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他揣了朕的崽》 —— 《影卫他揣了朕的崽》作者:立里三可 文案: 暝:佛曰人间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而朕之苦便是那求而不得。 帝圃疏金阙,仙台驻玉銮。 大殿之巅,人生之顶。 孑然而立的俊美帝王,眼睫低垂,神情落寞。 逸影不明白尊而为帝,是有什么是主人求不得的?为何他的主人总是郁色深沉,默默寡言。 直到后来逸影才明白,平常百姓家唾手可得的东西是他的主人求而不得的,万山红尘,凡事烟火,帝王求而不得东西很多。 哪怕主人逼他喝下落胎药逸影都能理解了,他的主人也很苦 无情帝王和他的影卫爱恨纠缠 霸道强势帝王攻x隐忍忠犬影卫受 1.背景历史架空,架空,部分背景地名私设 2.1V1HE(双洁) 3.包子要后面才能蒸出来 4.甜虐自品(崽没有喝成落胎药) 内容标签: 强强 生子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池暝、逸影 ┃ 配角:沈秋琛,无咎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看无情帝王和他的影卫爱恨纠缠 立意:只要努力抬起双脚,胜利将属于你 楔子 昏暗的大殿内燃着几盏并不明亮的油灯,风透过窗户吹动了层层金色帷幔。 殿内的摆设东倒西歪,上好的瓷器花瓶被无情打碎,少年周围一地的碎片披头散发瘫坐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杏黄色的蛟龙袍松垮的挂在身上铺了一地,他微垂着头额前散落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浓密的长睫毛下双目无神,无甚表情,整个人透着破败的气息活像是被掏空了感情的木偶。 殿下,您这又是何苦,陛下所做一切都是为您好,您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皇后娘娘是不。 太子在听到皇后娘娘时无神的眸子里动容的闪动了一下。 大太监左手上搭着拂尘,说到此叹了口气后又接着说:陛下也不容易,不得已才 大太监知此事不宜宣口,说到紧要处自动住了嘴,只是却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殿下好好想想,老奴告退 大太监领着两个身边的小太监躬身退出了殿内,大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又吱呀一声被合上,将光亮尽数关在了门外只剩下了殿内的昏暗。 太子慢悠悠的起身,脚步虚浮身体微晃穿过层层帷幔走向床榻。 床榻之上躺着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年,太子站在床榻前端详着少年的睡颜,许久,太子终于伸出手扯下了少年衣服。 第1章 深夜的皇宫大殿中一身玄色龙袍的年轻俊美帝王放下了批注的朱笔,眉宇间难掩其倦色。 池暝两指捏捏疼痛的眉心,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开口询问:什么时辰了? 伺候身旁的总管太监手持佛尘微微躬身,恭敬回道:回陛下,快丑时了。 池暝脸色沉了几分,手指关节有意无意的敲击着梨花木桌案,阴沉的表情让总管太监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岂止是总管太监,就连经过生死训练的影卫在面对池暝的威压时都紧绷了神经,大殿里弥漫的低气压让守在暗处的影卫感受到了主人此时心情非常不好,然而主人心情不好的缘故他们大概清楚,心里祈祷着首领赶快回来。 池暝一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手指一下一下击打着桌案,声音不大,但在此时落针可闻的大殿中他们每一个人都听到了,那一下下像是敲在了他们心里,各个都紧张的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唾液。 就在总管太监以为自己会被这压抑的气氛压死时,大殿里忽然闪进了一个黑影。 属下来迟,望主人恕罪。 只见那黑影一身黑衣劲装,跪在大殿中央的腰身劲瘦笔直,曲线优美,脖颈白皙,黑色的额饰与乌黑的长发又相得映彰。黑衣影卫风尘仆仆不难看出此行的匆忙。 总管太监以及暗中的影卫看清来人时,一致的松了一口气,瞬间感觉大殿里的空气变的顺畅了许多。 池暝缓缓睁开了眼睛,像极了一头浅眠的巨龙睁开了它冷淡危险的眸子。 事情办的如何? 属下无能,被发现了,请主人责罚。 池暝坐直了身体,淡漠疏离的眸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声音里听不出是否责备:那名剑山庄不过是江湖草莽,怎比得过皇宫影卫,逸,是你功夫退步了,还是名剑山庄有高人相助。 那名剑山庄确实有高人,逸影想了想又道:属下这么说并非是给自己开脱,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人责罚。 池暝起身绕过桌案,走到逸影跟前扶着对方手臂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罢了,朕信你,只是这次打草惊蛇,再想要到名剑山庄盗取东西便不可能了。 主人何不 逸影露出了一个凶狠的表情。 池暝懂逸影的未尽之语,他摇摇头:江湖与朝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若朕派兵灭了名剑山庄无疑是在挑衅江湖帮派,朕虽不惧他们,也不想自找麻烦。 是属下思虑不周了。 半个月后便是武林大会,推选武林盟主之日,前任盟主之子欧阳墨玉向朝廷求助支援,这是一个大好时机。 这件事逸影知道,前任盟主德高望重,但却在几个月前病逝,新任盟主本应该是众人看好的盟主之子欧阳墨玉,只是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要与欧阳墨玉争夺盟主之位。 盟主之位向来是能者自居,而这程咬金便是名剑山庄的庄主杨梵。 杨梵因有武林四大帮派支持,名声大噪,相反欧阳墨玉年纪轻轻没有人脉,武林众人大多都是墙头草选择隔岸观望,到最后支持欧阳墨玉的不过就几个有名无实的江湖元老,欧阳墨玉这才不得已向朝廷求助,希望能得到朝廷的支持。 主人打算怎么做? 池暝轻笑一声:自然是帮助欧阳墨玉。 欧阳墨玉若是做了盟主,与朝廷大有裨益。 属下愿意前往。 逸影知道帮助欧阳墨玉坐上盟主之位是其一,重要的还是要拿到主人想要的东西,如此便只能派一个信的过且还懂得随机应变之人,武林大会多凶险还不能派毫无武功之人前去,那么自己便是最好的人选。 你自然要去,不过是跟朕一起去。 逸影微讶立马下跪劝阻:主人请三思,武林大会必定危险重重,主人怎好以身犯险,此事交给属下,属下必定完成任务。 危险重重?池暝眼眸危险微眯:逸,你是信不过朕,还是信不过你自己? 属下不敢,主人乃是万金之躯,自是不能受到一点威胁。 那便不要说了,此事朕心意已决。 主人的决定从来就没有做属下质疑的份,更何况他的主人还是一个专横暴戾的帝王,虽如此他的主人却没有一件事是做错的,雷厉风行,为筹帷幄,往往让逸影折服。 是。 池暝看向逸影:此去可有受伤? 谢主人关心,并未。 也是,他这影卫首领武功高强,轻功更是了得,就算被人发现也不至于让自己受伤。 天色不早了,随朕去休息吧。 逸影身形一僵答了一声:是。 * 逸影洗去一身风尘,出来后看到自家主人正穿着里衣靠在床头看书。 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事,逸影懒的穿衣服,索性身上只披了一件宽大的外衣,走到龙床后外衣随手一脱露出精瘦的身体。 逸影身为影卫首领各种生死训练必然不少,所谓不经一番寒彻骨,哪闻梅花扑鼻香,能坐上首领的位置背后付出的是什么只有逸影自己知道。 然而逸影却不像其他影卫一般因着残酷的训练和刑罚,落得满身伤痕,皮肤更是粗糙。相反逸影的肌肤却白皙细腻,光滑的不见一点伤疤,怕是女子见了都要嫉妒。 要说伤痕,倒是有一处伤痕在左侧腰腹,几年过去伤痕早已淡化,怕逸影自己都要忘了这伤了,然而池暝却盯着那伤痕看了许久,久久不曾有动作。 主人 逸影试着唤了一声。 池暝像是才反应过来,眼睛看向逸影。 主人没必要每次都盯着这伤痕看,若主人不喜欢属下自有办法去掉。 什么办法? 这伤是旧伤,错过了涂抹生肌膏的时机这才落下伤痕,如今想要再去掉谈何容易。 将这块伤痕剜掉再涂抹生肌膏,便可恢复。 逸影说这话时面不改色,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好似剜的不是他自己的肉。 池暝轻呵一声,似有不屑:你对自己倒是狠心。 说罢池暝再不做他想,翻身将逸影压在身/下。 这种事池暝一向是实干派,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连亲吻都甚少,像是单纯只为了发泄。 逸影从隐忍不出声到放松,同样体会到了快乐,但这并不妨碍他每次都感受到了屈辱,只是这份屈辱都压在了他的心里,被忠诚不可背叛所隐藏。 是的,多年影卫营的训练和教导,给他灌输的思想便是忠心耿耿,不可背叛,不可拒绝,从认主那一刻起,思想,命,身体便不再是自己的。 * 三天后池暝将朝中大小事安排妥当,以钦差的身份前往武林大会,随行只带了逸影和两名侍卫。 临行前一身青衫的沈秋琛气喘吁吁的跑到宫门外将一瓶药交给池暝。 以防万一,这个你千万要收好。 别看沈秋琛年纪不大,那可是金衣圣手的得意弟子,金衣圣手去世后沈秋琛继承师傅的衣钵,医术高明,池暝身体不适时全是沈秋琛给诊脉开药,太医院倒形同虚设。 沈秋琛此时给他的是什么药不言而喻,池暝点点头妥善收好。 沈秋琛和池暝从小相识,说是皇帝和臣子,或者病人和神医,其实更像是知己和朋友,都说池暝是专横暴戾的暴君,沈秋琛却从来不怕他,甚至有时候还敢和池暝对面杠,而池暝再怎么被他气的暴戾心四起也从未对沈秋琛做过什么。 若不是我正在研究一味药材,应该和你一起去的,你此去千万要小心。 外面不比宫中,沈秋琛忧心忡忡。 池暝皱眉:你这老妈子属性何时改改? 你沈秋琛气结: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和你说。 沈秋琛看向池暝身后的逸影:首领大人可要好好保护陛下,最好寸步不离的那种。 逸影点头:神医放心,这是逸影分内之事。 听到寸步不离池暝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他面色阴沉着率先上了马车。 够了,出发! 逸影冲沈秋琛礼貌的拱了拱手,翻身上马跟在马车一侧。 * 池暝隐瞒身份,以陛下派来的钦差身份去参加武林大会,是以所乘马车并不惹眼,一路上走的又尽是官道,倒是没有遇到过任何阻碍,顺利的到达了武林大会举办之地的金陵城。 金陵城聚集各方江湖人士,大街上随处可见手持刀剑,身体强壮的武林人士,就连各家客栈都人满为患,住满了来参加武林大会之人。 武林帖未必是发给了每一个武林人士,能有幸参加盟主选举的都是有名望的大帮派,那些不入流的小帮小派自是没有资格,但这不妨碍没收到武林帖的人想要一观盛举的心,各个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金陵城不光客栈人满为患,就连街上都拥堵不已。 所幸池暝不用住客栈,刚一到金陵城欧阳墨玉便接到了消息,亲自到城口迎接池暝。 欧阳墨玉和池暝彼此客套了几句,逸影将朝廷的派任文书递给欧阳墨玉查看,欧阳墨玉神色恭敬随后确认无误便骑马在前引着众人来到了住处明月莊。 第2章 欧阳墨玉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年纪轻轻便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对待池暝也十分恭谦有礼。 现在二十几岁的江湖少年大多桀骜不驯,眼高于顶,能如欧阳墨玉这般不骄不躁的实属难得。 不论欧阳墨玉是否是出自目的才装出这副模样,至少现在池暝对他的印象是好的。 欧阳墨玉将人引至客厅坐下,逸影在主人身后站定。 待下人上来热茶后欧阳墨玉才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池暝坐在上首位置:本官姓冥,这位是本官的贴身侍卫逸影。 池暝顺带向欧阳墨玉介绍了逸影。 冥大人,逸侍卫。 欧阳墨玉礼貌的向池暝和逸影拱手,算是见过了礼。 池暝微一颔首:少盟主所求之事陛下已知晓,还望少盟主日后若坐上盟主之位,定要好好造福武林,倒也算为陛下分忧了。 闻言欧阳墨玉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若不是逼不得已,在下并不想当武林盟主。 池暝挑眉:哦~少盟主此话怎讲,莫非还有隐情不可? 冥大人有所不知,不是在下要在背后恶意中伤他人,实在那名剑山庄的杨梵并非是个好相与的,若真让他坐上盟主之位,怕这武林都不得安宁。 在接到欧阳墨玉的邀请帖时池暝便派影卫摸清了杨梵和欧阳墨玉的底细,欧阳墨玉身为武林盟主之子家教甚严,老盟主望子成龙希望在自己退休后儿子能担任下一任的武林盟主。 欧阳墨玉不负父望,年纪轻便武艺超群,最主要的还不骄不躁,颇有老盟主的风骨,在江湖众人口中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 相反名剑山庄的杨梵,比欧阳墨玉年长一辈却是个表里不一的笑面虎,不少得罪过杨梵的人都被他在背后捅过刀子,被他假君子模样所蒙蔽的人可能不知,但池暝知道,杨梵实际上就是一个真小人。 只是这伪君子的模样到底是被武林盟知晓了?池暝一时来了兴趣,很想知道杨梵这个善于伪装之人是怎么在欧阳墨玉面前露了狐狸尾巴的。 恋耽美 ——(2) 愿闻其详。 冥大人请稍等片刻。 欧阳墨玉起身到门口吩咐了守在门外的弟子几句,只见那弟子恭敬领命而去。 池暝端起茶盏小品了几口,悠闲的姿态似乎并不着急,甚至不关心欧阳墨玉吩咐那弟子去做了什么。 时间过得并不长,池暝一盏茶还未喝完那被吩咐的弟子便领了一位妙龄少女进来。 欧阳墨玉摆摆手示意那名弟子可以下去了,留少女一人拘谨的站在的大厅中央,女子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年龄,一身绿衣梳着两根麻利的麻花辫,微垂着头不安的抠着交握的手指。 这是 池暝发出了疑问。 星儿姑娘莫紧张,这位是朝廷的冥大人,叫你来不过是想问几句话,欧阳墨玉先温言安慰了名叫星儿的少女一番,才对上首的池暝道:大人,这姑娘名叫星儿,是在下在两个月前所救,而她的父母姐姐均被名剑山庄的人所杀。 被提起伤心之事,星儿小声抽泣着。 池暝佯装惊讶:这是怎么回事,少盟主可否与本官细细说来?本官虽在朝为官但也听说过那名剑山庄的庄主杨梵是一个人人称赞的侠义之士,又怎会干出这种事来。 欧阳墨玉冷哼一声愤恨不已,脸上是真切实意的愤怒:什么狗屁的侠义之士,不过是沽名钓誉道貌岸然的小人,那杨梵极为好色,娶了一堆姬妾还不满足,竟想强娶星儿的姐姐月儿姑娘为妾,月儿姑娘贞洁被抢去名剑山庄的当晚便撞死了。 池暝状似怒道:杨梵好歹是一庄之主,他这般做就不怕失了人心,成为武林公敌? 大人有所不知,那杨梵极其狡猾善于伪装,在欲抢月儿姑娘为妾时便伪造了一份抵押书,说月儿姑娘的父母欠了名剑山庄的银两自愿以女儿作为抵押,可怜这一家老弱不过是普通人哪斗得过名剑山庄,二老状告衙门却被当地县太爷以江湖事江湖了的说辞给驳回了。 月儿姑娘去世,本以为事情就到此结束,没想到杨梵竟又将注意打在了星儿姑娘的身上,星儿姑娘的父母为了保护她被名剑山庄的人活活打死,当时武林大会正在筹备,在下为此四处奔波,路过洛阳时正巧看到名剑山庄的人在抢人,便顺手救下了星儿姑娘。 真是岂有此理,这杨梵未免太无法无天了,池暝似是气极,将杨梵大骂了一顿后又安慰星儿道:星儿姑娘莫怕,相信少盟主当上盟主后定会给姑娘讨回公道。 星儿泣不成声含着泪点头。 欧阳墨玉又安慰了星儿几句便命弟子将人带下去休息了。 欧阳墨玉叹惜一声:若不是星儿姑娘的事,在下恐怕还蒙在鼓里,若是揭穿杨梵的真面目,只有星儿姑娘的片面之词恐怕不足以证明,这次杨梵争夺盟主之位在下本还存了让贤的心。 说到这欧阳墨玉愤恨之中还夹几分惋惜,他惋惜的不是杨梵,而是江湖武林有太多像杨梵这样的道貌君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危害武林,也有太多隔岸观火的墙头草想要见风使舵。 就比如星儿的事,名剑山庄在洛阳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没有帮派知道杨梵干的事,说白了他们不过是不想得罪名剑山庄,所以选择了视而不见,这是大部分江湖武林人士的通病,个个打着正义之士的名号,但真正侠肝义胆的又能有几个。 老盟主还在世时,欧阳墨玉不用操心这些,经常一剑一人外出游历,借此增长阅历,所以他见得事情多了,心便也看的清了。 少盟主无需担心,朝廷自是全力支持少盟主,待少盟主登上盟主之位,相信在少盟主的统领之下武林只会越变的越好,有少盟主这样真正为武林着想的人在,陛下也可安枕无忧。 欧阳墨玉客气拱手:多谢冥大人,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也感谢陛下信任。 * 欧阳墨玉将池暝一行人安排在了北院,逸影的房间紧挨在池暝隔壁。 逸影关上房门便听主人问:逸觉得欧阳墨玉此人如何? 逸影看向主人,主人脸上平淡无奇,毫无刚才在人前的悲愤之色,逸影恭敬回话:回主人,属下看欧阳墨玉的态度不似作假,若主人不放心待属下再试他一试。 你有办法了? 属下会尽快想出办法。 池暝点头: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是,属下遵命。 让逸影去试探欧阳墨玉不过是多一份保障,池暝将这事交给逸影后便没有再管过。 眼看着武林大会将至,金陵城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池暝喜静,不愿意去闹哄哄的街上,每日躲在房间里看书打发时间,偶尔也会在明月莊内转转。 这一天早上池暝刚被逸影服侍着起床洗漱,欧阳墨玉便来了,看脸色还很不好,那气势汹汹的模样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架势。 池暝和逸影走出房间,池暝不解道:少盟主一大早来此有何贵干? 欧阳墨玉面色不善:冥大人,在下诚心与朝廷合作,大人又怎好欺辱我明月莊的人。 池暝更加不解,一头雾水:少盟主此话怎讲朝廷亦是诚心与少盟主合作,不然又怎会派本官来。 既如此,您那侍卫干了什么,冥大人不知? 欧阳墨玉眼睛看向池暝身后的逸影,池暝也看了逸影一眼,只见对方抿着薄唇面无波澜,好像欧阳墨玉说的不是他般。 池暝复又瞧向欧阳墨玉陪笑:少盟主不要动气,是不是本官这不长眼的侍卫惹了少盟主不快?少盟主尽管说,若是事实在下绝不护短,这不长眼的侍卫就任由少盟主处置。 欧阳墨玉的怒气丝毫没有为此降下一星半点,只见他脸色依旧难看:在下不敢,在下只想大人好好约束自己的手下才是,星儿姑娘虽孤苦无依,但依然是我明月莊的人了,便不是是谁都能欺辱了去的。 话说到这了池暝哪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脸色一变怒喝一声:逸影,你好大的胆子! 逸影立马走出单膝跪在了池暝面前请罪:属下知错请大人责罚。 池暝负手而立,怒不可遏:哼,你该求的不是我。 逸影转了一个方向跪向欧阳墨玉声音诚恳:一切都是属下的错望少盟主恕罪,此事与我家大人无关。 少盟主请将此人领去责罚吧,是死是活本官绝不过问,只希望能给星儿姑娘一个交代。 欧阳墨玉面露狐疑,逸影不过是出言调戏了星儿几句,他此来也不抱希望冥大人会如何处置自己的贴身侍卫,二人虽是合作关系,但朝廷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太久,看似相安无事,实者朝廷有些人看不起他们是江湖草莽,江湖中也有人看不起朝廷,若这次他处置了朝廷的人,虽只是一个小小侍卫,但也无疑不是在打朝廷的脸。 可欧阳墨玉看冥大人的怒气不似作假,似当真不想管这侍卫的死活了,冥大人如此大方,倒不禁让人怀疑起来了。 第3章 大人严重了,在下此来不过是想告诉大人一声,江湖不比朝廷,大人可不要被一个侍卫坏了名声。 欧阳墨玉脸色好转,说出这话便代表不会再追究逸影了。 池暝面露感激:少盟主说的对,本官以后定当好好约束属下,池暝又看向跪着的逸影:还不赶快谢谢少盟主。 多谢少盟主。 欧阳墨玉微点头:在下便不打扰大人了。 少盟主慢走。 欧阳墨玉离开后,院子里只剩下了自己人,池暝脸色转为平静转身回了屋,逸影起身连忙跟上。 朕以为你会想出什么好办法。 逸影有点不好意思,武林大会将至,短时间内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这个方法是最直接有用的。 能为一个不相干的女子来向主人讨要说法,欧阳墨玉的人品应当能信。 池暝点头:不枉朕对他的信任,这样的人做上武林盟主知情,识趣,不给朝廷和朕添麻烦才是幸事。 让池暝决定帮助欧阳墨玉不仅是为了那样东西,其次便是江湖和朝廷相安无事多年,老盟主管理的武林有章有法,从不和朝廷起冲突,着实让池暝安心不少,现在老盟主去世,池暝自然希望新任盟主与老盟主一样,欧阳墨玉寻求朝廷帮助可谓是正中池暝的下怀。 那边池暝庆幸欧阳墨玉是个识趣的,这边欧阳墨玉却在房间里发愁。 白天的事他是看出来了,冥大人不信任他故意在试探他,欧阳墨玉知道找朝廷合作并非是最好的选择,若不是实在无法他又何尝想。 只是如今怕就怕在冥大人不愿尽心帮他,到最后他既失了盟主之位,又失了在江湖人心中的地位,倒不是他在乎这些虚名,而是没了这些他又要怎么揭穿杨梵的真面目,还武林一个公道。 欧阳墨玉叹了口气,不知他今日的表现是否让冥大人消除疑虑之后用心帮他,欧阳墨玉想着日后需得更加尽心才是。 * 武林大会开始,各方江湖豪杰聚集一起,不光空地上站满了人,就连树上都挤满了想要看热闹的人。 此次武林大会是由欧阳墨玉和几位武林中颇有威望的元老级门派所办,为公平起见,武林大会一开始欧阳墨玉便只参加盟主的争夺比试,其他事情皆有别派来主持。 池暝和逸影跟随欧阳墨玉来到会场,迎面碰到了一位四十多岁,面含笑容的男人,男人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白衣男子,男子鎏金面具挡住了右半边脸,眼神直向逸影投来。 逸影心中一惊,立马附耳在主人耳边低语:主人,名剑山庄发现属下的,正是此人。 池暝闻言随着逸影的眼神看去也看到了那个带着半边鎏金面具的男子,男子露在外面的半张面容皮肤白皙,鼻梁高挺,不难看出面具下应当是一张极俊美的脸。 池暝打量面具男子的空隙,欧阳墨玉已经和面具男子身前的男人寒嘘了起来。 只听欧阳墨玉向池暝和对方互相介绍道:给杨庄主介绍一下,这位是朝廷的冥大人,这位是冥大人的侍卫逸影,冥大人,这位便是名剑山庄的庄主杨庄主。 二人就算不和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杨梵笑容满面冲池暝拱手客气:原来是冥大人,在下失敬。 池暝同样回礼:久仰杨庄主大名,不知庄主身后这位是? 池暝看向面具男子。 这是在下的朋友,名叫无咎,因为不慎毁了容才戴着面具,望冥大人不要见怪。 池暝轻笑,似不甚在意:尔卜尔筮,体无咎言,好名字。 说罢再不管其他人率先走了去,欧阳墨玉歉意拱手跟着离开。 杨梵莫名其妙的愣了一下。 而那名叫无咎的男子在听到池暝的话后再维持不住嘴角的笑意,眼里迸射出浓烈的恨意。 武林大会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武试,欧阳墨玉和杨梵也是要上场的,只是第一天他们并不打算上场,先是坐在场下看着其他人比试。 虽然江湖众人都知道,最后武林盟主不是杨梵便是欧阳墨玉,但谁不想在武林大会上露露脸,打不过杨梵和欧阳墨玉,还打不过别人吗,且武林大会若只有这二人多没意思,总得给人一些看头。 池暝坐在场下,左边是欧阳墨玉,右边是杨梵和他的那位朋友,身后笔直的站着逸影。 无趣。 看了一会池暝便越加觉得没有意思,第一天上场的都是些武功平平之人,还不如朝廷的武试来的精彩。 主人可要去别处逛逛? 第一天的武林大会有无池暝在都无所谓,只要待欧阳墨玉上场时来为其撑个腰,争个脸便是。 池暝没有拒绝逸影的提议,点点头,向欧阳墨玉告了罪后便和逸影离开了会场。 那名叫无咎的男子恶狠狠的看了池暝和逸影的背影一眼,随即又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 所有来到金陵城的武林人士都去看比试去了,街道反而上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不再像先前那般拥挤。 今日池暝穿着一身扎袖的黛紫色锦袍,肩宽腰窄,俊美无俦,再加上天生的帝王气势,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因而引了不少怀春女子纷纷侧目偷瞄。 逸影跟在主人身后时刻警惕着四周,武林大会举办,难免会有不轨之人趁机混入金陵城,逸影有些后悔让主人出来逛逛的提议了,在会场有那么多人绝对出不了问题,可现在主人身边却只有他一人。 逸影上前一步想要请主人回去,未等他开口便看到主人身形一转,拐到了一个浇糖人的小摊上,逸影只得跟上。 摊上插了几个栩栩如生的动物,每一个金黄金黄的动物都散发出一股清香的甜味。 池暝略思索:会浇人吗? 摊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闻言咧嘴一笑:会,会,小老儿的手艺是祖传的,就没有浇不出来的东西。 池暝点头指着身旁的逸影:按着他的样子浇一个。 好嘞! 小老头激情高昂,二话不说便开始动起了手。 逸影始终不放心附在主人耳边:主人,路边的东西不安全,请跟属下回去吧。 池暝无动于衷专心致志的看着摊主用金黄色的麦芽糖,慢慢的浇出了一个逸影模样糖人。 依旧栩栩如生有鼻子有眼,手掌般大小的糖人逸影就站在池暝手里的竹签上,毕竟是糖人不说十分神似六七分像还是有的。 池暝满意的点头:倒是有几分像,好事成双,再按照我的样子浇一个吧。 没问题,客人稍等一会。 小老头美滋滋的说干就干,不大一会另一个一般大小的池暝糖人就出来了。 池暝示意逸影付钱拿糖人,逸影也不问价钱随手掏出一两碎银子递给了摊主,又从摊主手中拿走了糖人。 一个糖人不过才几文钱,这一两银子都够他一家人好几个月的生活费了,果然是遇到了贵人啊,摊主喜笑颜开客客气气的目送两位人美心善的贵人离开了。 逸影手里拿着神似主人的糖人不知所措,主人说是赏他的,可他却根本不敢下嘴,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不敬,若真吃了这糖人实属大逆不道。 逸影看向走在前方一步的主人,见主人正看着手里的糖人若有所思,想着主人是不是对着他模样的糖人也无法下口时,只见主人毫不犹豫的张口咬掉了糖人的脑袋。 恋耽美 ——(3) 逸影: 原来主人不是无法下口,而是在思考着该先从哪下口是吗。 逸影莫名脖颈一凉,从他的角度看还能看到主人嚼动时鼓动的腮帮子,和隐约能听到主人牙齿咬合糖人时的咯嘣脆响。 逸影: 到了明月莊门口,池暝将光秃秃的竹签扔了,回头看到逸影手里的糖人还完好无损便问:怎么还没吃? 逸影眼神躲避:属下不喜甜食。 是我疏忽了,那便扔了吧。 说罢便夺过逸影手里的糖人扔了出去,逸影眼看着糖人掉到了地上摔的四分五裂,抿了抿唇没说话。 以后若是不喜欢说出来便是。 主人语气平静,逸影不确定主人是否在生气,只依着主人的意思应了声是 * 夜幕降临,逸影帮主人脱下衣衫又整齐的挂在了衣架上。 今晚留下吧。 逸影眼神闪动应了声:是。 主人尊为皇帝却至今未纳一个后宫,唯一侍寝之人便是逸影自己。 也不是没有大人荐奏,只是每次都被主人的雷霆之怒压下,选秀纳后宫仿佛是主人的逆鳞,触之及死,久而久之上奏的人便少了,所有人都知道了虞国的皇帝不愿意纳后宫,甚至还有传言认为主人不能人道。 逸影初听到这个谣言便觉得可笑,离谱,主人若是不能人道那他现在是被猪拱了,还是被狗啃了? 池暝伏身在逸影脖颈间咬了一口,直到尝到满嘴的血腥味才松开了牙齿。 嘶~ 身上传来刺痛,疼的逸影倒吸了一口凉气,而他的主人却毫不怜惜的继续,动作堪称粗暴。 哪怕主人永不立后,侍寝之人只有自己,逸影也不会觉得主人是爱他的,因为这事情间主人的表现太明显了,无关情爱只为发泄,让逸影从头到尾都没有被爱着的感觉,反而有种在被施刑的屈辱感。 或许他的主人不是不能人道,而是不爱红颜爱蓝颜,而他不过是个挡箭牌。 * 事后逸影想要起身回自己的房间,他虽时常侍寝却从未在帝王榻边过过夜。 去哪? 池暝的声音中带着餍足的慵懒,低沉而磁性。 属下回自己房间。 池暝侧卧在床上,眼睛都没睁一下,像极了一只吃饱喝足后懒洋洋的大老虎。 此处不是皇宫无需守那些规矩。 逸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应了声是便又缓缓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第4章 终于等到武试的最后一场,最让人期待的名剑山庄庄主杨梵和武林新秀欧阳墨玉的比试。 这一天会场上聚集的人似乎还要多些,个个激情高昂比他们自己上台比试都来的激动。 池暝还坐在原来的位置,比试台上坐着一排慈眉善目元老级的长老们。 台上儒雅的笑面虎杨梵和芝兰玉树的欧阳墨玉互相见礼,主持武林大会比试的老者一声开始杨梵和欧阳墨玉不再客气双双身动,兵器相接间打的不可开交。 有欧阳墨玉和杨梵比试在后,前面比试之人倒全都成了陪衬的绿叶,然而这些绿叶还心甘情愿的为红花摇旗呐喊,好不激动! 池暝也看的连连点头,觉得这武林大会总算有了点样子。欧阳墨玉不亏是公认的武林新秀,面对比他多了十几年功力的杨梵也毫不退缩,主要是此人脾性还颇对池暝脾气,若是可以池暝倒想将人挖来为朝廷做事,可惜欧阳墨玉志不在此,武林也需要欧阳墨玉这样心怀侠义之人。 而无咎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武林大会上,他戴着半边鎏金面具走到池暝身旁在本是欧阳墨玉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大人可知道断龙石? 池暝身后两侧坐的便是武林四大帮派之人,他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扫视了一圈后才淡淡看了无咎一眼:嗯?那是什么? 无咎没有回答反而轻笑了一下看向比试台上欧阳墨玉的身影:朝廷为何要帮欧阳墨玉? 陛下的决定岂是为人臣子能质喻的,就好像池暝忽然话锋一转:无咎公子真的只是杨庄主的朋友? 这重要吗,世态炎凉,这世上又岂会有永远的朋友,无咎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但若是仇人可就不一样了,仇深刻骨,永记铭心! 哦~不知是什么样的仇能让无咎公子铭心刻骨。 无咎没回答而是站起身望了一眼逸影,那眼神让逸影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随即逸影便看到面前的无咎忽然冲他咧嘴一笑,但话却不是和他说的。 只听无咎说:就好比大人这侍卫,大人能保证他永远忠于您吗。 公子说的在理,池暝仰头看向逸影笑了一下:逸觉得呢? 逸影觉得自己简直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不得不表明了一番忠心。 属下是大人的侍卫,自然永远忠于大人。 池暝似是非常满意,点点头:本官也信任逸。 无咎似乎不在意池暝的故意卖弄,接着说:逸侍卫终有一天会娶妻生子有自己的家人,到时候逸侍卫是忠于亲人,还是忠于大人您呢? 逸影对无咎的这句话感到非常不适,面前的这位无咎公子每句话都仿佛有极强的暗示性,可是他和无咎素不相识,对方究竟在暗示什么逸影想不出来,甚至不清楚无咎这尖锐的问题是在针对他还是在挑拨他和主人的关系。 有道理。 池暝两指托着下巴认真的思考起了无咎的话,似乎这问题是个大问题,让池暝忧虑不已。 逸影无奈不得不单膝跪地煞有其事的再次表明忠心:大人请放心,没有大人的允许属下绝不敢成亲。 池暝装作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将人扶起:快起来,我还能不信你吗。 逸侍卫果真是忠心耿耿,是在下唐突了。 无咎歉身一礼回了自己的坐位,转身时眼神黯了一瞬随即便又恢复了正常。 回到坐位上的无咎又向池暝的方向看去,正巧对上了池暝的视线,二人隔着并不远的距离相视一笑表示友好,可惜这笑都未达眼底。 * 第一场武试最终还是欧阳墨玉败了,到底是欧阳墨玉还年轻打不过杨梵也在情理之中,可惜欧阳墨玉不这么认为,看上去给他打击不小整个人都蔫蔫的,为此池暝还特地安慰了对方一番,总算让欧阳墨玉重新振作了起来。 第二场文试,一群大老粗庆幸自己没有到第二场,比武可以,文便罢了,三个臭皮匠也顶不过人家一个诸葛亮。 然而欧阳墨玉对文试胸有成竹,稳赢上台来挑衅之人,最后就连杨梵也输给了欧阳墨玉。 第二场文试欧阳墨玉胜出,与杨梵打成平手。 第三场的比试有点特殊。有一江洋大盗不仅偷盗害命,还淫人/妻女,此江洋大盗轻功卓绝神出鬼没,一度让官府束手无策,有不少有钱的大户人家遭受其害。 第三场决定胜负的比试便是杨梵与欧阳墨玉谁先将恶盗擒获为武林除害谁便是最后的赢家。 对此大多数人都抱着看戏的态度,毕竟江湖中人和官府谁不知道江洋大盗最是难缠,甚至有人猜测这会是一场持久战,武林盟主短时间内怕是选不出来了。 然而最后会是谁先擒住江洋大盗成为武林盟主众人却又很期待。 * 夜幕降临多时,杨梵心烦意乱的送走四大帮派的帮主,四人愁着眉苦着脸离开杨梵的房间,仿佛天将要塌下来了一般。 欧阳墨玉!欧阳墨玉!若是没有他老夫早就是武林盟主了! 杨梵气急败坏的在房间来回度步,嘴里恶狠狠的咒骂着。 若是老夫让他死于一场意外,你觉得如何? 杨梵恶毒心思乍起,停下脚步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无咎。 他身边可是有朝廷的人,你若不怕惹上麻烦大可试试。 杨梵冷哼不屑:不过是朝廷的走狗能有多大本事?就算让他和欧阳墨玉死在这武林大会上也不无不可。 无咎冷笑一声,嘲笑杨梵的无知和愚蠢:杨庄主当真以为那位明大人是朝廷派来的钦差? 杨梵微讶:怎么?难道他是假冒的钦差不成? 无咎摇头望着杨梵薄唇轻启:那位冥大人便是池暝,虞国的皇帝。 杨梵讶异:你确定?皇帝怎可能亲自来这武林大会? 无咎挑眉:怎不可能,与朝廷合作的欧阳墨玉坐上武林盟主最终受益的是谁?凭此你认为不值得皇帝来一这武林大会?且虞国皇帝来此原因有二。 为何? 无咎斜昵了杨梵一眼:我让你带的断龙石你可有带来? 自是带来了。 你若不想朝廷的人插手此事,可拿断龙石与皇帝做笔交易。 杨梵狐疑:这断龙石究竟有何用处?你确定皇帝会稀罕这东西? 若不想你的丑事暴露于世便听我的。 无咎虽这么说杨梵还是不由生疑,断龙石虽珍贵却如同鸡肋,杨梵得到断龙石多年始终不知它有何用处,只知这断龙石稀世罕见便一直收藏在名剑山庄的宝阁之中。 直到有人潜入名剑山庄想要盗取断龙石被无咎发现,无咎便让杨梵带上这断龙石来参加武林大会。 说到无咎此人也让杨梵起疑,此人忽然找上他提议要和他合作争夺盟主之位,但此人除了告知名叫无咎外其他一概不说,就连无咎这个名字多半也是用的化名,这样的一个人岂能让人放心? 是以杨梵对无咎选择了保留。 * 夜色漆黑如墨,残月高挂上空。 明月莊朱红色的大门前两头石狮子威武雄壮,在这黑夜里更显青面獠牙。 一条人影敏捷的翻过墙头来到了欧阳墨玉的房门前,这人轻车熟路用特殊手法三两下便弄开了门栓,随即闪身进了欧阳墨玉的房间。 片刻后只听房间内传来欧阳墨玉的大声呵斥,黑衣人窜出房间,欧阳墨玉未披外衣提剑随即紧跟而出。 二人迅速交手惊动了众人,明月莊的门人手持火把和武器朝在欧阳墨玉的院内聚拢而来。 黑衣人似乎并不慌张从怀中掏出一枚暗器射向欧阳墨玉,在欧阳墨玉闪身躲暗器的空隙间快速跃身离去。赶忙而来的明月莊门人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影瞬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有门人发现打在门上的暗器钉着一张纸条,欧阳墨玉接过纸条打开一看瞬间大怒! 来人正是他们要追捕的江洋大盗姜冲,姜冲夜潜明月莊不为偷盗却直冲欧阳墨玉的房间而来,事后又故意留下纸条离去,挑衅意味十足。 欧阳墨玉毕竟还是年轻气盛,遭此挑衅自是震怒万分,誓要将姜冲擒获! 此事第二天便传遍了所有人的耳中,有人惊疑江洋大盗的大胆,也有人气愤姜冲的目中无人,把他们这些武林中人全然不放在眼里,当然,也有人在背地里嘲笑欧阳墨玉无能,让江洋大盗潜入房间又眼睁睁让人给逃了。 * 又是一天的夜晚,距离金陵城外十里的地方。 杨梵对着江洋大盗姜冲怒气冲冲的质问:我不是让你这段时间先躲着吗,为何不听我的! 姜冲一身夜行衣长的五大三粗,方脸上的神情写满了傲慢与不屑:怕什么,世上就没人能捉的了我,帮你教训了欧阳墨玉那小子,杨庄主不该感谢我? 杨梵冷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最好小心点别再擅自行动,否则老夫也救不了你。 我若被擒定会把所有事都告诉武林众人。 姜冲毫不留情的威胁,杨梵气结恨不得就地扭断姜冲的脖子。 有我在便不会让你被擒,但前提是你要听从安排,别以为你有了老夫的把柄便可为所欲为! 姜冲忽然脸色一变嬉笑着讨好道:庄主别生气啊,是我不对,我以后都听庄主的。 你最好是。 说罢杨梵便转身离开。 姜冲望着杨梵离去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老狐狸! 茂密的树枝间池暝冲和逸影彼此对视了一眼,待姜冲也离开后二人才从树上跳下,随即跟着离开。 第5章 清早侍卫提来食盒,逸影伺候过主人穿戴整齐,打开门接过侍卫手里的食盒。 池暝在丫鬟的伺候下净脸漱口,逸影便将食盒里的早饭一一拿出摆放到饭桌上,全程都微撇着眉,似是非常不适。 将早饭都摆放好后逸影和往常一样对每道菜试毒,在外不比宫中,主人的早饭要简单许多,一大份银耳莲子羹,一份香花卷,一份酥卷,一份甜枣糕,但分量都不少,明显是两人份的。 逸影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将每份早饭都尝了一遍,在试吃香花卷时那油腻的香味扑鼻而来瞬间便充斥了整个口腔,逸影终是没能忍住跑到门口弯腰干呕了起来。 池暝何时见过逸影如此,不免被吓了一跳,以为饭食中有毒。 有毒? 池暝连忙捉住逸影的一只手腕给人把脉,但是脉像平稳不像中毒的样子,池暝疑惑皱眉。 逸影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待那阵犯恶心的感觉过去后便连忙向主人请罪:与饭食无关,是属下自己身体的问题,属下失礼请大人责罚。 前几日开始闻到油腻的东西便会胃中不适,更是连吃饭也没有食欲,不想这种情况竟越加严重了,逸影不禁心中烦闷。 你若身体不适便找大夫来看看,今日便不要跟着我了,好好休息。 不行,大人身边不能无人保护。 我自己也会些武功用不着你时刻跟着。 武林大会龙蛇混杂,属下不放心大人只身一人。 主人此来只带了他一人,逸影哪敢离开主人半步,哪怕夜间睡觉都保持着几分警惕,事关主人的安全逸影从不会让步。 池暝扭不过人,见人好了许多似乎没什么问题便不再坚持。 恰在此时有人来报说名剑山庄的杨庄主求见,池暝会心一笑吩咐来人让杨庄主等着,他用过早饭便去。 恋耽美 ——(4) 池暝有意晾杨梵,一顿早饭故意吃了将近一个时辰,逸影没有胃口早饭只喝了一碗银耳羹。 * 明月莊的客厅里杨梵坐在椅子里表面看似平静的在喝着茶,实者心里早已等的不耐烦,只是谁让对方是皇帝自己又有求与人,有在多不满杨梵也只能忍着。 杨梵放下茶盏忍不住对守在此的明月莊门人说道:冥大人还未用完早饭吗?能否帮在下去看看? 那在大厅里侍候的门人语气淡漠:还请杨庄主再稍等片刻,冥大人在用饭时不喜人打扰。 杨梵心中气结暗自腹诽皇帝吃饭也太慢了,然而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丝毫,坐回椅子里喝了一肚子的茶水。 约摸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池暝才领着逸影过来大厅,杨梵心里虽憋着一股怨气见到池暝却还是得笑脸相迎。 见过冥大人。 杨庄主无需多礼,请坐! 池暝抬手让礼示意杨梵落坐,自己率先与杨梵错身坐在了大厅的首位上,逸影照旧规矩的在主人身后站定。 不知杨庄主找本官何事? 在下有要事要和冥大人说,还请大人先屏退左右。 池暝挥手示意明月莊的人下去,待明月莊的门人恭敬退下后杨梵瞧向了池暝身后的逸影。 这是本官的心腹侍卫,杨庄主有事大可直说。 杨梵会意,起身对着池暝恭恭敬敬的深深躬身行了个大礼:草民杨梵,参见陛下! 池暝挑眉没有惊讶也没有反驳:杨庄主如何知晓的。 草民自有草民的办法。 杨庄主起来说话便可,不知庄主找朕有何事? 杨梵起身拿过带来的小木匣,小木匣外刻着简单的花纹,无甚特别,杨梵打开木匣让池暝看清了木匣内一颗红色的水晶石。 水晶石足有成年男人的手掌般大小,周身菱角,下宽上窄,两头尖尖,通身晶莹剔透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陛下可知这是什么? 断龙石? 池暝不慌不忙看似对断龙石毫无兴趣,就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这让杨梵越加怀疑池暝对断龙石是否感兴趣,原本的底气瞬间去了一半。 陛下慧眼这确实是断龙石,今日草民便想将它赠与陛下。 池暝未表露出任何欣喜之色,语气淡然:无功不受禄,杨庄主此意何如。 杨梵大义凛然说:虽说草民和陛下算是竞争关系,但擒获江洋大盗为民除害是朝廷和我辈中人该做之事,草民将这断龙石赠与陛下也是希望陛下和我等之后能合作愉快。 这般冠冕堂皇的话,其中真正意思池暝又怎会不懂,说白了就是想拿断龙石来收买他让他不要再插手江洋大盗的事,只是杨梵如何知道他想要这断龙石的?池暝瞬间便想到了无咎,此人果然不能小觑。 杨庄主深明大义朕倍感欣慰,如此朕便恭敬不如从命,望之后我们能合作愉快。 池暝话落逸影便过去接过了杨梵手中的断龙石,杨梵悄悄松了一口气。 陛下圣明,如此草民便先告辞了。 杨庄主慢走。 杨梵行礼离去,走出大厅与急匆匆而来的欧阳墨玉打了个照面,二人互看不顺眼又不得不假意客套了一番,转过头彼此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欧阳墨玉听到门人来报才知道杨梵求见了冥大人,虽不知道杨梵找冥大人有何事,但直觉告诉他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欧阳墨玉这才连忙丢下了手中的事赶来了大厅。 大人,不知杨庄主找您所为何事? 欧阳墨玉开门见山。 池暝看断龙石正看的出神,闻言大大方方的将木匣内的东西展给了欧阳墨玉看。 送礼。 欧阳墨玉立马不淡定了,就知道这杨梵不会安好心: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您怎么能 明眼人都该想得到,杨梵此举意为收买,冥大人既收了礼,难不成已经被杨梵收买了! 池暝不在意的一笑:少盟主稍安勿躁,本官心中自有数,该是少盟主的东西别人抢不走。 池暝胸有成竹的态度让欧阳墨玉选择暂时相信了池暝,实者就算欧阳墨玉不相信池暝也没了办法,没了朝廷的支持欧阳墨玉独臂难支,又和直接放弃盟主之位有何区别?还不如选择相信池暝还能有一丝希望。 * 江洋大盗姜冲行踪诡秘,每每犯过案后便不知所踪,想要追查他的踪迹堪比登天,这次武林大会比试的内容是要擒获姜冲,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个难题,无怪乎有人会认为武林盟主一年半载内是选不出来了。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十天后的晚上亥时刚过便有人来报与欧阳墨玉说在城外十里的破庙中发现了江洋大盗姜冲的踪迹。 这一消息无疑让人激动,欧阳墨玉身后跟着一众想要看热闹的小部队,各显神通的先后来到了十里开外的一座破旧庙宇中。 然,让众人傻眼的是他们并没有看到激烈的打斗场景,更没有应该看到欧阳墨玉和杨梵的盟主之争,因为他们来到时那个让武林和官府头疼的江洋大盗姜冲已经倒在了血泊中绝了生息,而杨梵手持带血的利剑站在姜冲的尸体旁,和杨梵一起的竟然还有冥大人的侍卫逸影。 这个结果是所有人没有料到的,他们以为盟主之争还要延续个一年半载,不曾想戛然而止打的人措手不及,许多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杨梵面露得意之色冲欧阳墨玉拱手:少盟主,你来晚了。 欧阳墨玉脸色发青,冷哼拂袖而去。 为此欧阳墨玉气愤的去质问过池暝,他认为逸影有能力杀了姜冲为何却让杨梵得了手,联想到前几日杨梵见过冥大人不能不让欧阳墨玉起了疑心。 但池暝给欧阳墨玉的答复永远都是坦诚的回答,和胸有成竹的语气,让人丝毫感受不到敷衍和做作,不是欧阳墨玉好哄骗,而是欧阳墨玉在冥大人身上看到了一种天下之事尽在掌握的王霸之气,这种气势说服了欧阳墨玉让他再次无条件选择了信任。 * 经过查证那被杨梵所杀之人的确是姜冲,众人在反应过来后认为武林盟主定是非杨庄主莫属,就连杨梵本人都意气风发得意尽现。 本以为武林盟主之争可以告一段落之时又发生了一件令人咂舌之事。 江湖四大帮派的苍鸿帮任帮主死在了自己的房间。 前任盟主去世之后理应盟主之子少盟主欧阳墨玉暂代盟主之位,这次的武林大会在应邀范围内的武林侠士,他们的住处统一是由武林盟安排的驿站。 任帮主被人发现时浑身都是被利刃割开的伤口,但伤口的位置却都不是要害,房间里任帮主的血流了一地。 也就是说任帮主是血流而尽致死,死前任帮主很有可能还活着,便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尽最终死亡。 众人不禁打了一冷颤,感受自己的血液一点一点从体内慢慢流逝,任帮主死前该是如何恐惧和绝望,难怪任帮主死都不瞑目。如此歹毒的杀人手法,那人到底和任帮主是何怨何仇? 然而他们很快就知道了这与任帮主有着深仇大恨的犯人是谁了。 只见任帮主的房间内还用血写了几个血红的大字:江洋大盗姜冲势来报仇! 看到这样的字武林众人士又一次瞠目结舌,姜冲尸体还躺在金陵城的义庄内,有人日夜看守,怎么又来了一个姜冲? 难道闹鬼了不成! 第6章 短短几日在某一天便忽然有了闹鬼的传闻,走在街上随处可见三五一群的男女聚在一起神秘兮兮的聊着打更的张三,隔壁的王二在某某天晚上遇见了鬼,并说的煞有其事仿佛自己亲眼看见了般。 虽然这闹鬼的传闻被口口相传的不免夸张,但无风不起浪,这离奇的传闻既被传出便必定有妖。 然而闹鬼之说怕是只能唬住平常百姓,那些在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可不信这鬼怪乱神之说,只认为是有小人作祟想要搅乱江湖武林,各个都义愤填膺将那背后小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出了这等事,武林大会自是要暂停,眼看到嘴鸭子要飞了杨梵脸气急攻心看谁都不顺眼,再加上四大帮派的其他三位帮主各个人心惶惶,便是每天都要和杨梵闹上一闹,杨梵压着火气周旋简直苦不堪言。 要说最开心的大概只是欧阳墨玉了,四大帮派与杨梵狼狈为奸死有余辜,如今武林大会暂停事有转机,最后盟主之位还是不是杨梵的可就两说了。 欧阳墨玉不得不感叹了一番,相信冥大人果然没错,难道冥大人那般胸有成竹,想必早就留了一手,之前倒是差点误会冥大人了,欧阳墨玉内心泛起了一丝愧疚。 * 屋漏偏逢连夜雨,又几日后任帮主的死因还未查清同为江湖四大帮的九环帮帮主又被弟子发现死在了房间,同样的手法和死因,同样房间的地上写着一行血红大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杨庄主姜冲在阴间路上等你! 这行字一处众人看杨梵的眼神立马晦暗不明起来,有人觉得姜冲的死定是另有隐情,而隐情为何怕就要问杨庄主了,也有人认为是有小人想要挑拨离间,杨梵便顺势将锅推给了与名剑山庄有过过节的其他门派身上,但这种说词又有多少人会信?看看那些一个个投在杨梵身上的奇异眼光就知道了,毕竟江湖人虽是四肢发达却不是真傻。 * 某夜晚万物皆睡之时逸影身穿夜行衣,利落的翻窗进了主人的房间。 池暝并未熟睡听到动静后立马起身望着进来的逸影。 如何? 逸影点头:事情已经办妥。 池暝扬唇一笑:这场武林大会终于可以落幕了。 主人打算怎么做? 池暝冲逸影招手拍了拍床边:过来。 逸影走过去依言坐在了主人身旁的位置,池暝俯身过去在逸影耳边低语了几句。 语罢池暝道:你觉得如何? 逸影无比顺从:全凭主人吩咐。 想来不久此事便可解决了池暝话锋一转道:睡吧。 主人让他睡,而不是叫他回去睡,意思便是让自己与主人同睡,逸影遵命褪去了外衣躺在了主人留给他的床里侧。 逸影本以为主人要做点什么,可主人却只是将他揽进了怀里便不再有动作,再次听到主人的睡吧后逸影才安心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池暝刚用过早饭明月莊的门人便来报,说欧阳墨玉请池暝和逸影去正厅一趟,有事相商。 池暝领着逸影来到正厅时厅里坐满了人,大多都是在江湖武林有着不小影响的门派,欧阳墨玉坐在首位,上首有个空位池暝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逸影随即在主人身后站定。 冥大人,当时江洋大盗姜冲被杨庄主所杀之时只有逸侍卫在场,我与各位前辈是想问问逸侍卫当时的情况。 欧阳墨玉说着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杨梵,杨梵脸色铁青着,就差不顾形象的吹胡子瞪眼了。 自无不可池暝扭头看了逸影一眼:逸,你说说看吧。 是,得了主人的允许逸影望向在座众人:其实在下只不过比各位早来了一步而已,具体情况如何同样不甚清楚,不如让杨庄主自己说说?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老夫杀了为祸武林的江洋大盗反而成了错? 矛头最后还是指向了杨梵,杨梵多少有些气愤池暝过河拆桥,收了他的好处不仅不帮他说话反而将火往他身上引。 欧阳墨玉:那晚辈倒想问问杨庄主,姜冲行踪诡秘不定,杨庄主是如何发现姜冲踪迹的? 自然是我名剑山庄的人发现的。 哦~我明月莊也有派人寻找姜冲,为何就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杨庄主真是好能耐令晚辈佩服! 欧阳墨玉这话说的阴阳怪气,明褒暗贬在座之人自然各个听的明白,心里清楚。 杨梵脸色涨红拍案而起,指着欧阳墨玉怒斥:欧阳墨玉!老夫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前辈,有你这么和前辈说话的吗! 欧阳墨玉十分不屑:那也要看杨庄主值不值得晚辈尊重了。 杨梵怒不可言,此时坐在杨梵身旁的无咎开口道:少盟主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你与杨庄主本就各凭本事擒获姜冲,怎么杨庄主先杀了姜冲反而遭了各位怀疑呢。 如今的问题并非是杨庄主杀了姜冲,而是四大帮派的帮主遭人杀害之事,在座前辈都看到过凶手的留言,此事可与杨庄主脱不了干系。 欧阳墨玉语罢,在座的各大门派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杨梵冷哼:老夫说过定是有小人陷害。 哦~若是杨庄主的仇家要陷害杨庄主那还说得通,可为何要杀四大帮派的帮主?欧阳墨玉眼睛盯向其余两派的帮主:于帮主和陈帮主可知原因? 被点到名的于帮主和陈帮主出了一身冷汗,面上却不得不维持镇定:这,这我们怎么又会知道。 池暝嗤笑一声:看来少盟主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与其在这浪费时间倒不如赶快揪出凶手自然就知道真相了。 欧阳墨玉点头:大人说的在理,抓到凶手后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欧阳墨玉冲众人拱手又道:承蒙各位前辈相助,抓凶手之事怕是要仰仗前辈们和明月莊同心协力了。 众人纷纷回礼,直说应该的。 别看欧阳墨玉并非盟主年纪又轻,但他所存侠义胆肝之心,在江湖武林也是美名尽传,自是有人愿助他一臂之力。 少盟主不必如此客气,擒获凶手不是少盟主一个人的事,我等自会全力相助。 欧阳墨玉礼数周到再次拱手谢礼:欧阳墨玉在此先谢过各位前辈了。 当天晚上池暝同逸影在欧阳墨玉的房间商议了许久,直到深夜才离开。 * 房间里离火帮的于帮主焦急的在房间来回度步,四大帮其他两位帮主已死接下来说不定就是他和陈帮主,报应也好是有小人作祟也罢,当务之急是先保住命要紧,虽然这样做有点对不已住杨庄主,有失道义,但敌人都杀到家门口了于帮主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恋耽美 ——(5) 打定主意于帮主便想收拾东西连夜跑路,只要回了自己的地盘,任来人多大能耐也奈何不了他。 于帮主停下焦灼的脚步刚想冲门外喊人,一条人影突然破窗而入白刃直刺于帮主咽喉要害! 于帮主武功不算弱反应十分迅速,旋身躲过致命一击,待看清人影是谁时于帮主惊讶的表情不亚于看见了鬼。 姜冲!你怎么会是你! 来人与姜冲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只是姜冲早已被杀,面前这个难道真是鬼不成! 于帮主出了一身冷汗。 姜冲邪魅扬唇再次向于帮主刺去,死了两位帮主后于帮主时刻担心自己的小命,是以早有准备,只见他在姜冲的长剑刺来之时便扑向床头摸来一样东西猛然扔向姜冲。 姜冲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暗器连忙收剑格挡,却不想只是普通的烟/雾/弹,烟/雾/弹落地炸开,满屋的白烟阻挡了视线,于帮主趁机冲到门口打开房门大喊来人! 习武之人就算目不能视,只靠耳听便能准确的辨别方位,姜冲耳朵一动便听出了于帮主的位置所在。 只见寒光一闪,白刃冲破烟雾疾速而来,从背后贯穿了于帮主的身体。 于帮主一声呼叫止于咽喉,惊悚的表情未失便径直倒了下去。 虽说于帮主第二声呼救没来得及叫出声,但离火帮的人早得了帮主吩咐本就离得不远,只有这一声足便够他们听见了。 离火帮的帮众火速聚拢而来,姜冲杀了于帮主撤离不及被赶来的离火帮之人围堵了个正着。 所有人都曾见过姜冲的尸体,此时再看到一个姜冲不免惊悚,纷纷慌乱了一瞬,待反应过来时才看到自家帮主早已被杀。 时间拖的太久对姜冲并不利,然而离火帮的人虽武功不高但一时半会想要脱身也不易。院子里打斗声震天,离火帮有人去找了救兵,姜冲着急脱身之心更甚。 不多时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像是有很多人正往这里来,姜冲知道定是其他门派的人也赶来了此处。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身穿夜行衣突然出现在了姜冲身前,帮他挡住了离火帮的所有人,姜冲只错愕了一瞬便回过神来,接着趁来人帮他遮挡迅速跃过高墙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冲走后那穿夜行衣之人在救兵赶来之前也迅速撤离! 然,姜冲并没有走太远在浓稠的夜色里便碰到了等他多时的池暝。 姜阳?有兴趣与朕演出戏吗。 池暝看着戒备的姜阳嘴角微扬,脸上满是自信和张扬。 第7章 离火帮的人亲眼看到姜冲杀了自家帮主,让那些本不信鬼神之说的武林众人生生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不认为离火帮的人会一致说谎,在确定姜冲的尸体还老老实实的躺在义庄并没有诈尸的迹象后,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觉得背后凉嗖嗖的,既不是诈尸难不成是冤魂来索命了! 义庄的风起的似乎比往常还诡异寒冷了,连一身肌肉虬结的大汉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 深夜,杨梵独自一人来到荒郊野外,四周野草横生足有人小腿高,大树茂盛更是遮天蔽月。 出来! 杨梵高喝,不难听出他声音里夹带的怒气。 白天杨梵的房间莫名出现了一张纸条,要求夜半时来到此处,否则便将他的丑事公诸于世。 脚步声响起一身黑衣的姜阳面色冷峻的从黑暗中走出,嘴角挂着阴冷的笑。 杨梵几乎要惊掉了下巴惊恐的望着与姜冲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姜阳! * 另外一边。 夜色沉寂之时万物皆睡,万家灯火熄灭,就连虫鸣都听不到一声。 一条人影径直闯进了驿站的大院里,另一条人影紧跟其上也跃进来,二人进了院子迅速便交上了手。 那两条人影,一人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看不清容貌,另一人便是一身劲装的欧阳墨玉。 习武之人警惕异常,二人的打斗惊醒了本已睡下的众人,只见紧闭的房门一间间打开,有的人甚至裤腰带还没系好便匆匆出来查看情况。 欧阳墨玉看准时机扬声喊道:各位!快帮在下擒住这人! 这个时候相信许多人都不明就里,云里雾里,但欧阳墨玉发话众人暂时将疑问压下,纷纷跳下战斗场地助欧阳墨玉一臂之力。 只见一窝使刀的使剑的使棍子的纷纷朝黑衣蒙面人招呼而来,那蒙面人明显也不是吃素的,一把长剑耍的行云流水丝毫不怕他们人多势众,在一群人中犹如鹤立鸡群般耀眼出众。 蒙面人带着目的而来,目的达到便在欧阳墨玉那处寻到了破绽,长剑虚晃跃出了包围圈朝远处飞掠而去。 追上去,别让他跑了! 不用欧阳墨玉提醒众人便施展轻功前赴后继的跟在蒙面人身后疾追而去。 蒙面人在前毫不慌张,引着众人来到了一处荒郊野外,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蒙面人又忽然不见了踪影,众人一头雾水纷纷停下来查找。 不相信一个大活人还能平白消失了不成。 于是以欧阳墨玉为首就近展开了搜索,只是蒙面人没找着却无意间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到底是人是鬼! 杨梵声音中有着一丝惊惧。 怎么?杨庄主也相信这世上有鬼? 姜阳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杨梵像是被狠狠羞辱到了一般,脸色涨红的难看。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装神弄鬼。 杨庄主现在还猜不出我是谁吗? 杨梵有种不好的预感,只听对方又接着说,直接证实了他心中那不好的想法。 你与我弟弟姜冲约定勾当后,他没有告诉你他还有一个孪生哥哥? 杨梵不免惊讶,他还真不知道姜冲竟然还有一个孪生兄弟。 杨梵心中暗恨不已:四大帮的帮主是你杀的? 虽猜到这一切定是面前人的手笔,但杨梵还是想让对方亲口承认。 姜阳供认不讳:没错,本想吓唬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一番,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杨梵不屑你想怎么样?这里各方武林人士聚集,你以为你能如何? 我早与弟弟说过你这老狐狸不可信,如今搭上了性命也是他活该,但身为哥哥我却不能不为弟弟报仇。 呵,就凭你?老夫杀姜冲可是为民除害。 姜阳忽然哈哈大笑了一阵:为民除害?没有杨庄主在背后支持,江洋大盗的名声又怎会迅速名声大噪?杨庄主要为民除害不应该先除了自己吗。 杨梵恼羞成怒:休得血口喷人! 我这里可有杨庄主当初与我弟弟姜冲签订的协议,你说我要是把这东西公诸与武林,他们会认为我是血口喷人吗? 姜阳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展给杨梵看,天黑离的又远杨梵根本看不清纸上写了什么,只是他做贼心虚便以为那真的是他与姜冲签订买卖协议。 只见杨梵眼神一冷闪身便向姜阳攻去,要去抢夺他手中的字据,姜阳早防他这一手,凭借着灵巧的轻功步法迎刃有余的左躲右闪,像逗猫一样让杨梵看的着碰不着。 杨庄主让舍弟用偷盗之财来壮大名剑山庄,而名剑山庄则永远庇佑他,此等暗度陈仓之事,杨庄主真是把武林中人都当傻子般戏耍。 杨梵冷哼中带着一丝不屑:老夫自有老夫的取财之道,别人有何权利插手,放眼整个武林又有多少人是真正干净的。 哈哈哈哈,说的没错,当今武林沽名钓誉之辈诸多,所以才有了杨庄主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定要你下场与你弟弟一样凄惨。 姜阳闻言挑眉,璇身躲过了杨梵伸来的一抓。 哦~是吗,杨庄主竟然还没看清自己如今处身何地,真是可悲。 姜阳在离杨梵一丈的地方停下,露出了一个状似悲伤的表情。 杨梵心中忽地一跳,觉得对方定然是在虚张声势,可内心里突然的不安又是如此真切,让他不得不重新谨慎。 你什么意思。 姜阳稍显得意:杨庄主看看周围不就知道了。 好一出贼喊捉贼的大戏,杨庄主真是将我等和官府耍的好苦。 忽然传来的声音让杨梵诧异转身。 欧阳墨玉一袭白衣,端的一副玉树临风从暗处的草丛中信步走出,而他身后跟着的正是一群满脸愤恨不平的武林人士。 你你们怎么会这杨梵又猛地看向姜阳知道自己这是中了计:是你搞的鬼! 姜阳唇角扬起了笑将战场交给了他们自己人自己则功成身退的离开了,不用他再多做什么杨梵也不会有好下场了。 杨庄主你与姜冲暗地勾结,指使姜冲偷盗壮大名剑山庄,姜冲这些年所干的肮脏事杨庄主不给武林一个交代吗。 欧阳墨玉气势冲冲的问罪,其他人也愤怒交加的看着杨梵,看架势是随时都有可能冲上去将杨梵毒打一顿。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杨梵再难狡辩,大势已去应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若束手就擒自己哪还有命在,于是杨梵也不多费口舌,在欧阳墨玉说话时便已看好了出路,待欧阳墨玉话音还未落便忽然纵身想要逃走。 只是杨梵人刚跃到半空便遇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杨梵撞上这股阻力惨叫一身怦然落地,口里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地不起。 接着逸影现身对欧阳墨玉拱手:我家大人特地让在下助少盟主一臂之力,没想到刚好赶上了。 欧阳墨玉温尔一笑:多谢大人和逸侍卫。 * 江湖四大帮还有一人未死,欧阳墨玉与众人刚回来便看到池暝悠闲的在正厅中喝茶,而他脚边是被塞住嘴巴五花大绑的陈帮主。 池暝放下茶盏对着众人说:此人想跑,被本官撞到顺便绑了。 欧阳墨玉:大人可是帮了我们大忙,正好人都在,不如就此商议一番,该如何处置杨梵。 众人自是没有疑义,只是杨梵被逸影拍晕此时没法问话,好在与杨梵狼狈为奸的陈帮主还在,不怕问不出点什么。 这是池暝和姜阳商议好的留四大帮其中之人一命,好与杨梵对证,总得人证物证俱在才能让杨梵无一丝翻身机会。 陈帮主眼看杨梵都已经被抓,眼下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不如坦白从宽把四大帮和杨梵这些年所干的事全部倒豆子般抖了出来。 其实姜冲一开始不过是一个不成气候的小盗贼,是杨梵找到了姜冲与他达成了协议,名剑山庄给姜冲庇佑和便利,纵容姜冲为所欲为,姜冲偷盗而来的钱财有一大半都进了杨梵的囊中,四大帮从中也得了一些好处。 只是姜冲气不过杨梵将他拼了命弄来的钱财分走大半,但又不敢说什么,便在行为上越来越放肆,起初还只是偷盗财物并不伤及无辜,后来不仅见财起意更是见色起意,成了盗人钱财淫人/妻女的恶盗,江洋大盗的名声也由此越来越大,越来越臭。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姜冲的踪迹如此难寻,官府和江湖联手都拿人没办法,原来一直躲在名剑山庄。 杨梵大概也是觉得事情朝着不可预想的趋势在发展,姜冲越来越不听他的命令,这才趁机将人杀了灭口,实乃一箭双雕。 经此一事名剑山庄和江湖四大帮算是彻底完蛋了,以后武林中再无名剑山庄,而四大帮自有其他后来居上的帮派代替。 至于杨梵和陈帮主,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齐聚商议,一致同意杀了二人为那些被害的无辜之人讨回公道。 不过却要武林盟主选出之后,由武林盟主伸张正义亲自执行。 杨梵成了新任武林盟主的磨刀石,杀鸡儆猴给了众武林人士一个警戒! * 欧阳墨玉没有悬念的成了新任的武林盟主。 那一天人山人海,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逸影看到了无咎的身影,无咎隔着重重人海冲他一笑,嘴唇在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后会有期。 逸影读懂了无咎的唇语。 此间事了,池暝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次日便向欧阳墨玉辞了行。 欧阳墨玉:请大人帮忙转告陛下,墨玉一定会管好武林,绝不与朝廷为难,若朝廷需要帮忙在不违背江湖道义的情况下,墨玉愿意全力一助。 陛下果然没有看错人,本官替陛下谢过盟主。 * 是夜晚上,一人潜入了明月莊的地牢,来到了关着杨梵的那间牢房。 想报仇吗。 杨梵披头散发,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浑浊的双眼里有了一丝光芒。 来人伸手递给了杨梵一颗药丸:吞下它。 杨梵如今武功被废,他知道想要报仇唯有听眼前之人的。 第8章 欧阳墨玉十里相送,送走了池暝,和来时一样,逸影骑马护在车旁,池暝在马车内看着书打发时间。 他们不赶时间一路走来都是捡宽敞的大路,是以马车并不颠簸,池暝悠闲的品茶看书丝毫不受影响。 道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正值盛夏时分难得会有风吹来,忽而树叶却无风自动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这般轻微的声音普通人根本耳不能辩,跟在马车前后的四名侍卫毫无所觉,逸影警惕心立起抬起右手做了个停的手势。 马车立马停了下来,车内的池暝放下了书本,掀开车帘探出了身。 怎么了? 有异动,请主人在车内等待。 然而逸影话刚说完,毫无征兆的两名在车前的侍卫便被抹了脖子,身体从马背上怦然落地。 另两名侍卫慌忙拔刀护在马车两旁,全身紧绷着观望着四周。 与此同时逸影眼神一凛,取出腰间九节鞭,身体离开马背飞跃而起。 那不知打拿冒出来之人凭一双肉掌硬接下了逸影的一鞭。二人双双落地之时逸影认出来人正是名剑山庄主杨梵。 恋耽美 ——(6) 来不及诧异惊讶,逸影便再次挥鞭相迎,逸影之前虽没有与杨梵过过招,但习武人之间对方几斤几两重彼此间都能看出个大概,除非有一方用特殊手法有意隐瞒自己的武功内力。 但杨梵绝对不属于这一类人,杨梵虽是名剑山庄庄主武功却只能勉强算得上中上,与逸影来比那是差远了,然而现在杨梵不知怎地竟武功大增,就连逸影应付起来都稍觉吃力。 马车上的池暝自然也认出了杨梵,和逸影一样也惊讶杨梵的功力竟忽然如此之高,不过池暝也看出了杨梵的不对劲。 杨梵几乎是不要命的打法,逸影的九节鞭几次打在他身上,杨梵就好像不知疼痛的怪物一样再次不间歇的朝逸影扑来,池暝几乎可以断定杨梵怕不是用了什么极端的手段激发全身潜能,让自己在短短的时间内武功爆增,但这种方法大多只能用一次,效果过后人基本就废了。 俗话说得好光着脚的不怕穿鞋的,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除非对方和他一样不要命,否则总要吃些亏。 逸影身为主人的影卫,自然是就算吃了亏也绝不会退缩半步,若说拼命,没有人能比得上受过专业训练的影卫。然,逸影小腹忽然穿来一阵刺痛,这刺痛来的让逸影没有防备,动作跟着顿了一瞬。 高手过招最怕迟疑,只有一瞬便足以让对方落败,逸影结实的挨了一掌,还好他反应及时用内力护主了周身,这一掌才不算重,但也足够他稳不住身形从打斗的半空中坠落。 然而身体并没有落到结实的地面,而是跌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主人。 没事吧? 属下没事,主人小心! 杨梵掐断了两名侍卫的脖子,将人扔出了老远后便迅速朝池暝攻来。 池暝哪能惯着他,放开逸影便去迎战杨梵,逸影自是不肯让主人护在他前面,甩了两下手中的九节鞭便与主人并肩作战。 池暝从皇子到太子,再从太子坐上皇位,从来都不是娇生惯养,相反的他比任何人都要用功努力,武功和治国之道他没有一个落下,哪怕是影卫之首的逸影都不敢说在武功上他能胜得过主人。 二人武功高强若是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流的水平,但就是这样的两位一流高手联手竟都拿不下一个杨梵,杨梵与池暝和逸影二人竟是打了一个平手! 突然,杨梵狂吼一声,全部内力释放,震的两旁花草树木疯狂动荡,树林间簌簌飞出好多鸟儿,逃命似的争先恐后。 池暝和逸影也被遂不及防震的倒退了一步才稳住了身形,再看杨梵喉咙里发出一声声的低吼,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池暝。 杨梵走火入魔已经疯了,只剩下了本能的杀戮,无论是谁指使的杨梵,现在都必须杀了他才能脱身。 逸影之前便与杨梵战了好些时候,此时小腹的刺痛再次传来,逸影咬牙坚持,但那疼痛持续不断,在他每一下调动内力时加剧,当杨梵那一下打到腹部时逸影这次没来得及用内力护体,立时口吐鲜血落到了地上。 池暝顿惊,立马抽/身去查看逸影的情况,将人搂在了怀中。 逸! 逸影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他身体里一点点流逝。 主人小心 杀! 杨梵大喝一声再次扬起双掌袭来,池暝眼神瞬间冰冷到了极致,抬手发动了袖中的袖箭。 极小的袖箭朝着杨帆的喉咙疾驰而去,瞬间便划破了杨梵的喉咙,鲜血从杨梵的嘴里和伤口处流出,杨梵的身体滞了一下,睁着双眼倒在地上绝了生息。 逸影昏了过去,池暝摸到了一手的血,他只看到逸影被打了一掌,竟不知道对方身上另外还受了伤,管不了许多,池暝连忙抱起逸影施展轻功朝城内飞奔而去。 急切的池暝没有注意到,与他的袖箭一起割破杨梵喉咙的还有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 刀片插在了一棵大树上,池暝抱着逸影离开后有人拔出了刀片,随即又离开。 * 老大夫表情严肃,搭在逸影腕上的手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连着池暝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大夫,我这侍从的伤,有这般严重吗? 老大夫终于收了手,看向池暝的严肃表情中有了一丝不自然的裂痕。 并非是伤势严重,老大夫挥退了屋内等候的药童,这才重新对池暝说:老夫行医多年自认什么疑难杂症,神力怪谈都略有耳闻,只是现如今这般情况的老夫还是第一次碰见。 池暝看出了老大夫的为难,眉头皱起:我这侍从到底得了什么病,大夫不妨明说,在下受的住。 不是病,这位小公子是,是怀有身孕,如今已经小产 老大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秉承着医德将话说了个完整。 池暝瞳孔骤缩,猛然从座位上站起:你说什么?有身孕?你可看清楚了,他可是男子! 这会老大夫的语气和表情竟又变得无比坚定,字字确凿:是,老夫知道他是男子,但这位小公子的喜脉也是真实的,若是公子信不过老夫的医术,大可将人移往别处进行确认。 池暝震惊无比,一下子又摊倒在椅子里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显然此事给他带来的打击不小。 老大夫不愿插手别人之事,自不会多问什么,只开口嘱咐:小公子腹中孩儿已经小产,之后需要注意休养,老夫先开些药给小公子喝吧。 老大夫说着便坐到桌前开始写药方,池暝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了一袋银两放到老大夫面前。 此事望大夫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这侍从。 不要告诉别人他可以理解,怎么连本人也不能说,不过别人家的事老大夫也不好过问,可能是这做主人的怕侍从伤心故而不愿让对方知晓。 这般奇异之事老夫就算说出去也无人会相信,只怕别人还以为老夫是疯了,放心,老夫不是多嘴之人。 老大夫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老夫只拿自己该得的,剩下的公子收回去吧。 老大夫写好了药方拿着药方去寻药童抓药,煎药,剩下池暝和逸影留在房间。 池暝看向床上依旧昏迷未醒的逸影,目光从人小腹移到了对方脸上。 静看了半晌后池暝发出了似感慨似疑问的一句呢喃:父皇,你到底还瞒着儿臣什么。 * 逸影醒来时看到主人正守在自己身边。 逸影慌忙想要起身,池暝忙将人按住:别动。 逸影果然不再动,任由主人将自己安置,躺在了床上。 主人,属下这是怎么了? 他记得自己被杨梵击中了腹部,剧痛难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慢慢流逝,当时的逸影除了疼痛便是莫名的恐惧和心慌。 就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他还没来得及触碰便已消失,看到主人杀了杨梵后他才抵不过疼痛和失血过多放心的昏了过去。 无大事,你那一掌伤的不轻,需要好好疗伤休息,池暝端过已经冷温的药递给逸影:快把药喝了吧。 逸影不再有任何疑虑,接过药碗喝下。 * 池暝和逸影半路被杨梵截伏,欧阳墨玉知道此事后急忙亲自带人来到了池暝求诊的医馆,将二人又请回了明月莊养伤。 欧阳墨玉告诉池暝,杨梵出逃他们毫无所知,地牢看守的人被杀,等他们发现时已经晚了,对此欧阳墨玉十分内疚,向池暝和逸影郑重的道了歉。 对此池暝和逸影毫不在意,自不会怪罪欧阳墨玉。 杨梵武功被废又一夜之间武功大增,定是有人在背后帮他,而那人明显是冲他而来,不过那幕后之人是谁池暝不得知,身处高位想让他死的人不少,但他又岂会轻易让那些人如愿,池暝不屑发笑。 因为逸影的伤,池暝又耽误了好些天才重新启程回京,这次欧阳墨玉派了一队明月莊的人护送池暝回京,直到将人安全护送到城门下明月莊的人才又返回金陵城。 第9章 回到宫中后逸影便被勒令在住处好好休息,没有主人允许不得当值。 其实逸影觉得自己已经没事了,那被打的一掌本就不是很重,经过几天的休养早已恢复,但现在他不仅要被迫休息,还要每天喝些所谓的补药。 逸影觉得主人过于小题大做,影卫的身体压根就不需要什么补药,且他以前也受过伤也从没见主人这般过。 逸影双手枕在脑袋下,百般无聊的胡思乱想,最后终于忍不住翻身起床,打开门想要去找主人问问清楚。 然而一个影卫飞身落下拦在了逸影面前:首领要去哪。 去找主人。 逸影没有多想,回了一句后便想要继续向前走,那影卫连忙伸出一臂阻挡,微低了头声音里带着些惶恐。 请首领恕罪,主人吩咐过,首领的可活动范围只有自己的院子,没有主人的允许首领哪都不能去。 逸影看向那影卫,影卫将头低的更低了些,一边是首领一边是主人,他哪边都得罪不起,他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逸影也知道这一点,便没有为难这影卫,只是想不明白主人为何要这么做,这是变相软禁吗?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 另一边,池暝将得来的断龙石给了沈秋琛看。 大殿里的人都被清了出去,只留了池暝和沈秋琛二人,沈秋琛捧着那通红的断龙石稀罕了好一会不舍的放下。 找到了第一块断龙石我们便离成功近了一步,这是好事。 沈秋琛喜不自胜。 池暝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淡然:你未免高兴的也太早了。 哼,沈秋琛将断龙石重新放回木匣里合上盖子,满是不以为然:至少是踏出了第一步,这说明事情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若是我师父在天有灵知道一定会开心的。 池冥思忖了一回:有件事朕想要和你说。 什么事? 逸,他怀孕了。 池暝单刀直入,直接说出了他想要说的话,丝毫不懂委婉,不管这话说出来对方猛然间能不能消化。 果不其然沈秋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向池暝的脸上好似写着'你在逗我'几个大字:你在骗我? 你看朕像是在骗你吗。 沈秋琛当然知道池暝不可能骗他,别说池暝本就是一个不会开玩笑骗人的性子,就算骗也不会拿这种事来骗他。 所以池暝说的是真的 真的! 沈秋琛突然从椅子里站起,放下了怀里一直抱着的断龙石,兴奋的手舞足蹈。 怀孕了,真的怀孕了?男人怎么会怀孕呢?先不管这个了,是什么时候怀孕的?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现在就去给他把脉,我一定会把逸影的身子调理的棒棒哒,然后让他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来 孩子流掉了。 沈秋琛的高兴的劲还未过去便被迫话戛然而止,懵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心疼的道:怎么会 他那时被杨梵刚好击中了腹部。 池暝解释的无悲无喜,语气表情再淡然不过,就好像说的是别人之事,与他池暝毫无干系。 朕想要与你说的不是这件事,你可知道男子为何会怀孕,可曾听你师父提起过此事?男子有孕有违阴阳,这对逸的身体不知有没有伤害,逸他不能出事。 池暝说了半天也不见沈秋琛吭一声,定定的站在原处好似成了一副雕像。 池暝不解,起身走近了沈秋琛几步:怎么不做声? 沈秋琛抬眼看着池暝,眼睛里带了些许凄楚:你不难过吗。 池暝轻笑:朕难过什么? 沈秋琛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池暝:那是你的孩子,你当真就一点也不难过? 秋琛,你觉得孩子应该被生下来? 为什么不该? 生下来以后呢 我 沈秋琛语结,他明白池暝的想法,明白池暝的所有疑虑,可正因为明白他才希望池暝能过的好,能有自己的子嗣。 沈秋琛又一把抱起断龙石的木匣拍了两下:我们找到了断龙石,事情尚有转机,你能不能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糟糕,我 不必再说了,池暝抬手打断了沈秋琛的话:朕绝对不会留嗣,朕和你说这件事是想让你查查可是有什么药物能让男子怀孕?顺便避孕用的药给朕一些。 