《花辞秋》 第1页 [古装迷情] 《花辞秋》作者:池燕安【完结】 “啊……我的妈,竟然跑到剧本里来了……苍天啊!!!” “采儿现在是何年份?” “小姐,现在是永和六十八年。” “永和六十八年,那岂不是花辞秋的第一集,第一集什么剧情来着?啊……灭门抄家啊,我马上就要被郭右亭那个王八蛋侮辱了,我不要一上来就被强暴领盒饭啊……” “丫头,不若你猜猜我是谁?” “还用猜?你不就是那个狡诈多疑,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狠辣绝情的言则璧么!本姑娘可是带着剧本来的,我……我不怕你 ” “ 哼,你信不信我此刻就在这要了你!” 且看异世女子,如何在朝堂与权谋间,在战争与宫闱间,在爱情与友情里,沉沦挣扎,自私清冷的烈柔茵如何在异世渡过这一生都横跨不过的情丝劫,又是如何最终在这男尊女卑的异世,翻云覆雨傲视群雄。 第一章 穿到剧本里来了? “彼岸花开开彼岸,花开叶落永不见。奈何桥上许三生,忘川河里忆曾经。”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幽冥路,忘川河,奈何桥上叹奈何。” 黑雾萦绕间,似苍穹悲歌辽远,人生尽河处,一批孤魂之人,正打算含笑辞今生。 【前世留言簿】五个明晃晃的大字挂在幽暗的奈何桥头。 伴随阵阵阴寒冷风拂过,这五个大字,挂在奈何桥梁上,看上去让鬼毛骨悚然。 我顶着一张送葬的脸,难受的捏了捏眉心,感觉自己身心疲惫,心力交瘁。 这胎投的,实在太难了! 这投胎的一路上,可谓是过五关斩六将,不是填前生履历表格,就是写非自杀死亡证明。 一套流程走下来,需要办的手续,竟比婴儿出生上户口时办的还多! 好不容易熬到所有相关手续都办妥了,终于见到奈何桥本桥,却突然被告知,投胎之前,还的在前世留言簿上留个言? 留言内容:一不能反动冥府,二不能黄色,三不能不利于众死鬼内部团结。 我就纳闷了,为什么不管是人间还是冥界,只要是一没关系,二没本事的人,想要办点事,手续都这么繁琐呢? 我指着留言簿上密密麻麻的小纸条,瞥了一眼旁边押送我的黑面人,没好气道:“166,这个留言,是强制性的吗?必须要留吗?” 166是押送我的鬼差,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看见他胸前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编号166. 166一脸的不耐烦:“对,强制性留言,每个鬼都的留,麻烦快一点好吗?我们每一趟只能接一个鬼。您这边一跳桥,我们立马回去核销。一个人就给一张纸钱。我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每天就指着多接几个魂,好多赚几张纸钱。您快点吧,写完赶紧从桥上跳下去,咱这单就算成了。” 说罢,递给我一张绿色的小纸条。 我嫌弃道:“能换个颜色吗?这色也太不吉利了。” 166闻言,在兜里翻了翻,随后又递给我一张红色的小纸条,催促道:“这个行了吧,多吉利,快写。” 我认命的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笔,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在留言簿下面的小案板上,琢磨了半天,写点啥呢? 我这一辈子过的悠闲自在…… 自打出生起,从识字,到上学,再到一路读完研究生毕业,接着踏出校门参加工作。 我人生路途中,唯一的不顺利就是刚参加工作,就挂了。 这就叫开局一帆风顺,起点即终点…… 冤啊!当真是怎么写也无法疏解我的冤。 干脆,我大笔一挥,写道:“我死的冤呐!” 旁边的166,探头探脑的瞄到我写的东西,急忙摆手道:“不能这么写,这种话心里想想就得了,不能写出来,更不能挂在留言板上。” 我不解道:“为什么?” 166凑近我,小声道:“这种话挂在留言板上,会影响冥界积极向上的正能量风气,巡察机构的冥差们要是看见这种留言,立马就会把您视为刁魂给带走,直接扔进枉生池,您这辈子都别想投胎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感慨完了,刚想跟166再要张新纸条。 突然,‘砰’的一声响,身旁又闪出一个鬼差。 这鬼差跟我身高差不多,身材瘦弱,顶着一张巨大的黑色面具,胸牌号985。 他负手站在我身边,一本正经的上下扫视我。 我眨眨眼,这985的身材看上去有点眼熟,就是不记的在那里见过。 985开口对押送我的166道:“老哥,这个小姑娘,就交给我吧。等她跳了桥,我拿着你的编号去核销,这一单还是算你的。” 166闻言,喜道:“那感情好,老弟,那就拜托你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166没走两步,忽然停住,转过头狐疑的看着985…… 166捏了捏手中的链条,面带犹疑之色的走回我身边,盯着985,客气的问道:“老弟,你不用去勾魂吗?在这帮我送人,还拿着我的编号去核销,你也不划算啊。” 985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沓纸钱。 -- 第2页 166看到那一沓纸钱,眼神一亮,正了正神色。 985从那一沓纸钱里点出二十五张,递给166,轻声道:“我今儿收了一个冤大头,那小子有的是钱,可就是因为人长的太丑,漂亮妞都不愿意跟他,更有甚者,竟然刻意回避他的姻缘线。因此,他投胎前心灰意冷,给了我五十张纸钱,让我下辈子给他撮合一段好姻缘。老哥,见面分一半,这二十五张你拿去。” 166接过钱,喜逐颜开,一拳杵向985的胸口,豪爽道:“你小子,真是不一般,下次我有什么好事,也想着你,咱俩打配合,一块捞点小钱。” 985连忙点头:“多谢老哥提拔。” 就这样,166眉欢眼笑的拿着二十五张纸钱,哼着小曲走了。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这一幕,对985不敢置信道:“你们冥界,还有没有王法了?说把我卖了就把我卖了?还当着我的面分赃?” 985连忙凑近我,小声道:“安风,我是来救你的。” 我眨眨眼,重复道:“你是来救我的?” 985正色道:“没错,你不是一门心思想演花辞秋吗,为了试戏能成功,连威亚都不吊,就敢高空跳,要不怎么会摔死。我这一遭来,就是想成全你一个心愿,竟然你这么喜欢这部戏,那我就送你去花辞秋的世界如何?让你嗨一把。” 我一脸狐疑道:“你有这么大本事?”随后眼珠一转问道:“对我这么好?有条件的吧?” 985笑道:“没错,一百张纸钱。” 我自嘲一笑,轻声道:“我没家人,没有人给我烧纸钱。” 985道:“我知道,你可以先欠着,等以后你有纸钱的时候,再给我就是了。” 我眨眨眼,这都行?行贿这种事,还带赊账的? 我笑道:“好啊。” 我话音刚落,一刹那间,白光乍现,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像被丢进了卷筒洗衣机里,被翻搅的浑身炸裂,耳边忽然响起那鬼差的声音:“安小姐,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女一号,他们不让你演,我就送你去花辞秋的世界,你要努力的在那里活下去,加油鸭安小姐!” 我在卷筒洗衣机里,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慢慢的,我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一些声响,直到我能听清周遭的动静时,我听见一声风铃般的轻声细语回荡在耳边:“小姐,起床啦,时候不早了。” 我缓缓睁开眼,看到床边立着一个小丫鬟,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此刻正一脸乖巧的望着我。 我强撑着坐起身,蹙着眉打量周遭环境,雕花木质大床,晕红绸缎纱帐榻,清山云海屏风玉坐茶几,茶几上承着碧绿色的翡翠双合杯,榻的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华美贵气,绚丽夺目。 我震惊的扫视着这个屋子,一遍两遍三遍…… 然后想起刚才那个鬼差…… 我一把掀开被子,豁然站起身,跑到窗前用力一推。 让人不敢置信的一幕映入眼帘。 现在明明是七月酷夏,可是外间入眼之处,竟皆是银银白雪,迎面一股冷风,吹的我整个人一个机灵。 我咬了咬牙还是不甘心,提起繁重的裙摆向外奔跑。 小丫头在后面大声叫喊,我也顾不上许多了,冲出闺房,在院子里狂奔,越过前厅奔向大门,我奔跑的过程中好像旁边路过了什么人,我也没理会。一直跑到大门口,在侍卫们惊讶的目光中冲出大门,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穿梭的古人,抬头望着满天飘落的银雪,整个人立在瓢泼大雪中目瞪口呆。 “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采儿。”小丫鬟采儿气喘吁吁的追出来,一脸惊恐。 我看着她,这不是玩笑,这是真的,我穿越到剧本里了。 回身仰头看着大门上的牌匾,‘护国将军府’五个明晃晃的大字,迎着大雪在冬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她叫我小姐,护国将军府只有一个小姐。那我的身份还是护国将军烈远的独女,烈柔茵。 脑海中炸机了三秒,强行逼迫自己进行几轮深呼吸,深呼吸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眼含星光的看着采儿,颤声问道:“现在是什么年号?” 采儿一怔,小声道:“小姐,现在是永和六十八年,腊月。” 永和六十八年! 那就没错了,我真的穿到剧本里来了,永和六十八年,就是剧本里永和皇帝驾崩的前一年,四子夺嫡最惨烈的一年。 也是原本我参演的剧本【花辞秋】的第一集…… 我气血上涌,双腿一个不稳,跪倒在雪地里,喜不自胜道:“这鬼差可以啊,有点东西啊,这一百张纸钱,花的值……” 再次回在自己的闺房中,拿着银勺小口小口的喝着粥,打量着窗外的景色,表面上不动声色,脑子里翻云覆雨。 看这四周的场景布置,这应该是我第一场戏,烈柔茵出场秀。 烈柔茵是名满京城的大家闺秀,知书识礼,温柔娴静。举手投足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体面模样,这一场戏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与台词,就是几个镜头的人物性格铺垫。 而没几天,就是第二场戏。 突如其来的圣旨,将我宣进宫中,丞相郭游麟诬告我父亲烈远,上书斥责烈远在边疆与蛮荒一族对战,战败逃走,了无音讯。 -- 第3页 以至五万大辽士兵,全部惨死于边疆。 皇帝一怒之下抄了护国将军府,抄府同时,抄出烈远与蛮荒王的来往手书,借此护国将军府上下五十余口满门抄斩。 郭游麟之子,郭右亭觊觎烈柔茵美色,将其凌虐侮辱,烈柔茵含恨自尽,我杀青了。 后来烈远的剧情大概是,护国将军烈远并非战败逃走,而是被身边的谋士污垢陷害,具体是那一个谋士,剧本没写…… 想到这里又想起了我的伤心事,本来我才是这部剧的女一号。结果谁承想,刚开机没几天,投资方临时空降了个女演员。 那个脑残的编剧疯狂改剧本,在第二集时给我活生生的女一号,改成跑龙套的,说写死就写死了。 以至于我后面的所有剧情都变成了那个女演员的戏,就这样强行把投资方送来的女演员,变成了女主角。 这样一来,不算换演员,更不算违约。这操作,真是绝了! 在演艺圈的这些年,这种腌臜事见多了,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伤心难过也不是因为我舍不得这个角色。而是我为了演好这个女一号,把整个大剧本背的滚瓜烂熟。甚至其他戏段落,我都仔细研读琢磨,就是为了能一招出人头地。 谁承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被人一招釜底抽薪,断了个干干净净,你说我怎能不恼怒。 思绪再次回到眼前,心里琢磨着,自己穿的也正是时候,这也就是抄家的前几天。 突然想到抄家,我喝粥的手猛然顿住。 我个浆糊脑袋,我马上要被抄家拉!然后护国将军府上上下下遭屠杀,而我最后的结局…… 都这时候了,我还有空八卦另外一个时空的投资方?马上我就要挂了,我从冥府穿到剧本中来,这个死亡怎么计算啊?是真的死,还是记一条命啊? 我挥手吩咐采儿把桌子收拾干净,回身从躺椅上拿起撘肩披在身上,往爹爹的书房走去,我没记错的话,郭游麟命人假冒蛮荒王写给烈远的手书,就在书房内书桌下层的暗格里。 行至书房,偷偷向里面望了望,爹爹的书房还是之前拍戏时的模样,没有半分改动。 我迈步进入书房,走至书桌前,坐在书桌前的老虎椅上,刚想伸手开暗格,眼睛瞥向旁边的木凳脚榻,心头一寒。 只见脚踏上一个男子的鞋印,干净清晰的印在榻面上,痕迹很新,似乎鞋底有雪迹,还没干透。 这书房里刚刚有人来过! 我面上不动声色的坐直身子,从桌上拿了一张纸,放在身前,强作镇定的拿过砚台磨墨。 一边磨一边心里暗骂自己,真是莽撞,早就知道郭游麟有意栽赃陷害,竟然还青天白日,堂而皇之的跑来书房送羊入虎口。 这下好了,此刻郭游麟的人没准就在屋内。 第二章 揪出叛徒桂先生 想到郭游麟的人,此刻也许就在屋内埋伏,我不禁后脖颈阴风阵阵。 怎么办?我刚才那动作,分明就是要去开暗格。 郭丞相派来栽赃陷害的人,如果方才注意到了我的动作,那此刻他已经发现了我的意图。 若他发现了,接下来他会如何对付我? 不,他不会公然对付我,也许他根本不会现身。我上大学时,情报课曾学过,作为一个优秀的探查执行员,如遇突发意外情况,他首先应该做的是探听虚实,然后向组织汇报情况,请求下一步指示。 我记得这还是大二下学期的期末毕业分析项目题呢。 如果我是原来那位大家闺秀烈柔茵,郭丞相做计划的时候根本不必考虑我。因为我的脑子跟智商是不会威胁到他计划的,但如果今天这人回去一汇报,郭游麟对我起了戒心,他会不会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而派人先将我灭口? 想到这,我浑身的冷汗直冒,不禁在心里哀嚎,怎么开局没到一刻钟,我就给自己逼上了绝路? 冷静,我闭了闭眼,只要还没断气,就一定还有办法可以回旋。 想到这,我不自觉的瞄了一眼桌角,虽然我刚才做了动作,可是并未打开那暗格啊。也许前来栽赃陷害的人并未看出我的不同,这也是有可能的,先别自己吓自己。 可是如果他看出来的呢?不行,这种事坚决不能存在侥幸心理,踏错一步挂的可是我的小命。 左右无法,现在这个时机不管求救谁都来不及了,除非…… 我突然想起后面的剧情,想起一个人,我的正牌相公,惊才绝艳的定国侯府世子沈无逾。 这个沈无逾是除了男主以外,在这个剧里第二粗的大腿,惊才绝艳公子世无双啊…… 他是烈柔茵后来最爱的人,当然了,自从该死的编剧改了剧本以后,变成了新女主最爱的人,不过好在当初我以为自己会跟他有一段柔肠百转的感情纠葛,所以把他的所有资料背的滚瓜烂熟。 我挺了挺胸,坐直身子,理了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我们现在把这件事撸一撸。 问:郭丞相为什么要害我爹? 答:因为我爹忠于皇上,而皇上此刻病危昏迷,正是郭游麟等乱臣贼子,夺嫡争权的大好时机。 问:为什么皇上病重,郭丞相就要赶紧除掉我爹。 答:因为皇上手书圣旨,立九皇子言则璜为太子,如果皇帝突然驾崩,皇位自然传于九皇子言则璜。我爹必然领通虎符,护九皇子顺利登基为帝。 -- 第4页 在这里顺便提一嘴,九皇子的生母就是我的亲姑姑良妃烈常念,七年前病死于宫中。 原本言则璜顺利继位一事以安排妥当,谁知道皇后竟意外知晓此事,还将此事告知自己娘家胞弟郭丞相,下旨让郭丞相除掉我爹同九皇子,以确保自己的儿子,三皇子言则熙登基为帝。 嗯……我想到此处心下明了,也就是说皇后为了夺嫡之战,吩咐郭丞相务必要将我爹除掉。 “大小姐怎么一个人在书房坐着?”我思虑之际,一声问询打断了我的思绪。 转头看去,心中一个机灵,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这?有古怪! 此人有诈!小心堤防! 那人见我望着他不语,蹙了蹙眉道:“大小姐怎么这个眼神看老奴,仿佛不认识一般。” 这话叫你说着了,我还真就不认识你,要不然我干嘛不说话。 想到这我眼珠一转淡淡道:“你为何在此?” 那人一愣,忙拱手道:“是将军不放心小姐,固让阿桂回来,看看小姐是否安好。” 闻言我眼前一亮,阿桂,我知道这个人,他是我爹的幕僚桂先生。 我立刻佯装惊喜的站起身,欢快道:“原来是爹爹让桂先生回来看我的,刚才吓死柔儿了,爹爹嘱咐过,若是有人偷偷从边疆回府,让柔儿多加防范。所以刚才柔儿才对桂先生那般生疏,先生勿怪。” 边说边在心里暗讽,不放心我?鬼才信你。你是回来跟郭游麟那个老匹夫通风报信的吧。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对他乖巧道:“我自然是极好的,刚想坐下来给爹爹写封信呢?” “小姐真是孝顺,给将军的问安信从没间断,看来老奴回来的正是时候,正好小姐写完,明日老奴带回去给将军。”说罢他理了理衣袍,坐在下首的凳子上。 “爹爹近来可好?身体可还强健?” “将军身体极好,每日里吃的好睡得好。” 我开心道:“爹爹身体好我就放心了。” “小姐也要注意身体,我观小姐又瘦了些,可是下人们疏于照顾?” 我笑道:“那有,她们巴不得一天让我吃八顿,就怕我饿着。” 语气温柔从容的应对桂先生,眼神不自觉的落在桂先生的布靴上。 我微微勾起嘴角,轻声笑道:“烦请桂先生出去让丫头给我煮一杯姜茶,我惹风寒了。” 他听我惹了风寒,神色马上关切起来:“要不我先送小姐回房休息吧,信,小姐明日再写。” 我摇了摇头道:“先生快去吧,我喝杯姜茶一发汗准能好。” “好,老奴马上去。”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出了堂门。 我见他走远,起身走到门口,低头看着堂外的雪地,雪中只有一排鞋印,大雪纷飞厚积,这鞋印却只有一排出门印,证明刚才桂先生已经在屋内很久了,只不过见我进书房未吭声而已。 我悄无声息的关上门,走到书桌前,打开暗格果然一沓书信整齐的罗列在暗格里。抽出一个角,赫然写着蛮荒王三个字。 一切明了,这个桂先生就是郭丞相派来陷害我爹的人。 现在怎么办?就算知道是他,我也不可能将他拿下,我爹过几天就会被蛮荒王擒获,这是板上钉丁的事,区区几日我也绝不可能赶往边疆报信,除非...... 我想起了一件事,定国侯府的三十万大军,就驻扎在距离边疆城不远的淮阴城北聚集地。 我快速从新捋清自己的思绪,回忆剧本里的细节。 皇后跟郭丞相他们害我爹的阴谋虽然得逞了,但是皇后的三皇子却没当上皇帝。原因就在这个定国侯府。 就在皇后同郭丞相以为万事已定的时候,一向不问世事的定国侯府突然站出来,定国侯领着三十万护国军,举旗支持整日里花天酒地,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六皇子言则璧。最后的夺嫡之战结果竟然是……一直被先帝最嫌弃最不成器的六皇子言则璧登基为帝。 大家都以为这是个笑话的时候,真正的大赢家言则璧脱掉其伪装,这才是隐藏最深的大老板啊! 我托着腮思索,其实细细想来,现在我有两条大腿可以抱,一条是言则璧,他的江湖势力,还有这些年暗布的情报网牛到爆炸,护我周全肯定是没问题的。 我要是现在投怀送抱,不说我的美貌,就是我爹的军中地位,他也一定会考虑救我一命。 可转念又一想,言则璧此人心思深沉,敏感多疑,城府极深。我知道这一切又不能说与他听,如果直接编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以他的聪明,恐怕骗不到他。 更糟的是如果让他察觉,我早已看穿他将尽二十几年的伪装,以他的性格,没准会为了确保多年计划的万无一失,下毒手除掉我。 想到这我额头冷汗都下来了,不行,这条大腿目前还不能抱。 那就只剩下定国侯府了,可是怎么抱定国侯府呢? 眼神扫过书桌,看着桌台上的笔墨纸砚,脑中灵光一闪,信。 第三章 声东击西 想到此处,我打开宣纸,研磨提笔,开始写信。 父亲大人亲启 柔儿给爹爹请安。 寒冬已至,不知爹爹近来身体可有抱恙?柔儿十分挂念爹爹,希望爹爹早日旗开得胜,顺利归朝。 爹爹平日里要注意休息,早睡早起,不要饮酒,饮食要清淡。 -- 第5页 有件小事,柔儿要与爹爹商议,柔儿已经年满十五,明年及笄,近出阁年。 前日里出外游玩,偶然结识定国侯府世子沈无逾。 世子言:柔儿是这个世上他唯一心动过的女子,此生唯一愿望就是娶柔儿为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世子还言:若爹爹肯将柔儿嫁与世子,那上次爹爹同侯爷长谈时所提之事,世子愿极力促成,望爹爹成全世子一番心意。 柔儿对此事没了主意,羞急,不知如何应对,想询爹爹意见。 盼爹爹早日回信。 小女,柔茵。 我写信的时候,桂先生就已经回来了。 我佯装无恙的写完整篇信,按部就班的将信纸装进信封,封好后才装作刚发现桂先生的样子。 “桂先生,你回来的正好。”我说着将信递给他。 “桂先生,你应该明天就会启程回边疆吧,先生要记住,等到了边疆一定要先将此信第一时间交给爹爹,让他快些回信,信中事关定国侯府,桂先生务必早些赶到边疆。” 果然桂先生听到定国侯府,整个人一怔,满脸的错愕:“大小姐,你怎会跟定国侯府有联系?” 我用手攥住衣角,害羞的扭来扭去红了脸,唯唯诺诺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别问了,快些将信交于爹爹便是。” 桂先生盯着我看了半晌,微微收敛了神色道:“小姐放心,我明日便启程回边疆,确保三日内将军必能看到此信。” 我笑着应他,起身出了书房,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卧房。 回到屋内,定了定神后,马上吩咐采儿:“你去把管家叫过来。” 将军府的老管家扶咒,是我爹二十年前从江湖上救回来的一个僧人。 因为连年饥荒,当时少林寺的和尚都快饿死在山上了,扶咒不忍饥饿,下山化缘。被我爹爹一饭之恩救下,从那时起便跟随我爹爹左右。是将军府除了爹爹以外,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我记得剧本里,最后也是扶咒拼死救出了我的尸身,火化后,顶着漫天大雪将我的骨灰交到我爹手上。 不多时扶咒出现在我面前,我之前在剧中跟他并未有对手戏,最后的尸身也是替身扮演,所以我从未见过这个人。 我坐在榻上打量他,双鬓斑白,眉心紧皱,额间的突骨拱起,从面相就能看得出扶咒是个性格刚硬,宁折不弯的人。一双铜铃般的双目,看着我的时候却充满慈祥温宠:“大小姐,叫老奴来,有什么事要吩咐?” 我用眼神示意采儿将门关上,严肃道:“采儿,你去外间守着,不要让人靠近。” 采儿点头,出去将门关好。 我指着榻边的矮凳对扶咒道:“扶管家,你过来,离我近一些。” 扶咒脸上带着惊讶,两步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的脚踏上。 “扶管家,你听我讲,虽然这事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关紧要,你一定要一字一句的听清楚。” 扶咒见我神色郑重,他面色也不由得严肃了几分。 “扶管家,我要你立刻启程去边疆寻我爹爹,告诉我爹爹,他身边有皇后跟郭游麟的内奸,这个人就是桂先生,郭游麟已经串通蛮荒王要设计活捉他,让他千万小心。” 扶咒一脸错愕的瞪着我,不敢置信道:“大小姐,你这是从那里听来的?” 果然如我所料,别人一听到我斩钉截铁的论断,都会无比震惊,我只能硬着头皮唬他,尽量把事情说的合情合理。 捋了捋思绪,从容道:“我在爹爹书房的暗格里,发现了一摞冒充蛮荒王写给爹爹的通敌信,我对比了书房里的脚印,找到放信的人是桂先生。” 扶咒问:“大小姐审过桂先生了?” “未曾,不能审,这时审问,岂不打草惊蛇。” 扶咒疑惑道:“既然大小姐未曾审问桂先生,那怎知此事同皇后跟郭丞相有关?” 我按了按太阳穴说道:“如今皇上病重,当今朝局,有能力陷害我爹的人就那么几个,皇后同郭游麟,定国侯府,贤妃同魏太师。” 扶咒看向我的双眼灼热:“大小姐说的没错,可大小姐怎么认定是皇后与郭丞相?” 我道:”排除法,定国侯府虽然手握三十万护国军,但定国侯此人一向不问朝事,且后宫并无沈家的女子,自然无联通血脉,不管谁上位,定国侯府都无依,自然也无惧,他没有理由害我爹爹。” 扶咒点头同意:“没错。” 我接续道:”贤妃同魏太师虽然有八皇子在侧,但八皇子常年体弱多病,魏太师虽然门生遍天下,但军中无人,手下并无军权,他也没有理由陷害我爹。如果我爹一旦倒台,那锦衣卫在手的郭丞相必然坐享齐成,魏太师聪明睿智定不会蠢到给他人做嫁衣。“ 说道此处,我喝了口茶,语气沉重:“这样一盘点,就只剩下……” 扶咒看着我的神色古怪:“老奴从大小姐刚出生便侍奉在将军府,看着大小姐长大,这些年竟不知大小姐如此聪慧过人,分析起局势,丝毫不失色男儿。” 我汗颜的又喝了一口茶,突然想到信,对扶咒道:“还有一件事,郭丞相既然派人在将军府埋下我爹叛国的证据,就定然有把握,我爹此次在边疆回不来了,要一招将我爹钉死,我刚才声东击西,写了一封信,让桂先生带给我爹。” -- 第6页 说到此处,我将信的内容复述了一遍给扶咒听。 扶咒听完信,表情错愕的瞪着我:“小姐认识定国侯世子?” 我摇头:“当然不认识。” 扶咒懵圈道:“那小姐这是?” 我思虑道:“若你此去边疆时,我爹已经遭遇不测,希望这封信的内容,能让郭丞相有所忌讳,不要对将军府赶尽杀绝。” 扶咒眼光一闪:“小姐想误导皇后跟郭丞相,定国侯府有意支持九皇子?” 我点头:“没错,我爹虽然是护国将军,可手下只得五万兵马,但是定国侯府可有三十万护国军,若郭丞相得到消息,定国侯府被我爹拉拢,有意扶持九皇子登基为帝,定国侯府世子还钟情于我,他必然不敢轻举妄动,也没有那个底气同定国侯府为敌。” 我拿着茶,望着扶咒一字一句道:“双保险,赌一把。” 扶咒一脸不可置信,边摇头边道:“真不敢相信,大小姐一个未及笄少女,竟有如此谋虑算计,心思缜密,真是聪敏过人,扶咒佩服。” 第四章 狐假虎威 我不好意思的清咳了一声,收回目光,心里道:只能这么唬住他了,毕竟我不能告诉他,我是开挂来的,早就对他们每个人过往、性情、命运,了如指掌。 扶咒道:“请小姐告知老奴,将军书房的暗格在何处,扶咒想拿一张信作证据给将军,扶咒相信小姐所言句句属实,但扶咒此去等于让将军临场抗命,没有实证,怕将军不信。” 我赞赏的看了扶咒一眼,心里道:这个扶咒,分明是他自己心里还不笃定,想要眼见为实。 告诉他到也无妨,我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信任,信人不疑,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爹爹书房的暗格就在他书桌的下方,踢一下脚蹬就可以打开。” “多谢大小姐,老奴去去就来。” 我叮嘱道:“小心别让桂先生发现。” 扶咒驼着背,回头冲我自信的一笑:“大小姐放心,以老奴的身手,桂先生发现不了我。” 我在卧房等了不到一刻钟,扶咒从外间匆匆回来,神色明显焦急:“果然如大小姐所说,那信的内容的确都是蛮荒王写给将军的通敌信。” 我放下手里的茶杯,笑道:“这下你是真的信了吧。” 扶咒犹豫道:“小姐可知实情,有没有可能是将军真的……?” 我面带嗔怒之色冷声道:“我爹绝不会投敌叛国,这点上,我从未怀疑。” 扶咒见我面带怒色,立即跪地道:“老奴年迈愚钝,思虑有差,望小姐赎罪。” 我收起了神色,伸手扶他起身:“好了,快出发吧,记住一定要赶在桂先生到达边疆前,将消息告知我爹。” 扶咒挺起胸,手臂举起,手心朝外,对我竖起三指,做了一个起誓的手势,目光坚毅道:“老奴向大小姐起誓,定赶在桂先生到达边疆之前见到将军,若有任何差错,老奴千刀万剐以死谢罪。” 送走扶咒,我换了身厚重的棉袍,缓步走到庭院内,采儿扶着我踩在厚厚的积雪上,陪着我发呆。 采儿望着我,小声劝道:“小姐,外面天太冷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我望着天空上飘散的云,问道:“你去派人看看,桂先生的行李可在还府中。” 采儿道:“刚才扶管家派人去看过了,说桂先生的行李还在屋内,桂先生今日约了老友叙旧,明日一早才启程回边疆。大小姐可有事寻他?采儿派人留意着,晚上等他回府,采儿叫人将他唤来。” 老友叙旧?想必现在他的老友郭丞相,正看着我给爹爹写的信,目瞪口呆,如遭雷击呢? “不必了,我寻他无事,就是随便问问。” 采儿扶着我在将军府转了一大圈,以前没逛过将军府,现在一圈逛下来真是吃惊不小,这将军府分内院、外院、内庭、中庭、外庭,杂货房、库房、厨房、下人间,我细算下来竟有三千余平不止。 怪不得古时候人都说升官发财,一个二品的护国将军府就如此阔气。 可想而知,那一品定国侯府同一品丞相府得是一副什么模样。 “参见小姐。”一声问安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闻声望去,廊庭下立着一个小姑娘,年纪与我相仿,一对双环发鬓由蓝色丝带系在耳后,发丝柔亮顺滑,两边的垂发服帖的披在肩上,棉质的碧绿色棉布衣,由黄青流苏相间,灵动的双眸正滴溜溜的盯着我瞧,小巧精致的嘴巴微微抿着,看起来讨巧极了。 采儿瞪大了眼睛奇道:“你是那个院的丫鬟,我好像没见过你。” 那小丫头溜溜的眼笑着福了福身,温声道:“奴婢飞舞,是扶管家吩咐奴婢过来的,让奴婢以后就在小姐身边伺候。 扶管家对奴婢说:要出远门办事,不放心小姐安全,奴婢会一些拳脚功夫,让我过来保护小姐。” 我打量飞舞,眉眼清朗,口齿伶俐,一双手白嫩细长,想必以前也不是粗使丫头。 我问:“你以前做什么的?” 她答:“回小姐,奴婢以前是库房的监管,奴婢前年卖身葬父,是扶管家将奴婢买了回来。” 我脸上满是趣味的打量这个丫头,模样周正,年纪轻轻,卖身葬父,偏偏这扶咒就将她买回来了,还给安排了一个肥差库房监管。 -- 第7页 没看出来啊,这扶咒心里还挺花花,真是人老心不老。 飞舞见我只是微笑打量她,并未说话,眼神闪了闪道:“扶管家待飞舞如兄如父,只要是扶管家的吩咐,飞舞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负所托,必会誓死保护小姐周全。” 我点了点头:“从今天起,你就跟采儿一样,在我身侧侍奉左右。” “是。”飞舞福身站起,笑容满满。 采儿拉过她的手笑道:“晚些我陪你去拿行李,你过来跟我一块住吧,照顾小姐也方便。” 飞舞笑着点头应是。 晚饭吃完后,仍未见桂先生回府,我有些担心,他不会连夜起身去边疆了吧,可别同扶咒在路上遇见,那就糟了。 直到深夜,飞舞悄悄从外间回来,在我耳边轻声道:“桂先生回府了,一身的酒气,直接回屋睡下了。” 我挑了挑眉,一身的酒气?怕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过他没直接起身去边疆,我就长出了一口气,如果我所料不错,桂先生就是军中的内奸。只要他未回到军中,那蛮荒王就不会动手,只要扶咒先于桂先生赶到边疆,爹爹就暂时安全了。 第二日,桂先生与我辞行,我演了一刻钟的闺中女儿羞怯盼望之态,再三叮嘱桂先生一定要将信送给爹爹,待他走后,我等了两个时辰,让侍卫确定他已经出城了,我才起身去爹爹的书房打开暗格,果然书信统统不见了。 哼,这个桂先生还真是眼疾手快,做起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轻车熟路,神不知鬼不觉。 郭游麟跟我料想的一样,他敢陷害我爹,敢谋害九皇子,敢拉拢朝臣扶持新君。但是他绝对不敢跟定国侯府为敌,三十万护国军如果一旦跳反支持九皇子,郭游麟同皇后就算再稳得住朝局,这一局也是必败无疑的。 他就算知道定国侯府已经暗里扶持九皇子也无妨,第一这条消息知道的路径见不得光,第二就算知道,郭游麟也不敢去质问定国侯府。 我笑的一脸奸诈,对付郭游麟这种狡诈多疑,心思深沉的老狐狸,这一招狐假虎威真是太合适了。 一出手就摁住了一个潜在的危险,我身心放松的坐在软塌上,抬眼看着外面的大雪发呆。 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第五章 听风楼 数九冷天,冰封千里。纷扰的人世间仿佛一个巨大的冰箱。 要说这寒冬腊月的天气,最是让人易犯困。 飞舞拿着参茶从外间进来,瞧见我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走过来柔声道:“大小姐可是无聊了?” “嗯。”我委屈巴巴的抬头应她,确实无聊。这个时代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一空下来除了发呆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不由得想起我微信里,那些嫩模小哥哥,也不知道没有我的日子里,他们微信朋友圈的咬衣角腹肌自拍,有没有人给他们点赞。 飞舞眼睛亮晶晶的凑过来问:“小姐听过茶会吗?” 我一怔,不解道:“茶会?” 飞舞点头如捣蒜,兴奋道:”以前飞舞爹爹在世的时候,经常领着飞舞去听茶会,茶会里什么故事都有,可有意思了。” 我斜眼笑看她:“是你想去听吧?想引诱我带你去?” 飞舞羞红了脸道:“小姐,飞舞不是见你无聊嘛。” 我好奇道:“那茶会一般都什么人去?” 飞舞正色道:“什么人都有,富家公子同大家小姐都可以去的地方。” 我一听富家公子眼前一亮:“会有很多帅哥吗?” 飞舞一怔:“帅哥是什么?” 我眉飞色舞道:“帅哥你都不懂?就是美男子,那种看了就让人脸红心跳,抑制不住扑到他身上的俊美少年郎。” 飞舞脸色爆红的叫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呀?哎呀羞死人了。” 我无语的看着她,提个美男子,就羞成这样?我还没说别的呢。 望着她羞怯的样子,突然想起来,这是古代。不由得哀叹古代人可真够封建的。我一个时尚圈的交际之花,在这个封建的古代可怎么坚持下去啊,要不干脆,我买包砒霜自杀算了。 我拄着腮琢磨,反正待着也是待着,去溜达溜达也无妨。 “好,你喊采儿一起,去换身衣服,我们带上两个侍卫,一起去茶会瞧瞧。” 就这样,一行五人出门上街,街道两侧密密麻麻挤满了做小生意的摊位。 喧闹的街市人声鼎沸,小商贩们一个个大呼小叫,我披着暖袍在大街上悠哉悠哉的溜达,左看右瞧,兴奋极了。 “小姐你冷不冷呀?这大雪天应该坐轿子出门的,冻病了可怎生是好。”采儿在一旁唠唠叨叨。 身后的侍卫一听,立马接口道:“小姐若是觉得冷了,属下就近租一顶轿子。” 说话的侍卫,名叫恒春,另一个叫恒秋,他们是兄弟俩,出门的时候,我让采儿把所有的侍卫都叫来,打量了一圈才选中他们二人。这二人看面相都是忠厚老实之人,而且长的也不错,咳…… 我摆摆手随意道:“也不是很冷,不妨事,多活动,有助于身体健康。” 他们见我不甚在意,也不在多言,紧跟在我身边,护着我在街上随意溜达前行。 由飞舞领路,步行走到听茶会的地方,还真挺远的。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 第8页 我喘着粗气,回头看向采儿跟飞舞,飞舞是习武之人面色如常,相反采儿的肺活量还不如我,累的满脸通红,叉腰直喘。 我摸着采儿的脸蛋取笑道:“是不是累坏了?” 采儿抿着嘴倔强道:“只要小姐不累,采儿就不累。” 我大笑着拍了拍采儿的肩旁,赞道:“好样的,咱们一会再走回去。” 采儿苦着脸望着我,眼神哀怨到了极点,我见状又大笑着拍了拍她。 飞舞笑望着我们,指着面前一座二层小楼轻声道:“小姐,这就是听茶会的地方。” 我转头望向小楼,四四方方的二层建筑,修建的很是规整讲究。红瓦青砖石子台阶,门口两尊门神石像,油漆亮丽如新,门庭上一副金色牌匾,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听风楼】。 听风楼?这名字起的挺有趣的。知道的是个听书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秘密消息的传送中心。 “走吧,进去瞧瞧。”我向恒春使了一个眼色,恒春会意,领先一步迈进了听风楼。 这楼里分大堂跟二楼包间,二楼一共六个小包间,每个包间都垂着厚厚的帘子,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而坐在大堂内的,都是一些身着粗布衣衫的大汉,他们说话粗俗不堪,吵闹声鼎沸噪耳。 我向来讨厌嘈杂,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刚想吩咐恒春去二楼,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闪到我们面前。 “呦,几位贵客是来听书的?” 恒春点头道:“你是小二?麻烦给我们安排一间干净的包间。”语闭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店小二。 店小二看见足足一锭银子,笑的见牙不见眼,犹豫了下道:“包间只剩下一间了,不过……” 恒春问:“不过什么?” 店小二眼珠一转连忙摆手道:“没什么,请诸位贵客,随小的上二楼吧,贵客小心脚下。”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我们请上了二楼最中间的包房。 迈步进了包房,眼前一亮,淡黄色的纱帐挂满了墙壁,脚下铺着一层细软的羊毛地毯,靠近窗的位置下横放着一席实木雕花软塌,榻上一席雪白色的虎皮垂放在中间。窗上垂着厚厚的一层纱帘,虽然看不清外面,但是外头的声音却能清楚的传进来。 小二介绍道:“贵客们,这个窗户现在是打开的,贵客要是嫌吵,就将木枋放倒,它就关上了,关上后外间的吵闹声就进不来了。” 飞舞道:“茶会什么时候开始?” 店小二客气的回道:“还有一炷香就开始了,开始后大厅就安静啦,到时候贵客们只需升起纱帐,这位置是我们听风楼最好的位置,正巧对着台上的说书先生。” 飞舞兴奋道:“小姐,这位置真是太好了。” 采儿也道:“不光位置好,这屋子里的陈设也是极好的。” 我微笑点头赞同,对小二道:“有劳你了,有事我们会叫你的。” 店小二出去后没一会,进来了一个灰衣小厮,放下一壶茶水跟一盘水果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飞舞兴奋的满屋转悠,一会看看这,一会瞧瞧那,拉着我的手开心道:“小姐,这个包房真是太阔气了,飞舞从来没进过这么奢华的包房。” 我看着满脸兴奋的飞舞若有所思。 这房间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公用客房,倒像是私人长期包下的房间。里面的陈设用度,无一处不是彰显奢华舒适,如果真是人长期包下来的客房,那这个房间的主人一定是个颇注重享受的人,且品味不俗。 再看这个包房所处的地理位置,是整座听风楼最好的黄金位置。设想一下,如果我是这家听风楼的老板,这个位置我一定会自己留下。 所以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屋子应该是听风楼老板的屋子。 回想刚才小二的神情,想必这里头有什么隐情,是有人知晓我今日会来听风楼听书,故意把我引过来?想让我入驻这间包房?这个人会是谁呢? 想到这里,我把眼神看向兴高采烈的飞舞。如果今日我是阴错阳差进了这个包房还好,如果不是,那就证明飞舞是有主人的,这个人故意借着飞舞引我来。 不管如何,既来之则安之,静观其变就是了。 “全场肃静,茶会开始。”一声宣诵打断我的思绪,抬眼望去,舞台中一个青衣小厮手持铜锣,一边敲打一边宣诵茶会开始。 一楼大厅刚刚还在吱哇乱叫的糙汉们,听到宣诵声响,仿佛集体被点了哑穴,所有人瞬间安静,整个大厅一下子静的连掉根针都听得见,还真跟店小二之前说的一模一样。 我笑了,这茶会的魅力可真是不容小觑,威力十足啊。 “开始了?”我兴致勃勃的歪头问飞舞。 飞舞同样兴奋的两眼放光:“开始啦!开始啦!” 第六章 包房正主 只见舞台下的青花石台阶上,立着一个青衣书生。 那书生束着发,微拢了拢袖子,抬腿一步迈上舞台,台下瞬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飞舞在我身边激动的语带哭声:“是莫先生,今天竟然是莫先生的专场。” 我讶异的看了眼激动的飞舞,问道:“莫先生?他很有名吗?” 回答我的竟然是采儿:“当然啦,小姐,莫丝谅可以大辽有名的才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 第9页 我见采儿跟飞舞两个人的目光紧紧盯着舞台正中央,我的目光也移至台上,仔细打量那个书生。 那莫丝谅一副斯文俊秀的模样,虽称不上俊美,但长了一张很讨喜的脸,用言情小说里的一句话就是,人畜无害。 我咂咂嘴,不敢兴趣的拄起腮,这个莫丝谅不是我的菜! 莫丝谅理了理袖子,抬手拿起一个竹板,用力的往台面上一敲:“上次我们说到花渊献祭茶寮被陷,舞姿翼飞升蛮荒界,今天我们继续来讲他们二人间的故事。”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我瞪着眼拄着腮,强听完了他的整场茶会。 一个时辰后,终于……结束了,结束时全场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我尴尬的移了移腰,喝了口凉茶平复了一下心绪。 飞舞跟采儿两个人双眼锃亮,飞舞兴奋的手舞足蹈:“真是太有趣了,莫先生真是有才华,这样有趣的故事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采儿同样兴奋道:“对啊,大才子就是不一样。” 我轻咳了一下问她俩:“你们俩觉得很有趣?” 飞舞:“当然呀,难道小姐不觉得吗?” 我抽了抽嘴角,看着她们俩期待的目光,最终还是妥协的点了点头,敷衍道:“我也觉得挺有趣的。” 这整场茶书听下来,我整个人尴尬的都僵硬了。 故事内容就是两个天上的神仙,互相爱慕,却碍于修仙身份不能在一起,两个人每日相见,每日谈话。 就这样干巴巴的内容,被他莫丝谅硬讲成了老太太裹脚布,讲了一个时辰不说,还讲的又臭又长。 更让我惊奇的不是故事有多无聊,而是这全场楼上楼下的宾客,不管是台上还是台下,都听的很专注,这个故事就像有魔力一样,吸引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 不光如此,茶会结束后,整场的观众还对莫丝谅的故事,报以热烈的掌声。 那种欢喜跟兴奋的情绪特别真实,那种真实感,要是放在我过去参加的那些现代综艺里,这种水准的群众演员,肯定要两百块钱一个人,你还的包盒饭。 我无奈的摇摇头,长出了一口气,从这件事上,你就可以看出古人的生活有多无聊。 想到这里我不禁仰头长叹,今后在古代我将如何熬过这漫长的岁月啊。 我无力的对他们道:“我们回去吧……” 话音未落,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从门口闪身进来一个青衣男子,眉目粗犷,面容刚毅。从面相上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武将,那男子看到我们眼神一闪,脸上划过一丝错愕。 愣怔片刻,男子回身对门外探头道:“公子,包房有人。” 几乎同时,在门外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有人?谁这么大胆敢闯爷的包房?” 声音未落,一袭乳黄色的丝绢长袍映入眼帘。 来人高束青丝,碧绿翡翠玉簪束发,发尾白秀丝巾垂于胸前,面容华贵俊美,一双儒雅的暖波眼眸在灯光下看上去熠熠生辉,脸上带着放荡不羁的慵懒浅笑,抬眼扫过我们一众人,最后眼神落在我脸上,那双漂亮的眸子波光一闪,像是瞬间发现了猎物一般,眸光摄人心魄,审视的盯着我仔细打量。 我目光炙热的盯着这个男子,感觉自己沉寂多时的心怀静水,忽然漾起了一丝波澜...... 这个男人真是太有气质了,举手投足间的神态,无一处不显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雍容华贵与风流隽永。 最特别的是,他轻声浅笑的时候,唇畔边会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小梨涡,那小梨涡就好似爱心发射,piu的一下,命中我这颗已经摇摆荡漾,无处安放的春心。 我看到他露出浅笑的那一刻,整个人都飘了。 这小子的气质真是太给劲儿了,他要是进了娱乐圈,别的小鲜肉根本就没饭吃! 这一瞬间仿佛自己回到了过去的夜场酒吧,一双眼眸,带着邀请星光,直直的盯着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小哥哥,谈恋爱吗?看谁能彻底征服谁那种? 气质美男大概是发现我一直在盯着他看,忽然负手而立,向前迈了一步,目光紧紧盯着我。 我被他这一眼看的全身一个激灵。 心中暗惊,这人的眼神好厉害,目光犹如两道惊慑人心的闪电,仿佛能透过我的这副皮囊,看到我内心一般。 我坐在那,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连忙低垂下眼睑,不再盯着他看。 这小子的眼神也太厉害了,这个人绝对不一般,闭了闭眼,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此人危险,小心防范。 恒春上前一步拱手道:“二位公子走错房间了,这间房我家主子已经包了。” 头前进来的青衣男子听到恒春的话,眼神闪了闪,两步移至窗前,冲楼下喊道:“店小二。” 店小二马上从楼下跑了上来,一推门看见我们几人,店小二的脸瞬间煞白。 店小二冲着青衣男子结结巴巴的道:“客……客官,您,您今儿怎么没打招呼就来了?” 那青衣男子面色无波:“爷包下来的房,想什么时候来,还要打招呼?” 店小二脸色越来越难看,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 在场的人几乎都反应过来了,这间华贵的包房,原本是这两位公子常年包下的,可今天他们二人并未提前说要过来,店小二就以为今天他们二人不会来了,恰巧这个时候我们一行人进了听风楼,又直接摔出了一锭银子,小二便财迷心窍,领我们进了这间包房。 -- 第10页 飞舞看着店小二怒道:“你这个贪财的东西,明明是别人的私房,你为何还将我们引进来?立马滚出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店小二连忙作揖求饶道:“诸位客官,今儿的事是小的一时财迷心窍,做了错事,请各位客官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莫要惊动掌柜,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黄口小儿,做这些只是为了养家糊口,讨份生活……”边说着,那店小二稀疏落泪,竟哭起来了。 我见状,微笑着对青衣男子柔声道:“看来今儿这事,是我们唐突了,原本以为这是间公用的客房,没成想是二位公子的私间。” 青衣男子盯着我的笑容,整个人愣在当场,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到是旁边的气质美男接口道:“姑娘客气,这小包房能迎来姑娘这样的绝色美人,是它的荣幸。” 呦,这小子不光眼神锐利,撩妹也很有一套嘛。 青衣男子终于缓过神来,对店小二道:“下不为例,滚吧。” 俊美男子的眼从进屋就一直盯着我看,从未移开过。 总这样盯着我,时间长了我还是有些怯的。 刚想起身说话,没成想他却逼近两步走至榻前,在我对面从容的坐下,双手自然的放在茶几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盯着我的脸问道:“你叫什么?谁家的?” 呦,这傲慢的小口气,这臭小子以为他是谁,皇亲国戚么? 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说给公子听,公子就知道了?” 他眼波一闪,缓缓开口道:“姑娘一身织绢锦衣,头饰首饰都颇为名贵,气质高贵从容,出门随身下人皆是会武之人。就这几点看,姑娘必是名门闺秀,这京城里的名门闺秀,只要你说的出名字,我一定知道。” 我不以为然道:“这么厉害?那告诉你个姓氏,你猜猜看?” 他挑眉浅笑:“好。” “烈。” 第七章 六殿下言则璧 闻言他眯起双眼,讶异道:“原来是护国将军府的大小姐。”转头看了一眼青衣男子:“诛风,今儿来巧了。” 诛风?我心头一跳,那个青衣男子是诛风,未来的二品定国英勇将军,也是言则璧从小的陪读,更是他未来的左膀右臂,这个青衣男子是诛风,那我面前这个人岂不就是……言则璧! 面容俊美,气质高贵从容,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这气质、神态、模样可不就是剧本里的言则璧么。 我脑子一阵阵的发麻,看着对面的言则璧浑身的细胞都激动发颤,大腿啊,这是这个时代未来最粗的那条大腿啊。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轻咳了一声:“公子见笑了。” 他一边盯着我看,一边将脸缓缓凑过来,离我脸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相差十公分的地方停住,小声说道:“烈小姐如此聪慧,不妨猜猜我是谁。” 聪慧?他是怎么看出来我聪慧的?我那里表现出聪慧了? “公子见笑了,这满京城除了我烈家的人,外人我一概不识,那里猜的出公子是谁?” 他眼光灼灼的盯着我,一字一句道:“可我却有一种感觉,姑娘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此话一出,我浑身一僵,他怎么看出来的?糟糕,言则璧不好对付,心思敏感多疑,还是离远点,想到此处我顺势站起来客气道:“今儿出来太久了,小女子该回府了。”说完转身欲走。 就在我转身的同时,他伸手拉住我,一个强带将我拽到他身前,搂在怀里,同时眼神看向诛风吩咐道:“将其余的人制服,不要弄出太大动静。” 恒春恒秋见状扑来救我,诛风一个闪身,将二人逼开,恒春被诛风强劲的内力逼的大退一步,明显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 诛风的身手我是知道的,大名鼎鼎残暴弑杀的蛮荒王,最后就是死在了诛风的掌下,恒春恒秋怎可能是诛风的对手。 瞄了一眼言则璧,我知道他的性情,虽然心思深沉、阴险,但此人心中有宏图大志,一心想做英明君主,他应该不会对我胡来的,八成就是觉得我有趣,想逗逗我。再说就冲我爹,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想到这,我出声道:“住手。”我眼睛一转,对一旁惊恐的飞舞跟采儿道:“你们四个先出去吧,在外面等我。” 言则璧眼光流传到我的脸上,嘴角微勾,似乎对我这个安排很满意。 他笑着对诛风道:“诛风你也出去。” 采儿吓得面色惨白,我安抚的笑了笑:“没事,这是六殿下,他不会伤害我的。” 采儿跟飞舞闻言都是一脸震惊,随后同恒春恒秋对视了一眼,四人心领神会,马上收敛神色,恭敬的退了出去。 全程言则璧都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对其余的人毫不关心。 我见他们出去后,试着从言则璧的怀里坐起来,谁知他双臂箍得紧紧的,一点没有想要放开我的意思。 “殿下,这样不合礼数。”我提醒他。 “我向来不知礼数。”言则璧道。 “殿下是同臣女有话要说吗?” “怎么猜出爷身份的?” 我低声答道:“诛风公子是六皇子的随身陪读,传闻二人从来形影不离。” 我说完半天没听到他的回话,悄悄抬头看向他近在咫尺的脸,就在抬头的一瞬间我愣了一下,这突然的近距离一望,言则璧的颜,真是惊艳到我了,不得不说,他生了一副好皮囊,五官完美清朗华贵。 -- 第11页 他见我又望着他发呆,一副戏谑的神色微敛,盯着我的一双眼带了几许探究。 我心里有些忐忑,问道:“臣女可是有何处惹殿下不快?” 他挑眉道:“不快?那到没有,我现下快活的很。” 我窘迫的收回了目光,他轻笑出声,突然趁我不妨,凑过来在我脸上啄了一口。 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言则璧,这个死小子竟然如此无礼! 一瞬间火冒三丈,也顾不得他以后是不是大腿了,整个人用力的从他怀中挣脱。 他松开了手,忍着笑瞧我站直身,似乎在等着我发火一样,一双满是笑意的双眸一瞬不瞬的望着我。 我气得对他吼道:“言则璧,你放肆!” 他眼波闪了闪,笑意微敛,突然站起身,向前一带又将我搂在怀里,带着热气的唇凑到我耳边小声道:“你这丫头才放肆,敢直呼我的名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 我闻言浑身一僵,轻颤的低声威胁道:“你敢!我告诉我爹……” “烈将军在边疆呢,等他知道消息,怕是你都有我的骨肉了。”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解我的衣带。 我慌的六神无主,一瞬间懵神,这还是那个我剧本里的言则璧吗,如此荒唐无度,不知礼数,这那里有半点英明君主的模样。 我带着哭声嚷道:“六殿下,你不可如此。”一边说,一边紧紧抓着自己的衣带,阻止他接下来的举动。 “为什么不可?先要了你,回头我去将军府提亲。”他手一用力,我整个外袍顺势而落,露出里面的贴身暖衣。 我是真的怕了,一瞬间惊慌失措,我突然想起来,他没上位之前可不就是这样的人?纸醉金迷,荒唐无度,一度差点被皇帝废了这个皇子身份,他就是靠着装疯卖傻,不学无术才活到今天,我是怎么了,满脑子就记着他登上皇位以后的英明睿智。 裙摆已被他解开,纤细的大腿暴露在他的视线里,他低头看着我的身体,漂亮的眼眸中流淌着欲望,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 危险慢慢靠近,我大惊失色,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死死的摁住他的手,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大叫道:“言则璧,你要是今日在这里要了我,我......我一定会咬舌自尽。” 他闻言停住手下的动作,盯着我的脸,沉声道:“我言则璧想要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我闻言连忙顺势拍他马屁求放过:“六殿下丰神俊朗,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您就放过臣女吧。” 第八章 霸道的他 他望着我脸思索片刻,面无表情道:“我现在就想要你,不想放,除非……”他故意欲言又止。 我看到一丝曙光:“除非什么?” 他嘴角微勾:“抱我。” 我闻言浑身一僵,不知所措的望着他。 他见我没有动作,只是发怔,继续动手脱我的里衣。 他手一伸,丝毫不留情面的直接就摸进了我的禁区。 我大惊失色,马上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他见状孟浪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着我惊恐万分的双眼,笑意更深了。 言则璧低沉的声音,仿佛促了烈酒,声线虽温柔,但言语却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息,一字一句的命令道:“亲我。” 我眨了眨眼,明知他在故意欺负人,但是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带的人打不过,自己也想不出能对付他的办法,不能揭穿他伪装的纨绔子弟面具,揭穿了没准被他杀人灭口,对他我真是无能为力,只能任他为之,由他索取。 我紧紧抿着唇,双眼恨恨的瞪着他,不说话。 他也在盯着我看,眼神无波无澜,语气听不出喜怒:“快点。” 我咬了咬牙,好……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就是亲一下吗,又不会掉块肉,总比失身强。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凑过去,在他的面颊上飞快的轻啄了一口,温热的唇触碰到了他微凉的面颊,就在同时,我感觉他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我羞怯的哭嚷道:“你方才答应我的……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这样欺负我,要说话算话。” 他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道:“你早晚是我的女人,今天就先放过你。”说完松缓了另一只钳制我的手臂。 我如蒙大赦,赶紧站起身整理衣衫,穿好外袍,拢紧头发。 言则璧一双摄人的眼,一直紧紧盯着我的动作,待我收拾妥当,他低声道:“外面下雪了,我送你回将军府。” 我怔了怔,刚想推辞,抬眼看见他那双不容置疑的双眸,拒绝的话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我福了福身道:“谢六殿下。” 我们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采儿、飞舞、恒春、恒秋、还有诛风,都同时向我们望过来,我不知怎么的,没由来的面颊一阵火热发烫。 采儿盯着我的脸,一副担忧的神色,匆忙上前抓着我的手臂道:“小姐,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我听见言则璧低沉的笑声响起,我窘迫的对采儿道:“没什么,刚才包房里温度有些高。” 言则璧回身不由分说的握住我的手,领着我出了听风楼,我不敢反抗只能由着他。 到了马车前,我原本想踩着脚蹬上马车。谁料言则璧一弯腰,将我打横抱起,迈步就上了马车。 -- 第12页 我在他怀里羞红了脸,靠在他胸膛上能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他上了马车后,丝毫没有将我放下来的意思,就这样继续将我抱在怀里,把我的头摁在他的胸口上。 马车一路嘎吱嘎吱的压着雪往将军府行去。 他一双炙热的大手一直牢牢攥住我的小手,手指不轻不重的在我手掌处揉捏,我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反抗,随他占便宜,生怕那下惹到他逆鳞,他又现场发疯扒我衣裳。 马车一路缓行于街市,我听着外间嘈杂的叫卖声,一路上痛定思痛,这次回了将军府,我再也不出门了! “你喜欢什么?” “啊?”我一愣没反应过来。 言则璧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喜欢什么?” 我干巴巴的道:“没什么喜欢的。” 他轻笑出声,伸手搂住我的腰,将一个纯金的令牌塞在我手里道:“这是我府邸的通行牌,记得来找我。” 我顺从的收入袖中,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回去就扔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去找你的。 “殿下,到将军府了。”马车外的诛风道。 我闻言如蒙大赦,连忙从他怀里站起身,想告退下车,谁料言则璧的手还紧紧攥着我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殿下,臣女到家了,谢殿下相送。”我提醒他赶紧撒手,本姑娘已经到家了。 他没再坚持,轻轻的松开了手,末尾只是淡淡的又说了句:“记得来找我,不然等我找上你,就没那么多好商量的事了。” 我蹙了蹙眉,这个言则璧怎么这样霸道! 我恭敬的应了一声,安分守礼的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我一路狂奔回卧房,就像躲鬼一样。 回了房间,赶忙脱掉外衣,长出了一口气,摸摸了里衣,竟湿漉漉的,我都没发现,自己不自觉间,竟出了一背心的冷汗。 采儿一脸担忧:“小姐,你没事吧。” 我勉强的笑了笑:“去打水,我要好好泡个澡。” 躺在木桶里泡着热水澡,整个人身心放松,我看着墙上的黄历,腊月初八,距离烈府抄家还有五天,不知道扶咒能不能顺利救下爹爹。 爹爹之所以会被郭游麟陷害,被蛮荒王抓获,纯是因为对自己人没有防备,如果事先有人通风报信,想必以他的机敏老练,定会有惊无险。 今天遇见言则璧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我仔细回忆着前世的剧本,确实不记得有听风楼这个地方,甚至没听过茶会。 可能针对剧本的描写,也只是阐述人物部分的生活,毕竟不会像现实生活这样面面俱到,可是这个听风楼会不会同言则璧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了,因为这些年不被皇帝所喜,总是在宫外鬼混,所以颇有些江湖人脉,我记得剧本上描写,他是因为一次意外,救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清渊盟盟主的女儿,梅珍。 梅珍爱慕他,没过多久便以身相许,随后梅珍有孕,生下一女,按照现在的时间线发展,梅珍的女儿应该已经一岁了。 梅珍有孕的时候,梅老盟主就将清渊盟,整个上下全都交给言则璧来掌管,对言则璧的聪颖敏锐颇为欣赏。 我想到这里撇了撇嘴,按照我对言则璧的了解,没准救梅珍都是他刻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入清渊盟,毕竟清渊盟可是江湖第一大帮,收服己用的好处可是说都说不完。这个言则璧一向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最可叹的是梅珍的结局,梅珍的堂哥梅珏,因为梅珍的关系,受言则璧提拔重用,谁知道梅珏此人适才傲阔,不知收敛,最后竟拥兵自重,被言则璧毒杀,梅珍提前得知消息,想通知梅珏,被言则璧知道,直接一道白绫赐死宫中,死时腹中还怀有五个月的身孕,剧本看到这里的时候,言则璧的狠辣,让我浑身寒毛直竖,这也就是我颇为忌讳他的原因。 第九章 金镶玉 “你怎么就人在屋檐下啦?”一声悦耳的灵动之音,接了我的哀叹之语。 我一惊,这声音不是飞舞也不是采儿,抬眼望去,看清来人不禁心头火起。 来人上下一袭火红的锦衣,虽是女子,但眉目之间却英气勃发,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双笑盈盈的眼正一瞬不瞬的望着我。这个女人,化成灰我都认识她,她就是那个投资商点名要加进剧组,还顶了我主角名额的山寨女一号。 我曾经看过她的照片,没成想这家伙,她跟我一样,现代同古代容貌都一模一样,难不成她也穿越过来了? 我整个人温度降到冰点,脱口而出的话也冷冰冰的:“你怎么来了?” 她闻言一怔,本来裂开的嘴角又收了回去,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忐忑,急忙道:“柔茵,我听采儿讲你在沐浴,我没多想就进来了,你生气了吗?” 我突然想到,那个脑残编剧是以烈柔茵闺蜜的身份,把这个山寨女一号加进这部戏的,也就是说她现在就是烈柔茵的闺蜜,金镶玉。 呵,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暴发户的出身,实则她也的确是个暴发户,她是江川舟上教坊司侍郎,金来的女儿。 这个江川舟上的教坊司是官家直营的教坊司,换句话说就是古代的国企,而金镶玉的爹金来,就是国企老总。 -- 第13页 每年教坊司的营收,最后都会收入国库,而进入教坊司为官妓,考核也极其严格,不光要肤白貌美大长腿,还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略知一二,反正就是民间野生妓院里的姑娘,生平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入教坊司混口饭吃,因为只要进了教坊司,就算是吃上公粮了。 而这个教坊司还有一个特殊的用处,就是犯了罪的官家女眷会被自动分配到这里,用卖笑接客的方式进行改造服役,真是又侮辱人,又给国库添进项,听说这个规矩是大辽第四任君主规定的,怪不得这第四任君主死的最早。 我思绪正在神游天外,金镶玉等了半天,没听见我回话,上前两步担心的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柔茵,你是不是病了啊,我怎么看你脸色这么苍白。” 我淡淡道:“没有,就是水有些冷了。” “我去叫采儿服侍你出浴。” 坐在凳子上,采儿一边给我擦头发,我一边跟金镶玉闲聊打听情报。 想起她抢我角色的事,我咬牙恨恨道: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我瞥了她一眼笑道:“今儿怎么突然想起来寻我?” 金镶玉伸手在我桌上的钗盒里,左挑右捡的帮我选发簪,一边选一边嘟囔:“我想你了啊,最近你都没来找我,只能我来找你啦。” “最近可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可多了。”她听我这么问,眼睛瞬间亮起来,继续道:“你知道吗,怀远县令贪赃枉法,被抄家,相关女眷都被送进了教坊司,那县令的女儿可真是个美人,而且还会功夫。” “哦?功夫厉害?” “厉害呢,整个教坊司竟然降不住她,她把我爹的卫兵一个个打的人仰马翻,哈哈哈。你都没看见,热闹极了。” 我打趣道:“别人把你爹的人打了,你怎么高兴成这样。” 金镶玉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拢了拢头发道:“打他的人也活该,这条规矩本就不合理,为何都是株连犯错,男子便可以在牢狱内关上十几年,而女子却要卖笑接客。”金镶玉气愤愤的道:“这等于将人逼死,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受得了出来卖笑接客?最后还不都一个个吊死了,作孽。” 我看着金镶玉近在咫尺的脸,如果按照以前的剧本来说,这女孩物绝对是全剧最美好的姑娘,锄强扶弱,刚强正义,勇敢善良。 我不知道她后来的结局,我只知道她大概率是抢了我的很多戏份,可是最后究竟谁成了她的归宿,我却不清楚。 其实这件事不能怪在她头上,我现在穿在这个剧本里,很多事情因为我的出现已经在悄悄发生改变。 而她则还是那个跟烈柔茵从小玩到大的金镶玉,从朋友的角度上说,金镶玉是这世上最值得交的人。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决定跟她就抢角色的事,冰释前嫌,毕竟祸不及角色本人。 我喝了口热茶道:“后来呢?把你爹的人打的人仰马翻,你爹手下的人肯定不会饶了她。” “那当然啊,当晚就有几个侍卫要侮辱她。” 我肯定道:“然后金女侠路见不平一声吼,把人给救了。” 金镶玉得意的一笑:“遇见这种事,我真是做不到袖手旁观。我不光把她救了,我还偷偷把她放了。” 我震惊:“放了?她可是囚犯,奉旨入教坊司,你说给放了就给放了?” “这有什么啊,一个贪赃枉法的株连犯,又不是逆犯,柔茵你放心好了,像这种小案子,一年最起码有十几起,最后就说官家小姐受不得侮辱,自杀跳江。说起来这也都是常事,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上面不会有人过问的。” 我笑道:“我说呢,怎么突然跑来我府上,想我、看我?八成是你爹现在正满世界找你算账呢吧。” 她原本兴奋的脸,浮现一丝窘迫,不好意思的冲我笑了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拍拍她的手:“放心,你就在将军府安心的住着,你爹不会来这里抓人的。” 镶玉听了这话,整个人开怀大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柔茵你都不知道,我爹一听将军府跟烈将军呀,整个人都吓都瑟瑟发抖。” “哈哈哈...”我被她逗的捧腹大笑。 晚上吃完饭镶玉一定要坚持出去逛夜市,我想起来白天跟言则壁的惊险一幕,对镶玉道:“不如我们扮成男装吧。” “为什么啊?” “不安全。” “有我在,谁敢放肆?我打断他的手脚。” 我突然想起来,镶玉的武功好到可以跟诛风过个几十招,马上心放到肚子里。 “好,就听你的,我们就这么上街。谁敢放肆,就打断他的手脚。” “再说了柔茵,你不是略懂一些轻功嘛,就算有危险也不怕,跑就是了。” 我听到这句,猛地站住,对啊我忘记了,烈柔茵是会轻功的。 我想到这里,焦急的道:“镶玉,轻功怎么用啊?” “怎么用?”镶玉被我问的莫名其妙。 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这么问,连忙纠正:“我的意思是,我总是控制不好轻功的力度跟方法,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镶玉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道:“轻功用什么方法呀,你控制丹田的力量起跳就可以了,如果觉得自己起跳太高,就少催动一些内力。” -- 第14页 我不理她的嘲笑,继续不耻下问:“怎么控制丹田的力量?” 她手轻轻抚上我的小腹道:”你这里用力,感觉到热气没?” 我试着小腹收力,果然一股热气,从小腹内上涌,一瞬间觉得全身都很有力量。 镶玉挑眉道:“跳一下试试。” 我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忽然跳至半空中,接着控制双腿下坠的力度,下降后稳稳的站在地面上。 我兴奋的手舞足蹈:“哇,真是太厉害了。” 镶玉满意的点头:“看的出来,你平时修炼内力还是很勤奋的,看你收放内力,根基很扎实。” 我修炼个球,就算是修炼也是原来的烈柔茵修炼的,真是投胎遇贵人,捡到大便宜了。 第十章 郭右亭 以前经常在电影剧本里看到古代夜市,这回还是头一次看见真实的古代夜市,满街的花灯糖人胭脂水粉,冰糖葫芦。我兴致勃勃的走在大街上,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瞧瞧那个。 镶玉在旁边奇怪道:“你今天好兴奋啊,就像头回逛夜市一样。” 我敷衍她:“你家里管得松,你想出来就出来,我家里管的严,出来的次数少嘛。” 我拿着两个冰糖葫芦,一个山楂的一个橘子的,吃的不亦乐乎。 镶玉笑道:“小孩子吃的玩意儿,你吃的这么开心,很好吃吗?” 我忙不迭的点头,拿一个凑到她嘴边:“你尝尝。” 镶玉一愣,看着我道:“柔茵,我发现你变了好多,以前这种把自己吃一半的东西,递给别人尝的事情,你是绝对不会做的,我递给你,你还说教我呢。” “你也会说啊,那是对别人,你是我最好的闺蜜,不是别人。” 镶玉听了我的话,瞪着亮晶晶的眼,伸手过来紧紧抱住我,动情的道:“柔茵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肝胆相照不离不弃。” 我一手拿着一个冰糖葫芦,不方便回应她的拥抱,心里想着:这个金镶玉也太容易共情了。 “好啦,我的糖葫芦要被你抱化了,别煽情了,咱俩去前面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 我们俩一路开心笑闹,把夜市从街头逛到尾,镶玉指着一家酒楼回头道:“我们去凤翔居喝一杯如何,听说他们家的香酥鸭特别好吃。” 我抬头望去,金碧辉煌的两层小楼中间挂着一块灰色的金字牌匾,凤翔居,这个地方我太熟悉了。 我随着镶玉缓步走进凤翔居,看着满楼的珠光宝气,还有满堂的香酥鸭,突然想到一个人,沈无逾。 第一版剧本中,我随爹爹去边疆镇守,后爹爹战败,城池被蛮荒王霸占,我也被蛮荒王捋去,他贪恋我的美色,没有杀我,而是将我收入房中。 三年后我生了一个女儿,沈无逾帅兵出征,打败蛮荒王,将我从城中救出。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同沈无逾朝夕相处,彼此相爱,沈无逾承诺要娶我为妻。 但因为我曾被蛮荒王掳走,已非完璧,沈家不同意我以正妻入门,我最终嫁入定国侯府成了无逾的妾氏。 我虽是妾氏,无逾却很爱我,他怕我闷,经常带我出门游玩,这里就是我们最爱来的地方。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比沈无逾更适合做丈夫。他英俊、温柔、雅正、君子、聪慧、豁达、公子世无双。 但是……我们最后的结局却是分道扬镳,因为我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伤了根本,不能再育。 剧本里的烈柔茵不想沈无逾娶别的女子,但毕竟是古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烈柔茵又怕沈无逾无子,断了沈家的香火,最后自尽了。 我低眸看着地板,这里是古代,没有那个男子会一心一意的只爱一个女子,即便是沈无逾,最后也是顶着巨大的家族压力,把我护在身侧,但也会因为家族、身份、地位、子嗣,而不得不退步委曲求全,我还记得剧本里最后一集,灯光昏暗的夜里,沈无逾抱着我躺在大床上,语带沙哑的痛声问我:“柔儿,如果我再娶,你可冤我?” 最后烈柔茵的自尽,何尝不是对沈无逾的一种解脱。爱情终是不能长久的。 我不是烈柔茵,我不会在这个世界里成婚,因为我做不到跟其他的女子分享我的丈夫。 “柔茵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我看着镶玉担忧的脸笑了笑:“没事,可能有点饿了,我们点菜吧。”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从隔壁桌子传来,镶玉眼疾手快抱着我转了个圈,堪堪躲避掉一块直飞过来的木头。 镶玉大怒,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如此无礼,差点伤到我朋友。” 对面桌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眉目清朗明俊,拿着酒杯的手,因为镶玉的怒吼微微一顿,抬眼扫过来,语气高傲至极:“我当是那家的泼妇,原来是金家的那只泼虎。” 镶玉怒道:“郭右亭,你放肆。” 我闻言眉毛一挑:“他是郭丞相之子?” 镶玉气道:“没错,就是郭家那个二世祖。” 郭右亭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公子,看面相就知道此人猥琐至极,手持扶扇轻轻慢摇,眼睛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我瞧,此刻边笑边用折扇指着我对郭右亭道:“右亭兄?旁边这位娇弱美人是谁家的?” 郭右亭抬眼扫了我一眼,对那文雅公子道:“不识。文礼,你什么时候喜好这种病秧子了?碰一下就倒有什么意思?看着都倒胃口。” -- 第15页 郭右亭这个王八蛋叫谁病秧子?真是欠收拾! 刚才郭右亭叫那个青年书生文礼?叫文礼,又跟他混在一起,又一脸的猥琐,那没错了,他应该就是户部尚书尚庭章之子,尚文礼。 尚文礼摸着下巴,对我淫笑道:“郭兄这你就不懂了,这女人啊,越是娇弱的,摁在身下的时候越有意思。” 旁边的镶玉已经怒火中烧,气的满脸通红,一跃而起,抽出腰间佩剑,冲着郭右亭同尚文礼就刺了过去。 我大惊,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虽然不知镶玉同郭右亭有什么过节,但无论如何,凭金镶玉的身份如果伤了郭右亭,她爹定是护不住她的。 “镶玉,不可。”我惊吓之余,声调都变了。 镶玉显然气的不轻,根本听不进我的话,一跃而起之下,手中的剑直至郭右亭眉心。 郭右亭抬手用茶杯挡了这一剑,两人你来我往打了起来。整个凤翔居的人四散而逃,不知道是谁跑的时候撞了我一下,我一个没站稳,惊叫出声,眼看着就要跌倒,一双大手从后面将我揽住,我跌进一个怀抱。 头顶尚文礼戏谑的声音响起:“小美人,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的,你也不知道躲一躲?摔倒了可怎生是好?来,哥哥抱抱。” 我抓着尚文礼的手臂道:“尚文礼,你快去阻止镶玉,郭右亭不是她对手,若她伤了郭右亭,那就麻烦了。” 尚文礼抱着我笑道:“小美人,如此担心郭兄可真让我难过,不过美人放心,她不敢下手伤郭兄的。” 尚文礼话音刚落,我听见一声闷哼,转过头去,只见镶玉的剑正好插在郭右亭的小腹。 镶玉抽出剑,郭右亭捂住小腹,靠着墙壁缓缓滑下。 尚文礼的折扇掉在地上,尖叫道:“金镶玉,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真的敢下杀手。” 第十一章 一尸三命 镶玉站在原地,满脸惨白,一动不动,似是整个人已经吓傻了。 我也好不到那里去,大脑直接死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冷汗从额间缓缓滴落。 金镶玉杀了郭右亭?这是什么剧情线?我怎么不知道,第一版第二版剧本都没有呀。 我看着郭右亭逐渐毫无血色的脸,瞬间吓得魂游天外。 心道:完了,这下可闯大祸了。 尚文礼一个健步冲过去,扶住郭右亭的肩膀,急道:“右亭,你怎么样?” 郭右亭捂住伤口的手,颤了颤,声音已有些沙哑,他勉力支撑道:“文礼,赶快……找大夫。” 尚文礼急忙点头应他,一把就要扛起他去寻大夫。 我一个机灵,暗叫一声:不好。 连忙小跑凑过去制止他道:“别动他尚公子,你现在动他,他会失血加速,一旦失血过多,就没救了。” 尚文礼闻言僵住,眉心带汗的望着我,语气有些慌张道:“那当如何?我将大夫请过来?” 我观他对我的态度,心思百转,情况还不算太糟,郭右亭现在奄奄一息,而尚文礼似乎对我印象还不错,可以利用一下。 我要先稳住尚文礼,不能让他此刻带走郭右亭。 一是,如果郭右亭失血过多,死在半道了,那责任肯定是我跟镶玉的。 二是,如果郭右亭侥幸没死,那重伤他险些致死,等于杀人未遂。也是我跟镶玉没法承受的罪名。 所以一定要想个办法,留个好印象,最起码表现一下,不然等以后双方对峙的时候,连谈都没得谈。 现下这个节骨眼,能说动尚文礼,让我给郭右亭止血看伤,苦口婆心是没用的。只能唬尚文礼试一试了,我思至此,对尚文礼道:“我就是大夫,你帮我,先给他止血。” 尚文礼还僵在原地,没反应过来,我摆足气势,对他低吼:“愣着干什么,快帮我呀。” 尚文礼缓过神来,看我眼色行事,缓缓放下了郭右亭,将他扶在怀中。 我伸手探了探郭右亭的脉,脉搏还算强劲,我二话不说开始解他的衣衫。 郭右亭满是鲜血颤巍巍的手,一把抓住我的手,低声道:“你做什么,你……你放肆。” 我眼带羞色,低声道:“给你止血。” 尚文礼在一旁对郭右亭劝道:“右亭,她说的话,有几分道理,以前我受外伤时,大夫也说过一样的话,先止血是对的。” 郭右亭闻言看了看我,缓缓松开了手,不再出声。 我解开他的衣服,看到他下腹的伤口止不住的出血,他整个人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我脱掉他的里衣,看见郭右亭除了伤口以外的腹部,白嫩、光滑、细腻,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二世祖,看这身子比姑娘还细皮嫩肉。 我在伤口处左右轻摸,轻轻摁了摁,摁的过程中伤口并不流血,我长出了一口气,还好镶玉没捅破什么器官,也没捅破什么大血管。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现在的郭右亭可是一尸三命,他一个人挂了,死的是三个人,他,镶玉,还有最倒霉的我。 我让尚文礼把他扶倒,交代道:“你让他平躺。” 我轻声在郭右亭耳边道:“别说话,别使劲,别乱动,相信我。” 我拿着他脱下来的里衣,撕成条,找了一块大一点的布料,将碎的衣布条,包成一个厚纱布的模样,用桌上的白酒浸湿布条,手法稳健的一把糊在他的伤口上,先把血洞抵住,然后用剩下的布条系在一起,紧紧的缠绕在他腰上。 -- 第16页 因为受伤的位置在腰腹,所以缠的时候动作就比较尬,每次布条绕过他的腰背,我就像是紧紧抱住他一样,尴尬的伏在他身上。而每次伏在他身上的时候,我的额头都能感受他温热的呼吸,这场面着实有点暧昧。 好不容易缠完了,我仔细检查了下,确定不再出血,回头对傻在一旁的镶玉道:“去找顶轿子来,要快。” 镶玉二话没说,直接冲了出去。 我在处理伤口的过程中,能感受到郭右亭注视我的目光,每次抬眼扫过他脸时,都能看到他神色复杂。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生死关头还顾的上男女有别?他爹可是正一品丞相,权倾朝野的国舅,正儿八经的皇帝小舅子。 若郭右亭真挂了,郭游麟让我跟镶玉陪葬,到那时候对我跟镶玉而言,别说男女没区别,人鬼都没区别了。 郭右亭呼吸有些急促,因为失血过多,两只眼睛已经呈混沌状,此刻有些睁不开了。 我伸手用力拍他的脸,慌道:“郭右亭,睁开眼看着我,你别睡过去啊。” 郭右亭被我拍的清醒了一点,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 人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如果没有输血条件,晕厥过去很容易造成大脑供血不足,最好的结果就是变成植物人。 我不禁又在心里哀叹:如果郭右亭被镶玉打成植物人,那郭游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跟镶玉还是难逃一死,唉! 镶玉从外间飞奔进来,喊道:“轿子来了。” 我对尚文礼道:“抬他上轿,赶快回府,我去请大夫。”说罢我转身欲走。 尚文礼伸手拦住我:“姑娘留步,丞相府有大夫。” 尚文礼小心翼翼的将郭右亭抱到轿子上,回头对我客气道:“劳烦姑娘照料一下右亭,我在外面指挥轿夫抬轿。” 我点头道:“好。”语闭掀开帘子,小心的坐在郭右亭旁边,轿子狭窄,我只能紧贴着郭右亭。 尚文礼在外面指挥,轿夫们把轿子抬的极稳,我在轿子上,几乎感受不到轿子的晃动。 郭右亭情况还好,他一直在眯眼打量我,我以为他可能不会同我讲话,过了一小会,他还是虚弱的问了一句:“你是谁家的?” “我姓烈,烈柔茵。” 他闻言眉毛一跳,垂下眼睑低声道:“烈将军是你爹?” “嗯。”我乖巧的点点头,我观郭右亭为人,如果猜的不错,他应该是喜欢软妹子。毕竟现在我们错在先,能讨他欢心,没准能躲过一劫。 这时轿子轻轻一抖,郭右亭疼的微微一皱眉,头缓缓的低了下去。 我吓得连忙扶住他的头,一边轻揉他的脸一边低语道:“千万不能睡,睡着了怕醒不过来。” 郭右亭很吃力的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知道此刻的他失血太多,已经没力气了。 我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肩膀,让他把头靠在我的肩胛上,一边轻拍他的背脊,一边低语道:“忍一忍,马上就到家了。” 郭右亭的脸埋在我的颈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脖颈上,不知道这个死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我感觉他的嘴唇有意无意的再摩擦我的脖颈。 现在这个时候,我懒得同他计较,如果把他推开,万一他再挂了……闭了闭眼,算了,被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吧。 不一会,我听到一声低喃的呓语在耳边响起:“你好香……” 这三个字出口后,接下来的一路上,郭右亭再无话。 我们一路行至丞相府,这自打进了府门后,就没人顾得上我们了。 整个丞相府忙的人仰马翻,我跟镶玉尴尬的站在院子里,镶玉脸色苍白,我脸色暖白。 我实在忍不住,用责备的口吻对镶玉道:“你怎么如此莽撞,他是什么身份,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爹护得住你吗?” 镶玉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哇的哭出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当时气急了,但却没想伤他,结果伸剑出去后,我手臂不知为何突然一麻,那一剑就不受我控制的刺下去了。” 我心头一跳道:“手臂一麻?给我看看。” 镶玉解开袖口露出手臂麻痛的位置给我看,我端详了半天,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我摁了摁太阳穴,脑子乱糟糟的一点思绪都没有。 镶玉抓住我的手,慌乱道:“柔茵,我们趁现在没人注意,赶快逃吧。” 我呵斥她道:“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庙吗?你跑了你爹怎么办?就算你躲起来,郭丞相也可以将你爹抓起来,逼你现身。” “说的没错!”一句阴森的呵斥,从我背后传来。我猛然回头,看见一张满是寒霜的脸,不是别人,正是当朝丞相郭游麟。 郭游麟眼窝深陷发红,脸都黑了,眼睛紧紧的盯着我同镶玉,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就是你们伤了我亭儿?” 我连忙拱手道:“郭丞相息怒,事出有因,我二人并非故意伤了令公子。” 郭游麟道:“你们肯认罪最好,来人啊,将这两个妖女下压刑部,告诉刑部尚书重敏,他们二人谋杀右亭,让重敏严刑伺候,务必审出背后指使之人。” 我一惊,他这种递话的方式,就是想告诉刑部尚书重敏,把我跟镶玉活活打死。 侍卫们连忙冲上来,将我们二人团团围住。我头顶的冷汗顺着发梢滴落,握紧拳看了眼镶玉,心道:明明是她出手伤了郭右亭,虽然她出手是因为郭右亭同尚文礼出言侮辱我,但说到底此事本就与我无关,明显镶玉跟郭右亭本来就有过节。正所谓朋友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如推她出去顶一下,原本我二人就没什么交情,没必要因为刚认识的“朋友”,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 第17页 想到此处豁然开朗,我组织了下语言,刚欲张口辩解甩锅,只听镶玉在我身旁颤颤的道:“是我动手伤了你儿子,同柔茵无关,不光同她无关,还是她及时出手救了郭右亭,如果没有她,郭右亭死定了,她不光无过,还与郭右亭有恩。伤人的是我,你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但请不要牵连我的朋友。” 镶玉这番话,虽然语气听来慌张,但话中要表达的意思却清晰无比,总结起来就是一个中心思想,保我平安出局,她独自一人抗下所有。 我整个人在一旁呆若木鸡,这金镶玉也太讲义气了,生死关头大仁大义啊,这么一对比,我真觉得自己刚才想法,真是跟人一点不沾边! 我稳了稳心神大声道:“郭丞相,事出有因,镶玉也并非故意伤人,是令公子出言侮辱小女子在先,镶玉才失手伤了令公子。小女子烈柔茵带家父护国将军烈远向郭丞相讨个人情,请丞相宽宏大量,此事可否从轻处理。” 郭游麟闻言才将视线移到我脸上,问道:“你是烈将军之女?” 我屈身福了福道:“正是,小女子同金镶玉是闺中好友。” 郭游麟正待张口,尚文礼突然从里间跑了出来,面带喜色的对郭游麟道:“大夫说已经脱险了,丞相大人快去看看。” 郭游麟面上浮出一丝喜色,回头吩咐侍卫:“看住她们俩个,等一会我来处理。” 第十二章 巧计救镶玉 我同镶玉俩人笔直的站在丞相府院内,一动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尚文礼从里院缓步而出,对侍卫招手吩咐道:“丞相大人有令,让她们俩个跟我进来。” 丞相府的内院修建的极奢华,比起我家将军府,这丞相府在装修上可是足足提了好几个台阶,怪不得剧本中给郭游麟定义为大贪官,看这四进四出的大庭院,说他是清官,也的有人信啊。 被尚文礼一路带到内庭院议事房,我同镶玉尴尬的站在大厅内,我俩均是面色苍白的望着堂上的人,除了丞相郭游麟同尚文礼以外,还有一个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容貌俊美清雅,浑身素衣若雪,一尾青兰丝巾捆住发辫,松松垮垮的垂在肩上。一双清波眼眸温润含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双手无力的垂在矮机的软塌上,正低头看着一册竹简,听闻我二人进来,抬眼轻描淡写的扫了我俩一眼。 那轻飘飘的一眼,让我心头猛地一跳,这个男人真是太好看了,气质尊贵,容貌倾人,也不知是何人。 郭游麟道:“烈姑娘,刚才听文礼言,是你救了右亭。” 我客气道:“丞相大人客气了,令公子因我们失手而伤,我们有机会弥补过错,实属求之不得。” 郭游麟冷冷道:“烈姑娘,本相已打听清楚,此事与你无关,你并不会武功,伤人的是金家这个妖女,刑部一会就会过来提人。” 我听到镶玉在一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时间我心思百转,如今这个当口,不管是拿我救了郭右亭当说辞,还是端出来我爹做说辞,显而易见都是无用的。 镶玉把郭右亭伤的太重,郭游麟绝对不会放过镶玉,但是如果让刑部的人把镶玉带走,那无疑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想办法保住镶玉这条命。 我理了理心神,温言道:“丞相大人,小女子有几句话,想单独同大人讲,不知可否方便。” 郭游麟眉心一挑,想了想对尚文礼道:“你带那个姓金的妖女先出去。” 镶玉拉着我的手有点紧张:“柔茵……你。” 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出去等我。” 待尚文礼同镶玉出去后,我看向榻上的白衣男子,他并没有起身走的意思,我了然,想必这是郭游麟极其信任的人,我也不好再出言让他离开,说单独聊聊的本意只是想让镶玉离开而已。 我对郭丞相福了福道:“丞相大人打算怎么处理金镶玉?” 郭丞相端起茶,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道:“当然是直接打死。” 我闭了闭眼,勉强笑道:“没想到丞相大人竟然如此宽宏大量。” 郭丞相抬眼望向我,眼中浮起怒意:“烈小姐,本相听闻你救了小儿,对你感激,以礼相待,希望烈小姐莫要不知分寸。” 我拱手笑问:“丞相大人以为我在调侃您?” 郭丞相冷冷道:“难道不是吗?你同那金家妖女不是好友吗?” 我脸上摆出一副市侩的笑,打趣道:“丞相大人,您在朝中涉野多年,位高权重,难不成也同那帮青年稚子一般,还相信朋友二字?” 郭丞相一愣,不答反问:“烈小姐此话何意?” “丞相大人,在这个人世间,没有永远的朋友,亦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话音落,郭丞相看着我的眼眸精光一闪。连旁边的俊美男子都侧过了头,仔细打量我。 我不理他们二人的反应,继续道:“金镶玉今日拔剑欲杀令公子,虽然令公子福大命大躲过一劫,但是这口气您咽的下吗?只是把她拖到刑部,乱棒打死便了事,您也真是太宽宏大量了。” 郭丞相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道:“那依着烈小姐该当如何?” “金镶玉是教坊司侍郎金来之女,虽说金来只是个区区五品小官,但好歹也是在京官员,女儿被送入刑部未审直接打死,想来他不会善罢甘休,与其闹到最后满城风雨,不如做个漂亮的顺水人情,让金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让金镶玉生不如死,借此来报这一剑之仇。” -- 第18页 郭丞相感兴趣道:“你有什么好计策?” 我脸上笑意明显道:“诉书刑部尚书重敏,金来之女金镶玉横行霸道当街持剑伤人,其父管教无方,责令刑部即日将金镶玉送入教坊司,戴罪卖笑接客,教坊司侍郎金来做督监人,以尝教女无方之过。” 郭丞相讶异的望了我一眼,回头同俊美男子对视几秒,俊美男子并未讲话,只是递给郭丞相一个我看不懂的眼神。 郭丞相回头对我道:“好计是好计,但让这妖女回到金来的地盘上,只怕金来会袒护照顾啊。” 我道:“丞相大人,这教坊司可不是只有金来一个侍郎,侍从管从随从朝廷官员众多,难不成大人没有熟悉的朋友吗?如果他金来胆敢假公济私,岂不正好给大人一个好机会,把他们父女俩一勺烩了。” 郭丞相眼睛锃亮,笑着点头赞同道:“烈姑娘妙计,真是没什么计策比这更毒的了。看来烈小姐是真的为我儿打抱不平。” “丞相大人过赞了,小女子出此计谋,一来是替郭公子出口气,二来是想结交丞相府一个人情,以后若小女子遇到什么难处,如若有丞相大人能帮衬的地方,还希望丞相大人能出手拉我一把。” 我垂下睫,当然我还有另外一个打算,不知道我爹那头情形如何,如果我爹没能幸免于难,那巴结丞相府未尝不是一个求全之策。 想到此处我眼神发寒,如果郭游麟当真害死了我爹,我绝对不会放过他,只要我缓过这口气,早晚会把整个郭家,一个一个活活咬死。 郭丞相显然信了我的一番鬼话,在一旁朗声笑道:“烈小姐,如果日后你有求老夫,老夫定出手相助。” 这时坐榻上的俊美男子突然出声道:“烈姑娘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我闻言,惊在原地浑身一僵,这个白衣男子以前认识烈柔茵? 第十三章 言则熙的吻 我紧张的握紧双拳,手心里都是温汗,此时的我只能选择闭口不言,多听他说,也许烈柔茵认识他,可我并不认识,多说多错。 俊美男子带着笑意瞧我盯着他,回身对郭丞相道:“舅舅,我同烈姑娘单独聊聊。” 舅舅?这个称呼?郭丞相只有一个表侄,那不就是当今皇后嫡出三皇子,言则熙! 郭丞相起身向后堂走去,我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依旧紧张的望着他,这烈柔茵何时认识了言则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剧本里没有啊! 言则熙下榻穿鞋,随手轻扶衣摆,缓步向我走过来。 走至我跟前,我紧张了咽了咽口水。 言则熙一双眼眸清波柔和的望着我:“好久不见。” 我眨眨眼,这个开场白,着实有点暧昧啊。 言则熙望着我的表情,浅笑道:“我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脸的求知欲,这……我那里知道。 他轻笑出声:“看来,消息是真的,你真的心有所属了。” 这……这话,怎么听都像前男友遇见前女友的开场白,这烈柔茵跟言则熙果真有一腿? 他说消息是真的?那应该就是桂先生放出来的消息,看来我猜的没错,桂先生确实是郭丞相的人。 也就是说,我拖桂先生带给我爹,用来声东击西的那封信,他们已经看过了,小桂子不负所望啊。 想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言则熙郭游麟本就想害我爹,会不会借此机会,用我向我爹发难? 我后背发麻,望着言则熙清雅绝伦的清隽容颜,心底发凉。 我在心里头琢磨:总是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总要说点什么,不能一直不说话啊,可我是真不知道这言则熙跟烈柔茵是什么过往,进展到那一步了。 我强迫自己赶快镇定下来,清了清脑子。 我了解烈柔茵,凭她的性格,俩人大概就是相互爱慕吧,烈柔茵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太过格的事情,她这种大家闺秀,是绝不可能越雷池的。 想通此节,我抿了抿唇,柔声道:“殿下近来可好?” 言则熙眨眨眼:“挺好的。” “殿下好,便是好的。”这话说的没毛病吧?不管是爱慕,还是前女友,这话说的都特别得体。 如果真是前女友,那这多好的前女友啊,看这意思,俩人都分手了,不但不咒你,还希望你能好。 谁承想言则熙听到我这样说,竟突然伸手捏紧我的下颚,强迫我抬头看着他,他漂亮的眼眸里满是探究,脱口而出的话语满是危险的气息:“你真的变了好多,是你变了,还是从前的那个你,根本就不是真的你?” 我头皮发麻,强撑道:“臣女何曾有过改变,殿下多心了。” “哦?是吗?那刚才那翻话也是出于你本心?” 我心头一跳,他看出什么了? 我强作镇定的道:“殿下此话何意,臣女想结交丞相大人与殿下,借此献计很奇怪吗?” “你骗得了郭相,骗不了我,你是想救金家那个丫头一命,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你们二人有多好。” 我背后的冷汗都出来了,这个言则熙跟烈柔茵不太像普通的爱慕关系啊,这关系明显比较深刻啊! 我眨了眨眼,用手抓住言则熙捏我下颚的手,假装吃痛的轻呼撒娇:“殿下,疼……” 言则熙神色有些尴尬的松开了手。 -- 第19页 我用手捂住自己的下巴,喃喃的道:“殿下知道了,那殿下要怎么做,杀了镶玉吗?” 言则熙挑了下眉,脸缓缓向我靠近,低声道:“若我将她打死,你待如何?” 我极入戏的望着他,委屈巴巴的眨了眨眼。 脑海中却是翻江倒海般的分析局势,言则熙这个语气,明显就不是很在意郭右亭被捅了一刀这件事,看他的问法,显然他对我更感兴趣。难不成他对烈柔茵还有感情? 想通此节,我沉下心深吸了一口气,与其僵在这儿,不如搏一搏。 我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抱住他的手臂,差不多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侧,含泪看着他哀求道:“我知道我那点小聪明瞒不过你,求你了,不要对镶玉追责了。” 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手臂僵了僵,他不自然道:“可她一剑差点要了右亭的命。” “是郭右亭与尚文礼出言调戏我,镶玉气不过,才动手的,都怪我。”我一边说,一边拼尽全力挤出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尽量让自己哭的好看一点,希望言则熙能被美色蒙过去。 言则熙闻言淡淡道:“他们怎么调戏你?” 我抿紧了唇,这个言则熙骨子里是真的骚,他真想替郭右亭出气的话,就不会叫郭丞相出去,自己单独来审问我,留下我单独聊,分明是撩我在先,替表兄鸣不平在后。 而且这个言则熙是不是变态啊,这种事情需要问这么细吗? 我装作羞红了脸,委屈的不行,直掉眼泪,一边哭着一边说:“他们说,像我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子,摁……摁在身下才有趣。” 言则熙闻言,眉目间闪过一股煞气,低头怒道:“放肆。” 我心里快乐翻了,赌对了,这个言则熙果然是有一点喜欢烈柔茵的,就凭这点喜欢,金镶玉的命我肯定保下了。 言则熙从怀中拿出一张手帕,伸手一把揽过我的腰身,温柔的擦拭我脸颊上的泪,柔声道:“这事你不要管了,我派人送你回府。” 我拿着他的手帕,攥在手心里,反手握住他给我擦泪的手,心慌的嚷道:“你……你帮我救救镶玉好不好?” 言则熙目光一怔,并没有挣开我的手,只是轻咳了一声道:“一会送她入刑部,后日宣旨送她入教坊司,期间不会有人对她动粗。” 机会难得啊,我得寸进尺:“去教坊司前,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我怕她拗不过这个直脾气,怕她……”接下来的话,虽然没说出口,但是我此时却已泪流不止,言则熙如此聪慧自然已懂,我怕镶玉在大牢里想不开自尽。 言则熙叹了口气:“后日我派人去接你。” 得了准,我心花怒放。 但还是提醒自己不可放肆,我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连忙松开了抓住他的手,低头喃喃道:“我回去了。” 我刚想后退一步,福礼告退,谁料他突然手臂收紧,将我带到身前,彼此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 他笑的很好看,在我耳畔低声轻喃:“不见的这段光景,可有想我?” 我整个人大脑短路,这个烈柔茵才十五岁,这个暧昧的感觉,怎么好像两个人,有啥不可诉说的过去一般? 我脑子里翻云覆雨,现在镶玉身处险境,以后肯定还有许多事要求他,这个暧昧的感觉维持下去,对我还是很有用的。 我羞红了脸,轻声反问:“殿下可有想我?” 言则熙温柔的望着我,缓缓凑近,吻上了我的唇。 我惊讶的倒抽了口凉气,他见我张开嘴,立刻趁机长驱直入,一只大手摁住我的后脑,让我不能反抗。 我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应该是推开他,还是配合他。 他吻了一会,终于松开我的唇,浅笑道:“还是以前的味道,一点都没有变。” 我望着他那张好看的面庞,抿唇不语。 这这这……这言则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以前的味道?看来以前的烈柔茵同言则熙真不是一般的深刻关系。 我只得害羞的低下了头,不再看他。 言则熙笑道:“回去吧。” 他话音一落,我如蒙大赦,赶紧匆匆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似乎在屋里再多待一刻,我都要羞死了。 他淡淡的眼波追随我出门,并未说什么,我走出门口,长出了一口气。 出了门没看见镶玉,想来此刻她已经被人押送至刑部了。 那我怎么回去呢?我又不认路,就在我左瞧右望一筹莫展的时候,从里间走出一个侍卫,撑着一把纸伞恭敬的对我行了一礼道:“烈小姐,殿下让我送您回府。” 第十四章 情戒 半夜我坐在闺房里托腮沉思,这个言则熙跟烈柔茵的感情线是什么时候加进来的? 我怎么一点不知道呢? 话说我不是主角吗?第一版的主角,第二版的龙套,可不管是第一版还是第二版,完整的剧本我都倒背如流啊,我确定没有这条感情线,如果我知道有这条感情线,那当初发现桂先生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这么处理,太容易暴露自己了。 乱、乱、乱,现在我已知烈柔茵的感情线,第一版,言则璧,蛮荒王,沈无逾。第二版被郭右亭欺负。 我掰着手指头算,这再加上一个言则熙,这编剧要干嘛啊?这么复杂的感情故事背景,确定电视能播吗?这简直是在挑战广电的底线! -- 第20页 我摁了摁太阳穴,想的头痛。 算了,反正想不通,干脆不想了,躺下早点睡,明天要去一趟金府,不管如何要先跟金镶玉的老爹金来谈谈,毕竟金来掌管教坊司,只要这件事安排的好,我相信镶玉在教坊司保住清白,问题不大。 躺在邦邦硬的雕花木床上,隔的我浑身酸疼,明日一定要让采儿给我多铺几床被子,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 昏昏沉沉间,进入梦乡,感觉自己躺在很温暖的大床上,有一瞬间的清醒,以为自己又回到现代。 睁开眼左右眺望,入眼内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仿若璀璨星河,咫尺之外,便看不太清晰,一种飘飘然之感投坠四周,恍若置身于缥缈的蓬莱仙境一般。 这是什么地方?好美啊。 “你醒啦?”身后一个熟悉声音响起,熟悉到我有些惊悚。 回头望去,看见一个我,准确的说,是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此刻正坐在一个玉石桌台前,双手抱胸面带微笑,打趣的看着我。 我指着她张大了嘴,惊愕道:“你……?” 她伸出一根手指学着我的样子,指着自己:“你…………哈哈哈,很惊讶吧!是我,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 她笑着肯定道:“我就是你,安风。” 我望着她眨眨眼:“你是活在我梦里吗?” 她笑着对我道:“当然不是啦,我们俩其实是一个人。” 我勉强的笑了笑:“你方便展开讲讲吗?” “你是我分离出来的一魂。” 我闻言震惊:“同样是人,你为什么如此优秀?分魂?为什么我不会?” 她傲娇道:“纠正一下,我是神仙,而你是凡人。” “哦!”我想听她接下来说什么。 “所以我呢,其实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分魂。”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我听着就不太舒服,我问她:“我是你分离出来的一魂?那你什么时候分离的我?” “在你投胎到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神魂分离,把你独立出一魂,投放到人世间。” 我眨眨眼:“你分离我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她道:“我本来是想以模拟剧本的方式,在茫茫人海中,寻找有缘人,帮助我来完成一件事。寻找打开这个世界结局的钥匙。不幸的是失败了,我实在没想到,电影界想拍个剧本这么难,一直要我改来改去的,我不想改了就放弃了,直接把你丢到这个世界,让你自己闯关打怪。” 我道:“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个剧本?” 她点头:“没错,而且对我们而言,这个世界不光存在,还关系重大。” 我捋了一遍刚才她说的话,反问道:“你刚才说寻找打开这个世界结局的钥匙?” 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 我继续道:“换而言之,就是说你知道这个世界最后的结局?” 她神色暗了暗:“知道,最后这世界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战火四起,人间炼狱。” 我讶异的望着她:“为什么会这样?” 她喃喃道:“红颜祸水。” 我兴趣来了,挑着眉问道:“展开讲讲。”看她这表情,再看她这神态,估计八九不离十,她就是那祸水。 她放下了手,窘迫的看了我一眼:“这个世界曾经是我飞仙渡劫的地方,我当时走的匆忙,没把后事交代清楚,谁承想就天下大乱了。” “哦……”这下换成我抱胸看着她,笑道:“让我猜猜,神仙下凡渡劫,渡的八成还是情结,把所有的优秀男子招惹个了遍,然后飞升成仙,留下凡间这帮男人,思念成疾,打的头破血流,直接把这世界搞成人间炼狱了。” 她嘴角抽了抽:“你想象力还真丰富……” 我讽刺道:“你是故意的吧,哼,骨子里的劣根性,就是喜欢男人为你争风吃醋。” 她讽刺回来:“哼,果然还是自己了解自己。” 我一怔暗啐一下自己,我既然是她分出来的一魂,那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干嘛没事讽刺自己。 “那现在你把我扔到这世界打算怎么办?” “他们前世因为杀戮太重,入了地府被形神俱灭,我想改变这个结局,所以倒回时光,让这个世界从新开始。” 我发现她这番话有个漏洞,反驳道:“那你直接不参与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转不就得了,干嘛还要把我弄过来?这不多此一举?只要没有咱俩,不就天下太平了。” 她叹了口气:“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倒转时光了,第一次我什么都没做,不知道是不是前一世的怨念太深,最后他们还是打的不可开交,最后结局还是人间炼狱。” 我震惊:“这么BUG的吗?” 她无奈的点点头:“所以把你投放到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安排你就读军校的机械科,就是希望你能用现代化武器,回到这个世界平定战争,让百姓安居乐业。”说到这里,她微垂眼眸,低声继续道:“也让他们都能有个好归宿。” 我眨眨眼道:“你这把事情搞复杂了,我有个建议。” 她挑眉望着我:“你说。” 我正色道:“你不是神仙吗,干脆你给我造个军队,给我安排一个炮兵营,一个步兵营,几架轰炸机,条件允许再来几个原子弹。我在地图中间起个城,谁敢不好好过日子起兵打仗,我抬手就灭了他,这不就得了。” -- 第21页 我看见对面的我自己,嘴角抽了抽道:“神仙不能干涉凡间的事,更不能在凡间使用法力,偷偷把你从神魂中剥离出来投放到这个世界,已经是触犯天条了。” 我垂着肩哭丧着脸道:“那这么说,我要在这个世界待一辈子啊。” 她点点头:“只能如此,等你这一世过完,回归天界,咱俩神魂合一,你就都明白了。” 我想了想道:“哎,方便把你渡劫那一版的剧本给我看看嘛?有助于我更好的理解剧中人物,更好的转化他们的戾气。” 她瞥了我一眼道:“没有剧本,再说你也没必要看,凭你的阴险狡诈自私自利,对付这几个男人问题不大,而且你不看最好,最怕你看完之后,八成会跟着剧本走,那就麻烦了。” 我莫名其妙:“什么意思啊?” 她欲言又止:“算了,今天就跟你说到这。” 眼前银光一闪,我指间多出一枚银色戒指。 她指着戒指对我道:“这是咱俩老公给的定情信物,情戒。” 我耻笑道:“咱俩老公?这个表述方式真让人难以接受。” 她翻了个白眼:“咱俩是一个人,其实就是我们老公。” 我好奇道:“他干什么的?长的怎么样?” 她唔了一会笑道:“很帅,天界最牛的男人,神武大帝!” 我满意的点点头,冲她飞了个媚眼:“可以啊,姐妹,抱上大腿了。” 心思一转,我望着她道:“既然他那么牛,咱俩还搞这么费劲做什么?让他想个办法不就得了。或者直接下个旨?” 她连忙摆手惊慌道:“不行,他这个人太霸道了,要是知道我私自……唔,分离你下去救他们,非找我算账不可。” 我吊着一边眉看她:“你不会是,背着自己老公,把我分离出来,然后下凡私会前男友吧?” 她气道:“都说了,是救人,救天下苍生。” 我耻笑了一声,心里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打着拯救天下苍生的幌子,下凡泡美男子。 我举着手上的戒指问她:“这个有什么用处啊?” 她道:“情戒是神武大帝的一颗牙齿所化,是天下间最为知情的神器。有个特殊的功法,只要你带着它,触碰到别人或者别人曾经穿戴过的衣物,就能马上共情他的记忆。” 我震惊:“读心术啊?” 她点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这个是我能给予你最大的助力了。” 我抱拳在胸,比了一个多谢的手势,笑道:“自己人就是讲究。” 她拍了拍我,欲言又止。 我看着她神情里的落寞,大概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了然道:“你放心,我一定不负咱俩的期望,让他们都有个好结局,我知道,其实天下大乱,拯救苍生都是幌子,他们形神俱灭,才是你最难过的事。” 她闻言抬头神色复杂的看着我,眼里隐隐有泪光,哽咽道:“等你见到……沈无逾,你……对他好点。” 我诧异的挑了挑眉,原来沈无逾就是她念念不忘的前男友。 我认真道:“好,我记住了。” 她眼泪缓缓划过面颊,滴在衣襟上,她哭的无声无息。 我尴尬的抿了抿唇,想安慰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思虑了半天,最后只得比了一个告辞的手势道:“好吧,另一个安风,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她连哭带笑的嗔道:“我的三魂七魄里,属你最皮。你快滚下去吧,你再不下去,金镶玉就要跳江了。” 我张大了嘴:“啥?” 第十五章 六皇子府 缓缓睁开眼,一身都是汗渍,我望着头顶的粉红纱帐,想动一动,但身子却酸疼的要命,简直比我刚穿过来那天还难受。 我这是怎么了?废了半天的力气,才微微张开嘴,声音听上去虚弱无力:“采儿。” “小姐,你终于醒了。”采儿在床尾听到我的喊声,马上扑了上来,眼里带着泪光喊道。 “水……”她圆圆的脸在我眼中此刻是重影的。 采儿一脸喜色回头笑道:“飞舞倒水,小姐醒了。” 话音刚落,飞舞就端了一杯水过来,采儿温柔的将我扶起,我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温开水,有水润了下,喉咙里的涩感终于好了些。 “我这是怎么了?” 采儿哭道:“小姐已经发了两日的高烧了,大夫来了一拨又一拨,三殿下六殿下郭丞相都寻了宫里的太医来看您,太医们都说小姐是惊吓过度,发了邪症,可吓死我跟飞舞了。” 飞舞眼里也含着泪:“小姐好好坐着,六殿下请来的燕太医,此刻就在府上住着,我喊燕太医来瞧瞧您,太医说了,您醒了他才能给您对症开药。” 我马上伸手拦住她,想必是因为我上了趟天宫?安风故意安排我发场高烧,目的是想跟我多聊两句?最后她说什么来的? 对了!金镶玉! 我抓住采儿的手急道:“我昏迷了几日了?” “两日了小姐。” “镶玉呢?镶玉那头可有什么消息?” 采儿跟飞舞对视了一眼,双双神色复杂的低下了头。 我急得冷汗又冒出来了,呵斥她们道:“快说啊,镶玉怎么了?” 飞舞一脸为难的神情,结巴道:“当日小姐从丞相府回来后,当晚就发了高烧,我出去抓药的时,听见外面都在议论,说……” -- 第22页 我急声追问:“说什么?” 飞舞咬了咬唇:“说金小姐重伤郭丞相的公子,已经被刑部发了处决文书,判她隔日酉时去……教坊司……卖笑...接客,筹集百万银两上交朝廷。” 我努力把这番话吸收进脑子里,定了定神,问道:“接客的日子是今天吗?” 飞舞点头道:“正是今日……”她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道:“大约还有三个时辰,就到酉时了。” 我连忙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穿衣。 谁知一低头,看见自己的里衣因为爆汗都紧粘在身上,连忙对采儿道:“快,给我准备热水冲个澡,换身衣服,我要出门。” 飞舞急道:“小姐,你是大家闺秀,教坊司那种地方你万万去不的。” 采儿也跪下来,哭求道:“小姐,不可啊,这要传出去,你的名节……” 我按了按还有些昏沉的脑子,对她们道:“谁说我要去教坊司了,我要去六殿下的府邸,你们快点,打水给我冲个澡……” 我一边泡澡,一边琢磨,现在能帮我的,只有言则璧了,我去教坊司之前,一定要给自己打个保险,万一我这里保不住镶玉,那就只能靠言则璧想办法保人了。 我心里一万个不想去找言则璧,可是没办法,现在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 第一版的剧本中,我清楚的记得,言则璧早些年就在教坊司安插了许多眼线,就连老鸨也是他的麾下,只要他肯帮忙运作,在加上镶玉的爹金来,双保险下,镶玉一定能在鱼龙混杂的教坊司保住自己的青白。 想到此处,我叹了口气,就算再不想去,为了镶玉的事,这一趟也要去。 寒冬腊月,刚刚退烧的我裹着厚厚的棉袍,坐在马车避风的角落里,马车行驶的极快,冷风止不住的从窗缝里灌进来,我躲在角落里,整个人被寒风的边角余料吹的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挨到了言则璧的府邸,下了马车扫了眼周边的环境,视线从周围的环境慢慢转移到他府邸的牌匾上,‘六皇子府’四个明晃晃的大字在寒冬的艳阳里显得特别讽刺。 真是不能更尴尬了,这个言则璧做为一个皇子,混的真是太惨了。 说来他今年也有二十六七了,这个年纪出宫立府,府牌无爵无题字也就算了,这府邸选的是什么鬼地方!荒山野岭寸草不生,要不是没过关卡出城门,我都怀疑这地方是郊外了。 恒春恒秋站在府门外也是一脸懵,可能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荒凉的皇子府,恒春尴尬的回头冲我咳了一声,对我道:“大小姐,地址上写的就是这。” 我点点头吩咐道:“去敲门吧。” 恒春三步踏上台阶,轻轻敲了几下府门,过了好一会,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一条小缝,一个小童伸出一个圆圆的脑袋望着我们道:“找谁?” 恒春微微一愣,拱手道:“将军府大小姐烈柔茵求见六殿下。” 小童滴溜溜的眼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脸上挂着不屑的神情,对我翻了个白眼,语气轻蔑道:“我们殿下不随便见外人的,特别是那些贪恋他美色的女人。” 恒春尴尬的回头看了我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我裹着棉袍气的嘴都歪了,对恒春道:“给他看令牌。” 恒春马上将手中的令牌亮给那小童看,那小童看到令牌的一刹那,整个人一呆,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揉了揉眼,又仔细的看了看,确定自己没眼花后,原本满脸心不在焉的轻蔑之色瞬间一扫而空,敏捷的将府门打开,从台阶上快速两步跑下来,在我身前站定。 面带微笑,从容有礼的福了福,抬头朗声道:“六皇子府看门小球子,见过烈姑娘,姑娘万福。” 我瞠目的看着他从刚才到现在态度大反转,终是没问什么,只是对小球子淡淡道:“麻烦你通报一声,我有急事求见六殿下。” 小球子道:“烈姑娘,您可以直接进去找殿下,殿下吩咐过,如果有姑娘拿着黄金府邸令牌来寻他,无需通报,直接引进来。” 我微微一愣,听言则璧交代门童的话,就好像一早料到我一定会来寻他。 我点点头:“烦请你引路了。” 小球子笑眯眯的道:“姑娘客气了。”说着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路走进言则璧的府邸,亭台水榭,碧落露台,梅婷院立,威严肃皇,这言则璧的府邸,真是跟他本人的风格一样,一点没跑偏,外面裹着的都是欺骗世人的假象,这内里的繁花似锦肃穆萧杀才是他原本的真章。 唉,我看到这些不禁叹了口气,这个狡诈的言则璧,寻他来帮我,这次肯定要被他敲个大竹杠。 经过外堂驶入内堂,过了花园到了内院,小球子停在一个种满梅花枝丫的圆石篱笆外,回头对我笑道:“姑娘自己进去吧,推开里面隔间的门,就能看见殿下了。” “谢谢小球子。”我笑着跟他道谢,急忙快步跑了进去。 院子内青石铺路,上面围了铁罩,路面是干净的,并没有积雪,我看了看缓缓夜幕的天色,心里顿时有些稳不住了,时间不够了。 镶玉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竞拍了,想到此处,我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一样冲进了里面的隔间,‘砰’的一声,推开了门。 -- 第23页 第十六章 言则璧大坏蛋 入眼处屋内白花花的一片,整个房间温暖、宽敞、明亮,四方脚凳燃着百岁长明灯,烛火映着中间的雕龙炭火盆滋滋作响。 屋内上方悬着锦绣雕花纱帐,纱帐下钓着一排排零零碎碎的翡翠玉坠。 每一个玉坠下都有一个细小的竹签,上面不知道在标注些什么,可能是我推门而入带的冷风太大了,一个小竹签禁不起寒风的洗礼,缓缓飘落到地上。 我低下头这才看清,原来我进来时看到的白花花一片,是纯白的绵羊绒缝制的地毯,铺了整整一地。 顺着地毯视线一路扫过去,在屋子的西北角,放着一个实木翡翠坐榻的雕花大床。 言则璧左手握了一卷书,右手拿着一杯热茶,侧卧在雕花大床上,清隽华贵的侧颜映着火光,斜侧双肩整个人随意的摊在背榻上,上半身只着了件乳白色的里衣,外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 从我推门起,他的视线就一直没离开过书册,我愣愣的站在门外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他抬头扫了我一眼,声音慵懒,嘴角微弯,语带调笑道:“你杵在那,不冷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进屋关上门,看着满地的羊绒地毯不合时宜的发愁,我要不要脱鞋啊? 他轻笑着放下书册,稀稀疏疏的站起身,将身上的里衣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又仔细的把外袍系好,抬头打量了我一眼,对我招手:“过来。” 我脱掉自己湿漉漉的棉袍,想了想又脱掉鞋子,几步走到他跟前站定,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福了福轻声道:“臣女给六殿下请安,六殿下万福。” 他笑了笑道:“病好了?” 我一怔,突然想起来,飞舞说过,我高烧时他派了太医去我府上。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着他,目光带了一丝感激:“谢六殿下关心,我病已经好了。” 他笑道:“你这病还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笑颜,一时竟有些发呆,不知接下来说点什么好。 “来的这么着急,有事?” 他既然主动问我,我心里有些高兴,他应该是愿意帮我解决问题的。 我顾不得在外面冻得有些发抖的双手,心里头在飞快的琢磨,该如何跟他张嘴提镶玉的事。 他许是见我半天不做声,伸手将我的一双小手握在他的大手里,轻轻的搓着,他的手真暖啊,我看着他细长白皙的大手,温柔的搓揉着我的小手。搓的我一时竟有些心里发烫,想说的话像被人摁了暂停键一样,一瞬间全忘了。 “你怎么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了?这么没规矩。”虽然是责备的话,但是却没有一点责备之意,反而听在我耳中,满是宠溺的味道。 我脑子木木的,干巴巴的道:“太着急了。” 他笑问:“着急投怀送抱?” 我道:“着急救人。” 他闻言眉毛轻轻一挑。 话已出口,我也顾不得许多了,现在事态紧急,我也不想跟他绕,我急道:“前天我同镶玉去逛夜市,碰上了郭丞相的儿子郭右亭,他……出言调戏我,镶玉气不过就失手伤了他,现在郭丞相让刑部下文书,将镶玉发配到教坊司卖笑接客,今晚就要登台表演了,六殿下你能救救镶玉吗?” 他眼光摄人的望着我,没答话,不知在想什么。 我委屈的对他求道:“行不行嘛?我爹爹不在京里,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了。” 他面无表情语带问询:“你想我怎么救她?” 我咬着唇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也没有主意,我这两天发了高烧,一直昏昏沉沉的在睡觉,醒过来的第一时间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要救镶玉,然后……我就想到你。”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淡淡道:“我可以救她。” “真的?”我满脸惊喜的望着他。 言则璧摄人的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我要救她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人拍下她,而且要坐实。” 我一怔:“什么坐实?” 言则璧轻笑道:“就是找人拍下她,让她真的陪那个人共赴云雨。” 我皱紧了眉头,这算什么救人啊,如果这样就行了,我干嘛来求他,谁去拍不行? 他看着我表情道:“不满意?” “这那里是救人?如果这样救,我就不来寻你了。” 他摄人的目光看着我,语气淡淡道:“那你想我怎么救?你给个办法。” 闻言我心中一跳,我明白了言则璧这样说的用意,他现在定是以为我让他救人,是故意害他。 言则璧这个人真是太聪明了,这么快就想通此中关节,我以前看过第一版的剧本,为了防止许多官宦家小姐,受服役时有人相帮脱罪,教坊司管制森严,丫鬟婆子在姑娘们接完客都要验身清洗。 想必这些他是知道的,拍下不碰一定会被发现。他现在无权无势,在朝中无依无靠,他可以帮我拍下镶玉,让镶玉不在教坊司那种地方,受万人跨之苦,但如果让郭丞相知道他拍下镶玉却什么都没做,那就等同于与郭丞相为敌。 他不想因为帮我而得罪郭丞相,但又不想现在于我面前,暴露他真实的实力,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他现在部署的暗线还有关系网,我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所以他以为我让他救人的办法,就只是教唆他去得罪郭丞相。 -- 第24页 他以为我无意,甚至有意的在布局害他。 我脑子有些懵,现在这种情况,不能解释,更不能申辩,若我说我知道他有暗线网,求他帮忙,他追问我如何得知,我无法自说其圆。若我继续执意求他帮忙,不说方法,就等同于帮助他在心里认定,我是在有意加害他。 这两条路,无论接下来怎么走,都是死路。 既然这样,我深吸了一口气,只能认了这个局,装作无意识,把目前误会带来的反感值,降到最低。 我睁着大眼睛,佯装无理取闹的对他嚷道:“你不能这么救,镶玉不会同意的,你不是皇子吗?你能不能找找人,让她把那个验身逃过去。” 果然他摄人的眼神暗了下去,看我的眼神闪了闪,懒懒的道:“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我气鼓鼓的转过身,嘟囔道:“哼,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结果这点忙都帮不上。” 他轻笑道:“你问过那金家丫头吗?在陪一人同受万人跨之苦,两者之间做抉择,她会不同意?” 我咬了咬唇解释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你我明白,可她不明白,以她想事情的方法,是不会在这两者之间做抉择的,她一定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抻了个懒腰,不情不愿的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亲自拍下她吧?” 我知他心中想法,想必这些年他以皇子身份亲近了不少女子,不乏有许多爱慕虚荣的女子,因他是皇子便轻贱自己,心甘情愿委身于他。 可镶玉跟那些女子怎么能一样呢,我心里有些气,说出来的话也不是很客气:“镶玉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女子,不会因为你是皇子就对你委身承欢,就算是你拍下她,她也不会委身于你的。” 言则璧笑了笑,似乎很满意我这个答案,站直了身子,拢了拢衣袍道:“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你……”我看着那张欠揍的脸,假装气的不行,跺了跺脚嚷道:“臣女打扰六殿下了,臣女还有事就不在府中叨扰了,先告退了。” 说完我一刻都不想多呆,转身欲走,言则璧伸手拉住我,不解道:“如金镶玉般无礼莽撞之人,你为何如此将她的事放在心上?” 我上前一步辩解道:“那是因为郭右亭对我言语轻薄,她是为了替我出头,才会跟郭右亭动手。” 言则璧眼光摄人,字字珠玑道:“如果不是他们早有过节,郭右亭又为何对你言语轻薄?” 我一瞬间呆住,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就像亲眼所见一样。 言则璧见我望着他不做声,双手扶上我的肩,柔声道:“你管得了她今日,管得了她以后?她这种性格,不吃点苦头,是不会学乖的。” “可是这苦头也太大了,她抗不下来的。” 言则璧抿唇皱眉,神色有些恼,不再出声相劝,转身回到榻上,拿起了书册不再看我。 我紧紧抿着双唇,不知为何,看他恼了,我竟觉得自己一时间特别委屈,泪水克制不住的夺眶而出,‘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毯上。我抬手使劲儿的擦了一下眼泪,不再多言,转身向门外走去。 第十七章 心灰意冷 细想来算上今日,一共只见过他两次而已,我就如此唐突的来求他帮忙。他心思深沉,又避其锋芒隐藏多年,怎么会为了只见过两面的我,去暴露自己,况且他埋伏在教坊司的众多暗线,是他一早就筹划好的,就等着皇帝驾崩后,利用这些人,在鱼龙混杂的教坊司,传送对他的有利讯息,这么重要的一环情报网,怎么会为了一个刚认识两天的我,就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下。 我在心里哀叹自己,烈柔茵啊烈柔茵,你真是自不量力。 说到底我今天之所以会来,就是以前的剧本对我影响太大了,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的未来,知道他以后有多强大,所以心里总是在暗示自己,想要不自觉的靠近他,甚至脑海里有个想法,如果我的任务是确保天下太平,那不如就一心一意的跟随他,扶持他,用我所知道的科技现代化,帮助他一统天下。因为在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任何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个皇帝。 但是现实跟理想终究是两码事,我认为的是我认为的,他不知道我洞悉他的一切,也不知道我内心的愿景,我这样冒然的来寻他帮忙,在他看来就是不合情理的。 穿好鞋跟暖袍站在梅院里,看着满天飘落的雪,一时心灰意冷。 寒风刺骨,我冷的裹紧了身子。抬手呼了一口哈气,手冻的冰凉,他的余温消失殆尽,我拢了拢碎发,疾步奔出言则璧的府邸,一出府门就看到恒春恒秋。 我揉了揉脸对他们道:“走,快马加鞭,去教坊司。” 一路上恒春恒秋都未多言,我坐在马车里脑子乱糟糟的,说实话我现在对于去教坊司怎么救镶玉,真是一点打算都没有,我对那种地方一点都不熟悉,关于教坊司所有的了解,也都来自剧本,这一脚踏进去真不知会是个什么结局。 半个时辰后,外面的马车停住,恒春掀开帘子,对我道:“小姐,到江川河了,再往前走就是教坊司内院。” 我掀开帘子,左右望了望,这地势空旷辽阔,想必这里就是教坊司的群众观景台,我思索片刻对恒春道:“你去问问,进内院可需要手续?” 恒秋却一边突然插话:“不需要,是成年男子都可进入。” -- 第25页 我闻言看了恒秋一眼,这小子进去过啊,他察觉自己失言,尴尬的低下头不敢看我。 我笑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又未娶亲,去个教坊司有什么奇怪。” 恒秋闻言脸都红起来,支支吾吾道:“是被朋友拉来的。” 我挥挥手不在意道:“给我说说,里面什么样子。” 恒秋轻咳的一声道:“门口有好几个看门的姨娘,有公子进去会有人招呼,安排包房,把姑娘……挨个领进包房,让客人挑选。” 我皱起眉头问:“女客无法进入?” 恒秋想了想道:“女子可进,但没有单独进去的,都是豪门公子带入,这些公子们习惯出门带丫鬟或陪侍。” “嗯。”我轻声点头。 我扮成男装可进,但我的面相太过阴柔,我扮成男装一定会被人一眼识破。 正想不出办法,突然抬眼看到恒春,心头一亮,这恒春长的也算不错,要是换身衣服假扮豪门公子,问题应该不大。 那我不是就可以打扮成他的丫鬟进去啊,干嘛一定要扮成男装。 想到此处,我笑着瞥了恒秋一眼,幸亏这小子平日里有点花花心思,不然今天还真没这么顺利。 我对恒秋道:“回府里,去账房处领十两银子,我赏你的。” 恒秋受宠若惊的望着我,不明白为什么逛青楼还能领赏钱。 我也没时间给他解惑,拔掉了头上所有的朱钗,垂下发,对恒春道:“附近可有服装店?你同我一起去瞧瞧,恒秋留在这,盯梢。” 恒秋问道:“盯谁啊?” “没有固定的对象,你只需盯住有没有熟悉的面孔,简单说,就是我在教坊司出没不方便遇见的那些人。” 恒秋眼睛一亮点头:“属下明白了。” “恒春,走吧。” 恒春点点头,驾马车行驶了一会,停在一间颇为华丽的服装店门前。 我跳下马车,对恒春道:“走,跟我进去。” 店里墙上挂满了锦衣华服,奢靡金贵,华服店的伙计满脸兴奋的迎上来,对我谄媚道:“小姐风华绝代,真是百年难遇的美人,来小店添衣裳真是来对了,小店刚进了一批绝美的锦衣华服,今儿见了小姐我才知道,原来它们件件都是为小姐而做的。” 我看着伙计失笑道:“你可真会讲话。” 那伙计满眼真诚的道:“小的这番话字字出于本心,像小姐这样的绝世美人,本就难得一遇。” 我道:“我是来买锦衣华服的,不过不是给我自己,是给他买。”我指了指恒春。 恒春跟华服店的伙计,闻言皆是一愣。 我继续道:“去给他找一件做工材料上乘的华服,记着,要他一穿上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贵公子,明白吗?” 伙计连忙点头:“没问题,您等好。”说着将恒春引进了内室。 没一会,恒春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一瞬间我眼前一亮,赞道:“好一个翩翩贵公子。” 恒春尴尬的咳了咳:“小姐莫要取笑。” 店伙计跟出来一脸得意:“如何?没让小姐失望吧。” 我满意的点点头道:“我还需要一件普通侍女服,是我穿的。找到直接包好给我。” 店小二点头马上照办,我拿了衣服,付了钱,对恒春道:“回教坊司。” 我在马车上一边换衣服一边对恒春道:“一会进去,你就点个包房,进了包房后,看情况再说。” “小姐可是要见金姑娘?”恒春在马车外问我,他很少说话,但是我却总有种感觉,他很聪明。 我掀开帘子点头道:“是,我要进去见她。” 他低头道:“恒春明白,定不会误了小姐的事。” 在教坊司门口接了恒秋,我与恒秋两人,一左一右伴着恒春进了教坊司的大门。 高庭辉煌,胭香扑鼻,暖火温室,柔兰细语,一路走来,满大厅的姑娘们,皆是裸露香肩小腹在宾客旁劝酒嬉戏,我凑在恒春耳边小声道:“找机会求见一下金来,就说你是我爹的下属。” 恒春微微点头应‘是‘。 话音刚落,一位姑娘恰好转头,瞧见我们三人立于大厅边侧,一眼就看到了恒春,整个人几乎是扑着向恒春奔来,嘴里甜腻的叫喊着:“呦,这是那家的公子,以前我怎么没见过,头一回来我们教坊司吧。” 恒春许是从没进过,这种烟花柳巷之地,被这里的姑娘吓到了,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着教司坊姑娘伸向自己胸口的手,竟然惊慌的后退了一步。 我忙在他身后,轻轻的碰了他一下,他察觉到我的动作,马上调整感觉,轻咳了一声挺了挺胸道:“教坊司金来大人可在?” 第十八章 干掉雾冰冰 那姑娘一听恒春要见金来,马上收敛了轻浮的神色,从恒春身侧不情不愿的站直了身子,拢了拢鬓发,对我们客气的笑道:“爷是来找我们金大人的?我们金大人知道爷要来吗?如果不知道的话,那各位爷可能就来的不巧了,今儿大人心情不好,起早说了,谁都不见。” 我拱手向恒春比划了一个尊礼,客气道:“这位是恒春恒大人,是护国大将军烈远的手下,今日恒春大人受大将军烈远所托,有事找金大人商谈。” 那姑娘闻言脸上神色一僵,连忙堆笑对我们福了福道:“小女子有眼无珠,诸位爷赎罪,请跟我到楼上稍等,小女子这就去通报。” -- 第26页 那姑娘将我们引上二楼,找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包房,吩咐小厮备齐瓜果糕点,福了一礼就急忙退出去了。 我们在包房里坐了不到一炷香,就看见一个带着侍郎官帽,圆乎乎的胖子从外面一溜小跑进了屋,待他进屋后,圆溜溜的眼睛扫过我与恒秋,最后视线锁在恒春身上,上前一步拱手客气道:“想必这位就是烈大人派来的恒春大人?” 我连忙站起身,给恒秋使了个眼色:“关门。” 门关好,我对金来道:“金叔叔,我是烈柔茵。镶玉的好朋友。” 金来惊讶道:“烈小姐?你怎么好来这种地方?你知道这是……这要是让你爹知道了……” 我宽慰的笑道:“无妨,我爹不会知道的,我担心镶玉,镶玉怎么样了?” 金来看了看我,眼里带了丝感激之色,似是觉得镶玉在这般境地,还能有朋友担心她的安慰,不顾及名节前来向往,这份情谊让他有些感动。 他走到桌边,缓缓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却并没有喝,喃喃低语道:“我对不起她,更对不起她娘啊。” 我看金来这副模样,心里越发不安,在他对面坐下来,焦急道:“镶玉没事吧?” 金来看着我眼眶有些发红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也清楚,我也不便多述。但是我养的女儿我知道,她不可能苟且偷生,可我真的没有办法救她。” 我试探的问:“找个人,把她拍下来?” 金来摇摇头:“有官家婆子验身的,没用的。” 虽然我知道是这个境况,但是来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一丝希望,毕竟这里是金来管辖的地方,我总是琢磨着也许他能有什么手段。如今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就知道偷梁换柱这一招没戏了。 可金来毕竟是教坊司侍郎,难道就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我不甘心的继续试探道:“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不卖身,青楼不是有一些只卖艺不卖身的姑娘吗?” 金来看了我一眼道:“烈姑娘,你是大家闺秀,有所不知,这教坊司卖艺,不是什么姑娘都能卖的,来教坊司卖艺的姑娘都是各大青楼的翘楚,在才艺上,就算……大家闺秀也不及她们,更何况镶玉。” “连金叔叔都没有办法吗?” “若她招惹的是旁人,我能做些手段,让她卖艺不卖身。可如今她招惹的是当朝丞相,郭游麟一心想要辱她,此时我使手段救小女,岂不是给了郭游麟把我们父女一起除掉的借口?现下这个局,除非她能做青楼艺妓的头牌,否则想要保全自身,绝无可能。” 看来跟我想的一样,看来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我喝了口水对金来道:“金叔叔你去安排,今晚我要打擂艺伎台。” 金来瞪大了眼:“你……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打擂艺伎台?” 所谓打擂艺伎台,是我之前在剧本里看到的,这教坊司有个规矩,就是教坊司的艺伎表演有个擂台,如果能成为擂主,便可以卖艺不卖身,还可以自己挑选客人作陪,这艺伎台的擂主,无需每日接客,只需要每周在教坊司的大厅里表演两场即可。 这么好的条件,对应的难度也是相当大的,这么多年能站稳这艺伎台的女子,只得两人。 一个是现在莽荒王的娘亲,名妓苏舟。传言,名妓苏舟嬛嬛楚宫腰,身段妖娆,一曲艳舞歌名动天下。后被上任蛮荒王劫走,娶为正妻,而现在的蛮荒王就是苏舟的亲生儿子。 还有一个就是言则璧的红颜知己,名妓雾冰冰。据说雾冰冰的琴艺,跟定国侯府世子沈无逾的琴,不分伯仲。 而现在艺伎擂台上的人,就是雾冰冰。 我望着金来:“我怎么打这个艺伎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定能赢。” 金来被我的自信震慑住了,好半晌才思虑道:“烈姑娘我虽相信你,可这打擂之事还是不妥。你可知这个……这不是你一个大家闺秀做的成的事。” 我闻言低下头,垂了眼睑,现在这个时空的古人对女人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所谓优秀的女人就应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夫教子温柔娴静。如我般出身的大家闺秀更是此中翘楚典范,怕是莫说帮助镶玉打艺伎台,就是今天来看她这件小事,已经让金来很费解了。 金来看我不做声,叹了口气道:“镶玉能有烈姑娘这样的朋友,是她这辈子的幸事。”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按道理说我跟镶玉感情并不深,为何会对她如此上心? 也许是因为我看过之前的剧本,我知道她是个善良勇敢的好姑娘。也许是因为郭右亭尚文礼羞辱我,金镶玉那一刻的怒气勃发,挥剑替我讨公道。 也许是因为……当日在丞相府,镶玉在生死关头,独自抗下所有的罪责,想要保我出局平安。 但不管是何种原因,我都在心里认定这个朋友,我一定不会让她出事。 想到这里,我咬了咬牙,我一个开挂的人设,若斗不过一个郭游麟,我立马跳江自尽。 我望着金来沉声道:“我知道现在的擂主是雾冰冰,没人见过她的真颜,既然她可以蒙面打擂,成为艺伎擂主,我也可以。我今晚就以镶玉的名字,蒙面打擂。” 还有一件事也只得我知道,之所以言则璧能顺利坐稳皇位,除了定国侯府三十万护国军的支持,还有一点极为重要的,就是他掌管了教坊司,拿到教坊司的所有财权,而帮助他做到这一切的就是这个雾冰冰。 -- 第27页 言则璧虽然因为雾冰冰青楼的过往,最后也没给雾冰冰任何名分,但是雾冰冰却以侍女的身份,陪伴了言则璧的后半生。 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呀,言则璧不是不帮忙么,那就别怪本姑娘断你一根臂膀。 金来瞪眼直直的盯着我,可能觉得我疯了。 我道:“我现在要去见镶玉,我需要准备一下,你想办法让我见她一面。” 金来两眼滴溜溜的转,看看我,又看看窗外,纠结了好半天,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一拍大腿道:“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已经不能更糟了。” 第十九章 狸猫换太子 待见到镶玉时,我被她憔悴的模样吓了一跳,才三天而已,镶玉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她一个人落寞的坐在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一团,望向窗外发呆,整个人都被一股悲伤的气息笼罩着,看的我眼眶一热。 我跑过去拉起她的手,有些哭腔道:“镶玉,你还好么?” 镶玉慢慢回头望向我,眼眸不再像初见时那般神采飞扬,黯淡无神的一双眸子,干涩的满是血丝,想也知道,她这几日八成是每天以泪洗面。 她望着我,气若游丝:“柔茵,在死前还能见你一面,真好。” 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握住她的手:“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死不死的?” 镶玉虚弱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你知我的,我绝不会苟且偷生。” 我哽咽的咬了咬唇道:“原本……郭丞相是要将你直接打死,是我……教唆他,送你来教坊司的。” 镶玉闻言瞪大了眼,不可致信的看着我。 我连忙道:“不过你信我,我一定有办法,有办法能护住你。” 镶玉甩开我的手,哭道:“你怎么护住我?我爹都护不了我。郭游麟派了一堆人等着明日来验我的身子,你……你说……你怎么护住我?” 我用力抱紧她,一字一句道:“今晚我以你的身份,去打擂艺伎台。” 镶玉望着我,眼里的泪水不断滑落,失笑道:“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那点诗词歌赋能赢得了雾冰冰吗?你可知她有多厉害。” 我奋力反驳道:“她一定就比我厉害吗?在这时候,你不能长别人志气,灭我的威风,你要相信我。” 镶玉惨笑道:“我又不是没听过你弹琴,你只是会弹,可是雾冰冰的琴,当世无双。” 我撇了撇嘴不合时宜的心想:什么当世无双,沈无逾就比她的琴艺好多了。 “谁说我要跟她比琴了,再说我为什么要跟她比琴,反正是比拼才艺,大家投票,只要我赢了就行了。” 镶玉擦了擦泪,摇摇头,语气木然道:“今天在场的客人,大多是官宦显贵,他们谁会不卖郭游麟的面子?别说你比不过雾冰冰,就是你能比过她,郭游麟也不会让你的票数高过雾冰冰的。” 我抱住肩膀对镶玉道:“那就走着瞧吧,看看最后是雾冰冰的琴能赢,还是金莲能赢。” 镶玉皱眉,不解的望着我问:“金莲?什么金莲?” 我鬼笑着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不答反问:“是不是今天只要我赢了这艺伎擂台,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怪我?” 镶玉道:“只要你能赢,你做什么我都不怪你。” 我再次确认:“此话当真?” 镶玉望着我:“只要你能守住我的身子,我下半辈子就是你的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擦了擦眼角的余泪,抱住镶玉贼笑道:“那你就准备下半辈子做我的人吧。” 教司坊的一楼大厅今天聚满了人,我在姑娘们准备登台的休息间,轻轻拨开帘子,向下望去,对面二楼的九个包房里,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正中的包房正是言则熙同尚文礼。 今儿郭游麟没来,郭右亭想必伤还没好,这是派了尚文礼来第一线做视察吗?这个郭游麟真是要将镶玉致死才满意。 恒秋在我旁边小声道:“小姐,我刚打听过了,这几天京城内大肆宣扬,教坊司侍郎之女金镶玉谋害郭丞相之子,至重伤,金镶玉被发配教坊司卖笑接客一事,今儿基本上都是来看热闹的。” 我贼笑着点头:“人越多越好。” 恒秋道:”何止之多,今天的宾客人数,已经达到教坊司近几年大台小戏的巅峰,现在外场还挤满了人,想进都进不来呢。” “有熟面孔吗?” 恒春看了我一眼,犹豫道:“除了三殿下跟尚文礼,还有六殿下同八殿下也坐在对面的包房里。” 我瞟了眼恒春:“你认识八殿下?” 恒春摇摇头,恭敬道:“我刚出去的时候,正巧碰见六殿下进门,听见他唤旁边的锦衣男子,老八。” 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若有所思。 八皇子言则琦。 言则璧怎么会把言则琦也带来了,我知言则璧同言则熙向来不合,但却不知言则璧同言则琦交好啊? 言则琦此人,虽然看上去温和慈善,但是骨子里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变态,我记得第一版剧本里曾经有写,因为常年生病,所以他心理异于常人,经常会虐待府上的丫鬟仆人,虐待的方式也是千奇八怪。 最重要的是,此人阴险毒辣,外表的善良只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 言则璧那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看不出言则琦的伪装,言则琦即便想害他,恐怕也不是言则璧的对手。 -- 第28页 我咬了咬唇,现在也管不得那么多了,言则璧今天拒绝帮我,那以后他的事我也不必操心,只要天下太平就行了。 恒秋拿来一顶帽子递给我,那帽子挂着白纱丝帐,带上后刚好的遮住面容。 恒秋道:“金大人派人送来的,说这个比面纱要保险,不容易掉。” 我满意的看着手里的帽子,确实这帽子好看还透气,带上又不容易掉,确实比纱巾蒙脸好用多了。 我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问恒春:“距离登台还有多久?” 恒春道:“两炷香。” 我起身步入里屋休息榻间,对镶玉道:“你贴身丫鬟呢?” 镶玉皱眉望着我,对外间喊道:“小红,进来一下。” 待小红进了内间,我将帽子递给镶玉道:“一会你带着,我同小红端着茶水,随你去后台预备间,过了长廊到了台下,我们把外袍换过来,你务必要一直站在台下等我,我带纱帽上台表演。 期间每过两炷香,小红都要上台端一杯茶水给我。我下台时,我们再将装束换过来。听懂了吗?” 小红是个特别机灵的小丫头,滴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道:“何必这么麻烦,烈姑娘现在就换上小姐的衣服,直接上台不就好了?” 我自信的笑了笑,轻声道:“不行,一定要在台下的预备间换。虽然这一路的长廊只有十多米,但一定有郭丞相的人。” 稍时我们三人装备妥当,由镶玉走在前,我与小红低头随后相伴,缓缓走出休息间,一路朝着大厅后的预备间走去。 一路长廊上,周围的丫鬟姑娘出奇的多,每个人看见镶玉的眼神,都是一副惋惜的神色,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随着镶玉一步一步的稳步前行,心里不禁有些惆怅。 想必镶玉平日里对她们都是极好的,不然这些青楼姑娘们,就不会是一脸的惋惜之情,而是幸灾乐祸了。 看来平日里善待他人是对的,待到自己有难处时,她人也同样善待与你。 没几步路的功夫,终于走到了大厅台下的预备间。 我看见老鸨就站在预备间门口,对我们使了个眼色,我仔细打量她。 明媚皓齿,身材纤细。红绸锦衣头插桑花,站在梯门口一脸的媚笑。 就这样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却给我一种特殊的感觉。这个老鸨浮夸的外表下,气质中隐隐有一股侠义的风华。 她将我们请进了预备间后,关上了门对我轻声道:“姑娘万福,小人是这教坊司的老鸨,季娘。金大人已经吩咐过小的,让小的一切听从姑娘的指示。” 季娘,果然还是之前剧本里的那个老鸨,她虽是金来的门客,但实际上却是言则璧的人。 看来我今儿这事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言则璧了,瞒不过就瞒不过,也让他知道,他不帮忙我自己也可以! 我对季娘点点头:“一会你上台就跟他们说,今儿我要打艺伎台。” 季娘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什么?” 我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一会你上台就告诉所有宾客,我今儿要打艺伎台。” 说完便转过头不再看她,对镶玉道:“换衣服,快点。” 第二十章 准备上台 镶玉全程顶着一张送葬的脸,任我摆布,让换衣服就换衣服,让她站在原地等着,她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憋不住想笑,无奈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上台又不是你上台?” 镶玉忐忑的向外望了望,不安道:“柔茵,外面来了好多人。” 我拢了拢头发,带好遮纱帽,回头对镶玉跟季娘娇笑道:“烈柔茵青楼首秀,即将开场。” 我指着台上对季娘道:“去吧,记得做个铺垫,一定要跟宾客说清楚我接客的原委,以及我为什么带遮纱帽不想示人。” 季娘擦了擦汗,咽了下口水,对我笑的特别勉强,苦着脸道:“我季娘做妈妈这些年,还头一次看见您这样的姑娘,第一次登花台一点不紧张,这么……镇定。” 我虽然现在表面上镇定自若,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从休息间一路走到这里,小腿一直在微微发颤。说白了,我纯粹是为了镶玉硬撑着来打这个艺伎台。 虽说我是个演员,可是我本科上的是军校,对于表演,一点科班基础都没有,之所以能混进演艺圈,全凭一张脸。而现在跟我同台竞争的名妓雾冰冰,却是琴棋书画,能歌善舞。 我心里一沉,看来这次不在台上玩点野路子,是打不赢这场硬仗了。 季娘道:“姑娘我再跟你确认一下,你确定不要任何配乐与乐器?” 我坚定的摇摇头:“不需要。” 季娘咽了口吐沫,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理了理衣服清了清嗓,伸手掀开花帘迈步上了舞台:“呦,今儿人可真多呀,多谢各位爷捧场……” 季娘话音未落,前台大概是台下宾客的位置,有人极蛮横的吼道:“今儿是不是金镶玉登台,那泼妇人呢?” 我闻言轻轻拨开了眼前的帘子,小心打量外间,只见季娘笑了笑道:“呦,魏公子您今儿怎么坐到台下来了?没进包厢吗?” 季娘此言一出,那位台下的魏公子似乎火更大了,气道:“你还问我,我还想问你,今儿一来就说包房都满了,我在你们教坊司砸了多少钱,你们教坊司可倒好,连个包厢都不给爷准备。” -- 第29页 季娘站在台上,神色无比尴尬,想必她就是随口一问,没成想正好戳中了这位魏公子的痛处。 不待季娘出声,只听二楼包间砰砰几声响动,抬眼看去,竟是各个包厢里的随侍小厮,接二连三的纷纷打开了自家包房的窗户,从南到北。 除了正中间的三间雅房,依旧门窗紧闭。其余的窗户都有人纷纷探出头来,有打趣魏公子的,讽刺魏公子的,甚至还有主动邀请他的。 “魏大少,你好大的脾气啊?谁叫你来晚了,没抢到包房。抢不到就在大厅安心坐着,喊什么喊。” “就是啊,抢不到就抢不到,别跟个怨妇一样,扰了大家的心情。” “这你们就不懂魏大少,今儿魏大少之所以火气大,是因为赶上金姑娘登台,魏大少一心想让她作陪,备好了银两。准备一举拍下金姑娘。” “那他坐在大厅不是也能拍吗?” “这你就不懂了,大厅能拍是能拍,拍完了这不是不好办事吗?” 哈哈哈……全场的爆笑声,快把房顶给掀飞了。 “魏公子,在下胡某,江苏茂才庄老板,久闻魏公子大名,像魏公子的身份,坐在大厅的确不合适,不如过来跟胡某共饮几杯酒如何。” 我侧过头问镶玉:“你知道这个魏公子吗?” 镶玉脸色有些难堪,微微点头:“他是三品户部侍郎魏梁栋的公子,经常出入教坊司常客,我同他起过争执。” “因为何事?” 镶玉抿唇气道:“她强迫清官唱黄曲,还在大厅……强行脱清官的衣衫。” 我叹了口气,又是个二世祖,还是个跟镶玉有过节的二世祖。看来今儿上台,我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教坊司的客人跟教坊司的姑娘,对镶玉登台的态度,简直是一天一地,两处极端。 客人们在教坊司消遣娱乐,醉酒兴奋之余,偶尔会有玩出阁的时候,而只要被金镶玉碰见了,无需多说,肯定就地上演一出路见不平一声吼,镶玉这些年在这教坊司,给姑娘们做救世主都习惯了。 所以只要扫一眼台下众人的表情,基本就能确定,今儿这帮人大部分都是来看镶玉笑话的。 这局不好带啊,有点难度啊。 我还在思量间,听见季娘在台上朗声道:“诸位爷,今儿要登台的姑娘,想必大家也熟悉,就是经常在教坊司维护秩序的金姑娘,金姑娘犯了错,刑部下文书让她在教坊司悔过,凑够二十万两银子便可回归自由之身。今儿就是金姑娘初次登台,金姑娘刚才告诉我,她决定今天要打擂艺伎台。” 话音一落,全场哄堂大笑,坐在前排的魏公子面带讥诮道:“她是在刑部受了什么刺激了?疯了还是傻了?就她那德行还打擂艺伎台,她是不是对艺伎台有什么误解?以为是江湖上的比武擂台吗?” “哈哈哈……”全场闻言爆笑。 我看见镶玉的脸都黑了,咬唇看着我,眼泪含在眼圈里,默不作声。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道:“别气,别气,没事。” 此刻季娘在台上,真是很尴尬,但是再尴尬,她也的应着头皮继续推现场。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金姑娘之前,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头次登台还有些抹不开颜面,再有金姑娘以前就在教坊司内维护秩序,与现在的少数公子爷们闹过不愉快,所以今天她打算效仿雾冰冰姑娘,带着白纱帽登台献艺,希望各位爷们体谅。” 魏公子旁边的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笑道:“哈哈,这个金镶玉今儿有点意思啊?还效仿雾冰冰姑娘带白纱?我看她是怕自己丢人在台上下不来吧,好找个遮丑的帽子挡一下。” “哈哈哈……”全场再次爆笑,其中属他旁边的魏公子笑的最欢。 季娘赔笑道:“瞧瞧武大人说的,我们金姑娘主要是心虚,毕竟以前年少不懂事,多多少少有得罪诸位的地方,怕她一露脸惹起你们不快,这不是怕扫了诸位爷的兴吗。” 台下的魏公子,不耐烦摆了摆手对季娘道:“行了,你说的够多了,赶紧下去。” 旁边的武大人也跟着道:“对,赶紧让金镶玉上来,我都迫不及待了。” 我拢了拢衣袍,刚想掀开帘子出去,身后的镶玉突然紧紧抓住我,眼神坚定恨恨道:“柔茵,算了,我不畏死!” 我叹了口气,凑到她耳边,小声学着她的声音,自信的对她道:“你相信我,再大的舞台我都见过,这种小剧场,压不住我的。” 镶玉瞪大了眼看着我:“你……你说话的声音。” 我眉飞色舞的道:“怎么样?跟你很像吧。” 镶玉喃喃道:“柔茵,我都不知你还有这本事。” 我拍拍她的手,目光看向外面,语带双关道:“我可不只这点本事,今天的事我都记下了,你放心,早晚我把台下那两个王八羔子一勺烩了。” 第二十一章 登台 话音未落,只听外间季娘清朗的声音唱诵道:“有请金姑娘出场。” 我深呼一口气,伸手掀开帘子,稳步走到台下,看了看高耸的台阶,向季娘伸出手。 季娘莫名其妙的望着我,有些懵。 我无奈道:“拉我一把啊,这么高。” 季娘嘴角抽了抽,伸手将我扶上舞台。 从我出场起,全场的眼睛全盯在我身上,场内静的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 第30页 我婀娜多姿的走在软软的红布上,缓步走至舞台中央,打量四周,富丽堂皇的大厅内灯火通明,舞台四周摆着许多盆五颜六色的鲜花。 我估算了一下,舞台距离台下第一排的观众足有两米远,唔,这个距离还可以。 我在心理不合时宜的盘算,就算演砸了,有人冲上来打我,两米的距离,我也够时间躲一躲。 总体来讲这个舞台还算让我满意,我摆了摆衣裙,冲台下福了一礼,云淡风轻的朗声道:“镶玉先给各位爷请安了,今儿我初次登台,怕冷了场子,专门托了丞相府的家丁在大街小巷的帮我宣传,劳烦你们百忙之中特意跑一趟来捧场,真是让镶玉特别感动。” 我看到台下的魏公子跟武大人他们都惊讶的张大了嘴,仿佛见到了鬼一般,魏公子还无意识的扣了扣耳朵,可能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惊讶,我这番话就是专门说给郭游麟听的。郭游麟不是大张旗鼓的宣传,恨不的全城的人都来看我金镶玉的笑话吗?那我就公然谢谢您的宣传,顺便就着您给的台阶好好展示一下自己。 这要放在现代,我开个专场表演,能让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捧场,咱先不说这营销费用多少钱,就说这营销能力,能做到这种规模的,绝对是业界公关的第一把交椅。 其实今天镶玉登台,会遭遇这么多的冷嘲热讽,确实是我没预料到的。 在我的认知里,金镶玉她毕竟是个大家闺秀,即便亲爹是教坊司的主管侍郎大人,但是碍于她的闺秀身份,我一直认定,她也不太可能会自由出入教坊司。 可没承想,她不光可以自由出入,还是这的管理员‘自愿者’,我刚才在预备间就一直蹙眉琢磨,金来大人就这个模式培养金镶玉,培养方向还是大家闺秀,确定是认真的吗? 我上台后,脑中一直在翻江倒海的组织措辞。 目前首要的,是先镇住场子,抵消掉众多常年因为镶玉的欺压,不能在教坊司玩‘尽兴’的二世祖们累积的怨气。 只有这样做,我才能顺利的进行后面的表演。 想罢,我右手垂下,左手握成拳,拇指跟食指不自觉地搓着,笑道:“昨儿我想了一夜,今天上台我要跟雾冰冰比什么。我实在是很为难,因为比跳舞吧……我不会,弹琴呢……又不是她的对手……” “哈哈哈……”下面宾客闻言,嘻哈的笑成一团。 “这个金镶玉,有点意思啊……” “哈哈哈,虽然平时挺凶悍的,但也不是没有脑子嘛。” “嗯,颇有几分自知之明。” 我抬起手向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笑声减弱后,我继续道:“但是呢,我又不想卖身接客,毕竟那是走投无路的下下策,我思来想去,最后决定,今儿硬着头皮给大家来一段我最擅长的才艺。” 魏公子在下面讥讽道:“怎么?金姑娘这是打算现场表演一段殴打宾客吗?” 众人闻言,又是一顿嬉笑之声。 我忙转身冲着魏公子的方向,陪笑道:“魏大少取笑我了,镶玉就趁着今天这个万众瞩目的机会,为自己之前的莽撞冒失,同魏大少陪个不是。之前是镶玉年少无知,说话办事不知深浅,还望魏大少海涵。” 不管以前有何冤仇,现在你魏大少是堂堂富家贵公子,而我则是一青楼艺伎。你多番刁难,我礼让三分,你若还咄咄逼人,那可真是一点大家公子的风范都没了,即便我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如今在青楼讨生活,而他魏大少出生金汤匙,何必还处处与我为难? 我料定,此言一出,他定不会在发声。 果然魏公子看着我一怔,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我笑着对他福了一礼,继续对台下道:“可能诸位对我不是很了解,小女子金镶玉除了拳脚功夫以外,还有一样爱好,就是听茶书。” 下面宾客闻言笑道:“哦?茶书?难不成金姑娘今儿要在这青楼里,播讲茶书?” “那可真是新鲜了……” “这金镶玉是不是脑子有病啊?青楼播茶书啊?” “别吵别吵,先听听再说,今儿这金镶玉有点意思。” 我站在原地,等议论声缓缓沉下去,才开口道:“诸位大爷猜着了,今儿镶玉就是准备了一场茶书会,播讲给各位大爷,茶书会的开头,镶玉特意做了一首诗送给诸位大爷。”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果然,我此句一出,台下几个穿戴考究的公子哥,立刻眼睛一亮,赞道:“好诗。” “听这诗,这故事就绝不简单,我来兴趣了。” “哈哈哈,安静,听金姑娘讲。” 我客气的福了一礼,笑道:“今儿这场茶会,我们就从一个女子开始讲起,这个女子,跟我颇有缘分,为何这么说呢?因为她的名字,恰巧也带一个金字,名唤小莲。”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我眉飞色舞、声情并茂、口沫横飞的在台上,讲了半个时辰的水浒传之武松篇。 我剔除了武松打虎那一段,着重讲了小莲与西大官人结识的桥段。而大结局把武松归来虐杀西大官人跟小莲,改成了西大官人惧怕武松,托关系找县官衙门将武松抓捕,武松设计逃脱。 -- 第31页 结局则是西大官人迎娶小莲进门,为西门府的第五位夫人。 我讲的过程中,整个场子安静如考场,起初有好几个不以为然的宾客,后来都听的专注入迷,瞪着滴溜溜的眼望着我。 我越讲心里越有底气,想着茶会那一天,莫丝谅讲的那个情理不通的神仙暗恋戏。那么干巴巴的东西,都能备受欢迎。那我这段著名的西大官人夜会小莲儿还不直接炸街? 讲到小莲披着大红喜袍嫁入西门府,二人马上要共渡一夜春宵良景处,我故意停下来,回头示意预备间的小红上茶。 期间小红已经上来给我端了两次茶水,我皆是不紧不慢的站在一旁喝,我算好了时间,送茶水的时当,都是西大官人马上要跟小莲逍遥快活的时候,时间分寸掌握的刚刚好,把台下男人们的兴致悬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 其间不乏有等的不耐的客人,在下面焦急的催我:“然后呢?哎呀金姑娘你快些说。” “是啊,小莲同意西大官人的要求吗?” “这种知情识趣的美人,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对啊,金姑娘是这茶本真是妙极,不光情节让人拍案叫绝,里面的人物性格更是别具一格。” “没错,敢问金姑娘,这茶本出自何处?” “对呀,这本子是金姑娘自己写的吗?” “大才,真是大才啊。” 我站在台上,满意的看着他们的反应,有些五大三粗的武夫,此时已经满嘴脏话大肆叫嚷起来,而那些有身份地位的贵公子,则一个个揣着花心思坐在台下装正经。 不乏当中有几个卫道士,对我播讲的桥段颇有些微词,说我有伤风化,伤风败俗,所说之语不堪入耳,我也都是微微一笑了之,我既然让你这么无法忍受,那你还赖在这里不走?假正经! 总之全场的男人,他们现在的各种反应,都符合我的预期,也都是我想要的。 我在台上兴致勃勃的一直讲了半个时辰,对台下道:“第一章,小莲嫁入西门府播讲完毕。第二章,梅花三度陈瓶儿。一炷香后,我上来继续给诸位播讲。” 我话音落,全场仿佛才醒过来一般,众人兴高采烈的呼和:“真是太精彩了,这是我听过最好的茶书。” “哈哈,慎言,这是青楼版的茶书才对。” “没成想这金家小姐竟有如此才华。” “唉,毕竟她老子是教坊司侍郎,从小在这种环境里耳濡目染,精通此道也不稀奇。” “听她对云雨之事的描述,何止是精通啊,简直是出神入化了。” “魏兄说的没错,我流连教坊司多年,可从来未曾见过这么博学,知情识趣的姑娘。” “今儿若是她竞拍,我定倾尽囊中钱财,也要搏上一夜风流,逍遥快活。” 我听着一众人评头论足的说辞,慢悠悠的下了台,行至预备间。看到镶玉跟季娘双双杵在预备间里,两个人的脸都听绿了。 季娘磕磕巴巴道:“烈姑娘,你这本子……真的是你自己写的?” 镶玉整个人从脸红到耳朵根,已经羞的说不出话了。 我看着她们俩个的反应,摘下帽纱,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对季娘道:“怎么样?你说我跟雾冰冰,谁能赢。” 季娘眼带异色,踌躇道:“这……还真不好讲……” 季娘话未说完,突然闭口不言,神色机警的伸出手,对我们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不一会我听见外间的帘子后有人小声道:“季妈妈,你现在可忙,我有急事寻你。” 季娘听到这个声音眉头一皱,低声责备道:“是福仁啊,什么急事啊?等一会再说,我现在忙的紧。” 福仁?他是教坊司的福仁,那岂不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监察寺卿兰福仁。 我知晓此人,在第一版剧本里,他可是有很大的戏份的一个配角,他原名兰福仁,此人也是言则璧的手下,早些年专门为言则璧收集情报,疏通关系的一枚大将。 他怎么会突然这个时候找月娘,不怕引起别人怀疑吗?还这么着急? 凭他后面的丰功伟绩,也不难判断,他不是个心浮气躁的人,难不成是……我在台上露出什么马脚,这么快就被言则璧发现了。 若是他发现了会怎么想?一定会想我不知羞耻,不像个大家闺秀?呵,我叹了口气,心理破罐子破摔道:反正也瞒不过他,季娘是他的人,早晚他都会知道。 既然瞒不住,那早一刻晚一刻有什么打紧。 兰福仁在外头语带焦急道:“等不得啊季妈妈,是急事,季妈妈出来同我商议下,几句话我得个准就行。” 季娘不好意思的看了我跟镶玉一眼,无奈道:“底下人不省心,姑娘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我笑笑不做声,对她点了点头。 果然不一会,季娘急匆匆的掀开帘子,神色如常的笑道:“还是为了魏公子闹僵包房的事,哎呀这帮公子哥,就是攀着在外面的待遇地位,争闹不休真的让人头疼。” 我看着季娘那对忽闪忽闪的睫毛,在心里道:我跟老天爷打赌,如果刚才不是言则璧让兰福仁来问,登台的到底是谁,我给老天爷跪下! 这个眼贼心更贼的言则璧,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他。 第二十二章 拉票 -- 第32页 我长出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对小红道:“有一炷香了没?” 小红还未来得及回话,外间就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叫喊声:“金姑娘,一炷香到了。” “对啊,出来接着讲了。” “快点,快点,让爷等这么久。” 我理了理袖子,拍了拍满脸僵硬的镶玉,豪气道:“站在这,乖乖等我凯旋归来。” 言罢,掀开帘子,重新上了台。这次我眼尖的看见舞台边摆了一个踢蹬,踢蹬边站了一个人,细长脸、宽阔鼻,虽是小厮打扮,脸上却有一骨子富贵之像,那人对我福了一礼道:“小的是教坊司侍从,福仁,刚才看姑娘上台不方便,特意给姑娘准备的。” 我满意的笑道:“多谢了。”不禁在心里感叹,为什么人家后期能功成名就,位居高位。 别的不谈,就这情商跟眼力架儿就没得挑。不得不说,言则璧这小子择将选才,看人眼光是真不错。 上了台,站在上一场的位置,开始了激情四射的第二段播讲。 我在台上正色道:“话说金莲进了西门府后,原本生活也算逍遥自在,每日的白天里生活也颇为丰富,除了整日跟西门大官人白日宣yin以外,还会找些现在下流行春宫图本,抽时间来钻研学习新花样,所谓术业有专攻,既然要开始以色侍人,那当然首先要强化自己的专业能力……” 台下的公子哥们,听着我在台上,不羞不臊的甩荤话,都乐的前仰后合。 我满意的搓着手继续道:“原本小日子过得平平无波,谁承想西门大官人跟金莲的恩爱期刚刚满一个月,就又迎进门一位夫人,这位六夫人,就是本书的第二位角,陈瓶儿。” 老实讲,虽说军校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时,我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赚了一段四处打杂表演的钱,所以这不是我人生首次登台。但却是我第一回在众目睽睽之下播讲小黄书,刚开始还真的有些抹不开颜面,不过没办法,赶鸭子上架,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想我一个不会唱不会跳的人,碰上这种局面,除了用这种下作的手法,还能勉强跟雾冰冰搏一搏,我真是一时之间想不出其他的应对之策。 我大概率能猜到雾冰冰现在的表情,肯定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外加不可置信。 把她那种文采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跟我一个播讲小黄书的放到一个台面上进行比拼,这本来就是一件她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我只盼着她能知难而退,保持她的才女风骨,主动要求退赛,让我直接赢得冠军。 这年头,无论什么场子,什么局,一旦君子对上小人,君子就没得赢。 我的第二段播讲,比第一段还顺利。陈瓶儿的桥段,是整个金瓶梅桥段中最具攻击性的一个典型,我把故事背景线稍作了修改,着重的讲述了陈瓶儿入了豪门大院后,作为西门庆的第六位夫人,对潘金莲的敌对之情。 这种豪门大院的妻妾争宠戏码,真是不要太好看!莫说我将此段文书说的声情并茂,就是放眼现代那些科技平台的短视频,这种电视剧片段节选,或者说书形式的短视频,点击率往往都是最高的。人么,茶余饭后,谁不爱听点八卦。 第二段播讲到下半场,我已经用香艳刺激,奢靡淫乱,女人争宠夺爱的阴鬼心机,这些本不入流,但在青楼展示出来,却十分应景的桥段,彻底的征服了现场观众,正是因为这满台的观众皆是男人。 在古代,男人是太阳,是宇宙的中心。所有女人都围着他们转,既然是围着他们转,肯定都是脸冲着他们,这帮男人大概只看的到美人前,大概率都看不到美人后。 他们平日里见到的,也都是自家妻妾最为温柔、体贴、动人的一面,谁曾细想过,女人同女人之间,会有这么愁肠百转的恩怨情仇。这帮男人一时间听入了迷太正常了。 今儿我就给他们好好上一课,让他们知道,为什么女人就爱为难女人,为什么说爱为难女人的女人最蠢! 直到我高声道,陈瓶儿入西门府播讲完,台下仍旧无人应答,无人离席,还期待我继续说下去。 我清咳了一声对众人道:“今天镶玉的演出就到此结束了,各位如果以后还想听,麻烦大家一会在艺伎台投票时,投我一票。” 满场响起一片熙熙攘攘的掌声,有许多人不满意道:“没听够啊,你再讲一章,再讲一章我们都去投你。” “就是,这给我听得感觉还是不到位。” “对啊,我现在的感觉跟那戏文里的西门大官人一样,不上不下的。” “就是,金姑娘,再讲一段吧。” 我对台下福了一礼,笑道:“诸位爷,镶玉今儿一共播讲了一个多时辰,现在喉咙痛的紧,我也想让诸位爷尽兴而归,不过身体不允许,实在是不能再讲了。” 台下的武大人笑道:“今儿金小姐真是让武某大开眼界啊,金小姐竟有如此才华,今天所讲的书文,皆是小姐所做吗?” 我娇笑道:“并非是镶玉所做,今天所讲的所有书文,皆是小女子的一位朋友,唐公子所做。” 这个借口是我早就想好的,先抛出个子虚乌有的人,日后等镶玉抽身而退时,也免得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我言语上的暧昧,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镶玉明显倾心此人。底下这群二百五,如果不想花钱当冤大头,那就离本姑娘远一点。确保我赢了这场艺伎台后,也没人来烦我。 -- 第33页 我话音刚落,魏大少突然接口道:“那个唐公子?谁家的?” 我对魏大少福了一礼:“他全名唐淫,我与他相识多年,他并非是京中有名的富家公子,但却学富五车才高八斗。” 魏大少嗤笑道:“哦。那今儿这位唐公子也在现场了?站起来给我们瞧瞧。” “对啊,让这位唐公子站起来给我们瞧瞧。” “这种大才,华某也想见一见。” “苏某也想结识一番。” 现场人纷纷开始起哄,我双手向下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调笑道:“他今儿没来呢,因为我被发配教坊司,他有些气恼,扬言若是我护不住青白之身,便不再给我写本子了。所以镶玉今儿也恳请各位爷,务必要投我一票,为了我同唐公子那脆弱的友情,也为了各位爷以后还能听见金、瓶、梅的后几章。我要是让人包了去,就只能给一个人说书了,可就没有这种在台上伺候各位爷的机会了。” 现场人都笑起来,多数公子大人,被我这番小女儿的无赖拉票说辞,弄的哭笑不得。 这时季娘上台笑道:“诸位大爷,奴家这边已经派人去请雾冰冰姑娘了,各位大爷稍安勿躁,姑娘在休息间收拾下,马上就登台。” 我悄悄后退了几步,在众人不注意下,缓缓走下了台。 来到预备间,我放下垂帘,对镶玉道:“快,我们换衣服,迟则唯恐他人生疑。” 镶玉面色已经平静下来,配合我乖乖换了衣裳,我同镶玉还有小红三人按来时原路返回了休息间。 路上我对小红道:“我们在休息间也可以看到雾冰冰表演吧。” 小红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我笑道:“能看到,看的很清楚呢。”这次回去的路上同来时相反,并没有多少人围观,想也知道都在前台看表演呢,估计我的说书吸引了一大半人,现在知道雾冰冰马上要上场,她们肯定都守在自己的黄金位置,等待下一场精彩的演出。 我嘴角微勾,雾冰冰可千万别让本姑娘失望啊…… 第二十三章 危机解除 我们回到休息间时,意外的看到屋内已经坐了一位姑娘。 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那低眉浅笑的婉约容姿,给人感觉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镶玉跟小红看向来人,皆是满脸的惊讶,镶玉侧头看了看低下头未出声我的,转过头也不做声。 反到是小红,在一旁不解道:“雾姑娘,您不是要上台了吗?怎么在这?” 我闻声抬头望去,雾姑娘?她就是雾冰冰? 雾冰冰站起身,对我们福了一礼,浅笑道:“镶玉,我来寻你的。” 镶玉摘下纱帽,对雾冰冰客气道:“寻我可有事?” 雾冰冰开门见山道:“我打算认输了,想求你个忙,能否同令尊说一声,我可不可以做琴妓。” 我闻言挑了挑眉,琴妓顾名思义就是以琴色侍人,她为了言则璧可真算是鞠躬尽瘁了。 这个雾冰冰我没记错的话,她就是寄居在这教坊司,并非犯错之人。以她的清高骄冷,定是极讨厌这种风花喧闹之地,这次被我强行逼下艺伎台,既然还不肯走,想必也是为了言则璧。 她是极爱言则璧的,她又是个极聪明的女子,知道因她出身卑贱,想要言则璧倾心于她,只有帮助他登上帝王之位这一条路,她在教坊司隐忍埋伏多年,想必是不甘心放弃这几年所做的布局。 镶玉听雾冰冰要认输,一时间眉眼间都挂着喜悦,不敢置信道:“你此话当真?你真的要认输,把艺伎台让给我?” 雾冰冰掩唇轻笑道:“你那里需要我让,是你凭本事赢得,我们相识多年,我都不知镶玉口才竟然如此了得。” 金镶玉不安的看了看我,我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雾冰冰能主动让出台主的位置,是我最好的预期了,如果她执意要比,就凭我刚才在台上的铺设,当然投票我无惧她。 我只担心在投票的关节,郭丞相暗地里使什么手绊,这就是我不能控制的了。所以最好的安排就是雾冰冰主动认输,镶玉顺理成章的变成台主。 雾冰冰注意到镶玉的眼神,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好奇道:“镶玉,这位姑娘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长得可真美。” 镶玉连忙道:“她是我们家的客人,今儿是我爹派来陪我的,怕我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 雾冰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识趣的未再问什么。 镶玉继续道:“你放心,我晚间就去同父亲讲,让你做琴妓,我金镶玉向你保证,只要我在这教坊司一日,就没人敢为难你。” 我一脑门黑线,这个金镶玉真是吃一百个豆子,都不知道腥。老毛病又犯了。 雾冰冰笑着拉过镶玉的手,柔声道:“我们都是苦命的女儿身,当然要互相照顾才是,得了你的准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去前台告诉他们,我认输,这个台主啊,以后就是你的啦!” 言罢,雾冰冰带上她的纱帽,缓步出了房间,姿态优美的往预备间方向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聪明低调,还识大体有格局。怪不得后来言则璧要一直将她留在身边,她这样的女子,确实适合言则璧那种一心只有天下的男人。 -- 第34页 一时间心里有些酸酸的,有些难受。 突然镶玉一个熊抱,把我从思绪中唤醒,她把头埋在我颈间,我感觉一股热流顺着颈间而下。 我拍了拍镶玉的背:“干什么?是因为下半辈子终于要成为我的人了,所以喜极而泣吗?” 我听见她的呜咽声,还夹杂着几声抽噎。 旁边的小红也红了眼眶,用手帕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的呜咽声被别人听了去。 我一边抱着她一边哄道:“事在人为,所以不管什么事都不能绝望,都要往好的地方想,咱俩这回就叫有惊无险。” “柔茵,多亏有你。” “我们之间,无需说这些吧!” 我给小红使了个眼色,小红连忙会意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关门道:“我去外间守着,姑娘们好说话。” 好一会镶玉才逐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我递给她的手帕擦了擦脸:“今日我真是开了眼了,我从来不知道你这样能说。对了,还有那位唐淫唐公子,他已经把所有的剧本都给你了吗?” 我看着她半晌无语,这个金镶玉,脑子里面真是一半面粉一半水,晃一晃就一脑袋浆糊。 我无奈道:“那有这个人啊?我编出来凑数的,不然还能说这书本是你写的?有人信吗?即便有人信,文字性的东西,没有周边深浅会招来无畏的祸灾,我们既然要走播书这条路,肯定要给自己留个退路才是,毕竟郭丞相可还盯着你呢。” 镶玉脑子自动过滤了我刚才提醒她,要小心郭丞相的警醒之词,而是一味求真相,抓着我的手问:“也就是说,这书是你写的?”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糊弄她道:“是我做了个梦,梦里神仙告诉我的。” 这时外间门声轻扣,小红轻轻开门进来看着我们,眼眶微红道:“刚才季娘来过了,说雾冰冰姑娘已在台上认输,小姐你是新任台主了,以后无需接客。” 镶玉又哇的哭出声,我连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你给我克制一下,让人家听见怎么是好。” 镶玉回身抱住我嚷道:“柔茵要是没有你,我就活不过今天了。” 我闻言眼眶微微发热,如果要不是我,她也无需遭此横祸。 小红对我道:“烈姑娘,金大人让我转告您,他派了轿子送姑娘回去,怕引人注目就不过来相谢了,金大人说姑娘的恩情,金家记下了。” 我点点头笑道:“告诉金大人,以我与镶玉的交情,今日所做都是应该的。” 我回身对镶玉道:“那我先回去了,迟则怕生出什么事端。” 镶玉点头。 小红道:“恒春恒秋大人在后门口等姑娘了。” 我在他们的护送下,一路从后门出了教坊司上了轿,晃晃悠悠的回到府邸。 真是腰酸背痛腿抽筋,今天的活动量太大了,且什么都没吃。 我一路清着嗓子进了府门,刚入厅廊就看见采儿站在廊下焦急的望着我。 见我回来面带的喜色的跑过来道:“姑娘,你怎么才回来,六殿下已经在会客厅等了你很久了。” 我惊愕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腿肚子有些微微发抖。 “他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半个时辰前。”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那不就是我刚下台没多久,言则璧就跑到我家来堵我了,完了完了,凭他的智慧,他肯定早就看穿了一切。 想想也是,这季娘跟兰福仁都是他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台上那个口沫横飞,眉飞色舞,声色并茂的戏精是我嘛! 第二十四章 兴师问罪 我提着气控制脚步声,轻飘飘的移到会客厅门口,扒着旁边的四开窗,跳着脚偷偷往里望去。想看看言则璧现在脸色怎么样。 谁道刚探了个头,一眼就看见坐在主坐位的言则璧,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扫过来,正巧跟我贼头贼脑的小偷视线对了个正着,双方视线在空中噼里啪啦的交涉出一串火花。 我心理断定,言则璧的武功肯定很高,准是早就听到我脚步声了,我那点轻功真是闹笑话。 看来有时间还要去找镶玉多加练习才是。 我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目小媳妇的模样,乖巧的进了屋。 跨过门槛,一步一步蹭到他跟前站定,福了一礼小声道:“见过六殿下,六殿下万福。” 过了好一会,我听见上方传来他阴冷低沉的声音:“抬起头来。” 我不情不愿的抬起头,正对上他一张寒若冰霜的脸。 我被他面色骇的心头一寒,不自觉的往旁边的柱子旁挪了挪,心里想着他要是过来打我,柱子还能挡一下。就算挡不住,靠一下也是好的。 他黑着一张脸,正坐在主位上,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情,盯着我道:“你下午去哪了?” 我轻咳了一声,这怎么回答,他明明知道我都干了啥,还要故意问一遍,我要是说假话绝对是找死,要是说真话,估计更给他机会兴师问罪。 我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嚅嗫道:“出去随便走走。” 他闻言,左边的眉峰突然挑了一下,整个身子向后靠去,眼眸中带着一丝玩味,继续盘问道:“哦?都去那里了?” 我扭着衣角,不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黑着一张脸时虽然恐怖,但那时他的情绪在我的认知范围内,我能感受到他是不高兴的。 -- 第35页 可现在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我摸不清他现在的心思,他这幅无所谓还带点玩味的姿态,反而让我胆战心惊! 其实他来的目的,不就是想来质问,台上讲荤段子的是不是我而已嘛。是我又怎么样,我一不是他老婆,二不是他女儿,三不是他娘,我去不去青楼,开不开荤,他管得着么。 转念又一想,他虽然知道台上讲段子的是我,但是他却不能明说,毕竟季娘是不能暴露的。 对,没错!想到这里,我把心一横,甭管他一会说什么,打死不认! 我低头闷声道:“我下午去教坊司了。”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去做什么?” 我乖巧道:“喝了茶,陪了镶玉一会。” “哦?金镶玉上台说书,你也听了?” 我怎么表现呢?是羞涩,还是惶恐?心思百转没有一个决定,干脆各占一半,我咬着唇,颤着睫毛抬头瞄了他一眼道:“听……听了。” 他挑了挑眉道:“觉的如何?” 我连忙道:“不……不好听,我后半段没怎么听。” 我话音刚落,只听见‘啪’的一声巨响,言则璧拍案而起,一双摄人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冷声道:“还敢撒谎?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实跟我坦白,在台上说书的,到底是谁?” 我被吓的浑身一个机灵,他的神情太恐怖了,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这是干嘛啊?我们才见过几面而已,顶多算是暧昧罢了,他摆出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给谁看? 我现在怎么办?翻脸?不合适,言则璧此人吃软不吃硬,如果我这个时段跟他翻脸,他没准一怒之下掐死我。 讲道理?更不行!不是讲不过,要论胡搅蛮缠我谁都不怕。主要这是在古代,这些古人思想实在太过封建,道德制高点的压制,使得我这事办的,就连胡搅蛮缠都不好找立场。 围剿、诏安,都行不通,那就只剩下…… 我委屈的望着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一边抽泣,一边唔喃道:“言则璧,你干嘛那么凶啊,你吓到我了。” 言则璧闻言,表情不但没有任何收敛,反而更冰冷,伸手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提到他面前,一字一句道:“少跟我来这套,你到底说不说?” 我满脸的不知所措,脑子被他凶的一片空白。 这个言则璧发起火来,整个人铜墙铁壁啊,刀剑冰火都不买账,这可怎么弄。 就看他这气势,我除了认栽承认,根本就没有糊弄过去的可能行。 我心里叹了口气,委屈的哭道:“是我,说书的是我。”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本子是谁的?” 我眼珠在眼圈转了一圈又一圈,面对这么可怕的他,我不想说实话,但是又不敢不说实话,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我自个编的。” 他咬着牙笑道:“你还挺有才华!” 言罢,他突然抬起原本抓着我的衣领的手,做了一个要打我的姿势,我吓得六神无主,脑海里就一个念头,跑! 猛的一回头,忘记了背后的柱子,‘砰’一声巨响,我整个人天旋地转的向下倒去。 预期的没摔在地上,而是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言则璧眼神有些慌乱,搂着我急道:“你跑个什么?我会动手打女人吗?” 他说的这叫人话吗?他刚才难道不是想动手?不想动手他手抬那么高干嘛?打车吗? 我感觉鼻子间有股温热流淌出来。 言则璧连忙从怀中拿出手绢,抵住我鼻子,皱眉道:“自己摁着,我去叫大夫。” 我连忙回身拉住他,唔囔道:“别去,流鼻血不碍事的,一会就不流了。” 言则璧蹙眉望着我,我能看到他眼里的担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有些甜。 我撒娇道:“真的没事,只要你不凶我,一会就不流了。” 他低垂了眼没说话,回身静静搂着我,我躺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清隽的颜,虽然还是满脸寒霜,但是眼低里的戾色已经退去。 我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小声道:“你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吓死人了。” 言则璧咬牙道:“发火?你今天在台上,说的那都是些什么东西?你爹要是知道,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播讲这种东西,恐怕连当场掐死你的心都有。” 我理亏的小声辩解道:“你别气了,我不是没办法么。但凡有一丁点办法,我也不会硬着头皮去播小黄书啊。” 我感觉他身子一僵,叹了口气:“怎么没办法?何故至此?” 我委屈道:“我就是没办法嘛,不帮镶玉糊弄过去,她就要接客了,我也知道讲这下作东西,是不应该,但是不讲这个,我这点才艺,那里斗的过雾冰冰,再说,你又不帮人家。” 言则璧瞥了我一眼,讥讽道:“太谦虚了,今日那本子莫说是雾冰冰,就是文坛大家也写不出来,人物描述生动细腻,句句描真点实,写尽人生百态,没有深刻了解过,真不一定写的出来。” 我闻言浑身一僵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人尽可夫的女人吧?” 言则璧低垂了眼:“你这丫头……就爱多想,你如今才多大?将军府烈将军的家教我是知道的,我没有往脏处想你。只是感叹罢了……” -- 第36页 “感叹什么?”我追问。 他嘴角抽了抽道:“感叹你天赋异禀。” 我自知理亏,清‘咳’了一下,决定胡搅蛮缠:“说到底还是你不帮人家。” 言则璧没理我的胡搅蛮缠,而是直接抛出一颗炸弹,他语气不浓不淡:“你为何不去找老九?” 我闻言一怔,从他怀里坐起来,回头望向他。对啊,我都忘了九皇子言则璜是我表哥啊,而且还是下任皇帝的大热门,正好跟郭丞相是死对头,找他正没毛病,他能管不说,反正也跟郭丞相是对立面,更谈不上得罪,他俩那都属于仇敌了。 我为啥不去找我这个表哥呢?这么好的一个人选,我不去找,在这里跟言则璧闹腾啥呢?这不是为难他吗。 我推了他一把,气道:“你怎么不早说啊。” 他被推的一怔:“你会想不到?” 我气急:“我真的忘记了。如果我记得,我干嘛还去找你,明知道你不方便帮忙的。” 他若有所思的道:“谁知道你这个丫头,平日里看着贼尖,实则这样迷糊。” 我知道他的心思,他一定在想:九皇子这么重要的人,这么粗的一颗大树,我肯定不会忘记。 我这套说辞,虽然是真的,但是听在他耳朵里,他肯定不信。 我叹了口气,算了!关于这件事无为做过多的解释,也不能去怪他,去找他帮忙原本就是我太莽撞,是我思虑不周。 第二十五章 情不自禁 我抹了抹鼻子,发现不流血了,把言则璧的手绢收起来,对他道:“洗干净了再还你。” 他站起身,一把将我抱到凳子上,在我对面坐下。 “哼,今天要不是雾冰冰心高气傲,不屑于同你继续比下去,主动认输,我看你怎么收场。” 我不服气道:“就算投票,我也未必会输。” 言则璧瞟了我一眼:“郭丞相会让你赢?” 我无所谓道:“就算不赢,我也不会怎么样呀,大不了到时候见招拆招呗。” 他瞟了我一眼,冷冷的甩出一句话,差点砸死我,他道:“老三也看出来台上那个是你了。” 我一惊,抬眼望向他:“怎么会?我装着镶玉的声音……” 言则璧讥讽道:“声音像就能瞒过去?高矮胖瘦,身形轮廓,凡是对你跟金家丫头稍微有些了解的人,一眼就看的出是谁。” 我浑身冷汗都出来了:“你是瞎猜的,还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能证明言则熙看出来了?” 言则璧道:“言则熙派人向雾冰冰打探,在金镶玉身边,除了丫鬟,还有谁。” 我惊骇的抿着唇,原来如此,那我跟镶玉现在岂不是都很危险。如果言则熙告诉了郭丞相,那郭丞相岂会善罢甘休。 不对,我清了清脑子,那日在丞相府,我观言则熙对我态度,似乎对我颇有感情,宠溺跟忍让感不是假的,也许他知道,但是不会透露给郭丞相。 想到此处,我抬眼微微瞟了一眼言则璧,我跟言则熙这一段‘故事’,可不能让他知道。 言则璧看我面上青白交错,眼神缓和了一下道:“你也不用这么怕,这一场已经结束了,他们没证据,接下来只要你不认,他们再说什么都无用。” 我急慌道:“那以后再等到镶玉表演,他们会不会在台下堵我?” 言则璧咬着牙怒道:“怎么着?你还说上瘾了?” 我连忙解释:“不是不是,这不是怕镶玉露馅吗?” 他闭了闭眼,无奈道:“你不会把文稿写给她,让她自己背好,上台自己去讲?” 我叹了口气,现在只能这样了,赌言则熙对我有几分私情,不曝光给郭丞相,这个念头确实不靠谱,而且就算言则熙什么都没说,时日长了也总会露出马脚,把文稿写好,交给镶玉去播讲是最好,也是最安全的办法。 我眼珠一转,问道:“言则熙问雾冰冰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雾冰冰是他的人,我就是欠欠的想问一嘴。 他神色如常道:“我包过她,她总愿意来寻我。” 我抿了抿唇,言则璧故意把事情往暧昧上面靠,还是雾冰冰来寻他,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雾冰冰喜欢他,告诉他一些言则熙的消息,等于向他献宝示好。 我装作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不自在的问他:“那你平日里,也会去寻她吗?” 他一口否认道:“不会!”我听到这个答案满意的点了点头。 别管男人嘴里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态度端正就是好的,因为只要态度端正就还能调教。 我看着他不自在的神情,脑子里跳出一个想法,今天雾冰冰之所以会认输,应该是他的命令。 当他知道台上播书的人是我以后,他下令给雾冰冰让她认输。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但是我了解雾冰冰的性格,聪明如雾冰冰,定是知道这里头的是非因果。 如果她继续比赛,到了投票的时候,因为郭丞相的关系,有一定几率她会赢。可是她却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她在教坊司蛰伏这么多年,这个艺伎台主的身份对她而言是最合适也是最安全的,如果不是一个迫不得已的原因,她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搏一搏的机会。 而这个迫不得已的原因,只能是出自言则璧的命令。 -- 第37页 一向机关算尽,自私自利,阴险狡诈的言则璧,为何要突然做这样的决定?想也知道,是因为他发现台上的那人是我。 这个笨男人,明明心里是在乎我的,也做了很多,可就是不说……真是笨死了。 想通此节,我抿了抿唇抬起眼,温柔如水的望着他。 他不明所以,望着我的脸若有所思,似乎不明白我为何突然这么安静。 这个男人真是笨死了,我贼笑着伸出手,环上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带过来,脸缓缓凑近他的脸,两个人近到彼此呼吸可闻,我笑着凑上去,温柔的用鼻头蹭了蹭他的鼻头。 他看着我的眼神逐渐深了:“你这丫头,青天白日的,那里来的这样大的胆子,敢勾引我?”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轻笑不语。 脑子转了转,组织措辞,既不能让他发现,我知道雾冰冰是他的人,又想让他知道我对于他帮我,心里很欢喜,别说还真有点难度呢。 我娇羞的望着他,咬唇道:“雾冰冰退赛,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他眼波一闪,立刻神色如常道:“为何这么问?” “我今儿见到雾冰冰了,那么冰雪聪明的一个姑娘,想必早就想通镶玉与郭丞相之间的过节,她如果勉力一搏,郭丞相自然会帮她,没必要试都没试就放弃比赛。” 言则璧的目光复杂:“既然如此,她为何会听我的话?” 我抓着他的衣襟,佯装微怒盘问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为了我,跟雾冰冰使了美男计,引诱她放弃比赛。” 他眉间微怒:“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经他提醒,才想起来,我在说什么呀,他好歹是个皇子,我怎么会往美男计那个方向引话题呢。 我清‘咳’了一下,把头靠在他怀里道:“我忘记了,你是个皇子来的,怎么会做那种事。” 他无奈道:“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个皇子,你对我的态度,可从没把我当皇子看。” 我知道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这些年在外间,别人对他的态度,总归是不如对言则熙他们恭敬的。 这也是他心里一直非常介怀的地方,同样都是皇族,就因为他母妃出身低微,皇帝不喜,他就低人一等。 我心里微惊,这个时候决不能让他多想,至少不能在他心目中,把我跟那帮趋炎附势的小人画等号。 我忙撒娇的推了他一把道:“如果我对你,也像对常人那般,还要分尊卑大小,恪守有理,那你与他人在我心里还有什么区别。你以后不许挑我这个,如果你一定要挑,那我便不跟在一处了,你换个姑娘吧。” 他抓住我话里故意抛出来的漏洞:“这样说来,烈姑娘现在是跟我在一处了?” 我闻言羞红了脸,急道:“我不跟你讲了,你欺负人家。” 他轻声笑着,深色眼眸温柔的望着我,缓缓低下头,冰凉的唇,蜻蜓点水般的轻轻碰了下我的唇。 他见我不说话,定是以为我羞急,低头轻啄了口我的发丝,柔声道:“有什么可羞的,你早晚是我的人。” 我有些情动,可能是单身的时间久了,我仰头故意激他:“哼,你也就只敢说说罢了。” 他闻言果然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接着丢在软榻上,欺身上前,双眼促了火,语带沙哑:“丫头,是你自己要玩火的……”言罢,狠狠的吻上了我的唇。 我头脑发懵的想了好一会,我是不是该像古代女子那样,先推开他,然后装模作样的矜持一会,我要是立刻抱着他的脖子,跟他吻到一起,他会不会觉的我是个dang妇? 就这一个思绪飘忽的时间,一个女子的尖叫声,惊悚着划过白昼上空,打破了这满室的旖旎…… 我惊吓之余,快速坐直身子,深呼吸了几口气,言则璧扶住我的身子,让我靠在他身上。 我极配合的装作很羞涩的模样,靠在他身上。 但是眼神却不受我控制似的如飞镖一般,像尖叫之人钉了过去。 心里想着,那个不长眼的王八蛋,坏我的好事? 不知道本姑娘已经旱了整整一年了吗? 只见采儿立在门厅外,满脸惊恐的望着我跟言则壁,整个身子被吓的瑟瑟发抖。 我冷冷道:“大白天的,你鬼叫个什么?” 采儿吓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哭道:“奴婢……该死,三……三殿下来了,正...正在大厅候着……” 我闻言忙收敛了怒色,蹭的站起身,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言则璧低声道:“该来的早晚要来,我去应付他。” 言则璧神色复杂的伸手抚了抚我的唇瓣,低声道:“小心。” 我想起刚才的事,低头羞怯的在他怀里撞了撞,轻声道:“知道啦。” 第二十六章 最骚不过言则熙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怎么对付言则熙,既然他来了,那八成就是漏了陷,我胡搅蛮缠?显然不行,人家一个正宫皇子,当朝王爷。我跟他胡搅蛮缠不是自己找死吗。那我使美人计?更不行,言则璧无处不在!万一让他知道了,我真不敢想后果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突然一怔,我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跟言则璧搅合到一起了,我刚才是怎么回事,单身太久了吗?这么容易气火上涌、情不自禁,这要不是采儿出现的及时,我险些失身。 -- 第38页 我明知道言则璧这个人满腹算计,不是个良人,干嘛还主动去招惹他? 不是说好的离这个薄情寡义,狡诈阴险的反面渣男远一点么! 我刚才被情动冲的一脑子浆糊,浑浑噩噩的走到外厅,眺眼望去,言则熙正坐在主榻上喝茶。 我悄眯眯的溜进去,他抬眼望我,我走至跟前,乖巧的行了个礼:“殿下万福,您来啦。”说完假装害羞的低下头。 不管他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先装一装乖肯定没错。 老半天没听到一点动静,抬起头看着他正在打趣的望着我。 我眨了眨眼:“殿下,您今儿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拿起旁边的茶杯浅酌了一口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来寻你么?” “殿下说什么呢,您能来将军府,我们将军府上下蓬荜生辉。” 他不理我的恭维之词,不轻不淡的问了一句:“你今儿都做什么了?” 我小心的应付道:“今儿出去逛街了,到处走走看看。” 言则熙却没接我的话茬,只是淡淡道:“我今儿去了教坊司,还以为能碰上你呢。” “殿下玩笑了,我怎么能去教坊司那种地方呢,要是让我爹爹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言则熙站起身走到我跟前,一只手捏着我的下颚往上抬,看着我的双眼道:“今儿我发现一件怪事。” 我瞪着滴溜溜的眼问:“什么怪事?” “我今天去看金镶玉登台表演,我发现她上台的时候,竟然需要人扶才能上去,而且她的手纤细白嫩,一点也不像个练武之人的手。反倒跟你的手很像。” 我背上直冒冷汗。 言则熙看着我的表情玩味的笑道:“后来我就仔细观察她在台上的肢体动作,我发现她有一个习惯,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手握成拳,拇指同食指来回搓。” 完了完了,这确实是我的一个习惯,而且是常年累月的一个极其不好改的习惯,那天在丞相府献计的时候,我说话时肯定也有意无意的做了这个动作,今天在台上播书,长达两个时辰,我肯定控制不住自己,在无意中也做了这个动作,竟然就是因为这样被他发现了。 我闭口不言。 他逼近一步:“怎么,在台上不是侃侃而谈,现在怎么一句话不说了。” 我咬着牙道:“殿下……冤枉我,我今天只是出去逛街了。” 他只要拿不出实证,我就不承认! 他闻言放下了手,双手背握,咬了咬下唇低喃道:“唔,不承认。那我现在让重敏把教坊司的老鸨季娘,金镶玉的丫鬟,一同抓起来审一审,怎么样?” 我惊悚的望着他不知所措。 他看着我的表情笑道:“就她们两个货色,送到刑部用不上一个时辰,就都招了。” 我脑子飞快的运转,言则熙虽然不能完全确定台上的是我,但是绝对有百分之八九十的笃定,倾向于是我。 他如果在我这里问不到什么,想确认很容易,只需要把老鸨跟小红抓起来审一审,她们俩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抵得过刑部的重刑,招供是迟早的事。 所以现在我跟他就没有硬扛的必要,我低下头咬着唇,逼着自己掉下几滴泪,在一旁抽抽搭搭的哭,就是不说话。 言则熙又伸手勾起我的下颚,面无表情的望着我:“好好的,哭什么?” 我缓缓跪在他脚下,抓着他下摆的衣襟仰头哭道:“三殿下,柔儿求您了,放过我跟镶玉吧。” 言则熙若有所思的望着我,凭我的态度,他现在就已经可以确定台上播书的,就是我了。 他将我拉起来,并没有质问罪责,或者继续说今天登台一事,而是用玩味的语调,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烈小姐,你的有趣真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抽抽搭搭的哭道:“我实在别无他法才会出此下策。” 言则熙正色道:“下策?不见得吧,我今儿还跟文礼说,当日金镶玉下了刑部必死无疑,你临场让舅舅改了主意,救她一命,当日的那翻说辞,就是为了今天的部署。在那种情况下,能冷静镇定临危不乱,思维缜密筹谋布局,让金镶玉如今天这般有惊无险,安稳渡局。烈姑娘这般的心智才气,连一般成年男子都做不到,而烈姑娘竟然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 我被他夸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看他的态度,似乎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难不成是来给我开表彰大会的? 我小心翼翼的道:“殿下打算告诉郭丞相吗?” 言则熙摇头:“不。” 我又试探的问:“那想必尚文礼尚公子也知晓了,他会告诉郭丞相的。” 言则熙道:“我交代过文礼,让他不要多言。” 我眨着眼看着他,幸福来的太突然有些不敢置信。 言则熙歪着头道:“怎么?很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闻言提醒,我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道:“谢谢殿下维护之情。” 我一时被言则熙搞得不知所措,我以为他会借此提什么条件,让我做什么违背心意的事,或者干脆用此事要挟我,可没成想言则熙就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把这件事揭过去了,似乎没有要问罪责难的意思,这个言则熙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啊,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言则熙再次轻笑道:“起来,这事就过去了,以后教坊司那种地方莫要再去了,可记住了?” -- 第39页 我咬牙发誓:“以后都不会再去了。” 言则熙抚了抚衣袍,抬脚欲走,行至两步,突然站定,回头道:“这几日,把你播书的那个本子,重新写一份手书,亲自送来我府上。”言罢递给我一块金牌:“这是我府内的通行令牌。”我拿过那枚金灿灿的通行令牌,荣亲王府四个大字印刻在金牌上,旁边旋刻着雕花浮龙。 我不自觉的估量了一下金牌的重量,真沉啊,足足比言则璧的那枚沉了一斤重,言则熙不亏是封王的皇子,出手阔气就是不一样。 我抬头道:“谨遵殿下令,柔儿这几日就在府内老实写书,写完了马上给殿下送去。” 无需问,他也知道那本子是我写的,从今天的谈话就可以看出言则熙此人的心智聪敏比起言则璧真是不逞多让,我忍不住想,如果剧本里,不是护国将军府临时插了一杠子,那言则璧还真未必能做上这个皇帝。 他回了我一个浅笑,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厅门。 第二十七章 书局 送走言则熙脑子里乱糟糟的,得想个什么办法,好好拉拢一下言则熙才好,虽然我们现在与郭丞相是敌对,但是郭丞相主要也是言则熙的马前卒,只要哄住这位大佬,那小弟高兴不高兴的基本问题不大。 转身回客厅看见飞舞立在院子里,正忐忑不安的望着我。 我纳闷:“你这是什么表情?有话就说啊。” 飞舞思虑措辞:“小姐,那个六殿下从后门走了。” ‘嗯’我点头示意知道了。飞舞看着我的脸色,眼珠转了转,又道:“那个采儿她知道自己错了。” 我一怔,莫名其妙道:“采儿?采儿怎么了?” 飞舞奇道:“咦?小姐也不清楚吗?那就怪了,飞舞也不知,自打刚才小姐出来,采儿就一直跪在廊庭下,哭个不停,飞舞去问她发生什么事了,采儿就说她惹恼了小姐,飞舞再问因为何事,采儿却怎么也不肯说。”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跟言则璧的荒唐事,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道:“你去把采儿给我叫来书房。” 我坐在书房装模作样的拿着一本书,看见采儿小心翼翼的走进来,见到我噗通的一下跪在地上,惊慌道:“采儿知罪,请小姐责罚,采儿莽撞,采儿并非有意破……坏小姐的好……好事……” 我连忙挥手打断她:“这事过去了,以后也莫要再提了,刚才吼你是我不对,你去账房领五两银子。以后记得再遇见什么事,别大惊小怪的就好。” 采儿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我,似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佯装不耐道:“还不快去领钱?” 采儿如梦初醒,连忙告谢,出了书房。 我喊来飞舞给我磨墨,拿着纸笔,开始码书,真是命苦啊,我就想不通,我怎么穿到剧本里,还逃脱不了码字的命运。 我大概写了半个时辰,飞舞站在一旁终于耐不住性子,好奇的问道:“小姐这剑笔如飞的,在写什么?” 我故意坏笑着逗她:“写茶书,你要不要看看?” 飞舞大喜道:“小姐还会写茶书?小姐真是多才多艺,飞舞可以看吗?” 我点头笑的阴险:“可以看,可以看,随便看!” 飞舞拿起第一章排稿,兴高采烈的看起来,我拿着旁边的茶杯,慢条斯理的一边品茶,一边观察她的表情。 只见她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满脸错愕,到满脸羞红,再到满脸震惊,只到将整篇稿子看到低,她大叫了一声‘啊’,就像丢烫手的山芋一般把稿子丢了出去,一脸不知所措的望着我,手指颤抖指着地上的稿子对我结结巴巴道:“小姐,这这这……” 我在椅子上,被她的反应逗的乐不可支,险些笑晕过去。 她怔怔的看着我笑的前仰后合,终于意识到我在故意戏耍她,有些微恼的坐直了身子,娇嗔的对我埋怨道:“小姐怎么玩心这样大,刚才真的是吓死飞舞了……”说到一半,应该是回忆起了稿子里的内容,马上红晕布满脸颊,吱吱呜呜的再说不出话来。 教坊司的这个说书生涯,对我而言算是终结了。别的不谈,就瞧今儿言则璧这态度,我若再敢登那台子,言则璧非把我拆了不可。回想之前所熟读的剧本中,他的阴狠毒辣,我就觉得自己后脖子阴风阵阵,罢了罢了,没必要自己找不痛快。 这飞舞又喜欢茶书,性格又活泼开朗,最重要的是她会武功,这样的她即便出入烟花之地,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思至此处,我正色的‘咳’了一下,对飞舞一本正经道:“从今儿开始,有个了不得任务交给你。” 飞舞道:“什么任务啊小姐?” 我思虑了一下措辞,循循善诱道:“就是在家里听我说茶书,我先给你说一遍,你呢拿着稿子去教坊司,交给金镶玉,再让她给你说一遍,你的任务就是帮助金镶玉把茶书说的更精彩,你对比我跟她说书之前的差距,帮她调整不足的地方。” 飞舞满脸惨白,结巴道:“教坊司?金姑娘?说茶书对比……说的就是这这这……这稿子吗?” 我蹙眉看着她的反应,确实她不是最好的人选,因为古代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现在让她这么快的接受这些‘前进思想’,确实不太合适,总归要给她一个适应的时间,刚才真是思虑不周。 -- 第40页 我搓着手道:“你去把恒秋给我叫来。” 飞舞晕乎乎的出了书房,不一会叫来了恒秋,我把刚才对飞舞说的话,又对恒秋说了一遍。 恒秋今天同我一起去的教坊司,自然也知道我今天的胡作非为,兴奋的眨眨眼应道:“奴才明白主子的意思,定带着飞舞姑娘,好好完成这项任务,绝不让主子失望。” 飞舞震惊的望着恒秋,眼里仿佛在说,你怎么能明白的这么快?是我太笨吗? 而我则是满意的点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我把第二章陈瓶儿的部分,完完整整的给她们俩个人讲了一遍,恒秋听得满眼精光,飞舞听得满面红霞,我一脸的得意之色,讲完后,对恒秋道:“怎么样?大概明白了吗?” 恒秋报以热烈的掌声激动道:“太精彩了,这场茶书放到教坊司的舞台上,绝对比今儿小姐讲的这场,还精彩。” 我挑了挑眉望着恒秋,想不到这小子眼光还不错。 确实陈瓶儿的桥段是整本书里最精彩的桥段,陈瓶儿性格里的隐忍跟坚韧,不光使得她整个人的性格突显的生动别致,更使得整本书在道德底线上更加富有争议性,在文学作品中,争议性永远是最远古不变,让文人墨客争相讨论的话题。 我对恒秋道:“你去把恒春给我叫来。” 我话音刚落,只见恒春从外间闪进来,拱手行礼道:“小姐。” “你一直在门外?” 恒春不自然的点头‘嗯’了一声。 我笑道:“你去账房领点银子,去给我找家店面,这个店面的位置,要在听风楼附近,不用太大,我要开一间书局,明白吗?” 恒春拱手道:“是,奴才这就去。” 我坐在凳子上思量,现在算是保住了镶玉的完璧之身,接下来就剩下抵债教坊司的二十万两银子了。 二十万两啊,真心不是个小数目,这么一大笔钱,最重要的是,这笔钱还必须是能见光的钱。 不管是我还是金来,如果是从我们府邸拿出二十万两银子上缴国库,那难免又会被郭丞相抓住把柄,告我们一个贪赃枉法,银钱来路不明的罪过,所以这笔银子,必须要是实实在在自己赚出来的,真是不容易的一个局。 第二十八章 书局经营 那日过去后,我一直在府中整整三日闭门不出,埋头创作。 直到边关烈家军信使带给我一封爹爹的回信。 我接到爹爹的信,激动的手都颤抖了,连忙拆开来读,信中只有寥寥几行字。 吾儿柔茵亲启: 扶咒已将信带到,柔儿无须担心为父身体,为父平安。 关于柔儿信中所说,为父欣慰,只要柔儿此生有好归宿,能幸福安康,便是为父与你过世的娘最大的福愿。 柔儿独在京中需万事小心,谨言慎行。待为父凯旋而归。 临近贺岁,若柔儿思念为父,也可来边疆与为父一同贺岁。 京中若有急事,可携我卧房书榻抽屉内,九殿下雍亲王府令牌,前往九殿下处寻求帮忙。 信至此,望平安。 父:烈远 我激动的站在原地,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我爹没事,我把信捂在胸口,这几日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了。 飞舞拿着手帕,一脸担忧的擦着我眼角边的泪,低声道:“小姐,老爷信里说了什么,你怎么哭了?” “我爹说过一阵子,我可以去边疆,跟他一同贺岁跨年。” 飞舞兴奋道:“真哒?”说罢马上拉起我的手,求道:“求小姐带飞舞一同去吧,飞舞从来没见过边疆的紫金花,还有壁虎草,还有好吃的梅子杏,还有……” 我失笑道:“边疆战火连天,你一个女孩子都不怕吗?” 飞舞摇头道:“不怕不怕,我要跟着小姐呢,小姐去那里,飞舞就去那里,飞舞一辈子都不离开小姐。” 我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尖应道:“好,去边疆,带着你。”说完将信递给她:“将信焚毁,莫要让人看见。” 飞舞眼里闪过一丝诧色,点点头转身去了。 爹爹显然也是有所顾忌的,谨防信被郭丞相所窥,所以信中话,说的模棱两可,比如特别提了一嘴我的归宿,说的不清不楚,又询问式的让我去边疆同他贺岁,其实就是让我去边疆寻他,他还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京城。 我抬眼看了看书桌上的一摞存稿,若有所思:看来筹钱的事情要加快,我要赶紧走才行,不然迟则唯恐生变。 我唤来恒春,同他商议书局的事,经过这次的选地址还有开书局,我越发觉得恒春是个极有办事能力的人,不管我交代给他什么事,他都可以在短时间内,反馈给我一个比较满意的结果。 我看着恒春道:“书局现在装修的怎么样了?” 恒春喝了口茶道:“小姐,已经全部弄好了,明天就可以正式开业,需要我雇佣两个锣鼓手吗?” 我摇摇头贼笑道:“不要大肆宣传,悄眯眯的开业,悄眯眯的经营,悄眯眯的捞钱。” 恒春不解道:“小姐,可是我们不宣传,如何引来宾客?” 我闻言挑眉问他:“你是怎么定义书局消费群体的?” 恒春一脸懵:“消费群体?是什么小姐?” -- 第41页 我一怔,才反应过来自己冒出来的现代词汇。我直接这样讲给他,他肯定是不明白的。 我思虑着书局的经营计划,整理了下思路,循循善诱道:“我们不管以后要做什么生意,都要在生意成立之前,提前做出来一个计划,我们做这桩生意的第一步,就是要先明确,我们打算赚谁的钱?” 我看他听得认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而这个谁,不是指单独的一个人,而是一类人。” 我看他面带不解之色,温声解释道:“比如胭脂水粉,赚的是女子的钱,而儿童玩具,赚的是小孩的钱。而这里指的女子,还有孩子,就是胭脂水粉店,同儿童玩具店的消费群体。懂了吗?” 恒春点点头:“懂了。” 我接着问:“那我们的书局呢?我们的消费群体是什么人?” 恒春看了我一眼正色道:“以小姐的才华,我们书局完全可以自己出书,出话本,编纂的东西外头一定是没有的。我们赚的是文人墨客,或者品诗读文公子们的银子。” 我笑了笑,他是个聪明人,他能想到这一步我并不奇怪。 我抛出第二个问题:“如何来赚?” 恒春思虑道:“卖书,显而易见是个慢活计,而且不是所有的公子哥都爱读书。” ‘嗯’我满意的看着他点头,抛出第三个问题:“那怎么办?对应的消费群体,就是我们主要的资金进项来源,如果这个口子不够宽,那可赚不到多少钱啊。” 恒春道:“那就……想办法扩宽我们的消费群体,让更多的人,也愿意来消费。” 我诧异的望着他,他竟然能有这个想法,真是超过了我的预期,孺子可教。 我感叹道:“你能想到这点我很欣慰,很多做运营的人,一辈子都只知道怎么升级自己的服务,而不知道要从拓宽引流渠道入手。没有足够的市场流入谈何服务?” 恒春看着我一脸不知所措:“小姐,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啊。” 我摆摆手:“这不重要,你可有什么扩宽消费群体的点子,说来听听。” 恒春看了我一眼,小心的思虑道:“小姐把书局放在听风楼门口,不是早就想好了吗?” 我诧异的望着他:“你猜到了?” 恒春腼腆的笑了笑:“奴才猜的不一定对,小姐可能是想给听风楼的茶书提供书稿,不管我们是分成,还是售卖书稿,这样一来所有的男女老少,都可以成为我们的消费群体,因为听茶书,是所有人都喜欢的。” 我实在是对他太满意了,一脸姨母笑的望着他,欣慰道:“说的没错。” 恒春开心的望着我:“那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跟听风楼的老板谈?奴才来安排?” 我搓了搓手:“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言罢,我从书桌里拿出一叠书稿,是这几日我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写的,一本流传千年,经久不衰的书。 书稿的正面写着明晃晃的七个大字,【三国演义】,罗贯中。 我将稿子递给他,这一叠书稿,是三国演义的前十章,主要到貂蝉董卓处。 我喝了一口茶对恒春道:“你直接去找听风楼的老板,告诉他,让他抽空来一趟将军府,我要同他谈谈。” 恒春诧异道:“让他直接来将军府吗?” 我点头,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听风楼的老板,应该就是‘他’,他看了书稿,一定会来的。 不过不管是不是他,谈判这种事,很讲究气势跟主场优势的,这三国演义的本子,可是闻名于世的战火本,别说我注明是罗贯中所做,即便是最后露馅了,扯到我身上,我也无所惧,我堂堂将门之后,写几个带兵打仗的书稿,有什么可奇怪的。 我站起身,拢了拢衣袍,甩了甩头发。意气风发的在心中呐喊:就算他来了,我也不怕! 主要是在我自家将军府的地界,来跟他谈稿子的价格,我琢磨着,不管怎么着,我也能给自己的本子,抬个天价。 他这个人就爱在外装穷,装寒酸。但是我可知道,言则璧这厮有的是钱! 第二十九章 银票 第二天我随恒春去听风楼附近,参观我自己新开的书局。 竹门屹立,檀香飘。书册林立,密朝朝。不错不错。 我瞧着靠书局内侧的位置,竟然还有楼梯,赞赏的看了一眼恒春:“你品味可以啊。挑的地方也不错,还有二楼。” 恒春道:“小姐可要去二楼看看?” 我迈步上了二楼,二楼的面积整整是一楼的两倍,四周书阁紧凑,密密麻麻的都是书洞,看的出来恒春在摆放书籍上面花了不少心思。 我不吝赞赏:“恒春,做的很好,我都没想到你品味这么出色,把这个书局装潢的清新典雅,文墨书香。” 恒春羞怯的笑道:“小姐莫要取笑奴才,奴才只是觉得这种清新淡雅的风格,小姐应该会喜欢。” “你想的没错,我很喜欢。”我绕了一圈,坐到主位上,得意的叹了口气,真好呀,在现代能开的起书店的,那都是有钱人,讲究的也不是赚钱,是情怀。 而我在古代拥有一间自己的书局,纯为了赚钱,我也有这个本事,让我的书局绝对的一本万利。 想到赚钱,就突然想起镶玉,对恒春道:“今儿是不是镶玉这几天的登台首秀?” -- 第42页 恒春道:“正是今日,不过要比平日里晚一个时辰。” 我好奇:“为何?” “有许多营生在夜幕初时,是不能下工的,他们派人通知教坊司,希望金姑娘的登台安排在他们下工后,这样他们也能捧场。” 我目瞪口呆:“那今天镶玉岂不是压力很大?” 恒春点点头:“希望金姑娘今天莫要紧张。” 不紧张?不紧张才怪呢,就她那个性子,不行晚上我还是要想办法,去看一下。 想到去看镶玉,就想起言则璧的禁告,他要是知道我还敢踏入教坊司,非拆了我不可。看来的想个办法。 我心情颇为沉重的抽了一本书问:“怎么都是书册啊,不见名人字画?” 恒春愣道:“字画造价偏高,我们要进一些回来吗?” 我想了想:“你去研究一下,什么字画最好卖,然后拿一些过来给我瞧瞧。” 恒春应‘是’,我就继续坐在主位上,看那本我刚才抽出来的小说。 正在此时,门外进来两个熟人,青衣淡色长袍,头束青玛瑙玉石簪,腰间系着京都护成军的守备司令牌,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尚文礼同刚刚恢复了七七八八的郭右亭。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郭右亭,这才过去一个星期,他都能下地了? 尚文礼看着我的表情取笑道:“烈姑娘这是什么表情啊?右亭是受了伤,又不是死了,烈姑娘怎么好像看见鬼了一样?” 我闻言才缓过神来,忙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招呼恒春倒茶,连忙请他们二人入座。 我打量着郭右亭的脸色,虽然还是发白,但是明显精神头还可以。看来那日伤的其实并不重,只不过看上去比较凶险。 我小心翼翼的望着郭右亭道:“郭公子恢复的还不错么。” 郭右亭抬头瞄了我一眼,没之声。 一旁的尚文礼非常给面子的接道:“多亏了烈姑娘当日出手相救,右亭很感激姑娘当日不避讳闺中名节,施救于他。今日里也是右亭听说,你开了家书局,非要我陪着一起来看看。” 郭右亭闻言狠狠的瞪了一眼尚文礼,尚文礼自知失言,连忙闭了嘴。 郭右亭听说我开了家书局?我这书局今天可是第一天营业,连开业庆典都没办,他就听说了? 不会是专门派了人,一直盯着我将军府吧,是想要抓到什么把柄,报复我跟镶玉?看这样子也不太像啊。 我在心里头琢磨,这个郭右亭知道我开业,想来瞧瞧,不会是已经怀疑,我在给镶玉筹钱的事吧,想要抓住我们什么把柄,或者干脆搞个文字狱,给我们一网打尽? 我小心翼翼的对郭右亭道:“郭公子喜好读书?喜欢什么书?以后郭公子若有喜欢的书,直接交代一声就好,我派人送到府上去,郭公子大病初愈,不应该随意奔波才对。” “你是在撵我走吗?”郭右亭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道。 我一愣,这个郭右亭是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我对他这么客气,他怎么就能听出来我要撵他走呢? 尚文礼都感受到了,我跟郭右亭之间尴尬的气氛,连忙圆场道:“右亭,你这是怎么跟烈姑娘说话呢,烈姑娘多热情啊,你这也是真不会聊天。” 郭右亭看了一眼尚文礼:“你话着实有点多。” 尚文礼被郭右亭挤兑的一噎,嘴角抽了抽道:“好好好,我这就去旁边的听风楼待一会,你们聊。”说罢对恒春招了招手:“你跟我一同去。” 恒春为难的看了我一眼,眼下这情况,明显是郭右亭有话单独要跟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毕竟尚文礼已经开口了,我强留下恒春也不合适,我只得点头示意他无事,恒春还是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才随尚文礼有些犹豫的出了书局。 谁承想,接下来一盏茶的时间,我就一直坐在郭右亭的对面,我们俩个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对方。 他一句话也不说,就是一直盯着我若有所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副看我很不顺眼的样子,多说多错,还是闭嘴的好。 况且我对郭右亭一直有恐惧心里,第二本剧本里,我可是被他……强……那啥了。我在心里已经给他定义成,官方版本的胡作非为二世祖,如果他知道,我是在给镶玉筹钱,没准会在这书局里对我不利,我尽量坐的离他远一些。 我在心里思量:如果他要是存了对我不利的心思,只要他动手,我跑也来得及。 终于等到一个客人进门,打破了屋内尴尬的气氛。我看来了客人,长出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在他对面干坐着了,忙起身招呼,看清来人的面容,不由得一怔,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教坊司,遇到的兰福仁。 兰福仁微笑有礼的对我拱了拱手,我连忙缓过神来笑道:“公子可是想买什么书?公子可以随便挑。” 兰福仁在书架上,随意挑选了几本,随口对我道:“小生家就在这条街上,姑娘的书局今天新开业,怎么没有庆典啊。” 我看着他那双贼精贼精滴溜溜转的眼睛,在心里思量:我敢打赌,无处不在的言则璧,一定是知道郭右亭跟尚文礼走进了我的书局,这么半天郭右亭都没出去,就我们二人独自在书局内,他不放心,冒险派兰福仁过来一探虚实。 我心里甜丝丝的,不由的笑了笑回道:“小本生意,无畏多做宣传,浪费钱,能赚几个是几个。” -- 第43页 兰福仁点头应‘是’,随即转头看向里面的楼梯,好奇道:“姑娘这书局还有二楼?小生可以上去看看嘛?” 我连忙应道:“可以可以,两楼摆设了桌椅,公子如果一时挑不到心意的书,可以多看一会,决定了再买,不打紧的。” 兰福仁对我施了一礼,道了谢上楼去了。 看见兰福仁上了楼,我心里有底了,他既然是言则璧的人,那就一定是来保护我的,我记得第一版剧本里写过,兰福仁的武功可着实不错。有他在,我再也无需担心郭右亭会对我不利了。 想罢,心里有点小开心,笑着坐回郭右亭对面,刚想给自己倒杯茶喝,就看见对面的郭右亭脸都黑了,眼神阴冷的望着我。 我被吓得手停在半空中,望着他不知所措,我又那里得罪他了,他好端端的,干嘛摆出一副黑口黑面的表情盯着我。 郭右亭许是看见我惊恐的模样,闭了闭眼,收敛了神色,过了一会再睁开眼时,眼里已经平淡无波。 我继续老实的坐在他对面,这下被他一吓,我都不敢倒茶了。 好半晌郭右亭抬起手给我倒了杯茶,尴尬的‘咳’了一声,道:“将军府很缺钱吗?” 我一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小心的回道:“还好,在金钱上,我爹爹从来不苛责于我。” 郭右亭蹙着眉教训道:“那好端端的,你一个大家闺秀,出来做什么生意?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这个?我惊讶的望着他,这个郭右亭今天是怎么回事?真的好难聊,句句聊天死。 我尴尬的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谁知道他竟能自说自话:“女孩子家要恪守妇道,特别是你这种大家闺秀,更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倒好,不光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还出来开什么书局。” 我闷着头听着他的‘教诲’,一口气顶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我一边安抚我自己,一边暗暗顺气,算了算了,看在镶玉还没彻底脱困,暂时不可得罪他,他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了。 结果他说完话,做了一件让我更无法理解的事,他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桌子上道:“我刚才说的话,你知错就好,无需过多放在心上,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知你爹已经半年没回过京中了,烈将军向来清廉,也从不交涉朝中官员,想必家中轻减了些。这些银票你先拿着用,不够的话,再派人过来跟我讲。”说完留下银票,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书局。 我恍恍惚惚的拿起银票点了点,瞠目结舌的看着郭右亭的背影不知所措,这一沓银票,整整一万两! 第三十章 言则璧翻墙而来 不一会兰福仁从二楼下来,拿了几册书,与我结账。我也不知道价格,便让他看着给,他留下二两银子就走了。 我依在书局座椅的靠背上,桌子上还放着郭右亭留下的一叠银票。 我一边搓手一边琢磨,这个郭右亭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他今天的态度,从进门起就一直别别扭扭的,要说他来找麻烦的,看着桌上的银票,显然不是。要说他是来探查敌情的,听他那翻说辞,再观他神态也不像。 不是找茬,不是探底,那就只剩下…… 他莫不是看上我了吧! 想到这里,我浑身一个机灵,越分析感觉这个可能性越大,这个郭右亭的性格就是一个标准的二世祖,还属于二世祖中的钢铁侠。 观他此人互相矛盾的情感表达方式,明显就在谈恋爱上没什么经验。想想也对,他这种级别的富家公子,那里用的着谈姑娘,喜欢那家姑娘,那姑娘还不上赶子送上门? 我看他今儿那副德行,没准他现在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八成是那天救他的时候,他就对我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这几日在府里养伤,每日里躺在床上,饭饱思淫YU。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现在身上的伤,刚稍微好一点,就迫不及待的来寻我,以解相思之苦,唔,一定是这样! 想到此处不禁感叹,唉呀,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真是总给我自己惹麻烦。 突然瞥见旁边的二两银子,浑身寒毛直竖。 完了!既然我能分析出来,那兰福仁回去告诉言则璧,想必他也一定想的到。言则璧会不会觉得,我是背着他到处招蜂引蝶? 这可真是冤死我了。 恒春从外间回来,神色有些担忧的望着我:“小姐,无事吧?那位郭公子来听风楼叫上尚公子,二人刚离开。” 我看了眼恒春抬了抬下巴,指着桌上的银票:“刚赚的,入库吧。” 恒春拿起桌上的银票点了点,震惊道:“一万两,那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郭大少给的开业赏钱。” 以言则璧的心性来论,他是绝对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不忠于他,梅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梅珍还不属于招蜂引蝶,只不过是给娘家哥哥通风报信,就被他赐死了,那我这个事……? 所以郭右亭这件事,务必要赶紧跟言则璧解释清楚,不能过夜,不然他那头的误会越来越大,稍后我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 我心里很在意言则璧的想法,也很喜欢他,倒不是因为他是未来最粗的大腿,虽然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吧,但是主要还是喜欢他,至于为什么喜欢,我也说不上来,可能这就是爱情吧,有时候看对眼了,说不上来为什么。 -- 第44页 我突然想起听风楼,对恒春道:“你今天抽空就去联系一下听风楼的老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没准晚上他就会来府里与我商谈。” 恒春怔了怔道:“小姐真是神机妙算,我刚才到了听风楼,恰巧尚公子遇上熟人就走开了,我想着反正去也去了,就去找了听风楼的掌柜谈了谈。” ‘嗯’我喝了口茶继续听他讲。 他奇道:“我原本想着,见到听风楼的老板,肯定要提前约时间的。结果没想到,我去了之后,一提来意,掌柜竟告诉我,他们老板极爱好茶本,既然将军府有好本子,他们幕后老板,今日晚些时候,就会上将军府直接看本子。让咱们准备一下。” 我嘴角微弯,轻笑出声。这个贼精贼精的言则璧,估计前几天知道我在听风楼旁边开书局,就已经猜出我的小算盘了。这几天一直好整以暇的等我上门呢。 恒春蹙着眉疑惑不解的继续道:“这个听风楼掌柜的态度,就好像知道我会上门谈茶本。仿佛一直等着我上门一样。” 我赞赏的看了眼恒春:“先送我回府吧,估计没多久,那老板就上门了。” 这个言则璧,想必他现在就杵在隔壁听风楼的包房里,听兰福仁做汇报呢。还是要回家准备一下才行。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到底要不要勾搭言则璧? 嗯,说真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他。这个言则璧不管是从外形,还是性格,都是我中意的类型,这样的男子要是做男朋友,我一定会有一次很完美的恋爱体验。 不过男人这个东西,有利就有弊。 这个言则璧知情识趣,霸道张扬,有男人味。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一个大大的弊端,因为若是我真招上他,日后我要是不爱他了,想移情别恋的话,跟他分手也不容易。 言则璧那性格,啧啧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他这种男人,要不定终生,要不别招惹,不然就是引火自焚,自取灭亡。 不过话也不能这样说,若有朝一日我真的腻了,发现自己不爱他了,那我可以冷着他啊,就像网上说的那些冷暴力分手一样,让他受不了,让他先提分手。 想到这,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我之前每段恋爱都不长久,这还没开始呢,我就开始琢磨分手时候怎么办,能长久才怪呢…… 唔,还是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先尝尝他再说,瓜甜不甜的,咬一口不就知道了。 到时候若真不喜欢了,船到桥头自己直,再想办法就是了。 到了家我让采儿给我收拾了一个极美的妆容,挑了一件薄沙裙,我也顾不得寒冬腊月的天寒地冻。 一会言则璧来,我可是要跟他讲茶书价格的,我心里琢磨着,最好要美到,言则璧不好意思跟我讲价。 我在书房整整等了一个时辰,窗外响起一声微小的响动,言则璧顺着窗户翻了进来。 我在心里暗暗惊叹:言则璧一定是观我书局第一天开业,郭右亭就上门了,猜到郭右亭在将军府外有眼线盯着,所以才翻墙进府,怪不得言则璧最后能位居高位,这份缜密细致的心思,连我都没有。 他见我望着他若有所思,怔了一下道:“我翻窗进来,你恼了?” 我望着他摆了个好看的姿势,娇嗔道:“公子怎么不走正门,如此不合规矩?” 言则璧看着我的眼波闪了闪,立即把身上的棉袍脱下,大步走过来,把我从凳子上拉起来,二话不说的把棉袍裹在我身上,气道:“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 我凑过去亲了他脸颊一下,呢喃道:“这不是想着,你看见我穿成这样,会欢喜吗?” 他呼吸一促,脸颊红了红,随后轻‘咳’了一声,眼波一闪道:“你知道我会来?” 我得意的仰头浅笑:“我亲自派人约的听风楼老板,他敢不来。” 言则璧若有所思:“你是如何猜出我是听风楼的老板?” 我理直气壮:“那么大一间正对主台的包房,如果我是听风楼的老板,那间房我肯定自己留着。”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笑赞道:“你这丫头,真是聪明的让我好生欢喜。” 呀,言则璧这是跟我表白吗? 我看着他隽秀的颜,忽然色心大起。 心里想着,这种品级的帅哥都能让我碰上,我运气可真是太好了。 我敞开棉袍,笑着转了个圈:“我穿成这样等你,你可欢喜?” 他声音暗哑:“你什么都不穿,我更欢喜。” 呵?这小子,上路还挺快。 我偏过头:“那可不行,你不先付账,可吃不上这桌菜。” 他气道:“勾我的火的是你,现在临时敲竹杠的也是你。怎么?你还怕爷吃白食不成?” 我噗嗤笑出声:“你看你急的,逗逗你么,真的信啊?我要是怕你吃白食,那上次还主动喂你?” 言则璧看着我不语,过了好一会,眼神复杂的望着我喃道:“有时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的心智只有十五岁。” 我毫不羞愧的唬他:“女人跟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往往特别聪明。” 言则璧看着我的眼神灼热:“我是你心爱的人吗?” 我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言则璧将我搂在怀里,下颚抵住我的头顶,我能听见他胸腔强有力的跳动,我环上他的腰身,轻声道:“怎么啦?” -- 第45页 言则璧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知道吗?我每次遇见你,心里想的都是同你保持距离,但是每次,跟你相处不到一炷香,我就立刻什么都忘了。” 我正色道:“那你因为你爱上我了。” 言则璧轻笑出声,抱着我的手臂收的紧紧的,突然低声问我:“我知道老三也喜欢你,若他不喜欢你,不会替你隐瞒当日茶书的事。” 我一怔:“言则璧,你想说什么?” 言则璧盯着我眼光灼灼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老三?” 我伏在他怀里顽皮道:“什么为什么是你?你指的什么?为什么选你做我的入幕之宾吗?” 言则璧松开一只环着我的手,不轻不重的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假意凶道:“好好说话。为什么是我?” 我抬起头,在他下颚上轻啄了一下,声音温柔似水:“关于这个问题,答案很长,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 这句话说完,我是打心眼里,膜拜林徽因的情商,这句有名的对白,是林徽因说给丈夫梁思成的,梁思成也这样问她,为什么是我?这样一个问题,其实不好回答一个完美的答案,林徽因没有正面回答,因为只要正面回答,那不是一句恩话,便是一句仇话。 而林徽因的这个回答妙极了,它既不是恩话,也不是仇话,而是一句情话。 对啊,男女之间,本就不应该讲那么多的是非,应讲情爱才对。 言则璧捏着我的肩膀,脸缓缓靠近,望着我的脸,眼眸渐渐深了。 有些时候,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跟他在一处,就这样容易情动,感情的事真心说不清楚。 ‘哐当’一声巨响,把我俩从眩晕中惊醒,这次我反应没那么快,因为刚才实在太投入了。 反倒是言则璧,整个人脸都黑了,一双冰寒的眸子满是戾气,盯着门口的飞舞,说出来的话,字字如飞刀:“你这府里的丫头,有一个算一个,真是欠调教。” 飞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手摁在破碎的茶杯碎片上,我瞧着手心都见血了,她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整个人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肝胆俱裂。 我清‘咳’了一声,怕言则璧真的一怒之下给她一刀,急忙对飞舞呵道:“滚出去。” 飞舞如蒙大赦,急忙连滚带爬的出了门。 第三十一章 成交 我调整了下情绪,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叠书稿,一把塞到言则璧手里,轻声哄他:“我知道你喜欢好茶本,看看这个你喜不喜欢。” 言则璧撇了我一眼,眼波柔和的坐回榻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始一页一页的看本子。 我看着他波澜不惊的面容,心里有些忐忑。直到他将所有的茶本都看完,我紧张的望着他:“写的不好吗?” 言则璧放下手中的书稿,抬眼望向我,一把将我搂到怀里,浅笑道:“看来你对自己写的东西,也不是很自信。” 我不服气的辩解:“才不是,我对自己的本子很自信的。” 他低声笑道:“那你刚才还那么紧张?” 我撒娇道:“我看你也没什么表情,以为你不喜欢嘛。” 言则璧刮了刮的我鼻子:“我喜欢的紧,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的茶本。” 我兴奋道:“真哒?是真的吗?” 言则璧点头,宠溺的望着我:“记得,以后不管跟人谈生意还是买东西,不管你对这东西多欢喜,也不能表现出来,表现出来就不好讲价了。” 我推了他一把:“鬼心眼真多,那你为什么告诉我,不怕我就地起价吗?” 言则璧搂着我的手臂紧紧收紧,他低下头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望着我的眼眸,柔声道:“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我瞬间羞红了脸,清‘咳’了一声。 在他的笑声中,勉强直起身子正色道:“言老板,你的听风楼,一天一共有多少场茶书会?每场会大概能收多少钱?” 言则璧淡淡道:“一天三场,每场大概一百二三十人,人均一两银子左右的茶水钱,不算打赏。” 我靠在他怀里,掰着手指头嘟囔着:“一场就算一百个人,一天三场就是三百两。”算到这里,一脸震惊的望着他,原来言则璧这么有钱。 除了这个听风楼,我知道他还有不少生意,比如赌酒坊、寺庙、胭脂水粉店,还包括丝绸布匹、铁器制造、镖局运输,只要是赚钱的营生,他都不放过,在加上后来雾冰冰在教坊司帮他敛财,言则璧在后期,基本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了。 我记得在第一版剧本里的最后期,天下人都想不到,这天下第一大财主梅寒,其实就是他们堂堂大辽王朝的皇帝陛下。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最后能独自带出来一支二十万人的军队,养兵买马需要的都是真金白银啊。 想到这,我盘算着,他每天营收三百两,那我每天抽个一百两,应该不过分吧。这样一个月就是三万两银子,差不多半年镶玉就自由啦。我在做点别的,这样算来,可能都用不上半年。 我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琢磨着说辞,谁承想我还没开口,言则璧摸着我的小脸,低声道:“你这十张茶书稿,大概够说一场茶书,一场茶书稿,我按三百两银子给你结账。” 我一怔:“那你赚什么?” -- 第46页 言则璧轻笑:“等你们凑够二十万两后,每场茶书稿,我就只给你五十两。” 我开心的抱着他啄了一口:“成交!” 言则璧看着我眉眼带笑,宠溺道:“开心了?” 我轻点着头,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在现代时,朋友们一直都说我眼光高,谁都看不上。其实不然,我一直以来的恋爱观都很简单,只是想找一个宠着我的男人而已,他不必是最顶峰的那个人,但一定要把我放在心尖上,只要这个男人真心对我,一心一意不求回报的为我付出,那我就心甘情愿跟他共度一生。 可惜,往往人都是自私的,这样的男人真的太少了。 我看着外面的天色,望着他的眼睛,心里踌躇着怎么同他说镶玉的事。 “你担心金家那丫头,想去教坊司看看?” 我瞪大了眼看着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言则璧耻笑道:“你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我依在他怀里撒娇:“那我能去吗?” 言则璧一语双关:“平常不行,今天可以。” 我奇道:“为什么今天可以?” “因为今天我陪你去,有我在身边的时候,你那里都能去,但若我不在身边,你敢去,让我知道了,一定打断你的腿。” 我闻言,腿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一路上我坐在马车里,瞧着外面车水马龙喧闹的夜市感叹:“真热闹啊。” 飞舞在马车外,骑着高头大马,对我道:“小姐还是把帘子放下吧,免得受凉。” 我闻言轻轻放下了马车帘子,本来我是不打算带飞舞的,谁知道出将军府门的时候,言则璧交代让飞舞跟着。 我不解,言则璧淡淡道:“你是个大家闺秀,出门一定要有随身的丫鬟,我观这小丫头会武功,如果有危急的事情,还能保护你。” 我开心的挽着言则璧的手臂,娇嗔道:“还是你细心。” 想到这里,在马车上偷偷看着言则璧,我的眼睛里仿佛蹙了蜜,有这样一个强悍的人保护着我,真是好幸福。 言则璧看着我的模样,轻笑着靠在马车上道:“你就是个爱闹腾的性子,有时特别不像个大家闺秀,倒像是江湖世家出生的女儿。” 我闻言心里一跳,他是看着我,想起了什么人,才觉得我像么?江湖世家的女儿,不就是梅珍吗? 回想起之前看的剧本,按照原来这个时间段,他现在应该很久没见梅珍了,言则璧是在想梅珍吗?我突然想到元旦将至,剧本里言则璧因为想见见女儿,元旦时候特意让梅家,将梅珍与他们刚满一岁的女儿,接来府上共渡元旦。从那天开始,梅珍才正式成了他的梅夫人,后来的梅妃娘娘。 我想到这里脸色有些难堪,言则璧察觉到了我的不对,连忙过来抱住我,轻声道:“柔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知道不该问,可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底火,对他道:“说的好像你对江湖世家的女儿很了解?怎么?难不成你在那个江湖世家惹过桃花债?” 言则璧的眼波一跳,眼色有些异样,随即眼角带笑:“你怎么如此敏感,我一个堂堂皇子,怎会跟江湖的人扯上关系。” 我望着他的眼,字字顿道:“没有便好。” 说完我再没心思同言则璧亲亲我我,不着痕迹的从他的怀里抽离出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掀开帘子看着窗外。 敏锐如言则璧,早就察觉到了我的疏离,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我。我也懒得管他怎么想,心思盘算着,如果他要跟我共度一生,那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人,我不会跟任何一个女人,分享我的丈夫,绝对不会! 到了教坊司,下了马车。飞舞给我带上了斗笠,紧跟在我身侧,陪着我同言则璧进了包房,这教坊司的包房当真气派非凡,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纸醉金迷的奢华,看上去很减压迫感,我坐在直面舞台的椅子上,对言则璧道:“我想见镶玉。” 言则璧点头,出去吩咐人传讯给金镶玉,让她过来包房一叙。 几乎不到一炷香,镶玉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了,一进包房,看到言则璧坐在我边上,整个人一愣,连忙屈身行礼:“见过六殿下,六殿下万福。” 言则璧抬抬手,让她免礼。她一脸忐忑的移到我身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跟言则璧,有些不知所措。 我对镶玉安抚的笑道:“无事,我们的事,六殿下都知道,而且没有殿下的帮忙,我们也没那么顺利成功的,你要好好谢谢六殿下。” 镶玉闻言诧异的看着言则璧,屈身再行了一个大礼:“镶玉谢殿下救命之恩。” 言则璧笑了笑:“你要谢的话,就谢这个丫头吧。” 我瞄了一眼言则璧,这家伙明明是看我刚才不开心,他又不知具体因为何事惹恼了我,现在跑来我这边卖好,哄我开心。 我眼波望向他,他回望了我一眼,眼里满是宠溺。 镶玉看看我,再看看言则璧,识趣的低头眯着没出声。 第三十二章 心如死灰 我见镶玉低垂着头,佯装带气的拍了她手一下,怒道:“稿子背的如何了?” 镶玉一听我说这个,一脸的生不如死:“柔茵,你派来的那个恒秋,简直不是人。每日里逼我练上三四个时辰,才肯放我去睡觉,我说的口干舌燥。”说着,指着自己的唇给我看:“你看嘴唇上面都裂了,他还是不满意,就说我讲的茶书,没有你讲的精彩。” -- 第47页 我满意的点头笑道:“你肯学,肯练,肯说。我已经很意外了,我就怕你会排斥,你会接受不了。” 镶玉闻言,盯着我不语,良久眼眶微红唔囔道:“因为我闯的祸,爹爹同你已经想尽了办法,你们都可以为我牺牲,我怎会那么不懂事?你以为经历过这件事之后,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得金镶玉吗?” 我怔怔的望向她,一时间心里也有些难受,镶玉真的变化好大,以前她是断说不出这种话的。 我望着她的泪眼,轻声安慰道:“你别有太大的心里的负担,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 柔茵抓着我的手,放在她胸口,呜咽道:“别人不知你,我怎会不知你?你我相识十年,以前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只知道在家中看书写字。以前的你,听到陌生男子的声音都会惊慌,如今为了我,委屈自己写这种东西,还上这种地方……播讲茶书。” 镶玉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哽咽道:“如果没有你,可能我早就死在刑部了,我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看着我死。是你救了我,我知你为了救我,有多委屈,牺牲了什么。我金镶玉这辈子最大的福报,就是交了你烈柔茵这个朋友。” 我被她说的特别感动,眼眶都红了。其实这个事……也不全是她理解的那样,但是好像站在她的角度,她说的这些也没毛病。 她擦了擦泪,对我坚定道:“你放心柔茵,我一定会坚强,会努力,我一定会走出这个教坊司,同你一起站在阳光下。” 我抽泣着鼻子,有些哽咽道:“其实这个主意,除了能护你周全,真的糟透了,特别是对你的名声。可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镶玉豪气的一摆手:“这几日我都想开了,命都要没了,要那名声作甚?再说了,若以后嫁不出去,那便不嫁了,我自己开家武馆,专门教女子武功,名字我都想好了……” 我怔怔的问:“叫啥?” “花拳绣腿!” 我抽了抽嘴角,赞道:“好名字!” 镶玉得意的摆了摆头,等到时候我就在武馆门口拉条宣传横幅【学武术,就来花拳绣腿,保证学完以后,打他个落花流水】 言则璧在旁边实在没忍住,破了功‘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瞪了他一眼,他连忙收敛神色,看向窗外。 我握着镶玉的手道:“好,就这么办,这开武馆的钱,我们一块想办法。” 镶玉回握我的手,用力的点点头。 稍时,她看了眼外间的沙漏对我道:“我要去预备间准备表演了,你就坐这看着,我没说完,你可不许提前走。” 我慎重的点头应她:“你放心,你的主场,我绝对要捧,不光要捧,六殿下说了,一会完事他打算给一万两的赏钱。” 言则璧闻言瞄了我一眼,镶玉兴奋的对言则璧施了一礼,激动的语无伦次:“镶玉多谢六殿下怜悯。” 言则璧嘴角带着浅笑,点头应她:“去吧,好好讲。” 镶玉得了准,兴高采烈的出了包房。 我看言则璧没有表情的脸,故意没事找事,微微调侃道:“怎么心疼了?” 我就是故意气他,让他没事跟我提什么江湖世家。他听见一万两银子,肯定会联想,今天郭右亭的事,现在心里一定是不爽的。 果然,他挑着眉,话里有话道:“看来你身边接触的人,大多都是出手敖阔的富家贵公子,你也受了不小的影响,如此大方,张嘴就是一万两。” 我瞥了他一眼:“要是心疼了,这钱就我出,我带着呢,一会以你的名义给就行。” 言则璧气怒道:“在你身上,我会心疼银钱吗?” 我反将他一军:“那你刚才阴阳怪气的,为何挤兑我?难道不是因为钱吗?” 他一噎,我打赌他不敢把兰福仁甩出来。果然他闭了闭眼,僵硬的岔开话题道:“好了,准备看表演吧。” 我望着他黑下去的脸,也委屈的低下了头。心里一时间有些难过,我也知道这事不能全怪他,他跟梅珍的事,也是身不由己。 本来在朝廷已经没有什么依靠了,如果不结交些江湖势力,他即便是皇子,恐怕也自身难保。 而且在古代,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在古代人的认知里,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嫁给谁,就是完完全全属于谁的,在这样一个时空里,我要求一个皇子为我守身如玉,明显就不现实,太扯了。 想到这里,我把心一横! 既然我改变不了他们根深蒂固的认知,也勉强不了自己妥协,那不如干脆就丢了言则璧,不过一个男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委屈自己,让自己过的不开心。 想到这儿,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痛,我一时间伤心难过的透不过气,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言则璧看到我的眼泪,整个人都惊慌了。 冲过来抱住我的肩膀,急道:“你哭什么?说你一句,你委屈成这样?我又没有凶你,是我今天心情有些急躁,是我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慌张的给我擦眼泪,我抬头望着这个男人,看着他的惊慌失措,一时间有些心软,我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 我抿了抿唇,呜咽道:“言则璧,你刚才在马车上,同我在一起时,你想起了谁?” -- 第48页 言则璧眼波猛地一缩,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果然猜对了。 我抿着唇继续追问:“你说话啊?” 言则璧淡淡道:“你怎知我想起了一个人?” 我心痛的哽咽道:“那时你眼里有暖意,那种暖意我从未见过。” 言则璧蹙了蹙眉,低声道:“我想起一个女子,她同你一样爱热闹。” 我沙哑着嗓子问:“是你的女人?” 言则璧闻言坐直了身子,点头柔声道:“她叫梅珍,你现在知道也好,毕竟以后你们也要在一起生活。” 我看着他,手握成拳,重复道:“在一起生活?” 言则璧眯着眼,看着我轻声反问:“不然呢?” 我目光炯炯的望着他,坚定道:“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我不会同任何人分享我的夫君。” 言则璧闻言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眼里有一丝不解:“你这个荒诞的想法,是谁教给你的?” 我眼泪含在眼眶里,咬着唇道:“这是我的底线!” 言则璧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好一会才淡淡道:“女人,果然还是不能宠的太过。” 我轻笑出声,微微低了低头,掩盖住了眼里的痛色。 他一定是在想,我仗着他宠我,开始恃宠而骄,开始自不量力,开始异想天开,想要独自霸占他。 我一时心如死灰,果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也终不是一路人。 就在这时,一个轻灵淡雅的声音响起:“殿下,烈姑娘,我给你们送茶来了。” 第三十三章 斗心 我听到这个声音,知道是雾冰冰来了,忙从怀里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边的泪。 坐直身子转过头,沉下心来不再去想了,既然注定与言则璧无缘,那便算了,以后不必多做纠缠。 雾冰冰端着茶具走进来,同言则璧福身请安,转身又恭敬有礼的向我福了福。 我眼波一闪,神色如常的笑道:“雾姑娘太客气了,我一无封号,二无皇家身份,姑娘无须向我施礼。” 雾冰冰微微一怔,望着我的眼眸中带了一丝诧色。 似是没想到,我能这么快调整情绪,刚才我同言则璧的话,想必她都听去了。 这个时候进来,也是恰好的避免了我同言则璧的尴尬。想必她早看出我在言则璧眼里的不同,这个时候进来缓解气氛,言则璧心里定是欢喜的。 果然言则璧看我神色如常,望着雾冰冰的眼里,带了一丝暖意:“你既来了,那就坐吧,一块听听金姑娘的茶书。” 雾冰冰闻言,眉眼带笑,那种开心不是装出来的,她看着言则璧的眼神中都透着痴迷的神情。 我在一旁冷眼旁观,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雾冰冰是彻底沦陷了,已经没救了。 雾冰冰颇守规矩的缓步走到我身边,在我身侧坐好。 我挑了挑眉,她为什么不坐言则璧身边?或是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我旁边的地方这么窄,有必要非凑过来跟我挤在一处么? 瞥了眼言则璧才想通,她应该是刚才听到了我跟言则璧的谈话,不想这个时候惹我不快,再让言则璧为难,这个女人真是‘聪明’‘温柔’‘识大体’! 从她进门开始,简简单单几个动作几句话,想来是在门外就设计好的。与我刚才的‘无理取闹’一对比,若我们真同为言则璧的女人,真是轻轻松松打的我无还手之力。 言则璧肯定会觉得,她温柔娴静,我恃宠而骄。而接下来就是打压我的气焰,对她多疼惜一些。而如果我是一般女子,还傻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吃亏在什么地方呢,还会觉得雾冰冰很是守礼规矩。 这个雾冰冰真是高手! 一瞬间心头火起…… 我大方得体的笑了笑,柔声道:“雾姑娘不觉的同我坐在一处,有点挤吗?” 雾冰冰不知所措的看了我一眼。 我继续道:“六殿下旁边那么宽的地方,冰冰姑娘为何不坐那边?” 雾冰冰闻言,低下头羞涩道:“冰冰无恩准不敢坐在六殿下身侧。” 我讶异的挑了下眉,自然道:“不敢?你们不是老熟人了吗?” 言则璧不咸不淡的瞥了我一眼。 雾冰冰勉强的笑了笑,低声道:“烈姑娘说笑了,冰冰是什么身份,岂有那个运气,同六殿下相熟。” 我低头喝了口茶,一语双关道:“这话我同意,雾姑娘确实是吃了出身的亏,不然凭着这份聪明与心智,日后必稳稳是高门大院的当家主母。” 我心里是不快的,本姑娘虽然不想要言则璧了,但是也轮不到你在这里表演贤妻良母。就你那出身,就算比我再识大体,也上不得台面。你是不是戏太多了。 以为就你雾冰冰聪明,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你顶多就是一只修炼成气候的小狐狸,跑来跟我班门弄斧。 姐姐我可是一头纯真的野生望山头狼,还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雾冰冰没想到我竟这样直接,直捣黄龙,一时面上青白交错,望着我咬着唇一声不发。 言则璧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回了他一个浅笑的表情。 心道:你看什么看?她那点小心机你看不出来?满肚子坏水的言则璧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听弦外之音。要在今天闹这出以前,雾冰冰端茶进来,言则璧肯定要轰她出去,现在倒好,还由得她登堂入室了,分明就是借着雾冰冰打压我,让我也知道收敛。你言则璧这是在调教我吗?? -- 第49页 我望着雾冰冰委屈的双眼,放下茶杯,淡淡道:“我向来说话不知转弯,我是真的赞赏姑娘的聪颖与心智,如果无意说到你的痛处,你莫见怪。” 也就几秒钟,雾冰冰脸色如常,笑道:“烈姑娘高抬我了,冰冰是什么身份自己清楚,高门大院这辈子是无缘了。” 我见她神情低落,自己在心里暗啐了一下自己,既然不想要言则璧,那还跟她扯这些二五八万的做啥? 何况为了镶玉她也算牺牲不浅,虽然她不是为了镶玉牺牲,而是为了言则璧牺牲。 我缓了缓情绪,诚心的感谢她:“艺伎台的事,还没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你。” 雾冰冰没想到我会突然转变,眼里有点堤防之色,也不怪她,刚才我那几句话,确实字字洪荒之力,现在人家有些戒备也在情理之中。 雾冰冰低头轻声道:“烈姑娘客气了,烈姑娘才思敏捷,冰冰甘拜下风。” 看她低眉顺目的样子,我一时有些自责,我刚才同她置的那门子气,跑到古代来,跟古代女人为了个男人置气,真是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算了,你来我往,给她一个在言则璧面前,表现的机会。 想到这,我往后一靠,懒懒道:“做琴妓还行吗?可有人为难你?” 雾冰冰诧异的抬眼望我,似是没想到我会提到这个话题,刚才两轮的交锋,她已经知道我不是个善茬,不好遇予,想来刚才心里一直在琢磨,只要不惹我不快就好,没成想我却主动丢给她一个可以让言则璧注意的机会。 言则璧望着我的眼波也一闪,聪明如他,只要是我懂的,他一定懂。 “多谢烈小姐关心,冰冰还好,金大人一直在照拂我,偶尔有些客人爱闹场,也会很快摆平。” 我接了她的话头:“你琴弹的那么好,还有人闹场?” 雾冰冰为难道:“论弹琴冰冰还可以,就是有些曲子被人弹的多了,人听得多了,自然没什么新意,弹的再好,也会有客人不满意。” 我拿了一个果脯放到嘴里,一边嚼一边随意道:“一会我给你谱两个新的曲子,你弹弹试试,看看这的客人喜不喜欢。” 雾冰冰脸上划过一丝错愕:“烈姑娘不光会写文本,还会谱曲吗?” 我点点头随意道:“以前没事谱着玩的,还凑合。” 言罢,雾冰冰再欲张口,我摆手打断她,指了指下面的舞台:“先听镶玉说书,一会我再给你写曲。” 言则璧看着我的脸,眼神带着探究,一脸的若有所思。我也没空理他,老娘不喜欢你了,就不想装了!我管你怎么想。 只见,舞台大灯砰砰砰三声炸响,金镶玉从预备间一个飞身上台,干净利索的站在舞台中央。我眼带笑意的喝了口茶,这个镶玉真是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愿意秀她的功夫。 没成想我一口茶刚喝到嘴里,就看见金镶玉这个浆糊脑袋,又在台上翻了一个漂亮的回旋跟头,然后接了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我被她搞的一脸震惊。一口茶没含住,全喷在前面的窗台上。 雾冰冰轻笑着把手帕递给我:“烈姑娘,你没事吧。” 我清咳着摆了摆手,心里忍不住哀嚎,这个出场一定是金镶玉自己设计的,如果这个出场的设计,恒秋也有份,我下个月一定扣他工钱。 金镶玉站在舞台中央,缓缓扫视下方,摆了一个堂堂正正的姿势,台下的一众客人看的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难受的捂住了脸,实在看不下去了,这还没开始说呢,就这个样子,我真不敢想,她说书什么样。 谁料接下来的说书,竟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虽然听上去还有些刻板生硬,但是很明显镶玉把本子背的极熟,复述下来完全没有卡克停顿,基本上一气喝成。 我们三个坐在包房里,安静的听了半个时辰的陈瓶儿勾搭管家,西门审打篇,终于在最后一句‘陈瓶儿被关押柴房三天,不给水粮’这句话后结束了这场茶书,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我与此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雾冰冰兴奋道:“这陈瓶儿也算有胆有识的奇女子,真是一时难以评测此事对错。” 我淡薄道:“这世间的事原本就是这样,那里有什么对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言罢,言则璧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镶玉站在台上,双手成拳,对台下施了一礼道:“多谢诸位捧场,三天后是镶玉第三次登台,到时恳请诸位大爷再次光临教坊司。” 第三十四章 言则熙赏赐 镶玉言闭,我听见台下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赏!” 旁边的季娘连忙高声笑道:“魏公子有赏。” 那魏公子淡淡道:“一千两。” 季娘开心的喜笑颜开,唱诵道:“魏公子赏银一千两。” 语声刚落,我便看见言则璧朝着外间的小厮招手,小厮连忙一路小跑过来,言则璧淡淡道:“一万两。”那小厮眼睛都红了,激动道:“谢六殿下赏赐。”随即冲着楼下大喊:“六殿下赏银一万两。” 我看了眼言则璧,我还以为他跟我置气,不会赏镶玉了。毕竟他这样光明正大的赏赐镶玉,其实是有风险的,最起码会让言则熙郭丞相注意到他,而他一直都是小心低调行事,如今这般,他对我也算用心了。 -- 第50页 雾冰冰跟随他多年,我懂言则璧的心思,雾冰冰自然也懂,果然雾冰冰的脸色瞬间变的有些苍白。 唉,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才那里到那里?以后言则璧的女人多了去了,你雾冰冰温柔识大体,那就跟浅水河里的王八比一比,看谁更能忍吧。 季娘同金镶玉都连忙向我们包房的位置,施了一礼。 不一会,就听见隔壁的包间,一个小厮唱诵道:“尚公子赏银三千两,三殿下赏银一万两。” 一时间全场哗然,三殿下赏银?不就是郭丞相给金镶玉送进来的吗?这三殿下怎么会突然赏一万两给金镶玉,是不是就代表,郭丞相已经不与金镶玉计较了,放过她了?全场舆论声一片,我也坐直了身子,看向雾冰冰道:“劳烦姑娘帮我打探一下,三殿下的屋里,除了他们二人,可还有其他人。” 我想打听的自然是郭右亭,如果郭右亭也在屋内,那就太好了,那就证明他们已经不与镶玉计较了。 雾冰冰轻轻点头,缓步出了包房。 雾冰冰刚带上门,言则璧在一旁冷冰冰的甩出一句话:“没看出来,你面子可真大啊,郭右亭为了你,竟然打算放过金镶玉了。” 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料定郭右亭在包房里?” 言则璧坐直身子,淡淡道:“若不是郭右亭不计较,老三就算再买你的面子,也不会当众给金镶玉赏钱,更何况还有个尚文礼,老三不惧怕郭右亭,尚文礼还不怕吗?” 言则璧一句话直点要害,我瞬间茅塞顿开,看着他服气道:“六殿下心思缜密,柔茵佩服。” 言则璧听我对他的称呼,眼神微微一怔,我也没理会他的反应,单手拖着腮盘算,看来镶玉就快就能出来了。 不一会雾冰冰同镶玉同时进来,镶玉一路蹦蹦跳跳的跑到我面前,抱着我兴奋道:“柔茵你听见没,今天一天光赏银我就拿了两万三千五百两。” 我安抚的摸着她的脸,轻声道:“听见了,还不快谢谢六殿下。” 镶玉这才想起来,刚才给她钱的衣食父母就在旁边,镶玉连忙跪下郑重其事的向言则璧行了一个大礼。 言则璧给雾冰冰使了个眼色,雾冰冰连忙伸手将镶玉扶起来打趣道:“你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殿下这一万两啊,有九千两是冲着烈姑娘给的。” 金镶玉看了看我跟言则璧,似是恍然大悟,连忙规矩的坐到我身边,安静的不再出声。 我抬眼瞄了一眼雾冰冰,她还真是察言观色,古今第一美人。 更是宽宏识大体的古今第一忍者,我收回刚才的话,浅水河的王八不是她的对手。 雾冰冰看我瞧她,连忙低声道:“我刚才打听过了,三殿下的包房里,除了尚文礼尚公子,还有郭丞相之子,郭右亭郭公子。” 我点点头对她笑道:“辛苦你了,你去拿琴来吧,我帮你谱几个曲子。” 雾冰冰眼带喜色,连忙点头应是,转身去取琴。 我客气有礼的对言则璧道:“六殿下如果还有事,可以先回府,一会我让金大人派马车,送我回去。” 言则璧面带微怒的盯着我,故意语气加重的甩出来三个字:“我无事!” 你没事你就在这呆着听,你横什么横啊? 镶玉看看我,又看看言则璧,似乎看出来我俩之间奇怪的气氛,她在我身后偷偷的拉了拉我的衣襟,我回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无事,不用担心。 雾冰冰将琴拿进来,摆好琴座,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我,我略略思索道:“你先弹一首你喜欢的曲子,我听听。” 雾冰冰闻言一怔,但是也没多问,果然信手拨弄琴弦,谈凑了一首凄凉悲情的曲子,曲艺带着伤感,有着说不尽的情愁。 一曲作罢,镶玉眼眶微红,我也有些难受,想来她的出身一定非常凄苦,幼时有不少的难过伤心记忆,没有体验过生活艰辛的人,绝弹不出这样动人的音律。原来她擅长这种伤感风。 镶玉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拍手称赞:“雾姑娘弹琴真是太好听了,都给我弹哭了。” 雾冰冰腼腆的一笑,面对镶玉这么直白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 我想了想她这个悲情的路子,我还真没什么好选择,我喜好的音乐都是欢快悠扬的,悲伤的曲子选择真不多…… 突然想起来前一阵子看的电影【画皮】,里面的主题曲画心,到是挺合适她的。 我拿定主意对她淡淡道:“我哼个曲子,你试着弹弹?” 雾冰冰点头应是,我思索片刻,哼了一首画心。 这首曲子跟雾冰冰刚才弹奏那首有些相似,又有很大不同,这首画心明显情爱感更强一些。 雾冰冰越听眼睛越亮,我一曲哼罢,雾冰冰立刻上手弹奏。 我惊讶的望着她,我没成想她能一次记下来,谁知道她不光能一次记下这首曲子,还弹得柔肠百转,动听极了。 镶玉兴奋的听完整首曲子,听到最后满眼激动的叫道:“我的天啊,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听得曲子了,柔茵这也是你写的吗?” 我蹙着眉,想把金镶玉的嘴堵上,清‘咳’了一声纠正道:“是唐淫写的。” 镶玉马上理解我的意思,连忙附和:“对对,唐淫写的。” 雾冰冰也很激动,追问我道:“烈姑娘,这曲子可有词。” -- 第51页 我点头:“等我写给你。” 岂料这个时候,言则璧突然道:“既然有词,那就雾姑娘来谈,你来唱,本皇子想听一听。” 我在心里哀叹了一声,我就知道,这个言则璧一定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还本皇子?看我对他恪守有理,他就顺势摆上皇子架子了,真是气人! 非要顶着来是吧?好啊,互相伤害啊,看谁能气死谁! 我连忙站起身,恭敬有礼的低声道:“是,六殿下。” 果然我看见他的眼神,又是微微一抽。 雾冰冰那双灵动的眼睛,在我跟言则璧之间转来转去,过了好几秒,才温声提醒道:“烈姑娘,可以开始了吗?” 我点头应允,接下来就是她弹琴,我唱了一首完整版的画心。 这首歌词这个时间唱出来,真心有些尬,刚跟言则璧搞了那么一出,现在唱这么一首,怎么听上去,都像是我悲伤难过,很是伤情。 一曲唱罢我有些后悔,早知道不挑这首曲子了,真是失策。 雾冰冰看向我的眼神,有一丝我看不懂复杂。我琢磨了一会才想通。 她一定在想:自己被我算计了,我从问她做琴妓有什么难处开始,就已经在布局,目的就是给言则璧唱这一首画心,表达自己的爱意委屈与难过。 果然雾冰冰低垂了眼,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但是整个人给我一种,周身都处在防备中的气息,我估计她现在对我,不是嫉妒,而是忌惮。 而言则璧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怒意,看着我的眼眸中,满是宠溺的柔情。 我一时之间有一种窒息感,在这屋里憋的我有些透不过气,刚起身准备告退回府,看见包房门被人推开,尚文礼探了个头进来,笑眯眯的对我们点头示意,紧接着拉开门帘,三殿下言则熙同郭右亭,一前一后的进了包房。 第三十五章 戏精 我见言则熙进来,站在原地垂目低头不语,而一旁的雾冰冰同镶玉飞舞已经同时站起来请安,我随着她们二人,向言则熙福了一礼。 尚文礼拱手向言则璧道:“见过六殿下。” 言则璧一副二世祖的派头,摆了摆手,情绪颇高的对言则熙招呼:“三哥,我在这听姑娘唱歌呢,真好听,雾姑娘给我三哥再唱一遍。” 我在心里耻笑,言则璧这个渣男,有意把话头引向雾冰冰那里,示意言则熙,刚才的曲子也是雾冰冰唱的,是为了保护我,不被言则熙注意吧。 他可真是一点都不心疼雾冰冰,也不怕言则熙真的对雾冰冰起了兴趣,强行把她带回府。想到这里,我瞥了眼雾冰冰,果然雾冰冰的脸色瞬间一白,聪明如她,定是明白言则璧的舍弃与不疼惜。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 谁知这时,郭右亭突然站出来,走到我旁边,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我听过雾冰冰唱歌,刚才那声音可不大像。” 尚文礼瞥了郭右亭一眼,连忙在一旁符合道:“是啊,刚才那声音柔美动人,跟冰冰姑娘的清冷,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姿。”说罢眼神转向我,见我低头不语,接着又转向金镶玉,笑着问:“难不成是金姑娘?” 镶玉一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言则璧,有些吱呜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见郭右亭看着镶玉的眉头一皱,我心里一沉,忙道:“刚才那歌是我唱的。” 言则熙闻言,一双玩味的眼睛看向我,浅笑道:“这曲子也是烈姑娘所做?” 我刚欲张口扯开话题,谁料镶玉却突然道:“是唐淫写的。” 我一怔,看了她一眼,真是愁死我了。该说话时不说话,不该说话时,乱搭腔,这个镶玉真是坑队友一流。 言则熙望向我的眼里满是笑意,尚文礼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有郭右亭满脸的阴沉,看着我跟言则璧一言不发。 言则熙缓步走过来找了把椅子,自己坐下对言则璧道:“你平日里就整天的窝在教坊司,要不就窝在听风楼,学业都荒废了。父皇近来病重,你无事多进宫去看看,关心一下父皇。” 言则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父皇一直最不喜欢我,父皇既然病重,那我更不能进宫了,万一他不小心看到我,病更重了。” 言则熙失笑的看着自己这个弟弟,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尚文礼在一旁赞道:“六殿下真性情,文礼向来最为欣赏殿下这份心境,洒脱自在。” 言则璧朝天翻了个白眼,无奈道:“不洒脱自在怎么办?我这不是能力有限么。话说三哥,等你当了皇帝,给我封个好听点的王行不行?” 言则熙闻言眉头一皱,厉声呵道:“慎言,老六你都多大了,说话还这样没遮没拦,这话让旁人听了去,告诉父皇,小心你一顿板子。” 言则璧满脸的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啊,三哥你们就是爱大惊小怪的,好了好了,我错了。”说罢,他用手打了几下自己的嘴:“我改,下次啊,再有这种想法,我存在心里,等真实现了,我再拿出来说,可以了吧。” 言则熙无奈的摇头,看样子实在是对这个弟弟无可奈何。 我在一旁冷眼旁观言则璧的精湛演技,真是个戏精啊,应该给他颁个奖。 想来也是,这么多年他就是靠着这个,在宫里一路摸爬滚打,活到现在。思至此,我望着他的眼中不由的带了些暖意。其实他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为了保护自己,他只能扮演这样的人。 -- 第52页 郭右亭突然在一旁道:“我一直都不知,原来烈姑娘是六殿下的红颜知己。” 我微微一怔,看向郭右亭,只见他眉宇之间飘着一股子黑气,两只眼睛冷冰冰的盯着我。 言则璧一脸的莫名其妙,看了看郭右亭:“你那只眼睛看见这个病秧子是我的红颜知己?我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雾姑娘,我寄挂着雾姑娘,谁知道雾姑娘传信来,非要我去将军府给她接个人,才肯纡尊降贵来我包房一叙,这不,我就把她接来了。” 说着伸手极暧昧的去拉了拉雾冰冰的手,雾冰冰低着头,假装隐忍的让言则璧拉着,极其配合言则璧的表演,要不是我从头到尾,清楚这里头是怎么回事,他俩演的这出,纨绔皇子仗着身份地位,强行卡油青楼清官的戏,我都信了! 言则璧一番话讲完,郭右亭的神色竟然缓和了,这个郭右亭真是心思单纯,这么容易就被言则璧糊弄过去了。 言则熙也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同雾冰冰,想必言则熙尚文礼郭右亭都认为,是镶玉同雾冰冰交好,镶玉想借机会见我,便求雾冰冰商量言则璧给我接来相会。 这个言则璧真是思维缜密,一定是刚才言则熙刚进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快速的想出了应对之策。 光这场来看,怪不得日后言则熙被他收拾的那么惨,俩人的智商着实有很大的差距。 郭右亭看了我一眼,阴阳怪气道:“原来是这样啊,是我刚才在外间,听她曲子误会了,我刚还以为她向六殿下表白心意,被拒了呢。” 言则璧笑道:“右亭,我怎么觉得你语气酸溜溜的?哦……我想起来了,传闻是这丫头救了你对吧,你不会是对这丫头怀了什么心思吧?” 我闻言眉毛一跳,这个该死的言则璧,明知道郭右亭这个人有情感表达障碍,还引着他过来给我难堪。 果然郭右亭闻言脸色微窘,连忙解释道:“我最讨厌这种娇柔的小女人,没事就知道哭哭啼啼,什么大事都做不了,小事又做不好。我怎可能对她有什么想法。” 我抿着唇,看着郭右亭这副倒霉样,就你这熊样,还想惦记本姑娘,注孤生一辈子的节奏。 尚文礼捂着脸,在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了,不赞同的看着郭右亭道:“右亭,你怎么回事啊,烈姑娘人家不顾世俗眼光救了你,你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家。你对烈姑娘有‘谢意’,要对人家好一点才行啊。” 言则璧在一旁笑的很轻,却字字入我耳道:“右亭此言,甚合我意。寻姑娘就要找冰冰这样温柔懂事的。” 我低头不语,懒得搭理他。 言则熙看了一眼言则璧不悦道:“烈姑娘乃将门之后,大家闺秀,怎可拿青楼女子与之相比?” 转头又对郭右亭淡淡道:“同烈姑娘道歉,人家救了你。” 郭右亭看了眼言则熙,面色微红,看了我一眼,小声道:“多谢你相救。”说完这句话,便封了口,道歉的话,一个字没提。 我低着头向郭右亭福了一礼,一声不发,最好赶紧引起别的话题,不要在我身上再多耗费时间。 第三十六章 缺月 言则熙瞄了眼郭右亭,终究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回首把目光移到言则璧身上,交代道:“这几日记得进宫去看看父皇。” 言则璧抬眼不耐烦道:“知道了三哥,我去,明儿一早我就去,行了吧?” 我看着言则熙对言则璧的态度,有一些怔忪。 在我的记忆里,言则熙是一直极其讨厌言则璧的,特别是在第一版剧本里,他们少时,言则熙总是设计让言则璧出丑。特别是在皇帝面前,想方设法让言则璧不为皇帝所喜。当然这里面也有言则熙母亲郭皇后的推波助澜。 可是现在观言则熙对言则璧的神态,又好想亲兄长一般,我知道剧本的走向,现在的皇帝已经病重昏迷了,在这个时候涉及皇位更迭,言则熙同郭皇后本应尽量避免其他皇子靠近皇帝才对,怎么会一而再的劝言则璧进宫见皇上呢? 真是太不合理了。 想到此,我突然又想到一件极重要的事,永和皇帝之所以病重,并非偶然,第一版剧情交代过,是郭皇后的慢性毒害,目的就是为了让皇帝早死,自己儿子继承王位。 想到这,越发的让人迷惑不解了,言则熙应该也是知道这些的,还极力劝解言则璧面圣,不怕言则璧发现父皇的病有蹊跷吗?还是他已经认定言则璧是个草包,这种细节,他绝对不会关注。 我还在思量间,言则熙突然对我道:“时候不早了,烈姑娘也该回府了,教坊司这种地方,也就老六这种性子,能带你来。你一个大家闺秀,实在不应该来这种地方,我送你回去。” 我轻轻福了福道:“谢三殿下。” 郭右亭突然道:“表哥,一个小丫头而已,我送她就行了。” 言则熙钉了郭右亭一眼:“你今儿先回家好好跟文礼学学,怎么同姑娘讲话。” 郭右亭闻言脸色一窘,不再出声。 言则熙对我笑了笑,站起身伸出手,我看着言则熙的手,感觉背后有两片冷刀飞过来,想也知道那是言则璧的眼神。 我惶恐的低头对言则熙道:“殿下抬爱,臣女不敢劳烦殿下,这不合规矩,殿下先走,臣女随后。” 言则熙轻轻挑了下眉,也没在意,回头对言则璧道:“老六我先走了,你跟雾姑娘金姑娘继续逍遥快活吧。” -- 第53页 言则璧朗声笑道:“三哥慢些。” 言罢飞舞给我带好斗笠,我随言则熙出了包房。飞舞默默跟在身后,也出了包房。 一路上,我坐在言则熙对面,微低着头不做声。 言则熙则是一脸兴致浓浓的望着我,好一会才低声道:“我都不知,原来你还会谱曲?” 我抬眼小心翼翼的望着他,轻声道:“瞎写的。” 言则熙笑:“瞎写的,就写的这样好,那好好写,岂不是更好。”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佯装害羞的低下了头。 我不想引起言则熙的主意,也不想跟他有什么牵连,我来这个世界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扶持新君,要维护天下太平。所以我一定要则一个明君扶持,我在心里已经选定言则璧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言则璧更适合做这个皇帝,也不会有人比他做的更好。言则熙迟早要被我俩干掉,如此想来,还是少一些温情脉脉比较好,免得到时动手,下不去手。 言则熙见我不说话,眼波闪了闪,调笑道:“刚那首歌,给老六写的?你喜欢他?” 我连忙否认:“我对六殿下绝对没有其他的心思,那曲子是帮雾姑娘谱的。”绝对不能让言则熙以为我钟情言则璧,那样会害死他。 言则熙安抚的看了我一眼:“惊慌什么?我知道的,随口逗你一下。” 我抬头看着言则熙不知所措,言则熙若有所思的望着我:“没想到,你还挺招人的。” 我心思百转,他说我招人是指言则璧,还有之前在信里写的沈无逾?这下可真是有苦说不出。 言则熙开口解答了我的困惑:“右亭也有些喜欢你。” 我望着言则熙,面上虽然惊诧不已,但是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原来他指的挺招人,是说我招了郭右亭,还好! “许是因为我救了郭公子,他对我心存感激。” 言则熙摇了摇头不赞同道:“右亭的性子我知道,从小孤僻,身边只得一个文礼,他对你的心思不单单是感激。” 我低头不语。 言则璧见我不说话,不知为何,又突然把话题折回来:“你会跟老六出来,我到是挺意外。” 我心里一跳,他还是忌惮言则璧的,我真不明白,言则璧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跟他的地位简直天差地别,他何以如此忌惮言则璧? 我瞪着大眼睛,故意出言误导他:“雾姑娘真是个很好的人,她知道我担心镶玉,才想了这个办法,让我能见到镶玉。” 接着摆出一副略嫌弃的表情:“六殿下性格洒脱,柔茵有些怕他。” 言则熙看着我一脸嫌弃的表情大笑,想必他突然回想起来,言则璧在包房中,言语奚落我的模样。 出言为言则璧解释道:“他在皇宫里跟所有的人都是这副样子,从小不爱读书,说话不知深浅,你别放在心上。” 我害羞的点了点头。 谁知道言则熙突然又把话题跳回到最初的曲子上:“为何给雾冰冰谱曲?” 我心里叹道,跟言则熙周旋是真的累心,我小心的解释:“因为雾姑娘主动认输,让镶玉赢了,我很感激她,她说在教坊司做琴技,因为有姑娘总弹一样的曲子,客人们听得烦了,便有时找她麻烦,我才想办法,想帮帮她。” 言则熙伸出手捏着我的下颚,看着我的眼眸,他的一双眼眸里清明无波,却淡雅睿智:“那词也是你临时写给她的?还是曾经写给谁的?” 我眼波闪了闪,突然想起来,以前烈柔茵跟言则熙也有过一段暧昧情,虽然我不知道过程内容。 但是听言则熙这个问法,他肯定心里已经认定,这首曲子一定不是我临时写的,以前早就写好的,那还能写给谁呢?烈柔茵就那么一段情史,当然是写给他呗。 我思至此处,不由得想到,既然他这样想,那当初烈柔茵与他之前闹的不愉快,应该也是因为某个姑娘? 言则熙朗声笑道:“看来你这个丫头还是记着当初那事。”言罢伸手一把将我捞入怀中:“记得这么清楚?还谱了词曲?” 我挣脱他的怀抱,语气有些急:“请殿下自重,过去的事柔茵并不记得,早就忘了,殿下多心了。” 言则熙沉下脸:“你敢说那曲子不是写我的?” 我脑子一团乱麻,微微垂下睫,不做声,我不知道以前的事,但是我却知道,现在让他误会也没什么不好,让他误会我心里记挂着他,总比让他误会我跟言则璧有什么要好,我爹只有我一个独女,我的归宿,相当于烈家军的归宿。不能让言则熙在这个时候,对现在权利最薄弱的言则璧起什么怀疑。 到了将军府门,言则熙沉着脸看我下了马车,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便让下人纵马车回府了。 飞舞站在我身侧一脸的欲言又止,我不明所以的望着她:“怎么了?” 飞舞小心道:“小姐曾经认识三殿下?” ‘嗯’我轻声点头。 飞舞眼睛亮晶晶的:“三殿下是众多皇子当中最英俊潇洒的,而且还是皇后嫡子。” 我看着飞舞:“你看上他了?” 飞舞满脸惊恐:“小姐说什么呢?飞舞是什么身份。” 我连忙‘噗嗤’笑出声:“逗你呢,你看你紧张的。” 飞舞拍了拍胸脯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 第54页 我今天的心情其实糟透了,我看着月色下的她,轻灵活泼,突然想跟她聊聊:“飞舞,你说我今天同言则璧说的那番话,是不是特别不识大体?” 飞舞眼波一跳,小心的看了看我道:“飞舞不是很懂,但是飞舞却觉得,如果真的有一个男子,此生只许我一人,那飞舞一定会很开心。” 我笑望着她:“对啊,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那我一定会很开心。” 飞舞小心道:“小姐是有点喜欢三殿下吗?”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 飞舞不解:“那刚才三殿下在马车上,误会小姐那曲子是为他谱得,小姐为何不解释?” 想必在包房中,我同言则璧的你来我往,飞舞都看在眼里,她现在也认定那首画心,是我特意写给言则璧的。 “我爹只有我一个独女,我的归宿代表烈家军的归宿,让言则熙误会我对他余情未了,总比让他误会我同言则璧要好。” 飞舞一脸的疑惑:“为什么啊?三殿下就算误会了六殿下喜欢小姐,那又怎么样呢?小姐这么优秀,男子倾慕也很正常啊。” 我摇摇头看着她:“你不懂飞舞,在皇家想问题不是这样简单的。” 飞舞恍然大悟:“小姐是怕三殿下以为六殿下觊觎烈家军?” 我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你可比采儿聪明多了。” 飞舞不好意思的一笑:“都是这些日子,跟着小姐,被耳濡目染影响的。” 我轻轻笑着,听着她的彩虹屁。缓步往门内行去。 飞舞在我耳旁轻声嘀咕:“那小姐这个行为,其实是在保护六殿下,小姐真是个痴情的人呢。” 我闻言站定,转头望着她。 对啊,连飞舞都看的出我的意图,而我自己竟然丝毫没察觉。 是我自己身在局中看不清吗?我刚才这个下意识的行为,可不就是在保护言则璧。 原来我已经这么喜欢他了! 转过头,看着天上一轮缺月发呆,我这样一个准求完美的人,会为了一个不完美的男人而对自己的底线退步吗? “不会。” 飞舞惊诧的问:“小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打水给我泡个澡吧。” 第三十七章 大军压境 第二天,郭右亭一大早登门造访。 我惊愕的望着飞舞又问了一遍:“这么早?谁来了?” 飞舞道:“郭右亭,郭公子。” 我连忙起身,随便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鬓,披了一间棉袍,往会客厅去。 心里很是惆怅,这个郭右亭一大早的过来扰人美梦。 到了会客厅门口,看见郭右亭坐在榻上,面前放着两个沉甸甸的大箱子。 我走到他面前,屈身行礼:“郭公子。” 郭右亭抬眼看了看我,指着他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这是我家,他怎么还给我安排起座位来了,我不明他来意,听话的坐在他身边。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我:“知道我今儿来做什么吗?” 我摇头。 他指着面前的两个大箱子:“打开看看。” 我怔了怔,起身开锁打开箱子,入眼内都是大大小小的画卷。我随手抽了一个打开,是一副颇为讲究的山水字画。 我回首望着他不解道:“这是?” 郭右亭眼光温和:“你那日不是想让下人弄些名人字画吗,你看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找人去收集。” 原来那日我与恒春的对话,被他听去了,他竟然记在心上,这么多字画,肯定是收集了好几天才收集好,我望着两大箱子的名人字画,有些震惊,这郭右亭是在追我? 我低头惶恐道:“郭公子太客气了,这两大箱子字画,一定很贵重,柔茵不能收。” 他微微蹙眉:“我送你的,为何不能收?你不必有心里有负担,这些东西没有几个钱,很多都是那些文学大家自己送来的,他们听说我在收集名人字画,我瞧着他们画的也可以,就留下了。” 我在心里腹诽:当然啊,你郭家现在如日中天,谁不想巴结? 脸上却做出一副羡慕的神色:“郭丞相是当朝一品,为人刚正不阿,礼贤下士。这些文坛大家自然都愿多加亲近,让自家子弟能够有机会,接触到郭丞相这样的当世名臣。” 郭右亭一脸赞赏的望着我:“没想到,你还有些眼界。” 我腼腆的望着郭右亭,微微低头不语。 郭右亭打量了我一会,突然道:“虽说你身体弱了些,也胆小怕事,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看在你救过我,而且我们两家也门当户对,既然你喜欢我,那我便成全你,也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这个郭右亭说啥? 我木讷的看着他问:“我喜欢郭公子?郭公子如何得知?” 郭右亭面色微窘道:“本来我是不清楚的,多亏了文礼帮我分析了一番。” 我木讷的继续追问:“他怎么给郭公子分析的?” 郭右亭清‘咳’了一声道:“那日你不顾及闺中名节,相救于我,我们还……有过身体接触,其实光凭这个,我也应该娶你进门。” 我连忙解释:“当日情况紧急,郭公子重伤在身,小女子对公子施救本就在情理之中,公子不必记怀。” -- 第55页 郭右亭脸色沉了下去:“你看上我表哥了?” 我震惊:“郭公子何出此言啊?” 郭右亭微怒道:“没看上我表哥,那为何不愿意嫁给我?” 我真是被他的神逻辑,搞的莫名其妙,难不成这天底下就你们俩个男人吗?或者在您郭公子心里,这全天下的男人只有言则熙有资格同你相提并论?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紧要的事,是解释清楚他对我跟言则熙的误会,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这个事,一时半句跟他说不清楚,应该先放一边,我否认道:“我对三殿下绝对没有任何歪念。” 果然郭右亭闻言长出了一口气,神色缓和道:“即使如此,那便正好,我们二人刚好合适。” 这那里就合适了?这个郭右亭怎么跟我总是不在一个频道上,我感觉他的说话跟表达方式,好像跟人都不在一个频道上,想跟他说明白,得单独拉一个动物频道。 真是不敢想象,这个郭右亭从小是个什么成长环境,莫不是他周遭的人都顺着他说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在他的世界里,好像完全没有同理心这回事。 我耐心解释道:“我对郭公子也没有那方面的心思,那天的事纯是为了救人,没有半点其他,郭公子误会了。” 郭右亭猛地站起身,沉下脸,眼带寒霜:“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嫁给我。” 我被他一唬,有点害怕,突然想起他的生性,还有镶玉,瓜怂的把锅向我爹身上甩,磕磕巴巴道:“柔茵的婚事,当然是爹爹做主,柔茵怎能随意自己决定?” 郭右亭一怔,缓和了神色,又坐了回去道:“也对,是我着急了,我忘记了,我不应该直接来找你谈。” 