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代文里看爱人秀茶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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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重生] 《在年代文里看爱人秀茶艺》作者：钱朵【完结】
    文案
    豪门太太苏婷婷和她家大总裁刚离婚，转眼穿到年代文。
    虽然是个小炮灰，好在肤白貌美还有钱，苏婷婷表示：没关系，整巴整巴我还能战！
    只是没想到原主的丈夫竟然跟刚离婚的前夫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都相同，就很烦。
    没多久苏婷婷就发现，对方根本不是什么七十年代朴实农村青年，就是她前夫本夫，她那个工作狂面瘫霸总前夫也跟着穿来了！而且对方还点亮了绿茶技能，秀的一匹！
    …………（小剧场）：
    热闹的劳动环境中，霍霸总可怜兮兮凑到苏婷婷身边：婷婷，这里我谁也不认识，没人跟我搭伙干活，只能来找你，咱俩一起好不好？
    对苏婷婷有好感的男青年来帮忙，霍霸总身体一抖，被男青年撞倒在地：都是我的错，是我身体太弱，大家别怪他。
    跟苏婷婷青梅竹马的知青帮别的女知青，霍霸总凑到苏婷婷身边：感觉他特别受女孩喜欢，很随性，真是羡慕，我就不行，只能做到对你一个人好。
    苏婷婷：……咱倆已经离婚了！
    绿茶霍总：是你骗我签离婚协议的，我可没同意！
    （苏爽，1V1，双C，架空年代文，爽+甜，作者文案废，进来先尝尝，不喜欢再点叉叉。）
    内容标签： 甜文 穿书 爽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婷婷，霍海洋 ┃ 配角：下本接档《八零厂花有点甜》》 ┃ 其它：小霸王花捡了个天然黑回家养
    一句话简介：霸总前夫变绿茶
    立意：夫妻二人互相救赎，红红火火过日子
    第1章
    “醒醒，快醒醒！”
    苏婷婷被人推醒的时候，感觉脑门生疼，用手一摸黏糊糊，再一看……妈哎，血！
    谁要害朕！
    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抬头就瞧见那个冤家的脸。
    我去你个锤子，都离婚了丫竟然还来梦里害我！
    苏婷婷想都没想，上手就冲着那张当初迷得她不要不要的帅脸挠，一切行为全凭本能。
    “嘶！”
    霍海洋没提防，正挠个正着，脸上当即五道血口子：“你疯了，注意场合！”
    “到哪我也挠，告诉你……”苏婷婷嘴硬，眼睛余光却瞟出去。
    这么一瞟，她将最后半截话生生咽下去。
    她置身于一间足足四十平方的土坯房里，大大的屋子不只有她和霍海洋，还站着三个打扮淳朴满面风霜的男女。
    而她，苏婷婷，就坐在这群人对面的长椅上，张牙舞爪得要挠人，跟个疯婆子一样。
    苏婷婷：“……”
    她冷抽一口气，当即有一大段记忆涌进脑子里，然后心里卧了个大槽。
    她赶了回时髦，穿书了。
    现在的场面，是原身丈夫得知心里的白月光要跟别人订婚，再也受不了，拉着原身来大队支部办公室找领导，坚决要求离婚，不离就撞墙。
    原身不怕离婚，但因为别的女人被丈夫甩，她丢不下这个脸，当时就要跟丈夫掰扯掰扯，结果两人打起来，原身头磕在椅子把上，直接死过去，然后苏婷婷就穿过来了。
    见苏婷婷醒了，屋里的人同时都松口气，气氛顿时缓和不少。
    年纪最大的那个黑脸膛子穿对襟短褂的老头，也就是霍海洋亲爷爷，西河生产大队的支书，抬脚冲着霍海洋就是一下：“你个熊羔子，闹，继续闹！”
    他使得劲儿不小，霍海洋挨了一脚，没站稳，坐倒在长椅上，正好挨着苏婷婷。
    苏婷婷立马朝反方向蹭了蹭，坚决不跟对方有任何肢体上得接触。
    她膈应。
    因为书里原主的丈夫竟然跟刚离婚的前夫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都相同！
    好不容易恢复单身，怎么又成了人的媳妇？
    她抬起眼皮，朝霍海洋脑门上瞟了瞟，那里起了个大红疙瘩，原身头磕破，对方也没占着好处，脑袋真撞着了墙。
    剧情里，两个人也闹离婚，虽然没有受伤这一出，但也没离成婚。
    但现在不一样，她来了！
    三位大队干部还在苦口婆心做思想工作。
    霍爷爷：“熊羔子不懂事，刚才人多我不稀罕搭理你，你敢再提一句离婚我打断你的腿！”
    大队长李德全：“洋子，你都十八岁成年了，别再让家里人操心，既然娶了媳妇就好好过日子，早点抱上娃让你爹在地底下也放心。”
    妇女主任葛大姐：“对啊洋子，人家小苏同志不远千里来我们这搞发展，又融入到集体当中，成为咱队里的媳妇，你可不能对不起人家。”
    “小苏多好的同志，城里人，有文化，长得好，人家愿意嫁给你就该珍惜，闹什么离婚，人家小姑娘刚嫁给你半年就离婚，让人家以后怎么活？别说小苏不同意，就是……”
    “我同意！”
    苏婷婷一句话，将葛主任接下来的劝说全给堵了回去。
    “小苏……你说、说啥？”葛大姐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苏婷婷重申一遍：“我说，我同意离婚！”
    “我不同意！”霍海洋突然昂起头。
    苏婷婷：“……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霍海洋说得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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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婷婷：“……”
    我那四十米的长刀呢？都别拦着！
    她咬牙切齿：“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不离婚！”霍海洋斩钉截铁。
    “刚才明明是你闹着离的。”
    “我反悔了。”
    苏婷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难道在她同意离婚后，霍海洋不该欢天喜地跟她去打离婚证吗？
    反悔是什么鬼？
    她这个暴脾气啊，火气“蹭蹭蹭”往上冒：“后悔？刚才要死要活是谁拿撞墙威胁，现在又反悔！你当我猴子耍着玩啊，你当大队支部是你家茅房吃完就拉啊？”
    这话可真是……糙！
    大概霍海洋没想到平时文绉绉的媳妇，突然战斗力这么爆表。
    他沉默了一下，手指头摩挲着刚被苏婷婷挠出爪印的脸，忽然一脸委屈：“婷婷，那你就当我刚才放了个屁！”
    苏婷婷：“……”
    乖乖，这男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不等她再发火，霍海洋马上又接着说：“葛主任说得对，你是女孩子，又在队里无依无靠，我不能抛弃你，不然你一个人怎么过日子？”
    “平时爷爷教导我，不要让女人流眼泪，要哄着疼着；大队长也倡导我们尊重女同志。”
    这番话说得，让本来气霍海洋任性的三位领导干部，心里顿时跟喝了甘露一样舒坦：哎呀呀，你瞅瞅，咱队里的娃就是实诚，尽说大实话。
    霍海洋扶着椅子把手，缓缓起身，冲苏婷婷深深鞠一躬：“方才让你受伤，我一下子觉着自己不是个东西。”
    “从前你笑得那么开心，那么高兴，是我不懂珍惜。”
    “我不想伤害你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你如果心里生气，我就站着这里，随便你打你骂，只要你高兴怎么样都可以。”
    “我、我、我想离婚！”苏婷婷被震得外酥里焦，刚才还凶巴巴的少年，突然一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双眼睛乌黑透亮，水光闪闪，小心翼翼讨望着她，真是可怜。
    苏婷婷差点就说“没关系，没关系”，还好最后关头咬疼舌头，恢复理智。
    她怎么会心软，怎么会没原则的要原谅对方？
    啊啊啊啊啊啊，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苏婷婷心里狂抓头发。
    趁着她气势弱下去，霍海洋伸出双手，不等对方躲开，就牢牢捏住苏婷婷的双肩：“婷婷，咱回家，别让爷爷他们为难。”
    回、家？
    苏婷婷猛然清醒，要推开霍海洋，然而对方力气很大，牢牢控制着她，根本挣脱不开，反而被对方直接将头摁在他的胸脯。
    就好憋屈。
    然后，苏婷婷又听见霍海洋用不好意思的声音说：“爷爷、大队长、葛主任，虽然我们婚前没感情，但都一起过半年日子了，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心里早就把婷婷当成真正的媳妇。”
    “今天我跑这闹，其实是早上和她拌嘴，想引起她的主意，不是真心想离婚。”
    不，你想！
    苏婷婷可记着呢，剧情里霍海洋从头到尾都坚持离婚，根本没有反悔。
    对方到底吃什么药犯什么病？
    她挣扎着昂起头，气愤的盯着霍海洋：“霍海洋，主席说敢于斗争敢于胜利，主席又说了，不服就是干！你大老爷们别退缩，说离婚咱就离！”
    霍海洋叹口气，一脸无奈：“婷婷，引起你的主意有很多方式，我却选了最烂的一个，别生气，好吗？”
    对方顶着跟前夫一模一样的脸委屈巴巴的模样，再想想前夫是个面瘫的霸总，苏婷婷受到惊吓：“……你，你是不是想害我？”
    霍海洋突然低头，目光锐利，看得苏婷婷心里“咯噔”一声，果然对方要害她的感觉立刻涌上来。
    果然，下一秒对方就弯腰附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苏婷婷，趁我醉酒骗我签离婚协议，这笔账我慢慢给你算！”
    一股凉意从脚底直蹿头顶，苏婷婷像被雷劈一样，呆若木鸡。
    他、他、他现在根本不是原身丈夫，而是现代自己那个霸总丈夫！
    本是神仙眷侣的情侣，婚后却成了怨偶。
    苏婷婷要求离婚，对方不同意，苏婷婷就拿着离婚协议，趁霍海洋醉酒骗他签字，然后迅速搬离两个人的爱巢。
    她知道霍海洋酒醒一定会找她麻烦，做好了万全之策。
    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会穿到这里，而且被同穿的霍海洋逮个正着！
    这家伙多记仇啊！
    曾经有个竞争对手在他式微的时候羞辱他，最后被打击的偌大家业化为乌有。
    苏婷婷惜命，离婚，必须离婚！
    她挣脱的劲儿更大：“葛主任，主席说不可以强迫妇女意志，我坚决要求离婚！”
    霍海洋冷笑，抬起头却一秒换上媳妇很任性他很无奈的表情，看得苏婷婷目瞪口呆。
    偏偏屋里三个淳朴的领导干部被他表象所骗。
    葛大姐更是一拍手：“我就说洋子不是那么糊涂的娃。小苏，听大姐的，夫妻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千万别生真气。”
    苏婷婷：“……”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不能嚷嚷这个人换了芯，她也换了，怕霍海洋跟她鱼死网破。
    生命多美好，要珍惜。
    苏婷婷转了转眼珠，干脆跟着剧情走：“霍海洋，你不能那么没良心，你不离婚，人家白小莲怎么办？你考虑过她的名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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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莲就是原身丈夫的白月光，今天这场闹剧，起因就是她。
    苏婷婷提这个名字，一是提醒霍海洋现在情况不同别暴露，二来顺便恶心对方一把。
    二十一世纪的霍海洋洁身自好，现在的霍海洋可是正儿八经精神出轨，她离婚理由很现成！
    然而霍海洋不为所动，甚至做出被冤枉的受伤表情：“婷婷，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什么白小莲白大米的，结婚前的事都过去了，结婚后就是咱两个人过日子。”
    葛大姐是个女人，霍海洋本来就是十里八乡最靓的仔，这时候放下身段哄媳妇，那委屈的小表情看得葛大姐心都化了，此刻觉着给了台阶也不知道下的苏婷婷很不懂事：“小苏，浪子回头金不换，姐保证他跟那白知青啥事没有。”
    霍海洋感激一笑：“谢谢葛主任，爷爷、大队长、葛主任，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这就回去。”
    霍爷爷点头：“以后好好过。”
    大队长李德全：“回去吧回去吧，都别闹了。”
    葛大姐：“哎哎哎，赶紧走吧，小苏你懂点事。”
    此刻他们哪里还记着刚才怎么吼霍海洋的，个个心里觉着娃长大了，懂事了，一脸欣慰，反而是苏婷婷不知退让。
    苏婷婷：“……”
    现代霸总变盛世绿茶，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格的扭曲？
    她被霍海洋搂着往外走。
    苏婷婷心里就……很慌！
    一慌苏婷婷更不冷静，她冲霍海洋拳打脚踢，但是对方到底男的，就是挣脱不开。
    眼看要被拽出门，人生地不熟，出去后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苏婷婷一把抱住门柱，直接耍赖：“今天必须离，不离我也撞墙！”
    第2章
    苏婷婷抱着门栓不走，一幅你不同意我就撒泼打滚的模样，让霍海洋嘴角直抽。
    门离屋里三位领导干部已经有一段距离。
    霍海洋也不装了，翘着嘴角嘲笑：“你可真有出息，愿意抱就抱着吧，抱到天荒地老看你能不能离成婚？”
    这年头，离婚多难啊？
    被离婚的女人天然矮人一头，背后被指指点点，再嫁都找不到好人家。
    就苏婷婷那个又挑又刺毛的性格，必须孤独一生。
    也就是他霍海洋，宠着她惯着她，倒养大了她的胆子，敢趁他不备骗他签离婚协议。
    去特么的离婚协议！
    霍海洋想起来就生气，伸手掰苏婷婷抱门柱的手。
    然而胳膊刚伸过去，就被人一下给撞开：“放开你的爪子！”
    霍海洋不堤防，一个踉跄后退半步，抬头一瞧，却发现苏婷婷身边多了位寸头圆脸的小年轻。
    苏婷婷还很欣喜的喊：“裴浩，你们来了？”
    推开霍海洋的人叫裴浩，是跟苏婷婷同批来的知青。
    话说西河生产大队这两年分来的知青不多，第一批之后两三年，才又分来苏婷婷这一批六个人，加上原来的六个，正好十二个。
    十二人分成两派，老知青一派，她们这批后来的一派。
    相比较老知青，苏婷婷她们性格更护短，更团结，六个人扭成了一股绳。
    所以虽然来得晚，年纪小，但从没在队员和老知青手里吃过亏。
    裴浩是新知青里最护苏婷婷的一个，因为两个人来自同一个城市，还是打小的邻居。
    本来他就不愿意苏婷婷嫁给本地人，这会儿见苏婷婷吃亏，更生气。
    他老鸡护小鸡一样，将苏婷婷护在身后，凶巴巴瞪着霍海洋。
    霍海洋：“……”哪里来的讨厌小子！
    苏婷婷眼尖，被裴浩护住后，她一眼看到躲在知青群里的白小莲。
    剧情里，原身丈夫为了这个白小莲，自始至终都没跟原身好好过日子。
    从前的苏婷婷，若是知道霍海洋敢背着她乱搞，必须让两个人死无全尸。
    现在不一样，她巴不得呢！
    苏婷婷冲着白小莲就招手：“白小莲，你赶紧劝劝霍海洋，他最听你话！”
    劝不成，恶心霍海洋一把也是好的。
    本来想躲在人群里伺机而动得白小莲：“……”
    苏婷婷果然是个害人精！
    涌进院的知青，此刻已经自发分成楚汉阵营，分别对立而战。
    一边是裴浩为首的新知青，一边是队伍比较散的老知青。
    苏婷婷一嗓子，老知青下意识将白小莲周边空出了，一下子让她特别显眼。
    裴浩立马嫉恶如仇：“白小莲，又是你捣鬼对不对，你咋跟蛆一样四处拱！”
    白小莲气得脸都绿了：“裴浩你哪只眼看见我拱的，明明是苏婷婷先喊的我。”
    裴浩还要回怼，他身边立马有人提醒：“别歪话题，今天咱是来帮婷婷找回场子的！”
    裴浩立马回神，冲霍海洋嚷嚷：“姓霍的，你把我们苏知青坑走，却不好好对待，还闹离婚，离你个头的婚，是不是欺侮我们知青没家里人撑腰？”
    “对，苏知青虽然嫁给你们本队的队员，但仍然是我们知青点的人，你们欺负她就是欺侮我们知青！”
    “别废话，咱这就去公社告状，说有人始乱终弃，欺侮我们下乡女知青。”
    苏婷婷本来很开心有人帮，自己不是一个人战斗。
    然而越听越不对劲，啥叫始乱终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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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啊兄弟姐妹们，你们误会我了！
    苏婷婷要说话解释清楚，刚张开嘴，对面老三届回怼：“没有感情的婚姻是坟墓，你们小孩懂个屁！”
    “就是，当初苏知青怎么嫁给人家霍海洋的，我们都还记着呢！”
    咋嫁的？
    说起来就很尴尬。
    本来霍海洋都要跟家里坦白想娶白小莲，谁知道头一天轮他和苏婷婷喂羊的时候，因为都不想去太阳地里剁草，两个人在羊圈里吵起架来，不但吵，还动手。
    羊圈半面墙半面栅栏，上面有个顶，墙是土垒的，不结实，墙后面就是男知青的宿舍。
    苏婷婷和霍海洋两个人打的难解难分，也不知道谁推了一把，结果把墙给推倒，两个人一个跟头摔进隔壁男知青宿舍。
    摔的方式还不好看，霍海洋压在苏婷婷身上。
    这下子，任谁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
    立马有知青闹起来，说霍海洋耍流氓，要□□他。
    霍海洋亲爷爷就是西河生产大队的支书，肯定帮自己孙子，说两个人是搞对象，马上要结婚了，属于自家门里的事。
    霍海洋想辩解，被霍爷爷一脚踹进小黑屋，关着不让出来。
    出了这么一大丑，苏婷婷作为小姑娘名声受损，走到哪都被公社社员指指点点，加上回城无望，她只能选择下嫁。
    所以这事说不好到底谁对谁错，老三届这边被白小莲哄住，另一边帮亲不帮理必须向着他们的人。
    都站在各自立场丝毫不退让，吵得那叫一个热闹。
    白小莲没参与争吵，大家不注意她更好。
    她悄悄挪到霍海洋身边，泪眼朦胧：“海洋，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苏知青挠的？她就是脾气暴，委屈你了。”
    霍海洋：“……”
    他耷拉着眼皮，不着痕迹远离白小莲。
    然而白小莲一无所觉，还往对方那边靠。
    余光瞥见的裴浩一个烂菜叶子扔过来：“白小莲、霍海洋，你们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还眉来眼去，不要脸！”
    烂菜叶子“嗖”一声，正好飞到霍海洋头上。
    随着他一声喊，场景突然安静，大家齐齐朝霍海洋和白小莲回头。
    顶着烂菜叶子的霍海洋：“……”
    果然是个小瞎子，他眼皮子根本都没抬，哪里来的眉来眼去？
    白小莲却臊得眼圈一红：“裴浩，你血口喷人！”
    “揍！”不知道知青里谁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喊一声。
    按了休止建的知青们像得到指令，立马又开始伸胳膊伸腿，眼看要打起来。
    屋里冲出了老支书：“都他娘给老子分开！”
    霍爷爷是退休军人，拿过大刀砍过鬼子，在队里还是很有威信的，不论队员还是知青，都很怕他。
    大家立马住手，各站两边。
    裴浩回去的时候，发现霍海洋想趁机潜入我方队伍带走苏婷婷，立马一推。
    霍海洋被推到对方阵营，正好被白小莲扶住。
    真是神助攻！
    苏婷婷乐坏了，立马指着霍海洋对霍爷爷说：“爷爷你看，我根本就没冤枉他！”
    霍爷爷顺着她手指方向一看，脸堂子立刻黑成锅底灰，恨不得一脚将孙子踹回娘胎：“二羔子，滚回你媳妇身边！”
    家里排行老二的霍海洋，立刻大踏步走到苏婷婷身边，一屁股挤开裴浩，搂住苏婷婷纤细的腰肢。
    他奉旨找媳妇，谁拦也不好使！
    苏婷婷：“……”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jio？
    霍爷爷收回目光，一扫院里知青，背着手不说话。
    大队长李德全指着这帮不省心的知青：“你们闹啥哩？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们一帮光棍跟着瞎掺和个屁。”
    本来人家都和好了，没这帮人掺和，霍海洋和苏婷婷都夫妻双双把家还了，你说气不气？
    反正大队长和大队支书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知青有自己想法，不服归不服，但这会被骂着，全都低着头没吭声。
    白小莲怨恨的瞪着对面的苏婷婷。
    凭什么，就凭她现在是霍海洋明媒正娶的妻子，霍爷爷就无原则支持她，让霍海洋去她身边？
    明明是她先跟霍海洋搞对象的！
    白小莲是最早一批知青，如今都已经二十了还没嫁人，成为了别人嘴里的老姑娘，她自己也着急。
    经过多方对比，白小莲看中了霍海洋。
    霍海洋是支书的孙子，没有父亲，母亲撑不起家好对付，嫁给她，吃的好住得好。
    本来目标即将达成，半路跑出个苏婷婷摘了桃。
    这半年，她可没少对苏婷婷冷嘲热讽，逮着机会就挑拨，闹得对方过不下去日子。
    她还故意放出消息，说自己有了新对象马上就要嫁人，果然霍海洋忍不住来大队支部闹离婚。
    维护苏婷婷的知青们，吵着要来帮忙撑腰，白小莲怕对方坏事，赶紧鼓动自己这边的人来阻拦。
    结果现在呢？
    很多人竟然都支持苏婷婷那个贱人。
    白小莲紧紧咬着嘴唇，泪在眼眶里打转，哀怨朝霍海洋望，然而对方头都不抬。
    肯定是因为老支书在，对方被压迫被逼迫。
    她要打破牢笼，让对方得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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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海洋今天跑来离婚，既然一个人力量办不到，她就发挥集体的力量！
    白小莲心里有了成算，立马开口：“霍支书，我们本来在地里劳动，也没想着来。”
    “还不是听说苏知青又折腾，怕队里觉着我们知青都是这种任性妄为瞧不起社员的人，赶紧过来帮着劝劝。”
    “苏知青，你当初费尽心思嫁给霍同志，就该好好过日子才对。”
    “刚来的时候瞧你挺懂事，这才几天就原形毕露，闹腾的咱生产队鸡飞狗跳，不但家庭不和睦，知青们也不团结。”
    “你们新来的知青别瞪眼，小孩子不懂事情严重性，她这种脾气不改改，一辈子都过不舒坦。”
    “苏知青你既然瞧不起本地社员，当初为什么嫁给人家？嫁了还不好好过日子，你这不是耽误人家一辈子？”
    “都说娶妻娶贤，摊上不好的媳妇毁三代，是不是霍家扒了你家祖坟，你这么折腾人家？”
    白小莲这番话，段位不高，但是毒。
    直接将苏婷婷塑造成特别任性，不懂好歹的祸家之源。
    这样的人，配不上根正苗红的大队支书孙子！
    她身边老知青们，也纷纷附和：“就是，苏知青年纪轻，不知道好歹。”
    “人家支书那么大年纪，还天天为她操心，良心都被狗吃了！”
    “当初就不该厚着脸皮嫁人，生生拆散人家有情人。”
    “既然人家不要你，就赶紧离婚让位！”
    第3章
    苏婷婷很生气。
    其实她心里本来挺同情白小莲，阴错阳差被原身抢了对象，也是个可怜人。
    现在被对方一通操作，那点点可怜之情立马烟消云散，觉着还是同情同情自己吧。
    剧情里，白小莲虽然失去霍海洋，但最后嫁的也不错，一辈子过的很富足。
    反观原身和原身丈夫，一个偷跑回城被人贩子拐走，一个跑去找白小莲，大冬天冻死在河里。
    怎么比，都是苏婷婷更惨。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劝人善良，天打雷劈。
    她是不愿意跟霍海洋过，但不代表她要背祸家之源的名声。
    天地那么辽阔，年轻的小伙那么多，她苏婷婷还要散发第二春好不好？
    苏婷婷迅速化身成苏·钮钴禄氏·婷婷！
    她一针见血：“白知青，你话里话外说我不过日子，不就是心里惦记霍海洋？”
    我祸家之源，我起码明媒正娶，比你这个惦记别人男人的立身正！
    白小莲脸一红，她肯定不能承认。
    霍海洋没结婚的时候，她可以跟对方搞对象，那是自由恋爱。
    现在他结婚了，她若是承认苏婷婷的话，就是勾搭别家男人，属于作风问题，要被□□。
    苏婷婷怎么可以这么歹毒！
    苏婷婷的锤子还在后头呢：“你眼红什么，我说委屈你了？”
    “你有委屈，为什么当初别人误会我和霍海洋搞对象的时候，你不跳出来？”
    白小莲当初可是一句话都没说，但凡她出来说一句和霍海洋搞对象的是她，原身都不会嫁过去。
    白小莲：“……我，那时候谁听我说话？”
    瞧社员亢奋的模样，八辈子没见过人搞对象一样，四处说闲话，她才不敢冒头，怕像苏婷婷一样被人指指点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苏婷婷冷笑：“那时候没人听你说话，现在就有人听？白小莲，你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说什么都妨碍不了你破坏别人家庭的事实！”
    小三哪个时代都被人唾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的动作，主席说过，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你想挣，就光明正大的挣，别跟阴沟里老鼠一样！”
    你说我祸家之源，我直接捶你阴险小人，看哪个更被人警惕。
    苏婷婷跟霍海洋久了，心眼也变小，睚眦必报！
    想到霍海洋，苏婷婷发现自己腰还被对方搂着，立马撇开，回瞪一眼。
    然后，她又转身对着被说的脸色煞白无言以说的白小莲：“你要，我肯定不跟你挣！你稀罕的东西我不见得稀罕，想要你就直接说！”
    “你们说的对，没有感情的婚姻是坟墓！我苏婷婷可没有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爱好！”
    “你赶紧劝，若是能劝动他现在就跟我去打离婚证，我感谢你祖宗八辈！”
    感谢的话，被她说得像骂人。
    白小莲：“……”
    原来苏婷婷嘴皮子这么利索吗？
    既然有这么利索的嘴皮子，当初为什么不跟公社和生产大队抗争？
    虚伪！
    白小莲可不觉着苏婷婷真心想离婚，对方就是为了羞辱她。
    她说不过苏婷婷，就眼泪巴巴看霍海洋，打算让对方帮她。
    自己男人不要你，看谁更丢脸。
    白小莲擦擦眼角：“苏知青，知道你霸道，没想到你这么霸道。”
    “我就是说句公道话，你至于这么贬低我，将我扯下水吗？”
    “你这种性格真是让人头疼，没想到霍队员在家里过的是这种日子……”
    “嗤！”一声讥笑响起，打断白小莲的话。
    大家顺着声音方向看过去。
    哎呦，是两个女人的话题中心，霍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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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海洋重新揽住苏婷婷的腰，一脸宠溺：“我觉着跟婷婷的日子很有意思，热闹!”
    众人：“……”
    当事人出来盖章啦。
    霍海洋慢吞吞说道：“我就喜欢婷婷泼辣不饶人的性格，这种脾气不吃亏，让我很放心。”
    “还有白知青，我们两口的事儿，你外人不懂。”
    “婷婷，我们回家去吧，你别生气，回头我跪搓板好不好？”
    苏婷婷：“……好你丫的头”
    霍海洋眼中闪过欢喜：“就知道婷婷心疼我，舍不得。”
    苏婷婷：“……”
    没有，错了，她不是那个意思。
    这杯绿茶顶的她胃疼！
    “婷婷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人就一个好处，听媳妇话。”霍海洋搂着苏婷婷就往外走。
    苏婷婷无计可施，在心里举起小白旗，宣布暂时投降。
    对方太茶，她要重新调整战略，方便再战！
    当事人都走了，院里的知青也没留下的必要。
    裴浩冲着白小莲“呸”一口，大手一挥，领着他的人也先行离开。
    老知青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然后统一瞅瞅白小莲。
    白小莲这是被两口子一起给捶了？
    所以他们为什么来？
    明明人家霍海洋和苏婷婷两口子，看上去乐在其中，感情好的让人插不下手。
    想到这，他们看白小莲的目光意味深长，摇摇头，顿时觉着没意思。
    三位领导干部觉着不能让人女知青下不来台。
    所以，他们将办公室门一关，当看不见。
    于是院子里，瞬间只剩白小莲一个人。
    她一脸不可置信，不相信霍海洋刚才的表现。
    她都不嫌弃霍海洋二婚头，谁知道事到临头霍海洋竟然反水。
    她不甘心！
    …………
    走到外面，苏婷婷立马推开霍海洋。
    远离他人视线，霍海洋也不管她，抄着兜按着脑子里的记忆往家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相隔了丈把远，哪还有刚才大队支部院里的黏糊劲儿。
    得亏知青们去的是田间地头，跟两个人方向正好相反。
    这个点，队员都在地里劳动，连老人小孩都不清闲，所以村里静悄悄，除了偶尔溜达过去的土狗，就是树上的蝉鸣。
    天气很热，哪怕太阳已经西斜，还是鼓着劲往人身上吹热风。
    没走两步，苏婷婷就出了一身汗，见霍海洋在前面捡着阴凉地闲庭却步，她心里那个堵啊。
    好好的离婚机会让他给搅合，这会儿倒轻松的跟旅游一样，凭什么？
    她顺手捡起一块碎砖头，照着霍海洋的腿就是一下子。
    霍海洋走的好好的，突然挨了一砖头，怒瞪苏婷婷。
    苏婷婷冷哼一声，昂首挺胸，走到霍海洋身边一使劲，用肩膀将其扛到太阳地儿里，并嘲讽：“昨天还喊人家白小莲小甜甜，今天就翻脸不认人，果然是提无情无义霍霸总！”
    霍海洋：“……”
    这虎不拉几熊娘们，自己没找她算账，倒是先倒打一耙。
    他追上去：“我反正不认识白小莲，这锅我不背！”
    “倒是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非要跟我离婚，还趁我醉酒哄我签离婚协议？”
    他就一直没想通。
    苏婷婷根本不搭这个茬：“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时候的我，昂首迈步向前看，好女孩从不回头想理由。”
    正好走到家门口，她翻个白眼，抢在霍海洋前面进院子。
    霍海洋家在村子中间，院子挺大，正房五间，东西又各盖了三间，大门东边是厨房，西边是厕所和鸡窝。
    霍爷爷和霍大伯一家四口住在正房，霍二伯家占了东面三间，霍海洋和其寡母住西边三间。
    苏婷婷脑子里有剧情，进院直奔西边靠左的小土屋，进屋就关门。
    霍海洋疾走两步，在吃闭门羹之前用一直脚抵住门，这才没被关外面。
    苏婷婷见没得逞，只能罢休，开始环顾将来要住的小屋。
    土屋不到二十平方，墙面简单刷一层白灰，除外什么装饰也没有。
    屋里摆设简单，一床一桌两个垒在一块的大木箱子，连个凳子都没有。
    苏婷婷早累了，没办法，只好坐床上，床头还贴着颜色脱落的喜字，她一把给扯下来，团吧团吧扔地上。
    霍海洋抿抿嘴，弯腰将喜字捡起来，摊平整后放桌子上：“你一来就破坏东西。”
    苏婷婷瞪眼：“现在那是我的！还有，别以为你今天得逞这事就算过了，咱俩必须离婚！”
    霍海洋没吭声，踢掉鞋，头枕着交叉的双手靠在床头上，眯着眼睛打量苏婷婷。
    苏婷婷：“……”
    被看得心里发毛，这货又打什么坏主意？
    她想起身，但是屋里又没别的座位，总不能坐桌子上。
    她默默往对面挪了挪，生怕霍海洋又问签离婚协议的原因。
    她不想说。
    感情破裂这四个字，想解释很难。
    雪山崩了，没有一片雪花无辜。
    两个人走到离婚的地步，霍海洋有错，她也有错，根本说不清楚。
    反正就是一次一次的事情积累起来，成为心中的怨愤，解也解不开，不如彼此放手得以解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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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海洋不想放，所以苏婷婷就主动。
    然而等了很久，屋里静的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霍海洋并没有再追问。
    苏婷婷偷偷瞄过去，发现对方已经闭上了眼睛，甚至伴着轻轻鼾声。
    这就睡着了？
    苏婷婷伸手，在其鼻子下试了试，呼吸沉稳。
    趁此机会苏婷婷细细打量：现代的霍海洋，不怒自威的气质掩盖了他的美貌；眼前的霍海洋，长长睫毛毫无攻击力，高挺的鼻梁尽显温柔，好看的嘴型不再毒舌。
    睡着的霍海洋很安详，苏婷婷觉着盖一层白布更好，心里面这么想，手里就扯过了床上毛毯，罩着霍海洋脑袋就要铺上去，刚盖到一半，霍海洋眼睛猛地睁开：“你想干嘛？”
    苏婷婷手“嗖”一声缩回去，顾左右而言他：“渴了，想喝水。”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苏婷婷的话霍海洋现在一句都不信，他迅速坐起并逼近苏婷婷，热气都呼在对方脸上：“你确定喝水能解渴？”
    苏婷婷：“……滚！”
    这货就欠修理，猛不丁就开车，多亏这是自己的屋，万一是在外面，别人又得误会。
    有时候人不经念叨，苏婷婷话音刚落，屋门“砰”被推开。
    霍海洋反应快，当机立断把苏婷婷捞上床，并用毛毯将两个人包住。
    第4章
    来的不是外人，正是霍海洋的妈小刘氏。
    小刘氏生在解放前，那时候姑娘家不兴起名字，在家里大丫大丫叫着，成了亲就跟夫家按辈分喊，长辈喊她洋子妈，小辈喊她三婶子。
    她自幼好强，人家有的她也得有，不肯过得比别人差。
    然而中年丧夫后，唯一的儿子也在婚姻上不如意，小刘氏渐渐低调起来。
    低调不代表不再好强。
    这不，埋头在地里收麦子的她，一听说儿子拉着媳妇去大队支部闹离婚，知青们也扔了镰刀跟去助威，她立马急了。
    这两个不过日子得熊羔子，尽给她丢人现眼！
    赶到大队支部，里面已经没人，她又急忙忙赶回家。
    小刘氏推开门，眼睛还没往屋里扫呢，嘴就开始怒问：“洋子，咋听说你又闹离婚？小苏，你就不能好好管管你男人？”
    霍海洋紧紧搂着怀里的苏婷婷，不让她乱动，对着小刘氏一副被打扰好事的模样：“妈，你以后进来记着敲门！”
    “敲个……”小刘氏及时住嘴，因为她终于看清了屋里的情况。
    艾玛，儿子抱着儿媳妇歪在床上，毛毯直拉到脖子底下，床边的鞋都没放整齐，太容易让人想歪。
    反正不像闹离婚的样。
    小刘氏闹了个大红脸，连忙退出去：“你俩就算已经结婚，也要注意影响，大白天不去劳动，躲屋里这是干啥哩！”
    虽然嘴里埋怨，但是心里舒服啊。
    大半年了，儿子终于跟媳妇好了，过完年她就要抱孙啦。
    “都是你二大娘听风就是雨，见不得咱家好。行了，我去压水做饭，你俩快点，一会儿人都回家来了。”
    小刘氏那个高兴啊，很体贴的将门带上。
    随着门“啪嗒”一关，霍海洋松了力量，苏婷婷立马掀开毛毯，用手指着对方，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霍海洋顺手叠好毛毯，还好心提醒苏婷婷：“嘘，小声点，别让人误会。”
    “……”凸(艹皿艹 )
    这还不算完，两个人的床是前后垒砌的砖头架着一块厚木板，霍海洋穿鞋下床，不知道无意还是故意，晃得木板“咯吱咯吱”响。
    就……很让人遐想。
    外面小刘氏压水的声音突然停了一下，然后才开始重新压水。
    压水井就离两人小屋不远，苏婷婷听得清清楚楚，立马满面羞红，扭身面壁捂脸，臊死她得咧！
    霍海洋却嘿嘿两声，来到桌前，摸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得有滋有味。
    …………
    天说黑特别快，好像一下就被人罩了一层黑布。
    小刘氏这不刚端下做好的玉米面饼，家里人就陆陆续续回来。
    “三婶，我帮你做饭。”先进家的是位十七八的大姑娘，裤子和褂子上都有补丁，面黄肌瘦，眼睛却很亮。
    她叫霍杏花，是老霍家大房的闺女。
    霍大伯叫霍建国，他们这一房，没儿子，连生了三个闺女，分别叫杏花、桂花和桃花。
    杏花是老大，因为家里没有兄弟，自家妈没底气说话，她就做事非常勤快，老怕一个不好，两个婶子就挤兑她妈。
    见小刘氏做好了饼，正从缸里捞咸菜，霍杏花放下簸箕就去帮忙。
    小刘氏让她歇着：“你累一天了，坐那歇会儿，你俩妹妹呢？”
    霍杏花说：“去割草了，队里的羊明天吃的草还没割好。”
    这边风俗是吃羊，谁家过年不熬一锅羊肉汤放着招待亲戚，会被人说抠门、穷酸。
    所以每个大队都有羊圈，西河生产大队羊圈里就圈了十几头羊，过年时候上交给公社后剩下的，就是队里自己分。
    平时羊圈是归霍海洋和苏婷婷负责。
    霍杏花这么一说，小刘氏还有啥不明白的，这是两个妹妹见两人不在，怕家里少工分，放了学主动去帮忙了。
    小刘氏朝着小土屋狠狠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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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页