沈秋琛静默了半晌,忽然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声音有气无力:给女子的避孕药不一定适合男子,我会查的,避孕之药等我另外调配出来再给你。 池暝点头:记住,这件事不准告诉任何人,就连太后也不准说。 我知道,你当我傻吗? 沈秋琛话音刚落,池暝突然脸色顿变捂住胸口倒了下去。 陛下! 沈秋琛大惊失色,忙扶着池暝躺回了榻上,接着便急切给人诊脉。 毒发了,怎么会这样,沈秋琛难掩震惊不觉间连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池暝!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每毒发一次意味着什么! 沈秋琛是又气又急,对这位任性的帝王是实打实的恨铁不成钢。 池暝此时心口疼痛难当,活像有不知名的东西在一点点撕咬他的心头之肉,鲜血淋淋亦是疼的他青筋暴起,狠狠的扣着手心内的肉,连沈秋琛说了什么都听不甚清楚。 朕死不了咳咳 池暝猛咳几声,竟生生咳吐出血来,沈秋琛更为心惊,没想到这毒一旦发作竟这般来势汹汹。 都这样了还叫没事! 池暝忽然紧抓沈秋琛的手臂,手因为疼痛而略显的颤抖:帮朕撑过去。 沈秋琛几乎要要咬碎了牙,他纵使能帮池暝撑过毒发,可其中该要遭罪不说,而且 恋耽美 ——(7) 沈秋琛不敢再往下想了。 池暝早就被汗水浸透了衣衫,胸口剧烈起伏着,帝王此时狼狈不堪眼神却坚定的看着沈秋琛:秋琛,朕只信任你,此事万不可让别人知道,尤其是逸。 沈秋琛气的咬牙不止:笨蛋!你心疼逸影谁又来心疼你,皇帝做到你这份上也算是悲哀了! 池暝不怒反笑,沈秋琛这么说便是答应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一松,疼痛便加剧而来,池暝直接痛呼出声,手捂着心口一阵阵痉挛。 沈秋琛不敢再耽搁,连忙将池暝往榻上放好,又出去喊了人,他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便让宫人叫来了御医,虽然这些御医的医术十个也赶不上他一个,但大忙帮不上小忙还是有用的。 药箱拿来后沈秋琛便开始为池暝针灸,放血,喂药,光是药都不知道喂了多少次,池暝躺在榻上紧闭双眼,冷汗顺着脸颊流下,不难看出他此时是有多痛苦难熬。 沈秋琛和几个御医也不见得有多轻松,主要是沈秋琛主诊几个御医只能打下手,甚至都不清楚陛下这是怎么了,但他们知道一点,陛下若是出了意外他们脑袋就得搬家,是以在摸不清头脑的情况下尤其恐惧,还不得不强装镇定有条不紊的听从沈神医的一个个步骤和命令。 然而做这些并不能彻底解了池暝的毒,只能暂时压制毒性罢了,若再来几次,沈秋琛都不敢保证还能不能帮池暝挺过去。 陛下,最后一步了,您可要千万撑住。 沈秋琛还是不免担心,池暝体内的毒太凶猛霸道,不发则已,一旦发作便是奔着要人命的趋势。 池暝从疼痛的混沌中抽/出一丝清明,努力的点头示意。 您若实在是疼就咬着这个吧。 沈秋琛拿起帕子递到池暝嘴边。 池暝无情拒绝:沈秋琛你废什么话,信不信朕赏你板子。 平时的池暝沈秋琛不害怕,此时声音虚弱没半点威力的池暝沈秋琛更加不会怕了,他悻悻丢了帕子,在池暝心口上扎上了关键的一针。 这一针大概真是极疼的,池暝没能忍住,疼的喊出了声,随即便昏了过去。 经过一个时辰的手忙脚乱,池暝体内的毒算是压下去了,但银针暂时还不能立马取出。 沈秋琛呼出一口气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过身便换了一副严肃面孔,对着内侍宫女和几个御医说道:切记今日之事不可向外透露半句,否则陛下怪罪便是性命不保! 沈神医是陛下所看重的人,宫中上下都知道陛下对这沈神医是十分的好,他的话自是能起到一定作用。 众人战战兢兢,口中唯诺着连声点头,此事事关重大,就是没有吩咐他们也是不敢乱说出去的。 你们都下去吧,陛下有我看着便好。 是。 一应宫人和御医退下后,沈秋琛才算真正放了心,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和人说话他还有些不习惯,只是他若不把这件事的善后处理好,传出去,倒霉的还不是他们。 * 晚上逸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白天没来由的心慌让他感到不安,迫切想要见到主人的心情比往常来的还要强烈,这种迫切从何而来逸影毫无所知,细想之下似乎并没有非要见到主人的理由,可打心底而来的迫切又让逸影无法忽略。 逸影安耐不住,再次打开门想要踏出院子,留守的影卫再一次出现拦住了他,逸影踏不出院子便想从他们口中打听主人的消息,然而却是一问三摇头。 逸影似乎真的被软禁,主人有意让他耳目闭塞。 * 再说池暝硬生生的撑过毒发,昏了过去,第二天连早朝都没上,一直到了傍晚才渐渐转醒。沈秋琛一直守在池暝身边寸步不敢离开,每隔半个时辰便要给池暝把一次脉,直到人醒来沈秋琛才如负释重,疲倦立刻席卷而来。 您可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 虽然人已经醒来,但还是不可大意。 那毒发时的心头之痛仿佛还历历在目,牵引着胸口隐隐刺痛,除此之外身体并无太大不适。 无事了。 那就好,沈秋琛打了一个哈欠:不行了,我要回去睡他个天昏地暗。 池暝心里有了一丝暖意,他知道别看沈秋琛叫累,但若他再昏睡个两天不醒,这人定还能坚持,这便是池暝为何能将沈秋琛视好友知己的原因。 辛苦你了,这里有宫人们伺候便好,你快去休息。 行,那我告退了。 等等,记得你若有时间便去给逸把脉。 知道了,知道你心疼他,我过两天便去。 沈秋琛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和脖颈,起身背起自己的药箱离开了。 池暝躺在床上,许久未进食此时腹中已有些饥饿,他却丝毫不想吃任何东西,满脑子都是逸影怀孕的事情。 或许有一天逸影知道真相,会恨他也说不定,只是到那个时候 池暝狠狠闭上了眼睛,将这繁杂思绪从脑海里赶出,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 沈秋琛好好休息了一天,把池暝给他的断龙石妥善收好,又想起池暝让他查药的事,不过他翻遍了医书也没能找到有什么药能让男子怀孕的,就连他师父的手札里也未能找到此类的药。 沈秋琛不禁怀疑逸影以男子之身有孕,是否与药物无关,而是他本身体质如此,不过这一想法也只在沈秋琛脑海里一闪而逝并没有停留多久,这过于不可思议,除非逸影他并非人类,否则怎可能有这般神奇体质。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药物?沈秋琛忽然来了兴趣,心里想着定要将这种药物找出来,否则他神医之名岂不是白叫了。 沈秋琛暗自下了决心,暂时将此事压后,池暝吩咐他要去给逸影把脉,也是时候该去了。 * 沈秋琛来到逸影的住处时,逸影正在打坐,被圈在院子里无所事事逸影便用打坐练功来消磨时间。 沈秋琛说明来意后,逸影微一点头伸出手腕在桌上。 有劳神医了。 沈秋琛坐在逸影对面手指搭上对方手腕,闻言连道:不麻烦,不麻烦,这是我职责所在。 按理说逸影那点伤在这几日的休息下早就好了个彻底了,可沈秋琛却还是搭在逸影的脉上许久,诊的异常仔细,让逸影不禁怀疑自己是怎么了。 神医,我身子有何不适吗? 逸影小心翼翼的问道。 诶?没有 沈秋琛自知失态,连忙收回了手,他不过是趁机检查了一下逸影的身体,但只以脉象来看逸影的脉象与平常男子的脉象并无区别,身体也十分健康。 伤势已痊愈,但药还得喝,我等会写了方子让人给你抓药。 逸影不解:既伤已痊愈,为何还要喝药? 养身,补气,总之是喝了对身体好的药。 我不需要。 逸影拧眉,拒绝的很是干脆。 这你就要和陛下说了,我可做不了主。 能否请神医帮我向主人带个话,就说属下想见主人。 不是大事,沈秋琛不假思索,点头应道:行。 第10章 夜幕深沉,末央殿内灯火通明,池暝正伏案认真批阅奏章,忽听外面通传,太后驾到。 池暝赶紧放下了折子起身前去迎接。 太后是个正值风华的年纪,一身华贵宫装,头戴凤钗,雍容华贵,贵气逼人,却又慈祥可亲叫人生不起畏惧之心。 太后一进来便屏退了殿里的所有人,接着又被池暝扶着坐进了椅子里。 母后怎么亲自来了,让人通知儿臣一声,儿臣自会去拜见母后。 太后看向池暝的眼中是说不尽的疼爱之情:母后知道你忙便也不想来打扰你,只是有一事母后非得当着你的面问清楚不可。 母后请讲。 太后执着池暝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痛意:暝儿实话告诉母后,逸影是否真的有了你的骨肉? 池暝没有太多惊讶,只微微皱眉,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告诉了太后。 是秋琛和母后说的? 你不要怪他,是哀家逼他说的,你毒发这么大的事还能瞒得住哀家不成。 母后别生气,儿臣是怕母后担心这才瞒着母后。 那你实话和母后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暝瞥眉:逸有身孕儿臣是真的不知,待儿臣知道那孩子已经没了。 这样大的事你为何不告诉母后? 太后不想知道逸影一个男子为何会怀孕,她只知道那孩子是皇家血脉,是她儿子的骨肉,如今这般不清不楚的没了,叫她怎不痛心怎不难过。 总归是流掉了,告诉母后也只是图增母后烦心罢了,再则那孩子本就是不能留的。 你 太后眼中有着震惊,可她该说什么?指责自己的儿子冷漠无情,连亲生骨肉都留不得?不,她没有这个资格,是她亏欠池暝的,让他在痛苦中挣扎了二十多年,谁都可以道一句帝王无情唯独她不可以。 若是连她这个做母后的都不理解,还有谁能去疼这个可怜的帝王。 太后眼里泛起了泪光,用帕子印去了眼角的泪水:都是母后的错。 池暝叹息一声蹲下身反握住太后的手:母后又想到哪里去了,儿臣不怪母后甚至不怪父皇,生而为人受些苦楚罢了。 太后欣慰的抚摸向池暝的发顶,泪痕尤未干:好孩子,可是皇位不可无人继承,你不喜女子近身母后不逼你,既然逸影能替你孕育子嗣便是天赐良缘,你何不 母后,儿臣这辈子欠逸的是还不完了,又怎能再去害他。 太后眼中有着一丝挣扎:若是他不在意呢? 便是他不在意也不行,除非秋琛能研究出解药,否则儿臣绝不留后,至于皇位从皇室里过继一个便是。 池暝答的也很干脆,且看心意非常坚决。 太后一时没了话语,只是继续抹着眼泪。 池暝心中又无奈又心疼自家母后,便像小时候那样略带着几分调皮逗母后开心:母后别担心了,相信秋琛定能研究出解药,到时候儿臣再给母后生几个大胖孙儿可好? 太后果然破涕为笑,慈爱的看着池暝:皇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母后便不插手了。 太后起身又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儿臣送送母后。 池暝扶着太后走到了政殿门口,自有太后的贴身宫女接去了搀扶的活。 别送了,母后自己回去就好。 母后慢走。 送走了太后,池暝的笑容也从脸上消失,换上了以往的沉稳和冷漠。 * 第二天沈秋琛来找池暝,将逸影的话告诉了他。 逸影首领的伤势无碍,你这样无缘无故的禁着人也不是办法,小心要与你离了心。 池暝埋首在一堆奏折文书里,闻言头也不抬一下:朕知道了。 沈秋琛无甚意思的撇撇嘴:话我已经带到了,我就先走了。 朕让你查的事情如何? 哪有那么快,连师傅的手札里都未曾记录过这类药物,话说,你怎么就一言肯定逸影怀孕是药物所致而不是他天生体质如此呢? 池暝终于停笔抬眼,看向沈秋琛的眼神仿佛在看好大一傻子。 沈秋琛心中一跳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竟被这个讨人厌的帝王给狠狠鄙视了一番。 哼! 沈秋琛气的拂袖而去,心里十分愤愤不平。 * 仁寿宫. 太后坐在铜镜前,仔细看着自己的发丝妆容,脸上却尽是忧虑和哀伤。 哀家是不是老了,都有白发了。 那万千青丝中可不是藏着几根白发。 身旁伺候的宫女连忙笑道:白发在民间可是寓意着好呢,太后这容颜便是说桃李年华也是有人信的,又何来的老? 太后笑了笑,心情倒是真好了几分:你们就会讨哀家开心,去,把哀家床头的锦盒拿来。 宫女盈盈福身应了一声,迈着小碎步去取了太后床头的锦盒递给太后。 太后接过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块月形的血红吊坠,吊坠被一根红绳系着。 这还是先皇年轻时赠与哀家的礼物。 太后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身后的丫鬟听,指尖留恋的摸着吊坠,眉眼含笑,眼睛中在这一刻似装有万丈光辉。 片刻后太后合上锦盒递给身后的宫女吩咐说:去把这个给影卫首领逸影,就说是哀家赏赐给他的,不要便是抗旨。 是,奴婢知晓了,宫女恭敬的双手接过锦盒:奴婢这就去给首领大人送去。 太后点头:去吧。 宫女离去后,太后又喊道:来人,给哀家重新束发。 另有宫女应了声,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拔了太后发上的凤钗,为太后重新束了发髻。 太后闭上了眼睛似是在享受,实者不愿看到自己的白发,不是怕容颜老去,而是怕生命短暂没有机会亲眼看到他的皇儿子孙满堂。 一绿衣少女微提着裙摆悄无声息的跨进了慈明殿,女子看上去不过碧玉年华,肤色白皙,大眼睛,柳叶眉,梳着垂挂髻,两条细小辫子自然的垂在胸前两边,已然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 少女静悄悄的来到太后身后,无声的拍了拍正给太后束发的宫女,宫女见了少女慌忙想要出声行李,少女连忙制止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宫女退去一旁。 太后还正自目养神并不知道给她束发的人已经换了个人。 少女手法温柔娴熟,不大一会便将太后的发给重新束好,几缕白发尽数藏在了黑发间再看不见。 太后满意的夸赞:这手法倒是越来越好了,让哀家想起了清涟! 恋耽美 ——(8) 太后睁眼从铜镜中惊异的看到了她刚思及之人。 清涟见过太后,太后安康。 少女笑意盈盈福身见礼。 哀家的好怜儿快起身,太后喜不自胜,转了身子拉着怜儿的手高兴的不得了: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哀家一声。 刚回来,清涟不敢劳烦太后,想着给太后一个惊喜呢。 水清涟边说边笑,连声音都清脆好听的犹如百灵鸟。 要说这怜儿是谁,竟会如此得太后喜爱?其实还与皇家沾了点亲故。 太后妹妹的夫家姓水,做皮毛生意的,家中老大在一次外出采买中,夜间马车不慎掉入山沟而因此丧命,结发妻子在丈夫死后不到半年便丢下亲生儿女决然改嫁,老大还有一女为侍妾所生,平时便没少受当家主母的气,那侍妾更是被主母害死,留下可怜的女儿。 太后听闻此事后,惜那女孩身世可怜便征求了沐家同意带在身边,也正好弥补了太后心中的某些遗憾,而那女孩便是眼前这位怜儿姑娘,本名水清涟。如今跟在太后身边已六年有余。 水清涟性子恬静,又乖巧懂事,看上去是太后的丫鬟,实者太后将人当成女儿看待,连宫中下人见了她都得行礼叫一声清涟姑娘。 而水清涟对太后有着舔犊之情,自是心中万千感激,甚至为了报答太后恩情水清涟每隔一年便要去寺庙吃斋念佛一月为太后祈福,不得不说这心意做的确实十分到位。 哀家早就与你说莫要再去那寺庙,你不在,哀家甚是不习惯。 清涟深受太后恩惠,也想为太后做些什么,可惜怜儿愚笨帮不了什么忙,便只能求求菩萨保佑太后和陛下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你有这份心哀家便已经很开心了。 清涟还有东西送给太后,水清涟开心的掏出一枚穿有红线的护身符双手递到太后面前:这是清涟给太后求的护身符,还望太后收下。 太后由衷欣慰:有心了,快给哀家戴上吧。 是。 太后又转过去了身面朝铜镜,由水清涟给她戴上护身符。 * 从金陵城回来已将近一月,这一个月里逸影被迫休息的骨头都快散了架,最终也等到了主人的召唤。 影卫奉了主人的口谕传召逸影时,逸影几乎马上就从床上跳起出了门,一路施展着轻功来到了政殿,奉命而来的影卫在后硬是没能追上。 到了末央殿门口逸影不敢再放肆,慢下了身形正打算缓步进殿。 然而身后却响起了娇滴滴的一声:首领大人。 逸影停步转身,看到水清涟手提着一个精致食盒向他迎面走来。 逸影淡淡的问了一声:何事? 水清涟走到逸影跟前停下,提高了手里的食盒: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还请首领大人帮我带进去给陛下。 你为何自己不进去? 水清涟怯怯的看了一眼逸影身后的殿门,暗自神伤:陛下不喜女子近身,也不喜我,还请首领大人帮我这个忙。 水清涟眼神真诚,甚至还有些楚楚可怜,逸影没有多想便点头答应了接过食盒。 谢谢首领大人,还有这护身符也请大人一同交与陛下。 水清涟从腰间掏出护身符递给逸影,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逸影又一点头,一并接过护身符后转身进了殿内。 第11章 逸影提着食盒进了殿,先是规规矩矩的单膝着地行了个礼。 池暝从一堆折子里抬头,让人起了身,接着一眼便注意到了逸影手里的精致食盒。 属下方才进来碰到了太后身边的清涟姑娘,她拜托属下将这食盒带进来给主人,里面是清涟姑娘亲手做的糕点。 池暝眉头一皱,毫不犹豫的冷声道:扔出去! 逸影:??? 主人,这 逸影很为难,按理说主人吩咐他该立马照做,但真要把糕点就这么扔出去似乎又很不妥。 看着逸影犯难的模样,池暝不悦挑眉:怎么?你还不舍的? 属下不敢,只是清涟姑娘毕竟是太后身边的人,主人此举若是让太后误会 池暝当然知道逸影在顾虑什么,但水清涟做的东西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碰的。 既然是你接的你便做主吧,朕不吃。 逸影: 早知道他就不管多闲事了。 清涟姑娘还将这护身符一并让属下带给主人 扔了! 逸影几乎是话音刚落,池暝便不耐的开了口。 逸影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惊讶,只是收起了护身符淡淡的道了句:属下知道了。 护身符扔是不能扔的,先不说护身符这东西是保平安的,本身就神圣,更何况还是为主人求的护身符,实在扔不得,可惜主人不肯收,只有有机会还给清涟姑娘了。 属下还有一事要禀。 说。 逸影将食盒搁置一旁,走到主人身边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盒微微躬身将锦盒双手高举到头顶。 这是太后赏赐给属下的,属下未立寸功,受之有愧。 池暝接过锦盒,逸影才直起身来。 南疆的血月石,佩戴在身上可暖身活液,对身体大有裨益,曾是父皇送与母后的,母后连朕都没舍得给,却赏赐给了你。 池暝不知是酸还是感慨,反正听的逸影更加惶恐不安了。 如此贵重之物,属下更不敢收了,请主人替属下将此物还给太后。 赏赐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去的道理?既是母后赏赐给你的,你安心收下便是。 说罢池暝合了锦盒的盖子,又将锦盒塞进了逸影怀里,逸影顿觉怀里的锦盒无比烫人,收不是,不收也不是,好看的俊脸上再次犯了难。 不收便是抗旨。 池暝又加了一句。 逸影: 要不说怎么母子连心呢,说的话都一样。 属下谢恩。 池暝这才满意,接着又道:以后母后若是再赏赐你东西,你都收了就是,无需再向朕汇报。 是。 忽然就没了话,逸影将锦盒重新收到怀中,与往常一样站在主人身后待命。 按理说影卫应该在暗中保护主人,随侍自有内侍来做,但自从池暝登基身边就没用过内侍,琐碎杂事皆有逸影来做,逸影不仅要干影卫首领的活,还要干内侍的活。夜晚就寝是逸影伺候,白天起床也是逸影伺候洗漱。 所以逸影便和其他影卫不一样,时刻现身在主人身边,久而久之众人成了习惯,便没有人觉得这样有哪里不对,就连逸影自己时常也会下意识的忘记他是应该在暗中保护主人的。 过了许久,眼看着午膳将至,堆垒而起的折子也渐渐矮了下去,池暝终于放下了手中批注的朱笔。 饿了。 主人若不先吃些糕点垫垫 不吃。 属下立马去吩咐御膳房备菜。 池暝皱眉:御膳房的菜朕都吃腻了。 逸影迟疑了一瞬,随即立马反应过来:若不属下去给主人做些? 池暝点头:好。 请主人稍等。 逸影说罢就要离去,池暝连忙又叫住人道:等等,糕点拿去分给今日值勤的影卫吃吧。 是,属下代他们谢过主人。 逸影恭敬的谢了恩,随手提起食盒出了大殿,不知是不是逸影的错觉,他感觉主人似乎不太喜欢清涟姑娘,而这种不喜欢并非清涟姑娘是女子。逸影知道他的主人虽然被称作暴君,不喜女子近身,但从不失风度,像主人这般失态的要将一个女子赠与的东西扔出去之事,也只有清涟姑娘有此殊荣罢了。 也不知道那位清涟姑娘是怎么惹恼他家主人了,这一食盒糕点竟就这样便宜了那群小兔崽子。 * 逸影怕主人久等,饭菜做的极其简单,既然主人想吃他做的饭菜,想来也不会太在意这个。 五菜一汤,荤素搭配,做好之后逸影将饭菜放入食盒盖好,在一群御厨惊讶的目光中潇洒的提着食盒离开。 影卫首领逸影听说武功高强,百步之内能杀人于无形,且还铁面无私,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因此深得陛下信任,皇宫中无人不晓其名,无人没见过其面,这样一个十步杀一人的铁血影卫竟然跑到御膳房有模有样的做起了饭?而且看上去做的还不错?怎叫人不震惊! 但御膳房里有一个人却显的无比镇定,看着几个呆若木鸡的御厨像是在看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土鳖。 那御厨身体圆滚滚肉乎乎的,走两步都能看到脸上的肉在晃动,却又丝毫不觉油腻,反而有种憨厚的可爱? 大惊小怪,首领大人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身具各项技能,只是做个饭你们便惊讶成这样?胖御厨露出了一丝不屑:你们是没见过首领大人一手出神入化的刀功,削骨剔肉,能削出成比蝉翼还薄的肉来,你们这当中谁有这本事? 众人各个摇头,神色似羡慕似惊讶。 有一人忽然疑惑的咦了一声:首领大人不是用鞭子的吗,何时用刀了? 胖御厨斜了那出口的厨子一眼:你懂什么,我都说了首领大人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九节鞭不过是首领大人喜欢使罢了,我可是听说曾有不知死活的刺客来刺杀陛下,被影卫捉住进了影卫的刑堂,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说到这胖御厨故意卖了个关子,果不其然其他人顿时被吸引,伸长了脖子问:怎么着了?快说。 胖御厨忽然压低了声音,平白多了几分神秘感:那不知死活的刺客被这位首领大人,一片一片割下了身上的肉,割了三百多刀那刺客都还是活着,看看这刀功多好,三百多刀都没伤及人的要害。 有人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问道:然后呢,那刺客最后怎么了? 当然是死了,活活给疼死的,据说人抬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副白骨,身上的肉都没了! 空气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又恰在此时一阵风吹来,吹的众人一个激灵,觉得这春风竟莫名阴寒彻骨,阴冷的都能滴出水来,同时感觉背后怎么还凉嗖嗖的! 啊,我该去切菜了。 不知是谁先出了声,接着其他人也像是回过了神。 我要去洗菜了。 我也要去忙了。 厨子们顿时一哄而散,各自忙碌,努力想要将那份冷意消散。 胖御厨后知后觉的也打了一个冷颤,连忙回到自己的厨桌前切着剩下的菜,同时还不忘在心里吐槽,影卫真他娘/的都不是寻常人,太残忍了,以后一定不能惹他们。 其实其他人的想法和胖御厨想的都是一样的,千万不能惹,否则自己身上的肉都不够割的。 * 我们的首领大人还不知道自己在那帮御厨心里已经成了宛如阎王的存在。 啊啾! 逸影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感冒了? 逸影摇头,继续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拿出来摆好:属下无事。 说来奇怪,自从受伤过后他闻到饭菜便想要呕吐的症状竟然都消失了,逸影认为这可能是沈神医开的药起了作用,把他这个症状也给一并治好了。 饭菜摆放妥当,逸影用筷子将每样菜都往手中的碗里夹了一些,然后才放到主人面前恭敬的道:主人请用膳。 这伺候得当的就差直接喂陛下嘴里了,陛下是个被伺候惯的,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淡定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厨艺见长。 把影卫当厨子使,大材小用的陛下还不忘夸奖人一句。 逸影荣辱不惊,淡淡回道:谢主人夸奖。 若是虞高祖知道他一手创建的皇家影卫,有一天被子孙拿来当厨子,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活过来。 逸影做的菜本就不多,池暝忽然食欲大涨将五菜一汤几乎吃了个干净,只余零星几根菜叶和盘底的汤汁。 许久没这般吃好的池暝满足的看向自家影卫:你吃过了吗? 属下等会去吃。 池暝点头:正好朕有件事要和你说。 池暝离了饭桌回到他的书案前捏起了一张纸条递给逸影。 纸条不大,猩红的几个字映入眼帘:请救救我! 逸影瞳孔骤缩,鼻尖淡淡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是血! 池暝点头:字条夹在凉州刺史的折子里。 说罢池暝又将折子递给了逸影,逸影接过查看发现折子的内容并无特别,只是一份凉州刺史的述职。 主人,这会是谁的恶作剧吗? 给朕述职的折子,若是恶作剧,那这凉州刺史未免也太大意了。 况且敢在皇帝面前恶作剧,除非那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逸影皱眉:莫非是凉州刺史故意发来的求救信号,可是有影卫正在凉州执行任务,若是凉州有异动,影卫应该会发现端倪。 若是凉州刺史自身受到了威胁,执行任务的影卫又岂能发现?池暝摇摇头:不可预测的可能太多,这张纸条是巧合还是有人有意为之,恐怕还需仔细打探一番凉州的情况才好判断。 属下这就去信通知在凉州的影卫查探情况。 让影卫就近探查凉州的情况,是比重新派人去凉州来的快。 池暝点点头:去吧。 属下告退。 逸影行礼转身离去。 恋耽美 ——(9) 第12章 池暝有晨练的习惯,倒不是每日都要晨练不可,下了早朝闲暇无事便会练上一小会。 今天也是一样,陛下脱了龙袍换了劲装,逸影在忙凉洲联络影卫之事,今日便晚了些时候伺候主人。 池暝收拳吐气,拿过宫女手里的帕子擦拭额头上的细汗,一件外衣被适时的披上了肩头,却不是以往熟悉之人的气息。 池暝顿时大惊转身,外衣瞬间无情落地,水清涟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睁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池暝。 陛下。 谁让你来的! 池暝这句话含了十二分的怒气,吓得水清涟以及在旁伺候的宫女连忙跪了下来。 陛下恕罪,奴婢无意惊扰陛下,只是春早凉寒陛下刚练完功还是披上外衣较好。 朕要你来管?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关心陛下,望陛下明鉴。 水清涟生的极美,此时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任哪个男人见了怕都会忍不住生出怜香惜玉之心,可惜陛下偏爱蓝颜对水清涟这种故做柔弱的小白花丝毫不感兴趣,更何论怜香惜玉。 只见陛下眉头越皱越深,语气淡漠疏冷:做好你本分之事,休要再搞些小动作,否则别怪朕不留情面,滚! 水清涟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的俊美帝王,眼中带了三分凄楚:陛下 清涟姑娘没听到主人说的话吗。 逸影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水清涟如泣如诉的话,他快步到主人跟前躬身行礼:属下见过主人。 池暝心情顿时好了些许,冲着逸影点头示意。 主人是刚晨练结束吗?春早露重闪了汗容易生病,主人为何不披上外衣? 衣服脏了不披也罢。 不可,主人怎可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逸影对跪在地上的宫女吩咐道:劳烦再去拿件衣服来。 宫女应了一声,连忙起身重新取拿了一件衣服过来。 逸影接了宫女手里的衣服给主人严严实实的裹紧了。 水清涟: 二人全程将水清涟当做了不存在,水清涟想不明白为何陛下对她和逸影的态度会相差这般大?她才貌双全怎么就比不过眼前的男人了?陛下为何从就不肯多看她一眼。 水清涟心酸的咬着下唇,心里越想越是不甘,期期艾艾的又叫了声陛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池暝把她怎么着了呢。 池暝冷笑一声:你若喜欢跪,便一直跪在这吧。 说罢池暝转身便走,逸影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对水清涟道:清涟姑娘,你也知道主人不喜女子近身,以后你还是少接近主人,否则主人的怒气不是你能承受的。 逸影可以确定主人是真的不喜欢这位清涟姑娘,甚至到了讨厌的地步,虽然逸影不知道其中原因,但他也不想看到主人为一个丫头动怒伤身,逸影言尽于此至于对方能否听的进去他便管不了,大不了以后他帮主人挡着点。 水清涟心中难甘,暗自愤恨咬牙。 * 主人,凉州来了消息。 逸影跟着主人回到了寝宫,将刚刚的插曲抛到脑后开始说起了正事。 说。 据在凉州的影卫所说,凉州并没有任何异动,就连凉州刺史的府里也毫无异样,但影卫探知了断龙石的确是在凉州刺史的府里。 逸影说着把影卫送回来的信递给了主人,池暝打开只看了一眼:看来朕是非得去凉州一趟不可了。 其实逸影至今不知道主人找断龙石有何用,主人不说他便从不过问,这是做影卫最起码的规矩,无论主人吩咐什么影卫都要无条件的绝对服从,虽然逸影认为主人亲自冒险十分不妥,但直觉告诉他断龙石对主人定是十分重要,所以主人才会亲自前去,逸影自是不会忤逆主人。 主人打算何时动身,属下去准备。 十天后便动身,和上次一样无需带太多人,朕这次要假装微服私访路过凉州,看那凉州刺史是何反应。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去吧。 逸影离开后,池暝去了沈秋琛的千秋阁,这是池暝专门拨给沈秋琛的一处地方,阁里除了平日负责打扫的宫人和一个药童外便再没有其他人,是除冷宫外第二冷清的地方,沈秋琛对此倒很满意,实际上他也并不喜欢别人打扰他。 池暝来时沈秋琛正在卖力的捣药,空气中满是药草的香味,听到通传陛下驾到,沈秋琛也没能停下手里的活,池暝对此习以为常,并未见怪。 朕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池暝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沈秋琛往药舀里又加了些草药,手下不停没有,我连藏书阁的相关书籍都翻了个遍,那药如此神奇奇特,岂是随便就能查得到的,陛下还是耐心等待吧。 朕过几日要出宫一趟,希望朕回来时爱卿能够将此事办妥。 沈秋琛一听立马放下捣药杵不干了,眼睛瞪看着池暝:这是强人所难,跟你说,不可能。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池暝拍向沈秋琛的肩膀语重心长:爱卿可要加油啊,不然你这神医的名号可要不保了。 呸,暴君,休想压榨我!我是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的。 沈秋琛眼睛圆睁,若是他有胡子,便是真正的要吹胡子瞪眼了。 池暝自然不是真要逼人非得在期限内查出药物是何不可,不过是今日心情不错想要逗一下这个儿时玩伴。 二人心里都清楚,因此也不会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池暝闻言扬唇:爱卿果然一副傲骨。 池暝忽然又扬声喊道:影九! 几乎在池暝话音落下的同时,黑衣劲装的影卫九便出现单膝跪在了池暝脚下。 属下在。 朕听说你前几日出宫了? 是。 出宫做什么? 属下去宫外买了烧鸡。 哦~你可知影卫无令出宫该当何罪? 属下知罪,属下愿意领罚。 沈秋琛心下一慌,连忙着急替影九辩解道:与他无关,是我让他出宫帮我买烧鸡的。 池暝挑眉:虽然如此,可出宫的还是他,影卫的条令如此,若是被逸知道这几百鞭子怕是免不了了。 谁不知道影卫首领逸影最是铁面无私,对自己都不曾有半点手下留情过,沈秋琛虽然知道池暝让他查药是在故意逗他,可影九因为自己实打实的犯了错,他不敢确定池暝会不会真的怪罪。 要说沈秋琛为何能指使影卫去帮他买烧鸡,这还得感谢池暝。沈秋琛不会武功池暝为了这个儿时玩伴的安全着想特意派了一个影卫随身保护沈秋琛。 沈秋琛与影卫混熟后便经常指使影九做一些保护之外的事情,比如采药和去宫外买烧鸡,影卫的脚程快买回来烧鸡都还是热乎的,而影九对沈秋琛的命令无一不照办,哪怕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影卫的职责,若被首领和主人知晓定会受罚。 沈秋琛咬咬牙挡在影九面前:不行!要罚就罚我。 池暝大方一笑:放心吧,朕不会怪罪影九,也不会告诉逸,只是前几日朕看逸受了伤,不知爱卿的琼霜可还有剩。 琼霜是由十几种珍稀药材研制出的疗伤药物,是沈秋琛自己特制的特效药,有些药材甚至是可遇不可求,一次还只能制出一小瓶来,十分珍贵,沈秋琛自己都不舍的用,倒是给过池暝,逸影还有影九,没想到这无良暴君又来惦记他的了。 沈秋琛哪能还不明白池暝说了那么多究竟为何,顿时气结: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讹我的药。 池暝挑眉,不置可否。 沈秋琛如同哑巴吃了黄连,气冲冲的去柜子里拿了两瓶药没好气的塞进了池暝怀里。 另外一瓶是新制的避意识到还有旁人在场沈秋琛立马改了口:你知道就行。 池暝点了点头示意明白:那朕便不打扰爱卿了。 望着池暝离开后沈秋琛忙把影九拉了起来:怎么让你认罚你就认罚,怎么不把责任推给我,你明知道陛下定不会罚我。 影九忙不迭道:神医折煞影九了,错是影九犯的,又怎能推给神医。 深秋琛也不是第一次接触影九了,知道这人死脑筋,便不在浪费口舌和人争辩,只是心里依旧恨铁不成钢。 你就轴吧。 * 十天后池暝刚回宫不久又再次出宫,这也得多亏了边疆安稳,朝堂安稳,池暝才能放心把政务暂交给心腹重臣安心去寻断龙石。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随驾的除了两名便装侍卫,还多了在暗中保护的影卫,逸影照旧骑马跟在主人的马车旁。 正是晌午太阳最高的时候,阳光透过枝叶间洒下金黄色的斑驳痕迹,也多亏了有这些遮天蔽日的茂盛枝叶才让行人避免了日晒。 池暝放下书本撩开马车的小窗,探头对逸影道:还有多久。 回主人,大概还要半个时辰便能到达凉州城了。 池暝点头喊了一声:停! 马车立刻停下池暝下了马车,逸影跟着也下了马。 朕想骑马。 主人骑属下的马吧,属下用轻功跟在主人身后。 没有多余的马,逸影欲将自己的马给主人。 你去马车内,正好也可休息一番。 逸影受宠若惊,忙道:不可,这有失规矩。 如此,那便这样吧。 池暝不与人争辩直接毫无征兆的把逸影提上了马背,自己也上了马坐在逸影身后。 你们随后跟来,朕先行一步。 吩咐了一句池暝便扬鞭率先一骑绝尘,在暗中的影卫也连忙跟了上去。 第13章 池暝驾着马,二人到了凉州城外,进城出城的人来来往往,两个士兵站在城门口岿然不动。 主人,要进城了,让属下下来吧。 池暝没说话一夹马腹,马儿立马冲进了城。 进了城池暝反而不急了,骑马带着逸影慢悠悠的在街上闲逛,两个大男人共坐一骑自是引来了不少人好奇的目光,二人倒是坦坦荡荡不惧人看。 到了刺史府门口,池暝才放逸影下了马,逸影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扔给门口的一名门卫。 快去通知周刺史,我家主人到此,速来迎接。 门卫不认得这二人,但看二人的气质便知来头不小,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当下不敢耽搁立马抱着令牌小跑着去通知了刺史大人。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周刺史便穿着官服急匆匆的赶来,从额头上的细汗可以看出周刺史是真的很急。 下官周卓叩见陛下! 周卓周刺史一来便给池暝行了个大礼,两个门卫这才知道面前的人竟是当今陛下,连忙跟着自家大人一起跪下。 周大人免礼,朕微服私访路经凉州,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周大人知道该怎么做? 是是是,下官知晓,请陛下入府住下,让下官略尽地主之谊。 那朕便打扰了。 池暝领着逸影率先进了刺史府,周刺史这才敢起身跟在后面。 陛下亲临打的周刺史措手不及,仔细想想近日没有大事发生,凉州城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周刺史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不论陛下来此来何事他只管好酒好菜好好伺候着,管叫陛下挑不出毛病。 陛下不愿人知道他的身份,周刺史便对家人介绍池暝是京城来的冥大人,路径凉州城来府中小住几日。 马车和随行侍卫到了后,周卓吩咐下人安排了房间,又忙着给陛下办接风宴。 周刺史有一正堂夫人和一个独生子,独子名叫周钟林,听说周刺史和其夫人十分疼爱独子,可惜周钟林是个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不堪大用。 接风宴上池暝注意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男子长相俊秀,安静的坐在那犹如一副恬静的画像,且浑身散发着清雅的气质。 这样一个特别的男子坐在周刺史一家人的方向显的格外不入,而周刺史却没向池暝介绍这个男子的身份。 最后还是池暝耐不住奇怪主动开了口:这位是? 池暝看向安静的男子。 周刺史眼看躲不过正为难不知该向陛下怎么介绍男子时,男子忽然端起酒杯站起,隔空对池暝举杯示意。 小生穆远笙见过冥大人,小生敬冥大人一杯,祝冥大人洪福齐天! 此人是个聪明的,池暝随即不再计较这个穆远笙到底是何人,同样举起酒杯与穆远笙各自喝了一杯。 这场接风宴在平静中悠然度过,池暝假装不胜酒力被逸影搀扶着回了房间。 穆远笙此人有些奇怪,影卫可有查过他的来历? 逸影摇头:情报里并没有提过穆远笙此人,主人要是想知道明日属下便让影卫去查。 池暝点头,问:逸有没有同样的感觉? 席间属下发现穆远笙总是在偷偷看主人,周刺史和其子周钟林对穆远笙也很 逸影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很什么? 属下也说不清楚,三人就是给属下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影卫总是有超乎常人的敏锐力,就连直觉有时候也能救他们一命,池暝对逸影的话丝毫不怀疑。 明日让影卫去查查便知道了,今日不早了,休息吧。 逸影应了却没有离开回自己的房间。 把这个吃下去。 池暝递给逸影一颗药丸,逸影问都没问一句便毫不犹豫接过吃了下去。 池暝见状微微挑眉,绝对服从是影卫的必备规定,哪怕是毒/药逸影也会吃下去,对主人来说影卫就是一把趁手的剑,主人可以有很多把剑,但一把剑只有一个主人,没有他这把剑主人还有其他的剑,并不少他一个。 恋耽美 ——(10) 这样的逸影让池暝小小的不舒服了一下,可也只有那么一下池暝便恢复如初,依旧将人搂进了怀里疼爱。 * 第二天逸影用给主人买点心的借口出了刺史府联络了早在凉州的影卫。 无人的林子里两名影卫齐齐单膝跪地:参见首领。 起来吧,逸影微一抬手示意二人起身:你们二人可知穆远笙此人。 其中一名影卫回:回首领,属下只知此人是大概在半年前来到刺史府的,其他一概不知。 毕竟查断龙石的下落才是二人首要任务,逸影并未责怪二人,随点点头吩咐道:查清穆远笙的底细。 两名影卫异口同声应了一声是 去吧。 属下告退。 与影卫分开后,逸影才去街上买了几样凉州特色点心回去刺史府。 回主人所住的院子要穿过一个走廊,逸影正行走间忽感背后似有人再看着他,逸影警觉转身却又什么都没发现,四周空无一人。 逸影顿觉奇怪,为谨慎起见便在四周搜寻了起来,但除了在地上发现有两道极浅的像是轮子压过的痕迹外,别无发现。逸影怕打草惊蛇没有再跟过去。 回到院子逸影意外发现穆远笙正与主人坐在院中相谈甚欢的样子。 逸影不做打扰默默提着点心站在了主人身后,如同一个透明人。 片刻后穆远笙起身告辞: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冥大人之语令小生钦佩,不知小生是否能常来与大人相谈。 池暝同样起身拱手笑说:客气,穆公子才让本官刮目相看,本官未离开凉州之前,若不嫌弃穆公子可常来此坐。 多谢大人成全。 穆远笙离开后池暝恢复了以往的冷淡,望着穆远笙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穆远笙此人饱读诗书,言谈举止间不似普通人,怎会甘愿待在刺史府做这籍籍无名之辈。 属下已经命影卫去查穆远笙,想来不久便会有结果了。 池暝忽然转身对逸影说:今晚我们夜探刺史府。 是。 * 夜色很快降临,不知是不是要配合池暝和逸影的夜探,今晚的夜异常浓稠。 池暝二人换上夜行衣,首先要去探的便是周刺史,二人躲在周刺史房间的屋顶上,逸影轻轻揭开一片瓦砾,透过空隙将房间内一览无余。 然而这一看可了不得,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只见穆远笙衣衫半解,眉眼含春,仰躺在床边用修长的双腿勾着周刺史的腰将他往身边拉。 周刺史背对着人看不到表情,但看那迫不及待的扑身而上,便知是有多急切。 这一观简直打破了池暝的三观,接下来二人无意听墙角便转移阵地去了周刺史的独子周钟林的房间,他倒要看看刺史府还藏了什么秘密。 同样的手法揭开绿色瓦片,透过缺少的瓦片空隙二人看到周钟林坐在床上,怀里正抱着不知是谁的衣物一脸痴相的将脸贴在衣物上面蹭,嘴里还似乎念念有词着。 池暝和逸影耳力超绝,周钟林声音虽小,二人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远笙,远笙。 周钟林口里喊着的竟然是穆远笙,那怀里的衣物定然也是穆远笙的了。 没想到穆远笙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竟与周家父子是这种关系,简直荒唐! 池暝脸色铁青,与逸影回到住处后都不见好转,勿怪陛下会如此生气,白天与穆远笙相谈过后池暝爱才之心顿起,这样富有才情之人若为朝廷效力必会成为栋梁,奈何穆远笙自甘堕落不想前程,想'钗裙'。 这样看来穆远笙似乎又不可疑了,不过是不想努力,为荣华富贵而出卖自己之人,不值得怜惜亦不值得同情。 跟在主人身边多年,逸影岂有不懂主人之理,见主人郁郁不欢,逸影开口:主人莫要难过,春闱后能为朝廷效力的才子又何其一二。 池暝皱眉:朕总觉得穆远笙不像此种人,朕从他的话里感觉出了报复,提到一年前的江南水患时他激动的与朕讨论措施和防护,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会是贪慕钱财权势,甘愿雌伏之辈。 主人认为穆远笙是被迫的吗。 池暝失望摇头:看那情形不像是被迫的,原因为何待影卫查明穆远笙的底细再论。 * 影卫的情报还没等到,周刺史的结发正妻李氏却死在了自己房间,死因砒/霜之毒。 下毒之人是李氏身边的伺候丫鬟名叫巧儿,巧儿声称夫人脾气越发暴躁,经常对他们下人非打即骂,甚至还克扣银钱,巧儿忍受不了愤怒之下买了□□投入夫人经常喝的燕窝之中。 巧儿平时主要负责李氏的饮食起居,确实很方便投毒,经过其他下人的认证,李氏也正如巧儿所说喜怒无常,其他人倒还好,巧儿要贴身伺候李氏难免会经常被波及到,有次李氏发怒甚至将巧儿的额头殴打出血,至今伤疤尤在。 刺史府顿时一片愁云惨淡,下人们战战兢兢,巧儿哭着说出了自己的罪行,她自知杀人要偿命逃脱不了,竟趁所有人不注意时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 逸影反应最快可也晚了一步,只来得及接住巧儿倒下的身体。大概谁都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并不大的婢女竟如此孤注一掷,想来她在给李氏下毒前便决好了生死。 第14章 刺史府里里外外挂上了白绸,周刺史脸上愁云惨淡,下人也跟着不敢吱声,恨不得走路不带声能让刺史大人别注意到他们。 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沉闷气息笼罩了刺史府,压抑的让人难受。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只有周钟林,亲生母亲去世也挡不住他每日吃喝玩乐的心。 这天逸影刚从外面回来,忽觉背后有人,来人似乎并没有特意要隐藏自己,声音大的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到。 逸影转身望去,发现是一个坐着木质轮椅的男孩,男孩大概十一二岁,五官端正,穿着的虽不是名贵布料但很整洁干净,一看便不似刺史府里的下人,况且男孩坐着轮椅说明腿脚不便更不可能是下人了。 逸影想到了上次看到的轮子痕迹,再看看男孩所坐的轮椅,顿时心中有了答案。 还未等逸影开口询问,男孩便小心翼翼的问:您,您是京城来的大官吗? 你是谁? 男孩略显急切:我是 小武。 男孩话还未说完便听到穆远笙的叫声,男孩立马闭了嘴。 穆远笙由远走近,走到男孩身旁停下后对逸影拱手一礼:这是小生的弟弟,给逸侍卫添麻烦了。 接着穆远笙转向男孩教育道:不是说了不让你乱跑,如今刺史府多事冲撞了贵人可如何是好。 男孩默默的低下了头小声道歉:对不起,哥哥别生气。 穆远笙复又温柔的揉了揉男孩的头:兄长不怪你,转向逸影又道:逸侍卫,小生先告辞了。 逸影目送穆远笙推着男孩的轮椅离开,男孩半路还回头依依不舍的望了逸影一眼,似乎想要告诉逸影些什么。 * 房间里池暝正等着逸影,逸影关上房门后才冲着主人恭敬回话:回主人,属下将凉州城大大小小的药铺都打听遍了,无人见过巧儿去药铺买过砒/霜。 池暝挑眉:那就奇怪了,巧儿既没去药铺买过砒/霜,那砒/霜又是从哪来的。 逸影沉思了片刻后,将路上遇见说给了主人听:主人,属下刚才在刺史里遇到了一个孩子,似乎是穆远笙的弟弟,穆远笙唤他小武。 你觉得那孩子可疑? 逸影点头:是,或许那叫小武孩子会是个突破口。 既如此,逸,你便负责将小武找出来。 逸影拱手行礼:是,属下领命。 然而让逸影没有料到的是,自此那个名叫小武男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任逸影明查暗访也没找到小武在哪,刺史府的下人全部声称府里并未有一个叫小武的男孩。 逸影看得出,刺史府的下人有些是真不知道小武的存在,而有些则在逸影说出小武的名字时,眼神闪躲匆忙离开,仿佛小武是什么洪水猛兽般避恐不及。 小武这条线还没开始便断了。 * 李氏的尸/体还在停灵阶段未能下葬,刺史府依旧笼罩着散不去的诡异气息,那感觉似乎像是暴风雨来临的不详前兆。 就在这节骨眼上,周钟林不知怎么惹恼了自家父亲,气的周刺史噼里啪啦的一阵摔将儿子赶了出去,父子俩争吵的声音之大隔老远都能听到。 据刺史府的老人所说,以前刺史大人和其子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差,周钟林虽然不学无术但从不忤逆父亲,周刺史虽对儿子恨铁不成钢,却同样也疼爱有加,要说父子俩的关系从什么时候起变的水火不容,那大概是从半年前开始的,不知为了什么刺史大人和少爷就经常吵架,就连夫人也对刺史大人的态度怪怪的。 听了这些话,逸影心中有了一个答案,更加确定穆远笙此人绝非善类。 * 穆远笙忽然来访,携带自己所做文章说是要和池暝探讨。 池暝仔细看了穆远笙的文章,惊喜的发现穆远笙简直堪称天才,文采之斐然绝不输给每年的科考生,这样的人这样的文章,如果参加科考就算得不了状元探花是绝对可以的。 池暝在心中大呼可惜,面上却不露声色:穆公子文才出众,何不参加科考为朝廷效力? 穆远笙笑说:大人觉得小生的文章好吗? 自然,穆公子文章文采斐然,辞藻华美,结尾更是有画龙点睛之妙,寓意深刻不仅令人深思,此等文章合该拔得头筹才是。 闻言穆远笙左手在上右手在下,躬身郑重的向池暝拜了一礼:得此肯定,远笙无憾! 池暝心中顿感疑虑,隐约觉得穆远笙似乎知道了什么,且对方的样子让池暝有了异样的感觉。 穆公子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让本官替公子开解一二。 穆远笙淡然一笑:多谢大人关心,小生无事,大人若是喜欢小生的文章便赠与大人了,小生打扰许久该告辞了,大人莫送。 穆远笙此来似乎就是为了给池暝看他写的文章,然后再得到池暝的赞美和肯定,目的达到他便不再做留恋。池暝目送着对方离去,从穆远笙的背影中池暝感到了凄凉与落寞。至于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池暝也不清楚,就是一种直觉。 * 李氏下葬那天,半路忽然下起了雨,大雨打的人睁不开眼睛,但都在路上了总不能再把棺材抬回去,起灵人只有硬着头皮将李氏的棺材抬到目的地下葬。 而这场阴雨却让刺史府的气息变的更加诡异了。 池暝站在屋檐下看着倾盆大雨,表情凝重,他伸出修长的手掌接住了几滴落下的雨水。 影卫有消息了吗。 逸影立在主人身后,望着主人接雨水的手:回主人,还没有。 影卫若是查到线索自会来报,没有消息便是还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 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了。 池暝似感慨,似呢喃,雨水落进了手心中,溅起了细微水花。 * 又过了许多天后,这天天气晴朗,晴空万里。 周钟林命人备了马车说是要与穆远笙去游玩。 二人乘坐同一辆马车,车夫吆喝一声马车缓缓行驶。 车内周钟林像是一个发了毒瘾的毒徒,抱着穆远笙的一只胳膊疯狂亲吻,似乎此时心中的思念之情才终于得到了宣泄和安慰。 远笙,远笙 穆远笙悠然的背靠车壁,看着周钟林的眼中毫无感情波动,仿佛周钟林就是是一只附骨之疽,让他无比憎恶。 * 与此同时影卫终于带来了关于穆远笙的信息。 两名影卫单膝跪地轮流向主人汇报各自查到的消息。 金阳县有一对姓穆的夫妇在二十年前捡到了被亲生父母抛弃的穆远笙。 穆家两夫妻对穆远笙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多年后穆氏夫妇又添一子,穆家家境并不富裕,只供的起一人上学,夫妻二人随决定让亲子留在家中帮忙,供穆远笙继续上学。 穆远笙倒是十分争气,乡试中了举人算是给穆家争了脸面。 就在要准备殿试时穆远笙的亲生父母刘氏忽然问讯找来,说是要穆远笙认祖归宗。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有了出息如今要拱手让人,穆家夫妻哪能甘心,但不甘心又能怎样,毕竟穆远笙不是他们亲生的,现今人家亲生父母找来,他们给还能强占着不给吗。 对此穆家夫妇纵有千般不舍也会遵从穆远笙的选择,穆远笙此人知恩图报,对将他养大的穆家夫妇心存感激说什么也不肯认亲生父母。 刘氏二人就是看中了穆远笙的举人身份,不达目的哪肯轻易作罢,于是刘氏夫妻就将穆远笙告上了衙门,说他不认亲生父母视为不忠不孝。 古人孝子当头,经此刘氏一告穆远笙锒铛入狱。本想着穆远笙吃些苦头便会屈服了,没想到刘氏买通狱卒对穆远笙百般刁难羞辱都没能让穆远笙屈服。 穆家父亲四处找人托关系,用尽了家里的钱财想要将穆远笙从牢里救出来,可惜县太爷早就收了刘氏的好处岂会轻易放人,没有办法的穆家父亲一气之下不远千里迢迢状告到了刺史府,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知县,知府连同刺史官官相护,对穆家父亲的状词不管不问。 穆家父亲不肯放弃日夜守在刺史府门口,有日不小心冲撞到了周钟林,竟被周钟林命令门卫给活活打死。 周刺史知道儿子闹出了人命,这才决定大事化小赶紧让知县放穆远笙归家。 穆远笙一出狱便得知了这个噩讯,穆家母亲伤心欲绝还要一边操办夫君的丧事,而亲生子小武在去买纸钱蜡烛的路上遇到了刘氏的儿子,二人年龄相仿,但小武常年营养不良看上去要比刘氏的儿子瘦小很多。 刘氏之子对小武一阵冷嘲热讽,小武不想和他起冲突一直忍气吞声,见此对方更加嚣张竟然动起了手,可想而知小武并非刘氏之子的对手,但在打斗中刘氏之子也吃了不少亏,刘氏子气怒之下将小武打的不能动弹还不够,竟尤觉得不解恨搬起路旁的石头朝小武的双腿狠砸了下去。 小武的惨叫声在无人的小巷响起,刘氏子吓得跑回了家,当穆远笙出来寻到弟弟时,小武早已昏死过去腿下全是流出的鲜血,所幸的是小武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双腿就此瘫痪再不能下地行走。 恋耽美 ——(11) 这件事无疑是对穆家母亲雪上加霜,穆家父亲下葬后母亲便渐渐病了,之后越病越严重,不久后便撒手人寰。 穆家突遭此劫都是因穆远笙而起,但母亲从始至终未怪过他一言,未道过他一句不是,就连弟弟小武也懂事的让人心疼,不仅不怨还反过来安慰穆远笙。 只是越是如此穆远笙便越是愧疚,心中越是愤恨难平,当仇恨占据了整个心腔后穆远笙化身恶鬼做出了要复仇的决定。 第15章 半年前一场离奇纵火案烧死了刘氏一家,也是半年前穆远笙进了刺史府,从此还算和睦的刺史一家人彻底离心。 池暝听完影卫的汇报怒从心来,在自己治理的国土中出现了草芥人命,枉顾律例的贪官污吏,任哪个帝王脸色都不会好看,尤其像池暝这种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强悍帝王,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立马去把这些害群之马通通斩首示众。 池暝握住桌角的手指骨节泛白,似乎要再用点力桌角都能被他生生掰下来。 跪着的两名影卫感到了空气中无形的压力,不自觉的将身子跪的更矮了些。 主人息怒。 逸影适时开口,池暝回了神这才没有失态的真将桌角给掰下来。 也就在此时有影卫抱来了一个男孩,逸影一看正是那天遇到的坐着轮椅的小武,小武怀里还抱着一个小木匣。 抱着小武的影卫单膝着地汇报:回禀主人,属下在刺史府的地窖里发现了这个孩子,正是首领命属下寻的小武。 小武此时显的有些狼狈,他先是看了看逸影,后又看到座在上首的池暝,聪明的孩子立马判断出这个屋里身份最高的该是面前这位才是。 您是京城来的大官吗! 与见到逸影时说了同样的话,只是这次小武更显激动,他匆匆从影卫的怀里爬出来,径直往池暝的脚下爬去。 池暝自是晓了这孩子的身份,忙让影卫将小武安置在了椅子里。 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哥吧,我哥他不是坏人! 小武急的快要哭出了声,紧紧抱住木匣像是在寻求安慰。 池暝轻声安慰小武:别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样我才能帮你。 小武看了逸影一眼说:那天我试图将事情告诉这位大人,不想被哥哥发现将我关进了地窖里。 这时抱来小武的影卫道:属下听到动静才知道刺史府里还有一处隐秘地窖。 我拼命将东西砸向地窖的出口制造出动静,才被发现带了出来。哥哥对我很好,就算把我关进地窖里也没有对我怎么样,求大人不要责怪哥哥。 夹在折子的纸条是你放的? 是,虽然我很少出门但刺史府并不限制我的自由,我听到刺史大人的折子是要送到京城陛下面前的,所以趁人不注意时偷偷将纸条夹在了刺史大人的折子里,希望陛下看到能帮帮我哥。 你很聪明,池暝注意到了小武怀里的木匣:你抱着的是什么? 是哥哥给我的,我哥说要是我出去就把这个交给陛下。 能给我看看吗? 小武点头:嗯。 逸影接过了小武递来的木匣递给主人,木匣上了锁,小武从脖子上又取下了钥匙递送过去。 打开木匣里面是一叠纸,确切的说应该是穆远笙所做的文章和周刺史这些年受贿贪赃的罪证,最下面还压着一封信,信封上书着「遗书」二字。 池暝拆开信封,只粗略看过便立马脸色大变,信里穆远笙交代了所有罪名,包括他勾引丫鬟巧儿为他动情,又趁机教唆巧儿给李氏下毒,砒/霜也是穆远笙给巧儿的。 让池暝震惊的是最后一件事,杀周钟林,穆远笙在这时候连遗书都准备好了,说明他早就抱着必死的心要与周钟林同归于尽。 池暝暗叫糟糕,连忙一刻不停让影卫查周钟林今天的行程,心里同时暗自祈祷着能来得及。 * 悬崖边上周钟林被一根绳子绑住双手悬挂在悬崖下,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一棵树干上。 脚下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周钟林吓的哇哇大叫不停求饶,坐在崖上的穆远笙拿着一壶酒猛往嘴里灌了一口,对周钟林的叫喊视而不闻。 穆远笙以前从未饮过酒,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慢慢的喜欢上了喝酒,他还记得第一次喝酒时被烈酒呛的咳出了眼泪,再后来烈酒不能呛他了亦不能醉他了,本想借酒消愁再也不能了。 风吹的很轻,吹动了穆远笙的发丝和衣角,崖下的周钟林始终在撕心裂肺的叫喊,穆远笙终于忍无可忍将手中的酒壶照着周钟林的头顶扔了下去。 闭嘴! 酒壶砸中了周钟林的脑袋,复又落下崖底不听其声。 你怕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周钟林你就是个畜生! 穆远笙失控冲崖下咆哮,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状若癫狂。 我本是想把你带到我父母坟前谢罪的,可惜你不配!这样只会弄脏他们的轮回路,你这种人渣何该被摔的粉身碎骨,被野兽分食!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自找的,你这种人活着也是败类,我这就送你上路! 穆远笙起身,单薄的身子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他走到绑着绳子的大树前,掏出一把匕首就要去割断绳索。 穆远笙,住手! 两匹马儿疾驰而来,池暝和逸影在离穆远笙不远的地方翻身下马。 池暝那浑厚的一声成功让穆远笙的手顿了一下,看到来人穆远笙轻笑出了声:陛下还是找来了啊。 池暝皱眉:你可有想过小武,你若死了他该怎么办? 穆远笙眼神略为挣扎了一下,就在这时影卫抱着小武赶来,停在了池暝身旁的位置。 哥!小武大喊。 小武 穆远笙看向小武的眼中有不舍,有心疼,还有愧疚。 小武边流泪边说:哥,小武求你不要杀人了,爹和娘最疼你了,他们一定不希望看到你杀人,哥,小武求求你了,小武没有了爹娘,不想再没有哥哥了。 穆远笙心中悲切难当,小武始终把他当做亲兄长,可惜就是他害的小武家破人亡。 穆远笙仰起了头两行清泪语前流:小武,我对不起你,不杀周钟林泉下无颜见爹娘。 穆远笙又看向池暝:望陛下严惩周卓!周钟林草民就带走了。 话音未落穆远笙挥动匕首割断了绳子,同时张开双手任身子欣然向身后悬崖倒去。 看到这一幕小武撕心裂肺的大叫,就连池暝也瞳孔骤缩。 庆幸的是逸影为了防止穆远笙会跳崖,手早就搭在了腰间的九节鞭上,穆远笙倒下去的那一刻逸影眼疾手快的甩出九节鞭及时缠住了穆远笙的一只脚腕将他从悬崖下又拉了上来了。 * 日暮西山的傍晚时分,晚霞照红了屋内。 穆远笙睁开眼睛是熟悉的房顶和身下熟悉的软床,接着他笑出了声。 笑什么。 池暝放下了未看完的文章,向穆远笙发问。 穆远笙似乎对身旁的池暝并不惊讶,淡淡开口回道:在笑我竟然没死。 与那种人死在一处你会甘心? 死都死了,还管得了这个? 穆远笙坐起身瞄了一眼桌上的厚厚一沓文章:陛下觉得草民的文章如何? 很好,不输给朕以往钦点的状元,探花。 穆远笙笑了,他拿起那些文章一边粗略翻着一边说:草民毕生所愿便是能参加科考,能进金銮殿能见到皇上,如今,愿意也算是达成了吧。 你若为官,必定会是百姓之福。 穆远笙自嘲:我是杀人犯。 朕却认为你是有情有义,知恩不忘报。 爹和娘要是知道陛下如此看重我,一定会很开心的,可惜 穆远笙凄惨一笑没有再往下说去,一切都晚了而已。他成了杀人犯不知道黄泉路上爹娘还不会认他。 穆远笙,朕可以 陛下,穆远笙看向池暝既而一笑:草民已经对这人世再无留恋,活着也是行尸走肉,草民现今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武,求陛下帮草民给小武找一个好的归宿。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池暝抿唇不语沉默了许久。 许久后池暝起身终于开了口:朕答应你。 说罢转身离去。 穆远笙双膝跪在床上,冲陛下的背影深深磕了一个头:谢陛下,草民祝陛下万福金安,长命百岁! 池暝走出去后看到了在走廊下等着的小武和逸影,二人望着池暝,尤其是小武眼神急切。 池暝走近二人跟前站定,开口道:法不容情,这也是他的选择。 小武一时间没有明白陛下是什么意思,有点愣住。 紧接着穆远笙的房间里传来嘭的一声响,似乎是椅子倒地发出的声音。 小武这时才像回过了神,面朝哥哥的房间哇的一声悲痛大哭! 哥! 池暝沉痛的闭上了眼睛。 * 周钟林掉下悬崖尸骨无存,证据确凿下周刺史伏法认罪,连同知县,知府一起打入死牢等候问斩。 凉州一连失了三名官员,自是得赶紧上报朝廷派新的官员接任,可惜池暝暂时还不能回京只能修书交由监国大臣处理。 池暝有意给穆远笙留个体面,并没有对外公布其罪行,只让影卫负责操办与穆家夫妇埋在了一处。 至于小武的归处,池暝找了一处孤儿院将小武送了进去,他让影卫打听过这家孤儿院,据说是当地的一位大善人捐办的,各个条件都还不错,已经收养了许多和小武差不多情况的孩童。 池暝立马亲自去找了那位大善人亮明身份,言明孤儿院的开销以后朝廷会承担一大半,但孤儿院依旧还是为大善人所有,只希望这位大善人能将孤儿院一直办下去。 大善人热泪盈眶,感恩戴德的磕了好几个响头。 送小武进孤儿院时,池暝只告诉了小武一句话:活下去,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要轻贱生命,因为这世上还有很多人正在为能活着而努力。 第16章 熙攘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凉州刺史被斩首对凉州百姓毫无影响。百姓们的愿望很简单朴素,只要能吃饱喝足别说是刺史了,就算皇帝是谁来当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逸影拎着食盒走在人群中,自上回后主人似乎喜欢上了凉州的特色小吃,逸影这才来街上又买了些。 背后忽然有人袭来,逸影转身本能与来人打了起来,不过只手上过了两招待看清来人是谁时逸影又自觉停了手。 是你? 来人正是戴着半边鎏金面具的无咎。 跟我来。 逸影想也没想便跟着无咎走了,此人不知是敌是友,按理说逸影不该如此轻信他,但不知为什么,逸影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直觉这位邪里邪气的无咎不会伤害他。 无咎领着逸影来到了一家大院,二人趴在高墙上压低呼吸以防院里的人发现。 这是一群穿着蓝色衣服的人正在往里运着家具之类的一应用品,其中一人该是他们的领头,站在院中央指挥时不时地会喊一声快点,小心之类的话。 逸影猜测这群人服饰一致应该是某个帮派的人,但是哪个帮派的逸影却不知道,他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帮派的服饰是清一色的蓝色加护肩,腰带上挂着两条蓝色流苏,从做工到布料再到若隐若现的花纹无一不精致,不像是江湖上那些神经粗条的帮派能做的出来的。 能有如此精致服饰的帮派怕只有华山这种大宗派了,可惜眼前这些人明显不是华山派的人。 还没等逸影发问,无咎便开口道:你知道极乐谷吗? 极乐谷? 逸影从未听说过。 据说极乐谷是个人间仙境,那里不仅美女如云还有一堆富可敌国的宝贝,天材地宝随处可见,但也有人说极乐谷的天材地宝都是极乐谷的谷主齐峥嵘打家劫舍得来的,后来极乐谷惹怒群雄被群攻而起,齐峥嵘重伤不治,极乐谷就此闭谷销声匿迹了二十多年。 逸影略为惊讶:你说他们是极乐谷的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咎一笑道:可能现在有许多人都不记得极乐谷的存在了,更不会记得极乐谷的标志便是六瓣樱花。 随着无咎的目光望去,逸影看到那群人的护肩下果然都挂着一枚六瓣樱花。 极乐谷的事我也是无意间在一本书上了解到的,书上对极乐谷人的装扮描述与这群人一模一样。 不知极乐谷忽然重出江湖是为何事,现在的谷主又是谁,或许江湖上又会掀起一场风雨也说不定。 逸影没说话,看着这群人陷入了沉思,江湖掀起风雨,朝廷又能多安稳。 * 池暝依旧暂住在原来的刺史府中。 逸影回来时看到主人正对着一张纸条冷笑。 主人。 逸影将食盒放到了桌上。 回来了?看看这个。 池暝把手里的纸条递了逸影,逸影接过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极乐谷! 纸条上写的是:想要断龙石便来灵州街南的四合院,署名是极乐谷谷主。 看到逸影惊讶的模样,池暝起了疑惑:怎么?逸知道极乐谷? 属下在街上碰到了无咎 随后逸影把碰到无咎,无咎带他去见了极乐谷之人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听罢池暝冷笑了一声:有意思,朕也从未听说过极乐谷,只是极乐谷刚复出便得知了朕想要断龙石确实不简单,朕打算去灵州会一会这个极乐谷谷主。 主人,让属下去可好?这位极乐谷谷主还不知是敌是友,主人前去太过冒险。 池暝挑眉:他若想对朕不利,你一人前去便能应付?还是你觉得你若被抓朕能不去捞你? 恋耽美 ——(12) 主人,属下 他想说属下不过是一个影卫,就算是影卫首领也没有特殊之处,若他真不幸被抓,主人大可不必去救他。 池暝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不必再说。 逸影不再说话,他知道主人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再改变,但有时候作为下属为了主人的安全他依旧会劝阻主人,若主人依旧如此他便不再阻拦,剩下的就是保护好主人。 然而令池暝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到了灵州纸条上所说的四合院,四合院里却只有一个老妪,老妪告诉池暝和逸影,他们家主人在几日前出发去了江南,出发前主人曾告诉他,若有人来找他,便让对方去江南寻人。 池暝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堪比天上的乌云还要黑,直觉这个极乐谷谷主莫非是在戏耍于他。 * 江南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山明水秀风景美,人也更美。 齐云霄平生最爱美人,无论是男是女只要长的好看他便爱瞧上两眼,甚至有时还会上前去调戏一番。 他一身华贵红袍手持一柄折扇,走在大街上四处观望,似乎是在搜寻好看的可人儿。 忽然人群中传来了骚动,有人大喊:绣绣坊的花魁来了! 紧接着传来一阵欢呼,人群自觉让出了一条道路,齐云霄也被挤到了路旁,不一会一顶四人抬的红色纱轿缓缓经过,轿子上坐着一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粉色美人。 道路两旁熙熙攘攘,男人们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花魁,而轿子上的花魁眉眼含笑时不时冲着男人抛媚眼,男人们更加疯狂,当街示爱之声不断。 花魁忽然注意到了人群中的齐云霄,齐云霄本就爱看美人,此时也正盯着花魁看的目不转睛,花魁冲齐云霄妩媚一笑,手中喷香的帕子轻轻一甩便飞到了齐云霄的手里,末了还给了齐云霄一个非常具有暗示意义的笑容。 软轿散着满天花瓣渐渐远去,而痴迷的男人们还在疯狂叫嚣着爱意。 齐云霄抓着手里的帕子在上面轻轻嗅了嗅。 * 齐云霄大概是接收到了花魁的信号,当天晚上便去了那名叫绣绣坊的花楼。 花楼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男人,口里一致高喊着花魁,看来都是为了花魁而来。 这时鸨娘拿着一把团扇,扭着肥胖的身躯上了台子,脸上的笑容犹如一朵开了花的雏菊。 各位公子恩客先安静一下,我们花魁秀秀姑娘今晚要寻一位有缘人,合了我们秀秀姑娘眼缘的公子今晚可与秀秀姑娘共度春宵! 底下顿时一片高声欢呼! 有请秀秀姑娘! 一瞬间乐曲忽起,红色花瓣漫天飞舞,秀秀姑娘拉着红绸从天而降,粉纱青丝乱飞真几分仙女从天降的感觉。 男人们自是又一阵雀跃,高举起双手想要接住秀秀姑娘扔下来的绣球,就连齐云霄都看楞了一瞬。 顶上的红绸大概蔓延了整个花楼,秀秀姑娘拽着红绸荡到了众男人的头顶上,惹得一群男人想要将其拽下来。秀秀姑娘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齐云霄,香臂一抬大红绣球便落到了齐云霄的怀里。 鸨娘宣布了今晚的幸运儿,众男人捶胸顿足,哀叹与美人失之交臂,各个灰头土脸的去寻了其他姑娘作陪。 不一会有人领齐云霄去了二楼花魁的房间,齐云霄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不禁感叹,花魁不亏是花魁,房间都快赶上有钱人家小姐的房间了。 公子请坐。 花魁还是那一身薄粉,微抬手腕请齐云霄入座。 好。 齐云霄撩起下摆欣然坐下。 公子可要先喝些酒? 行。 花魁不仅人长的美,声音也好听,齐云霄不自觉的便被牵着鼻子走了。 只是这酒喝的时间有点长,一杯接着一杯,最后齐云霄喝的彻底不省人事,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 夜晚的义庄刮着阴嗖嗖的风,院子里的纸钱洒满了一地,风一吹便卷起两三片纸钱在空中飞舞,那模样像是显了神灵让人不寒而栗。 义庄内的大堂里一排排摆了好几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这些都是无人认领或者穷苦人家的尸体,连个体面的棺材都没有,只能放在义庄等待着被破草席一卷随意埋了。 一名蓝衣男子轻轻在地上一滚翻进了义庄的大堂内,落地轻如羽毛连一粒灰尘都未激起。第二个蓝衣男子如法炮制,紧接着又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五名蓝衣男子在蒙着白布的尸体间来回穿梭,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其中一名蓝衣少年还十分年轻,看上去不过十七岁的年纪,稚嫩的眉眼十分耐看,清秀却又不失男子该有的气概和阳刚。他悄悄掀开其中一块白布看到一张丑陋的死人脸后立马松了手,脸上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蓝衣少年又转头看向其他蒙着白布的尸体,就在这时其中一具尸体竟然轻微的动了动,少年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白布下的尸体果然又动了一下 啊! 少年以为诈尸,吓的大叫一声就往后倒去,幸有同伴接住了他。 怎么了? 同伴疑惑发问。 少年手指颤抖着指向那具还在动的尸体,同伴顺着望过去看到了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的尸体,似乎这具尸体马上就要站起来扑向他们。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吓的挤做一团,虽然他们各个武功高强可是不会打鬼啊,这鬼能被他们的武功给打倒吗? 眼看着那具尸体就要彻底起来了,在最前面的蓝衣少年壮着胆子大喝一声就朝尸体扑去。 跟鬼拼了! 同伴似乎受到了鼓舞纷纷跟在少年身后朝诈尸的尸体扑去,五名蓝衣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尸体就是一顿胖揍! 过了一会蓝衣少年忽然抬手叫了停,疑惑的对同伴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声音有点像主子? 其他人经少年这么一提醒,纷纷点头道有点像。 蓝衣少年一惊连忙七手八脚的拽开白布,白布下正是被他们揍的鼻青脸肿的齐云霄。 第17章 齐云霄顶着一头淤青疼的直叫,看向自己的崽子们眼里充斥着愤怒。 是谁打的本谷主! 其他四人有默契的齐齐后退一步,留蓝衣少年站在原地十分突出,由此可见极乐谷之间的友谊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蓝衣少年看自己被推出来背锅,无措了一会,正想着要怎么安抚自家被揍了的主子时,齐云霄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下不为例。 五人松了一口气。 说吧,这是什么情况。 齐云霄记得自己在喝花酒,怎么就到义庄来了。 蓝衣少年无奈道:主子,您进的可是家黑店,绣绣坊专挑一些外地的男子以花魁为诱饵骗男子上钩,将骗来的男子用药物迷昏再假装成尸体放到这家义庄,想来义庄内该有接应之人。 可知道被骗的男子都去了何处? 这我哪知道,江南这一块我们又不熟。 确切的说是哪个地方都不熟,极乐谷闭谷多年,几乎要与世隔绝,初来江南光是主子的事都忙不完,哪还有时间管其他,若不是主子被绣绣坊骗去,他们压根没时间去理会绣绣坊。 齐云霄沉思了一会道:这件事查清楚。 蓝衣少年不满的嘟囔:主子管这闲事做甚。 齐云霄掏出腰间莂着的折扇轻轻在少年头顶上敲了一下:要你查你就查,哪那么多话。 说罢齐云霄从小台上跳下来率先离开,蓝衣少年揉了揉脑袋表情略有不服的随后和其他四名蓝衣人跟上。 * 酒楼上齐云霄倚窗而望,折扇抵在下巴百无聊赖的注视着街上的行人。 忽而齐云霄像是看到了什么,兴奋的冲坐在对面的蓝衣少年招手:小羽你快来看。 那名叫小羽的蓝衣少年好奇的随主子探头望去,只见主子的目光正看向街道上一位白袍戴着半边面具的男子。 小羽撇嘴说:有什么好看的。 齐云霄兀自兴奋:这可是个活脱脱的美人啊。 脸都看不全,主子怎么知道他是美人? 你主子的眼光还能有错?所谓犹抱琵琶半遮面,这样的美人更合我胃口,我不用你跟着了,你去查绣绣坊的事吧。 齐云霄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过,说完更是从窗户飞身而下直接走掉了。 小羽阻拦不及也不敢阻拦,直气的要跺脚。 再说齐云霄直接轻功飞到无咎面前,张口便说:美人儿可有时间与在下喝杯酒,吃顿饭? 他这开口便是浓浓的调戏之语,得亏了遇到的是不与人计较的无咎,要是换个其他人就算打不过他也要骂他几句了。 无咎和善一笑:好啊。 那真是太好了,在下齐云霄,敢问美人名字? 无咎。 齐云霄折扇一敲手心:甚好,那便走吧,在下请美人吃饭。 齐云霄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无咎始终保持着微笑当先走去。 * 几天后绣绣坊忽然被官府查封,罪名是贩卖人口,并且官府蹲点在义庄抓到了一个运输人口的犯人。 包括花魁秀秀姑娘一干人等全部入狱,绣绣坊的门口挤满了围观的百姓,有男人感叹可惜了花魁秀秀,也有女人叫着大快人心,毕竟青楼少一家对自家男人总是好的。 衙役将绣绣坊的人用绳子绑着双手串成一串驱赶着回了衙门,绣绣坊随即也被贴上了封条。 这一幕正巧被刚到江南的池暝和逸影看到,身为心系万民的帝王,池暝既然碰到了自然就想知道此案的始末,逸影不等主人开口便主动说:主人,属下去府衙查看情况。 池暝点头:去吧。 逸影去了府衙,池暝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进去点了一些吃食。 饭菜还未上来一人便不请自坐,折扇一展轻轻摇动笑的一脸欠揍:大美人,拼桌吗? 池暝脸黑成了锅底,手上蠢蠢欲动想要把面前这人一巴掌呼飞。 齐云霄眼看着对方似要动手,连忙嘘了一声:不能动手哦,你也不想被这么多人看着吧。 这句话打消了池暝要动手的心思,他的身份确实不宜引人瞩目。 池暝冷声:滚。 齐云霄自是不会滚,厚着脸皮:别生气啊,在下只是想拼个桌,要不大美人这顿在下请了。 旁边有空桌。 那些空桌不好,都没有美人在侧。 这时正好小二上来了酒菜,齐云霄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拿起刚上的酒倒了两杯,一杯递给了池暝。 来,在下齐云霄敬美人一杯。 听到对方的名字池暝挑了一下眉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端起酒杯和人碰了一杯。 还没问美人的名字? 池暝。 好名字,在下再敬美人一杯。 池暝自觉忽略了美人二字,同对方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 不多时逸影从县衙回来找到了主人所在的客栈,看到陌生的齐云霄逸影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多问。 这位又是? 齐云霄看向来了后就规矩的站在池暝身后的逸影。 池暝简单介绍:侍卫。 哦~原来如,大美人为何如此惜字如金?就不能多说几个字? 听到大美人这个对主人不敬的称呼,逸影立马就皱了眉头十分不悦,但见主人没有出声他便也不好发作。 不能。 就很无情。 齐云霄不满的撇嘴。 用过饭后天色还早,池暝也干脆就在这个客栈住下了,齐云霄十分热情的邀请池暝出去逛逛,池暝略想了想便答应了,巧的是在街上他们遇到了无咎。 齐云霄高兴说:哎呀,在下正想找你一起出来呢,没想到就碰上了。 无咎一笑看向池暝和逸影:原来是冥大人和逸侍卫,还真是巧。 你们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 那感情好,能在茫茫人海中相识便是缘分,有缘分便注定要成为朋友,甚好! 于是这场旅途成了四人行,齐云霄全程围在池暝身边转殷勤的不像话,哪怕池暝冷着个脸不说话齐云霄也能自问自答说的不亦乐乎。 逸影与无咎落后几步,看着前方像个勤劳的小蜜蜂的齐云霄,无咎无声的笑了一下。 还以为极乐谷重出会有什么目的,看来目的是你家主人,逸侍卫可要小心了。 无咎公子休要胡说。 极乐谷的谷主不知是敌是友,逸侍卫不劝一声你家主人吗? 公子又是敌是友。 是敌是友要看是对谁了,这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敌人,却有无缘无故的朋友,比如那位谷主! 逸影微皱眉头不再说话,他能感觉的出无咎对他没有恶意,但对他家主人似乎又隐隐有些敌意,逸影想不明白为何,但对这种似敌非友之人还是尽量保持距离比较好。 