我观郭右亭的言谈举止,品着他的思维方式,想笑,又不能笑,憋得很辛苦。 她看见我眼底的笑意,脸上的神色也舒缓了:“你在我面前,表现高兴也无妨,不用忍着。我知道以我的身份心悦与你,你也是很开心的。我娘过世的早,等你嫁到我们郭家来,你就是郭家的当家主母。”末了,不自然的加了一句:“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说到这,撇了眼我头上的发钗,面带嫌弃道:“拿钱给自己买点好的首饰,好好打扮一下自己。既然知道我来了,还这么随便的就出来见我,都不知道应该讨我欢心的吗?你这个性子,还好嫁给我,要不然,不管跟表哥还是文礼,都会吃亏的。他们房里的妻妾,个个都比你会讨男人欢心。” 说罢,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心累的望着他,刚想张嘴说话,郭右亭站起身摆摆手道:“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又是头也不回的出了将军府。 我站在原地愣了半晌,飞舞同采儿鬼鬼祟祟的走进来,看了我一眼,采儿小心的道:“小姐,这些东西要收起来吗?” 我神色憔悴的摆摆手:“喊恒春过来,让他拿书局去吧。” 说完我朝卧房的方向行去,我想回去睡一觉,脑子累,心更累。 刚走到书房,恒春从外间匆匆跑进来,一脸的焦急之色:“小姐,边疆出事了。” 我闻言瞪大了双眼急道:“什么事?” 恒春看了眼书房道:“进去说。” 我满脑子都是难不成爹爹被蛮荒王擒获了?不对啊,内奸已经除去了,爹爹也有了防备,怎么还会出这档子事? 我随恒春进了书房,恒春关上书房门道:“刚才老爷身边的亲卫带来消息,三日前蛮荒王率大军压境。” 我抓着恒春的手急道:“亲卫现在人呢?” 恒春道:“去了九殿下府上传讯。烈将军让小姐同九殿下都做好最坏的准备。” 我闻言肝胆俱裂,蛮荒王此时大军压境?不应该啊。按剧本的顺序排,蛮荒军大军压境的剧情,是在皇帝驾崩以后,现在皇帝已经病重昏迷无意识了,可是这个消息,是对外封锁的,蛮荒王不可能知情,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段冒险大军压境?难道不怕三十万护国军全力支援吗? 除非,有人将皇帝病重的消息透漏出去,蛮荒王知道现在带兵出击,皇帝在昏迷中,无法启动护国侯府的三十万护国军,所以才有恃无恐。 护国侯府沈家的军队,只听从皇令,如果皇帝不下令,他们是不会动的。 也不对啊,我之前写的那封给爹爹的信,有意引导他们我爹已同护国将军府联手。郭丞相他们都看那封信了,难道不怕我爹同护国侯府联手吗? 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想不通,我坐在椅子上,心如乱麻。 恒春在一旁关切的道:“小姐,你先别着急,边疆我们是守城军,就算蛮荒大军压境,凭将军同边疆的五万烈家军,还有城中储备,半个月是可以支撑的。既然我们都得到消息了,那想必皇上也得到消息了,皇上一定会派军支援的。” 我听着恒春的话,一时间面色惨白心如死灰,只有我知道,没有援军的,因为皇帝已经昏迷了,按照这个时间线,他足足昏迷了两个月,在三月开春后,驾崩了! 如果是我爹被人设计抓获,那还好,最起码我知道蛮荒王惜才,没杀他,他最后想办法逃了出来。 可是如果是大军压境,两军对垒,我知道我爹的性子,他肯定是宁死不降的,那最后的结局…… -- 第56页 第三十八章 共情 我一时间心乱如麻,坐在椅子上搓手想对策,突然瞄到左手的食指,安风给的神器‘情戒’。 我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大叫道:“我脑子真是进水了,我都忘了我自己是开挂的。” 恒春被我吓了一跳,紧张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对他摆了摆手,脑中翻江倒海的分析局势,我拿出一张纸,画了一张关联图。 第一:蛮荒王敢率大军压境,一定是料定,此朝攻城必能成功。丝毫不惧怕三十万的护国军支援。二十万蛮荒军,对战三十万的护国军肯定没胜算,除非他也有援兵,或者他能确定护国军不会来。别人虽然不清楚,但是我看过剧本,我知道蛮荒王手里现在只有这二十万人,基本上等于倾尽家底来攻城。蛮荒王没有援军,那就只能说明,他确定了大辽护国军不会出手援助。 第二:他如何能确定护国军不会出手?护国军沈家人,只听皇令,世代如此。如果大辽皇帝陛下清醒,知道蛮荒军压境,必然会启动护国军,除非皇帝出事了。而现在,我看了眼日历,正是皇帝开始昏迷的时候,他昏迷了两个月,于三月开春驾崩。也就是说这件事已经被泄露了。 第三:谁去泄露这件事?言则璧一定不会,看后期的剧本,他虽然阴险狡诈但是却爱惜百姓。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害我爹的理由。九皇子就更不会了,我爹是他唯一的军队支持,八皇子也不会,他此人心不在朝纲,而且他舅舅魏太师,是个极其聪慧的人,绝对不会让他做种蠢事,只剩下言则熙了。 可是我明明写了那封信,除非他们知道我那封信的是假的,不然怎么敢冒然行动去招惹蛮荒王,引贼入室? 想至此处,我突然想起,昨日在教坊司包房的事,言则熙极力劝说言则璧进宫觐见陛下,蛮荒王此时大军压境,我能想到的原因想必定国侯也想的到,那此时言则熙劝言则璧进宫,岂不是故意陷害,让言则璧也知道皇帝病重昏迷之事,让他也有通敌的嫌疑。 想到这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好来得及,急忙对恒春呵道:“快,把飞舞给我叫进来。” 恒春连忙唤来的飞舞,我对恒春道:“把六殿下府邸的令牌给她。” 转头对飞舞慎重交代道:“你速去皇宫门口,拦住六殿下,告诉他蛮荒王率大军压境,让他不要进宫。若六殿下今日没进宫,那便一路按照殿下从府邸到进宫的路线,行至六殿下府邸,将这个消息告诉他。记住,今日务必要见到六殿下,并且告知他这个消息,明白了吗?” 飞舞一脸凝重的点头,领命去了。 聪明如言则璧,只要把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他宫内眼线众多,肯定早已知道皇帝昏迷的消息,他听闻大军压境,再想到言则熙劝他入宫,必能马上反应过来。 我看着情戒思量,如今想把这事弄清楚,除了从言则熙身上下手,还真的没别的办法。 我想了想言则熙送我的东西,脑中灵光一闪:“恒春,去把荣亲王府的金牌拿来。” 恒春起身,上书架的格子里,取出令牌交给我。 我对恒春道:“你去门外守着,不管什么人来,我都不见。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谁料恒春却突然道:“如果来的是六殿下呢?” 我一怔回道:“他不会来的。” 我知言则璧的谨慎,虽然他不清楚,我何意能想通此中要害,传讯给他,但是以他的缜密周祥,在大战将至,所有人都盯着将军府的时候,他必不会冒险,给他自己,给我带来麻烦。 恒春点头,出了书房,将门严严实实的锁上。 我拿着令牌,看着情戒,有些茫然,神器我也不会用啊,怎么启动啊?当初应该问问安风的。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计,情戒突然亮起一道白光,我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向我袭来,一阵天旋地转,我站在一个后花园里,旁边则是四、五岁的言则熙。 我看着四、五岁的言则熙不禁感叹,神器就是牛啊,还带智能开关,自动感应的。 我左右打量四周,这是皇宫的后花园,旁边围绕着奇花奇草,亭台楼阁,石子画为路,轻浅草薄铺,言则熙自己一个人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几块糕点,正在不紧不慢的吃着。 稍时远处传来几声破碎的哭喊,言则熙瞪着漂亮的圆眼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眼眸中略带迟疑,站在原地一副想过去又不敢过去的模样。 小小的脸上满是惊恐,过了好一会,终于鼓起勇气,迈出了一步,二步,慢慢的走到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张着小嘴,想叫什么人,又好像觉得自己不应该出声,紧紧的抿住唇,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偷偷的往石头后看去。 这一眼看过去,我差点惊叫出声,只见一个女子,举着一块手掌大的石头,正在一下一下的砸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头,被她正在砸打的女人,显然已经咽气了,可是砸人的那个明显还是不满意,就如同鞭尸一般,继续一下接一下的狠砸。 末了,终于砸累了,扔了石头,呸了一声恶狠狠的道:“贱痞子,就凭你,也想跟我抢哥哥。” 随后那女人拿着一个大麻袋,呼哧带喘的套在尸体上,袋子上捆了好几块大石头。 这两个女人皆身穿宫妃的服饰。很明显的现场,杀人抛尸啊。 -- 第57页 言则熙吓的捂住小嘴,但是惊恐的声音,仍然还是从小手里逃了出来。 正在抛尸的女子回头看到他,嗔怒的吼道:“不是让你在一旁安心的吃茶点吗?谁让你过来的,快滚回去。” 言则熙小脸满是泪水:“母后,舅母怎么了?” 我一惊,舅母?那死去那个女子,是郭丞相的发妻?母后?那这个杀人的女人,岂不是当今的皇后,郭姚佳。 郭皇后一把抓住言则熙的衣领,拎到自己面前,恶狠狠的道:“你给我听好了,你今天什么也没看到。记住了吗?” 言则熙吓得忘记了哭泣,看着自己的母妃,整个人都僵住了。 郭皇后看见他惊恐的模样,似乎也有一点于心不忍,讪讪的松了手,言则熙如蒙大赦,一溜烟跑回了原来的地方,抖着身子低头继续吃糕点,不过是吃一口掉一口,看的出来,他吓坏了。 接着又是一阵眩晕的吸力,我睁开眼,正窝在一个满是锦绣华服的衣柜里。旁边蹲着少年言则熙。 他这个时候已经八、九岁了,俊美的模样初显,整个人安静的像一只小绵羊,他捂着自己的耳朵,眼睛里有泪光,悄悄的躲在衣柜里。 他好好的蹲在这干什么? 就在此时,我听见外间传来几声令人羞涩的低吟声。 我顺着衣柜的门缝看出去,看见衣柜正对的大床上,一男一女正在纠缠,看清面容,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女的正是皇后郭姚佳,而男的则是稍微年轻时的郭丞相! 我瞪着眼,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活片。回头望向言则熙的眼神,有一丝心疼。 一阵天旋地转,我‘哐当’一声坐回书房的椅子上。 我清‘咳’了下,连忙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 第三十九章 共情(二) 我滴天呐,我竟然一不小心,知道了这么大的惊天秘密,丞相郭游麟跟皇后郭姚佳,他们兄妹两个……我连忙又喝了口茶压压惊。 突然想到郭右亭来找我,说他母亲已经过世,说我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可怜的郭右亭,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亲娘,是被自己的亲姑姑活活打死的,还鞭了尸! 我看着情戒,回想起安风说过的话。 她说情戒可以呈现出一个人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记忆,原来这两段就是言则熙最深刻的记忆,确实挺劲爆的,可是对我没用啊! 我不想知道这些苟且的荒唐事,我想知道到底言则熙跟郭丞相打算怎么对付我爹! 我盯着情戒:“你能听见我说话不?” 它不做声。 我客气道:“那个神器大哥哈,我不想知道这些事,我想知道言则熙跟郭游麟商量对付我爹的片段。” 它亮了一下。 我喜道:“可以自助选择是吗?要不说您是神器,真是高级!”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我睁开眼,站在一个大厅里。我记得这里,这是丞相府的议事厅。上次郭丞相审我跟镶玉的地方。 言则熙杵着腮,坐在榻上,拿着一张信抖给郭丞相看:“这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信,定国侯竟然同烈远搅合到一起。” 郭游麟一双阴斥的眼眸,盯着前方不可思议道:“定国侯竟然违背了世代效忠皇帝的组训。还是为了……自己儿子喜欢上了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言则熙低声笑着:“传言侯爷爱子如命,沈无逾出生时,因为妾氏在背后议论他长相难看,便被侯爷当众打死,哼。” 我一怔?这是什么剧情?沈无逾他爹的小妾说沈无逾难看,被当众打死?她是不是被打死我不感兴趣,可是说沈无逾难看,这我就不服,这从何说起啊?具我所知沈无逾可是个美男子。 郭游麟叹了口气:“如今该当如何?” 言则熙思索半晌,一双冰寒的眸子,发出摄人的寒光:“通知蛮荒王,让蛮荒王率大军压境,莫要开战。只需在城墙外驻扎十日。让蛮荒王带位公主来,送至烈远处,就说蛮荒想同我大辽联姻,特此来商议此事。商议完后,则返回蛮荒。” 说道这里,言则熙悠闲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道:“告诉蛮荒王,只要他将这件事办完,定国侯的人头,我自当奉上。以尝他父在天之灵。” 郭游麟震惊:“这是为何?既然我们知道定国侯与烈远已结盟,现在让蛮荒王大军压境,定国侯必会出手援助。况且大军压境速战速决,为何驻扎十日,不打反撤?” 言则熙定定的望着郭游麟不说话。而我瞬间明白了言则熙的意思,浑身寒毛直竖,言则熙这是准备钓鱼执法! 郭游麟盯着言则熙的脸,一瞬间恍然大悟道:“熙儿聪慧,定国侯听到大军压境的消息,必会为了战功跟儿子的事挥兵北上,出手相助。” 言则熙笑的阴险:“若真的是蛮荒王大军压境,定国侯一举平定战局,支援烈远也算出师有名,但若蛮荒王并未开战只是想合个亲……” 郭游麟笑道:“那定国侯则师出无名!师出无名擅动大军北阀,还是在皇帝重病的时候,这岂不是要造反。” 言则熙道:“没错,就算他沈家手握三十万护国军,到时也抵不住满朝文武同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 郭游麟有一丝担心:“可若定国侯同烈远联合一起,真的起兵造反?那……” -- 第58页 言则熙道:“如果定国侯真的反了,那就是他自找死路,到时我会通知母后,给父皇减少药量,让他醒来清醒几日。” 郭游麟面带惊诧之色:“原来陛下的病是……”下话没有说出口。 我看到言则熙脸上一闪而过的厌色,还有郭游麟脸上突如其来的尴尬。 若是以前的我,一定读不懂这两人此时复杂的神色,不过经过上次的共情,我一眼就看懂了。 皇后毒害皇上,看之前的剧情,我还以为郭皇后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看了共情才知道,她不光为了自己的儿子做皇帝,还想给自己换夫君!按照郭皇后行事大胆的‘女中豪杰’风格,如果言则熙一旦继承皇位,想必郭皇后同郭丞相兄妹两个,怕是会日日在寝宫内,颠鸾倒凤,夜夜笙歌。 言则熙脸上的厌色,是对母亲跟舅舅腌臜丑事的不齿,而郭丞相脸上的尴尬,是对自己做出此等腌臜丑事的不好意思。 我忍不住在心中调侃:言则熙同郭游麟两个人的关系与感情,真是深刻又复杂啊。这真实生活可比剧本精彩多了! 言则熙首先打破尴尬道:“若定国侯出手相助,父皇恰好此时醒来,得知定国侯私自出兵北伐,他定国侯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郭游麟神色有一丝迟疑:“可……如果定国侯孤注一掷,真同烈远联盟举兵造反可就糟了,他们两个联手,可是足足三十五万大军。” 言则熙坚定的摇摇头:“绝对不会,有一件事舅舅不知。” “何事?” 言则熙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浅笑,得意道:“舅舅可知,为何大辽的每一任皇帝都会将护国军交于沈家人手上,而为何沈家世世代代皆忠良,从未出过叛臣?” 郭丞相眼里闪过一丝狡谲:“难道皇家对沈家人有何把控之术?” 言则熙赞赏的看了眼郭游麟:“没错,这个法子只有大辽的历代皇帝知道,母后也正在想办法,从父皇口中把此事问出来。” 郭游麟赞道:“如此这般,万无一失了。” 言则熙低声道:“只要定国侯出兵,我就有借口在朝堂上,于文武百官面前弹劾他,没有皇帝陛下首逾,亲自领兵造反,父皇一醒必定震怒,杀他名正言顺,到时定国侯命丧黄泉,我们就可以给蛮荒王一个交代了,反正那家伙不就是一心想为父报仇么。” 郭游麟笑的见牙不见眼:“熙儿聪慧,思维缜密,此等谋虑心思当真天下无双。” 言则熙撇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待定国侯一死,定国侯府的三十万大军……” 郭游麟立刻心领神会,斩钉截铁道:“熙儿放心,只要定国侯一死,在朝堂之上争兵,绝对无人是舅舅的对手,舅舅这么多年养门纳新,不是白做的。” 言则熙嘴角微勾,又拿起我给爹爹的那封信:“原封不动的送去给烈将军吧,说来我还真是要多谢这位烈小姐呢。” 言罢,又是一阵白光袭来,‘哐当’一声,我坐回书房的椅子上,冷汗打湿了脊背,我瞠目结舌的望着前方,咽了口唾沫,看着手上的情戒感叹:这古人一个一个的是不是太高能了,我这预先知道所有剧情,而且还开了挂,怎么还有点斗不过的意思呢? 第四十章 心累 “烈柔茵,你给我滚出来。” 一声怒吼把我从思绪中惊醒。这声音是言则璧,这厮怎么这时候跑来了? 大军压境,所有的眼睛都盯着烈家,他不怕惹人怀疑吗?这个蠢货! 我没好气的对房门外道:“恒春,让他进来。” 几乎在同时,‘哐’的一声巨响袭来,我看见言则璧踹门而入,待看清他的模样,我整个人目瞪口呆。 他站在书房门口,发丝凌乱,衣襟微扯,满脸的戾气,表情怒不可遏。 我震惊道:“怎么这是?跟人打架了?谁这么大胆子,敢跟你动手?” 他闻言脸上的黑气更胜:“你真是好样的,你们家教出来的好奴才,竟敢跟主子动手。”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啥?我家的奴才打的?谁这么英豪敢打言则璧? 我望着他怔道:“是我们家的人?” 言则璧气道:“你装什么?在你门外打了有一炷香,你会听不见?” 在门外打了一炷香? 我心里一跳,突然想起来,刚刚在共情。我望着他满脸的黑气,心里尴尬,可能共情的时候对外间的声音自动屏蔽了,没听见。 看着他怒不可遏的表情,我瞬间懂了。这可麻烦了,他肯定认为我在同他置气,故意让人在外间与他为难,想到这我一怔,我们家的人,谁能跟言则璧打成平手啊?言则璧武功很高的。 仔细看了看言则璧凌乱的衣襟,与微微散落的发丝,额……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心里突然冒出一丝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好像不是平手,貌似言则璧吃亏了! 言则璧话音刚落,他身后闪出一个人,恒春面无表情的立在他身侧对我拱手行礼。 恒春淡淡道:“小姐,我在巡视院子,发现六殿下欲翻窗进书房,我言语相劝,小姐吩咐过,任何人不得进入,殿下充耳不闻,非要硬闯,我无奈之余拦了一下。” 原来是恒春!恒春武功这么厉害么?言则璧都打不过? 我心里快乐翻了,昨儿窝的一肚子的火,立马泻了一半,恒春真是好样的,替我出了口恶气。回头给他涨工钱! -- 第59页 我清‘咳’了一下,佯装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对他吼道:“听从指令都不知道分人的吗?殿下是什么身份?恒春你怎么办事如此糊涂,去后院扶咒处领罚,告诉扶咒,让他重重的罚你!” 恒春抬头看着我一怔,他当然知道扶咒去了边疆,根本不在后院,随即明白过来我在做戏,连忙拱手道:“六殿下息怒,小姐息怒,奴才知错了,这就去领罚。”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我琢磨这下言则璧该满意了吧,谁道言则璧火气更胜,我隐隐看着他脑袋顶上已经冒黑烟了。 我望着他心里不解道:至于这么生气吗?我罚也罚了啊,还是重重的罚。 想想算了,他毕竟是皇子,未来的皇帝陛下,给他个面子,我起身走到他面前,去拉他的手,把他扯到屋内,他虽然生气,但是我拉他,他却乖乖让我拉着。 我将门关上道:“别生气了,下人不懂事,是我交代的谁都不见,我琢磨着现在这尴尬的时候,你不会过来的,谁承想你竟然真的冒险来了。” 言则璧盯着我不说话。 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那你要怎么样吗?不然……你打我一顿?” 言则璧闭了闭眼,做了一个深呼吸,转身走到榻前,撩开袍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倒了一半淡淡道:“凉了。” 我看他似乎不计较恒春的事了,连忙兴高采烈的向外间大声招呼道:“飞舞,给大爷上一壶热茶。” 我看见言则璧的嘴角抽了抽。 飞舞端来茶,悄无生气的放下,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头都没敢抬,想来早上她去跟言则璧报信时,言则璧还在为那天晚上的旖旎情被飞舞破坏而生气,肯定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言则璧喝了口茶淡淡道:“过来。” 我蹭过去,坐在他身边。 “为什么给我传口信。” 我看了他一眼,不情愿的道:“你明知故问。” 言则璧眼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你知道父皇病重昏迷的事?” 糟了,言则璧一定会问我怎么得知,皇上病重昏迷是对外封锁消息,对外只说病重,但未曾提过昏迷,除了几位正得宠的皇子,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得知。 他知道则是一个巧合,因为皇帝身边的大宫女受恩与他母妃,这么隐秘的一个消息,我是怎么得知的?这可真不好解释,我一时间心乱如麻。 言则璧微怒道:“问你话,为何不答?” 我抬眼望着他,眼神中带着惊恐,微微点头:“知……知道一点。” 言则璧观我神情,思索片刻问:“是从老九那里知道的消息?” 我闻言心里一跳,这真是个好说法,皇帝病重昏迷的事,我虽然不可能知道,但一直受宠的九皇子表哥一定知道。 他将消息告知父亲,而我从中得知消息,一点也不奇怪,顺理成章! 我抿着唇微微点头。 言则璧看着我,缓缓道:“你放心,此事我不会与任何人说起,不用怕老九知道怪罪你。” 言则璧刚才看我惊恐的神情,想必是以为我害怕了。 皇帝病重昏迷这件事,表哥如果知道,也只能告诉我爹,绝对不可能告诉我。 他刚才问话的方式就很有意思。 他问:是从老九那里知道的消息?而不是问:老九告诉你的?显而易见,他清楚我表哥不会告诉我这种消息,而我既然知道,那肯定不是好路子知道的。没准偷看了什么信啊,偷听了什么口信啊。 他以为我怕此事传到表哥或者爹爹耳朵里,我不光私下打探消息,还报告给情郎,表哥跟爹爹知道了,一准找我算账。 思至此处,望向言则璧的眼神有一丝暖意,其实他现在做许多事,都跟以前剧本里的他不一样了,他很多时候都在照顾我的情绪,安抚我的心情。他在想办法给我安全感。 言则璧盯着我若有所思,稍时,开口又问:“大军压境的消息呢?” “今天清早,我爹的卫兵传来的消息,爹爹通知表哥大军压境。” 言则璧缓缓的靠在背后的椅子上,盯着我继续盘问:“为何不让我进宫?”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自己一清二楚,还问我? 我假意支支吾吾道:“陛下病重昏迷,言则熙让你进宫去看陛下,而这个时候大军压境……” 言则熙又淡淡的问了一遍:“说重点,为何不让进宫?”这次他表情有一丝微怒,言语中有着逼迫的味道。 看着他的神情,我有些慌乱:“护国军在北上,蛮荒王率二十万大军压境,不惧怕三十万护国军,一定是有原因的,而这时皇上昏迷,护国军只听从皇令,可能已经有人将皇上病重昏迷的消息,泄露给蛮荒王了……” 他眼里带着摄人的光:“所以呢?” 我心里直打鼓,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所以……如果你这个时候进宫,怕是会惹上通敌的嫌疑……” 我话没说完,就被言则璧一把搂在怀里,我浑身僵硬的由他抱着,他一双强壮的手臂将我箍的死紧。 几乎在同时,感觉他一口咬住我的耳朵,恨声道:“聪明的小妖精。” 我疼的一个机灵,呜咽道:“痛……” 第四十一章 天机不可泄露 言则璧呼吸急促,开始撕扯我的衣衫,我大惊失色,惊慌的叫道:“你放肆。” -- 第60页 言则璧闻言微怔,不明白我突如其来的抗拒是为何。 我推开他,站起身,眼里带着怒色道:“你走吧,不要在我家逗留太长时间,被人发现容易引起怀疑。” 言则璧莫名其妙道:“你怎么了?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 我打断他:“那是因为前两天我爱你。” 他闻言眼眸一缩:“那现在呢?” 我看着他此时的脸,突然想起梅珍,想起雾冰冰,想起他那些数不清的莺莺燕燕,冷冷道:“不爱了。” 他脸色铁青,讥讽道:“你这爱,还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眼里含着泪,不服气的回怼:“那我要的你能给吗?” 言则璧闻言一怔,他大概率是没想到,我还在纠结这件事,可能在他的认识里,我那日提的那个‘一生只许一人’的想法,就是小女儿家的恃宠而骄。 他望着我沉默不语,一脸的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轻轻笑道:“我要的你给不了,你还是走吧。” 言则璧并没有走,而是缓缓坐正,面色平静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口,抬头对我淡淡道:“丫头,你确实很聪明,我也确实喜欢你,喜欢的紧,但是任何事情都要有一个度,把你那些小聪明用在该用的地方。这些小心思在我身上就收起来吧,不要反复的来试探我,小心惹我厌烦。” 我望着他清隽的脸,嘴角微勾,笑的很轻很轻。 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觉得此时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死去,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面空空的,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我开口声音沙哑道:“言则璧,你刚才是在分析我吧?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闻言望向我的目光一怔,我整个人长出了一口气继续道:“这个结论是: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我在试探你的底线,看看你能为了我,让步到一个什么程度?有没有可能只娶我一个人。” 我看到他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我继续道:“如果我试探过后,发现没有这种可能,就会退一步乖乖的认命,认了这三妻四妾的荒唐事。” 我笑望着他的脸,缓缓道:“你估计,我心里肯定盘算着,尽管这事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试一试也无妨,就算惹恼了你,我也可以认错,可以解释。” 说道这里我真的很累了,闭了闭眼,艰难道:“我可以解释成,因为太爱你了,一朝情迷才痴心妄想,恃宠而骄的想要一个人霸占你,对吧言则璧?” 说完我睁开眼,不再看他,也不想再同他说一句废话。 抬手捏了捏眉间,我一时间心累的不得了,我走到门口,对外间高声道:“恒春。” 几乎在同时,恒春从院墙处飞到我面前,我一字一句道:“我不太舒服,回卧房休息了,你送六殿下出府吧。” 恒春拱手领命,我能感受到背后火热的视线,终是不想理会,迈步出了书房。 我回到房间,脑子昏昏沉沉疼的不行,全身无力的趴在床上,刚眯上眼,就缓缓睡去。 身下传来一片熟悉的柔软,我心中一个机灵,一个弹跳坐起来,看着安风:“真的是你?好好的,又给我拉上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底下出事了,正演到关键时候,蛮荒王率大军压境。” 安风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我知道,我一直在上头看着呢。” “那你还给我弄来?你知不知道?我上来一会底下就是两天?” 安风撇了我一眼:“我不明白大军压境,你慌什么?” 我闻言一怔。 安风笑道:“定国侯跟烈远联盟,不是你放出去的假消息吗?所以定国侯跟烈远压根就没关系,大军压境,定国侯不会出兵的。言则熙一顿分析猛如虎,结果到头来,根上的情报都是假的。” 我突然脑海一片清明,一拍大腿:“对啊。” 安风撇了我一眼讥讽道:“我在上面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要不是能读懂你内心独白,我都以为你是故意借由子泡言则璧。” 我抿嘴怒道:“我是那种人吗?” 安风挑眉:“你不是吗?”随口放下茶杯道:“我的大小姐,你脑子里的那些个谈情说爱的戏码,能不能先往后放一放?没准后面有更好的人呢?” 我懒得理她的讥讽,语气不耐:“找我上来就是为了训我的?” 她冷冷道:“我是提醒你,莽荒王马上要攻打烈远了。” 我震惊:“我共情了言则熙,不是说……” 安风怒道:“言则熙这个蠢货,觉得蛮荒王只是一心想要为父报仇,怎么可能?他觊觎大辽江山已久,吞并大辽是他毕生所愿。” 我一脸惊恐:“那……那他打算这次就出兵吗?” 安风道:“熬战此人虽是一副武夫像,但头脑极聪明,他接到言则熙的消息,就已猜出言则熙在谋划什么。当日就想好对策,打算前十天,听从言则熙的安排,按兵不动,等定国侯撤军后,准时送公主来和亲,和亲队伍同所谓的公主都是一流的杀手。借此机会,刺杀烈远,然后一举攻城。” 我看过第一版的剧本,知道熬战是蛮荒王的本名。 我目瞪口呆,赞道:“好计谋啊,如此这般确实胜算很大。可是定国侯不会去啊。” 安风摁着太阳穴难受道:“所以,熬战最后成功了。” -- 第61页 “我爹不会那么傻吧?那些杀手那么容易就把他杀了?” 安风说了一句把我打入地狱的话:“烈远军中有熬战的人,而且不止一个,而且这几人隐藏的极深,我都不知道是谁。两个人的联络方式我也不得知。” 我瞪大眼:“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在天上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安风说:“我在天上,只能看到你,看不到别人。” 我不解:“那你是如何得知,熬战的计划?” 她面色一窘:“这是我那一世的剧情。” 我震惊:“啥?你说啥?你那一世的剧情?这一世之所以发展成这样,不是因为我开头写的那封假信。” 说到这,我突然收声。 安风点头承认道:“我当初也是这样做的。” 我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她无奈道:“我都跟你说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咱俩的思维想法,都一样。” 我大脑当场死机,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理解这件事。 揉了揉脸,勉强打起精神道:“你的那一世,就蛮荒王大军压境这集,后面是怎么演的?” 她的神情难过起来,语气沙哑道:“烈远被杀,五万烈家军被屠,我被牵连戴罪,出逃在外。” 我眨着眼,看着她无语。 安风叹口气道:“所以啊,你不要总是以你看的剧本为准,剧本很多情节是我瞎编的,写的时候只是为了创造更多的可能性。” 我难受的捂住脸。 安风继续道:“我不得已把你召上来,看来这一世还是逃不过命定的劫数,但是提前告诉你,也许会有转机?你下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逆转乾坤,护住……咱爹。” 她用了咱爹这个词,而不是烈远,我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想必那一世爹爹是对她极好的,她现在虽以是神仙,但心里还是对爹爹有孺慕之情。 我就想不通:“既然你都知道我写假信的时候会发生什么,那你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告诉我,事情肯定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安风看着我默不作声。 我急道:“你说话啊。” 安风淡淡道:“你懂不懂什么叫天机不可泄露?” 我莫名其妙:“懂啊,这不就是那些神棍骗了人以后,无法自圆其说的场面话吗?” 她无奈道:“凡间的事,神仙不可以插手,也不能擅自泄露天机,否则渡劫的人,会遭到更大的惩罚。” 我浑身寒毛直竖:“现在渡劫的是我吗?” 她望着我眼神里的情绪,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一字一句道:“是我们。” 第四十二章 飞舞 我被她搞得莫名其妙,我是真的不理解,她到底什么意思,也不能怪我,我总感觉她与我说话,每每都是说一半留一半,欲言又止。 她闭了闭眼无奈的轻笑出声:“我不能告诉你以后的剧情,如果告诉你,结局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都承受不了,我也不能给你出主意,我只能提醒你,让你自己去想办法,你不能过分依靠我,但可以依靠情戒,情戒是有灵性的,他会帮助你,而且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已经受过雷刑了。” 我没听懂:“什么是雷刑?” 她摇了摇头:“这个不重要。”接着她望向远处,叹气道:“等你这一世历劫结束,我会把我那一世的故事,完完整整的讲给你听。” 我现在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棍。 她望着我眼神中的犹疑,眼里带着痛色,终是无奈的闭了闭眼,缓慢小心的撸起自己的袖子,伸出手臂给我看,待我看清她的手臂后,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她纤细的手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痕,有粗有细,有长有短,每道裂痕,深刻见骨,裂痕处可见血光还在缓慢的流淌。 我惊叫道:“这是怎么弄的?” 安风云淡清风的道:“雷刑而已,不碍事。” 我本来还想问许多事,似乎一瞬间知道了自己不该问,她之所以要受刑罚,是不是因为要帮助我,而擅自动用神器,泄露天机? 我抿着唇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既已知晓后面即将发生的事,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一定不会让爹爹出事,不会让悲剧重演。” 安风眼底有泪光,她强忍着泪水,对我安慰的笑道:“你也无需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说罢摸摸我的头:“下去吧,已经两天了。” 我点头,刚闭上眼……突然听见耳边她的大吼:“对了,飞舞是言则璧的人,扶咒也是。” 我瞬间如遭雷击的睁开眼,大吼道:“啥?” 一阵头痛,我一身冷汗的睁开眼,看见飞舞就趴我床边,脸上挂着泪痕正在浅眠。 她整个人睡的极不安稳,抓着我被子的手,能看见指节用力,不安跟恐惧的情绪透过指节传到我这里。 我蹙了蹙眉,她竟然是言则璧的人,回想起许多过往,突然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她是扶咒带来府上的人,安风说扶咒也是言则璧的人,这个言则璧真是无处不在啊。 我望着飞舞的脸,第一次去听风楼,可不就是她主动带我去的,后来我跟言则璧的纠葛…… 想必我给我爹的那封假信,言则璧早就知晓,他那天是故意来听风楼接近我的,然后对我动手轻薄,后来就是镶玉的事,再后来…… -- 第62页 我突然又想到那日去教坊司时,言则璧有意的让我带上飞舞,给我灌输出行时,要带上飞舞保护我的想法。而当天晚上,言则熙送我回将军府后,飞舞有关于我同言则熙无意的问话……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我之前怎么会把言则璧想的那么简单呢?我明明很了解他的,他此人心机谋虑之深,绝非常人可比。 我竟然愚蠢的认为这样一个人会对我动真情,真是太可笑了,我们之前的交往,也许就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局吧。 那我该拿飞舞怎么办呢?除掉她?我有些不忍心,毕竟她除了给言则璧透漏我的消息,报告我的行踪,确实也没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而且她还算是一个得力的人,比采儿要得力。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决定留下她。 第一:我做的事是不怕言则璧知道的,更何况以后还要辅佐他,言则璧此人狡诈多疑,把飞舞放在身边,每日里给他汇报我的动态,未尝不是一件让他对我放心,不怀疑我有谋反之心的有理依据。 第二:就算我换掉飞舞,我对言则璧有信心,他肯定还有办法,往我身边安排人,我浑身打了个冷战,这还要再安排个人,我都不知道此人是谁,把细作放在明面上,比让细作混在人群中不易察觉,对我而言更安全。 唉,言则璧实在太强了,无处不在的言则璧无孔不入! 我张了张嘴,沙哑着嗓子:“水。” 飞舞瞬间惊醒,抬眼见我正定定的望着她,哇的一声哭出来:“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吓死飞舞了。” 她快速起身,从软塌旁边,给我接着一小杯温开水,用小勺一下一下的喂我喝。 我喝了大概半杯,对她道:“我睡了多久?” 飞舞眼泪从眼眶里‘哗’的流出来,哭道:“整整两天,太医来过了,说小姐伤心过度,才导致整个人进入昏迷状态。” “太医这么说的?” 飞舞用力点头:“六殿下听完太医的话,脸色黑的可怕。” 我蹙着眉:“言则璧还没走?” 飞舞看了我一眼小心道:“小姐昏迷了一天,我找了寻多大夫都看不出原因,我没办法拿着那日小姐给我的令牌,去六殿下府求救……”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飞舞这个小细作,也算对我有心了,我知道言则璧管理下属极其严格,特别是手下的眼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不得主动去联系他,或者联系上级了,看来我昏迷的时候,飞舞确实吓坏了。 飞舞忐忑的望着我:“小姐,你是不是怪飞舞自作主张。” 我柔声道:“怎么会呢?你也是为了我好,而且我就是被他气病的,不找他找谁?” 飞舞表情复杂的点头强笑道:“小姐我去把太医找来,给你把把脉。” 我点头同意,她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我看向桌台上的黄历若有所思,我昏迷了两天,也就是说大军压境已经五天了。 我掰着手指头算,这样说来,我最晚今天就要启程,赶往边疆需要三天,那就是第八天,距离爹爹被公主使团刺杀,还有两日。 飞舞请来了太医,太医装模作样的号了半天脉,连声奇怪:“你昏迷时,脉搏若有若无,几乎等同于身消之人,可现在醒了,脉搏竟然自行恢复正常,当真是奇怪的紧。” 我编了个借口给太医解惑:“人的心情差时,整个人都不想活在这个世上,自然脉搏若有若无,现在心情好了,重新觉得生活充满希望,自然恢复正常,心是人最好的良药。” 太医眼放精光的望着我,点头赞同:“姑娘所言极是,希望姑娘能一直开心,身体健康。” 我对飞舞道:“一会上账房,支二十两银子,谢谢太医。” 太医连忙起身摆手:“老朽受六殿下所托来给姑娘瞧病,没做什么姑娘就自愈了,老朽无功不受禄,可不敢拿姑娘的银子。” 我点头笑道:“太医不必客气,这银子就当六殿下给的。” 太医一怔,随后拱手道:“是。” 我让飞舞唤来恒春,恒春进来后,我假意先询问了几句镶玉的近况,然后佯装不经意对飞舞道:“我有些饿了。” 飞舞赶忙面带喜色的出去给我弄吃的。 我对恒春低声道:“你去弄两套男装,一套是飞舞穿的,一套是我穿的。再兑换些银票,买三匹良驹,晚上我们三个赶赴边疆。” 恒春望着我眼波一闪:“今夜?小姐你的身体……” 我摇摇头:“我无事,按我说的办,还有记住晚上出发前,不要让飞舞知道。” 恒春惊诧的抬眼望我,随即点头出去了。 我起身唤来采儿,给我打些热水,想好好泡个澡,采儿命下人把木桶灌上热水,撒上花瓣,我让采儿给我搬了把椅子,放在木桶边,就让她退下了。 我慢悠悠的褪掉衣衫,把衣衫放到椅子上,踩着椅子进了木桶,缓缓坐在水里,整个人舒服的长叹了一口气。 “真是没有比泡澡更舒服的事了。” 额头靠着桶边眯着眼想对策,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极猥琐的调笑:“泡澡时不要睡,会溺水的。” 我猛然睁开眼睛,是言则璧。 我瞪着他:“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言则璧把我木桶边用来放衣服的椅子拉了拉,把衣服丢到一边,他自己坐了上去,扒在木桶上,嘴角含笑的望着我,无赖道:“你脱衣服的时候。” -- 第63页 我气急,咬着牙恨道:“你真是跟人沾边的事一点不干。” 言则璧眼眸一缩,看着我的表情若有所思。 我没好气道:“看什么看?” 言则璧低声道:“从未有我看不懂的人,唯独你,我是真的不懂。” 如果他这话与旁人说,别人肯定会以为他在随口胡吣,但是我知道,这应该确实是他此时所思所想。 我抿着唇瞪他:“这就是你偷看我洗澡的理由吗?” 言则璧意味深长的浅笑道:“恒春出府了,即便他回来也无所谓,因为诛风就在外间守着,我劝你与我说话时,还是客气一点。” 我闻言警惕的缩了缩身子,双手不自觉的抱在胸前,颤声道:“怎么?你还打算强来?” 第四十三章 霸王硬上弓 言则璧嘴角微勾,一双炙热的眸,目不转睛的打量我在水下的身子,所答非所问:“原来你也不是身无二两肉。” 我见他这副浪荡模样,大概知道他在打什么盘算。 他这个人,永远都不会被动的等待机会,或者等待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他这个人最擅长是主动出击,暗自布局,寻找解决或者操控整个事情的方法。 如果我没猜错,他大概是这两日,都在关门琢磨怎么对付我。想来无果后,觉得反正我的性子,也不是那种为护清白能咬舌自尽的大家闺秀,所以存了歹意。不若先要了我,没准我便认了命,不再跟他闹了。 今儿他来,就是这个打算吧。 我戒备的盯着他,心乱如麻的想对策,怎么能让他改变想法呢? 言则璧望着我戒备的神色,嘴角带笑:“怕了?” 我摇摇头,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想到此处,心一横,我先打破这层窗户纸:“你是一直跟我谈不拢,所以今天打算霸王硬上弓吗?” 言则璧眼眸一抽。 我望着他的表情,心里一喜,有门了。继续佯装淡定道:“你一定在想,既然又被这个丫头猜对了,这个丫头是不是会什么读心术,你想多了,我只是了解你,但是你……却不了解我。” 言则璧眉头紧皱,好半晌才蹦出一个字:“哦?” 我语带坚定道:“霸王硬上弓,只对梅珍那种,对贞洁清白极看重的女子才有用,给了便是一辈子。但是我不同,就算你今朝得手,对我而言也不算什么,而且你不光达不到你自己想要的目的,还会让我恨你,我一旦恨上你,就不是我自己一个人,而是整个烈家军,言则璧聪明如你,最好估量一下,这一遭到底值不值?” 言则璧脸色黑的可怕:“你是在威胁我?” 我反唇相讥:“明明是你在威胁我!我只是在自保而已。” 言则璧冷声道:“你又是如何得知,梅珍是极看重清白的女子?你根本都不认识。” 我心头一跳,这个得知是从剧本里看来的,刚才一着急就脱口而出,现在怎么办,如何自圆其说呢? 他冷冷的看着我,等着我的回话,似乎不准备放过这个问题。 我闭了闭眼,佯装凄凉道:“言则璧,你可有真心喜欢什么人?” 我没睁眼,继续道:“那日在马车上,你想起她时,眼神带着暖意,带着歉意。那一刻我妒忌疯了,因为自打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看见如此温情的你。我就在想,那个女子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记挂入心?” 说谎时,眼神会泄露情绪,面对言则璧这种观察高手,表演的时候最好还是谨慎一点。 我泡在水里的身子不自觉的一抖,水有些凉了,我也没在意,继续道:“男人对一个女人,有那种神情只能说明一点,他做过对不起这个女人的事,你说她叫梅珍,是江湖世家的女儿。大辽一共有几个江湖世家?姓梅,恐怕只有清渊盟吧。” 说着我睁开眼,直望向他摄人的双眼,淡淡道:“你是个胸有沟壑的人,你要完成自己的报复,就要有势力支撑,但在朝中你已无处下手,所以选择江湖势力,是个很好的方向,他们人多眼杂,能保护你不说,更重要的是,可以给你带来很多朝中之臣无法探查的消息。” 我继续道:“而那个梅珍,想必就是清渊盟的后人吧,快速拿下一个大家闺秀,让她死心塌地的跟随你,没有什么比爱慕过后霸王硬上弓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言则璧的眼眸里有一层我看不懂的暮色,他缓缓道:“我竟不知,你聪慧至此。” 我心里开心雀跃极了,唬过去了,但是现在还不能放松警惕,想要把他的念头彻底打消,还要抛出来一个更大的好处才行。 我正色的看着他:“你走吧,我们的事以后莫要再提,我会想办法说服我爹,扶持你做皇帝。” 言则璧眼眸一缩:“你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无奈的从水中站起,也不是我想站起来,实在是水里太冷了,大冬天的泡在冷水里,晚上还要出发去边疆,我不病倒才怪。 我看到言则璧神情一窒,我扯过旁边的白襟,连忙把自己裹起来,继续对他道:“我说我会说服我父亲,扶持你做皇帝,我父亲一心想要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他明白事情原委后,应该会同意的。” 言则璧若有所思的望着我,语带讥讽:“你在说什么疯话?烈家军一心扶持老九,谁人不知?” -- 第64页 我回头撇了他一眼:“我表哥不善权谋,不适合坐那个位置,你应该知道的。我爹自然也清楚,我烈家非贪图名利之辈,我爹只希望姑姑的儿子能平安幸福的过一生,至于做不做皇帝,我爹同表哥都不在意,现在之所以在争那个位置,只不过为求自保而已,因为如果我们没争到,言则熙继位,郭家不会放过我们。” 言则璧抿着唇死死盯着我,不发一词。 我假装无奈的叹了口气:“所以与我们而言,就算挣到了,我表哥还是身处险境,爹爹表哥还是要一生殚精竭虑,如履薄冰,挣不到恐怕我为了我爹跟表哥,只能去用美色打动言则熙让他放过我们,所以这样一看,你做皇帝是最好的选择。” 言则璧闻言耻笑道:“你不怕我继位后,也不放过老九么?还是你打算到时候也用美色来打动我?” 我一尬,额这个,刚才说的太投入了,一时之间把自己跟他这点破事给忘了。 我硬着头皮,轻飘飘的看着他,淡淡甩出四个字:“我相信你。” 言则璧本姑娘可是昧着良心,给你带了顶君子的帽子,你要是还有点廉耻之心,就应该自重才是! 言罢我从木桶里一步迈出,转身回衣柜旁拿衣服,头也不回的淡淡道:“你走吧,有事派个人来传个信就行了。” 我难以掩盖心中的激动,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让我懵过去了,我真是个天才,这番说辞简直无懈可击。 就在我欢呼雀跃,想伸手打开衣柜的时候,我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几乎在同时,身上的白襟被猛的抽走,一时间我全身赤白,整个人惊的不知所措,一脸震惊的回头。 只见言则璧就站在我身后,眼中的炙热已经燃成火,言则璧沙哑着嗓子低声道:“你分析的很好,可是你漏分析了一样,我今天来打算霸王硬上弓的原因,不是因为觊觎烈家军。” 我惊恐的望着他,说出来的话都带了颤音:“那是什么?” 言则璧咬牙恨道:“是你!” 话音落,我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用力的丢在床上,手臂不受控的撞上床板,我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怒道:“言则璧你疯了吗?好痛。” 言则璧脸上带着浓浓的欲wang,喘着粗气缓缓靠近我:“这么怕疼啊?那我得让诛风走远些,免得一会你在我身下连哭带喊,让人听了笑话。” 他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的解开自己的外衣,我满脸惊恐,满脑子都是,完了! 一顿分析猛如虎,结果没镇住他,如今眼下这情况,该当如何?难不成只能束手就擒吗? 我闭了闭眼,打算启动自己最后一个办法。 我用力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深吸了一口气,扯开脖子高声尖叫:“救命啊……非礼啦……” 言则璧喘着粗气压倒我,粗重的呼吸喷在我的脸颊上:“你这么喜欢叫,就叫的大声点,诛风就在外面,我今儿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来坏我的好事。”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言则璧连霸王硬上弓,都计划的这么周密吗?诛风未来的一代名将,竟然心甘情愿为他做这种事情把风?他们两个还真是殿上好君臣,殿下好兄弟! 第四十四章 千钧一发 言则璧眼眸里满是情yu的火苗,整个人爬在我身上为非作歹…… 我颤抖着身子,慌乱的抓着床单,对言则璧口不择言道:“有话好商量,你这是在犯罪!” 言则璧眉眼带笑,解开裤带,喘道:“皇家子弟,这种小事不打紧的,就算被父皇知道,顶多让我对你负责,然后训斥了之。这样说来,岂不是正合我意?” 我望着他彻底傻眼了。 正在此时,突如起来的打斗声,在外间响起,我与言则璧皆是一怔。 下一秒,我便听见镶玉那美妙的声音在门外呵道:“言则璧,你身为皇子竟然非礼臣女,简直无法无天。” 我眼中霎时一片流光溢彩,绝处逢生啊。 言则璧将我的表情看在眼里,脸上不但丝毫不慌张,还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冷声对外间道:“诛风,把金镶玉绑了,扔到柴房。今日不管谁来,均给我绑了,扔到柴房。”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怎么如此荒唐?” 言则璧眼里闪着狂风暴雨:“你自找的!” 说完一把将我摁住,开始解自己的裤子。 我捂着胸口,惊声尖叫,慌的六神无主。虽说我不是古代女子,把贞洁视为生命,可我也不愿被强迫行此事。 况且这个言则璧自大的像头猪,还自以为如此行事,能让我从此认命委身于他,我一时间无力感漫延全身,不禁心中哀叹,现代人同古代人思想差异当真如此殊途吗? 就在我绝望之时,听见外间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文礼参见六殿下,殿下可方便出来一叙啊?” 我喜出望外,是尚文礼,尚文礼也来了?他怎会同镶玉在一起? 言则璧眼眸一缩,还不待他回话,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人踹门而入,手里拿着一把冒着寒光的长剑,满脸冰霜,眼带怒光。 言则壁眼疾手快,扯下一旁的床帘忙围在我身上,脸上带着煞气望向来人。 而来人站稳后,目光快速扫过屋内,看清我与言则璧此时的状态,脸上浮现出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 -- 第65页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郭右亭。 郭右亭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二话不说,提剑就向言则璧刺去,剑光所到之处,招招致命。 我在一旁瞧着,郭右亭竟使得都是杀招,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睚眦欲裂来形容,一副要把言则璧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言则璧眼眸紧缩,似是也没料到,郭右亭,尚文礼,镶玉怎么会同时前来,手上没有武器,只得裸着上身,左右闪避。郭右亭下手毫不留情,言则璧闪身稍慢,再加上手上没有武器,竟被郭右亭在左臂划了一刀。 我心一跳,不知所措的望向屋门外,诛风死那里去了? 几乎在同时,言则璧也怒道:“诛风!” 起料他话音刚落,从外间又进来一人,我见到此人,不禁大喜过望,哭道:“镶玉……” 镶玉瞧清我的模样,一脸震惊的从门口跑到床边,我忙围紧床帘,捂着身子缩在角落,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 镶玉急的眼泪含在眼圈里,连忙脱了外袍,又给我围上一层,声音里带着哽咽:“言则璧欺负你了?”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恰好郭右亭稳定身形,杀手停顿,下意识的侧头看过来。 我突然想到郭右亭早上过来时,对我表白的心意,看着郭右亭刚才对言则璧的恨意,想必他现在心里是极喜欢我的,以他的身份,还有郭丞相溺爱他的程度,如果他张口让郭丞相提亲,郭丞相一定会答应,那…… 想到此处,再观此景,我脑中灵光一闪,这岂不是一个让郭右亭死心的大好机会。 我打定主意后,深吸一口气,酿足了情绪,泪如雨下,一头扎在镶玉怀中,轻摇着头咬唇不语,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扶在镶玉的颈间,哭的涕不成声。 几乎在同时,屋内三人均看到了我的反应,就我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无需多说,言则璧肯定是得手了啊。 我瞥眼看去,只见言则璧望向我的眸光一窒,他大概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刻,我不光不维护自己的名声,反而还有心情往他身上泼脏水! 而镶玉则是抱着我,双手止不住的颤抖,郭右亭则是眼眸一缩,大喝一声:“言则璧你这个畜生!” 我面上嚎哭不止,心里却乐翻了! 小样言则璧,竟然胆敢轻薄本姑娘,还霸王硬上弓?今儿本姑娘就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什么叫吃不到鱼儿,反惹的一身腥! 郭右亭大怒之下,剑意也快如疾风,他一路大叫的冲上去,对言则璧招招杀意。 言则璧被逼到角落,眼看退无可退,我心里一凉,忙出声道:“郭公子不要。” 郭右亭剑意一顿,回头望向我,我咬着唇泪眼婆娑的望着他,涕不成声:“他毕竟是个皇子,郭公子,柔茵不想你有事。” 言则璧闻言哭笑不得的望着我,嘴角抽了又抽。此刻不需问也知道,他已经看懂了我的恶趣味,我不想要他的命,我就是想欺负他,让他刚才欺负我。 而郭右亭望向我的眼眸里,满是痛色与疼惜。 言则璧看看郭右亭,再看看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怒喝道:“诛风,你死了吗?” 话音刚落,诛风忽然从窗外一闪而入,抬手一掌,逼退了郭右亭。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紧随诛风后,尚文礼恒春同一位我不认识的姑娘,同时跳窗而入,我讶异的挑了下眉:“原来诛风一直没进来,是与他们三人在外间周旋。” 诛风快速闪身立在言则璧身前,对郭右亭怒道:“郭右亭,你好大的胆,敢刺杀皇子。” 尚文礼连忙一步上前,对言则璧拱了拱手:“六殿下喜怒,右亭并无此意,只是因为右亭钟情烈姑娘,一时情急,想要阻止殿下……方法用的不大对。” 诛风怒道:“你这些废话,到时留着去跟圣上说吧,刺杀皇子的罪名我看你们谁担得起。” 我闻言心里一跳,言则璧也是眼眸一缩。 这个诛风真是蠢,现在这个局面,他们俩人明显势单力薄,而我们人多且来势汹汹,每人皆是愤恨之色。 诛风此时说这种话,除了会激怒我们的恨意,提醒我们刚才已经对皇子动了杀手,已经犯了大不敬之罪,应当快速杀人灭口以外,对他们自己而言根本毫无益处。 如果郭右亭尚文礼当真把心一横,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狗急跳墙的杀了他俩。他言则璧又不是什么受宠的皇子,朝中又无势力依靠。 他来将军府行此龌龊丑事,此前必不会告诉他人知晓,所以也理应无人知道他曾经来过将军府。将二人杀了,随便找个地方一埋,即便日后朝中内部调查言则璧失踪一案,也无从查起,更何况言则璧一死,这屋内的人等于全是帮凶,谁都不说的情况下,外人又怎会得知? 第四十五章 镶玉自由 果然,尚文礼闻此言后,眼底划过一丝戾气,言则壁见状眼眸一缩,我见他欲开口,我急忙强先开演,大哭道:“言则璧他不是人,他刚才领了两个青年男子,擅闯我的闺房,偷窥我沐浴,还……还言语羞辱我,随他而来的二人,实在看不下去,出手阻他,谁道他竟将那二人轰走,让他们回去自行领罚。然后便……”话没说完,我假意悲伤难忍,已然哭的哽咽不止。 我放出两个消息给尚文礼,第一,言则璧来将军府行不轨之事,有两人已经知晓了,如果言则璧同诛风失踪,随言则璧同来的二人,一定会将此事与将军府泄露出去,虽说他言则璧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是毕竟是皇子,失踪了内务府一定会派人来彻查的。 -- 第66页 第二,言则璧让那二人回去自行领罚,很显然他们是言则璧的人!就算尚文礼事后,让我前去辨认将两人指认出来,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封住他们的口。 果然,言则璧望向我的眼眸中带了一丝笑意,立刻明白了我抛出来的线。 他抿了抿唇,似乎有点不情愿的模样,但最终还是接了我抛出来的话头,语气宽和道:“文礼,右亭,我今儿吃多了酒,本来随下属在外逛街,不知怎的就逛到这将军府来了,刚才的事,我记不太清了,既然你们都在,那想必烈姑娘也不会孤单了,诛风,咱们走吧。” 说着好似无事人一般,慢条斯理的穿好地上的外衣,我见郭右亭同镶玉二人皆是紧握着双拳,眼神喷火的盯着他。 镶玉咬着牙想起身,我连忙拽住她,用很小但全屋都能听清的声音对镶玉哭道:“不要,他说如果烈家敢为难他,他就……将此事告知天下,用天下人的悠悠之口,活活逼死我。” 镶玉闻言落泪,骂道:“言则璧你还是个皇子,简直猪狗不如。” 言则璧黑着脸瞪我,他此时一定气的很,目前这个局面,不管我污蔑他什么,他都只能认下,要不然他休想安然无恙的从将军府离开。 他揉了揉太阳穴,依旧被动认了我的诬陷,照单全收淡淡道:“今天这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不会对外说一个字,如果你们真的为了她好,那便也学着我守口如瓶。” 话说完,自己也穿好衣衫,快速的走向门口,迫不及待的出了卧房大门。生怕此刻兴风作浪的我,再心血来潮的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栽赃陷害之语。言则璧刚出门口,诛风紧随其后。 我看见郭右亭拎着剑,似乎也要跟着出门,刚想出口阻他,尚文礼忙一个箭步向前,拉住郭右亭道:“右亭,现在最紧要的是安慰烈姑娘。” 我闻言连忙一边拭泪一边涕不成声。 尚文礼低身捡起被子,塞给郭右亭:“快去啊。” 郭右亭黑着脸,盯着我的床榻,没接尚文礼的被子,也没过来。 我坐在床上,脑海中一直翻江倒海的琢磨,如何让郭右亭对我死心,就在我一筹莫展之计,郭右亭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是我没用。”接着快速转身,也出了卧房大门。 额……我微微一怔,他是在为自己刚才的懦弱而道歉么?没有勇气斩杀言则璧而自责吗?唉,想来也是,言则璧毕竟是皇子,他若为了我冲冠一怒为红颜,斩杀皇子确实也不太值得,毕竟我们相交并不深,只是说过几次话而已。 尚文礼看着郭右亭的背影,恨恨的叹了口气,回身拱手向我床榻处行了一礼,但却未抬头看向我的床榻,眼睛瞥向别处客气道:“烈姑娘,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请烈姑娘想开些,切莫太难过伤了身子。另外右亭是真心喜欢姑娘,只是他不善表达。我与右亭是多年至交,尚某向姑娘保证,绝对不会将今日之事,同任何人提起,还望姑娘宽心养好身子,尚某先告退了。” 说完又拱手行了一礼,缓步退了出去。 我见他们二人走了,连忙对恒春道:“恒春关门。” 我转头看向刚才从窗户飞进来的陌生姑娘。她刚才是紧随诛风之后,飞身进屋的,简简单单一个转身,就可以看出她功夫不弱,我一双眼定定的望着她,好奇的对镶玉道:“这位姑娘是?” 镶玉擦擦眼泪,连忙道:“她是凤品媛,你还记得我同你讲的,怀远县令被下了大狱,那个被发配到教坊司,武艺高超的县令闺秀吗?就是她。” 我一下想起来了,挑了挑眉,上下打量她。 那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黑衣,一双手白玉一般,垂在身子两侧。她此刻正紧紧抿着唇,眼里似有怜惜之意,一言不发的望着我。 见我打量她,她对我轻轻福了一礼道:“烈姑娘,品媛知道今日之事,关乎女儿家名节,品媛对天发誓,今日之事,此生不会同第二人提起。请姑娘莫担心。” 我点点头,她是被镶玉救出来的,那应该就是个可靠的人,而且观她模样,并非是个奸险狡诈之人,心思一定,我对恒春道:“恒春,我同镶玉还有凤姑娘有话要说。” 恒春领命,先关了窗,后出了门口,回身将卧房大门紧闭。 我见屋内已没有外人,连忙小声对二人道:“你们别难过,我骗郭右亭的,言则璧没怎么着我,刚把我扒光,你们就来了,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镶玉跟凤品媛闻言都一怔,望着我一脸的不敢置信道:“那你刚才那都是……”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郭右亭总是纠缠我,我没办法才出此下策,郭家是什么门庭,怎么可能会娶一个清白已失的女子。所以啊,这样一弄,郭右亭肯定不会再来烦我了,不然你人还在教坊司,受制于他们家,我怎么好得罪他。” 岂料我话音刚落,镶玉却面带难色,微微抬头看了眼凤品媛,凤品媛则回了她一个我看不懂的复杂表情。我看着两个人的你来我往,不解道:“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 镶玉抿了抿嘴有些为难道:“就在一个时辰前,郭右亭去刑部撤了状告我的文案,说一切都是误会,然后拿着刑部文书,去教坊司解了我的卖身契跟罪贴,然后领着我来寻你……” 我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道:“啥?” -- 第67页 凤品媛在一旁作证:“是真的,因为我不放心镶玉自己在教坊司,担心她难过,所以扮成丫鬟陪着他,郭公子来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也可以作证,他说以前的事情,他也有不对,他挨了一剑,镶玉下了趟教坊司,这件事两相低过,此事罢了。” 说到这,抬头小心的瞄了我一眼,有丝难为情的继续道:“还说送镶玉来见烈姑娘,烈姑娘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 我瞠目结舌的望着他们俩,再望向大门口,想起郭右亭临走时的背影,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乱成一团,不禁怀疑,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纨绔子弟郭右亭吗? 这个郭右亭,既然为了我,为了爱情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当真是算的上痴情种子了,这我可真没想到! 金镶玉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跟品媛刚才还在马车上讲,这个郭右亭做事的方式,真是极端的让人无法接受。要不坏的要死,要不好的要命。” 品媛在一旁道:“镶玉,我觉得可能是他真的很喜欢烈姑娘,所以后悔了。” 镶玉闻言呆了一下,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柳眉倒竖,怒道:“他爹当初差点打死我,后来又把我拖到教坊司去受罪,毁我名节,柔茵你不能因为他现在后悔,就心软真的跟了他。还是要慎重才行!” 我连忙表态:“我这辈子都不会跟郭右亭扯到一起去的,你放心!” 镶玉听了我这话,怒意才稍稍平复。 我忙起身到衣柜旁,抽出套衣服,快速穿上,对她们道:“我们先吃饭,镶玉我还有件大事要跟你讲。” 第四十六章 不拿自己当外人 采儿摆好饭菜,我同镶玉品媛坐下,镶玉斩钉截铁的道:“柔茵我对品媛,就向你对我一样,都有救命之恩,所以品媛绝对信的过,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不用避讳她。” 我一怔,这个金镶玉,我本来就没想避讳凤品媛,她这么忠肝义胆的一解释,倒像是我之前同她说什么了一样,反而让凤品媛多想,这只傻狍子。 我留了个心眼,没先说要去边疆的事,而是问镶玉:“这么说,你现在自由了?” 镶玉兴高采烈的点头:“没错,我现在是自由之身了,再也不用去教坊司说书了。” 我点点头,撇了一眼品媛,对镶玉道:“品媛的武功很高么?” 镶玉骄傲的一笑,面带轻蔑之色:“刚才在外间主要就是品媛挡住了诛风,不然他早进屋了。” 我闻言震惊:“品媛这么厉害?” 品媛不好意思的笑道:“烈姑娘,你别听她整日里胡说八道,烈姑娘的手下,那个叫恒春的公子,也很厉害的。” 她一说起恒春,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很可疑的事,我记得之前恒春恒秋跟诛风曾经交过手,恒春表现的很菜的样子,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变强的?直到被我发现,应该是上次跟言则璧的那次交手。 想到此处,我问品媛:“你可知武功,可有什么快速进益的法门?” 品媛闻言一怔,失笑的摇摇头:“怎么会呢,烈姑娘,练武之人讲的就是勤学苦练,那有速成之法。” 我点点头,其实我也这样想,那我就想不通了,为什么一开始在听风楼的时候,恒春有意的在我面前隐藏自己的武艺呢?而现在又尽职尽责的保护我,丝毫不隐藏自己的实力? 想到这,我突然觉得,他应该不是将军府一个简单的下人,难不成是什么人埋伏在将军府的探子? 我突然想到安风的话,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他难道是蛮荒王的人? 不对,几乎在同时,我马上否定了自己,如果他是蛮荒王的人,一定不会冒险去冲突言则璧,言则璧毕竟是皇子,跟言则璧动手,很容易被扣上大不敬的帽子,这可是死罪! 恒春上次不惜跟言则璧交手,也要完全我的命令。这个举动充分的说明了一件事,他现在对我的忠诚,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他是真心把我当主子,如果他是蛮荒王的人,不冒险,留在我身边才是最重要的,大可不必做的这么彻底。 他也不可能是言则璧的人,安风已经告诉我,扶咒跟飞舞是言则璧的人,而且他要是言则璧的人,怎么会跟言则璧大打出手? 那他究竟是何来历? 镶玉看我一直蹙眉若有所思,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柔茵,你发什么呆呢?” 我看着镶玉跟品媛,现在一时半会还真想不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恒春这几日的做法,给我一种感觉,虽然他来路不明,但是对我无恶意,反而更像是在保护我。 想到此处,我把心一沉,既然如此,不管他是何方神圣所派,我照单全收就是了,先不要打草惊蛇。 瞥眼看向品媛跟镶玉,心里活了起来,他们俩这么好的功夫,还是女儿家,如果能让她俩跟随我一同去边疆的话,即便恒春未来突发了什么枝节,我也有人可以替换他来保护我。 想到这里,我望向品媛笑道:“品媛接下来如何打算啊?你应该不方便住到金府上吧?镶玉的爹还在到处找你吧?” 品媛一听这话,情绪马上低落了,眼神黯淡道:“我也不知,之前镶玉被关教坊司,我还可以凭教坊司出来进去人多眼杂,藏在她房中。可现在……” 镶玉连忙道:“你别担心,我让你跟我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 -- 第68页 镶玉转头对我道:“柔茵,从今天开始品媛就住在你这里了,你把她安排成丫鬟就行,直到她父亲的事平息了,我就来接她。” 我盯着镶玉微微一怔,我发现金镶玉现在跟我在一块,就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还没待我开口,品媛马上道:“不行,我现在是逃犯,怎能如此麻烦烈小姐。” 其实也不麻烦什么,这个凤品媛真是太客气了,毕竟你武功那么高,我还惦记着让你陪我去边疆,一路上保护我呢,这不来的好不如来的巧。 我刚想客气一下,谁承想又没轮到我开口,镶玉接着道:“你放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就是你哥的事吗?我都记在心上呢,我都想好了,就是今夜,我陪你去劫刑部提审司,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你哥救出来。” 说到这里,她把头转向我,不理我脸上的错愕,侠义的笑道:“柔茵,晚上你把恒春借我用一下。” 我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无奈的摁了摁眉心,提醒她:“镶玉你刚从教坊司出来。” 镶玉叹了口气道:“柔茵,你不知道,他哥身体不好,如果不赶紧救出来,八成就死在刑部提审司了。” 品媛闻言,眼睛一红,眼泪几乎马上就要掉下来。 我蹙了蹙眉:“提审司是做什么的?” 镶玉道:“是审问犯人的地方,而且还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犯人,真正的重犯,肯定早就下压刑部大牢了,而她爹的那个案子,本来就子虚乌有,栽赃陷害,更别提她那个大才子哥哥,天生就体弱多病,如今在教坊司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若再不救出来,真的就来不及了。” 品媛眼神坚定的望着镶玉,哽咽道:“镶玉,你不必冒险,你给我画一张提审司的地图,我自己去。” 金镶玉道:“那怎么行,我们是好姐妹,当初月黑风高下,咱俩一个头磕在地上,发了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你遇上了此等难事,我金镶玉岂有贪生怕死不帮之理?品媛,你以后跟我莫要说这种混账话,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品媛哭道:“镶玉,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谢你跟烈姑娘。” 我突然瞪大了眼?谢我?从何谈起啊?我可从没答应过要帮你去救人,这凤品媛还真会随杆往上爬。 镶玉豪气道:“不客气,你别看柔茵一副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模样,其实她才是咱们当中最厉害的,她一肚子鬼主意,咱们劫狱这件事,只要有她帮咱们布局计划,再加上咱俩的身手,再带上那个叫恒春的,保证万无一失。” 说罢,她们两个彼此面对面的点了点头,然后一同瞪着亮晶晶的眼望向我。 我此时坐在原地就一个想法:如果我犯了罪,法律可以制裁我,为什么老天爷要让我认识金镶玉! 我咽了口唾沫,撇了她们俩一眼,艰难道:“劫狱这种事,没那么容易吧?” 镶玉道:“是提审司,不是大狱,一共侍卫也就十几个人,而且提审司的位置在衙门附近,衙门的侍卫晚上都收工回家了,整个衙门除了打更的跟看门的,根本就没人。凭借我跟品媛的功夫,在加上你那个武功不错的恒春,劫狱这件事是很有把握的,而且提审司的犯人基本都是无身份地位,且无关紧要的牵连犯,在那劫个人出来,有什么难的?” 镶玉见我还是忐忑不安,继续说服我道:“而且我跟我爹不止一次去过提审司,对那里的布置路线,如数家珍,你放心好了,这次劫狱肯定万无一失。” 我眨了眨眼对镶玉道:“你说里面关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牵连犯?” 镶玉一怔,随即马上点头道:“对啊。” 我道:“既然无关紧要,那若死了一两个,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 镶玉点头:“正是如此,所以品媛他哥在里面,肯定不会有人在乎他的生死,我们才着急,要尽快劫狱将他哥救出来。” 我转头对品媛道:“说说你哥,有什么特点没?” 品媛一怔,吱吱呜呜道:“我哥他……很瘦,很高,一副文弱书生像,皮肤很白。” 我点点头,又问道:“长的怎么样?” 品媛又一怔,望着我的神色怪怪的,喃喃道:“我哥长的极好,我记事起,就有许多人夸他好看。” 我心思百转,对她们俩道:“劫狱这件事先放一放,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给人救出来。” 镶玉眨眨眼:“除了劫狱还有别的法子?” 我无奈道:“你这个性子啊,什么事情都想着以暴制暴,只要是事,就有人在运作,只要有人运作,就肯定有捷径可以走。” 镶玉懵懵懂懂的望着我,还是一副不理解的样子,但是凤品媛就很明显就比她聪明许多,很容易就上了我的路,凤品媛眼前一亮:“烈姑娘,可是有什么门路?” 我笑道:“我去试试看吧。” 品媛握住镶玉的手道:“镶玉,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信烈姑娘,我觉得她比我们聪明。” 镶玉点头赞同道:“你说这点我不跟你争,她确实特聪明,那就这样,柔茵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救人如救火,一定要抓紧办妥。” 这金镶玉……开始给我下命令了。 我眼珠转了转道:“还有一件事,我刚才就想跟你们说。” -- 第69页 金镶玉喝了口茶道:“什么事?” 我沉声道:“边疆告急,莽荒王率大军压境了。” 镶玉闻言,‘噗’的一口茶都喷在桌子上,大吼道:“什么?” 第四十七章 提审司 品媛眼里满是担忧:“那烈将军会有危险吗?” 镶玉也急道:“对啊,柔茵,那你爹……” 我想起爹,突然想起安风告诉我的结局,整个人情绪瞬间低落下来:“会,蛮荒王率了二十万大军,我爹只有五万烈家军。” 品媛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朝廷可曾派兵支援?” 我淡淡道:“皇上如今病重,朝中各方势力均盯着那把椅子,我担心不会有人去增兵我爹。” 镶玉闻言怒目而起,大呵道:“如今国难当头,这帮皇子竟然只想着自己的光明前程,丝毫不把百姓安危,国家利益放在心上。当真是我大辽的悲哀。” 我被她吼的浑身一个机灵,连忙拉着她坐下,嘟囔道:“小点声,小点声。” 品媛握着拳,眼里闪过一丝恨色:“不怪镶玉气愤,如今朝廷昏庸,我凤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家父一生清廉,最后却落的个贪官的污名被抓,病死狱中……”说着,品媛已经泣不成声,捂着脸悲愤难鸣。 我揉了揉她的肩膀:“品媛,如果你父亲在天有灵,知道你此时这么难过,他会不安心的。” 品媛抬头泪眼婆娑的望着我:“烈姑娘,为什么这世间会有这么多不公平的事?” 我叹了口气,握住品媛的手,缓缓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果然我话说完,镶玉跟品媛二人均是一脸的愁云惨雾。 说到这里,我佯装目光坚定的望着她们两个,语气热烈而决绝道:“所以我刚才决定,今夜我要带着恒春恒秋飞舞,连夜骑马远赴边关支援爹爹。” 我深吸了口气,佯装看不见她们的惊愕之色,满腔豪情继续说道:“虽说我只是一介女子,人单力薄,但为了边疆的百姓,为了大辽,我甘愿赴死,精忠报国!” 一番话说的镶玉热泪盈眶,她抓住我的手道:“柔茵,我同你一起去,保家卫国虽是男儿的事,可我金镶玉自问从不比男儿差!这种好事如何能少的了我。” 品媛怔怔的望着我,眼里似有泪:“烈姑娘,我真是太敬佩你了,我……我也想去,虽是女子,但你刚才那翻话,说的真是太好了。” 我一看,成了!连忙反握住她们二人的手,感动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三姐妹,这辈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永远不离不弃。” 镶玉跟品媛都望着我,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吸了吸鼻子:“好了好了,我们先做正事,晚上就要出发去边疆,咱们先把品媛她哥那事办了,我们去书房谈。” 一路走至书房,看见恒春,我问他:“怎么一直没见飞舞?” 恒春道:“飞舞说身子不舒服,有些头晕,我想着夜间还有事,就让她先去休息。” ‘嗯’我点了点头,飞舞这个小细作,分明是看他主子来强我,她惹不起所以一个人溜了,事后又怕我怪罪她,然后说自己病了,呵! “让飞舞好好休息,晚上要走时,再告诉她出发的事。恒春你进来一下。” 我刚才在来书房的路上,就琢磨,去提审司救人这件事,需要一个人跟我打配合,这个人选,还真不能找镶玉或者品媛,她们两个不够机灵。 反而恒春这段时间给我办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天分的,人聪明机灵还懂得配合我。 镶玉跟品媛在旁边听着,我对恒春道:“拿着三殿下给的令牌,一会随我去一趟提审司,就说三殿下要我们去提个人,然后到时候见机行事。” 恒春望着我眼里精光一闪道:“小姐,提谁?” 我才想起来,我还没问名字,忙对品媛道:“你哥叫什么?” 凤品媛连忙道:“凤知遥。” ‘嗯’我点头赞道:“好名字,听名字就知道,人长得应该不错。” 恒春闻言一怔,随即转身去拿金牌。 我一路同镶玉跟品媛坐在马车上,琢磨着上次在丞相府听郭游麟所下的命令。 他那日一直在强调,通知刑部重敏如何如何,那副口气,明明就是一副老大指挥小弟办事的模样。无需多说,想必刑部重敏已经归到郭游麟手下,夺嫡大赛彻底站队三皇子言则熙了,那借着言则熙的身份,在刑部下属的提审司提个无关紧要的人,只要编的顺利,能唬住他们,问题应该不大。 就怕回头他们会上报,那就糟了,我的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让他们也不敢上报,我们还能顺利将人救出来,唉,这局有点难度啊。 到了提审司,恒春在马车外轻声道:“小姐,到了。” ‘嗯’我点点头直接一蹦跳下马车,恒春在木凳旁看的一怔,我忙反应过来:“下次不用这个,这么高的距离,我蹦下来就行了。” “是。”恒春恭敬道。 我整理了下身上的男装,摆正帽子,对马车上的镶玉同品媛道:“还行吧?” 镶玉一脸难受望着我:“柔茵,你面相太娇柔了,一看就是假的,男扮女装你不合适。” 我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没办法么,跟我对话的人,自然瞒不过,这是为了瞒住那些在提审司里,偶尔见到我的人。” -- 第70页 言罢,我给恒春使了个眼色,我们二人迈步进了提审司。 “什么人?”刚踏入提审司,就有个官差衙役,伸手拦住我们。 我颇为高傲的撇了他一眼,不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公子。” 说完,我从怀中拿出言则熙的令牌,怼到他脸上,装腔作势的呵道:“告诉你们这管事的,让他赶紧滚出来见我。” 那衙役一脸的惊恐,连忙拱手道:“是是姑娘……啊不不不……公子,您稍等稍等。” 我骄傲的‘哼’了一声,头一拜,一副极其不满的模样。 那衙役对身后的人,耳语几番,随后那人连忙向里院跑去。 那衙役一脸谄媚的过来,对我道:“公子,咱们到后面的客院去等吧,小的给您沏壶茶。” ‘嗯’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动静,摆了摆手,让他前方带路。 到了提审司的客院,这还挺大的,我坐在茶桌上,看着那衙役给我倒了杯茶,我拿着茶杯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 刚放下茶杯,就看见老远,一个又矮又胖的小老头,一溜小跑,从外间急速而来。 进了内院看到我,微微一怔,拱手道:“公子是三殿下府上的人。” ‘嗯’我又从鼻子哼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动静,对他使了个眼色。 那小老头连忙挥手让那衙役退下。 我抬眼打量他,一副太后老佛爷的派头,语带傲娇道:“你是谁啊?” 那小老头笑眯眯的望着我,连忙道:“在下提审司主管,郝大勇,小小刑部五品侍郎。” ‘嗯’我点了点头,得意道:“我呢,是三殿下身边伺候的,你就叫我丽公子吧。” 那郝大勇连忙点头:“见过丽公子。” ‘嗯’我继续点点头道:“今儿来呢,是有件小事,殿下听闻有一罪臣,现在被关押在提审司,觉得有些可疑,让我带着令牌把人提回去,殿下要亲自审一审。” 郝大勇连忙道:“此等小事,荣亲王府派个人传个口信,我将人送去即可,怎还劳烦丽公子亲自跑一趟。” 我摆摆手唬他:“不该问的你别问,有些事啊,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我见他脸色一白,继续淡淡道:“不知怎的,我一见你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你呀跟我大伯长的真是像极了。” 郝大勇连忙喜笑颜开道:“多谢丽公子提点,郝某真是受宠若惊。能长的像上人的大伯,真是郝某的福缘啊。” 我嘴角带笑,今天真是出师顺利,碰上了一个狗官,就冲这狗官郝大勇,救出凤知遥这件事,赢面很大。 我扶了扶帽子笑道:“好了,说正事,你们提审司里有个叫凤知遥的,你可有印象?” 郝大勇思索了一会,擦着额头上的汗道:“这提审司人太多了,想必他应该不是什么紧要的犯人,上人勿见怪,下官没印象啊。” 我低声对他道:“你亲自去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再带过来,记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明白了吗?” 郝大勇眼中精光一闪,脸上带着谄媚的笑,连声道:“上人放心,下官明白,这就去办。” 郝大勇刚走,我拉了下恒春的衣襟让他低头,恒春忙凑到我身边,我让他把耳朵凑过来,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安排了一通,只见恒春听完脸色发绿,看着我怔怔不语。 我瞧他那副表情,瞬间心头火气,这个恒春,还是世面见的太少,我拿胳膊肘使劲怼了他一下,咬牙道:“听明白没有?” 恒春磕巴道:“听,听明白了。” 我厉声道:“一会给我好好演,演砸了,我扣你工钱。” 恒春连忙拱手道:“是。” 第四十八章 凤知遥 稍时,郝大勇带着凤知遥回来了。 只见远远处,一个文弱书生,踉跄着碎步跟在郝大勇身后,身着一袭污脏的白衣,虽说那衣服污脏,但却被他收拾的颇为平整,他随郝大勇走进后,站在郝大勇身后,并未抬头看我,低着头不语。 郝大勇拱手谄媚:“上人,人我带到了,这个小子就是凤知遥。” 我憋了口气,突然佯装怒意的大声呵道:“跪下。” 郝大勇被我一个呵斥吓得浑身一抖,噗通一下跪在我面前,脸色发白不知所措,凤知遥微微一怔,抬头看了眼郝大勇,也随着他缓缓跪下。 我一个不耐的眼神甩过去,对郝大勇讥诮道:“郝主管,你这是做什么,我在呵斥你身后那个贱人,你怎么如此惊慌。成何体统。” 郝大勇闻言赶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我勉强的笑了笑,连忙站起身,不好意思的低声道:“上人威严,小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凤知遥则是第一次抬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看的我一怔,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如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 一丝惊艳之色落入我的眼眸,我马上反应过来,不禁暗啐了自己一口,这是怎么回事,看见美男怎么还跳戏了,亏了我刚才还在那里一本正经的说恒春呢。 我站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慢慢蹲下,伸手捏着他的下颚,把他的脸抬起来,他看着我,目光清澈如水还是不闭口不言。 我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妒意,缓缓道:“怪不得呢,还真是有几分姿色。”说罢,我咬着牙,继续恨声道:“到处勾引人的小贱人。” -- 第71页 凤知遥微微一怔,挑了下眉,望向我眼里不光没有错愕之感,反而带着一丝笑意。 我被他看的也是一怔,连忙转身坐回了座位,调整了下情绪,抬眼瞥见郝大勇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望着我。似乎他现在正在脑海里组织剧情,但大概率是怎么拼也拼不上,以他的人生阅历,实在搞不清楚,我为什么会说这两句话。 我装腔作势的对恒春道:“你去,给我划花这个小贱人的脸。” 恒春连忙拱手道:“不可,殿下还要见他,望主子顾全大局。” 我回手给了恒春一巴掌:“现在连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恒春跪地道:“主子,奴才一心为了主子着想,虽说这个人该死,但现在殿下要见他,如果主子划了他的脸,他去殿下面前告主子一状,那殿下一定会追究的。主子三思啊。” 我瞪眼看着恒春。心里暗道:别说,这恒春还真有几分演员的天赋,这词一次顺下来,丝毫没有卡克,不光行云流水,而且最重要的是感情到位,说的我都信了。 遇见这么好的搭档实属难得,这要是放在以前,那这基本就属于片场一条过的优秀群众演员啊。 我催着情绪上来,声音里带着哽咽怒呵道:“殿下喜欢他又如何,他不过是个男人,殿下能新鲜几日?玩弄几日扔掉的破烂货,凭什么跟我争殿下的宠爱,凭什么?我划了就划了,殿下就算追究又怎么样?” 恒春闻言连忙大声道:“主子,慎言。”说完极其配合的看向郝大勇,一脸的警惕之色。 我连忙满脸惊恐的望向郝大勇,一脸的惊悚之色,抿着唇懊悔不已的哭道:“恒春,怎么办?” 郝大勇已经吓傻了,不管是伦理还是常识,均让他的大脑停止了思考,满脸呆泄的望着我们,手脚颤抖不知所措。 恒春抽出佩刀,两步上前,架在郝大勇的颈间,一字一句道:“事到如今,别无他法,主子,只有死人的嘴是最安全的。” 郝大勇终于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再地,满脸鼻涕带眼泪的嚎道:“上人饶命啊,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黄口小儿,都指着小人生活的呢,上人饶命啊。” 我闭了闭眼对恒春道:“你且等等,让我想想。” 恒春道:“主子,殿下的事若传出去……” 郝大勇连忙跪着向我爬来,一边爬一边哭道:“不会,上人,我今天什么都没听到,我绝对不会开口多言一句,上人求你了,饶了小人一命吧。” 我面带犹疑不忍之色,咬着唇不语。 恒春继续道:“主子,可若殿下知道了,此事泄露出去,我们竟然没灭口,那我们……” 郝大勇闻声倒抽了一口凉气,连连对我磕头:“上人,小人冤枉,小人小人真的什么都没听见,上人,饶了小人一命吧。” 我闭上双眼,厉声打断他的哭嚎:“好了,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不可以让第三个知道,郝大勇,我念在你长的像我大伯的份上,饶你一命,不过你给我记住,如果以后,我听到一字半句关于殿下的污言碎语,我绝对会将你满门杀个一干二净,你记住了吗?” 郝大勇张大了嘴,吓的涕不成声:“知……知道了上人,多谢上人饶命,多谢上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见!” 凤知遥瞪着眼抿着唇,看着我跟恒春演了半天,眼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我心里微微一跳,不行,看眼神就知道,这个凤知遥比常人聪明,可是他现在不知道我是来救他的,可别这个时候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一词半语,再被他打乱了我这出戏的节奏。 我连忙坐回原来的位子,对恒春使了个眼色。 恒春走向凤知遥,抬手向他颈间一挥,凤知遥一声不吭的昏了过去。 见状我心里踏实了些,叹了口气对郝大勇道:“郝主管,这个人我就带去给殿下了,可我不会再带回来,你……明白吗?” 郝大勇连忙道:“没问题没问题,不用带回来,小人明白。” 我把脸凑近他,一字一句道:“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是说,整个荣亲王府都会以为我将他带回来了,但是我不会带他回来,这下你明白了吗?” 郝大勇汗如豆大的流下来,照我刚才那妒妇的样子,想必他现在心里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我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想等殿下玩腻他之后,再准备泄愤杀了他。 郝大勇此刻浑身抖如筛糠,他大概是死想不到,有生之年会碰到这种天上掉下来的灾祸,此时被我吓的大哭哽咽,惊恐着磕磕巴巴道:“好……好的,上人放心,整个提审司,不会有人知道他的事。” 我挑了下眉,淡淡道:“那如若有人巡查,问凤知遥那去了?怎么办呀?” 郝大勇擦着汗,哭道:“病……病死了……” ‘嗯’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满意的动静,笑道:“郝大人,那我将人带走了,余下的事,就由你来处理吧。” 郝大勇如蒙大赦,连忙跪地磕头道:“上人慢走。” 我叹了口气,好像一副很累的模样,款款站起身,一步两步的往大门口走去。 郝大勇一路发着抖,将我们送到门口,看我们上了马上,一直微低着头不敢言语。 就此,我们一行人等一路扬长而去。 -- 第72页 第四十九章 毛遂自荐 在马车上,品媛抱着凤知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轻声安慰道:“他应该是吃了不少苦,需要时间好好休养。” 还未待品媛答话,凤知遥竟微微转醒,他睁开眼在马车内扫视了一圈,最后眼神落在品媛身上,眼眸中含泪,哽咽道:“媛儿,你还活着?” 品媛大哭道:“哥,媛儿还活着,哥也还活着,真好。” 凤知遥眼睛一红,对品媛道:“这是怎么回事?”说罢眼神望向我,恍然道:“是这位姑娘是来救我的?” 品媛连忙给凤知遥介绍:“这是将军府的大小姐,烈姑娘,就是她侠肝义胆帮媛儿想办法救了哥哥。” 凤知遥定定望着我,眼里满是感激,撑着自己想起身。我见状连忙按住他:“凤公子不必如此客气,现在咱们还在外头,当务之急是先回府,一切等回府安顿好以后,再说不迟。” 我掀开帘子对恒春道:“一会送我们回去后,再找个大夫来给凤公子看看伤。” 品媛哽咽着哭道:“烈姑娘,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我望着他们兄妹俩,鼻子也不由的一酸,原本也是官家子女,受教诗书多年,一招被牵连,一个要下教坊司,一个在提审司被折磨问询,突造横祸,无处伸冤,无处救赎,何等可怜。 到了将军府,将凤知遥同品媛安顿好,恒春不一会就请来了大夫。 大夫问诊过后,对我们道:“无大事,他就是体弱了些,多吃些好东西补一补就无碍了。” 恒春送走了大夫,让下人烧水,安排凤知遥洗了个澡。 我跟品媛镶玉坐在书房,我给自己倒了杯茶,思虑片刻后,轻声道:“品媛,不如你跟你哥就留在将军府吧,有镶玉陪我去边疆就可以了,你哥身体孱弱,不宜奔波劳累,你们兄妹二人刚刚脱难,还是先过一阵子安稳太平的日子,其他的以后再说。” 品媛面带踌躇之色,抿唇不语,我知她也是极担心凤知遥的身体,刚才在马车上抱着凤知遥,满脸的心痛依恋之色,看得出她不想离开她哥哥,但是凤知遥的身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我们一起,骑马赶赴边疆。 而救人之前品媛曾答应我,陪我一同去边疆助战爹爹,如今我刚把她哥哥救出来,她就食言。 ‘反悔不去’这种话,此时她一定是说不出口。 我叹了口气,与其让她两边为难,不知如何开口,还不如我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何必强人所难呢? 品媛拉着我的手,眼泪含在眼圈里,哽咽道:“烈姑娘,你对我凤家的大恩大德,我凤品媛铭记在心,他日有用的到我们兄妹的地方,我凤品媛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我拍了拍她的手:“既然我们都这么熟了,那就别总是烈姑娘烈姑娘的叫,我既然叫你品媛,那你叫我柔茵可好?” 品媛眼中带泪的笑道:“柔茵。” 我拍拍她的肩膀:“去看看你哥哥吧,我估计他应该洗完了。我也该跟镶玉收拾东西了。” 品媛点点头,擦了擦眼泪,转身出了书房。 镶玉望向我:“柔茵,你要收拾什么?” 我摇了摇头:“除了贴身的衣物,没什么可收拾的。” 想了想问镶玉:“镶玉,你要不要跟你爹道个别?” 镶玉大手一挥:“不必,那老头太烦了。还是走了以后,寄封信回来告知他比较好,不然他一定唠唠叨叨不准我去。” 我‘噗嗤’笑出声,望着镶玉低声道:“其实你爹很爱你的,那时候你深陷教坊司,我去找你爹,我看的出他那种着急心疼跟难过。” 镶玉低垂了眼:“其实我也很爱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说不到一块去,只要在一起聊天就一定会吵架。每每都是不欢而散。” 我喝了口茶,叹了口气道:“也许人都是如此吧,越是同亲近之人,越不知隐藏自己的负面情绪,因为有恃无恐,知道无论如何,对方都不会离自己而去。”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几声敲门声,我同镶玉抬眼望去,只间凤知遥一袭白衣,清丽淡雅的站在门口。 我一怔忙道:“凤公子没去休息?” 凤知遥浅浅一笑,对我道:“烈姑娘,我可以进去说话吗?” 我忙反应过来,我还没请人家进来。 我忙站起身歉意道:“凤公子莫怪,是柔茵失礼了。凤公子请进。” 凤知遥进了书房,身后跟着品如跟恒春。 凤知遥站定,对我极恭敬的抬手行了一个同辈大礼,缓缓道:“知遥谢过烈姑娘救命之恩。” 言罢又向镶玉,行了一个同样的大礼道:“知遥谢过金姑娘对品媛的救命之恩。” 我连忙抬手扶他道:“凤公子太客气了,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镶玉赞道:“好一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凤公子我跟柔茵还有品媛如今是结拜姐妹,我们之前互相扶持,互相帮助是天经地义的。” 凤知遥轻笑道:“姑娘豪气,知遥佩服。” 镶玉带着笑意开口问道:“你就是来特意谢我们的?” 凤知遥望着我们二人,缓缓道:“知遥听闻边疆大军压境,烈姑娘欲带人支援烈将军,知遥与妹妹请愿,希望姑娘不弃,能带上知遥同妹妹一同前往。” -- 第73页 我微微一怔,我还真没想到这个凤知遥会来主动跟我请愿,这一趟生死难料,这个凤知遥一介文弱书风,虽然看着弱不禁风,没成想骨子里到有一副钢韧风骨。 我想了想措辞,委婉的提醒道:“凤公子,你与品媛皆是官家之后,并未上过战场,此次一去祸福难料,与其同我们冒险,不如在京中寻个吧亲人,重建家业。” 凤知遥望着我,眼眸暗伤,淡淡道:“姑娘好意,知遥明白,可如今吾父已亡,凤家遭此横祸,人丁四散。我们兄妹二人,在这世上再无亲近之人,与其留在京中苟延残喘,不如随姑娘远赴边疆。” 镶玉心直口快,满眼不赞同道:“凤公子,你这副模样,如何上的了战场?风一吹就倒了。更何况我们要连夜赶赴边疆,长途跋涉,凤公子你这身体吃得消吗?” 凤知遥坚定道:“姑娘放心,知遥虽身子孱弱,但心智坚韧,长途跋涉绝对没有问题。而且知遥多年来习文,酷爱读一些兵书军法,虽说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多少还是与姑娘有益处的,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知遥愿远赴边疆,为大辽尽一份绵薄之力,两位姑娘就带上知遥吧。” 我定定望着他,又瞥了一眼品媛,想必是品媛刚才与他哥说了我们的事,品媛还是对不能随我们去边疆心有惋惜,凤知遥肯定也看出来了,所以才过来如此倾尽全力的毛遂自荐,既是如此,我也不必拒人与千里之外,这个凤知遥虽然孱弱,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他比这屋里其他的人都聪明,留在身边兴许以后会有大用处也说不定。 想到此处,我笑道:“凤公子大义,我们怎好不成全公子,既然如此,那公子同品媛就与我们一同赴边疆吧。” 凤知遥面上一喜,连忙对我拱手道:“知遥谢姑娘不弃。” 第五十章 多说无益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以暮,对恒春道:“你与恒秋,安排大家去休息,明日寅时,我们趁着天还没亮,一起出发。” 恒春领命带众人退下,我看着镶玉突然道:“镶玉……” 镶玉回头望我,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没留下她,清‘咳’了一声:“好好休息。” 我觉得今夜言则璧可能会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可能他会来。我刚想让镶玉陪我一同睡,可后来一想又觉的如果言则璧来了,看见我拉着镶玉防着他,大概会很难过吧。 也不知怎么的,虽然言则璧总是对我无礼,对我没规没矩,可我却并不真的怕他。 反而在心里总是对他有一点与旁人不同的依恋,我总是觉得他不会真的伤害我,就如同通过今天的事,他也应该明白,我不会真的伤害他,是一样的。 脑子昏昏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房间,推开门脱了衣服,上床盖被睡觉。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想,此去边疆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一定不能辜负安风的嘱托,救下爹爹才行,想着想着睡了过去。 半夜喉咙干渴,起身喝水,看见床边坐了一个人,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待看清来人,心里一喜,笑着拍了拍胸口:“言则璧,你吓死我了,整日里阴魂不散的。” 他坐在床边,蹙着眉继续盯着我,不说话。 我清了清嗓子,一副吩咐下人做事的口吻,对他道:“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言则璧挑了下眉,抿着唇起身去给我倒了杯水。 拿到床边递给我,我接过杯子喝下,回手递给他,他又放回桌上,走回来坐在我床边,继续盯着我看。 我拉了拉被子,故意取笑他:“你大半夜的怎么又返回来了。白天时不还迫不及待的想要逃么?” 言则璧眯了眯眼,上前一把抱住我,侧身躺在我旁边,将我搂在怀里,手臂收紧,把我箍的死死的。 我轻挣了一下:“痛……” 闻言他松了松力道。 好半晌我们俩都没说话,突然他轻‘咳’了一声道:“你要去那?” 我抬眼看他,这么快就接到消息了?难道恒春在晚上的时候把我们要出发的事情,告诉飞舞了? “问你话怎么不答?” 我低声道:“去边疆,找我爹。” 他用鼻子轻轻蹭着我的侧脸,低声道:“别去了,战火连天的,你一个弱女子,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爹还要分心照顾你。” 我反驳道:“我能帮上爹爹,而且我在这里更不安全,如果爹战败了,那将军府首当其冲,到时候我连跑都来不及。” 言则璧在我的侧脸上啄了一口,轻声道:“那……嫁给我可好?嫁给我你就跟烈家没关系了。” 我推他:“怎么?你是跑来故意趁人之危的?” 言则璧无奈道:“如果我真想那么做,给你下药难道不好吗?或者让诛风把你掳走,办法有的是,我何必一而再的来寻你?自找难堪!” 我讽刺道:“呵,你白天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镶玉他们没来时,你威风的紧呢?” 我看见他眉头一簇,我继续添加炮弹挤兑他:“瞧瞧白天你那副浪荡二世祖的样子,脸上带着目空一切的狂傲表情,几下就把我扒了个精光,把我摁在床上,非要强了我。我这小心脏被你吓的噗通噗通的,现在还一刻不得安宁呢。真是吓死人家了。”说着我轻轻拍打胸口,一副装腔作势的后怕模样。 -- 第74页 言则璧苦笑道:“你会真的怕我么?” 我理直气壮:“当然啊,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碰见不讲理的歹人,我怎能不怕?” 言则璧撇着嘴道:“我可没看出来,我到是觉得白天里……金镶玉她们打断了咱俩的好事,你也有点遗憾呢。” 我瞬间羞红了脸,气道:“胡说八道。” 言则璧一口咬上我的耳朵,恨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肯给我?” 我一把推开他:“言则璧,我们别再纠缠不清了,我要的你给不了。” 言则璧微怒道:“你那是故意为难我,一夫一妻?这天下间那有这样的出嫁条件?莫说我是个皇子,就算我是普通人,也没有那个女子会开出这样的出嫁条件。” 我心里的委屈又涌上来了,抿着唇淡淡道:“那依着你,我开什么样的条件,算不为难你?” 言则璧闻言眼里划过一丝喜色,紧紧抱住我:“你可以开你要多少聘礼,只要你说,只要我有,我都给!你可以开你做正房之妻,这个不用你开,只要你肯嫁给我,你一定是正妻,不管比你先进门还是后进门,她们都是妾。”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脸色,看我无动于衷,又道:“甚至……你可以要求我,每月里必须要在你房里待足半个月。我都答应你。这还不够吗?” 我气的直抖,怒道:“那我问你,我跟你在一起,我再同时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你受的了吗?” 言则璧的眼底瞬间划过一丝戾色,冷声道:“我杀了他。” 我气道:“你看吧,我发现你们男人就特别有意思,己知所欲勿施于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他闻言眼眸射出一道寒光,冷冷道:“你们男人?这个条件,你还跟谁开过?” 我被他眼神中突如其来的寒意吓到,待反应过来气结的捶他:“神经病,除了你,我在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跟第二个人这样过,我由着你碰我,欺负我,你还说这种话故意来气我?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言则璧任由我打他,眼神逐渐回暖,他等我打累了,伸手紧紧抱着我,不再跟我争辩。 过了好一会,才微微叹了口气,淡淡道:“丫头,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中邪了。” 我没好气道:“中什么邪?” 言则璧悠悠道:“我自从认识你,每日里白天晚上,满脑子都是你,诛风跟我说了很多话,很多时候,我虽然看着他的嘴,但其实我一句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全都是你,微笑的你、生气的你、难过的你、得意的你,全都是。就停在我脑子里,挥都挥不散,你说我是不是中邪了?我觉的你就像话本里的狐狸精,我好像被你控住了。” 我嘴角抽了抽,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我还是头一次,听人家表白的时候,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比喻成狐狸精。” 他闻言轻笑,胸膛一震一震的,用唇轻轻抵住我的额头,一边亲吻我的发丝,一边呢喃道:“其实你知道我晚上会来。” 我不做声,不理他。 言则璧忽然把脸埋在我的肩胛处,喃喃道:“聪明如你,一定知道我晚上会来,为什么没让金镶玉陪你?其实你也想见我,对不对?” 我被他一句话说的眼泪掉下来,忍不住呜咽出声。 言则璧抱着我柔声哄道:“其实我都明白,你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是喜欢我的。丫头,既然喜欢我,那就别为难我了,好不好?” 我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承认我是喜欢他的。 可是在爱情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三个人的配置。 他就是不懂。 怎么说他都不懂,他跟我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从小受过的教育让他的脑海里没有这个认知,他就觉得男人应该三妻四妾,即便他现在再喜欢我,他也觉得我要求的一夫一妻是违背伦常。 我绝望的闭了闭眼,真的不想在跟他多说,三观不合,多说无益。 真的是时候跟他说清楚了…… 我闭上眼,淡淡道:“言则璧我们真的不合适,我要找一个一生,只许我一个人的良人,你不是那个良人。我们……算了吧。” 言则璧喘着粗气,豁然起身,坐在床边,声音里带着怒意:“哼,良人?找谁?谁是那个良人?郭右亭?他会一生只许你一个人?” 我睁开眼,望着他满脸的怒容,开口道:“不,他许与不许,都与我无关,我不喜欢他。” “那是谁?难不成你还要找个下人?” 我也坐起身,淡淡的看着他:“言则璧,你不用说这种话故意来气我,我不会生气的,我一定能找到这个良人,不信你等着瞧好了。” 言则璧的脸缓缓凑到我面前,一字一句道:“好,我等着瞧,我倒要看看,这世间有那个优秀的男子,会一生只许一个女子!” 言罢,他起身便要走。 我忽然喊住他:“言则璧,若你今夜走了,以后你再来寻我,我便不会由着你在这样对我了。” 言则璧赌气的一甩衣袖道:“大丈夫何患无妻。”言罢,他转身拂袖离去。 我淡淡道:“但愿你以后不会后悔。” 我坐在床上望着床顶,怔怔发呆。其实言则璧的心思我了解,他心有宏图,我让他答应我一生只许一个人,是不可能的,那个皇帝会只许一个女人? -- 第75页 走到窗边一把推开厚重的窗席,望着深夜的月色,好美啊! 在这个封建愚昧的古代真的找不到么?找不到就算了,有什么打紧的,谁规定女人这一辈子,一定要有个归宿来的?我永远不会为了任何人委屈我自己,即便是我爱的人也不行,女人一生自己过的开心才最重要。 第二日天未亮,我们一行人骑着快马,赶赴边疆! 第五十一章 淮阴城 我这个不争气的身子哦,开始还嘲笑凤知遥,结果骑上马没到一个时辰,我整个人就头昏眼花的昏倒在马背上。 我听见镶玉焦急的在我耳边大喊:“柔茵,你没事吧,你醒醒。” 我被她扶着勉强坐起来,整个人被颠的七荤八素,但是还是勉力支撑道:“我没事,咱们继续赶路吧。” 凤知遥担忧道:“烈姑娘,你身子娇弱,长时间骑马肯定吃不消,要不然我们还是雇一辆马车吧。” 我摆摆手:“马车的行进速度太慢了,等赶到边疆黄花菜都凉了。” 恒春突然道:“小姐若不弃,跟属下同骑如何?” 我一怔问他:“我坐前头还是坐后头啊?” 恒春也一怔:“自然是坐前面。” 我想了想,如果我横着坐前面,那就不用劈着腿坐在马上,大腿内侧可能好受一点。 马上拉着恒春点点头:“好,就这么办。” 镶玉在一旁嚷道:“那怎么行?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二人怎么能同乘一匹马?这样吧,我同品媛两个人换着带你。” 我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同意道:“那也行,咱们出发吧。”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就是品媛骑马带着我半个时辰,镶玉骑马带着我半个时辰,我看着品媛满头的微汗,也是累坏了,到了傍晚时分,我觉得自己休息的差不多了,就自己骑了一匹马继续赶路,一直到晚上,我们终于到达了恒春定的第一个休息点。 我对恒春道:“你去雇两辆马车,雇四个车夫,雇好后,在门口等我。” 凤知遥道:“姑娘可是想晚上继续坐马车赶路?” 我点点头:“两个车夫轮流休息,我们几人分坐两个马车,夜间走大路,这样稳稳三天内能赶到边疆。” 凤知遥抓住我话里的漏洞:“姑娘为何一定要在三天内,赶到边疆?以烈将军的兵力与将军带兵的经验,即便蛮荒王率二十万大军压成,抵抗半个月也是绰绰有余啊。” 我一怔,转头望向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对啊,按道理来说,即便大军压境以烈家军的战力加上城内的守备,守城一方,抵御二十万大军半个月是绝对没问题的。 既然凤知遥能这么问我,想必他还真的对带兵打仗有些研究。 凤知遥见我望着他不语,眼波一闪连忙道:“对不住烈小姐,我话太多了!” 我摇摇头,我观凤知遥此人是颇有些才华与能力的,说话办事也进退得体,对比其他人更上的了台面,这样的人如果想真心收复,像对付恒春他们,做场面上秀显然是不够的,对于他这种心高之人,收人要收心。 我思虑良久组织措辞道:“凤公子有多不知,现在朝廷上势力不明,皇上‘病重’。”说到这,我故意加重语气,继续道:“所以这个时候蛮荒王率大军压境,我担心是有人里应外合,想借此除掉我烈家。” 凤知遥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烈姑娘,如此大事,为何说与知遥知晓?” 我望着他的眼,语诚深长:“我观凤公子非他们一般只是普通百姓,公子若有好的机遇,必能一飞冲天,我希望公子帮帮我。故不想对公子有所隐瞒。” 凤知遥望着我的双眼,有一丝激动,他站起身,对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知遥谢烈姑娘赏识,姑娘救知遥那日起,知遥就暗下决定,若他日将军府有需要知遥效力之处,知遥必在所不辞。只是知遥不想像那些口舌之辈,将此话时时刻刻挂在嘴边。今日听闻姑娘一番话,知遥……感激不已。从今日起,知遥心甘情愿为将军府马前卒。效力与将军府,不死不休,还望将军府不弃。” 我挑了挑眉,这个凤知遥有点意思。 他大概率是想投靠我将军府,但一直在找机会,大概是那日在提审司,亲眼看见我能拿的出言则熙的府牌,同言则璜是表亲,还救了他一命。 所以在他眼中若现在投靠明主,还真没有比我更合适的,冒然说这种话,不光会适得其反,让我以为他是贪名逐利之辈,还会让我心生警戒。 如此看来,以远赴边疆的借口,一路跟随,找机会表忠心可不就是最好的办法么。 这不我刚扔了根杆子过去,马上就顺杆爬上来了。他说的是为将军府效力,说白了,希望以后跟我爹一路扬名立万,大概率是看不上我这个小女子,呵!看不出来,这凤知遥还挺大男子主义的。 我笑了笑,也罢。不管是爹身边,还是我身边,现在都缺得力的人,身边用一个聪明人,总比用一堆笨人少许多麻烦。 我连忙功夫做足,起身将他扶起,感慨道:“今蒙我烈家危难之际,公子还原来投靠我烈家,我打心底感谢公子这份情谊。” 凤知遥感慨道:“知遥这条命,都是姑娘救回来的,姑娘何谈感谢知遥?姑娘折煞知遥了!” -- 第76页 我满意的点点头:“好,客气的话,以后我不再说,对自己人不必客气。” 凤知遥面带微笑的对我拱手一礼。 恒春很快便租来了马车。 我同飞舞,品媛镶玉一辆,恒春同恒秋凤知遥一辆。几人继续连夜不停的赶路。 终于在两天后,我们到达了淮阴城。 我望着淮阴城门口的挂匾若有所思,这淮阴城是定国侯府的封地。 我可知道沈家的眼线布控有多厉害。厉害到一个什么程度呢? 这么说吧,言则璧是依靠无数的娱乐产业,为他收集各种各样他需要的消息。 而定国侯府的消息来源,连言则璧都不清楚。可我却知道,定国侯府的眼线布控都是几代人传下来的。 不管那一代的皇帝基本都是惨烈夺嫡,一路上位,等上位以后,从新布控自己的眼线网。 而定国侯府就不一样了,好几代了都是单传。想斗都没的斗,所以家族几辈人的积累,最后都会留给子孙,一点不浪费。这就充分的印证了一句话,家和万事兴! 许是一进城门,就会被人发现我们的身份,我思虑良久,回头对他们道:“一会进了淮阴城,马夫去换马,你们若想添置什么东西就去自行添置,我就在马车上不下去,你们也别同我说话,就当没有我这个人。” 恒春一怔:“小姐,您不要洗个澡,吃点东西么?” 我摇摇头:“按我说的做。” 我知道沈无逾人在京中,不可能在封地,定国侯府封地的城主应当是沈无逾的下属。 沈家人历来谨慎,如果让他们认出,我们是从京城来的,一定会拿个别人的画像来辨认。 我们几个人,镶玉她爹官五品,在京都五品的官员多如牛毛,护城河的王八都比他们少一些,定国侯府的画相册肯定不会有镶玉的。 而飞舞是个丫头,品媛知遥也是小官之后,恒春恒秋更不用提了。所以我料定,只要他们看不见我的脸,就绝对猜不出这马车上的人是何来路。 到时我让他们随便编造个说法,不管是商旅还是走亲戚,只要不引起沈家的怀疑就行。 我叹了口气,此时大军压境,若他们这边发现了我临时找爹爹在边疆回合,我爹又只得我一个独女。以沈无逾的缜密心思,我怕他以为我爹欲对大辽不利,故接女儿来身边,那可就不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五十二章 黑鹰白鸦 进了淮阴城,一行人将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口。 店小二应客的声音很是热情:“诸位客官,一看就知道是长途跋涉而来,可要歇脚啊?” 恒春道:“客栈内可有浴房?” 店小二道:“有的有的里面请。”我在马车内听见一众人进了客栈。 我自己窝在马车上,心里有点凄凉,已经两天了,彻夜未歇的赶路,连个澡都没时间洗,好不容易到了一家客栈,我还得顾忌城中眼线不敢露面。 我在马车上思量,事到如今大军压境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蛮荒王派进来的那一队公主陪嫁团,这不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敢死队? 虽然棘手,但是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可能,只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爹,我相信以他的机智跟敏锐,这一劫肯定能避过去。 可是如果我冒然告诉他,他一定会追问,我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这么重要的情报,我一个在京中的闺中小姐如何得知? 我原本的计划是打算推到言则璧身上,就说是从他那里得来的消息。但是这样一来,我爹肯定会怀疑是言则璧通敌,会七嘴八舌的问上更多,而我又不能不解答,话多之下肯定会有纰漏,想想就很麻烦。 若不告诉爹,以我这点能力,想要在城中阻止一个敢死队行刺,不是我看不起自己,我还真没这个能力。 我在马车上足足想了一个时辰,终于等到镶玉从客栈里走出来。 镶玉跳上马车,坐好后将一大包吃的递给我:“吃吧,都是你爱吃的糕点。” 回手又递给我一个温毛巾:“擦擦脸,舒服一下。” 我笑着接过毛巾,擦了擦脸,然后打开包裹,在里面东挑西选,拿了几个自己喜欢桂花酥,对镶玉道:“你们没遇见什么特别的事吧?” 镶玉也拿了一块榛子糕,边嚼边道:“没有,我们吃饭完,就各自去洗澡了。品媛飞舞洗澡慢一些,我洗澡快,就去大厅打包了些糕点,拿给你吃。” 镶玉说到这里,又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继续道:“对了,刚才吃饭时,恒秋路过一个餐桌,不小心打翻了那人的一盘菜,他没洗澡,去对面的衣服店,换衣服去了。” 我点点头:“他一直都是这么毛躁的。” 随即望着她浅笑:“你是洗澡快吗?你是怕我自己在马车上,饿肚子吧?所以洗澡才速战速决?” 镶玉回头撇了我一眼:“那怎么了?如今在我心里,除了我爹,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我一时间望着镶玉有些感动。我一个来自异世的孤魂,何其有幸能在这遇见她,对我推心置腹肝胆相照。 我刚欲张口对镶玉讲话,突然,马车动了一下。 镶玉警觉的拉开车帘,向外望去,马车外并没有人。她回头望向我。 我裹紧了棉袍紧张道:“马车为什么会动啊?” -- 第77页 镶玉摇摇头,突然她抬头看向车顶,对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用手指向上指了指。 我随着她的手势,也指了指头顶,用口型问道:“有人?” 镶玉点点头,慢慢抽出佩剑,一声大喝掀开帘子,翻身向车顶刺去。 我在马车上偷偷掀开旁边的车帘向外望去,只间一个黑衣男子与镶玉斗到一出,镶玉武功极好,那男子也不弱,两人一时间竟旗鼓相当斗的如火如荼难分胜负。 就在我看的正起劲的时候,突然身后一股冷风袭来,我连忙回头望去,一只手从马车的另一个窗户伸过来,抓住我的衣襟一个使劲,将我整个人一谷脑拽下马车。 我惊叫着大喊:“镶玉救我。” 镶玉大惊,呵道:“放开她。” 我只听头顶一个猥琐的男声,在我耳边高声笑道:“这个小丫头,长的可真水灵,黑鹰,你降住红衣服那个,这个白衣服的我先带走了。” 黑鹰?这个白衣服的猥琐男叫黑衣服的黑鹰,那他们俩岂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黑鹰白鸦?我看过第一版剧本,我知道他们二人,是沈无逾在淮阴城定国侯府的侍卫! 我大惊失色,怎么一进城,我还没下马车,就让沈无逾的人盯上了? 突然一把长剑由我背后袭来,我吓的六神无主,待看清来人,喜出望外:“恒秋。” “小姐莫慌。”恒秋一剑逼退白鸦,怒声呵道:“大胆贼子,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白鸦一脸淫笑的甩了甩袖子,我见状大惊失色,我记的白鸦此人武功平平,但是暗器造诣极高,立即对恒秋大喊道:“恒秋小心,他要发暗器……” 话音未落,恒秋中了那白鸦的暗算,瞬间倒地,我惊骇的大叫出声,哭道:“你把他杀了?” 白鸦笑道:“迷药而已,挺漂亮的小姑娘怎么把人想的那样坏,动不动就杀人,我成什么人了?” 我刚想开口质问,突然肩旁一痛,眼前模糊起来,只听那白鸦笑道:“小姑娘叫的声音太吵了,还是迷晕了带着方便些。” 我捂着脖子,浑身酸痛的悠悠转醒,睁开眼,人躺在一张大床上,我昏昏沉沉的扶着头,打量四周的场景。 这是一间装潢颇为讲究的卧房。 我坐起身想着刚才被打昏的事,连忙下床跑到窗边,一把推开窗,竟然已经是半晚了。 我惊慌不已,糟了,误了时间我怕是赶不及救爹爹。 刚才被打昏之前,我听见抓住我那人叫另外一个黑鹰,一身黑衣,一身白衣,白衣服的还擅长用暗器,他们就是沈无逾手下的黑鹰白鸦,没错了。 是沈无逾派人将我抓来的?不可能,沈无逾人在京中,根本不在这,那黑鹰白鸦为什么突然来抓我?而且看样子,还明知道我在马车内,没道理啊。 突然想到镶玉给我拿吃食,拿热毛巾,应该是这个行为,让他们猜测马车内还有没下车的人。 我望着窗外装潢的颇为讲究的庭廊,跟满院的梅树。 再想到自己还是被黑鹰白鸦抓回来的,那这里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定国侯府的别院, 我偷偷翻出窗,一路贴着墙边,小心翼翼的蹭到墙下,轻提一口气,飞身爬上墙沿。 像外一路跑去,刚跑到外庭廊,只见面前一个男子,自墙上飞身而下对我道:“姑娘,夜已经深了。请不要在府内乱跑。” 我一怔,转头一看,四面八方全是身着侍卫服饰的暗卫。 我清‘咳’了对他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敢掳我上门,你们都不怕我告诉你世子吗?” 那男子一惊,愣了半晌道:“烈姑娘知道这是何处?” 我‘哼’了一声,大声道:“定国侯淮阴城的别院。” 第五十三章 关系匪浅 我清‘咳’了声,佯装怒意对他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掳我上门,你们都不怕我告诉沈无逾吗?” 那男子一惊,愣了半晌道:“姑娘……认识我们世子?” 我抿了抿唇,思量着爹爹这时在边疆城身处险境而不自知,还等着我去救。 我日夜赶路马上就要到了。却半路被定国侯府的下人给掳来,简直岂有此理! 想到这,我就心头火起,好你个沈无逾。 我故作轻蔑的‘哼’了一声,大声道:“当然,不光认识,沈无逾还追求过我呢。” 那男子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望着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我见他没反应,只知道傻盯着我,我立即摆出一副大怒的表情,对他吼道:“黑鹰白鸦竟敢对我如此无礼,你去把沈无逾给我叫出来,我要见他。我到要问问他,当初与我说的,一生都会顾忌与我之间的情分,是真是假!” 那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清‘咳’了一声道:“我们世子现在人在京中,并不在此处。” 我当然知道沈无逾不在,他要是在府里,我这么胡说八道不是找死么。但是为了给我爹报信,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就算日后他沈无逾来找我求证此事,我也可以把他下人无辜掳我的事,拿来怼他,哼,是他先同我为难,我为了脱困污蔑他几句怎么了? 我一看懵住他了,立即扬声继续呵道:“你们好啊!原来是趁着沈无逾不在,所以你们这帮下人合起伙来欺负我。” -- 第78页 说到这,我大哭起来,胡搅蛮缠道:“你们见沈无逾不在竟敢欺负我,我要找沈无逾告你们的状。” 那男子脑门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慌张道:“不如姑娘先去客厅稍等,属下去通报黑鹰白鸦,让他们来跟姑娘说,我们请姑娘来,并无恶意,姑娘误会了。” 我擦擦眼泪:“好吧,你带路。” 一路上,我打量四周景色,这个定国侯府守卫森严,几乎每个庭院都有侍卫,想跑出去是没戏了,只能想办法让他们亲自送我出去。既然谎已经撒了,那就撒到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唬住他们送我出府。 一路到了客厅,他拱手道:“姑娘稍后。” 稍时,白鸦自外间进了会议厅。后面还跟着一个坐轮椅带着铁皮面具的年轻人。 我认得那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在第一版的剧本里见过,是沈无逾派在淮阴城的城主何峰,他与沈无逾关系极为亲密,亲如兄弟。 何峰此人性情豁达,知书识礼。但不幸的是,他生来残疾,下半身无知觉,双腿不能立。常年衣食住行均依靠轮椅。 我看他们两人越走越近,自己大大方方的坐在主位上,摆足了派头,看着堂下的白鸦同何峰。 白鸦看见我的姿态整个人一怔,笑道:“小丫头这是生气了?” 我‘啪’的一拍桌子,从座位上站起,瞪着他怒道:“白鸦,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挟持我?” 白鸦挑了挑眉:“烈小姐自京城而来,前往边疆,现在边疆大乱,烈将军自己自顾不暇,那里有经历能照顾烈小姐,我定国侯愿意替将军分忧。” 哼,我猜到了,他们就是怕我爹通敌,以为我是来跟他会和的。 我开门见山:“你们绑我来的目的,是因为看我自京城匆匆赶赴边疆,以为我爹通敌吗?” 白鸦又一怔,道:“烈小姐何出此言啊?烈将军忠君爱国谁人不知,我们定国公府怎会怀疑将军叛国?” 我摆摆手:“既然如此,那就赶紧放了我,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也不会告诉沈无逾的。” 白鸦面色古怪道:“姑娘认识我们世子?” 我理直气壮道:“那当然,沈无逾还追过我呢,不过我没答应他。” 白鸦讶异的望着我,笑道:“还有此等事?” 我微怒:“怎么?你不信?” 白鸦道:“不信!” 我‘呵’了一声:“你是觉得我不够漂亮?” 白鸦道:“姑娘长相是极美的。” 我原来如此的表情看着他:“哦,原来你是对你们世子有看法。” 白鸦面色微变:“姑娘慎言,白鸦从未对世子有任何想法。” 我挑眉:“那你为何斩钉截铁的不信?难不成沈无逾还跟男子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纠葛?” 白鸦眼色一寒厉声道:“姑娘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如此污蔑我们世子,姑娘知道是何罪吗?” 我‘哼’了一声:“怎么着?他沈无逾现在能耐了,还想给我定罪了?” 白鸦无奈笑道:“那好,姑娘既然非说自己跟世子……有暧昧,那姑娘肯定是极熟悉世子的,姑娘不妨说一两件世子的事,白鸦一听便知。” 要考我?呵,那你可考对了,我对沈无逾的爱好过往可是如数家珍,当初因为接第一版剧本时,沈无逾是我那个角色的老公,我对他的所有戏份跟介绍背的滚瓜烂熟,真是没想到,竟然今天用上了。 我抿了抿唇,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就没有再反口不认的道理,虽然把沈无逾这些私密事脱口而出,会让整个定国公府怀疑,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救我爹要紧,其余的以后在说。 “你听好了……”我一脸得意的坐在主位上,仰着头徐徐道来:“沈无逾爱穿玄色衣衫,不食肉不食辣不喝酒,爱吃梅子,不喜甜食,作息时间很有规律。他喜好读书,画画,不喜与人交往,性格孤僻。” 说到这我无视白鸦诧异的眼神,继续道:“还有一件事,鲜少人知道,你跟随沈无逾多年,想必是清楚的,沈无逾小时候养过一只小猫,名字叫米谷,瞎了一只眼,跟了他十一年过世了,沈无逾很是伤心难过,就自己一人把米谷埋在定国侯府的梅花树下,每年都会在那棵树下,坟上一炷香。再弹上一首米谷最爱听的秋落。” 我挑着眉看他,哼,傻了吧?定国侯的守备可不是一般的森严,想把眼线插到定国侯府何其艰难,这些事情若非我开挂,就是言则璧也查不出来。 这可都是沈无逾从来不为人道的细节,没跟他生活过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而我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些东西扔出来还不吓死你。 我料定这些话说完,他白鸦一定相信,我跟沈无逾‘关系匪浅’。 只间白鸦张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回头对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道:“城主,你看这……” 我眯了眯眼,我猜的果然没错,那个年轻人是沈无逾的好兄弟何峰。 那年轻人推着轮椅往前走了一小段,摘下面具,眼波平静如水,淡淡的望着我。 第五十四章 何峰 只见何峰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质优雅,气度逼人。 我怔怔的瞧着他,心思七上八下,这何峰的气度跟样貌真是不凡,怪不得能跟沈无逾亲如兄弟。 -- 第79页 那年轻人望着我,面带浅笑淡淡道:“姑娘同沈无逾是怎么认识的?” 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走到他跟前,在他面前慢慢蹲下,仰头望着他,明知故问道:“公子是何人?为何对世子直乎其名,不用尊称。” 他如琉璃一般的眸子淡雅的望着我,轻声道:“在下何峰,是定国侯府安排在淮阴城的城主,同沈无逾亲如兄弟,我一向这么叫他。” 我点点头:“我跟沈无逾是在京中认识的。” 他‘哦’了一声,继续问道:“京中何处?如何认识?” 我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这个人问话的方法怎么这样精细,我虽然知道沈无逾的过往,但是如果叫他这么问下来,言多必失,毕竟是我胡编乱造的事,话语间难免会有漏洞,绝对不能由着他继续盘问下去。 想定,我佯装怒道:“我刚才说的那些沈无逾的爱好跟过往难道不对吗?” 何峰点头:“都对。” 我道:“那你还问这么多做什么?凭你们定国侯府的严密布控能力,我烈家有这个能耐把眼线安插到你们定国侯府吗?显然不可能!所以既然我刚才说的那些关于沈无逾的细节都对,是不是就能证明我同沈无逾关系匪浅?” 何峰挑了挑眉:“按照常理,确实如此。” “那你就别再问了,就算你跟沈无逾关系再好,我们俩个人的私事,也不是你能打听的,我把同沈无逾的私密之事,与你这个外人和盘托出不太合适吧。” 何峰眨眨眼,浅笑道:“姑娘言之有理。” 我长出了口气,得意道:“那既然如此,你们赶紧派人,将我送回来处,莫要再生些事端,今日你们掳我之事,我便不跟沈无逾告状了。” 何峰挑眉道:“那如此便多谢姑娘放我们一马。” 我摆摆手:“这不算什么,毕竟你们也没怎么着我。” 何峰点头,对白鸦道:“你送烈姑娘与她的手下会和吧,一路上小心些。” 白鸦拱手领命。 我站起身,挑眉看着这个何峰,看样子这个何峰在这淮阴城属于一把手啊。 出了定国侯府上了马车,一路上黑鹰白鸦驾车,差不多半个时辰,我被他们送回白日里被掳走的客栈,黑鹰白鸦立在马车旁,看着我不语。 我瞪他俩:“你们还在这看什么?我既然已经到了,你们就可以走了。” 白鸦道:“我们城主交代,说为了感谢姑娘放我们一马,不将此时告诉世子,让黑鹰白鸦一路护送姑娘到边疆城,见到烈将军,黑鹰白鸦再返回淮阴城。” 我挑了挑眉:“真哒?” 白鸦嘴角抽了抽:“自然是真的!” 我兴高采烈,这下有了大名鼎鼎的黑鹰白鸦一路护卫,那可就真的万无一失了。 我眼珠转了转,何峰既然派黑鹰白鸦一路保护我,证明他们确实相信了我跟沈无逾关系匪浅,那是不是就代表,他们也很害怕沈无逾知晓,我被他们强行掳来的事? 想到此处,我得寸进尺对白鸦道:“你去跟何峰讲,让他准你们在边疆城待足七日,保护我安全,七日过后我无恙,你们再返回淮阴城,不然我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没准下次见到你们世子,一下说漏嘴了。” 黑鹰瞪着眼看我:“你……” 白鸦赶忙伸手拦住他,诧异的望着我道:“额……姑娘这是在威胁我们?” 我挑着眉笑道:“对啊,那你们怕不怕沈无逾?不怕的话就当我没说。” 白鸦一脸的哭笑不得,对黑鹰道:“你保护好烈姑娘,我回去请示城主。”说完起身飞走了。 黑鹰瞪着我不说话,我歪头笑望着他,开心道:“我们进客栈吧,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 进了客栈,一眼望去便看见蹙眉坐在大厅的凤知遥。 我叫道:“知遥。” 凤知遥闻声抬头,看见我满脸喜色大叫道:“烈姑娘你回来了?”继而看向我身边的黑鹰,满脸的警惕之色。 我对知遥道:“这个是定国侯府的暗卫黑鹰,一会还有个白鸦,淮阴城主何峰让他们二人陪着我们一同去边疆城,护卫我们安全。” 凤知遥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讶色,抬手行礼道:“没承想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黑鹰白鸦中的黑鹰,幸会。” 黑鹰特牛的‘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问凤知遥:“他们人呢?” 知遥道:“我在客栈等消息,其余的人都出去寻你了,从白天到现在,我们都急坏了。” 我对黑鹰道:“那麻烦你,去把我的朋友们都寻回来吧。” 黑鹰瞪眼,知遥立即道:“不用劳烦黑鹰公子,我们已经约定好,每个时辰都会回客栈碰头,按时间推算,他们马上就都回来了。” 果然,不一会镶玉、飞舞、恒春、恒秋、品媛,相继归来。镶玉一看站在我身侧的黑鹰满眼冒火,提着剑就要冲上去,我连忙拦住她:“镶玉别,自己人。” 镶玉一脸懵:“自己人?他什么时候成自己人了?柔茵这么快你就给他收服了?” 我拉着镶玉坐下,解释道:“他是定国侯府的暗卫,淮阴城主命他同另外一个一路护送我们到边疆城与爹爹会和。” 镶玉望着我欲言又止,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定国侯府神秘莫测,势力盘根错节,她是担心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 第80页 我了然的拍了拍她安慰道:“放心,别担心,我搞得定。” 我对店小二道:“店小二,上几个热菜。”回头招呼他们道:“都坐下,好好吃一顿饭,一会赶路。” 黑鹰在一旁道:“连夜赶路?” 我诧异的挑眉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么?黑大侠难道只上白班?” 我见黑鹰望着我一副无奈的模样:“淮阴城距离边疆城只有不到五十公里,明早出发一个时辰就到了,何必连夜赶路。” 我惊讶道:“这么近?” 凤知遥道:“是的烈姑娘,我下午研究过地图,淮阴城同边疆城确实离的非常近。” ‘嗯’我点头道:“那好吧,我们就明天一早出发,今天大家睡个好觉。” 第五十五章 熬凛 吃完饭,白鸦回来了。 我坐在客房里见白鸦回来,连忙热情的迎了上去,把他请到茶榻边,一边给他倒茶,一边客套道:“辛苦、辛苦,白公子。” 白鸦一怔:“我不姓白。” 我无所谓道:“那鸦公子,那个何峰怎么说的?” 白鸦望着我无奈的笑了笑,叹了口气道:“我们城主让我们听从姑娘的调遣,保护姑娘安全。” 我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喜笑颜开。这个何峰真是深得我心,既识时务又识大体,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办差事的好手。即便是残了,也残的仙风道骨,要是有一天沈无逾不要他了,我绝对会重金请这个人回来当幕僚。 我体面的笑道:“那二位就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路呢。” 黑鹰蹙着眉道:“我与白鸦轮流在姑娘房中守夜,我上半夜,白鸦下半夜,姑娘去休息吧,就当我二人不存在。” 我莫名其妙:“守夜?不必了吧?” 黑鹰坚持道:“为了你的安全,守夜是很有必要的。” 我双手交叉,捂住自己的胸口喃喃道:“男女授受不亲,这成何体统啊?再说大晚上的,万一我睡熟了,你们做出什么不轨之事,我一个弱女子岂不是求救无门?” 黑鹰闻言瞪眼吼道:“你……你简直岂有此理!你知不知道这是何处?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有多危险?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有多少人想掳你走?” 我眨眨眼,语重心长道:“我一路从京都赶来,除了你们以外,还真没人来掳我,年纪轻轻的不要总是狭之渡人,对你以后的人生,没好处的。” 黑鹰闻言蹭的站起身,眼里冒着火,怒道:“你这个……” 白鸦连忙摆摆手,把他从新拉回来,坐回椅子上,对我客气道:“烈小姐,你现在的处境,真的不是特别乐观,小姐应该慎重对待。” 我不以为然道:“这离边疆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了,我爹就在前面,谁敢在我爹跟前掳走我?再说了,你们就在旁边的房间,有个什么事,难道我还不会大声呼救吗?我又不是没有嘴。” 白鸦叹了口气:“好吧,姑娘说的也有道理,白鸦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我看跟你同行的那位红衣女子,功夫不俗,不如让她陪你共睡一间如何?” 我想了想也好,就算不防着坏人,防着点黑鹰白鸦也是好的,我现在还没彻底相信他们,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借着保护我的由头,想上边疆城见我爹有什么别的计划? “好,我让镶玉陪我睡。” 一夜无话,渐到清晨,我突然闻到屋子里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清清淡淡的像是茉莉花香,又没有纯茉莉花香那么浓烈,我睁开眼,看见镶玉以醒,此刻正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懒懒的道:“这么早你就醒了?想什么呢?” 昨晚我睡的是内侧,早上憋了一泼尿,准备推开镶玉,让她让一让,我要去趟茅房。我刚坐起身去推她,只见镶玉瞪着眼看着床顶,眼睛使劲的眨。 我大惊:“镶玉你怎么了?” 镶玉不理我,只是瞪着眼看着床顶,使劲的继续眨眼。我意识到镶玉可能被人点了穴,房顶上也许有什么东西或者人正躲在那里,冷汗瞬间冒上额间。 刚才我是侧着身睡,睁眼的时候没看床顶,我抿了抿唇,琢磨着就算是有什么高手,此时躲在床顶,我也无可奈何啊。就我这武功,既不能给镶玉解穴,更打不过任何一个武功稍微好一点的人,那我只能…… 我咽了咽唾沫,对镶玉正儿八经的小声道:“原来你又走光入魔了?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找人,让他们给你倒杯水,喝了水你就好了。” 说完我小心的从她身上爬过去,下了床穿上鞋,一步两步三步的往门口走。 我淡定的走到门边,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 就在这时,我听见耳后传来一声极轻的调笑:“烈姑娘还真是聪明啊。”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准备大喊呼救,只感觉颈间一麻,整个人开口不能言,身子不能动。 我瞪着眼看着身后的人,无法阻止的任由他打横将我抱起。 那人轻轻刮了刮我的脸,满意的笑道:“烈姑娘生的好标致。” 接着我就看到暮色的天,还有刚挂到天上的太阳,抱着我的人一路稳步轻盈的飞踏在各个屋檐之上,我能感受到他脚尖一点,便能从新起跳的那种轻盈感。 -- 第81页 我使劲眨着眼睛看他,我看不见他的整张脸,只能看到他的额头,跟一双剑锋般的浓眉。 那人轻声笑道:“烈姑娘莫怕,我们马上就到了。” 他抱着我,一路飞檐走壁,终于到了一处低矮的屋檐,他才深呼气落地,稳稳的停在屋院内的花坛里。 我看见几个粗壮的汉子站在门口,看他抱着我走来,均是一脸狂喜的冲过来,大笑道:“巴拓拉,得手了?” “‘嗯’赶紧进去安排一下,我们抓紧时间撤退。王还在等。” 我一路被抱到卧房,被他轻柔的放在床榻上,他蹲在我面前,笑嘻嘻的盯着我,我满脸惊恐的盯着他。 只见此人身躯伟岸,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而在此人的右脸上,有一个明显的痕迹,是用烙铁烙上去的,是一个清清楚楚的奴字。 我心里拔凉凉的,面带刺字,那几个人又唤他巴拓拉,如果我没猜错,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蛮荒王的亲弟弟,蛮荒巴拓拉战神将军,熬凛! 我憋着嘴,都快吓哭了,眼泪含在眼圈里望着他,心里止不住的哀嚎,我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是跑到边疆来给爹爹报信的,怎么就这样成了莽荒王的俘虏了? 张着嘴又说不出话,还憋了一泼尿,马上就要尿裤子了! 熬凛恍然道:“我忘了,我点了你的穴。”言罢伸手在我胸前一点,我立马感觉四肢一阵酸麻,能动了。 我从床上跳下来,急急忙忙往床后跑去,熬凛望着我的反应一怔,笑道:“姑娘,门好像在另一头,你跑反了。” 我边跑边翻了个白眼,回头大吼道:“谁说我要跑了?” 匆忙跑到床后,一把掀开垂帘,果然看到了马桶。 我火急火燎的解开腰带,蹲在马桶上。只听,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冲破云霄,我满足的长叹了一声。 站起身不慌不忙的系好裤子,放下裙摆,叹了口气,掀开垂帘。 我从垂帘后走出来,一双眼眸带着怒意死死瞪着熬凛,眼里的杀气几乎要喷出火星子了。 熬凛一脸的不敢置信,好半晌道:“额,是熬某的错。竟然忘记人辰时初醒,一般都要先出恭,真是难为姑娘了。” 我闭了闭眼,伸手揉了揉肚子,就感觉膀胱还是一阵阵的酸疼,刚才差点没憋死我。 我没好气道:“给我准备早饭了吗?” 熬凛一怔:“姑娘,要现在用膳么?” 我点点头,坐在床榻上,一副主子吩咐奴才的模样:“去给我弄点吃的,要清淡一点,对了给我搞个鸡蛋糕,少放点盐,我不能吃太咸。” 熬凛望着我若有所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怎么着?你把我掳回来了,连饭都不给吃吗?” 熬凛笑道:“没有,只是姑娘让熬某一时有些惊讶。” ‘嗯’我不耐烦的摆摆手:“快去准备吧。我饿了。” 第五十六章 体面 吃完早饭,我坐在熬凛对面,面色微沉的盯着他,久久不语。 熬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来挟持我?而且快准狠的将我定点掳来。要说这里头没人给他通风报信,我可是真不信。 但是若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会是谁呢?想也知道,肯定跑不了言则熙跟郭游麟那两个王八蛋。 可是他们俩个为什么要把我的行踪透露给熬凛?还让他们来抓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呢?在言则熙的角度上,他料定蛮荒王不会打大辽,那他出卖我行踪意义在那里?这完全是一个损人不利己的事。 熬凛眼带笑意的放下筷子:“烈姑娘,你这是终于想起来应该生气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劫持我?” 熬凛道:“烈姑娘,有些事呢,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我不屑的‘呵’了一声,讽刺道:“大战将至,与你们蛮荒对战的又是我爹,你们此时将我掳来,还会给我留活路吗?” 熬凛道:“姑娘怎么如此悲观,为什么姑娘会自认没有活路?” 我道:“难道你们掳我来,不是为了要挟我爹投降么?” 熬凛笑道:“原来姑娘猜到啦?姑娘聪慧。” 我‘哼’了一声:“你这句恭维之语说的也太敷衍了吧。既然我的处境已经这么糟糕了,你一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没必要对一个将死之人遮遮掩掩。”说完我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挑逗:“你给我从实招来,你到底是谁?” 熬凛望着我,神色复杂,但终究还是说了实话,他道:“我叫熬凛,是蛮荒人,之所以劫持烈小姐,是为了用烈小姐的性命要挟令尊投降。” 我怒道:“卑鄙,打不过我爹就使这种法子。” 熬凛笑道:“起初,我们接到消息,说烈小姐由京都赶往边疆,我们还不信呢,结果没成想是真的。” 果然是言则熙跟郭游麟那两个王八蛋透露了我的行踪。 我定了定神,铆足精神头对付他:“接到消息?言则熙跟郭游麟的消息?” 熬凛闻言眼底划过一丝诧异,望着我若有所思,好一会才淡淡道:“烈小姐何出此言啊?” 我把头一歪,对他胡诌八扯道:“沈无逾告诉我的,他说言则熙通敌,让我小心。” -- 第82页 呵!我看你怕不怕。怕不怕沈无逾在你们打仗的时候,突然率三十万护国军出现。而且我这句话一出,保证你熬凛直接六神无主,现在肯定会飞鸽传书给蛮荒王。 熬凛豁然起身:“烈小姐此言当真?” 我莫名其妙道:“怎么?难不成与你们蛮荒苟合的不是言则熙跟郭游麟?我这番话是真是假你自然知晓。” 熬凛向外面招手,叫来一个人道:“拿纸笔,我要给王飞鸽传书。” 果然不一会,熬凛写好信,当着我的面让人放飞信鸽。 我摸着肚子向后懒懒一靠。万事俱备,接下来就等着白鸦上门了。 我看的第一版剧本中,曾经介绍过,大名鼎鼎的黑鹰白鸦一个擅武,一个擅毒。黑鹰白鸦还各自分别有个特殊的本领,这个本领鲜少有人知道,白鸦的本领是,他可以于空中瞬间用毒针拦杀飞鸽,公里内所以联络飞鸽均逃不过他的耳朵。而黑鹰则是追踪术。 黑鹰白鸦发现我被掳走了,想也知道他们二人现在肯定守在城门口,要么拦查过往的商客,要么在天上打送信的鸽子。 熬凛看着我若有所思道:“烈小姐为何一点不慌张?” 我抬头看他:“人都被你抓来了,有什么好慌张的?我爹跟我还不在一个城里,远水解不了近火,与其慌张害怕,不如坦坦荡荡。” 熬凛笑道:“熬某很欣赏烈姑娘这份心境。” 我望着熬凛那张脸若有所思,我真的没想到熬凛会冒险潜进淮阴城来劫持我,熬凛可是蛮荒王的心头肉,他最是疼爱这个弟弟。因为他这个弟弟在年幼时曾经帮他顶祸,脸上永远留下一个烙字,还是一个极为低贱的奴字。 蛮荒王熬战最后斩杀众部落首脑,位居王者,第一件事就是把弟弟熬凛,封为蛮荒王一族最为尊贵的巴拓拉战神,可见熬凛在蛮荒王心中的地位,如果黑鹰白鸦找来,可以制服熬凛,交给爹爹,那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一枚好棋子。 而且想到这里我眼底一寒,安风说过,在爹爹军中有蛮荒王的人,想也知道这几个奸细竟然能够左右战局,在军中的地位一定不低,只要抓住熬凛我就不信,引不出来他们。 但是如何制服熬凛真是一个难题,就算黑鹰白鸦联手也未必是熬凛的对手,就算打赢了熬凛,熬凛轻功极好,如果他不恋战一心遁逃,黑鹰白鸦也不一定能抓住他。一定要想个万无一失的计策才行。 我看着熬凛淡淡道:“蛮荒王那么疼你,竟然让你冒险来淮阴城绑我,这倒是让我挺意外。” 熬凛闻言蹙了蹙眉,一语双关道:“烈姑娘似乎对我蛮荒很了解。” 我拄着腮望着他,眨眨眼坦然道:“谁不知道蛮荒王只有你一个弟弟,刚坐上王位,第一件事情就是封你为巴拓拉战神,这件事在我们大辽早就不是秘密了。” 熬凛看着我的眼神一眯:“看来大辽内,对我们蛮荒还是很关注的。” 我回怼:“彼此彼此么,论关注度,还是不及你们,连一个闺中小姐的出行计划都了如指掌。” 熬凛大笑:“不跟你个小丫头斗嘴。” 我诧异的撇了他一眼,没成想他竟然是这种反应,面对女孩子的言语攻击,表现的很绅士,在这一点上,我对熬凛突生好感。 突然觉得这个人还蛮有男子气概的。 熬凛虽然是敌对国家的战神。但是此人却不是个宵小之徒,观他将我抓来后,对我的态度就知道,他是个心胸宽广的豁达之人。 其实这样想来,蛮荒王也并非是个虎狼之人,单看他一心为父报仇,孝敬母亲,爱护弟弟,就能判断出他此人极重视亲情。 如果真是个一心杀戮,冷酷无情的人,是不会对亲人有这么多温情脉脉的。而且观第一版剧本,蛮荒王把烈柔茵掳去以后,对她还不错。 想到这里,我思虑好对付熬凛的对策,我低垂着眼,语带感触的轻声道:“如果我爹不投降呢?你们打算怎么办?在两军对战时候,当着我爹的面把我杀了吗?” 熬凛一怔:“烈小姐怎么会问这种话,好像烈小姐预料到令尊不会投降?” 我叹了口气:“那个是我爹,我当然比你了解他。我爹一心以大辽为重,他是不会为了自己的女儿投降的,想必我最后的结局就是被你们挂在柱子上,要么活活烧死。要不给我扒光了侮辱一番,再活活烧死。” 熬凛不自然的撇开了眼,沉默不语。 我看着他不自然的反应,心里头一个机灵,这个熬凛原来是个心软之人,如果是久经杀伐之人,对我刚才那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根本不会起什么反应。而熬凛却不同,他听到那番话,有一瞬间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可以被称之为不忍的表情,就冲这个表情,我心头大喜,对付他有门了。 我眼里带着泪光,委屈的望着他,低声催问:“你们会在战场上侮辱我吗?” 熬凛望着我眼神带了丝不易察觉尴尬,他叹了口气:“烈姑娘,战场是个很残酷的地方,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 我强忍住泪,用袖口胡乱的擦了擦,抬头对熬凛道:“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熬凛淡淡道:“姑娘请讲。” 我道:“是你把我抓来的,我算是折在你手里,国战无错,我不怪你。我只求你,如果真到了两军对战,互相对峙的时候,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体面的死法?” -- 第83页 熬凛望着我久久不语,眼神有些复杂,他微微低了低头思索良久,突然抬起头对我道:“我熬凛答应姑娘,若他日真到了两军对战,生死之际,姑娘必须要死的时候,我一定尽自己所能,让姑娘走的体面。” 第五十七章 色诱 上午的一番沉重对话,似乎让我同熬凛一个上午的情绪都不太高。而不同的是,他的情绪低落真的,而我的伤心难过是装的。 我一个上午都在复盘整个作战计划,包括怎么对付和亲敢死队,如何将爹爹身边的奸细一网打尽,怎么利用熬凛解了这场大军压境之困。 这个计划我在心里复盘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我自己认为已经很完美了,无懈可击了。我就开始在心里头琢磨,这一遭利用完熬凛之后,到底要不要放了他,思前想后还是觉的不能放虎归山。等这次战事结束以后,还是杀了他以绝后患比较好。别的不谈,他的武功跟战场的对敌经验就足够让我忌惮,斩草不除根,它日战场相遇必是祸患。 而出乎我意料的是黑鹰白鸦来的很快。 我临近中午时,听闻熬凛发出命令,命所有人准备夜间出发离城。我一个晌午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希望黑鹰白鸦千万要在白天以前找到我。 果然,刚刚过了晌午,白鸦就找来了。 他从窗户侧身而入,几步走到我面前,低声关切道:“烈姑娘无碍吧?” 我开心的抱住他喜道:“你果然拦住那只鸽子拉?真是没让我失望。” 白鸦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之色:“姑娘知道我是通过信鸽,寻到此处的?” 我一副当然如此的模样:“要不是我故意胡说八道误导他们,让他们一时之间乱了阵脚,他们怎么会在这么紧要的时候,冒险传信通知蛮荒王?” 白鸦眯眼盯着我:“原来信中所说,我定国侯府知晓三殿下通敌的事,是姑娘编造的?” 我笑着点头:“没办法么,不放点劲料,他们绝对不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冒险放信鸽的。” 白鸦淡淡道:“白鸦没想到烈姑娘,竟如此聪慧。” 我打断他道:“先不说这些,我有要紧的事告诉你。” 白鸦连忙抢话提醒我道:“姑娘有何事,等出去再说,我带姑娘先行离开,这住所附近埋伏了不少人,若打起来,我们没有胜算。” 我急道:“你先等等,你知道抓我来的是谁吗?” 白鸦道:“不知。” 我神秘兮兮的凑近他,小声道:“是熬凛。” 白鸦惊道:“是蛮荒巴拓拉?” 我急忙点头,白鸦蹙眉道:“那可能就有些麻烦,我们要快些走,若被他发现了,我与黑鹰还有无浅无波对上外面的一众人,再加上熬凛胜算不大。” 无浅无波也来了?他们不是沈无逾的贴身随侍么? 想到这我脱口而出:“沈无逾来淮阴城了?” 白鸦一怔否认道:“世子并没有来。” 我疑惑道:“那无浅无波怎么会……” 白鸦讶异的看着我,笑道:“姑娘对我定国侯府还真是了解颇深。无浅无波来淮阴城是有其他的要事,与世子无关。” 我现在没工夫想这些,连忙摆摆手打断他,着急道:“你身上有那种无色无味的迷药没?” 他望着我不语,我着急道:“到底有没有啊?” 白鸦道:“有。” 我伸手道:“给我点,我下午想办法跟他喝顿酒,给他迷倒。你们四个负责把外面那些小角色搞定,我要活捉熬凛。” 白鸦张大了嘴巴,震惊道:“烈姑娘,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急道:“你是不是忘了,何峰告诉你,让你什么都听我的?” 白鸦道:“可城主说,让我们务必救出烈小姐。” 我给白鸦洗脑:“你看哈,现在这个时候,大军兵临城下,大辽边关百姓生死一线,这么紧要的关头,怎么能为了我一个小小的烈柔茵,放弃了抓熬凛的机会?抓到他,没准蛮荒王直接不战而降!” 白鸦满脸犹豫之色,唔喃道:“姑娘此言确实也有道理,可是……” 我看着他犹疑的模样,恨恨的咬了咬牙,现如今这境况,看来不下点猛料是不行了。 我佯装怒道:“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与你们世子已经有夫妻之实,我迟早是你们的世子妃,你现在想清楚,到底要不要为了一个小小的何峰,忤逆我的命令!” 白鸦张大了嘴看着我,不敢置信道:“夫……夫妻之实?” 我肯定道:“没错,沈无逾说了,他一定会娶我的。” 白鸦似乎筋疲力尽,叹了口气道:“好吧,那烈姑娘你一定要小心。”说完他从怀里递给我一包粉末。 白鸦蹙着眉强调:“药性很强,一点就够。” 我道:“下午我以摔杯为号,如果我摔了杯,你们就动手开始清理外面的人。” 白鸦点头,我扬手轰他:“快走吧,小心点,别被人发现。” 我见白鸦走后,把药粉打开,往指甲里面涂了一些。 后又觉得不妥,剩下的打算抹在自己的胸口,突然又觉得这样牺牲是不是有点大? 最后还是决定抹在自己的唇上,我有耐心的一层又一层细细的涂,涂完后用毛巾蘸水,简单的匀一匀。 -- 第84页 心里想着,一会可不能习惯性抿嘴,别迷不到熬凛,回头再给我自己迷倒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缓缓推开了门。轻柔的身子侧倚在门杆上,一副窑姐模样,向前院大喊道:“熬公子,你现在有空吗?我们谈谈心啊?” 我听见院门外也不知道是谁,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继续嚎道:“熬凛,你是个男人,就赶紧过来见我。”嚎完潇洒的关上了门。 稍时,熬凛推门而入,站在床边笑望着我:“烈姑娘找熬某有何事?” 我拄着下巴,眨着眼睛望着他,柔声道:“熬公子是不是打算晚上连夜出城?” 熬凛道:“是。” 我从床上站起身,几步走到他面前,跳脚而起,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娇笑道:“晚上就要出城了,马上就要到蛮荒了,到那时候你就要去带兵打仗了,不如趁着现在,我们喝一杯如何?” 熬凛惊诧的望着我,眼底满是笑意:“烈姑娘,是打算用美人计让熬某放了姑娘?” 我闻言柳眉一竖,怒道:“你这叫什么话,两国对战,你是将军,我是俘虏。难不成你以为我烈柔茵会蠢到,认为你熬凛会为了儿女私情影响原本的作战计划么?” 熬凛望着我,眼神中有一丝探究:“那姑娘这是?” 我摆出一副娇纵的表情瞪着他,佯装微怒的向他胸口推了一把,气道:“滚出去,晚上之前人家不想见到你,不识抬举!” 他果然伸手一把反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带到胸前,低声道:“你当真是只想与我……” 我回手轻轻的给了他一巴掌,熬凛由着我打他,只是打趣的望着我,神色一点也没恼。 我故意等了一会,闭了闭眼,佯装气道:“不然呢?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只不过是因为今儿上午时,你应我的那句话,对你有点好感罢了,反正左右要死了,觉得这辈子没体验过做女人,有些亏!想找个人快活一下,我就是没想到,你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如此不识抬举?怎么?今儿身体不舒服吗?难不成是我挑错日子了?正好赶上你每个月不方便的那几日?” 我听见外间传来‘噗嗤’一声,不知道谁憋不住笑了出来。 熬凛闻声转头怒道:“都给我滚远点。” 我听见门口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有好几个人离开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他突然回头将我抱在胸前,低声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烈姑娘这样的大家闺秀。” 我挑衅他:“怎么?你不喜?” 熬凛道:“不,我很是欢喜。” 说罢他低头轻吻我,我一怔,没想到熬凛这么容易上手。我一时心头狂喜,环住他的脖颈,表现的相当热情,我们吻了好久,我琢磨着我嘴唇上的迷药,应该被他吃干净了,我突然佯装喘不过气的一把推开他,用手指抵住他的唇,面带羞涩道:“去准备一桌酒菜,要快点,别把人家的兴致等没了。” 熬凛望着我的眼眸带着欢愉,低声应我:“好。”言罢握着我的手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语带沙哑:“等我。” 话音刚落,他晃了晃头,望着我使劲眨了眨眼。 几秒后,他逐渐开始困顿,终于意识到被我算计了,眼底浮起怒色,随即整个人一声不吭的昏了过去。 第五十八章 承诺 我眼见熬凛倒地,自己眼前也逐渐模糊,整个人全身无力,缓缓的倒了下去。 不过意外的是,我没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一人怀里,抱住我的人低声道:“烈姑娘,用力吸,这是解药。” 话音落,鼻子前一股极其难闻的刺鼻气味袭来,我强忍着恶心,用鼻子用力吸了几口,果然几秒钟后,头脑清醒过来。 我回头望去,看见此刻抱着我的,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我问:“你是谁?” 他低声道:“属下无浅,见过烈姑娘。” 我咳了两声,让他扶着我坐起来,看着魁梧的熬凛,还是不放心的叮嘱无浅:“你再给他喂一点迷药。” 无浅道:“烈小姐,白鸦的这个药浓度很高呢,你在嘴唇上前后涂了六七层,没有解药,熬凛一天内是不会醒的。” 我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 无浅面带羞涩吱呜半天:“我同白鸦一同进来的,他走时我未走,而是躲在床边的幕帘后,保护你的安全。” 这个死小子一直在屋里,那我跟熬凛那段情动的戏,岂不是都让他看到了? 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让外面动手吧,速战速决。” 大概半个时辰,我随黑鹰白鸦无浅无波又回到了定国侯府。 一进府门,就看见一团火红冲了过来,抱着我哭道:“柔茵,吓死我了,你没事吧,都怪我没用,没保护好你。” 我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没事,我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吗?还带回一个大礼物送给我爹。” 镶玉道:“什么大礼物啊?” 我拍拍她:“一会再跟你细说。” 转头找去,果然看见何峰坐在轮椅上,被一个身穿无浅同款服饰的暗卫,缓缓的从内堂里推了出来。 我几步上前站定,恭敬的对他福了一礼道:“柔茵多谢何公子搭救,今天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柔茵大概难逃一死。” -- 第85页 何峰客气道:“烈姑娘客气了,原是黑鹰白鸦保护不周,才让姑娘被人挟持。” 我凑到他膝前,蹲下对他笑道:“不关黑鹰白鸦的事,是我自己昨日没看清形势,大意了。”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熬凛,跟蛮荒王安排在我爹身边的细作,面色微沉,对何峰道:“柔茵还有一事,需要公子帮忙。” 何峰道:“姑娘请讲。” 我思索了一会儿,现如今大战将近,我把熬凛带回边疆城也不是不可。 但是我现在都不知道边疆城内,蛮荒王埋伏在我爹身边的细作究竟是谁。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如果不能将这几个细作一网打尽,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可若真的把熬凛带回去,其实是一件极有风险的事。因为熬凛是我手里的一张大牌,我深知他在莽荒王心中的重要。若战事起,最后无法时,不管是用熬凛来换蛮荒王撤军,还是用熬凛做饵,诱蛮荒王上套,都是可行的计划。 在熬凛身上,可运作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如此重要的人,一定要将他放在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 想到此处,我抬眼望了望何峰,真是没有比定国公府更安全的地方了。 我道:“柔茵想将熬凛放在定国侯府,不知何峰公子可否行个方便。” 何峰挑眉:“烈姑娘不将他带回边疆城交给烈将军吗?战场之上,熬凛会有大用处。” 我想了想,虽然外人不了解定国公府,以为定国公府沈家人不喜与人交往,只听皇令。 其实我知道定国公府沈家人的世代祖训都是忠君爱国,维护黎明百姓安全。在这一点上,他们从无私心,所以我此时将边疆城的危机,同我爹身边有蛮荒王细作的事告诉他,也没什么不妥。 其实我心知肚明,对于定国公府沈无逾的人,真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因为以后他会是言则璧最大的助力,当然也是我这头最大的助力。 我道:“我爹身边有蛮荒王的人,而且藏的颇深,我这一遭想借着熬凛,将他们引出来好一网打尽。” 何峰眼前一亮:“姑娘如何得知此事?” 我胡诌八扯道:“我偷听来的,熬凛亲口所说。” 何峰望着我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道:“我可以帮姑娘。” 我道:“我还需要一个人,要跟熬凛长的很像,最起码披头散发时,看不出差别才行。” 何峰点头:“没问题,这个人,我提供给姑娘。” 想到这,我又突然想到和亲团刺杀一事,清‘咳’了一声对何峰道:“额,我还需要些人手,跟我返回边疆城。” 还不待何峰张口,旁边黑鹰终于受不了了,怒道:“你还有完没完?你这个……” 只见何峰轻飘飘一个眼神撇过去,黑鹰立马浑身一震,仿佛过了电一样,整个人瞬间跪地惊恐道:“属下失言。” 何峰虽面无表情,但声音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寒意:“自行去后院领罚。” 黑鹰苦着脸道:“是。”说完转身拖拖拉拉垂头丧气的走了。 我一时之间被黑鹰弄的有点尴尬,我确实也是有些过分,就算他们背着沈无逾把我抓来,人家怎么说也是救了我,我在这里没完没了的勒索敲诈,真是有些过分。 我刚想致歉,谁知何峰竟先主动开口:“下人莽撞,是我管教不严,烈姑娘莫见怪,姑娘刚才言需要人手?需要多少?” 我诧异的望着何峰,这个人也太君子了吧,我一直在各种麻烦他,他不光不恼,反而我提什么要求,他都一口答应。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好意思。 我望着他解释道:“我听闻熬凛跟属下说,这次他们的作战计划,是先派一个和亲团来城中刺杀我爹,待成功后,再率大军进攻边疆城,我想是不是可以引蛇入瓮,来个瓮中捉鳖?” 何峰眼前一亮道:“姑娘竟然打探出这么重要的消息,真是厉害。” 我犹豫的望着他:“不光如此。”说到这里,我左右看了看示意何峰是否能屏退左右。 何峰挑了下眉道:“姑娘无须担心,现在院子里的所有人,除了姑娘的属下,其余的都是我定国侯府的死士,他们都是可信之人。”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我还打听出一件事,这次大军压境,是言则熙跟郭游麟同蛮荒王共同策划的。” 第五十九章 边界 何峰闻言眼神一窒,白鸦疑惑道:“姑娘刚才不是说,这个消息是你自己编造的吗?” 我顺着白鸦的话圆谎道:“开始是我胡说八道的,结果被我炸出真有此事。如若不然,熬凛大可不必冒险联系蛮荒王。” 说完我看向何峰,语义真诚道:“就当是为了感谢定国侯府此次救我一命,你们把这个消息告诉沈无逾吧。顺便再告诉他一件事,皇帝已经病重昏迷。” 白鸦上前一步道:“烈小姐,你说陛下病重昏迷,可有证据?莫不是大战将至,烈小姐担心父亲安慰,哄骗我们定国侯府出兵帮忙打蛮荒王吧?” 我没理会白鸦,而是对何峰道:“定国侯府在宫中一定有细作,我说的是真是假,让沈无逾派人针对这条消息一查便知,这么大的消息,一定有蛛丝马迹可以查询。” 何峰眼神复杂的望了我半晌,淡淡道:“定国侯府一定会去查实这条消息的真假,如果消息是真的,定国公府必会出兵协助烈将军平定战事。” -- 第86页 我一怔,望着何峰有些诧异,他的思绪很快,理的也很清楚。如果我给出的这条消息是真的,那言则熙无疑是勾结外邦杀害本朝忠臣,他既然知道没理由看着不管。 况且皇上受制,他定国侯府定然要站出来维护边疆百姓安全。 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理清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并且做出正确的判断,这件事并不是让我诧异的点。 我诧异的点是,他一个淮阴城的小城主,凭什么给我出兵的承诺?! 这个承诺只有定国侯跟沈无逾才能斩钉截铁的给我吧。 这个何峰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面对我眼神里的疑惑,何峰则是神色如常并无波澜,也不觉的刚才自己那句承诺有何逾越之处。 而观周遭暗卫的态度,也好似再正常不过。我心里一阵打鼓,一个极不好的猜测跳出脑海,但是几乎也就在一瞬间,否定了这个猜测。 我暗啐了自己一口,我看过第一版的剧本,双腿残疾行动不便就是何峰。我在这里瞎怀疑什么呢? 我定了定神对何峰道:“如此柔茵便带家父多谢定国侯府搭救之恩。” 我说出此事的本意,也是给爹爹再最后下一注保险,万一我的全盘计划最后崩了,我没能打赢蛮荒王,定国侯府到时出兵相救,那这一仗也绝对不会输,至于定国侯府沈无逾跟他爹会不会因此惹皇帝震怒,那就是我无能为力的事了,我的第一宗旨是,一定要保住爹的安全。 何峰淡淡道:“若定国侯府真查明陛下已经病重昏迷,那应是定国侯府感谢姑娘才对,不然我们按兵不动则铸成大错。” 我对何峰道:“我去找一趟熬凛,还有一件事要办。” “我陪姑娘一起,刚才无浅已经把熬凛关入地牢了。” 我一怔,随后道:“也好,带上白鸦。” 我们一行人行至内院,下了地牢走至最深处见到熬凛。 他被人丢在一个草席上,用绳子紧紧的捆住,人还没醒。 我对白鸦道:“弄醒他。” 白鸦给熬凛解了迷药,熬凛悠悠转醒。 熬凛一睁开眼,首先看见我,满眼的怒意都要烧起来了,他嘶哑着喉咙狂吼道:“烈柔茵,你好生卑鄙。” 我诧异道:“巴拓拉将军何出此言啊?是将军先用迷药制服我的属下,一路飞檐走壁将我掳回住所,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独自一人在歹人处惊恐万分,想要逃出升天不得已出此下策,怎么就卑鄙了?” 熬凛气的满脸通红,暴怒道:“弱女子?你那里像个弱女子?阴险狡诈策无遗算,你分明是从上午谈心起就暗自布局,让我对你心生怜悯,好下午对我使出美人计。你……你真是好的很!” 我清‘咳’了一声,毫不羞愧的讽刺他:“我真是没想到巴拓拉将军,一遭不慎被我算计,醒来后第一件事竟然是夸我,真是让小女子受宠若惊。” 熬凛望着我的眼里愤怒暴涨,一直在喘粗气,应该是已经被我气的说不出话了。 我叹了口气坐到他对面,语重心长的道:“现在多说无益,你已经落入我手,接下来想必你也清楚,我会怎么利用你。” 熬凛无所谓的一笑:“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熬凛阴沟里翻船,栽在一个小女子手里,就算断送了这条性命,也是我自找的,你休想拿我做什么文章。我熬凛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我翘着二郎腿望着他讥诮道:“你是打算寻死?” 熬凛望着我眼里满是杀意:“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烈柔茵。” 我无所谓道:“我本来是打算直接前往边疆城的,之所以过来见你一面,就是想提醒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否则你哥哥熬战对你做出的一切牺牲,都将毫无意义。” 熬凛眼神一闪:“呵,如果你是打算用我的性命威胁我哥,那你就错了,我哥不会在乎我的生死。” 我淡淡道:“我没那么蠢,第一,我不会去跟你哥提什么交换退兵的要求,因为这场仗你们打不赢我烈家。第二,我也不会砍你手脚挂在城墙上对你哥示威,因为那样做,除了能激怒你们蛮荒大军的怒意,对战事毫无益处。” 熬凛道:“那你想如何?” 我缓缓凑近熬凛的脸色,望着他满脸阴斥的冷笑道:“我要用你的替身做饵,每日在地牢深处虐打。” 熬凛耻笑:“然后告诉所有的烈家军,借此用来给你们烈家军增长气势吗?烈柔茵你果真卑鄙至极。” 我举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得意的摇了摇,浅笑道:“不,我只要让我爹的八个首将知道即可,你知道为什么吗?” 熬凛眼眸一缩:“为何?” 笑容逐渐在我的脸上消失,我冷声道:“因为我要将蛮荒王这些年潜伏在那八个守将中的细作揪出来,一网打尽。” 我看见熬凛的眼神一窒,他狂怒道:“你……”几乎在此音刚发出的同时,熬凛才反应过来,立马察觉出自己刚才的失态,接着一股懊恼之色划过眼底。 他应是突然惊觉自己不该是这个反应,他此时的愤怒,岂不是等于承认了蛮荒王确实在烈家有细作,而且还潜伏在首将当中! 我笑的如沐春风,对熬凛道:“谢将军帮我确认了一条这么重要的消息,如果没有将军,我还真不能确定烈家军首将中竟然有蛮荒细作。” -- 第87页 熬凛紧闭着双眼,死死抿住自己的唇,太阳穴上的青筋都逐个暴起,过了好一会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 他在努力平复自己的神色,对我道:“烈姑娘,此朝熬凛栽到你手里,是熬凛无能,希望烈姑娘为人有边界。” 我最初的打算是在这局后,要了熬凛的性命,不过看他此时的神态与话语,我又突然有些动摇。 我望着熬凛淡淡道:“熬凛,你不是个弑杀之人,所以你应当同我一样厌恶战争,我说的没错吧?” 熬凛望着我不语。 我继续道:“我烈家并不想开战,如果能相安无事,对我而言是最好的结局。所以我会去跟你哥谈判,如果他肯承诺就此退兵,三十年内不起战事,我便放你自由。” 熬凛眼波一闪:“你要去跟我哥谈判?” 我点头。 熬凛道:“你就不怕自己进了蛮荒大营出不来吗?” 我笑道:“我知道你对你哥有多重要,甚至为了你,熬战也许会退兵并同意我的条件。” 熬凛道:“莫名其妙,难不成我哥答应了三十年不战,就真的三十年相安无事?” 我道:“这次你们出兵是个意外,因为有言则熙这个叛徒,你们料定我大辽三十万护国军不会出兵,但经过此事后,有三十万沈家护国军守护边疆,你们还敢出兵吗?” 熬凛望着我的眼眸,满是恨意:“我是真的很好奇,你这些消息都是从那里来的。” 我望着熬凛,但话却是说给何峰听:“当然是你告诉我的啊,不然我怎么可能知道。” 言罢,我对白鸦道:“把熬凛脸上的奴字给我割下来,我要这个完整的奴字。” 熬凛眼神一窒,我望着他道:“我知道你哥对你最大的愧疚,就来源于这个字,希望这个字能保下你这条命。” 熬凛赤红着一双眼眸,好像垂死的野兽一般咬牙恨恨的盯着我,吼出三个字:“烈柔茵!” 我回头对何峰道:“给他换一条纯铁的枷锁,绳子捆不住他的,总要有人给他送饭,就算他跑不出去,也莫要伤了人。” 何峰对无浅道:“听见了吗?” “是,公子,烈姑娘,无浅这就去办。” 第六十章 无需客气 出了地牢,一路向外行去,我见无浅去吩咐铁链一事,便站在何峰身后,代替无浅慢慢推他。 何峰很绅士:“劳烦烈小姐。” “何公子客气了。” 我边推着何峰行进,边观察何峰的腿,肌肉轮廓丝毫没有萎缩之态,我一时有些好奇:“你的腿生来如此?” 何峰道:“生来如此。” 我停住脚步,绕到他身前蹲下,掀开他的衣摆,在他腿上捏了捏,肌肉懈怠严重,腿部脂肪很软,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的腿部肌肉从来没有受过锻炼,但不同于普通的残疾人,何峰的腿部脂肪层将养的很好。 我蹙着眉捏来捏去,越捏越奇怪,他腿部脂肪层的懈怠程度,确实说明这腿是残疾的,可既然是残疾的,毕竟血液不流通,为何脂肪层不见萎缩? 我想看的再仔细些,便撸起他的裤脚打算看看,何峰低头一把摁住我的手,神色有些不自然:“烈姑娘。” 我见他耳根都红了,突然意识到刚才的冒失举动,这是一个古代人,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我蹲在人家面前,在人家腿上捏来捏去,估计刚才他都惊呆了,但一时不知该如何阻止我。 我清‘咳’了一下,对他道:“让我看一下,我略懂些医术。” 何峰道:“烈姑娘,我的腿从儿时起看过无数名医,他们都没有办法。” 我抬头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他们没办法,不代表我没办法。” 何峰闻言一怔,望向我的眼波一闪,缓缓松开了手。 我挽起他的裤脚向上推,看见一条非常白皙鲜嫩的小腿,我用手轻抚上面的血管,他的血管脉是在跳动的,我问他:“我这样摸你,你有感觉吗?” 何峰脸色微红,摇了摇头:“我的腿从来不曾有感觉。” 那就是神经的问题,他的瘫痪不是肌理骨质的原因造成的,而是神经受了损伤。这排查起来就比较麻烦了,双腿一块无感觉,有可能是腰椎,也有可能是尾椎…… 我在军校的时候,有人体机能必修课程,神经性的病变一般很难以治愈。 如果在现代还可以拍个神经敏感源的片子寻找病灶,这在古代我真的是无能为力。 我抬头道:“抱歉,我治不好。” 何峰云淡风轻的道:“无妨,我这腿是老毛病了,多谢烈姑娘关心。” 我一路若有所思的推着何峰,直到地牢门口,镶玉正噘着嘴在地牢门口来回渡步,一脸的不耐烦。 看我一出来,马上跑过来挎着我嚷道:“为什么不能让我见见那个熬凛,都说他是蛮荒第一战神,很是厉害。” 我打趣道:“见他做什么?长的又不好看。” 镶玉道:“我才不像你,就知道关注人家的长相,我想看看第一战神是个什么模样。” 我刮了刮她的小脸转移话题:“怎么黑眼圈这么重,一直没休息吗?” 镶玉闻言突然红了眼圈:“你都被人掳走了,我如何休息。” 我摸着镶玉的脸道:“别担心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到疆城了。” -- 第88页 突然想起和亲刺杀团的事,还有何峰给我人手,也不知道他能给多少,我对何峰道:“真的不好意思再麻烦何公子。” 何峰浅笑道:“无妨,烈姑娘无需客气,我派二十个暗卫随姑娘一起前往边疆,不知道可够?” 我瞪大眼:“二十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定国侯府一共三十六暗卫,定国侯身边有固定服侍的人,因为定国侯武艺高强,也无需暗卫时长跟随,所以在剧本中,基本上沈家的暗卫都是聚集在沈无逾身边保护他的,但这个何峰怎么有能力一下拨出二十人给我? 沈无逾人在京城,又不在淮阴城,那他何峰身边竟然有二十暗卫守护他?难不成沈家的暗卫,现在主要用来保护何峰? 我若有所思的望着他,慢慢走近,在他面前缓缓蹲下,仰头望着他道:“何公子,沈家一共有多少暗卫?” 他也望着我道:“三十六人。” 我点头:“侯爷武艺高强且有贴身随从,自然无需暗卫保护。沈家余下暗卫应该都在保护沈无逾,何公子从那里派出二十人支援我?” 何峰道:“姑娘不相信何峰所言?” 我一怔道:“相信。” 何峰道:“既然姑娘相信我,那是不是就代表何峰一定能派出二十暗卫?” 我猛然听到他这个问法,莫名有些熟悉感,却一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过。 我抿了抿唇道:“按照常理,确实如此。” 何峰笑道:“既然如此,姑娘领人去边疆城就行了,就算姑娘同沈无逾关系匪浅,定国侯府的暗卫部署,在下也不方便同姑娘和盘托出。” 听到这一句我突然想起,何峰说的这几句,不就我第一次被白鸦掳来定国侯府时,我对何峰胡诌八扯的那几句吗?这小子学的还真快。 我嘴角抽了抽,何峰眼带笑意的望着我不语。 我叹了口气道:“好吧,那就多谢定国侯府了。” 他还是那句话:“烈姑娘无需客气。” 我笑了笑转头对镶玉道:“着急所有人,我们现在出发去边疆城。” 就这样我带着二十个暗卫同白鸦,召集齐自己的人马。一路霸气侧漏、招摇过市、一脸豪横的前往了边疆城。 一路快马风尘仆仆,不到一个时辰我们一行人马就赶到了边疆城外。 老远就能望见灰旧斑驳的城门,城门上方灰突突的三个大字,边疆城。 走近处才看清城门上的红漆都掉干净了,看样子这边疆城的条件真是不怎么好,也不知道爹一直在这里生活习不习惯。 我们一行人临近边疆城守城大门,守城人望着我们一众手持刀刃的不明人马,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恒春一步上前,亮出将军府的通行金牌,对守城人道:“我们是将军府的人,烈将军的人家。” 那守城人一见令牌喜出望外道:“原来是烈将军的家人,您请稍等。” 稍时,城门微开,我见扶咒从城门内匆匆赶来,我一见扶咒大喜过望的喊道:“扶管家。” 扶咒看见我,也是面色一喜。 紧接着瞥眼看到我周遭的定国侯府暗卫,眉头一蹙戒备的站在原地满脸疑惑。 我大方道:“这些都是定国侯府的暗卫,扶管家无需紧张。” 扶咒惊道:“定国侯世子竟然派了这么多暗卫一块送小姐过来?” 我一怔道:“不是,是城主何峰派他们送我过来的。” 扶咒道:“何峰?何峰此时正在边疆城,与老爷一同迎接蛮荒和亲的使团啊。”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蛮荒的和亲使团已经到了?今日明明才是第九日,还不到日子啊?” 白鸦在一旁插嘴道:“烈小姐我们快些入城,还来的极阻止刺杀。” 我肝胆欲裂的吼道:“扶咒,快带我们去找爹,熬凛招供,和亲团都是刺客。” 扶咒闻言脸色骤变,提气运转轻功向城门内狂奔。 我狠命挥鞭抽向马背,马儿一声长嘶鸣一股疾风般冲向城内。 第六十一章 低调 不到一刻钟,我听闻敲锣打鼓声,在长街远处隐约响起,是和亲使团。 我听着那敲锣声越来越近,整个人肝胆俱裂,内心懊恼不已。 今天是第九日,为何和亲团会提前到来?而我早知道和亲团是刺客,为何不提前写个信通知爹爹?我在怕什么呢?就算爹爹问起,我何为会知道此事,我随便编造个理由就好了,为何要任由事情往不可控的地方发展,让爹爹置身于危险中,我真是混账至极。 我一路策马紧跟扶咒,后面一众的叫喊声我一句也听不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救下我爹,我不能让我爹有事。 终于一路随扶咒奔于长街尽头,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八方广场,一个身穿将军服留着络腮须的中年男子立在八方广场上,身边围满了护卫,而蛮荒和亲团由另一头缓缓而入。 我望着这个场地一阵毛骨悚然,这么空旷的场地,如果是我策划这场谋杀,想要刺杀对面主将,我该如何做? 我会找个弓箭高手,立于高位趁其不备,一击命中击杀! 想到此处,我猛地勒紧缰绳,原地转了一圈,打量四周。 一眼便瞧见在距离八方广场不足五十米处,设有一处瞭望台,我盯着瞭望台上的士兵,眯起了眼。 -- 第89页 这一处瞭望台是最适合做弓箭埋伏的地方,如果要埋伏弓箭手,那一定就是这个人。 恰巧此时,白鸦品媛已经赶赴我身边,我对白鸦道:“你去瞭望台上,把那个士兵给我带过来。” 白鸦飞身几个纵越,稳稳落在瞭望台上,小兵望着白鸦一时惊慌失措,白鸦一个反手将他制住,拎着他的脖领几个纵越回到我身边。 我低头看了看那小兵手里的弓箭,对白鸦道:“安排个人,给他控制住,他手里的弓箭也要留下。” 这头话音刚落,广场处不知何缘由引发一阵骚乱,我心瞬间空悬,转头对白鸦道:“快,带我过去。” 我同白鸦、镶玉、品媛闪身于人群中,向广场中挪动。 就在此时,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柔儿?” 我一怔,回头望去,看见一个身穿布衣的络腮胡须中年男子,就站在我旁边慈爱的望着我。 旁边的镶玉惊喜道:“烈伯伯,原来你在这里啊?广场中间那个不是你啊。” 我瞬间惊喜,这个人原来就是我爹烈远。 烈远慢慢走近,走至我身前,摸了摸我的头笑道:“你怎么回事啊,看见爹怎么不说话,这一路上吓坏了吗?” 我瞬间鼻头涌起一股酸意,我也不知道这酸意从何而来,一个猛扑一头扎进他怀里,呜咽道:“爹爹,我终于找到你了。” 烈远轻拍着我的背,柔声哄道:“柔儿不哭,这一路上一定是吓坏了,沈世子已经派了城主何峰通知我刺客一事,我两天前就以安排扶咒在东城门处迎你进城,刺客的事一时忘记告诉扶咒了,刚才扶咒来报说你到了城门处,还说了刺客的事我才想起来。是爹不好,吓坏了吧?” 我抬头擦了擦眼泪道:“沈世子?他这么快就知道刺杀的事了?”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广场处一阵哭喊声响起,我爹对身后的人吩咐道:“送柔儿回将军府,保护好她的安全。” 我忙拉住烈远的袖子,担忧道:“爹,你不必自己去吧。” 烈远安抚的拍了拍我的手:“放心,爹部署的围剿计划很周全,一定能把这群刺客一网打尽,你听话乖乖回府,爹一会就回去寻你。” 白鸦上前道:“烈将军,世子命我率二十个定国侯府暗卫前来相助。” 烈远大笑道:“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沈世子,这个情我记下了。有了定国侯府的暗卫相助,此次围剿万无一失了。” 我点头道:“那爹我先走了。” 烈远笑望我:“先回府。” 我同镶玉、品媛、飞舞,一路被爹的侍卫护送到将军府,我们坐在大厅里互相望着彼此,都长出了一口气。 飞舞喃喃道:“小姐这一路真是太波折了。” 我望着她瘦了一圈的小脸打趣道:“你减肥效果好显著啊,怎么才三天瘦了这么多?” 飞舞呜咽:“我整日里担惊受怕,担心小姐会出事,吃不下睡不着。” 我心疼的抱着她:“担心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 镶玉跟品媛也走过来抱住我们俩:“我们终于到了。” “是呀,终于到了。”然后四个女人哭成一团,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可能是发自内心的感慨这一路太辛苦了。 还是我最先冷静下来,擦了擦眼泪:“我们让下人烧水,洗个澡吧,我闻着自己都快臭了。” 品媛瞄了我一眼道:“我们在定国侯府的时候都洗过了,你自己去洗吧,你身上确实不太好闻。” 我抬手做了个要打她的姿势,然后反手握拳道:“知道啦,我去洗澡。” 品媛呵呵的笑望着我:“洗干净些。” 将军府在边疆城的浴房很小,飞舞服侍我沐浴,给我从上到下搓的干干净净,我两只手摁在木桶上叫道:“你也太用力了?” 飞舞道:“小姐被那歹人掳去,要好好洗洗,洗掉晦气。” 我嚷道:“你快把我的皮洗掉了。” 终于洗完澡,我穿上衣服舒服浑身一抖,趿拉着鞋就要去前厅,飞舞赶紧拉住我:“头发要擦干净,不然要得头风。” 我被她摁在椅子上,仔细的擦头,飞舞一边擦一边小心的问我:“小姐,那歹人没动手打你吧?” 我挑了挑眉,这小妮子是想打听什么?打听我被没被熬凛占了便宜?替言则璧打听的? 我摇摇头:“没有,熬凛此人很是恪守有理,对我不曾有半分苛责。” 飞舞道:“熬凛?他是个什么人啊?” 我眼珠转了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言则璧呢?其实说了本也无妨,因为熬凛被擒的事言则璧早晚要知道的。 我道:“他是蛮荒的战神巴拓拉熬凛,是蛮荒王熬战的弟弟。” 飞舞惊道:“他就是蛮荒的战神巴拓拉?” 我回头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巴拓拉?” 飞舞点头如捣蒜:“大辽人谁不知?他勇猛无比非常厉害,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小姐你是怎么擒住他的?” 我清‘咳’了下,不自然道:“我给他下了迷药。” 飞舞一脸崇拜:“小姐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小姐一人真的可低千军万马。此事要是让京都的人知道了,他们一定很震惊,我们大辽的将士,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巴拓拉手上,而小姐竟然生擒了巴拓拉。” -- 第90页 我拍拍她的手:“低调点,这都不算什么。” 第六十二章 灵魂被调戏 话音刚落,只听飞舞望着我身后一脸惊悚,厉声叫道:“小姐,小心身后。” 后脑勺一股疾风袭来,还不待我回头,飞舞上前一把推开我,迎面一击,同来人对了一掌,飞舞被击的连连后退,一口鲜血‘噗’的喷了出来。 我失声尖叫:“飞舞……” 余声未落,有贼子在我后颈处轻点了一下,我浑身立马动弹不得。 那贼子抗起我,转身从窗户跳出去。谁料他人还没落地,一把寒剑袭来,劫持我的人为了躲避寒剑,不得已甩手将我丢了出去。 我瞪着眼心里哭爹喊娘的大骂,眼看着自己的脸,马上就要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一双大手恰在此时将我捞起抱住,一个旋转稳稳站回地面,我惊魂未定的看向救我的人,不禁一怔,竟然是无浅。 无浅抬手在我的胸前一点:“烈姑娘没伤到吧?” 那蒙面贼子大怒:“小子功夫不错嘛,报上名来。” 无浅淡淡道:“定国侯府世子身边左随侍无浅。” 那贼子双眼一眯:“原来是沈无逾的人,怪不的剑法如此高超。”言罢,转身一个起跳,人瞬间没了踪影。 此时镶玉同品媛也从前院匆匆赶来,镶玉惊道:“柔茵,又有人来挟持你了?” 我突然想起:“快,飞舞在屋里受了伤。” 回屋把飞舞扶到床上,喊来大夫给她看伤,大夫简单的把了把脉,说无碍喝几幅药休息一下便无事了。 将飞舞交代给丫鬟照顾,我随镶玉品媛来到外间,对无浅道:“无浅你怎么会突然出现,你不是应该在何峰身边吗?” 无浅道:“公子说蛮荒王得知巴拓拉被擒,可能还会派高手冒险来挟持烈小姐,以做交换之用,让无浅暗中保护,以保烈小姐安全。” 我眨眨眼:“我竟然大意了。何峰真是周密。” 无浅垂首而立不语。 我望着无浅若有所思,这个何峰真是让我摸不到头脑,我突然想起爹爹跟扶咒说何峰已经来了,对无浅道:“何峰现下在何处?” 无浅望了我一眼道:“同……烈将军在一处。” 我惊道:“他腿脚不好,你怎么能让他在广场那么危险的地方?你去把他接回来。” 无浅拱手一副为难的神色望着我,我不明所以:“怎么?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嘛?” 无浅踌躇道:“其实,其实烈小姐见的那个何峰就是……” 品媛此时走过来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回头望了她一眼,她低声在我耳边道:“哥说,有事跟你讲。” “知遥有事找我?” 转过头对无浅道:“这事一会再说吧,挟持我的人已经来过了,我现在应该是安全的,你还是去广场保护何峰吧。” 无浅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拱手道:“是烈小姐。” 言罢我转身随品媛去找知遥,凤知遥坐在书房,望着我们过来,眨着眼看着我欲言又止。 “知遥你找我有事?” 凤知遥缓缓道:“烈小姐不觉得这里头有些奇怪吗?” “什么奇怪?” 凤知遥蹙着眉若有所思:“定国侯府的暗卫为何都在保护一个小小的城主?” 我一怔,眨着眼看他。 凤知遥继续道:“而且轮椅上的那位何公子,我观他气度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小小的城主。” 我继续眨眼看着他。 凤知遥继续道:“而且一个小小的城主,怎可允诺给姑娘,定国侯府出兵这种承诺?” 我瞬间浑身直冒冷汗。 凤知遥道:“难道烈小姐不觉得这里头有些奇怪吗?” 我干巴巴的道:“你什么意思啊?” 凤知遥道:“淮阴城内的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公子,真的是何峰吗?虽然我不知他为何会欺骗小姐,但是具知遥看,他八成就是定国侯府的世子,沈无逾。” 一声炸雷在我头顶响起,我呆若木鸡的望着凤知遥不知所措,半晌,才找回自己的三魂六魄:“若他是沈无逾,那他为何要骗我说他是何峰?” 凤知遥望着我若有所思:“这也是凤某想不通的地方,烈姑娘初次见他时,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我浑身一个机灵,初次见他的时候……额…… 我望着知遥干巴巴道:“我被黑鹰白鸦劫去,为了尽快脱身,所以就胡诌八扯了几句。” 凤知遥眨眨眼问道:“烈姑娘说了什么?” 我抿了抿嘴,轻‘咳’了一声道:“我说我同沈无逾有暧昧,他还追过我,我拒绝了他的追求。我还说我同沈无逾关系匪浅,让他们赶紧放了我,不然我就告诉沈无逾要他们好看。” 凤知遥嘴角抖了抖,强忍着笑意问:“额……烈姑娘这些话是当着他的面说的吗?” 我甩了甩头发道:“嗯,没错。”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凤知遥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笑的差点当场去世。 我太阳穴一阵阵的抽痛,望着凤知遥无语。 心道:怪不得,怪不得黑鹰每次见我都火冒三丈,怪不得每次我在他们面前说我同沈无逾有暧昧,白鸦他们都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怪不得我拿跟沈无逾告状来威胁黑鹰白鸦的时候,他们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 第91页 TMD,原来沈无逾就站在我面前,我TMD都没认出来! 我仰天长叹,突然不知在以后的日子里,该如何继续面对白鸦同无浅…… 这时,镶玉从外间进来道:“柔茵,你爹回来了,在前厅,喊你过去呢。” 我叹了口气对凤知遥道:“这件事先放一放。” 转身去找烈远,到了前厅看见烈远同一个男子坐在堂上,那个男子我认得,就是第一日我被掳去定国侯府的时候,跳墙想跑,站出来拦住我的那个定国侯府侍卫。 烈远望着我慈爱的大笑道:“柔儿过来,见过淮阴城主何峰,何公子。” 一句话砸下来,我当场脸就绿了。 而那传说中的何峰,此刻正一脸欠揍的望着我,笑的异常开心。 我现在特别想冲过去揪住他的领子,怒吼:原来你才是何峰?那这几日同我打交道,坐在轮椅的何峰,是谁?啊?是谁?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克制,要克制。 何峰忍着笑,轻‘咳’道:“将军无需客气,我与烈小姐见过了。” 烈远纳闷道:“哦?柔儿,你同何峰公子见过?” 我干巴巴的道:“是啊爹,那日我被掳去定国侯府的时候,我们就见过了。他曾经说他是侍卫,还跑出来阻我出府。” 何峰闻言连忙拱手道:“当日何峰并非有意对姑娘隐瞒身份,是忘记说了。” 我干巴巴道:“哦,那可真是巧,你一忘记,马上就有人冒名顶替你的身份,来与我闲聊。” 何峰抿嘴憋着笑,又轻‘咳’了一声道:“世子当日之所以对烈小姐说自己是何峰,是因为烈小姐被抓时,急于脱身……说错了话,我们世子怕烈小姐得知他就在淮阴城后……怕烈小姐尴尬,所以才未对烈小姐言明自己身份。” 烈远眨眨眼:“说错了话?小女说错了何话?” 我闻言,脸颊瞬间爆红,瞪着何峰,心道:你小子要是敢跟我爹告状,我要你好看! 何峰看着我的模样,‘噗嗤’笑出了声,对烈远道:“也没什么,就是一些玩笑之语,烈将军不必在意。” 烈远扶着胡须,看了看何峰,又看了看我,笑道:“何峰公子受沈世子所托,来边疆城相助我们,沈世子还派出二十暗卫,一时间本将军真不知该如何感谢。” 何峰道:“将军客气了,保家卫国原本是定国侯府的家训,得知此要紧事怎能不出手帮忙。况且我家世子十分欣赏烈小姐的机敏,烈小姐开口相求,我家世子必然全力以赴的。” 烈远眼波一闪,笑了笑没说什么,回头对扶咒道:“拿出来吧。” 扶咒回身拿出一个锦盒,烈远交给何峰道:“这是蛮荒的灵药,密刺参,多日前我捕获了一个蛮荒的医师,据说此物极为珍贵,可以活血化瘀活络筋骨,虽说对沈世子的腿可能并无帮助,但是这也算是烈某的一点心意,还望何公子将此物带回去交于世子手上,他日蛮荒兵退,烈某必亲自登门道谢。” 何公子接过锦盒笑道:“何峰带世子谢过烈将军心意。” 听到这我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这几日我所见的那个何峰,应该就是定国侯府世子沈无逾,我现在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很多想不通的事几乎瞬间都通了。 我清‘咳’了一声对何峰道:“这几日同我相交的那个人,就是沈无逾本人?” 我知何峰清楚我问的是谁,何峰笑了笑道:“正是我定国侯府世子,沈无逾。” 烈远道:“柔儿你再说谁?” 这个沈无逾,当真是可恶,就因为我胡诌八扯,扬言同他有暧昧,说他追过我。他就冒名顶替何峰的身份,来诓我,气定神闲的坐在一旁,看我整日里给他唱大戏。 想到这,我顿时火冒三丈,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人调戏了。 我对烈远气道:“我说沈无逾。” 烈远微怒道:“放肆,没规矩,对沈世子要称尊名,怎能直呼姓名?” 何峰连忙摆手笑道:“无妨无妨烈将军,我们世子很欣赏烈姑娘,烈姑娘唤他姓名,想必他也不会介意。反而会很高兴也说不定。” 烈远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客气有礼我回道:“那要多谢沈世子宽宏大量,不与我这丫头一般计较,她啊,着实让我惯坏了。每日里除了惹麻烦,简直没可取之处。” 何峰笑道:“将军太谦虚了,我们世子曾说过,烈小姐的聪明机敏,当世也无几个女子,可比其左右,另外将军可能还不知,令爱生擒了蛮荒的巴拓拉熬凛。” 烈远豁然从座位上站起道:“什么?” 何峰道:“令爱生擒了蛮荒巴拓拉熬凛,此时人就在定国侯府的地牢中。” 烈远两眼放光看着我:“柔儿,你怎么做到的。” 我干巴巴的道:“下迷药。” 烈远笑道:“不愧是我的女儿,真是忠肝义胆,做的好。我现在就命人将熬凛接过来,这一仗有把握了。” 我道:“爹还有一件事,你的首将中,有蛮荒的细作。” 烈远惊讶道:“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我把我同熬凛一事告诉烈远,烈远缓缓坐回椅子上,沉思良久道:“如此说来这个细作在我军中想必埋伏已久。” 我道:“所以不能将熬凛接过来,很容易被浑水摸鱼的救出去,我同沈无逾借了一个跟熬凛很相似的人,爹可以将他关在狱中,放饵引蛇出洞,即便蛮荒细作来救,也能确保熬凛无事,万无一失。” -- 第92页 烈远看着我赞赏的笑道:“我都不知道,我的柔儿这么聪慧。” 何峰眼珠一转,继续彩虹屁道:“烈姑娘聪慧洒脱,怪不得我们世子对烈姑娘如此欣赏。” 烈远眼波一闪道:“能得世子赏识,是这个丫头的福气,不过她性子太野,还是需要多加调教,这些日子在我身边,我要多加管教才行。” 我望着烈远的脸心里有股暖意袭来,这个爹是真心疼我。 何峰一次两次出言提醒,沈无逾欣赏我。其实就是暗示烈远,沈无逾有些喜欢我。若烈远是个有野心之人,就应该借着这个话题继续同他谈下去。定国侯府是什么门庭?若能嫁给定国侯府,那爹扶持表哥言则璜成就霸业的事,基本上就算板上钉钉了。 可是刚才面对何峰的说辞,烈远的第一想法并非顺杆爬,而是赶紧拦住了话头。 生怕何峰说出其他的冒进之语。这种反应,完全是出于保护我,替我考虑的一种方式。 因为烈远知晓,沈无逾是残疾。所以烈远绝对不会将我嫁给沈无逾。那怕如果我嫁过去就等于定国侯府三十万护国军支持了表哥,这么大的好处,也无法让烈远用牺牲我一生的幸福去换。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儿在爹的心里,基本都是换做权利与财产的工具,而烈远对我的护犊之情,确是真心实意的在为我的未来幸福考虑。 烈柔茵能有这样一个父亲,运气真是太好了。 我对烈远柔声道:“爹今天的和亲刺杀团都抓到了吗?” 烈远望着我笑道:“全部抓获,一个没漏。” 我道:“可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烈远道:“就是沈世子的手下白鸦受了伤。” 我惊道:“白鸦受伤了?可严重?” 何峰道:“烈姑娘无需担心,不严重。是白鸦大意了,没想到那个和亲团中冒充和亲公主的女子,功夫竟然那么好。” 烈远点头赞同:“我军中有人认识她,她是蛮荒有名的骑术女将,名唤援素。” 我惊道:“什么,你们抓住了援素?” 烈远道:“柔儿知道援素?” 我眨眨眼,刚才一时冒失,烈柔茵是不可能知道援素的,可是我却知道,援素不是别人,正是熬战未来的发妻。 而且以现在的日子来看,援素现在应该已怀有身孕才对啊。 因为熬战的大儿子,就是第一版剧本中,我被熬战掳去时援素所生,若我没记错,应该就是本年的八月。援素因为生了这个儿子被熬战立为大夫人。 第六十三张 援素 “我听熬凛提起过援素,她是熬战的女人,她现在何处?” 何峰惊道:“她是熬战的女人?那要将人带回来才行,我们提前不知此事,她此刻应该正被人捆吊在营地里。” “我去瞧瞧。” 烈远唤我:“柔儿小心,让侍卫跟随保护你。” 何峰道:“烈将军无需担心,世子的贴身左侍无浅奉世子命,一直在暗中保护烈小姐。” 烈远的眼眸一闪,点点头对我笑道:“去吧,小心些。” 我喊上镶玉品媛一路往营地而去,中途路过训兵场,士兵们看见我们三个女子出现在军营,均兴奋不已,每个人都有意无意的看过来,品媛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而镶玉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大大方方的叫人看。 我在心里头笑,这两个人的性子还是南辕北辙。 其实细想来,我们三个人的性子都是南辕北辙,这样三个与众不同的灵魂竟然能成为好友,这世上的事真是让人无法琢磨规律呢。 一路走到营地,老远看见一群士兵聚集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有些人大声耻笑,呵骂羞辱声不绝于耳。 品媛微微皱起了眉:“柔茵,我们别过去了吧,那帮官兵粗鲁的紧。” 镶玉道:“他们围着的是个什么东西,是战俘吗?” 我虽然看不见,但知道,他们围着的,定然是援素无疑,两军交战之际抓到一个女俘虏,最是让士兵们欢快不过的,因为战场上的女俘虏是名正言顺的军妓。 第一版的剧本中,我被蛮荒王掳去时,也曾经在大营内被众多官兵当中吐口水,拔光衣服羞辱,当时就是援素救了我。 一想到剧本我就一肚子气,真的不知道安风的剧情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明明残疾的是沈无逾,她竟然写成何峰来误导我,她到底怎么想的? 士兵们的嘈杂声,把我从思绪中唤醒,我望着那一圈大声吵嚷的士兵,在心里叹道:如果剧本上援素当初救我是真的,那如今算不算是上天给的机会,让我报她这个恩情呢? 我蹙了蹙眉对镶玉道:“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我们三个走近后,才看见一众士兵围着的果真是一个女子,这个女子的上半身已经极尽赤白,只有少许的布条挂在身上。 她赤红着一双眼,被绳子紧紧捆着掉在空中,死死咬着唇,神智似是已经进入半昏迷的状态,一众士兵正围着她下流的品头论足,还有少许人伸手在她身上胡乱的摸着。 镶玉见状怒火中烧,怒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所有士兵一起回头,看见我们均是一怔,其中一个站在最前面五大三粗的士兵道:“呦,那里来的三个小娘子,好生标致啊,是新来的军妓吗?” -- 第93页 还不待我开口,身后闪出一人,无浅呵道:“放肆,这是你们烈将军的爱女。” 那人一听这话,满脸的青白交错,马上跪地道:“小人头一次见小姐,不小心冲撞小姐,望小姐赎罪。” 我冷着脸没答话,镶玉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把一个女子绑在空中,如此羞辱?” 旁边一个士兵上前拱手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乃是蛮荒派来行刺将军的女刺客,被我们尽数抓获后,挂在此处示众。” 品媛不忍道:“把她放下来吧,她不过是个女人,要示众的话,挂那些男子便好了,把一个女子这样挂在空中,着实不太体面。” 那士兵连忙拱手道:“是是是,姑娘说的是,我们这就给她放下来。” 镶玉道:“滚开,本姑娘亲自来,你们这些人退下,莫在碰她欺负她。”镶玉言罢,从腰间抽出一个匕首,甩手出去绳子断落,镶玉提气一跳,将援素抱住接入怀中,援素眯着眼,看着我们气若游丝,眼看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品媛担忧的道:“要找个大夫看看,她好像快不行了。” 我对刚才那个五大三粗的士兵道:“去寻个军医来。” 他领命而去,我对镶玉道:“你抱着她,我们走吧。” 我来营地本就是来救援素的,我没想到她会被人羞辱成这副模样,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知道熬战的脾气,如果他知道他的女人被人这样羞辱,想必吞并大辽的心思就更坚定了。 一路上镶玉小心的抱着援素,生怕再弄痛她,而品媛望着援素则是一脸的不忍之色。这两个心软的女子,以后真是要让她们远离战场才行,这样容易心软,且敌我不分立场不坚定,是不能上战场的。 回了将军府,镶玉把援素抱到客房,在过道偶遇手臂包扎过的白鸦,白鸦奇道:“烈姑娘,这个女人武功很好,你们怎么将她带回来了,她是个有危险的人。”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把援素抬回去,拉着白鸦到一边,对他道:“你知道这小娘子是谁的女人吗?” 白鸦摇摇头,我继续道:“你懂医术吧?” 白鸦望着我点头,我凑到他耳边:“你进去把个脉,看看她是否怀有身孕。” 白鸦讶异的望着我,不解道:“烈姑娘,你这是?” 我拍拍白鸦的肩膀:“你先别问,先去把个脉,然后出来告诉我。” 白鸦犹疑的进了屋,半晌出来,面色古怪道:“这女子确实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烈姑娘怎么知晓?姑娘懂医?” 我笑的一脸奸诈,凑到他耳边:“她是蛮荒王的女人。” “什么?蛮荒王?”白鸦失声尖叫。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喊什么?” 白鸦兴奋道:“我们这次赚大了。” 我嘴角忍不住上扬:“这样一来,跟蛮荒王谈合,就再容易不过了。” 白鸦望着我若有所思,我撇了他一眼:“这么望着我做什么?” 白鸦道:“烈小姐,白鸦冒昧的问一句,您是不是会算卦?” 我一怔,突然发现这个说法其实也不错,随即点点头对白鸦道:“没错,还是被聪明的你发现了。” 白鸦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道:“那这一切就说的通了,您怎么会那么了解我们世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秘密,原来烈小姐是卦中高手。” 我清‘咳’了一声:“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不瞒着你们,我这卦啊,时灵时不灵,所以呢,一般也不太敢为外人道。” 白鸦道:“白鸦觉得小姐的卦灵得很,反正是涉及我们世子的,小姐的卦一个没错。除了没算出那个是世子。” 我嘴角抽了抽,这倒霉催的白鸦,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噎死,我闭了闭眼,对他道:“你们在背地里,一定时常笑话我吧。” 白鸦瞄了我一眼,连忙紧张道:“白鸦不敢,下面人也不敢,世子下了令,不管是谁不能对小姐无理,黑鹰还在床上躺着呢。” 我一怔:“他受的什么罚?这么严重?” 白鸦沉痛道:“三十板子,铁板。” 我震惊:“这么重?” 白鸦道:“所以,现在全府上下,无人敢背后议论烈小姐,请烈小姐无需有心理负担。”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沈无逾对我,还真是有一番别样的情愫。难不成佛家说的,一世夫妻,三生缘,真的有这回事? 这以后该如何面对沈无逾,闹了那么一出乌龙,真是不能更尴尬了。 回头又仔细一想,这有什么啊? 尴尬不尴尬这种事本来就因人而异,就算这事出的再尴尬,只要我本人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第六十四章 改变 我想了想对白鸦道:“等一会蛮荒王的妞醒过来,我将镶玉跟品媛支开,你进去就以她伤了你,你报复她为由,挑断她的手脚筋,不用致残,只要让她以后不可用武就好。” 白鸦讶异的望着我,我道:“这样更安全一点。” 白鸦拱手道:“烈小姐思虑周全。” 稍时,我将镶玉跟品媛叫出来,让她们同我去吃饭,镶玉道:“那个姑娘醒了。” 我点头:“怎么样?她可说了什么?” 品媛道:“她说自己是被逼无奈才来行刺的,蛮荒王用家人威胁她,她没有办法,不得已只能来行刺,以保家人安全,这姑娘身世很可怜呢。” -- 第94页 这个援素跟我印象里那个援素还真不太一样,看来还有几分聪慧,不是那种心思直来直去的执拗性子,这要是镶玉被俘,肯定就不会如此机灵的想出这样一套赚人眼泪的说辞。 我一语双关道:“辛亏她遇见了你们啊,现在也算苦尽甘来。” 镶玉道:“柔茵,她是刺客,你爹不会放了她吧?” 我突然站住,转回身严肃的望着镶玉道:“你不可私下生了怜悯之心,偷偷放她走,她不是普通人,她是蛮荒很有名的骑士,若你偷偷放了她,他日在战场上死的是我们大辽的士兵。” 镶玉眼波一闪,她刚才肯定是动了偷偷放人的心思,这个镶玉就是这样,我看着她的表情气道:“她毕竟行刺我爹,绝对不能偷放,知道吗?” 镶玉一脸歉意的看着我:“知道了柔茵,你别生气,我不会私下放她的。” 行刺使团没成功,蛮荒王应该不会马上发动攻击,况且熬凛还在我手里。估计我交代给白鸦的事,他应该差不多做完了。 我对镶玉品媛道:“我去一趟爹那里,你们去休息吧。” 品媛道:“柔茵,飞舞已经没事了,养两天就没大碍了,你不必担心。” 我点头:“还要你们多去照顾她一下。” 品媛道:“飞舞本来就是我们的小姐妹。” 我点点头,对她俩摆了摆手,迈步向书房走去,我走至烈远的书房,看见烈远正在跟一众首将商谈,我过去后,瞧见最靠边的一个年轻首将回首看到我,马上站起来热情道:“这个就是生擒了熬凛的大小姐?” 我对他点了下头,探头进去对烈远道:“爹,我有事找你。” 烈远笑了笑对众人道:“你们先下去吧,时刻保持警惕,若蛮荒军有异动,马上敲军鼓示警。” 众人告退,三三俩俩的路过我身边,都拱手而出,还是那个年轻的首将最后一个出门,走到我旁边笑了笑:“大小姐生的好漂亮。” 我抿嘴笑了笑:“你好会讨女孩子欢心,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怔,拱手道:“属下白昇明,乃是将军下骑兵营首将,见过大小姐。” 我点点头:“改天来找我玩啊。”言罢,一步迈入门口再没看他。 烈远道:“过来找爹可是有什么急事?” 我把从白鸦处拿来的奴字皮交给烈远:“爹,这个是从熬凛脸上割下来的,爹可以拿着这个去跟熬战谈休战三十年。让他下一份保书,如果他同意,我们就将熬凛还给他。” 烈远蹙眉:“你个女儿家不懂打仗,熬战怎会因为一个胞弟,答应如此荒唐的条件。” 我同烈远道:“我们抓住的那个援素是熬战的女人,常年陪侍熬战,她已有身孕了,已经一个月了,我把她从营地带回来了。” 烈远蹙眉:“她有身孕了?” 我点头:“我亲耳听见熬凛所说。” 烈远道:“她武功高强,很危险,你不可与她亲近。” 我道:“我已经命白鸦断了她的手脚筋脉,无碍了。” 烈远眼波一闪,望着我欲言又止,我道:“爹,你想说什么就说,干嘛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烈远道:“柔儿变得爹有些不认识了。” 我道:“现在我们烈家生死一线,我们父女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今大战在即,柔儿只是想帮爹爹,爹不高兴吗?” 烈远道:“怎么会呢?如果你娘还活着,看见我们的柔儿如此聪慧,不知道会多高兴。” 我低垂了眼,喃喃道:“爹不提伤心事了吧。”继而抬头道:“爹,你听我的拿着熬凛的奴皮,同援素肚子里的孩子跟熬战谈判,一定能谈成。” 烈远蹙眉:“柔儿似乎很了解熬战。” 我道:“是,从熬凛那里听来的。” 烈远道:“上午时当着外人没问你,你是如何迷倒熬凛?” 我心里砰砰打鼓,我估计何峰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大嘴巴,说那些八卦给我爹听,所以我爹应该不知道详情,我对爹道:“下在饭菜里。” “他同你同桌饮食?他……可有欺负你?” 我连忙摇头:“柔儿一切完好,爹别瞎想。” 烈远叹了口气道:“还有一事,那个定国侯府世子沈无逾……” 我一听这个名字,一个脑袋两个大,咬了咬唇:“爹想问什么?” 烈远道:“沈世子是一表人才,聪慧无双,可他毕竟是个残疾,柔儿,爹不会同意你嫁给他。” 我怔住:“爹怎么会觉得,我要嫁给他?” 烈远道:“难道不是吗?若你们不是情投意合,他何故帮咱们烈家至此?爹看的出来,都是冲着你而已。” 我深吸了一口,跟沈无逾的帐还真是算不清楚。 就在此时,突然手指上的情戒亮了一下。 我一惊,仔细看去,他像是为了证明我刚才没看错一般,又亮了一下。 我对烈远道:“爹,柔儿有些困倦,先回房了。”说完也不等烈远回答,我火急火燎的回了屋子。 刚进屋,恒春在外间道:“小姐,恒春有事……” 我打断他:“你先等一下,有什么一会再说,在外面守着,谁来了都不许进来。”说完我立即关上了房门。 情戒怎么会突然亮起,从来没有这种情况,是安风有什么事要传达?我坐在桌子前仔细盯着情戒。 -- 第95页 “你有话要对我说嘛?说吧,我在听。” 霎时一阵猛烈的吸力再次袭来,熟悉的共情感觉,我一阵天旋地转,‘哐’的落到一个小院子里。 四面艾草丛丛,我看见一个四岁的小娃娃,正在草丛间踢踢踏踏的跑着,我站起来两步走到他身边,他突然回头,我一惊,这眉眼……竟然是沈无逾! 第六十五章 情戒 小沈无逾抬头望着我,一双水嫩嫩的眸子像是会言语一般:“姐姐,你是谁啊?” 我惊讶的长大了嘴,小沈无逾竟然能看见我,我刚想回应他,只听自己的嘴巴里自动蹦出一句话:“姐姐是神仙啊。” “神仙?”小沈无逾歪着头,打量我:“那你会飞吗?” 我瞬间腾空而起,悬在空中,对小无逾道:“是这样吗?” 小无逾欢快的拍着手:“姐姐好厉害,真的是神仙?” 我从上空降落,蹲在他身边,捏着他的小脸道:“姐姐告诉你啊,姐姐是你老婆,快,叫老婆。” 小无逾歪着头:“什么是老婆?” 我严肃道:“就是娘子的意思。” 小无逾道:“姐姐是我娘子?就像娘是爹的娘子一样?我们也会成亲吗?” 我点头:“当然。” 小无逾眨着眼睛盯着我:“那姐姐现在是来找我成亲的吗?” 我清‘咳’了一声道:“姐姐现在是神仙,可过一会姐姐就要下凡了,这趟来是想告诉你,等十八年之后,姐姐会在那一年的腊月淮阴城与你相遇,到时候你一定要守在淮阴城等姐姐,知道吗?” 小无逾眨着眼:“淮阴城?腊月?十八年后?” 我点头肯定道:“没错,一定要记住,等遇见姐姐后,姐姐就是你老婆了,你要记得保护好老婆,知道吗?” 小无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知道了。” 一阵白光把我从场景抽离出来,我‘哐’的坐回椅子上,一脑门的汗,对着情戒大吼:“安风,你搞的什么事啊?小孩子你都诓?” 情戒一闪一闪的,在我面前划过一行字:“把无逾的腿治好,他记得你。” 我气道:“我怎么治?拿什么治?还有你写的剧本不是说,何峰是个残疾吗?怎么就变成沈无逾?” 突然面前金光一闪,桌子上出现一排银针,面前又划过一行字:“拿这银针去扎无逾的腿。” “至于何峰的事,对不起你。因为前世何峰说过,他来世愿意替无逾废掉双腿。” 我大怒:“所以你就在剧本里,把健康的何峰写成患有腿疾的沈无逾,而把沈无逾写成了拥有健康腿的何峰?” “对,我实在太希望无逾有一双健康的腿,陪我天涯海角,四处逍遥。我的无逾那样惊才绝艳,豁达云舒,我不希望若从来一世,他还像以前那般,只能困在轮椅上。” 我震惊:“安风,我服了你了,我迟早要被你坑死,还有……这个银针怎么扎啊?” 又划过一行字:“你随便扎。那里没感觉你就扎那里,直到扎好为止。” 我闭了闭眼:“以后我要有事找你,可以直接找情戒吗?” “不可,这是你我最后一次联络,我要闭关休养。” 我担忧:“你……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不必牵挂,好好对无逾,把他腿治好,你们好好在一起。” 我挤兑安风:“你剧本不是说,他最后顶不住家里的压力要纳妾吗?他都要纳妾了,你还对他这么好干什么?还让我给他治腿?” “从来没有这回事,为了投资方给钱拍电视剧,我瞎编的。” 我彻底崩溃了。 我吼道:“还有什么是你瞎编的?” “没了,好好对无逾,要快乐幸福的在一起。”这行字飘过,情戒熄灭,不管我再怎么叫嚷都没有了回应。 此时我不知,这竟然真的是我此生,最后一次同安风对话。 我坐了一会,刚才那个梦境应该是我自己的,也就是说沈无逾四岁的时候见过安风?而烈柔茵也就是我,十八年前还没出生呢,所以沈无逾这次在淮阴城是特意在等我? 所以沈无逾是记得这回事的?他以为我是神仙?所以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要什么,他都听之任之。 我太阳穴痛。 收起银针站起身,望着情戒发呆,不管怎么说先替安风把沈无逾的腿治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打开门,恒春果然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我对他道:“你刚才要同我说什么?” 恒春道:“飞舞向我打听小姐的事,我是否如实告知。” 我眨眨眼:“她打听什么?” 恒春道:“她在旁敲侧击,打听小姐同沈无逾的关系。”飞舞这个小细作,这是言则璧要打听的吧。 我冷笑了两声:“你告诉她,沈无逾在追我,玩命的追,我要什么就给什么,沈无逾已经被我给迷住了。而且沈无逾承诺此生只娶我一人!” 恒春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小姐这……” 我板起脸:“让你怎么说就怎么说,还有你说完后,起身前往定国公府告诉沈无逾,让他来见我。” 恒春一怔:“沈世子如果问何事,我如何说?” 我摆摆手道:“就说我寻他有事,来不来随他便。” 我关上门躺在床上生无可恋,这个安风真是会给我找麻烦,怪不得沈无逾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对我,翻身夹住被子,脑子里乱哄哄的,向蛮荒军谈判的事情恐怕爹是谈不下来的,回头可能还的我去,不过爹是不会让我孤身涉险的,应该找个人去谈,找谁好呢? -- 第96页 不如就让沈无逾去?想想又觉得不妥,他的身份不合适如此出头帮忙。 我突然又想到,如果沈无逾真的来了边疆城让人看见,岂不是会以为我们家真的跟定国公府有什么私交?想到这里我突然坐起身,急急忙忙出去找恒春,恰好看见他从飞舞房里出来,竟然一脸的红晕。 我怔在当场,轻‘咳’了一声。 恒春抬头看见我,一脸惊恐之色,上前两步:“小姐您怎么来了,我刚要起身去定国公府。” 我跟他摆摆手让他跟我走,走到前厅我站住回头仔细打量他,嘴唇红润润的,明显刚才被人咬过。 我贼笑着问:“怎么着?小飞舞为了跟你打探点消息,不惜用美人计?” 恒春连忙道:“我……是她突然……我……” 我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不管是她先,还是你先都无所谓,让你传的消息,告诉她了?” 恒春满脸通红的点头:“嗯,告诉了。” 我满意的笑道:“走吧,你跟我一起去定国侯府。” 恒春一怔:“小姐你也去。” 我点头:“沈无逾来这里不方便,还是我过去吧。” 恒春道:“小姐要多带些人手,恒春自己恐怕无法护小姐周全。” “你放心,沈无逾的无浅跟着咱们呢。” 言罢我上后院牵了两匹白马,跟恒春一人一骑,转头对空气道:“无浅,我要去定国公府,你也来挑匹马吧。” 无浅跟白鸦同时出现,白鸦道:“烈小姐前往定国侯府不先通知将军一声吗?” 我道:“我当天去当天回,爹不必知道。” 白鸦道:“烈小姐可是有何话同我们世子说?我们二人可传信。” 我道:“我要给你们世子治腿,我只能亲自去。” 白鸦一怔:“额……” 我摆摆手:“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言罢我同无浅恒春一路绝尘,前往淮阴城。 第六十六章 治腿 到了定国公府门口,我坐在马上一脸的生无可恋,真不知怎么面对沈无逾,太尴尬了。 恒春无浅皆望着我,恒春道:“大小姐我们就在这里望望么?不进去?” 我撇了他一眼:“进去吧。” 进了内门,守卫看见无浅,均是拱手礼让,无浅吩咐杂役:“通报世子,烈姑娘来了。” 我们随着无浅一路进了内堂。 稍时,沈无逾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出来。 沈无逾淡雅的眸子望着我,笑容如和洵春风拂过:“烈姑娘。” 我清‘咳’了一声,开门见山:“我回去想了下,想到了治你腿的办法,去你卧房吧。” 沈无逾一怔,接着眨眨眼:“好。”随后对身后的人道:“回卧房。” 我道:“我来推你吧。” 沈无逾抬眼望着我:“好。” 我叹了口气对恒春道:“在这里等。” 我一路推着沈无逾到了他的卧房,也许是因为沈无逾行动不便的原因,他的卧房内竟然没有门槛。 进入卧房内,环望四周,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光束映衬在桌子撒满了金黄的微光,桌上摆了一张微黄的素娟,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只毛笔。 将门关好,把沈无逾推到床边:“你自己可以上床吗?” 沈无逾点头。 我回身去窗户边,将竹窗关好,现在是腊月别把沈无逾冻病了才好,关好竹窗,回身看见桌子上的素娟,不禁一怔。 微黄的素娟上,用细珠毛笔刻画出一个女子,眉眼生动顾盼生情,那女子嘴边含着一抹浅笑,正笑盈盈的望着我,那画中的女子正是我自己。 我不自觉地抬眼看向沈无逾,他恰好也在望着我,看见我发现桌上的画,沈无逾的脸颊浮上一抹红晕:“对不起烈姑娘。” 我缓步来到他到床边:“就是一副画而已,不必道歉,我背你上床?” 沈无逾道:“我自己来。”言罢他双手支撑轮椅,一个起身挪到床上,我蹲下抱着他的腿抬到床上,他急忙出手阻我,我淡淡道:“无妨,你坐好。” 沈无逾微低着头,眼神有些落寞,我望着他的神色,知道他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腿,有些自卑感,特别是在我的面前。 我点起炭火炉,打开通风阀门,回到床边脱了外衣,脱掉仅剩白色内里布衣,脱鞋上了床榻,放下床帘。 沈无逾望向我,眼睛直直的:“烈……烈姑娘。” 我严肃道:“脱裤子。” 我第一次在沈无逾的脸上看到了不知所措的表情:“烈……烈姑娘……” 我严肃道:“是我给你脱,还是你自己脱?” 沈无逾好一会,才喃喃道:“那……我自己来。” 说着他一边挪动着一边慢慢脱下外裤,他的动作实在太慢了,我伸手不由纷说,将他里里外外扒了个精光,仅剩下一条短裤。 他淡淡的眼眸望着我,任由摆弄,也不阻止也不说话,就是耳朵红的吓人。 我扶着他躺好,对他道:“我现在摁你的腿,你告诉我,那里是有感觉,那里是没有感觉的。” 沈无逾微微点头。 我轻轻摁着他的双腿,他一直没讲话,我摁到腰,他道:“有。” 顺着腰再往下摁到小腹,他道:“有。” -- 第97页 我顺着下腹再往下摁,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烈姑娘,不要。” 我清‘咳’了一声:“那你有感觉吗?” 沈无逾耳朵都红了:“有。” 我继续往下摁,那就是从腿根的位置开始丧失知觉的。 我淡淡道:“你这腿到底是怎么回事?应该不是生来如此吧。” 沈无逾道:“我六岁时被人下了毒。” 我点点头,回身拿出银针,琢磨了一会,在大腿上随便扎了扎,待我扎到第五针。沈无逾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手劲大的快把我手腕给捏碎了,我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沈无逾惊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撒开了手,我疼得龇牙咧嘴甩手腕,怒瞪他:“做什么,差点捏断我的手。” 沈无逾一脸愧疚:“我不是有意的,是刚才腿突然一麻……” “麻?怎么个麻法?” 沈无逾眼眸亮晶晶的,望着我喜道:“就是腿麻酥酥的,有轻微的胀痛感,我的腿十六年没感觉了,所以我……刚才一时失态……” 我眼中带着怜惜望着他,突然想起安风,安风一定是极爱他的,虽然我横看竖看,都没看出沈无逾有什么讨人喜欢的地方。但是倘若现在给他针灸的是安风,安风听到他的腿有知觉了,一定会喜极而泣吧。 我握着他的手道:“相信我,一点一点来,我一定能治好你。” 沈无逾望着我的眼波像深潭中的水,化开了一阵阵的涟漪,他微微张嘴,终是没说什么,又闭口不言,只是静静的望着我。 我知他要问我什么,他定然是记得四岁时安风去找他,同他说的话,他可能想问我是不是记得,又怕我不记得,他问出来反而显得冒失,我能感受到沈无逾对我的那份小心,那份不敢冒犯,经过这一次他可能真的相信了,我是神仙。 我望着沈无逾淡淡道:“你与我不必有生疏,有什么话尽可以说,有什么问题尽可以问。” 沈无逾眼眸里划过一道光,他抓住我的手:“烈姑娘,你……你为何要帮我。” “因为自打我进淮阴城起,你就一直在帮我,我自然要帮你。” 沈无逾听到我的话,明亮的眼神黯淡下去,过了好一会淡淡道:“多谢烈姑娘。” 我看到他的失望,不知为什么心里微微一抽,我蹙了蹙眉,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难受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我自己的手不受控制,扶上他的脸,急道:“你不高兴了?” 沈无逾望着我一怔,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连忙抽回手,沈无逾眼里再次迎上璀璨的星辉:“烈姑娘,我没有不高兴。” 我浑身僵硬的望着他,我觉得我应该是被安风施了法,她不会是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吧,赶忙在他腿上扎一扎,然后胡乱道:“我明日再来给你扎。” 言罢起身穿衣欲走。 沈无逾伸手突然拉住我:“烈姑娘,你来回奔波很劳累,不如我随你去边疆城,我在将军府周围寻个地方住,等你每日来寻我。不会让烈将军同旁人知晓。” 我望着沈无逾的眼眸,有些动容。 他真的很聪慧,我不必多说任何多余的言语,他便能洞悉我所有的顾忌,包括定国侯府会给将军府带来的流言蜚语,包括我爹如此疼爱我这个独女,定是不会愿意我嫁给一个废人。 他不想我劳累,不想我为难,不想我不安,不需要我言语自己心事,他就可以把事情想的周全无比。 我抿了抿唇,点头应他‘嗯’。 第六十七章 梅珏 我望着他的清眸:“好,那我帮你穿衣,我们一起走。” 沈无逾连忙道:“让下人来就好了。” “与我无需客气。” 沈无逾坐在床上,任由我摆弄,微微垂着睫不语。我一边给他穿衣,一边打量,他这身子可真好看,我原本以为常年病弱总归会枯瘦如骨,结果并没有。反而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胸膛也很健壮,看来定国侯府应该有专门的人给他调理饮食,而平时上半身的锻炼他也没有荒废。 我给他穿好衣服,回头穿我自己的,稀稀疏疏后,突然听见窗外有莫名的响动,紧接着一阵打斗声响起,不一会无浅敲门道:“世子我们抓住了一个可疑的人。” 我跟沈无逾对望了一眼,沈无逾道:“带到前厅。” 我扶着沈无逾坐上轮椅,一路推着他到了前厅,看见一个红发少年被无浅摁在地上挣扎不已。 我眼波一跳,红发? 沈无逾淡淡道:“你是什么人?” 无浅强迫那少年抬起头来,我看见一张清朗活泼的面容。 那少年被强摁着抬头,眼神撇向我们讥诮道:“烈小姐你好啊,初次见面就打扰了小姐的好事,当真抱歉。” 我挑眉望着他的一头红发,浅笑道:“梅珏?” 梅珏一怔:“你见过我?” “你那一头红发很出名,无需见过。” 梅珏恨恨道:“看来我今日难逃一死了,要动手就快点吧。” 我对无浅道:“放他走吧,他是六殿下的人。” 无浅闻言望向沈无逾,沈无逾淡淡道:“以后烈姑娘说什么听从便是,无需问我意见,她的指令等同我的指令。” 无浅恭敬的鞠身放开了梅珏。 梅珏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我,我淡淡道:“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偷偷摸摸的潜进定国侯府。” -- 第98页 梅珏道:“烈柔茵你在搞什么把戏?我分明撞破了你们二人的丑事,你不杀我灭口?” 我云淡风轻的道:“无所谓,我坦坦荡荡不怕别人知道什么,自然无需灭口。” 梅珏恨道:“Yin女,怪不得言则璧被你迷的七荤八素,你果真是不知羞耻,被人撞破这种丑事,竟然还能摆出这么一副坦荡的模样?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我蹙了蹙眉,刚欲开口,谁知道沈无逾冷着脸道:“无浅,打掉他的满口牙。” “是。”我还未出声叫停,无浅一拳下去,我听到好似骨骼断裂的声音,梅珏一声惨叫,整个人伏在地上抽搐不止。 我眨眨眼,这无浅出手也太快了,梅珏一口的牙七七八八的从嘴里掉出来,他一边哭嚎着一边含糊不清的乱骂。 “你这个Yin女,言则璧竟为了你这种不要脸的廉货,拒绝接我姐入门,他真是瞎了眼,枉我叔伯如此厚待他,真是荒唐,荒唐至极!” 我蹙着眉:“言则璧拒绝接梅珍入门?” “你装的什么无辜?不是你挑唆的吗?我亲耳听见那姓雾的清妓同姐姐说,是你挑唆言则璧,不允他容下其他女子,只能独宠你自己,你才肯下嫁。呵!烈柔茵,你好手段,一边钓着皇子,一边睡着手握三十万护国军的沈无逾,你真是为了言则璜的霸业不惜血本啊。”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上前两步缓缓道:“你这次来,言则璧不知道吧,你是瞒着他私下来的。” 梅珏双眼血红望着我:“如何?你要告诉他?你要杀了我灭口,就算你杀了我灭口,你以为你的丑事别人不知道,我早就听闻,你与言则璧早就苟合到一处了,他时长去你家寻你,你要不是凭着一身火辣的床功,怎么可能把言则璧迷到如此。” 我轻笑起来:“我刚才听到那些话,确实很生气,也想杀了你灭口,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无浅将他丢出去吧。” 梅珏道:“怎么?又不想杀我了?” 我道:“我怕脏了我的手,言则璧自会把你处理干净。” 沈无逾抬眼望着我:“不能留他性命。” 我知沈无逾担心什么,我道:“你放心,他只会说与言则璧,不会说与他人。” 沈无逾道:“让六殿下知道定国侯府与将军府有往来,烈姑娘不担心么?” 虽然沈无逾的脸上没有表情,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现在是不高兴的,我也不知为什么,望着他的眸子我能感受到他在生气。 我知道梅珏现下在帮言则璧训练府兵,另外言则璧收集的大部分财产,也放在清渊盟,言则璧目前是需要他的。 所以若我一怒之下冒然杀了他,恐怕言则璧那头会一时手忙脚乱,找不到能快速接替梅珏的人。 与其杀了他,不如将他放回去,言则璧平生最讨厌下属不按照他的命令私下行事,只要言则璧把后续的问题安排好,一定会亲自送他上路,不过这些不能说与沈无逾听。 可是我望着沈无逾那双没有情绪的双眸,突然心里一阵阵的抽痛。 我轻轻蹲下来,望着他反问:“你担心吗?你担心别人说我们两方军队来往亲密吗?你担心外人传你我二人有私情吗?” 沈无逾道:“不!” 我道:“既然你不担心,那便不用理会他,别人愿意传什么就传什么好了。我是给你治腿的,一会你随我回边疆,也无须在意他人眼光,你就住在将军府,就住在我卧房相邻的房间,这样每日给你治腿更方便。” 沈无逾讶异的望着我,不明白我突如其来的转变,老实说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些话,似乎没有为什么,它就是潜藏在我心底的话,极其顺口的说了出来,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对。 沈无逾眼神炙热的望着我,低声道:“烈姑娘你……” 我把头侧过去,躲避他炙热的眼神,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眼里的光,便淡淡道:“先把他丢出去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好,无浅丢他出去。” 无浅给他扔出去后,回来站在大厅内,沈无逾淡淡道:“今日所有执勤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按批次去后院领罚,重罚。” 无浅他们抬头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沈无逾,我笑道:“你把他们都打的下不来床,谁来保护我们?” 无浅连忙点头。 沈无逾道:“按批次来,总有人来保护我们,等上一波伤养好,下一拨再去受罚,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我惊讶的望着他,失笑道:“算了,那个梅珏轻功一流,他们一时不察也情有可原,能这么快的反应过来,将梅珏擒拿已经很厉害了。” 沈无逾望着我,眼眸深似海:“好吧,都听你的。” 第六十八章 莫名其妙 因为沈无逾不能骑马,所以回边疆城的路上,我一直陪他坐在马车里。 我望着窗外静静发呆,沈无逾低声道:“烈姑娘跟六殿下是朋友吗?” 我侧过头望着他:“不算朋友,我只是觉得他比较适合做皇帝。” 沈无逾一怔:“他适合做皇帝?” 我点头:“你别看他现在荒唐无度,骄奢淫逸,其实这些都是假象,他若做了皇帝,未来会是一代明君。” 沈无逾眼波一闪:“烈姑娘想扶持六殿下做皇帝?” -- 第99页 我点头:“对。” 沈无逾微微垂睫不语,我突然有些不安,想到沈无逾会不会认为我给他治腿,是为了扶持言则璧故意接近他? 我道:“我不是因为想让定国侯府帮我扶持言则璧才亲近你,给你治腿,我是……” 沈无逾道:“我知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突然哑口,望着他不知所措,我刚才突然在害怕什么呢? 莫名的望着他,突然听见外间传来叫嚷声:“栗酥饼,刚出炉的栗酥饼。” 我拍了拍马车道:“停下。”言罢下了马车,寻着声音来路找到买酥饼的摊贩,买了六个香喷喷的栗酥饼,包好拿回车上。 对无浅道:“可以走了。” 我把酥饼捧着拿到沈无逾面前道:“你尝尝,你一定会喜欢。” 沈无逾望着我,伸手拿了一个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眼睛一亮。 我笑眯眯的望着他:“是不是很喜欢。” 他点头:“姑娘怎知我会喜欢?我自己都没吃过这种路边的吃食。” 我一怔,对啊,我为什么知道他会喜欢呢?我也不知道,我刚才突然听到栗酥饼,就条件反射的去买来给他,我就是觉得他一定会喜欢。 自从给他治腿到现在,我整个人就一直怪怪的,特别不正常。仿佛安风附身,突然下意识的浑身一抖,不会她真的附在我身上了吧。 沈无逾抓住我的手:“烈姑娘,你怎么了?” 我道:“无事,我就是刚有一点冷。以后你也别烈姑娘,烈姑娘的叫,你叫我柔儿吧,我爹就这样唤我。” 沈无逾望着我,一双淡雅的眼眸温柔似水:“柔儿。” 沈无逾抓住我的手,放到他腿上,对外面道:“无浅,拿个手炉进来。” 我任由他抓着,没抽回自己的手,也没出声,就是不自然的望向别处,突如起来的羞涩烧红了耳根,觉得两耳止不住的发烫。 我突然想起来梅珏的话,觉得好像不应该让沈无逾误会,我吱呜道:“我同言则璧……我们两个其实……” 沈无逾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无事,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也不会生气。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我瞪眼看着他,他果然还是误会了,我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同言则璧一清二白,不信……不信你找个人来验我。” 我说完这句话,我同沈无逾两个人都怔住了,我紧紧抿着唇,懊恼的蹙眉…… 这时无浅掀开帘子,递进来一个手炉,沈无逾面露红晕,把手炉放到我手里,我突然觉得今天一切都怪怪的,一种特别强烈的不安全感席卷全身。 我从来未这样过,如此在意一个男人的喜怒哀乐,突然间感觉自己变的不像自己了,仿佛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全感席卷全身,一滴泪不受我控制的从眼角滑落,‘滴答’一声正落在沈无逾的手背上。 他的手一抖,仿佛我的泪是一滴热油。他抬头看见我的泪眼,急慌道:“对不起柔儿,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想,我的意思是,我不是那样想,我是觉得如果是言则璧欺负你,我也不会怪你,我知你不是那样的人……”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跟以往的风格完全不同,基本语序全都乱了,不了解他的人根本不知他想表达什么。 我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噗嗤’一声破涕为笑,沈无逾望着我怔住:“柔儿。” 我低下头强按住自己噗通噗通跳的心,对沈无逾喃喃道:“我好像一直在找你,今天终于找到了。” 沈无逾望着我,说出来的话如三月和洵的暖风:“我也是,我好像一直在等你,今天终于等到了。” 话说完,我们望着彼此都不做声,马车里安静极了,只能听见车轴压过雪地还有马蹄的嗒嗒声。 好久好久,我咽了咽口水,别过脸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有些不安。我觉的这段关系进展的太快了,快到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心悦对方,我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两情相悦,似乎命中注定。 我对他不是肉体的情动,不是挑逗跟调侃,不是玩一玩,是真的心仪,是真的想跟他在一处,永远的厮守下去。 我抬眼撇他,他正一瞬不瞬的望着我,我‘哎呀’了一声嗔怒道:“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沈无逾马上别开眼:“我不知道你为何不开心,刚才在想原因,想着想着就一直看着你,脑子就空了。” “我没有不开心,我就是觉的太快了。” 沈无逾道:“不,我不这样觉的。” 我回过脸望着他:“什么?” “我说我不这样觉的,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你虽然不知我谁,但你同我讲,你与我关系匪浅,我当时很开心。” 闻言我柳眉倒竖质问他:“是不是每个娇俏的女子这样同你讲,你都好开心?” 沈无逾摇头:“从没有什么女子跟我讲,你是第一个。”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到言则璧,然后质问他:“你家中现在可有妻妾。” “没有!我连丫鬟都没有,服侍我的人都是侍卫,你知道的。” 我眨着眼看他,浅笑道:“为什么不找两个丫鬟来服侍你。” 他蹙了蹙眉:“我儿时母亲也寻过丫鬟来照顾我,可是让我轰走了。” -- 第100页 “你不喜欢她们?她们不好看?” 沈无逾摇了摇头:“不是,她们很好看,可是我就是觉得她们在我身边不妥,我觉得……” 我追问:“你觉得什么?” 沈无逾淡淡道:“我总有一种感觉,如果放丫鬟在身边,就像做错事一样不安,好像什么人会来找我……算账一样,我也说不清为何……”说着莫名其妙的摇摇头,笑了笑。 我理直气壮的道:“有这种想法非常好,那就继续保持,你给我离所有的女人都远远的,丫鬟也不行,除了我谁也不能近你的身,你这辈子唯一能近的女色,就只能是我,明白吗?” 沈无逾眼眸如深潭映月,闪着璀璨的柔光:“明白。” 我听见外面清‘咳’了一声,无浅道:“公子,边疆城到了。” 我吩咐道:“让恒春去叫城门。” 恒春叫开城门,我们慢悠悠的往城里走,今天的边疆城跟往常似乎不大一样,街上几乎没有什么百姓,我掀开帘子望着肃迷的街道对恒春道:“你先回府,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恒春领命策马先行。 第六十九章 必驼 沈无逾道:“应该是蛮荒大军有异动。” 我一惊:“你是说蛮荒王会出兵?” 沈无逾点头:“是,虽说刺杀失败,但蛮荒毕竟有二十万大军,他们如果得知皇上昏迷,出兵才是正确的选择,边疆城地势特殊,如果打下边疆城,那淮阴城顺理成章也是囊中之物。” “我去找你前告诉过爹,用奴字皮找人去跟蛮荒王谈判,看来他没听我的话。” 沈无逾眼波一闪:“柔儿,为何你这么坚定的认为,蛮荒王会为了熬凛谈合?” “因为我很了解蛮荒王。” 沈无逾望着我不解。 “我就是很了解他,他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虽然儿时一直生活在底层摸爬滚打,一路闯到了蛮荒的王者,但是他依然是个极重视亲情的人。” 沈无逾若有所思望着我:“你似乎跟他很熟悉?” 我赶忙撇清:“我只是在情报里得知这些,就像茶书话本一样,其实他本人我根本没见过。” “嗯,柔儿神通广大。” 稍时恒春骑马归来,在窗外低声道:“蛮荒派了使者来,正在将军府跟老爷商谈合战一事。” 我瞪大眼,掀开帘子道:“他们派人来了?快,回府。” 我们一路快马加鞭回了将军府,无浅伺候沈无逾下了马车,我们一行人进了将军府的大门。 沈无逾回头对无浅道:“把我放在轮椅上,不要让烈将军看见你背着我。” 无浅点头应是,我回首望着他,恰好他也在望我,看我瞧他,对我温柔的笑了笑。 我抬手抓过他的手,他抬眼望我,我笑道:“你要珍惜最后这段在无浅背上的日子,以后你自己能走了,没准会想念现在他背着你的时光。” 沈无逾一双柔波眼眸映着浅浅的笑意,望着我似是化不开的蜜。 “小姐,您回来了。”是飞舞。 我点头对飞舞道:“爹在那里会见使团?” 飞舞道:“在会客厅。” 我们一行人前行到了会客厅,抬眼看见黑漆漆的一众人站在大厅内,见我们出现,皆抬头望着我们。 无浅将沈无逾抱在轮椅上,我站在轮椅后给了无浅一个手势,无浅退下,我推着轮椅缓缓进了大厅。 主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我爹。而另外一个则是一位青年男子,看清男子的容貌我不禁一怔,漆黑如缎的长发用一根乌青色的发带束在脑后,消瘦刚毅的脸庞映着古铜色的肌肤在光下泛着诱人的魅力,挺直如古希腊的鼻子,菱角分明的薄唇,剑锋般的钢削浓眉,无一不比例匀称精致,整张脸完美的像一副上帝精心研磨过的艺术作品一般无可挑剔。 他见我同沈无逾进来,眼光先落在沈无逾身上。随后抬眼打量我,一眼盯在我身上,我浑身不由的一颤,突如起来的恐惧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这个人的眼神好熟悉,熟悉的危险感,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想逃离,躲开他远远的。 他神色复杂的望着我跟沈无逾,用标准的汉语发音淡淡道:“没想到能在将军府见到沈世子。” 沈无逾浅笑:“阁下认识我?” 他站起身,缓缓走进两步,我随之提高警惕的呵道:“站住,不要过来。” 那人闻言一怔,眼眸转向我淡淡道:“怎么?在这大辽的境地内,你们一群辽人难不成怕我一个蛮荒人?” 我两步走到沈无逾身前,把他挡在身后,对那个蛮荒人道:“你是谁?叫什么?” 他不答反问:“你又是谁?” 烈远在一旁笑道:“蛮荒使者请坐,这是小女柔茵,还未及姘,年纪尚幼不懂礼数,使者莫见怪。” 烈远转头对沈无逾道:“沈世子劳烦你跑一趟,这位是蛮荒的使者,必驼。” 我眼眸一跳,必驼,这个名字我太熟悉了,别人不清楚可是我知道,必驼是熬战的乳名! 这个人是熬战?他一个蛮荒王,竟然堂而皇之的假扮使者进了大辽的将军府,还同大辽将军谈判,他当真是胆大包天! 我直勾勾的盯着熬战,不发一言,转身站在沈无逾身后,低垂着头不再做声。 -- 第101页 熬战坐下对烈远道:“烈将军刚才我们说到安全放回人质。” 烈远道:“如果蛮荒肯签署停战协议,保证三十年不进攻大辽,我们可以放回熬凛。” 熬战笑道:“我怎知我蛮荒巴拓拉现在是死是活?” 烈远眼眸一闪:“熬凛公子现在当然还活着。” 熬战道:“我要看到本人才行。” 我怕烈远脱口让熬凛前来,马上接口道:“若答应就签署协议,若不答应就算了,明天你就能在城墙外看见熬凛的人头。” 熬战闻言一个眼神盯过来,望着我不语,我强撑着自己跟他对视,一字一句道:“现在巴拓拉在我们手上,他同熬战兄弟情深,莫说熬凛现在还活着,即便熬凛只剩下一副骸骨,我相信熬战也会签署协议将弟弟接回去,要不然他无法面对自己的母亲,跟熬凛这些年的兄弟情义。” 熬战豁然站起身望着我道:“如果消息不错,熬凛就是被烈姑娘所擒获。” 我冷冷道:“没错,不光熬凛,还有一个人现在也在我们手上,就是援素姑娘,而且援素姑娘已经怀有身孕,一个月了,想必这孩子是谁的,必驼大人心知肚明。” 我把这句话甩出去,等同于暗示他,我已知道他的身份! 熬战危险的眯起眼,望着我的眼神,仿佛一头看到鲜肉的野狼:“烈小姐似乎知道很多事情。” 我一语双关道:“难不成只有熬战才能在敌国安排密探吗?” 熬战眼眸一缩,聪明的没再同我继续纠缠,而是哈哈道:“烈将军你们想怎么签署这个协议?” 我长出了一口气,烈远一怔,望着我与熬战一来一回的对话,面对熬战突如其来的松口有丝惊讶,反应了会道:“必驼大人只需签署停战三十年即可。” 我打断道:“不行,必驼大人必须拿着大辽的劝降书回去给蛮荒王,让他以巴拓拉神的名义签署停战协议,并向我大辽提供三十万担的粮草,作为投降军饷一用,并且答应每十年都要送嫁一位公主来大辽与我大辽和亲,这些条件少一条都不行。” 在场的所有人均倒吸了一口凉气,烈远在座位上惊讶的望着我。 熬战则是死死盯着我,眼睛如利刃,我回望他一语双关道:“必驼大人,这些条件换熬凛跟援素的性命一点不亏,熬战是个极重视亲情的人,想必也会同意这个合战条件。” 熬战望着我抿唇不语,烈远望着我的眼神有些犹疑道:“柔儿……”我打断他的话:“爹爹,熬凛是我抓来的,行刺团的消息也是我打听出来的,爹爹这次就听柔儿可好?” 屋内同时响起了阵阵的窃窃私语,许多不大不小的议论之声传到我的耳朵里。 “她个小丫头懂什么?” “就是,异想天开,这种条件蛮荒怎么可能答应。” “闺中小姐不知天高地厚。” 我蹙着眉抿着唇心里气急,这帮大辽的武将,才真的是什么都不懂。 熬战眼带笑意的望着我,刚想开口,就听见沈无逾淡淡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烈将军,我觉得烈姑娘提出的条件很合理。”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第七十章 合战 烈远望着沈无逾思索片刻,转头对熬战笑道:“必驼大人,小女提出的条件,就是我大辽的合战条件。” 熬战闻言一双鹰眼死死盯着我,眼眸不曾离开半刻,我抿着唇硬着头皮与他对视,我知道他是熬战,但是现在绝不能揭穿他身份,如果在场的人知道他是熬战,想必会立即把他拿下,格杀勿论。 这样一来蛮荒无主,马上就会大乱,没准还会有人带兵攻城,怎么说城外驻扎着二十万蛮荒军,真打起来,我们只有五万烈家军,并没有胜算。 熬战道:“烈将军,我回去禀报王上,看看他的意见。” 烈远眼眸一缩,看着必驼的态度就知道,开出这样的条件,他竟然说要回去禀报,就证明熬凛确实在蛮荒王心中有很重的分量,这个条件竟然是可谈的! 烈远笑道:“好,如此我就不送必驼大人。” 言罢熬战拱手淡淡道:“怎敢劳烦将军大架,不过可否请烈姑娘送送在下?” 我眼波闪了闪,我心里是极惧怕这个人的,因为我知道熬战的可怕,但是我也知道如果不在心理防线上,给他最后一击,他是很难忍下这口气合战的,因为我提出的条件太过苛刻,但是不提出这样苛刻的合战条件,其他的条件又无法约束熬战。 我叹了口气,强压住心里的恐惧,对熬战道:“可以。” 回头看了看白鸦无浅道:“你们随我一起。” 沈无逾与烈远同时道:“柔儿……”我回了烈远一个安心的表情,对沈无逾道:“你要对白鸦跟无浅有信心。” 沈无逾眼带忧虑,低声道:“小心。”我点头对熬战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熬战笑道:“烈姑娘在自家地盘,胆子还这样小?还要带俩个人送我至门口。” 我一语双关道:“必驼大人功夫高强,七岁时便可徒手宰杀豺狼,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能不怕。” 熬战听此言,不由得上前一步,紧紧盯着我,我被他盯的整个人一缩,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几乎在同时,无浅拔剑挡在我们二人中间。 熬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道:“没想到姑娘竟真的认识在下。” -- 第102页 我不理会烈远跟沈无逾还有屋内一众人惊愕的表情,他们一定想不明白我同熬战在打什么哑谜。 我硬着头皮又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大人请。” 熬战抬头迈步率先出了门口,我紧随其后。 走至将军府大门,熬战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望我:“真没想到烈姑娘如此厉害,竟然认出了我。” 我客气道:“王上客气了,我是恰巧知道王上的乳名。” 白鸦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同无浅火速一左一右战在我身边。 熬战笑道:“你们两个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有胆色,这是在你们大辽的将军府,我能做什么?” 白鸦道:“烈姑娘,他是蛮荒王?” 我道:“禁声。” 熬战望着我笑道:“我很好奇,烈姑娘竟然认出了我,为何还放我走?” 我淡淡道:“留下你有用吗?放了你,你会顾忌熬凛的手足之情,援素腹中孩子的骨肉亲情,与我们大辽合战,但若现在抓了你杀了你,你蛮荒手下的藩王将士,怕是马上就会起兵,想来这也是你敢堂而皇之来我将军府的主要原因吧。” 熬战眯了眯眼道:“烈姑娘,我熬战从未对那个女人这么感兴趣,烈姑娘是第一个。” 我连忙道:“别,男女之间很多悲剧都是从好奇开始的,千万不要对我感兴趣。” 熬战仰头大笑道:“我可以同意你提出的条件,明天也可以派人把合议书送来,不过熬凛跟援素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的话,我熬战对巴托拉神立誓,纵然天南海北也要同你烈柔茵不死不休!” 我被这誓言骇的向后微微一退,望着他如鹰的眼有些畏惧之色道:“熬凛现在好好关着呢,好吃好喝,援素是我将她救回来的,现在就在客房内,两个人都没事。” 熬战道:“你很怕本王?” 我嘴硬道:“谁说的,我不怕!” 熬战笑道:“既然不怕,姑娘怎么总是一副麋鹿的表情,怯生生的望着本王?” 我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望着他不语。 他浅笑道:“本王在你的威胁下,答应了这么荒唐的合战条件,你看本王的眼神还是这样怯懦。” 我闻言喜笑颜开的嚷道:“真的?你答应了?” 熬战眼眸里有笑意:“我会答应你很意外?看你刚才那斩钉截铁的谈话方式,应是认定我会答应你才对。” 我笑望他:“我刚才说的也是真的,我知你极重视亲情,为了熬凛,跟援素腹中的孩子,必然会答应这个条件。只是没想到你这样痛快,当面就答应了。” 熬战道:“男子汉大丈夫,何须谈来谈去。” 我望着熬战不语,这个男人的野性真是天生的霸道,怪不得他可以在没有扶持的情况下,凭借自己的一身武艺跟智慧坐上蛮荒的王位,确实厉害。 言罢熬战转头出了将军府,走至门口回头道:“烈姑娘,我们早晚还会再见的。” 我客气的笑道:“希望永远不要有那一天。” 熬战嘴角微勾,未再说话,出了府门。 白鸦道:“就这样放他走了。” 我道:“必须放他走,回去后除了沈无逾,必驼就是熬战这件事,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无浅道:“知道了烈小姐。” 送走了熬战,我心有余悸的回了大厅,看见沈无逾正在同爹爹谈话,这时我才有空打量周遭的人,我爹的副将,还有何峰他们,镶玉品媛知遥几乎都在场,我讶异的望着她们,为什么蛮荒王来谈判他们都在这里。 镶玉见我回来,一蹦一跳的过来抱住我兴奋道:“柔茵,你刚才真是太威武了,你竟然把那个蛮荒的使臣给镇住了,你同沈世子没进来之前,他厉害的不得了,一直在压着咱们大辽谈条件,你们一回来马上反客为主,逼得他节节败退,真是太精彩了。” 我对镶玉虚弱的笑了笑道:“你们怎么都在这?蛮荒使臣来谈合战,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像话吗?” 镶玉道:“烈将军说了,想看的都可以来看,我大辽泱泱大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抿嘴笑道:“你学我爹的口气,还真像。” 烈远在座位上突然喊道:“柔儿,你怎么如此不懂事把世子给请来了。” 我走到沈无逾身后,站立在他身后垂首不语。 沈无逾笑道:“将军勿怪,不关烈姑娘的事,是我担忧边关战况,想同烈姑娘来看看。” 烈远眼波一闪道:“不如世子在将军府住上几日吧?这大雪天来回也很奔波。” 沈无逾道:“多谢将军。” 烈远对手下道:“给世子安排一间舒适的客房。” 我连忙道:“爹,让世子住在我隔壁就好,我隔壁就有客房空着,环境很好,出入也方便。” 烈远蹙了蹙眉刚欲张口回绝,沈无逾浅笑道:“多谢烈姑娘,那就劳烦姑娘了。” 我笑着赶紧双手推上沈无逾的轮椅对烈远道:“那爹我带世子下去休息,对了刚才必驼说了,合战的条件他们蛮荒王会答应的,明天就拿来合战议书。” 烈远眼睛一亮:“当真?” 我点头:“当真,爹你们就商谈后续的事吧,我带世子下去休息了。” 言罢我缓缓推着沈无逾从过道往内院行去。 -- 第103页 第七十一章 思虑周全 我推着沈无逾一路向卧房走去,我们二人都没说话,到了我卧房门口,我踌躇了下对他呢喃道:“要不要进去坐坐?” 沈无逾低头浅笑:“你想让我进去我便进去,你不想让我进去,我便不进去。” 我绕到他面前,瞪了他一眼道:“你想进去我便让你进去。” 沈无逾望着我:“我想。” 我起身推他进了我的卧房,我把暖炉点上,把沈无逾推至榻边道:“你肚子饿不饿,我让下人准备些吃的?” “不饿,你忘记在马车上的酥饼了?” “忘记了。”一时我们二人又无人开口说话,只是面对面坐着,四目相望。 好一会,沈无逾看到我屋内角落的琴道:“我弹琴给你听可好?” 我点头,将琴取过来,放到他面前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他轻笑着:“很期待听我弹琴?” “我知道你的琴弹的极好,我一直想听你弹琴。” 沈无逾抬手弹奏,指下袅袅琴音如流水,清脆灵动。琴弦在他指尖跳跃仿若璀华的精灵般让人目眩神迷。 一曲作罢我望着他不由的痴了。 他打趣的望着我:“这样喜欢听我弹琴?那以后我每日都弹给你听可好。” 我将琴拿开,坐在地上的软塌上,将手肘附爬在他的膝头,仰着头望他:“沈无逾,你相信有前世吗?” 他一怔,望着我的眼神带着笑意:“柔儿相信前世今生之说?” 我摇头:“我遇见你之前不信,我现在信了。” 沈无逾望着我的眼神深邃如海:“若有前世,那我们应该是怎样的故事?” 我歪着头想了想道:“我觉得应该是白头偕老,长相厮守,然后在生命的尽头,我又白送了你今生今世。” 沈无逾缓缓低下头,望着我的眉眼不语,慢慢凑近,冰凉的唇啄了我一下。 我睁开眼不满道:“就这?” 他轻笑着:“我让父亲去向烈将军提亲。” 我噘嘴不满:“提亲是提亲,跟现在的事又不冲突。” 他一怔,随后红了脸,终还是凑近做完了刚才没做彻底的事。 我环着他的脖颈,享受的几乎忘记了身在何处,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然了,仿佛世间都离我远去,我浑身颤抖的想要再靠近一点,一边迷迷糊糊的想着,一边心里哀叹,完了根据我以往的经验,这是我同心爱的人接吻才会有的极致快感,我沦陷了。 ‘咳’一声轻咳响起,我浑身一个机灵,赶忙松开了手,回头望去,烈远黑着一张脸背着手站在门口望着我俩。 飞舞跟镶玉就站在烈远身后,两个人的表情已经石化了,张着嘴一副见到鬼的模样。 我恼怒的站起身对烈远嚷道:“爹你做什么进来也不敲门。” 烈远微怒的声音一字一句砸向我:“我怎么没敲?是你没听见。” 沈无逾道:“对不起烈将军。” 烈远道:“沈世子,小女还未及姘,世子不该随便进小女闺房。” 我一下就火了,这个当爹的怎么管的这么宽? “不关无逾的事,是我让他进来的。” “你给我闭嘴,我真是把你惯坏了!” 我被烈远吼的脖子一缩,赶忙躲到沈无逾身后。 沈无逾低头道:“对不起烈将军是我的错,烈将军息怒。” 我看见沈无逾对烈远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瞬间觉得心里特别难受,沈无逾是定国侯世子,除了定国侯跟皇上以外,谁都要尊让他三分,今天因为我他两次低头与人道歉,态度还这么卑微。 烈远道:“扶咒,去给沈世子安排一间舒适的客房,离这丫头的卧房远一些。” 我一股火顶上来,怒道:“他就在旁边的客房,那也不去。” 烈远气道:“你再说一遍。” 我道:“说十遍也是如此,婚姻自主,恋爱自由,你管不着我。” 烈远三步上前从沈无逾身后把我抓出来,气到抬手就要打我。 沈无逾惊道:“不要,烈将军,烈将军一切都是无逾的错,柔茵还小,将军勿要跟她一般见识。” 烈远抓住我的肩旁一推,我险些没站稳,镶玉眼疾手快一步上前将我扶住,小声道:“你怎么回事啊,这时候还顶嘴,莫在气你爹,本就是你不对。” 我执拗的甩开镶玉,一时觉的心里无比委屈,烈远这个态度很明显就是不希望我同无逾在一起。 我抿了抿唇道:“爹,我喜欢他。” 烈远瞪着眼吼道:“你说什么?” 我脖子一耿:“我说,我喜欢沈无逾,我要嫁给他。” 烈远瞬间暴怒,抬手‘啪’的给了我一巴掌,一瞬间我被打的眼冒金星,天昏地暗缓缓向地面倒去。 我听见沈无逾急慌的叫喊:“柔儿。” 镶玉一把抱住我道:“柔茵。” 我清‘咳’了几声,晃了晃头才站稳,哭道:“爹,你干什么打我,我不就是喜欢一个人,沈无逾又不是坏人。” 烈远道:“我过来是想告诉沈世子,京城方才传来消息,皇上命六殿下,八殿下前来边疆巡查协助蛮荒军大军压境一事。” 我心里一跳,马上明白过来为什么烈远这么生气,皇上竟然醒过来了?想必是皇后减轻了药量。可是皇上这个时候,派言则璧同言则琦来彻查是什么意思?明显是不相信烈远了,为什么呢?虽然沈无逾在这里,但是定国侯府并未出兵相助,他们并没有怀疑的理由才对。 -- 第104页 烈远又道:“而且则璜传来消息,皇上很好奇,为何沈世子此刻会在淮阴城,而不在京城。” 我惊恐的望着烈远:“皇上是怀疑,定国侯府跟烈家军有往来吗?” 烈远怒道:“则璜已经被皇上责令不许离开府邸,待事情查清楚再说。” 继而转头看向沈无逾道:“如今这个时候,你们俩个还……简直乱来。” 沈无逾道:“烈将军请放心,虽然我人的淮阴城,但兵符将印均未带在身上,都在京城府中。今天早上我已经命属下放信鸽传信与家父,若京中有何突变,让家父带着我的兵符将印进宫面圣,请圣上宽心。” 我同烈远闻言均一怔,烈远扶着胡须道:“沈世子知道皇上会清醒,并且彻查此事?” 沈无逾浅笑:“不知,此举只是以防万一。” 我开心的蹲到沈无逾身边,仰头望着他:“你真聪明。” 沈无逾笑道:“请烈将军莫要担心,我既然肯随柔儿来将军府借住,必然不会给将军府带来麻烦。” 烈远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道:“沈世子思虑周全。” 话说完,烈远脸上神色极不自在的转身欲出门,走到门口回头道:“柔茵,你过来爹有话跟你说。” 第七十二章 甜蜜蜜 我拖拖拉拉的跟着烈远出了门,走到门口还恋恋不舍的回望了一眼沈无逾。 沈无逾淡淡望着我,嘴角浅笑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被这一笑晃的心旷神怡,扶着门框傻笑了半晌,听见烈远无奈的声音在前头响起:“烈柔茵!” 我被吼的一个机灵,赶忙跟了上去,一路跟在烈远身后来到书房,他头前进门,我低着头后进门,悄悄把门关上,站在门口垂头不语。 他坐在茶榻前缓缓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说话,跟我玩压力战。 我杵在门边也不说话,敌不动我不动。 过了一会烈远道:“怎么不说话了,你刚才不是很能耐吗?跟我顶嘴一句接一句。” 我扭着衣角,一副委屈模样:“谁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无逾难堪。” 烈远眼眸一抽:“无逾?” 我不自然的歪了歪头:“嗯。” 烈远豁的站起身:“你还嗯?” 我被吓得倒退一步,连忙委屈的嚷道:“你又要动手打我不成?刚才我已经挨过一巴掌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烈远闭了闭眼,又坐回榻上,良久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沈无逾他家世、样貌、心智,均没的挑,爹承认他极优秀,可他终究是个残疾,你这个丫头明不明白?” 我抿着嘴:“残疾怎么了?又不是治不好。” 烈远怒道:“要是能治好,还轮得到你?你知道定国侯府是什么门庭,像定国侯府这种门庭,若他沈无逾不是残疾,皇上早就把长公主许给他了。” 我不以为然的道:“切,沈无逾也的看的上那公主啊?” “你再说一句?” 我连忙咬着下唇委屈道:“爹,我就是喜欢他,你能不能不要棒打鸳鸯?” “我不同意,莫说两家都是带兵之家,即便我烈家一无所有,我也绝对不同意你嫁给一个残疾。” 我抿着唇盯着烈远,其实烈远是真心疼我的,没有那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残疾。 我也确实不该如此惹他生气,让他同意的方法有很多,何必急在一时口舌之快? 我两步蹭到烈远身边,伸手拽着他的袖子,哄他:“好了爹,这事以后再说好了,反正现在这样吵,也吵不出个结果。我答应爹不再乱来,爹别生气了。” 我琢磨着,如果我能把沈无逾的腿治好,烈远就一定不会反对了。 烈远道:“不能让他住在你隔壁,人多口杂!” 我气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烈远捏着眉心,看也不看我,烦躁的摆摆手。 我出了书房的门,愤愤的回了自己的卧房,一进房间发现沈无逾已经不在屋内,我正要出去找,恒春突然闪身在我面前,低声道:“小姐,沈世子言不便在府中打扰,他同无浅去府外寻个住处,等安定下来告诉小姐地址。” 我气道:“你怎么没留他?” 恒春怔道:“属下不敢。” 我跑到马厩,牵了一匹马,骑上马背便出去寻沈无逾。不知怎的,我就觉得他心里此时一定是低落的,如果现在我去寻他,他一定会很开心。 骑着马在街上转了良久,才看到沈无逾的马车,我跑到马车边,不顾白鸦同无波惊讶的眼神,下了马冲到车上。推开车门看见沈无逾坐在马车上,手里卷着一册书,正在低头看。 抬眼看见我,他一怔,随后连忙掀开身上的薄毯,对我嗔怒道:“怎的没穿棉袍就跑出来了?你的丫鬟侍卫呢?都不知提醒你?” 我见他欲将身上的薄毯拿下递给我,连忙摁住,弓着身子挤到他身旁,钻进他的薄毯里,紧紧抱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嘟囔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他浑身一僵,手停在半空中,一时间竟一副不知道该放在那里的模样。 我‘噗嗤’笑出声,从薄毯里伸出一只手,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仰头对他道:“从今天起,这身子就是你的,你手想放那里就放那里。” -- 第105页 我听见马车外,白鸦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似乎被水给呛的不轻。 沈无逾耳朵红彤彤的,小声道:“你怎么就这样跑出来找我,不怕惹你爹生气?” 我努力向他胸前拱了拱道:“我管不得那么多,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就不回去了。” 沈无逾不赞同道:“你这样会让你爹更生气,到时我去求亲岂不是更难了。” 我故意胡搅蛮缠道:“你敷衍我,不想娶我,你……你对我不是真心的,你一点都不着急同我在一起。” 沈无逾急道:“我怎么不着急,但他是你爹,那就是我的长辈,晚辈不可惹长辈生气,何况我还的央求他,让他把你许给我呢。” 我扭过头:“何须求他,咱俩自己的婚事,难不成自己还做不得主。” 沈无逾劝道:“柔儿,你爹不允你嫁给我,是因为他真的疼爱你,若不然他断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拒绝,聪明如你怎会不懂?” “可我现在就一门心思想同你在一起,我忍不得一分一秒我们分开。” 沈无逾望着我的眼深邃如海:“我也是。” 我闻言坐直身子,一本正经的望着他:“沈无逾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想娶我?” 沈无逾眨眨眼:“嗯。” “那我有个办法,保证我爹一准马上同意。” 沈无逾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咱俩生米煮成熟饭。” 沈无逾闻言双眼发直的望向我,同时我听见马车外面无浅跟白鸦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沈无逾闻声怒道:“你们两个再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发出一声半点动静,就滚去地牢。” 我懒得理马车外的二人,推着沈无逾:“我这个办法好不好?” 沈无逾正色道:“我怎能如此委屈你。”一边说着一边把我的一双小手捂在他的手心里,轻声道:“柔儿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去办,我一定八抬大轿娶你进定国侯府的大门。” 我心里甜的就快溢出蜜来了,从新蹭回毯子里抱住他的腰,喃喃道:“那我等着,别让我等太久。” 沈无逾望着我的一双眼如明月秋波:“好。” 我突然凑近他的脸:“那等的时候每天都要收利息。” 沈无逾盈满笑意的双眸满是宠溺,缓缓凑近我的唇,轻轻的啄了一下,轻声道:“求之不得。” 我满意的抱着他闭上双眼,觉得自己幸福的爆棚,就算现在全世界都毁灭了,跟我也没啥关系。 第七十三章 新宅 稍时,无波的声音在外间响起:“主子,我寻到一处宅院,离将军府很近,家具装潢也说的过去。” 沈无逾淡淡道:“去看看。” 话音落,马车缓缓移动,我窝在沈无逾怀里道:“一会我下去看,我要是满意,那就定下来,我今天晚上就搬过来。” 沈无逾无奈的摇头:“不可,你好好住在将军府,六殿下同八殿下大概后日就会赶到边疆城,这个时候不可再给你表哥惹麻烦。” 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担心的抱紧沈无逾:“他们会来找我爹麻烦吗?” 沈无逾的眼中没有眼神:“有我在,他们不敢。” 我凑近他的眼眸,带着笑意望着他,他被我看的有些窘,微红了耳朵:“做什么这样看我?” 我缓缓的贴近他:“想收利息。” 他浅笑,宠溺的又啄了我一下。 我不满道:“你的唇为什么总是冰凉?” 沈无逾道:“我生来如此。” “那我给你捂一捂。” 他讶异的望着我:“怎么捂?” 我一口咬上他的唇:“这样……唔……” 我不知马车是什么时候停的,我只知道时隔好久,我同无逾分开时,马车内外都没有一点动静。 我扶在他怀里道:“马车怎么不动了。” 白鸦在外间道:“回主子,已经到了。” “我去看看。”刚要下马车,沈无逾拿了他的棉袍递给我:“披上。” 我裹着沈无逾宽大的棉袍,一下马车微微一怔,只见无浅、无波、白鸦三个人立在马车外仿若三个雪人,他们都低垂着头,身上洋洋洒洒飘满了雪花。 我惊道:“你们怎么都成雪人了?在这里站多久了?” 白鸦比划了一个请进的手势,对我笑道:“不久也就一炷香而已,烈小姐请。” 我尴尬的紧了紧棉袍,抬腿迈步走进了这座大院内。 院内宽敞干净,石子铺设的地面很是整齐,我对白鸦道:“这院子很大么?” 无波道:“回烈小姐,一共十二个房间,有书房客厅内庭外厅,不算很大,但是够用了。” 我点点头:“找人清理过没有?不会有什么蛇虫鼠疫吧?” 无波道:“定国侯府的医师已经在四处撒药了,烈小姐放心。” “那就订这吧。” 无波拱手道:“好,我去接世子。” 我同无波一块去接沈无逾,我推着他站在院子里,左右打量了一圈:“虽然比不得你的定国侯府,不过你就凑合住几天,过几天事情结束,我就随你回京都。” 沈无逾讶异的望着我:“柔儿怎知过几天我要回京都。” 我噘着嘴:“你肯定要回去呀,皇上不是都质疑你为何在淮阴城了吗?” -- 第106页 说到这里,我突然好奇道:“你回去后皇上问起你为何在淮阴城,你怎么说?” 沈无逾望着我:“我心爱之人在边疆城,我来寻她。” 我羞红了脸:“那如果皇上质问你,是不是定国侯府同将军府私下有往来,怎么办?” 沈无逾:“是有往来,我一心爱慕烈将军的独女,可将军不愿将女儿许配给我,求皇上成全无逾,求皇上赐婚。” 我怔怔的望着他:“你就这样说啊?” 沈无逾暖声道:“就这样说。” 我清‘咳’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转头,恰好看到旁边一直低着头的无波,我问他:“我跟无逾的房间在那里?带我们过去呀?” 无波抬头恭敬道:“在这边。”言罢继续低着头在前面领路。 进了房间,我将无逾安顿好,把门关上后对无逾道:“你这几个手下怎么回事啊?怎么一个个怪怪的,好像颈椎都犯毛病了,每个都低着头。” 无逾理了理身上的雪花:“他们这样最好,免得大惊小怪惹你尴尬。” 这时外间无浅道:“烈小姐,飞舞在门外求见,说是担心烈小姐无人照顾,特地过来照顾烈小姐。” 我眼波一跳,这个小细作,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这么明显,她伤不是还没好利索,是言则璧给她派来的? 我凑到沈无逾身边,呢喃道:“这个飞舞是言则璧的眼线。” 沈无逾讶异的挑眉:“需要我将她悄无声息的除去吗?” 我摇头,蹙着眉思索良久:“无逾,言则璧此人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个小细作虽然讨厌,但是我们清楚她的底细,只要利用好,以后对我们有很大用处的,相反如果除掉她,言则璧再派人进来,我们都不知道他派进来的是谁。” “在柔儿看来,六殿下似乎是个很厉害的人?” 我耐心解释道:“不是我看来,是他真的很厉害。无逾你这样想,如果有朝一日,他做了皇帝,然后他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深谋远略算无遗策,而这些年来,外人对他的误解都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你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就会懂我为什么说他很厉害。” 无逾蹙着眉:“柔儿能预知未来吗?” 我道:“算是吧。” 无逾道:“家父确实说过,如果有朝一日皇上突然驾崩,他有意扶持六殿下。” 我眨眨眼,没错剧情就是这样的,最后是定国侯扶持了言则璧,让他坐上了皇帝。 我道:“你问过侯爷,为何会扶持言则璧吗?” 无逾道:“无需问吧,凭六殿下平日里的口碑言行,扶持他当然是想让定国侯府从此高枕无忧。” 我闻言突然眼眸一窒,惊觉道自己说多了,如果让无逾告诉定国侯,我方才说的这些言则璧不为人知的事,岂不是等同于断了言则璧这些年的计划。 定国侯还会扶持言则璧做皇帝吗? 我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同无逾讲,言则璧真的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无逾可千万不要告诉定国侯,断了言则璧的帝王路才好。 沈无逾望着我眼淡淡道:“柔儿你对我说的话,只要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不会同任何人说一个字。” 我豁然抬眼,抿了抿唇握住他的手:“怎么好像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似的。” 无逾的眼睛像吣了烈酒般醉人心间:“因为你在我面前没有设防,我知你很相信我。” 我扑到他怀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我突然明白安风对我说的话,她说让我对言则璧收敛一些,万一后来碰见好的呢?我当时还不以为然,不知道这个好的有多好,现在知道了。 我突然想到无浅还在屋外,对无浅道:“让飞舞进来吧,像将军府一样在门外守着就好。” 无浅领命走远。 我对无逾道:“我安排人打点热水,给你泡个澡,然后我们治腿。” 无逾点头。 第七十四章 从一而终 稍时安排白鸦无波打水放置木桶,我听见飞舞在外间道:“小姐,可需要飞舞帮忙。” 我道:“你来的正好,进来帮我搭把手吧。” 飞舞闻言推门而入,看到屋内的木桶同沈无逾微微一怔,待反应过来立即低垂了头:“小姐。” 我嗯的一声:“等一会,如果有需要会叫你的。” 我推着无逾到屏风后,小心的给他脱衣衫,他经历过在定国侯府被我扒光,现在已经锻炼出适应性,对于我脱他衣服这种事,已经不在抗拒,身体也不像第一回那么僵硬了。 我小心的脱完他所有的衣衫,抱起他的上身,扶着他进浴桶。 无逾诧异的望着我:“柔儿你有内力?” 我浅笑啄了他一口:“被你发现拉?” 无逾笑道:“看你身子单薄,你不展现真看不出来。” 我用毛巾蘸着热水,帮他洗身,他道:“让无浅无波来做吧。” 我摇摇头:“我愿意给你洗。” 无逾老实的坐在水中,淡雅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我,一双耳朵红通通的,整个人不言不语。 给他洗完,擦干净,换好睡袍:“里衣就不穿了,一会还要脱,太麻烦了。” 他‘嗯’了一声,我推着无逾到床榻边,把他扶上床榻,放下床帘,我脱了外衣也上了床榻,对飞舞道:“你把浴桶收拾干净,就可以出去了,今天晚些时候送些吃食过来,其余的时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一直在门口伺候。” -- 第107页 飞舞恭敬道:“是。” 说完动作麻利的收拾浴桶。 我扯过被子盖在无逾身上,柔声道:“刚洗完澡,别着凉,等缓一缓我们再开始。” “好。” 我听见外间传来什么东西掉地的声音,我挑了挑眉:“怎么了飞舞?” “无……无事,小姐飞舞已经收拾干净了,飞舞退下了。” “好。” 飞舞关上房门,无逾道:“柔儿,你……不必如此,我从未曾怀疑你同言则璧有什么。” 我把被子给他盖好,轻啄了他一口,爬在他胸前:“我知道,我是让他早日死心,免的总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无逾‘噗嗤’一声笑出来,轻扶上我的头发:“最晚初春,我一定娶你过门。” 我不自觉地弯钩了嘴角,小手不老实的向被子里伸出。 无逾一把抓住我捣乱的小手:“等我娶你那日可好,我想给柔儿一个完美的婚礼。” 我道:“好。” 我今日有些累,趴在无逾身上,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醒来时已经入夜。 我睁着蒙松的睡眼,无逾躺在一旁,眼神温柔的望着我:“柔儿你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亥时了。” 我震惊:“我睡了这么久?” 他微笑拢着我耳边的碎发:“你累坏了。” 我推了他一下:“我睡这么久,你就这样陪着我?不怕下人笑话?” “我愿意陪着你,谁敢笑话?” 我抱着无逾,听着他砰砰的心跳道:“我觉的自己现在幸福的特别不真实。” “我也是。” “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吗?” “只要你还愿意,只要我还活着,我们就会永远幸福下去。” 我凑过去吻他,二个人昏昏沉沉的缠绵了好久,直到我的肚子煞风景的响了一下,我们才分开,他低声笑着:“我让无浅送吃食过来。” 无浅同飞舞一起端来了吃食,都是些清淡可口的菜肴。 我对无逾道:“你平日里饮食真够淡的。” “明日,我让他们加些肉菜。” 我满意的点头,吃完饭让飞舞把菜都收拾下去,飞舞收拾完桌子,在床边犹豫道:“小姐,老爷让您早些回去。” 我拢了拢头发:“知道了,你去外面等我,一会我同世子还有要事,做完就同你回去。” 飞舞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是小姐。” 说完话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我把油灯放到床边,把他的睡袍拉开,拿出银针,小心翼翼的给他布针。 无逾道:“柔儿我的腿有麻痛感。” ‘嗯’我点头:“可能还要针一阵子才能动,我也不知需要多久。” 他轻轻的握住我的手:“这针好特别,你从那里找来的?” “是……我师父送给我的。” 无逾望着我给他布针,屋内特别安静,扎了三十多下,我觉得今日差不多了。 将银针收起来,给他盖好被子:“你睡吧,我回府了。” 无逾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回头望他,最终他还是笑了笑松开了手:“让无浅送你回去。” 无浅一路把我送回了将军府,在门口我看见左右踌躇的镶玉跟品媛。 “你们怎么还没睡?” 镶玉八卦兮兮的凑过来:“当然是等着审你啊,走,去我屋里,我俩有话问你。” 我无奈的被镶玉压回她的卧房,镶玉靠在椅子上一副青天老爷样:“烈柔茵,你给我从实招来,你跟沈无逾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给自己倒了杯茶:“两情相悦,私定终生!” 品媛一步上前急道:“你们私定终生了?” 我喝了口茶,看了眼飞舞:“对啊,男欢女爱有什么奇怪的,沈无逾答应这辈子只娶我一个人,我就把自己给他了。” 镶玉闻言豁然站起:“他答应此生只娶你一个?以后都是你一个人吗?” 我点头。 品媛踌躇道:“他…他这话可信吗?” 我望向她:“沈无逾是个君子,他既答应了,一定会做到。” 镶玉羡慕的望着我:“我的天啊,我还从来没见过那个名门望族的贵公子会答应这种要求。” 我望向烛光:“谁说没见过,我爹不是只有我娘一个人吗?” 品媛道:“所以柔茵,你提这种惊世骇俗的要求,也是因为你爹娘的缘故。” 我点头:“算是吧,但也不全是。” 镶玉道:“不管是不是,我觉的这才是对的,为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要一生从一而终,男人也应该从一而终才是!” 品媛道:“是这个道理没错,可是一直以来,我们女子不就应当三从四德。” 我道:“品媛,没必要别人怎么做,我们就要怎么做,真理不一定就掌握在多数人手里,做好自己不违本心即可。” 镶玉道:“说的好,柔茵我也决定了,以后若是我要嫁人,那个男子也要答应我,一生从一而终才行,否则我绝不嫁!” 第七十五章 钦差 从无逾处回到将军府后,我就被烈远锁在卧房内,关禁闭了! 我气的火冒三丈,恋爱自由,他烈远怎么如此不讲理。 期间我闹过,反抗过,没有用。烈远不知什么原因黑着一张脸,说什么也不肯放我去见无逾。 -- 第108页 终于我压不住底火对烈远道:“你这叫非法拘禁。” 烈远面无表情道:“就拘禁你了又如何?再多一句嘴,我把你腿打断。” 我怒道:“你再说一遍?” 烈远厉声重复道:“再多一句嘴,我把你腿打断!” 我怂道:“有本事,你再多说一百遍……说啊……” 烈远轻蔑的瞥了我一眼,转身欲走。 我着急的对烈远大吼道:“我这辈子就要嫁给沈无逾,除了他我谁都不嫁,放我出去听见没有?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爹。” 烈远黑着一张脸,回头冲我吼道:“你再说一遍?” 我被他瞪的浑身一抖,整个人吓傻了。无浅突然不知从何处窜出来急道:“烈将军息怒,烈小姐年少不懂事,将军勿要跟她一般见识。” 我望着脸上带汗的无浅,尴尬的咳了一声,哆嗦着对烈远憋出一句:“算你狠……” 然后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关上了门,不理他。 哼,等我们家无逾跟皇上请旨赐婚后,看你还怎么管我。 后来据镶玉说,无逾也过来将军府,结果被烈远客气的送走了,也没让无逾见我。 我气急! 无浅每晚都会送来无逾给我的信,我也会给无逾写回信,记述想念之情,可惜情长纸短,不管怎么写也止不住我的思念,直到五天后,烈远终于把我放出来了,原因是钦差大臣到了。 我百无聊赖的站在大厅一侧,垂首不语。 上座坐着言则璧同言则琦,下座坐着我爹。 老实说我现在紧张的不得了,今天的言则璧给我感觉很不一样。 我站在原地不知为何浑身不自觉的打着冷战,瞥眼望去,是言则璧再盯着我看。 他阴斥着一双眼,嘴角微勾,正在对我浅笑,我被他笑的毛骨悚然。一种说不上来的极端恐惧,席卷了全身,整个人不自觉的向后微微退了一步。 烈远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转头看向我:“怎么了柔儿?” 我擦了擦额间冒出来的汗,吱呜的摇了摇头:“没……没事。” 再抬眼看去时,言则璧整个人神色如常,坐在主座上,面无表情的望着我同烈远。 仿佛刚才我看到的恐怖神情,是我的幻觉一样,我纳闷的咽了咽口水,是我刚才看错了吗? 烈远见我无事,转头继续同言则琦寒暄,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言则琦,文质彬彬儒雅淡漠,一张苍白的脸上略有病色,手里握着一串黑玛瑙佛珠,捏在指尖咔哒作响。 言则琦微敛眉头对烈远道:“烈将军,父皇命我们前来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对将军的合战之策提出嘉奖,第二件事是命我与六哥来查问一下合战的细节,若无不妥,我们就可以启程回京禀告父皇了。” 烈远恭敬道:“陛下身体恢复如何?” 言则琦道:“父皇身体以无大恙,之前查出是父皇身边的贴身太监伺候不周,才让父皇病倒,那太监已经被满门抄斩。” 烈远眼波一闪:“陛下身体无恙便是我大辽之福。” 言则琦看向我,淡淡道:“将军令爱智擒巴拓拉一事已在京中传开了,将军有女如此,懂得为父分忧,真是福气。” 烈远笑道:“这丫头年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歪打正着罢了。” 言则琦从属下手中接过一封书信道:“将军客气了,小王听闻这合战的条件也是令爱的主意,而且厅前弹劾,也是令爱将蛮荒使者谈的节节败退,最后才有了这张合议书?” 烈远谨慎道:“这丫头总是有些运气。” 言则琦道:“现在熬凛人在何处?” 烈远道:“在我府中。” 言则琦道:“那熬凛一直在将军府内吗?” 烈远道:“正是。”我诧异的看了眼烈远,想必这五天来,烈远跟无逾一定是碰过头,做过周密的计划,还把熬凛送回了将军府,想到这里我心里暖暖的,我们家无逾真是聪慧缜密。 言则琦道:“按例规矩,我们要巡视军中一趟。” 烈远道:“应该的,二位殿下稍事休息,等殿下疲累退去,命人来唤臣即可。” 言则琦摆摆手:“烈将军太客气了,我同六哥就是来走个过场,转一圈即可,还有一个过场,就是找烈姑娘单独聊聊,这也是陛下吩咐的。” 我一惊,马上抬眼望向他,言则琦面带微笑,客气有礼的向我点了一下头。旁边的言则璧则是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再想什么。 陛下命他们单独找我聊?一定没什么好事! 烈远道:“小女年纪尚幼,说话不知深浅,不如我陪小女一同,免的她冲撞二位殿下。” 言则琦笑道:“烈将军太客气了,年仅十五岁,就可以智擒巴拓拉,怎会是一般的闺中女子。” 烈远额间带汗:“那真是劳烦二位殿下,要照顾这个丫头。” 言则琦道:“这是必然。如此那就请烈小姐,同我们回官家驿站吧。” 我一惊,现在就去?还是带我到管家驿站去问话,这个举动明显就是让烈远无法干涉他们的问话。 烈远一怔:“殿下现在就同小女聊吗?沿途奔波,想必很是劳累。不先休息一下?” 言则琦一摆手:“还有七日就要送熬凛回蛮荒了,带上熬凛,今日我们要把事情问清楚,尽快送交陛下审阅。陛下还等着呢。” -- 第109页 烈远蹙眉:“既如此,烈远马上派人将熬凛送至官家驿站的地牢。” 言则琦边笑边站起身:“那请烈小姐,随我们一道回去吧。” 我紧张的拉住烈远的袖子:“爹……”烈远安抚的拍了拍我的手,用言则璧跟言则琦都能听见的声音道:“二位殿下是带着皇命来的,只是寻你去问问话,不会为难你,二位殿下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好,不必怕。” 言则琦摆了摆佛珠,对我客气道:“烈小姐请。” 言则璧率先出了房门,我漫步跟在他身后,出了将军府的大门。言则璧率先上了马车,我犹豫的站在原地未动,我实在不想同他坐同一辆马车,我站在门口好一会,等着言则琦同烈远寒暄完,才跟着言则琦上了马车。 谁料言则琦刚坐下,突然道:“这马车坐三个人太挤了,六哥我换一辆。” 我紧张道:“不劳烦八殿下,还是臣女换一辆。”刚要起身,被言则璧一把拉住,用力往前一带,我整个人顺势倒在他怀里,他抱着我的身子,对言则琦笑道:“老八让车夫开慢点,把车开稳一点,别妨碍我办事,我等不及了。” 言则琦蹙了蹙眉:“你……别搞的动静太大,这离将军府不远。” 我整个人傻在当场,满脸的震惊,他们兄弟两个这对话,是什么意思? 我玩命的挣扎叫道:“你放开我,爹……” 言则璧在我前胸用力一点,我马上僵在原地,一动不能动,我用力咬住下唇,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委屈的眼睛看着言则琦,希望他能救救我。 言则琦瞥了我一眼,对言则璧道:“不然去驿站查问清楚再说?” 言则璧冷笑道:“都说了,我等不及了。” 言则琦无奈的摊摊手道:“行吧,反正她也是个破烂货,别弄出人命就行,弄完收拾干净!别让我难做。” 说完,言则琦下了马车。 第七十六章 误会 我整个人一动不能动的靠在言则璧怀里,言则璧淡漠的声音如腊月的冰锥般寒冷:“烈柔茵,好久不见。” 我惊恐的望着他,这是我爹的地盘,他敢胡来? 言则璧的眼睛平静无波,冷笑道:“听说……沈无逾把你睡了?” 我想张嘴说点什么,可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只听言则璧又道:“还听说,是你自己送上门去的?白天晚上,都不肯从沈无逾的床上下来?两个人白日宣yin到深夜?” 我抿着唇蹙着眉,惊恐的情绪就快从眼角溢出来了。 “烈柔茵,你说这件事我该怎么处理,才能解了这口气呢?” 他把我身子板过来,望着我惊恐的双眼,面无表情的脸,浮上一丝冷笑:“我这几日啊,一直都在想,我该如何化解这心头之恨呢?” 他轻笑着抬起手,开始慢条斯理的解我的衣衫,一件接一件,我急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张着嘴‘啊’‘啊’的想要说话,可就是发不出声音。 言则璧阴斥的眼扫向我的脸:“也对,应该给你解开,我没有玩尸体的习惯。” ‘啪’的一下轻点,我感觉自己能说话也能动了,我连忙往回拉扯自己的衣衫,用力打开他的手,呵道:“言则璧你放肆,边疆城是我爹的地盘,你敢动我?你不要命了吗?” 言则璧双眼一眯,用力的捏紧我的手腕,‘啊’……我痛的失声尖叫,感觉自己手踝骨都要被捏碎了。 言则璧用力把我摁在腿上,另外一只手掐在我的脖子上,凑近我的耳朵一字一句道:“我真想撕了你!” 一瞬间,惊恐袭来,我头一次看见如此可怕的言则璧,我突然意识到,言则璧他根本不怕我爹。 他气成这样,一定是信了梅珏的话,所以才误会我已经从了无逾。梅珏那日亲眼见我同无逾在床上,事到如今,这件事我不认都不行,我越解释他反而越误会。 言则璧真是不可理喻,明明都分手了,我另寻新欢关他屁事啊?再说,分手也是他不要我的,他还来理了。 我望着他道:“你这么生气做什么?那一晚不是你亲口说的,要亲眼看着我,寻一个一生只许我一个人的男子,现在我听你的话,出来寻了,寻到了,你也看到了,我听你的话行事,也出错了?” 谁知道他听完这番话,不但没消气,反而眼里燃起熊熊怒火,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模样。 我一时间心思百转,我爹吓不住他,还有谁能制住他呢?突然想到言则璧的帝王之心,他这些年来对帝王之路的谋划,突然心头一亮。 对了!言则璧心里最重要的就是皇位,只有能动摇他皇位的人,才能制约他,能动摇他皇位的人,那就只有……无逾! 我盯着他恐怖的双眼,慌乱道:“你放开我,言则璧你别乱来,你敢动我一下,无逾不会放过你?你不想做皇帝了?” 言则璧捏紧我的下颚失笑道:“沈无逾能阻止我做皇帝?你最好不要再提他,免得我一个不高兴要了他的命。”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在这吹什么牛B?别人不知道他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他若不是靠着自己花天酒地的形象,麻痹定国侯,让定国侯误以为他是个废物,才拥他上位,皇位那里轮的到他言则璧? 我镇定的闭了闭眼,耐心给他分析,劝慰道:“言则璧你别犯浑,我知道你部署多年,就是为了这个皇位,我同无逾可以扶你登上皇位,但你若敢对我做什么,无逾绝对不会放过你。” -- 第110页 言则璧脸色黑的可怕,一字一句道:“无逾?叫的可真亲热啊。” 我唇止不住的颤抖,心里恐惧到了极点,但是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我觉得今天的言则璧特别不正常。 要尽快给他说明白这里头的是非,免得他越误会越深,只要让他相信无逾很在乎我,他应该不会动我,女人在言则璧眼里不过是个玩物罢了,那有皇位重要。 我强忍恐惧,正色道:“言则璧,之前与你的事是我年少无知,我不该招惹你,如今我已经是无逾的人了,无逾待我很好,也很宠我。以后你做了皇帝会有很多女人,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我,冒着错失皇位的危险,得罪无逾,对吧言则璧?” 我看着他的眼神,由刚才的阴斥变成了现在的一滩死水,心理不由得一安,估计他是想通了,打算放弃我了。 就再我刚要长出一口气的时,我看到言则璧的眼眶内瞬间爆出一股红色,他整个人愤恨的盯着我,表情形似癫狂。伸出手死死的掐住我的喉咙,把我拽到他面前,冰冷的声音好像来自地狱:“让我猜猜,你为什么选择沈无逾?是因为那可笑的一夫一妻?不是!因为沈无逾手握三十万大军,你喜欢上了他手里的权利!烈柔茵,就在上马车前,我还在想,若你认错,我就原谅你,结果没成想你竟然说出了刚才那番极尽侮辱的话,你同沈无逾保我做皇帝?只要有你们,我就能做上这个皇帝?得罪了沈无逾,我就会错失皇位?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两只手拼尽全力的去掰他的手,但他手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终于我双眼开始逐渐模糊起来,我痛苦的闭上眼,双手无力的垂下去。 突然我感觉他的手一松,新鲜的空气瞬间灌进肺部,我一口气没上来,觉得喉咙一哽,脑袋嗡的一声轰鸣。 言则璧迅速将我整个人翻过来,把我摁在腿上,用力的拍打我的背脊。 我被他拍的控制不住呕出一口酸水,随后大口的新鲜空气,顺畅的进入肺部,喘了好几下才缓过劲来。 我转过头,看见言则璧满脸苍白,眼神焦急的望着我:“好一点没有?” 我望着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把推开他抱着我的手,捂着脸害怕道:“呜呜呜……言则璧,你刚才想掐死我。” 言则璧一把将我重新抱紧怀里急道:“我不知道你脖颈那么软,一掐就闭气了。” 我捂着脖颈,崩溃大哭,刚才差点被他掐死。 一时间满腔的委屈萦绕心头,他言则璧到底是那个品种的混蛋?明明是他放不下家中的妻妾,不肯给我唯一,才把我从他身边逼走的。 我都已经走了,他女人梅珍的弟弟还跑来骚扰我,辱骂我。我都是看在他辛苦布局多年,不忍心破了他的计划,才不顾名节,放梅珏离去。事到如今,我找到了肯给我唯一的人,他又跑来闹个不休,还要亲手掐死我。 他言则璧算个什么东西,他凭的什么这么欺负我,当我烈柔茵是个泥人么,随意他捏来捏去,我受够了,我提无逾你就气是吧,我TM今天活活气死你。 我气的口不择言,破口大骂道:“言则璧,你个王八蛋竟然想掐死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瞧,我一定会告诉无逾,让他杀了你。” 言则璧沉下脸死死盯着我。 我凶狠的盯回去,怎么着,就你言则壁长眼睛了?就你会瞪人吗?老娘也会! 我气的火冒三丈,言则璧竟然敢对我下杀手,他这个混蛋根本就没长心。 我把脖子伸过去,冲他大吼:“来,来,你来,你有本事就掐死我,你看看沈无逾会不会宰了你。” 言则璧脸色难看的可怕。 我满意的看着他的脸色,心里爽到不行。 我笑道:“怎么?生气了?当初让你弃我而去,如今我让你尝尝难受的滋味。看我找到了心爱的人这么生气吗?哈哈哈,看来你言则璧根本就放不下我啊,后悔了吗?可惜啊,已经晚了,我已经是沈无逾的人了。” 说到这我对他吼道:“你还要点脸,就别再来纠缠我。” 言则璧面色苍白的微眯起眼,忽然笑了:“呵,烈柔茵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你是那里来的自信啊?沈无逾给的?看来沈无逾现在疼你疼的紧,已经把你疼到无所畏惧了。” 