    霍杏花敏感，当即发现她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我二哥和二嫂……在家呢？”
    那他们听见，会不会觉着自己在背后故意上眼药水？
    霍杏花立刻不安起来。
    小刘氏却满面春风：“不管他俩，杏花，你帮婶去拿几颗鸡蛋出来，今天咱蒸碗鸡蛋羹。”
    这时候家里其他人也回来了，霍家二房霍建军，领着媳妇小儿子进门。
    听到小刘氏说鸡蛋羹，霍建军媳妇小张氏撇嘴：“弟妹，今天早上我刚摸的仨鸡蛋，你就不能留着它过个夜？真是狗窝里搁不住粮食。”
    小刘氏脸一拉：“你不愿意，待会儿别吃！”
    说完甩手进厨房。
    小张氏“呸”一声：“啥都不行，也不知道能个啥！”
    “行了，少说两句，进家就找事。”霍建军很烦，要不是看在对方跟自己生了两个出息儿的份上，他都不稀罕搭理小张氏。
    小张氏：“……啥意思，你为啥老替她说话，我告诉你霍建军……”
    她嘴里不停，跟着霍建军就进了东屋。
    苏婷婷扒着窗台，从窗户缝往外看：“霍海洋，你过来看啊，这个二大娘跟书里写的可不像。”
    霍海洋“嗯”一声，神情莫测。
    开始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穿了，毕竟现代的时候，各种重生穿越他跟着苏婷婷没少看，但他不知道是穿书。
    刚才，苏婷婷被他弄生气，说他活不长，然后说了两个人在书里的结局。
    霍海洋这才知道自己命运早就被定好，这会儿正不得劲儿呢。
    他不得劲儿，苏婷婷就得劲，都有心情扒着窗户看热闹。
    刚才小张氏一进来，苏婷婷就跟脑子里的名字对上号。
    这是一本军、嫂文，男主正是小张氏的长子。
    剧情里，原主和原主丈夫，就是陪衬男主高光伟岸的反面教材。
    两个人都好吃懒做不干正事，搅合地家里面鸡犬不宁，气得霍海洋寡母直接死过去，连累的霍海洋妹妹霍春花找不到好人家出嫁，最后二大娘要把她嫁给村里癞子，激愤之下跳河自杀。
    等以后男主提携家里的时候，大家都唏嘘霍海洋两口子不争气，否则这会儿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而身为男主母亲的小张氏，那必须勤劳善良，以宽广的胸怀包容不争气的侄子，多次安慰气病得妯娌，还好心帮霍春花找婆家，结果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是不是好心不评说，反正现在苏婷婷看到的是她一进门就找自己婆婆麻烦。
    啧啧。
    苏婷婷砸吧两声嘴，已经忘了刚才的尴尬，不再搭理霍海洋，套上鞋开门就去厨房。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厨房里，小刘氏已经把全家的饭都做好了，正准备和霍杏花一起端到堂屋。
    见苏婷婷进来，小刘氏上下打量一番：“你咋进来了，多躺会儿没事，一会儿饭上桌我叫你。”
    艾玛，这个婆婆一张口就让人尴尬。
    苏婷婷脸上飘过一片红云：“我来吧，作为家庭一份子，端个碗应该的。”
    小刘氏立马喜笑颜开。
    本来嘛，这儿媳妇除了脾气大点，长得不赖，杏眼高鼻薄嘴唇，气质杠杠的。如果不兴知识分子下乡，他儿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找这么好的城里媳妇。
    但是后来两个人实在闹，小刘氏就很烦。
    如今好了，儿子知道疼媳妇，媳妇也跟着懂事了，以后家庭和睦，蒸蒸日上。
    小刘氏很欣慰，也觉得该给对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那行，你端饭，我去堂屋摆板凳。”
    说完拉着一头雾水的霍杏花就走。
    苏婷婷微笑将人送出去，立马迅速打量这年代的厨房。
    厨房很小，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四面墙和屋顶已经被油烟熏的黢黑，一面墙满枯草和干树枝，另一边靠角落是个大灶台，挨着大灶台是用砖头架起来的一个长案板，锅碗瓢盆餐具刀具都在上面摆着，案板底下是盛泔水的垃圾桶。
    今天的晚饭很简单，一筐玉米面饼，两盘子切成丝的红萝卜咸菜，大锅里还有满满一锅红薯稀饭和两碗蒸好的鸡蛋羹。
    苏婷婷饿得前胸贴后背，没去动鸡蛋羹，而是掰了一口玉米面饼塞嘴里，刚嚼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艾玛，进嘴就碎成渣渣，口感真是一言难尽，咽下去肯定跟书里说的一样刺嗓子。
    她叹口气，一时半会也没那么饿了，认命的端饭进堂屋。
    堂屋里，回来的人都已经落座，等着吃饭。
    这还是苏婷婷第一次进堂屋。
    堂屋迎面墙上是领袖像，画像下面是张高高八仙桌，上面规规矩矩摆着一本书，苏婷婷不用猜都知道书名，虽然好奇，但没敢多瞅。
    八仙桌再往前，才是吃饭的小四方桌。
    而一家之主霍爷爷，抽着旱烟袋坐在正当门的位置，左右两边分别是霍建国和霍建军，再接下来就是孙子的位置。
    因为吃饭的桌子是小四方桌，坐不开那么多人，所以三个儿媳妇领着家里闺女小媳妇们另外开一桌，除去在县里住校的霍春华和霍秋兰，这一桌的人全齐了。
    霍爷爷等苏婷婷摆好烦，皱着眉少一眼他那桌底下空着的两个板凳：“俩小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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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页

    霍爷爷三个孙子，长孙和小孙子都是二房出的，长孙霍海涛在部队当兵，留家里的是二孙子霍海洋和小孙子霍海波，现在全没出现在饭桌。
    饭已经端上来，两个小辈还不来，霍爷爷不高兴。
    第5章
    霍爷爷在大队里一言九鼎，家里更是说一不二。
    他话音刚落，小张氏就笑嘻嘻接话：“爹，我家海波今天厂里管饭，中午就给我说了；至于海洋，那就不知道啦。”
    霍海波初中毕业后，在公社办的砖窑厂当会计，是吃公粮的人。
    他有应酬是应该的，在家里出大力的霍海洋迟到可说不过去。
    小张氏幸灾乐祸朝小刘氏一笑。
    小刘氏脸立马拉下来：“我儿早回来了，这就洗手过来！”
    小张氏撇嘴：“回来的早还让一屋子长辈等。不对啊，他为什么回来这么早？今天工分挣齐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刘氏翻个白眼，不愿意多说话，说多了再拐弯到闹离婚的事上就不好了。
    她不说话，小张氏可不会揭过去，转过头问苏婷婷：“侄媳妇，今天洋子又闹呢？”
    她专门打听了，两个人闹离婚，在大队支部打的头破血流。
    小张氏朝苏婷婷脑门上瞅，果然看见了伤口：“哎呀呀，侄媳妇，你脑门是磕的还是洋子打的？”
    “我说弟妹，我三弟不在了，你可不能这么惯着洋子，咱老霍家啥时候出过打媳妇的人？”
    小刘氏：“……”
    她都没办法辩解，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
    还没开饭呢，霍海洋的二大娘小张氏小嘴就叭叭叭，生怕别人当她是哑巴。
    苏婷婷见婆婆面露不平，想帮忙怼两句吧，对方还打着为自己好的由头。
    如果苏婷婷真张嘴反驳，那就是不知好歹，小张氏会叨叨更多。
    苏婷婷心里就好烦，现代的时候，她跟霍海洋住大别墅，不跟婆婆和亲戚住，就没这么多事，所以她猛然间都不知道怎么应对。
    因为是女人间的闲话，加上确实霍海洋迟到，霍爷爷并没有开口阻拦小张氏。
    反倒是大房霍建国媳妇大张氏，对当前场景习以为常，见小刘氏没跟小张氏吵，小张氏便宜也占了，于是出来打圆场：“来三弟妹搭把手，咱俩赶紧分饭。”
    生活困难，吃饭得按量分。
    当家婆婆去世早，孩子们又没分家，所以三个儿媳妇轮着做饭，分饭却是有大儿媳来。
    她没儿子，不敢得罪底下两个妯娌，所以分的很公平，哪怕小张氏这么刺毛的人都说不来什么。
    大张氏分了饭，又端起鸡蛋羹，男人那一桌人少，每个人都分到三大汤勺。
    女人们这边，杏花、桂花和桃花都是自家闺女，大张氏心疼孩子正长身体，有心多分两勺，但是碍于侄媳妇在，没好意思，只每人分了一勺。
    她和小刘氏以及小张氏出力气大，每人分了两勺，余下的大张氏就全给了苏婷婷。
    小刘氏很满意，毕竟儿媳妇下午累着了。
    小张氏心里不平衡：“桂花、桃花，听说你们放了学就去给羊割草啦？”
    桂花和桃花小孩子，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在公社上小学，心思单纯。
    两个人没听出来小张氏话里用意，眼睛全钉在鸡蛋羹上，听到问话，想都没想：“对啊。”
    小张氏笑：“哎呀，不知道我啥时候能娶上儿媳妇。”
    “啊？”话题突然从劳动转到娶儿媳妇，桃花和桂花一脸茫然。
    上次娶二嫂，家里请客，有糖有肉，可把桃花和桂花高兴坏了，想着家里多来几个嫂子就好了。
    所以两个娃问：“二婶，你是不是想吃肉啦？”
    小张氏冷冷笑：“吃个头，娶了儿媳妇，不出力都能多分饭，我两个儿呢，到时候不得多分更多。”
    连份内活都没干，咋好意思吃鸡蛋羹！
    大张氏：“……”
    这是不满意我偏疼二侄媳妇呢。
    小刘氏：“……”
    奶奶个腿，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苏婷婷瞪大眼睛：“二大娘原来是嘴馋鸡蛋，你早说啊，我肯定不给你挣。艾玛可惜了，我这份刚吃了一嘴，沾了口水，没办法给你，啧啧。”
    大张氏和小刘氏对看一眼，尤其小刘氏，直接笑出声：“还不知道二嫂这么嘴馋呢，从小孩子嘴里抢食。”
    小张氏气得头上冒烟：“谁嘴馋？你说谁嘴馋？”
    嘴馋的跟小孩子抢吃的，传出去全队都得笑话死她，小张氏偷鸡不成蚀把米，当即拍桌子瞪眼，指着苏婷婷要骂。
    这时候，霍海洋伸着懒腰进屋，也不去霍爷爷那个桌，进屋就挤到苏婷婷身边，手搭在其肩上，眼睛却看着小张氏：“你们说啥呢，这么高兴？”
    “……”侄子不但懒，还眼瞎，哪只眼看我们高兴？
    小张氏一肚子话被堵到嗓子里，差点憋出内伤。
    霍海洋将邻桌分给自己的鸡蛋端过来，一口给吞下去，然后头也不抬，伸手捞起分给小张氏的鸡蛋羹，直接倒给苏婷婷：“看二大娘多疼你，刚才你是不是气她了，我不允许你气咱二大娘，回头再收拾你！”
    当茶艺不针对自己，苏婷婷觉着霍海洋其实还是挺可爱的，所以随便对方怎么装，她不气，高兴的吃了鸡蛋羹。
    --

 第10页

    小张氏很气，脸都紫了：“二侄子，不是我说你……”
    “二大娘，”霍海洋一本正经：“回头我给你出气，赶紧坐下吃饭。别生气，气出病来没人替。”
    说完也不看小张氏脸色，霍海洋招呼大家：“你们吃啊，不饿吗？”
    众人：“……”
    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呵呵两声。
    霍爷爷放下旱烟袋，深深瞅霍海洋一眼之后，在小张氏发作之前下令：“吃饭！”
    大家早饿了，命令一下，霍建国和霍建军立马将头埋进饭碗；那边大张氏给三个闺女打眼色，让她们赶紧吃。
    小刘氏笑咪咪夹起一筷子咸菜：“婷婷，多吃点。”
    苏婷婷受宠若惊。
    红薯饭她还能吃下去，就是那个粗粗的玉米饼子，苏婷婷实在咽不下。
    她直接将自己的塞给了霍海洋：“你多吃点。”
    霍海洋啃玉米饼的动作一顿，然后不动声色将刺嗓子的饼子咽下去，咧嘴一笑：“婷婷就是疼我。”
    苏婷婷被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在多吃一份鸡蛋羹的份上，没瞪他。
    这顿饭，大家吃的很开心，除了小张氏。
    饭后，大家都在院里纳凉，她躲在自己屋里生闷气。
    等大家都睡了，她还翻来覆去睡不着，霍建军烦死了：“不睡就出去，一天天就你多事！”
    小张氏恨的咬牙切齿：“我多事？你怪不多事，全家都趴在咱家身上吸血，等把你儿子拖累死你就高兴了。”
    “胡咧咧个啥，啥叫趴咱家身上吸血？不就是多给侄媳妇一口鸡蛋，你瞧瞧你那小家子气的样。”霍建军翻个身用手堵上耳朵。
    小张氏伸手拉下霍建军捂耳朵的手：“那是一口鸡蛋的事吗？我问问你，咱家一年进项多少钱？”
    霍建军不耐烦：“我上哪儿知道去，都是咱爹管账。”
    “哼！”小张氏冷笑：“你不知道，我就好好给你算算！”
    “老大家丫头多，吃的跟小子一样，活却干不了多少；老三家一个赔钱货一个懒货。”
    “每年算工分，就他两房欠的多，哪次不是咱爹往上补钱？”
    “工分都得靠补，更别说到手里的钱，一共没两个毛壳子，粮食刚够填饱肚子。”
    “反观咱家，海涛每个月津贴都会往家里寄三十块钱，海波每个月也有十五块钱的工资，老霍家吃肉吃白面，不是吃的饿咱家吃的谁家？还拿钱供几个丫头片子上学，队里谁家丫头片子不在家帮着干活？你还说咱没被吸血！”
    他们这是拿着二房填一大家子人的嘴，最后反倒是她小张氏落不到好，连口鸡蛋羹都被霍海洋想办法端走。
    小张氏心里那个委屈，越说越想哭。
    霍建军听完，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但是海涛的钱，咱爹给存起来说给他娶媳妇用；海波的十五块钱，只给家里五块，剩下的全在他自己手里，家里用的都是咱爹的退伍津贴。”
    小张氏恨得呀：“咱爹说存起来就真存起来了？你想想，就咱爹每月领的那十几块钱退伍津贴，够四个闺女的学费吗？够霍海洋办那么大发的婚礼吗？”
    霍建军不吭声了。
    平时没想过，现在被媳妇仔细一算，确实是他家吃亏点：“但都是亲兄弟，地里活可都是大家干。”
    “呸！”小张氏更不认：“他们干啥了？就今天霍海洋和他媳妇，羊吃的草都是两个小闺女帮忙干的，懒死他们算了！”
    霍建军：“那你能咋办？你说咱能咋办？还能分家？”
    分家当然好，但是小张氏也知道，公公不可能同意分家，他还活着呢。
    公公一辈子好面，又是队里有头有脸的任务，活着的时候孩子就闹分家，谁闹他还不扒谁的皮？
    小张氏转悠转悠眼珠子：“分家咱爹不同意，但咱也不能认吃亏。”
    “我给你说，我昨天回娘家，我娘家嫂子可给我说了，咱队里的羊都被那两口子给养瘦了。”
    霍建军：“……你娘家看上那个活了？”绕一大圈，还不就是想要个轻巧的活，他瞧不起张家人。
    小张氏没否认：“看上了，咋啦？那两口子都懒，连草都不给羊割，年底分每户能分多少羊肉？”
    “我勤快，如果让他养，肯定能养肥，到时候咱也能多分肉。”
    小张氏的侄子本来在县里麻纺厂当临时工，但是现在厂里不需要那么多人，下周就让临时工全部回家。
    地里农忙的时候辛苦，闲下来大家又得去挖河沟砸石头，更累，小张氏可舍不得侄子受罪。
    第6章
    看羊的活别人眼馋，霍海洋和苏婷婷可不稀罕，因为他俩就不会！
    十几头羊，光每天造的那个粪便都够扫上半天，更别说还要割够它们吃的草。
    没错，是人去割草，而不是领着羊去地里随便吃。
    这边是平原，一眼望过去都是庄稼地，可不能让羊给霍霍了。
    所以这边的羊都是圈养，而不是放养。
    一大早，两个人刚打开羊圈的栅栏，差点没被那个味给熏死。
    “艾玛，霍海洋，你去扫羊圈！”苏婷婷不爱那个味。
    霍海洋也不爱：“你去。”
    苏婷婷：“你是不是老爷们？”
    霍海洋：“男女平等！”
    --

 第11页

    苏婷婷：“你的绅士风度呢？”
    霍海洋：“就没那玩意！”
    苏婷婷：“……”
    穿到书里的霍霸总，不但绿茶，还没有牙齿！
    就拿昨天说，非要跟她挤一个床，不让睡就硬挤，差点把她挤到地上！
    最后没办法，苏婷婷睡这头，霍海洋睡那头，分头而眠。早上苏婷婷一睁眼就发现对方大脚丫子蹬在她脸上，真气死个人！
    现在更是厚着脸皮跟她互相推搡活干，苏婷婷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像河豚。
    霍海洋见她真生气，指一指外面毒辣辣的太阳，又指一指堆成山的青草：“要不，你去太阳地里剁草？或者背上簸箕去河边割够羊吃的草？”
    从前苏婷婷最怕晒，出个门又是防晒又是面纱还打个小洋伞，他心疼她才让她去扫羊圈！
    苏婷婷：“……好吧，我去扫羊圈。”
    霍海洋一副遇见负心人的模样：“轻活让给你，你还不乐意，真是个小没良心！”
    苏婷婷受不了：“呕，这里就咱俩，求你别装了行吗，我去扫羊圈！还有，昨天你答应我想办法让队里干部同意咱俩离婚的事儿，可别忘了！”
    “……嗯”霍海洋望着苏婷婷捂着鼻子走进羊圈的背影，含糊不清答应一声。
    他现在都没想明白苏婷婷为什么突然闹着要离婚，他不同意，对方就想偏门。
    天知道霍海洋酒醒后，看到桌上自己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整个人都疯了，没有婷婷，他要亿万家产又有何用！
    昨天晚上，苏婷婷再谈离婚。
    已经失去一次，霍海洋不可能允许自己再失去第二次。
    但是看着苏婷婷铁了心的模样，他怕再对方故技重施，到时候悔之晚矣，只能假意顺从，先稳住对方再徐徐图之。
    老天既然让他陪着婷婷穿书，肯定不是让他来与对方再一次离别。
    所以，他要珍惜这次机会。
    霍海洋望着忙碌的苏婷婷，翘起嘴角，双眸全是暖意。
    这一次，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挽回婷婷的心。
    当务之急，先摸摸西河生产大队的底，让婷婷和他避开原书剧情里的悲惨结局。
    霍海洋扛起簸箕拿上镰刀，去河边割草，顺便找人套话。
    他前脚刚走，后脚裴浩就揣着个油纸包走来：“婷婷，来！”
    苏婷婷听到召唤，两步跨出羊圈，深吸一口气：“艾玛，憋死我……咦？烧鸡的味！”
    裴浩笑着将油纸包展开，立马抱着半只烧鸡，苏婷婷眼都绿了，挪也挪不开。
    裴浩将烧鸡往苏婷婷鼻子底下一送：“我等你对象走了才过来，赶紧吃！”
    苏婷婷昨天就没吃多饱，今天早上更别提，稀饭咸菜加玉米饼，老三样。
    她接过去就狠狠咬一大口：“谢谢你，你从哪里买的？还专门给我留半只。”
    太感动了，青梅竹马的小哥哥就是可爱。
    裴浩挠挠头：“谢我干啥，这本来就是你买的你忘了吗？”
    “……嗝！”苏婷婷吓得差点噎着，然后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原身家庭不差，在省里都算高干家庭，自然兜里有钱。
    结婚的时候，原身不想带着自己的钱进老霍家，于是全存在裴浩那里。隔三差五她就让裴浩帮忙从供销社或者国营饭店带吃的，然后一个人偷偷解决掉。
    这半只烧鸡，就是原身没吃完暂时存放在裴浩那里的。
    苏婷婷很理解原身这种行为，本来就是万般无奈才嫁人，对象心里没她，肯定不会想着有福同享，又不是犯|贱。
    既然穿来，苏婷婷就要替人家活的顺遂，照顾好自己，坚决不让霍海洋占了便宜！
    这是原身的心愿，也是苏婷婷的。
    苏婷婷啃的更欢，还分给裴浩一大块，两个人蹲在树影底下吃的满嘴是油。
    裴浩边吃边说昨天回知青点的事：“白小莲闹个没脸，现在老知青都背地里议论她，现在可老实了，见人都躲着走。”
    不过知青点的矛盾，知青们不会给队里人闲聊，大队干部更不会闲话，所以现在队里并没有人知道原来是白小莲跟霍海洋谈对象。
    “昨天看你对象好像转变心意了？”裴浩说：“既然婚都结了，他也回心转意，那你是什么想法？”
    苏婷婷叹气：“想回城。”
    “……”回城是不可能回的，户口都迁过来了。
    这个话题太沉重，裴浩不想说，于是换了一个：“对了，刚才我在外面等的时候，霍海洋那个二大娘跟她娘家嫂子，对着羊圈指指点点不知道嘀咕什么，是不是说你坏话？”
    “这个点不上工，对着羊圈指点什么？”苏婷婷现在对小张氏，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算了，管她那个去，只要她不侵犯我利益，随便她背后说坏话，反正不掉肉。”
    如果不长眼，她可不是吃干饭的！
    书里描述再好，现在到底是苏婷婷直接面对，总要维护自己利益，对不对？
    苏婷婷心里转了一个弯，就将小张氏仍在一边，专心啃烧鸡。
    艾玛，真香！
    村里太穷，唯一的代销点除了针线火柴啥都没有，听说县里供销社东西丰富，她要去看看，再尝尝传说中服务态度不好的国营大饭店。
    苏婷婷馋狠了，三口两口半只烧鸡下肚，怕被霍海洋发现，还特心机的挖个坑将鸡骨头埋了起来，又使劲漱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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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页

    等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羊圈终于打扫干净，苏婷婷捶着腰瘫倒在椅子上，口干舌燥。
    但是她不想动。
    这里不缺水，队里每家每户都有压水井，羊圈也有个，但是还得压。
    苏婷婷累的胳膊疼，不想废那个劲儿，决定歇过来后回家喝水。
    霍海洋赶在饭点前，扛着两簸箕草回来。
    苏婷婷嫌少，霍海洋没搭理她，而是抽鼻子闻了闻：“什么味？”
    苏婷婷顿时紧张：“能有什么味？羊屎蛋子味！你就割这点草？”
    霍海洋被她的质疑转移了注意力，立马不服气：“这点都不少了，你去估计半筐都割不到，你看看我的手！”
    苏婷婷搭眼一瞧：“艾玛，血泡子，回家我拿针给你扎了！”
    霍海洋勾了勾嘴角。
    都说人下意识的行为反映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婷婷心里还是有他的。
    霍海洋望着苏婷婷，不觉有点入迷。
    但苏婷婷心虚啊，她怀疑霍海洋看出什么，摸摸嘴巴，油已经洗干净了……呀？
    她顿时变凶巴巴：“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花？”
    霍海洋愣了愣，随即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东西？”
    “……胡说八道，咱俩一块出的门，你看我带东西了吗？”真是狗鼻子，但证据已经消灭，苏婷婷坚决不承认。
    霍海洋不相信的仔细打量她，苏婷婷心想这货小心眼，万一知道我背着他偷吃东西，不知道又会给她挖什么坑。
    她转转眼珠，赶紧说起裴浩给的消息：“哎，我给你说件事。”
    她将小张氏同人在羊圈外嘀嘀咕咕的事儿说了，然后问：“你说她想干什么？”
    霍海洋想了想：“应该是她侄子要回来，想抢咱俩活呢。”
    苏婷婷真是佩服了他的脑子。
    原剧情里，看羊圈的活确实最后被小张氏的侄子给接手了，不过那是原身丈夫不乐意跟苏婷婷一起干活，知道小张氏替侄子发愁，主动找霍爷爷交出去的。
    苏婷婷只给霍海洋讲了故事发展的基本走向，具体细节并没有说，霍海洋却凭着与周围人的几次接触，就猜中小张氏的心思。
    厉害、厉害，不亏为前霸总！
    苏婷婷朝他竖起大拇指：“我就是提醒你一句，你心里有数就行！”
    这一回，小张氏想轻而易举为娘家换轻巧活，怕是不容易。
    反正苏婷婷没见过能从霍海洋嘴边抢食的。
    两个人结伴回家，刚进家门，就看到小刘氏在院里摔摔打打，很生气的样子。
    苏婷婷：“……”
    乡下生活真是丰富多彩。
    灵魂深处的八卦之火雄心燃烧，苏婷婷两步并做一步，跳到小刘氏身边，一脸关心：“妈，谁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小刘氏朝东屋努嘴：“有些人见不得人家好，欺侮我们孤儿寡母的！”
    苏婷婷眼睛一亮，艾玛，小张氏这行动力，杠杠滴。
    她张嘴想具体问问，小刘氏已经将炮火对准霍海洋：“但凡你争点气，也不至于连个看羊圈的活都干不好！”
    霍海洋：？？？
    苏婷婷捂嘴，争斗这就开始了？突然有点小兴奋是怎么回事？
    她幸灾乐祸朝霍海洋扔一个“你加油”的眼神。
    第7章
    对于苏婷婷的反应，霍海洋就很无奈。
    自打穿书后，苏婷婷就放飞了自我，只要他够倒霉，她就够开心。
    不过一脸坏笑的模样，还真可爱。
    霍海洋像看到了苏婷婷刚跟他恋爱时的样子，所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渐行渐远了呢？
    想到此，霍海洋心情立马不好，冲着苏婷婷的脸就是一抹，手上割草沾的青草汁全到了苏婷婷脸上。
    苏婷婷立马跳开，但是已经晚了，还是被霍海洋占了便宜，心里那个气，冲着他怒目而视，像一只炸毛的小奶猫，陪着脸颊的绿色草汁，看着怪可爱。
    霍海洋抄兜，得意得去压水井边洗手。
    苏婷婷指着他给小刘氏告状：“妈，你管管他！”
    小刘氏：“……”
    你婆婆我正骂人呢没瞧见吗？
    苏婷婷瞧小刘氏脸色不对，人家亲儿子都跑了，她才不留下磨人眼珠子呢，溜！
    小刘氏气得直捂心口：“你俩好也看个时候，就没一个帮着我出气的？”
    就欠这俩祖宗的！
    霍海洋见苏婷婷两步就躲进小屋，趴在窗户上偷偷看热闹，他笑了一下，甩着手上水珠对小刘氏说：“妈，你为什么生气？”
    “还不是因为你！”小刘氏立马找到了宣泄口，叭叭叭将上午地里发生的事情说了。
    东屋里小张氏也竖着耳朵听呢，听小刘氏边说边骂她，也气得逮住个枕头使劲捶。
    上午她和娘家嫂子碰了个头，商量着养羊的活不能要的太直接，毕竟经营这么多年的名声了，闹出来不好看。
    小张氏嫂子的意思，是看能不能让霍海洋主动放手，反正两口子也不和睦，再处在一起干活，更烦。
    若是从前小张氏就同意了，甚至会自告奋勇去暗示霍海洋。
    但是昨天晚上她刚受完霍海洋的气，而且饭桌上瞧着，小两口有和好的趋势，说不定正学人家城里人“谈恋爱”呢，所以小张氏对嫂子的建议表示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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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页