无咎像看出了逸影心中所想一般,见对方不再出声自己便也不再说话,目视前方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的笑。 * 夜色降临,齐云霄回到下榻的客栈,小羽早就等人等的心焦,见主子终于回来便忍不住抱怨。 主子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白天还不准属下跟着,知不知道属下很担心你。 齐云霄今日心情大好,面对属下的抱怨也没吭一声,而是坐到桌前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牛饮,之后像个孩童献宝一般对小羽说:小羽我跟你说,我见到他了,比画像上的好看,嘿嘿嘿。 小羽也替自家主子开心,抱拳祝福:恭喜谷主多年夙愿终于达成! 齐云霄心里乐开了花:他们住在来福客栈,我们明日也搬过去。 是,主子。 * 来福客栈天字一号房。 恋耽美 ——(13) 逸影一边伺候主人脱衣就寝,一边说明今日白天去县衙的情况。 几天前有人报案说绣绣坊贩卖人口,起初县太爷还不信,后来衙役与报案的人在义庄蹲点抓到了一名可疑的男子,经男子招认绣绣坊专挑一些外地来的男人将他们迷晕后伪装成尸体放到义庄,每次再以三声猫叫为暗号,暗示男子将人运到接应的码头。 可知道人运往了何处? 绣绣坊与那名男子均是拿钱办事,根本不知对方是何人,且对方很聪明,绣绣坊负责引诱外地男子,另有人负责将绣绣坊迷昏的男子带到码头,开船的又是另外不同之人,他们彼此从未有过见面和接触,都是以三声猫叫为行动暗号。 池暝面露担忧之色,既要用船有很大的可能是将人运到了海外,这些不明之人是要把他虞国的子民带到哪里去?又带去干些什么?不把这个隐患解决掉池暝寝食难安。 回宫后让影卫针对此事查个清楚,朕绝不允许有人胆敢在虞国造次! 是! 挂好了最后一件衣服逸影开口又道:主人,那齐云霄便是极乐谷谷主。 朕也这么认为,只是不知这极乐谷谷主打的是什么主意,朕可没有时间再陪他玩下去。 此人敌友不明,又不知目的为何,主人还是小心为上。 池暝赞同点头,看向逸影半是玩笑道:有逸在,朕还怕他吗? 池暝这句话本是起了些逗弄的心思,没想到逸影顿时一脸严肃:主人放心,属下自是誓死保护主人安全。 池暝有点像泄了气的皮球:罢了,睡吧。 逸影摸不着头脑,主人好似不太高兴了,他说错什么了吗。 主人,属下今晚 逸影想问他睡哪,其实他要了两间房间,只是没有主人的吩咐,逸影不敢擅作主张。 去睡吧。 是,属下告退。 这便是让他回房睡了,逸影出了主人的房间,顺带关上了房门。 池暝望着关上的房门深深叹了口气。 第18章 早上客栈里用早饭的人也不算少,一进客栈大堂便能听到人声鼎沸,池暝虽然平时喜静,但这种更能贴切百姓生活的他还是愿意去接触的。 与逸影刚下楼池暝便看到齐云霄一边冲他招手一边喊:这,来这! 于是池暝去了齐云霄那一桌,逸影照常站在主人身后。 大美人喜欢吃什么,我让小二上。 十分殷勤。 随意。 十分冷淡。 好。 齐云霄一点也不觉得无趣,相反还自得其乐,叫来小二点了一堆吃的,几乎把他们客栈的早点每样都点了一份,连小二都忍不住问了一句您吃的完吗齐云霄大手一挥十分慷慨吩咐小二上来便是。 小二去准备早点的期间,池暝看了齐云霄一眼不咸不淡道:谷主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不必玩这些把戏。 这是不准备伪装要把话挑明了说了,齐云霄干脆也不继续装了,咧嘴一笑同样将话挑明:陛下想要断龙石我这有一颗,我也确实有一个条件。 说。 条件不难,陛下在江南陪我玩个十天半月就行。 池暝盯着齐云霄不说话。 齐云霄似乎也觉得让一个百忙的帝王陪他玩个十天半月不太现实,于是犹豫着改口:五天。 池暝依旧盯着对方。 齐云霄心下一狠直接比了三根手指:三天总行了吧。 池暝继续盯。 齐云霄立马不干了,一拍桌子怒目圆睁的大喊:你想白嫖! 他这一声整个大堂的人都能听清楚,众人纷纷好奇向他们这桌看来,逸影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池暝镇定如常,终于开了金口:好,三天。 齐云霄立马喜笑颜开,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不多时小二上来早点摆了满满一桌,跟着主子的小羽想要一同伺候池暝用饭被逸影拒绝,小羽略为不满的撇了撇嘴。 饭饱后池暝主动提到了无咎问齐云霄知不知道无咎的下榻处,难得大美人需要自己齐云霄立马让小羽去请了无咎。 池暝想要邀请无咎出来原因很简单,此人身上处处透露着疑点,趁着这机会也能多观察对方。 但令池暝没有想到的是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观察别人,齐云霄简直是个粘人精粘着他不放,精力全浪费在对方身上了。 比如小孩子才会玩的东西齐云霄非要拉着他玩,这要是让朝廷的官员知道了让我们英明神武的陛下的脸往哪放?以后在百官面前还有什么威严可谈? 池暝很头疼,甚至还很想打人。 最后齐云霄总算看出了陛下的脸色不对,不再要求对方陪自己玩了,改为骑马狂奔了。 五个人五匹马前后不一的走在野外的路上,还挺惬意,反正总比套圈圈好多了。 齐云霄:前面有一处不错的风景,大美人要不要和我比一比?看谁的骑术更好先到。 说完齐云霄自己先扬鞭一马当先。 池暝一生要强,也曾随军出征过,哪能服输,立马一夹马腹紧跟而上。 逸影见状随即想要跟上主人却被小羽伸出胳膊拦住:你跟这么紧做什么?没看到他们玩的正开心吗。 逸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一般:时刻保护在主人身侧是我的职责。 小羽啊了一声不可置信:那你主人岂不是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了。 逸影斜了小羽一眼似乎很不理解对方的话:主人的安全才最重要。 说完也不再理会小羽纵马而去。 小羽哎了一声连忙追去,留无咎一人意味深长的一笑。 * 已经入春,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孩童最爱放风筝时候。 那个被齐云霄称作风景还不错的地方,确实风景不错,视野很宽阔,春风习习惬意凉爽,一眼望去都是养眼的绿色,草坪上肆意生长着野花,虽然没有花香但星星点点的花犹如天上繁星。 只是这里放风筝的孩童真的太多了,更可气的是齐云霄不知从哪弄来两个风筝非要拉着池暝一起放风筝。 池暝直接评价了一句:无聊。 难得陛下能出来玩一次,我猜陛下从来没有放过风筝吧,不如我们比一比看谁的风筝飞的最高,陛下敢和我比吗? 这挑衅的话成功激起了陛下的好胜之心,他就从来没有输过,区区风筝还能难得到他? 于是池暝一把接过和齐云霄比起了放风筝。 逸影,小羽,无咎三人站在树荫下看着一群孩童中间夹着两个大男人真是好不显眼。 只要不威胁到主人的安全,逸影对主人做什么都不会去干预阻拦,哪怕此刻看到平时威严神武的主人扎在孩子堆里放风筝他也能面无表情的看着,丝毫不觉得他家主人有失威严不成体统。 小羽看到自家谷主玩的开心,他也开心,替他家谷主开心。 忽然谷主冲他招手大喊:小羽快来帮我! 小羽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 池暝不屑:别以为你叫了人帮忙就能赢过朕。 齐云霄不服气的冷哼,指挥小羽放高些,可惜二人放风筝的技术都不咋地,稍微一高风筝就摇摇欲坠,吓得齐云霄恨不得飞过去扶住风筝。 树荫下无咎道:没想到冥大人就是陛下,可真是骗的我等好苦。 逸影始终没有离开过主人的身影,闻言淡淡道:公子是真的没想到?还是早已知晓了? 此话怎讲? 杨梵为何知道主人身份,难道不是你告诉他的吗? 何以见得?就不能是杨梵从别处得知的? 逸影最不会这种弯弯绕绕,见对方还不承认便抿了抿唇:既然公子如此不诚实在下无话可说。 无咎微微一笑刚要说什么,恰在此时一个男人扶着怀孕的妻子到树荫下休息。 都说了让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孩子有我陪着就行,你偏要跟来。 男人嘴上抱怨着,声音里却是满满的对妻子的关心和无奈。 女子看上去年龄不大,面容姣好,挺着大肚子在丈夫的搀扶下缓缓坐了下来背靠在树干上。 难得陪孩子出来玩,况且我也没事,多走动临盆时还能容易些。 我这不是担心你累着吗。 这对夫妻一看便知就很恩爱,女子被丈夫的熨帖逗笑由心感到幸福,男人又从怀里拿出一包酸梅打开递给妻子。 这是酸梅,待会你要是又难受想吐就吃一颗,不过不准多吃,不然酸倒牙又该吃不下饭了。 行了我知道了,啰嗦。 丈夫憨憨一笑:那你在这休息我去陪那兔崽子。 去吧。 男人去找独自一人放风筝的儿子,妻子坐在树下手捧酸梅望着儿子和丈夫的身形,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无咎望了一眼正看的出神的逸影似有感慨:普通百姓的幸福往往都很简单,儿女承欢膝下,家人健康平安。 而逸影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无咎的话上,他依旧望着怀孕的女子皱紧了眉头。 无咎发现了逸影的不对问道:怎么了? 逸影声音很轻,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无咎听:怀孕了会恶心想吐? 无咎点头:自然,这不是常识吗。 逸影表情更加疑惑:几个月前我曾得过一次怪病,反胃想吐,闻到油腥时更是如此。 无咎也跟着疑惑了起来,他还未曾听过有什么怪病能闻到油腥便想吐的。 现在呢? 逸影摇头:我被杨梵打伤,伤好后这种怪病便跟着消失了,也许是神医治好了我的病。 神医? 逸影瞧向无咎,无咎接着说:那神医可有问过你这个怪病? 并未。 无咎渐渐起了疑心,不过随即他又换上一副笑脸调笑:这天底下果然是无奇不有,竟还有这种怪病。 逸影不开心了,他觉得无咎是在嘲笑他,之后便不再理人,无咎也不在意兀自想着心事。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直到天黑进了客栈齐云霄都还跟着池暝。 池暝斜了人一眼:你还跟着做什么? 齐云霄没皮没脸的嘿嘿笑道:我也搬来了这家客栈,房间就在你们隔壁,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无聊。 池暝丝毫不领情,齐云霄依旧笑嘻嘻的跟在人身后,直到池暝进了房间又无情关上了房门。 齐云霄回了自己的房间后拿出了承诺给池暝的断龙石傻傻的看着。 不知这次过后多久还能再见。 小羽给主子放好了洗澡水,闻言便安慰主子说:等谷主和陛下的误会解开了,谷主以后就能和陛下一起生活了,那不是天天都能见着面。 齐云霄笑笑:未免想的太容易,罢了,看命数吧。 齐云霄合上了木匣的盖子。 * 三天,时间并不长,可谓说眨眼即过。 齐云霄信守承诺三天后便将断龙石给了池暝,没有一丝留恋。 多谢。 对于齐云霄的要求真算不上是什么条件,更像是一个爱玩孩子的要求,看得出齐云霄并非坏人且有意将断龙石赠于他,池暝这声谢也是由衷。 说好的你陪我玩三天断龙石就给你,这是你应该得的,谢我作甚。 池暝拱手:如此,齐谷主我们后会有期。 这是二人最后的道别,池暝拿到了断龙石便要立马启程回宫了。 齐云霄同样拱手:后会有期。 目送池暝和逸影骑马的身影渐远齐云霄悠悠叹了口气:小羽我们也走吧。 主子,别难过嘛,您和陛下以后还能见面的。 嗯,我知道。 那您开心一点嘛。 我有不开心吗?我明明就很开心,你咋管那么多,快走吧,驾! 哎主子,等等属下。 小羽慌忙调转马头跟上自家主子。 第19章 池暝回宫当天太后让御膳房做了一桌好菜请陛下到仁寿宫用餐。 太后知道自家皇儿忙,不得不经常出宫,说实话她这个做母后的说不担心是假的,但太后从不会劝去池暝一句,无论池暝出宫是为国还是为己,她身为太后身为人母都不能阻拦。 太后也只有在池暝出宫时祈祷着自家皇儿能洪福齐天平安无事,再在池暝回宫时让御膳房准备一桌好菜,母子俩一起吃顿饭,算是为池暝接风洗尘,也算是安慰了太后担惊受怕的心。 而池暝不管刚回宫有多少事物等着,他都会在这个时候抽出时间与太后共用晚餐。 这次也不例外,桌子上只有太后和池暝,身后站着水清涟和宫女随时准备伺候,太后则是一个劲的往陛下碗里夹菜。 母后也吃。 礼尚往来,池暝同样往太后碗里夹了太后最爱吃的菜。 饭菜过半后池暝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鬼使神差的便问了出来。 母后可听过极乐谷? 池暝问出这句话时似乎并没有过脑子,极乐谷是江湖门派,太后这种深居宫中之人怎么可能会听过极乐谷?光是想想便觉得极乐谷与太后是丝毫不搭,就好比一个街边乞丐你非要问他国子监的教学夫子品性如何一般。 但不知为何池暝就忽然想要这么一问,下意识的觉得母后应该知道极乐谷一般,话说出口后池暝又自觉荒唐,连他都未曾听说过极乐谷又更何况是太后。 然而太后乍一听到极乐谷却神情慌张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池暝也敏感的捕捉到了,立刻心里起了疑惑。 恋耽美 ——(14) 只听太后不自在的问:极乐谷?那是什么地方?暝儿你碰到极乐谷的人了? 池暝观察了太后片刻,从太后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紧张。 没有,儿臣这次出宫无意间听说了极乐谷,便问问母后是否知道极乐谷。 太后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江湖的事母后哪会知道,暝儿也莫要多想了。 是,儿臣知道了。 这是池暝第一次对太后撒了谎,事有蹊跷池暝选择了隐瞒,他知道太后不会害他,可他也想要弄清真相。 之后池暝查阅了所有藏书阁的书均未在书上看到过有关于极乐谷的只字片语,是书上没有记载极乐谷这个销声匿迹了多年的大谷,还是只是皇宫的藏书阁没有关于极乐谷的书?连无咎都能在书上了解过极乐谷,皇宫的藏书阁没道理会没有,除非有人刻意而为之。 池暝更加疑惑,这也更加证实了他心中所想,极乐谷莫非和皇宫有什么渊源,导致宫内从不收藏关于极乐谷的任何东西。 * 千秋阁. 已经有三块断龙石了,再找到其他两块就能解你身上的毒了。 沈秋琛把池暝拿给他的两块断龙石同样妥帖收好,回头看人似乎若有所思的不做声便开口询问道:怎么了?这次出宫遇到什么事了? 极乐谷,你可曾听说过? 沈秋琛顿时眼睛一亮:我在医书上看到过这个谷,听说极乐谷遍地都是稀有药材,就是麒麟角和凤凰毛都有,我一直以为是个传说,怎么?世上还真有极乐谷? 不仅有,朕这次出宫还碰到了极乐谷的人。 当真?你们熟不熟,不介意我过去挖些药材吧。 沈秋琛兴奋的两眼放光,仿佛连小锄头和采药的药篓子都准备好了。 池暝看对方一副仿佛有什么大病的模样顿时感到眉心一阵疼痛,也懒得和人掰扯极乐谷到底有没有凤毛麟角。 朕怀疑极乐谷与皇室有什么关联,否则母后不会谈之色变。 说到正事沈秋琛立刻恢复了正经:极乐谷到底是干什么的? 传闻前任极乐谷谷主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极乐谷里的奇珍异宝都是其打家劫舍而来,但朕在齐云霄身上却没有感到一丝恶意。 你不是从不信传言,只讲究眼见为实,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 话虽如此朕还是想弄清楚极乐谷和皇室有何渊源,齐云霄不求名利便将断龙石拱手相让这太不正常。 沈秋琛对此沈表赞同,毕竟天下没有掉馅饼这种好事。 既然太后有意瞒着你,你就不怕太后生气? 自是要暂时瞒着母后,待将事情查清楚后再与母后说。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瞒着太后的。 鉴于之前对方的不守信用转头就把他毒发的事告诉了太后,池暝临走前冷冷的威胁:你最好是这样,再有下次朕让人把你种的草拔干净。 闻言沈秋琛大声纠正:那不是草,是药!是药!你才种草呢! 竟然说他的宝贝药草是杂草?头可断血可流侮辱他的药草那不行,沈秋琛气的那是暴跳如雷,可惜陛下潇洒转身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他。 沈秋琛期艾哭诉:暴君,绝对是暴君! * 夜晚繁星满天,无咎坐在客栈的房间里窗户大开,漫天星光从窗户洒在他的半边鎏金面具上反射出清冷的光,给无咎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孤高清傲,如高岭之花不可攀摘。 一个黑衣蒙面人忽然翻窗而进单膝跪倒在无咎脚下:回主公,属下奉命查探两个多月前逸影被杨梵打伤所去的那家的医馆,发现逸影的病历写着怀孕小产。 无咎大为震惊:你确定! 千真万确,医馆的大夫虽然从不和别人提起,但属下潜入医馆后发现了被锁藏很好的一份病历,时间与名字皆对的上,属下还假装病人试探了医馆大夫一番,对方言语闪躲似有隐瞒。 无咎拍桌而起恨的咬牙切齿:狗皇帝! 无咎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似乎池暝如果此时在面前,他绝对会扑上去将狗皇帝碎尸万段。 星光洒满了无咎全身,一个想法也在无咎心里悄然而生。 * 说要查极乐谷池暝却一时不知该从何入手,毕竟极乐谷都从江湖上消失了那么多年,皇宫的藏书里也没有关于极乐谷的书籍,似乎要想弄清真相只有从齐云霄口中得知了,但齐云霄要想告诉他早就该说了。 池暝坐在桌案前思绪乱飞,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让他忽略了,以前没有觉得,自从见了齐云霄后这种莫名忘记了什么事的的感觉就出现了,直觉告诉池暝这件事情很重要,但每当池暝要仔细去想时那个念头却又像一片雪花一样触及即失。 池暝烦恼的揉着眉心感觉到一阵头疼,一双略为冰凉的手指搭上了池暝的太阳穴,不轻不重的慢慢按压,适时缓解了他的头痛。 嗯? 池暝靠在椅背上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心安理得的让逸影服侍。 主人在为极乐谷的事烦恼? 嗯,不知为何,朕十分在意极乐谷和皇室或者是和父皇母后有什么关系。 属下也看出那位齐谷主对主人并未恶意,或许下次再见面主人可当面问他?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齐云霄要是想说早就说了,池暝顿了一下又道:绣绣坊拐卖男子之事可让人去查了? 属下已派影卫去查,请主人放心。 你办事朕一向放心,有任何消息传来第一时间告知朕。 是。 这时内侍忽然来报说通政司参议于大人求见陛下。 对于大臣的求见池暝向来来者不拒,要求见他的大臣必定是有要事。 池暝坐直了身体:宣。 内侍恭敬退下后片刻于大人便进了殿,身边还跟着一个戴着面纱的男子。 臣于慎参见陛下。 于慎下跪行礼,男子跟着于慎跪下。 平身吧。 谢陛下。 爱卿有何事汇报? 于慎和男子起了身,于慎道:陛下,此人昨日找到下官说是有要事求见陛下,下官不敢耽搁便将他带来了。 池暝听闻望向那名男子语气淡然:你有何要事与朕说? 只听男子不急不缓,声音清澈好听:草民仰慕陛下许久,毕生所愿便是能够侍奉陛下身边左右,还望陛下能成全草民之心愿。 这等话说出男子没有半点难为情,话语流畅仿佛在说什么平常之事,连逸影都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一眼脸上露出些许惊讶。 荒唐! 池暝震怒拍桌。 拍须溜马,用美人金钱讨好上级者历朝历代都有,但他绝不允许有人将这些把戏玩到他面前来。 以前也有不长眼的官员想要用此讨好池暝,全被池暝重惩,之后便再也没有大臣敢打这个注意,没想到这于慎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明知故犯。 于慎!朕看你是不想要你那颗项上人头了! 于慎吓得双腿一哆嗦立马又跪了下来:陛下明鉴,臣当真毫不知情,臣只以为此人是有要事求见陛下。 于慎的身子抖的像个筛糠,背后全是渗出的细密冷汗,毕竟他这样算是实打实的欺君。他不过是个小小的通政司参议平时陛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想要让陛下记住他就必须做出像样的事情来,可这种机遇又哪有那么容易遇到。 男子找来时于慎起初是不愿意的,毕竟弄不好便会惹的龙颜大怒,男子却信誓旦旦的保证陛下不仅不会怪罪他,反而会嘉奖他,若实在是怕便故作不知将事情都推他身上便是,男子胸有成竹于慎最终受不了名利的诱惑冒险答应了,这对于慎来说无疑不是在赌。 第20章 池暝觉得对方是在狡辩更加怒不可遏,刚想要再发火男子便上前一步道:陛下息怒,陛下何不看到草民的脸后再做定夺。 池暝压下了心头怒火,剑眉一挑十分冷漠:哦? 男子抬手摘掉了面纱,对着池暝躬身重新行了个礼:草民顾长卿给陛下请安。 池暝心头一跳握住的手指不自觉的握紧了,是巧合还是有人有意而为之?池暝看着顾长卿神情恍惚,面前面容姣好的男子在他眼里仿佛瞬间变成了丑陋的怪物在张牙舞爪冲他抓来,冲他怪笑。 池暝表情骇然一时竟像被魔怔住了。 主人! 逸影及时的声音将池暝拉回了现实,池暝回过神来,片刻后重新强自镇定住了心神。 顾长卿是吗?朕便封你为侍君,居住挽霞殿。 顾长卿露齿一笑:谢陛下赐。 池暝又望向跪着的于慎:于慎从今日起提升为工部侍郎,即日胜任。 于慎几乎要喜极而泣,连连扣头谢恩,这一把他终究是赌赢了。 * 千秋阁里沈秋琛正在翻阅医书,陛下让他查的事还没有眉目,医书来来回回都快被他翻烂了也没有任何线索,为了这事沈秋琛头发都快要秃了。 烦恼的抓抓头发,几缕黑发缠在他的手指上一起被带下,对方还浑然不知。 顾长卿像一缕幽魂般飘了进来,直接飘到了沈秋琛的宝贝药柜前。 哇!好多药,一定都很名贵。 沈秋琛这才发现有个不认识的人飘了进来,当即就被吓了一跳。 你是谁?快离它们远一点! 顾长卿一边在药柜上摆放的瓷瓶挑挑拣拣,像是在挑选心爱的礼物,一边头也不回的回答:我是陛下新封的侍君顾长卿,神医,你这的药可都真不错,随便一瓶都价值百两吧。 说起他的宝贝药沈秋琛便来了精神,得意之色溢于言表:那是,这可是神医研制的药,自然价值不菲,最重要的是那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不对,沈秋琛忽然反应了过来:差点被你带偏了,你到底是谁?陛下怎么可能封侍君。 有何不可能,你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陛下,我可是陛下当面亲封,咦,这药我刚好用得着,我就拿走了。 还给我! 自己的宝贝药哪能容来历不明的人随意拿走,沈秋琛扑身就要过去抢夺,没想到对方看上去柔柔弱弱实际上却是个练家子,沈秋琛一个丝毫武功不会的被对方轻轻松松的就给闪身躲过了。 沈秋琛自知不是对手连忙喊了影九帮忙,影九主要便是保护沈秋琛的安全平时就藏匿在暗中,沈秋琛这一声影九立马飞身而下截住了欲走的顾长卿。 二人过了几十招,彼此自然都有顾虑没有下狠手,影九最终略差一筹让顾长卿夺门而出,虽然彼此都没有使出全力,但不难看出顾长卿的武功实属不算低。 * 当天晚上沈秋琛便气势汹汹的去向陛下告了状。 来到末央殿沈秋琛一脸谁欠了他几百万两的模样坐在了椅子上,左哼哼右哼哼就是不说话。最后陛下终于看不下去了放下了手中的朱笔询问: 你这是怎么了?晚饭没吃饱? 沈秋琛没理会池暝的打趣,直接问:那个顾长卿真是你新收的侍君? 没错。 本来还存着几分疑惑,如今经人亲口承认沈秋琛再无法淡定:你怎么 意识到旁边还有逸影在沈秋琛又立马住了口,改口道:你怎么忽然想着收侍君,以前都没有。 池暝给的答案很简单:别人送上门来的,朕总不能拒绝。 好歹算是一起长大的,虽然不明白陛下意欲为何,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随即沈秋琛不再纠结只是一想到被无故顺走了一瓶药还是难免心疼。 哼,陛下的侍君拿走了我一瓶药该怎么算。 去年北漠进贡的肉灵芝还有一株,明天朕便让人给你送去。 肉灵芝可是好东西,真正的有钱买不到的珍稀灵药,这下值了。 那行,陛下忙着,臣告退了。 沈秋琛起身哼着小曲心满意足的走了。 逸没有什么话想对朕说吗? 池暝忽然开口询问逸影,逸影一脸疑惑不知主人是何意:主人指的是什么事? 连秋琛都觉得朕忽然新封侍君不正常,逸你却不问一句? 主人做事自有考量,属下不敢妄言,更不敢干涉主人。 你觉得问上一句便是干涉? 逸影不知该如何作答,主人要做什么哪是他一个影卫该问的,这超出了他的职责范围。 逸影只得老实回答了一句:属下的职责是保护主人的安全。 池暝无奈暗暗叹息,那个能与他交心的少年终究是不在了。 不说这个了,换个话题,逸对顾长卿可有熟悉之感? 逸影老实点头:有,顾长卿给属下的感觉与无咎十分相似。 你觉得他是无咎假扮的? 是,无咎此人像是有意在接近主人,若顾长卿真是无咎所扮,主人还是小心为妙。 或许他并没有恶意。 嗯? 逸影疑惑,主人怎么就断定无咎没有恶意。 朕的意思是,你若有时间便替朕盯着顾长卿些,倒不必刻意藏匿行踪,去试探他一番也可。 是,属下遵命。 * 哎,听说没有,陛下新封了一个侍君长得可好看了。 瞎说,陛下洁身自好这么多年连一个后宫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封侍君。 无人的墙根处,忙里偷闲的宫女三四个一群围在一起,其中一个宫女忙于好姐妹分享自己得来的八卦。 恋耽美 ——(15) 听自己的话被反驳第一个说话的宫女立马说:千真万确,我有一个好姐妹在龙乾宫当差,可是她亲口说的,听说陛下对这位新侍君疼爱有加连千秋阁的神医都不敢惹他。 旁边的几个宫女发出惊叹的声音,既羡慕又嫉妒,皇宫之中就没有哪一个女子不梦想能得到陛下的青睐,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只可惜陛下从不正眼瞧一下她们。 以前也有胆子大的姐妹试图勾引陛下,结果被陛下打一顿后逐出了宫,有此前车之鉴在无宫女敢动歪心思,但这并不代表就没有人心存侥幸依旧做着美梦。 这群宫女还在叽叽喳喳的聊着陛下如何如何宠溺新侍君,却没人注意到路过的水清涟将她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乍一听到身后的声音,宫女们吓的不轻立马排成一排规规矩矩的站好,每个人都微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水清涟心烦意乱声音跟着提高了不少:都哑巴了,说话啊! 那最开始说话的宫女没办法,只好战战兢兢的开口:都是奴婢瞎说的请清涟姑娘开恩,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在背后议论主子尤其还是陛下,轻则被逐出宫,重则甚至被乱棍打死,几个宫女害怕的几乎要哭出来。 而水清涟可不在意这几个丫头是不是在议论主子,说实话若大的皇宫就算管的再严也难免会有嘴碎之人,这是无法完全杜绝的,通常主子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情节过重者也只是口头警告一番便罢,但水清涟在意的却是陛下新封的侍君。 以往陛下身边无人,陛下就算不收她也没有别人,她就还有无限的机会,可现在忽然杀出个程咬金夺走了陛下的爱,水清涟心中愤恨,尤其对方竟然还是个男人,一个男人能有她好吗。 嫉妒仇恨的种子悄悄在水清涟心里发了芽。 * 顾长卿坐在铜镜前往头发上插了一根白玉发簪,发簪没有什么亮眼的点缀,铜镜里的他清秀俊美一半青丝披散在背后,一半高高挽起用白玉簪子固定,顾长卿左右看看十分满意。 伺候的宫女端来一碗燕窝,用温柔的声音说:侍君,这是太后赏给侍君的燕窝请侍君趁热喝下。 好了知道了,先放那吧。 是。 宫女将燕窝放到了桌上又躬身退下,顾长卿来到桌前用勺子随意的搅着碗里的燕窝,燕窝虽是稀罕之物但有钱人都喝的起,但燕窝也分个三六九等,皇宫里的燕窝都是进贡之物,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极品。 顾长卿看着面前的极品燕窝却一点想喝的意思都没有,他端起燕窝走到自己随便养的一只小猫前,小猫喵喵了叫了几声,顾长卿舀了一点燕窝递到小猫嘴边,小猫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几口,没多久小猫却凄厉的叫了几声倒下竟不动了。 顾长卿心中了然,他露出诡异一笑将燕窝用食盒装好,提着食盒出了他的落霞殿。 * 行政殿里池暝正在练字,难得今日事情不多能抽空练字,桌案上摆的全是池暝写好的字,笔画苍劲有力,收尾处不见温柔却有一丝如利刃般的锋利,倒和他的性格相得映彰,杀伐果断,威震霸气。 片刻后内侍进殿禀报,侍君求见,池暝头也没抬便说了一声:让他进来。 内侍应声退下后不久顾长卿便提着食盒进来:陛下日理万机辛苦了,太后娘娘赏给了臣一碗燕窝,臣不舍的用特地拿来给陛下尝尝。 顾长卿笑容满面边说边走过去把食盒放到了桌案上又端出了里面的燕窝双手呈给陛下。 陛下请用。 池暝面色一下子变的凝重,他接过燕窝看了一眼身旁的逸影,逸影会意立马掏出一根银针放到燕窝中,一半的银针顷刻间变成了黑色。 顾长卿捂着嘴假装惊讶:怎么会这样,陛下明鉴,臣当真不知。 此时池暝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你先回去吧,此事朕会查清楚。 谢陛下,臣就先告退了。 顾长卿离开后池暝将手中燕窝重重放到了桌案上,燕窝左右摇晃了几下飞溅出了些许。 岂有此理,看来朕平时对他们太仁慈了! 主人息怒。 此事给朕查清楚,查出是谁后严惩不贷! 属下领命。 第21章 晚间逸影回到住处看到顾长卿不知何时竟在他的屋内,手里还拿着一个护身符正在观看。 看着这个不速之客逸影不自觉的皱眉:你怎么会在这? 顾长卿将护身符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答非所问:这是你自己求来的?为什么不戴?莫非是哪个姑娘送的你舍不得戴? 那是清涟姑娘赠与主人的,非我之物。 那怎么会在你这? 这与侍君无关,还请侍君将将东西还给我。 不还,到了我手上就是我的了。 顾长卿不讲理的把护身符戴到了自己脖颈间,逸影无奈又不能上去抢夺,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顾长卿将东西占为己有。 侍君来此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就是想来问问下毒之事首领大人查的怎么样了。 是明慈宫的一个小宫女所为,主人已经严惩了此宫女,侍君大可安心。 逸影说的面不改色,实则根本就没有什么下毒的小宫女,燕窝确实是太后赏赐给顾长卿的,但任逸影怎么查也查不出丝毫线索,除非是太后自己下的毒,但逸影可不敢怀疑到太后身上,最后只能将事情如实报告给了主人。 找不到下毒之人池暝自然恼怒不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下毒又找不到凶手,池暝权衡利弊之下将明慈殿的宫女统统赶出了宫,重新换了一批宫女伺候太后。 太后知道燕窝中竟被人下了毒后更是心有余悸,对于池暝的做法没有半点怨言。 偌大的皇宫鱼龙混杂,每天都在上演着大大小小的事,类似于这种事逸影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主人洁身自好,严以律己,但也需要制衡之术,这件事关乎主人的威严,从各方面来看都不能对顾长卿说实话,是以逸影说了个半真半假。 顾长卿假装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可吓死我了,没想到还有人敢在太后赐的燕窝中下毒,多亏了陛下英明神武! 说到此处逸影便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侍君恐怕早就知道燕窝中被人下了毒吧。 闻言顾长卿故作惊讶状:怎么会!首领大人怎么会这么认为? 逸影答非所问: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谁? 他叫无咎。 是吗,顾长卿摸摸自己的脸:他有我好看吗?不能吧。 看对方是要装傻到底逸影索性直接说道:我不管你接近主人有何目的,但你若胆敢做任何对主人不利之事,我绝不饶你! 顾长卿不在意的一笑:首领大人真是对陛下忠心耿耿,但愿陛下他能记着你的好。 顾长卿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话里有话,意有所指,还没等逸影问话,只听对方又像个深闺怨妇般诉起了苦:你说我这么好看陛下怎么就一次也不来落霞殿过夜呢,陛下是嫌弃我吗?唉~ 逸影也不得不佩服此人演起戏来瞬间可以换多个面孔,翻脸堪比翻书,这种人恰好不是逸影擅长应付的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看着还在喋喋抱怨的人逸影毫不犹豫的下了逐客令。 首领大人大发慈悲可要在陛下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长卿感激不尽。 「砰」首领大人无情的关上了两片房门,把人拒之门外。 唉~无情。 * 第二天晚上陛下当真就去了挽霞殿,夜色漆黑如墨,陛下站在窗前眺望夜空若有所思。 顾长卿穿着宽松的袍子,袍子的衣摆迤逦在地上,他拿来一壶酒倒了两杯:陛下陪臣喝杯酒吧。 池暝离开了窗前坐到顾长卿身旁,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饮罢池暝反复看着手里的酒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深色的眸子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奇异的光。 臣再给陛下斟满。 闻言池暝才放下了酒杯,顾长卿持壶再次倒了满了一杯。 顾禹,你可认识? 顾长卿微微含笑:那是谁? 你不认识? 虽然与臣同姓但臣确实不认识此人,都说同姓之人本是同根而生,可能臣与那人八百年前就是一家人也不一定呢。 这句类似于玩笑的话池暝没放在心上,他皱了皱眉头不再说话,与顾长卿又饮了几杯酒后方才回去。 * 主人吃些点心吧。 池暝未用晚饭便一头扎进了一堆事物中,逸影担心主人会饿着特地去御膳房拿来了点心。 而池暝不是在处理堆积的奏折而像是在翻阅什么东西,他把正在看的东西有意无意的用宽大的袖袍掩住,刚好遮挡住了逸影的视线。 放下吧朕待会吃,让福德进来伺候,你今晚回去休息吧。 是。 敏锐的直觉让逸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主人以前从不会赶自己去休息,但身为主人的影卫逸影没有权利质疑只能这样服从。 叫了内侍福德进去伺候后逸影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守在屋顶,守着主人,这一守就是整夜。 * 御花园里百花齐放,清晨花瓣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欲落不落。 趁着清晨凉爽空气又清新,顾长卿慢步在御花园里悠闲的散步,身旁跟着一名伺候的宫女。 这儿景致真不错。 各色的花被专业的宫人打理的整整齐齐,不仅看上去十分养眼,深吸一口气还能闻到扑鼻花香,这大概是这冰冷的皇宫中唯一让人心情放松的地方了。 身旁的宫女连忙接话道:太后最爱花,为了让太后开心陛下对御花园的种植也很上心,请的都是最专业的花匠呢。 顾长卿听的频频点头。 侍君快看,那条锦鲤是不是很漂亮? 宫女忽然指着不远处的池塘大呼小叫,池塘里铺满了绿色的大片荷叶,顾长卿被宫女的话吸引伸长了脖子想看锦鲤,可满塘荷叶哪里看的清什么锦鲤。 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宫女兴高采烈的继续指着:就在那片荷叶底下,侍君走近些看。 顺着宫女所指顾长卿不自觉的就越加靠近池塘,直到走到了池塘边也没看到锦鲤。 哎~什么也没有啊。 顾长卿仔细的望着池面左看右看,一边嘟囔着什么都看不到。 你是不是看错了。 那宫女就站在顾长卿背后一步远的距离,见状宫女露出了凶狠的表情,伸出了罪恶的双手猛朝顾长卿背后推去。 只听落水之声夹带着宫女的尖叫,那本想推顾长卿落水的宫女反被顾长卿闪身躲过,自己「扑通」一声掉进了水池。 救命! 宫女一边在水中不停的挥动双手挣扎,一边大喊救命,顾长卿在岸边幸灾乐祸哈哈大笑,一点也没有想要出手相救的意思。 活该,害人终害己。 太后爱花,御花园是太后闲暇之时的每日必来之地。 与往日一样水清涟搀着太后一大清早就来到御花园散步,身后镞拥着一帮宫女太监。 忽然太后停下了脚步: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水清涟点头:好像是有人落水的声音。 太后一听心中顿惊,连忙加快脚步朝声音来源处走去。 能听到水声说明离的不远,太后和宫女太监赶过去时正好看到那名宫女犹在荷花池中挣扎,顾长卿在一旁笑的前俯后仰。 太后一时顾不得其他连忙让身边的太监下水救人,宫女被两名太监合力拉上了岸,从口中吐出了几口水方才缓过来。 太后:怎么回事! 宫女跪趴在地战战兢兢,眼泪顺着脸颊就往下落:太后明鉴,是,是侍君推奴婢下去的。 * 宫女一口咬定是顾长卿推她进的荷花池,顾长卿有口难辩被太后带回了仁寿宫管教。 陛下之前从未有一个后宫,太后也相对清闲了不少,没想到陛下封的第一个后宫就如此蛇蝎心肠,草芥人命,看到落水的宫女不出手相救反而在旁哈哈大笑,如此恶毒之人竟伴在陛下身边太后是越想越觉得心惊。 别以为仗着陛下的宠爱就能为所欲为,草芥人命,哀家今日就替陛下好好管教你。 两名内侍将顾长卿按在长凳上,另有两名内侍手持廷杖站于两旁。 顾长卿趴在长凳上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太后,以他的武功想要逃无非是轻而易举,但这是皇宫他名义上还是陛下的侍君,逃走大闹一场并不是明智之举。 水清涟站在太后身边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太后一声令下两名内侍举起廷杖就要落下。 陛下驾到! 忽听陛下驾到,片刻池暝便领着逸影和一众随侍进了明慈殿的院子里。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明慈宫的宫女小太监呼啦啦的跪了一片,池暝没理他们径直看了一眼趴在长凳上不动的顾长卿。 送侍君回去。 池暝示意逸影,逸影答应了一声扶起顾长卿离去。 水清涟跪在地上心有不甘,在顾长卿起身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从对方衣服中露出的护身符,顿时疑惑又愤恨。 等逸影和顾长卿离开,池暝才开口道:都起来吧。 谢陛下。 见状太后并没恼怒:陛下怎会突然来此? 儿臣有话对母后说。 事情的经过池暝只了解了个大概便匆匆赶来,此事先不论真相如何,池暝今日的做法都要给太后一个交代。 母子二人屏退了所有人在殿内谈话,池暝只说了一句话便让太后大惊。 太后:你说顾长卿是顾禹之子? 恋耽美 ——(16) 儿臣还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切证据。 他若真是顾禹之子,进宫接近你是何目的?你既是怀疑他的身份,为何还将他留在身边。 太后越想越是后怕。 池暝安抚太后:母后别担心,他若是想对朕不利早就动手了,恐怕他此次进宫目的并不是朕。 太后立马想到了另一个人。 第22章 宫女落水一事池暝依旧交给了逸影负责查清,由禁卫军统领裴然协助逸影办起事来轻松方便了不少。 事情查明后逸影第一时间将结果告知了主人。 回主人,那宫女招了。 池暝冷冷说了一个字:说。 宫女招认是她自己不小心落水,因看不惯顾侍君平日所为才出口污蔑。 起初宫女咬牙坚持咬定是顾长卿推她落的水,逸影与顾长卿接触不多说实话并不清楚他的为人,但他就是觉得顾长卿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不是对顾长卿有多信任,而是在逸影心里这种小把戏对方怕是根本不屑做。 逸影没有耐心和对方耗下去,直接要求动刑,这一提议遭到了禁卫军统领裴然的反对,裴然认为对方是个弱女子不适合用刑,再则也容易屈打成招。 但在影卫营可没有男女之分,有的只是敌我之分,在逸影眼里这宫女就是犯人无需怜香惜玉,一意孤行的将人提到了影卫营的刑房,面对一排排阴暗恐怖的刑具宫女吓软了腿,有些刑具甚至从未见过,还未动刑宫女便掩面哭泣将事情真相说了出来。 池暝沉思了片刻忽而一笑:朕以为不纳后宫,后宫便可安然无事,没想到朕只不过是封了一个侍君,有人便安奈不住了。 很明显那宫女并未完全说实话,她背后定然有人指使,看来主人是知道那人是谁了。 是朕以往太仁慈了,此事休要再发生第二次! 逸影察觉出主人这次是真的动了怒。 * 从末央殿退出来逸影打算回住处休息,他一向以主人给的任务为重,便是连休息一下都从未有过直到审讯完了宫女又将事情禀报给了主人。 虽然耗时并不算长他还撑的住,但主人特命他回去休息他又岂会不遵。 首领大人。 迎面走来了水清涟,逸影礼貌性的拱手:清涟姑娘是来找主人的? 不,奴婢是特地来找首领大人的。 逸影微讶:清涟姑娘找在下何事? 奴婢想问问首领大人,奴婢给的护身符首领大人是否转交给了陛下? 逸影一时犯了难,他确实将护身符给了主人可惜被主人拒绝,结果护身符还被顾长卿私自给拿走了,估计清涟姑娘是看到了顾长卿身上的护身符才有此一问,逸影顿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水清涟继续道:还请首领大人如实相告。 护身符在下确实是转交给了主人,只是 只是陛下又将护身符送给了我。 忽然响起的声音让二人下意识的望去,不远处顾长卿穿着并不合身的衣袍正缓步向他们走来,那衣袍花里胡哨又松松散散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要穿成这样的。 顾长卿走到逸影身旁站定,将衣内的护身符揪出刻意摆在水清涟面前:陛下说这护身符能保平安除邪祟,正好我身体柔弱,陛下便将护身符赐予了我,清涟姑娘还有何疑问? 水清涟拽紧了手帕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强压下心里的恨意和怒火:没,没有了,奴婢告退。 她送与陛下的护身符陛下赐给了别人,她能说什么,要怪就怪这个男人勾引了陛下,让自己对陛下的心意付之东流,水清涟恨极恼极! 逸影皱眉:你为何要骗她? 顾长卿望着逸影轻轻摇了摇头,语重心长:以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还是莫要做了,有些人可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纯洁无害。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找陛下了。 既然宫里的人都把他当做狐媚子,他自然要做些狐媚子该做的事,演戏要演全套。 * 房间里水清涟拿着一个粘着顾长卿名字的娃娃,她表情恐怖似阎罗殿的怨鬼,手持长针,一针一针的扎进娃娃的身体里,布制的娃娃已经千疮百孔水清涟的恨意分毫未减仍然抬手落下,再抬手再落下,嘴里一遍遍诅咒:去死,去死! 寂静的晚上悄无人声,只有长针扎进娃娃身体里发出的轻微噗呲声,和水清涟低低诅咒的声音,这般诡异的画面似乎连高挂的圆月都被惹上了猩红。 忽然水清涟将手中的娃娃连带长针扔了出去,状若癫狂: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她忽又奔至到衣柜前打开,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玄色的男人衣袍,单看衣袍的面料便知是上上之品绝非普通人所穿的起,而整个皇宫除了陛下无人敢穿玄色。 水清涟抱着衣服将脸贪婪的埋进衣服中:陛下是我的。 * 几天后的傍晚,眼看晚饭将至池暝还在埋首处理政务,仿佛池暝的世界里除了上朝便是处之不尽的政务,偶有闲暇时也是练字和练功打发时间,似乎为国事操劳殚精竭虑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 今日逸影不在身旁伺候,内侍进殿禀报,太后派人来请陛下到仁寿宫用晚宴。 池暝放下了朱笔和奏折示意自己知道了。 仁寿宫里,饭桌上摆满了陛下平时爱吃的菜,太后坐在桌前喝着茶耐心的等候陛下到来。 忽然,太后感到头一阵眩晕下意识的用手扶住了额头。 身旁随侍的水清涟见状立马关心的问:太后,您怎么了? 哀家忽然感觉头晕。 要不清涟先扶您去休息一会吧,待会陛下驾到清涟再叫醒太后。 太后确实头晕的厉害,只好听从了水清涟的建议,点点头让水清涟扶她进了寝宫休息。 池暝到来时并没有看到太后,宫女告诉池暝太后马上就到让陛下稍等片刻,池暝点头耐心等待,宫女随即退了下去殿里只剩下了池暝一人和一桌饭菜。 面前的酒杯是斟满的,池暝未动饭菜先是饮了一杯酒。 不知过了多久池暝忽感疲惫,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自己似乎被人吃力的拖起去了别处,空气中弥漫的香甜气息让他异常难受。 * 沈秋琛兴高采烈的来到乾明宫找陛下,本想炫耀他用陛下给的肉灵芝研制出了新药,却被内侍告知陛下被太后请去了仁寿宫用餐。 沈秋琛眼睛一亮立马又去了仁寿宫,想着说不定还能蹭一顿饭吃。 到了仁寿宫饭没蹭上还被宫女告知太后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沈秋琛怕太后生了什么病执意先给太后诊脉,确定太后身体并无大碍后沈秋琛松了口气,这才询问起陛下的下落。 宫女一脸雾水的摇摇头:奴婢并未见到陛下来仁寿宫,可能陛下已经先回去了吧。 沈秋琛狐疑:为何只有你在这,清涟姑娘呢? 据他所知清涟姑娘是特地伺候太后的大宫女,若没有特别的事情是不会离开太后身边半步的。 那宫女答道:奴婢不知。 沈秋琛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他连忙出了仁寿宫奔至逸影的住处,告知逸影陛下不见了。 这一消息差点要炸了逸影,但这是戒备森严的皇宫,宫中一片平静未有任何刺客潜入的骚动,主人身边还有影卫跟着应当不会有生命危险。 逸影连同禁卫军一起在宫中四处搜索池暝的下落,以防万一裴然让禁卫军护着仁寿宫以确保太后的安全。 若大的皇宫人手再多也不能一时半会就能将人找到,逸影心急如焚,虽然认为主人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首领。 影二? 一片忙乱中影二忽然现身,他要没记错今日执勤的应该是影二和影一,逸影仿若见到了救命稻草。 主人在哪! 影一让属下来通报首领,请首领跟属下来。 这是皇宫中较为偏僻的一处地方,寂静冷清的情景和冷宫不相上下,连逸影都不曾知道宫内竟然还有这样一处罕迹的地方。 属下与影一一路跟随,亲眼看到水清涟将主人带到了此地,此时水清涟和主人就在里面。 影卫的职责是保护主人,在主人没有危险的时候他们是不能随便现身的,影一和影二在宫中混迹多年也耳读目染了不少事,一看便知道水清涟打的什么主意,他们不敢擅作主张只好去找了首领定夺。 影二的话音未落逸影便身形闪动冲进了紧闭的房门内。 朕不杀你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再挑战朕的底线,朕绝不饶你! 池暝一只手掐住水清涟的脖子高高举起,水清涟被迫双脚离地,脸上因呼吸困难而憋成了酱紫色,喉咙里困难的发出嗬嗬声音,只要再用一点力水清涟就能一命呜呼。 主人! 恰在此时逸影赶来,池暝将意识逐渐模糊的水清涟毫无怜惜的扔了出去,水清涟落地顿时彻底失去了意识。 池暝也没好到哪去,他知道自己中了招用内力强压药性,也不知道水清涟从哪弄来的药,药性不是一般的强,尽管池暝极力压制身体依旧燥热不堪,那股霸道的药劲似乎就要破体而出,逼的人快要发狂。 逸影看出了主人的不对劲连忙上前扶住,却被主人灼热的体温惊了一下,哪怕隔着层层衣服都能感觉到主人衣服内烫人的热度。 属下带主人回去。 池暝没出声任逸影带着自己回了寝宫,虽隔着衣服路上不可避免的碰碰蹭蹭让池暝越加难熬。 回到寝宫逸影将主人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看主人难受的样子十分担忧。 属下去请神医。 池暝此时算是忍耐到了极限,他一把抓住逸影将人拽进了龙榻上。 你觉得秋琛能帮得了朕? 巨龙抬起了头睁开了黄金似的眸子,危险的盯着猎物。 第23章 天色将亮池暝靠在床头, 身边躺着熟睡的人。 陛下的寝殿除了皇后能被特赐留宿外,其他嫔妃不得在陛下寝殿中过夜,以往逸影侍完寝便自行回到住处, 这次却累的直接睡了过去。 池暝没有要将人送回住处的打算,他望着安睡之人的睡颜,三千发丝泼墨般散在脑后,良久后池暝伸出手在逸影侧脸上抚摸了几下,接着又伏身在人脸上吻了一吻。 做完这些事虞国的帝王像是做贼般不自在, 上朝的时间快要到了,陛下索性起身穿衣再把龙榻上的帘帐放下将榻上的人遮的严严实实这才扬声叫来宫女伺候洗漱。 洗漱完毕后,宫女给陛下整理龙袍, 池暝开口吩咐身旁的内侍:别让人打扰他。 这个他是谁内侍心知肚明,昨晚首领大人扶陛下进了寝殿后就没再出来过,那被遮挡严实的龙床上躺的是谁不言而喻。 内侍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昨晚逸影将池暝带回寝殿后影一和影二便去通知了禁卫军统领裴然,裴然这才停了继续搜索陛下的行动, 顺着影卫的指路找到了昏迷的水清涟,听了影卫讲述的大概经过后裴然决定将水清涟暂时关押等候陛下发落。 要处置一个宫女很简单,可这个宫女是太后的人, 池暝不能越过太后自行处置, 下了早朝陛下便赶往了仁寿宫。 太后在仁寿宫早就等的心急, 昨晚的事她知道的不详一直担心着陛下的安危,看到陛下平安无事后太后的一颗心才总算放了下来。 母后别担心, 儿臣真的没事。 池暝将太后扶到小榻上坐好:只是水清涟此人儿臣绝不能再留了,望母后谅解。 太后心中一惊:她当真 池暝点头:昨日儿臣差点中了她的招,多亏了逸及时赶到,胆敢向朕下药足够她死一百次了。 太后既痛心又难过:哀家早就警告过她,她怎还如此糊涂。 水清涟陪伴太后身边多年, 长大了一些的水清涟便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明里暗里暗示太后想要嫁给陛下,太后虽然喜欢水清涟,也想要将水清涟嫁给陛下为妃,但太后清楚知道陛下定然不会要水清涟。 太后明确拒绝水清涟,承诺将来给她找个好夫婿,保证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之后太后便没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在皇宫的女人哪个不想得到帝王青睐飞上枝头变凤凰,水清涟也不能免俗,是以太后理解也没有觉得水清涟不对,哪知水清涟根本没有将太后的话听进去,一意孤行做着触及池暝底线的事。 此女本就心术不正,不值得母后真心待她。 好歹是哀家看着长大的,陛下就留她一命吧。 知道太后心软池暝本就没想要水清涟的命:儿臣将她赶出宫。 发去涴洗局吧,她一个弱女子在宫外无依无靠,若是出宫哪还有命在。 涴洗局是负责洗宫中之人衣物的地方,也是宫中最累的活计,给人吃些苦长点教训也好。 池暝心中叹息,感叹太后过于心善,但看太后如此伤心池暝不忍反驳什么,只好答应了太后的提议。 那孩子没事吧? 那孩子指的自然是逸影。 母后放心,无事。 太后点头: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是母后,儿臣知道。 午饭池暝在仁寿宫用了,弥补了昨日未能陪太后用餐的遗憾,之后又吩咐宫人告知裴然将水清涟分发到涴洗局,池暝才回了自己的乾明宫。 刚踏进殿内内侍便慌张禀报,首领大人正跪在地上不起。 池暝脚步顿了顿十分不解:他跪着作甚? 奴才不知,奴才劝了可首领大人不听。 跪多久了? 已经跪了两个时辰。 没用午饭? 不曾,首领大人不肯用午饭。 池暝皱眉,加快了脚步回到寝殿,内侍有眼色的没有跟着进来,守在殿外。 寝殿内逸影依旧是那身黑衣劲装跪在不显眼的一处地方,尽管如此池暝还在若大的殿内一眼找到了他。 恋耽美 ——(17) 看人跪的笔直,见到自己还不忘行礼,一股无名之火顿时由心而生,池暝呼出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 跪着做什么。 属下有罪,请主人责罚。 池暝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语气平淡的说:你倒是说说你犯了何罪? 罪一属下护主不力,让主人身陷危难,罪二属下不该留宿主人寝殿坏了规矩,二罪并罚请主人发落。 这人当真一板一眼的说起了所谓的罪名,听在池暝耳里简直可笑。 昨日你并不当值又有何罪之有,至于罪二,池暝顿了一下方又接着说:是朕想让你留宿殿内,你还有什么话说? 逸影沉默,虽这不合规矩但在宫中主人就是规矩,自然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行了,起来吧,跪了这么些个时候也够了。 是,属下谢主人恕罪。 起床时本就感到腰酸背痛,又逞强跪了两个时辰,腹中饥饿不说,这乍一起身逸影竟觉双腿疲软差点又跪了下去,得亏他下盘较稳才没有失态。 池暝看在眼里再次狠狠皱眉,撂下一句:坐着便转身出去吩咐宫女到端来些清淡的吃食送来。 再回来时看到人果然乖乖的找了个地方坐着,池暝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许。 二人相对无言了一阵直到宫女端来了吃食摆上饭桌又一一恭敬退下。 过来用饭。 说着池暝率先坐到了饭桌前,逸影应了一声才缓缓走来坐到主人旁边。 池暝用过午饭此时也没胃口再吃,就看着逸影一人用饭。 朕将水清涟发分到了涴洗局,朕本欲将她赶出宫可惜太后心善。 是。 被主人一直看着逸影吃的有些不自在,小口小口吃着碗里的肉粥,生怕失态。 吃完回去歇着吧,养好身体后再当值。 是,谢主人。 一顿饭逸影吃的上下难受,不仅仅是心理上的,还有身体上的,他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浑身疼得厉害,在主人寝殿用过了饭又得了主人的允许回到住处,几乎倒床便睡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逸影才刚吃完早饭沈秋琛就提着他的小药箱来了。 把手伸出来。 逸影依言把右手放到沈秋琛放在桌上的诊脉垫上,沈秋琛两指并拢按压在逸影的脉搏上,仔细感受指腹下脉象的跳动。 盏茶的功夫沈秋琛收回了手:身体良好,无任何病症。 沈秋琛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盒药膏:按时用,会好的快些,虽然你身体好但也要注意休息。 谢神医。 逸影收下了药,在沈秋琛面前他早就不会因为此事而难为情了,整个皇宫除了太后和伺候主人的宫人外,只有沈秋琛知道他和主人的关系。 和我还谈什么谢,别忘了我们俩也算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嘿嘿。 沈秋琛一边收拾着他的小药箱: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去向陛下交差了。 送走了沈秋琛逸影又去了影卫营,他虽被主人要求休息,但也不是完全什么事情都不做,他不在主人身边保护的时间里每日当值的影卫他都要亲自检查确认,每天影卫执勤安排都要过目一遍,稍有不妥的地方便直接改掉,确保万无一失才能放心。 而在逸影休息的这几天他的住处不仅迎来了沈秋琛,还迎来了顾长卿,顾长卿更是隔三差五来的频繁,每次逗弄逸影两句后便又离开,逸影无奈摇头实在不知这人是来干什么的。 主人让他盯着顾长卿,他根本不用盯对方就在他眼皮底下可劲蹦跶了,被派去挽霞殿的影卫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逸影猜测这人要么是深藏不露善于伪装,要么就是个十足十的傻子。 * 几日后逸影身体恢复再次回到主人身边保护,与往日的时候一样,主人批阅奏折时他便站在一旁,偶尔给主人重新沏上冷掉的茶水。 但这次他却频繁走神显的心不在焉,倒不是逸影心中有事才走神,而是不知为何逸影精神就是难以集中总是不知不觉便迷迷瞪瞪,就像困了好几天的人站着也能睡着。 逸,逸 再次走神的逸影立即回神:主人。 朕叫了你好几遍。 池暝皱眉,他看出来逸影这是走神了,当值之时走神对影卫来说是大忌,逸怎么会犯这种浅薄的错误。 逸影一惊慌忙跪下:主人恕罪。 你怎么了?不舒服?脸色怎么那么差? 影卫一年一度的考核到了,属下大概忙于影卫考核这才没注意休息。 你要是累朕再放你几天假。 属下没事。 起来吧,朕刚才和你说禹州水患的事,前后朝廷拨的赈灾银两不下三十万白银,禹州难民情况竟丝毫没有改善,真不知道当地官员是干什么吃的! 今日的折子大半都是禹州灾情,禹州因水患不少庄家被淹百姓的房屋也被冲塌,从水患发生时朝廷便第一时间往禹州送了物资和赈灾银两,这前后三十万两白银竟像是打了水漂响声都没一个,池暝怎能不怒。 禹州水患情况逸影听说过,并不是十分严重的水患在朝廷第一时间的救助下反而每况愈下丝毫不见好转,按理说不应该,那么赈灾的银两根本没有到达禹州,要么便是被当地官员给贪了。 三十万两银子,达到禹州时还能剩多少。 致命一问。 池暝哪能想不到三十万两白银怕早就被贪官污吏层层剐下来了,贪官历朝历代都有虞国也不可避免,这些国之蛀虫往往是最可恨的。 第24章 逸影推开房门香味扑鼻而来, 让他不适的皱了一下眉头。 首领大人回来了,快尝尝这些糕点。 顾长卿笑着指着桌子上摆放的各式糕点,颜色各异有甜有咸。 你又来做什么。 这人怎么总是不请自来, 看来以后他的住处要加一把锁了。 御膳房的厨子做出了几样新的点心,我可是好心带过来给你尝尝。 说着顾长卿拿起一块咸味糕点便往逸影脸上怼,近在眼前的糕点香味再次铺天盖地而来,逸影终于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跑到门口,扶着门框弯腰干呕。 顾长卿被吓了一跳连忙过去给人拍着背心:你没事吧, 这是怎么了? 逸影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显的有些疲惫:没事。 这不是逸影第一次干呕了,从昨天开始闻到食物胃中便不舒服,哪怕强迫自己吃下东西也会全吐出来。 侍君还是把点心带回去自己享用吧。 行吧, 看来首领大人是病的不想吃任何东西了,唉。 顾长卿将点心重新装回带来的食盒里,遗憾的走了。 逸影饭食不想每日连觉都睡不好,不过几日便消瘦不少, 脸上更是明显可见的憔悴。 最后池暝终于看不下去命令逸影好好休息,精神养不好就不要来当值,逸影这次没有拒绝主人的好意, 因为他真的快撑不住了。 第二次病发让逸影起了疑心, 他忽然想到江南树下那怀孕妇人呕吐的样子, 心中虽觉荒唐但他还是决定找个大夫看看。 逸影不敢找沈秋琛或者宫里的太医,借任务外出之由他乔装打扮, 戴了一顶黑色的幂笠去了城外一家不起眼的医馆。 医馆里只有一位大夫和一名捡药的小童,不知是不是因为位置太过偏僻而看上去凄凄惨惨,不过虽然医馆较为破旧了些但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看到好不容易上门的一位病人大夫也没有显的多热情,语气淡淡的道:公子看病还是抓药? 看病。 请座。 逸影在大夫对面坐下,自动伸出右手放于诊垫上。 大夫留着山羊胡, 身上的衣服被洗的发白,一手捋着胡子气定神闲的搭上逸影的脉搏。 片刻后老大夫手一抖差点拔下自己的几根胡须,只听他语气惊疑让逸影赶紧伸出另一只手来。 逸影淡定的把右手换成左手,老大夫重新搭脉面上越来越凝重。 在下身患何病,大夫直说无妨。 不是病,你脉象圆润疑似喜脉,可 老大夫抬眼将逸影上下打量了一番,虽说这人戴着幂笠看不清容貌,但衣着打扮和声音无一不是男子,他竟然在一个男子身上诊出了喜脉,老大夫觉得自己的招牌在摇摇欲坠。 虽早有心里准备逸影还是不免吃了一惊,甚至都认为大夫是不是诊错了。 你确定? 喜脉是最浅薄不过的医术,老夫哪怕是蹩脚郎中也不可能会诊错喜脉,你是不是看老夫这医馆冷清就当真认为老夫的医术不行! 被人质疑老大夫当即就来了火气,虽然在一个男人身上诊出喜脉很荒唐,但事实就是事实。 抱歉,在下没有这意思,逸影拿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此事还望大夫保密,告辞! 说罢逸影像一阵风似的就不见了,老大夫想拦都没来得及。 老大夫看着桌上那锭银子发了许久的呆,半晌后忽然想是想开了什么兴奋无比。 此人定是不想让人认出,所以才女扮男装,老夫就说嘛,男人怎么可能会有喜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 之后逸影照常当值,精神却越来越差,不仅仅是身体上带来的折磨,更多的是心理上的。他不知道该拿这孩子怎么办,如实告诉主人,哪怕主人不留这孩子他也认了,但 他不想看到主人厌恶的表情,男子怀孕主人会把他当做不祥之物吗,之后他的命运会怎样?会被遗弃会被废掉,成为一把再也不可能会被启用的废铁! 逸影越想越怕,越怕越开不了口,他一时像是被困在了这个梦魇里挣扎的艰难,直到一个宽厚的手心贴上他的额头,逸影才恍然回神从梦魇中脱身。 没发热,你最近气色都不怎么好,朕让秋琛给你看看。 逸影忙道:不用劳烦神医,属下没事。 你是不是没有照过镜子,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这还叫没事? 逸影语塞,他近来寝食难安气色差是意料中的,他不会说谎只得心虚的一遍遍道着没事。 最后池暝也没了耐心气的把人赶回去休息,并下了对方不养好精神就别来执勤的死命令! 然而让逸影没有想到的是沈秋琛还是来了。 脸色果然很差,手快伸出来让我给你把把脉,看看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逸影下意识的把手一缩:我没事,神医请回吧。 你有没有事把把脉就知道了,况且你这样子哪像没事了,快点,我还忙着呢! 逸影面露为难,迟迟不肯伸手,沈秋琛等不下去了伸手就要去抓逸影的手腕,逸影一惊纵身跃出好几米远。 沈秋琛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逸影反应会那么大,不禁担心起来:你怎么了? 我真没事,神医不必把脉。 看逸影是真的抗拒沈秋琛也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好吧,我不诊了。 逸影暗自松了口气。 沈秋琛拿出了一瓶药:这是我用肉灵芝研制出的新药,疗伤效果比琼霜还好,你收好。 沈秋琛把药放到桌上挎上自己的小药箱准备离开。 谢谢神医。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陛下吧,陛下他是真的关心你,你别让陛下失望。 逸影心神微震,默默握紧了拳头。 主人对他的这份殊荣能抵过世俗的眼光吗,他不敢赌,他输不起。 * 怎么样? 从逸影住处出来,沈秋琛便直接来了末央殿向池暝汇报。 你对逸影做了什么?他不让我诊脉,还十分抗拒,没办法我又打不过他。 沈秋琛很无奈。 池暝皱着眉没有说话,沈秋琛又接着说:我虽然没有给逸影把脉,单看他的脸色便知不好,你要是做了什么趁早向人家道歉去吧,别耽误了病情。 伴随着沈秋琛的喋喋不休,池暝的脸色越加阴沉,他也想知道逸影怎么了,或者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明明他那么关心逸影,为什么逸影心里有事却只字不肯和他提。 他与逸影之间的鸿沟当真越跨越大,再也无法填平了吗。 * 属下见过主人。 逸影单膝着地。 池暝淡淡嗯了一句:起身,过来。 是。 逸影起身缓步走了过去。 池暝手里拿着一份折子头也没抬,指了指放与一旁的一碗燕窝:朕今日不想吃,你替朕吃了吧。 逸影看了一眼燕窝心中不解,主人把他特地叫来就是为了喝这一碗燕窝?但逸影没有过多疑惑谢过恩后便端起燕窝喝了起来。 燕窝吃完逸影没有征兆的身子一软就往下倒,池暝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般及时伸手将人拦入了怀中。 池暝扬声道:去传神医! 外面内侍应了一声,连忙往千秋阁跑去。 池暝把逸影放到了自己寝殿的龙榻上,沈秋琛来之前他就坐在床边望着昏睡的逸影,眼睛眨也不眨,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被封住了穴道不能动弹。 直到沈秋琛匆匆赶来池暝才让了道。 看到昏迷的逸影沈秋琛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一点迷药,无事。 影卫都有抗药性,普通迷药对影卫无用,这是池暝早就让太医院研制的特制迷药,能将任何有抗药性的人迷晕,却不会伤害身体,本来想着防范于未然,万一哪天用着了,反正太医院的太医都快闲出病来了,朝廷总不能养着他们吃白饭,没想到第一次就用在了逸影身上。 听到只是迷药沈秋琛放下了心,坐下后捞起逸影在外面的手腕仔细给人诊脉。 刚搭上逸影的脉搏片刻沈秋琛便是一惊,连忙抓起逸影另一只手腕继续诊。 恋耽美 ——(18) 池暝在一旁脸色也越来越凝重,看沈秋琛慌张的神色他便知不好,但他不敢催促,以免打扰了沈秋琛诊脉。 还好沈秋琛并没有让池暝等太久,只见沈秋琛淡定的放好逸影的手,起身对池暝说了两个字:喜脉。 这不是沈秋琛第一次知道逸影能以男子之身有孕,他并没有多少惊讶。 你没有给逸影吃避子药? 池暝被逸影再次怀孕的消息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想起被水清涟算计那天他忘记了给逸服用避子药,那一天他失控的差点把逸给伤了,又哪还记得避子药。 算了,现在再纠结这个也没用了,逸影近来身体不好隐有小产迹象,我先去开一副安胎药煎好给他服下。 说罢沈秋琛匆匆离开了。 池暝望着床上的人头一次感到无措,逸不让秋琛诊脉怕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逸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恨他 就算不恨也会怨他吧,明明这般桀骜的一个少年却被硬生生折断了翅膀,沦为雌伏人下的玩物,如今还以男子之身有了身孕,又怎会丝毫不怨不恨。 逸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拜他池暝所赐! 是他对不起逸。 噗! 池暝心中抑郁难消竟是被逼的吐出了一口血。 第25章 睁开眼睛入眼便是金色的床幔和雕梁画栋的床顶, 逸影知道自己正身处主人的寝殿,自己怎么会忽然睡过去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醒了。 身旁传来主人的声音,逸影立马想要翻身下床。 别下来, 躺好。 逸影停下了下床的动作,就势靠在床头。 池暝端起手旁的一碗鸡蛋羹手心贴在碗上试了试温度:刚好,吃吧。 池暝用瓷勺舀起一勺鸡蛋羹递到逸影嘴边。 逸影顿时受宠若惊哪敢让主人喂他,连忙就要接过主人手里的碗勺:不敢劳烦主人,属下自己来。 池暝手微微一偏躲过逸影伸来的手:让朕喂你。 主人发话逸影不敢再争, 默默躺回去享受主人的投喂,直觉告诉逸影主人今天有些不对劲,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从主人身上透出的一股压抑气息, 但主人不主动说逸影也不会去问。 鸡蛋羹蒸的很嫩,口味清淡却香气扑鼻,让逸影闻了不会像闻到其他饭菜一样想要呕吐,甚至吃完一勺还想要再吃第二勺, 空了几天的胃在此时算是终于得到了慰藉。 池暝面无表情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投喂机一勺接着一勺,直到碗里见底他才停下动作把空了的碗放于一旁。 恰在此时宫女端来了一碗药:陛下,药熬好了。 放下, 你出去吧。 宫女应了一声把药连带托盘一起放到了桌上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下。 池暝起身走到桌边端起那碗药又走了回来, 把药递给逸影:喝了。 逸影没有丝毫怀疑, 接过药碗就往嘴边送,忽然池暝又开口说了一句:是落胎药。 逸影的手猛然一抖停下了喝药的动作,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主人! 主人知道了。 池暝看了逸影一眼:喝了吧,趁还没有人知道,趁还来得及。 虽然也预料到过这个结果,但心还是不免有一丝丝痛,逸影仔细观察着主人的神色, 没有他预想的厌恶,或者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个好结果,他应该听主人的,毕竟男人怀孕有背阴阳有背悖论,况且尊贵的皇长子怎么能从男人的肚子里出来呢。 你还在犹豫什么,逸,喝下去你依旧还是朕的影卫首领! 池暝的这句话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再诱哄。 逸影此时脑袋一片空白,失去了对周遭事物分辨的能力,否则若是平常他一定能听出主人声音中的细微颤抖,那是带着无奈与一丝绝望,做出这个决定也就宣告他和逸之间的关系再不可能修复了。 池暝心中的痛不比逸影少一分,但他也只能打掉了牙和着血往肚里咽,他催促逸影是怕自己会反悔,那碗端在逸影手里的落胎药像千斤巨石一般压在池暝胸口,他竭尽全力控制想要挥手打药碗的冲动,若是此刻若不狠下心将来逸只怕会更恨他。 是。 逸影认命般重新举起药碗缓缓往嘴边送去,他的手在颤抖,双眼空洞的不知道在瞧向何方,池暝偏过头不忍再看,在心里一遍遍向逸影道着歉。 就在落胎药快要碰到逸影的嘴唇时,忽然「铛」的一声逸影手里的药被什么东西击中瞬间四分五裂。 紧接着是一声满含愤怒的狗皇帝! 顾长卿竟手持长剑只身闯进了池暝的寝殿,明晃晃的长剑对着池暝只是虚晃一式,顾长卿便整个身体向床上的逸影扑去。 跟我走! 顾长卿拉着逸影就要夺门而逃,守卫蜂拥而至立马堵住了门口,不过这些守卫在顾长卿眼里犹如孩童耍刀不值一提,顾长卿一手持剑一手拉着逸影硬是闯出了殿外。 住手,不必再追了! 池暝一声令下,跟着追出的侍卫收了手,各个护在陛下身边。 顾长卿也不管池暝是怎么想的,趁机连忙带着逸影施展轻功飞掠离去。 * 陛下新封的侍君劫走了首领大人,这件事迅速在宫中传开。 池暝一点也不着急依旧在他的末央殿淡定批阅折子,宫里将这件事传成什么样他也似乎不在意,颇有两耳不闻殿外事,一心只扑在国事上的意思。 只是他不急却有人急,听说此事的沈秋琛那是差点没原地跳起来,连忙心急火燎的来到了末央殿找陛下。 我听说逸影被人劫走了? 池暝头也没抬一下淡淡嗯了一句。 我就知道那个顾长卿不简单,果然是居心不良,你就一点也不着急,派人去找了吗? 沈秋琛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放心吧,他不会伤害逸的。 你知道我担心的不仅是这个,必须要快点把逸影救回来! 池暝终于放下了折子看向沈秋琛:朕说了他不会伤害逸,又谈何救?你也别瞎着急了,过几天朕还要出宫去一趟禹州。 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才是。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神医! 朕之前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说到这沈秋琛泄了气:没有头绪。 池暝脸色微沉。 我一直在查了,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回到自己的千秋阁沈秋琛便犹如打仗一般翻箱倒柜,药瓶撞击之声噼里啪啦。 神医,您这是在干什么? 看到不对劲的影九现身询问。 你出来的正好,有人不要命了,你帮我打一下下手。 是。 看这情况神医是打算要制药,影九在一旁任沈秋琛驱使,千秋阁没有别人有时沈秋琛忙不过来影九就是最好的帮手。 * 逸影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被顾长卿带出宫后对方就将他弄晕了过去,现在茫然不知自己正身处何地。 你醒了。 逸影望去:姜阳! 身旁的正是在金陵城有过几面之缘的姜阳。 姜阳面无表情:好久不见逸侍卫。 你怎么会在此地?这是哪? 姜阳递给逸影一杯水:这里是玄机阁,金陵城一别不知该何去何从,是主公收留了我。 逸影喝了水把杯子捧在手里:主公?是谁? 无咎。 恰时门被推开,无咎面带鎏金面具缓步而进。 逸影微撇眉头:顾长卿,果然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我救了你你要怎么感谢我? 我并不需要你救。 无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狗皇帝对你无情无义连亲生骨肉都能下得去手,那样的人值得你继续效忠吗! 主人的第一个孩子自然不能从一个男人肚子里出来,还请你慎言,若再出言对主人不及敬休怪我不客气! 逸影双眼如狩猎般盯着无咎,在他认为无咎就是多管闲事,主人对他如何岂容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议论,况且无咎还对主人充满了敌意。 无咎并不生气: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当真觉得你腹中孩子不该出生,任那狗皇帝一碗落胎药赐给你,你当真一点都不心疼? 逸影低下了头,双手紧紧的握住手里的杯子,他怎会一点都不在乎,在接下那碗落胎药时他的心仿佛跟着死了,但主人做的是对的,男人生子只会被天下人嘲笑。 都说天家无情,我算是见识到了,若不是我在宫里安插了眼线也不能及时救下你。 你在宫里安插了眼线! 逸影惊讶,宫中戒备何等森严,这人竟还能安插眼线,自己也真是失职竟没有发现。 无咎稍显得意:我总不能只身进宫,宫中虽戒备严谨但安排一两个自己人进去也非难事,如今我身份暴露那两个人也自会找机会出宫。 你为何要帮我。 这才是让逸影最疑惑的事,似乎从见到对方时这人就对他莫名热情。 现在又觉得我是在帮你了?想知道答案等你养好身体后我自会告诉你。 无咎看向姜阳:替我照顾好他。 是。 无咎离去后姜阳对逸影道:你要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我说。 逸影认真道:我想知道无咎以及玄机阁的事。 姜阳摇头:恕我无可奉告,我也不太清楚主公的来历,只知道他是玄机阁的主人,所有人都称他为主公。 逸影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向姜阳道了谢:谢谢。 * 逸影再次有孕池暝心中着急沈秋琛又怎会看不出来,别看他表面淡定如常,实者心里肯定又不知道在瞎想些什么呢。 这是池暝心里的刺,不弄清楚他永远想不开,也跨不过这个坎儿,沈秋琛不想看到陛下为了这件事而和逸影之间越离越远,他想尽自己可能帮帮陛下,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清楚陛下对逸影绝对是爱的小心翼翼,爱得深沉,只是可惜天意总是爱作弄人。 该翻阅的典籍沈秋琛早就翻了不知多少遍,在他有限的知识里也从听过有什么药能使男子珠胎暗结,沈秋琛烦恼的抓了一把头发,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逸影能接触的药只有在那个时候,沈秋琛连忙把师傅留下的遗物翻了出来,一个不大的木盒里面都是圣手师傅的遗物,沈秋琛怕睹物思人心里难受几乎没仔细看过里面都有什么东西。 打开木盒里面都是一些师傅生前喜欢的几样小玩意,几本医书,在医书的最下面沈秋琛看到了一本略为泛黄的手札。 这是师傅亲手书写的手札,沈秋琛打开第一页便被里面的内容所震惊。 启云年,十月二十八,陛下忽然找老朽说想要太子殿下给皇家留后,但以殿下的性子日后登基必不肯纳妃立后,于是陛下想到了一个主意。 第26章 据说, 这世间有一种神草名唤芥兰仙,神奇之处便是它能使铁树开花,男子结珠。但其生长环境十分苛刻, 非旱不生,非阳不长。若想寻得此仙草,必须前往寸草不生,广袤无垠的戈壁之中。 陛下派人前往戈壁搜寻半年,才终于找到芥兰仙。这极其罕见的仙草用在了太子殿下身边的影卫, 逸影身上。 芥兰仙虽然能使人阴阳颠倒,脱胎换骨,但服用过程中极其痛苦, 堪比凌迟。当年陛下找到老朽,百般逼问,老朽才不得已说出此药的存在。这么多年过去每每想起逸影在药浴中痛苦挣扎的样子,老朽还是会愧疚自责, 无法入眠。 男子有孕注定要被世间认为异类,可惜在天家皇权面前,世人皆是棋子, 老朽也深陷其中。事到如今, 老朽别无他求, 只希望逸影那孩子能平安顺遂,无病无灾。 如今写下此手札, 希望日后能解答太子殿下的疑惑。 池暝踉跄着退后一步,堪堪靠在身后的案几边,双手不可控制的颤抖着,整个人摇摇欲坠。就是这短短的几行字,薄薄的几页纸, 几乎将这个一国之君压垮。 陛下,你没事吧? 沈秋琛上前想要扶住池暝。 池暝抬手示意沈秋琛不要过来,眼神没有聚焦的盯着某一处。他早该想到是父皇所为,父皇为了他不惜毁掉逸,也毁掉了他和逸之间的信任,这辈子他池暝都将无法面对逸,又有什么资格爱他。 父皇! 为什么世事如此不公,身患剧毒命不久矣便罢了。他身为皇帝,却无法保护最重要的人。相反,逸受到的伤害都来自于他。明明他想保护逸的,就像逸从前保护他那样。 噗 池暝急郁攻心竟又吐出血来,随即身子一歪,便倒在地上。 陛下! 沈秋琛又被吓的不轻,快步过去查看情况:不好,毒发了! 池暝骨节分明的手掌紧紧攥着胸前的布料,死死皱着眉头,额头上渗出许多细密的汗珠,看得出是正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 秋琛,朕错了。 快别说了,如今你的身体才最重要。 沈秋琛心焦如焚,先把池暝扶到小榻上躺好。此刻,钻心的疼痛让池暝很难再次开口说话。 圣手手札上说芥兰仙能让人脱胎换骨,服用期间痛苦难当,当年逸是否和他一样痛,如果可以他想要逸当年所受的痛都加倍在他身上,来偿还他和父皇欠逸的债。 * 一阵忙活后池暝体内的毒总算被再次压下,此时正昏睡着。 寝殿里的宫女内侍都被清了出去以防打扰到陛下休息,得知此事的太后来看望陛下在屏风外抹着眼泪,沈秋琛则在一旁轻声安慰着太后。 池暝没有彻底失去意识,只是他现在很累很累,似乎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模糊间他听到了太后和沈秋琛的谈话。 恋耽美 ——(19) 太后快别难过了,陛下他会没事的。 太后用手帕擦拭着眼泪:沈神医你老实告诉哀家,陛下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沈秋琛神色哀哀:陛下体内的毒是暂时压下去了,可是太后您知道的,毒每发作一次就等于是在损耗陛下的寿命,若再发作几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闻言太后哭的更加伤心了:哀家命苦的皇儿啊! 眼看着太后越哭越悲痛,沈秋琛见状不妙立马安慰太后道:断龙石五缺二,只要再找到其中两块陛下的毒未必不可解,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太后莫要太悲观。 当真?