我得意的看着他,笑着甩了甩被他弄乱的头发,继续口不择言的挖苦道:“你说的没错,无逾现在对我,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现在每日里幸福的不得了,言则璧,这还的多谢你当日转身离去之恩,不然我还寻不到这么好的良人呢。” 言则璧也笑起来,不过他脸色却是几近苍白,他被我气的浑身发抖,轻笑道:“是吗?看来你现在已经爱上他了?这辈子已经决定,从此死心塌地的跟他了,所以才迫不及待的爬上了他的床。烈柔茵,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任性,今天我才看清,你不光任性,还下贱!” 言则璧的话像一根毒刺,扎到我心里。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滴泪,不受我的控制,悄然滑过眼角...... 我自嘲的笑了笑,我对他而言,也许一直只是一个玩物而已,不然他怎么会把下贱这个词,用在我身上。 我死咬着唇,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输,我不能让这个混蛋看我的笑话,不能让他看出,我……心里还有他。 -- 第111页 我抬起手,用力的把眼泪擦掉,抬眼望着言则璧,嗤笑出声:“那当然啊,那可是沈无逾啊,堂堂定国侯府世子,未来的国之栋梁定国侯,就连皇上都要礼让之人,有机会能爬上他的床,我为什么不爬?难不成爬你的吗?言则璧,我上了沈无逾的床才知道,做个真正的女人有多快活。” 言则璧抿紧了唇,闭了闭眼,随后艰难的开口道:“我真庆幸,刚才没掐死你,像你这样下贱的女人,掐死你真是脏了我的手,不值,太不值了。” 我轻声笑着,笑着笑着就哭了。 心里凉到了极点,这就是言则璧,心里只有皇位的言则璧。在言则璧的心里,女人算个什么,不过是发泄工具而已,沈无逾是什么人?是未来的定国侯,是他言则璧登上皇位必抱的大腿,若能让大腿顺心自在,莫说是个女人,我估计就是他妈,他都能洗干净了送上沈无逾的床。 恶心,真TM恶心至极。我一时心如死灰,我竟然当初会爱上这样的人,我真是瞎了。 我紧紧闭上双眼,轻声道:“我们的事,到此为止,未来的日子,好聚好散,各自安好。谁也不要再纠缠谁,就这样吧……” 就在我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的时候,言则璧突然大笑起来,慢慢的变成狂笑,最后笑到癫狂。 我睁开眼怔怔的望着他,他笑什么? “你笑什么?” 言则璧笑道:“我笑我自己啊。” 我怔怔道:“自己有什么可笑的?” 言则璧笑的眼角都是泪,缓缓道:“我笑我自己蠢,梅珏从边疆回京都时,告诉我他撞破了你们二人的房事,我当即大怒,差点打死他,我一路都在告诉我自己,烈柔茵不会做这种事,她心里只有我,可没成想……哈哈哈……烈柔茵,你说我好不好笑?” 突然心口泛起一阵抽痛,我抿唇道:“别笑了。言则璧,你别笑了。” 言则璧忽然睁开一双泪眼,带着强烈的杀意望着我,沙哑着嗓子道:“烈柔茵,你被梅珏揭穿了丑事,为何敢堂而皇之的放他回来见我?你是什么意思?与我示威吗?向我炫耀吗?你找到了那个愿意一生只许你一人的男人,这个男人还是定国侯府的世子,比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尊贵多了,是吧?” 我望着他的双眼,一时间冷汗爬满了背脊,这种眼神看一眼就让人毛骨悚然,我整个人被他恐怖的表情吓傻了。 危险的来袭,让我忽然意识到那里不对,我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我怎么会因为一句‘下贱’就那么冲动,就不管不顾的跟他硬碰硬刚上了。 办事如此冲动,不过脑子,这那里是我的性格?难不成我心里还有他吗?所以才一时间大脑短路,乱了方寸?爱情这东西威力这么大吗?可以让‘怂包美少女’瞬间变身成‘敢死队女战士’? 今天不光言则璧不正常,我TM的也不正常。 第七十七章 心碎 我盯着言则璧那双恨不得叉死我的双眼,心慌的怂道:“不是,我不是跟你炫耀,就刚才话赶话你知道吧,这……这其实是个误会!” ‘啪’的一声巨响,言则璧一拳打在我头侧方的座椅上,座椅应声而碎,我惊惧的长大了嘴看着他,整个人因恐惧浑身颤抖不止。 言则璧反手将我摁在身下,整个人压了过来,脸上带着让人恐惧至极的恶毒:“呵,烈柔茵,你跟沈无逾就是爱情,跟我就是误会?哈哈哈,沈无逾不是爱你吗?我倒要看看,你被我玩的满身印记再丢去定国侯府,沈无逾他还爱不爱你!” “不要。”我惊恐的望着他,哭道:“言则璧,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言则璧赤红着双眼:“哈哈哈,几次三番我依着你,疼惜你。结果你呢?为了荣华富贵犹豫都没犹豫的爬上了沈无逾的床!烈柔茵,你可以心里没有我,但是你不能这样玩弄我对你的一片真心。” 我惊恐的瞪大了眼:“言则璧不是这样的,我……我没有跟无逾做什么,我只是去给他治腿。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冤枉我了。” “哈哈哈,事到如今,你终于知道怕了?原来你连死都不怕,却怕我脏了你的身子,你是怕沈无逾因此不要你吧。哈哈哈……那我可真是要狠狠的玩,争取让你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让你藏都没处藏。” 几乎在同时,他一口咬上了我的脸,我痛的惊声尖叫,他抬起头满意的笑道:“对,只要青紫就可以了,不能咬坏,以后我还打算留着你慢慢玩呢,不能玩出疤,我可不喜欢常年压一个丑八怪。” 我哭着求他:“言则璧,不可以,你如果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几下撕开我的衣衫,狂笑道:“后悔,我最后悔的就是在京城时没上了你,便宜了沈无逾那小子,尝了第一口鲜,以后的日子,我要把你身上每处的滋味都榨干净,好把这第一口给补回来。” 我睁大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衫尽碎,言则璧赤白着身子逼近我,他满眼燃着怒火的向我胸口咬去,一下又一下,我疼的大声尖叫:“言则壁,不要,痛,痛死我了。” 豆大的泪水喷出眼眶,他抬头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变态的轻笑出声:“烈柔茵,低头看看你自己,每一处牙印都是青紫立现,但不见血,你看我多厉害。你放心,我不会咬坏你的,若是把你咬坏了,以后我玩的时候也碍眼,我让你好好疼一疼,让你也体会一下,我的心有多疼!” -- 第112页 我大声哭喊:“啊……畜生,言则璧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好疼……” 言则璧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轻声笑着:“也是,不能都留牙印,太单调了,种些草莓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言则璧一边用力的嘬我,一边喘着粗气道:“不可以这样对你?为什么不可以?你本来就是我的,是他沈无逾抢了我的东西,我现在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东西,有什么不对?” 我绝望的看着他,哭嚷道:“我求求你言则璧,不要……不要再碰我了……” 言则璧眼里满是兴奋之色,喘着粗气问道:“不要碰?不要碰那里?是这里……还是这里?” 我被他死死摁住,在他身下拼命的挣扎,可惜一个女人的力道,无论如何也抵不过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他抽出一旁的腰带将我两手捆绑在头上,不耐道:“本来不想捆你,谁叫你总是乱动,我都嘬歪了。” ‘啊……救命……无浅救我’我大声的哭叫着。 言则璧笑的残忍:“忘了告诉你,沈无逾派在你身边保护你的那两个人,已经被我的人拿下了。今天绝对不会有人来救你。沈无逾那个废物,他算的什么男人?一个女人没有比较的时候,对男人在床上厉不厉害,就没有发言权。你觉的他厉害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弄过你,今天你体验过我以后,待我明天把你扔到定国侯府,你再像今日告诉我那样,去告诉沈无逾,我究竟有多厉害。” 言则壁一口咬上我的耳朵,恨声道:“看我今日在马车上,怎么弄死你。” 他眼里满是欲望,嘴边带着兴奋的笑,一把撕掉我的里裤,声音带着沙哑的低喘:“来,烈柔茵,再叫的大声点,让满大街的人都听见,听见我在做什么。明天一早儿我就发个告示,今儿我喝醉了,在马车里强要了将军府的大小姐,又香又耐弄。惊扰了邻街的百姓,让大家见笑了。”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言则璧,边摇头边呜咽:“畜生,你怎么这样下流,你不是人......” 他阴斥着一双血红的眼,恨声道:“烈柔茵,这都是你自找的。” 说完这句话,他一个用力。 一瞬间,我睁大了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撕裂了,我呆呆的望着他,一滴泪划过眼角…… 他只动了一下,忽然停住,我看见他僵着一张脸,有些疑惑的望着我:“你……” 我痛的浑身颤抖,连呼吸都开始断断续续:“别再动了,我就要痛死了......” 他脸色开始苍白起来,往后猛的一退身,跪在那里望着我的下身,下唇微抖,不知所措。 我感觉自己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我气若游丝的控诉道:“言则璧,你怎么忍心……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这句话说完,两眼一黑,整个人彻底的昏了过去。 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唤我,一声接一声,我痛极了,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滑落…… “柔儿,你醒醒,柔儿?” “快,去找个棉被给我。” “让所有围着的人都滚开,再不走的杀无赦。” “去请大夫,要女医,快。” “柔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柔儿。” 是言则璧的声音,是那个畜生的声音。我不要见到他,我害怕他,害怕他那双恐怖的眼,冰冷的言语,还有撕裂的疼痛,我恐惧到了极点,全身上下,不由自助的颤抖。 “六哥你先别动她,她在抖,她听见你的声音害怕。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先离烈小姐远一点。”是言则琦。 “大夫怎么还没到?” “六殿下息怒,大夫已经在路上了,姑娘这病……我们找女医废了些时间。” “滚!” 言则琦道:“六哥,你冷静点。” 我紧紧闭着眼,不想睁开,也不敢睁开,我不敢面对言则璧。 下身的疼痛几乎让我再度晕厥,我知道那件事早就结束了,可为什么都结束了,还疼成这副模样? 好一会,我听见有侍卫的声音,他们把大夫请来了。 听声音就知道是个老妪:“病人在那里啊?” 言则琦道:“在这。” 我听见有人走至我床边,给我把脉,叹了口气:“你们出去吧,我要看一下她的身子。” 言则琦道:“我出去就行,他就不用了,就是他搞成这样的。”说完我听见言则琦的脚步声远去。 我心头一阵刺痛,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知道有人掀开我的被子,抬起我的腿,冷风袭来下身一阵冰冷,不安的感觉充斥着刚被蹂躏过后的身体,使我整个人浑身痉挛,止不住的一阵颤抖,我听到言则璧惊恐的声音:“柔儿。” 那个老妪忙把被子盖住道:“喊什么?现在知道喊?你祸害她的时候想什么了。” 那个老妪又掀开上面的被子,尝试打开我的衣领,我惊恐的攥住自己的衣服,无助的呜咽出声。 那老妪低声安慰道:“丫头,给我看一眼,我好给你留药,别怕,那事已经过去了。” 我浑身颤抖着缩成一团,死死攥着衣襟,窝在床上呜咽出声。 我知道我胸口现在是什么样子,我不要给她看,我不要给任何人看。 我听见言则璧的声音响起,他声音有些沙哑:“她胸口都是像脸上一样的咬痕,但没出血。” -- 第113页 那老妪叹了口气道:“她是你买来的清官吧?这样的事我见多了,要不是勾栏里买回来的,这要好人家的女儿,你们怎么舍得这样祸害她?反正是拿银子买回来的,就算祸害死了,扔了就是了,也不会有娘家人来找。但是这位公子,我比你年长许多,跟你娘是一个年纪,我劝你一句,莫要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勾栏里的清官也是肉做的,也不是铁打的,初经人事你怎么忍心这样祸害她?” 半晌,我都没听到言则璧说一句话。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我听见言则琦的声音不耐道:“你看完了,留下药赶紧走,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胡说八道些什么?不要命了?” 那老妪不屑的‘哼’了一声,继续道:“这七日内,她会发烧的,要一直喝药,上药。你要是不想白白糟蹋了自己的银子,就让她休息一个七日,不然她肯定会被你祸害死的。造孽。” 自始至终言则璧没再发一言,直到那老妪留下了治伤的药,同口服药的方子,人远去后,我才听见言则琦的声音不解道:“六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她已经跟沈无逾……” 言则璧怒喝道:“闭嘴!” 言则琦轻‘咳’了一声道:“刚才我就是好奇,想凑个热闹,就一直坐在你马车前面,你俩……我都听见了,六哥啊,我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你以前玩女人,是不是就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只要你愿意,扒了就开始啊?所以你也没跟女人怎么接触过,你这就是没有交流,就吸取不到经验。这种事,它就没有蛮干的。六哥你们倆这对话,都给我愁死了,这烈小姐明显就心里有你啊,她说那些话,分明就是故意气你啊,这你都听不出来?” 言则璧不出声。 言则琦继续道:“而且你心里也挺喜欢这丫头的,那为什么你们俩个不能好好坐下来聊聊呢。六哥啊,这个女人吧,她们向来不讲理,越是碰见自己喜欢的男人越是如此,说的那个话,你的反着听,不喜欢其实就是喜欢,你不能跟她们当真,适当的时候要哄着,女人都是顺毛驴子。” 言则琦叹了口气又道:“六哥,她若真是个贱人就算了,现如今这……你让我如何跟烈将军交代?你玩就玩,何至于往死里玩?又不是没玩过女人,万一烈将军一纸奏折告上圣京,这多麻烦?” 言则璧沙哑着嗓子呵道:“滚出去。” 言则琦道:“六哥我的意思吧,你稍微哄一下烈姑娘,她心里头有你,你只要把她哄好,烈将军那头……啊好好好,你别瞪我,我走,这就走……” 我听见言则琦叹气的声音,还有他脚步离去的声音。 我知道此刻又只剩下言则璧了,我怕的浑身发抖,死死的闭住眼睛。 我真的没想到,言则璧会真的伤害我,他以前一直都是吓唬我的,只要我不愿意,他从来不会强迫我,他变了。 言则璧温暖的大手抓住我冰凉的指尖,握在手心里,我哆嗦着甩开他的手,往被子里缩去,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来,想尖叫又不敢,死死的咬住下唇,破碎的呜咽声顺着唇角溢出来。 言则璧沙哑着嗓子道:“丫头……” 我听到他的声音,怕的浑身发抖,我现在对他真的恐惧到了极点。 身体一直在不停地颤抖,边流泪边呜咽,直到好久好久言则璧都未再碰我。 我闭着眼,情绪悲痛到了极点,渐渐的听不清外界的声音,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第七十八章 跑路 这一睡就是二天一夜,再醒来的时候,镶玉爬在床边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看见镶玉的脸,不由自主的嚎哭起来。 镶玉瞬间惊醒,扶着我的肩急道:“柔柔你醒了?” 我望着她哭的撕心裂肺,镶玉手忙脚乱的把我抱在怀里哄道:“不哭了,都过去了过去了。” 我哭到哽咽,哭到喉咙痛,仿佛要把那日受到的屈辱,用眼泪流尽的方式从身体里排出去。 我哭了好久,终于哭累了,才断断续续的跟镶玉控诉:“镶玉我好痛,好痛,我一直在求饶,可是他不肯放过我,我痛死了,没人来救我……” 镶玉起初一边抱着我,一边轻声哄我,后来控制不住的跟我一块哭,结果就是,我们俩个越哭越凶,抱在一起撕心裂肺的哭成一团。 言则琦突然在外间敲门道:“金姑娘,额……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镶玉一边哭一边对言则琦骂道:“滚一边去,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言则琦推门而入,走入内间,瞧见镶玉抱着我哭成一团的模样,立在屏风边无奈道:“金姑娘,我们找你来,是想让你安慰烈姑娘,你怎么哭的比烈姑娘声还大?现在烈姑娘情绪不稳定,你应该安慰她。” 镶玉听到言则琦的话,一双眼睛差不多要喷火了,从凳子上豁然站起,转过身骂道:“安慰?安慰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同那个混蛋打的什么主意?是想让柔柔就此认下这窝囊事,让那混蛋占个大便宜是吗?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我们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圣上,让圣上把言则璧那个强奸犯轰出皇家。” 言则琦望着镶玉挑了一下眉,一副我极其赞同的神色道:“我觉得金姑娘说的特别有道理,我也建议把言则璧赶出皇家!” -- 第114页 镶玉怒道:“那你还说个屁,赶紧滚。” 言则琦道:“可是金姑娘可有想过,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以后烈姑娘怎么办?这天下的悠悠之口会逼死她的。” 镶玉道:“怎么办?有什么怎么办?柔柔是被言则璧那个混蛋害的,就算是悠悠之口逼死人,死的也是言则璧。” 言则琦语重心长道:“金姑娘本性率直,可能不太了解这天下间的肮脏事,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普天之下的百姓,一定会说是因为烈姑娘不知检点,勾引六殿下,所以才造成今日之祸。” 我抿住唇,死死的盯着言则琦。 镶玉大怒:“放屁,那个混蛋敢说出这样话,我杀了他。” 言则琦眼里带着忧虑道:“哎呦,那可要把金姑娘累坏了,估计这辈子都杀不完。” 言则琦望着我脸,一步两步渡到床边,在床边的榻椅坐下,对我和声细语道:“我观烈姑娘是个聪明人,想必是知道刚才我话中之意,昨日之事确实是我六哥不对,但我六哥再不济也是个皇子,皇子是不缺女人的,昨日我六哥那样对你,是因为他真心喜欢烈姑娘。” 我闻言眼眸一窒,盯着他,咬紧了下唇,眼泪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言则琦道:“可能我说这话,烈姑娘会觉的很委屈,但是的确如此,若昨日之事传出去,那天下人都会说烈姑娘不知检点,勾引六殿下。” 镶玉道:“那又如何,即便让全天下的人都误解,也不能便宜了言则璧那个王八蛋。” 言则琦道:“没错!我同意金姑娘的意见,是不能便宜了那个王八蛋。可是烈姑娘,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烈将军吗?烈将军一生戎马,征战沙场,在官场内清公廉明,从未传过墨败之事,烈姑娘真的忍心,将军因为烈姑娘的事成为朝堂上的笑柄吗?” 我望着言则琦不语,无疑言则琦抓住了我的致命点,这件事是我吃了亏。 莫说是这个时代,就算是我所生长的现代,女子被强bao,也会被人说三道四。 ‘是不是因为她穿的少?’‘她肯定有问题,不然为什么就强bao她,不强bao别人?’ 现代社会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眼下这个光景,古代人男尊女卑封建至极,别人怎么会听我如何说? 更何况,我怎么可能斗的过言则璧,他是那样厉害的一个人。 所以我只能把这委屈咽下去,为了烈远我也不能站出来给自己讨公道。 不用看我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惨白着一张脸,望着他伤心难过到了顶点。 言则琦望着我的眼神划过一丝不忍之色,他道:“看姑娘的神态,我不太放心。烈姑娘千万不要想不开做傻事!本来我是打算过两天跟你说,我六哥让我转告烈姑娘,他会娶你做正妻,之前你跟他提过的条件,他也应了。” 言则璧这个混蛋,做了这种事,把我弄成这幅样子,不光毫无愧疚之心,还跟我玩阴鬼谋虑。 什么叫过两天再跟我说,现在我情绪激动谈的时候怕谈不好?怕我敲他竹杠吗?所以先晾我两天,左右我失了清白,在这世道女子没了清白就活不下去,等我害怕不安时候再抛出这个条件,我可不就兴高采烈的应了他吗,没准还会感激他对我不离不弃真心待我。 言则璧此时还同我算计至此,真是禽兽不如!我眼泪止也止不住的流,现在就恨自己当初为何要招惹他。 言则琦望着我的眼神劝道:“烈姑娘,虽然我不知你跟我六哥开了什么条件,但我观他说话时的神色,一定是一个让他做出了很大退步的条件,烈姑娘你一直待在闺中,可能不了解男人。他占了便宜时,还愿意退步同你求好,这样的男人是真的心里有你。若换成我,将你晾到一边,不来找你,也不说要你,过些时日你撑不下去了,还要巴巴的过来求我娶你过门呢。” 我抖着身子,怒火中烧,抬手一个巴掌向言则琦脸上打去,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摁在被子上劝道:“烈小姐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懂得,我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站在你的角度上,为了你好才对!” 镶玉看我气的直斗,对言则琦道:“你说够了吧,说够了快滚。” 言则琦抬头撇了她一眼:“挺好看的小姑娘,总这么凶,一点都不可爱。” 镶玉哭道:“柔柔受了这种委屈,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逼我们认了这遭祸事吗?” 言则琦对镶玉道:“金姑娘,今早我请你来时,是如何对姑娘交代的?姑娘莫不是这一会哭了一通就全忘了?我说这番话完全是出于好心,见你们二人均是闺中小姐,不知这人心险恶,帮你们提点一二,金姑娘何故对我如此大之敌意啊?难不成刚才我所说的话,金姑娘觉得没有道理?” 我冷声道:“你是出于好心,还是因为怕我爹知道此事,他一怒之下,你们走不出这边疆城?” 言则琦眼眸一闪,抿唇笑道:“烈姑娘何出此言?难不成烈将军会因为这件事杀了两个皇子不成?” “你是怕言则璧在这里丢了性命吧?没看出来,你同他还真是手足情深。平日里可没见你们这么要好,我都不知,八殿下何时放弃了夺位之念,竟然甘愿做起了言则璧的马前卒。” 言则琦望着我,眼里闪着不明的光:“烈姑娘真是让我惊讶,怪不得我六哥这么惦记姑娘,六哥慧眼识珠。” -- 第115页 我冷冷看着他不讲话,他又道:“我早上过来时,六哥就说只需我把话带到即可,把那套对付寻常闺中女子的恐吓阴鬼说辞收起来,那些东西唬不住姑娘,起初我还不信,现在还真把我自己弄的有些尴尬呢。” 我嗤笑道:“言则璧人呢?恐怕是跑了吧?” 言则琦挑眉道:“姑娘何出此言啊?” 我委屈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哭道:“像他那种自私无耻之人,做出这种事,发现自己理亏又怎么会由着自己遭灾,当然是先护住他自己的小命,又怎么会在乎其他?” 言则璧这个混蛋,想来强我的时候,万万没想到我竟然是完璧之身,他想的大概是祸害过我,再把我丢到定国侯府,让我难堪以解他心头之恨! 结果没成想下了身,发现自己闯了祸,现在又是在边疆城我爹的地盘,前有沈无逾,后有烈远,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没兵权,在这地方孤立无援。他怎么能不怕?当然是自己先跑路保命要紧,又怎么会在乎我难不难过,在乎我是死是活? 言则琦道:“烈姑娘这口中的其他,是指姑娘现下的情绪吧,还有姑娘本人?” 我暴怒道:“滚,你给我滚出去,还轮不到你来羞辱我。你去告诉言则璧,就算他应允了什么条件,我都不会答应嫁给他,即便我此生不嫁,我也不会便宜他这个混蛋。” 话音刚落,大门被推开,我看见言则璧站在门外定定的望着我,眼睛里没有眼神。 言则琦无奈的笑了笑,站起了身,对镶玉摆了摆手:“走吧金姑娘,我们出去转转。” 镶玉站在床边担忧的望着我,脚步并未挪动。 言则琦见她未动,蹙着眉来拉镶玉的袖子:“走啊,你在这做什么?终究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要他们两个自己来解决。” 镶玉气结的盯着言则琦,指着门口的言则璧怒道:“我不走,要是这个混蛋再欺负柔茵……” 言则琦马上摁下她的手指:“哎呀,还欺负什么?已经欺负过了。还能怎么样?你快走吧,莫要再这里多事。”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镶玉往外走。 镶玉执拗的站在原地,担忧的看着我,我淡淡道:“你同他先出去,在门外等我。” 镶玉见我点头,才犹犹豫豫的随言则琦出了门。走过言则璧身边的时候,气结的‘哼’了一声。 言则琦‘啧’了一声道:“这丫头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还敢‘哼’六哥。” 说完两步渡到门口,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对言则璧道:“还是你了解烈姑娘,幸亏你没听我的,连夜跑路,要不然这回就真的美人心碎,无力回天了。” 言则璧面无表情的甩出两个字:“快走。” 第七十九章 上药 言则璧渡步进入房内,反手关上了房门,我听到‘吱呀’的关门声,整个人条件反射的一个哆嗦,向床里缩去,紧紧的扯住被子,死盯着他。 他瞧着我的模样,走至床边,坐在床榻上,蹙眉望着我不语。 我怯生生的望着他,眼里有泪,眼里有恨,但是我却不敢咒骂他,更不敢踢打他,我现在怕极了这个男人。 “这么怕,为什么还让金镶玉离开?” “我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言则璧蹙眉:“给了我,就这么委屈?” 我恨道:“我没给,是你抢去的。” 言则璧逼近我,我浑身一抖,哇的哭出声嚷道:“我好痛,我身上还有伤,你混蛋……” 言则璧蹙眉停住,眸间划过一丝恼色:“我没想做什么。” 我裹紧被子,望着这个禽兽,眼泪止不住的流。 言则璧道:“你冷静一点,我只想跟你谈谈。” “不必,放我走!” 言则璧淡淡道:“你已然是我的人了,放你去那里?” 我哭道:“我要回家。” 言则璧伸出手,想要握住我的手,我连忙把手缩进被子里,不让他碰。 言则璧眼里划过一丝复杂,望着我低声道:“对不起,那日在马车上,我被你气疯了。” 我失控的吼道:“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 言则璧难堪的低下头,咬牙道:“以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我此生定不负你。” 我冷声道:“收起你这套哄骗女人的把戏,对我不管用。” 言则璧眯眼:“你觉的我在哄骗你?” “你是不是哄骗都与我无关,我不想跟你再有半点瓜葛。” 言则璧一字一句道:“看来,你现在又不害怕了?” 我抓紧被子哭道:“你还想做什么?你简直禽兽不如。” 言则璧看向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好一会才语气平和的对我道:“说你的条件吧。” “什么条件?” 言则璧靠在床柱上缓缓道:“我这两日一直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昨天夜里,沈无逾来找我,我才想明白。” 我睁大了眼:“无逾来过?” 言则璧眼睛微眯:“烈柔茵,我最后禁告你一次,要不然叫他沈世子,要不然叫他沈无逾,再说出无逾这两个字,我就默认你再向我索要情事。” 我全身颤抖着往后一缩,怒瞪着他哭道:“言则璧你个混蛋,你还讲不讲道理。” -- 第116页 言则璧沉声道:“我正在跟你讲道理,说你的条件吧?”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条件?” 言则璧撇了我一眼:“你那性子我还不知道?搞出这么多花样,不就是逼我应你那一夫一妻。是我没沉住气,着了你的道。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你不敲我竹杠都见鬼了,说吧,还想要什么条件?” 我被他气的浑身发抖:“你对我做出这种事,还把责任怪在我身上?是我逼你强bao我的吗?” 言则璧狼狈道:“那日在马车上,是你一口一个无逾,故意激我。” 我哭道:“我就是喜欢沈无逾,我就要跟他在一起,我有什么错?你个混蛋,你别以为强要了我的身子,我就会认命从了你,你做梦去吧,我就是这辈子不嫁,也绝不会便宜你这个混蛋。” 言则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两眼死死的盯着我,面无表情的冷笑道:“看来你对混蛋这两个字理解,不是很深刻,要不要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混蛋?” 他脸上又浮现出那日在马车上相同的恐怖表情,我浑身颤抖着欲张口大喊镶玉,他伸手一点,我立即口不能言,僵在原地。 他回身拉下床帘,把我摁在床上。掀开被子,粗暴的撕扯我的衣衫,扯掉我的裤子,一阵凉意袭来,光溜溜的下身在凉风中瑟瑟发抖,羞辱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来,我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眼泪顺着眼角掉落,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言则璧畜生至此。 我认命的闭上了双眼,早知如此,当初即便是死,我也不会去招惹他。 我整个人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蹂躏。意外的是痛感并没有如期而至,反而身下传来一片冰凉的滑意,一直处于撕裂状态的麻痛感遇到那股嫩滑之物,马上冰冰凉凉的不再疼了。 我睁大了眼,这混蛋……现在这时候,还有心情给我上药??? 我瞪眼看着他,只见言则璧这个混蛋,盘着腿坐在我两腿间,慢条斯理的拿着药膏左抹一点右抹一点,仿佛在给一副名画做涂层。 抹着抹着竟哼起了歌…… 我被他气得眼睛都花了,现在要是能动,手里再有一把刀,我一定挥刀砍死他。 涂了一会他抬头瞥了我一眼。 我一双喷火的眼盯着他,眼泪含在眼圈里,气的整个人咬牙发抖。 他一脸认真道:“舒服点没有?以后我每天都来给你涂药。哎呦,真是可怜,本来挺秀气的小花蕊,这一肿都看不到花心了。” 我一口气闷在胸口,无力的闭了闭眼。 没一会,他又嘀咕道:“里头就不用上了吧?里头疼不疼?要不要上一点?” 我瞪着他,不能说话,不能动,气的眼泪划过眼角。 他蹙了蹙眉道:“哭什么,这不是同你商量呢么,好了好了,不让上拉倒,我还不想上呢,回头再被夹到。” 我被他气的呜咽出声,言则璧,算你狠! 他不紧不慢的处理完,帮我把衣服一件一件的耐心穿好,盖好被子下床去洗了个手,然后走回来脱掉外袍,掀开被子躺在我身边抱住我。 我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流眼泪。 言则璧看着我的模样,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吻掉我颊边的泪:“丫头别闹我了好不好?莫要再拿沈无逾来气我,他都同我讲了,你去只是给他治腿而已。”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继续听着他在我耳边叨扰。 “你这丫头,还故意放梅珏回来气我,哼,以后不可以这样,幸亏梅珏没同旁人讲此事,要不然人人口口相传,我杀都杀不过来。” 他边说着,又开始动手解我的衣带,我惊恐的望着他,他解了两处撇见我的表情,又讪讪的收回手道:“下次上药还是让丫鬟来,这药上的我真难受。” 说完叹了口气,紧紧的抱了我两下,豁然起身穿上外袍道:“我出去叫金镶玉进来陪你,你乖乖待在这,晚上我再过来看你,我还有事要处理。” 言则璧未走出门口,却见言则琦一把推开门,急道:“烈将军来了,非要看一看烈小姐,是不是他听到了什么消息?” 言则璧望着我眼波一闪,对言则琦道:“请烈将军进来。” 言则琦慌张道:“六哥……你同烈小姐好好说说……” 言则璧霸道的打断他的话,强硬道:“无妨,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算烈远当场拿刀把我砍死,我也认了。做都做了,我言则璧的骨头没那么软,用哄女人来平这种账,我丢不起那人。快去请,无需多言。” 言则琦难受的捂住脸,转身去了。 言则璧缓步走到我床边,伸手往我胸前一点,解开了我的穴道,我暴怒的坐起身,拿起身后的枕头向他砸去,他一把抓住枕头,回手垫在我腰间,摁住我的两只手,在我唇上啄了一口:“给你宠的不像话!现在都敢跟我动手了?等我躲过这一劫,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他到底有没有后悔过?他到底有没有正视过自己的恶行? 我怒道:“你等死吧,一会我就把所有事都告诉我爹,我要亲眼看着我爹,单手把你活活掐死。” 言则璧的眼波一闪,望着我不语。 -- 第117页 我怒道:“怎么?后悔了?哼,后悔刚才没听言则琦那个坏痞子的话吧?后悔了就赶紧动手,现在杀了我灭口,还来得及。” 言则璧眯起一双眼瞪向我,就在我以为他下一秒就要伸手掐死我的时候,他箍住我的肩膀,狠狠的吻上了我的唇。 我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 没一会,言则璧便宜占够了,终于松开我的唇,嗤笑道:“烈柔茵,我吃过一次亏了,同样的错误,我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你随便搞我,有能耐你就搞死我,你要是搞不死我,只要让我一逮到机会,我就弄你。既然你喜欢这种相处模式,那我们就这样继续下去。我也很喜欢,特刺ji.” 无耻,可恶!我真是开了眼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混蛋的人。 我怒不可遏,抬起手,‘啪’的给了他一巴掌,他的脸被我打偏过去。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一把箍住我的肩膀,又狠狠的吻了我一下。 接着居然干脆把头侧过来,半边脸对着我,嗤道:“再来,用力,今天我陪你,玩到你腻,看是我的脸先被你打烂,还是你的嘴先被我吻烂,来啊,烈柔茵。” 一口气顶上喉咙,我刚想破口大骂,一阵稀稀疏疏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到了门口。 我连忙一把打掉他的手,扯过被子,把自己盖好,躺在床上装虚弱。 言则璧一怔,望着我抽了抽嘴角,随后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无奈的瞥了我一眼,往后退了两步站在床边。 下一秒烈远迈步进了房门,言则琦紧随其后,烈远脸色难看的走到我床边,站定望着我蹙紧了眉。 我眨眨眼:“爹,军中那么忙,你怎么来了?” 烈远声音有些沙哑:“柔儿,你没事吧?” 我莫名其妙的摇摇头,虚弱道:“没事啊,就是前天起,突然不舒服,一进来就病倒了。” 烈远伸手扶上我的额头:“有些烧啊。” 言则琦立刻上前道:“是惹了些风寒,烈将军真不好意思,是我们照顾不周,第一日就把烈小姐给冻着了,发了两天的烧,人才醒。” 烈远瞥了他一眼,转过头望向我,担忧道:“只是惹了些风寒?没有别的事吧?” 我乖巧的眨眨眼道:“没有呀,爹爹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怪怪的?” 烈远蹙了蹙眉:“无事,见你两日没回来,我有点担心,特意来看看。” 言则琦连忙上前道:“烈将军,等烈小姐身体养好了,我们问完话,立刻给她送回将军府。” 烈远点了点头,对我道:“我把恒春给你留下了,他就在门口,若有事,就让他回府通知我。” “嗯,知道了爹。爹放心,柔儿能照顾好自己。” 烈远欣慰的点点头,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那我先回去了,军中一堆事,等着我处理。” “爹爹慢走。” 烈远朝我笑了笑,起身对言则琦道:“这丫头就劳烦二位殿下多费心了,她从小就身子弱,常生病,麻烦二位殿下多关照一些。” 言则琦特别客气的拱了拱手:“烈将军放心,我同六哥保证好好照顾烈小姐。” 言闭,烈远迈步出了房门。 言则琦出门相送。 言则璧则是又坐回我身边,蹙起眉望着我若有所思。 我懒得看他,转过身背对着他,把被子扯到脖颈,把整个头缩进被子里。 他言则璧干什么那样看我,我也不是为了护住他,才对强bao的事,守口如瓶。我是担心烈远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知道了这件事,一个激动酿成大错。 半晌,言则璧伸手,将我头上蒙的被子掀开一角,在我脑门上亲了一口,然后又重新把被子给我盖好。 接着我听见一阵脚步声,他似乎很着急,快步走出了房门。 第八十章 争锋相对 不一会镶玉急忙从外间跑进来:“柔柔,你没事吧?” 我胸前一口浊气含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好一会才缓缓咽下,无力道:“我没事。” 镶玉忐忑道:“柔柔,你爹刚走,沈世子又来了,想见你,被诛风挡着不让进。” 我瞪大眼:“无逾来了吗?我要出去见他。” 镶玉摁住我:“不要了,言则琦说了,现在言则璧最见不得你见沈世子,若是让他知道了,怕……怕又要发疯。” 我气道:“我凭什么要受他的控制,他欺负我,我还要乖乖听话吗。” 镶玉急道:“好,我们不听他的,我帮你穿衣服,我陪着你去门口见沈世子。” 镶玉拿手帕给我擦了擦脸,帮我套上外衫,带着我走出房门,一路上我都极不舒服,但不舒服也要忍着,我要见无逾。 一路走至驿站大门口,我看见无逾坐在轮椅上,看着诛风,俩人对视不语。 “无逾。”我一边喊一边跑过去,奋力推开诛风,趴在无逾的膝头,放声大哭。 无逾把手放在我肩头上,我感觉他的手在抖:“柔儿,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我这就带你走。” 我把脸埋在他的膝头,这两日所受的委屈,随着泪水倾盆而下,诛风原本过来拉了我一下,可后来不知为何又松了手,无逾轻抚着我的发:“对不起。” 我还未抬起头,突然一个大力,手臂被一人猛的拽起,‘啊……’力气大到我惊呼出声,感觉下一秒手臂就要断了。 -- 第118页 耳边言则璧的声音有如腊月寒冰:“沈世子要带我的女人去那里?” 镶玉上前推搡言则璧急道:“言则璧,你快松开,你要捏碎她的手臂了。” 言则璧恼怒的一甩手,镶玉被他甩出一杖远,眼看马上就要倒在雪地里,言则琦闪身而出,伸手将她抱入怀中,不赞同道:“六哥,别跟女人动手啊。” 言则璧暴怒道:“让她滚远点。” 话随这样说,但是他捏着我的手,力道却松了一些,我呜咽道:“言则璧,你放开我,好痛。” 无逾眯起眼道:“言则璧松手。” 言则璧嗤笑道:“沈无逾,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我管教自己的女人,关你什么事?” 无逾冷声道:“六殿下,若你再不松手,恐怕走不出这边疆城。” 言则璧微眯了双眼,望着无逾道:“听这意思,沈世子是打算动兵来围杀我这个皇子?” 他话音落,周围的所有随行官兵,均抽出腰间佩剑,一起对向无逾。 无逾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道:“没错!” 这两个字虽轻,却掷地有声。 周遭响起一片官兵倒吸气的声音,想必他们也是怕的,沈家军驻扎在淮阴城以北共有三十万大军,无逾方才竟然脱口而出那两个字,明显就是已经动了杀心。若无逾真的派兵围杀他们,这几百官兵根本不够看! 言则琦脸色一变忙上前道:“六哥松手,烈姑娘疼的眼眶都红了。” 言则璧面无表情的松开了手,我好不容易挣脱牢笼,急忙跑向无逾。 言则琦见状一把抱住我,反手将我摁在身后,急速在我耳边低声道:“还请烈姑娘顾全大局,这个时候莫要使小性子了。”一边说一边紧紧的捏了下我的手腕。 我侧过头望着言则璧铁青的脸,委屈的闭了闭眼,强咽下这口恶气,转头不语。 言则琦见我不再奔向无逾,整个人长出了一口气。 言则璧自始至终都一直盯着无逾不语,无逾亦对视着他,两个人在寒风萧肃间一个站一个坐,仿佛石化了一般互相死死盯着对方。 最终还是言则璧上前两步对无逾道:“从前我都不曾发觉,沈世子竟有如此威仪。” 无逾淡淡道:“是我的错,若早让六殿下发现,恐怕殿下就不会如此荒唐了。” 言则璧浅笑了下,对言则琦道:“既然沈世子来了,那便让他一同参与一会的会审好了。” 言则琦蹙了蹙眉:“烈姑娘的身子还没养好,一会要会审吗?” 言则璧皮笑肉不笑:“她都能下地随便跑了,想必伤的也不重,无碍的。” 说完转身回了内院。 我望着言则璧的背影忐忑不安,我敢肯定他已经对无逾动了杀心。 言则琦无奈的叹了口气,对镶玉道:“你扶着烈姑娘去大厅,参加一会的会审,诛风你给沈世子带路,我去提熬凛。” 我看了一眼无逾,无逾望向我温柔的笑了笑:“无事,你先去,我一会就过去。” 我抿了抿唇,委屈的望着他,我总感觉无逾刚才那番话怪怪的,好像他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同镶玉到了会审大厅,一迈进门口,就看见言则璧坐在主位上,面色冰寒的望着我。 我垂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在旁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镶玉坐在我旁边,把手覆上我的手,安抚的拍了拍。 稍时,无浅推着无逾,身后跟着诛风,言则琦命两个侍卫压着熬凛,同时进了会审大厅。 言则琦缓步走向另一个主座,对我招了招手:“烈姑娘往前坐一坐,这样说话方便些。” 我垂首起身走到主座下手的客座位,端正坐好,垂头不语。 熬凛被摁在大厅里,冰冷的眼扫过我们,在看向我的时候,微微眯起了眼睛。 我一个机灵,忙避开目光,转过头不去看他。 言则琦见众人均以准备就绪,开口问道:“熬凛,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大辽境内?” 我没听到熬凛的答话,言则琦没听到回答丝毫未恼,继续道:“你又是如何被抓的?” 熬凛嗤笑了一声:“你是什么人?” 言则琦道:“我是大辽的八皇子,这是我六哥。我们二人是代表陛下来边疆查问这次合战的,我劝你最好配合,否则不管蛮荒王多想救你出去,你不配合也无用。” 我闻言心头一跳,配合?言则琦指的配合是什么?什么事情是需要熬凛配合才能完成的? 我心头忽然一亮,瞬间明白这次言则琦同言则璧钦差一行,主要目的是什么了。 我开始以为他们是为合战而来,现在看来他们的主要目的不是查问议和书,而是要调查言则熙通敌蛮荒的证据!只有这件事是需要熬凛配合的,因为言则熙通敌的证据,只能从蛮荒这边下手才能拿到。 言则熙有郭游麟同皇后在朝,在大辽内部而言,可以说是铁板一块,而如今熬凛被俘,熬凛就成了这件事唯一的突破口。 想到这我望向熬凛,没错了,只要让熬凛开口指控言则熙,那言则熙的通敌罪就板上钉丁了。 熬凛哈哈笑道:“你们会这么好心放了我?就算放我回去,只怕我也活不了多久吧。” 言则琦冷声道:“你知道就好,既然如此你是如何被抓,被关何处?如实招来吧,反正左右你也活不成了,不是吗?” -- 第119页 熬凛道:“殿下的话,倒是很有意思,殿下希望我招认什么出来?” 言则琦道:“你为什么会在淮阴城被抓?而不是边疆城?你去淮阴城为了见谁?” 我猛的抬起头,言则琦要做什么? 熬凛道:“我去淮阴城是因为接到消息,烈柔茵会路经淮阴城,我去劫持她的。” 言则琦道:“哦?成功了?” 熬凛道:“成功了。” 言则琦道:“然后呢?你又是如何被抓的?” 我心头一跳,熬凛可能会说出我色诱他的事,这么多官差大人在…… 谁知熬凛未答话,言则璧突然道:“谁给你的消息,烈柔茵会出现在淮阴城?” 我抬头,看见言则璧面无表情的望着熬凛,我望着言则璧那张隽永的脸,瞬间明白他打断言则琦问话的意图,我色诱熬凛的事,他八成是知道了,他这个行为,是在保护我…… 熬凛回望他一字一句道:“不知道。” 第八十一章 想办法自救 言则璧望着熬凛淡淡道:“熬凛,你大概是在琢磨,如果不将此人说出来,没准他还能保住你一条性命?” 熬凛猛地抬头看着言则璧恨声道:“哼,难道不是吗?难不成我还指着你们两个护我的性命?” 言则琦笑道:“为什么不能指望我们俩人?我们又无过结,相反那个给你通风报信之人,现在才是你最大的威胁,因为他很可能正在想尽办法,杀人灭口。” 熬凛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言则璧,垂头不语。 我坐在下座思量,虽然我不知道言则璧是何时将言则琦拉拢到麾下,但是照这两天言则琦对言则璧的态度来看,言则琦现在已然是言则璧极信赖的人。 若是我此时推波助澜一下,有言则璧护着,对将军府而言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最重要的是,言则熙跟郭游麟一门心思想害我爹,现在这么一个现成的回击机会摆在我面前,无论如何我都没有理由,不落井下石一番。 想到此处,我装作极害怕的样子嚷道:“我不要在这里,我害怕他。”我边说边指向熬凛,瞥向言则璧,递给他一个眼神。 言则璧眼神微眯,及配合的问道:“烈姑娘为何害怕他?” 我发着抖道:“他挟持我,还逼问我。” 言则璧继续配合道:“逼问烈姑娘什么?” 我道:“他问我,是否知道现在大辽皇室有谁在争夺皇位。” 全场的所有纪录文官,全部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起望向我,我害怕的缩在镶玉旁边,不敢抬头。 言则琦的声音带着兴奋的味道:“哦?烈小姐,他还问过你什么。” 我犹豫的看了眼言则璧又看了看众多文官,那些文官皆竖起了耳朵,一齐兴致勃勃的望向我,其中有位长胡子大人催促道:“烈小姐,但讲无妨,无需害怕,我们都是陛下亲派的记录文官,是烈小姐绝对可以信赖的人。” 我安心的点点头,看着主坐上的二人低喃道:“熬凛问我,三殿下在朝中是否掌权,以后能否坐上大统。”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我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继续道:“可我并不了解三殿下,我就说,三殿下是所有殿下中,长的最美的。”说完脸颊扶起一片红晕,娇羞的低下了头。 那位大人尴尬的‘咳’了一声:“额……然后呢?烈小姐?” 我抬眼看见言则璧吊着一条眉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瞧,我在心里跟他翻了个白眼,他那是什么表情,我那里说错了?言则熙就是比他好看! 我望着诸位大人,继续怯生生的道:“然后,熬凛就问我,那三殿下是否得皇上宠爱。我说三殿下是极得皇帝宠爱的,不光如此,三殿下的舅舅就是当朝丞相郭大人,郭丞相手握京基十万大军,负责京中军防,十分了不起。” 说到这,我无意识的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砸了咂嘴继续道:“然后熬凛就说,那依烈小姐看,三殿下是否可能继承王位?我说不可能,皇上身体康健,好好的在皇宫里呢。皇上还在,三殿下怎么继承皇位啊?” 我这句话完,‘啪嗒’一声,一个极清脆的声音响起,不知是那位大人的毛笔掉落在地上。 熬凛暴怒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烈柔茵,你好的很!” 我被‘吓’的哇一声哭出来,紧紧抱住镶玉浑身发抖,一边哭一边嚷道:“镶玉我怕。” 镶玉连忙把我护到怀里:“不怕,他锁着呢,不会伤害你。” 言则璧在上座冷声道:“熬凛,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我大辽皇朝给蛮荒传递消息的人是谁吗?” 熬凛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我熬凛不是背信之人,你们要杀便杀吧,” 我蹙着眉坐在那里真是无语,这个熬凛真是太执拗了。可是我话却只能说到这里,毕竟要顾及我表哥,我说的太过明显就等于栽赃陷害,熬凛回头再不认,等于我自找麻烦。 言则琦对镶玉道:“金姑娘,你送烈姑娘回房吧,接下来的事情不方便你们姑娘在场看。” 我知道言则琦要动刑了,我在心里有些微急,言则琦不了解熬凛,熬凛性格刚硬执拗,动刑对他是无用的! 想到这,我惊恐的望着言则璧道:“请六殿下派人保护我的安全,熬凛曾经威胁过我,如果我对别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算他死了,也会有人替他追杀我到天涯海角。” -- 第120页 言则璧微怔,马上道:“诛风你亲自保护烈小姐回房间。” 诛风领命,带着我出了厅堂。 出了大殿,我对诛风道:“告诉言则璧刑讯对熬凛没有用。” 话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跟镶玉回了房间。 镶玉道:“柔茵,你饿不饿?我陪你去吃东西?” 我笑道:“你要饿了就自己去吃,我现在不能离开。” “为什么?” 我道:“等会就知道了。” 我让诛风传话给言则璧:刑讯对熬凛没用。这句话的潜台词就一个意思,我能让熬凛招供! 这次言则璧能做钦差来边疆着实让我很意外。 我起初看到钦差名单时,以为是言则琦主导,他陪同。现在看来他才是做主导的那个人。 他有办法收复言则琦,又做了这次钦差会审的主导人,猜也猜的到,他一定是得到了大辽皇帝的信任。 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皇帝信任的?这我确实想不通,但是我知道言则璧心思缜密,手段狠辣,他定有自己的办法,我也无需搞清楚。我现在的处境真是糟糕透了,被言则璧欺负了,无处讨公道就罢了,还要忍他、让他、被他继续欺负。 告诉烈远显然没用,除了能让烈远火冒三丈以外没有半点好处,烈远绝对不可能上书为了这件事告御状,就算他自己不怕丢人,终究要顾及我的名声,我可还没及姘,还是个姑娘家。 凭言则璧的鬼心思,没准他正期待烈远把事情闹大呢。只要事情闹大,他就可以马上去找烈远,求原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游说一番,再抛出什么诱人的条件,比如一夫一妻,一生一世不负我之类的…… 就烈远那迂腐心思,没准还会站到他那边,既然已就成了言则璧的人,那就干脆让我嫁给言则璧。那我绝对会被气疯! 若是去求助无逾?一想到这,眼泪都要出来了,这个时代那么封建,我都不敢想,若是无逾知道我被言则璧……他不会不要我了吧。 我难过的闭了闭眼,不行,这件事不能告诉烈远,更不能告诉无逾,我的想办法自己解决。 现在跟言则璧置气没有用,左右我已经吃了亏,一定要想个法子自救才行。 我刚才琢磨,既然言则璧得到了大辽皇帝的信任,那是不是就代表,他已经有资格去竞争皇位了? 那他这次来的目的,应该是尽快拿到干掉言则熙的证据才对。因为现在对他威胁最大的人就是言则熙。 言则璧这个混蛋看人极准,聪明如他,应该晓得我表哥言则璜不成气候,根本不足为虑,只要干掉言则熙,那就没人能挡住他的前路了。 第八十二章 谈判 在房间待了一个半时辰,我才等来诛风:“烈姑娘,殿下请您回去。” 我撇了诛风一眼,讽刺道:“怎么着?言则璧一顿爆打,没效果吧?终于肯来求我了?” 诛风尴尬的站在一旁道:“烈小姐跟殿下的事,属下不知。” 我对着诛风‘哼’了一声。 镶玉睁大了眼:“柔柔,原来你一直在等言则璧啊?你怎么知道他会派人来找你回去?” 我拍了拍她的手:“你待在房里等着我,别跟过来。”说完我拿起床上的薄毯,抱在怀里越过诛风出了房门。 诛风快走两步,一路把我引到地牢,老远我就听见木板用力击打皮肉的声音,我蹙起了眉,看来这一个半时辰里,熬凛吃了不少苦头。 走近后,果然看见了烈远。我眉眼含笑,我就知道审问熬凛,他们一定会通知我爹旁听。 剩下的言则璧、言则琦、无逾,加上方才同我问话的那位大人,四个人坐在地牢门口的观刑间台上,正向下凝望,均面色不善。 我在心里冷哼一声,‘哼’见识到什么叫硬骨头了吧? 言则璧见我来了,站起身出来迎我,我侧身避开他,从他身边目不斜视的走过,他嘴角微微一抽,站在原地望着我不语。 我走到无逾身边,蹲下身,把薄毯小心翼翼的给他盖在腿上,嘟囔道:“无浅怎么做事情的,都不知道给你盖一层,今天很冷。” 烈远在场,我一点都不怕言则璧那个混蛋,哼,有本事他再过来抓断我手臂?我爹不捏死他! 果然烈远在侧,言则璧站在身后特别老实,看着我给无逾盖薄毯,屁都没放一个。 无逾一双柔波似的眼眸,带着复杂的情绪望着我,轻声道:“柔儿,你来这做什么?太血腥了。” 我安抚的握着无逾的手道:“这点场面还吓不到我。” 说完起身看向言则琦跟那位大人,言则琦望着我眼波一闪道:“烈姑娘,这位是新任刑部尚书大人,任贤竹。” 我眼波一闪,新任刑部上书?也就是说郭游麟手下的那个重敏已经歇菜了?看来这段日子京城果然经历了一番洗盘,言则璧这个死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我屈身福了一礼道:“见过任大人。” 任贤竹微眯着一双眼,显然对我极感兴趣:“烈小姐过来定是有话要同我等说吧。” 我点头,我知道言则璧既然肯在任贤竹面前召见我,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任贤竹是他可以信任的人。 “让我跟熬凛谈谈。” “柔儿?”烈远不赞同的唤了我一声,我转头递给烈远一个眼神,烈远会意,马上抿唇不语。 -- 第121页 言则琦越过我,看向我身后的言则璧,我知道他在征询言则璧的意见,好一会言则琦转过头对我道:“可以,烈小姐。” 我拢了拢衣袍,进入内室,走至熬凛跟前,对正在刑讯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熬凛全身上下几乎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他微眯着眼睛也不知是否能看清我,我从旁边的水桶中舀起一瓢水,浇在他的脸上,他痛的整个人呻吟出声,慢慢睁大了眼。 好半天才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是我,愤怒的眼珠死死的盯着我,我害怕的后退了一大步,佯装镇定道:“熬凛我们谈谈如何?” 熬凛沙哑着嗓子吼道:“谈什么?你害我害的还不够?” 我正色道:“咱们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好好捋一捋,是你先来挟持我的对不对?我一门心思想逃生有什么错?你自己着了道还把责任赖在我身上?” 熬凛喘着粗气怒道:“就算你说的都对,那如今呢?我何曾对你赶尽杀绝?” 我就不理解了,纳闷的道:“我烈柔茵何曾对你赶尽杀绝?” 熬凛怒道:“你在大厅上,栽赃陷害,还不叫赶尽杀绝?我何曾对你说过那些话?” 我拉过旁边的椅子坐正,望着他笑道:“我就觉得吧,你这个人一身勇猛,但却一点脑子都没有,也对,你要是有脑子,就不会被我擒来了。” 熬凛微眯了眼睛,讽刺道:“你今儿是专程来落井下石的?这个格调可不高啊!” 我笑嘻嘻的望着他:“我是来救你的。” 熬凛把头一摆,不再看我。 我端坐身子,跟他讲道理:“我估计你那个榆木脑袋是想不明白这些黑黑白白,我来给你分析一下如何?” 他不理我。 我慢条斯理道:“简单复盘一下这件事,言则熙知道我大辽皇帝病重昏迷,所以书信给你兄长熬战,让你兄长配合他,进攻边疆城,但是他给出的指令,应该是让你们以和亲的名义诱军出击,诱的是定国侯府的三十万护国军。至于为什么,我就不多说了,自古夺嫡之战,最是肮脏恶心。” 熬凛转过头,一双眼盯着我,不语。 我继续道:“熬战此人聪颖,看了言则熙的书信马上就知道他的小算盘,或许你们在大辽皇宫还有密探,又或许熬战本身对大辽就很了解,所以他料定,一定是皇帝出了什么变故,所以言则熙才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同他合作。如果皇帝无法下令的情况下,那护国军自然不会出兵,所以熬战决定将计就计,进攻时以假换真,直接攻打边疆城,打算打大辽一个乘其不备。” 熬凛死死抿着嘴,额边青筋暴起。 我不理他的愤怒继续道:“接着言则熙就把我的行踪透漏给了熬战,熬战命你来挟持我,打算在攻城之际用我来威胁我父亲?然后你就被我擒获了。我分析的这个过程没问题吧,熬凛?” 熬凛冷声道:“烈姑娘过慧易夭啊!” 我耻笑道:“怎么着?恼羞成怒拿我没辙,开始下咒了?” 熬凛道:“你到底想怎么着?” 我正色道:“我是来救你的。” 熬凛道:“你觉得我会信吗?我熬凛至此,可都是拜烈小姐所赐。现如今你来救我?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拄着腮道:“熬凛,你知道吗?熬战已经跟我见过面了。” 熬凛眼眸一窒:“你说什么?” 我摆了摆衣袍正色道:“我说,你哥为了你来见过我。” 熬凛冷声道:“越来越荒唐了,你们如何见?” 我道:“前几日蛮荒派使者来我大辽谈合战一事,使者名唤必驼。” 第八十三章 谈判(二) 熬凛倒吸了一口凉气望着我。 我笑道:“我第一眼看他,就怀疑他是熬战,所以我用你做威胁,跟他谈了合战的条件,跟你说说具体内容?” 我清了下喉咙:“我让熬战以巴拓拉神的名义发誓,三十年内蛮荒军不可侵犯我大辽土地一分一厘,蛮荒军要赔偿我大辽军草费用三十万两,每十年派一个正牌公主来大辽和亲,以促进大辽跟蛮荒的和平友谊发展,让彼此两国的友谊天长地久。” 熬凛咬牙喊道:“烈柔茵!” 我摆摆手:“你先别喊,你听我说完。本来我就想试试,到底这个人是不是熬战,结果没成想他临走的时候,主动提出要让我单独送他出门,我把他送到门口,他自己认了自己的身份,并且一口答应了我提出的条件,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你能平安回到蛮荒。” 熬凛眼眶含泪,望着我咬牙道:“所以,你现在很得意是吧?” 我挑了下眉道:“熬凛,我发现你这个人,听话总是听不到重点,我再说的明白点好了。现在呢,一切已成定局,蛮荒的合战局已经敲定,大辽同蛮荒注定会和平相处三十年。既然已经没有战争了,那你还在坚持什么呢?” 熬凛不语。 我道:“你把言则熙当合作伙伴,看你今日的坚持态度,没准你们曾经还见过?并且你对他本人印象不错?但是熬凛你可明白?他可从来没将你看做自己人。从你被审讯起到现在,被打的血肉模糊。除了我以外根本无人过来叫停。从这件事上,就算你再笨,也能想明白,这次皇上派来会审的两位殿下跟所有的大人,没有一个人想着护你性命。” -- 第122页 熬凛抿唇咬牙望着我不语。 我无视他眼中的愤怒,讨好道:“现在肯护你性命的,只有你哥还有我,你哥是因为同你手足情深,而我……‘咳’是因为惧怕你哥,你哥走的时候放话了,如果你死了,纵使天涯海角也要跟我烈柔茵不死不休!” 熬凛瞪眼看我。 我继续给他洗脑道:“所以啊,你听我给你分析,就算你脑子慢,道理总能听明白吧。现在我们两国是和平拉手共创未来的局面,所以我们大辽内部就算斗成乌眼鸡,跟你们蛮荒也没啥关系,是这个道理吧?” 他瞪着我不说话。 我继续洗脑:“所以这个时候你作为一个俘虏,应该做的就是配合我们大辽的皇帝,清除掉大辽的祸害。这件事你不能往背信弃义上理解,你要考虑虽然你们曾经在一条船上,但是现在船翻了,你跟言则熙都在水里泡着,大辽皇帝的船就在旁边,且只能救一个人,你为什么要把这个活命的机会送给言则熙啊?况且你哥为了救你,又是发誓、又是给钱、又是送和亲公主的,给你买这个名额,名额已经托我递到你手里了,你都不知道珍惜,你想想你哥是什么心情?” 熬凛闭了闭眼:“你想我指控言则熙?” 我纠正道:“不是指控他,是争取活下去的希望,我坦白告诉你,照着以前言则熙跟郭游麟在朝中的能力,在会审中插个名额进来跟玩一样!可是这次你发现没有?他们完全插不进来人。我们大辽的陛下已经怀疑他了,专门派人来审你,就是希望你能坦白从宽,也好有个好借口,将你平安的送回蛮荒,我们陛下想救你,你也的配合啊。” 熬凛嘴唇都在抖:“烈柔茵,你莫不是又在哄骗我?” 我苦闷的捂住脸,看来我给熬凛造成的心理阴影不是一般的大,在事情有理有据,严丝合缝的情况下,他还能对我将信将疑?! 我对门口喊道:“言则璧你进来表个态。” 话音未落,言则璧从门口转身而入,撇了我一眼对熬凛道:“只要你将此事合盘脱出,我保你性命,送你回蛮荒。” 熬凛望着我俩蹙眉沉思。 我知道他在犹疑什么,站起身给他加了一个定心丸,语重心长道:“别琢磨了,今天会审的时候你也能看出来,这位……”我指着言则璧道:“是老大,那位八殿下很明显是他小弟,我爹跟沈无逾在这件事上没有发言权,所以他的保证,是你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熬凛闭了闭眼,恨声道:“好,我招!” 我满意的一拍手,对言则璧得意道:“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说完转身出了审讯间。 一出门口,我看见烈远,言则琦还有任贤竹三个人均瞠目结舌的望着我。 无逾坐在轮椅上,低垂着头,见我出来对我笑道:“柔儿真是聪慧过人。” 我开心的跑到他跟前,蹲在他膝前道:“现在没事了,我们回府里去治腿。”狗狗的言则璧,我再也不要见到他。 言则琦出声道:“烈小姐,六哥说要等这边彻底结束了,您才能回去。” 我挑眉望着他,呦,这称呼变的真快,‘您’都出来了。 我不满道:“他已经招供了,你们只需要照章办事就可以了,干嘛还揪着我不放。” 言则琦为难的轻咳了一声道:“烈小姐,我觉得凭烈小姐的能力,或许还能帮上我们什么忙也说不定。” 我跑到烈远身边拉着他的袖子,气嚷道:“爹,你说句话啊。” 烈远仿佛刚缓过神来,轻‘咳’了一声道:“八殿下,小女年幼,不懂事,不如让她先回去吧,这里头的是是非非她一个女儿家,也不便参与。” 言则璧迈步从审讯室出来道:“烈将军,关于劫持的事,我还有些问题需要请教烈小姐,现在她还不能离开。” 我气结的瞪着言则璧,他还是不是个人啊?我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还不肯放过我? 我气道:“我已经帮你把这件事解决了,你凭什么还扣着我,不让我走?” 言则璧板着一张臭脸,淡淡道:“烈小姐是想抗旨?” 我指着他怒道:“你……” 我话未说完,一旁的无逾突然插话道:“六殿下,前日我跟殿下提起,烈小姐一直在给我治腿,既然烈小姐不能离开,那我是否可以留下?” 我转头看向无逾,抿紧了唇。 言则璧眯起眼,望着沈无逾淡淡道:“可以。” 我收回了手指,低垂下头,无逾如果留下,那言则璧就肯定不敢拿我怎样。 言则璧这个混蛋,跟他硬来是没有用的,还是先忍一忍,等我找到机会脱身,我保证让他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见我! 想到此处,我抬眼向他望去,恰巧捕捉到他眼里一丝怒意划过,我被吓的浑身一个机灵,我都把手指放下了,他还在那里气什么?神经病! 第八十四章 死心塌地 言则璧对任贤竹道:“任尚书,随我进来做记录。”说完转身回了审讯间。 我见言则璧走了,忙跑到无逾身边,在后面推转他的轮椅道:“我们去治腿。” 言则琦望着我的举动上前一步,终究是没说什么,站在原地,望着我们出了地牢的大门。 烈远随后而来,我见烈远来了,便停住脚步乖巧道:“爹,若没事你就回家吧,我这边事情结束后,就回去。” -- 第123页 烈远站在原地表情复杂的看着我跟无逾:“你……不管做何事要注意分寸,你毕竟是个姑娘家。” 我低垂了头,有点难堪的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想必刚才我同言则璧、无逾的一来一往,都被烈远看在眼里,我毕竟是女儿,他一个做父亲的不好直说,只能这样模棱两可的叮嘱我一句。 无逾道:“烈将军放心,我会保护柔儿,不管将军以后是否同意我娶柔儿,我都会对她恪守有理,尽我全力保她周全。” 无逾虽然坐在那里,腿不能动。但是他在我眼里仿佛浑身都洒满了璀璨的光,我真的恨不得一头扎进他怀里,最好一辈子都不出来。 烈远闻言望着无逾的表情,竟带着少许的愧疚:“有劳沈世子了。” 我双眼放光的看向我们家无逾,情商真高啊,轻飘飘一句话就让烈远对他的看法改观了不少。看来无逾说的没错,只要我不在里头瞎搅合,他娶我基本上十拿九稳。 我娇羞的扭了扭衣角,既然如此那我就唱一回夫唱妇和,人家都听他安排就是了。 烈远轻‘咳’了一声,我忙抬头看他,他拿眼睛撇向我,估计是瞧见我刚才那副娇羞模样,烈远一副没脸看的表情,无奈道:“你遇事多请教沈世子,莫要自己胡作非为。” 我还未答话,只听见言则琦不知何时从旁边冒出来道:“烈将军放心,我六哥也定会护烈小姐安全,绝对不会让她有危险。” 我眯了眯眼,这个言则琦来的还真是时候,估计刚才八成一直躲在旁边偷听。看了无逾在我爹面前有了好印象,马上不甘落后的跑来替他六哥撑场面,生怕在未来老丈儿面前落了下风。 我呸,言则璧那个混蛋,想让我嫁给他?做他的春秋大梦! 烈远看了看言则琦又看了看我道:“那这丫头就劳烦二位殿下,我先回府了。” 说完拱了拱手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我站在无逾身后一副他的乖巧小媳妇模样轻声道:“那我们回房。” 言则琦道:“沈世子,我六哥说熬凛交代的事实中,其中里面有关定国侯府的地方,想跟世子商量怎么回禀陛下,还请世子跟我回去。” 我怒瞪他:“关定国侯府什么事啊?” 言则琦道:“熬凛曾经交代过,他被抓来后,先被关进了定国侯府,我们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烈姑娘抓住了人,为什么会关在定国侯府而不是关在将军府?” 我突然哑然,抿着唇不语。 无逾转头对我道:“柔儿,你先回房,我去去就来。” 我绕到他身前,蹲下望着他担忧道:“那你小心啊。” 无逾握着我的手道:“无妨,你回去安心等我,记得吃点东西,一下午没吃东西了,你身子这么瘦,莫要饿坏了。” 我柔情似水的看着无逾点头应他。 言则琦在后面不耐烦道:“沈世子请。” 我站起身绕到无逾身后刚想推他进去,谁知道诛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噌的窜出来,站在沈无逾身后对我道:“烈姑娘,我来就行了。” 言罢也不等我反应,直接就把无逾给推走了。 我气结的盯着诛风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欲回房,言则琦在我身后道:“烈姑娘留步。” 我转头看他。 言则琦道:“烈姑娘容我提醒你,莫要再胡闹了,小心害了沈世子。” 我双眼紧紧盯着他,上前一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言则琦道:“定国侯府世代忠良。烈姑娘刚才一番游说劝服熬凛,我很是钦佩。我也看出烈姑娘有意促成我六哥大功回京。正因如此我才提醒姑娘,我六哥现在已然对沈无逾动了杀心,你莫要再推波助澜了,你不知我六哥的厉害,莫要害了沈无逾,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在言则琦面前站定道:“按照八殿下的意思,言则璧强要了我,我就应该委身于他,不应该在心系别的男子?” 言则琦眼波一闪道:“烈姑娘,我六哥所为确实不对,但是已就都已就了,姑娘还要替以后着想。如果沈无逾知道姑娘已非完璧,姑娘觉得沈无逾还会钟情姑娘吗?” 我坚定道:“会,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沈无逾不要言则璧吗?因为沈无逾跟他不一样,在他的眼里我是不同的,不管我何时何地遭遇何事,他都会待我如珠如宝,永远不离不弃。” 说到这里我不理会言则琦诧异的目光,只是继续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对他这么信任,但我就是了解他,所以如果言则璧对他动了杀心我也无所谓,若他死了,我便随他一起去。我这辈子认定他了。” 说完不在理会言则琦,转身往卧房走去。 我一步一个脚印的踩在雪地里,虽然浑身冻的冰凉,但是心却暖暖的,我为什么对无逾这么自信呢?自信来源于那里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就是我了解的沈无逾。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我就是相信,他一定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唯一待我比待他自己还好的人! 走回房内,看见镶玉摆好了饭菜,趴在桌上睡着了,我拿了件外袍给她披上,她被我弄醒。 我抱歉道:“对不起笨手笨脚的,给你吵醒了。” 镶玉抓住我的手紧张道:“柔柔,言则璧没怎么样你吧?” -- 第124页 我摇摇头:“没有,他就是找我过去问问话。我们吃饭吧。” 说着我掀开盖着的碗碟,把筷子递给镶玉埋怨道:“你等我做什么?一定饿坏了吧?下次不许等我,你自己先吃,给我留一点就好了。” 镶玉定定的望着我不说话,我纳闷道:“你盯着我做什么?吃饭呀?饿傻了?” 镶玉哇的一声哭出来,我被她吓了一跳,急道:“你怎么了?” 镶玉哭嚷道:“柔柔,你是不是这辈子注定要嫁给言则璧了,他那么凶,柔柔你以后怎么办呀?” 我怔住,一瞬间看着她哭的巴丑巴丑的小脸,心里暖暖的。 原来她一直在担心这件事,我都忘记了。再她看来言则璧强要了我,还那么强势,我势必嫁给他了。今天在雪地里,言则璧不惜跟镶玉动手,差点伤了她。镶玉一想起这些肯定会自动带入我以后的生活,她刚才一定是特别难过的,为了我。 我轻抚着镶玉的头安慰道:“傻瓜,别担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嫁给那个混蛋的!” 第八十五章 赌棋 一直到深夜我都没等来无逾,我杵着腮坐在屋子里百无聊赖,又等了半个时辰,终于安耐不住出去寻无逾。 一路兜兜转转晃到地牢门口,看见无浅无波正站在门口向内张望。 我从后面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站到无浅身后,无浅回头望见我道:“烈小姐。”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你们看什么呢?无逾呢?” 无浅指了指里面,我用力探头看去,只见无逾坐在轮椅上,对面坐着言则璧,两人中间架着一盘棋,一来一往正在落子。 我莫名其妙:“他们两个在下棋?” 无浅点头:“世子跟六殿下在赌棋。” 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间:“赌注是什么?” 无浅道:“若世子输了,离开这里即刻返回定国侯府,若六殿下输了,世子今晚去烈小姐房里治腿。” 我瞠目结舌,反映了好半晌道:“那如今战况如何?” 无浅道:“世子输了一盘,上局输了半子。” 我叹了口气,无逾怎么可能下的过言则璧呢?无逾太轻敌了! 言则璧这种机关算尽的人,想也知道下棋一定很厉害,筹谋布局这么多年,心智谋虑天下无双。这局无逾肯定输定的,这下可惨了,无逾输的话就要回定国侯府了,那我岂不是彻底落入虎口。 就在我抿着唇万念俱灰的时候,突然情戒亮了一下。 我眼波一跳,仔细看去,他又亮了一下,我左手像不受我自己控制一般,手心成拳,食使拇指做捏棋子状,情戒不停的闪动,他……的意思是他要去跟言则璧下吗? 我把手抬起来,把情戒凑到唇边小声嘟囔:“有把握么你?那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他‘PiuPiuPiu’的闪了三下,仿佛在回应我,放心,没事,小意思。 无浅回望我纳闷道:“姑娘再跟谁说话?” 我道:“无事,我进去看看。” 言罢也不等无浅阻止,闪身进了地牢大厅。 无逾跟言则璧见我来了,同时转头望向我,言则璧撇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过了头。 无逾道:“柔儿,你来了?” 我蹲到他身边,望着桌子上的棋盘,就算我不是很懂,也知道无逾这一局应该比上一局输的要惨。 上一局输了半子,这一局输的这样惨。想也知道上一局言则璧是在隐藏自己的实力,怕无逾中途知道了自己不敌,所以故意放水让他卸下防备,为的就是拿下这一局,这样连输两局的话,无逾即便之前答应了什么也不好反悔,言则璧这个王八蛋就会玩路子! 无逾坐在那依旧带着温润的笑:“柔儿说的没错,六殿下心思缜密,心智过人。” 我挑了下眉,看来无逾在这局棋中,对言则璧有了一个全新的了解,也对我之前给言则璧的评价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我望着无逾那双复杂的眼眸,现在很能理解他内心的震撼。 言则璧这个人一直在靠伪装过日子,这应该是他首次在防备之人面前卸下伪装。 如此冒险行事,其实不是他一贯的处事风格,看来我现在对他的影响,已经严重到能扰乱他布局的程度了,这真是我没想到的事。 我握住无逾的手柔声道:“无妨,输赢乃兵家常事。” 言则璧眼神落在我的手上,眼底一丝戾色闪过,我被他吓的几乎瞬间抽回手。就在同时无逾抬头望向言则璧,他却快速的收回了眼底的戾气,仿佛无事一般坐在对面继续下棋。 好半晌无逾道:“六殿下棋艺精湛,无逾输了。” 言则璧抻了一下懒腰,面无表情道:“五局三胜,沈世子不必灰心,接下来三场好好下就是了。” 无逾浅笑道:“方才是无逾眼拙,看轻了殿下。接下来的三局无需下了,无逾在棋艺上不是殿下的对手,无逾认输。” 我眼波一跳一跳的,我知道无逾棋琴书画样样精通,谋虑才华不输他人。他能答应跟言则璧对棋想来也是信心满满,但却上来两局被言则璧打的直接弃战,我有些心虚的望向言则璧,这个人的缜密心智当真让人害怕。 仿佛一切都在言则璧意料之中一般,他轻抿了口茶,缓缓道:“既然如此,我就不送沈世子了。” -- 第125页 我咬着唇看着言则璧那张欠揍的脸,火大到了顶点。这个王八蛋不光强要了我,还非得棒打鸳鸯!简直可恶至极! 情戒又亮了一下,我握紧了拳,心里恨恨道:不管这破戒指有没有这个本事,我豁出去拼一下,左右都这样了,你言则璧还能拿我怎么着? 无逾转过头对我道:“柔儿,我要先回侯府,你在这里再待几日,我让无浅无波白鸦黑鹰留下来保护你。” 言则琦在一旁突然道:“沈世子,我们这里也是高手如云,可以保护烈小姐安全,无需沈世子费心。” 无逾刚待张口,我握住他的手道:“你是不是累了?明明五局三胜,为何不战而降?” 无逾闻言眼波一闪。 我继续道:“也对,你今天累了一天,下午也没休息,现在一定是很乏累了,要不然剩下三局交给我如何?我替你下?” 无逾眨着眼望我,踌躇道:“柔儿,六殿下心智无双……”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我捏了捏他的手,甩出一句平生最是狂傲之语:“我也是啊。在心智谋虑上,言则璧不及我!”说完我用力握了握拳,心里叹道:情戒大哥,我牛B已经吹出去了,是打脸还是长脸全看你了! 言则琦在一旁轻笑出声:“烈姑娘真是勇气可嘉,六哥烈姑娘既然如此自信不如你成全她一回。” 我瞥眼看着言则琦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他现在还真是跟他六哥一心一意呢? 言则琦见我瞧他,眼珠一转笑道:“这中途换人,换的还是烈姑娘这种‘高手’,那原来的条件就做不得数了,条件要从新开才是。” 我眯了眯眼,言则璧还没说话,这个言则琦开始帮他哥敲竹杠了。 “你想加什么条件?” 言则琦笑道:“若姑娘赢了,那沈世子留下治腿,若姑娘输了,前日里在马车内,姑娘送我六哥的礼物明个再送一回。” 我被他气的一哽,我看见无逾瞬时握紧了拳头,浑身僵硬眼神如刀的望着言则琦。 言则琦被无逾突如其来的眼神竟吓的后退了一步,随即反应过来站住不语。 我眼光移到无逾的脸上,望着他的神情,心瞬间沉了下去,他这个表情……他不会是已经知道了那天马车上发生的事。 我咬着唇,眼泪瞬间滴落,‘啪嗒’一声正滴在无逾的手背上,无逾似是刚缓过神来,连忙转头望向我,一怔。 立即缓和了面色,柔声道:“柔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边说边取出袖口的帕子擦我颊边的泪。 我低着头深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转头对一旁面无表情的言则璧道:“好,我答应,你敢不敢跟我下完这三局?” 言则璧闻言身子前倾,定定看着我,缓缓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我被他这句话,骇的往后一躲,无逾瞬间扶住我,他的大手暖暖的,温暖的感觉仿佛透过我的背心传到我的心里,我望向他,他对我安抚的一笑:“别怕,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有事。” 我眼泛泪光,眨着眼对他点头:“嗯。” 无逾向后驱动轮椅,把棋位让出来,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言则璧对面,不敢抬头看他。 言则琦上前收缴棋盘废子,一番收拾后,我下白子,言则璧下黑子,我们开了第三盘棋。 第八十六章 酣然入睡 我大脑放空,低头看棋盘,左手步棋。 言则琦起初站在旁边,打量我同言则璧下棋,一脸的漫不经心。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他拖了把椅子,一屁股坐到旁边死死盯着棋盘,看的十分认真。 不知不觉,我同言则璧一来一往已经下了半个时辰。 讲真,我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整个人僵硬的坐在椅子上,此时此刻,我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下棋机器。 我对围棋不是很了解,甚至看不出来,这棋到底谁能输谁能赢。放眼望去,棋盘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白子,聚在一起,看的人眼花缭乱。 但随着这盘棋越下越久,我发现了些端倪。那就是,我这头下棋的手还是落子快准稳,而对棋的言则璧则好久都不再放一子。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好一会,我终于敢鼓起勇气抬头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只见他双眉紧蹙眼睛死死盯着棋盘,左手握拳好半天都不落子。 言则琦同无逾一左一右两人看的十分入迷,言则琦满脸的煞白,而无逾则是眼里闪着璀璨的流光溢彩。 良久良久,言则璧把手中的棋子缓缓扔到一旁的棋罐中,冷声道:“这局我输了。” ‘啊……’我开心的尖叫起来,抓着无逾的胳膊开心道:“你听到没,我赢了,我竟然赢了颖悟绝伦的言则璧。” 无逾笑望着我,提醒道:“要谦虚,要谢六殿下承让。” 我闻言站起身,对言则璧福了一礼道:“谢六殿下承让。”然后推搡了一下旁边整个人已经傻了的言则琦道:“收拾一下,开第二盘。” 我得意洋洋的坐下,准备开下第二局。 当兴高采烈的坐下后,才意识到那里不对劲,小心抬眼望去,正瞧见言则璧挑着半边眉盯着我,眼眸中满是玩味之色。 我不舒服的挪了挪身子,低头避开他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手心微微出汗。 无逾握着我的手,轻声安慰道:“别紧张,只要你正常发挥,六殿下不是你的对手。” -- 第126页 我兴奋道:“真的吗?” 无逾忍俊不禁的点点头。 言闭,言则琦收拾好棋盘,我们开始下第二轮。 第二轮开始后,我明显感觉出了言则璧的不同,他对比上一局的开始,整个人谨慎小心了许多。上一局我们刚开始下的时候,他落子是不思索的,而这一局,开局每一步他都谨慎小心,思索入定才落子,所以这局下了很久。 一直下了近两个时辰,我望着满棋盘的白黑子,就像天上杂乱的星盘,看的我眼花缭乱,我已经开始困的打哈欠了。 而言则璧,言则琦,无逾三个人脸上均无一点倦色。皆是兴致勃勃的盯着棋盘,就像在看什么珍奇异宝一般,满眼的流光溢彩不可置信。 我又打了一个哈欠,对许久不曾落子的言则璧不耐烦道:“你到底还有没有辙?没了赶紧认输,我快困死了,太磨叽了。” 言则璧抬眼望我,眼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光彩:“这局还是我输了。” 我叹了口气坐正身子,一脸的困倦:“不需要下第三盘了吧?咱们两个就三局两胜吧。” 言则琦道:“不,再下一盘,我想看。” 言则璧语气平静无波:“说好的,五局三胜。” 我不满的嘟嘟囔囔道:“又下不过人家,还非要下,真的烦死人。” 言则璧抬头撇了我一眼:“困了你就认输。” 我把头一摆:“做梦!”回头招呼无浅道:“给我弄点吃的过来,饿死了。” 无逾笑望我:“柔儿真是我此生见过最聪慧的人。” 我羞红了脸望着他:“就你觉得我聪慧。” 言则琦在一旁干巴巴的道:“不,烈姑娘的聪慧足以让每个人惊讶,烈姑娘亏于是女子,若烈姑娘是男儿,凭借这份心智谋虑,称王拜相均是手到擒来。” 我不赞同的撇了他一眼:“不就是赢了你六哥两盘棋么,至于给我捧的这么高?” 言则琦倒吸了一口气:“刚才那两盘棋,简直如神来之笔,放眼天下估计都无人能下的过烈姑娘了。” 无浅将糕点拿来,放到我旁边,我拿着糕点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送。 用下巴指了指言则琦刚收拾好的棋盘,对一直盯着我的言则璧道:“来吧。” 第三盘棋开始。 这盘棋言则璧坐直了身子,一脸认真的全程斟酌步数,他下这盘棋的感觉,跟下前两盘棋的感觉又不同,他神色明显平缓许多。给我的感觉不像在下棋,反倒是像在……钻研学术。 第三盘棋全程对弈下来,言则璧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越下越是神采飞扬,眼里的光,越下越璀璨风华。 给我看的莫名其妙,我都怀疑这局是不是我输了? 我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忐忑不安的落子,终于又过了一个时辰,无逾在一旁叹了口气:“太精彩了!” 我望着密密麻麻,黑黑白白的棋盘眼睛彻底花了,我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望着又是许久不曾落子的言则璧一脸哀怨。 良久,言则璧抬起头,望向我,一双眼睛带着复杂的情绪,缓缓开口吐出三个字:“我输了。” 我开心的捧着脸,兴奋的左右晃个不停,对无逾道:“我们走吧。” 无逾望着言则璧道:“六殿下,我可否将柔儿带回定国侯府。” 言则璧望向无逾的眼神似寒冰深潭:“当初说好的条件,只是你留下治腿而已。” 无逾低垂了眼道:“好。”转头对我道:“柔儿我们走吧。” 我低着头鸵鸟的避开言则璧的视线,站在无逾身后推着他,小心谨慎的往大牢外走去。 一路走过庭廊,到了我的卧房,推开门。 镶玉已经爬在我的床上睡着了。 镶玉听到开门声,坐起身揉着朦胧的睡眼看见我们兴奋道:“柔柔,沈世子你们终于回来啦。” 说着跑过来帮我把无逾推进门。 我对镶玉道:“你先回房去吧。” 镶玉看看我,又看看沈无逾,笑的一脸暧昧,小声道:“那我先走啦。” 镶玉说完出了我的卧房,关上了门。 我把无逾推到床边,抱着他上了床,给他脱了鞋,盖好被子,轻声道:“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你一定饿坏了。” 无逾拉住我:“别去,我不饿。晚上吃过饭的。” 我望着他拉住我的手,羞红了脸道:“那你等会我,我去洗一洗脸。” 他温柔的点头应我。 我火速洗了个脸,整理了一下衣服,跑回床边对他道:“你睡吧,我去睡茶榻。” 无逾一把抓住我的手:“柔儿,跟我一起睡床好不好?” 我脸红的都快要滴出血来了,扭捏的推了他胸口一把,娇嗔道:“白天你还答应我爹,恪守有理,没成想你是这样的沈世子。” 我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的解开自己的衣扣,咬着唇娇羞道:“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就允你这一回,下次不许这样没规矩。” 无逾闻言立马羞红了脸,连忙摁住我解衣扣的手,低喃道:“柔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你也睡在床上,我没正式娶你过门前,我不会委屈你。” 我睁大了眼,感动的凑近他,在他唇边啄了一下:“无逾,你真是个君子。” 说完羞怯的把头埋在他怀里。 -- 第127页 就这样,当晚我安心的躺在无逾身边,不久便酣然入梦。 第八十七章 春秋大梦 清晨,一缕阳光直射进房间里,像一束亮闪闪的金线,不仅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我的心田。 我醒来时,无逾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书桌边看书。 我揉着眼睛唔囔道:“你什么时候醒的啊,不是说好抱着我睡到我醒来吗?一点不守信用。” 无逾失笑道:“你昨夜睡熟了,一脚将我踹下来了,梦呓说地方不够大。” 我瞬间羞红了脸,蹭到他身边:“真的吗?我踹你那里了,我给你揉揉。”说完手就往无逾的身上探去。 无逾一把抓住我的手,羞红了脸,看着门的方向道:“有人。” 我叹了口气,知道是飞舞在外面。 我对门口扬声喊道:“飞舞,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飞舞端着一盆水,垂首走进房间。走至屋子中央处,抬头瞄了一眼,先是低头将水盆递给无逾:“奴婢伺候世子洗漱。” 无逾淡淡道:“你去伺候柔儿吧,柔儿不许我靠近任何女子,我等无浅过来。” 飞舞一怔,马上低下了头,小步退到了我身旁。 我双颊绯红,从飞舞手里接过水盆,走过去蹲到无逾身边,含羞带娇的望着他。 “讨厌,一大清早就会哄我开心。” 无逾浅笑:“我要你时时刻刻都开心。” “看你表现这么好,以后你的洗漱都由我负责了。” 无逾道:“荣幸至极。” 我凑过去轻啄了他一下,他眼里仿佛促了蜜:“柔儿真美。” 我突然意识到飞舞还在房中,转头对她道:“你先出去吧,不用你伺候了。” 飞舞如蒙大赦,连忙小步退了出去。 我小心的拧干毛巾,给无逾擦脸,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搂进怀里,用很轻的声音在耳边道:“有蛮荒杀手埋伏在周围,一会你跟在我身边,勿要乱跑。” 我惊慌的一抖,毛巾掉在地上,抬眼惊恐的望着他,他浅笑着把毛巾捡起来,对我柔声道:“柔儿也洗洗脸。” 我赶忙洗了洗脸,洗完后老老实实的伏在无逾膝头,无逾轻抚着我的头发,安慰道:“有我在,不会让柔儿有事。不怕。” 我握着无逾的手,用手指在他手心里写道:“你怎知?” 无逾写回:“白鸦放了摄魂香,意在提醒周遭有危险。” 我写:“那你怎知是蛮荒的人?” 无逾写回:“现如今,除了蛮荒王无人会行此举。” 我微微一怔,无逾说的没错,现在这个时段除了蛮荒王,没人会来行刺钦差使团。 我写:“可要通知言则璧?” 无逾写回:“杀手就是奔着他去的,现在他所处之地,最是凶险。” 我整个人一震,立即扬声道:“飞舞。” 飞舞连忙从外间进来,我对飞舞道:“去准备些吃食,另外顺便告诉六殿下,我要见他。” 飞舞连忙领命退出房去,我忧心忡忡的转过身,看见身后的无逾眼神黯然的望着我,抿唇不语。 我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刚才……,无逾肯定是生气了,我刚才干嘛反应那么快的让飞舞去寻言则璧,无逾不误会都见鬼了。 可是我记的安风的嘱托,言则璧不能出事的,要是他出了事以后谁来安定天下?我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我手足无措的看着无逾,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无逾突然笑了笑:“柔儿,给我磨墨。” 我抿了抿唇,忐忑不安的站在桌子边,开始磨墨。 只见无逾拿着一支笔蘸了点墨水,在纸上写道:“驿站内有蛮荒杀手埋伏,小心。” 写完折叠成一张纸,递给我道:“一会将这个给他吧。” 我拿着纸条,杵在原地,双眼泛红的看着无逾,瞬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何德何能此生能与无逾相伴。 我蹲在他膝前,抱着他的腰,哭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无逾柔声道:“我知,与我不必解释,我知你,相信你。” 我把头埋在他胸口唔囔道:“这件事完了你就娶我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不用花轿不用三媒六聘,只要你来接我回家就好。” 无逾抱紧我:“怎么能不要?该有的都要有,一样都不能少,我要你风风光光的嫁进定国侯府的大门。” 我从他怀里扬起头,环住他的脖颈,轻吻他。 好半晌,我听见几声清脆的掌声‘啪’‘啪’‘啪’。 赫然回头望去,只见言则璧负手而立,一双摄人心魄的眼里仿佛促着毒,死死的盯着我同无逾,而旁边的言则琦也是一脸冷意的站在门口,望着我们蹙眉不语。 拍手的正是言则璧。 无逾皱了皱眉,把我扶起柔声道:“站到我身后去。” 我依言,站到无逾身后垂着头忐忑不安。 言则璧眼眸一窒,一步迈入,冷笑道:“沈无逾,真没看出来,定国侯从小对你骄奢贵养,没成想竟把你培养成一个喜欢吃残羹剩菜的?” 我闻言猛然抬头,咬着唇浑身发抖的盯着言则璧。 言则璧回望我的眼神,笑的更冰冷:“烈柔茵,忘了告诉你件事,前天给你看伤的那个老妪,刚出了驿站的大门,就被定国侯府的暗卫请去了。想必沈无逾早就已经对那日咱俩的好事,一清二楚了。” -- 第128页 我望着言则璧心凉刺骨。 无逾冷声道:“六殿下,我一直听闻殿下一向荒唐无度,毫无教养礼数。原本昨日两盘棋对殿下有所改观,没成想今日之言让我大开眼界,六殿下的卑鄙无耻真是无逾平生仅见。” 言则璧大笑道:“都是男人,你在那里装什么无上君子啊?烈柔茵已经是我的人了,你定国侯府还三媒六聘?敲锣打鼓?八抬大轿迎进门?真是笑死人了。荒唐的是你,还是我?你沈无逾是在外头找不到女人吗?这么爱抢别人的?定国侯知道这件事,脸色肯定很好看。” 言则琦蹙着眉道:“六哥,你这话有些过了。” 无逾平静道:“言则璧,你回不去京都了。” 言则琦闻言后退了一步,言则璧瞥了一眼言则琦冷笑道:“哼,怕什么?让他来,我怕他沈无逾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绕到无逾面前握着他的手轻声道:“无逾,没必要跟无赖一般见识。” 我起身走到言则璧面前,把刚才无逾写的纸条塞到言则璧怀里,冷声道:“你赶紧给我滚,别在这里恶心我,最好这辈子都别让我再看见你。” 言则壁一双如深潭死水般的眼眸带着促毒的恶意,缓缓开口,语带笑音:“你那日在马车上可不是这样对我的,在我身下承欢之时,也不是这样一幅嘴脸,你当时哀求讨好,一直求着我多给你一些呢。” 我怒火攻心,抬手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打在言则璧的脸上,他的脸被我打偏过去。 我被他气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我指着门口大声道:“滚,你给我滚。” 言则璧把头转过来眼带恶意,放肆大笑道:“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我还没让沈无逾听到具体的细节呢?”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哽咽道:“言则璧,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言则璧眼神一窒,怒不可遏的吼道:“我是个什么人?烈柔茵!你爬在他怀里讨好献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是个什么人?到底谁才是你的男人?” 我被他气疯了,哭道:“咱们俩个的事,你心知肚明,做我男人?你争夺过我同意吗?你配吗?”说完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泪糊住了视线,看不清他的脸。 一瞬间我只觉得无比委屈,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言则璧这种混蛋,明明是他强bao了我,反而让我处处受制。我谈个恋爱,他还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就好像我才是我们中间做错事的那个人。 我失声痛哭起来,我恨死言则璧了,我恨死这个混蛋了。 下一秒,言则璧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他沉声道:“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已经是了。” 我奋力推他,怒喝道:“你做梦!” 他死死的箍住我,不松手。 我那里能挣过他的力气,委屈的哭道:“你放开我,混蛋。做你春秋大梦,不管你怎么做,我这辈子都不会接受你。” 言则璧沙哑道:“那你余生就没有自由了,就是绑,我也要把你绑在身边。” 言则琦面带惊恐的看了一眼无逾,急忙拉着言则璧劝道:“六哥,你先松开,这事不能这样来解决。” 言则璧的手箍的死紧,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无论我如何挣扎,就是不肯放手。 言则琦转头一脸焦急的望着我:“烈姑娘,你也冷静一下,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我咬着牙眼泪止不住的流,恨恨的瞪着言则璧,我刚欲张口对他破口大骂,就听见一声狂傲放肆的笑声,在四面八方响起。 “哈哈哈哈哈……真精彩啊。” 第八十八章 夺妻之恨 突生变故。 我心里一个机灵,这大笑的声音我听过,是蛮荒王熬战! 下一秒,屋子的四面八方立即跳出好几个蒙面人,几乎在同时,无浅白鸦无波也瞬间出现在无逾周围。 无逾急道:“柔儿快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 言则璧却反应奇快,转身靠在旁边的书柜前,伸手一把将我拉入怀中,警惕的望向四周呵道:“诛风?” 我听见诛风在房顶答道:“殿下我被困住了,他们个个都是高手,房前房后一共四十多人,是蛮荒军。” 言则璧抱着我的手臂一紧,我靠在他怀里,抬眼瞥见他的额间隐约见汗。 笑声停止,院外围了密密麻麻一群官兵,那些黑衣人丝毫不惧怕,每个人都举着刀,面对着固定针对的人,一时间我同言则璧言则琦,无逾同白鸦无波无浅均被黑衣人压制住,毫无反抗之力。 从门口的柱子后,闪出一个白衣人,此人蒙着面,一双剑锋浓眉下一双如鹰眸般的瞳仁带笑望着我。 “好久不见,烈姑娘。”他摘下面纱,果然是熬战。 我磕巴道:“也……也没多久,几天而已。” “哈哈哈……有趣的小东西,没看出来,你还挺招人的?又是大辽的皇子,又是沈无逾的。怪不得熬凛着了你的道。” 我害怕的往言则璧的怀里缩去,言则璧安抚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反手将我护到身后,望着熬战淡淡道:“没想到是蛮荒王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熬战望着言则璧笑道:“六殿下,初次见面,殿下果然同传闻一般真性情。” 言则璧痞笑道:“男人嘛,那有不好女色的。”说罢摆了摆袍子笑道:“蛮荒王这是来接令弟回国?劳烦大架跑一趟,我本来打算明天亲自将他送去城门口,转交给贵国的使者。” -- 第129页 熬战盯着言则璧:“六殿下我今日来却是接他回去,但还有其他事。” 言则璧道:“何事?蛮荒王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忙。” 熬战盯着我们屋内的人扫了一圈道:“听闻熬凛被言行逼供,我今日来就是要来算算这笔账,既是已经答应了合战,为何还对我蛮荒巴拓拉行刑逼供?我要把逼供的人抓出来,千刀万剐!” 我心思飞转,熬战此次来,一是接熬凛。二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还跟言则熙有往来,他想过来杀了整个钦差使团,帮言则熙灭掉通敌的证据,把我们通通灭口! 想到此处我心下一片冰凉,怪不的言则熙这次在钦差团中,并没有安插重要的决策人,想必他早就想好了这一步了!之前我真是太大意了。 果然言则璧也想到这里,冷笑道:“蛮荒王,言则熙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替他卖命?” 蛮荒王眼波一闪,讽刺道:“哼,原来六殿下脑子里也不全是男女那点事,反应还是很快的吗?” 言则璧道:“看来蛮荒王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我能问问,言则熙让你把我们都杀了,承诺的好处是什么吗?” 蛮荒王冷笑道:“无可奉告。” 言则璧放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我知道他现在心里是慌乱了,他暂时没想到办法拖住蛮荒王下手,蛮荒王此次冒险前来,就是下了决心要除掉整个钦差团,现在言则璧首当其冲。 就在我飞快想对策的时候,无逾突然道:“莽荒王,三殿下同六殿下之间的恩怨,与我定国侯府无关,我可以离开吗?” 蛮荒王笑道:“沈世子是想去通风报信?” 无逾笑道:“不,现在蛮荒王同在下是一个目的,就是要言则璧死,如果你不下手,我埋伏在府四周的定国军一会也会出手杀了他。所以既然有蛮荒王代劳,那我就把这个人头让给你了。” 蛮荒王大笑道:“哈哈哈,沈世子何故对言则璧如此大的仇怨。” 无逾一字一句道:“夺妻之恨。” 蛮荒王一怔,撇了我一眼,背着手若有所思道:“我确实不想同沈家军为难,可是若我扣下沈世子,那出城门肯定会很安全。” 无逾淡淡道:“这个蛮荒王无需担心,你可以现在杀了言则璧,然后我送你出城门。” 蛮荒王道:“沈世子爽快,那就如此一言为定。” 言则璧铁青着一张脸,抿唇不语。 蛮荒王提刀一步一步向言则璧走来。 无逾淡淡道:“还请蛮荒王注意刀锋,莫要伤到我的爱妻。” 蛮荒王道:“放心,我只取这两个皇子的向上人头。” 几乎在同时,言则璧回身抓住我的胳膊提到胸前,我整个人一僵,想着他莫不是要拿我做人质吧? 谁知下一秒,他圈住我的腰,狠狠的吻上了我的唇,我被他亲的大脑当场死机。 这都什么时候,他还…… 就一下的功夫,他抬起头,望着我痞笑道:“滚去沈无逾怀里吧。”言罢,提起我的胳膊将我用力向无逾的方向一推。 接着挺胸抬头的向前迈了一步,负手而立,盯着熬战道:“我若死在这里,你绝无可能安然无恙的回到蛮荒,不信你就试试看。” 我心头突然一阵翻江倒海,言则璧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没有拿我做人质,逼迫无逾同他合作,而是选择将我推开?自己来面对蛮荒王的屠杀。他这个行为,是在保护我?他还是那个剧本里,我熟知的冷酷无情言则璧吗? 蛮荒王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向言则璧,想来他也没想到,言则璧竟然没拿我做人肉挡箭牌,护自己的命。 熬战眼带赞赏:“想不到你这小子竟有几分霸王之气,方才那一刻,是我低看你了。我给你一个体面,你自尽吧。” 我瞄了一眼言则璧,心道:何止是霸王之气,他未来可是霸王本人! 言则璧望着蛮荒王淡淡道:“你想不到的地方多着呢,要杀就杀,废话怎么那么多,你是不敢动手吗?” 蛮荒王并没有被言则璧的气势唬住,而是提刀上前两步,目露凶光沉声道:“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有何杀不得之处?” 言罢抬刀欲斩,几乎在一瞬间,我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从地上猛的弹起,挡在言则璧身前喊道:“等一下。” 下一秒我听见耳边砰的一声巨响,再睁开眼时,蛮荒王的手腕不知被何物击穿了一个血洞,蛮荒王冷冽的双眼微微眯起,望着言则璧怒道:“这是什么东西?” 言则璧的大手就护在我的面前,此刻那只手正拿着一个黑色的竹筒,竹筒冒着混黑的烟,应该就是它,刚才救了我一命。 我愣在当场不知所措,言则璧并未回答蛮荒王的问话,而是伸手将我抱在怀里,望着我的眼中闪着莫名的光:“不是让你滚去沈无逾怀里,你这是做什么?” 第八十九章 水往低流 我眨眨眼,挣开言则璧的怀抱,对蛮荒王道:“你为了钱给言则熙做事真是太傻了,你当真以为他给你钱是为了帮你?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既然你的目的是钱,那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蛮荒王拿过身后属下递过来的白布,快速缠住伤口止血。 缠好后,看向我双眼一眯:“小东西,谁告诉你,我帮言则熙是因为钱?” -- 第130页 我心里一阵‘噗通’‘噗通’的狂跳,磕磕巴巴道:“我看过地图,你们……你们蛮荒地属寒地,常年物质匮乏,唯一肥厚的黑土地还被野蛮部落萨尔科常年霸占,所以你们蛮荒看上去地面磅礴却无生产繁营之能,一直以来土地供给不足,百姓吃不饱饭。其实你熬战……熬战是一个爱族人的王者,所以你想改变这个现状,但现在又没有办法,言则熙一定是许了你什么金钱上的好处,可以让你暂时解了燃眉之急,所以你才会帮他,我说的对吗?熬战?” 一股气说完这番话,觉得自己双腿发软,不自觉的往后稍躲,言则璧上前一步,抱住我将我护在怀里,有了一个依靠,我突然安心了许多。 鼓起勇气盯着熬战,等他的答复。 我其实也是瞎猜的,因为我曾经看过剧本,蛮荒王与萨尔科之战,这一战的惨烈几乎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蛮荒一战死了十几万人,而萨尔科最后是灭族的结果。 他们的仇怨就是土地分配,蛮荒部落百分之六十都是焦岩地草原,而剩下的百分之四十黑土地,萨尔科一族占了一半。 这就是为什么,同为蛮荒一族,一百多万人的正牌蛮荒族,跟仅有二十几万人的萨尔科族,贫富差距如此之大。 剧本上说熬战曾几次寻求萨克科谈判均无果,而这一次熬战冒险出兵打边疆城,想来也知道,肯定是蛮荒的物质已经极度匮乏,他无法,必须要寻求一个出路,作为王者,他最起码要带领自己的族人能吃得上饭。 在这个时候,言则熙还能指挥的了熬战做事,除了言则熙在金钱上给了熬战足够的支持外,我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了。 熬战紧紧盯着我笑道:“你这个小东西,真是聪明的过分。” 我发着抖的躲在言则璧怀里强作镇定道:“熬战我们谈一谈如何,我有办法让你们蛮荒族人都能吃饱饭,以后在食物上再不求助别人。” 熬战望着我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熬战的属下里,一名黑衣青年道:“王,莫要听这个小女娃哄骗,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有什么办法?” 熬战举起受伤的手摆了摆道:“这个小东西很有意思,先听她怎么说。” 我一看有门了,马上从言则璧怀里抻了个头出来问:“怎么样?能谈吗?” 熬战面带笑意:“好,你且讲讲看。” 我从言则璧怀里站出来,抚了抚衣摆,拢了拢头发,腿肚子还是有些发抖的蹭到桌边,抖着手铺开一张纸,对熬战道:“你过来,不画给你看,我很难讲清楚。” 熬战身后的黑衣人道:“大王,小心有诈。” 熬战笑道:“你看她那副惊弓之鸟的样子,能掀起什么风浪,稍安勿躁。” 熬战渡步走到桌边,言则璧也随着我的步子,站到我身后,跟熬战始终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既能保护我,也能制约熬战。 我见言则璧站在我身后,稍微安心了些。 咽了咽口水,把纸铺平,开始画图。 如果蛮荒的地界以北居位的话,那萨尔科的地理位置应该就是在北南方。他们两个国度中间有一座什么山,我画到这拿着笔,在头皮上蹭来蹭去,实在想不起来了,叫啥山来的?哎呀剧本我就瞄了一眼。 熬战抱着手臂看我画的图,在标注山的地方停下了,立即明白了我的意图,提醒道:“哈拉尔山。” 我拍手道:“对,那本子我只看了一次,一时想不起来。” 熬战在一旁好奇道:“什么本子?”我随口胡诌:“一个读书人总结的你们蛮荒的游记,我二十文钱买的,无聊的时候翻了几页。” 熬战挑了下眉,继续看我画图不语。 我把整张图画完,对他道:“这个算是你们蛮荒一个简单的概图,没错吧?” 熬战蹙着眉看了看:“画的难看了点,但是布置名称都没错。” 嗯,那就行了,我心里有底的点点头道:“你想要改变现在蛮荒的现状只有一个办法,那就一统萨尔科!” 熬战身后的黑衣人耻笑道:“这还用你说,谁不知道。” 我怼回去:“你光知道,你有办法吗你?” 熬战笑道:“你有办法?” 我得意的点点头,指给他看。 “萨尔科之所以常年在北南,明明在距离上不占任何优势,甚至比蛮荒本土离大辽更远。但是却在商贸往来上做的风生水起,原因就是以北南处,有一条水路。这条水路横跨哈拉尔山脉,常年发汛。每年汛期正是草长莺飞万物繁茂的时候,萨尔科趁着汛期的水,将大批量的农贸物送至大辽,而我大辽以铁器换之,这也就是为什么萨尔科常年兵马充足的原因,我说的可对?” 熬战眼放精光的点头:“对。” 我笑着继续道:“人家守着广袤肥沃的土地,常年吃喝不愁,而你们吃不上喝不上,自顾不暇更别提经济往来了,这样常年以往贫富差距当然越来越大,所以蛮荒本土的人越来越穷,他们就都想往萨尔科跑,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年,萨尔科一直升兵不断的原因。” 熬战目光炯炯的看着我道:“对。” 我得意的笑道:“所以这件事解决起来很简单,只需要断了萨尔科跟大辽的商贸往来,不就得了。” -- 第131页 熬战身后的黑衣人道:“怎么个断法?” 我清‘咳’了一声:“以及之道还治彼身。” 我将地图铺开给他们看:“只要你们将聚集地向南移动三十到四十公里,用炸药将哈拉尔山的山脉炸掉,届时所有的土堆石块都会一招埋入这条水路中。”我用毛笔清晰的切断一头,指给他们看:“到时,你们再看这水脉会往那里流?” 熬战身后的黑衣人兴奋道:“水往低流,是我们的驻扎地。” 第九十章 合作共赢 我点头:“你们只需要拉上封地,到时候把这条水脉做成一条护城河,他萨尔科的人只要想运进兵器,就只能寻求你们这条水路,到时候条件还不是你随便开。不管是吃个二分利还是三分利,他都的任你宰割。萨尔科背面有野族常年骚扰,他们没有铁器兵弩是根本不行的。” 熬战双眼放光的盯着我,上前一步道:“小东西,你可真聪明啊。” 我不以为然的讥诮道:“你们蛮荒那么多人,这么些年来,如此简单的办法都没人想的出来,怪不得那么穷。” 熬战身后的黑衣人道:“呦,小姐现在跟刚才真是判若两人,突然不害怕了哈?” 我闻言立马反应过来,对面的这个人是蛮荒王熬战。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一高兴就得意忘形,竟敢挤兑熬战。 马上缩了缩脖子道:“开个玩笑么,别当真。” 熬战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打趣道:“小东西,你告诉我这些还另有目的吧?” 我笑起来,搓着手道:“熬战,虽然咱俩只见过两面,我就觉得咱们两个特别惺惺相惜,来坐对面,我跟你谈笔生意。” 熬战眼带笑意的挑了挑眉,拉过凳子,极自然的坐在我对面笑道:“说。” 我清了清嗓子给熬战洗脑:“你看哈,咱们之间不是敌对的关系,反而我们应该合作共赢的关系。” 熬战笑道:“怎么个合作共赢?” 我指着地图道:“虽然截断了萨尔科的兵资供给,但是想要彻底除掉他,没那么容易。第一,他们这些年来的军队物资积累是不可小觑的。第二,萨尔科地势极好,首先地势高,如果想打他们,十仗里面有九仗都是仰攻,仰攻在战略上属于军家大忌,所以你们只能被动的等他们来打你们才行。你细品,是不是这个道理?” 本姑娘本科军校毕业的,给你个古人分析战略战术真是便宜你了,这要不是为了活命,我才懒得跟你扯这些。 熬战望向我的眼眸中含着璀璨的光,淡淡道:“没错。” 我继续给他洗脑:“所以啊,你想打萨尔科最好的办法就是诱敌出击,而诱敌出击就一定要有人配合才行。让萨尔科对你有一种错觉,你此刻正处在水深火热中,这一仗不打就错失良机了,而这个配合的人,除了我们大辽,你还能找到更好的人选吗?” 熬战眨着眼睛看我:“我可以找言则熙配合。” 我讥笑道:“就他,现在自身难保,我刚给熬凛分析完言则熙的现状,我估计以你的聪明才智,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你也看得出来,他不是那块能登上大统的料。” 熬战眼珠在眼圈里转了又转盯着我看:“小东西,你真正辅佐的人是谁?” 我清‘咳’了一声唬他:“我爹一生只效忠陛下,我也一样。” 熬战点头道:“原来如此。”随即转头看向言则璧:“六殿下看上去似乎颇有谋虑。” 我心头一跳,熬战竟然开始注意言则璧了,这不是件好事。我胡诌八扯的一大堆,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护言则璧性命,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言则璧从熬战的视线里摘出来才行。 我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耻笑了一声:“就他,你刚才又不是没看见,一贯的吃喝玩乐纸醉金迷,一没势力二没兵权,就算大辽的皇子都死光了,我带着烈家军起兵造反,也轮不到他做皇帝啊。” 熬战闻言抬眼望向言则璧,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小东西看来你跟六殿下的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好,这种话都可以脱口而出,而六殿下竟然也不生气。” 言则璧淡淡道:“同为陛下办事,均是坦坦荡荡无私心罢了。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我何故跟她一般见识。” 我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所以啊,言则熙大势已去。他竟敢趁陛下重病之际企图谋朝篡位,我们陛下已经知晓他的狼子野心,这次派言则璧来,就是为了寻找他通敌证据的。你也看见了,沈无逾钟情于我,待我极好。那个言则熙竟然连透露我行踪,这种龌龊的事都做得出,待他日我回了京都,怎可能放过他,到时候别说皇位,我不扒他的皮我不姓烈。” 熬战点头同意:“嗯,原来如此,我都差点忘了,你跟言则熙有过节。” 我继续道:“所以,我可以代表我们陛下正式跟你谈判,我们从现在开始合作共赢怎么样?” 熬战眼睛放光:“条件是什么?” 我转头问言则璧:“萨尔科跟我们的贸易比例是多少?” 言则璧淡淡道:“五五。” 我转头对熬战道:“若我成功助你收复萨尔科,你与我大辽以后的贸易比例是三七。” 熬战板起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小东西,没有这样谈价格的。” 我摆摆手:“做生意不能考虑一朝一夕的得失,你要往长远考虑。你哈拉尔山以西的野族,跟我们可也有贸易通道。只不过是一直以来,萨尔科足够我们边疆的粮食供给,所以我们从未考虑去开发野族部落。” -- 第132页 说到这里我目光炯炯的望着他道:“但是熬战,如果你这边把价格压得足够低,我们可以承诺不去开发野族部落的贸易线。” 熬战同样目光炯炯的望着我道:“小东西,话里有话啊,给本王说的明白些。” 我盯着他缓缓道:“我第一次见你,就知你是个有霸心之人,蛮荒地属以北,四面荒芜。你一定认为唯有吞并大辽你们才能丰盈富足。所以言则熙找你合作的时候,你欣然答应。因为你也看出,言则熙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论心智谋略他不是你的对手,若是将他扶植起来,他日若你决定野心逐鹿大辽,只要计划周密,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熬战微眯了眼,向身后的座背靠去,盯着我若有所思,淡淡道:“烈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厉害的洞悉人心之能,熬战佩服。” 我眨了眨眼,熬战突然这么捧我?我要是不回捧一下,也不大好意思,连忙堆笑道:“小女子向来胆小怕事,之所以肯在蛮荒王面前侃侃而谈,还是因为您的霸主之气,容人之量,给小女子这个机会。” 第九十一章 合作共赢(二) 熬战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有话直说吧,你这番话游说的底牌究竟是什么?就本王看,烈姑娘的野心可不止那两层利润。” 我望着熬战眉开眼笑:“要不然怎么说咱俩惺惺相惜呢?同一个维度的人聊起天来,就是比跟低一个维度的人聊起天来省事。其实我想跟您真正谈的是野族部落的驻地划分一事。” 熬战身后的黑衣人倒吸一口气:“野族部落的驻地划分?这从何说起?” 熬战摆了摆手制止身后的黑衣人,一双眼亮的吓人,盯着我沉声道:“说你的作战计划。” 我捧着脸开心的左摇右摆,这个熬战真是太聪明了,我好喜欢呀好喜欢! 就这几句短短的谈话,他总能听出我每句话背后的含义。 从萨尔科的水脉货运,到两国的贸易比例分成。从言则熙不适宜继承大统,到我替皇上来谈合约。实则是跟他谈求和之策,但是细品下来,我说这些话背后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谈作战合作的计划铺垫。 熬战聪明就聪明在,我解释的每个点,铺设的每个伏笔,他都能精准的猜出,并认可我计划背后铺设的共赢利益链。跟这样的人合作,真是不要太舒服。 我在军校整整就读了四年的时间,每一堂的作战课程,所有搭配我制定战术合作策略的同学,有一个算一个,在配合维度上,当真是谁也不及熬战! 我捧着脸开心的笑颜如花对熬战道:“我出兵帮你诱萨尔科这只千年老王八出来受死,我们二一添作五给他灭了。”边说我边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熬战盯着我,低沉的声音有如深海流波:“这个没什么好说的,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收缴野族部落。” 我用地图指给他看:“待你拿下萨尔科,我大辽从哈拉尔山的西面出击,直取野族部落心脏,你从东面合围,抄他的后路,到时候安排一对骑兵营,只取野族部落族长的性命。三管齐下,野族部落必灭。” 熬战身后的黑衣人赞道:“好计划!” 熬战哈哈大笑道:“烈姑娘真是让熬战越来越好奇了。” 我闻言倒抽了一口冷气,连连摆手:“别别别,男女之间很多的悲剧,都是从好奇开始的。” 熬战打趣的望着我,含笑不语。 熬战身后的黑衣人道:“烈姑娘,这事你……做的了主吗?你一无官职在身,二不是钦差……” 我冲言则璧摆了摆手:“言则璧表个态。” 言则璧上前一步淡淡道:“若蛮荒王同意这合作共赢之策,我们大辽为表诚意,可以先行提供给蛮荒五十万两的军资,作为此次合作的见面礼。” 我闻言眼波一闪,回头望向言则璧,只见他面无表情,眼神平静无波,嘴角含着浅笑望着蛮荒王。 这个言则璧张口就是五十万两的军资见面礼,分明就是有条件要谈,我不禁一怔,心里纳闷道:究竟什么条件值得五十万两? 蛮荒王回望他,低沉道:“说你的条件。” 言则璧道:“我要野族部落,所有三十五岁以下的女人,有孩子的,无论男女,孩子也要。” 我心头一亮,原来如此! 言则璧真是比我想的长远多了。这一场打下来,边关一准生灵涂炭,一战成名万古枯。等战火硝烟退去,剩下的就是从新建造城池,那谁能第一时间拿到女人的归属权,岂不就等于拿到了百姓的归属权? 言则璧这个条件背后的意思,是欲同熬战共同分割野族部落的土地。 想到这里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言则璧真是太聪明了! 刚才我跟熬战轻飘飘几句对话,他不光能马上理解,还能几乎在同时想出更加完善妥帖的善后之策,用来加固大辽的势力,这可真是君主心思,怪不得他后期会成为那样一个厉害的英明君主。 熬战看看言则璧,再看看我,一语双关道:“你们两个还真是登对!” 我一怔,这叫什么话?谁跟这个王八蛋登对,我立马摆出一副不满的表情冷冷道:“熬战,我们再谈国家大事,你严肃点。” 熬战低沉的笑声慢慢扩散开来,缓缓道:“六殿下,可我蛮荒也想索要这些女人,我蛮荒的将士都是光棍一个。” -- 第133页 我眼珠转了转,柔声恭维道:“萨尔科那么多女人还不够你蛮荒将士分吗?熬战,你是个豁达之人定明白拔苗助长的道理。若真一战成功,那时的蛮荒是最需修生养息,强大根本的时候。你们已经得了一个城池的所有权,到时候野族部落战后一定生灵涂炭,那么多孤寡女子,嗷嗷待哺的黄口小儿,蛮荒将士自己都食不饱腹,如何空出余闲来照顾她们?你非要将她们接回去,这青黄不接的光景下,很可能会害了她们的性命,熬战你这个人心思良善,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吧?”说完我颇为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 熬战笑的前仰后合,随后目光炯炯的望着我:“怎么办,我竟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呢。” 我得意往后一靠,对他扬了扬下巴:“如何?” 熬战低头沉思良久,好半晌终于抬头,语气里透着不甘压榨的无奈,望着我跟言则璧低声道:“野族部落以西可以给你们,但边贸的利润再给我提一成如何?” 我回手拉了拉言则璧的衣角:“你觉得呢?” 五十万两的军资费是言则璧提出来的,定是把我刚才原本多谈出来的两成利润算在内了。此时熬战想往回多谈一成利润,我一直不太会算账,不知道这一来一往的费用核算,我们到底能不能扣住账,所以不敢贸然答应,这个还要言则璧来拿主意才行。 言则璧淡淡的眼眸看了我一眼,眼里含着莫名的光。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竟然看到他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几乎同时他抬头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可以。” 我望着他一怔,虽然只有淡淡的两个字,但在那一刻我竟然从言则璧身上,看到一代霸主气吞山河的气势一闪而过。 熬战望着言则璧微眯了眼,赞道:“六殿下好胆识,好魄力。” 话音落,熬战站起身,抱着手臂道:“成交,你将熬凛跟援素交给我,我带回蛮荒,那个……合作共赢是吧?合作共赢的事,就依刚才的条件办。” 我举起一根手指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熬战大方道:“讲。” 我道:“我要言则熙同你这些年,所有的往来书信。” 熬战眼波一闪,我继续添油加火道:“熬战你同熬凛可不同,你知道言则熙对你们只是利用而已,如今船已经翻了,与其这些东西用来缅怀情谊,不如拿出来跟新的合作伙伴表现诚意。” 熬战低声笑道:“烈姑娘你可真是太有趣了,小小年纪满腹阴鬼谋虑。言则熙得罪谁不好,偏生得罪了烈姑娘,当真是自取灭亡。好,本王答应你。派个人随我回去取。” 我开心的差不点从凳子上跳起来,顺手一个马屁拍过去,赞道:“熬战讲真的,我最欣赏你身上这股男子汉说一不二的痛快,大丈夫当如是。” 熬战眼带笑意的望着我:“这么欣赏我?不如随我回蛮荒如何?我把蛮荒王妃的位置许给你。” 我闻言惊悚的后退一步,连忙摆手开玩笑道:“不必了不必了,蛮荒那地我住不了,我特招蚊子。” 熬战突然看向言则璧,眼波一闪大笑道:“好,那就如此吧,六殿下将熬凛跟援素交给我,送我出城吧。” 我闻言转头看向言则璧,言则璧的面上平静无波,对言则琦吩咐道:“把熬凛同援素交给蛮荒王,送他平安出城。” 言则琦望着我跟言则璧,眼眸里满是钦佩之色,点头道:“好。”说完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道:“蛮荒王请。” 我看着熬战出了厅门,黑衣人均退了出去,一屁股做回凳子上,‘呼……’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轻拍着胸口,一副后怕模样。 然后从桌上扯出一张纸,在上面迫不及待的写上‘言则熙’三个大字。 言则璧同无逾皆在一旁怔怔望着我,不明所以。 我把那张纸平平整整的放在地中间。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跳起,两只脚恨恨的踩了上去,左右拧着屁股,用双脚在那名字上来回摩擦,一边踩一边解气的骂道:“言则熙,让你丫的算计本姑娘,我看你这回死不死!” 白鸦在旁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完才突然想起无逾的禁告,连忙惊恐的捂住嘴。 我突然想起,刚才无逾要杀言则璧那一幕,想起驿站外的定国侯府官兵。 额头瞬间爬满冷汗…… 第九十二章 情断 我忐忑不安的蹭到无逾身边,蹲在他膝头柔声道:“无逾,你叫上人马,我们回淮阴城吧。” 无逾望着我,眼眸里带了一层我看不懂的暮色。 我胆战心惊的望着他,手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着。 好半晌他都没回应,我心慌的抓住他的大手,央求道:“无逾,我们走吧,好不好?” 无逾低眸望向我的小手,反手将我颤抖的小手窝在他的大手里,抬眼望向我,复杂的眼眸带着一丝隐忍的痛色道:“柔儿,你当真要如此?” 我望着他眼神凄慌,张着嘴心慌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无逾望着我的表情,闭了闭眼,好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好,我听柔儿的。” 话音落,转头对无浅道:“召集所有人马,回淮阴城。” 说完这句话,转头再不看向任何人,只望着我道:“柔儿我们走吧。” 我嘴角含笑的长出了一口气,无逾终究还是放过言则璧了。我连忙低垂着头,跑到无逾身后推着他向门外走去。 -- 第134页 就此,我们一行人,出了卧房门,出了驿站,上了马车回了淮阴城。 出驿站的整个途中,我没再听到一句言则璧的声音。 回了淮阴城,似乎一切又都恢复成了我刚认识无逾时的模样。 他还是那样的温润有礼,可……却不再同我亲近了。 这从我第一次给他治腿开始,我就察觉到了无逾的不同。 刚回来那日,我先回房洗了个澡,然后拿着银针去给无逾治腿。我惯例帮他脱掉裤子,扎完针后,无逾温润淡雅的眸子望向我,淡淡道:“柔儿你去休息吧,我想睡一会。” 我很失落的望着他,可是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暧昧的回应我。 我手里紧紧握着银针,难过的胸口一阵阵的抽痛,无逾他嫌弃我了吗? 连续几日皆是如此,若我有什么要求,他还是会应我,包括我环着他的脖子,索要利息。他还是会低头轻柔的啄我一下,但那双温柔的眼眸再也没有了宠溺,只有一抹我看不懂的暮色。 终于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我受不了了,我跑到无逾跟前,神情满是委屈的唔囔道:“我想回家了。” 无逾望着我好久不语,最后只是淡淡道:“让无浅保护你。” 我抿紧唇,摇摇头,语气冷硬道:“不方便,不必了。” 说完这句话,我再也不看他,转身跑去马厩牵了一匹马。 拉着马向大门走去,刚走至外院,一转头,看见无逾就在我身后凝望着我,一双淡雅的眸子里满是痛色。 几乎在一瞬间,我崩溃了情绪,呜咽的扑向他,抱着他哭嚷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这样冷着我?若你不想要我了,若你不想同我在一起,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烈柔茵断不会缠着你,可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处理我们的感情?” 无逾抚着我的脸,摇头凝望我,语气哽咽道:“柔儿,不是我不想要你,而是你不想要我,是你……不爱我。” 我闻言整个人一震,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无逾抚着我的脸,咬了咬牙:“我们先回房。” 我一怔,站起身推着他,回了卧房。 进了门口,他独自推着轮椅到床边,双手撑着轮椅就要站起来,我忙跑过去扶住他,他轻声道:“先别扶我。” 我动作僵住,在一旁怔怔的望着他。 他双手撑着轮椅,用力撑起身子,因为大腿使力的缘故,额间满是汗,他咬着牙,一点一点的在我的惊愕中,站直了身子。 好半晌他抿着唇对我道:“我想让你第一个看见。” 我开心的扑到他怀里,哭道:“太好了。我真的好开心。” 无逾抚着我的发道:“我知道,你看见一定会很开心。” 说完无逾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紧紧搂着我,反手将我压在床榻上,俯看着我,眼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欲意。 我怔怔的望着他,知道他眼里的情绪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不知为何,看见这样的无逾突然有些怕。 他轻吻我,伸手解开我的衣带,我望着他,双手紧紧的抓住床单,我知道这几日无逾对我疏离,他一定是因为言则璧的事情在生我的气。 如果现在我不由着他,恐怕我就要失去他了。 我由着他接下来的为所欲为,我紧紧闭上了眼,抓紧了床单,心里想着忍一忍,忍过去就好了。 可是久久无逾再没有下一步动作。 直到一滴滚烫的泪,‘滴答’一声,滴到我的脸上。 我惊慌的睁开眼,看见无逾满眼痛楚的望着我,眼里的悲伤让我整个人瞬间窒息。 他坐直了身子,低垂下头对我道:“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我跪坐在床上,望着无逾,泪如雨下,摇头不语。 无逾回首望着我:“柔儿,我会一直等你的,等你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只到你真正弄清楚,你是爱他,还是爱我。等你正式给我答复那天,我立即迎你入门。” 我不敢直视无逾的目光,胡乱的擦着眼泪,穿好衣裳。 匆忙的跑出定国侯府的大门,骑马往边疆城行去。 我知道无浅定会在身后跟着我,但我不想理会,我只想逃离无逾身边,这几日在无逾身边的压抑,已经压的我透不过气来。 就在我回了边疆城的第二日,无浅来告知我,无逾回了京都。 我听到无浅的话,几乎在一瞬间,眼泪滑落,转身回了房间,留下一脸错愕的无浅,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我回了房间,抱着自己的肩膀,哭的撕心裂肺,我知道是我先伤了无逾的心,我对言则璧的维护击碎了我们之前的感情。 是我让无逾失望了。恐怕那日他答应了我放过言则璧,也是在变相告诉我,他……放弃了我。 烈远第二日来房里寻我,对我道:“边疆已经无事了,你跟金家那丫头一块回京都吧。” 我抱着腿坐在床上,低垂着头,含糊不清的应了他一句。 他看着我的样子也没再多问,而是无奈的摇头出了房门。 镶玉跟品媛来陪了我两三日,终是劝我道:“柔儿,我们回去吧,听说言则熙被下了大牢,你不想亲眼见证他被正法吗?” 我望向她俩道:“我不敢回去。” 镶玉不明所以:“为什么不敢?” -- 第135页 我摇摇头:“我害怕京中的人,京中的事。” 品媛小心的问道:“柔茵,你现在心里喜欢的是六殿下,还是沈世子。” 我抱着膝望着品媛,心里反复在思索这句话。 对啊,我现在喜欢的到底是谁呢?若是无逾没说透之前,我可以义正言辞的说,我喜欢的只有无逾,可是自从无逾点破以后,我就像是被人一下子扯掉了遮羞布般无助,我竟突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品媛见我不回答只是发愣,握着我的手继续道:“若柔茵是因为那一夫一妻喜欢沈世子,那现在六殿下也应了柔茵这个要求,而且柔茵……已经是六殿下的人了,柔茵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六殿下?” 我眨着眼睛看她,淡淡道:“言则璧在哄骗我,他做不到的。” 品媛一怔:“为什么沈世子说这话,你就信,而六殿下说,你就觉得是哄骗?” 我摇摇头道:“没有那个帝王,会一生只许一个女子。” 品媛倒抽了一口凉气道:“柔茵,你的意思是,六殿下以后会是……” 我望着窗外怔怔低语:“言则璧,他是个天生的帝王。” 第九十三章 奔夫 我在边关磨蹭了六七日,直到无浅递给我一封信,只有短短一行字,是无逾写来的。 柔儿:我以返回京都多日,思念无法抵,盼你归来,那怕只远远看你一眼。 我握着纸条,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的掉。 无浅低声道:“烈小姐,我们公子知道错了,不该惹小姐恼怒。白鸦传来消息,这几日世子都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希望烈小姐能早日回京,去看看他。” 我擦着眼泪问无浅:“他的腿怎么样了?” 无浅道:“白鸦来信时,未提到公子的腿。” 品媛在一旁见我落泪:“沈世子写了什么?柔儿怎么哭了?” 我递给她看,品媛看到纸条羞红了脸:“沈世子对柔茵真是用情至深,柔茵我们要不要回去?” 我咬着唇对她们道:“收拾东西,我们回京都,我去辞别爹爹。” 我跟烈远谈了很久,主要是谈蛮荒王埋伏在烈远身边的细作,我的意思是,现在没有必要把这个细作揪出来。 第一,无论如何,蛮荒王是不会再下令进攻大辽了,因为我们的合作共赢,熬战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去做得力不讨好的傻事。 第二,熬战虽然聪明,但也多疑,他一定会关注我爹这边的军中动向,以防大军变动。熬战一定考虑过,他们杀野族的时候,怕我们在背后突下杀手,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所以不把这个人抽走,也是一个让他们安心对敌之策。 我把那日同熬战商议的合作计划,包括后续的承诺,边疆的贸易往来都讲给烈远听。 烈远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神色复杂的望着我,等我讲完后,他思虑良久对我道:“柔儿,你可是喜欢言则璧?” 我摇了摇头:“我不嫁帝王。” 烈远蹙眉道:“柔儿怎么认定言则璧以后会是帝王?” 我握着烈远的手,正色道:“爹,不管你认不认可,言则璧他都是生来的帝王,我知道爹爹有意扶持表哥,可爹爹应该清楚,表哥不是做皇帝最好的人选。我确实一心想扶持言则璧做皇帝,但不是因为私情,只是因为这天下的黎民百姓。” 烈远看着我不语。 我继续道:“只要言则璧坐上那个位置,他一定是个英明的千古帝王。在这一点上,我从不怀疑,爹你信我,若让别人坐上了那个位置,凭言则璧的野心跟能力,他早晚也会把那个位置抢过来。言则璧的霸道跟野心爹难道看不出来吗?他收复言则琦,就等于收复了魏太师。言则璧这个人,只要是他认准的东西,不管布局多久,筹划多久,他都一定要得手才能罢休。爹真的忍心,让表哥最后走到那一步死局去吗?” 烈远眼神一窒:“柔儿,你……” 我语重心长道:“爹爹,若姑姑还活着,她一定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去做什么帝王。他只会希望自己的儿子一生安逸幸福,就像你对我的期许是一样的。” 烈远闭了闭眼,良久睁开眼问:“那你想嫁给沈无逾吗?” 我闻言,低下头,羞红了脸,良久轻轻的点了点头。 烈远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罢了,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爹也管不了你,但是你记住,不管是谁,不管以后如何,爹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若不快活,就回家来。” 我闻言泪湿了双眼,紧紧抱住烈远的胳膊,哭道:“谢谢爹。” 烈远摸了摸我的脑袋:“既是选了沈无逾,就不能再同言则璧纠缠不清,女儿家要懂得守贞。” 我忸怩的低下头,小声应他:“知道了,爹。” 同烈远谈完的第二日清晨,我带上来时的所有人,再加上扶咒跟无浅,雇了辆舒舒服服的大马车,浩浩荡荡的回了京都。 关于凤知遥我要特别说一下,本来我是打算把他留给我爹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口回绝了我的提议,而是一副忠心耿耿的姿态,扬言要追随我一生…… 我思索良久,最后还是应了他的要求,先答应他,且看看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 第136页 五日后,我们一行人到了京都城门口。 在城门口下了马车,我老远就瞧见城门下,无逾坐在轮椅上,温柔的眼波定定的望着我们马车的方向。 我一时间心里感动无比,像王宝钗奔夫一般,跑向他。 奔至他面前,又胆怯的站住,脚步踌躇着要不要过去。 无逾仰头望着我,眼里有说不尽的柔情。 我泪湿了双眼,轻轻蹭到他身边,在他面前缓缓蹲下,仰头望着他,明知故问道:“你怎么在这?” 无逾望着我轻声道:“太想你了,想早一些看见你。” 白鸦在一旁道:“烈姑娘,我们世子前天就在城门口坐着等,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 我咬唇道:“这么冷的天,坐什么在这里等,我几时回来,不是都让无浅告诉你了。” 无逾道:“我怕你也会想早日见到我,万一你提前回来了,我觉得若你在城门口看见我,一定会很开心。就不恼我了。” 我们对望着彼此,互相眼里有说不尽的情丝。无逾他真的好爱我,爱的小心翼翼,爱的毫无保留。 扶咒从后方马车处走来对我道:“小姐,您跟世子是不是上马车说话,这大冷天的。” 我才反应过来,对白鸦道:“抱无逾上马车。” 无逾轻抓着我的手,笑望着我:“你扶我上去,我自己可以走。” 我睁大眼:“可以吗?” 无逾点头,说完他便站起身。双腿还是有些颤,但是确实已经比离开边疆前稳多了。 我看见一旁的无浅眼里含着泪嚷道:“公子,你的腿能走了……太好了。” 白鸦在一旁打趣无浅:“瞧你高兴的,大惊小怪,以后咱们公子不光能站,还能跑、能跳、能抱烈姑娘上花轿呢,你高兴的日子在后头呢。” 无逾闻言撇了他一眼,白鸦立即低头收声。 我见状娇嗔的捏了一下无逾的手。 无逾转头望向我不明所以,我道:“你不愿意抱我上花轿?” 无逾立即道:“愿意。” 我咬唇:“那你瞪他做什么。” 无逾一怔,脸颊飘上红晕,转头对白鸦道:“说的好。” 第九十四章 如坠冰窟 白鸦拱手笑道:“白鸦谢公子烈姑娘夸奖。” 我红着脸扶着无逾上了马车,待他坐好,给他盖上薄毯,放下马车的车帘。 转过头,看见无逾正定定的望着我。 我被他温柔的视线盯的整个人羞怯的不行,红着脸嗔道:“你做什么总盯着人家看?” 无逾轻声低喃:“太想你了,所以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被他这句话说的浑身一软,望着他的眼眸都快滴出水来了。 无逾望见我的表情,眼眸瞬间炙热起来,他喘着粗气,将我抱在怀中低喃道:“柔儿,不要这样看,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还没缓过神来,望着他脑子有些懵。 他望着我眼睛,难耐的轻‘哼’了一声,便不给我任何反抗的余地,狠狠的吻上了我的唇。 一阵天旋地转间,我动情的回应他,满心的愧疚让我不敢反抗。 稍时,无逾放开了我,他轻声问:“你可还恼我?” 我摇摇头:“不恼,我从未恼过你,我知道那日在驿站的事,让你受委屈了。” 无逾低声道:“柔儿,你为何那么喜欢言则璧?他那人,那里值得你这么喜欢?” 我哑口无言的望着无逾,我想过,此次再见到无逾,应该要给他一个答案,或者一个承诺。 因为我不能仗着无逾喜欢我,就这样无视无逾的感受。 可见到无逾本人后,我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一会,我小声嚅嗫道:“我跟言则璧的事,你介意吗?” 无逾摇摇头:“没保护好你,是我的错,我有什么资格去介意因我自己的疏忽而对你造成的伤害?柔儿,你这样问我,我很难堪,我在你眼里,是那种分不清是非黑白的人?” 我连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逾垂下眼睑道:“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我望着无逾,一时无语,此刻的我想寻个话题与他表白心意,又寻不到合适的话题来开始。 无逾抬眼打量我的神色,忽然,他探过头来,在我的唇畔上吻了一下,随后低声道:“不知该怎么说,就不用说了,我懂你的心意。” 我闻言,轻轻别过头,在这一刻不想看见无逾的脸,不知是羞,还是什么,就是不想看见他的脸..…… 半晌,无逾见我没有回应,缓缓凑近我的脸,双手捧起我的脸,再次吻上我的唇。 我有些抗拒,想躲开他,我总觉的此刻的无逾有些陌生,有些急躁。 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还没解释清楚,这些问题是要说清楚的,若不说清楚那对他对我都不公平。 我想跟他说:我对他的感情不是玩乐,我对他的感情是真的,我想说驿站里发生的一切,并不代表我真正的心意。 我想说,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矛盾,做的事同心中的想法并不切合。 千言万语,想说的话全都堵在胸口,思绪一瞬间飘过脑海,忽然想道:这么复杂的人性课题,哲学都没办法解决的事,我三两句话又怎么能解释的清楚呢? -- 第137页 我脑子混混沌沌的,无逾终于意识到我的不专心,他放松了手臂上的紧箍。 他轻轻捧起我的脸,逼我与他对视,眼眸中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盯着我沉声道:“你任我为所欲为,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想彻底忘了言则壁?” 这句话一出,有如腊月冰雪浇心,我刹时整个人如坠冰窟。 我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着沈无逾,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泪水不受控制的从我眼角滑落。 无法抑制的愤怒,让我不受控制的抬起手,‘啪’异常响亮的一巴掌打在沈无逾的脸上,他直愣愣的挨了我一巴掌,潮红的面颊瞬间一僵。 泪水不受控制的溢出眼光,沈无逾他怎么能?他怎么能当着我的面,对我提出这样的指控? 他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他自己? 我低下头,胡乱的擦了擦泪,抖着手一把推开他,死死咬住下唇,蜷着腿抱紧身子,坐在马车的一角,低垂着头不再同他言语。 眼泪止不住的流,我不想让沈无逾看见我这副凄楚的模样,我低垂下头,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脸颊深深的埋进膝间,肩膀止不住的轻颤呜咽。 良久,我听到沈无逾颤声唤我:“柔儿。” 我紧紧的闭着眼,不去理会,我再也不想看见沈无逾了,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看见他。 沈无逾见我没有回应,他继续颤声道:“柔儿,我错了,我……我不是那样想的,是言则璧他找我说……”说到这,他突然禁声。 我抬头盯着他道:“他找你说什么?” 沈无逾望着我眼波闪了闪,并没有说下面的话,而是凑上前想轻轻抱住我,我一把推开他,哭出声道:“你别想再碰我。” 沈无逾眼里带着痛色,自责与愧疚的神情抑制不住的让他浑身颤抖,几乎让他崩溃,他小心的望着我颤声道:“你再打我一巴掌好不好?你不解气的话,你再打,打到你解气为止……” 我抿唇望着他这副样子,恨的咬紧了下唇,转过头用袖子擦着脸颊边的泪,不想看他,一眼都不想看。 晃神间,马车突然停住,我听见马车外稀疏跪地的声音,白鸦在马车旁,恭敬道:“定国侯府侍卫白鸦,参见九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蓦然抬起头,是我表哥言则璜?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我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平身吧,柔茵呢?” 我胡乱的抹了把脸,连忙整了整发鬓,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子,大方有礼的下了马车,环顾四周,竟是已经到了将军府。 抬眼向将军府的大门望去,整个人不由得微微一怔。 只见将军府的大门口挤满了人,而为首的那人最是夺目,高挑秀雅的身材直立在将军府的牌匾下。身上穿的锦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衣袍下摆的冰蓝绸面镶嵌着雪绒丝秀竹叶滚边。光这一身行头,再和他头上的翡翠玉发簪一搭配,显得这个人的装束从头到脚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清冷贵公子的非凡身影。 而那人立在雪景中,唇边若有若无的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 那人见我怔怔的望着他,嘴边含着一丝浅笑,调侃道:“怎么?当上了护国的大功臣,开心的连你表哥都不认识了?” 我脑子懵懵的,几步渡步上前,恭敬有礼的福了福:“柔儿见过表哥。给表哥请安。” 他笑道:“好久没见你这丫头了,今儿一见确实模样打人,怪不得给沈世子迷的神魂颠倒。” 我一听此言,脸色霎时灰白,低垂着头不语。 言则璜道:“沈世子呢?莫不是怕见人不成,我可知道他在马车上。” 话音落,无逾从马车上被无浅轻扶下来,几步走到我身边对言则璜拱手:“无逾见过九王爷。” 言则璜眼波一闪:“沈世子,你的腿?” 无逾笑道:“多亏了柔儿,她把我的腿治好了?” 言则璜闻言撇了我一眼:“这丫头治好的?” 无逾道:“对,就是她治好的。” 言则璜啧啧称奇:“丫头,我怎么从来不知你竟懂医?” 我望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无逾浅笑道:“是我未同殿下说清楚,我不知为什么,只要跟柔儿在一处,腿就能走,但只能走向柔儿在的地方。” 话音落,周遭响起一阵嗡嗡的窃笑声,言则璜旁边一个美貌女子上前一步,嗔道:“沈世子,本妃的牙都要被你酸倒了。” 此话一出,她身后的女眷又是一阵嘤嘤笑声,我佯装娇羞的低下头,抿唇不语。 本妃?能同言则璜在一处,自称本妃的,只有言则璜的正妻,鸿国的漯河公主,鸿飞燕了。 这个女子我颇有印象。曾经看过的第一版剧本中,烈柔茵家逢巨变,曾经上门求救言则璜。而当时的言则璜正被困于宫中。 九王府出面接见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鸿飞燕,此女嚣张跋扈,心肠恶毒,而且一贯的见风使舵小人得志。 我握了握拳,从来到这个时空到现在,我对安风的剧本差不多有了一个规律的认知。 第一版剧本中,虽然情节上有多多少少的小出入,但是在人物性格上却没有问题。 额……除了这个二货因为太爱沈无逾而把何峰写成残废,其余的基本上还算靠谱。 -- 第138页 所以从第一版剧本中知道的人物性格,我都可以着重参考,想到这里我抬眼看了一眼鸿飞燕,心里有了一丝戒备。 第九十五章 小草莓 鸿飞燕由人搀扶着,下了将军府的台阶,走向我,娇笑道:“柔儿可真是女大十八变,瞧瞧这小模样,真是娇羞无比,惹人怜爱。” 我连忙微微上前一步,屈身行礼,浅福道:“柔儿见过王妃,王妃万福。” 鸿飞燕笑着拉过我的手,拍了拍提醒道:“叫什么王妃啊?叫嫂嫂。柔儿需记着,大辽国的王妃有许多个,柔儿的嫂嫂可就只有我一个。”边说边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 我抿唇浅笑:“嫂嫂。” 鸿飞燕满意的点点头,握了握我的手嗔道:“哎呀这可怜的,手冰凉冰凉,怪我怪我,站这大雪地里说什么家常,我们快些进去吧。” 就这样一路被人拥着进了将军府的大门,我心里七上八下,这言则璜两口子怎么堵在门口等我,我烈柔茵何时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镶玉跟品媛皆是怯生生的跟在我身后,似乎也被这大场面给骇住了。 我们在大厅依次按位置坐好,言则璜望向我,关心道:“听飞燕说你手凉,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瞧瞧?” 我摇摇头低喃道:“谢谢表哥,我一向手凉,没有不舒服,不用劳烦太医。” 鸿飞燕笑道:“王爷,这女子手凉是毛病,但太医可治不好。” 言则璜眼波一闪笑道:“此话怎讲?” 鸿飞燕面上浮过一丝红晕娇笑道:“我嫁给王爷之前手也是凉的,嫁给王爷之后就暖了。” 言则璜大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柔儿这病,还的多麻烦沈世子才成。” 我在袖子下的手握成拳,这个言则璜莽撞冒失,没眼高低,当真是不成气候!怪不得让言则璧后期收拾的那么惨。 他娶的这个老婆简直跟他绝配,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无逾在一旁从容有礼的浅笑道:“多谢九王爷提点,无逾求之不得。” 鸿飞燕撇了一眼言则璜,两个人交换了下眼神,鸿飞燕对我柔声道:“柔儿啊,眼下蛮荒王同鸿国使者都要来咱们大辽给陛下贺寿,现在京城人多也不安全,你一个女儿家,烈将军又不在府中,不若你收拾下东西,来九王府住吧,我同王爷也方便照顾你。” 我抬头讶异道:“陛下贺寿?” 鸿飞燕点头:“对啊,下个月初五,就是陛下寿辰。”说到这眼神略有责怪:“这么大的事这么会忘记呢?” 我忙低头嚅嗫:“柔儿一向不知道京中大事,表哥嫂嫂勿怪。” 言则璜不在意的笑道:“罢了,以后记得就行了。” 我低下头思量,永和皇帝这个节骨眼应该没几天活头了才对啊,怎么还会贺寿呢?难不成他身体好转了?皇后没再给皇帝下毒?熬战来了京都?他来做什么?谈判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这个节骨眼跑来贺寿,想必一定有所图才是,他为什么专程跑一趟京都?这一切真是太奇怪了。 “柔儿?”无逾握住我的手,低声唤我。 我一下清醒,转头看他,无逾望着我眼柔声道:“王妃再问你,要不要去九王爷府上住?” 我才突然反应过来,刚才鸿飞燕问的是这个事,我还没回她呢。 现在这个光景,去言则璜府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一则,可以避免独自在将军府遇到危险。二则,可以收集言则璜的资料,用来以后扳倒他。 我心里思量着:观言则璜对我的态度,还有拉拢沈无逾这副机不我待的样子,明显他觊觎皇位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如此看来想要平顺的劝他弃念,这条路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言则璜道:“柔儿,想什么呢?这么犹豫?怕我跟你嫂嫂对你不好吗?” 我佯装娇羞的望了望言则璜,又扭捏的看了眼无逾,低声道:“表哥,我住过去的话,那……那你准许沈世子来九王府看我吗?” 言则璜闻言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事,真是小女儿家心思,当然没问题,沈世子莫说经常来看你,就是住到我府上,我都欢迎至极。” 话音落,只见无逾起身拱手道:“那无逾就打扰王爷同王妃了。” 我张大了嘴望着沈无逾不知所措,言则璜也是一愣,随即看着鸿飞燕失笑道:“起初这流言传的热火朝天我还不信,现在我是真的信了,这沈世子当真是对柔儿痴心一片。” 无逾拱手道:“让王爷跟王妃见笑了。” 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又收拾了东西,坐着马车赶往九王府。 言则璜的马车既宽大又舒适,真是亲王待遇不同凡响。 我同鸿飞燕坐在一处,言则璜同沈无逾坐在一处,待马车出发,鸿飞燕立马拉着我的手,关切道:“刚才人多我没问,你这眼睛怎么了?哭过了?” 我闻言连忙低下头,心里七上八下,这让我怎么说啊。 鸿飞燕打量我,握了握我的手:“这是怎么了?沈世子柔儿这是怎么了?瞧瞧这委屈的。” 我急羞的嚅嗫道:“嫂嫂你别问了。” 沈无逾低着头难为情道:“是我刚才在马车上,冒失了。” 言则璜闻言哈哈大笑道:“好了飞燕,什么事你都打听,既然柔儿没告状,你做什么那么多事。” -- 第139页 鸿飞燕‘噗嗤’笑出声:“怪我怪我。” 鸿飞燕一边笑一边握住我的手:“沈世子柔儿莫见怪,以后啊,再看柔儿委委屈屈的,只要她不告状,我都不问了。” 我一口浊气聚在胸口,低着头慢慢消化。 到了九王府,我被一帮丫鬟婆子拥进房门,又是泡澡又是更衣又是换装,整个人被他们折腾了一个时辰。 最尴尬当属泡澡的时候,我的锁骨边竟然有一颗小草莓…… 我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咒骂沈无逾,这个王八蛋! 接吻的时候,我没推开他,他当真一点不跟我客气,吻到嘴以后奔着脖子就去了,最后还在我锁骨上,种了颗小草莓。 果然男人都差不多,温雅如沈无逾到了情动的时候,也是满心的征战围剿! 服侍我洗澡的丫鬟羞的脸都要滴出血来了,匆匆忙忙给我揉搓了两把,便让我自己泡着,急慌慌的出了浴房门。 不一会鸿飞燕果然扭着腰进来了,走到我对面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 我低着头恨不得整个人扎进水里,鸿飞燕笑了好一会才对我道:“直起身子给我瞧瞧。” 我捂着胸口往水里躲去,嚅嗫道:“嫂嫂……” 她不依不饶:“怎么,还怕我看?我还能害你?” 我在心里盘算,她非要进来看个清楚,难不成是想要确认我跟沈无逾的关系? 想也知道在驿站里,言则璧跟沈无逾争我那点事,肯定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他们现在想确定沈无逾是不是还喜欢我,像沈无逾这种家世的贵公子,向来是恪守有理的。若有女子能让他在马车上乱情,想来一定是喜欢的紧。 鸿飞燕此刻心里想的一定是:不管听了多少传言,都不如眼见为实。 我难为情的咬着下唇,深吸了口气,放开了手。 她看了两眼,害羞的撇过头娇笑道:“这沈世子看着温雅隽秀,没成想骨子里竟这样激狂。” 我闻言连忙羞怯的低下头,咬唇不语。 鸿飞燕转过头,似乎是真的放下心一样,长出了口气,笑着凑到我耳边:“他得手了没?” 我一怔,望着鸿飞燕不明所以。 鸿飞燕‘啧’了一声,蹙眉解释道:“你们可共赴云雨过了?” 我连忙摇头,千万不能让鸿飞燕误会。 要不然沈无逾就住在九王府,他们俩还不得把我送到沈无逾屋里去,我现在正是恼他的时候,我可不想跟他睡在一个屋子里。 鸿飞燕赞道:“聪明,柔儿需记着,只要不成婚,男人再怎么求都不能让他得手,喂点甜头就可以了,得了手可就不金贵了。” 我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表面上还是害羞带怯的点头:“谢嫂嫂提点。” 鸿飞燕满意道:“是个聪明的丫头,瞧你机灵样子,你表哥也不用担心了,日后咱们柔儿,定会把那定国侯府当家主母的位置,坐的稳稳的。” 我轻咬下唇,对鸿飞燕娇羞道:“柔儿还要多向嫂嫂学习。” 鸿飞燕笑的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你个鬼机灵,赶紧的,穿上衣服好好打扮打扮,随我赴宴去。今晚可热闹了,老二、老六、老八、老十一都来了。” 我闻言心里一抽:言则璧他来了。 第九十六章 参天大树 鸿飞燕当真算对我不错,为了晚上的聚会,给我准备了七八套衣袍,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我在那些衣袍里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一件正红色织绢锦,上围领处露肩束胸,腰胯收紧,显得我原本盈盈细雨的腰肢嬛嬛楚人,宽大的摆袖魅气缥缈,抬手间恰到好处的露出纤细的小手臂,我打量着自己的手臂,满意的点点头,这举手投足的一抬一放要是掌握好,可真是太勾男人了。 给我化妆的是个极保守的美妇人,我望着镜子里的端庄闺秀,微微蹙眉,这妆容跟我今天的调子可不配,跟我今儿准备要唱的戏更不搭了。 从那妇人手里拿过眉笔,青山远黛改成雾雪诱眉,一双淡雅琉璃眸改成妩媚盼情眼,把嘴上的红扣涂的略微薄淡,稍显桃粉色,搭配上我娇柔羸弱的气质,映的整个人娇嫩无比,惹人怜爱,勾的男人强争好夺,不肯放手。 待我收拾完走出屋子,刚好碰见言则璜来寻鸿飞燕,他们二人正在商量什么,转头见我出来,一起看向我,我看见鸿飞燕眼前一亮,言则璜眼眸一窒。 鸿飞燕道:“我滴个乖乖,这柔儿,真是太勾人了,怪不得沈世子让你迷得七荤八素。” 言则璜蹙了蹙眉:“柔儿,这样沈世子会不会不喜?” 我轻咬了唇,对言则璜唔喃道:“这就是他喜的,我才这样穿。” 言则璜神色深谙的望着我,满意的点点头叮嘱道:“你掌握好分寸。” 我低下头娇羞应是。 一行人出了内庭,沈无逾一身白袍若月下独桂,站在门口大厅处等我。 见我们一路走来,老远就把视线锁在我身上,整个人怔在当场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我走到他身边,拉过他的手娇嗔道:“又不是没见过,你做什么这副模样。” 无逾愣了好半晌才道:“柔儿,你……”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忙捏了捏他的手,他立即反应过来道:“柔儿今天真美。” 鸿飞燕笑道:“果然,还是咱们柔儿了解沈世子。” -- 第140页 言则璜道:“一会我去门口接蛮荒王,你们直接去后院赏梅吧。” 我抬头讶异道:“蛮荒王来了?” 鸿飞燕得意的笑道:“对啊,这蛮荒王刚到京都,连皇上都没见,就巴巴的随六殿下来了九王府,这攀附之意当真是昭然若揭。” 我抿唇笑道:“表哥现在深受陛下宠爱,群臣拥戴,谁不想巴结未来的参天大树?” 我望着言则璜对我浅笑的脸,好奇道:“表哥,那蛮荒王怎么会同六殿下在一起?” 言则璜道:“他们在边关商讨合战的时候熟识的,老六特意派人知会我,说蛮荒王想来拜访我,我就应了,让老六带着蛮荒王一块来赴宴。” 我心头一跳,言则璧带着蛮荒王这个节骨眼来九王府,真是鬼道。 熬战初入京都,连皇上都没见,直接来拜见一个王爷。这明摆着是要捧杀言则璜。这个言则璜真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这都看不出来,言则熙落马后,他不光不知收敛,也不知堤防言则璧,反而对他无比信任,听之任之。 还觉得这个吊儿郎当的六弟千辛万苦搞垮言则熙是为了成全他,这样人能把皇位坐牢,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想到此处我不禁心下一叹,这个言则璜的心智谋虑别说言则璧,连言则熙都不及,看来他倾覆是迟早的事。 我望了眼无逾,恰巧看见他也在望着我,我握了握他的手,他回握了我一下,想来我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也无需多解释。 关于站队言则璧这件事,他现在应该也能看明白,根本就不是我选,而是没的选,其他的皇子实在太不靠谱了。 既然言则璧跟熬战组合双打玩捧杀,那我同无逾也参与一下吧,留个好印象,希望言则璧懂得承情,别总是来找我们的麻烦。 我对言则璜道:“表哥我同无逾随你一起去迎接蛮荒王可好?” 言则璜诧异道:“你竟想去?我还怕你不愿意见,毕竟蛮荒的人不是挟持过你。” 我摇摇头,上前拉住他的手道:“确实是,所以我更要表现一下地主之谊,否则我怕一会在宴会上他们给我难堪。” 言则璜眨眨眼:“你这丫头,心思确实活泛,好吧,你们俩跟我一同来吧。” 就这样,我同无逾随着言则璜去大门口接人。待众人纷纷下了马车我才知道,今儿来的可不止言则璜说的这些。 只见言则琦挽着一个女子还有一名老者从一辆马车上下来。 另一边言则璧同雾冰冰从一辆马车上下来。 而熬战同熬凛,还有一个俊秀的年轻人加一位姑娘,从一辆马车上下来。 这么多人?我低垂着头,轻依在无逾身边,不语。 众人纷纷见礼,我才知道,言则琦挽着的那名女子,是他的王妃魏以兰,那名老者就是他的外祖父魏太师。 言则璧雾冰冰无需介绍,熬战跟熬凛旁边的年轻人,是蛮荒的少年将军卡达。 我知道这个人,是个带兵的猛将,也算是熬战身边的一个阴鬼谋士。 而那位姑娘,则是这次熬战从蛮荒领来的和亲公主,蛮荒的萨焰公主。 我讶异的挑了下眉,这熬战竟然真的领了一位正牌的公主。这萨焰我是知道的,他是蛮荒上任大王的小女儿,应该是一朵众星捧月的蛮荒之花才对。 我全程低着头,不做声听他们来回寒暄,偶尔提到我时无逾会出面应付过去,我依附在无逾身边,一副他的小女人模样。 我们一起进了院子,只听言则琦道:“老九你这府邸真是阔气,过年头的梅花盏树栽的遍地都是,府中家底厚啊。” 言则璜浅笑:“父皇厚爱而已。” 言则琦怪声怪语:“唉,六哥看见没?这受宠的皇子跟咱们这些不受待见的就不一样,父皇可从未赏过我们。” 言则璧在一边冷声道:“我才是不受待见的,这次办案父皇不是赏你了。” 言则琦笑道:“也奇了,我跟六哥一块办案,父皇光赏赐我,对六哥不闻不问,六哥你少时到底做了什么惹怒父皇的事,让他老人家能记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言则璧耻笑了一声没回答。 言则璜道:“八哥莫要取笑六哥,前日里父皇还同我夸六哥,说六哥变了。” 言则璧讽刺道:“你话没说完吧?父皇原话应该是,我变的没那么荒唐了。” 哈哈哈哈,众人齐笑,言则琦道:“还是六哥了解父皇,父皇原话还真就是这么说的。” 言则璧哼了两声,不再言语。 第九十七章 捧杀 言则璜将我们带到一处茶宴台,台阶足有三米多高,立于空中,坐在茶台上说话,这个高度台下是听不见的。 我不禁在心里不合时宜的想,这可真是个欢快的好地方。 言则璜请众人坐下。 言则璜恭敬道:“蛮荒王这次除了送和亲公主,可还有别的要事?” 蛮荒王道:“部落上的一些小事,需要跟陛下商讨一下。” 言则琦道:“最近京城有些关于蛮荒分部落,特非将军的传言,传言当真属实?特非将军要叛逃萨尔科?” 我心头一跳,特非是熬战的叔父,剧本上只是匆匆带过一笔,说他被熬战当众斩杀,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特非想叛逃萨尔科? -- 第141页 熬战冷下脸:“传言而已,若他真有叛逃之心,我必会将他斩首示众。” 这时,外间匆匆进来一个小厮,在言则璜耳边耳语几句,言则璜诧异道:“尚文礼同十一?” 那小厮点头道:“还有王妃请女眷们都去内茶亭品茶,说外台太寒,怕诸位夫人小姐受凉。” 我闻言看了一眼熬战,他眼神也正扫向我,随后对我挑眉一眨眼,几乎在一瞬间,神色如常。 我在心里爆笑,这个熬战真是跟我心有灵犀,若不是考虑他是个蛮荒人,我都想把沈无逾换了,同他在一起。 言则璜起身道:“那请诸位夫人小姐起身去内厅吧,莫要在这里冻坏了。” 熬战道:“九王爷把烈小姐留下,本王还没跟烈小姐叙叙旧呢。” 言则璜闻言眼波一闪,转头望向我,眼神有些担忧。 我递给言则璜一个放心的眼神,想来我眼神里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就是赔笑吗?我姿态低一些就是了。 我闻言马上起身福了一礼:“是小女子应该给蛮荒王敬杯茶才是。”边说边给熬战敬了杯茶。 言则璜挑了下眉,似乎很是赞赏我的低姿态,笑道:“那柔儿你就留下吧,沈世子你照顾一下柔儿,我出去迎一下我们家老十一。” 我躬身低头站在一侧,言则璜与众多女眷均下了茶台。 我见众人都走了,只剩下茶台上的一个青衣小厮,我看了眼那小厮,没见言则琦同言则璧驱赶他,望了那小厮一眼,递给言则璧一个眼神。 言则璧淡淡道:“是我的人,无妨。” 我在心里打了个冷战,这个言则璧果然是无处不在。 轻抚了抚自己宽大的衣袖,坐方才言则璜坐的位置上,对熬战道:“熬战,你心可真不是一般的大,竟然跟熬凛两个人都跑来京都,也不留一个人看家,不怕家里那些豺狼虎豹造反啊。” 熬战旁边的少年将军卡达见我同熬战说话的语气,整个人神色一怔,直愣愣的看着我。 而旁边的熬凛,则是瞥了我一眼,看向茶台下的梅花盏。 熬战笑道:“小东西这是在关心本王吗?本王可真是受宠若惊。” “你需要我关心吗?” 熬战凑过来认真道:“怎么不需要,本王现在身边就缺你这样谋士,你要是肯纡尊降贵过来帮本王谋划大业,我许你一个巴拓的封号。” 我跟熬战混熟了,便开始没大没小的恃宠而骄:“你也太小气了,使了老大的劲儿就给一个巴拓,前些日子不还许我王妃么?就你这副放不下姿态的模样,还想惦记本姑娘,真是痴心妄想。” 熬战果然一点不恼,反而大笑道:“你不是不稀罕这王妃吗?我才开的巴拓做条件,看不出来,你这小东西还挺贪,蛮荒王妃同巴拓竟都入不了你的眼。” 我翻了个白眼,乱邹道:“那是,凭我的才华一个巴拓就想收了我帮你开疆拓土?看在咱们俩合作过的份上,我今儿跟你明价,要想收纳我,最起码得是个藩王,本姑娘兴许考虑一二。” 熬战闻言竟然认真的思索了一会,我见他蹙眉沉思,我怕他当真张口开出藩王的条件,连忙惊慌找回场:“熬战我开玩笑的,你别不识逗啊。” 岁月流转丰年后,我才知,当日在九王府,我同熬战这两句玩笑之语,不成想却被言则璧听到心里。 熬战望着我一脸的扼腕叹息:“本王礼贤下士恭维之态,也收不的如此大才,当真让人哀叹啊。” 我撇了撇嘴嗤道:“大王别取笑我了,你需要我谋划吗?这都直接搭上卖家了,还需要我个中间商作甚?” 熬战眼波一闪,看了看言则璧,言则璧淡淡道:“无需瞒她。” 熬战打趣道:“原来你辅佐的,当真是六殿下。” 我不服气的反驳:“我可没辅佐他,我不参与夺嫡之战。” 魏太师突然在一旁冷声道:“我们的事,烈姑娘都知晓吗?” 言则琦点头。 魏太师问言则璧:“殿下此举是否有些过于冒失?”他应该是在质疑言则璧,以为是言则璧将他们的计划都告诉我了。 我在心头嗤笑,就你们这帮小古人的那点小把戏,我一个现代人一眼看穿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个魏太师还真是以小渡人。 我抬头瞥了一眼魏太师,淡淡道:“你怎么就认定是言则璧告诉我的?” 魏太师道:“我观姑娘的神态似是对所有事了如指掌,若不是殿下告知,姑娘怎会知晓。” 言则琦在一旁轻‘咳’了一下道:“额,外祖父,您对烈姑娘不是很了解,她应该是自己猜的。” 魏太师眼里闪过一丝诧色道:“哦?当真?那我到是好奇了,烈姑娘怎么猜的?” 我左右轻看了一眼,熬凛突然道:“周围没有多余的眼线。” 我诧异的望了他一眼,见他没看我,则收回视线望向魏太师:“你们做的太明显了,也太激进。” 魏太师沉下脸盯着我不语。 我丝毫不理会他难看的脸色,淡淡道:“捧杀,不是这么个捧法。” 言则琦低喃道:“捧杀?这个词真是妙极,烈姑娘真是才华出众。” 熬战明知故问:“小东西知道我们在捧谁?” 我闻言瞪了他一眼:“熬战你也不够意思,我刚帮你策划完一统蛮荒,你回头就跟言则璧暗通款曲跑来捧杀我表哥。” -- 第142页 言则琦‘噗嗤’一声笑出来:“暗通款曲?姑娘这词用的也是妙极。” 熬战眨眨眼,看了一眼我跟无逾道:“是六殿说,无需告知你,只要我们一来,烈姑娘马上就能明白,并且能配合我们,我以为六殿下已经告知你了。” 我瞥了一眼言则璧,他一直在凝望着我,我躲开他的眼神对熬战道:“你们方法太直白了,虽然言则璜一个劲儿的想上天,你们也不能推波助澜的这么明显。” 魏太师在一旁盯着我道:“烈小姐现在是什么立场?” 我看着魏太师道:“言则璜想上天,我就送他上天。” 熬战故意挤兑我:“他不是你表哥吗?” 我看了他一眼,回嘴挤兑他:“特非还是你叔父呢。” 言则琦在旁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熬战看了他一眼,他连忙收敛笑容正色坐好。 言则璧一直望着我不讲话,谁料突然问道:“你想怎么办?” 我思索片刻,对熬战道:“你能做的萨焰的主吗?” 熬战眼波一闪,瞬间明白我的意思,踌躇道:“做的是做的,可我想把那丫头给六殿下。” 我摸着下巴沉思道:“曲线救国,我跟你保证最后那丫头一定归到言则璧那里,但是现在先拿来打个冲锋。” 熬战想也没想一口应我:“可以。” 我挑眉:“这么信我?不怕我搞砸了,断送了萨焰的幸福?” 熬战道:“这天下间没有不担风险的事。”随后熬战看了言则璧一眼,又道:“本王很相信烈姑娘的能力,开疆拓土之策烈姑娘都能即兴而划,这点小事对于你来说,太简单了。” 第九十八章 寒暄 话音落,茶宴台的青衣小厮往后微微退后一步,熬凛轻敲了一下桌。 应该是言则璜回来了,我连忙会意给熬战倒了杯酒赔笑道:“大王从蛮荒带来的那位公主,真是可爱动人。” 熬战撇了我一眼,含笑一本正经道:“萨焰是我们蛮荒的草原之花,蛮荒所有勇士梦寐以求的心上人。” 我想到刚才那萨焰脚边的装饰物笑道:“我观她体态轻盈,定是善舞,一会若有机会,希望在宴会上让小女子开开眼界,我还从未见过异族舞蹈呢。” 熬战大方笑道:“原本我也想让她今晚表现一番。” 我听到踢踏的脚步声,寻声望去,果然言则璜已归,正漫步上了茶台,我连忙起身垂目站在无逾身后。 跟在言则璜身后的,是一个阳光俊秀的青年男子。 那男子袍服雪白,一尘不染,洁滑到连目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痕迹。一头墨黑的发丝垂于脑后,一根墨绿色玉簪竖钗轻别发间,衬托出他发鬓下珍珠脖颈的诗意光泽。 好……干净的一个男子,我怔怔望着他一时间有些迷糊。这就是十一殿下言则卿?乖乖,真是个勾人的美男子。 不知为什么看着看着竟然让我羞红了脸。 突然不知那里来了一股煞气,骇的我脖子不自觉的一缩,四面巡视正看见言则璧那个挨千刀的,面无表情的一张冰块脸,一双冰冷的眼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我连忙恪守有理的低下了头,不再看言则卿,心里不合时宜的咒骂,该死的言则璧,我又不是你女人,又不是你妈,我看个美男,你跟我摆什么脸色。 跟在言则卿身后的是尚文礼。 我见到尚文礼嘴角勾了勾,这个尚文礼还真是墙头草随风倒。那里有大树就往那边靠。 看来尚家因为言则熙郭游麟的倒台,现在的情况一定很不乐观。曾经的尚文礼,那可是言则熙身边一条上蹿下跳的狗。现如今风水轮流转,跟错了主人,被逼没法,只得摇着尾巴从新投靠新主了。 我瞧着尚文礼那副小心翼翼,四处讨好的嘴脸,不自觉地对尚家人有了几分好感,这强烈的求生欲跟我信奉的生存主义,真是不谋而合。 这年头尊严骨气啥的都是奢侈品。在我看来,命都要没了,还强调尊严不能丢的那些人,都TM神经病! 尚文礼依次给各位皇子请安,看见无逾也不忘讨好的拱手道:“原来沈世子也在。” 无逾面色无波的回了一礼:“尚公子。” 尚文礼特别识趣的站到言则卿身后,一副小差模样垂首不语。 言则璧记仇的老毛病又犯了,指着尚文礼对言则璜道:“老九,他怎么来了?” 言则璜笑道:“是则卿请来的,说尚公子与他交好。” 言则璧撇了尚文礼一眼,似乎是在想要不要给他难堪。 尚文礼定是想起在将军府同郭游麟围攻言则璧的事,现在肯定肠子都悔青了。 眼见尚文礼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珠子,他惊慌的一抬头,突然看见我,脸色大喜赔笑道:“原来烈姑娘也在,听闻烈姑娘在边疆机智勇敢智擒蛮荒巴拓拉熬凛一事,文礼真是钦佩。” 估计他是盼着我念在往日的情分救他一救,谁承想他提什么不好偏提这个。 我对尚文礼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尚文礼连忙一溜小跑,到我跟前。 我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给他介绍道:“这位就是蛮荒王,那位就是蛮荒的巴拓拉熬凛将军。” 尚文礼一听此言,倒抽一口凉气,两条腿扑腾一下跪到在地,我惊的后退一步。连忙把他拉起来道:“你这是干嘛,熬凛将军心胸阔达,不会同你一般计较,你看你吓的。” -- 第143页 尚文礼连忙拱手对熬战与熬凛赔礼:“文礼不知道蛮荒王巴拓拉贵客在此,文礼言语唐突,还请大王将军赎罪。” 熬战熬凛均当他不存在的没有理会。 我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站在我旁边,莫要出声了。 尚文礼连忙低头做鸵鸟状,站在我旁边,垂首不语。 众人看我同尚文礼的一来一往,均眼里带着一丝趣色,想来除了言则璧,别人都不知道,我为何同尚文礼有交情,要帮他。 言则卿开口道:“这位就是烈姑娘?” 美男主动跟我搭腔,我脸上挂着浅笑对他轻福一礼:“柔茵见过十一殿下。” 言则卿笑的很阳光:“姑娘真是容貌出众,蕙质兰心。” 我眨了眨眼,美男夸我呢,好开心。我温柔的对他浅笑,又轻轻福了一礼道:“谢殿下夸奖。” 外间小厮来报,说晚宴已经准备妥当,可以赴宴了。 言则璜率先起身带路,我们按照顺序依次离开茶宴台,我依旧走在无逾身后,谨小慎微的一副小女人模样。 一路走至大堂梯阶,进了屋子我眼前一亮,华丽豪阔灯火辉煌。 这个言则璜可真比我想的有钱多了。想来也是,言则熙这一倒台,现在送礼的人肯定是比以前多。 皇上已经拟了诏书传位言则璜的事,估计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呢。知道这诏书存在的只有皇后跟言则熙吧,想到这我警惕起来,要想个办法,把永和皇帝已经拟定诏书的事告诉言则璧才行。不然到时皇帝一死,内侍宣召,烈远定会回来扶持言则璜登帝。 到时免不了烈远要同言则璧刀剑相向,我可不想看到那场面。 众人按照各自的座位依次落座,介绍完我才知晓众多女眷都是谁。 言则璜鸿飞燕自不必介绍,鸿飞燕旁有一个美貌女子,名唤慕竹是言则璜的侧妃。 言则琦身旁坐的女子,是他的王妃魏以蓝,旁边是他的外祖父魏太师。 言则璧此刻正搂着雾冰冰饮酒,我懒的看他俩,两个戏精,无聊至极。 熬战熬凛同卡达与萨焰公主坐在一处。 十一殿下言则卿独自一人未带女伴,坐在下手座最后一排。 我坐在无逾身侧。所处位置正在言则璧与雾冰冰对面。旁边坐着战战兢兢的尚文礼,还有今儿尚文礼带的女伴,刚才尚文礼给我介绍那姑娘姓郝,叫郝倾城。 我若有所思的望着郝倾城,总觉的有几分眼熟,又偏生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宴会开始,言则璜先举杯提饮,众人跟了一杯,然后依次坐下。 言则璜笑道:“今儿本王谢了诸位赏光赴宴,特别是蛮荒大王的到来,真是让九王府蓬荜生辉。” 熬战爽朗一笑:“外间皆传闻九王爷惊才绝艳睿智无双,今儿一见九王爷果然君子如明玉,当世无双之风华。” 言则璜浅笑道:“蛮荒大王高抬了,本王单独敬您一杯。” 我听着他们男人们的彼此寒暄,来往不断,不由得眼神瞥向言则璧,他从坐在酒桌上开始,就未发过一言,似乎众人也习惯了把他遗忘一般。 他只顾着独自搂着美人饮酒,偶尔因为雾冰冰的三言两语耻笑两声,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见到这种场景,我低下了头,想来他从小就是如此。没有人会去关注,他这样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更没有人会替他着想,他总是躲在自己的角落里,观察着众人。就算偶尔有人想起他,也都如刚进九王府那般类似的场景,对他的关注点,也皆是他一贯不得宠的戏谑与嘲弄。 我在桌下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也许就是这样的环境,才造就了他如此敏感多疑的性格,也成就了他言则壁天下独一份的残酷冷情帝王心术。 第九十九章 加注 寒暄过后,歌舞节目起。 要说这言则璜府内的舞姬,还是颇有些看头的,均是年轻貌美的长腿女子,裸露着小腿翩翩起舞。 我趁着奏乐声音大,凑近旁边的尚文礼小声问:“你怎么会跑来九王府?” 尚文礼低垂着眼:“不瞒烈姑娘,尚家如今腹背受敌,文礼走投无路,为了父亲只得四处奔波,寻求帮助。” 我讶异道:“你爹也被牵连进去了?” 尚文礼叹道:“怎可能跑的了他?唉,可怜我爹年迈,被关在提刑司内受审,分明叛国一事与他无关,但因同郭丞相交好,必须调查。” 我好奇:“株连如此之广,那你为什么没被抓进去啊?” 尚文礼面带少许羞涩,唔囔道:“文礼运气好,得昭华公主庇佑,六殿下承了公主的情,不然烈姑娘以为六殿下会放过我吗?” 我八卦兮兮的打趣道:“没看出来啊,尚文礼,你人脉路数真是了不得,这种叛国的罪名,公主都能站出来保你。厉害厉害。” 尚文礼一脸苦相:“烈姑娘莫要取笑我了,烈姑娘若能跟六殿下说上话,可否帮我一把,文礼保证此生对姑娘马首是瞻,来生衔环相报!” 我抿了抿嘴问:“郭右亭怎么样了?” 尚文礼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似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沉声道:“右亭大概保不住命。” 我问:“言则熙同郭游麟的事他参与了?” 尚文礼一口否认:“怎可能,右亭的性格,这种事三殿下同郭相怎可能告知他,别说帮忙,他不坏事就不错了。” -- 第144页 我赞同的点点头:“那他就是被株连了?” 尚文礼叹道:“三殿下一脉人,除了皇后娘娘受陛下庇护,念在多年夫妻情深,又对殿下谋划之事不知,故逃过一劫外,剩下的一个都没漏网。” 我眯了眯眼,原来皇后郭佳氏竟然逃脱了!我咬着下唇,这怎么行啊,跑了谁也不能跑了她。 只要皇后活着,皇帝已立遗诏之事就无法瞒天过海,那未来言则璧继位,就一定会被后人评诟是名不正言不顺。只要有人掀起风浪,皇后必会出来,想方设法横生枝节,这个皇后,必须干掉。 聊到此处,恰好歌舞结束,大堂从新安静下来,我同尚文礼又恢复沉默不语。 言则琦笑道:“蛮荒大王,听闻你带来的这位萨焰公主,乃是草原一枝花啊,舞跳的极好,可否让我们哥几个一饱眼福啊?” 熬战浅笑唤那公主:“萨焰。” 只见那萨焰神色从容站起身,绕过桌子,昂首阔步迈入大堂正中,声音爽亮道:“萨焰见过各位殿下,萨焰可以跳舞,但是我们蛮荒有个规矩,跳舞必须有对手才行。” 我闻言一挑眉,一种不好的直觉袭上心头。 只见那萨焰果然转头看向我,我反应奇快的拍手道:“太好啦表哥,这下柔儿可有眼福了。萨焰公主的意思是要找对手才能跳舞是吧?六殿下带来的雾冰冰姑娘歌曲一绝,名动京城,不如就让她们两个比一下吧,看谁更胜一筹。” 言则璧闻言挑了一边眉,撇了我一眼。 谁知今天雾冰冰特别给我面子,竟然连忙站起身对言则璜轻福一礼道:“冰冰愿意一战。” 我在心里真是给雾冰冰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就差点脱口而出爱你哦。转眼得意的看向萨焰公主,一副兴高采烈的看戏模样。小妮子,算计我,雾冰冰跟你比跳舞,不比死你,我不姓烈! 刚才看萨焰那神情也知道,她那话分明是奔着我来的。想到这里我撇了一眼熬战,见他眼带笑意的望着我。哼,八成是他出的鬼主意。 若不是熬战的主意,那就是这个萨焰小妮子自己的主意。 原因也好猜,因为我生擒熬凛,逼迫他们蛮荒族,答应那么苛刻的合战条件。她还要远嫁他乡,对我心怀不满,故意找茬,也合情合理。 反正不管什么原因,聪明机灵的我,是绝对不会让这个小丫头得逞的。 谁道那萨焰竟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摆了摆小手道:“这位雾姑娘想比也可以,我来者不拒,但是我还要加一个人,我要烈柔茵也上来比。” 我瞪着眼看她,这个小妮子非要刁难我不成?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熬战,只见他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出声帮我劝阻萨焰的意思。 言则璜闻言看向我:“柔茵,那你?” 全场的人都把目光投到我身上,我嚅嗫的站起身,对言则璜委屈道:“表哥,我不会跳舞。” 谁知道萨焰那小妮子笑道:“那比唱歌好了。” 我干巴巴道:“我也不会唱歌。” 萨焰闻言瞪着我道:“唱歌跳舞都不会,那你会什么?竟跑来参加宴会?” 我望着她一本正经的拍拍手:“我会鼓掌。” 满堂大笑,其中以言则琦笑的最为夸张,前仰后合毫无形象。 萨焰愣在当场好半晌气道:“你……怎么这般没用。” 我无赖道:“是真的不会,若会的话,定不会让公主扫兴的。” 萨焰‘哼’了一声转过头,气哼哼的不在理我。 我见状眉眼带笑的准备坐下,谁料这时,尚文礼旁边的那位郝倾城姑娘突然道:“烈姑娘太谦虚,烈姑娘歌舞俱佳,怎称不会?莫不是看萨焰公主来自蛮荒,不屑比试吧?” 我诧异的望向她,她是那里冒出来的?我踩她尾巴了?跑来跟我过不去? 萨焰闻言立刻转头道:“你此话当真。” 郝倾城缓缓站起身道:“烈姑娘十二岁时曾参加过皇后娘娘的茶话会,曾在茶会上惊鸿一舞,我记得当时十一殿下好像也在吧。” 言则卿闻言一怔,随后浅笑道:“确实,那时本王刚好十七岁,还未满十八岁,未出宫立府,有幸看到过烈姑娘一舞。” 我心里一沉,还有这过去呢?烈柔茵曾经会跳舞,跳的还不错?还是在皇后郭佳氏举办的宫内茶话会上? 言则琦打趣道:“哦?那我同六哥九弟可亏了,那时候已经出宫立府,没有这等眼福啊。” 萨焰气道:“烈柔茵,你果然狡猾无比,怪不得熬凛哥哥吃了你的亏,你竟然避而不战。你说,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我被她奇特的脑回路所震惊:“公主殿下何出此言啊?您一定要跟我比试,我比不过您,所以避而不战,公主怎么会怀疑我有阴谋呢?” 萨焰斩钉截铁道:“你一定有阴谋?否则你为何怕与我一战。” 我突然觉得这个萨焰跟郭右亭应该能谈得来! 鸿飞燕笑道:“柔儿,既然公主这么有雅兴,大家也想看,你就别扫大家的兴了。” 第一百章 加注(二) 我站在大堂中,被众人目光凝视,实在无法,躲避不得,只得赶鸭子上架,无奈道:“公主殿下想怎么比啊?” 萨焰道:“让熬凛哥哥出一题,我们应题即兴谱曲找乐师弹奏自唱自跳,让大家来评判谁跳的最好。” -- 第145页 我眨眨眼,这个赖玩的,已经不能更明显了。 言则璧耻笑道:“为什么让熬凛来出题,怎么不能让我来出题?” 萨焰理直气壮:“来者是客,你们大辽想以多欺少吗?” 言则璧瞬间沉下脸,可能他也很少见到,这样理不直气也壮的无赖公主。 我瞧了一眼旁边兴致盎然的熬战,轻笑道:“公主殿下似乎忘了什么吧?” 萨焰想了想道:“对,既然是比试就一定要有彩头!” ‘嗯’我点点头,越发确定这TM就是熬战的主意。 我含笑问道:“彩头是什么呢?” 萨焰道:“如果你赢了,我嫁给谁由你定。如果我赢了,那你嫁给谁由我定。” 我眨眨眼:“玩这么大啊?公主殿下不怕输吗?” 萨焰上前一步昂首挺胸自信道:“我绝不会输。” 言则琦在一旁耻笑道:“是啊,估计都准备好几天了,怎么可能输呢?” 萨焰闻言柳眉一竖对言则琦呵道:“你们大辽人莫要说些怪话故意找茬,怕了就直说。” 我被这个小妮子逗的前仰后合,笑的一脸和洵:“那不如彩头再加一笔如何?” 萨焰歪着头看我:“你要加什么?” 我走到她跟前,望着她一双亮晶晶的眸眼,一字一句道:“比完赛立马就嫁!” 萨焰闻言一喜:“当真?烈柔茵你可别后悔,你要是输了,你今晚就的嫁给我熬战哥哥。” 我望向熬战,他也望着我含笑不语。 “那若公主输了呢?” 萨焰道:“我也一样,今晚你让我嫁给谁,我马上嫁给谁。” 我笑的一脸春风得意:“一言为定。” 萨焰开心的小脸通红,‘蹬蹬蹬’跑到熬凛跟前兴奋道:“熬凛哥哥你说题目吧。” 熬凛望着我有一丝犹豫,我站在原地含笑不语,熬凛蹙了蹙眉道:“草原艳舞。” 萨焰马上回眸幸灾乐祸的看向我,我依然站在原地含笑不语。 她见我没什么反应,又‘蹬蹬蹬’跑过来盯着我的脸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慌张。” 我眨眨眼:“为何要慌张?” 萨焰被我问的一怔,随后插着腰道:“你们大辽的女子不都是很保守的吗,你没听到题目吗?草原艳舞。” 我挑着眉逗她:“听公主这样一说,我确实有些慌张了。” 她闻言面色一喜,立马得意起来。 我不待她说话,继续问道:“是脱光了跳吗?” 萨焰闻言俏脸一红,气嚷道:“怎么可能,脱光了跳?那成什么样子了?” 我笑道:“既然不是脱光了跳,那有什么好慌张的?我跟公主保证,公主露那里跳,我就露那里跳,绝对不比公主穿的多,公主看行吗?” 萨焰被我一噎,一口气含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半晌道:“一言为定,一会我要你好看。” 我点头浅笑:“我很期待。” 萨焰转身向言则璜道:“我要一把我们蛮荒的胡琴,还有马蹄鼓。”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道:“谱子就在这里,还需要两个乐师演奏。” 言则琦一脸震惊:“萨焰公主,这即兴表演,你直接就把谱子从怀里拿出来了?难道不应该去后台走个过场,象征性的要张纸,假装写一会吗?” 全场人闻言响起一片耻笑之声。 萨焰俏脸一红,表情难堪的看向四周,见周围人的耻笑,一时尴尬的不知所措。 双手握拳,不自觉的回头看向熬战,熬战蹙了蹙眉,刚待张口,我立即截住他的话头,淡淡道:“无妨,公主把谱子留下去换衣服吧。” 一句话落,大堂内众人皆安静下来,均诧异的凝望着我。 萨焰一怔看向我犹疑出声:“你……?” 我含笑望着她:“还不去换衣服?难不成公主改主意不想比了?” 萨焰抿了抿唇,将谱子一把塞到我怀里,低着头一言不发,转身跑去后面换衣服了。 我打开谱子瞧了两眼,随即交给言则璜的小厮:“去准备吧,找两个好一点的琴师。” 小厮望着言则璜一眼,言则璜望着我,我对他点了点,言则璜蹙了蹙眉吩咐道:“就听表小姐的。” 安排完,我回了自己的座位,倒了杯茶,低垂着眼准备看表演。 熬战道:“看烈小姐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一点不担心。” 我对熬战认真道:“大王误会了,小女子现在特别紧张,正琢磨一会该怎么办呢。”我说的是实话,艳舞我到是会跳,但是我就怕我跳的那种艳舞,他们古人接受不了。 无逾握住我的手,我望向他,他道:“一会我给你弹琴可好?” 我笑望他:“对我这么自信?不怕我输吗?” 无逾望向我的眸光有如星海明月,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大堂内的人均能听清:“我从未见过,你做没把握的事。” ‘噗嗤’笑出声:“好,一会你来给我抚琴。”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好像不会谱曲,上次的画心也是我哼给雾冰冰听,她谱的曲子。 正想着,左手的情戒亮了一下。我一怔,心里又想:情戒,你的意思是你会谱曲吗? 果然他‘piupiupiu’的又亮了三下,仿佛还是那句,可以,小事,没问题。 -- 第146页 我憋着笑忍不住想:我一个现代人,带着中华词曲库跟神器,跑到古代跟一个小妮子比才艺,还让众人认为她各种玩赖,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果然情戒‘piu’的又亮了一下。 言则璜道:“看来蛮荒王对我表妹很是青睐?” 熬战道:“没错,我这次来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向贵国陛下求娶烈姑娘。” 我诧异的看向他,同时我感觉无逾握着我的手一紧。 言则璜看了我同无逾一眼:“蛮荒王可能要失望而归了,我表妹已心有所属。” 熬战望向无逾豪爽一笑:“不是还没成亲么,只要没成亲就是单身女子,任何优秀的男子都可以求娶才是。” 无逾也回望熬战,良久,无逾的眼里没有眼神,但桌下的拳头攥的死紧。 我终是叹了口气,决定将今日在马车上与无逾生气的事,先放一放,目前强敌入侵,先帮自己的男人一致对外。 轻轻的握了握无逾的手,他望向我。 我用大殿内都能听清的音量,小声娇嗔道:“别在意,他惦记就惦记呗,又惦记不到。” 无逾唇边晕开一抹浅笑,望向我的眼眸闪着光,如皎皎明月璀璨风华。 第一百零一章 草原舞蹈 一声清脆的银铃声响起,闻声望去,萨焰那个小妮子扭着小腰从后台蹦跶走出。 我看清她的妆容眼前一亮,只见那小妮子身着淡粉衣裙,后摆长及曳地,前缀到膝露出两条纤细白皙的小腿。 细腰以丝带约束,腰身不盈一握,腰后中间的位置,露出雪白的腰窝,一走一动之间媚态天成。 发间一支五彩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一双灵动的双眼,顾盼四望,艳丽无比灵气逼人。 我特意撇了一眼言则璜,果然看到他眼波一闪,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这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想法,真就跟内在灵魂没啥关系,只需要长的欲就可以了。 萨焰自信的撇了我一眼,扬起手中的东西向我晃了晃,我才看清是一支笔同一张纸。 我讶异道:“公主这是做什么?” 萨焰大声道:“签生死状。” 我震惊:“一个小小的比试而已,何故签生死状?” 熬战摇头笑道:“是萨焰表述不清,不是什么生死状,只是一个合约书而已,确保一会比试完双方人马不得抵赖。” 我挑了下眉,这个熬战一副看大戏不怕闪了腰的表情。分明是欺我承诺在前,我之前在茶宴台答应他,一定会让萨焰最后归到言则璧那里。所以他现在利用萨焰有恃无恐的胡作非为。 估计打的主意是,能把我坑到手最好,就算马失前蹄,萨焰也不会有危险,我还的护着她,这个熬战,真是,岂有此理! 萨焰见我不说话,得意的笑道:“烈柔茵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怕拉?” 我耻笑道:“怕你?那我可真是白混了。” 萨焰闻言俏脸一红:“烈柔茵,你自恃有几分才华,便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论阴谋诡计我萨焰不是你的对手,但论草原热舞,在我蛮荒,我萨焰从来是一枝独秀傲视众芳。” 我点头忍笑敷衍道:“是是是,那‘独秀’想怎么签这‘生死状’啊?” 萨焰仰着头走过来,把纸‘啪’的一下,拍在我同无逾面前的桌上,我俩皆是一怔。 紧接着她蹲下身,极其认真的一笔一划开始写生死状,一边写一边大声嘟囔:“萨焰对战烈柔……”谁承想刚写到茵字,毛笔没墨水了…… 萨焰突然对旁边的小厮吼道:“去把后台的墨砚给本公主拿上来,我刚才太着急给忘了。” 小厮为难的看了看言则璜,言则璜含笑道:“去给公主拿一下。” 我眼波一闪,看言则璜这态度,有门啊。 小厮赶忙拿来墨砚,萨焰提笔继续写道:“对战烈柔阴……” 我见状赶紧纠正道:“唉唉,我说‘独秀’啊……茵写错了,是茵草的茵,不是阴险的阴。” 全场一片稀疏的笑声,萨焰挠挠头:“茵草是那个茵?” 我拿过她的笔道:“你说我来写吧。” 萨焰兴高采烈的站起身:“好,你写吧,萨焰对战烈柔茵草原艳舞,输了的人要遵从约定,马上嫁给对方指定的人,不得反悔,立此为据。若毁约……”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蹙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憋出下文。 我抬笔等她,看她半天没说话,接住她的话头道:“若毁约便当场挥刀自尽如何?” 全场响起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萨焰一怔望向我:“你这个人怎么对自己这么狠?这么写,你就真的一点反悔的余地都没有了。” 我闻言望向萨焰的眼眸里带了一丝暖意,笑了笑提醒道:“独秀公主签这生死状的目地,不就是让柔茵没有可后悔的余地吗?我只是成全公主的心意,公主怎么还替柔茵着想起来了?” 她听完我的话,瞬间眼睛一亮,抿了抿唇眨了眨眼:“好,就这么写,谁反悔就挥刀自尽。这可是你提的,可不是我,到时你远嫁他乡,思亲不可归之时,可别怪我。” 我写完生死状交给萨焰淡淡道:“若你真有这个本事赢了我,莫说决定我的归宿,即便让我烈柔茵一生听从你指令都可,从此你独秀公主之语皆为号令,余生你指哪我打哪,你说如何便如何。” -- 第147页 萨焰眼睛亮晶晶:“真哒?这可是你说的,你说的!不许反悔。” 我负手而立,脱口言语,裂石流云般一字一句道:“言必信,行必果。我烈柔茵说话算话,绝不反悔。” “好。”萨焰一拍手,举着生死状环场一圈,扬声道:“大家都听到了,今日在坐诸位皆是见证,我萨焰跟烈柔茵的生死局。谁输了,谁就决定对方一生的归宿,说话算话,绝不反悔。” 抬头扫了一圈,瞥见众人神色各异,我笑道:“独秀,你可以开始表演了。” 说完我坐下,又拿过一张纸,开始谱曲。 萨焰指挥乐师,谈凑技巧,一番安排后,她站在大堂中央,准备跳她准备好的草原艳舞。 我见她开始,便放下了笔,拿了块糕点,看她跳舞。 只见她洒脱的解开上衣外袍,扔到地上,纤细柔美的手臂跟锁骨在柔和的灯光下,发着珍珠般的温润光亮。我瞧见言则璜眼眸一窒。 她摆出了一个类似飞天的造型,背对我们。 音乐起,她随着音乐缓缓转身,摆臂扭臀转圈欢快的在场中舞跃起来。 我看她原地随着音乐鼓点,摆动肩膀腰肢的模样,在大堂中跳着颇有民族风色彩的蛮荒艳舞,脸带诧异之色,这个风格很像蒙古舞啊。 想到这,一下恍然大悟。我那个世代的蒙古族是在草原以居,而这蛮荒也是草原以居,同样的地貌风情,文化差异自然也差不多。 眼神专注的瞧着她在大堂中间翩翩起舞,真是看的我入迷三分,别说这小妮子自称独秀,脑子虽然差点意思,但是这舞跳的是真不错。 虽然我不是科班出身,但当初为了进各大剧组面试,也报过不少舞蹈班,就小妮子这水平,在我们那些培训班里当个舞蹈老师绰绰有余。 我抱着膀兴高采烈的观赏舞蹈,突然感觉一道视线扫来,抬眼望去,看见言则璧眯着眼,对我微微蹙了下眉。 我理解他的意思,他大概是有些担心,我拿起茶杯,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示意他无碍。 他见我摇头,马上又恢复了一贯悠哉的表情,倚在座位上,搂着雾冰冰继续看歌舞。 无逾握住我的手紧了一下,我了然,小声对他道:“放心,晚上回屋咱俩喝一盅,这小妮子今晚就是我的下酒菜。” 无逾嘴角微勾,松开了我的手,面色平缓的继续看表演。 第一百零二章 萨日朗 萨焰独舞一小段后,缓缓开口唱道:“美丽的草原,我可爱的家乡,那游牧的汉子,那威武的情郎,我愿意随情郎奔赴天涯海角,变成那尘世的凤与沙,在草原的牧场上,缠绵缠绵,相伴天涯。” 悠扬的歌声带着柔情似水的爱意,萨焰一个跳跃恰好舞到熬凛的桌前。 缓缓继续唱道:“我心中的情郎,可知我心中的情谊,我今生以许,今生予你。你可知我心意,你可明白我的情意,我心中的情郎,我心中永远的太阳。”萨焰愁肠百转的反复唱着这几句歌词,双眼低垂落寞的跳着舞。 我搓着小手,一脸的八卦精做派,听着萨焰柔肠百转的蒙古小调,品着那含情蜜意的词曲,整个人兴奋莫名,两眼放光。若我没看错的话,这熬凛的老脸竟然红了?这……有情况啊。 一曲歌完,全场掌声响起,言则璜很君子的夸奖道:“没看出,萨焰公主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舞技,当真是让本王惊艳。” 言则琦道:“还可以,看的过去。” 我微笑的撇了言则琦一眼,他因为他六哥的缘故,还真是颇向着我。这么好的舞蹈,就给了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评价。 萨焰哼了言则琦一声,转头看向我:“我知道这是你们大辽的主场,但是我相信自己的能力,即便是你们的主场,评判上可能会不公平,但是我也不怕,我有自信,你一定跳不过我。” 我轻笑了一声道:“独秀跳了半天,也累了吧,坐下歇一会吧。请大家稍等,最多一炷香,我谱个曲。” 言闭,不去看众人的表情,低垂下眼睑,心无旁骛的开始谱曲。 左手持笔,在心里对情戒道:我不想换衣裙,太麻烦,就火红的萨日朗吧,需要我在心里唱给你吗? 情戒‘piu’亮了一下。见他应我,马上在心里轻唱了一遍这首歌。心中轻哼调子的同时,手中的毛笔在纸上如精灵跳舞般飞跃。 情戒不愧是神器,写出来的曲谱,格调之间颇为工整,横平竖直,符号清晰。一首哼完,手中的笔也停了。 我拿着谱子对小厮道:“抄写两份。”小厮连忙接过去抄写,我起身对雾冰冰道:“冰冰姑娘,柔茵想劳烦您,为我敲手鼓。” 雾冰冰站起身笑道:“荣幸之至。” 待小厮将曲谱抄写完毕,给雾冰冰一张敲手鼓,给无逾一张抚琴,另外一张则给了刚才为萨焰伴奏的马蹄琴乐师。 我将他们各自的部分都标注好,起身拔出旁边侍卫的刀。在众人的倒吸气中,手起刀落,裁掉裙摆下身的褶皱涟漪,露出纤细雪白的小腿。 伸手撕掉两边的摆袖,用刀锋在腰围中间的位置,轻划一下,露出一丝盈弱的腰身,一扭一晃间,腰身露出的部位,会不自觉的显露更多的柔白。 我满意的点点头,正是我要的效果。 鸿飞燕倒抽了一口气,讶道:“柔儿啊,你这是……” -- 第148页 我对她同言则璜福了福:“既然是说好了比试草原艳舞,萨焰公主都露腰了,我不露也不合适,露个腰不打紧的,嫂嫂不用担心。” 鸿飞燕抿嘴笑道:“也是,露个腰也不算太大的事。” 我抿唇含羞浅笑,不理众人的神色各异,走到大堂中,对雾冰冰同马头琴乐师道:“各就各位,开始吧。” 无逾望着我,脸色微沉,我心虚讨好的一笑,意思道:这也没办法,你也不想我输吧。 一脸娇柔挎上无逾的手臂,指着大堂中央的位置,对他道:“你的位置在大堂中央,快抱着琴去那里等我。” 他面无表情的别开脸,看来是打算先放过我,回去在找我算账。然后听话的抱着琴,走至大堂中央,小厮机灵的为无逾摆好桌椅,他端庄有礼的落座,平静的望着我。 至于一旁还有什么煞气肆意的目光,我也懒得管了,又不是我男人,我露腰跳舞关他屁事? 我缓步走至无逾前方,心无旁骛的微仰起头,轻抬手臂,开始起范。 这跳舞啊,说来全是肢体语言,但其实不全是,情绪表情管理占了很大一部分彩头。 以前我的形体老师,就经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没有情绪的舞蹈是没有灵魂的。 既然要跳yan舞,那自然要柔媚风sao,我嘴角微浅,笑的勾魂夺魄。比别的我不敢说,比s骚,我烈柔茵敢坐上王者之椅,专治各种不服! 音乐声响起,缓身下蹲,转身手指轻抚上无逾的下颚,开始摇晃腰肢,开启了我的艳舞表演。 我围绕在无逾身侧,妩媚妖娆的贴着他摆动腰肢,肆意挑逗勾引,绽不完的笑容,溢不尽的恩宠,款款是我轻点的舞姿,是你眸中翩翩的魅影。 随着前奏完毕,我启唇,热情洋溢的唱起了歌词:草原最美的花,火红的萨日朗,一梦到天涯遍地是花香,流浪的人儿啊,心上有了她,千里万里也会回头望,草原最美的花,火红的萨日朗,火一样热烈火一样奔放,痴情的人儿啊,心上有了她,有种幸福叫地久天长,天下有多大,随他去宽广,大路有多远,幸福有多长,听惯了牧马人,悠扬的琴声,爱上这水草丰美的牧场,花开一抹红,尽情的怒放,河流有多远,幸福有多长,习惯了游牧人,自由的生活,爱人在身边随处是天堂。 我围绕了无逾热舞,反复的唱着歌词,我眼里只有他。他眼里亦只有我。艳舞本就是跳给自己最心爱的人,若非不然,何必称艳。 我反复唱着歌词,毫不隐藏眼神中的热辣,每一个引诱的神情都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疯狂,但我所有的眼神却只给了无逾一个人。 一曲作罢,满堂寂静,我最后一个动作坐在无逾身上,环着他的脖颈望着他的眸,轻抚他的脸颊。 半晌言则璜带头鼓了一下掌,其他人开始纷纷迎合鼓掌,我从无逾身上站起身,恪守有理的双手前扶,站在一旁。 身后有人给我披上袍服,我转头看去,是雾冰冰。 她眼神复杂的给我披上一件白色锦袍,竟然是从她自己身上脱下来的外袍,我连忙把衣袍拢紧,对她点头致谢:“谢谢啦。” “烈姑娘客气了。” 第一百零三章 真爱 雾冰冰话音刚落,言则璜轻笑出声。 只见他偏过头去,转向鸿飞燕与自己的侧妃慕竹打趣道:“看完了柔儿的舞蹈,本王突然觉得,你们俩平日里给本王献舞,像是在应付本王?” 鸿飞燕反应奇快的娇笑道:“王爷勿恼,我知错了,我今晚就拜柔儿为师,明个我就跟她学这舞,我一定刻苦努力,待出师后,只要王爷想看,我立马就给王爷跳还不成吗?” 那位侧妃慕竹首次开口,声音嘤如细丝,弱言轻语道:“王爷,妾身随姐姐一块去学。” 言则璜轻扶上鸿飞燕的肩膀:“你们当真要学?本王可惦记上了。” 鸿飞燕连忙冲我叫嚷道:“柔儿师傅,你明天可有空啊,嫂嫂先预定你明天的时间,咱们明儿学舞蹈。” 我刚想客气一番,谁知道言则琦的正妃魏以蓝,突然站起身呛口道:“飞燕,带我一个,我也要学,言则琦刚才看的眼睛都直了。哼……” 言则琦忙轻‘咳’了一声:“那有,虽说这烈姑娘的舞,的确婀娜柔美,翩跹曼妙。可我还是最喜欢蓝儿跳的舞,轻盈洒脱,看了就让人提神醒脑。” 魏以蓝闻言竟不顾体面的当场暴走,伸手揪住言则琦的耳朵,气道:“提神醒脑?你当我听不出来?你这是夸我呢?” 全场响起稀稀疏疏的耻笑声,言则琦一脸窘迫的拉下魏以蓝的手道:“这么多人呢,你怎么还动上手了?没点规矩。” 言则璜边笑边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安静些。” 片刻后,大堂安静如初,言则璜对熬战正色道:“蛮荒王,比试结束了,你对结果怎么看?本王觉得胜负一目了然,不需要评判了吧。” 熬战蹙着眉,望着我神色复杂,好半晌开口道:“烈姑娘确实更胜一筹。” 我刚想拱手说承让,谁知萨焰突然跳出来大叫道:“熬战哥哥,你怎么这样说,她怎么就赢了?” 我对旁边怒气冲冲的萨焰道:“不算赢?这舞是不够草原?还是不够艳?” 萨焰闻言一窒,气的说不出话,想了半天,才颤抖着指尖,对我道:“你玩赖。” -- 第149页 我一脸震惊,反问她:“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 话音落,全场爆笑。 萨焰气的俏脸绯红,怒道:“你……你找个人帮你,所以才有这样的效果。” 我闻言挑了一下眉:“哦,那不如你让熬凛坐在中间,你再围着他跳一遍,若比我刚才跳的好,我算你赢。” 萨焰闻言一张小脸瞬间红的滴血,气急:“你……你耍赖,你这首歌分明就是提前准备好的,不然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写的出这样歌?你抄袭?” 我问:“这歌‘独秀’以前听人唱过?” 萨焰把头一摆:“不曾听过。” 我道:“既然不曾听过,独秀何出此言啊?” 萨焰小脸气的通红道:“反正我不管,这局不算,我们从新比过。” 熬凛突然道:“萨焰罢了,莫要再同烈姑娘纠缠,你不是她的对手。” 谁知道熬凛此言一出,不但没平息萨焰公主的怒火,反而激发了她的燃燃斗志。 她瞪着我,大声道:“烈柔茵,我们再比最后一场,就比当场作词作曲,一招定胜负如何?” 我眨眨眼,望着她极尽崩溃的神情,突然有一丝怜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萨焰这小妮子应是喜欢熬凛。熬凛因为被我所擒,熬战来谈合战条件,我随口一提要送和亲公主来大辽。想必萨焰听闻此事,为救熬凛,所以主动来和亲,用自己换熬凛回蛮荒。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萨焰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痴心女子。 我歪着头看她:“你很不服气?” 萨焰双眼含泪盯着我,咬牙恨声道:“不服,我们最后比一场,若你真能赢我,那我就服你。我就……认命。” 我言语轻佻道:“好,我烈柔茵专治各种不服。说吧,你还想怎么比。” 萨焰道:“我们就在这,当场给熬凛哥哥做一首歌,让大家来评判,谁做的好。” 言则琦道:“独秀……啊不对,萨焰公主,即便是作歌,也应是烈姑娘想做给谁,就做给谁。你怎么还特意指定题目一定得是巴拓拉将军?这合理吗?” 萨焰转头对言则琦吼道:“我们俩个女人之间的对决,关你屁事。” 吼完,转过头来看着我,眼如死灰,滴答垂泪呜咽道:“烈柔茵,你敢不敢与我一战?我们就以熬凛哥哥为题,为他做一首歌。” 看萨焰的神态就知道,她在心里认定我不会同意。但她就是倔强的想再给自己争取一次机会,她不想认输,不想今晚就成了别人的妻。因为她心里藏着一个深爱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今夜就在这里。 我看向熬凛,熬凛神色动容,望着萨焰的一双眼带着不忍之色,我抿了抿嘴。突然觉得当初自己提这个和亲的制约条件,真是该打,实在多余。就这么害了一对有缘人。 我对萨焰笑道:“依你。” 萨焰听到我说出这两个字,原本有如死灰的双眼,重新燃起了炫目的光彩,她上前一步,紧紧抓着我的手臂道:“你答应了?” 我被她捏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忙嚷道:“痛……痛松手。” 无逾在一旁呵道:“松开。” 萨焰连忙松开双手,双手一左一右尴尬的搓着自己的腰布,对我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无逾一把上前抱住我,双手扶上刚才萨焰捏过的地方,轻轻揉搓。 我抿嘴回头对无逾温柔一笑,转头对萨焰道:“老规矩,还是你先开始。” 说完我拉过无逾的手,回到了我们原本的座位。把琴位留给了萨焰。 萨焰坐在琴位上,低眸片刻,手抚上琴弦,轻拨琴弦,悠扬的草原长调回荡在大厅内,一时间连我都听的入迷了。 没想到萨焰这小妮子琴弹的这般不错。 萨焰缓缓开口唱道:草原的勇士是最洁白的云,游荡在草原上庇护草原的生灵。勇敢的巴拓拉是草原最威武的勇士,金戈铁马意气风华。草原上的骏马皆为你沉浮,我甘愿做众多骏马中的一个,被你套上缰绳,追随你一生。勇猛的巴拓拉将军,你可知我的心意,若你真的知晓我的心意,又为何装作毫不在意。 我叹了口气,听着她愁肠百转情愫满怀的情歌,不禁动容。刚才那首歌应该是他人所写,但是这首歌我敢打赌一定是她自己写的。 看来这小妮子对熬凛真不是一般的痴情。想到这我不自觉的撇了眼熬凛。瞧见他脸上那块丑陋的疤痕,不禁疑惑,这小妮子看好他啥了? 再瞧瞧旁边的熬战,我就更不理解了。这个萨焰,放着熬战这个大美男不喜欢,非要喜欢熬凛。人家熬战又聪明又是王者又高大武威英俊潇洒,典型的高富帅。熬凛可到好,没情商没智商没长相,典型是三无。 这两个人放一起做对比,这个萨焰竟然对熬凛痴心一片,想到这我咂咂嘴,可能这就是真爱吧…… 第一百零四章 认输 一曲作罢,大堂内寂静无声,众人皆望着萨焰无一人开口说话。 半晌,竟是魏以蓝先开口,淡淡道:“萨焰公主这歌听了让人好难过。” 鸿飞燕望着萨焰也淡淡道:“是啊,听得人心里发酸。” 我估计现在场中的所有人,只要不是傻子,应该都能看出萨焰这小丫头,对熬凛的心思。 -- 第150页 萨焰在琴前坐了一小会,站起身走到我跟前,望着我轻声道:“谢谢你刚才答应我的条件,你去弹吧,随便写给谁的都行,不用一定非是熬凛哥哥。” 我受宠若惊的问:“独秀怎么突然对我这样好?这么放宽条件,不怕自己输吗?” 萨焰抿了抿唇气道:“你明明不是个坏人,为何言语这般气人?你让我唱完这首歌,我很感谢你,所以你随便给谁写都行。输就输了,我萨焰不是输不起的人。” 我憋笑望着她,缓缓对她伸出手。 她问:“你要做什么?” 我道:“手给我。” 萨焰看了看我,我对她微笑点点头,她将信将疑的伸出手。我握住她的手,掌心朝上,在她手心写了一句话。 萨焰望着自己的手心,逐渐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开心的嚷道:“你当真?” 我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她连忙收敛情绪,警惕的看向四周。 大堂众人皆望着我俩一头雾水。 言则璜道:“柔儿,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我对言则璜笑笑:“表哥,稍等一小会。” 转头对萨焰挑了挑眉,意思很明显:怎么样?同不同意? 萨焰不敢置信的望着我:“你信我?” 我含笑点头:“萨焰公主纯真善良,柔茵信你。” 萨焰眼角有泪,脸上一副绝处逢生的喜悦之情,慷慨激昂的声音回荡在大堂上空,一字一句道:“萨焰以巴拓拉神的名义起誓,我定不负你。” 熬战手里的茶杯一个没拿稳,‘叮当’一声掉到地上,摔成两半。 熬凛呵道:“萨焰,巴拓拉神的誓言怎可随便发?” 萨焰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太激动,有点上头了,连忙低下头,唯诺的站在我旁边,低头不语。 我上前两步,对大堂众人拱手道:“萨焰公主才华出众,歌声秀美,柔茵钦佩不已,故而认输,这场比试萨焰公主赢了。” 熬战瞪大眼,无逾豁然站起身:“柔儿……” 我微笑着,对他摇了摇头,无逾一怔,立即抿唇不语,但面色几近苍白。 鸿飞燕急道:“柔儿啊,上一局嫂嫂看的明白,你分明闭眼睛都能赢那小丫头,为何这局不战而降啊。” 我笑道:“嫂嫂,萨焰公主确有才华,上首歌是柔儿碰巧,这首歌是真的写的不出来,所以只的认输。” 萨焰不等众人继续发问,昂首上前一步装模作样道:“烈柔茵,本公主最后问你一次,你是真的钦佩本公主的才华,决定认输了吗?” 我憋着笑道:“没错,公主才华出众,柔茵不及。” 萨焰负手而立,大声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今晚就由我来决定你的姻缘。”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熬战双眼瓦亮的看着我们。 只听萨焰朗声道:“由我做主,今晚你就嫁给沈无逾吧。” ‘啪’我听到一声杯器碎裂的声音,未抬头,只听见雾冰冰惊呼:“殿下,你的手。” 与此同时,传来言则璧隐忍的怒喝声:“滚开。” 待我抬头时,言则璧已经起身拂袖而去,只留给我一个颤抖的背影。 我刚才在萨焰手心写的话是:不如我认输,你把我嫁给沈无逾,可好? 半晌言则璜才哈哈笑道:“萨焰公主此话当真?” 萨焰笑的一脸阳光明媚:“我萨焰向来一言九鼎,现在就由我做主,把烈柔茵许配给沈无逾了,今晚你们就完婚吧。” 熬战道:“萨焰?” 萨焰对熬战道:“熬战哥哥,萨焰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萨焰不会更改这个决定。” 熬战闻言黑了一张脸,想来他黑脸的原因,不是因为失去我,而是因为不知如何同言则璧交代吧。 无逾上前一步拱手道:“沈无逾多谢萨焰公主成全。” 鸿飞燕笑的一脸春光得意:“王爷,没成想今儿我们还做了一回见证,未来的定国侯同夫人的定婚宴。” 言则璜打趣的望着我道:“定婚宴?不是今晚就成婚吗?” 我闻言瞬间羞红了脸,低垂着头害羞不语。 鸿飞燕嘤嘤笑道:“哎呀,那是开玩笑的话,那能这么草率,柔儿娘家无长辈母姓操持。王爷放心,这一应的嫁妆礼数,就由我来操办,必让柔儿风风光光的嫁进定国公府。” 言则璜举杯与鸿飞燕轻轻一碰,笑道:“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任何事都想的这般周全。本王真应该好好谢你。” 鸿飞燕含笑饮下酒,娇羞道:“自从嫁给王爷那天起,飞燕心中就只有王爷同王爷在意的人,早就没有了自己,夫妻多年王爷恩宠情重,应该是我谢王爷多年珍爱才是。” 言则璜听着鸿飞燕一番‘衷肠’之语,颇为受用的点点头,抬眼看着我道:“柔儿,你以后要以你嫂嫂为样,莫要因为沈世子宠你,就恃宠而骄,定要记住,女子要以夫为天。” 我垂首恭敬地向言则璜福了福,柔声道:“柔儿谨记表哥嫂嫂教诲。” 无逾拱手对言则璜恭敬道:“无逾多谢殿下成全,无逾同殿下保证,一生一世定待柔儿如珠如宝。” 言则璜满意的点点头,回手招呼道:“开席吧。” 一场闹剧,就这样收场,我们各归各位从新坐好。我看见小厮进来在言则琦耳边耳语几句,言则琦起身道:“老九,我有点事,晚宴就不吃了,先走了。” -- 第151页 魏以蓝见言则琦起身,随他一块在座位上站起,垂首不语。 言则璜挑眉道:“什么急事?连饭都不吃完就走?” 言则琦道:“家中琐事,说来烦心,你勿见怪,下次来我自罚三杯。” 言则璜眼带笑意:“好吧,下次再聚。” 言则琦夫妻向首座拱手一礼,退出大堂,他们那桌只剩下魏太师一个人饮席。 菜肴上桌,众人开始低头吃席,我桌下的手,突然被无逾炙热的大手死死的攥住。 我瞬间羞红了脸,低声呵道:“放开。” 无逾声音沙哑道:“不放,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柔儿,我好开心,你最终还是选择了我。” 他握着我的手,在餐桌下,不规矩的来回磨搓着,我低垂着头,小声气道:“沈无逾,你怎么现在变的这般厚脸皮,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无逾低声笑道:“现在柔儿是我的,我太开心了。” 我闻言羞红了脸,但大家都在安静的低头吃席,大庭广众,我懒的同他一般计较。 只得坐直身子,右手夹菜,左手垂在桌上,任他孟浪。 第一百零五章 挟持 宴席吃到一半,身后不知何时闪出一个青衣小厮,他恭敬的凑到我身边,轻声道:“烈小姐,六殿下寻您过去。” 无逾在我身侧,听见了小厮的传话,握着我的手不自觉的一紧。 我低头思索片刻,这是在九王府,言则璧若不是发生了特别紧急的事,应该不会派小厮主动来寻我。 左右思量,还是决定过去看一下更稳妥一些,我拍拍无逾的手:“言则璧在这里找我,定是有急事,我去看一眼。” 无逾握着我的手不放,我低下头柔声道:“无逾,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他寻我,是因为纠缠不清,那更要去,总要跟他讲清楚的,这一天早晚要来。” 我轻抚上他的手背,娇嗔道:“人已经是你的了,作为胜利者,格局别这么小。” 说完又凑近他耳畔,轻声嘀咕:“以后我们每日早上在府里缠绵悱恻的时候,言则璧的从被窝里爬起来,去上朝处理天下间所有污七糟八的烦心事。他下半生主要任务就是为了我们的安稳生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冲这个,我也有义务去安抚一下我们未来的长相奴,放手吧,我一会就回来。” 无逾望着我的眼眸中带着星星点点的波光,半晌缓缓松开了手,在我耳畔轻声警告:“不许让他碰到你,不然我就杀了他。” 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服帖道:“知道了,我的一家之主。” 说完起身对小厮道:“带路。” 顺便瞄了一眼旁边的尚文礼,只见他自己孤孤单单的坐在位子上,旁边的郝倾城不知何时人没了。 我也没在意,轻拢了拢外袍,随小厮往后院而去,行至后花园水榭楼台处。看清面前一幕微微一怔,只见两个人背对着我,依偎着坐在亭台上。 男的是言则璧,女的竟然是郝倾城。我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这一幕,这两个人怎么会坐在一处?还是这么暧昧的动作?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个硬物抵住我的背心,身后的小厮轻声道:“烈姑娘,想活命就不要叫。” 我骇然,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那小厮继续道:“进楼台里面去。” 我颤抖着手,一步一步被他用刀挟持,走进楼台,来到言则璧同郝倾城依偎处,直挺挺的站住。 郝倾城缓缓转过头,看见我笑道:“烈柔茵,你来了?” 离得近了,我才看见言则璧竟睁着一双眼,一动不动的坐在亭台里,眼神望过来,眼里满是警告之色,我心一跳,暗叫一声不好,他也被挟持了。 郝倾城一跃来到我面前,伸手一点,我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郝倾城负着手,慢悠悠的围着我绕了一圈,轻声笑道:“你这小娼妇,今日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我望着郝倾城那双恶毒的眼眸,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烈柔茵曾经与她有仇? 我淡淡道:“你挟持我意欲为何?” 郝倾城闻言没回话,而是绕到我面前站定,我莫名其妙的望着她,谁料她突然一笑。 果断的扬起手‘啪’的给了我一巴掌。我被她打的头晕目眩,两眼冒金星。 被点着穴不能动的我怒道:“郝倾城!” 谁料她又抬手,用同样的力道‘啪’的又给了我一巴掌。这一下打过来,我耳朵嗡嗡作响。 郝倾城望着我,得意的笑道:“烈柔茵这一刻我真是等了太久了。” 我感觉嘴里一甜,应该是被她打的嘴角流血了。 我闭了闭眼喘了口气,虽然不知道烈柔茵之前同郝倾城有什么仇怨,不过想来肯定是很不愉快的事。 郝倾城眼睛里的恶毒,都快溢出眼眶了。 我决定先不跟她硬碰硬,我望着她淡淡笑道:“恭喜你得偿所愿。” 郝倾城耻笑道:“烈柔茵,你果然阴鬼的紧,这种时候还能笑的出来,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我抿了抿唇:“你挟持皇子,就是因为想打我两巴掌?” 郝倾城笑道:“打你,只是附赠,我的目的是为了救殿下。” 救殿下?现在那个殿下用救?恐怕只有言则熙吧,这个郝倾城是言则熙的人? -- 第152页 “你为了救言则熙?” 郝倾城笑道:“怎么?你很惊讶?这应该是你心知肚明的事才对啊。” 这个郝倾城同言则熙是什么关系啊?恋人? “挟持言则璧就能救言则熙?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这不是故意让你送命么?” 郝倾城闻言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我疼的倒抽了一口气,只听见她凑近我耳畔咬牙道:“你个小娼妇,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救你的相好,你以为你同言则璧那点龌龊事,别人都不知吗?” 我咬牙道:“我有什么龌龊事?” 郝倾城耻笑道:“听说在边疆时,你第一次同言则璧同乘一个马车,你就迫不及待的勾引他。他抵不住你狐媚子诱惑,在马车上兽性大发的要了你。你个小娼妇,几年不见,狐媚功夫果然越发的炉火纯青。” 不用看也知道我一定是脸色惨白,抿唇不语。 郝倾城继续耻笑道:“烈柔茵,现在你的情郎就坐在这,你同他只能活一个,你选一个吧。” 她挟持言则璧,应该是为了让言则琦,放了在天牢中的言则熙。所以刚才言则琦才临时退席,想必言则琦正在想办法周旋这件事。 可是奇怪了,言则璧落难这么久,为什么九王府没有一个人发现?去通报消息?想到这我心里一冷,难不成言则璜已经在着手对付言则璧了?这是他的借刀杀人之计?那我呢?我是因为同言则璧有了肌肤之亲,所以被怀疑之下,顺便串的糖葫芦吗? 想到这里,我淡淡道:“你的目的是为了交换人质?” 郝倾城道:“呵呵,不止这个?” 我眨了眨眼,看着她道:“有话明说,你要什么,或是还有什么目的,尽可以提,如今我同言则璧皆在你手里,你就没必要打哑谜了吧?” 郝倾城从怀中抽出一把刀,抵住我的脸淡淡道:“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现在你的情郎就坐在这,你同他只能活一个,你选一个吧。” 我望着言则璧,见他蹙了蹙眉,我对郝倾城道:“若你的目地是为了交换人质,那不如留下我们两个,胜算更大,你觉得呢?” 郝倾城耻笑道:“哼,烈柔茵,我看你就是怕死吧,既然你这么怕死,不如我先捅他一刀如何?”话音落,她转身拿着刀冲言则璧走去。 我惊恐不已的怒道:“你别伤他!” 郝倾城见状回眸,眼里闪过流光溢彩,轻笑道:“怎么?你想替他?不伤他,那就的伤你!” 我垂下目光道:“若当初是我得罪了你,你想报复冲我来好了,不要牵连他。” 郝倾城大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笑完后恨恨的看着我,怒道:“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小娼妇,殿下对你那般用心,你竟然转眼就心系他人,当真是该死。”言罢迈步向我走来,我看着她手中的匕首,吓的睁大了双眼,泪水止不住的流。 郝倾城笑的异常残忍,抬起匕首对我道:“怎么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们两个活一个,你选谁?” 我瞪着匕首锋利的刀刃,吓得六神无主,唔囔呜咽不止道:“你要杀就杀好了,不要再吓我。”说完紧紧闭上了眼。 郝倾城怒不可遏的又给我一巴掌,叫嚷道:“你这个小娼妇对言则璧还真是情深义重呢。” 说完这句话,她伸手抬起我的下颚,锋利的指甲,刺的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她盯着我,恶狠狠的道:“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竟是这样不要脸的货色,今日要不是这一舞,皇后娘娘说的话我还真不信。哼,烈柔茵,殿下对你一片痴心,你却转头与言则璧勾搭成奸,恩将仇报,合起伙来将殿下害入天牢,就凭这个,你百死难辞其咎。” 我被她说的后背心冷汗直冒,一时间心里大叫不好,皇后娘娘?是皇后郭佳氏挑唆的?难不成皇后已经知道了,我在边关的事? 想到这,浑身一僵,这个推测极有可能,堂堂一国皇后,在边关钦差团安插两个眼线不是什么难事,当日在大殿上审问熬凛,我那番话直指言则熙。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这样看来,皇后怀疑我陷垢言则熙也合情合理。 再抬眼打量四周,九王府依旧安静的出奇,我心里凉飕飕的,看来皇后已经同言则璜联手的,他们两个怎么会联手呢?这两个人居然都能化敌为友? 看着郝倾城这副模样,估计十有八九她是喜欢言则熙的,可能就是因为这份喜欢,所以被皇后当了棋子,想到这里我心下有了主意。 我望着郝倾城委屈道:“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有何证据说我谋害殿下?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三殿下对我特别好,处处维护青睐有加,为何我要害他?” 郝倾城闻言怒道:“你还想狡辩,就是你在边疆会审熬凛时,对着众多文官,污垢殿下同蛮荒王联络一事,你现在还以为别人都不知吗?” 果然如此,郝倾城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来找我麻烦的。 我委屈道:“这不关我的事,是在大殿之上,我被传召问话,当然是人家问什么,我便答什么,我总不能欺骗钦差啊,那罪名可等同欺君。” 郝倾城耻笑道:“那你跟言则璧的苟且之事怎么解释?难不成也是因为他是钦差,所以他说什么,要求什么,你就照做什么吗?苟且之事都做了,你还不承认你是他的人?你还不承认是你们合谋陷害殿下?” -- 第153页 就在我刚要开口狡辩的时候,身后一阵稀疏声响起,我听见言则琦道:“郝姑娘,你看看这是谁?”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倾城,你在做什么啊?你疯了吗?”这个声音好熟悉,可是我就是想不起在那里听过。 郝倾城双眼微微一眯,怒道:“言则琦,你抓我爹来做什么?” 言则琦笑道:“郝姑娘,你放了我六哥与烈姑娘,我放了你爹如何?” 郝倾城看了一眼言则琦道:“用我爹的命来换这两个jian夫yin妇的命?好,我换了,咱们一起动手吧。” 说着她从袖中露出匕首,抵上言则璧的颈间,怒道:“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动手。” 半晌身后没动静,只见郝倾城笑道:“怎么?言则琦?不敢了?呵!不敢就照我说的做,把三殿下从天牢里放出来,一人换一人,要不然我就杀了言则璧。” 我睁大了眼,刚想说话,就听身后的人道:“八殿下啊,小女一定是疯了,他向来乖巧懂事,下官郝大勇发誓,她一定是发了癔症,求求你让我过去劝劝她。” 我心里一跳,郝大勇?我想起来这声音是谁了。 这个郝大勇不就是我救凤知遥时,那个提刑司的五品小主管吗。我就是忽悠他言则熙是爱好同性,才把凤知遥救出来的。原来他竟是郝倾城的亲爹。 再看向郝倾城,怪不得刚才在大堂上,我第一眼看她觉的眼熟。现在一看原来如此,她的面相轮廓,竟跟他爹有八九分像,难怪我怎么想,也记不起在那里见过她,我压根就没往郝大勇那头想过。 看郝倾城癫狂的样子,与她刚才说的话,想必恨言则璧同恨我的理由一样。 皆是她从皇后那里得到消息,是我们搞倒了言则熙。如此说来她应该是爱慕言则熙,想到这里心下一片雪亮。 办法有了,可是不知道能不能成,要不要赌一把? 第一百零六章 一命换一命 郝倾城见状把匕首收紧了一分,疯笑道:“言则琦,动手啊,怎么了?不敢了?” 我看见言则璧的颈间已经见血,我眼眸一窒,把心一横,如今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与其僵在这里,不如搏一搏。 我深吸了一口气,酝酿情绪,望着郝倾城沉声道:“你怎么那么傻?” 郝倾城望向我,双眼一眯冷冷道:“你说什么?” 我道:“倾城,你怎么这样傻?为了一个言则熙值得吗?” 果然郝倾城眼里的怒色大盛,对我喊道:“你以为谁都如你一般?当初在皇后娘娘处,你就是因为殿下对我的关爱,所以才生了恨心,故而如此害他,其实真正该死的人是你才对。” 我听见后方有脚步声,郝倾城警惕的看着我身后,又把匕首端在言则璧的颈间呵道:“你们俩个后退。” 我听见无逾的声音响起:“放了柔儿。” 无逾果然还是跟来了,看来他还是不放心我独自见言则璧,我不由得担心起来,无逾不会武功,他在这刀光剑影的危险之地,若是误伤了他可怎么是好。 我嚷道:“无逾,你不要管我。去安全的地方,别在这里。” 郝倾城耻笑道:“烈柔茵,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可真厉害啊,不光郭右亭喜欢你,殿下也惦记你,言则璧也想要你,沈无逾也对你情深义重,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竟这样有手段。” 我闭了闭眼对郝倾城道:“殿下惦记我?真是天大的笑话。这种鬼话也就你信。” 郝倾城怒道:“殿下亲口与我说,待他日后登上大宝,定要纳你这个小娼妇为妃!” 我听的莫名其妙,我怎么就不记得自己跟言则熙有这么大的情分? 垂下目光,想到身后的无逾。我不想同郝倾城扯太多言则熙的事,惹无逾不快,最好赶快进入主题。 我看着郝倾城那副癫狂急切的表情,现在言则熙下了天牢,还肯为他冒如此大的险,这郝倾城在女子中,也算情深义重了。 一般这样情深义重的大家闺秀,基本上都不会越雷池的,想到这里,我试探的问了一嘴。 我望着郝倾城淡淡道:“言则熙碰过你吗?” 郝倾城闻言一怔:“你说什么?” 我道:“我说,言则熙,他碰过你吗?” 郝倾城闻言神色竟然有些尴尬,抿唇道:“殿下堂堂君子,怎会如此孟浪,你个小娼妇满脑子男女那点事,真是不要脸至极。” 果然她还没爬上言则熙的床,我心下一喜,终于抓住了一线生机。 我笑道:“堂堂君子?真是可笑。倾城,你知道我为何不要他吗?因为我嫌弃他。” 郝倾城眼眸一窒:“凭你也配嫌弃殿下?” 我语重心长道:“倾城,你知道吗?他不光没碰过你,也没碰过我,一下都没碰过。” 郝倾城不明所以的望着我:“你怎么这般贱?难不成所有男人都碰过你,才算真的喜欢你吗?” 我眨眨眼:“你没听懂我话中意,我的意思是言则熙他不光没碰过你,也没碰过我,更没碰过其他的女人。”这句是我瞎说的,因为我知道言则熙现在还没有子嗣。 郝倾城睁大了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低垂下眼,不理会言则璧讶异的目光,淡淡道:“你被他骗了,言则熙他不喜欢女人。” -- 第154页 郝倾城闻言双手一抖,不敢置信的呵道:“你胡说什么?不许你这样侮辱殿下。” 我望着他一字一句道:“言则熙不光不喜欢女人,他偏爱男风,你可知道?” 郝倾城闻言浑身一震,眼里透着不敢置信,就连言则璧都瞪大眼,不可致信的看着我。 我努力的咽了口唾沫,生怕自己笑场。 我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你信你爹吗?” 郝倾城抖着手怒声道:“这又关我爹什么事?” 我站在原地不能动,只能大声道:“言则琦把郝大勇带上来。” 几乎同时,我便听见一阵稀碎的脚步声往这边走来。 临近了,瞧见那个久违的胖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言则琦手里也拿了一把匕首,抵在郝大勇的脖子上。 我目光扫过郝大勇道:“郝大勇,你抬眼看看我,可还记得我是谁?” 郝大勇浑身抖如筛糠,颤颤巍巍的抬眼,正巧看到我的脸,一脸惊恐道:“是上人。” 郝倾城道:“爹,你认识她?” 郝大勇道:“认识,她是三殿下府里的上人。” 郝倾城怒道:“胡说,她什么时候进的三殿下府?就她这个小娼妇也配?” 我淡淡道:“郝大勇,你女儿爱慕三殿下,现在欲挟持六殿下,要救三殿下出来。你现在清楚了吧?” 郝大勇闻言,扑通跪地哭嚷道:“倾城啊,你是疯了不成?爹跟你说了,那三殿下绝非良人,你怎么就不信呢?” 郝倾城道:“爹,你不了解三殿下,三殿下是这天下间最优秀的男子,倾城此生非他不嫁,生是三殿下的人,死是三殿下的鬼。” 郝大勇哭道:“倾城啊,我的傻女儿啊。这那里是我不了解他?这分明是你不了解他啊!” 我淡淡道:“郝大勇,事到如今,你就把三殿下的事告诉她吧,省得他一片痴心铸成大错。” 郝大勇闻言一僵:“可是上人,这事如果传出去……” 我怒道:“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怕什么?言则熙已经入了天牢,难不成你还真想看着她杀了六殿下?然后你们郝家跟着满门抄斩吗?” 郝大勇浑身一抖,连忙道:“对,是我糊涂了啊!倾城啊我的傻女儿,你被人哄骗还不自知,那三殿下不喜欢女人,那三殿下喜好男风。” 言则琦闻言惊道:“你说什么?” 郝大勇继续带着哭腔道:“倾城,你信爹,爹还能骗你吗?三殿下喜好男风,曾经来提刑司提人,提的就是一个极其清秀的俊美男子,供他玩乐。” 说到这指着我道:“这位上人也可以做证,傻丫头啊,你为了这么一个……搭上你自己还有咱们郝家满门,值得吗?” 郝倾城闻言,面色煞白,一双美目睁的极大,双手控制不住的一抖,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摇着头低喃道:“不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言则琦看准时机,忙提气飞身,快准狠的一脚向郝倾城手腕踢去,她反应不及,刀脱手而飞。而好巧不巧,那刀划过一条弧度,以绝对准确的投射轨迹,直奔我的脚背而来。我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眼看着那刀刃直插进我脚背,钝器插进血肉的喀哧声,当即刀刃入肉三分,痛我的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无逾心痛的大喊出声:“柔儿……” 言则琦火速解了言则璧的穴道,言则璧回手一掌,将郝倾城拍在亭坐上。郝倾城一口血吐出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言则璧见郝倾城昏了,忙向我的方向逼近一步,谁料这时,我身后拿着刀抵住我的小厮喝道:“别动,不然我杀了她。” 这时身后不远处的无逾沙哑着嗓子道:“只要你放了她,你想开什么条件,我都满足你。” 言则璧负手而立,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带着煞气,沉声道:“你现在放了她,我可以饶你不死,之前的事我也不再计较!若你敢伤她,我言则璧发誓,定会让你后悔自己来到这个世上。” 那小厮恨声道:“你们为了救人,合起伙来编造这种谎言,冤枉三殿下。当真都该死!” 我闻言心里一跳,这个人看来比郝倾城难搞,难不成他是皇后的人? 言则璧一双眼死死盯着那小厮,半晌嘴角微勾淡淡道:“你不就是想救言则熙吗?我可以放了他。” 言则琦在一旁惊呼道:“六哥?” 言则璧摆了摆手,继续道:“一命换一命,用言则熙的命,换你手中的女子,如何?” 那小厮的语气明显带着不敢置信:“言则璧,你此言当真?” 言则璧道:“言必行,行必果,我言则璧说话算话。” 我眨眨眼,这不是我的话吗,他学的还真快。 那小厮颤声道:“言则璧,你定是哄骗我。她一个小小女子,何德何能?能换的出三殿下?你定然是再盘算什么阴谋诡计?” 言则璧眼底划过一丝戾气,沉声道:“那我来做你的人质,如何?” 那小厮语带激动:“你当真?” 言则璧上前一步,那小厮忙道:“叫人将你双手捆起来,当着我的面捆。” 我大惊道:“言则璧不要。” 那小厮闻言,使了把力气,匕首紧紧抵住我的咽喉,我明显感觉自己颈间被划开血口,他在我身后阴狠道:“闭嘴,不然我杀了你。” -- 第155页 言则璧眼眸一窒,对言则琦道:“照他说的做。” 言则琦咬牙离开,很快拿回一根绳子,将言则璧的双手捆住。 那小厮又道:“打个死结。” 言则琦抬眼怒视那小厮,言则璧沉声道:“照他说的做。” 言则琦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活结拆开,又从新打了个死结。 那小厮道:“你慢点,走过来。” 言则璧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他紧紧盯着我的双眼,眼神中竟有一丝紧张。 直到走到我跟前,我对他轻轻的眨了眨眼,言则璧微微蹙了蹙眉,我又眨了眨眼,言则璧抿紧了唇,一声不发。 那小厮明显呼吸急促,想来他现在肯定也是很紧张的。 他谨慎的松开了我,反手一把抓过言则璧,拿着匕首想要抵到他的颈间…… 千钧一发之际,言则璧眼疾手快,伸出被捆绑的手,指尖飞速点了我胸口一下,我立马四肢过血,整个人能动了。 我回身用尽全力的推了那小厮一把,结果让我尴尬的事发生了,我用尽全力的一推,那小厮竟纹丝不动。同时那小厮见我同言则璧的一来一往,眼底划过暴怒之色,呵道:“毫无信用,你们都去死吧。” 话未说完,那小厮咬牙发狠,举起匕首向着言则璧的颈间就刺去,电光火石之间,我睁大了眼,惊慌的看着那刀尖离言则璧越来越近,言则璧被那小厮单手抓住,无法闪身,只得后仰躲开这致命一击。 可那小厮也不是善茬,竟然反手握刀,欲向言则璧的心脏再补一刀。我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失声惊呼:‘不要啊……’一边心慌的尖叫,一边伸出双手,毫不犹豫的紧紧抓住了那冒着寒光的刀刃,一股钻心的疼,瞬间席卷全身,我痛的尖叫出声,‘啊……’但即便如此,我也还是用尽全力抓住了那刀刃,没让那刀再向言则璧的心脏前进一分。 言则琦终于逮到机会,一步上前,一掌向那小厮劈去。 那小厮浑身一僵,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 第一百零七章 断指 我双手紧紧抓着刀刃,我能感觉到刀刃在我手心里,入筋刺骨。我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敢动,因为动一下我的手就钻心的疼。 言则璧脸色煞白的吼道:“你是傻的吗?” 我哭的浑身颤抖直跳脚,身后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护入怀中,无逾颤着声音道:“柔儿,松手啊。” 我哭嚷道:“松不开,好痛。” 言则琦道:“抱他去见太医,快,不然一会流血不止就麻烦了。” 双手的血肉与刀刃混结在一起,血不停的从刀刃处滴滴答答的流出来。 无逾欲将我一把抱起,被霸道的言则璧一把推开,怒道:“滚开。” 无逾怒喝道:“言则璧。” 言则璧喊的比他声音还大:“先把你自己的路走稳再来抱她,她现在经不起摔。” 言闭,打横将我抱起,快步向不知名的地方跑去。 我在他怀里意识逐渐模糊,慢慢的睁不开眼,我挨着言则璧的胸口,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隔着衣服在我耳边砰砰作响。 我气若游丝的唤他:“言则璧。” 言则璧的声音带着颤抖,沙哑道:“我在!” 我听到他的回应,只觉得心里无比委屈,我自从来到这个时空,所有的伤害都是他带给我的。 我呜咽着断断续续的向他控诉:“混蛋,就会欺负我,害我受伤……言则璧,你个混蛋……”可能是失血太多,意识开始逐渐模糊,我靠着他的胸口,在他不断奔跑的颠簸中,缓缓的闭上了眼。 再醒来时,是因为钻心的疼痛袭来,逼迫我不得不睁开眼面对。 我呜咽痛呼出声,瞬间睁大了眼,望向自己的手指。 我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眉心紧蹙的在缓缓挑开我的手掌。 我痛的失声尖叫:“不要碰……好痛。” 言则璧在一旁怒声道:“你不是说她不会醒吗?” 那老头额间见汗:“十指连心,已经入骨,麻药没有用了。” 我疼的两眼发花,看着头顶的青丝落账,听见鸿飞燕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疼也要忍啊,不然血再流下去,命就没了。” 言则璧沙哑着嗓子颤声道:“原太医,把刀抽出来。” 言则璧上前一把摁住我的双肩道:“柔儿,忍一下。”我望着他在我头顶上方的脸,眼泪狂飙的尖叫:“痛……痛……痛死我了” 那原太医见言则璧摁住我,开始用镊子缓缓挑开我双手攥住匕首的皮肉。 我痛的睁大了双眼,双腿不停的乱蹬,言则琦上前,摁住我的双腿道:“得罪了烈姑娘,忍一下。” 他们两个一个摁住我的肩一个摁住我的腿,我被摁在床上动弹不得。我只得瞪着眼,由着原太医将我双手之间的匕首,缓缓从手掌卡住的皮肉里抽走。 一瞬间,就像我的灵魂也被抽走了,我睁大了眼,哑然失声,痛的连喊都没了力气。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两只手的所有手指几乎皮肉外翻,我弯曲着手,一动不能动,只要动一下就钻心的疼,唯独只有左手的小拇指是个例外,已经没了感觉。 我心下一沉,知道左手的小拇指应该是断了。 言则璧眼睛如一滩寂静的死水,凝望着我的双手,我亦睁眼凝望着他的脸。我看到他那张隽秀的脸,在我头顶上方苍白的极尽透明。虽然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不知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他似乎已经痛苦到了极致,难受的几乎窒息。 -- 第156页 我望着他试着张开嘴说话,可是疼的实在没力气,言则琦突然道:“六哥,烈姑娘好像有话说。” 言则璧低头望我,见我张着嘴发不出声音,连忙把耳朵凑近我唇边,我气若游丝的吐出一句话:“手指而已,断的又不是命,无事。” 我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原太医低声道:“左手的小手指骨头已经削断了,需要接骨,其他手指的骨头完好,只是皮外伤,无大碍。” 鸿飞燕惊叫道:“什么?柔儿小手指需要接骨?接骨之后的手指不就废了吗?那怎么行?她还未出阁呢?这就成了残废,今后如何是好?” 原太医道:“骨头已经彻底削断了,只有一点皮肉连着,必须接骨。九王妃勿要担忧,这小手指日后会不会残废,还要看恢复的如何,不是所有接骨后的手指,都是残废的,也有人恢复的很好。” 言则璧望着我的脸,眼里有一丝脆弱,我见他两眼闪着水光凝望着我,眼眶里竟有泪。我看着他,好怕那滴泪掉下来,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费力的咬牙道:“憋回去...”他眼波一闪,闭了闭眼,稍时,缓缓开口,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让我以为他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把皮肉割掉,赶紧接骨,处理上药,给她止疼。快!” 我昏睡了好久,迷迷糊糊间听见很多人来看过我,镶玉、品媛、知遥、萨焰、言则璜,还有……无逾。 我在昏沉中,听见鸿飞燕说无逾回了定国侯府,我还听见鸿飞燕说无逾婉拒了言则璜提出的交办婚事的提议…… 听见鸿飞燕在我床边同言则璜哀叹,这么好的一桩婚事,就因为一个手指黄了,定国侯府那种门庭,怎能娶一个残疾做世子妃…… 我心里空空的,听见什么也不愿去想,就这样躺在床上,一直昏沉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的下午我悠悠转醒。 飞舞正拿着小勺,尝试给我慢慢喂水,突然看见我睁眼,一脸喜色激动的叫嚷起来:“小姐,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吓死飞舞了,太医说你若再不醒,总这样烧着,脑子会烧坏的,呜呜呜……” 我喉咙干哑的要命,张着嘴跟她要水喝,飞舞连忙一小勺一小勺的喂我。 一边喂一边擦着眼泪:“小姐,你喝完,飞舞马上去寻六殿下,六殿下交代过,只要小姐一醒,必须马上告诉他。” 我轻声道:“去的时候小心些,现在情况特殊,莫要给他招灾,只需要告诉他我醒了就好,人无事。告诉他,别来看我,人多眼杂。” 飞舞用手捂住嘴,唯恐自己呜咽出声,好半晌低喃道:“小姐这一遭受了大委屈。” 我闭了闭眼:“快去吧。” 飞舞走后不一会,镶玉同品媛就进了屋子。 镶玉眼里泛着泪,摸着我的脸不语,品媛神色复杂的望着我,好半晌开口道:“柔茵,你……这回怕是不会再拒绝六殿下了吧?” 我坚决道:“拒绝?我跟他没可能。” 品媛不解:“柔茵,你为了他,命都豁的出去,为何就是不愿意嫁给他?” 我淡淡道:“我嫁过去做什么,同他那群女人每日聚在一起,在他面前争宠吗?” 品媛抿了抿唇:“柔茵,你有没有替那些女子想过?” 我闻言撇了她一眼,没说话。 品媛哀伤道:“她们可能在六殿下遇见你以前,已经委身于他了,或者更坏,已经生了孩子。六殿下心里只有你,你仗着他这份宠爱,强逼他断掉所有的女子,那些可怜的女子她们以后怎么办?那些可怜的孩子……你让私生子在这世上又该如何立世?” 我凝望着品媛的眼,淡淡道:“正因为这个,所以我才不要言则璧。我受不了同旁人分享丈夫,我就干脆不要他,我那里错了?” 镶玉道:“品媛,这个时候,你别说这个了,柔茵身子还弱,那言则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就不要了。柔茵这么优秀,有的是男子喜欢,为何非的纠结在言则璧那个混蛋身上。” 品媛抿了抿唇终是什么都没说。 我缓缓闭上眼,这个言则璧真是无孔不入。 我说凤知遥怎么一门心思要随我回京都,一生誓死追随。 言则璧这个混蛋,什么时候收服了凤知遥跟品媛,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要不是品媛涉世尚浅,再加上对我有姐妹感情,是真心替我未来考虑,太过焦虑,言多必失惹我生疑,否则我都发现不了。 镶玉一直在问我手疼不疼,能不能动?我不敢动也不敢说疼,怕她们跟着一起难受。 稍时,鸿飞燕带着丫鬟们进来了。 鸿飞燕望了望我,叹了口气埋怨道:“你这个丫头,看着聪明,其实都是浮精。为了一个言则璧,搞成这样,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我低声唔喃道:“这是在表哥府邸,我怕他在这里送了命,连累表哥。” 鸿飞燕哼了一声道:“你个笨脑子的,全大辽的皇子就属他言则璧最不成气候,皇上什么时候拿正眼看过他?皇上那只眼睛里面有他?就拿这次的钦差行来说,同是办事,老八就厚赏,言则璧呢?皇上压根提都没提。你这个丫头啊,为了他搞成这样,真是脑子不好。” 我见她这样说言则璧心里有些不悦:“再不济他也是皇子,嫂嫂何故这样说他。” -- 第157页 鸿飞燕翻了个白眼:“是我这样说他?谁不这样说他,一贯的没规矩没礼教,他那里像个皇子。” 就在这时外间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张嘴闭嘴诋毁当朝皇子殿下,那么请问弟妹的礼教又在那里?”是言则琦。 我侧头望去,看见面无表情负手而立的言则璧,同面色冰寒的言则琦,正站在门外。 鸿飞燕面色一僵强笑道:“哎呀,是六殿下同八王爷,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言则琦冷声道:“幸亏没打招呼,否则就听不见弟妹的高论了。” 鸿飞燕连忙拿帕子抚了抚嘴,歉声道:“怪我,这张嘴从来就没把门的,六殿下别恼,我这就安排后厨,晚上好好准备一桌酒席,给您赔罪。” 言则璧看都没看鸿飞燕,一双眼睛柔和的望向我,淡淡道:“都出去,我有话同她说。” 鸿飞燕道:“额,六殿下,这……恐怕不太好吧,毕竟现在柔儿同沈世子还有婚约……” 言则琦道:“定国侯府是什么门庭?会娶一个残疾的世子妃?未来的定国侯府夫人,是个手骨断过的残废?开什么玩笑?弟妹就不要痴心妄想了。这一遭下来,烈姑娘的定国侯府之路,已经同她的手指一起断了。不然那沈无逾怎么这几天连个人影都没有,而且我听说老九曾经上定国侯府,同定国侯谈问过曾经说好的婚事,据说定国侯婉拒了老九?是不是呀?” 我闻言脸色煞白,抿唇不语。 言则璧望着我的神色蹙了蹙眉,眼里划过一丝心疼,怒道:“你同她们赶快出去,别在这里没完没了的废话。” 言则琦立刻撵人道:“都出去吧,今儿六殿下不高兴,别在这里惹他不快。” 众人稀稀拉拉的出了房门,走在最后的镶玉担忧的望了我一眼,最终还是被言则琦给拉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第一百零八章 情定今生 言则璧走到我床边,缓缓坐下,望着我的脸,慢慢凑近,在我唇边啄了一口,满眼心疼道:“丫头,疼坏了吧。” 我躲开他的亲密,弱声道:“放肆。” 言则璧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瞬间沉下脸。而是抬起手轻轻的摸上我的脸,柔声道:“等你养好了,我就接你回府。” 我望着他眼波闪了闪,一口回绝:“我不会跟你回府的,你不要再痴心妄想。” 言则璧面无表情道:“你明明心里装的都是我,又不承认。整日里为我谋划前程,又不与我要恩旨。整日里为我受伤,又不找我算账。身子都被我强占了,又不要我负责。” 我铁青着一张脸看他,咬唇不语。 言则璧轻声笑道:“烈柔茵,你是菩萨转世吗?特意来普渡芸芸众生的?” 说到这,他忽然凑近我的脸,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唇畔上,声音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动,只听言则璧继续沙哑道:“不对,还不是芸芸众生,准确的说,是专门来普渡我的。” 我气道:“你住口,滚出去。” 言则璧望着我的眼眸道:“我滚出去,然后呢?你把受伤的手养好,待我再有什么危险,你又挡在我前面?待我再遇到什么困难,你还会想办法帮我解决?待我再兽性大发的要了你,你再哭哭啼啼的认下?” 我望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流。 他擦掉我的泪,继续道:“接着我又失控了,像个疯狗一样,跑到沈无逾面前去闹,然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当众羞辱你。你恨死我了,但你就是拿我没辙。你与我之间,就算你再恼我,也不会伤害我,你只会委屈的崩溃大哭。” 我一把推开言则璧的手,呜咽道:“别说了。” 眼中的泪让我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只听他继续沙哑道:“我羞辱你,欺负人,甚至……强要了你。我待你如此不好,可你,还是不忍心见我丢了性命。宁可自己忍着误会,诋毁,受着沈无逾给的委屈,也独自忍着,抗着。” “烈柔茵,你是打算下半生与我就这样?永远这样?周而复返循环不止?只到你没什么能给我的了,为止?” 我一边呜咽一边望着言则璧那张隽秀的脸,一时进退维谷。 他每字每句说的皆是事实,我无力反驳,更无从反驳。 我也知道他与我而言,不是最好的归宿,他这个人心狠手辣,杀伐果断。 在言则璧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什么温情脉脉,他独有的霸道与野心注定他此生不是一个会纠结儿女情长的男人。 我心里比谁都清楚,言则璧不值的我奋不顾身的为他付出这么多。 可,若你年少时,曾经也奋不顾身的爱过一个人,你就一定会懂我现在的心情。 真正的爱情从来都只有爱不爱,而没有值不值。 若在一份感情里,你能清醒的用自己的理性来分辨,这份爱情值不值的时候,那这份爱就已经不纯粹了。 少年时期情爱,之所以能被许多文人墨客歌颂缅怀,它的可贵之处,难道不正是因为,它毫无目地性的奉献,与毫无保留的那份纯粹之情嘛。 此刻的我,不想面对现在的言则璧,更不想面对现在的自己,而更加让我不想面对的,是我一直埋在心底的,对言则璧的这份爱意。 我控制不了自己不去关心他,更控制不了自己不去爱他,那我能做的就只有逃避,不管是选择嫁给无逾,还是选择离开言则璧…… -- 第158页 只要不让我面对内心的这种不安与复杂,不管选择那种逃避方式,我都认了。 因为言则璧已经在我心里上了锁,我解不开拿不掉,毫无办法。 想到这里,我恼羞成怒的瞪着言则璧这个混蛋。 本来我心底的这些不堪,原本可以成为一个秘密,我可以永远将它埋在心底,不去面对不去处理,等着这份爱自己慢慢褪去。 可,这该死的言则璧就是这样聪明,他看懂我了,他不光看懂了,还亲手揭开了我盖在心里仅有的这块遮羞布。他当面锣对面鼓的跟我谈,让我再无处躲避,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心意。 人家都说,如果有无法面对的感情难题,只需要挖个坑给自己埋了,就一了百了了。 可在言则璧这里,就算,你挖个坑给自己埋了,再砌上一圈围栏,也没用! 言则璧这个混蛋,一定会找到这个坑,先把这圈围栏强行拆下来,再拿着一把大铁锹,生生将你刨出来,然后再掐着你的脖子,让你跟他把话说清楚! 言则璧就是这样的男人,又霸道又聪明又混蛋! 此刻的我狼狈极了,一双泪眼死死的盯着言则璧,心理防线一瞬间全塌了,我颤声哭道:“混蛋,别再说了,你滚啊,离我远点。” 言则璧摄人心魄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一字一句道:“是我这个混蛋离你不够远,还是你烈柔茵,放不下我这个混蛋?” 下一秒,他眼里闪着熊熊的怒火,一把摁住我的肩膀,狠狠的吻上了我的唇。 我用力挣扎,他将我手臂牢牢箍紧,让我受伤的手无法移动一丝一毫。他粗暴的撬开我的嘴,我死死咬住牙关,不让他得逞。 他嗤笑出声,一口咬上我的唇畔,我痛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趁虚而入,攻城捋地,像个土匪一样强取豪夺。 我委屈的呜咽出声,他怎么能这样霸道,这样不讲理。 良久,言则璧满意了,终于放开我的唇,用他的额头抵住我的额头,一双强悍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我,沙哑道:“你不依?心里若没有我也就罢了,强留一个心里没我的女人在身边,我言则璧不屑于做这种事。但是心里有我,你还不依?简直岂有此理。” 我望着他凶巴巴的脸,有些害怕,胆怯的转过头,不去看他。心里琢磨,等我伤好了,就去找我爹,我再也不要被他抓到。他再也别想碰我一下。 只听他继续开口沉声道:“我把家里所有的侍妾前天都打发走了。想嫁人的,我给了休书,不想嫁人的,我给了银子安抚。梅珍那头我也处理好了,她若想抚养孩子,就让她继续养,不想养,想嫁人,就把孩子送给老八养,魏以蓝虽然性格暴躁,但是心底极好。不会亏待那孩子。” 我睁大眼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他继续板着脸道:“以后若真的坐上那把椅子,就算非要收纳后宫,我也同你保证,绝不踏入后宫一步。若违此誓我言则璧不得好死。” 我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他低下头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神色柔和了许多,轻声问:“这个条件可以吗?若是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说,能谈。” 我咬着唇不敢置信道:“你……你此话当真?” 言则璧轻抚我的脸颊:“我怕你不信,所以才发毒誓,我发毒誓你都不信?” 泪水像止不住一般,从眼眶里奔流而出,我控制不住的崩溃大哭起来。 言则璧望着我一怔,随后惊慌俯上来,一下一下的亲干我眼角边的泪水:“好了,不哭了。流了那么多血,现在气血不足,不能太激动。” 我呜咽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让步到这种程度?这不是你,这不是我认识的言则璧。” 言则璧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你说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失去你,因为我不能失去你。我看到你有危险,我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我看到你受伤,我恨不得伤的是我自己。我疯魔了,我离不开你了,我……放不下你……” 我哭的泣不成声,言则璧将我紧紧拥入怀中,轻拍我的背低声哄道:“丫头,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无法控制的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因为我们是一种人。我们是今生注定要在一起的两个人,既然互相爱着对方,为什么非要错过对方呢?” 他伸手轻轻擦着我的泪,无奈道:“如果我们在一起,注定要有一个人永远让步下去,那我是男人,我让!余生你说怎样就怎样……” “言则璧,我值得你这样吗?” “值得,为你豁出性命我都认了,一生一人又算的了什么?” 我在他怀里哭到天昏地暗…… 言则璧一直在轻声哄我,待我由大哭,转为抽泣的时候,他低头轻吻我的发丝,轻声取笑道:“你瞧你这点出息,高兴成这样,你个小狐狸精,就会变着花样的作我。” 真的做梦也没想到,言则璧可以为了我退步到这种程度,我望着言则璧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可是阴险毒辣,杀伐决断的言则璧啊! 想到梅珍,想到刚才凤品媛说的那些话,一时间心里特别难受。 这个时代的女子,怎么能忍受被休弃?况且梅珍还生了言则璧的孩子,梅珍知道言则璧将她休弃,会有什么反应?她会恨言则璧?会恼羞成怒?这些都不是我怕的,我怕的是她会……自尽。 -- 第159页 想到这,我咬着唇眼里含泪的望着言则璧,好半晌艰难的咬牙道:“梅珍同孩子,我准你留下。” 他眼波一闪,望着我:“你说什么?” 我扭过头:“我允许你把梅珍同女儿留下,但是只能留下她们,其余的人我一个不容。” 他扭过我的头,逼我同他对视:“为什么留下她们?你的性子我清楚,怎能容得下这种委屈?” 我流着泪抿唇不语。 言则璧盯着我问:“是因为可怜她们?” 我咬紧了唇,半晌呜咽出声嚷道:“她们死活我才不在意。我是可怜你,我不想你下半生,活在愧疚里。” 言则璧闻言,蹙紧了眉,抚着我面颊轻声低喃道:“从来没有人,没有人像你这般对我。” 他用脸在我头顶蹭了蹭,抬起头,唇畔凑近我耳边,声音轻的我几乎听不清:“我所有的愧疚都长在你身上,我于别人此生都不会有愧疚二字。我不会留下梅珍,我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若我心里已经没有她了,因为可怜把她留在身边,这对她不公平,对你我更不公平,我余生只要你。” 我呜呜的哭起来,他擦掉我眼角边的泪,轻声道:“柔儿,我言则璧发誓,此生此世绝不负你,若违此誓,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话音落,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半晌脚步声起,我看见无逾从屏风后走进屋内,站在床边不远的地方望着我。 言则璧缓了缓情绪,站起身,负手而立,目光炯炯的望着无逾,无逾也看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屋内,于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死死的盯着对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半晌,还是言则璧先开口,淡淡道:“沈无逾,我就奇了,这天下间的女人那么多,你就这么喜欢抢我的?” 无逾淡淡重复:“你的?哼。” 我望着无逾苍白的脸,心头一抽,我真是对不起无逾太多了,我这都做的什么事?心里装着言则璧,还跑去纠缠沈无逾,就因为沈无逾好脾气,我就柿子挑软的捏,一直欺负他。 现在言则璧打开我心房,我连犹豫都没犹豫,转头就把沈无逾给弃了,我真是,糟糕透顶,自私透顶。 我低声道:“言则璧你先出去,让我同无逾说几句。” 言则璧并未回头看我,只是淡淡的望着无逾继续道:“她爱的人,一直是我,你若真爱她,此刻应该放手了。” 无逾愤怒的盯着言则璧,一双眼满是敌意,我忽然手疼的要命,忍不住低吟出声。 言则璧连忙回头,扶住我的肩旁:“柔儿,手疼的厉害?” 我没好气道:“你滚出去,我要同无逾说几句话。” 言则璧一把搂住我,蛮横道:“不行。” 我怒火攻心对他低吼:“言则璧,你是想气死我吗?” 言则璧欲张嘴说话,无逾淡淡道:“无妨,柔儿,我来只是想同你说两句话,说完我就走,他不必出去。” 我望向无逾,抿了抿唇。 无逾缓缓走到我床边,蹲在我床榻前,脸色苍白的浅笑道:“对不起,那天你受伤,我连抱你都抱不稳。” 我摇了摇头,刚想开口…… 无逾又道:“对不起,你受伤后,我没能在你床边一直照顾你。”一滴泪划过无逾的面颊,他勉强对我笑了笑。 我看着无逾张了张口,无逾又道:“其实我一直知晓你的心意,我明白你喜欢他,所以你才不喜欢我碰你,我一直再等你,等你明白自己的心意,看来你现在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说道这,无逾难过的低下了头。 半晌,他伸手擦掉我脸颊边的泪,继续道:“柔儿,你知道吗?你欠我好多,你心里有喜欢的人,还跑来招惹我,你这样做很不应该,至少对我不公平。” 一滴泪划出眼眶,滴到无逾的手背上,无逾看了看手背上的泪,将那滴泪含在嘴里,悠悠道:“所以你要记得,若有朝一日言则璧负了你,让你伤心。你不能一走了之,更不能听之任之,由着他欺负你,你要记得来找我,把你今日欠我的,还给我,记住了吗?” 我沙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道:“记住了。” 无逾望着我,一双满是痛色的眼睛浮上一股决绝,他道:“我会一直等着你,直到我沈无逾神散魂消,直到再也等不了……” 我呜咽出声道:“无逾,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 无逾轻笑道:“值不值得,我自知。” 言则璧微怒道:“沈无逾,你说完了吗?说完了走吧,我的女人需要休息,你不方便在这。” 我瞪向言则璧气道:“你给我客气一点。” 言则璧蹙了蹙眉,欲再张口说话…… 无逾突然站起身望着他,淡淡道:“言则璧,你若对她好,便一直对她好,千万别半途而废。” 言则璧眼神一窒,望着无逾危险的眯起了双眼。 无逾毫不在意言则璧摄人的恐怖眼神,继续淡淡道:“若它日你负了她,我立刻把她接到身边,从此你休想再靠近她一步。” 言则璧沉声道:“沈无逾,你是铁了心要惦记我的女人,惦记一辈子是吧?” 无逾对言则璧轻轻一笑:“没错,你奈我何?” 言则璧抿紧了唇,死死的盯着他,我都担心他会在下一秒就爆发,可下一秒言则璧并未说话,而是闭了闭眼,沉声道:“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 第160页 无逾转身望着我,那双儒雅的眼眸,带着盈盈的笑意,他轻声道:“柔儿,好好养伤,我走了。” 我怔怔的望着无逾,不知道此刻还能说点什么。 无逾深望了我一眼后,眼里划过一丝脆弱,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这时一无所知的我,不懂当日的无逾究竟为我受了多大的委屈。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问无逾:当初你为何会走,你为何不将一切都告诉我。 无逾只是微笑的望着我,云淡风轻道:爱一个人,难道不是让她幸福快乐吗?爱从不是禁锢,更不是责任,爱应该是自由的,自由又幸福的。 第一百零九章 恐慌的夜 醒来的第三日我就回了将军府,这个鸿飞燕当真是凉薄的要命,看我断了定国侯府的豪门之路,下半生注定要便宜言则璧那个不受宠的皇子,立马就对我不管不问,看不到人了。 人家既然不待见我,我何必赖在人家府上?我更乐得逍遥自在的回家养伤。 我回到将军府的第一天晚上,不要脸的言则璧就跟来了。 月黑风高夜,言则璧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而入。 据采儿跟飞舞说:他一把推开了恒春,让他滚远些,还扬言等他把我接回六皇子府,迟早要恒春好看。 我在榻上蜷着身子,看着言则璧在一堆书稿中间批改文卷。 我挤兑他:“你到底还知不知道什么叫礼数规矩?我还未出阁,你是一个成年男子,怎么能这样堂而皇之的住到我家里来?” 言则璧头都没抬一下:“别烦我啊,我忙着呢。” 我抿着唇憋住笑:“忙什么?” 言则璧抬头撇了我一眼:“只能拉下言则熙,看来想带上郭佳氏是没可能了。” 说到这里,我眉梢一挑,想起一件事问他:“你这次是怎么获得永和皇帝青睐,拿到这次钦差之行的名额?” 言则璧抬眼看我,不答反问:“我是个皇子,做钦差本就理所应当,为何要获得皇帝青睐才行?” 这个言则璧,对人持有戒心的毛病,永远都改不了,即便是面对我,他的谈话方式永远是先试探别人的底线,从不交心。 我一时有些生气,他言则璧对我也如此戒备,那我还跟你做什么夫妻? 越想越气,我生气的把身子转过去,不看他了。 半晌,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把我搂到怀里:“恼了?” 我扭着身子不理他。 言则璧语气缓和,唇畔凑到我耳边,呼气道:“对不起,我……习惯了。” 我转头瞪着他,不说话。看来这家伙现在把我的心思摸的门清,我为什么不高兴,他马上就能心领神会。 言则璧面带讨好的轻声道:“我发现永和皇帝的精神状态有些奇怪,想办法查了饭食,果然发现了猫腻,还是他身边的贴身大公公,我想法子揭穿了这件事,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对我有所改观。” 当日在驿站会审的时候,言则琦说:皇上身边的太监伺候不周,所以害的皇上生病,太监被处死的时候,我就猜到可能是言则璧发现了什么端倪,告知了皇帝有人下毒的事,不然他一个多年受冷遇的皇子,凭的什么跑来搞言则熙的通敌证据? 我生气不是因为他不告诉我,而是我现在已经允了他下半生,可他言则璧同我的态度,竟还像以前那般防范,他就是不肯对我敞开心扉,不管面对什么问题,他都是首先一身戒备之色,就好像我会害他一样。 我捧起言则璧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的下半生,我是你最亲近的人,你与我无需有任何防备,不管你做过什么事,都不必瞒我,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寻我帮你。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能信任的人,即便是死,我也不会坑害你,所以以后不准再对我有防备之心,不然我绝不饶你。” 言则璧眼神闪烁的看着我,好半晌凑近我的唇畔,吻上我的唇。 他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小声低喃:“柔儿,我的柔儿,如果老天爷前面二十几年对我的不公,是因为以后的人生要把你给我,那我就原谅他了。” 我望着他,一时心疼,手抚上他的脸:“以前都有谁欺负过你,我一个个都跟他们讨回来。” 言则璧啄了我一口,轻笑:“最可恨的那个已经被你扳倒了,其他的小角色不足为惧,我自己能处理。” 我低眉沉思:“只要皇后郭佳氏没倒,言则熙就不算真的倒。” 言则璧道:“皇后陪伴永和皇帝多年,不是简单三言两句就能动摇她位份的,就拿这次言则熙的叛国案来讲,言则熙这么大的罪名,永和在交代办案的时候,特意叮嘱,不准我同老八把事情牵扯到皇后身上,这点足以看出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很难撼动。” 我打趣道:“看不出,你爹还是个痴情种子?” 言则璧一语双关道:“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看我就知道了啊。”言罢将我搂在怀里,开始上下其手。 我气道:“真是可三日不食,不可一日无人,我手脚都伤了,这时候你还要?” 言则璧一脸委屈:“柔儿,我现在身边只有你一个女人了。你是个妒妇,不允我找别人。我心里着实很委屈,可是又没办法,我被你这只小狐狸精给控住了,心里现在只有你,但你不能因为我心里有你,就如此虐待我吧?” -- 第161页 我眨眨眼:“我怎么虐待你了?” 言则璧道:“你不让我出去打野食,可以,我可以乖乖做只家猫,即便家里的饭也就那么回事,但是我也不挑……可是你总的让我吃饱吧。又不让我打野食,又不给我吃饱饭,你这叫不讲理!” 我大怒:“什么叫家里的饭也就那么回事?” 言则璧抬眼小心的打量我,轻‘咳’了一声道:“那日在马车上,就动了一下……难受死我了。” 我气的嘴唇直抖,这个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无耻至极,我气道:“难受?那你当日别停啊?你继续啊?谁让你停了?” 想到这,我恨的直咬牙,冷嘲热讽道:“你言则璧多勇猛啊,特别是把我摁在身下的时候,你看你那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 说完这一句,我想起那日在马车上,他欺负我的霸道模样,一时间怒不可遏,一脚踹向他,怒道:“滚,你给滚,以后你休想再碰我。” 言则璧死皮赖脸的环住我,不要脸道:“我当时不知你是第一次,若知道我怎可能那样对你?要不,你今日给我个表现的机会?让我从新证明一下自己?我平日里没这么差,我厉害极了。” 我气急:“你?”突然想到那天他还咬我,一瞬间眼睛都气红了,大吼道:“对了你还咬我……” 言则璧急道:“烈柔茵,我发现你对我的记忆,为何满脑子都是我的错?你好像从来看不见我的好?那日我是咬你了,我咬坏了吗?后来……你嚷嚷疼,我不是没舍的咬了?不是改嘬草莓了,我对你从来都是有分寸的,我何时下狠手伤过你?” 我突然瞪大眼控诉道:“对了,我想起来,你还想掐死我……” 言则璧一怔,连忙将我摁在床上,开始解我的衣衫,我在他身下不依的叫道:“你别碰我,你不是要掐死我吗?” 言则璧一边胡乱的吻我脖颈,一边含糊不清道:“那有这种事,你记错了。” 我气道:“我没有,你伸手掐我脖子……唔……” 言则璧用热吻堵住我的嘴,伸手扯掉了我的裤子。半晌,见我顺从了,他才松开我的唇,喘着粗气道:“想死我了,今天白天我就想弄,下人太多,怕你不好意思……不在自己府邸就是不方便,真是遭罪。” 他一边说一边撕扯我的衣衫,我委屈道:“我手上还有伤呢。” 言则璧道:“所以你别动啊,就躺着就行,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我瞪着眼,看见他几下脱掉自己的衣服,看见他赤白着身子逼过来,一瞬间,满脸羞的都要滴血了。 言则璧轻吻我的脸,喘着粗气道:“别怕,上次是我不对,我保证这辈子接下来的每一场,都不让你痛,只让你快活……” 说完他将我摁在床上,一把抚下了床帘,今晚的夜很长很恐慌…… 第一百一十章 未来的你 我的伤养了三日后,宫中传来消息,说五日后,皇上寿诞贺宴四方,所有官家小姐包括权贵嫡女皆要盛装出席。 我因为手坏了不能赴宴,所以请了告罪的折子。谁料皇帝查问下来,知道我是因为言则璧徒手抓刀刃,所以伤了手。竟然下了一道圣旨,让我坐轿进宫赴宴,全程免礼叩拜。 听到消息时,我整个人错愕不已。 言则璧得意的拿着圣旨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丫头,我厉不厉害?” 我瞠目结舌:“原来是你搞的鬼?” 言则璧正色道:“当然了,我想要永和皇帝在当天给咱俩赐婚,所以你不进宫怎么行?” 我瞪着他:“混蛋,我爹还没回来呢,这事还没知会他,你怎么能直接找皇帝下旨。” 言则璧道:“我就怕他不同意,你爹性子那么古板,要是因为我以前声名狼藉,就是别着不让你嫁,碍着你,我还不能对他下手。” 我怒道:“怎么?你竟然还敢存对我爹下手的心思?” 言则璧连忙解释:“没有,这不是话赶话吗?我的意思是尽量避免,任何有可能阻挠我们俩在一起的人或者事,这其中包括你爹。永和皇帝一下旨,咱俩直接水到渠成,你爹那么忠义,绝对不会违抗皇令的,皆大欢喜。” 第二天扶咒拿来一封烈远的信,信中内容短短几行字。 让我乖乖的在家里养伤,至于定国侯府的婚事,黄了就黄了,让我莫要难过。顺便夸了几句言则璧,夸的内容是,他这次在边疆的差事做的不错。 让我最暖心的是,那封信的最后,烈远给我喂了一个定心丸。 他最后一句话写的是:你是爹唯一的女儿,也是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若以后寻不得好归宿,莫不如就守着咱们烈家的将军府,我烈家也算后继有人。 烈远信中想表达的内容,看上去模棱两可,但我明白他的意思。一路看下来,我就感觉烈远的性格还是古板的很,大概就是劝我如果沈无逾没戏了,现在伤了手,能不能考虑一下言则璧?如果实在无法接受,他这个做爹的养我一辈子问题也不大。 怪不得安风一定要救烈远,烈远作为父亲,真的比这个时代的许多父亲好上太多了。他是真心疼爱我这个女儿,在为我考虑未来。 言则璧在我身后,抻着脖子看完了整封信,在一旁撇嘴道:“你爹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如果实在无法忍受同六殿下在一起’,那便算了?同我在一处竟然用‘忍受’这种词?” -- 第162页 我瞪了他一眼:“你怪谁?还不的怪你自己?这可是你自己辛苦经营了二十几年的光辉形象,已经深深扎根于文武百官心中,当然也包括我爹,他这么看你,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你那么能装,装了那么多年,不知者无罪,你气这个做什么?” 言则璧闻言,将我抱在怀里,额头抵住我的额头,轻声道:“对不起,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 我闻言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不赞同道:“受委屈?才不是呢,我是占了大便宜才对!” 言则璧耻笑道:“我一个一无所有,不受人待见的皇子,嫁给我能占什么便宜?” 妈耶,这个言则璧,真是不知道自己以后有多牛,我必须要给他科普一下。 想到这里,我一脸得意道:“你知道如果我嫁给你,那么以后的我,每天即将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 言则璧眨眨眼:“什么样的日子?” 我清‘咳’了一声正色道:“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即将独霸天下,青云之巅。在你的庇护下,想干嘛就干嘛,为所欲为天下独尊。这么跟你说吧,你听过那首歌吗?” 言则璧望着我忍笑道:“什么歌?” 我唱道:“我欲成仙,快乐齐天,变幻成神话在风中流窜……” 言则璧笑的前仰后合道:“我尽量吧……尽量不让你失望。” 我捧着他的脸,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强。 我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脸庞,小声问:“你知道你以后有多牛吗?” 言则璧也小声的回问:“多牛?” 我想到以后的言则璧,不由得心潮澎湃,兴奋的小脸通红,激情四射道:“未来的你,先是干掉了夺嫡的所有皇子,坐上了皇位。然后你看到了天下的黎民百姓,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所以你暗下决心,要让百姓都过上富足的生活。你知道你是怎么做的吗?” 言则璧眨眨眼:“我怎么做的?” 我正色道:“你特别聪明,知道经济是一切发展的基础,所以你开始垄断四国的商贸经济命脉,做到天下钱财集中统配制,做这一切的时候,你都是悄无声息的。你这个人特别善于蛰伏布局,放长线钓大鱼,你知道我当初看你的桥段时,我有多惊讶吗?因为一直到整部书的最后,我才知道原来富可敌国的大辽财主梅寒,其实就是大辽的皇帝陛下,言则璧!” 言则璧倒抽了一口气道:“我这么厉害?” 我凑近他兴奋道:“可不止这些,这才那到那啊?后来你兴农业,重铁器开发,于悄无声息中,神不知鬼不觉的组建了赫赫有名的霸王军。” 言则璧八卦兮兮的问道:“那霸王军一共多少人?” 我激动的浑身颤抖:“二十万。” 言则璧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么多?” 我连忙摆手道:“可不止,后来你剿灭了鸿国边陲的洒落联盟部落,一战成名,霸王军一下从二十万人,扩充到三十万人。” 言则璧震惊道:“那我岂不是可以跟定国侯府并肩了?” 我一副当然如此的模样,赞赏道:“可是你言则璧聪明啊,觉得鲜血绝对不能流淌在自家的土地上,于是就去跟沈无逾谈判,直接跟他交了底,并且详细说了自己未来的计划。沈无逾有着仁爱之心,听完以后对你的雄才大略叹为观止,当即决定誓死追随你一统天下。就这样,你收纳了定国侯府的三十万护国军,从此大辽的霸王军共计六十万人,那时的你兵强马壮,无人能敌。” 言则璧瞪眼看着我,惊诧到已经不知道说啥了。 我不理会他的惊诧,继续慷慨激昂道:“你命沈无逾,诛风,还有魏奉先,兵分三路,分别对蛮荒,鸿国以及边陲大盛国进行围剿诏安,这三个国家但凡同意诏安的,他们国度所在的皇帝直接封为藩王,不同意诏安的直接围剿诛杀。不到两年的时间,你就凭借手中这三员大将,一统四国。建立了大辽万世不拔之根基,而后来的你……”说到这,我激动的站起身,大声喝道:“就是史上赫赫有名的开国大帝,言则璧!” 说到这我长出了一口气,一想到这么牛X的男人,居然是我的男人,而且只属于我一个。 当即兴奋的捧着脸左摇右摆,开心的乐不可支,待到我终于冷静下来,从新窝回他怀里,望着他兴奋道:“你就说你以后牛不牛?” 言则璧抱着我笑的前仰后合,一边笑一边道:“牛,真是太牛了。” 我看他笑的乐不可支,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我终于反应过来,气道:“你以为这是我异想天开?你对我没有信心,你不相信这是未来的你?” 言则璧擦了擦笑出来的泪花,摇头道:“我对你有信心,我就是对自己缺乏信心,不过我会努力的,我尽量做到……” 我抿唇气鼓鼓的,他就是不信,哼,我把头摆过去生气不看他了。 言则璧抱住我亲了一口,笑道:“这可不像是你一个小丫头能想出来的未来……”说到这他连忙正色道:“这不会是你爹给我规划的未来吧?” 我嘴角抽了抽,感情他以为,是我们父女俩合伙期望他一统四国? 牙根咬的咔咔作响,我故意把头摆过去气他:“你猜对了,这就是我对你期望,行了吧?跟你明说,要是你能做的到,我就嫁给你,要是你做不到,我就不嫁了。” -- 第163页 言则璧笑的前仰后合:“那我可占了大便宜了,吃了好几天白食,还不用付钱。” 我看着他那张欠揍的脸,一时火大,凑近他阴森森道:“不让你付,你就不付啊?那你以后出门可要小心些,别忘了自己可是发过誓的。” 言则璧抱着我的手紧了紧,笑着把脸埋在我颈窝:“老天爷又不瞎,这能怪到我头上吗?我吃饭追着给钱,人家不要啊。”言罢凑近我的脸,吻上我的唇。 我环着他的脖颈,脑子空空的,我知道这个混蛋生性凉薄,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是我就是爱他,言则璧就像罂粟一样,沾上了就戒不掉,每日每夜的来撩拨我的身子,还有我的心。 吻了半晌,我躲开他继续的索要,低声问:“寿诞那日……会去很多人吗?” 言则璧变脸比翻书还快,闻言立马沉下脸:“你想问谁?” 我小心的唔囔道:“你知道的。” 言则璧搂紧我的腰,威胁道:“不许想他,不要惹我,小心我兽性大发。” 我抿嘴笑他:“你那天晚上不兽性大发?这跟我惹不惹你有关系?” 言则璧盯着我的脸,眼底晕染着怒色:“听这意思,你还想找他谈谈是怎么的?” “我歉他一个解释,也歉他一个道歉。” 言则璧蹙眉:“是他沈无逾对不起你,他因为你伤了手,就断了娶你的心思,为什么到头来,变成你歉他一个道歉。” 我低下头:“无逾他退出,不是因为我伤了手,他不是这种人。是因为他看出我爱的是你,他的退出,是一种成全。他不想我左右为难,他希望我能开心幸福,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言则璧闻言,又眯起眼凉飕飕道:“无逾?” 我闻言一惊,突然想到,言则璧是个霸道的小气鬼,连忙改口道:“沈无逾,沈无逾好了吧?你看看你霸道的……” 言则璧看我柔声哄着他,脸色稍有缓和,叹了口气:“行吧,准你们见一面,记得保持距离,你那性子我可知道!” 我转过头,心里一沉,言则璧的占有欲太强了。要是被他知道,那日我同无逾在马车上的事,我都不敢想他会做什么,想到这后背一阵发冷。 细想那日在马车里的一切,我心里酸楚难当。那时的我,以为自己一心爱着无逾,殊不知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逃避爱言则璧的借口而已。当言则璧打开了我的心房,让我彻底相信他的承诺后,我就果断的抛弃了无逾。我真是自私的有些过分。 甚至都没想过要去主动找他解释一下,我真的是糟糕透了。 想起最后一次见无逾,他那几句难过至极的告白之语,我突然觉得我亏欠他好多,我烈柔茵此生从未亏欠一个人,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我同言则璧道:“让恒春送我去一趟定国侯府吧。” 言则璧没好气道:“为什么不能让我陪你去。” 我气道:“你去?你去跟示威有什么区别?” 言则璧道:“我去,沈无逾才能彻底放下,我不去,他总还是惦记你。” 我怒瞪他:“你……唔……” 言则璧吻住我的唇,我推开他,刚想说话,他伸手捂住我的嘴,抵着我的额头认真道:“我一定要去,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比我的命还重要,别说偷,只要有人惦记我都受不了。” 我气道:“那我不去了。” 言则璧凑近我,顶着一张得意洋洋的目地达成脸,轻咳一声正色道:“放弃这次机会,那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我低下头不语,没有便没有吧,言则璧就是不想我去见无逾,就算我一辈子亏欠无逾一个解释,我也不能带着言则璧去向他示威,对我那么好的无逾,我不能这样对他。 我看了看情戒,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安风,若她知道我选了言则璧,没选无逾,一定会很难过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陪你断指 我看着平铺在桌上的信,坐在茶榻上发呆。我脚上的伤已经结痂,走路的时候也不疼了。手上的伤还要养好久。举起包扎完好的手,看向左手小拇指的地方,接过骨的小拇指,与其他手指不同。其他的手指因为皮外伤,疼的我浑身直冒冷汗,可小手指却毫无知觉。 我头一次觉的,原来‘疼’是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疼,代表它还受你支配。 一时间有些难过,望着手指噼里啪啦的掉眼泪,虽然手不疼了,但是心疼。 我可爱的小手指,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有感觉了。 突然身子被人环住,言则璧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耳畔,心疼道:“干什么背着我偷偷哭?当我面怎么不见你掉眼泪,幸亏我回来的早,不然都看不到这一幕。” 我连忙擦了擦眼泪,把身子往后靠,把自己埋进他怀里:“做什么让你看见?伤了我,你定然是比我还难过的。” 他轻吻我的发:“我要怎么做?你以后才不会偷偷的躲起来哭?嗯?我想不到,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不管是什么,我都照做。” 我故意作他:“你把你左手的小拇指也砍掉,咱俩凑成一对,我就不哭了。” 他一怔,随后正色道:“好,等后日皇帝寿宴结束,我就断指,请个假陪你休息几天。” 我望着他,他望着我:“怎么了?一定要现在断吗?那我现在去断。”说完准备起身。 -- 第164页 我急道:“言则璧你别动!” 他望向我果然不动了,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听风楼时,遇见他的光景,嘴角含笑道:“抱我。” 言则璧一怔,立刻把我拥进怀里。 我扬起头:“亲我。”他吻上了我的唇。 我望着他认真道:“傻瓜,我逗你呢,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许伤害你自己,我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要你有事。”说完埋进他怀里,再也不想出来。 言则璧轻抚着我的发,喃喃道:“我的柔儿……” 他一边唤我,一边把我越拥越紧,半晌咬牙低喃道:“伤了你手的那个人,真该千刀万剐,他妻女也不能姑息放过才行。” 我闻言身子一僵,想起原来剧本中言则璧的狠辣,连忙抬起头对他正色道:“杀了他就可以了,不要牵涉他的妻女。” 言则璧望着我:“他断了你手指,光杀了他,怎么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我推了他一把,怒嗔道:“你那里来的那么多不讲理的心头之恨?他在外边做了什么,他妻女那里知道?祸不及妻儿。” 言则璧望着我半晌,突然伸手轻抚上我的脸:“我的柔儿虽然言语泼辣,说话喜咄咄逼人,但却生性善良。不喜伤人害人。我的柔儿胆子那么小,但在淮阴城时,冒险抓熬凛,目的也是因为不想两军开战,生灵涂炭。” 言则璧边说,边紧紧把我拥入怀里,低喃道:“我的柔儿,老天给我的柔儿。” 我一听他低喃着唤我,心里一时促了蜜,我这人有一个毛病,一开心就想作人。 我故意挤兑他:“你忘拉?我还给熬战拟定作战计划呢,这不是故意制造生灵涂炭吗?” 言则璧笑望我:“野族部落原本就烧杀抢夺,人人得而诛之,灭了他们是善存之举。而萨尔科族仗着土地肥沃,眼看同族蛮荒百姓,饥不果腹宁可扔毁食物也不援助,此等国度民风,此等国度的君主,皆应换洗一番。这样看来熬战确实是整个蛮荒一族,最适合做霸主的人。最起码他为人良善,知道爱惜百姓,在这点上,我柔儿为他谋划,一方面也是在造福蛮荒的百姓。” 说到这,言则璧刮了刮我的小鼻子,浅笑道:“你当真以为,这些日子我每每盯着你看,只是在看你漂亮的脸蛋么?我每次盯着你时,脑子里想的都是……”说到这他故意收声不说。 我忍不住追问:“想的什么?” 言则璧笑出声,喃喃道:“我想的是,这个丫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望着他继续追问道:“那你想到答案了?” 话音未落,言则璧将我紧紧拥入怀中:“想到了,柔儿放心,我若以后坐上那个位置,必会爱民如子,怜惜百姓,不让你失望。” 我听着他的话,望着他的脸,原来我做的一切,他都看在心里。颖悟绝伦的言则璧如果改掉弑杀的毛病,那他以后会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千古帝王。 我把头从新埋进他怀里,低声道:“言则璧,我知道你从小到大可能习惯了杀戮报复。可是有许多人,就像如我一般的闺中女子,其实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每每因为父亲,或者丈夫,儿子的事受牵连,他们一旦出了意外,女子就要投放教坊司受万人跨之苦,这很不公平。” 言则璧望着我,轻吻的唇畔,取笑道:“铺垫一大堆……直接说你的目地。” 我双手有伤,双臂搭上他的肩膀,对他轻声低语道:“言则璧,我求你一件事,如果以后你做了皇帝,可不可以下旨废除株连女眷教坊司这道刑罚?” 话音落,只听门外‘啪嗒’一声东西掉落的声音。 我诧异的向外望去,只听旁边的言则璧道:“进来吧。” 门口挡风帘掀起,我看见雾冰冰从外间缓步进屋。 我瞪眼看着雾冰冰,沉下了脸。 言则璧低声浅笑,我转头看他,只见他望着我,笑的异常开心。 我抿唇:“你笑什么笑?” 言则璧搂着我笑道:“你瞅瞅你那副醋坛子模样,以后过年过节吃饺子不用蘸醋了,蘸你就行了。” 我冷着脸看着雾冰冰不说话。 雾冰冰上前一步屈身行礼:“冰冰见过烈姑娘。” 言则璧环着我道:“冰冰掌管我所有的暗桩还有银钱往来的通道,我把她寻来让她仔细同你讲讲。” 我讶异的看着言则璧,他竟然把这些重要的信息都告诉我?雾冰冰掌握这些我是知道的。而且暗桩的经营,言则璧几乎让雾冰冰把持了一辈子,看剧本我还知道正是因为这个,言则璧偷偷给雾冰冰下药,让她一生都未有子嗣。 想到这里我看向言则璧的眼中有了一丝抵触的情绪,我低声道:“我不想知道这些,我也不想做这些,我只想给你生个孩子,以后在家里安静的相夫教子。” 雾冰冰突然抬起头,神色复杂的望着我。 言则璧眼波一闪,转头对雾冰冰道:“那你回去吧。” 雾冰冰低垂下头轻扶一礼道:“冰冰告退。”说罢转身出了门口。 言则璧待她走远,才凑近我耳边道:“柔儿你是在担心,我让你接触暗桩后,会怕你揽权,所以不给你子嗣?” 我抿着唇道:“难道不是吗?” 言则璧抱住我,眼睛紧紧盯着我道:“你同她们怎么能一样呢?你是我的女人,是我最亲的人。她们只是奴才。” -- 第165页 我气哼道:“对啊,她们是你的奴才,所以你做什么她们都听之任之。” 言则璧道:“我从未碰过雾冰冰,我以后也不会碰她。” 我讶异的看着言则璧,原来言则璧现在同雾冰冰还没有‘坦诚相见’。 我打趣他:“雾冰冰那么绝色,这么好吃的一道菜,不下筷,不像你性格啊。” 言则璧抵住我的额头道:“是她自己心思太多,不甘心只做我床上的一个女人,总想着走进我心里,所以我才冷着她。也幸亏冷着她,所以才遇见你。” 我望着言则璧的眼,这个男人真的太聪明了,雾冰冰吃亏就吃亏在,她的所思所想都在这个男人的把控内。 她就算再怎么玲珑剔透,那点小心思在颖悟绝伦的言则璧面前,也是毫无秘密而言的单项选择题。她只能被动的等待言则璧选择要还是不要,这个女人在这段暗恋里,地位真是太被动了。 “我若是雾冰冰,肯定早就放手了,何必同你这样耗着,又耽误自己又妨碍她人。” 言则璧摸着我的小脸:“谁能跟你比?我取悦你,你跟我坐地起价。我冷着你,你直接另寻新欢。哼……找了个野男人两个人每日在我眼前晃,搞的我心烦意乱,只想杀人。你个小狐狸精。” 我低下头,我同无逾在一起,可不是为了要气他,我是真的也喜欢无逾,可是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同他说,不然这个疯子,一定会把这仇记下,去找无逾的麻烦。 正想的出神,只听言则璧的声音冷飕飕的传来,他一边伸手探向我的裙底,一边咬着牙恨道:“看来是我做的不够好,我的柔儿不满意。所以我的柔儿才动不动就晃神,总想着外头的野男人。” 我连忙夹紧腿怒声道:“混蛋,这青天白日的……你又要做什么?” 言则璧挑了半边眉,凑近我耳畔,炙热的呼吸随着他说话的声调,一起传进我的耳朵里:“我要收拾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无逾的心 距离皇上寿诞还有三日,言则璧今天早早就下了朝。回到将军府的时候,面色很难看。 我蹙眉看着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言则璧摁了摁眉心,叹了口气:“昨日晚上,郭佳氏在永和面前,拥护言则璜登基做太子。” 我瞪大了眼:“她怎么风向变的这样快?” 言则璧沉下脸道:“这个女人不简单,有心计有谋虑,还把永和牵制的死死的,这下她同言则璜站到一起,着实是我没想到的事,看来她已经洞悉了我的想法。” 我握住言则璧的手,安慰道:“不一定,可能她只想卸掉言则璜的防备,也许这只是她救言则熙出来的一种办法。” 言则璧低声道:“尚文礼这个狗东西,现在搭上了言则璜,今日里也开始在我面前昂首挺胸了。那日你断了手指,我心慌意乱把他给忘记了,细想来那郝倾城与那小厮八成与他有关,可能他就是皇后联系言则璜的那根线。” “听你这样一说,现在情况确实很不利。” 言则璧瞥了我一眼道:“还有一个消息。” 我眨眼看他:“什么消息?” 言则璧道:“你知道现在的华妃是谁吗?” 我摇摇头,华妃?没听过。 言则璧道:“华妃曾是你姑姑良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此女名唤元穗欢。她是良妃进宫后,内廷司给良妃配的贴身大宫女,也是后来良妃最为亲近之人。” 原来这个得宠的华妃,出身竟是姑姑的大宫女,借着皇帝对姑姑的宠爱,所以一朝爬上龙床,真是厉害。 我道:“这个华妃现在很得宠?” 言则璧沉着脸点头。 我又道:“她凭借以前同我姑姑的关系,现在又无子嗣,想必她也是偏向言则璜继承皇位?” 言则璧叹了口气道:“没错。” 我低喃道:“这个女人真是厉害,一个宫女,主人都死了,还能爬上龙床。” 言则璧将我搂在怀里道:“永和皇帝很爱你姑姑,经常为了思念已故良妃,去她宫中小坐。就这样一来二去同这个元穗欢滚到床上去了。后来这个元穗欢先是封了贵人,后是嫔,直到封妃。” 我不太在意道:“就算她受宠也没有大碍,她一来娘家无人,二来宫中无子,即便受皇帝宠爱也兴不起什么风浪。” 言则璧瞥了我一眼道:“这个元穗欢有个侄女,名唤苏慕乔,有四国第一才女之称。” 我瞪大眼:“这么厉害啊?有才华成什么样?” 言则璧道:“据说,词曲无双,满腹诗华,样貌更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能让我二哥一见倾心,从此意乱神迷,更让无数王公贵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我眨眨眼:“这个华妃不会是打算把苏慕乔送给皇上?借此帮言则璜争皇位?” 言则璧低声笑道:“永和都多大岁数了?这个年纪的男人,有女人同没有女人有什么区别?” 我不明所以:“那你莫名其妙的提这个第一才女做什么?” 言则璧轻咳一声:“据说,这个女子昨天被言则璜送进了定国侯府,而且昨晚言则璜是自己出了定国侯府,那女子并未出来,直接入住了定国侯府。” 我一怔,低下了头:“他们想用这个苏慕乔拉拢无逾?” -- 第166页 言则璧道:“既然你没了指望,当然是开发新人啊,这也符合那个鸿飞燕一贯的处事风格。” 我蹙着眉思虑了一会,安慰道:“你不必担心定国侯府,凭无逾的聪颖,能看破他们的计划,这个苏慕乔就算送去,也是白给,无逾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在夺嫡之战中有所偏颇的,定国侯府那边你不必担心。” 言则璧道:“沈无逾已然动了心,不然他为什么会留下苏慕乔?沈无逾以前可从未留下过任何女人?” 我眼珠一转,若有所思道:“可能……无逾是想帮我们。” 言则璧看着我:“哦?” 我一边想一边道:“言则璜送苏慕乔过去,绝不单单只是送个女人,而是想送过去一枚定心针,让无逾死心塌地的扶持他。” 言则璧‘嗯’了一声,示意我继续说。 我继续道:“无逾一定是猜出了言则璜送苏慕乔的目地,此时是夺嫡之争的关键时候。把苏慕乔留在身边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想到这我若有所思,继续道:“或许无逾是想在苏慕乔身上做什么文章也说不定,毕竟她是言则璜送来的,若它日真有君前夺嫡争位那一天,无逾完全可以把这个苏慕乔拉出来杀言则璜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不正好成全了我们。” 言则璧干巴巴道:“他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成全我?” 我叹了口气道:“不然呢?他成全言则璜么?他成全言则璜就等于把我们置于死地,他绝不可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言则璧道:“这样说来,这个沈无逾对你还真是情深义重呢。” 我抿了抿唇,神色低落:“不管到了何时,无逾都不会害我,在这点上我从未怀疑过。” 半晌,我没听到言则璧的声音,奇怪的转过头看他,只见他歪抿着嘴,盯着我瞧,脸上一副‘忍住,决不能动手’的模样。 我笑出声,伸手环绕他的脖颈,取笑道:“言则璧,你做什么?我们不是在分析这件事么。” 言则璧闭了闭眼,长出了一口气道:“我们二人打个赌如何?” 我眨眨眼:“什么赌?” 言则璧道:“我也认为沈无逾留下苏慕乔是另有阴谋,但是他的想法绝对不是保我上位,而是要造反。” 我闻言浑身一僵,气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无逾他不是一个叛逆之臣,他绝不会行如此悖逆之举。” 言则璧道:“你对他的自信是那里来的?为什么他留下苏慕乔就一定是为了保我上位?为什么就不能是他企图谋乱天下?先用苏慕乔为引,干掉言则璜,回头再杀了我,这天下间还有谁能同他沈无逾的三十万护国军并肩?” 我翻了个白眼:“无逾不是那种人,真的是跟你说不明白。” 言则璧道:“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们就赌一把。” 我不服气道:“赌就赌,怕你啊?赌注是什么?” 言则璧淡淡道:“若真被我一语成谶,到时你配合我对付沈无逾,不可对他姑息,若我要杀他时,你亦不可阻止,如何?” 我自信的一笑:“那如果你输了呢?” 言则璧道:“若我输了,余生我对沈无逾再无设防,也不再阻止你们二人见面,但有个前提,不能私下相会,一定要我知晓。” 我捂嘴笑的前仰后合:“好,一言为定,食言是狗。” 言则璧一字一句道:“一言为定,食言是狗。” 言则璧环住我的腰,轻声道:“光盯着沈无逾也不行,还有定国侯呢,定国侯对言则璜的印象也不错。” 他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想到确实如此,剧本中定国侯本来是倾向言则璜的,后来因为郭游麟同言则熙干掉了烈远同言则璜,定国侯才举旗支持言则璧,这样想来,定国侯确实有很大概率站出来支持言则璜。 我蹙眉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可就有麻烦了,定国侯府偏向谁做皇帝,等于直接就定下了谁。” 言则璧道:“不见得,定国侯府虽然拥兵自重多年,但是朝堂之上的事,不是谁有兵权谁就说的算的,黎明百姓的呼声,文武百官的倾向,这些都至关重要,一个定国侯府的意向,也不一定就能决定全局。” 我蹭了蹭他的脸,故意逗他:“若你把我让给沈无逾,那这个皇位百分百就是你的了。” 