    她心生一计，反正霍海洋名声现在不好，再坏点也无所谓。
    所以她故意在人多的地方唉声叹气，担心年底会不会能分到羊肉。
    别人问，她就说看着羊很瘦，怕都不够上交给公社的量。
    大队很有几个爱说闲话的碎嘴子，立马将羊瘦的事儿给传了出去，你传我我传你，就开始责怪霍海洋两口子。
    小刘氏听到后肯定不愿意，往常儿子确实不争气，别人说两句就说两句，她认！
    但是把大队的财产给养毁这个性质不一样，搞不好给盖个破坏人民生产的大帽子，她可不能让儿子背这锅。
    小张氏本身行事就粗糙，禁不住细揪，小刘氏这回认了死理，所以一找就把她给暴露了。
    当时在地头，小张氏就被给骂地狗血喷头，简直是把霍建军隔着墙头扔出去——丢大人！
    原以为回到家了，小刘氏气也该消了，没想到还在外面乒乒乓乓的，还给小孩子告状，要点脸吧！
    她出去吵吧，现在正是下工的点，左右邻居都在家做饭，小张氏不愿意让人再看她笑话。
    不吵回去吧，实在憋屈，只能逮着枕头霍霍。
    麦糠填的枕头，没两下子就被她捶地散架，麦糠落了一床。
    “二大娘，你干嘛跟枕头过不去。”猛不丁霍海洋从窗户上探进头，吓得小张氏差点从床上出溜到地下。
    她拍着胸口低声骂道：“你个熊羔子，想吓死我。”
    “呵呵，我吓不死你，你早晚被你自己作死！”霍海洋冷笑。
    小张氏在队里经营多年名声，谁提起她不夸她贤惠有福气，养出两个吃公粮的出息儿。
    如今被一个小辈说她作，还是个一直被她瞧不起的人，小张氏不是个能受气的性格，立马一蹦三仗高：“你说谁不安分？你个小兔崽子！”
    霍海洋“砰”将门踹开，脸色骇人，目光像开锋的刀一样直砍小张氏。
    “我的妈哎！”小张氏脚一软，扶住床梆才没一屁股坐地上。
    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吓人？
    霍海洋踹开门，并没有进屋，反而压低声音：“二大娘，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说我妈，我弄死你信不信？”
    他不进屋，小张氏胆气儿回来了。
    到底她是长辈，霍海洋就是凶，也不能把她如何，否则就是忤逆，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看来对方也不敢闹多大嘛，小张氏心里得意。
    弄死她？
    说狠话谁不会！
    最好再说几句，让邻居们都听听，这样就能让霍海洋名声更烂，回头让侄子争取养羊的活更轻松。
    心里有了主意，小张氏立马挺着胸|脯逼近霍海洋：“咋，我就说你能咋！有本事你打我你骂我，弄死我啊！”
    霍海洋看了她三秒钟，等院门口有了动静，突然一脸痛苦：“二大娘，咱一家人和和气气不好吗？”
    小张氏：“……和气，我看见你就气！”
    “二大娘，你恨我不争气，人前说我懒不干活埋怨我，是为了激励我，”霍海洋说：“我都懂。”
    小张氏：“……”
    懂个屁，哎，不对啊？
    她不等有所反应，就见霍海洋冲着她就是三鞠躬：“二大娘，你以后对我有意见就直接给我说，别欺侮我妈行吗，我给你鞠躬。”
    霍海洋一边鞠躬还一边念叨：“不孝侄子给二大娘三鞠躬：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小张氏差点没死过去：“你该给我磕头！”
    “瞧二大娘说得，新社会不兴磕头，那是出殡！”霍海洋耐心解释。
    小张氏：“……”
    你三鞠躬就不是冲死人啦？
    小张氏被霍海洋气得呦，跳脚指着他鼻子就骂。
    霍海洋听了两句，很受伤很无辜很委屈，转头说：“你们赶紧劝劝二大娘啊，爷爷你别生气，这不怨二大娘，是我气她狠了。”
    “草……”小张氏针对霍海洋下半身的祝福一下子咽了回去，赶紧探出头。
    一大家子人全堵在大门口，霍老爷子背着手，脸黢黑黢黑，怒火冲天；霍建军和昨天没露面的霍海波，以及大房一家五口，全目瞪口呆望着她。
    小张氏立马焉了：“爹，涛他爹，你们啥时候来的？”
    “哼！”霍老爷子从鼻子里狠狠哼一声：“你骂人的时候我们就来了，接着骂啊，我们来了你咋不骂了？”
    平时小张氏没骂过人，顶多说两句酸话，他都当女人之间的小心眼，没想到今天开了眼。
    小张氏被公爹一说，脸立马一红，着急解释：“爹，你不知道，其实是……”
    霍海洋抢先一步：“爷爷，不怪二大娘，是我没出息，让家里人为我担心。”
    “长辈骂晚辈应该的，我一点都不生气，二大娘你不用道歉。”
    小张氏：“……”
    谁跟你道歉！
    霍海洋又说：“二大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看我不顺眼，没关系，我会改正！”
    “当着爷爷和大伯二伯的面，我霍海洋发誓，以后绝不偷懒不耍滑，认真负责做好大队交给的活！”
    霍老爷子脸色终于舒缓：“你能懂事再好不过，这两天表现不错。涛子他妈，平时看你是个好的，没想到心里藏奸！”
    霍大伯霍建国笑：“洋子打小就聪明，谁家小孩子没皮的时候，弟妹你一个长辈咋还跟小孩子置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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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大娘大张氏也说：“对啊，咱家小孩本性就没坏的，弟妹你平时牢骚两句就行，没想到……哎，都不知道该咋说你。”
    连霍海波都冲着小张氏埋怨：“妈，进门就听见你骂骂咧咧，也不嫌丢人。”
    小张氏：“……”
    我冤枉啊，我本来老实屋里待着，连小刘氏骂人都憋着没出去。
    霍建军走到屋门口，一把将她推进去：“现眼的货！”
    小张氏气哭：“我本来没打算骂他！”
    谁知道霍海洋过来呢，还挑衅。
    霍建军不耐烦听：“别狡辩，一进家就光听见你扯着嗓子骂人，人家洋子乖乖站院里受着，你瞧瞧你有没有当长辈的样！”
    小张氏脑子轰轰的，只听见“咻”一声，在老霍家苦心经营的形象，碎了！
    关键是她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就很冤。
    吃饭的时候，小张氏没脸去堂屋坐着，又下不来台，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说气饱了。
    霍海洋冲苏婷婷打个眼色，苏婷婷立马端了个空碗，从两盆菜里各自挑出来点：“爷爷，我给二大娘送饭去。”
    霍老爷子眼皮都没抬，他还是想全家和睦的，希望小张氏能顺着梯、子下来。
    苏婷婷跑得飞快，来到东屋窗台下：“二大娘，你真不吃饭吗？”
    “不吃！”听见是霍海洋媳妇的音儿，小张氏更气。
    苏婷婷惋惜的说：“今天菜可好了，我妈用猪油炒的。”
    “滚！”还是小刘氏做的饭，小张氏更不会吃。
    苏婷婷又说：“吃点吧，自留地里种的青辣椒，配着西红柿下锅热油一炒，就是不放鸡蛋也好吃！”
    “小茄子真新鲜，上锅蒸熟撕开，浇上调好的蒜汁，吃一口就能感受到夏天的清凉！”
    “还有玉米饼子，直接贴到铁锅壁上，一面焦脆一面软绵，还沾了青椒炒西红柿汁，酸酸甜甜真好吃！”
    小张氏肚子“咕噜”一声，被苏婷婷详细的描述馋得前胸贴后背。
    苏婷婷说完不等屋里再反应，端着碗就回到堂屋，一脸无奈：“二大娘还是不吃。”
    “不吃就饿着！”真是给台阶都不下，霍老爷子心中不喜。
    霍建军和霍海波埋头扒饭，一点都不敢替小张氏求情。
    苏婷婷和霍海洋隔空对视，合作愉快！
    第8章
    小两口联手整治了小张氏，老霍家很是清净了两天，没人在饭桌上酸言酸语，苏婷婷饭量都增加了。
    当然，主要是她每天劳动量大，消耗的快。
    只是饭量再大，吃下去的东西却没有油水，这让无肉不欢的苏婷婷很崩溃。
    好在连轴转了几天，地里的麦子收割完毕，整理入库，只等收公粮的来验收，队里给所有人放了三天假，知青们相约着去公社的供销社逛逛。
    这天早上苏婷婷起个大早，洗完脸之后哼着歌在巴掌大的镜子前抹雪花膏。
    虽然不喜欢这年代雪花膏香精多、太油腻，但是没别的护肤品，只能先用着，聊胜于无。
    抹完脸，她又仔仔细细梳头。
    这年头大姑娘都爱梳麻花辫，嫌麻烦的干脆剪个学生头，也就是齐耳短发。
    苏婷婷和原身都有浓密的好头发，她可舍不得剪短，但是梳麻花辫又感觉土，于是苏婷婷编了个鱼骨辫，又挑了件漂亮的发卡装饰。
    苏婷婷又选了一件绿色小碎花的长裙，同色腰带一系，艾玛，镜子里那个漂亮小姑娘是谁？
    鹅蛋脸，柳叶眉，眼睛像葡萄，嘴唇如樱桃，越看越美，苏婷婷摸着光滑的脸，对着镜子照来照去舍不得离开。
    霍海洋洗漱完毕端着脸盆进屋，眼前先是一亮，随后就冷笑：“王后陛下，魔镜告诉你今天谁最美了吗？”
    “叫我女王！”苏婷婷冲着镜子里的霍海洋瞪一眼，然后发现他将脸盆随意放一边，立刻提醒：“哎，你脸盆过界了！”
    霍海洋说现在不是跟霍老爷子提离婚的时机，毕竟两人刚闹完，大队里都看着呢，不管他俩谁再提离婚，都等于火上浇油，队里干部和家里肯定不同意。
    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人假扮夫妻，先稳住大家，然后慢慢想办法。
    苏婷婷仔细想想，霍海洋说得其实很对。
    但是假扮夫妻这事必须得有个约定，比如两个人不能再睡一张床，东西也得分清楚你的我的，不能混一块。
    只要苏婷婷不提离婚，霍海洋随便她折腾。
    于是苏婷婷将不足二十平方的小土屋一分为二，在中间画一条线，南边靠窗是苏婷婷的天下，北边是霍海洋的地盘。
    霍海洋乖乖将自己东西收拾利索，搬到了自己的地盘，并支起一个木板当床，苏婷婷这才信了他。
    两个人也不怕被家里人发现，从上次小刘氏闯进来发现两人疑似那啥后，就再不来了，而且两人进屋就插门出去就锁门，家里人根本不知道他俩分床睡。
    苏婷婷无时无刻不防备着霍海洋，一旦发现对方有侵占自己地盘的嫌疑，立马警告。
    霍海洋也听话，苏婷婷一瞪眼他就老实，这不就赶紧将脸盆挪到分界线以北。
    他坐在床板又上上下欣赏了苏婷婷一番，想到对方跟知青点的人约好去逛街，都不带他，心里犯酸：“你们没有自行车，走着去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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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页