太后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沈秋琛点头:据说断龙石里有一秘密宝藏,收集五块断龙石便可获取宝藏的地图,圣手师傅说宝藏中有一棵神草叫无根草,无根也能活故而称为无根神草,再配上这么多年来我和师傅寻得的药材一定能制出解药。 太后喜出望外忙道:那另外两块断龙石在何处?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陛下一直都有派人去寻,太后无需太担心。 总算有了好消息,太后止住了哭泣用精致的帕子擦拭眼角的泪痕:听到逸影被人劫走哀家便知不好,陛下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哀家管不了,可陛下怎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 这件事沈秋琛也想不通陛下是怎么想的,抛去其他不谈,陛下明明那么在乎逸影怎么还能任人将逸影劫走,而且陛下怎么就肯定那个人不会伤害逸影,万一逸影有事难过后悔的还不是他自己吗。 将他们的谈话听在耳中的池暝心中毫无波澜,他本就打算这么做了,顾长卿的出现不过是提前了他的计划,逸在外面会比在他身边过得逍遥快活吧,而他,生死则听天由命吧。虽然这样对不起母后,但他不想要再亏欠逸了,逸为了他所牺牲的已经够多了。 * 身体恢复的不错。 逸影放下药碗,看上去面色红润与之前的苍白脸色有着鲜明对比,似乎脸上还多长了些肉。 无咎为了逸影的身体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知道逸影有妊娠反应特别命令厨房做些怀孕之人容易吃下的东西,补品补药更是每日定时定点的不断送来,尽管逸影不太喜无咎,此时心里也不免对无咎心存感激。 这几日多谢你的照顾,日后若用得着在下必当回报。 我帮你可不是为了图你什么,如今你身体也养好了便和我来一个地方吧。 逸影跟着无咎进了一个密道,穿过长长的密道面前出现了一扇铁门,无咎走在前面伸手在墙壁上拧动了一个凸起的机关,铁门顿时发出笨重的声音缓缓向两面打开。 进来吧。 无咎当先走了进去,逸影跟着进去铁门在背后又缓缓合上,二人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逸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个密室很大很宽广,里面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东西,只有在密室中央的高台上整齐摆放的牌位,由低而高整整有五十多个牌位。 而众多牌位中间的两个牌位赫然写着父.顾禹之灵,和母.李氏之灵,逸影想到无咎在宫中伪装的名字也姓顾,难道顾长卿并非是无咎胡乱起的名字,而是他真的姓顾,那这些牌位都是无咎的亲人? 逸影忽然有些同情无咎了,他是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父母就算去世他也不会有一点感觉,可无咎一家五十多口人全部殒命那该多难过啊。 还没等口拙的逸影想出安慰的话只听无咎道: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洗耳恭听。 无咎转过身面对逸影,他望着逸影眼里盈满了温柔:我本也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父亲是史部尚书,母亲温柔贤惠,还有一个小我五岁的弟弟。 逸影讶异:你父亲曾在朝为官? 无咎点头:是,我十岁那年先帝曾来过家中,无意间我听到了先帝和家父的谈话。 十五年前. 顾禹:多谢陛下厚爱,臣就这两个孩子,况且长风才五岁,臣不想看到他受苦。 先帝:朕这次来是和爱卿商议不是逼迫,爱卿不妨再好好考虑考虑,虽然孩子会受些苦但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而你们顾家也会跟着享受荣誉。 顾禹面露为难,但还是坚决道:陛下,臣心意已决,长风不适合做影卫,将来的影卫首领臣家也不敢肖想。 影卫首领虽然官位不高但一向都是陛下的重臣心腹,能治影卫首领罪的也只有陛下本人,就连朝中一品官员都不敢轻易得罪影卫首领,可以说是有陛下在的一天影卫首领便可一世平安。 但这荣誉顾禹并不想要,影卫首领确实风光也能给顾家带来庇佑,可其中艰辛和危险顾禹也有所耳闻,他的孩子能不能熬上影卫首领的那一天都是个未知数,爱子心切的顾禹是舍不得次子去冒这份险的。 爱卿不要急着拒绝,过几日朕再来问爱卿的答案。 当天晚上顾禹便把这件事告诉了夫人,夫妻二人愁云满面,陛下言语之间的坚定根本就不容顾禹拒绝。 顾夫人:要不把风儿送走吧,就告诉陛下风儿忽然暴毙,也好过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强。 这事说来容易,但若被发现便是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的啊! 顾夫人抹着眼泪泣不成声:那要怎么办,总不能真把风儿往火坑里推吧。 顾禹唉声叹气一时也没了主意,也不知道陛下怎么就看上了长风。 爹,娘,不要把弟弟送走! 大儿子顾长卿忽然推门而入扑进了顾禹的怀里,仰着小脸道:爹,不要把弟弟送走好不好,我会保护弟弟的。 望着天真的儿子顾禹下了一个欺君之罪的决定,他想着若是瞒过陛下自然是好,若是被拆穿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死也算是团聚了。 只是还没等顾禹实施这个办法,杀身之祸便上门来了。 那天晚上几十个黑衣人闯进尚书府,他们手法娴熟武功高强,见人便杀,尚书府内的丫鬟仆人无一幸免。 匆忙之中顾禹让两名武功较好的侍卫护着两个儿子赶紧逃命,而自己和顾夫人却死了那伙黑衣人刀下。 逸影听的心中一紧,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急切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呢。 无咎接着道:后来那伙黑衣人还是追了上来,其中一名侍卫提议带着我和弟弟分头跑,说不定有一个还能活下来,他们约定天亮后在城外的山林中汇合,可我和侍卫在山洞中等了两天也没等到弟弟和那名侍卫,那个时候我以为弟弟死了,直到多年后我打探到皇帝身边的影卫首领,我才知道原来弟弟还活着。 心脏像是受到了重击,逸影不可置信的看向无咎,他想要从无咎的眼中看出哪怕一丁点谎言的痕迹,可他对上的却是对方那双含着泪,眼睛里盈满了温柔和喜悦的明亮星眸。 第27章 突然而来的消息叫逸影难以接受, 虽然无咎没有明说,但从对方的话语和眼神中逸影确定了顾尚书的次子是自己,无咎的弟弟也是自己。 本以为自己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没想到自己不仅有父母还有一个哥哥,信息量过于强大逸影直接呆愣在原地,他这辈子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亲人,如今突然出现了一个哥哥他嘴唇蠕着动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兄弟相认无咎按捺不住激动之情上前拥抱住弟弟:是兄长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无咎拉着逸影拜了父母的牌位, 告诉父母自己终于把弟弟找回来了,无咎说的悲切真情,逸影却呆呆的不知该如何反应, 看着牌位上一个个陌生的人名逸影在心里发出了疑问,牌位上的那两人真的是他爹娘吗?为什么感觉像做梦一样遥远,一样不真实。 从密室出来回到房间无咎问出了他一直关心的问题:当年你和那名侍卫为什么没来约定的地点,你又为什么会落入皇宫? 逸影摇头, 对此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我不知道。 那你还记得我吗,记得爹娘吗? 不记得,我的记忆是从影卫营开始, 来影卫营之前的事我全然不记得。 按理说那个时候逸影也有五岁了, 虽然年纪不大能记住的事情也有限, 但不至于关于家人的一点零星记忆都没有,况且家中遭了那么大的劫难又怎会全然忘记。 稍微动脑筋一想便知道是有人在逸影的记忆上动了手脚, 无咎又给狗皇帝记了一笔仇恨。 我知道你现在定是一时难以接受,但请你相信我,你真的是顾长风是我弟弟。 逸影望着无咎: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是我,或许当年的顾长风早就死在了那群黑衣人手里。 无咎不屑道:当年我也是这么想的,以为你已经死了, 可长大后仔细一想狗皇帝怎么可能会舍得让你死,他派人杀了顾家满门不就是为了你吗。 逸影放在腿上的手猛然抓紧,心也跟着揪的慌,事情真的是这样吗,先帝真的派人灭了顾家满门,那主人是否知道这件事,关于自己的身世主人是不是早就知道呢。逸影越想越是觉得心凉,倘若无咎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和主人岂不是 逸影闭了闭眼不敢再往下想。 无咎搭上逸影的肩膀声音温柔:十五年前我与护着我的侍卫逃去了川云国,在那里我遇到一个人,也因为这个人才有了今天的我,那人在川云国地位尊贵人脉广泛,我求他帮忙打探你的消息,当他带回你的画像时我一眼便感觉你就是长风,在金陵城亲眼见到你这种感觉越加强烈,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血缘亲情,无论我们兄弟多久未见血缘的牵引总不会骗人。 逸影不得不承认虽然他见到无咎时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但他却始终觉得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不会伤害他,那个时候逸影尚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现在他明白了,血缘这种东西或许真的很神奇。 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金陵城,杨梵是我放出来的,药也是我给杨梵的,我当时不知道你身怀有孕,只想利用杨梵杀了狗皇帝,对不起。 杨梵打伤逸影时无咎吓了一跳,根本没有想到逸影竟会怀孕,不想他铸成错事而对逸影心存内疚。 逸影却摇摇头没说话,那个孩子在他不知不觉中就没了,甚至没有感受过他的存在,在知道那个时候自己是怀孕,而孩子莫名其妙就这么没了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感触。 * 沈秋琛来到末央殿把一瓶药递给池暝。 费了好大功夫制的,能压制你体内的毒。 池暝收起了药:辛苦。 是药三分毒,虽然这药能暂时压制毒素,但若长期服用药效只会越来越弱,直至无用,而且对你的身体也会造成一定损害,沈秋琛顿了一下接着道:你别嫌我啰嗦,我还是希望陛下你能快点寻回逸影。 也不知道池暝有没有听进去,只淡淡回复了一句:朕知道了。 过几日我也要出宫一趟,去采些药材。 虽然宫里不缺药材,但也并不是什么药材都齐全的,且有些药材要新鲜的才有效果,晒干后的药效会大大减弱。 池暝点头:嗯,路上小心,记得带上影九。 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怎么看你这个皇帝都比我这个神医香多了,逸影不在身边你去禹州时多带几个影卫。 朕的武功可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差。 沈秋琛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 行了,我要回千秋阁准备去了,总之你一切小心,身体为重,你要是出事虞国可就完了。 池暝本该在几日前就要去禹州的,可惜因为毒发和朝堂的事情不得已又拖了好几日,沈秋琛准备妥当带着影九出了宫后,池暝也以朝廷委派的钦差身份去往了禹州。 * 嘶~这是哪? 沈秋琛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不知名的房间里,房间里桌椅板凳俱全,一尘不染,不是有人经常打扫便是有人居住。 说来倒霉,他和影九翻山越岭好不容易来到了书上所说的秋名山,秋名山悬崖峭壁居多,就算有路也十分陡峭难行,若是胆小之人根本不敢行走。 沈秋琛胆子不大还十分怕死,但为了秋名山的药他不得壮着胆子举步艰难,若不是一路有影九扶持他还真没勇气走。 到了目的地时那棵想要的药草却长在峭壁之上,沈秋琛不会武功想要摘到药草堪比登天,虽然影九轻功不错沈秋琛却不想影九冒险,但影九信誓旦旦表示没问题,沈秋琛嘱咐了几句后决定让影九试试。 本来挺顺利的,眼看着影九摘到了药草沈秋琛高兴之余还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高兴多久后脑就被人忽然打了一下,接着沈秋琛便昏了过去,再醒来就在这了。 也不知道影九怎么样了,这又是什么破地方,沈秋琛四下打量了一番,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当他想要打开房门看看外面时,一个面带半边鎏金面具的男子正巧打开门走了进来。 神医,别来无恙啊。 对方似笑非笑,阴阳怪气。 你是谁? 光看我这半张脸,神医看不出来吗? 闻言沈秋琛仔细观察了对方那半张露在外面的脸,虽然只露了半张脸却不难看出这张脸的主人有着俊美之貌,沈秋琛这一瞧还真是越看越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又不敢确定。 只听对方又提醒道:千秋阁中还要多谢神医赠药。 这么明显的提醒沈秋琛哪还能想不起来,他恍然大悟道:是你,顾长卿! 正是在下。 沈秋琛气不打一处来可算找到了这个人:是你劫走了逸影,他在哪! 你不先关心自己的死活,倒先关心别人来了。 你究竟有什么目地。 沈秋琛眼神漂移想要找一个防身之物。 放心,在下不会对神医怎么样的,你不是想知道逸影在哪吗,跟我来。 沈秋琛半信半疑的跟在无咎身后穿过半条长廊来到了另一处房间。 房间里逸影正在打坐,听到推门声后逸影立马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无咎和无咎身后的沈秋琛。 逸影从床上下来略惊讶:神医? 恋耽美 ——(20) 沈秋琛连忙进屋抓起逸影的一只手腕把脉,待确定无事后又观察逸影面色红润这才放下了心。 你没事就好,听说你被劫走都快吓死我了。 有劳神医担心了,只是神医为何会在此? 沈秋琛瞪了无咎一眼没好气道:这就要问他了,我也是被人莫名其妙劫来的。 逸影看向无咎似乎在寻求答案,他不认为无咎是恨主人而迁怒神医,所以才将神医劫来的。 无咎不缓不急道:请神医来是有件事想要请神医帮忙。 你劫走逸影又劫我,我凭什么要帮你。 狗皇帝要谋杀亲生骨肉我那是救他。 无咎眼睛圆睁似乎提到池暝便气不打一出来。 沈秋琛知道陛下赐逸影落胎药的事,无咎此举确实是等于在救逸影,且陛下对逸影做的事沈秋琛也心有愧疚,偷偷看了逸影一眼发现对方神色如常,没有一丝难过和埋怨的样子,不禁又替逸影难过起来。 只听无咎又接着道:至于劫神医来也是在下不得已才出之下策,若神医不肯帮忙那跟在神医身边的那名影卫,在下可就不敢保证他的安全了。 影九在你们手上! 沈秋琛讶异,他以为影九逃了,还想等着影九来救他和逸影呢。 没错,所以帮不帮这个忙,神医好好考虑考虑吧。 沈秋琛只略为思索便一咬牙道:好,我帮你,只是得先让我见见影九,不然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无咎大方说: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无咎侧身让出了条道,沈秋琛先一步出了房门,逸影也担心影九的安危怕无咎真会对影九做出点什么,于是便想要开口叫住对方。 无咎看出了逸影心中所想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我知道你担心你的属下,放心吧,我只恨狗皇帝不会迁怒无辜之人的。 沈秋琛在无咎的带领下如愿见到了影九,影九受了伤被关在另一个房间周围有人把守着,庆幸的是影九的伤并不重。 怎么回事? 虽然伤的不重但还是让沈秋琛心疼了一把。 是他不要命的不肯停手,我的人总要自保吧。 沈秋琛又狠狠瞪了无咎一眼,连忙给影九检查身上的伤,影九腹部和肩膀各有一处看上去比较严重的伤势,另外还有几处擦伤,两处大伤都没有伤到要害还及时上了药止住了血,此时影九除了身体虚弱需要养伤外并无大碍,沈秋琛确认一番后也就放了心。 神医,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神医。 影九脸色苍白,心里愧疚又自责。 沈秋琛摸摸影九的脑袋轻笑着安慰影九道:没事,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们就走。 望着这苦命鸳鸳一样的主仆二人无咎陷入了沉思,这二人不像简单主仆,怎么龙里阳气的。 第28章 说吧, 要我帮你什么忙? 确定影九无碍后沈秋琛问出了无咎的条件,毕竟趁早帮完忙,他们也能趁早离开。 在下想请神医解毒。 说完无咎伸手摘掉了鎏金面具, 露出了布满红色纹路的右脸,那一道道红色纹路像筋脉一样占据了无咎整个右脸,说不上有多恐怖,但对比完好无损的左脸确实又可恐许多。 逸影和沈秋琛看着无咎的脸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无咎本也该是个俊美之人, 没想到面具下竟是这样一张脸。 沈秋琛:你这是怎么回事? 无咎神情淡淡像是在叙述别人之事:武功急于求成,不得已服用了些能让内力精进的药物,只是那药有利有弊, 在下只好将毒都逼入右脸封住。 简直胡闹! 虽然沈秋琛不喜欢无咎,但医者父母心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呵斥无咎,就连逸影都皱了眉头。 世界上哪有什么能让内力突飞猛进的药,说是神药不如说是毒/药, 你这样简直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无咎只是笑笑不甚在意,在尚书府时他向来只习文不习武,后来顾家被灭他想要习武时却早就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 武功很难有大成, 那时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他早将生死看淡, 对他来说只要能习武报仇就算要他的命他都愿意。 劳烦神医看看我这毒是否能解。 三人围着房间的木桌坐下,沈秋琛搭上无咎的手腕眉头时紧皱时而舒展,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沈秋琛收了手观察起无咎的右脸和眼眶。 我有一事不明,在宫中时为何不见你脸上有任何瑕疵。 沈秋琛敢确定无咎进宫时用的就是他原本的样貌,可是那时他脸上并无中毒痕迹。 这问题逸影也挺好奇的,他一直以为无咎戴着鎏金面具是不想让人认出他。 只听无咎答道:在下略懂易容之术,要隐去脸上的痕迹并非难事。 闻言逸影和沈秋琛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据说易容精湛之人容貌可以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就连亲近之人都难以辨别,看来是真的了。 你这毒有许多年了吧,虽然你把它封住能确保暂时无碍,但随着时间积累这毒对你身体危害极大,稍有不慎便会使你面部肌肉坏死,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回天乏术。 神医能解? 沈秋琛得意道:这点毒本神医当然能解,只是我需要些时日准备准备。 神医需要多长时间都没有问题,若有什么需要神医也尽管提。 放心吧,我是不会客气的,不过我想多问一句,你那药是从哪来的? 是一朋友给的,具体从哪来的在下也不知道。 无咎这句话半真半假。 沈秋琛不得不佩服无咎的心可真够大的,来历不明的药也敢随便乱用,没有毒死他都是他命大。 无咎中的毒说来是服用药物引起的副作用,这种毒想要解说容易却又不简单,寻常大夫解不了是因为不能对症下药不敢轻易尝试,但沈秋琛从小跟在圣手师傅身边学习,圣手师傅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他,沈秋琛虽然没有外出游历的经验但圣手师傅所教的都够他受用一生了,哪怕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在沈秋琛面前都会自叹不如。 当然,这也多亏了沈秋琛对医术这方面的天赋登峰造极,对用药看病向来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圣手师傅在世时就经常夸赞沈秋琛,更是百年之后安心的将衣钵传给了沈秋琛。 这天逸影来到了沈秋琛的房中,此时的沈秋琛正在给无咎准备解毒要用的东西。 逸影:需要我帮忙吗神医? 不用,你坐着休息就好,要准备的东西不是很麻烦,正巧我在秋名山寻到了一棵解毒药草就被他给赶上了。 沈秋琛坐到桌前将那棵影九在秋名山摘的药草放入了捣药罐然后砰砰的开始捣药。 逸影在沈秋琛对面坐下:我去看过影九了,他的伤并无大碍。 沈秋琛边捣药一边点头:我已经替他上过药了,再休息几日他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又没有了话题可聊,逸影显的有点无措,况且他还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 其实逸影来是想问沈秋琛一些问题的,只是话到嘴边时又怎么也开不了口,逸影不免着急。 还好沈秋琛似乎看出了逸影此时的窘迫,他停下了捣药的动作看向逸影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逸影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松了口气,点头道:我想问神医可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问出这句话时逸影心中是忐忑不安的,他这句话相当于是在试探沈秋琛,他想知道沈秋琛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世。 逸影仔细观察着沈秋琛的表情,准确判断对方是否说谎也是影卫要学的一门功课。 只听沈秋琛疑惑说:你不是孤儿吗?怎么?你有你亲生父母的线索了? 不,不是,来影卫营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所以我想问问神医是否知道我父母。 我听圣手师傅说你被抱到影卫营时便发了高烧,还是圣手师傅给你医治的,但因为你没有及时就医还高烧的严重,圣手师傅虽然保住了你的命你却因此而失去了记忆,这些你都应该知道吧。 逸影点头:当年是前任首领在街边捡到了正在生病的我,这才把我带回了影卫营。 圣手师傅也是这么告诉我的,怎么?有问题吗? 沈秋琛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看来神医并不知道关于他身世的事,就是不知道主人会不会知道。 在逸影内心他多希望主人也不知道,这样他还能自欺欺人说服自己继续相信主人。 沈秋琛看出了逸影的不对劲,担心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我只是在想主人,逸影抚上尚还平坦的小腹:或许我应该听主人的,这孩子不应该被留下。 孩子留下他与主人之间的牵绊就又多了一样,只是在他身世未明之前他不敢确定这孩子将来会不成为一种他和主人的负担。 沈秋琛忽然正了脸色对逸影说道:逸影,虽然这样对你有些不公平,但我还是想请求你能保住腹中孩子,将他平安生下。 逸影面露为难,他觉得沈秋琛应该明白让他生下皇长子是意味着什么:神医,男人生子本就有违常理,况且这是主人的第一个孩子,怎么也不该是我生的。 他若是生个公主便罢,皇长子注定是要备受关注,而且主人还没有立后便先有了皇长子将来的皇后会如何想?他生下的这个孩子注定要成为一个尴尬的存在,皇长子的生母是个男子还是个影卫想想都甚觉荒唐。 你千万别这么想! 沈秋琛有些急了,他真怕逸影一个想不开真会把孩子打掉,毕竟要是他是逸影被陛下这样对待他也肯定不会想留下这个孩子,可是陛下明明是爱逸影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若这孩子真没了陛下和逸影之间估计就真完了。 我实话告诉你吧逸影,陛下除了你恐怕不会再娶任何人了,沈秋琛牙一咬索性都说了出来:陛下他身中奇毒,根本不愿意留下子嗣。 逸影闻言瞳孔骤然一缩,无比震惊:你说什么,主人身中奇毒?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何从不知道! 他很早就跟在主人身边,主人中毒他竟然从未发现,逸影自责自己的疏忽。 陛下中毒之事极为隐密,只有先皇,太后,圣手师傅和我以及前任影卫首领知道,这毒极为阴险刁钻不发作与常人无异,一旦发作便是损耗寿命的痛不欲生,陛下不纳后宫不留子嗣只因为这毒遗传,陛下身上的毒便是从先皇身上遗传而来,陛下正因为切身体验过毒发时的痛苦才不愿留有子嗣继续他所受过的痛苦,但若陛下不留子嗣,往小了说是陛下断后,往大了说便是皇位后继无人,所以逸影,你腹中孩子会是陛下唯一子嗣。 沈秋琛一口气说了许多,逸影听的呆在当场,双目空洞的不知在望向何处,原来主人不是不喜欢他肚子里的孩子而是因为主人中了毒,逸影心中五味交杂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心疼主人,这么多年主人都被毒所折磨着他却一点也未能察觉,是他的失职大意。 我竟从未见过主人毒发,我毫无察觉。 逸影陷入了深深的内疚,主人身边最亲近的是他,然而他却一点也没能发现。 沈秋琛面泛为难,逸影这么多年没发现也是有原因的,但这个原因他不能说,就算逸影有一天会知道那也不该是从他口中得知的。 其中事情复杂,我只能和你说这么多,剩下的你或许可以去问陛下,然而为大局着想我希望你能慎重选择。 逸影依旧呆滞着表情久久未能从内疚中回过神来,他现在心中所想的全是主人,脑子里也全是主人,恨不得马上他就能见到主人,他想要给主人一个拥抱想对主人说一声对不起,是他无能是他没能保护好主人。 第29章 解毒的东西准备齐当后, 沈秋琛便着手开始为无咎解毒。 他先是在无咎的右脸上划开一条细小的伤口放出里面积压多年的毒血,随后又用银针扎满了无咎的右脸以便于新鲜血液流通,最后再涂上沈秋琛做好的药膏清理残余毒素便可。 至于放血时划开的伤口也不用担心它会留疤, 上好的生肌膏涂上去,不久便会恢复如初不留一点伤痕。 沈秋琛把药膏做成了透明状,要每日均匀的涂抹到整张右脸,所幸这药涂抹在脸上光从外表是看不出丝毫异状的,不会影响了无咎平时在手下面前的威严。 你的毒已经解了, 何时放神医离开。 无咎坐在铜镜前涂好了药,将药膏收起来后才转身对逸影微微一笑道:你怕我对他们不利? 逸影没有说话倒不是认为无咎会出尔反尔对神医做出些什么,相反的他相信无咎不会伤害神医, 他只是怕无咎会拿神医威胁主人。 我说过只是请神医帮我解毒,便不会拿他如何,其实我倒是想把神医留在身边毕竟你以后生产时有神医在,我也好放心。 逸影撇了撇了眉头, 问出了他心中一直存在的疑问:你既是恨主人为何会同意我留下主人的孩子? 无咎起身走近了逸影,虽然对方在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像是在嘲笑般道:谁说这是狗皇帝的种, 这也是我们顾家的血脉, 况且将来若是杀了狗皇帝扶持你腹中孩子登基名正言顺。 无咎想要为顾家报仇逸影也不是刚知道, 这玄机阁便是无咎为报仇而建立的。 你这样做可有想过后果? 若无咎成功真能杀了主人,虞国失去了皇帝将是怎样的朝堂动荡内忧外患, 若是不成功,那无咎面临的只有一个死。 无咎神色一肃,眼神狠厉而坚定:从我决定报仇的那刻起便将生死度置身外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一个死字,就算我死也要拉着狗皇帝一起下地狱! 下令灭顾家满门的是先帝, 先帝如今已死,主人何其无辜。 你当真认为狗皇帝对顾家的事毫不知情吗? 闻言逸影心神猛创,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无咎。 只听无咎又接着道:你以为为什么狗皇帝会封我为侍君却丝毫不怀疑我的身份,还有为什么狗皇帝能放心我将你劫走,那是因为他知道我是顾家的长子而你是我弟弟,我不会伤害你。 恋耽美 ——(21) 醒醒吧长风,你被那父子俩给骗了,他们只是在利用你,况且先帝死了又如何?父债子还天经地义,狗皇帝欺你辱你,他本也该死! 轰的一声逸影脑袋一片空白,无咎的话一字字一句句无不像针一样刺痛他的心口,他不是没想到主人知道他的身世,他只是始终不敢去相信而已,如今在无咎口中得到证实他却依旧抗拒着这个真相,与主人相处的过往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回放,逸影不相信主人这么多年来都是在骗他。 不可能,我不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主人他不会骗我的。 无咎简直快要被气笑了,看着逸影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你真正了解过你的主人吗,帝王心海底针,他岂会在你面前轻易露出破绽,先帝为了他儿子杀了顾家上下五十余口人,如今狗皇帝又对你做出这种事,这对狗父子何时干过人事! 无咎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其实逸影已经听不太清了,他满脑子都是主人曾经对他说的话,主人虽然对他冷淡却从未逼迫过他,哪怕是在床上他也从未怪过主人,他能感受到主人对他的维护,可为什么主人要骗他,从不提及他的身世,难道从一开始的一切都是主人假意装出来的吗? 而面对杀父之仇他以后还能坦然对主人吗。 长风! 怀孕之人经不起大悲大喜的情绪,逸影身子摇晃了两下忽然就向后倒去,无咎见状先是大吃一惊随即连忙将人接住。 * 待逸影醒来后已经是晚上了,房间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逸影耳聪目明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便看清了房里的一切,这是他自己的房间自然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只是逸影却听到了外面隐隐有厮杀之声,他慌忙拿上自己的九节鞭打开房门,外面果然已经火光冲天,厮杀之声也更加清晰。逸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神医不会武功影九又受伤未痊愈,这种时候神医和影九都是最危险的。 逸影没有多想立马去了神医的房间,只是房间里并未见神医的身影,逸影连忙又去了影九的房间,刚好看到影九手里拿着捡来的敌人的刀正在奋力的砍杀,而他身后便是沈秋琛。 影九伤势未愈还要护着沈秋琛,伤口早已经裂开往外冒着血,可他依旧不肯倒下死死护着身后的人,杀到最后影九双眼通红已经麻木,只剩下了本能的抬手挥刀,就连逸影近身时他都敌我不的砍向逸影,还好逸影身手好用九节鞭打掉了影九手里的刀又点了他周身大穴,影九这才脱力的昏了过去。 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 沈秋琛点头和逸影一起架起影九的胳膊往外走,逸影一边挥鞭打向冲来的敌人一边询问沈秋琛:发生了什么事? 沈秋琛带着细微哭腔道:我也不知道,一群黑衣人忽然就闯了进来,影九为了保护我又受了伤,无咎此刻正带着玄机阁的人抵挡呢。 玄机阁恐怕保不住了,我先护你和影九去往安全的地方。 他们没走多远便遇到了无咎和姜阳,看到逸影平安无事无咎松了口气,对姜阳说:护他们先走。 逸影:发生了什么事,这些是什么人。 不用你管,跟姜阳离开便是。 逸影皱眉,他怎么能放心让无咎一个人留下:让姜阳带神医离开,我跟你留下。 你如今怀着身孕留下有什么用,我知道这些人是谁,他们不会伤害我。 逸影还是不放心,不想离开。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快走! 无咎说完便离开了,不给逸影追上来的机会。 姜阳:你要相信主公,我们快离开吧。 沈秋琛跟着附和,他也不愿意逸影留下冒险,逸影担忧的望着无咎离去的背影,最后也只能跟着姜阳离开。 两方混战,玄机阁的人平时都身穿灰衣,敌方则都是一群黑衣蒙面之人。 在这厮杀震天的混乱中,唯有一人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着这场大战。 川云国的大王爷容瀛生的浓眉大眼,英俊潇洒,身后两旁各站着一名手下。 川云国临近虞国地方文化大同小异,不同于虞国人,川云国人的眼睛如同宝石一样蓝,眼窝也比汉人深邃上许多。 川云国以紫为贵,大王爷容瀛一身紫色贵袍绣着金线,川云国和虞国的服饰还有个最大的区别便是川云国的人都会穿着一个小马甲,马甲穿上便知这是川云国的人。 一名黑衣蒙面人急急奔来在容瀛耳边低语了几句,容瀛听罢冷笑一声吩咐道:带人去追,捉活的,尤其是那个叫逸影的,他的用处可大着呢。 黑衣蒙面手下应了一声,连忙带着一部分人追去。 容瀛起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本王也要去寻人了。 无咎惯用长剑,一把剑在他手里犹如蛟龙入海般掀起了惊涛骇浪,敌人更是还未近身便被他的长剑给无情绞杀,白色剑刃变成了血红,手下想要护着他离开却被拒绝。 无咎剑法虽好却始终会输给一人,那便是教他剑法的容瀛,不管他多努力都无法青出于蓝,容瀛始终能胜他一筹。 就像现在,别人近不了无咎的身,容瀛却轻轻松松的接住了无咎的剑,随即用强而有力的手臂将人禁锢在了怀里,声音中带着三分调笑七分宠溺: 本王的王妃,你可真是让本王好找啊。 无咎不甘落败想要挣脱,试了几下发现只是徒劳无功,一旦被这人找到他便没了自由。 * 姜阳在前开路,逸影和沈秋琛架着昏迷的影九,四人进了一处丛林,敌人的脚步声渐渐接近眼看着马上就要追了上来,逸影忽然停下了身说: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沈秋琛第一个便不同意:不行!要走一起走,你不能一个人留下。 姜阳:我留下断后吧。 你武功不如我,我留下还有逃走的机会,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逸影将影九交给了姜阳,沈秋琛急的还想要再说什么,逸影道:神医,影九伤势严重需要快点治疗,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留着命去见主人呢。 敌人的脚步声又接近了许多,沈秋琛知道他劝不动逸影了,担忧望着逸影说了一句:一定要小心。 逸影点头,姜阳带着影九和沈秋琛进了丛林深处。 逸影武功虽高但双拳难抵群猴,况且他还怀有身孕更不宜长久作战。逸影先是故意暴露行踪将敌人引去了反方向,逸影轻功卓绝那帮人想要追上他绝非易事。 待逸影觉得距离足够远的时候他也近乎没了力气,有孕之身本就容易疲惫,何况逸影还用轻功行了那么久此时已是疲惫,可恨的是敌人还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穷追不舍。 既然甩不掉那就只有打了。 第30章 漆黑寂静的林子里停着一辆马车, 别看这辆马车外观朴素无华,内里却大有乾坤,车内不仅豪华东西一应俱全还十分宽敞, 容下两个成年男子并排躺下都不成问题。 小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忽感一阵尿急,他不慌不忙的下了马车寻了一个稍远的树下解决,忽觉耳边似有似无的传来打斗的声音,小羽再仔细听去果然是打斗的声音还就在不远处。小羽精神一震困意全无立马提上裤子跑回马车上摇醒自家谷主。 谷主,谷主快醒醒, 有打斗的声音! 齐云霄被摇醒坐起身揉揉眼睛,声音里满是没睡醒的慵懒:唔,怎么了? 属下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谷主要不要去看看。 大半夜的在荒郊野外还有人打斗肯定非比寻常,爱凑热闹的齐云霄岂能错过,顿时也不困了拉着小羽寻着打斗之声找了过去。 二人借着夜色和茂密枝叶躲在树上,不远处正有一伙黑衣蒙面人在围攻另一名穿黑衣服的人, 黑衣人手持九节鞭挥的呼呼生风在黑夜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光芒。 对方人多势众黑衣人武功不弱却也在逐渐落入下风,此刻不难看出黑衣人已是强弩之末。 谷主,那个持鞭的黑衣人好像陛下身边的侍卫啊。 不是像, 本来就是, 还不赶快下去帮忙! 小羽闻言二话不说连忙从树上跃了下来, 在跃下树的空间小羽抽/出了腰间的软剑直冲那群蒙面人砍去。 忽然跳出来的人让逸影愣了一下,待看清来人是谁后他又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一松他便像是没了支撑点一样浑身疲惫无力,脚下头顶上一阵天旋地转让他连退数步结实的落入了一个人臂弯中。 没事吧? 逸影看清了扶住了他的人:齐谷主。 齐云霄把逸影扶到一棵树下坐着:你休息一会,等我把这群人解决。 小羽的武功若在武林也能排的上名号,鼎盛之时对付这些蒙面人并不难,但这群蒙面人能把逸影逼成这样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小羽想把他们都解决一时半会却不容易。 齐云霄一把折扇从不离身,看似毫无杀伤力薄薄的一把折扇在齐云霄手里便可成为最锋利的杀人武器,只见白色折扇在黑夜中抛出一道白光,犹如蝴蝶般轻盈的飞入人群之中顷刻之间两名蒙面人便被抹了脖子,折扇顶端的弧度沾上了红色的鲜血,接着扇子像是有生命般又直直飞回了主人的手里。 齐云霄接住扇子唰的一声合上,望着那群蒙面人面露不善:各位是什么人,为何要追在下的朋友。 蒙面人之中有一人乃是领头之人,那人瞄了一眼在树下的逸影又警惕的望了望面前武功高强的二人知道今晚是讨不了好了,便二话不说立马招呼剩下的手下们赶紧离开。 齐云霄也没想去追他们,他来到树下去看逸影发现对方已经昏过去了。 谷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把他弄到马车上吧。 小羽点头主动背起逸影回了马车。 谷主,我们现在要去哪。 齐云霄给逸影盖好被子:连夜赶路去下一个最近的城镇,他需要治疗和休息。 是。 小羽驾车披着浓重的夜色在天亮后到达了禹州城。 禹州城的看守较比平常竟严了许多,来往车辆和行人都要一一检查,确认无异后方能放行。 齐云霄的马车也被看守士兵拦了下来,幸好他们只是列行检查并不刻意为难人,看到马车里只有齐云霄和一个躺着的病重之人后士兵便让他走了。 极乐谷虽避谷多年,但江湖中一直有极乐谷的势力,只因极乐谷避谷这些分布在各州各县的势力便伪装起来与普通商贩百姓并无区别,直到极乐谷重开齐云霄现身江湖这些势力才逐渐活跃,这也是无咎为何会忽然发现极乐谷之人的原因。 禹州城也有极乐谷的联络点,是一家客栈,小羽拿出令牌小二连忙找来了掌柜,这些分布在外的势力鲜少有人见过谷主,但极乐谷的令牌却无人能仿的出来。 见过谷主。 掌柜的年龄约摸有四十多岁,见到齐云霄便行了个大礼,还好他们是在客栈后门现在时间也尚早不担心会有人看到。 齐云霄:免礼,给我们找两间安静的房间。 是。 对了,生意照常做,别让人发现异常。 是,属下醒得。 小羽背着逸影跟在小二身后来到了客栈后院的其中一间房间。 房间宽敞又干净,东西也一应俱全。 先去准备些吃的送来吧。 小二点头哈腰:是,小的马上就去。 小羽已经把逸影放到了床上,小二离开后齐云霄走到了床边坐下给逸影把脉。 不过片刻齐云霄便皱了眉头望着还在昏迷的逸影眼神不停探究着,仿佛想从对方身上发现点什么,只是齐云霄什么也没能发现,只好收了目光。 去准备纸墨,我要写方子。 是。 小羽出去不久便拿来了纸墨笔,齐云霄端坐到桌前拿起毛笔沾了小羽研好的墨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了方子。 方子写好齐云霄又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水把方子递给了小羽:照方子上的去抓药,煎好后送来。 极乐谷中遍布珍稀药材,极乐谷的人哪怕不学医也能分辨出药材的用处和种类,小羽一看谷主写的方子便知这上面的药材是给怀孕女子喝的安胎药。 小羽不禁疑惑:谷主,你是不是写错方子了,这分明是安胎的方子啊,怎么能给他喝呢? 齐云霄用折扇敲了一下小羽的脑门: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记着,这件事不准告诉别人,药也只能你亲自去抓,亲自煎。 小羽揉了揉脑门神情有些委屈:哦,知道了,属下这就去。 小羽刚出去掌柜便亲自把饭菜送了过来。 问你一件事。 谷主请说。 禹州城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来往车辆行人都要检查? 谷主有所不知,禹州城发生了水患朝廷派来了钦差大臣前来巡视灾情,但就在前几日钦差大人忽然被刺客所伤,至今都没能抓着刺客,所以禹州城来往百姓都要经过盘查。 齐云霄点头示意他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掌柜退下后齐云霄坐到桌前端起饭碗正准备吃的时候逸影醒了。 齐云霄又赶忙放下饭碗走到逸影床前: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逸影坐起身朝齐云霄拱手道谢:多谢齐谷主相救之恩,在下好多了。 你我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吧,别客气。 齐云霄撩起衣摆坐下又道:那群追你的蒙面人是什么来头?你又为何没和陛下在一起? 其中发生了点事说来话长,至于那群蒙面人是谁在下确实不知。 那群人是冲玄机阁来的,逸影哪会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齐云霄不再多问转而说道:那你便在此安心修养吧,你与那群蒙面人周旋许久动了胎气,我已经让小羽去给你煎药了。 闻言逸影猛然抬头看向齐云霄,眼里满是惊疑之色。 齐云霄咳了两声正色道:我略懂医术一诊便知,不过你不用担心只有我和小羽知道,我二人更不会将此事乱说出去。 恋耽美 ——(22) 逸影没说话,齐云霄是好心救他,他总不能还要去怪对方。 不过我还想多问一句,是陛下的吗? 逸影看向齐云霄微微点头,齐云霄能猜到他和主人的关系他一点也不惊讶。 齐云霄笑道:那就行了,你就在此好好休息吧,等身体养好了再走。 齐云霄没问为什么他一个男人会怀孕,不知道是不是逸影的错觉,在他点头告诉孩子是主人的时候齐云霄似乎极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在那一刻逸影仿佛看到了齐云霄呈现在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温柔,哪怕此时他都能感受到齐云霄的心情非常愉悦。 齐谷主又是怎么刚好出现在那种地方的? 大半夜的谁会没事跑到丛林里去。 齐云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极乐谷重开我便成了江湖人眼里的肥肉,被逼的实在没办法了,不敢住客栈只好露宿荒野了。 极乐谷销声匿迹多年,知道他的人不多,但江湖中只要有一人还记得极乐谷那不久后整个江湖人便都会知道,传言极乐谷中天材地宝数不胜数谁不想分一杯羹呢。 逸影点头示意他懂。 你饿了吧,刚好,过来吃饭吧。 逸影近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的确有点饿了,他没有推辞下了床和齐云霄一起坐到桌前用饭。 不一会小羽也端来了煎好的安胎药,看到自家谷主和逸影一起吃饭的画面太过安静美好顿时便不干了。 小羽把药碗重重放到逸影面前的桌面上以此来发泄着他的不满:我辛辛苦苦煎药你们俩却吃上了,我也快饿死了! 急什么,这不是给你留了菜吗。 掌柜准备的本就是三人份的饭菜,又怎么可能没有小羽的份。 小羽冷哼一声挤到自家主子凳子上,齐云霄被挤的身子歪了一歪随即无奈的挪动了身体让出了些空位。 越来越没规矩了。 逸影唇角微扬看着这对主仆他想到了自己和主人,竟不禁有些羡慕,他和主人何时也能这般轻松的相处。 第31章 夜晚的知府府傲然而立, 正值春夏夜深人静的晚上只能听到虫鸣之声。 蒙面人躲在一棵大树上,借着茂盛的枝叶和浓重的夜色掩盖住身形,大树的对面正对着池暝的房间, 通过未关上的窗户蒙面人将池暝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但蒙面人不敢靠的太近只能远远观望,毕竟暗中不知有多少影卫。 房间里池暝只着一身雪白里衣坐在椅子上,他用一只手拆开左臂上的绷带,重新给伤口换了药后又缠上新的绷带。 蒙面人直到看着池暝熄灯躺下了才纵身离开, 来到了府衙中的另一处地方。 这里是知府徐策的房间,蒙面人轻松跃上屋顶掀开一片瓦片屋内的情况便一览无余。 徐策身边有一个师爷名唤瞿秋白,此时二人正在房间中商议对策。 只听徐策徐知府疑虑道:派的刺客没能要了冥大人的命, 倒是阻止了他去城南。 师爷瞿秋白一身文人打扮看上去斯斯文文,他向前一步靠近徐策说出的却是恶毒的杀人之言:上次或许只是他运气好,大人若是想我便再多找来几个杀手,保证不会失手。 听了师爷的话徐策陷入了沉思, 对方毕竟是朝廷委任的钦差大臣,若是死在禹洲城他处理起来的风险太大,上次派的刺客也并非是想要钦差大人的命, 而是意在阻扰钦差大人去城南, 当然, 若是冥大人真不小心就死了,徐策也是愿意看到的。 我们还不知这位钦差大人的脾性如何, 若是贪财怕死能为本官所用便罢,倘若是 徐策目露凶光对着师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大人不试试这位钦差大人。 瞿秋白俯身在徐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徐策听后点头赞同:就按你所说的办,本官明晚便会再次设宴款待钦差大人。 是,下官明日就去安排。 * 小羽这几日主要负责起了逸影的药, 每日两餐准时给逸影端来两大碗安胎药。 逸影道了一声谢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而小羽斜着身子一只胳膊撑在木桌上,捧着脸眼睛直直的盯着逸影看,直到逸影把药喝完彼此间又静静沉默了一会小羽都没有把肆意的目光收回去,看的逸影莫名又其妙。 在下身上可是有什么不妥? 逸影主动开口说话了,小羽像是忽然来了动力坐直了身体意兴阑珊的道:我听谷主说了,你是陛下的影卫还和陛下是一对,是不是? 没错,我的确是主人的影卫。 逸影故意忽略了小羽的后半句话。 小羽没有在意接着道:那做影卫是不是很轻松舒服? 逸影满脸疑惑,不知对方是从哪得来的结论,想起自己以前在影卫营的生死训练怎么也和轻松舒服沾不上边吧。 不,很苦! 影卫是刺客刺杀主人的最后防线,影卫的训练比普通侍卫训练苦上数倍,普通侍卫的训练也不过就是按部就班的每日操练,而影卫则是强者生存,他们不是死在任务中便是死在与同伴的决战中。 小羽不解:既然很苦,那你怎么还那么白?皮肤也好好啊。 小羽伸出了羡慕的爪子想要去触碰逸影的脸,逸影本能的躲了一下避开了小羽伸来的魔爪。小羽悠悠叹了口气举起双手,手面手心都给逸影瞧了一遍。 你看看我,手心都是长年握剑磨出的茧子,皮肤也又黑又粗糙。 小羽摸摸自己的脸,再看看逸影的脸,更难过了。 其实吧小羽并不黑,皮肤也不是粗糙的吓人,只是练武之人自然比不上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皮肤也就相对差了点,但同是练武之人的逸影却依旧皮肤白皙光滑,看上去水嫩嫩的快赶上人家小姑娘的皮肤了。 逸影略感诧异,还以为小羽为何忽然有此一问,原来如此,逸影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脸,从表面来看他的确不像是一个影卫,换下影卫的衣服说他是哪家的富家公子都有人信,而他这让小羽羡慕的肌肤不是天生的,也不是被老天得天独厚的照顾得来的,而是另有原因。 或者你是有什么保养秘诀?也教教我呗。 要是他也能变的白一些,皮肤变的好一些,谷主岂不是就会更喜欢他了。 没有。 小羽顿时蔫了:那算了。 看来人家是天生就晒不黑,没有秘诀。 小羽垂头丧气的拿走空药碗准备离开,正巧在门口撞上了自家谷主。 谷主。 看着小羽无精打采的模样齐云霄奇道:这是咋了?怎么蔫了吧唧的? 无事,属下先告退了。 说完小羽绕过齐云霄离开了,齐云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干脆就。不去想了。 让我再给你看看。 齐云霄坐到逸影对面。 有劳。逸影伸出右手放到桌面上。 齐云霄诊了片刻松开了手,点点头:已经没有大碍了,恢复的很好。 这几日多亏了齐谷主和小羽的照顾,逸影感激不尽。 都说了是朋友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我来是有一件事情和你说,陛下以钦差大臣的身份来到了禹州城,现正住在知府衙门。 逸影想起禹州城的水患,朝廷分明在第一时间就派了赈灾物资,然而禹州的灾情不仅没有得到改善反而还越来越遭,其中定是有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将赈灾物资给贪污了,所以主人才会亲自来禹洲查看情况吧。 只听齐云霄又道:我还听说钦差大人不久前曾遭遇了刺客受了伤,现在禹州城戒严正在搜寻刺客的踪影。 逸影微垂着头听到主人受伤心中倏然一紧。 不瞒你说我昨晚夜探了一番知府府,看到陛下的确受了伤,不过伤势不重你不用担心,只是徐知府和他那个狗头师爷并非善类正密谋着要怎么害陛下呢,可惜我不能露面帮不了陛下。 齐云霄说完最后一句话偷偷看了逸影一眼,逸影依旧微垂着头像是在想事情以至于没有发现齐云霄对他投来的意味深长的一瞥。 好了,我说完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齐云霄起身离开了,逸影始终没说话也没动。 到了晚上小羽再来看逸影时,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逸影的踪影,只有在桌子上留有一张纸条:勿担心。 小羽赶紧把纸条拿给了齐云霄看,齐云霄看罢会心一笑知道逸影是去找陛下去了。 * 池暝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刚来到知府衙门时徐策便给他办了一次接风宴,今天又无缘无故再次办宴席,池暝自然不会拒绝,他倒想看看徐策还会玩什么花样。 禹州还有灾情尚未完全解决,徐策为池暝办的宴席并不铺张奢华,来的人也都是禹州城一干办事人员,其心意还是能看出来有的。 酒过三巡,饭过半饱时徐策起身朝首位的池暝拱手道:大人千里老远替陛下来禹州巡视灾情辛苦了,下官替禹州城百姓谢谢大人。 池暝大手一挥不在意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都是本官应该做的,徐大人同样也辛苦了。 徐策连道哪里接着说:下官不才为大人准备了样东西,希望大人能笑纳。 池暝像是来了兴趣:哦~是什么东西? 徐策喊了一声来人,一名衙役抱着一个木匣便走了进来。 衙役走到大厅中央站定后打开木匣,里面竟然是池暝正要找的断龙石,断龙石对池暝来说有非常重要的用处,而对别人来说就只是值钱的宝贝而已,徐策明显是想要用断龙石来贿赂池暝。 池暝不动声色假装疑惑不解:徐大人您这是何意? 大人这阵子辛苦了,为了禹州的百姓还被刺客所伤,下官深感内疚不安,这东西是下官的一点心意希望还大人莫要嫌弃。 徐大人真是有心了,本官身为钦差理应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本官又实在不忍心拒绝徐大人的一番好意,池暝叹了一口气:那本官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徐大人了。 见池暝收下徐策和瞿秋白都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徐策道:下官还有东西要送给大人。 池暝接过衙役呈来的木匣,闻言道:还有什么? 徐策看了一眼身边的师爷瞿秋白,瞿秋白会意,起身拍了两下手掌,片刻后六名穿着单薄纱衣的男男女女进了大厅,他们戴着面纱整齐的排做一排,虽然看不清全貌,但光看身段和露出的半张面容便知绝不会丑陋。 大人看看可有中意的? 这六人三男三女,个个都是身娇体柔的少女少年,真是难为徐策能想的如此周全了,池暝内心厌恶又愤怒,表面上却装作很有兴趣的望过去,这一望他便微微怔了一下。 若是大人都喜欢也无妨。 池暝笑道:本官看那蓝衣服的不错。 这六人穿的纱衣颜色都不一样,穿着蓝色纱衣的是一名少年,早听说京城里的人都有特殊癖好,果不其然,幸好他多了一个心眼准备了男倌。 徐策满脸笑容还不忘拍马屁:能被大人看上是他的福气,好好伺候着大人。 最后一句话徐策是冲着那名蓝衣少年说的,少年小声应了一声是看上去十分胆怯。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过去伺候冥大人。 这少年答应过后竟然就不动了,徐策气急败坏暗道少年太不懂事。 少年似乎被吓着了小心翼翼的挪步来到池暝身边,池暝迫不及待的一把将少年搂进怀里微笑说道:徐大人这么凶做什么,吓到美人可就不好了。 徐策满脸陪笑,心里却十分不耻,不过所幸钦差大臣是这副德行,不然他可就难办了。 第32章 宴席结束池暝搂着美人心满意足的回了屋。 甫一进屋关上门, 池暝立马松开了蓝纱少年,转而表情严肃。 你怎么会来这? 蓝纱少年抬手揭开了面纱,露出了逸影俊美的脸。 这个对池暝来说在熟悉不过的人, 纵使对方再怎么乔装他也能将人认出来,所以在宴席的大厅上池暝一眼便认出了逸影。 属下参见主人。 逸影单膝跪地,明明才离开主人身边不到一个月,可为什么好像很久没见到了主人一样,然而他现在的心境却变了, 夹杂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和思想,现今再见到主人他高兴亦有,紧张亦有。 池暝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永远都是一副乖顺服从的模样,似乎此刻下令让他去死对方都能毫不犹豫的举剑自刎,这本是做影卫对主人应有的绝对服从,但这种服从放在逸影身上让池暝异常难受。 半晌池暝才开口道:起来吧, 回答朕的话。 逸影站起身把自己被无咎带去了玄机阁,玄机阁后来被一群不知名的蒙面人袭击,而他又恰巧被齐云霄所救的事叙述了一遍, 至于无咎和他说起的自己的身世逸影隐瞒了主人没有说。 关于自己的身世逸影不是刻意要隐瞒主人, 他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主人提起, 若真如无咎所说他即便不说主人也应该知道无咎是何人。 从再次见到主人到现在逸影都未敢正眼看过主人,而此刻逸影终于抬起了头, 他想要看看主人的反应。 齐云霄,极乐谷谷主也在此地? 池暝对逸影的话似乎没有怀疑,表情更没有任何变化,哪怕是一个眼神波动都没有,逸影既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觉得失落, 松口气是因为主人没有问他无咎都和他说过些什么,失落则是因为主人开口问的第一个人竟然是齐云霄,分明神医的处境也很危险。 是,齐谷主如今正住在客栈,那家客栈也是极乐谷的一个联络点。 池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忽然,逸影神色一凛,全神警惕,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主人,外面有人。 其实周围还有其他影卫时刻在暗中保护着池暝,但池暝如今的身份是钦差大臣,那些在暗中的影卫除非池暝遇到了重大危机,否则他们是不会轻易现身的,而现在在外面的人很可能不是刺客,从来人的气息和步伐中可以判断来人武功并不高。 恋耽美 ——(23) 池暝已经知道了外面的会是什么人,他冲逸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既然来了就配合朕演出戏吧。 说着池暝便将逸影压在了身后的圆桌上,有些戏是假做,有些戏却可以真做。 外面偷听的人在确认后离去,而陛下和逸影的戏却不会因此停下。 * 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朕说? 这次池暝很节制只一次便放过了逸影,逸影这才没有像往常般,事后因为疲惫而睡过去。 属下没有。 逸影躺在床上,主人的问话让他的心猛然揪紧,依旧选择什么都不说不问。 不,你应该有! 池暝的语气很坚定,有一种让人不容抗拒之感。 逸影的心脏砰砰直跳,他躺不住了,起身喊了一声:主人。 这一声主人带着颤抖和些许害怕,逸影用祈求的眼神望着靠在床头的主人,湿漉漉的双眼看上去可怜又无助,至少在窗户纸未破之前他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可以像以前一样待在主人身边。 池暝不说话逸影的心也越来越往下沉,他垂着头紧张的扣紧了身下的床单,半晌才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属下听齐谷主说您受了伤。 池暝语气淡淡:嗯,小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逸影没了话,此刻既感到难过又感到十分委屈,他明明不愿意说主人为什么还要问,然而片刻后主人的手却忽然抚上了他的脸颊替他擦去了未干的泪痕。 罢了,你不想说就算了,等此间事了你想知道什么,朕都会告诉你。 池暝早就猜到了无咎把逸影带走后会和逸影说些什么,他也知道逸影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他本来不想多问,只是那个时候逸影流的眼泪刺痛了池暝的眼睛,如果逸影现在问了他定会一五一十的将真相都告诉逸影。 好。 逸影沙哑着嗓音,主人的手还在他的脸上未离去,而逸影忍不住在主人温暖宽厚的手心中轻微蹭了一下,仿佛是在讨好又仿佛是受到委屈后的撒娇。 * 池暝来禹州城时,禹州城的灾情看上去已经得到了控制并没有多严重,至少表面看上去城中人来人往街上摆摊叫卖的亦有,虽然比不上禹州城鼎盛时期的热闹,但确实是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不过这只是城中心的现象,徐策曾带着池暝去了禹州城其他地方,那里还有灾民尚未解决他们的房屋和庄家被大水冲塌,只能全部挤在一个地方等着被朝廷和府衙救济。 池暝巡视过一遍禹州城,水患情况没有他想象中的严重,一些地势稍高的地没有被大水所波及,现在雨水也已经停了所以禹州才能这么快的恢复元气,但就是这样的情况足足耗费了朝廷三十万两白银,而他每天批阅的折子中依旧有大臣提起禹州灾民并没有得到妥善安排。 从徐策贿赂他的举动看来,池暝已经确定了朝廷拨的赈灾银两大半已经进了这贪官的腰包,而徐策让他看到的尚未妥善安置的灾民只是一小部分,到底还有多少灾民是他不知道的就不得而知了,徐策每日像哄孩童般哄着他,池暝所看到的禹州情况可以说都是徐策想让他看到的。 至于不想让池暝看到的,比如说城南,在池暝提议要去城南时徐策没有表现出有什么问题,但接着池暝就遇到了刺客,刺客是谁安排的不用多想也知道,既然徐策不想让他知道城南有什么,那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每天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被徐策哄的团团转, 主人,可要属下去城南查看一番? 朕已经让影卫去了,你如今还要陪朕演戏不能离开。 池暝看着逸影皱了眉头,逸影穿的还是那身蓝纱,清倌或者男宠穿的都是极其暴/露的衣服,肩膀和半截手臂裸/露在外连锁骨处都看的一清二楚,薄薄的一层纱下将逸影的身材衬托的若隐若现。 看多了逸影常年一身黑衣劲装,现在一身蓝纱纵使能让池暝眼目一新,但这样的衣服穿在逸影身上着实让池暝感到不喜欢。 池暝伸手扯了扯蓝纱的一角:这衣服怎会如此暴/露。 被扯的逸影: 主人您是才看到吗?有什么办法呢,总得要装的像一些,逸影看到这身衣服的时候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把它穿上去的。 主人若是不喜,属下等会去把它换下来。 池暝点头:朕让人重新给你弄身衣服来。 是。 其实男宠为了引起注意大多都会穿这样,哪怕是要侍寝的女子在侍寝前穿着也都露骨,只是主人不喜欢逸影便只能顺着主人。 * 夜里禹州城主薄在书房中来回度步焦躁不安,点着的蜡烛照的整间书房异常昏黄。 夫君何事这般神色? 一妇人踏进了书房,单主薄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原以为钦差大臣来了禹州城的百姓便能获救,却没想到 没想到钦差大臣也是个贪官污吏,且还已经被徐策收买每日只顾和他的男宠夜夜笙歌。 单主薄说到这愁的又是一声叹息。 夫君何不直接告诉钦差大人,揭发徐策那狗官? 单主薄闻言怒目圆睁,骂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钦差已经被徐策收买,我若是去揭发岂还有命在?我若一人死也就罢了,你觉得徐策会放过我一家老小? 妇人被骂的一时不敢再吱声,单主薄重新又在书房中焦灼度步,这次还时不时伴着一声叹息,看样子是真的忧心如焚。 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就是急也没用,天色不早了,我看夫君还是早些歇息吧。 单主薄又何尝不知这个大道理,他不耐烦的对妻子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去睡吧。 妇人没办法只好提着裙摆出了书房独自回房休息。 单主薄大概也是走累了,此时终于停了下来满面愁容的连声叹气,禹州城的百姓他是真的尽力了。 突然间两名男子闯进了书房,还未等单主薄惊声呼救一把明晃晃的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单主薄惊慌失措却一动不敢动,颤抖的手指着两名不速之客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齐云霄折扇唰的一声展开在胸前轻轻摇晃,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单主薄莫怕,我二人不是坏人,只是有些事想问问单主薄罢了。 一进来就拿剑架他脖子上还说不是坏人?单主薄哪会轻易相信他们:你们想问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齐云霄依旧笑的人畜无害:我都还没问呢,单主薄怎么就说自己不知道? 小羽快把剑收起来,没看到吓到单主薄了吗。 哦。 小羽收起了软剑,要不是怕对方会大喊大叫他也不会一进来就拿剑威胁人。 齐云霄无辜摊手道:单主薄这回可相信我们不是坏人了? 单主薄眼睛来回在齐云霄和小羽身上巡视,对于二人的好人身份依旧抱有怀疑态度。 你们想知道什么? 齐云霄唰一声又合上折扇,望着单主薄表情认真:禹州城南到底有什么? 第33章 单主薄心中一惊迟疑道:你怎么知道城南的事?又问这个做什么? 不知对方是何人, 单主薄哪敢多言,就怕对方是个什么不法分子。 齐云霄知晓单主薄在担忧什么,主动道:单主薄不用担心, 我主仆二人不是坏人,今夜来访也是想为禹州的百姓出一份力,在下还知道徐策徐大人中饱私囊贪了朝廷的赈灾银两,在下说的可有错? 单主薄惊心不断复又仔细将齐云霄打量了一番,看对方器宇不凡, 自带贵气,难不成也是朝廷的人?若不是朝廷的人又怎会关心禹州灾民。 想到此单主薄缓和了态度对齐云霄道:敢问大人可以朝廷派来的人? 齐云霄笑笑:算是吧。 齐云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着自己可没有说谎,他和陛下是朋友, 算是朝廷派的人吧。 单主薄立刻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殷勤的将齐云霄让到座位上:大人快请坐下,容下官慢慢向您禀报。 齐云霄心安理得的坐了下来, 单主薄才缓缓道出了禹州的情况。 禹州城在三个月前大雨不断,很快雨水便汇聚成河流,淹没了庄家和房屋, 本来雨水冲垮的只是住在地势低的穷苦百姓, 徐策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任由雨水泛滥而不去救助百姓,后来大雨持续不断越来越多的百姓遭殃, 直到死里逃生的百姓聚集一群冒着大雨到府衙门口闹事,徐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为防止引起民愤徐策装模作样的让衙役抗沙袋堵住河水,同时也将禹州水患的事上报给了朝廷,朝廷也在第一时间派了赈灾银两和物资,可徐策见钱眼开贪了赈灾的银子, 只把一些可有可无的衣服,棉被发分给了灾民,每日给灾民吃的东西也都是一碗稀粥和一个馒头。 较比一开始府衙的不闻不问,如今有衣服有棉被,还有粥喝已经算不错了,灾民没有怀疑也没有再闹,而徐策却贪心不足蛇吞象,再次利用禹州水患向朝廷索要赈灾物资,最后发到灾民手里的依旧只有棉被,衣服和白粥馒头,但这只治标不治本灾民根本没有得到实际的帮助,朝廷和府衙也不可能用白粥和馒头一直养着这些灾民,到时候府衙若撤手不管那这些灾民会怎么样单主薄根本不敢想象。 可惜单主薄人微力薄不敢得罪徐策只能假意顺从他,同时单主薄也想尽了办法让朝廷知道禹州灾情根本没有得到改善,他匿名写信托人送到各州各县的大人们手里,大人们知道禹州水患自会上报给朝廷,朝廷派了那么多赈灾物资禹州灾情依旧未得到改善,这势必会引起怀疑,单主薄的目的便是皇上能彻查此事解救禹州百姓。 然事情正如单主薄想的那样,皇上的确派了钦差来禹州,徐策在知道钦差要来时便把大部分灾民聚集到城南关了起来,同时制造出禹州灾情已经得到控制的假象来哄骗钦差,没想到那钦差本身也不是个好东西受了徐策贿赂,甘愿被骗的团团转。 单主薄说到此满脸愤恨,他以为钦差大臣来了禹州百姓就有救了,没想到头来还是白忙活一场。 齐云霄和小羽知道那个钦差大臣实际上是陛下扮的,甘愿被骗也是想麻痹徐策,好让徐策放松警惕露出更多马脚,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瞧出了无奈,同时也有些心疼这个单主薄了,可惜他们现在还不能将真相告诉单主薄。 所以你去城南是为了什么? 要不是小羽发现单主薄几次偷偷摸摸的往城南跑,齐云霄也不会怀疑他有问题,更不会在今夜偷听到单主薄原来还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人。 单主薄叹息道:徐策将那些灾民关在城南是打算彻底不想管了,只是如今钦差大人还在禹州徐策还不好处理这些灾民,下官心中有愧便带了些干粮给那些被关的灾民吃。 小羽恍然大悟,原来他看到单主薄提的两个篮子里都是给灾民的干粮啊。 只是下官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带的干粮不能让灾民吃饱,但至少短时间内也不会被饿死。 单主薄忧心忡忡,等钦差大臣一走这些灾民恐怕都会被徐策处理掉。 齐云霄点头:辛苦单主薄了,单主薄请放宽心,过不久贪官徐策便会绳之以法,禹州灾民必能获救。 单主薄闻言精神一震,高兴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单主薄就耐心等待吧。 回到客栈齐云霄便将单主薄说的话写成了一封信,打算明日交给陛下。 * 虽说钦差大人被徐策哄的团团转,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比如装模作样的在大街上溜一圈,就当是在巡查民情了。 看着禹州百姓重新安居乐业,大街上人来人往不断,钦差大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错不错,陛下关心的禹州灾情看来已经解决,看到这儿的百姓重新露出笑容本官很欣慰,陛下也会很欣慰的。 池暝的身侧跟着徐策和他的师爷瞿秋白,另有两名衙役走在最后,闻言徐策陪笑道:大人说的是,这都要托了大人的福啊。 既然如此本官过几天也要回京复命了。 徐策巴不得他快走,甚至脸上的笑意都更真了几分:大人这些天辛苦了。 突然,不知道打哪冒出来一个人径直撞上了池暝,这一撞池暝倒是没事,对方却跌了个大马墩。 两个衙役连忙抽刀将大人们护在了身后,这忽然来的一下徐策愣是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哎呦,小老儿的屁股哦,摔八瓣了呐! 摔倒在地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胡子和头发乱糟糟的,都快把他整张脸给遮挡住了。 等徐策反应过来后指着地上的老头怒斥:你这刁民,走路怎么也不长眼睛! 明明是你们撞上小老儿的,怎么还恶人先告状起来了,我不管,就是你们先撞的小老儿。 老头跟个老顽童似的的坐在地上不起来,气势汹汹指责徐策一行人先撞的他。 徐策还从未遇到过这般不讲理的刁民,刚想让衙役将老头拖走,老头看情况不妙立马撒起了泼,坐在地上又哭又喊引起了不少路人围观,面对这么多双眼睛徐策又不好把老头怎么样了。 正犯难之时池暝拨开衙役走了出来:是本官刚刚没看清楚不小心撞了老人家,老家人没事吧? 池暝走到老头跟前伸出了手,似要扶老头起来,老头看了一眼池暝破涕为笑,把手搭上池暝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大人长的不仅特好看,心也好,真是人美心善,不像有些人真丑,丑死了! 老头说着丑死了眼睛看向的却是徐策,徐策气结怒目瞪着老头,可惜钦差大人在旁他纵使气也只能忍着。 池暝笑笑:老人家没事就好。 谁说没事,小老儿的屁股被摔的可疼了。 池暝会意,掏出几两银子放进老头的手心里:这些银子是给老人家看大夫用的。 老头得了银子开心得不得了,连声道了谢后兴高采烈的走了。 老头离开后徐策上前一步走到池暝身旁:那老头分明是在讹大人,大人为何还给他银子。 恋耽美 ——(24) 池暝不以为然:想来是碰到了难事才不得已而为之,本官看到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池暝说的大义凛然,徐策嘴上称赞心里却十分不屑,不过都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还真得意上了。 * 回到府衙,刚一进房门逸影便迎了上来。 主人,您回来了。 逸影已经换下了那身蓝色纱衣,虽然这身衣服看上去也不怎么正经,衣服的衣摆都快拖到天边去了,但总比那身蓝纱顺眼,至少不会到处露了。 主人影卫送来了一封信。 什么信? 影卫说是神医写的信。 逸影将信递给主人,池暝接过信拆开果然是沈秋琛写的信。 池暝一目十行看完将信收了起来:秋琛将他在玄机阁的事说了一遍,还说他已经和影九还有姜阳平安回了宫,只是你为了给他们断后如今生死不明,要朕派人找你。 属下这就写封平安信给神医。 不急,先看看这个。 池暝从衣袖里掏出了另一封信,信封上空白一片没有名字。 朕在大街上无意间撞到了一个老头,这信就是那老头偷偷塞给朕的。 说着池暝撕开了信封,打开信示意逸影和他一起看。 信是齐云霄写的,信上自然是单主薄昨晚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写在了信上。 看完了信池暝眉头紧蹙,逸影却已是怒火中烧:徐策死不足惜! 影卫去城南却未发现异常,也不知徐策将人关在了何处。 不如去问问单主薄。 池暝思忖了片刻忽然笑道:不,朕要徐策亲自带朕去。 主人打算怎么做? 池暝冷笑一声:徐策不是想让本官快些离开吗,那本官就如他所愿,回京复命。 几天后,钦差大人启程回京,连同那名男宠也一并带走了。 徐策和瞿秋白望着钦差大人的车驾渐渐远去,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第34章 长夜星空, 今晚的星星不仅多,连月亮也又圆又亮,照的夜空不再那么黑暗。 月光和星光透过通风窗户撒进冰冷的地牢, 照亮了地牢中小片地方的黑暗,女孩依偎在母亲怀里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好奇的伸出手让光亮在自己手上照耀,女孩像是找到了新玩具开心的笑了起来。 地牢里都是和女孩一样的人,被雨水冲塌了房屋失去了家, 又被莫名其妙的关起来每天只能咽着吃不饱的干馒头,夜深了大人们或躺在地上或靠在墙壁蜷缩着身子睡着了,只有小女孩半夜醒来和月光玩耍。 一阵重物挪动之声音响起, 一群衙役举着火把粗鲁的将他们拽起拖到了外面,女孩吓的赶紧又缩进了母亲的怀里,随着众人一起被带到了地牢外。 城南的十里坡是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有得只有破庙和一座座倒塌的房屋, 若是仔细看兴许还能在地上发现几根不知是动物还是人的骨骸。 这座寺庙已经倒塌了大半,连遮风避雨都做不到,寺庙里尚有一尊一人多高的佛像, 不过金漆已经全部脱落只余锈迹斑斑, 看不出这尊佛像的原本样貌。 佛像的下面是一个可纳百人的密道, 徐策便是把禹州灾民藏到了这座寺庙的密道中。且这密道还需要拨动机关才能打开,不得其法的人就算找来这座寺庙也难发现佛像下的密道。 灾民们被驱赶到寺庙中围蹲在一处, 围着他们的是腰悬大刀举着火把的衙役,没人敢在此刻吭一声,火红的火把将寺庙照的如同白昼。 徐策今晚穿的是一身便服,他站在一众衙役中间,像是看蝼蚁般冷冷的盯着被困死的灾民, 随即徐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般:倒火油! 衙役得了令搬起准备好的一桶桶油像倒水似的往灾民身上浇,灾民们被吓的失声尖叫,可惜周围有衙役他们逃跑无门,而刽子手徐策和他的师爷得意的看着这一切,似乎这就是他们的一部杰作,只要烧死这群灾民毁尸灭迹他便可以高枕无忧。 大人,油已泼好。 徐策最后看了一眼曾经是他的子民,如今即将成为一捧灰的灾民们,没有丝毫怜悯的下令道:点火! 是! 衙役们齐应一声,手里的火把就要点向泼满火油的灾民身上,灾民们面露惊恐求饶声和哭泣声响彻一片。 就在火把即将碰到灾民时,一条如同银蛇般的鞭子夹着凌厉的破空之声挥来,银蛇舞动着它优美的身姿将衙役手中的火把全部席卷而走,既而一甩,火把全部熄灭再如废材一样被丢弃在地上。 然而九节鞭并没有因此而带滞半分,鞭身再次舞动精准打到了每一个衙役身上,衙役们被抽的倒飞出去躺在地上痛呼不止。 黑衣少年就像天降之神一样稳稳的落在了灾民们的跟前,手里的银鞭在月光和星光照耀下发着破碎的冷光,冷峻的面容活像是一尊杀神。 徐策和瞿秋白还未从这忽然而来的变故回过神,一蓝衣少年便持剑朝二人砍来。 狗官,好恶毒的心肠! 徐策大惊失色,千钧一发之际矮了身子躲过一砍,小羽的剑没能削掉狗官的半个脑袋,倒是削掉了狗官的半个发髻。 小羽还想再补一剑却被一拥而上的衙役给挡了去路,瞿秋白趁机扶起披头散发的徐策急忙往外跑,只是他们没能跑多远便撞上了一个人。 徐大人,您这是要去哪? 池暝不苟言笑的时候自有一股威严,和逸影的冷不一样,池暝身上散发的是天生的帝王之气,让人望者生畏。 无形的帝王威压让徐策和瞿秋白顿时软了腿跌坐在了地上,看着池暝身后的官兵,亮起的火把像是蜿蜒的毒蛇朝徐策吐着信子。 * 救出了灾民,判了徐策和瞿秋白即日问斩。 问斩那日官兵拉着囚车先是绕了禹州大街一圈,沿路百姓纷纷向囚车中的徐策和瞿秋白扔烂菜叶和臭鸡蛋,无人不拍手叫好喊着大快人心! 而无家可归的灾民由单主薄主要负责,用徐策贪来的银子给灾民们修建房屋和购买种子开荒,至此禹州灾情才算是解决。 在启程回京之前池暝翻看了一遍府衙的内外事务,徐策不仅贪钱还好吃懒做,事务堆积如山,除了一团糟之外还是一团糟,也不知道等下一任知府接管时打的是谁的脸。 池暝离开了皇宫没想到还得替不争气的地方官擦屁股,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此时传来两声不急不缓的敲门声,逸影的声音随即在房门外响起:主人,齐谷主来了,现正在客厅等候。 知道了。 池暝放下了笔随逸影来到了客厅。 齐云霄还是那个样子,明知道池暝是皇帝却就是不肯好好行礼,冲池暝一扬手张口便道:大美人,好久不见啊。 小羽倒是在自家谷主身后规规矩矩的冲陛下行了个见面礼。 池暝没怪罪齐云霄的失礼,像是早就习惯了对方的吊儿郎当般,只是微微一笑抬手请齐云霄坐下。 朕还未感谢齐谷主的相助之情,齐谷主若有何要求,可尽管提。 齐云霄不在意摆手:都是举手之劳的事罢了,哪还有什么要求,大美人未免把我想的太小气。 朕还听说逸也多亏了齐谷主相救,此情此恩朕记住了! 齐云霄看看站在池暝身后不说话的逸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似他们谈论的是别人一样。 齐云霄嘿嘿一笑:那感情好,能让当今皇上欠在下一个人情,说出去都倍有面子,在下可得好好斟酌斟酌看要怎么利用陛下这个人情才不吃亏。 齐云霄摸着下巴好像真的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逸影却忽然冲齐云霄拱手,开口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日后齐谷主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要不违背主人的命令,在下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齐云霄嘴角一扬在心里疯狂呐喊,他急了,他急了!还以为你真是一尊没有感情的木头人,我这便宜还没占着呢你就开始护犊子了,什么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说白了不就是怕我出什么难以兑现的要求为难陛下吗,啧啧啧,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竟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真是护犊子的白眼狼! 赴汤蹈火就不必了,我无欲无求惯了也不想要什么,只求若哪天我要是去了京城,陛下能请我吃顿好吃的就行。 池暝:这有何难。 