言则璧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我言则璧要争皇位,当然是堂堂正正凭自己本事去争,用自己的女人去换,那我成什么人了?” 我轻弯起嘴角调侃道:“什么人?你就是个混蛋。” 言则璧望着我的眼,轻啄了我一口:“唔……你不就喜欢混蛋?” 我靠在他怀里羞红了脸,望着他笑道:“想办法先把皇后扳倒,取得永和的信任。只要永和决心扶持你做皇帝,那定国侯府自然也会归顺。” 言则璧摸着我的头发:“这个郭佳氏真是一根难啃的骨头。” 我眼珠转了转道:“让诛风把尚文礼给我捉来。” 言则璧一怔:“捉他做什么?言则璜只是利用他而已,他不可能知道言则璜什么秘密。” 我啄了一口言则璧的唇,命令道:“以后娘子的命令,你照做就行了,无需问太多,知道吗?” 言则璧望着我一怔,随后眼带笑意,用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道:“遵命,我的小娘子。” -- 第167页 诛风的效率还真是快,刚过午时,诛风就把昏迷的尚文礼带到了将军府。直接扔在地板上。 我望着诛风道:“辛苦了,把恒春叫进来。” 诛风出去把恒春叫进来,我对恒春道:“一会我叫你打,你就下手狠狠的打,无需留情。” 恒春点头。 我指着尚文礼道:“把他弄醒。” 恒春拿了杯清茶,泼在尚文礼的脸上。 尚文礼悠悠转醒,刚睁开眼,就直直看向坐在我旁边的言则璧,随口转头看向我,惊恐道:“六殿下,烈姑娘。” 我对恒春道:“给我打。” 恒春领命,对尚文礼拳打脚踢,尚文礼整个人唉声嚎叫不止。 打了一会我挥手示意恒春停下。上前两步走到尚文礼身前,看着他冷冷道:“尚文礼,你可当真是不怕死,勾搭皇后,帮助贼子,刺杀皇子,你可知罪?” 尚文礼哭嚷道:“烈姑娘,文礼冤枉啊,文礼真的不知道那郝倾城得了失心疯,竟去行刺六殿下。文礼真的冤枉啊。” 我淡淡道:“你不知?可那郝倾城可不是这么说的。” 尚文礼一怔,连忙道:“她那是自知无生路可逃,所以才栽赃陷害于我,我当真不知情啊。” 我闻言眼波一闪,看向言则璧,言则璧也望了我一眼,我转过头道:“尚文礼,我给了你活命的机会,是你自己不知道把握,那就别怪我了。” “恒春,给我往死里打,只到打死为止。” 恒春领命一拳接着一拳,向尚文礼打去。 尚文礼嚎叫着哭嚷道:“烈小姐,别打了……我有话说。” 我对恒春挥挥手,示意他停下,望着尚文礼抿唇不语。 第一百一十三章 醋精 尚文礼伏在地上,喘着粗气摆手道:“烈小姐,是皇后娘娘,她找的我,要我听命于她,想办法救三殿下,若三殿下能出来,就想办法放了我爹。” 我蹲下身不解道:“我到是奇怪了,你爹的案子分明是六殿下主管,为何你舍近求远找皇后想办法救他?直接去求六殿下不好吗?” 尚文礼抬头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言则璧,嚅嗫不语。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顾虑。 这事要追溯到去边疆前的那一天。 在将军府,言则璧前来对我霸王硬上弓,被尚文礼郭右亭打扰,继而双方争斗。尚文礼同郭右亭差点对言则璧下了杀手。想来尚文礼的所有顾忌,定是来源于这件事。 他必是在心里以认定,言则璧对他二人怀恨在心,故而不敢把自己的为难事送上言则璧的门。 我对着尚文礼柔声道:“尚文礼,你爹现在还在六殿下手里受审,我可以让六殿下今晚就杀了他。你爹年迈突然病死在牢里,估计别人也不会太惊讶的。” 尚文礼睁大眼,起身跪正,哭道:“求烈姑娘不要这样做,我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救我爹,我并无心思参与夺嫡之争,求烈姑娘饶我们父子一命。” 说罢在地上‘砰砰’磕头,不几下,额头已见血迹。 我走回榻上,坐回原来的位置,瞥了一眼尚文礼道:“当日你领郝倾城来九王府,主要的目的是什么?皇后又想做什么?你一五一十说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爹一命。” 尚文礼抬头望着我,肩膀因恐惧而不停的颤抖。我对着言则璧张了张口,意思是我想喝茶,言则璧很体贴的端着茶喂给我喝。 尚文礼看着眼前这一幕,神色复杂的犹豫一会,才惊慌的开口道:“是皇后娘娘,让我想办法,将郝倾城当日带进九王府。” 我望着他冷声道:“继续。” 尚文礼道:“其余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哭道:“我真的不知,郝倾城是去劫持六殿下的。” 我冷笑一声,对言则璧道:“今晚把尚文礼他爹活活打死,连带尚文礼,一并斩草除根。” 尚文礼瞪大了眼看向我,满脸的不敢置信。待反应过来,马上一个头磕到地上,嚷道:“我说,我说烈姑娘。” 我冷声呵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实话,我就将你们父子二人一勺烩了。” 尚文礼咬了咬牙道:“是皇后娘娘,说让郝倾城利用美色接近六殿下,想办法制住六殿下。然后让九王府的小厮去请姑娘,胁迫你们二人,让八殿下放了三殿下。” 我翘着二郎腿看向他,抿了抿唇笑道:“尚文礼,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尚文礼猛地抬头道:“我都招了。” 我望着尚文礼,笑容冷下去。 都招了?不见得吧。我这几天一直在复盘这件事,有一个很大的矛盾点,就是郝倾城挟持言则璧,再加上那小厮挟持我,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还是在言则璜的府邸。他竟然全程风平浪静的坐在宴席的主位上,丝毫没听到半点消息。 这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除了他提前就知道此事,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思至此,我抿唇轻笑开口诈他:“尚文礼,你知道吗?断了我手指的那个青衣小厮,被言则璧审了好几遭,基本上已经把所有知道的东西都招出来了。你确定你没忘记点什么吗?” 尚文礼闻言面色惨白,半晌咬着下唇艰难道:“还有……还有九殿下……” 我笑的很轻:“继续。” -- 第168页 尚文礼道:“九殿下,让小厮挟持烈姑娘去亭台,趁乱杀了六殿下,如果能带上烈姑娘,也一并带上。” ‘嗯’我挑了下眉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继续。” 尚文礼抬头看了一眼我同言则璧,低语道:“九殿下说,烈姑娘其实早就已经委身于言则璧,烈姑娘之所与沈无逾纠缠不清,是因为帮言则璧争夺沈无逾手中沈家兵权的支持。” 言则璧的脸瞬间充满煞气,他望着尚文礼握紧拳,骨缝捏的咔吧作响。 我凑近言则璧的脸,在他僵硬的唇边,啄了一口。 言则璧微微一怔,看向我,我命令道:“不许生气。” 言则璧眼波柔和的望向我,扯了扯嘴角:“好。” 我问尚文礼:“他有同你提过这个消息的来源吗?” 尚文礼摇头道:“这种隐秘消息的来源,九殿下怎可能随意向我透露。” 我对一旁的言则璧道:“九殿下在钦差团应该有信得过之人。这件事交给你处理吧。” 言则璧盯着尚文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继续问尚文礼:“郭右亭的母亲是在他几岁的时候过世的?” 尚文礼一怔,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睁大眼睛盯着我道:“右亭四岁的时候。” 我又问:“言则熙只比郭右亭大一岁?” 尚文礼道:“没错。” 我对恒春道:“把他拖下去,关起来。” 尚文礼被拖下去后,我问言则璧:“皇后郭佳氏只有言则熙一个皇子吗?” 言则璧一怔,想了想道:“还有一个公主,大概十三四岁。叫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从未见过,说是出生的时候就患了病,一直养在内宫,极少有人得见。” 我好奇道:“患了病?什么病?” 言则璧道:“我线人的原话是:这位公主似乎心智不全。” 我眨眨眼:“言则璧你安排一下,我去牢里一趟,去见一个人。” 言则璧问:“谁?” “郭右亭!” 言则璧沉下脸:“见他做什么?” 我学着他的口气,嗤笑道:“以后过年不用蘸醋了,蘸你就行了。” 言则璧抱着我不高兴道:“老实交代,你要见他做什么?” 我眨眨眼:“我先保密,真能做成,给你个惊喜,你就在一旁等着就行了。” 言则璧笑望我:“好,我去安排,晚上我同你一起去见郭右亭。” 我瞪着眼:“我刚才说的是,让你安排一下,没说带着你一起。” 言则璧冷下脸:“不行,你休想背着我单独去见其他的男子。” 我‘噗嗤’笑出声:“好,带着你,行了吧,醋精。” 第一百一十四章 探监郭右亭 下午的时候,我让飞舞帮我,给言则璧熬了一个汤。 我发现这些日子他胃口一直不大好。也许还是在心疼我的手,所以每每吃饭的时候,总是盯着我的手,吃饭的兴致也不高。 下午言则璧看案卷的时候,我让飞舞把汤端给他。 他蹙着眉:“你手伤成这样,干嘛费时费力去做这个?” 我凑到他身边低喃道:“都是飞舞做的,我只不过指挥而已,你尝尝好不好喝。” 言则璧轻啄了我一口,便拿起勺子喝汤,喝了两口眼前一亮,望着我浅笑:“很好喝,这是什么汤?” “猪肚鸡。你要是喜欢,以后我手彻底好了,每天煲给你喝。” 言则璧把我揽入怀中,唇畔轻轻的摩擦我的耳垂:“你是看我最近不爱吃饭,故意琢磨好吃的来哄我?” 我喃喃道:“则璧,不要再去想手的事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我虽然没了一根手指,但我换回了你。若真的换得你一颗心,别说是一颗手指,就是我的整只手,我也愿意。” 言则璧凝望着我,半晌轻轻低头吻上了我的唇。 他吻的很小心,他从来没这样温柔的对待过我。之前每次的吻,都是霸道充满征服感的。只有这个吻,吻的小心又轻柔,就像是在迎合我一般。 我离开他的唇,抵住他的额头,轻声道:“则璧,你我二人此生此世,我不负你,你勿负我,我们就这样相知相伴,共渡余生可好?” 言则璧凝望着我的眼低声道:“只有我的柔儿,望着我时这一双眼只有我,没有别的。我言则璧此生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我的余生也只是你。” 我望着他笑颜如花:“相公,余生请多指教。” 整日里同言则璧在一起没羞没臊惯了,以至于就像现在这般,赤白着上身躺在他胸口上,飞舞进来送新换洗的衣衫,我都不知羞了。 我同飞舞道:“放那里就行了。” 飞舞低垂着头:“是。”然后快步退了出去。 我嗔怒的看着一脸笑意的言则璧气道:“快把新衣衫给我穿上。” 言则璧赤白着上身,拿过新衣衫,一件一件慢条斯理的给我穿衣。 我一边任由他给我套衣服,一边念叨他:“以后你再撕我衣裳,我就……不准你碰我。” 言则璧一把给我捞进怀里,坏笑道:“这人是我的,身子也是我的,我想怎么碰就怎么碰,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你凭什么给我的身子做主?” 我羞红了脸嗔怒道:“混蛋!” -- 第169页 言则璧欲再张口言语时,飞舞在门口道:“六殿下,诛风来报,说已经准备好了,您同小姐可以出发了。” “嗯。”言则璧坐起身,认真的帮我把衣服穿好。到了他自己,就随便套了一件深色的外袍。 他把我摁在镜子前,帮我捋头发。结尾处,还不要脸的在我脖颈间孟浪一番才肯罢休。 我懒得同他打计较,就由着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由着他弄。 稍时,他终于满意了。一把将我打横抱在怀里,迈步出了卧室的房门,上了马车后,给我盖上薄被。 言则璧命人给我做了一副厚实的棉手包,生怕我的手着凉。我的手裹在棉手包里暖烘烘的特别舒服。 言则璧小心翼翼的将棉手包放到自己怀中,低声道:“若是凉了就说话,你的手经不得一点凉。” 突然马车外雾冰冰的声音响起:“殿下,需要冰冰去取个手炉吗?” 言则璧沉声道:“也好,地牢阴冷,有备无患。” 我全程靠在言则璧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仰头看着他隽秀的侧颜,看着看着不由得羞红了脸。 言则璧低头撇了我一眼,调笑道:“你相公是不是很好看?” 我把侧脸靠在他肩头,点头:“我相公最好看。” “比言则熙,言则卿还好看?” 我‘噗嗤’笑出声,打趣道:“好好的,提他们俩做什么?” 言则璧抿嘴低声道:“以后不许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好看,更不准盯着其他男人看,惹我不快!” 我把脸埋在胸口取笑道:“知道啦,醋精。”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停住。 雾冰冰在马车外轻声道:“殿下,到地方了。” 言则璧拿着棉袍将我裹紧,探头在我的唇畔亲了一口。起身抱着我下了马车,我一路被言则璧抱进地牢,周围的环境阴冷潮湿,让我浑身不自的打了个寒战。我窝在言则璧怀里,身子有些发抖,他感觉到了我的不安,把我拥的更紧了。 他轻声道:“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我靠在他胸口,娇嗔道:“你整日里,就知道说些甜言蜜语哄我开心。” 言则璧凑到我耳边小声道:“不哄着你这么办?就这一口吃食,我若不小心哄着供饭的,回头一个不高兴,你再给我断了粮。” 我脸红的都要滴出血来了,把脸埋在他怀里羞道:“混蛋,说起话来真糙。” 言则璧低声闷笑,胸腔不断震动,那一震震只属于男子刚硬的声浪,透过衣衫传递到我炙热的脸颊上,他在我耳边轻声低喃:“我做起事来更糙,你不就喜欢糙的么。” 我红着脸把头埋在他怀里,不再理他,言则璧这个人下流起来,简直无边无际。 论这个,我一辈子也不是他的对手,我在第一层,他在大气层…… 他抱着我一路七拐八拐,终于走至一处阴暗的地牢门口停住了脚步。言则璧将我轻柔的放到地上,单手搂我入怀,另一只手推开了牢房的门。 牢房内四面墙壁光秃秃的,在屋子的左上角,塞满破碎稻草的地面上,坐着一个人。 他披头散发,额头上满是血污,身上也到处都是。破碎衣服的边角处,能清晰的看见血凝在一起时的黑色结痂污垢,那人抬头看见我同言则璧两人双双站在门口,双眼散发着冷冽的寒气看向我们,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郭右亭。 郭右亭干裂着嘴角笑道:“烈柔茵,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 我从言则璧怀里走出来,进了牢房,走到他跟前,缓缓蹲下,望着他道:“你受刑了?身上可有伤口?我给你唤个大夫来。” 郭右亭望着我,眼里没有情绪:“如今这般,你来看我做什么?还是窝在言则璧的怀里,你已经从了他了?” 我低下头捋了下思路,抬头对郭右亭道:“右亭,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件事,这件事不管对你还是对我都很重要。” 郭右亭蹙眉:“我爹同表哥的事,我真的不知,你不必问了。” 我摇摇头:“我要问的不是这件事。” 郭右亭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你想问什么?” 我思虑措辞半晌,淡淡道:“右亭,你对你娘还有多少记忆?” 郭右亭闻言一怔,看着我不明所以。 我继续道:“你还记得你娘是怎么过世的吗?” 郭右亭冷下脸,望着我冷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抿了抿唇:“唔,因为我知道一些事,有可能关系到你娘真实的死因,我又不知该找谁问,所以就来问你。” 郭右亭睁大了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知道我娘的真实死因?那我娘原来的死因是假的吗?”他因为太激动,一下坐直了身子,导致整个人痛的浑身一颤,轻哼出声。 我忙安抚他:“你别激动,我也只不过是猜测,所以还要向你求证,你娘当初到底是你怎么死的?皇后娘娘是怎么说的?” 郭右亭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半晌道:“我娘在宫中同侍卫有来往,后来有一次皇后宣旨让她进宫,谁料她出宫后,并没有回府,同天,那个宫中与她一直有书信来往的侍卫,也失踪了。” 我眨眨眼,原来当年皇后郭佳氏是把这件事,做成了丞相夫人同侍卫有染,然后双双私奔的戏码。 -- 第170页 我对郭右亭道:“你应该是不会相信这个说辞的,你知道你娘不是这种人。” 郭右亭神色动容的望着我:“我那时只有四岁,我不懂这些,可是后来我长大了,曾经不止一次同爹质疑过娘失踪的事,可是我爹只是说,她已经死了,病死了!” 我望着郭右亭淡淡道:“右亭,你可还知道其他的事?”我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不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郭右亭想了想后,抬头望向我,神色坦然的摇了摇头:“其他的,我一点记不起来了。” 我点点头,看来皇后与郭丞相的丑事,郭右亭是一点都不知道。 郭右亭抓住我的手腕急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否则你不会这样问我。” 言则璧在我身后冷声道:“松手。” 郭右亭被他呵的一怔,下意识的松了手,我丝毫没在意刚才郭右亭的无礼,只是望着他的一双眼,淡淡道:“你相信我,等我将这件事调查清楚,没准可以想办法将你从牢里救出来。” 郭右亭神色复杂的望着我:“你为何要救我?我爹同表哥陷害烈将军,与蛮荒王出卖你的行踪,致使你差点落入敌手,你与我,应该有不共戴天之仇才对,为何要救我?” 我柔声道:“你爹同你表哥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知此事你定然全不知情,否则定不会允许他们如此害我。” 郭右亭神色动容的看着我:“我现在都想不通,他们为何要害你?他们为何要叛国?为何要做这种事?为何要帮助蛮荒倭寇,算计陷垢我大辽的兵将?”说到这里他痛苦的捂住脸,呜咽道:“我真的想不通!” 我的手包扎的严严实实,我想拍拍他,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我轻声道:“想不通就不要想了,这世间原本就有许多事,让人无法理解的。右亭,我希望不管到了何时,你都能守住本心,不要被他们所影响,也不要被他们所利用。” 郭右亭抬起一双泪眼:“他把我当儿子了吗?若真重视我,这么大的事,何故一点风声都没透给我,何故到了今天这般,我都不知,我爹他到底为何这般拼劲性命的为表哥谋划。不惜顶着叛国的罪名,帮表哥谋划!他都不为郭家想一想,不为我想一想吗?平日里,我爹明明很疼我的!” 我低垂下眼:“任何事情,最终之所以会发展到你不理解的程度,一定是有原因的。” 郭右亭盯着我一字一句道:“什么原因?” 我抿着唇,半晌淡淡道:“待我查清楚,再来告诉你。”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绝色苏慕乔 从郭右亭的牢房出来,我心情沉重,言则璧一路抱着我向地牢外前行。 刚走至地牢长廊,我听见一声凄惨的哭嚎响天动地:“上人啊,是上人吗?” 我被吓的浑身一抖,言则璧紧紧抱住我,怒声吩咐道:“谁在嚎,过去杀了。” 诛风领命往前走去,我刚想阻止,只听见那声音继续嚎道:“上人啊,我是郝大勇啊,上人救我。” 我一听连忙抬手:“等一下。”望着言则璧道:“过去看看。” 言则璧有些不情愿,我在他怀里撒娇的蹭了蹭:“过去看看么。” 言则璧眼里带了一丝笑意,抱着我往郝大勇的方向走去。 到了牢门外,我见郝大勇扑上来紧紧抓住牢门铁索,哭喊道:“上人,是我,上人,救我啊。”他一边哭喊,一边跪在地上,用头猛的磕着铁栏杆。 言则璧将我放下,我望着郝大勇一怔,转头对言则璧道:“你抓他做什么?就算郝倾城挟持你,也跟他无关啊,再说他也算帮了我们。” 话音刚落,身后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幸亏他帮了我们,不然六哥早就把他杀了,六嫂可真是健忘,六嫂忘了郝大勇是说了何话帮了我们?不抓他,那还得了?” 我回头望去,是言则琦。 我羞红了脸:“你瞎叫什么。” 言则琦笑的前仰后合:“改口这不是早晚的事,我这不是看六嫂身体没恢复好,提前改口,让六嫂开心一下,伤也好的快些。” 我羞怯的望向言则璧,正巧他也含笑望着我,言则璧转头对言则琦道:“给你记一功。” 言则琦眉眼带笑:“谢谢六哥谢谢六嫂,哈哈哈。” 我红着脸清咳了一声,转头看向郝大勇,突然明白言则璧为什么关他了,不提这事我都忘了,估计是因为我胡诌八扯言则熙龙阳之癖那件事。 想到这里,我难为情的转过头,瞥了言则璧言则琦一眼,他们俩都聪明至极,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在羞怯什么。 言则琦捧腹大笑,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好半晌才断断续续道:“六嫂,老八是服了你了,为了救个凤知遥,你真是什么都敢编。” 我窘迫的把头埋在言则璧的怀里,言则璧也在笑,我能感受到他胸腔震动。 言则琦继续大笑道:“六嫂,就在提刑司要个人而已,你跟六哥说句话就行了。你若想自己办这事,拿着六哥的金牌直接来也成。何故闹的这般曲折,哈哈哈哈,言则熙高低也是个亲王,你就这样糟蹋他。哎呀不行了,笑死我了,这两天一想起这件事,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哈哈哈哈……” 言则璧轻咳了一声,对言则琦含笑道:“行了行了,这些天你一想起这件事,就笑个没完没了。” -- 第171页 言则琦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轻拍胸口:“六哥,负责任的说,就这个笑话,是我平生听过的所有笑话里,最好笑的。” 我抬头望着言则璧:“郝大勇你打算怎么处理啊?” 言则璧道:“先关在这里,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将他放出来。” 我颇为难的看了眼郝大勇,这个郝大勇自从碰见我,可真是倒了霉。 我叹了口气道:“你在此处忍一段时间,等这个案子一过,就放你出来。” 郝大勇闻言一怔,擦了擦鼻涕道:“六殿下,不打算杀我?” 言则琦耻笑道:“只要你老实待在这,等案子结束,就放了你,不会杀你的。” 郝大勇闻言,眼里浮现出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情,在牢门口连连磕头:“谢谢六殿下,谢谢八殿下,谢谢上人。” 我回头笑望言则璧,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低笑着把我打横抱起,缓步往牢门外走去。 直到上了马车,我靠在他怀里,回想这一路同郭右亭的相识,还有最后他因为我的缘由,消除了镶玉的教坊司罪奴身份。一幕幕过去,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来晃去,晃的我心烦意乱。 郭右亭虽然不善言语,但那时的他确实真心对我。不然以他的性格,被刺了一剑这么大的事,他岂会如此简单,就善罢甘休。 我眯着眼,在心里复盘对付皇后郭佳氏的事,把整件事情想了两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给郭右亭脱罪。 抬头看见言则璧隽秀的脸,正面无表情的望向窗外,我嘴角带笑的靠了过去,轻依在他胸口低喃道:“言则璧,你在想什么啊?” 言则璧低头面无表情的瞥了我一眼,不咸不淡道:“我在想,你又在想那个野男人。” 我噗嗤笑出声,讨好的啄了一下言则璧的下颚,轻声道:“郭右亭一定要死吗?” 言则璧一把搂紧我,恨声道:“想求我需的换个称呼。” 我憋着笑讨好道:“相公……” 言则璧低头狠狠吻上我的唇,半晌松开道:“回府后,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我娇羞道:“你想怎么算,人家依你就是了,现在你帮着想想办法,郭右亭一定要死吗?” 言则璧不耐烦道:“除非他有立功的机会,才有可能被赦免,否则一定会被株连。” 我贴着他,小声唔囔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这天下间,还有我颖悟绝伦的相公言则璧,没有办法的事?我可不信。” 他气道:“没有!” 我轻笑着,探头轻啄他的下巴:“真的没有吗?”一边说一边在他胸口来回磨蹭:“要不晚上我同小则璧好好聊聊,没准它有办法。” 言则璧低头抿唇看我,眼里带了一丝笑意:“你就不想亲亲他?” 我一怔:“谁?郭右亭?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 言则璧气道:“谁说他了?我说的是小则璧。” 我的脸瞬间爆红,感觉自己整个人从头顶热到脚底板,羞怒道:“混蛋,你想的到美。” 言则璧痞笑道:“我与他相熟多年,甚是了解,你若不亲他,他铁定没办法。” 我气道:“你……” 言则璧无赖的倚在马车上,双手环抱着我得意的坏笑。 我气眼瞪着他,望着日光下他光洁白皙的脸庞与棱角分明的五官。 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桀骜不驯。 整个人无需言语,就这样坐在这里,周身气质就能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我突然发现,言则璧最近一阵子身上一些细微的变化,他现在越来越自信,越来越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言则璧望着我笑道:“你这丫头,直勾勾的盯着我,又琢磨什么呢?” 我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言则璧,心中莫名有些慌乱,一种极度强烈的不安全感袭上心头。 我有些心慌的低声絮言:“言则璧,你说过许我一生,你要信守承诺。无论以后你站在多高的位置上,你都不可以对我不好,更不能弃我。” 言则璧一怔,随后将我拥进怀里,柔声道:“原来不得好死这种誓言都不能让你心安,那我想想还有什么誓言能让你心安。不如我这样发,若我负了你,那我就……唔……” 我不待他说完,吻上了他的唇。 半晌,我喘着粗气道:“不要,不要再发那些誓,就算有一天你负了我,我也不想你有事。” 言则璧动情的望着我,低下头,轻轻的反复轻啄我的唇畔。 我望着他的脸,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眸,眼圈里沁着泪,低声唔囔:“言则璧,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特别愿意看你的眼眸,每次看你的眼眸,我都能看到一片海,一个宁静的世界,一个倒映中宁静澄澈的自己。所以言则璧我求你,既来招惹我,以后便不要伤害我,我会难过的发疯的。” 言则璧紧紧拥住我:“不会,我这一生,即便丢了我自己,也不会丢了你。”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侧耳听着他的心跳,痴傻的认为,只要能听见他的心跳,我的心就能沉淀下来,可心慌的感觉就如何也抑制不住,原来太过爱一个人,就会这样患得患失。 那时的我还小,并不明白什么人生的道理。只到很多年后,我才懂得,其实人生的很多命中注定,早就提前播放了下集预告,只不过那时候沉浸在剧中的我们,当局者迷而已。 -- 第172页 回了将军府吃完晚饭,言则璧说,他有急事要处理,要出去一趟,办完事就回来。我目送他出了门口,自己在屋内坐了一会。 想了想,起身叫上恒春陪我去书房,到了书房我对恒春道:“把言则熙的金牌拿给我。” 恒春将言则熙的金牌找出放在桌上,我对恒春道:“你出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恒春躬身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我忍着疼,咬开包扎好的左手无名指,露出情戒的光环,将手覆盖到金牌上,心道:我想知道言则熙记忆里,烈柔茵曾经同皇后郭佳氏所处的所有画面。 眼前白光炸亮,巨大的吸力袭来,一阵天旋地转,‘噗通’一声,我坐在一场宴会的主席座上,抬眼环顾四周,竟又是皇宫内。 侧耳边一声充满威严清亮的女声道:“本宫还是觉的这苏慕乔长的更打眼一些。” 转过头望向声音来处,只见皇后郭佳氏正坐在我身边,现在的她,明显要比上两次共情时,我见的她要年长一些。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一双细长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繁华秋云髻,搭配上正张脸高贵雍容的气质,更显的整个人繁丽威仪。 我不禁在心里叹道,怪不得永和皇帝选她做国母,这气质真不是乱盖的。 下手第一排坐着言则熙同言则卿,再往后依次竟均是女眷,年纪大的年纪小的,年龄样貌参差不齐。 右边下手处坐着一个美妇人,听了刚才郭佳氏的话,掩唇轻笑:“皇后娘娘过奖了,慕乔,娘娘夸你呢,还不叩谢皇后娘娘。” 话音落,只见她身边一个桃红粉鬓的小丫头站起身,待看清她容貌,我整个人一怔,这小姑娘可真好看呀。 十三四岁的年纪,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看的我之咂舌,十三四岁的年纪,样貌就如此出众,怪不得言则璜要派她去勾引沈无逾了。 我抿了抿唇,听言则璧说言则璜将苏慕乔领进定国侯府,之后只有他自己出来,苏慕乔竟然留下了。 原本听到这件事我还不信,以为是言则璧故意黑无逾。 现在见了十三四岁的苏慕乔,我算是信了。 这种姿色恐怕是男人都会把持不住,现在的沈无逾八成是已经沦陷了。 苏慕乔低垂着头,恭敬有礼的嘤声道:“慕乔谢皇后娘娘夸奖。” 一句话,听的我骨头都酥了,这声音更是了不得,听着竟然比烈柔茵还骚气几分,啧啧啧。 第一百一十六章 狐狸精 皇后上下打量苏慕乔,随后对下首坐的美貌妇人道:“华妃啊,你这个侄女可真是个可人儿,不如许给我们则熙吧。” 我一脸了然的看过去,原来下首坐的美貌女子就是华妃。再仔细打量几眼,发现她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怪不得能凭借宫女身份,爬上龙床。 华妃掩唇轻笑:“哎呦皇后娘娘恩典,那可真是这丫头的福气,乔儿,快谢皇后娘娘赐婚。” 苏慕乔闻言一脸娇羞的望了眼言则熙,言则熙回了她一个浅浅的笑容,她连忙惊慌的低下头轻咬唇畔。 我滴个天,这个勾人的小情调掌握的刚刚好,毫不夸张的说,仅次于我! 一瞬间我甚至有些疑惑,她不会也是穿过来的吧?这两下子绝对是个演员,绝对的情系大碗。 苏慕乔双颊绯红的望了眼皇后,缓缓福了一礼:“乔儿谢皇后娘娘赐婚。” 苏慕乔话音未落,一声稚嫩清亮,略带委屈的声音在坐席中响起:“娘娘,赐婚怎可如此随意?即便苏慕乔模样好看,但才气也未必比得过我们,我们不服气。”众人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均望向后座发生的姑娘,我也随着他们的视线一路瞧过去,看见一个身穿橘黄色衣衫的俏丽女子站起身,小脸气的红红的,嘟着嘴跟皇后抱怨。 乖乖,这是谁啊?为了爱勇敢拼搏争取,勇气可嘉啊。 谁料皇后郭佳氏闻言不但没恼,反而轻声浅笑,众多女眷一看她笑了,也跟着一起嘤嘤笑起来。 皇后笑道:“水瑶啊,你知不知羞啊?就这样站起来跟哀家要赐婚吗?小心我告诉你祖父,罚你跪祠堂啊。”众人又一波耻笑声响起。 水瑶?叫水瑶还敢在皇后面前这么放肆的人…… 我睁大了眼,顿时就知道她是谁了,这是二皇子言则容未来的正妃云水谣?我知道这个女子,这可是剧本里响当当的梁山好汉,为了阻止夫君纳妾,毒杀二皇子,后来事情败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随同府爱慕她多年的侍卫直接私奔至鸿国的传奇女子。 我瞪着一双眼,目光炯炯的盯着这个云水谣。老实讲,当初我看剧本时,她是整个剧本里,我最欣赏的古代女子。为人狠辣真实到堪称小金莲的二点零升级版。 当初我看到剧本里她的剧情时,我还纳闷,编剧把一个古代女人写的如此BUG,这个拍成电视剧,确定广电能让播吗? 那云水瑶望着皇后委屈道:“被罚我也要说,皇后娘娘偏心,她就模样长的好看,凭什么就直接许给殿下?有什么才艺?殿下选妃,这的咱们大家比过才行。殿下天人之姿,定要配一个最优秀的女子。” -- 第173页 “说的对!”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跟着符合道。 众人回头纷纷望去,我也探头一看,这说话的还真是老熟人,正是十一二岁的郝倾城! 华妃听完云水瑶的话一怔,随后用帕子捂嘴笑个不停,对皇后恭维讨好道:“皇后娘娘,这三殿下可真是风姿华贵,瞧瞧给这帮小女娃迷的,看来啊,您还真的给个机会,让她们比试一番才行,不然这都要打起来了。” 皇后满意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言则熙,随后淡淡道:“反正闲着也闲着,那就干脆,咱们临时弄一个才艺大赛如何?” 华妃闻言连忙附和:“今皇后娘娘有兴致,那这些丫头们可走运了,丫头们听见没有啊,有谁想给娘娘同三殿下表演才艺的,站到前面来。不要害羞,机会可只有一次啊,若是被娘娘跟殿下看中了,可是能嫁给三殿下的。” 话音落,众多小女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云水瑶第一个迈步站了出来,紧接着是郝倾城,随后是两个面生的小姑娘,看样子模样秀丽可爱,也是相当可人。 等了一会再无人站出来,皇后娘娘轻‘咳’了一声道:“就这些吗?还有没有呀?机会可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没有了。” 就在众人以为就这几位的时候,首座下席又有一个桃红色的身影,唯唯诺诺的站了起来。 小丫头扎着一对桃子啾啾,低垂着头缓缓的向前走了两步。她特别娇弱,但是却不矮,可身子实在是太瘦了,所以整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好像随时要摔倒一样。她似乎特别紧张,双手紧紧的攥住衣襟前摆,看样子就知道很胆小很怯懦。 众人皆向她望去,场内一瞬间安静下来。 皇后郭佳氏仔细瞧了瞧那小丫头,抿唇笑道:“你是谁家的,我怎么没见过你?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那小丫头微微诺诺的抬起头,一双眼眸波柔似水,带着淡淡的怯意。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紧张的微微颤抖。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身穿一袭桃红色素锦宫衣,外披水蓝色轻纱,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搭配上她唯唯诺诺的惊恐怯意,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仿若天生般,我见犹怜的狐媚气息。 我看清她面貌的一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这这……这不是我吗!我滴天呀,一个惊雷劈下来砸死我得了,我这怯懦的性格,竟然会为了言则熙于大庭广众之下,鼓足勇气主动站出来比拼才艺? 这可真是,天上下红雨了!情不自禁的看向言则熙。他究竟凭的什么?招年幼的我如此喜欢啊?简直让现在的我百思不解。 皇后看清小柔茵的样貌,眼眸微微一窒,浅笑道:“丫头,走上前来,莫怕。” 小柔茵唯唯诺诺的应道:“是。” 言罢,抖着身子蹭到众人前方,抬起头来,先是看了看皇后娘娘,又转头看向言则熙,一眼飘去看见言则熙再冲她笑,便有如惊怯麋鹿般,马上低下了头,垂目咬唇,含羞不语。 华妃轻笑了一声,不冷不热的问:“真是个勾人的丫头,你是谁家的?” 小柔茵抬头怯懦的看向华妃,低声道:“臣女父亲是烈远。” 我见华妃眼波一闪,嚷道:“是柔儿啊?我的天啊,皇后娘娘,原来是烈将军的独女,柔茵。” 皇后轻笑了一声,一语双关道:“我说怎么这般眼熟,都说侄女像姑姑,这丫头跟她姑姑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言罢,皇后挑着眉看向华妃道:“你伺候良妃多年,会认不出她是谁?还故意问一遭,这小脸抬起的那一瞬,你就应该心知肚明才对。” 华妃闻言冷汗直冒,低头赔笑道:“良妃已故多年,臣妾不想提起一些往事,惹娘娘不快。” 皇后耻笑道:“我与良妃向来交好,她故去我确实伤心,不过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再浓的感情也淡了。” 华妃脸色发青,连忙低头笑道:“娘娘说的是,是臣妾思虑不周。” 我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二人的一来一去。想来这个皇后当初应是争宠没争过烈常念,所以一直怀恨在心。这个良妃怕自己受余怒的波及,假装与烈家的小柔茵很不熟悉,借此来躲避殃及鱼池之祸。 谁料这个小柔茵长的太像烈常念,或者说皇后对烈常念太过记忆深刻,以至于皇后一眼就认出了小柔茵,并且看穿了华妃的小心思,适当的给了她几句,让她有事没事,别总是揣摩自己的心意。 我咂嘴望着皇后与华妃,这俩女人每天这样活着,累不累啊? 皇后抬眼目光扫向小柔茵,淡淡道:“这丫头的模样,可比她姑姑更娇弱动人些,真是个好坯子” 华妃见状连忙对小柔茵招手道:“过来,走近些,给皇后娘娘好好瞧瞧。” 小柔茵扭着步子,一步步蹭过来,走到华妃跟前,被华妃一把拉住,仔细打量了会,对小柔茵道:“柔儿啊,你可是心仪三殿下?” 小柔茵一声不吭的抿着唇,两侧的耳朵一瞬间羞的通红,怯生生的望着言则熙,一双眼睛一瞬间沁上满满的羞怯之意。 我在一旁看直了眼,生生倒抽了一口凉气,情不自禁的在心里叹道:真是天生的狐狸精! 我转头看向言则熙,只见言则熙看着小柔茵的眼眸一窒,言则卿也微微眯了眯眼。 -- 第174页 不由得又在心里感叹: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平日怯懦的样子这么勾人,怪不得一向禁yu的沈无逾在马车上看见我那副羞怯的神情都把持不住,乱了心神,低吼着:让我别这么看他。 我在心里不合时宜的检讨自己,这个眼神看人家男人,不是故意诱人家犯罪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 烈常念 皇后轻笑了声,淡淡道:“如此这般,就让她们几个比一比吧。”言罢特意看了眼小柔茵道:“柔儿是吧,记得一会一定要尽全力,机会可只有一次。” 小柔茵怯懦的看着皇后,低头轻轻应‘是’。 接下来就是一段非常精彩的才艺比拼。 不得不承认,这个苏慕乔确实是有两下子,不管是舞蹈功底还是唱歌技巧,一看就知道受过专门的训练。 一跳一跃之间轻盈利落,顾盼生姿。看的我赏心悦目。 而剩下的郝倾城同两个不知名的小丫头,才艺表演可以直接略过不说,因为实在太普通,普通到让我以为他们是群众演员! 要说让我最意外的则是云水瑶。轮到她时,这姐妹从侍卫手里提了一把刀上来。在众人的倒吸气中,大刀阔斧的表演了一段舞刀术,表演完站在场中环顾四周,眼神冷厉气质逼人,那怒目的眼神仿佛在暗示众人:赶紧鼓掌啊,怎么都不鼓掌?快点,再不鼓掌我砍人了。 众人迫于压力,纷纷鼓掌叫好。我看见言则熙的脸抽了又抽,非常难看,但毕竟他常年接受皇族教育,表面上,还能勉强维持一下仪态。 最后就是烈柔茵了。 她站在场地中央,看着众人,华妃柔声道:“柔儿啊,你要表演什么啊?” 小柔茵脆生生道:“跳舞。” 华妃笑道:“好!你想要什么曲子,告诉乐师让他们准备。” 小柔茵淡淡道:“不用了,我自己哼就行。” 华妃一怔,望了望皇后,皇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小柔茵,淡淡道:“好,开始吧。” 小柔茵手臂轻抬,纤细的腰身微微扭动,于原地为轴翩翩起舞,嘴里哼着不知是那里听来的调子,欢快的在场地中间来回跳跃。 我见言则熙眼波柔和的望着她,嘴角擒上了淡淡笑意。皇后郭佳氏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随后看向小柔茵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戾色。 我心头微微一动,这个皇后为何如此忌惮一个小女童?即便是长的像以前的情敌,情敌都死了这些年了,也不至于如此啊? 小柔茵不管从样貌还是言谈,均是规规矩矩绝无逾矩,为何皇后如此不喜? 小柔茵沉浸在自己的舞蹈里,丝毫不在意外间众人诧异的眼光,她身姿轻盈,眉眼楚秀,一颦一笑间有着一股子天然灵动,让人看了不禁我见犹怜。 一曲舞毕,竟是十一皇子言则卿首先鼓掌,浅笑道:“烈小姐真是可爱动人。” 华妃笑道:“真的呢,虽说这丫头跳的也一般,但就是看了叫人喜欢,皇后娘娘你觉得呢?” 皇后勾起嘴角:“本宫也这么认为,我看这个丫头比起所有人来,都更胜一筹。柔儿啊,茶话会结束,你留一下,本宫有话要跟你说。” 小柔茵睁着一双麋鹿般的眼,望着皇后娘娘开心极了,但也许是因为太激动,所以一直怔在原地发呆,竟忘了谢恩。 旁边的华妃连忙道:“这孩子,开心傻了,快点谢恩啊。” 小柔茵连忙恭恭敬敬的福礼道:“柔茵谢皇后娘娘夸奖。”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就是茶话会的主要内容,吹拉弹唱外加美妇人们彼此闲话家常。 熬到我就快睡着了,这场茶会终于结束了。 皇后郭佳氏首先离席回了后宫,我看见小柔茵随着众多宫人身后,守规矩的缓步跟在后面,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随着皇后銮驾,回了后宫内庭。 言则熙同言则卿走在最后,我一路跟在言则熙身后,听见言则熙对言则卿道:“看你表情,似是对烈家那个小丫头有点兴趣?” 言则卿笑道:“三哥说笑了,则卿并无此意。” 言则熙抿唇不语,继续渡步前行,只不过偶尔瞥见小柔茵时,眼底有一丝趣味闪过。 众人行至皇后寝宫,皇后吩咐所有人在庭院等候,只留下身侧两个丫鬟,还有言则熙同小柔茵。 言则卿看了看皇后的表情,立刻请安告退,皇后同他关怀几句,便让他退下了。 小柔茵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皇后望着她含笑不语,对言则熙道:“你跟我进来。” 言闭,言则熙紧跟皇后进了内殿,小柔茵揉搓着衣角站在门口翘首以望,我望着小柔茵摇了摇头,这孩子虽说有几分灵气,但是心性太过单纯。 我快步跟上言则熙进了内殿,第一次看见皇后的内殿,真是奢华雍容,入眼之处所有一应用度不是金就是玉、翡翠玛瑙,就连桌腿都是镶着金珠玉禅佛咒花纹的两根碧绿色的大块长条玛瑙。看的直咂舌,就这四根桌腿,要在现代得多少钱?瞧这成色最起码一根一套独栋别墅。 我被眼前的奢华震惊的瞠目结舌,这就是皇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尊我没看见,不过这个贵可真是当之无愧。 言则熙进了内殿,于大堂中间站稳,望着皇后不语。 郭佳氏坐在大殿上撇了言则熙一眼:“瞧你那神情,是看上烈家那个狐媚子了?” -- 第175页 言则熙微微蹙眉低下头:“母后误会,儿子并无此意。” 郭佳氏掩唇轻笑:“没有便好,哼,看那小狐狸精的模样就知道,跟她姑姑一样是个骚蹄子。那烈常念当初就是靠着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陛下念念不忘,如今她侄女也是这个路数,这烈家也当真有趣,姓氏这般火热,生出来的女子却偏生都是些故作娇柔的狐媚子。哼。sao货.” 言则熙脸色沉了沉,抿唇不语。 郭佳氏见儿子不说话,立刻柳眉倒竖呵道:“怎么?我骂她你不喜?” 言则熙蹙眉道:“母后多虑了,儿子对她并无意。” 郭佳氏冷笑道:“哼,就算你有意,也无用。因为我不喜欢她。则熙,你知道我的脾气,我是绝对不会任由这个狐媚子,进你的王府,若你不听话,我便找人除了她。” 言则熙抬头怒道:“母后,我都说了,我对她无意。” 郭佳氏望着言则熙的眼眸,缓缓道:“你是我的儿子,是我拼劲性命守护的一切,谁都可以背弃我,唯独你,不行。你听懂了吗?” 言则璧低声道:“儿子明白。” 我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个郭佳氏是不是有恋子癖啊?自己儿子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还的她先看好才行。如果她不喜欢,即便是自己儿子的喜好也不行。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个‘不行’还不是结束,她还的把儿子的喜好,斩草除根才算完?这个郭佳氏心理变态吧? 这时一个嚅嗫的声音在大堂后方响起:“娘亲,娘亲抱葵儿。” 我看见言则熙眼底闪过一丝厌色,郭佳氏一听这个声音马上对旁边的丫鬟道:“葵儿醒了?快把葵儿抱过来。” 还不待旁边的宫女去传唤,大堂后方一个中年美妇,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女童缓缓从后殿走出。 我看清那女童差点笑出声,这孩子被喂养的极好,两边脸蛋吃的鼓鼓的,浑身上下如同气熊玩偶一般,胖乎乎的十分可爱。两只眼睛又大又圆张着嘴望着郭佳氏,伸手要抱抱。 我蹙眉盯着这个葵儿的神态,八九岁的年纪行为还这样幼稚,很明显这个孩子心智不全。 郭佳氏很是和蔼的抱过葵儿,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葵儿啊,你看看你熙哥哥来了。” 葵儿抬起头看了言则熙一眼,连忙把头转过去:“熙哥哥凶,葵儿不要见到他。” 郭佳氏柳眉一竖,对言则熙道:“你就这么一个妹妹,平日里对她好些。” 言则熙蹙眉道:“知道了母后。” 郭佳氏看了言则熙两眼,声音里透漏出一丝疲惫,叮嘱道:“则熙,不管如何,葵儿都是你妹妹,母后总有一天会先于你们离世,到时候你要记得照顾她,知道吗?” 言则熙望着郭佳氏的眼,轻声道:“母后放心,不管何时,我会照看葵儿。” 郭佳氏低头看着自己的傻女儿,眼神中划过一丝痛色:“葵儿之所以痴傻,都是因为我,而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护住你,则熙你可懂母后的心?” 言则熙沉默不语,一双深邃的眼静静望着郭佳氏。 虽然言则熙面无表情,但我知道他现在心里一定是极难受与恶心的。 我知晓郭游麟同郭佳氏的丑事,也知道他们母子现在说的话,是在打什么哑谜。 我看着言则熙那张俊俏的脸,此刻面无表情的凝视他的母后,虽然不言不语,但却看的我有些难受。 想来他从小就是在母亲这种施压同道德绑架下长大的。郭佳氏这种母亲当真是可怕到了极点,打着为你好的名号做近恶事还偏生弄的你好像欠她三分,对儿子绝对的掌控跟霸权,让言则熙在人生道路上,不敢表露心意,不敢争取心愿,只能被动的接受消化郭佳氏的操控与安排。 有个这样的娘,着实恶心。一辈子都在给言则熙灌输一个想法,那就是:我之所以恶心你,都是为你好! 郭佳氏似乎也察觉到了儿子的压抑,对旁边的宫女道:“把公主抱到后殿去。” 那宫女道:“公主要吃晚饭了,奴婢要让奶娘领着她回落葵宫吗?” 郭佳氏道:“今晚不必回去,就在我卧房吃,领去我卧房就行了。” 我见言则熙又是厌恶的蹙了蹙眉,我心头猛然一跳,还不及我多想,只听言则熙道:“母后既然有事,那我让烈家那个丫头回去了。” 郭佳氏单双托腮想了一会,轻声低喃:“也行,那就让她走吧,我也懒得应付她,看见她那张酷似烈常念的脸,我就讨厌。” 言则熙拱手告退。 第一百一十八章 知己 我一路随言则熙出了内殿,到了庭院。 言则熙走到小柔茵面前站定,两眼复杂的看着她。 小柔茵被他一望瞬间羞红了脸,嚅嗫道:“三……三殿下。” 言则熙对小柔茵淡淡道:“随我来。” 就这样言则熙在前,小柔茵在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宫内的石子路上,路旁绿茵丛丛,周遭都是晚风扶柳的唰唰声。 小柔茵个头小,紧跟慢赶才撵上跨步而行的言则熙。言则熙步行一段,才突然发觉自己走的太快,突然站定,小柔茵一个不察,整个人撞到他身上。 小柔茵‘哎呀’一声惊呼,向后一仰,眼看就要倒地,言则熙转身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抱住。 -- 第176页 小柔茵抬眼委屈巴巴的看着言则熙,这样暧昧的动作,让言则熙一时心跳加快,手不自觉的从小柔茵的腰缓缓往下摸。 小柔茵羞怯极了,但是又不敢忤逆言则熙,小手紧紧抓着言则熙的前襟,抿着唇一双怯生生的泪眼委屈巴巴的望着他。 言则熙越摸越兴奋,最终没抵抗住小柔茵的眼神,探头吻了下去。 小柔茵睁大了眼,双手抵住言则熙的前胸,想试图给他推开,可言则熙那里由得她,手臂使了把劲死死的把小柔茵搂在怀里。 我在距离他们七八米的石头旁,看的怒目圆睁,这个言则熙王八蛋,这孩子才十二三岁,他也下得去嘴。 就在这时我听见旁边有稀稀疏疏的声响,转头看去,正巧看见石头后躲着两个人,一大一小两个青年公子,小的那个大概十五六岁,眉星目朗如铜铃,很是激勇可爱。 大的那个大概二十出头,一副吊了郎当的二世祖模样,五官隽秀气质雍容,但身体瘦弱面色发白,一看就知道常年生病,身娇体弱。 两个人此刻正鬼鬼祟祟的趴在石头后面,看着言则熙同小柔茵这一幕春情荡漾。 小的那个我不认识,大的那个我认识,他不是别人,正是八皇子言则琦。 言则琦双眼放光的盯着小柔茵同言则熙,吸了吸鼻子对旁边的小公子道:“奉先,你可认识言则熙抱着的那个小妞?这小妮子是谁家的?” 奉先?叫奉先,还跟言则琦混在一起的,这个小鬼八成就是魏太师的小儿子,魏奉先,以后的定国忠勇公。言则璧未来的又一员大将! 我再仔细打量那个小鬼,果然看出几分端倪。这小鬼虽然现在年纪还小,但看的出他眼中的勇猛之态,确实是个武将大才的好苗子。 魏奉先盯着小柔茵看了半晌道:“表哥,我见她是有些眼熟,可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想了想突然小奉先瞪大眼道:“我想起来了,她是烈家的人,爹寿宴时,她曾随护国烈将军来赴宴。” 言则琦摸着下巴咂嘴道:“烈远只有一个女儿,那八成就是她了。奇怪了,她小小年纪怎么会跟老三搅合到一起。” 这边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怒呵声在不远处响起:“烈柔茵,你好不要脸。” 我诧异的一扬眉,谁骂我? 抬眼看去,只见两个小姑娘自远处跑来,待走近我才清,原来是两个老熟人,一个是郝倾城,另外一个是云水瑶。 气的火冒三丈的云水瑶,领着气的满脸通红的郝倾城,跑到言则熙面前,怒道:“则熙哥,你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说到这,转头怒瞪着小柔茵,不由分说,抬起手‘啪’的一巴掌,打在小柔茵的脸上。 小柔茵在言则熙怀了晃了晃,差点倒地。 言则熙不赞同的看了一眼云水瑶责备道:“阿瑶,你怎么上来就动手打人?” 小柔茵挨了一巴掌似乎才反应过来,一瞬间委屈的哭了起来,把头埋在言则熙的怀里,呜咽不止。 云水瑶见状怒火攻心的吼道:“你个狐媚子,还敢躲进则熙哥哥的怀里,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言罢整个人冲上去,扯着小柔茵的头发就把她从言则熙的怀里往外薅。 言则熙一张脸都黑了,一把捏住云水瑶的手腕怒喝道:“放肆。” 云水瑶的痛的惊声尖叫,连忙松开了手。不敢置信的看着言则熙。 言则熙紧紧捏着云水瑶的手怒声道:“你再碰她一下,我捏碎了你。” 云水瑶哇的一声哭出来,望着言则熙嚷道:“她那里比我好了?不就是一副狐媚样子,则熙哥,你竟然为了她跟我动手。则熙哥,你瞎了吗?” 小柔茵怯生生的从言则熙怀里转过身来,一副想挺胸抬头站直身子,又极其畏惧云水瑶的模样,望着云水瑶怯怯嚅嗫:“你不要骂三殿下……不管他的事,你要有气,就骂我好了……呜呜……”小柔茵的话还没说完,面对云水瑶的怒眼,竟然被吓的呜呜哭出声来。 我在旁边看的怒火丛生,这个云水瑶,敢这么欺负老娘,你真是活腻了,等我从共情里出去,我非找你,把这一巴掌讨回来不可。 谁道云水瑶听着这句话,整个人都失控了,大声叫嚷道:“你个狐媚子,搞这副娇柔的样子给谁看,看我不撕了你这张脸。”说着就伸手要去抓小柔茵。 小柔茵回头紧紧抱住言则熙的脖子,呜咽出声:“殿下我怕……呜呜……殿下……” 言则熙满脸的怒不可遏,紧紧抱住小柔茵,抬腿一脚,正中云水瑶的胸口,把云水瑶一脚踹到两米开外,云水瑶‘噗通’倒地,一口酸水吐出来,整个人捂着胸口满眼泪水的望着言则熙,哭嚷道:“言则熙你……” 言则熙怒不可遏的望着云水瑶,不待她说完,便张嘴呵道:“仗着祖辈余荫,整日里在宫里作威作福,现在连本殿下你都不放在眼里,你给我滚出宫去,以后莫要让我再看见你,让我恶心,惹我厌烦。” 云水瑶的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倾泻而出,她一边摇头一边望着言则熙哭嚷道:“我这样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小柔茵从言则熙怀里颤巍巍的探出头来,唔囔道:“你……你莫要再惹恼三殿下,你快些走吧。今日都是我的错,你勿要再怪三殿下。” -- 第177页 云水瑶双目喷火的看着小柔茵怒道:“烈柔茵今日之辱,我云水瑶记下了,他日我定当双倍奉还。” 小柔茵闻言浑身一抖,怯懦道:“你……你怎么这样凶……这样不讲道理。”一边说一边呜咽的哭起来。 言则熙抱着她哄道:“别哭了,这个泼妇随她云家的根,上梁不正下梁歪。” 云水瑶似乎伤心难过到了极致,顶着糟乱的头发从地上站起身,望着言则熙大声哭道:“则熙哥,你竟然为了一个狐媚子如此对我……烈柔茵,我绝不会放过你。” 言则熙冷声道:“以后若让我听闻你敢私下里为难柔儿,我一定捏碎你的脖颈,不信你试试看。” 云水瑶拼命的摇着头泪如雨下,不敢置信的望着言则熙,哭嚷道:“则熙哥,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小柔茵闻言在言则熙怀里转过头,一双带着水雾的麋鹿眼眸望向云水瑶。在一个言则熙绝对看不见的角度,对着云水瑶微勾一边嘴角,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 ………… 我X!!! 我TM看的目瞪口呆! 这个……额……我可以确定,我刚穿过来没几天,这个小柔茵绝对不是我。 不过除了我,竟然还有别的女人坏的这么阴险?我突然对以前的小柔茵生出一股相见恨晚之意,这脾气秉性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简直就是我的情景再现,也TM太能演太能装了。 看着小柔茵的笑容,突然一句话划过脑海,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第一百一十九章 言则琦孟浪 言则琦也瞪眼看着这一幕,在我旁边直咂嘴:“这个小妮子,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有路数,这要是长大了,还了得?” 魏奉先蹙着眉道:“表哥,那云水瑶真是太无理了,那烈小姐真是可怜。” 我同言则琦一块诧异的望向魏奉先……感情这傻孩子看了半天,根本没看懂。 言则琦捂住了脸,叹道:“分明是云水瑶被那个小妮子算计了,那小妮子小小年纪,心机深重满腹阴谋诡计,她那里可怜?” 魏奉先瞪大了眼,不敢置信道:“表哥,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烈小姐她是故意的?” 言则琦不耐烦的撇了魏奉先一眼:“你瞎了?没看见那最后充满挑衅意味的一笑?” 魏奉先不解道:“要说这烈小姐也不算什么天香国色,三殿下怎么会在宫里就同她……”说到这,魏奉先羞红了脸,都说不下去了。 言则琦眯着一双色眯眯的眼,吧嗒嘴道:“你还小,不明白女人的滋味,越是她这种,让男人越有征服的快感。这没个几十年的道行的狐媚子,绝对体会不到男女这事的精髓。这个烈家小丫头,才十几岁出头,小女子那股子矫揉怯懦的调调尺度把握的刚刚好,这小娼妇真是成精了。” 说到这,言则琦眼珠一转对魏奉先道:“你先去母妃那里用膳,我一会就过来接你,再送你出宫去。” 魏奉先纳闷:“表哥怎么不同我一起?” 言则琦嘴角挂着坏笑:“叫你去,你就去,别问那么多。” 魏奉先似懂非懂的点头,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我看着言则琦这副死样子,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言则璧强了我,他第二日来找我谈判,张嘴就是,我观姑娘是个聪明之人。 我当时就奇怪的很,他是那里看出我聪明的?原来不成想,言则琦曾经还看过烈柔茵这么一段过去,怪不得每次他见我的时候,都笑的很洞察隐晦的模样,原来他早就知道我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想到这,我突然一僵,他看到这一幕,不会嘴贱的去告诉言则璧吧,这要是被言则璧知道了…… 想到此处,我又迅速推翻了这个想法,如果他告诉言则璧了,言则璧还不审我?找我算账?言则璧那性子还能留着我? 言则璧从来未曾过问此事,那就证明言则琦从未同言则璧说过,想到这里我不禁奇怪,他现在同他六哥一条心,铁的岩浆不熔,为什么这件事没告诉他六哥呢? 另一头云水瑶一边哭着一边捂着胸口干呕起来,她难受的吐了好一会,才用帕子擦着眼泪,转身向一个地方狂奔而去。 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郝倾城瞪着一双泪眼,吓的整个人呆住了,不知应进还是应退。 小柔茵转过头望着言则熙羞怯道:“殿下……你还抱着柔儿呢。” 言则熙闻言尴尬的松开了手,轻‘咳’了一声道:“我叫人送你出宫,无事你都勿要进宫了,免得碰上云水瑶,若我不在,无人护你。” 小柔茵脸色一白,嘟囔道:“殿下……柔儿赢了比赛。”说完又羞怯的底下了头。 言则熙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一时间拒绝的话似乎怎么也说不出口。 半晌瞥见旁边的郝倾城,迈步从小柔茵身边走过,一把将郝倾城搂入怀中,对小柔茵道:“本殿下有喜欢的人了,你还是死了这份心思吧。” 小柔茵闻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望着言则熙半晌无语。 言则熙蹙了蹙眉道:“我叫人送你出宫,以后听我的话,不要再进宫。” 小柔茵胸口起起伏伏,最终那口气还是没咽下去,插着腰望着言则熙怒道:“你既然有喜欢的人,那为什么刚才还占我便宜?” -- 第178页 我听见言则琦在一旁‘噗嗤’笑出来,他赶忙反应过来,把自己调成静音模式,笑的肩膀直颤,整张脸见牙不见眼。 言则熙被小柔茵抢白,整个人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柔茵一改刚才的矫揉造作,上前一步瞪着言则熙怒道:“你既然对我没意思,那还抱我,还亲我,还摸我,你简直……岂有此理!” 言则熙怔怔的看着烈柔茵不知该说什么,旁边的郝倾城气道:“烈柔茵,你凭什么这么说三殿下,你放肆。” 小柔茵掳起袖子,抬起手臂抡圆了,打了郝倾城一巴掌,怒呵道:“你算那根葱,我们俩之间的事,由的你出来说三道四,给我滚一边去,再多一句嘴,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我震惊的看着小柔茵的泼辣样,一瞬间百感交集。我算明白郝倾城在九王府挟持我的时候,连打了我三个巴掌,恨的咬牙切齿破口大骂是为何了…… 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果然这世间的事,都逃不脱所谓的因果循环。 旁边的言则琦笑的直拍大腿,一边擦着眼角的泪花,一边嘟囔:“这小娼妇,骨子里还挺辣。” 郝倾城挨了一巴掌,整个人都被打傻了。似乎也想学小柔茵,扑进言则熙的怀里,可是看言则熙那副高不可攀的模样,她又不敢,只得红着半边脸,一边掉眼泪一边呜咽控诉:“殿下,她打我。” 言则熙没理会郝倾城,只是眨着眼,看着小柔茵张牙舞爪的气愤小样,眼里突然划过一丝趣味,他上前一步低声道:“我才看明白,小丫头,你还挺能装的。” 小柔茵把头一歪,气的小脸通红对言则熙道:“你若不喜欢我,就不应该占我便宜,你占了便宜,不想要我,就应该跟我道歉,难不成我还由着你欺负我吗?” 言则熙挑了挑眉含笑道:“你想我怎么道歉?” 小柔茵道:“道歉你都不会吗?认错,为你刚才的孟浪跟本姑娘低头认错。” 言则熙抿了抿唇笑道:“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孟浪姑娘。这样可以吗?” 小柔茵望着言则熙委屈的眨眨眼,半晌道:“你真的确定选她?不要我吗?” 言则熙定定的望着小柔茵,先是眼波一闪,好一会不知道突然又想起什么,眼神一暗,最终还是开口沙哑道:“对。” 小柔茵难过的抽泣起来,眼泪涌出眼眶,她瞪大了眼看着言则熙,委屈恨声道:“言则熙,你会后悔的!” 说完转过身,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往宫门方向走去。 言则熙看着她的背影,好半晌没缓过神来,我原本是想跟着言则熙再看一会,这时突然瞄见言则琦一脸猥琐的在草树边,鬼祟的跟着小柔茵的方向而去。 我判断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跟着言则琦去看看吧。 一路随着言则琦走了一会,只见言则琦嘴角含着一丝坏笑,从怀中拿出一张手帕,偷偷跟着小柔茵,埋伏在她身后。突然趁她一个不备,用手帕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拖到旁边的树丛中。 我气的想伸手去抓,不过我的手直接穿过言则琦,根本碰不到他。我气的跺脚骂到,言则琦这个王八蛋,果然年少的时候就不是好东西。 小柔茵一脸惊慌的看着言则琦,一边摇头呜咽,一边挥泪如雨。 言则琦捂住她的嘴威胁道:“别出声,若是你敢大喊大叫,我就掐死你,听见没有?” 小柔茵吓的连忙点头。 言则琦松开了捂住小柔茵的手,小柔茵低声呜咽:“你是谁?干嘛掳我?” 言则琦一副痞子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小柔茵笑道:“你让我香一口,我就告诉你。” 小柔茵怕的浑身直颤,哭道:“这是皇宫,你不可以如此无礼。” 言则琦耻笑道:“怎么?他言则熙香得,我言则琦就香不得?” 小柔茵睁大眼委屈道:“臣女烈柔茵见过八殿下。” 言则琦满意的笑了笑:“你还知道我是八殿下?那就赶紧,让我解解馋,小妮子真是勾人的紧。” 小柔茵哭嚷着:“救命啊……”一声哭嚷还未结束,就被言则琦捂住了嘴,言则琦调笑道:“小妮子,还想喊人来救你?你一个臣女,老子一个皇子,莫说我就是占点便宜,就是要了你,又能怎样?大不了父皇把你给了我。不过你现在还小,我言则琦不能做这么禽兽不如的事,现在我就先收点好处,待你及笄时,我让母妃跟烈将军把你讨来,你早晚是我的人。” 言则琦说完一脸坏笑的凑到小柔茵颈边,眉飞色舞道:“真香啊,乖,小美人,我就香一口,你别反抗,香一口我就放了你。” 小柔茵惊恐的左右摇头,想喊还喊不出,急的眼泪啪嗒啪嗒的直掉。 正在这时,一只手从后面拍了言则琦一下。 言则琦吓的浑身一抖,赶忙松开了小柔茵。 他惊慌的回头望去,只见十一殿下言则卿站在他身后,沉着脸抿唇不语。 言则琦轻‘咳’了一下:“原来是你啊,老十一你怎么在这?吓死我了。” 言则卿没理会言则琦,对小柔茵道:“跟我走,我送你出宫。” 小柔茵一看来了救星,连滚带爬的挪到言则卿脚下,抓着言则卿的衣摆想要站起来,可不知为什么一步没站稳,哭着摔倒了。 -- 第179页 小柔茵哭嚷道:“我的脚,好痛。” 言则卿弯下腰,捏了捏小柔茵的脚腕,蹙眉道:“应该是扭了。” 说完一把将小柔茵打横抱起,也不看言则琦,头也不回的往宫门口走去。 言则琦一脸尴尬的站起身,望着言则卿去的方向咬了咬牙。 呵,看到这,我算明白,为什么言则璧不知道这档子事了。原来他言则琦以前竟然轻薄过烈柔茵,他当然不敢跟他六哥提今天的事了。 他提了我同言则熙的事,言则璧一定会来质问我,我没准一怒之下也把言则琦轻薄我的事抖出来,大不了大家一块死。 他言则琦肯定是害怕最后造成互相伤害的局面,所以这档子事,他就当没有,他也肯定在心里认定,只要他不说出言则熙我定然不会透露他的恶行。 想到这,我瞪了言则琦一眼,敢轻薄我,这笔账我早晚找他讨回来。 我一路跟着言则卿身后,看着他目不斜视的抱着小柔茵,稳步向宫门口走去。 小柔茵靠在言则卿胸口一直在呜咽的哭个不停。 言则卿轻声哄她:“没事了,安全了,我送你出宫门。你烈家的随从都在,他们自会带你回将军府,莫怕。” 小柔茵委屈的把脸埋在言则卿胸口,眼泪鼻涕一股脑的抹在言则卿胸前的衣襟上,半晌还是呜咽不止。 言则卿看她这副模样,站在距离宫门口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神色有些犹豫,似乎是在担心如果抱着这样的小柔茵去宫门口,会不会被烈家的人误会自己? 小柔茵抬眼望向言则卿俊美的侧颜,低声唔喃道:“你是十一殿下言则卿?” 言则卿一怔:“嗯。” 小柔茵唔喃道:“今日多亏你救了我,你府邸在那里?改日我让爹带着我去寻你,好好谢谢你。” 言则卿抱歉的笑道:“我还未满十八岁,还未出宫开府。今日的事只是举手之劳,你莫要放在心上。” 小柔茵把满是泪痕的小脸,在言则卿的衣襟上蹭了蹭低声道:“嗯,你抱我去宫门口吧,一会遇见我家的管家扶咒,你就说我不小心崴了脚才哭成这样,别的我什么都不会说,不会让你为难,你放心。” 言则卿望着小柔茵,眼里划过一丝笑意:“烈小姐真是聪明伶俐。”说完便抱着小柔茵往宫门口走去。 第一百二十章 真相如此不堪 我站在原地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这段记忆绝不可能是言则熙的,我竟然能看到这一段,想必情戒的力量不止是纠结在一个人的记忆,而是能通过这断记忆,回到过去的那个时间段,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去看? 想到这,我心头一亮,想起方才言则熙在皇后寝宫眼底划过的一丝厌恶之色。赶忙提起裙摆向皇后寝宫跑去。 一路呼哧带喘跑回皇后的寝宫,小跑着前往内室,七转八转找到皇后的卧室,从门口穿门而入,果然看见皇后郭佳氏同落葵正在吃饭。 落葵吃东西狼吞虎咽,皇后郭佳氏慢条斯理的给她擦嘴,一边擦一边叮嘱她慢些吃。 落葵吃了一会抬头问道:“舅舅不来?” 皇后郭佳氏轻声道:“来,等一会舅舅就来了。” 话音落,我看见两个侍卫推门而入,其中一个侍卫黑长脸,长着一副忠义之像,另外一个样貌平平。 那个黑长脸的侍卫拱手道:“娘娘,人已带到英西告退。说罢转身关上了房门。” 只见皇后郭佳氏微笑着,看向那个样貌平平的侍卫:“哥,过来吃饭吧。” 接下来我就看到了让我目瞪口呆的一幕,那个样貌平平的侍卫,一把揭开了脸上的面皮,露出了另外一个俊秀的脸,竟然是年轻一些的郭丞相郭游麟。 郭游麟一脸笑意的走到桌边,轻轻坐下,先是伸手摸了摸落葵的头,接着对皇后郭佳氏道:“确定今儿皇上不会来吗?” 皇后耻笑道:“今儿是烈常念的忌日,他晚上肯定会在念喜宫,不会去别的地方,一连十七年,皆是如此。” 郭游麟望着郭佳氏眼里划过一丝心疼:“佳儿,在宫中委屈你了。” 郭佳氏抓住郭游麟的手:“为了你,为了则熙同葵儿,我再委屈都能忍,迟早有一天,我们一家人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一家人?言则熙是郭游麟的儿子? 郭游麟闻言低下头抓紧大腿:“作为男人,我很多时候真的很无用。” 郭佳氏心疼的握住郭游麟的手:“哥,你别这样说,世人皆不懂你我,你我也无需世人懂,只要我们心里清楚彼此的心意,那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 郭游麟眼含热泪:“为什么佳儿?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折磨我们?” 郭佳氏闻言落下泪来,望着郭游麟抿唇摇头不语。 一旁的落葵叫嚷道:“母后不哭,母后……呜呜……” 郭佳氏连忙擦了擦颊边的泪,把落葵抱在怀里:“落葵不哭,母后没哭,就是沙子进眼睛了。” 我在旁边看的之咂舌,我还是头一次见人把乱lun,搞的这么情深义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 郭游麟担忧的望着落葵道:“则熙我不担心,他长的像你,可是葵儿……越来越大了,越来越像我……” -- 第180页 闻言我才仔细打量落葵,惊悚的发现,果然落葵的眉眼面貌与郭游麟有八九分相似,只不过落葵把自己吃的圆圆的,不仔细看,还真注意不到。 看到这我瞬间明白,怪不得落葵是个痴儿,原来她竟是郭佳氏同郭游麟的女儿。亲近苟合,难怪如此。 郭佳氏眼神带了一丝决绝:“我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便将落葵永远关在深宫中,再不见外人。” 郭游麟不解道:“这如何能成功?陛下一定会问。” 郭佳氏咬牙道:“我打算毁了葵儿脸,就与陛下言,葵儿受了刺激不易见人。” 郭游麟一脸的不忍之色:“这……葵儿就算是痴儿,也是我们的宝贝女儿,怎么能?” 郭佳氏垂泪道:“现如今我也别无他法,彤贵妃日渐受宠,现在永和皇帝已经有意让她协助我统领六宫,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用葵儿把彤贵妃扳倒。不然我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郭游麟一把握住郭佳氏的手,低喃道:“你……掌握好分寸,莫要被人察觉。” 郭佳氏把头靠在郭游麟肩膀上垂泪道:“哥,你放心,我在宫中多年,这些事对于我而言,早已轻车熟路。” 郭游麟轻吻了一下郭佳氏的发丝:“我当然知道,我的佳儿,是多么聪慧。” 郭佳氏幽幽道:“可惜我们年少时无法在一起厮守,若不然,那我此生便无憾了。” 郭游麟握着郭佳氏的手:“我一定会跟熙儿努力,我们一家人早晚能站在阳光下,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郭佳氏擦了擦泪对郭游麟道:“则熙身世的事,我还是不忍心告诉他,我怕他接受不了。” 郭游麟眼神黯淡下去:“不若就永远都不告诉他吧,他认不认我,我不在意,只要他开心快活,我就知足了。” 郭佳氏望着郭游麟呜咽道:“哥……”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倒抽了一口气在心里道:送我回去了。 一阵白光炸亮,天旋地转,我从新坐回椅子上。 我喘着粗气,消化着刚才看到的内容,情况比我想的还恶心,郭佳氏出轨她哥就算了,竟然生的两个孩子没有一个是永和皇帝的,就这……还当上了皇后,我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真是不怕敢想的,就怕敢干的。 抬头瞥向窗外,瞧见外间的天色以黑。我站起身走到门口,用手腕推开门,门口的恒春回头望向我,拱手道:“大小姐。” 我道:“言则璧回来了吗?” 恒春道:“还没有。” 我点点头,一路走回卧室,看着天边的残月抿唇不语。 已经是深夜了,言则璧怎么还没回来?他这几日晚上都是准时准点回来陪我的,他去那里了? 走到卧房门口突然站住,抿着唇咬牙不语。 想也知道我自己现在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我满脑子都是:他可能去梅珍那里了。 我恨恨的深吸了一口气,踹开房门也不关,就直径的走到床边,一头拱进被子里,呜呜哭起来。 一时间就觉得特别委屈,言则璧现在没准就抱着梅珍,两个人正在亲亲我我,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天都要塌了,哭的越发大声,惊天动地。 就在我哭的天昏地暗的时候,后面一双大手将我搂在怀里,我抬着泪眼婆娑的脸回头望去,看见言则璧一双焦急的眼正担忧的看着我,他急道:“怎么哭成这样?是手疼了?” 我一看见他的脸,整个人一怔,眼泪立马就止住了,望着他不说话。 言则璧越发焦急了,他将我身子扳正,搂进怀里心疼道:“是不是手疼了?我去让诛风请太医过来。”说罢,转身就要出去叫人。 我忙喊住他:“你站住。” 言则璧站定,回身捧着我脸柔声道:“怎么了柔儿?” 我委屈的呜咽道:“抱抱。” 言则璧赶忙坐回来,几下把外袍脱了,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柔儿受委屈了,明儿个我把那几个太医叫到一起,会诊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不让你手疼。” 我闻言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我委屈的把眼泪蹭到他衣襟上,抽泣着鼻子盘问道:“你怎么才回来?你一晚上死那里去了?” 言则璧望着我一怔,柔声交代道:“我去提审司提问犯人,又去了暗桩调查了一些事,一炷香前刚全部处理完。” 我闻言,这才抽出空抬头仔细打量他。他的确是一脸疲倦,眼眶有些发黑,一身的风尘仆仆,看样子也知道是办完事匆匆回来。 我突然有些心疼,低声埋怨道:“都这么晚了,你弄完就在暗桩那里,睡一觉好了,干嘛还赶过来?累坏了吧?” 言则璧轻吻了吻我的脸,叹了口气道:“说也奇了,我原本是想眯一会来的,可是刚眯了会,就梦见你在哭,我瞬间就吓醒了。再怎么都闭不上眼,心里慌得不行,赶忙套上外袍就往将军府跑,谁知道刚一进门,果然就看见你爬在床上哭。” 言则璧边说边心疼的吻着我的脸:“一定是给我柔儿疼坏了,不然不会哭成那样。” 我抽了抽鼻子嘟囔道:“我哭不是因为手疼。” 言则璧眨眨眼:“那是因为什么?” 我望着他:“因为你晚上没按时回家。” 言则璧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因为我晚上没按时回家,你就哭成刚才那样?” -- 第181页 我看着他理直气壮的点头:“嗯。” 言则璧一脸的哭笑不得,赶忙把我搂在怀里抱着晃来晃去:“原来我的柔儿这么粘人,这可怎生是好。” 我把头靠在他怀里威胁道:“以后晚上只要你不按时回来,我就趴在床上哭,你若一夜不回来,我就哭一夜。” 言则璧低声笑着,轻吻上我的唇,吻了一会松开道:“我知道了,以后我尽快早些完事,若完不了,我定派人回来知会一声,告诉你等我回来。以后我保证不管多晚,我一定回家。绝不在外面过夜。” 我笑着把脸埋在他颈间,幸福的来回蹭来蹭去。 言则璧低声笑着,胸腔也跟着一阵一阵的:“我的小哭包这下满意了?” 我点头。 言则璧笑道:“既然你满意了,是不是也的让我满意?” 我抬头望着他不明所以。 言则璧把我抱正,放在床上,开始解我的衣衫,一边解一边正色道:“大半夜风尘仆仆的赶回家,家里的总要给点甜头才行,不然下一次回家就没这么积极了。” 我羞怯的望着他,小声道:“别弄的动静太大,让下人们笑话。” 言则璧喘着粗气道:“我那有动静?管好你自己。”说完不待我说话,狠狠的吻上了我的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柔情蜜意 第二日清晨,我趴在言则璧的胸口望着他的侧脸发呆。 他呼吸均匀柔长,似乎睡的很熟,我凑近了瞧他的睫毛,根根修长分明,他可真好看呀,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就是嘴唇有些凉薄,都说薄唇的男人皆薄性,想到这里我心不知为什么微微不安,可能为了抑制这种不安的蔓延,我忍不住吻上了他的薄唇。 几乎在同时他手臂环上我的腰身,将我搂在怀里低喃道:“没吃饱啊?” 我靠在他胸口羞道:“吃撑了。” 他一边轻声笑,一边用手摸上我的小腹:“每天吃的这么撑,怎么也不见有动静?” 我瞬间抬起头,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这……自从来了古代,跟言则璧这么多次,我好像没做任何避孕措施。 一瞬间冷汗划上背脊,浑身僵硬道:“我是不是应该去买一点避子汤喝?” 言则璧闻言,手臂猛然收紧,把我困在胸前,瞪着我怒道:“你不想给我生?” 我被他雷达般的眼神给吓到了,吱呜道:“这不是还没成亲吗?” “你爹过两天就回来了,在寿宴上我就让永和皇帝赐婚。只要赐婚我马上就领你进府,我真是一天都等不了。” 我失笑:“为什么等不了。” “只要你没进我的府邸,我就是心里不踏实。” 我打趣的开玩笑:“莫不是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才这么不踏实吧?” 言则璧手臂紧了紧:“我自从同你在一起,那日不是勤勤恳恳的耕耘?一天就爱胡思乱想。赶紧同我回府,进了我的府就一辈子是我言则璧的女人了。” 我眼波一闪,想到梅珍,抿了抿唇唔囔道:“言则璧,我爹就我一个女儿,我可不可以就住在将军府,不去你的皇子府?” 言则璧望着我半晌不语,我被他摄人心魄的眼神看的浑身发凉,硬着头皮躲开他的目光,好一会他淡淡道:“梅珍住在清渊阁,你跟我回皇子府吧。” 我望着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眸子,突然不想跟他说话,转身背对他躺着一言不发。 言则璧从后面环住我:“怎么了?我的小狐狸还不满意啊?要不我把府内,所有的丫鬟都遣走?以后我身边只留你一个女人?这样我的小狐狸是不是就开心了?” 我低头一口咬上言则璧的手臂,恨声道:“混蛋,你就是变着法的想把我骗到手。” 言则璧闻言怒道:“怎么?听这意思,现在还没到手?”话音落,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他身下,怒道:“不行,还有力气作我,那就说明还是没喂饱。” 我连忙合上腿羞道:“你不要闹了,快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言则璧轻吻我的脸:“说什么?” 我想起昨天的共情,终于知道为什么郝倾城那么恨我了。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言则熙拒绝了小柔茵,其实这是一种保护的方式。 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我开始的那些设想都存在偏差,言则熙在这件事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坏,真正下手对付我的其实只是郭游麟还有郭佳氏? 想到这,我小心翼翼的问言则璧:“你审过郝倾城了。” 言则璧闻言,眼波一闪,眼眸里划过一丝危险的气息,凑近我的脸:“你想问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那个郝倾城,都招什么了?” 言则璧摸着我的小脸,笑的意味深长:“什么都招了。” 我怯生生的看着言则璧:“是么?” 言则璧声音里透着危险的气息:“她不说我都不知道,你小时候还挺勾人的哈。” 我赶忙摇头撇清自己:“我是被强迫的,而且当初没认识你,要是当初认识了你,我肯定不会参加那个劳什子的比赛。言则熙跟你比差远了。” 言则璧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我:“既然他跟我比差远了,那你还想问什么?” 我咬着牙,在心里骂他,这个死小子真是太聪明了,我刚开了个话头,他就知道我要做什么。 -- 第182页 我咽了咽口水:“我的行踪真是他透漏给熬战的?” 言则璧盯着我:“不管是不是他,他叛国罪已经板上钉丁,这个案翻不了。” “我没想翻案,我给他定的罪名,我怎么会去翻案呢?我只是想问,他一定会死吗?” 言则璧的大手在我身上来回探索:“不知道,这就要看皇后有多大的本事了,言则璜是铁定不想要言则熙活,但是现在言则璜跟皇后联手,皇后应该是以言则熙的命作为条件,帮言则璜除掉一切碍于他荣登大宝的人。所以这件事现在很难说。” 我不理会他的手,蹙着眉琢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言则熙可能不会死。 我望着言则璧犹豫道:“相公,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是站出来争皇位,还是继续隐藏?” 言则璧闻言,在我身上胡作非为的手一顿,他睁大了眼,兴奋的望着我道:“你叫我什么?” 我一下反应过来,羞的满脸通红,低下头躲避他的目光,往被子里钻。 他一把掀开被子,接着粗暴的把被子揉成一团,扔在地上。把我身子扳正,钳住我两边的肩膀,强迫我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的望着我,又问了一句:“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羞怯的嚅嗫道:“相公……” 言则璧眼里闪着粼粼波光,喘着粗气道:“乖柔儿,再叫一声。” 我害羞的望着他:“人家现在跟你说正事呢。” 言则璧霸道的钳住我的肩膀,一点不肯退让的坚持道:“再叫一声,我爱听。” 我望着他的眼眸,羞怯的柔声道:“相公……” 言则璧粗暴的将我摁在胸口,狠狠的吻上了我的唇,半晌,才放开已经喘不上气来的我,动情道:“我真是着了魔了,整日里满脑子都是你这个小妖精。” 说完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将我在怀中抱紧喘着粗气道:“以后再撒酱的时候,不许连名带姓的喊我,只能叫相公知道吗?不然我打你屁股,狠狠的打。听见没有?” 我羞红了脸:“哎呀,你还能不能有点正经。” “我同自己的女人在床上,正那门子的经?” 我推着他气道:“哎呀,言则璧,还记得我刚才我问你什么吗?” 言则璧吻着我的脸,笑道:“现在我藏不住了,必须站出来,因为言则璜已经同皇后联手了,我再藏就等于让步了。” 言则璧说的对,现在确实也不藏不住了,我道:“而且他们也不会允你藏了,通过这次就能看出来,他们已经下杀手了。” 言则璧轻笑:“是他,不是他们。对我下杀手的,只是言则璜,没有郭皇后。” 我诧异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言则璧道:“皇后没理由现在杀我,而且还在换人质的情况下杀我,那不等同于给言则熙招灾?” “那为何那小厮最后要杀你,我看他所有的表现,分明就是奔着你去的,也许开局的目标任务就是杀了你。” 言则璧冷笑:“柔儿分析的很对,他就是来杀我的。若我猜的不错,应该是皇后同言则璜商量好,劫持我做人质换出言则熙。皇后应该是答应了言则璜,只要换出言则熙,她以后就在宫中做言则璜的臂膀,帮助他荣登大宝。言则璜也答应了。” 我纳闷道:“那为什么后来不坚持换人质,而是动手杀你?” 言则璧耻笑道:“哼,还能为了什么?为了那把椅子呗。” 言则璧见我蹙眉不语,环臂将我抱紧,伸手拂去我眼前凌乱的发丝,低声道:“言则璜,第一不想留言则熙活命,因为只要言则熙活着,皇后便不会一心一意的帮他。第二也不想我活命,因为现在我是他最大的威胁,所以莫不如趁这个机会,来个一箭双雕。只要搞定皇后派来挟持我的人,让他假意迫无无奈下杀了我,老八就一定会捅到皇上那里。到时一调查,派人挟持我同谋杀我的罪名,直接会落在皇后头上,这样一来也就等于把言则熙送上了死路。” 我呆呆的望着言则璧,长大了嘴,半晌才反应过来喃喃道:“这些是你从那个小厮的嘴里审出来的吗?” 言则璧低头看我:“当然不是,那个小厮被俘后,刚一解穴便咬舌自尽了。” 我瞪大了眼:“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言则璧一怔:“我自己猜的啊,我觉的只有这样才是最合情合理的。” 言则璧见我瞪着他发呆,失笑道:“柔儿觉的我那里想错了?” 我兴奋的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在他颈间来回磨蹭,兴奋道:“我相公怎么这么聪明呀?我真是太幸福了,找了一颗未来最大的树。” 言则璧笑的胸腔震动:“你若爱听这些东西,以后我每天讲给你听。” 我靠在他胸膛:“我最爱听的是你的心跳,你的声音,你的笑声。”说道这我羞红了脸,继续嚅嗫道:“还有你动情时反复在我耳边唤我的名字。” 言则璧望着我的眼眸深邃如海,他凑到我耳边,柔声反复念道:“我的柔儿,我的柔儿,我的柔儿是上天给我的眷顾。” 我抬头轻吻他的下颚,理直气壮的吩咐道:“所以你要保护好我,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不可以让别人欺负我,只要有人欺负我,你就弄死他。” 言则璧轻抚我的唇畔沉声道:“弄死?有人敢欺负我的柔儿,我让他生不如死。” -- 第183页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进宫赴宴 永和皇帝的寿宴如约而至,这天一大早,我就被言则璧的无线缠绵吻给唤醒。 我把他的脸摁向一边,气道:“大早上的不叫人睡觉。” 他见我醒了,轻笑着坐起来,把我抱在怀里,开始帮我穿衣。小心翼翼的把衣袖穿过我受伤的手,我温柔的望着他,开心的在他下颚轻啄了一口。 他笑着将我抱向床边,蹲在我面前给我穿裤子。 我嘟囔道:“干嘛起这么早啊?” 言则璧啄了我一口哄道:“得给你好好打扮一下,入宫为皇帝贺寿要盛装出席,另外今日你还要获封我的正妃,是个大日子,我要你今天全场最漂亮。” 我故意找茬:“你那么希望自己的女人是全场最漂亮的那个?” 言则璧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那当然,有那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是所有女人中最漂亮的?” 我撇撇嘴:“那你应该去追苏慕乔啊,她可比我好看多了。” 言则璧闻言手一顿,抬头瞥了我一眼,我咬着唇挑衅看他,我以为他会用沈无逾回嘴怼我,谁料他竟起身一把将我搂在怀里,一双大手将我摁在床上,炙热的唇畔凑近我的耳边恨声道:“我去追苏慕乔?然后好让你倒出功夫去勾搭沈无逾吗?你想都别想,烈柔茵我跟你说明白,莫说我不喜苏慕乔那种追名逐利的女子,就是喜欢,如果用她能从沈无逾手里把你换过来,我也毫不犹豫。” 我在他话里挑刺:“你怎么知道苏慕乔是个追名逐利的女子?”我看着他一语双关道:“看样子,你对她蛮了解的吗……” 言则璧皮笑肉不笑道:“能配合言则璜做这种细作勾当的女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我敏感的小鼻子,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凑近他质问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曾经对苏慕乔有意思?” 言则璧不自然道:“我曾经想拉拢她对付言则璜,结果言则璜比我出手快些,先给她弄到手了。” 我震惊:“苏慕乔是华妃的侄女,你什么渠道认识的她?你的消息网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言则璧道:“苏慕乔那种女子,生怕别人看不见她的优秀与美貌,每日里想的就是怎么俘获更多的男儿心,我认识她很奇怪吗?” 我点了点头,原来苏慕乔是这样的女人。不由得蹙起了眉,如果她是这样的人,那她可配不上惊才绝艳的无逾。 言则璧突然收紧手臂勒紧我,恨声道:“你是不是在想,苏慕乔这种女人,配不上沈无逾?” 我震惊的张大了嘴,气道:“你要勒死我了,言则璧你个混蛋,你是会读心术吗?” 言则璧气道:“你有什么小心思,休想骗我,你的那点小心思,都写在自己脸上呢。” 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轻啄了一口他的下巴道:“你看你霸道的……那你知不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 言则璧气恼的瞪着我问:“什么?” 我温柔的望着他,动情道:“我在想,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言则璧怔怔的望着我,柔声道:“柔儿......” 我笑道:“怎么了?高兴傻了?” 言则壁一双带着波光的眸子,深深的望着,轻声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开你,那怕今生以结,那怕我魂断身消,那怕我成了一缕清风,我也要伴你左右,护着宠你,陪你到天涯海角。”说完,他吻上了我的唇。 我看着这个俯在我身上的男人,这个霸道至极的男人,望着他脸上的汗,一滴一滴的落在我的脸上,好久好久...... 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吧,注定我一直被他欺负,却还心甘情愿...... 足足小半个时辰后。 我带着哭声唔囔道:“终于完事了。”我爬在他胸口,有气无力的控诉:“言则璧,不行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身体扛不住了。” 言则璧丝毫没有疲惫之态,抱着满足的喘息道:“我有分寸。” 我爬在他胸口不想理他,我怀疑他是故意的。因为我断了他所有的野食,他为了报复,想把我活活榨干。 言则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急忙坐起来,对门口叫道:“飞舞,拿套新衣衫。”然后将我抱起来放在床边坐好,柔声道:“别动,我用毛巾给你擦下身子,然后给你穿衣,我们真的要走了,否则要迟到了。” 他蹲下给我套袜子,我一脸幸福的望着他,柔声道:“让飞舞做就可以了,你不用天天帮我穿衣。” 言则璧将袜子给我穿好,抱着我的腰正色道:“若你手拆了绷带,从此行动不便,余生我就是你的手,我给你穿一辈子的衣。” 我有些感动,望着他无言,他笑望着我,嘴角的小梨涡迎着煦煦阳光,显得分外的坏,他小声道:“以后你的身子只能我一个人碰,除了我谁都不行,飞舞都不行。” 我羞红了脸,眼角泛着星星点点的泪花,嗔道:“言则璧,你这个家伙,整日就会甜言蜜语的哄我开心。” 他啄了一口我的手腕,温柔的擦掉我眼角的泪花,浅笑道:“不哄你那行啊,每日里这样哄,还整日里的作我,要不哄,我这日子还能过?” -- 第184页 衣服穿好后,言则璧对飞舞道:“妆容的婆姨都到了。” 飞舞低垂着头小声道:“已经到了一个时辰了,一直在前面候着。” 言则璧蹙了蹙眉:“已经到了一个时辰刚才怎么不说?” 飞舞羞红了脸,唔囔道:“殿下未出房门,奴婢们……奴婢们不敢打扰……” 我‘噗嗤’笑出声,然后望着言则璧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笑个不停。 言则璧瞥了我一眼,对飞舞道:“去把人叫过来吧。” 飞舞如蒙大赦,赶忙退了出去,我扬声道:“采儿,给我跟六殿下弄点垫腹的早点。” 采儿在外间应了声,连忙去准备了。 我对言则璧笑道:“你现在知道自己生气的时候,样子有多可怕了吧?飞舞打扰咱俩好事,那都多久的事了,你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把这丫头吓出后遗症来了。” 言则璧抱住我气道:“飞舞那次……若不是冲着你,我都想当场掐死她。” 我笑的前仰后合,探头啄上他的唇:“你看你霸道的。” 我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婆姨给我梳妆,她们三个人围着我忙活了整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站在镜子前看着满妆满发的自己,惊艳的睁大了眼,这还是我么? 镜子里的美人,身着金黄色绣着彩凤的云烟衫,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五凤朝阳挂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我望着镜子中闭月羞花的自己,整个人都看呆了。 言则璧在后面环住我的腰身,叹道:“我的柔儿今日一定会艳压四方。” 我回眸对他得意的笑道:“这下你可长脸了。” 言则璧自豪道:“能娶到你,是我这一生最骄傲的事。” 我故意挑刺道:“若我长的奇丑无比呢?” 言则璧望着我认真道:“那我就去观音庙上香还愿,说明菩萨听见了我的心声。” 我气道:“你的心声?就是我长的奇丑无比?” 言则璧道:“我的心声是从此后,再没有野男人来惦记你。” 我笑着吻上他的唇,这个霸道的小气鬼。 一路上,言则璧小心的环着我的腰,把我抱上马车,让我在马车上坐好。他小心的给我带上暖手棉布包,让我靠在他怀里,马车缓缓而行,载着我们一路向皇宫行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正阳殿 马车外的雪越下越大,马车纸窗外飞舞的雪花,像千百只蝴蝶似的扑向纸窗,在纸窗上调皮的撞一下,又翩翩的飞向一旁。 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进宫面圣,我靠在言则璧怀里有些忐忑不安,言则璧一双手臂箍的紧紧的,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我仰起头望着他隽秀的侧脸,把头埋在怀里,觉的安心了许多。 马车足足行驶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皇宫门口。 言则璧出示令牌给皇宫守卫,守卫掀开帘子看了一眼。 那守卫朗声一笑:“奴才给六殿下请安,这位姑娘是?” 言则璧淡淡道:“烈将军的独女,烈柔茵。” 被他守卫一看,我急忙反应过来,想从言则璧怀里把身子坐正,谁料言则璧一点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反而把我搂的更紧了。 那侍卫恭敬的同言则璧施了一礼,下令放行。 一路上我们顺通无阻的入了皇城的正阳殿。 我知道已经进了皇宫,皇宫规矩多。所以并未掀开帘子到处看,怕那里做的不和规矩,给言则璧惹麻烦。 言则璧低头望着我,柔声道:“不必如此拘谨,就算有何处做的不妥当,只要有我在,不管是谁,她敢为难你,我都饶不了她。” 我羞怯的看着他,开心的点头:“你总知道我在想什么。” 言则璧喃喃道:“谁叫我心思都在你身上。” 又被他一句话,羞红了脸。 稍时,马车停下,马车外的诛风低声道:“殿下到正阳殿了。” 言则璧环着我的腰,下了马车,落地站好,我才开始打量四周,被周围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前面黑压压站满了人,均是衣着华丽珠光宝气。仰头正巧看见正阳殿的牌匾,冒着金光的三个大字,在寒冬大雪天的朝阳中熠熠生辉。 看清周遭情形后,我连忙惊慌的低下头,在心里愁道:这言则璧怎么直接用马车给我拉到正阳殿的门口来了,这也太高调了。 只听人群里有个声音笑道:“老六,你也太宠烈小姐,这马车直接驶到正阳殿的门口,这全皇城的皇亲国戚,没有人比你老六更疼媳妇了。”其余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我窘迫的低着头,站在言则璧身边垂首不语。 言则璧痞笑道:“自己的女人自己疼,二哥不也是疼二嫂疼的紧,二嫂一句话,二哥可是连妾都不敢纳。” 众人闻言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我心里一跳,原来刚才说话的是二皇子言则容,言则璧口中的二嫂,应该就是烈柔茵的老熟人云水瑶。 言则琦从台阶上走下来对言则璧道:“高公公刚才露过脸,说再等一炷香父皇就传进了,刚才熬战等人,还有鸿国来的使者已经先进去了。” 言则璧抬眼扫了一圈道:“定国侯同沈无逾呢?” -- 第185页 言则琦神色复杂道:“一并进去的。” 言则璧蹙了蹙眉不语。 言则琦小声道:“看来定国侯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当真是无人能敌,老九刚才想跟着进去,被高公公给拦下了。你都没看见,老九当即沉下脸,直到现在脸还黑着。” 言则璧小声回道:“哼,蠢货。” 言则琦转头瞥了我一眼,眼前闪着星光赞道:“今日的六嫂当真是艳压群芳,我瞧着比那沈无逾身边的苏慕乔还美上几分。” 我低着头不语。 言则璧讶道:“沈无逾竟带着苏慕乔来给皇上贺寿?” 言则琦笑道:“是啊,看来今日想请旨赐婚的,不止你一个。” 言则璧闻言领着我的手,柔声道:“柔儿,我们上去吧。” 我含羞的低头应他,由着言则璧牵着我,一步一步走上那辉煌庄严的正阳殿。 到了正阳殿台阶顶层,我听见刚才言则容的声音响起:“这就是烈将军的独女?” 我闻言上前一步,恭敬的福了一礼道:“柔茵见过二殿下。” 言则容淡淡道:“抬起头来。” 我恭敬的抬头看了眼言则容,只见他眼里一丝惊艳闪过,嘴角带着一丝兴奋的笑意:“老六,你眼光可以啊。” 言则璧伸手拉住我的手:“这丫头今日打扮的好,比不得二嫂英气。” 言则容耻笑道:“你欺负我听不懂好赖话?” 言则璧连忙委屈道:“二哥,你也真是的,二嫂对二哥一片痴心,你怎么就是听不惯别人夸她?” 言则容气道:“你莫要再提那个妒妇,我这几日就准备一纸休书,将她弃了。” 闻言我讶异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言则容,心里不合时宜的为他惋惜,看来他活不过这几日了。如果我记得不错,云水瑶就是在他休掉自己的前几日,将他毒杀。 言则卿在一旁不赞同道:“二哥,二嫂无论如何也是你的发妻,即便有做的不对之处,你也不能将他休弃。” 我瞥了一眼言则卿,眼里带着暖意,这个言则卿还是那么温暖干净,就像当年护着小柔茵时候一样,这些年一点没变。 突然手腕一痛,我心里一跳,知道言则璧又来火了,马上低下头垂首不再乱看。 稍时,言则璧许是见我乖乖低下了头,在我手腕刚才被他捏痛的地方,来回揉搓,揉了好一阵子,伸手环上了我的腰,立在我身旁,继续听几个皇子互相寒暄。 言则琦抻了个懒腰:“话是这样说,可是这女人别的可以惯,妒妇可绝不能容,我就赞同二哥的处理方法,先吓她一吓,实在吓不过去,再说吓不过去的。” 众人哄笑,魏以蓝不咸不淡道:“吓不过去你待如何?” 言则琦一怔,佯装怒道:“男人说话,那里有女人插嘴的份,给你惯得越发没规矩。” 魏以蓝白了他一眼,转过头不再看他。 鸿飞燕走过去拉起魏以蓝的手道:“我们去偏厅坐着等吧,这怪冷的。”说到这抬眼笑望我:“柔儿啊,你也来,嫂嫂好几天没见你了。” 我挑了挑眉,讶异的看着鸿飞燕,她这是吃错了那碗药,怎么又对我热情上了? 鸿飞燕见我站着不动,走过来嗔道:“柔儿啊,莫不是怪嫂嫂没去看你,生嫂嫂气了?柔儿莫怪,嫂嫂今日里忙的焦头烂额,实在没顾上。” 我不想理会她,但是无奈大家都看着我俩,只能接了她的话茬问道:“嫂嫂在忙什么呀?” 鸿飞燕戏精的叹了口气,无奈道:“那萨焰公主非要嫁给你表哥,嫂嫂最近都在筹备这联姻之事,真是焦头烂额,若是柔儿因为这事,怪嫂嫂对你关心不够,那嫂嫂跟柔儿认错可好?” 我闻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鸿飞燕的做派真是让我无语。 就像无时无刻都想炫耀自己功夫的镶玉一样,这鸿飞燕无时无刻都想炫耀自己的贤良淑德。 我羞怯的望着鸿飞燕赞道:“嫂嫂真是贤惠,柔儿怎么会怪嫂嫂呢,嫂嫂误会柔儿了。” 旁边的言则容赞道:“要是我们家那个母老虎,有九弟妹一半贤惠就好了。” 鸿飞燕轻笑道:“二王爷说笑了,也不是我一定要贤惠,是那萨焰公主非要嫁给我们家王爷,我也是没辙,我平日里吃味也吃的紧呢。” 众人稀疏的笑起来。 我眨眨眼,看了眼言则璧,这个死小子,为了捧杀言则璜真是不留余力,看来这些日子我没掺和这件事,他已经把这件事办成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贤良淑德 鸿飞燕上前一步,挽着我的手臂,关心道:“柔儿随嫂嫂去偏殿坐一会可好,这怪冷的,你身子刚恢复,可别着凉了才好。” 我下意识的抗拒鸿飞燕的热情,感觉她似乎又在盘算什么。 我又不想去,又不能当面回绝鸿飞燕,怎么办呢? 突然想起鸿飞燕刚才装的贤良淑德,当即来了戏瘾。你鸿飞燕就喜欢演贤良淑德是吧?看本姑娘给你演一回精装版的贤良淑德。 心思一定,我佯装羞怯的往言则璧身边靠了靠,嚅嗫道:“六殿下不喜我离他身边。” 鸿飞燕闻言一怔,失笑道:“天气这么冷,你离开一会六殿下不会怪你的。” 我佯装为难的看了一眼鸿飞燕,又惊慌的看了看言则璧。 -- 第186页 言则璧这个戏精领悟力也真不是盖的,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面无表情的瞥了我一眼,转过头什么都没说。 我被他一眼盯的浑身一颤,立刻惊慌失措的低下头,唔囔道:“嫂嫂,我不去了,还是你自己去吧,我……我不冷。”说完,怯生生的望着鸿飞燕,慌的眼眶都泛出了泪花。 鸿飞燕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明白了怎么回事。 可能她终于记起,当日里在九王府,她对言则璧那翻嘲笑之语,一时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言则璧,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鸿飞燕瞧见我这幅怯样,此刻定是在心中脑补,这几日言则璧是如何在家中声色俱厉的威胁我,让我远离她这个嫂嫂的。 言则琦在一旁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竟还不忘捧哏,一脸心疼道:“弟妹跟蓝儿先去吧,烈小姐胆子小的很,生怕惹六哥一点不快,弟妹就别为难她了。你瞧她那小模样,再说两句,就快哭出来了。” 鸿飞燕尴尬的笑了笑道:“那嫂嫂就不拉你去了,你好好陪着六殿下。” 我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弱弱道:“谢嫂嫂体谅。”说完怯生生的望了言则璧一眼,那模样好像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恼我一般。 鸿飞燕在一旁,冷眼瞧着我同言则璧的一来一往,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旁边的言则容道:“这烈小姐当真是个可人,要是这天下间的女子,都如烈小姐一般乖巧就好了。老六,你平日里对烈小姐好一些,别总是凶人家姑娘,烈将军可就这一个独女。我可知道,她可是烈将军的掌上明珠,宝贝疙瘩。” 言则璧闻言笑道:“二哥莫要被她蒙骗了,她平日里也挺任性的。” 言则璜在一旁嗤笑道:“六哥,就柔儿这副模样,看你一眼都怯的很,平日里还任性?你糊弄哥几个没接触过女人是怎么的?”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 言则容道:“可不是么,瞧瞧这怯生生的小模样,一看平日里,你就没少给烈小姐脸色看,老六你是真不知怜香惜玉。” 言则璧痞笑道:“你们都把我说成什么了?我对她还不够好?我都把马车驶到正阳殿门口来了,就因她身上有伤,见不得风寒,这还不算怜香惜玉?” 言则琦在一旁附和道:“没错,我可以证明,六哥对烈姑娘当真是体贴入微,怜香惜玉。” 言则璧道:“就是。”说完转头看向我霸道的问:“你告诉各位殿下,我平日里对你如何?” 我惊慌的抬头望着他,怯生生的眨眨眼,吱呜道:“很……很好。”说完赶忙羞怯的望他身边靠了靠。 我乖巧的站在他身旁,在心里暗骂:言则璧这只戏精猪蹄子,看在你这段时间里,对本姑娘还不错的份上,本姑娘在外头给你点面子。 言则璧抬起头满意的一笑:“都听见了吧。” 言则容瞪着眼看了我半晌,叹道:“我是服了,哥几个这都是什么命?难道就我的命这么不好?” 言则卿突然两步上前,望着我语带关心的问我:“烈小姐的手恢复的如何了?” 我抬眼望向言则卿,客气的福了一礼:“谢十一殿下关心,已经无碍了。” 言则璜蹙眉道:“断了一根手指,怎么可能无碍?六哥以后需的好好对我表妹,不然以后,喝酒我可再也不喊你了。” 言则璧痞笑道:“放心,就冲着你府上的好酒,我日后也的好生待她。” 闻言我佯装羞红了脸,抬头小心的望着言则璧,眼中的羞怯爱恋之情,演的我自己都感觉有点油。 言则璧回眸望向我,面上虽然无表情,但袖子下的手指,轻柔的敲打我的手腕,仿佛在说:演得好,继续保持,很给我长脸,我特别满意。 言则卿道:“六哥,我那里还有玄门的容玉浆,有除疤之效,等宴席结束,你命人过来拿给烈小姐涂手吧。” 言则璧豪爽笑道:“谢啦。” 言则卿客气点了点。 言则璧袖子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我的手腕,敲的我腿肚子直抖。我在心里委屈道:人家好心主动送点药,又不是我张嘴跟人家要的,这你也不乐意! 稍时,正阳殿的大门缓缓而开,出来一位年轻的公公,他恭敬的对诸位道:“各位爷,皇上有旨,各位可以进去了。” 言则璜低声道:“速发,文武百官何时宣入?” 我心里一跳,原来这个小公公就是速发,他就是帝王言则璧以后的贴身太监总管。 想来现在的速发,还跟在太监总管高晨身边做徒儿呢。 速发对言则璜讨好道:“皇上身体不舒服,只传召了几位大臣,其余的已经下旨免了进宫贺寿了。” 我瞧见众人面色各异,言则璧握着我的手一紧。 我知道言则璧此时的心思,永乐皇帝突然下这种旨意,证明这次他国来访的使者,来者不善。 永和皇帝必定是有所忌惮,所以才免了所有文武百官的觐见,若明知他国使者前来有诈,还放任文武百官前来觐见。众目睽睽之下,若他国使者为难,有何下不来台之处,瞒都瞒不住,永和皇帝定是已想到这一步。 看来这个永和皇帝并非如我想的那般无用,这心思谋虑也还可以。 众人心思各异的随着速发进了大殿内,我低垂着头陪在言则璧身边,忽听高处有一声唱诵:“面圣礼拜。” -- 第187页 第一百二十五章 圣上召见 我随着众人跪地,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礼毕后言则璧与身后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扶我起身。 那唱诵声又道:“诸位妇人小姐请移步右侧次席。” 言则璧在我耳边低声道:“若有什么事,就寻个小太监来告诉我。” 我轻轻点了点头:“你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别担心我。” 言则璧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随后撒开手,转身向大殿上走去。 我垂着头,缓步跟随在魏以蓝身后,走向一边的次席。 走到近处才看见鸿飞燕坐在一个白纱女子旁边,鸿飞燕对我无声的招了招手。我虽然百般不情愿,但还是缓步走至她身边,在她身侧的白衣女子边坐下。 轻瞥了那女子一眼,不由得一怔,好巧不巧,这女子正是苏慕乔。 苏慕乔瞧见我,嘴角含笑,调皮的向我眨了眨眼,意思很明显:烈柔茵好久不见啊。 我回她腼腆的一笑,也眨了眨眼,继而端正坐好。 大殿上,我听见坐在极远处的永和皇帝,不知正在跟下座的几人说着什么,只能零星听见几句什么贵客,什么王爷,什么大才仙尊之类的话…… 就在我百无聊赖的时候,苏慕乔轻碰了一下我的手,我一怔,转头看她。 她伸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在我的手臂上写着:你越来越好看了,六殿下滋润有功啊。 我一愣,随即眨了眨眼,这个苏慕乔可真是…… 她怎么知道我同言则璧的事? 我在她手心中,回写了一个问好。 苏慕乔写道:现在全大辽的人都知道,你心仪六殿下,不惜为他徒手抓刃,六殿下也心系与你,已经搬到将军府去住了好几日了。 我脸上爆红,低头不语。 苏慕乔继续写道:羞个屁啊?都是女人,说说六殿下怎么样?看你这幸福的小模样就知道,平日里一定是极开心的。 我瞧着苏慕乔一副眉飞色舞的八卦模样,突然明白为何有那么多男人喜欢她了。她同这个时代的女子当真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这份豁达与开放,爽朗与真诚。这样的女子,这种为人处世的态度,若把我换成男子,我也会喜欢她。 我回写道:讨厌。 苏慕乔写道:六殿下真是丰神俊朗,羡慕你寻到好归宿 闻言我羞红了脸,抬头娇嗔的望了她一眼。 我回写道:他霸道的不得了。 苏慕乔写道:可能你们相处日子还短,听雾冰冰说,他待女人极好。 闻言我整个人一怔,苏慕乔怎会与雾冰冰有往来?还有听苏慕乔话里的意思,似乎言则璧对雾冰冰很不错的样子,言则璧不是同我说雾冰冰不是他的女人么。 我神色黯淡的回写道:你认识冰冰? 苏慕乔写道:我与冰冰是好友。 我眨了眨眼,随即想到,言则璧说过,当初他想利用苏慕乔,没成想被言则璜抢了先,想来他当年接触苏慕乔的方式,就是利用雾冰冰吧。 我写道:原来如此。 苏慕乔又写道:刚才听闻六殿下一路把马车驶入正阳殿,因为你受不得风寒,看来你已经把六殿下的心抓住了。恭喜。 我望着苏慕乔眨眨眼。不知她为何如此说。神色警惕起来,对苏慕乔有了一丝防备之色。 稍时苏慕乔又写道:沈无逾若能这般待我就好了。 我看了看她,正巧她也望向我,神色中有着一丝难过。 我突然觉得自己多虑了,看苏慕乔的模样,似乎并不是因为言则璧来接近我,而是别的什么,虽然我现在没想通。 我犹豫的写道:你同无逾(问好)? 苏慕乔写道:这厮八成那里不正常。 我一怔,又回写了一个问好。 苏慕乔写道:我虽然在定国侯府住了几天,可是他从未过来同我说过一句话。就仿佛我人不在府里一般。 我眨了眨眼,低下了头,果然被我说中了,无逾留下苏慕乔的目地,就是为了我同则璧着想。若他真有什么私心,一定会同苏慕乔接触,探听情况,而不是这样接进去冷着她。 无逾这样做,就只能说明,无逾心知肚明苏慕乔来的目的,而不屑于与言则璜为伍,这是一种极明显的冷处理方式。 我真的欠无逾太多了。 我写道:真的假的?那他为何带你前来赴宴? 苏慕乔写道:与他有什么关系?是九殿下将我带来的。 我低垂了头,不语。 这个言则琦现在真是处处为他六哥着想,变着法的来黑无逾,估计刚才在宫门口说无逾要求婚的事,也是他故意说给我听的,这个死小子,坏的很。 苏慕乔写道:听闻在边疆城沈无逾曾经喜欢你? 我望向她,抿紧了唇不知她何意。 苏慕乔继续写道:沈无逾喜欢什么?可否传授我两招驭他之法?我是真的没辙了。 我没控制住的‘噗嗤’笑出声。原来她主动寻我叭叭叭的聊天,最终目地竟是这个,我看着她那张苦兮兮的小脸,一时间苦笑不得。 苏慕乔连忙轻咳了一声,示意我克制自己。 我瞥了苏慕乔一眼,突然有点喜欢她。心里想着以无逾沉闷孤僻的性格,如果苏慕乔能真心待他,同他走到一起,没准对无逾也是个幸福的结局。 -- 第188页 我写道:等宴会结束,明儿你来我府里寻我。 苏慕乔闻言满脸喜色的冲我眨了眨眼。 不知何时鼓乐声响起,我看见萨焰那个小丫头,竟在大厅内翩翩起舞。 萨焰的舞蹈跳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不过这次的乐曲,竟是那日我唱的火红的萨日朗。 这歌热情洋溢,被萨焰一路跳下来,显得无比活泼可爱,魅力四射。 一曲舞罢,我听见台上的公公唱诵道:“陛下传萨焰公主上前问话。” 萨焰恭敬有礼的几步走上台阶,站在皇帝面前,屈身行礼。 我们这里离的太远,听不清台上所言,半晌,只听见皇帝大笑着说了什么。 又听闻台上的公公唱诵道:“传护国将军府烈远之女,烈柔茵上前觐见。” 我闻言浑身一僵,苏慕乔立即转头看向我,她见我愣在原地,连忙碰了我一下:“陛下传召,还不赶紧过去,想什么呢?” 我才缓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恭敬有礼的走出次席,在众多火辣的眼神中,恭敬缓步上了台阶,站在萨焰旁边行叩拜礼:“臣女烈柔茵,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上半晌寂静无声,我跪在原地略微忐忑,半晌我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平身。” 想来应该是永和皇帝的声音。 我恭敬有礼的站起身,垂着睫循礼不四处张望。 这时我听见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陛下,臣妾早就听闻,这烈远只有这一个独女,从小便悉心调教,这丫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一看更是温婉娴良,知书识礼。”这个声音不是皇后郭佳氏,也不是华妃。想来是永和的其他妃子。 我听见永和皇帝低声道:“嗯,是个有规矩的丫头。抬起脸来,让朕看看。” 我吸了口气,缓缓抬头望去,大殿之上宫女太监近十多个人,规矩守礼的立于两侧,垂睫而立。 在大殿的正桌旁,分别摆放着四个小桌,有一桌是言则璜言则琦,另外一桌是熬战与熬凛,还有一桌是无逾与一个五十余岁的男人,想来此人就是定国侯沈木霆,而另外的一桌人我并不认识。 抬眼正视大殿玉阶最高处,将尽三米横阔的纯金座椅,座椅上镶满了夜明珠,当真是皇帝的龙椅奢华无比。 龙椅之上是一个胡须已白了多处的男人,我知永和皇帝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但他的模样看着比六十八岁要年轻一些。 我乖巧的注视着他的眼眸,当看清他的眼神,我不由得一怔。 只见永和皇帝瞧见我的模样,惊讶的瞪大了眼,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抖,酒水竟撒了一桌。 我被他瞪的有些怯,连忙惊慌的垂下了睫,我那里做错了?他怎么这个眼神看我? 第一百二十六章 萨焰的情商 永和皇帝低声道:“丫头,你走进些。” 我低头抿着唇,小心的迈着步子,又向前走了几步。 永和皇帝的声音有些急切:“抬头。” 迫于无奈,我又小心翼翼的抬头望向他,只见永和皇帝眯起眼,死死的盯着我。 这时我才看见他身旁的美貌女子,不由得惊叹了一句,好一个美人。 只见那女子瞧见我的容貌,也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半晌道:“陛下,这丫头简直跟良妃姐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永和皇帝看着我的眼神一瞬间充满了怀念,稍时,悠悠道:“是啊,太像常念了。” 那女子笑道:“她就是良妃姐姐的侄女,都说侄女像姑姑,果真不假。” 永和皇帝望着我柔声道:“丫头,今年多大了?” 我怯生生道:“十五。” 永和皇帝道:“你姑姑当年进宫时,也是十五。” 我就很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 永和皇帝边的美妃看见永和皇帝失落的神态,神色也低落起来,叹道:“说来,这贵妃之位,原本应该是念姐姐的才对。臣妾真是当之有愧。” 我眨眨眼,贵妃?原来她就是宠冠六宫的慕贵妃何瑞雪。 观她为人处世的机敏反应,还有与永和皇帝迅速的共情能力,我不由的心里叹道:怪不得这个女人能宠冠六宫,真是不简单啊。 永和皇帝道:“方才萨焰公主说,那曲子是你所做?” 我恭敬道:“让陛下见笑了。” 永和皇帝道:“还听说你舞跳的也不错?” 我眨眨眼,萨焰这丫头上前觐见这一会,莫不是一直在跟永和皇帝说我吧。 我谦虚的福了福:“臣女不擅舞,只是略懂些皮毛。” 一旁的萨焰大声道:“烈柔茵,你怎么这样假。” 我惊愕的瞪着眼,怔怔的望着萨焰,这个……这个萨焰到底有没有情商啊? 永和皇帝仰头大笑:“萨焰,为什么说她假啊?” 萨焰一副无奈的模样,摇摇头道:“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一身才华,但是不喜欢展现自己,总爱掖着藏着,十分不爽快。” 永和皇帝感兴趣道:“哦?何出此言啊?” 萨焰插着腰,冲着永和皇帝抬了抬下巴,一副你有所不知的模样,愁眉苦脸道:“你都不知她有多鬼道。那日在九王府,我看她略有几分姿色,想寻她斗舞。结果你猜怎么着?” 永和皇帝眼带笑意的望着萨焰,十分捧场道:“怎么着?” -- 第189页 萨焰上前一步道:“她一站起来,就说自己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我一听大喜过望,心里琢磨一定要逼她跟我比一场,只要她肯下场比,那我不赢定了吗?” 永和皇帝抚了抚胡须点头:“嗯。” 萨焰也点头,继续叉腰气苦道:“谁知道她烈柔茵竟然算计我。” 永和皇帝眨眨眼:“她怎么算计你?” 萨焰气道:“她说她什么都不会吧?结果她什么都会,就刚才你听着特喜欢的那个曲子,就是熬凛哥哥现场出题,她即兴所做,而且她舞跳的也不错,为人还牙尖嘴利。” 永和皇帝诧异道:“她看起来不像是牙尖嘴利之人啊。” 萨焰摆摆手道:“你不能这样想,熬战哥哥说,这是笨人的想法,要不得。” 熬战在一旁呵斥道:“萨焰,不可对陛下无礼。” 萨焰一下反应过来,眨眨眼,连忙规矩的站好,抬眼小心翼翼的望着永和皇帝。 永和皇帝大笑道:“无碍的,萨焰啊,你继续讲,为何说朕笨啊?” 萨焰回头看了眼熬战的脸色,见他没有责怪的意思,才转头望着永和皇帝,无奈道:“她平日里,看上去一副怯怕的神态,让人感觉特别好欺负的样子。其实这都是假象,真到了争锋相对的时候,一亮真章她立刻原形毕露,一句接着一句的挤兑我,给我气的呦。” 永和皇帝大笑道:“是吗?竟如此有心计?” 萨焰叹道:“可不是吗,这给我坑的呦,当日真是苦不堪言。用我熬战哥哥的话来说,她这叫……”说到这,她挠着头转头望向熬战,问道:“啥来着?” 熬战道:“扮猪吃老虎。” 萨焰转头一拍大腿道:“对,就是扮猪吃老虎,你说她这个人,阴不阴险。” 我在一旁听的冷汗直冒,抬眼小心翼翼的望了眼永和皇帝,见他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萨焰,并没有把关注点放在我身上,我长出了一口气,想来永和皇帝,就当这是两个小丫头的争风吃醋小比试,也没当回事。 慕贵妃在一旁道:“陛下,这萨焰公主真是天真可爱,臣妾喜欢的紧,不如将她赐给则卿吧。” 我眨眨眼,原来慕贵妃是十一殿下言则卿的母妃啊……抬头瞄了慕贵妃一眼,又瞧了瞧言则卿,果然眉眼之间有几分相似之处。 永和皇帝道:“萨焰啊,你可有中意的人?” 萨焰天真的望着永和皇帝道:“熬战哥哥让我中意九殿下。” 言则琦在一旁‘噗嗤’的笑出声。 我也忍着笑,紧紧抿着唇,这个萨焰真的是公主堆里的一朵奇葩。 慕贵妃用手帕捂着嘴,浅笑半晌道:“萨焰公主,咱们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就说你自己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人。” 萨焰诚实的摇了摇头道:“没有。” 永和皇帝敲了敲桌面道:“传我旨,和亲公主萨焰聪明伶俐,甚合慕贵妃心意,特赐给十一殿下言则卿为侧妃。择日完婚。” 萨焰睁大了眼,我也惊讶的睁大了眼,这么草率的吗? 萨焰道:“这么快就给我赐婚吗?” 慕贵妃在一旁道:“怎么萨焰公主不满意?” 我低着头心思百转,其实赐给言则卿也不一定是个坏事,言则卿为人温和良善,若能赐婚给他,与他好好商量,没准萨焰日后真的能再回蛮荒。 我见萨焰欲张口,我连忙在一旁提醒道:“公主,陛下赐婚,快谢恩啊。” 萨焰转过头怔怔的看着我,我冲她安抚的笑了笑。 萨焰眼珠一转,冲我点了一下头。接着拱手对永和皇帝道:“萨焰,谢陛下赐婚。” 这个丫头倒是听我话,估计她也明白,我有办法帮她。 永和皇帝轻飘飘的瞥了我一眼,对萨焰道:“退下吧。” 萨焰起身缓步下了台阶,应该是去女坐席上观礼了。 我继续恭敬的站在台上,垂睫不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慕贵妃 永和皇帝道:“烈远这几日会返京一趟,这丫头也大了,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慕贵妃道:“这丫头的模样真是不错,家教也好。烈将军镇守边疆,是忠君爱国的一代良将,就这么一个独女,可真是宝贝疙瘩。也不知道那家的青年才俊,有这个福气。” 言则琦道:“慕贵妃不如直接问烈姑娘,她可有意中人?让父皇直接赐婚,今日可就是双喜贺寿了。” 慕贵妃笑道:“八殿下言之有理,那柔儿……” 她话未说完,永和皇帝突然道:“此事不急,烈远镇守边疆多年,家中只得这么一个独女,烈远可是宝贝极了这个女儿。他现在人未回京,这丫头的婚事还是往后放一放再说。” 慕贵妃眼波一闪道:“还是陛下想的周全。” 永和皇帝笑了笑,慈爱道:“丫头,你在这上座位寻个地方坐吧,坐在何处都可。” 我眨眨眼,这话说的,明显就是让我坐到他旁边去,这上座位,除了他旁边那里还有地方? 我见言则璜眼波一闪,而无逾不留痕迹的挪动了一下旁边的位置,空了一小块地方给我。 低头思索了一会,终究是回身望去,看见言则璧就坐在我身后,下首席的第一桌,此刻正眼神灼热的看着我。 我低头福了福道:“谢陛下恩典。” -- 第190页 然后缓步走向言则璧的桌旁,他嘴角带着浅笑,顺势递给我一个蒲团,我捧过蒲团,恭敬有礼的坐在他身侧,垂首不语。 慕贵妃见状笑道:“你这丫头,陛下让你在上座挑个位置,怎么坐到下座去了?” 我抬眼慌张的望着永和皇帝,表情有些惊慌失措。抿了抿唇又羞怯的望了望言则璧,最后怯生生的垂首不语。 我演了这么一段,就是个傻子都能看明白剧情,我一个十五岁的花季少女,迷恋上了吃喝玩乐玩世不恭的二世祖言则璧,心里对言则璧极欢喜,即便是皇帝给了恩旨想让我坐到他身边,我也还是春心荡漾大脑短路的坐到了言则璧身边。 恋爱中的小姑娘吗,总是智商不在线的,永和皇帝一生阅女无数,这点小心思他一眼就懂了。 永和皇帝见状道:“不光长的像,这性子……更像。” 慕贵妃捂唇笑道:“就是眼光不太像,当初的良妃姐姐,可是一心爱慕陛下这种英明神武的威赫天子。可这丫头,偏生喜欢那玩世不恭,整日里吃喝玩乐的六殿下。” 言则璧闻言痞笑道:“贵妃娘娘为何总是看我不顺眼?儿臣何处惹娘娘不快了。” 慕贵妃轻笑道:“六殿下误会了,本宫那里是看你不顺眼?本宫是欣赏你这份与世无争的心境。” 闻言,我又打量起慕贵妃来,这个女人可是个厉害角色。我记得剧本里曾经写过,永和皇帝驾崩后,她曾经想私逃出宫。被已继位的言则璧发现,言则璧大怒。下旨命她给永和皇帝做了活陪葬。 古代的活陪葬,就是大户人家为了能让以故的老爷少爷,在阴间也能风流快活,而行的一种特殊陪葬礼。 是在陪葬之人活着的时候,用水银灌满全身,用这种方式令身躯不腐,保持美丽的形态。这种刑罚可以说……非常残忍了,被施行之人基本都是活活痛死的。 我瞄了一眼言则璧,看来以前慕贵妃同言则璧二人就不对付。 怪不得后来言则璧会想出活陪葬,这么毒辣的方式来惩治她。 永和皇帝瞥了眼言则璧,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向这边。 我眨眨眼:“怪不得慕贵妃敢这样堂而皇之的数落言则璧,这永和皇帝对言则璧的态度……厌恶之色已经不能更明显,这言则璧到底干嘛了?给他爹惹成这样。” 言则璧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想来永和皇帝不待见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明显已经习惯了永和皇帝的这种漠视态度。 他慢条斯理的倒了杯茶,拿着茶杯小心的转过身,递到我唇边,眼波柔和的望着我:“这么久了,你双手不便,一定渴了,喝一口。” 我确实有些口渴,害羞的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只听言则琦突然道:“蛮荒王,为什么要教萨焰公主说喜欢九殿下啊?怎么不教她,说喜欢本王啊?本王还挺喜欢这小丫头的。” 熬战笑道:“八殿下喜欢她,是她的福气。殿下误会了,并非我有意促成此事,是这丫头表述不清,她那日从九王府回来,同我说九殿下英姿不凡,我才顺势教她,若有朝一日陛下问她喜欢谁,她直接说喜欢九殿下,就能嫁给她。” 慕贵妃讶异的看了眼言则璜,对永和皇帝道:“陛下,这九殿下可真是讨女娃的欢心,这几日啊,已经有不止一家的当家女眷进宫来央求我,求我同陛下讨个旨,把她们的女儿们塞进九王府。” 我冷眼看着慕贵妃,在心里轻笑,这个慕贵妃显然也明白捧杀的道理,这都无需商议,直接顺杆爬的加入了捧杀言则璜的大军。 看来言则璜现在真是众人眼中的活靶子,谁都想射一箭。 我瞥向言则璜,只见他丝毫无一点谦卑之色,反而越发的神色张扬。 不由得在心里为姑姑叹口气,她这个儿子真是不成气候。 永和皇帝瞥了一眼言则璜,当即沉下脸道:“再有人请旨赐婚,你直接一口回绝就行了,九王府的人已经够多了。” 慕贵妃勉强的笑了笑道:“是。” 我望着永和皇帝,看来他的确很喜欢姑姑。 此时此刻,言则璜一个劲的想蹦上天,他不光不忌惮,反而对言则璜呈现出一种保护之态。 若非不然,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已经看出众人的意图,几乎所有人,在此时,都想让言则璜彻底沦为众矢之。 这个时候永和皇帝,适当的冷遇,并非是一种打压,而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但言则璜这个二缺的脑子,显然没读懂他父亲的一片心,脸色立刻不好看起来。 我偷眼看向言则璧,只见他拿着酒杯有一口无一口喝着,突然有些心疼。 我的则璧那样聪明,定然看得出永和的意图。 永和这个偏心眼的死老头,同样都是他儿子,永和皇帝在我们家则璧面前,这样维护言则璜。到了我们家则璧这边却不管不问,任由别人对他冷眼嘲笑羞辱挤兑…… 想到这,我气恼的瞪向永和皇帝,如此欺负我的男人,当真是岂有此理。 好巧不巧,几乎同一时间,永和皇帝竟突然看向我…… 我愤怒的目光正巧跟他对个正着,时间太紧蹙,我还没来得及调整神色,只见他抬了抬半边眉,瞥了我一眼,低头喝茶看向别处。 这一闪而过的微表情,看的我一怔,这挑着半边眉看人的模样好眼熟啊,不自觉的心下一跳,刚才那一眼一挑,同言则璧心中不快时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 第191页 真是亲父子,像的邪乎。 我连忙低垂下睫,恪守有理的规矩坐好,再不敢乱看。 半晌后我听见一个青年男子清朗的声音响起:“大辽陛下,前阵子听闻您身体抱恙,现在可是无碍了?” 我偷偷抬眼望去,问话的青年男子,正是首座四个小台桌中,唯一我不认识的那桌人,其中的一个。 永和皇帝笑道:“有劳无双王爷记挂,朕的身体已无恙。” 在这四国里,唯一能称得上无双王爷的,只有鸿国的亲王殿下,无双王爷鸿睿宸? 只见那男子果然丰神俊朗,器宇不凡。他旁边坐着一个年迈的老者,身后跪坐着两个青年,看面相就知道那两个青年应该是那老者的血亲。因为那两个青年的容貌同那老者非常相像。 我心头一跳,鸿睿宸有两员心腹大将,均是鸿国丞相的爱子。 分别是长子萧允谦,同次子萧予安,这两个人各有千秋,各有所长。 萧予安是兴国天下的权谋之臣。后书曾谱:言则璧收复了鸿国后,他曾经带领刑部四十余人修订四国统一刑罚制度,这个萧予安,乃是个治国的大才。 而长子萧允谦更是不得了,曾经率领鸿国十五万轻骑军,大破言则璧手下大将魏奉先的二十万霸王军,因此成就了赫赫有名的鸿国边境反围剿之战。 这一战因为萧允谦的存在,我大辽死了近七万将士,堪称史上最惨烈一仗,而魏奉先也是死于这一仗。 后萧允谦因被鸿国权谋之臣记恨,在朝内被暗害,以至于萧家全家上下五十余口全部灭门屠杀,只逃出来一个萧予安。 这也就是为何,最后萧予安被言则璧启用的缘由。 想来也是,若不是绝对的灭族之恨,板上钉丁的叛国之臣,任由你再有才华,多疑狠辣的言则璧绝不可能启用敌国之才。 想到这,我望向言则璧,叹了口气,这就是言则璧,他是个‘多疑之性’盖过‘惜才之心’的君主。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暗通款曲 心思百转,反复思量,这鸿睿宸给永和皇帝拜寿,竟带着这二人前来,定是来者不善。 鸿睿宸笑道:“无碍本王就放心了,本王三年前曾经来过一次大辽,我记得那次接待本王的,是大辽的熙亲王,三殿下言则熙,奇怪了,今日怎么没看见他。” 一句话出,永和皇帝脸色微沉,言则琦在一旁笑道:“我三哥身体不适,在府中养病。” 鸿睿宸瞥了言则琦一眼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传言是真的,三殿下因为与蛮荒私通,被大辽陛下打入天牢,看来传言不可信啊。” 说完转眼看向熬战,笑的意味深长。 熬战也笑道:“看来无双王爷,很喜听信传言?” 鸿睿宸道:“这话蛮荒王说到点子上了,说起传言,我还听到一件颇有趣的事,就是大王这次之所以退兵请和,是因为贵国的征战大将巴拓拉熬凛将军,被一个弱女子所擒获。不知这事可否属实啊?” 熬战看向鸿睿宸的眼波一凛,而旁边的熬凛则是面无表情道:“阴沟里翻船,不提也罢。” 鸿睿宸闻言哈哈大笑道:“敢问大辽陛下,那阴沟现在何处,可否叫出来让本王瞧瞧?” 言则琦嗤笑道:“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好看的?” 鸿睿宸一脸的兴致盎然:“八王爷,巴拓拉将军在战场上的勇猛无人不知,能擒获他的女子可一点不弱。怎么?这阴沟今日不在场吗?” 我咬着后槽牙,在心里咒骂着鸿睿宸,他是搭错了那根神经?非要看我干什么?他眼气蛮荒同大辽合战联姻一事,那干脆自家也送个公主过来联姻好了,何必与我为难。 想到这里突然心中一惊,想来这个鸿睿宸应是听闻此次合战之事,是我促成的。所以故意为之,想那熬凛勇猛异常,我一个小女子,如何能将他擒获?肯定是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鸿睿宸是想借着熬凛被我擒获一事,给我难堪。 我担忧的望了眼言则璧,我被羞辱误会没什么,可依着言则璧的霸道性子,他被羞辱无所谓,若看着我被羞辱,定会控制不住自己当场暴走,那…… 我蹙紧了眉,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应对之策。 抬眼望向永和皇帝,正巧他也在打量我,我眼神满是怯意恐慌之意,希望他能看懂我的眼神,认为我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丫头,把这件事三言两语的给折过去。 谁料,永和皇帝盯了我一会,却忽然勾了勾嘴角,平静道:“阴沟,出来让无双王爷看一眼。” 我嘴角抽了抽,这个永和皇帝真的是……我爹为你常年镇守边疆,你作为一个皇帝,在外臣面前不护着我就算了,还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咬了咬牙,真是不想搅入他们这暗流之中,但无奈永和皇帝喊我,我只得恭敬的起身,走至殿中央,对着鸿睿宸恭敬有礼的一福:“臣女烈柔茵见过无双王爷。” 鸿睿宸笑道:“抬起头来说话。” 我抬起头目光怯生生的望着他。 鸿睿宸眼波一闪,指着我对熬凛道:“我还以为定是个千娇百迷的狐媚子,结果没成想就是这个一个娇弱的小丫头?即便长的还不错,但这胆小怯生的性子,怎么能降的住你?本王可真是奇了?” 熬凛不看他,也不回话,望着我抿唇不语,熬凛心里肯定在想,我是越来越能装了。 -- 第192页 鸿睿宸见熬凛没搭茬,诧异的望了熬凛一眼,似乎没想通,为什么自己会讨了个闭门羹。站在他的角度看这件事,熬凛应该恨死我了才对。 哼,我在心里冷笑:怎么着?挑拨离间,结果熬凛没搭理你,你尴尬不尴尬?虽然我擒获了熬凛,但后来也是我保了他,而且熬凛心胸宽广,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他是绝对不会在众人面前落井下石报复我的,这点我从未怀疑。 想到这里,我望向熬凛的眼神,暖暖的。 熬凛看到我的眼神,眼波一闪,马上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可能看我觉得来气…… 鸿睿宸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轻笑出声,淡淡道:“说说,你怎么降了熬将军?” 我乖巧道:“并非是柔茵降伏了熬将军。” 鸿睿宸挑眉道:“哦?那是如何?” 我紧张道:“是,是柔茵听闻蛮荒大军压境,匆忙赶往边疆想见爹爹一面,无奈路过淮阴城被熬将军抓获。” 鸿睿宸道:“原来如此,后来呢?” 我惊慌的瞥了一眼无逾,佯装不敢言的模样垂首不语。 无逾立即明白了我的用意,在一旁淡淡道:“烈姑娘无需害怕,实说实话就是。” 我望向无逾的目光带了一丝暖意,感恩的向他福了福,继续道:“后来是定国侯府世子将柔茵救了出来,顺便擒获的熬将军。” 鸿睿宸眼带诧色的望向无逾道:“都传定国侯府是大辽的顶梁之门庭,如今一看果然不假,在淮阴城内连一个小小弱女子被挟持之事,定国侯府都能迅速接到消息,并给予援手救助,这等应变能力当真让人钦佩。” 沈无逾恭敬的起身福了一礼道:“无双王爷此言差矣,我定国侯府并无通天遁地之能,只是烈将军当时在边疆带兵抗战,我定国侯府未接到皇命,不敢擅自动兵,但关系国难,我定国侯府自然对烈将军与其家属多了些关注而已。” 鸿睿宸一语双关道:“这关注所谓何?应该不是想帮忙吧?” 沈无逾淡淡道:“定国侯府只听皇令,除非皇令无人可指挥我定国侯府出兵,我关注烈家,是因为烈将军只有一个独女,而当时正巧大军压境,烈将军人在战场之上,正欲与蛮荒对战,这个时当烈将军的独女赶赴边疆,着实让我担忧。我担心中途有什么闪失,最怕她被蛮荒军所擒获,用来逼迫烈将军不战而降。果然烈小姐刚入淮阴城,就被巴拓拉将军掳走,故而无逾才出手相救。” 我嘴角微勾,这个无逾当真是聪明机敏,应变好极了。 轻飘飘几句话,不光洗刷了定国侯府私下拥有暗网的嫌疑,又暗指永和皇帝对定国侯府绝对的掌权,每字每句忠心表君。 这番话说的,真是让人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巧妙的把我给摘出来了,让我从一个擒获熬凛的狐媚子人设,变成了一个娇弱无谋胆小怕事的大家小姐。成功了化解了接下来鸿睿宸给我准备好的难堪。 想到这,我看向无逾柔和一笑,无逾好样的,给你点个赞。 无逾眼带笑意的回望了我一眼。 无意抬眼扫了一眼永和皇帝,见他正淡淡的望着我同无逾,眼神一来一回的不知道再想什么。 我连忙低头垂睫不再乱看。 心里惊慌哀叹:永和皇帝不会是以为我同无逾,时常背着言则璧暗通款曲吧?我冤枉啊,款曲是有,但真的没暗通,纯粹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再说就你那儿子,那个霸道劲儿,暗通款曲?我到是想,我也的敢啊! 鸿睿宸旁边的老者突然开口,淡淡道:“定国侯世子忠君爱国,聪明机敏。定国侯有子如此,当真是好福气。” 无逾身边的老者,果然就是定国侯沈木霆,他客气的笑道:“萧丞相秒赞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君前赐座 话音落,永和皇帝望着我笑道:“柔茵是吧?” 我连忙回神,紧张的应道:“是。” 永和皇帝笑望着我道:“来,坐到朕身边来。”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硬着头皮,稳步走到永和皇帝身边,坐在他龙椅身边的矮凳上。 我一坐下后,大殿响起了众多的嗡嗡之声。 我乖乖垂下睫,循礼不四处乱看,想也知道现在大殿下面次坐席的众多官家小姐,心头想必已经炸开了锅。 被皇帝传召两次,直接一屁股坐在皇帝身边的人,估计我也算开天辟地独一份了。 我真是拿不准这个永和皇帝对我的态度。 要说宠溺吧?也不是。他若真宠溺我,刚才就不会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把我喊上来,让我自己面对鸿睿宸这只大尾巴狼。 要说打压吧?也不是。他若真打压我,怎么会让我坐到他身边来,那有这种打压方法?把我往言则璧那一扔多省事,两个不受待见的人坐在一起,永和皇帝只需整场宴会,不往那头看就行了。 斜眼不经意间飘向言则璜,忽然想到刚才众人捧杀言则璜的局面…… 心头一个机灵,难不成,永和皇帝这是在……捧杀我?? 心下瞬间雪亮,而且越想,越是觉的永和皇帝的这个行为,套在这个结论上,合情合理。我用睫毛藏起了满眼的惊慌,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那里得罪他了? 从他宣我上殿开始,就暗示让我坐到他身边,我没坐过去,他干脆就把我喊过来。 -- 第193页 这么明显的捧杀行为,我到底那里得罪他了? 听着大殿下,众多女眷窃窃私语的声音,猜也猜的出,他们肯定是在议论我…… 我一时间手心里慌的都是汗,这怎么刚一见永和皇帝,直接就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不对,这还不是我自己主动站过去的,准确的说,是永和皇帝给我推过去的。 不禁在心里猜测,难不成他不待见言则璧,已经到了连言则璧带的女人,他都要找茬的地步了? 这个言则璧以前究竟怎么惹他爹了?这个言则璧真是绝了,能把父子关系处到这个地步,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想到这,我瞥了一眼言则璧,望着他那张欠揍的脸,心里叹道:也是,就他这种霸道到极致的极品混蛋,在他身上发生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我现在都能接受。毕竟一个变态的处事逻辑,正常人是没法理解的。 偷偷抬眼望去,瞧见高晨高公公,竟然拿了一个盛满樱桃的新果盘,放在言则璜的桌上,再仔细打量言则璜桌上的那个果盘,那果盘里的樱桃,已经都被言则璜吃干净了。 我看到这一幕不禁愣住,高晨竟然照顾言则璜,照顾到这种程度? 显然言则琦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脸色突然沉下来,望着高晨微微蹙眉。 论怎么来猜测一个皇帝的心思,不是看他的嫔妃,更不是看他的儿子,而是看他的贴身大太监。 这皇帝的一生啊,最了解他的人,不一定是什么嫔妃儿子,反而是这个皇帝的大太监,因为这个太监整日里同皇帝混在一起,对皇上喜欢谁,不喜欢谁,门清。 所以只要盯着高晨看,就能看出皇帝心里偏爱什么。 从高晨的行为举止,直接就能猜出永和皇帝心中的真实写照。 就拿这个事来说。这么大庭广众之下,看见言则璜果盘少了点水果,马上就换新的。 我瞥了一眼同为受宠的皇子,言则琦同言则卿,他们都没有这个待遇。 而言则璧那个常年坐冷板凳的,更让人没眼看了。拿他同言则璜出来做比较,我都觉的是在埋汰言则璜,他压根就不配。 这个永和皇帝真是对言则璜太好了,好到让我有种错觉,难不成只有言则璜是他亲生的?其他这些皇子,都跟言则熙是一个来路?都是永和皇帝的各宫嫔妃偷人生的? 想到这,我眼波一跳,心里有个不好的推测,难不成我们伙同熬战捧杀言则璜,被永和皇帝看出来了? 难道永和皇帝觉的这是言则璧的主意?所以用捧杀我的方法,来提醒言则璧?目的是为了保护言则璜? 若我分析的没错,那么……想到这我心下一冷,若永和皇帝真的如此袒护言则璜,袒护到已经不惜牺牲言则璧的程度,那我就只能推翻我之前所有的计划了。 若真是如此,那言则璧名正言顺登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想到这,我心下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办法干掉永和皇帝,谋朝篡位。 如今已经撕破脸,若我任由永和皇帝摆布,让言则璜登基做了皇帝。那言则璜一定不会放过言则璧,我绝对不能任由这种事情发生,不管是谁,只要他敢伤害我的则璧,我都要他死。 心思百转间,忽然听见鸿睿宸笑道:“陛下寿宴,本王特意给陛下准备了一桩贺礼。” 永和皇帝道:“有劳无双王爷。” 鸿睿宸对身后的青年道:“允谦,命人抬上来吧。” 眼波一转,我看见萧允谦抬起头来,他抬起头的那一瞬,我整个人微微一怔。 只见那萧允谦,一头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我不由得叹道,论气度容貌,这萧允谦可是比鸿睿宸强太多了,他站在鸿睿宸身后时,我并未注意。 如今他出脱于人群中,身上傲人的光芒,真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 想到他的结局,不禁在心中直呼可惜,此等霸世英才,不是因战事鞠躬尽瘁,却是死于自家国门内,阴鬼谋士的谋求算计,当真是可惜了这等人物。 只见那萧允谦拱手后退两步,与大殿之上命人拉起一层帷幕,在帷幕下拉起灯烛。 我眨眨眼,这是……皮影戏? 第一百三十章 岁岁平安 永和皇帝与众人皆目瞪口呆的望着萧允谦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眼带笑意的讲解:“启禀大辽陛下,这是我们鸿国的倒影戏,请陛下欣赏。” 永和皇帝挑了挑眉淡淡道:“开始吧。” 只见于大殿外间,恭敬有礼的走进几人,他们均手拿乐器坐于帷幕后,开始吹拉弹唱起来。 一名长相清丽的女子缓缓向前一步,身姿婀娜,高声唱道:“我泱泱大国百年无为将之才,为保和平只能牺牲女儿清白,这可是何道理,是何道理……” 歌声起在坐的所有人脸色均变了,特别是熬战,脸色尤为难看。 只听那女声继续道:“女儿心系君郎,我的君郎啊,从此你我天各一方,我为了祖国的平安吉祥,将踏入敌国男人的床围中,共赴荒唐。他那猛健的胸膛,让我支离破碎,他那淫邪的目光,让我心里发凉……” -- 第194页 “我爱的郎君啊,此生不能同你恩爱,愿来生你能许我久长,小女不要荣华富贵,求来生不做战场之上娇娘……” 歌词越来越不堪入耳,我瞥见坐于下席的萨焰,死死咬紧下唇,委屈的眼神瞥向鸿睿宸。 显然鸿睿宸此举羞辱的人里,首当其冲,就是即将要嫁入大辽和亲的萨焰。 熬战握紧了拳头,熬凛眉眼间闪动着一股黑气,永和皇帝的面色也很不好看。 鸿睿宸此举目地,已经非常明显,就是为了离间大辽同蛮荒的和亲之举,此等手法着实下流至极。 我瞥了一眼神色自在的鸿睿宸,只见他眉眼从容不破,丝毫不为熬战暴怒的眼光所慌怯。一副气定神闲,等你发火的模样。 我心思一转,难道这倒影戏只是个开场秀,他后面还有什么别的猛料? 那清丽女子,不断的吟唱着新的歌词,越来越下流越来越荒唐,我蹙紧了眉。 熬战抬眼扫向永和皇帝,眼神意思很明显:你应该站出来叫停。 永和皇帝蹙了眉,神色有些犹豫。 我知他在想什么,鸿睿宸这个献礼,代表两国交谊,他莫名其妙的叫停,鸿睿宸势必要问,这歌词可有何不妥之处,那敏感的话题就要掀起来了。 鸿睿宸之所不顾身份,准备这些不堪入耳的歌词,目的就是为了引永和皇帝叫停,然后发难质问和亲一事,顺便奚落熬战不战而降之举,送女人换和平,此等行径,不配为将帅之位。 我观永和皇帝是个聪颖之人,他定是看穿了鸿睿宸的计划。 我瞥了永和皇帝一眼,现在他的处境真是尴尬极了。他明知鸿睿宸的计划,叫停就是入套,可不叫停这淫词浪曲的,针对性太强了。 莫说熬战熬凛这样的铁血男儿,就连我这个闺中小姐都有点听不下去了。简直太欺负人了。 况且这头火冒三丈的熬战,一直在用眼神给永和皇帝不断施压,让永和皇帝左右为难,我眼见永和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黑。 瞥了眼周遭的几个人,言则璜言则琦还有其余的所有人…… 一个个全都蹙紧了眉,所有人都能看出,冲突在下一秒就将一触即发,所有人脑门急的都是汗,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解决的办法,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帮废物点心,真是有一个算一个的白给。 我见熬战脸上的黑气越来越重,就在他已经怒到顶点,看样子马上要拍案而起的时候…… 我抬手打翻了永和皇帝桌上的酒盏,酒盏掉地,破碎之声震耳欲聋,那歌声差然而止。 永和皇帝诧异的望了我一眼,我惊慌的跪在地上,怯生生道:“陛下赎罪,臣女惊扰圣上,臣女该死。” 永和皇帝挑了挑眉,对我道:“好端端的,怎么摔碎了酒盏破坏了无双王爷的一份心意。” 我羞怯的看了一眼鸿睿宸,又转过头望着永和皇帝,吓的呜咽道:“柔儿不是有意的,柔儿被吓坏了。” 鸿睿宸黑着一张脸,厉声道:“这倒影戏有何吓人之处?请烈姑娘明言。” 看来我打断了这出戏,他非常恼怒啊,既然已经恼了,那我就再气气你吧。 我羞怯的为难道:“真的要说吗?” 鸿睿宸从座位上站起呵道:“当然,这是我鸿国精心准备的贺寿之礼,被你无故打断。你今日若不给我一个理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满眼惊慌的望着他,又神色羞怯的看了眼那唱歌的清丽女子,害羞的不忍直视,嚅嗫半晌,才呜咽的委屈道:“她……她她她刚才唱的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简直羞死人了。” 言则琦‘噗嗤’笑出声,言则璜也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除鸿国一桌人面色尴尬,略有些不知所措以外。全场其余的人,一个接一个,均笑的前仰后合,皆望着我,脸上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我委屈的望着鸿睿宸,看着他脸上错愕不已的表情,在心中笑翻了,但是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娇弱的模样,呜咽的哭道:“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人家吓坏了。” 鸿睿宸闻言,眯起眼盯了半晌,我委屈的回望他,一脸的坦荡。丝毫没有一点心虚之态,我就是故意搞你,我就是故意演娇柔,你乃我何啊? 要问我烈柔茵在外的人设?那我告诉你,我是个尚未及笄的大家闺秀,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里学的也是些女德礼法,贤良淑德的规矩。 那鸿国的清丽歌姬唱的词曲,虽说是以抨击蛮荒,贡献公主求和为目地,但是那些声色俱佳的放浪言语在烈柔茵听来,可不就是句句虎狼之词,她一时紧张羞怯碰掉了东西,纯属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任你再牛,你一个无双王爷,因为这点小事,来为难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你若真揪着没完没了,那你还要不要点脸? 果然鸿睿宸看见众人的反应,脸色沉下来,望着我直运气。 我一副懵懂的神情看着他,眨了眨眼,我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你能拿我怎么样啊? 鸿睿宸望着我,眼珠一转,眼底划过一丝戾色,冷声道:“这大辽陛下寿辰之日,烈姑娘却失手打碎酒盏,这可不大吉利吧。” 其余人闻言均倒抽了一口气,我见无逾站起身欲说话。 我先无逾一步,双眼懵懂的望着鸿睿宸,不解道:“无双王爷何出此言啊?” -- 第195页 鸿睿宸耻笑道:“生辰之计,打碎酒盏,你说呢?你仔细看看,这完好的酒盏可都碎了。” 我望着鸿睿宸眨了眨眼,诡异的一笑,你个小王八羔子,看我坏了你的好事,想拉我做个垫背的是吧?你想的到挺美。 鸿睿宸看见我的笑容,原本得意之色,立肃无踪。他盯着我双眼微眯,有些戒备的望着我,不明所以。 我把眼神从他脸上挪开,低头看了看一地的碎盏,不理睬众人的诧异目光,缓步走至大殿中央。 恭敬有礼的福拜下去,礼毕抬头望向永和皇帝,大声的唱诵道:“柔儿借此酒盏祝我大辽圣上,龙体康健,岁岁平安。” 话音落,众人均诧异的望向我,无逾含笑连忙接着我的话落,继续拱手唱诵道:“无逾也借此酒盏,祝愿圣上,龙体康健,岁岁平安。” 接着言则璜,言则琦,言则容,言则璧,言则卿,以及大辽众官员皆起身拱手唱功:“借此酒盏,祝愿圣上,龙体康健,岁岁平安。” 抬头扫视时,不意外的望见熬战向我投来赞赏的目光,然后调皮的眨了眨眼,最后轻抬了抬自己酒杯。 意思传递的非常明确:你个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小东西,坑起人来真是一套一套的。干的漂亮! 其实帮他纯属亏心之举,若不是我当初一个兴起,海口一张,一句联姻甩出来,今日熬战也不会受如此羞辱。 现在想来,这联姻一事,当初着实有些咄咄逼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萧允谦 言则璜从上座站起来,走到我旁边,拦腰将我扶起柔声道:“跟表哥去上座休息。” 我心头一跳,这个言则璜风向变的还真快呀。 我对言则璜笑了笑,由他照顾着回了座位。 待我坐好,瞧见鸿睿宸正若有所思的望着我。我面带微笑的回望他。他蹙了蹙眉,冲我微微眯起眼。我嘴角微勾,冲他飞了眉眼。他一怔,嘴角抽了抽。 半晌,他闭了闭眼,长出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竟然对我温柔的笑了笑。 我不明所以的眨眨眼,他也是……怂了?两回合下来知道我不好对付,不打算继续拿鸡蛋磕石头了? 身旁的高晨,突然拿了一杯茶盏递到我唇边,轻声道:“姑娘,喝一口吧,你手不方便,这么久应是渴了。” 我转头望向高晨,眼里有一丝感激,我确实很渴。 我对高晨微微点了点头,小声道:“谢谢高公公。”然后就着高晨的手,喝了一杯茶。 此时,鸿国小桌上的老者萧瑜,起身拱手施礼道:“殿下,我鸿国刚才的倒影戏,只是一个为陛下助兴的开场节目而已。” 永和皇帝面带冷笑道:“哦?听君此言,还有重头戏在后面。” 闻言我紧张起来,果然如此,这个萧丞相,当真是难搞。 萧允谦拱手道:“陛下请看。”众人向他望去,只见他大手一挥,白布垂下,刚才的绿色帷幕,在白布之后呈现出一种半透的形式。 帷幕后的灯光亮起,帷幕后的各种映像投射到白布上,竟然惊奇的呈现出各种山峰栾川土地的风貌。 我惊讶的望着这一幕,这个萧允谦真是聪明,这分明就是可以随时勾画幻境场地的一种动态地图吗。 果然旁边的熬凛奇道:“这是战斗地图?” 萧允谦恭敬道:“正是,这就是大辽周边的栾川风貌,也是大辽最为重要的几个驻扎基地。若有外敌来犯,只能从这几个特殊的路径入侵大辽,我将此图做成倒影戏的模样,献给大辽皇帝陛下,若他日有人来犯,陛下可用此图与众将商议对策。” 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语速平缓。 但是听在众人耳里,却是句句逼迫,字字珠玑。 众人皆知,大辽的土地虽然广袤富足,但在地理位置上,相比其他三国确实最为不利。 因为大辽位于整个地图板块的中心地带,这个位置不惧怕任何一个国家起兵攻打,但是最怕的就是三个国家联手来犯。 一个处在版图中心区的国家,若被三国同时起兵讨伐,任你再强大,也无法扭转乾坤。 此图一出,萧允谦分明就在暗示,大辽国的强大与繁盛其实都是假象,骨子里的大辽,其实就是个处在岌岌可危之下的危国而已。 我微眯起眼,这个萧允谦到底要做什么?凭白无辜的献上一张挑衅意味如此强烈的地图上来,其目地一定不是为了单纯的嘲讽一番,那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言则璜道:“倒是辛苦鸿国使者,特意准备这份礼物,只不过这份礼物,我大辽似乎用不上。” 言则琦笑着端起酒杯,与言则璜轻碰了一下,赞道:“此言正合我意。” 鸿睿宸笑道:“两位殿下误会了,这图没有什么深刻的含义,拿出只不过是想同在坐的各位玩个游戏。” 言则琦瞥了他一眼道:“游戏?什么游戏?” 鸿睿宸道:“博弈棋。” 我眼前一亮,原来如此,眼神扫过萧允谦,立即想到这是他的主意。 所谓博弈棋,我曾经在剧本上看过,具体怎么玩,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棋,是模拟带兵打仗出兵对阵的一种方式。 而烈柔茵的剧本里,之所以能接触到这博弈棋,是因为烈远酷爱此棋,柔茵经常陪他在家中下棋。 -- 第196页 烈远年少时期,曾经在京都同鸿国有名的威武将军窦贺年,对下博弈棋时,连赢三盘。故而被永和皇帝看重,才开始了他的军将生涯。 所以这博弈棋听在我耳中,并不陌生,但是看在我眼里却是一片茫然。 虽然知道,但是没见过。 鸿睿宸话音落,帷幕上立刻出现众多人马的布控走势,军士安营扎寨的景象,密密麻麻都在快速移动,好不热闹。 众人看的叹为观止,而我却知道这帷幕的猫腻,其实就是古时的皮影戏改一改而已。 想来弄成这种阵仗,那帷幕后面,定然藏了不止两三个人在投射布局。 永和皇帝叹道:“当真是奇思妙想,萧瑜你这儿子真是大才。” 萧瑜恭谦道:“犬子自小就爱摆弄这些个对阵布兵的博弈棋局,老夫也说不了他,经常在家中一摆弄就是一天。” 言则琦挑了挑眉:“父皇,要说这博弈棋,咱们大辽当真有一个高手,那就是护国将军烈远,可惜他现在人在边疆驻守国防,无法回京,不然儿臣还真想开开眼,听闻烈远这博弈棋的水平,当真是出神入化。” 萧瑜客气道:“八王爷所言极是,烈远将军年少之时,曾经连赢三盘我鸿国威武将军窦贺年。威武将军在临终之时也曾吩咐小儿,此生若在战场之上遇见烈将军,必要慎重应对,切莫掉以轻心。” 言则璜挑了挑眉:“威武将军竟如此看重另公子?临终之时口付嘱托,竟然是此事?” 萧允谦拱手道:“威武将军窦贺年乃是家师,允谦的带兵之法,都是将军亲身所传,将军待允谦如叔如父。” 永和皇帝淡淡道:“原来如此。” 我抿了抿唇,在心里头琢磨,今儿这萧允谦来者不善啊,难不成是想为他师傅报仇雪恨? 鸿睿宸指着博弈棋对永和皇帝道:“这图在此,不如我们几个常年带兵打仗的人,就地来几盘如何?就当为大辽陛下生辰助兴?” 我瞧见定国侯沈木霆面色一沉,望着永和皇帝抿唇不语。 永和皇帝也望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我低头琢磨了一会,突然心头一亮,原来这个鸿睿宸的大招在这里。 博弈棋是模拟行军打仗的游戏,这幕布的布置是大辽四周边境。 而鸿睿宸提出,众将领在这幕布之上对弈,分明是在变相的组织大家,在此处演练与大辽对战的情形。而这个安排永和皇帝是不能拒绝的,若拒绝便是怯战。 但若答应了,在这种情况下,就只能赢不能输,否则就会传出,大辽皇帝生辰宴上,他国将军以博弈棋模拟进攻大辽,大辽将军执棋大败的传言。 这个论点若成立,就等于告诉世人,若有朝一日蛮荒,鸿国,以及边陲大盛国共同围剿大辽,大辽必败。 若让萧允谦把这个想法,普及给众人,让大家脑海里都刻上这个既定事实,那还了得?大辽从此还有安生日子过? 想到这,我眼神如刀的飞向萧允谦,这个小兔崽子,野心之大,真是仅次于我,你何德何能?小小年轻就想着吞并我大辽河山?当真是痴心妄想,此次若不将你斩杀于大辽,他日后患无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博弈棋(一) 此时萧瑜的次子,萧予安上前一步恭敬道:“予安学习博弈棋时间尚短,愿意开启这第一局。” 熬战眼波闪了闪站起来,拱手道:“本王也学习这博弈棋不久,不如第一盘,我们俩个试一试。” 我蹙了蹙眉,这个熬战也是野心满满,他定是看出来萧允谦此举含义,他也是眼馋大辽河山众多人之一,此刻他跳出来捧场,我到是不奇怪。 而一旁的熬凛,神色颇为不快的瞥了一眼萧予安,蹙眉道:“哥,何故跟他下?” 熬凛的不快我知为何,应该还是在记恨萧允谦借用倒影戏羞辱蛮荒一事。 熬战豁达的一笑:“大辽陛下寿诞,玩一玩,无碍。” 我看向熬战的眼里有一丝赞赏,这个熬战怪不得无人扶持,也能坐上蛮荒王之位,此人胸襟格局当真是让人钦佩。 若能让萧允谦模拟成功。他们几方联手,若真能打赢,借此攻下大辽江山,那他蛮荒无疑是受益最多的一个国家。 对于一个君主而言,在利益面前,仇恨什么的,当真是一文不值。这点上,熬战看的很明白。 萧予安恭敬有礼的一福,客气道:“蛮荒王请。” 两人于幕布前开始排军对阵。 我蹙着眉,瞧着他们俩一来一回的对弈路数,突然发现这个博弈棋有些眼熟啊。 萧允谦命人在旁边的木板上,刻上了十二时辰的数字图,熬战与萧予安在博弈时,口中也在不断重读这时辰方位的布控图。 我惊讶的睁大了眼,这个博弈棋,不就是我军校学的推演沙盘吗? 他们口中的十二时辰,正巧对应了我们部队士兵指挥术语里的十二钟点方向。 在这里给大家解释一下,所谓军事术语中的几点钟方向,其实就是以单兵自身为参照物,把单兵周身分为12等份,用以指示最准确的方位。 通常正面是12点钟方向,依次类推各个方位的指示。也有其他表示方式,比如正面是6点钟方向,或9点钟方向等,以区别敌方或者保密等作用。 钟点表述发,主要用来在攻防行动中,让己方指挥人员明确士兵的动态、准确的位置,以便听从准确的战斗指示。 -- 第197页 我兴奋的抿紧了唇。要说一个人在异世,看见古人在钻研自己的看家本事是什么心情?大概就是我这种心情吧。 我终于明白安风当初为什么要给我定到军校去念大学,原来埋伏在这里呢。想当年在军校的时候,推演沙盘,可没人是本姑娘的对手。连我的指导军官都说,我是个天生善于搞阴鬼谋略的带兵之才。 要不是后来年少轻狂,爱慕上了纸醉金迷的娱乐圈,我当真不会离开部队的。 我仔细的听着他们二人一来一回,整整三十多个回合,最终萧予安拱手道:“蛮荒大王带兵攻城,雷厉风行,予安不敌,认输了。” 永和皇帝抬手鼓掌道:“精彩。” 蛮荒王笑道:“永和陛下,我听闻您的众多儿子中,唯有九王爷言则璜最是才思出众,不知熬战是否有幸,请战九王爷。” 我挑了挑眉,熬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捧杀言则璜的机会,看来他最近当真是同言则璧狼狈为奸的很愉快。 永和皇帝微微皱眉,不待说话,言则璜这个想上天的,竟自己从座位上站起来,自信道:“父皇,儿臣愿意一战。” 我看见永和皇帝抿了抿唇,叹了口气道:“你想去就去吧,需记得,蛮荒王乃是多年带兵的大将之才,战功数不胜数,你且不可轻敌。” 言则璜拱手道:“儿臣明白。” 我一路目送言则璜去送死,在他走下台阶的时候,对他投射了一个节哀顺变的眼神。 一转头正巧看见永和皇帝,此刻正两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被吓的浑身一抖,连忙摆正姿态,神色崇拜仰慕的看着言则璜,一副小女儿家崇拜英雄的模样。 永和皇帝挑了一边眉,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转过头继续看帷幕。 我嘴角抽了抽,轻‘咳’了一声连忙低下头,满脑子问好,永和皇帝好端端的‘哼’我干什么?难不成是已经看透了我的小心思? 这个永和老头有点道行啊…… 从我上殿开始到现在,永和皇帝对我所有的态度,都是一副,别装了,我早就看穿你是个什么货色的模样。搞得我坐立不安,莫名其妙。我就想不通,我装的多像啊。他是怎么一眼就揪出,我躲在羊皮下的狼尾巴? 我心里忐忑的盯着言则璜同熬战的这盘博弈棋,开局熬战就歼灭了言则璜派出的三万铁骑,场面一度十分难看。 言则璜似乎有些恼怒,便开始乱了章法,他太过想要急于求成,开始飘起来,瞎指挥乱派兵。 一上头,就把永和皇帝开始对他的嘱托,忘了个一干二净。结果这一局没到十五回合,言则璜大败,损兵折将,被熬战杀的溃不成军。 言则璜铁青着一张脸,拱手道:“我输了。”然后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熬战满脸笑意的环顾一圈,最终把视线落在萧瑜的脸上,淡淡道:“久闻萧丞相也是个带兵高手,不如同本王切磋一二可好?” 萧瑜拱手道:“蛮荒王抬爱了,老朽不善博弈棋。” 熬战嘴角微勾又将目光锁在鸿睿宸身上:“那无双王爷呢?可愿意与熬战博弈一句?” 鸿睿宸眼光微眯,瞄了眼萧允谦,萧允谦含笑点头,鸿睿宸道:“好,本王就会会你。” 我望着熬战微勾嘴角,他眼力极好,一眼就看出萧允谦不好对付。而且大辽这边还有无逾同沈木霆,他肯定赢不到最后,不如柿子先挑软的捏,能赢一局,面上就多一分光。 我眯眼看着鸿睿宸的布兵方式,他同萧予安不同,鸿睿宸此人善于布局。 十回合下来,熬战竟然没占得什么便宜,我不由得对鸿睿宸有些刮目相看。想来他一个皇子王爷,能在战场之上有如此沉稳的心思,足以证明,这个人是有脑子的。 再回首瞄了一眼言则璜,不由得在心里叹道:要是真的让言则璜做了大辽的皇帝,都无需蛮荒王同鸿睿宸联手。他们两个单枪匹马对付言则璜,差不多大辽江山就的拱手让人了。 想到这里我心下一沉,熬战定然是也看到了这一点,熬战现在因要收复萨尔科,所以不得以同言则璧合作,他日熬战将萨尔科顺利收复后,他很有可能立马反水言则璧。 毕竟言则璧的聪明,熬战是知道的,若我是熬战,我更愿意看见言则璜登帝。自己的对手是个蠢货,这应该是所有人都会开心的事。 想到这,我目光若有所思的望向熬战,要想个永远能制约住熬战的办法才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博弈棋(二) 三十五个回合后,鸿睿宸蹙紧眉,带着仅剩的五万兵马,鸣金收兵。 拱手对熬战道:“蛮荒王厉害,睿宸不敌。”说完回了座位。 熬战这个得意啊,得意的左看右看,突然把目光扫向沈无逾。我眼波一闪,怎么着?想把心思打到无逾身上?那我能让你呛吗? 我不待熬战开口说话,抢先一步乖巧的对永和皇帝道:“陛下,看样子蛮荒大王当真是厉害无比,可就不知他与那萧允谦萧公子,谁更厉害。” 熬战闻言眼波一闪,含笑望着我不语。 永和接过话头笑道:“朕也好奇。” 萧允谦闻言拱手闪身而出,恭敬道:“既然大辽陛下有次雅兴,那小人就不才请战蛮荒王,望蛮荒王赏光赐教。” -- 第198页 我挑着眉望着熬战,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别人不知我可知道这萧允谦带兵有多强悍,出神入化,简直成了精。 跟萧允谦对博弈棋,不对死你熬战,我不姓烈。 熬战望着我幸灾乐祸的表情,眨了眨眼道:“好,既然陛下同烈小姐都有此雅兴,那本王就与你对一局。” 言罢,他们二人开始了这局对弈。 我全神贯注的盯着这一局,果然萧允谦对付熬战就好像爸爸打儿子。 我看着战局慢慢深入,蹙起了眉,这个萧允谦果然不简单,他所有的部署跟派兵方式,均是阵法围剿,对阵御敌,丝毫不留一点余地。 我起初看萧允谦的面相柔和,以为他是个做事喜好留有三分余地的人。 但从他打仗的方式能看出,他竟不是一个怀柔的人,他此人非常强悍激进,且为人聪敏眼光深远。 熬战被萧允谦逼的步步紧退,竟毫无还手之力,也许熬战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有路数,且征战迅速的对手,一时间有些乱了阵脚。 我眼看他额间见汗。 稍时,十六回合结束后,熬战面色发黑,宣布结束战斗。 熬凛震惊的望着博弈盘,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可能他从小觉得特别厉害的哥哥,被人打成这样,在他的认知里,还是第一次。 萧允谦拱手一礼淡淡道:“蛮荒王承让了。” 熬战蹙紧了眉,望着萧允谦沉声道:“萧公子真是用兵如神,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惜如萧公子这般的人才,我蛮荒无缘拥有。” 我对天翻了个白眼,这个熬战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是真的惜才,看见人才就眼红,控制不住的想挖墙脚。 萧允谦负手道:“谢蛮荒王夸奖。” 我在旁边瞧着萧允谦那副镇定自如的模样,不禁失笑,这个小子适才傲阔啊。虽然确实有才,但是却不知收敛,也许是太年轻的缘故。 当即眼珠一转,想到了对付他的方法。 我瞥眼看了眼言则璧,只见他死死盯着博弈棋帷幕,并未回头看我。我抿紧了唇思虑着,凭借言则璧布局之强悍,也许不用这些弯弯绕也能赢了萧允谦,也说不定。 还是先不要多事,看看再说。 熬战脸色难看的回了自己的座位,熬凛给他倒了杯茶,熬战一饮而尽,脸色微沉的看了言则璧一眼。 我见言则璧还是盯着帷幕,并未看他,看来言则璧再想对付萧允谦的方法。 谁料萧允谦这次竟拱手望向我,笑道:“不知烈姑娘是否有兴趣,看我同沈世子一战?” 我眨眨眼羞涩的笑道:“萧公子取笑了,柔儿不懂这东西,只是看谁赢了,就觉得谁厉害。” 这时言则琦突然道:“我跟你来一盘。” 萧允谦诧异的望去,望着言则琦眼眸一闪道:“八殿下有兴趣,是萧某的荣幸。” 言则琦嗤笑道:“那就来吧。” 言则琦瞥了永和皇帝一眼,只见永和皇帝沉声道:“去吧。” 言则琦拱手站到对弈之位,两人开棋。 不得不说,这一局真是精彩极了,我瞪大了眼,看完了近前面的二十回合,为什么从二十回合才开始说呢? 因为二十回合前,这两个人,根本就没交过手,而是互相试探。 在第三回合,言则琦发觉萧允谦布局意图后,马上鸣金收兵,根本不跟萧允谦任何排阵的机会。我看见萧允谦诧异的望了言则琦一眼,接下来的萧允谦就开始全神贯注的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付他,两个人互相试探,派兵。只要一方有意图谋算对方的阵地,另外一个人,便马上加强防备持防守态势,开始全面警戒的御敌。其重视程度之严谨,堪称密不透风。 我含笑望着言则琦,他带兵的水平相比萧允谦其实差上好多。这一局能对阵成这样,真是很不错了,以前我只知言则琦是阴险狡诈之人。但今天他真是让我眼前一亮,此人还是颇有些心机谋虑的。 我看的全神贯注,突然身边的永和皇帝小声道:“你觉得谁能赢?” 我一怔,望了永和皇帝一眼,低头嚅嗫道:“柔儿看不出。” 永和皇帝笑道:“在边疆的事,老六都告诉我了。” 在边疆的事?什么事?言则璧强了我的事? 不对,随后一想,应该是我谈合蛮荒,劝服熬凛招供,还有同熬战谈合作的事。 我眨了眨眼,没错了,这种同蛮荒合作的大计,言则璧是一定要禀报给永和的,而永和一定会问具体的细节。 况且当日同熬战谈判时,驿站里随从侍卫众多,我的那些话,可能早就传到永和皇帝这里了,言则璧若知情不报,不是自欺欺人吗? 这种情况下,言则璧实话实说才是对我最大的保护,毕竟两个皇子面对蛮荒王的偷袭,差点惨遭杀害。 而我那翻谋划,机智的化解了这场危机救了他们,并且还为大辽谋划了一座城池。这样想来,我不光无罪,反而有功。 永和皇帝道:“怎么不说话,在琢磨什么?”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永和皇帝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又转头认真的看了看帷幕道:“萧允谦赢面更大。” 永和皇帝诧异的一挑眉:“哦?怎么讲?” 我淡淡道:“论心思谋虑,八殿下是不输他的,但是八殿下没有战场经验,这博弈棋打的是战场部署,八殿下吃亏在对战场瞬息万变局势的应变能力不足,不出十个回合,萧允谦一定会看到八殿下的短板,专门就这一项,给他设局,引他入瓮。” -- 第199页 永和皇帝盯着我半晌,终是没说什么,而是转头继续看比赛。 果然到第四十回合,萧允谦三方派兵,开始对言则琦的后方大军施行围剿。 言则琦火速调整策略,开始防守备战。 萧允谦声东击西的四面设伏,意在扰乱言则琦的防守部署,言则琦果然吃亏在没有战场经验,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萧允谦看出言则琦的怯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派出所有先遣兵开始对言则琦进行围剿,不过五个回合,言则琦已经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 我蹙着眉看这局面,实在没有什么提点的必要,因为言则琦太缺乏战场经验了,即便我提点他一局也无用,萧允谦还会再下手布局困他。 我看向萧允谦,他小小年纪,还是个古人,没成想对战术布局竟如此精通,若他有机会能在现代军校,接受几年系统的理论教育,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 终于在第四次围剿后,言则琦被偷袭个猝不及防,不得已鸣金收兵,损失了大半的骑兵。 言则琦蹙眉不语,望着帷幕半晌调笑道:“谈合吗。” 萧允谦笑道:“不谈。” 言则琦也没恼,只是潇洒的一笑:“这局你赢了。” 萧允谦见状大笑道:“我竟不知,大辽八殿下才智如此不凡,论才智谋虑八殿下可比九殿下强了不止一点。” 言则璜闻言,面色极其难看,抿唇望着萧允谦不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博弈棋(三) 萧允谦见无人说话,又开口道:“沈世子可愿意同允谦对战一局?” 闻言我转头看向无逾,无逾起身拱手道:“萧公子用兵如神,无逾不敌。” 萧允谦眼带赞赏的看着无逾,拱手道:“沈世子心胸豁达,襟怀洒落,允谦佩服。” 萧允谦得意洋洋的立于场中,扶手而立,淡淡道:“如此这般,无人应战,那便就此便宜了我萧允谦,成了这场四国博弈棋的胜者了。” 我抿着唇望着萧允谦,心里有些犹豫。 第一,我一个女子并没有同他一战的资格。第二,若我出面赢了他,那就等于,我要彻底撕下伪装,再没得大家闺秀,羸弱小姐的外衣可以披了,真是让我有些左右为难。 心思百转间,听见一个沉稳声音道:“我会会你。” 我转头望去,竟然是定国侯沈木霆。 他站起身目光炯炯的望着萧允谦。 永和皇帝蹙了蹙眉:“木霆,一个晚辈而已,何须劳你出手?” 沈木霆道:“看他赢,我心里不痛快。” 沈木霆是无逾的父亲,是大辽的定国侯。 按道理说,他是不应该站出来同一个晚辈对博弈棋的。这就应了那句,赢也不好看,输更不好看。 今天是永和皇帝的寿辰,这个萧允谦如此高调,目地就是想在这大殿之上一举扬名立万。 这还不算完,他还拉出一副我大辽的版图在大殿上,以对博弈棋为借口寻衅滋事。就是为了力压所有的青年才俊,意思很明显,他萧允谦迟早能吞了大辽,成就不拔之根基,着实狂妄的很。 沈木霆为人血性刚硬,生来嫉恶如仇。别说今天是永和皇帝的生辰,即便不是个特殊的日子,沈木霆见到一个后辈如此狂妄,也断不会容他。 我望着沈木霆那双同无逾相似的眉眼,心里有些担忧。这萧允谦如此难缠,若沈木霆输了可如何是好?多折面子啊。 我抿了抿唇,眼珠一转道:“侯爷不要同他下,他玩赖的很。” 沈木霆一怔,望着我不明所以。 鸿睿宸怒道:“烈小姐慎言。” 我佯装不服气委屈道:“你们玩赖还不许人说嘛?” 鸿睿宸闻言一眯眼,欲大怒而起,萧允谦先于他张口道:“烈小姐何出此言,萧某何处让烈小姐觉得不妥?” 我怯怯的道:“你欺负他们几个不熟悉实际地形,所以派兵玩赖。” 萧允谦笑道:“哦?不知烈小姐所指何处?” 我抬了抬下巴道:“呐,就好比鸿国边境处的智茂山,那山奇高,山顶四季冰雪覆盖,你上一轮同蛮荒王对弈时,围剿他的轻骑兵,竟然扬言第二日越过山丘捕杀残兵,怎么可能?两日的时间,如此陡峭崎岖的山峰,你的步兵越的过去?” 萧允谦眼眸一闪,望着我沉声不语。 我继续道:“还比如刚才你对八殿下那一场,围绕周边诸城部署计划中,你曾明言,从三个方向突围过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萧允谦眯了眯眼:“为何不可能?” 我嗤笑道:“八殿下他没上过战场,让你钻了空子,莫说是三向突围,就是一条大军的长驱直入,你也要有垫后部队吧。若你当真三向突围,他完全可以调转兵力,直偷你军机大营。这种把主将暴露在危险之地的打法,简直是天方夜谭。莫说没有一个主将会下这种命令,就算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也断没有放任主将在险地,而只顾着攻城掠地的道理。萧公子你若不是故意混淆视听,真的用这种方式带兵,那只有一个理由能把你这行为解释的合情合理。” 言则琦在一旁兴致勃勃的问:“什么理由?” 我嗤笑道:“还能为了什么,因为他萧允谦头生反骨,看不惯鸿国带兵的主将,想借敌军趁乱给主将干掉,自己篡位上取而代之。” -- 第200页 熬战大笑:“原来如此。” 沈木霆在一旁赞道:“字字在理,说的一点不错,刚才看的我就火大。这博弈棋本是军将间大方切磋之术,最是光明正大。到了这小子手里,却毫无光明磊落之风,处处寻捷径,钻漏洞,看的人心生厌烦。” 萧允谦眼波一闪笑道:“看不出烈小姐对大辽周边的风貌,还有博弈棋竟如此熟悉。” 我眨眨眼,得意的胡诌八扯道:“我从小就跟我爹下这个棋,我跟他军中将士也下过,除了我爹以外,还没人赢过我呢?” 萧允谦眼光一闪:“不说我到是差点忘了,烈远是你父亲。” 我笑望他:“对啊,我爹就是当年在京都连赢你师傅三盘的人,今天看了你的棋艺,我突然觉得我爹没那么厉害了。” 言则琦在一旁捧场的问道:“烈姑娘,何出此言啊?” 我理所当然道:“就他这个水平,除了玩赖以外,都没什么大彩头。别说我爹了,连我都下不过,你差成这样,估计你那师傅也不怎么样。”说完我一副极其轻蔑的神态撇撇嘴。 言则琦在一旁‘噗嗤’笑出声,随后立刻捂住了嘴。 果然萧允谦眼里划过一丝戾气,上前一步,逼迫道:“哦?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狂妄,不如下来跟我对一盘如何?” 我眨眨眼:“我为什么要跟你下,你又下不过我。” 萧允谦仰天大笑:“不如赌一局如何?” 我心头狂喜,果然,他师傅是他的逆鳞,一气之下鱼儿上钩了。 我看着他不明所以:“你要赌什么?” 萧允谦沉声道:“若我输了,我当场自刎以谢天下,若你输了……” 我害怕的向后缩去,打断他:“比个棋而已,何必搞这么严重?” 萧允谦眼波一缩,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上头,改口道:“不如签卖身契吧。” 我娇纵的看着他,扬声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 无逾连忙道:“不可。” 萧允谦瞥了一眼无逾,淡淡道:“我同烈小姐商议赌棋,关沈世子何事?” 无逾道:“她一个小女子,你以鸿国大才的身份与她赌棋,就算是赢了,也是拿一份她的卖身契。若输了,输的是自己的卖身契,公子不觉得亏吗?” 萧允谦望着无逾若有所思:“看样子,沈世子是另有高见?” 我望着无逾的脸,害怕他提出来要同萧允谦对战,心里不由得一慌。刚才我说的那些确都是萧允谦下博弈棋的纰漏处,但是这不代表他本人的实操能力差,相反,萧允谦此人战术休养极高,感应也很快。 无逾若对上他,绝讨不到好处。 想到这,我对无逾道:“我不会输给他的,他就是个会玩赖的,没什么好怕的。” 无逾闻言一怔,我冲他温柔一笑,眨了眨眼。 无逾眼波一闪对我温柔一笑,转头对萧允谦道:“若柔儿输了,无逾签一份自己的卖身契给萧公子,萧公子觉得如何?” 萧允谦瞪大了眼:“沈无逾你当真?” 沈木霆在一旁不赞同的摇头:“无逾?” 无逾望着沈木霆道:“爹,我心中有数。” 无逾转头望向萧允谦一字一句道:“言必行,行必果,我沈无逾说话算话,绝不反悔。” 我直勾勾的看着无逾,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越发觉得自己越欠他越多。 萧允谦闻言,满脸喜色,刚要张口说话,一旁的言则璧冷声道:“不劳沈世子费心,烈柔茵是我的人,若她输了,我签一份卖身契给萧允谦就是了。” 萧允谦转头看向言则璧,又回头看了看沈无逾,又看了看我,一脸的不敢置信。 旁边的鸿睿宸更是目瞪口呆道:“烈小姐,看不出,你可真有魅力啊。” 我抿着唇,轻‘咳’了一声,淡淡道:“还是我自己签给你,你同我下棋,勿要把别人扯进来。” 鸿睿宸含笑对萧允谦道:“允谦,我到是觉得,要是能把烈小姐的卖身契赢到手,没准好处更多一些。” 萧允谦望着我若有所思的笑道:“好,我与姑娘赌一棋,就赌彼此的卖身契。” 我笑颜以对,缓缓开口:“一言为定。”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博弈棋(四) 我起身缓步走入殿中,在场中站定,负手而立,仰头打量帷幕。 这博弈棋做的还差点东西,逻辑并不是很严谨。 许多数据是模糊的,甚至许多横向纵向的距离都模棱两可。 这样打起来,其实对我所擅长的现代化布局,非常不利,没有明确的数据支撑,一场打下来,恐怕我会同他争论不休。 我蹙了蹙眉,他萧允谦惦记大辽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数据他手里必然是有的,不然他平日里演练些什么?他萧允谦不是那么蠢的人,所以这些数据不是没有,而是他今日没拿出来。 想通此结,我瞥了一眼萧允谦,对他吩咐道:“把所有的山脉,山峰,河流,平原全部标记上距离,高度,同横宽,纵宽。” 萧允谦蹙着眉淡淡道:“一时之间,我弄不到这些。” 我盯着萧允谦的眼眸,沉声道:“我知道你手里定然有这些数据,平日里你做演练的时候,也一定是标注好的,若你怯了我,不愿意标注上这些数据。”说到这,我紧紧的盯着他,微微向他迈了一步,继续道:“你若是怕我,怕与我来一场真正的对决,那就当我没说。” -- 第201页 萧允谦闻言一怔,望着我若有所思。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眸,眼神里充满逼迫嘲弄之意,面对他审视的目光毫不退让。 他看到我的眼神,眼波一闪忽然仰头大笑,对我一字一句道:“姑娘真是让萧某惊讶,好,我今儿就依了姑娘。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话音落,他对旁边的帷幕杂役一摆手,豪气道:“按照刚才烈姑娘的要求,全部标记好。” 鸿睿宸在主台上沉声道:“瞧烈姑娘的神态,仿佛对允谦平日里的演练方式,了如指掌,本王到奇了,烈姑娘是如何得知允谦的演练习惯?” 我回头眨眨眼,一脸天真道:“因为我爹平日在家中,与我对弈鸿国边境图的时候,也是将这些数据都标记好的。我爹说,有了准确的数据支持,它日若真立于战场之上,这些演练才能派上用场。” 鸿睿宸闻言,面色一沉,半晌淡淡道:“烈将军好胆识啊。” 我一语双关的回道:“彼此彼此。” 哼,敢来我大辽的地盘找麻烦?惦记我大辽的江山?拿个小破图,在这比比划划唱敲山震虎,真当我大辽都是泥人不成?当我大辽没有大将之才不成? 本姑娘吓不死你,你以为就你惦记我大辽的国土?我们还惦记你鸿国的天下呢。我就明白告诉你,每日里我们父女关起门来,天天算计着怎么打你鸿国的疆土。 小子,我就问你慌不慌?啊?你慌不慌? 这时旁边忽然窜出一个人,我转头一看是言则琦,只见他笑的一脸献媚,给我抱了把椅子放在身后,小声道:“六嫂,站着累,坐着跟他下,我看好你哦。” 我瞪着眼,望着他低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避嫌吗?” 言则琦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有你跟我六哥在,不用装了,谁来谁白给。” 我‘噗嗤’笑出声,这个言则琦,现在对我跟言则璧,竟然这么自信? 我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言则璧,见他眼波柔和的望着我,一脸的宠溺。 望着言则璧眼里的柔情蜜意,我不自觉的羞红了脸。 我们家则璧真是太有魅力了,特别是他眼含宠溺望着我的时候,一眼就能把我望上天。 一想到我俩的未来,他统一四国,成了开国大帝后,我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那是什么样的神仙日子?光想想,我现在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一时间满脑子都是我同言则璧未来的幸福憧憬,整个人幸福的晕头转向。 言则琦在一旁轻‘咳’了一声,忍笑道:“六嫂,六嫂别看了,回神了,都等着你下棋呢。” 仿佛一下从梦中惊醒,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瞥了一眼身旁目瞪口呆的萧允谦,清‘咳’了一声对萧允谦道:“开始吧,我习惯打防守,你先手。” 萧允谦晃过神,眨眨眼,沉思了一下,眯起眼盯着我道:“姑娘的意思是,你防守大辽,我站鸿国一角发兵讨伐?” 我轻蔑的瞥了他一眼,不屑道:“是发兵送死,开始吧。” 一旁的熬战突然开口道:“这萧公子倘若真输给一个小丫头,那可真是热闹了。” 我回头望去,见鸿睿宸蹙眉道:“蛮荒王说笑了,就算这丫头有些聪明,论博弈棋,她也绝不是允谦的对手。 熬战道:“本王到不这么看,本王到觉的这丫头的赢面更大一些。” 我挑了挑眉,这个熬战跟我学坏了,竟然拿我套路鸿睿宸。 鸿睿宸果然面色微怒道:“那不如我们也赌一局如何?” 熬战一看鱼儿咬钩了,笑的一脸春风得意:“正合我意,赌什么?” 鸿睿宸笑道:“我听闻蛮荒此次之所以选择合战,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军粮储备不够,我同大王赌二十万担粮草,若我输了我命人立刻压兵奉上。” 熬战仰头大笑:“好,一言为定,若萧允谦赢了,我蛮荒送你五千轻骑兵,带战马。” 鸿睿宸眼放精光:“蛮荒王痛快,一言为定。” 我蹙了蹙眉,这个鸿睿宸妥妥的野心家,送二十万担粮草等于同熬战明言,要资助他攻打我大辽,若萧允谦真赢了我,他们这是打算立刻派兵起义不成? 我沉下脸,这个鸿睿宸可当真是想的太多了。 任你一个古人,博弈棋下的再好,再有战术谋虑,也不可能赢了我。我可是现代化军校培养出来的,满脑子的大小战役集锦成千上万,而且都是你一个古人,见都没见过的套路王战。 我冲了鸿睿宸笑的很甜,我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中华五千年的战斗集锦有多震撼。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博弈棋(五) 开局萧允谦依旧用他的老路数,稳扎稳打。 他一直在想方设法,试探我的路数,我的短板。 我望着他那张冷静沉着的面容,微勾嘴角。萧允谦这个人,身上还真是带了那么点大将之风,就算他在心里已经认定我不是他的对手,依旧对我没有掉以轻心,而是万分小心,严阵以待。 而我,仿佛老僧入定。 对到第五回合的时候,我就翘起了一副二郎腿,坐在凳子上晃来晃去,开始望起了天,所有的一举一动,都在向萧允谦展现道家那句精髓之语,以不变应万变,实乃道家大法也。 直到第二十回合,萧允谦又一次佯装攻打城门。 -- 第202页 我瞥了他一眼,干脆连指令都懒得下,就淡淡的吐出两个字:“防守。” 萧允谦蹙眉看我:“烈小姐,你就这样打仗?” 我不耐烦的回他:“你要打就打,要不敢打,你就回城,打个仗试探来试探去。公子这副打仗的做派,莫不是受了家中妻妾的影响吧?” 萧允谦闻言瞪着我,气道:“你何出此言?你此言何意?” 我站起身,负手而立,望着他生气的俊脸,调侃道:“已经二十回合了,欲擒故纵,欲拒还迎,拨雨撩云,欲语还休。萧公子把那闺中小娘子驾驭自家郎君之术,跟我使了个遍。我坐这半天就一直没想明白,萧公子到底要干吗?你究竟是想对棋,还是想借此探究敌方首将的心意?又或者……萧公子莫不是对我一见钟情?想借此撩拨于我,看我对你有几分情谊?” 全场响起一阵大笑声,萧允谦闻言,涨红了脸道:“烈柔茵,你……” 我晃了晃僵硬的脖子,嗤笑道:“萧公子,收起你那套温情脉脉吧,要是真想让我对你刮目相看,麻烦你节奏快一些,真刀真枪的来一场可以吗?别再跟我玩欲拒还迎了。” 萧允谦一张俏脸涨的通红,他运了两口气,盯了我半晌,大声道:“好,烈柔茵,你既然想败的快些,我就成全你。” 我瞥了他一眼,望着他那张气的通红的脸,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调侃道:“祝你好运。” 萧允谦冷着脸,沉声命大军兵分两路,开始认真的部署攻防。 我琢磨着,就他这水平,部署攻防,怎么也的三四个回合,我笑道:“传我将令,命步兵营出城,兵分九路,每队一千士兵,出城埋伏在九个我指定的暗点,采花。” 萧允谦闻言,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我,重复道:“采花?” 我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反问道:“不行吗?” 萧允谦失笑道:“行,那就请烈小姐多采一些。等一会我攻破了城门,好摆在街道两边,夹道相迎我军进城。” 我望着他,认真道:“鲜花夹道迎你进城?这不太好吧,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迎你进门呢。” 萧允谦一哽,指着我,怒道:“你……” 我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看着他,嘴角含笑,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 他指了我半晌,终是闭了闭眼,把手指又收了回去,转头面向帷幕,负手而立,继续盯着布局,沉默不语。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肚子里乐翻了,这个适才傲阔的书呆子,逗他可真有意思啊。 三回合布防后,萧允谦仰首而立,大声道:“命先遣队兵分五路,每路三百人,进攻都城,弓弩队准备射杀城墙士兵。” 我挑了挑眉,瞥了萧允谦一眼,这小子竟然还在试探我。 我就不明白了,他为何对我如此忌讳?周旋了这么久,我一直在故意激怒他,让他暴躁失心。我也成功了,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稳扎稳打,毫不急躁的与我周旋试探。 想到这,我望着他的俏脸,带了一丝赞赏之色。此人确实不凡,在心理素质这方面,萧允谦自律性极强。这种人天生就适合带兵打仗。 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我在一瞬间打消了除掉他的想法。 这个萧允谦,我一定要将他收到麾下,只要驾驭的好,以后他会是则璧手下的一员大将。 既然你自律性强,那我就再添把火。 年轻气盛适才傲阔的萧允谦,任凭他心里自律性再强,也架不住我几次三番的撩拨戏弄,我就不信你不上当。 我扬声道:“城墙二级防守,敦石队待命,盾牌上,架弓箭,瞄准下方士兵的头,能射死一个是一个。” 我跟他学,他做什么,我做什么,嘻嘻。 萧允谦闻言,嗤笑出声:“烈小姐你这是瞎打。” 我瞥了他一眼,讽刺道:“你这打仗唠闲嗑的毛病是跟谁学的?不带着嘴,打不了仗是吧?” 萧允谦嘴角抽了抽,望着我运了口气,随后转过头不理我,盯着幕布继续布局。 我们俩就一直保持这种滑稽的状态,他做什么,我做什么,直到六个回合过去后,萧允谦终于爆发了,瞪着我吼道:“烈小姐,你这究竟是在打仗,还是在调戏我?” 我望着他,正色道:“都有吧,毕竟你长的还不错。” 全场一阵大笑声响起。 萧允谦涨红了脸,气道:“既如此,我便不再与你周旋了,你实在是欺人太甚,别怪我。” 我闻言大喜过望,诚恳道:“请萧公子切勿对我手下留情,刚才一番试探,要不是见你还有几分姿色,我都想放弃萧公子了。” 言则琦在一旁笑出了声。 我望着萧允谦,继续调侃道:“萧公子进攻个城池,几次三番的打了又退,退了又打,间隔着时段,往城门口给我喂人。让我有一种恍惚感,小时候我娘怕我一次吃多了撑到,就是这么给我喂饭的。我刚才一直在琢磨,难不成萧公子这打仗的灵感,来源于在家中看尊夫人给孩子喂奶而来?” 全场爆发出一股震耳欲聋的爆笑,萧允谦不敢置信的望着我,涨红了脸,大吼道:“烈柔茵……” 我望着怒不可遏的萧允谦,一本正经的认真道:“请问萧公子的试探究竟结束了没有?可以正式打了吗?” -- 第203页 萧允谦愤恨的瞪着我,怒道:“好,我今儿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萧公子,你又开始放狠话了。这次不会放完狠话,还来试探我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博弈棋(六) 萧允谦被我气的满脸通红,转过头,不看我,对着帷幕怒道:“全军听我号令,步兵设阶梯式进攻方法,拉弩箭,上火油,用石柱敲击城门,一鼓作气,两日内,攻破城门。” 我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心里乐开了花,这个萧允谦坚实的心理防线,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让我给气塌了。 我满意的负手而立,双眼微凛,望着幕布,沉声道:“城内一级设防,石组投递,浇油点火,火箭攻防,瞄准城下官兵给我杀。” 萧允谦诧异的望了我一眼,我温柔的回望他,果然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惧。他一定没想到我一个弱女子,打起仗来竟如此狠辣。 萧允谦淡淡道:“烈小姐年纪不大,手段竟如此狠辣。” 我淡淡道:“战场之上,不比别处,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萧公子莫不是真的自以为有几分姿色,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吧。” 萧允谦抬起手指,指着我气道:“你……” 我面带微笑望着他,他强做了几个深呼吸后,终是放下了手,转过身负手而立,开始布置战局。 我微微一笑,美女就是好啊,可以随便调戏男人,被调戏的男人还要保持绅士风度,否则面对一个美女的调戏,还上蹿下跳的破口大骂,那显得多不识抬举。 普通的男人,尚且知道怜香惜玉的道理,更何况萧允谦这种,从小受家门严苛教育的大家公子,我就是吃定他骨子里的教养礼数,不敢奚落与讽刺我。所以我才一直在嘴上占尽便宜,对他为所欲为。 我不自觉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今天确实有些欺负他,大不了以后把他收入麾下,我对他好点就是了。 就在萧允谦派出二梯次分队进攻时,我沉声道:“暗伏在城外的官兵听令,九队三组,散乱站位,打乱梯次顺序,向鸿国大军投射火奴箭,每一炷香,批队间调换布控防点,听我指令地点进行伏击。” 萧允谦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你要玩暗布?” 我挑眉点头:“聪明。” 所谓博弈棋上的暗布,就是推演沙盘里的藏兵计。暗指双方将领在一个小区域内施行对抗战术,彼此先拟定好人数、时间、进攻方式、以及布防,拟定好后,双方将领揭盘,开对棋,原理同传统意义上的军旗差不多。 萧允谦抿紧了唇道:“我倒是小看了你。” 我笑道:“可以开始了吗?” 萧允谦嗤笑道:“来者不拒,开始吧。” 我挑了挑眉,看来萧允谦对他的布局之术很自信啊。 我微笑的望着他,心里突然有些心疼他,真不知道是他厉害,还是我大学本科四年军事学里的战争历史教科书更厉害。 于是我们两个开始了长达五十回合的暗布,越下萧允谦脸色越难看,越下他眉头蹙的越紧。 言则琦全程站在我身旁,看的一脸兴奋,眉飞色舞,不时的蹦出两句:“漂亮。”“神了!” 我眼带笑意的望着言则琦,他这个人其实细品起来,也蛮有意思的。最起码为人坦荡,真性情不爱装。 我转头看向眉头蹙的死紧的萧允谦,挑眉嘲笑:“萧公子,你这暗布,水平也不怎么样啊?” 萧允谦面色铁青的望着我,蹙眉不语。 我在心里笑的前仰后合:跟我玩暗布,你不是找死是什么?我中华五千年的大小战局,那个将领是白给的,不说三国的诸计还有鬼谷子调遣军法,就单拿现代军事学里的据点战术,打死你绰绰有余,你还想不通自己究竟输在何处呢。 萧允谦脸色难看至极,一个暗布,我轻松吃掉他两万先遣军,他望着自己剩下的五千突袭兵沉思不语。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考虑要不要赌最后一把,我趁他烦躁时,煽风点火道:“萧公子,两万先遣军都舍出去了,你还留这五千突袭兵干什么?扛着两万先遣军的尸体回国安葬吗?” 言则琦在一旁嗤笑道:“没错,烈姑娘说的正是我想的。” 萧允谦铁青着一张脸,怒道:“继续。” 我十分满意的看着他,心里叹道:真是年少轻狂不禁激啊,我今儿的好好给他上一课才行,要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吃亏要趁早。 终于暗布下到第六十回合,他愤怒的一甩折扇,气道:“我放弃暗布,全军进攻都城。” 我道:“那萧公子可就等于放任我散布士兵,于四野之处任意对鸿国大军进行设伏了?你确定这样打?” 萧允谦怒道:“三日之内,我必攻下城门。” 我点点头:“那来吧,我同萧公子对一局攻坚战。” 熬战笑道:“攻坚战?烈姑娘这词真是妙词,妙极!” 我汗颜的笑了笑,心道:这……是三国周瑜说的词,我可没这么有才华。 一场攻坚战打下来,萧允谦彻底慌了神。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东窜西逃的顾的了头,顾不的尾。整个人直冒冷汗,盯着我久久不语。 我微笑的望着他,小子,知道什么叫现代化军事学校培养出来的高材生了吧?我们每天干的事,就是蹲在图书馆里背各种大小战役的布局,期末考试知道伐?没经历过吧? -- 第204页 给你一张大卷子,三千多场战役,随机抽取二十个让你还愿布局,还的想出对策。 我滴天……考不到六十分,补考,补考再过不了,重读。 本姑娘就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摸爬滚打,熬了四年,才熬到张毕业证。 跟我拼布局?你在这跟我闹呢?我满脑子都是。三千个布局带着编号,抽签式选出来打你,对付你个古代人,盲选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挑,要这还用挑,那都算我欺负你。 你个死小子上来就大言不惭的跟我推演沙盘,还让我为防守,不埋伏的你哭爹喊娘,我烈柔茵给你跪下。 眼看着萧允谦的人马越来越少,言则琦在一旁兴奋的直拍大腿,终于控制不住他满腔的激动之情,大声吼道:“烈柔茵,以后若有战事,我同父皇请战,带你出征,我为将,我封你为军师,我全程听你号令,你说怎么打,我就怎么打。” 说到这,言则琦突然停住,认真想了想,摇手道:“不,我奉你为师!从今儿以后你就是我师傅,你说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烈柔茵,你教我打仗吧。” 永和皇帝呵斥道:“老八?” 言则琦一个高窜起来,对永和皇帝道:“父皇,这烈柔茵,大才,这大才啊,你瞧瞧这千变万化的布局。别说她是个女子,就是黄口小儿,我也一定要拜她为师,这师傅我认定了,我一定要把她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都给抠出来。” 我浑身一抖,我肚子里的弯弯绕绕?这是要扣我的肠子吗? 永和皇帝实在看不下去了,气道:“你给我上来坐着。” 言则琦垂着脑袋,对我道:“师傅我先上去了,等宴会结束,咱俩再行拜师礼。” 我笑着对他点了下头。 继续回首望向萧允谦,含笑道:“萧公子?投降吗?” 萧允谦惨白着一张脸,哑声道:“不投,我还有五万人,为何要投降?” 我眨眨眼:“萧公子,我们打的是攻坚战,你为攻,我为守。阵亡超过三分之二视为败,你二十万大军,已经死了十五万,你已经输了。” 萧允谦惨白着一张脸,一副不肯服输的模样,紧紧咬着下唇,一脸悲怯的望着我。 我笑道:“瞧你这样,不服气?” 萧允谦怒道:“不服!” 我站起身,负手而立道:“不如这样,我跟你对一局平原战?一人五万兵马,平原围剿一对一。” 萧允谦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希望,不敢置信道:“你当真?” 我面带微笑望着他,狂傲道:“你不是不服吗,我烈柔茵专治各种不服。今儿就打到你心服口服。” 言则琦在座位上笑的前仰后合,大声道:“师傅霸气。” 萧允谦沉声道:“好,我跟你对一局平原围剿。” 我抬起一只手道:“这一局不白打,若你输了得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萧允谦蹙眉道:“什么条件?” 我认真道:“签完卖身契以后,不能自尽,真的卖身给我,随我回将军府,做我将军府的侍卫。” 萧允谦眼波一窒,望着我不解道:“这种承诺有何用?我若输了,就是不守,我已然自尽后,你又能奈我何?” 我耸耸肩:“确实,这承诺没有什么约束力,君子协定,全凭人品。” 萧允谦把目光从我脸上移开,望着帷幕沉思片刻,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头望向我,沉声道:“好,我答应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博弈棋(七) 我满场巡视了一圈,看了眼言则璧,又看了眼无逾,最后看了眼永和皇帝。 只见他们几个人,均是满眼星光璀璨的盯着我,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出来阻挠我,劝我慎重考虑一下的意思。 就好像他们已经在心里认定,我一定不会输一样。 额……我背后冒起了一层冷汗... 这一推起沙盘来,我就控制不住的想放飞自我,在军校时推沙盘,挤兑男同学的习惯,就控制不住的往嘴外蹦,刚才……确实有些嚣张。 算了,话都说出口了,也收不回来,既来之则安之吧。 萧允谦全神贯注的盯着这局平原战,我感觉他布局的时候,已经把吃奶的劲儿都试出来了,终于一炷香后,他抬起头道:“我布完局了,你可以开始了。” 我负手而立仰头看着帷幕,淡淡道:“寅、丑、未、申、亥五时方向,四万兵马五等份,埋伏待命,一万突击队听我号令,站在原地按兵不动。” 萧允谦诧异的看着我:“你怎么把方位喊出来了。” 我打了哈欠:“就你这水平,我还藏着掖着跟你打,那都属于欺负你。看你布个兵脸都憋黑了,我也怜香惜玉一回,让让你。” 全场响起一片笑声,言则琦笑的尤为夸张,在自己的座位上拿着酒杯,笑的前仰后合。 沈木霆失笑道:“烈远那温吞性子,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我闻言,回眸望向沈木霆,对着他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 只见他身边的无逾正温柔的望着我,我也回了他一个笑容。马上就听到一旁的言则壁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 我浑身一个机灵,连忙收回视线,认真对敌。 萧允谦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哼,既然你报出时辰,那就别怪我了。” -- 第205页 萧允谦果然针对我的四面埋伏,开始投射轻骑兵,我笑的一脸得意道:“众将士听令,于丛林为十二等分,分散开来隐藏所在地,剑奴架设无差别攻击敌军,五十人为一小分队,敌军来一个,给我弄死一个,随意在丛林间穿梭,不用听从将领,最后听号声集合。” 萧允谦转头不敢置信的望着我:“还能这样打?” 我望着萧允谦那张没见过世面的脸,冷笑出声,什么叫还能这样打?为什么不可以? 这可是我们现代赫赫有名的开国大将,对抗日本军队时的经典布局,知道这叫啥吗?学名叫游击队,又唤农村包围城市。谁说打仗非要当面锣对面鼓拼个你死我活?那是没脑子人做的事。要能光凭溜腿就把人溜死,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士兵暴露于危险之下? 我望着萧允谦那张疑惑的脸,突然想到他一个古人,理解能力不行,三句两句与他说不清,便不再与他纠缠。 眼珠转了两圈,回头对沈木霆道:“侯爷,我这个举动犯规了吗?” 沈木霆蹙眉看了会,沉声道:“没犯规,分散御敌本属常事,战场上千变万化,博弈棋没有那条规矩说,不可化整为零,可以这样打。” 我回头对萧允谦笑的一脸阳光明媚:“听见啦?我没犯规。” 萧允谦怒道:“你这般我怎么伏击?” 我道:“你也可以把军队散开啊。” 萧允谦怒道:“我把军队散开,那如何判定谁输谁赢。” 我得意道:“你散开我自有办法对付你,你敢散吗?” 萧允谦眯了眯眼,大概是我前面五十局的暗布,把他杀的鸡犬不留,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他怕我又在设计他,逼迫他跟我玩暗布,暗布他自知不是我的对手。 他现在明显已经被我打怕了,像三国中众多畏惧曹操的将领一样,畏惧我。都无需我说什么做什么,萧允谦此刻自己就会把我分析的,阴险狡诈,阴谋满满。 只见他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拳头在身边握了又紧,紧了又松。 望着我半晌,咬牙道:“我才不会上你的当。”转过头对帷幕沉声道:“撤兵,撤回驻地待敌军出击,我方按兵不动。” 我大笑起来:“萧允谦,你输了。” 随后负手沉声派兵道:“敌军以回营。全军听我号令。突击队听令,三等分,四个时辰,分批次成扇子形进攻。三日后,吹响全军冲锋号,所有官兵,出击进攻营地。散布十二等分,全体上箭弩,无差别攻击,给我把敌军全部射杀在营地,一个活口不留。” 萧允谦转头不敢置信的盯着我:“你有多少羽箭够射杀我?” 我得意道:“无数,数不胜数。” 萧允谦脸色苍白,他从心里上其实早就被我打惧怕了。 他从攻坚战转为平原战后,迎战的状态,一直在强撑,平日里凭他的战争休养,看懂我的布局轻而易举,绝不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 但是此刻已经方寸大乱的他,苍白着一张脸,额头见汗,大脑已经完全丧失了判断能力。 他强撑了一口气,问道:“胡扯,你那里来的羽箭?” 沈木霆在坐席上放声大笑道:“当然是丛林里做出来的,你没听这丫头说,三日后吹响全军冲锋号,这三天还能用来做什么?当然是在丛林中铸羽箭啊,要不然何必十二等分,五十人为一组做埋伏之用,五万兵马匹配的全军削箭器,一共大概五千把,五十人等份就是十人一组,运输伐木在算上开锋,三天刚刚好。” 言则琦问道:“刚刚好什么?” 熬战大笑道:“刚刚好够十个人的火箭背包容量,羽箭足够十个士兵,无差别攻击大营,两个时辰以上。” 熬凛沉声道:“没错,无差别攻击,两个时辰射下来,再高的武功也扛不住,绝对死透了。大营内的敌军,将无一生还。” 熬战赞道:“小东西算的一手好账。时间、人数、站位、敌我情况算无一策,严丝合缝。这仗赢的漂亮。” 沈木霆赞道:“确实,难得的将才,大才!” 我回身恭敬的向沈木霆和熬战一人福了一礼,开心道:“柔茵,多谢侯爷、蛮荒王、巴拓拉将军夸奖。” 沈木霆笑道:“这个烈远,平日里温吞吞的看不出什么彩头,没成想生的丫头竟这般出色,丫头,真给你爹长脸了。” 我腼腆的笑了笑,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无逾在一旁道:“爹,柔儿特别聪明。” 言则璧在一旁冷声道:“萧允谦,你输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对啊,萧允谦输了。我转过身望着萧允谦笑道:“萧公子,可还有什么应对之策?” 第一百三十九章 寻死觅活 萧允谦整个人呆呆的望着帷幕,接着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沙哑着嗓子吼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这是什么反应,输给我就这么让人无法接受吗?好像天理不容一样。 我不是很高兴,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望着他道:“这么受打击啊?你这辈子不会从来没输过吧?这是第一次输给别人?” 萧允谦脸色苍白如纸,满眼痛楚的望着我,恨声道:“我从小到大,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从未落过人后,烈柔茵你是个什么人?你那里冒出来的?” -- 第206页 我眨眨眼,调侃道:“巧了,我从小到大,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从未赢过别人,只赢过你,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萧允谦眯起眼:“什么?” 我正色道:“这叫一物降一物。” 萧允谦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崩溃道:“烈柔茵,你莫要再调戏我,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他那张濒临崩溃的脸,叹了口气,耐心给他解释:“这世间万物皆相生相克,方能生生不息。所以只要有一种事物,就一定会有另一种事物来制服它。而我,就是专门来克你的。” 他一副茫然的表情望着我,我耐心劝道:“这个事情呢,很深奥,我估计以你的脑子,一时半会想不明白,还是等你跟我回了府,以后有空我慢慢讲给你听。” 言闭,我给言则琦递了个眼色,言则琦马上会意,立刻起身道:“来人,拿纸笔,请萧公子签卖身契。” 萧允谦一听到卖身契三个字,瞳孔立刻一缩,我见他豁然起身,看着左边的柱子直运气。 我反应奇快的蹿到他面前,厉声道:“萧允谦,你想干什么?你是输不起吗?” 萧允谦眼神一窒,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我知道他现在一心想自尽,我一步迈到他身边,盯着他厉声呵道:“君子协定,萧允谦,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说出来的话,还没到半盏茶,就被你自己吃下去了?” 我话音落,旁边的萧予安急道:“哥,大丈夫能屈能伸,输了就输了,不可做糊涂事。” 萧瑜也道:“谦儿,凡事都有办法,不可心生歧途。” 萧允谦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转头看了看我,声音嘶哑道:“烈柔茵,你既已经赢了,何必还咄咄逼人?一个偌大的将军府,就这么缺我一个侍卫吗?” 我又迈进一步厉声呵道:“萧允谦,你已经把自己输给我了,所以你现在这条命是我的。换而言之,若你敢自尽,那你萧家就欠我一条命,你想死可以,你死了,我就让你弟弟填上,我烈柔茵说的出,就一定有办法做的到,不信你就试试看。” 说完我侧身让到一边,双眼如刀的盯着他。 我拿萧予安来威胁他,实属无奈之举,但我的确有心收复他们兄弟两个,如果他们肯真心臣服言则璧,那未来的这两人,将是我大辽的栋梁之才。 萧允谦嘶声吼道:“是我输给了你,关安儿何事?你何必要牵连他。烈柔茵,你是个什么人?” 我盯着他的双眼,寸土不让,厉声道:“萧允谦你讲点道理行么?打赌是你先提出来的,卖身契也是你要签的,现在输给我,你不认账就算了。还学起那些青楼的小娘子来了,为了不从我,玩起寻死觅活的把戏。萧允谦你是个什么人?就你也能算个男人?” 萧允谦满脸涨的通红,沙哑道:“烈小姐,你非要把我赢回去干什么?难道就不能让走的体面些吗?” 我嗤笑道:“能干的事多了,我们家马夫、侍卫、挑大粪的都是空岗状态。你去了,这些活里你可以随便挑一个,若你执意不肯从我,简单,让萧予安顶上,虽说他模样长的不如你,但勉强也可入我的眼。” 萧允谦眼泪含在眼圈里,怒道:“打赌输的是我,又不是安儿,我活着遵守诺言,我若死了,你就当诺言作废不行吗?何故如此得理不饶人。烈柔茵,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霸道。” 我瞧着他那张愤恨痛苦的脸,突然有一种恍惚感,就好像我是那逼良为娼的街头恶霸,他萧允谦是那誓死不从的黄花大闺女,我们俩人的对话,真是让人越听越别扭。 想到这,我突生厌烦,看着萧允谦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怒意。 我沉下脸,盯着他厉声道:“萧允谦,我明白告诉你,这天下间的事,只要是我烈柔茵想做的,就没有做不到的。不信你现在就一头撞死,你看我怎么折磨你萧家剩下的人,你若死了,今天他鸿睿宸不留下萧予安,休想踏出我大辽一步。” 萧允谦怒不可遏道:“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你待如何?难不成还要杀了我鸿国的王爷吗?” 我嗤笑一声呵斥道:“哈,杀他又如何?他今日来我大辽贺寿,几次三番明嘲暗讽,辱我大辽,狼子野心早以昭然若揭,他鸿睿宸不是鸿国有名的无双王吗?我烈柔茵今儿就先干掉他,至于以后什么时候干掉你们鸿国六郡,全看老子的心情。你我二人经过这一场博弈棋,我有没有这个实力,你萧允谦心知肚明。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借口处理鸿睿宸,否则我一定让鸿睿宸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萧允谦被我声色俱厉的样子吓到了,竟然没站稳的微微后退一步。 我见他后退一步,心头一喜,知道他是怯了。 我双眼恶狠狠的盯着他,满脸怒容极具危逼性的向他迈了一步。 他见我迈了一步,竟又惊恐的后退一步。 我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看来萧允谦的心理防线,三个回合下来,已经彻底垮了,我乘胜追击,继续厉声呵道:“你放心,若我料理鸿睿宸的时候,你萧允谦已经死了,我一定烧纸告诉你,我是如何对付他的?用来纪念咱们主仆二人短暂的情谊。” 萧允谦一双眼,微微带泪,哽咽的望着我,凄楚道:“烈柔茵,你欺人太甚,我萧允谦这辈子就算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 第207页 我盯着他厉声道:“哼,被我烈柔茵看上的人,还没有一个跑的了的。你既来招惹我,就要承受起招惹我的后果,你做鬼不会放过我?我明白告诉你,就算今日我留不下活人,你的尸首也要埋在我烈家的墓地里,你既已输给我,那你这辈子,生,你是烈柔茵的人,你死,是我烈柔茵的鬼。你今天若不从了我,就算你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萧允谦双唇微微发抖,面色几乎白的透明,他又噗通的一下跪在地上,双肩痛苦的微微颤抖着,竟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望着跪在地上的萧允谦,恶言威胁道:“萧允谦,如何?你肯不肯从我?” 他哭了半晌,终于哽咽出一句话:“烈柔茵,你……够狠,我签……我签就是了……” 第一百四十章 震惊四座 我见他已经断了自尽的念头,满意的负手而立,对旁边呆若木鸡的小太监,寒声道:“给他纸笔,盯着他写,写完把他给我拖下去,绑起来,扔进我烈家马车里。你派人给我仔细盯好了,只要他敢有别的想法,立刻回来报我。” 我话音刚落,台上的鸿睿宸,从桌旁豁然站起身,不待他说话,我一个眼神盯过去,眼里满是威胁恐吓之意。 一副恶霸当街强抢民女,谁敢站出来说个‘不’字,我就灭了谁的凶残模样。 他看清我的眼神,整个人一僵,但也没被我吓住,他往前迈了一步,紧紧的盯着我似要说话。 我眼波一闪,眼神未变,依旧阴狠的盯着他。 本姑娘好不容易赢了萧允谦的卖身契,你想从本姑娘手里抢人,今儿你敢抢,我烈柔茵就敢废了你。 我曾经为了在剧组抢戏,特意锻炼过,如何调整神态跟肢体表达方式,来释放杀气,让自己的表演气质,令人生寒畏惧。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现在别人眼中的我,一定是满脸的阴斥狠辣,同时眼里释放着捕捉猎物,兴奋期待的光芒。 我一双眸,带着阴斥的眼神,死死盯着鸿睿宸寸土不让。 我就不信,本姑娘经过长年累月,锻炼出来的霸者之气,夹杂着浓浓的压迫感,再加上十足的阴险歹毒之意。这些糅合在一起,一块向你鸿睿宸扑面而来的时候,你TM的心里能不慌! 我此刻盯着他的脸,无需说话,我脸上的表情,已经将我此刻心里的话,表述的非常清楚了。 ‘鸿睿宸来啊,我正等着你自己送上门来呢。你敢跟我抢人,我就敢废了你。’ 哼,我就不信刚才那几句博弈棋下来,再加上我故意放的那几句狠话,他鸿睿宸瞧我这幅模样,他不害怕?!他还敢找茬。他若真的这般不是抬举,我今儿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一勺烩了。 鸿睿宸站在台上微微眯起眼,额间见汗,一副强撑的表情盯着我,若有所思。 我见状负手而立,眼神丝毫没有收敛,继续充满挑衅意味的盯着他。并且双腿往他所在的方向,极有逼迫性的迈了两步。 鸿睿宸见状嘴唇微微抖了一下,闭了闭眼。 稍时,终是长出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看着我一甩衣袖,愤愤不平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我见他乖乖坐了回去,没意思的挑了下眉,不情不愿的收了满身的杀气,嘴角微勾,露出一个,算你小子识相的表情。 最后还是不解气,又挑衅的瞪了他一眼,鸿睿宸看见我最后挑衅的目光,整个人脸憋的通红。 我见他快炸了,还是决定见好就收,终是收回目光,重新站好。 收回目光后,我才有时间抬眼环顾一下四周的场景。 这不看还好,一眼看过去,我整个人一怔。全场的所有人,都在盯着我看,脸上都是一副,魂惊魄悌,洞心骇耳的表情。 言则璜倒酒的手,一直保持倒酒的姿势,酒壶里的美酒,早就被他倒的满桌子都是,可他却一点没察觉。 言则琦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嘴巴微张。 连无逾都目瞪口呆的望着我,眼里丝毫不见往日的柔情似水。 其余的人基本上都一样,都如同石化了一般,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呆呆的望着我,仿佛见了活鬼一样。 我心里猛地一跳,不好!刚才为了阻止萧允谦自杀,还有同鸿睿宸抢人,一不小心上头了。 一时忘记了自己的人设,我现在可是烈柔茵啊,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刚才那一小会,瞬间原形毕露了。 我反应过来,连忙把负手的姿势改过来,两手交叠向前,垂首恭敬站好。 心里哀道:完了,这下完了,辛苦装了这些日子,这一遭原形毕露。我以后再装,肯定不会再有人信我了。 我刚才那副龇牙咧嘴的恶霸强抢民女样,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颠覆了他们所有人,以前在心里对我的认知。 瞥眼看了看熬战,只见他举杯的手,僵在半空中,震惊的瞪着眼,一副从来没见过我的模样,他竟然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完了,这下完了,我这个人真的是,就不能跟人比,不能跟人较劲,一较劲我必上头。 这……也不知道言则璧此刻在想什么,晚上回去他会怎么处理我。 不自觉的脑补出一个场景,言则璧刚一进房门,就把我扔到床上,然后迫不及待的扒光我的裤子,痞笑道:烈柔茵你挺能装啊,今天原形毕露的你真让我耳目一新,不如这事上也让我看到一个全新的你如何? -- 第208页 然后少儿不宜,此处省略三千字…… 就在我最需要帮助,最需要台阶,最尴尬的时候,我听见沈木霆轻笑了两声道:“丫头,棋已比完,回来坐吧。” 我闻言,在心里给沈木霆磕了一个响头。不亏是无逾的亲爹,跟无逾一样,都对我特别好,这个时候能了解我的尴尬,主动给我一个台阶下。 我如蒙大赦的赶忙福了福,缓步走回自己的座位,恭敬守理的安分坐好,微微垂头再不敢抬头随便乱看。 言则琦一步窜出来,蹲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茶,献媚道:“师傅,渴了吧,你双手不便,徒儿伺候你喝茶。” 我惊恐的望着他,小声咬牙道:“言则琦,你别闹了。” 言则琦一本正经道:“谁闹呢?我发自内心的要拜你为师,我求你了,教我打仗吧,只要你肯教我,从今天开始,我保证鞍前马后……” 我连忙小声打断他:“我就是会几个简单的布局,我没有那么厉害,那里有资格做你的老师?” 言则琦望着我一副‘你跟我就不必装了’的表情,诚恳道:“我是真心的佩服你,想要拜你为师,而且我现在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自然规律。” 我眨眨眼:“啥规律?” 言则琦正色道:“只要有你,不管谁来,都白给,师傅你太强了。就你刚才说的那个万物相生相克,生生不息的名句。他萧允谦没听懂,是他领悟能力低,徒儿我听懂了。这么跟您阐述一下我的理解啊,就是徒儿一路看下来,认为师傅你已经跳出了这个规律圈了,你克万物,你无敌。” 我憋红了一张脸,望着言则琦,这个死小子今天怎么这样难缠,也怪我,刚才应该收敛一点,刚才实在是太……张扬了。 永和皇帝瞥了我同言则琦一眼,竟也没说什么,倒是一旁的熬战微微举杯,对永和皇帝道:“陛下觉得我那句评语如何?” 我立马竖起耳朵,评语什么评语? 永和皇帝笑道:“扮猪吃老虎吗?朕觉得甚形象,这个比喻也十分恰当。” 我在一旁听的一脑门汗,熬战瞥了我一眼道:“那是,这可是我用了三十万两的军需,还有一个公主换来的教训,能不深刻吗。” 说完永和皇帝同熬战二人四目相对,均放声大笑。 我微微抬头看了眼言则璧,只见他微微勾起嘴角,眼含笑意的望着我,突然对我眨了下眼,然后抿了抿嘴。 我立刻领会他的意思,脸红了红,微微起身,从主坐上缓步后退入内室。 我知道大殿上,有几条目光追随我,我只是恭敬的转身从大殿后室退出,怎么?还不让人出恭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幸的他 从后室退出来,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整个人才放松了一点,忽然身后一个臂膀将我拢入怀中,接着后脖颈糊上一个炙热的唇。 这唇,我实在是太熟悉了,没好气道:“言则璧,这是宫中,你放规矩点。” 言则璧抱着我道:“我抱着你去。” 我眨眨眼:“去那?” 言则璧拥着我:“你不想出恭吗?” 我脸红的望着他,羞怯道:“你找个丫鬟陪着我就行了。” 言则璧拥着我,一双炙热的唇,游荡在我脖颈间,肆意的为非作歹,他喘着粗气,无赖道:“我陪你去,别人做,我不放心。” 我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费力把他的嘴推开,气道:“这是宫里,你不要弄了,再敢...你信不信我给你一巴掌...” 言则壁闻言,把脸侧过来对着我,痞道:“来,打一巴掌让我亲一下,来,打...” 我被他气的哭笑不得,凑过去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奶凶奶凶的小声威胁道:“晚上你想怎样我都依着你,白天在外面不许没规矩,不然...我给你断粮。” 言则璧眼带笑意的望着我,弯下腰,一把将我打横抱起,让我靠在他的怀里,一路抱着我向前走。 言则璧一边走,一边轻哼道:“为什么阻那萧允谦自杀?你看你在殿上,那副恶霸当街强抢民女的样子,那个萧允谦挺吸引你的么,竟能让你脱了羊皮,像只野狼一样呲牙咧嘴?你对我都没这么上心。” 我连忙表忠心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相公以后得的雄图霸业,萧允谦是个难得的人才,以后你把他收为己用,利用好了,有大用处的。” 言则璧一双摄人的眸子盯着我,淡淡道:“那好,我一会就命人把他扔进六皇子府的马车里。” 我连忙陪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言则壁抱着我的手,忽然一紧,我被他勒的倒抽了一口气,他低下头凑近我的耳畔,轻声道:“你等着今晚回府,我怎么跟你算账,不让你哭上半宿,你就不知道我今天有多窝火。” 我一怂,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讨好的在他胸前蹭了蹭,撒娇道:“相公...怎么这样爱醋啊,那萧允谦派兵很厉害的,我不想办法把他气的七荤八素,怎么寻漏洞对付他啊,相公可不能因为这事恼我,人家都是为了相公着想,希望此等大才,以后能为相公所用,相公别气了,柔儿知道错了。” 说完望着他的黑脸,我探头过去,讨好的吻了一下他的侧颜,娇声道:“好,只要相公高兴,晚上回府,相公要怎样,人家都依你还不行么。” -- 第209页 他一路抱着我拐了几个弯,到了一间小客房,一脚踹开门,回脚把客房门关上。一路把我抱到内室,我看见一个丫鬟瞪大了眼,见我们进来,匆忙下跪给言则璧请安:“奴婢见过六殿下。” 言则璧轻哼了一声,对她冷声道:“滚出去,把门关好,管好你的嘴,莫要乱说话。” 那奴婢吓的浑身直抖,连忙磕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说完像逃命一样的一路小跑,奔出了客房。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我现在也想跟着这奴婢,一起仓皇而逃。 言则壁将我放下,一把将我摁到墙上气道:“你都没对我说过那句话。” 我怂道:“什么话?” 言则壁一双摄人的眼眸,眼带怒意的盯着我,气道:“你说什么话?就是你对萧允谦说的,你萧允谦生是我烈柔茵的人,死是我烈柔茵的鬼。这句话,你都没对我说过。”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我心窝暖暖的,望着他微红的脸,竟觉的原来一个男人小心眼的瞎醋,其实是挺幸福的一件事。 我情不自禁的吻上了他的唇,温柔道:“言则壁,我烈柔茵今生今世,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言则壁抱着我的手一抖,眼里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他嘴角微微上扬,竟笑了,而且笑的特别好看。 言则壁温柔的望着我,用他略粗糙的手指,轻轻的抚摸我柔嫩的面颊,他缓缓凑近我的唇畔边,低声沙哑道:“柔儿,我从来没这么开心过,从来没有,我真是着了魔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这还在宫里呢,连忙摁住他另一只,在我身后不老实的大手,羞道:“不行,回家的,回家你怎样,我都依你,不能在这,让人家知道了,我不要做人了。” 言则壁用力抱了我两下,哑声道:“我抱你去出恭。”言毕将我一把打横抱起,向里间床后走去。 言则壁用脚掀开帘子,只见一个青衣太监,从帘子后屁滚尿流的爬了出来。 我大惊之色,这怎么里间还有个人?那我们二人的对话,岂不是都被他听去了,真是羞死人了。 那太监吓的屁滚尿流,跪在地上砰砰磕头道:“六殿下开恩,小的不是有意偷听,小的刚才睡着了。” 言则壁面容冰寒的对他冷声道:“白日里同宫女在日休房内,欲做苟且之事,如此胆大包天,自己去内务府,领二十板子。若今后在宫中,我听到半字有关今日的流言蜚语,我立刻杀了你。” 我了然的看了眼这小太监,又想起了刚才那吓破了胆的宫女,心下一片雪亮,原来是这么回事。 以前我就听说,宫女同太监,经常私下在宫中对食,起初我还不信,今日撞见这两个人,真是碰巧了。 那太监一边磕头,一边应是,吓的六神无主,整个人连滚带爬的出了内间。 我有些担忧道:“其实是咱们俩突然闯进来的,因为这事,打他二十板子,不会把他直接打死了吧?” 言则璧将我放在床后的马桶旁,一边给我解裙带,一边低声道:“柔儿,不要对那些下人存怜悯之心,他们坏起来,你想象不到。” 我闻言,突然心口一阵抽痛,我忘了,则璧他从小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生长环境下长大的。 想也知道,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受了无数奴才的白眼,跟冷嘲热讽。 我心疼的抱住他,望着他隽永的脸,一时间心里特别难过。 言则璧细心的帮我把裙带解开,脱下,才抬头与我对视了一眼,看清我眼里的神情,整个人微微一僵,脸色瞬间煞白。 我一怔,眨眨眼不解道:“则璧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看我?” 言则璧愣了好一会,才一把将我抱到怀里,心慌道:“柔儿,以后不许那样看我,太像……” 我不解的眨眨眼:“像?像什么?” 言则璧摇了摇头,满脸毫无血色,神色复杂的望着我,若有所思。 我疑惑不解的看着他,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啊? 言则璧喃喃道:“不管你是谁,不管以前如何,我今生都不会放手,柔儿,你是我的。” 说完他狠狠的吻上了我的唇,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 手习惯性的抚上他背脊,发现他整个人竟然在轻轻颤抖,虽然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不安是因为什么,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他,我知道言则璧虽然外表霸道,其实骨子里是极自卑极不自信的。 以前看过一本心理学的书籍,上面就说,看上去越高傲不可一世的人,实则内心越脆弱不堪,他们的自信同强硬,只是一种隐藏自己脆弱与敏感的方式而已。 言则璧其实就是这样的人,他心里窝了太多的委屈,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遇见什么事,他都告诉他自己要强大,要强硬。 他一直紧紧绷着自己最结实的那根弦,对抗外界所有的黑暗与肮脏,这种人没有心灵的归港,亦没有灵魂的救赎,一生都活在不安中。 我望着我颖悟绝伦的则璧,心疼的不得了。这就是他那肮脏不堪的童年,带给他此生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 ‘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自从认识了言则璧,让我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谢宴 -- 第210页 双手不便,让别人伺候着出恭有多尴尬?估计没体会过的人这辈子也不会知道。 都不用伸手摸,我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有多热。 幸亏我只是排水,这要是干点别的,我可以直接一头撞死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豪门女眷出门一定要带丫鬟了,以后这个习惯,我必须强迫自己执行。 言则璧一边轻笑,一边给我低头穿裤子,我连忙道:“要擦擦。” 言则璧一怔,一脸不解:“你只是出小恭,擦什么?” 我瞬间羞红了脸,气道:“出小恭也要擦一下啊。” 言则璧勾起嘴角,用怀里拿出一个手帕,柔声道:“好。” 擦完,他给我穿好裤子,放下裙摆,用他的大手在我的裤腿上,来回的抚平,问道:“可有那里穿的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对他羞怯道:“没有,很舒服。” 言则璧站起身,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道:“本来我准备好,今日让皇帝赐婚的,你这一闹,赐婚的事要延后了。” 我不解道:“为什么?” 言则璧恨声道:“谁让你这么强?” 随后他轻吻我的面颊,沉声道:“你这么厉害,他定要慎重衡量你的归属,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把你指给我。” 我眨眨眼,一脸的不敢置信道:“他还衡量个屁啊,我都跟你睡了多久了?咱们俩个未婚同居的事,全大辽早就传遍了。连苏慕乔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都知道了。永和皇帝还打算把我指给谁?永和皇帝跟谁有这么大的仇?非得让那个人脑袋上面绿油油?” 言则璧眼波一闪,问道:“你怎知这件事全大辽传遍了?苏慕乔都知道?她告诉你的?” 我点头:“今天在下席的时候,她就坐在我身边,我们聊了很长时间。” 言则璧蹙起眉:“聊了什么?” 我望着言则璧的脸,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他怎么一提到苏慕乔,这样敏感,难不成言则璧喜欢她? 我气道:“你怎么对苏慕乔反应这么大?你是不是……” 言则璧打断我的话,无奈道:“胡说八道,我绝不可能喜欢上那种女人,怀疑我可以,别侮辱我。” 我不赞同道:“我到是觉的那个苏慕乔,为人挺爽朗的,她确实是有些急功近利,可是这也没什么错啊,功利心全天下谁人没有?你我没有吗?所以就算她苏慕乔,是个有功利心的女子,也不能就此断定她是个坏人啊。” 言则璧哼了一声:“她那个不叫功利心,她那个叫怨气,而且已经深入骨髓了。” 我八卦道:“什么意思啊?展开讲讲?” 言则璧道:“她母亲出身青楼,是个妓女,被他父亲搞大了肚子领回家,你就不奇怪吗?她姑姑是元穗欢,而她姓苏?并不姓元?元家老祖母,因为她娘是在青楼里把她怀上的,认为她血不干净,所以不准她姓元,只能随母姓,姓苏。” 我震惊的望着言则璧,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言则璧继续道:“想也知道,这些年来她同她母亲在元家过的如何,所以她咬牙切齿的想要登上尊位。若我猜的不错,是她主动想与你结交,因为她听闻,你在边疆城,曾经与沈无逾有来往,结交你,是想打探沈无逾的喜好。” 我眨眨眼,又眨眨眼,搂着言则璧的脖颈叹道:“我相公怎么这么聪明啊?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我相公。” 言则璧扳起一张脸,淡淡道:“以后离她远一点,不可同她来往。这个女人,看上去心地善良,性格开朗。实则心思毒辣,心机深沉,为了上位,什么人,什么事都敢利用。而你则正好跟她相反,看着狐媚精明,满腹谋虑。实则心地善良,还爱冒傻气,若有朝一日,她有心算计你,吃亏的一定是你。” 我一脸幸福的望着言则璧,娇羞道:“你这是不是因为喜欢我,所以看我那里都好?就我刚才在大殿上那样,心地善良?哼,你这评语是认真的吗?” 言则璧轻吻我的面颊:“你那是为了阻他自尽,若我猜的不错,只要萧允谦以后肯归顺,你定会待他极好。还有萨焰,你看出她心系熬凛,就有意放水,还冒傻气的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万一萨焰当日毁约,她把你指给熬战,我看你怎么收场。” 我摸着言则璧的脸,叹道:“则璧,你说我的命怎么这样好,来到这世上,有一个这么强大的你,来保护我,未来风霜雪雨,我都不必怕了。我的则璧可以轻轻松松,把他们都铲平。而我,只需要在家里开开心心抱着我们的孩子,在你的庇护下,肆意妄为,为非作歹就可以了。” 言则璧低笑出声,胸腔一震震的,一口吻上我的耳畔,低声道:“我的小妖精……” 就在我同言则璧缠绵的时候,高晨的声音突然在外间响起,恭敬道:“六殿下,烈姑娘,出来的时候不短了,该回席了。” 我连忙从言则璧怀里钻出来,脸上羞的通红,站在那里尴尬的不知所措。 言则璧安抚的摸了摸我的头,领着我从内室往外走。走到外间,看见高晨面无表情的立在屋子中央。我心里直突突,刚才我同言则璧的话,他是不是都听去了? 言则璧负手而立,不满道:“高公公,刚亲了一会,你就出来催,就不能等一会?” -- 第211页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言则璧,他怎么能这样跟高晨说话,这可是皇帝跟前的大公公。 高晨笑道:“六殿下不必急,以后娶回去,有的是时间温存,今儿是陛下的寿宴,殿下还是快些回席吧。” 我羞红了脸,低下头连忙对高晨福了福道:“多谢高公公提点,柔茵这就随您回去。” 说完我恭敬的垂着头,随着高公公一路回到宴席上。 刚坐好,永和皇帝瞥了我一眼,我乖巧的望着他,一副懵懂的表情。 永和皇帝忽然笑了笑,转过头,继续同熬战他们说场面话去了。 我标版溜直的坐在凳子上,坐了整一个时辰,终于,宴会结束了。 永和皇帝对高晨使了个眼色,高晨上前一步大声唱诵道:“众人谢陛下赐宴。” 上席的我们,皆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恭敬垂首以备。 而下席的所有人闻言起身,缓步走至大殿中央,叩首礼拜,上席下席皆唱诵道:“谢吾皇赐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半晌,永和皇帝笑道:“平身吧,回座。” 第一百四十三章 熬战求婚 熬战道:“陛下,我熬战有一事藏在心里许久,如今想说出来,恳请陛下赐恩。” 永和皇帝诧异的望着熬战道:“哦?蛮荒王有何事竟如此严重,需要朕赐恩?” 我闻言,心头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间。 果然,熬战把眸光转向我,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于边疆城初识烈姑娘便心系于她,我想用我蛮荒两城之地,同大辽陛下换娶烈柔茵为我熬战的蛮荒正妃,恳请陛下赐婚。” 言闭,拱手行礼,态度十分恭敬虔诚。 他话音落,全场响起一阵阵倒吸气的声音,甚至有人惊呼:两城之地?蛮荒王用两城之地,求娶一个女子回国?我滴天,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全大殿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 我惊慌的向永和皇帝看过去,只见他满脸惊讶的眯起眼,打量熬战问道:“蛮荒王此话当真?” 熬战斩钉截铁道:“我熬战初识烈柔茵,便心系于她,而后这些日子,只要是空闲的时候,脑子里飘的全是她,所以我熬战此生认定她了,只要皇上肯把烈柔茵许给我,我熬战愿意用边疆城外,两座蛮荒城池做为聘礼,迎她做我蛮荒最尊贵的女人,蛮荒王妃。” 我嘴角抽了抽,这个熬战,我是跟你有仇怎么的?说的情深义重,其实就是看中了我能带兵打仗吧。 这个节骨眼你来这么一手,就不怕言则璧找你算账。 我一眼扫过去,果然看见言则璧沉下脸。 永和皇帝诧异了瞥了我一眼,淡淡道:“就这阴沟,蛮荒王你竟愿意拿两座城池来换?看样子蛮荒王当真是对这阴沟,用情至深啊。” 熬战坚持道:“熬战一心爱慕烈姑娘,请陛下成全。” 永和皇帝眼带笑意的看着我,挑了挑眉,缓缓开口道:“如此那……” 我闻言吓的浑身一抖,还不待我张口,无逾同言则璧同时站起,急声道:“父皇(陛下)三思。” 永和皇帝望着他们俩人道:“一个女子,换两座城市,这么划算的事情,你们有不同意见?” 言则璧首先道:“儿臣也心系烈柔茵,望父皇赐婚儿臣,让烈柔茵以正妃之名嫁入儿臣的六皇子府。求父皇成全儿臣。” 永和皇帝瞥了言则璧一眼,没搭理他,而是看向无逾。 无逾见永和皇帝看向他,连忙拱手道:“启禀陛下,无逾也心系烈姑娘,望陛下赐婚,让烈姑娘以世子妃之名嫁入定国侯府。若陛下肯成全无逾,无逾愿领兵出征,不畏艰难险阻,于战场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陛下再打下一座江山。” 无逾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全场又是一阵倒吸气,我瞧见沈木霆望着无逾,微微蹙眉,随后摇了摇头。 但这次却不同于上次无逾站出来帮我签卖身契那次,这次沈木霆只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却并未出声呵斥无逾。 我在心里哀叹了一声,估计沈木霆现在一定是觉得,自己从小悉心培养出来的宝贝儿子,已经让我这只狐狸精给控住了,他已经管不了了。 永和皇帝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玩味的看着无逾不说话。 此时,全场寿宴都未说过一次话的言则卿,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拱手道:“父皇,烈姑娘今日一场博弈棋,赢了鸿国有名的将门才子萧允谦。烈姑娘用兵如神,实乃大才。此等大才竟生在我大辽,实属我大辽之幸。莫说是两座城市,就算是十座,儿臣认为也换不来烈姑娘此等带兵奇才。儿臣斗胆请父皇三思,莫要让此等大才流入它国。” 一旁的慕贵妃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眼神复杂的望着自己的儿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捧场道:“是啊,陛下,臣妾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带兵啊,打仗啊,什么的。但是臣妾觉的啊,这么厉害的一个小丫头,生在我们大辽,是我们大辽的福气,这要是随意就许出去,臣妾总有一种亏了的感觉。” 永和皇帝望着慕贵妃,仰头大笑道:“爱妃所言极是。” 言则琦一听永和皇帝这样说,刚才一直僵着的脸,忽然笑起来。言则琦在一旁朗声笑道:“父皇,这丫头的婚事不如缓缓再说吧,今儿是父皇的寿诞,儿臣命人准备了好些个歌舞给父皇助兴,父皇要不要赏儿臣个面子,看看儿臣的眼光如何?” -- 第212页 永和皇帝瞥了言则琦一眼道:“你有心了。” 言闭,我长出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眼言则琦,无逾,言则卿,还有慕贵妃。 无逾也长出了一口气,坐了回去,而言则卿则是对我微微一笑,慕贵妃也是对我微微点头。 我最后看向则璧,望着他一张略苍白的面容,委屈的抿了抿嘴。 他看见我的表情,有些难过的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里已是一片沉静。 他安抚的对我笑了笑,不知为什么,只要一看到言则璧沉静的眼眸,我就觉得十分安心,仿佛什么都不用担心,他一定有办法。 永和皇帝坐直身子在我身侧低声道:“不如把你嫁给蛮荒王换两座城如何?” 我吓的浑身一抖,连忙头摇成拨浪鼓,惊恐道:“不行,坚决不行。” 永和皇帝小声打趣道:“为何不行?” 我小声急道:“新婚之夜过后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会被退回来的。” 永和皇帝一怔。 我望着言则璧的方向,一副难言之隐之态。 其实在永和皇帝面前,表露出这种神情,实属无奈之举,但是我是绝对不可能嫁到蛮荒去的。 现在全大辽的人,几乎都知道我同言则璧同居的事了,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且我满心装的都是言则璧。 我原本以为永和皇帝可能会冷下脸,就此回绝了熬战,或者嘲讽的笑了笑,把我便宜了言则璧。 可没承想,永和皇帝看完我一副难言之隐的扭捏小表情,竟然直直的望着我,沉思起来。 我被他盯了好长时间,直到全场的其他人都安静下来了。可能大家都注意到,永和皇帝不知为何在盯着我看。 我被他盯的心里直发毛,坐立不安的咽了口唾沫,望着他不明所以。 稍时,永和皇帝望着我的眼中,竟有一丝痛楚一闪而过,快的几乎我没看清,我惊讶的望着他,永和皇帝突如其来的这个痛楚的眼神,是什么鬼?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刚才那痛楚的眼神,有些莫名的熟悉,好像在那里见过呢? 我眼睛瞥向一旁,看到眼波柔和的无逾,整个人突然怔住。 我想起来了,永和皇帝刚才那个眼神,同当日在九王府,无逾最后来找我那次,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心疼夹杂着痛楚。 想到这,我浑身一惊,冷汗直冒,背心都凉透了,永和皇帝怎么会拿这种眼神看我?他莫不是……把我当成烈常念了吧! 我僵着一张脸,望着永和皇帝若有所思的侧颜,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席卷全身,突然觉的这一趟我来错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永宁公主 终于,永和皇帝喝了口茶,轻‘咳’了两声,朗声道:“高晨,宣召吧。” 高晨恭敬的问道:“陛下,第几份?” 永和皇帝望着我,笑道:“第三份。” 高晨意味深长的望了我一眼,恭敬道:“奴才遵旨。” 只见高晨对身后招招手,同身后的小太监耳语了几句。不一会,身后的小太监突然从身后变出一张黄绸布来。 他将黄绸布展开,赫然是一卷圣旨,他高举圣旨,看着我朗声道:“烈远独女烈柔茵听旨。” 我闻言,脸上一喜,是给我宣召? 原来永和皇帝,今天早就打算好了,把我赐给言则璧?我真是在这里瞎担心半天,我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殿中央。 害羞的望着一眼言则璧,只见他也眼带笑意的望着我。 我在大殿上,站定,恭敬的俯首跪拜接旨,只听高晨唱诵道:“烈远独女烈柔茵,聪慧机敏,与边疆城内,助顺利和谈,至两国联姻,避免屠戮战乱之灾,功德无量,特赐烈柔茵,定国永宁公主之封号,享定国公主尊拜,钦此。” 惊天霹雳,我目瞪口呆的望着一脸笑意的永和皇帝,what?定国永宁宫主?永宁不是大长公主的封号吗? 大长公主的封号前面还加了个定国,这是要干什么?封侯吗?没事赐给我这么高的封号干什么? 再说你赐给我这封号,我还能嫁给言则璧了吗?我俩不成兄妹了? 我盯着永和皇帝那张笑意满满的脸,被这个圣旨,震的魂惊魄悌,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我跪在大殿中央,一脸的不知所措,这老头到底玩的什么野路子? 高晨看我半晌没反应,只是跪在那里呆若木鸡的瞪着永和皇帝,连忙走过来,低声在一旁提醒道:“永宁公主,接旨谢恩啊,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一句话说的我一个机灵,抗旨?我有几个脑袋敢抗旨啊! 我连忙叩拜在地,高呼万岁谢恩,接过圣旨捧在手里,还是一脸的震惊,三魂七魄都被吓移了位,我想到以后跟言则璧就是兄妹了,跪在那,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 高晨站在大殿之上高声唱诵:“封位下群臣群妇,起身参拜定国永宁公主。” 说完高晨将我强行扶起来,转了个身,让我面向大殿上下的所有人。 我腿肚子轻轻颤抖,不禁又在心里纳闷:这个封号也太高了,‘定国永宁公主’,大长公主的封号,上面又加了个定国,这个封号等同于定国侯,定国王…… 有了这个封号,基本上我在大辽等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大辽没有太后与太子,也就是说我的封位上面,只有皇上皇后,同定国侯。 -- 第213页 永和皇帝把这么高的封号赐给我,这……这这这是捧杀?这TM分明是想一把摔死我! 我看见大殿之上,差不多所有的人,均纷纷离席,步入大殿空白长廊处,而上座上的人,言则璜,言则琦,言则卿,言则璧,言则容,无逾,甚至……慕贵妃,皆从座位处站了起来,众人皆是神色复杂的望着我。 上席齐齐拱手对我行尊拜之礼,而下席则是全部跪地,叩首参拜。 上席下席都行完了拜礼后,众人齐声唱诵道:“臣等(臣妾)(臣女)参见定国永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瞪着眼前这一幕,深吸了一口气,结果一口气吸大了,控制不住的猛咳起来。 高晨连忙在我身后,轻拍我的背脊,小声在我身侧提醒道:“公主让他们平身。” 我如梦初醒,连忙咳道:“咳……都平……咳……平身吧。” 众多女眷齐齐站起,随后竟然没回席,而是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不明所以,也直勾勾的盯着她们。 心理七上八下的琢磨:她们还不回座位,都在这盯着我看啥呢? 高晨在我身旁小声问道:“公主,可是还有训话?” 我愣愣的看着高晨:“训话?没有啊?” 高晨道:“那公主可以让她们回席了。” 我瞬间明白了为何她们都没回去,全部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我。原来是我不清楚程序,感情她们回去,还的有我的恩旨才行? 我望着众多女眷胆怯的眼神,轻咳了一声道:“都回席吧。” 她们一起缓身福礼道:“谢公主殿下。” 然后依次缓步走回自己的座位。 我也胆战心惊的走回永和皇帝身边,轻轻坐下。 永和皇帝朗声道:“永宁啊。” 我低着头,脑子里在飞快的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人心乱如麻,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叫我。 言则琦提醒道:“永宁公主,父皇叫你呢。” 我闻言,打了一个机灵才反应过来,我现在是永宁公主了。 我连忙站起身道:“是。” 永和皇帝看着我,低声笑道:“从今儿起,你就入驻念喜宫吧。” 我听见旁边的慕贵妃何瑞雪倒抽了一口凉气,我诧异的抬头望向她,只见永和皇帝也冷冷的看着她,她脸色瞬间煞白,像急于掩饰自己的震惊一样,急忙连声咳嗽了起来。 永和皇帝轻声笑了笑,抬手递给慕贵妃一杯茶。 慕贵妃终于止住了咳嗽,温柔的对永和皇帝娇羞一笑,连忙接过茶杯,慢慢饮下。 高晨又在旁边提醒我道:“公主,谢恩啊。” 我眨眨眼,才反应过来,我差点忘了,刚才永和皇帝赐我入驻宫里,我是要谢恩的。 我连忙起身福礼拜恩道:“永宁谢过陛下隆恩。” 慕贵妃在一旁,笑的有些勉强道:“柔茵啊,你获封公主便要改口,以后不能再叫陛下,要叫父皇。” 我脑子懵懵的,连忙低头道:“永宁谢过父皇隆恩。” 永和皇帝望着我,满意的点点头道:“坐吧,一起看表演。” 这时熬战忽然开口道:“陛下,蛮荒两座城池,难道都不足以让陛下动心?” 永和皇帝淡淡笑道:“可能要让蛮荒王失望了,朕的这个女儿,朕还想多留两年,不如过两年,朕想嫁她时,蛮荒王再来求娶。我定好好考虑。” 熬战眼波一闪,拱手道:“那便请陛下记得本王今日之请,两年后,熬战必会携两城,再来求娶永宁公主。” 永和皇帝向熬战举起酒杯,笑道:“请。” 我望向言则璧,只见他脸色极其难看的望着我,我看见他的神色,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我委屈的抿着嘴,凄慌的看着他。 言则璧蹙了下眉,望着我先是微摇了摇头,随后又轻点了下头。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让我放心,他来想办法,他一定会娶我过门。 我微微点头,对他勉强的笑了下。 言则璧心疼的望着我,随后闭了闭眼,捏了下自己的眉心。 我收回目光,侧目打量永和皇帝,他玩的这一手到底意欲为何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摇身一变成尊者 一直到寿宴彻底结束后,永和皇帝缓步从内室出了大殿,我原本想站在原地等言则璧,结果高晨公公过来在我旁边耳语道:“永宁公主刚刚册封,现在您已经是皇家的人了,需的准备一下,参加晚上的家宴。” 我目瞪口呆:“家宴?还有家宴?” 高晨笑道:“对,公主跟老奴走吧,老奴命人带公主去您的寝宫。” 我闭了闭眼,对高晨道:“柔儿多谢高公公提点。” 高晨笑了笑,率先一步走在前头,我垂睫恭敬的紧随其后,出了内室到了门口,瞧见速发站在一侧。 高晨吩咐道:“你带永宁公主去她的寝宫,记住,一路小心伺候着。” 速发连忙拱手道:“徒儿知道了。” 高晨回头向我福了一礼,转身急忙向皇帝走的方向快步追去。 我对速发道:“那我们走吧。” 速发眨眨眼笑道:“公主稍等,我命人抬个轿撵过来。” 我惊讶的望着他,不解道:“我在宫内怎么能坐轿撵呢?” -- 第214页 速发笑道:“您是定国永宁公主,享定国封号,现在这皇宫内,除了陛下同皇后娘娘,属您最尊贵,连贵妃娘娘见了您,都要行请安礼,这轿撵您坐不的,那谁坐的?公主稍等,奴才这就去传轿撵。” 我望着速发一脸谄媚的快步走开,独自站在冷风中,忽然觉的今天的一切都如此的慌妙……我不是在做梦吧? 身后传来脚步声,下意识回头望去,看见无逾立在我身后,在我们二人不远处,定国侯沈木霆站在那里,蹙眉望着我俩。 我向沈木霆的方向福了福,沈木霆向我点了下头。 我走到无逾跟前,有些踌躇道:“无逾,你说皇上给我的这个封号……” 我话未说完,只见无逾拱手拜礼道:“臣定国侯府沈无逾,见过定国永宁公主,公主万福。” 我瞪了他一眼,小声道:“无逾,你闹什么?跟我福什么礼。” 无逾凑过来,小声道:“这是在宫中,有内务府的人巡检,宫中礼不可废,若是内务府的人看见我没向你福礼,我会被打板子的。” 我震惊:“宫里规矩这么夸张?” 无逾望向我的眼中,满是担忧之色,他点头小声道:“宫中规矩严苛,晚些时候,你寻人去内务府要一本宫中守则的册子,拿来好好看一下,切莫大意。需的知道,虽然你现在身份尊贵,可你上头还有一个统领六宫的皇后。现在陛下心思不明,你且不可恃宠而骄,在宫中肆意妄为。要谨慎小心,知道吗柔儿?” 我看着无逾担忧的面容,心里有些难过,他真的是处处都在为我着想,我欠了这个男人太多太多。 我看着无逾如星光璀璨的眼眸,那里面只有我的倒影,再无其他。 我轻声道:“你放心,我一定小心谨慎,不会恃宠而骄,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别担心。” 无逾有些难为情道:“我也是...有些关心则乱,一时竟忘了,柔儿是那样的聪慧。柔儿,我同父亲也会参加宫内的家宴,晚些时候,我们还能见到,有什么话到时再聊。” 我眼波闪了闪,知道无逾是什么意思,他一定也很担忧我现在的处境,但是在大殿上,我已经表明自己的倾心之人是言则璧。 无逾此时跟我走的很近,一定会被有心之人借此利用,污蔑定国侯府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我犹豫道:“无逾,你其实不必掺和进来的,你的身份……” 无逾未等我说完,望着我微微笑了下,摇了摇头,轻声道:“只要是你的事,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那怕是...拥他登位,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一滴泪划过我的脸颊,我抿紧了唇,望着无逾呜咽出声:“无逾,你怎么这么傻?” 无逾有些难过道:“不是我傻,傻的是柔儿才对。” 话音落,言则璧忽然从一旁的树后窜出来,几步走到我身旁,双眼喷火,盯着无逾,没好脸色的沉声道:“沈无逾,怎么总是这么巧啊,我一个没看住,你就找机会过来撩我的女人?” 我被他气的差点伸手抽他,这个言则壁也不知道在后面藏着听了多久了。 我板起脸,瞪了言则璧一眼,气道:“言则璧,神经病啊你,你说话客气点。” 言则璧蹙了蹙眉,转过头,不再看无逾,对我道:“我来送你回宫。” 无逾突然道:“言则璧,我就是在这里等你的,我有话跟你说。” 言则璧诧异的回头望了无逾一眼,奇道:“你有话跟我说?什么话?说吧。” 我一怔,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无逾,无逾却笑了笑,指着我身后缓缓而来的轿撵,对我道:“轿撵来了,快上轿吧,公主殿下。” 我呆呆的看着无逾,无逾这是……他想跟言则璧说的话,不想让我听? 言则璧若有所思的看着无逾,转头对我道:“你先回去,我随后就来。”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你对无逾说话客气些。” 言则璧不情愿道:“知道了。” 随后,我对无逾点了下头,若有所思的上了轿撵,让速发他们抬着我,向深宫行去。 坐着轿撵在皇宫里随意穿梭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我这样了…… 所有的人见了我,都立刻席地而跪,我坐在轿撵上,整个人有种恍惚感,仿佛我是这宫中的皇帝。 拐个弯后,我看见了步行的言则璜同鸿飞燕还有苏慕乔三个人,规规矩矩的走在我前面。 我想起受伤后,鸿飞燕对我的不待见,一时恶作剧心起,连忙嚷嚷着让他们停轿。 我捏尖了嗓子,扬声道:“停下,快停下。” 我叫停轿撵浮夸的声音,果然惊动了言则璜等人。 他们站在原地回头看过来,鸿飞燕看见是我,异常热情的迎了上来,兴高采烈道:“柔儿啊,你可真是了不得,嫂嫂当初就看出,柔儿不是个平凡的女子,但没想到竟这般有本事。” 我含笑的望着她,嚅嗫道:“嫂嫂过奖了,柔儿今日就是运气好。” 我一边同鸿飞燕寒暄,一边心里乐不可支的狂笑。 鸿飞燕没给我行礼,内务府的巡察员们,也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见?她鸿飞燕没跟我行礼。 一旁的言则璜蹙了蹙眉,突然拱手道:“臣参见定国永宁公主,公主万福。” -- 第215页 我一怔,这小子不亏是宫中长大的,果然反应快,我连忙摆手道:“表哥,你这是干嘛?故意惹我不自在吗?” 言则璜上前一步低声道:“是你故意惹我们不自在,你没在宫中待过,不熟悉宫中规矩。以后你轿撵路过之处,莫要停留。到了地方在下轿,尊者轿撵停,按照规矩我们需的行礼参拜,不然就是乱了宫中规矩。内务府如果知晓,我们要挨板子的。” 鸿飞燕闻言,脸色瞬间煞白,连忙拉着苏慕乔,跪下行礼道:“臣妾(臣女)参见定国永宁公主,公主万福。” 我在心里惋惜极了,这回打不成她板子了,真是扫兴。 我连忙伸手虚扶她们,言则璜急道:“你的手……你别扶了,你先上轿,要说什么话,等晚一点我去你宫里,咱们在聊。” 我眨眨眼,面带怯意的福了福,小声道:“知道了,表哥。” 言则璜见我向他福礼,吓的连忙后退了一步,心慌的左右看了两眼,大概是发现没什么别的人看见,才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你快走……快走……” 我佯装一脸为难的上了轿,对速发道:“咱们快些回宫吧。” 速发唱诵道:“永宁公主回宫,起轿。” 我端坐在轿子上,轿子慢慢向前行去,等拐过一个角,我实在忍不住,捂着嘴乐不可支的笑起来。 眼睛一瞥,看见速发公公,眼带笑意的望着我,见我看他,连忙底下了头。 我一怔,这个小速发,怪不得高晨要收他做徒弟,果然机灵的要命,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已经看懂了我刚才的恶趣味。 接下来的一路上我都端正的坐好,没再生事,直到终于到了我自己的寝宫,我被速发扶着下了轿。 第一百四十六章 皇帝宠妃 我仰头看着硕大的宫门口,还有宫门外两排密密麻麻的侍卫,震惊的目瞪口呆。 这也太阔气了,我滴天啊,我甚至觉的这个念喜宫,看上去竟然比正阳宫还阔气。 我对速发喃喃道:“这……这寝宫好气派啊。” 速发一副八卦兮兮的表情,凑过来讨好道:“那是,公主,这可是念喜宫,能不气派吗?”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突然想起来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了。当初在共情的时候,听到皇后咬牙切齿骂的就是念喜宫。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心一沉,难道这里是烈常念当年的寝宫? 想到这,我急忙问道:“这难道是我姑姑当年住的地方?” 速发凑近我,小声嘀咕道:“没错,这就是当然良妃娘娘住的寝宫,良妃娘娘已经去世二十年了,陛下还是按照以前的规格,不管是服侍的人,还是内堂的摆设,一样的规格,一样的配置,一点没变。这些年除了陛下,再没有第二个人,有幸踏入这念喜宫。” 我大脑当场当机了三秒,站在原地越发觉得今天的一切,是那样的匪夷所思。 忽然有些心慌,永和皇帝赐我为公主,又让我住到这宫里来,莫不是……想让我顶替烈常念来服侍他吧? 想到这,我浑身汗毛直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赶紧跑去找言则璧,让他带我离开这。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柔儿……” 我转过头,真的是言则璧,我连忙跑向他,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委屈的唔囔道:“你怎么才过来啊,我好怕的。” 言则璧抱着我,轻拍我的背脊,安慰道:“无事,别怕,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进去再说。” 我在他怀里乖巧的点头,任由他领着我往前走。 他刚要领着我,迈入念喜宫的大门,门口的侍卫闪身而出,拿着钢刀拦截了言则璧的去路,僵硬道:“请六殿下自重,这里是已故良妃的寝宫,念喜宫,六殿下最不应该来的就是这里。” 言则璧的脸色突然非常难看,他盯着拦住他的侍卫,沉声道:“纳多,你同你父亲,还真像,都是一样的让人讨厌。” 那个叫纳多的侍卫,冷冷的看着言则璧道:“奴才奉皇命,请六殿下不要为难于我。” 我瞧着言则璧同那侍卫纳多的一来一往,看来言则璧以前同纳多的父亲就有过节。 不管如何,言则璧也是皇子,你一个侍卫副统领,凭什么如此神气啊? 言则璧刚要开口,我抢先开口,冷声对那侍卫道:“我现在是念喜宫的主人,若我让他进去,也不行吗?” 纳多惊讶的看着我,眼神一闪道:“姑娘是何人?” 一旁的速发的突然道:“这是皇上新册封的定国永宁公主,皇上特赐公主入驻念喜宫。” 纳多眼波一闪连忙闪身,叩拜道:“大内侍卫副统领纳多,参见定国永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抬了抬手道:“平身吧,我们现在能进去了吗?” 纳多恭敬的垂头立于一侧,低声道:“当然,恭迎公主回宫。” 我对纳多点了下头,拉起言则璧的手,迈步进了大门,一进大门,内院相当宽敞,院子里种了许多金盏梅,我目瞪口呆望着这些价值连城的金盏梅,叹道:“我的天啊,皇宫真是太阔气了,一个已故妃子的寝宫院子,都这样奢华?” 言则璧目光复杂的望着我,低声道:“是只有良妃的寝宫,才这样奢华。” -- 第216页 我望着言则璧,惊讶道:“这个良妃可真是太受宠了。” 我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个良妃当年到底做什么了?给永和皇帝迷成这德行……人都死了二十年了,还能让一个皇帝念念不忘? 我随着言则璧进了内宫,一步迈进去,瞧清里面的装潢,整个人被震的目瞪口呆。 只见殿内足有一百多平方,云顶乌檀木做梁,水晶玉璧环绕了整座大殿,殿内五米处便立着一个金乌玛瑙的长明灯石座,石座上环绕着两盏华丽无比的长明烛灯。 整个屋子被硕大的珍珠为帘幕装饰了富丽堂皇,范金为筑基,让人一时间不知道脚该放那里。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 我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后一提起来我姑姑气成那副样子了,这宫殿的华丽与规格,同她那个小宫殿一比,皇后那里简直就是鸟窝,还是自己絮的那种。 这就是宠妃的待遇吗?我一时间没骨气的在心中嘀咕:我也想做一遭宠妃,这也太嗨了。 言则璧抱着我的腰一紧,取笑道:“看傻了?” 我呆愣愣的望着面前的一切,问言则璧:“我姑姑当年凭的什么啊?给你爹迷成这样?这也太夸张了,我简直不能理解。” 言则璧望着我神色复杂,半晌喃喃道:“其实你们很像。” 我惊讶的看着他问:“谁们?像什么?” 言则璧打横将我抱起,给我放在大殿中的座椅上,帮我整理了一下裙摆,淡淡道:“你同良妃很像,说话,气质,想法,一颦一笑,特别是这长相,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模一样。” 我瞪大了眼:“则璧,你见过良妃?” 言则璧神色复杂的望着我,冷声道:“她过世的时候,我六岁,已经记事了,怎么会没见过。” 我打量言则璧的神色,他提起烈常念为什么脸色会忽然变冷,很不愉快的样子,难不成烈常念以前欺负过他? 我道:“则璧,烈常念以前是不是欺负过你?” 言则璧一怔,摇头道:“没有。” 我道:“那你为何一提起她,脸色这般难看?” 言则璧蹙了蹙眉:“我们不提她了,人都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我瞧着言则璧不愿意重提旧事的神态,把好奇从心里压下去,既然他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 等晚上没人的时候,我共个情,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嘻嘻。 我抬眼四周打量这奢华的宫殿,蹙着眉琢磨永和皇帝的用意,还有言则璧说的话,忽然一个想法划过脑海。 永和皇帝不会是见我长的像烈常念,所以把我扔到念喜宫来,打算把我当成烈常念,然后对我…… 想到这,我打了个激灵,满眼惊恐的望着言则璧道:“你爹他不会是想让我,顶替烈常念来服侍他吧,他……” 言则璧打断我的话,声音有些僵硬道:“不会,他都多大岁数了,莫说你不是烈常念,即便你是投胎转世后的烈常念,永和皇帝也不会碰你。” 我有些疑惑的望着他,同言则璧相处的日子不短,他的很多神态跟动作我已经极熟悉了,我望着他有些僵硬的脸,小心翼翼道:“则璧,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言则璧眼眸一窒,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沉声道:“没有,不要胡思乱想。” 虽然言则璧这么说,但是我的心还是悬在半空中。 我能感觉到,言则璧今天很慌张,他那个模样分明就是再怕什么,难道他也怕,永和皇帝把我放在念喜宫,是因为他对我要做什么可怕的事? 这个永和皇帝给了我一个这么大的封号,又让我入驻这里,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事,我害怕的坐立不安,搂着言则璧的脖子慌张到:“可是,若你爹真的有那个想法,到时你又不在我身边,我自己在宫里孤立无援……” 言则璧又打断我,安慰道:“绝对不会,若他真有别的想法,为何要封你做公主?还给了你这么尊贵的封号?” 说到这里,言则璧眼眸一暗,低声道:“他心里可能的确想亲近你,但只是长辈亲近晚辈的慈爱之情,他对你绝没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我不解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言则璧敲了一下我的额头,嗔道:“榆木脑袋,定国大长公主的封号砸到你身上,目的就是想把你留在宫中,既能保你的名节,又可让你随时伴他左右,不被人说三道四,更不想让你再同任何人屈尊行礼。他是在宠你,护你。” 我震惊的望着言则璧:“就因为我长的像烈常念,他就待我这么好?简直太匪夷所思了,你爹不会是已经相思成疾了吧?” 言则璧神色复杂,低声道:“你不知道当年的良妃有多受宠,他这是爱屋及乌,你会胡思乱想,是因为你不明白永和皇帝,他有多爱烈常念……” 第一百四十七章 挚爱 我眨眨眼,求知欲特浓厚的凑过去,小声问:“有多爱?” 言则璧面色冷下来,似是想到什么极不愉快的往事,沉声道:“你看这宫中的一切,你还不明白吗?烈常念当年以妃名,霸着永和皇帝,娇房独宠,长达三年的时间里,永和皇帝就住在这念喜宫,再未踏入其他宫门一步。” 我不敢置信的望着言则璧,惊叹道:“烈常念这么厉害?那当初她为什么没做皇后?” -- 第217页 言则璧沉声道:“因为她懒,嫌统领六宫太过厌烦,拒绝了。” 我眨眨眼,这性格,确实跟我挺像的。 但我还是不能接受,望着言则璧一脸的问好,我只觉的这件事的逻辑,他不通啊。 永和皇帝因为我长的像烈常念,就一下子对我这样好?给个定国长公主的封号不说,还把他妃子当年的寝宫也给我住? 言则璧见我迷惑的神情,忽然闭了闭眼,脸色苍白起来,艰难道:“你别担心永和皇帝,他只会对你好,不会违背你心意做伤害你的事。他给你这个封号,八成……是把你当成烈常念的投胎转世了,他瞧不上我,又见你心系于我,所以给你提身份,八成是想给你许个好人家,不忍心看你被我……糟蹋。” 说到这,言则璧凑近我,在我耳边耳语道:“今日是我蠢,一时不察,被人算计了,让你入了这个两难之境,我真是蠢到家了……” 我不解道:“你到底再说什么啊?” 言则璧难受的抿紧了唇,抱着我的腰身,小心道:“柔儿,答应我,不管别人对你说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我一心只想娶你,我从来没有别的心思,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我怔怔的望着他,失笑道:“则璧,这我当然知道啊。这些日子,你如何对我,别人不知,我是知晓的,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这点上我从未怀疑过。” 说着我环住他的脖颈道:“再说,你是我相公,是我最亲近的人,你怎么会做伤害我的事?则璧,你今日到底怎么了?我觉得你特别不安,特别害怕,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你,你到底在怕什么?” 言则璧眼神复杂的望着我,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盯了我半晌,凑近我的耳畔,小声道:“永和身体一直不好,时日无多了,这个封号你不用怕,等我一坐上那个位置,我一定马上封你为后。” 我望着则璧,羞红了脸,抱着他的脖颈,小声逗道:“我不在外头看着你,你不会背着我出去偷人吧。” 言则璧一怔,失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个醋精,竟然在想这个。” 他抱着我的腰,凑近我的耳畔,小声道:“你只需相信我,不管到何时,你在我心里都是最重要的,就可以了。我不会因为任何事,去利用你,永远不会。” 我望着言则璧满眼的柔情蜜意,一时间心口都化了,我委屈的嘟着嘴,亲上他的唇,唔囔道:“未来的这段日子,睡觉的时候你不在身边,我要是蹬被了怎么办呀。” 言则璧回吻上我的唇,低声道:“我的床上没有你,我也一定会不习惯。” 我委屈的望着言则璧,生气道:“还不是你没用,说过今天带我来,是给我个名分的,结果可好,这下连同居的甜蜜蜜生活都泡汤了。” 言则璧脸上含了一丝苦笑,柔声道:“你个傻瓜,现在你有了这个名号,想嫁给谁,别人都巴不的给你迎进门。但是你就偏偏喜欢我,你就那么想嫁给我这个混小子?今儿你也看见了,我在这皇家是最没有地位的一个,任谁都比我受待见。” 我一口咬上他的唇,恨恨道:“言则璧,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吃干抹净后,不想负责吧?你要是敢有别的想法,不负责,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言则璧闷声低笑起来:“你放心,言则熙的下场,已经给我敲响了鸣钟,我可不敢负你,我言则璧此生保证对你负责到底。” 我不自在的看了他一眼,嘟囔道:“言则琦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言则璧瞥了我一眼:“要不是他告诉我,我还真以为你一定要搞垮言则熙,是为了我呢。” 我不满道:“本来就是因为你啊,报复他只是顺便。” 言则璧笑起来,紧紧抱住我,把脸埋在我的颈间,喃喃道:“我古灵精怪的柔儿……” 我侧过身,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了下去。 他动情的反客为主,把我摁在他的胸膛上,恨不得将我揉到他自己的骨血里,我热切的回应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则璧好像非常不安,我想用这个热吻,让他放松下来。 我们互相拥吻着,就这样,缠绵了好久。 ‘咳’一声轻咳突然响起,我一个激灵,转头望去,看见永和皇帝与高公公,两个人站在屋门外,望着我同言则璧沉思不语。 言则璧神色一暗,连忙站起身,立于一侧,我整个人坐在床上都傻了,皇上来了,怎么没人通报啊。 好半天,我才惊慌的站起身,也立于一侧,不敢抬头,不敢说话,不知所措。 心里想着,永和皇帝不会直接以淫乱宫闱之罪,把我脱出去打死吧。 永和皇帝沉着一张脸,几步走到榻上,缓缓坐下,对言则璧道:“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言则璧跪下沉声道:“父皇,柔儿已经是我的人了,求父皇让我把她带回府邸。” 永和皇帝嗤笑道:“带回府邸?你也配?” 我一怔,这个永和皇帝怎么对言则璧这么大的敌意啊? 言则璧冷着一张脸,沉声道:“若父皇执意不肯,那让儿子住进念喜宫来也行。” 我张大了嘴,望着言则璧,他这是在找死吗他? 永和皇帝闻言,暴怒起身,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在言则璧的胸口,言则璧被踹的歪了一下,没克制住的轻咳出声,随后连忙跪好,坚持道:“求父皇成全儿子。” -- 第218页 永和皇帝的两只眼睛都快喷火了,我看着他那神态,就仿佛是自家种了十几年的白菜,被猪给拱了的模样。 我不禁在心里犯嘀咕,这永和皇帝到底是谁的亲爹啊?怎么对言则璧,如同一副未来岳父怒捉欺负自己女儿混小子的既视感啊? 永和皇帝怒不可遏又抬起脚,狠狠的踹在言则璧的胸口上,这次言则璧被踹的倒在地上。 我看的心一痛,怒从中来,他凭什么这么打我的则璧。 只见永和皇帝又要抬起脚,我一股火疾冲上脑门,一步窜上去,一把推开他,怒道:“你给我住脚。” 我蹲在言则璧身边,捧着他的脸,瞧见他嘴角都带了血丝,心疼道:“则璧,你怎么样啊?我给你传太医来看看?疼不疼啊?” 言则璧神色复杂的望着我,摇了摇头:“无事。” 随后又重新跪好,对永和皇帝哀求道:“求父皇成全,柔儿已经是我的人了,是我强要的她,所以我不能负她,儿子一定会好好待她,不会让她……” 永和皇帝不待他话说完,暴怒的声音响起:“你个孽子,你还敢当着朕的面,承认你强要了她这件事?你当我不知,你存的什么心思?你欺负、哄骗一个尚未及笄,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的小丫头,不就是因为她长了一张良妃的脸?你这个死小子,简直是丧尽天良,当年我就不该留你一命,来人啊,把言则璧给我拖出去,活活打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春棠 我被永和皇帝最后一句话,吓的肝胆俱裂,连忙‘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对永和皇帝求饶道:“陛下息怒,不管六殿下的事,是柔儿的错,是柔儿思慕六殿下,是柔儿主动勾引六殿下,一切都是柔儿自愿的,没人强迫过我。现在柔儿知错了,从今儿开始,柔儿绝对不会再私会六殿下,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言则璧伸手将我搂在怀里,不忍道:“你在说什么?干嘛说这种话?别怕,他说的气话,他不会真打死我的。” 我望着永和皇帝那张怒不可遏的脸,心慌道:“你闭嘴,你别说话了。” 永和皇帝望着我的模样,难受的闭了闭眼,沉声道:“丫头,你既如此聪明,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孽子天生凉薄,毒辣,他这种人,怎会真心待你?你为了他,名节脸面什么都顾不得了?值得吗?” 我惊慌的望着永和皇帝,这个永和皇帝到底同言则璧有什么过节啊?他们父子间怎么会如此的剑拔弩张?几乎到了互相仇恨,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我试着给言则璧说好话,慌声道:“六殿下虽然平日里有些玩世不恭,但他其实极聪慧的。陛下,您可能对他不是很了解,像边疆一行,言则熙的案子,皆是六殿下的功绩,他其实很优秀的。” 永和皇帝沉声道:“你以为我不知?这些分明是你在帮他。” 我蹙眉摇头:“很多事情,根本与我无关的,比如谈合蛮荒王时,共同讨伐野族之策,最后的土地划分等详细的归属问题,这些都是柔儿想不到的,这些多亏六殿下反应机敏,才让我们在这次谈判中,得了大好处。皇上,臣女不知皇上为何这般……不喜六殿下,可如六殿下这般聪明才智,生在我大辽,是陛下的皇子,这其实是我大辽之福,更是陛下之福啊。” 我话音落,屋子里的三道目光,齐刷刷的向我望过来,三人均是满脸的震惊。我不明所以的望着皇帝则璧同高晨,他们为何这样看我,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特别是永和皇帝,他不敢置信的望着我,向我不自觉的迈了一步,动情道:“念儿?你回来了?” 我满脸惊恐的望着永和皇帝,只见他看着我眼眸里竟然含了一丝雾气,我连忙叩首道:“陛下,臣女是柔茵,并非姑姑。” 我背脊里满是冷汗,整个人吓的肝胆俱裂,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一脑门的问好,是我刚才说错了什么话吗?永和皇帝怎么会突然叫我念儿? 我不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永和皇帝对我的态度如此‘诡异’,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就算我同烈常念长的再像,永和皇帝也绝对不会,莫名其妙的就把我当成烈常念。 我抿了抿唇,心下决定,晚上一定要共个情,我觉得不共情一下,我已经无法理解永和皇帝了,他真的爱烈常念,爱到这种地步?已经疯魔了? 良久,我都不敢抬头看永和皇帝一眼,等了好一会,直到高公公在一旁轻声劝道:“陛下,您先坐,奴才给您倒杯茶。” 我听见永和皇帝轻‘咳’了两声,沙哑着嗓子沉声道:“永宁,起来吧。” 我胆颤心惊的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望着永和皇帝,他眼神复杂的望着我,低声道:“春棠,夏竹过来,给她换身轻便的衣服参加晚上的宴会。” 我望着永和的神态,知道他已经平静下来了,我担忧的看了一眼言则璧,言则璧对我安抚的笑了笑,示意我无事了。 我刚才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沉了下去,刚才真是好险,真是吓死我了。 门外立刻闪进两名中年姑姑,看样子应该是永和皇帝的贴身宫女。她们客气的走到我身边,将我扶起来,其中一个姑姑看清我的容貌后,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抓着我激动道:“主子,你回来了?” -- 第219页 我瞪大了眼,看着那女子,不知所措。 一旁的高晨连忙呵斥道:“春棠,你糊涂了吗?这是烈将军的独女,皇上刚封的定国永宁公主。” 那抓着我的春棠,神色一个恍惚,低喃道:“永宁公主?” 一旁的高晨道:“没错,这是陛下刚封的永宁公主,春棠你怎么如此放肆,快跪下给公主认错。” 春棠闻言,连忙松了手,慌忙跪下低声道:“奴婢年纪大了,头脑不清楚,一时认错了人,还望永宁公主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这一次。” 我眨眨眼,感情这又是一个把我认成烈常念的。 我轻声道:“无妨,春棠姑姑,你领我去换衣裳吧。” 春棠起身,伸手搀扶我,望见我包扎的手,整个人一怔,避开我的手,扶住我的手臂,带我向内室走去。 我在两位姑姑的服侍下,换下了那套繁重的行头,穿上了一件清素的锦衣。 服侍我的宫女,是永和皇帝的贴身大宫女,春棠与夏竹,两人皆跟了永和皇帝二十年了,这两个人绝对是宫里的大拿。 我看见其他小宫女,还有小太监对她们二人尊敬的模样,就知道她们肯定是永和皇帝身边的红人。 那位春棠姑姑,伸手帮我脱鞋除袜,我连忙推辞。 开玩笑,皇帝身边的大宫女,基本上都爬过龙床吧? 这跟皇帝的女人差不多,我那敢让她给我提鞋。 可春棠却执意要伺候我,我被她服侍的胆战心惊,还是婉拒道:让小宫女们来就可以了。 直到春棠说,这是圣意,我才勉强半推半就,从了她们。 春棠给我把发鬓从新梳好后,望着镜中的我,淡淡道:“公主还是这样好看些,以后莫要听人随意摆布,那些繁重的行头,也莫要再穿了,不适合公主娇柔的气质。” 我诧异的望着春棠,莫要听人随意摆布?她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给我听?这是话里有话吗? 我乖巧的望着春棠道:“春棠姑姑可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柔儿?” 春棠眼神复杂的望着我,柔声道:“公主年幼,不懂人心之恶,公主需记的,对人对事万不可全心全意待之,否则伤的可是自己。” 第一百四十九章 烈常念的死 我疑惑的看着她,她这话明显就有所指,提醒我不可全心全意待谁? 我回想方才在外间那一幕,想来我同永和皇帝还有言则璧的一来一往,她在外头都听见了吧,那她口中说的,应该是言则璧吧。 我知道春棠是永和皇帝身边的大宫女,地位极高,但是这话也轮不到她来说吧? 言则璧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子。她一个宫女,凭什么这么说言则璧? 我一听别人这么说我男人,真是立刻火大起来,不由的看着春棠的一双眼也冷了下来。 这言则璧在宫里究竟做了什么事?怎么会连皇上身边的宫女对他都有如此大的敌意? 我抿唇不语,望着她面色微冷,不管是谁,在我面前诋毁则璧,我都是不喜的。我管你在宫中有多高的地位。 我冷着脸道:“春棠姑姑多虑了,柔儿虽小,但是好人坏人还是分的清的。” 春棠瞥了我一眼,轻笑道:“公主怎么不问问,奴婢刚才说那些话所谓何意?” 我眨眨眼,问道:“你何意?” 春棠一字一句砸向我,听在我耳边,有如惊雷回响:“公主今儿穿的这套繁重的行头,与公主亲姑姑当年选秀时穿的那套行头,一模一样。” 我震惊的回首看向她,哑声道:“你怎知?” 春棠眼神凄楚的望着我,哽咽道:“我……就是当年随着已故良妃娘娘,陪嫁入宫中的丫鬟,我怎么会不知?” 春棠是良妃的陪嫁丫鬟?她刚才说什么?我今日进宫那身行头,是当年良妃进宫时候的装扮?那言则璧是知道这件事的?他为何把我打扮成这副模样领我进宫?他言则璧再搞什么? 我不敢置信的望着春棠,失声吼道:“你刚才说我今儿这身装扮,是当年良妃进宫时的装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春棠望着我一副不忍之色:“公主还不明白?那六殿下把公主打扮成这幅样子,领来见皇上,存的什么心思,公主猜不出吗?” 我后脊一阵冰凉,望着春棠,唇忍不住的直哆嗦,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一会春棠才道:“公主要学的聪明些,莫要像当年良妃娘娘那样,她就是心太善,所以才被六殿下给害了。” 我震惊的望着春棠:“言则璧害了良妃?这又是怎么回事?” 春棠一脸的恨意,冷声道:“当年就是六殿下,陷害良妃娘娘入水,冰寒腊月的冷水,娘娘身体孱弱,没抗过去,人才没了。” 我望着春棠,脑子嗡嗡作响,整个人被几句话,两个消息炸的晕头转向,好半晌才找到东南西北。 我努力的理清自己的思绪,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费力道:“二十年,良妃已经走了二十年,言则璧那时才多大?才六岁而已吧,他一个六岁的孩子,凭的什么能害死陛下的宠妃?这简直太慌妙了。” 春棠冷声道:“这就是他可怕的地方,他很聪明,奴婢从未见过比六殿下还聪明的人,良妃也确实是他害死的。所以公主,奴婢提醒您,莫要同六殿下走的太近,他故意接近你,绝非善意之举。” -- 第220页 我脑子一片混沌,无数个想法同时划过脑海,又同时消失无踪。 烈常念当年是被言则璧害死的?烈常念是永和皇帝的宠妃,是永和皇帝多年念念不忘的人?言则璧命人给我打扮成烈常念的模样,带我进宫给皇帝贺寿?他究竟想做什么?他是真的想赐婚吗?还是…… 心不自觉的抽痛了一下,我连忙摇了摇头,仿佛想用这种方式,甩掉此刻脑子里恐怖的想法。 言则璧他不会这样对我,他不会这样做,这么久以来他对我的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绝不是假的,这……根本装不出来啊。 我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望着春棠,想再问清楚,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目光移到旁边脱下来的宫装上,想起早上的一切…… 忽然心口一紧,不对,我不应该怀疑言则璧的,他最近一段日子对我多好,别人不知,但是我是心知肚明的,若他真想借机把我献给永和皇帝,他绝不会如此对我。更不会在大殿上,向永和皇帝求娶我,甚至他不会碰我…… 那如果,这不是言则璧的主意,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望着宫装若有所思,那来复盘一下这件事。 永和皇帝寿宴,言则璧命人预约了上好的装扮嬷嬷给我打扮,领我进宫赴宴,欲向永和皇帝求娶我。 假设言则璧并不知装扮上的猫腻,他也是受人陷害,那这件事应该是怎样的? 这给我打扮的嬷嬷皆是提前预定好的,而言则璧一个大男人,他会预定给我打扮的人,但是具体的装扮装束,他一定不会过问。 只需要交代一句,把我打扮的惊艳四座就可以了。 那如果有人想陷害言则璧,就完全可以越过言则璧从嬷嬷身上入手,没错了…… 而且烈常念进宫时,言则璧还未出生呢,他怎么会知道烈常念的装扮?就算他能打听的到,他根本没必要这样做,这样做除了会让永和皇帝更厌恶他,根本对他谋划的事,毫无益处。 没错,想到这我心头一亮,是有人陷害言则璧,那这个人是谁呢? 我瞥了一眼春棠,能想出这种毒辣招数陷害言则璧,定然是对言则璧永和皇帝与烈常念的过往很熟悉的人。 而这个春棠,刚才同我说的那些话,怎么想都更像是故意透漏给我听的。 当年是言则璧害死了烈常念,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那幕后之人很大概率是言则璜,他首当其冲,是这件事最大的嫌疑人。 毕竟烈常念是他母妃,他替母报仇,所以几次三番要致言则壁死地,要是这样也说的过去。 我微微眯起眼,今天这件事,不是言则璜的手笔,就是皇后郭佳氏的手笔,绝对跑不出她们二人! 第一百五十章 家宴风波(一) 我坐在椅子上,两眼涣散,脑子里有些乱,一直在排逻辑,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直到高晨公公走进来,扫了眼立在一侧的春棠,又回眼看到已经梳妆齐备的我,恭敬道:“永宁公主,皇上在等您,家宴要开始了,您快点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随着高晨公公一路走出内间。 此刻,我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因为,言则璧刚看见我的脸,他脸上就立刻浮现出一股惊慌之色,他在害怕,我知道他在怕什么,他怕我真的信了别人对他的诬陷。 我转眼看向永和皇帝,心下一沉,我终于懂了,永和皇帝对他突如其来的怒气从何而来。 若春棠说的都是实情,那现在这件事在永和皇帝的眼里,就应该是这样的…… 自己的亲生儿子言则璧,因为年幼无知,害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良妃,以至于言则璧许多年来,不被自己所喜。 现在正逢夺嫡之际,每个觊觎皇位的皇子均是各显神通,而言则璧为了弥补这个过失,不得已,寻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女子,打扮成当年良妃进宫时的模样,在皇帝寿宴时,想方设法惹皇帝注意。 其目地很简单,就是希望永和皇帝收了这个女子,补偿皇帝失去爱妃的遗憾。 而这个女子,也就是我,全大辽都传的沸沸扬扬,我已经同言则璧住在一起了,已经是言则璧的女人。所以永和皇帝一定认为我心甘情愿,为了言则璧的帝王之位牺牲自己,主动去献身,给皇帝暖床。 所以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在寿宴初,永和皇帝对我的态度那样暧昧。 他让我坐到他身边也是为了试探我吧,若我真的是言则璧献给永和皇帝的美女,那我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坐到永和皇帝身边。 可偏偏我没坐,所以永和皇帝开始起疑,他开始怀疑,这件事只是言则璧自己单方面安排的,而我并不知情。 后来的一系列事情,就那样猝不及防的发生了,我解了熬战倒影戏的逼迫围局,赢了萧允谦的博弈棋,打击了鸿睿宸的嚣张气焰。 永和皇帝是因为这些,才对我另眼相看,赞赏有嘉的。 所以才有了这个定国永宁公主的封号。 这个封号里,包含了对我才智的认可,包含了对我机智的欣赏,更包含了对我前些日子促进蛮荒合谈的恩赐。 我忽然想起永和皇帝每次看我时,那双缥缈的眼眸。 应该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长了一张烈常念的脸,我这一遭皇宫行,真是占尽了这张脸的便宜。 -- 第221页 想到这,我暗自决定,回头一定要给烈常念上柱香,感谢一下她当年于宫中打下的这番基业。 忽然明白第一次共情时,为何皇后一看见我的脸,就那般的厌恶与忌惮,忽然明白为何皇后执意不肯让言则熙娶我,终于明白她口中的‘祸害’从何而来。 想到这,我心下一亮,如此熟悉永和皇帝喜好同过去的人,不一定是想要为母报仇的言则璜,这场阴谋的筹划者,应该是皇后才对! 我不经意间瞧见一旁的高晨,忽然又想到,永和皇帝让高晨宣旨的时候,圣旨是直接拿出来的,并没有拟诏。 高晨当时问永和皇帝,宣第几份旨?永和皇帝说第三份。 也就是说,永和皇帝为了我,竟然准备了三份旨意。 第三份,也就是高晨认为最不可能被宣旨的那一份,高晨甚至没戴在自己身上,而是去跟别人现要。 可想而知,当时的高晨心里有多震惊,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向冷静自持的高公公,在得知永和皇帝宣第三份旨意的时候,竟然用那么震惊的眼神看我。 想到这,我浑身一冷,这个永和皇帝不愧是做了三十八年的帝王,三十岁继位,到如今六十八岁,千古帝王做到他老人家这个份上,也算是出神入化了。 未卜先知之能,筹化全备之心,心思缜密之深沉,当真是举世无双。 这样看来,夺嫡弑君的念头不可取,若我同则璧真的狗急跳墙,想要弑君对付他,我们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瞥眼看见面色苍白如纸的言则璧,这个倒霉旋,蠢到家了,他还开国大帝呢? 我都开始怀疑安风是不是连这件事也是瞎编的。就他这副倒霉模样,笨成这样,他最后能掌管四国?成了赫赫有名的开国大帝?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明白,真是惹我生气! 我怒气满满的瞪着他,瞧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望着我眼眸中,似乎有水汽,他一定是认识春棠的,也知道春棠过去的身份,看我出来时难看的脸色,也猜到春棠把着装的事告诉我了。他一定是清楚我知道这件事了。 也许方才他就想告诉我这件事,但是他又怕说了,我误会他,所以又不敢说,又害怕我知道,所以才左右为难,害怕成那副模样。 想到这,我心下一软,他也是因为太在乎我,所以才会这样手足失措,不然依照以前的言则璧,定然不会慌成那副样子。 我忽然想到无逾刚才单独跟他谈话,八成说的就是这件事。无逾也不知道是从那里听来的消息,定国侯府真是神通广大。 想到这,我气哼哼的看着言则璧,没用的东西,警惕性还不如人家无逾,言则璧,你自己说我找你干嘛用?给我自己添堵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顾永和皇帝诧异的眼神,走到他面前,奶凶奶凶的警告道:“言则璧,下次再这般不小心,这般没用,被人算计,害我入险境,我就换了你。听到没有?” 瞬间,言则璧的眼眸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华光,他仿若劫后重生般的笑起来,笑了半晌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低声道:“我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 一旁的永和皇帝,蹙着眉,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我这番话说给永和皇帝听,意在解释,这件事我们二人都是被算计的,我也愿意相信言则璧,他定不会如此愚蠢行事,更不会故意害我入险境。 我面向永和皇帝低声恭敬道:“陛下赎罪,永宁今天的装扮不妥,让陛下想起陈年往事,惹陛下难过,请陛下责罚。” 既然事情已经放到明面上,藏着掖着不提,不如大方承认,我们心中坦荡,不怕别人误会,是自己一时不察,被人算计钻了空子,技不如人,我烈柔茵跪了这一局,我认了。 永和皇帝眼神复杂的望着我沉声道:“你是打算跟这个混小子,一条道跑到黑了?” 我闻言,瞥了一眼身旁,满眼星光的言则璧,羞涩道:“永宁心里只有他,已经装不的别人了,所以不陪他跑到黑,又能怎么办呢?” 一旁的言则璧上前一步,动情的唤道:“柔儿……” 永和皇帝瞥了他一眼,难受的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但愿,日后你不悔。”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家宴风波(二) 永和皇帝说完,缓缓站起身,对我道:“永宁,扶着父皇,同父皇去赴宴。” 我微微福了福,站到永和皇帝的身侧,一路扶着他,缓步往外走。 言则璧低头在后面默默跟着我们。 一路上,永和皇帝没有传轿撵,就让我这样扶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永和皇帝抬头看着晚间的月色,低喃道:“你姑姑走了二十年了,你今年十五岁,柔儿啊,你说佛家所说的,人死五年轮回投胎,可信吗?” 我震惊的望着永和皇帝,他他他……他不会是把我当成烈常念的投胎转世吧。 我磕巴道:“不可信吧,又没什么证据的。” 永和皇帝笑了笑道:“是啊,又没什么证据的。” 就这样我一路胆战心惊的扶着他,往家宴的御花园亭楼阁走去,不到一炷香,拐了个弯,看见众皇子皇女皆规矩的等在亭楼阁外面。 见我们来了,齐齐跪地行礼,高呼皇上万岁。 我见他们一众皇子皇孙黑压压跪了一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 第222页 永和皇帝轻拍了拍我的手道:“你来让他们平身吧。” 我看着慈爱的永和皇帝,整个人都迷茫了。 他突然这么宠信我,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我平静的望着众多皇子皇孙,淡淡道:“都平身吧。” 众人闻言,皆从地上站起来,规规矩矩的在庭中垂首站好。 永和皇帝道:“都在这等着,永宁先陪朕进去,同木霆聊两句。” “是。”我恭敬的应他,扶着他缓步进了亭楼阁。 一迈进这亭楼阁,迎面就是一扇三米高的白玉石门,上面明晃晃的牌匾印着四个大字【景星庆云】。 几个太监推开白玉石门,我扶着永和皇帝进了这亭楼阁的内殿。 待看清这内殿的装潢,惊的我瞪大眼。 这内室的大殿,由两百多根楠木作为主体而构成,金黄色的琉璃瓦铺顶,两侧高耸盘龙金桂树,雕镂细腻的汉白玉栏杆台基,更说不尽那雕梁画栋。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无一处不在体现这亭楼阁的奢丽华贵,不亏是皇室家宴的专属餐厅,这扑面而来的‘贵’气,差点给我糊个跟头。 旁边忽然传来高晨的声音,他小声道:“公主,公主,扶陛下去主坐休息啊。” 我这才缓过神来,连忙垂下睫,扶着永和皇帝往前走。 永和皇帝瞥眼看我,笑道:“这个烈远,估计平日里寒酸惯了,也没那心思娇养你,瞧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干巴巴的笑道:“同皇宫比,将军府确实寒酸了不止一点点。” 永和皇帝笑道:“无事,烈远没给到了,以后父皇都给你补回来。” 我忽然被这句话说的有些感动,我低头想着这一路上永和皇帝看我的眼神,还有他说的话,难不成他真把我当成烈常念的转世投胎了? 我是转世没错,可真不是她烈常念的转世啊。 说出来怕永和皇帝不信,我自己的前世,我记得清清楚楚…… 走上主台阶,扶着永和皇帝坐好,刚想转身去下座寻个位置。 忽见他对我摆了摆手,指了指身侧第一排的台桌,意思很明显,让我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我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按照皇帝陛下的指示,乖乖坐好,听见他吩咐道:“让木霆跟小无逾进来吧。” 高晨前去传旨,不一会,沈木霆同无逾一前一后进了内殿。 沈木霆同无逾给永和皇帝见了礼后,我起身向沈木霆福了福,他对我点了点头。 沈木霆在我对面的台桌落座,无逾跟随沈木霆身后,看样子想坐在沈木霆身边。 这时永和皇帝忽然道:“小无逾啊。” 无逾立刻拱手道:“无逾在。” 永和皇帝道:“今天家宴你想坐哪里就坐哪里,今儿朕高兴,给你个恩旨。” 