    西河生产队距离公社要二十里路呢，也不怕腿累折，霍海洋不懂逛街什么好。
    苏婷婷得意洋洋：“我才不去公社，裴浩带我去路边等去县城的汽车。”
    县城的供销社东西才多，稀罕的根本到不了公社，城里就抢光了。
    苏婷婷还可以借机去县城逛逛，看看这个年代的小城风光，随便去国营饭店大吃一顿。
    说完，苏婷婷抬手腕看一眼手表：“哎呀，九点半了，赶紧走赶紧走！”
    公社去县城的汽车每天只有一趟，十点就出发，中途路过西河生产队的一个小路口，去县城就得提早去路口等，拦不到就只能走着或者骑自行车。
    苏婷婷急匆匆提上自己缝的小挎包，拉开门就往外跑，院子里顿时传来一阵惊呼：
    “二嫂你真好看！”
    “裙子真漂亮！”
    霍海洋听得心烦，打扮这么好看，竟然跟别的男人去逛街。
    一想到乡间小道上飞驰着一辆汽车上，靠窗并肩坐着对少年少女，清风徐来，少女长发飘起打在少年脸上，少年拈发微笑……少年不是他，少女是他名义上得媳妇。
    霍海洋大手在头上转一圈，感觉头顶有辽阔的草原。
    不行！
    他“唰”站起身。
    话说苏婷婷来到知青点，刚进院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本来就是知青点最好看的那个，家庭条件好又友善，是所有男知青的理想对象，所以当初墙塌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把霍海洋打成流氓。
    结果谁知道……
    苏婷婷嫁人后，男知青虽然保持了距离，但是心里一直当她自己人。
    女知青少了个竞争对方，待她更亲切。
    看见苏婷婷来了，知青点仅存的三个女知青里的两个都围过去：“呀，婷婷你这身裙子真漂亮，是省城商场里买的吗？”
    苏婷婷昂头挺胸：“我自己做的。”
    大家惊讶：“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手艺呢。”
    苏婷婷得意，她手巧着呢，在箱底意外翻出这块布料后，立马着手裁剪缝制，花了她好几天时间。
    “婷婷你这个发型真好看，怎么编的？”一个叫金彩娥的女知青，羡慕的摸了摸苏婷婷的头发。
    苏婷婷招招手：“来，我给你编。”
    金彩娥高兴地要去拿梳子，裴浩出来催：“走啦，回来再编。”
    苏婷婷只能同对方约好，从县城回来就给她编头发。
    去县城的就裴浩和她两个人，其余人到底家庭条件没他俩好，舍不得五毛钱的车费。
    等出了村口，前后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不见一个人影，裴浩才从挎包里掏出个纸包塞给苏婷婷：“你的钱票都在这，点点对不对数。”
    苏婷婷把原身的东西从裴浩那里全取了出来，因为她没有把东西放别人那里的习惯。
    在大队里人多眼杂，苏婷婷跟裴浩约好今天一起去县城的路上给。
    苏婷婷接过去，打开粗略看了两眼：厚厚一叠大团结，数了数一共三十五张；另外还有一叠粮票肉票布票和工业票混合卷在一起，都是原身下乡时家里塞给的。
    剧情里没说原身下乡原因，但是苏婷婷接收了原身所有记忆，知道本来不该她下乡，结果原身爸给闺女找的工作被原身妈双手送给了原身堂姐，等到下乡通知到手原身才知道，但是再闹也没办法了。
    想到剧情里原身最后被人贩子拐卖，也不知道原身的妈后悔自己的“善良”没有。
    原身心里有气，从下乡就没回过家，问就说她好着呢，所以原身直到被拐，家里都觉着她过的不错，心安理得让原身堂姐继续占便宜。
    苏婷婷理解原身不愿意承认自己过不好，让堂姐看笑话，但是苏婷婷不好这虚面子。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原身爸爸很疼闺女，一直担心原身在乡下吃亏，塞钱票塞的足足的，后来原身一直说过的不错，他才放心。
    苏婷婷这次去县城，一来为逛街，二来就是给原身爸打电话，让家里必须想办法将她弄回城！
    跟霍海洋约定做假夫妻慢慢想办法回城不假，但是现在是一九七三年夏，距离恢复高考还有四年多，苏婷婷不愿意等。
    谁知道霍海洋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万一中途有变，她哭都来不及。
    所以霍海洋提出陪她去县城，苏婷婷想都不想直接拒绝，自己跑去县城打电话给家里说回城的事儿，可不能让他知道。
    苏婷婷将钱票放在包的夹层，和裴浩两个人一起蹲在路边等汽车。
    太阳慢慢爬上头顶的时候，汽车缓缓驶来。
    苏婷婷连忙站起来冲着汽车招手，汽车稳稳停在跟前，等两个人上了车，又慢慢前行。
    车上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看上去都挺体面，应该是公社干部去县城办事。
    苏婷婷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刚要招呼裴浩坐下，汽车“吱”一声又停下来，然后又一个人急匆匆上车。
    那人上了车，往车里扫一眼，径直走到苏婷婷座位前，冲裴浩笑：“麻烦裴知青了。婷婷本来心疼我，想我在家多歇会，我想了想她心疼我，我可不能心安理享受，所以最终还是来了。”
    来的人不是霍海洋又是谁？
    裴浩被他的话搞得一头雾水，就瞅苏婷婷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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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婷婷立马警惕起来，瞪着霍海洋质问：“你干嘛？”
    霍海洋笑笑，顺手将一头雾水的裴浩摁在隔着过道的另一座位上，然后自己坐在苏婷婷身边，心里这才变舒坦。
    坐稳当了，他才转头对苏婷婷说：“你别误会，我去县城也有事，看你做衣服挺好看，我也想给自己改改，没想到拿不住针，就很笨对吧？”
    他还举起手指头给苏婷婷看：“看，都扎破手指头了，所以我决定去县城看个缝纫机。”
    “……”苏婷婷看着霍海洋根本瞧不出针|眼的手指头，就很无语：“霍海洋，一天不秀你的茶艺就很难受吗？”
    一个大老爷们改衣服？买缝纫机？苏婷婷咋不知道霍海洋这么多才多艺？
    第9章
    苏婷婷认准霍海洋装，头往椅子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霍海洋凑近，声音贼委屈：“你别不信，我真去买缝纫机！”
    “你有票吗？”苏婷婷眼睛都懒得睁开。
    老霍家就算有，也是人家霍海涛从部队寄过来的，会给霍海洋用？
    霍海洋手指头缠上了苏婷婷布包的绳子，轻轻说：“我没有，你有啊。”
    苏婷婷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望着霍海洋：“你……我没有！”
    “我都看见了。”霍海洋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看得苏婷婷心尖软了一下，好在及时清醒，赶紧抱紧自己的小布包。
    明明裴浩给她的时候，苏婷婷确定方圆五公里都没人影，霍海洋怎么知道她有钱票？
    苏婷婷心里警铃大作，霍海洋太贼了，丫丫的！
    她说：“你别给我装，我不吃你那一套！咋，你开始秀茶艺后，又打算吃软饭？”
    霍海洋手一点一点摩挲着缠在手上的布包带带：“吃软饭怎么了，能吃软饭也是一种本事，而且我也不白吃。”
    苏婷婷：“……”
    霍海洋说：“你手艺好，咱俩合伙买个缝纫机，十里八乡的人我都拉来给你当客户，收入三七分。”
    苏婷婷冷笑：“我出手艺，我买缝纫机，还分给你三，霍海洋你空手套白狼的算盘打得真好！”
    霍海洋一点都不害羞：“我出主意了，而且还帮你拉客户，属于能力入股。”
    苏婷婷简直服了对方的厚脸皮，怪不得做到霸总，但是她仍然不同意：“告诉你，到一个地方就守一个地方的规矩，我就想快乐的活没有发家致富的打算，更不想陪着你一起被打成投机倒把！”
    这年代可不允许私下做生意，被逮住可了不得，前途尽毁还会坐牢。
    苏婷婷并不打算冒险。
    霍海洋却笑了：“咱在家里帮人做衣服，人家给点鸡蛋或者粮食做谢礼，根本不算投机倒把。”
    见苏婷婷一脸不相信，他又说：“我这几天可没闲着，早打听清楚规则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没人傻乎乎干等着饿肚子。”
    别的地方霍海洋不知道，但是他所在公社因为地处三省交界处，上面管的松，老乡们思想很活泛，公社领导也支持集体创收，毕竟老百姓生活好了也算他们政绩，只要不违反明文规定的政策。
    比如公社里集体开的砖窑厂，每年给公社创收能有大一千，虽然看上去不多，但在乡下也够了，城里还有场子连年亏损呢。
    至于霍海洋说得做衣服，西河生产大队没有，但是隔壁小陈庄生产大队有人干，连大队干部也去那里做衣服。
    手艺人，啥时候都吃香！
    霍海洋感慨完，无视苏婷婷听入迷的表情，伸了个懒腰，手自然而然搭在苏婷婷后面的椅背上：“你好好考虑考虑，反正在县城得逛一天呢。”
    苏婷婷：“……”
    心动了怎么办？
    有吃白面馍馍的机会，谁愿意天天啃杂面饼子，家里就是帮忙找回城机会，那也得需要时间对不对？
    不如趁机让自己过得好点。
    但是她得崩住，不能霍海洋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心动也得把姿态摆高高的。
    两个人头碰头嘀嘀咕咕，别人也听不见说得啥，反正看在眼里就是刚结婚的小两口腻歪。
    裴浩一边看着，就感觉自己……很多余！
    县城距离西河生产大队六十多公里，汽车晃晃悠悠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进了县城车站。
    车站在县城最西头，离最近的供销社有五里路，三个人没有自行车，只能靠走。
    好在苏婷婷这几天练出来了，别说五里路，就是十里路，她也……就喘不上来气而已，不至于走不动，反正想到逛街，苏婷婷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在前头大步流星，裴浩和霍海洋对视一眼，然后别头，不约而同都在心里冷哼一声。
    县城不大，从东头到西头也就二十里长，骑自行车一个半小时就能绕城一圈。
    若是苏婷婷刚来那会儿，肯定嫌落后，不爱逛。
    但她不是刚来的苏婷婷了，她在村里蹲太久，放眼望去不是土屋就是土路，要么就是麦秸和扬麦的灰儿，反正就一个颜色：灰！
    县城虽然比不上后世繁华，但是它屋子是砖瓦房，红红的墙青色的顶；路也是泊油路，路边还竖着电线杆。
    苏婷婷故作惊讶指着电线杆：“艾玛，人家城里的树都是水泥的！”
    她声音太大，引来路人瞩目：小姑娘打扮挺时髦，一开口咋那么没见过世面，就很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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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海洋不想认这个媳妇。
    苏婷婷才不在乎别人眼光呢，她接着又惊叹：“艾玛，四层居民楼！”
    县城就是好啊，有大楼（虽然最高四层半）、有柏油路（虽然就纵一条横一条）、有汽车（街上偶尔跑过去一辆绿色吉普）、骑自行车的人不少（一、二、三……五六辆呢！）
    苏婷婷一路看一路感叹，不知不觉来到了最近的供销社。
    县城一共两家供销社，城中间一个，西关街一个，她们到的就是西关街这个。
    苏婷婷一脚跨过去，先用眼睛扫了一圈。
    可能是麦子刚收割过，大家都有时间，供销社里挤满人，尤其生活用品区更是人头涌动：
    “给我拿个热水壶！”
    “你让让，我先来的！”
    “同志，我要两条毛巾三块香皂！”
    “你踩我脚了。”
    “哎呦，谁耍流氓！”
    算了算了，等人少，苏婷婷直奔副食品专柜。
    相比较生活用品区，副食品专柜人少多了，只零星三四个，毕竟大夏天，入口的东西不好储存而且贵。
    苏婷婷往那一站，一身“姐有钱”的气质立马吸引了售货员：“同志，你需要什么？”
    苏婷婷往货架上一指：“两罐麦乳精、两袋大白兔、三袋米通，还有钙奶饼干也给我拿两盒！”
    售货员一瞧这还是个大客户，她手脚利索的给苏婷婷把货配齐，然后又极力推荐：“这是今天省城刚送来的动物饼干，听说还是苏联进口；还有咱本地食品厂产的糖水罐头，只要不开罐，热天也不怕放。”
    苏婷婷毫不犹豫：“都给我来俩。”
    这些东西买完，才花了苏婷婷不到九十块钱，物价很喜人，婷婷很高兴。
    东西用网兜装好，不等苏婷婷伸手，裴浩抢在霍海洋前面从售货员手里将东西接过去：“我来我来。”
    霍海洋：“……”
    小婊砸！
    第10章
    苏婷婷没注意身后的暗潮涌动，扫完副食品区后又直奔服装区。
    这年代服装样式少，大部分年轻人都爱穿绿军|装，所以服装区的衣服除了花褂头，就是仿军|装的绿短褂,苏婷婷没兴趣，只买了几双袜子，见生活区人少了点，她就挤了过去。
    霍海洋和裴浩两个大老爷们，不好意思跟一帮大姑娘小媳妇挤，就站在人群外。
    裴浩昂首挺胸提着手里的战利品，霍海洋扫一眼，抄着兜微笑：“裴知青很有绅士风度，不亏为城里来的知青，我就不一样，小时候生过病，干不了重活，婷婷就心疼我，舍不得我帮她提东西。”
    裴浩朝旁边挪了挪，远离霍海洋，就是心里突然很烦躁是肿么回事？
    又等了一会儿，苏婷婷提着东西出来，朝两人招手：“看，我抢了个手电筒！”
    西河生产大队还没通电，苏婷婷每天被煤油灯熏的眼疼，有了手电筒就方便多了。
    她还抢了三块香皂五块肥皂和四条毛巾，还有三瓶雪花膏，两瓶花露水：“裴浩，你不是嫌晚上蚊子闹得你睡不着吗，我帮你抢了一瓶花露水，你怎么了，干嘛绷着脸？”
    “就是啊，你嫌东西沉可以给我。”霍海洋这回有经验，抢在裴浩之前开口：“婷婷，刚才裴知青就嘀咕说你东西买太多，他提着费劲。”
    霍海洋说着接过苏婷手里的东西：“婷婷让我提着吧，裴知青城里人，肯定没我这个打小满村跑得庄稼汉力气大。”
    苏婷婷狐疑的看了裴浩一眼：“你是不是累？那你把东西全给霍海洋提。”
    裴浩：“……没有，我没说东西沉，也没嫌你买的多。”
    “行了行了，我信你，你把东西都给霍海洋提。”苏婷婷其实没当回事。
    就算说了又如何？霍海洋想表现就给他表现，苏婷婷又不是听不出来茶言茶语。
    霍海洋笑眯眯从裴浩手里抢过去那一网兜，朝对方发出“小样，跟我抢”的眼神。
    裴浩就很心累，他冤枉的好吗？为什么苏婷婷都不听解释？真的是女人结了婚就一心向着对象吗？
    裴浩心里肺腑苏婷婷重色轻友，忘了当年在学校一起跟别人干架的情谊。
    这边苏婷婷已经带着两个人往邮局走了。
    她得给家里打电话。
    西关街供销社离邮局很近，拐弯就到。
    到了邮政局门口，苏婷婷似笑非笑：“邮局里人多，霍海洋你提着东西门口等着别让人给我碰了，裴浩咱俩进去打电话！”
    裴浩的心情跟过山车一样，刚才还在谷底，现在又飞向云霄。
    霍海洋：“……”
    他干嘛多费劲抢东西提，多好的活一样，简直是出力不讨好。
    他眼睁睁看着裴浩和苏婷婷走进邮政局，有心想知道苏婷婷给家里打电话说点啥，却只能守着满满两网兜东西等候在门口。
    苏婷婷进了邮政局，就朝裴浩打眼色：“你在外面看着，别让霍海洋进来偷听。”
    裴浩闻言，立马眼睛一亮：“我懂，放心！”
    他就说苏婷婷一心回城，怎么可能好好跟霍海洋过日子。
    当初来的时候苏家叔叔就让他帮忙看好苏婷婷，结果他一个没留神，婷婷就被迫下嫁。
    在裴浩眼里，霍海洋一个泥腿子怎么可能配上干部家庭出身又有文化的苏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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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苏婷婷不想让家里知道她在乡下结婚，裴浩给家里写信提都不提这事；苏婷婷想离婚回城，裴浩举双手支持，并帮着防备霍海洋。
    苏婷婷来到柜台前，对邮政局工作人员说：“同志，我要给省里打电话。”
    “电话费一块二，十分钟！”工作人员织着毛衣，眼皮子都不抬，冷冰冰报了个价。
    苏婷婷心里想，一个手电筒才两块，电话费就一块二，真贵！
    但是贵也得打，苏婷婷填了单子，工作人员这才不情不愿放下手里织一半的毛衣，帮她先接通总局电话，又问苏婷婷家里电话分号。
    苏家的电话很快接通，但是接电话的不是苏婷婷父亲，而是她的妈。
    苏婷婷听到那头原身的妈的一声“喂”，突然鼻子一酸，大概是原身残留的情绪。
    她迅速调整心态，先问苏妈妈一声好，又问：“我爸呢？”
    “你这孩子光想你爸爸，怎么不问问我？”苏妈很生气：“你说你一走一年半，信也不写两封，都不知道你在那里到底过的好不好。”
    对面啰里啰嗦一副慈母的关怀，苏婷婷并不是多想听：“妈，我爸呢？”
    苏妈妈一噎，然后继续埋怨。
    苏婷婷心疼电话费啊：“妈，电话费十分钟一块二，你知道吗？”
    苏妈妈：“……这么贵？”
    她没打过长途，而且家里电话丈夫单位给报销，真不知道价格。
    苏婷婷没理她，直接说目的：“我爸不在家就算了，你给我爸说，看能不能再给我省城找个工作，我乡下实在待不住。”
    “你说的轻巧。”苏妈抱怨：“上次给你找那份工作你爸都舍了老脸，又花了五百块钱等了好机会才办成，再想有第二次好机会哪有那么容易？之前你不是说那边还行，怎么现在又不好？告诉你，你可别想一出是一出，少任性……”
    苏婷婷心里的火一层一层朝上冒，想说你知道我爸找工作不容易，你还不跟家里打招呼双手送人？现在埋怨我有什么意思，是我不珍惜吗？
    但是她忍着没说，原身就是脾气太暴，说不来两句就给家里顶，到底没办成事。
    苏婷婷忍！
    但苏妈在那边又火上浇油：“再说家里现在一分钱没有了。”
    “怎么可能？”苏婷婷不信，原身爸地位高，工资高福利好，怎么可能没钱？
    苏妈叹气：“这不是你堂姐找了个对象，对方家里说到时候会有一千块钱彩礼。咱这种家庭怎么也得双倍陪嫁对不对？所以家里的现钱都借给你二婶了。”
    “妈，堂姐是你亲闺女还是我是你亲闺女？”苏婷婷忍无可忍了：“工作给她，彩礼也咱家出，你以后是不是指着她给你养老送终？”
    第11章
    苏婷婷语气话，说出的内容也很不孝顺，实在是气急了。
    苏妈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非常生气，声音都变得尖锐：“你什么意思？亲戚之间帮忙还有错了？看来我就生你一个，把你养得吃独食了！”
    “我告诉你，你好好在乡里给我劳动，改造改造你的落后思想！”
    得，话又给说道死胡同了。
    苏婷婷深呼一口气，脑子里迅速搜索有关苏妈的一切记忆。
    苏妈这个人，在外人眼里性情温和，待人接物及其圆满，还乐于助人。
    但是她本性又不是真的良善的人，所有付出是要求回报的，当付出没达到预想的回报，她会变得跟刻薄，然而这份刻薄却只针对家里人，对外面她依旧是满面春风。
    说苏妈不疼孩子吧，苏婷婷小时候生几回病，都是苏妈冒着倾盆大雨送医院，一夜一夜不睡觉守着。
    说到底，这就是个很矛盾的女人：既自私又好面子。
    就纯属于脑子进水的那一种。
    苏妈宁愿委屈自己孩子也得让外人满意，但是外人不可能永远让她满意，又反过来刻薄指责自己孩子，孩子不舒服了她又开始心疼，就拧巴的怎么也过不痛快。
    对付这种人，尤其是原身的亲妈，两人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苏婷婷若是太强硬，别人只会帮着苏妈指责她不懂事不孝顺。
    只能智取。
    她不是好面子吗，满足她；她也疼孩子，那就多哭两声！
    苏婷婷想了想霍海洋平时表现，心里有了主意。
    她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的声音哽咽：“我知道了妈，你们在家不容易，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堂姐需要工作咱给她，堂姐需要陪嫁咱花钱，妈你高兴就好。”
    “不用管我，我在乡下确定挺好的，虽然屋子矮，蚊子咬的我睡不着；虽然一年到头吃不上肉见不到油腥；虽然我小麦过敏最近起了一身红疙瘩；虽然我鞋子都漏脚指头了病了也没地方去买药，但是我是你亲闺女，怎么能给堂姐一样让你作难呢，对不对？”
    “对了妈，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大队支书的孙子看上我了，非要娶我当媳妇。”
    “本来我想着家里如果能找机会让我回城，我就不答应。”
    “既然家里困难，那就算了，反正户口在这里，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回去，我不能耽误终身大事。”
    “支书家里挺好的，小伙虽然文化低但长得精神，虽然吃不上肉睡得是木板床，但比其它知青好多了，妈你放心吧，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让你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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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妈更不放心了好吗？
    不是说在那边挺好吗，听着却很苦的样子。
    还有，怎么说着说着就要嫁人，还是嫁给个农村人，苏婷婷可是她唯一的闺女，亲的！
    亲闺女插队，嫁给了当地没文化的泥腿子，说出去她的脸还要吗？
    苏妈急了：“你不能嫁给乡……”
    “嘟嘟嘟！”
    苏婷婷直接把电话挂了，她过不好，也得让苏妈睡不着。
    看看对方不就着急了？
    嘿嘿，突然明白了霍海洋为什么热衷于搞茶艺。
    苏婷婷了了一件心事，才发现柜台里的工作人员不织毛衣了，正同情的望着她，苏婷婷愣了愣，问：“……电话费多少钱？”
    工作人员说：“十一分钟，给你按十分钟吧，一块二。”
    苏婷婷知道对方肯定偷听电话了，同情她呢，所以没多要钱。
    省一分是一分，苏婷婷爽快的掏钱。
    接下来回去等苏爸主动联系她就行了，因为愧疚给的，有极大可能比她主动要的多。
    苏婷婷心情大好，出了邮政局的大门，一拍自己小布包，充满豪气的对霍海洋和裴浩说：“走，下馆子，我请客！”
    国营饭店其实也没有年代文里说得那么不好吃，尤其对素了很久很久的苏婷婷他们三个来说。
    本省的羊肉汤跟西北的羊杂汤和内|蒙的大炖羊肉又不一样，是把整只羊大卸八块放大铁锅里，混合水和秘制的香料一起熬，熬出来的汤呈白色乳状，鲜洁清香，不膻不腻。
    此刻国营饭店门口的大铁锅里，羊骨头随着翻滚的汤汁上|上|下|下，像路过的人招呼：快来吃我呀！
    面点师傅手中的擀面杖飞快旋转，鏊上不放一滴油，洛馍放上去转两圈就冒出香喷喷的麦香。
    苏婷婷眼都绿了，冲进屋就抢了一个桌位，掏出粮票召唤服务员：“姐姐，三碗羊肉汤六张饼！”
    “好嘞！”服务员爽快的答应一声，先切了六张饼端过去，还送了碟脆生生的腌辣椒。
    苏婷婷等不及羊肉汤上来，先用饼卷了根辣椒，啊呜一口，艾玛，香！
    等点了香油的羊肉汤端上来，苏婷婷顾不得形象，对着碗转着圈的吹气，等不烫嘴了立马喝一大口：艾玛，鲜！
    霍海洋和裴浩也是一样的德行，这时候谁还顾得上争风吃醋，不抢对方碗里的肉都算绅士，他俩将头埋进碗里，唏哩呼噜吃的痛快。
    汤足饼饱，苏婷婷意犹未尽，又买了十个肉包子揣上才感觉满足。
    然后三个人又去了菜市场。
    菜市场当然也是国营的，就是一个大棚子，县里所有的菜和肉蛋类都聚集在这边。
    供销社也有，但是对比菜市场要贵上几分钱，会过日子得宁愿多走路也去菜市场买。
    来的时候，苏婷婷喊着要称上半扇猪肉回去，剁陷、红烧、清蒸、小炒、腌……艾玛，不能想，一想就流口水。
    然而到了菜市场，几个人才发现猪肉你有票人家也不卖给半扇，每个人都有定量。
    好吧，苏婷婷三个人每人都按最高量称足，也算不空手回去。
    等几个人回到车站，大包小包，就连苏婷婷手上都提了两个网兜。
    来的时候人不多，走的时候却人挤人，哪怕售票员扯着喊：“别挤，别挤，都能上去！”
    但大家还是怕上去晚了抢不到座，纷纷往上挤，苏婷婷没两下就被挤出人群。
    霍海洋也一筹莫展，扛着东西在人群外转圈，他从来都是专车出行，啥时候见识过这场面？
    憋屈了一路的裴浩，这时候总算到了展现能力的时候。
    第12章
    裴浩直接扒开大大的车窗，将东西从窗户上投进去后自己也爬进去，然后伸出手拉苏婷婷：“从窗户上快！”
    苏婷婷：“……”太不雅观了，她不愿意。
    霍海洋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他很支持，于是霍海洋二话不说直接从后头抱起她，帮助苏婷婷从窗户上爬进去。
    裴浩和苏婷婷进了车，赶紧占座，旁边的人不乐意了：“你们俩人占三座？”
    “我们三个人！”苏婷婷一指从车门从容上车的霍海洋。
    那人不服气：“先到先占，他来晚了，你把东西给我挪开！”
    苏婷婷还想吵，霍海洋已经挤过来：“算啦算啦，让他坐吧，我和裴浩换着坐。”
    这年头汽车也没有超载一说，人全上来后，过道里都挤得满满的，车才慢慢发动。
    车座两辆挨着，一排四个座位，中间一个过道；第五排从窗户往左数，分别坐着苏婷婷、裴浩、过道站着霍海洋，再然后就是刚才抢座的那个人、路人甲。
    等汽车行驶到距离西河生产大队还有三十里路的时候，霍海洋踢踢裴浩：“让座！”
    他站的腿酸。
    裴浩也守承诺，立马起身让霍海洋坐。
    霍海洋早就看裴浩挨苏婷婷坐着不顺眼，这下心里美滋滋：“婷婷，磕点葵花籽？”
    旁边那个抢位的小青年落座就掏出一把葵花籽磕个不停，有几片瓜子皮还吐到霍海洋鞋上。
    霍海洋忍了一路，现在坐下来了，就怂恿苏婷婷掏出葵花籽，他要吐回去！
    苏婷婷也坐的无聊，闻言立马想起来自己上车前还买了葵花籽呢，立马翻包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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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掏出一把抓给霍海洋，这时候汽车“咣当”，估计轧到了坑里，车里的人全晃了一下，苏婷婷手里的瓜子撒出去一半。
    裴浩得亏扶住了椅背，要不得摔倒，不过他还是踩到了隔壁人的行李，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人眼睛一斜，看裴浩衣服虽然浆洗的干净，但是皮肤晒得黝黑，手上也有老茧，一看就是做惯农活的，当即出口责骂：“对不起就解决问题？我包里可是贵重物品，踩坏怎么办？乡巴佬！”
    裴浩脾气也不好，他跟苏婷婷邻居，都是省委大院里的，本身也是个公子哥儿。
    平时在生产队都没人欺侮他，现在被一个不知哪里来的人骂，想也没想就怼回去：“乡巴佬也没吃你家米面，没乡巴佬种地你怕是都不能从娘胎里出来！”
    那人一看还敢顶嘴：“你把我东西踩坏不赔钱还耍横，信不信我举|报你！”
    “没你横！”裴浩没好气：“我就蹭一下，踩坏你什么东西了？你打开我瞅瞅，看有多精贵。”
    “你让我打开我就打开？我干嘛听你话？”
    “不让看就是碰瓷，我还要举|报你哩！”
    “乡巴佬就是没素质。”
    “你不乡巴佬，你坐下乡的车干嘛去？”裴浩一句话问住了对方。
    这个点坐车，不是回家的就是探亲的，晚上肯定回不去。
    就算不回家，是探亲，那也说明对方家里有农村的亲戚，骂人乡巴佬就是嫌弃自己的亲戚。
    裴浩见对方不说话了，冷笑一声：“感情自己就是农村出来的，反过来瞧不起人，二鬼子说得就是你！”
    有一些人总说城里人看不起农村人，其实回踩农民伯伯最狠的反而就是这些刚进城没两天，脚上的泥还没洗干净的人。
    那人被说的脸上发红，感觉一车人都看他笑话，心里暗恨，但是看裴浩脾气冲身板好还有帮手，真冲突起来不一定谁吃亏。
    他转了转眼珠子，装作不跟裴浩一般见识继续磕瓜子，但是瓜子皮也不知道有意无意，大半都吐在裴浩鞋上。
    裴浩抬着头，根本不知道，但是霍海洋全看见了，刚要提醒，苏婷婷就凑过去小声对他嘀咕：“回头你对裴浩好点，他不让座给你都没这事。”
    霍海洋：“……”
    倒是关心别的男人，突然就不想提醒裴浩了，反正脏的不是自个儿。
    他闭上眼睛假寐，但是眼睛一闭上脑子就全都是裴浩那被吐的满满的、沾了口水的瓜子皮的帆布鞋，真特么恶心。
    霍海洋“唰”睁开眼，不行，那人脏的不是裴浩的鞋，是他的心！
    也是巧了，那人竟然跟三个人同时在西河生产大队的路口下车。
    苏婷婷想赶紧回家清查战利品，催着霍海洋和裴浩赶紧走，不想多事。
    偏那人上下打量三个人一番，突然笑了：“你们是知青，我说咋没见过。”
    “啧啧，两男一女，上车的时候我都看见了，一个拉手一个托屁|股,有文化的人就是会玩。”
    这话就忒恶心了。
    霍海洋脸立马冷成冰霜，连裴浩都握紧拳头，旧怨加新仇，都是十七八的半大小子，谁能忍这个。
    那人见势不妙，口嗨完扛起行李包就跑，像后面有狼撵一样。
    他那么贱，又那么怂！
    三个人只好认倒霉，提起大包小包走向回家的路。
    路过裴浩给苏婷婷钱票的地方，霍海洋突然停下：“我去小树林解个手。”
    说完就扔下手里东西，钻进了小树林。
    裴浩想了想：“我也去。”
    然后路上就剩下苏婷婷一个人。
    小树林里有近道可以回家，抄近路比走大路能快半个小时。
    苏婷婷坐在路边的树荫下，静静看着太阳西洛，村里有炊烟升起，然后就是树林里突然飞起一群麻雀。
    不知等了多大会，或许是一起上过厕所的情谊，霍海洋和裴浩从小树林出来的时候竟然勾肩搭背。
    白天两个人还刀光剑影的，苏婷婷找机会偷偷警告霍海洋别太过分，她跟裴浩两个人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裴浩就没把她当女的看过。
    但凡两个人有点什么，早在插队前就结婚了，结了婚根本不用下乡插队，哪还有霍海洋的事儿。
    所以霍海洋对人家的小算计，完全就是小心眼。
    不过现在两个人突然勾肩搭背，苏婷婷就很奇怪，眼睛在霍海洋搭着裴浩肩膀的手上扫了好几眼。
    霍海洋不等她问，就一脸深沉得说：“别猜，男人的感情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有病，苏婷婷就没打算问，她淡定的拍拍身上灰尘：“赶紧回家，我饿了！”
    苏婷婷和霍海洋两人大包小包回家，不分给家里其他人是不现实的。
    饼干和大白兔奶糖苏婷婷留着当零嘴，掏出一罐麦乳精给了霍老爷子：“爷爷，给你补补营养。”
    她又将两瓶糖水罐头放在堂屋桌上：“这个给大家一起吃！”
    还有两块大花布，苏婷婷说等缝纫机到了，给家里的妹妹们都做一身连衣裙。
    本来盯着糖水罐头流口水的桃花和桂花一听还有新衣服，全围着苏婷婷转，嘴里还喊着：“嫂子最好！”
    大张氏和霍杏花也高兴，手里摸着花布抿嘴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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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老爷子笑呵呵：“你这娃，瞎买啥啊，以后可别乱花钱。”
    虽然这么说，但是手却按在麦乳精上舍不得挪开。
    哼哼，他三个孙子五个孙女，没一个想起来给他买营养品，还是孙媳妇懂事，果然不让两个人离婚是对的，否则去哪里再找这么懂事的孙媳妇？
    如果苏婷婷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估计得后悔送出麦乳精。
    小刘氏见大家都夸苏婷婷，虽然心疼东西，但也不会那么小气。
    她问：“你刚才说缝纫机，什么缝纫机？”
    “哦。”苏婷婷解释：“霍海洋不是看我会做衣服吗，他就怂恿我买了一台缝纫机，不过现在城里没货，我就先交了定金，到时候人家直接给送家里来。”
    小刘氏又高兴又生气，高兴儿媳妇给家里添了缝纫机，又生气儿子乱怂恿：“这个熊羔子，天天正事不干就知道瞎出主意，缝纫机多贵啊。”
    苏婷婷偷着乐，不过还是好心解释：“不贵，才二百。”
    “……才，才二百。”小刘氏话都说不成个了。
    其余人也同样咂舌，干部工资才四十多块钱，就是城里的家庭说买缝纫机也得省吃俭用存上半年，苏婷婷这个“才”字可真是招人眼红。
    霍老爷子脸一沉，仔细想了想，开口说：“缝纫机买就买了，不过我话说头里，那是小苏的陪嫁，她的个人财产，家里谁也别惦记！”
    毕竟现在还没分家呢，平时看着和睦，谁知道分家的时候闹出个什么。
    霍老爷子这些年给不少人主持过分家，很知道财物面前人的本性，所以提前给大家敲敲钟。
    他一发话，大家都点头。
    大张氏说：“咱家不是那种贪媳妇嫁妆的人家，小苏人家庭条件本来就好，是咱们高攀，放心，我们心里清楚着呢。”
    她就三个闺女，就是分家她也占不了多少光，人苏婷婷本来就是三房的,闹也是老二和老三家闹，大张氏不会蹚浑水。
    苏婷婷听了霍老爷子的话笑了笑，本地老人在不分家，霍老爷子面色红润身体硬朗，离走早着呢。
    等到那时候，早改革开放，她还在乎一个破缝纫机，谁看眼里谁拿走，她不稀罕。
    苏婷婷又把买的猪肉从纸包里掏出来：“妈，赶紧拿井水泡泡，捂一路了。”
    猪肉一半肥一半瘦，肥的可以用来炼油，瘦的用盐一腌，每天割一小块炒着吃，免得天天不见油性。
    小刘氏提着猪肉，走路都带风，她喊上大张氏一起去压水井那洗肉，并得意的朝屋门紧闭的东屋张望两眼。
    第13章
    自从小张氏在苏婷婷和霍海洋手里吃瘪，只要有两个人在的地方，小张氏就不出面。
    今天苏婷婷和霍海洋一进家，小张氏就甩手进了东屋，一点响动都没有。
    外面的热闹她当然听见了，在屋里气得咬牙切齿，心想买点肉就嘚瑟，真是小人得志，她大儿每月往家里寄钱她骄傲了吗？
    正生气呢，突然听到院里她娘家嫂子喊：“妹啊，你赶紧去看看你侄儿吧，他让人揍了！”
    “啥？”小张氏立马冲了出去。
    她娘家嫂子哭哭啼啼：“你侄子刚回来就被人堵村口给揍了，你快去看看。”
    说完，小张氏娘家嫂子又去堂屋找霍老爷子：“霍支书，你得给我娃主持公道！”
    霍老爷子早在她嚎的时候就出来了：“咋就被人揍了，谁揍的？”
    小张氏娘家嫂子一怔：“不知道啊，听我娃说刚要进村，就被人从后面套住头一顿拳打脚踢，等睁开眼人都没影了。”
    霍老爷子：“……那你让我主持啥公道？”
    “我娃说了，肯定是知青揍的，你带他去知青点指认！”小张氏娘家嫂子嚷嚷。
    知青？
    这帮崽子又闹事了？
    霍老爷子就很烦，背着手跟着小张氏和她娘家嫂子出门。
    小刘氏和大张氏对视一眼，大张氏甩甩手上的水，也悄悄跟了出去。
    苏婷婷目瞪口呆，她知道霍海洋和裴浩进小树林没好事，结果揍的那人竟然是小张氏的侄儿。
    想想那人尖嘴猴腮说话欠揍的样，活该！
    不过那人要去知青点指认，苏婷婷有点担心，她也顾不上跟家里三朵花儿说话，一头钻进小土屋：“霍海洋，那人告状了，咋办？”
    霍海洋陪逛街一天，正累得躺床上休息呢，闻言朝苏婷婷方向翻个身：“你担心我啊。”
    “滚，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苏婷婷着急：“那人去大队告状了，要指认你俩呢。”
    霍海洋不当回事：“指认呗，他又没证据证明是我和裴浩揍的；话说裴浩不怂吧，别队里干部一吓唬，他就全招。”
    苏婷婷翻白眼：“拉倒吧，你不怂他就不怂！”
    霍海洋听后心里可不是滋味了，苏婷婷就那么信任裴浩？
    想起他和裴浩揍完人转回小树林，并肩撒尿的时候，裴浩说：“看在咱俩一起打架一块撒尿的份上，我以后不跟你计较；说实话，你就是配不上我们婷婷；不过你也不用把我当情敌，我是她哥，她是我兄弟！”
    听听，苏婷婷白长那么好看，人家竹马根本没把她当女的看，啧啧。
    话都到这份上，霍海洋咋还好意思跟一眼瞎的竹马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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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但不再计较，他还要守护好这个秘密，免得苏婷婷知道真相后眼泪落下来。
    就是这么善解人意！
    …………
    果然大队干部那边跟霍海洋想的一样，因为小张氏的侄子张建根本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是霍海洋和裴浩揍的他。
    小张氏娘家嫂子还想要养羊的活呢，本来看牵扯到霍海洋，她准备趁机把活要过去。
    结果儿子张建没有证据，口说无凭，对方根本不承认，反过来还指责张建在车上瞧不起农村人，对苏婷婷言语骚扰耍流氓。
    反观张建，被裴浩问的支支吾吾，坐实了对方的指责。
    农村人还瞧不起农村人，又口花花本队的小媳妇，西河生产大队的干部立马不高兴，要求张建在全队人面前做检讨。
    见势头不对，小张氏娘家嫂子只能认倒霉，好话说了一箩筐，才让大队干部看在一个生产大队的份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事折腾到天都黑透才算完。
    霍老爷子等人回到家，小刘氏已经做好了饭，见大家表情不对，就偷偷问的霍海洋：“洋子，是你打的不？”
    当时大队的人来喊霍海洋，说他揍了小张氏娘家侄，小刘氏根本不信。
    霍海洋摇头：“妈，肯定不是我，我啥脾气你不知道？”
    小刘氏当即拍手：“这不废话嘛！我生的儿我知道，打小就不跟村里小泥孩闹，公社里打架斗殴的事儿根本就找不到我家洋子的影儿！”
    说完她冲垂头丧气的小张氏狠狠翻个白眼：“真是晦气，平白被人冤枉！”
    小张氏还恼呢：“我侄子头被蒙住没看清人，有本事打人有本事让人看清楚脸啊！”
    她心里就认准是霍海洋和那个知青干的，她侄子才不会撒谎！
    这时候苏婷婷端着一盆青椒肉丝走进来：“开饭了，炒肉丝！”
    小张氏一口痰吐在苏婷婷脚前面：“呸，狐狸精，闹得男人为你打架很高兴是不是！”
    “我去你娘的张大丫！”小刘氏一拍桌子：“你朝谁吐痰，你骂谁狐狸精？”
    苏婷婷也被恶心着了，将菜往桌上重重一放：“二大娘你是不是看我这几天好脾气，故意恶心谁呢？”
    “明明是你侄子不要脸耍流氓恶人先告状，大队干部已经审清楚，你现在是不服气大队领导咋滴？”
    “还有，你娘家侄子是侄子，你婆家侄子就不是侄子啦？你嫁到老霍家，就是我们老霍家的人，现在吊着脸子骂人，是想为你张家的事儿闹得我们老霍家不肃静对不对？”
    苏婷婷的话简直太诛心，本来就不喜张建掰扯自家人的霍老爷子脸更臭了：“老二媳妇，你别一心向着你娘家人，不分是非！”
    小张氏泪“哗啦”一声掉下来：“爹你这叫啥话，苏婷婷故意挑拨的话你也信？”
    “你想想从她嫁进来，咱老霍家消停过吗？我给咱老霍家生了两个出息儿，任劳任怨，我心疼娘家侄子一点怎么了？”
    眼看着她就要盘腿坐地上撒泼，真要她得逞，今天晚饭全家就别想吃了。
    霍海洋一把扶住了小张氏：“二大娘你干啥哎，是我打的是我打的行了吧，你们说是我就是我，不是我也是我，别再惹爷爷气了行吗？”
    他还不如不开口呢。
    霍海洋话音刚落，苏婷婷就跟得到指示一样立马哭了：“行吧，二大娘，你说啥就是啥，我活该被你娘家侄耍流氓，我们洋子活该被你冤枉，现在你高兴了吧。”
    全家人心疼坏了，你看把两个孩子委屈的。
    小刘氏抱住苏婷婷：“儿媳妇别哭，谁让你爸死的早，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咱身上盖。孩他爹啊，你睁开眼看看啊，你的孩子被人冤死了。”
    霍海洋走过去一把抱住小刘氏和苏婷婷：“妈，媳妇，我没本事，让你们受委屈了。你说我干嘛今天带婷婷进城，早一天晚一天，跟张建哥错开，他就算被打死也赖不到我身上，对不对？”
    小张氏：“……”
    竟然还咒我侄子！
    她又要撒泼。
    霍老爷子脸色铁青。
    他家老三最像他，一直被自己寄予希望，谁知道中年不幸，因为救人牺牲。
    霍海洋是老三唯一的儿子，却被人这么欺侮。
    他狠狠一踹门框，冲着小张氏大喊一声：“再闹滚！”
    小张氏一个激灵，被吓得忘了接下来该干嘛，保持了一分钟张开嘴准备嚎的表情。
    见霍老爷子动了真怒，霍建军害怕了，他推搡小张氏：“我们老霍家早晚被你搅合散，滚回屋去！”
    霍海波也觉着小张氏过了：“妈，平时你疼表哥，好吃的不给我都给他，现在还帮着他冤枉我洋子哥，过分了啊。”
    小张氏：“……”
    一个一个都叫她滚，连最亲的儿子都不替她说话。
    这日子，没法过！
    她捂着脸一口气冲进东屋，插上门放声大哭。
    现在娘家嫂子也埋怨她，婆家也个个乌鸡眼一样，她咽不下这口气！
    东屋里，大家一片静默，气氛非常冷淡，霍老爷子气得手都哆嗦。
    小刘氏是真哭自己丈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苏婷婷忙着安慰。
    霍海洋左右看看，叹口气，一脸失落：“爷爷，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对，二大娘总是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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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我生病身体不好，她对着我妈阴阳怪气嫌我们光吃不干；后来我能挣工分，她又嫌弃我出的力小；现在平白又冤枉我打她侄子。”
    说这话，他还挤出两滴泪，看得霍老爷子更心酸。
    霍老爷子摇摇头：“都是一家人，这事以后就算过去了，都坐下吃饭！”
    他看不得孙子委屈，但已经教训了小张氏，还能怎么办？
    现在是长孙霍海涛的关键时刻，部队正在提干审查，他得帮忙兜着，不能因为家庭原因让大孙子提不成干。
    霍海洋也知道现在啥情况，就是想试探霍老爷子的底线，见状他从谏如流，哄着苏婷婷和小刘氏坐下吃饭。
    苏婷婷偷偷看他眼睛，见真有点红，心里怪难受的，掏出手帕递过去：“擦擦。”
    霍海洋接过去，没有擦眼睛，而是紧紧攥在手心里。
    小张氏这么嚣张的欺侮三房，不就是仗着自己两个吃公家粮食的儿子。
    穿来之后，霍海洋难得不再忙于事业，就随着原主的性子放松潇洒的过了一段日子，看来今后不能再这样了。
    他要奋发图强，让苏婷婷不再因为他受人委屈。
    而且婷婷还给手帕擦泪，心里肯定有他的，他要再接再厉，挽回婷婷的心。
    霍海洋深呼一口气，心里充满了柔情，并转头温柔的朝苏婷婷望去。
    只一眼，他就啥情绪也没有了。
    他这边自我感动，人家苏婷婷屁事没有，正欢天喜地跟桃花和桂花抢菜盆里的肉。
    霍海洋恨恨磨牙，这个小没良心！
    第14章
    苏婷婷可不知道霍海洋现在想什么，自打穿书以来，她就放飞了自我，什么难事愁事一概不想往心里去，从前就是太拧巴太为难自己。
    伤心活也是一辈子，开心活也是一辈子，为什么不开开心心的活着？
    既然霍海洋茶艺优越，就让他对付极品吧。
    从前都是她默默帮他把一切打扰他事业的枝枝蔓蔓给剪掉，受了委屈也不表现出来，现在是他回报的时候了。
    至于她自己？
    必须吃好喝好睡好，然后再想办法过舒服点，等着苏爸来找她回城。
    今天一天吃得都很好，而且逛街确实累，苏婷婷吃饱就开始犯困。
    小刘氏推着她进屋，让早点休息，并偷偷塞了两个煮鸡蛋。
    她现在是越看苏婷婷越喜欢，懂事还孝顺，更重要的是能帮她气小张氏，一扫小刘氏这两年在妯娌那里受得憋屈。
    见苏婷婷不要，小刘氏直接塞到对方兜里：“刚才看你把肉包子都让给桃花和桂花了，这俩鸡蛋晚上饿了吃，快点收起来，别让人看见。”
    苏婷婷好感动：“谢谢妈，你真好。”
    小刘氏摆摆手：“你要是能让我早点抱上孙，我还能更好！”
    “……”这天没法聊。
    送走小刘氏，苏婷婷揣着两个煮鸡蛋走进她和霍海洋的小土屋。
    霍海洋刚打了一盆水正准备擦擦一身臭汗，看见苏婷婷进来也没停下，继续脱上衣。
    苏婷婷赶紧把门插上，低吼一声：“你出去洗，臭不要脸。”
    霍海洋乐了：“是我不要脸还是你有想法，看见我脱衣服还插上门，怕我跑了你没法得逞咋滴？”
    苏婷婷那个囧啊，心想对啊，我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插门？
    说不清楚了。
    说不清楚那就不说，苏婷婷直接耍赖：“我管你那个去，反正要洗出去洗，别在我眼前脱衣服。”
    “呵。”霍海洋一把将短褂甩到床上，拍拍自己八块腹肌：“就脱了咋滴，我身上哪块你没看过。”
    “……”苏婷婷就好气：“你做个人吧，起码你现在这个小身板我就没看过。”
    霍海洋：“那你看啊，我无所谓。”
    说着他又开始要解|腰|带。
    眼看车就要飚上高速，苏婷婷一个健步过去摁住霍海洋的手：“你这是耍流氓知道吗？”
    霍海洋目光在苏婷婷手上扫了扫，又往腰带上扫了扫，然后又看看苏婷婷的手，笑了：“这会儿谁进来，都会觉着耍流氓的是你吧？”
    苏婷婷的双手，就扯着霍海洋的腰带，虽然是阻止对方，但是外人看着就不是那么回事。
    苏婷婷脸红的像大苹果，手立马触电一般撤回去，并迅速退到自己的地盘。
    霍海洋“哈哈哈”大笑，苏婷婷更囧，想也没想，顺手捞出兜里鸡蛋砸向霍海洋。
    霍海洋一把接住，笑说：“你这是怕我没力气，给我补身子的吗？”
    忒不要脸，苏婷婷不愿意搭理她，干脆背过身捶床板子。
    你以为霍海洋最终会出去洗澡吗？
    不可能！
    毕竟一大家子人挤在一个院，家里有妹妹和婶子，他总不能光着屁股在院子里洗澡。
    去河里更不可能，那河里女人洗衣服洗尿布还有小屁孩往河里撒尿，霍霸总光想想就心里不得劲。
    所以他到底坚持在屋里冲完澡才出门。
    苏婷婷烦就烦，反正也不在乎多加这一项。
    轮脸皮，霍霸总绝对够厚。
    苏婷婷背着身体，听后面水哗啦啦的，再想想刚才看到的八块腹肌，艾玛，脑子不自觉播放那种两个人演的电影，男女主角长着她和霍海洋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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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我黄了！
    苏婷婷拿毛毯捂住了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苏婷婷心里跟蚂蚁啃似的难受，然后有人拍了拍她。
    “啊！”苏婷婷尖叫一声，迅速坐起，反而把霍海洋吓一跳。
    霍海洋坐在她床边：“叫什么，让人听见又误会。”
    “……你干嘛冷不丁拍我，还有你又过界！”苏婷婷咬着嘴唇，面色不自然的红润，双眼水汪汪，像清晨刚沾了露水的鲜花，及其诱人。
    霍海洋目光一沉，咽口水，等了一会儿才说：“我洗完了，该你洗了。”
    “那个，水我给你端进来了，水温也是调好的，我出去转了。”
    他没再停留，离开的特别快。
    苏婷婷怔怔看着对方的背影，心里还奇怪今天出去的这么痛快，说话也温柔。
    她起身下床，顺手对着镜子捋顺头发，这么一照：艾玛，丢死人！
    刚才她就这么一副春意盎然的模样？
    怪不得霍海洋跑飞快……算他君子！
    …………
    霍海洋出了门，溜到村口的石磨盘那。
    石磨盘紧挨着扬麦场，周围大树多，夏天的傍晚大家都爱端着饭碗聚在这里拉呱。
    老霍家没习惯去村口蹲着吃饭，但吃完饭也会聚集到这里跟大队的人聚一聚。
    霍海洋到的时候，大队长李德全正端着大海碗，边吸溜饭边听霍老爷子讲当年打鬼子的事，霍建国和霍海洋全聚在周围。
    不远处女人也围了一堆，嘻嘻哈哈不知道讲什么，反正就很开心。
    霍海洋肯定不往女人堆里扎，他来到了霍老爷子身边，跟认识的人先打了一圈招呼。
    大家对他比往常热情，毕竟这两天霍海洋表现不错，一反从前的熊样。
    霍海洋蹲着听了一会儿，又看看静静呆在夜色中的石磨盘，问：“咱今年磨面，还用这个磨盘？”
    “可不咋滴。”李德全说：“这个磨盘解放前就在，估计都一百多年了吧？”
    霍老爷子点头：“我小时候就在，闹鬼子那几年它都稳稳守着咱村。”
    然后大家又是一顿回忆。
    霍海洋不爱听，瞅着空又说：“隔壁公社现在都是电磨坊，打面可快了，听说想省事的花个五毛加工费就能打上百斤面。”
    李德全点头：“要说现在的东西就是先进，你们见过电灯没有，我给你们讲……”
    他吧啦吧啦又歪题了。
    西河生产大队现在还没通电，大家只是听说过，都竖着耳朵听李德全吹牛。
    霍海洋没再吭声，安静得听大家闲聊一会儿，就起身说去羊圈看看。
    他一走，李德全很有感触的对霍老爷子说：“叔，我看洋子变化真大，现在都知道睡前去照顾照顾小羊羔，很敬业。”
    霍老爷子呵呵一笑，深深看了霍海洋背影两眼。
    霍海洋溜了一圈回家的时候，苏婷婷已经睡着了。
    小丫头睡相不好，又磨牙又蹬被子，毛毯都快被蹬到地上。
    霍海洋叹口气，捡起毛毯帮苏婷婷盖住肚子，免得对方着凉，然后掏出鸡蛋整整齐齐摆在对方枕头边，这才回去睡。
    等天亮他睡醒，第一时间看隔壁床上，苏婷婷早就出门了。
    霍海洋发了一会儿怔，才起来铺床叠被，顺便把苏婷婷胡乱叠起来的小毛毯重新整理成豆腐块才出门。
    小刘氏一看见他就招呼：“赶紧吃饭，就剩你没吃了，也不知道那么能睡。”
    霍海洋边洗漱边问：“我媳妇呢？”
    小刘氏笑：“一会儿看不见就问，她说去知青点逛逛，吃完饭就走了。”
    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苏婷婷记着答应了知青点的小姑娘，要去帮对方梳好看的辫子，于是吃完饭就直奔知青点。
    知青们都逛了两天了，除了去隔壁公社找朋友没回来的，这时候都吃过饭接着睡回笼觉去了。
    苏婷婷轻手轻脚去敲女知青宿舍门，开门的正是金彩娥：“婷婷姐，你咋来了？”
    她都忘了昨天让苏婷婷给她梳辫子的事儿。
    “给你梳辫子。”苏婷婷扬一扬手里的木梳子和头花。
    金彩娥想起来了，立马兴奋的将她迎进去。
    知青睡的是大通铺，十二个知青，四个女的，女生一间屋男生一间屋。
    苏婷婷一进去，另一个年纪大点的女知青王素梅也迎上来：“婷婷，你还记着这事呢，那我也要梳。”
    苏婷婷笑：“好嘞，都梳！”
    三个女知青愉快的凑在一起。
    剩下的一个白小莲，就很烦，三下两下套上裙子，重重“哼”一声走出宿舍。
    苏婷婷装没听见，另外两个对视一眼，王素梅解释说：“我们老知青也没那么不讲道理，主要是从前不了解情况，婷婷你别往心里去。”
    金彩娥也说：“对啊对啊，她这两天心气不顺，对谁都这种态度。”
    白小莲太装，她们本来就不爱跟她玩，后来出了霍海洋和苏婷婷的事儿，白小莲天天阴森森。
    金彩娥年纪小，王素梅却属于老知青这边阵营，白小莲就拉着王素梅孤立金彩娥。
    后来苏婷婷闹离婚，霍海洋当众给白小莲没脸，男知青那边都传白小莲想破坏人家家庭。
    王素梅也慢慢缓过味来，感情他们老知青都成了白小莲的枪头，所以她开始慢慢疏远对方，跟金彩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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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点暗中的涌动，苏婷婷不打算理会。
    当年在大学宿舍，四个人建了六个微信群，眼下这点女生间的小心思，她才不在乎。
    苏婷婷笑笑，专注手下的小辫，没一会儿金彩娥的小辫子就好了。
    金彩娥照照镜子：“感觉比平常好看好几倍。”
    苏婷婷又给王素梅编，王素梅也感觉自己年轻好几岁。
    两个人拉着苏婷婷非要她教怎么编辫子。
    苏婷婷不推迟，很热情得边教边说：“过两天我的缝纫机也来了，你们谁需要做衣服改衣服就找我，我给你们优惠。”
    这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知青们都不会做衣服缝衣服，所以苏婷婷借此机会提前拉生意。
    她真是个勤奋的小蜜蜂。
    第15章
    等金彩娥和王素梅惊喜的答应了苏婷婷的邀约并帮忙宣传，苏婷婷就将两颗鸡蛋给她俩分了，然后愉快的回家。
    早上看到霍海洋把鸡蛋还回来，苏婷婷就没打算吃，直接用来收买金彩娥和王素梅。
    这还是跟霍海洋学的，想让对方出血就得先给对方点甜头。
    苏婷婷解决了一件心思后慢悠悠往家走，路上遇到小媳妇大婶子她贼拉热情得打招呼，顺嘴还夸两句，搞得大家心里都美滋滋，纷纷说洋子妈有福气，会娶儿媳妇。
    苏婷婷心里暗爽：今天的热情会化成明天的钱票，你们高兴就好。
    她今天是苏·财迷·婷婷。
    苏婷婷灵机一动，索性今天无事，就绕着生产队走了一圈，争取多碰见一两个人。
    西河大队有一百多户人家，除了李和霍两个大姓外，另外还有张、王、刘几户人家，都是当年逃荒过来的，房子都盖在村西头的荒地边。
    后来解放，荒地也开垦成田，村里也有人将房子盖过来，连成一片，就不显他们几户人家住的偏了。
    二大娘小张氏的娘家，就是逃荒来的张家，本来在村里不显眼，但随着小张氏两个儿子出息，张家也跟着腰杆硬起来，还借着霍家关系把张建送去城里麻纺厂当临时工。
    但是昨天张建挨揍，小张氏娘家嫂子哭得震天响，结果还没讹上人，就感觉很丢人，所以今天她家大门关的死死的。
    苏婷婷从东头绕到南头，又从南头转到西头，就看见小张氏揣着东西使劲拍张家的大门。
    苏婷婷要维持热情人设，就跟没事人一样大声跟对方招呼：“二大娘早，回娘家串门呢？”
    小张氏却是一个激灵，正好大门开了，她头都没回，“嗖”一声蹿回院子。
    苏婷婷眯起眼睛，心想这是几个意思？
    一回头，苏婷婷见一个婶子回头瞅，忙解释：“我二大娘着急娘家侄呢，唉，不是故意不搭理我。”
    那个婶子愣了愣，心想我只是觉着你漂亮才多看两眼，不是好奇你和小张氏关系不好。
    哎，不对？
    她俩关系不好？
    那个婶子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看着小张氏见谁都笑三分，却无时无刻不挤兑人家洋子妈，她就说不是个好的，果然还在侄媳妇跟前耀武扬威不搭理人家。
    眼看着那婶子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满足的离开，苏婷婷耸耸肩，她可啥都没说。
    人跟人之间的化学反应没法说，反正从她第一次看见小张氏进门就挤兑妯娌，苏婷婷就不喜欢她。
    苏婷婷继续溜达，不过现在半晌午，人该出门出门，而且太阳越爬越高，路上除了满地跑的小屁孩就没别人了。
    她就沿着树荫慢慢回家去，打算今天就在院里的大树底下乘凉吃甜瓜，咸鱼躺一天。
    进了院，院里静悄悄。
    霍老爷子肯定家里待不住，估计又去公社开会；大伯和二伯一早就约好去别人家打牌；大张氏今天带着霍杏花回住在大张庄生产大队的娘家，据说是娘家人给杏花相中了一个小伙儿，她回去了解了解情况。
    至于桂花和桃花，学校里今天开课，上学去了。
    老霍家院里有两颗枣树，现在还没有枣，但是枝叶茂密，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苏婷婷熟门熟路走到压水井边，从桶里捞出小刘氏一大早就泡起来的甜瓜。
    她选了一个小点的洗干净，也不切，直接就是一口：艾玛，脆生生的甜。
    她就坐在树底下，啃着甜瓜放空脑子，不要太舒服。
    霍海洋一进家，就看到懒洋洋、双眼迷茫，捧着个甜瓜啃得像小仓鼠一样的苏婷婷。
    他放轻脚步，慢慢绕到苏婷婷身后，确定对方没发现，伸手就在苏婷婷肩膀上重重一拍。
    “艾玛！”苏婷婷吓得从椅子上滑到地上，手里剩的最后一口甜瓜也掉了。
    她回头见是霍海洋，立马爬起来，对着他就是拳打脚踢。
    苏婷婷女孩子，能有多大力气，又没动真格，所以打在霍海洋身上跟挠痒痒没区别，还搞得对方心猿意马。
    霍海洋笑着捉住苏婷婷的双手：“别闹别闹，回头我再给你洗个甜瓜。”
    苏婷婷瞪眼：“是甜瓜的事儿吗？你差点把我胆子吓破。”
    说完，她抽抽鼻子，皱眉：“什么味啊，你去羊圈了？”
    霍海洋闻闻自己身上，确实一股羊屎蛋子味：“对，人家放假咱可不能闲着，羊圈你不扫我不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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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假期太快乐，苏婷婷都忘了自己还有个扫羊圈的活，看在对方帮忙的份上，不跟对方计较。
    她帮着压水，让霍海洋洗手，然后又指挥对方再洗个甜瓜。
    两个人忙活完，对坐在树荫下，霍海洋将甜瓜一掰为二，两个人分着。
    斑驳阳光从树叶缝隙中照下来，偶有清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夫妻两个对坐吃瓜，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闲聊，回忆着现代社会的便利以及这个年代的朴素和艰苦。
    不知不觉，说到了老霍家的情况。
    苏婷婷说：“刚看到小张氏回她娘家，但是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憋坏？”
    霍海洋：“我这几天冷眼旁观，二伯一家可能自私，但坏心眼不多，否则养不出霍海波这个憨憨。”
    霍海波只求自己开心，不爱动脑子，这两次都别忽悠着帮霍海洋说话，而且特烦小张氏娘家那帮人。
    二伯霍建军有私心，但是三观在霍老爷子的监督下没跑偏，对手足亲情还是看重的。
    至于小张氏……
    霍海洋这几天在村里转悠，四处找人聊天，小张氏娘家的风言风语可没少听。
    当年几家人逃荒过来，本来西河村的人挺同情，好心给吃的，但是逃荒的人手脚不干净，闹得村里老少东西。
    大家都穷，可禁不住今天少东西明天少东西，于是最后直接把人撵了出去。
    要不是解放后几户人顺势在这边登记户口，上面将人并到西河生产大队，村里的人根本不会允许他们在村边建房，就是现在也不太爱跟他们多走动。
    据说当初带头偷东西的，就是小张氏的娘家兄弟张大柱。
    张建正是张大柱的独子。
    昨天张建家嗷嗷的，村里人打听出是怎么回事，今天就有人小声提醒霍海洋：“他们家漏过风，想抢你手里养羊的活，这是准备讹你呢。”
    “这回没得逞，你看好咱队的羊，离过年早着呢，别出啥毛秧子。”
    霍海洋将事情慢慢说给苏婷婷听。
    苏婷婷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突然勤快起来，一天跑三次羊圈。”
    “羊圈的活本来我就不打算继续干，但也不可能给他。”霍海洋点头：“回头你也别干了，就在家做衣服，太阳晒不着风吹不着的。”
    苏婷婷噘嘴：“说得好听，是咱不干就不干的吗？还有，我能做衣服，那你呢？要去地里干活？”
    不是她不信霍海洋体力，关键地里活，他干得了吗？
    霍海洋神秘一笑：“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切！”还保密，苏婷婷还不稀罕打听呢。
    两个人说着话，小刘氏从后院自留地里出来，摘了一篮子的菜。
    见儿子儿媳妇都在家，就喊着两个人帮忙洗菜，她捡了烂菜叶子剁碎喂鸡。
    时间总是一晃而过，桂花和桃花放学回来了，进门就嚷嚷：“三婶，饭做好没有？”
    “没呢，刚蒸上馍。”小刘氏在厨房里喊：“你们热不热，吃个甜瓜先。”
    桂花不想吃甜瓜：“三婶，昨天嫂子从城里买来的糖水罐头还没吃呢。”
    小刘氏笑骂：“就惦记着吃好的！你们去前面大队长家找你爹要钥匙去。”
    罐头昨天放在堂屋里，霍老爷子出门就上锁，钥匙老大家一把他一把。
    桂花和桃花也不嫌热，扭头就嗷嗷叫着去找爹要钥匙。
    苏婷婷羡慕：“真是年轻有活力。”
    也是老霍家疼闺女，才养得几朵鲜花活泼可爱。
    霍海洋凑过去：“你也年轻，皮肤滑溜。”
    “……滑溜你也摸不着，离我远点！”苏婷婷翻个白眼，挪远远的。
    桃花和桂花回来的也快，手里还扬着钥匙：“吃罐头喽，吃罐头喽。”
    两人身后还跟着笑呵呵的霍建国和霍建军，他们也想尝尝糖水罐头的味道。
    桃花和桂花对着堂屋的锁一阵捣鼓，然后开了门一通找。
    桂花探出头：“爸、三婶，罐头放哪儿了，找不到。”
    小刘氏从厨房出来：“就放西墙的那个柜子里啊，昨天你爷爷放的，我亲眼看着的。”
    桂花再次去找，依旧没有。
    桃花都要哭了：“没有，是不是你们偷吃了。”
    小刘氏气笑了：“这俩丫头片子，我再馋也不会偷你俩小孩子的食儿。”
    昨天霍老爷子说好的，今天桃花和桂花上学表现好，就奖励一瓶罐头。
    结果现在两瓶罐头全没了。
    桃花和桂花从早上就盼着吃，现在希望落空，都哭丧着脸，难受极了。
    霍建国和霍建军也纳闷：“两瓶罐头还能长腿了？”
    他们不至于怀疑小刘氏一家，因为罐头是人家买的，想吃根本就不会拿出来分给大家。
    一群人正抓耳挠腮想不通，小张氏回来了，大家的目光一下全看向她。
    桃花没忍住：“二婶，堂屋的两瓶罐头你见了吗？”
    “我带回娘家看病号了，咋！”小张氏脸不红心不跳，直接承认。
    第16章
    小张氏承认的痛快。
    桃花直接哭了：“那是嫂子给我们买的，说好今天中午吃！”
    “对啊，我都给同学显摆完了，说下午给他们带一块尝尝味。”桂花也跟着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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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女娃一个比一个哭地声音大，就很委屈。
    想了一晚上一上午，上课脑子里都是糖水蜜桃，口水流了一地，结果兴冲冲回家，罐头飞了。
    霍建国是大伯哥，不好意思说啥，就瞅霍建军。
    霍建军这两天真的快被小张氏烦死了，从前闹小性子无所谓，反正二房没吃过亏。
    但是最近小张氏闹来闹去，都是二房跟着吃挂落，霍建军能高兴才怪。
    他一瞪眼：“人家小苏买的，咱爹答应给娃吃的，你脸真大，拿给你侄儿！”
    小张氏“哼”一声：“但是侄媳妇昨天不是交公了吗？我侄子现在是病号，我给他带两瓶罐头咋啦？”
    “还有嫂子和四妹回娘家，也没空过手吧？今天嫂子是不是提了二两肉，还有上次弟妹你娘生病，是不是带去二斤白糖？”
    所以她往娘家拿两瓶罐头怎么了？
    小张氏就是故意恶心人的，侄子张建身上的伤十有八九就是霍海洋和知青一起打的，就是没证据。
    碍于家里人反感她说霍海洋揍人，小张氏不提归不提，但罐头不拿给侄子她心里气不顺。
    小刘氏见状，气得就想说两句，霍海洋一把摁住她，笑着打圆场：“算了算了，一家人别为两瓶罐头伤了和气。”
    苏婷婷闻言，笑说：“两瓶罐头算个啥，桃花、桂花，下午我反正没事，就去公社再买两瓶，保证晚上让你们吃到。”
    公社供销社也有罐头，就是日期没有县城的新鲜，不过罐头能储存，只要不过期就没事。
    苏婷婷哄着桃花和桂花先去写作业，两个孩子进屋之前还冲小张氏恨恨说：“二婶你最烦人！”
    小张氏斜楞眼：“哎，我说你俩……”
    “闭嘴吧！”霍建军及时呵斥：“你是不是闹得家里不肃静才高兴！”
    娘的，罐头给他儿子吃了也就算了，给个混账侄子吃，霍建军就恨当初自己被小张氏姿色所迷，干嘛娶个名声不好的外来户家的闺女。
    你看看现在！
    霍建军狠狠瞪小张氏一眼，背着手回了屋。
    小张氏见男人不给自己撑腰，也没了继续耍威风的兴致，一甩手也要回去。
    小刘氏一把拽住她：“别走，这几天都是我跟大嫂做饭，今天该你了！”
    这个事情没法逃，小张氏不甘不愿被拽进了厨房。
    等周围没人，苏婷婷用肩膀一扛霍海洋：“你今天怎么不挤兑她了，想做个好人？”
    还算了算了，如果不是他冲自己打眼色让她上，苏婷婷还真信了。
    霍海洋笑：“我一个老爷们不能总跟妇女斗嘴，多女气，回头我干出来成绩，有她眼红的时候呢。”
    今天小张氏只是拿两瓶罐头，为这点事闹，说出去都不占理，毕竟没分家，苏婷婷昨天确实说了交公。
    小张氏拿出去走亲戚，最多算个不告而拿，教训也是霍老爷子教训，他一个晚辈不好参和。
    再说人在谷底，就不能怪别人踩。
    所以霍海洋想从根上让小张氏蹦跶不起来。
    苏婷婷跟霍海洋这么多年了，对方心里想想啥基本能猜出来，当即瘪嘴：“还干出成绩，我等你干出大成绩！”
    霍海洋笑嘻嘻靠过去：“放心吧，别人有的，我也得让我媳妇有！”
    苏婷婷：“那先提前祝福你媳妇了！”
    啥时候都不忘占她便宜，呸！
    …………
    张家。
    小张氏娘家嫂子，也就是张建妈将糖水罐头倒出来小半碗，端给张建：“儿啊，来吃点罐头，你大姑拿来的。”
    张建坐床上没起来，唏哩呼噜吃完一抹嘴：“我大姑家真舒服，还有糖水罐头吃。”
    张建妈撇嘴：“她倒是过的舒服，一点不管娘家的事，让你白挨一顿打。”
    提起这个张建就烦。
    他小时候爱去老霍家玩，每次去两口衣服兜里都被小张氏塞的满满的，有时候大表哥寄来的稀罕零嘴，霍海波都吃不上，全下了张建的肚子。
    所以霍海波就不乐意了，喊着霍海洋堵住张建揍了一顿，抢走了兜里零嘴。
    然后张建妈去理论，闹一次霍海波就揍张建一次，慢慢的张建就不爱去老霍家。
    霍海洋结婚的时候，张建已经进城当了工人，不稀罕来农村参加一个农民的婚礼，所以也没机会认识苏婷婷长啥样。
    他好几年没见过霍海洋，也主要是霍海洋的气质跟之前相差太大，那天在车上是真没认出来对方。
    早知道是亲戚他嘴绝对不会那么贱，毕竟霍海波和霍海洋小时候揍的他都有肌肉记忆了。
    张建感叹：“霍海洋都没爹，一个懒得腚疼的二混子，倒是娶了个城里媳妇。”
    那小媳妇小腰能掐出水，皮肤白的耀眼，长得画里仙女一样，啧啧。
    张建眼红极了。
    张建妈也点头附和：“可不咋滴，一个没出息的熊羔子也能娶城里媳妇，我说儿啊，你在城里工厂干了几年了，也没谈个城里对象？”
    张建不吭声了。
    就是因为他追厂里一个小姑娘，对方父母还是厂里的小领导，如果追上，张建肯定就能转成正式工。
    结果那个小姑娘不识抬举，躲着他不说，还给家里告状，害得张建直接丢了临时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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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张建恨的咬牙切齿：“城里女的都不咋样，脾气大还水性杨花！”
    张建妈一听：“那肯定不行，女的就得在家生孩子照顾你，不守妇道的咱不能要！”
    “不过城里女的有钱啊，你瞧瞧霍海洋娶了人家知青以后，吃的穿的都不一样了，就说这罐头，还是昨天他媳妇买的。”
    想起小张氏说苏婷婷不会过日子，去城里瞎买胡买，张建妈嘴里跟着数落对方，其实心里还是挺羡慕的。
    如果是自己儿媳妇，肯定不让对方乱花钱，把儿媳妇钱全拿到自己手里，留给儿子花。
    张建妈一脸惋惜，只恨苏婷婷当时咋不是跟自己儿子搞对象。
    张建听说罐头是苏婷婷买的，却转了转眼珠子：“哎，妈，你不是想我替代霍海洋去养羊，却找不到借口吗？”
    …………
    下午苏婷婷午休起来，直接去了公社。
    虽然稀罕东西到不了这儿，但公社供销社基本能满足全公社的人需要，从卷烟到针线，从白糖到口酥，供销社东西也不少。
    苏婷婷尝了一块口酥，还挺好吃，就称了两斤，然后问有没有罐头。
    售货员拿出两瓶落满灰尘的罐头，生产日期是半年前，离过期还有一年半呢。
    苏婷婷看了看，虽然不是蜜桃罐头，但山楂也不错，大夏天的，挺开胃，于是她就买了两瓶。
    等再回到西河生产大队的时候，太阳刚落山，有几户人家已经端着碗在石磨那边边吃边聊天。
    苏婷婷路过，热情打了一声招呼，刚要离开，一个大妈看见她提的东西：“小苏知青，你又买罐头啦？”
    这个“又”字用的很微妙，苏婷婷不记着上次买罐头被人看见呀？
    她停下脚步，冲大妈笑：“对啊。”
    大妈表情却是又羡慕又复杂：“你那个二大娘娘家……”
    “就是，唉。”周围的人附和着，脚底下却都向老霍家方向去。
    苏婷婷一看不对：“大娘，出啥事了？”
    大妈看她真不知道，这才一拍手：“就刚才，你二大娘她娘家嫂子去你家闹了。”
    “……”苏婷婷无语。
    大妈边走边说：“她说你二大娘送的罐头有问题，立马都长毛了，吃得她儿子拉肚子。”
    苏婷婷气乐了：“放他娘的屁！”
    大妈脑子一下卡壳了：“……”
    城里小媳妇也骂人啊？
    苏婷婷见周围人一脸诧异，气道：“别怪我气急眼，不说我买的时候专门看了罐头日期新鲜的很，关键罐头是玻璃瓶子装的，长不长毛难道我看不见？”
    小张氏也不会傻着脸拿一瓶长毛的罐头回娘家不是？
    周围人一听，是这个理。
    一个小媳妇就说：“我就说张家不是个好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都不爱跟他家人玩。”
    “对，没错，她家当年逃荒过来啊，手脚……”大家聚一块说起张家当年偷东西的事。
    苏婷婷可没时间在这闲扯，脚底下走得飞快。
    小张氏娘家嫂子来闹事，霍海洋和她都不在家，小张氏别帮着她嫂子闹她婆婆。
    还真被她猜对了。
    张建妈正坐院里拍着大腿哭呢：“丧天良的，买个长毛罐头，害我儿子坏肚子拉的没人样！”
    “张大丫这别向着你婆婆家说话，陪我们家医疗费！”
    “我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当初就不该让大妹妹嫁你们家！”
    小张氏听后直掉泪：“嫂子你说的这叫啥话，赶紧起来别让人家看笑话，有啥事进屋说。”
    张建妈才不会进屋呢，她就要闹得全队都知道，逼着老霍家赔偿：“我不进去，进屋都是你们得人谁知道会咋样，就在院里说！”
    小张氏心里觉着不对劲，但是帮亲不帮理，她肯定向着娘家嫂子，于是对着西屋喊：“姓刘的你别装死，你儿子儿媳妇不在家你出来赔礼道歉，赶紧的！”
    所以这是三房闹得事，赔偿也得从小刘氏兜里往外掏，坚决不能走公账。
    小刘氏气的咬牙，张建妈就是个泼妇，她怕出去挨揍，就隔着窗户里朝外喊：“口说无凭，你说罐头长毛就长毛，昨天明明好着哩，你把罐头拿回来我看看。”
    第17章
    “呸！你当然不会承认。”张建妈当然不可能拿出罐头，毕竟她说的是假话：“我儿子吃了拉得站不起身，一生气我把瓶子给砸了！”
    “我不管，反正就是你们罐头的事儿，赔偿，必须赔偿！”
    苏婷婷外面听了一会儿，张建妈三句话不离赔偿，怕是昨天揍人的事没讹成人，今天才想起这一出。
    她一脚踏进院，霍里霍气的说话：“你们干嘛呢，这么热闹？”
    确实热闹，周围闻讯来看笑话的都快把老霍家院子挤满了。
    看苏婷婷回来了，张建妈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
    小刘氏不愿意了，急忙出来拦：“张建妈，你敢挠我儿媳妇我跟你没完！”
    但是她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张建冲到苏婷婷跟前，小张氏也去帮忙，急得小刘氏直跺脚。
    苏婷婷反应快，迅速闪身，张建妈一下子冲出了院子，摔在外面路上。
    看热闹的人见战况升级，张建妈还摔了个狗啃屎，顿时笑出声，有几个装作拉架一把摁住张建妈：“老张家的你悠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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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建妈恼羞成怒，一把甩开拉架的人，索性重新坐地上撒泼：“没天理啊，老霍家的小媳妇打长辈啦，买了长毛罐头害我儿子啊。”
    小刘氏冲过来，这会也不怕张建妈撒泼了，一把揪住对方胳膊：“你起来，你给我起来，没凭没据你别胡乱攀咬人。”
    “你们家害人还有理了，张大丫你就看着你妯娌欺侮你亲嫂子！”张建妈破口大骂：“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今儿是算看明白了，以后你别进娘家的门！”
    跟娘家翻脸是很没脸的一件事，小张氏可不敢，她立马拽住小刘氏：“你起开，你儿媳妇害我侄子，必须得有个说法。”
    小刘氏被两个人前后夹击，脸上还被张建妈趁机挠了一爪子。
    苏婷婷立马过去推开小张氏，救出了小刘氏：“妈，这事你别管了，你去找我爷爷回来。”
    没有霍老爷子，根本无人镇得住小张氏和张建妈，没看见霍建国和霍建军都拉不住两个泼妇，急的要揍人。
    苏婷婷是不可能让家里男人揍人的，只要一出手，有理也变成没理。
    所以，女人的战争，就由女人结束。
    小刘氏本来不放心苏婷婷，但是一听去喊霍老爷子，她一拍大腿：“让她俩气得脑壳子疼，忘了这事！”
    她转身就跑。
    小张氏一听去喊霍老爷子，心里先怯了，毕竟她是老霍家儿媳妇，公公不会怎么张建妈，但绝对不会放过她。
    有那么一瞬间，小张氏想退出战场。
    张建妈多贼啊，她不能让小张氏走，这个妹子是她的堡垒，是她的枪口子，必须帮她阻挡老霍家的炮火。
    她一把抓紧小张氏的手：“妹子，你可就这一个侄子！”
    “你儿子是出息不假，可是老大远在部队，二小也不向着你，以后侄子可是你最大的依靠。”
    “娘家有人，你在婆家才能立得住，今天你婆家的人霍霍了你侄子，就是看不起你想压你一头！”
    小张氏好强啊，本身就跟同样好强的小刘氏别苗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她这个东风。
    如今东风一直势弱，被张建妈这么一激，她脑子瞬间发热，心里那点不对劲全没了。
    小张氏站自己嫂子这边站的稳稳的，叉腰对着苏婷婷嚷：“侄媳妇，你难道也想耍赖不成？”
    “我娘家就一个侄子，你看不惯我，也别害他他啊！”
    说完就开始抹眼泪，哭出几天来一肚子的委屈。
    看着怪可怜的。
    就有老人帮着劝：“建军媳妇，有事平住气慢慢说，你别帮着你嫂子跟自家人大吵大闹啊。”
    小张氏还没反应，张建妈不乐意了：“二奶奶，我跟着我妹子喊你一声二奶奶你可别真当我家长辈，来这倚老卖老。”
    “不是她跟自家人大吵大闹，是她们家里人做的事不像话，拿长毛的罐头哄她回娘家。”
    “你们别光看热闹不嫌事大，凭良心想想这事摊你们身上，你们会不会跟我一样闹！”
    “唯一的儿子吃坏了肚子，拉的没有人色，本来就被人揍了一身伤，天气那么热，万一发炎……哎呦我不活了！”
    张建妈拍着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众人一听，没错！
    大热天本来就不好养伤，容易发炎，还吃坏肚子更不好养了。
    他们不知道张建被厂里撵出来，想着如果是自家劳力病成这样多耽误事，于是风向开始转了：
    “小苏知青你咋买长毛的罐头，也不看看日期。”
    “年轻娃，被供销社的工作人员一忽悠，啥都忘了。”
    “人家里的好劳力，你看看这事闹得。”
    “对啊，听说张建一个月三十多块钱工资呢，现在家里养病，人家肯定不发工资，简直是耽误人家糊口。”
    这句话让张建妈听见了，心里一喜：咋忘了这一茬，她还能把儿子被厂子里撵出来的事栽赃到苏婷婷头上。
    张建妈心说这回必须讹的你底裤都不剩，误工费、医药费一点都不能少，然后顺势将养羊的活拿到手，真是美得很。
    张建妈一拍大腿：“我儿子一个月三十多块，回家孝敬孝敬我呢，结果又是挨揍又是拉肚子，耽误了上班。”
    “这下好了，他本来就是临时工，估计耽误几天厂里就不要他了，苏婷婷，你是害我儿子拉肚子吗，你是害我儿子失去工作，这损失你咋算？”
    “行吧！”苏婷婷点头。
    “医药费、误工费、我儿子将来……啊？”张建妈没想到对方答应那么痛快，本以为还要闹更厉害点呢，一时不知道咋接茬。
    苏婷婷早就听的烦，啥玩意啊这是！
    她才不像小刘氏那样为自己一一辩解呢，坚决不跟泼妇吵架，不拿自己短处应付对方擅长的领域。
    见张建妈被不说了，苏婷婷放大声音：“我是说，如果你儿子真是吃了我买的罐头拉肚子，我肯定赔偿！”
    张建妈还是没反应过来，小张氏捅一捅她：“嫂子，赶紧起来，苏婷婷答应赔钱了。”
    张建妈心中一喜：“……你当然得赔钱，还有，我儿子将来工作咋整，你也得给我说法！”
    苏婷婷心说你想屁吃呢：“大娘，你现在先别想那么多，你儿子身体最要紧，抓紧送医院，医疗费我出，乡亲们搭把手，咱抓紧抬张建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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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纷纷点头：“小苏知青这个态度不错，对对对，赶紧送孩子去医院。”
    张建妈慌了：她儿子没病啊，好好家里躺着吃糖水罐头呢，送啥送？一送不就露馅啦？坚决不能前功尽弃！
    所以她咬死不去医院：“我不去，你别想骗我，是不是就不想赔钱？”
    苏婷婷厉声一呵：“大娘你糊涂！我从前在城里可看见过拉肚子拉死人的，听你描述的这个症状，张建估计得了痢疾！”
    “我理解你一片慈母心，但是病了必须去医院，哪位兄弟姐妹帮我去张家赶紧把张建抬出来送医院？”
    张建妈见她坚持，神色更加慌张：“不许去，我不放心你，你是不是想害他？你抓紧赔我钱，我自己送儿子去。”
    苏婷婷哪里会让她如意，直接对着人群扬声喊：“谁把张建抬出来，我谢他一块钱！”
    “……”帮忙就帮忙，说啥钱，乡里乡亲的怪不好意思。
    人群里立马有人举手：“我去我去！”
    “我也去！”
    一转眼好几个小伙子小姑娘都朝张家跑。
    张建妈要疯：“不许去，谁也不许去！”
    但是一块钱在前面顶着呢，她拦得住谁？
    张建妈顾不上跟苏婷婷掰扯，着急忙慌挤开人群往家跑，可不能让那些人发现儿子是装病。
    苏婷婷假意追上去，边追边喊：“张大娘，我知道你没有上过学啥都不懂，张建如果得了痢疾，你送医院晚了会死人的！”
    周围的乡亲也跟着移动，追着问苏婷婷：“小苏知青你别说这么吓人，拉个肚子咋会死人？”
    “怎么不会？”苏婷婷说：“咱现在新社会，政|府除四害灭痢疾，咱才不会轻易得病，你们想想解放前。”
    队里老人果然跟着她的话开始回忆，可不咋滴，从前确实有得痢疾死的，不过大家都认为是没钱医治。
    苏婷婷叹息：“痢疾不是什么大病，花不了多少钱，张大娘儿子真是吃我罐头拉肚子，我肯定负责，咱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
    大家都觉着苏婷婷这人不错，敢担当！
    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
    你看张建妈被小苏知青一科普也急了，跑地比地里野兔都快。
    张家距离老霍家有一定距离，等大家追到门口，张建妈已经进屋了。
    还不等苏婷婷等人跟进去，就听见屋里乒乒乓乓，接着就是张建妈的叫骂。
    自告奋勇抬张建去医院的几个人从屋里被撵出来，个个表情复杂。
    苏婷婷迎上去，一脸担忧：“人呢，怎么不抬出来，再晚怕是要死人。”
    “是要死人，不过不是病死！”其中一个大姑娘翻个白眼。
    大家好奇：“啥意思？”
    大姑娘一甩麻花辫，指着屋里很是不屑：“病不死人羞死人，小苏知青你就是太善良，别担心了，张建屋里好好坐着吃糖水罐头呢！”
    苏婷婷故作惊讶捂嘴巴：“怎么会，不是说……”
    她话只说一半，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18章
    霍海洋跟在小刘氏和霍老爷子后头赶回来，苏婷婷已经回到了家里。
    小张氏被娘家嫂子的骚操作闹得没脸，恨嫂子提前不给她打声招呼，回家后把自己关屋里，谁喊也不出门。
    大张氏早回来了，正在屋里当着一家人数落张建家没脸没皮，霍建军蹲在门口抱着头直叹气。
    小刘氏见儿媳妇没事，很是松一口气，拉着她躲一边说悄悄话：“到底咋回事？”
    苏婷婷将事情真相一说，小刘氏气得差点跳起来：“杀千刀的，我就说咋可能是罐头的事！”
    她转头就给霍老爷子告状：“爹，没二嫂这样的，她跟她娘家人凭啥可着我们一家欺侮，这事您得给我们做主啊！”
    霍老爷子没赶上现场直播，但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人，人家就给他说一说。
    遇到一个听一次，遇到一个听一次，越听越恼火。
    此刻被小刘氏一哭，他觉着头大，照着蹲门口的霍建军就是一脚：“能不能管好你媳妇，啊？”
    霍建军无奈：“爹，我三孩子都那么大了，你别老上脚踢我。”
    守着一屋小孩，他真是丢人。
    霍老爷子怒：“你三孩子大了，我三孩子都还特么生孩子了呢，还不是照样惹老子生气？”
    “我这么大年纪了，天天跟你们后头擦屁股，霍建军你听好，现在是涛子提干的关键时期，你让你媳妇把她娘家管好，别特么给老子扯后腿！”
    霍建军唉声叹气答应了，又顺着霍老爷子的气骂了张家两句，这才消停。
    霍海洋从进屋脸就铁青，这会看见霍老爷子也是轻拿轻放，心里不禁冷笑。
    一大家子住在一块就是这样，不管闹再大，长辈也希望和和气气。
    今天要不是苏婷婷机灵，是不是他们两口子就得赔钱又赔罪？
    我去你大爷的吧！
    …………
    第二天苏婷婷还没睁眼，大队长李德全的声音就在喇叭震天响：“队员们，同志们！休整了三天，咱的麦子该扬啦，现在都去场上：扬麦的样麦，装袋的装袋，收公粮的同志明天就到！”
    “另外，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现在就去地里，借公社的牛已经到了，你们抓紧时间把地梨好，麦子一交咱就赶紧播种玉米、红薯和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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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袖说了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你们动作都他娘给老子快点，太阳照到腚了……”
    李德全越说越暴躁，然后喇叭“刺啦——”一声，不知道谁把他话筒关掉，放起了样板戏：“奶奶，你听我说……”
    一大早的，还怪开心，苏婷婷憋着笑起床。
    霍海洋早就起来了，正对着镜子梳头，边梳头边跟着广播唱：“我家的表叔数不清……”
    苏婷婷冲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来昨天霍海洋一一直闷闷不乐，大晚上跑出去半夜才回来。
    她当即问：“你昨天半夜干啥去了？”
    霍海洋声音一顿，随后回头：“婷婷醒啦，你再多睡会啊，桃花和桂花一早就割好今天羊吃的草了，羊圈我也扫干净了，咱不着急。”
    苏婷婷怀疑自己听错了：“……几个意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霍海洋神秘一笑：“我今天请假了，出去一趟，所以提前干好，还有晚上也别等我吃饭，裴浩约我去打牌。”
    “谁等你吃过饭？”苏婷婷白眼翻上天，然后一愣：“你跟裴浩都好的约打牌了？”
    霍海洋：“对啊，你的好哥们也是我的好兄弟，别吃醋哈。”
    “吃你的头，我警告你，干违法乱纪的事你别扯上我朋友！”苏婷婷懒得再问，霍海洋现在挺会顺杆子往上爬。
    找时间问裴浩去。
    苏婷婷将好奇心压下去，狠狠瞪了霍海洋一眼，端起洗漱用品走出屋。
    霍海洋笑了：瞪眼睛的模样怪可爱。
    为了长期被苏婷婷这么可爱的瞪，他昨天安排的事就算值。
    …………
    小张氏被霍老爷子找去谈话。
    霍老爷子说，霍海涛在部队要提干，能不能留在部队当干部就看最近的考察了。
    考察不但看他在部队表现，还要审核家庭背景。
    按说老霍家根正苗红，霍老爷子还是武工队出身打过鬼子的人，霍海涛应该没问题。
    但是霍老爷子说了，人家部队一审核就是祖宗八辈，小张氏娘家本来就不靠谱，她千万别跟着犯糊涂，到时候娘家捞不到好，还耽误了亲儿子的前途，让她也提醒提醒张家，大家荣辱与共，别在最近闹事。
    所以小张氏今天看见苏婷婷就没横鼻子竖眼，但也没多热情。
    看着苏婷婷和霍海洋先后出门，两个妯娌对自己爱答不理，小张氏心里有气，但是挂念着大儿子的事，吃饭完就回了娘家。
    小张氏又不傻，她是偏心娘家，但娘家肯定不能跟亲儿子比啊。
    然而到了张建家，小张氏将事情一说，张建妈没说啥，张建嗤之以鼻：“大姑，你听他们忽悠你，人家政审只审有没有ZZ问题，管你家长里短。”
    小张氏不放心：“反正你们小心点，羊圈的事别想了，昨天闹那一出，就算队里不让霍海洋养羊，也不能分给你了。”
    这话张家人都不爱听，张建的爹张大柱眯着眼抽旱烟，张建妈收拾家务摔摔打打弄的声音特别响，张建索性躺会床上，只有十二岁的小侄女给小张氏端了碗水。
    小张氏也没在意，娘家一不如意就这样，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摸了摸小侄女的头，然后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也动作快点，大队长都急眼了。”
    说完她匆匆离开，张家没一个出去送她。
    人一走，张建妈就把抹布一甩：“真他娘丢人！”
    她今天都没脸出去去参加劳动，那帮老娘们肯定拿昨天的事挤兑她。
    张大柱敲敲旱烟袋：“谁让你蠢！”
    “咋我蠢？”张建妈不乐意了：“你倒是会躲我们后面……”
    张建不耐烦：“行了行了，妈你出去吧，我找我爹说点事。”
    张建妈：“……”
    她不想出去，但是没办法，张家男人一旦讨论事，女人是不能听得。
    等屋里只剩两个男人，张大柱问：“你想咋干？”
    张建嘿嘿一笑：“就说父子连心，爹果然知道我。”
    如果说之前挨揍他认倒霉，但是昨天苏婷婷喊着全村人来抓他现行。
    作为一个男人，被一个娘们弄的灰头土脸，张建咽不下这口气：“爹，我在城里认识了几个投机倒把的，昨天半夜他们有人来找我，说咱队的羊羔可是稀罕货。”
    反正他养不了羊，但也不能让霍海洋和苏婷婷好过，偷了羊羔一卖，他张建在家里数钞票，霍海洋和苏婷婷丢失集体财产，怕是要去吃牢饭！
    张大柱还有点犹豫：“……你大姑不是说涛子要提干，他们家出个这事，会不会影响他前途？”
    “爹，就凭老霍家现在对咱家这样，你觉着大表哥提干后，咱家能跟着沾光？”张建觉着不算事：“再说出事的是霍家三房，哪家没有个败家子，我大姑一个隔房的婶子能有啥办法？而且那人说了，事成给咱这个数！”
    张建伸出三根手指头。
    张大柱倒吸一口冷气：“三百？”
    张建点头。
    张大柱又狠狠抽几口旱烟，最后一跺脚：“干！”
    马儿不吃夜草不肥，从来富贵险中求。
    张建见状立刻说：“那哥几个等着我出货呢，事不宜迟 ，咱今天晚上就下手！”
    “管！”张大柱点头，然后出去准备偷羊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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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天劳动结束，苏婷婷早早关了羊圈，然后检查一圈没啥问题才回去。
    霍海洋还没有回来，霍老爷子也在公社耽误没回家吃饭。
    苏婷婷安安静静吃过饭，独自一人在小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别说，平时看着霍海洋烦人，天天跟着孔雀一样见缝插针的往跟前凑，他忽然不在家，怪不习惯。
    苏婷婷翻身坐起：“打个屁的牌啊，大半夜的，明天还得劳动呢，你不累人家难道不睡觉？”
    嗯，她不是想霍海洋，就是担心对方耽误人家裴浩休息！
    霍霸总不是能闲住的人，不会拐着人家做投机倒把的事吧？
    苏婷婷提心吊胆的，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被她念叨的霍海洋，这会儿正跟知青点的人凑一块打牌呢。
    他平时猫嫌狗嫌，但是真心想交朋友，就会让别人如沐春风。
    哪怕知青们自觉是读书人，跟队里泥腿子不一样，此刻还是被霍海洋说得哈哈大笑，心里跟吃了冰棍一样爽快。
    裴浩一边看着，心里想苏婷婷这个对象可以啊，也没那么糟糕。
    他抬手腕看了看表，晚上十一点了，跟霍海洋对视一眼后，就伸着懒腰出门：“我去撒个尿！”
    知青们笑话他：“你今天尿真多，快去快回，马上赢你了！”
    裴浩扔下手中的牌，第N次出门解手。
    霍海洋也竖起了耳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出去上厕所的裴浩半天没回来，外面黑兮兮一片，连颗星星都没有。
    霍海洋担心的说：“他不会掉粪坑吧？”
    大家笑。
    霍海洋不放心：“你们别笑，我出去看看。”
    结果他也一去不回。
    本来没当回事的知青们面面相觑：“我擦，不会被狐狸精逮走吧？”
    “咱去看看，隔壁大队的粪坑刚淹死过人。”
    “走走走，一起去。”
    第19章
    苏婷婷担心霍海洋，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意识模糊要睡过去，突然听到院门被人拍地震天响。
    伴随着敲门声，还有一个焦急的声音：“霍支书，羊圈出事啦！”
    “……”苏婷婷一个激灵爬起来，套上衣服就往外跑。
    院子里，大房和二房的人全被惊醒，霍老爷子已经披着衣服急匆匆去开门。
    大门一打开，苏婷婷就认出来的是知青点的人，男人气喘吁吁：“支书，有人偷羊被我们逮住了！”
    霍老爷子眼皮直跳，闻询就要出门，转头看见苏婷婷，又见家里人也要往上跟，气得跺脚：“不知道偷羊的还有没有帮手，你们都在家守好门，别想着去凑热闹！”
    本来想跟过去的家人一听，顿时停下脚步，赶紧回去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苏婷婷却坚决要跟着：“羊圈是我负责的，我必须到场。”
    霍老爷子一听没错，于是点点头，又让霍建国关好院门，然后就着夜色深一脚浅一脚往羊圈方向去。
    羊圈那边，知青们自发拦住附近闻讯而来看热闹的人：“别往里挤啊，里面是案发现场，别破坏。”
    “别挤别挤，我们已经派人去公社派出所报案了，人家说要保护现场！”
    而大队长李德全已经到场，正在听一个知青说当时抓偷羊贼的情况，看见霍老爷子过来赶紧招手。
    知青说：“当时裴浩和霍海洋出去老不回来，我们担心他俩出事就一起出来找，谁知道发现两个人鬼鬼祟祟进了羊圈。”
    其实是他们跑出来的时候，裴浩和霍海洋已经埋伏好，就等着抓对方现行。
    抓贼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儿，几个热血小伙都不用招呼，也悄悄跟着埋伏起来。
    等着对方绑好羊羔往外抬的时候，霍海洋掏出手电筒对着偷羊贼的眼睛就是一阵猛照，知青们扑过去逮住对方一阵拳打脚踢。
    等绑好偷羊贼，霍海洋一边安排人去喊队长和支书，一边说功劳是大家的，别告诉霍支书他这个点还在知青点打牌。
    知青们很理解，纷纷表示不会暴露他，于是给李德全和霍老爷子讲经过的时候，有意识的将霍海洋给隐去，其他事情倒是一五一十说出来，听得李德全和霍老爷子冒火。
    李德全对霍老爷子说：“人赃俱获，还是你亲家亲戚，你咋看？”
    “……”霍老爷子为难了。
    知青哼一声：“反正我们已经去报派出所了！偷集体财产，支书你可别包庇自己人。”
    这是防着霍老爷子护短哩，老爷子的脸唰黑了一层。
    而苏婷婷这边，一眼就看到了守着偷羊贼的霍海洋，再一看抱着头蹲在墙角的偷羊贼模样。
    她还有啥不明白的，疾走两步冲过去，一巴掌拍到霍海洋后背：“你混账！”
    霍海洋转头见她来了：“你怎么过来了，回去回去，这里没你的事。”
    苏婷婷不愿意，继续捶他：“你能不能提前给我说一声，真以为你打牌呢。”
    搞半天跑出来埋伏人。
    万一对方狗急跳墙，带着凶器……苏婷婷都不敢想，捶霍海洋捶地更急。
    霍海洋一把抓住她捶自己的小手：“媳妇，你担心我呢？”
    “滚！”苏婷婷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候你还嬉皮笑脸，以后能不能别这样，当初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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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话说一半没再说，眼泪突然流出来，晶莹剔透的泪水挂在凝脂般的脸上，让人看了心碎。
    霍海洋吓了一跳，别的什么都不说先认错：“媳妇对不起，我错了。”
    苏婷婷一提当年，他的心尖疼了一下，伸手搂住对方：“我的错，以后再也不让你担心了，以后啥事我都提前给你报备。”
    “不用报备，”苏婷婷擦干眼泪：“反正以后你也不是我的谁。”
    霍海洋只当她生气，又是哄又是赔罪才让苏婷婷脸色好点。
    一边同守着张建父子且被苏婷婷无视的裴浩，牙突然很酸：“那个，我去那边看看。”
    小两口又哭又抱，他可不当这电灯泡。
    蹲在地上的张大柱见裴浩走了，就冲霍海洋谄笑套近乎：“大侄子，你看都是一家人……”
    “闭嘴！”霍海洋和苏婷婷同时出声，愣了愣之后，相视一笑。
    派出所的同志来的很快，毕竟这两年风声鹤唳，偷窃集体财产，还被抓了现行，事情相当严重。
    所以张大柱和张建不等喊冤，就被派出所直接带走。
    张建妈得到消息哭着跑来的时候，只看见了人派出所吉普车的尾气。
    “支书，咋就惊动公家了呢？他俩明天能回来吧？”张建妈慌里慌张。
    霍老爷子还没说话，霍海洋噗嗤一笑：“大娘你可真会想好事，偷窃集体财产，最低三年徒刑，你等着给牢里送饭吧。”
    张建妈一屁股坐地上：“啊，咋这么严重？”
    眼看着霍老爷子要走，她一把抱住对方的脚后跟，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叔你可别走，你不能让他爹和我儿坐牢啊！”
    霍老爷子无奈：“他俩被人抓现行，我能咋办。”
    人知青们都虎视眈眈盯着呢，不等他来就报公，不就是怕他徇私？
    张建妈不听，哭着喊着拉着霍老爷子不让走：“他叔啊，你可怜可怜我们吧，回头我让他俩给你做牛做马。”
    “我一个女人家没了丈夫和儿子，将来可咋活啊，他叔求你了求你了，我给你磕头，帮我去公社说说情，回头他俩你随便打随便骂！”
    张建妈爬起来就给霍老爷子磕头。
    霍老爷子急忙拦住，心里其实有些意动，毕竟张大柱和张建是西河生产大队的人。
    这两个人被判刑，说明他工作不到位，没有及时改造好队员的思想，年底先进集体肯定拿不到了。
    而且，也是大孙子的亲舅亲表弟，断不了的亲戚。
    所以要不要去托托关系，对两个人只是口头教育一下？
    霍海洋就防着霍老爷子心软呢，否则也不会找知青来捉贼，他牵着苏婷婷的手在一边提醒：“爷爷你别犯糊涂，亲家犯事影响不到我涛哥，但是你徇私那性质就严重了！”
    “再说但凡他家为我涛哥想想，就不会办今天这种事，我不信二大娘没提醒他们！”
    他一句话打消了霍老爷子的心思。
    可不咋滴，部队审核严着呢。
    亲家犯事可以不管，他如果徇私，铁定影响大孙子前途。
    霍老爷子咬牙：“大柱媳妇，你别怨叔狠心，我让涛子妈提醒过你们夹紧尾巴，你们不听，还犯下大错，我救不了他俩！”
    张建妈本来看着老爷子意动，以为有希望，结果被霍海洋一句话给搅合了。
    她转头就往霍海洋身上扑：“你个熊羔子，自己看不住羊就害我家老头子和儿子！”
    霍海洋立马把苏婷婷往身后一扯，然后一把扭住了张建妈的胳膊，对着她耳朵小声说：“是呀，就是我害得，你能咋办？”
    张建妈打了个寒颤，不可置信望着霍海洋：“你，你……”
    霍海洋面上笑着，声音却低沉地仿佛从地底爬出的逃命鬼：“你敢欺侮我的掌中宝，我就拿你丈夫儿子说事，很公平！”
    他专门去县城跑一天，就为打听张建的社会关系，得知对方认识投机倒把的人后，立马故意放风声想买羊羔，引着那些人去找张建。
    然后他再回来找裴浩配合，引知青来抓贼。
    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人赃俱获，霍老爷子想捂都捂不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张建妈一屁股瘫在地上，愣了很久才放声大哭，霍家是她唯一的希望，现在希望变成了刀子，真是让人绝望。
    霍海洋冷笑一声，一点都不同情：这家多坏啊，就算他设套，也没拿刀子背后头逼着对方偷羊吧。
    归根到底，还是对方太贪心，不走正道，天天想巧！
    所以一点都不冤枉。
    他转头悄悄拽了拽苏婷婷的手：“媳妇，别好奇，回家我慢慢告诉你。”
    苏婷婷一点都不好奇。
    霍霸总心思缜密，出手必定打人要害，她刚才冷眼看一场也猜出个大概。
    就是霍海洋不该瞒着她，所以苏婷婷不好奇但生气：“下次不许你在这样，知道吗？”
    霍海洋急忙站好，乖乖听训，见苏婷婷没那么生气，赶紧又伸出手邀功：“婷婷啊，我就是不听你的话才半夜摔跤，你看，手都皮了。”
    其实是刚才揍人揍的，不小心蹭到羊圈的栏杆，扎了根倒刺。
    苏婷婷用手电灯一照：“艾玛，都流血了，你说你多大个儿人，咋就这么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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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挨训，霍海洋一脸享受啊：“是是是，媳妇说得对，以后你必须紧紧盯着我，一刻也不能放松。”
    周围看热闹的知青：“……”
    就很烦！
    偏霍海洋还抬起头，冲他们摆摆手：“我先回去了，哎，结了婚的人就是没你们单身汉自由。”
    知青们：“……”
    伤害不大，侮辱性很强。
    苏婷婷没眼看，上去一把薅住霍海洋领子：“别在外面丢人了，赶紧走，回家再收拾你！”
    “好嘞！”霍海洋嘴都裂到耳朵后面。
    “……嗝”
    知青里有人打了个大大饱嗝，在饥肠辘辘的众人中就很突兀，本来就很不开心的知青们纷纷怒视他。
    打嗝的人捂住嘴，一脸迷茫：“我没偷吃东西，就……突然很饱。”
    第20章
    张家偷羊的事儿没有任何悬念。
    绳子和泡了安眠药的草明晃晃摆着，人证物证俱在，张家父子直接被重判十年，即日执行。
    张建妈去县里跑了好几天找人减刑都没用，回来直接病倒，大门紧闭，工分都不挣了。
    队里也是议论纷纷，都觉着活该，毕竟偷的是集体的羊，直接关系每个人利益。
    这事对全队的人来说都是教训，第二天结束一天劳动后，队里在扬麦场紧急开了个主题为“摸伸手，伸手必被抓”的会议
    会议上，霍海洋当众表示羊圈的活他不干了，亲戚犯错，他没脸继续喂养，愿意将小羊羔们交给昨天英勇维护集体财产的知青们。
    “他们有文化有胆气，能够全身心科学喂养咱的羊羔们，我自愿把活让给知青点的同志。”霍海洋说了一番极为漂亮的话。
    也实在是他不擅长喂羊，这几天羊都瘦了。
    他想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为队里做点事情，为他和婷婷的未来铺条顺畅的路。
    当然，这只是霍海洋内心的想法，现在事情未成，还是不要告诉别人，他也只给霍老爷子和苏婷婷提了两句。
    不明白他想法的队员在底下个个赞叹：“洋子真的大变样。”
    “对哩，昨天张建妈那么冤枉他，换谁都揍人了，人洋子乖，要不是有个泼辣的媳妇，肯定受委屈了。”
    “哎，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不能提不能提。”
    苏婷婷坐在底下，周围的人转头问她霍海洋咋想的。
    苏婷婷能说啥，肯定帮着说漂亮话场面话，总不能说霍海洋早就想撂摊子，干个大的吧？
    在大队长极力挽留下，霍海洋和苏婷婷还是交出了羊圈的活，由知青点的金彩娥和王素梅两位女同志负责。
    金彩娥和王素梅兴奋极了，羊圈的活虽然臭，但是跟地里的活比起来轻巧太多。
    两个不好意思去感谢霍海洋，就围着苏婷婷道谢，抢着要请她吃饭。
    苏婷婷隔着人群狠狠瞪了霍海洋一眼，真会给她找麻烦。
    霍海洋感应到，抬头朝苏婷婷方向笑，还比了一个心。
    裴浩正跟他说话呢，见他手势奇怪，问：“你干啥呢？”
    “啊，给我媳妇比心呢。”霍海洋又做了一个比心的手势。
    裴浩：“……”
    对不起打扰了，单身狗不该多嘴！
    苏婷婷接收到霍海洋的心，直接一巴掌给拍了回去。
    人霍霸总都开始搞事业了，她呢？
    那次往家里打电话直接扔了个炸弹，然后回来就被两瓶罐头闹得头晕，算算都好几天了，怎么家里还没个消息？
    还是说，原主记忆错误，苏爸爸其实并没有那么爱她？
    苏婷婷望着兴高采烈地金彩娥和王素梅，心里一动，不着痕迹地问：“彩娥，素梅，最近邮局的给你们送过信吗？”
    “有啊！”金彩娥回答：“我收到两封呢，一封我家里的，一封我同学的。”
    王素梅也点头：“我也收到了，你等家里信吗？”
    见苏婷婷脸色不好，她想了想安慰说：“婷婷你别着急，你现在户口在老霍家，寄信肯定寄到你家去，是不是信还在路上呢？”
    苏婷婷笑笑：“可能吧。”
    她没有就此事多谈，但心里清楚，原主一直没给家里说结婚的事，她也只是随意提了一句，家里有信肯定还是送知青点。
    结果几天过去，啥都没有。
    是家里放弃了嫁到农村的苏婷婷，还是另有原因？
    苏婷婷决定必须去邮局问个清楚。
    今天会议基本就是教育为主，然后定下养羊的人，很快就散了。
    扬麦场上人快走光的时候，路边“突突突”驶来一辆皮卡小货车。
    这年头汽车在农村可是稀罕的很，队里的小孩子呼啦全迎上去，跟在汽车后面跑，没走的队员全驻足行注目礼。
    货车在人群前停下，司机从车窗探出头，问：“哪个是苏婷婷？”
    找苏婷婷的？
    大家赶紧扯着嗓子喊：“洋子媳妇，有汽车找你！”
    苏婷婷早看见了，急忙挤过人群：“同志，我就是。”
    司机点点头，同另一个小伙跳下车，并掏出一张单子让苏婷婷签字：“你的缝纫机到了。”
    苏婷婷当时在县城定的缝纫机没有现货，她多交了两块钱让送货上门。
    现在就是供销社的人来送货呢。
    苏婷婷一下子忘了没收到家里消息的事儿，高兴地签了字，转头招呼霍海洋赶紧过来帮忙抬缝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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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婷婷长得漂亮，笑起来两个小酒窝极为醉人，阳光下晃得人微醺，供销社的那个半大小伙殷勤的说：“我们帮你抬。”
    “好呀。”苏婷婷笑得更灿烂，冲人小伙连连道谢：“回家我请你们吃甜瓜，自留地里种的。”
    她落落大方，小伙儿羞得满面通红。
    霍海洋看着心里不得劲，挤过去一把揽住苏婷婷胳膊：“同志们走哇，家里吃甜瓜，咱西河大队别的不说，就是待客热情。”
    小伙儿看到他的手，心里猜到人可能是两口子，心里的热浪一下被凉水浇个透心凉，慌忙说：“不吃了不吃了，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帮忙的话已经说出来，万万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小伙和司机两人将缝纫机给抬到了老霍家，霍海洋紧紧跟着，忙前忙后指挥两个人先摆到院里。
    苏婷婷这边径直走到压水井旁，从水桶里挑出两个大点的甜瓜，人供销社同志坚决不要。
    苏婷婷笑说：“我可不是白给的，一是感谢你们大热天送货上门，二是想搭你们车去公社一趟。”
    “……管啊。”小伙明知道人家结婚，就是舍不得拒绝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霍海洋凑过去，一脸狐疑：“你去公社干嘛？”
    苏婷婷这次没瞒着：“我去问问咋没我家里的信。”
    霍海洋：“这个点去人家早下班了，明天我正好也去公社办事，我借辆自行车带你去！”
    苏婷婷望望天，确实心有点急，反正也不耽误这一天，于是点头同意。
    不过她还是将甜瓜直接扔到人车里，热情送走了供销社的人。
    白吃个甜瓜，供销社送货的人非常和蔼，对苏婷婷犹如春风般温暖。
    转回头苏婷婷就偷偷给霍海洋感慨：“都说这个年代的供销社员工鼻子朝天，我看态度很好嘛。”
    霍海洋呵呵一笑，并不是很想说话。
    此刻老霍家院子里挤满了人，大婶子小媳妇都看西洋景一样围着缝纫机，东摸摸西瞅瞅。
    见苏婷婷回来，她们又围住苏婷婷，你一言我一语问做衣服的时候。
    都是未来客户啊，苏婷婷耐心解答。
    霍海洋又不高兴了。
    他挤进人群：“都走了都走了，你们不回家做饭吗？”
    “不做！”有婶子逗趣：“你媳妇好看，我们光看她都忘了饿。”
    霍海洋是谁啊，脸皮比拐弯的城墙好厚。
    婶子人逗趣，非但不害臊，还把自己脸凑过去：“婶子我也好看啊，十里八乡找不到我这么标致的人。不如咱都去你家，我吃着你家的饭，你看着我？”
    大家轰然大笑，都没想到霍海洋是这样的霍海洋，之前谁造谣人家闹离婚来着？可见闲话听听就好，不能信。
    大家笑一场，还是不走，就让霍海洋很气。
    今天他都没时间跟苏婷婷单独相处呢，不单独相处怎么挽回感情？
    一群老娘们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大婶子小媳妇才不考虑霍海洋感情呢，都结婚半年了，谁家还那么黏糊，反正她们那时候已经不黏糊了。
    有个大娘就拉着苏婷婷手说：“洋子媳妇，您会做衣服呢？给大娘做一身？”
    “……”苏婷婷现在还不知道这边手工费什么行情呢，这话可不敢随便接。
    于是她笑一笑，委婉拒绝：“大娘，先等我熟悉熟悉机器，上上手。”
    大娘有点不开心：“不熟悉你买啥缝纫机，你是不是不想帮我做衣服？”
    苏婷婷：“……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大家都好直白啊。
    大娘心里懂的很，做衣服肯定不能白做，但她在村里属于占便宜没够的，就想仗着小媳妇脸皮薄，免费做衣服。
    看苏婷婷支支吾吾，果然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大娘再接再厉，当众逼着苏婷婷表态：“那你不是那个意思，就帮我做一身呗，又不费啥工夫。”
    “哎呦大娘你好懂啊。”霍海洋一看媳妇要受委屈，他更不乐意了，不着痕迹隔开大娘和苏婷婷两人距离：
    “大娘，婷婷做衣服那肯定不费事，能做，给你做！”
    不等大娘高兴，苏婷婷翻白眼，霍海洋又说：“她也就会做衣服，做鞋不行，你看我鞋都漏脚指头，你帮我做双鞋呗，反正也不费工夫！”
    大娘一听，问：“你啥意思？”
    拿一双鞋换一身衣服，算盘倒是会打，她还得挣工分去呢！
    霍海洋笑得人畜无害：“就是话里的意思啊，咋滴，大娘不愿意给我做鞋子？你看我媳妇都帮你做衣服了，大娘你可不能这样啊。”
    大娘气了：“我咋样了，你小子故意膈应人吧？”
    “大娘你生什么气啊。”霍海洋很是惊讶：“我就是想让你帮我做双鞋，又不费功夫。”
    大娘精明着呢，才不上当：“不对，你就是舍不得让你媳妇帮我做衣服。”
    霍海洋摊手，很是无奈：“我可不是那个意思，你是不是误会了？大家听着呢，我都同意让婷婷给你做衣服，是你不愿意帮我做鞋！”
    大娘还想反驳，余光瞟到大家都用不赞同的目光望着她，心里一沉。
    不对，这事不对，咋就成她的错了？
    霍海洋这小子太狡猾，她脑子现在有点乱，得回家好好捋捋：“不爱做就不做，你小子真是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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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着就气呼呼走了。
    霍海洋很无辜：“大娘这是生气了？我也没说啥啊，她太小心眼了吧。”
    苏婷婷：“……”
    忽然喜欢上霍海洋的绿茶属性怎么办？
    第21章
    第二天霍海洋真借来了自行车，他反正也不管羊圈了，霍老爷子也知道他去公社干嘛。
    难得霍海洋不偷懒不耍滑，想干一番事业，当爷爷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他胡闹这一回。
    就连小张氏都没阴阳怪气的，娘家出事对她打击太大，一时半会缓不过劲儿，见了霍海洋下意识躲着走。
    苏婷婷心大不记事，根本就没主意对方反常，当然也没主意到霍海洋背着人用阴冷的目光吓唬小张氏。
    就是注意到她也不在乎，爱谁谁。
    今天天气有点阴，似乎要下雨，苏婷婷背上小布包后又找了把伞带着。
    自行车是二八大杠，霍海洋见她收拾利索，大长腿一跨，先上了车，一脚踩地一脚踩车镫子，摆了个自以为很帅的造型。
    确实帅，毕竟脸在那放着。
    可惜苏婷婷只轻轻扫一眼后，就爬上了后座，直接催：“快点走！”
    “……”一腔热血东流去，所有耍帅都是空。
    霍海洋认命的骑车走人。
    不过骑出了大队，来到乡间小道，他心里又美了。
    因为路崎岖不平，苏婷婷坐在后座颠簸，怕掉下去，就揽住了霍海洋的腰。
    霍海洋屏住气，让腹部肌肉更加紧实有力。
    从前跟苏婷婷谈恋爱，他开的是自己的破夏利；有钱以后更是小米换大炮，玛莎拉蒂都嫌配不上身份。
    两个人骑着自行车逆风飞扬，真是头一次，感觉很新鲜。
    “婷婷你抓紧点，我要加速了。”霍海洋脚下使劲儿，准备迎风飘扬。
    然而没过两分钟……
    霍海洋尴尬回头：“婷婷，车链子掉了。”
    唉，他就很方，帅不过三秒的定理真是讨厌。
    苏婷婷更方，今天为了去邮政局，怕有人以貌取人，她翻出了小皮鞋穿上。
    不说路上灰尘重，苏婷婷光想一想靠着小皮鞋走二十里路，脚底板都疼。
    她跳下车：“霍海洋你行不行啊。”
    “不是我不行，是车掉链子！”是男人就不能承认自己不行，霍海洋蹲下身亲自修车。
    可惜车链子不好上，掉的是后面的倒车链，缝隙太小，霍海洋弄的满手黑油也没搞定，苏婷婷看着脑袋都大，将他挤到一边：“我来！”
    她在路上捡了根小木棍，三下五下将车链子给修好了。
    霍海洋：“……厉害！”
    苏婷婷翻个白眼：“你霍霸总出入都是专车，哪里摸过二八大扛。”
    她当初也是为了减肥加入一个骑行队，跟着队友学了点皮毛，没想到今天用上，在霍海洋面前很是显摆一场，就很骄傲。
    霍海洋一脸佩服，马屁跟不要钱一样往外跑，苏婷婷还有正事呢，让他少废话，赶紧走。
    霍海洋“哎”一声，看着满手黑油又犯愁：“我去河边洗洗手。”
    苏婷婷没耐心了：“离河边五里路呢，你不嫌麻烦啊，用这个！”
    她顺手从路边树上揪了一把树叶递过去。
    霍·爱干净·海洋很嫌弃：“……你是不是女的？”
    “快点啊，你是不是老爷们，磨叽什么劲儿！”苏婷婷再一次催促。
    霍海洋心里苦啊，正是表现的关键阶段，苏婷婷说咋办他就咋办。
    用树叶仔细搓干净手上的油，霍海洋再一次跨上自行车的心情，远不如刚开始那么亢奋，哪怕苏婷婷小手又搂住了他的腰，但是霍·爱干净·海洋心里始终抹不去自己一双黑油手。
    就好烦！
    苏婷婷指挥着霍海洋直接骑到邮局门口，她进邮局询问信件，霍海洋拐弯去隔壁找水洗手。
    公社的邮局跟县城一个模样，估计全国邮局都一样，门口是邮筒，进屋抬头就是条长柜台，柜台上散乱放着胶水和绑着绳子的钢笔。
    柜台里，几个工作人员嗑瓜子的嗑瓜子，打毛衣的打毛衣，聊天的聊天，反正就没一个主动问苏婷婷办什么业务的。
    苏婷婷终于认识到这个时代的独特服务魅力。
    她转了一圈，找了一位看上去好说话的圆脸小姑娘：“同志，我想咨询一下最近有没有我的信件。”
    小姑娘捧着瓜子抬起头，眉头紧皱：“信都发下去了，找你们大队的人问去。”
    对方不是多愿意帮忙。
    苏婷婷心里骂娘，脸上带笑，连夸带捧外加卖点惨，说得一屋人都看着两个人，人小姑娘手里瓜子都不好意思嗑了。
    她叹口气，上下打量苏婷婷一番：肤白貌美，衣着整洁光鲜，一看就知道是城里来的知青。
    她们公社还好，没有迫|害|知青的情况，听说更边远的地方，这种漂亮女知青可吃不少亏。
    出于女人的同理心，小姑娘终于放下手中瓜子：“提前给你说清楚，我们这也只是有个每天接收多少信件的明细，回头查不到你闹也没用。”
    苏婷婷立马笑着说：“不闹不闹，给我看一眼底子就成。”
    家里写信都附带着钱票，钱票是用汇款单寄的，信件可能查不到，但是汇款单苏婷婷知道邮局会有个详细的明细账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多少钱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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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了个大概的日期，工作人员一听就是这两天的，于是把手边的明细本直接扔给苏婷婷，让她自己查。
    感谢这个时候程序手续不像后世那么严谨。
    苏婷婷看得很认真，一行一行都不放过，果然信件这些只是笼统的数。
    不过很快，苏婷婷看到有两封电报。
    电报跟挂号信一样，是要收件人本人签字的，明细上写得很清楚，收件人是西河生产大队苏婷婷。
    苏婷婷急忙指给工作人员看：“同志，我就是苏婷婷，这两封电报我并没有收到！”
    为了可信，她还直接拍出了自己的证件。
    工作人员傻眼了，拿起苏婷婷证件仔细端详片刻，马上喊他们主任过来：“主任你看，两封电报没送到本人手里。”
    主任是个秃顶的中年小矮个，就在屋那头，苏婷婷这边发生的事儿他全知道，听到工作人员咋咋呼呼，他狠狠瞪对方一眼，年轻人就是没经验，这事能随便往自己头上揽吗？
    主任慢慢挪过来，先是拿过明细装模作样看了看，然后说：“不可能的，我们电报都是当天收当天就递交给本人，是不是你忘了。”
    苏婷婷都气笑了：“这才过去没三天，我咋不知道我忘性那么大？”
    没收到就是没收到，明细上却写着本人已签字，说明有鬼。
    苏婷婷深吸一口气，不跟对方闹：“主任，你看我证件，我才是苏婷婷。”
    “其实这事不怪你们，谁让我得罪人，导致电报被拦截呢。”
    主任点点头，可不是咋滴，他干了半辈子也没发生过信件被冒领。
    苏婷婷又说：“你只需要给我看看谁签的字，电报什么内容，我绝对不会给咱邮局找麻烦。”
    主任沉思：信件被冒领这事可大可小，如果是一般群众他就给哄弄过去了，但是看小姑娘衣服和气质，跟一般知青又不一样。
    他有点拿不准主意：“这个嘛，原则上我们是不能……”
    “我爸是省厅办公室主任苏朝阳！”苏婷婷直截了当交底。
    主任立马义正言辞：“但信件被冒领这事很严重，我们必须严查！小李，你把签字的底儿拿出来，看看到底是谁违法乱纪！”
    工作人员小李很快将签字的本拿出来，苏婷婷翻开一开，心里立马骂娘。
    主任瞧见，立马撇清邮局责任：“你看，签名是你的，还有手印，我们肯定……”
    “行了主任，你们送电报和挂号信怎么不看人证件啊，说到底还是你们工作粗心大意造成的。”苏婷婷板着脸：“不过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你们下次注意。”
    主任连连点头：“是的好的没错，那这事……”
    他怕苏婷婷告诉家里，到时候从上头往下查，他吃不了兜着走。
    苏婷婷见状，立马狐假虎威：“我不会说的，不过这个本子我需要带回去查清楚上面谁的手印，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拿我证件向省里打听我身份真假。”
    名字可以代签，手印肯定不能。
    她要查出来这是谁的爪子摁的！
    主任本来不愿意，但是看苏婷婷理直气壮，他嘴上说着“不用不用”，手却很快将苏婷婷证件拿走，并走到旁边小屋去给省局打电话。
    苏婷婷就在外面等，小李一反之前的不冷不热态度，怕她等得无聊，小心翼翼站起身递过去一把瓜子：“嗑点？”
    主任不知道打了几圈电话，大概半个小时后从小屋里出来，满头大汗。
    见苏婷婷和柜台小李正相谈甚欢，不像生气的模样，主任稍微松口气，但是心里又想不通：让一个女孩子到三不管的地方来插队，不知道那些大领导咋想的，思想觉悟高？
    他调整好情绪后走过去，双手将证件和底儿一起交给苏婷婷：“苏同志，明天一定要送来啊，我这替你顶着压力呢，按原则……”
    “清楚，不会让你为难！”苏婷婷一把扯过证件和底儿，冲小李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小李颇为不舍：“我俩瓜子还没嗑完呢。”
    主任一瞪眼：“嗑嗑嗑！但凡你们工作细心点都不会出这纰漏，开会作检讨！”
    第22章
    霍海洋从公社办公楼出来的时候，苏婷婷正蹲在楼门口，一脸抑郁，手里还拿着一把美工刀。
    苏婷婷从穿来，虽然对他很凶，但是从来没有难受过，所以霍海洋心里一突，急忙问：“你干嘛呢？哪里来的刀子？”
    “啊，你出来了，事办成了吗？”苏婷婷见他出来，将刀子收起来，并没有回答对方。
    霍海洋不放心：“先别管我，你怎么了，事情办得不顺利？”
    “霍海洋，我的电报被人拦截了！”苏婷婷听到霍海洋问，委屈一下子控制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你说这么不办人事，是不是你家那帮极品亲戚？”
    霍海洋不怕天不怕地，就怕苏婷婷流眼泪，慌的心头直揪揪，手忙脚乱想找手帕却发现没有，于是就伸出袖子：“别哭，别哭，你擦擦泪。”
    “谁用你脏袖子！”苏婷婷被他的慌乱弄的哭笑不得：“算了！”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就是心里难受的紧，看见霍海洋习惯性想无理取闹。
    当初也是这样，霍海洋总是能无限包容他，后来……
    她目光一沉，不去想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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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平复了一下心情，苏婷婷抬起头，将本子递给霍海洋：“你看看这个本子，上面签字明显用左手写的，说明这个人右手的字迹我认识，他不敢暴露！”
    “你再看看这个手印，是不是看不出来什么？我也看不出来！”
    霍海洋：“……”
    那你说啥？
    苏婷婷合上本子，一脸正色：“我基本心里有怀疑对象，接下来你得配合我，知道吗？”
    “必须的！”霍海洋立刻保证：“不配合别人也得配合你，咱俩夫妻一体嘛！”
    苏婷婷听到“夫妻”二字，翻了个白眼，却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出言纠正，只说：“那你过来，我给你说怎么办！”
    霍海洋见她不哭不难受重新激发了战斗力，心里一松，忙凑过去。
    苏婷婷说话的口气温热，喷地霍海洋耳根子痒痒，忍着心中激动听完了对方计划，然后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心吧，都不是事！”
    苏婷婷点点头：“那咱回去吧，我瞅着雨快下了。”
    回去的时候果然天上飘下毛毛细雨，苏婷婷后面撑着伞，霍海洋努力骑车。
    这一回车子没有掉链子，很快两人就到了家里。
    这个点大家都还没有下工，霍海洋等苏婷婷换完干爽衣服后也进屋换衣服，结果一进屋发现苏婷婷坐在桌前，不知道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个细长的红薯，美工刀又摆上桌。
    …………
    雨越下越大，地里的活是没办法再干，幸好这时候大豆玉米以及红薯全部播种完毕，李德全大手一挥：“休息！”
    男的还好，慢腾腾雨中漫步，女的穿的都少，被雨一淋特别尴尬，全跑得飞快要回家换干爽衣服。
    今天换王素梅割草，她背着篓子将最后一篮子青草倒进羊圈后，就跟金彩娥一起回住的地方休息。
    两人到的时候，白小莲已经回来，正躲在床帘后面窸窸窣窣换衣服。
    金彩娥碰了碰王素梅：“你去说。”
    她翻出知青今天的粮食份额自去做饭，王素梅先不换衣服，直接将白小莲堵床|上：“白知青，你是不是拿苏知青的信了？”
    床帘后白小莲动作一顿，然后猛一下拉开帘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素梅压低声音：“苏知青没收到家里的信，我都没敢给她说最近信件都是你从邮局拿来的！白知青，偷人信件是犯法的，如果你拿了赶紧悄悄还回去，咱就当这事没发生。”
    白小莲很是羞愤：“你凭什么怀疑我，就因为我抢男人没抢过她吗？”
    王素梅急忙摆手：“你小声点。”
    “我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小声！”白小莲撞开王素梅，套上鞋径直出了宿舍。
    金彩娥从外面探头：“不承认？”
    “或许，真不是她拿的。”王素梅犹豫：“我看白知青也不是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的，不至于为个对象偷苏知青的信。”
    金彩娥冷笑：“你当然向着她！”
    王素梅跟白小莲本就是属于老三届的阵营，所以金彩娥才让她去问。
    虽然没问出过所以然，但是金彩娥依旧怀疑，并将怀疑说给了她们这一派的头目裴浩听。
    没等裴浩发作，霍海洋撑着伞提着个包走进知青点：“来来来，发工资啦！”
    这就是在这里插队的好处，每个月能发十几块工资，虽然没有工人多，但对插队到农村花钱地方不多的知青来说，相当不错了。
    当初他们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才争取到分配这边的名额，好多同学都去了北大荒和南部山区，听说过得很苦，运气差的还被本地人欺侮。
    不过今天不是发工资的日子吧？
    众人表示怀疑。
    霍海洋等知青点所有人来齐，才笑着说：“对呀，不是发工资的时候，是另外有事。”
    众人：“……”
    坑小孩玩呢？
    霍海洋哈哈笑道：“开个玩笑嘛，不过这次也跟你们工资有关！”
    大家急忙竖起耳朵。
    霍海洋说：“县知青办听说个别公社知青闹事，不好好参加生产，就让各大队来摸个底，算算从年初到现在你们干了多少公分。”
    “公分如果干的少，上面可能会取消你们工资。”
    这下众人急眼了，没领过钱也就算了，领的好好的，突然给人掐了，换谁也不乐意。
    一个年长的知青皱眉：“我们都好好劳动着呢，每天劳动结束还开会学习领袖思想，降也不能降我们的，不行，我们要去知青办说道说道！”
    大家群情激愤。
    霍海洋面带笑容，镇静的附和：“可不咋滴，真是一个老鼠屎坏一锅汤。”
    “咱队长就怕大家不乐意，知道我跟咱们知青关系好，派我来安慰大家。”
    “来吧来吧，反正咱也不缺工分，就算缺一分两分，还有大队长帮咱说情呢，也不一定会把咱工资掐掉，咱先别跟上头对着干，没好处！”
    他说着话就从包里掏出一个新本子和一盒印泥：“来，你们把自己工分多少都写上，然后签字摁手印，回头大队长再拿着队里的给你们算算对不对。”
    他根本不给这帮人考虑的功夫，第一个开始统计裴浩。
    裴浩不愿意，但转念一想，霍海洋说得对，跟上面对着干真没好处：“签就签，反正咱也不少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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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大家心里都不乐意，但是见裴浩带头，也考虑到胳膊拧不过大腿，于是跟着也签字摁手印算工分，倒是都没怀疑霍海洋说谎。
    三个女知青也被喊到男宿舍。
    白小莲见是霍海洋来的，很尴尬，迅速签了字摁完手印就要走。
    霍海洋喊住她：“白知青，摁右手食指！”
    大家都是摁的右手大拇指，白小莲就很烦：“摁哪个不是一样的？”
    霍海洋绷着脸：“大家摁的都是右手食指，你凭啥搞特殊？”
    也有人摁大拇指，霍海洋装作不经意纠正一句，大家心里光想着掐工资的事，谁在这些小事上计较，于是都按要求改正。
    人就是这样，你从众了，偏有人搞特殊，大家就很烦：“要你摁你就摁，别耽误事！”
    白小莲还是不愿意，金彩娥本就看她不顺眼，于是直接抓着白小莲的右手，不等对方反应就往本上一摁。
    白小莲尖叫一声，要跟金彩娥闹。
    两个人谁也不怕谁，直接屋里开撕，众人急忙劝架。
    期间霍海洋头都没抬，等收集完大家的手印后立刻合上本子，看都不看被撕的披头散发的白小莲一眼就告辞离开：“晚上我和大队长再对对，明天送公社去，你们不放心回头我拿红头文件给你们看。”
    他也不怕露馅，反正苏婷婷说了，按照剧情，等雨一晴县知青办就会下文件统计各队知青劳动表现情况，他不过提前帮忙干了而已。
    回到家，他将本子掏给苏婷婷看：“齐了。”
    “是右手食指吗？”苏婷婷问。
    在邮局的时候，她看似跟柜台小李说笑，其实套出了不少东西，包括冒领的人摁的是哪根手指头。
    见霍海洋点头，苏婷婷冷笑：“你等明天晚上，我非揪出鬼来！”
    …………
    第二天雨也没停，大家又在家休息一天。
    等第三天下午，天气终于放晴，县知青办的红头文件也通过公社下达到队里。
    李德全大概看了一眼，就很烦：“啥玩意啊，既然插队为什么不好好融入群众，还是咱队的知青点省事！”
    他朝外面发愁看一眼，都耽误两天工了，他还得跑这事，大队长也得赚工分啊。
    幸亏霍海洋来了，掏出了那天统计好的工分。
    李德全：“……”
    霍海洋是先知吗？
    霍海洋肯定不说媳妇知道剧情，只说那天去知青点玩，闲着没事，就统计工分玩。
    李德全：“……”
    老子信你的鬼，谁家没事统计工分玩？手印签名都全乎，玩耍的太严谨了吧？
    不过霍海洋省了他的事，李德全心里腹诽但仍然很高兴，对了对工分没问题，直接派霍海洋给送去公社。
    霍海洋正好也要去公社办自己的事儿，欣然同意，并拿了红头文件去知青点走一圈。
    一般上头下文，发到下面都会晚上一段时间，大家看文件日期是一个星期前的，都没再怀疑。
    霍海洋算是过了这一关。
    只有白小莲眼皮子直跳，总感觉那里不对。
    第23章
    霍海洋从公社回来已经接近傍晚，各家各户正准备做饭。
    天气倒是凉爽，只是刚下过雨，外面小路很是泥泞，所以今天没有人端着碗在外面吃饭。
    苏婷婷抄着兜，等在村口。
    远远看到霍海洋，她迎上去：“纸条我放好了，现在你跟我去麦垛那边等着。”
    霍海洋“哦”一声，没有多余的表示。
    苏婷婷超前走了两步，觉着不对。
    去公社之前霍海洋还挺兴奋，怎么回来后情绪那么低落？
    她回头仔细观察霍海洋表情，果然对方兴趣缺缺。
    苏婷婷问：“你怎么了？事办的不顺？”
    霍海洋不愿意养羊，那不是他的专长；他一直想帮着队里办个集体面粉厂，哪怕从小磨坊开始也行。
    不管面粉厂还是小磨坊，前提是队里得通上电，霍海洋一直跑得就是这个事。
    看他表情，肯定又是公社那边扯皮，不给办。
    果然霍海洋点头：“说公社经费困难，说咱大队通电意愿不大。”
    苏婷婷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那你就不通电呗，干嘛非要办集体面粉厂，好处是集体的，跟你有啥关系？还不如继续养你的羊呢。”
    现在是七十年代，不是改革春风吹满地的八十年代也不是遍地机遇的九十年代。
    反正她理解不了霍海洋的想法。
    霍海洋却一脸严肃：“既然穿到这里，肯定不能浑浑噩噩。养羊的活我实在不擅长，不如交给会养的人；但是开厂我有经验，而且是集体的，只要开起来，咱队员的日子肯定红红火火的，我也会有威信，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
    “……行吧，不过小心步子迈太大，扯着那啥。”苏婷婷不忍打击对方一片热情。
    男人就是这样，没遭到社会毒打，都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
    苏婷婷就现实的多：“行了，回头再想你的面粉厂，现在先帮我去堵偷信的那只鬼！”
    …………
    今天不该白小莲做饭，她径直回宿舍躺着，继续看她的《青春之歌》。
    然而刚翻开书，一张纸条就飘出来。
    她心里一突，印象中自己并没有往书里夹纸条，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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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莲脸都青了，竟然有人动她的东西，她捞起纸条就要冲出去问是谁，但是不经意扫一眼，一下呆住。
    纸条上的字迹是霍海洋的，当初在周围的男人中寻找合适自己的对象，白小莲专门打听过霍海洋，知道对方上过初中，字写的漂亮，也见过对方字迹。
    白小莲捂住胸口，又悄悄返回床上，拉上了床帘，仔细看纸条上得内容。
    霍海洋约她去村口的麦垛后面见面。
    是真的吗？
    自从上次在大队部院子里，被霍海洋当众打脸，再加上那天霍海洋对她被欺侮视而不见，白小莲心已经冷掉。
    可是……
    她咬着嘴唇，满眼都是不甘心，凭什么苏婷婷出身好容貌好还能嫁的好？
    如果能把苏婷婷男人重新抢回来……白小莲都无法想象对方的表情，肯定很难看吧？
    白小莲到底还是去赴了约。
    麦垛就在大队外面，一座一座像小山一样，阻断了人们的视线。
    白小莲一个一个找过去，并没有看见霍海洋，她见左右无人，干脆小声喊：“你来了吗？”
    麦垛后窸窸窣窣传出一阵响动，白小莲欣喜的看过去。
    “我来的呀。”转过来的却是苏婷婷。
    白小莲脸色一沉，立马转头就走，结果霍海洋也钻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白小莲心慌，却强装镇定，看向霍海洋：“海洋，我是看见你的纸条来的，就是想跟你说清楚，别再纠缠我！”
    既然苏婷婷来了，抢不了男人她也得恶心对方一把。
    霍海洋嘴里叼着跟麦秆，闻言讥笑一声，深沉的望向远方。
    他心里沉重着呢，今天不想秀茶艺。
    白小莲见霍海洋根本不搭理他，心里其实已经猜出了几分，她双手握在一起，紧紧攥着手指。
    苏婷婷喊她：“喂，回头，看我！”
    白小莲没办法，现在人家夫妻两个联手将她堵在这，明显躲不过去。
    白小莲转身，怒视苏婷婷：“你们到底什么意思？苏婷婷我告诉你，我对你男人早就不感兴趣了，一个泥腿子不配……”
    “闭嘴！”苏婷婷不想听废话：“我找你来跟男人没关系，就问你一句话，我的两封电报是你拿走的吗？”
    白小莲心中一直绷着的弦“啪”，终于断了，但是依旧硬着头否认：“你有什么证据，没证据就是污蔑！”
    当初在知青点，四个女知青为了表示团结，做过一模一样的白底绿碎花的短褂。
    白小莲当时穿的就是那个短褂，而且当时感冒严重咳|嗽的厉害，她大热天还带了口罩。
    看到有苏婷婷电报，她脑子一热就给冒领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处理，匆匆看了内容就直接撕碎扔进了河沟。
    等第二取信，她故意梳了跟苏婷婷一样的鱼骨辫，这还是王素梅和金彩娥天天研究苏婷婷教的鱼骨辫，她在旁边偷学会的。
    然后她穿了跟上次一样的一副，带上口罩，到了邮局果然还有苏婷婷电报。
    上一封电报内容是：回城的事别急。
    第二封就是催苏婷婷速回。
    她直接自费回了封电报：不回了！
    白小莲回完电报，依旧将收到的撕碎扔进河沟，望着顺河沟飘走的碎电报，她得意极了。
    城里工作不好找，错过这次机会，看苏婷婷还怎么回城。
    冒领电报得事情过去了好几天苏婷婷都没有发现，现在更是没有证据。
    白小莲越想越坚信苏婷婷拿自己没办法：“你别血口喷人冤枉好人，看你不顺眼的人多了，什么说我拿你电报？”
    苏婷婷二话不说，直接将手里一张盖着红章的纸拍白小莲脸上：“我没证据会来找你！”
    白小莲一眼看见鉴定书三个字，还盖着公|章，身上冷汗一下子出来了。
    苏婷婷拍着那张纸对她说：“看清楚，手印对比证明，冒领我电报的那个手印，跟你算工分时那个手印相似度达到99.99%，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吗？”
    白小莲脸色煞白，看到那三个字她胆子已经破了，再一听苏婷婷说话，整个人都站不稳，一下歪靠在麦垛上。
    苏婷婷见吓唬住对方，冷笑不止：“白小莲，你有胆子做，倒是没胆子承担后果？”
    “还是说你就是蠢！难道你不知道我爸是干嘛的，安排个派出所帮我做鉴定很容易，你做坏事之前就不动动脑子？”
    白小莲已经浑身发抖，趴在麦垛上都站不住了，上下牙齿打颤，咯吱咯吱无法说出一句话。
    霍海洋见事情差不多了，一步跨到苏婷婷面前：“媳妇，别废话，直接扭送她去派出所。”
    白小莲闻言哀叫一声，冲霍海洋喊：“不就是扔两封电报吗，送我去派出所，你没良心。”
    霍海洋心情本来就不好，闻言心情更加恶劣，非要送对方去派出所。
    霍海洋唱黑脸，苏婷婷就□□脸：“不送你派出所也可以，你告诉我家电报内容。”
    她本就不打算送白小莲去派出所，鉴定书是假的，红章是她用红薯刻的，就是专门诈白小莲用的。
    她从邮局小李那里知道冒领的人穿的是什么衣服，带着口罩看不清脸，发型很洋气。
    苏婷婷一听就将怀疑范围锁定了，知道邮局不可能担责任，更不可能帮她指认，那就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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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就是白小莲。
    可惜白小莲就是不说内容，把麦垛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以为当鹌鹑就能躲过去。
    苏婷婷有耐心跟她耗，霍海洋却不耐烦：“婷婷你总是心太软，冒领电报可是大罪，照我意思，还是直接扭送派出所。”
    去派出所就会留案底，直接记到档案里，等于断了白小莲前途。
    白小莲打了个冷战，恨极了眼前的夫妻二人，心里天人交战之后，她突然昂起头冲霍海洋怒道：“果然男人都没心，霍海洋你这么愿意做苏婷婷狗腿子，但是人家愿意收你吗？”
    “想知道内容，好啊，我告诉你：苏婷婷家里给她找了工作，人家要回城啦！”
    “她一回城，还有你什么事儿，人家高干家庭根本不会接受你一个泥腿子！”
    霍海洋脸色一变，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苏婷婷要离婚，却不知道她家里已经给她找好了工作，马上就要回城。
    而他还傻乎乎要办面粉厂，为两个人的光明未来铺路。
    “我看你是嫉妒我跟媳妇的感情，挑拨呢！”嘴里这么说，霍海洋的双眼却开始泛红，心尖最软的地方像被刀子狠狠割了一下，眼神黯淡无光的望着苏婷婷，想征求一个答案。
    苏婷婷不忍面对他的目光，本来霍海洋就因为事业受挫，现在……
    她也没想到白小莲给的竟然是这么劲爆的消息，早知道不当着霍海洋的面问了。
    不过这才几天，家里效率那么快吗？
    苏婷婷保持怀疑！
    她仔细观察白小莲表情，发现对方满眼恨意，嘴角带着幸灾乐祸和得意。
    苏婷婷目光一沉，心里很不得劲，霍海洋只能她一个人欺侮，白小莲算哪根葱？
    她踢了白小莲一脚：“家里怎么安排我自然会求证，但是你得意什么？”
    “我可以不送你派出所，但你偷信的事我肯定会告诉知情点和大队，你不是想过好日子吗？我就看大家知道你真面目后，你还怎么装！”
    有这个污点，以后有啥好事都轮不到白小莲。
    说完，她不管白小莲怎么害怕，看一眼霍海洋后又说:“还有我家里接不接受霍海洋管你屁事，反正去哪我都带着他！”
    霍海洋眼睛“唰”一下，重新恢复明亮，目光灼灼盯着苏婷婷。
    苏婷婷说完后觉着肉麻，冲霍海洋凶巴巴瞪眼：“看什么看，回家！”
    霍海洋突然被幸福砸中，心情想开了锅的豆花那叫一个怒放，说话都带着结巴：“真的吗，你真的要带我去见家长？你不是骗我的吧？”
    “你别多想，我是带你回去看看我爸有办法帮你没有。”苏婷婷翻个白眼，转身回去吃饭。
    霍海洋高兴坏了，摇着看不见的尾巴紧紧跟在其后追问：“婷婷啊，你这个爸妈性格好吗？”
    “会不会对我不满意？”
    “见二老需要带点啥礼物？”
    “你看我要不要去理个发再买身新衣服？”
    第24章
    半夜，苏婷婷被一阵凉风吹醒。
    她抬起头，发现火车正经过一条山间隧道，穿堂风通过车窗呼呼往人身上吹。
    苏婷婷扭头看看霍海洋，见对方仰着头，靠在硬皮座的靠背上睡得很想。
    她悄悄将身上披着的外套盖在对方身上，然后望着车窗外点点灯光出神。
    她上学的时候，每次放假坐火车回家，看着窗外灯火阑珊，就会感觉特别孤寂。
    后来父亲去世，她将母亲接到身边，就再也没回过老家。
    这趟火车离省城越来越近，也是原身离开之后第一次回家，苏婷婷胸口闷的慌，鼻子犯酸，不知道是自己的情绪还是原身的。
    她悄悄抹了抹眼角，看了一会儿睡的很香的霍海洋，心里五味成杂。
    苏婷婷不觉着家里已经给自己找好工作，也不觉着自己这次能顺利回城。
    毕竟事情透着一股诡异。
    她刚给家里打过电话才几天，家里这么快就能找到工作？
    苏妈不是说工作不好找，家里也没钱了吗？
    是白小莲骗她，还是苏妈骗她？
    所以她带霍海洋来，一是不忍心看他失魂落魄，二是苏妈那种人，正好用霍海洋来对付。
    如果能回城固然好，如果不能回城，那又该如何？
    苏婷婷想东想西，后半宿再也没有睡着，等天亮火车进站，她赶紧推醒霍海洋：“到站了。”
    这个时候火车上人不多，苏婷婷催着霍海洋去洗漱，然后等车靠站停下，两人提着大包小包下车。
    知道苏婷婷要回娘家，霍老爷子开出了介绍信和证明，霍妈妈装了好几瓶西瓜酱豆，说城里人爱吃买不到。
    然后霍大娘也塞了好多本地特产，如果不是霍海洋拦着，他们还得多两个大提包。
    等出了站，门口就是公交车站牌，人来人往，不比后世冷清。
    现在的省城，也就是比后世楼矮点，车少点，路上行人没那么匆忙而已，并不破旧和穷酸。
    苏婷婷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她带着霍海洋直接来到了省厅大院，让霍海洋看着东西，自己去大门口传达室。
    她还是没做好直面苏妈的准备，先找苏爸缓冲一下。
    结果来到省厅大门口，苏婷婷冲站岗的小伙说了自己身份，请他代为传达一下，让苏爸出来见她一面，小伙动都没动，直接说：“苏秘书长停职了，在家里写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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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页