齐云霄笑道:我可记下了,陛下欠我一顿饭。 齐云霄和池暝谈话谈的其乐融融,一名衙役来报道:皇上,府衙外有两个自称是皇上您的故交要求要见您。 还有谁知道皇帝来了禹州?竟然还自称是故交? 池暝想也没想便道:让他们进来。 衙役领命而去,不一会带着两个人又回来了。 衙役将人带到客厅后就退了出去,池暝看向二人,其中一人的确算得上是故交,而另一人池暝却不认识。 看到无咎逸影先是松了一口气后又紧张起来,离开玄机阁后他一直没时间打探无咎的下落,如今看到人平安无事他放下了心,只是对上主人逸影又怕无咎会做出什么来。 川云国容瀛给陛下请安。 容瀛率先给池暝行了一个拜见礼,川云国和虞国的礼数不一样,他们不讲究跪不跪拜,只要诚意到了就是对上位者最大的尊重。 川云国池暝自然听说过也了解过,川云国的国王年过半百,膝下有十个儿子,有机会继承王位的却只有四个,其中之一便有那大王爷容瀛,不过川云国的皇族池暝一个也没见过,故而没能认出容瀛来。 原来是川云国的大王爷,不知大王爷来虞国有何贵干?怎么不事先通知朕一声,也好让朕派人去迎接大王爷。 虞国和川云国从未有过交恶,因川云国不如虞国强盛又偏偏和虞国临近,逢年过节之时川云国都会派使者前来送上礼物以示好意,先帝和池暝都不是好战之人只要川云国老实本分虞国自不会闲着没事去攻打川云国。 只是现在川云国的王爷竟然不知何时来了虞国,无人发现,更不知容瀛带了多少人又意欲何为。 容瀛似没心没肺,像是没听懂池暝话中的意思般笑笑:岂敢劳烦陛下,本王来虞国只为两件事,一是寻本王的王妃,二是想和陛下做笔交易,现在本王的王妃寻着了,本王就剩和陛下做成这笔交易了。 闻言池暝看向了一旁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见到他更没有行礼的无咎一眼,仿佛容瀛口中的王妃是谁不言而喻。 无咎自从毒解之后容貌恢复,便不再戴着鎏金面具,桀骜的脸上此时写着生人勿近,与初见时的温润简直天差地别。 哦~大王爷想要和朕做什么交易? 容瀛眼睛在客厅扫视了一圈:此事事关重大,陛下确定不屏退左右吗? 大王爷但说无妨,在座没有外人。 听到此话齐云霄内心掀起了不小的波浪,要不是此刻不合时宜,他真想抱着小羽庆祝一番,不过纵然不能庆祝齐云霄还是不免得意,看向容瀛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听到没有,我不是外人,是自己人,所以你快点讲。 容瀛不认得齐云霄不知道齐云霄是池暝的什么人,不过既然池暝这么说了他便不再纠结这个。 第35章 容瀛和无咎来了那么久池暝没请人坐下, 容瀛干脆不再客气拉着无咎自行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 我知道陛下在找断龙石,正巧我这也有一颗,如果陛下愿我们可以合作一起找出断龙石的秘密。 池暝眉毛一挑:大王爷是怎么知道断龙石的秘密的? 容瀛浅笑:本王自有能人在侧, 在外人眼里断龙石不过是一个值钱点的宝贝,可本王知道其实五颗断龙石中藏有一块宝藏地图,找到宝藏便可得到金银珠宝,武功秘籍,甚至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丹药。 容瀛能知道断龙石的秘密池暝一点也不惊讶, 虽然这个秘密鲜少为人知道,容瀛身为川云国的大王爷手段自不可小觑,能知道断龙石中有藏宝地图不为怪。 池暝之所以能知道还是先帝在弥留之际所讲, 先帝告诉他断龙石的藏宝地图中有能救他命的东西,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而那能救他命的东西正是解药最关键的药引,无根草。 听到这逸影偷偷看了一眼主人, 这么多年主人都在寻断龙石,原来是为了这个。 只见池暝笑道:大王爷相信这个? 容瀛不解道:难道陛下不信?陛下若不信为何还会寻断龙石。 池暝没有回答容瀛这个问题,而是道:朕答应和大王爷合作, 若是宝藏中真有金银珠宝朕愿意和大王爷平分。 没想到池暝会答应的那么干脆, 而且还愿意与他平分, 其大度豪爽让容瀛吃惊。 陛下真是爽快人,如此我便再告诉陛下一件事, 是关于虞国百姓的事。 大王爷请讲。 本王刚来虞国时,曾命属下去寻王妃的下落,不想一天夜里本王的属下竟然发现一群鬼鬼祟祟之人,将一名虞国人给绑上了船,那名属下跟至那群人到回头崖时却无故跟丢了。 回头崖顾名思义就是一处悬崖, 高不可测,四方无路,除非那群人跳下了悬崖否则不可能还有其他路可走。 池暝,逸影以及齐云霄等人立马想到了绣绣坊事件,这件事池暝让影卫去查过,以影卫的调查能力竟是没有丝毫线索。 而容瀛接下来的话让在座之人都深感诧异:据本王那名属下所说,绑走虞国子民的像是鲜卑族的人。 鲜卑族是一个小国家,生活在大草原上,以放牧打猎为生,河水为饮,因为力量薄弱而安居一隅,从不与其他国家主动交恶,世世代代自给自足的几乎能让其他国家忽略它,这样一个国家竟然忽然会找上虞国,绑走虞国的百姓,怎能让池暝不惊讶。 也难怪影卫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若不是容瀛提起鲜卑族,池暝都快忘了还有这样一个种族存在。 多谢大王爷告知,想来那回头崖中定是有什么阵法,朕会派人去查。 天下能人异士多不胜数,有人能摆出迷惑人眼睛的阵法也不奇怪,而且也只有这一个理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那群鲜卑族人能在回头崖上消失不见。 恋耽美 ——(25) * 五块断龙石算是全部聚齐,尚有三颗在皇宫,池暝不打算回宫了,写了一封信给沈秋琛让影卫将断龙石带来。 接下来便是耐心等影卫将断龙石带来便可,容瀛带着他得到的断龙石和无咎干脆住进了府衙,连齐云霄也从客栈搬来了府衙,对此池暝没有拒绝任他们随便住。 今天白天刮起了大风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大风都未停,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像要下雨,但都一天了雨水也没见落下半滴,禹州百姓刚经历过一场雨水灾难,见到下雨便心有余悸,于是家家户户早早的吃完饭,熄了灯,家门紧锁着赶紧上床睡觉。 咳咳咳咳~ 池暝放下书忽然掩嘴咳嗽了起来。 逸影赶紧把唯一一扇通风窗户也给关上,走到主人身边帮主人顺着背:可要属下请齐谷主来给主人看看? 逸影担心主人是受了风寒。 池暝又接连咳了几声方才终于停止了咳嗽道:他还懂医术? 逸影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主人:是,属下刚被齐谷主所救时,便是齐谷主给属下把的脉,开的药。 池暝喝了几口温水,放下杯子道:不用劳烦他了,大概是刚刚吹了风才咳嗽,休息一夜就没事了。 说罢池暝起身准备脱衣就寝。 属下帮主人宽衣。 嗯。 与此同时另一个房间中,容瀛一把扯住无咎:你要去干什么? 我要去把长风带过来。 容瀛不可理喻道:你疯了! 长风是我弟弟,我总不能看着他被狗皇帝胁迫,那狗皇帝今晚还把他留在房中了。 容瀛不以为然:本王倒没有看出来他像是被胁迫,难道不是心甘情愿的吗。 无咎怒目圆睁瞪着容瀛,像是对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你说什么! 容瀛不以为忤,接着说:他武功高强,若非自愿岂会乖乖就范? 你知道什么,长风从小在皇宫长大,接受的教育便是如何让他听话,如何忠君,他即便不愿意也不会反抗,你快放开我,我要带长风走! 无咎拼命挣扎,容瀛将人揽腰抱住:你和皇帝的恩怨以后再说,如今本王与他已经联盟,你可别坏了本王的好事。 这与我何干! 容瀛干脆将无咎抱回了床上: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当然与你有关系,你我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川云国不拘小节娶男妃算不得大事,当年无咎流落川云国被容瀛所救,他为了骗取容瀛的信任便答应嫁给了容瀛,成婚不到两个月无咎便偷了容瀛的令牌跑了,实际上这些年若不是有容瀛的帮助无咎也不可能仅凭一人之力创建起玄机阁。 * 伺候完了主人宽衣,逸影也脱下自己的外衣准备休息,如今逸影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再加上逸影本就瘦,脱下外衣后便可见微微隆起的腹部。 从逸影脱下外衣时池暝便一直盯着逸影的腹部出神,他以为自己狠心让逸影喝落胎药,逸影心灰意冷之下绝不会留下孩子,若是从此逸影能在远离他的宫外生活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可缘分就像一个圆一样,兜兜转转小半圈逸影又毫无芥蒂的回到他身边,就连腹中孩子也还在,池暝不知逸影心中怎么想的,难道逸影对他就没有丝毫怨恨吗。 主人。 池暝拉回了心思,掀开床里侧的被子:睡吧。 怀孕之人容易犯困,逸影此时已经有些疲了,他爬上床,正准备想睡过去忽然又听到主人说:还难受吗? 刚刚主人一直在盯着他的肚子看,逸影明白主人指的是什么:回主人已经好多,也就起初容易犯恶心,齐谷主说那是正常现象,三个月后就会逐渐好转。 池暝没在说话了,不一会身边传来了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池暝转头看去发现逸影已经熟睡。 不要怪逸影警惕性下降了,他这种时候本就容易困,又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尤其主人还在身边,他实在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 望着逸影的睡颜,池暝无声的扯动了嘴角,他伸手将逸影发上的发带解散以免咯到人,宫里规矩多与逸影同床而眠的机会并不多,只有在外面他才有理由将人留在自己床上,能这样看着逸影安静入睡也是少有的,不禁让他感觉到岁月静好的安逸。 池暝伸出一只手想要隔着被子摸摸逸影的肚子,那里是他和逸的孩子,可手还尚在半空他就停住了,逼逸影喝落胎药的刽子手有什么资格在人睡着的时候做这些举动,逸腹中的孩子此时若是有思想怕都会唾弃他吧。 池暝自嘲一笑干脆躺下休息,只是他心思沉重直到后半夜方才睡着,还未睡多久身边的逸影像是陷入了梦魇中口里喃喃自语,身体不断冒着冷汗。 池暝本就没睡熟,逸影一有动静他便惊醒了,看着陷入噩梦的逸影,池暝着急的轻轻拍着逸影的脸,试图将人叫醒。 逸,逸,快醒醒,逸。 如此叫了许多声也没能将人叫醒,逸影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梦里,没办法池暝只好在逸影痛穴上重重一捏,逸影顿时吃痛立马睁开了眼睛。 做噩梦了? 逸影额头上的冷汗还在,他怔怔的望着主人竟一时分不清现在是身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好半晌逸影才回过神点点头:嗯。 池暝用衣袖擦去逸影额头上的汗,安抚道:没事了,天还没亮,再睡一会。 嗯。 池暝随即也睡下,逸影却睡不着了,梦里是一片火海和充斥着耳膜的求救声。惨叫声和求救声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而逸影身在火海中央火却烧不到他,只有逃脱不掉的声音一直折磨着他。 逸影捂住耳朵一直跑一直跑,最后撞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个人逸影并不陌生,是曾教过他武功的前任影卫首领。 他已经死了,跟我走吧。 首领向他伸出了手,而他望了一眼躺在地上侍卫的尸体,牵上首领的手离开了。 这一段从未在他记忆里出现过,逸影却敢肯定这一定是属于他的记忆,是顾家遇难时侍卫带他逃跑的场景,可为什么首领会恰巧出现在那,真的是先帝派影卫杀了顾家吗。 逸影的手在被窝里握成了一个拳头,若真是如此 若真是如此该怎么办逸影想不出来,这个真相对他来说真的太残忍! 第36章 几天后沈秋琛亲自将断龙石送了过来, 跟着沈秋琛来的还有姜阳,当初三人逃亡沈秋琛不得已将姜阳暂时一并带回了宫安置,但姜阳是无咎收拢的人自然还是要跟着无咎的。 想要取藏宝地图就必须要把断龙石切开, 还好断龙石非特别坚硬之物,只要是有武功的人拿一把利刃就能轻轻松松的将其切开。 切开断龙石,竟然从外看丝毫不看不出内里是空心的,一块巴掌大的地图就藏在其中。 五块地图在桌子上拼接成一块完整的藏宝地图,地图上写着碧心湖三个朱红大字, 异常显眼。 沈秋琛疑惑道:好奇怪的地图,碧心湖?这张地图叫碧心湖? 池暝:碧心湖是一个湖的名字,位于北方一代。 也就是说想要找到宝藏所在地就要先到碧心湖, 至于为什么地图上标着碧心湖,那就只有到了碧心湖才能知道。 几人围着地图商议过后决定将所需东西准备好后就出发,去寻宝所带的人要在精不在多,人多了反而会束手束脚, 池暝决定只带几名影卫前去便可,容瀛那边除了带上无咎还要在下属中挑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才行。 池暝只说了带影卫却没有说要带沈秋琛,眼看就要一锤子定音沈秋琛及时开口道: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池暝皱眉, 沈秋琛不会武功, 前路又不知道有什么危险, 他不想沈秋琛跟着他们冒险。 沈秋琛像是看出了池暝的想法,不服气的道:我虽然不会武功可我是大夫, 万一你们其中有谁受伤中毒,怎能少得了大夫。 容瀛点头赞同:本王觉得沈神医说的有道理,在强大的团队也少不了救死扶伤的神医。 就是就是,行军打仗还知道配个军医呢。 既然如此秋琛就一起去吧。 池暝敢打赌他要不同意,沈秋琛能在他耳边唠叨一天。 无咎站出来道:我们走了长风怎么办?你打算带长风一起去吗。 逸影心里重重咯噔了一下, 他双手握着拳头,身上冷的发寒,这层窗户纸始终还是破了,逸影甚至不敢抬头看主人一眼。 在场的只有沈秋琛和齐云霄不知道无咎口中的长风是谁,但齐云霄疑惑归疑惑他绝不会开口多问,只有沈秋琛,一头雾水,脸上写满了大大的不解且疑惑:长风?长风是谁? 沈秋琛看看无咎又看看池暝,谁都没有回答他的话。 池暝浅笑着看向逸影,伸手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两揉,逸影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主人,这样亲昵又带着点宠溺的动作主人还是第一次对他做,那在头顶上的宽厚手掌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揉化了他被冻僵的身体,逸影不争气的竟然眼睛发热。 朕若是不带你去,你会如何。 逸影一听急了,此去必定会遇到危险,他是一定要守在主人身边的:主人,属下可以,请让属下跟着主人。 池暝还没说话,无咎绕过容瀛将逸影一把拽到自己身边急色道:可以什么可以,你是疯了吗,前去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你怀着孕是去送死? 沈秋琛一直都奇怪为什么无咎那么关心逸影,先是劫走逸影对他种种照顾,现在言语中又透露着对逸影的爱护和关心,二人不是才刚认识不久吗,怎么感觉好像是认识了许多年的好友一样。 气氛一下子变的沉默尴尬起来,逸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无咎,他想让无咎不要多管闲事,可无咎是他哥哥对他是一片赤诚之心,满是拳拳爱护之意,他实在说不出伤无咎心的话来。 容瀛适时而出把无咎拉回自己身边不松手,调笑道:王妃,人家小两口的事我们就不要参合了,既然计划已定本王这就去准备,陛下,本王就先告退了。 容瀛不顾无咎的挣扎硬是将人给拖走,有眼色的人都知道不该再待下去,连平时吊儿郎当的齐云霄都跟在容瀛后面赶忙溜了。 沈秋琛:那我 这里最迷糊的一个就数沈秋琛,似乎压根没有意识到气氛的凝重和尴尬。 你也先出去吧。 沈秋琛瞅瞅那个又瞅瞅这个,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就只好听池暝的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池暝和逸影二人,逸影不敢保证主人有没有真的生气,甚至不敢想主人接下来会说什么,无咎都叫出长风的名字了,就算再想要装傻也做不到了。 池暝一直不说话对逸影来说就是一场无形的煎熬,这短短的时间里竟比他受过的任何一个酷刑都要难熬! 你当真想要跟着去? 是,主人就算不带属下去,属下也会偷偷跟去。 逸影的态度很坚决。 池暝轻叹了口气:朕确实不想让你跟着冒险,但朕知道若是不让你去,朕前脚走你后脚就能偷跟着过去,不过你要想一起去就得答应朕两件事,第一,遇到危险不可第一个冲出去,第二,遇到危险先保自己。 遇到危险先保自己,那他跟着去还有什么意义,不仅帮不了主人恐怕还要成为主人的累赘,逸影想要反驳,刚喊了一声主人便被池暝打断。 你若不答应,朕就把你关起来,等我们走远了你就是想跟也跟不上。 逸影泄了气,只好应道:是。 反正等到了地方要如何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那时候就算主人想拦也未必拦的住。 二人一坐一站又沉默了良久,逸影始终心虚不敢正眼看主人,他心绪不宁,像是一锅煮沸了的粥在不停沸腾,一边害怕主人说起他的身世,一边又隐约期待主人能告诉他真相,一边害怕知道真相,一边又想知道真相,矛盾的快要把他撕成两半。 忽然,逸影被主人强行拉进了怀里,后背贴着主人的胸膛坐在了主人的腿上。 池暝一只胳膊环着逸影的腰,另一只手钳住逸影的下巴语气冷淡:你在害怕什么。 逸影有些被吓到了,他直觉感到主人的心情不好了:不,属下没有害怕。 你在害怕朕给你的答案不是你想要的?你在想要怎么面对朕?甚至离开朕? 逸影彻底慌了,他想摇头,但主人捏着他的下巴生疼,他动不了:不是,属下从来都没有想要离开主人。 不管真相如何,逸影从未动过要离开主人的念头。 朕说过,你想知道什么朕都会告诉你,哪怕你想离开,朕也不会责怪你,所以你想知道吗,长风。 从主人口中听到长风二字,比任何酷刑打在身上都要来的疼痛,逸影的心狠狠揪成一团,强忍着泪意道:属下什么都不想知道,求主人不要再说了。 你真的不想知道你是谁?真的不想知道顾家满门是谁灭的? 逸影声音哽咽:是,属下不想知道。 池暝忽然笑了起来,他放开了逸影的下巴:逸,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谎了,朕知道你想知道,或者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主人的胳膊还牢牢箍在他腰上,逸影逃不了,只能摇头:属下,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求主人放过属下。 朕放过你一次,是你自己又回来了,逸,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今日的决定。 池暝忽然起身顺势将逸影一同抱了起来走向床边。 不过已经晚了。 池暝把逸影放到床上躺好:只要朕还活着,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离开了! 池暝想过要放逸影离开,他甚至把逸的出路都安排好了,纵使逸离开了他,离开了皇宫,他也能让逸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实际上他也做到了,无咎带走逸影本该皆大欢喜,池暝相信无咎不会亏待逸,逸以后一定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但池暝唯独高估了自己,他高估了自己冷漠的心,低估了自己对逸影的在乎和爱意,逸影不在的那段时间,多少次午夜梦回梦到的都是同一张脸,一想到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逸了,心就像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无处安放。 恋耽美 ——(26) 他的毒最忌思虑过重,每次体内的毒都像找到了营养的食物,疯狂侵蚀着他的心脉,疼的他汗流浃背,疼的痛不欲生,要不是身上的担子太过沉重池暝真的曾想过轻生。 直到老天再次把逸送回他身边,心里思念的种子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变成了一头凶猛的野兽叫嚣着要将人揉碎,溶进骨血之中,池暝唯恐会吓到逸,极力控制住了想要将人永远囚在身边的冲动。 可是刚刚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逸在躲避,在害怕,逸可以恨他,怨他,却唯独不能怕他,逸影始终不敢看向他的眼神像把利刃刺痛了他,池暝不想要再体验一回这种钻心的痛,所以选择了发疯。 是的,疯了,平时的他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更不会逼逸影,对逸影的又爱又怕终于把池暝逼疯了一回。 黑色的衣衫被一片一片粗暴撕下扔到地上,淡漠疏离的琥珀色眸子染上了扎眼的红色,状若癫狂! 而欢愉和疼痛交织成炽热的泪水,灼伤的却是两个人的心。 * 出发在即你脸色怎么那么差,不会是病了吧? 池暝来到了沈秋琛的房间,他承认他是在逃避,对逸影做出那种事来,他没脸再去面对逸影。 没有。 药带在身上吗? 池暝面露菜色从怀种掏出一个瓷瓶递给沈秋琛,这是临行前沈秋琛做出能压制他体内毒的药,因为匆忙又因药材难求沈秋琛也只来得及做了五颗,不过五颗怎么想也该够了,然而沈秋琛打开瓶塞倒出里面的药丸就只剩下了两颗,这才多长时间就吃了三颗了? 沈秋琛的脸色顿时变的比锅底还要难看,这不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为什么会毒发的那么频繁。 第37章 疑虑之下沈秋琛抓起池暝的手腕诊脉, 眉头越皱越深。 脉象紊乱,气血不稳,隐隐有毒发之兆, 行了,过不了多久陛下您就可以驾崩了。 池暝: 沈秋琛不是在开玩笑,先帝身中此毒时不到四十岁便驾崩了,圣手师傅也说过中了此毒的人要是找不到解药都活不过四十岁,若是频频毒发则会加速毒素循环, 到时候英年早逝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池暝离英年早逝也就差那么一步的距离了,沈秋琛面色严肃,坐到池暝对面大有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说吧, 怎么回事? 朕没事,你去看看逸吧。 你这也不像没事的样子,又没有受伤,怎么脉象会那么乱?昨天明明还好好的。 池暝总不能说是他自己发疯作的吧。 受伤的是逸, 你快去看看吧。 沈秋琛惊讶,怎么睡一夜还能睡受伤呢:你们昨天遇到刺客了? 他怎么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池暝皱眉:不是。 沈秋琛不明所以,看池暝的样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既然池暝不说他也不好在问, 便起身去池暝的房间去看逸影。 池暝和逸影一直都是同住一个房间, 刚到房门口沈秋琛便看到无咎气势汹汹的从池暝和逸影所住的房间中冲出来,还差点撞上了他。 沈秋琛疑惑的望了一眼无咎急驰而去的身影, 满头问号的踏进了池暝和逸影的房间。 祖宗!! 刚踏进房间沈秋琛便看到了惊心的一幕,逸影穿着一身里衣,赤脚下地,也不知道怎么的腿一软就要往前倒,逸影身怀有孕这往前一倒还得了, 吓的沈秋琛七魂不见了六魄,当即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扶住了人。 沈秋琛不会武功,身板也不壮实,被一个男人没有防备的这么一扑,刹不住的后退了一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小蛮腰差点就壮烈牺牲了。 快躺下。 沈秋琛忙扶着逸影躺回了床上,直起身心有余悸:差点被你吓死。 逸影窘迫:抱歉。 你怎么脸色也这么难看?连站都站不稳? 逸影哪能说得出口,只好转移话题道:神医快去拦着无咎,我怕他冲撞了主人。 你还怕无咎会打死陛下不成?不急,让我先给你看看。 相反,逸影不是怕无咎会打死主人,而是怕主人一怒之下会打死无咎。 没有受伤? 沈秋琛放下逸影的手腕,诊不出有受伤痕迹,那为什么陛下说逸影受了伤。 逸影颇难为情的摇摇头。 沈秋琛发现了不对劲,要是没受伤逸影的脸岂会苍白如纸,再联想到陛下的奇怪态度,沈秋琛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重新一把抓起逸影的手腕将雪白的衣袖向上掀开了一截,白皙光滑的小臂上几处青紫斑驳的痕迹十分显眼。 大家都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这痕迹怎么来的,一眼便能瞧的出来,但这种痕迹除非是下手重了,否则不可能会留下这么明显的青紫。 这,这是陛下弄的? 陛下有多在乎逸影,疼惜逸影,只有沈秋琛知道,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真的是陛下弄的,陛下什么时候有虐人为乐的爱好了。 逸影羞耻难当,忙抽回手臂将袖子拉下来:我没事,去看看主人和无咎吧,刚刚无咎说要找主人算账。 他真怕两个人会一言不合打起来。 沈秋琛此时也很生气,说实话,他是一直都站在陛下那边的,不管陛下怎么对逸影冷漠,逼逸影喝落胎药,他始终都理解陛下,可现在他不能理解。 对心爱之人施虐,也只有狗皇帝会做,陛下肯定是疯了。 还是让无咎打死他算了。 逸影: * 庭院里无咎和池暝当真动起了手。 神仙打架凡人退避,衙役和下人们躲在走廊的柱子后只敢远望不敢靠近,容瀛也站在走廊下静静看着丝毫没有想要上去劝解的意思。 怎么了,怎么打起来了! 听到动静的齐云霄和小羽匆匆赶来,和容瀛站在一处:大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容瀛摇摇头:本王也是刚到,不清楚。 齐云霄望着庭院中央打的难舍难分的二人,着急道:大王爷不去拉一下自己的王妃吗? 不是本王不想去拉架,你看看他们两个招招狠厉,不留一点空隙,贸然上前阻止弄不好会被他们一掌拍死。 池暝和无咎手上都没有武器,全靠一双肉掌过招,当然二人都是抱着给对方教训的心态并没有用全力,连想要护驾的影卫都被池暝给挥退了。 片刻后沈秋琛和逸影也来了,几个人站在一处看着池暝和无咎两个人跳上跳下的对打,他们几人的眼睛也随着两个人的动作一会上一会下,容瀛甚至还有闲心在那指点江山。 没想到陛下的武功也那么好,不过若给卿儿一个把剑,未必不能胜过陛下。 对无咎的剑术容瀛还是十分有信心的,不过以前他以为陛下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又没有兄弟姐妹随时想要他的命,用不着自己学武自保,武功就算有也不会太高,今日一看容瀛才知道他低估了陛下的实力。 齐云霄白了容瀛一眼:你说的好像陛下不会使剑一样。 沈秋琛:他们还要打多久? 容瀛:这谁知道,沈神医不用担心,他们打累了自然会停下。 沈秋琛没有把容瀛的话听进去,他看向打架的二人脸上浮现出着急之色,有心想要阻止,奈何力不足。 逸影看出了点端倪,靠近沈秋琛小声道:神医,可是有什么不妥? 沈秋琛悄声道:对着外人我不方便说,我刚刚给陛下把过脉,陛下脉象紊乱,体内的毒隐隐又有发作之象,此时动武只会加快毒发的时间。 逸影一听便皱紧了眉头,他复又望向主人和无咎,只片刻时间他便找准时机竟纵身一跃而去。 这一下太突然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逸影跳到池暝和无咎二人中间,此时池暝和无咎各自刚想要拍出一掌,冷不防的看到逸影出现在中间,二人受惊不小急忙收掌,所幸两个人都没有尽全力,否则这一掌纵使收的住内力也势必会反噬自身。 你不要命了! 无咎气急败坏,就连池暝看着逸影也皱了眉头。 站在走廊下的几个人心有余悸,此时也连忙走了过来。 齐云霄:二位有什么话不可以坐下好好说?眼看着出发在即不宜窝里斗。 无咎脸色极度难看,彻底容忍到了极限,他抓住逸影的手腕道:跟我走,那宝不宝藏的又与我们无关,何必要留下受狗皇帝的气。 沈秋琛也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老是挑拨逸影跟你走,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逸影有什么企图呢。 听到婚字无咎不知被戳到了哪里,瞬间便炸了:你不如问问你那好陛下都做了什么,不走让长风继续留下来受他迫害吗? 沈秋琛语结,刚看到逸影身上的伤时他同样很生气,但对外他始终站在陛下这边。 逸影抽/出了手腕语气坚决,不容人动摇:我是主人的影卫,主人在哪我就在哪,我是不会跟任何人走的。 说罢逸影走到主人身后站定,立场十分坚定。 无咎气的说不出话来,看着逸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容瀛:好了卿儿,长风身为影卫哪是你说想带走就能带走的,既然他不愿意走你何必非要勉强,相信陛下不会亏待他身边的人,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容瀛不由分说拉着无咎离开,沈秋琛像是终于品出了点味,疑惑的想要问问陛下,可一转头陛下和逸影都已经走了。 闹剧终于结束了。 * 夜晚齐云霄坐于桌前正提笔写着什么,小羽端来一杯热茶顺势坐在了自家谷主旁边。 谷主,你说无咎和逸影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无咎为什么对逸影那么上心,逸影不是陛下的人吗? 齐云霄正巧写完,放下了笔,将纸上的墨迹晾干:你不该你问的就别问,与自身无宜 我这不是好奇吗,陛下该不会是有情敌了吧。 别胡说八道,好奇心害死猫听过没有。 齐云霄将信装进信封递给小羽:明日让人将信送往谷中,如今武林中都知道极乐谷重开,让谷里的人小心防备莫要和江湖人起冲突,一切以保护极乐谷为上。 小羽接过信:主人不打算回谷了? 齐云霄点头:横竖谷里无事,陛下这边更需要人手,我迟些回去也是一样。 那属下明日一早就让人把信送回谷中。 小羽不能离开谷主身边,所幸禹州尚有其他极乐谷的人在。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齐谷主,主人有请齐谷主前去一叙。 门外是池暝身边的一名影卫,齐云霄开了门和小羽一起随影卫去了池暝的住处。 今晚的月色明亮照人,池暝在院中的石桌上放了一壶两个杯子,显然正等着齐云霄。 陛下今晚怎么这般有兴致邀我喝酒赏月。 齐云霄不客气的坐到池暝对面,小羽有眼色的忙给二人在杯中斟满酒。 齐谷主助朕良多,朕本应该盛情款待,可惜如今要事缠身不能好好答谢齐谷主,故今晚请齐谷主小酌几杯了表谢意。 池暝率先举起酒杯,齐云霄也举起面前的酒杯与池暝轻轻碰了杯:好说,我可是还等着陛下的大餐呢。 第38章 二人轻轻碰杯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齐谷主有何打算? 这便是想问齐云霄是继续跟着他们, 还是另做打算。 齐云霄放下酒杯笑道:宝藏听者有份,陛下那么大方肯将宝藏分给大王爷一半,想必也不会吝啬分给我一些吧。 江湖传言极乐谷中天材地宝多不胜数, 谷主还在意这点宝藏? 陛下都说是传言了,传言哪能尽信,极乐谷中除了几株药草尚可算个宝外其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况且极乐谷又避谷多年没有收入,眼看着都快要揭不开锅了, 连谷里的药材都快被揪秃换吃的了。 齐云霄说的极为可怜,末了还长长叹了口气,似乎真在为极乐谷的生计而发愁。 极乐谷避谷多年若真没有收入恐怕早就饿死了, 池暝虽然没有派人查过但想也知道,极乐谷主谷虽然避世,但隐藏在江湖上的势力肯定有不少,极乐谷又岂会沦落到入不敷出的境地。 池暝并不出言拆穿, 笑道:如此齐谷主不妨与我们同行,宝藏中若真有金银珠宝齐谷主大可拿去。 就知道美人大气! 齐云霄非常开心端起酒杯又敬了池暝一杯。 说起二人的友谊来的也是莫名其妙,江湖与朝廷就像两条一南一北的河流, 互不干涉, 江湖中人不屑与朝廷为伍, 而朝廷中人也看不上江湖人这群草莽,但齐云霄身为江湖人在明知道池暝是皇帝的情况下, 竟还屡屡对池暝示好。 就比如眼下,二人心里都非常清楚,齐云霄跟着池暝并非为了宝藏中的金银珠宝,不过是出自情谊想要助池暝一把罢了。 二人把酒言欢不知不觉是月已上中稍,满满一壶酒也被喝的见底, 池暝隐隐有了醉意,再看齐云霄比他醉的还厉害,已经开始自言自语的说胡话了。 小羽怕自家谷主醉酒后在陛下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连忙把人扶起来同陛下告罪:陛下,我家谷主醉了,我可否先扶谷主回去休息? 池暝愣了一下,就在小羽扶起齐云霄的瞬间,一个东西从齐云霄衣服间露了出来,像是一个挂在脖子上的平安锁,但这平安锁非金非银,而是绣出来的一个样式。 民间常有给自己孩子戴平安锁的习俗,寓意孩子一生平平安安,平安锁通常也都是或金或银,还从未见过用绣的,不过这样特别的平安锁倒让池暝感到似曾相识。 小羽还在等他的答话,池暝点点头:好好照顾齐谷主。 是。 本谷主没有醉,小羽,快再拿酒来! 小羽无奈,一边搀扶着谷主往住处走一边敷衍应道:是是是,让小羽先扶您回去,再给谷主拿酒可好。 恋耽美 ——(27) 嘿嘿嘿,小羽真乖,待会本谷主赏你一个亲亲。 小羽: 还好把谷主扶走了,否则尽在陛下面前丢人了。 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声音也越来越小,但齐云霄的最后一句话照样一字不落的进了池暝的耳朵,池暝会心一笑,仰头将最后一杯酒喝尽。 如果不曾有诸多事情发生,他和逸是不是也能像齐云霄和小羽这般毫无芥蒂的亲近。 池暝又在院中独自坐了许久,夜风微凉,直到池暝感觉微熏的酒意清醒些了才起身回屋。 房中逸影一直在闭眼假寐,听到开门声后才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 主人。 远远的逸影便闻到主人身上一股酒气。 属下去让人打来热水给主人沐浴。 说着逸影就要下床,池暝先一步走到床前,忽然将逸影按倒吻了上去。 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强势入侵,带着酒香的甘甜唇舌纠缠,逸影分明没喝酒却也快被主人口中的酒香给熏醉了。 池暝双手将逸影的手腕按在脑袋两侧,就着居高临下的姿势望着被酒香熏红了脸的人:生朕的气吗? 主人的一缕头发从肩膀滑落垂在逸影脸侧,发尾似有似无的挠着逸影的侧脸,痒痒的。 属下不敢,属下也没生气。 他要是生气就不会在无咎面前说那些话了,他所说的皆是发自肺腑。 那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如何。 逸影不明白主人说的是什么,一双眼睛骨碌碌的望着主人,看上去既无辜又天真。 此间事了之后,不管你想不想听朕都会把顾家的事说与你听,到时候你是留是走朕都不拦你。 逸影眼睑低垂,眼里悲伤涌现:主人是不需要属下了吗? 明明他就不想知道,主人也可以选择不说,为什么主人还要他做选择。 池暝一下子被撩动了心弦,他最看不得逸影露出难过的表情,会让他想起五年前逸影跪在他面前,双眼中没有一丝光亮,脸上灰败的更不像一个活人,那时候的逸影已经不是用悲伤便能形容,而是绝望! 池暝心中顿痛,将人一把扯进怀里紧紧搂住:别这样,你这样朕便不舍的放你走了。 酒香在鼻尖索绕,主人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意,逸影回抱着主人,想用自己的温度来温暖主人。 属下不走。 池暝静静的抱着逸影没有答话,感受着这短暂的温馨时刻,只有逸影知道真相后甘愿留下,池暝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份温暖。 * 禹州城的灾情彻底解决,新调令的知府也已上任,没有了顾虑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浩浩荡荡的去往北方之地。 现已接近入冬,越是往北走天气越是寒冷,待彻底进了北方不会武功的沈秋琛已经穿上了厚衣,躲在马车中不肯出来。 以往出行都是主人在马车中,逸影骑马护在车旁,现在到是颠倒过来,主人骑马与大王爷还有齐谷主并排而行,三人好像在聊什么有趣的事,主人时不时地嘴角上扬着。 逸影放下车窗的帘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问沈秋琛道:神医,您之前说主人脉象不稳有毒发之象,如今主人的身体怎么样了? 沈秋沈喝了一口热茶:不出意外的话陛下体内的毒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发作的。 逸影听这话便不对劲,皱眉问:什么叫不出意外? 陛下要是肯在宫里好好待着自然没问题,但此去寻药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陛下体内的毒若遭到外来因素牵引,照样会毒发。 逸影刚想张嘴说什么,沈秋琛抬手便打断了他:打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要是能劝的动我还不劝吗?陛下从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让他在宫里待着我们去寻药是万万不可能的,无根草是解药的关键所在,陛下若不自己去也不会放心。 逸影也知道主人一旦决定的事别人很难再改变,但他难免会担心,哪怕没有用他也想劝一劝主人。 逸影再次撩起车窗的帘子看向主人,池暝这次像是有所感应一样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逸影充满担忧的目光。 片刻后池暝弃马上了马车,望着沈秋琛道:你去别的马车。 沈秋琛缩在马车角落老大不情愿: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 池暝也不说话眼睛就这么盯着沈秋琛,直把沈秋琛盯的浑身发毛。 重色轻友。 沈秋琛嘟囔着抱怨了一句,裹着瑟瑟发抖的小身板被逼无奈的换了马车。 和秋琛聊了什么? 池暝坐到逸影身边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自从决定放逸影离开后,池暝就异常的粘逸影,时不时地抱一下亲一下,好像一次性要把所有的亲昵都用尽。 属下在担心您的身体,还有您身上的毒,主人可否不要去了? 这句话逸影说的十分没有底气。 都到这了你还让朕回去不成?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不用担心。 果然,主人不会听他的。 池暝搂着逸影的手臂紧了紧:只要找到无根草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被毒发折磨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有一天能找到解药吗,要是能活下去谁又愿意去死,这么多年来池暝从没有为能活下去而放弃挣扎过。 * 碧心湖在一个叫洛山镇的地方,镇子不大没有什么名气,不过单看路上行人的穿着便知道洛山镇虽然名不经传却并不贫穷。 前去探路的人已经找好了下榻的客栈,一行人到了洛山镇便直奔客栈而去,小二殷勤招待,问晚饭是否要送到各位房中,池暝提议在大堂用饭,为的是能打听一些关于碧心湖的消息。 几个人刚好坐成了一桌,小二上完了菜池暝将人叫住道:我们几人刚来洛山镇,听说洛山镇有一碧心湖风景优美,不知小哥能否告知碧心湖在哪? 小二一听碧心湖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劝各位爷不要去碧心湖,碧心湖美则美,可那湖会吃人啊! 几人听过小二的话面面相觑,对于碧心湖会吃人的说法甚感疑惑。 齐云霄立马掏出了一两碎银子递到小二手中:还望小哥和我们讲讲,碧心湖是怎么个吃人法,也让我们听个新鲜。 小二得了赏钱眉开眼笑,碧心湖的事洛山镇人人都知算不得秘密,他平白得了银子自然愿意给几位爷讲故事。 碧心湖湖水碧绿,清可见底,确实很美,曾有人坐船去湖中赏景却不慎淹死,起初也没人在意,只以为那人是个倒霉蛋才弄的船翻人亡,可没过多久竟接二连三有人在湖中溺死,久而久之便有了碧心湖闹鬼的传闻。 齐云霄不解道:闹鬼和碧心湖吃人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溺死,又并不是被吃了。 第39章 店小二闻言略嫌晦气的嗐了一句:还不是后来有人艺高人胆大, 不信邪,非要划船去那碧心一试,结果那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正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比那在湖中淹死的人还要可怕,至少这些人还能见着个尸体是不,此后都说湖里住着一个会吃人的妖怪,无人再敢靠近碧心湖。 齐云霄点头:原来如此, 多谢小二哥解惑。 小二点头哈腰:不用谢,不用谢,几位爷请慢用, 小人去忙了。 店小二走后齐云霄又道:关于店小二讲的故事,你们信几分? 池暝摇头惜字如金:不可尽信。 容瀛: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骗骗无知庸人罢了。 沈秋琛喝了一碗肉汤暖和了身子:若不是有妖怪,难不成是人为? 逸影对着池暝道:可要属下去查探一番? 用不着你, 让别人去便可。 池暝一边盛汤,将盛好的汤直接递给了逸影:喝点汤暖暖身子。 看着池暝无比自然的举动,五个人五双眼睛不约而同的望了过来, 眼中尽是意味深长的探究。 一个被人伺候惯的帝王竟然亲自伺候起人来了, 哪怕那个人是帝王的爱人也不免让人惊讶, 就连沈秋琛都略感诧异,不过他和别人惊讶的点不一样。 都看着朕做甚? 齐云霄慌忙回神道:没事没事, 快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众人这才掩饰般的拿起筷子吃菜吃饭。 这里只有逸影像是一个没有搞清状况的人一样,心安理得的谢了恩喝着碗里的肉汤。 有了盛汤事件,再看陛下不停给逸影夹菜时,忽然他们就觉得不新鲜, 能接受了。 吃过晚饭小二领着众人去准备好的房间,路上沈秋琛几步追上逸影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胳膊。 逸影故意放慢了脚步:何事。 沈秋琛压低声音:你和陛下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你们之间的气氛变的不一样了呢? 逸影闻言一愣,他仔细想了想,好像主人待他是和从前不一样了,这种变化很微妙,若不是沈秋琛提起他真的没发觉。 怎么了吗? 逸影迟迟不回答沈秋琛还以为逸影是想到了什么,着急的想要知道答案。 然而逸影确实是想到了什么,他却不回答沈秋琛的话几步追上了主人,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勾住了主人的衣袖,像是一只讨乖卖巧的某种动物。 感觉到被人扯住衣袖的池暝:嗯?怎么了? 无事。 池暝略微一笑改为抓住逸影的手,将他整只手都包在自己掌心中,宽大的衣袖垂下正好将二人紧握的手遮挡的严严实实。 被冷落的沈秋琛: 重色轻友! * 第二天池暝便让影卫去查探碧心湖的事,得到的结果与店小二所说无二。 碧心湖不知何时出现在洛山镇,连镇里年纪最大的老人都记不清它的来历,以往镇里的人觉得碧心湖风光秀丽,常有人在碧心湖赏景游玩,直到出了碧心湖吃人的传言便在无人敢靠近,镇上的人甚至到了谈之色变的程度。 要想寻得宝藏就必须要到碧心湖探索一番,但洛山镇的船夫都惧怕碧心湖,出在高的价钱也无人敢接这趟生意,所幸池暝早有准备,挑选的影卫中有人会驾驶船,解决了这个大难题。 一行人在洛山镇逗留了几天,弄来了一艘大船,又采买了一些所需用品放到船上,准备齐全后才开始出发。 出发那天洛山镇的人望着渐行渐远的大船议论纷纷,有惋惜的也有嘲讽的。 北方本就寒冷,湖上的风更是冰冷刺骨,会武之人有内力护体尚且好过,而沈秋琛只能每日躲在船上的房间中头都不肯露一个。 他们在碧心湖行驶了两天,依旧看不到碧心湖的尽头,吃人的妖怪那就更没有了,两天的时间里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逸影独自一人站在船头透气,碧心湖视野开阔,湖水碧绿清澈,若是此来他们不是寻宝而是游玩,碧心湖未尝不是一个赏景的好去处,光是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都让人心情愉悦了不少。 这时无咎从船舱中出来走到逸影身边:为什么不肯跟我走? 逸影没看无咎,依旧眺望着远处:我是主人的影卫,主人在哪我便在哪,你让我去哪? 无咎将池暝当做仇人,活着的唯一目标便是能手刃仇人,他忍受不了自己的弟弟对仇人唯命是从,更受不了自己的弟弟一心一意为仇人着想。 无咎顿时怒不可遏,他板过逸影的身子让他面对自己:他不仅是你的主人还是你的仇人,我不求你能和我一起为父母报仇,但你绝不能认贼作父! 无咎一而再再而三的逼他,逸影也有了怒气,他直直望着无咎的眼睛丝毫没有退怯:无论父母是不是先帝派人杀的,主人都是无辜的,如今先帝早已驾崩,主人又何辜。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池暝不死,顾家的仇就永远没完! 好一个父债子偿!你既然那么恨皇室那干脆连我一起杀了,我腹中怀的是主人的孩子,正好解了你心头之恨! 这句话说的可谓是诛心了,无咎对逸影的维护之心有目共睹,他宁愿自己遇到危险也不想逸影受到一点伤害,对逸影肚子里的孩子也只把他当做顾家的血脉,而逸影说出这句话无疑是在往无咎心里捅刀子。 无咎像是忽然站不稳了一样后退一步,眼神迷茫而无措。 逸影说完后也惊觉自己话说重了,无咎是他亲兄长,对他的关心和在乎他是能感觉的到,刚刚的一番重话是他情急之下无心而出。 逸影刚想要上前安慰无咎,却听无咎开口:容瀛猜的果然没错,你喜欢上了池暝对不对。 无咎看着逸影,最后一句话不是疑问而是确定,一开始他以为逸影是受池暝逼迫,一心想要带逸影逃走,如今看来容瀛猜想的才是正确的,逸影是自愿的。 逸影眼神闪躲,说不出话,更不敢正眼看无咎,这番心虚的模样更加印证了无咎的说法是对的。 很好,我以后不会再逼你了,只是顾家的仇我不可能不报,只看你以后能不能保的住你的主人了。 无咎说完失望的转身回了船内,逸影望着无咎的背景心中自嘲,他从小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当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亲哥哥的时候逸影面上不显,心里其实是高兴的,然而若无咎始终放不下仇恨,那他兄弟二人注定是要反目成仇,兵戎相见,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终究是他逸影配不上。 逸影转过身重新向远处眺望,待他看到一块湖中的岩石时皱起了眉头。 湖中偶有一两块岩石并不奇怪,何况碧心湖那么大不可能会没有岩石,逸影记忆力很好几乎是过目不忘,而这岩石他分明在半个时辰前就见过一次,岩石长的都大同小异却绝无两块一模一样的,逸影敢保证这艘船在半个时辰前就经到过这里。 一件毛茸茸的披风恰在此时披在了逸影的肩上,池暝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外面冷,怎么也不多穿一件衣服。 逸影没有心思答主人的话,他拽着主人的手臂指着那块岩石急切道:主人不对劲,这块岩石属下分明在半个时辰前就见过一次! 池暝闻言顿时也皱起了眉头,看向立在湖中的岩石:你确定? 恋耽美 ——(28) 逸影确定的点头:是。 先回船舱。 池暝拉着逸影回了船内的房间,按逸影所说他们的船很有可能不知在什么时候便在原地打圈,压根没有前进,最后池暝提议让船换个方向行驶试试,然而半个时辰后他们又再次见到了那块眼熟的岩石,也就是说调转方向也没用,他们这是在湖面上遇到了鬼打墙。 几人围坐在船舱内,沈秋琛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也不知道是被冷的还是被吓的:难道碧心湖真有妖怪? 齐云霄笑道:神医真相信这世上有妖怪?难道不应该怀疑我们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阵法吗? 容瀛:本王和齐谷主的想法一样,我们应该是进到了不知名的阵法中,不过这也是好事,碧心湖中有阵法说明我们离宝藏又进了一步。 沈秋琛:话虽这么说,但你们知道该怎么破阵吗? 几人面面相窥都不说话,连是什么阵都不知道,又谈何破解。 逸影此时道:这面湖翠绿的有点不正常,而且常年无人清理湖面,湖水依旧清可见底,那些划船游湖的洛山镇居民说不定就是无意间触动了阵法才弄的船翻溺死,若是潜入湖底说不定能寻得蛛丝马迹。 池暝:那太冒险了,湖底不知道有些什么,倘若遇到危险根本来不及施救。 他们带的人本就不多,不能折在这里。 几人陷入了沉思,都在各自想着解决的办法。 然而这时,异变突发,湖面上忽然起了浓厚的白雾,众人视线立马受到了限制只能看的清自己眼前的事物。 池暝连忙将逸影搂进怀里护住:别离开朕身旁。 是。 虽然逸影自己也会武功,纵使白雾遮眼他也能听声辨位,不过主人让他不要离开,他便紧紧抓住主人的衣衫,当自己是个挂件一样挂在主人身上。 突起的白雾十分诡异,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容瀛和齐云霄各自护着身边的人,就连影九也现身将沈秋琛护在了身后。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白雾未散,天空中竟又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紧接着狂风乍起吹散了白雾,却也将船身吹的四面摇晃,摇摇欲坠。 第40章 天空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大船摇晃的人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沈秋琛靠着影九的保护勉强靠在船身稳住身形,嘴上抱怨道:这是什么破天气, 刚刚还风和日丽,现在又突然狂风暴雨! 齐云霄大喊道:船恐怕撑不多久了,各位优先护好重要的东西! 船上的物资都是打包好的,为以防万一用来打包的纸布用的都是油布,就算掉进水里也不担心会被浸透。 池暝紧紧抱住逸影, 冲影九吩咐道:影九,护好神医! 是! 得了主人的命令影九忽然像是有了底气一样,一只胳膊环住沈秋琛的腰。 他这动作刚做完, 大船便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船身在原地打着转的下沉,若是有人从上往下看,便可看到碧心湖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最后将整只大船吞没, 随后湖面上又恢复如初, 连狂风暴雨都随之停歇, 平静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 无咎第一个先醒来,他坐起身晃晃晕乎乎的脑袋。 紧接着池暝猛然惊醒, 第一时间便去寻逸影,看到逸影安然无事的躺在他身边才放下了心。 有没有受伤? 池暝将逸影扶起,逸影摇摇头:主人呢? 没事。 池暝环顾四周,他们带来的人和物资全都在,无人受伤和死亡, 也没有人员被冲散,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容瀛将无咎拉起拍拍他身上沾到的枯叶:还好大伙被传送到了一起,不然就麻烦了。 众人点头表示赞同,现在他们处身在一处荒郊野外,也不知这是什么鬼地方,若被冲散遇到危险便是连个救援的都没有。 齐云霄仔细观察了四周的景象,疑惑的发问:这地方是不是有点熟悉? 听他这么说众人也都观察起了周围,逸影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那张藏宝地图。 主人,您快看! 齐云霄几个人也连忙围了上来,众人看看地图又看看现在的身处之地,竟然和地图上的一模一样。 齐云霄:原来这张地图是碧心湖湖底的地图,难怪地图叫碧心湖。 小羽望望头顶又望望地面,惊奇的不得了:那我们现在是在湖底吗?这也太神奇了! 连容瀛不禁都感叹道:没想到碧心湖湖底还有这样一番天地,中原武林当真是人才辈出。 池暝:离找到宝藏只差一步距离,如今天色渐晚,我们在此休息一夜再行动如何。 众人没有意见,天黑确实不好行动,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养足精神。 于是影卫们和容瀛带来属下打开行囊支起帐篷,小羽和极乐谷的人负责生火做饭。 做饭倒不是真的做饭,他们总不能连锅碗瓢盆都带上,那太鸡肋,他们带的食物都是不易坏的熟食只要架火烤热便可食用。 待帐篷搭好,食物烤好,天已经黑了下来,池暝坐在草地上望着天上不明亮的星星出神,逸影用油纸捧着一块烤熟的肉送到主人跟前。 主人,吃点东西吧。 那块大概是什么动物的腿,池暝嗯了一声拿起腿肉咬了一口,只是嘴里的肉还没吞下去便听得齐云霄的声音在不远处道:我们不是带了很多食物吗,你们怎么不吃? 池暝闻言望过去,看到只有他和齐云霄,容瀛,无咎,沈秋琛几人手里的是肉,其他人手里拿的都是大饼。 一众属下拿着大饼面面相窥,虽然他们带了很多食物,但肉类不好保存所以带的并不多,他们这些下人吃糙粮吃习惯了,好东西自然是要留给主子们吃的,尤其是影卫们,对于他们来说有大饼吃就是最好充饥食物了。 而容瀛身为川云国的大王爷,那种身份地位之差早就在他脑海里深根蒂固,主子吃肉,下人吃饼,他习以为常,没有感到哪里不妥,不过大家此时都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声质疑。 池暝刚刚一直在心不在焉的想事情,并没有注意他们,经齐云霄这么一说他才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肉,又看看逸影手里的空油纸,顿时脸黑成了锅底。 你也打算和他们一样吃大饼? 逸影望着主人心虚的说不出话,他是影卫首领自当以身作则,断没有他吃肉让兄弟们吃饼的道理。 沈秋琛也立刻觉得手里的肉不香了,他将肉扔到影九手里的油纸中,生气道:你骗我,你不是说你吃过了吗? 影九低着头不敢看沈秋琛:属下知错。 沈秋琛重新拿起肉撕下了一大块递给影九:一起吃。 影九犯了难,其他兄弟都还吃着大饼,他又怎能一个人吃肉,看着沈秋琛递来的肉影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气氛忽然变得尴尬了起来,那些手里拿着饼的,此时连饼都不敢吃了。 容瀛笑笑打破了沉寂:不是说带了许多食物吗,大伙有肉一起吃,肉吃完了再弄就是,这么大个林子不信连一两只野味都没有。 齐云霄皱着眉头吩咐身旁的小羽道:去再烤些肉分给大家。 虽说齐云霄是极乐谷的谷主,也属于上位者,但他从小便平易近人丝毫没有谷主的架子,尤其极乐谷多年不与世人接触,齐云霄更是把谷里的人都当做了自己的兄弟,对地位之差的观念并不强烈,他吃肉兄弟自然也要跟着吃肉。 小羽最听齐云霄的,立马招呼极乐谷的兄弟们又烤了一些熟肉一一分给所有人,见大王爷和主人都没有反对,众人才心安理得的吃了肉。 毕竟大饼虽然能充饥,但大家都是男人,还都是练武之人,消耗的热量比平常人都要快,大饼只能充一时的饥,吃肉才能真正的吃饱。 逸影自觉惹主人不开心了,为了让主人消气逸影当着主人的面吃了好些肉,直把自己撑的肚皮滚圆。 躺到床上时逸影还觉得胃里是一阵阵的难受想吐,不禁暗骂自己吃的太多,这下真吃撑着了。 这时池暝手里拿着一个竹筒,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 逸影难受的爬了起来,神情蔫蔫:主人。 池暝走到床边坐下,把竹筒的塞子打开递到逸影嘴边:喝一点。 一股酸甜的味道扑鼻而来,逸影差点就流了口水:酸梅? 池暝点头:酸梅汤,喝一点消化消化。 怀孕之后他对酸的就没有抵抗力,当即谢了恩便抱起竹筒喝了起来。 此刻的逸影像极了一只贪嘴的仓鼠,抱着竹筒喝的心满意足,放下竹筒后竟然还打了一个饱嗝。 虽然很撑但好好喝啊! 池暝没忍住笑了起来,犹记当年逸影也是这样,吃东西吃的直打嗝,惹得他和沈秋琛大笑不止。 怎么那么傻,吃不下还要硬吃。 逸影微垂着脑袋:主人不生属下的气了吗? 没有生气,躺下来,朕给你揉揉肚子。 要是以前逸影肯定不敢劳烦主人,然而他和主人经历了那么多,心事又近乎说开,主人对他的心意他也已经明白,逸影便不再扭捏退缩躺下身子任主人的大手在他胃部和肚子之间来回轻揉。 池暝轻重适中又用了几分内力揉的逸影胃里暖烘烘的,没多久逸影便舒服的昏昏欲睡。 主人,属下是不会离开您的。 嗯?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逸影眼皮越来越重,没有答话,但在心里他已经回答了主人。 主人对他的忽然亲昵不是没有原因的,主人觉得他知道真相后会离开,所以才会加倍对他好,想要将以前的,以后的,没有来得及的亲昵全部都用在此时。 逸影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主人对他并非无情,是他以前迟钝没有看清,主人对他的情意其实早就表现出来了,他决定无论那个真相是什么他都不会离开主人。 看着人舒服的睡了过去池暝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手也从肚子挪到了逸影的微微隆起的腹部上。 不再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全心全意的对一个人好,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至少池暝心里是暖丝丝的,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来不敢求不敢得的感情。 * 第二天一早,众人用过了一轮早饭便按照地图拔营前行。 说来也是一个怪事,碧心湖上冷风刺骨,湖底却又是另一番气候,热的人汗流浃背。 他们当中有一个不会武功的沈秋琛,和一个怀有身孕的逸影,无论是体力还是忍耐力他们样样都比不上其他人,不过逸影还好,毕竟有内力傍身比沈秋琛要好过许多。 神医,要不要属下背您? 影九忽然出现在沈秋琛身旁,沈秋琛立马拒绝:不用。 他一个大男人还要人背,他丟不起那人。 停下休息片刻吧。 池暝这一声对沈秋琛来说不亚于是天籁之音,他几乎是在池暝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便摊坐了下来,以手为扇不停在脸旁扇风。 累死我了。 影九忙递来水壶,又用衣服给沈秋琛扇风。 沈秋琛猛灌了几大口水:你们习武之人不都冬暖夏凉吗,也帮我散散热。 影九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怀抱着沈秋琛用内力将体温调到最低,沈秋琛抱着影九就像抱着一块冰一样,舒服的直想要睡过去。 还撑得住吗? 逸影摇头:属下没事。 逸影武功高,身子底子好,纵使怀着孕行路也不觉得很辛苦。 无咎略显不耐的道:宝藏到底在哪?我们还要走多久。 池暝:按照地图所示,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明日便能到了。 宝藏就在眼前,这里最激动期待的怕就是容瀛了,毕竟他们几人里只有容瀛是真正的为了宝藏。 第41章 又是一次夜幕降临, 深夜时分,所有人都睡下了,只有负责轮流值夜的人精神奕奕不敢有丝毫松懈, 就怕荒郊野外的难免不会有野兽闻着味寻来。 不过野兽没等来,却等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浓稠的夜色里忽然蹿出一群黑衣蒙面人,他们手持双刃弯刀,动作迅速, 闪身便来到了一名极乐谷的弟子跟前。 蒙面人举起双刃刀当头砍下,然而齐云霄挑选的极乐谷精英也不是吃素的,面对忽然出现的敌人那名弟子只是稍稍慌乱了一瞬便抽/出腰间的剑挡住了落下的双刃, 金戈碰撞之下溅出星星火花,只震的极乐谷弟子双臂发麻后退了一步,再看其他兄弟早已和四面八方涌出的蒙面人打了起来。 这么多敌人那名弟子当下不敢大意,气沉丹田大喊了两声:有刺客! 他这一声主要是想叫醒沉睡的主子们, 片刻后众人果然被惊醒纷纷出了帐篷,看到这么多蒙面人后都大感震惊,没想这个藏宝之地除了他们竟然还有人在, 然而当下退敌要紧, 不是细想这个的时候。 池暝将逸影拉到一个不容易被打斗波及的地方:站在此处, 不许动手。 是。 逸影乖乖应了,不到危机时刻他不出手便是。 池暝没想到逸影会答应的那么干脆, 狐疑的朝他看了一眼,对方面无表情甚至还歪歪头疑惑的看着他,那样子仿佛是在问:主人看我做我什么? 池暝没再说什么,与众人一起加入了战斗圈。 逸影站在原地观察起了这群突然冒出的蒙面人,这群人的身形看上去要比汉人壮实, 使用的武器也不是汉人常会用的武器,武功就更不是中原的武功了,由此可见这群蒙面人并非是中原人。 逸影还看出了这群蒙面人的武功都在一个水平线,就像一次性批量生产的物件一样,大同小异,只有其中一个蒙面人的武功高一些,所使用的武功招式也和其他蒙面人不一样,逸影猜想这个人应该是这群蒙面人的领头之人,所谓擒贼先擒王,逸影死死盯紧了这个领头人,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违背主人的命令。 领头的蒙面人武功不弱,被两个人牵制还迎刃有余,而那两个牵制他的人身上都挂了彩,恐怕不出片刻就能彻底落败,就在领头人得意马上就能将面前的两个喽啰解决的时候,一条银鞭以雷霆之势给了他当胸一抽,直把他抽的翻了个跟头,胸前赫然出现了一条血淋淋的鞭痕。 恋耽美 ——(29) 逸影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是一鞭挥来,领头人大惊失色就地打了个滚躲过了这一鞭,那两名受伤的下属得了喘息的机会互相搀扶着退去了一旁。 鞭子的破空声让池暝惊觉,扭头看去正看到自家那个不听话的影卫已经和人动起了手。 池暝怒火中烧,第一次感到无比的愤怒:逸影!给我滚回去! 逸影身子微微一怔,这是主人第一次叫他的全名,声音中的咬牙切齿让逸影有种主人想要咬死他的错觉,但逸影并不打算听主人的,甚至没有往池暝那看一眼,专心与面前的人打斗,只要他能将领头人擒住,主人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吧。 反正他已经惹主人生气了,不如抓住面前的人将功赎罪,这么想着逸影下手竟是越来越快,越来越狠,那领头人武功不如逸影,速度不如逸影,竟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冲他抽来鞭影,明明看到鞭子是从左边袭来,右边却忽然被抽了一下,简直毫无招架之力。 而池暝就在逸影不远处,看到逸影身形越来越快,动作也越来越大,差点一口老血就要吐出来,他有心想要过去将不听话的影卫逮回去,奈何蒙面人人多势众,众人都被缠的脱不开身,池暝也是一样,几个蒙面人围着他让他一时难以脱身。 再说逸影下手虽狠,但他把握了分寸,不会将对方打死,况且他一半的内力还都护在了小腹上,攻势不如以前强劲,即便如此那领头人还是被逸影几乎按着打,只能说二人实力相差着实悬殊。 领头人也是个识时务的,打不过便想要逃走,连带来属下都扔下不管了,逸影全靠他哄主人开心了哪能让他轻易逃掉,手中的九节鞭像毒蛇一样死死缠着他不放。领头人顿感绝望,拼着挨上一鞭咬牙从怀里掏出一颗烟/雾/弹摔在逸影跟前。 烟雾乍起遮挡了视线,只是这种用来逃命的把戏逸影不知见过多少,烟雾并没有挡住他太久逸影便冲破烟雾追了上去,不过也只需片刻便足够领头人抽身逃跑了。 别追! 看到毫不犹豫追过去的逸影,池暝简直暴虐四起,将拦着他的几个倒霉蛋全部撂倒。 老大都跑了,剩下的蒙面人群龙无首,又被这些武功高强的人打的溃不成军,顿时逃的逃死的死,余下一地狼藉。 齐云霄扯下一个敌人尸体的面巾,长相果然不似中原人。 容瀛此时道:是鲜卑人。 鲜卑人怎么会在这? 这是大家都十分不解的一个问题,他们几人也是靠着藏宝地图才找到了这,那鲜卑人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长风呢! 无咎四下张望发现逸影竟不见了。 刚刚一阵过于混乱众人都专心对敌,除了离逸影比较近的池暝,谁都没有发现逸影去了哪里。 池暝脸色铁青,周身冰冷的气息能将人冻死:追着一个蒙面人跑了。 无咎气急败坏:你怎么不看住他! 眼看着池暝的脸色越加难看,容瀛怕池暝一个不开心两个人又打起来,于是开口打断无咎的话:首领大人武功高强,追过去必然是有十分把握,陛下不用太担心。 池暝没答话,而是转身扬声道:影卫听令! 立刻五名影卫齐齐跪到池暝跟前:属下在! 除了影九继续保护神医,其他人分头去寻首领的下落,无论如何都将人给朕找到! 属下得令! 话音刚落四名影卫便嗖嗖嗖窜了出去,瞬间就消失在夜色中,留影九在原地继续护在沈秋琛身边。 找人找线索这种事是影卫的专长,其他人纵使有心想帮忙作用也不大,还不如留下来打扫现场保护主子们。 * 再说逸影一路追在领头人身后,那领头人显然对这一片很熟悉逸影没能及时追上,眼看着人一头扎进了一片营帐中不见了踪影。 逸影躲在草丛中仔细观察,现在是黑夜他目光所及之处有限,单能看的地方就有许多帐篷,还有鲜卑士兵在四处巡逻,逸影猜测这或许是鲜卑人的大本营,只是不知道这些鲜卑人驻扎在此地是要做什么。 逸影刚想着要摸进去查看情况,突然身后有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看的太入神竟没有发觉身后有人靠近,逸影条件反射性的就要动手,却听身后的人道: 你在做什么? 对方声音里没有敌意,逸影立马忍住了要动手的冲动,想要看看对方想干什么。 身后之人是一个鲜卑士兵,在看到逸影转过来的脸时愣了一下:汉人?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鲜卑士兵的语气变的不再友善,手中的□□威胁的对着逸影:快回去,否则要你好看。 逸影双手举起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表示自己愿意配合,任由鲜卑士兵领着他到了一个很大的帐篷前。 鲜卑士兵不客气的将逸影推进了帐篷,逸影跟着踉跄向前了一大步,进了帐篷他才发现这里躺满了汉人男子,帐篷里没有床众人全都衣衫破烂的席地而卧,连鲜卑士兵进来都没让他们动一下,似乎睡的很熟。 那名鲜卑士兵又威胁了逸影一句方才离开,逸影叹了口气随即找了个空地坐下。 你是想逃跑又被抓回来了吧? 逸影扭头望去发现声音是一个躺在他身边的男人发出的,男人背对着他看不到长相,只能看到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后背破了洞的衣服。 逸影没有说话,那人又接着道:劝你歇了这心思,有不少妄想逃跑的人,结果都被活活打死了,唉,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一刻是一刻。 逸影眼珠一转,觉得这是一个探听消息的机会,便道:我是刚被抓来的,不太懂,那些人为什么要抓我们? 那人听他是新来的当即便转过了身,在看到逸影干净的面容时低声嗬嗬了几声:还能干什么,给他们干苦力呗。 逸影终于看到了这人的长相,不过好像也没看清,因为这人胡子拉碴,和他的头发一样乱糟糟的遮了半张脸,只能从他的声音里判断出这人的年龄应该不超过四十岁。 你可否和我仔细讲讲? 我好久没见过像你长这么好看的人了,不,应该是我好久没见过正常人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双手撑地坐了起来,精神看上去还有点不正常,激动的看着逸影,眼里流露出异样的光彩。 逸影略为嫌弃的往后挪了一下身子,为了能从对方口中探出消息,只好如实道:逸影。 逸影啊,真是好名字,我看你穿的不错应当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你是怎么被他们抓来的? 逸影皱眉不耐烦道:你不是要告诉我他们那些人抓我们干什么?你要是不说就算了。 看到逸影生气那人连忙道:别啊,我说,鲜卑狗拿我们不当人,被他们抓来的人都快被折磨疯了,没有疯的大多都像我一样精神不正常了,或许有一天你也会变的和我们一样。 那人说到这里惋惜的看了逸影一眼。 第42章 把话说清楚。 逸影从来都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能动手的从不会动嘴,这人投来的同情目光让他感到十分不适,若不是计较着此时不能动手, 逸影早就用拳头让这人快点说了。 那人丝毫没有看出逸影的不耐烦,嘿嘿一笑:你告诉了我名字,那也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林铁柱,是被鲜卑狗强行抓来的, 这里的人都是或被骗,或被强行掳来给他们做苦力,看到外面那座山没?鲜卑狗说那里面有宝藏要让我们把山挖空, 还不给我们吃饱饭。 夜色太黑,逸影来时还真没注意到外面有座山,同时逸影立马想到了绣绣坊失踪的人。 你是怎么被抓来的?你家里的人都不找你吗? 我家就我自己呀,我去城里置办东西被小偷偷了钱, 有个人说他看到了小偷要领我找小偷要回钱,我被那个人带到了一个胡同就忽然昏过去了,再醒来就在这了。 林铁柱说的恰好印证了逸影心里的想法, 鲜卑人在虞国各地抓来落单的青年, 只要失踪的人不大规模聚集在一个县便不会引起朝廷的注意, 甚至连官府都不会重视,而像林铁柱这样没有家人的纵使失踪都无人在意。 难怪连影卫都查不出失踪之人的线索,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碧心湖底别有洞天,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林铁柱终于感到了困,打了个哈欠又躺下睡了,逸影四下望了望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将九节鞭藏好,然后又回到刚才的位置闭目养神。 希望主人能看到他留下的记号, 到时候里应外合之下,能打个鲜卑人措手不及。 *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被鲜卑人一阵捣乱谁都没有心情在去睡了。 战场清理干净后,天色也已接近大亮,池暝打从一开始便虎着个脸无人敢上前去触霉头,唯一一个不怕池暝的无咎也被容瀛死死拦住。 天全亮之时奉命去寻逸影的影卫终于回来。 回禀主人,我们在路上发现了首领留下的记号。 影卫之间常以隐秘的符号为联络暗号,记号适合留在什么位置不容易被别人发现只有他们做影卫的最清楚,纵使记号被敌人发现外行人也未必能看的懂,总体来说影卫记号就是他们影卫之间用来联络的独特方法,就连池暝这个做主人的所知道的都没有他们熟练。 池暝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许:你们在前领路。 是。 众人连早饭都还没有吃完就被池暝下令拔营前进,一行人跟在影卫后面向密林中走去,只是走到一半池暝便发觉不对,竟觉得这个路线异常的熟悉,在比对了地图后才发现竟然与藏宝地图上所标路线一模一样。 * 与此同时逸影这边,天才刚刚亮鲜卑士兵便进帐将所有人叫醒赶去干活。 逸影发现住着虞国人的大帐篷还有两个,他们每个人脚上铐着铁链,由鲜卑士兵给每个人分发挖山的箩筐和一把锄头。 到了逸影时鲜卑士兵先是看了一眼逸影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逸影缩了缩身子装作一副很害怕的样子道:我,我,是新来的。 士兵又将逸影上下打量了一番,自从腹部隆起之后逸影便换上了宽松的衣服,虽然依旧是一身黑衣但还只是微微隆起的小腹藏在宽松的衣物下,丝毫看不出异样。 长的还挺干净。 鲜卑士兵直勾勾的望着逸影,一副不怀好意的姿态,大概是邋遢的人看多了偶见一个干净之人竟起了歹念,反正这些人被抓来迟早是要死,他就算把人怎么样了上司也不会管。 那士兵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这般想着胆子更加肥了起来,伸手就要去碰逸影的脸。 看着朝自己越来近的爪子,逸影双拳紧握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动手,同时脸上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一丝惊恐,让人误以为他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普通人。 哎吆! 旁边忽然有人摔到发出一声惨叫,那鲜卑士兵手还没碰到逸影便被打断,扭头看去正看到林铁柱捂着肚子疼的满地打滚。 我肚子疼,好疼啊! 士兵再顾不上逸影,气冲冲的走过去取下腰间的鞭子,照着林铁柱身上抽了几鞭。 快起来,别想偷懒。 士兵大声呵斥接着又是几鞭子抽过去,林铁柱这下真的是疼的满地打滚,连忙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干活,我干活。 林铁柱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捡起自己的竹篓和锄头就跑。 鲜卑士兵得意洋洋,再去看逸影时发现人已经戴上脚链开始干活了,士兵略为不甘的啐了一声只好作罢。 逸影仰头望了一眼眼前的大山,高耸入云,这样的大山想靠人力把它挖通,那得挖到什么时候去,若藏宝地点在这里一定还有其他入口才对。 逸影伸手在石块上抹了一手灰尘,再把手心的灰涂抹到自己脸上,就连头发也没放过,一张俊俏白净的脸被尘土掩盖,发丝凌乱,看着有几分叫花子的味道。 耳边全是锄头碰撞石头的叮叮当当,几个鲜卑士兵手拿鞭子站在身后巡视,若发现有人偷懒不好好干活便会是一顿鞭打。 碧心湖底与外面的天气天差地别,太阳高照热的人汗流浃背,所幸逸影有内力在身还能撑的住,而有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耐不住劳累闷热,体力不支昏了过去,鲜卑士兵便叫人浇了一盆冷水将人泼醒,若再起不来,自是抽到你肯起来为止。 所有人看着敢怒不敢言,反而更加卖力的干活,就怕会被波及挨打,逸影心里同样不好受,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能动手,他要等主人来! 鲜卑狗不给早饭吃,好容易挨到午饭时间众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但午饭却只有两个干馒头一碗稀菜汤。 看到碗里可怜的飘着几片绿色,汤水中不健康的油渍让逸影一阵阵反胃,他端着碗坐到一旁怎么也劝不了自己喝下去。 林铁柱坐在逸影旁边,几下便把手里的馒头和菜汤吃的干干净净,吃完后还意犹未尽的咂咂嘴。 你怎么不吃啊? 吃不下。 林铁柱眼睛一亮:你吃不下就给我吃吧。 逸影毫不犹豫的把馒头和碗都给了林铁柱,林铁柱丝毫不嫌弃高兴的继续狼吞虎咽。 在这里被困久了,有能填饱肚子的馒头对他们来说就很好了,总比活活饿死的强。 林铁柱吃了两份饭,终于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馒头,我这里有好东西哦。 林铁柱神秘兮兮的掀开胸前的衣襟,露出里面用油纸包着的一块肉饼给逸影看。 你哪来的? 鲜卑狗不拿他们当人看,每天的饭只让他们饿不死便罢,断不会还给他们发肉饼。 嘿嘿,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的,还被打了一顿呢,本来想留着自己吃的,我把你的饭吃了,这块肉饼就赔给你吧。 林铁柱颇为豪爽的将肉饼塞到逸影手里:快吃,别被别人看到了。 逸影拿着肉饼有点发愣,尽管林铁柱想要表现的不在意但逸影还是看出了他的不舍,眼睛的余光还时不时的望肉饼上瞄,这人不知道被抓到这里多久了,恐怕很久没吃过肉了吧。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逸影不夺人所爱,将肉饼还给了林铁柱,况且他也根本吃不下。 恋耽美 ——(30) 林铁柱有点急了,又把肉饼塞给了逸影:你不吃就没有力气干活,没力气干活就会被他们打的,他们打的可疼了! 林铁柱身上还有几道新鲜的鞭痕,逸影如何不知那个时候林铁柱是在故意替他解围,这人看上去傻里傻气的,实际上并非真傻,心底还很善良。 谢谢。 逸影低声道了声谢,张口吃了肉饼,林铁柱这才又换上了笑脸。 进展的如何了。 此时一个穿着华丽,体态富裕的鲜卑人走了过来,像是来查看进程的。 负责监督的鲜卑士兵低头哈腰道,对其态度十分恭敬:回可汗,请您放心,没人敢偷懒。 逸影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耳朵时刻注意着他们在说什么,他没想到面前的男人竟是鲜卑王! 鲜卑王气势凌然的看了一眼被挖了一半的大山,满意的点点头:不错,继续努力,不要让这些贱民耽误了进程。 监督士兵连连称是,被可汗夸的略为得意。 片刻后又有一个鲜卑男人急冲冲的奔来,在鲜卑王耳边低声道:可汗,虞国的皇帝快要找来了了! 鲜卑王不屑道:急什么,他们才多少人,我们又多少人?敢来就让他有去无回,去把周围都埋上炸/药。 那男人不敢吱声更不敢耽搁,领了命令立马去了。 逸影耳力聪颖,把他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在听到鲜卑王下令要埋炸/药的时候,他心中一震心立时紧张的揪了起来。 * 到了夜晚,结束了一天的疲惫,众人又被赶到了帐篷中休息。 逸影不知道主人什么时候能到,他担心主人会中了埋伏,纵使闭上眼睛也无法真正入睡。 直到夜越来越深,逸影耳朵一动敏锐的听到了几声鸟叫。 要说这鸟叫声是什么鸟没人听的出来,但别人听了也只会当它是不知名的鸟,而逸影听到这声音精神顿时一震,立刻睁开了眼睛。 逸影起身到帐篷的角落里找到被自己藏起来的九节鞭,然后又来到林铁柱身边将人摇醒。 待会会有一场大战,你找个地方躲好。 这个人在怎么说也帮过他,逸影给了人一个忠告,然后提着九节鞭出了帐篷。 林铁柱睡的迷迷糊糊被人摇醒,对逸影说的话也没听太清,等逸影离开后他竟是又躺下睡着了。 第43章 逸影避开巡逻的鲜卑士兵来到帐篷后面, 这里是士兵巡视的死角倒不怕会被发现,逸影嘴唇一动也发出了两声鸟叫。 片刻,黑衣劲装的影卫出现单膝跪在逸影面前:首领。 才两天没见他家首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要不是那只有影卫才会知道的鸟叫暗号,他差点都不敢认。 逸影腰板挺直双手负在身后,虽然脸上脏兮兮,头发乱糟糟,影卫首领的气质却丝毫未减:起来吧, 主人现在何处? 影二起身道:主人让属下先行一步找到首领,主人他马上就到。 