无逾闻言,眼波一闪,眼眸即刻一亮,满眼星光的看着永和皇帝,随后转眼犹豫的看向我。 我眨眨眼,他那意思是想坐我旁边?那他就过来呗,我对他笑着点头。 无逾立刻脸上沁满了幸福的笑意,小心的走到我身边,在我身侧规矩的站好,拱手对永和皇帝道:“谢陛下恩旨。” 然后在我身侧乖乖坐好。 永和皇帝笑着对沈木霆道:“我听闻,则璜曾去你府上给这丫头提亲,让你给退回来了?” 沈木霆脸色略有尴尬,吱呜了半晌,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终是不好意思的望着永和皇帝笑了笑,没回话。 永和皇帝打趣道:“我刚听闻这个消息,还以为是小无逾不愿意。今儿在宴会上,一路看下来,怎么到觉得,是你这个老家伙在棒打鸳鸯?” 我一听这话,浑身冷汗直冒,这永和皇帝,是想把我许给无逾? 沈木霆不好意思道:“陛下莫要取笑木霆了,当日推这门亲事,是我不明情况,一时冲动了,谁知道这小子,这样的不争气。”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不争气?喜欢我?就是不争气了?这沈木霆,我就那么不受你待见? 永和皇帝闻言,瞥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你这老家伙,就这么瞧不上烈远的丫头?” 沈木霆老实道:“陛下误会了,我怎么会瞧不上烈远的丫头。是六殿下同无逾,两个人因为这丫头在九王府争风吃醋。被我知晓后,我心里想着,无逾越发恃宠而骄,现在开始同皇子争抢起来了。我一气之下,就把他关起来了。谁承想,关的住人,关不住心,这小子,不争气的很,一点都不像我。” 我闻言,侧头看向无逾,原来那日我断指后,他没在床前陪我,是因为同言则璧在九王府闹起来,被沈木霆知道后给他关起来了?原来那日竟是我误会他了,这个傻瓜怎么没跟我说? 无逾见我望着他,不好意思的对我笑了笑。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家宴风波(三) 永和皇帝道:“这事我也听说了,听闻小无逾被那混小子给打断了根肋骨。现在已经无碍了吧。” 我闻言,惊声喊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人一同望向我,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尴尬的垂下头,怂的一缩脖子不再吭声。 -- 第223页 沈木霆咳了一下道:“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被人摁在地上打断一根肋骨,也是活该。现在还没好利索,但是正常走路无碍的。” 我一脸震惊的盯着无逾,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无逾抿紧了唇,小心的看着我,有些尴尬,甚至有些难堪。 我盯着无逾,一脸的不解,这种事为何不告诉我啊? 永和皇帝继续道:“我还听闻,断了肋骨不到三天,知道这丫头在九王府已经醒了,于是挨着伤,还跑去九王府见这丫头一面?” 沈木霆道:“让陛下见笑了,本来那骨头都接好了,折腾了这一趟,回来又的重新接。” 我呆呆的望着无逾…… 永和皇帝继续在我耳边炸雷道:“听闻小无逾回来连着发了一个星期的高烧?你曾派人去将军府请这丫头?” 沈木霆尴尬道:“是,这小子没骨气,没出息,发着烧,喊着这丫头的名字。我一时心软,就想让这丫头过来看一眼,便派人去将军府请她。” 永和皇帝继续道:“听闻,你派去请这丫头的两个家丁,被言则璧那个混小子的手下,给打断了双腿,然后一路敲锣打鼓的抬回定国侯府,一路上还嚷嚷着:定国侯府世子仰仗权势,派人骚扰定国将军府的大小姐,被六皇子就地正法?就这么一路喊着,一路抬着扔回了定国侯府?” 我瞪着眼,感觉自己双耳已经失聪了。 沈木霆咬牙道:“……是……这帮奴才不中用,一帮废物,技不如人,活该丢人现眼。” 永和皇帝嗤笑道:“被人欺负成这样,你就这么忍了?木霆啊,你是不是老了?脾气越发好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发起火来,可是敢跟我动手啊。” 沈木霆黑着一张脸,咬牙道:“自己儿子不争气,我脾气再不好能如何?没骨气的东西,受着伤,跪下来求我,让我不许去将军府讨说法,我不忍能怎么办?活活掐死这个孽子吗?我到是想!”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天灵盖,就快被永和皇帝这几句听闻给掀开了。 我从昏迷中醒来的那日,无逾去九王府见我,是带着伤的?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后来他走了,回去发了一个星期的高烧?定国侯派人请我去看看,还被言则璧手下的人给打断了腿? 然后言则璧这个混蛋,竟然一路敲锣打鼓的把受伤的定国侯府侍卫,扔了回去? 这这这……这言则璧都干了些什么啊? 这个言则璧,这个言则璧简直是无法无天,混蛋!混蛋至极! 无逾在一侧急忙站起身,对永和皇帝拱手道:“陛下,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请陛下莫要再提了,无逾实在是难为情的紧。” 沈木霆厉声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如此跟陛下说话,难为情?是你难为情吗?还是你怕谁难为情?” 我闻言,脸色一紧,抬头望去,沈木霆这话,分明是说给我听的,无逾站起来阻皇帝问话,分明是怕我难为情。 我一时心慌意乱,望着无逾哽咽道:“这些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啊?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啊。” 永和皇帝在一旁冷飕飕道:“告诉你有什么用,你满眼珠子不就只装着那个混小子,你还看的见别人么?” 我忽然哑口,僵在原地,被永和皇帝一句话怼的差点上不来气。 无逾连忙道:“陛下,柔儿年纪还小,有些事,等日后慢慢在告诉她。” 永和皇帝嗤笑道:“慢慢告诉她?等什么时候,她与别人已经孙男娣女膝间环绕之时?” 说到这,永和皇帝转头望向沈木霆打趣道:“木霆啊,你说的那句话,我真是同意。小无逾这性子随了他娘,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一点狠辣刚硬之气都瞧不见,优柔寡断的紧。” 沈木霆望着无逾也是一脸的担忧之色,为难道:“是啊,我也发愁,这孬样子以后怎么带兵打仗。” 永和皇帝瞥了我一眼笑道:“无妨,人各有命,小无逾虽然优柔些,可这丫头,打起仗来,心狠手辣不给人留一点活路,我看同小无逾放在一起,正好互补。” 沈木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盯着我,赞同道:“没错,这丫头看着娇柔,但骨子里刚硬果断,手段狠辣,要是能跟无逾组到一起,确实良配。” 我眼神飘忽的望着永和皇帝同沈木霆,他们两个满眼兴奋的盯着我。 无逾坐在我身边,安抚的拍了拍我的手,我望向他,他对我安抚的笑了笑,仿佛在说,别担心,不要怕,没事的。 我望着无逾一时有些泪目,如果真照永和皇帝所说,那我断指当日就应当是这样的:无逾想靠近我,却被霸道的言则璧摁在地上打断了一条肋骨。 然后受伤的无逾被抬回定国侯府。被沈木霆知道了之后,将他关了起来。 但即便如此,三天后,无逾得知我醒了,依然受着身上的伤,跑来看我。却见到我同言则璧,在屋内互相诉衷情的那一幕,那时的无逾,心里的多憋屈,多难过啊。 无逾伤心难过的走进屋,看到我无事后,依旧还是没有半分责怪之语,依旧还是希望我能随着自己的心愿,选择我喜欢的人,依旧还是怕我为难。 就这样把他所有的伤,同委屈都咽在肚子里,在我面前只字未提。 -- 第224页 我眯起眼,想到言则璧气不打一处来,我说那日在九王府,他怎么能那么轻松的咽下了那口气,还客气的请无逾离开。 原来他是知道,无逾是身上带伤跑来看我,他是怕他动手,无逾的伤会被我发现,我一追问,他打人的事情必然暴露,所以那日才那么乖。 我垂下睫,不让别人看见我眼里的异样,我的眼眶都快气的喷火了。 言则璧这个混蛋,简直蛮不讲理,霸道至极,更是阴险狡诈,对我也是极不诚实,能瞒则瞒。 这要是不好好改改他身上的这些臭毛病,以后时日长了,还得了? 我咬着后槽牙,在心里恨声道: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家宴风波(四) 沈木霆沉声道:“此等小事还劳烦陛下费心过问,臣真是惭愧。” 永和皇帝笑道:“小事?全大辽都要闹的沸沸扬扬了,言则璧那个孽子,这些年我真是太放纵他了。” 我咬紧下唇,是怕永和皇帝一个不高兴,下什么旨意,处理言则璧。 正心惊胆战之际,听见一旁的无逾温声道:“陛下,这都是些小事,就让我们自己来处理吧,无逾现在身体已无大碍了。多谢陛下关心,无逾惶恐。” 我转头望向无逾,他一定是看见了我的为难,才说出这种息事宁人之词。 他堂堂定国侯府世子,被言则璧打断肋骨,侍卫还被人打断了腿,敲锣打鼓的抬回去,简直欺人太甚。 可无逾为了我,连这都能忍。 我垂了头,一下没控制住自己的眼泪,泪水不受控制的,顺着面颊往下流。 无逾抖着手,从怀里拿了一张手帕,给我擦泪。 我泪眼婆娑的望着他,看见他一脸惊慌失措,嚅嗫了半晌道:“对...对不起,柔儿,别哭。” 沈木霆动静特别大的深吸了一口气,我惊慌看过去,只见沈木霆好像极力在控制自己,不冲过来把无逾给掐死。 我能理解他火气为什么这么大,即便我如此对不起无逾,言则璧如此放肆,只要我掉一滴泪,无逾还是会马上惊慌失措的跟我认错,不管他有没有做错,只要我难过,他就觉的是他的错。 永和皇帝神色复杂的看了我同无逾两眼,转过头对高晨道:“宣他们都进来吧。” 高晨低声道:“陛下,皇后娘娘也来了,在外间候着。” 永和皇帝沉下脸:“让她滚回宫去,朕不想见她。” 沈木霆犹豫道:“陛下,郭游麟通敌一事,他已经自行认下所有的罪状,此事皇后娘娘并不知情,陛下何故还如此气愤?” 永和皇帝沉声道:“她教子无方,多来年娘家众人也恃宠而骄,郭家抄家,竟然抄出六百万两的不义之财,可想而知,这些年她纵容郭游麟到各种程度,着实可恨。” 永和皇帝说完对高晨摆摆手道:“告诉皇后,让她在自己寝宫老实待着,莫要在生事端,否则我定不容她。” 高晨恭敬道:“是。” 随后缓步向殿外走去。 我诧异的看了永和一眼,看来永和皇帝现在对皇后,也不像从前那么好了。 如此那便再好不过,只要没了永和皇帝撑腰,扳倒皇后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一会,外间的众多皇权子贵们,浩浩荡荡的进了大殿,每个人皆是垂首在殿中站好,齐声拜礼:“儿臣(臣女)(臣妾)(孙儿)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和皇帝笑道:“都平身吧,都坐。” 我瞧见他们每人依次按自己的位置坐好,永和皇帝眼带笑意的望向他们每一个人,眼里浮起一股暖意。 我也瞥眼望去,只见言则璜果然还是第一桌席,旁边坐着兴高采烈的鸿飞燕,鸿飞燕身侧是恭敬垂睫的苏慕乔。 我讶异的望着苏慕乔,言则璜竟把她带到了主席,这推荐的意思也太明显了。 果然永和皇帝开口道:“则璜啊,你身边的那个丫头是谁啊?” 言则璜道:“这是华妃娘娘的侄女,苏慕乔,苏姑娘。” 永和皇帝笑道:“哦?是穗欢的侄女?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苏慕乔恭敬有礼的站起身,缓步走至殿中,抬头向永和皇帝望去。 就一眼,豁,好家伙,这绝色的容颜,晃得我都眼前一花。 这苏慕乔当真是眼含波光的望向谁,都会立刻让人意乱情迷的想入非非。 她五官生的特别大气,但大气又不失柔美,气质也温柔可人,妥妥的绝色大美女一个。 想到这,我不由得转头看了眼无逾,这么一个绝色大美女,在他家住了这些日子,他竟然就这样凉着人家不露面? 这苏慕乔多香啊,他都不馋吗? 我瞥见旁边的无逾,也正转头看向苏慕乔,平静无波的一张脸上,面无表情,仿若老僧入定。 那平静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自家的吃饭勺子,我一时不由的也有点怀疑苏慕乔的那句话,‘沈无逾他八成不正常。’ 永和皇帝盯着苏慕乔,眉开眼笑道:“穗欢啊,你这个侄女真是人间绝色啊。” 从坐席中,缓缓站起一个身影,我望去,正是华妃娘娘元穗欢,华妃抿唇笑道:“陛下过誉了,这丫头就是占了模样好的便宜,确实谁见了都喜欢。” -- 第225页 忽然言则容在一旁笑道:“不错,这苏姑娘的容貌,放眼整个大辽,也是独一无二的美。” 我忽然想起则璧说,言则容拜倒在苏慕乔的石榴裙下,如今一看,果真不假。 永和皇帝笑道:“苏慕乔?你多大了?” 苏慕乔娇羞道:“今年刚满十八。” 永和皇帝诧异的挑了下眉,问:“可许了人家?” 苏慕乔难为情的摇了摇头:“未曾。” 永和皇帝笑道:“可有意中人啊?” 苏慕乔抬起头,望向永和皇帝,忐忑不安的抿了抿唇,忽然眼眸向无逾看来,我了然一笑,原来苏慕乔确实想嫁给无逾。 我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无逾,可就在这一瞬间,无逾立刻冷下脸,一双灰色眸子满是寒意的盯着苏慕乔,那眼神生生给我骇的一寒,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无逾。 我惊讶的看着无逾,这人家姑娘不过是爱慕你,你这什么眼神啊?一副要把人家当场活剐的模样。 苏慕乔被无逾一眼看过去,惊的浑身一颤,连忙垂下头乖巧道:“乔儿没有意中人。” 永和皇帝瞧了瞧无逾,又看了看苏慕乔,淡淡道:“你觉的,我们家老六如何啊?” 我闻言,豁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全场的目光一时间全集中在我身上,我愣在原地一瞬间不知所措。 我这,屁股上装弹簧了? 干嘛反应这么大,我抿了抿唇,对永和皇帝尴尬的笑了笑,连忙瓜怂的又坐了回去。 一双眼,满是哀怨的盯着苏慕乔,心道:不要啊,言则璧是我的,不要抢我的言则璧。 苏慕乔看见我的眼神,眨了眨眼,恭敬的对永和皇帝道:“乔儿不认得六殿下,不知。” 永和皇帝沉声道:“言则璧,出来让人家姑娘看一眼。” 我转过头,瞧见下手第二桌的言则璧,不情不愿的站起来,痞子样道:“父皇,叫她看我做什么?” 永和皇帝道:“你今年都二十六了,还没有正妃,这苏姑娘如此美貌,又是穗欢的侄女,便宜你小子了。” 我紧紧咬住下唇,望着永和皇帝,都快急哭了,他……他明知道我同言则璧两情相悦…… 我转头看向言则璧,言则璧刚好眼光瞥向我,忽然嗤笑道:“父皇,她都十八了,还进过别人的府邸,进过别人府邸的我不要啊,我又不是开当铺的。她进的谁的府邸,让谁给她领回家去。” 言则璧这番话,听的我差点脑梗,这言则璧说话也太损了,开当铺的?暗指苏慕乔是二手货?他不要就不要,犯得着说这么损的话来辱人吗?毕竟人家是个姑娘,这个言则璧,我也是醉了。 我瞧见苏慕乔的脸色瞬间煞白,咬紧下唇,一滴泪瞬间‘啪嗒’落地。 她转过头盯着言则璧,满眼的不敢置信,那种被一个混小子,当众侮辱的委屈与难过,看的我感同身受。 想当日在边疆城的驿站,这个王八蛋就是这么当众羞辱我的,如今想想我都生气,恨不得掐死他。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家宴风波(五) 我知道言则璧出言如此刻薄,是因为不想这桩婚事砸在他头上,但是这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口而出,他就没想过,日后苏慕乔怎么办? 我突然想到,他动手打无逾,还一直瞒着我,这个死小子,一贯的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不顾别人。 一旁的言则容,显然也被言则璧气的够呛,沉声道:“老六,你说话应注意分寸,怎么什么话张嘴就来。” 言则璧见言则容为苏慕乔说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竟然痞笑道:“行行行,二哥不高兴听我说这个,那我说点别的。父皇,把苏慕乔给二哥吧,正好他一门心思想纳妾,这下两情相悦,皆大欢喜。” 言则容见状竟面上一喜,连忙站起身拱手道:“父皇,儿臣钟情苏姑娘已久,请父皇成全。” 永和皇帝还未说话,只见言则容身旁豁然站起一个女子。 我打眼一看,这不是老熟人吗。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言则容的正妃云水瑶。 只见云水瑶冷着一张脸,拱手对永和皇帝道:“父皇,瑶儿听闻,这苏慕乔已经入了定国公府,既以入了别人的府邸,怎能再嫁给则容,我们家也不是开当铺的,请父皇三思。” 我看见言则璧这厮,听了云水瑶的话,竟然微微勾起了嘴角,瞬间明白了这是言则璧布的一个局。 言则璧这个混球真是心思缜密,他其实是想把苏慕乔推给无逾。 他故意把话说的难听无比,应是猜到言则容一定会站出来给苏慕乔说话。 再借着油子把人推给言则容,言则容一定是皆大欢喜的,但是一向嫉妒成性的云水瑶一定会跳出来,再抨击苏慕乔。 这个时候云水瑶,想抨击苏慕乔,没有什么,是比顺着言则璧第一轮抛出来的话,更好的说辞了。 这样一来,等于两次在永和皇帝面前提起,苏慕乔入了定国侯府一事。如此永和皇帝就必须要正视苏慕乔曾经入过定国侯府的事了。 我望着言则璧那微勾的嘴角,一时心里特别复杂。 言则璧这个臭小子真是心思缜密,异于常人。 想来也是,这种小伎俩与他而言,根本就是小儿科,他可是日后赫赫有名的开国大帝啊。 -- 第226页 我望着言则璧,不合时宜的犯愁。言则璧这个混蛋,这样聪明,要是日后他变心了,恐怕我想报复渣男,都斗不过他。 言则容怒视云水瑶,深呼吸了几下,拱手对永和皇帝道:“陛下,云水瑶一向善妒,因为我要纳妾的事,常年累月的与我争吵不休,我实在忍无可忍,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我想休了这个妒妇。”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句话震在当场,诧异的望着言则容,这言则容是真喜欢苏慕乔啊,为了苏慕乔在皇家家宴上,当众休妻? 云水瑶不敢置信的望着言则容,眼里沁上一层泪花,强忍着满腔悲愤,冷声道:“你为了苏慕乔,竟然当众休发妻?你言则容真是有情有义。” 言则容也觉的自己有些过了,刚才实在是一下上了头,只见他神色有些尴尬的看了眼云水瑶,缓和道:“今天是父皇寿宴,有什么话,回家再说,莫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坐下吧。”说完,拉着云水瑶的袖子,强迫她与自己一同坐下。 永和皇帝瞥了言则璧一眼,冷声道:“你日后说话,需注意分寸,要记的,自己的身份。 言则璧不服气道:“父皇,我句句说的大实话,你不能因为她苏慕乔进了定国侯府,沈无逾开心过后,人不要了,就直接丢给我吧。父皇你也说了,我要记的自己的身份,我一个堂堂皇子,你非要我用……啊不是,是娶,娶定国侯府不要的,这不合适吧,这细说起来,丢的也是父皇的脸。” 永和皇帝眼睛里都快喷火星子了,操起桌上的酒杯,向言则璧就砸过去,酒杯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正好落在言则璧的胸口上,言则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永和皇帝气道:“你也不拿个镜子照照你自己,你还挑三拣四上了,你瞅瞅你那副德行,谁家的好女儿愿意嫁给你?” 言则璧闻言,瞥了我一眼,得意道:“这个不用父皇担心,有人哭着喊着非要嫁给我,生怕我不要她呢。” 闻言我立刻羞红了脸,憋着一口气,瞪着言则璧,这个混球,谁哭着喊着非要嫁他了,不要脸。 永和皇帝闻言,怒道:“就你这副样子,还哭着喊着嫁给你,真有这样的丫头,不是没见过世面,就是瞎了眼。” 永和皇帝一句话,没噎死我。 我怀疑永和皇帝在针对我,但我没有证据。 永和皇帝又操起一个酒杯,怒不可遏的砸向言则璧怒道:“今儿我做主,就把这个苏家的丫头,许给你做正妃了,今天晚上就把人领走。” 我瞪大了眼,心脏一瞬间提到嗓子眼,都快哭出来了,这个永和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非要把苏慕乔许给言则璧,他明明知道,我已经跟则璧…… 我脑子嗡嗡直响,只见言则璧戏瘾也上来了,整个人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怒目圆睁瞪向无逾,吼道:“沈无逾,你是不是个男人,你睡完的女人,你自己不要,让老子接盘?” 无逾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拱手道:“陛下,苏慕乔这一周,确实住在定国侯府,但因为无逾公事繁忙,从未见过苏姑娘,今日无逾也同大家一样,第一次见苏姑娘,请陛下明鉴。” 言则璧嗤笑道:“沈无逾,你骗谁呢?这么一个绝色进了你府邸一个星期,你现在告诉我,她还是完璧之身?难不成你沈无逾身上患有什么隐疾?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 无逾怒道:“言则璧,你读过书没有?你简直是...荒唐!” 言则璧痞笑道:“行,你沈无逾若执意不要,那我收了也可以,领回去做个暖床丫鬟也无不可。况且她长的也还凑合,大不了待我腻了,直接赐给家丁,他们还能挺高兴。但是父皇,做我正妃绝对不行,进过别人府邸的,人家碰没碰过,我都嫌脏,绝不能允她做我的正妃。” 我被言则璧这几句话说的,差点上不来气。我终于懂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荒唐无度,纨绔成性。 在皇家家宴上,这些混账荒唐话,草稿都不打的脱口而出,可见这些年他已经把荒唐二字,演的炉火纯青了,我今儿算开了眼了。 沈木霆在一旁,望着一脸憔悴的苏慕乔,微微蹙眉,眼里有几分心疼,他叹了口气道:“陛下,不如就让这个苏丫头,嫁给无逾做个妾吧。无逾也老大不小了,身边是时候应有个人照顾。” 我看见苏慕乔感激的望着沈木霆,我一怔,苏慕乔就这么想嫁进定国侯府?就是做妾她都这么开心? 一旁的言则璧,忽然高声道:“还是定国侯明理。” 言则璧说完这句话,竟然不待皇上反应,恬不知耻的一屁股坐回凳子上,那意思,没他事了。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言则璧,终于理解,为何永和皇帝一看见他就气的火冒三丈,永和皇帝看不上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而我身边的无逾,竟忽然开口怒声道:“陛下,无逾无意苏姑娘,无逾已有意中人,无逾曾答应,今生今世,只许她一人,永不纳妾,永不二娶。就算苏姑娘到了我府中,我也绝不会碰她一下,无逾不想白白误了苏姑娘一生,请陛下明鉴。” 我呆呆的望着无逾,他刚才那番话有如炸雷般在耳畔回响,他明知道我心里装的都是言则璧,他这何苦啊? 对面的沈木霆闻言,脸现怒色,沉声道:“沈无逾,你这答应的是什么荒唐条件?什么叫永不纳妾,永不二娶?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爱嫁就嫁,不爱嫁就罢了,答应这种条件,简直荒唐。这是谁给你立下的规矩?” -- 第227页 言罢,一双带着怒意的眸子,盯向我,那眼神都快喷火了。 我被沈木霆那常年在战场的杀伐之气一瞪,立刻浑身一颤,不受控制的向后一仰,无逾眼疾手快,急忙回身将我抱住,扶我坐好,眼带着责备的看向他父亲,无奈道:“爹,你干什么!爹,今日是陛下生辰,咱们自家的事,回家再说。”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家宴风波(六) 沈木霆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何处,一时间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永和皇帝,低声道:“木霆失礼,陛下勿怪。” 而一旁的苏慕乔,方才眼中浮起的星光在一瞬间全都殒灭了。她站在场中,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 我蹙着眉有些心疼的望着她,说到底她今日遇的这一遭灾,十有八九的罪责都能扯到我身上来,言则璧同无逾也是因为我,才百般羞辱她,这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姑娘家怎么受得了? 我刚想张口说话,一旁的言则容,忽然又站起道:“陛下,儿臣心系苏姑娘,请父皇将她嫁入我府邸为妃,求父皇成全。” 永和皇帝还未说话,一旁的云水瑶,顶着一张气得通红的脸,唰的站起身,怒声道:“言则容,你为了一个娼妓之女,竟要当中休了我这个发妻?呵,我今日可真是开了眼了,好,你既要休了我,那就请便,即便我云水瑶出家当了尼姑,也断不可能同娼妓之女,共事一夫,我丢不起那个人。” 我瞪大了眼望着云水瑶,这个云水瑶,后反劲啊?言则容当众要休她,这都是一刻钟前的事,感情这大姐这么半天,还没从这个门口卡出来呢? 云水瑶话音一落,整个大厅出奇的安静。 我看见苏慕乔微微后退一步,她满脸的木然,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云水瑶,似是想把这个人永远记在心里。 整个大殿寂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所有人的目光均落在苏慕乔身上,更被云水瑶那句‘娼妓之女’震的耳目失聪。 忽然有几位娘娘不敢置信的嚷道:“娼妓之女?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水瑶啊,这种话可不能随意脱口而出,你从那里听来的?” “哼,华妃妹妹,你这绝色的侄女,竟是个娼妓之女?这种出身,也能领到陛下面前,真是让本宫开了眼了。” 云水瑶怒目瞪着苏慕乔,对一旁的宫妃道:“贤妃娘娘,水瑶不是脱口而出,她苏慕乔就是娼妓之女,不然为何华妃娘娘姓元,她是华妃娘娘的侄女,却姓苏?为何元家不准她姓元?” 一句话又如炸雷般回响在大殿上空。 只听‘啪’的一声响,我转头望去,看见言则容的手还保持抬起的姿势,他竟然当众给了云水瑶一巴掌。 言则容怒道:“你这个妒妇,我这些年真是太纵容你了,才把你惯成这副模样,你给我滚出去。我定要休了你,今日回去我就休了你,不管谁来求情,我都一定要休了你!” 言则卿在一旁提醒道:“二哥,今日是父皇寿宴。” 言则容眼波一闪,指着门口,对云水瑶道:“你给我滚,莫要在这里惹父皇不痛快,快滚。” 云水瑶回眸木然的看了一眼言则容,深吸了一口气,对永和皇帝拱手道:“水瑶今日莽撞,冲撞了父皇寿宴,水瑶先行告退。” 说完咬着唇,转身奔出了大殿。 众人都直勾勾的看着这一幕,云水瑶走了,所有人就自然而然的把目光,重新落在了苏慕乔的身上。 只见她满脸苍白,脸上几乎毫无血色可言。 她就那样憔悴的站在大殿中间,承受着所有人的嘲讽同鄙夷的目光,安静的垂首不语。 我望着苏慕乔僵硬的脸,一时间心里特别难受,也许这就是为何她一心想要登尊位的原因吧。 一个人被欺负的太久了,心里的怨气太多了! 我轻‘咳’了一声,众人望向我,我望着永和皇帝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这苏姑娘的舞跳的极好。” 众人闻言皆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永和皇帝也看向我,眨了眨眼:“哦?永宁看过?” 我站起身,得意的点头,笑道:“三年前,在皇宫中,是我与苏姑娘第一次会面,她就跳了一支舞,我也跳了一支舞,但论舞蹈我确实不及她。” 说到这我望着苏慕乔继续道:“后来我与她闲聊,我竟发现,苏姑娘竟然是位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切论起门道来,竟然不输于我。当时的我一直自认为,我是天下间第一才女,所以看她及不顺眼,心里想着,有机会,一定要给她几分颜色瞧瞧。” 众人一阵笑声,言则琦在一旁捧场道:“然后呢?” 我继续道:“我故意激她,我说论跳舞,我不及你,但论谱曲,你定不及我,不服我们比一比如何?苏姑娘当时也是年轻气盛,便一口答应下来,可惜那日时间不够,比试便没继续。” 言则琦在一旁尽心尽力的捧哏道:“真是可惜了,我还真想看呢?你们俩若能比一场,一定精彩极了。” 我点头笑道:“我们二人曾在当日立下一约,若它日再遇见,我们定要决出个胜负,今日正巧碰见陛下寿宴。但在陛下寿宴之上,弄的剑拔弩张,实在不合适。不如永宁谱个曲,让慕乔即兴跳个舞,陛下点评一下如何?” -- 第228页 永和皇帝望着我眉开眼笑道:“哈哈,竟有这种趣事?苏姑娘呢?可有兴趣一舞啊。” 苏慕乔呆呆的望向我,她知道我是在为她解围。她也一定明白,我知她舞跳的极好,是在给她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她深呼吸了一口,言语还是有些哽咽道:“既然陛下同永宁公主都有兴趣看,乔儿乐意在今日这个吉祥如意的日子里,为陛下献上一舞。” 永和皇帝笑道:“那好,永宁啊,你谱曲你来唱,你手不便,去寻个乐师给你奏琴。” 我刚想张口说不必请乐师,让无逾来就可以了,不料第二桌的言则卿竟站起了身,拱手笑道:“父皇,三年前永宁公主同苏姑娘的比试,儿臣也是见证人,儿臣请奏,儿臣愿意给永宁公主同苏姑娘伴奏。” 永和皇帝点头,一脸慈爱的望着言则卿道:“好,既然你有兴致,那就你来给这两个丫头伴奏吧。” 我望着言则卿一脸微笑,他永远都这样暖,当初救小柔茵就是这样暖。在正阳殿外,问我手上伤时也是这样暖。我被熬战逼婚时,他出来解围时也是这样暖。 就连现在苏慕乔被人围攻,他站出来也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人觉得心里很暖。这个言则卿,总是给人一种心里很幸福的感觉。 当真是君子如明玉,皎皎风华。 第一百五十六张 家宴风波(七) 言则卿缓步走到我身边,对我低声笑道:“永宁公主,我们同苏姑娘一块去内殿准备一下?” 我被言则卿一个温柔的笑容,晃的睁不开眼,跟着傻笑道:“好啊好啊。” 身后的春棠伸出手,将我扶起来,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恭敬的扶着我起身,向内殿走去。 在内殿等了一会,才等来言则卿同苏慕乔,只见苏慕乔一迈入内殿,便双手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我同言则卿尴尬的站在一旁,也不好去安慰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等着她自己,用眼泪把这股委屈排出去再说。 大概十来分钟后,苏慕乔终于平静下来了,她用手帕擦了擦脸,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们一眼,我们俩回了她一个笑容。 苏慕乔对我道:“谢谢你,柔茵。” 我摇了摇头,有些难为情道:“言则璧他那个人,就是那副死样子,你不必放在心上,他平日里与我说话也是这般口无遮拦。” 苏慕乔眼里还有泪花,她抿唇擦了擦眼角,淡淡道:“我真想不通,你看好他什么了?” 言则卿忽然笑出声,我羞涩的望了他一眼,言则卿大方道:“公主勿怪,其实我同苏姑娘,有一样的困惑。” 我叹了口气,好吧,其实言则璧看上去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我对言则卿道:“我手伤了,写不了字,我哼调子你来谱曲行吗?” 言则卿望向我的手,温柔道:“好。” 说完拿过纸笔,便坐在一旁,抬眼等我哼。 我抿着唇想歌,唱首什么歌呢? 现在满脑子都是言则璧那个混球的脸,还有他的小梨涡。其实言则璧的那个坏痞子,一笑起来的时候,就是正儿八经的梨花笑。 平日里他一笑起来的时候,可爱极了,特别是对我笑的时候,不管是坏笑,还是大笑,还是幸福的笑。 脑子里自然而然的飘过一首歌,我不自觉的就哼了出来。 等哼完,言则卿也谱完了,仰起头对我温柔道:“这曲子真好听,叫什么?” 我笑眯眯道:“梨花笑。” 言则卿眼波一闪,无奈的一叹道:“很好的名字。” 我对苏慕乔道:“还需要我再哼一遍吗?你是不是要编个舞。” 苏慕乔摇头道:“不用,跳舞主要在曲子,这么好的曲子,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我笑望苏慕乔,我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稍时,我们三个人从内殿而出,缓步走入大殿之上,言则卿捧琴坐于一侧,我站在他身侧,苏慕乔站在大殿中间。 言则卿拨出一个音,转头望我,我点点头,示意可以。 夜畔,琴声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 我惊艳的望着言则卿,没想到他的琴弹的这样好,前奏过后,苏慕乔开始缓缓起舞。 ‘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振作龙蛇动。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偷穿宫样稳,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我惊艳的望着苏慕乔的舞,脑海里就一直在回荡这句话。 这苏慕乔的舞当真是美极了,我都不敢相信,这世间有如此美的舞蹈。 直到演奏到第二段,我依然傻傻的站在原地,望着苏慕乔的舞蹈,直到言则卿在一旁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我才恍然回神,我是要唱歌呢,我怎么看舞蹈看痴了。 连忙卡在第三段,开口唱道:“春风扰马踏古道燕啼绕檐角,篱笆外轻烟袅袅隔尘世纷扰,你和我都知晓相思会催人老,三月蝶宿你发梢,才回首我已捕到,柳枝摇水墨画桥楚腰夕阳照,你身影谁敢争俏已将我醉倒,这一世烦恼忘掉我只想逗你笑,有你无寂寥红尘我贪恋你拥抱。你来到,听见梨花笑,你的温柔我知道,甘愿暮暮朝朝随你去逍遥。你来到,又见梨花飘,飘走繁华与喧嚣,今生缘分的桥与君共垂钓悄悄变老。” -- 第229页 一曲唱罢,苏慕乔舞动停止,全场寂静。 还是言则琦先朗声笑道:“好词好曲,好舞,好琴。父皇,为了您的寿宴,我提前三个月就寻了好些个乐师,说来惭愧。竟然没有一个人谱的曲子比永宁公主的更好,更没有一个舞姬能盖过这苏姑娘,原来咱们全大辽顶尖的两位才女组合到一起,竟是这般的养眼。” 言则璜也赞道:“不错,当真是让人惊艳,词曲无双,惊鸿一舞。” 一旁一个彩衣姑娘忽然道:“特别是听完这个曲,再瞧见六哥嘴边的梨涡,忽然不那么讨厌了呢。” 全场响起一片嬉笑声,有几个宫妃笑的前仰后合。 我被这一句调笑之语,说的立刻羞红了脸,有一种小心思被人看穿的感觉。 立刻垂下头,不敢抬头看其他人。 更有人低声道:“这永宁公主八成是被六殿下给控住了。” “我看也是,对六殿下痴心一片,真是……” “长的这般好看,也这么有才华,就是这眼光……让人一言难尽……” “闺中小姐,八成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我被这几个妃子的流言碎语说的嘴角直抽,抬眼望去,刚好看见言则璧一张冷脸,正看向那群正在碎嘴的女人。 言则璧冷冷的往嫔妃堆里瞥了一眼,他一眼盯过去,那些宫妃好像被定了身一样,立刻闭嘴不在言。 我都被言则璧这个眼神盯的浑身一寒,他这摄人的眼神可真不是盖的,让人看一眼就提神醒脑。 言则璧转过头,对那说话的彩衣姑娘痞笑道:“承恩,看来六哥最近没去看你,你很是想念六哥,等父皇寿宴完了,六哥就抓上几百只虫子,去你宫里跟你聚聚。” 原来说话的小姑娘就是承恩公主。 只见承恩公主一脸的惊恐之色,马上大声对永和皇帝哭嚷道:“父皇,你快管管六哥,他又要欺负我了。” 永和皇帝道:“不用怕,等宴席完,我就把他轰出宫去,以后无旨不得入宫。” 我哀怨的望着永和皇帝,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棒打鸳鸯了。 永和皇帝若有所思的望了我一眼,笑道:“赏,永宁,则卿,苏慕乔,一人赏金一千两。” 我们三个连忙跪地谢恩。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家宴风波(八) 宫女们,捧着赏金盘子递给我们,到了我这里时,还是一旁的春棠姑姑伸手将赏金盘接了过去。 春棠一手稳稳拖着赏金盘,一手扶着我的手臂,将我带回原来的座位上坐好。 我安分的坐在椅子上,乖巧的望着永和皇帝。 永和皇帝望向众人沉声道:“今日是朕的生辰,也是老天厚待朕,让朕又多过了一个生日。” 他话说到这里下面的宫妃们,立刻捂着嘴呜呜呜哭起来,纷纷道:“陛下一定会万岁……” “陛下莫要说这种话,陛下如今身体康健,病已经好了。” “陛下是真龙天子,陛下定万福长寿。” 永和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呱噪,全场又安静了下来,永和皇帝淡淡道:“今日,朕有一句话想问问你们的意见,可能是朕老了,现在很多事情拿不定主意。” 言则璜在一旁道:“究竟是何事?连父皇都拿不定主意?” 永和皇帝看了言则璜一眼道:“你们说老三,该如何处理?是杀了?还是囚禁?还是削了王位?” 我闻言心中一跳,永和皇帝竟然有意放言则熙? 他这个说法,就是想放了他,不然不会这个问法,竟然还有削了王位这个问法,看来皇后的魅力不减当年啊,连叛国罪,皇帝都可以网开一面,这里头若没有皇后的推波助澜我真是不信。 我瞧见众人面色各异,特别是言则璜,脸色立刻就不好看起来。 我心一沉,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没格局就算了,还没眼色。 永和皇帝看向言则琦淡淡道:“老八,你的意思呢?” 言则琦眯了眯眼道:“父皇,三哥毕竟所犯叛国罪,若轻而易举的放了,只是削了王位,恐怕无法正法,百官或有不服。” 永和皇帝微微点头道:“你有什么好的处理意见?” 言则琦道:“三哥毕竟是天家血脉,杀了也不合适,不如折个中,囚禁吧。” 永和皇帝忽然看向言则璧,眯了眯眼,冷声道:“老六,你的意见呢?” 言则璧悠悠道:“儿臣没有什么意见,父皇的意见就是儿臣的意见。” 永和皇帝瞥过眼,又看向言则璜淡淡道:“则璜,你呢?” 言则璜沉声道:“父皇,儿臣也同意囚禁三哥,这是最折中,也是最好的办法。” 永和皇帝忽然将头转过来,看向我,我被他盯的一愣,呆呆的望着他。 永和皇帝笑了笑道:“永宁啊?你说呢?” 我小心翼翼的望向他,永和皇帝的意思,分明是想放言则熙,可是寻不到一个好的理由。 他应该是想替言则熙争取一下,若能放自然好,若不能放就囚禁,但是为什么来问我啊?我该怎么说啊?我要不要顺永和皇帝的心意呢? 其实想想,言则熙闹过这么一通,他现在与皇位已经彻底无缘了,再加上郭游麟以倒台,他背后最大的靠山,权倾朝野的丞相国舅没了,他现在的处境其实比言则璧还不如。 -- 第230页 所以就算是放了他也无所畏惧。 我咬了咬下唇,忐忑不安道:“永宁觉的,若可以的话,削了王位,让三殿下做个普通的皇子,也挺好的。” 几乎所有人都同时诧异的向我望过来,永和皇帝勾了勾嘴角道:“为何?” 我淡淡道:“三殿下的确做错了事,但是他毕竟是个皇子,若因此就杀了他,定然不合适,但是若囚禁他,除了浪费咱们大辽的粮食,对大辽一点好处都没有。” 永和皇帝笑道:“继续说。” 我犹豫道:“三殿下受众多太书太傅教化多年,在没出这件事以前,也为父皇分担了很多国事。并且做的都不错,这样的人才父皇应该让他出来为大辽分忧才是,就算将功抵过了。” 永和皇帝道:“可是他犯了这么大的错,就放出来,不轻不重的削个王位,也很难服众啊。” 我抿了抿唇,犹豫道:“父皇可以用劳刑抵囚刑。” 永和皇帝挑了下眉:“什么样的劳刑?” 我想了想,忽然想起剧本里,永和皇帝一直一心想要发展农业,但却多年不得法,还在宫中开了一个农米园,让一群人尝试用何种方式,让农作物长的更好,收成更多。 我笑道:“不如让他去宫中父皇开发的农米园去种地啊,每天劳作个几个时辰,然后再让他出宫回府。也算劳动改造,没白吃大辽的粮食。而且凭三殿下的才智,没准还能玩出点什么新花样也说不准。” 言则琦在一旁‘噗嗤’笑道:“让三哥去种地?那还不如直接囚禁呢,永宁公主啊,你这跟三哥是多大的仇。” 我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永和皇帝不就是要找一个放他自由的借口吗?他就是不想囚禁言则熙。 永和皇帝嘴角一勾,对高晨道:“拟旨吧,就按永宁的主意办,今晚将老三从天牢里接出来。” 众人一阵嗡嗡声,永和皇帝淡淡道:“怎么?有人有意见吗?” 好久,无人应声,永和皇帝满意道:“无人有意见,那就开始家宴用膳吧。” 高晨宣旨,众人移步丰登殿用膳。 永和皇帝笑道:“永宁啊,扶朕过去。” 我起身轻声道:“是。” 我紧随永和皇帝身后,小心的伸出手臂扶着他,随他一起迈入丰登殿。 进了丰登殿看清吃饭的桌子,我一怔。 大殿内竟然放着一个旋转的圆桌,我随永和皇帝坐在圆桌旁,回头意外的看见无逾同沈木霆并未跟进来。 想想了然,原来皇家家宴的用膳,他们是不能参加的。 苏慕乔同那些贵女也未进来,上桌的只有几位嫔妃,还有承恩公主。剩下的就是所有的皇子,连皇子的正妃们都没见人影。 我一时有些忐忑,我这个身份真是尴尬。 我刚在永和皇帝旁边坐好,就瞧见不要脸的言则璧,瞪了我旁边的承恩公主一眼,承恩公主不服气,瞪回去。 起料,言则璧竟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承恩公主竟被他一个眼神吓的微微后退一步。言则璧伸手一把将承恩公主往后拽了一个位置,然后恬不知耻的一屁股坐在我旁边。 无视永和皇帝怒气满满的眼神,伸手给我倒了杯茶,递到我嘴边,柔声道:“渴了吧,喝一口。” 差不多全桌的目光,都在看着我们,我霎时羞红了脸。 我难为情的看了他一眼,就这他的手,喝了一杯茶。 言则璧极自然的伸手擦掉我嘴边的水珠,我特别怕他会像在家里那样,凑过来吻我一下,还好他只是擦掉水珠,并未做别的。 永和皇帝闭了闭眼,我胆战心惊的望着永和皇帝,生怕他一个怒起,把言则璧给撵走。 半晌后,永和皇帝睁开眼,平静的回头对高晨道:“传膳吧。” 我低垂着头老实的坐在椅子上,听着太监宫女们传膳的声音,忽然手腕被言则璧那只炙热的大手抓住,我立刻紧张的向永和皇帝看去,只见他并未看我,而是在同一旁的言则容说话。 我微瞪了言则璧一眼,他对我勾了勾嘴角,一只大手在桌子下面,轻柔的搓玩我的手腕,这个色胚,真是色胆包天。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家宴风波(九) 稍时,布菜的宫女同太监依次端着菜肴,恭敬垂首,将各色绝美佳肴布满圆桌。 我抿唇望着满桌的美食,肠胃呜呼哀哉。 我确实饿的不得了,今天从一早到现在,我根本没吃过东西。 偷偷的抬眼打量桌上的其他人,见所有的皇子同宫妃贵女,皆是小心翼翼的拿起筷子,小口小口的进食。 我手带着伤,不便动筷。心里告诉自己,先忍一忍,等一会回宫时再寻点吃的就是了。 忽然一旁的言则璧凑过来,嘴角含着笑意轻声道:“饿坏了吧,一天没吃东西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我小心的瞥了眼永和皇帝,发现他在自顾自的饮茶,并未过多注意我跟言则璧。 我凑到言则璧耳边小声道:“我想吃那个酥辣肉。” 言则璧点头,伸出筷子,夹了一小块酥辣肉,喂到我嘴里。 酥酥麻麻的辣味肉一进嘴里,好吃的我眯起了眼。 言则璧惊讶的小声道:“你不辣吗?” 我开心的摇了摇头,对他笑起来,这么好吃怎么会辣? -- 第231页 言则璧诧异的看了那肉一眼,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放到嘴里,刚嚼了两下,立刻脸色煞白,望着我紧紧咬住下唇。 我一看他这副难受的样子,就知道他被辣到了,连忙伸手道:“吐出来啊,辣就吐出来。” 言则璧一把按下我的手,从怀里拽出一个手帕,将那肉吐到手帕里,然后团成一团丢给身后的宫女,又急忙喝了一大口茶。 这一通折腾结束后,才一边深吸气,一边不敢置信的望着我,失笑道:“柔儿,你都不觉得辣吗?” 我眨眨眼,摇了摇头。 我天生就能吃辣,所以我是真的一点都不觉得辣。 言则璧看我还是盯着辣肉,失笑的给我多夹了几块,一口一口的喂给我吃。 就这样一口饭一口肉,好吃的停不下来。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专心的盯着他喂我吃饭的手,我们俩个都没注意到周边的动静,直到把那几块肉都吃完。 言则璧的手忽然僵住,不再喂我了。 一阵阴风袭过,我感受到周遭的气氛,有一丝诡异的宁静。 我抬头瞧见言则璧不知道何时,僵在那里,脸色铁青,双眼发直的望着前方,面容僵硬,满脸的错愕。 我不明所以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巧看见永和皇帝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他的眼角竟然有泪…… 我惊愕的瞪大了眼,被那滴泪震在当场,觉的自己的魂魄都要上天了。 好半晌,我就这样同永和皇帝,大眼瞪小眼,互相深情的望着对方,他一脸哀伤,我一脸惊恐。 直到永和皇帝喃喃道:“念儿,二十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完了完了,这个永和皇帝妄想症又发作了。 言则璧一把搂住我,将我抱在怀里,沉声道:“父皇,你认错人了,她不是良妃,她是我的女人,烈柔茵。” 永和皇帝忽然转开眼,盯着我旁边的言则璧,眼底越来越红。 只见永和皇帝狠狠的咬了下牙关,接着怒不可遏的操起旁边的一个酒盏,向言则璧的头上,狠狠的扔了过去。 星光火石间,我就看见那个金黄色的酒盏,直奔着言则璧而去,言则璧侧头一闪避过,酒盏落在地上,震耳欲聋的瓷器碎裂声,吓的我浑身一抖。 言则璧搂着我的手一紧,柔声哄道:“柔儿不怕,不怕。” 我委屈的望着永和皇帝,忽然觉的这个皇帝是不是个暴君啊,而且还是只对言则璧施暴那种,总是突如其来的明袭暗杀,一副咬牙切齿非要把言则璧弄死的模样。 永和皇帝瞧见我委屈的眼神,气得额间青筋暴起,盯着我痛声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忘了你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吗?” 我傻愣愣的看着永和皇帝无语。 此刻的我,就感觉头顶上有一万只乌鸦同时飞过。我现在可以肯定,这个永和皇帝绝对有妄想症。而且他一看见我的脸,他就犯病。 忽然,永和皇帝又将头转向言则璧,眼眶里都快喷出火星子了。抽出一旁侍卫的佩剑,对着言则璧的胸口就刺过去。 满桌的人均失声尖叫。 言则琦大吼道:“父皇,你疯了吗?那是六哥。” 高晨立刻跪下抱住永和皇帝的大腿,哀声哭嚷道:“陛下……陛下啊……别……您忘了您答应了良妃娘娘什么了吗?” 永和皇帝闻言,身子晃了晃,恨恨的盯着言则璧,随后痛苦的闭了闭眼,颤声道:“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让我生下这样一个孽子?” 言则璧脸色僵硬的盯着永和皇帝,沉声道:“言永和,你想杀就杀,不必因为那个妒妇的求情,对我网开一面,我从未后悔过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 永和皇帝睁开眼,怒目瞪向他,嘶声道:“你个畜生,你说什么?” 言则璧厉声道:“我从未后悔过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那个女人害死我娘,杀人偿命,我弄死她有何不对?”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言则璧的娘王语苏,是烈常念害死的?难怪言则璧一定要弄死烈常念。 永和皇帝怒不可遏:“畜生,你这糊涂东西,我今日就杀了你,给念儿报仇。” 言则璧满脸煞气,豁然站起身,怒声道:“你为了一个善妒的女人,是非不分,你跟个昏君有何区别?罢了,我这些年忍够了,也装够了,要杀就杀,我得你一命,如今还你一命。你真当我怕你吗?” 话音落,永和皇帝眼神一窒,满眼的悲愤下一秒全部化成了决绝。 他睚眦欲裂的提起佩剑,冲着言则璧的胸口就刺去,我睁大了眼,看见那剑尖冒着森森寒光,向言则璧的胸口袭去。 而言则璧则是满眼痛楚无奈的盯着永和皇帝,竟然一点想要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我眼看着那锋利的锐剑,带着刺眼的白光向言则璧的胸口袭去,瞬间吓的肝胆欲裂,失声尖叫道:“不要伤他……” 身体不受控制的扑到言则璧身前,下一秒我就感觉刀剑破开皮肉,刺进我背脊的声音,我听见言则璧在我耳边的怒吼:“柔儿……” 霎时,后背一阵剧痛袭来,我控制不住的喉咙一甜,一口血吐到言则璧的脖颈间。 言则璧紧紧抱住我,眼睛里一片血红之色,颤声道:“柔儿……” 我听到一旁的言则琦大喊道:“传太医,快……” -- 第232页 我揪着言则璧的衣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过头,望着永和皇帝那双不敢置信的眼,含糊不清道:“求父皇不要杀他……” 说完这句话,一阵天昏地暗袭来,我两眼一黑,整个人昏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那心酸的前尘往事(一) 晕晕乎乎间,我感觉自己身下软软的,缓缓睁开眼,看见一片白茫茫的烟雾。 脑子清醒了会,忽然想起来,自己刚被永和皇帝刺了一剑,连忙坐起身,来回活动身体,哈,没有伤口耶,那么锋利的剑刺下来,竟然没有事。我可真是运气好。 忽然觉的那里不对,环顾四周,愕然发现,这里竟然是以前我同安风好几次会面的地方,这是天上吗?是安风接我上来的? 我站起身,左右跑了两圈,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看见,我把手放在唇边大喊道:“安风,安风,你在那里呀?” “咳”一声轻咳响起…… 我转头看去,在白茫茫的烟雾中,缓缓走出一个青年男子,这男子着了一件青衣长衫,长相普通,但是笑起来却很好看。 我睁大了眼望着他,纳闷道:“你是谁啊?安风呢?” 那男子一抚袍子,坐在软垫上,对我招了招手:“过来。” 我狐疑的望着他,并未挪地方。 他面带微笑的打量了我好一会,才开口道:“我是情戒的元神,过来,咱们坐下说。” “情戒?”我闻言立刻凑过去,神色狐疑的坐到他对面,抬起手指,指着我手上的情戒道:“你是这戒指?” 他点点头:“对,我就是情戒的元神。” 我一脸了然的望着他道:“也就是说,你是神武大帝的牙。” 他一怔,然后失笑道:“她告诉你的?情戒原来是神武大帝的一颗牙?” 我得意的点头道:“她什么都告诉我了,牙牙,安风呢?是她接我上来的吗?” 牙牙哭笑不得的望着我:“牙牙?咱们换个称呼好吗?” 我问:“那你叫什么?” 他道:“君弈。” 我点头:“君弈,安风呢?” 君弈道:“她已经同你合二为一了,你没感觉到吗?” 我震惊道:“怎么可能?安风说过,等我二人合二为一后,我就会记起所有的前世今生,可我现在依旧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在下面的每一天,过的都惊心动魄,鸡飞狗跳的,她要跟我合二为一了,我能这么菜?” 君弈失笑道:“你的菜,有她没她都一样,她本身就菜,她就是一朵月季花精。因为神武大帝喜欢她,所以破格提成仙,她这个小月季精,什么法术都没有,整日里只能靠着神器傍身,才不至于让妖界的妖魔鬼怪,给她抓走。” 我震惊:“什么法术都没有,只是被神武大帝看上了,就能成仙?你们仙界这么黑暗的吗?” 君弈一副当然如此的模样:“那是神武大帝啊,他那么厉害,又那么霸道,当然是为所欲为,想干嘛就干嘛,谁敢管他。” 我不禁在心里愁道,这要是被神武大帝知道了,安风把我放到凡间,目的是为了勾搭老相好沈无逾,不会一掌把我打的烟消云散吧? 君弈道:“你放心,神武大帝不会知道的,他们夫妻俩已经五百年没说过话了。”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君弈,不敢置信道:“你能听见我心里想什么?” 君弈道:“我是神器啊,当然有读心的功能了。” 我不太高兴道:“你能先把那功能关了吗?这样太不礼貌了。” 君弈笑道:“这怎么关啊?我就是个神器,又不是真的人,你……就把我当成你身上的一个器官就好。” 我望着他笑的很好看的脸,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了言则璧,立刻焦急道:“刚才下面正演到,永和皇帝提剑欲杀言则璧,我挡了那一剑,你就把我提上来了,言则璧没事吧?你快放我下去,永和皇帝还会杀他的。” 君弈目光炯炯的望着我道:“你还记的安风送你来,是让你干嘛的吗?” 我干巴巴道:“让我好好同沈无逾在一起。” 君弈道:“对啊,怎么一世两世都是这个德行,总是跟言则璧纠缠不清。你下凡的主要任务,是跟沈无逾甜蜜蜜的在一起过一生,用这种方式来消除他的怨气,以至于他不会今生结束,就伤心欲绝的魂飞魄散,这才是这一世,你应该完成的首要任务。” 我扭捏的揉着衣角道:“可是,我不喜欢沈无逾啊。” 君弈一副传道解惑的姿态,循循善诱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只要离开言则璧,不就可以喜欢沈无逾了,那在边疆城的时候,不是挺喜欢沈无逾的,怎么一看见言则璧,剧情就跑偏了?” 我不高兴道:“喜欢一个人,那有指定的,你能决定你自己喜欢谁吗?你让你自己喜欢谁,你自己就能喜欢谁?” 君弈望着天,叹了口气道:“那沈无逾可倒了霉了,历了三生三世的情结,最终还是个灰飞烟灭的结局。” 我咬着牙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君弈道:“有。” 我瞪大眼:“什么办法?” 君弈道:“你给沈无逾生个孩子。” 我豁然起身,吼道:“你这叫什么办法?” 君弈哄着我小声道:“你先别激动,坐下,坐下,听我说。” -- 第233页 我气哼哼的坐回去,听见君弈道:“他之所以最后羽化,导致魂飞魄散,是因为他凤凰一族有个宿命。一生遇一人,一生许一人。他遇见你,认定你,你没跟他,所以他此时再不会同别人相知相许,他自己心里清楚凤凰族注定要绝种了。我估计他当初羽化前,也是非常难过与悲痛的,因为凤凰一族注定无后,所以他就干脆灰飞烟灭吧,然后就羽化了。” 我纳闷道:“凤凰族?沈无逾是凤凰?” 君弈点头:“正儿八经的凤凰族独苗。” 我一脸不信道:“怎么着?他沈无逾不繁衍后代,这天下间的凤凰就绝种了?全天下就他一只凤凰?这不扯吗?” 君弈道:“起初我也不信,后来神武大帝神游三界后,发现整个三界还真就他一只凤凰,你就说绝不绝?” 我抿着唇,委屈道:“也不能因为,他们家要绝种,他看上我,就非的逼着我给他们家传宗接代啊?” 君弈道:“其实你同沈无逾原本是三生的姻缘,都是神武大帝,强行逆天改命,生生把你掰到他怀里的。” 我道:“你说话的时候,别总是说一半留一半行吗?你这毛病是跟安风学的吗?麻烦你把话说全。” 君弈叹了口气道:“这事要是都说全了,能说上三百年,我就简单跟你说这一世是怎么回事,神武大帝就是言则璧。” 一声惊雷,炸响在我脑海里,我吼道:“什么?言则璧就是神武大帝?” 第一百六十章 那心酸的前尘往事(二) 君弈揉了揉耳朵:“是啊,三万年前是凤凰之神沈无逾,在蛮荒妖谷救了你。他把你接回自己的凤凰巢,每日用凤凰血把你喂养成精。你们二人也因为朝夕相处,故而互生情愫。后来有一次神武大帝受伤,去凤凰巢养病,谁料到你同神武大帝俩人一来二去的,不知怎么的,就两情相悦了。然后你同神武大帝就……喜结仙胎。” 我嗤笑道:“不用说那么官方,就是我恋爱劈腿,然后还未婚先孕了呗,然后呢?” 君弈尴尬的咳了一声,继续道:“然后,凤凰之神一怒之下,跳了羽化池,下凡历劫来了。你知道后,心里过意不去,又担心他历劫有个闪失,回头失了仙身,就想仰仗那薄弱的仙力,帮他玩赖轻松度过一世。” 我不敢置信道:“历劫这种事,还能玩赖呢?” 君弈眨眨眼:“你还好意思问我?你现在又是带着两世的记忆,又是带着神器,自己还上青天鉴算了这一世主要人物的性格过往,模拟了一个剧本给你自己历劫做参考,历劫玩赖玩到这种程度,你真是旷古绝今第一仙。冥王来找我告状的时候,全程面带笑容,你都给人家气乐了。” 我摆摆手,打算跳过这个话题,于是对君弈道:“你继续讲,然后呢?” 君弈继续道:“神武大帝当年也是年轻气盛,一听闻这事可不得了,见你一门心思下凡去帮凤凰之神渡劫,就认定你这是要爬墙啊。神武大帝一气之下也跳了羽化池,也作死的要历个劫,就变成了你见到的言则璧。” 我咬了咬牙,这个混蛋言则璧,真是前世今生都是这个醋精的死德行,一点都没跑偏。 我难受的捂住脸,无奈的问:“然后呢?” 君弈道:“然后,你仙法实在太菜了,他们历劫的转世时辰搞错了,第一遭下凡下早了,附身成了身体娇弱的烈常念,被当成秀女选进宫中。”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道:“烈常念是我?” 君弈撇撇嘴道:“没错,就是你。除了你谁还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给一个皇帝迷的七荤八素晕头转向,甚至提着剑要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就是你,只有你,除了你,没别人。” 我哀叹道:“这也太糟心了,历劫的时辰我都能弄错,竟然附身成了烈常念!” 君弈笑道:“这还不是最糟心的,最糟心的是,你把下凡要干啥也给忘了。” 我震惊道:“那怎么会?我不是去玩赖的吗?” 君弈尴尬的‘咳’了一声,无奈道:“因为你仙法实在是太菜了,菜到在过三生河的时候,连护河的妖怪都打不过。结果被小妖一杆子打入了三生河,忘川水喝多了,把前尘往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后来从人间回来才想起来,为何去下凡,折腾了一通,结果白跑一趟。” 我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君弈,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然后咬牙切齿问:“后来呢?” 君弈道:“后来,你下凡三年后,为了救言则璧,一个不小心被永和皇帝给弄死了……” 我瞪眼道:“我是永和皇帝弄死的?” 君弈咂咂嘴道:“细说来,是误杀,这事实在说来话长,要不然我领着你一块去看看当年的事?” 我连忙点头:“好。” 一道白光闪过,‘哐当’一声我同君弈站在一片草地上,四周怪石嶙峋,寒梅伫立,正是皇宫的御花园。 第一幕御花园初识 “冬天的御花园寒风习习,六岁大的小则璧小脸冻的通红,一路边跑边咯咯的笑着,开心极了。” “御花园里随意奔跑,本是不合规矩的事。但好在小则璧他娘亲王语苏,是个身份低贱的不能再低贱的宫女,低贱到甚至没人留意她们是不是守规矩。” “王语苏费了好大的心机,才从管事的太监嘴里打听到一个消息,那就是每日的午时饭后,永和皇帝都会携着他的宠妃,良妃烈常念来这御花园赏梅。” -- 第234页 “告知王语苏消息的那个太监,是皇后家的包衣奴才,本意是想让王语苏去送死的,毕竟就算王语苏卑贱,她也运气颇好的生了个皇子。” “而且这个皇子竟然长到六岁都没病没灾,着实让皇后很着急,觉的现在不出手弄死他,怕日后留有后患。” “这宫中,连奴婢同太监都知道,永和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只要是他同良妃在一起的时候,不允许任何宫妃同皇子皇女出现在良妃面前,违者内务府重罚。” “而偏偏这道如雷贯耳的圣旨,她王语苏却不知道,可想而知,她在宫中的地位有多卑微。” “细小如一粒尘埃,说的就是她了。” “王语苏打探到这个消息,兴高采烈的搂着小则璧就猛亲了一口,给小则璧换上了一身他最好的衣裳,领着小则璧不知天高地厚,打算来觐见皇上,因为六岁的小则璧,还没见过皇上呢,今儿刚好是他六岁的生日。” “她们娘俩今天来的目地,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见见他朝思暮想的爹。” “王语苏今天着了一身素色衣衫,简单的盘了个头,没做什么刻意的打扮。” “她满眼慈爱的望着小则璧,笑的一脸温柔,一张素雅的脸上,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我莫名其妙的转头左右看去,这是谁在说话? 我望向君弈,正巧看见他也在打量我,我不解道:“这是谁在说话啊?” 君弈眨眨眼:“这是每次启动情戒时,都会有的简单情景介绍功能啊。让你知道现在看的这一段回忆,里面的人都是谁,在干嘛,以及一些你需要的信息。” 我瞪大眼:“为什么你没来的时候,我没听过这个。” 君弈眯了眯眼道:“哦?以前你启动的时候,他没介绍?” 我肯定的摇摇头:“从来没有。” 我看见君弈忽然沉下脸,接着我脚底下的世界忽然抖了起来。 我惊恐的抓着君弈道:“这……地震了吗?” 君弈忽然冷声道:“继续放回忆。”他话音落,整个世界又忽然恢复如常了。 君弈安抚的拍了拍我的手背道:“没事了,我们继续看回忆。” 一切安静后,我才惊魂未定的转头,望向六岁的小则璧。 这时开心的小则璧,忽然伸出双手对王语苏撒娇道:“要抱抱。” 王语苏伸手将小则璧抱在怀里,轻声哄道:“一会看见父皇来,记的要让父皇抱抱,知道吗?” 小则璧机灵的眨着小眼睛问:“我真的能见到父皇吗?” 王语苏道:“能,娘亲打听过了,父皇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走一走。” 小则璧好奇道:“父皇长什么样子?” 王语苏道:“父皇啊,父皇很英俊。”说完自己就羞红了脸。 小则璧看见娘亲的害羞的神情,忽然鬼精灵的凑到王语苏耳边小声道:“璧儿想办法让父皇陪娘亲吃个饭。” 王语苏一听羞红了脸颊道:“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那心酸的前尘往事(三) 没过一会,众多脚步声响起,一个娇柔妩媚的笑声在御花园放肆的响起,一边笑一边叫嚷道:“言永和,你说给我画像的,你到底什么时候画,你不是画的不好看,所以不敢画吧?” 王语苏转头望去,整个人怔在当场。她看见一个极娇柔美丽的狐媚子,牵着永和皇帝的手,一路向御花园蹦蹦跳跳走来。 那狐媚子满脸的娇纵得意之态,看的王语苏眼眸微微刺痛,而那女子一旁的人,正是她六年都未见过的男人,那个寒风刺骨的夜里,忽然把他拽上榻的男子,大辽的永和皇帝,言永和。 那狐媚子不是别人,正是大辽永和皇帝的宠妃,良妃娘娘烈常念。 永和皇帝满眼宠溺的望着烈常念,宠溺道:“晚上我给你画好不好?” 王语苏听到这句话,手微微一抖,我给你画?永和皇帝同她说话的时候,竟然用我,而不是用朕。 烈常念一脸满意的搂着永和皇帝的脖子,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道:“说话算话啊,你可一定要画的好看,不然的话,休怪我不让你进我的宫门。” 永和皇帝依旧好脾气的笑道:“好,我给念儿好好画,一定不让念儿失望。” 两个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手拉着手一路走来。 这边的王语苏忽然意识到危险,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狐媚子,让她觉的害怕,不安。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小则璧,手臂不安的紧了紧,眼看永和皇帝一行人越走越近,她果断的抱着小则璧向一旁的树后躲去。 小则璧一脸疑惑的望着王语苏,小声道:“娘,你跑什么?” 王语苏紧张道:“那个娘娘不一般,咱们先不露面了吧,先躲一躲。” 小则璧第一次看见父皇,原本满眼兴奋,可娘亲突如其来的胆怯,让他原本的兴奋立刻变成了气愤,他气道:“为何我们要躲着她?她有什么惹不得的?” 王语苏惊恐万分的捂住小则璧的嘴,小声道:“禁声,你不明白,这位娘娘绝对不一般。” 说到这里,王语苏的眼里闪过一丝难过,随后道:“你记住,以后见到她,要躲着走,不可招惹她,知道吗?” 小则璧一时就觉的自己的娘亲不可理喻。 -- 第235页 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她本来答应好好的,带着他来见父皇。 如今人就在眼前了,他娘亲却要抱着他躲起来,不给他见。 小则璧顿时气红了一双眼,一把拉下王语苏的手,不管不顾的冲着一旁正走来的永和皇帝吼道:“父皇,父皇……” 王语苏吓的整个人一抖,而另一旁正在甜蜜的二人也听见了这边的声音。 烈常念听到这个声音后,立刻沉下脸。 永和皇帝看见烈常念的脸色,立刻慌乱起来,怒道:“谁在那?找死吗?” 高晨闻言,匆匆几步跑过来,绕到树后,看见王语苏母子,眼中有一丝严厉,怒道:“你怎么看孩子的?不知道皇上立的规矩吗?找死吗?” 王语苏连忙跪倒在地,慌忙认错道:“高公公息怒,奴婢领着六皇子出来溜达,不小心撞见了皇上。” 高晨呵斥道:“赶紧走,否则你就同莎贵人一个下场。” 王语苏闻言,慌忙放开小则璧,连忙叩首道:“谢高公公大人有大量,奴婢立刻就走。” 小则璧气的握紧了小拳头,一下推开高晨,一股蛮劲跑到永和皇帝同烈常念面前,仰着头对永和皇帝道:“我是你六儿子言则璧,你认的我吗?” 永和皇帝一怔,高晨连忙跑过来,抱起言则璧道:“陛下赎罪,良妃娘娘赎罪,老奴这就将六殿下抱走。” 高晨刚要转身,谁料烈常念忽然道:“等等……” 高晨闻言定住,心下一沉,完了,今儿这小鬼,八成要折在这了。 烈常念蹙着眉,走到高晨身前,盯着言则璧的脸,满脸的疑惑。 永和皇帝道:“念儿,你怎么了?他不过是个小孩子,不懂事的,你别生气,朕这就叫人将他抱走。” 烈常念摆摆手,仔细打量了小则璧一会,神色犹疑道:“我好像在那里见过这小鬼,可就是想不起来。” 紧接着,烈常念上前一步,不理会高晨的惊讶,她挑着眉问小则璧:“小鬼,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小则璧气鼓鼓的盯着烈常念道:“我随娘亲来溜达,碰巧走到了这里。” 烈常念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她眼珠在眼圈里转了转,忽然,从怀里拿出一包五颜六色的糖果,在小则璧眼前晃了晃道:“想吃吗?” 小则璧兴高采烈道:“想吃。” 烈常念道:“那你同我回宫如何?只要你同我回宫,这包糖果都是你的,而且我还可以再额外送你两包。” 小则璧道:“此话当真?” 烈常念道:“你父皇为证,此话当真。” 小则璧兴高采烈道:“好,我随你回宫。” 言罢,小则璧回头对王语苏喊道:“娘亲,走呀,我们去拿糖果。” 王语苏刚才被吓的肝胆俱裂,整个人颤悠悠的从树后闪出来,瞧见永和皇帝同烈常念,连忙跪倒在地,叩首道:“奴婢参见皇上,参见良妃娘娘。” 烈常念一双灵动的眼眸上下打量了一圈王语苏,只见她寒酸的不像样子,不光寒酸,而且还土,土的要命,素色衣衫里衬竟然穿了一件灰色暖袍。 烈常念挑了挑眉又将眼光转回那个小鬼,她注意到小则璧的衣衫,竟然是布料很粗糙的劣质粗布。而且这孩子大冬天的,连个像样的暖袍都没有,一双小脸冻的通红。 烈常念忽然一阵心疼,想来因为他母亲出身低贱,所以他一直以来在宫中吃穿用度,一定备受苛责。 烈常念对永和皇帝诧异道:“她是你六儿子的生母?为何自称奴婢?” 永和皇帝好像压根就不记得王语苏,看了眼一旁的高晨。 高晨解释道:“回禀良妃娘娘,此女子名唤王语苏,以前的尚书房的执笔奴婢,后因偶然,喜获龙子,诞下龙子后,就一直住在偏宫中,并未有幸得皇上恩赐晋位,所以才……” 烈常念凑近永和皇帝,冷飕飕道:“你还挺风流的,春风一度,害人家珠胎暗结,结果你一转头,大的小的都忘得一干二净,这孩子都这么大了,竟是第一次看见?” 永和皇帝有些窘迫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念儿你答应我的,过去的事不再计较。” 烈常念娇嗔的瞪了永和皇帝一眼,转头望着小则璧若有所思道:“把他们娘俩先接到我宫里去。” 永和皇帝惊讶道:“念儿,你不是一向最讨厌……” 烈常念若有所思的盯着小则璧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觉得,这个孩子我很喜欢,看着特别面善。” 烈常念盯了小则璧一会,忽然笑道:“算了,先接回去再说,若是过两日我不喜欢了,再送回来就是。” 就这样,王语苏哆哆嗦嗦的抱着小则璧,一路跟着永和皇帝同烈常念回了念喜宫。 第一百六十二章 那心酸的前尘往事(四) 第二幕念喜宫中 烈常念坐大殿的石台上,手里抓着一把黑白子,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正在自己同自己下着围棋。 小则璧站在她身后,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看着看着不由的看痴了,心里想着,这良妃娘娘可真好看啊,越看越勾人,怪不的父皇那么喜欢她。 这时的小则璧,已经换上了细软的锦衣华服,一副富贵小公子的模样,两个小脸蛋圆嘟嘟粉嫩嫩的可爱极了。 -- 第236页 烈常念早就知道这小鬼站在身后,可见他半天也不上来说话,只是盯着自己发呆,转过头瞥了他一眼道:“看什么呢?没见过美女啊。” 小则璧眨眨眼,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石台上的黑白子,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烈常念笑道:“下棋啊。” 小则璧手脚并用,爬上烈常念对面的椅子,双手拄着腮蹙眉道:“这东西怎么下?” 烈常念轻笑着,收拾干净棋盘上的所有棋子,笑道:“小鬼,你想学吗?那你亲我一口,我就教你。” 小则璧板起脸,脾气拽拽的严肃道:“爱教就教,不教就算了,我只亲我娘亲,别人不亲。” 烈常念嗤笑了一声道:“好好好,我不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别生气嘛,我教你就是了。” 于是她开始耐心的教小则璧下棋,谁料她只是说了一遍规则,还没到半盏茶,小则璧就兴奋道:“我们先下一次试试。” 烈常念点头应他,他们就开始了第一轮对局。 下着下着,烈常念诧异的望着小则璧道:“你这小鬼,真是聪明,才教了你规则,你便下的这般利落。” 小则璧拿着棋子道:“以后你无趣,我都可以陪你下棋。” 烈常念一怔,随后凑近小则璧的小脸,捏着他的小鼻子笑道:“对我这么好?有条件的吧?” 小则璧一把打开她的手,正色道:“你每日都同父皇吃饭,能不能偶尔叫上我娘一起?偶尔就行。” 烈常念轻笑出声,淡淡道:“你娘自己没本事,不被言永和所喜,我为何要帮她?” 小则璧从凳子上跳下来,走到烈常念面前,神色有些难堪,小声求道:“就是吃个饭而已,没让你帮别的。” 烈常念凑近小则璧的脸,小声道:“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娘是情敌?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帮自己的情敌?” 小则璧盯着烈常念一会,不自然道:“你又要开什么条件为难我?” 烈常念笑的一脸奸计得逞,她侧过脸对小则璧道:“抱我。” 小则璧闻言,向后退了一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达目地没完没了。” 烈常念嗤笑道:“不肯?那就算了,以后别来求我。” 小则璧忍了又忍,终于道:“好吧。” 他向前一步,抱住烈常念的脖子,气得小脸通红道:“这总行了吧?” 烈常念将脸正过来道:“像亲你娘那样,亲我。” 小则璧忍了忍,咬了咬牙,抱着烈常念的脖子,在她的脸颊处啄了一口,随后赶忙放开,窘迫的站在一侧道:“行了吧,求你帮个忙真难。” 烈常念满意的坐直了身子,望着小则璧窘迫的小脸,笑的花枝烂颤,满脸欠揍道:“我不帮。” 小则璧眼睛都气红了,怒道:“你叫我抱我抱了,你叫我亲我也亲了,你为何不帮?” 烈常念笑的一脸奸诈道:“刚才我有答应你,只要你抱了亲了我就帮吗?没有吧。” 小则璧握紧了双拳,咬牙恨声道:“烈常念,算你狠。” 说完跺着脚气哼哼的走了。 烈常念一脸得意单手托腮,笑的见牙不见眼,就觉的今天异常开心。 甚至比言永和告诉自己,以后都不在宠幸六宫那天都开心。 第三幕念喜宫中餐桌旁 一脸忐忑不安的王语苏领着小则璧坐在饭桌前。 王语苏不敢置信的小声道:“璧儿,你是怎么说通良妃娘娘,让她同意以后带着我们一起同陛下吃饭的?” 小则璧瞬间红了脸,小声道:“我答应陪她下棋。” 王语苏兴奋的抱着小则璧亲了一口:“我的璧儿真有本事。” 过了一会王语苏又忐忑不安道:“璧儿,我们住在这念喜宫,承蒙良妃娘娘照顾,已经受了很大的恩情,你万不可再去同良妃娘娘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小则璧道:“可是娘,你每晚看见父皇来,都很开心的。或许同她商量商量,她能同意……” 王语苏连忙打断小则璧:“良妃娘娘是个很霸道的人,她并不喜欢娘亲,但是她却特别喜欢你,娘都是占了你的光,才有幸入驻这念喜宫,过上如今这样的好日子。” 王语苏摸着小则璧的脑袋,柔声道:“娘跟良妃不同,娘没有那么好的命,能得你父皇百般宠爱。娘只想你能平安长大,有好的太子太傅教你读书认字。你父皇那里娘没有过多的期望,你明白吗?” 小则璧眼睛定定的望着她娘亲,不解道:“娘,良妃那里比你好了,她不就是模样好看一些,为何父皇对她那般好,对你这样冷淡。” 王语苏神情低落:“这种事,没有为什么的,娘不及人家就是不及,还好娘有你,娘也不奢望你父皇的宠爱,你父皇把你给了娘,让娘养着你,娘已经心满意足了。” 小则璧望着王语苏一时有些心疼,他伸手环住王语苏的颈间,在王语苏的耳畔轻声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争气的。” 第四幕念喜宫内殿 烈常念厉声呵斥王语苏道:“糊涂东西,你怎么如此没脑子,今日要不是我去的及时,你险些害了你儿子。” 王语苏跪在地上,哭道:“是皇后娘娘喜欢璧儿,说想让璧儿去陪三殿下读书。” 烈常念冷声道:“她会喜欢这小鬼?真是天上下红雨了,你怎么这么蠢?” -- 第237页 王语苏凄慌的哭道:“璧儿已经六岁了,他该认字读书了,三殿下那里的太傅是全大辽第一才子,我……” 烈常念厉声道:“狗屁,你把这小鬼送到皇后宫中,用不上一个月,他就会一命呜呼,还读书呢?再说,不就是寻人教他读书吗,我念喜宫请不起太傅吗?” 小则璧在一旁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切,他看见自己的娘,被烈常念大骂,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时气愤难当,小则璧怒气冲冲的走到烈常念面前,指着烈常念怒道:“烈常念,你欺负我就算了,不许欺负我娘。” 烈常念一股火顶上来,怒道:“哈,真是亲母子啊,大的糊里糊涂,小的更是蠢的要命。” 王语苏拉着小则璧,呵斥道:“不可对良妃娘娘无理,今日要不是娘娘去的及时,你就被皇后要到她宫里抚养的,娘亲从此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烈常念转头对小则璧厉声道:“言则璧,你记住,以后在外人面前,勿要炫耀自己的聪慧,特别是在皇后与三皇子面前,听见了吗?” 小则璧头一次看见这么严厉的烈常念,一时有些怔忪,害怕的问:“为什么?我表现的聪慧,父皇明明很开心的,而且皇后娘娘也很喜欢我,还夸我呢。” 烈常念闭了闭眼,想到自己不应该这样同小孩子说话,她一味的发火,这小鬼也听不懂。 第一百六十三章 那心酸的前尘往事(五) 想到这,她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好脾气的蹲下身,望着小则璧那张可爱的小脸,平静道:“夸你的人,不一定是真的对你好的人。她可能明面上夸你,背地里却在琢磨怎么弄死你。你要记住,以后在这宫中,不管何时都要小心堤防三皇子同皇后,在她们面前不可显露聪慧,只能装傻充愣,最好让他们以为你是个不成才的蠢货。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全,知道吗?” 小则璧似懂非懂,王语苏连忙道:“听良妃娘娘的话,以后莫要自作聪明。” 小则璧喃喃点头道:“我记住了,以后不会了。” 烈常念揉搓着小则璧的头,低声道:“乖,以后在外头不要随意跟人下棋,若有人想同你下棋,你就想办法推诿过去。” 小则璧看着烈常念,小声问:“因为下棋会让人发现我的聪慧吗?” 烈常念点头:“没错。” 小则璧难过道:“那我从此就不能跟别人下棋了?只能自己跟自己下吗?” 烈常念笑道:“当然不是,等什么时候,你足够强大了,谁也不怕了,就可以想干嘛就干嘛。但在这之前,你绝不可到处显露聪慧才华。小鬼你要记的,当一个人没能力自保的时候,他的聪慧才华除了会惹人忌惮,对他本身毫无益处。” 小则璧似懂非懂的点头。 烈常念忽然蹲下来,温柔的望着小则璧,轻声道:“你喜欢听故事?” 小则璧一听故事,兴奋的两眼放光,点头如捣蒜,烈常念抿嘴笑道:“哼,就皇后宫里那些故事有什么好看的,你个没见过世面的,等我抽时间写故事给你看。” 小则璧一把抓住烈常念的手,仰着头开心道:“你说的啊,不许食言。” 烈常念点了一下小则璧的小鼻子,柔声道:“好。” 第五幕念喜宫偏殿 王语苏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床边放着一个半空的大碗,这碗底一片黑乎乎残渣剩药。 床边端坐着个一身明黄宫装的女子,那女子容貌华贵,衣着黄袍,竟然是皇后郭佳氏。 王语苏胆怯的看着皇后,费力的想起身叩拜,皇后微笑着伸手摁住她,微微摇了摇头,暖声道:“你病着,就别起来了,不必多礼。” 王语苏感激道:“奴婢多谢皇后娘娘看望,奴婢惶恐。” 皇后嘴角微勾,淡淡道:“你这膳食,当真是不错啊,看来良妃待你,真是亲如亲姐妹。” 王语苏眼带笑意:“良妃娘娘平日里,待奴婢同六殿下,极好的。” 皇后若有所思道:“极好?有多好啊?” 王语苏虚弱道:“良妃娘娘,同意我跟璧儿一起同陛下吃饭,还教璧儿下棋,还领着璧儿玩,璧儿现在浑身上下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良妃娘娘还请了大辽有名的书香才子,来教璧儿读书识字,良妃娘娘对璧儿真是好极了。” 皇后忽然笑了起来,淡淡道:“这样说来,她对璧儿确实很好。她对你如何?” 王语苏眼波一闪道:“良妃娘娘,对奴婢也是极好的。” 皇后挑眉道:“哦?怎么个好法?” 王语苏吱呜了半天,嚅嗫道:“奴婢生病了,良妃娘娘立刻命人传太医给奴婢看病。” 皇后坐在椅子上轻敲手指,笑道:“看病?本宫真是不知道该说你聪慧,还是说你愚笨。” 王语苏不明所以的望着皇后,皇后挥挥手,叫进来一个年轻太医,那太医恭敬的跪在地上垂首不语。 皇后指着王语苏床边喝剩下的残渣剩药,淡淡道:“扈太医,你来看看,这药渣,可有什么不妥?” 那扈太医闻了闻王语苏喝药的碗底,忽然蹙了蹙眉,低声道:“这碗底掺了荷花碎。” 皇后蹙了蹙眉道:“果然有蹊跷,这荷花碎是做什么用的?” 扈太医低声道:“寻常人喝了没什么,可小主如今身体虚脱,越喝这荷花碎身体会越不好,不需多日,便会撑不下去,就此撒手人寰。” -- 第238页 一旁的小则璧豁然站起身,怒道:“是谁配的这药?” 旁边有一个宫女忽然跪下,一脸的惶恐,跪在地上哆嗦道:“是奴婢,奴婢是封了良妃娘娘的旨意,特意请太医来给小主看病,这药是太医配的。” 皇后沉声道:“你叫什么?抬起头来。” 那宫女颤巍巍的抬起头,我仔细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华妃元穗欢。 元穗欢抖着身子,唔囔道:“奴婢叫……叫元儿,是良妃娘娘的贴身宫女。” 我忽然记起,元穗欢以前确实是良妃的奴婢,就是因为永和皇帝思念良妃的缘故,她才在念喜宫找到机会爬上了龙床。 看到这我眼眸一窒,原来皇后同元穗欢俩人交好,并不是元穗欢爬上龙床后,两人才相识。 而是元穗欢在烈常念活着的时候,他们二人就已经互通往来,勾搭连环了。 这个烈常念,真是太大意了。 皇后沉声道:“这药是你煎的?这荷花碎是怎么回事?” 元穗欢跪地哆嗦着不敢出声,吱呜了半天才道:“是太医开的药,奴婢不知。” 皇后厉声道:“扈太医,这药可是你开的?” 扈太医急道:“小主煎药的药方,确实是臣开的,但是臣开的药方中,并没有荷花碎,每次来念喜宫开的药方,臣都有旧底,皇后娘娘若不信,臣可以回太医院去拿。” 皇后蹙了蹙眉,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元穗欢,思虑一会沉声道:“元儿,这荷花碎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穗欢浑身抖个不停,望着皇后那张清冷的面容,张了半天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聪明的小则璧已经看出了端倪,他满脸怒容的上前一步,颤声质问道:“元儿,你只听烈常念的,难道是烈常念让你给我娘下的毒吗?” 皇后诧异的看了小则璧一眼,微微眯起眼。 元儿抖着身子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皇后不动声色的将目光从小则璧身上收回,轻笑道:“哼,不承认是吧,来人,拖出去,活活打死。” “是。” 几个太监闻声闪身进屋,抓起元穗欢就望外拖。 拖到门口,元穗欢哭喊道:“皇后娘娘饶命,是良妃娘娘让奴婢这样做的。” 皇后嘴角微勾,摆摆手示意几个太监松手,太监松手退出门去。 皇后站起身,走到元儿身边,淡淡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污蔑良妃,可是了不得的罪责。” 元穗欢磕头道:“元儿不想死,的确是良妃娘娘让元儿这么做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那心酸的前尘往事(六) 皇后笑道:“哦?她为何让你这么做啊?” 元穗欢犹疑的看了眼王语苏同皇后,吱呜了半晌不吭声。 皇后身旁的大宫女,见她还是这般不老实,忽然厉声呵道:“元儿,你从实招来,不然这谋害皇子生母的罪名,你有几个脑袋能扛下来?” 元穗欢哆嗦道:“是因为,良妃娘娘喜欢六皇子,她自己独宠三年都生不出儿子,她想收了六皇子进宫为子,所以命我在王小主的药里下荷花碎,让她早日殡天。” 小则璧眼睛都气红了,他握紧双拳,恨恨的瞪着元穗欢,咬牙道:“我已经住在这念喜宫了,也听她的话,她为什么一定要害死我娘?” 王语苏惊慌的弱声道:“璧儿,不要再问了,过来娘这,乖。” 小则璧回头看王语苏一眼,愤恨的垂下头,几步走到王语苏床前,将头埋在王语苏怀里,憋屈的直喘粗气。 皇后一旁的一个嬷嬷忽然闪身出来,用全屋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皇后娘娘,此事牵连良妃,请娘娘三思而行,勿要再查下去了,就算这王语苏死了,也不过是个宫女奴婢,万一被皇上了知道了,你查良妃,那怪罪下来……” 小则璧忽然抬起头,怒声道:“就因为她是皇帝的宠妃,她就可以随意害人吗?” 王语苏一把将小则璧抱在怀里,心慌道:“住口,你想气死娘吗?” 皇后缓步走到王语苏床边,有些为难道:“王语苏,你可懂了?如今你遭了这一灾,皆是因为你这儿子如此聪慧。她烈常念娇房独宠三年无子,她凭的什么好心收留你们母子?” 说到这,皇后忽然轻笑道:“她收留六皇子可能是好心,可你,就是多余的了。所以她横生歹念,趁着六皇子还小,将你除去,这样以后六皇子就是她嫡亲的儿子,这下你明白了吗?” 小则璧双眼愤恨的望着床边那碗药渣,一把抓起那碗,狠狠的将碗摔在地上,震耳欲聋的瓷片碎裂声,回响在整个屋子里。 小则璧眼睛都气红了,愤恨的咬着下唇,快欲将下唇咬出血。半晌,他忽然转身给皇后跪下,磕了一个头道:“求皇后娘娘救救我娘。” 皇后闭了闭眼,叹了口气,把小则璧扶起来,柔声道:“我是你皇母妃,我唤你一声璧儿可好?” 小则璧点头。 皇后摸着小则璧的脸,笑道:“不是皇母妃不想救,而是良妃实在太得你父皇的宠爱了,皇母妃救不了。就算皇母妃在你父皇面前揭穿此事,你父皇也不会理会的。这些年良妃害了多少人,你父皇就像着了魔一样,从来不管不问,只是一味的纵容她。皇母妃自身难保,实在无力相救。” -- 第239页 小则璧红了一双眼,吼道:“那皇母妃就任由她害死我娘吗?” 皇后难过道:“可若皇母妃将此事告诉你父皇,烈常念只需在你父皇面前掉两滴眼泪,此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光救不了你娘,就连皇母妃也会被牵连进去。” 小则璧咬着牙恨恨道:“为什么她可以这样霸道。” 皇后难过的将小则璧抱进怀里,柔声道:“良妃想害你娘,主要原因在你身上,若你有办法,让她断了想收你为子的心思,她必然就不会再加害于你娘了。” 小则璧咬着牙恨道:“我去杀了她。” 皇后闻言,微眯了眯眼,望着小则璧的眼底有一丝戾色一闪而过。 王语苏哭道:“不可,璧儿,不可乱说。” 皇后望着小则璧沉思不语,过了好久,柔声道:“不如这样,你去同父皇说,你喜欢跟则熙在一起玩,求你父皇让你同你母妃住在我的宫中?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的照拂你们母子了。” 小则璧眼里升起星光,面上一喜道:“好,璧儿明白了。” 第六幕念喜宫餐桌旁 今日并未看见王语苏出席,只有永和皇帝同烈常念,还有小则璧。 烈常念命身边的宫女给小则璧扒了一盘虾,放到他面前,笑道:“吃吧,小鬼,你最喜欢的。” 小则璧看了烈常念一眼,乖乖低头吃虾。 永和皇帝笑道:“念儿,这次出宫玩的可开心。” 烈常念开心的手舞足蹈,对永和皇帝道:“开心,下次你要带我走远一点,京城我都逛腻了。” 永和皇帝宠溺的擦掉烈常念嘴角边的糕点碎,柔声道:“好,念儿来想地方,念儿想去那里,我就带念儿去那里?” 烈常念兴高采烈道:“下次还要吃外面酒楼的酥辣肉。” 永和皇帝无奈的摇摇头:“辣死人了,说来也奇了,大辽的女子都怕辣,而我的念儿偏偏不怕,那么辣的东西,你吃着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烈常念娇嗔的瞪了永和皇帝一眼,佯装不悦道:“不许拿我同别的女子,相提并论,她们也配。” 永和皇帝宠溺的哄着烈常念:“是我说错了,她们也配跟我的念儿相提并论。” 烈常念越发恃宠而骄道:“言永和,要是让我知道,你敢背着我去寻别的宫妃,我一定再不准你踏进我念喜宫一步,听见没有?” 永和皇帝招招手,示意下人都出去,下人都走光后,他难堪的凑到烈常念身边,小声道:“念儿,以后下人在的时候,给我留些颜面可好?求你了。” 烈常念幸福的微勾嘴角,在永和皇帝的唇上啄了一口,柔声道:“好吧,看你最近表现不错,都没惹我生气,以后下人在的时候,我就不作你了。” 永和皇帝闻言,大喜道:“我的念儿真是全天下最贤惠的女子,我的命实在是太好了。” 一旁的小则璧看着他父皇卑微的嘴脸,看的嘴角直抽。 终于看不下去了,忽然道:“父皇,娘亲病了。” 永和皇帝一怔,随后无所谓道:“嗯。” 小则璧抿紧了唇,被永和皇帝一声‘嗯’气的脸都青了,他就那样青着脸坐在那,半晌不吭声。 烈常念瞥眼看了小则璧一眼,对永和皇帝道:“言永和,你去瞧一眼王语苏吧。” 永和皇帝小心的看了烈常念一眼,又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小则璧,轻声道:“念儿不生气?” 烈常念叹了口气:“不生气,去吧。晚上回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永和皇帝探头轻啄了一口烈常念的唇畔,柔声道:“好,我马上就回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那心酸的前尘往事(七) 永和皇帝刚走,烈常念立刻侧过身,望着小则璧找茬道:“你个小鬼越来越过分了,以前说好的,只是让你娘同我相公吃个饭,现在倒好,你开始变本加厉了,连你娘生病了,都想让我相公去看。” 小则璧转过头怒道:“我娘病的很厉害,他去看一眼,不应该吗?” 烈常念蹙了蹙眉:“这世上那有那么多应该?只有愿意不愿意。” 小则璧望着烈常念,生气的摇了摇头道:“你这人就是这样,霸道不讲理,还一身的歪理。” 烈常念特别气人的凑过去,得意道:“你不服么?你也看见了,要不是我让他去,他压根就不想去。” 小则璧瞪着烈常念,眼里泛起了泪花,恨道:“他也是我娘的夫君,是我的父皇,你凭什么自己霸着他,不让别的女人亲近他?你这样霸道,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烈常念失笑道:“我霸着他?你每天都在我们俩个身边,你也看见了,分明是他赖着我,说起来每日里,我都巴不的他别来烦我呢,可是他就是离不开我啊。” 小则璧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让他去别的女人那里。” 烈常念忽然正色道:“没有为什么,我的男人,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别人休想染指我的男人一下,如果他对我不忠,那我绝不要他。” 小则璧气道:“你一个女子,凭什么这样要求男子,你凭什么如此霸道?” 烈常念好像觉得气小则璧是一件特别好玩的事,她故意在他面前笑的花枝招展道:“有能耐,你也霸道起来啊。小鬼,人活世间,就是弱肉强食,只有霸道的人,才更强大,才不会受欺负。” -- 第240页 小则璧忽然抿着唇,双眼直直的望着烈常念,轻声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娘?” 烈常念翻了个白眼,嗤笑道:“当然了,她是我情敌,我巴不得以后再也见不到她,要不是因为你有意思,我早就给她撵出去了,还会请太医给她看病?切……” 小则璧眼眸一窒,难过的闭了闭眼,半晌睁开眼,平静道:“良妃娘娘,璧儿喜欢同言则熙在一块玩,璧儿想同娘亲搬到皇后宫中居住。望良妃娘娘恩准。” 烈常念转头望向小则璧,眼神锐利道:“你说什么?” 小则璧淡淡重复道:“我说,我喜欢同言则熙在一块玩,我想同娘亲搬到皇后宫中居住。” 烈常念盯着小则璧道:“这几日我不在宫中,发生过什么事?” 小则璧回避她的眼神,淡淡道:“没有,我只是不想再住在这里了。” 烈常念蹙起了眉,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道:“好吧,小鬼,平日里是我不对,以后我不欺负你了,对你娘也好一点,这样总行了吧。” 小则璧决绝道:“我已经决定好了,要去皇后宫中居住,你再说什么都没有用。” 烈常念蹙眉道:“小鬼,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都跟你认错了,你还要怎么样?” 小则璧豁然站起身,怒声道:“你以为我不知?你为何对我好?” 烈常念一怔,望着小则璧气的通红的小脸,忽然失笑道:“那你说说,我为何对你好?” 小则璧厉声道:“因为你三年独宠无所出,你见我聪慧,想收我为子,所以才趁我娘生病,想毒害我娘。” 烈常念闻言,脸色立变,她冷声道:“这是你娘说给你听的?” 小则璧刚欲张口,王语苏忽然从门口冲进来,一把抱住小则璧,跪在烈常念面前,吓的浑身颤抖,连忙砰砰磕头道:“良妃娘娘赎罪,璧儿还小,他不懂事,请良妃娘娘勿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都是奴婢管教无方。” 烈常念铁青着一张脸,向王语苏迈进一步,伸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厉声道:“是你教唆你儿子,去皇后宫中居住?是你同你儿子讲,我对你们好,是因为我无子,所以想收他做儿子?王语苏,你想死吗?” 王语苏被烈常念抓着头发,痛呼出声道:“奴婢有错,娘娘饶命。” 小则璧气红了眼,扑上去拼尽全力去掰烈常念的手指,恨声道:“你这个恶毒的妒妇,你松手。” 烈常念眼眸一窒,怒声吼道:“你叫我什么?” 小则璧恨声道:“妒妇,宫中的人都这样唤你,你仗着有几分姿色,就霸着父皇,常年娇房独宠,还生不出儿子,你活该,这是老天对你的惩罚。” 言罢,小则璧扑过去,冲着烈常念的手指就咬去,烈常念痛的失声尖叫:“小鬼,松口。” 小则璧气红了眼,死死的咬紧牙关,无论如何都不松口,鲜红的血顺着小则璧的嘴里流淌出来。 这时,永和皇帝忽然从外间门口闪身而入。他快步走上来,一把揪住小则璧的头发往后扯,怒声道:“你这个孽子突然发的什么疯?松口。” 小则璧死死的咬住牙关,那副狠劲儿,就好像一心想要把烈常念的手指给咬下来一样。 烈常念痛的脸色发白,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永和皇帝见状从桌上操起一个茶盏,抬手就向小则璧的脑袋砸去,烈常念见状惊声道:“不要啊……” 她一把搂过小则璧,将小则璧护在怀中,永和皇帝举着茶盏的手一顿,气道:“念儿,你护着这个孽子做什么?” 几乎同时,被烈常念护在怀里的小则璧,满脸苍白的盯着永和皇帝举着茶盏的手,眼神惊惶无措,他被吓坏了,在烈常念的怀里,终于松了口。 烈常念一下瘫坐在凳子上,捂着自己左手的小手指,疼的满头是汗。 永和皇帝一下扑过去,沙哑着嗓子心疼道:“快给我看看。” 烈常念缓缓松开右手后,看见左手的小手指,已经被小则璧咬的血肉模糊,见了白骨。 永和皇帝心疼的抱着烈常念道:“念儿,你的手,我这就把这个孽子拖出去打死。” 烈常念痛的整个人呼吸不畅,艰难道:“言永和不要……不要伤他,他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懂的什么啊。” 说完便两眼一黑,整个人昏了过去。 永和皇帝抱起烈常念向内宫奔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太医,传太医……” 这边王语苏跪在地上,抱着小则璧,吓的浑身颤抖不止,她一边失声痛哭,一边嚷着:“璧儿,你闯下大祸了。这下可如何是好,娘亲护不住你了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那心酸的前尘往事(八) 第七幕月黑风高夜,念喜宫偏殿 元穗欢拿着一条白绫,走进了王语苏的卧房。 元穗欢脸色苍白,抖着手将白绫放在王语苏的手上,她颤声道:“良妃娘娘说了,只要小主留下一封遗书自尽,将六皇子托付给良妃照看,她就饶了六殿下一命。” 王语苏凄慌的望着窗外的夜色,喃喃道:“我能再见见璧儿吗?” 元穗欢道:“可以。” 言罢,她将小则璧带了进来,小则璧望着失魂落魄的王语苏,惊慌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 第241页 王语苏摸着小则璧的脸,低喃道:“璧儿,你听娘说,今后你要安心的待在良妃娘娘身边,听她的话,好好保护自己,平安长大。” 小则璧怒声道:“不,我才不要同那个妒妇在一起,我要同娘在一起,娘,我们回自己的寝宫去。” 王语苏凄慌道:“寝宫?这皇宫虽大,可那里有我们的寝宫啊。” 小则璧盯着王语苏的神情,担忧道:“娘,你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可是又病了?” 王语苏一把将小则璧搂在怀里,悲痛欲绝的哭道:“娘没用,娘护不住你,从今往后,你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你要记住,不管如何,你都要平安长大,等你长大了,就什么都懂了。” 小则璧神色惊慌起来,他紧紧抱着王语苏哭道:“娘,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王语苏对元穗欢道:“劳烦元姑娘,将这孩子带去睡觉吧。” 一旁的元穗欢抱住小则璧,将他往外拖,小则璧不安的抓着王语苏的衣襟,就是不松手,嘴里嚷着:“娘,我今天不想走,我想跟娘一起睡。” 王语苏对他虚弱的笑了笑道:“好孩子,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跟娘一起睡了,跟元姐姐回你自己的房间睡,好不好?” 小则璧忐忑不安的望着王语苏,一双惊慌的眼眸,好像一只怯怕的麋鹿,王语苏心痛的刮了刮小则璧的小脸,强笑道:“去吧,璧儿,娘累了,想睡了。” 元穗欢白着一张脸,将小则璧抱起来,搂在怀里,一步步向门外走去。 小则璧蹙着眉,趴在元穗欢的肩头,望着王语苏小声道:“娘,那你好好睡一觉,我明天早上再来看你。” 王语苏笑的很轻,欣慰的点点头,一路痴痴的望着小则璧的小脸,消失在门口的黑夜中。 第二日清晨,元穗欢跟着一路蹦蹦跳跳的小则璧来到王语苏的门口,小则璧拿着风车的小手,一把推开房门。 待看清屋内的一切,整个人傻在当场,手一松,风车掉在了地上。 元穗欢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骇的生生后退一步,紧紧闭上了双眼。 小则璧瞪着一双大眼睛,一步一步走进房门内,仿佛每一步都有千斤重,他望着吊在梁上已经死去多时的王语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元穗欢急忙跑过去,抱起他,低声道:“六殿下,我们回去吧,我去喊人来处理。” 小则璧不敢置信的望着王语苏,半晌才回过头直愣愣的看着元穗欢,哽咽道:“我娘是死了吗?” 元穗欢一怔,此刻她心里一片惊慌,似乎没想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明白死亡这件事。 她吞吞吐吐的犹豫了半晌道:“六殿下咱们先回去吧,你娘只是睡着了……”说着就想伸手抱起小则璧。 小则璧一把推开元穗欢的手,双眼泛着一片血红,哽咽道:“我知道她上吊自尽了,上次宫里的一个太监,就是这样死的,也是我亲眼见到的,我娘跟我说,那个太监之所以上吊,是因为宫里太苦了。你别想骗我,我懂,我娘死了!” 元穗欢眼波一闪,她忽然有些惧怕面前这个孩子,甚至不敢看这个孩子的眼眸。 小则璧厉声呵斥道:“昨夜,我娘让你将我抱走,就是她想自尽对不对?” 元穗欢抿着唇,吱呜了半晌没坑一声。 小则璧死死的望着元穗欢,一字一句的哽咽道:“为什么她要丢下我一个人?” 元穗欢抬头望着小则璧血红的眼睛,难过道:“这……这都是为了小殿下你啊。” 小则璧声音沙哑道:“为了我?” 元穗欢叹了口气道:“都是因为小殿下你一时冲动,咬伤了良妃娘娘,让娘娘失了一根手指,陛下要处死你,小主为了保你一条命,所以跟良妃娘娘商量好,她自尽,让良妃以后做你的母妃,护你长大。” 小则璧双眼通红的望着王语苏的尸身,竟是一滴泪都没有流,他恨恨的咬紧了牙关,几乎咬的咯咯作响,他恨恨道:“烈常念,我要你死,我一定要你死。” 第八幕御花园荷花池边 寒冬腊月白雪皑皑,小则璧独自一个人坐在河边最外侧的石台上,望着河边发呆。 烈常念披着一身白色披风,在春棠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向小则璧走去,走到小则璧身后,摸了摸小则璧的脑袋,柔声道:“这么冷的天,坐在这干什么,跟母妃回宫去好不好?” 小则璧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脆生道:“还不想回去,想再坐一会。” 烈常念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两步,坐在小则璧身侧,歪着头打量他:“怎么啦,生气啦?因为我早上嘲笑你字写的不好看?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小则璧望着烈常念那张漂亮的脸,淡淡道:“你可真好看,比我母妃好看多了,怪不得父皇那么喜欢你。” 烈常念一怔,眨眨眼望着小则璧道:“你可是想你娘了?” 小则璧没回话,只是一直盯着她看,仿佛想把这张脸刻在心里,半晌淡淡道:“谢谢你,央求父皇给我娘提了妃位下葬。” 烈常念闻言,叹了口气,转眸望向河畔,悠悠道:“你不用谢我,其实两个月前,我就应该把这件事办妥才对,不过我没想到言永和这一遭竟然生气生了这么久,你娘都自尽了,他都还没消气。而且对于你娘,我也有不对,若不是我那天言辞太激烈,她也不会想不开。” -- 第242页 小则璧平静道:“若不是你,永和皇帝别说消气了,可能早就把我这个儿子也一并杀了。” 烈常念不赞同道:“你在说什么呢?那是你父皇,什么永和皇帝,以后要叫父皇。还有以后不可说这种气话,你父皇心里其实很疼你这个儿子。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这些日子已经看出来,你是他所有儿子里,最聪明的一个,你父皇可是对你抱有厚望的。” 小则璧平静道:“是么?若这是真的,那可真让人高兴。” 第一百六十七章 那心酸的前尘往事(九) 烈常念道:“当然是真的了,谁有个这么聪慧的儿子会不高兴?” 烈常念忽然想到以后这么聪慧的儿子,就是自己的了,忽然盯着小则璧,开心的笑起来:“我命还真不错,这么聪慧的儿子,现在是我的了。我很骄傲。” 小则璧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戾色,淡淡道:“你就那么想我做你儿子?” 烈常念诧异的望着小则璧一眼,忽然想起那日小则璧气的口不择言时,说的话,脸上飘起一丝不屑道:“谁说的啊,你以为我把你们母子俩接到身边,是因为我想让你当我儿子?别听你娘胡说八道,她懂个什么。” 小则璧眼睛眯起:“哦?那你是为了什么?” 烈常念一脸贱兮兮的凑到小则璧的面前,小声道:“说出来怕你不信,因为我觉得你特好玩,特别是你每次一生气的时候,那张小脸气的红鼓鼓的,我就觉得特别有意思。比我做任何事,都有意思,哈哈哈。” 小则璧一双眼眸平静的望着烈常念:“就因为这个,你就一门心思想把我留在身边?” 烈常念点头:“对啊,我知道你总是气我欺负你,以后呢,我就是你母妃了,我也检讨了一下自己,既然我做了你这个小鬼的母妃,那我就要像个母妃的样子。好吧,我保证,我尽量吧,我尽量不欺负你了。但如果我偶尔还是心血来潮想欺负你,那你就忍一忍吧,谁让我是你母妃呢。” 说完,她开心的捧着自己的脸,兴奋的左摇右摆,一双明媚的眼,乐不可支的眯成一条缝,望着远处的荷花池,一时觉的自己真是这全天最幸福的人。 小则璧面无表情的望着烈常念那张笑的花枝乱颤的脸,忽然轻笑了一声,淡淡道:“母妃。” 烈常念忽然睁大眼,转头望着小则璧道:“你唤我什么?” 小则璧嘴角微勾,笑出了一个小梨涡,脆生生道:“母妃。” 烈常念闻言,开心的手舞足蹈,她捧起小则璧的小脸,照着他的小梨涡就亲了一口。 感觉这一句母妃,叫的她整个人幸福的灵魂都快出窍了。 烈常念忽然觉的这一刻应该正式一点,毕竟是小则璧第一次唤她母妃。 她连忙端庄的坐直身子,仰头带着笑意道:“璧儿乖,你终于肯认我了?” 小则璧握紧了拳,垂下眼睑,乖巧道:“母妃,我手有些冷,让春棠姑姑拿个暖炉来好吗?” 烈常念喜笑颜开道:“春棠,你去拿个暖炉来。” 春棠脸上也带着笑意,福了福,转身走远了。 小则璧扬起头,对烈常念道:“母妃,你知道这么冷的天,我为何坐在荷花池旁吗?” 烈常念用手指,兴奋的撮着小则璧胖乎乎的小脸,笑着问:“为什么啊?” 小则璧神秘兮兮道:“因为荷花池底有鱼。” 烈常念瞪大了眼:“真的?”说完连忙探头看去。 小则璧站起身,走到她身后,脆生生道:“坐在石沿上探头看,是看不见鱼的,要站起来探头看,才看得清。” 烈常念闻言,连忙站起身,探头努力向荷花池底望去,看了半晌也没看见鱼,她一边乱看,一边问道:“我怎么看不到?” 小则璧在烈常念身后阴森森道:“你看不到吗?那你就下去看看吧。” 话音落,小则璧双眼恨恨的盯着烈常念的腰间,用尽全力的一推,烈常念一个不稳,摔进了荷花池中。 腊月的荷花池冰寒刺骨,烈常念不会水,在水里扑腾了半晌,望着岸边的小则璧,不断的呼救:“救我……” 小则璧轻笑道:“救你?你怎么这样可笑,就是我推你下去的,你怎么还会让我救你?” 烈常念奋力的伸出手,抓住岸边的石沿,她的手因为进了水,原本包扎好的绷带染的一片血红。 烈常念冻的浑身直抖,她哭道:“我对你那样好,你为什么要杀我?” 小则璧望着烈常念那包着纱布被血殷红的手指,抬起脚,狠狠的踩了上去。 双眼冒着血红的光,怒道:“谁让你逼死我娘,你这个恶毒的妒妇。” 烈常念惊声惨叫,松了手,喝了几口水,又奋力的伸手扣住了岸边的石沿,摇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那么胆小。” 小则璧怒喝道:“都现在了,你还敢狡辩,皇后娘娘已经把所有的事都查清楚了,是你给我娘下毒,然后再逼她自尽,烈常念你这个妒妇,你去死吧。” 说着再次抬起脚,狠狠的踩上了烈常念那根受伤的手指,鲜红的血在腊月的荷花池里弥漫开来,烈常念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嚷道:“皇后?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何不告诉我?” 小则璧狠狠的踩着烈常念受伤的手指,恨声道:“告诉你?哼,告诉你,然后让你这个妒妇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将皇后娘娘也害了吗?” -- 第243页 烈常念疼的龇牙咧嘴,颤声道:“抬脚,你再踩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小则璧冷笑道:“你马上就要死了,我还怕你不成?” 说完脚下又使了把劲儿,咬牙恨道:“你这个妒妇,你去死吧。” 烈常念痛的整个人呼吸一窒,她望着小则璧眼底一丝戾色闪过,她咬紧下唇,伸出另一只手,快速的抓向了小则璧的脚,用力向下一拖。 小则璧一个站不稳,‘噗通’一下也跌进了荷花池,小则璧也不会水,在荷花池里大呼小叫的扑腾。 烈常念趴在石沿边,看着小则璧呼救,咬了咬牙伸出受伤的手,将小则璧拖过来,小则璧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下死死的圈住烈常念的脖颈,整个人吓的面色铁青,在池水里浑身发抖。 烈常念嗤笑着颤声道:“你不是挺猖狂吗?原来也是个怕死的?哼。” 小则璧不服气的回嘴道:“我不怕,就算我死也要拉着你这个妒妇一起。” 烈常念冻得嘴唇已经发白,望着小则璧那张愤恨的小脸,忽然笑起来。 小则璧冻的直咬牙,怒声道:“你这个妒妇,笑什么?” 烈常念声音有丝羸弱,小声道:“踩着我,爬上去,快点,我快没力了……” 小则璧疑惑的问:“你想骗我松手,然后将我摁在水里溺死吗?哼,我不会上当的。” 烈常念一时只觉的无比好笑,这个小鬼,真是又聪明又有趣,有趣的让她好生欢喜。 烈常念在水里泡了太久,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双眼也开始模糊起来。 她拼尽力气,将自己的双肘放在石沿上,拍了拍小则璧的背,气若游丝道:“快点,爬上去,我马上没力了。” 小则璧盯着烈常念那双已经快睁不开的双眼,浑身打了个寒颤,其实小则璧现在也是在硬撑而已,这腊月的冰水,他一个小孩子那里抗的住这种冷? 就这一会,他已经冻得受不了了,他咬了咬牙,伸出手臂,摁着烈常念的肩头,踩着她的胸口,最后踩着她的肩膀,费力的往上爬。 因为衣服太湿,太沉,小则璧在爬的时候用不上力,烈常念强咬着牙,憋着最后一口气,伸出受伤的那只手,拖着小则璧的屁股,使了吃奶的力气,用力的向上推,终于把小则璧给推上岸去。 小则璧坐在岸边,冻得浑身发抖,蹙着眉望着烈常念,哆嗦道:“你有病?我杀你,你还救我?” 烈常念已经冻的睁不开眼了,整个人气若游丝的颤声道:“小鬼……你误会我了……我没做过……” 言闭,她手脱力的从石沿上松开,整个人一个下沉,猛喝了一口水,上身僵直在冰水中,眼看要不行了。 小则璧眸光一闪,忽然探身过去,趴在荷花池岸边,一把抓住了烈常念即将要垂下去的手,咬着牙,也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将她拽回石沿边。 他颤着手,望着烈常念的冻得铁青的脸,蹙了蹙眉,最终还是放开了嗓子,高声呼救道:“救命啊,快来人啊……” 小则璧喊了四五声后,几个侍卫从一旁飞身而来,其中一个长相略粗犷的男子,落到荷花池边,扫眼一看这个场景,当即吓的魂飞魄散,叫道:“是良妃娘娘落水了。” 那侍卫一把拉住烈常念的手,一个拖带将她从水里拉了上来,接着一个打横抱起,就往内宫奔去,旁边的侍卫喊道:“纳尔飞,侍卫私自进内宫是要被砍头的。” 那个叫纳尔飞的侍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烈常念,眼眸中满是焦急与担忧,纳尔飞咬牙道:“砍就砍,她要不行了。” 说罢,一个飞身,跃进了内宫里。 第一百六十八章 那心酸的前尘往事(十) 第九幕念喜宫烈常念的卧房 厚重的垂帘重叠三丈,屋内点了七八个暖炉,整个屋子被烤的像三伏天一样,热气蒸腾。 永和皇帝坐在床边,太医们跪了一地,旁边站着那个救了烈常念的侍卫纳尔飞。 小则璧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冷着脸,看着他们。 看小则璧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干净的暖袍,看样子他已经沐浴更衣过了。 永和皇帝暴怒道:“怎么人还没醒?” 太医道:“娘娘在冷水池里,泡了太久了,浑身的血脉都冻僵了,是要缓一缓才行。” 永和皇帝心疼的握住烈常念的手,低声埋怨道:“那个孽子掉下了荷花池,你可以喊人救他,为何要自己跳下去救,我的傻念儿。” 小则璧闻言,眼神一窒,望着永和皇帝的背影,恨恨的咬了咬牙。 一旁的纳尔飞侧目瞥了小则璧一眼,冷声道:“陛下,以臣看,真相并非如此。” 永和皇帝一怔,回头望去:“纳尔飞,你此言何意?” 纳尔飞跪下叩拜道:“陛下可曾注意,良妃娘娘手指上青紫伤痕,以臣看,更像是娘娘伸手扒在石沿上求救,有人在岸边用力踩的。” 永和皇帝眼神一窒,开始仔细打量烈常念手指的伤,看了半晌,转过头,一双猩红的眼睛直直看向小则璧,阴森的语气仿佛来自地狱,永和皇帝沉声道:“言则璧,真的是你不小心掉落荷花池,良妃为了救你,自己主动跳的荷花池吗?” 小则璧盯着永和皇帝的一双眼,微微挑了挑眉,沉默不语。 -- 第244页 永和皇帝看见他的神态,忽然暴怒道:“你这个孽子,真是该死!” 一旁的高晨忽然闪身站到小则璧面前,对皇上道:“陛下息怒,一切等良妃娘娘醒了,问个清楚在做决断。六殿下刚经过这么一遭,还没缓过劲儿来,陛下切勿因为误会,造成遗憾啊。” 永和皇帝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小则璧,半晌床上的烈常念,轻轻呻yin出声。 永和皇帝连忙回身扑到烈常念身边,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心疼的颤声问:“念儿,你醒了?你睁开眼看看我。” 烈常念晕乎乎的睁开眼,正巧看见永和皇帝那双焦急的眼,烈常念声音沙哑道:“给你吓坏了吧。” 永和皇帝哽咽道:“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烈常念晕乎乎的问道:“那小鬼呢?他可有事。” 小则璧眯了眯眼,从凳子上跳下来,几步走到床边,盯着烈常念道:“我好的很。” 烈常念望着小则璧阴沉的小脸,忽然又笑了:“小鬼,你等着的,看我好了怎么收拾你。” 小则璧眯了眯眼,没说话。 永和皇帝忽然道:“念儿,是不是他害你落水?” 烈常念虚弱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永和皇帝犹豫道:“他说,是他不小心落水,然后你主动跳下水,救了他。” 烈常念眼含笑意的挑了挑眉,虚弱道:“就是这么回事。” 小则璧闻言,诧异的抬起头,盯着烈常念,神色复杂的抿唇不语。 永和皇帝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双眼喷火的瞪着小则璧,哑声道:“念儿,你不必护着这个孽子,我现在就把他......” 烈常念忽然开口打断他,颤声道:“言永和我好冷,你抱我躺一会。” 永和皇帝闻言,连忙心疼的抱紧烈常念,对屋内的人吩咐道:“都出去吧。” 小则璧抬眼看了看虚弱的烈常念,随后抿紧了唇,随着其他人,转身出了卧房门。 第十慕念喜宫用膳 永和皇帝微微眯眼,盯着一旁正在低头安静吃饭的小则璧,对烈常念道:“念儿,我已经命人将九皇子的户籍牌,改到你名下了。” 烈常念微微一怔,不解道:“改到我名下做什么?” 永和皇帝握着她的手腕,柔声道:“我看你很喜欢小孩子,九皇子长的玉雪可爱,特别招人喜欢。将他改到你名下,以后就是你的儿子了。他生母在他出生时就死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那孩子现在才二岁,咿呀学语,还不记事,从现在起,你就是他生母。” 小则璧闻言微微抬头,瞥了永和皇帝一眼,随后继续低头安静的吃饭。 烈常念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言永和,我跟你说过八百遍了,我不是想要孩子。” 永和皇帝一副‘你就别瞒我了’的神态,笑道:“不想要,那干嘛留着他?” 永和皇帝一边说,一边眼神不善的望向小则璧。 随后拍了拍烈常念的手,安慰道:“我知道你三年无子,心里有些不痛快,你别担心这些。念儿,无论你有没有孩子,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永远都是最重要的,若老天不肯赐给我们一个孩子,那就抱一个来养好了,我保证会把九皇子当成你亲生的孩子来对待,我会一心对他好。” 烈常念望着永和皇帝的脸,忽然有些感动。 可是烈常念确实不想要孩子,她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小鬼而已。 烈常念看着永和皇帝那双期待的眼眸,终还是无奈的笑了笑,柔声道:“好,就当我想要,那你把这小鬼的户籍牌,改到我名下,可以吗?那个九皇子就不用了。我有他一个就够了。” 永和皇帝不赞同道:“不行,你听我的,留下九皇子,然后把他送到皇后宫中去。” 小则璧缓缓抬头望着永和皇帝,沉下了脸。 烈常念道:“言永和,以后你不准再提将他送到皇后宫中,否则我会生气的。你明知道,皇后不会对他好的。” 永和皇帝蹙眉道:“你倒是对他好,可他养不熟的,你看不出来吗?” 烈常念不赞同道:“言永和,他是你亲生儿子,你别总是对他那么大偏见行吗?况且他现在才多大,他根本就不懂好赖,他再大一些,自然就懂了。你耐心一点。” 永和皇帝蹙眉:“我一看见他靠近你,我心里就不踏实,我总觉的他会害你……” 烈常念笑着凑过去,在永和皇帝的唇边吻了一下,然后轻声道:“现在踏实了没?” 永和皇帝宠溺的望着烈常念,无奈道:“那好吧,你如果执意要留下他,那就别赶走你宫中的侍卫,我多安排一些人,盯着他。” 小则璧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烈常念望着小则璧低垂下的头,心口忽然有些疼,觉的有些委屈了小则璧。 烈常念道:“我都说了,那天落水是个意外,跟他无关,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永和皇帝气道:“你手上那些伤……” 烈常念娇纵道:“言永和,你是不是变心了?现在都开始怀疑我说的话了。” 永和皇帝急忙摆手道:“没有,念儿,你又冤枉我,我满心装的只有你,除了你,你看我还装的下什么?” 烈常念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对永和皇帝吩咐道:“好,只要你不把他送走,安排侍卫就随你吧。” -- 第245页 小则璧忽然冷声道:“我不喜欢纳尔飞,换个别的侍卫来。” 烈常念一怔,刚要张口说‘好’,谁料永和皇帝在一旁忽然怒声道:“那就让纳尔飞来保护你,就这样定了。” 烈常念望着这对冤家父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将身边一叠虾仁递给气呼呼的小则璧,笑道:“小鬼,吃吧,你最喜欢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那心酸的前尘往事(十一) 第十一幕念喜宫的大殿 小则璧头上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铜炉,咬着牙关站在大殿内,扎着马步。 虚弱的烈常念抱着一个暖炉,舒服的蜷窝在榻上,望着大殿中央满脸是汗的小则璧,嗤笑道:“挺不住了就跪下喊母妃,只要肯喊我母妃,我就饶了你。” 小则璧恨恨的望着烈常念道:“你做梦,我这辈子都不会叫你这个妒妇母妃,你休想。” 烈常念把暖炉在怀里紧了紧道:“那你就继续扎马步吧,哼,我活活累死你个小鬼。” 一旁的春棠望着小则璧厌恶道:“主子,让奴婢来整治他。” 烈常念好奇道:“你打断怎么整治他?” 春棠道:“奴婢有许多银针,可以扎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保证活活疼死他,皇上还不会发现。” 小则璧闻言,一双眼怒目瞪向春棠,咬紧牙关咯咯作响。 烈常念闻言,微微蹙了蹙眉,厉声道:“跪下。” 春棠一惊,连忙跪倒在地,不明所以的望着烈常念。 烈常念从榻上站起身,几步走到春棠面前,扬手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响,春棠差点一个不稳栽倒在地上。 烈常念眼含煞气的厉声警告道:“以后我不在跟前的时候,你若敢私下对这个小鬼动刑。若让我知道了,我必将你赶出念喜宫,听清楚了没有?” 春棠连忙磕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不敢。” 烈常念厉声呵斥道:“快滚。” 春棠站起身连滚带爬的出了大殿。 小则璧冷着脸,淌着汗,举着鼎,望着春棠消失的方向,嗤笑着挑了挑眉。 而站在一旁的纳尔飞,自从烈常念落水后,就奉了皇命,天天在念喜宫暗中保护她。 这些日子每天在角落里瞧着烈常念同小则璧的“互相伤害”。 终于......看不下去了,纳尔飞在一旁,开口问道:“主子,你其实很喜欢六殿下,可...你为何总是...欺负他?” 烈常念瞥了纳尔飞一眼,想了想,眨眨眼道:“不知道。” 纳尔飞嘴角抽了抽,望着一脑门汗,累的咬牙切齿的小则璧,无奈的摇了摇头。 烈常念道:“纳尔飞,你一直留守在内宫里,没人说闲话吗?” 纳尔飞摇头道:“陛下有旨,以后念喜宫门外,常年都要有两队侍卫巡逻站岗,保护主子安全。让我没事就进来看看主子,确保主子没事。” 烈常念紧了紧棉袍叹道:“这个言永和,就爱大惊小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纳尔飞抿唇低下了头,心里大概是在琢磨,这整个大辽,也就只有他们家主子,敢直呼皇帝姓名,还奚落嘲笑。 半晌,小则璧终于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累的虚脱,满头大汗的咬着牙,愤恨的一锤地板。 烈常念一脸奸计得逞的走过去,嗤笑道:“呦,这也没扎到半个时辰啊,小鬼,你输了。” 小则璧恨恨的咬着牙道:“烈常念,你又打算怎么折腾我?” 烈常念道:“不如今天我给你扮成女孩如何?我一直想有个女儿,你既然长的这般不错,扮起女孩来一定好看。” 小则璧满眼惊恐的望着烈常念,不敢置信道:“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恶毒?” 烈常念道:“我就这么恶毒,你奈我何啊?有能耐你杀了我啊。” 小则璧牙根咬的咯咯作响,半晌,终于还是垂下头,轻‘咳’一声,商量道:“不如我亲你一下,这事就算了,行不行?” 烈常念贱兮兮道:“我不。” 小则璧快发狂了:“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说你的条件。” 烈常念一步一步,走到小则璧对面,蹲下身望着他道:“我要你,将我不在念喜宫时,宫中那几日发生的所有事情,说给我听,特别是有关皇后的事。” 小则璧蹙了蹙眉,望着烈常念不语,烈常念挑了挑眉道:“不肯啊?走吧,跟我去梳妆。” 小则璧惊恐的瞪大了眼,连忙道:“好,我说给你听就是了。” 然后小则璧就将此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了烈常念听。 烈常念越听脸色越难看,终于豁然站起身,冷着脸骂道:“蠢货。” 小则璧蹙眉道:“你骂谁?” 烈常念厉声道:“骂你娘,她个蠢货。” 小则璧气的双眼喷火,怒喝道:“烈常念,你个妒妇,我娘都死了,你还骂她做什么?你都将她逼死了,这还不够?” 烈常念啐了小则璧一口道:“你懂个屁,你娘就是个大蠢货,生了你这么个小蠢货,一对猪脑子托生的笨东西,让人耍的团团转,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小则璧怒不可遏的跑上去,狠狠推了一把烈常念。 烈常念因为刚入了冷水池,身体还特别虚弱,一个站不稳眼看就要倒。 -- 第246页 忽然身后伸出一双大手及时抱住了她,永和皇帝满眼怒意的双眸,喷火的瞪向小则璧,厉声道:“你个孽子,疯了不成?” 烈常念一看永和皇帝,眼波一闪连忙站好,笑道:“言永和,你今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永和皇帝恨声道:“幸亏回来的早,不然都看不见这一幕,这个孽子,决不能留在这,正好皇后要他,就把他扔给皇后吧。” 小则璧恨声道:“我巴不得呢,谁愿意待在这个妒妇的宫中?” 永和皇帝闻言,眼眸一窒,厉声道:“你说什么?” 小则璧道:“我说烈常念,是个妒妇。” 烈常念厉声道:“言则璧,禁声。” 然后对旁边的纳尔飞道:“纳尔飞,将他抱走。” 纳尔飞连忙上前,永和皇帝一个抬手挥退了纳尔飞。 永和皇帝眯了眯眼沉声道:“这是谁告诉你的?你一个小孩子,可说不出这个词,这是你娘的话?” 小则璧道:“你别冤枉人,我娘才不会说这种话。整个后宫有一个算一个,谁不在背后笑话你这个皇帝。一个皇帝竟然怕一个女人,因为这个妒妇,你三年来都未曾找过别的娘娘,因为你怕她,你竟然怕一个女人。” 永和皇帝暴怒道:“你个孽子,你放肆。” 烈常念连忙抱住永和皇帝,柔声劝道:“言永和,他一个小孩子,不懂事的,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我有些累了,你抱我回卧房好不好?” 永和皇帝望着烈常念苍白的小脸,眼波闪了闪,回头瞪了一眼小则璧道:“等我回头再来收拾你这个孽子。” 小则璧嗤笑道:“哼,我才不怕你这个窝囊废。” 永和皇帝被一句窝囊废,气的额头青筋暴起,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小则璧的衣领,恨声道:“我今日定要杀了你这个孽子。” 烈常念一把拉过永和皇帝道:“言永和,你松手,他一个小孩子懂的什么?” 永和皇帝怒道:“他这般小,就这样不知礼数,长大后,还不得弑君杀父?” 烈常念蹙了蹙眉对高晨道:“你把言则璧抱下去。” 高晨领命,伸手就要去抱言则璧,小则璧一把推开高晨,盯着永和皇帝怒声道:“被我说到痛楚了?哼,你这个窝囊废,你这个皇帝做的真让人觉得可笑,被一个女人迷得团团转,连太监都笑话你,你知道他们笑话你什么吗?” 永和皇帝双眼一片死寂,沉声道:“什么?” 小则璧得意道:“太监说,莫说一个皇帝,就算一个普通男子,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答应一个妒妇,从一而终,一生只许一人,这也能算个男人,哈,真是笑死人了。” 说完小则璧竟然仰头大笑了三声。 永和皇帝被气的喉头一哽,站起身,一把抽出一旁纳尔飞手里的长剑,对着小则璧道:“你个孽子,我今日就杀了你。” 小则璧丝毫不惧怕永和皇帝怒目的眼神,恨声道:“你今日要杀便杀,我怕你吗?这条命是你给的,我今儿还你就是了。” 说完,竟然仰首挺胸的向前迈了一步,小小的身躯区区一步,竟然走出了慷慨赴义的架势。 烈常念嘴角抽了抽,刚想劝永和皇帝莫要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只见永和皇帝怒瞪着一双眼,咬着牙愤恨的向小则璧的胸口刺去,一瞬间烈常念惊的魂飞魄散,身体不受控制的扑上去,把小则璧一把护到怀里,我眼看着那冒着寒光的剑尖,划破棉袍,刺进了烈常念的脊背。 烈常念一瞬间痛的瞪大了眼,喉咙一哽,一口血吐在了小则璧的脸上。 小则璧整个人傻在当场,望着烈常念不知所措。 永和皇帝肝胆俱裂的扑上去,抱住烈常念,颤声道:“念儿,你管这个孽子做什么。” 烈常念虚弱道:“言永和,你疯了不成,这么小的孩子,他懂个什么,你真的下手杀他?” 永和皇帝满眼的悲愤:“念儿,你为何啊,为何非要护着这个孽子,你当我不知,是他推你入荷花池,是他要害死你。他小小年纪,就这般阴狠毒辣,长大了还了得,这样的孽子如何能留?” 烈常念虚弱到:“言永和,你不觉得他很有趣吗?言永和你能有这么聪明的儿子,是你运气好,是你的福气,也是大辽的福气。他长大了必定不凡,你要好好待他,听见没有?” 小则璧愣愣的盯着烈常念那张越来越苍白虚弱的脸,整个人听着这番话呆住了。 永和皇帝看着纳尔飞,心慌的吼道:“太医……快,叫太医来……” 烈常念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开始断断续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她眼神开始涣散,烈常念忽然睁大眼,拼着最后一口气,紧紧抓着永和皇帝的衣襟,气若游丝道:“言永和……不可把这小鬼给皇后,若我死了,把他送去……贤妃那……” 这句话说完,烈常念闭上了眼。 第一百七十章 神游人间(一) 一阵白光乍现,我同君弈坐回了蒲团,我目瞪口呆的望着君弈的脸,委屈的嚎叫道:“我他M上辈子死的冤啊!” 君弈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道:“我看你是作死,一个小孩子,你总是贱兮兮的去逗人家干嘛?” 我叹了口气道:“我终于懂了,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这简直太慌妙了。” -- 第247页 我忽然道:“现在送我下去吧,我知道怎么调解他们父子的矛盾,这显然就是皇后做的扣啊。” 君弈道:“现在还不行,你身体还没修复好,我需要一周的时间来修复你的身体。” 我瞪大眼:“我被永和皇帝伤的很重吗?” 君弈点头沉声道:“一剑刺入心脉,就算我修复好了,日后你也会落下心痛的毛病,一痛起来也挺要命的。” 我难受的捂住了脸:“我这个劫,历的真是千辛万苦。” 君弈也难受的捂住了脸:“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菜的神仙,下凡历劫,各种玩赖,多占一世记忆的便宜就算了,还带着神器,现在带着神器都菜的刚入局没到两个月就死出来了,我还的出面救你性命,你才能活下去,你就说你有多菜。” 我气道:“不就是修复个身体吗,大不了等我历劫结束,让我老公谢谢你就是了。” 君弈瞪大了眼:“你老公?” 我理直气壮道:“神武大帝啊,他不是挺厉害的吗,到时候我允你一个要求,你说什么我都让他满足你。” 君弈闻言,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眼泪都出来的,他一边擦着眼角的泪花,一边道:“你个小月季花精,真是碰到风儿就起浪,什么话都敢往外应承。” 我瞥了君弈一眼,翻了个白眼道:“这点忙他都不帮,我还嫁给他做什么?我不如直接换了他。” 君弈点头赞同:“没错,说的好,谁叫他喜欢你呢,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君弈说完,复杂的看着我,调笑道:“你就那么喜欢言则璧啊,他究竟那里比沈无逾好?” 我扭捏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喜欢他,为他付出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君弈叹了口气:“真是替沈无逾窝心啊,他一个凤凰族的独苗,偏偏情结锁在了你身上,而你一心只有神武大帝,开局就注定沈无逾生生世世都没个好下场。” 君弈话音刚落,忽然我四周一阵黑烟突起。 一阵爆响后,身边闪出两个带着锁链的黑面人,他们一露面,不由分说一左一右将我摁在石桌上,怒呵道:“月季妖孽,既已身死,为何不归去冥界。” 我痛的失声尖叫,哭嚷道:“啊……痛……” 君弈面色一寒,一挥手呵斥道:“放肆。” 只见那两个黑面人,瞬间飞出几仗远。 我挣脱了禁锢,吓的肝胆俱裂,连滚带爬跑到君弈身后,紧紧抱着他的腰,整个人闭紧双眼,害怕的瑟瑟发抖。 君弈轻轻拍着我的手背,柔声道:“别怕,我在。” 那两个黑面人从地上爬起,眼带惧色的望着君弈道:“竟然是个上神,敢问是何方上神?为何要阻挠我们二人提取孤魂?” 君弈淡淡道:“我的名号也是你们能问的?滚回冥府告诉冥王,就说君弈说的,将烈柔茵的生死册拿出来,日后不管何时何地,你们不可去人间提她魂魄。” 那两个黑面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黑面人,迈着小碎步凑过来,一边搓着手,一边讨好道:“遵禀上神,我二人是接到了三次催魂令才来的,敢问上神可否通融一下,让这只月季大仙,先跟小的下去一趟,走个过场。完事后,我立马把她给您送回来。” 另外一个黑面人,见状也连忙上前附和,一边搓着手,一边点头‘是是是’,客气道:“没错,上神,我们不羁押她,就是请她回去露个面,意思一下就行,就意思一下。” 君弈冷声道:“再不走,三刻钟后,就是你们的同伴来羁押你们的魂魄了。” 君弈话音落,俩人瞬间惊恐的后退一步,随后一声爆响,二人烟消云散。 我瞪大了眼,震惊的望着这一切。 瞬间满眼小星星,兴高采烈的看着君弈,崇拜道:“君弈,你太厉害了。” 君弈眨眨眼,宠溺的摸摸我的头:“这算什么,这都小意思。” 说罢,他忽然掀开衣摆,一阵金光炸亮,他褐色的腰间忽然冒出几片金黄色的鳞片,他笑嘻嘻道:“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我瞪大眼:“挑一个?从这些鳞片里?” 君弈道:“对,挑一个。” 我看了半天选了一个最大的道:“就这个吧。” 君弈低声笑着:“好。” 话音落,他动手将那块鳞片掀了下来,我见他额间见汗,脸色煞白,似乎这鳞片是长在他身上的,拿下来特别疼的样子。 我担心道:“很疼吗?很疼就算了,你送我点别的做信物也行。” 君弈没理会我,好一会,他终于将那枚鳞片掀了下来,鳞片在他手中化成一缕金光,他点到我的眉心间,这金光瞬间消失无踪。 他虚弱道:“别的可不如它好用,有了这枚鳞片,你从此以后刀枪不伤,生死不惧。”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道:“这么厉害。” 君弈无奈道:“谁叫你这么菜,鬼差已经来过三趟了,证明你的精魂已经很虚弱了,我再不想点办法,你就要魂飞魄散了,傻妞。” 我望着君弈忽然兴奋起来,叫嚷道:“言则璧的一颗牙都这么牛,真正的神武大帝言则璧,那的牛成什么样啊?我真是太幸福了,等这一世历劫完,我就一辈子跟他甜甜蜜蜜的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 第248页 君弈笑道:“如果这一世历劫完,你还这样想,那估计神武大帝做梦都会笑醒。” 我疑惑的望着君弈道:“我没历劫前,安风同神武大帝的夫妻感情很差吗?” 君弈望着我的脸,淡淡道:“也没有很差,有客人来拜访时,安风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出来寒暄,奉茶。她会在外人面前,给足神武大帝面子。但是当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神武大帝同她说话,她就不会再回应他了。而且……每当夜晚到来的时候,都是神武大帝最难过的时候。” 我不解道:“为什么啊?” 君弈闭了闭眼道:“自从历劫归来,到现在已经五百年了,这五百年里,他们夫妻二人再未同过榻。” 我蹙眉道:“就是说,他们俩私底下冷战,然后还分居了呗?” 君弈点头:“对。” 我抱着臂膀不解道:“不应该啊,安风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这样?” 君弈道:“可能是因为,安风对神武大帝很失望吧,觉得自己爱错了人。”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难道是,因为安风心里长草了?她发现自己爱上了沈无逾?” 君弈笑了笑:“你怎么会这样想?安风除了神武大帝,她不爱任何人,甚至不爱她自己。” 我不信道:“怎么会?这个世界没有人,会爱别人胜过爱自己。” 君弈忽然笑起来:“那你说,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我歪着头道:“命呗。” 君弈道:“那你为何替言则璧挡剑?” 我被问的一噎,突然不知该如何反驳,不自然的辩解道:“那是因为碰巧,我瞧见那剑冲着言则璧心脏去的,我总不能看着他死吧。” 君弈轻笑起来,看了眼白茫茫的雾气道:“要不送你去凡间,让你飘到下面去转转?看看你生死一线的时候,他们都在做什么?你的魂魄我还需要修补三天。” 第一百七十一章 神游人间(二) 我震惊道:“我不就是被刺了一剑吗?为什么要修补魂魄。” 君弈道:“你身上带有神器下凡,所以在凡间就被默认为是神仙下凡,故而你的身体是仙身,仙身若受损,魂魄既受损。” 我眨眨眼,不解道:“这么危险?那安风还让我带情戒下凡?我要是一个不小心挂了,我不就灰飞烟灭了吗?这个安风为了救自己的老相好,她还真是不留余地啊,自己的命都舍得出去?” 君弈无奈道:“她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她要是知道,就她那个怂性子,肯定不会冒这么大的险,去救沈无逾。” 我纳闷道:“她怎么会不知道?” 君弈轻笑道:“你忘了?她特菜!她就是一个野生的月季花精,根本没修炼过,什么都不懂,特菜主意还特正!” 我尴尬的笑了笑,忽然跳起来,一把抱住君弈,喃喃道:“幸亏有你,你放心,等我渡劫结束,我一定让我老公好好谢谢你。反正我俩现在正在冷战,我估计他巴不得我有事求他呢。我正好讹他一顿。” 君弈宠溺的点了点我的额头:“做的对,让他惹你生气,好好讹他一顿。” 君弈给了我一个紫色的丹药,笑道:“我去修补你的魂魄,你把这个丹药吃了,然后下凡去玩吧。你只要记的三天后,准时站在你的身体旁,等一个和尚。那个和尚会装模作样的跳一会大神,你就借着机会,扑到你自己的身体上,就可以回阳了,回阳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痛,但只是痛一下,别怕。” 我拿过丹药,扔进嘴里,笑道:“明白。” 君弈牵着我的手,一挥衣袖,我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那种被搅进洗衣机里的感觉又来了。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一个屁墩摔在了一片白花花的地毯上。 抬眼望去,四周华丽辉煌,金光璀璨。 一回头,看见一个三尺宽的雕花圆床,床边锦绣纱帐,层层叠叠。 无逾跪坐在床边,握着一个缠满纱布的手,正在哽咽哭泣。 我缓步走过去,看清床上的镜像,蹙了蹙眉。 只见我的身体躺在床上,整个人单薄的像一片纸一样,脸色已经惨白到透明,我难过的看着自己这副脆弱的模样,这也太惨了,永和皇帝一剑竟然给我刺成这样。 无逾拿过床边的碗,用棉布蘸了点水,点在我的唇畔上,一边点一边轻声道:“柔儿,你喝不进水,嘴一定干坏了。” 我在一旁看着无逾,小心翼翼的给我擦手,给我擦脸,一时间心里难受的要命。 他对我是真的好,是那种不求回报的好。 一想起他凤凰一族的宿命,我就发愁的开始揪头发,怎么办啊? 我头痛的咬了咬牙,不行……就真给他生个孩子好了。 就当无偿产子了,不然怎么办?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灰飞烟灭啊…… 唉,我叉腰叹了口气,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稍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我看见言则琦推门而入,随后小心的关上了门。 他几步走到床边,看了床上的我一眼,微微蹙了蹙眉,担忧道:“这丫头气色怎么越来越差,这么虚弱,太医刚才怎么说?” 无逾难过的摇了摇头,哽咽道:“太医说,怕是撑不过去。” 言则琦叹了口气,坐在一侧的凳子上:“这叫什么事啊?父皇提剑要杀六哥,这丫头给六哥挡了一剑,命悬一线。然后父皇一口血吐出来,整个人昏迷不醒。我就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 第249页 无逾问:“陛下究竟为何动怒,要杀言则璧?” 言则琦尴尬的蹙了蹙眉,想了想,摇头道:“他突然拔剑要杀六哥,临时起意,没有为什么。” 无逾闻言,转过头也没再多问,他伸手摸上我的脸,哽咽道:“我的傻柔儿。” 言则琦担心道:“六哥去摘星山请善空大师,已经两天了,也不知道善空大师会不会同意下山救人。” 无逾沙哑道:“善空大师多年不曾出过摘星山,言则璧此次前去希望渺茫。” 言则琦道:“我见六哥离开时,满眼血红,我真是担心,怕善空大师若不肯下山,六哥一怒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无逾转过头,盯着言则琦,沙哑道:“言则璧为何唤我进宫守着柔儿?他不是最怕我接近柔儿吗?” 言则琦低垂下眼睑,轻声道:“六哥不放心别人来照顾她,怕有人趁虚而入害她性命,当日他决定出发去摘星山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让我去寻你,让你进宫来守着她。我说我来守,六哥都不放心,说我挡不住皇后。” 无逾眯了眯眼道:“他对柔儿还算有心。” 言则琦无奈道:“沈世子,你对我六哥一直都有误会,其实六哥对这丫头是很上心的,他喜欢这丫头,真的不比你少,只不过他这个人不爱说这些罢了。” 无逾转过头望着我的身体,咬牙道:“言则璧这个蠢货,光上心有什么用,我原本以为以他的聪明,可以护柔儿周全,如今看来……哼,真是十足的蠢货。让柔儿替他挡剑,不要脸。还有着装的事,那么轻易就让皇后钻了空子,他不光蠢,还无能。” 言则琦辩解道:“沈世子,这丫头进宫着装的事,是我六哥疏漏了,可是此等阴险算计,着实让人防不胜防,真的不能全怪我六哥。他也为此很自责。” 无逾一双眼眸如腊月寒霜,将额头轻轻抵在我的手背上,平静道:“若柔儿这一轮撑不下去,我一定把皇后郭佳氏生的那两个崽子,千刀万剐。” 言则琦闻言,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 我单手托腮,思量着无逾的这番话。原来着烈常念行头进宫的事,还真是皇后在背地里使得阴招,也不知无逾是如何知道的。 转念一想,应该是无逾通过定国侯府的眼线网,查到了什么有关皇后的蛛丝马迹。 看来我前面猜的不错,清楚皇上、烈常念、言则璧过去的人,只有皇后,言则璜那个小子,那个时候还吃奶呢。 我看着无逾那张憔悴的脸,在心里微微叹息,他对我的事,真是上心。难怪安风不惜爬墙,也一门心思想要救他,看来帮沈无逾生孩子这件事,真是势在必行。 我难受的捂住脸,这都是啥剧情啊?人家穿越是吃喝玩乐,泡美男打小妾。 我穿越是宿命之产子势在必行……乱,真是太乱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神游人间(三) 突然,外间响起一声太监的唱诵之语:“皇后娘娘驾到。” 言则琦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蹙眉道:“真让我六哥料准了,这个毒妇,还真的来了。” 无逾动作轻柔,将我的手放进被子里,把被子给我小心翼翼的盖好,转头对言则琦道:“你去,让她赶紧走,我不想跟她说话,我恶心。” 言则琦眼波一闪道:“好。” 我随着言则琦一路走出内殿,刚出了内殿门口,就瞧见皇后面色苍白的坐在外殿的椅子上,手支着前额,闭目不语。 言则琦两步上前,低声道:“儿臣给皇母妃请安,皇母妃万福。” 皇后缓缓睁开了眼睛,清冷的眼眸,扫了一眼言则琦。 我瞧见她眼睛里竟然全是红色的血丝,她看了看言则琦,叹了口气道:“那丫头怎么样了?” 言则琦望着皇后的神色,犹豫道:“不太好,太医说,可能挺不过去。” 皇后叹了口气,向身后摆了摆手,后面的丫鬟端着白玉色的瓷盘,缓步走了出来,抬手递给言则琦。 言则琦不明所以,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一个锦盒。 皇后沙哑着嗓子道:“这是星耀国战败那年,上供给大辽的续青丹,可以加速外伤的愈合。给那丫头服下吧,没准能挺过去。” 我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后,她竟然是来给我送药的? 言则琦明显也是一脸诧异,望着皇后犹豫道:“皇母妃,您此次来,只是单纯来给永宁公主送这续青丹的?” 皇后闻言沉下脸,不悦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你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 言则琦尴尬道:“皇母妃息怒,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这就将药拿进去。” 皇后疲惫道:“我随你进去看一眼。” 言则琦闻言一怔,随后笑道:“皇母妃,现在那丫头特别虚弱,就吊着一口气了,皇母妃……还是……” 皇后闻言冷声道:“怎么着?她虚弱,我就看不得了?我又不碰她,我只是去看她一眼,还能把她看断气了?” 言则琦尴尬道:“儿臣不是那个意思……” 皇后冷笑道:“不是那个意思,你就闪开。” 话音刚落,只见无逾冷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 他把我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 第250页 皇后刚起身,看见门口的无逾,也是微微一怔,随后自然的笑道:“是无逾呀,原来你也在。” 无逾冷着脸,丝毫没理会皇后客气的寒暄,一把夺过言则琦手里的瓷盘,将里面的东西摔在地上。 这还不算,无逾满眼寒光的抬起脚,用力的踩在锦盒上。末了,还用他镶着白玉靴子的鞋底,在锦盒上面使劲儿的碾了碾。 皇后同言则琦,还有一众宫女太监均看的目瞪口呆,我也惊讶的张大了嘴,无逾,在干嘛?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步上前,怒声呵斥道:“定国侯府世子,你好大的胆子,这是皇后娘娘赐给永宁公主的仙药,你竟然如此糟蹋,你简直放肆,你可知罪。” 无逾忽然轻笑出声,平静道:“来人。” 瞬间从外间闪出两个侍卫,竟然是无浅同无波。 我震惊的望着无逾,牛啊!这定国侯府的侍卫,他竟然能带进宫中。怪不得言则琦一直这么惧怕无逾,这定国侯的势力,真是强大到让人忌惮。 只听无逾云淡风轻的声音,平静道:“将这个宫女,掐死,就在这。” “是。”无波应声,单手掐住那宫女的脖子,用力的一捏,只听‘嘎嘣’一声颈骨断裂的脆响,那宫女一瞬间一命呜呼了。 言则琦见状,满脸惊悚,骇的后退一步。 皇后面色铁青的望着无逾,上前一步厉声道:“沈无逾,你是疯了不成?敢在皇宫中,当着我的面,杀我的人?” 无逾忽然又轻笑出声,言则琦被他笑的,浑身一颤,瞬间从额间爆出一层冷汗,他强打精神,颤抖着向无逾迈了一步,卑微道:“沈世子,这是宫里,不能对皇后无理。” 无逾并未理会言则琦,而是转头望向一旁的无浅,平静道:“传信给无风,无浪,让他们二人带着定国侯府亲兵去三殿下府邸,将言则熙的一双腿,给我打断,记住,把所有的骨头都给我敲碎。” 无浅一怔,随后拱手领命道:“是。”说完转过头,飞身而去。 皇后嘶声喊道:“沈无逾,你疯了?” 无逾忽然又轻笑出声,他这一笑,皇后竟然被骇的生生后退一步。 皇后惨白着一张脸,望着无逾强撑道:“你……”只说出这一个字,接下来的话,就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蹦不出来。 别说皇后了,他这一笑,把我笑的腿肚子都直转筋,实在是太骇人了。 而言则琦,则是直接后退两步,双手有些发抖的扶着旁边的雕花木椅,看样子已经彻底放弃劝说无逾了。 此时,我同言则琦都是一副心惊胆颤的模样,惊恐的望着无逾,不知道他又会下什么命令。 无逾盯着皇后轻声道:“你赶紧滚,你再多恶心我一会,我立刻命人把言则熙的头盖骨敲碎。” 皇后闻言,霎时双眼爆出血红的光,愤恨的盯着无逾,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将他撕碎。 无逾丝毫不理会皇后的愤怒,脸上一副轻蔑的嘲弄之色。 无逾缓缓抬起手,指着地上被他踩碎的锦盒冷声道:“我一会找太医会诊,一块来研究这药里的猫腻,若我找出一星半点对柔儿有害的东西,若柔儿这一遭抗不过去,我立刻命人把落葵公主的头盖骨也敲碎,你,听懂了吗?” 皇后闻言,惨白着一张脸,身形晃了晃,紧紧咬着牙,双眼恶毒的瞪着无逾。 无逾完全不为所动,板着一张冰块脸,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皇后。 良久,皇后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做了两个深呼吸,终于,皇后勉力睁开眼,望着无逾哑声道:“若这药,真的是治伤的圣药呢?” 无逾轻笑道:“那就算言则熙倒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他是你儿子。” 皇后咬着后槽牙,一双浅色的眼眸流露出浓烈的恨意,那种恨意又直接又猛烈,表露无遗,毫不掩饰。 我见她嘴角竟有淡淡血丝渗出,皇后竟然恨的,将自己的后槽牙生生咬出血来…… 皇后站在那,盯着无逾,额间青筋暴起,但她还是面带微笑的一步一步走向无逾身边,蹲下身将那锦盒小心的捡起,随后站直了身子。 她死死的盯着无逾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嘴角忍不住颤抖,她强迫自己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望着无逾,艰难的颤声道:“既然沈世子今日心情不佳,那本宫就先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僵硬的转过身子,看样子是想离开。 无逾淡淡道:“无波,将锦盒拿回来。” “是。”无波领命,几步上前,从皇后手中夺回锦盒,将锦盒握在手里,立在一旁。 皇后僵硬的转过身子,直直的望着无逾,哑声道:“沈世子,你敲碎了吾儿的腿骨,这都不够解气吗?这续青丹是治外伤的圣药,我只是想拿回去,给吾儿治腿而已……” 无逾平静道:“不行,我需要这个锦盒,陛下醒来时,我要对陛下有个交代。” 皇后咬牙道:“沈世子,那……本宫就在这等,等你召集太医,验完药,确定他无害后,可否将药还给我,让我拿给吾儿治腿?” 无逾平静道:“你想多了,这药不管是真是假,都只能是假,不然我有何借口,打断言则熙的腿?” -- 第251页 皇后不敢置信的望着无逾,嘶声道:“沈无逾,二十多年,我竟然没看出,你竟是个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无逾的脸有如腊月寒冰,他冷声道:“你没看出来的事,多着呢,赶紧滚,你滚了,我还要进去陪柔儿。” 皇后脸上的每一寸肉,几乎都在不停的颤抖,半晌,她喉头一哽,‘噗’的一口血,吐在大殿的地板上,身后的丫鬟,慌忙上前扶住她,哭喊道:“娘娘,你怎么样啊?娘娘?” 皇后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边的余血,一把推开上前扶住她的丫头,哑声道:“沈无逾,你够狠。” 说完耿着脖子转过身,迈步走出了念喜宫,我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 言则琦站在一旁,怔怔的望着无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无逾转过头冷冷的看了言则琦一眼,平静道:“幸亏言则璧,没让你来守着她。” 说完这句话,无逾便沉着脸,走回了内室。 言则琦咽了口吐沫,站在一旁,望着无逾的背影不语。 第一百七十三章 神游人间(四) 我站在一侧,看的目瞪口呆,虽然我也知道皇后一定是别有用心,图谋不轨。 但是无逾的处理方法也太……残暴了。 我一时间有种恍惚感,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的沈无逾吗? 叹了口气,在心里为言则熙的腿哀悼了一下。 这就是典型案例之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随着无逾走回屋子里,坐了一会,瞧见无逾一直蹲在床边,守着我。 无逾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脸,眼珠都不转一下。 看到他这幅样子,一时间心里特别难受,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我同无逾从相识到现在,一直都是他在默默的为我付出,为我受委屈,但是我却一直自私的要命,满脑子想的都是我自己,从来没未无逾想过。 我望着无逾那张苍白的面容,心疼的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忽然无逾好像意识到什么,向我的方向看了两眼,随后竟忽然轻轻笑了起来,然后又转过头,望着我的身体痴痴的看着。 我在屋里坐的无聊,真佩服无逾有这个耐力,一直坚持不懈的坐在我身边,他屁股都不疼吗? 我起身向殿外飘去,谁料,我刚出了殿门口,忽然,一阵阴风袭来,铺垫盖地的黑烟,糅杂着一股难闻的烧焦味向我扑来。 我抬眼向黑烟处望去,看见一团黑乎乎的怪物,由远及近,正在向我狂奔而来…… 那东西显然是扑着我来的,但到了我跟前时,却猛的停住脚步。 我望着那怪物浑身上下骇人的恐怖伤口,被吓的惊声尖叫,后退一步。 ‘啊……鬼啊……’ 那怪物见我后退一步,并没有冲上来,而是站在原地直直的望着我,我看着那怪物顶着一张乌黑瓦亮的脸,就像一个活活被烧焦的干尸,恐怖阴森。 我望着那张脸,骇的喉头一哽,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又高亢的尖叫出声‘啊’…… 我被那怪物吓的三魂七魄都出了窍,待反应过来后,我一个转身玩命的跑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远离他,太可怕了。 我在前面跑,那怪物在后面追,一边追,他还一边小声叨叨:“慢点跑,小心地滑,你别摔了。” 我俩在宫中整整追逐了两条石板路后,我实在跑不动了…… 我扶着墙,叉着腰站在原地,一边呼哧带喘的给自己顺气,一边抬手示意他别过来。 那怪物看到我手势,竟然非常听话的站在原地,真的没再往前走。 他站在原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看,一双手扭捏的在身前来回轻抚身上丑陋的疤痕,看他狼狈的样子,就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但是又不敢开口的模样。 我深呼吸了两三口后,终于调整好情绪,望着那怪物,颤声问:“你……你是谁啊?你可是找我有事?” 只见那怪物,姑且说是个人吧,大概一米多高,全身上下都布满了黑色的暗疮,从头到脚烧的焦黑乌亮,整个人张着嘴,望着我傻笑。 半晌,他笑够了,开口说了一个字,这个字瞬间把我打入深渊,他说:“娘。”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张着嘴,盯着他半晌,不敢置信的颤声道:“你叫我什么?” 那怪物又张了张嘴道:“娘。” 我盯着他全身上下被烧焦的身体,咽了口吐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试图跟他解释:“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娘。” 那怪物呆呆的望着我,半晌,竟然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我站在他对面,被他的眼泪惊的不知所措,这什么情况?我在哪?我是谁? 那怪物哭了半晌,忽然仰起头,对我哽咽道:“娘,为什么你不肯要晾儿,可是晾儿做错了什么?让娘那么厌恶晾儿,一定要烧死晾儿。” 我就感觉此刻的我,眼睛发花,脑门发木,三叉神经直突突。 我蹲下来,看着他耐心道:“你叫晾儿对吗?” 他点点头。 我柔声道:“晾儿,我真的不是你娘,你看我今年才十五岁,我怎么可能是你娘呢?” 晾儿委屈道:“你是我娘,我认识你的仙魂,咱俩的仙魂是可以相容的,只有血脉相同的两个仙灵,他们的仙魂才可以相容,不信你看。” -- 第252页 说罢,晾儿举起自己的手腕,轻轻一划,一丝鲜红的雾气飘散开来,那雾气飘飘转转,竟然全部落在了我的身上。 晾儿哽咽道:“娘,你看见了吗?你就是我娘。” 我身心疲惫,对他道:“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有你这么大个儿子?” 晾儿道:“五百年前,娘第一次下凡历劫,自焚前,我就在娘的肚子里,娘因为同爹生气,一把火自焚了,烧死了自己不说,连带我也一块给烧死了。” 我震惊道:“自焚?我?我上一次历劫是自焚死的?” 晾儿喃喃道:“唔,是。”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问道:“我为啥自焚啊?” 晾儿委屈道:“晾儿也不知道,晾儿那时,只是个两个月的仙胎,还没有意识,就是莫名其妙的一天早上,娘就忽然放了把火,然后就自焚了。” 我呆呆的望着他,好半晌才缓过神来,轻咳了一声问:“你爹是谁啊?” 晾儿嚅嗫道:“言则璧。” 我又问:“你知道我是在何处自焚的吗?” 晾儿嚅嗫道:“护国将军府。” 我道:“那我自焚之后呢?” 晾儿委屈道:“娘是神仙,自焚之后自然就历劫完毕,回归天庭了,可晾儿就倒霉了。天界那头说,晾儿是仙胎,还没出生就死了,仙界没有我的仙身,没办法接我回天庭。地府那头说,地府只管人间的生死,管不了神仙的生死。况且晾儿根本就不算神仙,晾儿连个仙胎都算不上……” 我睁大眼,感情上辈子安风一个自焚,把这孩子烧成黑户了。 晾儿继续哽咽道:“最遭的是,娘这边又压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晾儿,晾儿好几次想给娘托梦,娘在梦里一看见晾儿这副模样,就边喊边叫的吓醒了,晾儿都没机会同娘求救。” 我瞪着眼:“所以,这五百年,你就一直这样飘在凡间?” 晾儿呜咽道:“不然晾儿怎么办啊?直到一百年前,又是我的忌日,我实在太想娘了,忍不住给娘托梦,结果恰巧这一次,娘做噩梦时爹就在旁边,晾儿被爹一把在梦里掐住了脖颈,那手劲儿大的,差点没把晾儿给掐死……呜呜呜……” 我不知道为何,心忽然一悬,连忙问道:“后来呢?” 晾儿道:“后来,爹掐着我脖颈的手,忽然感觉到,我的仙魂竟然与他相通,他才松了手,我就把这事同爹讲了,他才知道,有我的存在。” 我眨眨眼,他爹应该就是历劫结束后的神武大帝言则璧吧。 我问:“后来呢?” 晾儿道:“爹说,我是仙胎,但是薨在凡间,所以他也没办法救我,只是给我拿了几本仙书,又教了我些仙法,让我在凡间继续修炼。” 说到这,晾儿抬起他黑乎乎的手,一把抓上了我的手,哽咽道:“爹说,老天之所以会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缘由,让我顺其自然,莫要急躁,说一定会有我投胎转世,重归仙身的那一天。” 这么说来,晾儿还真是安风的孩子啊,我在心里啐了一口这个安风,这安风怎么这么不着调啊,怀着两个月的身孕,还跑去玩自焚? 想来她当时应该是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这个家伙,两个月没来例假,她自己都没察觉吗? 想到这,我忽然一个机灵,我好像从穿过来到现在,都没来过例假。 第一百七十四章 神游人间(五) 我两眼发直,望着晾儿,深吸了一口气,甩甩头。 先不想这些了,先应付眼前的事吧。 我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想试着擦干净晾儿的脸,可是怎么擦,都是一片乌黑瓦亮。 晾儿道:“娘,你不用擦了,我是被火烧死的,现在是一缕仙魂。烧死的人都这样黑,擦不干净的,等我从新投胎后,就好了。” 我脑子嗡嗡直响,只觉的这一切都匪夷所思。 等一下,太乱了,我必须好好捋一下这件事。 自打家宴上我被永和皇帝刺了一剑开始,我接受到的所有外界消息,可以还原这件事的一个大概样貌,那么这件事应该是这样的。 我原本是一支月季花,被凤凰之神,也就是沈无逾所救,他将我喂养成精。然后我们二人互生情愫,在凤凰巢恩爱缠绵。 忽然有一天,神武大帝言则璧受伤,来凤凰巢养伤,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我同神武大帝结识,并且我们二人互生情愫。 紧接着,我恋爱劈腿,还未婚先孕。 凤凰之神沈无逾接受不了这件事的打击,一怒之下决定下凡历劫。 可能就是想离我跟言则璧远一点,好独自找个地方治疗情伤。 而多事的我,因为心里愧疚,想仰仗仙力,帮沈无逾玩个赖,所以决定下凡来帮他。 然后言则璧那个醋精,一看我对沈无逾竟然这么上心。 他断定,这是余情未了啊,所以他一个任性,也下凡历劫来了。 因为我仙法实在太菜,在计算下凡历劫时间的时候,竟然算错了时辰,下凡下早了,附身成了良妃烈常念。 而且这还不是最遭的,最遭的是,我过三生河的时候,仙法菜到连护城的小妖都打不过,被小妖打下了三生池,以至于忘川水喝多了,把前尘往事忘了个一干二净,所以才导致第一遭下凡,白跑一趟。 -- 第253页 而且死的还那么憋屈…… 那第二次下凡,就应该是安风正式下凡,附身成烈柔茵的故事。 想到这里,我抬眼看向面前这个黑煤球,也就是说,这个黑煤球……啊不是,是晾儿... 晾儿,是五百年前,安风第二次下凡时,在凡间同神武大帝言则璧所孕育的仙胎。 如果晾儿说的是真的,那也就是说,五百年前,安风之所以历劫结束,并不是别人将她杀死,而是她自焚身亡。 思路盘到这,我不禁纳闷,我自己的性格我知道啊,我这人优点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其中想得开就是其中一项。 我这种大条的性格,究竟什么事,会让我想不开自焚?简直是匪夷所思。 我一时间,觉的自己头痛欲裂。 唉呀,乱,乱,真是太乱了。 我望着晾儿那张被烧的乌黑瓦亮的小脸,心里忽然发酸。 不管怎么说,现在首要的事,是帮助晾儿从新投胎,晾儿说到底是安风的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飘荡在人间。 我清‘咳’了一声,对晾儿道:“那你可知道,你如何从新投胎为仙?” 晾儿小心翼翼道:“这要看娘还想不想要我。” 我眨眨眼道:“唔,虽然我还是有点无法接受,自己有个你这么大的儿子,但若你真是我的骨肉,那我怎会明知道有你的存在,而不要你呢?你……你知道我……应该怎么要你吗?” 晾儿忽然瞪大了眼,兴奋道:“娘,可简单了,就是等你身魂合一,九个月后,将我生出来就行。”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身魂合一?” 晾儿点头:“就是里面躺着的那个身体,跟你现在的灵魂,合二为一后,等九个月,只要你不死,不把我拿掉,把我生出来,我就有仙身问世了。” 我瞪着眼,听完这番话,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惊悚道:“九个月后?也就是说,现在床上那具身体,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晾儿猛的点头:“对啊,娘,不到一个月,也就半个月吧,就是爹住进将军府的第一日。第二天,你们一起共赴云雨后,我一直站在床边,忽然就感受到了你腹中仙胎的召唤,娘,我能感受到,我自己的仙身再重塑。” 说完他不待我反应,一把抱住我,嚎哭道:“娘,五百年了,我终于熬出头了……呜呜呜……” 我闭了闭眼,只觉的身心疲惫。 我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怀中五百岁的大儿子,安慰道:“那个,你放心啊,九个月后,娘一定会把你顺利的生下来。” 晾儿一边抽泣着,一边擦干脸上的眼泪,抬头问我:“娘,为什么你可以神魂分离,爹不可以?而且娘身上有爹的仙气,但是爹却只有凡人的气息?” 我眨眨眼,反应了一下他说的话,问道:“言则璧现在身上没有仙气?” 晾儿点头:“没有,爹现在只是一个凡人,爹两岁的时候,我就在人间寻到他了。我在他身边跟他说话,他不理我。而且二十年前,我也寻到娘了,娘也不理我。你们身上都没有仙气。” 我想了想,二十年前晾儿寻到的,应该是我托生成的烈常念。 晾儿说到这,忽然哽咽道:“而且最糟糕的是,二十年前,爹跟娘竟然是母子的关系。晾儿只觉的天塌地陷,晾儿的爹娘这一世托生成母子,看来晾儿的仙身,这辈子也别想问世了。结果谁承想没到三年,娘,你就死了。然后等我再见到娘的时候,娘又换了一个身份,娘你真是太厉害了。仙界人间自由穿梭,简直没人管的了娘。” 我尴尬的笑了下,随后难受的捂住了脸,半晌抬头问道:“你不是五百年前死的吗?那这五百年……难道这个世间又重新轮回了不成?” 晾儿摇头:“是做神武大帝的爹,从新开启了历劫盘,带着晾儿来到了这个时空,爹把晾儿扔在这,人就不见了,爹告诉晾儿,让晾儿在这里等。爹说他扑了一挂,娘已经在筹备重新历劫的事了,但是娘仙法不够,没法从新开启一个轮回,所以爹就偷偷帮了娘一把,爹还说,这一切都是天意。说完这些,人就消失了。等晾儿再见到爹时,就是两岁的六殿下,他托生成了一个凡人,晾儿同他说话,他也听不见。” 我张大了嘴,震惊的无以复加,这个安风,真是绝了。 背着老公一门心思,想着从新开启轮回历劫,救自己的老相好。 结果自己仙法奇菜,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这个神武大帝更绝,明明发现了自己老婆所有的小动作,还自愿带上绿帽子,暗中放纵她为所欲为,帮她开启轮回历劫,然后自己心甘情愿的从新下凡遭一回罪? 这是什么狗血甜宠文剧情?真是无限的刷新我的三观,甜的快齁死我了。 这个神武大帝上一世究竟怎么得罪安风了?我可真是太好奇了,到底做了什么事,至于做到这个程度,安风还是不肯原谅他? 这剧本,这文风,妥妥的霸道总裁之仙界宠妻狂魔篇啊。 想到神武大帝与安风的恩怨,我忽然眨眨眼,问道:“你的名字是天生的吗?” 晾儿摇头:“当然不是,我没遇见爹前,晾儿都没有名字,这名字是爹起的。” 我念叨着:“晾儿。” -- 第254页 我眼珠一转继续问道:“你可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你爹说没说过,为何要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 晾儿摇头:“爹没说,爹只是问我:你可有名字?我说没有。爹就说:若没有,那就叫晾儿吧。” 神武大帝为什么会给自己的儿子,取这样一个名字,晾儿?是什么意思?是原谅还是不原谅?原谅谁? 难不成安风同神武大帝的分居加冷战,是因为神武大帝做了什么对不起安风的事? 所以想让安风原谅他? 那到底是什么事?导致他们夫妻感情破裂到这种程度? 什么矛盾能让一个女人自焚?而且还是一个像我性格这么大条的女人? 难不成是神武大帝劈腿了? 不应该啊,我自己的性格我知道,就算他劈腿了,我也不会自焚啊...... 哎呦,这真是越来越乱了。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太够用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神游人间(六) 忽然想到皇后,觉的自己不应该放弃这次探听情报的机会,皇后刚才被无逾气到吐血。按照皇后的性格,没准现在正在宫中筹划大计划,准备对付无逾呢。 想到这,我连忙拍了拍晾儿道:“走,跟娘去看看,皇后在干啥。” 晾儿点头拉着我的手,我们两个一起往皇后宫中飘去。 刚飘到皇后宫门口,就看见一堆侍卫兵荒马乱的将皇后宫中层层围住,门口站着刚才皇后身边的大丫鬟,一个劲的在宫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叨叨:“太医怎么这么慢,人还没到。” 一个小太监一步上前道:“穗香姑姑,小的已经把可调卫的守备军,全部调至殿外听命了,咱们是现在去念喜宫,拿下沈无逾吗?” 我闻言一惊,皇后他们竟然打算在宫中,冒然的对无逾动手?疯了吗?定国侯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不怕定国侯直接造反? 穗香眉头一凛,沉声道:“稍安勿躁,等娘娘的吩咐行事。那个沈无逾,真当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带了两个人进宫,就敢跟皇后娘娘叫板,还杀了含香,这个狗东西,在皇宫之中如此为所欲为?真是找死。” 说罢,穗香一甩手帕,吩咐道:“你们在这等太医,只要太医来了,马上领太医进娘娘的内殿。” “是。” 穗香回身向内殿走去。 我对晾儿摆摆手,示意他跟上,我们二人随着穗香一路进了内殿。 一进内殿门,我一怔,只见言则熙正坐在皇后的床边,蹙着眉望着皇后不语。 言则熙竟然在宫里?怪不得刚才皇后,听闻无逾命人去言则熙府邸行凶时,皇后没站出来阻止,原来她儿子在宫中。 我凑近言则熙,盯着他那张隽秀的脸仔细打量,他真是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坐在皇后床边,满脸忧虑的望着皇后,沉声不语。 穗香上前一步,低声道:“三殿下,穗香已经将娘娘能调遣的所有守备军,均调至殿外候着,保护殿下安全。” 言则熙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他沈无逾还敢派人,进宫来打断一个皇子的腿不成?赶紧把人撤了,荒唐。” 穗香为难道:“可是娘娘昏倒前说,一定要保护好三殿下……” 言则熙道:“沈无逾说打断我的腿,只是为了逼母后赶快离开念喜宫而已,他的手下,不会真的执行这个命令的。” 穗香抬头道:“可是,沈无逾当着娘娘的面,掐死了含香。” 言则熙道:“那是含香那个贱婢活该,沈无逾是什么人?他是堂堂定国侯府世子,手握三十万大军的镇国之将,一个宫女都敢公然斥责他,被他掐死难道不是活该吗?” 穗香委屈道:“他此举分明是没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言则熙冷声道:“放在眼里?哼,现在父皇昏迷,随时都有可能殡天,我是戴罪之身,刚被父皇赦免放出来,郭游麟脑袋上还顶着叛国之罪,眼看活不成。现在的母后,等同于断臂之人,在这朝野宫中,这个皇后之位形同虚设。” 穗香听到这,难受的捂住嘴,哽咽道:“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对娘娘无理,他沈无逾就算再有权势,也不过是个臣子罢了。” 言则熙嗤笑道:“臣子?哼,当下的局势,你还看不出来吗?若有朝一日,父皇一咽气,那这夺嫡之争,就相当于是沈家说的算,他们想让谁当皇帝,谁就能当这个皇帝,这个时候,你们去得罪沈无逾?真是找死。” 穗香呜咽哭出声,脸上一副委屈不甘之色,肩膀气的直颤。 言则熙不耐道:“滚出去,把殿外所有的驻军都撤掉,这个时候了,不要再引火烧身。 说完,言则熙看了一眼昏迷的皇后,沉声道:“去催下太医,人怎么还没到?” 穗香闻言,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恭敬的退了出去。 我站在言则熙身边,望着他那双疲惫的眼,一时有些茫然,言则熙变了好多,他以前是那样一个张扬的人,被这一遭挫折,弄的整个人性格都变了。 晾儿在一旁唔囔道:“三伯伯真是倒霉,摊上了个这样的娘,若不然的话,我觉的三伯伯,以后一定会是爹的好帮手。” 我诧异的望向晾儿,眨眼道:“三伯伯?” 晾儿点头道:“对啊,爹不是老六吗?这是他三哥,不就是我三伯伯么?” -- 第255页 我点头:“对,晾儿真聪明,是娘糊涂了。” 随后,想起晾儿说的话,又问道:“为什么晾儿觉的,你三伯伯以后会是你爹的好帮手?” 晾儿蹙着眉想了想,道:“因为三伯伯无意天下,他不同与九叔的野心,三伯伯,其实是个很爱闲散与安逸的人,而且三伯伯对娘很好,三伯伯曾暗中助娘脱离险境。” 我瞪大眼:“他助我脱离险境?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晾儿道:“娘去边疆城的第二天。晾儿那天睡过头了,没跟住娘,便去寻爹爹。正巧碰见爹爹第二日进宫寻贤妃娘娘,我就在宫中来回瞎逛,就听见三殿下吩咐尚文礼,让尚文礼匿名给沈无逾写一封信,告知沈无逾,娘已经起身去边疆城的事。还告诉沈无逾,蛮荒会安排人手,在淮阴城劫持娘亲,提醒沈无逾及时相救。” 我震惊的望着晾儿,不敢置信道:“我前往淮阴城,一入城,就被无逾劫到定国侯府,是因为无逾提早就知道熬凛在埋伏我?所以才将我提前保护起来?而这一切竟然是因为,言则熙提前给无逾报信?” 晾儿想了想,点头道:“没错。” 我震惊的望向言则熙,这件事,怎么跟我想的出入这么大啊? 怪不得我一入淮阴城,那般的小心谨慎,还是立刻就被定国侯府的人发现了,然后将我掳进了定国府,原来无逾一早就接到了言则熙的密信,正在淮阴城开着大门,等着我上门了。 而我被掳去之后,胡搅蛮缠的想要脱身,想来无逾当时也不能确认那封匿名信,究竟是真是假。所以与其把我摁在府中,不如放鱼饵出去,万一真有蛮荒人来劫持,他刚好趁机将人一网打尽。 想到这,我额间布满冷汗。所以我出手制服熬凛,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无逾早就部下天罗地网了。就算我不用迷药,迷倒熬凛,无逾也一定有办法,将熬凛擒下。 因为他放我去边疆城,就是为了引熬凛出手啊。 所以当日我要连夜从淮阴城出发去边疆城时,黑鹰白鸦想尽办法极力劝阻我。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如果我连夜走了,熬凛那有机会来擒我,所以黑鹰白鸦才怂恿我在淮阴城住上一夜,目的就是为了生擒熬凛。 我站在那里忽然心下一片清明,这个沈无逾,平日里看上去温吞吞的好脾气,骨子里竟然这么能算计,而且我竟然一点没发现? 一时间震惊的张大了嘴,这个沈无逾才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神游人间(七) 晾儿看着我的表情,在一旁喃喃道:“我知道娘亲,一直认为沈无逾很好,比爹善良,比爹仁义,其实沈无逾那人,都是假仁假义,其实他比爹阴险多了,只不过爹从未在娘面前隐藏自己,而沈无逾此人善于蛰伏,所以娘才看不到他有心机的一面。” 我望着晾儿惊讶道:“晾儿不喜欢沈无逾?” 晾儿摇摇头道:“我没有不喜欢他,他从未对爹与娘有过坏心思,晾儿只是不喜欢他为人处世的方式,沈无逾此人太过阴柔,善于蛰伏,把什么事都埋在心底,晾儿只是觉的这样的人,有些可怕。” 我眨眨眼,消化着晾儿的这番话…… 忽然眼角瞥到言则熙,我又转头问道:“你刚才说边疆城一行,是言则熙将我行踪透露给无逾的,让无逾去搭救我?可是我的行踪,不是郭游麟同皇后他们泄露给蛮荒的吗?言则熙为何要这样做?” 晾儿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道:“因为三伯伯喜欢娘亲。” 我睨视晾儿一眼,问道:“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晾儿犹豫的看了看我,小声道:“娘,一会我领你去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我道:“那现在去啊?” 晾儿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言则熙道:“娘难道就不想知道,皇后今日为何去念喜宫送药?一会皇后醒了,三伯伯一定会同皇后娘娘说起这件事,娘就不想听听?” 我一听这话,觉得有道理啊,连忙点头道:“晾儿说的对,娘听完再跟你去。” 站在那盯了言则熙一会,忽然转头对晾儿道:“晾儿,娘觉的,你好聪明啊?好像什么都懂。” 晾儿眨眨眼道:“娘,我在凡间游荡了五百年,基本上该懂的,我都懂了。”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晾儿,我这儿子真是比我强多了,有子如此,我这个做娘的真是无比欣慰。 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我抬眼望去,是那个穗香领着太医一路进了内殿。 太医走到皇后床边,给言则熙见了礼,然后就给皇后把脉。接着就拿出一排小银针,在皇后的脑袋上扎来扎去。 扎了没几下,皇后悠悠转醒,太医喜道:“无事了,待臣给皇后娘娘开几幅药,娘娘喝完以后,休息个把时日,就会痊愈,娘娘记住,切勿再动怒。” 言则熙摆了摆手,示意太医可以退下了。 我凑过去,看见皇后已经睁开眼,一双血红的眼睛,平静的望着言则熙。 言则熙对穗香道:“送太医出宫。” 穗香领命,随太医一起出了殿门。 言则熙视线一路随着穗香出门,见她将门关好后,转过头看着皇后道:“母后,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还那里不舒服?” 皇后望着言则熙沉默不语。 -- 第256页 言则熙脸色有些苍白,他握着皇后的手,贴到自己面颊,低声道:“对不起,母后,我不知道沈无逾会那么强势的处理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 皇后冷声道:“真让本宫意外,本宫还以为,这一遭药没送出去,回来三殿下会责骂本宫呢。” 言则熙尴尬的蹙了蹙眉:“母后,你何必跟儿臣说这样的气话,你明知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皇后冷冷的抽出自己的手,淡淡道:“气话?哼,你被烈家那个狐媚子迷了心智了,我真后悔,当年那狐媚子进宫时,我没弄死她,到如今成了我的心腹大患。” 我站在一旁瞠目结舌,这个皇后,我踩她尾巴了?干什么前世今生的一个劲儿跟我死磕? 言则熙闻言,面色一肃,冷声道:“母后,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收敛?还不知错吗?” 皇后轻笑:“错?呵,请问三殿下,本宫有什么错?” 皇后说完,忽然坐起身,单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难受的吼道:“言则熙,你真是长大了,你这是在教育你自己的亲娘?我错?我有错?哈哈哈,对,你没错,你今天来闹我,让我去给那狐媚子送药,然后呢?我问你,然后呢?” 言则熙尴尬的抿紧唇,低头不语。 皇后冷笑着继续道:“我在念喜宫,当众被沈无逾羞辱,那沈无逾狂妄到当着我的面,扬言要打断你的腿,敲碎你的头盖骨。言则熙,你这个糊涂东西,想我郭佳氏一生精明,为何就生了你这么个糊涂东西?” 说完她双手愤恨的抓住棉被,哭的无声。 言则熙眼含痛色的上前,轻轻的抱住皇后,难受道:“母后,今天的事,是我思虑不周,那药应该我去送。” 皇后闻言,瞪大了眼,抬起手‘啪’的一巴掌,打在言则熙的脸上,怒声道:“你去送?你怎么还会说出这种糊涂话?若今日送药的是你,恐怕此刻你已经一命呜呼了。” 言则熙闭了闭眼道:“母后,你为何总是要把人想的那么坏?母后?你可知道你所有的不快乐与恩仇,都来源于你自己,因为你看到的这人世间是黑的,所以不管是何人,在你眼中都是黑的,是黑的你就要除掉,母后,什么时候是个头?除到何时才算完?” 皇后一把推开言则熙,厉声道:“这人世间本来就是黑的,谁人不为自己?谁人不争一口气?我不害他人,他人就会来害我,既然如此,我为何要给别人害我的机会?” 言则熙难受的捂住脸,他低喃道:“母后,你若执意如此,儿子也救不了你了,等言则璧回宫……我真的不敢想,以他的狠辣,会如何下手对付母后。” 皇后嗤笑道:“当初我没对他斩草除根,当真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败笔。同样的败笔决不能再有第二回,那个狐媚子,必须死。” 言则熙闻言,瞬间抬眼,不敢置信道:“母后,你真要如此吗?” 皇后冷笑道:“她必须死,你已经被她控了心智,我绝不能容她活在这个世上。” 言则熙惨笑道:“若母后执意要害她,那不如先弄死儿子吧。” 皇后死死盯着言则熙,怒道:“你再说一遍?” 言则熙笑道:“若母后一定要烈柔茵死,那儿子愿意替她去死,请母后弄死儿子吧。” 皇后怒不可遏的抬起手,‘啪’的一巴掌,狠狠的抽在言则熙的脸上,怒吼道:“你给我滚,滚,我此生都不要再看见你,你滚!” 言则熙满眼痛色的望着皇后,接着痛苦的闭了闭眼,转身出了内殿的门口。 我震惊的望着这一幕,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晾儿拉着已经看傻了的我,一路跟在言则熙身后,见他七拐八拐,竟然一路走到念喜宫门口。 言则熙站在念喜宫门口,对守卫的纳多道:“通报沈无逾,就说我要见他。” 纳多拱手一礼,领命进了念喜宫。 第一百七十七章 神游人间(八) 我望着纳多的背影,忽然发现一件事,这个纳多长的很像二十年前的纳尔飞呀。 我对晾儿道:“晾儿,你知道纳多同纳尔飞,二人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晾儿道:“纳尔飞同纳多,他们是父子。” 我挑了挑眉,果然如此,怪不得这么像。 我忽然想到我受封永宁公主那一日,言则璧送我回宫,我们走到念喜宫门口被纳多拦住,言则璧对纳多说过一句话,他说:纳多,你同你父亲一样令人讨厌。 想到这,我豁然开朗,这因果循环,前尘往事,原来这般复杂。 那天观言则璧对纳多的态度,应该是非常讨厌纳多的,难道烈常念死后,纳尔飞曾经为难过言则璧? 我转过头对晾儿道:“烈常念死后,纳尔飞曾经为难过言则璧吗?” 晾儿摇摇头道:“纳尔飞从不曾为难过爹爹,不光如此,有人为难爹爹的时候,纳尔飞若在场,纳尔飞还会护着爹爹。” 听完这番话,我一脸了然之色的点头。 虽然我只看过纳尔飞的几个镜头,但我看的出,纳尔飞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他绝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 晾儿继续笑道:“而爹爹更有趣,爹爹超厌恶纳尔飞,厌恶到只要看见纳尔飞,就是一副横眉冷对的模样。可就算厌恶成这样,爹却从未想过,加害纳尔飞。” -- 第257页 我也笑道:“怎么?按照你的说法,你爹厌恶谁?就会加害谁?” 晾儿捂着脸一副愁像,叹道:“没错,爹爹就是这样的人,看谁不顺眼,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是一转头,就开始琢磨怎么弄死这个人。而且爹爹总能想到各种千奇百怪的方法弄死这个人。” 说到这,晾儿忽然笑道:“爹这些年在宫中密谋除掉了许多碍他眼的人,可唯独这个他看一眼就火冒三丈的纳尔飞,爹从未对他动过杀心,娘,你说爹是不是很有趣?” 我蹙了蹙眉,这个言则璧真是,又霸道又邪恶又阴险又不讲理,还特聪明。 随后想了想晾儿的话,纳尔飞曾经是烈常念的奴才,虽然共情时,只有短暂的几个镜头。但我看的出来,纳尔飞看烈常念的眼神,是真的很关心烈常念。 当年烈常念与小则璧的事,想来纳尔飞也看在眼里,所以他在宫中护着小则璧,也许是因为烈常念的缘故,因为纳尔飞知道,烈常念很喜欢小则璧。 而言则璧虽然不喜欢纳尔飞,但是纳尔飞这些年来,在宫中对言则璧的照顾,应该让言则璧有些不忍加害他。 言则璧如此聪慧,必定心知肚明纳尔飞对他的照顾,应该是因为,纳尔飞对烈常念的忠心耿耿。 所以就算言则璧再讨厌纳尔飞,也不会动手加害纳尔飞。 我笑着打趣道:“大概是因为你爹知道,纳尔飞是一心护他,所以就算你爹再讨厌纳尔飞,也没有对他下手。” 晾儿笑道:“也许吧。” 我想到纳尔飞,问道:“现在纳尔飞在那?” 晾儿道:“纳尔飞现在是领命军机城管,负责京城安防事宜。” 我点头,看来这些年,纳尔飞也是深受永和皇帝重用的。 不久后,纳多从内殿走出来,对言则熙道:“三殿下久等了,沈世子有请。” 言则熙迈步进了念喜宫,我同晾儿一路随着他飘进宫中,一路飘到念喜宫的大殿。 稍时,我看见无逾冷着一张脸,从内殿走出来,走至言则熙身前站定,望着言则熙不语。 言则熙淡淡道:“她怎么样了?” 无逾没回答言则熙,而是反问道:“你来做什么?” 言则熙轻声道:“那药,是真的,是治疗外伤的良药,沈世子不信的话,可以让太医会诊一下。” 无逾蹙了蹙眉,望着言则熙不语。 言则熙面对无逾的冷脸,表现的丝毫不在意,继续淡淡道:“剑伤是外伤,给她吃下去,会有用的。” 无逾上前一步,盯着言则熙清润的眼眸,沉声道:“就是皇后将柔儿害成这样,我凭什么信你?” 言则熙眼波一闪,低声道:“还记的,烈柔茵去边疆时,你收到的那封密信吗?让你在淮阴城设法救她的那一封。” 无逾眼波一闪,淡淡道:“那封信,是你命人给我的?” 言则熙微微点头。 无逾望着言则熙的脸,轻声问:“你为何护她?” 言则熙望着无逾的脸,轻声回:“同你一样。” 无逾眯了眯眼,忽然转身向内殿走去,边走边道:“我知道了,谢谢。” 言则熙在身后喊道:“我能进去看一眼吗?” 无逾头也不回道:“不能。” 言则熙蹙了蹙眉,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念喜宫的大殿。 晾儿拍了拍我道:“娘,我们跟着三伯伯回府。” 我木讷的点头,随着晾儿飘在言则熙身后,跟着言则熙一路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回到他自己的府邸。 言则熙一路上都面无表情,沉着一张脸,满眼的心如死灰。 我同晾儿就飘在他身边,我看着他的脸,一时心里有些难受。 晾儿轻声道:“娘,三伯伯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模样,外人面前他温雅有礼,当没人在的时候,就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三伯伯其实很可怜的。” 我望着晾儿道:“你经常跟着言则熙吗?” 晾儿点头道:“我很喜欢三伯伯,他喜欢独处,而且特别安静,不是在画画就是在雕刻,三伯伯刻东西刻的好极了,等一会给娘欣赏一下。” 我听着晾儿这番话,伸出手摸了摸晾儿黑乎乎的脸,忽然对晾儿心疼起来。 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被烧死在安风的腹中,烧死之后直接成了黑户,仙界也不认他,地府也不收他。 安风同神武大帝都不知道他的存在,这孩子就这样游荡在人间。 这些年,凡间无人跟他说话,无人跟他交流,他就这样到处飘荡,他喜欢言则熙的原因,也是因为言则熙大部分时候,也是独自一人吧。 我握着晾儿的手,柔声道:“晾儿,你放心,娘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平安把你生出来,让你重归仙身。” 晾儿满眼星光的望着我,开心的直点头。 不多时我们到了言则熙的府邸,随言则熙一路下了马车,走入内间。 我注意到言则熙府邸的人,特别少。大概是因他之前入狱的事,所以奴才同奴婢被遣散了大部分。 一路上有奴婢同他行礼,他也视而不见,一直走回自己的房间,一把推开门,随后回手关上了门。 我同晾儿随他一路飘进屋子里,看见言则熙背靠着门,缓缓滑到地上。 他就那样坐在地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地板,不知在想什么。 -- 第258页 我蹲在他身旁,看着言则熙憔悴的神态,心里忽然发酸。 想起第一次共情时,言则熙一个人躲在衣柜里,哭泣的模样。 言则熙的成长环境真是太难了。他的童年,是外表光鲜亮丽,实际上龌龊不堪,而这种龌龊,他还只能深深的埋藏在他心底,永远无法诉说,且永远得不到救赎。 忽然‘嗒嗒嗒’三声敲门响,言则熙一怔,连忙站起身,抚了抚衣袍下的灰尘,深了一口气,平静的打开房门。 只见一个素衣女子,站在门外,乖巧的望着言则熙,轻声道:“爷,您回来了。” 言则熙温柔的望着那女子,笑道:“褀安这些日子还好吧?” 那女子道:“祺安好的很,就是想爷想的紧。” 言则熙温柔道:“进来说。” 我挑了下眉,问晾儿:“她是谁?” 晾儿道:“她是三伯伯的侧妃,兵部尚书之女刘祺安。” 我点点头:“长的挺漂亮的。” 晾儿蹙了蹙眉:“这女人水性杨花,不是个好东西。” 我惊讶道:“为什么这样说?” 晾儿道:“她时长背着三伯伯偷情,不知偷了多少人,都偷到八叔那去了。” 我惊道:“什么?这女的跟言则琦?” 晾儿有些尴尬的看了我一眼道:“嗯,娘你不用太惊讶,八叔这种事,太多了,光我知道的就十七八个……” 我瞠目结舌的望着晾儿,随后兴奋的八卦道:“你八叔偷的人里,还有谁是我知道的?” 晾儿瞄了我一眼,尴尬的抿了抿唇没说话。 我一看晾儿这神色,肯定就有问题啊,绝对是有个了不得人,被言则琦给偷去了,不然晾儿不会是这个反应。 我板着脸,催促道:“你怎么这个表情?老实交代,你八叔还偷了谁?” 晾儿小声道:“娘,这是八叔的私事,你就别问了。” 我挑了挑眉道:“不相干的人,我不敢兴趣,我只想知道,跟我相关的人,有谁被他弄到手了?” 晾儿看了看我,终是叹了口气道:“金镶玉。”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吼道:“什么?” 晾儿连忙捂住耳朵,小声道:“娘,金镶玉不是八叔偷的,她是自愿的,他们俩个属于两情相悦,现在金镶玉就住在八叔府里,两人每日恩爱缠绵的紧。” 我瞪着眼,感觉自己有点上不来气。 我气道:“他们俩个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那言则琦骨子里就不是个好东西,镶玉瞎了眼吗?” 晾儿无奈道:“金镶玉知道八叔花天酒地,可是她架不住八叔的哄,八叔说什么她信什么。八叔就怕金镶玉没怀孕前,进八王府为妾,被娘知道了,以娘的性子可能会阻挠。所以才不让金镶玉将此事告诉娘,八叔打的如意算盘是,只要把金镶玉弄...怀孕,那娘就不足为惧了。” 我被言则琦气的眼睛发花。 晾儿继续道:“所以这些日子,八叔每晚...辛苦劳作,我估计金镶玉也差不多胎儿在腹了。只不过现在月份还小,把脉把不出来。” 我摁了摁太阳穴,只觉得一时间心乱如麻。 晾儿道:“娘,你别生八叔的气,晾儿看的出来,八叔是真心喜欢金镶玉的。而且话说回来,八叔也是晾儿的恩人。” 我气道:“他算你那门子的恩人?” 晾儿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尴尬道:“娘亲断指后,爹本来是打算……想等娘亲恢复好……再上将军府求亲,将娘亲娶回六皇子府的。” 我睨视晾儿,冷声问:“嗯?这跟言则琦是你恩人有什么关系?” 晾儿难为情道:“八叔对爹说,沈无逾虎视眈眈,这个时候不能等,应该先下手为强,怂恿爹住到将军府去,生米……做成熟饭,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我咬牙切齿,怒道:“这个言则琦……我跟你爹那个时候不是已经生米做成熟饭了吗?” 晾儿小声道:“爹……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八叔说,娘这锅米跟寻常的米可不一样,简单的熟饭怕留不住,回头也有可能被沈无逾连锅端走,最好让爹再炒一下,那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 我双眼喷火,沉声道:“怎么炒?” 晾儿轻‘咳’了一声道:“爹……也是这么问的。八叔说,如果娘肚子里再有个小的,那任谁也端不走这锅饭了,爹稳了。” 我气的头晕眼花,转身怒道:“言则琦的府邸在那头?” 晾儿急忙抱住我,求道:“娘,八叔的主意虽然损了点,但是八叔也等于给了晾儿重新问世的机会,娘看在晾儿的面子上,别怪八叔好不好?我知道娘这次下凡,根本不知道晾儿的存在,娘下凡是为了救沈无逾,娘以后很有可能会嫁给沈无逾,那就不会有晾儿了。所以娘,你饶了八叔吧,他不是个坏人,就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我望着晾儿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心里忽然有些难受。 晾儿说的也对,确实是这样,若当日言则璧没恬不知耻的住进将军府,那无逾一定会来,那结局说不定真的不同,晾儿很可能就不会有问世的机会了。 我摸着晾儿的脸,咬了咬后槽牙,闷声道:“好,娘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生气了。” 晾儿抱着我的腰,轻笑道:“其实晾儿告诉娘这件事,是想让娘知道,其实爹不是一个下作的人。爹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但也奇了,爹一碰见娘的事,就没了主意,所以很多时候,才会听信八叔的损招。那些欺负娘,上不得台面的主意,其实都是八叔出的损招。爹这样做,也是因为太爱娘,想留住娘,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 第259页 我捂住胸口,平复心情,指着正在跟言则熙聊家常的刘祺安,对晾儿道:“那她跟言则琦是怎么回事?” 晾儿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抿唇不语。 我怒道:“快说,怎么回事。” 晾儿吱呜道:“是爹,他知道以前八叔跟刘祺安是旧识,让八叔想办法,把她弄到手,好打探三伯伯这边的消息。” 我闭了闭眼,这个言则璧…… 我轻笑着嘲讽道:“你爹跟你八叔,还真是天作之合。” 晾儿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拉着我的手道:“娘,随我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神游人间(九) 我被晾儿牵着,一路往言则熙的床榻飘去,一直飘上言则熙的床,我不明所以的望着晾儿,晾儿拉着我的手道:“娘,相信我,跟我来。” 我随着晾儿往前走,闭眼穿过言则熙的床板,竟然到了一间密室内。 密室内昏暗无光,晾儿一挥手,旁边的蜡烛忽然亮了,待我看清屋内的陈设,惊讶的倒抽了一口气。 五十多平的小密室里,大大小小摆满了各种雕塑,皆都是我的模样,笑着的,害羞的,掉眼泪的,说话的,得意的,嚣张的……满满都是。 晾儿拿起一个我微笑的雕塑,递给我看:“娘,怎么样?三伯伯刻的很像吧,特别生动,我觉的三伯伯把娘每个表情都刻画的特别到位,已经刻到了精髓。” 我望着满屋的雕塑,有些一时理解不了言则熙的深情,在一边不解道:“我同言则熙,一共也才见过几面而已,他何故对我这么痴情啊?简直荒谬。” 晾儿瞪大了眼道:“娘,你俩见过的次数,那止几面啊?你们二人时常去秦淮河的马车里私会,娘你不记得了?” 我震惊:“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晾儿小心翼翼的望着我道:“就是,娘那年在宫里参加完那次跳舞比赛后的事啊?” 那次跳舞比赛后?就是十二岁的小柔茵认识言则熙之后的事? 我脸抽了抽,问道:“我俩一共私会了几次?” 晾儿为难道:“也没几次,就三四次吧。” 我干巴巴道:“私会的时候,都干嘛了?” 晾儿磕磕巴巴道:“晾儿……没……没在一旁。” 望着晾儿闪躲的眼神,我就知道这个小子没说实话,我盯着他呵斥道:“快说,我俩私会的时候都干嘛了?” 晾儿小声道:“没干啥,就是搂搂抱抱呀,亲一亲摸一摸啊……什么的,没做出阁的事,娘亲绝对没做出阁的事。” 我心道,我当然知道我自己的第一次,是被言则璧那个混蛋欺负了,我以前肯定没做过出阁的事,还用你这个臭小子帮我强调。 我盯着晾儿看了半晌,冷飕飕道:“你娘谈个恋爱,你就一直在一旁瞅着哈?看的挺开心?” 晾儿连忙道:“娘,我不是故意想看你这事,是晾儿实在太担心了,我看那时候,娘很喜欢三伯伯,我以为娘就要同三伯伯在一起了,所以我才……” 我道:“你是怕,我最终没跟你爹在一块,怕自己的仙身没法从塑?” 晾儿委屈道:“嗯,就是这么回事。娘,你别生晾儿的气了。” 我摸了摸他的头道:“好了,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晾儿难为情的躲到一边。 我仔细打量屋内的雕塑,此刻心里无比复杂,真是很难说清楚此刻的心情,言则熙竟然对我用情如此之深,这……我还真没想到,可惜我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勾搭他的。 这要能记的,我在边疆城的时候,一定不会那样不留余力的去害他了。 忘记过往这件事,真是麻烦。 晾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瞅着我道:“娘,你是不是归魂以前的事,都不记的了?” 我眨眨眼,道:“你娘归魂以前是在另一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十五岁之前的事,娘确实不记得。” 话音落,旁边的石板忽然掀起,石板掀起后,露出言则熙那张苍白的脸,他缓缓走进密室,关掉了石板,拿了一个蒲团,坐在地上,开始发呆。 晾儿坐在他旁边,也望着那些雕塑发呆。 我看向他们俩,淡淡道:“你们俩经常就这么坐着?” 晾儿点头:“三伯伯每天都会坐上一两个时辰,若他心情不好,恐怕就会坐上几个时辰。” 我看着言则熙那副呆愣的样子,问道:“就这样一直坐着?” 晾儿道:“对,三伯就喜欢这样坐着发呆。” 我也走过去,坐到言则熙身边,望着那堆雕塑发呆。心里一时有些心疼他,摊上个皇后那样的娘,当真是宿命,一点没辙。 晾儿忽然道:“娘能不能想办法帮帮三伯?” 我不解道:“我怎么帮他?” 晾儿望着言则熙,轻声对我道:“其实三伯很聪明,爹很听娘的话,娘能不能想办法让爹不要对三伯赶尽杀绝,给三伯一个机会,为爹效力?三伯的智慧,以后可以帮到爹的。三伯可比八叔强多了。” 我望着晾儿温柔的笑了笑,了然道:这个孩子,前面铺垫了一大堆,跟我说言则熙喜欢我,跟我说过去的事,其实最后的目地,是想让我帮言则熙在言则璧面前求情,求言则璧不要对言则熙赶尽杀绝。 晾儿这个孩子,是真的很喜欢言则熙呢。 -- 第260页 我柔声对晾儿道:“好,娘试试。” 我跟晾儿在凡间飘了三天,他领我看了很多有趣的东西,还教我如何同动物交流,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自己这个五百岁的大儿子了,我的晾儿好像什么都懂,而且又善良又爱帮助人,性格温吞还老实,比他爹强多了。 我站在一匹高头大马前,对晾儿道:“只需要将手放在他的马脸上,就可以了吗?” 晾儿道:“对,娘是仙体,娘只需要把手放在他的马脸上,心里发出指示,他就会自然而然听从娘的命令。” 我站在一头马前,将手放在马脸上,心里道:你好呀。 我听见那马儿嘶叫一声,仿佛在回应我,我开心的乐不可支。 突然,晾儿将手覆在耳畔上,侧耳听了听,随后转头对我道:“娘,我感觉到爹爹回来了,我们要不要去城门口迎接他?” 我睁大眼:“言则璧回来啦?走走走……” 说真的,我真的好想他。好几天没见到那个滚蛋了。 我同晾儿站在城墙上翘首以望,没多久,一队马车夹杂着几个侍卫装扮骑马的人,匆匆自城外赶回。 晾儿在旁边惊讶道:“马车里坐着两个爹爹。” 我转头看向他:“什么叫两个爹爹?” 晾儿道:“马车里的凡人言则璧是爹爹的一魂,而另外的那个老头是爹爹的两魂七魄。” 我睁大了眼:“言则璧只是神武大帝的一魂?他分一个魂出来就可以渡劫?” 晾儿道:“当然了,爹爹是无上仙尊,尊上神位。分魂这种小事,当然易如反掌。就连娘一点不会仙法,不是也分出一魂,投放到人世间来了?” 我想到安风同我说过,我去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是她分出了一魂,将我投放过去。 随后点点头,说的有道理,要是安风仙法那么菜,都能分魂,那神武大帝没理由分不了。 我盯着马车,忽然反应过来,晾儿刚才说的话,惊悚道:“你刚才说,马车里有两个爹爹?言则璧是神武大帝的一魂,那……那个两魂七魄的人是谁啊?” 晾儿眨眨眼道:“就是爹爹本尊神武大帝啊。” 我不敢置信道:“你爹爹知道我跑到凡间重启这一世的事啦?” 晾儿点头:“肯定知道了啊,娘亲重启历劫,应该是为了救羽化的沈无逾吧?娘重启这一世,爹爹的魂魄会自动归离过来,谁一大清早醒来,发现自己丢了一个魂,会不知道?凭借爹爹的仙法,只需要神游三界找一下,就知道自己的魂去那了。” 我道:“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刚一启动的时候,神武大帝就已经知道了?” 晾儿道:“准确的说,应该是娘开始有这个想法的时候,爹爹就知道了,像爹爹这个级别的仙尊,是可以读心的。” 我捂着胸口一阵无语,这个安风,真是菜到不忍直视,她找了一个这么无敌的老公,还整日里琢磨着怎么爬墙救自己的老相好,真是……不怕死。 第一百七十九章 神游人间(十) 我同晾儿一路跟上进城的马车,快速飘进车中。看见车里坐了三个人,言则璧同雾冰冰,还有一个满脸褶皱,看样子已经是花甲之年的老僧。 那老僧实在太老了,我凑到他身边去,定定的望着他,这就是传说中的神武大帝?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我在念喜宫的时候,听见言则琦同无逾说:言则璧去请善空大师了。 我狐疑的看着那个老僧,如此说了,这个老头,就是言则璧要请来给我看病的善空大师? 如果他就是善空大师,那也就是说,善空大师其实就是神武大帝? 那这个善空大师究竟有没有仙界的记忆啊? 忽然一旁的雾冰冰轻咳了两声,我转头看去,这才瞧见雾冰冰眼里都是血丝,想也知道这一路,她奔波劳苦,累的不轻。 言则璧拿过一旁的毯子,递给雾冰冰,冷声道:“要是冷就裹一层。” 我一看他这个举动,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好啊!你个言则璧,让我抓包了吧?背着我还挺关怀雾冰冰。 本姑娘为了你,命都豁出去了,你竟然背着我,关心别的女人冷不冷? 简直岂有此理! 我怒气冲冲的飘到言则璧面前,死死的瞪着他,两眼都快喷火了,瞪了他半晌,忽然听见他又开口补了一句:“要是病倒了,账务的事,福仁管不过来,影响了我的计划,你知道后果。” 雾冰冰闻言,骇的浑身一抖,低头惊恐道:“冰冰知道,冰冰不敢。” 我见状立刻喜笑颜开,这个言则璧还算乖。 我知道他听不见我说话,但还是一本正经的叉腰,叮嘱道:“以后除了我以外,对所有的女人,都不许有好脸色?听见没有?不然我要你好看!哼。” 说完,我凑到他脸边亲了一口,虽然我现在是仙魂,亲不到。但是假装亲一口,我心里也甜蜜蜜的。 忽然,我感觉旁边有一道视线扫过来,我转头望去,看见晾儿口中的爹,也就是打扮成大师模样的神武大帝,正睁着一双笑眼,直直的望着我。 我脸不自觉的一红,扭捏了半晌,缓缓凑到神武大帝面前,贴着这老头的脸,仔细的端详,只见他还是睁着眼,定定的看着我。 我一怔,忽然向左挪了挪,他眼珠也随着我往左一转,我又向右挪了挪,他眼珠又随着我向右一转。 -- 第261页 好吧,我确定他能看见我。 我尴尬的笑了笑,刚想说话,只听晾儿在一旁道:“娘,你在做什么?爹爹现在是仙身,他可以看见我们的。” 说完,晾儿又转头对神武大帝道:“爹爹,你是专程下来救娘的吗?” 只听神武大帝开口道:“六殿下?” 言则璧连忙在一旁恭敬道:“大师有何吩咐?” 神武大帝道:“我想独自一个人在马车里待上半个时辰。” 言则璧拱手道:“好,请大师好好休息。”话音落,言则璧叫停了马车,同雾冰冰下了马车。 言则璧下车后,马车从新开始移动,神武大帝身上一阵白烟飘过,一刹那间,一个身穿银白色长袍的言则璧坐在我的面前,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小梨涡,温柔的望着我。 我忽然觉得这个安风真是穷作妖,神武大帝,老公多好呀! 又厉害又帅,最重要的是惯着她,这都惯成什么样了? 她下凡跑来救自己的老相好,他老公不光不生气,还在暗中保护她。 各种给她开绿色通道,任由她为所欲为,有个这么宠她的老公,还每天的不知足,还跟老公冷战?这个安风,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我忽然醒悟到,我就是安风,我应该知错就改啊,这么好的老公,还冷战?万一把他冷跑了怎么办?我哭都找不到调。 想到这,我一把扑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脖颈嚷道:“言则璧,你这身衣服好帅啊。” 他回手紧紧抱住我,一双眼眸,带着璀璨的星光,温柔的望着我,低喃道:“我的柔儿。” 我被这一句‘柔儿’叫的骨头都酥了,脑子里瞬间全是少儿不宜。 只见言则璧转头瞥了眼一旁的晾儿,冷声道:“出去。” 晾儿嚅嗫道:“是,爹。” 说罢,晾儿就飘出了马车。 晾儿刚走,言则璧立刻抱紧我,迫不及待的吻上了我的唇。 我们缠绵了好久,我才推开言则璧,喃喃道:“你真的是神武大帝吗?” 言则璧笑望我,凑上来小声道:“嗯。” 我在他怀里兴奋的左摇右摆,捧着他的脸,又亲了一下,甜蜜道:“你知道我有危险,所以特意下凡来救我的?” 言则璧抱着我的腰,无奈道:“对啊,谁叫你这么菜,带着神器下凡,竟然差点死在凡人手里。” 我好奇道:“我有危险,你是如何知道的?” 言则璧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轻声道:“因为你在我心里。我在家中,忽然心口莫名一痛,神游了一下,知道是你出事了,我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急忙赶来救你。” 我想到君弈,忽然道:“君弈是你的牙?” 言则璧点头:“嗯,我让他先带着你,看看过去的事,不然你糊里糊涂的,总是吃皇后的阴亏。” 我对言则璧道:“君弈给了我一个鳞片,说我现在刀枪不伤。” 言则璧笑道:“这么厉害啊?那以后我的柔儿更天不怕地不怕了。” 我想到这次下凡来的目的,望着言则璧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忽然有些怯,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估计他已经知道了,我重启这一世,是因为想救沈无逾,他不会生气吧。 言则璧捧着我的脸,轻轻吻了下我的唇,吻了一下觉得不够,在我的唇上来回扫荡。 一边吻一边喃喃道:“五百年了,我每天都想这样做,真的想死我了。” 说到这,我忽然想到晾儿的名字,还有上辈子自焚的事,我揪住言则璧的衣领质问道:“你老实交代,上辈子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把我气成那样?竟跑去自焚?还把咱儿子活活烧成了黑户,你给我从实招来。” 言则璧眼神一闪,又轻吻上我的唇,低喃道:“过一个月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问出来也是徒增烦恼,不如咱俩快活一会是一会,你说呢?” 我歪着头想了想,好像也对。 言则壁一把抱起我,把我丢在马车的垫子上,欺身上前,开车撕扯我的衣衫,我慌乱的摁住他的手道:“不行,马车外的言则壁会听见...” 言则壁道:“我设了结界,他听不到。” 边说,边胡乱亲吻我的脖颈,含糊不清的喘着粗气,低喃道:“五百年了……柔儿……真的想死我了。” 我手伸进言则壁的发丝中,难耐的低吟道:“凭你的性子,就算我不让你碰,你也不会依我呀,你一定会硬来的...啊...” 言则壁闻言,眼眸爆红,几下把我扒光,气道:“你威胁我,我敢硬来,你就羽化给我看。我还敢吗?” 我不敢置信道:“真的假的?胡扯,我怎么会说出这么有骨气的话?这不像我啊?你到底做什么了?给我气成这样?别咬,言则壁......痛......” 言则壁摁着我的腿,气道:“说起这事我就气,你这个糊涂女人,儿子在你肚子里已经两个月了,你都不知道,你竟然还跑去自焚?你可真有本事,我惹你伤心,你想办法来弄死我啊?自焚?你怎么这么窝囊?恩?我欺负你,你只会自己伤害自己?都不知道找我算账的吗?你怎么这样......傻...” 他话没说完,忽然低下头,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我感觉颈窝一片温热,他...哭了。 我不知所措的躺在马车上,就特别尴尬…… -- 第262页 请问:你老公忽然兽性大发,把你浑身扒光,欲行虎狼之事。 可当你俩情绪正浓时,他突然停住,爬在你身上哭起来……这时候你是什么心情?没体会过的,永远不懂。 我伸手擦干他脸上的泪,一边拍着他的背脊,一边安慰道:“我不知道有儿子的存在,我要是知道儿子已经两个月了,我就是再生气,也不会去自焚的。” 言则璧满眼痛色,他泪眼婆娑的望着我,轻吻我的唇,低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啊?到现在还这么自责? 他痛苦的神色,灼伤了我的心,我柔声哄道:“言则壁,事情都过去两辈子了,我……不生气了,不哭了。” 我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脊,一边在心里琢磨,难不成,他上辈子出去找女人被我发现了? 那我也不可能自焚啊……顶多是跟他分手,我的性格要自焚,那一定是已经气疯了。 到底是什么事啊? 我抱着言则璧低声问:“到底是什么事啊?你告诉我好不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左右这事已经过去两辈子了,我可以适当的对你从轻处理,怎么样?”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我心里想的是,若你真敢背着我出去找女人,言则璧,你就死定了。 言则璧抬起头看着我,喃喃道:“但愿如此。” 第一百八十章 神游人间(十一) 脑子里乱糟糟的,瞥了言则璧一眼,没好气道:“你不说我也猜到了,是不是你背着我,在外面找女人被我抓包了?找的谁?雾冰冰吗?” 看着言则璧这副倒霉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莫及了。 不管这件事是什么……如今都过去两辈子了,言则璧明知道我下凡来救老相好,还特意跑到凡间,护我性命,想想也知道要违背多少条不应该的天规戒律。 再说,我们夫妻俩因为这件事也冷战了五百年了,看样子言则璧该遭的罪,也遭的差不多了。 不如……给他一次机会…… 想到这差点把自己的后槽牙咬碎。 我恨声道:“就算上辈子是因为你寻花问柳,把我气到自焚,只要……只要你真的知道自己错了,看在儿子的面上,我也可以从轻处理!!!” 这句话一出,我恨的,差点上不来气。 说完,我冷冷的盯着他的脸,只见,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心一下悬了起来。 我不敢置信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啊?难道是比‘背着我找女人’还严重的事?” 我一下毛了,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我惊慌道:“到底是什么事啊?言则璧?我的天呐!你究竟干了什么?” 言则璧一脸难过的望着我,一声不吭。 我眼珠在眼圈里转了转,惊悚道:“难不成……你为了皇位,把我送给沈无逾了?” 言则璧闻言,一脸震惊的望着我,坐起身怒道:“放屁,我就是坨狗屎,也干不出这种事!” 我一看他这个反应,一颗心才从新回到肚子里,我低喃道:“我觉得也是,你这么护食的一个人,绝对干不出这种事。可吓死我了。” 言则璧委屈道:“你这个糊涂女人,你比我的命都重要,我怎么会为了皇位把你送人?如果沈无逾肯放手,只要他别总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你,这个皇位我可以拱手送给他。” 说到这,他含泪望着我,哑声道:“我上辈子,这辈子,不管是做神,还是做人。唯一的心愿,就是同你在一起,你这女人怎么如此没良心,竟然这么想我?” 我眨眨眼,忙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道:“对不起相公,我错了,不生气嘛,不生气,我就是一时间,实在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事,会比你寻花问柳还严重。” 言则璧把眼一闭,抿了抿唇,一把将我摁在身下,恨声道:“老子干都干了,反正一个月后,你也会跟我剑拔弩张,横眉冷对。我现在快活一会是一会。” 说完,便不管不顾的在我身上胡作非为…… 言则璧这个混蛋,足足在马车上弄了半个时辰。 直到马车已经入了官道,临近宫门,言则璧才收了兵刃,缓缓坐起身。 他大手一挥,给我变出一套衣裳,温柔的抱起我,柔声问:“这身衣服好不好看?还喜欢吗?” 我被他弄的七荤八素,腰都快断了。 委屈的趴在他怀里,困倦极了,不想睁眼,只想睡觉,所以没回他话。 言则壁低声道:“清醒一下,一会还要送你回仙身,下了马车,记得跟紧我。” 我靠在他怀里,低声唔喃道:“我回了仙身后,还能看见晾儿吗?” 言则璧道:“能,君弈给了你鳞片,有了那枚鳞片,你不光能看见仙魂,还能同仙魂交流。” 我抱着言则璧的脖子不舍道:“是不是我回了自己的身体,你就要走了。” 言则璧轻抚我的背,笑道:“我去哪啊?马车外头那个言则璧,不也是我吗。我会一辈子守着你,我哪也不会去。” 我不依道:“自从见了真正的你,外头那个我都不想要了,嫌弃!太笨了!害我入险境,我不想要他了,把他换成你。” 言则璧低声轻笑,我趴在他胸口,听见他胸腔一震震的,笑了半晌,他低声道:“给他点时间,他现在是个凡人,他需要时间成长,等他强大了以后,他就会像我一样,永远护着你,天上地下,为所欲为。” -- 第263页 我一脸满意的凑近他的唇畔,轻轻含住,唔囔道:“我不在天上,你给我老实点,不许去勾搭别的女神仙,听见没有?” 言则璧蓝色大海般的双眼定定望着我,承诺道:“不管是在仙界,还是在人间,还是仙魂出窍,我都永远不会犯这种错。” 终于,马车驶到了皇宫门口。 我听见马车外的言则璧,态度强横的不让侍卫查车,侍卫领命放行,马车继续行驶,直到一路驶到念喜宫门口。 马车外的言则璧恭敬道:“善空大师,我们到了。” 抱着我的神武大帝轻轻一挥手,只见他的模样瞬间从言则璧,变回了刚才的老和尚,他拍了拍我的头,示意我跟上他。 我乖乖的飘在他身后,随着他进了念喜宫。 一进宫门,就看见一脸憔悴的无逾,站在门口眼含星光的望着神武大帝。 无逾双膝跪拜参了一个大礼道:“定国侯府沈无逾,见过善空大师,多谢大师肯出手相救。” 神武大帝装模作样的抬了抬手道:“沈世子不必多理,病人在何处?” 无逾闻言,立刻站起身,随后闪到一旁,言则璧在身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个人拥着神武大帝往内殿行去。 我在神武大帝身后捂着嘴偷笑,瞧着他一路装模作样的忽悠这两个人,真是坏的不得了。 晾儿在身后轻声道:“娘,一会你身上发出金光时,你扑到自己的身上就可以了。晾儿是很霸道的仙魂,而娘仙身太弱,晾儿怕冲撞了娘的仙身,晾儿就不进去了,等娘身魂合一后,晾儿再进去看你。” 我忙点点头,回道:“娘知道了,晾儿乖,在外头等娘。” 说罢,我随着神武大帝一路飘进了内殿。 神武大帝,一直走到床边,我随着他飘到床边。 再次看清自己的身体,一阵诧异,咿?我的气色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耶。 一旁的言则璧,看见我的身体气色好转,大喜道:“她气色好了不少。” 说完扑到我的身边,握着我的手,放在脸上,心疼道:“柔儿。” 无逾沙哑道:“言则熙送来了续青丹,我给她服下了。那续青丹确实是神药,吃下去第二天气色就开始好转。我寻太医来看过,太医说,柔儿虽然气色有所好转,但是心脉虚弱,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言则璧闻言,一双眼爆出血丝,望着神武大帝,哽咽道:“善空大师,你可有办法?” 神武大帝一边眯着眼,一边道:“这小丫头被一剑刺丢了魂,续青丹是修复外体的神药,有了续青丹的帮助,这小丫头只要醒过来,一个星期,身体就无碍了。” 言则璧道:“大师可有办法让她醒来?” 神武大帝道:“老衲只需要稍微做法,她就可以仙魂回身,人就可以醒过来了。” 言则璧闻言,满眼欣喜的转头望着我,摸着我的头低声道:“柔儿,你有救了。” 无逾则是瞪大眼问道:“此话当真?” 神武大帝瞥了无逾一眼道:“怎么?你不信老衲的话?” 无逾连忙跪下请罪道:“请善空大师息怒,无逾刚才是太高兴了,所以一时失态,请善空大师赎罪。” 神武大帝装模作样的摆摆手道:“你们二人离床铺远一点,看我做法。” 言则璧同无逾闻言,均立刻走到内殿门口,两人满眼期待的望着神武大帝。 只见这个神棍,在怀里拿出了一道符,在屋里正着转了几圈,又反着转了几圈,微微一抖手,手里的符纸,瞬间燃尽。 他将手画了一个圈,指着床上的我呵道:“身魂合一。” 说罢,只见床上的我,身体闪过一道金光。 我兴奋的跑上去,一把搂住神武大帝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接着一跃而起,跳到床上,扑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霎时,浑身的刺痛,让我瞬间睁大了眼睛,我在心里怒骂,神武大帝这个混蛋,怎么没说身魂合一这么痛啊。 我沙哑着喉咙,控诉道:“好痛……” 第一百八十一章 混蛋的谎言(一) “柔儿,你醒了。”我一睁眼,就看见言则璧焦急的脸,他眼里布满血丝,看一眼就知道,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他一定没睡过觉,一定累坏了。 刚想张嘴说话,忽然一阵头晕袭来,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感觉自己睡了好久,睡的好甜……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后软软的,慢慢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人抱着。 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果然还是言则璧那张憔悴的脸。 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但是依然那样好看。 细长的眼,浓密的眉,睫毛根根分明,隽秀的脸,棱角分明的五官,言则壁可真好看呐。 我忍不住在他怀里转过身,凑到他唇边,轻轻吻上他的唇。 他霎时睁开眼,定定的望着我,良久,一把将我捞进怀里,箍的紧紧的。 我轻挣了一下:“痛……” 他松开手臂,小心的把我放到床上,沙哑道:“柔儿,你别动,善空大师交代,若你醒了,要你先喝碗药。你先躺在这,等我。” 我点头。 他连忙起身,去外殿吩咐宫女把药端上来。 稍时,言则璧端着一碗温热的药,回到我床边。 -- 第264页 他动作轻柔的扶我起身,对我柔声道:“慢点喝。” 我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的喝着药。 喝完药,我在屋内看了一圈,发现无逾已经不在了,我问言则璧:“就你一个人吗?” 言则璧把药碗放在一边,又拿来一碗水,一勺一勺的喂我喝水,他一边喂一边道:“嗯,有我一个人照顾你就够了。” 我眨眨眼问道:“自我昏迷起,一直是你在照顾我?” 言则璧望着我的眼眸,坦然道:“没错,我从未离开过你身边,一直是我在照顾你。” 这个大骗子! 我瞥了他一眼,懒的跟他计较。 言则璧忽然握着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双眼直冒星光,轻声道:“柔儿,我要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 我眨眨眼:“什么喜事啊?” 言则璧把手放在我的小腹上,轻声道:“善空大师说,这里面,有我们的孩子了,还不到一个月。”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了。 可是面上,还是装作不敢置信的样子,配合他惊喜道:“真哒?” 言则璧一把抱住我,将我的头放在他的颈窝处,动容道:“真的,我们儿子已经快一个月了。” 我震惊的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言则璧一副肯定的模样道:“我种进去的,我当然知道,肯定是儿子。” 这个臭不要脸的,还重男轻女? 我瞪着他不说话。 言则璧道:“怎么?你不相信是儿子?不信咱俩打赌。” 我瞧见蹲在一旁的晾儿,双手托着腮,正直勾勾的看着我俩。 我难受的捂住脸,沉声道:“我信,你说的对,是儿子。” 言则璧小心翼翼的打量我,可能以为我喜欢女儿,连忙轻声哄道:“柔儿,是我没说清楚,我不是非要儿子。只要是你生的,不管男孩女孩我都视若珍宝,就算你生个猴子出来,我都拿他当宝,我发誓。” 我瞧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神态,忽然心口暖暖的,心里满满的。 觉的自己此刻幸福的有些不真实,身边坐着什么都由着我的老公,旁边蹲着我五百岁的儿子…… 我笑着躺回床上,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对言则璧道:“来,咱俩好好睡一觉,你看你累的,眼睛里都是血丝。” 言则璧捧着我的脸,亲了一口,柔声道:“我已经吩咐宫女,给你盛一碗热粥,等一会你喝完粥,先睡一会。我要去见一下永和皇帝,他吩咐只要你一醒,让我马上过去禀告他。” 我关心道:“他身体没事吧?” 言则璧撇撇嘴道:“他运气好,让他抗过来了,没事。” 我叹了口气,这个言则璧,这语气就好像一门心思,盼着他爹早点咽气一样。 算了,以前的恩恩怨怨,想想我都头大,说都说不清楚。 不怪言则璧是个逆子,那永和皇帝压根就不是个好爹。 我心疼的抚了抚言则璧的脸,轻声道:“那你完事了,早点回来,我等着你。” “好。”说完他又吻了下我的嘴角,给我盖了盖被子,转身出了殿门。 我等了一会,晾儿忽然凑过来,小声道:“娘,爹走远了。” 我对晾儿道:“无逾呢?” 晾儿道:“上神爹爹把娘的身魂合二为一后,凡人爹爹就把沈无逾给撵走了。” 我难受的蹙了蹙眉,我就知道。 我问:“你上神爹爹呢?” 晾儿道:“上神爹爹同凡人爹爹合二为一了。” 我瞪大眼:“合二为一?你上神爹爹在天上都没事干?这么闲?” 晾儿道:“娘,你从启轮回盘,也就代表当时渡劫的所有人,都要从新历劫,爹爹当然要全身全魂从新渡劫。” 我眨眨眼:“那现在言则璧有你爹的记忆吗?” 晾儿道:“怎么可能?爹现在就是个凡人,除了这辈子的事,其余的什么都不记的。” 我震惊的无以复加,神武大帝宠爱安风到了这种程度? 为了完成安风的心愿,他那么厉害一个神仙,甘愿从新下凡历劫?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 这个傻安风不知道这回事,要是知道神武大帝爱她到这种地步。 不管神武大帝犯了什么错,安风也不会再生气了吧? 这么宠她的男人,去那里找啊...... 我抿着唇想了半晌,开口对晾儿道:“你上神爹同凡人爹合二为一之前,神武大帝可留下什么话?” 晾儿道:“爹只说娘已经有身孕了,刚好一个月。说腹中胎儿让这一剑折腾的气脉虚弱,千万不能让娘受一点刺激,要好好哄着娘。然后上神爹爹留了点药,让凡人爹爹给娘喝,之后上神爹爹就忽然化成一缕金光,同凡人爹爹合二为一了,凡人爹爹忽然发现善空大师不见了,还好一顿找呢,可惜宫内宫外都没有。” 我点点头,看来这一世,不光要护住无逾,还要照顾好言则璧,他们两个都在历劫呀。 我问道:“言则璧怎么把无逾撵走了?无逾怎么会那么轻易离开?” 晾儿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有些尴尬道:“爹爹也没做什么,就是在门口堵住沈无逾,不让沈无逾进屋看娘。爹爹说: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请你离开。” -- 第265页 我嘴角抽了抽,气道:“这个言则璧,真是混蛋,过河拆桥。” 晾儿道:“沈无逾也是这么骂爹的,沈无逾还说爹没用,都保护不好娘,他说等娘醒了,就把娘带走。”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对晾儿道:“然后你爹说什么了?可是一气之下说了什么混账话?” 晾儿难受的轻‘咳’了一声,嚅嗫道:“爹也没说什么,就说……让沈无逾放心,从今天开始,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娘,跟……娘肚子里的孩子,让沈无逾不用费心了。” 我瞪大了眼,言则璧这个混蛋! 我无奈道:“无逾是不是气坏了?” 晾儿垂下了头,低声道:“沈无逾是气坏了,他被气的一口血吐在大殿上,然后被他的手下给抬走了。” 我闻言,被言则璧气的头昏眼花,一把推开晾儿,怒道:“你起开,我去看看无逾。” 晾儿连忙抱着我,哭嚷道:“娘,不行啊,上神爹爹交代过,不让娘乱动。晾儿在娘肚子里的仙身,因为这一剑,已经非常虚弱了,娘要喝完七天药,才能自由活动。” 第一百八十二章 混蛋的谎言(二)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把腿放回床上,自己盖好被子,望着床顶运气。 我咬着牙道:“晾儿,你说言则璧这个人,怎么这么混蛋?” 晾儿低下头,不吱声。 我气道:“我就没见过他这么混蛋的人,真是气死我了。” 晾儿嚅嗫道:“也不能都怪爹爹,他俩都有错,是沈无逾一定要抱走娘亲,说爹护不住娘亲。爹才一怒之下,说了那种话,这才把沈无逾气吐血的,爹看见沈无逾吐血,爹也很自责的,还给沈无逾请了太医呢。” 我气道:“言则璧自责?言则璧那个混蛋,他懂的什么叫自责吗?满眼睛只能看见他自己,还知道自责?” 晾儿赞同的点点头,随后又道:“爹对别人的关心,是装装样子没错。不过,爹对娘的关心绝对不是假的。爹知道皇后用着装的事情陷害娘亲时,爹怪自己事先不曾察觉,害娘入险境,在没人的地方,狠狠的打了自己两个巴掌,嘴角都打出血了。” 我忽然一阵心疼,连忙坐起来,问晾儿:“你怎么没早跟我说啊?” 晾儿难为情道:“这种事,想来爹爹也不想让娘知道,晾儿就没多嘴,这不是看娘生气吗,所以晾儿才说给娘听。” 我咬了咬下唇。 晾儿道:“沈无逾那边晾儿去看过了,无恙的,就是气血攻心,休息几日就无碍了。” 我气愤道:“这个言则璧,用人家的时候,请人家来,不需要人家的时候,就想尽办法气人家走。” 晾儿急忙道:“娘,爹回来了。” 我一听,连忙又躺回去,拉上被子把自己盖好。 果然,不一会,言则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手里端着一个碗,将碗放在我床边。 他缓缓坐到我身边,望着我的脸,蹙着眉,沉默不语。 他就那样安静的望着我,我也安静的望着他。 良久,言则璧冲我裂开嘴角,柔声道:“柔儿,起来喝口青粥。” 我想到刚才晾儿说,言则璧因为我着装的事自责,狠狠的打了自己两个巴掌,忽然又是一阵心疼。 我坐起身伸出双臂,对言则璧撒娇道:“抱抱。” 言则璧一怔,笑着坐到床边一把抱紧我,我这才看见言则璧胸前,挂着一个明晃晃的鞋印,我气道:“言永和他又踹你了?” 言则璧宠溺的摸摸我的头道:“无事,他也踹不坏我。” 我怒不可遏:“他凭什么总打你,真是气死我了。” 言则璧将我紧紧搂在怀里道:“只要他肯同意我留下来照顾你,别说踹我一脚,就是打断一条腿,我都认了。” 我仰着头,瞧着我的则璧,心口发酸。 我凑过去,吻上他的唇,喃喃道:“你对我真好。” 言则璧摸着我的小脸道:“傻瓜,是你对我好,你甚至可以为了我去死,眼都不眨一下。柔儿,前世今生,你对我皆是如此。我真想不通,我何处让你这么欢喜。” 我眨眨眼,消化他的话,前世今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言则璧已经知道我是烈常念的投胎转世了? 我问:“什么前世今生啊?” 言则璧望了我一眼,犹豫道:“善空大师告诉永和皇帝,你就是烈常念的投胎转世。” 我瞪大了眼,这个神武大帝,说这个做什么?意图为何啊? 我佯装不敢置信道:“这也太慌妙了吧?这世上真的有投胎转世这种事?而且一个老和尚说我是,我就真的是了?” 言则璧板起脸道:“不可对善空大师无礼,他救了你性命,就是我们的恩人。另外善空大师那种高僧,是不会说谎的。我这次能请到善空大师下山,纯属机缘巧合,也是柔儿命不该绝。” 我好奇道:“他很难请吗?” 言则璧道:“当然,要不是在山涧里,碰巧遇见正在溜达的善空大师,可能我们连山都进不去。这次运气真是太好了。” 我抿了抿唇,那可不运气好,神武大帝就是故意在山涧堵你呢。 我笑道:“可我还是觉的,前世今生这种事,实在太慌妙了。” 言则璧轻笑道:“若你见到烈常念,你就不会觉的慌妙了,你们俩真的太像了。像的,很多时候,让我以为你们是一个人。” -- 第266页 我瞪着他,明知故问道:“看样子,你很了解烈常念?” 言则璧垂下睫,点点头道:“我同我娘曾经在念喜宫,住过半年的时间,那段时间,几乎每日同烈常念在一起。” 我佯装惊讶,继续明知故问道:“不是说,烈常念此人非常霸道吗?她怎么会容下你同你娘?” 言则璧叹道:“可能是因为她很喜欢我吧,或者觉的,我同我娘很可怜。烈常念那个女人,那性子同你一样,表面上嚣张跋扈,不好相处,实则心地善良。” 我小心翼翼的看着言则璧打探道:“她是怎么死的?” 言则璧蹙了蹙眉,眼神有丝难过,沉声道:“是我糊涂。” 我眨眨眼:“展开讲讲?” 言则璧瞥了我一眼,沉声道:“当年皇后陷害烈常念,让我误以为烈常念毒害我娘,我一怒之下对烈常念动了杀心,可她侥幸没死成。她明知我故意杀她,还救我,而且……依然待我很好,护我周全。后来因为永和皇帝要杀我,她替我挡了一剑,没救过来。”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皇后做扣,烈常念被冤枉的事,言则璧已经知道了。 我眨眨眼:“你怎么知道是皇后授意陷害?” 言则璧沉声道:“皇后的贴身大宫女,元穗香,是烈常念的宫女元穗欢的姐姐。皇后当年就是通过元穗欢陷害的烈常念,让我跟永和皇帝都误以为是烈常念逼死我娘。” 我道:“原来如此。” 言则璧继续道:“烈常念临终前,嘱托永和皇帝把我交给贤妃照看。这些年来,皇后多次想毒害我,好在贤妃也不是省油的灯,护住了我,让我平安长大。” 我点点头。 言则璧继续道:“我长大后,才开始怀疑起我娘的死因,后来我想办法接触元穗欢,终于从她嘴里逼问出当年的事实,原来元穗欢是受皇后的安排,陷害烈常念。” 我眨眨眼:“原来是这样,那元穗欢现在是你的人?” 言则璧点头:“几年前,我设法让元穗欢被酒后的永和皇帝宠幸,扶她上位。” 我瞪大眼,原来元穗欢被永和皇帝宠幸,是言则璧在其中做了手脚。 我叹道:“相公,你真厉害。” 言则璧摸摸我的头:“在这后宫之中,就是这样,一个思虑不周,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想想烈常念短暂的一生,感叹道:“烈常念死的可真是冤啊。” 言则璧眉头蹙起,气道:“她那个人……你不知道,她有多气人!她有活活把人气死的本事。” 说到这,言则璧低头瞥了我一眼道:“同你一样,善空大师若不说,我都不觉的,你们二人的性子,竟然如此像。” 我心里道:本来烈常念同烈柔茵就是一个人,能不像吗?不像都见鬼了。 嘴上还是干巴巴的问:“那里像了?” 言则璧想了想,叹道:“还记的我在马车上,强要你的那一次嘛?我那日原本的想法,分明是想问清楚,你到底有没有同沈无逾做对不起我的事。若你有,我便弃了你。若你没有,我就原谅你。后来我又想,若你……真的有,只要你认错态度好,保证没有下一次,我也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说到这,他狠狠的咬了咬牙。 我眨眨眼,看着他这副样子。给我机会?哼?若我真的爬墙,就他言则璧能给我机会?瞅他这幅样子,鬼才信。 言则璧说到这,难受的闭了闭眼,继续道:“我是这样想的对吧?结果一见你面,就一切都乱套了,咱们俩个,你一句,我一句,话赶话,越说越偏离初衷。我最后被你气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怒之下,做出……那种事。” 说到这,言则璧捏了捏眉心,继续道:“我现在回想起来马车里那一幕,再想到二十年前,我一怒之下推烈常念进荷花池,所有的场景,你我二人的立场,还有处理问题时候的态度,一切画面雷同到让我不敢置信。” 他忽然转过头,望着我,无奈道:“柔儿,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爱气我?不把我气疯,你就不罢休。” 我眨眨眼,憋住笑,一语双关道:“可能……这就是宿命吧。” 言则璧闻言,眼神发直,点点头道:“对,宿命,这个词,用的真好。真是没有什么比这个词更贴切了。” 说罢,紧紧抱住我,低喃道:“柔儿,你以后别在气我了,我明明不是个冲动的人,可每次只要是你的事,什么心思谋虑?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片空白。然后就像一条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他难受的闭了闭眼,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委屈道:“柔儿,以后别在气我了……” 我有些自责的摸了摸言则璧的头,轻声哄道:“知道了,我以后都不气你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乖儿子 言则璧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吻上我的唇,将手放在我的小腹,反复的摸着,低喃道:“柔儿,谢谢你。” 我笑道:“谢我什么呀?” 言则璧满眼幸福道:“谢谢你,给我生孩子。” 我柔情蜜意的靠在他怀里,刚想说些甜言蜜语,只听言则璧继续得意道:“哼,这回我有了这个小的,算稳了。你彻底是我的了。让他沈无逾再惦记,总想抢老子的女人,呵。” 我被他这句话气的喉头一哽,一把推开他,怒道:“你老实讲,无逾是不是在我昏迷的时候照顾过我?我明明听见他声音了。” -- 第267页 言则璧眼波一闪,看了我一眼,不自然道:“是……是来过。” 我冷着脸,盘问道:“什么时候?” 言则璧望了望天,不开心道:“我听天鉴司的方大人说,善空大师能救你。便去请善空大师了。可放你一个人在宫里,我又不放心,怕皇后趁机加害于你,便寻了他来。” 我疑惑道:“天鉴司?是做什么的?” 言则璧一笑:“天鉴司是朝廷的占卜机构,星象罗盘阴阳八卦,做这个的。以前我从来不将他们放在心上。但这次这个天鉴司的方淮真是立了大功,也幸亏他曾经有幸,得善空大师指点迷津,才会知道,善空大师能救你,所以特意来告诉我。”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个方淮告诉你,善空大师能救我。” 言则璧点头:“这个方淮,我给他记一功。” 看来神武大帝早就知道我会有此一劫?或者他可能不知道,只是怕我在凡间有个闪失。 所以提早就安排了一个方淮放在那里,留下这条口子,以后若我出了什么事,便让这个方淮去寻言则璧,让言则璧去请善空大师出山相救? 这个神武大帝办事真是周密,要不是他想的深远,我现在肯定已经挂了。 这个安风,仙法这么菜,还私自带神器下凡,真是作死。 说到底,安风这么冒险行事,也都是为了救无逾,看来我还真不能漠视救无逾这件事,因为安风对救无逾这件事,心思竟然如此决绝……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到无逾,又想到刚才的质问。 我终于意识到,言则璧在故意岔开话题,抛出来一个方淮,我竟然真的接了,忘了质问他无逾的事了。 这个言则璧,真是狡猾。 我睨了言则璧一眼,只见言则璧果然正在看我,见我看他,连忙转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我咬了咬牙,继续冷着脸,盘问刚才的话题:“然后呢?无逾来照顾过我,后来他人呢?” 言则璧叹了口气道:“然后善空大师把你救活了,我就可以守在你身边了,就没他的事了,我就让他走,可是他倒好,得寸进尺,偏赖着不走。” 我咬着后槽牙,闭了闭眼:“然后呢?” 言则璧道:“我都是为了你好,我就劝他,我说,你现在怀有身孕,不能激动,万一你醒过来,看见沈无逾也在,你一定会很为难的,一为难就徒增忧思,这样不利于胎儿发育。” 我深吸了口气:“呵,然后呢?” 言则璧一本正经道:“然后,沈无逾也觉的我说的很有道理,就领着下人回府了。”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在我面前撒谎,说到这,还一本正经的赞赏道:“其实细说起来,沈无逾这个人还蛮不错的,他知道自己的存在让你为难,走的时候,很潇洒,一句话都没说……” 我闭了闭眼,言则璧这个混蛋,无逾分明是被你气到吐血昏迷抬走的,当然一句话没说。 言则璧伸手将我搂在怀里抱紧,嘱咐道:“所以柔儿,以后你也尽量不要去见他,他好不容易把你放下了,以后就不要见面,不然他看见你,心里的火苗又会死灰复燃,不是徒增他的忧思嘛。” 我怒瞪他,刚想暴怒发火,一旁的晾儿凑过来,连忙制止道:“娘,你现在不能质问爹,将沈无逾气吐血的事,否则爹一定会怀疑是宫女或者侍卫说的,那宫女同纳多,就倒霉了。” 我闻言,心头一跳,确实如此,言则璧这个混蛋生性多疑。 若我现在质问他,他一定会怀疑念喜宫有人无视他的命令,将无逾的事告知我了,要是他一旦怀疑,那纳多首当其冲。 我一口浊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瞪着言则璧不语。 晾儿继续劝道:“娘,沈无逾没事,就是一时气血攻心,休息几天就好了。等一周后,娘可以自由下地了,晾儿陪着娘去看望沈无逾。等回来的时候,娘再找爹算账,这样一来,出师有名,有理有据。” 我闭了闭眼,心道:晾儿说的有道理,言则璧这个家伙,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我兴师问罪,他也不会认的。 想到这,告诉自己:沉住气,再忍一忍。 我睁开眼,望着言则璧,只见言则璧正狐疑的看着我,轻声道:“柔儿,你怎么生气了?是不舒服吗?” 我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忽然轻笑出声,干巴巴道:“没有,我觉的你说的对,我听你的。” 言则璧闻言,一脸幸福的抱着我,晃来晃去。 “我的柔儿,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了,任谁也不能把柔儿从我怀里抢走。” 我仰着头,看见他笑意满满的脸,也跟着轻笑出声。 这个混蛋,有时候我真想不通,他满脑子都装了些什么。 我抬头看见晾儿,想到一个月后我的自焚,心里忽然一慌,抬起头质问言则璧:“言则璧,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言则璧看着我,不明所以道:“瞒着你?没有啊,我现在对你,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里有事瞒着你?” 我凑近他的脸,小声道:“你可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言则璧摇头道:“没有,我发誓。自从你断指后,我再未碰过其他的女子。就算有人主动送上门,我都从未理会。” -- 第268页 我眨眨眼,忽然想到元穗欢是言则璧的人,那这样说来,苏慕乔岂不也是言则璧的人。 我立刻冷下脸,对言则璧质问道:“你说,你跟苏慕乔,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事?” 言则璧看了我一眼道:“我承认苏慕乔是我的手下,也是我安排她以言则璜细作的名义去沈无逾府邸的,让她想办法爬上沈无逾的床,我的计划是利用苏慕乔,离间沈无逾同言则璜。但仅此而已,我跟苏慕乔私底下,绝对没有私情。” 我冷着脸,盯着言则璧不说话。 言则璧无奈的笑了笑道:“你想啊,我想让她攀附沈无逾,爬上沈无逾的床,我怎么可能碰她呢?若一夜过后,沈无逾知道她非完璧之身,那沈无逾凭什么相信她?” 我想了想,言则璧的话也有些道理。 言则璧见我脸色缓和,连忙道:“再说,若我真的对她有什么想法?怎么会把她往沈无逾的床上送?我言则璧是那种拿自己女人换江山的人吗?” 我点点头,这话到是有些道理,言则璧这个人这么护食,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 那我就更想不通了,上一世究竟发生了什么?把我气到自焚啊?真是匪夷所思。 我蹙着眉苦苦思索,晾儿忽然道:“娘,想不通就别想了,没准那事现在还没发生。” 我抬头看着晾儿,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晾儿道:“娘,从今天开始,我寸步不离的跟着爹爹,若有不对,我赶紧过来告诉你。” 我冲着晾儿微微一笑,我的宝贝大儿子,真是跟为娘一条心。 言则璧看着我的笑容,狐疑的望了望前面的空气,问道:“柔儿,你在对谁笑?” 我凑过去,亲了他一口道:“我笑你个混蛋,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给了我一个好儿子,我很开心。” 言则璧闻言,失笑的望着我,随后一脸幸福的抱紧我,轻声低喃:“我的柔儿,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柔儿……” 第一百八十四章 恩准生子(一) 我在床上足足躺了七日,每日静卧养胎,这七日我那都不敢去,甚至不敢吹风,连出恭都小心谨慎,不敢使力,生怕伤了腹中的胎儿。 晾儿可就这一次投胎成仙的机会,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决不能让我腹中的胎儿出事。 直到七天后,晾儿趴在我的床边道:“娘,我能感觉到,我的仙身很强健,娘喝了七天的药,他缓过来了。” 我欣喜若狂的捧着晾儿的脸,照着他黑乎乎的脑门亲了一口。 这些日子我同晾儿天天朝夕相处,已经不再恐惧他这张脸,有时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你能感觉到胎儿缓过来那就太好了,证明晾儿的仙身已经无碍了。” 晾儿抱着我的腰,唔囔道:“谢谢娘。” 我摸了摸晾儿的脑袋,柔声道:“跟你娘不必说谢谢,现在我可以出门了吗?” 晾儿微笑道:“现在娘可以像所有的孕妇那样,出门去溜达,可以做任何事,除了一些非常危险的剧烈运动。” 我拍拍晾儿的头道:“我们去给皇上请个安吧,然后告假出趟宫,去看看无逾。” 晾儿道:“爹住回将军府都一个星期了,娘都不想爹吗?只想着沈无逾?” 我尴尬道:“你爹那人,无论何时都会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我担心。” 晾儿笑道:“好,我陪娘一起去看沈无逾。” 晾儿一路陪着我出了念喜宫的内殿,速发同海兰海青迎上来恭敬道:“公主可是想出去走走?” 海兰、海青、海澄、海栋是内务府新拨到念喜宫的下人,两个宫女,两个太监。 而速发已经被永和皇帝拨到念喜宫来了,现在速发已经是念喜宫的总管太监了。 我道:“我想去给皇上请个安。” 速发一脸担忧道:“公主养病的这些日子,皇上一直大小恩赐不断,主子是应该去谢恩才对,可外面天寒地冻,主子的身体抗的住吗?” 我点头道:“没事了,善空大师留的药很管用,大师说只要吃够七天就可以下地活动了。” 速发闻言,一脸喜色道:“主子稍等,奴才这就去传轿撵,在给主子铺的软些,主子现在身体特殊,需要多加小心才是。” 我一听这话,霎时羞红了脸,这几日我怀孕的事,念喜宫上下已经都知道了。 言则璧这个混球,我醒来的当天就在念喜宫的正殿,召集了所有人宣布了这件事,那得意的架势,就好像念喜宫是他的府邸。 我在屋内听的面红耳赤,真不知道这个时代,我未婚先孕还住在宫中,底下这帮奴才都怎么想我。 稍时,速发命人将轿撵抬入念喜宫,我坐上轿撵,被四个小太监,抬着前往乾清殿。 刚出念喜宫门口,纳多看见我,忙召集侍卫一路跟随。 我掀开帘子诧异道:“纳多,我去给皇上请安,你要随我一起吗?” 纳多恭敬道:“皇上有旨,不管公主去何处,纳多都要随身保护。” 我点点头道:“辛苦你了。” 纳多急忙拱手恭敬道:“纳多职责所在,纳多惶恐。” 这阵仗?这护卫程度? 我现在别说出宫,就是在皇宫中溜达一圈都两队护城军保护,怪不得这一周来皇后都没出面找我麻烦。 -- 第269页 永和皇帝这么大张旗鼓的来保护我,要是皇后这个时候还敢顶风作案,真是找死。 别说,这宠妃的待遇真是不一样,心里美滋滋。 一路悠哉悠哉的坐在轿撵里,向皇帝的乾清宫行去,路过一片梅花园,见梅花开的正旺,冬日浓梅香,真是安逸舒适啊。 忽然觉的这皇宫的生活也不错,一直被伺候着,看四处美景环绕,这样的大米虫生活,多幸福呀。 没一会,终于到了乾清宫门口。 速发掀开轿帘,我小心的走下轿撵,刚站稳,只见迎面就冲过来一个鼻青脸肿的女人,我被这人骇的生生后退一步。 身旁的纳多反应奇快,立刻提剑挡在我身前,拦住即将扑上来的女人,客气道:“承恩公主留步,有什么话,站在这里说就可以了。” 我这才看清,扑向我的女人,竟然是承恩公主。 我震惊的望着她,不敢置信道:“公主这是怎么了?让人打了?” 承恩公主怒气冲冲的瞪着我,气道:“还不都怪你,你说,是不是你挑唆言则璧来算计我。” 我失笑道:“承恩公主这……脸是言则璧弄的?” 承恩公主抚了抚鬓角的碎发,怒气冲冲道:“不是他还有谁会这么无聊?在我卧房门口洒水,结冰,故意害我出门摔倒?” 我眨眨眼,忍住笑,解释道:“承恩公主可是亲眼看见言则璧洒水了?” 承恩公主气道:“不用看,肯定是他。” 速发在一旁劝道:“承恩公主,您已经来念喜宫闹过三次了,六殿下已经解释过了,这件事,跟他没关系,公主误会六殿下了。” 承恩撸起袖子,怒声道:“我误会他?要不是他洒的,我是小狗。” 说罢,转头怒目瞪向我:“哼,烈柔茵,你等着瞧,等你身边没人护卫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打不过言则璧,我还打不过你吗?” 说完,怒气冲冲的转头走了。 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我看了一眼晾儿,晾儿笑道:“是爹弄的,水里掺了油洒在承恩公主的卧房门口,她一出门就摔了个鼻青脸肿。” 我无奈的紧了紧身上的衣袍,轻笑出声。 这个言则璧,有些时候,真是不知道说他点什么好。 承恩这小丫头,不就是在家宴上,开了一句梨花笑的玩笑,结果这个言则璧,竟然真的去报复她。 晾儿又道:“刚才承恩公主那翻威胁之语,速发一定会告诉爹,恐怕承恩公主又要倒霉了。” 我失笑的摇了摇头,缓步走上了乾清宫的台阶。 走至乾清宫大门处,还未让人通报,高晨就从里间迎了出来,一脸笑意道:“奴才给永宁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千岁。” 我伸手扶起他,笑道:“高公公无需多礼。” 高晨道:“公主气色看上去确实好多了,皇上这半月来,每日都在担心公主的伤势,每日都会寻当值为公主例诊的太医,过来汇报公主的病情,皇上心里特别挂念公主。” 我眼波一闪,轻声道:“我知道皇上挂念我,所以我今天刚能下地,便马上过来给皇上请安。” 高晨眉开眼笑:“公主里面请。” 我诧异道:“高公公不需要通传一声吗?” 高晨摇头道:“这乾清宫,若是别人来需要通传,若是公主来直接进就可。” 我在心里一叹,这烈常念的投胎转世待遇就是不一样。 第一百八十五章 恩准生子(二) 我一路随着高晨进了乾清宫,刚入内殿,就瞧见永和皇帝坐在榻上,正在饮茶。 而他面前跪着一个人,我歪头瞧了瞧没看清那人的脸。 晾儿在一旁道:“是三伯。” 我定了定神,脸色无恙的站在那里,垂目不语。 高晨将我引入内殿,喜声道:“陛下,永宁公主来看您了。” 我缓步走至永和皇帝跟着,屈膝下跪,俯首拜礼,口中拜诵道:“永宁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和皇帝淡淡道:“起来吧。” 高晨一步上前,将我扶起,我恭敬的站在原地,垂睫不语。 “抬头让朕看看。” 我慢慢抬起头,向永和皇帝看去,只见永和皇帝一身龙纹棉袍裹身,正盘腿坐在茶榻上,目光炯炯的盯着我瞧。 这些日子,永和皇帝每日都有补药同膳食恩赐到念喜宫里,对我的关怀,当真是无微不至了…… 就在我醒来的第三天,皇后曾经来过一次,被纳多手持金牌堵在门外,连念喜宫的大殿门都没进来。 永和皇帝对我的保护,我是看在心里的,他是真的关心我,爱护我。 永和皇帝柔声道:“怎么气色这般苍白,我命人送去的补身药膳,没吃吗?” 我?他竟然同我说话,用‘我’这个称呼,而不是用‘朕’? 我看见一旁的言则熙也惊愕的抬起头,看着永和皇帝一脸惊慌失措。 我知道言则熙此刻在想什么,他八成同我之前的想法一样。 他一定以为因为我太像烈常念,永和皇帝打算让我顶替烈常念的位置,进宫来服侍他。 我怔怔的看着永和皇帝,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回他这句关爱之语。 门口的速发见状,机灵的跪地参拜道:“回禀皇上,太医说永宁公主身子不宜大补,要温补才行,那些药膳要慢慢吃。” -- 第270页 永和皇帝闻言,叹了口气,点头道:“嗯,应当听太医的医嘱才对。” 说完对我温柔的笑了笑,指了指他身边的茶榻矮坐,对我轻声道:“永宁啊,来,坐父皇身边。” 我点头,缓步恭敬的走到永和皇帝身边,在他一旁的矮榻坐下。 眼神正对着跪在一侧的言则熙,言则熙见我坐下,他微微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勾了勾,欣慰一笑,看来我身子大好,他也是很开心的。 永和皇帝对言则熙道:“方才朕嘱咐你的事,可都记住了?” 言则熙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日后必安分守己,绝不再做有损大辽,有损皇家颜面的事。” 永和皇帝道:“因为这次的事,你府邸的侍妾都遣散了吧?府里无人了吧?” 言则熙轻声道:“也还有,父皇两年前,赐给我的侧妃还在府里。” 永和皇帝点点头:“是刘煜的女儿?” 言则熙道:“正是。” 永和皇帝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道:“朕记的林炜有个女儿,很是出类拔萃,叫林清然吧?给你了,朕看你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也需要个人来照顾。” 我心头一跳,林清然? 这个林清然我知道,她是左丞的嫡女,也是原来言则璧很宠爱的一个女人,是日后宠冠六宫的清妃娘娘。 这个林清然,原本的剧情线,是送进宫的秀女啊? 怎么现在要被赐婚给言则熙? 永和皇帝竟然在这个时候,要把左丞的嫡女许给言则熙做正妃? 那证明永和皇帝对言则熙还依然抱有厚望,这么一桩好的婚事,明明是想借此在朝中抬高言则熙的声望啊。以此让众人知道,言则熙还是受宠的。 我一时不解,这言则熙凭什么让永和皇帝这样容忍?连叛国罪都可以不计较?继续宠信于他?简直不合情理。 言则熙抬起头,眼神有些飘忽,忽然轻笑道:“儿臣现在的处境,怕是配不上左丞的嫡女,左丞大人,应该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入了儿臣的府邸,父皇不如……” 永和皇帝沉声道:“林炜这两年有些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也是时候打压一下。” 言则熙抬头望着永和皇帝不解。 永和皇帝继续道:“你没出事前,他曾几次三番让他的夫人同皇后说好话,想让他的嫡女进你的府邸做正妃,本来这事早就定下了。哼,后来你出了事,那左丞就赶忙将他的嫡女许配给了刘煜长子,哼。” 林炜就是左丞。 刘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新任兵部尚书。 对了,我记的晾儿说过,言则熙的侧妃刘祺安,可不就是这个刘煜的女儿。 看见永和皇帝阴沉的脸,我瞬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原本这个左丞林炜是打算将自己的女儿送给言则熙做正妃的,那时候谁有言则熙的风头胜啊? 左有皇后照拂,右有郭游麟的拥戴。 后来言则熙出了事,他就赶忙把自己这个女儿许给新任兵部尚书刘煜,这个林炜如此迫不及待,攀附拉拢朝中势力,说他没有狼子野心也没人信啊。 想来是因为言则璧识破了皇后毒害永和皇帝的事,所以永和皇帝在年后没死成,促使言则璧的继位日子延后了。 这个林炜便如热锅上的蚂蚁,又怕自己多年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最终便宜了言则熙。又是心疼自己多年宠爱的女儿,最后的归宿竟然是一个废皇子。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林清然许给了兵部尚书的儿子,想来这个刘煜的儿子,也是个人中龙凤才对,不然也不会入林炜的眼。 言则熙抬起头,眼眸中有一丝明了,显然他也明白,这里头的厉害关系。 言则熙低声道:“儿臣谨遵父皇安排。” 永和皇帝道:“昨日下午,那刘煜家的聘礼,就已送至林炜的府邸了。一会见完你母后,你去一趟林炜那,让他明日之前,把他的女儿送至你府上,告诉他,你没有聘礼,也没有婚礼。” 我震惊的望着永和皇帝,没有聘礼,没有婚礼? 这岂不是纳妾? 这永和皇帝,真是打人一巴掌,嘴角必见血啊…… 言则熙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之色,终究还是垂首道:“儿臣知道了,儿臣谢父皇恩旨。” 永和皇帝眯起眼,对言则熙道:“去你母后宫里,告诉她,她最近不是喜好上佛经了吗?很好,让她继续在她的宫内唱诵佛经,没事不要总是出来瞎溜达,给自己找不痛快。” 言则熙向永和皇帝磕了一个头,惊慌道:“儿臣遵旨。” 永和皇帝摆摆手:“下去吧。” 言则熙恭敬卑微的站起身,打算转身退出去,我知道他退出去前,一定会抬头看我一眼。 果然他要转身前,看了我一眼,我连忙抓住这一眼的功夫,连眨了两下眼,瞄了一眼门外的位置,意思很明显:言则熙你在外面等我一会,我有话跟你说。 言则熙一怔,随后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永和皇帝见言则熙退出内殿,才转过头对我温声道:“身体恢复的如何?伤口可还痛?” 我连忙摇头道:“不痛,药很好,现在伤口已经没感觉了,而且不光这样……” 说到这,我举起手给永和皇帝看,开心道:“这半个多月我的手也恢复好了,结痂都掉了,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一点都不受限了。” -- 第271页 永和皇帝瞧见我左手小拇指处,空空如也,沉下脸道:“朕已经吩咐了人,专门打造一副手套给你,你的手伤了,就算痊愈以后也不宜沾凉。” “永宁谢过父皇。” “看来那续青丹,确实是神药,竟然这么快就恢复好了,哼,老三还算做了一件好事。” 我心头一跳,原来永和皇帝已经知道,言则熙给我送续青丹的事了。 我腼腆一笑,乖巧道:“父皇,永宁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父皇就别生气了,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永和皇帝一双暮色的眼眸,定定的望着我,久久不语。 我知道此刻他一定又在想,与烈常念的陈年旧事,我唯恐他越想越伤心,连忙道:“父皇,永宁想出宫走走,可以吗?” 永和皇帝眼波一闪道:“想去看小无逾?” 我尴尬的笑了笑,点了下头。 永和皇帝哼了一声,沉声道:“朕还以为你心里就只有言则璧呢,别人死活,你都不放在心上呢。” 我难为情的低下头,嚅嗫道:“永宁是喜欢言则璧,永宁也知道言则璧很多时候,做事欠妥,永宁以后会对言则璧多加管束,不让他再胡作非为。” 永和皇帝看了我一眼,沉声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打算生下来?” 我听永和皇帝这个口气,忽然心头一跳,赶忙跪下,惊慌道:“父皇,永宁当然想生下来,她是我的孩子。” 永和皇帝冷着脸,一言不发,看了我半晌,沉声道:“好,那就生在念喜宫吧。” 我一怔,这永和皇帝什么情况啊?都准我生孩子了,但是就是不准我嫁给孩子他爹? 说完,永和皇帝伸手将我扶起来坐好,瞅着我一脸愁云惨雾的神情,失笑道:“先别着急嫁,看看人怎么样,以免嫁错了回头再后悔。若嫁了再后悔了,就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 我忐忑不安的望着永和皇帝,轻声问:“父皇,同意我留下这个孩子?” 永和皇帝冷下脸,沉声道:“你身体没恢复好,太医说这胎儿脉象又弱,本来朕是不打算让你留下他的。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不过善空大师走时曾交代朕,你身体情况特殊,若这个孩子保不住,以后这身子也不易有孕了。” 说到这,永和皇帝难受的捏了捏眉心。 我眨眨眼,原来这就是神武大帝告诉他们我怀孕的原因。 神武大帝在自己即将同言则璧合二为一前,把我怀孕的事透露出去。 先告诉永和皇帝我是烈常念的转世,再言明若这个孩子保不住,那以后我都没有子嗣了。 我悄悄打量永和皇帝的神情,顿时懂了。 神武大帝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永和皇帝以为烈常念上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孩子。 所以凭永和皇帝对烈常念的愧疚与爱意,他一定不忍心,烈常念下一世,也就是我,也同烈常念一样,一生无子嗣。 永和皇帝怕这一世的我,同上一世的烈常念有一样的遗憾。 所以这就是神武大帝的如意算盘,神武大帝知道,只要他这样说,永和皇帝就一定不会逼迫我打掉这个孩子,晾儿的命就保住了。 这个神武大帝,牛啊,这思维路数…… 我忽然感觉,自己这个老公找的真是靠谱。 我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永和皇帝的神色,见他除了忧思外,并没有太过反感我生下这个孩子,心里琢磨着,不然得寸进尺一下? 想到这,我委屈巴巴道:“父皇不准我嫁给言则璧吗?” 永和皇帝瞥了我一眼:“现在还不行。” 现在还不行?那就是以后没准可以?这事有门了。 我佯装沮丧道:“那过几个月后,永宁肚子一大起来……那……” “那就直接生出来,这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姓言,若是个男孩,名字朕都想好了,言则基。”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永和皇帝,我的天呐,老天砸下来一个雷劈死我算了。 言则基?我还言则鸭呢?姓言,按则字辈排序,这不成言则璧的弟弟了? 我心力交瘁,想争取一下,小声反抗道:“父皇,这不妥吧?万一日后有大臣上奏……” 永和皇帝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朕之家事,与他们何干?” “那这孩子不成了言则璧的……弟弟了?” “正合朕意!” 这永和皇帝疯了…… 永和皇帝瞧我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在一旁忽然笑道:“你这个丫头,就是这样,一辈子两辈子的活个糊里糊涂,说是脑子笨吧,也不笨,很多时候聪明的紧。说你聪明呢,很多时候又笨的不行。” 我看着永和皇帝,他这是话里有话啊,他想说什么? 永和皇帝睨视了我一眼,揶揄道:“那言则璧现在被你迷的七荤八素,他为了把你骗到手,规矩脸面什么都不要了,堂堂一个皇子竟然住进了将军府,哼,你可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什么?” 我瞪大眼:“传什么?” 永和皇帝冷飕飕道:“外间都传,六皇子钟情永宁公主,即便永宁公主已经入住宫中,六皇子依旧住在将军府,六皇子为了能娶永宁公主,知道烈将军一生无子,只有一女,所以甘愿做护国将军府的上门女婿……入赘护国将军府……” -- 第272页 我闻言,一口气呛在喉头,一阵猛咳道:“咳,瞎咳……瞎说。” 永和皇帝斜眼看着我,拿着一卷书册递给我:“瞧瞧吧,这一摞都是参言则璧的折子,说他不知羞耻,不识礼数,毫无皇家规矩,为了迎娶钟情女子,不惜做上门女婿……” 我头疼如针扎,拿过那些书册,翻来翻去看了看。 果然,厚厚的一摞,整整十七八本,全都是礼部官员,参言则璧品行不端的折子! 我脑子里翻江倒海,这是谁的手笔? 我咬了咬牙,估计不是言则璜就是皇后。 此举很明显,就是在败坏言则璧的名声,皇子入赘?简直是骇人听闻,一个肯入赘的皇子,怎么有资格做太子,更别提做皇上了。 这一招,真是阴险毒辣! 第一百八十六章 恩准生子(三) 我瞧着一摞礼部的折子,这么多人一起上奏,这不是提前商量好的,谁信啊? 礼部尚书原本不是尚文礼他爹吗?不是已经被言则璧摁进牢里去了吗?难不成放出来了? 永和皇帝在一旁斜眼打量我,我蹙了蹙眉,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个言则璧可真是……唉,等永宁回去就劝他赶紧回自己府邸,不让他住在将军府了,我人又没在将军府,他还赖在将军府干什么。” 永和皇帝嗤笑道:“没用的,他现在,对这皇位的兴趣已经不大了,他所有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丫头,你可真厉害啊。言则璧这个孽子,在背地里谋划算计多年,结果你一出现,他什么都不要了,一门心思都挂在你身上,哼哼,想当年……” 我眨眨眼,下意识的接口道:“想当年什么?” 永和皇帝瞥了我一眼道:“想当年他还笑话过朕呢。” 我在一边听,一边直冒冷汗…… 面对永和皇帝的揶揄,我只能尴尬的笑笑。 对这个一切了如指掌的永和皇帝,最好还是不要说一些自作聪明的话。 一个做了这么多年皇帝的人,心思谋虑绝对不可小觑。 就拿这次我进宫着装的事来说,他的分析同处理办法,在逻辑缜密这一块就可窥一斑。 这永和皇帝绝不简单,言则璧的多年谋划,他也必然心知肚明,所以如果我这时自作聪明,替言则璧解释甚至辩解,根本就是掩耳盗铃毫无意义。 我想到这,顺势一个马屁拍过去,讨好道:“还是父皇厉害,有父皇这样的英明君主在朝,任谁还敢有觊觎皇位之心?父皇如今身体康健,注定这大辽的盛世,可颂万年。” 永和皇帝拿着茶杯仰头笑道:“你这丫头,就是嘴好。” 永和皇帝有些乏累的叹了口气道:“出宫去看看小无逾吧,他被言则璧那混小子气的不轻。你呀,做什么事也要多方考虑,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才好。言则璧那个小子花红柳绿的事多了去了,在这方面他真的不如小无逾。你也不必因为自己有了身子,就跟小无逾从此划清界限,那小无逾对你是很用心的。万一言则璧日后不合你心意,那小无逾不就有用武之地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永和皇帝,他这是在怂恿我,把沈无逾当备胎留着? 万一言则璧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或者对我不好,不合我心意,就把言则璧给换了? 这个永和皇帝真是比烈远……想的周全多了,真像亲爹。 我羞红了脸,垂下头嚅嗫道:“永宁知道了,永宁听父皇的。” 永和皇帝点点头,很是满意到:“去吧,一路上注意安全,多叫几个护卫随身保护。” 我起身福了福道:“是,永宁告退。” 我缓步走出乾清宫,晾儿在我耳边道:“三伯在乾清宫外第一个路口等娘呢。” 我点头。 上了轿撵,吩咐太监往宫门口行去。 果然轿撵行至第一个路口,我掀开帘子,瞧见了立在寒风中的言则熙。 我对言则熙招了招手道:“进轿撵来说,外面冷,我不能吹风。” 言则熙一怔,负手进了轿撵,轿撵宽大,言则熙坐在我对面,一双温润的眼,望着我含笑不语。 我想了想开口道:“谢谢你啊。” 言则熙摇头道:“应该的,不用谢。” 我又想了想道:“最近,可还好?” 言则熙笑道:“无所谓好不好,还那样子,开春后,我要去宫里的农米院,种地了。” 我闻言,一把握住他的手道:“我那时候出这个主意,只是为了放你出来,让你自由,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真的去种地的。” 言则熙的眼神落在我的手上,我一惊,连忙收回自己的手,谁料言则熙一个反握,将我的手牢牢抓在手心里。 我瞬间满脸通红,羞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言则熙轻轻揉搓着我小手指接骨的地方,表情很心疼。 他一边揉一边轻声低喃:“一定很疼。” 我摇头磕巴道:“已经……不……不疼了。” 他将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两下,我坐在轿榻上,浑身一抖,想抽出自己的手,又不想抽出自己手…… 这……真不怪我不守妇道,实在是,言则熙他太帅了! 如此倾国倾城之颜的绝色美男,拉着你断了一根小拇指的手,放在唇边,心疼的轻轻亲吻,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你老公,你能狠下心把手抽回来,再回手给他一巴掌,呵斥他放肆? -- 第273页 你要能做的到,我给你跪下! 我被他撩的,喉咙都发紧了。 连忙尴尬的清‘咳’了一声,用眼神威胁他,示意他赶紧放手,不然我喊人了?我真的喊人了!我真的真的会喊人的…… 言则熙忽然一笑,轻声道:“若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先走了。” 我爆红着一张脸,磕磕巴巴道:“嗯嗯……好。” 说罢,言则熙掀开轿帘,头也不回的出了轿撵。 我一张脸,烫的如火勺一般,整个人羞的双手不知道放那里,最后只能在脸左右两侧一个劲的扇风,给自己爆红的脸降降温。 晾儿从外面飘进来,眼带揶揄的看着我。 我对外间道:“起轿出宫吧。” 轿撵外的速发应声道:“是。” 随着轿子的抬起,我一眼向晾儿瞪过去,意思是:你干嘛那种眼神看我? 晾儿笑道:“娘,你可真是不讲理。” 我眼波一闪,小声问:“我那里不讲理了?” 晾儿无奈道:“爹跟雾冰冰好好说话,你都火冒三丈,结果你自己……” 我咬着唇,用特别小的声音气声道:“是他主动的。” 晾儿凑过来含笑道:“那娘为何让三伯进轿撵?娘为何不下去谈?” 我被他一句话噎的上不来气,连忙伸手向他的头上打去,结果打到一堆空气,我忘了晾儿没有实身。 晾儿瞧着我恼羞成怒的样子,笑的前仰后合,一边笑一边摆手道:“好了好了娘,你跟我不用装,我跟了你好多年了,你什么性子我最清楚。大事你也没胆做,小事只要无伤大雅,晾儿不会告诉爹的。” 我气结的转过头,假装看不见他。 随后轻轻握紧了手心,手心里还留着言则熙的余温,心里被言则熙撩的那股子烫,久久不曾退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撞破好事(一) 我坐在轿撵中,掀开轿帘向外望去,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欣赏宫中的景色,今儿偶得空闲,欣赏宫中美景,不由得心中赞叹,这皇宫真是庄严肃穆,奢华贵丽。 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中一般,坐落在树丛中的宫殿,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座金色的岛屿。 轿撵一路平稳的行至午门宫处,待行至宫门口时,速发小心翼翼的掀开轿帘,恭敬道:“公主,到宫门口了,咱们要置换宫门外的马车了。” 我抬眼望去,皑皑白雪中,宫外转接轿撵的马车就像盖了一床白色的羽被一般,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速发小心的招呼轿夫,让他们将轿撵停靠的离马车近一些,待轿撵停置平稳后,速发才小心恭敬的将我扶出轿撵,又搀着我上了马车。 待我坐好后,马车才慢悠悠的向定国侯府行去。 仔细打量马车,才发现这马车的不同之处,这马车又宽大又舒适,马车的坐榻上铺了又厚又软的一层棉被,看样子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想来是因为我有孕在身,怕我身子不易颠簸,看到这些,心口暖如七月艳阳,这个永和皇帝是真心对我爱护有加。 晾儿坐在我旁边微笑的望着我:“娘,马上要见到沈无逾了,是不是很开心?”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为何我见到沈无逾会很开心?” 晾儿抿嘴一笑:“娘不愿我问这个?那我问点别的。” 我转过头瞧着马车外的景色,没理会他。 晾儿道:“娘,你说,要是一会爹来拦路,不让你去定国侯府,你可想好怎么打发他?” 我一怔,因为马车的噪音比较大,我也不怕说话被外头听见:“言则璧会来拦路?” 晾儿捂着嘴笑:“爹那性子,不来拦才怪呢。” 思绪一转,晾儿说的确实有理,言则璧那个性子,不来都怪了。 转头看向晾儿,晾儿果然是跟随言则璧两辈子的人,确实对言则璧比一般人要了解的透彻。 晾儿笑道:“娘要是没有主意,晾儿可以教娘个办法?”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娘就说,是皇上让你去看望沈无逾的。” 闻言,我眼睛一亮,对晾儿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小声道:“聪明。” 确实,若是永和皇帝让我去看望沈无逾,那任由言则璧在不情愿,他也的放行,最多就是陪我一起去,反正他绝不敢硬拦着我。 想到这,我开心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赞道:“晾儿,你可真聪明。” 晾儿笑的见牙不见眼:“娘,你要不要跟我打赌,爹会在那个路口忽然出现,然后怒不可遏的呵斥你,不许你去见沈无逾?” “好啊,输赢怎么算?” 就这样,我同晾儿一路上都在有说有笑的打赌,主要的内容,就是言则璧会在那个路口突然杀出来拦住我们。 结果让我俩意外的是,言则璧并没有出现。 当我们的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定国侯府的大门口时,我同晾儿都诧异的望着对方,这个言则璧竟然没来?他改性子了? 我有些意外道:“晾儿,言则璧怎么没来?这也不是他性格啊?” 晾儿眼珠在眼圈里转了两圈,望了一眼定国侯府的大门,若有所思。 稍时,晾儿对我道:“娘,不然今天我们先去将军府?明天再来看望沈世子?” -- 第274页 我不解道:“为何啊?” 晾儿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我瞧他这副样子,不安道:“跟我还有什么不能直言的?” 晾儿沉声道:“爹那个性子,如果知道娘来见沈无逾,他一定会来阻拦的。但是今日他竟没出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他故意放娘来见沈世子。” 我疑惑道:“言则璧会这么好心,故意放我来见无逾?” 晾儿沉声道:“爹恐怕不会那么好心,我怕这定国侯府中……有什么不好的事,此刻正在等着娘,晾儿不想你受刺激。” 我闻言,惊慌道:“不好的事?能有什么不好的事?难不成是无逾出事了?” 晾儿连忙摆手道:“爹怎么会对沈无逾下手呢?若沈无逾现在死了,娘会原谅他才怪,爹是一门心思想铲除沈无逾,但是爹绝对不会用这么笨的方法。” 我想了想也是,疑惑道:“那还能有什么不好的事?” “可能是晾儿多疑了,走吧,娘,晾儿陪你进去。” 我蹙着眉,想了想,不管是什么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我对马车外的速发道:“扶我下马车吧。” 速发伸手扶我出了马车,我瞧见定国侯府紧闭的大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晾儿的那番话,我竟莫名的心里发慌。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四个大字‘定国侯府’。 我站在原地转了一圈,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心里一阵唏嘘,这定国侯府可真是气派庄严。 大门外竟然连一个小贩都没有,想来是因为定国侯不喜喧闹,所以这门口特意被清理过,小贩都被轰远了。 我紧了紧棉袍,对速发道:“速发,去敲门吧,客气些。” 速发领命前去敲门,不多时,大门被缓缓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黑衣侍卫,他走出门口,仔细打量我们,随后客气的问道:“敢问姑娘是宫中的哪位贵人?” 看来我的马车,还有速发同侍卫的装扮,已经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速发道:“这是定国永宁公主,来看望沈世子的,烦请侍卫小哥通报。” 那侍卫眼眸一闪,连忙喜色拜礼道:“属下无浪,见过定国永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笑着抬抬手:“起身吧,不必多礼。” 那侍卫闻言,起身恭敬道:“公主里面请。” 我诧异道:“你不用去跟无逾通报一下吗?” 无浪恭敬道:“回禀公主,世子曾交代过,若有朝一日公主来定国侯府,无需通报,可直接入府。世子还交代,若公主来了,不管他此刻在府内何处,都可直接将公主带到他面前。我们定国侯府上下一干人等,也都随时听候公主派遣,公主命令即世子命令。” 闻言,我站在原地抿着唇,心里一酸,这个无逾…… 晾儿在一旁长叹了一口气:“哎……” 我斜眼瞅他,这臭小子好好的叹什么气? 晾儿笑道:“晾儿只是感慨,爹很幸运。若不是娘一门心思爱爹的话,论讨娘亲的欢心,沈无逾真是甩了爹好几条街。” 我尴尬的‘咳’了一声,对无浪道:“带我去见无逾吧。” “是。” 说罢,我随无浪前往无逾的书房。 速发小心翼翼的跟随在我身侧,双手一直虚扶着我的腰侧,一副小心谨慎,生怕我脚滑摔倒的模样。 我扶着速发的手臂浅笑道:“你不必那么小心,我现在月份还小,正常走路是无碍的。” 速发小声道:“陛下特意吩咐,一定要小心谨慎的照顾公主,绝不可让公主摔了碰了,这可是陛下的吩咐,速发不敢大意。” 我闻言,脸红的低下了头,心里对永和皇帝又多了一丝感激,他待我真是亲如生父。 一路上定国侯府的景色给我看的眼花缭乱,这真是我见过最气派最豪华的府邸了,奢靡程度甚至对比都皇宫不逞多让。 首先他有多大我就不说了,府内满地都是价值连城金盏梅,从庭廊到石台,皆是规整讲究的布局,同品味不俗的选品,看这庭院就知道,这定国侯府多有钱…… 我一路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目瞪口呆的瞧着定国侯府丧心病狂的奢靡装潢,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怪不得苏慕乔就是做妾,都愿意嫁进定国侯府。 这定国侯府就是现代世界里的豪门望族啊,只要能嫁过来,可不就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终于走到一处庭阁门口,紧闭的大门上头,映着一个黑色牌匾,上面写着‘淡泊’二字,想来这就是无逾的书房了。 无浪一步上前轻轻扣门,只见书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袭碧绿色的丝纱长袍闪身而出,苏慕乔从里间一步迈了出来。 我见状一怔,苏慕乔望着我也是一怔。 不知为何,我看见苏慕乔从无逾的书房中踱步出来,心中微微有些不悦,虽然我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情绪。 苏慕乔比起我来,反应可是快多了。 她刚缓过神,赶忙上前一把拉起的手,心疼道:“柔茵,你身子好了?究竟是怎么弄的?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听闻你昏迷,可担心死我了。” 苏慕乔的热情让我心绪一暖,刚才那些稍纵即逝的不悦霎时烟消云散。 -- 第275页 手不自觉的扣上她的手,温婉道:“抱歉,让你担心啦,我无事了,你看我现在能走能跳挺好的,小伤而已,已经无大碍了。” 苏慕乔凑近我的脸仔细瞧了瞧:“伤是好了,可脸上还是没有血色,气色苍白,看来呀,你这气色还是需要养一阵子才能恢复。” 苏慕乔一脸关切的望着我,看样子是真的很心疼我,我开心的抿唇莞尔一笑,随即眨眨眼调皮的望着苏慕乔,揶揄道:“慕乔,无逾在里面吗?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不会打扰你们吧。” 苏慕乔闻言,竟神色低落的摇了摇头,随后瞥了眼我身边的无浪。 我见状会意,立刻转头对无浪道:“无浪,你去忙别的吧,有苏姑娘陪着我去寻无逾就行了。” 无浪站在一旁神色有些忐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纳闷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这副神态,无浪见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又将目光看向苏慕乔,有些为难道:“公主有所不知,世子吩咐过,不许……苏姑娘去寻他,还是无浪带您去见世子吧。” 我闻言一怔,这个无逾,竟然躲苏慕乔躲到这种地步? 转头看向苏慕乔,只见她气愤的轻咬下唇怒道:“柔茵,我方才是想同你讲,沈无逾一刻钟前的确是在里面,结果见我来了,他立刻板起一张脸,理都没理我的独自回卧房去了。” 苏慕乔说罢,眼神哀戚的望着花园中的一颗孤梅树,神色凄慌道:“这段时间一直如此,我待他沈无逾如四月暖阳,他沈无逾避我如蛇蝎。” “这……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无逾的性子我了解的,他绝不是个无理之人。” 苏慕乔捏紧了手帕,低下头委屈道:“能有什么误会,他是定国侯府的世子,而我……”说罢,苏慕乔脸色苍白的咬紧下唇,看样子已经难受的说不下去了。 苏慕乔以为无逾冷着她,是因为无逾自恃出身高贵,所以瞧不起她的出身? 她要是这样想,可真是错了,无逾绝不是这种人。 我拉过苏慕乔的手,柔声安慰道:“你绝不可这样想,无逾不是这种人,你误会他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等我去问问他。”说罢,我拿着手帕,轻轻的擦了擦她眼角边的泪。 苏慕乔委屈道:“柔茵,你说句公道话,我究竟何处招惹他了,让他这么不待见我?呜呜呜……” 我神色尴尬的站在原地,望着苏慕乔无语,这话让我怎么往下接啊。 说罢,苏慕乔留下一行清泪委屈道:“其实,我知道他为何冷着我,他是怀疑……我是九殿下安排来的细作嘛。” 我闻言瞪大了眼,这个苏慕乔怎么回事啊?被无逾气的脑子都没了?竟然气恼之下说出这种话。 我捏了捏苏慕乔的手,示意她慎言。 苏慕乔被我一捏,才反应过来方才一气之下,说了什么混账话,接着神色惊恐的望向一旁垂头不语的无浪,随后委屈的肩膀直抖,哭了两声后,干脆放纵自我,抱着我,嘤嘤哭起来了。 “呜呜呜……柔茵,沈无逾方才……他方才……他真是太欺负人了。” 我僵硬的站在原地,一脑门的问好,这苏慕乔怎么委屈成这样?!无逾刚才对她说什么了? 无逾的修养是极好的,谦谦君子有礼遵矩。 即便苏慕乔是言则璜送来的细作,无逾也不会如此对他啊,就算无逾不喜她,以无逾的教养,这份不喜绝不会挂在脸上的。 况且,按道理说女追男隔层纱啊,更何况是苏慕乔这种人间绝色,常理不是应该她勾勾手指,男人就跟着走嘛。 这个无逾真是不解风情,这么一个大美人,你至少给她个机会,让彼此了解一下,再做要或者不要的决定嘛。 那有美人主动上门,了解都不了解,直接冷处理的? 万一苏慕乔是真的一心想嫁给无逾呢。 我小声道:“无逾的性子有些执拗,他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往,所以,他不若一般的公子哥知晓该如何应付女孩子,你要……给他一点时间。先别急嘛,女追男隔层纱,况且是你这种人间绝色,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正好我要去寻无逾,你随我一起去,好不好?不哭了不哭了,不难过啊。” 苏慕乔委屈的擦着颊边的泪,摇头道:“柔茵,你来寻沈世子一定是有要事的,我不打扰你们了,我还是先回房了。我今日已经看够他的脸色了,我的回去缓一缓,不然他再给我脸色看,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上去挠他。” ‘噗嗤’我闻言笑出声,捂着肚子乐不可支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方才差点冲上去挠他吗?” 苏慕乔委屈的点点头:“嗯,就差那么一点。” 忽然觉得苏慕乔好可爱啊,这个无逾真是的,真是不知怜香惜玉,不解风情,他那个沉闷的性子,若是能同苏慕乔在一起,日后说不准会很幸福。 想到这,我拉着苏慕乔的手轻晃道:“那你回房休息吧,若是心情不好就寻些甜食来吃,甜食可以有效缓解不开心。” 苏慕乔点头:“嗯,柔茵谢谢你安慰我,我先回房了。” 说罢,她委屈巴巴的转过身,一边擦着颊边的泪水,一边向外院走去。 我转身对一旁垂首不语的无浪道:“走吧,带我去见无逾。” -- 第276页 “是,公主这边请。” 速发一路搀扶我,越过庭廊花园,向内院走去,一步迈入内院,瞧见内院的景色,我微微一怔,霎时,被满目的梅花盏晃的眼花缭乱,瞧见这一地密密麻麻的金翠梅花盏,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定国侯府好有钱啊! 速发见我怔在原地,望着一地的梅花金盏树不语,在一旁轻生提醒道:“公主,您怎么不走了?” 一语提醒,我才缓过神来,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对速发道:“太阔气了,方才被这一地的翠金梅花盏晃的一时手足无措。” 速发浅笑道:“瞧公主说的,这定国侯府就算再奢华,也比不得陛下赐给公主的念喜宫啊。” 随即想想也是,念喜宫可以说是垄断了天下珍宝的聚宝阁了。 我每日里住在奢靡的念喜宫内都是一副无恙之态,怎么跑到定国侯府反倒如此大惊小怪,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我对速发眨眨眼:“你说的对。” 行至内院守门处,一步迈入,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 庭廊翠梅环绕之下,一间雅室映入眼帘,房屋外的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微微敞开的纸窗内,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 忽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待看清来人,我面色一暖:“无浅。” 无浅瞧见我,也是面带喜色的拱手道:“无浅见过公主,公主万福。” “无逾在里面吗?” 无浅点头:“在在在,公子刚刚睡下,我这就去唤他起来。” 我一听无逾睡下了,赶忙伸手拦住无浅:“他若睡下了就让他多睡一会,不用着急唤他起来,我没有急事,就是来看看他,让他睡吧,我去书房等就行。” 无浅闻言,面上一副苦相:“公主不可,要是世子醒了,得知因为他睡下,我们就让您去书房等他,我们一定会挨顿板子的。” 话音落,一旁的无浪赶忙拱手道:“没错,求公主饶了我们,万不可去书房。” 我闻言一怔,望着他们俩微微笑道:“无逾哪有那么凶啊,你看看你们俩夸张的。” 无浅抬头小声嘀咕道:“世子对公主,与对我们……不一样。” 低头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不为难他们了,可我也不想吵醒无逾,当即眼珠一转,对无浅道:“我自己进卧室去寻他,你们就在外间等我吧。” 无浅闻言拱手笑道:“无浅领命。” 说罢,我对速发道:“你去偏殿等我吧。” “是。” 我缓步迈上台阶,动作轻柔的推开无逾的房门,随后回手小心翼翼的关上。 环顾无逾的卧室,这个房间虽然陈设简单,但却很是华丽。 房间是圆形的,靠壁,有一圈固定的长椅。长椅上,墙上,天花板上,地上,都铺钉着富丽堂皇的兽皮,踏上去像最贵重的地毯一样柔软;其中有鬃毛蓬松的狮子皮,条纹斑斓的老虎皮,散布着美丽花点的豹皮,还有熊皮,狐皮;这些兽皮都一张叠一张地铺得厚厚的,似乎就像在青草最茂密的跑马场上散步,或躺在最奢侈的床上一样。 以前在剧本中,我曾经读到过沈无逾在京都的卧室装潢,虽然内心早就知晓无逾卧室的陈设,但此刻依旧被无逾卧室华丽珍贵的各种兽皮震惊的瞠目结舌。 我知道这些珍贵稀有的兽皮,均是沈木霆征战四方时,每次归家送给无逾的礼物。 无逾儿时曾经喜好收集兽皮,沈木霆得知儿子这个喜好后,便许下诺言给儿时的无逾,承诺他,日后一定会帮他凑齐天下最珍贵兽皮。 由此可见,沈木霆有多疼爱无逾。 我在门口轻轻褪去鞋子,踩着满地珍贵的兽皮,轻轻走至无逾的床榻前。 走至榻边,轻轻坐在无逾身侧,望着他闭目沉睡的容颜,弯钩了嘴角。 无逾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他面色红润的阖目仰躺在床榻上,修长的眼睫毛随着他有规律的呼吸,一上一下的微微起伏着,看样子他睡得很沉。 瞧他的神色,身上的伤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此我便放心了,我这几日一直很担心,无逾被言则璧那个混蛋气坏了身子。 我安静地坐在床榻边微笑的望着无逾的睡颜,这个无逾,睡着的时候都是一副双手合握在胸前,规规矩矩的守礼模样。 看见无逾这个规矩有礼的睡姿,不由得蹙了蹙眉,因为我忽然想起了言则璧那个混蛋…… 那家伙,睡着的时候也烦人的紧,就算睡熟了,也不忘欺负我。 每每睡到后半夜,我会突然被一条腿给砸醒,接着被言则璧一把捞进怀里,想窝被子一样,将我窝成一团抱在怀里,接着抵在下巴上蹭来蹭去…… 他也不管我高不高兴,乐不乐意,只要他高兴乐意就行! 言则璧这个混蛋! 每每被他闹醒,我还不能发火,言则璧这个家伙就是这样,他虽然闹别人,但他自己却睡的安然无比。 想到这,我又不由得心疼起无逾,无逾同言则璧闹矛盾,问都无需问,一准是因为言则璧不是个东西,他那个人……唉…… 我正盯着无逾,想的出神,只见,无逾修长的睫毛忽然闪了闪,随后轻轻的睁开了双眼。 -- 第277页 无逾刚睁眼,就将目光锁定在坐在床边的我身上。 他没说话,就那样直愣愣的望着我,我脸上挂着浅笑,也再回望他。 良久,我先开口道:“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是不是没睡醒呀?” 无逾闻言,眼波微微一闪。 下一秒,他竟猛的伸出手臂,一把将我捞在怀里,一个反身将我压在身下,不由分说,一口吻上了我的唇。 我被他吻的大脑当场死机,愣了好半晌,才奋力推开他,怒道:“沈无逾,你疯了、你干什么。” 无逾不理会我的反抗,伸手欲解开我的领口。 我见状大惊失色,随即一个巴掌呼过去,‘啪’的一声脆响,无逾被我打的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羞红了脸,气得一把推开他,坐在床沿开始整理被他弄乱的外衣,嗔怒道:“沈无逾,你、你真是太过分了。” 无逾僵在床上,望着我喃喃道:“不是梦吗?” 我闻言,双手一僵,回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刚才以为自己在做梦吗?” 无逾直愣愣的望着我,迷糊的半梦半醒呢喃道:“嗯。” 我瞬间羞红了脸,气道:“你……你真是……就算做梦,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啊。” 不知沈无逾是不是还没睡醒,他捏了捏眉心,低喃道:“在梦里,我一直都是这样对你的。” 我羞怒的站起身,气道:“你……”随后闭了闭眼,沉声道:“我就是来看看你,见你无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刚迈出一步,无逾立刻伸手拉住我的左手手腕,捏着自己的眉心,晃了晃头迭声道:“别走,我醒了、我醒了。” 我站在原地望着迷迷糊糊的无逾,在空气中挥动了一下右拳,气恼的叹了口气,这个沈无逾,平日里做梦的时候,肯定没少占我便宜。 也是,以他现在这个年纪,别说世家公子,就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也均有合房的妻妾,而无逾却一直是一个人。 想到这,我忽然又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我既然已经选择了言则璧,就应该跟无逾说清楚,让他赶紧去寻自己心爱的女人,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不想耽误他,想到这,我坐回床边,望着他柔声道:“无逾,你彻底醒了没?” 无逾抬头看着我的眼眸,略带歉意道:“醒了,对不起,你别恼,方才是我冒失了。” 他揉了把自己的脸,轻声道:“你怎么来了?外面那么厚的积雪,你如今身子不便,应该在宫中休养才是。” “我担心你身上的伤,想来看看你。” 无逾望着我,神色有些难过:“我无事,下次若想见我,宣我进宫就行了,我进宫去见你,你不要轻易往宫外跑,现在宫外不安全。” 无逾的神色有些复杂,我敏感的小耳朵听出了无逾话里有话。 “无逾,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有什么人要加害我吗?” 无逾点头,伸手扶上我的脸柔声叮嘱道:“在宫中时,要小心皇后,知道吗?她不是个好东西。” 我想起无逾看守我那几日,在宫中对皇后的抵触情绪,一时有些动容:“无逾,你在宫中守了我那么多日子,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无逾不悦道:“同我,不需要谢。” 我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无逾蹙眉道:“柔儿,你可是有事寻我帮忙?你直接说就是了,与我还有什么难言开口之语?” 我犹豫道:“方才我进府的时候,先去的你书房,碰见苏慕乔了。” 无逾眉头瞬间蹙紧,沉声:“嗯?”了一声,示意我继续说。 我八卦兮兮道:“你对人家姑娘说什么了?瞧给人家姑娘气的,气的直哭。” 无逾冷着一张脸盯着我,沉声道:“柔儿,你想说什么?” 我面对这样的无逾忽然有些紧张,我嚅嗫道:“我就是想说……虽然她是言则璜送来的,可是她未必会一心帮着言则璜做什么,你不要一见她就如此抵触,苏慕乔还是蛮有趣的,至少我觉得,她比现在绝大多数的大家闺秀都有趣,你……” 刚说到这,我豁然收声,因为我瞧见无逾的脸都黑了。 我怯生生的嗫喏道:“无逾,你怎么了?” 无逾气道:“柔儿,你出宫是来寻我的,还是特意来为苏慕乔牵红线的?” 我连忙摇头否认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无逾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要我,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把我推给别人吗?” 我急忙解释道:“无逾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我只是想,我既然已经寻到枕边人,我不想你在我身上耽误太多的时间,我想你也能有个好归宿,我想你也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 “烈柔茵,你……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意,就算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对我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你怎么能怂恿我去寻别人,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没去寻别人,我还等在原地,对你而言,我就是你的负担?” “无逾,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觉得你是负担呢?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那我按照你的意思,去寻别人就一定能幸福快乐了?你明知道我的心意,你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这是想让我幸福快乐,还是想给自己一份解脱?你简直,岂有此理!” -- 第278页 我僵硬在原地,望着无逾委屈的不知所措道:“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苏慕乔确实很有趣……没准她可以替代我给你快乐……” 无逾冷声道:“她有趣无趣,关我什么事?感情的事又不是买砚台,看好的被别人买去,我再买一个就是了,感情的事,那有什么替代品而言。” 我快哭了:“我不是……想让苏慕乔做替代品。” 无逾咄咄逼人道:“那是什么?” “我……” 我怔忪的望着无逾,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忽然意识到自己蠢在何处。 我就不应该张嘴替苏慕乔说好话,我这个身份真是太尴尬了。 我是一门心思替无逾考虑,觉得苏慕乔很有趣。可无逾绝对不会这样想,无逾只会固执的认为,我是因为同言则璧在一起后,想甩掉他这份感情而已。 更何况,就算无逾懂我的心意,可无逾对我的感情,还有这份对言则璧的醋意,也绝对会干扰无逾的情绪,让他满心敌意的来对待我替苏慕乔说好话的这件事。 所以苏慕乔的好话,不管谁说都比我合适,只有我说,无逾不但不会考虑,而且还会适得其反。 我想到这,不由得怀疑,一孕傻三年难不成是真的? 我自从怀了孕后,怎么脑子变的这么慢,我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想到这,我竟有些呼吸急促,接着眼前一花,整个人一声不吭的昏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我瞧见无逾一脸震惊的抱住我,吼道:“柔儿……” 第一百八十八章 撞破好事(二) 昏昏沉沉间,感觉有人往我嘴里喂甜甜的糖水,我神志不清的躺在床上,疲累的睁不开眼,喝了糖水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直到,再睁开眼时,瞧见立在床边的速发。 我虚弱道:“速发。” 速发见我醒了,连忙凑到床边,轻声道:“公主醒了?可吓死奴才了。” 我略微有些焦急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晕了?我……孩子没事吧。” “公主放心,胎儿康健,一点事都没有。大夫说,公主身体虚弱,再加上有孕,身体就更虚弱了,大夫交代,只需给公主喂食些糖水就无大碍了。” 我闻言,放心的点点头,应该就是普通的孕期低血糖吧。 “扶我起来吧,无逾呢?” 速发犹豫道:“苏姑娘……方才着人来请沈世子去书房吃午饭,苏姑娘似乎很难过,她让人告诉沈世子,她就要走了,想同沈世子再最后见一面,沈世子闻言,就……” 我见速发欲言又止,急忙追问道:“就什么?” 速发轻咳了下,尴尬道:“沈世子就……黑着一张脸嘀咕了一句‘真是没完没了,给脸不要脸。’说完,就出去了,有……大半个时辰了吧。” 