    “什么？”苏婷婷千想万想，没想到会是这样。
    此刻她也不想回城了，就急着问怎么回事：“我爸他犯什么错误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伙儿说：“你回家问问吧，应该不严重。”
    严重了就直接隔离审查了，不会放回家写检讨。
    苏婷婷眼前一个恍惚，差点没站稳，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苏爸可是她回城的唯一希望。
    苏婷婷强撑一口气回到霍海洋等她的地方，没有说苏爸被停职的事情。
    这时候她心里差不多猜到一些，电报让她回城可能就是苏爸出事，苏妈着急忙慌想她回来一起拿主意，而不是给她找到了工作。
    苏婷婷心里很失落，但是都到了省城，回家是一定要回的，顺便替原身出出冤气。
    苏家就住在离省厅不远的家属院，一家一栋正房三间的小院子。
    这时候正是上班的点，院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人，苏婷婷跟门口岗哨看了证件后，就领着霍海洋进大院，来到第二排最里面那个院门。
    院门紧紧闭着，但是苏婷婷知道家里有人，她抬手就拍响家门。
    “砰砰”两声后，苏婷婷就听到立马穿来苏妈忐忑不安的声音：“来了来了，谁呀？”
    苏婷婷还好，霍海洋突然紧张起来，不断扯袖子扯衣摆，生怕哪里不整齐。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苏婷婷就看到一位蓝色工装短袖，齐耳短发，保养得宜的中年美妇。
    她心口一酸，涌起一股又恨又亲的感觉。
    苏婷婷将原身潜意识的情绪强压下去，冲妇人喊了一声：“妈，我爸呢？”
    苏妈愣住了，没想到开门竟然看到了亲闺女：“你这孩子，你这孩子……不是不回来吗？”
    “电报被拦截了，有人假冒我回的！”苏婷婷直截了当，目光往院里扫。
    不等苏妈还埋怨什么，苏婷婷就看到一位头发乱糟糟，戴着金丝眼镜，穿着大裤衩踢啦着拖鞋的苏爸冲房里冲出来：“我闺女来了，让爸爸看看瘦没瘦！”
    苏婷婷鼻子一酸，哭了：“爸爸！”
    苏爸竟然跟她二十一世纪的父亲一模一样！
    那个爸爸去世了，这个还活着。
    两位父亲形象融合在一起，苏婷婷一下子没忍住，直接扑了过去：“爸爸，你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爸我能有啥事？”苏爸揽着闺女，心高兴极了：“哎呦我的宝贝闺女哎，可受了老罪了，瘦了还黑了，不过照旧漂亮，是咱大院最美的花儿。”
    苏婷婷被逗乐了，眼里流着泪，却“噗嗤”笑出声：“看你还会开玩笑，我就放心了。”
    因为苏爸跟自己爸爸长得一模一样，苏婷婷感觉亲近极了，真的将对方当成自己父亲：“我刚听到消息，真害怕你跟我那些同学的爸爸妈妈一样。”
    苏爸不以为然：“你爷爷奶奶为国捐躯，咱家根正苗红，我不过说几句人之常情的话，怕什么！”
    “走走走，赶紧进屋，别晒着我宝贝闺女，你妈刚切好西瓜，正好吃。”
    苏婷婷却没进屋，而是转头看向霍海洋：“霍海洋，这是我爸；爸，这是霍海洋。”
    霍海洋急忙跨进院，朝苏爸伸手：“爸，我是霍海洋，婷婷的对象。”
    苏爸的脸早在苏婷婷介绍的时候就拉下来，根本不跟霍海洋握手。
    他听苏妈说了，闺女插队的大队支书要给孙子强娶苏婷婷，此刻见对方还敢跟着来，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霍海洋也不尴尬，收回手，直接朝着苏爸鞠一躬后，他将大包小包提进院子：“爸，农村也没什么好东西，从家里给您带了点特产。”
    苏爸冷冷哼一声，却因为苏婷婷将人带回娘家，一时吃不准闺女到底什么意思，所以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只是领着苏婷婷进屋，一点搭理霍海洋的兴致都没有。
    苏婷婷进屋前，回头看了霍海洋一眼，示意他先别着急。
    霍海洋才不着急呢，苏爸的表现说明疼闺女，他替苏婷婷高兴。
    最重要的，是怎么对付苏婷婷的妈。
    路上霍海洋已经听苏婷婷说了苏妈的事情。
    他透过现象看本质，觉着苏婷婷针对的不该是苏妈，而是那些利用苏妈缺陷谋取自己利益的人。
    将自己家闹得鸡犬不宁，算什么本事？
    枪口要一致对外。
    苏婷婷那个暴脾气，肯定不能应付这种死要面子又对家人刻薄的妈。
    原来这就是老天爷让他跟着苏婷婷穿来的原因吗？
    霍海洋还挺开心，看着苏妈笑得更殷切：“妈？”
    苏妈：“……”
    她已经关了院门，此刻霍海洋站在院里，也不可能将人撵出去，那样会让邻居笑话的。
    冷落客人也不是她的风格，于是苏妈也不冷不热：“东西先放着，你进屋坐着吧。”
    “哎！”霍海洋得令，提着大包小包跟在苏妈身后，张嘴就夸：“妈，刚你一开门我还以为是婷婷姐姐呢。”
    苏妈表情肉眼可见缓和不少：“提这么多东西不嫌累，放门口吧，你去堂屋坐着吃西瓜，我做饭给你们吃。”
    霍海洋知道苏爸不待见自己，现在进屋也没啥说的，于是专攻苏妈：“我看爸跟婷婷有话说，我还是给妈您打下手吧，您看是需要我剥蒜还是洗菜，切肉杀鱼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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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口一个妈，喊得很是亲热，果然好面子的苏妈不好意思再冷着脸：“不用不用，男人进什么厨房，你放心坐着去。”
    霍海洋坚决给她帮忙，将东西放在厨房里，然后又是刷碗又是递刀，忙前忙后。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霍海洋长得俊朗，一米八大个很是挺拔，嘴又甜干活又勤快，苏妈觉着除了出身，真是看哪哪好。
    苏妈很欣慰，真心拿他当自己女婿了：“我家婷婷啊，被老苏惯得霸道任性，懒惰成性，你可别嫌弃。”
    霍海洋不赞同：“婷婷很勤快，干活利索，还会做衣服，我们队里的大婶大妈可喜欢她了。”
    “之前我还想婷婷怎么生的那么招人喜欢，今天看见妈您，我算是明白了。”
    “瞧瞧，家里被您收拾的干干净净，哎呦您这刀工，妈你教教我呗？”
    苏妈被他哄的很开心，连对方是农村出身的那点子不满意也没有了。
    农村孩子咋啦？
    农村孩子朴实，没那么多心眼，回头得让老苏好好拉一把，进了城那就不是农村的了。
    苏妈很开心，苏爸却不快乐。
    听着厨房穿来的阵阵笑声，他连连冷笑：“这小子滑头着呢，以为讨好你妈就管用？”
    “婷婷，给爸说实话你到底怎么想的？愿意过咱有愿意过的办法；如果不愿意过，我支持你离婚！”
    第25章
    若是刚穿来的时候，苏婷婷听到有人支持自己的离婚，肯定很高兴。
    可惜现在苏爸都在家写检讨，苏婷婷也不是刚穿过来时那么惶恐和冲动，听到“离婚”两字，她心情很平静。
    苏婷婷淡淡一笑：“爸爸，我离婚了去哪儿？插队在人家的地盘，离婚后我如果还留在当地，你觉着我能过的好吗？如果回城，我符合政策吗？”
    “……”苏爸还真被闺女给问住了。
    他是真心疼闺女，也是真看不上霍海洋，所以刚才说的痛快。
    苏婷婷这么一问，苏爸脑子冷静下来，不禁恼起妻子不经自己允许就将给闺女的工作指标送给了小侄女。
    寡嫂带着侄子侄女是过的不容易，但比大数人好太多，因为毕竟靠着他这颗大树。
    本来苏爸给侄子安排了在机关做司机，侄女在下乡的名单里，他也想好安排到一个离省城近的地方。
    结果对方不知足，趁他出差哄骗妻子要了留给苏婷婷的工作名额，等他知道已经太迟。
    苏爸脸色非常不好，铁青铁青。
    苏婷婷一瞧，就知道离婚回城的事情怕也不好实现。
    折腾半天，还是要回农村。
    不过来也就不是白来，正好跟抢了她工作的堂姐好好算算账，总不能白拿她的好处吧？
    因为工作这事是苏妈脑子有坑，吃饭的时候，苏婷婷不怎么理会她，只跟苏爸亲近。
    苏妈觉着苏婷婷不理解她，还在女婿面前办她难堪，就很生气:“婷婷，插队也没有改造好你任性的脾气？”
    来了来了！
    苏婷婷看了霍海洋一眼。
    霍海洋马上放下筷子，眼圈一红：“哎，妈，婷婷不任性啊？你是不是怪她不给你夹菜只管自己吃？哎，都怪生活太艰苦。”
    “……什么意思？”苏妈被突然变脸的霍海洋搞糊涂了。
    霍海洋语气沉重，表情内疚：“妈你不知道我们农村过的什么日子，唉！”
    “你看咱现在吃的是掺着富强粉的玉米面饼子，在我们那哪里有富强粉，就是纯玉米面，都捏不到一块，进口就散。”
    “能吃得起玉米面还是好的，大部分都是高粱面和红薯面，黑乎乎一个窝头，凉一点都啃不动。”
    “你看咱饭桌上有炒菜，我们那吃得起那个，都是窝头就着咸菜就是一顿饭，偶尔炒个菜都是最后点两滴油。”
    “不过婷婷，妈说得没错，你别一下吃那么多，回头肠胃受不了又得拉肚子。”
    “妈你知道吗，当初婷婷实在馋的没办法，一咬牙去国营饭店吃了碗羊汤，结果肠胃受不了那么大油，直接肚子疼的去了医院。”
    “婷婷你还吃，回头再住院怎么办？”
    苏妈都听傻眼了，知道农村苦，没想到闺女过的这么苦。
    都说远香近臭，好长时间不见闺女，她其实也没那么大气性了，就是生气苏婷婷在女婿面前冷落她，不给留面子了。
    此刻听霍海洋诉苦，跟苏婷婷反馈回的不一样，不禁傻眼：“这孩子没给家里说过啊。”
    霍海洋叹气：“都说报喜不报忧，婷婷懂事，不想家里担心，有什么都在心里藏着呢。”
    “妈你平时感冒发烧的，会不会回姥姥家说？”
    苏妈不会，她还怕自己妈担心她呢。
    这么一想，苏妈突然觉着苏婷婷真懂事，怕自己担心。
    霍海洋见她态度有变，继续下重药：“记得那一次婷婷带病劳动，直接中暑晕倒地里，如果不是救治及时，可能就落下病根了。”
    “所以妈，别怪婷婷，她也是不想家里跟着担心，自己苦就苦点吧。”
    苏妈心像被人狠狠掐了一下，疼得受不了，捂着脸难受的吃不下饭。
    偏霍海洋这个农村小伙忒实诚，不会察言观色，还在她耳边絮叨婷婷吃的坏受的苦受尽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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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页