你去告诉主人鲜卑王在周围埋有炸/药,让主人千万小心。 首领不和属下一起走吗? 他的任务可是找到首领后把人看住, 他走了首领怎么办。 不差这一会,按我说的去办吧。 首领的话他也要听,主人马上就来了,确实不差这一会, 影二应了一声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原地。 逸影又偷偷溜回去先在几处鲜卑人的帐篷上点了一把火,大火熊熊燃烧,池暝他们还没到, 鲜卑人营地自己先乱了起来。 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嗓子着火了! 接着所有鲜卑士兵都躁动了起来, 七手八脚的慌忙提水灭火, 着火的帐篷不止一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吵杂声惊醒了鲜卑王, 鲜卑王衣服还没穿齐便出了帐篷查看怎么回事。 当看到漫天火光的时候鲜卑王立马不淡定了,指挥着士兵赶紧灭火。 鲜卑王这次出来还带了个幕僚,幕僚是一个身材瘦小,贼眉鼠眼的男人,便是他在白天时告诉鲜卑王虞国皇帝快要到了。 幕僚急匆匆赶来, 看到可汗平安无事先是松了一口气:可汗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鲜卑王气急败坏的一把抓住幕僚的衣襟:这是怎么回事! 幕僚是个胆小怕事的。看到可汗发怒脖子一缩:我,我也不知道啊,总不会是虞国皇帝干的? 这么多人都没发现,都干什么吃的! 鲜卑王扔掉幕僚,恰在此时异变突生,凌厉的破空声从后袭来,鲜卑王警觉,别看他身材肥胖动作却很灵活,立马侧身一闪,银色的鞭子擦着他的面门抽在了地上。 谁! 鲜卑王大喝一声。 夜色中走出一个手持九节鞭的黑衣男子,他面色冷峻犹如一尊杀神,鲜卑王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和惧怕。 你,你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 九节鞭再次挥动向鲜卑王袭来,鲜卑王只会些浅薄武功,面对逸影的攻势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一边退一边跑,而那个幕僚看情势不对早就躲的没影了。 来人!来人!快,快拦住他! 鲜卑王身上硬挨了两下,仗着自己肉厚边跑边喊。 很快,大群鲜卑士兵听到可汗呼喊向逸影袭来,逸影被团团包围一时再顾不上鲜卑王,手中的九节鞭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亮丽的银光。 鲜卑王有了士兵做依仗,又看逸影独自一人没有同伴,胆子立刻大了起来,站在一群鲜卑士兵身后恶狠狠的喊:抓住他!给孤王杀了他! 鲜卑王想要出刚刚那口恶气自不会让士兵对逸影手下留情,然而他还没得意多久,突然就被人一脚踹飞了一丈开外。 鲜卑王顿时惨叫一声身体重重落在地上,他想要起身时一把刀又忽然飞来,刀尖刚好扎进了他□□的衣服上,只要在往前一点点便能让他断子绝孙,鲜卑王心有余悸,惊恐的看着尚在微微抖动的刀身差点吓昏过去。 池暝做完这些便没再看鲜卑王一眼,足尖一点直接跃进了战斗圈和逸影并肩作战。 主人。 逸影没想到主人来的那么快,他不仅还没抓到鲜卑王,还又被主人给救了。 池暝还在气头上,没有理逸影,想着事情解决再找人算账不迟。 有了逸影告密,他们知道鲜卑王埋了炸/药,极乐谷的人在鲜卑士兵要点炸/药时便先将人解决了,没有了炸/药的威胁众人畅通无阻,鲜卑士兵还没将着火的地方浇灭,便被忽然出现的敌人打的满地乱爬。 那些被囚禁的虞国子民,起初还因为害怕都躲了起来,直到林铁柱手拿两截断木对着一个倒地不起还但有气的鲜卑士兵身上一顿胖揍,嘴里还不停嚷嚷着:打死你,打死你,让你欺负我们! 林铁柱这一举动顿时激起了他们心中的仇恨,他们想起了这几个月的遭遇,想起了被活活打死的同伴,民愤爆发,被虐待的虞国子民每个人手持武器看见鲜卑士兵便围上去一顿乱打。 这些人看上去虽然不起眼,但群蚁尚还能撼大树呢,他们要是团结起来也是一份小力量。 鲜卑人这边完全乱了起来,纵使人多也被打的溃不成军,不多久便彻底熄了火焰缴械投降。 这时候天也渐渐大亮起来,众人将投降的鲜卑士兵用绳子几人一推的捆了起来,战场一片狼藉,有掉落的刀剑和烧毁的帐篷,还有鲜卑人的尸体。 逸影在抓获的鲜卑人中看了一圈后却皱了眉头。 怎么了? 虞国的帝王风尘仆仆了两天,不仅脸色不好看,身上也非常不好看,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 那天袭击我们的领头之人没在这里。 逸影与那领头人动过手,武功不算弱,可今晚他却没再看到那个人。 你还有心思管别人,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 逸影乱糟糟的头发和脸上的灰尘,让池暝越看越是不顺眼:怎么弄成这样? 逸影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脑袋:我没事,主人,属下有事禀报。 池暝知道逸影想说什么,但大家都累了一天,池暝一行人更是从出发到现在一刻都没敢停留,有在大的事也得先压后。 此事不急等会再说,先休息休息。 池暝让人又支起了几个新的帐篷让众人先休息,他拉着逸影进了帐篷,又叫人送来了沐浴用的水。 你先沐浴,我去外面看看。 逸影点头,抱着干净的衣服转到了遮挡的帘帐内。 池暝他们来时没有带锅碗瓢盆,但鲜卑人似乎想要在此长住一样,锅碗瓢盆和其他生活用具倒是样样齐全不缺。 小羽一边架火炒菜一边热泪盈眶,终于不用再吃烤的食物了,终于可以吃到正常的炒菜了。 来端菜的影九:炒个菜而已,你怎么还哭了? 这段时间同行二人也算是熟人了,小羽对他们影卫颇有好感,影九也对小羽的印象不差。 小羽不明所以:什么?我这是被辣的,这是什么辣椒为什么那么辣。 影九看到锅里红彤彤的辣椒:你放了多少? 全放了。 齐云霄爱吃辣,小羽特地放了许多辣椒,可没想到这辣椒会那么辣,辣的他直流眼泪。 影九摇头叹气,拍了拍小羽的肩膀沉重的道:你好自为之吧。 小羽这下真的想哭了,这菜要是端上去会被他家谷主打死吧,要不倒掉算了。 池暝从帐篷出来走到沈秋琛身旁,沈秋琛正在询问被鲜卑人抓来到此的虞国百姓。 怎么样? 我大概询问了一下,他们都是被鲜卑人以各种手段抓来挖山取宝的,被抓来最长时间的差不多有半年了。 池暝点点头,望着互相依偎在一起,眼神恐惧又无助的一群人,如今这些人能平安找到便是好事:把他们先安置好,等我们出去后把他们一起带出去。 沈秋琛点头。 这么一座大山靠人力来挖,要挖到何年何月去,鲜卑王是脑子进水了吗? 齐云霄一边看着眼前的大山,一边朝池暝这边走来。 藏宝地图的最终地点是在此,将山挖空太过于不靠谱,定是还有其他出口。 齐云霄点头表示赞同。 大家都累了,先吃饭休息一会,晚些时候再向鲜卑王问清楚不迟。 众人沐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用过了饭才聚集到一个帐篷中,准备审问鲜卑王。 沈秋琛看到齐云霄略微红肿的嘴巴,好奇道:齐谷主您嘴巴怎么了? 沈秋琛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向齐云霄望了过去,都看到了他嘴巴不正常的红肿。 齐云霄尴尬的笑了两声:没事,没事,不必在意。 他总不能实话说是辣的吧,也太丢人了,齐云霄不着痕迹的瞪了身旁的小羽一眼,小羽眼视前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然而身体却顿时崩紧了。 不多时有人带着鲜卑王和他的幕僚进来,强行压着二人跪了下去。 这里是虞国的地盘,鲜卑王抓的也是虞国的百姓,最有发言权的便是池暝,其他坐在一旁静观其变,将主导权交给了池暝。 池暝坐在最上方,逸影坐在他旁边,池暝神色淡然的整理了一下衣袍对鲜卑王道:说吧,鲜卑人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宝藏的?你们又害死了多少虞国百姓? 鲜卑王虽然被人压着跪在地上,但他毕竟是王,傲骨还是有几分的,面对池暝的质问鲜卑王冷哼一声毫不胆怯。 池暝也不跟他废话,眼神示意了一下逸影,逸影点头会意,起身走到鲜卑王跟前伸手点在了他身上几处大穴上。 鲜卑王立时疼的满地打滚,哀嚎不止。 影卫逼供的手段很多,这不过是最低级的,对这种养尊处优吃不了苦的王来说,这手段已经足够,就看鲜卑王能撑得了几时。 第44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胆小怕事的幕僚光是看到蜷缩在地上疼的满地打滚的鲜卑王便心生怯意,还没等鲜卑王松口,幕僚便先因害怕而跪在地上扣头不止。 我说, 我什么都说,别杀我! 鲜卑王目呲欲裂,要不是因为疼痛而说不出话,怕早就骂这个白眼狼的幕僚了。 池暝又冲逸影点头示意,逸影出手解了鲜卑王的穴道, 又一脚踢出将人踢晕了过去。 鲜卑王毕竟是一个地方的王不能轻易死了,既然有人愿意说池暝便放过了鲜卑王,以防鲜卑王在旁捣乱逸影故意将人给踢晕了。 池暝望着抖若筛糠的幕僚道:鲜卑人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宝藏的?你若实话实说, 朕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现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幕僚哪敢说假话,立马像倒豆子般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一年前鲜卑来了个中原人,那人身负重伤被我们所救, 无意间那人透漏出自己身上有藏宝地图的秘密,可汗见财起意杀了那个中原人将藏宝地图占为己有,但那藏宝地图在虞国境内可汗召集大臣商议了许久才决定偷偷潜入虞国寻找宝藏。 那藏宝地图缺了一块, 寻到此处时便被一座大山阻挡, 可汗不愿放弃便抓来虞国的百姓想要将山挖通。 陛下明鉴, 此事都是可汗一人的主意与我无关啊,求陛下饶命! 其实最先提出抓虞国百姓挖山的主意是这个幕僚所出, 可是这个时候幕僚哪敢说真话,仗着鲜卑王晕了过去便将锅都推给了他。 那张藏宝地图现在何处? 幕僚指着昏迷的鲜卑王:就在可汗身上,他可宝贝那张地图了,随时都要带在身上。 闻言逸影立马蹲下身从鲜卑王身上找出了那张藏宝地图呈给主人。 其他几人也在这时都围了过来,池暝接过逸影递来的地图与自己身上的那张的对比后发现, 两张地图一个是从碧心湖出发一个是从回头崖出发,虽然路线不一样但最终的目的地却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鲜卑王的那张地图缺了一块,少了能打开宝藏的最关键信息。 也就是说藏宝地图实际上是有两张,一张是分别藏在断龙石中的被池暝所得,另一张被一位不知名的人所得,可能正因为这张藏宝地图那人才被追杀受了重伤,逃到鲜卑后没想到又被见财起意的鲜卑王所杀。 恋耽美 ——(31) 众人看完后心下明了,也多亏鲜卑王得到的地图是不完整的,白白耽误了这么多功夫。 这时逸影又走到幕僚的跟前问道:我再问你,袭击我们的领头之人是谁? 是小王子,可汗最小的儿子,也是他主张带人去刺杀你们。 他现在人在哪? 幕僚摇头:不知道,他受了伤后一直在自己的帐篷中养伤,你们打来后他便没了踪影,连我也没有见过他了。 逸影皱眉,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池暝冲两个压着幕僚和鲜卑王的川云国人挥挥手道:把他们带下去严加看守。 大王爷吩咐过要听皇上的,二人齐应一声不敢耽搁,将幕僚和鲜卑王拖了出去。 众人出了帐篷看着眼前巍峨的大山,藏宝地图上最后一段画了一个橘红色的圆形,看着像是太阳,还附赠了两句话:举头三尺有神明,大水冲塌龙王庙。 这两句话云里雾里,就算聪明如他们也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正当所有人盯着大山苦思冥想的时候,林铁柱竟然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着的肉饼走到了逸影跟前,不容拒绝的就将肉饼塞到了逸影手里。 我有肉饼,给你吃。 说完还一脸憨笑的看着逸影。 逸影没想到林铁柱还惦记这事,手里拿着肉饼顿时尴尬至极。 池暝:他是谁? 回主人,他叫林铁柱,也是被鲜卑人抓来做苦力的其中之一,他曾帮过属下。 你吃啊,你快吃啊。 见逸影不吃,林铁柱竟催促了起来,说着还上手去拉逸影,池暝比他快一把将逸影拽到了自己身后护着,眼神冷冷的看着林铁柱。 逸影小心翼翼的拉着主人的衣袖低声喊了一句:主人。 林铁柱人不坏,还帮过他,逸影怕主人生气会怪罪林铁柱。 所有人都看得出陛下此时是生气了,只有傻乎乎的林铁柱像是没看到竖在自己面前的冰冷人墙,眼睛绕过池暝望着逸影傻笑。 此时沈秋琛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强行将林铁柱拉走:别看了,好意收到了,逸影他会吃的,快走吧。 再不走,你小命就没了。 林铁柱依依不舍的望着逸影,被人一边扯着走一边还不忘大声叮嘱逸影快点吃。 气氛陷入了尴尬,齐云霄默默的拉着小羽赶紧离开,无咎好整以暇,一副吃瓜看好戏的表情,最后也被容瀛强行拉走。 主人 逸影低着头不敢看主人的脸色,他知道主人一定是生气了,他又惹主人不高兴了。 池暝什么话也没说,冷着脸回了自己的帐篷,逸影紧跟其后。 主人,属下错了。 逸影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你敢跪! 池暝以前就让逸影无需下跪,可是那个时候逸影总是不听他的,现在逸影有孕他更不喜欢对方动不动就下跪了。 逸影矮下去的身子僵了一下,立马又直起了身,主人现在正在气头上,他不敢再忤逆主人。 池暝瞄了一眼逸影手里的肉饼,略酸溜溜的道:肉饼好吃吗? 逸影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手一般,连忙将肉饼放到了桌子上,又将自己的手背到身后:不好吃。 逸影这句话不是说谎,他是真觉得肉饼不好吃,腻得他想吐。 池暝走到椅子前坐下,又拍拍了自己的大腿,示意逸影坐上来。 虽然知道周围不会有人,逸影还是心虚的四下望了望,这才慢慢的走过去坐到主人腿上。 这是逸影第一次这般亲密的坐上主人的腿,既忐忑又觉得羞耻,但更多的却是心里甜丝丝的,就算此刻让他立马死,他也心无遗憾了。 池暝搂住逸影的腰身:说说你都错在哪了? 属下不该不听主人的擅自动手。 还有呢? 属下不该去追领头之人让主人担心。 池暝生气的在逸影臀部上拍了一下:你还知道我会担心! 逸影: 逸影红了耳尖,第一次被主人打屁股,虽然主人打的一点也不疼,可正因为不疼逸影才觉得十分羞耻,他倒宁愿主人打重一点。 属下知错了。 接着说。 接着说?他还有错没认吗?逸影认真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还犯了什么错。 主人能否给属下一点提示? 池暝捏住逸影的脸颊,让人看着自己:来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逸影的脸被捏的变形,口齿不清:唔,知道了,属下知错了,请主人恕罪。 池暝手劲不大,可在松手时逸影白皙的面颊上还是清晰可见几个手指印,池暝眉头轻皱两手手心在逸影脸颊上揉了几下,直到指印消失才停了手。 逸影被主人揉懵了,呆呆的看着主人,感觉头顶的星星在围着他乱转。 所幸你平安无事,此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了,说说肉饼和那个林铁柱是怎么回事吧。 逸影回过神把鲜卑人虐待虞国百姓的事给主人说了一遍。 听罢池暝又心疼起逸影来,那一天逸定是没吃过饱饭。 苦了你了。 逸影摇头:属下不苦,只要主人不生属下的气就好。 这次放过你。 池暝起身把逸影放到了椅子上:饿不饿,我去让人拿些吃的来。 不等逸影说话池暝就出去了,逸影想说他刚吃过饭没多久根本不饿,可有一种饿叫做主人觉得你饿,逸影索性干脆住了嘴。 一炷香后影卫端来了两碗肉粥和一碗蛋花羹,鲜卑士兵他们不敢用,照顾主人的事只能影卫们亲力亲为。 逸影吃了一碗肉粥和一碗蛋羹,乍舌的看着主人吃了一碗粥后还将林铁柱给他的肉饼也给吃了。 池暝挑眉:不舍的? 逸影头摇的如同拨浪鼓:没有,主人开心就好。 池暝得意之下不自觉的嘴角微扬。 * 夜里逸影总感觉睡不好,好像有人在抱着他不让他动,逸影被禁锢的难受拼命想要挣脱,耳边却传来低沉沙哑的一声:别动。 逸影此时虽然睡的迷迷糊糊,脑袋也不怎么清醒,但主人的声音他还是听出来了,鼻尖熟悉的味道也上他彻底放下了防备。 主人 嗯,别动,让我抱抱。 逸影当真不再挣扎,任主人抱着他,一个个吻落在他身上。 逸影回抱着主人,主人在面对他的时候不再自称朕,让逸影切身感受到了主人对他的变化,他喜欢极了如今和主人的相处模式,这是他早就梦寐以求的,他想告诉主人自己永远不会离开,让主人不要惶恐。 池暝贪婪的闻着怀里之人的味道,最终也没能做到最后,接下来不知道还不会遇到什么情况,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损耗逸影的战斗力,万一遇到危险因这个让逸影受了伤,池暝定会后悔死。 要是实在想了池暝也只能这样抱着人亲亲蹭蹭,过过瘾。 第45章 池暝几乎一夜未眠, 抱着逸影睡了一夜不但没有得到纾解反而越来越精神,再加上心里有事更加难以入眠,反观逸影不知是不是被池暝折腾的太累了, 比往常睡的还要的沉。 池暝松开了抱着逸影的手臂,早晨本就是个容易冲动的时候,他怕再抱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 这时天将刚亮,池暝起身穿好衣服出了帐篷,别的不说这里的空气是真的好, 按理说这里前不久刚经历过一场厮杀,应是血腥味漫天才对,然而只过了一天这里的空气便得到净化, 闻到的不是血腥味而是泥土和青草的清香。 池暝猛吸了一口气,清香沁人心脾顿时连心情都愉悦了许多,以往在宫中这个时间池暝大概也是刚起床,然后再坐上龙撵去上朝, 所经之处看到的是冰冷的宫墙,闻的是独属于皇宫的冰冷气味。 先帝是个痴情种子,一生只有皇后一人, 而皇后也只为先帝诞下了一子, 所以池暝没有兄弟姐妹, 却避免了历朝历代皇子之间为皇位争的头破血流,兄弟相残的戏码。 池暝理所当然的被封为太子, 又理所当然的登基为帝,顺顺当当的没有受过任何迫害和争议,然而有时候池暝还是会想,如果有来世他宁愿不要生在帝王家。 天色一点一点的大亮,池暝坐在大山对面的高坡上, 看着面前的大山出神。 大山高可入云,目光可及之处云雾缭绕看不清山顶的全貌,随着天色不断大亮,太阳从大山身后渐渐露出光芒,池暝仿佛看到了一条巨龙盘踞在大山之上,但因距离太远,云雾又太重,他看不太清楚,只隐约像看到了一条灰色的巨龙睡卧在高山顶端。 池暝猛然起身,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的望着那条隐约可见的巨龙,直到橘红色的太阳露出一点脑袋,射/出的光芒给灰色巨龙镀上了一层金色,而那不断高升的太阳更像是巨龙正在慢慢睁开的眼睛,微怒的注视着偷窥他的人。 巨龙的身体从一开始的灰色隐约可见,变成清晰的金色,甚至给池暝一种这条盘踞的巨龙马上就会腾空而飞的错觉。 此时影卫,极乐谷的弟子以及容瀛带来的属下已经陆续起床开始给主子们准备早饭。 小羽打了个哈欠一眼看到了站在高坡上的池暝,太阳的光芒不仅让盘踞的巨龙像是活了过来,还照射的池暝在闪闪发光宛如天降神将,小羽只觉得从他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陛下的全貌,陛下身上迸射出万道耀眼的光芒唬得他连哈欠都只打了一半。 不得了,陛下这是要飞升了! 而站在高坡上的池暝像是窥到了天机,嘴角扬起一抹了然一切的笑。 * 用过了早饭后池暝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大家听。 藏宝地图上最后一段说的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大水冲塌龙王庙。 举头三尺是让人抬头看的意思,神明指的是巨龙,龙王庙是这座大山的本身,而龙王便是盘踞在大山上的巨龙。 自然,池暝看到的并非是真的巨龙,而是利用云雾的遮掩,和奇形怪状的石块再加上初升的太阳给眼睛制造的一种幻觉,正是因为有这种巧妙的设计才有了藏宝地图的最后一段话。 那么大水冲塌龙王庙就很好理解了,就是要用水浇灌大山。 是不是如池暝理解的那样只有试了才知道,于是连被俘虏的鲜卑士兵都开始帮忙,一桶一桶的提水浇在大山根部。 大水冲塌龙王庙其中的冲塌二字略显夸张,自然不是非得把这大山浇塌了才行,只是谁也不知道要浇多少水才能算冲塌。 直至日光高照,被浇在大山根部的水被太阳快速蒸发,众人都逐渐等的不太耐烦,正当大伙都认为这个理解是不正确的时候,一桶水倒在了大山根部,这次水竟没有再被蒸发,而是顺着大山根部流动,成了一条小小的溪沟。 随着水不断增多溪沟也变的越来越大,突然,大地一阵震动,所有人立马都惊在了当场。 快躲开,离那座山远一点! 池暝大喊一声,惊在当场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丢了水桶纷纷跑到安全地带。 大山忽然颤动不止,竟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无数小石块从大山上掉落,缝隙还在不断变大,再变大。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大山终于停止了颤动,而那裂开的缝隙足有一人宽,从缝隙中望去里面漆黑一片,像是一头巨兽张着幽深大口要把人吞噬进去。 容瀛惊喜不已:这就是宝藏的最终入口! 池暝:看来是了,我们先准备一番再进去。 众人先是吃过午饭,各自准备干粮,火折子,武器,解毒丹药,伤药等物,里面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准备齐总是全有备无患。 他们将带来的属下通通留在原地待命,顺便看着那些鲜卑人和被抓来的虞国百姓。 影九要随身保护沈秋琛所以要和他们同行,影九走在最前面,身后便是沈秋琛,逸影,池暝,小羽走在最后。 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几人有条不紊的缓慢行走。 两边是石壁,路也崎岖不平,越往里走光线越是昏暗,影九在前面打起了火折子照亮。 几人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窄道逐渐变的宽敞,光线也越来越亮,通过了崎岖不平的道路眼前豁然宽敞明亮,他们竟来到了一间石室。 这间石室除了有一个大箱子特别显眼外,再别无他物。 容瀛第一个走过去打开了箱子,箱子内满满当当的装了一箱的金银珠宝,琳琅满目。 池暝也走了过去看了一眼箱内的东西,语气平淡道:大王爷,这就是你要找的金银珠宝。 池暝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在讽刺容瀛,反正容瀛此时的脸色十分不好看,总感觉自己是被人耍了,这么一箱金银珠宝普通人得到或许会欢天喜地,但身为皇族是真不把这点钱财放在眼里,更不值得他千里而来寻宝。 主人,您快来看! 听到逸影的呼喊池暝不再管容瀛,走到逸影身边问:怎么了? 逸影一只手抚摸着凹凸不平的石壁:这上面的符号像是武功招式。 池暝仔细看了石壁,一整面石壁都被刻满了符号,看似杂乱无章,像是随意乱刻,又像是看不懂的奇怪文字,但若仔细观察便可发现其实那些符号都是各种姿势的小人,每一个小人对应一个动作,连起来便是整套武功招式。 众人都随着逸影的话望向了石壁,他们看到石壁上的小人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在他们眼前演练着武功招式,渐渐的他们被吸引着了迷,自觉盘膝而坐到了忘我境界,闭眼用心感受武学的精妙。 这里只有沈秋琛不会武功,不受石壁影响,他见众人不约而同的盘膝打坐,自己也不敢乱走,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等着众人。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众人陆陆续续的睁开眼睛长吁了一口气,只感觉心神无比舒畅,内力充沛,那些武功招式也都已经印在了他们脑子里。 石壁上的符号没有内力的人看了无事,有内力的人便会受符号影响不自觉的进入冥想状态,强迫你去学石壁上的武功,不过最后能学会多少还要看个人领悟的深浅。 容瀛看了一眼箱子内的金银珠宝又看了一眼石壁的武功招式,叹气道:金银珠宝,武功秘籍,确实都有了,也不知道是哪位武功高强的江湖前辈留下如此精妙的武学。 恋耽美 ——(32) 可惜他们几个不是江湖人,对武学并没有多痴迷,唯一算得上江湖中人的极乐谷谷主齐云霄又看上去非常佛系,不知道能不能把这精妙武学发挥到极致。 沈秋琛:你们好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这间石室还有一个出口不知通往哪里,刚刚沈秋琛没敢一个人先过去。 虽然没看到预想中的财宝,但都到这了,自然要一探究竟,说不定下个地方就有宝物了呢。 于是一行人没走多久又来到了另一间石室,这间石室中央有一个石床,石床上并排躺着两具已成白骨的尸体,破碎的布条零星挂在白骨之上,显然两具白骨已有些年头了。 让沈秋琛惊喜的是两具白骨心脏的位置生长着两株生机盎然的绿草,他忙走过去掏出怀里的画仔细比对。 是无根草! 众人围了过去皆感到哑然,无咎不解的道:这是药草?为什么生长在尸骨上? 沈秋琛两眼放光,盯着无根草像它会跑了一样:无根草,无根也能生,但你以为它为什么无根能活? 观着眼前所见,所有人心里都有了个不切实际的猜想。 没错,无根草就是靠着人体的养分所生,所以无根草不需要根,因为它的根便是人的心脏。 无咎略微嫌弃:怎么听着这草有点诡异,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每个人身上都能长出无根草? 沈秋琛白了无咎一眼:你以为无根草是大白菜,随便就能生的出吗,其一必须是男人,这样生长出的无根草药性才更强,其二那人必须武功高强内力足够强悍充沛,死后心脏位置才会长出无根草,而无根草靠的就是吸收死者的内力存活,所以无根草也被称为鬼头草。 几人听完沈秋琛的描述都被震撼,就连池暝也是第一次听说无根草的由来,沈秋沈之前都不曾告诉过他。 无咎还是颇为嫌弃:这东西入药谁敢喝? 沈秋琛没好气道:要你管。 说罢沈秋琛戴上早就准备好的防毒手套,轻轻拔下无根草,又小心翼翼的把无根草装入准备好的长方形木匣中。 而无根草根部当真无根,甚至连根须都没有,若不是亲眼所见怕没人会信这草真的无根能活。 第46章 这两具尸骨并排而躺, 从骨骼上来看应当都是男性,两具尸骨死前双手交握,应该是一对有情人。 二人身上能生出无根草自是武功强悍的高手, 说不定那间石室中的武功招式便是这二人留下的,江湖中武功高强之人最遗憾的便是一身武功得不到传承,从强制性让会内力之人学习石壁上的武功来看,所谓的藏宝地图不过是这两位前辈故意弄出来的虚头,为的就是能有缘人来到此地学习石壁上的武功。 这里还有一样东西。 离两具尸骨不远处还有一个高台, 高台上放着一个不大的铁盒。 众人不知道会不会有机关不敢贸然前去,容瀛说完便捡起一块石子朝铁盒扔了过去,石子砸在铁盒之人发出哐的一声却并没有触发任何机关。 容瀛不死心又在去往铁盒的地面上扔了一颗石子, 同样的无事发生。 看来这宝藏所藏之地是一点机关也没有。 容瀛:我去看看。 无咎:小心。 无咎嘴上从不饶人,看似对容瀛颇有诸多不满,实际心中还是关心着容瀛的安危。 容瀛点头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又小心翼翼的打开铁盒。 这是? 铁盒里装着一件金黄色的马甲, 容瀛展开马甲给众人看,说它是马甲吧材质又非锦非绒,更不像是平常能穿到的衣服。 是金缕衣, 齐云霄道:传说金缕衣是由天蚕丝所织, 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便是连毒都不怕。 果然,江湖中的东西还是江湖人懂。 可算是有一件好东西了, 容瀛倍感欣慰,看着金缕衣又立马犯了难:可惜这金缕衣只有一件。 只有一件的东西这么多人要怎么分? 池暝不在意的道:金缕衣既是大王爷所得,自然该归大王爷所有。 齐云霄也点头,金缕衣虽然难得,但也不是非要不可。 容瀛眉开眼笑:多谢陛下和齐谷主成全。 容瀛将金缕衣重新装回铁盒中, 又拿起铁盒走到无咎身边,连衣带盒将东西塞给了无咎:本王便把金缕衣送给卿儿了。 无咎刚要开口拒绝,话都到嘴边了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改了主意:你当真送给我了? 自然,本王的东西都是卿儿的。 这话说的腻腻歪歪,沈秋琛都快要起鸡皮疙瘩了,可惜大王爷容瀛就是脸皮比较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再肉麻的话都不觉得难为情,反倒把无咎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秋琛:东西拿到了,我们先离开这吧。 这是最后一间石室了,再没有别的出路,他们打算原路返回,然而当他们再次来到第一间石室时,来时的路竟被一块落下的石门给封了。 这是怎么回事! 石门何时落下的他们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池暝上前用尽全力一掌打在石门之上,然而石门只是掉落了几笠沙尘,纹丝不动,接着池暝又连续拍出几掌,结果亦然。 看来用蛮力是行不通了,大伙一起找找有没有机关。 众人点头后分开,各自在石壁上仔细摸索,一滴水忽然落在了逸影脸上,逸影疑惑的用手抹去脸上的水,仰头朝上望去只见上方的石壁竟开始渗水。 不光逸影看到了,其他也都看到了,不仅如此,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上方渗出的水便越来多,就连踏脚的地面不知何时也开始往外冒水。 池暝管不了什么机关了,蹚着已经到脚踝的水来到逸影身边将人护到了怀里。 池暝:大家小心。 容瀛:赶快找找有没有机关可以打开石门吧。 不然等水淹过头顶他们只有等死的份。 池暝不敢在此刻离开逸影,二人在一处寻找机关,然而直到水漫过了他们腰际依旧没有找到所谓的机关。 沈秋琛颓废的靠在影九怀里:总不会真要死在这了吧。 刚才还在庆幸一路上都没有遇到要命的机关,转眼间便面临了绝境,众人脸上都露出担忧之色。 池暝搂紧逸影:还撑得住吗? 属下没事。 逸影这话刚落,整个石室竟然开始剧烈摇晃,更有石块不断纷纷落下。 齐云霄急道:石室像是要塌了,大家小心! 顷刻间更多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水流湍急众人站立不住纷纷被冲来的水流冲散,而整个石室也在片刻后轰然倒塌。 * 山野中流淌着一条不大的溪流,清可见底。 被水流冲走的那一刻池暝便死死的搂着逸影,此刻他与其他人冲散,唯有逸影被他牢牢的护着。 不过逸影还是昏了过去,池暝忙把人抱上岸放到地上,微微抬起逸影的头做着人工呼吸。 直到逸影咳出了声,池暝才终于放下了心。 主人 逸影声音微弱脑袋中一片空白,眼睛沉重的睁不开,仅凭感觉认出身边之人是主人。 别急,我带你找个地方休息。 池暝重新抱起逸影,逸影窝在主人怀里安心的彻底睡了过去。 山野之中不缺天然石洞,池暝找到了一处山洞暂做休息,他把逸影小心翼翼的放到山洞中躺好,又去洞外附近找来一堆干柴,所幸火折子都用油纸所包泡了水也还能用,池暝在逸影身旁点燃了火堆,好让火苗给逸影暖暖身子。 做完这些池暝才感觉胸口坉疼,没忍住吐出一口血来。 池暝这才想起,他被水流冲走时只顾护着怀里的逸影,没注意后背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那一下撞的不轻,体内立刻气血翻涌一口腥甜被他硬生生咽下,此刻精神放松下来才敢把那口淤血吐出。 内伤不比外伤,不能以小觑,池暝不敢再耽搁,盘膝坐在火堆边,坐在逸影身旁打坐,让内力在体内运转一个周天来治疗内伤。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直到夜幕彻底降临,外面伸手不见五指,连个月光都没有,只有洞内尚未熄灭的篝火照亮着整个山洞。 逸影身体微动睁开了眼睛,看到主人正在打坐,又不敢出声打扰,便起了身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烘烤身上的衣服已经半干,倒不显的冷了。 不过一会,池暝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经过调息后内伤虽然不能痊愈,身体却好受了许多。 池暝: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逸影摇头:属下没事,主人可有受伤? 没有,我们先在此地休息一晚,明日再找路与他们汇合。 嗯。 过来。 逸影挪挪身子靠的主人更近了些。 池暝将逸影搂进怀里,让人靠在自己肩膀上:再睡一会。 带的食物被大水冲跑了,所幸只饿一天不会有事,逸影刚睡醒精神好了许多,但靠在主人怀里让又他感到无比安心,索性他双手抱上主人的腰闭上眼睛养神,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个弧度。 突然,逸影面色一凛猛然从池暝怀里站了起来,眼神狠厉的盯着洞口。 池暝被他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忙跟着起身道:怎么了? 有动静。 逸影虽然怀孕但该有的警惕和敏锐一点也没少,池暝仔细听去才听到细微的莎莎声,像是某种东西踩到地面发出的声音,且那声音还在不断变大,逐渐朝他们所在的山洞而来。 逸影上前一步挡在主人身前,手上紧握住他的九节鞭,面色冷峻的死盯着洞口。 池暝也全神戒备的看着洞口,片刻后在黑暗中二人先是看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随着声音的接近他们终于看清了那双绿色森然眼睛的全貌。 那是一只有着驴头狼身的的野兽,冲着他们龇牙咧嘴,露出的獠牙不似驴齿,而是像狼牙一样尖锐,甚至下颚的两颗獠牙比狼牙还要大些。 再看它的四蹄也如狼爪般锋利,不用想也知道这么凶悍的野兽肯定不是吃素的,而池暝和逸影在它眼里依然成了美味的食物。 是沙犷,快闪开! 沙犷是极其稀少的野兽,体型如毛驴般大小,动作却非常灵敏快速。 池暝忙将逸影推到一边而沙犷也在此时扑了过来,池暝只觉手臂一疼因闪躲不及被沙犷抓伤了手臂。 主人! 逸影肝胆俱裂,正想要过去查看主人的情况,却听池暝却厉声道:别过来,自己找个地方躲好。 沙犷一击而中,像是得意般冲着池暝吼叫挑衅,然而它发出的叫声却如驴叫般可笑,谁能想到发出这般憨厚叫声的竟然是食肉吃人的凶猛之物。 逸影又哪肯听主人的,眼看着主人受伤他目眦欲裂,握紧了九节鞭就要和沙犷拼命。 池暝又岂能不了解逸影,当下便拔出藏在脚踝处的匕首比逸影还快一步朝沙犷扑去。 这下逸影反而不敢贸然动手了,主人和沙犷打在一块,他怕不小心会误伤了主人,只能在旁干着急的看着。 一头毛驴的体型已不算小,况且沙犷的凶悍程度丝毫不输给虎豹豺狼,池暝原本就受了内伤,手臂又挨了沙犷一爪子此时正在往外冒着血,好巧不巧伤着的手臂还是惯用的右手,也不知道沙犷爪子上是不是有毒,池暝感觉整条右手臂都是麻的,全凭本能紧紧的握住匕首不松,向沙犷一下下挥去。 池暝没有惯用的兵刃,出门在外都会在身上藏几把匕首防身,而池暝现在用的匕首也并非普通匕首,而是上古神兵鱼肠剑。鱼肠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形状如剑又比一般的匕首长一些。 若是全盛时期的池暝面对这等猛兽自是尚有一搏之力毫不畏惧,不过此时池暝受了伤再对上沙犷顿感吃力,倘若他放手不管危险的便会是逸影,他就算相信逸影的武功也不敢轻易让人冒此危险。 第47章 沙犷不仅体型不算小, 还皮糙肉厚,若不是池暝手里拿的是鱼肠剑,恐怕都对沙犷造不成什么伤害。 池暝的衣服被沙犷的利爪划破了几道口子, 所幸除了右手臂上的伤较重之外,其他都是轻伤,再看沙犷身上也被鱼肠剑划了几处伤痕,有些伤口正往外冒着血。 身上的疼痛和血腥味将沙犷彻底激怒,龇出的獠牙对着池暝的脖颈就要下口咬去, 池暝被沙犷压在身/下鱼肠剑在打斗中又不知掉向了何处,池暝唯有板住沙犷的脑袋双手使力将沙犷往外推。 说实话,池暝现在不仅右手臂发麻, 连半边身体都在逐渐麻木,他望着沙犷心中暗自发狠,想着在身体彻底失去直觉前一定要先解决掉这头野兽! 此时对逸影来说是个大好时机,只见逸影扬手将九节鞭抽在沙犷身上, 九节鞭立马缠住了沙犷的身体,逸影奋力一甩,沙犷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又轰然撞在了石壁上重重落下。 池暝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逸影不再去管被自己甩出去的沙犷, 一心想要去看看主人, 而沙犷被甩出去后又迅速起身朝着逸影扑去。 小心! 池暝失声大喊,同时逸影也听到了声响朝旁就地一个翻滚躲过了沙犷的一击。 沙犷明显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此刻反而弃了池暝,准备攻击将他甩出去的逸影,逸影巴不得沙犷找上他,手中握紧的九节鞭蓄势待发。 谁知沙犷腾空跃起半路却被池暝截胡,池暝抱住沙犷的身体滚落在地, 这次池暝在上沙犷在下,池暝轮起还算灵活的左手一拳一拳重重打在沙犷的头部。 沙犷被打的嗷嗷惨叫,鲜血从嘴角处流出,然而沙犷毕竟是野生动物,在野外生存早就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池暝拳头砸在沙犷身上虽然让它吃痛流血,但遭不成实际性的重伤,反而是池暝的手臂开始渐渐脱力,最后被沙犷四蹄并用踢飞了出去。 池暝本就内伤未愈,这下重重摔在地上当即便是一口鲜血吐出。 沙犷的速度极快,矫健灵敏的身姿可与猎豹媲美,在一次次受伤被揍下沙犷彻底发怒发狂,嘶吼一声以最快的速度朝受伤的池暝扑去! 主人! 恋耽美 ——(33) 逸影双目赤红充血,再顾不了许多,飞扑上前抱住主人的身体,挡在主人前面。 沙犷飞扑而来的身子在池暝眼中不断放大,然而他却没有丝毫恐惧和惊慌,千钧一发之际,池暝左手抱住逸影将其推到身后护住,右手努力抬起瞄准,一支袖箭飞出准确的射穿了沙犷的喉咙。 这袖箭每次只能发出一支,是池暝做为保命用的,箭头乃是玄铁所制劲道之大可破石穿墙,不到万不得已池暝从不会轻易使用,因为若一击不中那袖箭便废了。 沙犷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暂的惨吼,身体便落地不起,而因沙犷的速度是真的极快,池暝这一举动又是完全把自己暴/露在了沙犷的爪子之下,逸影在主人身后刹那间眼睛只看到一片血红,几滴飞溅而出的鲜血落在了他脸上。 主人! 池暝胸前赫然四道血红的大口子,瞬间脱力的摔进了逸影怀里。 主人。 逸影惊慌失措的按住主人不停往外流血的伤口,除了颤抖着一声声的喊着主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池暝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每吸一口气又像刀子扎进心脏般疼痛。 他右手完全没了直觉,只能举起左手摸上逸影的脸想要给人一点安慰,没想到却糊了逸影一脸血。 别急,我还死不了,扶,扶我起来。 逸影此时双目血红,流泪满面,小心翼翼扶起主人让主人靠在自己身上,而自己靠在身后的石壁上借力。 逸咳咳咳 池暝开口想对逸影说些什么,然而一开口便咳出一嘴血沫来。 主人快别说话了,属下这就给您止血。 逸影颤抖着手掏出所有止血药往池暝伤口上撒,他也不管那些药管不管用便整瓶整瓶的倒,直到最后一瓶药也让逸影倒完,池暝的伤口才堪堪止住血。 池暝抓住逸影的手,声音虚弱:逸,我有话和你说。 逸影声音哽咽:不听。 这是逸影第一次如此明确的违背主人的命令,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他听了主人的话,主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池暝失笑,他知道逸影在担心什么,这样的逸影让池暝感到莫名的可爱。 关于顾家的事,你不想知道了吗? 逸影疯狂摇头:不想,属下从来都不想知道,无论真相是什么,属下都不会离开主人。 池暝心中感动,捏了捏逸影的手努力挤出一个笑:既然如此,你听听又何妨? 池暝浑身疼的厉害,尤其心口的疼痛反而盖过了胸前和右手臂的两处重伤,如果可以他真想就地打几个滚来缓解心口刀绞般的疼。 池暝知道自己重伤诱得体内毒素发作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的过去,虽然逸影说了不想知道真相,不会离开自己,可他若不说出来这将永远会是逸影心中的一根刺,也将是他和逸影之间的隔阂,如果他当真撑不过去,他希望逸影知道的真相是从他口中说出的。 顾禹原名叫顾雪痕,是江湖第一杀手。 逸影瞳孔骤缩,大为震惊! 不过想也是,逸影和无咎二人的武学天赋都极高,父亲或者母亲又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人。 池暝接着道:你母亲是宦官小姐,顾雪痕对你母亲一见钟情,二人算是两情相悦,但你外公又岂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手染鲜血的亡命之徒,顾雪痕也是个痴情种,为了你母亲决然金盘洗手从此退隐江湖改名叫顾禹。 顾禹为了能和你母亲长相厮守参加了科考,在朝廷为官一步步成为了尚书,但顾雪痕的身份能瞒得了一时岂能瞒得了一世,你父亲在做杀手时曾得罪过不少江湖中人,那些人打听到你父亲的下落后便派人报复。 父皇得到消息后立马派了影卫前去顾府救援,没想到最终晚了一步,顾禹夫妇双双死在杀手刀下,当时的影卫首领也只找到了你。 逸影忽然想起了前段时间他做的梦,梦中一片火海,首领对他说:他死了,跟我走吧。 逸影恍惚记起,负责保护他的侍卫死在了追来的杀手刀下,若不是那时首领及时赶来救了他,他恐怕也难逃一死。 那,那无咎所说的先帝曾向父亲讨要过属下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因为这个无咎也不会误认为顾家是先帝派人灭的。 池暝急喘了几口气道:无咎说的没错,咳咳咳 池暝忍不住又咳出了一口血沫,逸影抱着池暝的身体着急无措:不,主人您别说了,属下不听了,求您别再说话了。 知道顾家不是先帝派人杀人,知道主人不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他便知足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你听我说完,逸。 既然说了那便一次性把事情都说出来吧,这样就算死他也没有遗憾了,池暝努力凑近逸影在人嘴角亲了一下。 这蜻蜓点水般的一下像是用尽了池暝的全身力气,身体又重新落回了逸影怀里。 父皇在宫外遭人暗算中了名叫千年遗的毒,此毒遗传,我生下来便身带此毒,父皇和圣手神医想了许多解毒之法,最后想到了以人做药,也就是所说的药人,女子身体阴柔不能做药,就连普通男子的身体也无法承受住入药时的痛苦。 池暝每说一句话逸影脑海里便浮现出还在影卫营时,他全身泡在药浴中,药物进入皮肤中带给他极大的痛苦,首领说这是影卫的必修课,只有熬过去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影卫,他信了,几次在这种痛苦中苦苦忍耐坚持,几次差点没能挺过去命悬一线。 想到那时自己不停喝药,针扎,药浴,药效发作时只能一个人蜷缩在床上咬牙硬挺,直到药效过去他才脱力的睡过去。在影卫营的那些年是逸影的噩梦,每每想到便心有余悸,仿佛全身的皮肉到经脉再到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逸影呼吸紊乱,瞳孔睁大,像是想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抱着池暝的手臂也不自觉的用上了很大的力气。 池暝像是没看到逸影的变化,接着说:从我出生那刻起父皇便在物色做药人的合适人选,当时的影卫首领曾见过你几次,他对父皇说你骨骼精奇,若是培养得当,将来武功绝不会在他之下,做药人的首选便是武功高强,因为这样才能在练药时不至于轻易死去。 后来就连圣手神医也言定你最适合做药人之人,只要你能撑过练药时期便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将来顾家也会因为你荣光无限,父皇以此为诱向顾禹讨要你,却被顾禹毫不留情的所拒绝。 就这样,影卫首领和圣手神医的话让逸影的人生轨迹从此发生了改变,让他成为了一个牺牲品,成为了池暝压制体内毒素的容器。 逸影听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此时既想哭又想仰天大笑,十五岁那年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太子寝宫中,身上的痕迹和疼痛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曾试图逃跑被首领抓回来后打的奄奄一息。 他以为他这辈子完了,空有一身武功也只能像后宫女人一样每天等着太子临幸,实际上逸影猜对了一半,主人从太子到登基为帝侍寝的只有他一人,而他却是以影卫首领的身份依旧站在主人身边,成为主人坚强的护盾。 要说从未对主人有过丝毫怨怼那是假的,可主人对他这么多年的维护和情意,早就抹去了逸影当年心中的那点不平。 第48章 池暝生来便身中剧毒, 在未知的未来里他不敢抱有太大希望,父皇告诉他藏宝地图里有能解他身上之毒的解药,但池暝不敢保证在有生之年中他一定能够找到藏宝地图, 况且就算能找到谁又敢保证藏宝地图里一定会有解药? 有太多不可预测的意外让池暝畏手畏脚,导致他不敢向逸影袒露埋藏在心底的情意。五年前他便想好了一切,他只暂时把逸留在身边,无论以后能不能找到解药都会放逸离开,可真当那一天来临时池暝又不禁开始后悔。 这么多年来池暝假装冷漠, 不敢太过于靠近逸,也不敢太关心逸,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将人永远留在身边的冲动, 也怕逸对自己过份依赖最后自己却负了他。 如今解毒的药草找到了,又亲耳听到逸不会离开他,在尝试过失去的痛苦后池暝现在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再也不想让逸离开他了, 以后他可以全心全意的爱逸影,对他好,宠他, 把之前那些年的亏欠全部补回来。 池暝努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颤巍巍的伸出左手去够逸影的侧脸:顾家虽然不是父皇派人杀的, 但你却是因为父皇,因为我才被带进宫受了那么多的苦, 逸,你恨我吗? 逸影捉住主人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蹭了蹭:不恨,只要主人不赶属下走,属下永远都不会离开主人。 好,朕现在有点累了, 让朕休息一会。 主人,主人您别睡,求您别睡,再陪属下说说话好不好,主人! 逸影顿时慌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他怕主人闭上眼睛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池暝脸上挂着笑,眼皮却越来越沉重,他看着满脸惊慌无措的逸影想要开口安慰几句,张了张口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池暝耳边听到了逸影的哽咽和喊声,看到了逸影额头上经常戴的额饰不见了踪影,好像从水里出来时便没看见了,池暝想着若他醒过来就再送逸一条。 * 再说沈秋琛几人也各自被水流冲散,庆幸的是他们被冲散的地方离的不远,不久便汇合在一起了。 唯独池暝和逸影不见踪影,几人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人,到了晚上行动不便众人才在一片林子中就地休息一晚,打算明天再接着找。 几个人又是被水冲有是忙不歇的找人,到了晚上早就累的筋疲力尽,各自或靠或躺的睡着了。 沈秋琛头枕在影九大腿上,怀里抱着装有无根草的木匣,而影九靠在树上手里抓着沈秋琛的一截衣服,生怕沈秋琛在他熟睡时被人抓跑了。 一个人影悄然接近沈秋琛,踩在地上的脚步轻而又轻,生怕惊醒了睡着的几人。 人影弯腰伸手去拿沈秋琛怀里的木匣,为防止惊醒人他的动作真的很轻,但现在木匣里的东西对沈秋琛来说就是命根子,况且在野外沈秋琛睡的一直都不安稳,那人影刚一动作沈秋琛猛然惊醒! 什么人! 人影没有想到沈秋琛会忽然醒来,也被吓了一跳,但他立马反应过来迅速将木匣从沈秋琛怀里夺走就跑。 站住!别让他跑了! 在沈秋琛第一声时其他人便都醒了,那小贼刚一转身要跑便被齐云霄一脚踢翻在地,手里刚抢的木匣也摔开了盒子露出里面两株绿油油的药草。 敌众我寡小贼知道自己一个人打不过他们,看了一眼药草后立马心生一念。 沈秋琛时刻注意着无根草,此时看到小贼的眼神便知要糟:快拦住他! 说时迟那时快,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沈秋琛话音未落离人最近的影九和小羽便迅速上前阻止,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小贼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抓起一棵无根草塞进了嘴里。 沈秋琛顿时目眦欲裂,影九和小羽一人擒住小贼的一只胳膊让其不能动弹,沈秋琛骑在小贼身上发疯似的伸手去掏他口里的无根草,看着被嚼碎的无根草沈秋琛的心也跟着碎了。 吐出来!吐出来! 沈秋琛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他左一拳右一拳打在小贼的脸上,而罪魁祸首却还得意的笑出了声。 啊啊啊啊啊,你他/妈/的给我吐出来! 沈秋琛一边失声大喊一边不停照着小贼的脸上捶打,直打到小贼再也笑不出来。其他几人也从未见过如此失控的神医,都呆愣了几秒,最后还是齐云霄和无咎合力赶紧将沈秋琛从小贼身上拉开,再看那小贼早就被打昏了过去。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沈秋琛双目充斥着血丝,挣扎着想要去将人碎尸万段。 至于吗,不就一棵药草吗,不是还有一棵吗。 不明白无根草用处的无咎十分不理解沈秋琛为什么会发如此大的火,无根草在名贵稀有也不至于让人发狂。 沈秋琛有苦说不出憋的眼睛都红了,满心的绝望和无助,无根草在他手上少了一棵,他该怎么向陛下交代,他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和托付,他还有何颜面再面对陛下和逸影。 沈秋琛收好最后一棵无根草难过的退到一旁,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容瀛走近去看昏过去的小贼,小贼脸上稚嫩一身鲜卑人的华贵服装,和一张鲜卑人的脸,那长相和鲜卑王倒有几分相似,联想到鲜卑幕僚所说的失踪不见的鲜卑小王子,容瀛不难猜到此人便是鲜卑的小王子了。 这小子倒是鸡贼,看到他们打过来情况不妙,连他老子都扔下不管自己先跑了,本想做个黄雀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了他们手里,容瀛不禁摇头叹气,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 容瀛:这人该怎么办? 齐云霄:是鲜卑的小王子吧,应当交由陛下处理。 可是我们明天还要找人,难不成要带着他? 齐云霄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不然能怎么办,对方是鲜卑王子,他们总不能自作主张把人杀了吧,还不知陛下是如何打算,杀了鲜卑王子不是等于要挑起两方战争吗。 鲜卑王子被打昏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众人又重新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待天亮,却谁也睡不着了。 沈秋琛抱着木匣独自伤心流泪,向来嘴笨的影九在一旁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直到天亮沈秋琛眼睛始终还红着,不过哭了那么久眼睛也早已肿了,看的影九心疼不已,举起袖子给人轻轻擦着眼泪。 神医,您不要再难过了,主人和首领还等着您呢。 虽然影九也不知道无根草的具体用处,但他能感觉到沈秋琛定不仅只是因为无根草少了一棵而如此难过,但究竟是为了什么,影九不是多嘴之人,即便他现在与沈秋琛的关系足够亲近,不该他知道的他也决不会多问。 此时齐云霄走了过来道:神医,无根草的事先放在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陛下和逸影,神医确定还要在此继续难过吗? 一夜过去沈秋琛也没能从打击中回过神,满脑子都是他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他对不起陛下和逸影,甚至想到了陛下会生气和他决裂,要是陛下生的他的气再不认他这个朋友也就算了,就怕到最后他一个人也没能救着,那他便是万死都不能赎罪。 恋耽美 ——(34) 看到沈秋琛依旧没有反应,齐云霄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展给沈秋琛看:你看这是不是逸影的东西? 齐云霄手心里的正是逸影经常戴的额饰。 影九一眼便认了出来,激动的道:是首领的东西,齐谷主在哪找来的? 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和小羽又去转了一圈,在一条溪流边发现的。 首领的东西掉在那,说不定主人和首领就在那附近,神医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啊。 沈秋琛看着齐云霄手里逸影的额饰发了许久的呆,最后像是回了神,猛然站起身:劳烦齐谷主带路。 他心里也明白,现在再难过自责都没用,想通了之后还是认为先找到陛下和逸影才最重要,至于之后要怎么办,沈秋琛听天由命! 他们把鲜卑王子用绳子绑住了双手,又封了他的内力和哑穴,由小羽牵着绳子的另一头像遛狗般扯着对方走。 齐云霄和小羽领路带四人去了捡到额饰的地方,正是当时池暝和逸影被水流冲出来的那条溪流。 齐云霄:我们分头找吧,这样快些,无论找不找得到一个时辰后再在此汇合。 五人点头正准备分开寻人,不远处的草丛中却忽然发出莎莎的声响,众人精神一震立马停住了身形屏息静待,全神戒备的望着足有一人高的草丛,仿佛里面随时会蹿出个凶猛野兽! 然而等草丛里的东西走出来时,众人都呆了一瞬,顿时是又惊又喜。 只见逸影满身狼狈,脸上和手上沾满了血,背上背着同样狼狈,浑身是血生死不明的池暝,一步步艰难的向他们走来。 看到沈秋琛几个人逸影也先是一愣,随即转悲为喜:神医,快救救主人。 几人喜不自胜心里放松了不少,立马手忙脚乱的过去将池暝从逸影背上扶下来放到地上。 沈秋琛慌忙去探池暝的脉象,其他人着急的围在一起等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片刻沈秋琛的脸色忽变,这是继无根草被吃第二件让沈秋琛感到五雷轰顶的事。 怎么会这样! 那种深深的无力和绝望,让沈秋琛眼神涣散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感觉老天像在和他开玩笑。 齐云霄第一个先沉不住气,着急的问道:神医,陛下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啊。 逸影浑身颤抖着,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窖一样从头冷到了脚,从外冷到了心里,他也想知道主人怎么样了,可他没有勇气开口问。 沈秋琛张了张口忽然又意识到陛下的体内的毒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还不到最坏的结果,陛下还有救,现在,立刻,马上回营地。 听到沈秋琛的这句话逸影才像又忽然活过来了,身体跟着逐渐回温。 第49章 沈秋琛治病时最烦旁人围在一起影响他发挥, 除了不肯离开休息的逸影,和能帮他打下手的影九外,其他人通通被沈秋琛赶了出去。 池暝被子只盖到腰际的位置, 上身赤/裸着,肩膀和胸前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沈秋琛每取一根银针便在蜡烛上烤过一遍再扎进池暝的身体内,不一会池暝上半身便扎满了银针如同一个刺猬。 逸影始终握着池暝的一只手,担心的眼睛不肯离开对方片刻,只要沈秋琛不开口说主人无事, 他的心便始终悬着。 沈秋琛扎完最后一根银针自己也松了口气。 逸影这才肯把目光分给沈秋琛一会,眼中充满了急切和哀求:怎么样? 说实话,不太好。 逸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凄凉之感, 倘若主人有事他也不要苟活,逸影低下头让自己的脸在主人手心里眷恋的蹭了几下。 都是我没用。 不仅没能保护主人,还让主人因为保护他而受了重伤。 沈秋琛拍拍逸影的肩膀当做安慰:你也别太悲观了,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结果。 池暝身上的外上好治, 沙犷爪子上的毒也非剧毒,不过是类似于麻/醉散的毒,让沈秋琛感到晴天霹雳的是池暝体内的毒依然到了最坏的结果, 除非有彻底根除千年遗的解药, 否则不出半年池暝便会毒发身亡。 本来找到了无根草再制出解药不是难事, 难的是无根草只剩下了一株,到时候是给陛下还是给逸影, 这才是个艰难的抉择。 逸影的衣服未换脸上同样脏兮兮的,沈秋琛不着痕迹的朝逸影的腹部看了一眼,当初知道逸影怀了陛下的骨肉时,沈秋琛真的替陛下由衷的感到开心,更希望逸影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然而现在沈秋琛心情复杂难述,并为此感到深深的担忧。 你现在也需要休息,让我先给你把把脉。 逸影没说话任沈秋琛捞去他一只胳膊诊脉,与沙犷搏斗的是主人,他被主人保护的很好没有受一点伤,虽然腹部总是传来一阵一阵的疼,但这点疼又远远比不上他心里的疼。 沈秋琛替逸影把完脉也没说话,沉默的写了一张方子交给影九,让影九煎好药端来。 沈秋琛去看过,鲜卑王在这囤的物资挺齐全,常用的草药都有,不至于让沈秋琛这个巧妇难于无米之炊。 逸影望向沈秋琛眼神中有些许空洞:神医,主人说我是他的药人,主人体内的毒我能帮上忙吗? 沈秋琛惊讶道:陛下都和你说了? 嗯。 逸影是药人这件事沈秋琛早就知道,陛下的毒每到发作之时便痛不欲生,通过和药人逸影行房能压制毒素,也能延长陛下的寿命,这些都是圣手师傅曾告诉他的,说白了先帝和圣手师傅这一出就是为了给能够找到无根草而延长期限。 当然前提是陛下自己先别作死,若不是他心疼逸影频频毒发,现在也不至于大限将至。 你别太担心了,无根草就是能彻底根除陛下体内之毒的解药,等回宫我制出解药来,陛下的毒便不是问题。 逸影眼睛微亮:真的? 沈秋琛看着逸影的眼睛顿时有点心虚,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真的。 逸影闻言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不一会影九端来了煎好的药,沈秋琛接过药碗递给逸影:你先把药喝了吧。 逸影没有拒绝,一只手接过药一饮而尽,然而喝完药不过片刻功夫逸影便忽觉头晕目眩,瞬间昏睡了过去。 沈秋琛及时扶住了逸影倒下去的身体,影九不禁担心道:神医,首领他 没事,补气血的药里加了点迷药而已,不这样他又怎么肯休息,快帮我把他扶到床上。 影九点头,二人合力先将逸影脏兮兮的外衣脱了下来,又把人抬到了床里侧和池暝并肩而躺。 你再去打些水来,给陛下和逸影擦擦脸。 影九又是一点头连忙去了。 看时间差不多到了沈秋琛又一根根拔了扎在池暝身上的银针,拉好被子给二人盖好,这才起身准备出去,在门口遇到打水回来的影九时吩咐影九留此照顾池暝和逸影。 出了帐篷沈秋琛越想越觉得生气,心里也越加感到憋屈,他找到关着鲜卑王父子的帐篷,帐篷外有人把守,但那二人都认识沈秋琛所以并未阻拦,沈秋琛冲进帐篷当着鲜卑王的面把鲜卑王子拳打脚踢了一阵,接着又给鲜卑王子嘴里塞了一颗不知有什么作用的药丸。 鲜卑王子被打的鼻青脸肿,口鼻流血,鲜卑王被绳子捆着气的双目通红,嘴里塞着一块布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沈秋琛压根没有理他,直觉得心中的气撒的差不多了才满意的离开。 沈秋琛接着又去找了齐云霄几人,向他们说明了陛下和逸影的情况,虽然这里东西比较齐全,但却不是应有尽有,就连药材也是有限的,陛下伤势过重需要好的药材和休息环境,这里还远远达不到那个标准,所以沈秋琛提议赶紧离开此地。 齐云霄等人对沈秋琛的提议没有意见,东西已经拿到,这里确实不值得他们再留下来。容瀛此次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谁又让他消息不准呢,所谓宝藏不过是一个引人前来的虚头,要怪就怪那两位前辈太会钓鱼。 鲜卑人再加上被抓来此地的虞国百姓,这队伍着实不算小,要是一起行路势必会耽误行程,而陛下的伤在路上也耽搁不起,所以几人商议派几个影卫和极乐谷的弟子再加上容瀛的人,护送鲜卑人和虞国百姓慢慢行路,而他们先一步赶往最近的灵州。 出口在回头崖,和碧心湖一样回头崖上也有阵法,只要摸清阵法的窍门便可出入自由,鲜卑王就是利用这点才能在此囤了许多物资。 一群人当天便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 逸影这一觉睡的很沉很长,等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在一辆马车上。 醒了。 逸影醒来的第一时间便去寻主人,看到主人安然的躺在自己身边时才松了口气。 你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先吃点东西吧。 马车里要躺两个人,所以沈秋琛找的这辆马车十分宽敞,不仅能让池暝和逸影并排躺着还能放下一个小木桌。 估摸着逸影快醒了,沈秋琛特意让人提前准备了饭菜。 逸影确实也饿了,主人还没醒来他不能先倒下,便沉默的坐好食不知味的随便吃了些东西。 主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陛下元气大伤,昏睡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这样才更适合身体恢复,只要命保住了,醒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去灵州,那有极乐谷的势力在办什么事也能方便许多,鲜卑人和被抓来的百姓由影卫众人护送你也不用担心。 逸影点点头,倒不担心这些。 沈秋琛又掏出一样东西递给逸影:这是你的吧,齐谷主捡的,还给你。 沈秋琛手里的正是逸影掉落的额饰,这额饰对逸影来说没有特别之处,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饰品,但逸影还是接过来并对沈秋琛道了谢。 二人此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彼此没再说任何话,逸影看到主人的嘴唇干裂,便倒了一杯温水自己含了一口又对着主人的唇将口中的温水渡了过去。 这举动亲昵旁若无人,看的沈秋琛不好意思在待下去,便找了个透气的借口出了马车。 没了旁人在场逸影忍了许久的眼泪再次流下,他重新躺到主人身边抱住主人的身体,将脸也深深埋进了主人的脖颈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才能让他不安的心得到一丝慰藉。 * 马车行了三天三夜才到达灵州,灵州有一处宅院在是极乐谷名下的产业,平时宅院子里只有一对老夫妇负责看守打扫,齐云霄等人到时现成的客房和东西都干干净净。 齐云霄没有立马去休息,而是先吩咐小羽道:你去和阿伯他们二人多买些食材回来,大伙都辛苦了,今晚吃顿好的。 是。 小羽恭敬应是,不休息也不怕累,连忙去找了阿伯两夫妇去买菜做饭。 齐云霄转身去了池暝所住的房间,看到逸影和沈秋琛都在,而逸影正在给池暝一勺一勺的喂着药。 齐云宵看了一眼池暝苍白的脸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不禁面露担忧。 神医,能否过来一下,齐某有些话想问问神医。 沈秋琛不明所以的跟着齐云霄来到了另一间房间,疑惑的问:齐谷主想问什么? 齐云霄皱着眉思索了许久才道:神医,陛下是不是中了毒。 与其说齐云霄这句是疑问,不如说是肯定,他问出这句话不是在向沈秋琛寻求答案,更像是在陈述事实,在拿这句话做一个开头。 沈秋琛震惊无比,看着齐云霄满脸的不可置信,脱口便道:你怎么知道! 我不会害陛下,神医也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还请神医如实告诉我现在陛下的具体情况如何了。 沈秋琛知道池暝对齐云霄颇为信任,这段时间的亲身相处下他也看出了齐云霄并非恶人,对陛下也很关心,既然对方都已经知道了,沈秋琛索性也不瞒齐云霄了,把陛下的情况如实说了出来。 如果没有解药陛下的毒不出半年便会毒发身亡,然而能制出的解药只有一颗。 说到此处沈秋琛便无法控制的感到深深的自责和愧疚,彼时不论是陛下和逸影哪一个有事,他都势必将一辈子活在痛苦当中。 齐云霄听罢也深深感到了担忧,二选一往往是最残忍痛苦的事情,以陛下的性子他会选择牺牲逸影和逸影腹中的孩子而独活吗?他们也正是预测到了这个答案才更加觉得难过和悲痛! 第50章 无咎对池暝感觉现在可说是极为复杂, 按理说池暝是杀父仇人之子,无咎理应恨不能杀了他。 但无咎也清楚知道,若不是池暝舍命相护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本应该是他弟弟长风, 能让一个皇帝舍命保护一个低等下人,这不是发自内心的爱又是什么。 要说无咎以前还认为池暝对逸影是另有所图,他看中的不过是逸影的武学天赋,甚至把逸影当做一个禁/脔,而在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无咎无比清醒的明白, 不仅只是逸影爱上了皇帝,这位皇帝同样也爱着逸影。 哪怕是看在池暝救了逸影一命的份上,无咎此刻都该暂时放下心里的成见。 他怎么样了? 逸影背对着无咎轻轻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有神医在你别太担心了, 你现在也应该注意休息。 逸影没说话,抓着主人的一只手在上面蹭了蹭,又在主人手心里印了一吻,眼中尽是说不出的眷恋和痴迷。 半晌后逸影才道:顾家灭门之事, 主人都和我说了。 无咎眼露诧异,双拳紧握,哪怕他对池暝救了逸影心存感激, 但对顾家被灭门之事他始终都无法释怀。 无咎声音微微颤抖, 对即将知道的真相而感到紧张和愤怒:怎么说。 逸影将主人的手放到被子中, 温柔的给主人盖好了被子,转过身眼中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和坚定。 出去说。 无咎知道逸影是不想打扰了池暝休息, 也没说什么跟着逸影来了一处僻静之地。 逸影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背对着无咎像是在斟酌用词,无咎虽然心中着急却也没有催促逸影。 恋耽美 ——(35) 顾家满门并非是先帝所杀,而是被仇家派杀手所杀。 逸影转过去看向无咎,不出所料的看到了无咎无比震惊的眼眸。 不可能!父亲为官清廉鲜少与人结怨, 况且 况且谁有这么大本事请的动那么多武功高强的杀手,事后就不怕皇帝会追查吗。 逸影抬手打断了无咎:你听我说完,你知道我们的父亲在为官之前是什么人吗?不是什么世家公子甚至不是寒窗苦读的学子,而是江湖第一杀手。 朝廷和江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要是顾禹原本就是朝廷命官,那些杀手估计还不愿意蹚这趟浑水,那就自然无人能请的动他们,但本身就是江湖杀手的顾雪痕结怨颇多,哪怕他现在改名做了朝廷命官也有不少想要他命的仇家。 无咎猛然后退了一步,除了一句不可置信外在难形容他此刻心中的震撼,这比他知道自己的弟弟爱上了杀父仇人之子还要令他难以接受。 这么多年支撑他活下去的希望便是报仇和找到弟弟,为了能手刃仇人他不惜以身试毒容貌尽毁,他恨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却告诉他自己是错的,告诉他像个小丑一样从始至终都恨错了对象。 逸影记忆还没恢复,对爹娘没有印象,也无法完全切身体会到无咎的痛苦,但他们血脉总是相连的,无咎的难过他多少能理解。 逸影上前拥抱住无咎,拍拍对方的背,像是在安慰:对不起,我也有错,当年首领带我回宫后我便发了一场高烧,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然他也不会让无咎和那名侍卫等了那么久,都始终没等到他出现。 无咎抬手搂住了逸影的背,眼里却没有什么光彩,表情麻木的像是一个木偶。 哥。 无咎忽然眼眸微颤,听着这一声称呼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再难忍心中悲痛眼泪如决堤般放声大哭。 无咎哭的不是他那么多年恨错了人,一番努力付之东流,而是他这么多年流落他乡纵使后来有容瀛的帮助,他也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身边没有亲人朋友可以相互依偎,感受到的尽是人世间的世态炎凉和人心的丑陋冷漠。 但现在眼前这人是他弟弟,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让他唯一感觉温暖的地方,那一声哥是无咎曾经午夜梦回里梦到最多的一句呼唤,后来他便渐渐再也梦不到了,就连弟弟长风的样貌在他脑海里也变的开始模糊。 逸影像是被无咎感染不由得悲从心来,眼睛跟着通红湿润。 对比无咎,逸影反而是好过的,因为他失去了记忆,不必像无咎一样时刻被仇恨折磨,不用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兄弟二人拥抱着哭了许久,主要是无咎抱着逸影不肯松手,手臂还越收越紧,直到无咎哭够了才放开他。 无咎擦去了眼泪,双眼尤自红肿着,待平复了心情后道:这些都是皇帝告诉你的,你信他? 逸影坚定的点头:无论你信与不信,但我信主人,我相信主人不会骗我。 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故事,当时主人说的简洁,但其中会是何等复杂艰辛是他们都看不到的。 皇帝要是想留住逸影有的是办法,没必要精心撒这么一个谎,从无咎失声痛哭的那一刻他便是信了,然而他信的并不是池暝,是逸影。 纵使如此,若不是先帝将你弄进宫,你也不会吃了那么苦,你不恨吗? 无咎虽不知影卫具体情况,但想也知道皇家影卫营定是十分残酷,逸影所受的苦不比他少。 逸影摇头:都是我自愿的。 当年首领告诉他,只有成为一名合格的影卫才能认主,他才能留在主人身边保护他,这句话成了逸影义无反顾的信念。 无咎不确定的又道:包括替皇帝孕育子嗣? 身为男子雌伏人下已是极限,再像女子一样怀孕该是何等的屈辱。 是。 虽然能怀孕并非他本意,但当在知道自己怀了主人的孩子时他却没有感到排斥,反而心中还有一丝窃喜,哪怕那个时候他认为主人一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他还是觉得高兴。 我明白了。 无咎像是忽然泄了气,又像是终于放下了多年的大石头而感到身心一阵放松,也露出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 狗皇帝真心待你,我这个做兄长的自是祝福。 看的出来大王爷也是真心待你的。 无咎耸耸肩,容瀛真心对他他当然是知道的,不然以他的性格哪能轻易屈居人下。 * 半个月后池暝依旧昏迷未醒,除去吃饭睡觉逸影寸步不离,喂药喂汤也都是逸影亲力亲为。 所幸池暝现在虽然昏迷,但进些流食不是问题,除了一天三次的药外,逸影还会喂池暝一些参汤和稀粥,保证池暝能不被饿死,而池暝的脸色较比之前确实红润了许多,像是安然入睡之人随时都会醒来般。 逸影握住主人的一只手,脑袋搁在主人胸口喃喃的道:主人,您什么时候醒过来,属下好想您。 逸影就着这个姿势趴了一会,感受着主人身体的温度和心跳,直到觉得放在床头的参汤快要凉了他才坐起身,端起参汤准备喂主人喝下。 以往逸影都是拿着勺子喂主人,可能由于思念过甚逸影突发奇想,自己先喝了一口参汤含在嘴里,然后缓缓伏下身吻上主人的唇将口中的参汤尽数渡了过去。 别看逸影表面还算镇定,面不改色的占着陛下的便宜,实者他眼睛都不敢睁开两只耳朵也悄悄红了起来,耳尖一点嫣红看着可口又可爱。 当喂到第三口的时候,被自家影卫占便宜的陛下睁开了眼睛,首先感受到的便是缓缓流进口腔里的温热参汤,和唇上的两片柔软。 池暝不动声色微眯了眼睛,随即又装模作样的将眼睛闭上。 逸影对此毫无察觉,依旧一口接着一口的喂主人,喂到最后一口时逸影想要起身,却忽然被抱住上下位置颠倒,仰躺在了床上,紧接着嘴唇就被人含住了亲吻。 唔 逸影满心欢喜沉浸在主人终于醒过来的喜悦当中,只是过了不久他便被吻的晕头转向,慢慢跟着主人的动作沉沦,脑袋再也想不了其他事了。 池暝初醒本没有太多精力,不过一醒来便看到自家爱人影卫亲吻自己,对他的冲击力可不算小,池暝心中一烫忍不住压着人亲吻。 醒着的时候不见你这般主动过。 逸影被亲的七荤八素微微喘息着,听到主人的话,立刻羞红了脸:属下是在给主人喂汤。 意思就是属下没有故意要占主人的便宜,真的只是在喂汤,属下也是逼不得已的。 池暝不置可否,眉毛上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逸影此刻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心虚的不敢看主人的眼睛。 主人刚醒还是再休息一会吧,属下去叫神医来。 别动,让我再抱一会。 池暝将人抱了个满怀,脸埋在逸影脖颈中蹭了几下,逸影轻轻回抱着主人,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在山洞时池暝真的以为自己会死,然而那个时候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他的江山社稷,而是面前这人。 他若是就这样死了,逸怀着他的骨肉面临的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承受着的又会是怎样的压力,更让池暝难过的是自己对逸的那份眷恋和不舍,他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逸了。 池暝现在的心情如同宝物失而复得,开心的不得了,满足的不得了,所幸老天待他还不算薄,让他雨过天晴有机会珍惜眼前心爱之人。 第51章 两个人腻歪完逸影才去喊来沈秋琛。齐云霄, 容瀛等人也闻讯赶来看池暝。 沈秋琛刚收回把脉的手,逸影便迫不及待的问:神医,主人怎么样了? 我说过, 昏睡也不一定完全都是坏事,陛下只要再休息些时日,多吃些东西补补便没有大问题了。 直到这个时候逸影才算真正的松了气,放下了心。 此时容瀛道:恭喜陛下平安无事,陛下既已平安醒来, 本王也该告辞回国了。 大王爷这就要走了? 池暝虽然没有要留下容瀛的理由,但客套话还是要说几句的。 是啊,在不回去, 本王那几个弟弟怕是要翻天了。 历来为争夺皇帝兄弟相残的戏从不缺,这次容瀛只身来到虞国又是寻无咎,又是寻宝的,耽误了太多时间, 宝没有寻到在不回去恐怕连权也被人抢了。 池暝点头:如此朕就不留大王爷了,若是大王爷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朕也一定会尽力帮助大王爷。 最后一句话池暝是看着无咎说的, 眼里还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人家皇帝为什么要看在他面子上?还不是因为他弟弟, 池暝就差把你弟弟已经是我的人了这句话当着无咎的面直白说出来了。 这也就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 不然无咎这火爆脾气早就上去给狗皇帝两拳了,让你嘚瑟! 容瀛像是没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无形火/药味,爽朗的哈哈哈大笑几声:没想到本王到头来还沾了王妃的光,容瀛在此先谢过陛下了。 池暝又看向沈秋琛:那些被抓去的百姓,和鲜卑人如今都怎么样了? 当初众人提议由下属护送这群人慢慢行路, 比他们晚到了好几天,无辜的虞国百姓沈秋琛给了他们一些钱财便让人离开了,至于那些鲜卑人他们不敢自作主张,现在还关在这座宅院的地窖里。 池暝冷笑:养着一群废物也是浪费粮食,放他们离开吧,不过告诉鲜卑王,虞国的铁骑不久便会踏平他鲜卑! 这仗就算要打也要打的光明磊落,池暝就是要鲜卑王亲眼看到他的土地和士兵被铁骑践踏,让他尝尝亡国之痛。 在场众人对池暝做法深表赞同,就连和池暝不对付的无咎都连连点头,鲜卑王踏入虞国国境,肆意抓虞国百姓虐待致死的那一刻起,他便是在挑衅虞国,挑衅朝廷,这样的人没必要手下留情。 沈秋琛也在心里大呼解气,之前不清楚池暝的打算,为了解气他便给鲜卑的小王子下了点药,让其尝尝苦果,但若是虞国的铁骑踩过去可就不只是下毒这种小惩罚那么简单了。 众人看过了池暝无事,便不再打扰他休息,而是将独处空间又留给了池暝和逸影。 池暝此刻长发披散,穿着一身玄色里衣靠在床头,哪怕面色红润了不少,但毕竟是重伤刚醒,脸色难免还是透露着一丝病态,哪怕如此也难掩陛下俊美容貌。 尤其俊美的帝王眼神还温柔似水的看着一个人,更让人难以招架。 逸影就是在这样一双专注眼神的注视下丢盔弃甲,主人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上来。 逸影二话不说,脱了鞋袜就上/床。 池暝伸开手臂:靠近点。 逸影挪了一下屁股,靠的更近了些,方便主人一只手把他揣进怀里。 池暝搂着逸影看了一眼又重新回到逸影额头上的额饰想着竟然找到了,想到那个时候他都命悬一线了却还想着一条额饰便觉可笑。 