我一脸震惊:“无逾真是这么说的?” “是。” 我自责道:“无逾这个态度出去,是一定会给苏慕乔难堪的,哎呀,都怪我脑子笨,我就不应该多事来劝无逾。我用什么立场来劝无逾嘛,我真是太笨了……” 说罢,我拢了拢头发,支着身子坐起来,对速发急慌慌道:“速发,快扶我过去,快,我去跟无逾解释一下,根本就不管人家苏慕乔的事,他一定是又误会了……” 速发小心的扶着我一路出了无逾的卧房,无浪垂首站在门外,见我出来,也是一脸喜色道:“公主醒了?” 我对无浪道:“无浪,快带我去见无逾。” 无浪微微一怔道:“公主刚醒,不要好好休息一下吗,世子,去处理点小事,处理完会立刻回来的。” 我摇头:“无浪,你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怪我,无逾误会了,你快带我去寻他。” 无浪点头:“是。” 无浪与速发随我一路走出内院,行至外院,走到无逾的书房门口。 只见,书房大门紧闭。 无浪一步上前,想要敲门,谁知,刚欲抬起手,只见,无浅从一旁唰的蹿出,用眼神喝止无浪,让他停手。 无浪连忙收了手,无浅一转头,看见是我,脸色霎时变得毫无血色,抿着下唇,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我不解的望着他,这小子又不是没见过我,为何看见我神情这般慌张? 随后,转头看向沈无逾的书房大门,难不成沈无逾在里头做了什么怕我知道的事? 我刚想开口同无浅说话,只听书房内,忽然传来几声‘呻吟’…… 接着是女子的哭喊声:“世子不要啊……不要,乔儿好痛,世子……” “世子,怜惜乔儿,不要……” “呜呜呜……世子……啊……痛……” 我闻声,整个人如遭雷击,手脚仿若被钉在原地般僵硬的不知所措。 不用看,我也知道,沈无逾同苏慕乔两人此刻正在做什么。 他们俩个,他们俩个进展这么快吗? 我抬头看向无浅,只见无浅脸上一片苍白,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上前一步小声道:“不是的,烈姑娘,你误会了。” 我没理会无浅,转过头,急忙离开书房门口,快步向大门外的方向跑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我只知道,我不能再站在这里了。打扰人家这种好事,真的很不应该。 -- 第279页 无浅急忙追上我,几步拦在我面前,轻声道:“烈姑娘,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蹙着眉,低声道:“你让开,不是那样是那样?我要回宫了,你快让开。” 一边说,一把推开无浅,继续向前跑,没跑两步,无浅又拦在我身前:“烈小姐,里面那个不是世子。” 我气道:“不是沈无逾,难不成是你吗?你给我让开。” 说完我又伸手去推他,他忽然抬头看向我身后,面色一喜。 我没理会无浅的神色,伸手一把推开无浅,就向大门跑去,刚迈出两步,脚下一崴,我一声惊叫,眼看就要摔倒。 忽然一双大手在身后紧紧将我抱住。 随后,我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听到无逾那熟悉的低喃声,在我头顶轻声道:“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忘了自己是有身子的人了?” 抬头望去,正巧看见无逾那张淡雅的面容,我一脸诧异的惊慌失措道:“你...你完事了?这么快?” 无逾一怔,失笑道:“你这话说的真该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差?” 我被他一句话说的脸颊爆红,急忙从他怀里挣出来,站在一旁,尴尬的垂首不语。 刚才我明明听见苏慕乔在书房里…… 沈无逾……他怎么会忽然衣着整齐的站在我面前?那书房里的那个世子……是谁啊? 无逾见我迷惑不解的望着他,温润的眼中满是笑意,开心极了。 他低下头凑向我的唇畔轻轻一吻,我被这一吻亲的如遭雷击,连忙用手抵住他的胸膛,站直身瞪向他:“你……放……放肆。” 无逾见状笑的更大声了。 “我若早放肆些就好了,若不是我太规矩,你怎么会被言则璧那个小人抢走。” “无逾,你在说什么呀。”我脸红的发烫。 无逾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用力的攥在手心里,他望着我羞怯的面容,语带沙哑道:“我后悔了。” 我惊慌的伸出另一只手,去试图掰开他的大手,今天的无逾不知道怎么回事,非常不对劲。 无逾见状,不但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利。 他伸出手一把将我搂到怀里,双臂收紧,把我箍在胸前,抱的紧紧的,轻声问:“你刚才误以为里面那个人是我时,你恼了?” 我被他一句话问的大脑一片空白,在他怀里挣扎着:“我没有……我没有恼,沈无逾你放开。” 无逾双臂力气大的惊人,他把我紧紧箍在怀里,笑道:“你就是恼了,不然为什么跑的那么急?嗯?” 我挣不开他,站在原地喘粗气,气道:“沈无逾,你快放开我,你今日怎么如此无礼?” 无逾望着我轻声道:“柔儿,给我一个跟言则璧公平竞争的机会好不好?不要那么偏向他,你也看看我。” 我怔忪的站在原地,望着无逾不知所措。 无逾见我呆呆的望着他不说话,他将头凑近我耳边轻声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刚才看见你生气的那一刻,我开心极了。比我从轮椅上站起来那一刻,还要开心。” 我羞红了脸,气道:“沈无逾,你、你、神经病。” 无逾动容道:“柔儿醋了,柔儿会为我醋,那就说明柔儿心里是有我的。” 我被他一句话说的面红耳赤,低着头杵在他胸口,半晌不敢抬头。 无逾抱着我良久才松开手,低头温柔的望着我,轻声道:“里面那个是无波,不是我。你随我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我蹙了蹙眉,还不待我张口回应他,无逾就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我一脸惊慌的抓着他的前襟道:“你做什么啊?我自己能走的。” 无逾道:“我知道,我就是想抱抱你,柔儿,我想让你知道,我现在能抱稳你了。” 今天这个沈无逾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能撩,他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我心脏噗噗的跳个不停,感觉一颗心快从自己嗓子里跳出来了。 我被他一路抱进卧房,他吩咐身后的无浅道:“把被子铺在茶榻上,两层,软些。” 无浅恭敬道:“是。” 我见无浅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两床厚厚的被子,平整的铺在茶榻上,无逾道:“出去吧,把门关好。” “是。” 说罢,无浅恭敬的退了出去。 无逾小心的将我放在茶榻的软被上,轻声道:“我明日就吩咐他们,以后把茶榻都换成软垫,这样以后你来的时候,坐上去就会舒服些。” 我直勾勾的望着沈无逾,就感觉此刻的他……就让我……很懵。 我磕巴道:“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苏慕乔同无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无逾云淡风轻道:“苏姑娘以要离开定国侯府为由,想寻我吃顿午饭。并且提前在膳食里给我下了情药,中午刚动的手脚,被无波看见了,故来告知我。” 下情药,我脑子轰的一声。 苏慕乔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如此行事?这、这、这不会是言则璧给苏慕乔出的主意吧? 我干巴巴道:“然后呢?” 无逾道:“然后,我想了一下,苏姑娘在定国侯府住了多日,我都未曾露面,确实有些失礼,就答应了她,共进午餐的请求。” “然……然后呢?” -- 第280页 “然后苏姑娘就一直在同我诉衷肠,说她虽然是九殿下送来定国侯府,但她的确不是九殿下的人。” 我轻咳了一声:“咳,然后呢?” 无逾淡淡道:“我说我相信你不就九殿下的人,因为你是六殿下的人。” 我僵直的坐在榻上,咬着下唇望着无逾不语,原来无逾早就知道苏慕乔是言则璧的人! 此刻的我,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无逾竟然知道苏慕乔是言则璧的细作,还留下苏慕乔,那是为了什么? 我轻声道:“你早就知道苏慕乔是言则璧的人啊?” 无逾点头。 “那你为何还留下她。” 无逾蹲在我面前,望着轻声道:“若我不留下苏慕乔,言则璧还是会寻别的法子让我对你死心,既然如此,不如留下她。反正定国侯府这么大,多养个人也没什么。” 我动容的看着无逾,我知道无逾的这番说辞,是为了让我宽心,其实他是怕言则璧心里对他有所忌惮,这份忌惮会殃及于我,他知道我喜欢言则璧,他不想我因为他,在言则璧那里受委屈。 言则璧进一步,无逾便为了我退一步,任由言则璧咄咄逼人的欺负他。 那日在九王府被打是如此,后来进宫看守我时,被言则璧气走也是如此。 他之所以忍下所有的委屈,说白了,都是因为心疼我而已。 无逾因为对我的这份心疼,才多方忍让言则璧,而言则璧这个家伙,竟然想出让苏慕乔给无逾下药的这种下作办法。 言则璧毫不知收敛的变本加厉欺负无逾。 这个言则璧有些时候,做事真是下作的过分。 无逾望着我的脸,轻扶上的手,浅笑道:“柔儿,你望着我的眼神里满是心疼,你是在心疼我吗?” 说罢,他握着我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啄了一口。 我一时被无逾的柔情冲昏了头,被啄了一口后,才忽然醒悟,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对无逾不自然道:“那苏慕乔怎么会同无波……” 无逾怔忪的望着我抽回的手,神色有些落寞。 他轻声道:“苏姑娘以为她这些日子里,每日同无波在厨房聊天,无波就当真对她情根深种了。也难得,这位苏姑娘为了给我下药,有如此的耐心,同无波周旋,竟铺垫了这么久。” “苏慕乔中招了?” 无逾坦然点头。 我瞪着眼:“是她自己下的药,她怎么会中招?” 无逾眨眨眼道:“她在汤里跟菜里都下了药,无波把菜给换了,汤,无波……忘记换了。她主动来寻我一起吃饭,我就应下了,我本来就不爱喝汤的,所以就没喝,但是她挺爱喝的。” 我咬着下唇,听着无逾这套一本正经的说辞,他在骗鬼呢? 什么叫忘记换了?这沈无逾分明就是故意让苏慕乔,自己下的药自己吃下去。 无逾摸着我的小脸,认真道:“后来苏姑娘就发作了,白鸦说,这药性烈的不得了,若不解药的话,人可能会没命的,无波自动请命,要救苏姑娘,我就准他了,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一把打开沈无逾正在我脸上游走的手,气道:“你……你……”你了半天,没憋出下一句。 无逾揶揄道:“无波都进去半个时辰了,真是为难无波了,白鸦说,恐怕还要一个时辰才能结束。” 我一脸震惊,不能理解,蹙眉道:“这个苏慕乔,是不是脑子不好啊?少下一点意思一下就得了呗,下这么多干什么?不怕自己死在床上?” 无逾失笑道:“估计是言则壁告诉苏姑娘,这药的药性很淡,让她多下一点。” 我一听这话,脸顿时绿了,这事言则璧还真能干出来!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无浅急促道:“世子,六殿下来了。” 无逾不耐道:“不是告诉你,吩咐门口的守卫,不让他进府吗?怎么还通报?” 无浅为难道:“六殿下不肯走,在门口同府里的侍卫,闹的不可开交。说永宁公主上午就进了定国侯府,如今已经下午了,还不见人出来,他不放心,一定要进来看看。” 无逾冷声道:“架上箭努,他敢硬闯就射他脚面。诛风敢冒进,直接射死在天上。” “是。” 闻言,我心一下悬空,抓着衣襟急忙站起身,紧张道:“无逾,我就是来看看你,看到你身体无恙,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我先走了。” 说完我绕过无逾,就想出门口,谁料无逾忽然挡在我面前,拦住我,盯着我的双眼,淡淡道:“不许走。” 我一怔,望着无逾,吱呜道:“无逾,你让开……我要走了……” 无逾抿紧唇,望着我眼神滚烫,哑声道:“我说了,你不许走。” 我慌乱的避开他的眼神,低下头摇头道:“我要回去了。” 他捧起我的脸,不让我躲避他的眼神,双眼炙热的望着我,继续道:“别走。” 我被无逾搞的一时手足无措,他今天怎么回事?步步紧逼,让我毫无招架之力,这样的无逾让我恐慌,我抚开他的手着急道:“我要回宫了,我已经离宫很久了……” 无逾两只手臂,一左一右摁在我身后的梁柱上,平静道:“你爹回来了,皇上准许你在家中住几日。今天你就住在我府里,哪也不许去。” -- 第281页 我被无逾壁咚在怀中,立在他两条手臂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无逾慢慢向我靠近,他炙热的呼吸,若有若无的喷洒在我耳畔周围。 “就算你已经有身子了,我也不会把你再让给言则璧,言则璧那个蠢货,配不上你。” 我感觉脸颊热的烫人,我一把抵住无逾的胸膛,不让他再靠近,我试图解释道:“其实……皇上寿宴那日,有关着装的事,是个误会,言则璧也没想到,皇后会把心思动在衣服上。” 无逾道:“那为何我就想到了?我命人查清的时候,消息是第二天早上传来的,我命无浅去将军府报信,可是言则璧那个蠢货不让进,不许我的人见你。” 我睁大了眼,吱呜了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无逾道:“你看,你都找不到理由为他辩解了吧?他就是蠢,哼,除了下棋下的还不错,我真看不出,他那里配的上颖悟绝伦这个词,柔儿,我不准你跟他在一起,他不配。” 我声音就比蚊子大那么一点:“可是我已经有了。” 无逾眼都不眨一下道:“我会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如果是男孩,以后我是定国侯,他就是世子。” 我被他这句话惊的目瞪口呆,刚想出言劝阻,可无逾却不给我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他一把抱住我,炙热的唇,覆盖上我的唇,狂热如龙卷风般扫荡我的唇舌。 我惊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把推开他,气的用力握拳,捶他的胸口,怒斥道:“沈无逾,你今日真是太放肆了。” 说罢,我气得转身欲开门出去,这个沈无逾今日真是太过分了,谁料,我刚走到门口,想去开门,沈无逾一把将门死死的摁住,在我身后沉声道:“不许走。” 话音落,无逾将自己卧房的门一个反插,竟然直接扣死了。 我不敢置信道:“沈无逾,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一百八十九章 撞破好事(三) 无逾看了我许久,眼中的炙热才缓缓褪去,他淡淡道:“只要你不走,我就什么都不会做。” 这时,门外又响起两声扣门声,无浅为难道:“世子,六殿下在门口叫骂,骂的特别难听……而且门口聚集了好多百姓,刚才侯爷发了好大的火,让您去处理一下,侯爷说若您继续躲着不出面,侯爷就要把六殿下给……绑起来送到皇上那里去……” 我一步上前急道:“你快让我出去吧,言则璧那个人,发起疯来你又不是不知道,等一会不晓得他会闹成什么样子。” 无逾只是盯着我看,仿佛没听见无浅的话一般,他脸上依旧无波无澜,面无表情无动于衷,我快崩溃了:“外面那么多百姓聚在一起,他那个人,一旦发起疯来,什么都说,定国侯府的脸面你都不要了吗?你快让我出去。” 无逾闻言,点了下头平静道:“也是,他这种无赖,跟他讲不清道理。” 我连忙点头附和:“没错,我出去赶紧给他领走,免得他在外面丢人现眼。” 无逾看着我忽然笑了下,我被他这一下笑的毛骨悚然,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无逾一把打开反扣锁,对门外的无浅道:“点了柔儿的穴,不许她说话。” “是。” 我还没反应过来,无浅伸手向我锁骨一点,我立刻站在原地不能动了。 无逾上前一步,将我打横抱起,一步一步向定国侯府的大门口走去。 我胆战心惊的看着无逾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里长了一层白毛汗,他这是要干什么? 走到定国侯府的大门口,无逾小心的将我放下,扶着我的腰身辅助我站在门口,倚着门柱帮我摆了一个极舒服的姿势。 他见我自己可以站稳后,无逾才面无表情的命令无浅道:“打开大门。” 我刚站在这没到一分钟,就听见言则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无逾,你属乌龟的?整日里缩在壳里见不得人?不要脸,你要是个男人就出来见我,躲着不见我,只会在阴处放冷箭,这叫什么你知道吗?小人!” 我惊愕的站在原地,听着言则璧在外头口吐浑言,言则璧这是在做什么?好端端的跑来定国侯府门口骂无逾,他是疯了吗? 大门缓缓打开,无逾站在我身边,吩咐无浅:“再开大一点,要确保柔儿能看清外面的一切。” “是。” 我不知所措的望着无逾,沈无逾这是又要做什么? 终于,大门开到了一个足够大的角度,我站在门口,能透过门缝看清外面的情形。 我看见言则璧那个家伙,手里拿着一个箭羽,正站在定国侯府外的空地上,破口大骂。 而他周围密密麻麻全是百姓,人多到数不清…… 我糟心的闭了闭眼,只觉的灵魂都被言则璧气的升华了。 晾儿忽然飘到我旁边道:“娘,你可真是厉害,就随随便便劝了沈无逾几句,直接把沈无逾劝的跟爹干起来了?” 我闻言难受的闭了闭眼,不想面对这个世界。 “我不是故意的。” 晾儿叹道:“娘,苏慕乔真是可怜啊……哎……” 我忽然想到苏慕乔,只觉得今日真是太乱了,什么事都赶到一起了,这个苏慕乔真是的,言则璧让她下药,她就真的下药啊,她都没脑子的吗?待苏慕乔清醒过来,知道同她欢好的人是无波后,怎么办? -- 第282页 这么大的打击,苏慕乔还不得直接崩溃了? 沈无逾做的这叫什么事啊? “娘,我刚才出去看了一圈,围观的人群里,有不少熟面孔,我甚至看见了熬凛。” 我惊讶道:“熬凛?他还没回蛮荒?那蛮荒王呢?” 晾儿道:“没看见蛮荒王,只看见了熬凛。” 我心力交瘁,只觉的这一次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我咬紧了唇,心惊胆战的望着门外,此刻在心中不停的祈祷,求求言则璧稍微顾忌一点他的皇子身份。不要再继续口不择言的辱骂无逾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背着言则璧私下见无逾了。 我服了言则璧了,我彻底服了他了,言则璧,我真是惹不起。 只见,无逾一脚踏出定国侯府的大门,负手而立对言则璧道:“言则璧,你在我府门外,叫唤什么?” 言则璧一看无逾出来了,一步上前,铁青着脸吼道:“沈无逾,咱俩明明说好的……你为何不让我进府门?” 明明说好的?他们俩个背着我明明说好了什么? 无逾道:“不喜见你,便不让你进,怎么了?” 言则璧气的额间青筋直冒,怒道:“好,你临场反悔是吧?可以,那你把我女人交出来。” 我听见周围一阵唏嘘之声。 我难受的闭了闭眼。 无逾平静道:“你女人?谁?” 言则璧怒道:“我女人是烈柔茵!” 无逾淡淡道:“原来是永宁公主啊?她确实在我府邸,不过今日是她主动来寻我,来我府中与我叙旧的。” 言则璧冷声道:“沈无逾,那让我进去,咱们三个一块叙叙旧。” 无逾轻笑道:“哼,谈情说爱,那有三人之局?鸳鸯戏水,那有三只之理?”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倒吸气声。 言则璧双眼爆红,怒道:“沈无逾,你找死吗。” 无逾上前一步嗤笑道:“言则璧,你奈我何?” 言则璧嗤笑道:“呵,看不出,你沈无逾终于出息了?不继续当你的怂包了?终于像个男人一样知道反击了?” 无逾冷声道:“以前让着你,是因为不想让柔儿为难,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了。” 言则璧嗤笑道:“沈无逾你听好了,烈柔茵是我言则璧的女人,她心里装的只有我,从来就没有你,你少在那自作多情。” 众人又是一阵倒吸气声。 只听无逾嗤笑道:“心里装的只有你?哼,就凭你这个废物,也配的上柔儿?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让你靠近她一步。” 无逾冷声一字一句道:“你不配。” 言则璧闻言,双眼爆红的望着沈无逾抿唇不语,无逾亦回望他,两人互相瞪着对方,彼此互不相让。 良久,言则璧神色平静下来,淡淡的吐出一句足以让我撞墙的话,他道:“怎么?沈无逾,难不成你想当个现成爹?” 话音落,人群中霎时爆发出一阵倒吸气声。 “永宁公主有身孕了?” “真是伤风败俗,未婚先孕,这那里像个大家闺秀啊。” “依我看呀,这也不能都怪永宁公主,看这样子,没准永宁公主是被这六殿下给强占了。” “我看也是,很有可能啊……” “啧啧啧……真是热闹啊。” 无逾站在定国侯府门口,面无表情的听着人群中杂七杂八的污言碎语,负手而立毫无窘态,只见,他缓缓迈出一步,望着言则璧字字句句掷地有声道:“哼,那又如何?若柔儿肯下嫁于我,就算她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我沈无逾也不在意。不光如此,我沈无逾一定会对那个孩子,视如己出。此句每字,至死不悔,艳阳之下,天地为证。” 众人一片哗然…… “这沈世子对永宁公主真是用情至深啊……” “可不是吗,这样的男子去那里寻。” “定国侯府多风光的门庭啊,这永宁公主是怎么想的?那六皇子纨绔成性,同沈世子根本就不能比吗。” “就是就是……” 霎时,人群里炸开了锅,百姓们议论纷纷,我心如死灰的咬了咬下唇,紧紧闭上眼不想面对这个世界。 看来从今往后,茶馆书楼都不需要茶话本了,说书的直接讲我的风流韵事就够了。 言则璧,沈无逾,你们俩个,真是好的很!!! 言则璧冷眼扫向人群,平静道:“诛风,谁在议论一句,杀无赦。” “是。” 众人闻言,立刻禁声,现场忽然死一片的沉寂。 看来言则璧的恶名,这些年也不是白塑造的。 我只觉的太阳穴直突突,完了,从今以后,我算是彻底出名了。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此刻的言则璧,脸色跟锅底一样黑,我难受的闭上了眼。 我知道此刻的言则璧,一定已经被无逾气的七窍怒燃,我都担心下一秒他会口吐混烟。 只见无逾冷着一张脸呵斥道:“来人。” 四面八方,忽然闪出一圈黑衣侍卫。 无逾沉声道:“把言则璧给我摁在地上打,狠狠的打,把他肋骨给我皆数打断。” “是。”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无逾真的要当众对言则璧动手?高低他也是个皇子啊。 -- 第283页 众侍卫一拥而上,诛风闪身挡在言则璧身前,一掌逼开数人,沉声道:“殿下,咱们还是先走吧,今天、今天这个沈无逾有点不大对劲。” 言则璧嗤笑道:“不对劲?我看对劲的很,他沈无逾终于像个男人一样解决问题了,而不是哭哭啼啼,去拉女人的衣角,沈无逾,今日我言则璧高看你一眼。” 无逾双眼一眯,轻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不用对六殿下客气,快点将六殿下制服,今天也让他高看你们一眼。” “是。” 说罢,众人齐齐上手,几乎就在同时,言则璧一扬手,双眼凛戾道:“给我上。” 突然,从四面八方同时跳出二十多个布艺男子,双方人马不由分说,开始叮叮当当的动起手来,刀剑兵刃的互相摩擦声不绝于耳。 我看的心惊胆战,这言则璧什么时候,调来了这么多高手在这里埋伏啊? 他要干嘛? 这沈无逾还真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对皇子大打出手?他要干嘛? 言则璧怒道:“沈无逾,这世上女人这么多,你就非盯着我的女人不放是吧?” 无逾厉声道:“你的女人?柔儿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女人了?都是你,恬不知耻硬要赖在将军府。不要脸。” 言则璧厉声道:“沈无逾,有朝一日,我非弄死不可。” 无逾嗤笑道:“言则璧,有那个本事,你就来。” …………………… 我只感觉双眼发花,一阵阵的天旋地转,整个人摇摇欲坠。 终于,我两眼一黑,昏了过去了。 在昏过去的前一秒,我听见白鸦的声音在我耳边道:“烈姑娘……世子,不好了,烈姑娘晕了。” 第一百九十章 真相(一) 我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久,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做噩梦,梦里最多的情节,就是梦见自己被一众老百姓,装进猪笼里填海了。 “如此yin妇留不的,简直伤风败俗。” “没错,若是所有女人都学了她,不守妇道,到处勾三搭四,那以后还如何制约她们相夫教子?这种女人千万留不得。” 在梦中,众多百姓,七嘴八舌,均是恶狠狠的瞪着我,然后我就一路哭喊着,被一众人五花大绑的装进猪笼里,向海里一抛…… 我连喊带叫的吓醒了……一睁眼,一片青绸暖帐,我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这是床顶。 转过头,采儿那张憔悴的小脸映入眼帘。 我沙哑道:“采儿……” 采儿瞬间清醒,喜出望外:“小姐,你醒了?” 我虚弱道:“水,给我水。” 采儿连忙回身拿了一碗温水递给我:“小姐,采儿喂您喝。” 我一边喝水,一边问采儿:“这是那?” “定国侯府。” “我还在定国侯府?” 采儿点头:“是,六殿下同沈世子担心您的安全,所以没让您回将军府,特意把采儿从将军府,接到定国侯府来保护小姐。” 我眨眨眼:“我睡了多久啊?” “小姐睡了一天了。” “那你是何时来的?” 采儿道:“采儿已经来了两天了。” 我刚睡醒,有些迷糊,摁了摁太阳穴,理了理纷乱的思绪。 不对啊,我昨天出宫,来寻无逾,采儿怎么会到了两天? “你到了两天了?那是我来的前一天,你就已经在定国侯府了?” 采儿脆生生道:“是,小姐。” 我蹙起了眉,不解道:“不应该啊……” 我昨天才出的宫,言则璧同沈无逾怎么会提前一天就把采儿接来定国侯府,准备照顾我呢? 我问:“你刚才说,是言则璧同无逾担心我,所以两天前将你接过来的?” 采儿道:“没错,不光采儿自己,还有飞舞姐姐。两日前,六殿下交代,让采儿在定国侯府等着小姐,说小姐一日后,定会来定国侯府看望沈世子,到时小姐要在定国侯府住上三日,让采儿好生照顾。” 我莫名其妙…… 这个言则璧知道我会来定国侯府我不奇怪,因为他离开念喜宫时,我就同他讲了,等我好了,我要去定国侯府见无逾。 可让我奇怪的是,言则璧为何斩钉截铁的说,我要在定国侯府住上三日?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 他来定国侯大闹的原因,难道不是来接我走的吗?难不成他们俩个那日的大闹,另有隐情? 采儿说,是言则璧同无逾担心我,所以才接她来?也就是说,言则璧同无逾是串通好的? 我眨了眨眼,一头雾水对采儿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言则璧同沈无逾他们俩究竟背着我在谋划什么?” 采儿为难道:“小姐,采儿也不知道六殿下同沈世子再谋划什么。采儿只知道,六殿下让飞舞穿着小姐的衣服,假扮成小姐的模样,回将军府去了。” 我惊愕道:“什么?言则璧让飞舞假扮成我,回将军府去了?” “嗯,没错,而且六殿下交代采儿,一定要保护好小姐,说小姐……已经有身子了。”说完采儿连忙低下头,羞的脸颊绯红。 我叹了口气,我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仔细打量这间屋子,发现这屋子竟然是无逾的卧房,我惊道:“我一直休息在无逾的卧房里吗?” -- 第284页 采儿神色复杂的点头。 “无逾呢?” 采儿犹豫道:“昨日,沈世子同六殿下一起带着飞舞出府,至今未归。” 我问:“那为什么不让我睡客房?我怎么能睡无逾的卧房呢?这太不合规矩了。” 采儿为难道:“六殿下也是这么说的,可沈世子说,这是定国侯府,规矩他说的算。六殿下虽然很气,但是也没再坚持。” 我不可思议的瞪着采儿,言则璧会让步? 采儿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抬头对我道:“小姐,还有一件事。” 我心乱如麻,一听又有事,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干巴巴道:“什么事?” 采儿凑到我耳边道:“是那位苏姑娘,她今早偷偷递给采儿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想见小姐,她有事相求。” 苏慕乔?相见我?有事相求? 我眼珠一转,沉声道:“苏慕乔的事,先放一放。你去把无浅给我叫来,我要先把言则璧同沈无逾谋划的事,问清楚。他们俩个到底在背着我谋划些什么呀?” 采儿点头:“小姐,无浅公子就在外间守着,采儿现在去叫吗?” 我想了想道:“现在叫。” 采儿点头,打开门一步迈出门外,对着四面八方的空气,小声道:“无浅公子,我家小姐醒了,说想见你。” 语闭,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拱手道:“有劳采儿姑娘。” 说罢,就同采儿进了屋内。 无浅几步走至床前,对我拱手道:“属下无浅,见过主子。” “主子?无浅你怎么叫我主子啊?” 无浅笑道:“是世子吩咐的,以后定国侯府上下,见到公主,都要以主人尊称。” 我咬了咬下唇,在心里叹了口气。 “无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言则璧同无逾,他们俩个可是在谋划什么?” 无浅望着我笑道:“主子真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主子。” 我道:“你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浅道:“六殿下不知从何处获悉,皇后要在公主出宫时,对公主暗下杀手。” 我惊声道:“什么?” 无浅点头:“六殿子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也就是三天前,就以寻衅滋事做障眼法,上门来寻世子商量对策。” “然后呢?” 无浅道:“世子听闻这个消息也派人去核实,结果这个消息确实是真的,皇后召集郭丞相的残部人马,打算在公主出宫的路上,埋伏公主。”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可是皇后的人,并没有出现啊?” 无浅道:“那是因为,世子派了三十个定国侯府侍卫,一路护送公主至定国侯府。六殿下也派了二十个武林高手一路上跟着公主,他俩两方人马,都故意露出马脚,让皇后埋伏的人看到了蛛丝马迹,所以皇后的人马没敢动手。” 我震惊的望着无浅:“就连皇后都猜到,我一能动,马上就会来见无逾?” 无浅犹豫道:“世子当日离开念喜宫的时候,被气的晕倒。想来皇后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料定,公主只要一醒,一定会来看望世子。或者……” 无浅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继续道:“或者,皇后根本没料到,只是命人一直埋伏在宫外,只要公主一出宫,她就动手谋害公主。” 我点头,原来是这样。 “那言则璧同无逾为何让飞舞假冒我去将军府?” 无浅道:“六殿下说,若是世子同六殿下还有公主,三个人同时在将军府,皇后一定会召集所有人马,孤注一掷,将他们斩草除根。” 听到这,我忽然如梦初醒,他们俩个原来在背着我,玩钓鱼执法,孤身犯险,我整个人吓的魂飞魄散,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无浅急忙道:“主子别急,这事已经过去了,公子同六殿下都……无恙,皇后的余党也全部抓获,六殿下正在刑部审问杀手,相信明日前,他们就会一同指认皇后,皇后此次的罪过罄竹难书,皇上也不会姑息她了。” 我听完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他们俩个怎么会想出这么烂的点子,简直是不知死活。” 无浅低声道:“是六殿下的点子,世子一听闻有人要害主子,就一门心思按照六殿下的话去做,没想那么多。” 我瞧着无浅的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劲。 我冷声道:“无逾在那?我要去看看他。” 无浅闻言,眼波一闪道:“世子同六殿下此刻都在刑部,还未归府。” 我抿紧了唇,望着无浅,他在撒谎,我冷声道:“无浅,无逾真的在刑部吗?” 无浅低下头:“是。” 我抿紧了唇,好你个无浅,好你个言则璧,好你个沈无逾,这么大的计划,竟然都瞒着我。 以为你们不告诉我,我就没办法知道了吗? 我冷声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再睡一会。” 采儿低声道:“是。” 无浅道:“主子喝完粥再睡吧,您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从昨天中午到今日您都没进食,这样对胎儿不好。” 我看向无浅,脸色一缓,点头道:“好,给我拿点吃的,我吃完再睡。” 稍时,采儿端来一碗稀粥,还有一碗肉汤。 几口吃完饭,喝了两碗汤,我吩咐无浅同采儿退出卧房。 -- 第285页 我吃饱喝足躺在床上,望着手中的情戒道:“这是无逾的床,你带我看看这一切到底是什么回事。” 第一百九十一章 真相(二) 忽然情戒亮起,我闭上眼,还是一阵熟悉的头晕目眩。 这次我已经有经验了,落地时稳稳的站住了身形。 我抬头望去,周遭正是无逾的卧房,无逾苍白着一张脸,坐在书桌上,正在盯着一副画。 我听见旁边的声音响起…… “沈无逾从宫中回来已经四日了,他这几日一直在因烈柔茵有身孕之事,忧思难过。他恨自己当初的懦弱,因为他的退步与懦弱,导致他最爱的人,现在马上就要嫁做他人妻了。” “他这几日一直在想,究竟言则璧那里比他好,为何柔儿一心只爱言则璧,他究竟差在何处。” “他每日茶不思饭不想,一坐就是一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件事。” 我蹙了蹙眉:“闭嘴,我自己会看。” 我呵斥完,那讨厌的旁白声,终于闭嘴了。 敲门声叩叩响起,‘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无浅走了进来,对无逾轻声道:“世子,言则璧来了。” 无逾抬起头,眼底戾色闪过,他冷声道:“他来干嘛?” “说是来道歉。” “不必,让他赶紧滚。” 无浅犹豫道:“言则璧还说,有事找世子商议,有关烈姑娘的。” 无逾重复道:“跟柔儿有关?”随后眼波一闪,站起身:“走。” 我一路跟着无逾,走至定国侯府前厅,瞧见言则璧吊儿郎当的坐在前厅的主坐上,托着腮一副欠揍模样。 言则璧瞧见无逾过来,也不起身让坐,只是自顾自的往后一靠,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笑道:“沈世子,身体恢复了?” 无逾站在他身前,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言则璧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指着一旁的凳子,笑道:“坐下说。” 无逾闭了闭眼,终还是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抿紧双唇,冷眼盯着言则璧。 言则璧道:“我接到线报,郭游麟的余部人马,这两日忽然聚集起来,正在筹买兵器。” 无逾闻言,眯起眼:“皇后的手笔?” 言则璧点头:“除了皇后,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定国侯府眼线密集,你派人查一下皇后,看看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无逾侧头对无浅道:“快去办。” “是。” 无逾紧张道:“皇后是奔着柔儿去的?” 言则璧点头:“不光那丫头,还有我。” 说到这言则璧眼珠一转,笑道:“哦,对了,还有你。你在念喜宫羞辱皇后那件事,现在早就传开了,如今你也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无逾冷声道:“是你让言则琦将这个消息散出去的吧?怕自己对付不了皇后,所以拉着我一起对付她?哼。” 言则璧笑了笑:“消息放出来还是摁下,都无关紧要,我与皇后斗了多年,我了解她,她这人有仇必报。你那样欺辱皇后,她要是不报复你,那她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皇后了。” 无逾盯着言则璧冷声道:“我从未将皇后放在心上,之所以帮你,是因为柔儿还在宫里,我永远不会对柔儿的事,置之不理。” 言则璧转过头,眼睛微眯,盯着无逾蹙眉不解道:“沈无逾,她已经有我的骨肉了,都这样了,你还惦记?” 无逾沉声道:“有你骨肉又如何?她有你骨肉,同我护她、爱她、有何关系?” 言则璧蹙眉:“沈无逾,你那脑子里到底都装的什么?一个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你还爱她什么?” 无逾怒骂道:“无知。” 言则璧失笑道:“我无知?究竟是我无知,还是你脑子有病?是这天下间只有烈柔茵一个女人吗?凭你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没有?那个苏慕乔,不比烈柔茵好看吗?又体贴、又温柔、还知情识趣,识大体,你放着苏慕乔不要,非要守着一个孕妇?” 无逾冷眼盯着言则璧道:“既然苏姑娘这么好,那我用苏姑娘跟你换柔儿,你换吗?不光拿她换,若你肯离开柔儿,我拥你登帝,以后这天下间的美人,都是你的。” 言则璧气的发笑:“我换个屁,烈柔茵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我用一大一小跟你换个苏慕乔?” 无逾嗤笑道:“若她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呢?” 言则璧冷下脸,怒声道:“你什么意思?” 无逾平静道:“你别紧张,我从未碰过柔儿,我只是打个比方。若当日在马车上,强要她的人是我呢?是我让她珠胎暗结,可柔儿心里钟情的人是你,若是这样,你会要她吗?” 言则璧僵硬着一张脸,冷声道:“笑话,我言则璧绝不可能接受一个肚子里怀着野种的女人,就算我再喜欢这个女人,那怕她是被强迫的,就算她心里有我,我也绝对不会要她。这是原则问题。” 言则璧一句话有如腊月寒冰,我感觉我的心口一痛。 我不敢置信的盯着言则璧,好像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一般。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为了他甚至可以不要命,可他…… 无逾平静道:“哼,这就是你言则璧,你口口声声说爱她,这就是你喜欢她的方式,言则璧,你不配跟她在一起。” -- 第286页 言则璧嗤笑道:“你沈无逾脑子有病,你就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同你一样有病?你的女人肚子里怀着别人的野种,这种事你都能忍?你沈无逾是属王八的吗?” 无逾道:“呵,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爱护,你的脑子里,只有霸占。” 言则璧蹙眉盯着沈无逾,两步上前,瞪着他冷声道:“她肚子里有孩子,你都不肯放手?还要继续纠缠下去?” 无逾轻声道:“没错,你奈我何啊?” 言则璧忽然轻笑出声:“好,既然这么坚定,那你就继续坚持下去,一直等到我们结婚生子,孩啼环绕。你好好的等,看烈柔茵什么时候能回心转意,什么时候能回头看见痴情的你。” 我转过身,忽然不想看了。 咬着下唇,整个人恶心的想吐。我知道言则璧这番话,可能有很多的成分,是故意说给无逾听的。 可是言则璧这副嘴脸,真的让我恶心。 言则璧区区几句话,让此刻的我,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生理反应,我看见他那副得意的嘴脸,我想吐。 情戒旁白道:“主人,还要继续吗?” 我咬了咬道:“继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真相(三) 画面一转,我看见这是将军府的别院,无逾同无浅无波自将军府的后门,缓缓走进内宅。 无浅跟随在无逾身边道:“主子为何不从正门进?” 无逾阴沉着一张脸:“看看言则璧在干嘛。” 无逾一干人,一路行至将军府我的主卧,我瞧见言则璧横躺在软塌上,侧着身子手臂支头,正在喝酒。 而他旁边站着的,竟然是……凤品媛。 我眯起了眼。 无逾也眯起了眼,看了眼凤品媛。 凤品媛一看见无逾,脸上立刻挂上了惊慌的表情,颤声道:“见过沈世子。” 言则璧笑了笑:“来了啊,为何不走正门啊?” 无逾道:“你知道我从后门来?” 言则璧道:“刚才你一靠近后门,诛风就来告诉我了。” 无逾斜眼看了一眼凤品媛冷声道:“那你怎么不让她赶紧退下?不怕我看见,告诉柔儿?” 言则璧转过身,笑道:“我同她什么事都没有,她只是我的奴才而已。” 说罢,挥了挥手:“退下吧,不要让人靠近。” “是。” 我见凤品媛一路退出门口,无逾神色缓了缓道:“是皇后在召集人马,她狗急跳墙,竟然打算找机会杀了你同柔儿。” 言则璧诧异道:“计划里没有你?” 无逾摇头:“她清楚自己杀不了我。” 言则璧佩服道:“定国侯府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能在皇后身边安插进去人,真是厉害,佩服。” 无逾道:“安插的早而已,言归正传,你有什么打算?” 言则璧道:“引蛇出洞。” 无逾蹙眉:“怎么引?” 言则璧道:“那丫头需要养胎七日,后日结束后,那丫头会出宫来寻你,到时候我不拦她。” 无逾大怒:“言则璧,你敢用柔儿做饵?” 言则璧嗤笑道:“你慌什么?皇后只有一次机会动手,若一击不成,她再无机会了。所以她此次出手,必定慎之又慎!她的主要目标是我同柔儿两个人,所以只要我同柔儿不在一处,她是不会动手的。” 无逾道:“那也不行,万一她动手了呢?不能让柔儿暴露在危险之下。” 言则璧瞥了无逾一眼道:“这就是我找你合作的原因,那丫头出宫当天,你派一队暗卫跟随,我再派一队武林高手跟随。” 无逾蹙眉:“皇后一共召集了多少人?我这边只能探听到计划,不知道人数。” 言则璧道:“三十多个杀手,杀手里有我的人。你放心,我绝不会让那丫头有事。” 无逾眯了眯眼:“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去告知皇上。” 言则璧一下做起身:“你告诉永和皇帝干什么?这件事我计划的万无一失,我保证那丫头绝对不会出事。” 无逾瞪了言则璧一眼:“我让陛下再派一队御林军跟随,贴身跟随,马车也要特意加固一下,不怕箭弩的那种才行。” 言则璧嘴角抽了抽道:“你弄的这样隆重,皇后如果察觉,不动手了怎么办?” 无逾冷声道:“不动手就不动手,大不了派人杀了她,不一定非要扳倒她。” 言则璧捏了捏眉心:“如果直接杀能解决问题,那我不会找人杀吗?何须如此复杂?皇后的倒台方式,一定要证据确凿才行,绝不能死于暗杀。” 无逾蹙眉:“为何?” 言则璧抿了抿唇:“因为我要给一个人洗刷冤屈,我要皇后招供。” 我心头一跳,原来言则璧把事情搞的这么复杂,是因为想建立审问皇后的机会。 他想洗刷烈常念逼死他娘的污名…… 可是既然他已经收复了元穗欢,为何不直接让元穗欢翻供? 无逾问:“你要给谁洗刷冤屈?” 言则璧闭了闭眼道:“烈常念。” 无逾眼里闪过一丝诧色:“是柔儿让你替她姑姑的死,讨个说法?” 言则璧眼波一闪道:“对。” 无逾终是叹了口气,妥协道:“那好吧,按你说的办,可这件事还是要告诉陛下。柔儿身边必须有护卫保护才行。” -- 第287页 言则璧咬牙道:“沈无逾你还真是……” 无逾冷眼看向言则璧,言则璧咬了咬牙,把后面那句话,生生咽下去了。 无逾瞥了他一眼,转身道:“我走了。” 画面再次旋转,又回到了无逾的卧房中,我看见无逾正坐在床边呆呆的望着我,速发安静的站在一旁垂首不语。 我知道,这应该是一天前,我昏倒的那一幕。 无波敲门进来,无逾抬眼看向他,无波关好房门对无逾犹豫道:“世子,苏姑娘……很难过,她说她就要走了,想最后寻世子吃顿午饭,希望世子能赏光。” 无逾闻言,黑下一张脸,咬牙道:“真是没完没了,给脸不要脸。” 说罢,甩手出了卧房的大门,两人行至外院,无波才拦住无逾开口道:“还有,苏姑娘偷偷往您的膳食中加了药,白鸦看过,是烈性春药。” 无逾一怔,随后神色怪异的不动声色问:“加在那道菜里?” 无波道:“所有的菜都加了。” 无逾沉下脸,望着外院花园中的梅兰花树沉默不语。 无波道:“世子,还是让这位苏姑娘走吧,就算世子留着她,言则璧也不会相信世子的。” 无逾道:“让她走?你以为她真的会走吗?” “是她自己说,自己要走的啊?” 无逾淡淡道:“哼,她是言则璧派来的人,言则璧不下令让她走,她是不会走的。” 无波蹙眉:“属下愚钝。” 无逾眼波一闪道:“把饭菜换成正常的,汤,原封不动。” “是。” 无逾吩咐完无波,缓步走至院中,盯着面前的梅兰花树,将树上的一片废叶摘下扔掉,随后转身走入庭廊,大步向外院行去。 我一路跟在无逾身后,瞧着他消瘦的背影,不仔细看我都没发现,这些日子无逾瘦了好多。 我对无逾所有的付出同爱,都理性的选择视而不见。 有些时候,我自己都觉的,自己配不上无逾这份深情。 从我认识他那天起,除了为他治腿,我没有给过他任何的爱与温暖,从来都是予求予取,而他则是不由分说的予索予给。 如果说言则璧是我感情里的屠夫,那我就是无逾感情里的判官,且永远没有个公平的裁断。 无逾迈步进了饭厅,果然,苏慕乔就站在门口候着。 我上下打量苏慕乔,她一袭白纱站在门边,领口外露散开, 恰好的露出了诱人的锁骨,楚楚盼目绰约多姿,我不禁在心中感叹,真是个绝代佳人。 苏慕乔的美,真是那种不管你见几面,都会惊艳你的美。 自无逾进门起,苏慕乔的每一个眼神,都在诉说着委屈与爱慕,那种痴迷与缠绵看的我都酥了。 而沈无逾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竟然瞧都没瞧苏慕乔一眼,径直走向餐桌,一撩棉袍端坐在凳子上,向外间道:“无波备膳。” 我蹙眉,这个沈无逾,怪不的苏慕乔说他不正常,真是说的一点不错。 这世上怎么会有男人能抗拒苏慕乔?真是不理解无逾是怎么想的,我转头看向泫然欲泣的苏慕乔,又是一阵惊艳,真是太好看了,连我一个女人看了都怦然心动,他沈无逾竟然无动于衷? 第一百九十三章 真相(四) 苏慕乔含情脉脉的双眸注视着沈无逾,我估计差不多得有一炷香的时间吧…… 终于,无逾坐在凳子上抬起眼对苏慕乔道:“我要用膳了,苏姑娘若无事,请回吧。” 苏慕乔轻咬朱唇,低语道:“乔儿也没吃午饭。” 沈无逾一本正经:“那苏姑娘回房去吃吧。” 一滴清泪划过苏慕乔的眼角:“世子可方便留乔儿一同用膳?” 沈无逾面不改色:“不方便。” 苏慕乔双手握紧手帕,泫然若泣道:“世子,乔儿已经入府近一月了,世子从未曾理过乔儿,世子就那么不喜欢乔儿吗?” 无逾平静道:“苏姑娘,我已不止一次同你讲过,我已有心上人,无法成全姑娘的一番好意,希望姑娘莫要再多做纠缠。” 苏慕乔一步上前抓住无逾的手:“乔儿知道,可是、可是烈姑娘的心意之人,并不是世子啊。” 无逾甩开苏慕乔的手,冷声道:“苏姑娘,请你自重。” 我瞪大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个沈无逾,真适合做个六根清净的出家人。 苏慕乔咬着唇委屈道:“世子,乔儿是真心喜欢您,乔儿可以不要名分,只做世子府中的一个侍妾,求世子怜惜乔儿。” 无逾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厌其烦的又说了一遍:“苏姑娘,我已有心上人。” 苏慕乔委屈道:“世子以为乔儿不懂您的心吗?世子一直未宠幸乔儿,根本原因,不就是因为烈姑娘嘛,其实世子想多了,世子宠幸乔儿,乔儿绝不会跑到烈姑娘面前去说,乔儿不是那种不识大体之人。” 无逾闻言,蹙眉看向苏慕乔。 我在旁边听的一脸震惊…… 这个苏慕乔好豁得出去啊,若是换了我,就算再喜欢一个男人,打死我也说不出这种话。这句话说出口,我自己都会羞愧的无地自容…… 什么叫‘乔儿绝不会跑到烈姑娘面前去说……’他以为无逾一直对她恪守有理,毫不逾矩是因为怕我知道吗? -- 第288页 如果她是这样想的,那她可真是太不了解无逾了。 无逾不碰她的原因,是因为无逾是一个恪守有理,从不逾矩的君子。 这个苏慕乔误以为天下男人皆一样,均是浪荡公子吗? 她错把君子当浪子去追求,聪明反被聪明误,无逾会喜欢她才怪。 这就是恋爱中典型的三观不合。 我算知道无逾为何如此不喜她了。 苏慕乔一副豁出去的模样,继续咬牙道:“世子不敢碰乔儿,不就是怕烈姑娘知道了,恼你么?乔儿保证不会同任何人讲,这还不行吗?乔儿是真的喜欢世子,只求在世子身边做个无名无分的侍妾,这都不行吗?” 我在旁边看的直咂嘴,这苏慕乔,为了爬上无逾的床,真是天崩地裂,执着似火。 听到这,我转头眉眼带笑的看向无逾,条件开成这样,无逾都不动心? 唉,无逾啊……其实按道理来说,吃顿白食,也不耽误你做君子,主要是这白食上赶子非要让你尝尝。 只见无逾淡淡道:“苏姑娘,我沈无逾与你不是一路人,多说无益,你还是走吧。” 苏慕乔本来欲再开口,恰好此时无波端了饭菜上来。 苏慕乔望着无波手中的饭菜,难过的闭了闭眼,生无可恋道:“乔儿来府中多日,您从来都是避乔儿如蛇蝎,如今,乔儿就要走了,世子允乔儿同您吃顿饭,总可以吧?吃完这顿饭,乔儿即刻离开定国侯府。” 无逾眼波一闪:“苏姑娘当真?” 苏慕乔含泪点头。 无逾道:“好,苏姑娘请坐。” 我站在一旁盯着无逾同苏慕乔用餐。 果然,那份汤无逾一口没碰,而一旁的苏慕乔,只给自己盛了一碗汤,饭菜她一口没碰,这…… 我不由得转头看向无逾,无逾真是神算啊。 随后想想,也对,女子吃饭,喝汤最容易饱腹,喝汤简单也不会不雅。 如果换了是我,需要在外面吃一顿顾及体面的饭,恐怕我的首选也是喝汤。 想到这,不由得又转头看了眼无逾,这小子比我想的聪明多了。 这顿饭终于吃完了,无逾并没有下桌。 苏慕乔见无逾没有立刻离去,开心的面颊绯红,轻轻咬紧了下唇。 稍时,苏慕乔体内的药性,终于开始发作了。只见她满面通红,双手抓着衣襟,柔情似水的望着无逾。 无逾瞥了她一眼,缓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抱起她,向隔壁书房的床榻走去。 苏慕乔双手环上无逾的脖颈,动情的呢喃着:“世子,乔儿好喜欢你。” “世子,你怎么从不喜看看乔儿,乔儿难道不美么?乔儿思慕您,思慕的好苦,乔儿好难过,呜呜呜……” 无逾极配合的轻声问:“想我要你吗?” 苏慕乔哽咽道:“想,乔儿做梦都想做世子的人。” 无逾将她放在床榻上,一把扯下自己的腰带。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怎么回事? 剧情不是这样的啊,我记得过一会我就来了,这里面同苏慕乔翻云覆雨的不是无波么? 我瞪大了眼,一脸好信的看着后续,只见无逾将腰带一折,蒙上了苏慕乔的眼。 苏慕乔不解道:“世子这是何故?” 无逾道:“我的小癖好,做这事时,不喜女人看见我的脸,不许同外人说,不然我就将你赶出定国侯府。” 苏慕乔乖巧道:“世子说什么呢,世子同乔儿的床笫之事,乔儿跟谁说啊……啊……世子,要乔儿。” 无逾道:“好。” 说罢,无逾转身一挥手,无波无浅同时闪身进来,唰的一下出现在无逾面前,那速度快的,我都没看清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无逾稍作犹豫,便伸手指了指无波,无波霎时一脸喜色,二话没说,脱了衣服就扑向苏慕乔。 而一旁的无浅,则是沮丧的耷拉着脑袋,回身去收拾饭桌。 我嘴角抽了抽,平时一本正经的,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无浅…… 无逾脚步轻缓的走至床榻边,用眼神示意无波继续,不必理会他。 无逾缓缓低下头对苏慕乔的耳畔轻声道:“我行房事,不喜说话。” 苏慕乔叫喊着:“乔儿也不能说吗?” 无逾轻声道:“你可以。” 苏慕乔得了准,在床榻上放浪形骸的嗨起来了…… 我在一旁听的面红耳赤,确定她是第一次吗?我怎么觉的她好像比我还轻车熟路。 我忽然想起来,她娘出身青楼,不由的琢磨起来,这种事,还有遗传天赋? 就在此时,我瞧见无浅收拾桌子的手一顿,他看向无逾,比划了一下门外,用口型无声对无逾道:“来人了。” 无逾示意他去瞧瞧,无浅转了一圈,从后面的偏门出了书房门。 无逾站在原地想了想,随手捡起地上无波丢下的腰带,系在腰间,接着也从后面转身出了书房。 我瞥了一眼床上正在酣战的两人,真是有些心疼苏慕乔,也从新认识了沈无逾,他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能算个正人君子……至少正人君子的纯度,没那么高…… 我出门口前,还不忘感叹了一番苏慕乔的身材,这身材真是优秀。 从书房的偏门绕出去,正巧看见无逾追上我那一幕,他见我要摔倒,一把抱住了我。 -- 第289页 忽然画面一转,我瞧见自己立在大门口,立刻明白了,这是我昏倒前的一幕。 随着我昏倒,白鸦一把抱住我,将我打横抱起,对无逾道:“世子,烈姑娘昏了。” 无逾同言则璧同时听见了这句话,无逾一挥手道:“住手。” 他快步走向门后,从白鸦手中接过了我,心疼的抱在怀里,自责道:“柔儿,怎么又昏了,都是我不好,不该与言则璧置气,柔儿,你醒一醒。” 白鸦在一旁道:“世子,你别担心,我把过脉了,烈姑娘无恙,就是昏睡过去了。” 言则璧一步迈到大门的台阶上,一眼就瞧见无逾怀里的我,怒声道:“她怎么在这?” 无逾回头瞪了言则璧一眼,一把抱起我,向卧房走去。 言则璧连忙跟过来,怒道:“把人给我。” 无逾道:“滚开。” 言则璧道:“沈无逾,你别逼我动手揍你。” 无逾冷声道:“你若敢抢柔儿,我就不跟你去将军府了,若我的暗卫不去,光凭你那点人,你绝对会死在将军府。” 言则璧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他沉着脸咬牙道:“沈无逾,你今日抽的什么风?分明是早就商量好的事,你临时变卦,让我在府门外等了一个时辰,不让我进府门就算了,现在还威胁上我了?” 无逾平静道:“真不屑同你为伍,若不是为了柔儿,我才不会同你合作,我改主意了,柔儿不能随我们去将军府,柔儿要留在定国侯府,将军府不安全。” 言则璧不解道:“我们商量好的,待柔儿到了定国侯府,我登门,咱们三个同赴将军府,一起诱皇后出手伏击,等皇后动手后,未将余孽清剿干净之前,送柔儿来定国侯府安胎几日。原本说好的事,你怎么说变就变?” 无逾冷声道:“我就变了,你若不愿意,那请便,我本也不想参与你的计划。” “沈无逾,你欺人太甚,若不是我自己孤掌难鸣,我会同意让柔儿住在你的府邸?” 无逾淡淡道:“你现在也可以不同意,不然计划取消,我立刻将她送回宫如何?” “你……” 言则璧指着沈无逾,半晌一个字没蹦出来。 言则璧脸黑的像锅底,憋气了好半天,终是摆手道:“好,好,好,我不管你今日究竟发的什么疯,临时闹别扭,不让她去也可以,让飞舞假扮成她,随我们去将军府,你将柔儿放到客房,随我走吧。” 无逾冷着脸,一路抱着我走至卧房,无浅帮他推开门,他将我轻柔的放在自己的睡床上。 无逾对无浅道:“柔儿的丫鬟呢?” 无浅对外间道:“采儿姑娘?” 采儿闻声,闪身进来,紧张的福了福道:“采儿见过六殿下,见过沈世子。” 无逾点头:“好好照顾她。” “是。” 言则璧瞥眼打量了一眼这间屋子,冷声道:“这是你的卧房?” 无逾冷眼看他:“怎么?” 言则璧不悦道:“沈世子,将她抱去客房,你让她睡在你的卧房,这不合规矩吧。” 无逾冷声道:“规矩?这是定国侯府,这的规矩,我说的算。” 言则璧冷着脸,森森黑气在他额间来回乱窜,就在我以为他要爆发的时候,他却只是抿紧了唇,闭了闭眼道:“走吧,随我去将军府。” 我一路飘在二人身后,出房门时,无逾交代无浅:“去告诉爹,柔儿在我卧室,同他借几位叔伯,保护柔儿,你同无波还有无风无量也留下。” 无浅急道:“世子,还是让无浅跟在您身边吧。” 无逾摇头:“按我说的做。” 第一百九十四章 真相(五) 画面一转,护国将军府。 烈远站在府邸庭廊之下,仰头望着院内的乌青色槐柳沉思不语。 无逾拱手道:“请烈将军放心,柔儿在定国侯府,有家父保护。” 烈远眉眼微凛,转头看向沈无逾:“为何不将小女带回将军府?” 沈无逾踌躇道:“今日有人要来这将军府行凶,柔儿已有身孕,受不得惊吓。” 烈远两步上前,袖口的金色雕花映着艳阳闪出一刹金光,闪的无逾眼眸一痛,无逾继续道:“无逾对柔儿并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关心她的安全。” 烈远神色复杂的望着无逾,半晌缓和语气道:“六殿下同沈世子一同来的,他人呢?” 沈无逾道:“言则璧去安排埋伏杀手的细节了。” 烈远打量沈无逾那副单薄的身板,沉声道:“一会,你跟在我身边,切记不可离我左右。” “是。” 话音落,无逾微微靠近烈远,将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些。 无逾的眼眸中,有一丝暖意划过,看来烈远担心他的安全,让无逾很开心。 画面一转,烈远坐于将军府大厅内的主坐上,周围两侧站满了人,均是烈远的亲兵护卫。 烈远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边慢饮,一边静候。 稍时,言则璧自外间匆匆而入,看见烈远喜笑颜开道:“见过岳父大人。” 烈远眼眸一闪,笑道:“六殿下这称呼叫早了。” 言则璧道:“这不是早晚的事,早叫早定下。” 无逾在一旁黯然了神色。 烈远瞥眼瞧见沈无逾的神情,又神色复杂的饮了口热茶。 -- 第290页 言则璧神采飞扬道:“岳父大人,柔儿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我想尽快迎她进门。” 烈远眼波一闪:“好,等今日事闭,我晚些进宫时,同皇上提一下这件事。” 言则璧拱手喜道:“多谢岳父大人。” 烈远道:“六殿下思维缜密,埋伏事宜安排的妥当,不如将沈世子送回定国侯府吧,稍时,刀剑无眼,若伤了他,可不好。” 言则璧痞笑道:“也对,沈世子手无缚鸡之力,不如先回府,同柔儿一起躲起来等。毕竟这种血腥之事,也不适宜沈世子这种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观看,回头再吓晕了。不如沈世子等事情结束了,陪同柔儿一块从定国侯府回来。” 沈无逾冷下脸:“我不需要躲。”随后对烈远道:“烈将军,无逾可以照顾自己。” 烈远眉头微微一簇。 言则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我沉下心,望着言则璧那双暮色的眼,抿紧了唇,我心头有一种预感,他想害死无逾。 我也不知道这种预感是怎么来的,我看向一旁的烈远,他也正望着言则璧若有所思,烈远也看出来了吗? 若言则璧真的想害死无逾,那我一定不会原谅他。绝对不会。 不多时,外间传来脚步声,诛风几步走进屋内,拱手道:“回禀主子,他们准备动手的,前院后院,所有的小贩全部聚拢到门口了。” 言则璧勾唇一笑:“好,很好,你们准备迎敌吧。” 话音刚落,一声轰鸣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将军府的地板都被震的微微晃动。 忽然从四面八方拥进许多定国侯府的暗卫,霎时将无逾围成一个圈,无逾孤身站在圈中,神色并不见惊慌,只是蹙眉不语。 烈远神色微动:“他们竟然用火药?” 言则璧淡定的拿稳了茶杯沉声道:“岳父大夫无需担心,我已经在院内四处备足了水,就算他们用火药也无大碍。” 烈远看向言则璧,眼神微眯:“六殿下思虑周全。” 言则璧站起身负手而立,对诛风道:“进来的人,杀无赦。” 烈远诧异道:“不留活口吗?” 言则璧笑道:“岳父大人,活口,则璧已经准备好了。” 烈远惊愕的看着言则璧道:“六殿下做事齐备。” 外间刺耳的萧杀声,伴随着刀剑的铿锵声,在将军府硝烟弥漫的空气中自由穿梭,言则璧神色从容的在大殿内走来走去,直到杀手中,有几个身手了得之人逼近了将军府。 言则璧忽然侧身而立,躲过了杀手们扔进来的一个布包,布包落地后,在将军府的大厅内炸出一串黑烟。 烈远所在的主坐,最是遭殃,黑烟直奔他而去,只见烈远一个翻身,躲到椅座后,而言则璧眼疾手快将袍子脱下,盖在了烈远的头上。 言则璧狗腿道:“此烟有毒,岳父大人闭气。” 霎时,大厅内一阵混乱,我纵身一飘,跃到了无逾身边,瞧见无逾站在一众暗卫的包围圈里,还算安全。 看见无逾无事,我才长出了一口气,谁料我刚放松了心情,只见从无逾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也就五六岁的年纪,他身形快到我几乎看不清,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圆形包裹,以迅雷不已掩耳之势,将那包裹扔进由无逾暗卫铸成的圆圈里,那包裹在落地的一瞬间,身旁的黑鹰眼快如电,只见他一声惊叫,快速下蹲,抓起无逾的双腿,用力一举,竟硬生生将无逾举过了头顶。 “砰”的一声巨响,那包裹落地的一瞬间,在暗卫围成的人墙中,爆炸了。 一瞬间,黑鹰的下身被炸个粉碎,周遭围着的暗卫,皆被炸飞出去。而无逾惨白着一张脸,跌坐在地上,双腿的膝盖,已经被轰炸的见了白骨。 身在黑烟中的烈远,听到爆炸声,吓的肝胆俱裂,吼道:“沈世子,是你那边吗?” 无逾看样子,想回应一下烈远,可刚一张嘴,就两眼一黑,整个人昏倒在青石地上。 而他身旁的黑鹰,怒睁着一双圆眼,死死的瞪着言则璧的方向,口中咬着血牙,不知在咒骂什么。 几乎在同时,我看见投递炸弹的小孩,在浓浓的黑烟中,对言则璧打了一个手势,言则璧轻咳了一声,那小孩瞬间消失无踪。 我望着无逾那张躺在地上,苍白到透明的脸,心痛到无法呼吸。 无逾的暗卫已经全部炸倒昏迷。 就在此时,白鸦从外间飞身进来,他几步跑到无逾身边,先是摸了摸无逾的脉搏,随后长出了口气。 又转头看向黑鹰,一滴泪划过白鸦的面颊,可他现在顾不上难过。 白鸦拉起黑鹰,迫不及待的摸向黑鹰的脉搏,随后对赶过来的言则璧艰难道:“黑鹰已经死了,我们世子还有脉息,我要赶快送世子回府医治。” 言则璧佯装急声道:“快,我同诛风陪你一起。” 白鸦顾不上黑烟缭绕,他率先一步,抱起无逾,就向大门外冲去,一阵呛烟袭来,白鸦赶忙闭气,一个闪身,跳跃到了言则璧身边。 言则璧挥动衣袖挡住了呛烟。 言则璧盯着无逾对白鸦道:“你怎么退回来了?” 白鸦咬牙道:“烟内有毒,世子扛不住。” 言则璧道:“你打头阵,清毒,我抱着沈无逾在后面跟着你。” -- 第291页 白鸦点头:“好,我来清毒,六殿下跟紧我。” 白鸦说完将无逾递到言则璧手里。 言则璧抱稳无逾后,白鸦挥手开始撒粉末。 言则璧回头看了眼大厅内的黑烟,不理会一旁焦急喊话的烈远,把无逾扔到地上,从腰间抽出匕首,向白鸦的后背心,就是一刀。 哧。 刀剑插进血肉的声音,白鸦不敢置信的回过头,盯着言则璧那双暗眸隐晦的双眼,张大了嘴,缓缓的倒在了血泊中。 言则璧将白鸦杀死,随后拔出匕首,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欲转身刺向无逾。 我心提在半空中,哭嚷着扑到无逾的身上,愚蠢的想阻止这一些,言则璧这个畜生,他怎么能动手杀无逾?! 可没有实体的我,根本没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我睚眦欲裂的盯着言则璧,眼见他手中的匕首就那样直直的刺向无逾…… 我绝望的哭嚷道:“言则璧,你敢,这刀下去,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突然,身边黑影一闪,烈远忽然闪身而出,他一掌打落言则璧手中的匕首,眼中带着震怒,瞪着言则璧一言不发。 言则璧没成想烈远来的如此快,当下额头见汗,吱呜道:“岳父大人……” 烈远没理会言则璧,而是抱起无逾对自己的贴身侍卫道:“快派车,送沈世子回府。” “是。” 言则璧抿紧唇,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之色。 我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就差一步,就差一步沈无逾就必死无疑了。 我站在言则璧身侧,冷冷的看着这个男人,我忽然觉的,我竟从来没真的认识过他。 我以前认识的那个言则璧,不是真的言则璧。 烈远见侍卫将无逾抱走后,才脸色阴沉的望着言则璧冷声道:“六殿下,沈世子前来助你,你怎可如此恩将仇报?” 言则璧抿紧了唇瞪着烈远,一言不发,诛风站在言则璧身后,望着烈远满脸的戒备之态,那样子好似随时想要动手一般。 我恨恨的瞪着言则璧,他敢跟我爹动手?他敢?! 言则璧要是敢杀我爹灭口,我就杀了言则璧。 烈远望着诛风的戒备之色,不怒反笑:“怎么?六殿下这是想杀了老夫灭口吗?” 言则璧脸色铁青的摇头道:“岳父大人说笑了,则璧就算再混账,也不敢弑父。” 烈远眼波一闪道:“今日的事,均是你故意安排的吧?你不是为了引皇后动手吧?你是为了借皇后的手,除掉沈世子。” 言则璧神色尴尬道:“岳父大人英明。” “为何要这样做?” 言则璧嚅嗫不语。 烈远厉声呵斥道:“我问你为何要这样做?” 言则璧吱呜道:“他总是缠着柔儿。” 烈远闻言,怒不可遏道:“六殿下,定国侯府世代忠良之臣,沈无逾是个难得的大才,日后他必会是大辽的能臣,你为了儿女私情,争风吃醋,便对忠臣之后痛下杀手?你简直是荒唐!” 言则璧低垂下头,淡淡道:“岳父大人要将此事告诉永和皇帝吗?” 烈远厉声道:“言则璧,永和皇帝这四个字是你叫的吗?陛下是你父皇。” 言则璧眼神一暗,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垂首不语。 烈远看了言则璧良久,终是缓缓的叹了口气,开口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聪明要用在正地方,切记不可自作聪明,将自己引上歧途。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日后行事,绝不可如此糊涂。” 言则璧闻言,豁然抬头,看向烈远,神色一呆。 宁折不弯的烈远,竟然打算放过言则璧?打算包庇言则璧,就此揭过此事?黑不提白不提就这样算了? 这……这不是烈远的性格啊。 言则璧怔怔道:“岳父大人,不打算将此事告诉……父皇吗?” 烈远怒不可遏的反问道:“你说呢?我会为了沈无逾去陛下面前指控你吗?柔儿现在腹中怀着你的骨肉。言则璧,我烈远就这么一个女儿!”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烈远涕不成声,我明白为什么烈远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此刻的烈远,为了我,违反了他一贯做人的原则。 言则璧闻言,眼带感动的低头轻声道:“岳父大人息怒,都怪则璧不好,则璧一时糊涂,则璧错了。” 烈远无奈道:“你真知错了才好,柔儿腹中已有你的骨肉,为了孩子,日后也该多行善事。” 言则璧低头轻声道:“则璧谨遵岳父大人教诲。则璧,谢岳父大人庇佑。” 烈远黑着一张脸,吩咐道:“记得,仔细查看定国侯府剩余的下人,勿要……留活口,知道吗?” 言则璧感动的望着烈远,低声道:“则璧明白,则璧这就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真相(六) 我站在言则璧身后,并未跟随无逾回府,直觉让我继续跟着言则璧,我想看看他还会做什么恶心的事。 言则璧对诛风道:“都处理干净了吗?” “殿下,都处理干净了,一个活口没留。” 言则璧拱手对烈远道:“岳父大人,将军府的后续修补,就交给则璧来做吧,请岳父大人移居我的六皇子府暂住几日。” 烈远摆手:“不必,这群人要杀柔儿,你做的很好,将军府后续的事情我会处理。” -- 第292页 言则璧也没勉强,对烈远道:“那劳烦岳父大人了,稍时,我会派人来协助岳父大人修整将军府,若无其他吩咐,则璧先告退了。” 烈远蹙了蹙眉:“我还是去把柔儿接回家吧,她住在定国侯府还是多有不便,再者如今沈世子还受了伤,她住在那里更是不妥。” 言则璧轻声道:“则璧也不愿将柔儿安置在定国侯府,只是则璧不确定皇后是否还有余党。清理完这帮杀手后,柔儿住在定国侯府是最安全的,毕竟没有人敢闯进定国侯府杀人。” 烈远不悦道:“我在府中,没人能在我眼皮底下杀我女儿。” 言则璧恭敬道:“岳父大人武功高强,则璧知道,只不过……柔儿现在已有身孕,不光受不得伤,也受不得吓。则璧担心若有杀手闯入,吓到柔儿。” 烈远闻言眼波一闪,终是叹道:“好吧,毕竟她现在是你的人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我蹙起了眉,这个言则璧为什么一定要将我留在定国侯府? 这不合逻辑啊,而且也不是他的性格,按照他的性格,怎么会受得了我住在定国侯府,同无逾整日里眉来眼去? 我狐疑的盯着言则璧,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言则璧闻言,得意的一勾嘴角,他向烈远拱手告辞后,转身出了大厅。 出了厅门,言则壁向诛风打了一个手势,诛风立刻跟上他,俩人随后闪身出了将军府的大门,上了马车。 “先去定国侯府。” 诛风诧异道:“主子是想去看烈小姐。” 言则璧摇摇头:“用柔儿做借口,去找苏慕乔,今日沈无逾忽然发疯,一定有缘由。” 诛风兴奋道:“难道苏姑娘得手了?” 言则璧嘴角微勾:“看沈无逾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八成是这么回事。若真是如此,那苏慕乔可立功了。” 诛风喜道:“若苏姑娘真爬上了沈无逾的床,那就是说,她有机会看到沈无逾背上的军机图,那可真是太好了。” 言则璧笑的一脸阳光明媚:“不光军机图,现在军机图对我而言,只是小好处,若她真的成了沈无逾的女人,也算帮了沈无逾,沈无逾不用死了。” 诛风不解道:“这是为何?” 言则璧瞥了诛风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是。” 言则璧的马车几乎同将军府护送无逾的马车,前后脚到了定国侯府。 言则璧拦住了将军府的侍卫,由他将无逾送进了定国侯府。 闻讯而来的无浅无波,见到无逾的那一刻,两个人皆是肝胆俱裂的哭嗷起来。 整个定国侯府一瞬间人仰马翻。 言则璧趁着无人注意他,一闪身,进了内宅无逾的卧房。 轻敲门而入,对采儿道:“去将苏慕乔唤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言则璧走至我床边,看了我两眼,在我的唇畔上轻吻了一口,然后拿出一个瓷瓶,在我的鼻息下,让我闻了闻,又把了下我的脉搏,在耳边轻轻唤我:“柔儿,柔儿……” 见我没反应,才直起身,站在门口等苏慕乔。 等了一会,言则壁忽然又转头看向我,走到我身边又摸了摸我的脉搏,似乎是在二次确认我真的昏睡过去了。 他摸了好一会,终于放心了,又走回门边。 稍时,苏慕乔面色苍白的出现在门口。 言则璧看苏慕乔来了,勾唇一笑,一把拉住苏慕乔的手腕,将她带入房中。 回身关上了房门。 我看到这,忽然不想看了…… 我死死咬着下唇,下唇一丝血腥味传来,那丝腥甜让我清醒了一点,要看,看完! 言则璧将苏慕乔搂在怀中,含笑的望着苏慕乔:“我的乔儿怎么这样憔悴?” 苏慕乔伸手抵住言则璧的胸口,呢喃道:“你怎么这般放肆?你不怕烈姑娘瞧见了恼你?” “我给她下了药,睡的熟着呢。” 苏慕乔环上言则璧的脖颈,翘起脚,吻上言则璧的唇,一边吻,一边泪流满面。 言则璧抱住她轻声哄着:“怎么了?今儿这么憔悴?” 苏慕乔哭道:“我被沈无逾要去了。” 言则璧在苏慕乔看不见的地方,开心的裂开了嘴角。 不过语气却是遏制不住的悲凉:“是吗?” 说完这句话,还颇入戏的收紧了手臂。 苏慕乔松开了言则璧的手,捧上他的脸,言则璧的眼神立刻忧伤起来。 苏慕乔道:“对不起。” 言则璧摇头:“是我对不起你。” 苏慕乔沉声道:“最可气的是,我竟白被他要了一次。” 言则璧诧异的一挑眉:“怎么讲?” 苏慕乔抿紧了唇,稍时气道:“他八成是怕我看到他背上的军机图,所以蒙上了我的眼。” 言则璧眸光一闪:“你确定要你的是沈无逾吗?” 苏慕乔点头娇羞道:“那个的时候...他说话了。” 言则璧闻言长出了一口气,捏了捏苏慕乔的鼻子,笑道:“没关系的,刚开始沈无逾对你有所防备也是正常的,毕竟他沈家的军机图,是沈家的命脉所在,他对你谨慎些也无可厚非,只要你好好表现,陪伴沈无逾的日子久了,他就不会再堤防你了。” -- 第293页 苏慕乔瘪嘴道:“我起初还以为他沈无逾真是什么正人君子,没想到……哼……” 我冷眼看着苏慕乔,她此刻脸上那股不屑的轻蔑之色,真是同饭桌前的楚楚可怜判若两人。 我忽然觉的,言则璧同苏慕乔这对男盗女娼,真是般配的要命。 这个画面真是和谐,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的?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言则璧凑近苏慕乔的耳边,轻声诱惑道:“我早说过,没有人能逃的过乔儿的姿容跟诱惑。他沈无逾也不例外。这天下间的男人,只要见过乔儿的,就算心里不喜你,下半身也一定不会拒绝你,乔儿要自信一点。” 苏慕乔看着言则璧的眼,委屈道:“我究竟要陪他到什么时候?” 言则璧道:“不会很久,你最好……能给他生个孩子。” 苏慕乔瞪大了眼:“我不,我若生,只给你生,除了你,我不给任何男人生。” 言则璧柔声哄她:“我让你给他生,是为了你好,你若有个沈无逾的儿子,我上位后,一定让这个孩子做定国侯府的世子,等这个孩子成了定国侯,你就是定国侯的母亲。手握三十万大军的定国侯母亲,这天下再没有女人能尊贵过你,这难道不是乔儿最想要的吗?” 苏慕乔泪眼望着言则璧:“则璧,我真的舍不得离开你,我觉的这人世间,只有你懂我,只有你知道我心里想要什么。则璧今日我好委屈,第一次竟给了沈无逾,原本这一切都该是你的,我打心底里,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言则璧闻言摇头,颇入戏的把苏慕乔搂在怀里,轻声道:“我当然知道,乔儿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我,我明白乔儿的心意。” 苏慕乔抽泣道:“则璧,我好委屈,我好不甘心……” 言则璧轻笑出声:“你不必为这事过度忧心,第一次而已,我言则璧不在意这些浮华之物,我心里在意的,是乔儿心中是不是真的有我,我只在意乔儿的心,并不在意乔儿的身体,乔儿,你明白吗?” 苏慕乔紧紧抱住言则璧委屈道:“则璧,以后、以后我们是不是没机会在一起了。” 言则璧搂着苏慕乔道:“只要你怀上沈无逾的子嗣,我立刻杀了他。这样你就是定国侯府的女主人,以后就永远都没人敢欺负你了。” 苏慕乔感动道:“则璧你对我真好。” 言则璧调笑道:“我对乔儿这般好,那乔儿可要回报我一些?” 苏慕乔抿唇一笑,轻抚上言则璧的脸,蜜声道:“放心,我成了沈无逾的女人,这么一件大喜事,我一定会同烈柔茵一块分享的。满意了吧?” “这天下间的女人,谁有我乔儿聪慧。” 苏慕乔瞥了言则璧一眼:“这么聪慧,你不是还把我送人了,你都不知多少个没有你的夜里,我为此伤心难过哭湿枕席,则璧,你好狠的心。” 言则璧委屈道:“我也不舍得,这不是没办法,除了乔儿,谁能绑得住沈无逾?” 苏慕乔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光,对言则璧道:“则璧,你一定要杀沈无逾吗?你可不可以不杀他?” 言则璧歪头道:“怎么?刚同他一番云雨,就被收了心了?” 苏慕乔气恼的推了言则璧一下:“胡说八道,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我只是在想,若我能控制住他,让他一心扶持你,你可以不杀他吗?” 言则璧点了点苏慕乔的小鼻子道:“你先把沈家军的军机图拿到手,咱们再谈这个。” 苏慕乔娇哭起来:“你这个人,从来都不肯让让人家。” 言则璧柔声哄道:“这关系到我的大事,乔儿你了解我的,在大事上,我不喜欢女人耍性子。” 苏慕乔抿嘴委屈道:“那为何她烈柔茵就可以随意耍性子?” 言则璧蹙眉:“她有身子了,若她没有身子,我也不会由着她耍性子。” 苏慕乔抬起一双泪眼望向言则璧:“我一直想问你,为何你那么喜欢烈柔茵,她比乔儿好在哪?” 言则璧笑道:“她怎么会比乔儿好呢?没有女人比乔儿更好。” 苏慕乔得意的娇嗔道:“就会甜言蜜语哄我开心,我哪里好?” 言则璧道:“我乔儿要风尘有风尘,要娇羞有娇羞,一旦热情起来,我都招架不住……” 苏慕乔娇羞的打了言则璧胸口一下:“讨厌,你个流氓。你以前每每总是喜欢抱着我占便宜,如今有了烈柔茵,你手脚都变的老实了。” 说到这,苏慕乔眼珠一转道:“烈柔茵那个的时候,一定很放荡吧?看她那样子就知道。” 言则璧苦着一张脸,失笑道:“她?纸老虎,嘴上说的欢,就会纸上谈兵,像她那种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从小灌进脑子里的都是贤良淑德,再放荡也就那么回事,跟我的乔儿可比不了。” 说罢,言则璧搂着苏慕乔不怀好意的一脸流氓笑。 苏慕乔斜眼睨视言则璧,揶揄道:“怎么?她让你不满意了?” 言则璧叹了口气道:“唉,我这一肚子的苦水往哪吐啊……” 苏慕乔见状诧异道:“让你这么不满意?” 言则璧双眼发直的干巴巴道:“唉,从开始哭哭啼啼到结束,不是求饶就是昏倒,你说我怎么满意?” 苏慕乔捂唇笑起来,娇嗔的瞪了眼言则璧:“流氓,说了这么半天,我就觉的这最后一句,才是真话。” -- 第294页 言则璧蹙眉苦笑道:“我的乔儿就是这样玲珑剔透,不行,等沈无逾死了,我一定要把你藏起来,把我还没品尝到的好,都尝尽才行。” 苏慕乔娇嗔的瞪了言则璧一眼:“怎么?不怕你家那个妒妇烈柔茵闹你呢?” 言则璧啧了一声:“咱俩好,非要好到她眼前去啊?背地里好多开心呐。” 苏慕乔抿唇呢喃道:“原来六殿下,最喜欢的不是硬来,而是偷着来?” 言则璧笑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苏慕乔动情的望着言则璧:“那就在这如何?反正烈柔茵被你下了药,在这,就在她眼前,岂不更刺激。” 言则璧眼里闪过莫名的火,沉声道:“不行,我对你没有节制力,我一开始就克制不住自己,万一引来人就麻烦了,好饭不怕晚,等你把图弄到手,我弄死沈无逾后,咱俩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快活日子。” “柔儿做梦都盼着这一天。” “那你就加把劲。” ………… 我站在旁边,望着言则璧那张脸,那张我爱极了的容颜,那张就算夜里起夜,只要我多看两眼,心里就促了蜜的脸。 忽然胃里一阵止不住的恶心,这股恶心让我痛彻心扉。 几乎就在同时,我明白了一件事,也许余生我都不能再同言则璧在一起了。 因为只要我同他在一起,我就会想起今天所经历的一切。 他捅死白鸦那一幕,他眼里闪过的隐晦与狠辣,他同苏慕乔曲意逢迎的苟且之态…… 这一幕幕就像电影滚屏上不断播放的字幕一样,在我脑海中轮番播放。 而最可悲的是,这段字幕我永远没有屏蔽键可以摁。 我忽然明白了安风同他的冷战是为了什么。 不是因为他杀无逾,不是因为他同苏慕乔的苟且。 安风同他冷战的根本原因是……安风开始厌恶他这个人。 言则璧这个人为达目地,不择手段,真是,太恶心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冷战(一) 一阵头晕目眩后,我僵硬的躺在床榻上,两眼发直。 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该去找言则璧兴师问罪么?好像不用,因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慌乱的擦了擦脸颊边的泪,告诉自己,为了这种人渣难过不值得。 掀开被子,裹上外袍,缓步走到门口,一把推开了房门,瞧见无浅正忧心忡忡的站在门外。 无浅见我出来,略微焦急的面色上强行挤出一丝笑意:“主子醒啦?” 我知无浅是在担心无逾的病情,又不放心留我一人在此,只得站在外面为无逾干着急。 我摁了下手中的情戒,在对无浅说,也在对情戒说:“带我去见无逾。” 无浅尴尬的站在原地不语,而情戒却亮了起来,我的左手缓缓微抬,我顺着他的指引,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无浅在我身后惊慌道:“主子,你不能去,主子,世子交代过,不让你去。” 我无视无浅的唠叨,任由情戒带着我往前走,直到情戒越过了无逾的院落,一直奔向东院,我才意识到,无逾原来回府后,被送到定国侯的院子里照顾。 直到我走到一间紧闭的房门前,站在门外,听见里面定国侯低沉的声音道:“砍掉吧,只要能保住无逾的命,没有腿也无所谓。” 我一把推开房门,抬脚迈了进去。 屋内有三个人,定国侯沈木霆同两个我不认识的老头。 沈木霆看见我微微蹙眉:“你……醒了?” 我走到他面前,微微福了福:“见过侯爷。” 然后绕过他走向床边,去看无逾。 当看见无逾那张青白的脸,我心口好像烧了一把烈焰,灼的我痛极了,一瞬间喘不过气。 无逾竟被言则璧害成这样。 我掀开他身上的薄被,沈木霆道:“别动。” 转过头,凝视沈木霆的眼,淡淡道:“我能治,之前他的腿,就是我治好的。” 沈木霆眼波一闪,两步上前盯着我:“丫头,他的腿,膝盖骨全部炸碎了,皮肉也没了,已经有开始腐烂的迹象,这两位太医说,若不砍掉,会危及生命。这么严重,你怎么治?” 我云淡风轻道:“只是这样吗?那不是很严重。” 话音落,屋内两位太医均惊讶的望向我,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没理会他们,而是转头对无浅道:“你去将军府,我的卧房中,在梳妆台的第二个抽屉里,拿一卷银针过来给我,是用灰色粗布,包裹着的银针。” 无浅闻言双眼一亮道:“是。” 我对沈木霆道:“让太医回去吧,侯爷请相信我,我可以治好无逾。” 沈木霆蹙眉盯着我不语。 我叹了口气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侯爷不如就让我试试,万一我能行呢?” 沈木霆微微眯眼:“无逾确实与我讲,你有一副很厉害的针,就是那针治好了他原本以残的双腿。” “嗯,侯爷放心,我能治好他一次,也能治好他第二次。” 我坐在无逾床侧,伸手摸着他苍白的脸,轻声道:“无逾,你能听见我吗?” 无逾微微蹙眉,但并未睁开眼。 我喃喃道:“无逾,我会治好你的,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 第295页 话音落,我看见无逾的眉头疏解开来。 沈木霆若有所思的盯了我半晌,才回身对两名太医道:“两位太医大人,先下去吧。” “是。” 坐在床边,轻轻掀开无逾的被子,瞧着无逾掩盖在纱布下面已经露出森森白骨的双腿,心忽然抽痛了一下。 我对沈木霆道:“侯爷,我把无逾治好,可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我不能离开定国侯府,陛下那边还请侯爷帮我知会一声。” 沈木霆神色复杂的盯了我一会。 缓缓点头:“好。” “还有,若是言则璧来寻我,我不想见他。” 沈木霆眼波一闪,平静道:“这次是他将无逾救回来的。” 我轻笑出声:“是么?那我也不想见他。” 沈木霆盯着我沉声道:“好。” 我摸着无逾苍白的面庞,沉默不语,心里好累,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不想问。 ‘叩叩叩’三声敲门声起,沈木霆讶异的转头问:“谁?” “小女子苏慕乔拜见侯爷。” 沈木霆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我冷声道:“让她走,我不想见她。” 沈木霆沉声道:“好。” 沈木霆迈步出去,关上了门。 不多时,无浅把安风给我的银针取回。 我让无浅将无逾腿上的纱布,都拨干净,无浅不知道我要干嘛,虽然震惊,但还是按照我说的去做。 我心里想着:既然这是神针,就应该什么都能治吧,试试。 我拔出针,一根一根的扎在无逾的腿周围,几乎同时,我看见无逾的膝盖,慢慢长出了血红的肉。 无浅在一旁看的倒抽了一口气,兴奋到眼中飙出泪花。 我将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禁声。 无浅克制住自己想大哭的冲动,微微点头。 我将所有的银针,全部都扎在了无逾的腿上,瞧着膝盖露出白骨的地方,白骨在自然的愈合,愈合的白骨处开始长出新的皮肉。 我轻轻摸着无逾的脸,低喃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稍时沈木霆推门而入,走至床边看见无浅的神情,一脸的不解。 无浅指着无逾的腿,激动的泣不成声。 沈木霆上前两步,低头一看,整个人震惊在当场,呆若木鸡。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丫头,这是什么针?竟如此神奇?” 我平静道:“这针是个神器,一个云游四海的道人赠于我的。” 沈木霆一脸震惊的盯着我,看样子消化了好一会我的这句话。 半晌,终于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也不知是信了我的话,还是没信我的话,悠悠叹道:“丫头,你真是不一般呀。” 我对沈木霆笑道:“侯爷不要同别人讲起,以免带来麻烦。” “好。” 血肉生长的速度特别慢,我感觉就像在看以前的2K电影一样,下载完毕至少要三四天…… 我脱了外袍,趴到无逾的床边,支腮望着他,脑海中回想起一幕幕我们二人之间的过往,想着想着轻抚上他的脸,这个笨无逾明明很聪明的,为什么会被言则璧算计呢?还是不够聪明,太笨了。 忽然,我看见无逾的睫毛颤了颤。 无逾缓缓的睁开了眼…… 他清醒了好一会才转头打量四周,看见我时,眼里的光彩一瞬间亮的惊人。 “柔儿……” “我去拿点水给你喝。” 我话音落,无浅眼疾手快的去倒了水。 沈木霆神色焦急道:“无逾,你怎么样?” “爹,我没事。” 沈木霆心疼道:“你这孩子,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如此不小心。” 无逾眼神黯淡下去:“是意外。” 我不动声色的接过无浅递过来的水杯,开始一勺一勺给无逾喂温水,他像个听话的宝宝,我喂一口他喝一口。 喝完后,他轻声道:“柔儿,我的腿特别痛。”无逾的脸上都是微微的细汗,我拿过一旁无浅递过来的毛巾,轻轻给他擦汗。 我知道无逾的性子,若不是特别疼,他绝不会叫痛。 我心疼道:“忍一忍,正在长肉呢,疼过这两天就好了。” 无逾咬着牙点点头。 我打趣的望着他:“疼的特别厉害吗?” 无逾点头,眼里以见水汽。 我缓缓凑过去,在他唇边亲亲吻了一口:“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无逾整个人一呆,直勾勾的望着我,激动道:“好……好多了。” 沈木霆在一旁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无逾这才意识到他爹一直站在旁边,无逾对沈木霆道:“爹,您先出去吧,我没事了。” 沈木霆含笑的望着无逾,调侃道:“嗯……为父也觉得,自己应当出去,免得耽误你恢复。” 我被这句调侃之语说的面颊微红,垂头不语。 无逾见我不好意思了,连忙催促沈木霆道:“爹你快走吧。” 沈木霆道:“我进宫一趟,丫头,无逾就麻烦你了。” 我起身对沈木霆施了一礼:“侯爷慢走。” 沈木霆含笑向我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同无浅出了卧房。 无逾见沈木霆走了,拉过我的手低声道:“柔儿,是我同言则璧合作,目地为了诱皇后动手除掉我们,然后再将她的人一网打尽。” -- 第296页 “嗯。” “这次受伤是个意外,我没想到他们的人竟然如此训练有素。” “嗯。” “柔儿,我不是有意瞒你,是不想你跟着我们涉险。” “嗯。” 无逾看着我淡漠的表情,眼神有些惊慌:“柔儿,你怎么好像知道一样?” “我猜到了。” 无逾诧异道:“你猜到了?” 我随口蒙他:“那日在定国侯府外,你同言则璧争执的时候,我就猜到了,若不是另有隐情,你绝不会那样失态。” 无逾眼波一闪,不好意思道:“那日我失态,其实与这事无关……我、我那日确实很生气,因为……苏慕乔的事。” 无逾不提这茬,我都忘了,我豁然想起,自己还欠无逾一个道歉。 我摸着无逾的脸,轻声道:“对不起。” 无逾闻言一怔,紧张道:“你何故对我道歉?” 我垂首道:“对不起,我不该跑到你面前说苏慕乔的好话,不该劝你接受她。你喜欢谁,不喜欢谁,这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权利,我不应该仗着你对我的爱,去伤你的心。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无逾,我跟你道歉。” 无逾神色怔忪的看着我,喃喃道:“我没有生气,那日也是我不好,我上头了,我……我不知怎么了,就跟言则璧在定国侯外吵起来了,对不起柔儿,我那日真是混账极了,我不该只顾自己的脾气,不顾及你的名声。” 我握住无逾的手,摇头笑道:“以前的事就不说了,让它过去吧。无逾,将苏慕乔赶出府吧,我不喜见到她。” 无逾闻言,眼神一亮,扬声道:“无浅。” 无浅瞬间推门而入,我不待无逾张口,对无浅道:“让无波把苏慕乔送去给言则璧,并且把那日无波同苏慕乔的事,同言则璧说清楚。” 无浅犹豫道:“是。” 我又补充了一句:“若言则璧问起,就说这是我的命令。” “是。” 无逾听着我的吩咐,震惊道:“柔儿,你……” 我双眉一挑:“怎么?你舍不得苏慕乔?” 无逾急忙辩解道:“我怎么会舍不得她?我巴不得她走的远远的,若不是为了你,我根本不会留下她。” “那就好。” 无逾道:“言则璧不会怪你吗?” 我平静道:“我已经决定同他分手了。” 无逾直勾勾的看着我:“分手?” 我点头:“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决定跟他分道扬镳。” 无逾傻傻的望着我。 我失笑道:“干嘛这么看我?高兴傻了?” 无逾摇头:“不,我知道,柔儿此刻很难过,柔儿难过我怎么会高兴呢?” 我平静道:“我不难过,一点都不难过。” 无逾一双眼有如四月暖波,他怔怔的望着我,哑声道:“柔儿,你这次是真的决定同他分手了吗?” “嗯。” 无逾盯着我,看了良久,才开口沙哑道:“不要强迫自己,按照你自己的心意走,如果强迫自己做违背心意的事,是不会快乐的。” 我摇头淡淡道:“快乐不快乐不想了,我只想自己以后都不要伤心。” 无逾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一把握住我的手,厉声问道:“言则璧怎么你了?他欺负你了?” 我摇头不语,将头埋在无逾的胸口,缓缓闭上了眼。 言则璧,我永远都不想再提起这个人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冷战(二) 我在定国侯府住了三日后,第四日清晨,无浅敲门道:“主子,烈将军来访,要见主子。” 无逾眼波一闪,一双星眸定定的望着我。 我拍了拍无逾的手:“我去去就来。” 无逾反手握住我的手:“柔儿,别回将军府,不要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地。” 我坐回无逾身边,语气从容:“我们认识以来,你知我的性子,从来都是任性妄为,不惧风尘的。我怎么会让自己为难呢?我只会让别人为难。” 无逾欣慰的一笑。 “那就好,只要我的柔儿开心就好,别人,我不关心。” “嗯。” 说罢,我起身跟随无浅出了内殿,来到前厅,看见我爹站在门口负手等我。 “爹。” 烈远转头看见我,面上一喜,几步走过来,握着我的肩膀仔细打量我。 看了几眼蹙眉道:“怎么瘦成这副模样?你不是有身子了,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 我对烈远笑道:“爹,你特意跑来看我的?” 烈远眼波一闪,气道:“我叫人来唤你回去,叫不动你,我不来怎么办?你这孩子真不懂事。” 我明知故问的委屈道:“爹怎么一见面就骂我。” 烈远瞥了旁边的无浅一眼,气道:“你还好意思问你爹?你不知道我同定国侯爷同属带兵之臣吗?我同侯爷不易私交过密,这样会给侯爷带来谗言碎语。我派人唤你多次,让你归家。结果你都不予理会,逼的我上门来寻你,才能见你一面。” 烈远沉声道:“你怎么总住在定国侯府,这不合适。” 我撒娇道:“我给无逾治腿呢,我不住在这里,我怎么治啊。” 烈远蹙眉:“你会治病?” 我点头,随口问道:“爹,你不用回边疆吗?” -- 第297页 烈远道:“我后天出发回边疆,今日想来接你回家,明日同我在家中住一天。” 我摇头:“我不回去,无逾的腿还没好。” 烈远神色复杂的望着我:“那日,沈世子受伤时,我在一旁看到了,他的腿伤成那样,还会好吗?” 我肯定道:“会好。” 烈远看我斩钉截铁的神色,眼波一闪,蹙了蹙眉,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我失笑道:“爹,你想问什么就问,这没有外人。” 烈远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无浅一眼,想了想,终于还是略犹豫的开口:“丫头,你这几日为何躲着六殿下?” 我不答反问:“言则璧去寻爹了?” “他这几日快急疯了,侯爷忽然不让他入府,你又不出来,他见不到你。所以来求我,让我进来接你出去。” 我抿了抿唇,望向烈远,沉声道:“爹,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管,不管最后我的归许是谁,你只要记得,我是你女儿就好,其他的人,不必理会。” 烈远蹙眉望着我许久,沉声道:“你可是跟六殿下闹了什么不愉快?” 摇摇头,我挽过烈远的手臂,凑近他低声道:“爹,言则璧跟我不是一路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坦然道:“我要同他分开,我不想嫁给他了。” 烈远眯起眼,淡淡道:“爹之前也不看好他,可这几天看下来,爹对六殿下改观不少,也许……外间传言,对他有些误解。他并非外间所传的一无是处。这几日,在爹看来,言则璧是一个颇有谋虑之人。” 我摇了摇头:“我知他聪慧,也知他颇有谋虑,但言则璧此人狠辣阴鸷,做人无边界,我无法接受跟这样的人共渡一生。” 烈远看着我,试图与我沟通:“你是个女儿家,有些事你不懂,有些事啊,它就不能心慈手软,那是妇人之仁。” 我倔强道:“爹,你别说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嫁给他了,我不嫁。” 烈远闻言,满脸铁青,厉声道:“你还来劲了,事到如今,你不嫁怎么行?你、你已经有身子了,你自己不知吗?” 我声音比烈远还大:“我有身子了,就必须要嫁给他吗?” 烈远气道:“那不然呢?你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肉,你还能嫁给谁?” 我厌恶道:“我就是终身不嫁,也不会嫁给他,他不配。” 烈远诧异的望着我的脸,不解道:“柔儿,你怎么会忽然这么厌恶他?他何处惹你不快了?让你这般厌恶他?” 本来我不想同烈远提及有关言则璧的事,可不知为何,一看见烈远,原本这几日压抑在心中的委屈一下就爆发出来了。 眼泪顺势而下,我站在原地捂着脸,不受控制的呜呜大哭起来。 烈远被我哭懵了,赶忙上前将我抱在怀里,轻拍我的后背,惊慌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言则璧那个混账东西做了什么?你怎么委屈成这样?他欺负你了?” 我涕不成声的点头:“爹,你别逼我嫁给他,他不是人。” 烈远看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急的通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孩子,你跟爹说啊。” 言则璧背着我杀无逾,言则璧杀了黑鹰白鸦,言则璧还背着我搞苏慕乔,这些事,每一件单拿出来都要把我气死了,可这么多事全部堵在我胸口,烈远问起时,我却一件都不能说。 因为这里是定国侯府,因为烈远是我爹,我面对我爹,说不出口言则璧背着我做的那些肮脏事。 我越想越委屈,只觉得言则璧不是人,他怎么能这样为人处世?如此心狠手辣,为达目地不择手段,他在我面前不是这样的,我认识的那个言则璧,不是这样的。 我趴在烈远怀里哭的无比委屈,烈远看着我哭的惨兮兮的小脸,低声问:“他可是背着你,去寻别的女子了?” 我委屈的趴在烈远怀里微微点头,抽泣不语。 烈远见状眯起了眼,提了提腰间的剑,转过身怒不可遏的咬牙道:“这个混小子,你腹中怀着他的骨肉,他还没将你娶进门,他就敢……我找他去……” 我望着烈远放在腰间佩剑上的手,整个人一呆,赶忙抱住烈远慌张道:“爹、爹、爹不要去。” 烈远瞪着我,怒道:“怎么?你还想护着他?” 烈远伸手点着我的脑袋,骂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你以为我不知,你是怎么怀上的?当初在边疆时,这个混小子胆敢在我眼皮底下欺负你,我就不该放过他,当初要不是看你护着他,你心里有他,我压根就不会放他出边疆。现在到好,你怀着他的骨肉,他还没将你娶进门,就敢……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 烈远气得满脸铁青,指着我的肚子怒道:“把他打掉,我早就看出这个言则璧不是个好东西,把这孩子打掉。” 我捂着脑袋,声音就比蚊子大那么一点:“这孩子是你的外孙。” 烈远气道:“什么外孙?打掉!这孩子不能留,留着他……以后你不嫁人了?” 我嗫喏道:“我为何一定要嫁人?” 烈远气结的盯着我:“那你想怎样?” 我委屈道:“我现在是定国永宁公主,我在宫中有念喜宫居住,在外,我爹是护国将军烈远,我有将军府居住。我有爹养着,公主还拿朝廷的俸禄,我为何一定要嫁人?” -- 第298页 烈远闭了闭眼,负手强行做了几个深呼吸,随后睁开眼看着我沉声道:“话是这样说,但是柔儿你可想过,这流言蜚语……” 烈远说到此处欲言又止。 我盯着烈远问:“爹在乎吗?” “你爹我当然不在乎,我是担心,你这丫头受不住这样的委屈。” 我坚定道:“只要爹不在乎就好,女儿从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烈远神色复杂的盯了我半晌,终是摇了摇头道:“你同你姑姑不光长的一样,性子也一样,都是有主意的女子,我当年做不得你姑姑的主,如今也做不得你的主。” 说道这,烈远身心疲惫的叹了口气,继续道:“左右爹就你一个独女,爹后日就回边疆城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定吧,你只需记的不论何时,爹都是你的依靠。” 我知道,烈远这是让步了,我抱着烈远感动道:“谢谢爹。” 烈远无奈道:“你跟你姑姑,这辈子就是来寻我讨债的。” 我挽着烈远的手,侧目打量他笑道:“爹,我同姑姑很像吗?” “嗯,很像,但又不像。” “那里不像?” 烈远轻哼道:“你姑姑虽然有主意,但是知道心疼我。比你省心多了,当年她奉旨进宫,就算她再不愿意,也遵旨了。但若换做是你,就不一定了。” 我刚想张口反驳,忽听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烈将军,别来无恙啊。” 沈木霆从侧门闪身而入,一边笑一边拱手道:“听闻烈将军前几日从边疆而归,我本想去迎迎,无奈事情太多耽搁了,烈将军见谅啊。” 烈远拱手尊拜礼道:“烈远拜见侯爷。” 沈木霆连忙快走几步,一把扶住烈远,埋怨道:“唉啊,烈将军怎么如此多礼,你我同朝为官,以后见面不必如此多礼。” 烈远客气道:“侯爷谦容了,但烈远不能不知礼数……” 沈木霆不等他说完,连忙摆手道:“我们二人尊阶差不多,没那么多礼数可言。”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沈木霆,一个二品将军同正一品定国侯尊阶差不多?这沈木霆今儿吃错什么药了? 这沈木霆分明是在强行差不多。 明明差了‘三阶’好吗?还不止…… 烈远也是一脸懵,不明白沈木霆突如其来的热情所为何,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还是客气道:“侯爷玩笑了。” 沈木霆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拍着烈远的肩膀客气道:“听闻你后天回边疆,今儿别走了,晚上咱俩好好喝顿酒,明天我陪你一同进宫,咱哥俩同陛下好好促膝长谈一番。” 烈远一怔,忙道:“这、这也太麻烦侯爷了,而且我住在侯府,怕是会给侯爷带来麻烦……” 沈木霆又不待烈远把话说完,继续道:“不麻烦,咱们兄弟间不必讲那些虚礼,走走走,先跟老哥去书房,咱俩有两年没见了吧,老哥有太多话,要跟你说。” 老哥??? 我跟烈远皆不知所措的看着沈木霆,愣在当场,一脸的迷茫。 然后,我就站在原地,眼瞧着沈木霆神采飞扬的强拉着一脸不知所措的烈远回了自己的书房,沈木霆马上要消失在大厅尽头时,回头对我交代道:“丫头啊,你回去照顾无逾吧。” 接着,一个拐弯,俩人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回头看向一直立在旁边的无浅,无浅嘴角带笑的看向我。 我莫名其妙:“侯爷,今儿是怎么了?” 无浅语重心长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眨眨眼,随后明白过来,沈木霆可能是为了无逾吧…… 这个沈木霆,八成刚才一直在后面偷听我跟烈远的谈话,一听到我跟言则璧之间出现裂痕了,又想到自己那个不争气,又死心眼的儿子非我不娶,所以不得已,就算咬着后槽牙,也要出来为自己的儿子争取机会。 沈木霆为了无逾,为了沈家世代单传的稀有血脉,没办法,不得不转变态度,从一开始的不喜我,到现在的开始接纳我,以至于对我爹都殷勤起来。 想到这,我对无浅失笑道:“侯爷变了。” 无浅淡淡道:“侯爷也是没办法,侯爷听闻苏慕乔的事后,就彻底对世子死心了。” 我不解:“对无逾死心?怎么讲?” 无浅笑道:“是无浅话没说清楚,准确的说,是对再给世子寻妻妾这件事死心了。” 我点头:“所以今儿侯爷才对我爹这么热情?” 无浅笑道:“是,侯爷说,这是沈家延续香火,唯一的出路。”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无浅:“你倒是老实。” 无浅拱手道:“属下在主子面前,以命坦诚。” 我赞赏的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走吧,回去找无逾,该喝药了。” “是。”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冷战(三) 这几日,我都是白天在定国侯的院中照顾无逾,晚上回到无逾的院中,夜宿在他的卧房里。 我知道言则璧在外面一定闹疯了,不过他闹与不闹与我何干?我真是不想再跟他有半点瓜葛,心累! 这几日都没看到晾儿,这小子八成是故意躲着我,心里胆战心惊的怕我问他,言则璧的腌臜事。 这段时间以来,这小子每次跟我聊天,字里行间都在诉说对他亲爹的崇拜。 -- 第299页 晾儿是打心底里,喜欢言则璧,崇拜他亲爹。 所以若我问晾儿言则璧的事,他又不敢欺瞒我,又不想说言则璧的坏话,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躲着不见老娘。 从这件事上,我忽然能体会,为什么在以前的生活中,那些离异带孩子生活的姐妹,一提到再婚的时候,首要烦恼的就是孩子跟新任丈夫之间的隔阂…… 看吧,我这还没准备再婚呢,而且孩子还没出生呢,就开始闹脾气了,真是荒唐。 晾儿不出现的另外一个原因,像不像沉默的羔羊里那种无声的反抗?他的这种沉默,是不是在变相喧嚣着自己选择父亲的权利? 哼,分明是见我每日跟无逾在一起,为他亲爹抱不平,不乐意了! 这样一想,生孩子有什么好?打掉算了!!! 无逾的腿,长了好几日的肉糜后,现在,已经开始长嫩皮了。 我轻轻抚摸着无逾腿上新长出来的嫩皮,有些心疼。 这几日银针一直插在无逾的腿上,我想让他快些好,因为我知道他有多疼。 这几天只要是我在的时候,无逾大多数时间都是抿着唇一声不吭的。 我知,他不是不想同我讲话,而是怕一张嘴,脱口而出的是因为疼痛,发出的嘶叫。 我轻抚着那层嫩嫩的皮肉。 “已经开始长皮了,没那么痛了吧?” 无逾摇头:“已经不痛了,就是有点痒。” “长皮的时候是这样的,以前我受伤时,长外皮也是这样,会有一点痒。” 无逾笑道:“痒的不是很厉害,我能忍。” 我想了想,回身对无浅道:“洗两条热毛巾来。” 无浅点头,不多时,拿给我两条热毛巾。 我拿着热毛巾在无逾的腿上,来回反复轻轻擦拭。 “擦一擦是不是舒服很多?” 无逾握住我的手:“柔儿,你歇一会,我们聊聊天。” “我不累。你想聊天,我陪你聊。” 无逾忐忑道:“柔儿,是不是我腿好了,你就要走了?” 我点头。 无逾颤声道:“你可不可以不走?” 我抬眼望向无逾:“我总住在侯府不方便的。” 无逾摇头:“可若你出了侯府,言则璧一定会找上你,到时你会心软。” 我斩钉截铁道:“我不会。” 无逾蹙眉不语。 我失笑的看着无逾道:“我刚才还以为,你……会跟我求爱呢。” 无逾一怔,脸一红,低下头呢喃道:“我是想求你嫁给我,可是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我不想惹你不快,你若不快,就会离开,那我就连每日看到你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望着无逾那卑微的神态,以他的身份跟地位什么样的名门闺秀没有呀? 那苏慕乔虽然同言则璧两个人苟且算计,但是话说回来,若无逾真的肯接纳苏慕乔,就算是纳妾,苏慕乔肯定立马叛变言则璧选择无逾。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这个时代的女子,聪明的几乎都是苏慕乔。 而笨的,以无逾的条件,又没有任何一条,能让女子不满的地方。 这样的无逾,何苦委屈自己,在感情里把自己搞的如此卑微呢? 想到这,我一下良心发现了,一个如此真心待我的男人,即便我心里不喜欢他,也应该对他实诚,这都已经不是对待感情的态度问题了,而是人品道德问题。 欺负人,不带这么过分的。 我伸手摸着无逾的脸,柔声道:“你想知道我为何弃了言则璧吗?” 无逾点头,眼神炯炯的望着我:“我想问,可我怕你不想说。” 我眼波一闪:“你这几日一定自己暗暗猜过,说我听下,你猜的理由都是什么?” 无逾小声道:“我猜他应该是做了什么让你无法原谅的事,你才如此恼。” 我诧异:“我表现的很恼?” 无逾道:“没有,正好相反,你很平静。所以这才更可怕,这就证明你真的下定决心了。柔儿,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又考虑了下,这事要不要告诉无逾。 理性告诉我,不应该跟他说这件事,而感性上,我真的太需要一个人倾诉了。 我觉的那日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气球,堵在我的胸口里,上不去下不来,而且越积攒,体积越庞大,我已经快要爆炸了。 我叹了口气:“他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日他送你回府,跑到你的卧房里,偷偷给我下迷药。我当时是清醒的,就假装被他迷昏,想看看他究竟要干嘛。然后……我就听见他让采儿把苏慕乔唤来,当着我的面,跟苏慕乔调情。” 无逾爆怒道:“畜生。” 我摇摇头:“不止这些,他还同苏慕乔评头论足了一番,我情事上的不足,主要内容就是,我在床上让他很失望。” 我面无表情的说着这些话,而无逾却是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柔儿……” 我望着无逾,淡淡道:“我没事啊,很平静不是么?”我看着无逾的脸失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好像见到鬼一样。” 无逾一把抱住我,抱的紧紧的,将我的头埋在他胸口。 无逾颤声道:“为了那个畜生,这么伤心不值得。” -- 第300页 我趴在无逾怀里睁着眼,脑子空空的,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过了好一会,我终于流出一滴泪,在他怀里哭的无声。 烈远来的那日我虽然哭过,但是这些话我却说不出口。 但这件事今日在无逾面前却说出来了,不是我想同无逾说这些,只是我再不说,我就要憋死了。 世界上最心痛的事,不是冷漠的说不在意,而是已经决定放手了,却永远活在不甘里,不能忘记。 我想不通,他言则璧,凭什么这样对待我,他怎么能对另外一个女人,说出如此丧尽天良的话…… 无逾颤声哄我:“柔儿,来,躺在我身边,睡一会,睡一会就好了。” 我脑子昏昏沉沉的,眼睛也有些看不清东西,望着无逾的脸也是模糊的。 好一会,我听懂了无逾的话,爬上床,躲开他腿上插着的银针,在他身侧,拱进他怀里,闭上了眼。 昏昏沉沉间,我听见有人在耳边唤我,我只觉得耳边无比嘈杂。 我慢慢的睁开眼,惊愕的看见自己置身于将军府中。 我看见无逾坐在轮椅上,被无浅推进了将军府。 言则璧闻声匆匆赶来,我仔细打量他,这几日他清瘦了很多,眼睛里都是血丝。 言则璧盯着无逾,声色俱厉道:“沈无逾,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柔儿不肯见我?是不是你把他困住了?” 无逾面无表情的望着言则璧,一脸的阴郁之色。 无逾盯着言则璧,淡淡道:“来人,给我打,打死这个畜生。” 话音落,从四面八方闪身而出无数个定国侯府侍卫,听从命令向言则璧扑去。 言则璧错愕道:“沈无逾你发什么疯?” 无逾摆了下手,怒声道:“给我打。” 接着,我就看了一出混战,以诛风、言则琦、言则璧还有他身边侍卫,对抗定国侯府暗卫的混战。 当然,最后的结局是以言则璧被打的口吐鲜血为终结。 无浅一脸为难的对无逾轻声道:“主子,就打到这吧,六殿下吐血了。” 无逾冷声道:“接着打。” 无浅吱呜道:“主子,那日……你受伤时,还是六殿下送您回来的。” 无逾阴沉着一张脸,盯着言则璧沉默不语。 言则璧被打的满口鲜血,嘶声道:“沈无逾,你个卑鄙小人,趁我不备,跑来偷袭,你等着,我早晚弄死你。” 无逾轻笑了下,淡淡道:“把他抓过来,离我进些。” “是。” 言则璧被无浅抓着头发,困住双臂,摁在无逾脚下。 无逾从轮椅上,缓缓走下来,蹲在言则璧面前,小声道:“你知道我为何打你吗?” 言则璧‘呸’了一声:“还能为什么?哼,你以为你打我一顿,烈柔茵就是你的了?做你的春秋大梦。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让她留在定国侯府不肯见我。但我知道,这肯定不是她心里愿意的,因为她心里只有我。” 无逾凑到言则璧耳边轻声问:“那苏慕乔呢?我不是把她送还给你了?你怎么没把她留在你身边?是因为心虚吗?” 言则璧闻言,脸色瞬间铁青,一双阴眸紧紧盯着无逾,眼中涌动着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 无逾挑了挑眉:“你在怕吗?” 言则璧僵硬道:“我有什么可怕的?” 无逾咂嘴道:“有什么可怕的,这是个好问题,我想想。” 无逾低下头,直视言则璧的冷眸,戏谑道:“哦,我想到了,你怕,苏慕乔背叛了你,把你二人的丑事告诉柔儿。我猜的对吗?” 言则璧惨白着一张脸,咬牙不语。 无逾继续道:“让你猜对了,起初苏慕乔以为那日同她共赴云雨的人,是我,所以就把什么都跟我招了。包括那日你送我回府,给柔儿喂迷药,当着柔儿的面同她调情的事。” 言则璧眼里布满血丝,面无表情的盯着无逾。 无逾平静道:“苏姑娘真是聪慧,她知道我的意难平是柔儿,所以主动送我一个人情。就这样,柔儿什么都知道了。” 言则璧闭眼道:“让我跟柔儿见一面。” 无逾淡淡道:“见柔儿?呵,恐怕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言则璧咬牙道:“我只是说了几句话,又没做什么,为何见不到?” 无逾冷声道:“言则璧,让你这辈子见不到她的原因,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那翻精彩的房事评论。我相信,就算这天底下最贤良淑德的女子,也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在姘头面前,这样糟蹋自己,更何况是性子那般刚烈的柔儿。” 言则璧的脸,瞬间白到透明,呆愣的怔在原地,身子有些微微发抖。 良久,言则璧终于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把抓着无逾的衣袍,低声道:“沈无逾,她现在一定很难过,你让我见她一面。” 无逾摇头:“不是我不让你见,是她不想见你。” 言则璧满脸慌张的语无伦次道:“我本意不是这样的,我是故意说给苏慕乔听的……我是想让她帮我做事,这都是、都是哄她的话……” 无逾平静道:“可是苏姑娘不是这样学给柔儿听的,她字字句句都在撮柔儿的心。她转述给柔儿的时候,得意的很。” -- 第301页 言则璧额边青筋暴起。 无逾毫不理会言则璧的怒容,继续淡淡道:“还有一件事,我觉的你应该知晓。柔儿因为伤心过度,失了孩子。” 言则璧嘴唇轻颤,他死死盯着无逾,睁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沙哑道:“当真?” 无逾平静道:“当然是真的,不然的话,为何她不出府来寻你兴师问罪?失了孩子这件事,对她打击太大了。” 言则璧嘶哑道:“沈无逾,我求你了,让我见见她。” “她不见你。” 说罢,无逾转头对无浅道:“我们回府吧。” 无浅领命,推着无逾掉转轮椅,向将军府外行去。 无逾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对言则璧道:“哦,对了,不要杀苏慕乔,柔儿答应过她,保她性命。这件事柔儿本不想再提,是我气不过,自作主张来找你的。还有,别再赖在将军府了,烈将军不好意思撵你而已。” 无浅推着无逾,一步一步行出将军府。 言则璧则是跪在原地,捂着脸,一直没有睁开自己的眼睛。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冷战(四) “娘,你醒醒啊,娘,你醒醒看看晾儿……” “娘,晾儿要死了。” “娘,你救救晾儿……” 小腹一震震的抽痛,我心头一个机灵,我的晾儿,我的晾儿只有这一次重塑仙身的机会。 我猛的睁开眼,瞧见晾儿一双泪眼,趴在我身边,哀啼的哭喊着:“娘,定国侯命人给你熬了堕胎药,娘,他们马上就要端进来喂你了。” 我看着晾儿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平静道:“没事,放心,没人能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烈远走在最前面,沈木霆紧随其后,在沈木霆身后,跟着个丫头,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我并没有看见无逾。 烈远几步走到我身边,坐在我床边,心疼道:“柔儿,怎么样?睡两天,好些了吗?” 我眯眼看着他们问:“无逾呢?” 烈远叹了口气:“沈世子气不过言则璧欺负你,跑去将军府找他算账去了。” 我抿紧了唇,刚才的梦,难不成是真的? 烈远握着我的手,语气沉痛道:“柔儿,你听爹说,爹为了你,已经耽误了几天了,爹晚上就要回边疆了,你现在身体虚弱,本不想告诉你这件事,但是爹临回边疆之前,一定要告诉你。太医把过你的脉了,说这孩子,胎死腹中了。” 我眨眨眼,望着烈远反应了好半天。 晾儿在一旁哭道:“娘,没有,是沈木霆的计划,他寻了太医来说谎,晾儿就在娘身边,晾儿没死。” 我望向晾儿的脸,笑了笑,让他安心。 这孩子今日怎么这样慌张? 烈远心疼的握着我的手:“柔儿,爹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柔儿,既然这孩子留不住,那就是咱们烈家与这孩子,终究有缘无份。” 我望着烈远道:“可是善空大师曾说过,若这孩子我保不住,那我此生就无子了。” 沈木霆闻言,眼波一闪,随后问道:“善空大师竟如此说?” 我平静道:“善空大师临走时曾交代,我的身体底子太弱,若我这个孩子保不住,那以后也不易有孕。” 沈木霆蹙紧了眉,望着我眼神复杂。 他应该是在衡量,若我生下这个孩子,也许以后还能为无逾再生子。但若我打掉这个孩子,以后也不能替无逾生子了。 说白了,沈木霆最关心的,无非就是他沈家的子嗣传承而已。 我平静的回望他,眼里的决然不是装出来的,你沈木霆想鱼死网破吗? 你儿子整颗心都在我这,若我不跟他,那你沈木霆就只能自己提枪上阵,为沈家传宗接代了。 忽然,一阵脚步声自外间响起,无浅推着无逾进了屋内。 无浅将无逾推至我床边后,无逾瞧见沈木霆身后,丫头手里端着的汤药,瞬间冷下脸。 “爹,你要做什么?” 烈远见无逾同沈木霆冷下脸,在一旁不赞同的蹙眉道:“沈世子,太医把脉,说柔儿的孩子胎死腹中了。必须拿掉,不然会危害柔儿的性命。我才端了药来,想劝柔儿想开些。” 无逾沉下脸道:“太医?哪个太医把的脉?这种庸医也能做太医?不如拉出去斩了。” 沈木霆额间青筋暴起,盯着无逾冷声道:“沈无逾,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无逾对沈木霆身后端着药碗的丫头,平静道:“将药倒掉。” 沈木霆怒道:“沈无逾,你敢。” 无逾淡淡道:“爹,柔儿是我的人,柔儿有孕也是我院中之事,我希望爹不要过多干涉。” 沈木霆眼睛一眯,扑面而来的杀气,连坐在床上的我都有些骇。 沈木霆怒声道:“我干涉你?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什么?我为了谁?” 无逾低垂下眼睑,轻声道:“当年我六岁时,被爹的爱妾下毒,毒废了一双腿。爹在我面前保证,一定将那女人活活打死,爹对外也是如此宣称的,但此刻那女人却住在京城郊外的祖宅中。” 沈木霆闻言,霎时白了一张脸。 无逾继续道:“无逾其实早就知晓,无逾可曾怪过爹?无逾可曾干涉过爹?无逾可曾过问过爹院中之事?” -- 第302页 沈木霆闻言,竟微微后退一步。 无逾继续道:“爹,无逾从小到大,不管心中多委屈,多不甘,无逾从未干涉过,反驳过,爹的任何一个决定,因为无逾知道,爹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有爹迫不得已的理由。” 话音落,现场一片死一样的寂静,沈木霆同无逾互相望着对方,均沉默不语。 无逾眼里满是坚定,而沈木霆眼里满是慌乱。 场面真是不能更尴尬了。 烈远在一旁望着无逾,震惊到说不出话,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真是,信息量太庞大了,一下接收了这么多的爆炸性新闻,着实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我的反应还是要比性格耿直的烈远快一些的,我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连忙轻轻的推了推烈远。 我这个爹情商真是低。 没瞧见气氛明显僵在这了,这么尴尬的时刻,你倒是说句话呀,我一个晚辈怎么好张口? 烈远被我一推,终于缓过神来,连忙笑道:“侯爷,不如今日我们先走吧,这俩个孩子,今日心情都不大好。他们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我们也乐的个清净。” 沈木霆额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向无逾在的方向迈了一步,冷着脸沉声道:“沈无逾,你真是出息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气愤的一甩衣袖,夺步而出。 烈远神色复杂的望了望我,又望了望无逾。 随后摇摇头,也跟了出去。 无逾望向沈木霆消失的方向,难受的闭了闭眼,随后低下头吩咐道:“都出去。” “是。” 无浅带着其余人,出了卧室。 我瞧见晾儿也跟着飘了出去。 无浅走在最后,轻声关好门。 无逾摁着轮椅的扶手,艰难的站起身,踩上脚踏坐在我床边,温柔的望着我。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动你跟孩子一下。” 我侧着脸,盯着沈无逾,忽然有点想哭。 我垂下头,努力的控制情绪,不想这个时候,在无逾面前显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从那日看见那场恩爱秀到现在,我一直绷着情绪,我自认为自己做的很好。 闭眼,良久,终于忍住了。 “你去找言则璧算账了?” 无逾点头,紧紧蹙着眉哑声道:“我实在太生气了,必须揍他一顿,不然我这口气排不出去。另外我也不能饶了苏慕乔。” 我眨眨眼:“关苏慕乔什么事?” 无逾道:“心思如此缜密的言则璧,竟然敢在你面前搞这种腌臜事,他一定会事先确认好,你已经昏睡了。你说,是你假装昏睡听到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我不是不信你,我不信言则璧会那么粗心大意。他绝不会出这样滑稽的纰漏。” 我眨眨眼,看着无逾,忽然对无逾生出几许膜拜之感。 “那以你分析,我应该是怎么知道的?” 无逾沉声道:“这还用分析吗?知情人,就你同言则璧苏慕乔,你没有可能自己听到,那一定是苏慕乔找死,跑到你面前示威,故意惹你难过。她让你如此伤心,我怎么能饶她?” 我干巴巴道:“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无逾平静道:“她找你示威,无非就是她真的喜欢言则璧。她想让你离开言则璧,留在我这。她回头,再找个机会让我将她撵出府去,然后同言则璧在一起。既然她这么喜欢言则璧,那我就永远把她装进言则璧的心里。” “怎么装?” 无逾冷笑道:“哼,言则璧那种人,心中无爱,唯有大恨才能永恒。祝苏姑娘好运吧,凭言则璧的心狠手辣,我都想不出他会怎么对付苏姑娘。” 我憋笑道:“无逾,我发现,其实你这人蛮腹黑的。” “腹黑?什么意思?” 我缓缓凑近他:“就是让我很欢喜的意思!” 无逾抿着唇,笑的很甜蜜:“这样的我,柔儿喜欢?” 我严肃的点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喜欢你的腹黑。” 无逾闻言,羞红了脸,好半天才道:“那……我有机会吗?” 我明知顾问:“什么机会?” 无逾喃喃道:“跟你在一起的机会。” 我点头:“当然。” 无逾小心翼翼的望着我:“那我同言则璧,谁的机会比较大?” 我想都没想的一口给出答案:“你!” 无逾耳朵红红的,老半天道:“我去吩咐无浅,给你熬点安胎药,大夫说,你气血不足,要补一补。” “好。” 第二百章 高烧(一) 五日后我奉旨进宫。 接到圣旨那一刻,我还是很诧异的,在我看来,永和皇帝应该是巴不得我一直住在定国侯府,不知道这永和皇帝为何突然宣召我入宫,难不成是想我了? 我犹豫着怎么同无逾告别,这将近十天的时间里,我每日同无逾朝夕相处,让我原本坦坦荡荡的心现在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情绪,这种情绪甚至让我觉的,我出门好像应该跟他交代一下。 无逾应该是看出来我的为难,他早上体贴的唤我梳妆打扮,说皇上宣我入宫,不准他跟随,他只能让无浅一路护送我了。 我硬着头皮应他,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明白,说太明白就没退路了。 -- 第303页 我同无逾现在的关系,不管是进还是退,我觉的我们俩都需要一个退路。 无逾牵着我的手,一路送我到定国后附门口,他拉着我的手道:“你让我问的事,我问到了。” 我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无逾道:“有一种草,叫分子叶,这种草浸泡的水,可以让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滴血融合。” 我蹙眉,听上去有些像滴血认亲啊。 无逾说完,递给我一个药包道:“这里面有一大把的分子叶。” 我道:“只需要泡水,滴血,就可以了吗?” 无逾点头。 我满意的将药包拢到袖子里,下意识的裹了裹棉袍,望着无逾有些忧伤道:“黑鹰同白鸦的丧事处理好了吗?” 无逾点头:“他们二人从小生在定国侯府,并没有亲人,除了厚葬外,也没什么好处理的。” 我心口有些难受,原本这两个人不用死的,言则璧这个混蛋! “给我一把锋利的匕首,我留着防身用。” 无逾眼波一闪:“柔儿,若你想杀言则璧,我可以替你动手。” 我摇摇头:“我不会杀他,脏了我的手,只是以防万一。” 无逾低头沉思了片刻,终还是对无浅道:“拿把匕首给我。” 我站在无逾面前,望着他那张英俊的脸,笑道:“无逾,你长的不像你爹,应该像你娘吧。” 无逾点头:“你看见我,就看见我娘了。” 我伸手摸着他的脸:“无逾,没事的时候,记得进宫来看我,只要是你来,皇上不会阻止的。” 无逾点头:“我一定会的。”说完,无逾一把抓住我的手,低声道:“要好好保护自己,皇后只是被封宫了,还没有被废除。” 我眯起眼:“皇后派人杀入将军府,你,言则璧,我爹,三个人为证,都这样了还没扳倒她?” 无逾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我蹙起眉:“有什么话直接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无逾道:“言则璧这些日子,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事上。” 我莫名其妙:“那他在忙什么?” 无逾道:“言则璧前几日,一直在定国侯府门前闹,眼见无用处。这两日,便去宫中闹,想来陛下是被他闹的受不了,才宣你进宫,跟他说清楚。” 我难受的闭了闭眼。 无逾轻声道:“总之,柔儿要小心,皇后不好对付。” 我握着无逾的手:“皇后不好对付,我更不好对付,要小心的是皇后才对。” 话音落,无浅从府里走出,手里拿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匕首。 无逾拿过匕首递给我。 我震惊的望着那把匕首,将匕首拔出鞘,目瞪口呆道:“这匕首的鞘,是纯金的?” 无逾含笑点头。 “会不会太夸张了。” 无逾笑道:“柔儿第一次跟我要东西,当然是拿最好的给你,这把匕首削铁如泥,柔儿日常用时,要小心些。” 我将匕首收拢在袖子里,对无逾拱手道:“多谢沈世子厚赏。” 说完站起身,望着无逾的笑脸道:“我走啦。” 无逾笑道:“我看着你走。” 我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开始移动,直到走出定国侯府的官道,我都没有掀开帘子再看一眼无逾,因为我知道那道目光一定会追随我,直至马车消失不见。 甚至,就算马车消失不见,那个屹立在定国侯府门口,望着我的人,也不会立刻走,他定是要伤感好一会,才会缓缓转身,失魂落魄的走回府邸。 我承了安风的情,来到这人世间。 安风只有一个嘱托,就是让我救无逾。 我又知道,无逾凤凰一族的宿命。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为这一段爱恋画个句号的,而不应该是一个问好。 可我就是不甘心,我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我不甘心! 马车在官道上嘎吱嘎吱的前进着,我阖目坐在车内,听着外间的动静,心里在数着数。 从一数到了第五百…… 心里想着,言则璧会在哪里忽然钻上车来。 就这样想着想着,听见外间一阵马儿的嘶叫声,马车随后停住。 我听见无浅在马车外道:“六殿下,这是定国永宁公主的马车,奉旨进宫,请您避让。” 我闻言,抓紧了手下的衣袍,抿紧了唇,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我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外面道:“烈柔茵,让我进去,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声音怎么沙哑成这副模样?扁桃体发炎了?上火了吗? 哼,他这种人也会上火? 无浅道:“六殿下,公主不想见您。” “烈柔茵,让我上去跟你说句话。” 晾儿不知何时飘在我马车里道:“娘,让爹上来吧,他发着高烧。在雪地里,等了一个上午了。” 我睁开眼,瞪着晾儿。 晾儿低垂下眼睑,艰难道:“娘,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他上来好不好?如果你不让他上来,我不知道他还会做什么。” 我冷声道:“他怎么对我的你没看到吗?你不知道吗?你这样替他说话,对我公平吗?” 晾儿哽咽道:“我知道是爹不对,可我真的不想爹这一世,历劫不到最后就死了。他若坚持不到年岁,提前回到天上,会遭天谴的。” -- 第304页 我失笑道:“这样听来,他遭天谴,到成了我的错?” 晾儿哭道:“娘,若爹不是为了你,他没必要冒险再历一次劫的,这天劫不是那么好玩的。” 我闭了闭眼,抿唇不语。 晾儿道:“若爹不是为了救娘,不是为了完成娘的心愿,不是为了依着娘,由着娘。以他的尊位,他何必遭这种罪?娘,凡人的劫难,凡人的七情六欲,皆是空虚世界的泡影而已,而娘因为这些泡影,同仙界的爹爹,足足闹了五百年,这还不够吗?” 我听见言则璧的声音在外面虚弱道:“烈柔茵,让我见你一面。” 我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好半晌,才艰难的深呼吸了几口气。 我闭了闭眼,无力道:“无浅,让他上车。” “是。” 我冷眼看着马车的大门缓缓打开,言则璧晃晃悠悠的爬上马车。 他一看见我的脸,双眼立刻燃着爆怒的火苗,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把我撕碎。 我有些怕,咬紧下唇,神色恐惧的盯着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这混蛋还讲不讲道理? 我心里委屈极了,他凭什么这么凶啊? 他欺负我,他还有理了? 我恨恨的咬着下唇,死瞪着他。 他见我瞪他,爆怒的眼睛紧紧锁在我脸上,接着一步一步的走到我面前,在这狭小的马车里,我坐着,他站着,我们彼此皆是目不转睛的死瞪着对方。 他咬着牙,面色铁青,居高临下的逼近我,周身狂暴的怒气压的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忽然有些惧怕这样的言则璧,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向后躲去。 我真的害怕了。 无浅厉声道:“六殿下,你要做什么?” 言则璧一双怒眼满是血丝,眼中的戾气,让我心头发凉,我怯生生的看着他,眼泪在眼圈里止不住的打转。 这个言则璧还讲不讲道理啊?凭什么他做错了事,还敢对我这么凶? 他凭什么这么霸道,这么不讲理? 我紧紧的靠着马车后背座椅,惊恐万状的盯着他,他满脸怒容的一点点靠近我,就在我马上要哭出来的时候...... 言则璧‘噗通’一下,跪倒在我的面前...... 我被他这个举动吓的浑身一抖,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他无视我的震惊,双手环住我的腰,把头深深埋进我的膝间。 言则璧:“我错了。” 我一怔,忽然反应过来,随后怒从心起。 对呀!我才是有理的那一个,我刚才在怕什么? 想到这,瞬间火冒三丈的吼道:“言则璧,你别碰我。” “言则璧,你滚开!” “言则璧,你松手!” 言则璧:“我不。” 我气愤道:“我不想说难听的话,言则璧,你别逼我。你快松手!” 言则璧:“我不。” 我咬着牙,紧紧闭上眼。 忍住脱口而出的脏话,反复告诉自己,为这个无赖,抛弃自己多年来的修养,不值得! “你松不松?” “我不。” 我端正上半身,做了个深呼吸,对无浅咬牙道:“不用理他,继续赶路,皇上等着我呢。” 无浅站在马车前,瞠目结舌的看着跪在我面前耍无赖的言则璧,反应了好一会才结巴道:“是……是。” 无浅低垂着头,关上车门,马车吱嘎吱嘎的继续向皇宫行驶。 言则璧道:“丫头,我头好痛。” 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言则璧的头,烫的吓人。 好家伙,烧成这样,还能在大雪地里站着堵我,竟然还等了一个上午。 呵,果然,混蛋的生命力都特别顽强。 我对无浅扬声道:“掉头,先去六皇子府,把他送回家,他在发烧。” “是。” 第二百零一章 高烧(二) 无浅应声,调转车头,马车向六皇子府行去。 言则璧就这样牢牢抱住我的腰,将头埋在我的膝间,一言不发。 晾儿道:“爹这几日都没吃什么东西,白天夜里也没怎么睡觉。起初是发了疯的想进定国侯府,可沈木霆无论如何也不让他进。他便整日徘徊在定国侯府外。” 晾儿见我无动于衷,继续无奈道:“永和皇帝知道他已经发了两天的烧,所以才宣娘进宫,给他一次见你的机会。若娘再在定国侯府住上几日,爹恐怕就要死在雪地里了。爹真死了,娘会开心吗?” 我面无表情的听着晾儿的话,言则璧死在外面?他死在外面也活该! 想到这我恨声道:“言则璧。” 言则璧闻言抬起头,一双满是血丝的眼望着我,沙哑道:“丫头,别说那种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你别说出来好吗?” “有意义吗?” “有。” “有什么意义?” “只要你不说出来,我们就还是在一起的。” 我痛苦道:“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言则璧望着我,手臂有些发颤。 我缓缓凑近他的脸,一滴泪划过我的面颊,我委屈道:“我们还能在一起吗?言则璧,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言则璧嘴唇止不住的颤抖,不知所措道:“你怎样才能原谅我?怎样才能不生气?” -- 第305页 我几乎将牙咬出血,哽咽道:“怎样?原谅你?不,我烈柔茵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言则璧伸手擦去我眼角边的泪,他闭上眼,难过道:“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是人,我错了,柔儿,求你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怒道:“做梦,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放手。” 言则璧盯着我,哑声道:“也行,只要你不嫁给别人,你不原谅我就不原谅。” “哼,怎么?六殿下是打算让我孤独终老吗?” 言则璧平静道:“你这一生只能有两个结局,要么就是做我的妻,要么就是永远做烈柔茵。” 我眯起眼:“若我成了别人的妻呢?” 言则璧平静道:“不管是谁,那个人绝活不到新婚之夜。我一定会倾尽所有,杀了他,就算跟他同归于尽,我也认了。” 他说这句话绝不是威胁,而是陈述。 我相信,倘若言则璧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去谋害一个人,那个人绝对必死无疑。 我委屈的盯着言则璧,言则璧一脸决然的盯着我。 良久,我闭上了眼,淡淡道:“好,那我就永远做烈柔茵。” 言则璧闻言,手臂一颤道:“我同苏慕乔说的那些话,是哄她的,我哄她帮我办事,我当然要说点好听的话。我只是说了几句逢场作戏的场面话,我根本没想过要真的做什么,我不会碰她的……” 我闻言,愤怒的睁开眼,盯着言则璧吼道:“哄她的?哪一句是哄她的?是舍不得把她送给沈无逾是哄她的?还是,等把沈无逾害死以后,同她恩爱享乐是哄她的?” 说到这里,我望着言则璧的双眸,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我撕心裂肺的吼道:“还是,烈柔茵在床上,从开始哭哭啼啼到结束,从未让你满意过是哄她的?哪一句?言则璧你说清楚是哪一句?” 言则璧看着我,双眼瞬间爆红。 他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心疼的箍紧我:“对不起,柔儿,我错了,我不是人。” 我发了疯一样的拼劲全力推他,他这次竟然没像往常一样跟我硬来,而是顺从的放开了我。 他卑微道:“你轻点,孩子还小,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我一听这话,气的三魂七魄都出了窍。 我怒道:“言则璧,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生孩子,孩子我已经打掉了!” 他被我这句话气的眼眸一窒,他的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了几圈,看上去是在极力克制什么,但终究是没克制住,下一秒,他喉咙一哽,一口血全喷在了我的小腹上。 晾儿在一旁惊悚道:“爹……” 我也被这一口血吓了一跳。 良久,言则璧意识模糊的喃喃道:“丫头,你恨我,冤我,恼我,你冲我来,千刀万剐,我言则璧任你处置,但是你不能拿我孩子出气。否则,我绝不饶你。” 我转过头懒的理会他。 言则璧虚弱道:“苏慕桥,我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我冷声道:“别,她是我的贵人,若没有苏慕乔,我烈柔茵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用一根手指,两条命,换回来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我感谢她,帮我看清了你。” 言则璧紧闭着双眼,仍旧跪在我面前,紧紧抱着我的腰,虚弱道:“就几句话,你就看清我了?丫头,我真的不是那样想的。那不是我的真心话。” 我瞧着他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闭眼道:“你坐到我身边来,别总是箍着我的腰,我的腰痛。” 言则璧纹丝不动的继续抱着我。 我见状心头一跳,伸手向他的静脉探去,‘砰砰砰’强劲的跳动,告诉我这混蛋现在好着呢,就是暂时有些神志不清。 我气恼的闭上眼,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家伙,当真命硬的很。 大概半个时辰后,无浅在外间道:“主子,六皇子府到了。” 我推着言则璧道:“醒醒,到了,你回去吧,我还的进宫。” 言则璧继续纹丝不动,我忍无可忍的咬了咬牙道:“无浅,你把他抗回府邸。” “是。” 无浅上前搀扶言则璧,可他还是纹丝不动,双手抓着我的腰,抓的牢牢的,将我的腰箍在胸间,两条手臂好像两条烙铁一样紧紧环住我。 我怒道:“言则璧,我腰已经很痛了,你快松手。” 他不松手,装没听见。 我委屈道:“言则璧,我怀着孕呢,我现在腰很痛,你松开啊。” 言则璧终于抬起头,他双眼的血红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希奕的星海萦绕在他憔悴的眼眸中,他整个人的状态特别不好,看上去意识都模糊了。 他看着我,迷离道:“知道护着我儿子,说明我还没死透,我还有机会。” 我懒得同他废话:“你别做梦了,你快松手。” 言则璧看着我,忽然裂开嘴角,笑的像个孩子,他松开了钳制在我腰间的手臂,一双炙热的大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腕,气若游丝道:“丫头,哪也不许去,跟我回家。” 我喘了好几口粗气,怒道:“我是奉旨进宫,我现在要去见皇上。” 言则璧呢喃道:“你会住在宫里吧,不会再回到定国侯府了吧?” 我僵硬道:“不会。” -- 第306页 言则璧继续问道:“你不会打掉我孩子吧?” “这是我的孩子,我打掉不打掉,关你什么事?” 言则璧闻言,蹙眉虚弱道:“不可以碰他,不然我绝不饶你,听见没有?” 我闭了闭眼,不耐道:“你快走。” 言则璧虚弱的轻笑道:“等我,丫头,我睡一觉,就去找你,我睡一觉,就好了。”说完,他双眼一闭,整个人昏了过去。 我气愤的甩开他的手,结果发现……甩不掉。 我气的脑仁疼。 我用力的掰开他牢牢攥住我手腕的那只大手,可是怎么掰也掰不开。 我脸色铁青的从袖子里,拿出那把黄金匕首,打开匕首鞘,对着言则璧的手腕就想削下去。 晾儿与无浅同时惊悚道:“主子(娘)别……” 我对无浅怒道:“快把他手掰开。” 无浅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足了力气,终于掰开了言则璧的手。 我瞧着我手腕上青紫的痕迹,愤恨道:“把他扔雪地里,我们走吧。” 无浅尴尬道:“主子稍等,我把六殿下送进去就出来。” 说完,无浅扛起言则璧,向六皇子府走去。 第二百零二章 苏慕乔教坊司(一) 我坐在马车里等了好一会,无浅才出来。 但是出来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女子。 那女子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彩照人,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若秋惠披霜。 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晶晶,目射寒江,大约也就十八九岁,腰插匕首,长辨垂肩,一身鹅黄衫子。 她随无浅几步走至我面前,无浅拱手道:“主子,这位梅珍姑娘,想见您。” 我一听这个名字,立刻冷下脸,厉声道:“无浅,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要快些进宫了。” “是。” 无浅闻言,立刻就要关上马车门,而眼疾手快的梅珍,一把摁住即将关上的车门,急道:“烈姑娘,我来见你,不是为了自己,你可否听我几言?” 我气的眼睛发花,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冷声道:“梅夫人,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跟言则璧已经没有一点关系了,若你想宣告主权,怕是找错人了。” 梅珍面对我的疾言厉色,并没有生气,而是微微蹙眉,叹了口气道:“我寻你,不是为了言则璧,是为了苏姑娘。” 我诧异的看向她,为了苏慕乔? 难道是看言则璧处置苏慕乔,这个梅珍心软了? 呵,她可真是博爱啊,我今日可真是开了眼,这种大爱无疆的女人,以前我还以为只存在于电视剧里呢。 我失笑道:“梅夫人,言则璧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梅夫人真是贤良淑德!” “烈姑娘,你不必如此尖锐,我只是替苏姑娘抱不平而已。她一心为了则璧的大业谋划牺牲,想通过效忠则璧,日后同她娘有一番好日子过,可一招不慎踩入坑中,成了你同则璧互相伤害彼此中间的那根刺?我只想替她问一句,这对她公平吗?” 我被梅珍这番话说的一股委屈涌上心头,这些日子的憋屈,一招发泄出来,我厉声道:“公平?你跟我谈公平?我如今有孕在身,却不得不离开我孩子的父亲,从今以后我的孩子都将在一个没有父亲的环境里,慢慢长大,谁才是那个受害者?对苏慕乔不公平,对我公平吗?她苏慕乔失去了什么?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价的。我然,她苏慕乔亦然。” 梅珍望着我,哀伤道:“我的孩子也即将在一个没有父亲的环境中,慢慢长大。可我却从未怪过你,因为我知道,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因为,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烈姑娘,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被她说的一哽,怒道:“我不明白,你不必跟我多说。” 梅珍道:“其实我想了很久,你究竟凭的什么,让言则璧这么喜欢你,抛了我,抛了冰冰,抛了苏姑娘,抛了府邸所有的侍妾,则璧为了你一个人,抛了我们所有人,他只要你一个,这是为什么?呵,后来我想通了,有些事可能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理由的,可能就是命中注定吧。注定我们是苦命的女子,而你是好命的那一个,但是……” 说到这,梅珍忽然激动起来,继续道:“但是,苏姑娘就因为是苦命的那一个,就真的要遭受到如此残酷的对待吗?你同则璧之间的情仇,真的是苏慕乔造成的吗?” 我看着梅珍那张义正言辞的脸,不想回答她的质问,实则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当然知道,我同言则璧之间的情仇,本质上来说,与苏慕乔其实无关,是言则璧为人存在问题。 但,此事却是因苏慕乔而起,此时的我,满腹委屈,伤心难过,根本没法用理智来思考问题,我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我同言则璧的情仇是因为苏慕乔而起,这事与她有关,只要与她有关,那就是她的错,我就恨她。 我瞪着梅珍,委屈道:“至少没有苏慕乔之前,我同言则璧一直好好的。” 梅珍气道:“烈姑娘,你的事我听说过一些,我知道你是个聪慧的人,你应当知道,若则璧真的对苏慕乔有情分,他怎么会亲手把她送人?苏慕乔一心爱慕则璧,到头来换的这个下场,她已经是个悲凉的女子了,你既然已经占尽了则璧的心,为何还要如此咄咄逼人?非要让她生不如死?” -- 第307页 我恨恨的盯着梅珍,忽然觉的这个言则璧真是好福气,他是撞了什么大运?这种狼心狗肺的混蛋,竟然有这么多女子爱慕他? “梅珍,你真是让我无法理解,你是真的喜欢言则璧吗?” 梅珍望着我不做声。 我继续摇头道:“若你真的喜欢他,你是如何做到如此理智的来看待他的这群莺莺燕燕的?你厉害,我做不到,我就是恨,我恨死了。”说罢,眼泪不受控的滑落眼角,我呜咽出声。 我知道我不该当着梅珍的面流泪,这很丢脸,但是此刻的我,情绪真的完全失控了,我真的难过的要死。 言则璧这个混蛋,他没长心。 梅珍蹙眉望着我,语带懊悔道:“你……你别这么激动,你还怀着孕呢,月份还小,你情绪大起大落的对孩子不好。” 我闻言,赶忙用帕子擦了擦颊边的泪,一边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一边转过了头。 梅珍神色复杂道:“看来你确实很喜欢言则璧。” 我转过头不搭腔。 梅珍语重心长的劝道:“我只是想同你谈谈,希望你能放过苏慕乔,不要一门死心的至她于死地,她出身……很苦,为人不坏,她做的所有事,都是言则璧逼迫的,很多事,苏慕乔也不想的。烈姑娘,在这人世间,大家皆是苦命的女子。言则璧现在已然满心皆是你,你又何必如此对苏慕乔呢?” 我摇摇头,心累道:“我没有针对苏慕乔,我甚至没有理会她,我只是离开言则璧而已。梅珍,你的这番可以称之为指控的话,对我很不公平。” 梅珍道:“可你冤枉她了,则璧同她说的那些……话,明明不是苏慕乔告诉你的,是你自己听到的,而你却让言则璧误以为是她说的,你这样就等于害死她。” 我道:“这不是我同言则璧说的,还有,我根本没同言则璧提过处置苏慕乔的要求!” 梅珍望着我若有所思道:“处置苏慕乔,不是你的主意?” 我摇头:“我没那功夫搭理她。” 梅珍望着我神情动容道:“原来是这样,烈姑娘,你知道言则璧是如何处置苏慕乔的吗?” 我望着梅珍抿唇不语。 梅珍闭了闭眼道:“他把苏慕乔扔进教坊司了……” 我蹙了蹙眉,一旁的无浅震惊道:“什么?” 梅珍道:“已经三天了,他告诉苏慕乔,若苏慕乔敢自尽,他就把苏慕乔的娘扔进教坊司替她赎罪。” 我握紧了拳头,抿唇不语。 梅珍看着我,她双眼的眸光落在我握紧的拳上。 梅珍轻声道:“你心里听到这些也不好受吧,若你好受,你不会是这个反应,这世上没有人在开心的时候,是握着拳的。” 梅珍看我不语,继续道:“烈姑娘,除了你,没人能救苏慕乔,在我看来,苏慕乔宁愿你剁掉她一只手,或者砍掉她一条腿,也不愿意被送进教坊司,受这种侮辱。” “烈姑娘,苏慕乔从小到大,是一个多要强的女孩子,相信你从她的才气中,就能体会到一二,你们二人都是那种惊才绝艳的女子,这要付出多少努力,多少艰辛,才能如此,你比我更清楚,你真的忍心这样糟蹋她吗?” “烈姑娘,再换个说法,苏慕乔从来就没有错,当初是则璧去招惹她,哄骗她替则璧做事,打探消息。而后又是则璧将她送给沈无逾。苏慕乔那时,是那样爱慕则璧。你也同为女子,你应该能想象的到,苏慕乔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悲凉。若不是我救她,恐怕她听到则璧决意将她送给沈无逾那一日,就自尽了。” 我冷声道:“没人能逼她去,她可以选择不去。” 梅珍淡淡道:“烈姑娘,看来你对言则璧的了解并不深刻,也是,言则璧对你,跟对我们是不一样的,在我们这里,他提出一个要求,我们是没权利拒绝的,若拒绝只有死路一条,甚至生不如死,这,就是言则璧。” 我心累道:“梅夫人,我要进宫了,请你让开。” 梅珍道:“烈姑娘,你真的能做到视而不见吗?这样,你真的会心安吗?” 我冷声道:“苏慕乔的遭遇,是她的人生,是她自己选择的,从来就不是我造成的,我为何不安心?你真是莫名其妙。” 梅珍忽然笑起来:“烈姑娘,你的这番话真是绝情,之前我以为你跟我们是一样的,都是被言则璧伤害的可怜女子,现在我看法变了,你同言则璧是一种人,你们二人当真般配的很。” 梅珍松开了摁住我马车门板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冷声道:“还有,请你不要叫我梅夫人,我同言则璧不是夫妻,我也觉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认这样一个残忍弑杀,冷酷无情的男人做父亲。” 说罢,她转身向六皇子府相反的方向迈步而去,身影决绝带风。 我闭上眼对无浅道:“进宫。” “是。” 第二百零三章 苏慕乔教坊司(二) 无浅驾着马车吱嘎吱嘎的在雪地中前行,好一会才低声对我道:“主子,苏姑娘真的被送进教坊司,无波一定会很难过。” 我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听无浅继续道:“六殿下的残酷,真的超出了无浅的想象。” “是啊,他真的够狠。” 无浅低声道:“最狠的是他用苏姑娘的母亲做威胁,真的是,骇人听闻。” -- 第308页 我道:“你从小跟无逾长大,所以觉得骇人听闻,若你从小也生长在皇宫中,也许就不这样想了。” 无浅道:“难道主子觉的,这件事真的是苏姑娘的错吗?” 我挑眉道:“你此话何意?” 无浅道:“世子不清楚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可无浅清楚。无浅接到的命令是保护主子,时刻跟随主子,所以那日六殿下同苏姑娘在屋内的对话,无浅都听到了。不光如此,无浅在那之后,也一直跟在主子身边,无浅知道,苏姑娘并没有同主子示威,更没有出面故意寻主子的难堪,甚至没见过主子一面,这件事她是冤枉的。” 我在马车中,闻言眯起了眼,我低声道:“那你为何不告诉无逾?” 无浅道:“因为我也很气恼六殿下同苏姑娘的所作所为,世子竟然把无浅给了主子,无浅就是主子的人,若能让主子宽心些,那苏姑娘被不被冤枉,无浅并不在意。” “既然不在意,那现在又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无浅轻声道:“我只是想问主子,听闻苏姑娘进了教坊司,主子此刻真的开心吗?” 这一句话无浅虽然说的无心,却点在了我的心口上,刹那间我只觉自己前所未有地虚弱无力,且悲哀的发现其实我并无把握真的对苏慕乔的遭遇置之不理。 “我做不到如梅珍一般的大爱无疆。” 无浅道:“无浅只是不想主子心里不好受,主子别生气,是无浅多事了。” 我闭了闭眼,虚弱道:“去一趟教坊司吧。” 无浅闻言,飞扬的声音立刻在马车外响起:“是。” 话音刚落,忽然马车一个卡顿,我急忙扶住旁边的扶手,坐稳了身子。 心下一骇,这是又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无浅怎么急刹车了? 我刚想开口询问,只听无浅诧异道:“无波?你做什么突然冲出来,差点吓死我。” 无波?我一听是无波来了,心下一跳,连忙拉开帘子对无波道:“无波,你怎么来了?可是无逾那边出了什么事?” 无波满脸煞白的望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见状骇的急忙出了马车,对无波急道:“到底是什么事啊?” 忽然一个黑影落下,只见无浪站在无波身边,神色尴尬的对我道:“主子,无波无事,我先将他带走了。” 我莫名其妙的望着伸手欲将无波拉走的无浪,满脸的不解。 只见,无波一把推开无浪,‘噗通’一下跪倒在我面前,哽咽道:“主子,求你救救苏姑娘,主子,求你了。” 我一怔,盯了无波一会,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对无波道:“你同无浪一直跟着马车后保护我?刚才梅珍的话,你都听到了?” 无波眼含热泪的望着我,半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又不敢的模样,僵了一会,忽然‘砰砰’的在地上磕起头来:“主子,求您,救救苏姑娘。” 无浅见状赶忙扶起他,小声道:“哎呀,你这么冲动做什么,方才我已经说动主子了,你没看见我调转车头了吗,主子这就要去教坊司救人的。” 无波闻言,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我:“真的吗?” 我心累的点了点头:“真的,快起来吧。” 说罢,我转身,坐回马车的软椅上,阖目养精蓄锐,就觉得今日真是累。 马车一路飞驰至教坊司,我瞧着马车旁坐着的晾儿,他一路上都在委屈巴巴的望着我,不敢看我,也不敢说话。 全程做了两个时辰的透明人。 到了教坊司,我听见无浅在外间道:“主子,教坊司到了。” 无浅扶着我下了马车,无波无浪跟随在我身后,我们一行人一路行至教坊司的大门口。 教坊司接客的姑娘们一看见无浅无波无浪都无比热情,无浅冷声道:“叫老鸨出来一趟。” 说罢,亮了亮腰间的定国候府腰牌。 那群姑娘一见定国侯府的腰牌,像瞬间从了良一样,摇身一变,一个个仿若大家闺秀一般的让无浅稍等片刻,立马进去通报。 没一会,我看见了老熟人老鸨季娘,一路小跑,匆忙从教坊司内迎了出来。 抬头一看见我,惊愕道:“烈姑娘,啊不不,是公主殿下。” 我见她要跪下行礼,连忙摆手道:“不必多礼,此处人多眼杂。” “遵旨,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我轻声道:“苏慕乔在这里吗?” 季娘闻言,眼波一闪,为难道:“在……在的。” “领我去看看吧。” 季娘小心翼翼道:“公主殿下,那地方您不宜去吧,不然您去二楼包间等着,我将苏姑娘给您带过来。” 我瞥了她一眼道:“我说领我去看看。” 季娘为难道:“苏姑娘正接客呢,六殿下特意吩咐,不让她闲着。” 我捏了捏眉心:“我说话不好使是吧?我叫言则璧来跟你说?” 季娘一听到言则璧,立刻惊慌道:“季娘不敢,您随我来。” 她刚转身,又急忙停下,转过头为难的看着我。 我道:“又怎么了?” 季娘犹豫着从腰间抽出一条丝巾道:“公主殿下,要不您把脸遮一遮?不然被六殿下知道了,那……季娘的小命。” 我蹙着眉,配合的拿纱巾遮住了脸。 -- 第309页 季娘见我听话的遮了脸,终于松了口气,一幅苦哈哈的模样,在前面带路。 我随着季娘迈入教坊司,跟在季娘身后,向里走去,路过大厅内,听见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中,不乏有几句:“今日没排上苏姑娘,真是扫兴。” “哎呀,她每日不是被二殿下霸着,就是被八殿下霸着,我们想去都没机会。” “白来了,今日又白来了。” 我闻言整个人一僵,八殿下?言则琦这个坏痞子,没事闲的,跑来寻苏慕乔找乐子了? 我一路随季娘上了二楼,一直走至最里处,拐了个弯,瞧见一个红色的大门。 我以为季娘要带我一路迈入那个红色的大门内,可季娘将我带到红色大门的门口处后,忽然拐了个弯,进了旁边的一个侧门内。 我眯眼跟在她身后,进了侧门甬道中,一路经过一段幽暗的小路,终于走到一间明亮的屋子内。 季娘连忙对我摆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我瞧见这屋子内,只摆了一张大床同几个凳子,其中一个凳子上面,挂着一幅画,季娘踩在凳子上,拿掉了墙上的那副画,用眼神示意我,可以踩在凳子上,向里面看。 我不动声色的,踩上凳子,踩上去才发现,原本用壁画遮挡的地方,其实是两个镂空的小圆洞,透过这两个圆洞刚好能看见对面屋内的情况。 这一眼望过去,我整个人一怔。 只见,旁边屋内正对着我视线的雕花大床上…… 苏慕乔披着一张轻纱窝在床上,浑身上下被扒的只剩下一个肚兜还有一个短裤,她双眼血红,死死的咬着牙,满脸屈辱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言则琦。 只听言则琦痞里痞气道:“要说苏姑娘你也真是倒霉,偏偏惹上了烈家那个妒妇,按常理来说,这算个什么事啊。这世上,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一夫一妻,不许自己的男人找女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我就没听说过。也就烈家那个妒妇能想出来,唉,真是委屈了苏姑娘。” 苏慕乔凄苦道:“可否求八殿下在六殿下那里替乔儿求求情?乔儿每日里在这教坊司,生不如死……” 言则琦豪气道:“放心,我已经想出办法了,烈家那个妒妇虽然不好说话,但据我观察,她也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只要本王能见到她,略使小计,一定能救苏姑娘出来。” “八殿下为何舍近求远,八殿下直接去求六殿下不行吗?” 言则琦道:“你有所不知,这件事的关键不在六哥那里,烈家那个妒妇才是关键,若不是她一心针对你,我六哥何顾至此啊!” 苏慕乔闻言,眸色黯淡的垂睫不语。 言则琦叹了口气,调侃道:“当初,明明是本王先看上你的,我对你多好呀?可你就是不肯从我,一门心思扑在我六哥身上,非要跟他,现在吃到苦头了吧。有些时候,千里马谁都想要,但是要量力而行,能驾驭的了,才是良驹,驾驭不了,就变成刑具了。” 苏慕乔呜咽道:“如八殿下所说,那乔儿恐怕这辈子都出不去了,就是烈柔茵将我摁进来的,她怎么会轻易放了我呢?而且她怎么会听八殿下的?” 言则琦笑道:“不相信我的能力?那我可要打你屁股了?她烈柔茵有什么了不得的?她怎么就不能听我的话了?哼,再嚣张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说到这,言则琦还来劲了,继续道:“实话告诉你,几年前,我就盯上烈柔茵了。你不知道,这小娼妇,十二岁的时候,勾人的紧。谁料后来让我六哥抢了先手。要不然,她早就是我怀里的人了。哼,也就是我六哥惯着她,这个烈柔茵,要是在老子怀里,不出三日,我必定给她调教的老老实实,服服帖帖,让她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什么叫丈夫大如天。” 我双目喷火的瞪着言则琦,这个坏胚子,别的本事没有,吹牛拉横的造诣真是登峰至极。 苏慕乔轻声道:“即如此,那乔儿就谢过八殿下了。” 言则琦闻言,不怀好意的望着苏慕乔,痞笑道:“就光嘴上谢我啊?我帮姑娘这么大的忙,只在嘴上谢谢,不合适吧?” 苏慕乔豁然抬头看向言则琦,僵硬道:“那八殿下,要乔儿怎么谢你?” 言则琦慢条斯理的脱掉自己的外衫,笑道:“你说呢?这三天我来了两次了,我为什么来,你不知吗?” 一滴泪划过苏慕乔的眼角,她呜咽道:“八殿下,乔儿不是青楼女子。” 言则琦点头:“我知道啊,我也知道昨儿个言则容来了,你也没陪。” “求八殿下放过乔儿。” 言则琦嗤笑道:“放过你什么?” 苏慕乔咬牙道:“放过我做个良家女子。” 言则琦坐在苏慕乔身边,用手轻抬她的下巴道:“我同你明说,今儿你将我陪高兴了,我救你出去,若你不肯陪我,那你就在这继续待着吧。不如我们赌一赌,就赌你还能挺上几日。” 苏慕乔沙哑道:“乔儿谢过八殿下的好意,乔儿不需要八殿下救了。” 言则琦闻言,一双眼微微眯起,轻笑出声:“你可想好了,机会就这一次,抓不住以后可就没有了。” 苏慕乔闻言,僵硬的摇了摇头:“若是挺不过去,我咬舌自尽就是了。” -- 第310页 言则琦盯着苏慕乔半晌,忽然凑近苏慕乔:“你是不是忘了,我六哥曾言,若你死了,就将你娘扔进来,替你赎罪?” 苏慕乔豁然抬眼,双眼愤恨道:“凭什么?是我鬼迷心窍,当初非要同言则璧搅合到一起,这关我娘什么事?” 言则琦装模作样的面带惋惜道:“我也觉得此事对姑娘确实不公,所以才颠颠跑来,想解救姑娘,可你又不同意。” 苏慕乔哭嚎道:“你们怎么能,你们怎么能用我娘来威胁我?你们太过分了。” 言则琦义正言辞的摇头道:“我可没有啊,我是来救你的,威胁你的是我六哥,苏姑娘,这世间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来的人情,我如此煞费心机的救你一遭,你总要给我些甜头吧。” 苏慕乔盯着言则琦,满脸悲伤的手握成拳,眼泪顺着眼角滚滚而落。 言则琦斜眼睨视苏慕乔,见火候差不多了,常识性的双手伸出,摸了摸苏慕乔的脸蛋。 苏慕乔僵在原地,身子微颤,满脸悲怯,但,并未躲避。 言则琦见状,微勾嘴角,继续试探性的去扯她身上的轻纱,一边扯一边轻声哄道:“这才对嘛,苏姑娘是个聪明人,陪我一遭,日后你就自由了。只要你上了我的床,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同烈家那个妒妇讲,你已然是我的人了。你跟了我,六哥自然就不会再来宠幸你了,烈家那个妒妇,也就无所谓你身在何处了,说到头来,烈家那个妒妇这样针对你,不就是觊觎你的美色,怕你爬上六哥的床,就撵不下来了吗。” 说到这,言则琦将头凑过去,在苏慕乔的耳边轻轻吻了一下,继续哄道:“若今日你不依我,那即便我想怜香惜玉,都没个合适的理由。苏姑娘自己死了不要紧,万一连累慈母一把年纪,还要到这教坊司中替你赎罪,这多不应该啊。” 苏慕乔浑身轻颤着,任由言则琦扯掉她身上的轻纱,死死的闭住眼睛,一脸的痛不欲生。 言则琦见状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况且,本王是真心喜欢苏姑娘,我第一面见你就冲动的紧,宝贝,我答应你,只要你从了我,这件事一完,我即刻将你接出教坊司。” 苏慕乔从方才被言则琦扯掉轻纱后,就再没睁开过眼睛,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滚滚而落,她死死的抿住唇,呜咽声控制不住的从她的嘴角溢出来。 言则琦这个得意啊,他哼着调子,将苏慕乔抱起,一脸欣赏之色的望着苏慕乔的玉体,咬唇轻吹了个口哨。 “宝贝,别这么紧张,放松点。” 苏慕乔依旧紧紧的咬着下唇,不肯睁开眼睛。 言则琦见状,眼波一闪道:“唉,这样吧,我再退一步,谁让我就这么喜欢你呢?只要你开心点,此事过后,我在外安排一处宅院,将你娘从府邸接出,让你们母女二人远离这些乌七八糟的是是非非,过平静安逸的生活,如何?” 苏慕乔听到这句话,忽然睁开了眼睛,她双眼定定的望着言则琦:“你此话当真?” 言则琦将手伸到苏慕乔腰后,往前用力带了带,语带真诚道:“我知道,此次,你下了教坊司,就算出了这地方,也不会再回府去了,你府邸的那些个姨娘,一定会借此对你同你娘倍加羞辱。所以啊,我来寻你之前,已经买好了一处宅院。” 说到这,言则琦抵住苏慕乔的额头,轻声道:“只要你心甘情愿的从了我,我就将你护起来,也把你娘接过来,让你好好照顾她,为她尽孝。最多,以后的日子里,我言则琦吃点亏,养着你们母女,好不好?” 苏慕乔的神情有些动容,她望着言则琦欲言又止,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言则琦的手划过苏慕乔的腰,缓缓向苏慕乔的胸口摸去,他试探性的慢慢将手伸到苏慕乔的肚兜里,一边为非作歹一边柔声哄道:“我会陪着你去元家,一起接你娘出来,我会告诉元家老爷,还有那些多年欺压你们母女的姨娘婶娘,你苏慕乔从此以后是我言则琦的女人了,谁再敢羞辱你娘,就是羞辱我,我言则琦绝不容她。” 苏慕乔双眼定定的望着言则琦,脸颊羞红,抓着言则琦的手,吱呜道:“你……不要碰……” 言则琦痞笑道:“怎么?人都是我的了,身子不给我碰?” 苏慕乔望着言则琦轻声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言则琦望着苏慕乔轻声道:“我言则琦从未在床上骗过女人。言则容开的条件不就是将你收入府中吗?你从元家出来进了他的府邸,不是一样被人瞧不起,一样的糟心,这算什么心里有你?” 说罢,言则琦试探性的咬了咬苏慕乔的唇畔。 ‘么’轻轻的一下,苏慕乔并未反抗,竟……也没抵触。 言则琦见状笑道:“我知道,你不喜见到那些惹人厌的姨娘,同那些招人烦的女人,相公给你单独买个宅院,让你好好孝顺你娘,这是不是你想要的?你就说,你相公我,懂不懂你?” 苏慕乔不自觉的伸手扶上言则琦的手臂,双眼直直的望着言则琦,一时有些哑然。 脸上一副很是错愕,又很是感动的模样。 言则琦这个御女无数的混蛋,从苏慕乔的这些微表情里,一眼就看破苏慕乔态度上的转变。 他当下撕破小心翼翼的伪装面具,反手一把将苏慕乔摁在身下,不由分说,几下脱掉自己的中衣,伸手轻轻摸上苏慕乔的腰身,坏笑道:“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别说了,以后你同我在一起,能用动作来解决的事情,尽量不要说话。” -- 第311页 说罢,言则琦伸过半边脸,对苏慕乔痞笑道:“来,亲你相公一口,大点声,声音小我可打屁股啊。” 苏慕乔面带羞窘的望着言则琦,良久未动,言则琦也不急,特别有耐心的小声催促道:“快点,相公脖子都僵了,再不亲,我可直接打屁股了啊。” 苏慕乔红着脸,探过头,轻轻的碰了言则琦的面颊一下,随后火速的退了回来,垂首抿唇不语。 言则琦眼里闪着笑意,轻声道:“这一吻就是咱俩的定情吻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啊。” 说罢,言则琦满脸得意的伸手,欲扯掉苏慕乔的肚兜。 我在这头看的全神贯注,津津有味,沉迷在言则琦驯服女子的高超技艺中,甚至忘了自己此刻身处何地,究竟是来干嘛的了! 正在此时,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传来,我瞧见隔壁屋内的大门被人踢飞,一脸怒容的无波站在门口,对言则琦怒吼道:“你这个混蛋,满口谎言,哄骗良家女子,我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说罢,无波冲上去一把将言则琦拽到床下,扬手就是一顿重拳。 我震惊的回头望去,只见无浅无浪也是一脸震惊,无浅惊愕道:“无波什么时候出去的?” 无浪道:“不知道啊,我刚才听的太入神了,没、没注意。” 我赶忙对无浅道:“快拦住他,那个是言则琦,无波怎么敢动手,他疯了吗?” 无浅赶忙率先冲出去阻拦,无浪则是扶着我,往隔壁屋走去。 我刚站在门口,就看见言则琦被无波骑在身下,掐着脖子,无波双眼血红,言则琦吓的三魂七魄都离了体,嚎叫道:“救命啊,杀人了。” 无浅赶忙上手拉扯无波,无波双眼通红的瞪着言则琦,一点都没有想要放过言则琦的意思。 我厉声道:“无波,快松手。” 无波闻言,浑身一震,抬目望向我,我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胡来。 无波咬了咬牙,终是恨恨的瞪了言则琦一眼,随后怒不可遏的站起了身。 接着,无波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了一脸僵硬的苏慕乔身上。 言则琦挣脱了控制,赶忙满脸惊恐的从地上爬起来,几步跑到我身边,惊恐的嚷道:“六嫂,你家这下人,是疯了吗?” 我难受的闭了闭眼,在旁边寻了个凳子坐下,没好气的看着言则琦,讽刺道:“你可真厉害啊,你六哥刚把人扔出来,你就迫不及待的跑来接手了?” 言则琦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苏慕乔,终于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了,赶忙理了理自己糟乱的头发,对我笑道:“六嫂,你看你说的,这不是六哥不要了,我想着,丢了怪可惜的,能用上,就别浪费吗。” 说罢,他赶忙将腰间的腰带系好,脸上清白交错的看着我,一幅心惊胆战的模样。 我看着他,淡淡道:“如此说来,你还真是有心。” 言则琦脸色发绿,结巴道:“六,六嫂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笑的如沐春风:“方才你义薄云天的宣称,想让我知道什么叫丈夫大如天的时候……” 言则琦闻言,脸瞬间黑了,良久,结巴道:“六,六嫂,你也不叫我一声,让你在外头久等,真是不好意思。” 我含笑望着他,不语。 言则琦的眼皮直跳,尴尬道:“六嫂,你是来找苏慕乔算账的吧?这样,则琦陪着你一起想办法收拾她如何?你想怎么对付她?我给你打个下手。” 我眨眨眼:“你有什么好主意?” 言则琦轻咳了一声:“打她一顿?” 我一幅颇为不满的样子,盯着他不语。 言则琦又道:“那剪掉她头发?拔光她指甲?” 我还是盯着他不语。 言则琦继续道:“我懂六嫂的意思了,不如,把她扒光,扔到大厅去,转一圈,好好羞辱她一番。” 我闻言,神色冷下去,继续盯着他不语。 言则琦咬了咬牙道:“要不然,六嫂觉的刮花她的脸如何?” 我挑了下眉,这个言则琦还真是翻脸无情啊。 无波在一旁咬牙道:“你敢。” 言则琦不明所以的望着无波,一副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不解道:“这位兄台,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沈世子的贴身随侍吧,本王何处招惹你了?以至于让你如此不畏生死,对本王这般放肆?” 言则琦此言一出,听着虽是询问,实则是在出言警告。 言则琦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此刻的言则琦心里定是恼火的,他在巧言让无波注意他王爷的身份,莫要在开口招惹。 想来,言则琦要不是看在我与无逾面子上,方才无波捶他的那几下,他早就喊人上来,把无波拉出去杀了。 言则琦之所以没理会方才无波的无理,皆是因为他以为无波与他动手,是在遵从我的命令而已。 我冷冷的看着言则琦,将他的注意力从无波身上拉回来,开口问道:“言则琦,瞧你玩的这么开心,那就把苏姑娘送你了如何?” 言则琦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六嫂莫要玩笑,我只是来寻个乐呵,我与苏慕乔没有什么情分的。这要让六哥知道了,以为我有意相救于她,我麻烦就大了,六哥那脾气,六嫂是知道的……” 我实在懒得同言则琦周旋,也正好,我正愁没处安置苏慕乔呢,言则琦恰好此时来寻乐子,正撞到了枪口上,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 第312页 我抬眼望向无波,在心里琢磨,就算无波对苏慕乔一往情深,可依苏慕乔的心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下嫁给一个下人的,太扯了。 再说,方才若不是无波冲出来破坏了言则琦的好事,方才言则琦都生米做成熟饭了。 苏慕乔都心甘情愿的委身于他了。 更何况,凭苏慕乔的姿色,若利用的好,以后用处还是大大的。 我可没忘我下凡是来干嘛的,除了拯救无逾,我还的统一四国呢,苏慕乔这种绝色,既然男人都喜欢,那不用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真是暴殄天物。 我淡淡道:“你不是买了个宅院吗?你就将苏慕乔安置一下,从教坊司把她接出去,养着吧。” 说完,我站起身,就想走出屋内,走至门口,忽然站定,继续道:“若苏慕乔想带上她娘,你就一块养着。” 言则琦眼珠在眼圈里转了转道:“我明白了,六嫂是想出口恶气,可在这教坊司人多眼杂不方便,所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痛快的虐待她们母女一番?” 我冷眼瞧着言则琦,真是哭笑不得。 这家伙,一听到我吩咐他接苏慕乔出教坊司,第一反应想的居然是我要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虐待苏慕乔…… 我心道:难不成我一直给人家的印象,都是个心狠手辣的反面人物? 我看着言则琦那双充满求知欲的双眼,冷笑道:“没错,我就是想寻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好好让她们母女俩看看我的厉害。” 言则琦一听到这个答案,立刻眉开眼笑道:“六嫂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妥。一应刑具我也替六嫂准备妥当,办这种事,我擅长。” 我眨眨眼,无语的盯着言则琦。 只听言则琦继续谄媚道:“而且,我保证不让六哥知道,只要六嫂别把苏慕乔玩死,随六嫂怎么玩都成,因为六哥把她扔来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让她接客,别叫她闲着,别让她死了。所以只要六嫂留她一口气,就随六嫂怎么开心怎么来。” 我笑道:“好,那她同她娘,就交给你照顾了。” 言则琦搓着手,眉开眼笑道:“则琦明白。” 我严肃道:“还有,以后不许叫我六嫂,我跟言则璧已经没关系了。” 言则琦连忙躬身笑道:“气话,六嫂又说气话,六嫂要是不要六哥了,六哥不得疯啊。我知道六嫂不舍得。”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理他,抬腿欲出房门。 忽然,苏慕乔扬声道:“烈柔茵,你好阴毒。” 我闻言一怔,随后转头看向苏慕乔眨眨眼:“你说我什么?” 苏慕乔双眼血红,瞪着我,一字一句道:“我说,你好阴毒。” 闻言,我冷下脸,几步走到床榻边,对无浅无波还有言则琦道:“你们都出去,我同她单独说两句。” 无浅忐忑道:“主子,你的身体,万一她……” 我摇头道:“你们在门口站着,有什么事,我会喊你们的。” 无浅看了眼无波,随后拱手道:“是。” 说罢无浅无波缓缓出了房门,言则琦在门口来回犹豫,我不耐道:“出去。” 言则琦神色尴尬的点头笑道:“好,六嫂我就在门外,有事喊我。” 说罢,言则琦迈出门槛,关上了大门。 苏慕乔见众人都出去了,嗤笑道:“烈柔茵,你怕他们看穿你一贯柔弱善良的伪装,所以打算把他们都轰出去后,再来羞辱我吗?” 我坐在椅子上,翘起一副二郎腿,不答反问:“为何说我恶毒啊?” 苏慕乔恨声道:“为何?你心知肚明,你同言则璧之间闹了情仇,关我屁事?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怂恿言则璧将我摁入教坊司,害我至此,烈柔茵,我真是从未见过,如你般恶毒的女子。” 我就奇了,不解道:“你为何一口咬定,是我怂恿言则璧摁你入教坊司?” 苏慕乔哭道:“那不然呢?若不是你栽赃陷害,出口污蔑,事后咄咄逼人,怂恿言则璧让他将我摁入教坊司,言则璧怎么会对我如此绝情,言则璧心中分明是对我有情分的。” 我望着苏慕乔目瞪口呆,嗤笑道:“呵,亏我当初还以为你与这些大家闺秀不同,你是个聪明的女子,现在我收回以前的想法,你可真是蠢透了,言则璧对你有情分?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我看你是该在教坊司里哭一哭,不把你脑子里的水都哭出来,你就永远拎不清。” 苏慕乔仰头道:“你不就是怕我爬上言则璧的床,动摇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吗?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的想摁死我。” 我望着苏慕乔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未担心过言则璧会因为你抛下我,因为你根本不配。” 苏慕乔闻言嗤笑道:“呵,我真没想到你烈柔茵是个敢做不敢认的怂货。” “苏慕乔,你思考问题的时候能稍微带点脑子吗?言则璧对你有情分?他若真的对你有情分,会将你送给无逾?我真是不知该说你点什么好。不管你信不信,言则璧摁你入教坊司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从未怂恿过他一字半句。你真是看错我烈柔茵了。” 苏慕乔闻言,浑身颤抖,怒目瞪着我,咬牙不语。 显然,言则璧将苏慕乔送给沈无逾,这是苏慕乔的死穴。 -- 第313页 我淡淡道:“我在感情中从不会去为难不相干的女人,若这个男人不听话,我换了他就是了,何必自寻烦恼。” 苏慕乔嗤笑道:“真是可笑,你若真是如此豁达之人,那你今日还会特意跑来这教坊司,将我要出去凌辱?话说的好听,可事却做的如此难看,哼。” 我摇头平静道:“我今日是来救你的。” 苏慕乔嗤笑道:“我信你的鬼话。” 我淡淡道:“是梅珍来寻我,替你说好话,让我来救你。” 苏慕乔闻言抬头望向我:“所以你就来了?” 我摇头:“我是为了无波来的。” 苏慕乔闻言立刻黑下脸,她双眼愤恨的盯着我不语。 我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我笑道:“你放心,我没有半点想让你嫁给无波的意思,我也知道以你的心气,永远看不上寂寂无名的无波。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上有个男人真心爱你,不惜为了你,豁出性命怒打言则琦。” 说到这,我忽然觉得无波真是可怜,一腔真心怕是要空付了,我摇头道:“无波为了你,跑来求我,他不善言辞,只能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求我救你,这才是我来的主要原因。” 苏慕乔眼眸一窒,望着我沉声道:“烈柔茵,此刻的你,心里一定很得意是吧?言则璧为了你竟如此对我。” 我淡淡道:“没有,我心里在意的只是言则璧是不是真的爱我而已,其他的,我并不关心。” 说罢,我便不想与她再做纠缠,之所以与她单聊,实则就是想说说无波而已,无波磕头那一幕,让我很震感,也很感动。 若不是为了无波,此刻的我,真是一个字都不想吐给她,因为言则璧,我做不到心无波澜的面对她。 谁料我刚起身,苏慕乔忽然开口嗤笑道:“烈柔茵,你敢跟我打个赌吗?” 我闻言一怔:“什么赌?” 苏慕乔坚定道:“言则璧现在如此宠你,是因为他还没坐上那把椅子,待到他日,他一旦坐上那把椅子,他定会翻脸无情,不会再如此宠你了,一夫一妻?简直痴人说梦。” 我眼神如炬的盯着她,怒道:“苏慕乔,你有意思吗?我都言明是来救你的,你真是不知好赖。” 苏慕乔嗤笑道:“这就恼了?呵,烈柔茵看来你喜欢言则璧,已经喜欢的失了心了。区区一句话,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激怒你。” 苏慕乔一边说着一边眉眼带笑的晃了晃头发,浅笑道:“等着瞧,它日言则璧对你翻脸无情时,你的下场一定会比我惨,至少我还能苟延残喘的在这教坊司为自己而活。而你,莫说他弃你了,就是他食言不再宠你之时,你都会立刻想不开的悬梁自尽。你这人,外表看着一身的豁达,实则都是假豁达。你其实满脑子装的都是言则璧,你,才是拎不清的那一个。” 我站在原地直勾勾的望着苏慕乔,被她说的浑身僵硬,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说到这,苏慕乔盯着我一字一句笑的越发得意道:“哈,看看,牙尖嘴利的你,对言则璧如此没有安全感的你,面对这么几句虚无缥缈的设想,都会立刻心慌意乱。烈柔茵,你完了,言则璧那个破烂货,有朝一日绝对会让你刮目相看的,你爱言则璧爱的这么深,就注定你没个好结局,所以,你别得意的太早,你以后的下场,一定比我惨,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不自觉的握了握双拳,不知为何,被她这句话说的心里特别不安。 我没理会她,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那时的我,涉世尚浅,当局者迷,不明白苏慕乔此番话语的深刻之处。 直到岁月流转经年后,阴差阳错,我与苏慕乔竟成了好友。 每当我再次见到苏慕乔时,都想不自觉的竖起大拇指,接着开口调笑道:“慕乔,你在定国侯府门口摆个摊算卦吧,哎哎哎,我不是故意挤兑你,观人料事,你是真的准。” 第二百零四章 进宫面圣(一) 马车终于摒弃其他琐碎之事,一心奔向皇宫。 我坐在马车前座,听见无浅叹道:“苏姑娘真不是一般女子,身处青楼还能想办法苟活自救。若是寻常女子,可能这会已经自尽了。” 我道:“她也想过自尽吧,之所以没自尽,大概是因为怕言则璧不会放过她母亲。” 无浅道:“若苏姑娘真的自尽了,六殿下是不会为难她母亲的,六殿下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徒。” 我挑眉反驳道:“他言则璧怎么就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了?我看这世上就再没有比言则璧更奸恶的人了。” 无浅笑道:“六殿下若真是奸恶之徒,那当日在将军府,他就不会保护世子,将世子平安送回来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知道个屁。 我刚才还纳闷呢,这个无浅什么时候这么尊重言则璧了? 我让无浅把言则璧扔雪地里,他还非要把言则璧送回府,我还觉得莫名其妙呢,原来无浅待言则璧忽然这么好,是感谢言则璧送无逾回侯府的恩情。 我懒声道:“所以,这就是你礼待言则璧的原因?” 无浅道:“是啊,他是世子的救命恩人,就相当于是无浅的救命恩人。” -- 第314页 我闭上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半个时辰后,宫门终于到了。 无浅出示定国侯府的腰牌。 宫门内的速发接到消息,急忙从宫门内迎出来,大喜道:“公主终于回来了,速发等候多时了,轿撵已经备好了,公主请上轿。” 速发说罢,伸手来搀扶我,将我从马上车扶下来,转身送我至轿撵中。 轿撵抬起,纳飞依旧在身侧守卫,我回头对无浅道:“你回去向无逾复命吧,记的提醒他无事进宫来看我。” “是。” 速发恭敬道:“公主可要回念喜宫休整一番,再去乾清宫见皇上?” 我摇了摇头:“不必,直接去吧。” “是。” 轿撵一路平稳的行至乾清宫门口,速发恭敬的掀开轿帘,小心翼翼的扶着我下了轿撵。 我一步迈出轿撵,抬头望去,竟看见了一个老熟人,云水瑶…… 云水瑶一身浅白丝纱袍,领口束着一枚淡黄色的巾束,双手不安的拧着丝帕,神色略烦躁的在乾清宫的侯台处来回踱步。 她怎么在这,看这样子像是在等人? 她在乾清宫的侯台处等人?等谁啊?难不成是在等我? 云水瑶在乾清宫侯台处,来回辗转,一个转身,恰巧看见我,眼波一闪,果然迈步快速下了台阶,向我走来。 我诧异的一挑眉,云水瑶还真是在等我! 云水瑶快步走至我身前站定,难受的蹙了蹙眉,看样子很不情愿给我行礼,但终究还是屈膝行礼道:“云水瑶见过定国永宁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我客气道:“王妃免礼。” 云水瑶闻言,站直身子,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又难以开口。 我笑道:“王妃有何事?这般难以启齿?” 云水瑶,闭了闭眼,终是开门见山道:“云水瑶想求公主,将苏慕乔嫁给言则容做个侍妾?” 我一怔,一脸的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人是云水瑶吗?她竟然跑来给自己丈夫索要侍妾?还要的苏慕乔?还是跟我要? 我眨眨眼,想确认一下刚才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王妃想让苏慕乔给二殿下做侍妾?” 云水瑶点头。 我失笑道:“那王妃应该去找苏慕乔啊,为何来找我?” 云水瑶蹙了蹙道:“永宁公主不必明知故问,苏慕乔因为得罪了你,被言则璧送了教坊司,这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现在谁都明白,若想把苏慕乔救出来,首要的,是寻得你的同意。” 言则璧这个王八蛋,到处败坏本姑娘名声! 我深吸了一口,调侃道:“王妃不是一门心思反对二殿下纳妾么?这怎么小一月不见,转变如此大,竟然开口帮二殿下要人?” 云水瑶听我这样问,有些难堪的转头看了看一旁的花草,良久,才转头望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决绝,哑声道:“言则容答应我,若我能进宫说通你,将苏慕乔要给他做侍妾,他就同意与我合离。” 我挑了挑眉,原来如此。 看来云水瑶已经对言则容心灰意冷,彻底死心了,她已经决心要离开言则容了,但她不想背负休弃之名,她想争取一个合离。 云水瑶来求我,想必是咬着后槽牙来的。 我若就此答应她,也是个顺水人情,但,若是其他人,给她也无不可,可是这个苏慕乔我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这种绝色,以后我一定用的上,不管是安插在谁那里,都是一枚极有用的棋子,但若把苏慕乔安插在言则容那里,不就等于废棋了么。 不行,太白瞎了,不能给她。 我眼珠一转,柔声道:“你开口我应当给你个面子,可是实在不巧,你来晚了。” 云水瑶不解道:“什么意思?” 我道:“言则琦早你一步把苏慕乔要走了,已经把苏慕乔从教坊司接回去安置了。” 云水瑶闻声诧异道:“言则琦?” 我点头。 云水瑶脸色铁青道:“哼,男人真是一路货色。” 我笑道:“帮不上你的忙,真不好意思。” 云水瑶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客气道:“无妨,若公主殿下无事,云水瑶先走了。” 我含笑点头。 她向我屈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勾起嘴角,看来言则容时日无多了。 若我记得不错,这离云水瑶下药毒死他,也没几天了。 将云水瑶的事抛之脑后,迈步走上乾清宫的台阶,到了宫门口,果然高晨公公正站在门口迎接我。 高晨笑道:“公主终于回来了,陛下这些日子,很是挂念公主。” 我笑道:“我这些日子,也很挂念父皇,父皇身体如何?” 高晨道:“陛下身体很好,最近已经不用忌口了,还能吃些辣。” 我抿唇含笑不语。 很多时候,我觉得这个高晨,就好像永和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总是可以非常巧妙的帮助永和传递一些他说不出口的话,并且把这些话说的自然又得体,让听者能明白其中意的同时,还无法回避他话语中的暗示。 这是话术中的高手了。 几步走进乾清宫,看见永和皇帝坐在书榻上,正在含笑望着我。 -- 第315页 我脸颊挂上甜美的笑容,几步上前行礼问安:“永宁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过来坐。” 我守礼的坐在永和皇帝身边的矮榻上,望着他含笑不语。 永和皇帝打量了我几眼,笑道:“还样子气色不错啊,小无逾把你照顾的很好。” 我点头:“无逾待我很好。” 第二百零五章 进宫面圣(二) 永和皇帝道:“今儿朕是晌午宣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低下头:“因为点事,在路上耽误了。” “言则璧去堵你了?” 我神情有些尴尬的点头道:“他发了高烧,我把他送回府邸了。” 永和皇帝调侃道:“多余,扔在雪地里就行了,他身边必定有保护的人。何必非要给他送回府邸,浪费时间。” 我抬起头笑道:“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就应该把他扔雪地里,可是无逾身边的侍卫,因为言则璧在将军府救了无逾一命,所以非要把言则璧送回府才放心,我也没办法。” 永和皇帝干笑了一下,一语双关道:“这个小无逾,脑子真是太慢了。” 我闻言心头一跳,豁然抬头,看向永和皇帝。 他见我看向他,也盯着我,就这样,我同永和皇帝互相盯着对方,二人皆不语。 此时的我,心里忽然涌生出一种感觉,永和皇帝已经知道言则璧杀无逾的事了。 永和皇帝神色复杂道:“你这丫头,真是聪明。” 我心下一凉,完了。 我知道言则璧杀无逾的事,已经被敏锐的永和皇帝看出来了。 我装傻,抿唇不语。 永和皇帝淡淡道:“看来言则璧那个小子,比起你还是棋差一招,有朝一日若他跟你对上,他大概不是你的对手。” 一旁的高晨忽然抬起头,惊讶的看了我一眼。 我抿着唇干笑道:“父皇说笑了,言则璧那样聪慧,永宁那里是他的对手。” 永和皇帝哼了一声道:“聪慧?搞的那点小伎俩,连你都瞒不过,别说沈木霆了。” 我闻言,心头一跳:“父皇何意?” “何意?沈木霆就这一个儿子,他知道有人加害他儿子,他会善罢甘休么?” 我闻言,打了一个机灵,双手紧紧握拳,低头不语。 对啊,言则璧的这番谋划,虽然能骗的过无逾,但是不一定能骗的过沈木霆的。 可是,永和皇帝忽然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呢?让我给言则璧提个醒,沈木霆会加害他? 沈木霆如果真的加害言则璧,凭沈木霆的能力,一定不会让言则璧有所察觉的。 我心一下悬了起来。 永和皇帝道:“不用那么担心,木霆的性子我了解,没逼到份上,他是不会做逾矩的事。木霆的性子,你从小无逾的名字中,就能看出来,无逾无逾……哼哼。” 我抬起眼望着永和皇帝,一时间有些怔忪,他好像真的特别了解我,不管是我的喜好,还是我的思维方式,甚至我在想什么……… 永和皇帝瞥眼看我:“干嘛忽然这个眼神看朕?可是有什么话想问朕?” 我点头。 “你问。” 我道:“父皇,你当年同姑姑是怎么相爱的?” 永和皇帝一怔,竟然老脸一红:“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尴尬的笑了笑:“就是好奇,忽然想问问。” 永和皇帝轻咳了一声:“你姑姑跟你一样难搞,朕当初为了同她在一起也颇废了一番功夫。” 说到这,永和皇帝双眼迷离的看向烧炭的火炉,不知道是不是在追忆往昔,脸上竟然挂着甜蜜的笑意。 我低下头有些伤感,我知道烈常念就是我,可是我却记不得烈常念跟他的过往,他们当年也一定很甜蜜吧,看永和皇帝一想起烈常念的样子就知道。 也许烈常念不死,他们在一起会很幸福,永和皇帝的性子可比言则璧强多了,至少没有言则璧那么呛人。 “父皇,我可否去见见皇后娘娘。” 永和皇帝诧异的看向我:“你有孕在身,这件事就不必太过操心了,朕来处理就好了。” 我低下头斟酌着用词道:“父皇真的认为,当年言则璧的母亲是被姑姑逼死的吗?” 永和皇帝目光灼灼的看向我。 我沉声道:“父皇,我想,若是姑姑还在,她一定不愿意背这个污名,所以永宁求父皇,可否让永宁去同皇后娘娘聊聊。” 永和皇帝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好半晌道:“就算这件事另有隐情,你也聊不出什么结果的,皇后的性子朕知道,她绝不会认下自己当年的罪行。” 我闻言一挑眉,看永和皇帝这个神态,皇后当年做了什么孽障之事,永和皇帝心里门清啊。 但是我敢打赌,皇后跟郭游麟之间的苟且之事,永和皇帝一定不知道。 言则熙究竟是谁的儿子,永和皇帝就更不会知道了,要是知道了,恐怕言则熙同皇后,早就身首异处了。 我抿唇一笑:“父皇英明睿智,可父皇终究是个男子,有些话,女人跟女人沟通起来,结果会很不一样。” 永和皇帝神色复杂道:“你这丫头,可是知道些什么?” 我抿唇笑道:“知道一些事,但是却不多,可这些事让皇后把当年的真相交代出来,却足够了。” -- 第316页 永和皇帝眯起眼,一把抓住我的手道:“丫头,你可记得什么?你记得朕吗?” 我一怔,这个永和皇帝又来了。 我摇摇头一语双关道:“父皇,永宁就是永宁,永宁只记得永宁的事。” 永和皇帝闻言,眼底涌上一股失落的情绪,他垂下眼道:“让高晨陪你去吧,注意安全,离那疯婆娘远一些。” “好。” 我瞧着永和皇帝低落的情绪,伸手握住他的手,轻声道:“父皇身体不好,不开心的事,要少想一些。身体康健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保持心情舒畅。” 永和皇帝看向我,忽然笑道:“每每想起她,都是我心情最舒畅的时候。” 我闻言,鼻头一酸,烈常念真是好福气,都死了二十年了,还活着的老公依然这么爱她。 永和皇帝看着我的神情,笑道:“感动了?丫头,你别的地都像她,就感动这点,不像她。” 我眨眨眼:“姑姑这么不知好歹吗?父皇对姑姑这么好?姑姑都不知道感动?” 永和皇帝笑道:“她,才不会呢。若是她听了朕刚才那番话,一定会一脸得意的看着朕……” 说到这,永和皇帝忽然坐直了身子,有模有样的学起烈常念的样子道:“接着理直气壮的对朕说:继续保持,这样做就对了,你记的一定要时时刻刻都想着我,每时每刻想着我的时候,一定要开心快乐,不然我就不跟你好了。” 我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永和皇帝眼含蜜意的望着我:“她就是这样,霸道的不得了。” 永和皇帝疲累的蹙了蹙眉道:“去皇后宫里的事,等明日吧,言则璧退烧后,让言则璧陪你一起去,他手里一堆杂七杂八的证据,已经筹集多时了。” 我想了想,同言则璧一起去自然是最好的,他手里的证据刚好用的上。 可是若威逼皇后认罪,必然就要启动言则熙身世的秘密,我不想让言则璧知道言则熙的身世。 要是让言则璧知道了言则熙的身世,那言则璧必然要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我不想因为扳倒皇后这件事,牵连言则熙。 我为难的蹙了蹙眉。 永和皇帝见我的神态犹豫,八成是以为我还在跟言则璧闹别扭,所以不愿同他见面,永和皇帝叹道:“要学会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驾驭之术要松弛有度。” 我赌气道:“我已经决定不要他了,他触了我的底线。” 永和皇帝扬了扬眉:“是吗?那可真是皆大欢喜,我先替小无逾高兴高兴。” 我闻言,霎时脸颊一片绯红,窘迫的看了眼永和皇帝。 这个老头说话,真是噎人! 永和皇帝看我的表情,忍笑揶揄道:“既然决定好了,就要坚持到底才行啊。别过两天又心软了,这左一晃右一晃的,连朕都觉得小无逾可怜。” 我紧紧抿着下唇,脸颊烫的要命。 赶忙窘迫的站起身,向永和皇帝福了一礼道:“永宁不打扰父皇休息,永宁先告退了,永宁等明日言则璧进宫后,一起去见皇后。” 永和皇帝笑道:“好,回念喜宫好好休息。” “是。” 第二百零六章 铲除皇后(一) 进宫的第二日晌午,我正在用膳,纳多从外间走进,通报道:“启禀公主,六殿下来了,在外候着。” 候着? 我闻言,惊讶的睁大眼,言则璧懂规矩拉!晓得让人通报我而不是直接闯进来,真是难得。 纳多继续道:“沈世子也来了,还有八殿下。” 我挑了挑眉问:“一起来的?” 纳多道:“是,他们三人一同前来。” 我说的么,这言则璧改性子了,知道通报了,原来是跟无逾碰到了一起。 我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 我匆匆把半碗汤喝掉,让速发搀扶着,走入主殿,坐在软塌上,等着他们进来。 稍时,他们三人从外间匆匆而入,站在大厅内,皆是神色尴尬的看向我。 我见状,啧了一声,自然的翘起了一副二郎腿,含笑的打量他们。 怎么着?这是在宫里,我可是挂着定国公主的封号,你们三个是要跟我行礼问安的。 无逾看见我摆谱的模样,嘴边擒了一丝无奈的笑意,拱手拜礼道:“见过定国永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看向言则璧。 言则璧挑了半边眉,也学着无逾的样子,同言则琦一起,简单的拱手拜礼,唱诵问安。 我拿起茶杯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道:“都坐吧。” 言则琦坐在旁边的台椅上,一脸笑意道:“公主今儿的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 我抬眼瞧他:“苏慕乔安置好了?” 言则琦:“安置好了,她与她娘现在都在我府中。” 我挑眉调侃道:“八殿下真是驭妻有方,本宫佩服。” 言则琦一听我这样说,脸色一阵清白,尴尬的冲我笑了笑。八成是忽然想起,当日在教坊司内同苏慕乔在床笫间,说的那些放浪形骸之语。 言则琦擦了擦额边的微微细汗,强颜欢笑道:“公主说笑了。” 一旁的言则璧,蹙了蹙眉:“你为何救苏慕乔?” 我诧异的看了言则璧一眼,我还以为他会在没人的时候问我这件事。 -- 第317页 看来我高估了言则璧的隐忍力,这件事对他的冲击这么大,竟然当着无逾的面来问我为什么放了苏慕乔。 我淡淡道:“这件事上错的又不是她,是你。” 言则璧抿唇望着我,看来他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 哼,言则璧你不要指望处置个苏慕乔,这件事就算了,我就原谅你了。 做梦!这世上那有那么轻松容易的原谅?不管你是不是诚心,你是不是心甘情愿,在你搂着苏慕乔那一刻,你就已经背叛我了。 我烈柔茵就是这么记仇,你若敢让我痛,我就让你痛上十倍,我看你还敢不敢再让我痛! 言则璧探听到我的态度,便不愿再继续提起苏慕乔这个名字。 自顾自岔开话题道:“我听高晨说,你下午要去见皇后?” 我点头。 言则璧道:“这事不用你插手,我同沈世子去就可以了,你安心在宫里养胎,不要太过劳心。” 我看向他:“你手里现在都有什么证据?” 言则璧沉吟道:“有两个人证,一个是同皇后的宫女元穗香接头的杀手首领,另外一个,是我安插进去的人。他们都可以指正,委派他们去将军府行凶的人,是皇宫的宫女元穗香。” 我点头示意他继续。 言则璧继续道:“还有元穗香贿赂禁宫侍卫私自出宫的证据,足以证明元穗香曾经出宫与杀手接头。” 我笑道:“这些证据,同皇后有什么关系?” 言则璧一听这话,也沉下脸不语。 显然言则璧明白了我的意思,这些证据都是针对元穗香的,那元穗香若就是矢口否认受皇后指派,此事与皇后无关,他言则璧怎么拿这些东西给皇后定罪? 言则琦道:“六哥也是考虑证据不足,顾前几日才没急于将元穗香定罪。” 我睨视言则璧,这家伙可能当初安排将军府诱敌出手一计只是针对无逾而行。 他最终目地根本就不是扳倒皇后,而是为了找机会杀无逾。 他的打算是若能成功杀得无逾,那沈木霆一准会把无逾的死,记在皇后的恶事账上。 这样一来,承受丧子之痛的沈木霆,一定会向永和皇帝施压,无逾可是沈木霆的独子啊。沈木霆这番施压一定不留余力且不留余地。 若事情最后真的这般发展,那就算扳倒皇后的证据不足,皇后也无力回天,只能认栽了。 这样看来,当初言则璧计划将军府伏击一事,还真是谱了一手好戏。 谁料,天不作美,无逾竟然没死,他如意算盘打空了,现在心里一定气恼的很。 我想到这,作恶欲突起。 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嘲讽,瞥眼瞧着言则璧,故意奚落道:“六殿下一顿操作猛如虎,差点搭上了沈世子的性命,还炸了将军府,阵势如此浩大的布局,牺牲这般壮烈,如今却还是证据不足?呵……” 这一声‘呵’就像踩了言则璧的尾巴一样,他瞬间抬起头,瞪着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直勾勾的盯向我,眼中满是怒气。 我无所畏惧的迎视他气恼的眼神,看向他的眼眸中满是讽刺。 怎么?本姑娘说的不对吗? 言则璧闭了闭眼,咬牙道:“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我一定会拉下皇后,我不会放过她的。” 我刚想张口再挤兑他两句,谁料,无逾忽然轻声道:“柔儿,皇后盘踞宫中朝中多年,确实不是那么容易能动的了的。” 我一看无逾替言则璧说话了,心中一缓,别人的面子我可以驳,但是无逾的面子我一定要给的。 我赞同的点了下头,笑道:“所以,想要扳倒皇后,只能让她自己站出来主动认罪。” 言则璧在一旁冷眼看我对无逾和颜悦色,必然心中不快。 果然,言则璧撇了撇嘴,在一旁嗤笑道:“她怎么可能自己认罪?痴人说梦。” 我回呛道:“你没办法,那是你无用。我有办法让她自己主动认罪。” 言则璧眯了眯眼,盯着我不语。 言则琦道:“公主当真有办法,能让皇后自己主动认罪?” 我含笑点头,站起身:“走吧,我们一起去找皇后娘娘聊聊。她在朝中宫中上蹿下跳多年,也是时候让她谢幕了。” 言则璧眼眸中擒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神采,他轻声道:“你可是拿到了什么有关言则熙的把柄?” 我诧异的看向言则璧,这个死小子还真是聪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看来他也知道,皇后的逆鳞跟软肋都是言则熙。 我两步凑近他:“你既早就知道捷径,为什么舍近求远?非要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言则璧眼波一闪,望着我的眼眸中,有一丝暗沉。 我冷目直视他,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打算,这个问题他必须回答。 对于他算计暗杀无逾,我心头是气恼的,我的气恼不是因为对无逾有感情,我的气恼是因为他对我的不信任! 我从头到尾没有爱过无逾,我心里只有他,而他呢?竟然对我从无信任。 若不是他不信我对他的感情,他不信我心里只有他,他怎么会非要置无逾于死地? 他对无逾的不容,是源于自己心底的那份强烈的不安全感。 想到这,我心口一时难受的要命。 我的一根手指,两条命,竟然都无法在感情中,给生性多疑的言则璧一份安全感。 -- 第318页 这么缺乏安全感的他,我真的能留得住吗? 这样多疑敏感的他,我真的养的熟吗? 聪明如他,一定已经看出我的心思,也明白了我话中有话究竟是何意。 我已经洞悉了他将军府设伏计划的主要目地,我已经看穿了他实则是想杀无逾。 他眼里闪着不明的光,定定的看着我,半晌不语。 我也看着他,目光丝毫不避让。 言则璧,我烈柔茵全心全意对你,你却对我全然不信任,你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你凭什么一门心思按照你的逻辑来安排我?来安排我身边的人? 我烈柔茵就算再爱你,我也绝不可能允许你干涉我的人生。 言则璧叹了口气,终于退了一步,低垂下眼睑,神色有一丝黯然,他淡淡道:“我知道言则熙是皇后的软肋,只要抓住了言则熙的把柄,那皇后必定会束手就擒。可……我没有具体的办法去实施,况且就连叛国一事,皇帝都可以原谅言则熙,我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可以让皇帝恼羞成怒,治言则熙的罪。所以我只能冒险行事,引诱皇后出手伏击将军府。现在看来,这件事确实是我计划欠妥,还差点害沈世子丢了性命。是我的错。” 言则琦闻言,在一旁夸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连一向不动声色的无逾,都诧异的看向言则璧。 显然言则琦同无逾,都没想到,言则璧这种霸道至极的人,有朝一日会在外人面前向我认错。 言则璧说完这些话,蹙着眉抬起眼看向我,神色有丝尴尬。 我深吸了一口气,他嘴上虽然是在为这次计划欠妥认错,实则他是在为自己那份不信任向我认错。 这番话里的玄机,就算无逾同言则琦就在一旁听着,他们也不会懂。 这是我同言则璧两个人独有的默契。 我面色缓了缓,严肃道:“以后再有任何计划,不可以瞒着我。” 言则璧见我缓和了神色,才心头一松,面色一缓,低声道:“我知道了。” 我转头看向言则琦同无逾,淡淡道:“我们走吧,去会会皇后。” 第二百零七章 铲除皇后(二) 我们一行人来到皇后的寝宫外,寝宫外守卫着一批禁军侍卫,冷眼看着我们,皆是面色不善之态。 言则琦率先迈出一步对禁军守卫道:“我们来见皇后娘娘,烦请通报。” 那禁军眼波一闪,恭敬道:“皇后娘娘交代过,不见外客。” 我仔细打量他这张脸,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想了想,忽然记起,我认得他。 他就是共情里,带着郭游麟私进皇后寝宫的那个侍卫。 真是巧啊! 我知道他应该是皇后极信得过的人。 我冷声吩咐道:“来人。” 纳多一步上前:“是。” “把这个人给我拿下,关入天牢。” “是。” 话音落,那侍卫一脸震惊的看着我。 “我是皇后娘娘的人,你凭什么将我打入天牢?” 还未待我张口驳斥他,身后一声尖锐的厉斥响起:“放肆!” 我一转头,讶异道:“高公公?” 高晨连忙上前对我行礼道:“高晨给公主请安,公主万福。” 我眨眨眼,这才记起,昨日里永和皇帝确实让高晨陪我过来,结果我一转头把这事给忘了。 我客气道:“劳烦高公公跑一趟。” 高晨恭敬道:“公主折煞老奴了,老奴是奉旨前来,陛下担心皇后宫中的人,恃宠而骄,对公主不敬,特意吩咐高晨过来侍奉公主。” 我讶异的一挑眉,这个永和皇帝,真是神机妙算啊。 皇后的性子,他真是拿捏的死死的。 这几十年的夫妻,真是没白当。 我由衷的赞道:“父皇真是神机妙算,太英明了。” 高晨闻言,面带笑容,恭敬的福了福身。 随后,挺直腰板,转过头对皇后宫中的禁军冷声道:“这是陛下亲封的定国永宁公主,你们这帮奴才还懂不懂规矩,公主来了,竟然不下跪参拜。” 那帮禁军侍卫闻言,皆是一脸灰白之色,显然没想到高晨会出面呵斥他们。 在这宫里,谁都知道,高公公代表的是皇上。 高公公呵斥了谁,就代表谁要倒大霉了。 高晨趾高气扬的继续呵斥道:“就凭你们见到公主,不拜尊礼这一条,就可以定你们以下犯上之罪,更何况是出言顶撞公主。公主没杀了你们,只是将你们一众打入天牢,真是便宜你们了。” 众侍卫霎时脸色由灰白直接变成了惨白。 我也是一愣,高晨刚才说的是,‘你们’,而不是单单对那个顶撞我的侍卫说‘你’。 这就代表,高晨要把皇后宫中所有的禁军,全部打入天牢? 这个永和皇帝也太向着我了,啧,这暴风雨席卷一般的宠爱,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怪不得当年的烈常念会跟他好,这永和皇帝对老婆宠溺的态度,可比言则璧强太多了。 这么一对比,我真是更嫌弃言则璧了! 高晨不待他们反应,挥挥手道:“全部带下去吧,别在这碍公主的眼。” “是。” 高晨带来的内廷军领命,三下五除二,缴了皇后宫中禁军的械,手法干净利落的将皇后宫中的禁军全部押走了。 -- 第319页 待众侍卫都被押走后,我对言则琦道:“带路,直接去见皇后。” 言则琦瞠目结舌的看着我与高晨,咽了口唾沫道:“是。” 我瞧着言则琦那副被雷到的样子,心里不由的发笑。 想来他做梦都想不到,永和皇帝会护我,护到这种程度,竟然为了我,公然同皇后撕破脸。 我在心里也小小得意了一把,这个烈常念可真是太厉害了。 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我一个貌似投胎转世之人,都能收获她丈夫的荣宠到这种程度。 这要是她本人还活着,这永和皇帝得把她宠成什么样啊! 作为一个女人,这魅力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牛,真是太牛了! 就这样,言则琦带头,我同无逾跟在他身后,言则璧同高晨走在最后,我们一行人一步一步的迈向皇后寝宫正殿。 二十年了,皇后郭姚佳,咱们之间的恩怨,也应该做个了结了。 一路走进皇后寝宫,我打量着四周的装潢。 我的想个办法,把言则璧气走才行。 这个永和皇帝非要我带着言则璧来,我不能不带,可我制约皇后的手段又绝不能让言则璧知道。 若是让言则璧知道了言则熙的身世,那言则熙绝对死定了。 所以装模作样的带着言则璧来皇后的寝宫,再当场把他气走,嗯,这是最好的办法。 嗯,那问题来了,怎么气走他呢? 忽然转过头看见了无逾,心头一亮,这不是现成的吗。 我真是笨,气言则璧还需要思考?这对我来说,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啊。 我脸上挂着甜美的笑意,凑到无逾耳边,玩笑道:“怪不得这皇后对烈常念恨的咬牙切齿,你瞅瞅皇后这寒酸的宫殿。跟念喜宫一比,就像鸟窝一样,还是自己絮的那种。” 无逾道:“是啊,当年良妃娘娘的圣宠,真是无人能及。” 我笑道:“无逾日后娶妻,也会像永和皇帝宠爱良妃那样,宠爱自己的妻子吗?” 无逾脸微微一红,低声道:“会。” 我诧异道:“对妻子这么好呀?谁能做无逾的妻子可真是三生有幸。” 无逾坚定道:“我的妻子只能是你,若不是你,那就是命中注定,我沈无逾此生无妻。” 我忽然站定,望着无逾那张坚定不移的脸,眼波一柔,轻声道:“无逾,谢谢你,从认识你到现在,我从来没好好谢过你。” 无逾严肃道:“你不必跟我说谢谢,永远不必。也永远不必对这份感情有负担,我告诉自己喜欢你,只是希望你开心,只是希望……”说到这,无逾忽然停住,似乎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他蹙着眉望着我,神情有些着急,一副想把话说清楚,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模样。 我瞧着他这副窘态,忽然‘噗嗤’笑出声,我失笑道:“我知道,我都懂。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并不是一定要和我在一起,只是希望今后的我,在遭遇人生低谷的时候,不要灰心,至少曾经有人被我的魅力所吸引,对吗?” 无逾一怔,点头喃喃道:“对,柔儿,你说的真好。” 我笑着揶揄道:“我懂你吧,这世上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女人这么懂你了,所以你千万要坚持住,别放弃我啊。” 无逾霎时脸上飘过一片红霞,一双眼眸有如暗夜中的明星。 无逾:“我记住了。” 我忽然听见身后纳多的闷哼声,转头望去,看见言则璧颤抖着肩膀,紧握双拳,向皇后寝宫殿门外大步走去。 而一旁的纳多就倒霉了,嘴角挂着血迹,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站在一旁。 很显然,刚才怒火攻心,无处发泄的言则璧,挥拳给了纳多一下。 哈,我挑了下眉,终于被我成功气走了。 哎,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得罪言则璧可不是那么好玩的,为了保住言则熙我也算牺牲巨大了。 不知为何,忽然心情小好,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言则璧会不会出了殿门后,再吐一口血。 吐血了最好,苏慕乔的事,就算他吐十次血,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拢了拢袖子满意的负手而立。 对纳多道:“委屈你了,回念喜宫后,我赏你个媳妇,你看好谁家姑娘了,本宫给你做主指婚。” 纳多霎时羞红了脸,低头嚅嗫道:“公主,玩笑了。” 只要言则璧一离开,我就放心了,不然以言则璧的聪明,我想当着他的面,让皇后认罪,还的保住言则熙身世的秘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见言则璧颤抖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皇后寝宫的大门外后,心满意足的拉起无逾的手,柔声道:“我们进去吧。” 无逾有点发怔,满脸都写着,幸福来的太突然,有点开心的晕头转向,望着我那表情,一脸的柔情似水,春心荡漾。 而走在最前面的言则琦,看到刚才那一幕,整个人已经傻了,愣了好半晌,才磕巴道:“永,永宁公主真是……胆识过人,厉害!” 我调侃道:“不就是给你六哥气跑了吗,这有什么厉害的?” 言则琦勉强笑道:“不光光是把他气跑,还有道歉呢!不瞒公主,则琦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六哥跟谁道歉,似乎就连父皇,也没听过六哥的道歉。” -- 第320页 说到这,言则琦瞥了一眼身旁的高公公,确认道:“高公公,则琦没记错吧?” 高晨点头确认言则琦的问话道:“八殿下记得没错,六殿下从未同陛下道过歉。” 言则琦转头得意道:“你看,所以啊,永宁公主真是厉害。” 我视线扫向无逾,见他眼神有些暗淡,忽然心头一跳。 无逾一定是多心了,他以为我刚才说的那番话,是故意说给言则璧听的,无逾以为我在利用他,对言则璧欲擒故纵。 我捏了捏无逾的手,无逾抬眸看向我,我认真道:“我刚才对你说的那番话,字字发自真心,绝不是为了气言则璧才说的。那套闺中女子欲擒故纵的把戏,我烈柔茵可不屑于做,你以后不许往歪处想我,否则我可不饶你。记住了吗?” 无逾闻言一怔,随后眼眸中迸发出璀璨的光彩,他点头道:“我记住了,柔儿。” 说完我满意的转过头,瞧见言则琦瞠目结舌的望着无逾,随后难受的捂住了脸。 我眯了眯眼,我说刚才言则琦这个死小子,为什么忽然开始捧我,原来是替他六哥打外围。 他故意引话题,惹无逾多心,让无逾误以为我是在利用他对言则璧欲擒故纵。 我蹙紧了眉,看着言则琦,这个死小子,不光鬼心眼多,人还坏的很。 我不耐道:“言则琦,你话太密了,快带路。” 言则琦看了看我,尴尬的笑道:“是。” 第二百零八章 铲除皇后(三) 言则琦带路,我随无逾缓步走入皇后寝宫大殿。 打眼瞧着满屋子的金银布置,一时觉得皇后真是庸俗无比。 想到共情时,初来皇后宫中,我竟然被这满屋子的金银玉器所倾倒,当初竟认为皇后这里,就是高级宫殿的正确打开方式。 如今,在见识过念喜宫以后,才恍然大悟。这高级啊,跟奢华无关,这高级啊,是一种潜在的意识,怎么形容呢? 打个比方,高级的打开方式,不是毕加索的画挂在墙上。 高级的打开方式,是毕加索的画,摞成一摞挂在墙上。 没错。 就是这个意思。 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我在这一世,头一次看见皇后本尊。 这还是我穿越到这一世来,除了共情外,第一次与皇后的正式会面。 我站在皇后寝宫的大殿之上,瞧着皇后一身珠光宝气的坐在主坐上,双眸带着寒光,目光阴冷的盯着我。 这扑面而来的敌意,也太强烈了。看来皇后心中清楚,我此次前来,来者不善,连装客气都懒得装了。 瞧这模样,是打算跟我直接开撕啊。 我笑道:“皇后娘娘,好久不见。” 皇后冷笑道:“定国永宁公主,你终于肯来拜见本宫了。” 皇后的眼皮在说完这句话后,微微的跳了一下。 她紧紧抿着唇,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死死盯着我。 我有些诧异的望着她,她,在害怕?她在害怕什么? “皇后,你是在害怕吗?你怕我?” 皇后闻言,眼眸一窒,冷声道:“笑话,我怕你什么?别说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就算你姑姑,当年,我也没怕过!” 她说完这句话,双手忽然握紧了拳。 呵,我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个皇后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一幅戏谑之色,抬眼打量她,原来她不是惧怕我,而是在惧怕我这张脸。 看来当年她在烈常念手里,也是吃了不少亏啊。 我在旁边的椅子上从容坐下,给言则琦同无逾使了眼色,示意他们也坐下。 言则琦有丝为难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皇后。 显然他不理解我何以这么狂妄的公然对皇后无理。进了皇后的寝宫,不请安不尊礼,反而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同皇后对峙,我究竟凭的什么这么狂妄? 无逾就比言则琦聪明多了,他双眼发亮的看着我,显然是猜到了我此次来对付皇后,必定十拿九稳。 不然以我猥琐发育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这么浪。 无逾面带微笑学着我,也在我身边寻了个位置,安静的坐好,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而高晨那个人精,无需多说。这么多年跟在永和皇帝身边,察言观色他早就成了精了。 高晨见状,立刻躬身踱步走到我身边,恭敬的站好,不卑不亢,抿唇不语。 言则琦尴尬的站在大殿中间,左顾右盼,很是为难。 他若现在跟皇后行礼,明显很不合适了。 言则琦犹豫了下,随后几步走到无逾身边,也寻了个凳子,悄眯眯的坐下。 皇后瞧着我们众人的态度,终于,脸色一变,逞强道:“烈柔茵,没想到,你竟然能说动陛下废了我。” 我挑眉看向皇后,哦,原来她从刚才到现在是一直在怕这个啊! 她见我们一行人堂而皇之的走进来,没通报没请安,高晨又在其中,所以她下意识以为,我们一行人是带着陛下的废后旨意前来,才敢对她这么无礼。 想通此节,我笑道:“你误会了,陛下并未给我什么旨意。” 皇后眼波一闪,忽然站起身道:“什么?你不是来替陛下宣旨的?” 我坦然的摇摇头。 -- 第321页 皇后勃然大怒道:“烈柔茵,你放肆,你既然不是来替陛下宣旨的,你进来时,为何不向本宫问礼请安,来人啊……” 说罢,她扯着脖子就向外间喊起来…… 可,等了好一会,还是没什么动静。 我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尴尬的看着颐指气使的皇后,嚣张跋扈的保持着喊人的姿势。 而外间的大厅此刻悄眯眯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霎时,她面色开始僵硬起来,她盯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情绪,显然是她已经发觉,手下的禁卫军并不听从她的指令了,她开始慌了。 我见她神色如此难看,终于良心发现,决定开口为她解惑。 “你的禁军都被我下了天牢了,别喊了。” 皇后不敢置信道:“烈柔茵,你凭什么动我的人?” 我平静道:“因为你蹦跶了这么多年,我觉得是时候让你谢幕了。” 皇后嗤笑道:“烈柔茵,就算你挂着一个定国的尊号,也不过是个公主而已,本宫可是大辽的皇后,你有什么权利收缴我的人马?” 我娇笑道:“凭皇上宠我呀。” 皇后闻言大怒道:“放肆,你仗着自己的容貌同良妃有几分相似,就对本宫如此无礼。烈柔茵,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陛下不清楚?哼,你的那点小算盘,陛下清楚的很,陛下只是现在懒得同你计较而已,你别高兴的太早了。” 我挑了挑眉:“我的小心思?哈,我都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思,听这意思,你知道?” 皇后嗤笑道:“你同你那个死鬼姑姑都是一套路数罢了。” 闻言,我冷下脸,沉声问:“什么路数?” 皇后嗤笑道:“见不得人的狐媚路数喽。你姑姑是为了给你爹谋得边疆守卫的兵权,一门心思蛊惑陛下。而你则是为了言则璧的夺嫡之争,不惜牺牲色相,去蛊惑陛下。哼,你同你姑姑,不光长的一样,连魅惑男人的手法都如出一辙。陛下如今只是一时受你蛊惑,蒙在鼓里而已,总有一天,陛下会清醒过来,等到那时,就是你烈柔茵的死期。” 我闻言,眯起了眼,愤怒的盯着她。 心口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之感,这种感觉令我霎时火冒三丈。 突然,心口涌出一股非常强烈的意愿,我想跟她公开撕逼,泼妇骂街那种撕法。我想冲上去拽她头发,给她一个电炮飞脚,然后一巴掌给她糊墙上,抠都抠不下来那种。 心动不如行动,就在我准备起身撕逼的前一刻……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我下意识侧过头去,瞧见身旁的无逾面带微笑的看着我:“柔儿,为了这种狗屁不通的话而气恼,不值得。” 我眨眨眼,终于反应过来,对啊,我为什么会忽然生气呢? 当我意识到自己心头涌出的这股莫名愤怒时,整个人不由得一怔。 我这是怎么了?为何忽然这么生气? 可即使我已经反映过来,这股愤怒的情绪,却丝毫没有因为我的清醒而冷却。恰好相反,这股情绪让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握紧了双拳,它更强烈了。 我心头一跳,终于恍然大悟,这……这不是我的情绪,这股愤怒是突如其来的,我敢肯定这情绪不是我的。 想通此节,霎时我心里冰凉,那这是谁的情绪啊? 怎么会有其他人的情绪,在我的身上随意游走? 几乎同时,我整个人的大脑忽然被置空一瞬。 下一刻,我的身体竟不受我自己的控制了。 我心头一惊,几乎在一瞬间我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以及这股莫名的情绪究竟谁的。 烈常念! 她,回来了! 一股熟悉的记忆涌上我的脑海…… 我大脑一时间放空,眼眸里闪过一行字幕,此人正在加载记忆,请勿打扰…… 就在我本人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刚刚加载好的烈常念忽然轻笑出声,自在的翘起了一副二郎腿,坐在凳子上,直视皇后,笑道:“郭姚佳,好久不见,你怎么还是这样暴躁,呵……怪不得言永和不喜欢你,一个女人总是这么强势,这么凶,怎么讨男人喜欢呀?” 烈常年话音落,高晨、无逾、言则琦,皆是面色惨白的望着我,满脸的惊悚。 特别是高晨,竟然掉了手中的拂尘,他张大了嘴,眼中带着无比惊愕的惶恐,不敢置信的望着我。 而主坐上的皇后,则是惊恐的睁大了眼,指着我颤抖道:“你……你你是……” 我心头苦楚难当,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鬼上身了! 下一秒,我听见自己嘴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呲’我嗤笑出声道:“我是谁?不认识啦?我是烈常念啊,才二十年而已,你就把我忘了?” 皇后闻言,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看向我的眼中满是惊悚与不敢置信。 我捋了捋头上的碎发,娇笑道:“这些年来,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是整日里挂着一幅冲天的怨气,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这些年来,言永和仍旧是一如既往的不待见你。” 说到这,我得意的一挑眉:“呵,看来我当初说的没错,言永和不喜你,与我狐不狐媚压根就没关系,就算没有我,他也照样不待见你。当初这话,你死也不肯相信,现在你总该信了吧?” -- 第322页 皇后脸色惨白的盯着我,身体竟不受控制的微微后退一步,一个没站稳,一下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我见状站起身,负手而立,压迫感十足的冷声呵斥道:“郭姚佳,你当年为了一心害我,可真是下足了功夫。派你身边的贴身丫头元穗香,说通我宫中的元穗欢,让元穗欢给王语苏下药。这就算了,最起码元穗欢是个奴才,也是个大人。可你……” 说到这,我咬牙切齿起来,怒声道:“竟为了害我,刻意教唆六岁的言则璧对我下杀手。如此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简直岂有此理!” 说到这,我不去理会皇后惊恐的目光,继续怒声呵斥道:“郭姚佳,你害起人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皇后死死的盯着我,嘴唇止不住的颤抖,一副想说点什么,又骇的无法开口的模样。 那惊悚的表情,看的我都有点发憷,我不由的在心里嘀咕:这个烈常念,压迫感真的好强啊,确定她的人设只是个宠妃吗?我怎么感觉这架势,有点像武则天呢? 而这边的皇后,显然是烈常念暴风雨般压迫感的直接受害者。 她骇的浑身都在颤抖不止。 就在皇后的恐惧,已经差不多积累到顶点时,她竟然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硬撑着坐直了身子,惨白着一张脸,冲我怒吼道:“烈柔茵,你少装神弄鬼,这套把戏吓不到我的,你……你分明就是烈柔茵而已,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我见状赞赏的拍了拍手,嗤笑道:“皇后就是皇后呀,这些年宫中尔虞我诈的阅历,真是没白培养你。都吓成这样了,还能硬撑着坐起来,同我对峙几句,啧啧啧,不得不说,我烈常念这一生接触过的恶毒女人中,皇后,你也算个人物。” 皇后僵硬道:“胡说八道,谁说本宫怕了,本宫不怕!” 我轻笑出声:“是吗?你不怕吗?你既然不怕,那你抖什么?哈哈哈……” 我一边说,一边站在大厅中间,阴森的笑个不停。 那笑声好似来自修罗地狱,承载着千年以来浓浓的怨气与不甘。 这阴魂不散的笑声,听的我自己都有点瘆得慌。 我现在的心情真是无比复杂,突如其来的愤怒与记忆,好像是我,又好像不是我。 我此刻对烈常念过去发生的事,都了如指掌。我也清楚我们俩个就是同一个人,可我却没法体会她心里的那股复杂,那股经历过世事后的沧桑与无奈之感。 另外,烈常念对皇后的心情真是难以表述。 又是情敌,又是仇人,又是害死她的凶手。 糅杂了多年的爱恨情仇中,竟还有一丝难以阐述的‘惺惺相惜之感。’ 怎么形容呢? 就是对于烈常念来说,能找到皇后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让她有股莫名的兴奋感。 在烈常念心中,对她而言,人可以没有朋友,但绝不能没有对手,没有对手的人生,多无聊啊。 人活着,不就图个热热闹闹嘛! 理解到这一层后,我不由的浑身上下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一时间无语。 这个烈常念,真是与众不同啊…… 如此特立独行,如此恐怖,如此硬核,她是我又不是我,因为她比我恶霸多了,我可没她这么变态! 第二百零九章 铲除皇后(四) 再回头看看其他人,连我本人都一时难以接受,更别提旁边的言则琦同无逾了,皆是条件反射般的站起身,脸色铁青的望着我。 这大白天的活见鬼,估计任谁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我不理会众人惊悚的表情,几步上前看着皇后,继续冷笑道:“郭姚佳,这些年你做了多少恶事啊?!你什么人都能利用,你什么事都敢为之,就连你自己的女儿,你都不放过。” 我冷笑道:“郭姚佳,你为了扳倒彤贵妃,连落葵公主都可以利用,作为落葵的亲娘,你竟然不惜毁了她的脸,来陷害彤贵妃,你可真是恶毒透了。” 皇后闻言瞪大了眼,指着我:“你说什么?” 我冷笑着看向她,一字一句道:“我说,你为了陷害彤贵妃,竟然不惜刮花自己女儿的脸!” 皇后霎时怛然失色,她磕巴道:“你,你胡说八道,你从那里听来的谣言,你污蔑我,我没做过!” 我嗤笑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我双手交叉环抱胸前,盯着皇后,冷笑道:“怎么,还不肯相信我是烈常念吗?” 皇后嘴硬道:“阴鬼之说,慌妙至极。” 我放生大笑道:“哈哈哈,慌妙?既然你觉的慌妙,那我就再说点更慌妙的东西给你听听如何? 皇后脸色铁青,望着我不语。 我冷声道:“这些年,我一直漂浮在这皇宫中,直到我侄女,柔儿十五岁时,意外毙命!我才附身在柔儿的身上来寻你复仇。这些年你宫中的腌臜事,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今天,我就好好的来跟你算笔旧账。” 我眼中浮起一股阴寒之气,冷冷的盯着皇后,一步一步走向她。 她满眼惊恐的望着我,全身无力的瘫坐在背椅上,艰难道:“你休想吓住我,你……你胡说八道。” 我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住,盯着她的脸,小声道:“你还不信啊?那我说一件只有你同落葵才知道的秘密如何?” -- 第323页 皇后惊悚的眯起眼,颤声道:“你,你想说什么?” 我笑道:“三年前,我的侄女柔儿才十二岁,她曾经进过一次宫中。我也就是在那次,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个侄女。我漂浮在你宫中时,第一次看见她。可也巧了,也是那一天,我还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说到这,我故意收声不语。 皇后眼眸一窒,她紧紧盯着我,颤声问:“谁?” 我放肆的冷笑出声,阴阳怪气道:“那个人带着人皮面具来见你,你们二人带着落葵在寝宫的卧房中,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饭。然后,就开始一共商讨,如何利用落葵扳倒彤贵妃,我说的可对啊?” 皇后闻言胆丧魂惊,半晌,蹦不出一个字。 良久,她眼眸一暗,勉强的坐直了身子,僵硬道:“胡说八道,你没证据!只要你没有证据,你就是胡说八道!” “哈。”我盯着皇后孤注一掷的脸,心头忽生出几分赞赏之情。 这女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一条道跑到黑,这股子坚韧与决绝,老实说,我佩服! 既然你非要亲眼看清棺材,才肯低头,那我就成全你。 我神采飞扬,笑的越发得意,上前两步道:“证据?我有,我就是最好的证据,当时我就飘在你的头顶,就飘在空中,你所说的一切我都听到了。” 皇后脸色惨白的看着我,咬唇不语。 我淡淡道:“好像你并没理解我的话中意。” 说到这,我瞥了眼身后睁大眼的高晨同无逾、言则琦,继续笑道:“你确定,要我当着他们的面,把我那日听到的所有秘密,全部都复述一遍吗?” 皇后握紧双拳,浑身颤抖的摊在椅子上,望着我胆战心摇,她此刻应该是已经清楚,我此次来同她谈判,手中最大的筹码究竟是什么了。 那就是,那日她曾同郭游麟谈论起,言则熙真生的身世秘密! 皇后再爱郭游麟,郭游麟也不过只是个男人罢了,言则熙可是她儿子。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 我相信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她自己儿子的命,可比自己的命重要多了! 皇后咬紧了唇,看着我的眼中有一丝决然,她不回答,也不质问,只是那样看着我,眼神中清楚明了的传递着一个信息。 她在等待一个实证! 我冷笑道:“还不信啊?” 我刚欲张口,她忽然道:“你等等。” 我诧异的望着她。 她艰难道:“你写下来。” 我眨眨眼:“我为什么要写下来?” 她沉声道:“因为你也不想伤他,至少,不是迫不得已,你不会伤害他,否则你就不会来找我谈了,而是直接去找言永和。” 我蹙眉望着皇后,这疯妇跟我斗了两辈子,别说,还挺了解我的。 她这句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我确实从未想过要害言则熙。 否则光是知道言则熙不是皇上亲生儿子这一条,我直接去找皇帝,那皇后就必死无疑了,根本无需这么麻烦。 之所以把这事弄得如此麻烦,无非是为了保住言则熙的一条命而已。 我冷冷的看着皇后,皇后也冷冷的看着我。 半晌,皇后幽幽道:“烈常念,当年你我二人斗的最凶的时候,我也未曾想过去害烈远,因为我知道那是你的软肋,也是你的逆鳞。” 我眯起眼,皇后说这句话的意思别人可能听不懂,但我听的懂。 她的意思是说,即便当年斗的最厉害的时候,她也未曾动过在我软肋上做文章的念头。所以,希望我也能盗亦有道?放过言则熙? 我抿了抿唇,瞧着她嗤笑道:“宫斗这种事,还讲究个你来我往,盗亦有道吗? 皇后冷笑道:“烈常念,我很了解你,如你般自负的人,就算报仇,也必讲格调。” 我忽然大笑出声,这个皇后,真是没白跟我斗了两辈子,她还真是懂我。 我负手而立,含笑道:“就当是满足你最后的遗愿吧,我答应你!” 我瞥眼看向一旁台桌上的毛笔,轻轻笑了笑。 走过去,用毛笔轻蘸砚台,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 我眼角余光瞧见高晨欲走过来,我板下脸呵斥道:“放肆。” 高晨闻声,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恐,随后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将那张纸拿起来,走到皇后身前,在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举给她看。 皇后看清那纸上的字,霎时脸色白的透明,她无助的靠在椅子上,双肩止不住的颤抖。 良久,一滴晶莹的泪,划过她的眼角,她死死的盯着我,眼里满是绝望。 我瞧见她眼中的绝望,满意的一勾嘴角,知道她已经认栽了。 我得意的笑道:“皇后,跪下,跟我认错。” 皇后死死咬着唇,满眼的不甘与愤恨。 但是,她还是强撑着自己,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颤巍巍的站起身。 她满脸木然之色的上前一步,‘噗通’一下跪在我面前,仿佛这一步,这一跪,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 她沙哑道:“烈常念,对不起。” 我给身旁呆若木鸡的言则琦递了个眼神,吩咐道:“我站的有点累,给我搬把椅子。” 言则琦忽然反应过来,连忙道:“是……是。” -- 第324页 他连忙在一旁搬了把椅子,放到我身后。 我从容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皇后,淡淡道:“对不起什么?把话说清楚。” 皇后眼里一片死灰,她沙哑道:“二十年前,我派人陷害你,让言则璧同皇帝误以为是你逼死王语苏,对不起。” “嘶……”我听见言则琦在我身后,夸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继续道:“还有呢?” 皇后木讷道:“将军府的刺客,是我派去的,我想一举将你同言则璧除去。” 言则琦闻言,震惊的向前迈了一步,不敢置信道:“她,她竟然真的招供了?” 我瞥了一眼言则琦:“怎么?现在终于相信,我比你六哥有本事了吧?” 言则琦望着我,眼里满是震惊:“何止是有本事,永宁公主,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神仙啊?” 我瞥眼望着言则琦道:“去拿纸笔,将她招供出来的罪状,桩桩件件都记录下来,回头让高公公递交给皇上吧。” 言则琦拱手道:“是。” 皇后忽然抬眼看向我,颤着的唇畔,语声嘶哑道:“烈常念,你的承诺,作数吗?” 言则琦闻言惊讶的看向皇后,问道:“承诺?什么承诺?” 我没理会言则琦,轻飘飘的看向皇后,淡淡道:“只要你乖乖招供,我一定信守承诺。” 皇后难受的闭了闭眼,艰难道:“好,烈常念,我信你。” 言则琦诧异的看向我。 我笑道:“郭姚佳,你终于肯相信我了。” 皇后猛然睁开眼道:“我相信,若你不是鬼魂附体,你一定不会知道这些事。” 我点头:“你的判断是对的。” 言则琦在一旁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同郭姚佳的一来一往。 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急的额头上满是冷汗,他想问,可知道我们二人谁都不会理他。 忽然,言则琦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那张纸上,他讨好道:“公主殿下,这纸没用了吧?我帮您扔了吧。” 我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随后站起身,将那张纸,放在一旁的烛台上,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张纸燃烧殆尽。 那张纸上,只写了一句话:只要你招供,我就永远守住言则熙身世的秘密。 第二百一十章 王者归来(一) 看着皇后憔悴的容颜,心里一时有些发凉,这个女人一生心狠手辣,杀人害人无数,可最终还是毁在自己的软肋上。 对于所有的女人而言,大概孩子永远都是她们无法割舍的柔软吧。 用这种手段让皇后伏诛确实称不上体面,但是好在她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人。 哼,当年她不也是利用言则璧来害死我的? 一报还一报,皇后,咱们谁也别说谁的手腕更恶心。 “念儿,你终于回来了。” 站在大厅中,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闻言,浑身一震。 这声音我太熟悉了,是言永和…… 过去同言永和的记忆如排山倒海般,瞬间溢满了脑海。 我缓缓转过身,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容,那张无数个夜里,都会抱着我,缓缓揉搓我背脊的人,忽然喉头一哽。 当你在今生遇见自己前世的丈夫,会不会同我一个心情,又彷徨又悲凉。 我眼中满是水雾,望着他咬唇不语,想说的话有很多,一时间又不知该说那一句。 最后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声呜咽。 此刻看见言永和的我,心怀间的惆怅真是恍如隔世。 可转念又一想,那里恍如了,当真已隔世。 言永和脸上满是皱纹,花白了头发,他一步一步走向我,颤抖着伸出手,他想摸摸我的脸。 我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能认他,否则晾儿怎么办?言则璧怎么办? 想到这,我对言永和福了一礼,规矩道:“父皇,您来了?” 言永和一双眼眸,满是悲沁:“念儿,你叫我什么?” 我坚持道:“父皇,我不是姑姑,我是永宁啊。” 言永和不敢置信的望着我,难过道:“念儿,我刚才在外面都听到了,是你回来了,我知道的,是你!” 我连忙摆手否认道:“不……不是,刚才那是误会。” 言永和悲伤道:“念儿,我会认错所有人,可我永远不会认错你。当日在寿宴上,你对战萧允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回来了。你为何不肯认我?” 我眨眨眼,努力稳住情绪,平静道:“父皇,我刚才是假冒姑姑,意在让皇后招供,父皇你误会了,我不是姑姑,我是永宁。” 言永和摇头哽咽道:“你骗我!你是念儿!我不会认错的,这天下间的女人,只有念儿才会那般霸道不讲理,那般咄咄逼人,那般聪慧诡辩。你是我的念儿,你是!” 我摇头道:“我不是,父皇,你真的认错了。” 言永和不给我继续申辩的机会,上前一把抱住我,凄楚道:“我等了你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你既然回来了,为何不认我啊?” 我边嚷边推他,急道:“父皇……” 我想挣脱他的怀抱,无奈他力气大的出奇,我怎么挣也挣脱不开。 虽然我知道他是我前世的丈夫,可前世我就不爱他,我是被强行送进宫中的,为了家族利益没有办法而已。 -- 第325页 可这一世,我已经不是烈常念了,我不想认他这个丈夫了。 我被他紧紧拥住,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一时气的眼眶发热,委屈道:“你放开我,我不是烈常念。” 忽然,一股大力,将我从言永和的怀里扯出来,随后那人一伸手,用力的推了言永和一把,言永和险些站不稳,被那人生生逼退了一步。 一旁的言则琦眼疾手快,在言永和身后稳稳扶住他,随后满脸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望向推言永和的人,惊愕道:“你疯了?” 就在下一秒,我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我的第一反应是无逾,是他帮了我! 因为现在这屋里,只有他敢忤逆言永和的命令,不惜同言永和动手,也要护我周全。 我感动的抬头望去,谁料,入目之人并不是无逾。 言则璧那张冷峻的脸,仿佛沁了万年的冰霜,他冷眼盯着言永和,一双阴螭的眼眸仿佛下一秒就要射出冰刀。 言则璧寒声道:“父皇,这是我的女人,烈柔茵!请父皇自重!” 言永和怒火中烧,盯着言则璧吼道:“你这个孽子,竟然敢跟朕动手,你真是不怕死啊!” 而霸道的言则璧,还是继续秉持着一向同他父亲炝锅一样的对话方式,语不惊人死不休道:“莫说,她不是烈常念。就算她是,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请父皇自重,莫要再做纠缠,离我的女人远一点。” 我心胆俱裂的看着言则璧,他疯了?他还记不记的他爹是皇帝啊? 当着一个皇帝的面说这种话,他不是找死吗? 我靠在言则璧怀里,心惊肉跳的看着他,身体不自觉的发颤。 我此刻怕极了,因为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我已经两次死在言则璧同言永和的对峙中了。 按照以往的剧情发展,下一秒,言永和就会怒不可遏的拿起剑,向言则璧刺去。 而言则璧,则会不躲不让的慷慨赴义,而我,会立刻条件反射的扑上去,用身体替言则璧挡下那一剑,然后我又挂了! 别问我为什么提前知道后续剧情,因为我,已经这样死了两回了! 想到这,我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小腹。 不行!这次我不能死,我的晾儿只有这一次投胎转世的机会。 思绪飞转,我一边警惕的盯着怒不可遏的言永和,一边缩在言则璧的怀里,害怕的浑身发颤。 怎么办?这个局怎么破啊? 抱着我的言则璧,似乎是感觉到我在害怕,他低下头,一双大手轻轻安抚我的后背,柔声道:“我在呢,我就是拼了一死,也会护你跟孩子周全,别怕。” 我抬头望着言则璧那张俊美刚毅的脸,眼泪一瞬间滑落。 我回身紧紧拥住言则璧,将头埋在他胸口。 言则璧这个混蛋,虽然不是个东西,总是害我受伤,把我气的火冒三丈两眼发花。但是每当我有危险的时候,不顾一切站出来将我护在身侧的,却也只有他。 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混蛋,让我怎么舍得放手吗! 良久,我听见言永和哽咽道:“念儿……” 我闻声,浑身一僵,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只见言永和一双暮年之际独有的混目眼眸,难过至极的望着我。 言永和哽咽道:“念儿,为何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心里装的皆是这个孽子?他究竟那里好了?” 我被言永和一句话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言则璧那里好了?多少个夜晚,我也想问问我自己,言则璧究竟那里好了? 我望着言永和痛苦的眼神,我知道我瞒不过去。 三年夫妻,那种熟悉跟默契,那种了解跟感知力,不是我胡诌八扯两句矢口否认的话,他就会信的。 可是,我肚子里的晾儿,就像一挂鸣钟,在我脑海反复敲响。 我绝不能含糊的将烈常念这个身份认下,我不能跟言永和相认,不能承认我是烈常念。 否则这孩子日后名不正言不顺,他该怎么面对世人对他的偏见? 再看回我自己,这混乱不堪的关系,让我今后如何面对言则璧?如果面对言永和?如何面对晾儿? 不行! 我闭了闭眼,心下一横,绝不能认言永和。 我望着言永和沉声道:“父皇,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烈常念,我是烈柔茵!” 言永和闻言,喉咙一哽,下一秒,一口血喷了出来…… 我惊声尖叫道:“父皇。” 高晨也跑过来哭嚷道:“皇上。” 接着,言永和一声不吭的昏了过去。 高晨蜂虿作于怀袖,急忙命人将言永和抬回了乾清宫,我靠在言则璧的怀里心如刀绞。 言永和他这是何苦呢,已经是前世的事了,他干嘛还如此执着这份感情。 他明明清楚的,当初,我之所以会同他在一起,皆是因为被强行送进宫的迫不得已,我其实从未爱过他。 三年夫妻,他应该懂的。 一时间,我只觉的自己头痛欲裂,靠在言则璧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襟难受的睁不开眼。 言则璧惊慌道:“柔儿,你怎么了?” 我虚弱道:“头疼,回,回宫。” 说完,两眼一黑,干净利落的昏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王者归来(二) -- 第326页 昏昏沉沉间,呢喃之语一直在耳边响个不停,我想挥手打散那吵人的嗡嗡声。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一人在我耳畔低喃道:“看看你这女人多霸道,睡觉的时候都在打我。” 我缓缓睁开眼,言则璧那张欠揍的脸,挂着和煦的笑意,温柔的望着我。 我喉咙沙哑道:“要喝水。” 言则璧连忙起身去给我倒水,几步走回床榻边,扶着我起身,喂给我喝。 我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杯水,才抬眼打量四周。 这是念喜宫,我的卧房。 我望着他轻声道:“刚才永和皇帝吐血晕倒了,你……你没事吧。” 言则璧放下杯子,眼波一闪,探头亲吻上我额边的碎发,呢喃道:“我能有什么事,我不是在你面前好好的吗。” 我睨视他的脸,心头一跳,他情绪有些不对劲,此刻的言则璧有些不正常。 我伸手扳过的脸,正色道:“言则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有心事?发生什么事了?” 言则璧蹙了蹙眉,将我搂在怀里,不耐道:“都说了无事,你这女人真是唠叨。” 我气的一把拍开他的手,怒道:“你快说,别敷衍我。” 我看着他尴尬的神色,一阵恐慌飘过心头,我急道:“难不成皇上下了什么旨意,你……你被贬为庶民啦?” 言则璧斜眼瞄我,冷嘲道:“瞧你这态度,我成了庶民,你就不要我了?” 我闻言,脸色立刻铁青,颤声道:“真的吗?言永和真的把你贬为庶民了?” 我一瞬间悲从中来,言则璧这么多年辛苦谋划的皇位,这一遭因为我全泡汤了。 我霎时泪如雨下,哭道:“言则璧,这下你这些年的谋划都泡汤了,你若被贬为庶民,那你还怎么争皇位啊?” 言则璧急忙将我搂在怀里,轻拍我的后背哄道:“哎呀,你哭什么啊?整日里就爱胡思乱想,我一个皇子那就那么容易被贬为庶民?” 我瞪大眼:“不是这件事啊?那是什么事啊?你快说啊?你想急死我呀。” 他紧紧抱住我,沉声道:“刚才有圣旨传唤过了,永和皇帝八成是快不行了,现在所有人都奉旨拥在乾清宫,一起等着永和皇帝咽气呢,没人理会我,不用担心。” 我闻言震惊道:“那你怎么不去啊?他很有可能会宣遗诏的。” 言则璧抱着我不在意道:“宣就宣呗,我为什么要去?” 我急道:“你不想要皇位了?你从小到大唯一的愿望不就是做皇帝吗?你现在不去,岂不是眼看着皇位拱手让人?” 言则璧道:“你说的那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对这皇位不敢兴趣了,谁爱做谁做去吧。” 我瞪大眼:“你处心积虑这么多年谋划的皇位,眼看着就要到手了,现在不要了?” 言则璧爽快道:“不要了。” 我不敢置信:“为什么啊?” 言则璧恨声道:“你说为什么?若我现在去乾清宫,沈无逾一定会跑来照顾你,然后你醒了,他又会摆出一副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恶心做派,然后你又春心荡漾了,接着没准还会头脑发热,随他回定国侯府。”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言则璧:“就因为这个,你就不去争皇位了?” 言则璧咬牙切齿的怒道:“你要是被他给拐走了,就算我争到皇位,也会气的一口血怄死在大殿上,那我还争个屁?” 我眨眨眼,伸手推他,急道:“赶紧,赶紧跟我去乾清宫,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儿女情长,真是难成大器。” 言则璧怒声道:“你说什么?” 我吼道:“我说你难成大器,快跟我走!” 说完我拉着他的袖子就奔出了卧房。 还没走到念喜宫的大门,就看见纳多同速发皆站在门口一脸的肃然之色。 纳多呜咽道:“公主,皇上派人来宣过您了,皇上病重!” 说到这,纳多有些涕不成声。 我如遭雷击的站在当场,言永和真的快不行了?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拉着言则璧一路小跑的往乾清宫奔去。 言则璧一路被我拉着嘟嘟囔囔道:“烈柔茵,我现在真的不想做皇帝了,咱俩私奔好不好?我领你去看名山大川。” 我回头吼道:“看你妹,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你爹快不行了,你这个做儿子的怎么一点都不难过?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闻言,一甩袖子,铁青着脸,站在原地负手而立,干脆不走了。 我急得一脑门都是汗,扯着他吼道:“快走啊,都什么时候,你还跟我闹脾气。” 言则璧噘着嘴道:“我不去。” 我气的眼珠子疼,吼道:“为什么不去?” 言则璧无赖道:“我就不去,没有为什么?” 我火冒三丈吼道:“那是你亲爹,言则璧,你亲爹快不行了,你都不去看看吗?” 言则璧吼道:“你见哪个当爹的,两次提剑毅然决然的要杀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被他这句话呛的一哽,忽然无言以对。 只能含糊道:“这都过去事了,过去事就让它过去吧,他现在人都快不行了,怎么说,我们都要去看一眼的。” 言则璧执拗道:“我说了,我不去。” 我被他气的一下哭出声,揪着他的衣襟使劲儿的打,这个油盐不进的混蛋真是气死我了。 -- 第327页 他斜眼看我激恼的样子,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无赖道:“让我去也可以,除非……” 我一看这无赖竟然有商量,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抬头问道:“除非什么?” 言则璧嘴角含着一丝得意的笑,盯着我无赖道:“除非你答应我,苏慕乔的事,打今儿起就此翻篇,以后你都不再提了,也不再生气。只要你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就答应你去见他最后一面,不然的话……言永和他爱死不死,这皇帝爱谁做谁做,我,不去!” 我被他气的心率都不齐了,我冷声道:“言则璧,你在别的女人面前胡说八道,说,说,说那种不堪入耳之事……你个王八蛋!你做出这种禽兽不如事,你还有脸让我原谅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言则璧闻言气红了眼,怒目圆睁,那模样就好像他比我还委屈:“我胡说八道?烈柔茵,今天这事既然你提起来了,咱俩就好好说道说道。” 我怒道:“说道什么?谁跟你说道这个?你为了利用一个妞,给你做眼线,在她面前胡说八道的瞎编排我,你真不要脸!咱俩床笫之间的事,你也好意思说的出口。言则璧,我一根手指,两条命都搭在你身上,结果你怎么回报我的?你良心让狗吃了?” 言则璧摆摆手,插着腰,居高临下道:“烈柔茵,我承认我为了利用苏慕乔,在她面前特意说了几句场面话,是我不对。但是话说回来,我只是误说,但我不是胡说八道。你不要把误说跟胡说八道混为一谈,你这是混淆事实,欲加之罪。” 我怒道:“你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都现在了,你还敢在我面前义正言辞的说,你自己不是胡说八道?言则璧,你敢说不敢认吗?” 言则璧气道:“我胡说八道?烈柔茵,你摸着良心说,我哪句是胡说八道?我哪句说的不是事实?” 我瞪大眼看着这个无赖。 只见他一脸的委屈之色,对我吼道:“你从跟我那日起,咱俩弄这事,从开始到结束,你除了哭哭啼啼,就是昏倒。整个过程中,你连跟我说句话都害羞,就更别提配合了。这就算了,我言则璧喜欢你,我也知道你的性子,你在这事上一时放不开,那就都按照你的喜好来。但是,这种事分明是你情我愿大家商量着来的事,可你呢?你给我商量的余地吗?我连换个姿势的主都做不了,烈柔茵,你告诉我,我不该有抱怨吗?我不该对你不满吗?” 我被他这番话气的差点心梗,扬手一个巴掌糊在他脸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言则璧的头被我打偏过去。 言则璧转过头盯着我,气道:“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但是你不能冤枉我,我对这件事的不满,难道都是我的错吗?你没错吗?如果我是胡说八道,那你何故如此火冒三丈?你生气难道不是因为你心知肚明,我的不满还有我的抱怨都是事实吗?” 我怒不可遏的冲他吼道:“言则璧,你个混蛋,你再敢说一句?” 第二百一十二章 王者归来(三) 言则璧委屈道:“烈柔茵,你知道我最气的是什么吗?出了这件事后,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那怕你提着把刀,冲到我面前挥刀把我砍死也是好的,可你呢?你躲在定国候府里,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你想过外面冰天雪地里的我,每日站在定国侯府大门外,看着定国侯府那扇殷红色大门的我,是什么心情吗?” 我哭嚷道:“你活该,是你不是人,谁让你背着我搞苏慕乔。” 言则璧怒道:“你再说一遍,你敢理直气壮的再说一遍!我搞了吗?我没有!老子就TM说了几句俏皮话,我什么都没干!” 我伸手推他,委屈道:“混蛋,你为了你的皇位什么下作的事都做的出来,这种事你都做,谁知道以后你会不会为了皇位把我送出去。” 言则璧危险的眯起眼:“烈柔茵,你说话不过大脑是吧?你还讲不讲良心?我告诉你,要不是永和皇帝发现我安排人欲炸定国侯府,你以为他会那么好心派人传口信,让你出来?” 我震惊:“你安排人要炸定国侯府?你疯了?” 言则璧一双喷火的眼睛瞪着我,怒不可遏的咬牙切齿道:“他沈无逾敢扣押我的女人,我还留着他吗?” 我瞪着他,忽然想起他已经不止一次要杀无逾。 我冷声道:“言则璧,你决不可再动对无逾下杀手的心思,不然我绝不原谅你,你听懂了没有?” 言则璧闻言,眼眸一窒,冷声道:“怎么?你舍不得?” 我怒道:“你少偷换概念,无逾他从来没想过要害你,你不能因为私情,就专横跋扈的一门心思去害他。” 言则璧寒声道:“烈柔茵,你少欲盖弥彰,你就是舍不得,你对他有感情了?” 这个言则璧,他那个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平时处理其他事情的时候脑子那么灵光,怎么一跟他说起无逾,他就开始选择性摘听我的话。 他是只要面对感情上的事,就立马只有脑壳没有脑仁吗? 我沉声道:“言则璧,我不想跟你在争论这件事,我只说一句,若你再敢动杀无逾的心思,我就弃了你,同他在一起,你,听懂了吗?” 言则璧双眼瞬间爆红:“烈柔茵,你敢!” 我眯起眼,毫不退让,一字一句道:“你看我敢不敢!” -- 第328页 霎时,言则璧的双眼忽然射出阴森恐怖的光,我被骇的微微后退一步。 整个人不自觉的轻颤起来。 言则璧独有的恐怖眼神又来了,我瞬间又回想起了马车上那一幕,回想起了言则璧一发起火来的暴虐之态。 此刻,他眼神中的恐怖气息让我心惊胆战。 我霎时啖指咬舌,不敢多言,双眸含泪惊恐的望着他。 他微微向我逼近一步,我瞬间害怕的捂住头呜咽出声,呜呜好可怕,我想回家,我想找我爹,言则璧好可怕。 就在下一刻,我以为他要动手杀我的时候…… 言则璧忽然伸手一把将我捞到怀里,一只大手紧紧摁着我的后脑,另外一只大手把我箍的死紧,不给我一点反抗的余地,然后,狠狠的吻上了我的唇。 我大脑突然放空。 呃? Emmmm…… 不对呀,刚才一开始分明是我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质问他、谴责他、声讨他。 可怎么说着说着他就站上道德制高点上去了? 这件事我才是受害者,我才是原告啊?他是怎么一下子反客为主,先是把我逼到墙角,后来又声色俱厉的恐吓我,以至于到现在我连句话都不敢说的? 这……言则璧他这是恋爱PUA吗? 不对,他这个不是恋爱PUA,他这个是精控PUA,这是言则璧独有的强悍的精神压制能力,他就是有这个本事,让人莫名其妙的被他牵着鼻子走。 想到这,我幡然醒悟,随后一阵暴怒的情绪席卷全身。 我被气的火冒三丈,张嘴就向他下唇咬去,血腥味贯穿我俩的口腔,可他丝毫不在意的继续攻城掠地。 良久,我终于被他气哭了,我一双眼睛除了水濛濛的一片水雾,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我一边哽咽一边伸手打他。 他终是叹了口气,放开了我的唇。 言则璧低声道:“烈柔茵,上次给你上药的时候,我就说过,马车上犯过的错,我绝不会再犯第二次。你那套激怒我的把戏,收起来吧,我不会上当的,就像在皇后寝宫中,你故意用沈无逾来气我一样,你以为我真的会上你的当,转身离去吗?我不,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我靠在他怀里,委屈的抽泣不止,这个混蛋,真不是个东西! 言则璧把我箍在怀里,淡淡道:“除了哭,就是放狠话。你跟我就这点本事。就算气疯了,也就敢咬一咬我的下唇,我都把舌头送进去了,你怎么不咬?” 他边说边伸手抹掉我脸上的泪,沙哑道:“我都给你气成这样了,你咬我舌头啊,干脆,直接一口把我咬死,我死了你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他吻的时候哭久了,我这会有点头晕。 靠在他怀里,就像哮喘病人缺氧一样,脑袋被他气的直迷糊。 我委屈的靠在他怀里,喘着气哽咽道:“你是那个品种的混蛋,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一辈子、两辈子、天上、地下的跟你纠缠不休,我真是太倒霉了!” 言则璧擦掉我眼角边的泪,忽然凑近我耳边低声道:“跟我回去,别去吊丧,言永和病重有古怪。” 我闻言惊愕失色的瞪大眼,连忙抹了抹脸边的泪,抬头惊慌道:“你……可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有古怪是什么意思?” 我想到言永和一向同言则璧不合,他不会故意装病为了加害言则璧吧? 想到这,我紧张的揪住言则璧的衣襟道:“他莫不是故意设计来针对你的吧?” 言则璧低头瞥了我一眼,凑过来在我的颊边亲了一口,随后笑着摇摇头道:“什么风声都没有,但,我心里不踏实,我总觉得这是个局。” “局?”我不解道:“他拿这事在做什么局啊?没道理啊,搞的这么兴师动众,他不是这种胡来的人。” 言则璧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也拿不准,所以一直在犹豫。” 我揪着他的衣襟道:“不管究竟是不是个局,我们都该亲眼去看一看他,万一他真的不行了呢?” 言则璧眯起眼,低声道:“算上家宴那一回,他一共刺死你两次了。我就奇了,一个杀了你两次的人,你还对他有情分?” 我闻言,气恼的推了他一把,委屈道:“那还不都是因为你,你没出来搅合我俩的时候,我们俩个一直好好的,而且他一直待我极好的。” 言则璧面无表情道:“怎么好了?” 他怎么明知无问啊?我尴尬的扭了扭衣角道:“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言永和当年有多宠我。” 话音落,言则璧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一个用力将我带到他面前,他冷声道:“终于被我抓到了,烈!常!念!” 第二百一十三章 王者归来(四) 我大脑当场空机了三秒…… 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他,霎时恍然大悟。 这个言则璧,从刚才那些无理取闹的对话,到现在抓住我的狐狸尾巴,原来他一直在给挖坑布局。 我说的么,他怎么忽然这么不可理喻,竟然开始跟我争论起苏慕乔的事来了,按照他的性格,他本不必跟我争论这种事的,他怎么可能会为‘床笫之间我不配合他’而委屈。 原来他一直在跟我演戏! 他在想尽一切办法,让我思维混沌,放下戒备,然后再诈出他想要的答案。 -- 第329页 他想搞清楚,我究竟是在演烈常念,还是我真的是烈常念本人! 我真是太大意了,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上了他的当! 他可是比言永和阴险太多了,言永和傻乎乎的只会直接上来问我,直接问,我肯定不承认啊。 而言则璧这个死小子,明面不提不问,暗地里憋着给我挖坑,接着耐心十足的把我往坑里溜…… 这个狡猾多诈的言则璧! 言则璧冷着一张脸,调侃道:“烈常念,你可真厉害啊,都死了二十年了,还能阴魂不散的回来折磨我?” 我看着他沉默不语,脑子翻云覆雨的想对策,我现在怎么办?言则璧知道我是烈常念了,他一个古人能接受我是投胎转世之人,还带着记忆这种慌妙的事吗? 我现在矢口否认,那言则璧能让我蒙过去吗? 言则璧斜眼打量我,悠悠道:“已经暴露了,再藏就没意思了。” 这个死小子,真是太聪明了。 我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道:“被你发现啦,小鬼。” 言则璧闻言眉头一竖,怒道:“你叫谁小鬼?” 我得意道:“我以前都是这么叫你的呀,怎么?如今你长大了,就不让叫了?” 言则璧额头上青筋直跳,半晌,沉声道:“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不许这样叫我。” 我笑道:“哎呦,还你的女人,人小鬼大,本姑娘同意了吗?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爹的宠妃,按辈分说来,我是你娘!” 言则璧冷下脸,寒声道:“哦?是吗?那要这样说,你肚子里那个是我弟弟喽?” 我被他一句话噎的差点上不来气。 我转过头道:“言则璧,苏慕乔的事,我不会原谅你的。所以分手的事,我已经单方面决定了,你再说什么都没用,我同你破裂了,无法挽回了。” 言则璧眯起眼:“敬酒不吃,吃罚酒。还单方面决定?好,那我也单方面决定,不管你原不原谅,你都是我的女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是我的女人,你爱原谅不原谅!不管如何,你都不能离开我身边,不然我就掐死你。” 这混蛋,霸道起来一点道理都不讲。 我阴森道:“我可是鬼,你非把我留在身边?你不害怕吗?” 言则璧闻言,缓缓向我逼近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语气中满是威胁,他冷笑道:“鬼?哼,那正好,佛教总说妄杀之人,会遭鬼压床。我言则璧一生杀人无数,可也巧了,竟没有一个鬼敢来找我算账。烈常念,你是第一个,也算勇气可嘉。竟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了,今晚上,我就破例压个鬼,我到要看看鬼跟人有什么区别,没准别有一番滋味!” 我指着他底气不足的威胁道:“你,你小心鬼上身,我,我可不是普通的鬼,我是厉鬼,很凶的那种。” 言则璧满脸不屑的看着我,嗤笑道:“厉鬼?就你这副怂样?” 我被他不屑的眼神激怒了,本姑娘高低也算个神仙鬼,他……他真是太不尊重鬼了。 我阴森下脸凑近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告诉你,我可是有法术的,我可以随意杀掉一个人,还可以害人,我最厉害的能力是,我能附在人的身上,然后慢慢吃掉他的灵魂,最后跟他合二为一!怎么样?厉害吧?” 言则璧闻言,不但不怕,反而一幅嘲弄的眼神看着我,伸手摸上我的脸,嗤笑道:“这么厉害啊?那你还几次三番的差点被凡人弄死?哦,我想起来了,你还在马车上被我强要了……哎呦想起那日我就心疼,被我摁在身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你,真是好可怜哦。” 我被他一句话怼的满脸通红,瞪着他恨恨不语。 言则璧瞧见我脸红的模样,越发的得意了,他伸手轻轻摸着我的脸颊,揶揄的笑道:“既然这么厉害,那这些事为什么会发生?难不成你的法术,是间歇性的?或者……灵不灵看的是缘分?” 这句话,攻击性不怎么样,侮辱性极强。 我气道:“你……你欺人太甚。” 言则璧斜眼睨视我,嗤笑道:“就你这副怂样,就算是鬼,充其量也就是飘在空中,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打听点小道消息。” 我知道他是在暗讽我斗倒皇后这件事。他估计早就猜到我的路数了。 我沉下一张脸,用力的推了他胸口一下,转过头气愤的不再看他。 什么嘛?斗嘴也要讲分寸的,明知道我说不过他,还不知道让让我,只知道一个劲儿的气我。 分手!这男人不能再要了。 言则璧见状,一把搂过我,柔声哄道:“恼了?你瞧瞧你这性子,一点委屈都受不得,我跟你开玩笑呢。” 我转过头仍旧不理他。 言则璧轻声道:“烈柔茵,你同我说话,从来就不带脑子,还用鬼来吓唬我?告诉你,要是别的鬼附身来纠缠我,我可能会有所忌惮,或者伸手直接把她掐死,让她重新再变成鬼。但若是你嘛……”他说到这故意收声。 我闻言,打了个冷颤,怯生生的盯着他:“若是我如何?” 言则璧失笑道:“若是你,别说你附身的这么漂亮,就算你是个恐怖至极的恶鬼,我也会把你留在身边。” 我眨眨眼:“为什么?” 言则璧低声道:“前世今生,你心里都只有我,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你爱我甚至超过了爱你自己。这样的一个女人,我为什么不留在身边?” -- 第330页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好像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对他好,而不是因为他喜欢我? 我咬着下唇道:“你一直把我留在身边,就是因为我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 言则璧眨眨眼:“你这女人,平时脑子转的特慢,一涉及到这种敏感问题,你脑子转的飞快,还总往歪处想我,我若心里没有你,我为什么天天围着你转?你真当我那么闲吗?” 我缓和了神色,不悦道:“谁爱你甚至超过爱自己,不要脸。” 言则璧嗤笑道:“谁?你!” 我被他说的不高兴了,不悦道:“胡说八道,这世上没有人会爱别人超过爱自己。” 言则璧失笑道:“哦?那你说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想都没想,嗤笑道:“命呗。” 言则璧道:“那你为何替我挡剑?” 我一时语塞,站在原地无话可说。 几乎同时,我脑海闪过一道光,这番对话好熟悉啊,场景、内容、言则璧说话的语态。 我忽然想起来一个人,在情戒里看见的元神,君羿! 这神态,这语气,这说话的方式,还有那些不经意的小动作。 我忽然想起,在情戒里只要一跟君羿说话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言则璧。 我瞬间如梦初醒,终于揪出这整件事调诡之处的关键。 为什么君羿那么了解我,为什么君羿那么维护我,为什么君羿能带给我那么熟悉那么踏实的信任感,为什么在情戒中,那两个奉旨来抓我回阴间的鬼差,会称呼他为上神。 虽然我不了解这仙界的按资排辈是个什么顺序,但是光听君羿跟鬼差的对话,也能知道,他竟然可以直接给冥王下命令。 如此手握乾坤的一个神仙,怎么可能只是我所带神器里的一个元神? 他这谎话编的,也太不尊重我了,简直就是在糊弄小孩子嘛! 所以,综上所述,君羿根本就不是什么情戒的元神。 他就是赶来救我的神武大帝,他就是言则璧。 想通此结,我怔怔的望着言则璧那张隽永的脸,心里百感交集。 第二百一十四章 王者归来(五) 言则璧为什么会出现在情戒中,一是为了救我,二是…… 难道他是特意带着我想一起去看看前世的事? 他想让我知道,我同言则璧的前一世是怎么回事,因为这才是真正解开言则璧同言永和父子心结的关键。 原来我才是那个关键。 我仰起头看着言则璧忧郁的双眼,一瞬间明白了神武大帝的用意。 言永和是言则璧心里的一个心结,他领着我去看过去的事,告诉我这一切,难道不单单是因为我爱听八卦,神武大帝此举真正的用意,是想让我帮助言则璧解开这个心结吗? 言则璧许是见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以为我害怕皇位与他擦肩而过,言则璧望着我,淡淡道:“别担心皇位的事,耐心等一等,你放心,就算言永和宣了遗召,我也有办法把皇位抢过来,这件事我暗部多年,不惧这一时的。” 我眨眨眼,试着解释道:“言则璧,我担心的不是皇位。” 言则璧诧异的一挑眉:“不是皇位?那是什么?” 我瞄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是……言永和。” 言则璧一听这个名字,果然蹙起了眉,盯着我沉默不语。 我忐忑不安的小声道:“言永和是你父亲,他快咽气了,也许这是你们二人今生的最后一次见面了,言则璧,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言则璧沉声道:“父亲?哼,他配吗?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配的上父亲这两个字的!你当他待我,像烈远待你那样吗?他何曾把我当过儿子?我娘过世的时候,是被一捧白布裹着抬出去的,他甚至都没为我娘准备一口棺椁,要不是你,我娘的尸骨都无人收殓,更别提下葬。父亲?他配这两个字吗?” 我蹙了蹙眉,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言则璧。 确实,在这件事上,没有人比我更懂言则璧的伤痛。 言则璧小时候应该是很渴望言永和的父爱,可言永和带给他的只有一次次的失望与伤害。 言永和是打心底不在乎言则璧这个儿子。 因为对言则璧娘亲的忽视,所以对言则璧也是不管不问。 没有人比言永和更了解皇后的手腕,可他作为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的态度竟然是不负责、不关心,甚至到了放任皇后去迫害他的地步。 我闭了闭眼,言则璧的成长之路,承受了如此多的委屈。 在这种情况下,若我还能堂而皇之的指责他不孝是可恶的,那我才是那个真正可恶的人。 想到这,我不由想起了君羿领我看过去的目地,若他就是言则璧,他一定比我更懂言则璧的伤痛。 所以,他应该不会如此正能量的想要化解这段恩怨吧? 君羿就算活了再多年,他也还是言则璧,言则璧这种人会因为活得久了,就变的善良多情了? 我仰起头,盯着言则璧那张薄情寡义的脸,怎么看怎么觉的这个想法不靠谱! 我眼波闪了闪,拉着他的手,低声道:“你真的不去啊?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了。今生见不到,以后的轮回之路,谁都不知他会被发配到何处,你们可能以后都无缘再见了。” -- 第331页 言则璧坚持道:“不去。” 我轻声道:“那我自己去了,他咽气,我一定要去看看的,不然我会心里不安的。” 言则璧阴冷着脸,盯着我:“你心里还爱他?” 我摇头:“什么啊?我从来就没爱过!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我是被迫进宫,我若不进宫,烈远就倒霉了。要不然依我的性子,言永和那么多老婆,我会嫁给他?做他的春秋大梦。” 言则璧眼波一闪,双手环绕胸前笑道:“嗯,你这句到是实话。你这个女人对感情嚣张跋扈的紧,跟人分享?你怕是宁可不要这个人,也不会委屈自己去做这种事。” ‘哼’,我转过头,一幅懒的跟他多说的表情,嘟囔道:“那我自己去了,你不去拉倒。” 说完我转身向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我站在原地,回头望他。 他依然双手环绕胸前含笑望着我,站在原地不语。 “言则璧,我真的自己去了?” 言则璧竟然对我摆了摆手:“不送。” 我气愤的跺了跺脚,不理他,转头毅然决然的向乾清宫走去。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咒骂他,混蛋,竟然知道言永和病重可能有古怪,还放任我自己一个人去乾清宫,也不怕我有危险。 这个男人真是不能要了。 总是欺负我,还霸道,无逾比他强多了,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才总是跟他纠缠不清。 越想越委屈,一滴泪滑过脸颊,我伸手去擦。 这个言则璧,我再也不跟他好了。 边擦泪边拐过路口,忽然,手被人握住,言则璧那双炙热的大手,将我冰凉的小手紧紧攥在手心里,我抬头望着他隽秀的侧脸,他板着脸不看我,面无表情,脚步坚定的牵着我的手,往乾清宫的方向,徒步而去。 我掩饰不住心中的愉悦,抽泣着轻笑道:“你不是不来吗?” 言则璧脸黑的像锅底:“你就这样去,我不放心。” 我低下头,笑意染上眉梢。 这个混蛋就是这样,不管是什么事,就算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做,且嘴上说的斩钉截铁,但只要我毅然决然的决定去做,他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打擂艺妓台如此,收服蛮荒王如此,捧杀言则璜如此,留用萧允谦如此,就连我为了救无逾,重启这一世,天上的神武大帝言则璧也是如此。 虽然此刻的我心里暖烘烘的,但我还是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言则璧见我挣脱他的手,忽然脚步一顿,不明所以的望着我,我低声催促道:“快走,此去乾清宫祸福难料,不要予人口舌之资。” 言则璧气道:“你我二人之间,现在还有什么可避讳的?你肚子里那块肉都是我的。” 我扭过头故意气他:“别把话说的太早,我肚子里这块肉最后到底是谁的,我说的算,他在我肚子里。” 言则璧咬牙道:“你敢,你敢让我儿子跟别人叫爹,我非掐死你不可。” 我瞧着他那张火冒三丈的脸,忽然心情小好,一边往前跑,一边嚣张的叫嚣道:“还掐死我?就会吹牛!我要是有一天真被你掐死了,不到两天,你就得把自己怄死。” 言则璧见我跑起来,立刻紧张道:“别跑,小心摔了!” 我顶着一张欠揍的脸,回过头对他叉着腰笑道:“略略略,恼了,你就来抓我呀?” 言则璧暴跳如雷的吼道:“烈柔茵,我早晚被你气死!” 第二百一十五章 王者归来(六) 琉璃鸳鸯瓦,朱漆大红牖,赤柱挺起,雕梁画栋,尊居于三层大理石阶坛上,雄霸视南面方物,莫不使人发出“大丈夫当居于此也“之慨叹! 我与言则璧并肩立在乾清宫石台阶下,仰头望着站在石台阶上的一众皇亲贵胄。 众人看见我与言则璧同行而来,所有人的神色皆是一脸了然,看来我同言则璧的事,当真是无人不知了。 我打量台阶上的众人,微微一笑。 今儿来的人可真是齐啊,不光各个皇子皇子妃,瞧这样,各宫嫔妃也都来了。 这打眼一瞧,还真是有不少熟悉的老面孔。 贤妃、慕妃、华妃、鸿妃…… 多年不见,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我负手而立,站在原地看着她们,心中有些感慨,我还记的她们年轻时明媚动人的容姿,二十年过去了,如今美人迟暮,芳华已逝。 随后又想到自己,二十年我又回来了,而我依然年轻如少女…… 这,还真是玩赖,哈哈哈。 言则琦在台阶上瞧见我同言则璧来了,连忙从台阶上匆匆下来,几步跑到我俩面前站定,神色有些焦灼,他蹙眉低声道:“六哥你怎么才来,外祖父刚才派人传来消息,言则璜已经提领九门禁军手令了。” 言则璜已经提领九门禁军?这小子下手还真快。 九门禁军掌管皇宫安全布防。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永和皇帝驾崩,那言则璜就可以挟九门禁军直接把不拥护他做皇帝的皇子给杀了。 他还真是先下手为强啊。 我眉峰一凛,呵斥道:“放肆,这个言则璜是不是以为只要言永和一死,他再杀了其余有意同他争夺皇位的皇子,这个皇位就是他的了?他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做皇帝了?” -- 第332页 言则琦被我疾言厉色的一声呵斥,吓的微微后退一步,随后缓过神来,连忙清了清喉咙,极尽谄媚道:“六嫂,则琦也这样觉的,这父皇一病,这个言永璜的狼子野心,已经安耐不住了。” 我嗤笑道:“蠢货,他以为大辽谁做皇帝,是一个九门禁军能决定的?” 言则琦忙在一旁附和道:“没错,一个九门禁军顶个屁,这大辽谁做皇帝,得我六嫂说的算。” 我闻言诧异的瞥了言则琦一眼,以为自己没听清:“你刚说谁说的算?” 言则琦一幅理所应当的表情道:“六嫂你啊,有六嫂在这为六哥撑腰,这个言则璜竟然敢无视六嫂的威严,公然挑衅六嫂的权威,简直是作死,找我六嫂灭他呢。” 我眨眨眼看着他,这个言则琦,现在是不是对我盲目自信啊?我有这么大的本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仰头看了眼台阶上黑压压的一片皇亲贵胄,觉得现在不是给言则琦扫盲的好时候,他对我的误解,以后再跟他解释也不迟。 我道:“言则璜能说服九门禁军听命于他,同言永和有很大的关系,看来这些年言永和的确很宠他。” 本来嘛,九门禁军是皇宫内的安保部门,不管谁做皇帝,他们只需要老老实实听命保护未来皇上就可以了。 九门禁军原本是个无需站队,无需讨好任何一方皇子的宫廷守卫部门。 而就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部门,现在竟然站出来支持言则璜,可见言永和这些年有多宠言则璜? 已经宠到九门禁军打心里觉的,未来这皇位的人选必是言则璜的了。 言则琦赔笑道:“是,不瞒六嫂说,这个言则璜就是仗着自己一直挂着良妃儿子的名号,从小就在宫中作威作福,以前可没少欺负我跟六哥,则琦看他不顺眼已经很久了,要不是父皇一心向着他,则琦早就跟他翻脸了。” 我瞥了言则琦一眼:“陛下现在情况如何了?你们进去看过没有?” 言则琦低声道:“方才,我母妃想进去看看父皇,被高晨拦下来了,高晨态度很强硬,说是现在这个时候,谁都不准靠进父皇。” 我闻言,冷下脸寒声道:“高晨连嫔妃都拦在门外不让进?这事有蹊跷啊。” 言则琦闻言对言则璧道:“六哥,六嫂跟我看法一样,这个高晨向来跟父皇一个鼻孔出气,此刻拦着嫔妃不让进,肯定没憋什么好事。” 言则璧没理会言则琦,而是低声对我道:“你想怎么办?” 我蹙了蹙眉:“我出面逼言则璜动手,回头你揪住他谋逆的罪名,等沈木霆来时,直接摁死他。” 言则琦眨眨眼:“六嫂,这不妥吧,你现在怀有身孕,万一言则璜借机对你下黑手,那我大侄子……” 我被言则琦这番话说的心中微微一凛,对啊,晾儿还在我肚子里,此刻我不能冒险。 想到这我忽然想起,晾儿这两天去那了。 言永和到底是真病假病,让晾儿进去看一眼不就好了。 想到这,我摸着肚子在心里喊道:“晾儿,你能听见吗?娘有事寻你。” 言则璧见我忧心忡忡的手摸小腹,许是以为我在担心孩子安全。 言则璧道:“有我在这,谁也别想动你跟我儿子一下,不用有顾忌,有我给你兜底。” 我眨眨眼,小声问:“话说的这么大,你就不怕自己兜不住?” 言则璧嗤笑道:“能怎么样?大不了我把他们都杀了,有什么兜不住的。” 我闻言,满脸震惊的望向言则璧,这家伙还真是硬核! 我小声道:“你就不怕我一个不慎,把你多年筹划的大计给搞砸了?” 言则璧双手环抱胸前笑道:“不怕,我布局这么多年,若能被你三言两语就弄砸了,那就是老天注定我此生与那位置无缘。” 行了,有言则璧这句话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给一旁呆若木鸡的言则琦使了一个眼色,他快速反应过来,连忙低眉顺目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六哥六嫂,请。” 我忽然想到言永和,随后回头对言则璧补了一句:“一会我进去看看他,你若不愿见他,就在外头等我。” 言则璧沉声道:“嗯,你小心有诈。” 我低声道:“放心,论玩心眼,言永和不是我的对手。” 言则璧若有所思的瞥了我一眼:“但愿吧。” 我们三人走上石阶,众人见我上来,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跪下拜礼道:“参见定国永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见他们给我拜礼皆是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在心里微微一笑,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我正愁没借口找茬呢,他们自己这就送上门来了。 我站在原地拢了拢衣袍,没有马上让他们起身,而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们跪在冰冷的青石地上,直到有几个妃子开始微微有所怨言,小声嘟囔道:“什么啊,凭什么我们要给她行礼?” 又等了一会,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直接站起身,我瞥眼看去,还真是个老熟人,鸿妃,鸿青允。 我还记的自己之前做良妃的时候,跟她打过好几次照面,每次都闹的十分不愉快,最后皆是鸡飞狗跳收场。 如今,已经二十年过去了,这个鸿妃怎么还是如此沉不住气?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 第333页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嗯,能流传下来的古言,果然都有些道理。 鸿妃站起身娇笑道:“不好意思,永宁公主,本宫身体不好,不能久跪。” 我挑了挑眉,瞧着一脸嚣张之色的鸿青允,在心里给老天爷点了个赞。 这就叫想什么来什么,鸿青允也是鸿国送来的和亲郡主,与鸿飞燕同属一个娘家,自然也是向着言则璜的。 最巧的是,这个鸿青允也一直无子,所以她应该就是这些年言则璜在后宫的眼睛。 我轻笑出声:“既然鸿妃身体不好,那就回宫去休息吧。” 说罢我对一旁的禁军,冷声道:“来人。” “在。” “将鸿妃送回寝宫,没旨意,不准她出来。” “是。” 鸿妃闻言,大惊失色的吼道:“烈柔茵,你放肆,就算你是陛下亲封的定国公主,你也只不过是个公主,本宫是妃,你凭什么囚禁我?” 我眯了眯眼对一旁的禁军道:“掌嘴。” 一旁的禁军拱手领命:“是。” 言毕,走向鸿妃,抬手就是‘啪’的一巴掌,鸿妃顺势倒了下去,而站在她一旁的鸿飞燕,连忙起身扶住她,惊慌道:“姑姑,你没事吧。” 鸿飞燕抬起头,忐忑不安的望着我,随后小声道:“柔儿,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冷下脸,掷地有声道:“鸿青允,我是皇上亲封的定国公主,我身上挂着定国的尊号,你参拜我,是天经地义之事。可你,行礼跪拜时胆敢对我不敬,你对我不敬,就是对陛下不敬,如你一般忤逆犯上之人,本宫绝不轻饶。” 说到这,我双眼直视鸿妃,对一旁的禁军道:“把鸿青允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再扔回她宫里,不准请太医给她看伤,让她自己在宫中好好反省一下。” “是。” 众人闻言,皆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惊讶的看向我,似乎没想到我处置人,手段竟如此狠辣。 两名禁军上前,不由分说,拽着鸿妃就往台阶下拖去,我斜眼看着言则璜所在的方向挑了挑眉,这个言则璜还不出来帮忙? 他若再不站出来,那他后宫里唯一的依靠,可就要让我就地正法了。 果然,在鸿妃即将要被拖下石阶的前一刻…… 言则璜豁然站起身拱手道:“公主,鸿妃娘娘冒犯公主,是鸿妃娘娘不对,可娘娘毕竟侍奉陛下多年,请公主宽宏大量,莫要同她一般计较。” 我嗤笑出声:“计较?言则璜,你的意思是在指责本宫,故意找鸿妃麻烦吗?” 言则璜闻言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他大概是没想到,他的姿态已经放的这么低了,我依然不买账。 言则璜双眼一眯,眉头一蹙,脸上明显挂上了一幅不悦之色。 言则璜道:“柔儿,适可而止。” 我挑了挑眉:“你叫我什么?” 言则璜闻言,双眼一眯道:“我叫你名字,我说柔儿,适可而止。” 我沉下脸没理会言则璜,而是对一旁拖拽鸿妃的禁军道:“给我把鸿青允拖下去,狠狠的打!” 言则璜见我半分不买他的面子,当即冷下脸,怒斥道:“我看今儿那个禁军敢动鸿妃娘娘,本王立刻就地砍了他。” 第二百一十六章 王者归来(七) 一旁的禁军听到言则璜的呵斥声,拖拽鸿妃的手一抖,立刻惊慌的松了手,随后胆怯的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的望着言则璜,垂首不语。 而鸿妃见言则璜终于站出来给她主持公道了,惊恐之色立刻褪去,嚣张之色浮上脸颊。 她一边气愤的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袍,一边厉声道:“九殿下,陛下刚刚重病昏迷,这个烈柔茵就敢在乾清宫门外嚣张跋扈的为难本宫,她这分明是存了谋反之心,九殿下,你理应把她拿下才是。” 言则璜双眼危险的眯起,盯着我若有所思,似乎是在考虑鸿青允的提议。 而此刻的我,丝毫不惧鸿青允与言则璜的威胁。 倒不是因为我真的不怕。 而是因为大魔王言则璧,此刻就站在我身后,我刚才借机对鸿青允发难的时候,言则璧并没有出声阻拦我,他既然没拦我,那也就是说,他已经默认了我的计划。 凭言则璧的聪敏,他大概一眼就能看明白,这一出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之举。 我明面上虽然是在找鸿青允的麻烦,实则是奔着言则璜去的。 言则璧没阻我,那他就一定留有后手对付言则璜。 虽然我不知道他准备用什么办法,但是我知道言则璜一定不是言则璧的对手。 只要有言则璧罩着我,本姑娘就谁也不怕。 哼! 鸿青允见言则璜犹豫了,急不可耐的又催促道:“九殿下,这丫头挂着个尊号,此时向我发威,明明是受人指使,你还看不出来吗?若你此刻动手不干净利落些,稍时,怕是会后悔的。” 这个鸿青允,真是不害死言则璜她不罢休啊。 话里话外的提醒言则璜,我是受言则璧指使去找她麻烦,好让言则璜借机斩草除根。 我瞥眼打量鸿青允,她这没智商的人设,真是与生俱来的天分。 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亦如此。 我心里乐翻了,迫切的在心里祈祷:言则璜来啊,派禁军对我动手啊,最好下个旨,把我打入天牢,那可就热闹了。 -- 第334页 皇帝这头刚病重,还没驾崩呢,遗照也没宣呢,他言则璜就迫不及待的挟统了禁军的兵权,把挂着定国尊位的我打入天牢。 瞧瞧这野心,简直是昭然若揭。 趁皇帝病重,挟统兵权这种事,如果都不叫叛逆之举,那我就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称为叛逆的事了。 只要抓住言则璜这个把柄,待沈木霆一来,我一告状,就算沈木霆之前有意扶持言则璜,只要这挟统兵权一事已成定局,沈木霆也不好再为言则璜说话了。 若这样,沈木霆还能硬着头皮为言则璜撑腰,那我就可以直接站出来,当面质问沈木霆:这众目睽睽之下,文武百官面前,你们沈家代代相传的忠良贞节牌坊,还要不要了? 想到这,我心下一稳,看着言则璜,心中阴险道:言则璜这个小王八羔子,竟然敢跟言则璧争皇位,真是反了你了,我害不死你!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表面上,我还是摆出一副怯懦的神态。 因为现在的言则璜,在处置我这件事上,还是心存忌惮的。 想来他心里也怕我此刻堂而皇之的找麻烦,其实是个局,意在钓鱼执法,存了害他之心。 所以,如果此时的我,一直保持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态,根据过往他对我的判断,一定不会轻易动手。 但相反,只要我稍微展现少许怯意,他一定会放松警惕,从而做出一个错误的判断。 他会以为我此举只是恃宠而骄,并不是再筹划什么大计准备要害他。 或者换个简单点的说法,我并不知道他已经挟领九门禁军一事。 若我是不知情的,那就证明我并没有什么暗雷在等他。 没有暗雷就代表没有防备。 那此刻岂不正是将我斩草除根,从而以绝言则璧这个后患的最佳时刻。 所以综上所述,只要我表现出怯意,必能加重他破釜沉舟狗急跳墙之心。 想到这,我佯装怯懦的微微后退一步,一双麋鹿般的眼睛带着一副惊疑不定之态,略显惊慌的看向他。 言则璜见我这副表情,果然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眼中浮上一丝狷狂的之态,双眼不自觉的微微眯起,试探道:“看来今日永宁公主有些累了,不如先行回宫休息吧。” 他话音一落,忽然从暗处,闪过几个黑影,有几个铁甲禁军侍卫,凭空而出,竟然真的走过来,欲要拉扯我。 我激动的差点叫出来,‘他暴露了,言则璜挟统军权的实证终于暴露了!’ 言则璧见有人来拉扯我,怒不可遏的抬起脚向铁甲禁军踹去,一声闷哼,那铁甲禁军捂腹倒地。 言则璧怒道:“一个亲王,竟然能在宫中,召唤铁甲禁军囚禁定国公主?都反了不成?” 言则璜眯起眼厉声道:“来人,把言则璧一块给我关起来。” 我在心里满意的摆了个‘耶’的手势。 入坑了! 言则璜这把你死定了! 此刻一定要抓紧机会把罪名给言则璜坐实,争取挖个坑把言则璜就地埋了。要是条件允许,最好再跳上坟头踩上两脚,一定要踩实我心里才踏实! 我脸上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态,盯着言则璜冷声道:“言则璜,你竟然有能耐越过尊位,指挥禁军?你趁着陛下病重,私自挟统禁军,难不成你想逼宫造反吗?” 言则璜闻言微微眯起眼,掷地有声道:“逼宫造反?哼,我何须如此,在父皇心里,我可一直是皇位的第一人选,我需要造反吗?” 我嗤笑道:“言则璜,你刚才这番话的意思,若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在暗示,这皇位,早就是你的囊中之物喽?” 言则璜仰起头,正色道:“正是,不然禁军为何会听我的命令?” 我赞赏的拍拍手道:“好,有种,话说到这份上,今日你我就必要有个胜败局了。” 言则璜嗤笑道:“胜败局?就你也配?你一无兵权,二无朝中依持,你凭什么跟我争高下?” 我闻言微微眯起眼,我心知他这句话意在指桑骂槐。 表面上在说我,实则是再说我身边的言则璧。 我不自觉的看了眼言则璧,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言则璜,就像再看一只哗众取宠的猴子。 我眨眨眼,这个言则璧到底有什么后手啊?这么沉得住气? 言则璜见我不语,得意之色挂于脸上,沉声道:“烈柔茵,你不是很喜欢打人巴掌吗?” 言则璜对禁军道:“来人,给我打永宁公主两巴掌,狠狠的打。” 我闻言,微微后退一步,言则璧见状伸手一把将我揽入怀中,他炙热的大手在我的背心处轻轻拍了两下,安抚道:“我在,不怕。” 我躲在言则璧怀里,抬头望着言则璧隽秀的侧脸,心里瞬间沁了蜜,乖乖的靠在言则璧怀里不做声,幸灾乐祸的等着看言则璧怎么灭了言则璜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八羔子。 言则璧歪了歪头,面无表情的打量言则璜,言则璜被他看的有些发憷,微微蹙起了眉。 