    苏妈越听越揪心，头一次为自己的“善心”后悔。
    她再也听不下去，打断霍海洋，转向苏爸：“老苏，你想想办法将婷婷调回城吧。”
    苏爸在霍海洋说话的时候，就表情沉重，听到苏妈主动让苏婷婷回城，他深深看了霍海洋一眼，又跟苏婷婷目光对视片刻。
    这两个孩子，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妻唱夫随的，可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如果不是他常年在省厅见多了老狐狸，怕也是要跟苏妈一样被骗过去
    苏妈又说：“你认识人，也有权|利，咱家闺女本来就不该下乡的。”
    “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被停职了？”苏爸讽刺的笑了一声：“而且当初你把工作名额给了淼淼，为了善后，我在领导面前说婷婷是主动要求去插队锻炼的，这才让上面照顾给婷婷找了个相对好的地方了，现在哪还有借口提回城？”
    苏妈一噎，后悔不已：“我也是不知道农村那么苦呀。”
    她是妇联工作人员，有时候会下村调解，但是一不赶在人家饭点，二不深入群众，对农村生活的艰难了解不多。
    苏妈不甘心，又想了想，带着希望说：“实在不行，老苏你给婷婷打听一下，看哪里还有工作名额，咱买！”
    “买啊……”苏爸还气呢：“那更没办法，咱家还有钱吗？本来前几天老钱儿子受伤，想将政工的工作卖出去，可惜……”
    可惜苏妈将家里钱借出去了。
    苏妈闻言，后悔的想去撞墙。
    老钱是苏爸同事，儿子在省城最大的设计院做政|工，那份工作可是相当令人眼红，当初给苏婷婷准备的那份工作都没这个好。
    苏妈感觉错过一个亿，内心深处对自己将工作名额和钱让出去，真是后悔的像从她身上割去一块肉。
    用两个字形容就是：后悔。
    如果非要三个字形容，那就是：特后悔！
    “有人在家吗？”
    正在这个时候，院门被人拍响，苏婷婷没听出谁的声音，苏爸脸色却拉下来。
    苏妈叹口气，把后悔的心收一收，先起身准备待客抹：“听着像淼淼的声音。”
    苏婷婷正想会会这个堂姐呢，抓紧再吃两口肉，怕一会打起来没机会吃了。
    等苏妈打开门，苏婷婷隔着纱窗门往外瞅：一位娇小柔弱，与她长相有三分相似却看着很寡淡的年轻女孩进了院子。
    这就是苏淼淼。
    苏淼淼站在院里，怯怯懦懦的问：“伯娘，我刚在街上好像看到婷婷和一个男的，她回城探亲呢？”
    苏婷婷一听就气乐了，看似问探亲，却先提“一男的”，很白莲啊我的堂姐。
    她看一眼霍海洋：圣母你见识了，白莲花一会儿也交给你。
    她不耐烦这个。
    霍海洋眨巴眨巴眼睛，表示收到。
    苏爸见两人眉来眼去，感觉有点心梗。
    屋里三个人各有心思，院里已经寒暄完毕，苏妈将人请进屋。
    苏淼淼是在街上看到了苏婷婷，还看到她带着一个男的，因为距离远，所以没看清楚长相。
    但是这几天看伯娘情绪不对，她安慰的时候听对方话里意思，好像苏婷婷找了个农村人结婚。
    今天怕不是来商量婚事的？
    苏淼淼从小就嫉妒苏婷婷有个当官的爹，过的比她好，裙子比她漂亮，吃的用的都是稀罕东西，院里男生都喜欢她。
    得亏伯娘脑子不清楚，随意一哄，苏婷婷的东西就成了她苏淼淼的。
    这次下乡插队也是如此。
    得知苏婷婷可能谈了个泥腿子对象，还带到家里来，苏淼淼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奚落对方的机会。
    果然一开门，她就发现苏妈脸色果然温怒，而且眼圈都是红的，怕不是已经吵过了吵？
    苏淼淼一贯在苏妈面前会做戏，没等进屋呢，她在院子里就小声安慰苏妈：“伯娘，看你好像不高兴，是不是婷婷又惹你生气了？”
    “哎，她就是这个暴脾气，离开家这么久，伯娘你且忍一忍吧。”
    若是往常，苏妈听了这话，肯定会更生苏婷婷的气。
    但是今天苏妈听了，面色当即变得复杂。
    苏淼淼却误会了，还以为苏妈被苏婷婷气的太狠：“伯娘，你别怪婷婷，她从小就倔强，你越说她越上劲儿，是个顺毛驴。”
    苏妈刚被女婿洗了恼，正心疼闺女呢，现在怎么听苏淼淼的话那么不对味。
    她脸色有点冷：“婷婷没气我，是我心疼婷婷。”
    苏淼淼愣住，太阳从西边出来吗，苏婷婷竟然没惹苏妈生气，还惹了怜惜？
    要知道苏婷婷插队后，每次打完电话都气得苏妈吃不下饭，还得她来哄好。
    苏淼淼不再说话，默默跟着苏妈进屋，抬头一看，屋里除了苏爸和苏婷婷，果然还有一个男的。
    苏淼淼先礼貌的跟苏爸和苏婷婷打了声招呼，两个人都冷冷的回了。
    尤其苏婷婷，“嗯”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苏淼淼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苏妈骂苏婷婷不礼貌，笑了笑，就偷偷打量屋里那个男的。
    只一眼，她就挪不开目光了。
    那个男的长得真英俊，气质根本不像泥腿子。
    苏淼淼心想，这肯定是跟苏婷婷一起回来探亲的知青，顺便留家里吃顿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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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苏婷婷那个暴脾气的傻缺，怎么可能找到这么英武气质不凡的对象，只配嫁给泥腿子。
    看来下乡后，苏婷婷也变聪明了点，知道不能直接把泥腿子对象往家里领。
    只是看不到苏婷婷那个农村对象，挺失望的。
    不过她肯定不能将失望表现出来，何况屋里还有个英俊男子。
    察觉到男子对自己很好奇。苏淼淼捋了捋散下来的头发，露出自己最好看的侧面。
    然后她冲稳坐在饭桌边的霍海洋微微一笑，红着脸柔声柔情的向其打招呼：“同志你好，你也是回家探亲吗？”
    “不，我是婷婷对象！”霍海洋一脸严肃。
    第26章
    霍海洋一句话，砸的苏淼淼脑子发懵。
    怎么可能？苏婷婷那个又蠢又暴躁的人，怎么可能会吸引这样优秀的男人？
    也不对，有时候不能光看表面，有些人仪表堂堂其实内里是个草包。
    苏淼淼短暂的震惊之后，迅速调整状态。
    苏妈问她吃饭没有，苏淼淼看了看满桌的鱼肉，咽口水，却说：“伯母伯父，我吃过了，不用管我。”
    早知道吃这么好，她就不在食堂吃过饭才来了，苏淼淼很遗憾。
    不过她正好显示自己的矜持，哪里像苏婷婷，从她进屋对方就埋头吃肉，真是上不得台面。
    苏淼淼将鄙视掩盖在眼底，文静坐在沙发上微笑喝茶。
    作为一个天然绿茶，霍海洋不喜欢苏淼淼，同类互相排斥。
    最关键，对方还眼瞎，竟然看不出来他和苏婷婷是一对。
    你说气人不气人？
    现在不用苏婷婷示意，霍海洋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定要在跟对方的拉锯战中赢得胜利。
    那边苏淼淼却误会了，霍海洋看她的目光烁烁，果然是个肤浅的人，心里不免更加得意。
    苏家吃饭已经接近尾声，苏妈已经吃完，霍海洋也吃饱停筷，苏婷婷更是风卷残云，将桌上的肉吃完，一抹嘴：“爸，书房聊聊天？”
    “行。”苏爸全程看闺女吃饭，虽然快，但不漏馋相，就很喜欢。
    苏婷婷一手提暖水壶，一手端茶杯，跟在苏爸屁股后面就要溜进书房。
    苏淼淼赶紧放下茶杯喊了她一声：“婷婷，好久没看见你了，既然你不帮伯母收拾饭桌，那咱家去逛街吧？”
    逛街是假的，暗示苏婷婷吃完饭就跑不勤快是真。
    苏婷婷就很气，本来不想搭理她，后来一想不行，她带着大杀器呢，苏婷婷独角戏唱不起来咋办。
    于是苏婷婷故意装作很生气，扭头怒视苏淼淼：“你不挑事是不是就不能活？”
    然后她就看见苏淼淼惊慌失措起身，赶紧要哭的样子：“婷婷我怎么这么说，我邀请你逛街怎么就成挑事呢？”
    苏妈最烦的就是苏婷婷这样，人苏淼淼是客人，就算跟对方玩不到一块，起码的礼貌得有。
    而苏婷婷呢，不分场合，说不到两句就将人家弄哭，多次给苏妈丢面子。
    现在又是这样，当着人家女婿的面苏婷婷还是不该改脾气，让人家女婿怎么想苏家的家教？
    苏妈赶紧过去哄苏淼淼：“淼淼你哭什么，又不是你的错，回头我凶她！”
    “伯母，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苏淼淼眼圈很红：“看到婷婷回来我很高兴，想带她去四处逛逛。”
    “既然她不愿意跟我玩，那就算了，虽然她一直都是吃完饭就跑出去，从不主动帮你干活，说两句就发火，可我真不是说她不勤快。”
    嘴里说“不是”，但是数落的挺痛苦，苏妈的脸色一点一点阴沉，恨铁不成钢瞪了一眼苏婷婷。
    霍海洋叹为观止：啧啧，你瞧瞧人家这水平。
    他能看着媳妇受数落吗？
    必须不行！
    他一个转身，手里的抹布直接甩到苏淼淼身上，立刻手足无措：“对不起，没弄脏你衣服吧？”
    抹布霍海洋刚拿起来，其实根本就不脏，但是这一下子直接打断了苏淼淼攻击苏婷婷，搞的对方脸色一凝，很是嫌弃。
    霍海洋无辜的望着苏妈：“对不起啊妈，我其实平时不这样，主要是刚下火车一会儿都没歇着，胳膊有点发飘。”
    他是个娃娃脸，眼睛圆溜溜的，人长得又俊，这么无辜委屈的表情一摆，是个女的都会被激起母亲光环，对他充满保护欲，何况苏妈这个圣母？
    她急忙安慰：“没事没事，你别忙活了，歇着我来。”
    霍海洋揉揉胳膊，不好意思：“我能干，没事，婷婷比我还累呢，她近乡情怯，一天一夜都没合眼呢。”
    苏妈一听，忙去看苏婷婷，果然对方眼睛不满血丝，哪里还顾得上埋怨对方不懂事：“婷婷你赶紧回屋睡觉去，海洋呢，你也歇着，别干了。”
    平息了苏妈被挑起来的怒火，霍海洋又余光瞟一眼没达到目的，脸色铁青的苏淼淼，叹口气：“哎，真是没本事，才坐几天火车胳膊就酸。”
    继续说：“妈，我胳膊酸帮不了你，就让堂姐帮你刷碗吧。”
    他不给苏淼淼留反对的机会，瞪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对方：“堂姐，你不会拒绝对不对？”
    “早听婷婷说过你特别勤快，小时候你住这里的时候，婷婷吃完饭就跑出去玩，而你每次都帮妈干完活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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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页