只是那个时候他想的又岂是一条额饰,而是额饰的主人,他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一个醒过来的信念而已。 * 没过两天容瀛和无咎便准备离开,齐云霄给二人准备了一辆马车,干粮等用品,尽显地主之谊。 容瀛先一步在马车中等候,无咎手里拿着一个铁匣与逸影在大门口做最后的告别。 要是狗皇帝胆敢欺负你,你就来川云国找我。 逸影不觉得主人会欺负他,就算主人欺负他也不会离开,不过无咎也是一片好心,为了让无咎放心逸影笑笑道:好。 孩子出生时记得提前通知我,我一定会来。 这孩子不仅是狗皇帝的骨肉,还是他顾家的血脉,他的侄儿,侄儿出生无咎自然必须要在场,只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逸影根本没有来得及通知无咎。 好。 无咎又将手中的铁盒塞给逸影:这是金缕衣,给你。 逸影面露为难:这 收下吧,这东西在我这也没用。 无咎留着它没用但逸影却不同,逸影是影卫,难保以后若是执行任务时能用的上。 逸影面色顿柔:谢谢。 保重! 你也是,保重! 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简单的保重,而这一句保重却承载了二人所有的祝愿和对彼此的挂念。 无咎上了马车,逸影目送马车渐渐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离去。 回到房间逸影将装有金缕衣的铁盒放到了桌子上,池暝看了一眼铁盒,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却没有多问。 走了? 逸影神情有些蔫巴:嗯。 池暝冲逸影招手,示意人过来:怎么了?难过了? 逸影过去任主人将自己搂进怀里,侧脸贴在主人的胸膛小幅度摇了摇头:没有。 难过谈不上,但离别时的伤感却是有的,无咎是除主人之外唯一真心对他好的人。 池暝揉着逸影的脑袋,将原本束的整齐的马尾揉炸了毛:你和无咎说了什么,他怎么那么轻易就离开了。 无咎回虞国的主要目的便是要杀他吧。 我把主人所说的都和他讲了,他是个明事理之人,以后定不会再找主人的麻烦。 他信了? 信了。 恐怕他信的不是我,而是你吧。 这一点池暝非常清楚的明白,无咎对他的信任完全是建立在逸影身上的。 逸影坐起身离开了主人的怀抱,双眼看着主人无比坚定的道:属下永远都是信主人的。 当年顾禹的事虽然瞒的严谨,但也并非无迹可寻,等回宫我便让人将当年你父亲的资料拿给你看。 尤其先帝还看中了人家儿子,靠着皇宫的强大情报网把顾禹祖宗十八代都快查出来了。 逸影耸拉着脑袋:主人是怕属下不信您吗? 我自是知道你信我,给你看只是想要打消你心里最后一层隔阂,与信不信任无关。 恋耽美 ——(36) 好。 逸影明白主人的苦心,既如此他一切都听主人的。 * 池暝重伤昏迷时没有立刻回宫,一是因为路途遥远颠簸不方便回宫,二是不敢回宫怕大臣知道池重伤暝昏迷后朝堂不稳。 现在池暝醒了,伤也养的差不多了,出来了那么久也是应该回去了。 临行前池暝诚心感谢了齐云霄一番,齐云霄让人准备了两辆马车,在大门口目送池暝等人离去。 此时小羽也在身旁,等马车行远才道:谷主,那我们 齐云霄一改刚才的笑容,表情严肃道:立即回谷。 是! 小羽立马转身跑回去收拾行囊,齐云霄望着已经看不见的马车喃喃自语了一句:但愿赶的上。 半个时辰后齐云霄和小羽往池暝离去的反方向,骑马扬长而去。 * 回京的路上无惊无险,由于要照顾池暝伤重刚愈,还有逸影怀有身孕,他们不敢走的太急,不仅要吃好的还要住好的,通常还有半天便不赶路了,就怕错过了可以投宿的客栈。 因此半个月的路程硬让他们走的将近一个月。 逸影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哪怕有宽松衣物遮挡也能看出隆起的腹部。 太后闻言差点要喜极而泣,不等逸影安顿好便急匆匆赶来探望,还顺带赏了不少好东西,让逸影十分惶恐,又手足无措,不禁把求助的眼神看向主人。 池暝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玄色龙纹袍,衬托的他更加威严。 接收到逸影的求助池暝拉开了热情的太后:母后,儿臣与逸刚回宫还没来得及休息呢,逸也累了,母后可否让逸先休息休息。 太后恍然大悟,继而笑道:怪我心里一高兴把这事都忘了,那你们休息,母后改日再来。 恭送母后。 太后心里美滋滋的又望了逸影一眼,眼中尽是怜爱之情,最后才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离开。 这里是主人的寝宫,逸影望着满寝宫堆放的赏赐之物犯了难:主人,这些 池暝看向逸影:我说过母后赏赐你给的任何东西,你收下便是,这些我让人给你放到私库去。 逸影惊讶:私库? 逸影做梦也没想到将来有一天他还会有自己的私库。 池暝点头:以后无论是我送你东西,还是母后赏赐你的东西,或者你自己从别处弄来的,都放到你的私库去,过不久逸的小私库便能堆积如山了。 啊这主人属下 池暝犹如打趣的话却让逸影惶恐的语无伦次,逸影对钱财没有什么概念,他影卫首领的月钱不算少,但他自己又实在没有能用的到钱的地方,所以逸影的月钱一半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一半看到穷人便毫不犹豫的慷慨解囊去了。 池暝看把人吓到了便将人抱住安抚道:别急,若是以后朝廷有难,我可是要向你借钱的。 池暝这般说,逸影反而松了口气,他的私库就当是替主人攒钱吧。 也就因为这句话,导致逸影以后都十分小气几乎成了一个财迷。 第52章 池暝松开抱着逸影的手臂往人脖颈间看了一眼。 母后送你的血月石为何不曾戴过? 逸影摇头:东西太贵重, 属下不敢戴。 他执行任务时难免会有磕磕碰碰,血月石是太后赏赐之物万一丟了,碎了, 都是罪过。 血月石与身体有益,以后无需你执行任务只管安心休息,血月石便戴上吧。 南疆的血月石都是用药物所寖泡过的,能滋养佩戴者的身体。 逸影点头:是,属下知道了。 你先休息,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点回来陪你。 是。 池暝离开后宫人开始将太后赏赐的东西一一搬走,又往陛下的寝宫里新添置了一些东西, 包括逸影的物品也被从原来的住处中拿了过来。逸影知道这定是主人吩咐过的,便没有阻止。 * 千秋阁中沈秋琛扑通一声跪在池暝面前,自责而内疚。 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无根草。 池暝望了一眼放于一旁只剩下一株的无根草沉痛的闭了闭眼睛, 片刻后复又睁开眼睛将沈秋琛扶起。 命中天注定,半点不由人,更怪不得你。 沈秋琛心中更是疼痛难当:陛下要是想赶我走, 也请让我先把解药制出来。 池暝缓缓摇头:别想太多, 你只管安心把解药做出来便可。 沈秋琛心中羞愤难当, 他倒愿意池暝对他生气,或者罚他, 也好让他心里好受些。 沈秋琛微垂着头看不清神情,许久后他暗自咬牙,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陛下你和逸影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所以, 所以 所以什么,后面的话沈秋琛再无法说出口,但池暝依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秋琛,你的意思朕明白,但父皇与朕对逸都有所亏欠,从此以后朕绝不会再让逸受半点伤害。 以前他逼逸喝落胎药不想要那个孩子,是因为池暝不敢保证最后能不能找到解药,况且现在逸的月份大了,再贸然打掉孩子势必会非常危险。 然而这个道理身为神医的沈秋琛又怎会不懂,他曾信誓旦旦的让逸影生下孩子,但忠义两难全,沈秋琛决然选择了顾全大局,而对逸除了愧疚外便是对自己深深的鄙夷,恨不得跪在逸影面前给他磕百来个响头来赎罪。 但要沈秋琛看着池暝死他也做不到,他不死心的道:说不定还有其他解毒之法呢,陛下不如先将解药服下,小皇子他还有时间等。 池暝皱着眉将沈秋琛从地上再次拉起:千年遗的特性你应该清楚,来不及了。 一句话瞬间将沈秋琛的心击个粉碎,他知道谁都无法让陛下改变主意了。 千年遗的特点便是毒素会世世代代的遗传,怀孕前期母体或许感觉不出什么,但随着胎儿不断发育成长,千年遗的毒素也会越来越强,最后甚至会对母体造成一定伤害,当年太后生下池暝时何不是如同在鬼门关中走了一遭,九死一生。 同样的痛苦池暝绝不会让逸承受,也绝不会让他和逸的孩子再承受一遍。 * 回宫后上朝的第一天池暝便宣布出兵鲜卑,鲜卑王所做的事文武百官皆已知晓,同时也都深感愤怒。 弹丸小国也敢来挑衅虞国,难得陛下这次的决定没有一个大臣站出来质疑,尤其是武将们早就满脸愤恨,手中的刀跃跃欲试。 池暝当即便把出征鲜卑的战役交给了镇国将军,命令军队三日后出发。 如池暝所料那样,千年遗的毒素对逸渐渐造成了影响,经常半夜逸影便会被痛醒,池暝只有抱着人用内力温养逸影的身体给人减少些痛苦,并一边轻声安慰着人。 逸影又痛又困脑袋始终迷迷糊糊的难以彻底清醒,不多久就又睡了过去,但睡梦中却一直皱着眉头睡不安稳。 最近逸影食欲也不好,精神更加不如往常,池暝每日处理完事情便会第一时间回来陪着逸影,看着逸影越来越削瘦的脸颊池暝自是心痛不已,却又不敢表现出来,而逸影从未向他抱怨过半句,也未表现出过一丝不满,这样的逸反而让池暝更加心疼。 虽然有了无根草想要做出解药来却并不容易,尤其无根草只有一株,沈秋琛更加得慎之又慎半点都不敢马虎,是以解药做出来难免要慢许多。 这一天逸影刚午睡醒来,便被池暝捉住亲了一口嘴巴。 唔,主人。 逸影刚醒来脑子还不甚清醒,慵懒的揉了揉眼睛。 池暝觉得这样迷糊的逸影倒是十分可爱,忍不住又在人两边的脸上各亲了一口。 带你去看样好东西。 什么?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池暝帮人穿好了外衣,待穿鞋袜的时候逸影却死活不肯了,让主人帮他穿衣服已是越矩,再帮他穿鞋袜那真是大不敬了。 主人,属下自己会穿。 逸影动了动腿想要将脚缩回来,池暝紧抓住人的脚不让动弹:别动,再挣扎便是抗命不遵。 这句话对向来唯命是从的影卫十分有效,逸影纵使心里别扭忐忑却当真不敢再动,任由主人给他穿好了鞋袜。 池暝将逸影从床上扶起:好了,闭上眼睛。 逸影不明所以,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不许偷看。 逸影点头:嗯。 池暝扶着逸影慢慢一步步走到了院子里停下。 睁开眼睛吧。 逸影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院子中多了一个秋千,说是秋千不如说更像是吊椅,藤条编的半圆椅子被两根铁链吊在一棵粗壮的树上。 趁你睡着时我亲手做的,过去试试。 逸影惊喜不已,以前他便经常看到有孩童荡秋千,秋千上的孩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笑声清脆响亮,那个时候他便在想荡秋千一定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吧,可惜这种快乐向来与他们影卫无关。 而现在主人为他亲手做了一个秋千,逸影迫不及待的坐了上去,池暝在逸影身后轻轻推动秋千,脸上同样挂着笑。 谢谢主人。 以前从没玩过吧。 嗯,但现在也不晚,属下很喜欢。 逸影将身体完全靠在椅背上,池暝的手不敢离开藤椅,秋千虽然有来回晃动但幅度不大,是以逸影这个姿势就好像始终躺在池暝怀中一样。 主人以前玩过吗,不如让属下也来推一下主人吧。 在逸影的印象中,从他跟在主人身边时便没见过主人有什么玩耍的时间。 池暝闻言让秋千停稳后绕到逸影面前,把逸影扶起来后自己坐到秋千上,又再把逸影拦腰抱住坐在自己腿上。 秋千很牢固,坐上两个成年男子不是问题,池暝动了动腿秋千便晃动了起来。 逸影羞红了脸,眼睛假装不经意四处乱瞄,实际上是在看周围有没有人。 放心,不会有人看到。 知道逸影脸皮薄,池暝早就将宫人清出去了。 被看破的逸影,脸反而更红了。 池暝看着心里喜欢的不得了,他的逸那么好,那么可爱,以前他却没有机会发现白白浪费许多时间,虽然剩下的时候或许不长了,但庆幸他与逸还能有片刻温存。 池暝亲了亲逸影的耳廓,轻声在人耳边说了一句话。 逸影立马满面羞红,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主人:主人! 池暝笑的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试试? 逸影的头摇成了拨浪鼓:不 可惜狡猾的陛下不听人言,堵住了逸影的嘴,并且把逸影的衣服扒了下来对其上下齐手,逸影没了力气反抗只能任狐狸将他在秋千上吃干抹净。 * 入冬季节,天气越来越寒冷,池暝吩咐裳衣坊来给逸影量尺寸,做几件冬天的衣服。 裳衣坊的姑姑问到逸影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有没有其他要求时,逸影道他对穿戴没有什么特别要求,但他穿惯了黑衣不喜其他颜色,让裳衣坊将衣服都做成较暗的颜色便可。 每到换季涴洗局也是最忙的时候,不仅主子们前年的旧衣服需要清洗,新做出的衣服也需要洗过一遍才能给主子们穿。 涴洗局的大院子中,许多姑娘围在一处面前一个洗衣服的大盆,一个搓衣板,旁边放着一堆需要清洗的衣服,各个埋头苦洗,累的满头大汗。 水清涟被调到涴洗局这么久,已不复当初的骄傲,她身着粗糙的宫衣,戴着廉价的发簪,在涴洗局里没少被人欺负。 向来高高在上的清涟姑娘一朝跌落尘埃,再加上水清涟刚来时依旧改不掉骄傲的毛病,因此没少得罪人,于是便成了涴洗局里被欺负的对象。 涴洗局姑姑把一堆衣服放到水清涟面前:先把这些洗了,仔细点别洗坏了,否则你我都担待不起! 负责涴洗局的姑姑是一个非常严厉的人,水清涟初来时没少挨姑姑的打骂,她现在最怕的人也是这位姑姑。 水清涟缩着脑袋连连应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让他们担待不起的衣服只有太后和陛下的,但看这一堆可都是男人的衣服。 水清涟拿起一件衣服准备洗,可又立马发现了不对,这件衣服布料昂贵,非寻常人能穿的起,她本以为是陛下的衣服,但仔细一看才发现并不是。 宫中给主子和下人所穿的衣服都有严格的规章制度,比如宫女和内侍该穿什么衣服,妃子该穿什么衣服都有讲究,而陛下的衣服必须以玄色为主彰显尊贵和威严,宫中除了陛下无人敢穿玄色,但这件衣服却不是玄色,而是与玄色较为相同的帛黑色。 既然这件衣服不是陛下的,那又会是谁的?谁还能穿这衣服,哪怕宫中有一位王爷能穿下这件衣服水清涟都不至于会胡思乱想。 她将自己的遭遇全都怪在了那个人身上,如今那人享受着陛下的宠爱,自己却在涴洗局永无翻身之日,她不甘心! 水清涟紧紧的抓着手里的衣服,脸上的怨毒之色浮现而出。 第53章 夜深人静之时涴洗局大院被晾起的衣服随风飘动, 在这寂静的夜晚竟显得有一丝诡异。 水清涟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来到这层层叠叠的衣服间,准确的找到自己白天所晾的帛黑色衣服,脸上的怨恨之色再次浮现而出,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拔开瓶塞将里面的药粉全部均匀的撒在了衣服上。 做完这些水清涟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而又阴毒的笑,她在涴洗局中耳目闭塞,至今都还以为陛下所宠之人是那个害她进了涴洗局的顾长卿,而这药粉通过皮肤吸收定能要了那人的命。 * 逸影睁开眼, 窗外的光反射出银白色,一如既往的每日醒来主人早就起床上朝去了。 逸影慢慢起身,听到动静的内侍在门外恭敬道:大人可是醒了? 逸影嗯了一声, 内侍打开门与手捧衣物和洗漱用品的宫女鱼贯而入。 恋耽美 ——(37) 逸影本不喜欢人伺候,池暝更不喜欢有宫女近逸影的身,但池暝又不可能时刻陪在逸影身边,逸影肚子大了一个人不方便, 池暝只好找了一个小太监照顾逸影的饮食起居。 小太监名叫小福子,清秀机灵,看到逸影挺着肚子却从未露出过惊讶之色, 尽心尽力的照顾好自己的主子, 池暝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不多话, 又有眼力的劲儿。 奴才为大人穿衣。 好。 逸影从不为难这些宫人,自己起身走过去伸开双手让小福子方便为他穿戴。 小福子拿起宫女手里的帛黑色衣服套在逸影身上, 逸影看着衣服却从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一件衣服。 这件衣服是哪来的? 裳衣坊的效率那么高吗,这么快就把衣服做出来了。 小福子轻笑道:是陛下怕大人冷着,让裳衣坊紧赶慢赶的先赶出了这么一件。 闻言逸影心底像是一股暖流划过,脸上不自觉的带了些笑意。 下雪了? 门外正下着小雪,给地面铺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可不是吗, 这可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呢,雪不大,大人等会可要去看看? 嗯,好。 小福子给逸影穿戴完毕,帛黑色的宽松大袍,绣着金色暗纹,领子上是一圈灰色的毛茸茸的狐狸毛,乍一看去和池暝的龙袍有几分相似。 逸影穿着这衣服感觉无比的沉重,这沉重倒不是来自于衣服上的,而是来自于心理上的,通过这件衣服逸影感受到了主人对他的爱和在乎,像这件暖和的袍子一样让他全身上下都是暖烘烘的。 奴才去给大人传早饭。 去吧。 宫女跟着小福子一起走了出去,逸影也出了门,站在屋檐下看天上飘落的雪花。 雪下的实在太小,不知道下了多久才给地面铺了一层白,院子里主人为他做的秋千孤零零的在随风轻轻摇晃。 逸影抬步慢慢的走到秋千旁坐了上去,以前做影卫时春夏秋冬,下雪下雨对他来说只是过客,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停下脚步去欣赏雪的洁白,雨的芬芳,甚至他都快要忘了下雨时该是什么味道。 而现在他可以惬意的坐在主人为他做的秋千上,静静的听风看雪,让逸影第一次觉得原来他也可以过的如此安逸。 小福子传完早膳回来便看到逸影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淋雪,虽然雪势不大但哪能让娇贵的主子就这么干淋着,连个撑伞之人都没有,万一要是有个好歹他们都别想活了。 小福子也不管路面滑不滑,蹬蹬的跑到逸影跟前着急的道:小祖宗哎,您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其他人呢?怎么也不知道给您撑把伞。 逸影不在意道:无事,是我自己想要看雪。 小福子扶着逸影往屋内走:看雪也得撑把伞是不,这万一您要是着凉陛下又该心疼了。 逸影笑笑没说话,就这么一会他的手已经开始冰凉,小福子赶紧拿来一个手炉让逸影揣着坐到饭桌前。 池暝不在逸影一人用的简单,吃过早饭小福子便撑起伞陪逸影随意走走,看看外面的雪景。 雪下的不大谈不上多壮观好看,但这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也是逸影真正停下脚步看到的第一场雪,其心境比任何一场壮丽的雪景都要来的有意义。 不知道主人现在在干什么。 逸影这句像是随意说出的话,小福子听到却认真的答道:陛下现在末央殿面见大臣呢,听说镇国大将军奉命攻打鲜卑接连胜仗,陛下正和大臣们商议要怎么处置鲜卑人呢。 逸影此刻走的也有些累了,他突然想去看看主人,便和小福子往末央殿走去。 池暝还在和大臣谈话,逸影自不会去打扰,而是和小福子进了偏殿等候,偏殿的宫人端来了热茶点心和暖碳后便又恭敬的退下了,逸影一人也不觉得无聊,这种等待主人的感觉反而让他乐在其中。 一炷香的时间后,大臣们陆续从末央殿走出,内侍连忙进去禀报陛下道,首领大人正在偏殿等候。 池暝闻言忙起身去往偏殿,小福子行了个礼后有眼色的退出了殿外等候,将空间留给两位主子。 池暝急步过去坐到逸影身旁:你怎么过来了? 逸影有些不好意思道:属下就是想来看看主人。 池暝无奈:看来我得把你时刻放在身边才能安心,冷不冷? 池暝两手包裹住逸影的双手,想要给人暖暖。 属下不冷,属下拿了手炉的,倒是主人的手比属下的还凉。 逸影皱眉,末央殿应该有暖碳才对,主人的手怎么还那么凉,逸影反包住主人的双手凑近自己嘴边呼气。 池暝看着人认真的模样笑了起来:回去逸再好好给朕暖暖。 好好暖是怎么暖?他现在也可以暖,逸影不明所以的望向主人,却被主人眼底不怀好意的笑惹红了脸。 现在是白天,主人莫要拿属下开玩笑。 池暝笑意更深了,捧住逸影的脸在人唇上亲了两口:首领大人敢说从未在白天干过此等事? 逸影的脸顿时像一只煮熟的虾子,为什么主人说这种事的语气也能像和他在谈论什么国家大事一样,主人想要他可不会分时间,最近的一次便是在秋千上,不仅是光天化日,还幕天席地。 还是说逸迫不及待的想在此处? 化身成流氓的皇帝咄咄逼人,欺负忠心听话的属下,直要把人逗的面红耳赤才肯罢休。 逸影明知道主人此话是在逗他,却还是忍不住脸红,头都快要低到腿间了。 主人不要在逗属下了。 逸影小声嘟囔,声音听着有些可怜。 池暝噗呲一笑,摸摸人的脑袋:好了不逗你了,快抬头,头都快要磕到地上了。 听到这逸影又是一阵羞愤,抬起头气鼓鼓的看向主人,却换来脸上被主人一通揉捏。 现在逸影的脸已经不是羞红的了,而是被揉红的,更加可怜兮兮的了。 唔 逸影忽然表情痛苦的捂着肚子,身子跟着就要倒下去。 池暝被吓了一跳慌忙将人接住搂进怀里,急道:逸,你怎么了! 逸影躺在主人怀里,脸色瞬间苍白:肚,肚子疼,主人孩子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出,逸影又疼又慌,像是生命中最终的东西在他身体里慢慢流失。 池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敢耽搁片刻,抱起逸影出了偏殿命人赶紧去叫沈秋琛,自己则将轻功发挥到极致往寝宫赶去。 * 伺候在乾明宫的下人包括小福子在内,乌泱泱的跪了一大片,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个。 沈秋琛听到是逸影出了事后,让影九施展轻功带着他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此刻正在床边给逸影诊治。 池暝脸色铁青着,暂时没有心思问罪,同样守在逸影床边担心的看着。 沈秋琛把完脉喂给了逸影一颗药丸,又用银针分别扎在逸影两只手腕上,就连隆起的肚子被扎了几针。 池暝看的直皱眉头,要不是他足够信任沈秋琛的医术,定不会放心让人如此对待逸。 而逸影就算昏迷,昏的也十分不安稳,当银针扎进肚子时,逸影本能的觉得危险身体挣扎着想要逃离,想要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池暝一遍遍抚摸着逸影的脸庞和发顶安抚道:逸别动,乖,秋琛正在救你和孩子,别怕,没事的。 这样的安抚十分有用逸影立马安静了下来,只是眉头却一直皱着,看上去非常痛苦。 此时影九端来了药,沈秋琛接过药对池暝道:陛下扶逸影起来。 池暝慢慢将逸影扶起靠在自己怀里,沈秋琛刚想要给逸影喂药,池暝却接过药碗道:朕来吧。 喂过药后逸影的眉头竟舒展开来,没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池暝将人重新放到床上躺好后才问沈秋琛道:怎么样? 还好逸影内力深厚,身子底子好,又医治的及时孩子才能保住。 沈秋琛心有余悸,虽然他之前暗示过池暝要逸影将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但这并不代表沈秋琛就真的希望看到逸影流产。 池暝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但在望向跪着的宫人时,眼中的冷意足可冰封三尺。 说,首领今天都吃了些什么! 陛下每说出一个字宫人心中便是一颤,竟是哆哆嗦嗦的没一个人敢吭声。 小福子知道陛下的耐心有限,若再不出声他们全都只有死,于是壮起胆子开口道: 陛下,大人除了用了早膳便什么没吃,早膳也是奴才亲自盯着的,然后大人说想去看陛下奴才便陪着去了,末央殿的点心大人也不曾吃过。 那便奇怪了,小福子是池暝亲自千挑万选的信任之人,早膳既有他盯着就不可能会有人趁机下毒。 在仔细想想,首领当真除了早膳什么都没吃? 小福子颤抖着身体连连扣头:是是,奴才记得清清楚楚,大人真的什么都没吃。 沈秋琛见多识广,听到这便觉不对,立马走过去拿起逸影今日穿过的衣服凑在鼻间闻了闻。 学医之人对药材的嗅觉都十分灵敏,沈秋琛只闻了一下便脸色大变。 是千枯粉! 沈秋琛又在衣服上的其他地方嗅了嗅,同样都有千枯粉的味道。 池暝忙问:那是什么。 千枯粉是剧毒药,无需吃下,只是渗透皮肤便能让人中毒而亡。 池暝脸色跟着大变,沈秋琛又道:陛下别担心,逸影是药人百毒不侵,只是千枯粉中有一味药材是麝香,所以才会导致逸影险些小产。 听到这话池暝的怒火并没有消下去,他夺过衣服紧紧的抓在手机显然已是愤怒到极点。 裴然! 禁军统领裴然应声而进,跪在池暝面前:属下在! 池暝将衣服扔给裴然,声音冰冷刺骨:去查这衣服上的毒是谁下的,查不到你也不用活着来见朕了! 裴然暗自心惊,心道陛下这次是动了真怒,当下也不敢耽搁,连忙领命而去,临走前沈秋琛给了裴然一颗解药,防止衣服上的毒影响到他。 殿下 逸? 听到声音的池暝连忙来到逸影身边,却没听清逸影喊的什么。 殿下 逸影又轻轻呢喃了一声,这一次池暝却听清楚了。 逸在喊殿下。 逸在喊他。 第54章 池暝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 没有兄弟姐妹抢其位害其命,锦衣玉食不愁吃穿,在外人看来池暝应当极其幸福, 是别人眼中羡慕不来的对象,然而池暝感到的却是无尽的孤独。 不能出宫游玩,没有同伴朋友,每日只有跟着教学夫子习文练武,母后从不会因为只有他一个儿子而过分宠溺他, 父皇总是很忙能见面的机会不多。 纵然如此皇帝还是会每月抽空出来亲自教导池暝,教他心怀天下,教他如何才能做一个明君, 哪怕那个时候池暝只有五岁,但心智超出同龄孩子的池暝硬是听懂了父皇的沉长大论。 那个时候对池暝来说无论父皇说什么都是天籁之音,因为他终于可以见到父皇了,只要父皇能陪他让他做什么都行。 有时皇帝也会停下教导, 将小池暝抱在腿上给他讲故事。 从前有一只老虎在森林里散步,忽然遇到了一只受伤的小白兔,老虎把受伤的小白兔叼回洞里后给小白兔治好了伤, 还每日给小白兔送去好吃的, 就这样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然后老虎和小白兔就成了好朋友对吗! 五岁的孩子白白净净的一团,粉雕玉琢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他也想要有朋友。 皇帝没说话只是笑笑,在这一刻他生出了些许不忍,不忍心打破孩子天真的幻想。 后来圣手神医领来了一个与池暝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可能皇帝也觉得池暝一个人太孤单了,便让沈秋琛陪在他身边, 沈秋琛犹如成了一个伴读的存在陪了池暝五年。 沈秋琛是池暝第一个同伴,二人熟了以后便没了礼仪尊卑,私下像普通好友一样毫无拘谨。 这日池暝打完了一遍教武师傅布置的拳法,满头大汗的端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了几口。 池暝练武都在自家院里,白玉做的桌上提前放好了茶水点心,等待着太子练功时渴了或者饿了好吃上一口。 看着一旁吃的津津有味的沈秋琛,池暝道:你为什么不肯学武? 沈秋琛不是真正的伴读,平常陪着池暝读书还行,让他顶着个大太阳练武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是要跟着圣手师傅学医救人的,练武做什么,那不是我的强项。 说完沈秋琛又把一个糕点塞进了嘴里,两边腮帮子鼓的老高。 御膳房做的糕点真好吃啊! 池暝无言以对,其实他自己也觉得练武无用,他又不出宫,走哪都还有人跟着保护着,根本就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但是没办法,练武也是太子的必修课,每月父皇不光要考他文章,还要考他武功。 池暝坐下来和沈秋琛一起吃着点心补充体力,不大一会后身后传来了皇帝的一声:暝儿。 听到喊声池暝立马起身,转身高兴的叫了一声:父皇! 沈秋琛也不敢在继续吃了,同样起身向皇帝行礼,皇帝先是含笑冲沈秋琛点头示意人起身,又伸出手慈爱的摸摸自家太子的头。 有没有好好练功? 池暝点头:有,儿臣刚练完功。 很好,父皇给你带来了一个玩伴。 皇帝微微侧身让出了身后之人,池暝这才看到除了跟着父皇身边的影卫首领外还有一个小小身影。 影卫首领向介绍池暝道:太子殿下这个是逸影,是影卫营培养的影卫,以后也是殿下的影卫。 逸影的年龄看上去比池暝还要小些,一身只有影卫才会穿的黑色劲装,稚嫩好看的脸上有着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老成和稳重。 恋耽美 ——(38) 属下逸影见过太子殿下。 逸影双膝跪地朝池暝深深磕了一个头,不是简单的参见礼,而是代表绝对臣服和尊敬的叩拜,以往只有最下等的奴才才会行此拜礼,逸影扣下去的头没有主子的命令更是不敢抬起。 池暝不明白父皇的意思,这样小年龄的影卫给他做什么? 父皇是将他赐给儿臣了吗? 皇帝点点头:他是影卫营新培养的影卫,父皇是想让你们先培养感情,待他学成出了影卫营在正式认你为主。 池暝明了的点头连忙扶起了还跪在地上的逸影。 虞国确实有下一任影卫首领要和储君人选从小培养感情的规矩,这样不仅能培养皇帝和影卫首领之间的默契度,还能让影卫首领更加忠诚于皇帝,池暝自以为明白了父皇用意,却不想从一开始他就想错了。 谢谢父皇。 皇帝又摸了摸池暝的头:父皇就不打扰你们玩了。 儿臣恭送父皇。 三个小人儿躬身行礼送走了皇帝,池暝和沈秋琛又重新坐了回去。 你叫逸影对吗? 池暝坐下刚好差不多与站着的逸影平视。 是的太子殿下。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逸吧,池暝将一块糕点递到逸影面前又道:小逸吃吧。 小小的人看着眼前美味的糕点咽了口水,但在影卫营学习的礼仪尊卑不容他接下这块糕点,他还没有忘记被惩罚时的苦痛。 属,属下不敢。 逸影连忙低头后退了半步。 没事,这是我赏你的,没人敢责怪你,况且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影卫,不必太恪守规矩了。 太子殿下的糕点始终举在他面前,逸影眼馋,想着殿下赏给他吃的应该不会被罚吧,犹豫了许久逸影才伸手接下了糕点。 谢谢殿下。 池暝一笑:吃吧。 逸影从没见过如此精致的糕点,更从未吃到过,一块糕点被他两三口狼吞虎咽的吃下,池暝看他吃的开心又递了一块过去,吃完第二块逸影竟然被噎着了。 嗝~ 噗哈哈哈 沈秋琛在一旁毫不留情的哈哈大笑,逸影不好意思的脸色涨红。 嗝~ 池暝也强忍住笑意将桌上的茶盏递给逸影:快喝口水。 逸影连忙接过水喝了两口,就听沈秋琛道:殿下,那是你用过的杯子。 逸影浑身一僵,暗自害怕,他用了殿下的杯子这下死定了。 没事,我不用了。 逸影立马松了一口气,看着太子殿下真是哪哪都好,不仅人好,长的也很好看。 此后三人倒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沈秋琛陪池暝学文,逸影陪池暝习武,只是逸影还要接受影卫影的训练能陪池暝的时间不是很多,有时还会有好几天都见不着人。 两年后池暝就发现他打不过逸影了,之前因逸影还小又刚进影卫营没几年,池暝轻而易举的就能将人打败,而现在逸影经过影卫营的磨炼,池暝又对武学不太上心事情反而反了过来,换成了池暝被逸影一次次的撂倒。 扑通一声,池暝被打倒在地摔了下去。 再来! 池暝不服输站起身继续向逸影攻去,一炷香后又是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次池暝不再重新站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逸影吓得连忙过去查看殿下的情况:殿下,您没事吧。 看着逸影着急的表情池暝心中有了一丝快意,两年的时间逸影长高了些,身体也开始抽条,虽然现在只有十岁,但依稀可见长大后的俊逸。 扶我起来。 池暝伸手。 逸影握住池暝的手想要将人拉起,却不想池暝一个用力反将逸影压在了身下。 池暝压在逸影身上稍显得意:终于把你打倒了吧。 殿下耍赖,不算。 哼!你就不知道让着我。 以前那些陪他练武的宫人都会让着他。 练功岂有让的道理,若是殿下遇到敌人,敌人可不会让着殿下。 池暝气恼的在人脸上掐了一把:你还敢教育我! 属下不敢。 被捏住脸的逸影声音含糊不清,好像是在说胡夏不敢,池暝噗呲一笑起身将逸影也拉了起来。 终有一天我会再打败你。 逸影笑道:属下相信殿下,属下等着。 从此以后池暝在练武上再不敢怠慢,比平时还要刻苦许多倍,就连教武师傅看了都连连称赞,想不通太子殿下怎么忽然这般努力了起来,不过这不是坏事,教武师傅自是高兴。 殿下您都练了一个半时辰了,歇会吧。 教武师傅扬声喊道。 池暝打拳的动作不停回道:没事,孤再练半个时辰。 教武师傅很是高兴,以前他不是没看出太子对武学不怎么上心,但对方是太子连皇上都没有下死命令非要让太子学出个优异成绩来,他更不好对太子严厉教导,如今太子自己刻苦练武他心中倍感欣慰。 教武师傅自己也没坐下休息而是盯着太子练武,有不对地方便会出声纠正。 直到皇帝来了教武师傅连忙躬身行礼:皇上。 皇帝嗯了一声看向练武场的池暝:怎么样? 太子殿下这段时间都很用功,刚刚属下让殿下休息,殿下还不肯呢。 皇帝也似乎对自个儿子忽然的刻苦感了兴趣,冲练武场喊了一声:暝儿! 池暝听到喊声,立马收拳跑向皇帝,开心的叫了声:父皇,您怎么来了? 皇帝冲池暝招招手:快过来歇歇。 练武场有凉亭,专供练武的皇子们歇息,凉亭中还备有茶果点心。 怎么忽然这般刻苦起来,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练武? 池暝小声道:儿臣没有不喜欢练武。 他只是觉得武功他用不上,学个差不多就行了,有那功夫还不如多学些治国之道让父皇开心。 小逸的武功很厉害,儿臣不能被他超过。 池暝说了实话。 原来如此,皇帝会心一笑,拍拍儿子的肩膀道:你很喜欢逸影? 池暝点头:嗯,他是儿臣的朋友,儿臣当然喜欢他。 皇帝思忖了片刻忽道:那若是让逸影给你做太子妃如何? 池暝讶异的看向父皇:父皇,男子也可以做太子妃吗。 当然可以,你是太子,是虞国未来的皇帝,只要你想,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的。 池暝低头陷入了沉思。 第55章 池暝虽贵为太子却不骄不躁, 对待伺候的宫人也从不与为难,从来都是温和以对。 按照规定太子十五便可娶太子妃,池暝今年十二岁, 他从未想过娶妃一事,更不想娶妃,父皇让他娶小逸,可小逸是男子怎可嫁他为妃,小逸一定不会开心更不会答应。 池暝仔细想了想觉得此事十分不妥, 便摇头道:小逸是儿臣的朋友怎可嫁儿臣为妃,儿臣不要。 他是真心拿小逸当朋友,虽然小逸将来会是他的影卫, 可他从没把小逸或者秋琛当下人来看。 除非小逸也愿意嫁给他。 皇帝一愣后脸上的笑意反而加深了些,拍拍池暝的肩膀道:暝儿说的在理,好好练功吧,父皇先走了。 恭送父皇。 皇帝和影卫首领走远了后, 皇帝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朝池暝望去,此时的池暝正坐下喝茶休息。 主人? 皇帝叹了口气:这孩子倒是一根筋的很。 听了池暝一席话,皇帝似乎已经预想到了将来实行计划的可难性, 当初让池暝和逸影提前见面培养感情真不知是对是错。 * 夏日炎炎, 知了在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叫着, 莲花池的凉亭中摆满了消暑的茶果点心,沈秋琛吃着手里的冰沙非常心满意足。 在看池暝扶着凉亭的柱子向远处眺望, 像是在等什么人。 殿下你都快成望夫石了,先坐下来吧,逸影说今天会来就一定会来。 逸影回影卫营已经大半个月了,以前可从没这么长时间过,好不容易今天逸影要回来池暝自然着急见人。他还特意让人准备了消暑的冰饮给小逸, 这么长时间,影卫营又没有好吃的,小逸肯定饿坏了。 池暝走过去坐到沈秋琛对面,伸手将沈秋琛欲拿点心的爪子给打了回去。 少吃点,小逸还没来呢。 沈秋琛手上一疼不满的把爪子又缩了回去,等池暝不注意时又偷偷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这次影卫训练的时间较长,逸影心里也十分挂念殿下,哪怕知道殿下在宫中不会有事依旧忍不住想要快点见到殿下。 殿下派人告诉他在莲花池的凉亭中等他,逸影便脚下生风迫不及待的赶来,远远看到凉亭中的身影时逸影心中一喜脚步不禁又加快了几分,却不想迎面与一人撞到了一起。 哎呦! 那人痛呼一声摔倒在地,而逸影只是后退了两步站稳。 少年和逸影年龄差不多大小,锦衣华服,宫里除了殿下便没有别的皇子,逸影猜想这少年该是哪个大臣之子,顿时连忙道歉。 对不起,您没事吧。 逸影想要过去扶人起来,少年身旁跟着的下人比他快一步将少年扶起。 世子! 被称做世子的少年起身后恶狠狠的看向逸影:狗奴才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二人迎面相撞怎能只怪一人,逸影首先道了歉这人却还恶言相向,但谁让逸影只是一个下人,为了不给殿下惹麻烦逸影低声道歉。 是我的错,请世子恕罪。 少年看逸影的穿着就不像是跟了一个好主子,也不怕逸影身后的主子,又看对方低声下气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这是你道歉的态度?给本世子跪下。 逸影皱眉,他是影卫不是名义上的下人,除了自己的上司和主子外他不需要给任何人下跪。 要本世子教你跪下吗。 少年用眼神示意两边的属下,这两人是跟在世子身边保护世子的,接收到世子的信号后二人走到逸影身边一人一边擒住了逸影的手臂。 接着这两人狗仗人势一人一脚踢在逸影的腿腕上,想要强行让逸影跪下,他们不知逸影会武用的劲不大,逸影的双腿只是稍微曲了一下却并没有如他们想的那样跪下。 少年觉得逸影是在看不起他,顿时感觉得受到了侮辱,面上狠厉闪过抬手便给了逸影一巴掌。 狗奴才也敢看不起人! 这巴掌清脆响亮,逸影半边脸上立马浮现出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住手! 少年恶狠狠的还想要再来一巴掌,听到这声音后手举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了下来。 凉亭离这的距离不是很远,池暝本想再看看逸影来了没,却不想竟看到逸影被人为难,待赶来时刚好看到少年打了逸影一巴掌。 看到这一幕池暝顿时气的气血翻涌,过去就将两个擒住逸影的人踹翻。 少年一看是太子,哆哆嗦嗦的扑通跪下了:参见太子殿下。 池暝站在少年面前居高临下,眼神冰冷:你打了他! 少年抖如筛糠,万万没想到那下人竟会是太子殿下的人。 太子殿下明鉴,是他撞了我还不道歉,我才让下属给他点教训,没想到他会是太子的人,是我错了,求殿下恕罪。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动孤的人! 池暝抬脚将人狠狠踹翻,别说他一点也不信小逸会撞了人不道歉,就算是,除了他没人可以欺负小逸。 太子殿下饶命! 少年忍着痛连忙又跪好求饶,那两名保护世子的下人也跟着跪下连连告饶。 这时沈秋琛上前一步对池暝小声道:殿下,这个人好像是大将军的世子。 沈秋琛这么说只是想让池暝打人时手上注意点,毕竟大将军位高权重,不好把关系弄僵。 难怪这般猖狂,池暝冷笑一声完全不在意这人是谁的儿子,敢欺负小逸他就让这人付出代价。 孤替大将军教育教育世子! 说罢池暝的脚如狂风暴雨般朝少年身上招呼,甚至还用上了内力,刁钻的转往少年手臂和小腿上踢。 少年痛的满地打滚,嗷嗷叫着直求饶:太子殿下饶命,饶命啊 本想着让池暝出口气,没想到池暝越踢心中怒火便烧的越旺,脚下更没轻没重的将少年踢的奄奄一息,沈秋琛一看大事不妙连忙抱住池暝的身体。 殿下别打了,在打他就要被您打死了。 殿下,求您住手吧,属下没事的。 逸影也拦在池暝面前,不让人再动手。 池暝一看到逸影脸上的巴掌印,脑子里顿时浮现出逸影被扇巴掌的画面,立刻火气蹭的一下又蹿了上来,任是谁的劝都听不进去。 让开! 池暝推开逸影又挣开沈秋琛,继续对朝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少年踢去,此时少年连求饶声都发不出来了。 沈秋琛朝旁跪着的两个人道:你们还跪这干什么,还不快去叫你们大将军来! 那二人恍然大悟连忙爬起来去找自家将军,而逸影和沈秋琛死命拉着池暝。 大将军今日进宫是有事和皇帝相商,耐不住世子的软磨硬泡才答应带他一起进宫,没想到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就给他惹了麻烦。 等皇帝和大将军匆忙赶到时,少年已经口鼻流血人事不省,皇帝怒不可遏当着大将军的面打了池暝一巴掌。 看你干的好事! 皇帝又转身对大将内疚的道:爱卿快带世子先回去,等会朕让圣手去爱卿府上给世子医治。 恋耽美 ——(39) 大将军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高大,儿子被打成这样他心中虽又气又恼,但皇帝都当着他的面打了太子了,还好言会请圣手替儿子医治,他也不好再得理不饶人的给皇上难看,况且现在救儿子才更重要,大将军谢了恩,愤愤的抱起儿子赶忙离开了。 皇上,此事都是因属下而起,求您惩罚属下,不要怪罪殿下! 逸影跪在地上给皇帝磕了一个头。 沈秋琛也连忙磕头道:是我没有阻止殿下,我也有罪,请皇上惩罚。 皇帝望了一眼抢着认罪的二人,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跪在中间,一言不发的池暝:太子,你说呢。 池暝腰板挺的笔直不卑不亢,面无表情:儿臣没什么可说的,愿意认罚。 你就不说说为何要将人打成那样? 池暝眼中狠厉乍现:他欺负儿臣的人,儿臣只恨没把他打死! 逸影心里一惊,真怕殿下这话会更加惹怒皇上,连忙道:殿下您快别说了,属下只是一介影卫,不值得。 池暝没说话心里却在反驳逸影的话,小逸是他的人,他从没觉得小逸低人一等。 皇帝看了看逸影脸上还未消下去的手指印,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只是若不罚太子没法给大将军一个交代。 朕时常教你要做一个明君,倒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面,去祠堂跪着吧。 是,儿臣告退。 池暝不再有任何辩解,起身往祠堂走去,沈秋琛和逸影心中着急想要跟着过去,却被皇帝厉声阻止。 你们两个不准跟着,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给太子饭吃! 皇帝有意偏袒太子网开一面,这个惩罚真不算重,但一想到殿下是因为才受罚逸影心疼又自责。 对比大将军的世子可就惨多了,哪怕圣手神医出手也只是保住了世子的腿,池暝动用内力踢的太狠,硬是把世子的小腿骨踢断了,就算世子以后能下床走路势必也是个瘸子了。 而且大将军的世子不可能会让一个瘸子来做,他这个世子恐怕是做不成了,以后在将军府的日子只会更难熬。 * 夜深之时祠堂里只有烛光昏黄的光亮,池暝跪在蒲团上面无表情,这还是他第一次被罚跪祠堂虽然肚子很饿,跪的已经腰酸背痛,但依旧腰板笔直,像是和谁在暗中较着劲不肯认输。 殿下。 逸影竟不知何时偷偷溜了进来。 池暝讶异:小逸,你怎么来了? 逸影从怀中掏出两个用纸包着的包子递给池暝:殿下饿了吧,快吃。 池暝没有立马去接包子,而是心疼不已的看着逸影的脸,伸手在人脸上抚摸着:还疼吗? 几个时辰过去逸影脸上的手指印已经消下去了,也早就不疼了。 不疼了,属下没事。 池暝将人搂进怀里在人脸上轻轻蹭了两下:我一定会帮你报仇! 听说世子的腿已经断了,殿下已经帮属下报过仇了。 池暝轻轻推离逸影,愤恨的道:他活该! 殿下别生气了,快吃包子吧。 好。 池暝不愿辜负逸影的心意,拿起包子吃了起来,包子带着逸影身上淡淡的味道还是温热的。 逸影固执的陪着殿下跪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皇帝便派人告诉池暝可以回去了。 可怜池暝从没有跪这么长时间过,起身时腿脚不听使唤的发软。 逸影二话不说就把殿下撂上了自己的背。 你干什么! 冷不防的池暝被吓了一跳,连忙拽紧了逸影的后领。 殿下腿麻了吧,属下背您回去。 不用,放我下来。 被宫人看到他太子的脸还要不要了。 殿下搂紧属下。 逸影根本不听池暝的,背上人就跑,池暝红着脸将脸埋进逸影背上,掩耳盗铃般的认为这样宫人就看不见他了。 第56章 随着年龄成长, 一个池暝不愿去想的问题也随之而来,这个问题便是选妃。 十六岁时皇帝和皇后便开始为池暝物色太子妃人选,皆被池暝一一拒绝, 为此皇后没少操心整日在皇帝耳边念叨,皇帝没办法只好将池暝叫来认认真真的询问为何不肯选太子妃。 池暝答道:父皇,那些儿臣都不喜欢,儿臣也想像父皇和母后一样,找一心爱之人与之一生一世一双人。 皇帝听罢呵呵笑了起来, 从此以后皇帝便再也没有逼过池暝,他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这儿,又有什么理由逼自己的儿子去娶一个不喜欢之人呢。 其实, 当年父皇说过让逸做他太子妃,这话池暝一直记得,想着若是逸的话那也未尝不可。只是之后父皇再未提起过此事,想来也许只是一句戏言罢了。 池暝理所当然的以为, 日后和逸影私下定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朝堂上也会是别人羡慕不来的明君贤臣。 直到发生了那事,让他对未来所有的美好憧憬化为泡影。 * 那年池暝刚满十八岁, 体内毒素忽然发作, 这一次圣手神医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来给他针灸压制体内毒素, 宫人更不知何时都退了出去,寝殿里空荡荡的只剩他一人。 池暝想不出父皇为何没有让圣手神医来, 为何他的寝殿一个人都没有,他心口疼痛难忍,蜷缩在地上失去了思考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光线照进殿内,池暝忍着疼痛抬头看去, 他看到两个内侍架着昏迷的逸影上了他的床,还看到父皇向他缓步走来,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父皇 皇帝蹲下/身慈爱的抚摸着池暝的头发:毒发了?父皇给你送药来了。 两个内侍将逸影放到太子的床榻上便躬身退出了殿外,殿内此刻只剩下父子二人和一个昏迷的逸影。 池暝不明白父皇所说的药是什么,强忍着钻心的疼痛问道:药? 皇帝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池暝身后的床榻:在好的药都比不上药人,暝儿懂父皇的意思吗。 药人?逸是药人! 池暝大为震惊,因为太激动呼吸变得越加不顺畅,他喘着粗重的气息一把抓住皇帝的小臂,双目圆睁显然是十分愤怒。 你们经过他同意了吗! 皇帝皱眉:逸影不过是一介影卫,没有朕他早死了,如今他能活着就该对朕感恩戴德,而不是怨怼。 父皇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今日? 是,不然朕为何要对一个影卫如此上心。 池暝现在明白了,父皇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把逸影当做影卫首领来培养,甚至没把逸影当做一个正常的影卫,对父皇来说逸影就是一个容器,是他压制体内毒素的良药,连个人都算不上。 池暝眼中痛苦万分,他望着父皇想要做最后的挣扎:父皇,小逸他是人。 父皇没说他不是人,但人与人的命是不一样的,这便是逸影的命。 池暝望着自己的父皇眼里充满了疑惑,他竟然对眼前的父皇感到了些许陌生,这是一个君王该说之言吗,这还是那个时常教导他要爱民如子,将来要做一个明君的父皇吗? 还记得小时候父皇和你讲的那个故事吗?其实故事还有下半段,皇帝道:老虎把兔子叼进洞里为它治伤,给它食物,可不是为了和它交朋友,在老虎眼里兔子就是他储备的食物罢了。 池暝静静的听着,心中自嘲不已,他早该明白只有他把逸影当做朋友,当做一个人,而在上位者眼里逸影依旧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一直以来都是他误解了父皇的意思,都是他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竟对父皇从未有过一丝怀疑。 皇帝放缓了语气轻轻拍了拍池暝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样子像是在面对多年的老友:暝儿,父皇这都是为了你好,朕不仅仅是一国之君,还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在为国为民之时朕不能苦了自己的妻儿。 皇帝叹了口气起身背对着池暝,背影透露着些许无奈和悲伤:你就算是恨父皇,父皇也认了,只是你若不肯,逸影便没了价值,朕就只能杀了他。 池暝瞳孔骤缩双臂颤抖,父皇的话彻底击垮了他,那些他期盼过,向往过的一切,在此刻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你看着办吧。 皇帝没再看池暝一眼,丢下最后一句话走出了殿外。 池暝半躺在原地没动,面前的地板惊现几条血红的指印,池暝十根手指上鲜血淋漓,他无动于衷,心里的哀恸早就是盖过了身体上的疼痛,他眼神空洞的坐在原地,任由父皇的话一遍遍凌迟着他的肺腑。 片刻后总管太监和两个内侍进了殿内,内侍扶起倒下的香炉在里面点燃了熏香,接着走到太子的床榻前就要剥去逸影身上的衣服。 别碰他,滚! 两个内侍吓得立马停了手,不知所措的看向总管,总管太监摆摆手示意二人下去。 太子殿下您这又是何必,您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皇后娘娘想想啊,难道太子殿下就忍心皇后娘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池暝眼神闪烁,似有所动。 总管太监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更是看着池暝长大的,他心有不忍才多嘴劝了太子一句,再多的便不是他一个奴才该说之言了。 总管太监领着两个内侍出去了,最后一束光被关在门外,殿内又陷入了昏暗。 池暝呆了片刻,起身跌跌撞撞的来到床边,他颤抖着手解开逸影的衣带,衣服层层叠叠的落在了踏脚的阶台上。 一股灼热的气息直往下腹冲去,池暝才反应过来内侍点燃的并不是普通的熏香,他的好父皇怕他临阵脱逃,殿外也定是有人把守,他若不肯怕是出不了这个殿门。 对不起,逸。 池暝小心翼翼地伏身吻了过去,一滴泪落下,连带着苦涩与酸楚一起淹没在他的唇齿间。 * 逸影睁开眼便认出自己是在太子寝宫,他记得自己在房中休息莫名其妙的就睡沉了,怎么会在殿下寝宫中醒来? 逸影心中一惊慌忙起身,虽然里衣整齐的套在身上,但身后因为自己的猛然动作而传来一阵钝痛,空气中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麝香味,一个让逸影不敢置信的可怕念头在心中油然而生。 忍着身体的不适迅速穿好衣服,逸影匆忙走出寝殿抓住在殿外守着的内侍,急问道:殿下呢,殿下在哪? 内侍神色慌张摇头说着不知道,逸影丢下内侍,施展轻功几乎跑遍了整个皇宫,看到宫女和内侍便问殿下在哪,宫女和内侍看到逸影像是看着一个疯子,纷纷害怕的摇头。 该找的地方都找遍后逸影颓废的回到住处,殿下若是有心躲着他,他又怎么可能找的到,就连沈秋琛也一同不见了身影,逸影环着手臂躺在床上躬着身体几乎将自己缩成了一团,但纵然如此他还是感觉身体好冷。 他在想殿下为什么要躲着他,为什么不见他,好歹给他一个解释啊,殿下。 不知不觉逸影睡了过去,再醒来不知今朝是何夕,没人提醒他去吃饭,没同伴叫他去训练,他仿佛成了皇宫中的透明人,畅行无阻,无人理会。 他日日跑遍大半个皇宫依旧找不到殿下,几天下来逸影神形憔悴,肉眼可见的消瘦。 终于有一天逸影找到了沈秋琛,确切的说是沈秋琛找到了他。 秋琛,殿下呢,殿下他在哪! 逸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抓住沈秋琛,眼中一片祈求之色,他迫切想要知道殿下在哪。 沈秋琛面露不忍:殿下他不能见你,殿下说他对不起你,要你保重身体,别在作践自己了。 逸影几近哀求:你是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我不知道,你别问了,殿下要是不想见你你是找不到的,别再找了。 沈秋琛说完挣脱逸影慌忙离开,留逸影一人愣愣的呆滞在原地,他不知殿下是何意。 沈秋琛走进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池暝赫然也在那望着远处的逸影。 殿下,这样好吗,您真的不去见见逸影吗? 池暝痴痴的望着逸影的身影,轻喃道:孤有何颜面见他。 这么多天池暝一直都跟在逸影身后,将他的痛苦看在眼里印在心里,他实在心疼逸影这才让沈秋琛现身代他传话,而他却没有勇气走到逸影面前解释什么。因为他无法解释父皇对逸影所做的一切,包括自己对逸影做的事,他害怕逸影眼中会露出厌恶和痛恨,更害怕逸影会指责他。 看着逸影一遍遍不知疲惫的找他的身影,池暝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人渣,对逸影做了那种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痛苦,自己连上前解释的勇气都没有。池暝手臂撑在墙上,额头抵在手臂上哽咽不已。 他痛恨自己在这一刻的懦弱。 * 几天后逸影再次像物品一样被抬进了东宫,池暝彻底爆发,大发着脾气将殿里的东西摔的七零八碎,殿外伺候的宫女内侍听到声音后战战兢兢,无人敢进去触碰霉头。 大约半个时辰后殿内的声音才终于停下,池暝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暴戾,可有什么用呢,他依旧反抗不了父皇的决定,他若不乖乖听话父皇便真的会杀了逸影。 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真的糟糕透了,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父皇依旧让池暝觉得憎恶,他以前是有多尊敬他的父皇,如今心中就有多怨! 第57章 这次逸影醒来不是在太子寝宫而是在自己的住处, 但自己无缘无故的昏迷和身上传来的不适之感让逸影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逸影怔然,是殿下吗?会是殿下吧?一定是殿下! 逸影觉得他快要疯了,他穿好衣服直奔东宫而去, 却被侍卫挡在了殿外,逸影大声呼喊着殿下没有得到丝毫回应,他心灰意冷的跪在殿外祈求殿下能见他一面,和他说一句话,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被蒙在鼓里被迫接受的状态让逸影感到恐惧, 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殿下,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这些索绕在心中的疑问像是恐惧萌发出的种子在将他一点点拽入深渊,迟早有一天他会承受不住而心态崩塌! 恋耽美 ——(40) 秋日天气多变,上一刻还在艳阳高照,下一刻便阴云密布下起雨来, 豆大的雨点落下砸在身上生疼,逸影却像是没了知觉,腰板跪的挺直, 几缕散发被雨水打湿黏在脸上显的有几分狼狈和可怜。 逸影不知道的是从他踏入东宫那刻起他的殿下便一直在看着他, 逸影声嘶力竭的喊声, 和在雨中固执的跪下的身影,池暝全部都看在眼里, 几次忍不住想要冲出去将人揽入怀中抱住,每一次又堪堪忍住停下。 外面淋雨的逸影或许痛苦难堪,不好受,但躲在屋中的池暝又能好受到哪去,他的内心充满了煎熬, 自责,愧疚,歉意,这些情绪汇聚一起同样让他痛苦不堪,他所承受的不比逸影少。 大雨还在继续,守在殿门前的侍卫站在屋檐下无动于衷,逸影近来吃不好睡不好,在雨中勉强跪了一个时辰后已是脸色发白,就连身体也不如之前的那般坚韧挺拔,在寒雨中轻微摇晃。 雨水的冰冷大概都不抵此时他心中的冷,逸影身体一歪,倒在了大雨中。 眼睛一直不曾离开逸影的池暝在逸影倒下去的那一刻大惊失色,他再顾不了心中乱七八糟的顾虑冲到大雨中,跑到逸影身边将人抱进怀里。 小逸!小逸! 逸影彻底昏了过去,任池暝怎么大声呼喊都没反应,池暝慌了,一边连忙将人抱起进屋一边大声喊到去叫太医。 最终池暝也没敢将人留在寝宫,待太医诊治过确定没事后,池暝又将逸影送回了住处。 池暝在逸影的住处待了许久才离开,让逸影睁开眼睛恍惚间觉得殿下就在他身边,只要他一伸手便能抓住,实际上他却抓了一个空,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 原来只是他臆想中的梦境,逸影抱着腿缩在床的角落中,茫然无助的望着一个地方眼神空洞。 殿下不肯见他,殿下不要他了,他是废物,这样的话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响,挥之不去,恐惧笼罩全身,让逸影不自觉的想要逃离,逃离这冰冷的皇宫和索绕不去的恐惧! 只要离开便不会觉得恐惧了吧,忽然像是找到了人生的方向,逸影精神为之一振,他像是忘了自己是一个影卫,不能逃,也逃不掉。 当被影卫首领抓回来关进刑房时,逸影依旧精神恍惚,仿佛不知自己正处身何地。 鞭子抽打在身上逸影一声未吭,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不知疼痛,看的影卫首领于心不忍。逸影是个好苗子,影卫首领本有意将人当下一任接班人来培养,但他也知道皇命不可违,只有深感到惋惜。 影卫叛逃乃是死罪,若不是逸影有大用处绝不只是挨几鞭子便罢。 影卫首领抬起逸影的下巴让人看着自己:影卫叛逃是死罪,逸影,你想死吗? 逸影被绑在十字架上,满身血红的鞭痕,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几缕散发垂落在额前更加显的狼狈不堪,他眼光微微闪动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属下不想死。 每个影卫都做好了为主人而死的觉悟,他们不畏生死,但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去死,如果能好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 影卫首领松了一口气:那便好好活着,记住,你是影卫,无论身在何地都是影卫,影卫最基本的信念便是忠臣与服从,不听话的影卫只能被抹杀,莫要妄想逃。 逸影终于眼神聚焦看着首领,首领说的没错,身为影卫只有一死方能解脱,又怎可能活着逃离,然而他不想死,哪怕是在泥潭里没有尊严的活着,也不想死。 是,属下知错。 影卫首领彻底放下了心,他知道逸影这是听进去了。 * 皇帝的书房中,影卫首领来向皇帝汇报情况。 怎么样了? 回主人,办妥了,逸影绝不会再逃了。 那就好,皇帝叹气:暝儿一根筋,怕是不逼他一把他永远都想不通,你今晚便把逸影送去。 影卫首领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逸影刚受了刑罚满身是伤,这哪是在逼太子,而是在往太子身上捅刀子啊,但他能想到的事主人何尝想不到?主人想要借此刺激太子做下属的只能闭嘴照办。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 对逸影叛逃受罚的事池暝还不知情,为了锻炼太子,皇帝早几年便把朝堂的一半事务和折子都交给了池暝,池暝责任在身没办法时刻去注意着逸影的一举一动,这一天也是忙到天黑池暝才回到寝宫准备休息。 然而池暝刚一踏进寝宫便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他看到逸影身穿白色纱衣跪在他的床榻前,纱衣薄如蝉翼少年的身体在纱衣下若隐若现,一头柔顺的头发乖巧的散在背后,让少年此刻看起来像极了一副安静而又美丽的画像。 奴给殿下请安。 逸影没有再见到殿下的兴奋和喜悦,只剩下了如死水般的眸子,空洞的望着殿下。 池暝看着逸影的眼睛,他曾记得这双眸子灿如繁星,笑起来勾魂摄魄,他喜欢逸影注视着他的时候满眼都是他,就连那双眼睛弯起来的弧度都是因为他,如今这双眼睛看向他时再无丝毫波澜和悸动,平静的像一潭死水。 池暝惊惧的后退了一步,他被吓到了,他不敢靠近逸影,不忍在看下去,他转身仓惶而逃,背影狼狈的可笑。 * 皇帝正准备就寝,被突然闯入的太子打断,皇帝面无表情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 池暝怒目望着父皇厉声责问:为什么! 皇帝表情淡然:这不是你想要的吗,父皇给你送去了,你不喜欢? 池暝大声喝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那又如何,你总归得到了你想要的不是吗,过程如何不重要。 池暝双拳在袖中紧握,他努力控制想要爆发的情绪,冰冷的眼神看向皇帝:父皇要怎样才肯放过逸影。 皇帝却摇头道:不肯放过逸影的不是朕,是你,逸影不论是影卫还是药人,又或者是太子的男宠,他本都应该活的很好,是你的懦弱将他推入了深渊,如今逸影那副模样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池暝浑身发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过于哀恸而神形颤抖。 小逸是影卫! 池暝咬牙说了这句话,这是在向皇帝妥协,他没有办法了,他此生再也不想看到逸影用那种眼神看着他,会让他觉得逸影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永远离开他。 皇帝闻言挑眉:你确定?逸影曾妄想逃跑,一个武功高强的影卫和一个被豢养在后宫的男宠,哪一个更好控制你应当清楚。 池暝内心顿痛,痛的不是让逸晨做影卫还是男宠之间的选择,而是逸影想要逃。也是,任谁被这样糟践对待都会想要逃,逸影也是有血有肉之人,也懂难过悲伤和屈辱,但父皇又怎容逸影逃,就算为了不不再让逸影受到伤害,池暝也要勇敢去面对把人护在自己羽翼下。 儿臣清楚,也决定了,逸影只能是影卫,希望父皇不要在做多余的事。 今晚逸影一身男宠装扮深深刺痛了池暝的眼睛,他在乎之人绝不容许任何人糟践。 皇帝嘴里勾起一个得逞的弧度:如你所愿。 * 池暝回到寝宫逸影还在原地跪着一动没动,看到池暝进来逸影也只是睁着无神的眸子茫然的看着人。 池暝脱下外衣披在逸影身上,心疼的将人搂进怀里轻拍:小逸别怕,我来了,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丝毫伤害了。 逸影恍然回神,仿佛直到此刻才认出面前之人是他心心念念的殿下,是他在残酷的影卫训练中支撑他的唯一信念,也是为了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影卫,在药浴中一次次让他起死回生之人,他忍受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有资格站在殿下身边,保护殿下,但殿下不要他了。 窝在熟悉的怀抱中逸影再忍不住濒临崩溃的情绪,眼泪如决堤般爆发,放声大哭,像是在宣泄多日来受到的委屈和恐惧。 池暝抱紧怀里因为悲伤而在轻颤身体,脖颈间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惹的池暝心疼又自责,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逸影哭的如此伤心,这些天让人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是他该死,是他对不起逸影。 不哭了,别怕,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别哭 不知过了多久逸影的哭声渐渐小去,池暝轻柔的吻去逸影脸上的泪水,将人抱上了床。 逸影可能是真的累了,精神放松下不多久便睡着了,只是手里始终抓住池暝的衣服不放,池暝心疼又无奈只好和衣躺下,一只手将人揽到怀中入睡。 第58章 逸影醒来时床上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记得他见到了殿下,但那段记忆在他脑海里太过短暂,仿若如梦, 以至于现在逸影不知是该去找殿下,还是该在寝宫中等待。 池暝回来时就看到逸影穿着雪白的里衣坐在床榻边缘,两条修长的腿塔在床边,一脸茫然的发着呆,模样有几分无助的可怜。 醒了, 刚好,看这是什么? 池暝走到逸影面前将手中的物件展开了给人看,是一块玄铁令牌, 令牌上刻有一个逸字,是影卫的象征,每个影卫的令牌在认主前都由影卫首领保管,认主后影卫首领会将这名影卫的令牌交给主子, 再由主子亲自交给影卫,即代表这个影卫已认主。 既然自己的令牌在殿下手里,就代表自己已经是殿下的影卫了, 逸影心中一阵激荡, 慌忙下跪行礼:属下见过主人。 以后你就是孤的贴身影卫了。 是。 贴身影卫是离主子最近之人, 为确保影卫的忠诚度,贴身影卫必须服下控制的药物以防叛变, 逸影在等殿下赐药。 池暝扶起逸影:起来吧。 完全没提药的事。 逸影以为殿下是忘了,便提醒道:殿下,药。 池暝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道:什么药? 按照规矩贴身影卫是要服药的,每月一次解药防止影卫叛变。 池暝压根从未想过让逸影服药, 以至于一时忘了这茬。 孤信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逸影再次热血沸腾,他拽紧手里属于自己的影卫令牌像是抓紧了某种意义非凡的东西。 池暝上前给了逸影一个拥抱,轻声道:我会让你自由的,相信我。 池暝还在为逸影逃跑之事耿耿于怀,他以为逸影不想做影卫,渴望的是宫外的自由,想要远离皇宫远离他,这句话是给逸影的一个承诺,他不会禁锢逸影太久,终有一天他会放人离去。 而这话听在逸影耳里却一头雾水,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逸影沉寖在喜悦当中没有多想,以后他就是殿下的影卫了。 一切好像都没有变,但又好像变了。 主人对他冷淡了许多,以前主人总会亲切的叫他小逸,现在却变成了逸,一字之差却亲疏分明,就连主人在他面前的自称也换成了君臣有别的尊称,逸影倒不是在乎一个称呼,而是这明显的冷落让他有极大的落差感,他觉得他和主人的关系正在渐行渐远,心里难过又委屈。 只是后来逸影便渐渐放下了,以往种种只是过往云烟,他既已认殿下为主就该严格遵守影卫的条规,从此他只是殿下的影卫,是殿下手中的刀,身前的盾。 * 夜幕降临之时宫女提着灯笼点燃了一盏盏宫灯,哪怕天黑宫中也是一片亮堂。 池暝放下笔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这一堆奏折总算是批完了,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朝中之事基本全落在了池暝身上,池暝经常一忙便是到深夜。 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一会,池暝起身准备回寝宫休息,还未走到门口一把泛着寒光的剑刃便直冲池暝面门而来。 池暝大惊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电光火石间银鞭袭来,持剑的蒙面刺客在空中一个璇身躲过,逸影现身瞬间和刺客打在了一起,二人从殿内打到了殿外,池暝也连忙跟了出去。 逸影惯用的武器是九节鞭,九节鞭无需近身作战,在武器上逸影便占了便宜,只是对方刺客武功远高于他,哪怕如此逸影还是讨不了一点便宜。池暝一心担心着逸影,眼睛不敢离开打斗中的二人,以至于周围出现的异常他都没有发现。 小心! 二人实力相差悬殊,眼看着刺客一剑刺向逸影腰腹,池暝惊声提醒,逸影自然也感觉到了凌厉的剑气袭来连忙侧身躲过,哪知这一剑只是虚招,刺客看准时机出手迅速打掉了逸影手中的武器,将人踢飞出老远。 池暝大惊失色,刚想要过去逸影身边,刺客却弃了逸影持剑向他攻来,池暝一时再顾不得逸影赤手与刺客周旋。连逸影都不是对方对手池暝没有武器更是左右支拙。 刺客剑剑凌厉,池暝毫无招架之力,他眉头一皱发现了不寻常之处,也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刺客的剑已经刺了过来,池暝惊觉时已经来不及躲避,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池暝睁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面前为他挡剑的逸影。 刺客也在此刻愣了一下,池暝无暇多想一掌打在了刺客肩头,将刺客打退了好几步远,又伸手接住倒下来的逸影。 逸! 那一剑刺在逸影左侧腰腹,鲜血正在潺潺的往外流,池暝惊慌失措用手捂住逸影的伤口。 恰在此时侍卫赶来,刺客看大势已去纵身逃走,池暝顾不得逃走的刺客,大声命令侍卫去叫太医。 池暝嫌一个太医不够,硬是让侍卫深夜叫来了七八个太医围着逸影。 经过太医诊治,逸影侧腹的伤看上去严重实际上并未伤及要害,只要及时止住了血便无生命危险。 听过太医的话后池暝才放下了心,也有空隙细想今晚的异常之处,第一皇宫戒备森严,这刺客是怎么能悄无声息的进了皇宫,第二为何他们打斗了许久侍卫才发现赶过来,东宫的守卫情况他最清楚,刺客的剑都刺向他面门了方才被逸影截住,这太不合常理,皇宫的守卫和他东宫的守卫竟都像死人一样对刺客的到来毫无所觉。 且池暝还发现这刺客好像对逸影的武功招式很是熟悉,逸影的一招一式都被他提前预知化解,招式被处处钳制让逸影败的轻轻松松。 池暝忽然想通了其中关节,立刻心中怒火腾生,安排妥当了逸影便一刻也不肯等的跑去兴师问罪。 皇帝仿佛知道池暝会来般,并未休息,而是在书房中等着池暝。 池暝一路走来怒气未消,来到书房先是望了父皇身后的影卫首领一眼:刺客是父皇找来的! 不是疑问,是确定。 如果刺客是影卫首领假扮的就能说的通为什么刺客能悄无声息的进了东宫,又为何会对逸影的武功如此熟悉。 恋耽美 ——(41) 皇帝本就没有想过此事能瞒过池暝,倒是大方承认道:是又如何,你不肯给逸影服药,朕总得确保逸影对你是绝对忠心。 池暝目呲欲裂,他万万没想到父皇会让人假扮刺客来试探逸影的忠心,逸影又一次因为他受了伤。 父皇既已将逸影给了儿臣,逸影便是儿臣的人,望父皇以后不要再插手。 皇帝闻言冷笑了一声:你莫不是忘了如今虞国的皇帝还是朕?只要朕还在位一天,天下之人便都要归朕管,包括太子你,如今太子为了一个影卫是想要和朕反目成仇不可? 池暝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面上一片愤然之色,他心中虽有怨但也知道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不能大逆不道对父皇做什么,可是逸影因为他一次次的受到伤害,可怕的是他不知道接下来父皇还会不会对逸影做什么。 纵然知道父皇不会要了逸影的命,但看到逸影一次次受伤池暝的心便如刀割般疼痛,这比他自己受伤还要难以忍受,这样的处境让池暝害怕又自责。 为了逸影和自己,池暝只得退一步妥协,他不顾影卫首领还在场,双膝一弯朝皇帝跪下了下去。 儿臣求父皇放过逸影。 影卫首领惊呆了,就连皇帝也愣住了,太子有多要强他这个做父皇的最是清楚,无论什么事太子又何时向他服过软?而如今为了一个影卫太子竟然不惜下跪求他。 你为了一个影卫值得吗。 父皇为了母后放弃后宫,遭受大臣非议又值得吗。 皇帝皱眉,他好像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你是铁了心要护着逸影? 是! 如果朕非要娶一太子妃呢? 儿臣这一生只会娶自己心爱之人,宁死不屈! 皇帝思忖了片刻道:朕明白了,你放心吧,朕以后绝不会再为难逸影了便是。 池暝看着父皇没说话,皇帝又道:怎么?你还不相信朕?君无戏言。 儿臣谢父皇。 池暝这才起身转身离去,没再停留一刻。 皇帝望着池暝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竟和朕一样是个痴情种。 随即皇帝又自嘲一笑道:不,朕不如他。 影卫首领担心的道:太子年轻气盛,主人莫要生太子的气。 皇帝摇摇头,将千言万语埋在了心中:明天一早将圣手神医叫来,朕有事和他商量。 是。 第二天一早圣手神医便来到了皇帝的书房,除了影卫首领,其余宫人包括守在暗处的影卫通通被命令不准靠近书房。 没人知道那一天皇帝和圣手神医还有影卫首领三人在书房中都谈了些什么,宫人只知道到了晚饭时间圣手神医才从皇上的书房中出来,之后不久皇帝便派了一队人马前往遥远的沙漠,直到一年后那队人马方才回来。 池暝不知道的是他的父皇信誓旦旦的对他说过君无戏言,却又再一次将逸影骗去影卫营让他服下了脱胎换骨的芥兰仙,就连逸影也不知道他自己被骗了,这药并不是皇帝对他的最终考验,而是能让他以男子之身孕育子嗣的药。 皇帝知道太子钟情与逸影,此生不可能会再娶妃纳妾,然而他时日无多不能逼迫太子去做什么,为了虞国的江山能后继有人,皇帝只能出此下策! 第59章 天色大亮, 寝宫里伺候的宫女内侍都被赶了出去,池暝一人守在逸影身边已经一天一夜了。 也许是逸影昏迷中的两声呢喃竟让池暝想起了往事,本以为恍若隔世, 却不想再忆起时竟是清晰如昨。有些记忆深刻的事哪怕再经过时间的沉淀和洗礼也终是难以忘怀。 池暝小心翼翼的把逸影额前的碎发拨开,充满怜爱的眼神中夹带着一丝心疼。 逸影因为是药人不同于其他影卫容易被晒黑,哪怕逸影常年因为影卫训练要风吹日晒雨淋,肌肤依旧白皙如雪,别人将身上的伤疤当做一种荣耀和勋章, 只有逸影怕主人嫌弃他伤疤丑陋,不敢让身上留下任何伤痕,若是在任务中不慎受了伤上好的雪肌膏一涂便可愈合如初。 还记得皇帝为了试探逸影让前影卫首领假扮刺客, 逸影为池暝挡了一剑,那是逸影唯一身上的一处伤。在池暝的要求下那道伤痕至今还在,池暝就是要看到那道伤好给自己一个警醒,莫要忘了逸为他做的一切, 莫要忘了他欠逸一个承诺! 身后脚步声渐渐接近,不用回头池暝也知道是沈秋琛来了。 千年遗的解药我做好了。 池暝这才回过头看到沈秋琛手里托着一个白色的瓷瓶,刚想要伸手去拿却又被对方忽然握紧了瓷瓶在手心。 沈秋琛面色郁郁:你真的想好了吗, 解药只有这一颗, 而你身上的毒不能再拖了。 池暝没有言语掰开沈秋琛的手指将瓷瓶拿了过来, 他此刻的举动比任何言语都来的有说服力,沈秋琛眼睁睁看着陛下倒出瓷瓶中唯一一颗解药喂给了逸影。 沈秋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清楚明白陛下做的决定无人能再改变,多问一句不过是在做徒劳挣扎,实际上无论是陛下还是逸影出事他都不愿看到,同样都会难过。 他为何还不醒? 别急,应该快了。 看着眼睛始终不离开逸影的陛下, 沈秋琛将万千苦楚都吞入了腹中,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倒不如让陛下多些时间陪陪逸影。 沈秋琛话刚说完逸影便悠悠转醒,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便摸向自己的肚子,直到摸到依旧隆起的腹部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逸影也才发现主人在他身旁:主人 池暝将逸影初醒时的举动看在眼里,既觉心疼又觉酸楚,更加觉得解药给逸影一点错也没有,他将逸影搂进怀里轻声安慰: 没事了,别怕。 可逸影却觉得害怕的不是他,而是主人,他甚至感觉主人抱着他的身体正在轻微颤抖,只是幅度太小太轻微让逸影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属下让主人担心了。 池暝轻轻将人从自己怀中推离:无事。 沈秋琛:逸影既然醒来便是没事了,只要按时服药便可恢复如常,我先告退了。 沈秋琛刚想要离开,逸影及时开口叫住他道:神医先等一下,我想问问神医千年遗的解药做的如何了? 逸影其实心里一直在担心着主人身上的毒,那段时间沈秋琛忙着制作解药整日在千秋阁中闭门不出,他又因为怀孕不方便过去,便一直不曾见过沈秋琛问他解药之事,这时好不容易见到了人,逸影自然要趁机问一下。 沈秋琛闻言暗自拽紧了手,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解药做出来了,可却只有一颗已经被你服下了,这么说无疑是在增加逸影的负罪感,况且陛下明显是不想让逸影知道。 不等沈秋琛开口,池暝立马道:解药秋琛已经做好了,你没感觉身体有何异样吗? 刚醒时没有顾得上,听主人这么说逸影当下立即闭眼感受身体的变化,确实有了不同,因为千年遗的影响他身体每日都若有若无的疼痛,只是这疼他尚可忍受便没有告诉任何人,此刻那疼痛没了换来的是通体舒畅,就好像多年沉疴终被治愈,身体每一处都感到无比的轻松。 逸影知道自己服下了解药,连忙睁眼询问主人:主人呢,主人可吃过解药了? 池暝轻笑:自然是吃过了,不信你问秋琛。 逸影望向沈秋琛,沈秋琛忙道:是,是啊,你还未醒时陛下便服下解药了。 因为信任主人和沈秋琛,也因为逸影万万没想到无根草会只剩下一棵,他没有怀疑沈秋琛的话也没有发现沈秋琛异样的神色。 逸影在为主人的毒终于能解了而激动:那主人体内的毒是不是全解了? 池暝手指亲昵的刮了一下逸影的鼻梁道:傻瓜,解药都吃了毒自然是全解了,睡觉睡傻了吗。 逸影瞬间也觉得自己多此一问,顿时就羞红了脸,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傻了。 千秋阁中还有药草等着我分呢,我先告退了。 沈秋琛不想再这在多待一刻,不想再听到陛下满嘴谎言,这次没有人会再拦他,他转身离去,泪水模糊了双眼。 逸影望着沈秋琛离去的背影,总感觉有些奇怪:主人,神医怎么了?属下总觉得神医今日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别理他,大概制作解药这段时间太累了,所以心情不好。 逸影一想觉得有理,再加上他出了事神医肯定是又忙了一天一夜,人在疲惫下难免会心情暴躁,他也知道沈秋琛的心情不好绝对不是冲着他的。 说到此事逸影也是疑惑难解,他那天除了早膳未吃任何东西,怎么还让人有机可乘给下了毒呢,且又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嗣,那人?今天敢给他下毒,明天是不是就敢给主人下毒了,逸影越想越担心,这样躲在暗处手段高明的一个人,必须要揪出来铲除掉。 主人,给属下下毒之人可找到了?