言则璧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息怒,平静道:“言则璜,我本不想在父皇病重时处置你,可你今日真是蹦跶的太欢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言则璜整个人微微一震,他沉声道:“你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是从何时起,变得如此狂妄的?真是找死,来人……” -- 第335页 不待言则璜把话说完,忽然‘吱嘎’一声,乾清宫的大门被人缓缓拉开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王者归来(八) 众人皆目光紧张的盯着门口,只见高晨从里间走出来,沉声道:“陛下睡下了,请诸位殿下稍安勿躁,安静些,不要吵到陛下休息。” 我闻言,微微蹙眉,抬眼看向高晨,高晨并未看我,只是交代完这一句,又回身走回殿内,轻轻关上了乾清宫的殿门。 高晨竟然此时站出来提醒言永璜收势?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高晨是什么人?论察言观色高晨绝对排的上天下前三…… 按照常理,高晨此时应当是冷眼旁观才对,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提醒言则璜要谨慎行事? 我心下一沉,难不成言永和已经立遗诏了? 他已经传位给言则璜了? 想到这我脸色难看至极,这个言永和真是偏心到家了。 他眼睛瞎吗?看不出来究竟谁适合做皇帝?言则璜这个废物点心,论才能聪敏他那里比的过言则璧? 我斜眼看向言则璜,只见他此刻也正盯着乾清宫紧闭的大门,若有所思,想来他也听懂了高晨的告诫之语。 他回头微微看向我同言则璧,眼中有丝不甘心。 我知道他此刻心中一定很想借机会除掉我同言则璧,可他又不能无视高晨的警告。 我蹙眉看向乾清宫幽闭的殿门,有些心浮气躁。 若是永和皇帝真病,高晨是绝不会站出来在众皇子夺嫡之时横加干涉的。 但若是永和皇帝装病,高晨就更不应该出现了,原因很简单,永和皇帝装病,应该就是想看各皇子在他病重时的反应。 高晨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懂言永和的人,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言永和添乱。 事出无常必有妖! 我蹙眉站在原地心思百转,越想越觉得,最初那个推断是对的,言永和八成是已经立遗诏了,所以高晨才会站出来提醒言则璜,莫要因小失大。 这高晨就是言永和肚子里的蛔虫,他知道言永和皇位的倾心人是言则璜,而现在言则璜被我同言则璧逼的,已显造反之态。 故而,他站出来叫停,暗示言则璜的意思很明显,皇位早晚是你的,不必急于一时,以免日后落于世人一个谋反的污名。 想到这我心下一沉,若真是如此,那今**言则璜造反就势在必行。 因为若言永和真的立了遗诏,那即便我同则璧能够抢到皇位,日后则璧也会永远受人诟病,世人会文笔讨伐他这个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如果是这样,那今后待他统一四国时,一定会遭受到很多文人墨客,礼法教义的多方阻挠与批判。 这些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实力绝不可小觑,他们所代表的可是天下百姓的呼声,而百姓的呼声,不就是这世间的民生所向吗。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个造反的污名,绝不能落在则璧的头上。 想到这,我目光阴森的看向言则璜,既然则璧注定不能为叛逆之臣,那这夺嫡之争总是要有一个叛逆之臣的。 言则璜,算你倒霉,这个帽子就扣在你头上吧。 想定,我负手而立,盯着身边的禁军道:“你们刚才可是听清高公公的话了?陛下此刻就在乾清宫内休息。” 那禁军蹙眉望着我,神色忐忑道:“是。” 我嗤笑道:“高晨公公既然能出来递话,那就证明陛下还安好,既然陛下还安好,那你们是不是理应听从尊者命令?现在这时候站出来效忠言则璜,有点早吧?” 那禁军闻言,头上冒出一层冷汗,望着我垂首不语。 我见那禁军犹豫了,立刻乘胜追击疾言厉色的发难道:“是什么原因,让禁军听从尊者命令,如今成了一件让你们犹豫的事?是因为陛下病重吗?” 那禁军惊慌拱手道:“奴才不敢。” 我满意的瞧着那禁军从刚才到现在态度上的转变。 高晨出来提醒我们勿要喧闹,我同言则璧、言则璜自然能理解这其中的隐晦之意。 但这些鲁莽的禁军,可是理解不来的,在他们眼里,高晨就代表陛下。 而高晨出面呵斥言则璜这个举动,在他们看来,就是陛下命人出来呵斥他。 哼,这帮禁军又不傻,若陛下病重,他们自然愿意提前效忠新君,可若陛下好好的,那他们现在这副做派,跟犯上作乱有什么区别? 犯上作乱?可是要诛九族的! 想到这,我对着禁军嗤笑道:“来人。” 那禁军果然急忙应声道:“奴才在。” 我寒声道:“给我掌嘴,言则璜!” 那禁军咬了咬牙道:“是。”说罢,那禁军脚步沉重的向言则璜走去。 言则璜闻言,眉峰一寒,怒声道:“你敢?” 那禁军闻言立刻站住,随后垂下眼睑,莫不做声,看那样子为难极了。 想来此刻的他,一定肠子都悔青了,若给他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刚才言则璜下命令的时候,他一定不会跳出来那么快了。 言则璜望向我的眼眸,阴郁之色浓烈:“烈柔茵,你真是越发的恃宠而骄了。” 我毫不客气的回怼他:“恃宠而骄?咱们俩个究竟是谁恃宠而骄?我是定国公主,你不过是个王爷,我教训你,你反而说我恃宠而骄。言则璜,这些年来,你挂着已故良妃的余荫,在这大辽皇室受尽遵从,如今也是时候把这余荫给你打散了。” -- 第336页 言则璜眼眸一窒,寒声道:“烈柔茵你放肆!我顾忌舅舅情面,不想让你难堪,可你如今越发的恃宠而骄,简直欺人太甚,真是让我忍无可忍,来人啊……”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言则卿忽然站起身,正色道:“九哥,永宁公主享定国封号尊位,如今父皇病重,你在此时对永宁宫主无理,怕是不妥。” 我闻言侧目打量言则卿,言则卿在此时说这句话,是为了救我,还是为了提醒言则璜不可逾矩?以免日后遭受污名? 言则璜疾言厉色道:“我对她无理?明明是她在一味的咄咄逼人!我已经被她逼的退无可退了。” 言则卿闻言转头看向我,低声道:“永宁公主,父皇如今病重,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还请公主息怒,九哥并非存心冒犯公主,请公主莫要放在心上,这件事就算了吧。” 我冷声道:“算了?哼,我倒是想算了,可言则璜刚才那两声指令,真是让本宫很好奇,父皇刚刚病重,他就可以越过尊位上的我,直接指挥禁军?呵,言则璜,你可真厉害啊。” 言则璜脸色一白,随后沉声道:“我没有,我刚才只是一时气愤填膺,说了几句‘气话’而已。” 我笑道:“气话?你这气话力度可真不小啊,竟然有铁甲禁军给你捧场。” 言则璜明显有些心慌意乱,他瞥了一眼乾清宫幽闭的殿门,有些犹豫道:“铁甲禁军听从我的命令,我也很意外。” 我闻言挑了下眉。 而一旁的禁军听到这句话,忽然抬起头,蹙眉盯着言则璜,眼里闪过一丝怒意。 这几个禁军似乎还没想明白,这个言则璜为什么忽然把他们卖了。 我在心里冷笑出声,为什么把你们卖了?这还不好理解?高晨出来提醒他,意在让言则璜莫要急躁,提醒他别被我同言则璧抓住把柄。 明明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但若言则璜此时沉不住气,那可就成了谋逆之臣了。 把一众铁甲禁军,同一个名正言顺的皇位,摆在一个台面上,让言则璜做选择,他不卖你,还留着你? 第二百一十八章 王者归来(九) 我瞧着身边禁军难看的面容,得意的挑了挑眉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这群禁军还在等什么?没听见我刚才的命令吗?给我掌嘴!” 禁军一副进退两难的神色看着我,我瞧见禁军这副表情,心下一沉,看来言则琦说的没错,言则璜确实已经拿到了禁军的手备令,而不只是单单的说通了禁军效忠他而已。 不然就凭刚才言则璜那番卖队友的说辞,此刻的禁军,动手一定不会犹豫。 我见状发难寒声道:“言则璜,你真是好大的本事,父皇刚刚病重,你就挟统九门禁军了,真是厉害!” 言则璜沉着脸,盯着我还有我身后的言则璧,冷声道:“正好,反正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索性本王也不瞒了。” 言则璜高声道:“来人。” “在。”忽然从乾清宫殿后,走出一人,身穿铁甲长缚,腰间悬挂了一枚乌黑的令牌。 我眯起眼打量他,我不认识这个人,以前没见过。 此时我身后的言则璧,忽然嗤笑道:“乌托,你卖身给言则璜了?” 这人就是九门禁军统领乌托? 我眨眨眼,这个言则璜还真是有底牌啊,乌托竟然在这个时候公然站出来支持他,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乌托走至言则璜身边,对言则璜沉声道:“殿下,若要动手就要快,勿要踌躇犹豫。” 言则璜闻言,微微眯起眼,随后沉声道:“定国永宁公主恃宠而骄,趁着陛下病重,为祸宫中,你们给我把她拿下,关入天牢。” “是。” 还不待我张口,我身后的言则璧忽然厉声道:“纳尔飞。” 此声一出,所有的禁军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向言则璧的眼神有一丝惧色。 而言则璜同乌托的脸,在听见纳尔飞三个字的一瞬间,惨白如纸。 几乎在同时,乾清宫侧门口,闪出一个身穿官府的中年人,一脸的络腮胡,那张熟悉的面孔,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满是皱纹。 纳尔飞几步上前跪拜在我面前,恭敬道:“臣纳尔飞,参见定国永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眨眨眼,忽然明白了言则璧的依持是什么,原来纳尔飞已经彻底归顺他了。 言则璜虽然拿到了九门禁军的统领兵权,可言则璧这个家伙,直接收缴京城的护城军…… 这,我一时有些哑口,论犯上作乱,言则璜可真是比言则璧胆子小太多了。 区区几千人有什么意思? 要造反,当然要学人家言则璧,策反那带着好几万人的护城军首领啊。 怪不得言则璧跟我说,大不了把他们都杀了,军权在这哥手里,他当然敢说这种话了。 不亏是未来的开国大帝,真是算无遗策,后招内力十足! 我一瞧这场宫变,王炸在言则璧手里,我一下就不怕了,随后立刻来了精神,瞬间从言则璧怀里站出来,仰首挺胸的向前迈了一大步。 我听见身后的言则璧轻笑出声。 我蹙了蹙眉,懒得理言则璧的嘲笑。 转过头,装模作样的跟纳尔飞演起戏来,我叉着腰对纳尔飞冷声道:“纳尔飞,陛下刚刚病重,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投靠新主了?” -- 第337页 纳尔飞面对我的质问,丝毫不显慌乱,而是毕恭毕敬道:“永宁公主误会了,纳尔飞奉皇命在此候旨,等陛下宣召,并未投靠任何新主。” 我冷笑道:“请问纳尔飞大人,我挂着定国尊号,想让禁军给言永璜一巴掌,可以吗?” 纳尔飞恭敬道:“当然可以。”说完这句话,对身旁的禁军道:“还不动手?” 那禁军脸都吓青了,相必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护城军的首领会忽然出现在宫中。 那禁军硬着头皮领命,几步走到言则璜跟前,冲着面色煞白的言则璜,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整个乾清宫空旷的台阶上,显得异常刺耳。 言则璜双眼阴冷,挨了一巴掌的脸霎时红肿起来,他狠狠的瞪着我身后,怒不可遏道:“言则璧,本王真是小瞧了你。不过你别得意的太早,等父皇醒来,我看你如何向父皇交代。” 我闻言眯起眼,嘿呦喂,言则璧身后可好几万小弟呢,言则璜这个王八羔子真是不怕死,这种情况下还敢跟言则璧叫嚣。 我双手得意的环抱胸前,嗤笑道:“继续打,我说掌嘴,可没说只打一下。” 众人皆是面色铁青的望着我,寒蝉若禁。 掴打言则璜的禁军闻言,满脸惊悚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又看了眼在一旁跪拜不起的纳尔飞,咬了咬牙低声应道:“是。” 随后抬起手,冲着言则璜的脸颊又是一巴掌挥去,‘啪’的一声,比刚才那一巴掌还响。 打完又回头看向我,见我还是面无表情,那禁军终于额间冒汗,缓缓的又抬起了手…… “住手。” 一声暴怒的呵斥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闻声微微蹙眉,转头望去,不禁一脸喜色,来人正是沈木霆。 来了来了,沈木霆终于到了,从刚才到现在,我铺戏铺了这么久,我的主场就是为沈木霆准备的,如今我的主场观众终于到位了,表演正是开始…… 一看见沈木霆我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连忙从怀里抽出一方丝绢,一脸的哀泣之色,双眼委屈的望向沈木霆。 沈木霆几步走上台阶,于我面前站定,我微微上前两步,轻轻福了一礼,小声低喃道:“侯爷万福。” 沈木霆蹙眉不满道:“你这丫头,今天发的什么疯?好端端的何故同九殿下过不去?” 我抬头看向沈木霆,他话中的内容虽然是训诫之语,可说话的方式却如同自家长辈训诫小辈一般。 看来沈木霆依旧把我看做是无逾的人,对我仍旧有几分孺慕之情。 我轻声道:“父皇刚刚病重,永宁来乾清宫看望父皇,竟意外发现自己指挥起禁军来,有些吃力了。” 沈木霆闻言果然立刻冷下脸,沉声道:“竟有这种事?” 我委屈的点头哽咽道:“嗯。方才我让禁军把对我不敬的鸿妃拖下去,九殿下就当着我的面,呵斥禁军,让他们松手,还命令禁军将永宁打入天牢。” 说到这,我委屈的不行,拿着丝绢一边哭一边擦眼泪道:“永宁怕急了,幸亏护城军统领纳尔飞大人在,要不然永宁就要被禁军打入天牢了。” 说完我害怕的呜咽出声,整个乾清宫台阶上,静如考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挥泪如雨。 估计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人像我一般,变脸速度如此之快。 我一边哭,一边在心底狂笑:言则璜我看你这下死不死! 沈木霆闻言,双眼微眯,一双染了浓浓怒意的眸子瞪向言则璜,又瞥眼看向一旁的乌托,一字一句质问道:“九殿下,陛下刚病,你这是想干什么?” 言则璜见状,竟骇的微微后退一步。 别说言则璜了,就连此刻站在一旁的我,面对这样的沈木霆也有点虚。 妈呦,这沈木霆常年在战场上练就出来的杀伐之气可真不是盖的,这愤怒的眼神也太吓人了。 瞪人一眼,仿佛带电,让人瞬间就浑身无力。 我瞧着沈木霆那张阴气丛生的脸,忽然不合时宜的开小差,这要是有一天言则璧同沈木霆两个人面对面比阴狠的眼神,也不知道谁能赢。 别说,他俩真是各有千秋,要是让我当裁判,我还真不好裁断。 第二百一十九章 王者归来(十) 好半晌,言则璜才沉声道:“是这丫头欺人太甚,父皇刚病,她就在乾清宫门外当众为难鸿妃娘娘。” 我闻言委屈道:“侯爷明鉴,明明是鸿妃对我无理在先。” 沈木霆蹙眉道:“如何无理?” 我抽泣道:“鸿妃向永宁行礼问安,本是遵从礼仪尊法之事,可鸿妃今日不知是怎么了,跪下时嘴里一直嘀嘀咕咕颇有微词。” 沈木霆闻言向鸿妃看去,鸿妃撞见沈木霆探究的目光,脸上微微有丝惧色。 我见状继续添油加火道:“原本永宁也不想计较,毕竟父皇病了,永宁不想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惹父皇不快,可……” 说到这我微微一哽,抽泣道:“可……她刚跪下,竟自己又豁然站起来,嘴里还说……”说到这我已委屈的涕不成声。 沈木霆沉下脸问:“鸿妃娘娘说了什么?” 我哽咽道:“鸿妃说她身体不好,不便久跪。” 说完这句,我用帕子抹着脸颊的泪,嘤嘤哭了起来。 -- 第338页 沈木霆闻言,转头看向鸿妃,气势压人。 而鸿妃的眼神,却没落在沈木霆身上,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别人也许不懂,但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定是因为我刚才那番告状的说辞与神态,触动了她遥远的记忆,她想起了当年的烈常念。 因为,咳咳,当年我曾经用一模一样的招数,在言永和面前坑过她…… 而且把她坑的可惨了。 鸿妃咬着下唇瞪着我,咬牙寒声道:“还真是烈家的人,害起人来都是一个路数。” 嘿呦,这句话说的真是恰到好处。 我就等着你这一句呢。 我立刻委屈的质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映射谁吗?是我姑姑吗?” 说罢,我转头瞪向言则璜控诉道:“表哥,这就是你顶着谋反的罪名,也要护住的鸿妃,她不尊敬我就罢了,连对你的母妃良妃娘娘,都如此不屑一顾。” 言则璜此刻的脸色难堪极了,仿佛活在梦里的他,一时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他原本夺嫡之路明明胜券在握,转瞬间竟被斗成了众嘲之臣。 言则璜惨白着一张脸,看着沈木霆,张嘴想说什么,可老半天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沈木霆瞧着言则璜身边的乌托,寒声道:“纳尔飞,乌托携下属对尊者不敬,此事就有你来处理吧。” 纳尔飞闻声拱手领命:“是。” 言毕,纳尔飞站起身冷声道:“来人。” “在。” “缴械,将乌托一干禁军收押刑部大牢,择日问斩。” “是。” 乌托霎时丧胆销魂:“纳统领饶命,乌托是受皇后娘娘吩咐,听从九殿下命令行事,乌托只是奉命行事,并非有意对尊者不敬。” 我眯起眼盯着乌托,原来他是皇后的人。 这个皇后,在言永和眼皮底下都能收了禁军统领乌托,可见这些年言永和对皇后是很信任的。 幸亏我赶早将她摁倒,不然若真的到了此时,想来皇后会跟我的想法一样。 我能拼命给言则璜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这皇后就能拼命的给言则璧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在与我博弈的这件事上,皇后总是能别出心裁,展现超凡实力,她的这个优点,早在二十年前我就发现了。 我刚欲张口,一旁的言则琦挑眉笑道:“乌托,真不巧,皇后因为忤逆父皇被囚禁了。” 乌托闻言目眐心骇,他哑声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言则琦笑的如沐春风:“刚刚。” 乌托面如死灰的闭了闭眼,随后面向乾清宫的方向颤声道:“乌托冤枉,圣上,乌托冤枉啊。” 沈木霆蹙眉厉声道:“拖下去,勿要吵到陛下休息。” “是。” 城防军一介入,大局果然明朗了很多,之前对我同言则璧不屑一顾的那些人,也立刻恭敬起来。 这时,乾清宫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众人皆转头望去,只见高晨手持浮尘立在门口望着我们高声道:“陛下有旨,宣定国候,定国永宁公主,众皇子,众妃觐见。” 沈木霆闻言立刻率先几步迈进了乾清宫,我回头望了言则璧一眼,言则璧对我缓缓点头,我定了定神色,紧随沈木霆其后进了乾清宫。 一迈进乾清宫,抬头一望我不由得一惊。 这乾清宫里埋伏着好多铁甲卫,左右各站了一排,仔细看着他们的兵服,竟然有点像边疆军的战服。 我惊讶的望着他们,他们难道是烈远的人? 烈远的边疆军怎么会在京城出现?那烈远呢?他难道一直没回边疆吗? 我思绪纷乱,跟在沈木霆身后,由乾清宫的外殿一路行至内殿。 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捆绑住了多少位历代君王。 我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熟悉的乾清宫有些感伤,二十年前的这里,基本就是我同言永和的私人场所。 只要我在这乾清宫内,所有的上书大臣都知晓,千万不能来打扰,否则陛下一定会雷霆大怒。 想来那时候的众臣,没有一人不在心里骂我。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时光荏苒,言永和终于走到了人生尽头这一日。 我记得当年,第一次同言永和共度春宵的时候,我曾问过他:“言永和,你说百年以后是我先送你走,还是你先送我走啊?” 言永和温柔似水的回我:“当然是念儿先送朕走,念儿比朕小那么多。” 我当时娇嗔的摇头道:“不,我猜一定是你先送我走。” 言永和问:“为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因为你女人那么多,我迟早被那个善妒的妃子给害死,哼。” 当时口无遮拦的我不知,我最后会被言永和误杀。 而被误杀时的我不知,我二十年后,还会重返人间,跑来送他最后一程。 人生的境遇是多么奇妙啊…… 我紧随沈木霆其后步入内殿,一进内殿双眼就不自觉的向床榻上望去,待看清塌前的一切,我不由得微微一怔。 殿内灯火昏暗,言永和躺在雕龙玉塌上,盖着薄被,正虚弱的同烈远说着话。 原来烈远真的没回边疆,而是一直留在京城。 -- 第339页 看到这一幕,我忽然反映过来,言则璜的依持其实不止禁军,是烈远啊! 第二百二十章 送别(一) 烈远见众人进来,面无表情的从言永和的榻前站起身,立在榻边,垂首不语。 烈远站在这屋里,就仿佛一枚定妖石,我一瞬间慌了神,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我眨眨眼看着烈远,他并没有看我,而是垂着睫一副公事公办谁都不采的模样。 我在心里犯愁了,这要是烈远蛮横起来非要拥护言则璜为帝,我可怎么办?大义灭亲? 唉,这父女拥护的主君不一样,真是太难了。 稍时,所有的人进了内殿,全部站定,向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永和声音很虚弱,他沙哑着嗓子道:“平身吧。” 我们皆站起身站在原地垂首不语。 我瞧见言永和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我连忙低垂下头,一副恪守有理的晚辈模样,乖巧的不得了。 言永和道:“方才是谁在外间闹?闹什么呢?” 我刚欲张口,只见鸿妃一个踉跄冲出来,在我身侧用力的挤过去,我险些一个没站稳被挤倒,一旁的言则璧眼疾手快的将我扶住。 鸿妃一个急扑跪倒在言永和塌前哭道:“陛下,陛下给臣妾做主啊,永宁公主趁陛下病了就欺负臣妾。” 我望着鸿妃含笑不语,呦呵,这鸿青允还真是现学现卖,我刚跟沈木霆使完的招数,她连个过渡的时间都用不上,立刻就在言永和这付诸实践了。 我撇撇嘴冷眼瞧着鸿青允,想看她无师自通能到个什么程度。 我估摸着,她要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别想了,能做成东施效颦都算我高看她。 言永和闻言抬头瞥向我,赶巧看到我这副不屑的表情,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我瞧见言永和的眸中有一丝笑意闪过。 思绪回到二十年前,忽然想到以前言永和在塌前搂着我时经常说:“念儿,我就喜欢看你那股嚣张跋扈,不屑一顾的模样。” 想到这,又回想起以前同言永和的种种往事,再抬眼看着床榻上的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人男人要走了,他即将步入无限的轮回路,也许我同他以后永远不会再见了。 忽然有些感伤,其实言永和一直都待我很好,真的很宠我。 言永和对鸿青允淡淡道:“既然知道朕病了,你不能消停些?你这性子,永远不知收敛。” 鸿青允听到这番话,不敢置信的望着他,颤声道:“陛下这是再怪臣妾?” 言永和低声道:“那不然呢?我该夸你吗?” 鸿青允闻言,一滴泪划过面颊,望着言永和哽咽道:“我与陛下夫妻二十六载,就算我不得圣心,陛下见我受人欺凌,也应该站出来为臣妾主持公道吧?” 言永和微微蹙眉,望着鸿青允道:“公道?你当我不知你的性子?向来冒失无理,朕给你主持公道,那才是对别人的不公道。” 鸿青允颤声道:“陛下,我方才在殿门外被这个丫头……”说到这她伸手指着我,恨声继续道:“被她打了一耳光,陛下都不问问何故吗?她仗着陛下给的定国尊号,要强行把臣妾囚禁于宫中,陛下都不问问她何故如此嚣张吗?就算她挂着一个定国的尊号,她也是个公主,我可是陪伴了陛下二十六载的妃子,陛下就这样看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欺凌我吗?” 言永和沉声道:“把鸿妃送回宫中吧。” 鸿青允瞪大了眼,望着言永和哭嚷道:“陛下,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臣妾十八岁进宫,服侍陛下二十六载,陛下连最后一程都不让臣妾相送吗?” 一旁的沈木霆闻言,怒不可遏的上前一步吼道:“放肆。” 随后扬声道:“来人,把鸿妃拖下去。” 而塌前的言永和听了鸿青允这一句诅咒之语,忽然喉头一哽,一口血喷了出来。 沈木霆见状大惊失色的扑过去,痛声道:“陛下。” 而此时的我站在一旁,看见言永和的濒死之态,终于能确定,此次乾清宫一局,他不是装病,他是真的要走了…… 一滴泪划过我的面颊,我望着言永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一时心慌意乱。 嘴上是那样说,前世了,不爱了,过往人,无需记。 可……真的要面对这一刻时,心中百转千回的思绪,只汇聚成了一句话:这个曾经待我很好的,很宠我的男人,马上要离开我了,且以后永远再也见不到了。 我木讷两步走上前去,望着床榻边的言永和,他刚好抬起头也看见我,视线相交的一刹那,我看见他泪湿了眼眶。 其实在皇后宫中,他就已经认出我了,夫妻三年,相知相伴,如此熟悉,这那里是区区几句否认的话,就能让他消除疑心的。 若言则璧二十年后变成另外一个人,别说他顶着相同的样貌,就算他面无全非,我相信我也认的出他。 因为他曾是我挚爱的人。 沈木霆抬眼看着我同言永和互相对望的眼神,诧异的站起身,立在一旁。 我走过去,坐在床榻边上,拿出怀中的手绢轻轻擦着言永和唇边的鲜血。 言永和虚弱道:“你方才又在殿门外欺负人了?” 我闻言‘噗嗤’笑出声,随后轻声道:“高晨那个顺风耳又来跟你告状了?” -- 第340页 言永和闻言,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双手颤抖的望着我。 这是我俩二十年前经常说的一句对话。 因为高晨曾经被我欺负过,所以对我很有看法,我同言永和刚在一起时,他总是跑去同言永和告状,说我仗着言永和的宠爱到处欺负人。 而每次不管我欺负的是谁,不管是皇后,还是贵妃,还是公主,甚至皇子,言永和都不会真的怪罪我,而是像刚才那样,不轻不淡的问我一句:你又欺负人了? 而我就会嚣张的叉腰回一句:高晨又来跟你告状了? 此刻的我,坦然的回了他这一句问询,意思很明显,我已经认下了烈常念的身份。 言永和泪湿了双眼,他望着我沙哑道:“你肯认我了?” 我握住他的手,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嗯。” 我拿着手绢急忙擦掉他眼角的泪,低声呵斥道:“憋回去。” 言永和虚弱的笑道:“你好像特别怕男人流眼泪。” 我瞪向他,娇嗔道:“嗯,被你发现了。” 言永和道:“你这女人就是这样,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小地方,让人怎么想也想不通,怎么分析也分析不明白。” 我转头看向一众目瞪口呆的皇子,忽然意识到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出言提醒道:“陛下,人多口杂。” 言永和抬眼温和的望着我,眼眶有些红,他沙哑道:“让他们都滚出去吧,我想单独跟你聊聊。” “好。” 第二百二十一章 送别(二) 我站起身,转过头,蹙眉看向言则璜还有众人,开口凉凉道:“都出去外面候着。” 沈木霆第一个反应过来,拱手应道:“是。” 随后由他带头,众人皆恭敬有礼的退了出去。 言则璜站在原地惊愕的看着我,稍时咬牙道:“烈柔茵,你真是为了言则璧的大业,什么都豁的出去。” 言永和闻言眯起眼,不悦的轻咳了两声,冷声道:“怎么如此放肆?快滚。” 言则璜抬头望向言永和,眼里有着一丝不可置信。 此刻的言则璜,大概是无法接受言永和突如其来的冷遇。 因为自打他出生以来,他的父皇从未对他如此疾言厉色过。 乾清宫内昏暗晦涩的灯光,将言则璜眼底的泪光照的晶莹透亮,言则璜张了张口,想说话,最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他眼中带着不甘与愤恨,在眼角边的泪没滑下之前,毅然决然的转身出了内殿。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从小被骄奢淫逸宠大的皇子殿下,也是时候该脱离他父皇的庇护,独自面对这个世界了。 我转过身,瞧见言永和望着言则璜远去的背影,轻轻咳了两声,我忙探身过去,伸手轻抚他的前胸帮他顺气。 我安慰道:“他总要长大的,你不能总将他护在羽翼里,这样不是爱他,是害他。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 言永和道:“我这些年,一直把他当成你的血脉在疼惜,疼了二十年,说放下就放下的,那有那么容易?” 我眼波一闪,望着言永和沉默不语。 此刻,我的心情真是复杂到极点了,我知道言永和对我的感情,我也清楚我们的过往,我更明白此刻我们关系的特殊性,先抛开言则璧不谈,光我们二人而言,这其中的恩怨情仇就不是区区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前一世我之所以最后会进宫,皆是因为烈远的小命握在言永和手里,我不进宫烈远就没活路了。 我为了这个哥哥只能进宫伴驾,而后来一代宠妃的盛名,那真是全凭我自己努力的结果…… 言永和见我发愣,握着我的手,低声道:“可曾怪我?” 我抬眼看着言永和,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可我知道。 他是在问我,他前世误杀了我,我可曾怪他。 我摇摇头:“你应该懂我的,我永远不会对真心待我好的人,心存怨怼。更何况,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何必总是庸人自扰。” 言永和沙哑的嘲道:“你这女人还真是豁达,我可是自责了二十年,可你到好,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我闻言一股火冲上脑门,他这嘲讽的语气是针对谁啊? 是我吗? 嘿,这言永和,本姑娘二十年没规矩他,他真是越发的心中没有大小王了。 我柳眉倒竖,气道:“言永和,你还讲不讲理啊?你一剑刺死我两回,我没找你算账就罢了,你还敢心存怨怼。” 言永和见我火了,忙虚弱的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气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言永和轻咳了两声无奈道:“那当我说错话了行不行?” 我得理不饶人道:“那你道歉。” 言永和叹了口气,虚弱的哄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嗯,我闻声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我虽是死了二十年,但是在言永和心里,威严还是在的。 我伸手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娇嗔道:“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下次跟我说话注意啊。二十年而已,你明显懈怠了,以前的你,可从不敢在我面前表现出不高兴的。” 言永和低声笑道:“你看你这个女人多霸道,我都快咽气了,你还欺负我。” 我望着言永和的眼眸瞬间湿润,我轻声道:“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 第341页 床帏昏黄的灯光下,映照着言永和憔悴的面容,他眼神涣散的望着我。 像是在看我,又像是在看曾经。 好一会,言永和开口轻声道:“还是我说对了吧?我比你大那么多,当然是你送我。” 我抬眸看向他,知道他方才是在回忆往事,他一定是回想起了那些我俩经常会在床笫间说的俏皮话。 我瞥了他一眼,回嘴道:“明明是我说对了,是你送我才对,你看,我最终还是死在了你那些女人的阴谋诡计里。” 言永和眼眶微红,眼里闪过一丝痛色,他颤抖的伸出手握了握我的小手,难受道:“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我望着他难受的表情,一时间心里也难受极了,我淡淡道:“别自责,我从未因此怪过你。” 言永和虚弱道:“若有来世我保证不会了。” 我撇过脸娇嗔道:“别来这套,你这人就会玩嘴,哼,一贯的说一套,做一套。” 言永和紧紧攥住着我的手,急道:“我没有,我对你何曾说一套做一套?那次不是说到做到?” 一说起这个来,我的火瞬间顶起来了,我指着外间的门口,对言永和吼道:“那个元穗欢是怎么回事?言永和,当初你追我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除了我谁都不要了。你是不是这么说的?结果呢?我前脚刚死,你后脚就娶了我宫里的宫女,还是害死我的凶手之一,言永和,这笔账你不提起来,我都忘了。” 言永和忽然反应过来,连忙高声向外间喊道:“高晨……” 高晨一流小跑进了内殿,跪在床边恭敬道:“高晨在。” 言永和道:“高晨,快,将华妃赐死。” 高晨恭敬道:“是。” 我忽然想起来,元穗欢是言则璧的人…… 随即立刻冷下脸,娇嗔道:“言永和,你什么意思啊?这个时候赐死她?哼,你还真是挺喜欢元穗欢啊,走哪都要带着她?” 言永和闻言,难受道:“高晨,快,把华妃打入冷宫,千万别让她死了。” “是。” 言永和交代完,转头讨好的看着我轻声哄道:“这下行了吧?不生气了吧?” 我哼了声,没理他。 调整了下自己的心态,还是决定先收收脾气,别闹言永和了,毕竟他是个皇帝,而且马上就要咽气了,我上辈子就一直欺负他,都说人死为大,他快死了,我也心疼心疼他,给他点面子。 我伸手轻抚他的胸口帮他顺气道:“好,我不闹你了。” 言永和瞥眼打量我,好一会才叹道:“唉,我这一辈子什么都不惧,唯独怕你不高兴。” “恩,这是应该的,你若做不到这点,当初凭什么打动我的芳心?” 言永和闻言竟老脸一红,极其不自然的轻咳两声。 第二百二十二章 送别(三) 良久,他才开口问道:“你说,这下任皇帝,谁做合适些?” 我想都没想道:“言则璧呗。” 言永和淡淡道:“他天性凉薄,若他做了皇帝,那老三、老九、甚至老十一,岂不都是死路一条?” 我低声道:“有我在,言则璧不敢胡来,不然凭他的性子,就算这个皇位你不给他,他日后也必会抢过来。到时就算言则璜坐在皇位上,他也还是死路一条。刚才殿外的事你也知晓,论掰手腕,言则璜照言则璧那可是差远了。” 言永和道:“所以我才喊了烈远来,今日我就在这殿内杀了言则璧,从此以绝后患。” 我闻言微眯起眼看着言永和。 还真让言则璧猜对了,这个言永和,都快咽气了,竟然还在给言则璧做局? 这是多大的仇怨啊? 至不至于啊? 言永和高声对外间道:“烈远将言则璧带上来。” 话音落,殿外的边疆护甲军在烈远的带领下,抽出腰间长剑,蜂拥而入,他们将言则璧羁押围困在中间,带入内殿,摁在言永和的床榻前。 随之而来的还有言则璜同沈木霆。 言则璧眉宇之间散发着一股子黑气,抿唇看着言永和,沉默不语。 言永和,言则璜,烈远同所有边疆军皆是目光阴冷的盯着言则璧。 一副蓄势待发,要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言则璧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我知道此刻的他,心里一定是难过大于恐惧,凭他的聪敏,此刻不露面本是最佳选择,可架不住我的规劝,才跑来送言永和最后一程。 言则璧想的应该同我一样,言永和最多就是控制他,不给他皇位而已,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言永和既然在咽气的前一秒,也一心要除掉言则璧,以绝后患。 在言永和心里,似乎从未把言则璧真的当做自己的儿子。 我冷下脸寒声道:“言永和,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 烈远见我同言永和说话如此放肆,下意识的呵斥道:“柔儿,你放肆。” 我轻飘飘的瞥了烈远一眼,没理会他,而是转头定定的看着言永和。 言永和看着我,轻声道:“你还真是一心只有这个孽子。” 我打定主意,摇摇头忽悠他:“你都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回来?” 言永和微微一怔,眯起眼,仔细打量我,好半晌才沉声问:“为什么?” -- 第342页 我闻言转头看向烈远他们轻声道:“让他们都出去吧,我单独跟你聊两句。” 言则璜忽然站出来焦急声道:“父皇不可,言则璧收服了纳尔飞的护城军,现在有十万人围困在京都,一旦让言则璧逃出生天,那烈将军的部队,还有定国候在京城的人马,都会惨死于京都,父皇,言则璧的心狠手辣你是知道的。” 言永和闻言,不自觉的眯起眼,随后抬起头看向沈木霆,语气轻松道:“木霆啊,朕怎么没看见小无逾?” 沈木霆闻言浑身颤了颤,望着言永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色,沈木霆沉声道:“他在六殿下手里。” 我闻言诧异的抬起头,随后转头看向言则璧,言则璧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尴尬。 怪不得言则璧如此泰然自若,原来他已经用无逾做人质操控了沈木霆,他是如何钳制住无逾的? 虽然言则璧聪明,但无逾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言永和了然道:“这个孽子还真是算无遗策。如此说来,木霆你也是支持言则璧登帝的?” 沈木霆闭了闭眼,缓缓的跪在言永和的床榻前,低垂下头痛声道:“陛下赎罪,木霆只有这一个独子,且……还未娶妻生子……” 说到此处,沈木霆语带哽咽。 言永和眼带寒光的盯着言则璧,轻飘飘的甩出一句道:“你可真厉害啊!” 言则璧冷声道:“托您的福,要不是您,自我从小到大,一门心思想弄死我,我也没有今日的这份当机立断。” 言永和收回寒气逼人的眸光,缓缓转过头看向我,轻声道:“念儿,他对我一直都是如此,别说父子之情,就连普通黎民百姓对帝王的恭敬都没有。” 我蹙了蹙眉,刚想说话,谁料,言则璧竟嗤笑道:“陛下对黎民百姓也比对我好些吧?至少我从未听闻,陛下何时一定要处心积虑的弄死一个黎民百姓。” 言永和沉下脸盯着言则璧,怒声道:“你这个孽子,一贯的忤逆犯上对朕毫无敬重之心,我不杀你,难不成等着你日后来反我吗?” 言则璧不屑道:“反你?对付你还需要造反?你这些年能安稳的坐住皇位,真是全凭运气好。” 言永和危险的眯起眼,盯着言则璧沉声不语。 我知道言永和此刻正在考量要不要让烈远强杀言则璧。 这一局,到目前为止,言则璧还是稍逊言永和一筹的。 言则璧虽然用无逾制约了沈木霆,可现在若言永和真的想动手除掉言则璧,沈木霆根本不顶用啊,他是有三十万小弟,可又没带在身边,现在这境况沈木霆有没有人,根本对这一局毫无影响。 想到这,我蹙了蹙眉,望着言永和同言则璧半晌,才转头握着言永和的手,将他的手心翻过来,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你这个儿子不是凡人,他是仙界首尊神武大帝,他正在人间历劫。你差不多得了,别没完没了的找他麻烦,等你一会咽了气,就到了他的地盘,凭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到时候有你的苦头吃。” 言永和震惊的望着我,沙哑道:“你骗我?” 我摇摇头:“没有,句句属实。” 言永和虚弱道:“我不信。” 我无奈道:“若我方才那一句话有假,让我失了肚子里的孩子,这你总信了吧?” 言则璧一听我拿他儿子发誓,立刻吼道:“烈柔茵,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杀不了我的。” 我转过头不耐道:“你消停会。” 言永和神色复杂的望着我,许是突然觉的不舒服,稍挪了挪背后的靠垫,我见状探过身去,伸手帮他把身后的靠垫理好。 他趁机在我耳边呢喃道:“我了解你,你不会拿孩子来骗我。” 我帮他理完靠垫轻点头:“你待我那样好,我不会害你。” 我只能把话说到这了,再说多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 本来嘛,起死回生这种事,听在凡人耳中就够不可思议的了,反正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了,把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再往前推一推,直接将它归属到荒谬的范畴领域里,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这人世间的事,不就是如此吗,不进则退,不退就要进,不管如何,只要是活人,就不能停在原地,总要动一动的。 言永和一直偏执的坚信,我两世为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骗他。 只要他认定这个想法是对的,那不管这件事再荒谬他都会信。 只要他信,言则璧就无碍了。 言永和闭了闭眼,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真是憋屈。” 我失笑的望着他,无奈道:“你怎么现在跟小孩似的,他就算再不得你心,也是你亲生儿子,没有你就没有他。你只要这样想,就不憋屈了。” 言永和睁开眼望着我,眼眶有些红,他沙哑道:“让他们都滚出去吧,我想单独跟你聊聊。” “好。” 我站起身挥挥手像打发要饭的一样,随意道:“都出去。” 沈木霆闻言第一个恭敬的拱手退了出去,随后烈远也神色犹豫的拱手退了出去,而一旁的言则璜则是满脸的震惊之色,杵在一旁一动不动。 烈远见状,拉着言则璜的手臂低声道:“快走。” -- 第343页 言则璜执拗的站在原地望着言永和,眼中的迷惑不解已经是N的无限次方了…… 我估计以他的智慧,到目前为止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我究竟凭的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一个最受宠的皇子,在他父皇要驾崩弥留之际,将他赶离身边,并且不想多看他一眼。 最终在言永和波澜不惊的眼眸下,言则璜满脸惨白的被烈远拽出了内殿。 我冷眼看着这一幕,回过头望着仍旧站在原地面色铁青的言则璧,柔声劝道:“你出去等我。” 言则璧寒声道:“不行,要走一起走。” 我斜眼瞥见言永和又危险的眯起了双眼,赶忙开口对言则璧警告道:“你快走,不要在这个时候耍性子,不然我真的火了。” 言则璧咬了咬牙,神色有些慌,他低声道:“万一他要带你走怎么办?” 我摇头坚定道:“他不会。” 言则璧一听到我斩钉截铁的三个字,他的脸霎时犹如腊月寒天,望着我挑着半边眉,抿唇不语。 我瞧见他这副不悦的姿态,心里不由得一颤,这家伙好端端的怎么又火了? 这种醋他也吃,他莫不是柠檬精托生吧? 我见他那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态,立刻瓜怂的柔声劝道:“你先出去,让我们单独聊聊,这个时候别耍性子了,好不好?” 言则璧黑着一张脸,恨恨的咬了咬牙,握拳沉声道:“我在外殿等你。” 说罢,迈着大步,头也不回的出了内殿。 我见众人终于都走干净了,才心累的叹了口气,缓步走到言永和身后,靠在床头上,轻轻扶起言永和。 他虚弱极了,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我轻轻在他身后环住他,让他靠在我怀里。 我伸手下意识的帮他整理了下床被,随后开口取笑道:“我记的以前,都是你这样抱着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这样抱着你。” 言永和轻咳道:“是啊,更没想到的是,你还能回来送我最后一程。” 我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言永和的手臂,言永和诧异的抬头望了我一眼:“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轻笑道:“把你当小朋友啊,怕你害怕,拍拍让你心安。” 言永和轻笑道:“我确实……有些怕。” 我握着言永和的手安慰道:“不怕,就眼前一黑的功夫,人就到冥间了。我可是过来人,相信我没错的。” 言永和紧紧握着我的手,放到他脸边来回摩挲:“我真想带你一起走。” 我摇头道:“我可不想走,我得把肚子里那个小的生下来。” 言永和闻言蹙了蹙眉,不悦道:“干脆,我重新立个旨意,把皇位传给你肚子里那个好了,给他也比给那个孽子强。” 我失笑道:“你看看你啊,你做父亲的,心胸就不能开阔一点?都跟自己儿子较劲二十年了。” 言永和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喜他,见第一面时就不喜,你可还记得,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我笑道:“记得,是他六岁的时候。那天,你陪着我去御花园溜达,他忽然从树下冲出来,指着你气哼哼的质问道,‘父皇,我是你的六儿子,你认得我吗?’哈哈哈。”说完我笑的乐不可支。 言永和咳了两声也轻笑起来,喃喃道:“小兔崽子。” 我正经道:“从遗传学的角度上来讲,父母最好不要骂自己的孩子是小兔崽子,因为这样对父母本身是不利的。” 言永和轻拍了一下我的手,随后又握紧道:“这二十年,我想你想惨了。” 我轻轻亲吻了下他的额角:“所以啊,我特意下凡来见你一面。” 言永和语气不悦道:“是特意见我,还是特意来寻那个孽子?” 我不悦道:“言永和,我记得以前给你立的十二条规矩里,其中有一条是不许对我说出的话提出质疑。” 言永和微微轻咳了两声,低声笑着,随后呼吸有些急促。 我惊慌起来,抱着他紧张道:“怎么了,不舒服?我去叫太医过来。” 言永和在我怀里虚弱的摇了摇头,随后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一旁的书塌,费力道:“下面,第二个……脚蹬,踢一下,有三份圣旨,拿出来。” 我闻言抱着他的手僵了僵。 我知道,不到最后一刻,言永和是不会给我圣旨的,他现在把圣旨给我,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快不行了。 我并未听他的话去拿圣旨,而是将他往自己怀里裹了裹,一滴泪滑过我的面颊,滴在他的脖颈上。 言永和握着我的手一抖,随后轻笑道:“这滴眼泪可真珍贵,念儿,这是你第一次为我哭。” 我摇了摇头,哽咽道:“别说了,我们最后待一会,就这样待着,什么都不说。” 言永和虚弱道:“把圣旨拿来,听话,不然一会我咽气了,耽误大事。” 我调整了下心情,知道言永和说的没错,夺嫡之事不能马虎,否则受难的是天下百姓。 我抽泣道:“好。” 我小心翼翼的将他扶到靠背上,站起身,擦了擦眼角边的泪花,脚步沉重的走到书榻旁,踢了下第二个脚蹬,‘咔嚓’一声,跳出来一个暗格,里面赫然放着三份圣旨。 我将圣旨拿出来,捧在怀里走回他身边,坐在他对面,将圣旨放在他腿上,望着他抿唇不语。 -- 第344页 言永和虚弱道:“打开看看。” 我听从言永和的命令,依次打开了三份圣旨。 我打开第一份圣旨,上面写着传位给言则璜。 这应该是言永和的第一首选,看来他这些年确实疼爱这个儿子。 我打开第二份圣旨,上面竟然写着,传位给言则琦? 我诧异的看了眼言永和,随后眼珠在眼圈内转了两圈明白了言永和此举之意。 目前这个局势,言则璧的心机谋虑让他忌惮,言永和担心若执意把皇位给了言则璜,不是帮言则璜,而是害了言则璜。 言则璧势必会抢位,并且不会轻易饶了言则璜。 而言永和若将皇位给了言则琦,那效果就不同了。 言则璧从小受贤妃恩养,又同言则琦一起在贤妃处长大,两人亲如兄弟。 若言永和把皇位给了言则琦,言则璧没准会放言则琦一码,即便夺皇位也不会伤言则琦。 我想到这,瞥眼看向言永和,他是发自真心的不喜言则璧啊,宁可把皇位给那个最不适合的人,也不愿意把皇位,给最适合做皇帝的言则璧。 这是对言则璧多不满意? 我打开第三份圣旨,上面写着:将皇位的传位权赋予永宁公主,让永宁公主去决定下任皇帝由那位皇子来做。另外,永和皇帝遗令给沈木霆‘三十万护国军日后奉永宁公主为尊,沈家日后以永宁公主命为令,沈家终生听从永宁公主的号令。’ 我如遭雷击的盯着这张圣旨,整个人不知所措。 第二百二十三章 情断今生 看完第三份圣旨,眼泪不受控的从眼角滑落,我轻轻擦掉眼角边的泪,哽咽道:“言永和,干嘛对我这么好?想蛊惑我陪你殉情吗?” 言永和虚弱的嗤笑道:“就你那性子,我就是把心掏给你,你也不会为我殉情。” 我道:“好歹夫妻一场,你对我就这评价?” 言永和无奈的摇摇头道:“三年夫妻,我了解你,也明白你的心意。” 我笑道:“那你说说我什么心意?” 言永和瞥了我一眼不屑道:“我知道那个孽子心思缜密,有谋虑有格局,他确实适合坐那把椅子。大辽如今看上去四海升平,实则危机四伏,下任皇帝不好当。让那个孽子坐这个位置,没准会有什么新的格局产生……也说不定。” 我挑眉赞道:“我就说么,你不是个糊涂的人。那既然这样,你重新拟一份旨意,把皇位传给言则璧吧。” 言永和撇嘴气道:“我不想直接传位给他,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摇头道:“那我重新写一份圣旨?护国军的兵权归属,总应该落在下任皇帝手里吧。” 言永和费力的摇头道:“念儿,从你心甘情愿跟我在一起后,一直到今日此时,我们之间,所有的事,都是你说的算,如今,我就要走了,你就由得我做一次主,好不好?” 我定定的望着言永和不语。 言永和轻声道:“那个孽子喂不熟的,你听我话,将护国军的兵权握在手里,它能保你周全,不然,就算我闭了眼,也不放心……” 我终于忍不住崩骇的情绪,伏在他怀里,放生痛哭起来。 言永和的手臂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他还是费力的抱住我,气若游丝的笑道:“我知道,以后我们再也见不到了,这是我们生生世世的最后一面了,你惯着我一回好不好,就一回。” 我哭的撕心裂肺,涕不成声。 言永和辛苦的闭了闭眼,有些摇摇欲坠,他轻声道:“把那两份圣旨烧了吧,勿要引起什么祸乱。若我不在了,他们闹犟起来,那个孽子不一定护得住你。” 我知道目前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我连忙抹了两下脸,将传位言则璜同言则琦的两份圣旨,扔进了火盆中,亲眼看着那两份圣旨燃烧殆尽。 将最后一份圣旨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我再次坐回他身后,轻轻扶起他的肩膀,柔声道:“你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我陪着你一块完成。” 言永和轻轻扯过我的手,从他的被褥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刀刃,在我的手腕上轻划了一下。 我全程抱着他,表情没有一点波澜,静静的看着他给我放血。 言永和笑道:“念儿,你怎么一点都不怕?不怕我带你走吗?” 我将他搂紧,哽咽道:“你永远不会伤害我,我知道的。” 言永和闻言轻声低笑起来,笑的很轻很轻。 他将我的手腕放到唇边,轻轻吸了一口我的血,瞬间,我手腕一阵炙热。 稍时,在小手臂的内里侧,闪现出一个金色的图腾。 言永和虚弱道:“把耳朵凑过来。” 我闻言轻轻将耳朵凑过去,他声音极轻道:“这是大辽历代皇帝制约沈家人的方法,若有朝一日,沈家人胆敢反你,你只需要饮下自己另外一边手腕处的血即可。血碰唇,沈家人立刻毙命。另外,若你没将这金图腾传给下一任君王,便陨了,沈家人会随你一同毙命。护国军的虎符,就是这金图腾的宿主,虎符归属于谁,这金图腾就自动与谁签署了生死阔约,所以,若你何时想换了沈家人,只需要将他们赐死,回头再把虎符赐给下一个领军人,就可以了。这件事只有历代的大辽君王才知晓,沈家人知道这制约之术,可不清楚这启动之法。千万不可说与任何人听,你……可记住了。” -- 第345页 我抱住他哽咽道:“我记住了。” 言永和轻声道:“还有,恒春是我暗部在京都权贵消息网中的其中一个。” 我闻言诧异道:“原来恒春是你的人?我早就觉的他不一般,很聪慧。” 言永和点头笑道:“你说,就那么巧,他潜伏在将军府多年未被烈远启用,却偏偏被你看重了,被你提拔在身边侍候,念儿,你说这是不是咱俩的缘分。” “是。” 言永和道:“我已下令,京都消息网命恒春接手了,从此以后,这一脉的暗探,都是你的人,好好利用。” “我知道了。” 言永和说完这些话,气若游丝道:“把高晨叫进来。” 高晨在门口闻言,没等我叫,匆匆跑到言永和床前‘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言永和笑道:“老家伙,膝盖还要不要了。” 高晨跪在塌前,微微颤抖着身子,早已泪流满面。 他哭的无声,但脱口的话语却清晰无比:“陛下,您赏老奴随你一同走吧,别把老奴一个人留下。” 言永和轻声道:“你帮我盯着她几年,等她站稳了,你再来寻我,我身边的位置永远给你留着。” 高晨抬头望了我一眼,随后一个头磕在地上,那声音又闷又响。 言永和虚弱道:“高晨,出去把旨意宣了吧。” 高晨一边流泪,一边恭敬道:“老奴遵旨,老奴,拜别,主子。” 言永和握着我的手嘱咐道:“这老东西年纪大了,你轻点气他,如果可以的话,给我几分薄面,对他好点,别欺负他,啊?” 我哽咽道:“我知道了,你操不完的心。” 言永和对高晨费力的摆摆手:“滚出去宣旨,让我跟念儿单独待一会。” “是。”高晨语带哽咽,应了言永和最后一句,抬头长望了言永和一眼,随后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接着,从我手中恭敬的接过圣旨,随后转身离去。 我抱着言永和将下颚抵在他的头顶,轻轻晃着。 言永和气若游丝道:“念儿,给我唱首歌吧,好不好?” 一滴泪滑过脸颊,我低喃道:“好。” 我把言永和紧紧裹在怀中,感受着他逐渐无力的手,我难受的闭了闭眼,启唇轻唱道: 再回首,云遮断归途,再回首,荆棘密布,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曾经与你共有的梦,今后要向谁诉说,再回首,背影已远走,再回首,泪眼朦胧,留下你的祝福 寒夜温暖我,不管明天要面对,多少伤痛和迷惑,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再回首恍然如梦,再回首我心依旧,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言永和那双炙热的大手,在轻柔的歌声中,逐渐冰凉。 终于,缓慢而又无力的滑了下去…… 我拥着他的手臂逐渐缩紧,这是一个傻到了极致的动作。 那一瞬,我心里天真的认为,仿佛这样做就能永远留住他,可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感情,走到了缘分的尽头,便是结束,由不得你不放手。 我强迫自己,把要脱口而出的呜咽咽下,额头抵在言永和的后肩上,轻声低喃出我对他的最后一句祝福:“夫君,愿你来生,平安喜乐,一生安逸,康健幸福。” 第二百二十四章 继位(一) 良久,我感觉有一只手轻抚上我的肩头,我抬起头,看见一脸肃穆的言则璧,正站在床边神色黯然的看着我。 他缓缓开口道:“他走了。” 我抹了抹脸上的泪,转过身小心翼翼的将言永和的遗体放在床榻上,转眼看见言永和的枕头微微翘起了一角,便想伸手把枕头铺平,让他躺的舒服些。 言则璧见状一把摁住我的手,轻声道:“我来。” 我依着他,松开了手,言则璧将我扶到一旁的软塌上坐下。他回身站在言永和床前,伸手将床铺叠铺整齐。 我在他身后安静的打量他,他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手下的活计却十分认真细致。 从言永和的被褥到他的龙袍,收拾的非常工整。 言则璧将言永和的床铺收拾干净后,才动手将言永和的遗体放正,随后站在床榻边,长望了言永和一眼。 接着,他缓缓后退两步,动作很慢的跪在地上,给言永和磕了一个头。 这一跪,我的眼泪崩溃而落。 言永和一定想不到他死后,言则璧会给他磕个头吧,至少他从未期盼过这个儿子有朝一日会真的对他心存感恩。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摇了摇头,有些时候,有些事,就是如此,这世上有多少恩怨情仇都是缔结在误会之上的无可奈何。 言永和虽然有诸多不对,但言则璧还是孝顺的,只看他从未有过弑父之心,而两次言永和想提剑杀他,言则璧都是不闪不避甘心赴死。 从这一点来看,言永和同言则璧的父子关系,走到最后不可调节的地步,其实很大责任在于言永和这个父亲做的不对。 言则璧磕完头,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轻轻蹲下,抱住我的腰低声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说罢,手轻抚上我的小腹,担忧道:“你这情绪大起大落的,我儿子没受影响吧。” -- 第346页 我一把打下他的手,轻叱道:“别动手动脚的,这是什么地方?放规矩些。” 言则璧见我打掉他的手,一双眸子满是怒气的瞪向我,冷声道:“你现在真是越发的骄纵了,你这个女人,越惯脾气越大,真是不能太惯着你。” 我闻言也瞪向他:“怎么着?六殿下受不了啦?受不了趁早把我换了,本姑娘就这脾气,你能受就受,受不了就分手,离你了谁不能活是怎么的。” 说到这,我越想越委屈,嘟囔道:“谁都比你对我好,你个混蛋,就会板起脸来凶我。” 言则璧怒声道:“烈柔茵,你再敢当着我的面,提分手两个字试试,你看我不掐断你的脖子。” 我闻言眯起眼,把脖子抻过去,叫嚣道:“来来来,掐断,就现在,言则璧,你今儿不把我脖子掐断,你就不是男人。” 言则璧被我气的一哽,瞪着我老半天,最后无奈的闭了闭眼,哑声道:“烈柔茵,我真的,早晚会被你气死。” 我见他那副难受的样子,终是心软的抱住他的脖颈,把头靠在他肩胛上低声道:“咱俩就别在这内耗了,外面还有一场硬仗等着咱俩一块打呢。” 言则璧低声道:“你不用露面,我去对付他们足够了。” 我摇摇头:“那怎么行,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外头那些豺狼虎豹。” 言则璧伸手摸了摸我的小脸,低声道:“对不起,为了我让你受委屈了,我知道,其实你不想认他的。之所以认他,都是为了我。” 我眼眶被言则璧说的有些热,随后摇了摇头道:“也不是,我是要送他最后一程的,不然我会良心不安。” 言则璧斜眼看我,开口凉飕飕道:“你的良心还真是脆弱,那般容易不安,我要是同你一样,那么容易不安就好了。” 我一听他说这话,火噌的一下拱上来,怒道:“说话别阴阳怪气的,你希望自己良心对谁不安?梅珍?雾冰冰?苏慕乔?还是那些我不知道的莺莺燕燕?” 言则璧挑眉嗤笑道:“别管是谁,只要有一个让我不安,你就的气死,哼,你真应该烧香拜佛感叹自己命好,幸亏我生的狼心狗肺!” 我瞥过脸,推开他环住我的手,气哼哼的不理他。 言则璧轻笑着凑过来,轻吻的脸颊,轻声道:“出去吧,他们等很久了。” 我闻言转过头望着言则璧,低声道:“当着言永和的面,你立一个君子契约,你做了皇帝后,除了我以外,不准再碰第二个女人,不然……” 我想了半天,一定要让他发个最恶毒,能让他遗憾终身的誓才行。 忽然灵光一闪,继续道:“不然烈柔茵就魂飞魄散。” 说完这句话,我得意满满的看向他。 言则璧眨眨眼,开口道:“你用你自己魂飞魄散做誓,来制约我,让我发?” 我点点头:“嗯。” 言则璧挑眉笑道:“有时候我真不理解,你那脑子里都装的什么。那么蛮不讲理,却那么自信!” 我懒得理他的嘲讽,伸手用力推他呵斥道:“快发。” 言则璧笑道:“我言则璧发誓,此生非你不娶,不然你我二人一同魂飞魄散,可以了吗?” 我眨眨眼凑近他,小声道:“这可是神的誓言,不能违背的,你记住了?” 言则璧一双眼亮如暗夜星辰,他轻声道:“我记住了。” 此时的我,其实并不确定这个誓言究竟有没有用。 直到今生走完时,我才知,这个突发奇想的誓言,言则璧竟真的守了一生! 我站起身,拉着言则璧的手,坚定道:“走,娘子带你出去打仗去。” 言则璧轻笑道:“我前锋,你垫后。” 我摇头:“我前锋,你垫后,你要记住从今日起,你就是大辽的皇帝了,要有皇帝的气势才行,只有你站稳了,今后咱俩才能顺利的一统四国。” 言则璧勉强的笑了笑道:“我尽量。” 说罢,我牵着他的手,神情威严的走出了内殿。 乾清宫的内殿同外殿只隔了一条五米的长廊,我们二人步入外殿时,看见众人皆神色恭敬的站在外殿大厅中,垂首不语。 我对高晨道:“圣旨宣完了吗?” 高晨恭敬道:“已经宣完了。” 忽然,言则璜抬起头,一双血红的眼眸死死盯着我,眼中满是愤恨与不甘。 我微微蹙了蹙眉,其实我是不想这么快处置言则璜的,但是我心里清楚,若我此刻不先将言则璜摁下,那后续言则璧登帝的安排,他是一定会站出来搅局的。 到时,他一定会不留余地的攻击言则璧,什么话能彻底阻碍言则璧的帝王之路,他就说什么话。 流言蜚语虽不致命,但却可以让一个帝王永远披上污名。 言则璧的帝王之路,绝不能有任何流言蜚语传与后世。 想到这,我寒声道:“烈远听旨。” 烈远闻言一怔,抬头望向我神色复杂。 我安静的回望他,我知道这一步迈出去,今后我们父女二人就回不到从前了,但是我不后悔,为了言则璧就算跟烈远翻脸,我也不后悔。 烈远见我神色坚定,终是闭了闭眼,上前一步拱手恭敬道:“臣烈远听旨。” 我寒声道:“将言则璜打入天牢,无圣旨,终生不得释放。” -- 第347页 烈远听清我的话,豁然抬起头瞪向我,怒声道:“你说什么?” 我上前一步,寒声呵斥道:“烈远,你想抗旨吗?” 我看见烈远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他颤声道:“烈柔茵,他是你表哥。” 我寒声道:“烈远,难道你没听清方才皇上的圣旨吗?你需要高公公再重复一遍吗?” 第二百二十五章 继位(二) 烈远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望着我沉声道:“请问公主,九殿下所犯何罪?” 我眯起眼,轻声道:“对我不敬。” 烈远闻言,一张脸冷若冰霜,寒声道:“请公主看在老臣的面上,饶过他这一次,陛下病重,九殿下怕是伤心难过,还未从悲痛中缓过来。” 我望着烈远掷地有声道:“好,烈爱卿既如此说,那本宫就饶他这一次,若一会他还敢出言忤逆本宫,本宫会将他立刻处死,绝不留情!” 一旁的言则璜,双目喷火般的瞪着我,我对他轻轻笑了笑。 那笑声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你敢多嘴一句,我即刻砍了你,绝无商量! 烈远盯着我脸上的冷寒之色,神色肃然,抿唇不语。 似乎他做梦也想不到,我竟然一招翻脸,如此绝情。 我知道此刻的自己很过分,不该如此对待烈远,但是我实在别无他法。 言则璧的帝王之名,要绝对的清澈、正大光明! 我决不能因为此刻对亲情的一时心软而葬送言则璧帝王的威名,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在言则璧继位的这一刻,说出任何诋毁他的只言片语。 烈远看了我良久,终是闭了闭眼,在睁开眼时在他混沌的眸中,划过一丝难过的失望之色,他十分艰难的一字一句开口道:“谢公主宽宏大量。” 说罢,他垂头再不看我。 忽然,手被人握住,我侧目看过去,言则璧一双沉目望着我满是心疼。 我勉强的对他笑一笑,这一步终究是要迈出去的,夺嫡之争没有温情脉脉! 我痛声道:“高晨听旨。” 高晨恭敬道:“老奴在。” 我沉声道:“让内廷司拟旨,昭告天下,我大辽第十八任帝王,永和大帝于刚刚驾崩了。” 我话音落,殿内的众位嫔妃,忽然高声哭喊起来。 “先帝啊……” “陛下,您怎么就丢下臣妾自己先走了……” “陛下,陛下你怎么忍心就这样抛下臣妾……” “陛下,陛下啊……” 言则卿闻言,于众皇子中,第一个泪崩,他失态的跪倒在地,失声痛哭道:“父皇……” 言则琦也红了眼眶,失声哭道:“父皇……” 我于外殿之上,负手而立,面色冷峻的望着他们于大殿之上毫无收敛的释放自己失去丈夫与父亲的悲伤,我没有立刻去宣告继位的旨意,这种时候,是需要给他们一些时间的,虽然皇家无亲情,但是终究是亲人离世…… 许久后,他们开始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抬眼打量我。 他们见我面色肃然,一副不好遇与的模样,众嫔妃皆是一脸的心惊胆颤。 刚才在内殿中,我故意让言永和将华妃元穗欢打入冷宫,目地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帮在深宫久居的女人,我实在太了解了,不给点厉害的颜色看看,她们绝对会顺杆爬的在我脑袋顶上开染坊。 我可没那么好脾气,轻言柔语的哄着她们。 要是谁在这个时候敢开口放肆,有一个算一个,直接都弄死! 言则卿的母妃慕贵妃,神色紧张的握着言则卿的手,望向我的目光中,满是惊恐。 言则卿安抚了拍了拍他母妃的手,无声的安抚着她母妃此刻惊慌失措的情绪。 我厉色打量着殿内众人,这个时候我同言则璧只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他以后是要做一代开国大帝的,收复别国领土,取用别国贤臣,若是没有一个仁君的名号,一切都很难顺利进行。 一代仁君,无论如何都不能背上一个弑杀的名号。 若一个帝王背上了弑杀的名号,那即便他日后创下再不可一世的千秋霸业,也会终生不被文人墨客所接受。 弑杀的帝王,终将面临一生的文笔讨伐。 曹操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故,我心里清楚,从这一刻起,我即将永远担起那个恶人的角色,替他扫清帝王之路上的所有荆棘,一路护他前行。 从现在起,在这条开国大帝之路上,不管是谁,不管与我有何关系,只要是有阻言则璧的人,我都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此,我面带寒霜,开口凉凉朗声道:“高晨,传我旨意,从此刻起,言则璧任我大辽第十九代君王,号神武大帝,即刻,昭告天下!” 我话音落,殿内众人皆是一脸惊诧的望着我,我立于殿上将目光锁在沈木霆身上,眼神坚定的望着他,目光丝毫不退让。 方才高晨已经宣了言永和的遗旨,沈木霆应该清楚,现在他沈家的命脉在我手里。 我冷眼望着他,威逼气势满满,此刻我心里的话,可以很清楚的从眼中表述出来:沈木霆,若你不归顺言则璧,我第一个拿你沈家开刀! 沈木霆面色肃然的望着我,叹了口气。 -- 第348页 我望着他不语。 我再等他做一个决定。 此刻我的等待,不是再给他面子,我是再给无逾面子,他毕竟是无逾的父亲,如果不是逼到极致,我不会对无逾至亲之人翻脸无情。 稍时,沈木霆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他终是在原地缓缓迈出一步,随后慢慢跪下,拱手叩拜唱颂道:“臣,定国候沈木霆,参拜我大辽第十九任陛下神武大帝,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木霆一跪,一旁的言则熙、言则琦、言则容、言则卿、还有众嫔妃也纷纷下跪,开口拜颂道:“臣弟,(臣妾),参拜我大辽第十九任陛下神武大帝,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侧过头,目光凌厉的望向烈远同言则璜。 烈远闭了闭眼,缓缓下跪,开口拜颂:“臣,护国将军烈远,参拜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最后我将目光锁定在言则璜身上,言则璜面色惨白的站在原地,他似乎已经难受崩溃到了极致,身子因为悲伤而颤抖不止。 我冷笑道:“言则璜,你怎么不跪拜新皇?大不敬之罪,可是要即刻处死的。” 言则璜轻声对烈远道:“舅舅,你就这样看着他们将父皇留给我的一切,都抢走了吗?” 我闻言轻轻眯了眯眼,这个言则璜还真是亡我之心不死! 烈远抬起头看向我的危险的眼神,霎时脸色白了白,早在刚才他就已经看清了我的决绝。 我为了言则璧连烈远都能开刀,何况一个言则璜? 烈远一双眼睛满是血丝,他沉声道:“事已至此,你勿要犯傻冲撞新皇,快跪下迎拜新君。” 言则璜咬着下唇颤声道:“新皇,凭什么?舅舅,父皇明明同我们说……” 烈远寒声呵斥道:“住口,跪下迎拜新君!” 我冷声呵斥道:“言则璜,你若再不叩拜新君,本宫会即刻将你处斩。” 言则璜一双愤恨的双目,紧紧盯着我,半晌惨笑道:“烈柔茵,你真是,好手段!” 我寒目望着他,负手咬牙轻声道:“看来,你是执意要自己找死。” 烈远见状神色惊慌的呵斥道:“则璜,快跪下叩拜新君。” 言则璜一张脸面如死灰,双眼木然的盯着我,稍时,缓缓跪下,拱手颤声道:“臣弟,言则璜,参加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尽了言则璜一生的力气。 我见状满意的勾起嘴角,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今日,在这乾清宫的这场宫变中,一个人都不用死,顺利的完成皇位的更替,这是我预期的最好的结局。 言永和,我也算对的起你了,毕竟都是你的血脉,若不是没办法,我也不想对他们赶尽杀绝。 随后,我正了正神色,转身对言则璧屈膝叩拜,口中朗声道:“定国永宁公主烈柔茵,参拜吾大辽第十九代帝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则璧伸手扶起我,同时对殿内众人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威严肃煌,霎时,那份霸气与傲然之色无比自然的凌驾于众人之上,他淡淡道:“诸位爱卿,平身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 信任(一) 就这样,言则璧算是暂时坐上了这把至高无上的帝王椅。 但是,这坐上帝王椅,同坐稳帝王椅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言则璧继位的当天下午,我向他告假,佯装身体不适,接着急忙跑回念喜宫拿着言则璧给的金牌共了个情,看见无逾就被囚禁在元穗欢的宫内。 我连忙吩咐高晨,偷偷的将无逾给放了。 既然言则璧已经顺利的当上皇帝了,我又清楚制约沈家人的把控之术,那还囚禁无逾做什么? 继承皇位的当晚,言则璧同言则琦与魏太师,还有他的一众心腹,在尚书房聊至深夜才回到念喜宫休息。 我帮他脱掉外袍,给他洗了个毛巾,擦了把脸,看着他疲惫不堪的面容,蹙眉心疼道:“聊什么了?聊这么久?弄的这么累?” 言则璧瞥了我一眼,毫不避讳道:“则琦同魏太师希望我哄骗你,将制约沈家人的办法骗出来。” 我瞠目结舌的望着他:“就这事啊?” 言则璧点头:“就这事,他们还说,想去江湖上弄点能让人说真话的迷幻药,给你强灌下去,这样子简单又省事。” 我翘着二郎腿瞥眼看着言则璧,嬉笑道:“那神武大帝觉得这个办法如何?” 言则璧皮笑肉不笑道:“永宁公主觉得如何?” 我点头赞道:“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我建议你听从他们的意见。” 言则璧气结的走过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恨声道:“你想逼我做错事?然后借由子开始折磨我?你想都别想,烈柔茵,就你那套路数,我都已经摸透了。” 我震惊的望着他:“在你心里,我就那么喜欢折磨你啊?” 言则璧气道:“难道不是吗?你不就是一直以折磨我为乐?从我六岁开始一直到现在,整日里围着我,阴魂不散。”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双手环上他的脖颈,撒娇道:“那我围着你,你开不开心呀?” 言则璧冷眼看我,摆谱道:“还行吧。” 我气结的推了他一把,嗔怒道:“什么叫还行啊?” 言则璧瞥了我一眼道:“哼,不然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 第349页 我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的神色,知道他应该是在恼我私下放了无逾的事。 我咬着唇,拱到他怀里撒娇的亲着他的下颚道:“相公,你不高兴啦?” 言则璧没有像往常那样回手抱住我,而是冷眼看着我在他胸口像个猫一样蹭来蹭去,言则璧挑了挑眉道:“是你让高晨将沈无逾放出宫了?” 我点头:“你都已经坐上皇帝了,还囚禁他做什么?” 言则璧不悦道:“下次不管做什么决定,记得提前问过我。” 我挽着言则璧的手臂撒娇道:“知道了,下次我一定先知会你。” 言则璧眼神随着我的身子游走,看我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神色不满的嘟囔道:“你将他放了,沈木霆过后可要与我为难了。” 我伸手一边解开言则璧的里衣一边娇嗔道:“沈木霆怎么敢为难你?有我在呢?除非他不要命了。” 言则璧有些动情的低下头,将唇凑近我的耳畔低喃道:“有你在顶用吗?你真当他会听你的?沈木霆在战场厮杀,叱咤朝廷多年,你当他会乖乖听从你一个小丫头的命令?” 说罢,言则璧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我闻言微微蹙眉,望着言则璧有丝底气不足。 言则璧斜眼睨视我,打趣道:“我就奇了,你怎么就猜出我将他囚禁在宫里?” 怎么猜出?我共情的呗,不过这可不能告诉他。 我得意的唬他道:“灯下黑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回念喜宫之后,仔细一琢磨,立刻觉得元穗欢那里非常有可疑,所以就派纳多去仔细搜查了一下,果然,沈无逾被你关在那里。” 言则璧双眼探究的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你这女人真是聪明,幸亏你跟了我,要是你跟了别人,我非的……” 我抢言道:“非的什么?” 言则璧道:“非的呕死不可!” 我佯装惊吓的拍了拍胸口道:“我还以为你非的杀了我呢?” 言则璧柔声道:“我怎么会动手杀你,就算有朝一日,你来杀我,我也不会杀你。” 说罢,他探头吻上了我的唇。 刚亲了一口,他忽然抬头道:“以后不准见沈无逾!” 我不服气道:“凭什么?” 言则璧气道:“凭什么?凭你是皇后,你见过那家的皇后,天天跟臣子暧昧不清?你别逼我杀了他。” 我不服气的回怼道:“言则璧,你最好摆弄清楚自己的地位,我背后可是有三十万护国军的,你对我客气一点。” 言则璧斜眼睨视我,嗤笑道:“怎么着?听这话的意思,若我对你不客气,你还打算举兵造反,杀了我。” 我故意装腔作势的气他:“那可说不准,谁叫我现在兵权在握呢,哈哈哈。” 言则璧道:“我若惹你难过,你想杀我,不必动用三十万大军。” 说罢,他将我抱上床,然后褪了我的外衣躺在我身边,将我搂在怀里心累道:“只需我睡着后,拿把匕首捅死我就行了。我保证不反抗,累了,睡吧。” 我侧目望着言则璧的脸,他可真好看呀,长长的睫毛映着柔和的烛光,投影在细长的凤眸下,随着呼吸一闪一闪的。 我不受控制的凑近他的唇畔,轻轻吻了一口。 言则璧哑声道:“别招我啊,我已经在压着火了,你现在身子不方便,要不然……” 我开心的拱到他怀里,嬉笑道:“言则璧,你怎么不问我制约沈家人的方法呀?” 言则璧语气有些疲乏:“你知道跟我知道有什么分别?若是不告诉我制约沈家人的方法,可以让你更有安全感,那你就永远都别告诉我,以后告诉孩子就行了。” 说到这,言则璧忽然语气强硬道:“再说了,我告诉你烈柔茵,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我才不在乎沈家。我早晚灭了他们。” 我闻言,嘴角忍不住的轻轻上扬,心里开心的想笑,可又不想让他知道我很开心,我强忍着笑意,将头拱到他怀里,来回的蹭。 言则璧含笑道:“开心了?那赶紧睡吧,我今天真的累死了。” 我闻言,一脸幸福的搂着言则璧的脖颈,慢慢的进入梦乡。 皇后册封大典的事宜,立刻排上了日程,真是非常复杂…… 我举着将尽半米长的规矩手册书,对高晨震惊道:“这些规矩,我都要背下来吗?” 高晨一副睁不开眼的模样,正色道:“没错,公主要熟悉背诵所有规矩守则,册封大典上一共八十多个流程,公主要每一步都小心谨慎的完成好,千万不能有任何差错,不然会有损于大辽的国运。” 我直愣愣的看着高晨,随后把规矩图册往地上一扔,咬牙切齿道:“高晨,你不是在故意整我吧?” 高晨闻言,装模作样的跪倒,阴阳怪气的请罪道:“公主,老奴冤枉啊,老奴不敢!” 我见状,气结的闭了闭眼,真是老狗派头大,老奴谱更大! 这个高晨,真不愧是言永和身边最忠心的一条狗,自从知道言则璧要娶我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给我脸色看。 猖狂的不得了,那副不乐意的模样就好像他是言永和一样。 深呼吸,深呼吸,这老家伙年纪大了,别跟他一般见识,再说了,我都答应言永和了,对他好点。 -- 第350页 良久,我睁开眼,瞪了高晨一眼,气道:“你去通知言则璧,这皇后我不做了。让他直接给我封个妃算了。” 高晨恭敬道:“是。” 高晨刚站起身,欲转身出去,只听见一个声音在外殿响起,不悦道:“你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 话音落,言则璧从外间缓步而入,随后对高晨挥了挥手道:“出去。” 我噘着嘴对言则璧控诉道:“你看看呀,一共八十多条流程,还要把这密密麻麻的规矩书全背下来,你们皇家这是娶夫人还是为难人?” 言则璧捡起地上的规矩图册,扫了一眼,接着斜眼睨视我:“你知不知道这可是全天下女人的梦想,这规矩图册要是递到别人手里,早就乐疯了,只有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还一脸嫌弃,还给我扔在地上。” 我噘着嘴不服气道:“全天下女人的梦想是做皇后,而我的梦想是嫁给你言则璧,这能一样吗?” 言则璧闻言,眼波一暖,将我搂在怀里,含笑道:“你这丫头,就是嘴好。” 我撇过头假装生气不理他。 言则璧抱着我商量道:“丫头,委屈委屈随便背一背,行不行?到时候我派个人将规矩背熟,在旁边提点你,我实在不想给你找替身,这可是咱俩的婚礼,婚礼还用替身,你不觉得亏啊?” 我侧头看向他:“你决定好娶我了吗?” 言则璧一怔:“我还有反悔的余地吗?” 我闻言怒道:“有啊,你现在反悔来得及,我马上收拾东西出宫。保证你以后再也看不见我。” 言则璧装模作样的望天想了想,良久才低头看着我道:“嗯,决定好了,就娶你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信任(二) 我闻言,喜色挂上眉梢,侧过脸,一把抢过言则璧手里的规矩图册,得意道:“那我就给你个面子,受累背一背吧。” 言则璧忍笑道:“这么勉强啊?要不然我看算了吧,我还是给你找个替身吧。” 说罢,就要从我手里抢图册,我反应奇快的一把捂在怀里小声不依道:“这是、这是咱俩的婚礼,怎么能用替身呢。” 言则璧大笑着将我搂在怀里道:“你这丫头,天天的就爱作我。” 此时,速发忽然在外间低声道:“启禀皇上,沈木霆在乾清宫等候,求见永宁公主。” 我诧异的抬头同言则璧对望了一眼,言则璧挑眉道:“你的奴才来了。” 我不悦道:“他不也是你的奴才吗!” 言则璧伸了个懒腰道:“过誉了,沈木霆可不受我指派,他只听从你的命令。” 我闻言眼波一跳,望着言则璧正色道:“他给你脸色看了?” 言则璧懒洋洋道:“还行吧,就是挤兑了我几句。” 我闻言怒道:“他敢挤兑你,说了什么?” 言则璧道:“今天在朝上,沈木霆同烈远一起提出,让言则璜做先皇大丧的头送。” 我眯起眼:“岂有此理,头送不让新皇做,凭什么让言则璜做?” 言则璧懒声道:“沈木霆说,言则璜是先皇最宠爱的皇子。” 我闻言一把将茶杯扶到地上,怒道:“他放肆!” 说罢,我怒气冲冲的站起身,向门口冲去。 言则璧一把抱住我,哄道:“哎呀,你注意情绪,你情绪大起大落的,我儿子受得了吗?” 我被沈木霆气的两眼发花,不解道:“言则璧,你的脾气呢?这话你都能忍?他分明就是在暗指你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这你不撸他?” 言则璧撇撇嘴,一副无奈的模样:“我撸不起啊,人家三十万护国军又不听从我的命令,我现在人在屋檐下,只能忍了呗。” 我直愣愣的盯着言则璧的脸,忽然发现这几天他确实有些憔悴。 我咬唇道:“我还是把制约沈家人的方法告诉你吧。” 言则璧斜眼瞄我:“别了,你的良心那般容易不安,回头再觉得对不起言永和,那可如何是好。” 我一怔,随后气道:“我那日跟言永和说的话,你都偷听去了?” 言则璧点头:“嗯。” 我惊讶道:“那如何把控沈家人的方法,你岂不是都知道了。” 言则璧道:“巧了,就是最关键的这块没听见,言永和当时说话的声音太小了。” 我拉着言则璧的手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都答应言永和了。” 言则璧搂住我柔声道:“我知道,你无需告诉我,你只要出面制约沈家人就行。” 我害羞的望着言则璧的脸,小声道:“那么相信我呀?” 言则璧搂着我柔声道:“不信你,我还能信谁啊?” 我抱着言则璧的脖颈,在他唇边啄了一口,拉着他喜笑颜开的往外走:“走,跟我去把沈木霆一勺烩了,臭不要脸的,敢给你脸色看,这个奴才真是让我惯得不像话!” 言则璧低沉的笑声在我身后响起,他笑道:“慢点走,别摔了。” 我同言则璧坐着轿撵一路到了乾清宫,下了轿撵,言则璧牵着我的手一路走上乾清宫的殿台,看见烈远,言则璜,沈木霆,无逾都在殿前垂首不语。 我诧异的挑了挑眉,这不是都挺恭敬的么。 侧头向言则璧望去,正巧看见言则璧一双眼眸如刺刀般瞪向他们几人。 -- 第351页 我见状心头一跳,看来他们的恭敬是针对我的。 平日里言则璧自己来的时候,他们肯定不是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所以言则璧才这般生气。 我心下有些不悦,这些人确实太过分了,就算军权不在言则璧手里,可军权在我手里呀,他们怎么敢对言则璧如此放肆,看来我今日必须摆明立场,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我冷着一张脸,伸手恭敬的请言则璧走在前面,随后顺从的跟随他进了内殿,一路我都在心里盘算,一会如何给他们下马威。 缓步迈入乾清宫的内殿,众人跟随我们依次走了进来,在大殿中央站好,众人礼拜,口呼圣上万岁。 言则璧淡淡开口道:“平身吧。” 众人依次站起。 言则璧道:“侯爷求见永宁公主所谓何事啊?” 沈木霆恭敬地向我拱手道:“是护国军驻扎边疆练兵一事,请永宁公主查看官房兵册的训练情况。” 我看了言则璧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没什么反应。 我便开口道:“以后军中之事,侯爷若有事请示商量,可以直接找陛下,毕竟我也是听从皇令的。” 沈木霆抬头看了我一眼,恭敬道:“永宁公主,先皇遗旨是让公主统领护国军,可没说让陛下统领,公主此举怕是有违先皇遗旨吧。” 我闻言微微蹙眉道:“沈木霆,先皇的旨意确实是让我统领护国军,可是我命令你听从新皇指令,何处违背先皇遗旨?” 沈木霆闻言抬头看向我,沉声道:“护国军的军纪中有明确规定,只向统领人汇报军中情形,不可向除统领人以外的任何人汇报军情。” 我盯着沈木霆抿唇不语,他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他想强迫我将护国军的把控之法告诉言则璧吗? 难道他不清楚,如果让言则璧知道了护国军的把控之术,那倒霉的是他沈家吗?沈木霆是老糊涂了吗? 我缓缓走向他,冷声道:“沈木霆,你老糊涂了吗?” 谁料沈木霆竟抬头看着我,决绝道:“沈家世代忠良,只遵从皇令,陛下遗旨如此,木霆也无他法,请公主赎罪。” 我微微歪着头,盯着沈木霆,满脸的疑惑不解之色。 我深知沈木霆不是个笨人,言永和把沈家人的把控之术告诉我,若我没判断错的话,其实有很大一个层面上的原因,是在顾忌沈家人。 因为言永和知道我同无逾的关系,若言则璧执意要杀沈家人,我必会出面阻拦他。 言永和这层心意,既然我懂,沈木霆没理由不懂啊。 可他今日竟然站出来,在言则璧面前用这种方法,逼我将把控之术告诉言则璧? 他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还是打算以我做垫脚石,来讨好言则璧? 他沈木霆是因为不信任我吗? 我疑惑不解的看着他,实在不明白他此举何意。 随后我将目光投向无逾,只见无逾也疑惑的看着沈木霆,显然他也不明白他爹此举之意。 我微微眯起眼,盯着沈木霆半晌,决定还是将此事先放一放。 我开口缓和道:“好吧,那等一会你随我回念喜宫,汇报你的军情吧。” 沈木霆见状拱手恭敬道:“谢公主体谅。” 我转头望向言则璧,只见他眼中无波无澜,盯着我抿唇不语。 我心中有些忐忑,其实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沈木霆的威逼,我是应该将把控之术告诉言则璧的。可我又担心言则璧的脾气,他曾经几次想杀无逾,我实在担心,若以后言则璧再对无逾动了杀心,我没办法阻他。 无逾待我一直真心实意,不求回报,如今事关他生死,我怎么能不为他考虑? 言则璧是多聪明的人啊,我的这点小心思他必然知晓。 想到此,我心中隐隐的惴惴不安,他不会因此误会我,对无逾余情未了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立威 烈远在一旁冷眼旁观,这时忽然站出来恭敬道:“请问陛下,先皇国丧的头送人选,是否可以确定了?” 我蹙眉冷声道:“先皇国丧的头送自然是新皇,这有什么可商定的?” 烈远冷声道:“自古以来,父亲故去,头送皆是曾经爱子,陛下最宠爱的并非新皇,而是九殿下。这一点永宁公主应该比老臣清楚。” 我冷下脸对烈远道:“你的意思是应该让九殿下做头送?” 烈远道:“回永宁公主的话,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先皇的意思。先皇曾与烈远明言,若不是九殿下做头送,那便不用给他下葬了。” 我闻言微微眯起眼,我了解烈远,他不会撒谎。 烈远既然说言永和说过这样的话,那言永和就一定说过。 这个言永和是真喜欢言则璜啊。 我低声道:“那就让言则璜做二送吧。” 烈远又重复道:“先皇说,若不是九殿下做头送,那便不用给他下葬了。” 我闻言冷笑出声,看着烈远眉峰一凛,高声来:“来人。” “在。” 我寒声道:“将言则璜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是。” 烈远眼眸一窒,望着我呵斥道:“烈柔茵,你敢。” 我盯着烈远寒声道:“烈远,你此刻清楚自己的身份吗?新皇是君,你是臣,你再敢对新皇不敬,我即刻夺你兵权!” -- 第352页 烈远脸色煞白后退一步,颤抖着身子,喃喃道:“好,好,我养出来的好女儿。” 我看着烈远冷目上前一步:“今儿,是你害了言则璜,希望你引以为戒,不管是谁,只要敢对新皇不敬,我烈柔茵对他都是零容忍,你们听懂了吗?” 我此刻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这里头自然也包括沈木霆。 沈木霆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恭敬的拱手道:“臣,遵旨。” 烈远面色僵硬的望着我,良久,也拱手道:“臣,遵旨。” 让我诧异的不是沈木霆跟烈远,而是言则璜,他不喊不叫也不骂我,冷静的仿佛换了一个人。 他面无表情的随着禁军出了乾清宫的大门,自始至终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什么都没说。 我纳闷的盯着言则璜,今儿他是怎么了? 父亲去世,性情大变了? 如此镇定,也不是他的人设啊…… 我狐疑的望着言则璜的背影发了好半晌的呆,终于无逾在一旁提醒我道:“柔儿。” 我一怔,忽然反应过来,我刚才望着言则璜的背影竟然走神了。 我回头看了言则璧一眼,只见他懒洋洋的坐在主位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镇定自若的看着我发号施令。 虽然我是他的人,但这场面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我在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轻‘咳’了一声,对沈木霆道:“军中之事,你还是向陛下汇报,从今天开始护国军听从陛下号令。” 沈木霆欲再张口,我抢先打断他冷声道:“沈木霆,要是你觉得向陛下汇报很为难,违反护国军的军纪,那我可以为护国军换一个主将,我并不觉得这样做很麻烦。” 沈木霆闻言,望着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戾气,我淡定的站在原地回望他,丝毫不为他眼中的怒容所动。 他沈木霆是不是搞错了,究竟咱俩是谁制约谁啊? 我是你沈木霆的主子,你对主子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你底气是什么? 真是奇了。 沈木霆盯着我好半晌,终是闭了闭眼,失笑道:“沈木霆,谨遵永宁公主令。” 我上前一步,对沈木霆一语双关道:“自古以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也希望你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沈木霆脸色铁青的望着我,拱手道:“臣,沈木霆,谨记公主教诲。” 我忽然觉得有些累,转头对言则璧道:“我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宫了,接下来的事你处理吧。” 言则璧点头道:“你好好休息。” 说罢,我对言则璧福了一礼,转身让高晨搀着我,出了乾清宫的殿门。 一路上我都在蹙眉思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今天烈远,沈木霆,甚至言则璜都太奇怪了。 除了无逾以外,今天的几人,我几乎是一个都看不懂。 都特别反常。 首先是烈远,在言永和驾崩那天,我已经警告过他了,凭烈远的沉稳,他今天怎么还会如此放肆,故意在我面前对言则璧不敬呢? 其次是沈木霆,他就更怪了,他明知道我对言则璧的拥护之心,他也清楚言永和将沈家的把控之法告诉我,实则是对沈家的维护之意,沈木霆既然知道这些,那在这个时候就应该站出来拥护新皇,隐晦的将沈家保护起来才是…… 可今儿沈木霆在做什么?他竟然在朝堂上公然叫嚣,蔑视皇权? 沈木霆如此行事,岂不是让我入了一个两难之地? 行事如此愚蠢,这还是沈木霆吗? 不对!事出意外必有妖! 不行,我得回宫去共情一下,这里头一定有什么细节,被我忽略了。 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大意,否则言则璧会很危险,此时的他,手里头就区区十万人顶什么用啊? 一路回了念喜宫,我哈欠连天的躺在床上,想着要共情,可眼皮却越来越沉,我发现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特别容易嗜睡,想来是怀孕的缘故。 眼皮直打架,实在扛不住了,还是算了,先睡一觉再共情,不差这一会。 到了这,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夜幕降临,我才缓缓醒来,躺在床上浑身舒坦,这一觉睡的,神清气爽。 我躺在床上琢磨了半天,我该共情谁呢? 烈远?沈木霆?言则璜?我忽然发现,他们三个的东西,我好像一样都没有。 额,这难度就比较大了。 抬头望向宫内的夜明珠,忽然一怔,这言则璜是言永和的儿子,若我用言永和送给我的东西,去共情言则璜能不能行? 随即问向手中的情戒道:“我用言永和送给我的东西,共情言则璜行吗?” 它忽然亮了一下。 我一怔:“可以啊?” 它又亮了一下。 我叹道:“你真是无所不能啊!” 我站起身,捧起言永和曾经送给我夜明珠,搂在怀里坐在床上,将手掌摁在夜明珠上……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稳稳的站在地面上。 抬眼望去,对面竟然是言永和…… 第二百二十九章 断子药 转头看去,言永和对面垂首恭敬的直立着两个人,竟是沈木霆同扶咒…… 扶咒??? 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言则璧的人吗? -- 第353页 我一脸狐疑的看着扶咒,难不成他是言永和安排在言则璧身边的人? 扶咒拱手对言永和恭敬道:“陛下病情好转,老奴就放心了。” 言永和微微眯眼,沉声道:“烈远这个丫头挺有意思,还挺机灵,这性子像他姑姑。” 扶咒附和道:“老奴刚听到烈家大小姐分析起局势来,也是颇为震惊啊,这的确不像是一般闺中女子能有的才思。” 言永和眼波闪了闪对扶咒道:“此时,你告知言则璧了?” 扶咒拱手道:“是。” 言永和道:“他见过那丫头了?” 扶咒尴尬道:“是,而且不光见过……” 言永和挑眉好奇道:“哦?还有什么事?” 扶咒面露尴尬之色,低声道:“他们俩个似乎暗生情愫,在边疆时,六殿下已经跟烈家大小姐在一起了。” 言永和蹙眉问道:“在一起了?他们有夫妻之实了。” 扶咒尴尬道:“是……是六殿下用强,烈家大小姐吃了亏。” 言永和闻言脸色一沉:“这个孽子,真是为了兵权,什么事都敢为之。烈远呢?他是个死人吗?在他的地盘,欺负他女儿,他竟然将那孽子安然无恙的放回京中?” 扶咒尴尬道:“烈家大小姐隐瞒了此事,并未告诉烈远。” 言永和一怔:“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丫头竟没告诉烈远?” 扶咒道:“看样子,是的。” 言永和冷哼了一声,无奈的摇摇头,叹道:“那个孽子对付女人还真是有一套。” 沈木霆在一旁眼波一闪,抿唇不语。 言永和对沈木霆道:“怪不得老九去给这丫头提亲,你给拒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沈木霆拱手道:“陛下见笑。” 言永和道:“小无逾被那孽子打断了肋骨,现在休养的如何了?” 沈木霆拱手道:“已无大碍了。” 言永和低声道:“不能让烈家的兵权归到言则璧手里,高晨,通知皇后,让她想个办法,在寿宴上搞些手段,寻个借口,将那丫头收进后宫吧。” 我看到这,瞠目结舌的望着言永和,搞了半天我在寿宴上的衣着风波,是言永和安排皇后特意招呼给我的? 怪不得事后,言永和一副黑不提白不提就此揭过的态度。 原来他是幕后主使。 我当时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 这个言永和,二十年不见,手腕真是越发黑了! 扶咒毕竟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我,还是有着几分孺慕之情。 扶咒一听言永和为了拆散我同言则璧,竟想将我收入宫中。 扶咒抬起头看着言永和,语气中带着讨求道:“陛下,那孩子才十五岁……” 言永和闻言眼波一闪,神色不悦的瞄了扶咒一眼,扶咒见状赶忙跪下垂头不语。 言永和盯了扶咒一眼,开口凉凉道:“也是,若是收她进宫,烈远必定会心存怨怼,烈远就这一个女儿。” 说到这,言永和神色稍稍回暖,继续道:“更何况……她还是念儿的侄女……” 言永和思虑了一会对高晨道:“拟三份圣旨,第一份,招烈家丫头进宫封个贵人。第二份,封她郡主,赐婚给老十一,做个正妃。第三份……” 高晨同扶咒,还有沈木霆都抬眼定定的望着言永和。 言永和缓缓开口问:“木霆,真是小无逾亲眼所见,那丫头三言两语说服了熬战同大辽合作?” 沈木霆道:“是,而且不光如此,也是她三言两语说服了熬凛招供,这也是无逾亲眼所见。这丫头心智谋虑当真举世无双。” 言永和忽然笑了笑道:“是么?” 言永和手指轻轻敲击茶几,思索片刻,开口淡淡道:“第三份圣旨,封那丫头做个定国永宁公主,赐住于宫中。” 沈木霆惊讶道:“定国封号?” 言永和道:“封她一个定国封号有备无患,日后也方便烈远帮则璜坐稳这把椅子。” 沈木霆闻言一怔,言永和竟无意说到了退位之事,沈木霆反应过来后,立刻惊惧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罢,沈木霆跪拜在地,一脸的虚诚之色。 扶咒高晨也跟随他一起跪拜。 言永和摆摆手:“起来,你们二人跟了朕半辈子了。朕同你们在一处,你们不用忌惮朕提起此事,朕自己的身体,朕比谁都清楚。” 我惊愕的望着面前这一幕,原来扶咒是言永和的人。 那也就是说,其实扶咒是言永和早些年故意安排在烈远身边的人,随后言则璧不知想了什么办法,来策反扶咒。 而扶咒直接汇报给言永和?言永和直接将计就计,让扶咒当了个双面间谍?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说罢,画面忽然又一转。 还是言永和坐在主位上,下首既然站着梅珏…… 我震惊的张大了嘴,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梅珏也是言永和的人? 这个言则璧选用心腹,都不经过背景筛选的吗? 怎么他身边全是言永和的人? 只见言永和坐在主位上冷声道:“谁让你私自离京跑去边疆的?” 梅珏惊恐道:“陛下赎罪,是言则璧他弃了我姐姐,我实在气不过……” 言永和闻言眯起眼:“言则璧弃了梅丫头,他不是很喜欢梅丫头吗?” -- 第354页 梅珏恨声道:“是烈家那个小娼妇,她教唆言则璧弃了我姐姐。” 言永和诧异道:“哦?竟有此事?” 梅珏怒道:“是,她色诱言则璧,蛊惑言则璧答应她,此生只能娶她一人!否则她就不嫁给言则璧。” 言永和闻言一怔,重复道:“她说,此生只能娶她一人,否则就不嫁?” 梅珏愤恨的点了点头。 我看见言永和怔怔的望着梅珏,好半晌抿唇不语。 看见言永和发怔的眼神,我立刻就猜出他在想什么。 他想起了当年同烈常念的事…… 当初言永和翻牌子传我去乾清宫侍寝,我鼓着一张气得红彤彤的脸,对言永和吼道:“除非你答应我,从今以后只要我一个,否则我不会跟你的。”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言永和忽然干巴巴冒出一句:“这种荒唐想法,难不成是她烈家的遗传病?” 我闻言嘴角抽了抽。 言永和失笑道:“这个烈丫头,还真是有点意思。” 梅珏气道:“陛下,我姐姐最近一段时日,每日都在家中以泪洗面。陛下,老盟主是因为听从您的命令,才帮助扶持言则璧敛财的,也是因为陛下,才将姐姐许给了言则璧,可如今言则璧为了一个女子,对姐姐翻脸无情,陛下您不能不管啊。” 言永和淡淡道:“你放心,朕早就让人给言则璧下了断子药。他此生除了梅丫头的孩子外,不会再与任何女人有子嗣。就算他现在对梅丫头不好,日后他得知此事,也会立刻将梅丫头跟孩子接回身边好好照顾的。” 梅珏一怔:“断子药?!” 梅珏一副恍然大悟之色,喃喃道:“原来如此,我还奇怪,言则璧府中虽妾氏众多,可除了我姐姐,再无人怀有子嗣。” 梅珏说道这,忽然抬头道:“陛下,既然言则璧被下了断子药,那为何我姐姐会有子嗣?” 言永和道:“那就的问老盟主啊,朕向他要来的断子药,他自然也有解药,他为自己女儿动点小手段,朕就不同他计较了。” 言永和说到这,忽然声音放冷,继续道:“不过只此一次,若以后梅丫头再怀了言则璧的子嗣,朕便绝不容她。” 梅珏闻言抬头急道:“陛下,不准我姐姐以后再生子吗?” 言永和道:“她不是生了个女儿么?” 梅珏道:“可那终究是女孩啊。” 言永和摆摆手道:“是女儿怎么了?若言则璧此生只有一个女儿,他也一定会视若珍宝,物以稀为贵!” 梅珏直筒子般的性格,一脸疑惑不解的望着言永和,喃喃道:“陛下真的要这么做吗?” 言永和挑着半边眉道:“没错,朕就是要让言则璧,此生只有一个女儿。他能有个女儿,都是拖了梅丫头的福,不然他连个女儿都不会有。” 梅珏眨眨眼,明显已经跟不上言永和的思路了。 而站在一旁的我,却明白言永和为什么这样做。 我瞠目结舌的瞪着言永和,一脑门的黑线…… 这个言永和,可真是睚眦必报。 就因为言则璧小时候指着他说了句,他不算个男人。 指着我说了句,你个妒妇,活该没子嗣。 言永和就记到现在? 竟然偷偷给言则璧下断子药? 他怎么不干脆阉了言则璧?岂不是更省事? 这个言永和,我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他这个人这么阴暗啊? 看到这,我忽然反应过来,言则璧既然早早就被人下了断子药?那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那里来的? 第二百三十章 冤死我 白光一闪,画面一转,言永和坐在乾清宫的龙椅上,内殿站着纳尔飞同高晨。 我看到这一幕,不自觉的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嘟囔道:不会纳尔飞也是言永和安排给言则璧的人吧? 言永和抿了一口茶道:“最近言则璧在做什么?” 纳尔飞恭敬道:“具臣得来的消息,六殿下在暗自收兵买马,且于月初剿灭了京都郊外华翠山上的土匪。” 言永和蹙眉问道:“他去剿匪?” 纳尔飞恭敬道:“是,他占领了华翠山,他现在已是华翠山的新主。” 言永和眯起眼冷哼一声,不屑道:“这小子是打算暗自培养私兵?还真是不安分。” 纳尔飞垂首道:“陛下,要不要臣出兵剿灭华翠山?” 言永和摇头道:“你不要暴露自己,继续帮他,听从他的指派,还是那句话,让他完全相信你,你就完成任务了。” 纳尔飞拱手道:“是。” 我瞠目结舌的望着言永和…… 此刻的我,毫不夸张的说,我已经懵了! 我完全看不懂现在的剧情了,更看不懂言永和。 谁能给我解个惑? 言永和他究竟要干什么? 清渊盟、纳尔飞所带领的护国军,这是言则璧最有助力的两大臂膀。 而现在看来,这两大臂膀,竟然都是永和皇帝安排在言则璧身边的爪牙? 言永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给言则璧布局的? 应该是言则璧青少年的时候吧。 我真的不能理解,这个言永和既然如此不喜欢言则璧,那为什么不杀他? -- 第355页 言永和这是在干嘛?玩培养类游戏吗? 言则璧是他的游戏中给自己设定的大BOSS吗? 我只感觉自己的智商已经不够用了,这是什么情况? 做了一辈子皇帝的人都这么牛吗? 我开着挂都看不懂他! 纳尔飞拱手恭敬道:“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处置六殿下?” 言永和姿态慵懒的靠在坐榻椅背上,随手拨弄茶几上的核桃手链,一边盘核桃一边随意道:“处置?朕没有这个打算?” 纳尔飞抬眼望向言永和:“陛下不打算处置六殿下?” 永和皇帝‘嗯’了一声:“不打算。” 纳尔飞不解的望着言永和,我也疑惑不解的望着言永和。 言永和不打算处置言则璧,他这是在玩什么?难道是在培养言则璧? 言永和看着纳尔飞疑惑不解的目光,轻笑出声,玩味道:“纳尔飞,你说,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他经历了这么一件事;他一直自认为自己颖悟绝伦,绝顶聪慧。自命不凡的他,开始妄想有朝一日能将众人踩在脚下,所以他便为之奋斗、隐忍,在一个残酷又冷漠的环境中,伪装、布局。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看着那个目标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直到他心里最期望的那个梦想近在咫尺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这一切竟然都是一个局,他这些年努力奋斗的一切,都是别人精心策划给他的一场空欢喜,下一秒,一切努力的成果,随之消散在空中,仿佛他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是个梦。” 说到这,言永和一边忍着笑意,一边嗤声道:“你说,得知这一切的他,会如何?” 说罢,言永和享受的微微眯起双眼,在龙榻上开心的乐不可支。 他一边大笑着捶打床榻,一边满脸享受的盘着核桃:“那个孽子,我虽然不能杀他,我还不能折磨他吗?念儿可没说,不让我折磨他……” 我跟纳尔飞皆目瞪口呆的望着言永和。 高晨在言永和身后,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我震惊的看着言永和,这就是他的目地? 就因为当年,我临死前不让言永和杀言则璧,他难解心头之恨,就这样折磨言则璧? 作孽啊! 我真是作孽啊! 这言永和是不是变态了! 这样说来,这言则璧是沾了我的‘光’了? 还不待我反应过来,画面又忽然一转。 还是言永和坐在主位上,沈木霆立在殿内,旁边还站着烈远。 烈远拱手恭敬道:“陛下,前世今生之说,实在是不可信,陛下勿要听信善空大师的胡言乱语。” 言永和捏了捏额间的眉心,随后满脸煞气的不悦道:“胡言乱语?不见得吧,朕看大师说的一点都没错!” 烈远闻言,立刻低头禁声。 沈木霆一怔道:“陛下可是看出那烈丫头同良妃娘娘有何相似之处。” 言永和咬牙道:“何止是相似,我看根本就是一个人,从饮食住行,到行为举止,若不是同一个人,这天下间绝不会有两个如此一模一样的人!” 沈木霆转头看了眼烈远,忽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垂头不语。 言永和微眯双眼冷声道:“前世今生,都坏在那个孽子身上,他真是该死!” 沈木霆眼皮一跳,抬眼望向言永和:“陛下,这里头可能有些误会。” 言永和冷声道:“不会有误会,朕绝不会认错那丫头,她就是常念。” 言永和难受的捂住胸口道:“朕时日不多了,把该交代的就跟你们交代清楚。免得来不及。” 烈远同沈木霆同时拱手颤声道:“陛下……” 言永和摆了摆手不耐道:“省了那些虚言罢,木霆,沈家军的制约之法,分两处,一处人一处物,朕将物给了则璜那小子,而人制之术,朕打算给那丫头。” 沈木霆闻言一怔,不解道:“陛下这是?” 言永和道:“日后那丫头嫁给小无逾,则璜登基,那制约之术一分为二后,朕也算对你沈家有个交代。木霆,你忠心耿耿跟随朕一生,朕岂能负你?” 沈木霆眼波一闪,感动道:“老臣,谢陛下。” 言永和叹道:“则璜这孩子年轻气盛,日后还要你跟烈远多加提点才是,勿要让他执念太深,这个孩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天真,说来这是朕的错,朕把他保护的太好了。” 烈远在一旁拱手道:“陛下是打算赐婚柔儿同沈世子吗?” 对啊,烈远问的这句话,正是我所思所想,言永和凭什么斩钉截铁的判定,我日后会嫁给无逾? 言永和神秘一笑道:“不用,赐婚对那丫头不顶用的,那丫头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让她嫁给小无逾,需的她心甘情愿。” 烈远不解道:“陛下何意?” 沈木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陛下可是有什么安排?” 言永和道:“那丫头,现在一心只有言则璧那个孽子,可她不知,言则璧早就被喂食了断子药,他是不可能与女子有子嗣的,如若朕猜的不错,那丫头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小无逾的。” 沈木霆闻言,震惊的向前迈了一步,不敢置信道:“什么?” 言永和嗤笑道:“这么大年纪了,一惊一乍的。” 沈木霆闻言,尴尬的退回原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 第356页 言永和嗤笑道:“你回去好好拷问下自己儿子就知道了,一定是小无逾的。那丫头瞒着言则璧,可能这孩子她也搞不准是谁的。不管是谁的,索性生下来,直接扣在言则璧的头上……哼,那丫头,鬼的很!” 烈远闻言,满脸铁青的愣在一旁,整个人仿佛被惊骇到神游天外了! 我看到这,捂着脸在心中哀嚎,我冤枉啊。 我跟无逾真是冤枉啊,只有我们俩知道,我们是清白的! 咳,要是非说我俩有点什么事的话…… 我承认,确实也有。 但是……但是……它接个吻,会怀孕吗? 这真是……岂有此理!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麒麟石 沈木霆忽然一脸喜色道:“若是这般的话,那此事就简单了,臣直接同烈将军提亲,将永宁公主娶回府邸,这可真是,皆大欢喜。” 说罢,沈木霆用胳膊碰了一下烈远,烈远一怔,才刚刚从神游中清醒,点头干巴巴道:“啊,是,咳……皆大欢喜。” 言永和道:“这个消息,朕已经命人泄露给言则璧了,过不几日言则璧就会得知真相。” 我闻言浑身一凉,双眼锐利的盯着言永和。 言永和,你好毒啊…… 沈木霆闻言不安道:“陛下,我沈家世代单传,那孩子不会有事吧?” 烈远不悦的瞥了沈木霆一眼,没做声。 言永和扫了烈远一眼,似是看出了烈远的不悦,继而转头对沈木霆一语双关道:“只要那丫头无事,孩子自然无事。” 沈木霆见状眼波一闪,连声道:“是,臣,心中也很是担心永宁公主,臣方才想的是,孩子无事,永宁公主自然就无事。” 我浑身冰凉的站在原地,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言则璧得知了自己被喂食断子药,那他一定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那…… 不对啊! 最近一段时间,言则璧并没有在我面前表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对我,对我腹中的孩子都很好啊,特别是我腹中的孩子,他特别关爱照顾…… 想到这,我霎时浑身冰凉。 难道,他是在跟我演? 若他是在跟我演,那他演这出戏的目地又是什么呢? 我怔怔的望着前方,眼眸中没有焦距。 瞬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一颗心仿佛瞬间被人扔进了冷冻室,刹那间冰凉刺骨。 目地不难猜,很简单,他在哄骗我,让我帮他夺皇位! 他在套路我,让我帮他稳固朝纲,让我帮他坐稳那把椅子。 想到这,我心思一晃,可现在,他已经坐稳了那把椅子,他为何还要继续对我好呢? 我抬起手腕,望着手腕处的伤口,还有那图腾,怔怔不语。 一滴泪,划过脸颊滴在手腕处。 是了,他在等下一步,那就是,他要骗取我的信任,让我告诉他沈家的把控之术。 如果我一旦将沈家的把控之术告诉他,他便不必再演了。 他可以直接露出本来面目,接着掌控沈家,甚至操控我。 因为此时在言则璧眼中,他认为我腹中的骨肉是无逾的,这孩子也是沈家人。 他能掌控这孩子的生死,当然也就等于能操控我。 我脑门一阵阵的抽痛。 心逐渐冰凉。 这个误会可真是太大了,大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在他已经被喂食断子药的情况下,我没有解药,我是如何怀上他孩子的? 我怎么解释啊? 我无力的看着言永和那张可恨的脸。 言永和你至于吗?言则璧毕竟是你儿子,你得恨成什么样,才会用如此缜密歹毒的路数布控他至此? 言则璧真是倒霉催的,这是什么成长环境啊? 皇宫中长大,一路躲避各色妃子的明伏暗杀,还要遭受皇帝的布局算计。 这种生存环境下,还能茁壮成长,自强不息,甚至还有心思谋求皇位,言则璧的生命力真是太顽强了。 想到这,我不由得轻嘲自己的眼光,就凭言则璧这股子怒放的生命力,这种人不适合做皇帝,什么样的人适合? 虽然我看男人的眼光不行,但是挑皇帝的眼光还不错。 忽然,白光一闪,画面一转,我稳稳站在乾清宫的书房中,上座坐着言永和,下首站着言则璜。 言则璜一脸关切的望着言永和道:“父皇,你气色不大好,我唤太医过来给您把个脉吧?” 言永和摆摆手,脸色有些苍白,他拿起一旁的软枕垫在手腕处,重心向右侧靠了靠,支起上半身望着言则璜和蔼道:“在户部待得如何,还习惯吗?” 言则璜笑道:“习惯的,他们待儿臣都很好,儿臣这一个月来已经把户部收纳执率全部理顺清楚了,只剩下最后的收尾部分了,等全部处理完,到时候呈给父皇过目。” 言永和神情严肃的提点道:“不是光把事做好就行了,最重要的是要把人做好。” 言则璜一怔,望着言永和不解道:“父皇想让儿臣结交户部的各位大人?” 言永和温和道:“日后,你要掌控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就是要对银钱的流率,永远保持一个敏感的状态,只要银钱流水把控得当,老百姓就不会饿肚子,百姓不会饿肚子,就不会有造反跟战乱,璜儿你明白吗?” -- 第357页 言则璜望向言永和的神情有些激动:“父皇,你的意思是……” 言永和道:“以后要改改你莽撞的性子,父皇不能跟着你一辈子,要学会避其锋芒,顾全大局,更要学会保护自己。” 言则璜眼波湿润,望着言永和哽咽道:“父皇是真龙天子,能福寿万年。” 言永和摇摇头失笑道:“这世上那有人能福寿万年,坐在一把满是猥刺的椅子上,万年可不是祝福,万年是诅咒。” 言则璜握紧双拳,一双泪目望着言永和,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了一跪,他谦卑道:“父皇,儿子不若他们聪明,父皇把这位子给我,儿子怕守不住父皇辛苦打下来的江山。” 言永和摆摆手:“这江山也不是朕打下来的,守江山实则就是守人,你要懂得制衡之术,只要把控好你的臣子,不需要你来守护江山,他们自然会为你拼尽全力。璜儿,不管何时,你要记住,兵权一定要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人活在世,弱肉强食,手里有人才有底气。” 言则璜泪眼婆娑的哽咽道:“我记住了。” 言永和对言则璜摆摆手道:“过来。” 言则璜擦了擦眼角边的泪,两步上前跪在言永和身边,言永和摁着言则璜的肩膀低声道:“乾清宫的书房侧壁处有一个暗格,那暗格直通念喜宫的内殿,而另一侧的暗格在念喜宫的茶榻书柜格子里。在念喜宫内殿的茶榻内,有一个福箱抽屉,抽屉里有一块血麒麟石,那石头才是真正的把控沈家人之法,你需记得,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将那石头取到手中,记住,以后要善待沈家人。” 言则璜不解道:“如何把控他们?” 言永和眼波一闪道:“这个等日后朕再告诉你,璜儿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不可对烈家那丫头下杀手,善空大师说,她是你母妃转世。” 言则璜一怔,不敢置信道:“父皇,这种事能信吗?” 言永和眼神透过言则璜看向不知名处,开口沉声道:“父皇信,她,确实像极了你母亲,你看见她,就看见你娘了。” 言则璜眼波闪了闪道:“可她,一心只有六哥。” 言永和闻言眼神一凛,冷声道:“那个孽子,他活不到你登基那日。” 言则璜缓缓低下头,眼眸中有一丝异样闪过,等再抬头时,那抹异样的情绪,霎时消散无踪。 致歉信 我喜欢写故事。 我一直希望能把故事写的更好。 最近重看二百四十二章(团灭)至第三百二十八章后的内容时,不太满意,觉得自己可以写的更好。 所以做了一个决定,将二百四十三章(团灭)至第三百二十八章后的内容,全部删除并重写。 不是修文,是重写,剧情会有很大的改动。 对一直在追文的小可爱们,说生抱歉,非常不好意思…… 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关注,期待您继续支持!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小三凤品媛 从共情中抽身出来,我面无表情的坐起身,窝在床榻上发愣。 我知道自己没看完全部的共情内容,可此时的我忽然不想看了。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言则璧,我想跟他聊聊。 抬眼向外间望去,天竟已大亮,昨夜言则璧没回来过夜? 他去那里了? 起身走到内殿的茶榻下,打开言永和同言则璜交代的格子抽屉,果然,一个五寸大小的锦盒静静的躺在抽屉里。 拿起锦盒,将里面的血麒麟石取出,握在手心,随后放入怀中。 在茶榻上呆坐了一会,脑子里一直是持续的待机状态,空空的,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我知道有很多事,需要我来处理,可一瞬间又不知道该优先处理那一件。 我现下满脑子飘得都是,言则璧怎么没回来过夜,他不是答应我,以后不管多晚都会回来的么。 唤来宫女伺候我洗漱,洗漱完毕走到外间对高晨道:“走,跟我去乾清宫。” 高晨装腔作势的恭敬道:“陛下可能还在歇息,现在您去不大合适。” 我眯起眼望着高晨,为什么言则璧在歇息,我去就不合适? “高晨,你什么意思?” 高晨干巴巴道:“您懂得。” 我懂得?我懂的什么? 我轻笑出声:“难不成昨天夜间言则璧招人侍寝了?” 高晨干巴巴道:“老奴不知。” 我对高晨道:“你随我去乾清宫,不要通报。” 高晨淡淡道:“老奴不通报,乾清宫的人也会通报的。” 我闻言一怔,这条老狗,这句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我点点头赞同道:“也是。” 随后我对高晨摆了摆手道:“不去了。” 接着,转身回了内殿,关好殿门。 我爬上茶榻书柜,摸来摸去,摸了好久,在书柜内侧摸到一块凸起,一摁一弹,书柜向两侧缓缓打开,随后,一个只得一人通过的细长甬道出现在我面前。 我拿起一侧的夜明珠,捧在手里,缓步向甬道内行去。 这条路有些冷,我捧着夜明珠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水泥地上,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瞧见中间忽然出现了一个开阔地带,那地方摆放着石桌板凳,床榻,还有梳洗的桌台,竟然还有水源接进来。 -- 第358页 我站在这里愣了半晌,随后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瞧见一个巨大的石门立在我跟前。 石门旁有一处明显的凸起,我轻轻摁下去,凸起旋转,石门缓缓打开。 我一步迈出去,站在一个巨大的密室内,四面八方都是密密麻麻的书卷,层层叠叠落放整齐。 我刚走出密道,密道的石门就悄无声息的在我身后缓缓合并。 我怔怔的看着石门的位置,这巧夺天工的手艺,这密道设计的真是绝了,关上石门后,墙壁上平整光滑,用手摸去,竟同一般的石墙无异。 果然是皇家出品,不同凡响。 我捧着夜明珠一路绕过密密麻麻的书卷墙,脚步轻缓的走到大门口,推开密室的门,一步迈入乾清宫的书殿内。 我挂上密室的门,悄无声息的打量乾清宫的书殿外间,忽然一阵酒味,传入我的鼻尖。 我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好大的酒味啊。 我一露面,立于两侧的太监跟宫女即刻神色紧张起来,每个人脸上皆是相同的惊慌之色,仿佛看见了鬼一般。 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他们不必请安。 他们立刻悄无声息的跪下,皆是心惊胆战的垂头不语。 我诧异的望着这些太监同宫女,这帮太监同宫女都是言则璧的贴身随侍,又不是第一次见我。 我同言则璧时常在他们面前打情骂俏,他们见我来了,何故如此慌张? 我顺着酒味一路走到书房内殿,掀开隔绝外殿的幕帘,一步迈入。 这一步,仿佛把我带入了万丈深渊。 层层叠叠的幕帘后,是乾清宫内殿的休息榻间,迎面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床榻,床榻边散落着几个空酒壶。 一地零碎的绿萝锦袍,三三俩俩的盖在酒壶上。 我瞧见那张宽大的休息榻上,言则璧闭目侧卧,他睡得很熟,修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闪一动的飘忽着。 而在床榻里侧,一脸惊悚之色的凤品媛,紧紧用被子捂住赤白的身子,惊慌失措的看着我。 我前世试戏的时候,曾经遇见过这样的场面。 当真是熟悉无比,要么,就是原配冲上去,怒打小三,要么,就是原配哭闹不止的捶打丈夫…… 反正所有剧本都是以一个闹剧收场,就没有一个剧本能描写出我现在的心情。 我现在心中就一个想法…… 我烦了,TMD毁灭吧! 我现在就想放把火,把乾清宫的书房给点了,连带这对狗男女一起给烧死! 想到这,手不自觉的一抖,夜明珠没拿稳,应声落地。 ‘砰’沉闷的声音,惊动了睡梦中的言则璧,我看见他缓缓睁开眼,恰巧看到我的脸。 他唇角一勾淡淡道:“你来了?你这丫头,没通报就闯进来了,过来……” 过来,去哪?去他床上?跟凤品媛一起伺候他吗? 他还没睡醒吧? 言则璧说完这句话,他又闭上眼,随后好一会,他微微蹙眉,瞬间睁开眼,定定看着我,接着缓缓扫视了一圈榻边。 霎时,他面色难看起来。 我瞧见凤品媛在他身后,不自觉的拉了拉言则璧身上的被子,欲盖住胸口。 凤品媛看着言则璧的背影,整个人惊悚到都快吓昏过去了。 言则璧察觉到自己的被子被人轻轻扯动,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后,顺着被子被扯动的方向,缓缓转头看去,接着,目光一瞬不瞬的望向他身后一脸惊悚之色的凤品媛。 言则璧神慌的转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凤品媛,终于明白过来,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场面。 言则璧失声怒道:“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呵,这个言则璧是真爱演! 全世界欠他一个奥斯卡! 第二百三十三章 差点气死 凤品媛委屈的喃喃道:“是……是陛下昨夜醉酒,将我掳上床的啊。” 言则璧怒声道:“胡说八道。” 凤品媛委屈道:“品媛没有胡说八道,真的是昨夜陛下醉酒,将品媛掳上床的,品媛昨夜……太累了,故而睡过去了。今天早上起来晚了,才不巧被皇后娘娘撞见,都是品媛的错,求陛下责罚。” 言则璧闻言眼眸一窒,快速的看向我,见我浑身颤抖的站在原地,望着言则璧泪流不止。 言则璧瞬间暴怒道:“凤品媛,你真是找死。” 说罢,他伸手一把捏上凤品媛的颈间,手劲豁然收紧,凤品媛霎时呼吸急促,脸色苍白。 观言则璧手臂的力道就知道,他是下了杀手。 哼,言则璧,你打算做什么?当着我的面,杀人灭口吗? 可惜晚了,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我眯起眼,转过头,不想再看了,一眼都不想看了。 转过身毅然决然的出了书房的内殿。 我听见身后言则璧急切的声音响起:“柔儿。” 还不待我走至外殿,言则璧就着里衣追了出来。 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急声解释道:“不是你看到的这样,这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 我闻言,转身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回荡在整个乾清宫的书房内。 书房内两侧的宫女同太监,霎时一脸惊惧之色的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 第359页 言则璧的脸被我打偏过去,他微微眯起眼,转过头瞪向我,语气森寒道:“谁给你的胆子,总是跟我动手?” 现在的我,早就失去理智了,满脑子都是刚才他跟凤品媛在床上的画面。 我发疯一般的抽出自己的手腕,可手腕被他牢牢攥在手里,纹丝不动。 我尖叫道:“混蛋,松手。” 言则璧蹙眉道:“你冷静点听我说,刚才那是误会,你听我跟你解释。” 我咬牙切齿的冲他吼道:“误会?有什么误会?我亲眼看到的,还会有假吗?言则璧,你别碰我,否则我杀了你。你听见没有?” 言则璧闭了闭眼,缓和了神色,低声道:“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昨日我喝多了,然后就睡下了,关于她的事,我一点都不记得。” 我轻笑出声:“哼,不记得?言则璧,你当我是傻子吗?她为什么会在宫里?没有你的准许,她能进宫吗?” 言则璧道:“是我命人将她接进宫的,因为你身边无贴身丫鬟照顾,我以为你们二人交好,她可以在你无聊的时候陪伴你。” 我嗤笑道:“言则璧,你真是个戏精,不光是个戏精,还是个绝佳的编剧,这临场现挂的能力,真是让我叹为观止。你被我捉奸在床,竟还能脱口而出这种荒谬之语。因为我同凤品媛交好?你之所以接她进宫,是因为她可以在我无聊的时候陪伴我?这种话你都说的出口,你真不要脸,你把她接进宫,到底是为了陪我,还是陪你?” 此刻,我脑海里全是方才凤品媛那张惊慌失措满怀愧疚的脸,想到言则璧当初在马车里对我的暴行,昨夜一定是言则璧醉酒将凤品媛拉上床榻,想到这个画面,一时只觉得自己有些窒息,我哽咽道:“言则璧,你就是个畜生,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 言则璧怒火中烧的瞪着我半晌,忽然,他笑了:“烈柔茵,你就认定昨晚上我睡她了呗?” “这是我亲眼所见,还会有假吗?” 言则璧叉着腰,高声呵道:“速发,滚过来。” 速发低垂着头,一路小跑至言则璧面前,‘噗通’一声跪地应道:“奴才在。” “昨晚上,凤品媛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速发颤声道:“是奴才将她放进去的……昨夜陛下喝多了,凤姑娘说,是皇后娘娘命她前来,寻陛下有事要说,奴才一时糊涂,就……就将她放进去了。” “烈柔茵你听见了没?” “我听见了!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又怎么样?你不还是睡了吗!” “我没有!” 我难过的无法呼吸,瞪着言则璧那张刚硬冷绝的脸,他被我捉奸在床,竟然还理直气壮的跟我狡辩,他真不是人。 言则璧难受的捏了捏眉心,指着速发道:“他昨夜一直站在殿外,殿内的事,他一清二楚,你问他,他能作证,老子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干。” “他站在殿外,殿内的事,他怎么会清楚?” “就TM一道帘,看不见里头再做什么,还听不见声吗?” 速发闻言,抬头急声道:“回皇后娘娘,昨夜凤品媛进去后,殿内一直静悄悄的,奴才什么都没听见。奴才还奇怪呢,奴才曾经……偷偷向里边望了一眼,凤品媛只是坐在榻边照顾陛下,陛下……陛下那时已经睡了。” 言则璧听完速发的话,忽然转过身,几步走至殿内,我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他要干嘛,一晃神的功夫,言则璧抓着凤品媛的头发,动作极其粗鲁的将只穿了一件单薄里衣的凤品媛,一路从内殿拖了出来。 凤品媛一路嘶声尖叫:“啊……皇上饶命,是品媛说错了话,皇上饶了品媛吧。品媛不该冲撞皇后娘娘。” 言则璧一路将凤品媛拖到我面前,将她一把扔在我脚下,怒道:“这个婊子一口咬定我睡她了。这种事,我跟她当面掰扯没意义,我说没干,她说干了,这说不清,那好,我找个能说清的人来解决。” 我嗤笑道:“呵,谁能说得清?” 言则璧道:“多了去了,太医,女官,实在不行验尸官!老子找人给她验身。” 第二百三十四章 验身 言罢,言则璧对速发道:“滚出去,寻个宫中有经验的验身女官来。” “是、是。” 速发得令,立刻一溜小跑出去了。 言则璧拢了拢头发,抬脚重重踩在凤品媛的身上,咬牙道:“凤品媛,你找死啊,朕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你告诉柔儿,谁让你来的?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凤品媛哭嚷道:“皇上,我的主子一直是你啊,品媛爱慕皇上,皇上不也时常对品媛说,皇上最是喜欢品媛的顺从与温柔吗,皇上……呜呜……” 言则璧失笑道:“凤品媛,你可真是个好奴才,为了你的主子命都不要了?” 品媛哭嚎道:“皇上,不要这样对品媛,皇上不是一直很喜欢品媛吗?请皇上饶了我吧,是我的错,我昨夜睡过去了,我不是故意的,求皇上不要将我送去刑部。我不知皇后娘娘会忽然驾到……品媛冤枉……” 我蹙着眉,望着一脸凄楚,嚎叫不止的凤品媛,忽然觉得,这凤品媛……有点奇怪。 从我闯进内殿,捉奸凤品媛一直到现在,这个凤品媛所有的行为,都让我觉得……非常迷。 -- 第360页 我跟凤品媛是熟识的,我知她的心性,她是个极内敛的女子,而且很是聪慧。 若她当真昨夜被言则璧掳上床,而碰巧又被我撞见,凭她内敛的性子,此刻一定不会是这样一种态度,至少绝无可能蠢的一个劲儿与言则璧对磕,非要在我面前反复强调,言则璧曾经喜欢她,还把她睡了,这个时候在言则璧面前,故意拉我的仇恨,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这实在说不通啊,这凤品媛怎么了? 再反观言则璧,这事儿就更奇怪了。 若言则璧昨夜真的睡她了,凭他诡辩的能力,一定会想出无数个说辞,让我相信昨夜他是清白的,而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脸委屈,当面锣对面鼓的要查验凤品媛的身子给我看。 瞧他坦坦荡荡一脸不虚的模样,若他不是坚信自己什么都没做,他绝不会如此行事,这么明着查这件事,若真查出凤品媛昨夜与他有什么了,那岂不是什么退路都没有了? 我眨眨眼,望着言则璧,脑海中忽然浮起一个不好的想法,因为我忽然想起共情时,言永和给他埋的那些雷,我昨天的共情没看完…… 想到这,我后脊背一阵发凉,不会这个凤品媛也是言永和给言则璧埋的雷吧? 目地就是为了在我面前黑言则璧? 不会吧? 一晃神的功夫,速发领着两个嬷嬷,一溜小跑进了内殿。 速发‘噗通’一声跪地焦急道:“皇上,人带到了。” 言则璧指着凤品媛对那两个嬷嬷道:“验,看她昨夜究竟有没有与朕同房。” 那两个嬷嬷低垂着头,恭敬道:“是,请这位姑娘随奴婢们去里间验身。” 言则璧冷声道:“不必,就在这验,当着朕跟皇后的面,把她扒光了,验!” 我闻言一怔。 两位嬷嬷也一怔,她们俩人面面相聚,难为情道:“皇上,这,怕是不雅吧。” 言则璧盯着我咬牙道:“让你们在这验,就在这验,少废话,不当面验,免得一会有人又要说,这验身有假!” 嬷嬷们立刻拿出袖子中的器物,我抬眼望去,脸上霎时一片羞红,这……不过是验个身而已,看看不就得了,需要拿个这么大的……物件吗? 此刻,哭泣不止的凤品媛也瞧见了嬷嬷们手中的东西,霎时,脸上苍白如纸,她惊悚道:“不要……不要碰我,救命……救命啊……” 言则璧脸上挂着阴斥的笑,一字一句道:“现在知道喊救命了?晚了!” 凤品媛满眼凄楚的望着我,嘶叫道:“柔茵救我,不要让他们这样对我,柔茵……呜呜……柔茵求你了,救我,不要让她们碰我,不要……” 我蹙了蹙眉看着凤品媛,她什么情况啊?这个时候向我求救? 她是不是搞错了? 我一大清早撞见她跟言则璧在床上,我向言则璧发难,言则璧不肯认,要处置她,她竟然向我求救? 第二百三十五章 言则璧反客为主 言则璧见状忽然眯起眼,侧头看向我,眸中森森的阴寒之气,骇的我微微后退一步,言则璧冷声道:“烈柔茵,凤品媛爬上我的床,究竟是谁的安排?” 我闻言一怔,盯着他一脸懵,只见他目光灼灼的瞪着我,他见我不说话,又沉声问了一遍:“烈柔茵,回答我,凤品媛爬上我的床,到底是谁的安排?” “你问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 言则璧目光死死的瞪着我,一字一句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瞪着他,斩钉截铁道:“我不知道!” 言则璧闻言忽然轻笑出声,他道:“好,既然你不知道,那你就别怪我对你的闺蜜手下无情了。” 说罢,言则璧转过头,对两个嬷嬷道:“验身吧。” 说罢,两个嬷嬷给速发使了个眼色,速发会意,上前一把摁住凤品媛,接着两个嬷嬷就干净利索的将凤品媛扒了个精光。 凤品媛的嘶叫声响彻内殿,这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骇的我浑身发颤,我闭上眼不忍再看。 言则璧见我移开个视线,怒道:“烈柔茵,你把眼睛给我睁开!” 凤品媛瞪眼看着嬷嬷们手中的器具,哭嚎道:“求求你们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柔茵救我……柔茵救救我……” 我完全被眼前这个场景搞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啊,这他喵的,不是我捉奸在床吗? 分明是我,一个原配捉奸奸夫跟小三啊…… 正常情况下,难道不应该是原配暴打小三,接着,小三不堪受辱,开口向奸夫求救吗? 这怎么捉奸捉到一半,变成奸夫喊冤,为了洗刷冤屈,暴力制裁小三,小三向原配拼命求救,这什么鬼啊? 我心力交瘁的闭上眼,轻咳了一声道:“凤品媛,我最后问你一次,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凤品媛一双泪眼伊伊,神色凄楚的看着我,摇头不语。 言则璧眯起眼盯着凤品媛,又瞥了眼一脸懵圈的我,忽然嗤笑出声,对嬷嬷道:“不用对她客气,给我‘好好的’验。” “是、是。” 接着,两个嬷嬷就一人摁着凤品媛的一条腿,开始‘验身’…… 嬷嬷先是观察了下凤品媛的身子,随后对言则璧道:“回禀皇上,若是要验她昨夜是否与人同房过,奴婢们看是看不出来的,要借助器具才可以。” -- 第361页 “验。” “是。”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嬷嬷们手里的器具,瞧着言则璧那张满是寒冰的脸,又瞥了眼拼命挣扎嘶吼不止的凤品媛,终是心累的抬手道:“等等……算了,别验了。” 言则璧嘴角边含着一丝轻蔑的笑意,脸上满是阴狠之色,他轻声道:“不验她?不验她,怎么能证明我的清白?” 我怒目瞪着他,吱呜道:“可……你这……你这哪里是验身?你这分明是上刑。” 言则璧勾唇浅笑,对我一字一句道:“她活该!凤品媛胆大包天,趁朝堂动荡,朕皇位不稳之际,伺机爬上朕的床,惹你误会,借此想让你我二人分崩离析,此等行为,堪称逆举!” 言罢,言则璧不再看我,而是对嬷嬷们厉声道:“勿要手下留情,验。” 话音落,我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嬷嬷手里的器具,粗暴的向凤品媛袭去,只见凤品媛痛的全身一阵痉挛,蓦然睁大了双眼,接着,她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彻内殿。 言则璧负手而立,在一旁看的面不改色,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嗫喏道:“算了,算了,言则璧,算我冤枉你了行了行?不要再验了。” 言则璧笑道:“什么叫算你冤枉我了?你本来就冤枉我了,不行,必须的验完,老子什么都没干,老子凭什么白挨一巴掌?” 他说完这句话,转头对嬷嬷咬牙切齿道:“一定要给朕验清楚。” “是。” 我怒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东西能验出什么?简直荒唐。” 言则璧嗤笑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品媛的嘶叫声在大殿内越来越弱,终于她眼白一翻昏过去了。 半晌,嬷嬷们转过身,拿着手帕跟器具对我恭敬道:“启禀皇后娘娘,这位姑娘昨夜并未与人同房,她还是完璧之身,这是她的处子血,请娘娘过目。” 我眨眨眼,望着面前的一切,脑子一阵轰鸣。 第二百三十六章 凤品媛落红 言则璧轻笑出声,他弯腰拿起那块手帕递到我面前,轻声道:“烈柔茵,如何?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 我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望着言则璧那张冷峻刚硬的面容,微微发憷,言则璧手中的血帕,霎时让我胃里一阵痉挛,我只感觉胃里一股恶心袭来,接着,我捂着嘴,揪着言则璧的衣袍,在他身边不停的干呕。 我见他竟还举着那张血帕,气的直哭:“你做什么啊,把它拿走啊,你没看见我难受吗?” 言则璧微微眯起眼,随手扔掉手中的血帕,轻笑出声:“我差点忘了,你是有身子的人。” 我委屈道:“言则璧,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干嘛对我这么凶,发这么大的火,我一早上来,就看见你跟别的女人在床上……我不该生气吗?我不该质问你吗?你是冤枉的,你跟我好好说不就行了,干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好好说?我刚才好好说,你听吗?” 我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凤品媛,还有那张血帕,心有余悸的微微后退一步,委屈道:“我怎么知道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烈柔茵,我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你把事情挑明,可你今天真是让我忍无可忍,你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 “你怎么过分了?烈柔茵,我对你有多好?从我们在一起那天起,你每进一步,我便为了你退一步。你说若想跟你在一起,那一生只能许你一人,我应你了。你不喜我留梅珍同囡囡在身边,我抛了自己的女人跟孩子也应你了。我满心满眼,皆是你,可你呢?你呢?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说罢,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他身前,厉声道:“你是怎么回报我的?烈柔茵!” 他手劲大的要命,抓的我手腕生疼,我委屈道:“言则璧,你发什么疯,你松手,疼。” 言则璧怒不可遏的甩开手,我被他甩的一个趔趄,眼看就要倒,还好身后的速发眼疾手快,稳稳一把将我扶住。 我一股气恼涌上心头,怒道:“言则璧,你太过分了……你……” 话未说完,言则璧便张口粗暴的打断我,他厉声呵斥道:“烈柔茵,我问你,你腹中的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我闻言一怔,随后脑海里一阵警钟长鸣,因为我忽然想起来,我今天是来干嘛的了。 我原本的目地,是想跟他说断子药的事,可是碰上凤品媛的事,这么一搅合,我给忘了。 言则璧见我怔在原地不语,他忽然放生大笑起来,那笑声满是心酸与悲凉,笑声在宽阔的大殿中缓缓肆意,听的我心惊胆战。 他笑了半晌,忽然伸手一把抓住我的衣襟,轻声道:“烈柔茵,你这女人真是可恶,可恶至极,你、就是个天生的白眼狼,老子不管对你多好,你永远都喂不熟。” 言罢,他对速发,戾声道:“速发,让太医熬一碗堕胎药。” “是。” 我一把打开他的手,惊悚道:“你要做什么?” 言则璧一字一句咬牙道:“我要打掉你腹中的这个孩子。” 我不可思议的望着他,脑海中一片轰鸣。 “言则璧,你敢!” 言则璧一脸铁青的望着我,一字一句的咬牙道:“你这个女人,不知廉耻,咄咄逼人,我本想着,若你知错了,我就让你留下腹中这个孩子,可你……可你越发的得寸进尺。” -- 第362页 “我怎么得寸进尺了?” “朕是皇帝,你是朕的女人,莫说朕昨日什么都没做,就是朕做了,也是天经地义的,皇帝坐享天下,这天下的女人皆是朕的,这是自古以来的天道。你呢?你作为朕的女人,不分尊卑,不知礼数,一大清早跑来乾清宫大吵大闹,还敢跟朕动手。况且……” 说到这,言则璧忽然咬牙切齿的怒声道:“烈柔茵,我再问你一次,你腹中的这个孩子,是谁的?你到底说不说?” “是你的!言则璧,我腹中的这个孩子是你的!” 言则璧闻言,眼中戾气怒燃,他一把掐住我的脖颈,厉声道:“都到现在了,还敢骗我,你真是不知死。” 我被言则璧掐着脖颈,骇的脑中一片空白,感受着他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只感觉自己的喉头一个哽咽,惊的后脊背满是冷汗,感受着死亡越来越近的我,害怕的什么都顾不上了,赶忙推晃他的手腕,哀求的哭嚷道:“言则璧不要这样……我快不能呼吸了,你松手……你松手啊……” 言则璧盯着我满是泪痕的脸,微微一怔,他快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之色。 我捂着脖颈,站在原地有些摇摇欲坠,忽然双膝一个酸软,眼看就要倒。 言则璧见状,一步上前扶住我,将我抱在怀里,语气僵硬道:“怎么样?” 一靠近他怀里,我才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言则璧他刚才想掐死我。 一股委屈萦绕心间,霎时,我什么都忘了,我气的在他怀中一个劲儿的打他,一边打一边哭道:“你混蛋,你刚才想掐死我……你讨厌,你不是人……” 言则璧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将我抱在怀中,也不解释,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任我打他。 我打着打着,忽然反应过来,我跟他在这干嘛呢? 这事不对呀,我们俩怎么磕上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猜忌 言则璧此刻怀疑我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这不能都怪他,他被人下了药,按道理来说,他是不能有子嗣的,而我腹中的孩子虽然是言则璧的,但,若让我跟他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也解释不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怀上他的孩子,所以这件事不管怎么沟通,最后都是个死局。 这怎么办? 正想着,言则璧轻声道:“你在想什么?” 我抬眼望向言则璧,可、可晾儿毕竟是他的骨肉,这件事我既然知情,那断没有不告诉他的道理啊。 若我因为怕引起误会就隐瞒此事,不告诉他,那这件事不光对我过往的付出不公平,对他也不公平,对晾儿更不公平。 况且,言则璧其实是爱我的,如果我能好好跟他解释,也许他会相信的。 想到这,我闭了闭眼,对言则璧艰难的开口道:“言则璧,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被下了断子药,可我腹中的骨肉是你的,虽然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怀上你的骨肉。” 言则璧闻言,又眯起了双眼,他咬牙盯着我,那副神情,就像……再看一个自取其辱小丑。 我气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呵,我什么表情?你怎么不想想,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知道我被下了断子药,但是你腹中的孩子是我的?那你告诉我,既然我被下了断子药,那你是怎么怀上的?”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言则璧轻笑出声:“烈柔茵,你把我当傻子吗?还是你以为,我因为喜欢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默认成事实?甚至于,这么荒谬的一句话。” 我闻言,心口好像被人一把攥住。 我眯起眼看着他,轻声道:“那你告诉我,我骗你的目地是什么?为何我怀了别人的孩子,非要说成是你的?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言则璧闻言,歪头打量我,平静道:“我昨夜也在想这个问题,你这女人,一门心思想要我统一四国,到底是为了什么,后来我想通了,呵,你这女人,就是野心太大,你,向往霸主的权利。” 他轻笑出声,看着我呆愣的面容,继续嗤笑道:“既如此,我想你此举的目地,也许是因为,你知道我被言永和下了断子药,此生无子嗣。而我一贯好颜面的性格,绝不可能将此事宣扬出去,更不会让他人知晓,我被下了这种有损颜面的毒药。” 说到这,他忽然停住,接着缓缓凑近我的脸,语带森寒道:“所以,你就动了歪心思,你想让我被迫认下这块***我说服我自己,就把这块肉,当成我自己的骨肉。然后,引导我扶持他,坐上皇位?烈柔茵,我猜对了吗?” 我眨眨眼,望着面前满脸嘲讽之色的言则璧,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他,他把我分析成什么了? 照他这么分析?那我之前对他所有的好,算什么? 算我霸主之心的有偿投资吗? 难道在他言则璧心里,我一直对他好,是因为他这个人在我眼里,投资回报率比较高吗? 我们俩人,经过了那么多的风浪,事到如今,他竟然如此来分析我,他言则璧难道是个畜生吗?他这个人没有心吗? 一滴泪划过我的面颊,我喃喃道:“言则璧,在你心里,我一路扶持你,是因为我有霸主之心是吗?” -- 第363页 言则璧望着我脸颊上的泪,微敛眉头,沉默不语。 我轻笑出声,缓缓开口道:“言则璧,若我真是个有霸主之心的人,我当初为什么要扶持你呀?言则熙他不香吗?我想寻个木偶来操控,言则熙难道不比你更合适吗?我何必自找麻烦,寻你这个烫手的山芋来追逐我的霸主之梦啊?你分析了这么多?不觉的这个逻辑点有漏洞,自相矛盾吗?” 言则璧眨了眨眼,脸色铁青的缓缓开口道:“所以,烈柔茵,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打算怎么做?现在这个时候,你跑来跟我摊牌,你究竟想做什么?我们简单点,直接说你的目地吧。” 说到这,言则璧垂下眼,继而又开口补充道:“或者……说你的条件吧。” 条件? 呵,原来他言则璧以为,我此番前来的目地,是拿沈家的把控之术同他来谈条件的? 什么条件?让他给我封个王吗? 我霎时只觉得自己一阵头晕目眩。 回想着自己从来到这世界,对言则璧所付出的一切,最后只换来了他的一句:说你的条件吧。 我真是愚钝至极……滑稽至极。 第二百三十八章 堕胎药 我轻笑出声:“言则璧,你不是会分析吗?不如你分析分析看,我的条件是什么?” 言则璧铁青着一张脸,低头望着我淡淡道:“我猜,你是想以沈家的把控之术作为条件与我谈,你可以继续拥我登帝,但条件是,以后,让你腹中这个孽子继承我的皇位,烈柔茵,我猜的对吗?” “我用沈家的把控之术制约你,控制你做皇帝,然后逼迫你以后让我的儿子继承皇位?” 言则璧嗤笑一声,没答话。 “言则璧,你真是高看我了,原来我在你心里,竟如此有心机……” “难道不是吗?我也不想相信这一切,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真是由不得我不信,烈柔茵,你真是太能演了,就差一点……” “差一点什么?” “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被你骗过去了!烈柔茵,我真是傻,我之前竟真的相信,你对我的所有付出,只是因为你爱我,呵,爱,这天下间,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爱呀。” 我呆呆的望着言则璧那张隽秀的脸,一时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震惊有,错愕有,愤怒有,失望有,可更多的是伤心,虽然我知道他是被言永和算计,因此误会了我,可是他的这番话,却让我痛彻心扉。 言则璧见我只是呆呆的望着他,不言不语,忽然轻笑一声,淡淡道:“烈柔茵,现在被我揭开了遮羞布,很不好受吧,原本要谈的条件,现在也不好谈了,场面如此尴尬,这样一看,我还真是不该,不该这么快就揭穿你的阴谋。以至于让你连个解释的借口都找不到……”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推了他一把,气道:“言则璧,我昨夜才得知你被下了断子药一事,我知道后,便一大早前来寻你,我是想来同你说……我想同你说,虽然你被下了药,可是我腹中的骨头的确是你的,虽然我也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 言则璧打断我的话,大声呵斥道:“速发,堕胎药熬好了没有?” 速发颤声道:“皇……皇上,还要一会。” 我看着言则璧那张决绝的脸,不敢置信道:“言则璧,你还真要喂我喝堕胎药不成?” 言则璧不耐道:“不是一定要你喝,这碗堕胎药,喝不喝,看你自己。” 我怔怔的望着言则璧,一滴泪划过眼角,不敢置信你的重复道:“言则璧,你竟然要喂我喝堕胎药?!” 言则璧咬牙不耐道:“我说了,喝不喝,看你自己。” 我揪着胸前的衣襟,难受的哽咽道:“看我自己?” 言则璧指着我的肚子冷声道:“只要你将沈家的把控之术告诉我,我就允许你生下他,但是,你不能将他留在身边养,你必须把他送走,从此你与这个孩子此生不得再见面,也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你是他的生母。” “若我不同意呢?” 言则璧道:“沈家的把控之术你可以不告诉我,但,这个孩子绝不能留,必须打掉。” 我微微一颤,站在原地望着他,忽然有些头晕。 我沙哑道:“你是在拿我腹中的孩子威胁我?” 言则璧哑声道:“不然,我还有别的退路吗?” 我心死的哀声问道:“言则璧,你拿你自己的骨肉,来威胁我?” 言则璧惨笑道:“烈柔茵,事到如今,你说这种话,还有意义吗?你明知道这个孽种,不可能是我的。” 我轻声重复道:“孽种?” 言则璧盯着我,恨恨道:“对,孽种!烈柔茵,我忍你、宠你,什么事都依着你。结果呢?我换回了什么?你这个女人真是越发的不可理喻,得寸进尺。你怀着别人的孽种,还想把他算在我的头上。你真是下贱。” “烈柔茵,你是当我言则璧有多傻,才会怀着别人的孽种,非说成是我的?老子身上的断子药已经有十年了!” “言则璧,这个孩子就是你的,我身上有神器,可以看到过去,我昨夜启动神器时,才知道言永和给你下药一事,我知道你中了断子药,可是我腹中的这个孩子的确就是你的!” “神器?烈柔茵,你为了骗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荒谬之语都能信口捏来,你,真是没救了。” -- 第364页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信你?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你有神器,你拿出来!” 我举起手:“它带在我手上,现在正在发着光,我能看见,可是你看不见,你现在是个凡人。” 言则璧眯起眼盯着我,他脸上的厌弃之色骇的我心口发凉。 此刻,看着言则璧脸上的暴怒与决绝,忽然让我明白了一件事,言永和这个王八蛋,他给我设了一个死局,他这一副断子药下去,证据确凿,以至于现在怀了孕的我,在面对言则璧时……百口莫辩。 如今这个境况,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我说什么都会被言则璧认为是在狡辩,这个局盘到这里已经无解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人尽可夫 “烈柔茵你真是没救了,现在的你,为了护住你腹中的孽种还有沈无逾,真是什么谎话都敢编。我真是想不通,我言则璧怎么会爱上你这么一个满口谎话,人尽可夫,下贱至极的女人。” 满口谎话,人尽可夫,下贱至极? 我被这三个词气的浑身直颤,怒不可遏的抬起手想给他一巴掌,可手刚举起来,就被他一把抓住。 接着,他捏住我手腕的手,一个用力,将我狠狠的甩在了地上:“呵,都现在了,你还敢跟我动手,我真想还你一巴掌。” 我趴在地上,手腕跟膝盖都疼的要命,言则璧……他竟然跟我动手。 胃里一阵痉挛传来,几乎同时,我感觉喉头有股甜意涌上来,胸口闷的要命。 我强忍着那股上涌的甜意,想把他咽下去,可咽了两下,终是没咽下去,随后‘噗’的一口血,吐在地上。 ‘咳’…… 一口血吐出来后,我终于觉得胸口舒服多了,刚才那一瞬,我差点以为自己要闷死了。 言则璧眉头一蹙,终是对一旁的太监吩咐道:“快,传太医。” 我闭了闭眼,摆摆手,擦去眼角边的泪,沙哑道:“不必。” 说罢,我支着地面,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言则璧蹙了蹙眉,上前一步,想伸手扶住我,我一把打开他的手,呵斥道:“别碰我。” 言则璧盯着自己被我打开的手,古怪的笑了笑,随后歪着头打量我,疑惑不解道:“烈柔茵,你好奇怪啊,你是在跟我做戏吗?” 我抬头望着他,淡淡重复道:“做戏?” 言则璧道:“起初我以为,你同我还有沈无逾都有过关系,所以你也不确定这孩子是谁的,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就默认他是我的。” 我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呼吸有些急促,胸口闷的要命。 只听他继续淡淡道:“可刚才你说的这些话,就特别有意思。看样子,你早就知道我被言永和下了断子药的事,也就是说,你明知这孩子不是我的,但是你却一直瞒着我,想让我把他认下。这一切,说白了,都是你布的局而已,这个逻辑,没错吧?” 我胸口越来越热,喉咙里那股腥甜又涌上来了。 言则璧嗤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何故如此难过?你是在跟我做戏吗?希望我放你一马?” 我望着言则璧隽秀的脸,忽然觉得他好陌生,离我好遥远。 我忽然想起了梅珍的一句话,梅珍那日在六皇子府门外,为了苏慕乔求情来拦我的马车,梅珍对我道:烈姑娘,你并不了解言则璧。 此刻的我,幡然醒悟,梅珍说的对,我真的不了解言则璧。 我疑惑的看着言则璧那张隽秀的脸,我以前为什么会觉得我了解他呢? 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 言则璧蹙眉望着我:“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做出这种下贱的事,你还如此委屈?怀着别人的孽种,瞒着我,让我认下。哼,这种胆大包天的事,你都敢干,烈柔茵,你这女人真是自私的没底线。”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崩溃大哭道:“言则璧,你太欺负人了,你,你冤枉我了,我同沈无逾是清白的。我除你从不曾有别人,我腹中的孩子是你的。” 言则璧望着我,眼睛里满是血丝,嘴角僵硬的轻笑道:“都这时候,还咬死不认啊?哦,我想想,也有可能你跟沈无逾是清白的。那这孽种是谁的?言则熙?郭右亭?言则卿?或者......你那个下人恒春的?呵,人太多了,想要弄清楚,得等到你把孩子生下来,滴血认亲才行,到时候我会第一时间把他们都召集到一起,我会挨个试过去,我到要看看,这个孽种是谁的。只有一个人不需要试,那就是我自己,因为他绝不可能是我的!我身上的断子药已经十年了,而这世上只得一颗解药,被梅珍吃了。” 我喉咙一哽,血腥的味道涌上唇齿间,我努力将那股腥甜咽下去。 我沙哑道:“言则璧,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人尽可夫的女人吗?” 言则璧脸色苍白的笑道:“难道不是吗?你腹中的孽种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捂着嘴,强把嘴里的那口血咽下去,终于,我缓了口气,轻笑道:“言则璧,你真厉害。” 言则璧道:“什么意思?” 我抬眼望着他道:“你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我的心说死了。” 说到这,我再也控制不住喉咙处的那股腥甜,“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 第365页 第二百四十章 交换 言则璧脸色铁青的望着我蹙眉不语。 半晌,言则璧开口道:“烈柔茵,别做戏了,省省吧,我没想处置你,我容你将这孽种生下来,我保证,只要他不叛我,我永远不会杀他。但是一定要将沈家的把控之术告诉我,这孽种是沈家人,我知道你的性子,若有朝一日,你为了这个孽种掉头帮着沈家人来对付我怎么办?这也算是个制约你,和这孽种的办法,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哈哈哈哈……”我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一边大笑着一边对言则璧道:“言则璧,你用这孩子来威胁我,让我告诉你沈家的把控之术?若我不告诉你,你就逼我喝堕胎药?哈哈哈……言则璧,你真是绝了,谁都没有你绝!” 言则璧沙哑道:“烈柔茵,你差不多得了,这孽种我都让你生下来了,你还想怎样?” 此刻的我,身心俱疲,有些头晕,有些站不稳,我缓缓蹲下,单手支着前额,哑声道:“可以做交易,不过要换个条件。” 言则璧道:“什么条件?” 我道:“沈家的把控之术是一分为二的,一个是人,一个是物,人的把控之术,需要我临终之时转给你才有用,但是物品的把控之术,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言则璧疑惑道:“人的把控之术,需要你临终之时转给我才有用?” 我唬他:“没错。” 言则璧望着我沉声不语。 我道:“别琢磨了,你只有拿孩子威胁我这一条路,若你现在杀了我,我是宁可死,也不会透露这个秘密的,你现在动手杀我得不偿失。” 言则璧急道:“我从没想过杀你。”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想没想过,对我都无所谓了。” 我喉咙特别不舒服的轻咳道:“如何?我用物品的把控之术,换取我腹中孩子的性命,行吗?” 言则璧沙哑道:“物品的把控之术血麒麟石,在言则璜那里,你如何给我。” 我道:“你昨夜审过言则璜了?是他告诉你,在他那里?” 言则璧点头。 我虚弱的笑了笑,从怀里拿出血麒麟石,举起手递给他:“在我这里。” 言则璧诧异道:“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道:“这不关你的事。” 言则璧拿过那血麒麟石,对一旁的太监道:“传魏太师。” 太监低声道:“是。” 言则璧道:“说你的条件吧。” 我支着膝盖,站起身,一字一句道:“血麒麟石给了你,从今往后,我与我腹中的孩子,此生此世与你无关。” 言则璧闻言,眼眸一窒,他哑声道:“你若担心我会对这孽种不利,你把他生下来送去沈家就行了。可是你,绝不能离开。” 我惨笑道:“言则璧,你在自欺欺人吗?我们都谈到这种地步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得去吗?你用我腹中的孩子威胁我,就算这件事出于误会,我也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言则璧恨声道:“烈柔茵,你怀着别人的孽种,还打算瞒着我,将这孽种算在我头上,现在你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我轻笑道:“言则璧,我劝你,现在不要太早给我定性。” 我揉了揉太阳穴道:“你昨天审了言则璜,一定发现事情没有你原本想的那么简单,你现在这个皇位还没坐稳呢,就算你拿到了血麒麟石,没有我的扶持,你照样坐不稳这把椅子。” 言则璧眯起眼冷声道:“是吗?你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帮我坐稳皇位?哼,我不是言永和那个废物,我不需要你的帮忙,大不了,我把他们都杀了就是了。” 我轻笑道:“杀了?用谁杀?纳尔飞的护城军吗?” 我笑的前仰后合,轻声道:“言则璧,你太小看言永和了,这个你一直瞧不起的父亲,没有你想的那么蠢,你若不信,今天我们就一起来看看,他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如何?” 言则璧眯起眼望着我,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我摆了摆手,捂着嘴,轻咳了两声,抬起手,看见手掌中有一滩鲜血,我拿出怀中的手帕,擦了擦,哑声道:“作为一个注重格调的人,我就不剧透了,我估计要么今天,要么明天,言永和给你准备的惊喜,马上就要来了,你自己感受一下吧。” 言则璧一把扶住我,对一旁的太监厉声道:“太医怎么还没到。” 我挥开他的手,冷声道:“我说了,从现在开始,别碰我。” 言则璧冷声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 说到这,言则璧不悦的蹙了蹙眉,不耐道:“烈柔茵,我既以允许你留下你腹中的孽种,就是还想留你在我身侧侍候,所以,你无需避讳我。” 我嗤笑道:“皇上,您说笑了,侍候您,臣女不配。” 话音落,速发从外间急匆匆进来,对言则璧道:“皇上,定国侯,烈大将军,同九殿下在殿门求见。” 我轻笑出声:“皇上,先皇给您准备的惊喜,来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好戏即将上演 言则璧狐疑的转头看向我,随后低声问速发:“言则璜同他们一起来的?” 速发恭敬道:“是一起来的。” -- 第366页 言则璧低头若有所思,随后对速发道:“通知纳尔飞,尽快做准备。” 速发道:“是。” 我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言则璧,抿唇不语。 此刻的我,忽然觉得,这个言永和,有点意思啊。 最起码让现在被气的直吐血的我,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行吧,我本来打算去挖言永和坟的,看在这一刻他愉悦了我的份上,我原谅他了。挖坟的事就此罢了。 有一句话,言永和真是没说错,这个言则璧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我为自己当初没听言永和的劝告而深表歉意。 言永和,你活过来吧,我给你道歉! 想到这,我又克制不住的轻‘咳’出声…… 我急忙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嘴,我看见手帕上,又是一滩血。 我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我终于知道上一世为什么安风要自焚了。 我刚才的第一反应,确实也是放把火烧个干净。 原来被自己付出一切去守护的人,伤害是这种心情。 真是焦灼,那股子烦闷的心情又上来了,我霎时又感觉自己要被闷死。 我连忙挺直了前胸,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心道:可别死了,好戏还没上演呢,如果我猜的不错,言永和精心设计的这一切,其主要目地就是为了演给我看的,让我知道言则璧是个什么东西,让我知道他言永和对我有多好。 话说,这个言永和,真是人老心不老,人都死了,还不忘来撩我。 罢了,我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毕竟这是他呕心沥血为我导演的最后一出戏,我的强撑着把这戏看完。 想到这,我‘哇’的又吐出一口血。 人活着,真TM的荒谬! 言则璧脸色铁青的抱住我道:“你怎么会气成这样?明明是你一直在玩弄我。” 我一把推开他,怒道:“皇上,请您自重,别碰我,我恶心。” 说完,又是一口血,连带着看不清是何物的黄色汁液,吐的一地都是。 我觉得胃里一阵酸水,涌的我无比恶心,忽然胸口一阵刺痛,我捂着胸口的位置,冷汗霎时低落。 我知道疼的地方是那里,那是上次被言永和一剑刺中的位置。 我一下傻了眼,这是要干嘛? 走一步吐一口血,心口也疼的上不来气,我这是不是要挂了? 是要挂了吗?那也挺好,我想回天庭去了,QTM的言则璧,他一会爱死不死,谁管他。 忽然耳边传来晾儿的声音:“娘,你别再难过了,我快没了……呜呜呜……” 我闻言忽然缓过神来; 对啊,晾儿,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我喃喃低语道:“晾儿,我扛不住了,你爹要把我气死了。” 晾儿在我脑海中哭道:“娘,你刚才的共情没看完,看完你就会知道,凤品媛是沈木霆安排的,就算你今日不闯进乾清宫,一会凤品媛也会去你宫中告诉你,她昨夜被言则璧强要了,沈木霆的目地,就是为了离间你同爹爹,娘,你怎么没看完共情啊。” 我喃喃道:“这是凤品媛的事吗?你没听见吗,他用你来威胁我告诉他把控之术,他还是个人吗?” 晾儿呜呜的哭声,回荡在我脑海中,他哭嚷道:“娘,你不要再难过了,我真的快没了。” 我强忍着眼泪,闭了闭眼,急切的深呼吸,一口接着一口。 心里默念:冷静,冷静,调节情绪,想点开心的事。 结果豁然发现,我一想起开心的事,竟然满脑子都是言则璧的笑脸。 霎时‘噗’的又是一口血。 言则璧脸色铁青的抱着我,急声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再跟谁说话?你,你又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给谁看?伤心的难道不应该是我吗?烈柔茵,我对你如何?结果你呢?你……” 我一把推开他,无力道:“你别跟我说话,别气我了,否则你真的绝后了。” 言则璧哽在那里,半晌无语,最终无奈的闭了闭眼。 叹道:“罢了,你以前为我付出,值得我原谅你一次,你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吧,我不会同你计较。” 他还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 呵…… 我一时只觉得无比可笑,我转过身,虚弱一笑,擦了擦嘴角边的血丝,沙哑道:“走吧,这是一场硬仗,我不一定能护住你,但是我会尽量,可如果成了,希望你遵守交易约定,从此以后,我与我腹中的孩子,再与你无关。” 说完这句话,我深呼了一口气,脚步沉重的向外殿走去。 与此同时,心中踌躇无比,沈木霆同烈远我不担心。 但这纳尔飞可怎么弄? 当年的情分也不深,我真不知他还会不会买我的面子,万一他不买我的账,那我就只能看见言则璧死了。 一想到言则璧可能会死,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忽然小好。 我背着手一步一步的往出走,脚步悠然的在心中盘算。 要不然干脆,我随了言永和的心意,直接跟外头那几只豺狼虎豹一快把言则璧弄死得了! 让他回天宫继续去做他的神武大帝,省的在这碍我的眼。 刚这么一想,晾儿马上在我脑海里哭嚷道:“娘,不要啊,若爹没历劫完就回天宫,会被天罚的,会魂飞魄散的,娘,不要这样对爹爹,否则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 第367页 晾儿见我不做声,继续哭嚷道:“娘,爹都是为了救我,才冒险重启这一世。娘,你要实在太难过,那你干脆,喝碗堕胎药把我打掉吧,不要牵连爹爹,都是晾儿的错。” 我站在原地,难受的闭了闭眼。 晾儿继续哭道:“娘,求你了,别伤害爹爹,站在爹爹的角度上看这件事,他根本没有错,而且即便这样,他也还是护着娘的,爹爹从没想过要伤害娘亲,娘亲你不能昧着良心同那群人一起害爹爹。” 晾儿大哭道:“否则娘会后悔的,娘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耐的蹙了蹙眉:“我心里难受,随便想想愉悦一下自己都不行吗?你快闭了吧,烦不烦,话太密。” 终于,我的世界清静了…… 言则璧在我身后沉声问:“你在嘟囔什么?”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无事。” 第二百四十二章 逼宫 缓步行至乾清宫外殿,抬眼瞧见沈木霆、烈远、言则璜三人,均站在殿中负手而立,脸上皆是一副气定神闲之态。 我嘴角微勾,看来这三人是碰过头了,也对过暗号了,已经把言永和的遗愿彻底达成共识了。 真是难得,言永和不亏是我曾经看好的男人,人都死了好几天了,还有余力在这世间呼风唤雨,给我搞的焦头烂额,气得我走一步路,吐一口血。 这能力真是让人钦佩! 看过他们一眼后,我就懒得再抬眼皮了,走至一侧首席副座,缓缓坐下,对一旁立着的宫女道:“把茶换成热水,温热一点的。” “是。” 言则璧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沈木霆等人,眉头蹙的死紧。 呵,我在心里冷笑出声,这小子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这小子反应挺快的么。 言则璧挺直腰板,负手而立,缓步走上殿台,坐在龙椅上,平静的扫视众人。 殿内出奇的安静,仍旧没有一点声响,殿中负手而立的三人,依旧负手而立,一点也没有要向言则璧行礼问安的意思。 我挑眉望着这一幕,不自觉的翘起一副二郎腿,脸上笑意盈盈,这沈木霆烈远做的这么绝啊?都不给自己留点退路?看来他们是真的认为,我这次一定会反水言则璧了。 想想也是,在他们的角度上看这件事; 一则,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言则璧的。 二则,言则璧又背着我搞女人,这两样加到一起,凭我又怂又鬼又六亲不认的性格,肯定会跳反啊。 嗯,看来这次的清君行动,带头的是沈木霆,除了沈木霆,烈远同言则璜可没有这个脑子。 这个沈木霆,真是老奸巨猾,特意安排一个凤品媛打头阵给我做戏看。 这一看,就是深思之后,精挑细选了一个人。 用言则璧出轨这件事,将我的怒气值推到顶峰,小三选角定在凤品媛身上,这也太毒了。 凤品媛毫无疑问,气我的最佳人选。 我的闺蜜!这是憋着让我恨上加恨。 别说,沈木霆这老头,还挺懂女人心。 他这是要活活摁死言则璧,丝毫不想让我为言则璧开口求一句情,沈木霆这个老家伙,手段狠辣到,谋朝篡位之下,竟连条命都不想给言则璧留。 也是,自古夺嫡之争,败者怎么可能有活命的机会呢? 想到这,我将目光锁定在言则璜身上,看来今儿我必须的送走一个了。 言则璜啊,算你倒霉,就送你了。 言则璜仿佛是感应到了我内心的召唤一般,率先一步站出来,昂着头对言则璧道:“言则璧,我开门见山了,你自尽吧。” 我瞪着眼看着言则璜,这么直接啊?还真是开门见山的典范。 言则璧眼眸一眯,轻笑道:“言则璜,你醉了?” 言则璜嗤笑道:“父皇本来欲把皇位传给我……”说到这,言则璜不屑的瞥了我一眼,随后又转过头盯着言则璧道:“是你,用奸计篡位,现在烈将军同定国侯已经知晓事情的原委,今日,我们就是来逼你让位的,我劝你最好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言则璧眨眨眼:“沈木霆,你今日是帮着言则璜一起来反我的?” 沈木霆沉声道:“是,先皇将掌控沈家的血麒麟石,已经传给了九殿下了,故,木霆听命九殿下,就是在遵从先皇的遗命。” 言则璧嗤笑道:“先皇将血麒麟石给了言则璜,你怎么知道?言则璜跟你说的。” 沈木霆眼波一闪,开口道:“没错。” 我笑了笑,言则璜说给沈木霆听,沈木霆自然不信,虽然我没共情完,但也猜得出,这肯定是言永和交代给沈木霆的遗言。 我忽然想到无逾,觉得应该给沈木霆提个醒,最好不要让沈木霆同言则璧闹的太僵,他自己死不要紧,别牵连无逾。 我开口道:“侯爷,没亲眼所见之事,最好慎重,我劝您,不若先让言则璜把血麒麟石拿给您看一眼,再做决定。” 沈木霆闻言,眉峰一凛,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我若有所思。 很好,沈木霆已经接收到我友好的提醒了。 对无逾,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沈木霆额头微微见汗,脸色有些难看的盯着我一言不发。 我气定神闲的望着他,含笑不语。 -- 第368页 言则璜瞧见沈木霆忽变的脸色,立刻怒目看向我,指着言则璧,恨声道:“烈柔茵,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 我挑了挑眉轻佻道:“他是真龙天子,当今皇上,我不护着他,难不成护着你啊。” 言则璜暴躁道:“满口胡言,你心知肚明,分明是他抢了我的皇位。” 我‘哦’了一声,轻笑道:“少说那些没用的,你先把血麒麟石拿出来给侯爷看一眼,红口白牙在这里胡诌八扯,怎么着言则璜,你想白嫖定国侯府的三十万大军呐?” 言则璜怒道:“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肚子里怀着沈无逾的种,竟然在这里帮着言则璧糊弄侯爷,你明知道父皇已经把血麒麟石给我了,你还装什么糊涂。” 我心累道:“你拿出来啊,赶紧拿出来。” 言则璜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拿。”说罢,转头就要出去。 言则璧轻声道:“慢着。” 言则璜转头看向言则璧不屑道:“虽然你现在是皇帝,虽然这是宫中,但是你也拦不住我。” 言则璧闻言眯起眼,站直身子,盯着言则璜脸色忽然有些难看。 我挑了挑眉,这小子终于反应过来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小老虎 侧目看向言则璜,这个言则璜还真是万年如一日的不成气候,你就不能乖乖的去拿你的血麒麟石,拿到血麒麟石再回来耀武扬威,他不香吗? 非要提前放一句这么露骨的狠话,哈……还‘就算你现在是皇帝,虽然这是宫中,但是你也拦不住我。’这不是摆明了告诉言则璧,在这禁宫中,已经没有你这个皇帝的可用之人了。 禁宫内没有皇帝可以指派的人,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禁军已经皆数被伏,第二种,是禁军守备已经叛变了。 言则璧负手而立,沉声道:“纳尔飞?” 纳尔飞从另一侧闪身而出,立于一旁,垂头不语。 言则璧眯起眼轻声道:“你,叛了?” 纳尔飞沉声道:“没有,我一直是先皇的人,是先皇命我在宫中保护你,扶持你的。” 言则璧闻言微微后退一步,他忘记了身后的椅子,霎时一个没站稳,坐在椅子上,望着纳尔飞抿唇不语。 我冷眼看着这一幕。 一旁的言则璜笑望言则璧轻声道:“如何,是不是很惊喜?” 言则璧铁青着一张脸,死死的盯着纳尔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闭了闭眼,一个从小护着自己长大的人,忽然被告知是别人安排在他身边的细作,想来这滋味一定很奇妙。 这言永和真够狠,他的这通布局,真是比杀了言则璧还让言则璧难受。 言永和这是打算直接摧毁言则璧的世界观啊。 言则璧不亏是言则璧,他闭了闭眼,随后站起身,望着言则璜负手而立,缓缓道:“我不会拟旨退位的,你若想坐这把椅子,那过来杀了我吧。” 言则璜道:“你手拟一份让位遗书,我会将你终生幽禁,不会杀你,如何?” 言则璧轻笑道:“言则璜,你以为我是你啊,那么蠢,这种骗人的鬼话,我会信吗?” 言则璜眯起眼,恨声道:“那你就去死吧,纳尔飞,杀了他。” 纳尔飞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道:“来人……” 忽然内殿四处闪出无数手拿钢刀的侍卫,一起涌上龙椅,无数的剑尖指着言则璧,纳尔飞轻声道:“动作利索些,莫要拖泥带水。” “是。” 言则璧面带寒霜的看着众侍卫,依旧负手而立,面上竟毫无惧色。 我眨眨眼,这小子心里素质可以啊! 都这时候了,霸王派头还是十足。不亏我赐给他的封号,神武大帝就是能装! 我在一旁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终于,差不多是时候了,我清‘咳’了一声道:“小老虎,二十年不见,你果然长成森林之王了啊。” 纳尔飞闻言,一双眼惊愕的看向我,忽然抬手道:“且慢。” 侍卫们,提着钢刀站在原地均是一怔,转头看向纳尔飞,一动不动的等候指令。 纳尔飞几步走过来,对我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含笑望着他:“我说你纳尔飞这只小老虎,终于长成森林之王了。” 纳尔飞微微眯起眼,双眼如电的打量我,半晌疑惑道:“你……是谁?” 我笑道:“我是你主子啊,才二十年不见,你就把我忘了?若你真忘了,我现在就上樟木树下刻画去,你说我是刻虎头好,还是狗头好,还是鸡头好呀?” 我在赌,赌纳尔飞还念不念当年我搭救他的恩情。 说起当年啊,真是特别有意思,那时候我正受宠。 而一直不受言永和待见的皇后,总是千方百计的讨好我,找我一块玩。 目地就是为了能多多接近言永和。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皇后那个疯婆娘,跑到念喜宫来,非要拉着我逛御花园。 我想着,反正闲着也闲着,就跟她去溜达溜达吧。 省的言永和一下朝就跑来念喜宫黏着我,真是烦死了。 谁料,我同皇后在御花园还没走上一炷香,就撞见纳尔飞与贤妃在树下说话。 贤妃颤抖着双肩,靠在纳尔飞的肩头轻轻抽泣,而纳尔飞轻轻搂着贤妃的肩膀,轻柔的拍打安抚。 -- 第369页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瞧见这一幕,立刻跟打了兴奋剂一样,扯着脖子大声吵嚷道:贤妃娘娘不守宫规,在内宫私会侍卫。 这一番吵嚷下,自然闹到了言永和面前。 众人被带到言永和处,当面对质。 我倚在言永和怀里,瞥见跪在下首一脸绝望的纳尔飞,同魂飞魄散的贤妃,两个人皆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垂首不语。 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以前肯定是有故事啊。 就在我以为他们俩会齐声喊冤的时候,纳尔飞忽然抬头对言永和道:“皇上明鉴,是奴才初入宫中,对宫中不熟悉,误入内宫,这内宫到处长的都一样,奴才不认路,故上前同贤妃娘娘问路,贤妃娘娘并未理会奴才。是奴才触犯宫规私进内宫,求皇上将奴才赐死,还贤妃娘娘清白。” 贤妃当时木讷的看着纳尔飞,颤抖着唇瓣,低头不语。 我看见贤妃眼里那眼泪,马上就要流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我,忽然觉得这对苦命鸳鸯挺可怜的。 我一时心软,便帮他们解了围。 当言永和问我:看没看见他们二人私会时…… 我忐忑的站起身,特别入戏的对言永和哭诉道:“皇上,贤妃娘娘是被冤枉的,是……是皇后娘娘,前来拉拢我,与我说,让我同她一起配合,污蔑贤妃与侍卫有染,故引发的这场闹剧。皇上待臣妾那般好,臣妾不想与皇后同流合污,蒙蔽皇上。” 说到这,我转头对一脸惊愕的皇后咬唇委屈道:“皇后娘娘,对不起了。对皇上撒谎,臣妾做不到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过去往事 我还记得,那天皇后一脸懵B,估计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我玩的什么路子。 她一心交好与我,结果倒好。 我跟她玩了不到两天,忽然就心血来潮,原地给她挖了一个大坑,把她干净利落的埋里了。 想到这,我不由得反思自己。 唉,其实认真说起来,这二十年前的事,真不能全怪皇后。 我们二人之间的仇恨,准确来说,确实是我先开的第一枪,这枪开的莫名其妙,你要非寻个原因的话,那可能就是我看皇后不顺眼吧。 准确的说,是我特别不喜欢她身上那种,唯利是图,一门心思非要把别人踩下去,才能凸显出自己的变态成就感…… 用医学术语来形容她的人设,就是原发性的危害她人强迫症。 (而且皇后的发病源,基本都是女性与儿童,也就是说,她只迫害女性跟儿童。详情:请参照王语苏同言则璧的案例。) 关于皇后有原发性神经病的这一猜测,后来我也曾经想办法证实过,但是一直无果。 直到后来我得知,她跟自己胞兄郭游麟的变态爱情始末后,我才真正想明白,她为何那样特立独行,因为这个女人,骨子里是个疯的! 话说回来,言永和那时候多宠我啊,我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 我在后宫那人设,就是话本里响彻朝野的祸国殃民苏妲己……而且,还是升级版的。 言永和这个昏君,当时在两方对峙的时候,一听我这么说,当下什么都没再问,当场就要把皇后废了,然后搂着我,柔声细语的问:念儿可要当皇后? 言永和望着我的眼神中,满是赤裸裸揶揄,意思很明显:你这丫头,想当皇后直接跟朕说啊,这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跟我还搞这些弯弯绕绕的。 我一听言永和竟然要让我当皇后,那怎么得了,我这么懒的人,那做得来皇后呀。 这么大个皇宫,谁爱管谁管,我可不受这个累。 再说了,做皇后要每天早早起来梳妆打扮,等着众嫔妃前来请安。 我当初可是用了一整段脱衣舞,外带各种恶心到都能榨出油来的情话,才贿赂言永和,求他给我一个恩旨,让我免了每日早上去皇后宫中请安的事。 细说起来,我真的不是有意不敬皇后,是我早上……咳……实在起不来。 而一贯喜好自作多情的言永和,总觉得我一门心思围着他转。 自古以来,昏君嘛,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 况且二十年前的他,毕竟是皇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除了哄着他虚与委蛇,实在别无他法。 当我一听言永和竟想让我当皇后时,立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向言永和求情:“皇上,皇后也是一时糊涂,皇上禁足她半年好了,切勿再提废后之事,这对皇上的名声不好。” 说到这,我委屈的扭捏着衣角,娇羞道:“臣妾虽然想当皇后,但是皇上的名声比臣妾的命都重要。臣妾只想每日里伺候皇上,让皇上开心,只要皇上称心如意,这便是臣妾最幸福的事。” 一边说,一边含羞带怯的给言永和猛抛媚眼。 那眼神将我后面没说出口的话,表露的极尽赤裸:‘皇上随臣妾回宫嘛,人家想要……’ 言永和一看我那赤裸裸暗示的小眼神,立刻晕头转向的走过来将我抱进怀里,一个打横抱起,拥着我对众人不耐道:“都滚,都滚,就这点破事,整日里烦死人了。” 接着,紧紧将我拥在怀中,低头轻啄了我一口,柔声道:“唯有念儿,深得朕心。” 说完这一句,便不管不顾的抱着我回念喜宫翻云覆雨去了,后面贤妃的事,估计他都给忘了。 -- 第370页 就这样皇后禁足宫中半年,贤妃这事黑不提白不提的拉倒了。 贤妃赢得莫名其妙,后来的贤妃,每次遇见我,都是一脸崇拜,外加一腔感恩之心。 一副想过来给我磕个头,又怕惹言永和不快的模样。 我也只是随意的对贤妃摆了摆手,让她不必那么拘谨,我这个人很平易近人的。 再说了,我可不是什么好心人,帮她纯属是心血来潮,没有想要结交的意思,她千万别想太多。 不过事实证明,这些年来,我还真没白帮贤妃,看言则璧同言则琦的交情就能看出,这些年贤妃待言则璧真心不错。 我这个临终托孤,贤妃很当回事。 后来因为我在宫中待的无聊,整日里作言永和。 言永和实在被我作的受不了了,故而答应我,只要一得空,就领着我出宫溜达散心去。 有一次,又到了他答应带我出宫去玩的日子,我在宫门口百无聊赖的等言永和下朝。 忽然,一个黑影闪过,纳尔飞跪在我面前,对我低声道:“奴才多谢良妃娘娘救命之恩,奴才的这条命,且先寄存在娘娘手里,娘娘日后若有什么吩咐,不管上刀山下火海,纳尔飞在所不辞。” 我当时只觉得他挺有意思的,这世上忘恩负义的人不少,可涌泉相报的人却不多。 我便逗他:“若我有事,怎么联系你啊?” 纳尔飞认真道:“娘娘只需要在御花园樟木树下,刻个小虎头,奴才自会去寻娘娘。” 我好奇道:“为何是虎头?不是狗头?鸡头?” 纳尔飞尴尬道:“奴才小名唤老虎,若娘娘喜欢刻狗头,或是刻鸡头,那就按娘娘的喜好改,娘娘开心就好。” 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我被六岁的言则璧推入水中,纳尔飞将我救上来后,不理同伴侍卫的警告,二话不说就向内宫奔去,在宫中没头苍蝇似的寻太医来救我性命。 每个人,都是先利己,再利人,若不是曾经有恩,哪会有人傻到,冒着生死来搭救别人? 这世间的事,说白了,都是你来我往而已。 二十年匆匆而逝,我目光柔和的望着纳尔飞,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当年那个玉树临风的小侍卫,如今鬓角都染了根根银丝。 纳尔飞一双眼,促着泪,他走至我面前,沙哑道:“是你吗?” 我笑望着他,学着二十年前俏皮的烈常念,歪着头打量他,嬉笑道:“难不成你的乳名很多人都知晓?或者你告诉过很多人,这个接头暗号吗?” 纳尔飞双眼赤红,‘噗通’一下跪在我面前,对我颤声道:“良妃娘娘。” 第二百四十五章 收复纳尔飞 我伸手扶起他,打趣道:“纳尔飞,原来你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呢。” 纳尔飞颤声道:“怎么会忘,奴才不管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娘娘当年的救命之恩。” 说到这,纳尔飞疑惑的看着我,不解道:“娘娘,您怎么会……” 胸口难受的感觉,忽然又涌上来了。 我拿出手帕捂住嘴,轻‘咳’了两声,随后不动声色的收起有血丝的手帕,对纳尔飞轻声道:“今儿,你要帮言则璜吗?” 纳尔飞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眉头皱的死紧,抿唇不语。 我轻声道:“当日言永和走的那天,我与他相认了,他知道我是谁,所以他临终时,才会将血麒麟石与沈家的把控之术都交于我手。就像圣旨说的,言永和让我来做主,选心意的皇帝。我选了六殿下言则璧,也把血麒麟石交给他了。纳尔飞,现在你明白了吗?” 纳尔飞望着我,眼波一闪,随口毅然决然的拱手道:“奴才明白,原来是先皇临终之时,走的匆忙,忘记知会奴才这件事了,既然血麒麟石在娘娘手中,那必然是先皇的遗旨没错了,纳尔飞领皇命,拥护六殿下为新皇。” 我微笑的看着纳尔飞,点头欣慰道:“纳尔飞,你还同我初见你时一样,依旧是个有血性的汉子,二十年过去了,依旧同少年时一般,信守诺言。” 纳尔飞坚定道:“今生纳尔飞还能见到娘娘,是纳尔飞的福报。纳尔飞依旧信守当年之诺,纳尔飞此生,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 我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抬头对言则璜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随意道:“把他拖出去斩了吧。” 纳尔飞朗声道:“纳尔飞遵旨。” 说罢,纳尔飞起身挥手道:“言则璜欲弑君,将言则璜拿下,推出午门就地斩首。” 言则璜不敢置信的望着纳尔飞尖叫道:“纳尔飞,你疯了吗?父皇遗命,你都忘了吗?我才是有血麒麟石的人!你敢杀我,你纳尔飞就是乱臣贼子。” 纳尔飞被言则璜一顿抢白,脸色苍白起来,他咬着牙道:“良妃娘娘说血麒麟石在她那里,就一定在她那里,来人啊,将言则璜拖出去斩首。” 言则璜顿时睚眦欲裂道:“纳尔飞,你这个乱臣贼子,你竟被那个贱人三言两语的劝服了,你简直是荒唐,荒唐至极!纳尔飞,你怎么对的起父皇的遗旨?!” 众侍卫上前,不理言则璜的叫嚣,动作粗暴的将言则璜摁在地上,立刻就要动手将他拖出去。 此时,一旁的烈远忽然站出来,动手几掌就打翻了几个侍卫,怒声道:“纳尔飞,你做什么?你忘了先皇的遗旨吗?血麒麟石明明在九殿下处。” -- 第371页 说罢,烈远对言则璜道:“殿下,你把血麒麟石拿出来,纳尔飞一看便知。”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沈木霆忽然出声道:“没错,九殿下,你拿出血麒麟石,这样我们也好替你说话,否则局势不明,老臣年老眼花,真是有些分不清这是非黑白了。” 哼,我冷眼盯着沈木霆,真是人老精鬼老灵,这个老东西,离着老远就能闻出事有不对劲,当真是老奸巨猾。 我负手而立,语带轻蔑道:“他拿不出来的,血麒麟石在言则璧那里,我已经交给他了。” 言则璜满脸铁青道:“我能拿出来,舅舅,定国侯,你们随我去念喜宫,我知道在何处。” 我嗤笑:“言则璜,你莫不是想借由头搜索我的寝宫,想寻找先皇给我留的血麒麟石吧?” 言则璜恨声道:“你个贱人,闭嘴!” 纳尔飞闻言眯起眼,冷声道:“来人,把言则璜的满口牙打掉。” 一旁的侍卫听命上前,抬手欲打言则璜。 烈远又是一击掌风使出,将那侍卫打倒在地。 烈远厉声呵斥道:“纳尔飞,你疯了吗?这丫头是我女儿,他只是同良妃长的很像而已,她不是良妃。” ‘呵’我轻笑出声,望着烈远调侃道:“闷棍,这么多年,你脑子还是这么笨,即便是做了护国将军,也还是像从前那般一根筋。” 烈远闻言浑身一僵,望着我惊愕道:“你……你叫我什么?” 我含笑道:“闷棍,我在宫里听闻娘亲去世的消息,当时言永和还没宠幸我,所以我没法出宫送娘最后一程,娘临终时,可曾说了什么?” 烈远目瞪口呆的望着我,不敢置信道:“你这丫头,从那里听来这些的?你从何处听来这个称呼的?是扶咒吗?扶咒告诉你的?” 我轻笑出声:“对啊,扶咒听过我以前这样叫你,那我就换一句谁都不知道的话,说给你听如何?” 烈远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他并没有打断我,而是瞪眼看着我,等着我的下一句话。 我轻轻捏着眉心,心累道:“哥,我还记得二十三年前,我接到选秀手册的当天,在家中一哭二闹三上吊,作了你跟娘一整天,可无论我怎么闹,娘还是坚持,一心要送我进宫。” 其实说真的,这不是我很想翻阅的往事,因为在这段记忆力,我被自己至亲的人,伤害的很深。 这天底下,有什么人,比自己娘亲更亲呀? 可今天这个档口,为了保言则璧的命,我不光要翻阅,还要当众说出来。 我了解烈远的性子,若我不拿出实打实的铁证,他是不会信的。 烈远这个人,太过执拗。 想到这,我难受的闭了闭眼,捏着眉心,哑声道:“娘说:爹爹不在了,若不是爹爹遗留的那点功勋还在,我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娘求我一定要进宫,娘说以我的姿色,一定会被陛下看中,只要我被陛下宠爱,哥就有机会能被陛下记起来,烈家就有重振的希望了。我记得娘流泪求我的时候,我瞥眼瞧见门口烛光下有一个长长的倒影,我知道,你那时就站在门外。” 烈远闻言,不敢置信的盯着我,微微后退一步,他盯着我喃喃道:“你,你怎么可能,你真的是念儿?” 一旁的沈木霆同言则璜都懵了。 因为在他们的认知里,我能说通纳尔飞,他们也许会觉得,是我之前与纳尔飞就有串通。 但是我能说动烈远,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烈远的性子众所周知,宁折不弯。 能说动烈远的理由,绝不可能是利益,只有事实! 可能沈木霆同言则璜做梦都想不到,我,烈常念,回来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与烈远相认 我不理他们众人惊愕的表情,望着烈远继续柔声道:“当天夜里,哥半夜三更拿着五张一千两的银票,偷偷敲我的房门。同我说:让我拿着银票,带上两个侍卫,去边疆家中将选秀避过去。等风头一过,你就来接我回家。哥说:不想进宫咱们就不进了,烈家也不是一定要重返朝廷。” 说到这,我一本正经的负手而立,学着当年烈远同我说话的模样,一边摸着前方虚无缥缈的空气,一边学样道:“哥当时就这样摸着我的头,对我说:你哥就算不入朝,不当官,去经商,日后也一定会出人头地,你哥琢磨很久了,开镖局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很适合你哥。” 说到这,我用手帕捂着嘴轻咳道:“咳,哥,你当年跟我说的话,你都忘了。” 烈远含泪道:“你,你是念儿,除了念儿,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可你怎么会成了柔儿?” 我没接他的话茬,而是自顾自的另起了一个话头,难受道:“哥,我知道为何这些年你从嫂子去世后,就没续弦也没娶妻。外人说你是因为对发妻情深义重。可我知道,你是因为柔儿长了一张同念儿相似的脸,你每次看见这张脸,就会想起来,念儿十五岁进宫,不到三年便殒了。哥很自责,哥觉得当年念儿是为了你才进的宫,念儿也是因为进宫,所以年纪轻轻便殒了。哥一直没续弦,是因为哥心中有个期盼,希望同念儿长的一般无二的柔儿,替念儿在将军府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过一生。哥记得,念儿从小便不服管教。所以哥也不希望有人约束柔儿,管教柔儿,哥希望柔儿在将军府想怎样就怎样,所以哥才一直未续弦,哥,我说的对吗?” -- 第372页 一滴泪从烈远的眼角划过,他哽咽道:“念儿,你为何现在才认我?” 一滴泪也从我的眼角划过,我含泪轻笑道:“因为,我觉得做你女儿,比做你妹妹有意思多了,你每次强板着一张黑脸,训我的时候,还有我胡搅蛮缠,给你气的追着我到处打的时候,特逗。” 烈远哽咽道:“是我太愚钝了,我早该猜到,这世上那还有女子,像念儿这般聪慧。” 我打趣的问烈远:“怎样啊哥?你真的要陪着言则璜造反吗?言永和最后弥留之际,把血麒麟石给我了,言则璜不是皇帝,言则璧才是。” 烈远急慌道:“念儿,我扶持他,是因为他……是你儿子。” 我赶忙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辟谣道:“言则璜可不是我儿子。哥,这事说来话长。言永和那人就爱自作多情,一门心思觉得我想给他生孩子,可总不如愿,所以在我死后,强把这小子过到我名下,我从十五岁进宫时一直到十八岁殒命后,都是孤身一人,哥,我在宫中,从未孕育子嗣。” 烈远眼波一闪,站在一旁淡淡望着我,蹙眉抿唇不语。 我对烈远道:“哥,你扶持言则璜,一大部分原因不就因为他是我儿子吗。我现在本人出面辟谣,他真不是我儿子,而且言则璜这性子也不适合做皇帝。” 我见烈远神色犹疑,继续乘胜追击道:“哥,你那么聪明,一定看的出他不是这块帝王的料,如今大辽前有猛虎后有豺狼,四面夹击,国家所处地理位置,岌岌可危。这一任帝王没有那么好当的,若他不是个算无遗策,优思缜博之人,很难挑起大辽这一任的江山社稷。哥,你的一念之差,不光决定烈家的忠良之名,更决定着大辽百姓的荣辱安危。” 烈远蹙眉望着我,又转头瞄了一眼满脸铁青的言则璜。 良久后,烈远终是在我平静的注视下,不动声色的微微后退了一步,将护着言则璜的姿态松懈下来。 他的这个举动意思很明显,他决定让步了。 我欣慰的望着烈远,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唇角微微一勾,轻声道:“谢谢哥。” 我转头对纳尔飞道:“动手吧,赶紧把言则璜拖出斩了,看见他,我眼珠子疼。” 言则璜瞬间怛然失色,惊慌失措的叫嚷道:“舅舅,你莫要听信这个贱人的胡言乱语,她一贯如此,她在哄骗你。我才是真正拥有血麒麟石的人,我才是父皇选定的皇位接班人,舅舅,定国侯,你们相信我啊……” 沈木霆面色沉重的看向我,又看向烈远,随后又看向纳尔飞,沉声道:“九殿下,你到是将石头拿出来啊。只有你将石头拿出来,大家才能相信你。” 言则璜脸颊带汗,忐忑不安道:“现在这种情况,我怎么能泄露石头的下落,很明显,今日,这贱人有备而来,她三言两语就让纳尔飞同舅舅都站到言则璧那边去了。” 语落,言则璜双眼喷火的瞪着我,吼道:“烈柔茵,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烈远听到这声辱骂,不悦的蹙起眉,眉宇间竟隐隐透露出一股煞气。 他豁然转身抬手,一巴掌打在言则璜的脸上,当下,言则璜一口白牙,四散飘落,飞了满地。 我看着那一地零零碎碎的牙,忽然觉得自己的牙床莫名一酸,这烈远手劲儿也太大了。 言则璜趴在地上,双肩止不住的颤抖,他恨恨的抬起头,恰巧看见烈远那双充血的眼眸。 言则璜含糊不清的恨声道:“烈远,你这个乱臣贼子。” 烈远闻言眼眸一窒,厉声呵道:“你说什么?” 言则璜被烈远的怒意骇的微微一缩,趴在地上瑟缩不语。 我见状对身旁的纳尔飞使了个眼色,纳尔飞会意,厉声道:“来人,将言则璜拿下,推出午门,就地斩首。” 下一瞬,原本在殿前拿剑围困言则璧的众侍卫,忽然全部领命调转剑尖,向言则璜冲去。 三下五除二,禁军下手干净利落的将言则璜拿下。 同时,大殿内,言则璜极其难听的辱骂声,回响在大殿上空。 “烈柔茵,你不得好死!” “烈柔茵,你以为你扶持了言则璧上位,他就会待你腹中的孽种好吗?你做梦!” “烈柔茵,早晚有一天,你同你腹中的孽种,会受到应有的报应。” 众侍卫将言则璜拖出乾清宫的外殿,他的辱骂声也随之渐去渐远。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处置沈木霆 沈木霆脸色铁青的望着渐去渐远的言则璜,终是抬手呵斥道:“等等……” 话音落,只见,殿外涌出无数个定国侯府的暗卫,将殿门紧紧围住,而将言则璜缉拿下去的侍卫,皆被定国侯府的暗卫制约在乾清宫的台阶上。 我望着眼前这一幕,轻飘飘的看了沈木霆一眼,嬉笑道:“定国侯,你这是……要反本宫吗?” 沈木霆的眼神在我同言则璧之间来回盘旋,他犹豫道:“丫头,是我问你才对,你这是何意?你……腹中怀着无逾的骨肉,难不成要……对我下手吗?” 我盯着沈木霆困惑的双眸,立刻领会了他的话中意。 方才沈木霆烈远言则璜等人联合逼宫,我三言两语劝退了纳尔飞同烈远,现在,只剩下带队造反的沈木霆尴尬的站在原有的立场上,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 第373页 现下这个光景,不管沈木霆是进是退,他皆是死局了,因为看样子我还是支持言则璧的,我手里握着沈家的命脉所在,沈木霆想成事,首要的就是获得我的支持,若他不能将我说服,同他站在一个阵营里,那这局沈木霆的跳反,实质上跟自己作死没区别。 现在的沈木霆一定困惑至极,他起初以为我腹中的孩子是无逾的,故,才谱了一手凤品媛的好戏,沈木霆知我的性子,原本他料定,只要凤品媛的事一出,再加上我腹中无逾的骨肉之因,两项一合,这一遭,就算我为了孩子,为了我自己,我也绝对会反水言则璧,支持言则璜了。 可谁料,事实竟与他想的完全相悖,我竟还是拼尽全力的继续维护言则璧,此时的沈木霆忐忑之余,更多的是不解,他不明白我何故这样坚定的站在言则璧这边。 在沈木霆看来,我跟言则璧在一起的同时,还怀有别人的子嗣,这个行为,怎么看,我也不会是个专情的人。 想到这,我瞥了言则璧一眼,只见,坐在龙椅上的言则璧,此刻,目光灼灼的盯着我,面上同样疑惑不解。 想来,现在的言则璧,跟沈木霆是一个思路,他也不明白,我何故这样维护他。 呵呵,我一时只觉得心好累。 沈木霆沉声道:“丫头,你如此聪慧,应当知道,若此次不将言则璧摁下,那日后,我同烈侯还有纳尔飞皆不会得善终,丫头,你不会如此糊涂吧,况且……你腹中骨肉的身世……言则璧已然知晓了,他之所以一直在瞒着你,哄骗你,皆是因为想从你嘴里套出制约沈家的办法而已,丫头,你可以不顾及我同无逾,但,你腹中的这个孩子,他,也是沈家人。” 我含笑望着沈木霆那副据理力争,生怕我犯糊涂的焦态,嗤笑道:“侯爷,说起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这一大清早的,你就让凤品媛给我备了一份大礼,当真是让我‘惊喜’万分。” 沈木霆眼波一闪,面显窘迫之色,轻咳道:“我知你对言则璧用情至深,我怕你这丫头犯糊涂。嗯……这事,是我思虑欠妥,莽撞了些。” 我轻声道:“侯爷,定国侯府的暗卫皆是以一敌百的勇士,你带了这么多人进宫,这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若,事有不对,你打算强杀言则璧?” 沈木霆蹙眉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眨眨眼,对沈木霆道:“侯爷,你的意思依然是……让我随你一起支持言则璜?” 沈木霆垂睫思索片刻,沉声道:“我不是一定要扶持言则璜,之所以扶持他,是因为他蠢,比较适合做个傀儡,丫头,我们才是一家人,沈家的制约之术在你手中,我们扶持一个傀儡皇帝,难道不比扶持言则璧更周全吗?” 我望着沈木霆沉思不语,此刻,他眸中的那抹坚定,让我微微怔忪,实话讲,今日沈木霆逼宫之举,行至现在仍旧如此决绝,是我没想到的。 在我印象中,沈木霆一直极忠于言永和,言永和在位期间,沈木霆也是恪守忠君,从不逾矩。可没想到言永和刚死,他就迫不及待的带头跳反,这着实让我一时很难接受。 我望着沈木霆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忽然一个晃神,想到了无逾…… 我想到之前在边疆时,我曾经与无逾在马车上的一段对话,我同无逾提及要扶持言则璧登帝一事,无逾与我说,沈木霆曾经同无逾言明,若是皇上临时有失,沈木霆有意扶持言则璧登帝。 我当时问无逾,为什么是言则璧? 无逾含笑说:无需问吧,以六殿下一贯吃喝玩乐的行事作风,我爹想扶持六殿下登帝,无疑是想让沈家日后安枕无忧而已。 想到这,再凝神看向沈木霆时,我忽然明白了沈木霆此次逼宫的决绝之举是为何了。 这是唯一的机会,唯一能改变沈家命运的机会。 沈家世世代代忠君爱国,说来好听,但,实则是无奈之举,这个忠,头上是带了紧箍咒的。 皇家对沈家的制约之法,成了他们世世代代忠君爱国的紧箍咒,他们既不敢反也不敢叛,且,稍有不慎,就会掉进无尽的深渊,这种制约就好像一种世袭的诅咒,在沈家一代又一代的血脉中,无穷无尽的传下去,永不停息。 一个家族永远都要受制于另一个家族,且子子孙孙,永无翻身之日,这种压迫带来的绝望,想来不是受制一方,很难体会的到。 沈家人将这个诅咒,一辈传了又一辈,终于等来这一次,唯一的希望,言永和没有把这世袭的诅咒传递给下任皇帝,而是传给了我,而沈木霆又认定,我腹中坏了无逾的骨肉,所以在沈木霆看来,这是唯一的机会。 沈家唯一摆脱诅咒,从新开始的机会。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能轻言放弃? 我望着沈木霆那双坚持又决绝的双眸,闭了闭眼,在心中叹了口气,我不想对沈家如此决绝,可沈家与言则璧之间我一定要有个抉择,我握紧双拳,只能对不起无逾了…… 言则璧就算再混蛋,他……毕竟是我孩子的父亲…… 第二百四十八章 沈木霆败了 想到这,我神情平静的看向沈木霆,轻叹道:“侯爷,血麒麟石,我已经给言则璧了。” 沈木霆犹豫道:“这没什么,那块石头只是一个象征,沈家真正的制约之法在你身上,这件事,我是知晓的。” -- 第374页 “言永和告诉你的?” “嗯。” 我轻笑出声,点头赞道:“这个言永和,我真是轻看他了,二十年不见,他布局谋划算计之能,当真是大有进意。” “丫头,那你的意思?” 我望着沈木霆,语带坚定道:“侯爷,我依然坚持自己原来的选择,当初,既选了言则璧做我的主君,我便会一生扶持他为帝,这个决定,永远不会变。” 沈木霆闻言,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上前一步,暴怒道:“烈柔茵,你被男女情爱冲昏头了?你都不顾及自己腹中的骨肉吗?” 我厉声道:“定国侯,本宫今儿跟你说明白,若你执意要反圣上,就算搭上本宫与腹中胎儿两条命,我也要将你沈家除掉,你听懂了吗?” 沈木霆闻言,面色铁青的望着我,气的七窍生烟。 我转目望向言则璧,递给他一个眼神,只见言则璧呆呆的望着我,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蹙眉提醒道:“皇上,把血麒麟石拿出来。” 言则璧闻言,竟还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望着我蹙眉不语。 我气道:“你盯着我看什么?我让你把石头拿出来。你没听见啊?” 言则璧被我吼的一怔,这才缓过神来,讪讪的挑了下眉,从怀中拿出血麒麟石,一脸欠揍的对着沈木霆晃了晃,得意的笑出了声。 我白了言则璧一眼,没搭理他。 转过头继续对沈木霆道:“定国侯,今天的事,念你年老糊涂,本宫同皇上便不跟你计较了,你回府后,自拟一份辞军书,再拟一份辞爵书,交出兵权,将定国侯之位,与兵符传给沈无逾,自此,回淮阴城去,颐享天年吧。” 沈木霆霎时脸色苍白如纸,他微微后退一步,咬牙道:“你……你竟对我沈家决绝至此?” 我微蹙眉头,怕沈木霆激动之余,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自己死不要紧,别带上无逾。 “侯爷,事到如今,还没到决绝无回的地步,虽然血麒麟石在皇上手中,可制约之法,我并未告诉皇上,这,也是先皇的遗旨。沈木霆,只要你知错改错,交出兵权,让出侯位,我同皇上日后便不会再以此事,为难你沈家。本宫与皇上也不会将今日之事,牵连沈无逾。” 沈木霆闻言,气的嘴唇直抖,望着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盯着沈木霆,一字一句道:“沈木霆,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你已经败了!” 沈木霆额上青筋直暴,他闭上眼,强行做了几个深呼吸,望着我,几乎将牙齿咬碎。 我见状,眯起双眼,唯恐沈木霆一时犯糊涂,下令让暗卫殊死一搏。 若他敢对言则璧动手,我绝不会对他手下留情,想到此,我上前一步,死盯着沈木霆,对他继续施压道:“沈木霆,不要做无畏的困兽之斗,你已失足,便自己下悬崖,莫要牵连无辜人,快向皇上认罪吧,你,已经败了!!” 沈木霆双眸含泪,死死的瞪着我,见我脸上神情决绝,丝毫没有可回旋的余地,终于,他咬了咬牙,艰难的迈进一步,于言则璧面前缓缓跪下,一字一句道:“臣,沈木霆年老昏聩,遭贼子言则璜蒙蔽,误以为先皇将定国军军权已传于言则璜,故,今日才如此莽撞,随言则璜进宫,企图冒犯圣上。沈木霆此举罪大恶极,其罪当诛,望皇上宽慈,念在臣年老糊涂,饶了臣这条贱命,让臣脱冠归乡,颐养天年。” 话音落,沈木霆鼻间处以见血缓缓流出,他苍白着一张脸,跪在那里,气愤难忍,似是有些摇摇欲坠。 我对定国侯的暗卫道:“定国侯府暗卫听令。” “在。” “将沈木霆带回定国侯府。” “是。” 言罢,两个暗卫飞身进殿,一左一右扶起沈木霆,哽咽道:“侯爷……” 沈木霆站起身,一把推开二人,站在原地踉跄几步,随后,他豁然抬头望向我,咬牙一字一句道:“烈柔茵,你给我听好了,就算无逾再喜欢你,就算你腹中的骨肉是我沈家唯一的血脉!只要我沈木霆活着一日,我,绝不会允许你入沈家的门庭一步,你给我记住!” “嗯,我记住了。” 言罢,沈木霆捂住胸口,极难受的呜咽了两声,随后,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沈木霆身边的暗卫一把扶住沈木霆,干净利索的将沈木霆抬起,一个纵越飞身,出了乾清殿,看样子是抬沈木霆回府看大夫去了。 我望着其余的那些定国侯府暗卫,心累道:“你们也都回府吧,帮我给无逾带句‘抱歉。’” “是。” 话音落,二十多个暗卫,皆数飞身而起,追随沈木霆的身影,几个纵越,离开了皇宫。 第二百四十九章 收烈远虎符 我有些累,疲乏的坐回椅子上,抬首看见傻傻的烈远,觉得三叉神经疼。 这个烈远真是没脑子到家了,他如今在京城一没实权,二没多少人马。 今日言则璜沈木霆逼宫,他跟着凑哪门子的热闹啊? 若真有想法,他在家里等着沈木霆逼宫完事不就得了? 只需跟沈木霆说好,你逼宫成功,我日后就与你一块共创辉煌,这不就得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他烈远明明可以不出面,他怎么想的,非来扎一头? -- 第375页 不露个脸,他难受? 我难受的摁住太阳穴,被这个不争气的烈远气的一阵阵心绞痛。 “哥,你虎符带在身上吗?” 烈远眼波一闪,点头:“嗯。” “拿出来。” “……做什么?” “把你的虎符,给皇上。” 烈远眨眨眼,不敢置信道:“你要下我兵权?” 我捏了捏眉心:“不是下你的兵权,你今日没头没脑的跟着沈木霆胡闹,跑到乾清宫来逼宫,总要给皇上一个交代吧?你将兵符交给皇上。日后……是让你继续带兵,还是回家养老,看皇上的意思。” 烈远怒道:“你这不还是下我的兵权?你,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你魔怔了?” 我气道:“烈远,你这叫什么话?我若心里没有你,当初我会进宫吗?我当初进宫嫁给言永和都是为了谁?你这将军之位,是谁给你的?我给你行?现在我要收回来,就不行了,是吧?” 烈远被我一吼,神情一呆,随后尴尬的咳了声,解释道:“咳,我不是放不下这兵权,我不是想着……若我兵权在手,对你还有些帮助吗。” “你拿着兵权帮我什么?我有什么是需要兵权帮忙的?赶紧拿来别废话。” 烈远低头从怀中拿出虎符,黑着一张脸,递给我。 我没好气的拿过他的虎符,呵斥道:“你造反你还有理了?这么大的人了,一点脑子都没有,沈木霆让你来,你就跟着来?我在宫中,你不会着人知会我一声?跟外人同仇敌忾,一起来逼迫我,你心里还有我吗?” 烈远闻言,气的一哽,怒道:“这是先皇的遗诏,我怎能抗旨……” 说到一半,烈远豁然收声,一眼瞥见龙椅上的言则璧,可能意识到自己话多了。 烈远一甩衣袖,跪拜请罪道:“罪臣,烈远一时糊涂,今日在乾清宫对皇上不敬,望皇上念在烈远年老昏聩,饶烈远一命,烈远愿交出边疆军权,返回边疆封地,颐养天年。” 我看向一旁的速发,对他使了个眼色,将虎符递给他,速发恭敬的走至我身边,双手接过烈远的虎符,随后回到言则璧身边,将虎符呈到他面前。 言则璧眉头蹙的死紧,望着我依旧一声不吭,不知道又在哪盘算什么。 我看着烈远,想了想,转头对言则璧道:“皇上现在手中没有兵权,现在正是时候,借此机会,将烈远的五万边疆军收回手中。” “柔儿……你想让我,罢免烈远?” 我摇头:“皇上身边不缺带兵打仗的良臣,但是在边疆城,论对付蛮荒军队,没有人比烈远更有经验,更合适。今日烈远对皇上不敬,胆敢伙同他们一块来逼宫,确实罪不容赦,理应将他一撸到底。但,蛮荒那头,熬战一直虎视眈眈,若熬战听闻烈远被废,怕是又会贼心不死的新生什么枝节。这个时候,皇上与其废了烈远,不如将虎符收回去。但是,我还是建议皇上继续让烈远镇守蛮荒,皇上若觉得不放心,可以派一个监军,随同烈远一起回边疆。皇上可以将虎符交于监军手中,如此这般,虎符还在边疆,但兵权却在皇上手中,既可制约烈远,也可起到皇上能够随时洞悉边疆战况的目地,两全其美,皇上觉得呢?” 其实我心里明白,言则璧早就存了让诛风接手烈远手中兵权的心思了,只是一直碍于我的原因,没说出来,他知烈远在我心中的地位,他不想处置烈远太早,以免与我之间心生隔阂。 这个倒霉催的言则璧,天生没有安全感的他,现在的情况真是糟糕透了。 被言永和算计的两手空空,坐在这把满是刀刃的椅子上,没人没权,想也知道,他有多不安。 我将烈远这五万人归到他手里,也能让他更安心些,另外,我对言则璧还是有些判断的,经过了今天沈木霆这一遭,日后他应该不会对我的忠心再有怀疑了。 既然选择示忠,那便把这份忠心诠释到底,想必方才烈远能那么痛快的给出兵符,也是因为,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么一想,眸光转向烈远,忽然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 我这个娘家哥哥加亲爹啊,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也不算太笨,哎,这样就行了,做人得知足,哪能什么好事都是我的啊,差不多得了,要什么自行车啊? 第二百五十章 这一切都是个局 言则璧道:“柔儿,你觉得派谁做这个监军合适些?” 我闻言,诧异的望向言则璧,他竟把派人的权利让给我?这又唱的哪出?我递交给你,当然就是让你自己来选制约烈远的人,你又回头把皮球踢过来,这是在试探我吗? 以为我将烈远的虎符给你,只是做做样子? 想到这,我心头涌起一股恼意,这个言则璧,你还要我怎么做,才能放下戒心? 我语气不善道:“监军是皇上的人,当然理应皇上定,皇上问我做什么?” 言则璧闻言一怔,随后站起身解释道:“柔儿,你误会了,我方才不是在试探你,我是真的想问下你的意思。” 我将头转向一旁,不去看他。 言则璧叹了口气道:“烈远,朕让魏奉先做你的监军如何?” 烈远拱手道:“罪臣,服从皇上的安排,罪臣,谢皇上宽恕,罪臣,谢主隆恩。”说罢,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 第376页 我诧异的看向言则璧,他竟有意让魏奉先接手边疆?竟然不是诛风? 随即一想,魏奉先跟诛风也差不多,都是他的心腹。 沈木霆,烈远都处理完了,现在就剩下纳尔飞了。 我转头给纳尔飞使了一个眼色,纳尔飞眼波一闪,一看就比烈远同沈木霆都聪明多了,只见纳尔飞屈身上前,对言则璧道:“臣纳尔飞向皇上请罪,因奉先皇遗诏,故,今日多有糊涂,对皇上不敬,请皇上责罚。” 说罢双膝下跪,叩首向言则璧请罪。 言则璧沉声道:“纳尔飞,朕念你这些年对朕在宫中多加维护,此次逼宫朕饶你一命,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来人,将纳尔飞仗打二十大板,关闭府中三月,以示警醒,纳尔飞,这三个月你要想清楚,日后你该效忠的人是谁。” 纳尔飞听到这个结果,长出了一口气,拱手拜谢言则璧:“纳尔飞谢皇上仁慈,纳尔飞谢皇上宽恕,纳尔飞谢主隆恩。” 言则璧满意的转过头,仰目看向外殿,他不看我都忘了,对了,外头还押着一个言则璜呢。 “将言则璜推出午门,斩首吧。” 言则璧面无表情的轻飘飘扔出这句话,那语气,就好像言则璜是一只无关紧要的野山鸡…… “是。” 禁军听令,四人一排,手提钢刀,阔步走出内殿,一跃,上了外殿廊阶,提手薅着言则璜,动作麻利的拉去午门斩首了。 行至远处,言则璜似乎还在嘴里咒骂着什么,离的太远了,我没听清,当然,我也不想知道,猜也猜的到,他骂的肯定是我。 直到这一刻,我才长出了口气,言则璧的命,终是保下了。 言则璧眼神炯炯的望着我,轻声道:“丫头,今儿你给我上了一课,让我重新认识了一个词,力挽狂澜。” 话音落,幕帘被人一把掀开,从内殿隔间走出六个人,分别是,魏太师,左丞,言则琦,刑部尚书,魏奉先,还有诛风。 我蹙眉不安的望着这一幕,眼神不自觉的瞥向龙椅上端坐的言则璧,只见他也正一瞬不瞬的望着我。 我紧紧的捏着手中丝帕,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情有些不对了。 对啊,方才闹的那样凶,禁军都拿剑抵住言则璧的脖颈了,诛风人呢?言则琦人呢? 还有,魏太师一直是言则璧的人,在我早上捉奸时,言则璧就已经宣了魏太师,为何魏太师现在才露面? 方才对决的时候,魏太师与诛风言则琦等人,竟一直在后面……看热闹? 我盯着言则璧,心里有些慌乱,不对劲,这件事逻辑合不上。 几乎同时,烈远同纳尔飞也脸色聚变,他们盯着言则璧额间隐隐见汗。 言则璧微勾嘴角,他上前两步对我低声道:“丫头,跟我走,我有话跟你说。” 我直勾勾的盯着言则璧,有看了看言则琦众人,霎时,背脊满是冷汗。 言则璧见我神色有异,眼波一闪道:“你……你别又胡思乱想……我从未存过对你不利的心思。” 我盯着言则璧,轻咬下唇恨恨道:“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 说罢,我将目光瞥向一旁双眼瓦亮的言则琦,冷声道:“你们一直在后面看热闹?” 言则琦一怔,随后反应奇快的岔开话题,嬉笑道:“六嫂果然厉害,这种不可逆的绝境之下,竟用三言两语,就让纳尔飞同烈将军同时选择迷途知返,弃了言则璜,归顺皇上,六嫂真是让则琦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旁的魏太师,则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眼神,手抚胡须,望着我沉默不语。 我眼神在言则琦与言则璧之间来回徘徊,良久,我对言则璧开口犹豫道:“难不成你……早有准备?你知道沈木霆他们今儿的计划?你,是还有后手吗?” 言则璧眸光一闪,没回我的话。 而一旁觉得大局已定的言则琦,张口得意洋洋道:“那当然,六嫂应该是了解皇上的,凭他的颖悟绝伦,怎么可能会被先皇算计到呢?皇上早就知道先皇的计划了,纳尔飞的两名副将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暗中归顺皇上,这两年皇上之所以按兵不动,只不过是为了照顾先皇的情绪,所以才没揭穿纳尔飞而已……” 几乎同时,言则璧回眸向言则琦盯去,言则琦豁然收声,脸色苍白的微微后退一步,望着言则璧冷如寒霜的脸,神情慌张,有些不明所以的吱呜道:“六……六哥,这六嫂又不是外人……这……不能说嘛?” 我轻笑出声,呵,言则琦此刻应是还不知我早上乾清宫捉奸那一段呢,不然,凭言则琦的鬼心思,肯定不会将此事吐给我,言则璧谱的这一手好棋,怕是我也永远不会知道。 第二百五十一章 想回家了 我心力交瘁的闭了闭眼,忽的一下,心猛的沉了下去,这个言则璧,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真是太傻了,言则璧是什么人? 算无遗策的言则璧,怎么会输给言永和呢? 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是真的,我刚怀了不到三个月,这记性就已经差到,把言则璧的人设都给忘了。 我还心心念念的护他,护他,他言则璧需要我的保护吗??? 人家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乱臣贼子自己上门,准备将所有叛臣一网打尽呢。 -- 第377页 回想起方才在内殿的一幕,我瞬间心胸舒阔,原来如此,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有地方逻辑不通,可我一直没想明白,何处不通。 想到这,我转头看向言则璧那运筹帷幄的双眸,此刻,我终于想明白了,我知道这件事逻辑不通在何处了。 若言则璧早知我满心算计他,同他不是一条心,那他怎么还会放任我出来堂而皇之的见烈远同沈木霆呢? 他恐怕会立刻将我囚禁于宫中,不允许我见任何人,直到逼问出沈家的把控之术为止。 他既敢堂而皇之的放我出来与沈木霆等人见面,那就只能说明一点,所有的变数皆在他的控制之内,他是这件事情未来发展的绝对掌控者。 因为无惧,所以无忌。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然是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想通,我可真是太愚钝了。 想到这,我不由得想起言永和,也不知道在天有灵的他,看到现在这个场面,是个什么心情。 求言永和的心里阴影面积…… 这个言永和也是,他这个儿子实在太强了,他就干脆不应该惹人家。 言则璧这种人,就是天生的大腿,你就的抱着,何必非要用自己胳膊跟人家大腿较一辈子劲,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言则璧低头打量我的神色,随后一把将我抱在怀中,安慰道:“你别胡思乱想,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要处置你的心思,方才在殿中,只不过是一时情急,才用那碗堕胎药……吓吓你……” 说罢,他厌恶的看向我的肚子,咬牙道:“无论如何,碍于你,我不会动他的。” 言则璧不说就罢了,他一说,我立刻想起那碗堕胎药,还有早上他的那些刻薄阴毒之语。 我甩开言则璧的手,冷声道:“别碰我。” 言则璧神色尴尬的看了眼一旁的魏太师与言则琦,低声道:“有什么话,咱们回后宫说,别在这耍性子。” 我望着言则璧那张隽永的脸,心头一阵火起,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等着言则璜沈木霆烈远纳尔飞自投罗网,可这些安排,他竟一个字都没透露给我。 他……一直拿我当外人防着。 他放我出来见沈木霆是什么意思? 他分明就是想看看,我在这种绝境之下会怎么选!? 他想看看,我是会伙同沈木霆一起干掉他,还是依然站在他这边。 他……他安排的妥妥当当,然后拉杆子竖大旗,在这里看我给他唱大戏。 他言则璧……他言则璧就不是人。 我不管怎么对他,他对我依然满心戒备,他对我从来都是留有底线的。 眼泪顺势而下,这一瞬,我盯着言则璧那张脸,忽然好恨,我恨他不是人,我恨我自己……没出息。 烈远说的一点没错,我就是没出息。 想到这,喉咙又是一阵发甜,我用手帕捂着唇,又是轻咳出一口鲜血,我紧紧捏住手帕,掩盖住手帕中的鲜血,转头望向一旁的烈远,浑身无力道:“哥,带我回家吧,这宫里我真是待够了,一刻也不想待了。我想回将军府了。” 烈远见状,两步走到我身边,一把扶住我,低声道:“我刚就想问你,你怎么脸色如此难看,一点血色都没有,你怎么了?” 我摆了摆手对烈远道:“我只是想家了,哥,我们回家。” 说完这句话,我虚弱的靠在烈远怀里,难受的闭上了双眼。 言则璧急声道:“回什么家?这不就是你的家吗?” 我靠在烈远怀中,虚弱的连眼都睁不开了,我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对言则璧低声道:“皇上,你忘了我们的交易吗?请皇上遵守约定,放臣女离去,臣女谢过皇上了。” 说罢,我又轻咳出声,又是几丝鲜血,噌到了烈远身上,烈远见状大惊失色道:“你怎么在咳血?” 言则璧忽然厉声道:“速发,你的太医传到哪去了?” 速发颤声道:“陛下,太医已经在外间等候了。” 言则璧冷声道:“传进来。” 听完这句话,我躺在烈远怀里,闭眼沉沉的睡去,我真的太累了,也太难过了。 我意识逐渐飘忽起来,我知道,自己终于扛不住了。 昏昏沉沉间,听见耳边不断有人嘶吼,狂叫,吵得我一刻不得安宁。 我蹙着眉躺在那里,怎么睁也睁不开眼,浑身一动不能动。 现在身心俱疲的我,身体不受控制,似乎,思想也不受我的控制,完全集中不起来精神想事情,稍微清醒一点时,困顿感就会立刻如期而至,随后继续沉沉睡去。 只要意识清醒一点,我脑海中就会不断涌现出言则璧那张可恶的脸,他指着我口不择言的怒骂:说我人尽可夫,说我肚子怀的是别人的孽种。 在梦里,我不断的大哭大喊,说我自己是冤枉的,可言则璧根本不信我的话,直到我心口传来阵阵的剧痛,这股委屈与悲凉仿佛要把我整个人活活撕碎。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又见共情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言则璧那张可恨的脸,他满脸的胡须都冒出来了,一脸憔悴的躺在我身边,双臂紧紧箍着我,我看见他眼角似是还有泪痕未干…… 我又把眼睛闭上了,真是晦气,睁眼就看见他。 -- 第378页 言则璧狂喜的声音在我耳边叫嚷道:“丫头,你终于醒了?” 我喉咙沙哑的要命,嘴里都是甜味,我感觉有液体不受控制的从我嘴角流出来。 一刹那间,我不受控的猛咳不止。 言则璧脸色聚变的怒吼道:“太医……太医……” 我听见一众人,三三俩俩的进了内殿,将我围成一圈,诊脉的诊脉,清理的清理,喂水的喂水…… 我躺在床上,浑身脱力,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身子轻飘飘的,那感觉就好像自己下一秒会变成微粒的灰尘,飘散在空中一般。 我强迫自己动了动手指,随后一双手被言则璧的大手紧紧握住。 言则璧急声道:“丫头,你有话跟我说吗?” 我睁不开眼,但还是努力的张开嘴,气若游丝的断断续续道:“言则璧,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然…你会后悔的。” 良久,我听见言则璧在我耳边哑声应道:“好。” 我得了一个准信,终于可以松口气,继续放松的躺在床榻上,脑子又开始断断续续的逐渐昏迷。 慢慢的,耳边总是传来絮絮叨叨的叨扰之声,原本的好梦也被这没完没了的叨扰吵得不能安宁。 终于,我不甘其扰,想要抬手挥散那片嘈杂,再次睁开眼,我竟然置身在乾清宫的御书房中。 低头打量自己漂浮在空中的身体,我立刻明白了,这是……又出现了在定国侯府那日一样的情形,不知道是何原因,情戒竟然自动开启了共情。 御书房内,言则璧坐在主座上,言则琦站于一侧,诛风同蓝福仁跪在下首,三个人皆是面色惊惧,不敢多语。 言则璧脸黑的像锅底,他拿起桌上的一张纸,轻声道:“所有的太医都是这个诊断吗?” 下首没人应声,言则璧又问道:“你们三个,都哑巴了?” 言则琦脸色发白的抬起头,颤声道:“皇兄,也许,也许还有什么别的错漏,不若、不若臣弟再去寻些江湖名医来瞧瞧?” 言则璧轻笑出声:“错漏?怎么可能所有的太医都有错漏呢?看来,这断子药确实是真的。” 下首的三人皆是一脸胆战心惊之色,均一声不吭。 言则璧看向言则琦:“你从鸿飞燕那边听来的消息,说的是哪一日?” 言则琦脸色青白道:“鸿飞燕说,是……是六嫂从边疆回来那日,沈无逾去城门口接她,鸿飞燕同言则璜一直等在将军府,待六嫂同沈无逾下了马车后,六嫂红着眼圈,明显哭过,很委屈的样子。待晚些时候,六嫂在九王府沐浴时,鸿飞燕……鸿飞燕那个贱妇,说她看见,六嫂胸口有……有……” 言则璧的声音很轻很轻:“有什么?” 言则琦咬了咬牙,嗫喏道:“有……亲热的印记。” 言则璧闻言,将一旁的卷宗操起,怒不可遏的向言则琦扔去:“混账。” 言则琦惊悚的望着言则璧,抿唇不再多言。 言则璧冰冷的声音仿若来自地狱:“你如何确定……鸿飞燕此言真假?” 言则琦面带窘色道:“应该是真的,是臣弟同鸿飞燕在床上……时候,她告诉我的,这女人的床笫之语,一般不会有假。” 言则璧眼睛一眯:“你把鸿飞燕给收了床了?哼,你还真是不挑食啊,哪种货色你都睡的下去?” 言则琦委屈道:“皇兄,是你交代给我,让我在一个月内,一定要打听出来言则璜的动向,我实在没办法了……之前鸿飞燕刚来大辽和亲的时候,我是迎亲,那时候……我撩过她,故,走投无路之际,就想着从她身上下点功夫,谁知道,这个娘们,每日里把贤良淑德挂在嘴边,结果我一撩,她就主动投怀送抱,皇兄,我俩这事,说出来怕你不信,是她先动的手……我都是为了六哥的大业,才委身于她,六哥……” 言则璧听到这不耐的呵斥道:“闭嘴。” 他呵斥完言则琦转头望向一旁的烛台,双眼一眯,咬牙寒声道:“这就对了,那丫头怀孕的时间,日子,刚好对的上。” 说罢言则璧拿起一旁的茶杯,看样子想喝一口,刚把茶杯握在手里,他就看见桌面那张诊断书,霎时,言则璧眼眸一窒,‘啪’的一声爆响,茶杯应声而碎。 下首坐的言则琦瞧见言则璧手里的碎茶杯,吓的肩膀微微一颤。 言则璧豁然起身,一脚踹开身旁的凳子,目眦尽裂的咬牙道:“这个贱人……我绝饶不了她。” 说罢,言则璧冲冠眦裂的拂袖而去。 速发跟在言则璧身后,对乾清宫的太监宫女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跟上,言则璧回头对速发怒声道:“别跟着我。” 速发被言则璧吼的浑身一抖,立刻跪地哆嗦道:“是、是。” 第二百五十三章 言则琦的保护 言则琦见状,眼皮一跳,回头给诛风同蓝福仁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们俩跟着一块来,随后急忙跟着言则璧的脚步追了出去。 诛风见状,立刻跟上,而一旁的蓝福仁则是眼波一闪,依然跪在远处,并未挪动一步。 言则琦一直追到乾清宫门口,一把拉住言则璧急声道:“六哥,六哥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不宜跟那丫头翻脸,毕竟沈家的制约之术还在她身上。” 言则璧闻言,双眼一窒,回头一把掐上言则琦的喉咙,寒声道:“她竟敢背着我偷人,老子这就去杀了那个贱人,再让所有的沈家人,一起给她陪葬。” -- 第379页 言则琦被言则璧掐着喉咙,难受道:“六哥,那丫头多次救六哥……那丫头心里是有六哥的,六哥她可能是被沈无逾给强行欺负了……六哥你不要冲动,以免日后后悔啊……” 言则璧闻言,双眼闪过一丝痛色,他使劲儿的甩手推开言则琦,言则琦一个没站稳,向后倒去,诛风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言则琦,两个人站在一边,均是眼带惊惧之色的望着言则璧,不敢多语。 好一会,言则琦才颤声道:“六哥我们先回御书房吧……啊?” 言则璧瞥了一眼言则琦,握拳道:“不,我要去寻她,我一定要亲口问问她,她是被强迫的,还是……” 说罢,言则璧转身毅然决然的向念喜宫的方向走去。 言则琦盯着言则璧决绝的背影,一脸忧色的闭了闭眼,转头一眼瞥见身旁的诛风,眼波一闪,对诛风道:“诛风,一会你看我眼色行事,若六哥控制不住脾气,对那丫头下杀手,你看情况,出手阻一下。” 诛风脸色发白:“怎……怎么阻啊?” “这还用问我?你看情况,点他昏穴!” 诛风闻言,手腕一个劲儿的发抖,磕巴道:“琦王爷,奴才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诛风,那丫头没救过你吗?就说边疆城那次,不是她机灵,咱俩带六哥,早就一命呜呼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主子那脾气……” “诛风,我是真没看出来,你这么怂?” “琦王爷,话不是这么说的,您不怂,那您怎么不出手阻?” 言则琦被诛风一句话怼的一哽:“你……” 言则琦瞪了诛风两眼,随后眼珠一转道:“诛风,我让你阻都是为你好,我了解六哥,今儿我把话放这,今天这事,你阻了,顶多挨二十板子,一个月后又是一条好汉,日后六哥一消气,一定会对你心存感激。但,若你今儿没阻,虽然你今日无过,可日后若六哥后悔了,一怒之下没准会杀你……呃……没准还有我,我说这些,都是为了咱俩,你自己掂量着办。” 诛风一脸苦相:“要是今日主子一怒之下就杀了诛风呢?” 言则琦斩钉截铁道:“我在呢,我保你这条命,你还信不过我吗?你打前锋,我垫后。不管六哥要杀要剐,到时候我定帮你挡一下。” 诛风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对言则琦咬牙道:“诛风信琦王爷,诛风听您的。” 言则琦眼中划过一丝喜色,伸手拍了拍诛风的肩膀:“聪明人,走走走。” 说罢,言则琦同诛风一路撵上言则璧,言则璧一脸冰霜走在前,言则琦与诛风满脸殷怯的跟在他身后,就这样一行人到了念喜宫门口。 纳多见言则璧来了,刚想通知里间传报,言则璧一摆手冷声道:“闭嘴,滚。” 纳多见言则璧脸色不善,立刻侧身而立,站到了一旁,言则璧满脸寒霜的一步迈进了念喜宫。 言则璧起初进念喜宫时,还是怒气冲冲的,可谁料一走至大厅,瞧见大厅内的围棋石桌,忽然脚步一顿,神色开始犹疑起来。 他站在大厅中,立在大厅主榻的对面,看着大厅主榻前的那片羊绒地毯,怔怔发呆。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年烈常念就死在这,烈常念就是在这,替他挡了一剑。 正在打扫大厅的宫女们,看见了言则璧,立刻惊慌失措的跪下请安,言则璧摆手不耐道:“滚一边去。” 宫女们立刻禁声,立于一侧。 此时,言则璧脸上的怒气已稍稍平复了些,他抬腿迈步进了念喜宫的内殿,脚步较之前,轻缓了许多。 言则琦贼眉鼠眼的跟在言则璧身后,瞧着言则璧这些莫名其妙的小动作,低头思索片刻,嘴角微勾,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第二百五十四章 永不吃亏的烈常念 三人走至内殿门口,看见念喜宫的守门太监,言则璧赶在太监欲说话前挥了挥手道:“禁声。” 太监立刻跪地垂首不语。 言则璧轻声道:“她在午睡吗?” 太监摇头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宣了贤太妃宫中的内宫嬷嬷前来,说是,有话要问,现在正在问话。” 我看到这,才明白,这是哪一幕,这……竟是言则璜他们逼宫的前一日…… 就是言则璧醉酒之前的那一天。 言则璧竟是逼宫的先一天才知道自己被下了断子药的事? 也就是说,之前的他,不知断子药一事。 所以,他在我面前表现的那些爱子情深,不是演出来的,他是真的不知道。 原来,之前,是我误会他了。 可是,我怎么不记得他曾经来质问过我呢? 他没来过啊? 若不是宣嬷嬷的事,让我确定了现在我们所处的场景,是逼宫的前一天,我可能还以为,这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呢。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情戒,他带我看这一段,是想告诉我,我冤枉言则璧了? 他不是在演,他没有故意哄骗我,想骗取沈家的把控之术,他之前是真的不知情。 我望着言则璧的脸,忽然心口一痛,原来是我冤枉他了。 怪不得捉奸那日,他会那么气,他以为我怀了别人的孩子,还把他想的那么下作,凭他的脾气,不气才怪呢。 看着言则璧、言则琦还有诛风他们三个立在内殿门口的模样,我忽然想起了那日我宣内宫嬷嬷要问的内容,当下一股血冲向脑门,我咬着下唇望着言则璧,在心里哀嚎,不要啊,他赶紧走吧,千万不要进去偷听……不要啊…… -- 第380页 可惜,情戒带我看的,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了,不管我多不想面对,事实都已就了。 只见,言则璧微蹙眉头,嘀咕道:“内宫嬷嬷?” 他低头思索一会,随后,一步迈进了内殿,接着,脚步轻缓的走至我的卧房门口。 我看着他们三个小心翼翼的模样,难受的捂住脸,蹲在地上,不想面对这个世界。 此刻我脑海中,就一个想法,我想寻块上好的白玉柱子,一头撞死算了! 干脆,一了百了! 稍时,言则璧立在我的卧房门口一侧,轻轻推开了一旁的纸推窗,向内望去。 只见,烈柔茵抱着软枕窝在榻上,在看一堆图册。 内宫嬷嬷坐在她床榻一侧,面带笑容道:“皇后娘娘真是跟当年的良太妃,太像了。” 看烈柔茵的眼神就知道,她似乎很喜欢面前这位嬷嬷,她丢掉手里的图册,一把挽上嬷嬷的手,害羞道:“我……特意同内务府打听了一下,问出孙嬷嬷曾经做过我姑姑的房事答应,所以,才特意着人去请孙嬷嬷来。” 孙嬷嬷闻言,有些泪目:“二十年了,当年,老奴确实是服侍良太妃的房事答应。” “这些年,孙嬷嬷在宫中过的还好吗?” 孙嬷嬷擦了擦眼角边的泪道:“老奴这些年在宫中,过的很好,自良太妃走后,老奴就随六殿下,一起去了贤太妃的宫中,后来,就一直跟随贤太妃到现在,贤太妃待老奴很好。” 说到这,孙嬷嬷眼神迷离的看着烈柔茵低喃道:“一晃二十年了,也不知良妃娘娘在哪头过的好不好?” 烈柔茵拿着手帕,轻轻擦拭孙嬷嬷的眼角,柔声安慰道:“孙嬷嬷,别难过了,姑姑都走了二十年了,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们二人以前关系一定很好,她那样霸道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你不要担心。” 孙嬷嬷眼神放暖:“是啊,是老奴瞎操心,良妃娘娘那性子,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虎狼之事 烈柔茵歪着头见孙嬷嬷已经不难过了,立刻从身后拿出那堆图册,捧到孙嬷嬷面前,对孙嬷嬷娇笑道:“孙嬷嬷,我听闻,您过去……过去出身教坊司,因为……才艺出众,所以才被选进宫中做了后宫嫔妃的房事教习嬷嬷,是不是呀?” 孙嬷嬷眼带笑意的望着烈柔茵,暖声道:“让皇后娘娘见笑了,老奴以前确实出身教坊司,二十年前,先皇觉得宫中妃子无趣,便着了几个内务府的大人,去教坊司中挑选几位房事优秀的姑娘,来宫中做教习嬷嬷,老奴运气好,被挑上了。” “那孙嬷嬷,这些事,您一定很懂。” 孙嬷嬷打趣的望着烈柔茵手中的图册,笑道:“皇后娘娘有什么不明白了,老奴讲给娘娘听。” 烈柔茵闻言,霎时羞红了脸,吱呜道:“不是不明白,这都有图,还有字,看也看的懂,就是……就是想问嬷嬷,怀了孕之后,多久能……能……” “能同房?” 烈柔茵红着一张脸,不好意思的点头‘唔’了一声。 孙嬷嬷道:“三个月后就无碍了,那时候胎儿以稳,寻常房事都可做,只要别太过激就可以。” 烈柔茵一呆,问道:“那要是,开始了以后……他就失控了,我拦不住他……怎么办?” 孙嬷嬷也一呆,笑道:“呵呵,不打紧的,这个啊,有别的法子,调开男人的主意力,或者别的方式也可,这房事不是单单只拘泥于一种形式的……” 说罢,孙嬷嬷翻出其中一本图册道:“这一册【房事新花样】啊,就是详细讲述这方面内容的,皇后娘娘您看。” 烈柔茵拿着那本册子,翻了两页,红着脸嘀咕道:“我不要,我不喜欢这个……” 孙嬷嬷笑道:“娘娘是大家闺秀,见不得这个也正常,可是这男人们啊,却都喜欢,皇后娘娘既然想学,不就是想学些能让皇上开心的法子吗?老奴出身青楼,服侍过的男人无数,老奴跟皇后娘娘保证,这个啊,只要是男人,一定都喜欢。” 孙嬷嬷见烈柔茵满脸羞红的望着图册,抿唇不语,含笑握上烈柔茵手,规劝道:“娘娘,这些事没什么可羞的,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都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这自己同自己的器官,有什么好羞的啊?这夫妻之间,最是亲密无间,娘娘试试就会知道,这房事的和谐,最能巩固夫妻之间的情谊,这是所有法子里,来的最快的,而且比什么都管用。” 烈柔茵咬着唇,指着画册上的图,羞涩道:“他确实……老是跟我提这个……可是我……我……” 孙嬷嬷望着烈柔茵扭捏的模样,打趣笑道:“娘娘,莫说,娘娘的夫君是皇上,就算寻常人家,这种事也没什么的,这本是作妻子应尽的本分。” 烈柔茵鼓着腮嘀咕道:“什么本分,男尊女卑的社会,这帮傻猪男人自以为是,都把女人当他们的附属品,就会欺负人。” 孙嬷嬷眼皮一跳,低声劝诫道:“娘娘?!” 烈柔茵看见孙嬷嬷不赞同的眼神,咬着唇拿过书册,红着脸吱呜道:“那、那这个,你给人家仔细讲讲吧。” 孙嬷嬷见烈柔茵主动要学,立刻眉开眼笑道:“这就对了,老奴真是欣慰。” -- 第381页 “欣慰什么?” “娘娘不光同当年的良太妃长的像,这性子也像,当年的良太妃呀,老奴那么苦口婆心的劝她,要她多学一些花样,可她就是不愿意,想来,良太妃的心思不在先皇身上。可是娘娘不同,娘娘虽然也不喜这些,可娘娘的心思在皇上身上,既如此,娘娘放心,老奴一定倾囊相授,一定让娘娘将皇上的心牢牢锁住。” 烈柔茵一把挽住孙嬷嬷的手,开心道:“嗯,我把你偷偷唤来,就是想跟你好好学,他……在这事上,一直对我不满意。” 孙嬷嬷点头:“好,老奴这就教娘娘。” 接下来……里头就响起了孙嬷嬷句句虎狼之词的教学之语。 言则璧立在窗边,透过窗户双眼紧紧盯着窝在床榻上,听的满脸羞红,却一脸认真的烈柔茵,眼里划过一丝柔情的涟漪,眸中的情谊,似是有说不尽的疼惜。 可,此刻的我,飘在外面,瞪着言则璧,还有言则璧身后的听的眼睛滴流圆的言则琦同诛风……难受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自己可活不了了。 言则璧这个挨千刀的王八蛋,自己跑来听我的墙角还不够,你听就听,你、你还带着两个人,言则璧,我还是不是你女人?我以后不用见人了!? 言则璧听了一会,缓缓垂下眼,接着轻叹了口气,转过身,抬眼看见身后杵着的言则琦同诛风,先是神情一呆,随后面色聚变,他眯起眼,怒目瞪向言则琦,伸手抓过言则琦的衣领,将他一把薅走,诛风见状,浑身一抖,赶忙垂首恭敬的跟在二人身后。 第二百五十六章 言则琦这个坏胚子 就这样,我又随着他们三出了念喜宫,言则璧一路将言则琦提到御花园,刚站定,抬手就向言则琦的头上糊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言则琦满眼的小星星,有如暗夜星辰般闪闪发亮。 言则琦捂着头委屈道:“六哥,我不是故意跟着你偷听,我是怕你一怒之下伤了六嫂,日后后悔,所以才跟去的,谁知道……呜呜……六哥……” 言则璧双眼喷火的瞪着言则琦,怒声道:“好了。” 言则琦立刻禁声。 言则璧心累的走至一旁御花园的石桌前,缓缓坐了下去,手握成拳,望着身旁的寒梅树,蹙眉不语。 言则琦同诛风互相对望了一眼,均站在一旁,悄眯眯的一声不吭。 稍时,言则璧豁然从石凳上站起,缓步走到诛风身边,一脚踹向诛风,恨声道:“柔儿从边疆城回来那日,我不是让你去将她掳来,你个废物……” 诛风跪地哑声道:“主子赎罪,是诛风没用,那日沈无逾派了二十多个暗卫跟随在马车两边,诛风实在是……实在是力不从心,无处下手。” 言则璧又一脚踹向诛风的肩膀,怒道:“这就是你的借口?你现在,去召集人马,杀了沈无逾,记住,不惜任何代价,杀了他……” 言则琦见状,眼波一跳,赶忙拱手道:“六哥不可,六哥你刚刚荣登大宝,此时根基不稳,六哥现在召集人马斩杀沈无逾,实在非明智之举,六哥三思啊,更何况,沈家的制约之术并不在六哥手中,六哥先忍一忍吧……” 言则璧转过头,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言则琦,哑声道:“沈无逾辱她,分明是冲着我来的,这丫头怕我弃她,不敢告诉我。我的女人因为我被人欺负,不敢声张,你告诉我,这种事,老子TM的怎么忍?” “沈无逾辱她,不一定是因为六哥吧?那时候,那丫头同沈无逾的感情,细说起来……也蛮好的。” 言则璧闻言,眼眸一窒,一把掐住言则琦的脖子,寒声道:“我在马车上要她,沈无逾也在马车上要她,我强要她,沈无逾也强要她,呵……你告诉我,沈无逾TM的不是冲我,是冲谁?” 诛风见言则琦又被言则璧掐住了脖子,眼皮一跳,立刻拱手道:“皇上,沈无逾我们是一定要杀,可若现在杀了沈无逾,三十万护国军无依持,该当如何平定?皇上,奴才求您冷静一点,切勿为了儿女私情,误了国家大事。” 言则琦被言则璧掐住喉咙,嘶哑道:“六哥,如今这个局面,与其与沈无逾为敌,不如……不如我们换个思路呀……咳……” 言则璧不耐的眯了眯眼,终是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回了石凳上,心累道:“什么思路?” 言则琦捂着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瞄了眼言则璧,咽了口口水,磕磕巴巴道:“六、六哥,你看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六嫂……被沈无逾给欺负了,她腹中……腹中……的孩子可能是沈无逾的,则琦记得沈家一直是世代单传,则琦听说这种事邪门的很,若是代代如此,以后没准都如此,不若,我们将这个孩子养在麾下……这其一呢,可以用来制约沈无逾,让他日后为六哥所用,这其二呢,可以帮六哥将六嫂的心牢牢收在手中。这收住六嫂的心,不也等同于收了沈无逾吗,毕竟沈家的把控之术在六嫂手中。” 言则璧咬牙道:“收她的心?什么意思?” 言则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这个女子有孕啊,这孩子是谁的,别人不一定能搞清楚,但是她们自己心里一定有数,就比如说,那时候鸿飞燕生老二的时候,我同言则璜均跟她……有过,可是鸿飞燕就非说那孩子是臣弟的,结果一生出来一验,嘿,真是臣弟的,皇兄你就说邪不邪门……” -- 第382页 言则璧微微蹙眉,表情有丝不耐。 言则琦赶忙道:“六哥,你先别急,你听臣弟把话说完……说完嘛……” 言则琦小心翼翼的打量言则璧的神色,见他没有发火的意思,便大着胆子继续道:“臣弟觉得呢,我们目前首要做的,是把损失降到最低,同时为我们自己争取最大的好处。” “六哥你看啊,现在我们已知的,六嫂的孩子大概是沈无逾的,啊……当然,凭六嫂对六哥浓浓的爱意,她肯定是被迫的,被沈无逾欺负了,那现在我们站在六嫂的角度上来看这件事,她也许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不是六哥的,但是她爱六哥啊,她心里只有六哥啊,她被别人欺负了,这事,她不敢跟六哥说啊,所以六哥,这样看来,你说这个事情是不是也不能全怪六嫂。” 言则璧蹙眉道:“你也觉得,她没与我坦白这孩子是沈无逾的,是因为她不敢?” 言则琦道:“那肯定啊,六哥这脾气,换了谁……她也不敢啊。”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来我往 言则璧眯起眼,望着言则琦冷声道:“你继续说。” 言则琦眼中星光一闪,继续道:“这个……这六嫂啊,不同于其他女子,六嫂这匹马,她不好驯呐,这不是臣弟故意说不开心的事惹六哥不快啊……这、这一直到现在,六哥不还是没能攻破她那一夫一妻的霸王条款吗?六哥你就说,这种骇人听闻的要求,像六哥这种顶天立地,所有美貌女子都钦慕的英明君主,怎么能被一个小女子就这样拴住一辈子呢?六哥你实话告诉臣弟,你心里服气吗?” 言则璧闻言,叹了口气,站起身,负手而立,望着一旁的梅花树沉思不语。 言则琦继续道:“以臣弟的意思呢,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六哥往后退一步。” “怎么个退法?” 言则琦痞笑道:“这孩子是沈无逾的事,还有断子药的事,我们先装不知道,待六嫂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们一验,到时候……哼哼,拿着铁证去当面锣对面鼓的质问她烈柔茵,训斥她,指责她,再跟她谈条件。” 言则璧闻言转头看向言则琦,眨眨眼:“怎么谈?” 言则琦道:“当然是让她认清六哥的好啊,她烈柔茵怀了别人的孩子,六哥竟然还原谅了她,这种情深义重的夫君,她烈柔茵去哪找?六哥,你谈的时候,只需避重就轻,咱们把沈无逾欺负她的这件事规避掉,咱们就抓着她不守妇道谈,谈的结果呢,自然是只要她认错,六哥因为爱她,故,可以原谅她。这样一来,六哥你想想,六嫂的心里除了六哥还能有谁啊?哎,六哥,像她们女人这种莫名其妙的生物,说到底,不就是要那么点偏爱嘛。只要这点偏爱给出去,给到位,她们脑子一热,对男人,那……上刀山下火海啊,那六嫂迷六哥迷成什么样?六哥这也就一般招呼她,她都心甘情愿的为六哥死去活来两三遭。若是这一遭猛药给她灌下去,则琦料定,今后,她烈柔茵必定生死归许,只是六哥,这辈子是没跑了。” 言则璧抿唇望着一旁的梅花树,嘴角微动,眼里闪着丝丝星光。 言则琦继续道:“这样一来,臣弟保证,那沈无逾日后在六嫂心中,必会化作寥寥尘埃,再也不足为惧。六哥,你对六嫂这么好,她不得报答六哥吗?六哥敬她一杯,如她那般玲珑剔透的女子,那不得回一杯吗?这时候我们再把避子药的事揭露出来,六哥是皇帝,怎么能没有子嗣继承大统呢?那不是开玩笑吗?所以把梅珍接进来为六哥传承子嗣,此事就必然势在必行,这样一来,臣弟断定,六嫂就算再妒,也不会再阻挠六哥将梅珍接进来。没准……嘿嘿,还有更好的事呢,她说不好,还会反思一下自己,回头允六哥宠幸几房妃子呢?嗯?六哥,这也不是没可能。” 言则璧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没那些花心思,不过,接梅珍回来,却是势在必行,现在全天下的女人,只有梅珍能给我生儿子。” 说到这,言则璧转头看了眼言则琦,低语道:“你这小子,确实对付女人有一套,这样一来,没准柔儿真的会允我留下梅珍,给我生子。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言则琦见状,立刻彩虹屁道:“凭六哥的聪明机智,颖悟绝伦,此等小事,本轮不到臣弟出来指手画脚给六哥谋划,六哥都是心里太寄挂六嫂了,所以……关心则乱。” 诛风见状,立刻拱手道:“皇上,臣觉得琦王爷此计甚妙,臣附议。” 言则璧看了眼诛风,又看了眼言则琦,叹口气道:“那就先这样吧,则琦,让御膳房备酒,我想喝酒。” “好,我陪六哥喝。” 言则璧心累的捏了捏眉心,走出两步后,忽然站定,回头对言则琦道:“酒晚上再喝,下午我还是去寻那丫头谈谈。” 言则琦蹙眉道:“六哥,现在跟她摊牌,着实不合适。” “我想听她亲口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言则璧说到这,咬牙道:“还有,这孩子……我是真的容不下!” 说罢,言则璧又大步向念喜宫走去,我一路跟在言则璧身后,瞧见言则璧又是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念喜宫。 我知道,这时嬷嬷已经走了,如果我没记错,现在念喜宫内殿里,高晨正拿着封后大殿的规矩手册,让我背呢。 -- 第383页 下午的暖阳照射在言则璧的肩头,他挺拔的身影映着暖阳的光,直立在门口,显得异常英俊,此时,他刚好看见我与高晨闹脾气的那一幕,他见我任性的把规矩手册摔在地上,火大的嚷嚷着:不嫁了…… 他嘴角微勾,青色的眸子染上一丝温情,温柔的望着我,笑的很宠溺。 我望着言则璧的身影,忽然想起,那日我曾开玩笑的问言则璧,你想好娶我了吗? 他坐在那里,望天儿想了很久才回我:想好了,就娶你了。 那时的我,并未多想,也丝毫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满心沉浸在幸福喜悦中的我,以为他的那个停顿只是在故意逗我,现在想来,他那时候的停顿,想必是真的在认真思量。 当然,他最终的决定,是包容我腹中的骨肉,自此,便装作不知道,也没再跟我提这件事。 第二百五十八章 筹谋加害 此时,画面一闪,我站在乾清宫的御书房内,言则琦坐在言则璧对面,言则璧斜倚在靠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 言则琦道:“六哥,你这不还是没摊牌吗,六哥,你还是按照我的意思来吧,我那主意不好吗?” 言则璧摇摇头:“不行,我容不下这个孽种,自从,我知道烈柔茵腹中那个是孽种后,我看她肚子时,都恨不得把那孽种掏出来,不行,我受不了。” 言则琦捂着脸道:“这也不能都怪六嫂……” 言则璧将手里的酒杯砸向对面的墙壁,恨声道:“早晚,我要把沈无逾碎尸万段。” “六哥,可若你执意要六嫂打掉这个孩子,凭她的性子,那日后……” 言则璧道:“把那孩子弄掉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何必要让她打掉,悄无声息的弄掉不就行了。” 言则琦闻言,眼波一闪:“六哥,万一,日后东窗事发。” 言则璧摇头:“我会计划的万无一失,过几天再动手,这孩子绝对不能留,我……受不了。” 说罢,言则璧望着一旁燃燃烛火,坚定道:“我的女人,只能是我的,腹中怀着别人的孽种,我言则璧决不能容忍这种事,这是原则问题。” 接着画面一转,我缓缓的睁开眼,背后软软的很舒服。 抬眼瞥见环抱着我的那只大手,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那只大手白皙且骨节分明,指甲修的很干净。 我伸出手握住那只大手的拇指,紧紧把他攥在手心里,似乎觉得自己握住了这只手,就能握住他的心。 目光移至情戒上,心中一跳,我知道情戒为何自动领我去看这段共情了。 这情戒是神武大帝的神器,他必定同神武大帝心连心,他知道我腹中怀的是言则璧的孩子,也知道言则璧此刻误会了我,情戒怕我们二人因为误会故而酿成大错,所以才用这种方法来提醒我。 我正想的出神,身后的言则璧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他满脸的胡须都冒出来了,他伸手摸上我的脸,一脸喜色道:“你醒了?” 我直勾勾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言则璧蹙眉望着我:“你怎么不说话,柔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喊太医过来瞧瞧。” 说罢,他向外间高声呵道:“速发,唤太医进来。” 他转过头,又握着我的手道:“口渴吗?要喝水吗?” 我点头。 言则璧起身去倒水,他动作麻利的拿着水杯,两步走回床边,扶起我,柔声道:“来,喝水。” 我就着言则璧的手,一口一口的抿着温水,他双眼一瞬不瞬的望着我,那神情小心翼翼,万分疼惜。 我喝完水,转过眼不再看他,躺回床上,阖目挑了个身,拢了拢身上的锦华棉被,伸脚踢开了言则璧放在我床尾的外衫。 他望着我赌气的模样,轻笑出声,将水杯放回桌子上,又走回床边,安静的躺在我身后。 “睡了两天了,饿不饿?” 我不理他。 “想吃鸡蛋羹吗?里面放点肉沫,上面再撒上一点碎葱花?再来碗稀粥,切点青菜碎末放进去?再来两块辣辣的黄瓜条?柔儿,你想不想吃?我好想吃啊,我也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还是不理他。 他歪着头,瞧了我半晌,好脾气道:“丫头,就算再恼我,也要吃饭呐?你不顾大,也要顾小,是不是?” 我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依然不做声。 他探头过来,吻上我的脸颊,我立刻侧过头,避开他的亲热,他身子僵了僵,随后低下头轻笑出声:“我们先吃饭。” 说罢,他转过身,吩咐太监上膳。 太监们的手脚很麻利,不一会言则璧方才说的所有东西就都上齐了,看样子他们早就备好了。 “我们先让太医诊个脉,看看孩子有没有事,然后再吃东西?” 我表面上很是平静,望着他不动声色,依然不做声,可此刻我心中,却已凉透。 我知道,言则璧已经在铺路了,他已经开始打算处置我腹中的孩子了。 他在向我示好,想取得我的信任,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掉我腹中的孩子。 我放在被子下的手,紧握成拳,看了言则璧两眼,随即缓缓垂下睫,不再看他。 言则璧见我还是不说话,轻声笑道:“我让太医过来看看孩子,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担心孩子。” -- 第384页 说罢,他吩咐速发唤太医进来,太医恭敬的立在床侧,拿出丝帕,小心翼翼的给我把脉。 我将头扭过去,不想看言则璧,也不想看那太医。 稍时,太医道:“皇后娘娘身体虚弱,这孩子也有些营养不良,皇后娘娘要多吃些滋补身体之物,这样方能对胎儿有益。” 言则璧淡淡道:“知道了,孩子无事便好,下去吧。” “是。” 第二百五十九章 强迫吃饭 太医走后,言则璧握着我的手,温柔道:“我们下床吃饭?” 我抽出自己的手,冷声道:“我不饿。” 言则璧失笑道:“昏迷了两日了,怎么可能不饿呢?”他歪着头含笑打量我:“是懒吗?不想下床?那我端过来喂你好不好?” 我垂睫不语。 说罢,言则璧起身回桌边拿起鸡蛋羹,又缓缓走回床榻边,坐在我对面,用勺子擓起半勺鸡蛋羹,先放进自己嘴里,随后又侩起半勺凑到我嘴边,轻柔细语的哄道:“吃吧,不热。” 我躲开他喂过来的勺子,淡淡道:“言则璧。” “嗯?” “送我出宫,我要回将军府。” “不行。” “为什么?” “你是我的女人,就要在我身边,哪也不能去。”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他盯着我,一双眼眸微微眯起,抿唇不语。 “皇上,我们说好的,只要我将血麒麟石给你,从此,我与这个孩子与你无关。” 话音落,言则璧的眼一片血红,他抵近我的脸,轻声道:“烈柔茵,你是想回将军府,还是想出宫去寻什么人?” “你什么意思?” 言则璧轻笑道:“我什么意思?这么聪明的你,会不知吗?”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哑声道:“你以为,我出宫是想伙同沈家反你吗?言则璧,你没有心吗?那日……在乾清宫殿前,我为了维护你,做到那种地步……你……” 他冷声打断我的话:“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胡思乱想。” “那你什么意思?” 言则璧直勾勾的盯着我,一字一句道:“你想跟沈无逾在一起?” “我没有。” 言则璧平静道:“是吗?那最好,既然没有,就别再提出宫的事了,不然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也不知道,我一怒之下会做些什么。” 说罢,他举起手中的碗,轻声哄道:“来,柔儿,喝鸡蛋羹。” 他边说边将勺子喂到我唇边,我躲开他的勺子,咬牙道:“我要出宫去,我不要住在宫里。” “烈柔茵,我再说一遍,你把这碗鸡蛋羹吃完,吃完我们就有的谈,不吃,那就没的谈。或者,你不想自己吃?非要我给你灌下去?” 我望着言则璧手中的鸡蛋羹,紧张的抓住被子,身子往后躲去,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难道,这鸡蛋羹是有毒的?他想毒死晾儿? 几乎同时,脑海中响起晾儿的声音,他低落道:“娘,别怕,这鸡蛋羹没毒,爹,他准备杀我的方式,不是下毒。” 我心头微微一跳,一阵悲凉袭来,我难受的捂住了胸口,我的晾儿,他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他在我腹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一门心思的想要打掉他,他得多难过啊。 言则璧见我不做声也不吃,眉头微蹙,他伸手捏紧我的手臂,将我往前带了带,随后又将勺子递到我唇边,语气中带了一丝胁迫:“烈柔茵,把它吃掉,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我被他满脸的胁迫之态,骇的不敢多言,紧紧盯着他那张冷硬的脸,咬唇不语。 他抓着我手臂的大手,逐渐在加深力道。 我疼的浑身轻颤,终是深吸了一口气,满脸泪痕的探过头去,咽下了他递进我嘴里的鸡蛋羹。 他见我吃了,眉色稍缓,拿着勺子继续喂给我第二口,就这样,我缩在床角吃,他坐在床上喂。 我吃了满满一碗鸡蛋羹,又在他的逼迫下,喝了一碗粥。 吃完后,他将碗筷叫人收下去,摸着我的头轻叹道:“你这性子怎么总是学不乖呢?女人要听话,听话才会招人喜欢。” 说罢,他坐在我身边,盯着我平静道:“我们好久没一起洗澡了,我们泡个热水澡吧。” 我蹙眉看着他,感觉他的神情,很不正常…… 我紧张的拉了拉被子,盯着他不做声。 言则璧的目光落在我拉被子的手上,他笑了笑,伸手一把将被子扯过去,接着将我打横抱起,对速发道:“不用备水,我们去浴房。” “是。” “言则璧你放我下来,我不要洗澡。” 言则璧将我箍在怀里,他刚硬的侧脸没有表情,只是抱着我一步一步的向乾清宫的浴房走去。 “太医吩咐,你躺了两天经脉不畅,会影响胎儿发育,泡个热水澡对孩子好。” 我闻言一怔,抬头望着言则璧的侧颜,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言则璧让我很怕…… 甚至,比他在马车上强要我那日还可怕。 我缩在他怀里,不敢吭声,今日的言则璧不正常,直觉告诉我,最好别招惹他。 第二百六十章 百口莫辩 他抱着我一路走到浴房,吩咐宫女同太监守在门外,随后一路走到浴房的里间,我知道那里面有一个碧绿的翡翠汤池,言则璧果然一路将我抱进这个翡翠汤池,他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到台边,随后探手试了试汤池内的温度。 -- 第385页 “很热,不错。” 说罢,他解开衣衫,脱光衣服,率先一步迈了进去,接着,反手开始解我的衣衫。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冷声道:“你做什么,别碰我。” 言则璧看了眼被我打掉的手,接着,探手在我身上一点,我立刻不能动了。 言则璧歪着头看了看我,随后开始慢条斯理的解我的衣衫。 他轻车熟路的将我扒光,抱着我进了汤池,他坐在下面,抱着我坐在他腿上,汤池的水很热,很舒服。 他伸手一点,解开了我的穴道。 我哭道:“言则璧,你混蛋。” 说完,我起身便要去拿衣衫,言则璧先是反手将我抱住,接着一把将我摁在池壁上,随后探头过来,狠狠的吻上了我的唇。 我唔囔着惊声尖叫:“言则璧,你做什么……” 言则璧吻了两下,语带喘息道:“你说呢?你是我唯一能碰的女人,而我们,已经有两个多月没亲热过了。” 我失声哭道:“你滚开,我怀着孕呢,他还小呢,你怎么能碰我?” 言则璧无所谓道:“怀孕为什么不能碰?” “月份太小,孩子会掉的!” 言则璧凑近我的脸,嗤笑道:“又不是我的孩子,我管他掉不掉?” 我闻言,瞪大双眼,怒不可遏的给了他一巴掌:“畜生!” 言则璧的脸被我打偏过去,他闭了闭眼,又将脸转回来,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凑近我的耳畔淡淡道:“烈柔茵,你听好,这话我只说一次,只要你乖乖的,不再闹,我们就还和以前一样,我就还是以前那个宠你的言则璧,但,如果你再闹,我就是个畜生,就在这,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畜生,你听懂了吗?” 我紧紧靠着汤池壁,满眼悲愤的盯着他。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无视我的眼神,缓缓坐回汤池内,对我道:“乖乖坐回我腿上,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我背抵住池壁,眼泪顺势而下,我崩溃的捂住自己的脸,嚎啕大哭。 言则璧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一个探手,将我捞进怀里,言则璧把我摁在他腿上,用热水给我洗脸。 我打开他的手,哭嚷道:“你别碰我,滚开。” 言则璧眼神落在被我打掉的手上,眉头微蹙,几乎同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戾色,一个抬手,将我抵在池壁上:“烈柔茵,这是你自找的。” 我望着他眼中的狠绝,吓的大脑一片空白,双腿碰到他突然探过来的手,惊慌失措。 霎时,什么尊严、骨气、愤怒,统统都不重要了,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跟他僵持下去了,我的保住晾儿。 “言则璧,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不信,我怎么说你都不信,可,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让我把他生下来,生下来后……呜呜……生下来后你抱着他去验……去验……我求求你了,他真的是你的……呜呜……我除了你没有别人,我求求你了……不要这样……不要……求求你了……” 言则璧的手微微一顿,他眯起眼盯着我,轻声道:“生下来,我抱去验?” 我满脸惨白,心如死灰的窝在他怀里微微点头。 不是逼不得已,我真的不想说出这种话,我怀了一个男人的孩子,为了说服这个男人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我竟然开口求他将孩子生下来时,抱去验…… 已经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没有尊严了。 可是现在的我,面对冷酷绝情的言则璧,除了哀求他,已经别无他法。 言则璧伸手抵住我身后的池壁,蹙眉道:“你敢……让我验?” 我闭目点头。 言则璧伸手轻抚我的面颊,轻笑道:“呵,这是,缓兵之计?” 我闻言,蓦然睁开眼:“你……你说什么?” 言则璧嗤笑道:“烈柔茵,你以为我是沈无逾那只蠢狗吗?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生下来再验?呵呵,待你生下来,就算验出不是我的,还有什么用啊?碍于你,我还能动手杀他吗?” “言则璧,你到底要我怎样?” “我,要你听话。”他伸手掐住我的下颚,冷声一字一句道:“有件事,你还不知道。沈无逾今早上书,通知我,说他已于昨日返回淮阴城了,你知道他信中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我双眼飘忽不定的望着言则璧,一种不好的直觉袭来。 言则璧一字一句道:“他说,沈家领帅护国军多年,就算受制于人,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他沈无逾无畏死,也无反心。但,若你同你腹中的孽种有任何闪失,他沈无逾就算即刻毙命也无碍,沈家三十万护国军会立刻起兵造反,杀回京都。” 我不敢置信的望着言则璧,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言则璧继续嗤笑道:“沈无逾为了保住这个孽种,还真是不留余地,连他沈家百年的忠良之名都不要了,哈哈哈……而此时,在我怀中的你,竟然为了保住这个孽种,连这种恬不知耻之言都敢脱口而出,我验?哈哈我TM的还需要验吗?老子自己身上中的什么毒,我不知吗?沈无逾的态度,还不能说明问题吗?烈柔茵,我真是从未见过如你般狼心狗肺之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言则璧的恶行 说罢,言则璧一脸暴孽之态的将我抵在池壁上,开始对我施暴,我拼命的挣扎,绝望的哭嚷道:“不是这样的,这都是误会,你冤枉我了……你不可以这样,言则璧,你个畜生,你不能这样,他会掉的,他真的会掉的。” -- 第386页 言则璧充耳不闻我的话,满眼血丝的继续在我身上施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他红着眼,咬牙嘶声道:“掉,掉了才好,他不掉,老子这口恶气,怎么排出去?嗯?现在他才多大?两个月,呵,两个月的一块肉,你都如此放在心上,若让他平安降生,你心里还会有我吗?烈柔茵,我决不能容他!” 我绝望道:“言则璧,你敢这样做……你敢呜呜……我发誓,此生,我都不会再原谅你。我会杀了你!” 言则璧赤红着一双眼道:“随你,弄掉他,老子让你杀,就算我死,我也绝不能让他活!” “言则璧,你个畜生,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当初为什么会爱上你……” 随后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我从开始的哭闹、挣扎、怒骂,到后来的绝望、麻木、认命。 再到最终的……顺从。 我好怕,好怕晾儿会没有了,所以后来,他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他能温柔点对我,不要那样激狂,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一脸兴奋之色的要求我配合他,我顺从的躺在他身下,按他的各种要求,听话的照做着,抬头看着他兴奋得意的脸,不知为何,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直到,一切都结束了。 我安全的护住了晾儿,躺在他怀里,离开了这间浴房。 我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的念喜宫,也忘记了他一路上在我耳边都说了些什么。 一切都仿若一场梦,我窝在他怀里,闭着眼,什么情绪都没有,也不伤心也不难过,就好像心被人掏空了一样。 从那日后,言则璧还是像以前一样,每日留宿在念喜宫中,白天也会特意从乾清宫回来陪我吃饭。 可我,却再也没主动对他说过一句话,甚至没再看他一眼。 我不是在故意同他闹脾气,而是我的世界……忽然变的很奇怪…… 奇怪到,我甚至不知该怎么形容。 我听不见他说什么,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在我面前是模模糊糊的一个人。 从那以后,他总是顶着一张模模糊糊的脸,在我面前喋喋不休。 有时,他会抱着我,在我耳边一直不停的说着什么。 有时,他会牵着我的手,领我出去散步,散步的时候,他还是在我耳边一直不停的说着什么。 有时,他会喂我吃饭,陪我洗澡,还会拿很多东西给我看。 还有时,他会突然特别大声的在我耳边大喊大叫,然后用力的摇晃我的肩膀,我胸口被他晃的痛死了。 我看不见他的脸,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看见他暴怒的模样,我吓坏了,心里想着他怕是又要欺负我了。 一想到这些,空荡荡的心,便会立刻揪起来,我好怕,我怕他太过激狂伤到晾儿,便顺从的靠在他怀里,解开自己的衣衫,讨好的迎合他,只求他不要再像那天那样对我,我知道怕了,我不会再反抗了,我会听话的。 说起来,这招真是出奇的好用,不管他多暴躁,吼的多大声,虽然我听不懂,可只要我一解开衣衫靠在他怀里讨好他,他立刻就不凶我了,他会马上抱住我,帮我把衣服穿好,然后抱着我去休息。 他会紧紧的把我裹在怀里,安静的在我耳边一声不吭。 现在细想起来,一直到此生走完后,我都不记得这段时光,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就好像……我的人生有一段时光与外界失联了…… 我每天看着太阳升起,又看着太阳落下。 坐在梳妆台的那张凳子上,望着外头的天色,一天盼一天,心里期盼着,只要这几个月熬过去就好了。 等晾儿出生后,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直到后来,晾儿出生了,从他嘴里,我才知道,那段时间的我,不是与外界失联了……而是被言则璧欺负疯了…… 这样的日子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直到后来,我记得有一天,他领了很多很多太医出现在我面前,我抬头望着那些太医,吓的整个人抓紧被子,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心里害怕到了顶点,言则璧他竟然寻了这么多太医来杀晾儿。 那些太医,聚在一起,不知再说些什么。 直到一个太医对我伸出手,扣住我的手腕,拿着一根银针对我头比比划划,不知要做什么的时候,我彻底崩溃了,我拼尽全力的推开他,扯开被子跑下床,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门口,只想快些逃离这里,我想找我爹,我好害怕,这里不安全,没有地方是安全的,他们都要杀晾儿。 言则璧在身后一把抱住我,我嘶声尖叫,捂着头,哭嚷着哀求道:“言则璧,这孩子真的是你的,我求求你,你让我把他生下来,不要伤害他,我听你的话,我求求你。” 直到,言则璧不知说了什么,那些太医一个挨着一个的出了屋子,我窝在言则璧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些出去的太医,心有余悸瞪着念喜宫内殿的大门,直到太医们都走远后,我依旧缩在言则璧的怀中,害怕的浑身发抖。 言则璧不知又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他一路抱着我回到床榻边,给我盖上被子,温柔的哄我睡觉。 我瞪着一双眼,盯着模模糊糊的言则璧,听不清他说什么,可是听他的语气,似乎他没有在生气,于是,我心安的窝在床角,沉沉睡去。 -- 第387页 就这样,又过了好久…… 有一天,镶玉来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镶玉来了 我窝在床榻上,手中紧紧抓着被子,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镶玉,看了好半天,她的脸模模糊糊的,我不能确定是不是她,便试探性的问:“镶玉?” 镶玉坐到我身边,不知在跟我说些什么,她轻轻摸着我的脸,像言则璧那样一直在我面前喋喋不休。 她说了很多话,可我就是听不懂。 面对镶玉,不像面对言则璧,我知道镶玉是不会伤害我的,于是我胆子大了起来,我握着镶玉的手,小声道:“镶玉,你来了?” 镶玉见我回应她,神情似乎很激动,她抓着我的手,继续在我面前不厌其烦的说着什么。 可我还是听不懂。 我沮丧的望着镶玉,睁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我看得出她很着急,可是我却没法跟她交流。 就这样,镶玉同我说了好久后,忽然,她站起身,向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扯着脖子咆哮起来。 我被她吓的浑身一颤,抓着她的衣袖唤她:“镶玉,镶玉……” 门口的两个人几步走到我床边,其中一个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我认出那是言则璧,我僵硬着身子窝在他怀中一声不吭。 跟在言则璧身边的人,好像是言则琦。 镶玉不知怎么了,看见言则璧来了,便对言则璧大吼大叫,我怕极了,缩在言则璧怀里哭道:“镶玉,你怎么了?” 镶玉捧着我的脸,一直在不厌其烦的对我说着什么,可是我一句都听不懂。 我惊恐的看着身旁的言则璧,我不知道镶玉这是怎么了,我好怕言则璧会发疯,会伤害镶玉,我握着镶玉的手,将她拽到我身边,凑近她耳边小声道:“镶玉,你不要……不要吼言则璧,他会生气的,他生起气来好可怕……你快些走吧,不要留在宫里,这里很危险。” 镶玉闻言,不但没收敛,反而对言则璧吼的更凶了,她拉着我的手,想把我从言则璧的怀里往外拖,他们俩个一个抱着我,一个拽着我,彼此间,气愤剑拔弩张,争吵不休。 吵着吵着,镶玉竟然跟言则璧打起来了…… 我窝在床角骇的惊心动魄,我看见镶玉被言则璧一脚踹在胸口,倒在地上好半天起不来。 言则琦拦在镶玉身前,似乎在对言则璧哀求着什么。 言则璧不理会言则琦,一脚踹在镶玉的胸口上,伸手抓着镶玉的头发,抽出一旁墙上挂着的佩剑,看样子好像要杀镶玉。 我窝在床榻上,揪着被子,看见这一幕,忽然意识到镶玉可能要有危险了,便当下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知道言则璧又发疯了,他发起疯来,真的好可怕。 但是,我有一个能制约他发疯,超级管用的办法。 我望着被言则璧用剑抵住喉咙的镶玉,颤颤巍巍的从床榻上站起身,惊恐的蹭到言则璧身边,顾不得言则琦同镶玉都在场…… 我边哭边解开自己的衣衫,讨好的环住言则璧的脖颈,小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听话,我再也不反抗了,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边说,我边拉着他手,往床边拽:“你来,我陪你,我哄你开心。” 我瞧他还是握着剑,直勾勾的看着我不言不语,我急坏了,难道这招不管用了?还是他不喜欢这里?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那……我们去浴房,好不好?” 一提浴房,真的超级管用,言则璧立刻扔掉了手中的剑,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帮我把衣衫系好,将我抱上床,紧紧把我搂在怀中,安抚的拍着我的背脊,哄我睡觉。 后来我就睡着了。 从那以后,我的记忆就模糊起来,后面的事,我就怎么也记不清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言则璧给我的婚礼 直到后来,等我记忆再清醒些的时候,人就已经在琦王府了。 有一天早上,我醒过来,身边站在采儿跟飞舞。 飞舞见我醒了,立刻围上来招呼采儿给我洗脸洗手。然后拉着我坐到床边梳妆打扮。 她们两个都不跟我说话,也不理我。 我窝在梳妆台前望着她们,她们专心致志的给我梳妆打扮,待看清镜子里的自己,我微微一怔。 我的脸比以前圆润了许多,似乎胖了一些,但也没胖太多。 侧头看着自己有些圆润的脸,别说,这胖一点看上去还蛮好看的,至少现在看着,不那么像狐狸精了,稍微有了那么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坐了一会,就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就是特别窝的慌。 突然,我感觉自己的肚子被人踢了一脚。 这感觉很奇妙,不太疼,但是这个踢的力度,是从里向外的…… 低头一看,微微一怔,我肚子大的好像里头塞了个皮球。 也顾不得飞舞正在给我扎头发,我吓的豁然站起身,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知所措。 飞舞见状关切的上来与我说话,我听不懂她再说什么,她说了许久,也许是看我不理她,便拉着我走回床边,让我躺下。 我在床上百无聊赖的躺了一会,镶玉就来了,她今天穿的很漂亮,脸上也带着丝丝喜色,她走到我床榻边,握着我的手,不知再跟我说些什么,她说了一会,就将我扶着坐起来,然后拉着我往门口走。 -- 第388页 从卧房内一路走至琦王府的大门口,这一路上,我看见了许多老熟人,有魏以蓝、苏慕乔、蓝福仁、雾冰冰、莫丝谅、诛风、魏奉先、还有言则琦…… 他们见我出来,皆跪地行叩拜大礼,嘴里一直在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魏以蓝在前,镶玉在后,她们二人扶着我上了一辆挂着大红绣球,超级大的马车。 稍时,言则琦手拿一杆黄金秤杆也上了马车,我靠在镶玉的肩膀上,抓着镶玉的手臂一声不吭。 身旁的魏以蓝,将水递给我,似乎是想让我喝水,我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水后,便坐在那,盯着言则琦手腕上的佛珠有些犯困。 言则琦许是见我盯着他的佛珠看,便把佛珠拿过来递给我,我惊悚的向后躲了躲,没从他手上接佛珠。 镶玉见状把那佛珠拿过来,套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盯着手腕上的佛珠,有点开心,这是橄榄核制成的手串,一共十八颗橄榄核,每个橄榄核都刻着一个罗汉头。 嬉笑怒骂应有尽有,我举着手腕上的橄榄核佛珠,对言则琦道:“喜欢。” 镶玉将我抱在怀里,又在不停的说着什么,我靠在镶玉怀里,盯着手腕上的罗汉头,一个挨着一个的看他们的表情。 过了好久,马车停了…… 镶玉率先下了马车,言则琦在我身后扶着我的腰,将我抱下马车,下了马车后,我紧紧挽着镶玉的手臂,惊悚的看着四周。 好多人呀。 空旷的大广场内,密密麻麻站了数不尽的文武百官同名门贵妇,他们皆是盛装打扮,立在广场中央,见我们下了马车,皆是侧目看向我们。 镶玉安抚的拍着我的背脊,言则琦拿了一个红色的丝纱递给魏以蓝,魏以蓝将丝纱照在我的头冠上,镶玉帮魏以蓝一块整理我的丝纱,须臾,带着丝纱的我,终于看不清周遭的人了,整个人瞬间安心了许多。 忽然,面前出现了一只大手,那只大手棱角分明,白皙修长,我认得这只手,是言则璧的手。 他拉住我的手,想尝试着将我从镶玉的身边拉过去,他贴在我身侧一直在轻柔细语的说着什么,我虽然不想离开镶玉,但,我还是松手了,我怕自己一直缠着镶玉,会刺激言则璧,怕他又发疯,怕他伤害镶玉。 我将手放在言则璧的大手里,缩进他怀中,靠在他肩膀上,不吭声。 言则璧低声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也听不懂。 他拉着我的手,向一个有台阶的地方走去。 我肚子太大了,上台阶特别费劲,迈了两步便气喘吁吁,言则璧牵着我的手,一直在我耳畔喋喋不休,他拉着我,继续上台阶。 我内心实在太过惧怕他,便又坚持的走了几步,大概十多步吧,便怎么也迈不动腿了,我委屈的抬起头,对言则璧哽咽道:“我走不动了,好累……” 言则璧掀起我头上的丝纱,用怀中的丝帕,给我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接着轻轻吻了我一下,便弯腰将我打横抱起,继续向上行去。 我靠在他怀中窝在丝纱里,有些怕。 他一直极其温柔的在我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他并没有生气。 知道他未生气,我安心了许多,靠在他怀里,一直由着他,抱着我走了好久,这台阶好长呀,他大概走了一炷香才走到最顶层。 他将我放下后,我抬头向上望去,这才看清,这……好像是一座庙。 看了半天,我才记起这是哪里,当初我受封永宁公主的时候,高晨公公曾经带我来过这里,这是皇家册封拜礼的地方。 言则璧拉着我的手,一步迈进庙里,庙里都是佛像,言则璧带我走到其中最大的一座佛像前,缓缓跪下,他拉着我的手,也想让我跪下。 我顺从的跪在他身边,他扶着我,给佛像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旁边的老和尚,拿出一份金色文牒,言则璧握着我的手,在文牒上面签了字,还摁了手印。 他在宗庙里,当着满庙的神佛,轻轻吻上了我的唇。 许多年后,我才知道,那个慌乱又离奇的早上,还有那个早上发生的所有的奇奇怪怪的事,其实,是言则璧给我准备的婚礼…… 他为了这场婚礼,打破了十六项大辽皇室的规矩,一路抱着我进了天鉴寺,取消了宣文,取消了通牒,取消了文武百官的拜贺与尊礼,只是拉着我的手,与我简简单单的拜了一个天地,然后在大辽祖籍的文牒中,印上了我的名字还有我的手印。 后史书记,神武一年,定国永宁公主,烈氏柔茵,于当年深秋十月,为神武帝产下一子,故,进位,册封正宫皇后。 神武一年十月,神武帝嫡妻皇后嫡出皇长子,言之晾,被册封为皇太子。 第二百六十四章 晾儿出生 那天晚上,我被镶玉同魏以蓝一起领着回了念喜宫,满宫的大红绸布,看的我眼花缭乱,阵阵眩晕。 镶玉同魏以蓝,还有飞舞、采儿,一起帮我摘掉了头上繁重的头饰与首饰,镶玉帮我掀开被子,扶着我躺了进去,然后,她们就都退出去了。 我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直到,言则璧回来了。 我瞧见他一身龙袍站在我床边,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边的位置,稍稍往里挪了挪,给他让出一点地方。 -- 第389页 言则璧挥手赶走了跟在他身后欲服侍他更衣的人,自己脱掉龙袍,躺在我身侧,将我抱在怀里,在我耳边轻声低喃着什么。 我听着他温柔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直到半夜,我的肚子忽然疼了起来。 不是一直疼,是断断续续的疼,我疼的满头大汗,可转头看向身旁阖目酣睡的言则璧,又不敢说。 我悄悄的从他怀里抽身出来,往床下爬,可刚一动,我就吓坏了,因为身下哗啦一下,流出好多水。 当时的我,以为晾儿出事了,便什么都顾不上了,我捂着肚子,吓的失声尖叫,这一动一喊,肚子更疼了。 言则璧豁然坐起身,抱着我,在我耳边急声不知在说什么。 我疼的一脑门汗,抓着他的手臂,哭的泣不成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喊疼。 后来,我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身边围了好多人。 他们摁住我的手脚,还有人坐在我的双腿间,不知道在吵嚷着些什么。 我疼的睚眦欲裂,整个人就快要裂开了。 这种撕心裂肺的疼,几乎让我窒息,疼的我甚至想一头撞死。 言则璧趴在我床边,一直在对我说话,我看着他的脸,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生孩子。 我想到之前言则璧怀疑这孩子是无逾的,他会不会等孩子生下来后,谋害晾儿? 我疼的双眼发花,真是从来没这样疼过,我一直在失声尖叫,直到最后叫的喉咙都哑了。 孩子还是没生出来。 我瞧见有两个嬷嬷拿着剪子,眼神决绝的向我下体伸去,我一看到剪子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拼命的挣扎嘶吼着,让她们不要碰我的孩子。 拼命的求一旁的言则璧,让他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反复的说,这孩子真的是他的,求他不要伤害他。 终于,言则璧挥退了拿着剪子的嬷嬷,他换了很多太医进来,与那些太医围在一起,不知再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下体一阵撕裂的疼痛,我疼的将床围都扯下来了。 言则璧惊愕的扑到我身边,对我大吼大叫,我疼的眼前一片漆黑,一阵阵的眩晕袭来,那感觉就好像,我整个人疼晕过去,又疼醒过来,仿佛置身地狱之中,无穷无尽的剧痛欲将我生生撕碎。 就这样,熬了好久好久,熬到我已经麻木了,忽然……我听见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我僵在床上,听着婴儿的哭声,那哭声又洪亮又刺耳,这是我阔别外界的声音多日后,第一次能识别外界的声音。 真好听。 我迷迷糊糊的看着嬷嬷们,抱起一个婴儿,将他放在一旁的水盆里清洗,我知道那是晾儿。 同时还有几个宫女,再帮我清理下身,她们在清洗,上药,动作虽然很轻柔,可与我而言,轻柔根本无用了,我下身早就已经疼的没有感觉了。 我看着一旁的言则璧僵在那,正在盯着洗澡的晾儿看。 我一怔,我……能看清言则璧的脸了。 几乎同时,我见言则璧直勾勾的盯着晾儿,我怕言则璧对晾儿不利,霎时,吓得我三魂七魄都离了体,顾不得其他,嘶吼着让他们将晾儿抱给我,言则璧回身抱住我,低声道:“柔儿别怕,孩子没事,奶娘抱他去洗礼。” 我不理会言则璧,一把推开他,满脸惊悚的吼道:“你们把孩子还给我,快还给我。” “先把孩子抱回来,洗礼的事一会再说,先不要刺激皇后。” 说罢,他们把晾儿洗干净包好后,又递还给我。 我心慌的抱过晾儿,小心翼翼的把他捧在怀里,生怕自己太用力,弄疼他。 晾儿窝在我怀中,小小的身子,正在裹巾里扭来扭去,他的头小小的,只有洋娃娃的头一般大,脸圆圆的,青紫青紫的,他阖目躺在我怀中,两只小眼睛眯的很紧,像两条细细的线,小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呐喊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喜悦。 我捧着晾儿,满怀喜悦的把晾儿介绍给言则璧认识:“则璧,这是晾儿,他是我们的孩子。” 言则璧双眼含泪的望着我,轻声应道:“嗯。” “则璧,他……是你的儿子。” “我知道。” 我抱着晾儿,忽然想起了无逾,无逾曾经同我说过:有一种草,叫分子叶,这种草浸泡的水,可以让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滴血融合。 我抱着晾儿,对言则璧哀求道:“分子叶,则璧,我要分子叶。” 说完这句话,不知为什么,我又听不懂言则璧的话了,我望着言则璧近在咫尺又模模糊糊的脸,困惑的摇了摇头。 “你在说什么呀,我又听不懂了。” 听不懂就听不懂吧,没关系,只要不影响我照顾晾儿就行,我就这样一直抱着晾儿,一句一句的跟言则璧念叨着分子叶。 后来,我的记忆就又模糊了,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日子一天一天的过。 第二百六十五章 四年后的清醒 每天,我都能看见晾儿还有言则璧,每天,我们三个都睡在一起,晾儿睡在我里侧,言则璧睡在我外侧。 我渴了,跟言则璧要水喝,饿了,跟言则璧要吃的。 晾儿洗澡要言则璧打水,我洗澡言则璧也会帮忙。 -- 第390页 言则璧似乎一直在照顾我们母子。 我害怕别人伤害晾儿,便拒绝所有的奶娘同宫女近身,只要她们一靠近我,我就会发狂,还会与她们动手,我无法跟人交流,无法思考,那段时间的我,就好像一个满怀护犊之情的动物一样,谁靠近我的孩子,我就跟谁拼命。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晾儿没有奶娘,我模模糊糊的记得,晾儿好像……是我自己喂养的。 有一段日子,我天天抱着晾儿喂他喝奶,我不记得时间,不知道日子,只知道他一哭,大概不是要喝奶,就是拉尿了。 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晾儿身上,一心一意的照顾他,那段时间我几乎没有踏出过念喜宫一步。 在我那段模糊的记忆里,言则璧似乎特别爱看我给晾儿喂奶,我喂,晾儿喝,言则璧围观,这样的日子,似乎过了很久,貌似有一个春夏秋冬…… 待我再次清醒时,已是四年后…… 有一天,一大清早,身边的言则璧还在阖目酣睡。 而睡在我里侧的晾儿,却早早醒了,他趴在我身上,抱着我的脖颈,像给我洗脸一样,一直在亲吻我的面颊。 他一句一句奶声奶气的唤我‘娘亲’。 “娘亲,醒醒,娘亲,今日是晾儿的生辰,娘亲。” 我直勾勾的望着晾儿的脸,我……忽然能看清晾儿的脸了,我将晾儿抱在怀里,看着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脸颊,他的唇畔。 我伸手摸上他的脸颊,一遍一遍的摸着他的眉眼,内心无比委屈,这晾儿,竟然长的跟言则璧一模一样。 简直就是言则璧的迷你版。 什么吗?这不是我的儿子吗?为什么会像言则璧呢? 不是应该跟我长的一模一样么?! 言则璧在外侧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晾儿的领子,把他从我身上提走,回手搂到自己怀里,低声道:“这么早,你不睡觉做什么闹你娘,快点睡觉,不然我就把你丢出去。” 晾儿不依的伸手拽着我的被子,恼火道:“你松开我,我还要再抱着我娘睡一会……” 我见言则璧眉头一簇,豁然坐起身,扯着晾儿的脖子,就要把他薅下床。 我赶忙从言则璧的手中抱过晾儿,将晾儿搂在怀里对言则璧不悦道:“你别这样拽他,会勒坏他的,他想再睡一会,我就抱着他再睡一会好了。” 话音落,我怀中的晾儿一呆,言则璧也一呆。 我伸手点着晾儿的小脸蛋儿失笑道:“你发什么愣呀?不是要再睡会吗?娘抱你再睡会。” 晾儿直勾勾的盯着我,小声道:“娘,你认得我?” 我一怔,笑道:“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认得你呢?” 晾儿指着言则璧又问道:“娘,那你认识他吗?” 我看了眼立在一旁,直勾勾盯着我,呆若木鸡的言则璧,抬手按下晾儿的手指,对晾儿和颜悦色道:“晾儿,不可以伸手指爹爹。” 晾儿跟言则璧都愣在那,均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我,也不说话,也不动,父子俩的神情好似都僵化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们一眼,也未理会,起身穿上外袍,想去喝点水。 言则璧回手将我抱在怀里,小声道:“柔儿,我是谁?” 我眨眨眼:“言则璧,你怎么了?” 我不耐烦的抽出自己的手,嫌弃道:“我要喝水,你……你一大清早的没漱口,不要对着我说话。” 言则璧同晾儿对望了一眼,言则璧颤声道:“柔儿要喝水吗?我、我去给你倒,你等着。” 说罢,他翻身下床,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三两步跑到桌边,提壶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瞧着一贯镇定自若的言则璧,此刻慌慌张张的模样,有些莫名好笑。 他怎么回事啊? 晾儿抱住我的脖颈,一双滴流圆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亲昵的蹭着他的脸颊,轻声唤他:“晾儿,晾儿,你同你爹长的好像啊。” 晾儿一双眼沁了泪,他哽咽道:“我才不要像他,我要像娘亲……” 我轻轻拍打晾儿的背脊,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为何这样容易哭啊,说哭就哭的。 我抱着晾儿轻声哄道:“今日是晾儿的生辰呀?晾儿几岁来着……” 想到这,我脑子忽然空空的:“晾儿,娘为什么记不得你几岁了呢?” 晾儿抱着我小声道:“娘,你不记得晾儿几岁了吗?” 我掰着手指头看着窗外的落叶,嘟囔道:“嗯……一个秋天,两个秋天,三个秋天……是三岁?” 晾儿心疼的抱住我的脖颈,贴着我的面颊柔声道:“娘记错了,是四个秋天,晾儿四岁了。” “我的晾儿已经四岁了?” 晾儿点头:“嗯,娘亲,晾儿四岁了。” 言则璧拿着水杯的手有些抖,有些水花顺着他的手撒到了床上,我蹙眉拿过他手里的水杯,不悦道:“你怎么回事啊?杯子都拿不稳,水都洒到床上了?” 我把水喝完,将水杯递给言则璧,言则璧接过水杯放在一边,跪在床榻的一侧,还是直勾勾的盯着我不语。 我抱着晾儿疑惑的看着他:“你总盯着我看什么?” 言则璧颤声道:“没事,就是想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多年还没看够啊?” -- 第391页 “没看够,看柔儿,我一辈子都看不够。” 我面无表情的扭过头不去理会他,就当没听见。 伸手把晾儿抱在怀里,给晾儿穿衣衫,这仿若是我已经做熟的事,从里衣到外衣,一件一件的给晾儿穿,穿的干净整齐。 