    “每次婷婷闯祸，也是你第一次回家告诉妈，生怕婷婷在外面吃亏。”
    “婷婷说你最疼她，也最孝敬长辈，见不得长辈受累。”
    “我和婷婷实在坐火车太累，今天就麻烦堂姐了，谢谢啊。”
    说完，霍海洋就将摞好的碗往苏淼淼手里一推。
    苏淼淼：“……”
    怎么就成了她要刷碗？
    想拒绝，但是霍海洋刚才几句话将她捧的特别高，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借口和机会。
    可是不拒绝，凭什么他们吃饭自己刷碗？
    苏淼淼的眼圈这回是真的红了，捧着碗站在屋里，气抖冷。
    霍海洋偏不饶她：“堂姐你哭什么，刷个碗而已，你之前不常帮妈干吗？”
    “算了算了，都怪我多嘴，妈，还是我来吧。”
    苏淼淼：“……”
    求你别说话。
    最后她找借口说下午上班得早去，灰溜溜跑走了。
    霍绿茶对苏绿茶第一回 合，霍海洋KO。
    苏婷婷撇撇嘴，进了书房，将门一关，跟苏爸不知道聊什么去了。
    等她聊完回自己的小屋，发现霍海洋已经躺床上打盹。
    这是苏婷婷结婚前的闺房，只有床一张，而且很小，还没有在西河生产大队她和霍海洋的婚床大。
    霍海洋一米八二的大个儿往那一躺，脚都伸出了床尾，根本没有苏婷婷能躺的位置。
    一想到要跟这个人在这么小的床上挤好几天，苏婷婷就牙疼。
    她控制住自己没上去推开霍海洋，毕竟人家刚立过功，不能用完就扔对不对？
    而且还没用完呢。
    不过苏婷婷刚在床头前的椅子上坐下，霍海洋就睁开眼睛翻身坐起：“回来了？床上躺会来。”
    苏婷婷没搭理她，想自己的心思。
    霍海洋凑过去，声音低沉沙哑，热气吹得苏婷婷耳根痒痒：“媳妇，今天我表现的好不好？”
    “……好”苏婷婷差点又想歪，得亏清醒的及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霍海洋偶尔会满脑子带颜色的料。
    她冲霍海洋翻个白眼，将其推得距离自己远一点。
    霍海洋一点不在意。
    书桌紧挨着床拜访，霍海洋两个胳膊就势放在书桌上，拖着腮望着苏婷婷：“媳妇，咱爸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停职了？”
    这个问题苏婷婷也问了，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苏爸太正气，看不惯有人欺侮那些刚放出牛|棚的读书人，帮着说了两句公道话。
    虽然那些人因为国|家|需要被|放出来，但是头上帽|子没有|摘，属于被审查对象。
    苏爸替他们说话，如果不是苏爷爷为国捐躯，苏家根正苗红挑不出来错，怕是也要跟着下牛棚。
    好在头上有领导保，苏爸工作能力也强，所以只是停职，回头写个检讨就行。
    苏婷婷跟霍海洋一说，霍海洋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咱爸真是直言正论，我要跟他多学学。”
    “马屁你当面跟他讲。”苏婷婷说：“今天也是巧了，你见识到我堂姐的小白莲模样了吧？”
    霍海洋不以为然：“还不是我手下败将。”
    苏婷婷也想到苏淼淼落败而走的狼狈，不禁笑了出来：“可不咋滴，不过你今天也看到了，回城的事根本就是我妈着急我爸，不是白小莲说得那样帮我找到回城的机会。”
    “所以说，咱们这次就当探亲，根本住不了几天，也留不下，最后还是回西河生产大队。”
    “但是来都来了，咱不能空手回去，必须得要点好处！”
    “这个好处肯定不能从家里要，因为刚跟我爸聊天，家里没钱，他目前状况是没办法帮我留城，所以我要找苏淼淼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霍海洋一直安静听苏婷婷说话，闻言不禁皱眉：“她工作能给你？”
    如果是刚抢过去，肯定能抢回来，如今苏淼淼都上班一年半，估计手续都办齐全，想再要回来难了。
    苏婷婷冷笑一声：“工作肯定是抢不回了，但是我可以要钱啊！”
    就是在她插队的县城的工作名额还能卖五百块钱的，省城的只能贵不能便宜。
    霍海洋非常赞成，他本身就是不能让别人占便宜的人，所以苏婷婷这么做，他一点不觉着斤斤计较，反而感觉挺可爱：“所以需要我做什么？”
    苏婷婷想了想：“这两天估计没啥事，我回来探亲，我妈肯定组局找亲戚吃饭，我堂姐和小婶子知道我妈要面子，今天苏淼淼还吃了你的挂落，估计不会再在饭桌上找我事。”
    “我主要担心我去要钱，她们来找我妈哭，她可是最大的阻力，所以你的任务就是看好我妈，只要她不出面闹，我这边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其实苏婷婷不怕苏妈闹，大不了闹翻脸，但是现在苏爸出现，跟她亲爸爸长得一模一样，还很疼她，在书房明确表示苏婷婷想做什么做什么，他全力支持。
    而且苏妈照顾苏爸照顾的无微不至，看上去苏爸也很享受，只要不违反大的原则问题，苏爸根本不会离婚的，而且这个年代离婚是天大的事情，会影响一个人的zz前途。
    既然人家老两口能过，苏婷婷就不想对方太难过，以后跟苏妈客客气气就行了。
    霍海洋听完她的话想了想，任务对他来说很简单了，今天就哄的苏妈把他当亲儿子看，他轻松一笑，问：“我帮你这么大忙，婷婷怎么感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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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婷婷斜眼看他：“你想我怎么谢你？”
    “要不，奖励我这几天跟你一个床睡？”
    “……滚！”
    “滚|床|单？那不行，婷婷你思想不纯洁，我只想单纯睡个觉，你别想占我便宜。”
    “……霍海洋你要点脸行不行！”
    第27章
    天热穿的少，苏婷婷不愿意跟霍海洋挤一张床，万一擦枪走火怎么办？
    就算不擦枪走火，早晨一起来看到帐篷也不好。
    最后苏婷婷借口天气太热，她要和霍海洋睡地上，给苏妈要了一张大凉席才算解决问题。
    两人太累，倒头就睡的死死地，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果然跟苏妈想的一样，她已经打了一圈电话邀请亲戚来家里聚一聚。
    苏妈这边的亲戚就是两个兄弟，都在机关工作，答应的特别爽快；苏爸这边亲戚更少，只有苏淼淼一家人。
    话说苏淼淼的父亲是苏爸的弟弟，得病走的早，撇下一儿一女还有个年轻的媳妇刘翠荣。
    平常刘翠荣往苏家走的勤，尤其当初上山下乡刚开始，她天天来，软磨硬泡让苏爸给小学文凭的儿子找了份工作留城；
    后来轮到苏淼淼，刘翠荣倒是没有来找，但最后工作还是成了她闺女的。
    苏婷婷插队后，刘翠荣又往苏家跑的勤，每次空手而来满载而归。
    按说她们一家得到邀请，一定会同意来参加家庭聚|会，况且苏婷婷的一个舅舅就是她儿子厂里的一个领导。
    令人惊讶的是，刘翠荣拒绝苏妈邀请了。
    虽然说的很客气，但苏妈多敏感的人啊，还是听出对方语气里的疏离，就很生气。
    苏婷婷拿着牙刷和茶缸一出门，就看到苏妈坐在沙发上，早饭也不做，抱着胳膊跟别人欠她八百块钱一样。
    苏婷婷悄悄溜墙根，想避开对方。
    结果苏妈眼尖，一下看见她：“婷婷起来了，休息好没有，我女婿起了吗？”
    苏婷婷心想，女婿叫的倒是挺亲，等你知道我们早晚要离婚，会不会惊掉下巴？
    她觉得大清早的还是别吓唬对方，随意回答：“啊，起了，收拾床铺呢。”
    emmm……床铺有什么好收拾，说完这句话，怎么感觉很暧昧的样子。
    苏婷婷脑壳子疼，赶紧快走两步去洗漱。
    昨天匆忙，家里人其实并没有坐一块好好聊天，所以吃完早饭，霍海洋陪着苏妈去菜市场买菜，苏婷婷就陪苏爸说插队的事情。
    等中午大家来了，苏婷婷带着霍海洋认了一遍亲，一直热闹到半下午才结束。
    就这么一天又过去了，又是一个早晨，苏婷婷跟霍海洋整装待发，一个继续继续在苏妈面前买号，一个收拾利索，骑上自行车就出门了。
    苏婷婷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苏淼淼，而是先去找了几位要好的朋友。
    这几位朋友都是她上学时候关系不错的，家庭条件差不多。
    苏婷婷早晚要回来的，所以原身的这些同学朋友就得认识认识，也算将来的人脉资源。
    几个朋友约在明湖公园，那边冰凉的绿豆汤卖，一分钱一小碗，上学的时候她们常去。
    好久没见，自然相谈甚欢，其中还有一个帅小伙子喜欢苏婷婷，当初要跟着一起下乡插队，被家里人摁着头去参加的工作。
    苏婷婷走的时候，他要跑去送，家里人怕他跟着上火车，直接将人锁在了屋里头。
    时隔一年，小伙子激动坏了：“婷婷，你瘦了，那边吃不上饭吗？”
    苏婷婷：“……”
    她竟然在这里还有朵桃花，哈哈哈哈。
    “婷婷，你是打算留城还是只回来探亲？”小伙儿殷切望着苏婷婷，旁边几个人都挤眉弄眼。
    苏婷婷仔细打量了一下小伙，长的挺精神，可惜比霍海洋差点，而且对方家里管的严，没有老霍家可亲。
    埃？
    我为什么拿人家跟霍海洋比较？
    苏婷婷有点方，简单回答了几个问题。
    知道她只是回来探亲，过两天还得回去，大家都很失望，尤其小伙：“那你给我地址，回头咱俩写信，裴浩那家伙瞒的死死的。”
    苏婷婷挠挠头，既然裴浩瞒着对方，肯定是原身不愿意跟小伙儿联系，否则记忆里也不可能没有这个人。
    她哈哈笑两声：“写信就算了，我怕我对象不高兴。”
    霍海洋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反正现在没离婚，那苏婷婷就是有对象的人。
    大家一听苏婷婷有对象了，立刻迸发了八卦之魂，围着问个不停。
    苏婷婷一边回答，一边想着法的套话。
    当时原身以为自己不会去插队，所以这些朋友都知道她要去工作及其工作的地方。
    后来苏婷婷突然被下乡，这帮人震惊的同时卷着袖子要去找苏淼淼麻烦。
    苏婷婷就想提前打听一下，苏淼淼这一年半工作的情况。
    干的好有干的好的办法，干的不好有干的不好的办法。
    “她啊！”一个圆脸可爱的小姑娘不屑的说道：“最会装，那些男人可喜欢她了，不过单位里的女的都烦她。”
    这个在苏婷婷意料之中，哪个女的不讨厌白莲花啊，连白莲花都讨厌白莲花。
    喜欢苏婷婷的小伙儿却有不同意见：“也有男的不同意，我哥跟她一个办公室，可讨厌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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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婷婷眼睛一亮：“你说！”
    被苏婷婷这么看着，小伙儿有点激动：“那个，就是我哥不是她办公室的主任吗？好像你堂姐文化不高，让她送个文件都能送错。”
    “还有还有，我哥忙不过来，就让她去办公室盖章子，都说应该盖到什么地方了，结果最后她还是盖在不该盖的地方，害我哥又重新做了一份文件。”
    “她还特别会算计，天天追着同事问办公经费的事儿，少拿一分福利都暗戳戳找领导告黑状，我哥都气疯了，说她啥都不干，吃的倒挺硬。”
    苏婷婷转转眼珠：“哦。”
    大家七嘴八舌，说了苏淼淼不少坏话。
    苏婷婷总结了一下，一共三点可以利用。
    她细细想了想，这三点用好了，还怕苏淼淼不乖乖给钱吗？
    苏婷婷猛灌一口冰凉的绿豆汤，顿时浑身苏畅，一会儿就去干她丫的！
    苏婷婷告别同学，无视帅小伙儿依依不舍的眼神，跨上自行车直奔苏淼淼工作的地方。
    苏淼淼工作的地方，是省委底下的一个二级单位，主要业务涉及经贸和物|价，对业务能力要求特别高。
    当初苏爸觉着自己闺女上了高中，虽然最后学校停课，但是好歹算半个文化人，所以他准备安排苏婷婷先在单位锻炼两年，然后提拔。
    谁知道……白瞎一个岗位。
    苏婷婷在大院门口接受盘问，等知道是机关同志的家人，看门的大爷在她登记后终于放行。
    苏婷婷按着看门大爷指示的方向，直接找到三楼最西头的办公室。
    苏淼淼正坐在办公桌前织毛衣呢。
    办公室主任，也就是帅小伙的哥哥坐在她对面，埋头整理材料。
    苏淼淼没有眼力劲，一边织毛衣一边不停问：“刘主任，人家办公室都发汽水了，为啥咱办公室没有？”
    “人家天天顶着大太阳检查，你坐办公室吹风扇，一样吗？”刘主任头都没抬，一点好气也没有。
    苏淼淼撇撇嘴，她真是倒霉，分到一个没油水的科室不说，还遇到一个只会埋头干活的领导，啥福利也不去争，真TMD烦死了。
    她有心讽刺两句，突然发现苏婷婷站在办公室门口，心一下提起来：“你来干什么？”
    “找你玩啊，看看工作环境！”苏婷婷笑眯眯说道。
    埋头整理材料的刘主任抬起头，见来人挺好看，可惜是苏淼淼的亲戚，他依旧不耐烦，冷冷提醒：“旁边有会客厅。”
    苏淼淼不知道苏婷婷来干什么，心里七上八下，也不想当着同事面聊，于是放下手里的毛衣，领着苏婷婷去隔壁办公室。
    苏婷婷跟在后头，还挺好奇：“我看哪个单位都有人在织毛衣，那么多毛衣要织毛吗？”
    她就是纯好奇，小时候就听家里长辈说她们那时候工作清闲，男的喝茶看报纸，女的就织毛衣。
    然后她不管去供销社还是去邮局，都能看到女的织毛衣，然后还有人头对头研究花样，领导就是看见也不管，苏婷婷实在是好奇的不行。
    今天看见苏淼淼也织毛衣，她终于没忍住才问一声。
    苏淼淼：“……不织毛衣还能干啥？”
    苏婷婷“哦”一声，想想也是，这时候单位里一半都是后门进来的，业务能力有好有坏，无聊时也没有手机刷没有游戏打，只能织毛衣打发时间。
    苏淼淼见苏婷婷问东问西看啥都好奇，实在摸不准对方来干什么。
    这份工作本来是苏婷婷的，当时对方下乡的时候闹得差点出人命，现在她突然跑来，苏淼淼心慌的不行。
    而苏婷婷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一副眼馋的模样，让苏淼淼心情极差。
    这时候苏婷婷又摸了摸桌上的茶叶盒，羡慕的赞叹：“哇，你们喝这么高级的茶，啧啧，还是机|关|单|位好。”
    苏淼淼眼皮直跳：“你到底想干什么？”
    “来看看。”苏婷婷抬头，冲对方莞尔一笑：“看看本来该我的工作单位，到底啥样。”
    苏淼淼心一沉，果然还是来了！
    反正左右没有外人，她干脆铁青着脸用很不耐烦的语气吓唬对方：“警告你，别胡闹。”
    苏婷婷眨巴下眼睛：“堂姐昨天还邀我逛街，今天怎么就变了副面孔，果然没错，你就是不爱我。”
    “既然咱俩之间没有爱，那就谈谈钱吧！”
    第28章
    苏淼淼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听错了吗，时隔一年半苏婷婷来要钱？
    真是天大的笑话！
    苏淼淼冷笑：“苏婷婷，是不是在农村一年半，你脑子里进了土？想啥好事呢？”
    见苏婷婷坐在沙发上，眼皮子耷拉着，不紧不慢品茶，苏淼淼心里发虚。
    能不虚吗？
    现在就两个人，没有苏妈在场，苏淼淼那一套绿茶本事根本不好使。
    还记得小时候，只要苏妈不在场，苏婷婷就能将她摁地上摩擦，虽然每次好处没少要，但是苏淼淼皮肉之苦也没少吃。
    苏婷婷以为被抢了东西，但是那些东西和好处，可都是苏淼淼付出了血泪代价的。
    所以苏淼淼不认为自己抢了对方东西。
    现在苏婷婷来要钱，简直就是无理取闹，而且她以什么理由要？
    苏淼淼嘴里不断抱怨，数落苏婷婷：“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这份工作是你们自愿让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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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工作手续我全办完了，现在就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给我要钱？”
    “这事你妈妈知道吗，你背着家里人胡闹不怕他们生气吗？”
    “苏婷婷，我劝你好好在乡下插队，不是已经找了当地的对象吗？你就踏踏实实在农村过日子吧！”
    反正说来说去，苏婷婷不会出钱的，她又没病。
    苏婷婷也不着急，来都来了，这里茶水不错，好好享受一下。
    她喝着茶看着苏淼淼着急上火，等最后对方实在找不出理由，苏婷婷才放下写着“为|人|民|服|务”的茶缸，笑说：“堂姐你真可爱。”
    苏淼淼：？
    苏婷婷似笑非笑：“你难道以为我不做好准备工作就敢贸然来单位要钱？我看上去很傻吗？”
    她也不看对方脸色，慢悠悠从包里掏出一个档案袋，并轻轻拍了拍：“这里面是我的初中毕业证和高中入学通知书，你说我把它交给你单位领导，会有什么反应？”
    苏淼淼小学毕业，而这份工作要求初中毕业证。
    当时苏妈虽然将工作名额给了苏淼淼，但是硬件条件不够，人家单位是不收的。
    所以苏淼淼现在用的毕业证和档案，全部套的是苏婷婷的。
    等于对方造假。
    当然，走后门的啥手段都有，只要没人举报，档案明面上能过去，基本没人追究。
    还有人为了早工作改大年龄，有的为了升|迁改|小年龄，反正这个时代很混乱。
    苏婷婷不管那些，她手里有毕业证原件，只要追着举报，苏淼淼必然会被开除。
    果然苏婷婷说完，见对方脸色变了几变。
    但是苏婷婷只是心虚，却不害怕：“那你去举报啊，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走你爸爸的后门进来的，没有他的操作，我会套上你的毕业证和档案？”
    要死大家一起死，谁怕谁啊。
    苏婷婷竟然用这个威胁她，果然又暴躁又蠢。
    苏婷婷一听，乐了：“你以为我怕吗？我怕我就不来了，我爸停职了，要进牛|棚了！”
    苏淼淼瞳孔震动，大惊失色，感觉心里的嘚瑟劲儿一下被抽光。
    苏爸要进牛|棚这件事当然是胡扯，苏婷婷故意夸大事实的：“你难道还没明白吗？”
    “苏淼淼，从我爸停职你们一家人就再没来过吧？别说昨天你来了，你那是为了看我热闹，热闹没看到跑的比兔子都快。”
    “昨天我妈请客，你们一家不就是怕受我爸连累，然后不敢来吗？”
    “相信一旦我爸确定打成右|派|进了牛|棚，你们家肯定第一时间与我们脱离关系。”
    “苏淼淼，别把别人当傻子，没道理我家的好处你家占全，大难来临你们扑棱扑棱飞远了。”
    “实话告诉你，就是因为我家出事，我才更要找你要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时候闹大最多我爸在牛|棚多待几年，你妈、你哥和你的工作非但会丢，怕是一样跟着我们去牛|棚！”
    苏淼淼冷汗都下来了，因为苏婷婷说的很对。
    她们一家的工作，都是托的苏爸关系。
    苏爸如果不主动提可能没事，如果苏婷婷非要闹大，到时候就算脱离关系，她们一家也吃不了兜着走。
    苏淼淼嘴唇哆嗦了半天：“你……你敢？！”
    “我有啥不敢的？”苏婷婷见她还嘴硬，冷笑：“我不但敢，还会找去你对象家，告诉他们我爸跟你们家从此一刀两断！”
    这句话比丢工作更可怕，苏淼淼一下从伪装强硬瘫在沙发上，惊恐的开口：“你……你、你要导多少钱？”
    今天她已经二十三了，同龄的人都已经结婚，唯独她不上不下。
    好不容易谈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好的对象，都说嫁人是女人第二次投胎，苏淼淼过够当人家穷亲戚的日子了。
    苏妈那种脑子糊涂的人都能做官太太，凭什么聪明的自己要嫁个平平无奇的人过鸡飞狗跳的日子？
    所以她不能失去那个金龟婿，好歹骗着结了婚，反正对方在ZF单位，想离婚不容易。
    苏淼淼“你你”半天，最终还是选择妥协。
    苏婷婷眼睛一眯，就怕苏淼淼不谈价格，只要开始谈价格，不管多少她都能要回来。
    苏婷婷伸出一个手指头：“不多不少，一千块！”
    “……一千？你怎么不去抢！”苏淼淼眼都红了。
    苏婷婷说：“一千块不多，人家工厂普通工人的岗位还标价五百呢，你这可是干部身份坐机|关|办|公|室？”
    “而且我知道你有这个钱！”
    苏淼淼不是从苏妈那里拿走了一千当嫁妆吗？
    苏婷婷的朋友说了，两边根本还没开始谈婚论嫁，只是男方吊着苏淼淼。
    而且现在苏爸停职，对方家里多次回避苏淼淼催婚的事情。
    再说了，苏淼淼一个月工资一百出头，她这连对方一年的工资都没要到呢。
    苏婷婷觉着自己是在太心软人善，所以更加坚决：“一千，没商量！如果明天这个时候你不给我一千，举报信我往你们单位贴一份，再给你对象家里寄一份！”
    该说的话全部说完，苏婷婷站起身不继续浪费时间。
    苏淼淼见她这么决绝，想去阻拦，然而腿上失去力量，一下没站稳直接扑到在对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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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页