都是属下无能竟然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若是那人对主人也下毒可怎么办,请主人容许属下将此人找出来除掉。 这还是池暝第一次听到逸影一次性说这么多话,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摸着逸影的肚子道:你还想执行任务?当心肚子,此事交给我处理就好,你莫要操心。 主人知道那人是谁了? 嗯,已经找到了,你刚醒还需要多休息,我等会让小福子伺候你用饭,我去处理事情不能陪你,你用完饭就再休息一会。 逸影大概知道了主人要去做什么,便不再多问,反正人抓到他就放心了。 嗯,主人去忙便是,不用担心属下。 池暝在逸影额头上吻了一下,又揉了揉人的头发才依依不舍的起身离去。 不大一会小福子和宫女便端来了容易消化的饭食伺候逸影吃下。 * 裴然向来都是一个能干的下属,也是池暝培养的亲信,不同于历朝历代的禁军统领,裴然出身寒门,无背景无靠山,起初在宫中不过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侍卫,受人欺凌,是池暝慧眼识炬撤掉了原先不干正事的禁军统领,将裴然一点点提拔到了如今的地位。 有一个出身寒门的禁军统领,禁卫军中自然不再只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子弟兵,池暝废除了只可世家子弟参选禁卫军的条例,让那些真正有本事的人替代了无用的子弟兵,这一条例刚出时自然遭到了大臣们的反对和抱怨,只可惜池暝一意孤行,任上奏劝他三思的折子满天飞都一律视而不见。 逸影中毒之事池暝给裴然下了死命令,找不到下毒之人便提头来见,裴然不辱使命很快便查到了水清涟。只是那时逸影还没醒池暝没心思搭理旁事,便让裴然将人先关了起来,如今逸影醒来池暝也总算有时间料理此事了。 裴然将水清涟暂时关在了一处无人居住的偏殿中,门口有他亲自守着,他知道陛下定是要亲自处理人的,才没把人带到大理寺关押。 果不其然陛下带着两个小太监而来,其中一个小太监手里捧着一条白绫。 陛下,人在里面。 裴然打开了房门,池暝点点头走了进去,两个小太监紧跟其后,裴然又重新关上门继续守在门外。 水清涟上一刻还在精神恍惚,下一刻便激动的爬到池暝跟前抱住池暝的腿,声音如泣如诉:陛下,陛下您来了,清涟知错了 池暝面露厌恶之色,毫不留情的将人一脚踢离自己,丝毫不顾及对方是女子。 住口!若不是当初太后为你求情你早该死了,水清涟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朕的底线就是自寻死路! 水清涟跪趴在地上神情骇然:为什么,陛下您明知道我是爱您的,我又哪点比不上那个男人? 池暝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朕宠爱之人是谁?实话告诉你,逸影怀了朕的骨肉,你下毒谋害皇嗣是死罪,朕这就送你上路。 话落两个小太监上前压住水清涟,将白绫绕在她脖颈中,水清涟心中骇然万分,却对陛下说出的话更加感到不可置信。 逸影?不可能!他不可能怀孕,不可能! 随着两个小太监一人一头将白绫收紧,水清涟很快便发不出了声音,她双手扒在脖颈间,指甲划破了皮/肉鲜血淋淋,她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陛下,似乎想要陛下告诉她为什么会是逸影,逸影明明是男人怎么可能会怀上皇嗣。 池暝望着人声音冷如寒霜:蠢货,朕从始至终爱的都是逸影。 随着池暝话音落下水清涟也彻底没了气息,在死去的那一刻水清涟才知道自己是有多愚蠢,她觊觎陛下多年却从来都不知道情敌竟就在自己眼前,白白给了对方许多机会。 水清涟的身体灰败的倒在了地上,眼睛圆睁着,死不瞑目。 池暝神色漠然,没有再多瞧地上的尸体一眼,转身离去。 所谓杀人诛心,他不仅要杀人还要让人死了都不得心安! 第60章 处理完水清涟池暝直接又去了太后寝宫, 逸影中毒太后曾来看望过,那个时候池暝正心烦意乱没有心思与太后多说,便让太后先回寝宫等候, 如今逸影平安醒来,池暝也该去一趟让太后安心了。 来到仁寿宫太后立马急切抓住池暝问:怎么样,逸影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 母后放心,有秋琛在,自然都平安无事。 太后担心了一天一夜的心这才终于放下。 可有查出是谁干的? 池暝面色微冷道:是水清涟, 儿臣已将人处决,此事未提前告知母后,还望母后恕罪。 听到是水清涟太后微微诧异, 但最终也只是无奈的叹气道:她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你做的对,若不是母后当初心软让你饶她一命, 又怎会有今日祸患。 过去之事母后莫要再提了,儿臣还有重要之事要和母后说。 什么事? 池暝挥手将殿中下人全部挥退,顷刻间殿内只剩下了池暝和太后二人, 看到池暝如此严肃太后心中腾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池暝接下来说的话让太后犹如晴天霹雳, 若不是池暝扶着她早就站不稳了。池暝将太后扶到椅子里坐下继续说着他的计划。 恋耽美 ——(42) 没人知道陛下和太后谈了什么,两个时辰后池暝出了仁寿宫, 而太后却从这一天病的卧床不起。 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不过两个时辰地面便铺了一层厚厚的雪,随侍的太监想要为陛下撑起一把伞,却被池暝挥手拒绝。 池暝站在大雪纷飞的天空下,抬头望着落下的雪花白茫茫的一片, 就像他现在的心境一样,天地辽阔却茫然不知所措。 把解药给逸影他一点也不后悔,他后悔的是以前没能好好对待逸影,白白与人错过许多年,如今他时日无多就算想要弥补也来不及了。池暝心中苍凉不已,大概这就是报应吧。 咳咳咳~ 池暝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张口便是一口血吐出,温热的血融化了一小片雪,像是在洁白的纸上晕染出了一朵红梅。 陛下。 小太监慌张不知所措,不知道陛下怎么会突然吐血,池暝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让小太监不要紧张。 此事不准和任何人说起。 小太监低眉顺眼:是。 池暝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小太监连忙在陛下头顶上撑起了伞,而那片血迹不过一会便又被新落下的雪所掩盖,无痕无迹。 * 自那一天之后池暝便病了,咳嗽不止高烧不退,任喝了多少药都没有用,这可急坏了逸影,时刻守在池暝身边不肯离开半步。 池暝连这几日的早朝都推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他掩嘴轻咳了几声,看着面露担忧的逸影笑着在人头顶上揉了几下。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过是普通风寒,莫要担心。 逸影给主人在胸前顺着气:都好几天了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属下怎能不担心。 秋琛都说无事,你还不信他吗,这几天你也累着了吧,快上来陪我睡会觉。 逸影没有拒绝,脱掉外衣爬上了床,池暝也躺下来怀里抱着人,轻轻拍打着逸影的后背像是哄小孩般。 池暝也就白天比较清醒,一到夜里便人事不省,逸影经常会半夜惊醒查看主人的情况,导致晚上睡不好白天容易困,此时在主人怀里逸影不一会便呼吸均匀睡了过去。池暝却睁着眼睛毫无睡意,他知道自己的病一直不见好转并非是寻常风寒,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已到极限,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 朝堂还有诸多事务等着池暝,他不得不拖着病体处理,况且他若离开,后事还得尽快安排妥当。 池暝在刚拟好的圣旨上盖上玉玺印,恰在此时沈秋琛也进来了末央殿。 药我做好了。 沈秋琛走近将一颗药丸递给池暝,这是池暝前几日吩咐沈秋琛做的药,能让他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好暂时瞒过逸影让人放心。 池暝接过药,沈秋琛眼睑低垂看上去十分悲伤:只有三天时间,药效过后你的身体会更加不如现在。 辛苦你了。 池暝毫不犹豫的吃下了药丸,哪怕只有三天,他也要拖着残破的身体多陪逸影三天。 这个给你妥善保管。 池暝将桌上摊着的圣旨卷起来递给沈秋琛,沈秋琛接过狐疑的打开圣旨,只是一眼便惊如天雷! 你连遗诏都写好了! 沈秋琛拿着圣旨望向池暝,满眼都是质问。 池暝不在意道:迟早的事,秋琛,朕知道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便是能出宫四处游历,只是朕若是走了逸一个人在宫中难免孤立难援,所以朕想请你在宫中再多留几年,待逸生下孩子坐稳皇位你再离去可好。 沈秋琛手里紧紧拽着圣旨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他想要答应,可是答应了就代表陛下会死,但不答应陛下就能活下来吗,他知道不可能,没有解药陛下必死无疑,这事实纵然他是神医也无法改变,难道他要让陛下临走前也不得安心吗。 沈秋琛咬牙道:我答应你,我保证,有我在一定会护逸影和他肚子里的孩子平安。 池暝就知道沈秋琛不会拒绝,笑道:朕已将影九从影卫中除名,此后影九便是你的人,无需再受任何人约束。 沈秋琛努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谢谢陛下。 逸影发现主人的病果然好了,他不禁觉得奇怪,主人的病来的突然,好的也突然,不过主人没事他总是高兴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池暝更是将所有事务都搁置,连早朝也不上了,专心的陪在逸影身边,三天时间池暝恨不得当成三年来过,每天像块牛皮糖一样黏着逸影,让逸影既无奈又欢喜。 主人真不去上早朝吗?大臣们恐怕又要上奏了。 朕为国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不辞辛苦,偶尔休朝几日又怎么了?不去,睡觉! 寝殿内烧着地暖隔绝了室外的寒冷,天还才刚亮起,池暝抱着逸影将人按进自己怀里不准动,态度无比强硬。 逸影在心里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来了一句话: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现在主人是不是正印证了这句话?逸影面色微红觉得自己有点太不要脸了,主人不上朝是因为累了,才不是因为他呢。 外面的雪还在纷飞,院子里的秋千上宫人来不及打扫时常会落一层厚雪,好在这几日总是大雪不停逸影也没法在去荡秋千,秋千上就算积了雪宽厚待人的逸影也不会责怪他们。 * 服药后的第三天晚上,天色还尚早,池暝和逸影便早早的上了床,池暝把逸影搂在身前,二人坐在床上盖着被子,逸影手里正拿着一叠东西在看,池暝便陪着他看。 这一叠都是逸影的父亲,顾禹的资料,上面记载了逸影的父母是如何相识相知的。 顾禹原是江湖第一杀手顾雪痕,和别的杀手组织不一样,顾雪痕独来独往艺高人胆大,只要钱给够就没有他不敢杀的人。史部尚书为人耿直得罪过不少人,便有人雇了顾雪痕这个杀手来刺杀他。 顾雪痕武功高强,尚书府的人根本拦不住他,在剑即将刺进史部尚书的要害时,没想到尚书家的小姐忽然冒出挡在了父亲面前,多亏了顾雪痕及时收剑才没能伤了这位小姐,同时顾雪痕一眼便被这个貌美和又有胆量的女子所吸引。 之后顾雪痕违了约拒绝再去刺杀史部尚书,并且还装作普通人与尚书家的小姐来了一场偶遇,顾雪痕英俊潇洒又幽默风趣,很快便俘获了小姐的芳心,二人两情相悦。 史部尚书也并非是迂腐之人,只要对方人品善良有上进心,即使穷,只要女儿喜欢他也愿意让女儿嫁过去。顾雪痕也是老实不愿欺瞒心爱之人,将自己是杀手之事说了出来,史部尚书知道后立马便垮了脸,他再怎么深明大义也不能将女儿嫁一个杀手,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顾雪痕被赶出尚书府也不灰心,每日都在尚书府门口求尚书大人能把女儿嫁给他,面对顾雪痕的哀求和女儿的哭啼尚书大人也是狠了心的绝不松口。 直到有一天顾雪痕看到有人在跟踪尚书大人的马车,便留了个心眼跟了上去,果不其然马车在行驶一处偏僻之处时,十几个手持刀剑的人冲了出来,尚书大惊失色,好在顾雪痕及时出现救了他,那十几个人武功不算弱,顾雪痕受了点轻伤才把人全部制服。 尚书感念顾雪痕的救命之恩,又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实在心疼,便咬牙答应了这门亲事,只是尚书要求顾雪痕必须要改名从此不再踏入江湖半步,并不可再杀一个无辜之人,这些顾雪痕通通都答应了,实际上他也不希望妻子和他亡命天涯,便接受了尚书给他安排的前途,在朝中任职,且顾雪痕通过自己的努力步步高升,岳父退休后他便顺理成章的继任了史部尚书的位置。 看完了这些逸影不由心中感叹,他父亲母亲的故事倒是像极了风花雪月里小话本里的故事,但父亲本可以在江湖中恣意潇洒却甘愿为母亲金盆洗手被朝廷束缚,不难看出父亲是真心爱母亲的。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没想到岳父也是个痴情种。 逸影被人这一声岳父给叫的红了脸,他放好那一叠资料,害羞的低着头:主人也是。 池暝得意道:那是,我可比岳父痴情多了。 说罢池暝将逸影放倒在床上,伏身吻了上去,龙床上的帐子落了下来,遮挡住了大好光景,不一会帐中便传出了压抑的喘息声和断断续续的呻/吟。 * 丑时,池暝起床最后望了一眼熟睡中的逸影,在人嘴唇上印了一吻。 对不起,逸。 丑时过半,一辆马车趁着夜色向城外驰去,马车的车印一路延伸,却又很快被大雪覆盖,了无踪迹。 第61章 逸影是被一阵阵吵闹声给吵醒的, 醒来身旁已没了主人的身影,逸影以为主人是终于肯上早朝了,便没有多想。 肚子越来越大, 身子越来越重,再加上昨晚被好一顿折腾,逸影觉得自己快动不了了,他冲门口轻唤了一声,听到声音的小福子立马推门而入。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那么吵? 小福子躬着身子神情有些许慌张:奴才不知。 逸影自然不信但也没有再多问, 只是吩咐小福子替他更衣。 而乾明宫外现在正围了一群身着官服的朝臣,两边裴然带领的禁卫军屹然而立,像是要阻止众朝臣闯进去, 而沈秋琛就站在禁卫军的中间,挡在乾明宫门口,与朝臣对持。 打头之人是个身居一品的朝中大臣,望着沈秋琛道:沈神医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等不过是想见见陛下, 为何要拦我们? 陛下如今不在宫中。 陛下难道又出宫了,为何没有通知我等? 他们都是朝中重臣,若是陛下出宫总会知会他们一声, 陛下如今一连四日都没上朝, 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现象, 难怪他们会起疑心。 沈秋琛皱眉,陛下离开这事瞒不住, 朝中迟早都要知道,他也预想到了会有今日局面,倒不如今日一次性把事情都说了。 沈秋琛拿出池暝让他所保管的圣旨,举起圣旨好让人所有人都能看到。 陛下圣旨在此,众臣听旨! 刚刚还喧闹不止的众人, 在此刻有默契的全部闭嘴,跪下高呼万岁。 沈秋琛打开圣旨一字一句读道:陛下遗诏,朕身染重病不久于人世,影卫首领逸影自小跟在朕身边英勇护主,忠心不二,逸亦是朕毕生所爱之人,如今已怀有朕之骨肉,经神医沈秋琛诊脉已确定是龙子,朕死后逸影所诞之子即可登基为帝,众臣定当全力辅佐不得有误,钦此! 底下众人又轰的一下炸开了锅,疑点太多他们反而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了,最后还是那位最先说话的一品大臣发问道: 事情发生的怎如此突然?陛下得了什么病为何以前从未有过异样?况且沈神医莫不是欺辱我等没有文化,影卫首领分明是男子之身,男子又怎可能怀有龙子? 一片附和之声铺天盖地,众臣对沈秋琛说的话抱有极大的怀疑,事已至此他们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沈秋琛软禁了陛下,又用假圣旨来诓骗他们? 此事关系辛密,岂是尔等能知晓的,遗诏上盖有玉玺还能是伪造不成? 是不是伪造沈神医让我等进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沈秋琛怒道:放肆!陛下寝宫岂是你们想进就能进的! 众朝臣面面相窥,此刻他们心里都直打鼓,一面怀疑陛下是被软禁了,一年又担心圣旨是真的,若是真的他们现今的举动可就是大逆不道了,况且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禁卫军,谁也不敢硬闯进乾明宫看个究竟。 陛下正值壮年身体一直很好,怎会突然身染重病命不久矣?别是沈神医和影卫首领将陛下软禁想要图谋不轨吧。 众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没人敢说出来,而这开口说话之人身着劲装,身材高大威猛,一看便知是武将,武将向来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出来了。 那武将本来位于众朝臣中间的位置,此时却扒开人群走到了最前面道:今日末将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救陛下出来! 说着这鲁莽的武将就要动手,禁卫军立刻严阵以待。 突然一声:哀家看谁敢闯! 不同于以往的低调,太后今日穿的十分隆重,是象征着太后威严的凤袍。 众人再次下跪行礼参见太后,太后由丫鬟搀扶着缓步走近,身后跟着一名手持托盘的内侍。 太后站在沈秋琛身边庄严十足,不怒自威:陛下不在,尔等是想要逼宫不成! 太后一来就给他们扣了一顶大帽子,众人吓得身躯一震连道不敢。 太后又转身拿起内侍托盘上的凤印扬声道:这是凤印,是陛下亲手交给哀家,让哀家专交给逸影,各位可还有什么疑问? 众人低着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敢再说话,陛下是太后亲子,若是陛下真被软禁没道理太后还会出面替他们说话。 此刻沈秋琛又道:各位大人都是朝中重臣,是陛下最信赖的臣子,陛下遗诏写的清清楚楚,望各位大人日后能尽力辅佐新帝,也不枉陛下往日对各位的提携之恩。 沈秋琛话音刚落,还未等跪着的众朝臣反应,便听得内侍一声惊叫:大人! 众人随着声音望去,只见逸影竟不知何时出现,身形不稳之下被身边的小福子及时扶住。 跪着的朝臣看到腹部隆起的逸影,惊讶的更是说不出话来,原来沈神医没有骗他们,影卫首领当真怀了龙嗣,哪怕这件事过于匪夷所思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容得他们不信。 沈秋心里更是重重咯噔了一下,逸影脸色苍白,沈秋琛说的话像是一记惊雷将他劈的体无完肤,他像是什么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唯有沈秋琛手里明黄色的圣旨刺痛着他的眼睛。 面对这么多双异样的目光,逸影仿若未觉,他缓步走近沈秋琛,眼睛直直的望着那道圣旨,此时此刻他竟表现的无比冷静,反而让沈秋琛心里忐忑不安。 逸影的目光从圣旨移到沈秋琛的脸上:遗诏?主人还活着,哪来的遗诏? 面对逸影沈秋琛总有些心虚:逸影此事有些复杂,你能听我等会给你解释吗? 逸影等不了,他一把抢过圣旨打开来看,圣旨上是主人的笔迹,印的是主人的玉玺,所以沈秋琛说的的都是真的?主人为什么要立遗诏,主人现在又在哪里,他现在好想见主人。 主人在哪! 陛下已经不在宫中了,逸影你别太激动,当心身体。 恋耽美 ——(43) 骗子!主人怎么可能不在宫中! 主人就算要走也一定会带上他的,怎么可能丟下一个人,都是骗子! 逸影拨开沈秋就要向外走去,沈秋琛及时将人拉住急切道:你要去哪! 逸影挣扎道:放开我!我要去找主人! 陛下昨夜就已离去,你找不到的! 放开! 逸影根本不听,拼命挣扎,旁边无人敢上前,就连太后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面对怀有龙嗣的逸影不敢上前用强。 沈秋琛的力气不如逸影,要看就要拦不住了,不得已掏出一根银针扎进了逸影的脖颈中,逸影立马身体一倒昏了过去。 太后忙道:快,快把人扶进去,当心点。 小福子和另外一名内侍忙一人一边扶着逸影进了殿内。 寝殿内沈秋琛给逸影把了脉,确定没事才起身对太后道:太后不用担心,逸影没事。 太后叹息一声:苦命的孩子,你留在此好好照看他,外面由哀家出面就好。 沈秋琛躬身一礼:多谢太后,太后也莫要太伤心了,保重身体。 陛下临行前将人托付给哀家,哀家自会保重身体看着逸影肚子里的皇儿登上皇位! 太后由宫女搀扶着转身出了殿内,至少在此刻她不再是一个深居后宫的柔弱女子,而是锐不可当,庄严十足的皇太后,没有人可以挑战他的威严,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他的孩子。 沈秋琛不敢让逸影昏太久,所以那一针扎的不深,没一会逸影便醒了过来。 你怎么样? 逸影躺在床上,微微侧头看向沈秋琛,脸上一片茫然之色:主人呢? 沈秋琛心中顿痛,又愧疚无比,将无根草只剩下一株,唯一的一颗解药被陛下给了他的事都说给了逸影听。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护好无根草,你要怪就怪我吧。 所以,主人身上毒根本就没有解? 是,陛下的身体已经撑到极限,他不想让你眼睁睁看着他死去的样子,所以才选择了离开 逸影突然起身揪住沈秋琛的衣领怒吼道:为什么要骗我! 沈秋琛眼眶微红:对不起,陛下在生命和你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你,我,我劝过陛下的,对不起。 沈秋琛不知是在为没能劝动陛下而道歉,还是在为自己曾经劝陛下流掉逸影肚子里的孩子而道歉,自责和愧疚填满了他的胸腔,让他连呼吸都是痛的。 逸影颓然的松了手,神情哀伤而凄楚:你们骗我,都骗我。 逸影 滚,我不想见到你。 逸影这句话说的很轻,很轻,像是对一切都不想再在乎,说完便躺回床上背对着沈秋琛,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沈秋琛担心这样的逸影,他宁愿逸影骂他也好过现在不理他,但明显逸影不愿和他再说话。 而逸影哪怕躺在温暖的床上也浑身冰冷的毫无睡意,他蜷缩着身体,那种许久不曾体会过得无助和寒冷再次席卷而来,五年前他在太子寝宫中醒来,感觉整个天都变了,五年后他再次在主人寝宫中醒来,没想到天又再次变了。 明明主人对他那么好,他以为他终于可以和主人在一起了,没想到与主人这几日的美好相处竟如过眼云烟,短暂的仿佛是梦! 口中弥漫着血腥味,逸影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抽泣之声,可颤抖着的身体又怎能逃过沈秋琛的眼睛。 第62章 五天时间眨眼即过, 池暝离开了五天,逸影也在床上躺了五天,五天时间里逸影不吃不喝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他在想主人, 在想主人怎会如此狠心,将他哄骗的团团转,又忽然撒手离他而去。 逸影拽紧被子,将脸埋进了被子间深吸一口气,被子上还留有主人的气息, 他像个瘾君子一样靠着这让他依恋的气息过活,可是被子上主人的气息越来越淡,像是主人正在慢慢离他而去, 让他彷徨无助。逸影从来都不怕死亡甚至不怕分别,他怕的是生命走到最后一刻时身边却无一人,只能孤独寂寞的接受死亡,而主人是不是正承受着他害怕的一切! 像被什么东西忽然砸醒, 逸影眼神中神采忽现,他慌忙起身下床冲出了殿外,却被裴然带领的禁卫军团团拦住。 首领大人要去哪? 逸影望了一圈围着他的禁卫军, 他们并没有拔出腰间佩剑, 只是单纯的想要拦住他而已, 可是拦着不让他去找主人的人都该死! 让开!你们打不过我。 首领大人有孕在身还请回去好好休息吧,若是首领大人需要什么, 裴然可以帮首领大人去办。 逸影眼神冰冷,摸向腰间的九节鞭,一场混战即将展开。 逸影! 沈秋琛及时赶来,他看着逸影道:你真的要动手吗? 逸影摸向腰间的手停顿了一下,沈秋琛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话中有话, 他真的要动手和宫中的禁卫军为敌吗?主人把唯一一颗解药给了他,就是希望他能平安生下孩子吧,如果动起手来有任何闪失,他对的起主人吗? 逸影垂下了手,他放弃了,此刻他觉得所有人都在逼他,他看似光鲜亮丽却如笼中鸟儿连想飞出去看主人一眼都办不到。 沈秋琛看着放弃挣扎的逸影默默松了口气,他将逸影扶回了寝殿内,让人在床上坐下,逸影双眼呆滞着像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不一会小福子端来了吃食,沈秋琛坐在逸影跟前想要劝人吃些东西,逸影望着饭菜无动于衷。 沈秋琛又红了眼眶: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受不住的。 逸影没动没说话,对沈秋琛说的话无丝毫反应。 逸影,你怀的不仅仅是你和陛下的孩子,更是虞国的国脉,你要眼睁睁看着虞国后继无人吗? 江山与我何干,我只想要主人。 可是陛下已经不在了。 逸影心神巨创,可他表面依旧平静,连声音都平静的可怕,只是看向沈秋琛的眼中空洞无光:沈神医,如果将主人换成影九,你会如何? 沈秋琛愣了一下,他会如何?他可能会疯吧,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去找影九,想要留在影九身边,哪怕生命只有一个时辰,他也要时刻不离的陪在影九身边过完这一个时辰,他绝不会留影九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我在想,主人为什么不让我陪着他,是我做的不够好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主人一个人该有孤单,每次想到这,我这里便很痛,很痛。 逸影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 沈秋琛迟迟说不出话来,他只是想到影九便心痛的难以言喻,那此时逸影该是有多难过?陛下又该多难过?他只顾着遵从陛下的命令却从没想过这样做对不对,甚至陛下做出这个决定时他都没有劝上一句。 明明是两个相爱之人,陛下明明是盛世明君从未做过对不起百姓之事,为何老天偏偏不开眼让陛下受如此劫难,他真的要让陛下死都一个人吗,他真的要看着逸影悔恨终生吗,陛下一心为逸影着想就真的做对了吗?这到底是在成就逸影还是在毁掉逸影,看到逸影现在的样子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秋琛,我好想主人。 一句称呼将沈秋琛瞬间拉回了儿时,以前逸影同殿下一样唤他秋琛,可是逸影有多久没有这么唤过他了?仿佛唤了称呼他们便不再是同僚,而是朋友,既是朋友,是不是就该为对方着想,他和陛下还有逸影,明明不只是同僚和君臣关系啊。 * 钟秀山地势较高,荒凉的几乎无迹可寻,别说是人,就连飞禽走兽都不愿在此多留片刻,再加上大雪天,此处更是毫无人气可言。 然而池暝却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这山上本就有一座房屋无人居住,但房屋却是新的,听说是有人想要过隐居生活,便在钟秀山上盖了一座房子,只是住了没多久那人便耐不住寂寞不住了,于是池暝便让人将它买了下来,只因这里不仅不容易被人找到,远远的还能看到皇宫。 大雪好不容停了片刻,池暝披着狐裘站在阁楼上向远处眺望,白雪皑皑,未遭破坏的雪路平平整整没有一点瑕疵,倒是成了这荒凉之地唯一可看之处。 咳咳咳咳~ 池暝掩嘴咳嗽了几声,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还好他离开了皇宫逸看不到他,不然那小东西定会日日担心,他可不想看到逸难过的表情。池暝继续望向皇宫的方向,看着皇宫露出的一角,他在想逸影此刻在干什么呢,会不会心里恨透了他,明明承诺了要给人自由,却又不得不将人绑在了皇宫。 陛下,天冷,还是回去休息吧。 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太监,执意要跟着池暝,说什么他年纪大了留在皇宫也没用,倒不如跟在陛下身边伺候,也好能送陛下最后一程。 朕没事,让朕再看会。 太监叹息了一声,他从没想过一个一国之君竟会如此可怜,大雪纷飞之时会阻挡视线,远处的皇宫便看不到了,也只有雪停时陛下才能痴痴的看上一会,陛下甚至说过,他死后尸体葬在此处便可,他想要望着皇宫,想要守着皇宫中的人。 池暝扶在阁楼的栏杆上忽然愣了一下,他指着远处道: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老太监闻言连忙揉揉浑浊的眼睛仔细望去,远处确实有一个黑点在动,而且那黑点还在逐渐变大,渐渐变得清晰。 老奴也看到了,是有东西正在往这移动。 池暝忽然心脏砰砰直跳,他两手紧紧抓着栏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渐渐清晰的黑点,他眼神不错,已经看出了那是一辆马车。 池暝并不知道马车里会是谁,这个地方除了他也只有沈秋琛知道,可是他心里就是隐隐期待着,但期待什么他又不清楚,期待马车里是逸影吗?不,他并不想,不想逸影来这,不想逸影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可是他好想逸啊,很想很想,所以这辆马车会是逸吗? 马车越驶越近,终究将洁白无瑕的雪地破坏,留下了两道车轮印,不过新的雪会覆很快盖车轮印吧,掩饰的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池暝再也安耐不住心中的跳跃,跌跌撞撞的下了阁楼去迎接那辆马车,他有一种直觉,马车里的一定是逸影。 来到大门前池暝眼神迫切的望着驶近的马车,心脏还在砰砰跳个不停,像是要跳出胸腔脱离他的身体,池暝整个人激动的都在颤抖,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看着马车停了下来,车帘掀开露出了逸影削瘦的脸庞。 此刻池暝反而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像是一个近乡情怯的人不敢上前一步,他看着逸影憔悴了不少,瘦了不少,心疼却不敢将人拥抱进怀里。 其实他更怕眼前的逸影不过是海市蜃楼,泡沫幻影,他一上前人便消失不见了。 属下逸影参见主人! 不过晃神间隙,逸影便下了马车跪在了他跟前,池暝恍然回神,连忙想要把人扶起来,可逸影比他先一步起身一把抱住了他。 主人好狠的心,竟要抛弃属下。 逸影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绒毛大氅十分温暖,衣领上毛绒绒的一圈柔软又暖和,池暝紧紧的回抱住怀里的人,在人毛绒绒的地方轻轻蹭了蹭,他想告诉逸影,他没有想要抛弃他,从来都没有,他的心也很痛。 * 直到回到了温暖的屋里,池暝才算是真正的回了神,他此刻没有心思去责怪沈秋琛不遵他的命令,更不舍得去责怪逸影一句,他将逸影牢牢揣进怀里,想要借此来弥补这些天缺失的思念。 是不是冷坏了,累不累?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来? 逸影本来还沉侵在见到主人的喜悦当中,听到主人的话后便立马又不开心了,他离开主人的怀抱拿起主人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上。 主人感受一下它是不是在动? 池暝皱眉:你在说什么傻话? 它不动还得了。 主人既感觉到它在动,便该知道属下也是有心的,属下的心正在为主人而慷锵有力的跳动,要是主人不要它了,它便即使是跳动也是死的。 池暝呆呆的望着逸影说不出话来了,他家的小东西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 手心下的心脏正在有规律的鲜活跳动,池暝甚至能感受到那一颗心是有多热烈,多明亮,他无法想象有一天这颗心心死时会是什么样子,那心的主人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吧。 主人,属下也是有心的,主人不想看到属下难过,属下亦然,主人把解药给了属下,属下不怨您,只求主人能让属下陪在您身边可好? 池暝重新将人搂进了怀里,深深感到愧疚:对不起,是我忽略你的感受,你说的没错,你也有心,会难过会伤心,我不该替你选择,对不起。 逸影在主人脖颈间轻轻蹭着,嘴里轻声呢喃道:主人我的主人 一声声一句句皆是充满了留恋。 第63章 二人腻歪完沈秋琛才进来给池暝把脉, 本以为陛下会怪他把逸影带来,连一套漂亮的说词他都想好了,没想到陛下竟什么都没说, 不禁狐疑的看了逸影一眼,但看逸影的表情就知道二人已经和好如初,并达成了共识。 把完了脉沈秋琛表情凝重的看向池暝,不知该怎么开口,这太残忍了。 说吧,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可说的。 最多半个月。 也就是说池暝的身体最多再能撑半个月。 池暝轻笑道:半个月,挺多的,够了。 逸影抓住主人的手, 紧紧的握着,像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主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一直都在。 池暝冲逸影微微一笑,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 要回宫吗? 陛下躲在这里是不想让逸影找到他, 如今二人把话说开了,是不是也该回宫了。 池暝却摇头道:这里虽然荒凉,倒不失是一个僻静隐居的好地方, 也让我过几天清闲的日子, 逸觉得呢? 属下都听主人的。 那我去准备一些东西, 有事叫我。 恋耽美 ——(44) 沈秋琛离开后池暝将逸影搂进怀里靠在自己胸前,一手抚摸上逸影的肚子轻轻来回抚摸。 可惜我不能看着他出生了。 这大概是池暝唯一的遗憾了。 主人给他起个名字吧。 池暝沉思了一会, 片刻之后道:池烨,你觉得如何? 有什么寓意吗? 烨代表光明和光辉灿烂,希望这孩子以后能做一个明君不负天下,不负百姓。 好,池烨, 小烨,好听。 池暝: 小烨叫起来怎么有点像小逸?池暝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 逸影离开主人的怀抱,一双深色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主人:主人笑什么? 没什么,池暝摸摸人毛绒绒的脑袋道:以后可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 他已经想好了,待他生下孩子朝廷安稳之后,他就去陪主人,那一天或许不用很久。 * 逸影一觉醒来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秋千,池暝像献宝一样迫不及待的叫逸影来看。 是主人做的吗? 一半。 池暝也想像宫中的那个秋千一样,亲手再为逸影做一个,可惜他现在身体不行,精力也不行了,有一半是他做的,另一半是下人帮忙做好的。 今天天空放晴正好可以荡秋千。 过去试试。 池暝将逸影往秋千前推,逸影摇头不肯:让属下来推主人吧。 不行,你怎么能推的动我。 属下如今的身体可比主人好多了。 他也就是怀孕行动不便,该有的力气却不比普通人小,相反主人如今简直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 逸影强行把主人按在了秋千上,开始推动秋千,同样的幅度不大。 享受了一会被爱人推秋千的滋味后,池暝道:还记得小时候欺负过你的那个大将军的世子吗? 记得。 不是逸影记仇,而是逸影的记忆力一向就很好。 之后我本想替你报仇,可是他被撤去世子的头衔后便一蹶不振,吃喝嫖赌样样沾尽把大将军气的够呛,在将军府的日子也十分不好过,我想着这样一个废物让他活着远比让他死了更能解恨。 逸影没说话。 池暝不敢让逸影太劳累,便拉过他的手将他拉到了身前,坐在自己腿上,逸影本不敢坐,他现在是两个人的重量,真怕把主人压坏了,可池暝却态度强硬的将人按进了自己怀里搂住。 能说说逸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吗? 逸影仔细想了后道:属下也不知道,就是慢慢的就喜欢上主人了。 在发现自己的心思后逸影被自己吓了一跳,他不过是一个低等的影卫凭什么肖想主人,可主人对他那么好,让他在影卫的残酷训练中感受了前所未有的温暖,让他慢慢沦陷无法自拔,只是这种念想他只能一辈子藏在心里,后来主人忽然变的对他冷淡,难过之余也让他好过了许多,至少不会沉侵在主人的温柔之中胡思乱想了,也让他认清了他和主人之间是不可能的。 池暝将下巴搁在逸影肩膀上,侧过头脸埋在人颈窝间深吸了一口,连声音都是闷闷的: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逸的吗? 逸影点头:想。 是父皇曾说让你做我的太子妃,那时我细想之下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明白了,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在父皇提起之前他从未往那方面想过,直到父皇提起时,同为男子他却不觉得厌恶和抗拒,甚至隐隐还有些期待,若不是对逸影喜欢又怎会如此呢。 其实二人都是在不知不觉间爱上彼此的,沈秋琛亦是儿时便开始陪伴池暝,池暝却从始至终只把人当朋友,只能说明他和逸影是天生注定的缘分,注定只对彼此才能心动。 * 接下来的几日里池暝和逸影都过得十分悠闲自在,池暝不用在早起上朝,不用在处理总是处理不完的事务,每天无时无刻的陪在逸影身边都不会让他觉得枯燥,以前他便曾幻想过有一天能和逸影过上无忧无虑的隐居生活,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己身负重担永远不可能会有那么一天,如今他虽然时日无多,却真正的体验了一次这样的生活,他满足了。 随着时间流逝,池暝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之前还能下地走动,后来便只能躺在床上,睡着的时候远比清醒的时候多,哪怕是清醒时也开口说不了几句话,最多的时候池暝只是看着逸影,眼里充满了不舍和留恋。又过了几日池暝更是连饭都难以下咽,只能吃些容易入口的流食支撑。 逸影将主人的情况看在眼里,却从没有在主人面前表现出过伤心的情绪,他知道主人不喜欢看到他难过,他便尽力表现的镇静,陪主人高高兴兴的走完余下的几日,可是沈秋琛知道逸影的这些坚强都是装出来的,他看到过逸影躲在厨房,躲在门外,在陛下睡着的床前偷偷流眼泪。 心爱之人即将逝去,有谁能真的不难过。 山道上一匹骏马疾驰而来,马蹄在洁白的雪上印下一串串月牙,像是一副天然形成的画作,马上之人正是极乐谷的小羽,他像是赶了很久的路脸上浮现出疲惫之色。 小羽催动坐下骏马,骏马跑的更快了些,不多时便来到了大门前,门前有侍卫看守,小羽勒马停稳扬声道: 我是极乐谷的人,请转告陛下我家谷主有话让我带给陛下。 侍卫没有耽搁,立马进去一人前去通报,不一会那人又小跑着回来立刻放小羽进去。 小羽在路上遇到了沈秋琛,二人一起去了池暝的房间。 参见陛下。 小羽下跪行礼,池暝身后垫着软枕靠在床头,脸色极其苍白憔悴。 起来吧,咳咳咳~ 池暝说一句话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忍不住一阵咳嗽,逸影连忙给人在胸前顺气。 小羽看的于心不忍,便道:陛下别说话了,听我说吧,陛下也知道极乐谷中盛产稀世药材,谷中便有一颗能解百毒的赤焰果,只是这果子的花期和成熟期都特别长,本来谷主想要将果子送与陛下,哪知这果子至今都还未完全成熟,不过谷主说他已经有了让果子快速成熟的办法,请陛下一定要等谷主! 听罢沈秋琛第一个先激动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羽点头:真的,其实极乐谷之所以避谷就是因为这颗赤焰果,谷主怕武林中人打赤焰果的主意这才干脆避谷,与世隔绝。 直到赤焰果快要成熟了,谷主才安耐不住提前出了谷见了陛下,但谷主依旧将极乐谷的防御做的很好,这次谷主虽然人在极乐谷却留了人手时刻注意着陛下的情况,知道陛下的毒不能再拖了才派他来告知陛下,让陛下千万撑住。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沈秋琛简直快要喜极而泣:赤焰果我知道,没想到极乐谷中会有,真的是太好了! 逸影激动的紧抓住主人的手,望向主人的眸子闪烁着水光,主人可以不用死了,太好了,他真的好开心,好激动。 池暝用尽力气同样握着逸影的手,对逸影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也同样很开心,很开心,他可以不用死了,可以和逸长相厮守了! 此时此刻三人也只能用最浅薄俗套的开心,高兴,激动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惊喜之情了,绝处逢生后的喜悦,无需华丽的辞藻点缀,简简单单的高兴便能表达一切。 放心!我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一定会让陛下撑到齐谷主来! * 极乐谷中齐云霄一身白衣站在赤焰果前,赤焰果的枝树不高,只到齐云霄腰部的位置,树上坠着一颗比男子拳头还大的红果子。 只是果子并未全红,有一小半还只是微微泛红,比起其他红的像血的地方,那一小块地方简直可以用青来形容。 书上记载过,想要赤焰果快速成熟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用活人的血来灌溉。 齐云霄不再犹豫,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在自己手腕上深深划了一刀,鲜血立马滴落在赤焰果树的根部,齐云霄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只希望这个办法能奏效,赤焰果能快点成熟! 第64章 荒野小道上骏马疾驰飞奔, 马上之人面容憔悴竭力催动坐下马儿,恨不得马儿在多生出四条腿来。 齐云霄依旧是一身白衣,背上斜背着一个小布包袱, 忽然他眼神一冷身子向后直直倒去,飘然跃下了马背,而一把钢刀飞旋而来在未伤到人后又飞旋着原路返回。 马儿嘶鸣着跑到了一边,齐云霄掩去了以往的玩世不恭,眼神冷的像是有实质性的冰剑。 谁, 出来! 五个手持的兵器的壮汉嘿嘿笑着从树上跃下,其中一个络腮胡的壮汉肩扛一把大钢刀,正是刚才袭击齐云霄之人。 络腮胡壮汉往那一站底盘四平八稳, 声音更是亮如洪钟:齐谷主若把背上的东西交出来,我们哥几个可以放过齐谷主一马。 这一路上齐云霄不知遇到过多少批要抢他东西的人,大门派不会舔着脸明目张胆的抢东西,拦路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门派, 或者是没有门派的乌合之众,这些人虽武功不高奈何人多,一路上清除障碍都费了不少时间, 而现在齐云霄最耗不起的就是时间。 就凭你们! 齐云霄不想浪费时间, 一路人从未手下留情, 拦他之人各个都非死即残,正当他要动手速战速决的时候, 五六个黑衣劲装之人忽然飞跃而来立刻和那五个壮汉缠打在了一起,那五六个黑衣劲装之人中齐云霄认得一人,正是影九。 影九到齐云霄面前抱拳一礼:齐谷主,我等奉主人之命前来支援齐谷主,前面的障碍已经全部清扫完毕, 请齐谷主快点将解药带给主人! 皇家影卫的武功都是一顶一的好齐云霄丝毫不担心他们会摆不平这几人,便微一点头纵身跃上尚未跑远的马匹疾驰而去。 那五个壮汉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打乱,措手不及的左右应对,已显败阵之势,影九加入后更是如虎添翼,打的五个人方寸大乱只顾保命逃跑。 * 今天是沈秋琛断言池暝只有十五日时间的最后一天,沈秋琛着急的在房间来回走动,时不时的还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小羽同样心里着急但被沈秋琛来回晃的眼睛都要花了:神医,你能不能不要走来走去了,谷主一定是在路上了,说不定马上就能到了,你别着急啊。 我怎么可能不急。 逸影始终坐在主人床头,两只手紧紧握住主人的手,像是在给主人鼓励,也是想在给自己鼓励。 池暝冲逸影轻微的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像是在告诉逸影不要担心,生死有命,若齐云霄最终没能赶上那也是他命该如此,他认了。 逸影心中顿痛,又紧了紧握着主人的那只手,嗓音沙哑着:主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逸咳咳咳 池暝张口便是一阵剧烈咳嗽,胸口剧烈起伏像是随时都会因一口气喘不均匀而断气。 主人主人您别说话了,求您了 逸影手脚慌乱,慌忙给主人顺着气,他明知道这样做是无用之功,但若是什么不做他会更加难受,他恨不能代主人受过,恨不能替主人分担一些,更恨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最后还要主人舍命救自己。 此时侍卫匆忙来报,说齐谷主到了。 沈秋琛心中顿喜忙道:赶快让人进来! 那侍卫应了一声刚要转身而去,齐云霄已经到了门口,沈秋琛赶紧将人拽进来道:赤焰果呢? 齐云霄抖下背上的包袱露出里面红彤彤的果子:这就是赤焰果,赶快给陛下服下吧。 要怎么服用? 生吃便可。 沈秋琛忙将赤焰果拿给逸影,逸影慌忙接过递到主人嘴边,可惜池暝眼睛直直望着的逸影,连张口咬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 逸影急道:主人,您快吃啊。 池暝努力张嘴却连赤焰果的皮都没有咬下一块,反而吐出了一口血。 齐云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样不行,把赤焰果捣碎了再喂给陛下。 捣碎赤焰果也需要时间,逸影看着奄奄一息的主人,张口咬在了赤焰果上,嘴里含着赤焰果的果肉吻上了主人的唇。 逸影把赤焰果果肉度到了主人嘴里,然而池暝却迟迟咽不下去。 主人,求您求您快咽下去快咽下去 只见池暝喉咙滚动,果肉终于还是咽了下去。 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陛下能服下赤焰果便不会有事了。 逸影再接再厉以同样方法将赤焰果喂给主人,池暝吞咽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直到整颗赤焰果被全部吃下,池暝的眼睛终于不再是发直,而是恢复了神彩接着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逸影被吓了一跳,以为主人怎么了,沈秋琛道:别慌,我给陛下看看。 逸影让出了位置,沈秋琛搭脉在池暝手腕上,片刻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这口气像是累极了的负重行路之人,终于放下了负重之物得以休息而呼出的轻松之气。 陛下的脉搏正在慢慢恢复,赤焰果想要发挥药效还需要时间,我说话昏睡不一定就是坏事,陛下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听完沈秋琛的话几人放下了心,悬着的心一放下齐云霄便感一阵头昏目眩,险些站立不稳摔下去。 谷主! 还好小羽及时扶住了自家谷主。 没事,我只是太累了。 属下看您脸色也不好,神医帮谷主也看看吧。 沈秋琛点头,伸手要去给齐云霄把脉,然而掀开衣袖,齐云霄手腕上却缠了一圈绷带,沈秋琛顿时一惊去掀齐云霄另一只衣袖,看到这只手腕上同样的缠着一圈绷带。 你这是怎么回事? 沈秋琛已经不淡定了,并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赤焰果快速成熟的办法是要用活人的血灌溉,一不小心划深了,血流的有点多。 恋耽美 ——(45) 赤焰果成熟后齐云霄只是匆忙包扎了一下伤口便急急赶来,一路上日夜奔波又要对付那些打赤焰果主意的江湖帮派,伤口早已经崩开,本是白色的绷带上染了一半的血红。 沈秋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齐云霄和陛下不过是萍水相逢,却得齐云霄如此相助,沈秋琛除了感动便还是感动。 半天沈秋琛才说了一句:我替先陛下谢谢齐谷主。 谢什么,还是先找个地方给我休息吧,我快累死了。 我这就带你去。 三人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逸影和池暝。 逸影也流下了忍了许久的眼泪,但这次的眼泪却是喜悦的,高兴的,甘甜的,他的主人终于得救了,他的主人可以长命百岁了! * 池暝这一觉睡的确实有些长了,足足十天还未醒来,哪怕池暝的脸色在一点点红润,褪去了病容像是一个真正睡着之人,逸影还是不免心焦,主人一日未醒,他的心就无法彻底放下。 可是逸影除了等什么也做不了,就连沈秋琛也没有办法,该做的已经做了他们只能等陛下自己醒来。 傍晚时分逸影从外面回来,推开房门发现齐云霄正坐在主人床前。 齐谷主? 房间里没有点灯,有点暗,但逸影还是看到了齐云霄脸上未来得及擦去的泪痕。 你回来了?你就是来看看陛下。 逸影看了齐云霄一眼毫不留情的拆穿道:齐谷主哭了? 齐云霄忙又抹了一把脸:你别误会,我只是把陛下当兄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逸影摇摇头,走到桌前点燃了一盏油灯,屋里立刻便亮了许多。 齐谷主是有情有义之人,在下亦感激齐谷主对主人的救命之恩。 不用感谢,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也需要多休息不要太劳累了,我先走了。 嗯。 其实逸影早就怀疑齐云霄和主人是什么关系了,齐云霄是江湖中人按理说应该对朝廷避恐不及,但齐云霄却一而再而三的接近主人,帮助主人,这次更是把珍贵的赤焰果给了主人还几乎搭上了半条命,要说齐云霄没有任何企图逸影是不信的,只是他不认为齐云霄会害主人,可能齐云霄是有他的苦衷不能说明,逸影便也什么都不问。 逸影轻轻趴在主人胸口喃喃道:主人,您睡的够久了,快醒来吧,逸影摸着自己的肚子:再不醒来,就真的赶不上了。 * 清晨亮光照进房间,逸影的意识还处在模糊之中,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肚子上来回抚摸,更有一颗毛绒绒的东西正往他脖颈间蹭。 逸影被蹭的痒的不行,心一惊,提着脖颈间那颗毛绒绒的东西远离了自己。 嘶~,疼~ 逸影心里又是一惊,意识也随即清醒,一看自己手里正抓着主人的头发,而主人无辜的看着他委屈极了。 主人!您醒了! 逸影连忙松了手,激动差点跳起来。 醒了,醒了,逸拽的我好疼啊。 池暝又把人搂进了怀里,逸影红着脸道:对不起,属下不是故意的。 还不都是主人一大清早的就吓他。 主人感觉怎么样?要不属下请神医来给主人看看? 等一会再去,让我抱抱你。 池暝搂着逸影不放,那种珍贵之物失而复得的心情,若不切身体会没人能明白池暝此刻激动的心情。池暝感觉自己幸运极了,得了爱人又活了命,他上辈子是积了多大福才会如此幸运! 第65章 池暝醒过来几人心中的大石头才算真正的着了地, 赤焰果也在池暝体内发挥了药效,千年遗的毒已解,只是此毒折磨了池暝数段时间, 池暝的身体几乎被毒掏空,虽然如今毒解了身体却很虚,还需要多加休息才能恢复如初。 午饭时间下人端来了两份饭食,一份是逸影的营养餐,一份是池暝容易消化的流食, 大病初愈不宜油腻荤腥,只能吃些清淡的养胃。 逸影没有先吃,而是端起主人的那一份准备喂主人吃。 池暝笑道:我自己来, 不至于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逸影有些不情愿的哦了一声,将碗递给主人,头低垂着很不开心的样子。 池暝: 我忽然又没有力气了,还请首领大人喂我吧。 逸影差点笑出了声, 只是嘴角微弯着能看的出他心情很好。 池暝曾喂过逸影很多次,逸影喂他吃饭倒还是第一次,他心中稀罕不已, 背靠软枕享受着爱人喂饭的待遇。怕人饿着了, 池暝吃的很快, 不一会自己的那份吃完便催着逸影赶快吃。 欣赏爱人吃饭也是一种享受,池暝嘴角微扬, 支起身子在人脸上亲了一口,自从醒来后就恨不得时刻将逸影拴在身边,随时都能亲亲。 今日放晴,外面的阳光暖洋洋的,逸影便将房门打开着透透空气, 没想到齐云霄一来便看到陛下偷亲逸影的画面。 抱歉,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逸影没有想到他好好吃个饭也能被占便宜,更没想到还会刚好被人看到,立马羞红了脸起身慌张的收拾空碗筷。 属下吃饱了,属下去将碗筷端去洗。 逸影知道齐云霄此时过来定是有事要和主人说,便干脆暂时离开。 池暝自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嘱咐了逸影一句:小心点。 逸影点点头端起托盘转身离开,在走到齐云霄身边时二人微微点头示意算是互相打过了招呼。 齐云霄关上房门才走到池暝前边坐下:陛下今日感觉怎么样? 池暝点头:大恩不言谢,齐谷主相救之恩朕铭记于心。 齐云霄轻轻摇头:不用谢我,都是我应该做的。 赤焰果珍稀无比,不然也不会引来诸多武林人士的觊觎,他与齐云霄的交情算不得多深厚,这么珍贵的东西齐云霄毫不犹豫的给了他已是天大的人情,又岂有应该之理。 池暝沉思了片刻后扭身从床内侧打开了一个暗格,暗格里有一个小小的盒子,池暝拿起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条和齐云霄脖颈间所戴的差不多的刺绣平安锁。 能和我说说这个平安锁的来历吗? 池暝索性连尊称都不用了,立时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齐云霄将自己脖颈间的平安锁取下了与陛下手中的对比,两个平安锁款式颜色一模一样,只是齐云霄手里的平安锁上绣的是平字,陛下的平安锁上绣的是安字。 这是我娘亲手所绣。 池暝又沉吟了片刻道:这平安锁是父皇交给我的,说是一个朋友所赠。 当时父皇还说要让他好好保管,他便一直戴在身上,只是后来年龄大了他便没再戴了,而是妥善将它收藏了起来,直到无意间看到齐云霄脖子上戴的他才想起来他也有一个差不多的平安锁。 只是池暝不明白,齐云霄的娘亲绣的平安锁为什么会在他这,难道父皇和极乐谷有什么渊源不成? 只听齐云霄淡然一笑道:陛下可知先帝是如何中了千年遗的毒? 父皇说他微服私访时,遭小人所害不慎中毒。 这个说法对,却也不对。 池暝心中微惊:愿闻其详。 齐云霄深深看了池暝一眼,等了片刻后才悠悠开口,将极乐谷和先帝的渊源仔细说了。 极乐谷多年来与世无争,谷主齐峥嵘年迈更是深入简出,几乎很少在江湖上能见到他的身影。 齐峥嵘年轻时曾在江湖上结交过一个至交好友,此人乃是飞鸾庄的大庄主,飞鸾庄的大庄主身中剧毒来信求到了齐峥嵘跟前,齐峥嵘为人仗义便让女儿齐芳蔼带着能解百毒的赤焰果前去飞鸾庄。 齐芳蔼自小在谷中长大,涉足不深,更是天真浪漫,心思单纯,去往飞鸾庄的路上齐芳蔼先是结交了一名叫李朗的青年才俊。李朗此人口才了得三言两语便把单纯的齐芳蔼哄骗的团团转,而齐芳蔼也一股脑的把自己的底细抖了个干净。 李朗主动说要护送齐芳蔼前去飞鸾庄,一路上本也相安无事,直到入住一家客栈时二人遇到了微服私访的先帝,先帝化身为江南商贾与齐芳蔼因为一间上房不争不相识,最终以先帝退让一步将上房让给了齐芳蔼收场。 那个时候的先帝风流倜傥,自带上位者的超然气质,非李朗这种小人物可比,齐芳蔼初见先帝便开始春心萌动,可惜她有事在身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到这人,齐芳蔼深感惋惜。然而就在第二天晚上齐芳蔼竟然在一条客船上再次遇到了先帝。 二人都要走一段水路便同坐一条船同行,齐芳蔼自不会放过这个结交的机会,总是有意无意的往先帝面前凑,没话找话的同先帝谈天说地,先帝出于礼貌倒不曾拒绝过她,因此齐芳蔼胆子便更大了。 再说李朗此人并非善茬,之所以跟着齐芳蔼也是有所目的的,眼看着到嘴的鸭子要飞了,李朗便心生毒计,一不做二不休给齐芳蔼下了药欲要侮辱齐芳蔼然后再抢走赤焰果。 齐芳蔼虽是女子但毕竟会武功,拼命挣扎下逃到了先帝的房间求助,先帝出行暗中自有影卫保护,不用他出手影卫就把李朗制服了。让先帝为难的是齐芳蔼中了媚药,在这个前后不着地的水路连个大夫都找不到。 齐芳蔼中了媚药本就神智难清,再加上面前的男子是他心慕之人,也不知是不是药壮人胆,便主动献身给了先帝。 一夜荒唐后先帝懊悔不已,但齐芳蔼那时神智不清他却是清醒的,他便是心中悔恨也只能怪自己没能忍住诱惑,齐芳蔼得偿所愿心中欢喜,主动要求先帝与她同行,护送她去飞鸾庄,先帝要了人家身子总不能就此甩手走人,便答应了下来。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到了飞鸾庄接待他们的是飞鸾庄的二庄主,二庄主心怀鬼胎,先是假意接待他们,到了晚上却给他们摆了一场鸿门宴。 飞鸾庄的两位庄主不和已久,二庄主在知道极乐谷要拿赤焰果救大庄主时,便起了要将赤焰果占为己有的心思,刚好大庄主卧床不起便给了他可乘之机,若不是先帝的影卫及时出现救了他们,他们定是要折在里面的,但纵然如此先帝为了救齐芳蔼也中了毒,但那时能解百毒的赤焰果已经被杀千刀的二庄主吃下去了,只因赤焰果不仅能解百毒,还与增强武功内力有帮助。 影卫将先帝和齐芳蔼救出后,齐芳蔼看到中毒的先帝内疚不已,她求先帝和她回极乐谷,极乐谷中什么名贵稀有药材都有,一定能解先帝身上的毒,可先帝是皇帝又怎么可能和她回极乐谷,先帝看出了齐芳蔼对他的心思,便狠下心拒绝了齐芳蔼,并还告诉齐芳蔼他不久将要成亲,让齐芳蔼忘了他,他如今为救齐芳蔼中了毒也算是对她的偿还了。 先帝拒绝的明确,齐芳蔼心如死灰,她也明白那件事不能全怪先帝,她本不欲再纠缠只身回了极乐谷,却不曾想她竟有了身孕。齐芳蔼在父亲齐峥嵘的极力反对下执意要生下孩子,齐峥嵘拗不过女儿只有愤恨应了。 没想到八个月后极乐谷突遭武林人士围攻,领头之人正是飞鸾庄的二庄主,不过如今二庄主已经成了大庄主,鼓动唯利是图的江湖门派攻上极乐谷,齐峥嵘用尽全力杀了飞鸾庄的庄主,极乐谷又上下一心让这次围攻以两败俱伤收场,双方都没有得到好处。 但齐峥嵘在这场战役中身负重伤,齐芳蔼也因动了胎气导致早产,本是双胞胎男婴最终只保住了一个,起名叫齐云霄。 齐峥嵘早就查出了先帝的身份并非是什么江南商贾,并将此事告诉了女儿,齐云霄五岁时齐芳蔼终于忍不住去找了先帝,若她没有怀孕或许会就此罢休不再去打扰,但她生下了齐云霄,想要给孩子一个名分,也压不住心中的思年之情,便只身去了京城,齐芳蔼本想着就算让她做小她也愿意,只要先帝肯认她们她心甘情愿。 虽经波折齐芳蔼却也如愿的见到了先帝,而先帝什么都没问只让齐芳蔼假扮成宫女,去看了当时只有四岁的池暝,毒发时的情景。 先帝告诉齐芳蔼他当年中的毒名叫千年遗,顾名思义此毒只要不断子绝孙便会随着血脉一代代遗传下去,毒发时痛苦难当,解药无处可寻,若不是池暝一出生便身带此毒,先帝也不知千年遗的狠毒之处。 先帝有一心爱女子,曾发誓一生只爱她一人,池暝便是他与心爱女子所生,可先帝自知先背叛了心爱之人,又中了剧毒害了自己的儿子和爱人,他理亏内疚,尝尝为此自责,身为皇帝哪怕子嗣单薄也不愿再纳后宫,更不可能会接受齐芳蔼母子。 齐芳蔼也万万没有想到先帝所中之毒竟会如此狠毒,看着小小的池暝却要遭受非人的折磨,同为孩子的母亲她感同身受,她把错都归咎于自己,若不是她拉着先帝卷入这场祸患,先帝就不会中毒,池暝也就不会这么小就要受此病痛。 齐芳蔼再无脸面要求先帝什么,虽然先帝不认她们母子,但至少她的儿子是健健康康的,比起皇后她是幸福且幸运的,她有什么脸又有资格插足。齐芳蔼临走前将一个绣着安字的平安锁给了先帝,这个平安锁本是要留给她另一个孩子的,可惜那个孩子没了,她希望这个平安锁能带给池暝平安。 第66章 自那以后齐芳蔼再也未曾找过先帝, 也从未曾再出过极乐谷,但齐芳蔼因早产本就伤了身子,又加上心中郁结难疏, 竟一病久不见好,不久便去世了。 母亲在世前与齐云霄说起最多的便是他有一个弟弟,可惜弟弟病重不能与他相见,唯有谷中的赤焰果方能救治。 齐芳蔼临终前将齐云霄叫到床前,让他发誓赤焰果未成熟之前不得出谷, 因为齐芳蔼知道赤焰果现世只会在江湖上再掀起风波,若他的儿子没有能力护主极乐谷,护住赤焰果, 那她的这份愧疚将会随着她带入地狱死不瞑目。 那时的齐云霄才十五岁,外公齐峥嵘重伤不治,临终前将谷主之位传给了他,齐云霄跪在母亲床前哭的像个泪人, 点头承诺绝不出谷,一定会守护好极乐谷,守护好赤焰果。 望着从小便懂事的儿子齐芳蔼流出了眼泪, 让一个孩子孤独的待在谷中多年, 她承认自己是自私了些, 也对齐云霄感到愧疚,可是她没有办法了, 她命不久矣,犯下的错只能寄托给儿子替她弥补。 对于母亲口中所说的弟弟,齐云霄很向往,他的愿望便是希望有一天能见到弟弟,与池暝一样齐云霄也希望自己能有兄弟, 幻想着兄友弟恭的那一天。 谷中无岁月,齐云霄每天看着赤焰果盼望着它能快点成熟,在赤焰果快要成熟之时齐云霄违背了对母亲许下的承诺提前出了谷,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陛下。 恋耽美 ——(46) 齐云霄眼睑低垂着,将无颜面对的内疚之心掩饰在了眼眸中:对不起,这声迟来的道歉或许太晚了些。 池暝哑然失笑: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你没有错,你母亲也没错。 如果真要说个对错的话,那便只能是齐芳蔼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但齐芳蔼本身并没有错。 你这个道歉我不接受,因为你没错,反而我还要感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守在极乐谷,池暝拍拍齐云霄的肩膀:辛苦你了! 齐云霄在池暝眼中看到了真诚,让他万分感激:母亲为此事愧疚了半辈子,临终时依旧没能放下,若母亲知道你并没有怪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以后有机会我定会去极乐谷拜访令堂。 齐云霄深吸了口气,身心感到无比的轻松,多年负重终于放下,他没有辜负母亲的遗愿及时救下了陛下,更是兄弟相认并得到了陛下的谅解,他真的很开心。 池暝脸色忽而微变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比我大了一岁,这么说来你还是我兄长? 齐云霄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姿态,得意的道:是啊,大了你整整一岁,所以陛下快叫一声哥哥让我听听。 池暝虎着脸闭口不答,按理说齐云霄确实是他同父异母的皇兄,叫一声哥并不为过,可是忽然冒出来这么大一个兄长让池暝一时难以适应,那声哥哥更是如鲠在喉怎么也叫不出声。 齐云霄看着池暝为难的表情竟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国之君叫自己哥哥想想都倍有面子,不过陛下害羞叫不出口他也理解,只是他这肆无忌惮的笑让陛下彻底黑了脸,甚至有了想要揍他的冲动。 * 沈秋琛并没有因池暝平安醒来而闲下来,眼看着逸影即将临盆陛下还不想回宫,沈秋琛只能脚不沾地的将一切所需东西准备齐全,并还一边忙一边口中抱怨,可惜陛下和逸影一个身怀有孕,一个养病不起没人搭理他,也帮不了他,沈秋琛人手不够只能请小羽和齐云霄二人帮忙。 日子一天天的接近,池暝的身体也一天天的好起来,直到逸影感受到了第一次阵痛,池暝便进/入了高度紧张的情绪,哪怕沈秋琛告诉他这是正常的,第一次阵痛离生还差好远,池暝依旧还是放松不下来。 逸影疼了一天一夜睡不好觉,池暝也跟着睡不着,第二天硬是把沈秋琛揪过来房间守着,就怕逸影有个意外沈秋琛也能及时发现。 一天一夜了,也快了,陛下莫急,再等一会。 说罢沈秋琛坐下耐心等着时辰。 逸影躺在床上疼的额头冷汗直冒,又不敢发出声音让主人担心只能咬牙坚持,其实这点疼比起他在影卫营受训时算是好过的,他也能忍能坚持,只是若想做到不动声色,让主人看不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池暝用温帕子擦去逸影额头上的冷汗,心疼的道:乖,生完这一个以后便不生了,你再忍忍。 主人不要担心,属下没事,属下不疼。 逸影越是这么说,池暝便越心疼,女子生产尚还疼的死去活来,男子与女子身体结构不同生产时只会加倍疼痛,又岂会如逸影所说的不疼。 要是实在疼的厉害就叫出来,别忍着。 肚子刚好又一阵疼痛袭来,这次疼的比之前还要厉害,逸影顿时便说不出话来,只是强忍着摇摇头,可最后也没能忍住从牙缝中泄出了一声呻/吟。 听到这声痛吟沈秋琛急忙起身来到逸影床前:时候到了,陛下我要准备为逸影接生了。 池暝点头赶紧让出了一点位置:嗯,好,你快点。 产房乃污秽之地,陛下还是暂时出去吧。 不用,朕就在这守着逸。 沈秋琛还想再劝,只听逸影微弱的声音道:主人听神医的出去等可好。 池暝握住逸影的手道:我不放心,就让我在这守着吧,我保证不会妨碍秋琛。 主人要是不出去,属下,属下便不生了。 沈秋琛惊道:那怎么行! 逸影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打湿了两边的头发,看的出逸影此时很痛苦,池暝面露为难,他根本不在乎什么污秽之地,只想陪在逸身边,给人一点鼓励。 沈秋琛急道:陛下,生产时难免会不好看,逸影是怕他会影响到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还请您出去等吧,逸影这样是很危险的。 最终池暝还是为逸影的安全退了步:好,我就在门口等着,有事就叫我。 池暝在逸影嘴角安慰似的亲了一口起身出去,沈秋琛这才连忙招呼协助的下人忙活起来。 池暝被挡在门外听着逸影传来阵阵痛呼,他的心也跟着揪痛不已。 齐云霄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喝茶,见状道:陛下不要急,过来喝点茶放宽心。 池暝正心焦着哪有心思喝茶,更没有理齐云霄,不过后来因为太紧张他还是不自觉的灌了好几杯茶,至于茶是什么味道,好喝还是不好喝他是一点也没品出来。 大半个时辰过去,房里依旧除了时不时传出逸影的痛呼再没有任何动静,池暝甚至都忍不住想要推门进去看看了。 弟弟,稍安勿躁啊,你此刻进去帮不了忙,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其他人,莫急,莫急。 池暝看了齐云霄一眼道:若是在里面的是小羽你会如何? 齐云霄倒茶的手立马顿了下来,低着头像是在沉思,池暝没有心思理他继续望眼欲穿的着急等待,看着那两扇薄薄的门恨不得能给它瞪个大窟窿。 半晌之后,忽听齐云霄才道:那我可能会高兴死。 池暝: 再也不想和这个没心没肺的人说话了。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池暝着急的心快要分成了两半,终于听到了一声婴儿啼哭之声传出,池暝一刻也不能等的推门冲了进去! 婴儿还在哇哇大哭,沈秋琛用襁褓将孩子包好,房间里弥漫着血腥味,池暝也不嫌弃冲到逸影床边一把握住了人冰凉的手。 怎么样?还会好吗? 逸影发丝凌乱,因为力竭而脸色苍白着,但一双眼睛却是发黑发亮:无事,主人,属下想看看孩子。 沈秋琛闻言将包好的孩子抱了过去:是男孩哦。 池暝伸手接过让孩子的脸对着逸影,可能已经适应了外面的空气,孩子已经睡着不再哭了,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无一不透着可爱,逸影将自己的脸贴上孩子的脸,刚出来的婴儿皮肤还有些烫,逸影满足的嘴角微弯,疲惫的合上了眼睛。 逸,逸? 逸影没有预兆的忽然睡过去吓的池暝不轻,沈秋琛给人把了脉道:陛下别担心,逸影只是力竭睡了过去而已,醒来便没事了。 池暝对逸影放了心,这才腾出心思去仔细看孩子,刚出生的婴儿并不太好看,皮肤是红的,也皱巴巴的,陛下越看越是觉得丑,想他俊美无铸,逸影也长的好看,怎么生出的孩子会那么丑? 沈秋琛看出了陛下心中所想,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道:刚出生的婴儿都是这样,张开了就好了,陛下大可不必露出如此明显的嫌弃之情。 被戳穿心思的池暝用一声咳嗽掩饰了尴尬:朕没有嫌弃,逸为朕生下的孩子朕怎么可能会嫌弃,喜欢还来不及呢。 说罢池暝在孩子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以显示自己的喜爱之情:真可爱! 沈秋琛这下将白眼翻到了实质:真虚伪。 逸影刚生产完不能见风走动,一时半会还回不了宫,沈秋琛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提前找了一个奶娘,并告知了奶娘孩子是皇子,将来她是要跟着进宫照顾小皇子的,能进宫喂养皇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奶娘自是高高兴兴的答应。 奶娘是一个三十岁的妇人,家世清白为人老实,沈秋琛也提前将奶娘带给陛下和逸影亲自看了,三人都觉得没问题才定了这个奶娘。 第67章 冬日难得晴朗, 今晚星月铺了满天,明天应当又是一个大好天气。 池暝四下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忽听房顶上传来齐云霄的声音:在这。 池暝足尖一点跃上房顶与齐云霄并肩而坐,齐云霄随手递了一壶酒过去。 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 齐云霄仰头望着高挂的一轮圆月,月色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池暝灌了一口酒仰头望着圆月:这里的月亮和极乐谷中的有什么不同? 齐云霄哎了一声两手支向身后,做出一个极其放松的姿态:月亮并无不同,不同的是人罢了。 谷中岁月无人陪伴, 不同的是身边之人,相同的是阴晴圆缺的月色。 和我回京城吧。 齐云霄笑道:我一个江湖闲人,和你回京城能干什么? 你是父皇之子, 理应是大虞的王爷。 当王爷能有我当谷主自由吗?齐云霄摇头:不行不行,我散漫惯了,可受不了约束。 池暝接连喝了好几口酒,他知道齐云霄在江湖自由惯了, 也不在乎一个王爷的头衔,更不可能会随他回宫受朝堂约束。 皇宫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若是哪天你想回来了便回来吧。 齐云霄笑道:行, 哪天我要是在江湖混不下去了, 定会回来求陛下庇佑。 池暝微微一笑起身跃下了房顶又冲齐云霄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齐云霄望着池暝离去的背影, 高兴的把两壶酒都喝了,回到房间后被小羽按在浴桶里好一通念叨。 * 池暝回到房间时看到逸影正抱着孩子, 走近一看才发现孩子早已睡着了,而逸影却望着襁褓中的孩子脸上流露出极淡的笑容。 不知不觉就连池暝也被这种岁月静好的画面给感染的心中一暖,他走过去圈着逸影先亲了一口道: 都睡着了怎么抱着呢,给我吧。 池暝从逸影手里接过孩子转身把孩子放进摇篮里,逸影神色淡淡, 眼睛一直望着摇篮像是十分不舍,这几天皆是如此孩子一直在逸影身边寸步不离,也只有饿的时候才会被奶娘抱去喂奶。 主人,他会冷吗? 摇篮里有厚被,房间里还有暖碳,不会冷。 他要是饿了怎么办? 奶娘不是说了喂饱后一夜都不会哭闹吗。 那如果他想哭了呢? 池暝看向逸影,但见对方脸上一派天真无辜,丝毫没不觉得自己这句话哪里有问题。 什么叫做他想哭了? 逸影低下头不说话了,他舍不得孩子,明知道孩子和他一个房间,离他不远,可他就是想要无时无刻的抱着,看着,这样他才能安心。 池暝见人这模样心疼不已,把人搂进怀里揉了揉:你在担心什么? 逸影摇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主人喝酒了? 嗯,是不是熏到你了?我去沐浴,你先睡。 池暝放开逸影出去沐浴洗澡,时间并不久,回来时竟又看到逸影将孩子抱到了手上。 池暝哭笑不得从逸影手里接过孩子重新放回摇篮里:夜深了,小烨要睡觉小逸也该睡觉了。 好不容把逸影哄上床,池暝却又总感觉身边的人在翻来覆去,虽然房间内有暖碳也抵不住逸影这般翻身时灌进来的凉风。 池暝一把将人抱住不让动:你在烙饼吗? 属下去看看孩子。 不准去,你把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还睡不睡了。 逸影还待说什么被池暝翻身压住吻了上去,直到闹腾的人身体发软累极了,池暝才放了人休息。 只是睡至半夜逸影又忽然惊醒。 怎么了? 属下好像听到宝宝在哭。 池暝叹了口气:你听错了,没有哭,快睡觉。 属下去看看,就看一眼。 池暝无奈道:你在床上别动,我去看看。 池暝起身下床,连摇篮带孩子都搬了过来,索性将摇篮挨着床边让逸影睡在外侧可以随时看到宝宝。 逸影一手搭在摇篮上才算满意,这一觉总算是睡安稳了。 第二天醒来池暝精神不算太好,他总觉得逸影这样不正常,便去问了沈秋琛逸影这怎么回事,沈秋琛却告诉他逸影这是初为人父的正常现象,过段时间就会没事了。 池暝半信半疑,趁逸影正在吃饭时抱着孩子威胁道:小东西,你要乖一点,不准和父皇抢爹爹,否则父皇早早让你体验肩扛重担的辛苦。 没想到池暝话音刚落孩子便哇哇大哭起来,惹的正在吃饭的逸影如临大敌。 怎么了! 池暝心虚道:没事没事,可能饿了,我去抱给奶娘喂奶,你继续吃。 池暝边走还边嘀咕,没道理这么小就能听懂他说的话,一定是饿了才会哭。 * 一个月后池暝准备启程回宫,因为要给小皇子办满月酒齐云霄和小羽也跟着进宫了。 远在川云国的无咎接到信后都快气炸了,说好的孩子出生时通知他,这都满月了才告诉他。无咎和容瀛日夜兼程赶到虞国,把要送给陛下作为贺礼的队伍远远甩到了身后。到了皇宫无咎抱着孩子好一通啰嗦抱怨,听的逸影直摇头就是不搭他的话。 而池暝忙的脚不沾地,知道容瀛和无咎来了也没空接见,在告诉大臣们他重病本无法医治多亏了极乐谷谷主齐云霄慷慨献药才得医治,这个消息还没等大臣们完全消化,陛下接着又扔了一个重磅消息。 齐云霄本是先帝流落在外的子嗣,是大虞的王爷,现封贤王,赐王府一座。 这一消息砸的众臣措手不及,各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知道先帝后宫只有皇后一人,皇后也只诞下陛下一个皇子,这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先帝流落在外的子嗣也不怪他们心里直犯嘀咕。 池暝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特请太后亲自出面说明原由,几个肱骨大臣在御书房面面相觑。 只听太后道:陛下说的没错,先帝在世时曾告诉哀家,他当时候一时糊涂与一女子有了肌肤之亲,之后那女子便有了身孕,只是先帝觉得对不起哀家便一直未曾认那母子二人,如今先帝已去,哀家心中并无半点介怀,这孩子既然是皇嗣就该认祖归宗。 恋耽美 ——(47) 经太后亲口说出,几个大臣心里已信了一大半,各个下跪齐喊:太后仁慈! 册封贤王的圣旨随即而下,齐云霄手捧圣旨懵了好一会,这事陛下可从来没有和他商量过。 陛下这是做什么,不是说了我一闲人,受不了朝堂约束。 齐云霄手拿圣旨很是为难,也不知道这圣旨还能不能收回去。 池暝笑道:你只管挂一个王爷的头衔便是,我只想告诉你,无论你在江湖上要走多远,这里永远都有一个你的家。 齐云霄着实被感动到了,他从来没有奢想过这里还能有他的一席之地,他还有一个名为家的东西存在。 齐云霄一把搂住陛下给了人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谢谢。 * 宫中忙碌了好一阵子,小皇子的满月宴终于如期举行,虽然满月宴晚了一点但这并不影响什么,大臣们在宴席上其乐融融,一个个说着对陛下和小皇子的祝福之语。 池暝知道他在这众人放不开,宴席过半他便离开了,实际他也不想把时间耗在宴席上,还不如早些回去陪陪逸影和孩子。 刚出生的婴儿嗜睡,池暝回去时小池烨早就睡着了,而正如沈秋琛所言,逸影离不开孩子的症状也慢慢好了,不再总是无时无刻的抱着孩子了。 逸,和你商量件事。 池暝把逸影拉到腿上坐着,二人面对面。 主人请说。 做我的皇后可好? 逸影顿时慌张道:可属下是男子,怎么可能为后? 谁说男子不可为后,历朝历代都未规定过男子不可为后,你为我生了皇子便理应是皇后,你不做难不成还想让给别人做? 逸影自然不想让给别人,可是他真的行吗,他是男子,除了会些武功外什么都不会。 池暝看出了逸影的疑虑,安慰道:别怕,我此生除了你不会再纳后宫,后宫之事有母后便可,你只挂个皇后的名衔,实际上还是我的影卫首领,可好? 让逸影一辈子窝在后宫池暝也不舍的,他的傻东西就该是展翅翱翔的雄鹰,而不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不过皇后的位置必须是逸影的。 明明主人可以直接给他下旨却还是先征求他的意见,和他商量,言语间还有请求的意味,逸影心里又感动又熨帖,哪里又忍心让主人失望呢。 属下全凭主人做主。 那就是答应了?既然答应了那就先叫一声让我听听? 叫?叫什么?逸影一头雾水,不确定的叫了一声:主人? 不是这个,做了我的皇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夫妻之间该如何称呼? 逸影顿时红了脸,就连脖颈都是通红通红的,他知道夫妻之间该如何称呼,可他叫不出口。 不叫?不叫我可要挠你了。 说着池暝当真往逸影痒痒肉上挠,逸影还不敢用力反抗被自家主人抱着又挠又占便宜,被欺负的眼含泪光只能可怜巴巴的求饶。 主人饶了属下吧 看着美味可口的人池暝没出息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但依旧不肯放过人:那快叫,就叫一声好不好? 逸影咬了咬唇,真怕主人再上手挠他,只好声如蚊鸣般叫了一声:夫夫君 二人贴的近,逸影声音虽然很小池暝还是清楚的听见了,禁了月余的欲在此刻爆发,池暝把人弄到床上使劲折腾,一夜未眠! 过完年初春时,封后大典隆重举行,此后帝后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太子又聪慧贤良,大虞国更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如此盛世当真是可喜可贺! 正文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