我抱着晾儿,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我的晾儿真好看。” 晾儿抱着我的脖颈:“都是娘亲生的好。” 我将晾儿抱在怀里,整个人幸福的好像拥有全世界。 第二百六十六章 算了吧 给晾儿穿好衣衫,洗好脸,便开始收拾我自己,洗了个脸,坐在镜子前想给自己梳头,看清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怔。 这镜子里的人是谁?是我吗?这怎么……脸都圆了? 不敢置信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回头对言则璧道:“我现在多少斤了?” 言则璧一怔:“不知道啊。” “你让速发拿个秤进来,我要量体重。” 言则璧眼波一闪道:“速发,去拿个秤。” “是。” 稍时,速发一脸讨好的搬了一个秤进来,我看清他拿的秤微微一怔。 这秤……不是以前我在现代的时候,菜市场里头秤猪的吗? “秤体重,需要这么大的秤吗?” 速发讨好道:“回禀皇后娘娘,这个是后厨最小的秤了,其他的只能秤物件,秤不了人。” “速发,你会看这个秤吗?” “速发会,速发刚学的。” “那你帮我秤一下,看看我现在多少斤了。” “是,娘娘请上秤。” 言则璧扶着我,颤颤悠悠的站到了秤上,速发站在秤前面,拨弄着体重秤的标杆,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速发眼皮一直在跳。 “多少斤啊?” 速发眨眨眼道:“一百四十多……” 我失声吼道:“你再说一遍,多少?” 速发‘噗通’跪地,惊恐道:“是,是是速发量错了,是一百斤。” 我闭了闭眼,调整了下情绪,对速发和颜悦色道:“速发,我要听真话,你再告诉我一遍是多少?” 速发嘴皮一个劲儿的抖,小声道:“一百四十多……” “一百四十几?” “一百四十……八。” 我站在秤上,仿若雷击,低喃道:“一百四十八?呵呵,还行,照一百五十斤,还差两斤呢。” 言则璧环住我的腰,小心翼翼的打量我,低声道:“柔儿?你怎么了?” 我瞥了言则璧一眼,没理会他,叹了口气,回到梳妆台边开始梳头。 言则璧见我没理他,对速发笑道:“传膳。” “是。” 稍时,早膳传上来,环视着满桌子的,肉包,蛋羹,肉粥,还有油炸酥饼,我摁着自己的眉心,太阳穴一抽抽的疼。 我算知道我是怎么长到一百四十八的了…… “速发啊,你让后厨煮几个鸡蛋,在熬一碗燕窝粥端上来,燕窝粥里不要放糖。” 速发道:“是。” 言则璧侧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我,我转头看向他。 “柔儿之前很爱吃这些,我就命他们每餐每样都准备一点。” “嗯。” “柔儿现在不爱吃了。” 我不答反问:“你怎么一点没胖?” “我对油性很大的东西,有些倒胃口。” “这真是个好习惯。” “可是柔儿很爱吃。” “嗯。” “柔儿不高兴了?” “没有。” 言则璧失笑道:“你这丫头,还嘴硬,就是不高兴了。” 我垂睫不悦道:“我要瘦回去。” “好,我帮着柔儿瘦回去,以后,我们吃些清淡的。” 说罢,言则璧侧头打量我的神色,他眼神里闪着一丝不确定,似乎还在观察我的情绪。 或许,在他眼里,我忽然恢复正常,这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稍时,言则璧轻声道:“柔儿,不管你胖瘦,你都是我的柔儿,不要因为这个不开心……” 我平静道:“这些年,虽然我脑子不太清楚,但,你对我同晾儿的照拂,我是知道的,我没有不开心,你不要多想。在我心里,对你这些年照拂我们母子,是很感恩的。” “你这叫什么话,你是我女人,这是我儿子,我照顾你们天经地义,何谈感恩?” 我见他神色有些急慌,便垂下睫,不再与他多谈,我怕同他争吵起来。 言则璧见我垂睫不语,立刻握上我的手,神慌道:“是不是我说话声音太大了,我一时没板过来,以后我会注意,不会大声同你讲话。” “没有。” 须臾,我同晾儿还有言则璧,安静的喝着早起的晨茶。 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言则璧忽然抿了抿唇,看向我,轻声问:“柔儿,这些年的事,你……记得吗?” “记得一些,但是记的不多。” 言则璧眼波一闪,小心翼翼道:“你……都记得些什么?” 我看向窗外,想了良久,才缓缓把这些年,依稀记得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讲给言则璧听,言则璧全神贯注的听我娓娓道来,他握着我的手,有些抖,但面上却是及开心的。 半晌,我把能记起的事,都说的差不多了,言则璧又道:“柔儿,你还记的……言则璜逼宫之后,第二日的事吗?” -- 第392页 我转过头望着言则璧,他神色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双眼直直的盯着我,眼底的惊慌之色,虽然他一直在极力掩饰,但我依然感受的到。 该说记的还是不记得呢? 若是说了记得,言则璧怕是会很难堪吧,我说记得,他以后该怎么面对我呢? 晾儿坐在我对面,一双眼也在直直的盯着我,看这小家伙的眼神,他也紧张的很。 没有哪个孩子希望自己的父母分开吧,若是我,不会希望自己的父母分开,离开我,再让我从中选择一个,这太残酷了。 若是记得,那就必然要分开,若是不记得,也许还能勉强维持一下表面的和平。 望着晾儿那双同言则璧一模一样的凤眸,想起这些年,言则璧照顾我们母子的那些片段,心忽然软下去了。 还是……算了吧。 垂睫轻笑出声,转头对言则璧淡淡道:“逼宫后第二日的事,我不记得了。” 言则璧紧紧盯着我,好半晌道:“真的?” “真的。” 速发命人撤走了餐桌上的早膳,又换了些清淡的稀粥小菜,言则璧拿着筷子的手,一直在抖,他左手握着我的手腕,望着桌上的稀粥小菜,眼里有丝赤红。 我知道,他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他不想在儿子的面前,抱着我崩溃大哭。 我递给他一个勺子,轻声道:“喝点粥吧。” 那日发生的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他一定不会对第三个人说,我也永远不会。 若言则璧般聪慧的人,在他面前,我几乎就是透明的。 想来,方才他问的那句:记不记得? 真正想问的,并不是我记不记得,他是想问,我还记不记恨他。 轻轻扭了下自己的手腕,把自己的手从他的大手里挣脱出来。 希望他能明白,我的不记得,与不记恨,不是原谅,而是算了。 算了同原谅,是两码事。 第二百六十七章 晾儿一个人睡 晾儿见气愤有些尴尬,便开口唤我:“娘亲,今日外公会来。” “真哒?” 晾儿点头:“四月前,外公于边疆回来时,特意来太子府见了我一面,外公特意告诉我,今年我四周岁生辰,他一定会赶回来,给我过生日。” “嗯,今日外公来了,你将外公领来念喜宫,娘想外公了,想见见他。” 言则璧闻言转头看向我,晾儿惊讶道:“我的生辰宴,娘不打算出席吗?” 我摇头:“娘不去了,娘不爱凑热闹。” 言则璧同晾儿对望了一眼,言则璧道:“都听你娘的。” “嗯。” 就这样,当日晾儿的生辰宴,我并没有跟着晾儿与言则璧一同去,而是自己躲在房中,等着生辰宴结束后,晾儿将烈远带进来见我。 那日我等了很久,差不多快天黑时,烈远才随着晾儿匆匆进了念喜宫的大厅。 我瞧见烈远,霎时鼻子一酸,大老远的扑倒他怀里,开始雷霆般,天崩地裂的痛哭…… 晾儿让我哭懵了,烈远也让我哭懵了。 烈远道:“你这丫头四年来都不肯见我,我每年只能在祭祀大典,还有皇上寿宴时,才能远远的看你一眼,四年了,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哭个什么呀?” 我伏在烈远怀里泣不成声,心里委屈极了,可我并不想说这些事,我只想找个地方哭一哭。 哭出来我心里就能舒服一点。 哭了半晌,我心里舒服了,从烈远怀里抬起头,轻声唤了句:“爹。” 烈远拉着我左看右看,笑的见牙不见眼:“哎呦,怎么胖成这样啊?这宫里伙食是真不错啊,给你这丫头脸都吃圆了。” 我赌气的扭过身子:“我明日就减肥,最多一个月,我一定能瘦回去。” “还减肥?你这丫头哪里听来的这新鲜词,人家都说胖一点显福气,我看这样挺好,不用减了。” 晾儿在一旁附和道:“我看也挺好。” “嗯,朕看也挺好。” 话音落,言则璧一掀龙袍,一步迈了进来,烈远起身给言则璧行拜礼,言则璧一把扶住烈远笑道:“烈侯不必客气,朕不是同你讲过,日后你同朕,这尊拜礼都免了,免得这丫头看烈侯给朕行礼,心里不悦,回头再恼朕。” 烈远恭敬道:“皇上厚爱,但,烈远不能不识礼数。” 我眼皮一跳,烈侯?烈远封侯了? 我疑惑的看了眼晾儿,晾儿在旁边对我一顿挤眉弄眼,那意思:娘,等他们走了,我再跟你细说。 我转过头,望向言则璧,只见他含笑望着我,低声道:“柔儿,今日晾儿生辰的贺岁糕,我给你留了一块,你是他娘,要吃一块的。” “好。” 我看见烈远眼波一闪,诧异的看了眼言则璧,我知道烈远在想什么,他定在想,大婚四年,言则璧依旧如此宠我,与我面前竟然自称我,而不是朕。 言则璧一来,气氛立刻变的严肃起来,我同烈远对桌而坐,安静的吃着晾儿生辰的贺岁糕,吃完后,我对烈远道:“爹,你回府吧,见你无恙,我就放心了,唤你来,就是想见见你。” 烈远握上我的手,低声道:“若何时想见我,就命人传我进宫,此次皇上下旨,爹日后驻守京中,不必去边疆了。” -- 第393页 “真哒?”我看向言则璧:“真的吗?” 言则璧点头:“奉先现在可以独当一面了,烈侯年纪大了,也是时候回京享清福了,还能多陪陪你,京都安防,由烈侯掌管,朕也放心。” 我垂下睫,是真的很开心:“谢谢皇上。” “你同我道什么谢?” 我没理他,将目光转向烈远:“那我无事时,也可以出宫去转转,到时候回家去看爹。” “好。” 言则璧见我没理他,悻悻然的顺手给我倒了杯茶,轻声道:“糕点有些甜,喝口茶润润口吧。” “嗯。” 夜间,我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晾儿早早换好了衣衫,窝在床内侧,抱着他的画书,等我同言则璧上床睡觉。 我一边擦头发,一边听见言则璧不知道在跟晾儿说些什么,两人起初一直在嘀嘀咕咕,直到后来,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干脆吵起来了。 “你走不走。” “我不走。” “你赖在这合适吗?” “我自己一个人睡害怕。” “你去随便选个宫女陪你睡,谁都行,朕准了。” “我不要,我就要我娘。” “言之晾,你已经四岁了,还赖在我跟你娘的床上,你自己不觉得羞愧吗?” “你已经三十岁了,还赖在我跟我娘的床上,你不觉得羞愧吗?” “我同你娘是夫妻,我们理应睡在一张床上。” “我没听过这个道理,我一直是跟我娘一起睡的,我离开我娘睡不着。” “言之晾!!!” 我放下手巾,走回床榻边,对言则璧蹙眉道:“你喊什么?” “他已经四岁了,又不是没断奶,干什么还赖在咱俩床上,他……” 我对言则璧好脾气道:“你去旁边坐会,我跟他说。” 言则璧立刻禁声。 我伸手抱过晾儿,将外套穿在晾儿身上:“晾儿已经四岁了,要学着自己睡了,不能再跟娘睡在一起了。” 晾儿抱着我的脖颈,委屈道:“为什么。” “因为没有女孩子喜欢妈宝男,你现在要学着独立,要学着独立面对生活,不能总是依赖娘亲,这样,长大后,才会有女孩子喜欢晾儿。” “什么是妈宝男?” “就是心里只装着自己娘亲的男孩子,这种男孩子就是妈宝男,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他们。” “我不要她们喜欢,我只要娘喜欢。” “娘喜欢你顶什么用啊?娘又不能给你做妻子,娘又不能陪你一辈子。你要务实一点,要争取让其他女孩子都喜欢你。再说了,你是娘的儿子,你在娘心中永远是最重要的,你不用时时刻刻守着娘,娘永远是你的人,娘永远不会跑的,娘会永远陪着你的。” 晾儿呜咽道:“我舍不得跟娘分开,我不想走,我一个人睡觉害怕。” 我拍着晾儿的背脊,轻声哄道:“我的晾儿已经四岁了,是个大孩子了,以后我的晾儿会是个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子汉。” 说罢,我抱着晾儿给他穿鞋:“我的晾儿最勇敢了,自己一个人睡觉,这种小事我的晾儿一定能克服。今日是我的晾儿第一次一个人睡,娘陪你一起去,娘哄着你睡着后,娘亲再离开,好不好?” 晾儿抱着我的脖颈,委屈应道:“唔。” “晾儿真乖。” 说罢,我轻吻他的额头,随后抱起他,向外间走去。 言则璧拿起我的外套,披在我身上,轻声道:“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我自己哄他睡就行了,把他哄睡了,我就回来。” “那……好,我……等你啊。” “嗯。” 第二百六十八章 并未忘记 暗夜出行,太监宫女们掌了二十多盏宫灯随行,我抱着晾儿由念喜宫的南殿,走至北殿,将他放在以前言则璧小时候睡过的那间暖阁里。 “你爹原来小时候睡的就是这间,这间暖阁地势高,周遭都是嬷嬷的客房,有什么事,你就喊她们,她们听得见。” “娘,让采儿姐姐留下陪我好不好?” 我看向采儿,采儿眉眼含笑的望着晾儿:“采儿陪着太子。” 我同采儿给晾儿铺好被,把晾儿放在床上,轻拍晾儿哄他睡觉。 晾儿嚷嚷着要听故事,我便问他要听什么故事。 他说要听行军打仗的故事,我便娓娓道来的讲起了三国。 还没讲到第三章,晾儿就夹着被子,沉沉睡去。 我让采儿又寻了一个薄被,盖在晾儿身上,又站起身在屋内转了一圈,确保门窗都关好后,我才出了晾儿的卧房。 一路慢悠悠的往自己的卧房溜达,心里轻叹了口气,我知道言则璧心思又活起来了,想来这四年,晾儿一直跟我俩睡在一起,他定是安分守己的。 再有,也许他也怕刺激我,所以才一直没撵走,也未碰我一下。 现在我刚好一些,他便安耐不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开始又不想好事了。 这些年的事,我记不大清了,他是不是每晚都在我同晾儿身边,我并不知道。 他在没在其他的宫中寻别的女子,我就更不清楚了,当然,我也不感兴趣。 我现在对言则璧的心态,很奇怪。 说爱呢,谈不上。 -- 第394页 说恨呢,也谈不上。 就是为了孩子,凑活过吧,不然怎么办,孩子都那么大了,他还那么不是人,我还能跟他离吗? 就是我想离,言则璧那个人,肯离都见了活鬼了。 我忽然站定,望着天上的星光,叹道:以前我怎么就不理解人家说的,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呢。 以前的我,经常嗤笑这句话:只要想下,船总会靠岸吧?再不济跳海也能下的来。 现在我才懂,以前是我太年轻了,这贼船啊,真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速发见我不走了,轻声提醒道:“娘娘?” 我一个晃神,才意识到,自己站在这里好久了。 拢了拢衣袍,继续向前走,心里琢磨着,也不知这古代,有没有离婚这一说。 好像是有合离吧? 哎?我是怎么知道合离这回事的? 对,云水瑶,她曾经来寻我,与我讨要苏慕乔,说是要苏慕乔给言则容做妾,言则容就同意与她合离。 想到这,我失笑的摇摇头,四年了,恍如隔世,也不知道他们俩个合离了没有? 没准合离都省了,言则容估计已经被云水瑶下毒害死了,现在骨头可能都凉透了。 我轻笑出声,一边走一边往卧房行去。 回屋后,我坐在梳妆台前,用那些不知是什么的香膏擦着自己的淋巴线,我记得以前在网上看到过,这样可以瘦脸。 以前我挺瘦的,用不上,现在嘛……希望这招真的管用吧。 擦完,我洗了个手,脱了外袍,爬上床,瞥眼看见言则璧正拿着一卷书窝在床榻里侧看。 看清书的封面我微微一怔,他书拿倒了…… 我懒得理会他,不动声色的掀开被子,躺进去,背对他,侧卧着阖目准备入睡。 一阵光晃,蜡烛被人熄灭了,言则璧那边响起一阵稀稀疏疏的脱衣声,不一会,他也钻了进来。 他没敢碰我,离我大概有一拳的距离,躺在我身后,不动也不说话。 好一会,我都要睡着了,言则璧才轻声道:“今儿晾儿寿宴,来了好多人。” 我迷迷糊糊应他:“嗯。” “则琦他们一家,还有以前你认识的那些人,尚文礼呀,郭右亭,还有老三,老十一,都来了。” “郭右亭?” “嗯嗯,郭右亭现在是太子学监理,照拂皇家子弟太傅们的起居。” “嗯。” “答应你的事,我没忘。” “嗯。” “其实你今日应该去看看的。”他说罢,大着胆子,往我这头蹭了一点,我感觉他的胸口贴上了我的背。 “我就是懒得应付那种场面。” “嗯,我知道。” 他边说,边伸手将我抱在怀里。 “三年前,我封了烈远做镇北侯。” “嗯。” 言则璧的手伸进我的里衣摸着我的小腹,轻声道:“你给我生了晾儿,我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我知道,你心里最记挂的人是烈远,这些年烈远战功赫赫,封他做个侯,也不过分,朝中的其他人,也没人有意见。” “没人有意见就好。” “谢谢你……给我生了晾儿。” “晾儿也是我的儿子。” 好一会,他没讲话,就再我又快要睡着的时候,他轻吻上我的耳畔,轻声道:“我对不起你。” 我没回应他这句话,也没拒绝他的亲热。 他见我没拒绝,胆子稍微大了些,他手探进我的里衣,继续轻声道:“这些年,我一直睡在这里,我一夜都没离开过,也……没纳后宫。” “为什么没纳后宫?” “我心里只有你,除了你容不下别人。” “嗯。” 言则璧脱掉我的里衣,轻轻吻着我的脖颈:“蛮荒那头我已经部署的差不多了,最多三个月,就可以成功收复蛮荒。” “嗯。” “鸿国,还有其他的蜀地,也已经有些眉目了,大概……还需要几年的部署,不过你放心,我都记着呢,我定会收复他们,实现四国统一。” “嗯。” 言则璧翻身将我压在身下:“你交代的事,我一件都没忘记。” “嗯。” 言则璧试探性的吻上了我的唇。 我还是没拒绝他。 他激动的浑身发颤,开始意乱情迷的攻城掠地。 我轻抚着他的背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我能感受到他的激动与喜悦。 躺在他身下,微微叹了口气,有些走神,心里一直想着,明早要让采儿给我熬一副避子汤。 忽然,腰间一痛,我听见言则璧不悦道:“你……对付我呢?你专心点。” 第二百六十九章 小锦华 白日里,晾儿要去太傅处念书,言则璧也早早去上朝了,我坐在床上,挽着头发,吩咐采儿给我熬一碗避子汤,采儿站在那犹犹豫豫的没动地方。 “怎么了?” 采儿凑到我身边,小声道:“小姐,皇上今早走时,让速发公公交代我,若是小姐让采儿去熬避子汤,采儿就去熬一碗营养汤,把小姐糊弄过去。” 我嘴角抽了抽,言则璧这个家伙,还真是了解我。 采儿为难道:“小姐,这避子汤,还要熬吗?” “不用熬了,你看我现在还缺营养吗?” -- 第395页 采儿抿唇笑道:“是,小姐。” 我起身,在采儿的服侍下,穿好衣衫。 洗漱过后,靠在软塌上,望着窗外的景色怔怔发呆。 今儿这天气还真是不错。 捏着自己的腿,不禁哀叹道:全是肉啊。 我这心里拔凉拔凉的,这怎么就能胖成这样呢? 言则璧这是养猪呢? 心烦的站起身,对采儿道:“跟我出去逛逛吧,咱们运动运动。” 采儿转身欲宣太监护卫,我摇头:“领着纳多就行了,其他人不用了,现在的皇宫,没有什么危险了。” 采儿犹豫道:“可是……” “放心吧,言则璧除了这些明卫,一定会派暗卫跟着我们的,不会有危险的。” 采儿闻言,眼波一闪,应道:“是。” 采儿挽着我的手臂,纳多跟在身后。我们三人一路沿着皇宫的外墙,开始徒步运动。 我在心里盘算着,这运动量怎么也的走够一万步才行,不然这哪会有减肥的效果啊。 就这样,一路走,走累了就停一停,一直走到一处小花园,采儿扶着我坐在一旁的庭廊上,刚准备歇息一会。 老远的,我瞧见一个小姑娘,捧着一团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正跌跌拌拌的往前跑。 那孩子看模样也就六七岁…… 我对采儿道:“宫里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孩子,是宫女吗?” 采儿眯眼看了一会,摇头:“不知道,主子,要我将她唤过来问问吗?” 我摇头:“不用,也没什么大事的。” 话音刚落,从那孩子身后追出一个嬷嬷,那嬷嬷手里拿着一个藤条,凶神恶煞的在小女孩身后叫嚣。 “你敢偷,我今儿非打死你。” 那嬷嬷三两步抓住小女孩,小女孩回头咬了那嬷嬷一口,恨恨道:“放手。” 嬷嬷恶狠狠道:“哎呦,你个混篓子,真是越发的不服管教了,哼,你当你是谁?公主吗?宫里哪个记得你,我今儿非好好教训你一顿。” 话音落,那嬷嬷拿起手中的藤条,抬手就向那小女孩抽去,我刚欲出声阻拦,谁料旁边树枝上人影一闪,一个黑影飞身而下,一脚踹在那嬷嬷的胸口上,我定睛看去,竟是诛风…… 诛风冷声道:“不想死的,就快把孩子抱走,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那嬷嬷吓得三魂七魄都出了窍,她慌张的从地上爬起,对诛风低声嗫喏道:“是,诛守备。” 说罢,那嬷嬷便伸手去抱小女孩,小女孩挣扎着吼道:“松手,我娘病了,你们这群恶人,不给她药吃,恶人,松手。” 我望着这一幕,眼波一闪,扬声对诛风道:“诛风,将她们带过来。” 许是我看错了,诛风听见我的命令,背对着我的身子,竟微微一僵。 我眯起眼,站起身,缓步向他们走去。 “诛风?” 诛风转身几步迎上来,对我恭敬道:“回禀皇后娘娘,是后宫的嬷嬷们不懂规矩,惊扰了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赎罪。我这就将她们赶走。” “诛风,将他们带过来。” 诛风抬眼看向我,眼神中有着一丝惊慌,他磕巴道:“是、是。” 说罢,他又几步走回那嬷嬷身边,不知在那嬷嬷耳边低语了什么,那嬷嬷浑身一颤,诛风伸手拽着那嬷嬷的肩头,将她扯到我面前。 “老奴,清达宫喂养嬷嬷,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 “你姓什么?” “老奴姓结。” “结嬷嬷,这孩子怎么惹你不快了?这么小的孩子,要你拿着藤条,追出这么远来打她?” 结嬷嬷跪在地上,双肩微颤,并未回我的话。 我看了眼一旁脸色惨白的诛风,犹豫的问道:“这孩子的母亲是谁呀?” 结嬷嬷闻言微微一颤,低头磕巴道:“是、是后宫的教习嬷嬷。” “后宫的教习嬷嬷?”我微微挑眉,面带不悦之色。 这哄骗之语说的都未经大脑,后宫的教习嬷嬷能在宫中生孩子? 她们入宫前,都会在宫外的教庭司关押三个月,确保身子是干净的才能入宫,即便有人在宫中不慎有孕,也会立刻被逐出宫去。 说这种话来哄骗我,她是当我不知宫中规矩吗? 不再理会她,我转头看向那个小姑娘,小姑娘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神里满是戒备之色。 望着这双满是戒备的双眼,我有一丝怔忪,这眉眼,跟言则璧好像啊。 我几步走至她身边,蹲在她面前,仔细打量她,眉眼真的太像言则璧了。 “你几岁啦?” 那小姑娘不说话,只是眼神戒备的盯着我,抱紧了手里的包袱,一声不吭。 诛风见状一步上前,恭敬道:“皇后娘娘,她……只是一个小宫女罢了,皇后娘娘大病初愈,不宜太过劳累,诛风送您回念喜宫休息吧?” 我瞥了诛风一眼,没理会他,继续看向小姑娘,轻声问:“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一双眼很是灵动,盯着我滴溜溜的转,好半晌才轻声道:“我六岁了,叫锦华。” 我眼波一闪,轻笑出声,伸手摸上她的小脸。 锦华。 我知道这个名字,她是言则璧同梅珍的女儿,言锦华。 -- 第396页 “你姓言对不对?你叫言锦华,你娘亲叫梅珍。” 锦华眼波一闪,盯着我不语。 诛风闻言,微微后退一步,霎时,脸色黑的如锅底一般。 “你娘也在宫中吗?” 小锦华望着我,眼珠直转,不答话。 我眨眨眼,对她笑道:“锦华,带我去见见你娘,我同你娘有四年没见了。” “你认的我娘?” “认得。” 小锦华歪着头疑惑的盯着我,好半晌不语。 “怎么了?不想带我去见你娘?” “你是皇后娘娘吧?” “你不能叫我皇后娘娘,你应该叫我皇母妃。” “皇母妃。” 我轻笑出声,摸着小锦华的脑袋,夸奖道:“锦华,真乖。” 眼神落在锦华手里的包裹上,又想起方才结嬷嬷追赶她时,口中怒骂的话,指着包裹问她:“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药。” “你娘病了?” “嗯。” 我起身看向诛风,又瞥了眼结嬷嬷,对结嬷嬷平静道:“结嬷嬷,你应是宫中的老人了,这是皇上的长公主,你怎么敢拿着藤条追在她身后打?你不要命了吗?” 结嬷嬷闻言,吓的惊声哭道:“皇后娘娘饶命,老奴不知……老奴不知啊。” “不知?不知什么?是不知罪,还是不知她是长公主?” 结嬷嬷颤声道:“老奴不知她是长公主,她……没有封号啊。” 我蹙眉:“没有封号?” 转头看向诛风,诛风尴尬的站在一旁,嗫喏道:“回禀皇后娘娘,她确实没有封号?” “言则璧将她接近宫中,怎么会不给她封号呢?” 诛风为难道:“四年前,皇上命臣接她们母女进宫,可接进来后,皇上似乎就把她们母女给……忘了,所以她不但没有封号,在宫中,也没有身份。” 我闭了闭眼,对言则璧的言行,实在是不想置评。 “带我去见见梅珍。” “是,皇后娘娘这边请。” 第二百七十章 探望梅珍 我牵着小锦华的手,一路随着诛风往深宫走去,越走越是破败不堪,走着走着,我站在原地一阵怔忪。 “这是冷宫吗?” 诛风尴尬道:“是。” “言则璧把梅珍接进宫,直接扔进冷宫,不管不问?” 诛风为难道:“皇后娘娘,这……里头有些误会。是梅夫人,不愿进宫。所以皇上才将她扔在这。” 我眼波一闪,点头:“嗯,这倒是梅珍的性子,走吧。” 牵着小锦华的手继续向深宫内行去,终于,在一个破败的宫门口,诛风停住了脚步。 “诛风记得,应该是这里。” 小锦华握了握我的手,我低头看她,她脆生生道:“娘亲住在里头。” 我摸了摸她的小脸,笑道:“我们进去吧。” 一步迈进院内,我看清院中的一切,微微蹙眉,满院残败的落叶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旁边是一口水井,院子的一角,零零散散的扔着一些药罐同坏掉的脸盆与日用品,小锦华一进院子,便松开了我的手,率先一步跑进屋内,一把推开了门。 “娘,娘……” 我提醒她:“慢点跑别摔了。” 跟随在锦华身后,我进了屋内。 一间不大的屋子,屋里阴冷阴冷的,已经是深秋时节,外头的树枝粗壮,挡住了阳光,屋内又暗又霉。 屋内只摆放了一张桌子,一个梳妆台,还有一张床。 梅珍躺在床上,手腕垂在脚踏上,看样子在昏睡。 我几步走过去,看清梅珍的神情,一把拉开了欲上前的小锦华。 “你娘病了,别靠近她,会传染你的。” “诛风,宣太医。” “是。” 我抱着小锦华,蹙眉盯着梅珍的脸,内心无比震撼。 我还依稀记得,四年前在六皇子府外,那个求我救苏慕乔的梅珍是那样的灵动洒落,眉眼隽秀。 只四年不见,她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双鬓竟都染上银丝了。 这四年,真不知梅珍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 言则璧真是造孽。 太医来的很快,跟随太医一同前来的,还有言则璧。 言则璧黑着一张脸,走的比太医还急,我站在门口向外望的时候,最先看到的就是他。 “柔儿,你怎么寻到这里来了?这地方阴暗湿冷的,你大病初愈,来这里染了病怎么办。” 我蹙眉望着言则璧,没理会他,转头对太医道:“太医,病人在里面。” “臣给皇后娘娘请安,臣这就进去问诊。” “辛苦了。” “臣惶恐。” 说罢,太医拿着小木箱,进了梅珍的屋子。 我的手一直牵着小锦华,小锦华瞧见言则璧来了,一双眼瞪得滴流圆,直勾勾的望着她父皇。 言则璧见我没理会他,额间微微见汗,他低声道:“是锦华带你来的?她年纪小,不懂事。” “我看她比你懂事多了,最起码,梅珍病了,她知道拿药过来看看。” 言则璧轻咳了一声:“柔儿,这里有太医就行了,我们回宫吧。” 小锦华闻言,一把松开我的手,扑到言则璧膝前,求道:“娘亲病了,父皇,给娘亲换个地方住,好不好?” -- 第397页 言则璧眉头微蹙,对一旁的诛风道:“将锦华带回她自己宫中。” “是。” 说罢,诛风伸手拉住小锦华,欲将她带走。 小锦华眼泪瞬间崩出眼眶,她哭嚷道:“我不走,娘亲病的很重,父皇,求求你了。” 我蹲下对小锦华道:“来,锦华。” 诛风见我对锦华招手,便松开了制约小锦华的手。 她抬头望了望她父皇,又转头望了望我,这一会的经历,似乎让她明白求我比求她父皇有用。 她几步扑进我怀里,哭道:“求求皇母妃,给我娘亲换个地方住,好不好?” 我拿着手帕擦了擦她的小脸,柔声道:“一会等娘亲醒了,我们问问娘亲,她想住在哪里,想住哪,皇母妃就派人送她去哪。” “真哒?” “真的。” “谢谢皇母妃。” “跟我不用说谢谢。” 说罢,我抱着小锦华回了屋子,再没看言则璧一眼。 言则璧在外头站了一会,跟诛风嘀嘀咕咕的。 好一会,嘀咕完了,他才一步迈进来,坐到我身边小声道:“一会,我命诛风把梅珍送出宫,柔儿……” 我语气平静的打断他:“你让我安静会。” 言则璧立刻禁声。 他坐在我对面,双手握了又紧,紧了又松,望着我额间微微见汗。 我一看言则璧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生疼。 索性不再看他,低头抱着小锦华,柔声问道:“锦华几岁了?” “六岁。” 我笑道:“锦华可认字了?” 小锦华摇头。 “平日里,都是谁在照顾锦华啊?” “结嬷嬷。” “只有她自己吗?” “嗯。” “她对锦华不好吗?” “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 “她打我。” 说罢,小锦华撸起自己的袖子给我看。 我握着小锦华那条纤细的小手臂,小小的手臂上,都是青青紫紫的鞭痕,新伤旧伤都有。 我一脸僵硬的抬头望了言则璧一眼,言则璧望着小锦华手臂的伤痕,也是一怔。 他蹙眉咬牙道:“真是找死,我……我不知道这些事。” 我语带讽刺:“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日理万机,这种小事不知道也正常。” 言则璧被我一句话怼的一哽,他急道:“我吩咐过,让他们好生照顾她。” “吩咐过?什么时候吩咐的?四年前?” 言则璧闻言不语。 “你吩咐完了呢?把梅珍丢在冷宫,这四年,大人孩子,你问过一声吗?见过一面吗?言则璧,你也是在宫中长大的,这些下人们仗势欺人的嘴脸,你没体会过吗?四年了,母妃在冷宫,孩子不管不问,呵,这孩子还活着,真是全凭她运气好,也亏得你没纳后宫,后宫内,没什么善妒的妃子,不然这孩子早就被人害了。” “是我疏忽了。” 小锦华靠在我怀里,一双灵动的眼在我同她父皇之间转来转去,好一会,她环住我的脖颈,小声道:“皇母妃,锦华想换个嬷嬷。” “等锦华的娘亲醒了,皇母妃让锦华的娘亲照顾锦华,好不好?” “真哒?” “真的。” 言则璧蹙眉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 “梅珍总是教唆给她一些不好的东西。” “关于你的?” 言则璧神色尴尬的点了点头:“梅珍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 “我杀了梅珏,梅珍一直怀恨在心,她曾经想杀我,没成功。柔儿,不能让梅珍同锦华接触,她会教坏锦华的。” 我垂下睫,心头一种无力感,让我不想再继续同言则璧争论这个话题。 我淡淡道:“让锦华住在我的念喜宫总可以吧?” 言则璧微微蹙眉:“我安排几个人照顾她就好了,柔儿你大病初愈……” 小锦华闻言,立刻打断言则璧的话,抱着我的脖颈为自己争取机会:“皇母妃,锦华想跟皇母妃一块住。” “好。” 言则璧一怔,望着小锦华蹙眉不语。 我轻轻拍着小锦华的背脊,柔声哄她。 这孩子不光眉眼长的像言则璧,这性子也像,真是聪慧。 第二百七十一章 泸淮宫 我看了言则璧一眼,还是支走他吧,他在这里,梅珍一醒,一定坏事。 “你回你的御书房去处理政事吧,梅珍这头我来安排。” “柔儿,我还是送你回念喜宫吧,梅珍这里……” “你是有什么怕我知道的事吗?” 言则璧斩钉截铁道:“没有。” “那你就回去吧,我是皇后,这后宫的杂事,本就是我的分内事。” 言则璧眼神飘忽的看了眼我怀里的锦华,又看了看我,终是给了我这个面子,缓缓站起身,什么都没说,迈步向门口走去。 走至门口,他脚步一顿,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轻声道:“你变了……你以前绝不会管这种闲事的。” “是我变了吗?没有吧,苏慕乔的闲事我不是也管了。” 言则璧闻言,眼波一闪。 “有太多事……是我对不住……” -- 第398页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他的话,淡淡道:“当着孩子的面,不说这些了,忙你的事去,这里不用你,有什么话,晚上再说。” “好。” 我望着言则璧远去的背影,心里一声叹息,这个言则璧,不管多少年,依旧改不了他缺乏安全感的性子。 太医这头,足足折腾了小一个时辰,梅珍才醒。 我抱着锦华,坐在梅珍对面的椅子上,梅珍眯着眼,半睡半醒的盯着我看。 “怎么了?不认识拉?” “烈柔茵?” “嗯,好久不见。” 梅珍豁然坐起身,因为起的太着急了,所以捂着胸口一个劲的咳。 “咳……孩子还给我……咳……” 我见状,把小锦华递给她。 她抱过小锦华,将小锦华搂在怀里,眼神戒备的盯着我。 “你……不是疯了吗?” 我闻言一怔,失笑道:“我看上去像个疯子吗?” 梅珍惊疑不定的看着我,讪讪道:“我听言则璧说的。” 我点头:“嗯,我好像是疯过一阵子。” 梅珍冷声道:“你来寻我做什么?” “梅珍,想搬出去住吗?想搬哪里住?我给你安排。” 梅珍闻言一怔,不解的重复道:“你给我安排?” 我点头:“嗯。” 梅珍嗤笑道:“是言则璧将我关在这里的,你有什么能力安排我?” 我瞧着梅珍一脸戾气的冷颜之态,有丝怔忪,她变了好多,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些年究竟发生什么了?梅珍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我尽量做到语气平和:“后宫的嫔妃住哪里,我还是能安排的。” 梅珍呸了一声,怒道:“谁是言则璧的嫔妃,我跟他半文钱关系都没有,少给我乱扣头衔。还有,你也少在这假惺惺的装好人,你跟那言则璧说到底都是一路货色,为了权利不分黑白,不择手段。” 小锦华见状,怯生生的望着梅珍,唔喃道:“娘亲,你不要凶皇母妃,她是好人。” 梅珍怒道:“你知道个什么,她算的什么好人?” 小锦华低喃道:“真的,皇母妃是好人,父皇才是坏人。” 我诧异的望着小锦华,忽然有些想笑,可这个时候笑,真的不合适,我绷着脸对梅珍道:“我不知道这几年,你跟言则璧发生了什么,可,不管发生了什么,孩子还是你的,你不顾自己,总要顾女儿的。” “我不想照顾她吗?可言则璧那个畜生,根本不允许我们母女见面……我一直被困在这冷宫中,出不去,我能怎么办……我……” 我轻叹着打断她的话,轻声道:“念喜宫,旁边有个泸淮宫,你带着孩子搬过去吧。” 梅珍豁然收声,望着我神色惊疑不定。 我轻声道:“不要总是当着孩子的面,说言则璧不好,他再不好,毕竟是锦华的父亲,你同言则璧之间的仇怨,不应让锦华来承担,锦华还小,不会表达自己的心情,别把孩子搞出病来。” 梅珍一双眼,满是泪,她委屈道:“我一生都被他毁了,怎么着?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我还的在女儿面前歌颂言则璧不成?” 我摇头:“梅珍,我没有那个意思,他那个人,也没什么地方值得歌颂的,可他毕竟是锦华的父亲,锦华有个父亲,怎么说也比没有要好吧?况且,现在言则璧还是皇帝,日后,他一定会照拂锦华的,让锦华认下一个日后一定能照拂自己的爹爹,这有什么不好吗?” 梅珍望着我咬牙不语。 “我的意思呢,是……你呢,恨言则璧,继续恨你的,你让言则璧继续做锦华的父亲,让他们父女好好的相处,这不影响你恨言则璧,更不影响你偶尔心血来潮,找言则璧复个仇什么的,这两件事不冲突。” 梅珍一脸懵的望着我,我失笑道:“走吧,抱着锦华跟我去泸淮宫,你这身体啊,要好好养一养,回头我从念喜宫给你拨点营养品。” 说罢,我对锦华伸了伸手:“来,皇母妃抱吧,你娘病着呢,身子虚,皇母妃抱你。” “好。” 小锦华伸出手抱上我的脖颈,我站起身走了两步,见梅珍还愣在床榻上,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直愣愣的望着我。 “快走啊,再蘑菇一会,天都黑了,快点跟我走,还的寻人帮你收拾收拾宫殿呢。” 说罢,我也不理会她,抱着小锦华,慢悠悠的往出走。 小锦华抱着我的脖颈招呼梅珍:“娘,快点啊,我们去住大宫殿。” 第二百七十二章 镶玉谈起无逾 当晚,我沐浴过后,坐在梳妆台前擦拭头发,言则璧拿着书卷卧在床上看书。 他并没有就梅珍搬至泸淮宫,还有我准许梅珍养育孩子的事,再多过问一句。 我知道他为什么没再多问,因为他怕我多心,我以前那样爱醋,他越是表现的与梅珍母女漠不关心,我越会安心一些。 垂下睫,一边擦手,一边透过铜镜打量着言则璧的侧颜。 这个男人依旧如我初见他那般英俊好看,可这性子,也依旧如我初见他那般冷漠绝情。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我安心的窝在念喜宫中减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减身上肉。 这样的时光又过了一个月。 -- 第399页 有一天,镶玉来了。 大老远的,我瞧着镶玉兴高采烈的奔向我。 抱着镶玉的身子取笑她的肚子:“肚子怎么这样大?这是有了?” 镶玉双眼含泪点头,抱着我哭道:“柔柔,你好了?你真的好了?!我都不敢相信,言则琦告诉我你病好了,我还以为他在哄骗我。” “他没有哄骗你,我真的好了。”抱着我的镶玉,心里百感交集。 我生病时,镶玉对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得。 现在想来,虽然我不清楚,镶玉那日同言则璧到底再争论些什么,可我知道,她一定是为了我好。 我拉着镶玉,歪头打量她:“我的镶玉,越发好看了。言则琦滋润有功啊。” 镶玉擦着自己的脸,害羞道:“我同则琦的婚礼,你都没来,真是可惜。” 我拉着镶玉的手,扶着她坐在软塌上,给采儿使了眼色,采儿会意,给镶玉的腰间放了一个软垫。 “什么时候举行的婚礼呀?” “三年前,就在你大婚之后不久。” 我神色一晃,望着镶玉疑惑道:“我……大婚?” 镶玉见我神色怔忪,许是怕我犯病,故,立刻拉回了话题:“是我说错了,是皇上正式册封你为后不久。” 我眼波一闪,也没再追问,望着镶玉笑道:“那现在我们镶玉是琦王府的侧妃了?” 镶玉点头:“嗯。” “过的可还好?言则琦待你如何?” 镶玉闻言,羞红了脸:“他待我很好的,所有的妻妾中,他待我,最好!” 我失笑道:“这么好呀?” “嗯,每星期,他至少会在我房中夜宿三天以上,从我怀孕后,也没变过,还是这般宠我。” 我望着镶玉含笑不语。 现在的我不若从前,不会再对别人的人生提什么意见,人家觉得怎么过好,是人家的事,不管是什么理由,想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别人身上,不管是出于好心,还是爱,都是不应该的。 毕竟那是别人的人生。 我握着镶玉的手,欣慰道:“镶玉觉得幸福开心就好。” 镶玉拉着我的手小声道:“柔柔,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我捏了捏她的手,笑道:“镶玉,我们去御花园走走,我领你去看看初寒的白梅,很好看。” 镶玉望着我的眼眸,识趣的没再多言,点头应我:“走吧。” 我拉着镶玉的手,沿着念喜宫的外宫墙,一路走至御花园,到了御花园坐在河边,我挥退了采儿同跟随的太监,让他们站远些,我领着镶玉一路溜达进八角庭院,走至院中,我扶着镶玉坐下,笑道:“采儿是言则璧的人,以后在她面前说话当心些。” 镶玉蹙眉:“她不是你的贴身丫头吗?” 我笑笑摇头道:“我疯了四年,还有什么贴身丫头了,笨镶玉。” 镶玉直勾勾的盯着我道:“柔柔,我也是言则璧的人。” 我点头:“我知道,一定是言则琦让你来寻我的,我还知道,他八成是想通过你的嘴告诉我什么事。” 镶玉道:“言则琦想让我告诉你,沈无逾要造反。” 我眼波一闪道:“他真的要造反吗?” 镶玉摇头:“假的,这些年我同沈无逾一直有联系,他只是独霸兵权镇守边疆,并没有要造反的意思,沈无逾一直强调,定国军只听从你的命令。” 我垂下睫,望着御花园中的湖水,眼睛有些酸。 “这些年,他可曾娶妻?” 镶玉摇头:“我不知,沈无逾这四年来,未曾回过京中,他只是派无浅悄悄来寻过我几次,问你的近况。” “我疯了的事,你没告诉他吧?” 镶玉垂头,低喃道:“没有,我怕……” “你怕无逾一怒之下,杀回京都,大辽民不聊生?” “嗯,对不起,柔柔。” 我拍着镶玉的手:“你做的对,这才是我聪明的镶玉。” 镶玉一把抓住我的手:“柔柔,你为什么会疯?” 我望着镶玉,怔忪不语,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镶玉见我这副模样,双眼紧紧盯着我,握着我的手,目光坚定的又问了一遍:“柔柔,你告诉我呀,你当年为什么会疯?” 我笑了笑:“言则璧冤枉我,非说孩子是无逾的,我一个想不开,就犯了傻。” 镶玉闻言,双眼爆红,她一把甩开我的手,气结的哽咽道:“烈柔茵,你还想瞒着我?三年前,你大婚,那日由琦王府出嫁,是我给你沐浴的,我都看见了……” 我一怔,望着镶玉神色有些尴尬。 镶玉恨恨骂道:“言则璧,他就是个畜生。” 我垂睫望着湖面,心里有些难受,但对比难受更多的是难堪。 言则璧于我就算再过分,也是我们俩人之间的事,只要没人知道,我就还能遮掩着过日子,可,一旦有人知道了,就好似有人扯掉了我唯一的遮羞布,我除了尴尬以外,此刻已经没有第二种感受了。 我低下头,咬唇问道:“除了你,还有谁看见了?” 镶玉一把握住我的手,安抚道:“我最先看见的,便让丫鬟都出去了,除了我,无人知道。” 我抬睫望着她,轻声求道:“镶玉,不要告诉别人,言则琦也别说。” -- 第400页 镶玉闻言,垂泪哽咽道:“你再说什么?这还用你嘱咐我吗?你当我是傻的?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告诉别人呢?亏你想的出来。” “镶玉,谢谢你。” 这个话题实在有些沉重,以至于说完后,我同镶玉均半晌无言。 镶玉见我只是垂睫望着湖面不说话,似乎是怕我神情低落,再引发了疯病,便开始兴高采烈的同我讲宫外的趣事,还有琦王府的琐碎日常。 我含笑听着镶玉同我说外间的琐事,包括言则琦去青楼寻开心,魏以蓝带着镶玉去捉他,笑的我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柔柔,你不知道,以蓝可太对我脾气了,以蓝的功夫不次于我。那日,言则琦出门的时候,特意过来同我们打招呼,还问我们中午要吃些什么,以蓝看则琦走了后,就说他有鬼,拉着我,跟在则琦身后,一路盯着他去了青楼。以蓝在路边买了两顶帽子,我们俩一人一顶,进去就把言则琦给揪出来了。” “哈哈哈哈,是吗?后来呢?你们俩揍他没有?” 镶玉沮丧道:“回来后,言则琦就发誓保证,以后再也不去了,我们俩个就都没舍得下手。” 我看热闹不怕事大,帮腔道:“这事就这么算了?背着你俩逛青楼啊,要是我,决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 镶玉咬唇道:“他说,是为了言则璧去打听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我同以蓝就信了,害。” “你们俩个真是心软,下次啊,要寻些让他长记性的办法,你们家的那个言则琦就是欠管教,你同以蓝一定要凶,言则琦那种人,一个摁不住他,他就要翻天了。” 镶玉拍手道:“以蓝也是这么说的,言则琦要是不管得严点,肯定得翻天。” 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对,言则琦这种坏胚,你们就的严管,而且你同以蓝要团结,你们俩个合伙对付他。” 镶玉点头得意的应我:“嗯。” 第二百七十三章 加餐 稍时,天暗了些,我望了望灰蒙蒙的天色,又看向御花园,老远瞧见一团明黄色的架撵悠悠而来,由远及近。 我叹了口气:“镶玉,你先回去吧,言则璧下朝了,我知你不喜见他。” 镶玉心疼的望着我,咬唇握着我的手:“你可有什么话,让我带给沈无逾。” 我笑道:“告诉他两个字,‘静待’。” 镶玉眼波一闪,轻声道:“好。” 我望着镶玉傻乎乎的脸,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言则琦让镶玉告诉我无逾造反? 言则琦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提这么一句? 是想逼我告诉言则璧,沈家的把控之术? “镶玉,无浅什么时候来寻你的?” 镶玉道:“前日晚上。” 我点点头,这就对了。 凭镶玉怎么可能做到瞒着言则琦同无逾联络呢? 想必镶玉同无逾的联络,言则琦早就知道,是故意放任让他们联络的吧。 言则琦怕是早就将此事告知了言则璧,言则璧想故意留着镶玉这条口子,内线变外线。 他故意寻个说辞,放任镶玉进宫,镶玉的性子就算进宫也一定会告诉我实情,这样一来,我若有什么想法,便可以通过镶玉转告无逾,这个时候言则琦再跳出来逼问镶玉,镶玉哪里是言则琦的对手,没准在他三言两语的哄骗之下,就把实情说了。 绕了这么一大圈,言则璧同言则琦就是想知道,我对无逾到底还有多少情分? 想通这点,我对镶玉道:“镶玉,若是言则琦问你,我给无逾传了什么话,你就告诉言则琦,我让你转告沈无逾‘我很好,不要担心我,你也要好好的。’” 镶玉急道:“我同沈无逾有联络的事,言则琦不知道,我可没告诉他。” 我失笑:“我知道我的镶玉不会告诉他,可是言则琦一定知道的,这次你回去后,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逼问你,你记住,待他质问你,这些年同无逾联络的事后,一定会问你,我传了什么信给无逾,你原话告诉言则琦就好,还有,不要让言则琦看出,你事先已有准备。” 说到这,我对镶玉眨眨眼:“明白我的意思吗?” 镶玉眼珠一转,直勾勾的盯着我,反应了好一会,才点头道:“我明白了,柔柔。” 我笑着摸上镶玉的脸:“我们家镶玉啊,不管成了谁的人,骨子里永远都是我的人。” 镶玉点头:“那当然,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除了你,谁都不好使。” 晚些时候,我与言则璧陪晾儿吃饭,晾儿每日就下学堂同我们吃饭这段时间,最是快活。 他一直拉着我的手,在餐桌前对我喋喋不休的说着今天在学堂的趣事。 我擦着晾儿的嘴,听的很认真,有不明白的地方也会问的很细致。 往往很多即将发生且不好的事,就隐藏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中,我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他,所以只能从孩子这些只字片语中排除可疑。 晾儿是我的命,若让我听出,半点不利于我孩子的事,不管这个人是谁,他都必死无疑,在晾儿这,我可没有好脾气。 晚上又是我沐浴完,独自坐在书桌台前擦头发,言则璧闪身到我身后,拿过我手中的毛巾帮我擦,他擦的很仔细,我坐着,他站着,好久,我们未说一句话。 -- 第401页 擦完头发,言则璧拉着我回床榻就寝,他抱着我低喃道:“你不爱跟我说话了,以前你同我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我困道:“老夫老妻了,怎么,你还念着我的甜言蜜语吗?” 言则璧收紧了手臂:“当然念着。” “我以后会注意,抽空的时候多说些。” 稍时,言则璧不悦道:“这四年来,沈无逾一直未娶妻。” 我淡淡道:“嗯,正常。” “正常?” “正常啊,无逾那性子,宁缺毋滥,没碰见合适的,他是不会将就的。” 言则璧抵住我的后颈,闷声不语。 我失笑:“你同无逾真是两个极端,不管是性格,还是成长环境,所以你无法理解他,很正常。” “他那是有病。” 我转过身,望着言则璧,认真道:“人处世间,想活成别人太容易了,可想活成自己却很难,活成别人只需要努力就可以了,但想活成自己需要强大的自信与自我认知。” “哼,沈无逾活出自己了?” 我点头赞同:“一心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不顾世俗,不顾亲眷,不顾伦常。也就无逾那种成长环境,才能孕育出他这般坚定不二的性格,若不是沈木霆对幼时的无逾,实打实的富养,绝不会缔造出今天这般特立独行的无逾。” 言则璧不耐道:“就是因为你帮他治好了腿,所以他才赖上你,他那是把感恩跟爱给搞混了。” 我不想再与言则璧纠缠这个话题,因为言则璧从小的成长环境,刚好同我跟无逾相反,言则璧在一个亲情与爱极度缺乏的环境中长大,这种环境中长大的人,总愿以悲观角度看问题,这就很难交流,他更愿意相信一件事情的因果,而拒绝相信事情本身的美好。 言则璧见我不说话,又寻话题道:“你不必对晾儿周遭的事那么上心,他周身有十多个暗卫随时护卫,都是从我身边拨过去的,没人能伤我儿子分毫。” 我闻言,缩进言则璧怀里,柔声道:“你平日里,对儿子的事多上心些,我病了一场后,总觉得很多时候,脑子不太够用,我生怕自己有什么地方照顾不到,怕晾儿会有危险。” “这还用你嘱咐?那是我儿子,唯一的。谁敢动他,不跟动我的心头肉一样。在晾儿这,我绝不会有纰漏。” 我探头轻吻他的下颚:“睡吧。” 良久,言则璧的手不老实的伸进我怀中,轻喘道:“加一餐。” 我困的不行:“我今天没心情。” 言则璧火道:“烈柔茵,一提到沈无逾,你就没心情了?” 我闭了闭眼,无奈道:“加加加加加……”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下毒 在宫中,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月匆匆而过。 我每日早上都会帮晾儿打理好上学堂需要带的课本与零食。 我总觉得其他宫殿准备的膳食不安全,我怕晾儿吃坏了。 晾儿起初叽叽歪歪的不想带,想吃学堂里太傅们准备的糖果,我逼他答应我不可随意在外头吃别人给的东西。 好几次晾儿被我搞的火冒三丈直发脾气,被我修理了几次,终于开始乖乖听话, 这日,我如往常一样送晾儿出了宫门后,紧接着,独自在院中锻炼,刚炼了不到一个时辰,采儿疾步而来,走至我身前站定,靠近我耳边低声道:“娘娘,御膳房的李管事传来消息,说今日验食皇太子的零食盒有异,李管事曾是皇上的亲随,他已经禀报给皇上,皇上让李管事将此事禀告娘娘,让娘娘查一查念喜宫的膳食房。” 我闻言,怔在当场,随后,一股暴怒冲向脑门,脖颈青筋直爆:“晾儿没事吧?” 采儿低垂下头,被我骇人的表情吓的不敢言,只是怯生生的摇头。 我厉声道:“说话!” 采儿轻声道:“皇太子无事,娘娘放心,皇太子所有的膳食,均有人层层试毒,在吃食上无人伤的了皇太子。” 我转身回了房间,一边走一边对采儿道:“宣李管事过来见我。” “是。”采儿说罢,转身匆匆离去。 “等等。”我喊住她。 采儿疑惑的回头望向我,我想了想,去寻李管事问,还不若我自己共情准呢,何必费事去问呢? “不用去了,采儿,将我的卧房门锁上,下午我不见任何人。” “是。” 说罢,我回首走回卧室,采儿关好门后,我躺回床上,启动了情戒。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稳稳的站在一座庭院中。 四开四合的八角庭院,装潢颇为讲究,红木漆地,绿石嶙峋。 一阵嬉笑声,远远传来,二岁的小锦华拿着一个小风车,一路跑,一路摇晃手中的风车,开心极了。 小锦华身后跟的是梅珍同梅珏。 梅珍一袭轻纱拖地,与梅珏肩并肩,两个人满眼笑意的跟在小锦华身后。 忽然,小锦华一个侧滑,险些卡倒,梅珏眼疾手快的一步上前,将小锦华抱入怀中,回首对梅珍道:“姐,我都说了,不能由着她一路瞎跑,摔倒了可不得了。” “小孩子么,磕磕碰碰没什么的。” 梅珏摇摇头:“姐,你这性子就是这般,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往心里去。” 梅珍面带笑容的望着小锦华不说话。 -- 第402页 梅珏看了梅珍一眼,接着状似不经意的移开了目光,平常道:“姐,翠玉的爹昨日来寻我,他……催我,让我尽早迎翠玉过门。” 梅珍闻言,先是神色一僵,随后,极自然道:“这是好事啊,这种事还要让人家来催我们,真是不应该,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对,我应当提早准备好聘礼才是。” 梅珏望着梅珍的眼,有丝难过:“姐,你真让我娶翠玉吗?” “这门婚事,是爹提早给你订下的,如今你与翠玉都到了适婚的年纪,理应完婚。” 梅珏望着梅珍轻声道:“那你怎么办?” 梅珍又一僵,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梅珏,气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梅珏蹲在梅珍身前,轻声道:“姐,你真的希望我娶翠玉吗?若你真希望我娶她,以你的性子,恐怕早就备好聘礼,逼我完婚了,为何拖到现在?” 梅珍望着梅珏,双拳紧握,抿唇不语。 梅珏难过道:“姐,你还念着言则璧吗?” 梅珍摇头:“不念了。” “那你为何不肯接受我?” “我是你姐!” 梅珏斩钉截铁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梅珍涨红了一张脸,豁然起身,想迈步离去,梅珏站起身挡在梅珍身前,一字一句道:“姐,我不想娶翠玉,我想娶你,我从小就喜欢你,一直喜欢的只有你。” 梅珍小声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已经嫁过人了,而且……我……还有锦华。” “姐,我不在意你嫁过人,我一直把锦华当做我自己的女儿看待。梅珍,我喜欢你,我想娶你。” 梅珍一把推开梅珏,严肃道:“这种话,不要再说了,我这几日就给你准备聘礼,下个月挑个好日子,你快些与翠玉完婚。” 说罢,梅珍欲转身离去。 梅珏站在原地,双眼委屈的盯着梅珍,吼道:“为什么?你明明心里有我的,为什么不肯接受我?” 梅珍急道:“你喊什么?被人听到怎么办?” 梅珏咬牙望着梅珍:“我才不怕被人听到,梅珍,我今天就要你。” 梅珏上前一步,打横抱起梅珍,向内室走去,梅珍被梅珏打横抱起,一路捶打梅珏的胸口气道:“你这混小子疯了吗?快放我下来。” 梅珏转头喊道:“将锦华带到西苑去玩。” “是。”话音落,从外墙飞身进来两名布艺男子,一把抱起锦华,飞身出了院子。 第二百七十五章 梅珍的恨 画面一转,梅珍坐在屋中,满脸喜色的为锦华缝制衣衫。 梅珏轻轻推开卧房的门,一步迈了进来,她走至梅珍身边笑道:“姐,我已经安排好了,我要八抬大轿娶你过门,我已经打听过了,到时,你抱着锦华一起上轿,这样就全了锦华的过继礼,从此以后她就姓梅,梅锦华。” 梅珍抬眼定定望着梅珏,摇头道:“还是……不要改她的姓氏了吧?” “改,言则璧不要这个女儿,我要,以后锦华长大了,她就是我的女儿,我们成亲的事,我已经同言则璧讲过了,他同意了。” “真的?可……断子药的事?” 梅珏蹲在梅珍身边,轻声道:“断子药的事,我摁下了,没有告诉他,想来这件事,只要我不说,就没人会告诉他。就让他一辈子都不知道吧,哼,那个烈柔茵不是有孕了吗,太好了,想他言则璧不是人,这就叫一物降一物,让他活该一辈子给别人养孩子……” ‘咣当’的一声巨响,大门应声而开,诛风满脸乌青的站在门口。 他手里握着一把弯刀,指着梅珏怒声道:“梅珏,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梅珏同梅珍一脸惊骇的站起身,望着诛风失措不语。 好半晌,梅珏道:“你……你怎么来了?” “主子改主意了,锦华不能留给你们,要我将锦华抱去琦王府抚养。” 梅珍闻言,抱紧了锦华气道:“岂有此理,锦华是我生的女儿,凭什么将她送去琦王府抚养?她又不是没有娘。” 诛风眼神犹疑的看了眼梅珍,又看了看梅珏,垂下头道:“将孩子抱给我,快点。” 梅珏道:“诛风,你我二人兄弟一场,感情最是深厚。我姐同言则璧的事,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他强要了我姐,现在又弃了她们母女,你为了忠诚,难道连是非都不分了吗?” 诛风摇头道:“主子曾救我一命,诛风这条命就是主子的,梅珏,你我二人兄弟一场相交甚欢,可,主子的救命之恩,知遇之情,诛风不可弃之。” “看来,你是执意如此了。” “是,诛风永远不会背弃主子,梅珏,你让开吧。” 画面又一转,梅珍同梅珏已在宫中。 梅珏被魏奉先摁在地上,满脸鲜血,眼看奄奄一息。 梅珍跪在一旁,扯着言则璧的衣袍痛哭哀求:“不是你答应过的,允我再嫁,若我想抚养锦华,就将锦华给我抚养,你明明答应过的。” 言则璧的眼睛里没有眼神,声音冷清:“朕是答应过,但现在,朕反悔了。” 梅珍哭道:“言则璧,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当初……你说弃就把我弃了,现在你自知自己被下了断子药,又将我抓回来给你生子?” -- 第403页 言则璧负手而立,慢慢低下头,望着梅珍一字一句道:“你想让梅珏活命,就乖乖的再给朕生个儿子,若不然,朕现在就杀了梅珏,朕不喜同女人讨价还价,条件如此,你自行定夺吧。” 梅珍悲痛欲绝,望着言则璧那张清冷的脸,哀戚哭道:“你……你只要个孩子是吗?” “没错。” “好,我答应你,你放了梅珏,我给你生。” 梅珏被魏奉先摁在地面上,双眼绝望的嘶吼道:“姐,不要答应他。” 言则璧眼神微眯,对魏奉先冷声道:“打断他的一双腿。” “是。” 魏奉先伸手成拳,促了内力,摁在梅珏的一双腿上,只听‘咔吧’一声,腿骨应声而碎。 梅珏疼的双眼一片血红,趴在地上,嘶吼不止。 梅珍一声尖叫,扑倒在梅珏身前:“梅珏,梅珏……” 梅珏两眼一翻,没抗住这股疼,人昏了过去。 梅珍扶在梅珏身上,失声痛哭,紧接着,眼前一黑,也昏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 梅珍杀言则璧 画面又一转,梅珍躺在床上,太医在诊脉。 许久太医抬起手,走出梅珍的卧房,几步来到外厅,给站立在外厅长廊上的言则璧同言则琦见礼。 我刚好站在门口,恰巧这个角度,能看清原本昏迷的梅珍,忽然坐起身。她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几步跟随在太医身后,悄悄出了卧房,趴在门廊上,向外厅望去。 言则琦道:“怎么样?” 太医犹疑道:“梅夫人,有孕了。” 言则琦闻言眼皮一跳,瞥了眼言则璧,见言则璧神色如常,才继续问道:“几个月了?” “不到两月。” 言则璧冷声道:“不要告知她有孕的事,给她灌一碗堕胎药,孩子打掉后,好好调理她的身子,要确保她能尽快再有孕。” “是。” 言则琦小声道:“六哥,梅珏已死的事,要告诉梅珍吗?” 言则璧面无表情的看了言则琦一眼,冷飕飕道:“你说呢?” 言则琦尴尬的笑了笑:“我不知道啊,这不是问六哥的意思吗?” 言则璧转身,在言则琦面前站定,直视言则琦的目光,冷声道:“你是觉得,在梅珏同梅珍身上,我做的太过了?” 言则琦嘻哈道:“没有。” “既然没有,这种蠢问题,以后就不要再问,若是让她知道了梅珏已死,那我还用什么逼她给我生儿子?” “是。” 梅珍趴在门廊上,整个人呆若木鸡,她仿佛石化了一般,望着言则璧那张清冷的脸,泪流满面。 言则璧对言则琦道:“寻个空宫殿,将锦华单独养起来,不要让梅珍接触到锦华,这样一来,梅珍更担心一层,对我控制住她更有利。” “是。” 说罢,言则琦转身匆匆离去。 梅珍趴在门廊上,双拳紧握,额间青筋暴起,忽然,她猛的站直身体,她,彻底爆发了。 只见,梅珍腰间寒光一闪,她竟自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她脚尖轻点门廊,腾空而起,剑尖直直的向言则璧刺去。 言则璧神色警觉,他瞥眼看清来袭者竟是梅珍,且梅珍的来势竟如此凶猛,当下没有任何犹豫,反应奇快的一把拉起身旁的太医,将太医做了人肉垫子,挡在身前。 ‘哧’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太医当场活不成了。 言则璧趁这千钧一发之际,反手锁住梅珍的手腕,抬腿一个狠踢,向梅珍的小腹踹去。 梅珍一声闷哼,整个人飞了出去,‘哐’的一声撞在身后的柱子上,当场昏厥……稍时,梅珍的身下一片鲜血。 就这一会的功夫,四周闪出两组禁军,将这个庭廊紧紧围住。 诛风闪身而出,看见这一幕也吓的当场变了脸色,诛风两步走至言则璧身边:“主子,无事吧?” 言则璧眼底一丝戾色闪过,他冷声道:“把她杀了,埋了吧。” 诛风眼波一闪道:“主子忘了?主子寻梅夫人回来,是有大用处的。” 言则璧蹙眉不耐道:“关起来吧。” “是。” 我立在一侧,望着下身满是鲜血的梅珍,忽然明白为何她会性情大变,如此咬牙切齿的憎恨言则璧了。 原来言则璧杀了梅珏,且,不止梅珏,连她同梅珏唯一的骨肉,也没了。 画面再一转,竟然是……承恩公主。 承恩公主揪着帕子,站在御花园的假山后,望着外头,不知正在忐忑不安的看着什么。 稍时,梅珍闪身而入,承恩公主一把拉过梅珍,将她拽到自己面前。 梅珍轻声道:“是你派人给我传的信?” 承恩公主点头:“对。” “你是沈无逾的人?” 承恩公主道:“我不是沈无逾的人,我只是同定国侯府合作而已。” “合作?” 承恩公主道:“梅珍,我知你恨言则璧烈柔茵入骨,不如我们合作。” “怎么合作?” 承恩公主眉眼带笑的从腰间抽出一包药,递给梅珍:“我这里有一包药,你现在的宫殿离念喜宫的膳厅很近,而且我知,你轻功极好。” 梅珍拿过承恩公主手中的药包,犹疑道:“我恨言则璧自有我的理由,可我不明白,你为何一心要治他于死地?” -- 第404页 承恩公主低头冷声道:“他欲送我去鸿国和亲,鸿国皇帝已经年过半百了。” 梅珍眼波一闪:“原来如此。这么说我只要毒死言则璧就行了?” 承恩公主点头:“没错,言则璧日日留宿念喜宫,只要在念喜宫的膳厅里下毒,言则璧必中招。” 梅珍犹豫道:“可在念喜宫用膳的人不止言则璧,还有烈柔茵跟她儿子。” 承恩公主眼中闪过一丝诧色:“你……呵,梅珍,我真是听不懂你这话了,你有今天,归根结底,不都是烈柔茵害的?若能一招将他们母子毒死,这岂不快哉?看你这样子,你还有所顾忌?” 梅珍望着承恩公主,蹙眉不语。 承恩公主一脸不解的望着梅珍:“因为烈柔茵把你从冷宫接出来了?因为她将女儿还给你了?所以,你就觉得她是好人了?” 梅珍低声道:“不止如此,烈柔茵她从未对我们母女做过什么恶事,反之,她也被言则璧害的不清,我听说……她疯了四年。” 承恩公主眼波一闪:“原来如此,她之前四年不见外人,是因为她疯了?” 梅珍点头。 承恩公主眼带兴奋:“她为何疯了?你可知道?” 梅珍摇头。 承恩公主讪讪道:“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八卦呢,真是可惜。” 梅珍收好手中的药,对承恩公主道:“我会找机会下手,将药尽可能的下在言则璧的膳食中,但我不想牵连无辜。” 承恩公主无奈的耸耸肩:“随意,我只要言则璧死,烈柔茵同言之晾死不死,我不在意。” 第二百七十七章 言则璧的局 画面又一转,言则璧坐在御书房面无表情的听着纳多的汇报。 下首坐的言则琦听着纳多的话,整个人惊讶的坐在石凳上,都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言则璧冷声道:“你继续盯着承恩公主,若她再同定国侯府的暗卫有什么接触,立刻来告知朕。梅珍那头你也盯仔细了。” 纳多犹疑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是否要告知皇后娘娘?” 言则璧冷声道:“是要告诉她,可,不是现在。” “是。”说罢,纳多欲起身退出去。 言则璧中指轻敲桌面,忽然出声唤住纳多:“等等。” 纳多闻言脚步一顿,回头望着言则璧,言则璧道:“你去通知念喜宫膳食房的管事来见朕。” “是。” 言则琦不敢置信道:“承恩这丫头,怎么会跟沈无逾搅合到一起,六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言则璧嗤笑道:“不是沈无逾,是沈木霆。” “沈木霆?” 言则璧点头:“沈木霆背着沈无逾秘密联系京中人,想要造反。” 言则琦惊讶道:“竟有此事?” 言则璧点头:“呵,这个沈木霆,真是一心找死,拦都拦不住。” 言则琦眼珠一转,试探道:“六哥,你能确定沈木霆造反是背着沈无逾吗?他们父子不是向来一条心吗?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背着沈无逾做?” 言则璧脸现厌气,冷声道:“定国侯府有我的人了,沈木霆密谋造反一事的确是背着沈无逾,沈无逾不同意起兵造反,故,沈木霆只能自己悄悄做。” 言则琦一脸震惊,大喜道:“六哥就是六哥!真是太有本事了!竟能将人安插进定国侯府?厉害啊,呃,六哥,这个内线……是谁啊?” 言则璧喝了口茶,淡淡道:“沈木霆的那个妾氏,原来她是言永和的人,现在为我所用了。” 言则琦眼波一闪:“沈木霆的妾氏不就只有一个吗?” 言则璧点头确认道:“对,就是她。” 言则琦震惊道:“我记得,是那个妾氏将沈无逾一双腿给毒废了,如此说来,当初沈无逾的腿……竟是父皇所为?” 言则璧嗤笑道:“没错,关于这件事,我也很震惊,看不出,言永和也不是我想的那般一无是处。” 言则琦赔笑道:“六哥,父皇都死了四年了,过去的事,咱就翻篇吧。” 言则璧低眉道:“我也经常劝自己,莫要同他计较了,可是……就是总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想起他,我就恨。” 言则琦难受的摁了摁眉心,垂头不语,似是也不知该如何劝了。 稍时,一个矮矮胖胖的小老头,随着速发神情恭敬的进了御书房。 “臣,念喜宫膳食房管事,李茂,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则璧瞥了李管事一眼,轻声道:“近期,你将念喜宫的膳食房布置做些改动,将朕的膳食,同皇后与皇太子的膳食分开,记住,要分的大张旗鼓,务必让念喜宫全宫上下所有人,都知晓此事。” 李管事虽然面带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下:“是。” 言则璧继续道:“另外,近期会有人去念喜宫的膳食房里下毒,你记住,不管她下在谁的膳食下,均移到皇太子的膳食中,要做到悄无声息,待下毒人下完毒后,你再将毒药检测出来禀告给皇后。” 李管事眼珠在眼圈里转了两圈,随后点头道:“是。” “皇后追查起来,你就一口咬定,下毒人欲谋害皇太子。” 李管事谨慎应道:“臣明白。” 言则璧满意的点点头:“是个聪明人,下去吧,此事做好,朕重重赏你。” -- 第405页 “微臣,谢过皇上。” 言则琦目送李管事出了御书房后,才兴高采烈道:“还是六哥脑子来的快,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出借刀杀人呢。” 言则璧失笑道:“你领悟的也挺快的。” 言则琦道:“六哥英明,以六嫂的聪慧,必定会一路追查,直到顺藤摸瓜,查到承恩公主身上,她定受不了刑,一定会招认沈无逾,这样一来,六嫂必会信沈无逾要造反一事,除掉沈无逾指日可待啊。” 言则璧点头:“沈无逾不死,我心难安。晾儿是那丫头的心尖,如此证据确凿,沈无逾欲杀晾儿,那丫头必会置沈无逾死地。” 言则璧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对言则琦道:“则琦,你去寻梅珍谈,告诉她,若烈柔茵查问她,我希望她能主动招认沈无逾命承恩公主传信与她,命她毒害我同晾儿一事。” 言则琦疑惑道:“梅珍那性子,不会同意吧。” “若你用锦华做威胁,她就一定会同意,若她不照实说,朕就将锦华赐死,她会听话的。” 言则琦眼波一闪,强笑道:“是,六哥我明白了。” 言则璧瞥了言则琦一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勿要妇人之仁。” 言则琦勉强应道:“……是。” 第二百七十八章 装疯混过去 画面一闪,我躺在床上,睁开眼。 此时的我,只感觉自己脑子阵阵轰鸣,我快被言则璧给气死了。 几步走到门口,想伸手将大门一把拉开,可望着黑漆的大门,忽然顿住。 我开门去干嘛呢? 去寻言则璧吵架吗? 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他的为人,有这个必要为了这件事去跟他吵吗? 跟言则璧谈做人?这跟痴人说梦有什么区别? 这层窗户纸一旦捅开,他必会与我争犟无逾的事,说来说去,他就是觊觎无逾手中的三十万护国军。 不管无逾表现的有多安分,以言则璧的多疑的性格,他都不会相信。 我闭了闭眼,言则璧啊,真是让我太无力了。 转回屋内,来回踱步,我照着这个路子一路审下去,必会走向言则璧原本的那个安排。 到时候他一定又会无赖的跟我大吵大闹,接着两人争吵不休。 以言则璧的性子,若不是觊觎无逾手中的兵权,恐怕他早就着手开始处置无逾了。 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是言则璧这多疑的心性,更是不可能容此等危险一直逼迫着自己。 他只是一直碍于我,没办法而已,只能先将除掉无逾的心思摁下。 最重要的是,强行除掉沈无逾,不若直接动用沈家的制约之术来的容易,毕竟在这个时代,军权的变更,往往意味着无数将士的流血牺牲。 言则璧可以面对大辽将士的牺牲,但他绝不会将大辽将士的命填在内耗上,这太蠢了,言则璧绝不会做这种事。 我坐回软塌上,难受的扶额不语。 当初我是吃错哪碗药?怎么就会钟情言则璧呢? 这个混蛋,又聪明又狡诈,冷血无情还心思缜密,现在我手里握着的沈家制约之术,仿佛一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伤了无逾,留下烫着自己。 拿着做武器,我又斗不过他言则璧。 说到底,当初言则璧会失控,会对我施暴,不都是碍于这份军权我没给他,他怀疑我对无逾还有私情吗。 这真是,牵扯巨大,还瓜田李下,这让我怎么说的清呢? 忽然,门口传开阵阵敲门声。 言则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上去很是焦急:“柔儿,你在午睡吗?都已经下午了,还未醒吗?” 我闭了闭眼,站起身,走至门边,打开门将言则璧让进来。 言则璧一眼看见我,伸手将我抱进怀里,惊魂不定的左看右看:“柔儿,你没事吧?” 我瞧着言则璧的神色,整个人一怔,他是……在怕? 他在怕什么? 看着他的脸,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我知道他在怕什么了,他怕我又犯了失心疯。 当初我疯,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他要谋害晾儿…… 想到这,顿时脑海中一片星光齐亮。 对呀,我可以借着自己脑子不清楚,将这件事给避过去啊,这样一来,我也不用查,也不用质问他,也不用跟他争吵沈家军权的归属问题。 我可以空出时间悄悄的查这件事,若真坐实沈木霆造反,我可以直接弄死他,也不会伤及无逾。 想到这,我一把抱住言则璧的腰身,佯装惊慌失措的嚷道:“则璧,有人要害晾儿,有人要害我们的儿子,我害怕。” 那副神情,仿若一个深受打击惊慌失措的病人一般,我躲在言则璧的怀里,身子微微颤抖,眼神飘忽,紧紧抱着他,整个人不知所措。 果然,言则璧神色一僵,将我搂在怀里颤声自责道:“无事,柔儿,是我不好,我脑子锈了,忘记你不能受刺激。柔儿,你放心,晾儿的事我来处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晾儿的。” 我靠在言则璧肩头,将脸埋在他颈窝,呜咽道:“则璧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为什么总有人要害我儿子。” 言则璧自责道:“没有,是我错了,是我不对,柔儿你别想这些事了,我们不想了啊……走,我抱你睡一会,这事过去了,没人要害我们儿子,有我在,谁也不敢。” -- 第406页 言则璧一路将我抱至榻边,轻柔的将我放在榻上,柔声哄我入睡。 第二百七十九章 坦诚相待 哄着哄着,他躺到我身边,缓缓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他在抖,我能感受到,他在害怕。 他害怕我又疯了。 许久我的颈窝染上了一股湿气,他哭了。 我侧过头望着言则璧,他双眼微微发红,泪水还挂在眼角,丝丝透明的泪花,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晶莹的微光。 这丝微光晃的我心口发酸,这个男人就是这样,虽然在外冷酷绝情,但是对我,却是真的好。 他是真的很爱我。 若不是顾忌我的感受,他本不必如此麻烦。 他可以把用在梅珍身上的招数也用在我身上,他可以用晾儿威胁我,交出沈家的把控之术。 若言则璧用晾儿威胁我,我是一定会就范的。 可他并没有,搞出这么多花样,无非就是怕我对他失望,无非就是因为他很在意我啊。 回想过去的种种,自从认识他,到相知相许,并肩夺皇位,除掉一路阻挡我们荆棘。 想到他的误会,他的伤害,他伤害我以后的悔恨,他这四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 我透过他的脸,看向一侧,床围帷帐内的一朵红艳,想起了他为我准备的那场婚礼,想起了当日他抱着已经疯了的我,在不明确我腹中孩子究竟是谁的情况下,坚定的迎我为他的皇后,在那座寺庙内,大辽皇室的宗蝶中,他毅然决然的握着我的手,在众人的错愕中,于宗蝶之上,摁上了我的手印,签上了我的名字。 想到这些,便不再想了,我抱着言则璧的肩膀,轻轻吻上他的唇,望着他小声道:“则璧,不要总是想着除掉无逾了好不好?我知道,投毒的事,是梅珍所为,是承恩公主从沈木霆处拿了毒药,让梅珍给你下毒,你为了从我这里,套出沈家的把控之术,故,想出这套说辞,来哄骗我,想除掉无逾。” 言则璧豁然抬头,一双眼含着锐利的刀光,紧紧盯着我。 我垂下睫:“四年前,在乾清宫捉奸那日,我们大吵时,我同你讲过,我身上有神器,我可以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梅珍投毒,还有你安排李管事做戏给我看,我都看到了。” 言则璧坐直身子,盯着我,眼神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抱着他的腰,柔声道:“则璧,我知道你对我好,你对孩子也好,你缺乏安全感,你总会不安。这么多年来,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事,你可以不信别人,但是,你不能不信我的。我已经没办法再对你付出什么了,我对你的爱,逾越到都已经把我自己给丢了。即使如此,你还是对我心存戒备。” 我低垂下头,心累的摁着眉心,难过道:“则璧,我只想同你还有晾儿好好生活,除此之外,我已经没有其他的心思了。无逾他不会反的,若他真的反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则璧,这些年来的是是非非我都可以不计较了,你对我做过什么,你伤害我的事,我也可以扔掉从此不再想,可是,我是个女人,我也需要一份安全感,你总是无穷无尽的猜疑与布局,就算我知道你对我满怀真心,可这些手段与布局也会让我心生厌烦,有谁会情愿自己一辈子活在别人编织的世界里?有谁会喜欢自己永远同心爱的人中间隔着一座无法逾越的界碑?信任是婚姻最基本的基石,我们是夫妻,我们连最基本的基石都无法建立,就算我们再爱彼此,这份爱又能维持多久呢?” 言则璧定定的看着我,冷声道:“既如此,那你为何让金镶玉给沈无逾传消息,让他静待,静待什么?” 我一怔,望着言则璧诧异道:“那日,你在我同镶玉周围埋伏了其他人?” 言则璧不答反问:“你怎么不怀疑,是金镶玉告诉我的?” 我坚定道:“镶玉永远不会出卖我的。” 言则璧望着我,语带坦诚:“是我安排了高手,潜在池低听见的。” 我望着言则璧那双澄澈的眸子,在心里叹了口气,低下头,思考良久,继而抬起头对言则璧实话实说道:“我心里对你四年前的所作所为,还是有些气的,你一发起火来,不管不顾,完全不给我沟通跟解释的机会,我每每想起当初的种种,便会特别不安,所以我想拿住沈家的军权,若有朝一日,晾儿大了,有何行差踏错惹你不快之处,我也有能力护他周全。” 言则璧闻言,眼波一闪,轻声道:“只是这样?” 我坦诚道:“只是这样!” 言则璧蹲在我身前,摁着我的肩膀轻声道:“你心里真的只有我跟儿子吗?” “你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言则璧把头埋在我胸口,良久不语,我轻抚上他的发丝,柔声道:“则璧,别总是绷着自己过日子了,这样活着太苦了,我们把以前的委屈丢一丢好不好?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们往前看,好不好?” 他抬起头,一双眼如秋波明月:“我从不相信任何人,有时连自己都不信,呵,可你,却想说服我,相信你。” 我失笑:“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他摇头:“不是你天真,天真的是我才对。” “怎么讲?” 言则璧难受的将脸埋在我的膝间,闷声道:“你的劝说对我竟真的管用,我没法拒绝你。” -- 第407页 轻飘飘的一句话,有如四月暖阳投射心间。 我动情的望着言则璧的双眸,双手不受控的环绕上言则璧的脖颈,不敢置信的确认道:“你愿意相信我?接纳我,到你的戒备区内,今后与你共同面对人生吗?” 言则璧斜眼看我:“我不愿意。” 我闻言一怔。 他继续道:“但我必须答应,你已经明棋了,我没有别的退路了,这局棋,我不是赢不了,我是不敢赢,我……离不开你……” 第二百八十章 化解 梅珍下毒后续的罪责究罚,言则璧同意我来处理。 原本言则璧说他来处理的,我也乐得清闲,可,望着言则璧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又联想到他一贯造孽的性格,他来处理梅珍,这事定不能善了。 想起共情里,梅珍拿过毒药时,略带担忧怕我同晾儿误食的脸,心口有些难受,说起以往,终究是我对不住梅珍母女,可她却不记恩仇,没存过半分害我同晾儿的念头,说到底,梅珍是个心底善良的人。 得一报,还一报,我不能就这样让她死在言则璧的手里。 况且若她真死了,回头这笔孽事账,怕是又要记在我身上了。 可能是年纪大了,经历的事多了,现在的我,怕孽障,更怕自己良心不安。 我握着言则璧的手,低声道:“梅珍下毒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吧,你朝前的事就够烦心了。” 言则璧扫了我一眼:“你这是心疼我?” 我顺着他的话意附和道:“心疼你。” 言则璧轻笑了一下:“是心疼自己吧,你那颗容易不安的良心,又开始作祟扰你了?” 我没像往常一样回怼他,只是安静的靠在他怀里,轻声呢喃道:“言则璧,咱俩商量商量,你平时出门的时候,稍微带着点怜悯之心行不行?我都不求你带善心,我知道善心这东西,你没有,可怜悯之心你总该有点吧?” 言则璧脸上略显不悦,可也没继续就这个话题与我争犟:“梅珍的事,你来处理,我不参与就是了。” 我知道,这对言则璧而言,已经算是让步了,他肯让我处理梅珍的后续,就是肯放梅珍一条活路。 我长出了一口气,能保梅珍一条命,已经是我能争取的最大限度了。 第二日,我坐在宫中望着外头和洵的暖阳,心思百转。 面对梅珍,我着实头疼,我心里对梅珍一直有亏欠,这股子亏欠是最近才有的,是我经历了言则璧的残酷与暴孽后,才领悟出来的现世报。 想当年,年轻的时候,受言则璧教唆挑逗,哪想过梅珍同锦华的处境,爱情醉人,那时晕头转向的我,全身心投入到言则璧给我编织的美梦里,别说梅珍了,我连我自己都给丢了…… 而现在,看到梅珍的下场,不能说这件事与我有关,但说到底,若不是我,言则璧也不会弃他,言则璧不弃她,那也没有后续梅钰的事。 我头疼的摁着眉心,心里一个劲儿的突突,该怎么去跟她谈啊,怎么谈她才能以平和的心态面对我呢? 以同理心来讲,若我是梅珍,我会如何面对烈柔茵呢? 正没有头绪的时候,外间通报,镶玉来了。 我闻言一怔,镶玉怎么私自进宫了,我没传召她啊。 我给采儿使了个眼色,采儿出去迎镶玉,稍时,镶玉一身正装走进了大厅。 提起榻垫放在一旁,对正欲给我行礼的镶玉摆了摆手:“别搞那些没用的,快过来坐,怎么了?着急来寻我,是有事?” 镶玉闻言一怔,凑近我小声纳闷道:“你怎么问上我拉?今早上,你们家言则璧派人传旨,让我带苏慕乔进宫来寻你啊。” 我一怔:“言则璧传旨?让你带苏慕乔来寻我?” 镶玉点头:“嗯,苏慕乔就在外间候着呢。” 我望着镶玉的脸,又望了望门口,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坐在榻上长出了一口气,这个言则璧,真是又聪明又烦人。 他定是昨天已看出,我出言保梅珍是因为心里愧疚,也明白我现在对梅珍的心思,不是排敌,而是想化解这段恩怨。 他必然想到,我很难开口与梅珍沟通,他了解我,我这人矫情心善好面子,自大事儿多还敏感。 所以特意给我指了条路。 吩咐镶玉带苏慕乔进宫,对呀,我怎么忘了呢? 当年苏慕乔入教坊司,是梅珍来与我求情,让我搭救苏慕乔,故,他们二人的关系一定不错,让苏慕乔开口帮我打开局面,这样就好谈很多。 让苏慕乔去跟梅珍谈,真是一个稳妥至极的办法,梅珍一见苏慕乔,立刻就会懂,我同言则璧是想与她谈合,不是想处置她。 这样一来,我就无需把过去那些遭事说的太露骨,可全我的颜面。 她也无需因谦卑面子而在我面前低头和颜,恨意也能化解的更容易一点。 嗯,这才是化解恩怨最有效的办法,意识流传递信息,比当面锣对面鼓高级多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又见苏慕乔 我看着镶玉叹了口气。 镶玉道:“柔柔,你怎么了?提到苏慕乔你不高兴了?” 我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感叹,怪不得……” 镶玉好信儿道:“怪不得什么?” -- 第408页 我望着镶玉,在心中嘀咕,怪不得言则璧能收复那么多眼线,能让他们均死心塌地的跟随他,论人性的操控,言则璧这家伙真是高深莫测。 不过这些话不能说给镶玉,主要是说了,她那个榆木脑袋,也听不懂。 我笑着摸上镶玉的手:“把苏慕乔叫进来吧,我同她说几句话。” 镶玉点头:“好。” 稍时,苏慕乔小心恭敬的进了宫门,再见苏慕乔的我,望着她那依旧倾国倾城的脸有丝怔忪。 果然美人都是吃防腐剂过日子的…… 她可真好看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美人如花,让人沉醉。 苏慕乔欲行跪拜大礼,我先她一步出声道:“不必多礼,慕乔,你过来坐。” 苏慕乔豁然抬头,呆在那,望着我怔怔不语。 我眼波一闪,指着旁边的凳子:“过来坐。” 苏慕乔眼珠转了转,神情镇定的稳步走到我身边,缓缓坐下,恭敬垂首,守礼不语。 我叹了口气,与苏慕乔开门见山:“昨儿个,梅珍毒杀言则璧,被言则璧发现,事情败露了。” 苏慕乔闻言,浑身一颤,哆嗦不语。 好半晌才喃喃道:“真是疯了……” 我叹道:“差不多吧,言则璧杀了梅钰,现在的梅珍,确实有些疯。” 苏慕乔眼波一闪,脸上划过一丝了然。 我继续道:“言则璧答应我,让我处理梅珍的事。” 苏慕乔盯着我,眼神中有一丝不解。 我知道她在琢磨什么,我与梅珍是情敌,既然言则璧把梅珍交给我,我直接处死梅珍就行了,寻她来做什么? 我轻声道:“我,梅珍,言则璧过去的事,你都清楚,我的意思呢是……希望梅珍能放下这段恩仇,不管她想出宫也好,或者留下也罢,我希望她不要再对言则璧存报复的心思了,只要她不再动杀言则璧心思,这事就算了。” 苏慕乔诧异的望着我,不可思议道:“娘娘,这是真的吗?就……这样?” 我点头:“我同言则璧要的恩旨,他同意了。” 苏慕乔直直的望着我,有些懵,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我失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苏慕乔喃喃道:“皇后娘娘……你变了好多啊……” “我变了吗?” 苏慕乔点头:“变了。” 我问她:“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苏慕乔惊慌的垂下头,没立刻回我的话。 她肩膀微颤神情有些慌张,我能体会到她的不安,故,再没有多问让她更惊慌的话。 在古代封建社会,现在的我,身份与她天壤之别,我一句话就可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之前种种,我二人虽都知,那些皆是无奈之过,可恩施情仇就是如此,没有那么容易解开心结,放下戒心的。 现在的我,与她太过亲密,反倒让她有些失措难安。 我回归正题道:“我既宣你进宫,把事情如实告知,就是想让你帮我化解梅珍的恨,我知道这很难,但是言则璧的冷情与暴孽你知道,梅珍她报不了这个仇的,一味的同言则璧磕下去,最后只会害了自己,锦华还那么小……” 苏慕乔轻咳了一下,开口道:“奴婢明白了,奴婢想……用锦华做主导来谈,会好谈些。” 我欣慰的点了点头,这跟我的思路差不多,不过由苏慕乔去谈,才是真正的劝解,而若换我去谈,会立刻激起梅珍的抵触心理,这好意,立马变成威胁了。 言则璧还真是给我挑了个好人选。 我握着苏慕乔的手,诚恳道:“这事就劳烦你了。” 苏慕乔又是一怔:“皇后娘娘太客气了,能为娘娘分忧,这是奴婢的福分。” 我拍拍苏慕乔的手,很欣慰:“嗯。” 苏慕乔望着我的脸,神情有一丝动容,她再次点头认真道:“放心,梅珍与我有恩,我知你是为她好,我会尽全力,让她回心转意。” 第二百八十二章 言则璧下朝 我在念喜宫中,来回踱步,不时的望着宫门口,镶玉同苏慕乔去了好一会了,也不知能不能谈妥。 希望梅珍顾忌锦华,不要再犯傻了。 与言则璧硬碰硬,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我可是过来人,与言则璧硬来,太吃亏了。 就这样,我盼着盼着,没盼回来苏慕乔,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先于苏慕乔出现在宫门口。 我心下一沉:言则璧今儿下朝怎么这么早啊。 我不情不愿的往门口迎了两步,柔声道:“下朝拉?” 言则璧扫了我一眼:“你那不情愿的眼神还能再明显点吗?” 我和颜道:“我哪有不情愿,你看你……”说罢,我伸手给他宽衣,将厚重的龙外袍脱下。 言则璧几步走到主坐,对我招手:“过来。” 我走过去,言则璧一把将我搂到怀里:“你瘦的好快啊,脸都尖了。” 我一语双关道:“唔,这不是为了迎合你的喜好嘛,我脸圆的时候,你都不爱抱我了。” 言则璧不悦道:“哪有?” 我正色道:“怎么没有?特别是有时候,你眼神,我想想都来气。” “我眼神怎么了?” 我气道:“有一天,你下朝回来,我一袭黑衣窝在榻上看书,你一脚踏进门,看着我就是一怔,那眼神就好像……” -- 第409页 “就好像什么?” 我恨恨道:“就好像再说,怎么会有一只海豹在我家的卧室里。” “哈哈哈哈……”言则璧笑的前仰后合,将我抱在怀里开心的用下巴蹭我的脸。 “你这丫头,我可没那么想,你竟会瞎编排我。” “哼,你是不是那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言则璧将我抱在怀里,好笑的亲吻我的脸颊:“你这丫头,就是太敏感了。” 他亲了好一会,才抵住我的额头,轻声道:“丫头,老天对我不公,我生来什么都没有,我只有我自己。不过还好,老天把你给了我,也算是一种补偿,有了你以后,我对他的怨,清减了许多,丫头,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我有些心疼的靠在言则璧怀里:“我懂。” “这世上,除了我娘,只有你,一心对我。在我心里,你同我娘是一样的,甚至,与我而言,你比我娘更重要。” 我靠在他怀里没吭声,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句话,我有点不高兴,我也不知道这股不悦从何而来。 言则璧继续道:“柔儿,我记不清我娘的脸了,你还记得吗?” 我点头:“记得,你娘同你挺像的,但是气质却截然相反,你娘一副小白兔样,你……” “我什么?” 我撇嘴道:“你像个大灰狼。” “哈哈哈……我像吗?”说罢,他反手把我压在身下:“狼是吃肉的。” 我气的打他:“哎呀……言则璧,不要脸,大白天的,一会金镶玉同苏慕乔还要过来呢。” 言则璧不悦道:“来就来呗,让她们等着。” 说罢,一个搂手,将我打横抱起,向卧室走去…… 事毕。 我坐起身,推开他的手,气道:“起开起开,镶玉她们应该回来了。” 言则璧懒洋洋道:“什么态度啊这是?没吃饱啊?火气这么大?” 我被他气的一哽,瞪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转身穿好衣服,拢好头发,起身去寻镶玉她们。 一路出了卧房,急匆匆行至大厅,果然镶玉同苏慕乔正坐在大厅处等候。 二人见我出来,皆起身,镶玉道:“柔柔,你身子又不舒服了?采儿说,你方才有些不舒服,回房休息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含糊过去:“嗯,是,我刚才忽然有些困。” 说罢,我转头看向苏慕乔:“怎么样?” 苏慕乔叹了口气,点头道:“谈好了,梅珍说,只要将她同锦华送出宫去,下半生,她同锦华与皇上,行同路人,再无瓜葛。” 我眼波一闪道:“她也不必如此,她可以带着锦华出宫,但是不必丢掉锦华的公主身份啊,锦华有公主的身份,日后大了,许配夫君,在夫家,一定无人敢轻看她。” 苏慕乔也赞同道:“我也是这么劝她的,可梅珍执意不肯让锦华认皇上做父亲,我……尽力了……” “嗯,你把我的意思同梅珍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苏慕乔柔声道:“我觉得,你可以单独去寻梅珍谈谈,你与她说锦华未来的事,同我与她说,又是俩个效果。依我看,梅珍现在似乎只恨言……皇上一个人,这事与你,并无关系,她好像不恨你,反而清楚你是在帮她。” 我喜道:“真的吗?” 苏慕乔点头:“真的,她字字句句都在……控诉皇上,可提及你时,她并无抵触,反而是一声叹息。” 我眼波微闪:“慕乔,谢谢你啊,你帮了我的大忙了。” 苏慕乔摇头:“客气了,当年教坊司的事,我还没寻个机会好好谢谢你呢。”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俩一时都有些尴尬。 镶玉见状,大方道:“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既如此,柔柔,那我们先走了。” 说罢,镶玉瞥了眼门口的一排太监,显然她知道,言则璧在这,她不想多待。 我点头:“去吧,下次……”说到这,我向她们眨眨眼:“等他上朝忙的时候,我再宣你们进宫。” 镶玉也眨眨眼:“好。” 说罢,镶玉同慕乔对我轻福了福,缓步出了念喜宫。 第二百八十三章 梅珍自缢 第二天,我决定去寻梅珍谈谈。 该面对的早晚要面对,我去呢,也不必多说什么,就是提醒她一下,跟言则璧一遭,虽然言则璧不是人,但是女儿的未来还是要考虑的,一个公主身份啊,未来不管嫁给谁,在夫家都是当家之主。 在这个封建社会,女人一旦嫁了人,还能掌权说的算,这多难啊,这种事,就算自身再优秀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老子是皇帝来的实在。 梅珍跟了言则璧一遭,受尽苦楚,就这么点便宜能占,还白白放弃,这不是傻嘛? 哎,大家都是做言则璧女人的,都不容易。 想到这,我站在原地哭笑不得,我这是拿了个什么剧本啊? 别人家的都是男主到处沾花惹草,女主到处披荆斩棘斗情敌。 这怎么到了我这,就变成男主十恶不赦到处追杀前女友,我一女主想方设法救情敌? 然而,这还不是最邪门的,最邪门的是,情敌都对女主惺惺相惜,可怜我疯了四年,不忍对我跟我儿子下毒手,一心只想毒杀言则璧。 这情敌,明事理,讲情义,忠肝义胆,恩怨分明! -- 第410页 这么一看,全剧就言则璧不是个人。 我领着采儿同纳多,一路散步溜达到泸淮宫门口,纳多刚欲站在殿门前唤人通报,只见,泸淮宫内跌跌撞撞跑出一个人。 纳多抬手拦住他,厉声道:“如此慌张,冲撞了皇后娘娘,找死吗?” 那人抬头看清我们,‘噗通’一声跪倒在水泥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奴才该死,冲撞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赎罪。” 采儿不悦道:“何事如此慌张?这般没规矩?” 那人哆嗦道:“回禀皇后娘娘,奴才正打算去叫人来,梅夫人……梅夫人今早自缢了。” 我脑中‘轰’的一声,微微后退一步,险些站不稳。 采儿一把扶住我,急声道:“娘娘……” 我冷声道:“进去看看。” 一路由泸淮宫外,顺着指路,进了泸淮宫的内殿,正四方的宅院中,老远我就听见锦华的嘶叫与痛哭声。 快奔至屋内,一步越过门槛,瞧见眼前的一幕,骇的我脑皮发麻,失声尖叫:“啊……” 只见梅珍一袭红衣垂直的吊在门廊上,眉眼流血,整个人长大了嘴巴,满脸青紫。 锦华站在梅珍的脚下,一双手牢牢的抱住梅珍悬在半空中的脚,崩溃大哭。 我颤声道:“纳……纳多,唤内务府的人来处理……” 纳多也被这一幕骇住了,颤声回应道:“是……是娘娘……” 我强打精神,上前两步,抱起锦华,将锦华的头安抚的摁在自己的颈间上,轻声哄道:“锦华,不哭,锦华乖,我们不哭了。” 锦华抱着我的脖颈,几个呼吸急促,险些上不来气,我反手将她抱在怀里,轻拍她的背脊,急道:“锦华,大口喘气,锦华乖,听皇母妃的话,大口喘气。” 我拍了好一会,锦华才缓过一口气,接着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我见她这口气缓过来了,将她抱正。 锦华伏在我的颈间处,一直哭个不停,嘴里不知在唔囔些什么,我也听不懂,但是从这些听来模糊的言语中,能感受到这孩子受了极大的惊吓。 垂挂在梅珍脖颈上的白绫明晃刺眼,大门打开后,刮进的阵阵阴风,使得梅珍吊在空中的身子微微摇晃着。 我不安的抱紧了锦华,轻声哄着她,也似在哄我自己:“锦华乖,这是个意外。都过去了。” 轻拍着锦华的背,站在屋内,心头的无力感蔓延全身。 梅珍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自缢呢? 她没理由这样做的。 因为害怕?虽然我与梅珍的交情并不深,可我看的出,她不是个胆小的女子。 再说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低头望着锦华与言则璧相似的眉眼,忽然心头一跳,梅珍自缢……这……不会又是言则璧安排的吧。 他已经答应了,梅珍的事我来处理,他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呢? 我抱着锦华出了泸淮宫,在采儿的搀扶下,回了寝宫。 一直到晚上,我握着拳坐在床榻前,想共情,可又不敢。 我怕共情到我无法面对的结果,可我又怕,等言则璧回来,我会问出我无法接受的答案。 直到很晚,言则璧终于回来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冷情 我坐在床榻前,望着他疲惫的面容。 他几下脱掉外袍,把自己往榻上一扔,轻飘飘的扫了我一眼,浅笑着并未多言。 言则璧对梅珍自缢的事,竟,一句都没过问。 我胸中憋着一口闷气,上不去下不来,我也不知这气从何而来,此刻的我,看着言则璧这副两袖无事云淡风轻的脸,我就是很憋得慌。 我还是如往常一般的先沐浴,随后坐在凳子前擦拭着自己的头发,望着言则璧坐在榻上看书的身影,怔怔发呆。 看着言则璧那张清冷的面容,我的心仿若扎进寒月冰潭,冰冷刺骨。 他抬头扫了我一眼,见我正盯着他看,笑道:“怎么了?” 我轻声道:“我白日里,派人去通知你了,梅珍自缢了。” 言则璧无所谓的‘嗯’了一声。 我被他‘嗯’的一怔,咬唇道:“言则璧,下午我安排人为梅珍收尸时,我又唤了人去通知你一遍……” 言则璧抬眼轻飘飘的扫了我一眼:“我下午忙,没时间过去。” 我被他这个反应激怒了,我放下毛巾,站起身,又重复道:“言则璧,梅珍自缢了!她死了!此生此世,你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言则璧放下手中书,对我招招手:“过来。” 我莫名其妙:“做什么?” “你先过来。” 我不情不愿的走过去,言则璧拉过我的手,拽我上榻,轻声道:“梅珍自缢,你恼什么?” “我恼什么?你说我恼什么?言则璧,梅珍好歹跟你一场,给你生了女儿,如今她死了,你……你这态度,就好像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言则璧道:“她为什么要自缢?” 我盯着他的脸,难过道:“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言则璧笑了,他笑的很随意。 “你怀疑,是我逼梅珍自缢?” “我不该这么怀疑吗?” 言则璧冷声道:“不该。” 说罢,言则璧一双冰冷的眼,如寒风冽刀般扫向我,那眼眸里满是愤怒。 -- 第411页 我有些怯,垂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言则璧伸手捏着我的下巴,逼迫我对视他:“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的关系变的如此糟糕,我在你心里……成了恶的代表?” 我委屈道:“那要问你自己。” 言则璧摇头:“的确,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可这些事,从不曾涉你半分,别人可以抵触我,可你不该。” “我气不是为我自己,是因为梅珍,你对她太绝情了。” 言则璧不解道:“我就奇了,你跟梅珍是什么关系?你们二人的立场分明是情敌,本是水火不容的关系,现在反倒惺惺相惜上了。一个下毒怕错手害了你,踩点良久。一个为对方自缢的事,与我争吵不休?你们女人的世界,到底有没有善恶观?” 我嗤笑道:“善恶观?你言则璧还好意思跟别人讨论善恶观?言则璧,这个世界的善恶是你定的吗?” 言则璧理所应当道:“当然,我是皇帝,不是我定,那是谁定?” 我不敢置信:“你是皇帝你就能定别人的善恶了?呵……真是可笑,那你告诉我,何为善何为恶?” 言则璧一字一句道:“与我为伍就是善,与我为敌就是恶。” 我一时哑口,揪着被子坐在榻上,心口堵得难受。 “言则璧,善恶不是这样定的。” 言则璧神色不耐道:“烈柔茵,别用那套妇人之仁的说辞试图来说服我,那套东西最是无用,梅珍是跟了我,可她也叛了我,今遭她被人杀死,也是咎由自取,她早该想到今天,沈木霆利用她下毒,怎会留她活命待招供?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眼波一闪:“沈木霆动的手?” 言则璧嗤笑一声:“是承恩协助沈木霆在禁军中的内应动的手,做成自杀的假象。” 我一脸震惊:“你都已经查出来了?” 言则璧懒洋洋道:“这还用查吗?猜都猜的到,事情出了以后,我就派人盯着梅珍了,沈木霆必会寻人灭口,承恩一定会帮忙。” 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你怎么就料定沈木霆一定会灭口?再说,承恩……她……她帮忙?她一个从小在宫中长大的公主,能帮什么忙?” 言则璧摇头道:“你当沈木霆是什么人?这种事一旦败露,他会留活口吗?现在承恩已经遇害了。” 我脑中嗡嗡作响,望着言则璧呆若木鸡。 第二百八十五章 禁军内应 言则璧瞧见我怔忪的模样,失笑的拉过我的手:“你怎么生了孩子后,反应变的这么迟钝了?沈木霆既然有办法将口信跟毒药传到承恩处,那禁军中必然有他的内应啊。” 我一脸了然的望着言则璧,对啊,除了禁军没人能将消息传到皇城内,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然一点没往这头想。 我喃喃道:“对,如此说来,禁军中必然有沈木霆的内应。” 言则璧气道:“所以呀,这个内应我势必要挖掉才行,不挖掉他,以后会有大患,别的不说,万一这个人日后谋害晾儿怎么办,老子可就这一个儿子。” 我被言则璧说的忽然有些后怕。 言则璧继续道:“上次宫变,我就怀疑禁军中有沈木霆的人,这次刚好,沈木霆自己把人送到我刀下,索性,老子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一网打尽,这遭碗底捞肉,捞的我很是舒服呀。” 我抱着被子,盯着言则璧,难受道:“你……你既早就料到他们会去杀梅珍灭口,为何不阻止啊?” 言则璧反驳道:“梅珍也早知道沈木霆下毒来杀我,她阻止了吗?不光没阻止,她还是帮凶,她杀我行,我知道别人杀她,不阻止,这就错了?” 我被言则璧怼的一哽,气道:“若不是你出尔反尔,开始不要人家,后来知道自己中了断子药又揪她回来给你生儿子,人家已经心有所属,你杀了梅钰不说,还一脚踢没了她腹中的孩子,她不该恨你吗?” 言则璧坐直身子,双眼恨恨的盯着我,一字一句道:“烈柔茵,你到底是哪头的?分明是梅珍要杀我,反而害自己死于非命,你在这里义正言辞的为凶手鸣不平?” “你怎么不说她为什么要杀你?” “那你怎么不说,我身上的断子药是谁下的?” 我一窒,气道:“是言永和啊,这关梅珍什么事?” 言则璧眯眼道:“断子药是梅珍父亲研制的,她爹假意予我亲近,将女儿许配给我,结果背地里下这种阴损的毒药,只给自己女儿服用解药,意欲制约我一生只能钟情于他的女儿,他们父母俩没有错吗?” “那……那说到底也是梅珍她爹不该,这也不关梅珍的事啊!” 言则璧居高临下的质问道:“她从头到尾都知晓此事,她放任她爹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制约我一生不能二娶,她没错吗?哼,当初你同她都是一个心思,希望一生霸着我,不让我寻别的女人,区别就在于你明说了,而她,放任她爹给我下阴招,这笔账我还没找她算,如今加上毒杀我这一遭,呵,这女人对我如此绝情,怎么着?就因为她给我生个女儿,我就的一味忍让,岂有此理。” 我底气不足道:“那也不能都怪她,谁让你当初强要人家。” 言则璧理直气壮道:“那日诛风就在门外,他听得清清楚楚,梅珍分明是半推半就,她也喜欢我。这怎么能算我强要?老子这辈子强过的女人,就你一个!” -- 第412页 “你……” 言则璧道:“我什么?烈柔茵,你脑子清醒一点,梅珍想要杀我,你的那点怜悯之心面对一个欲杀我的人,还能到处泛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若我死了,谁护你们母子周全?啊?” 我揪着被子坐在床上,望着言则璧那张义正言辞的脸,就感觉自己满肚子道理,可就是说不过他。 我气的脸颊发热,只觉得荒唐无比,梅珍分明是被人害死的,怎么到了他言则璧这里,就变成了梅珍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了? 言则璧见我瞪着他,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对外间道:“速发,拿进来。” “是。” 话音落,速发捧了张地图缓缓进了屋子。 言则璧把我往床里推:“起来点。” 我气道:“言则璧,你别推我,你手劲那么大,疼……” 言则璧不理我,将地图摊在我面前,指着地图道:“地图上圈起来的三个点,其中两处都是沈木霆安排在禁军中的细作的守卫点,这次我将他们俩一网打尽,你仔细看看,这离什么地方近?” 我不耐烦的探头看去道:“你的乾清宫啊,很明显奔着你去的。” 言则璧气的伸手指向一旁的小圆建筑道:“你仔细看看,这是哪?” 我又看了一眼,不由得心头一凉:“是太学府,晾儿上学的地方。” 言则璧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糊涂女人,沈木霆这是在针对晾儿布控。” “他在布控什么?” “你说他布控什么?他沈家安身立命的根本在你身上,咱俩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沈木霆能成功挟持晾儿,那不就等于把我们彻底摁死在手里了?” 我紧张的握住言则璧的手腕:“幸亏你发现了,晾儿处你要上心,千万不能让他有什么纰漏。这个沈木霆,真是该死,我饶不了他。” “哼,一提你儿子有危险,你的同情心立马就不泛滥了?沈木霆杀我的时候,你瞅你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气道:“你那么厉害,哪需要我操心,晾儿不是还小嘛!” 说到这,我思绪一转:“沈木霆这次的计划,八成是……先让梅珍打头阵,若毒不死你也没关系,宫内投毒,必定会对乾清宫加强警戒,现在你所有的暗卫都在随身保护晾儿,沈木霆是想让我产生错觉,他无心针对晾儿,只想对付你,故,我就不会下死手,对付沈家人。待我们对晾儿掉以轻心的时候,再下手对付晾儿。” 我揪着被子,越想越后怕,咬牙切齿道:“这个沈木霆,真是老奸巨猾,敢把主意打到我儿子头上,真是找死!” 言则璧歪着头打量我,阴阳怪气道:“一涉及晾儿的安全,你丢失的脑子都找回来了。” “言则璧,你少阴阳怪气的挤兑我,我方才跟你说的是梅珍的事,沈木霆是沈木霆,梅珍是梅珍,这是两回事。” 言则璧一把揪起地图,对我怒道:“两回事?梅珍甘心为沈木霆做饵,跳出来打头阵,不管她知不知情,最后的结果,不都是冲着儿子去的吗?哼,这是被我发现了,你才能如现在一般,一副圣人嘴脸,指责我对梅珍冷情,可若我没发现呢?沈木霆的计划成功了呢?他调开我们注意力,把晾儿擒到手了呢?到时候第一个跟梅珍睚眦欲裂,剑拔弩张的人就是你。” 我被他数落的没处回嘴,只能干瞪眼看着他运气。 谁道,他还没完没了了。 言则璧不削的瞥了我一眼,将地图折好,丢给速发,继续讽刺道:“盯着我看什么?说你还不服气,遇事脑子不灵光,事后显圣你最强。” 第二百八十六章 胡搅蛮缠 我被言则璧怼的实在受不了了,说不过他,又没理,只能岔开话题,胡搅蛮缠道:“言则璧,你那双眼睛,是不是只能看见别人的错,从来就看不见自己的错?” 言则璧理所当然道:“错误当然是挑别人的,优点才应该寻自己的,为什么要把目光集中到自己的错上?但凡错都是无可奈何,既然无可奈何,那所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何必庸人自扰。” 我一脚踢开他,怒道:“滚滚……滚……。” 言则璧一把扯开我的被子,气道:“烈柔茵,你真是越发的恃宠而骄,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现在竟然过分到敢踹我下床?你知不知选秀宫有多少妙龄少女,每日里就等着见我一面呢?” 我被他这句话说的心口一痛:“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你有了我,所以阻了你去寻那些妙龄少女,你觉的自己亏了?” 言则璧眼神微闪,似是也觉得自己话说过了,眉宇间有些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冷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言则璧,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嫁给你,还生儿晾儿,你就稳稳的拿住我了?” 言则璧微微眯起眼:“烈柔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嗤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听不懂吗?” 言则璧眉峰一抖,盯着我沉声道:“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外头还有个为了你至今未娶的沈无逾呢。” 我坐在床上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 言则璧见我不出声,平静道:“烈柔茵,话说自从你生了孩子以后,身材比以前可是差远了。我劝你对自己别那么自信,好好珍惜我,免得日后后悔。” -- 第413页 我被他气的一哽,差点哭出声,言则璧这个混蛋他就不是人。 我怒不可遏的捡起榻边的鞋,恨恨的向他砸去:“我身材比以前差远了,都是因为什么?言则璧,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刺激我,你就不是人,你滚。” 言则璧一脸欠揍道:“确定让我滚啊?我滚去选秀宫挑姑娘了?你可别后悔。” “你去啊。” 言则璧点点头,爽快道:“好。” 说罢转身,向门口走去,刚走了两步,插腰回头道:“烈柔茵,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道歉,请我上床,今晚按我的要求加一餐,不然,我现在就去选秀宫挑姑娘。” 我抄起身后的枕头,咬牙向他丢去,怒不可遏的吼道:“言则璧,你给我滚,以后都不准你再踏进我的念喜宫一步。” 言则璧仰头大声道:“好。” 说罢,言则璧一甩袍子,毅然决然的出了念喜宫的大门。 我坐在床上,揪着被子,看着言则璧远去的背影,恨得咬紧了牙,我好想手里有把刀,直接从他的后背心插过去。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他。 “呜呜……”我气的浑身直抖,坐在床上崩溃大哭。 哭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不行,哭什么,真是窝囊,得想个办法出宫去,这样的日子我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刚坐起身,想去收拾点值钱的东西,只见一个明黄色的影子闪身而过,随后我肩膀一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头有些痛,想伸手摁一摁,结果发现自己好像被人绑住了。 低头一看,明黄色的丝绸布,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我裹得像个蚕一样。 我一怔,这不是皇帝点秀女的开喜布嘛,言则璧这个混蛋,他要干嘛? 我气的七窍生烟:“言则璧,你又搞什么?”吼出这一句才发现,自己竟然失声了。 我躺在床上,跟个蛹一样,扭来扭去想挣脱束缚。 刚折腾了一会,只见床帘被人缓缓掀开。 速发站在一侧,恭敬道:“皇上,请您就寝吧。” 言则璧道:“这……就是新进宫的秀女吗?” 速发一本正经道:“是。” “做的好。”说罢,言则璧那张欠揍的脸从床帘外探了进来,他装模作样的看了我两眼,一本正经的咂嘴道:“还不错,就是这脸上的肉多了点,不过,也勉强可入朕眼。” 速发恭敬道:“皇上,那今日就留她的牌子了?” 言则璧一本正经道:“留了。今夜过后,封个贵人吧,就叫念贵人吧。” 速发喜道:“是,奴才这就吩咐内务府给念贵人制定金牌,再通知记史吏大人,记录念贵人的封号,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加上皇后娘娘的牌子,从今儿起,以后皇上就有两张牌子可以翻了。” 言则璧满意道:“嗯,不错,甚合朕意。”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洋洋得意的言则璧,他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 疑似有孕 第二日清晨,我没好气的起身穿衣,言则璧被我粗鲁的动作惊醒,不乐意道:“一大清早的你能不能轻点?刚封了贵人就这般的不知礼数,小心我降你的位份,听见没有?” 我懒得搭理他,抬腿一步迈出去,结果一步迈大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言则璧眼疾手快坐起身一把抱住我,将我搂回怀里讽刺道:“一夜风流过后,说走就走?” “言则璧,你松开我,你个混蛋。” 言则璧笑道:“要不都说女人善变呢,以前就喜欢我的混蛋,现在腻了,就看我哪哪都不顺眼。” 我被他气的直蹬脚:“我要出宫,我要回将军府。” 言则璧眼波一闪道:“好,我下午陪你一起回去。” “我要自己回去。” 言则璧不悦道:“那怎么行?万一你不回来了怎么办?宫外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沈无逾呢。” “言则璧,你脑子那么好使,天天在宫里用猜的就能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你还困着我干什么?你干脆,大大方方的做你的皇帝,儿子我也给你生了,你明儿招秀女,纳后宫,做你的千秋帝王,离我远点。” 言则璧吻上我的脸:“我不!我只要你。” 说罢,一个翻身将我摁在榻上,他凑近我的脸无赖道:“烈柔茵,老子跟你明说,你要再作我,我今晚上就继续给你裹喜布,这样,我就有三张牌子翻了,就这么攒,一天一张,等攒足三千张,我就不招新宫女了,老子开始翻牌子。当回皇帝,凭什么老子没有三千后宫?别人有的,老子也的有。” 我一把推开他:“起开。”无赖样子,跟他真是说不清楚。 言则璧斜眼扫视我:“跟你说个事。” 我身子一顿,没好气道:“什么事?” “我着手准备杀沈木霆了,最晚这月底,除掉他。” 我豁然回头盯着他。 他双眼直直的盯着我:“怎么着?你不同意。” 我想了想:“我没有不同意,可此事同无逾没关系,你能不能……别牵连无辜。”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看,我以为他会生气,结果没料想,他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你这个月好像到日子了,没来。” -- 第414页 “什么没来?” 言则璧笑道:“糊涂女人,你说你自己什么没来。” 我闻言,紧张道:“呀,真的,你不说我都忘了。” 言则璧幸灾乐祸道:“是不是又有了?” 我被他说得浑身一颤,紧张的揪住被子:“不会吧。” 言则璧凑近我的脸,煞有其事的点头道:“八成是!” 我惊慌失措的推开他,对速发道:“速发,宣太医。” 宣完太医,我回身怒不可遏的垂打言则璧,哭道:“混蛋混蛋,就会欺负我,我想喝避子汤,你又不准……呜呜……你怎么这么不是人啊……呜呜……” 言则璧任我打他,将我抱在怀里哄道:“我知道生育孩子遭罪,你生晾儿的时候,我全程都在,若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这……不都是……为了晾儿嘛。” 我哭道:“胡说八道……呜呜……跟晾儿有什么关系,就是你,没按好心。” 言则璧反驳道:“沈木霆有这次的计划,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只有一个儿子,烈柔茵你脑子清醒一点,老子是皇帝,就一个儿子?没有什么比这更招灾的了,不管谁想对付我,都会把目光锁定在晾儿身上,你作为他娘,不担心吗?你再生一个,为他分担一下压力,此事迫在眉睫。” 我捂着脸,崩溃大哭,只觉得天要塌了,我不要生孩子! 言则璧抱着我劝道:“唉呀,别哭了……这沈无逾啊,你就先放一放吧,他就算再得你心,那还能有晾儿重要啊?你说是不是?” 说罢,他轻吻上我的脸,柔情蜜意道:“别难过了,又有了,这是大喜事啊。十天前我见你还没来,这几天给我高兴的呦,你没看沈木霆梅珍杀我,我都不生气嘛,心里一想到你又有了,我开心到,别人算计杀我,我都不气。” 他边说,边不停的亲吻我的脸。 …………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临终托孤 我身心疲惫的从乾清宫一路走回念喜宫。 心里想着太医的话:就算有,现在月份太小,他把脉还把不出来! 我难受的捂住胸口,言则璧就是个挨千刀的混蛋! 他就不是人! 刚到宫门口,就看见晾儿倚在大门处正在焦急的张望。 他一眼看见是我,连忙几步跑过来,焦急道:“娘,你可下回来了,昨夜你去哪了?你跟爹都不在,锦华哭了一夜。” 我两步上前焦急道:“锦华哭了一夜?” 晾儿无奈道:“她在我隔壁,一直做噩梦,醒来就大哭大闹。” 我心口一阵难受,满是自责。 昨夜就顾着跟言则璧吵架,把锦华给忘了。 我蹙眉道:“晾儿乖,昨晚是不是没睡着,今儿不去学堂了,你去娘卧房睡吧,娘去你院里看看锦华。” “嗯。” 一路急匆匆的行至晾儿的院内,老远就听见锦华的哭声。 我揪着心一路进了锦华的屋子,一把推开门,之前采儿坐在床边,正安抚的拍着锦华哄着,可是没有用,锦华还是一直在哭。 采儿见我回来了,开心道:“娘娘,您回来了。” 我点了下头,坐到床榻一侧,轻轻掀开锦华蒙在头上的被子,只一眼,看的我心揪成一团。 只见,锦华湿湿的刘海,垂在眼前,一双眼睛哭的肿肿的,小脸煞白,脖子上满是虚汗。 我摸了摸锦华的额头,蹙眉道:“传太医。” 采儿小声道:“昨夜传过了,太医刚走不久。” “太医怎么说的?” “惊吓过度发了癔症,太医开了药,交代,只需按时服药,说是,不可再让小公主受刺激。” 我点点头,心疼的摸了摸锦华的小脸,俯下身轻声哄道:“锦华,我是皇母妃,你睁开眼看看皇母妃好不好?” 锦华缩在被子里,将头埋在双臂间,一声不吭。 我耐心道:“锦华,一夜没睡好,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想吃什么?” 锦华抬起头怯生生的望着我,半晌,将手伸进自己怀里,不知在掏什么。 我没有催促她,安静的等在一旁,看她怯生生的慢慢掏东西,好一会,她从怀中掏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纸。 我瞧见信纸微微一怔,锦华将信纸颤颤巍巍的递给我,半张着嘴,似是想说什么,而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我拿过信纸,看了眼床围昏暗的光,对采儿道:“掌灯。” “是。” 采儿将烛灯拿过来,我就着烛灯细看那封信。 上书:烈柔茵 我毒杀言则璧行径暴露,我了解他,他必会杀我以绝后患。 我不畏死,这世间本就苦难至极,死反而是一种解脱。可锦华才六岁未满,我只恨年少时为何那般无知,空有其脑,却无其慧,伤了自己,害了女儿。 情出自愿,伤之我该,知他为人,知他冷情。 也知不该抱仇,可心上之恨,不肯听我劝言。 梅钰自幼同我长大,亲如姐弟,护我一生。 人生苦短,路人虽多,可爱护一生之人,又能有几何。 我怎能已知,爱人死于仇贼刀下,还与仇贼曲意逢迎,以全幼女之安? 我真的做不到…… 我愧对锦华,她小小年纪,失了娘亲照拂,人生前路必定坎坷难挨,言则璧冷血无情,他知我死因究他之责,锦华虽小,但以知人情。言则璧生性多疑,他心中必定已对锦华有所戒备。待日后锦华若有不周,恐言则璧会对她下手谋害。 -- 第415页 烈柔茵,你我加上先前一聚,此生共见两面,本应水火不容,恨伤彼此,可怪在,两次皆是我有求于你。我,竟恨不起你。 苏慕乔事后我就知,你与言则璧不同,你,是心地善良之人。 我自知自己必死,临终托孤,按常理,拖谁都不该拖到你处,我苦思良久,此时,在这宫中,除了你,竟没有第二人可让放心劳烦。 甚至于,出了宫闱,我也再无亲人可依托锦华长大。 呵,豺虎互敌,可豺命丧之际,竟只有虎可依托其幼子,信到此处,我不禁泪然潸下,梅珍此生真真皆是败笔。 烈柔茵,我一生洒脱不鞭,言语无忌,常惹人不悦,之前,若有我言语不周,惹你不悦之处,梅珍叩首于信上,望你宽宏谅解,人死百了,求你莫要与我计较。 梅珍不求其他,只求你,护幼女锦华平安长大。 此大恩,梅珍今生无以为报,愿来世当牛做马,以报其恩。 梅珍,绝笔,敬上。 我抖着手,看完了整封信。 望着锦华怯生生的小脸,心头的无力感无法言表。 为何会有这封临终托孤的信?苏慕乔分明已经去寻过梅珍,她已经告诉梅珍我的想法了。 可梅珍依旧写下了这封临终托孤的信放于锦华处。 很简单,梅珍了解言则璧,她认定,言则璧绝不会由她活命。 此刻的我,终是服了梅珍初见我时说的那句话。 不得不承认,梅珍,她真的比我更了解言则璧。 而我,真的没有那么了解他。 从那以后,锦华就成了我的女儿,而后,一直养在我的膝下。 第二百八十九章 之斌 梅珍自缢三天后,锦华一直未开口说话,还有些发低烧。 我急了,宣了所有的太医过来会诊。 太医们诊脉后,皆查不出病因。 我撵走这群没用的太医,抱着锦华坐在床上,柔声哄她:“锦华呀,你同皇母妃说句话好不好?随便说什么都行。” 锦华直勾勾的望着我,就是不做声。 我忽然想起以前我得病时的状态,这孩子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失声了? 就像我那时一样,无法跟外界交流? 我心焦的抱着锦华,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这孩子这么小,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若是以后都不说话了,那可怎么是好。 想到这,我抱着锦华哭起来,言则璧真是造孽,这孩子这么小,他既然早就知道沈木霆会杀梅珍灭口,就算不想救梅珍,提早把锦华接走啊。 这可是他的亲生骨肉,这个言则璧,就没有心。 想到这,我又忽然想到一件事,就是言则璧让苏慕乔帮我与梅珍谈合的事。 不对呀,若是言则璧真的不想管她们母女,那就没必要多废心思,指苏慕乔这条明路给我。 他又让苏慕乔来帮我谈梅珍,又放任沈木霆杀梅珍灭口,这逻辑合不上啊。 想到这,我低头看了眼正在盯着我不语的锦华,脑子轰的一声。 原来是这么回事。 言则璧是想留住锦华的,所以才会出主意让苏慕乔进宫帮我谈。 他的本意是,若梅珍不带走锦华,他就留梅珍一命,梅珍毒杀他的事,他也可以不再计较。 可苏慕乔谈的结果是,梅珍要带锦华同言则璧断绝关系。 所以,言则璧是因为这个结果,才放任沈木霆杀梅珍。 这样一来,不光除掉了毒杀他的梅珍,锦华也自然而然的变成他一个人的女儿了。 锦华还小,也不会对言则璧起太大的恨意。 想到此处,我微微收紧手臂,原来是这样,原来这才是言则璧的如意算盘。 我心头一痛,抱着锦华哭起来,言则璧的思路太快,我跟的太慢了。 很明显,梅珍已经懂了言则璧的潜台词,她那日坚持要将锦华带走的另外一个意思,就是在同言则璧明说,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以,梅珍才会写出那样一封决绝又无可奈何的信,将锦华托孤给我。 锦华伸手轻轻擦掉我脸颊的泪,这孩子一双墨棕色的眼眸,直勾勾的望着我,不知在想什么。 我抱着她轻声道:“锦华不怕,皇母妃会护着你,有皇母妃在,没人能伤的了锦华。” 一个月后,我拉着身体康复,能自由行走的锦华去内务府量衣服,我想让她自己挑选一些喜欢的款式。 把内务府的样衣都搬进念喜宫挑,不如我借机领她出来走一走。 这是她阔别梅珍自缢后,第一次出卧室的房门,全程,她都紧紧握着我的手,要不就是揪着我的衣摆,这孩子经过那一遭后,就像个惊弓之鸟,见什么都怕。 我将她抱起,搂在怀里,安抚的拍着她的背脊柔声哄道:“锦华不怕,皇母妃在呢,锦华不怕。” 我注意到,她似乎特别怕宫殿内的廊柱,这孩子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她每每抬头瞥见廊上的横梁时,都会立刻崩溃大哭。 心疼的抱着锦华,我难受极了,心知,大概是梅珍上吊的那一幕,给孩子留下了阴影。 给锦华量完衣服,我抱着她去逛御花园,心想着,在外头多转转,这孩子心情会好一些。 谁料,刚到御花园,恰好碰见从学堂跑出来的晾儿,他身边跟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那孩子眉清目秀,眼睛很大。 -- 第416页 晾儿跑到我身边,喊娘亲,那孩子见状,立刻屈身行礼道:“言之斌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含笑唤他起身:“之斌?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之斌抬头脆生生道:“家父琦王,言则琦。” 晾儿道:“娘,之斌是八叔的长子。” 我眉眼一闪,早该想到的,言则璧同言则琦铁的能穿一条裤子,这俩个孩子要好也正常。 第二百九十章 又见鸿飞燕 锦华似乎不太喜欢晾儿,她牢牢的抱着我的脖子,将头埋在我的颈间,我察觉到这一点,对晾儿道:“你同之斌自己去玩吧,娘带着你皇长姐再逛逛。” 晾儿歪着头打量锦华:“娘,她还不说话啊?” 我扳起脸:“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是你皇长姐,什么她她的。” 晾儿眼波一闪道:“是是,我同之斌去玩了,不打扰你陪着皇长姐逛花园。” 说完,这臭小子有些神情不悦的对之斌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晾儿跑远的背影,有些发怔,这臭小子,这么小,就开始给我脸色看了?? 真是跟他爹一样,都不是个好东西。 抱着锦华转过身,一抬头好巧不巧,碰见个熟人。 “则卿……” 言则卿浅笑着给我见礼:“臣……”我打断他:“则卿,免了免了。你怎么会在内宫中啊?” 言则卿道:“父皇大丧年忌,按惯例,子女们应守孝一日,今日,大家均在宫中,臣有些闷,便来御花园走走,没成想能碰见皇后娘娘。” “原来如此,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言则卿点头:“还好,娘娘呢?”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过的也挺好的。” 言则卿望着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疼惜:“娘娘大病初愈,要更注意身体,臣先行告退了。” “好。” 话音刚落,只听御花园的一头,响起一阵嘈杂声。 我同言则卿均是一愣,言则卿蹙眉道:“什么人?敢在内宫中喧哗?娘娘,您先回宫吧,我去看看。” 我忽然想到,方才晾儿往那个方向去了,神情一震:“晾儿,晾儿方才过去了。” 说罢,我抱着锦华,大步向喧哗之处奔去,言则卿同众宫女太监,紧随其后。 待到近处,我才看见是之斌落水了,晾儿正在岸边,大喊大叫的招呼禁军救人。 我将锦华递给采儿,一步上前对晾儿道:“怎么回事啊?” 晾儿指着一旁一个小男孩,恨恨道:“都是他,他敢跟我动手,还把之斌推水里去了。若不是之斌,掉水里的就是我。” 我转头看去,晾儿手指的是个跟他们一般大的小孩,那小孩皮肤黝黑,眼如铜铃,此刻正站在一侧,双眼恨恨的瞪着晾儿。 小孩脸颊有些发红,衣角也破了,裤子上都是灰尘,明显方才被人欺负过。 那孩子开口怒道:“是你们先欺负我的。” 晾儿怒道:“言之阳,你活该!” 我拉过晾儿:“先别吵,看看之斌怎么样。” 禁军动作很快,说话的功夫,就把之斌从水里捞上来了。 看来,晾儿身边一直贴身跟着禁军,所以之斌被救起的速度很快,他没什么大碍。 晾儿见之斌被救上来了,怒不可遏的转身对禁军道:“把言之阳给我摁住。” “是。” 两个禁军听命,把那孩子摁在地上,晾儿撸起袖子,就欲上前打人。 我一把拽住他的领子:“言之晾,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晾儿气道:“娘,他刚才推我下水,要不是之斌,掉水里的就是我了。” 我转头看向一旁的禁军,禁军见我看他,拱手恭敬道:“确实如此,奴才们均亲眼所见。” 我眯起眼对那孩子道:“言之阳是吧?你是谁家的?” 他抬起头,闷声道:“我爹是琦王。” 我一怔:“晾儿,他也是你八叔的儿子啊?” 晾儿点头:“对,但是他最不是个东西,总是与我同之斌为难。” 之阳大声道:“我没有!” 晾儿道:“你没有?多少次了,你故意奚落我同之斌。” 之阳道:“那是你们二人,总是欺负我。” 话音落,一个女子自远处匆匆而来,看见这个场景,吓的一脸惨白,几步跑到之阳身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语带颤声道:“妾身,鸿飞燕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二百九十一章 言则璧的育儿之道 我眯起眼,望着阔别已久的鸿飞燕,干巴巴道:“这个,是你儿子啊?” 鸿飞燕抖如筛糠:“是,娘娘,这孩子年幼不懂事,可是闯了什么祸,惹娘娘不悦了……都是妾身管教不严,求娘娘赎罪。” 我继续干巴巴道:“这是,你同言则琦的儿子?” 鸿飞燕闻言,双颊一片绯红,低头羞愧道:“是,妾身现下在琦王府为妾。” “你这儿子多大了?” 鸿飞燕嗫喏道:“六岁。” 我眨眨眼,言则璜刚好死了五年,鸿飞燕同言则琦的儿子都……六岁啦? 这题目我怎么不太会算啊。 言则卿在一旁轻咳了一声:“娘娘,之阳年纪小,不懂事,他不是故意不尊太子殿下,还望娘娘宽恕于他。” -- 第417页 我回头对言则卿小声道:“我没想处置这孩子,我就是一时有些懵,突然……不会算日子了。” 言则卿闻言,抬头,眼带笑意的望着我,轻声道:“则卿明白,我初听闻时,同娘娘一样,也……不会算日子了。” 我理解的点点头,转头对鸿飞燕道:“领孩子继续去给先皇守丧吧,别到处乱跑。” 鸿飞燕闻言,如蒙大赦,低头道:“是,谢皇后娘娘宽恕。” 说罢,鸿飞燕赶紧拉着言之阳走了。那速度快的,仿佛身后有鬼追她。 鸿飞燕走了后,言则卿站在原地,轻叹不语。 “则卿,你也回去吧。” 言则卿轻声道:“嗯,娘娘……保重身体。” “好。” 我抱着锦华,领着晾儿同之斌回了念喜宫。得给之斌换身衣服,不然会感冒的。 这一路从晾儿杂七杂八的碎言里,我才知,之斌是魏以蓝的儿子。 晚些时候,守丧结束,之斌随同琦王等人出了宫,晚上我抱着锦华领着晾儿吃晚饭。 言则璧今儿回来的早,也同我们一起用膳。 饭吃到一半,言则璧放下筷子瞥了晾儿一眼道:“两个废物,二对一打不过一个,还被人推水里一个。” 晾儿筷子僵在半空中:“他太有劲儿了。” 言则璧嗤笑道:“打架全靠力气?你那脑子是摆设?那御花园边不是挺多石块吗?拿起来招呼他啊?就会用手打?笨死你。” 晾儿闻言,不赞同道:“石块会把人打坏的。” 言则璧道:“那你们被人推下水,就不怕把自己淹死了?” 晾儿想了想:“也是。” 言则璧又道:“还有,下次打架,别总是往身上踹,记得,往脸上招呼,打在身上,两天一过,不疼就忘了,可若伤在脸上,连着几日,他都没脸见人,打人不是目的,目的是让他难受。” 晾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有道理。” 我抖着手道:“言则璧,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言则璧蹙眉道:“怎么了?” “孩子打架,你不斥责他就算了,还……还教他怎么打?” 言则璧拿起筷子给晾儿加了一块肉道:“不然呢?我还让儿子跟打他的人道歉吗?不愿意说你,儿子险些被人推水里,你倒好,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算了。” “那……那言之阳……你见过没有?那么小的孩子,懂的什么是非啊,小孩子打架一个巴掌拍不响,再说,他们俩个人,那孩子自己单枪匹马会故意找事吗?分明是他们俩个挑事在先。” 言则璧道:“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儿子险些被人推水里,这倒成了我们的错了?” “我跟你说不清楚,以后教育晾儿你别管,我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教。” 言则璧放下筷子怒道:“我以前管过吗?一直让你管,可你怎么管的?你那套妇人之仁用在你自己身上就罢了,你教给锦华也行,但是不能教给儿子,他以后的路,明枪暗箭,处处危机四伏,他不强硬冷情一点,怎么走到最后?烈柔茵,把你那廉价的同情心收一收,别害了我儿子。” 锦华被言则璧的怒容吓的微微一抖,害怕的抓着我的衣襟,只往我怀里钻。 我见锦华哭了,一把抱过她,气的满脸铁青:“你喊什么?言则璧,你不知道锦华不能受刺激吗?” 言则璧不耐道:“有什么大不了的,这都多久了,一个多月了,还一副惊弓之鸟样,都是被你给惯得。” 我怒道:“这孩子才多大啊,受了这么大刺激,哪就那么容易缓过来?你懂个什么你……” 说罢,我拍着锦华的背安慰道:“锦华不哭。” 言则璧瞥了我们娘俩一眼,不耐道:“我比你懂!是这孩子太窝囊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像谁没经历过一样。” 我被言则璧怼的一哽,忽然记起当年他目睹王语苏自缢时的场景。 想起当年的言则璧,看见他娘死了以后,就哭了一通,然后就不声不响的开始琢磨怎么弄死我,给他娘报仇! 我无力的在心中叹了口气,难受道:“谁……谁能跟你比啊。” 说罢,我实在是心力交瘁,不想与他多言。 抱起锦华柔声安慰道:“锦华乖,我们不吃了,我们回屋去,皇母妃给锦华讲故事,锦华不哭。” 第二百九十二章 被害妄想症 不知道是不是白日里,锦华被言则璧吓到了,一直到深夜,锦华一直在哭。 她看见木质的柱子也哭,看见实木床也哭,只要是看见同木头相关的东西就会一直哭。 我抱着锦华,心疼到不行,搂着锦华在我的卧房里,边走边哄着。 心里想着,她看见这些东西就会哭,怎么才能先避一避。 忽然想到言永和告诉我的密道,对啊,那里头都是水泥,什么都没有。 想罢,我抱着锦华拿着夜明珠,打开了卧室内密室的开关,也顾不得密道内的冷气,一步迈了进去。 进入密室后,锦华果然好多了,她望着四周的水泥墙,睁着大眼睛抱着我的脖颈不说话。 我想起中间的位置,有一个水泥的坐榻,便抱着锦华向里面走去。 一直走到水泥坐榻上,才抱着锦华缓缓坐下,柔声道:“锦华乖,这里没有你害怕的东西,皇母妃今夜陪你在这睡,皇母妃抱着你,你就在皇母妃怀里睡,好不好。” -- 第418页 锦华缩在我怀里,望着我的脸,怯生生的不说话。 好一会,锦华终于睡了,我抱着锦华又在水泥台上坐了好一会,才起身回了念喜宫的卧房。 刚从密室出来,就听见门外响起阵阵敲门声:“柔儿,你怎么锁了门?” 我赶忙放下锦华,收拾好密室内的软塌,接着快步走至门口,打开大门。 一把将欲进门的言则璧推出去,小声道:“禁声,锦华刚睡。” 言则璧看着我,欲言又止。 “你回乾清宫睡去吧,这几天我陪锦华睡。” 言则璧眼波一闪:“不行,可以寻宫女陪她,但是你别同她同屋睡觉。” “为什么不行啊?你没看见,哭了半宿,我刚哄好。” 言则璧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轻声道:“虽说她还小,但是已经明事了,你们二人共处一室,你要小心些,毕竟这孩子……”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脸色铁青的打断他的话,怒道:“言则璧,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锦华那副惊弓之鸟的模样,会害我?那是你的亲女儿,那孩子才六岁半,突惊变故,一时缓不过来,你做父亲的不知心疼她,还满心猜忌?我真是不知该说你些什么好。” “好好好,你爱怎么着怎么着,不过有一点你的听我的,你同她一起睡,必须让宫女随床侍候,不然我就把她丢回泸淮宫去。” “你快走吧。” 说完,我神情不耐的回了屋,关上门,刚想回榻抱锦华,一眼看见锦华正坐在榻上直勾勾的望着我。 我一怔,笑道:“锦华醒啦,是不是皇母妃同父皇说话声音太大吵到你了?” 锦华摇头不语。 我抱起锦华柔声道:“皇母妃哄你睡觉。” 锦华点头。 待我将她抱上床,这孩子却一定盯着榻边的密道口抽屉看,我了然她在想什么。 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锦华,那是一处密道,连你父皇都不知道,以后啊,那个地方就是锦华跟皇母妃的秘密基地,以后锦华看这宫殿烦心了,皇母妃就带你进秘密基地去玩,好不好?” 锦华直勾勾的看着我,随后靠在我怀里,一声不吭。 就这样,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锦华一直睡在我的卧房里,直到有一天晚上,锦华忽然同侍奉在床侧的宫女起了冲突。 待我进屋时,只看见锦华坐在床上指着面前的宫女一个劲儿的大哭,床围一侧的宫女跪在旁边,惊慌失措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有些懵。 我走进才看清,宫女刚才似乎是在给锦华剪指甲,可锦华的小脚趾有血迹,明显是剪秃了。 我怒道:“下手没轻重吗?” 宫女跪在地上哭道:“奴婢冤枉,不关奴婢的事,奴婢方才转身去拿东西,是小公主自己剪的。” 我怒道:“岂有此理,你看护不周还有理了。” 采儿见我火了,连忙上前一步道:“娘娘,楚青平日里做事很仔细的,怕是这里头确实有误会?” 我闻言一怔,看向锦华,和颜道:“方才锦华自己剪指甲了?” 锦华摇头。 我转头道:“看见了?就是她办事不利,将她发配到外宫去。” 采儿欲言又止,好半晌才低声道:“娘娘,楚青是皇上安排过来的人,皇上让她专门照顾小公主的。” 我冷下脸:“采儿你在拿言则璧压我?” 采儿闻言大惊失色的跪地请罪道:“奴婢不敢,奴婢知罪,主子息怒。” “将她撵出宫去。” 采儿惊慌道:“是。” 说罢,采儿给楚青使了个眼色,楚青擦了擦脸边的泪,起身恭敬的退了出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 精心策划的谋杀(一) 我坐在床边抱着锦华,安慰她:“好了锦华,我们不哭了啊,就是脚指甲剪秃了,没事的,擦一擦上点药,一会就不疼了,我们锦华最坚强了。” 锦华靠在我怀里,一直哭个不停,她抬头看向四周,望着采儿,神情有些惊恐,她委屈的抱紧了我的脖颈,一直哭个不停。 我轻拍着她的背,知道这孩子可能又难过了,便柔声道:“采儿你先出去,我自己陪她待一会。” 采儿闻言,点头恭敬的退了出去。 我抱着锦华,将她脚上的血擦干净,又上了点药,仔细看了看,没大碍,就是剪指甲剪秃了,我柔声哄她:“以前啊,皇母妃自己剪脚指甲有时候也会这样,一会就不疼了,锦华不难过。都是皇母妃不好,以后皇母妃你给你剪好不好?” 锦华抱着我的脖颈一直嘤嘤的哭个不停。 我抱着她心疼的在屋内来回走,锦华哭了好一会,忽然抱着我的脖颈,手指榻边的抽屉,哽咽不语。 我见状一怔,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笑道:“锦华想去咱俩的秘密基地?” 锦华点头。 我亲了下她哭的红彤彤的小脸,小声道:“好,只要锦华不哭了,皇母妃就带你去,我们拿上夜明珠,锁上门,去探险。” 我抱着锦华,锦华捧着夜明珠,我俩悠闲的溜达在密道里,别说,夏季酷暑,这密道里却是格外凉爽。 一直散步至上次同锦华一起坐过的水泥台,我有些走不动了,不知为何,最近总是很累。 我将锦华放在水泥台上坐好,接着自己也坐了上去,有些虚弱道:“乖锦华,我们歇一会再走,皇母妃最近总是有些乏……” -- 第419页 我揉着太阳穴坐了一会,忽然听见‘啪嗒’一声,锦华的一只鞋子掉了,我一怔,下意识的弯腰欲将鞋子捡起。 就这一弯腰的瞬间,后脑‘砰’的一声巨响,随后我眼前一黑,摔倒的前一秒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东西砸在我的后脑上了。 我一个眩晕摔到在地面上,好半天坐不起来,只这一下,再清醒时,感觉自己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竟然插着一把刀。 待我看清面前的景象时,整个人如坠冰窟,只见锦华拿着一把金黄色的匕首,插在我的小腹上,她见我看她,双手奋力的拔出刀,随后双眼赤红的将刀抵住我的脖颈,整个过程,下手干净利索,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锦华一字一句道:“我杀了你。” 瞬间,我脑中一阵轰鸣,心口难受的要命,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杀我?” 锦华抖着手,一字一句道:“杀了你,才是对言则璧最好的报复。” 我想了想,才反应过来,重复道:“是你娘告诉你的?她告诉你……杀了我,才是对言则璧最好的报复?” 锦华恨声道:“对。谁让言则璧杀了我娘。” 此刻的我,恍然大悟,终于知道梅珍到底要什么了。 梅珍恨极了言则璧,她知道言则璧的冷情不会放过她,故,写了一封声泪俱下的托孤信让锦华交给我。 然后再教锦华来杀我! 言则璧一生无惧,最大的软肋就是我,杀了我,可不就是对言则璧最好的报复吗。 言则璧杀梅钰,梅珍杀我报仇,挚爱换挚爱,公平合理。 梅珍还真是谱了一手好戏。 我真是蠢,竟然信了梅珍的那封信,我竟真以为,她从不曾怪我,死前无奈临终托孤,我失笑出声,只觉得自己无比荒唐,我真是蠢透了。 她这女儿也真是给她争气,真是聪慧,这么小的年纪,又能忍又能装,真是十足十继承了言则璧优良的基因。 一想到言则璧,忽然记起当年言则璧六岁时为母报仇,推我下水。 现在他女儿,为母报仇,拿匕首要杀我。 一时只觉得这个世界好奇妙啊,他们俩,真是……真是亲父女。 我气的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捂着肚子,疼的一脑门汗。 锦华双眼赤红,恨声道:“在这杀了你,谁也不会知道,我娘教过我,如何一刀毙命。” 我点头道:“你计划的很好,确实,在这杀了我,谁也不会知道。” 我一边与她对话,一边盯着她手中的匕首,她抵在我颈间的匕首,是无逾当年送我的,据说削骨如泥。 我疼痛难忍,盯着匕首看,这是无逾送我的礼物,唯一的礼物。 这把匕首,我一直放在抽屉里,没事的时候,总会拿出来看看。 没成想,今儿,这把匕首,竟成了我毙命的凶器。 第二百九十四章 精心策划的谋杀(二) 锦华用匕首抵住我的脖颈,双眼死死盯着我,一双眼满是泪,我回望她,看见她眼中的泪,微微一怔。 锦华道:“你怎么不求我。” 我不答反问:“你怎么还不动手?” 锦华握着匕首的手,微微发颤,我疼的有些呼吸急促,小声劝她:“锦华,这里面有误会,杀你娘的,不是你父皇,另有其人。你娘交代你报仇的时候,她判断错误了,她不知最后动手的竟不是你父皇,若不然,她不会如此吩咐你的。” 锦华道:“我知道。” 我闻言微微蹙眉,不禁又叹道:这孩子真是聪慧。 随即,锦华坚定道:“那我也要杀了你。” 我望着她那张决绝的小脸,哽咽道:“为什么啊?” 锦华恨声道:“杀了你,言则璧才会痛苦,我要他难过!要他跟我一样难过!” 此刻的我,望着锦华睚眦欲裂的小脸,难过至极,这种难过,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这件事中受伤害的所有人。 梅珍,锦华,还有我…… 这件事,本,不用至此。 我闭上眼,只觉得心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认识了言则璧,就好像走进了一个怪圈里,一直受委屈,被冤枉,受伤害,被牵连。 他言则璧一直不干人事,可到头来,现世报都落在我身上,老子真是受够了,我招谁惹谁了? 老天爷是不是没睡醒?这就是佛门人口中的冥冥自有天意吗? 天意就是我活该倒霉,永远跟在言则璧身后挨枪子? 还是老天爷因为他言则璧是神武大帝,惹不起他,专门拿我找回气? 真是够了。 死就死吧,我活着也没什么大意思,除了晾儿,我一无所有。 对啊,晾儿,若我死了,我的晾儿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 可转念又一想,有言则璧那个混蛋护着晾儿,谁能伤了他?一个聪明的爹,顶的上十个蠢笨的娘,我也是瞎操心。 锦华双眼赤红,满脸是泪,她拿着匕首颤巍巍的抵在我颈间,小小的肩膀微微发颤,显然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这么小的孩子,我同她讲是非,讲善恶,根本讲不着。 这人世间的是非善恶,哪那么容易说的清啊,别说锦华,就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 若分辨的清,当年就不会鬼使神差的一心追随言则璧了。 -- 第420页 锦华既以决定动手,那就必然是下了决心,若我死了,能换的锦华日后释怀,那也算没白死,说到底,锦华这般恨,也是言则璧作孽,他作的孽,同我作的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我忍痛轻声道:“锦华啊,这些日子,皇母妃一直照顾你,对你还不错吧,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知道,皇母妃不会害你,听我的话,杀了我以后,就别恨你父皇了,这事,就此了了,好不好?你……你回去继续做公主,长大以后寻个自己喜欢的人,寻到了,同你父皇讲,你父皇与你有愧,他会善待你的。” 说到这,我小腹又是一阵剧痛,疼的我双眼发花。 我强打精神,继续嘱咐道:“锦华,回卧室的时候……记得……记得把密道锁好……不要……不要让你父皇发现我的尸体,只要他未见我的尸体,就不会对你不利。” 说完这些话,我只觉腿间一片温热,紧接着眼前一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再次醒来的时,我人已经躺在床榻上了。 身后软软的,身前一双大手将我牢牢的锁在怀里,不用回头看,我也知道身后躺的是谁。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言则璧。” 身后的言则璧豁然坐起身,扶着我的头急道:“醒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言则璧认错 我想翻个身,刚一动,腹部一阵剧痛,疼的差点当场去世。 “柔儿别动,你身上有伤。” 我疼的额间青筋暴起,腹部的伤应该是锦华扎的那一刀?我竟然没死?也真是神奇! 我虚弱道:“我没死啊?” 言则璧眼眶有些红:“庆幸刀口不深,未伤及内脏,但流血不少,得养好一阵子。” 说到这,言则璧眼底划过一丝戾色:“幸亏她还有点良心,知道出来唤人救你……” 我心一跳,是锦华出来唤人救我的? 我抓着言则璧的手:“你……你可别犯浑啊,我既然没事,这一遭就算了,不要计较了,她才六岁,不懂事的。” 言则璧吻上我的脸,一遍一遍的摩挲,低喃道:“都是我蠢,这种事我应该预判到的,我没想到梅珍竟如此决绝,为了报复我,不惜搭上锦华的命。” 我定定的看了言则璧一会,有些不悦的转过了身。 言则璧紧张道:“柔儿,你怎么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淡淡道:“没有哪个母亲会为了报仇搭上自己孩子的命。” 言则璧蹙眉道:“梅珍这个部署,不就是在用锦华跟我玉石俱焚。” 我扶上言则璧的脸:“我们换个思路,若是这遭我死了,你真的会杀锦华吗?” 言则璧眼波一闪:“会。” 我揭穿他的敷衍之语,柔声道:“你不会,你会将她送走,或者一生不与她父女相认,可你绝不会杀她。” 言则璧闻言,原本直勾勾盯着我的一双眸,忽然神色躲闪起来,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狼狈,垂头不语。 我抵住他的额头:“我知道,因为言永和,所以你绝不会杀锦华。言永和是你父皇,可这家伙一生都拎不清,一直因为我,想要除掉你,如今,你也做了父亲,我的则璧这样聪慧,怎么会步入一条同言永和一样拎不清的轮回路呢?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你不会允许自己成为曾经最讨厌的人,梅珍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所以才敢出此下策……” 说到这,我忽然一怔,改口道:“不对,是上上之策,既实打实报复了你,又达到了她想把女儿与你彻底切割的目的。真是良策!” 言则璧难受的将头埋在我胸口:“柔儿,很多时候面对你,我真的很无力。” “为什么?” “太多的愧疚汇聚在一起,压得我快透不过气了。” 我抱着他的头,柔声道:“你与我不必有愧疚,我们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 他的肩膀在抖,须臾,我胸口传来一片温热。 我轻拍他的背,打趣道:“你最近眼泪有点多。” “不是最近,自我六岁起遇见你,我眼泪就没少过,所有的眼泪都是因你而起。” 我含笑望着他不语,我想我还是爱他的,因为……此刻的我,就算受了这么重的伤,依然很开心。 我也知,言则璧为了怕我难过,遮掩了我流产的事,那日,我还清楚的记得下体那股剧烈的疼痛,还有那股流淌出来的温热。 在我休养一周后,言则璧欲强行送锦华去琦王府,我强烈反对,可是没有用,言则璧强硬到直接转身出去,竟不肯与我多谈。 我被他气的晚上没吃饭,一直到半夜,他才一脸疲惫的从乾清宫回来,疲乏的脱掉外衣,躺在我身边,妥协的抱着我的腰,让步道:“你想养她,就养吧,这事,我不管了。” 我看着言则璧那副难受模样,终是心软的叹了口气,柔声劝他:“说破大天,锦华才六岁,我们这一辈大人的恩恩怨怨牵扯上她,让孩子跟着痛苦难受,本就是我们的不对。锦华最后没下手杀我,而是回来寻人救我,那就证明她的主观意识想要放下怨恨,一个孩子都能主动迈出这一步,我们做大人的,还不如个孩子吗?” 言则璧冷声道:“可她就是不肯认错,她不认错绝不行,我必须要让她同你认错!” 我瞥了言则璧一眼,气道:“认错?还必须认错?你怎么想的?当年你六岁杀我的时候,你后来跟言永和认错了吗?跟我认错了吗?即便最后你知道王语苏并非因我而死,你跟我认错了吗?己知所欲勿施于人。言则璧,你为母泄愤杀我行,到了你女儿这就不依不饶的了?” -- 第421页 言则璧蹙眉看向我,表情特别难受:“你……你别说了。” 我心里更难受:“逼锦华认错的念头,决不能再有。言则璧啊,算我求你,这些恩恩怨怨啊,赶紧让它们随着时间烟消云散吧,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让我过两天消停日子。” 言则璧轻声道:“好了,睡吧。” 我阖目躺在他怀里,心累的不行,良久,我听见言则璧在我耳边轻声道:“烈常念……对不起。” 第二百九十六章 教育晾儿 我在念喜宫养了两个月的伤,养好了小产,也养好了伤口。 时间一转,又到了腊月,我怔怔的望着窗外的小雪,心里纳闷,这个大辽的天气,好像没有秋天啊,怎么夏季一过,就冬天了。 这样想想,夏季似乎也不太热,大辽的天气地貌可真是太奇怪了。 今日一早,言则璧就与我说,今天要带我去乾清宫过夜。 我不爱去乾清宫过夜,还是喜欢在念喜宫。 “不去了吧,你要是忙的太晚就在乾清宫睡,我就不过去了,晚上还要教晾儿背诗词,这小子最近越发懈怠,满脑子只想着玩。” 言则璧闻言,转身道:“你提起来了,有个事我的跟你说说。” “什么事啊?” 言则璧质问道:“我听说,你最近总是打我儿子?” 我一怔:“他跟你告状了?” “嗯。” 我气道:“我不打他也不行呀,说也说不听,拧的很,还一堆歪理,这点像你。” 言则璧插腰道:“就因为背那些酸掉牙的劳什子诗词?因为这个你打我儿子?” 我翻了个白眼:“你懂个什么?理解诗词歌赋,热爱文学,可以培养一个孩子良好的修养,也可以让他在这些诗词歌赋里,学习为人处世,与他人沟通的道理。” 言则璧不屑的嗤笑出声。 我怒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自己霸道的要命,整日里满脑子唯我独尊,你还希望儿子日后也同你一样?” 言则璧扫了我一眼:“烈柔茵,我不想跟你吵,你觉得他应该学那些什么劳什子的诗词,我不反对,但是有一条,以后不可以打我儿子。” “呵,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一句不打你说的轻巧,你知道你那儿子多皮,我不打,怎么教他?他能听话吗?” 言则璧插腰道:“烈柔茵啊,你口口声声说教育,你所谓的教育,到底是想让儿子的未来更好,还是只想让他乖乖听你的话?” “你这问的什么话,我教育他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让他的未来更好啊。” 言则璧点头:“所以啊,你就不能动手打他。” “我那不也是气急了吗?而且很多时候,我不打他,他也不听话啊!” 言则璧摆摆手道:“我以前的注意力,从没在孩子身上过,自从有了晾儿,我才开始注意小孩子,从晾儿身上,能看出来,小孩的学习,实则就是在效仿大人。就拿晾儿来说,他是在与我们的相处中,学习如何同他人沟通。跟那些劳什子的酸诗词,八竿子都打不着。” 我蹙眉望着言则璧,没立刻反驳他的话,因为他的话,有点道理。 言则璧双手抱胸继续道:“拿晾儿来说,他听话是配合,他不听话是反抗,他的反抗与配合其实都是一种学习,本来么,人生就是不断学习的过程,一个人没打过架,他就永远不会打架。” 我点头:“嗯,你继续说。” “所以,你教育孩子,他在接受你的教育,这教育就绝不应该拘泥于简单的服从命令,你也说了,他要学习的是如何与人沟通,为人处世的道理。他要学对抗,他在学对抗的过程中,实则,就是在学合作。” 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蹙眉问道:“……什么意思啊?” 言则璧道:“对抗与合作,都是生存必要的东西,也是驾驭人的基本原理。你教育晾儿的同时,要学会观察他,晾儿顽皮,实则是在学习,晾儿听话,还是在学习啊,既然他都是在学习,那你打他干什么?” 我怔在原地,望着言则璧不语。 “他会时常来往于这两者中,有时候他会很合作,有时候很抗拒,有时候听话,有时不听话,他都是在学习啊。哼,既然都是学习,那你因为人家认真听话,就心生欢喜。因为人家认真跟你对抗,认真气你的时候,你就动手打人?” 我直勾勾的盯着言则璧,一声不吭。 言则璧继续道:“晾儿很认真的对抗你,就表示他学习的很认真,那你就更应该轻松的面对他,还可以奖励他才对,你凭什么打我儿子?他会合作也会反抗,这才表示他有弹性,那我们作为父母应该怎么办?很简单啊,当他跟你合作的时候,你就多教他一点,当他开始抗拒的时候,你就少教一点,我们作父母的,我们的弹性,应该比他更大才对吧?” 我咽了口唾沫,继续直勾勾的望着言则璧不语。 言则璧继续喋喋不休的教育我:“但是你呢?嗯?你没有,你扭,每天揪着我儿子强势的不得了,教他的时候,他一定要听,你不管他是反抗的,还是听话的,他一定要听!那应该挨打的谁啊?按照你这个逻辑,小孩不听话该打,那大人不顺着自然规律,那你是不是也应该挨打?” 我揪这手帕,底气不足的吱呜道:“那……那……” -- 第422页 言则璧佯装怒意道:“那什么那啊?还用诗词学习为人处世的道理,把你能的,最基本的沟通你都没搞明白。” 说罢,言则璧披上外袍,正色道:“以后,我儿子反抗你的时候,你要知道他在学习反抗,你要思考的是你作为母亲,应该怎么让他学习?你要让他明白,以后有人抗拒他的时候,他不妨退让一下。这样以后他大了才会懂,人家抗拒我的时候,我退让一下,人家合作的时候,我就进一步,这样,晾儿才会一辈子都受益。晾儿现在这个年纪,作为父母,我们实则要让他学习什么?是那些酸秀才闲的无聊憋出来的诗词歌赋吗?我们要让他学习的是如何跟别人相处,为日后他可以轻松驾驭别人而打下良好的基础。跟别人相处不是完全听话的,完全听话以后他长大了会吃亏,也不是完全对抗的,完全对抗他会一个追随者也没有。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我上朝去了。” 说罢,言则璧冷着脸,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转身匆匆离去。 就这样,一个上午加下午,我都在反思言则璧的这番话。 我揪着手帕坐在榻上,脑子里一堆问号。 想了一个下午我才想明白这其中的逻辑回点。 想通后就忽然觉得,这个……强人吧,他强在一种思维方式,不是强在努力勤奋上。 我每日里看书学习,而言则璧每日里看密探报上来的消息,按道理来说,我的思维高度应该比他高啊。 可是言则璧的这番话,虽然粗浅,可这其中的道理,寓意却颇深。 怪不得他能收复那么多人,怪不得他才是开国大帝! 第二百九十七章 五周年快乐 一直到晚间,速发过来了,和颜悦色的请我去乾清宫侍寝,这几天锦华有些不舒服,总是打喷嚏,晚间我给她喂了一大碗姜汤红枣水,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随速发去了乾清宫。 出了念喜宫的大门,我微微一怔,竟然是一辆马车。 我疑惑的看着速发:“宫里怎么会有一辆马车啊?” 速发眨眨眼:“皇上怕娘娘夜间出行受寒,特意安排的,这马车上有暖炉,娘娘上车吧。” 我撇撇嘴上了马车,心里不乐意道:这个言则璧,怕我受凉,那他不回来过夜,还非要我过去。 一步迈进马车,我微微一怔,这马车,好豪华啊,头顶脚底软垫围绕,一步迈进来,马车内烘脸的热气暖的我特别舒服。 一路上我都在心里嘀咕,这个言则璧,什么时候弄了一辆这么舒服的马车,这家伙真会享受。 到了乾清宫,速发对我恭敬道:“请娘娘在马车上稍等,奴才进去通报皇上。” 我眨眨眼,不解道:“速发,你今儿喝酒了?我来,还的通报?” 速发被我一句话说的肩膀微微一颤,小声道:“娘娘息怒,这……不是速发故意惹娘娘不悦,这是,方才皇上交代的。” 我眯眼盯着速发:“你去吧。” 速发可怜兮兮道:“是,娘娘息怒,娘娘稍等。” 我胸口憋着一口气,掀开马车帘,仰头看着浩瀚的暗夜星空,一直在深呼吸,心里想着,也许是言则璧在见什么了不得的人,怕我打扰一类的,等一会就等一会吧。 正在此刻,天空中突然划过一丝亮光,紧接着,四周腾空而上无数的烟花流弹,同时在空中炸响。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震惊的无以复加,夜空中烟花朵朵,有的像绽开的花朵,有的像一个个大蘑菇,有的像一条银色的瀑布,还有的烟花散开了我形容不出它的样子。 我仰望天空,看着那形态各异,色彩缤纷的烟花,那绽放的烟花就象多情的流星雨淅淅沥沥,又似降落伞从空中降落,也如萤火虫般在夜空中偏偏起舞。美好的让人感觉不真实。 我坐在马车上,怔怔的望着天空,感动的有点想哭。 身后有凉风袭过,随后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脖颈处印上一个热吻,言则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畔:“丫头,五周年快乐。” 我眼含热泪的回头望着言则璧,哽咽道:“言则璧,你好端端的,干嘛弄这些,诚心惹我哭。” “今天是我们的五周年纪念日。” “……什么五周年啊?” 言则璧眼神一闪道:“你不记得了?五年前的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仰头望着满天的烟花,想了半天,摇头道:“不记得啊。” 言则璧凑近我耳畔,认真道:“你忘了,五年前的今天,我就是在马车上,强要的你。” ………… 我直勾勾的望着言则璧,一口气堵在胸口,老半天上不去下不来,磕巴道:“你、你、你这是在给我过,强了我,五周年纪念日?” 言则璧含笑望着我,轻轻额首:“嗯。” 说罢,他吻上我的脸,指着马车内的软垫给我看:“一个月前,我命人特别定制了这款马车,又软又大,保暖又防震,以后啊,每年的今天,我们都来这辆马车上过夜,以纪念这个特别的日子。” 我望向漫天璀璨的烟花,心累道:“你准备的这些惊喜,给我过的这个纪念日,就咱俩知道就行了,你别……别告诉别人啊。” 言则璧眼含笑意的吻上我的唇。 他抬手关了马车的车窗,抱着我横卧在马车上,小声道:“丫头,我有很多话想同你讲,可是,一面对你,又讲不出口。” -- 第423页 我望着言则璧那双带了水汽的双眸,摇头道:“讲不出口的就不必讲了,我都明白。” 言则璧摇头哽咽道:“你不明白,我……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 我别过头,不去看他,自从醒来后,我们二人很少提起以前过往的事,这些事,我知,他也知,提起只会让彼此尴尬难堪。 言则璧解开的我领口,微微向下拉,露出我胸口处的赤白,他心疼的吻着四年前,他曾经留下的咬痕,低喃道:“对不起……当年,我是非不分,冤枉你腹中怀了别人的骨肉,当年,我自私,因为不能接受这个孩子,所以一直想弄掉他,是我对不起你,我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我不是人,我真的该死。” 言则璧这句脱口而出的话,瞬间让我破了防,我不受控制的躺在他怀里崩溃大哭,自从清醒后,我无数个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的就是那日暴孽冷情的言则璧对我施暴的场景。 一直睡在我身边的言则璧自然也是知道的,每次我被噩梦惊醒,蒙着被子失声痛哭,言则璧都会将我抱进怀里,轻拍我的后背,他什么都没问,也不出言安慰我,只是紧紧抱着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我的背。 自从我清醒后,他从未同我因当初冤枉我一事而道过歉,似乎这事就那样过去的,他不提,我便也不提,就当没有这回事。 我,为了晾儿,依旧跟他这样一天天的过着,很多时候,我心里都在想,似乎这就是许多女人的常态吧,当初恋爱时,青春年少,不懂得什么样的男人才值得托付终生。一门心思为爱付出一切,沉迷在自己的爱情里,满心满眼只有那个自己深爱的人,后来结了婚,生活的久了,才发现原来自己深爱的那个人,并不若自己最初般想的那般好。或者更糟,那个曾经把自己捧在手心的男人,现在将自己弃之如敝履。 如此说来,我的处境还算好的,虽然嫁的人,让我悔不当初,可好在,他一直爱着,护着我们母子。 第二百九十八章 摄政王 我闭上眼,忽然想起了张爱玲的一句话。 抬头对言则璧哽咽道:“则璧,你知道我这一生最遗憾的事是什么吗?” 言则璧摇头。 我道:“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推我入地狱的人,也曾带我上天堂。” 言则璧的眼眸闪过一丝痛色,他哽咽道:“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推你入地狱,我是抱着你,我同你一起进了地狱,柔儿,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你神志不清时,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我抱着你睁眼到天亮。” 我靠在言则璧的胸口,小声道:“我知道的。” 言则璧紧紧抱着我,轻声道:“柔儿,我能感觉到,现在的你,对我失望至极。你同我在一起,不若以前快乐了。以前你望着我的时候,眼里都是促着光的。” 我低头靠在他胸前,难受的说不出话。 言则璧继续道:“我也知道,你有多聪慧,当年的你,在大殿之上,赢了萧允谦的那一刻,那双灵动睿丽的眼睛,有多迷人,这些,这些这么珍贵的东西,都是因为我的自私,我的猜忌,就,都没了。” “柔儿,以前是我不对,我自私,没有安全感,谁都不信,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孤岛,可自从有了你以后,我慢慢的就变了,柔儿,现在的我,跟以前的我不一样了,人是会变的。” 我轻声道:“人是不会变的,没有人能逃脱他们的童年。” 言则璧握着我的手坚定道:“不,人是会变的。” 说罢,他从我身后的榻上,拿出一个黄色卷宗,他当着我的面缓缓展开,竟然……是一封圣旨。 言则璧拿着圣旨对我道:“我以宣告中枢户部,明日早朝昭告天下,封你为摄政王,柔儿,我邀你入朝,与我一起并肩收复四国。” 我拿着圣旨,脑子有些懵,望着言则璧那张脸,怔怔出神。 言则璧吻上我的脸,轻声道:“我记得,当初,在九王府,熬战想将你收入麾下,你对他说,一个巴拓怎么能入我的眼,想让我为你效力,怎么也的封我一个王。烈柔茵,现在我封你一个王,我想邀你入朝为官,同我并肩携手征服四国。” 我有点懵,一时有些词穷,我喃喃道:“言则璧,你这……都是认真的吗?” 言则璧吻上我的唇:“真的,四国统一后,都是咱们儿子的,算这小子命好,他投胎成我们的儿子。” 我握着圣旨,浑身都在颤,我知道,生性多疑的言则璧能做到这个地步,说明他对我已经放下设防了。 他真正开始接纳我了,他终于懂得什么是夫妻间的尊重与信任了。 “呜呜……呜……” 我用圣旨捂住脸,崩溃的放声大哭,自从认识他,在一起,一直到现在,天知道,我付出了多少东西,才换的他的这份信任。 也只有天知道,我爱他爱的有多苦。 言则璧将我拥在怀中,轻吻我的发丝,低喃道:“好了好了,不委屈了……不委屈了,都过去了。” 直到许多年以后,我还是会经常回忆起那个晚上,还有那个晚上向我敞开心扉,柔情似水的言则璧。 那一晚,马车外冰寒刺骨,马车内暖入四月初春。 后史书记:神武四年腊月,神武大帝钦封皇后烈柔茵为镇国摄政王,可统领百官,御封军将,四野之上享跃权,御赐尚方宝剑,朝上,朝下,镇国摄政王烈柔茵有先斩后奏之权。 -- 第424页 圣旨一出,满朝哗然,百官皆反对圣旨推行,神武帝不予理会。 第二日,百官罢朝! 神武帝大怒,下令禁军于宣武门内斩杀礼部,吏部,户部,刑部,数名官员。 史称,摄王之变。 第二天一早,我晕乎乎的在马车内醒过来,推开车窗想看看外头的天色…… 一眼看出去,发现马车竟然在一间屋子里。 我眨眨眼,一脸懵,赶紧起身找衣服穿。 翻了半天,外衣,外袍都在,我肚兜呢……我内裤呢?? 都哪去了? 想到昨天晚上……倒抽了一口凉气,我似乎……还依稀记得,意乱情迷之际,言则璧一激动把我肚兜、内裤扯下来,扔出窗外了。 霎时,我只感觉天都要塌了,这要是被奴才们看见了……那……那我…… 我愤恨的一锤马车垫,气的直揪头发,昨天意乱情迷的时候,眼看着言则璧兴高采烈的把东西扔出去,我怎么就没拦一下呢。 我赶紧蒙着被子,又掀开帘子低头往外头瞅,瞅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此时,速发的声音忽然在一旁响起:“娘娘,您,醒了?” 我一惊,没看见速发在哪,赶紧把帘子拉下来,尴尬道:“醒了。” “娘娘稍等,速发这就宣宫女把换洗的衣服给娘娘送来。” “咳,好……” 稍时,一个瘦弱的小宫女捧上来一个黄绸布,我打开一开,果然是一套内衣。 拿着内衣就觉得自己脸都快烧起来了,心里一个劲儿的骂言则璧,这个挨千刀的混蛋! 小宫女窝在马车里服侍我更衣,我问她:“采儿呢?” 小宫女恭敬道:“采儿姑姑守了娘娘一天一夜了,刚刚去休息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的话,日暮时分。” 我僵在原地,我睡了一圈了?伸手揉了揉还有些痛的小腿肚,在心暗骂言则璧混蛋。 稍时,我穿戴整齐,在速发与宫女们的陪同下,回了念喜宫。 第二百九十九章 杀几儆百 夜间,锦华同晾儿皆睡去后,我才回卧室去等言则璧。 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言则璧才回来,今日不知为何,言则璧神情很是疲惫。 我帮他脱了外袍,更衣,洗了毛巾帮他擦脸,一边擦一边心疼道:“今天怎么这么累啊。” 言则璧搂上我的腰:“这帮奴才不听话。” 我眼波一闪,想到可能是因为他封我摄政王的事,便靠在他怀里心疼道:“则璧,封王的事算了,与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你心里有我,肯接纳我,其他的,我丝毫不看重。” 他低头望了我一会,轻吻上我的唇,轻声道:“封你王,一方面,是为了与你坦露心怀,另一方面,我也预测到朝中百官会极力反对,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杀一群朝中的腐朽官员,以几敬百。” 我坐直身子:“真的要杀吗?” 言则璧望向屋内的烛火,眼神飘忽:“要杀,人性就是如此,自古以来王朝变更皆是踏血而进,别无他法,我必须要让他们明白,我即将要做的一切,征战四国,统一天下,虽违背伦常,但,势在必行,谁敢阻我,死路一条。” “实现四国统一,从此没有战乱,本是造福天下百姓之举,为何他们会反对?” “愚人,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的,他们只能看清眼前的利益,延迟满足这个道理,对于愚人他们永远无法理解,若我开战,在他们看来,就是生灵涂炭,可四国统一后,能给未来百姓带来永久太平的善因,他们是看不到的,更何况,也许,他们并不相信我能成功。” 我靠在言则璧怀中,忽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是我将他引上了一条满是荆棘的路。 “则璧,这样一来,后史会将你记成一个暴君的。” 言则璧淡淡笑起来,他笑的如沐春风,轻声道:“也许,后史一百年,两百年会这样写,可我相信,等再过的久一点,后人发现四国统一后,原本的乱世变成了后来的太平盛世,终有一日,他们会懂,我言则璧是个多了不起的君王。” 我探头吻上他的下颚:“我一直都懂,我的则璧,就是全天下最了不起的人。也一直都是我心中的神。” 他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这么崇拜我?” 我害羞点头:“嗯。” “那……今晚上,来个全宴呗?” 我瞬间羞红了脸,没好气的捶他胸口气道:“做梦,你个臭流氓,跟我在一起就正经不过三句话。” 言则璧不悦道:“不是…刚才不还说我是你心中的神呢吗?神求你点事,怎么这么费劲呢?” 我转身将被盖在身上,转过身不理这个色胚。 言则璧钻进被窝,将我抱在怀里,轻吻上我的脖颈,小声道:“烈柔茵,咱俩在一块五年了,除了这个事,我跟你提过别的要求没有?” 我转过身,气道:“那除了这个,其他的……什么我没依着你。” 言则璧不乐意道:“依着什么了,就昨晚上,我才算稍微高兴一点,自从你醒过来,我哪次不是草木皆兵,生怕你不高兴,一点都放不开。” 我失笑道:“放开?你还想放开,放开了你想干嘛?” 言则璧正色道:“烈柔茵,你别又往歪处想我。伤害你的事,我绝不会再做了,以后!就!算!你不守妇道,勾三搭四,我活活气死,也不会再伤害你。” -- 第425页 我被他这句话,气的眼睛发花,怒道:“言则璧,我什么时候不守妇道,勾三搭四了?自从跟了你以后,我什么过分的事也没做过。” 言则璧斜眼道:“想想也不行。” “我也没想。” 言则璧凑近我的脸:“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是如此,我没想过。” 言则璧眯起眼:“那个熬战就不提了,言则熙我也不提了,萧允谦哼……沈无逾,那都是老黄历了,我都懒得提。我再说一个,言则卿,你敢说你心里对他没想法?” 我一怔,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御花园碰见言则卿的事,没好气道:“那天是碰巧在御花园碰到他,只不过寒暄了几句而已,那是碰巧!偶遇你懂不懂?” 言则璧逼近我:“御花园的守备禁军刻肃,曾是言则卿的伴读,那日言则卿来吊唁,曾见过刻肃,俩人相聊甚欢,回头,你刚溜达到御花园,刻肃就去前厅通知了言则卿,然后……这场偶遇就开始了。” 我瞪大眼,望着言则璧有些懵。 言则璧咬着牙,恨恨道:“嫁给我四年了,孩子都生了,一天天的,还是这般的不消停,烈柔茵,你是花精托生吧?这么招蜂。” 我伸脚使劲踹他,气的火冒三丈:“我没有,没有,没有!!” 言则璧眼里促着火,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吻上了我的唇。 第三百章 无逾归京 隔天早上,我坐在床榻上收拾自己的头发,言则璧起身洗漱,准备上朝。 他边穿外袍,边回身对我道:“今儿早上,沈无逾回京了。” 我闻言,手微顿抬头望他。 言则璧道:“沈木霆,沈无逾,这对父子俩,欲算计绑架我儿子,这笔账,老子的好好跟他算算。” 我望着言则璧,不自觉握紧了双拳,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 言则璧斜眼看向我:“下午我宣见沈无逾,你来吗?” 我脱口而出:“来。” 言则璧定定的望着我,眼睛里没有眼神,我被他看的有些心慌,立刻又补了一句:“你……你要是不高兴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良久,言则璧才轻声道:“你想来便来。” 说罢,他转身出了卧房大门。 我一个上午都在忐忑不安中渡过,一直到下午,速发迎我去乾清宫一起面见无逾。 我随速发到了乾清宫,行至言则璧的御书房,老远,看见一个满头银丝的人,跪在御书房的正中间。 我愣在当场,满眼的不敢置信,心口的难过,快要把我自己给憋死了。 速发走在前面,见我站在原地不动了,故,回头温言唤醒我。 我闭了闭眼,调整情绪,继续随速发一路行至御书房。 一步迈进御书房,言则璧抬头看见我,自然道:“来了,坐。” 我没坐在言则璧身边,而是坐在了言则璧下首坐的椅子上。 抬目望去,跪在御书房中央的人,正是无逾。 五年没见,无逾的脸依旧如初见时,那般英俊儒雅,可他的头发竟……全白了。 我难过的垂下头,强忍着眼眶中崩骇而出的眼泪。 无逾他这是何苦啊! 言则璧于上座沉声道:“定国侯,朕这里有两份供词,希望你看一下。” 无逾抬头看向言则璧:“是。” 言则璧一摆手,命速发将两份供词递交给无逾,无逾拿过供词,安静的看了半晌,随后,一个头磕在地上,平静道:“求皇上饶家父一命。求皇上开恩,无逾愿代家父一死,已赎其罪。” 言则璧眉头一跳,笑道:“沈无逾,你不替你爹喊冤,直接代你爹受过?” 无逾道:“如此证据确凿,不必多费口舌辩解。” 言则璧微微眯起眼,望着无逾眼底划过一丝戾气,随后一语双关道:“沈无逾,你与朕面前,还真是毫无畏惧。” 无逾轻声道:“沈家受先皇之命,终其一生听从皇后娘娘指令,与皇上并无不敬,无逾言语中若有惹皇上不悦之处,请皇上责罚。” 言则璧转眼看向我,我盯着无逾那一头银丝,心口一阵阵的抽痛,我底下头,缓了缓情绪,转头对言则璧柔声道:“则璧,这事先放一放吧。” 言则璧闻言,眉头一簇,豁然站起身,一双眼喷火似的瞪着我,好半晌不说话。 我见他火了,忙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拉着他的袖子,小声哀求道:“外人面前,给我留些颜面,这事先放一放,晚上我好好同你说。” 言则璧面无表情的从我手中抽出自己的袖子,随后转身出了御书房。 我见言则璧走了,终是长出了一口气,他走了,没当面发火,证明这事还有商量,证明言则璧肯给我这个面子。 我转头对无逾道:“无逾,你先回府吧,这事晚上我同他好好说说。” 无逾一双淡雅的眸子,淡淡的看着我,他还是跪在那,也不说话,也不动,只是那样淡淡看着我。 我从案台绕过去,走到无逾面前道:“无逾,起来吧。” 无逾眼波一闪,缓缓站起身,他比我高足足一头,我仰头望着他,轻声道:“我……回去好好劝劝他,你回府去等我消息。” 无逾道:“我爹派人抓你儿子,你都不气吗?” -- 第426页 我轻声道:“气。” “那还劝什么?” 我轻笑道:“就算晾儿被你爹抓去,我也不怕,因为,只要我把这事告诉你,你一定会将晾儿还给我的。” 无逾定定的望着我,眼里浮上一丝水汽,他轻声道:“你胖了些。” 我捧着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胖了,我正减呢,减了二十多斤了,可还是比以前胖了一圈。” 无逾轻声道:“别减了,胖点好看。” 我开心道:“真的吗?” “真的。” 话音落,乾清宫的隔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我吓的浑身一颤,无逾微微蹙眉,须臾,无逾轻声道:“我先走了。” 我尴尬的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好。” 第三百零一章 心疼无逾 望着无逾远去的背影,心里难受到不行,我真是亏欠无逾太多了。 转身去寻言则璧,一步迈进侧间,就看见晾儿同之斌两个小鬼,正鬼鬼祟祟的蹲在地上捡瓷片。 我蹙眉:“刚才这瓷器,是你们打碎的?” 晾儿抬头望见我来了,惊慌道:“娘……我不是故意的。” 想到方才无逾肯定也误会了,我一股火顶上来,刚要骂他,只见帘子后闪身走出一个人,言则琦满脸堆笑的一步上前,对我拱手道:“六嫂,则琦给您请安了。” 我眼波一闪:“你怎么在这?” 言则琦笑道:“我去学府接之斌回府,太傅告知我,这俩孩子溜出去玩了,我问了禁军才知道他们溜到乾清宫来了。” 说罢,言则琦板起脸对之斌道:“臭小子,不好好念书,瞎逛什么?” 之斌脖子一缩,求救的看向晾儿。 正在此时,我瞧见晾儿身后的帘子一掀,言则璧进来了,他黑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望着我。 晾儿没看见他爹,晾儿见之斌被言则琦说了,便上前一步对言则琦道:“八叔,不怪之斌,是我拉他出来的,我听说今儿沈无逾会来见父皇,所以故意拉之斌来瞧瞧,让边疆诸郡均闻风丧胆的定国侯沈无逾到底长什么模样?” 话音未落,言则璧抬腿就是一脚,正好踹在晾儿的小屁股上,晾儿一声惨叫,一个前扑,眼看要倒。 我一个抢跪拦在晾儿摔倒前,一把将晾儿抱进怀里,晾儿被他爹一脚踹懵了,回头满眼是泪的望着言则璧,委屈道:“父皇,好端端的,你踹我做什么,好疼。” 我抱着晾儿,心疼的揉着晾儿的小屁股,对言则璧气道:“你干什么你,不是你说的么,不能动手打孩子,更何况伸脚踹,他才四岁,经得起你那一脚吗?” 言则璧黑着一张脸,对言则琦道:“把这两个小子给我扔出去。” 言则琦道:“是是……六哥。” 说罢,言则琦伸手在我怀里抱过晾儿,小声道:“六嫂,我抱晾儿去给太医瞧瞧。” 言则琦从我怀里抱走晾儿,便转身快步往出走,之斌哆嗦着紧随其后。 言则璧见他们都走了,上前一步拽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地上提起来,我没好气道:“你别碰我。” 他没理我,而是蹲下欲掀开我的裤脚。 “干嘛?” “我看看你膝盖,刚才跪那一下,是不是磕坏了?” 我打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没坏。” 言则璧豁然站起身:“既然没坏,那就回你的念喜宫去吧,以后没事少来乾清宫晃悠。”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言则璧见我没搭理他,直接走了,气道:“朕晚上不回去了。” 我闻言站定,转过身瞪着他,还朕?他还跟我朕上了。 我几步走到他面前:“你不回去你要干嘛?” “你管不着。” “呵,怎么着?这是打算在乾清宫招妙龄女子侍寝啊。” 言则璧扭过头,抚了抚袖子,嗤笑道:“没准,谁让自己的女人不贴心呢。不让你受点冷遇,你就不知道珍惜我。” 我一股火顶上来,拿起一旁坐椅上的靠垫使劲打他:“言则璧,你整日里就会说些浑话来气我,什么时候把我气死了,你就舒服了。” 言则璧一把抢过坐垫,反手将我抱在怀里,怒呵道:“烈柔茵!” 我委屈的哭道:“言则璧,你就不是人,你一生气什么话都说,你从来都不想我会不会难过。” 言则璧气道:“那你想过我吗?我难过你想过吗?” “你有什么可难过的?” “那沈无逾,TM的八百年阴魂不散,整日里没完没了,今儿这事,沈木霆布控晾儿,这都踩到你的死穴了,可为了沈无逾,你竟然还有心放沈木霆?!一看见沈无逾,儿子在你心里都不重要了是吧?他沈无逾可真有魅力啊!烈柔茵,你想活活气死我?” 我一把推开他,崩溃的大哭道:“你知道些什么啊,无逾自幼丧母,是沈木霆一直把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对他父亲的感情深厚,无逾心里很爱他爹的,他爹当年的小妾毒废了无逾的一双腿,无逾在双腿以废的情况下,明知道沈木霆没有杀那个女人,他依旧一声未吭,无逾很孝顺的。今天他来认罪,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大不了他替他爹一死,呜呜……呜……哀大莫过于心死,这些年……他心里得多难过,才会无惧生死啊?你没看见他那一头白发吗?!都是因为什么?都是因为我,因为你,因为咱俩造孽!” -- 第427页 言则璧失笑道:“烈柔茵,你铁齿铜牙啊?这话让你说的,他沈无逾惦记老子的女人,惦记我儿子的娘,惦记的头发都白了,这TM的还成了我的错了?” 我蹲在地上,崩溃大哭:“呜呜……呜……”一想起无逾的满头白发,我心都要碎了。 第三百零二章 跟言则璧离婚 我知道,此刻的自己,在对言则璧无理取闹,不应该因为无逾白了发而跟言则璧发脾气,可是……可是我心里实在太难过了,言则璧是我丈夫,是我最亲近的人,现在的我,难过到已经快透不过气来了,我需要发泄,我不跟他闹,我跟谁闹啊? 言则璧摇头一把将我从地上拽起来,叹道:“烈柔茵,你起来,先别哭了。” 我打开他的手:“别碰我。” 言则璧低头望着他被我打掉的手,暴怒道:“烈柔茵,你还来劲了是吧,好了伤疤忘了疼,我真是给你惯得越发不像话。” 此时,帘子一掀,言则琦进来了,他难受道:“六哥,你这脾气……” 言则璧吼道:“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滚。” 言则琦一脸为难的看了看言则璧,终是难受的又退出去了。 我望着言则璧那张冷绝的脸,擦了擦脸上的泪,哑声道:“怎么?你又火了,你又想干什么?打我,还是欺负我?还是再来咬我?你来,我都已经这样了,我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当初是我猪油蒙了心,一心要嫁给你,言则璧,你这个人说的好听。” 想到这,我捂着脸站在原地崩溃大哭:“你改,你改什么了?你永远都不会改,你只会对我凶。” 言则璧上前一步,急道:“我TM的,我干什么了?咱俩这不是正常吵架吗?你打我,骂我,蛮不讲理,跟我扯着脖子吼行,我说话大点声都不行?” 我听见隔间传来一声响动,知道是言则琦在外头,我从怀里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跟言则璧吵架的事先往后放一放,等晚上回去我再找他算账,在外人面前,还是先别闹了,少丢点人。 我对言则璧正色道:“沈木霆的事就此算了,以后都别在提了。” 言则璧失笑道:“烈柔茵,沈木霆布控想抓咱们儿子!!” 我坚持道:“无逾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他会管住他爹,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这次就算了。” 言则璧咬牙盯着我,额间青筋直爆:“不行!” “言则璧,你比我聪明那么多,你心里是清楚的,就算晾儿真被沈木霆抓去,只要无逾知道了,无逾一定会把晾儿还给我们的。看在无逾的面子上,这事算了。” 言则璧暴怒道:“我说了,不行。” 我也怒了:“你同意也的同意,不同意也的同意,言则璧,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言则璧不敢置信道:“你……你还通知我?” 我昂首挺胸,硬气道:“对,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带着晾儿走,言则璧,我不跟你过了,我跟你离婚!” 说罢,我转身掀开帘子,无视言则琦一脸僵硬的神色,抱起他脚边捂着自己屁股的晾儿,脚步坚定,毅然决然的出了乾清宫的大门。 直到很多年后,我每每回想起这一幕,依旧心生涟漪,这是我自从跟了言则璧后,这一辈子与言则璧面前,最硬气的一回! 我一路抱着晾儿往念喜宫走,晾儿抱着我的脖颈,有些忐忑,晾儿吱呜道:“娘,什么是离婚呀?” 我亲了亲晾儿不安的小脸,安慰道:“娘跟你爹吵架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夫妻吵架是常态,娘跟爹没事的。” 晾儿不安的抱着我的脖颈:“娘,你会走吗?” “娘不会,娘就算走,也是带着你一起走。” 晾儿委屈的哭道:“晾儿不要离开爹爹。” 我心疼的擦着晾儿的眼泪,柔声哄道:“我们不离开爹爹,娘就是吓吓你爹,娘也离不开你爹。” 此时,墙头飘然而下一道身影,竟是诛风。 诛风将外袍脱下来披在我怀中的晾儿身上:“娘娘,太子还小,别冻着了。” 我这才发现,晾儿没穿棉袍,我刚才被言则璧都气懵了…… 我拿过诛风的棉袍将晾儿裹紧,对诛风道:“回了念喜宫,我命人将衣服给你送回来。” 诛风拱手道:“皇上下令,以后诛风都贴身保护太子殿下。” 我抱着晾儿的手一紧,言则璧是真真将晾儿放在心尖上,要不然不会派诛风贴身保护,许是别人他都不放心,竟然不惜把诛风当做一个暗卫驱使,用来保护晾儿,诛风的未来,可是个将帅之才啊。 “诛风,你同我一起回念喜宫吧,这冰天雪地的,别总是到处躲着了。” “是,诛风谢娘娘恩旨。” 回了念喜宫,安顿好晾儿同锦华,我就坐在卧室里等言则璧,一直从下午等到夜间,言则璧一直没回来。 我坐在桌子前,拨弄着木桌上的烛火,烛火看的我眼睛有些发热,便想转身去寻点吃的来垫腹,吃点东西再继续等吧。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我起身打开门,瞧见锦华小小的身影,披着斗篷,在采儿的陪同下,站在门外看着我。 我蹲下把锦华抱进屋,用哈气呼着她冰凉的小手责怪道:“你这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觉,乱跑什么呀,冻坏了怎么办?现在外头多冷。这感冒才刚好。” -- 第428页 锦华脆生生道:“晾儿同我说,你要同言则璧离婚,还要抱着晾儿一块出宫。” 我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弟弟年纪小,听话听头不听尾的,我今儿跟你父皇吵了几句,说了几句气话而已。” 锦华点点头,轻声道:“我来想跟你说,你要是准备走,别忘了带上我,我不想跟着言则璧。” 说罢,锦华跳下凳子,头也不回的出去了:“我去睡觉了。” 我坐在凳子上,目瞪口呆的望着锦华小小的背影,一时有些懵。 采儿福了一礼道:“主子,采儿先跟小公主回去了啊。” “啊……啊……去吧。” 我见锦华往出走,想起外头天寒地冻的,连忙喊住锦华:“锦华,你别回去了,你在我这睡吧。” 锦华回头平静道:“我在这睡,一会言则璧回来了怎么办?” 我叹道:“你爹他今天生气了,跟我闹脾气呢,他白天说,今晚要夜宿乾清宫,不回来了。” 锦华看了我一眼,脆生生道:“他还能有那本事。”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僵硬的站在原地,望着锦华脸上那股子对言则璧不屑的神态,只觉得……这锦华……这锦华,是不是梅珍附体啦? 第三百零三章 言则璧布控鸿国 锦华走后,我坐在屋子里怔怔发呆,望着外头天色,心里有些委屈,这么晚了,言则璧竟还未回来。 我坐在椅子上,心里有些自责,下午是不是闹的太过了,他不会真的在乾清宫招侍女吧? 又忐忑不安的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院内闪起一片灯火,言则璧还是回来了。 我揪着帕子站起身,打开门,将他迎进来,他面无表情的进了屋。 我回身关上了房门。 一转头,就看见言则璧背对着我摊开手,那意思让我给他更衣。 我嘴角微勾的望着他,没好气的伸手将他的外袍褪下:“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言则璧瞥我了一眼:“沈无逾闯祸了。” 我一惊:“什么?” 言则璧坐在桌子前:“给我倒杯水。” “无逾怎么了?” 言则璧扫了我一眼,又重复道:“你先给我倒杯水。” 我心神不定的给言则璧倒了杯水,双手递给他,言则璧接过水杯,豪饮了一口递给我:“再来一杯。” 我眨眨眼又给他倒了杯水。 言则璧喝完水摁了摁眉心道:“礼部曾经有位以辞官的大儒,名唤荆归,这个人你知道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 言则璧道:“他辞官后,在京城成立了一所书院,名唤翰林书院,专门招收朝中官员子弟,读书教化。在朝中颇有名望。” “嗯。” “正是因为这种教化制度的群带关系,让这个荆归在朝中氏族中间举足轻重,关于你封王的事,他极力反对,故,专门写了一篇关于你祸国殃民,色诱君主的文章,已经在百姓中流传起来了。” “嗯。这跟无逾有什么关系啊?” 言则璧瞥了我一眼:“沈无逾听闻了这篇文章,今日下午命人去翰林书院,要杀荆归,好在,荆归的三个儿子今日在书院,他的这三个儿子,师从震源镖局总镖头,武功相当不错,三人全力以赴,大儿子以命挡剑,替荆归挨了一下,荆归没死,可他这个儿子却没那么好运气,现在正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呢。” “可……就算这样,怎么能是无逾闯祸?那个荆归随意编写侮辱我们的文章,本就是他大逆不道。” 言则璧道:“话是这么说,可现在朝中的众人不这么想,底下已经炸开锅了,百官均叫嚣着要朕处罚沈无逾。” 我气道:“不行,这事无逾做的是欠妥,可是,不能全怪无逾,无逾这样做也是为了维护我们的名誉。” “客气了,沈无逾此举不关我名誉的事,他是在维护你的名誉。荆归那篇文章里,我是被色诱蛊惑的君王,我是受害者,而你,才是那祸国殃民的祸水妖姬。老子是荆归笔下的正面人物。况且,荆归一直是赞同我讨伐四国的,他可不是个拎不清的老头,相反,此人很是深明大义。” 我眼珠一转,想明白了这其中的人设关系,咬牙道:“因为,你过于宠爱我,不纳后宫,又封烈远为侯,晾儿又是太子,现在又要封我做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这个荆归,是怕我大权在握,心生反义,引发战乱,谋朝篡位?他怕大辽因此内部瓦解,继而生灵涂炭。所以,冒死写下这么一篇文章,意欲用自己的命为你敲响警钟,希望你能醒悟,勿要沉迷女色?” 言则璧点头:“正是,所以他写的这篇文章,都是为了朕好。朕也明白他的好意,这就为难了,你说说,一个这么为朕着想的人,如今他儿子被人差点刺死,我是不是应该为荆归主持公道啊?” 我气道:“这事本就是你做的欠妥,你就不该在这个时候立我做摄政王,况且,你既知道荆归在朝中的轻重,就应该提早做好部署,就应该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言则璧淡淡道:“我正在筹备对付鸿国,朝中没点乌糟事,如何引诱鸿国那只整日里只会缩在王八壳里的皇帝派兵宣战?” 我一怔:“你故意的,故意将朝中闹的乌烟瘴气,让鸿国以为我们内部大乱,诱他们出兵?” -- 第429页 言则璧笑的一脸隐晦:“鸿国外城墙绵延百里,城中将士以守为主,他们不主动出击的话,这一仗打起来,会死很多人,他们先发起战乱,我们护卫自国百姓,这样一来,在民心上,我们就已经胜了,这打仗,打的不光是兵将,民心可比兵将重要多了,打的下来,也要老百姓愿意跟随你才行。” 我心知言则璧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安抚民心说来容易,可做起来却不比打赢一场仗容易,就拿大清入关的事来说,清朝就是在无理由的情况下,派兵攻打明朝,以至于一批汉人痛恨侵关贼,什么满清复明,天地会,白莲教,这些组织说到底,不都是为了光复明朝。 这种内耗,一直到四代皇帝都未能彻底消除,征服一个国家,若民心不定,带来的负面影响,产生的内耗,实在无法想象。 相反,若按照言则璧这个思路,逼鸿国君主先动手,派兵攻打,他再来个绝地反杀,别的不谈,在道理这边我们大辽就永远都站得住脚,后史不管怎么写,不占理的都是他鸿国。 这就应了那一句,谁先动手,谁全责。 第三百零四章 揭穿言则璧的谎言 我反应了一会,若有所思道:“鸿国军将中,可是有大人物已经归顺于你了。” 言则璧眼皮一跳,笑道:“你这丫头,真是天生属于战场,一提这方面的事,脑子转的飞快,真是聪明的过分。” “我只是了解你,你不是胡闹的人,若不是有十足十的把握,只要他们出兵你就能赢,绝不会冒险将朝中搞的乌烟瘴气,以诱他们动手的。” 言则璧点头:“没错,原本我安排的好好的,可,沈无逾这一遭,给我的计划全搞乱了,我处置沈无逾……哼,你能乐意吗?我不处置沈无逾,你没见今日在午门外的景象,那个荆归带头跪在午门外,要我为他的大儿子报仇雪恨。” 我蹙眉道:“人不是还没死吗?” 言则璧幸灾乐祸道:“快喽,沈无逾手底下那个叫无波的,真是剑法高超,将荆归的大儿子,一箭穿腹,据说他大儿子流了很多血。无波被京都衙门的人扣起来了,哦,对了,京都衙门的人都是荆归大儿子的好友,铁哥们,啧啧啧……沈无逾下午派人去要无波,都要不出来。” 我眨眨眼,揭穿言则璧的偷换概念:“你少在这危言耸听,我还不知道你的路数,你知道这个荆归在朝堂上举足轻重,为人迂腐,还忧国忧民,所以你故意在这个节骨眼给我封王,将这事搞的大张旗鼓,目地就是为了让荆归站出来摇旗反对,你故意营造自己是个沉迷女色的帝王,而我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姬,这都是你故意安排给鸿国皇帝看的。” 言则璧望着我不吭声。 我继续道:“所以,这次无逾就算考虑不周,动手欲杀荆归,也无碍你的计划,反而让你的计划更完美了,这样一来,你装模作样的处罚无逾一番,还会让鸿国那面误以为,你同定国侯心生嫌隙,这岂不是更妙?” 言则璧嗤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装模作样的处罚沈无逾,实则,黑不提白不提这事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无逾对你又没恶意,没准无逾是已经看清了你的安排,他这样做,既能封了众文人讨伐我的悠悠之口,又间接的帮了你,无逾此举,除了为自己挂上了一抹刺杀大儒的污名,实则对你的安排也算两全其美。” 言则璧豁然站起身,对我怒声道:“烈柔茵,你同沈无逾俩个人,还挺默契的,方才沈无逾那厮对我说,他无畏世人如何看他,只要此举与你有利,我让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到了你这,更绝,你……你也是这套磕……呵,烈柔茵,别说啊,你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我眨眨眼,忽然反应过来:“无逾说,你让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言则璧!!!无逾派人去杀荆归大儿子,是你安排他做的?” 言则璧眼中划过一丝懊悔之色,坐下不说话了。 原来如此,这个狡诈的言则璧,原来这都是他的安排,他刚才那……那一出出,都是跟我演呢。 若不是我同无逾对彼此根深蒂固的信任,让他怒火攻心的破了防,说漏了嘴,我还真发现不了呢,这个家伙,演技真是越发的如火纯情了。 我气道:“你为什么安排他做这种事啊?你难道不知,刺杀大儒这种事有多骇人听闻吗?这就等于与天下的儒林为敌?以后后史文笔讨伐的,都是无逾!!” 言则璧理直气壮道:“不讨伐他,难不成让后史文笔讨伐你吗?想要洗白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众人的仇恨转嫁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吗。” 我气结的盯着言则璧:“言则璧!” 言则璧气道:“怎么着?他爹算计绑架我儿子,我按照你的意思,放了他爹,作为回报,他不该做点什么补偿我们吗?” 我气结的坐回椅子上,望着言则璧那张恨人的脸,气的心直哆嗦,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言则璧见我这副表情,淡淡道:“怎么着?心疼沈无逾啊?我已经下旨明日午门外,于众人面前,暴打沈无逾三十大板,这样一来,既能让荆归消气,又能将我与沈无逾心生嫌隙的戏码推到高潮。反正是做戏给鸿国,做戏做全套。”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 第430页 夜间,我同言则璧躺在床上,互相背对着彼此赌气谁也不理谁。 躺了小半个时辰后,我用被子捂住脸,背对言则璧哭的无声。 言则璧转身抱住我,心疼道:“哎呀好了好了,你看看你,这不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吗,什么流言蜚语都没有我与众人面前打沈无逾三十大板来的实在。大不了明日行刑的时候,我让下手的官兵动作轻点,还不行吗?” 我哭道:“他扛不住的,无逾什么身体你不知道吗?” “以前言永和也打过我,四十板子呢,你看看我现在,身上连个疤都没落下。” 我气急的捶他:“谁能跟你个混蛋比啊,你生命力多顽强啊,无逾那文弱的身体,跟你能比吗?” 言则璧斜眼看我:“圣旨已经发下去了,沈无逾对此也没意见,事实已就,你想开点吧啊。” 我气结的闭上眼,转过身不去理他。 第三百零五章 色诱言则璧 躺在床上好半晌,满脑子都是无逾那一头白发,我心疼的捂住胸口。 哭了一会,终是擦了擦眼泪,调整了下情绪,在心里告诫自己,哭没用,得想办法,想想办法救无逾,无逾的身体哪扛得住三十大板啊。 想到这,我心口又一疼,这种局面骑虎难下,我能有什么办法呀。 咬了咬唇,想到身后的言则璧,这个混蛋聪明的紧,他总是有办法的,可是,怎么才能让他帮我呢。 求求他?显然不行,刚才看他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没准痛打无逾这件事,他心里正暗爽呢。 如此说来,只能换一个思路了,言则璧这个家伙吃软不吃硬的。 想到这,我缓缓转过身。 言则璧听见响动,豁然睁开眼,借着暗夜的月光,我瞧见他正一瞬不瞬的望着我。 我抿了抿唇,拱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 言则璧呼吸一顿:“这是……要使美人计啊。” 我闻言一僵,咬了咬下唇,低声道:“我在你眼里,现在还算美人吗?” “算。” “那美人计还好使吗?” 言则璧气道:“烈柔茵,你为了沈无逾,……跟我使美人计?面子都不要了哈。” 我靠在他胸口上,手伸进他衣服里,温柔道:“你说什么呢,人家本来就是你的人,都跟了你五年了,与你面前,我要什么面子啊。” 言则璧闻言轻轻一颤,不受控制的轻吻上我的唇,我避开他的吻:“你答应我,明天不许让沈无逾挨打,你想个办法,把这事避过去。” 言则璧气道:“我没办法,众目睽睽之下,怎么避过去?” 我温柔道:“我相公一定有办法的,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到我相公,我相公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 说罢,我讨好的轻吻上他的下颚。 言则璧低头望着我,不做声。 我抱着他的腰,小手不老实的在他身上捣蛋:“相公,今日累不累啊,我伺候你……来个全宴啊。” 言则璧手臂一紧,动情道:“全宴吗?” 我轻吻上他的唇:“嗯,全宴。” 言则璧淡淡道:“不怕我白嫖啊。” 我一边用脚在被子里摩挲他的小腿,一边娇嗔道:“你说什么呢,你整日里在外招迎风雨,我同晾儿在你的庇护下,生活的安逸幸福,给相公准备场全宴,这不是应该的吗。” 说罢,我缓缓解开自己的里衣,娇羞道:“人家本就是你的人,伺候你开心,这是我作为妻子应尽的义务,下次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帮不帮忙,我都愿意伺候你,哄相公开心,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言则璧定定的望着我,先是长出了一口气,接着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解着自己的裤子轻喘道:“你个小妖精,老子TMD知道这是套,老子钻了。” 我一把摁住他的手,咬唇道:“言则璧……君子协定,你……你别让我对你失望。” 言则璧迫不及待的吻上我的唇,哑声道:“不就是帮沈无逾把这顿打避过去嘛,帮帮帮我帮,赶紧的全宴……” 第二日一早,言则璧去上朝了,我忐忑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生怕无逾挨三十板子。 直到中午,雾冰冰前来求见,说是奉了言则璧的旨意。 我眼波一闪,命人将她放进来。 雾冰冰于我行礼问安后,开口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命我前来告诉皇后娘娘,定国侯以无碍回府,请娘娘放心。” 我两步走至雾冰冰面前,开心道:“言则璧没打他?” 雾冰冰道:“打了。” 我惊声尖叫道:“什么?” 雾冰冰道:“外人面前,打的是定国侯,可真正打的不是定国侯,皇上寻了个替身给定国侯。” 我蹙眉道:“不是在午门外行刑吗?众目睽睽之下的,怎么找替身啊?” 雾冰冰道:“今儿早下了朝,皇上就招定国侯进宫,同禁军安排的一通,假装定国侯的私兵来救,而禁军奋力抵抗,在这一救一抵抗的过程中,皇上把人偷偷换了。换去的定国侯,披头撒发,场面混乱之极,有禁军争斗做人墙,众人看不清。待众人摁住定国侯,皇上立刻假意暴怒,打了定国侯四十大板,生生打的替身口吐鲜血,昏过去了。就这样,定国侯无事。” -- 第431页 我眨眨眼:“这都能换,当时,那么多人,把人换哪去了。” 雾冰冰抿唇笑道:“娘娘有所不知,皇上未登帝前,曾经救过一位军将,这位军将是魏太师的表亲,当年,先皇因为他私扣粮饷欲在午门将他斩首,皇上是监斩官。当时,皇上欲结交魏太师,知道魏太师与这位表亲情分颇深,便心生一计,行刑前,命人在刑讯台底下挖了个机关,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位大人换下来了,也因此,皇上结交了魏太师。” 我眨眨眼,目瞪口呆的望着雾冰冰:“这……这还能这么操作呢?这也像言则璧能干出来的事,他可真是,胆大包天。” 雾冰冰含笑道:“嗯,说起来,也算善因得善果,这个机关被皇上封存多年未用,谁承想,今日这个机关又立了大功,救了定国侯。皇上此举甚妙,既让所有人都相信,皇上与定国侯已生嫌隙,又让定国侯心生感恩,又平定了众文人大儒的怒气,定国侯挨板子被抬下去后,所有文人大儒均跪地高声唱诵,皇上英明,皇上万岁,娘娘,您没看见,那场面,真真是太壮观,太震撼人心了。” 第三百零六章 被言则璧套路了 我难受的抽了抽嘴角,忽然醒悟过来,我是不是被言则璧给算计了?? 他宣无逾归京,明着是替晾儿讨公道,实则就是为了制造混乱,诱鸿国皇帝出兵。 他先封了我一个王,随后惹儒林百家讨伐,这个时候沈无逾归京,他用沈木霆的事,逼迫无逾就范,让他派人刺杀大儒荆归,随后再假装旗鼓难下,在百官的逼迫中,无奈怒打无逾。 本来吗,单凭朝中内部不稳这一条,就让鸿国皇帝出兵,显然说不过去。 自古以来,若不是兵权动荡,外势力一般不会选择趁虚而入,而兵权动荡就不一样了,皇帝跟皇帝手下的带兵之臣起了嫌隙,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让邻国仇敌心痒的,这时候不打什么时候打啊? 所以,这一切都是言则璧早就计划好的? 那他搞这么一出,提前怎么没告诉我呢? 忽然想到昨天晚上的全宴,我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恨恨道:是了,他安排的这一切,做大戏,让鸿国以为他与沈无逾心生嫌隙才是主菜,而我这儿,就是顺便打个茶围。 言则璧这个混蛋,自从把我骗到手那天起,就总是想着哄骗我……给他上全宴,这下利用无逾,他可算是阴谋得逞了。 实则,昨夜不管我是否就范他都无所谓,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呗,反正这事,与他的部署,也没什么影响。 我站在原地气的咬牙切齿。 我真是笨死了,一个没算计到,竟然被言则璧这个混蛋给白嫖了。 本不必如此的,我可真是沉不住气,事后才反应过来,本来吗,鸿国大军将犯,这个时候,无逾作为护国军的首将,手下统领三十万护国军,言则璧怎么会蠢到在这个时候交恶无逾呢??? 我可真是太笨了。 雾冰冰被我的神情吓到了,急忙跪下惊慌道:“娘娘,冰冰说错话了吗?” 我闭了闭眼,伸手扶起她:“没有,不关你的事。冰冰谢谢你来给我报信,你回去吧。” 雾冰冰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忐忑不安的望着我,终是轻福了福,转身往门口走去。 她走到门口忽然站定转头福了一礼道:“娘娘,有个事儿,冰冰不知……” 我眼波一闪:“你说。” 冰冰道:“苏姑娘昨儿个来求我,说是想让我帮她救个人。” “慕乔?” “嗯。” “救谁啊?” “定国侯的贴身随侍,无波公子,现正羁押在京都衙门。” 我恍然大悟,我把无波的事给忘了。 “无逾这件事,是言则璧布的一个局吧,既然是局,那无波大概率不会受牵连的。” 冰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了看门口。 我了然,对门口的宫女挥了挥手道:“你们出去吧,把大门关上。” “是。” 宫女太监门把门关好,我两步上前对雾冰冰道:“你想对我说什么,说吧。” 雾冰冰小声道:“娘娘,鸿国的那位睿宸王爷您还记得吗?” “鸿睿宸?先皇寿宴来挑事的那个?记得。” “他上次来,就看中了慕乔,几次三番曾同九王爷提起,要将慕乔要去。” 我挑了挑眉:“嗯。” 雾冰冰继续道:“皇上原本的命令,是此事告一段落后,就让蓝福仁将无波给放了。可后来,皇上听闻慕乔前去府衙给无波求情,就……就改主意了,他下令……下令让我们扣押无波,不光要扣押,还要行刑,还要放慕乔进去看。” 我眨眨眼不解道:“言则璧要干嘛?” 雾冰冰道:“我猜,兴许是,与鸿国大战在即,皇上听闻鸿睿宸曾对慕乔感兴趣,所以……” 我气道:“所以言则璧知道苏慕乔有意救无波,就故意把无波关起来殴打,引苏慕乔心疼,继而逼苏慕乔去鸿睿宸身边给他做内应。” 雾冰冰一双眼含着泪光,无言的望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 “这事我知道了,我想想办法。” 雾冰冰神色有些惊惧,她噗通跪地道:“娘娘,原本今日这消息不该我来告诉娘娘的,是我自作主张,跑来的……” -- 第432页 我怔怔的看着雾冰冰,这丫头这是疯了?公然违抗言则璧的命令,不怕死啊? 雾冰冰咬唇轻泣道:“我与慕乔认识多年,情同姐妹,慕乔曾与我有恩,所以……” 我眼波一闪:“不该你来,你私下跑来,不怕言则璧知道吗?” 雾冰冰嗫喏道:“诛风将军看守念喜宫,他会将消息拦下来的,不会告知皇上,也是诛风将军给我同慕乔指了条明路,将军说,若想说服皇上,只能来求娘娘。娘娘是个心善之人,兴许会帮忙的。” 我眼皮一跳,怪不得呢,这么胆大包天,感情上面有人罩着呢,诛风竟然这么护着她? 这是普通同事关系?我信了你的邪。 别说,这诛风泡妞还挺有一套的。想想也是,那诛风整日里同言则琦混在一起,能学出什么好来。 怪不得以前的世界里,许多大公司都明令禁止办公室恋情,瞅瞅,这一恋爱什么公司利益啊,公司前途啊都不重要了。 诛风脑子一热,竟然陪着雾冰冰一块到我面前搓言则璧的轮胎,说把言则璧卖了就卖了。 我含笑一语双关道:“诛风对你,也算有心啦。” 雾冰冰闻言,霎时羞红了面颊,低头扭着手中的手帕,含羞不语。 我笑着扶起她,柔声道:“我知道了,你今天来过的事,我不会告诉言则璧,谁也不会知道。” 雾冰冰抬头双眼含泪的望着我,轻抚一礼:“冰冰多谢娘娘。” “你出去转告慕乔,明日我宣她同镶玉进宫喝茶聊天,这样一来,我已知无波的事,就名正言顺了。” 雾冰冰点头喜道:“好。” 第三百零七章 很幸福 夜间,言则璧回来的比较晚,我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手肘支着头,含笑望他。 他看了我一眼道:“这么晚还没睡啊。” “等你啊。” 言则璧脱外袍的手一顿,装作不经意道:“这么温柔,不是又有事求我吧?” 我道:“言则璧,你最近除了骗我的全宴以外,还做了什么缺德事没有?” 言则璧眼皮儿一跳,擦了把脸,躺到我身边,笑道:“你都知道了。” 我斜眼看他,叹了口气:“今儿雾冰冰来过了。” 言则璧眼波一闪:“她来做什么?” 我支着腮笑道:“她跟苏慕乔关系好,她把你故意扣押无波,想让苏慕乔去鸿睿宸那里当内应的事告诉我了,想让我帮帮苏慕乔。说通你,放了无波。” “她是怎么进的了内宫的?” 我拱进言则璧怀里:“你还不知道吧,诛风已经沉醉在冰冰的温柔乡里了,看那样,她俩……嗯,你懂吧。” “他们俩个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我轻声道:“这事,你就装不知道,明儿个把无波放了吧,你想把苏慕乔送给鸿睿宸,不就是为了打探消息吗,鸿睿宸那头你给我寻个他的贴身物件,我帮你共情,慕乔,既然她喜欢无波,就成全她们吧。” 言则璧轻吻上我唇:“雾冰冰来寻你,一定央求过你,求你对她来寻你帮忙的事,与我保密吧?” “她不让我告诉你,我就不告诉你了?!咱俩是夫妻,我永远都是你这头的,我才不会帮着外人来欺瞒你。诛风喜欢冰冰,我看雾冰冰也有那意思,干脆,你赐婚吧,这样更能收他们俩的心。” 言则璧抵住我的额头:“我下午打了诛风十板子,雾冰冰被我关起来。” 我一惊:“为什么啊?” “他们二人敢公然背着我暗通款曲,还私下向你求救,这是公然欺君。” “雾冰冰来寻我帮忙的事,你下午就知道了?” 言则璧轻笑:“诛风跟雾冰冰还真是一对,脑子都不怎么好用,我怎么可能只放一拨人守着念喜宫,我女人孩子都在这宫里,一拨人我怎么放心。” 我目瞪口呆:“除了诛风,还有其他人在保护晾儿?” 言则璧点头:“以前言永和的一对暗卫,武功比诛风还高,这样双保险,我才放心。” 我眨眨眼:“你这……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 言则璧强调道:“老子就这么一个儿子!” 我失笑摇头。 言则璧收紧手臂,轻声道:“柔儿,回来前,我还以为你会同诛风他们一块瞒着我呢。” 我斜眼看他:“亏你想的出来,我会同诛风雾冰冰他们一块瞒着你?莫说,派苏慕乔去当内应本就是为大局着想,你这个决策没有什么不对,就算你有不对,我也不会帮着外人来哄骗你。效忠一个人,不是效忠对的主义,效忠实则是一种信仰,就像……政治手册上写的,要记住自己是站在谁的立场上,不管何时要记住自己的立场。” 言则璧好奇道:“政治手册?是什么?” 我撇撇嘴:“是……我们仙界的一个老头写的一本书,他主要的内容就是传达正确的政治信仰,树立正确的三观。” 言则璧道:“他叫什么?” “...我忘记他名字了” 言则璧咂咂嘴:“嗯,他算说到点子上了,很多时候啊,派系,政斗,没什么是非可言,说白了就是站在谁的立场上,替谁说话。” 我靠在言则璧胸口:“诛风跟雾冰冰的事就算了吧,他们俩跟了你这么多年了,一心一意的,既然他们互相喜欢,你干脆,指个婚,何乐而不为呢?则璧你教育我,关于如何培养晾儿的时候不都说了吗,人需要有弹性,松弛有度才是做人之道。你这些年把他们勒的太紧了,也是时候松一松了。” -- 第433页 言则璧笑道:“行,都听你的,明天放了他们。” “那无波呢?” 言则璧望着我不语。 我柔声道:“你想知道鸿睿宸什么消息,我帮你共情,还不行吗?无波也放了吧,好不好?” “你说起这事,我正好问问你,你那个神器,具体都有什么神力啊?” “嗯……就是可以随意的抽看他人的记忆,可以看到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 言则璧一挑眉:“这么厉害。” 我点头:“嗯,要不然,之前断子药的事,还有梅珍的事,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在我周围严防死守,布控的天罗地网,我除了你安排的人以外,接收不到一点外界消息,若不是有神器,那还不是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言则璧神色略微尴尬的笑道:“好吧,都听你的。” 我心满意足的靠在言则璧怀里,闭上眼有些昏昏欲睡,心里想着言则璧真的变了,现在的言则璧让我觉得很幸福。 言则璧轻声道:“我哄你上全宴的事,就这么算了?我还以为你反应过来后,会跟我算账呢。” “跟你算账?跟你算这种账,我算的过来吗?那得从五年前开始算,得从马车上,从将军府同居的时候,一笔一笔,你哄骗我的,你强迫我的,想想都头疼,算了,懒得算,累。” 言则璧笑的双肩直抖,轻轻吻上我的唇:“我时长都在想,我是闯了什么大运,才遇上你,拥有你。” 我没好气道:“我也时长在想,我前生是做了什么孽,今生才便宜了你。” 言则璧笑道:“柔儿,你知道很多时候我把你当什么吗?” 我眨眨眼:“当什么?” 言则璧道:“当我娘。” 我一惊:“什么?” 言则璧道:“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对你,只是对女人的着迷,可后来,日子久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你对我所有的包容,有时让我有种错觉,你就像我娘……” “怪不得,成天的欺负我,言则璧,感情,你这是在我身上找童年呢?” 言则璧低声笑着,胸膛一震一震的,将我抱在怀里喃喃道:“我这辈子算栽到你身上了。” 第三百零八章 统一四国(一) 时间匆匆而过,一晃又是一年,鸿国皇帝果然不堪诱惑,入了言则璧的套。 我夜间又一次共情结束,当着言则璧的面,传召诛风:“诛风,你火速派人通知前线的无逾,鸿国首将刚下的命令,与两日后,组建一支小分队,在前线突击时,小分队另辟蹊径,夜袭大辽主营,让无逾提早做安排,偷袭的所有士兵,皆身怀绝技。” “是。” 诛风领命,匆匆而去。 鸿国来犯后,言则璧派无逾迎战,率领护国军抗争鸿国。 期间,鸿国多次派使者面见无逾,他们听闻言则璧同无逾不合,想以此拉拢无逾叛变,无逾皆不予理会。 言则璧拿着密报靠在床榻里侧阴阳怪气道:“现在大辽子民都吹嘘,定国侯带兵如神,仗仗有如神助,让边疆诸郡闻风丧胆,哎呦,我头一次觉得有如神助这个词,一点不夸张。” 我瞥了眼言则璧:“你别阴阳怪气的啊,无逾在前线没那么轻松的,每天皆是生死一线,鸿国兵力强劲,我能帮他的只有这么多。” 言则璧坐直了身子,不乐意道:“这半年来,你每日里白天晚上的为沈无逾共情,将我冷遇在一侧,你连句话都懒得跟我说,我阻你了吗?我的女人,大半年都冷冰冰的对我……我抱怨两句都不行?” 我失笑道:“战事紧张,我只能在每天晚上才能共情鸿国主将白天的布控计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鸿国主将不喜下令,只喜画图,每次他的攻击布防都是图纸传递,这样一来,我的共情时间自然会久一些,我得盯着他的画图过程,才能明白他的下一步布控,则璧,这仗就快打完了,你再坚持一段好不好,等这仗打完了,我以后天天晚上陪着你。” 言则璧指了指身边的床榻:“过来。” 我缓步走到他身边,弯腰收拾床铺。 言则璧黑着一张脸道:“你……每日里共情,都能看见沈无逾,时间长了,你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我收拾床铺的手一顿,抬头道:“要不这样吧,以后你随着晾儿,叫我娘吧,我把你当长子,晾儿是你弟弟,这样,是不是会有助于加强你的安全感?确实,爱情不靠谱,女人也许会跟别人跑了,但是母爱靠谱啊,当娘的,是不会抛弃自己儿子的!” 言则璧咬牙一把将我拽进怀里,一个反扑,将我压在身下,气道:“烈柔茵,我们说好的,不许拿这事挤兑我。” 我躺在他身下,笑的乐不可支,差点踹不过气:“哈哈……没有没有,我是出于对你的爱,所以想让你多些安全感。” 言则璧气的耳朵都红了,他咬着牙,一口吻上了我的唇。 甜蜜过后,我靠在言则璧怀里,忽然想到方才共情的最后,无逾下令节约军中粮食供给。 想来,应该是无逾军中粮饷不够了,我转头对言则璧道:“无逾的粮饷快消耗完了,因为上次他没有遵从你的命令屠杀战俘,因此,军中粮饷消耗迅速,他没对你上报。则璧,等这场仗结束,收复鸿国后,鸿国的战俘日后也会是我们大辽的子民,这事就算了吧,你再拨些粮饷去前线。” -- 第434页 言则璧挑眼看我,不悦道:“就是因为粮饷会不够,我才让沈无逾屠杀俘虏,他公然抗旨,我不治他罪就算了,怎么着?我还的给他收拾烂摊子。” 我没理会言则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背对他,拢了拢被子,阖目准备入睡。 好半晌,言则璧气道:“烈柔茵,咱俩上次为了沈无逾吵架的时候,你都答应我了,以后吵架后,不许不理我。” 我还是不理他。 言则璧一把将我捞回怀里,委屈道:“烈柔茵,这一年,因为沈无逾,你跟我闹过多少次脾气了?” 我淡淡道:“你拨不拨粮饷?” 言则璧恨恨的咬了咬牙:“不拨。” 我冷声道:“今年你都别碰我。”说罢,我使劲打开言则璧在我肩膀上的手。 言则璧豁然坐起身:“烈柔茵!” 我平静道:“大战在即,总是传信也不是办法,过几天我安顿好锦华跟晾儿就去前线帮无逾,这样一来传信也省了,更方便一些。” 好半晌,室内一片寂静,良久,言则璧轻笑道:“不就是拨点粮饷么,我明天就安排则琦办,柔儿,来抱抱,不生气了。” 我背对他,嘴角含笑,回头望他。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前线战报告捷,无逾大胜鸿国,蛮荒在言则璧的策反与瓦解下,分崩离析。 熬战被种族内造反将领刺杀,身死,熬凛带着蛮荒余下的部落归顺大辽。 一大清早,我给锦华换了身新衣裳,锦华已经八岁了,这孩子出落的亭亭玉立,气质高洁,很像念喜宫中那株耀目的白梅。 她七岁时,开始学写诗,写的还不错,虽说文笔稚嫩,但很有灵性,我寻了大辽几位知名的大才子来传教她诗词。 当晚她来寻我,说老师们皆问她的字是什么,她左思右想都选不出合适的字,写诗要赋字的。 我摸着她的脸,想了良久道:“嗯……锦华,你觉得‘若梅’,这个字,怎么样?” 锦华眼波一闪,望着我眼底有些湿润,好半晌才抱着我的腰,点头应道:“听你的,我的字就叫若梅。” 锦华与我从不叫娘,也不叫皇母妃,只叫你,或者不叫。 对此,我也不在意,这孩子太聪慧了,很多时候,我不觉得她是个小孩子,反到像是我的一个小姐妹。 说起来,锦华对我是极好的,而对言则璧那可真是…… 这么说吧,言则璧在她眼里,几乎等同于空气,好几次,锦华见到他都是绕开直接走,若不是没撞上去,我都以为她压根看不见言则璧。 而言则璧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状,就当没看见锦华…… 父女俩的相处模式,很奇怪,就像生活在两个不同维度空间中的人一样,一起生活,但互相看不见彼此。 今日,又是一年言则璧的寿诞,窗外飘着纷飞的大雪,我满意的看着刚给锦华换好的新衣裳,笑道:“锦华,你照照镜子看看,这身裙子真美。” 锦华含笑道:“是你眼光好。” 第三百零九章 统一四国(二) 话音落,采儿急匆匆从外间赶来,站在门口对我福了一礼,急道:“娘娘,定国侯已到,在大厅内等候了。” 我同锦华皆一愣,同时转头望去,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谁在大厅?” 采儿道:“定国侯。” “无逾?” “对,定国侯说,是娘娘派人传召他来念喜宫相见。” 我一脸懵的与锦华对视了一眼,莫名其妙道:“我没派人传无逾呀。” 锦华道:“既然人都来了,那就去见见吧。正好,我也很好奇,这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战场之上有如神助的定国侯沈无逾,究竟长什么模样。” 说罢,锦华率先一步迈出去,我连忙对着镜子看了看仪容,接着几步追出去。 刚走到外厅,老远就听见晾儿的声音,兴高采烈道:“你就是定国侯沈无逾?太好了,我早就想见见你,是本太子派人传的你,传你来见我一趟可太不容易了,前几次我派人让你去学府等我,你怎么不理我啊?要不是这次我机灵,借用我母后的名号传你,我估计你还是不能来,来来来,这边坐,给我讲讲你鸿国边陲那一仗是怎么打赢的?” 我站在门口,气的胸口都快炸了,刚想冲出去,却被锦华一把拉住手腕,我看向锦华,锦华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又抬眼看向晾儿,含笑不语。 我蹙了蹙眉,咬了咬唇,终是没出去,站在原地继续听他们二人的对话。 无逾依旧是那般儒雅瘦弱,他冷冽的声音淡淡响起:“太子殿下,想听边陲哪一仗?” 晾儿几步走到无逾对面,小手搭上无逾的肩膀,一副好哥俩的模样,眉飞色舞道:“就是鸿国大军夜袭你大营那一仗,你是怎么反败为胜的?” 无逾淡淡道:“因为之前我收到密报,有人传信告知我,鸿国主将计划派兵偷袭我军中大营,故,我早有准备。” 晾儿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原来是这样啊,传信给你那个人是谁啊?你安排在鸿国的内应吗?” 无逾定定望着晾儿,轻声道:“不是内应,是,我的一位故人。” “哦。”晾儿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道:“定国侯,我拜你为师,你教我打仗好不好?” -- 第435页 无逾摇头:“太子殿下还小,不适宜学这些。” 晾儿凑近无逾小声道:“你是不是不想收我做徒弟?” 无逾一怔,轻笑道:“不是。” 晾儿眼珠一转:“只要你答应收我做徒弟,教我打仗,我就告诉你个秘密,怎么样?” 无逾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什么秘密?” 晾儿凑近无逾认真道:“我母后给你写了首诗,被我父皇发现了,我父皇发了好大的脾气呢,你要是答应我,教我打仗,我就把诗词的内容告诉你。” 我怒喝道:“言之晾!” 锦华在一旁摁了摁自己的耳朵,笑的乐不可支。 我被晾儿这个小兔崽子气的快得心梗了,几步走进大厅,揪着晾儿的耳朵怒道:“言之晾,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晾儿掰着我的手求饶道:“娘,娘耳朵掉了,娘。” 无逾眼含笑意的望着我:“柔儿,算了。” 我松开手,推了晾儿一把,气道:“滚回你院里去。” 晾儿捂着耳朵,委屈的望着我,哽咽道:“娘,你再让我同他聊两句,行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把他骗来的。” 我气的想抬脚踹他,无逾站起身,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笑道:“算了。” 无逾转头对晾儿道:“以后每周日,臣都会去太子学府,教太子下博弈棋,可好?” 晾儿眼睛一亮:“真哒?” 无逾点头:“真的。” 晾儿捂着耳朵心满意足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每周日,我在太子学府等你啊。” “好。” “你早点来啊。” “好。” 我对晾儿气道:“你赶紧走。” 我望着晾儿远去的背影,难受的叹了口气,转头对无逾道:“真是抱歉,这孩子实在太皮了,竟然打着我的名号诓你来念喜宫。” 无逾站在我对面,眼含笑意的望着我,也不说话,也不笑,就是那样定定的望着我。 我见无逾不说话,便继续开口道:“这一年身体还好吧?听闻你总是感染风寒,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 我愣愣的站在无逾对面,就感觉自己从后脖颈僵硬到脚底板,太尴尬了,我面对无逾,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逾笑道:“晾儿虽然长的像他,但是性子像你。” 我尴尬的笑了笑:“是,这孩子的性格,确实有些跳脱。” 无逾望了我半晌,又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好美的词。” 我一怔,震惊道:“你……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诗……” 无逾凑近我的耳边小声道:“采儿是我的人。” 我闻言,站在原地,刹那间,浑身都僵硬了…… 采儿是他的人,那岂不是说,这些年我同言则璧的事,他他他……他一直都知道啊。 无逾轻声道:“采儿钟情无浅,很多年了,把她给无浅吧。” 我仰头望着无逾,傻傻的点了点头:“行,行,那个,回头我就下旨赐婚。” 无逾伸手轻抚了抚我的脸:“你还是没变,从不知生气的。” “生什么气啊?” “采儿的事,不生气吗?” 我摇头:“你在我身边安排个人,我生什么气啊,你……只会护着我。” 无逾闻言,眼眶微红,他望着我良久,忽然,他回过头环顾了下四周,他见只有锦华在,忽然对锦华点头笑了笑,随后转过头,快速的在我唇上吻了一下,我一时没有防备,让他亲了个正着。 他得手后,开心的像个孩子般,在大厅内朗声笑起来。 我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直勾勾的望着无逾。 锦华也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无逾站在那,望着呆若木鸡的我良久,终是,轻声道:“走了。” 说罢,无逾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念喜宫的大厅。 过了好一会,我才轻咳一声,走到瞠目结舌的锦华旁边,满头是汗,语无伦次的跟锦华解释道:“锦华……那个……我,我,我嫁给你爹之前就认识定国侯,后来你爹吧……就阴错阳差的,就我们俩就……但是我现在心里只有你爹,我也不知道今天定国侯他……” 锦华清了清嗓子,打断我的话,转身不在意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第三百一十章 拜无逾为师 言则璧寿诞当日,他封了魏奉先,诛风为护国将军,下令将鸿国归属回来的兵权分拨给魏奉先同诛风,每人十二万人,用于镇守京城。 对此,我原本以为无逾会反对,可让我意外的是,他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不改色的喝着茶,什么都没说。 言则璧下完旨,也看向无逾,见无逾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状,微蹙了蹙眉。 寿宴结束,言则璧下令,家宴取消,他带着我,宣召了无逾还有萧允谦,言则琦,魏奉先,诛风一块到太子学府,不知道要干嘛。 我一脸疑惑的跟在言则璧身侧,问他究竟是何事啊,他轻笑道:“领你看看热闹。” 我们一行人,到了太子学府后,看见太子学府中竟密密麻麻的坐了一群孩子。 其中,晾儿,之斌皆在。 我侧目一看,锦华竟然也在,锦华向我挑了挑眉,抿了下嘴,我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来看热闹的。 -- 第436页 言则璧站在太子学府中,负手而立道:“今日这学堂中,皆是朕的子侄,也都是大辽未来的栋梁之才。” 说到这,侧目对众人道:“允谦,则琦,你们二人不是都想接手兵部尚书一职吗?今日,朕给你们一个公平角逐的机会,从今日起,收徒,一年后,徒儿代替师傅,出战博弈棋,谁的徒弟最后胜出,这兵部尚书一职就是谁的。” 言则琦兴奋道:“真哒?” 言则璧点头:“嗯,你们开始挑自己中意的徒儿吧。” 言则琦朗声道:“我要晾儿。” 萧允谦微微蹙眉道:“我也想要太子殿下。” 言则琦不乐意道:“我先说的。” 萧允谦嗤笑道:“琦王爷,这收徒弟不是赌坊喊卖,谁先说,桩就是谁的。” 言则琦微微眯了眯眼:“那好,我们一起问问晾儿,他更愿意拜谁为师。” 我一听这话,眼皮一跳。 果然,晾儿豁然站起身道:“八叔,你跟萧侍郎我都不想拜,我想拜定国侯为师,我同定国侯今日在念喜宫都说好了,以后他教我打仗。” 现场死一片的寂静…… 我心头一凉,估计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回味晾儿方才的那句话,他同定国侯在念喜宫说好了,以后定国侯教他打仗。 良久,言则璧悠悠道:“行,那你就拜定国侯为师吧。” 我诧异的看向言则璧,他,竟同意了? 言则璧并未看我,只是随意的望向下首一众小鬼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言则琦一脸惋惜的砸砸嘴,转头对萧允谦道:“害,没了晾儿选,那……我选我儿子吧,之斌。” 萧允谦站在原地,打量座下一众小鬼头,微微蹙眉不语,似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选了,良久,他转身面向我,拱手道:“皇后娘娘,允谦斗胆,求您一事,徒儿的人选,可否求娘娘为允谦物色一个。” 我笑道:“你要我帮你选啊?” 萧允谦点头:“是,允谦对诸位皇亲贵子并不熟悉,娘娘的博弈棋之术,远在允谦之上,娘娘看重的孩子,必定资质不凡。” 我眨眨眼,忽然有些尴尬,此刻的我,满脑子都在琢磨,如何同萧允谦解释,我虽位居皇后多年,可对这些皇家子侄,真是比他还陌生,我可是一直都躲在自己的念喜宫里,不见外人的。 刚想出言拒绝,言则璧道:“既然允谦求你帮他挑个徒儿,你就随便挑一个吧,小孩子而已,资质都差不多的。” 我闻言,望向言则璧,心知,言则璧在出言提醒我,让我注意内短不外扬,别回头让臣子以为,实则我这个皇后是个空架子。 言则璧的意思,是让我随便挑一个,免得多生是非。 本来么,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资质都差不多的。 我望着底下一众五到十几岁的小朋友含笑不语,底下黑压压一片,这帮小鬼头,均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望着我,那眼神仿佛都在说,选我,选我呀。 我含笑思索良久,转头望了望身后的纸板,拿起一边的毛笔,站着墨汁,开始画图。 我画的是从宫门口到太子学府的简易路线模拟,只是简单的几条线,上面只有线,没有标记,也没有建筑。 几笔画完,我转过身,对一众小鬼头道:“这是一副画,本宫,差一笔没画完,谁能上来填上这一笔,本宫赏他一万两。” 话音落,不光是底下一众小鬼头摸不到头脑,就连言则琦同诛风还有魏奉先也是一脸懵。 而一旁的萧允谦则是眼含笑意的望着我,显然他看懂了。 萧允谦拱手道:“娘娘英明。” 萧允谦也是带兵打仗之人,说白了,打仗这码事,就是排兵布局,选将的首要条件,就是对地理学的敏感性。 这也就是为何军校在每届的军官文考中,都要添加地理学的原因了,你连地图都看不懂,还打什么仗? 能从这堆杂乱线条里,看出这是一张图,还是一张皇宫内太子学府地图的孩子,地理的敏感性,着实非常好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之阳 一众小鬼头看了半晌,均无头绪,终于,晾儿第一个不耐烦了,他有些火大道:“娘,你画的这是什么?这是画?一堆线条,这算什么画啊?你不是故意随便画了几笔,忽悠我们吧。” 我冷飕飕道:“看不懂你就多看会,少说点话。” 晾儿一脸不满的嘀嘀咕咕,继续盯着画看。 一旁的之斌摁着太阳穴道:“之晾,我不行了,眼睛都看花了,你看懂了吗?” 晾儿眯着眼:“没有,我眼睛也快花了。” 正在此时,大厅中的最后一排,缓缓站起一个孩子,他朗声道:“皇后娘娘,我想试试。” 我抬眼望去,忽然觉得这个孩子……有些眼熟。 虽然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只听,一旁的晾儿手搭在之斌肩膀上,对那孩子嗤笑道:“言之阳,就你也想试?你快拉倒吧,你能看懂?切,就爱自作聪明。” 一旁的之斌附和道:“就是。” 我闻言眼波一闪,之阳,我想起这孩子是谁了,两年前在御花园……之斌落水,同晾儿起争执的那个孩子,不就是他嘛。 之阳,是言则琦同鸿飞燕的儿子。 -- 第437页 只见,之阳满脸不屑的看了晾儿一眼,负手冷声道:“能看懂这画的人,很聪明吗?我不这样觉得,我到是觉得,这画很简单,若是谁看不懂这画,那只能说明他太蠢了。” 晾儿双眼微眯,嗤笑道:“呦呵,言之阳,真是挨多少顿打都改不了你这脾性,平时遇事怂包样,口出狂言你最强,好,你来画,先说好,你画错了怎么办?” 之阳眯眼:“你说怎么办?” 晾儿道:“呵,言之阳,若你画错了,日后在学府内,滋是我要提笔写字,你就的给我磨墨。” 之阳挑了挑眉,冷声道:“若我画对了呢?” 晾儿道:“简单,我给你磨啊。” “太子殿下,你此言当真?” 晾儿笑的一脸无所谓:“本太子,向来一言九鼎。” 我瞧着晾儿那副纨绔子弟的狂妄模样,看的我眼皮直抖,这小兔崽子这副德行,跟登位之前的言则璧真是一模一样。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上梁不正下梁歪! 气恼的看向言则璧,都是他惯得,这不看还好,一看眼过去,我更气了,只见言则璧,站在一旁,一脸笑意的望着他儿子,那眼神中,满是宠溺。 ………… 言则琦扫了眼言则璧,在一旁对后座的之阳蹙眉道:“之阳,莫要胡闹,此图甚难,岂是你这种平庸资质能看懂的,不要不懂装懂。” 我蹙眉看向言则琦,他那语气就好似……极其看不上自己这个看似碌碌平庸的儿子,言则琦方才那句话,状似提醒,实则是在温和呵斥之阳,不要自不量力。 当然,语气中,已隐隐带了丝威胁。 只见,小之阳抬起头,一脸失望的看向言则琦,那眼中满是委屈,良久,他抬手轻福一礼,低声道:“是,爹。” 说完,小之阳便低下了头,欲坐回去。 前排的晾儿同之斌见状,嗤笑出声。 我蹙了蹙眉,刚待开口,谁料,身旁的无逾竟先我一步,开口道:“琦王爷,皇后娘娘出题,言明,所有孩子均可尝试解题,既然令公子有雅兴一试,让他试试又有何妨?” 言则琦诧异的看了眼无逾,我也诧异的看向无逾,因为我们都知道无逾的性格,他那性格呀,一向风轻云淡的,不爱与人事非,他会开口替之阳鸣不平,这真是我没想到的。 而站在最后一排的之阳听到这句话,豁然抬起他的小脑袋,双眸直直的看向无逾,眼中满是闪闪星光。 我笑起来,对之阳招招手:“来吧,之阳,你想试就试试。错了也没关系的。” 之阳咽了口唾沫,恭敬有礼的缓步走过来,拿起旁边的毛笔,沾了沾墨,抬眼看我。 我笑道:“画吧。” 之阳见我冲他笑,也弯钩嘴角笑了笑,踮起脚,抬笔在我方才画的简图上,画了一个圈,随后,转身将毛笔放在了原位。 萧允谦双眼发亮的看向之阳,无逾眼含笑意的点了点头,就连言则璧都轻飘飘的看了之阳一眼。 现在场中的所有人,只有我们三个明白,这孩子画对了,之阳刚好那一笔落在简图中太子府所在的方位。 我满心欢喜的望着这个只有七岁的孩子,真是聪慧啊,对地图线路如此敏感,天生的帅才。 看的我都有点心痒,想收他为徒。 言则琦一脸懵的看着那副画,对之阳道:“你画完了?” 之阳点头:“爹,我画完了,这就是娘娘方才说的,缺的那一笔。” 言则琦一脸懵的望着我,问道:“娘娘,这……小子画对了吗?” 我回了言则琦一个笑容,随后缓缓蹲下,望着小之阳满意的点点头,刚欲开口夸奖,谁料,言则璧忽然在一旁道:“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吧,允谦,这么多的孩子,只有他敢上台来画,画的不管对不对,都应给予鼓励,干脆,你就收了他吧。” 萧允谦眼波一闪,拱手道:“是,皇上。” 我斜眼看向言则璧,心里忽然有些火,我知道他为何忽然发声让萧允谦收之阳为徒,他是故意在这带节奏,言则璧想跳过宣布之阳画图胜利这个步骤,因为晾儿之前同之阳打了个赌,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给人家磨墨。 跳过了这一步,以后晾儿就可以扯皮,之阳若让他磨墨,晾儿就可以说:“谁知道你画的对不对,当日我娘又没说你画对了,没说就不算。” 我眯起眼,刚欲开口,无逾道:“太子殿下,你过来。” 第三百一十二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晾儿眨眨眼,有些懵,虽然不知无逾为何忽然唤他,但还是乖乖的从座位上站起,几步走到无逾面前,无逾对晾儿道:“之阳画对了,太子殿下还记的自己方才同之阳的赌注吗?” 晾儿不敢置信道:“他,他画对啦??” 无逾点头:“嗯。” 晾儿轻咳了一声,尴尬道:“啊,那那,算他厉害呗。” 无逾又提醒晾儿道:“你输了。” 晾儿烦躁的挠了挠脑袋:“方才,那不是话赶话吗?” 无逾面无表情道:“太子殿下要反悔吗?” 晾儿眼珠在眼眶内滴溜溜的转,回头望向我,见我亦是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他小脖子一缩,转过头望向无逾,没吭声。 无逾继续淡淡道:“若太子殿下想反悔,那本侯也收回今日答应过太子殿下的话,收你为徒的事,就算了吧。” -- 第438页 晾儿闻言,瞪大眼急道:“别,别呀,咱俩这都说好的事,你怎么能说变就变呢?就为这点事,你至不至于,哎呀,行行行,不就是认输吗,本殿下又不是那输不起的人,不就是给他磨墨吗,我磨!” 无逾眼含笑意的转头对之阳道:“之阳,这个赌你赢了,日后在太子学府,只要你提笔写字,太子殿下均会站在一旁给你磨墨。” 之阳目瞪口呆的望着无逾,似乎这孩子从来没指望过,晾儿会遵守他的承诺,幸福来的太突然,有些不敢置信。 我见状,摸了摸之阳的小脑袋,笑道:“之阳记住了吗?以后你再想写字,就让言之晾给你磨墨,不用客气,这是你自己凭本事赢来的。” 之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无逾,一脸激动的抬手恭敬道:“之阳谢皇后娘娘,谢定国侯。” 就这样,萧允谦同言则琦选徒弟的事,尘埃落定了。 言则璧率先一步,出了太子学府,面无表情的缓步离去,众人皆跪地恭送皇上,待言则璧走远,众人才缓缓起身。 我站在原地并未跟上言则璧,而是转头对无逾道:“你气色还是不太好,要注意身体啊。” 无逾轻笑道:“你送送我吧。” 我一怔,随后点头道:“好。” 我同无逾出了太子学府,缓步向宫门口行去,我以为无逾要同我说些什么,可谁料,无逾竟什么都没说。 良久,还是我先开口,难为情道:“晾儿那孩子被我宠坏了,这次鸿国归顺,你军中琐事必然很多,哪有时间教习他呀,他拜你为师的事,你别当真。” 无逾轻笑道:“我很喜欢晾儿,愿意教他。” 我摇头失笑:“以你的性格,怎么会喜欢他呢?” 无逾低声道:“看到晾儿,我总在想,幼时的你,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我闻言,心微微一跳,瓜怂的没有接他这句话。 他忽然站定,回眸看向我,温和道:“晾儿这孩子很是聪慧,聪慧的孩子需要引导,你别总是对他冷颜冷语。” 我不赞同的摇摇头:“无逾,你是真的不知他有多皮,这孩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就拿今日他顶着我的名头,传你进念喜宫一事,差点把我气死,等我回去跟他算账。” 无逾定定望着我,含笑不语。 “无逾,你干嘛这样看我?” 无逾笑道:“今日在太子学府中,晾儿开口欲拜我为师,言则璧竟没出言阻止,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眨眨眼,点头:“觉得,他没阻止,是挺奇怪的。” “从太子学府出来,我让你送我,言则璧也没派人来阻止,你不觉得奇怪吗?” 无逾不说我不觉得,无逾一说,我诧异的回头望去,果然,言则璧竟真的没派人来寻我。 我脑子有些懵,一时没反应过来。 无逾见我怔怔发愣的模样,轻笑出声,他笑的肩膀都颤了起来:“柔儿,你生了晾儿,是不是把自己的聪明,都一并送给晾儿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道:“确实,生完孩子后,我总觉得,很多时候,脑子不太够用。” 无逾笑道:“晾儿拜我为师,是言则璧教他的。” 我一怔:“言则璧教的?” 无逾点头。 我傻在当场,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无逾继续轻声道:“四国统一之态以见端倪,言则璧觊觎我手中的兵权,想要收回,可他却顾忌你的情绪,不想对我过于逼迫,故,怂恿晾儿来拜我为师,目地很明确,待我身死后,将沈家的军权,归到晾儿手中,我若答应,他便不再逼迫我交出兵权,我答应收晾儿为徒,实则就是答应了他的这个要求。” 我震惊的望着无逾:“你同言则璧谈过这事?” 无逾摇头笑道:“我与言则璧之间过手,无需谈,我知他,他亦知我。” 我被言则璧气的胸口疼,捂着胸口难受道:“这个言则璧,他想活活气死我,他的这个为人处世啊,真是一辈子都改不了。无逾,你不必理他,晾儿那,你也无需管,沈家的把控之术,在我身上,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把沈家的命脉交到别人手中。” 无逾摇摇头,笑的云淡风轻:“柔儿,现在的我,无谓生死,我只在意,你是否幸福快乐。柔儿,这两年我很开心,因为,言则璧他变了,以前的他,是不会用这种怀柔的方法来制约我的,他一定会在我大军收兵的前一刻,处心积虑的拿走我手中的兵权,我知,他有这个本事,他真的很强大。而现在,他因为顾忌你的情绪在改变自己。柔儿,看到这样的言则璧,我很开心,为你开心,你没有白为他付出,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的你,终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此刻的我,站在无逾面前,忽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我语无伦次的哽咽道:“沈无逾,你别说了,为什么啊……你干嘛啊?何必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我不配……” 无逾伸手擦掉我脸颊的泪,有些难过的转过身,欲出宫门。 他走出两步,忽然站定,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轻声唤道:“无逾?” 无逾闻言,长出了一口气,转过身,两步又走回我面前,轻声道:“在遇见你以前,我的世界是灰色的,不管是人,还是物,都是灰色的,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这个世界的看客,每天坐在轮椅上,一天,盼着第二天。无数次,我想结束这一切,可……我还有我爹,我不能这样对他。你能想象那种痛苦吗?没体会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你,一个浑身闪着光的你,站在淮阴城定国侯府的大厅中,缓缓从台阶上走下来,蹲在我面前,和颜浅笑的问我,你是谁的你。烈柔茵,那一刻,我的世界都亮起来了。” -- 第439页 我呆呆的望着无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无逾一脸幸福的继续道:“后来,你治好了我的腿,你让我重新站起来了,你还对我说,要与我相伴一生。烈柔茵,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今生,沈无逾一生予你,如珠如宝,永远守护疼惜。” 说到这,无逾难过的底下头,轻声道:“这些年,我时长在想,当年,是我做错了,你真的给过我很多次机会,可我,碍于那可笑的自尊心,竟都错过了。” 我哽咽道:“无逾,你别这样说,当年是我不对,是我年纪小,没有责任心,信口胡诌,为了自己一时的快活,对感情不知负责,呜呜……轻易脱口而出……自己做不到的承诺……” 无逾摇头哽咽道:“不是你的错,这都是我的错,是我……若当日在边疆城,我没有因为自尊心作祟,给你冷遇,你就不会回将军府去。若后来在九王府中,我没有因为你为言则璧抓刀,而心生嫉妒,赌气放手,你就不会被动的选择了言则璧。若当日在皇后寝宫,我没有因为怯懦永和皇帝而退缩,若那日,将你从永和皇帝的钳制中解脱出来的人是我……” 无逾说到这,已然泣不成声:“若,发生这些事的时候,我能主动一些,能学着如言则璧那般赖皮一些,是不是……我们的结局就会不一样……呜……柔儿,在遇见你之前的二十几年里,我活的太舒服了,一直是要什么就有什么,这样的生活把我惯坏了,以至于,我都忘了,遇见好的人,不能被动的等着她来选择我,好的人,是要去争,去抢的,因为,这世间的美好,谁都想要,不去主动争取,会被别人抢走了……” 我望着崩溃的无逾,无力的低下了头,现在的我,真的好难受,我想劝他放手,劝他重新开始,可我没有资格,因为,当初是我先招惹的他。 是我,对感情不负责任,因为自己的自私任性,将一个皎皎君子,拉进了永远无法逃离的深渊。 我难受道:“无逾……无逾,真的对不起……” 那日的无逾,崩溃的捂着自己的脸,在我面前哭了很久。 许久后,他才稍微平复了下情绪,豁然转身,毅然决然的走出了皇宫的大门。 第三百一十三章 最后的倔强 随后,一年的光景里,我都再未见到无逾,也再没听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我知道,这是言则璧有意为之,他不希望我同无逾再有任何瓜葛。 见不到也无所谓,知道无逾安好,这就够了。 这一年,锦华同晾儿又年长一岁。 下半年九月,言则璧不知抽什么邪风,非要把九岁的锦华,订婚给魏太师长子的儿子,锦华不同意,在我怀里哭的天昏地暗,我因为锦华不同意,所以坚决反对此事。 为此,我同言则璧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激烈到,我最后已经被言则璧气的,当着他的面收拾包袱,扬言要领着锦华回娘家了。 最后,这场争吵,还是我赢了。 订婚的事就此作罢,也因此,我得罪了魏太师。 魏太师因为言则璧先是赐婚,后因为我的强烈反对,又收回旨意,而万分恼怒。 魏太师因此在朝上参了烈远一本,大体就是烈远不配封侯一类无关痛痒的牢骚话。 言则璧蹙着眉,听完了魏太师的一番牢骚,又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场面话,此事就此罢了。 我也能理解这个老家伙的想不开,在古代,圣上赐婚,本是光耀门楣的一件事,更何况,锦华是言则璧唯一的长公主,这么大一桩喜事,就因为我三言两语给搅黄了,这老头怎么能不气?! 言则璧赐婚了,又反悔了,无疑,这一遭,言则璧此举让魏家蒙了大羞,在魏太师心里,他一定以为,我是因为觉得他的孙子配不上锦华,才极力反对的。 对于魏太师的误会,我也懒得解释,恋爱自由,婚姻自主这种话,即便我同魏太师解释了,他也不会懂,八成还会以为我有病。 所以干脆,就让魏太师以为我看不上他孙子好了。 想想魏太师的那个小孙子,我心头一叹,最倒霉的是这个孩子。 锦华的婚事,赐了又退,锦华作为言则璧唯一的女儿,她长公主的身份又极其尊贵,自此后,谁家还敢把女儿嫁进魏家? 只要是嫁过去,都会有个忌讳,那就是魏家这位小公子,曾同长公主有婚约。 想想都头疼。 就在同年十一月,又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沈木霆的众多妾氏中,有一位年仅十九岁的妙龄少女,她,怀孕了。 我坐在言则璧对面,目瞪口呆的听着这个消息,一时有些不敢置信。 这沈木霆为了给沈家传宗接代,指不上无逾,终于自己提枪上阵了。 这么大年纪,竟然也能让他努力出奇迹,这可真是,这个消息足足让我缓了三天,我才得以接受。 自从四国统一后,言则璧下朝的时间早了许多,每每都是不到晌午他就回来了。 我靠在软塌上,给锦华选簪子,锦华今年九岁,按照大辽习俗,她要佩戴成女簪了,女儿家的第一支簪都是娘亲帮选的,我听见锦华让我帮她选簪的消息,兴奋的脸颊通红。 “锦华,你真的让我给你选啊?” 锦华坐在我对面,笑道:“是,让你选,瞧把你高兴的。” -- 第440页 我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美滋滋道:“我一定给你选个最好的成人簪。” 说罢,我就在榻上,对着一堆簪子,品头论足起来。 锦华靠在我身侧,双眼含笑的望着我,轻声道:“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你,可又觉得问出口,有些唐突。” 我诧异的望了锦华一眼:“说什么呢?你同我之间,有什么唐突的,你想问便问啊。” 锦华凑近我,小声道:“坊间传闻,当初定国侯跟言则璧同时追你,是你自己选的言则璧?” 我一愣:“你听谁说的。” “我听谁说的你别管,你就告诉我,是不是这么回事?” 我手里拿起一个碧玉簪,叹道:“是。” 锦华挑了挑眉,不解道:“当初言则璧,也就是个六皇子,连个亲王都不算,可定国侯,可是堂堂的定国侯府世子啊,你……为什么会选言则璧啊。” 我低下头,望着一堆簪子,忽然心口有些堵得慌。 锦华又道:“身份,先不谈,我们再论人品,那定国侯同言则璧……放在一起让你选……你……为什么啊?” 我抬起头望着锦华,心口一万只羚羊在跳跃,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啊? 我要知道为什么,我当初能选言则璧吗? 锦华盯着我的脸,似是觉得自己问多了,神色有些尴尬道:“我不是故意揭你伤疤,我是实在想不通,我想了很久了,那定国侯我也见过,虽然接触不多,但是言谈举止,还有格局处事上,我都能看出来,定国侯实在是比言则璧……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啊?” 我揪着衣角难受道:“咳,因为……因为晾儿呗。” 锦华一脸懵:“关晾儿什么事,那时候,你同言则璧不是还没成亲吗?” 我难受道:“是没成亲啊,可是那时候,我……已经有晾儿了。” 锦华:“…………好吧。” 当天晚上,言则璧黑着一张脸踏进卧室,也不看我,也不说话,不知道闹什么毛病。 我以为是朝中又有什么事让他不悦了,便和颜悦色的为他宽衣,询问他为何不高兴了。 谁知,我好心问他,他却莫名其妙的同我发火:“我为何不高兴,你还在意吗?” 我被他吼的一怔,不悦道:“言则璧,我见你心情不好,好心关心你,问你一句,你还跟我发火,七年之痒了是吧?” 言则璧转过身,双目喷火,瞪着我质问道:“今日,你同锦华聊天,说了什么?” 我眨眨眼:“我说什么了?” 言则璧质问道:“你说,当年,你之所以在沈无逾同我之间选择我,是因为你怀了晾儿。” 言则璧这一问,我才忽然想起来,我……好像是这么说的。 我心虚道:“哎呀,这不跟锦华聊天么,半开玩笑说的。” 言则璧黑着一张脸:“半开玩笑也不行,你当初选择我,分明是因为你爱我,这事,同晾儿没关系。”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言则璧那双怒火冲天的眸子,轻声哄道:“是是是,我当初选择你,是因为我爱你,同晾儿没关系。” 言则璧定定的望着我:“明日,你将这句话,再同锦华说一遍,在宫内说,当着所有的太监、宫女们说。” ………… …… “……好。” 第三百一十四章 御马礼 就这样,日子匆匆而过,一眨眼,又是两年…… 晾儿的生辰宴,晾儿九岁了。 按照大辽习俗,九岁男孩的生辰宴要御马而行,我原本的安排是让他在皇宫内骑马随便走走,意思一下就行了。 可谁道,晾儿坚决反对,非要出宫去御马,又说,之斌去年的九岁生辰宴去了什么草原,之阳的九岁生辰宴,去了林波,为何他的九岁生辰宴要在宫中? 为此同我大发脾气。 最后还是我退步了,望着晾儿那张执拗的小脸有些心疼,确实,对比别的孩子来讲,晾儿从出生起他的自由就一直是受限的,言则璧为了保护他,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生怕他遇到什么闪失。 如今一个九岁的孩子,还没出过城门,于晾儿而言,的确不太公平。 晚间的时候,言则璧来寻我,他温言相劝,同我说他安排了福仁同无逾还有诛风一起护卫晾儿,晾儿既然想出宫一次,那就让他去吧。 我摆弄着手中的佛珠,对言则璧不悦道:“我就怪了,一直以来,你不是坚决反对,晾儿出宫的吗?怎么这次反倒被他说通了?” 言则璧抱着我,温声道:“以前反对是因为宫外太乱,我对京城的安保没有信心,自打这几年四国归一后,我心绪安定了许多,再说,晾儿也大了,也是时候让他出去看看宫外的世界。” 我打量着言则璧的侧脸,凑近他小声道:“你比我宠晾儿。谢谢你。” 言则璧含笑抵住我的额头,轻吻我的耳畔,低喃道:“这话该我对你说才对,谢谢你,我爱你。” 晾儿生辰当天一大清早,我早早起床,吩咐宫女太监收纳今儿出宫要携带的东西。 因为我要带着锦华,所以准备的东西多了许多,安排了几个画师随行,又给锦华带了好多套衣服,想着反正是出宫去风景好的地方,正好安排画师给锦华画几幅好看的画,作为她的十一岁留念。 -- 第441页 就这样,言则璧带着我同锦华晾儿,诛风无逾护卫,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京城。 言则璧专门命人定制了一款四四相对的巨大马车,马车双面边角均足有四米之宽,很是牢固奢华。第三百一十四章御马礼 我抬眼打量这马车内的装潢,四周暖垫围护,马车顶有一副极尽奢靡的涂层人物画,画的是一个极美貌的妙龄少女。 听内侍太监在马车外宣诵,我知马车已驶出皇宫了,我掀开马车窗帘,向外望去,待看清马车外的人,微微一怔,今日在马车外随行的,竟是无逾。 说起来,这几年我同无逾真是相见极少,我只有在每年晾儿的生辰宴,同言则璧的生辰宴上,才能见到无逾。 这次见到无逾,发现他更瘦了,比两年前还要瘦。 这几年,无逾一直是晾儿的太傅,教导晾儿的诗书文礼,晾儿自从跟了无逾以后,以前身上那股子纨绔子弟的气息,收敛不少,我深知,这些都是无逾的功劳,为此我很感激无逾。 无逾亦知我,我最欣赏的就是无逾身上,皎皎君子的风华,无逾亦是这样教育晾儿的。 马车行驶了一个时辰后,我掀开马车帘子,对马车外的无逾轻声道:“无逾,上来坐一会吧。” 言则璧闻声,轻飘飘的抬眼看向我,手拿着碧绿的翡翠茶杯,端坐在里侧喝茶,脸上没什么表情。 锦华侧目看了眼晾儿,给晾儿使了个眼色,晾儿会意,探头出去对无逾道:“太傅,上来坐一会吧,秋风冷人。” 无逾含笑道:“今日暖阳大了些,外头并不冷。” 我见无逾这样说,便低垂下眼睑,不再多言。 马车又行驶了一个时辰,终是到达了此次出宫的目的地,言则璧给晾儿定的御马礼处,京都外郊森林。 我同言则璧还有锦华晾儿,在马车内静待侍卫们在外面搭设蔽光台,稍时,蔽光台搭好了,晾儿扶着锦华先行出了马车,言则璧搂着我的腰侧,随后出了马车。 一步跃出马车,抬眼望去,不禁情绪激动,无边无际的绿草茵茵,让人看一眼就心胸舒阔。 我半开玩笑对言则璧道:“怪不得晾儿非要出宫,这宫外的景色,真是比宫内好太多了。” 言则璧轻飘飘的瞥了我一眼,不冷不热道:“我明儿个派人在宫内修个林园。” 我失笑道:“不用,偶尔出来转转就行了,修林园?大可不必。” 晾儿的御马礼,程序很是繁琐,又要上香,又要跪拜,又要请恩父母。 锦华独自在另一边被一群画师簇拥着在画画,而我同言则璧则在这边陪着晾儿进行他的御马礼。 我同言则璧于上座端坐,一本正经的看着晾儿行礼跪拜,跪拜完,他侧身上马,同一众小伙伴在众侍卫的保护之下,策马远去。 言则璧凑近我的耳畔轻声道:“晾儿九岁了,这御马礼一完,他就可以选陪侍的宫女了,人就从你身边的宫女中挑选吧,可靠些。” 大辽规矩,男子九岁御马礼一完,即算成年礼,可选陪侍女子同房了。 我蹙眉望着言则璧,不悦道:“他才九岁,选什么陪侍,等他十八岁以后再说。” 言则璧一怔,不可置信道:“烈柔茵,晾儿是咱们儿子,你天天霸着不让我寻女子就算了,还不让晾儿选?” 我气道:“谁不让他选了?我的意思是现在不能选,九岁太小了,选什么?不行!” 言则璧笑道:“我九岁的时候,贤妃已经赐给我四个宫女了。” 我严厉道:“不行,这种事,必须要等晾儿十八岁以后,现在,坚决不行。” 言则璧抽了抽嘴角,不解道:“为什么不行?” 我不耐道:“晾儿太小了,影响发育。” 言则璧凑近我:“我也是九岁开蒙,我发育的不好吗?” 我被他问的一哽,瞪了他一眼:“我说不行就不行。” 言则璧斜眼看了我半晌,终是转过了头悠悠道:“那回头晾儿问起你,为何之斌之阳都有陪侍,而他没有,你自己去跟他解释啊。” 我回首望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无逾,终是不想同言则璧在无逾面前争犟这些,便点头道:“好。” 第三百一十五章 言则璧的预感 御马礼结束后,晾儿言,要去定国侯玩几日,我同言则璧对视了一眼,言则璧笑道:“御马礼结束,你也算个大人了,去吧,让福仁同诛风陪着你,不许乱跑,记得听你太傅的话。” 我转头四处寻无逾,见无逾正在一旁同蓝福仁说话。 就一眼,无逾似乎知道我在看他,他极自然的回头望向我,我递给无逾一个眼神,示意他过来,无逾几步匆匆而来,拱手于我同言则璧行礼。 言则璧眼疾手快,抬手一扶道:“无逾,朕记得,同你讲过,以后于我们夫妻面前,无需多礼。” 无逾拱手客气道:“谢皇上。” 我含笑柔声道:“无逾,晾儿说,要去定国侯府住几日……方便吗?” 无逾抬头,温声道:“太子想来定国侯府小住几日,定国侯府蓬荜生辉,怎会不方便,娘娘不必多虑,无逾会照顾好太子殿下。” 我点头对无逾道:“无逾,那就麻烦你了,晾儿这孩子性子闹腾,若是他有什么逾矩之处,你就将他送回宫。” -- 第442页 无逾笑道:“好。” 我转头对晾儿严肃道:“言之晾,我会派人盯着你的,乖乖听太傅的话,若是让我知道你在定国侯府有什么逾矩之处,等回了宫我饶不了你,听见没有?” 晾儿一脸不悦道:“听见了听见了娘。” 言则璧见状手揽上我的腰,低声道:“回宫吧。” “嗯。” 我同言则璧刚欲转身,无逾忽然开口道:“柔儿……” 我一怔,转头望向无逾,言则璧也回头望去,他盯着无逾的眼神微蹙,有些不悦。 我在袖子下面,捏了捏言则璧的手,言则璧挑了挑眉,垂下眼,表情恢复如常。 我望向无逾,含笑道:“怎么啦?” 无逾怔怔的望着我半晌,忽然轻声笑道:“抱歉,我忘记我要说什么了。” 言则璧抬眼看向无逾,眼神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见状赶忙打圆场道:“年岁大了,我也时常如此,经常忘记自己要说的话,这抱歉什么呀,你何时想起来了,着人来宫中告知我就好。” 无逾定定的望着我,笑容很甜:“好。” 回宫的路上,锦华不知何故,非要同宫女们坐一辆马车,我见她非常坚决,便同意了。 锦华现在十一岁了,半大小姑娘在这个年纪,还是要给予尊重多些比较好。 就这样,回宫的途中,马车里只有我同言则璧了,只有我们俩个,一路上就轻松多了,我靠在言则璧胸口,望着奢华的马车顶叹道:“这马车顶的妙龄女子,好美啊。” 言则璧也抬头望着车顶上的女子,轻笑道:“这是远古神话中的路神纳美。” “路神?还有这神仙呢?” 言则璧点头:“传闻,这位神仙曾是个凡人,后来偶遇了在凡间历劫的天帝,随后被天帝带去天上,成了神仙,因为她同天帝是在马车中相识的,所以被封为路神。” 我眨眨眼:“哇,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这么多凡人女子,只有她遇见了在凡间渡劫的天帝,就这样成了神仙?” 言则璧侧目看向我:“听上去,你很羡慕?” 我半开玩笑逗他道:“当然啊,那可是天帝啊,要是天帝看上的是我就好了。” 言则璧眉峰一挑,收紧了抱着我的手臂,一字一句道:“以后这种玩笑话,不准随意脱口而出,惹我不悦。” 我窝在言则璧怀里,笑的前仰后合:“言则璧,你还记得你上次这样板着脸警告我的时候是因为何事吗?” 言则璧一怔,低头望向我摇摇头。 我学着他的样子,一脸严肃道:“上次的你是这样的,以后不许在我面前夸别的男子好看,惹我不悦。哈哈哈哈……” 言则璧一脸宠溺的望着我,探头吻上了我的唇。 我靠在言则璧怀里慢悠悠的闭上眼,想着回宫又要两个时辰,不由得心疼我的腰。 言则璧似是知道我腰身不舒服,他侧过身,将我抱在怀里,让我靠在他身上,这样,他就替我承受了大部分的颠簸,到了我这里,基本上颠簸已经微乎其微了。 我抬起头含笑道:“知道遭罪了吧,我就说让晾儿在宫里骑几圈马意思一下就得了,你偏不同意。” 言则璧抱着我,用下巴磨着我的脸:“儿子一辈子,就这一次御马礼,我不想让他留下遗憾,折腾一趟就折腾一趟吧。” “这臭小子真是命好,摊上你做他爹。” 言则璧吻上我的脸,柔声道:“他命好,是因为他摊上你做他娘。” “是吗?不是因为,你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吗?” 言则璧摇头:“不是,若他不是你生的,就算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也不会对他这般宠溺,我一看见晾儿,就想起你,所以,很多时候,明知他任性,可我就想宠着。” 我仰头望着言则璧的侧脸,轻吻他的下颚:“则璧,九年了,你依旧如我初见你那般好看。” 言则璧低头笑道:“九年了,我心依旧。” 夜间,我在整理床铺,言则璧窝在榻上,望着窗外的夜色,蹙眉不语。 我抬头望他:“则璧,你怎么了?” 他回头望向我,蹙眉道:“不知何故,我心中不安。” 我站起身,走至他身边:“心中不安,不会是,晾儿有什么事吧?” 则璧眯起眼,低声道:“我方才询问过线报,晾儿安好。” “可能是你最近没休息好,今日我们早些休息。” 则璧转过头,一双澄色的眸子望着我,轻声叹道:“柔儿,你……你共情下沈无逾。” “无逾?” “嗯。” “为什么啊?” 言则璧眼神微闪:“你共情一下,看看他是否安好。” 我莫名其妙的点点头,转身回了床榻。 我躺在榻上,刚准备共情,情戒忽然白光亮起,几乎在同时,空中飘浮出一行字:沈无逾自尽了。 站在一侧的言则璧也看见了这行字,他反应比我快,瞳孔一缩,扬声呵道:“速发,备马,出宫。” 我被这行字,震惊的三魂七魄的离了体,喃喃道:“无逾为什么要自尽?” 言则璧蹲在我身前安慰道:“柔儿,你先别胡思乱想,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也许沈无逾并无大碍。” 第三百一十六章 无逾自尽 -- 第443页 我一路窝在言则璧身前与他共骑一马,魂不守舍的赶到定国侯府,刚到门口,只见无涯从空中落下道:“奴才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给娘娘……” 我打算他的话道:“无涯,开门,我要见无逾。” 无涯一怔,点头道:“是。” 言则璧全程面无表情的骑着马,越过定国侯府的大门马不停蹄的向无逾的卧房的行去。 期间路过晾儿,这小子见我们来了,惊讶的张大嘴:“你们怎么来了?” 我同言则璧皆没理会他,言则璧驱马直奔无逾的卧房,越过庭廊,驱马几步赶至无逾的卧房门口,言则璧翻身下马,抬手抱着我的腰将我抱下马。 无浅闪身而出,惊讶道:“奴才不知皇上,娘娘忽然驾到,有失远迎,侯爷正在休息,奴才这就通报。” 言则璧冷着脸抚开无浅,牵着我的手,一把推开了无逾的房门。 我同言则璧一步迈入房中,一股阴风迎面扑来,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四周的空气忽降冰点,言则璧微微蹙眉,站在原地紧抿双唇,脸色一片铁青。 我不明白他为何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便一步越过他,想进去看看,言则璧拉住我的手,轻声道:“柔儿,别过去。” 我有些急:“言则璧,你拦着我做什么?咱们进去看看呀。” 言则璧铁青着一张脸,握着我的肩膀,柔声道:“不必看了,柔儿,我们回宫吧。” 我挣开他的手,刚想进去。 只见无浅一跃进屋,惊慌道:“怎么这么大的血腥味,侯爷……” 无浅这一说,我才反应过来,空气中好大的血腥味。 无浅,越过屏风,闪身进屋,只听一声刺耳的哭嚷划破定国侯府的上空:“侯爷……侯爷……” 我听着这声哭嚷,微微后退一步,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晌反应不过来。 仿佛心被这一声哭喊,瞬间掏空了。 言则璧抱住我的肩膀,紧张道:“柔儿,看着我。” 我木讷的转头看向言则璧,他眼中有着我从未见过的惊慌,他小心翼翼道:“柔儿,我们回宫吧,后续的事我来处理。” 我喃喃道:“你松开我,我进去看一眼。” 言则璧摇头:“柔儿,别看了,没意义。” 我吼道:“我要看一眼,你松手。” 言则璧紧张的咽了口吐沫,咬了咬牙,终是松开了手。 我定了定神,缓步越过屏风,向里望去。 放眼看去,屋内环绕的珍贵兽皮上满是鲜血。 周遭的地上,散落了七七八八的酒壶,有的封口完好,有的已经空见壶底。 无逾横卧在床前的地毯上,头枕着脚踏,一手握着一把剑,另一只手握着当初我送给他的那副银针,他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颈间胸前,满是鲜血。 他面容安详,嘴角边带着一丝笑意。 若不是这满屋的鲜血太过骇人,我都以为他睡着了。 我缓步走至无逾身侧,拍了拍伏在无逾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无浅,抬手挥退了冲进来的无波无浪,轻声道:“你们先出去。” 无浅抬眼看向我,轻轻坐直了身子,给我让了些地方,我探手摸上无逾的脖颈,我知道这个举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无逾颈间血肉模糊,皮肉与血管已经被流失许久的鲜血凝固在了一起,血管破裂粘在皮肉上,别说脉搏,连一块完好的皮肉都没有了。 我蹲在无逾面前,直勾勾的盯了他半晌,喃喃道:“傻无逾,自杀的方法千千万,喝药不好吗,这多疼啊。” 言则璧一步上前,紧张道:“柔儿,我派人来处理,我们走吧,你忘了,你有病根,你不能受刺激。柔儿,你不能再病了,你……你想想儿子……” 我转过头,盯着言则璧,轻声道:“则璧,无逾死了。” 言则璧蹲在我身侧,轻扶上我的背脊,柔声哄道:“柔儿,我知道你现在非常难过,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有选择活还有死的权利,只要他想好了,作为朋友,我们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我哽咽道:“则璧,你能不能,能不能……” 言则璧定定的望着我,轻声问道:“你是想单独送送他吗?” 我点头,眼泪顺势而下。 言则璧握着我的手,小声道:“我陪你一起好不好?我很担心你。” 我摇头:“我想自己送送他,则璧,就今晚,让我单独跟他待一会。” 言则璧低下头,良久,才轻声应道:“好。” 说罢,言则璧站起身,不疾不徐的往门口走去,走至门口时,他脚步忽然一顿,似是想回头说些什么,可,下一秒,他却忽然昂首挺胸一步迈出了门口,方才想说出的话,并未说出口。 我垂下眼睑,转头对无浅道:“把无逾扶上床,再去打盆水。” “是。” 第三百一十七章 磐涅重生 许久,我意识有些飘忽,满屋子嚎哭的定国侯府下属,吵的我太阳穴一阵阵抽痛。 我摁着太阳穴不耐道:“都出去,将门关上,离屋里远些,吵死了。” 三三两两的应诺声,在我耳边响起:“是。” 稍时,屋内安静了下来,只有我一个人坐在屋内。 -- 第444页 我望着床上的无逾怔怔出神。 良久,我坐在床榻一侧,拿着温湿的手巾,小心翼翼的擦着无逾的脖颈,无逾脖颈上的鲜血已经凝固了。 天逐渐暗下来,我有些看不清他颈间的血迹,便用火折子,点起身旁的灯火,放在无逾的榻边,想着光亮一些,也许能看清一些。 可谁知,光亮了,我还是看不清。 我忽然怔在原地,知道兴许是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蹙眉坐在床榻一侧,有些心累的看着无逾那张模模糊糊的脸,心里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自杀…… 想了许久,转眼看向无逾的另一只手,他手里紧紧的握着我当初送他的那副银针,我伸手想将银针拿出来,可扯了半天无果,无逾依旧攥的死紧,我见状失笑道:“沈无逾,因为,我现在安好,你爹的妾氏也怀了身孕,你便认定,自己了无牵挂了?所以,你想走了,是吗?” “也是,这人啊,活着太痛苦了,死,反而是种解脱。” “不过有一件事我的批评你,你这选的自杀方式太没格调了,一剑封喉,弄的到处都是血,收拾都收拾不干净。” “你看,我给你擦脖颈,擦了半天,血管跟血肉都溶在一起了,这等你发丧的时候,让人看见了多不体面,你以前那么爱干净整洁,那么循规守矩的一个人,死后反而弄的如此难看。” 我趴在无逾的胸口,说着说着,就哭了,慢慢的,伏在他的胸口,哭的上气不接下去,极尽崩溃。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是这个结局,无逾为什么要死。 就在我哭的声嘶力竭之际,忽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两下,抬头望去,发现身边站了一个人,我怔忪半晌,看不清那人的脸。 只见那人拂袖一挥,我眼前霎时一片清明,我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的人,不敢置信道:“君……君弈。” 君弈蹲在我身前,埋怨道:“你个糊涂女人,幸亏我留了一手,不然这一世的重启又白费了。人死了,你不想着救,在这鬼嚎个什么?” 我忽然想起,君弈就是情戒里的神仙,那些阴兵都怕他,他那么厉害,也许……他能救无逾。 想到这,我抓着君弈的手,急慌道:“君弈,你是下凡来救无逾的吗?” 君弈用手指轻敲我的额头,嗔怪道:“不许连名带姓的叫我,我是你老公神武大帝,你现在见到的,是我的一魄,我一直藏在情戒里没露面,就是为了这一刻,丫头,想救沈无逾吗?” 我抓着君弈的手臂,急声道:“想………想救。” 君弈笑的很绅士:“那好,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马上救他。” 我抱着君弈的腰,哭道:“答应,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肯救他。” 君弈凑近我的耳边小声道:“你都不问问是什么条件,就答应的这么痛快?!” 我哭嚷道:“我都说了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能救他。” 君弈一脸心疼的擦着我颊边的泪,将一张纸条塞进我胸口的缝兜中,柔声道:“条件就在纸条上,等晚上回宫的时候,你再打开看。” “哦,哦,好。” 说完,君弈站起身,一副主子指挥奴才的模样,一本正经道:“把那几个完好的酒壶,捧到床边来,均匀的倒在沈无逾的身上。” 我闻言,急忙站起身,踉跄的去捧那些酒壶,君弈柔声道:“慢点,别摔了。” “哦,哦好。” 我按照君弈的要求,小心翼翼的往无逾身上倒酒,待酒倒的差不多了,君弈道:“可以啦,把油灯拿过来,点火吧。” 我闻言,急道:“怎么能点火呢,那不就把他烧死了吗?” 君弈阴阳怪气道:“点火活人那才叫烧死?他是活人吗?他都死透了,点个火怎么了?” 我被君弈怼的一哽,急道:“不是,我们不是要救他么,你怎么……教我焚尸啊?!” 君弈插腰跟我讲道理,那姿势跟平时言则璧那混蛋一模一样:“他是凤凰,你懂吗?凤凰一族有个特性,叫涅槃重生,就是一点火,哗的一下,就着了,然后‘扑腾’就飞出来一只新的凤凰,明不明白?” 我摇摇头:“不明白。” 君弈摆摆手无奈道:“你不用明白,你一个靠着美色成仙的关系户,没有做仙的基本常识也正常,没有常识不要紧,你听话就好,赶紧,点火,我还有一炷香就要同凡人的肉身合二为一了,别耽误时间了,我还的帮老凤凰砸蛋壳呢。” 我咬唇恨恨的瞪着君弈,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此刻说的这些话,皆是虚无缥缈的混蛋之语,完全没有任何逻辑而言,可我就是信他,就像相信言则璧那个混蛋一样。 我赌气的转过身,拿起油灯,对君弈道:“现在点吗?” “点。” 我咽了口唾沫,闭上眼,站了半天,就是下不去手。 君弈催促道:“快点,再磨蹭一会,沈无逾可死定喽。” 我闻言,咬了咬下唇,把心一横,抖着手,手腕轻斜,烛台的灯油带着丝丝烛火‘滴答’一声,应声落在无逾的胸口,只一瞬,焚骨的炙热铺面而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个金蛋 君弈眼疾手快,一把抱上我的腰,后退两步,一把抓起我方才被火撩到的手,心疼的放在唇边吹着,一边吹一边絮絮叨叨:“烈柔茵,你做仙的常识没有,活着的基本常识也没有吗?那是火,离得近会烫到的,真是笨死了,唉,我当初是搭错了哪根筋,娶了你这么个笨老婆。刚才都怪我不好,不该逗你,我去点火好了。” -- 第445页 我懒得搭理他,抽出自己的手,指着被烈火包围的无逾:“你不是说,会飞出来个新的凤凰吗?凤凰呢?” 君弈气道:“你有点耐心好不好?等一会,煮个鸡蛋还的三五分钟才能熟呢,更何况是凤凰涅槃重生。” 我紧握双拳,紧张的望着烈火中的无逾,心提到了嗓子眼。 君弈见状,在一旁阴阳怪气的故意吓唬我:“哎呦,这凤凰涅槃重生也是有成功概率的,也不是完全没有失败的可能,这要是失败了,老凤凰可彻底死定喽。” 我闻言,惊悚的吼道:“什么?” 话音刚落,屋内一片金光炸亮,大火瞬间熄灭,就在原本焚烧的焦黑床榻上,出现了一个金色的……蛋。 我直勾勾的看着那枚蛋,张着嘴,震惊的无以复加。 好半晌,我才惊慌道:“君弈,你刚不是说,会飞出来一只凤凰吗?无逾怎么变成一个蛋了?” 君弈负手而立:“凤凰属于鸟类,鸟类都是卵生,卵生,要重生前,当然都是一个蛋啊。你见过哪种鸟,是直接生小鸟的?不都是先下个蛋吗?” 就这么一会,我的三观被君弈震碎了一地,虽然我还是无法接受,无逾变成了一个蛋,可就目前来看,变成一个蛋,总归是比尸体要强,我心慌道:“那、那现在怎么办?有蛋了,我们要把无逾孵出来吗?” 君弈摇头,笑道:“不用,直接砸开就行,说罢,君弈凭空变出一把锤子,向床上的金蛋走去。” 走到床边,他忽然站住,回头望我,犹豫道:“算了,还是你来砸吧,等老凤凰清醒后,知道是我砸的蛋,恐怕会来砸我的脑袋。” “谁砸有什么讲究吗?” 君弈点头:“嗯,讲究大了,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以后让老凤凰自己讲给你听。” 说罢,君弈将锤子递给我。 我眨眨眼,接过锤子,走至床边,对着蛋瞄准了良久,停在空中,没砸下去…… 君弈催促道:“砸啊,发什么呆啊,快点,我快没时间了,狠点砸。” “哦哦,好。” 说罢,我闭着眼,咽了口吐沫,心一发狠,使足了力气,向那枚金蛋砸去,只一瞬,我感觉四周一股炙热传来,面前一片火海腾空。 待我睁开眼时,我看到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景象。 冲天而起的凤凰火焰伴随着嘹亮的凤鸣声爆发开来,那好听的凤鸣声划破夜空,久久不曾停息。 伴随着火焰渐渐褪去,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炫丽火红色的尾羽,镶嵌着金色的火纹在我面前左右摇摆,完美的体态,无不彰显着他鸟中之王的霸主身姿,浑身金色的羽毛,全身流线型的结构,铁色的长咏,青色的脚,增之一分则嫌长,减之一分则嫌短。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面前的……他,原来这就是凤凰啊,怪不得凤凰能做鸟中之王,这鸟好霸气啊! 他歪头打量着我,咯咯叫了几声,忽然凑近我的颈边,亲昵的蹭了蹭,君弈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轻咳道:“咳,老凤凰,我知道你神识具在,别想装失忆趁机占我女人的便宜,快点显真身。” 凤凰闻言,离开我的颈边,站直了身,瞥了君弈一眼,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我竟然从一只鸟的眼睛里,看到了鄙夷的神情…… 下一刻,一阵白光炸亮,无逾一身白衣站在我面前。 此刻的我,惊喜的无以复加,我一个猛扑,抱住他的脖颈,哭道:“无逾……无逾,还好你没事。” 他伸手擦了擦我眼角边的泪,轻声道:“对不起,让你难过了,都是我不好。” 我抱着无逾的脖颈,哽咽道:“是……是我不好,是我……呜呜……害你难过,是我对不起你。” 一旁的君弈,上前拽开我的双臂,不乐意道:“干什么呢你,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个有夫之妇?抱一下意思意思的了,还没完没了了。” 我不耐烦的甩掉君弈的手,不悦道:“要你管,我丈夫又不是你。” 君弈怒道:“不是我,那是谁?!” 正在此时,无逾一脸嘲讽的望着君弈,不冷不热道:“谢谢你重启这一世,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救你儿子,救我,只是顺便。” 君弈负手而立摇头道:“若只是为了救晾儿,我另有办法,无需这么麻烦,我从太乙真人处赢了重生藕,现就在我宫中,你不信,可以去看。” 无逾蹙眉:“既如此,为何重启一世来救我?当初不就是你处心积虑,把我害死的吗。” 君弈低头轻声道:“老凤凰,这事……是我不对,我与你道歉,兄弟几万年,当初,我为个女人至你于死地,是我一时糊涂。” 无逾冷嘲热讽道:“你君弈会与人道歉,这可真难得。” 君弈语重心长道:“当初害死你,你难免心生怨气,但话说回来,你我二人,好兄弟几万年,最后因为一个女人剑拔弩张,互相置对方于死地,这……至于吗?” 无逾淡淡道:“不至于?那好,你放手,把她让给我。” 君弈轻咳一声,笑道:“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且,她心里一直只有我,兄弟,我知你心气高,强留一个心思不在你身上的女子,这不是你的性格。” 无逾讽刺道:“她心里只有你?真不知你哪来的自信。” -- 第446页 “你不信?” “呵,你当初是怎么越过我,把她骗到手的,你当我不知?” 君弈面色微窘,妥协道:“不如这样,今儿她就在这,我们来条君子协定如何?” 无逾挑眉:“如何协定?” 君弈一本正经道:“你我二人,皆不用任何外力干涉于她,让她自己选今后跟谁在一起,落选的那方,以后生生世世不得再做纠缠,前世今生,所有恩怨,就此了结,如何?” 无逾冷声道:“你确定?你别忘了,我恢复神力了,我可以恢复她所有的记忆。你过去做的那些凹糟事,若她都想起来了,还会选你?” 君弈潇洒的一甩袖子,豪气道:“天下何处无芳草,女人而已,她既心里没我,我绝不会强留。” 无逾上前一步:“当真?” 君弈仗义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食言是狗。” 无逾点头朗声道:“好。” 第三百一十九章 遥远的记忆 话音落,站在一旁的我,忽然感觉周遭一团白烟围聚,接着我眼前一黑,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睡了好久好久,做了好多奇奇怪怪的梦,我梦见自己是一株粉红色的月季花,被无逾从一个山顶上摘下,走了好远的路途,才背回自己的家中。 无逾很喜爱我,寻了个又大又宽敞的花盆将我栽种进去,放在自己的床头,每日,用凤凰血喂养我,精心照料,关怀备至。 慢慢的,我被凤凰血喂养成精,一日清晨,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幻化成人形,躺在无逾的身边。 而后的日子里,在凤凰山上,我同无逾互相为伴,每日里过的逍遥自在。 有一日清晨,我从床上醒来,发现无逾趴在我身上,正在亲吻我的脸,当时的我,并不明白他的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心里想着,也许这是仙界的什么礼仪,便懵懵懂懂的问他:“你在做什么?” 他见我醒了,满脸羞红的低头吱呜道歉,一直在反复的说着,对不起,他错了,之类莫名其妙的话…… 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我也没太在意。 可后来的他,慢慢变得……有些奇怪,每每到了夜间,他总是会突然抽风,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搂的很紧,然后再叹气的松开。 我有问过他,他晚上那是在做什么,他面对我的质问,只是红着脸,一声未吭。 直到后来有一天,无逾忽然对我说:“我要帮你成仙。” “成仙?” “对,我要给你一份特别的聘礼。” “聘礼?是什么?” 他笑着摸上我的头:“以后你就懂了。” 提到成仙这个话题,我自然很感兴趣,因为以前做一朵月季花时,我最向往的事情,就是成仙。 得道成仙,这样我就再也不是一个精怪了,而是威风凛凛的神仙了。 直到有一天,还是天界储君的君弈,也就是言则璧,他、就那样猝不及防的跳入了我的人生。 初见言则璧,他受了很重的伤,手臂上满是鲜血,他上门求助无逾,讨要凤凰血医治伤口,无逾不在家,出山去寻献祭草了。 因为,无逾听闻,献祭草,可以让我立刻成仙。 我杵在山门口,望着满脸煞白的言则璧,脸红的吱呜道:“他不在家,他出去采草药了。” 言则璧斜眼打量我,笑的很好看:“小呆子,你是哪里来的?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很气:“你叫谁小呆子?我有名字的,我叫安风。” 言则璧定睛看了我半晌,笑道:“原来是一盆还未开化的小月季精,这老凤凰,许久未见,竟好上这一口了。” 我不懂他在说什么,便警惕的望着他,将山门扣的死紧。 言则璧眼珠一转,轻笑道:“我是老凤凰的好兄弟,我受了伤来求他医治,既然他不在家,那我就在这等吧。” 我一听,他竟然是无逾的好兄弟,便觉得方才对他的警戒有些不太礼貌,便温言将他让到家中,细心照料。 整整一天一夜,我一直坐在榻边望着言则璧那张隽永的侧脸发呆,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回荡,这个男人可真好看啊。 他在我心中,比任何一个男人都好看,虽然他那张脸不是极美的,但是就是那股子桀骜不驯的气质,让我很是着迷。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我的心就一直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当时的我,情窦初开,哪懂什么爱慕之情?也不知避讳,也不知害羞。 我只知道,盯着他看时,我特别开心,我便一直盯着他看。 可言则璧这厮,常年流连花丛,百花尝尽的他,只许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女儿心思。 他明知我是无逾养在山中的精怪,却不知避讳,知我心仪他,便总是言语轻佻的逗我,起初,搞的我满脸羞红,火冒三丈,可慢慢的不知为什么,我一看见他,心,就噗通噗通的跳。 虽然嘴上骂他,说着讨厌他,不想同他在一起,可是心里,却总是很盼望他来寻我说话。 我很恨这样的自己,可是又没办法,言则璧就像一株罂粟花,整日里撩拨我的心,让我不得安宁。 没几日,凤凰山大雾,四周瘴气嶙峋,无逾被困在山下,一时回不来了。 就是那次的大雾,困住了山下的无逾,也将我的心牢牢的困在了言则璧的身上。 -- 第447页 那日,言则璧像往常一样,围着我说着俏皮话,逗的我笑个不停。 可谁料,他说着说着,忽然将我抱在怀里,探头亲吻上我的脸颊。 我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见我并未恼火,只是盯着他看,便低头吻上了我的唇,这是我人生的第一个吻。 他的吻粗暴又炽烈,充满了侵略性,身体散发的气息张牙舞爪,就像一只刚从笼子里挣脱出来的野兽,我被他摁在怀里,有些怕,心脏被他的气息慑的瑟瑟发抖。 那一刻的我,就感觉此刻的言则璧和之前的他有些不一样。 可我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唔……” 良久,我有些透不过气,在他怀中轻轻呜咽,小手本能的抬起去抵他的胸膛,我想推开他,这样的他,让我很怕。 可不知何时,他已经将身上的衣服褪去。 我伸手触去,只摸到一堵散着热力的墙,烫的我手心一麻,连忙攥紧了五指,两手握成小拳头。 言则璧吻的用力,将我的唇舌都撵磨的麻痛了,但他却还嫌不够,微微偏头,吻的更深。 我惊恐的转过头,不安道:“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抬起头,双眼灼灼的盯着我,喘着粗气问:“你不懂吗?” 我摇头。 他眼波一闪,抵住我的额头轻声道:“老凤凰没碰过你?” 我想了想,指着自己的脸颊诚实道:“他在我睡着的时候,亲过我这里。” 言则璧若有所思道:“然后呢?” 我挠着头道:“后来我醒了,问他在做什么,他就一个劲儿的跟我道歉……” 言则璧一呆:“道歉?呵,然后呢?” 我耸耸肩:“没有然后,就这样。” 言则璧忍笑望着我,不可思议的摇摇头道:“这个凤凰处,真是荒唐。” 我懵懵懂懂,不知他为何这样问,便盯着他在我胸口的手,纳闷的问道:“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言则璧忽然笑了,笑的眼角都迷成了一条缝,他边亲吻我的唇,边一脸认真道:“我这是在同你……修仙啊。” 我眨眨眼,不敢置信道:“这个就是修仙?” 言则璧煞有其事的点头,一本正经道:“对,只要你乖乖听话,与我一同修仙,我保证,你立刻就能成仙。” 我狐疑的看着言则璧,咬唇道:“可是,凤凰之神说,修仙是极其复杂的事,要先开通灵根,说我是个妖精,所以修仙之路会更艰难的,为何同一件事,凤凰之神说很难,可到了你处,却这么简单。” 他伸手解开我的衣带,严肃道:“因为我同他属不同的仙家,凤凰修的是医道,而我休的是仙道,你说,是医道更懂修仙之术,还是仙道啊?” 听上去还蛮有道理的。 那时的我,从一个花精幻化成人形,单纯的不得了,什么都不懂,甚至单纯到,望着他在我身上胡作非为的手,都会懵懵的问:“修仙就是互相摸来摸去吗?” 他双眼赤红的将我摁在身下:“不是,这只是修仙中其中的一环,这叫前菜,这修仙啊,又叫吃宴,这宴啊,有小宴,半宴,全宴。” 他一边说,一边将我扒了个干干净净,我光溜溜的躺在他身下,不知为何,与他坦诚相见,竟让我有些局促,我低着头,羞红了脸,吱呜道:“吃宴?我不会。” 他轻喘着吻上我的唇,难耐道:“没关系,我会就行,我来吃,你只要懂得布宴就行了,我们不着急,今儿我把宴会所有的规格,都教给你。” 就这样,那日凤凰山大雾,我被言则璧这个挨千刀的王八蛋,给吃了个干干净净…… 宴席结束后,他才与我坦白,方才那些……其实、其实就是……常人口中所言的夫妻之实。 他说,我同他做了那种事,就是夫妻了,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知道真相的我,彻底崩溃了。 我甩开他的手,怒喝他混蛋,撵他出屋子,轰他下山。 可谁知他,胆大包天,蛮不讲理,他暴怒的将我推回屋内,不顾我声嘶力竭的哭喊,又……又他喵的吃了一回宴。 我遭遇了这种事,只觉的一时万念俱灰,我怒骂他,提着刀欲杀他。 反观他,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本该自责懊悔,可谁知他,不但不后悔,却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要我对他负责。 他要我嫁给他,给他布一辈子的宴…… 真是……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终于,两日后,无逾回来了,我面对无逾心虚不止,不敢说出言则璧欺负我的事,又不敢表现出对言则璧的心思,便只能在无逾身边小心翼翼的演着以前那个对感情懵懵懂懂的小月季。 言则璧极聪明,他在旁将我的一切小心思看的清清楚楚,便同无逾明言,他喜欢我,并且言明,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无逾闻言大怒,问我是否有此事,我只能含糊应下,可我想对无逾说,此事不是我愿意的,是他强迫我的,可无逾不听我的解释,他一怒之下,将我们二人一起赶下了凤凰山。 兴高采烈的言则璧抱着一脸悲痛欲绝的我,下了凤凰山。 言则璧要我跟他回家,做他老婆。 那时的我,伤心难过,万分委屈,说什么也不答应,这个混蛋太坏了,若是跟他过一辈子,岂不是要被他欺负死。 -- 第448页 我坚定的拒绝他,并让他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 言则璧一怒之下,转身离去,丢下我一个人在满是鬼怪的凤凰山,孤苦无依。 我一个月季精,在仙界毫无法术,连一个树精都能轻而易举的杀死我。 凤凰山本就是各种稀有野兽极爱出没打猎的地方,言则璧刚离开不久,我就被一只大老虎追的满林乱跑,上蹿下跳,惊得三魂七魄都离了体,我拼命的在林间逃窜,几欲命悬一线。 第三百二十章 遥远的记忆(二)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言则璧又出现了,他抱膀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跟我开条件:“小月季,要么,跟我回家,给我做老婆,要么,被老虎吃掉,二选一,你选一个吧。” 我委屈的捂着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个混蛋,都是你,故意说那些混账话,让他误以为我是自愿同你在一起的,不然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言则璧凑近我的脸,无赖道:“知情人只有我们两个,我同老凤凰兄弟几万年,你才认识他多久啊,你说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混蛋的人,你总是纠缠我,究竟要做什么?” 言则璧闻言,蹲在我身侧,将我抱入怀中,温柔的哄道:“小月季,我是真的喜欢你,见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你。我想娶你回家做我老婆,我发誓,生生世世,君弈永远待你如珠如宝,我若弃你,天厌之。” 我惊恐的看着旁边龇牙咧嘴欲冲上来吃掉我的大老虎,委屈的哽咽道:“那……那你家里还有其他的老婆吗?” 言则璧正色道:“没有!” 我哽咽道:“真的吗?若你家里有老婆,我是不嫁的。” 言则璧义正言辞道:“没有!若骗你,我不得好死。” 我委屈的捂住脸,崩溃道:“好,我嫁了。” 言则璧一呆,不可置信道:“你都不问问我是什么人?能不能养的起你,就知道个我没老婆……你就嫁拉?” 我指着一旁的大老虎,委屈道:“命都要没了,我现在问这些,有这个必要吗?” 言则璧忍笑望着我,终是挥了挥手,挥退了那骇人的大老虎。 就这样,被无逾撵下山的第二日,我……稀里糊涂的嫁给了言则璧。 直到婚礼那日,我才知,言则璧是天界储君,未来的天界首尊,神武大帝! 当然,至于什么是天界首尊,我并不明白。 我只是一株月季精,天界的事,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了。 我那都是花精的下流社会朋友圈,也打听不到上流社会天界的事…… 也是婚礼那日,我才知道,当日在凤凰山下,追赶了我好几个时辰的大老虎,是言则璧最好的兄弟…… 婚礼当日,那大老虎于我面前,幻化成人形,眉飞色舞的给我敬酒,喊我嫂子,要我别生他气,以后多多关照他。 ………… …… 我至今都记得,当时,喝下那杯酒的我,心情有多复杂,可,就算知道了,那也晚了,满堂的宾客,都是仙尊,我一个小月季,嫁都嫁了,言则璧这家大业大,手眼通天的,我一个连娘家人都没有的小月季,敢反悔么?! 新婚之夜,我蒙着被子,坐在喜床上,哭的天昏地暗,大骂言则璧不是人,可他依旧如往常一样,并不在意我的咒骂,而是一脸心满意足的问我:“周日,我给你放个假,余下的一三五同二四六你选一组吧。” 我哽咽道:“选什么啊?” “选一组日子啊。” 我继续哽咽道:“选这个做什么?” “隔着日子,晚上要按照我的要求给我上全宴,一定要选啊,这可是我们天界的规矩。” 那时的我,懵懵懂懂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刚嫁给他,以为这真是天界的规矩,于是,我就忐忑不安,唯唯诺诺的选了一三五…… 直到后来,跟他过了好几十年,我认识了其他仙尊的老婆,这才恍然大悟,这他喵狗屁天界规矩,言则璧!王八蛋!他真是不要脸! 这个梦,又长又乱,做的我心力交瘁,头脑发胀,心律不齐,都快心梗了。 所有的内容,总结出来,就一句话,言则璧他真不是个人啊! 老凤凰真是多事啊,我好不容易想方设法散了修为,忘记了自己那不忍直视的青春岁月,可,这个多事的老凤凰,非他喵的让我全记起来。 就这样,待我再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念喜宫的大床上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花辞秋(大结局) 我侧头望去,看见床边站的竟然是锦华。 锦华见我醒了,忙兴高采烈道:“你醒了,可不得了了,出大事了,定国侯,定国侯他、他、他原来是神仙!!!他好厉害的,于众禁军中,刀枪不入,水火不进,言则璧拿他毫无办法,他越过众多禁军,进了皇城,此刻,他就坐在念喜宫的大厅里,说是要等你醒来,给他一个答案。” 我揉着头,喃喃道:“答案?” 锦华点头道:“对,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他告诉我,只要这样说给你听,你就会懂。” 我想起昏倒前发生的一切,这才明白,无逾说的是君弈跟他提的那个约定。 想起这事,我气的太阳穴青筋直跳,言则璧那个混蛋是哪来的底气,敢打这样的赌。 -- 第449页 回想起梦里的种种,此刻的我,还不能完全吸收掉梦中所有的记忆,但是,只要是能想起的记忆,几乎都是言则璧坑我,骗我,欺负我的片段。 要我重新选,我会选他?他哪来的底气! 心累的坐起身,揉了揉胸口,这一揉,才发现胸口有东西,伸手一掏,原来是君弈给我的那张纸。 我望着那张纸,有些发怔,记起,这是君弈救无逾前,与我约好的君子协定,只要我答应他纸里的条件,他就救无逾。 想到这,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咬着下唇,抖着手,慢悠悠的打开那张纸,只见,那张纸上,只有短短一行字:“老婆,对不起,请原谅我,谢谢你,我爱你。” 我闭了闭眼,忍住眼底那股即将涌出的温热,在心里咒骂了几句言则璧那个混蛋,随后将纸条团成一团,用力的丢出去,接着,努力的深吸一口气,又长出了一口气…… 锦华凑近我身边轻声道:“你怎么样?还好吗?我们、我们现在要出去吗?” 我望着锦华微微浅笑道:“要出去,他在等我的答案。” 锦华神情有些忐忑,小声问道:“沈无逾……他死后升仙了,是不是就不怕言则璧了?他这是,要接你离开吗?” 我摇摇头,轻声笑道:“他不是死后升仙……而是,他原本就是天界的凤凰之神,沈无逾是他在凡间历劫时的名字,他的仙尊本名不叫沈无逾。” 锦华好奇道:“那叫什么呀?” 我缓缓站起身,望着窗外深秋的落叶,轻声笑道:“沈无逾的本名,叫寒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