    她顾不上起来，直接抓住苏婷婷的大腿：“苏婷婷你别太过分，拆人姻缘天打雷劈！”
    “领袖说拒绝封建迷信，啥玩意天打雷劈，我不信！”苏婷婷拍拍档案袋，弯腰再次警告对方：“我只给你二十四小时，就看是你给钱块还是我的举报信块！”
    说完她打开门留下狼狈的苏淼淼潇洒离开。
    衣食无忧的未来和一千块钱，她相信苏淼淼会怎么选。
    苏淼淼舍不得丢工作和对象，她更舍不得钱。
    从小到达，她母亲刘翠荣就教她怎么对付苏妈，从对方手里要好处。
    苏淼淼学的不错，苏婷婷被压制的死死地。
    但是现在苏婷婷不干了，而且变的更聪明，苏淼淼毫无应对头绪，必须去请刘翠荣出山。
    刘翠荣四十出头，在省城西南郊区的糕点厂工作，负责糕点包装。
    这年头糕点很受欢迎，而且卖的价格也不便宜，所以厂里福利特别好，当然有钱人就更忙。
    同事说苏淼淼来找她的时候，刘翠荣争忙的手脚不停，所以看见苏淼淼的时候很不耐烦：“啥事啊这时候来找我，是不是蹭饭来的？”
    还有半个钟头就是午饭，苏淼淼为了省自己的饭票，可没少来这里蹭饭。
    刘翠荣要存钱娶儿媳妇呢，所以很不欢迎这个死抠的闺女：“你墨迹啥呢，赶紧说，耽误我半个钟回头工资领少了找你要！”
    “还有啊，以后你再来蹭饭自己准备粮票，你哥马上就要结婚了，家里缺钱。”
    苏淼淼听着自己亲妈一口一个“你哥”，都是为儿子省钱，眉头一皱：“咱们一家三口工作都快保不住了，你还省那点粮票？”
    “啥意思？”刘翠荣眉毛一竖，等苏淼淼下一句。
    苏淼淼哭丧着脸：“是苏婷婷，来找我要钱？”
    刘翠荣差点蹦起来：“她凭啥要钱？”
    苏淼淼将苏婷婷找她的事情以及说的话，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还说要告诉我对象家里，苏婷婷乡下待一年半，伤害人她真有一套，TMD烦死了！妈你说我该咱办？”
    刘翠荣也气得咬牙切齿：“她怎么那么不要脸啊！还有你，说的不让你去他家，昨天还去看热闹，苏家热闹那么好看吗？连累咱家我撕吧了你！”
    她劈头盖脸将苏淼淼骂一顿，却丝毫不提钱的事。
    苏淼淼心里害怕啊，苏婷婷说的很清楚，她不想失去工作，更不想失去金龟婿。
    刘翠荣一心想着自己儿子，闺女混的好她不一样享福吗？
    新社会，男女都一样了！
    苏淼淼打断刘翠荣抱怨：“妈，苏婷婷说了，我大伯马上会被关起来，你以为划清界限就算完？”
    苏婷婷说得没错，哪里只有光沾光不供难的？
    到时候组织查的严，苏淼淼一家吃进去的怕是都要吐出来；就算组织不管，苏婷婷一家人到时候愿意吗？
    都进牛|棚了，肯定想过的更好，多藏点钱在身边事必须的。
    苏淼淼想如果是自己遭罪，肯定也这么干，这就是人之常情。
    苏妈糊涂，苏爸可不傻，甚至还很精明，说不准就是他支持苏婷婷来要钱的，就像每次要好处都是刘翠荣在后头指挥自己一样。
    现在刘翠荣想胡搅蛮缠囫囵过去，根本不可能。
    苏淼淼说的很透，但是刘翠荣不这么认为：“别被个丫头片子一吓唬你就慌，找你伯娘哭去。”
    以前这一招特别好使，但是如今不一样了，苏淼淼哭着说：“妈，你是没见过苏婷婷那个对象，昨天我才说两句就被他噎得下不来台。”
    刘翠荣撇嘴，那不正说明你本事没学到家，一个乡下泥腿子都治不了。
    苏淼淼见自己妈不信邪，又慌又气：“不信你去试试！”
    第29章
    吃进去的肉怎么可能再吐出去。
    试试就试试，正好下班，刘翠荣直接领着苏淼淼就往苏家去。
    可惜她叫半天门也无人应答，气得刘翠荣差点就在苏家门口骂街。
    她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所以才哄着闺女去苏妈跟前，怕自己一个忍不住露馅。
    好不容易摁住脾气，她干脆往门口一坐：“等，反正他们得回家！”
    …………
    苏爸被叫去单位谈话。
    霍海洋也不知道怎么哄的苏妈，两个人上午逛完市区，就去单位食堂等苏婷婷一起吃午饭。
    苏妈在市妇联工作，单位在一个居民区小院里，同事几乎都是女的。
    好歹是曾经的霸总，只要霍海洋脸皮厚，就没有他拿不下的人（苏婷婷是例外，不考虑在内）。
    没过半个小时，妇联的阿姨小姑娘，都被霍海洋哄的咯咯笑，纷纷在苏妈面前夸：“你这个女婿找的不错。”
    “是呀，一瞧就是个温情风趣的人，两口子过日子，这种人才不累。”
    “对呢，太要强太算计太事业心的，看着光鲜亮丽，媳妇指不定多难呢。”
    妇联的人见多了两口子干架，对婚姻感悟很有一套。
    霍海洋听了若有所思，上辈子自己可不就是一心扑在事业上，初衷是给婷婷创造优渥的生活条件，但是婷婷的真的开心吗？
    开心就不会闹着离婚了。
    他心里叹口气，再一次反省自己。
    转眼到了中午。
    --

 第51页

    今天霍海洋带着任务，肯定是哄着苏妈在食堂就餐。
    他表现良好，给苏妈涨不少面子，想让更多人看到她有这么好的女婿，所以霍海洋说什么就是什么。
    妇联的食堂是西厢放改造的，一间厨房一间餐厅。
    妇联工作没那么忙，平时大部分都回家做饭，或者在食堂打了饭回家，只有忙的时候才坐在餐厅吃饭。
    今天工作就很清闲，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围着霍海洋说话，所以餐厅的人很少，两个大圆桌子只坐了苏妈和霍海洋两个。
    苏妈觉着挺遗憾，锦衣夜行怎么显出锦衣的好来？
    于是她变得特别热情，不但对食堂的大师傅态度好，遇到来食堂打饭的职工家属也非常好客。
    “哎呀，小王你妈今天没来？嗯呢，这是我女婿，精神吧？”
    “老张，对对对，这就是我女婿，我闺女插队认识的，别看孩子农村的，但是能吃苦，也上过学，很有前途。”
    “哪里哪里，不是我命好，感谢GJ感谢D。”
    苏妈表现的时候，霍海洋一直很乖，让喊人就喊人，让打招呼就打招呼，偶尔还配合着表现表现，让苏妈挣足了面子，越发觉着这个女婿比谁都靠谱。
    正热闹的时候，一个细高个的平头小伙子捏着饭票走进食堂，主动打招呼：“苏阿姨好。”
    “哎呦，小刘啊。”苏妈又送走一个同事，看到小伙儿，眼睛一亮：“你来吃饭呢？”
    小伙儿点头：“是的，我爸我妈不在家。苏阿姨，婷婷呢？”
    苏妈：“你不提我都忘了，不是跟你们几个小伙伴约着玩去了吗？你都回来了，她咋还没见影？”
    这个小伙儿，就是之前跟苏婷婷见过面，暗恋她的那个，叫刘向阳，母亲挂职在市妇联，他常来这里吃饭。
    霍海洋不认识他，但是对方一进屋看自己目光就不善，让他很不喜欢。
    此刻听到对方主动提苏婷婷，他脸上挂着笑，但心里上了紧发条：这难道是苏婷婷的烂桃花？
    刘向阳没有第一时间去打饭，而是看着苏妈：“阿姨你要吃什么，我帮你买了吧？”
    苏妈光顾聊天等苏婷婷，忘了打饭，赶紧说：“不用不用，今天我带女婿来的，你还没见过吧，这是婷婷对象，叫霍海洋，海洋这是婷婷同学刘向阳。”
    霍海洋出于礼貌站起身，刘向阳到底年轻，面对情敌态度能好到哪里去？
    他只是倨傲的点点头，继续对着苏妈说话：“阿姨，今天食堂有红烧肉，婷婷在村里肯定吃的没那么好，我给她买一份。”
    说着就直奔出餐口，苏妈赶紧追上去阻拦。
    霍海洋看着心里冷笑：膈应谁呢，等着吧，回去我就把面粉厂建起来，让婷婷跟着我天天吃香喝辣！
    不过现在他手里没饭票，天然就矮了一截，只好憋屈着跟在苏妈后面一起阻拦刘向阳表现。
    但是苏妈力气没有小伙子大，争不过刘向阳，眼看对方的饭票就递到大师傅手里，她就很不开心。
    霍海洋注意到了，突然龇牙咧嘴捂住胳膊“哎呦”一声。
    苏妈吓了一跳，回急忙问：“女婿你怎么了，胳膊还没缓过劲儿？”
    昨天霍海洋说胳膊发酸，抹布甩到苏淼淼身上，所以苏妈下意识觉着是对方胳膊还没好。
    霍海洋挺不好意思的：“没事没事，刘同学你不用感觉抱歉，我昨天胳膊没缓过来，跟你没干系。”
    他这么一说，苏妈狐疑地看了刘向阳一眼。
    刘向阳：“……”
    就不小心触碰一下，我这么大力气的吗？
    但是撞了人确实是他不对，小白兔刘向阳怪难为情的，也不去抢着付饭票了，向霍海洋道个歉先。
    霍海洋大度的笑笑，一把将刘向阳摁在饭桌前：“妈，打饭！”
    等苏婷婷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霍海洋和苏妈相谈甚欢，刘向阳默默坐在对面，表情很是迷茫。
    苏婷婷：“……”
    这是什么修罗场？怎么那个桃花也在？
    霍海洋第一个发现苏婷婷，立马招手：“婷婷，今天有红烧肉，还有瓦块鱼，都是你爱吃的。”
    苏婷婷：“……呵呵，那感情好。”
    霍海洋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冲她眨眨眼睛，小声提醒说：“碰见你同学了，他非要跟着咱一起吃，撵都撵不走。”
    苏婷婷：“……”
    信你的鬼。
    不过她脸上不显，笑着对刘向阳打个招呼，然后坐下看今天的午餐。
    要不怎么说都想进机|关呢，瞧人家中午的饭菜，真是丰盛：一份红烧肉，一份瓦块鱼，一份凉拌黄瓜，还有一份清炒豆芽，靠墙的桶里还有免费的绿豆汤可以随便盛。
    最诱人的，还是一小筐白白宣宣的大馒头。
    苏婷婷咽口水，激动的眼泪都快下来。
    白面馍馍啊，当初嫌弃它淀粉会胖人，现在只觉着两个不够吃。
    霍海洋也馋，但是情敌在侧，他不能放松，盆里的肉他夹的特别快，然后都挑给苏婷婷。
    苏婷婷不好意思，又扒回到他碗里几块肉。
    霍海洋美滋滋的：“婷婷你别心疼我，你吃饱我就不会饿。”
    苏婷婷打了个颤，知道这人又开始了，索性埋头吃饭不搭理他。
    霍海洋不行啊，他吃一口，含情脉脉看苏婷婷一眼，这不是装的，是真的觉着此刻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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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页

    没发现吗？
    苏婷婷现在没有刚穿来时抵触他了，这就是进步啊。
    苏婷婷被看的害羞，抬起头狠狠瞪了霍海洋一眼，暗示对方，赶紧吃，苏淼淼肯定去搬救兵，一会儿怕有硬仗打。
    霍海洋接收到信号，挑挑眉：没事，有我呢，到时候你别说话就行。
    苏婷婷眼珠子一转：嗯，看好你，加油！
    两个人目光交流，看在别人眼睛里，那必须是眉目传情啊。
    就烦的刘向阳吃不下去：“今天黄瓜是不是醋放多了，酸牙。”
    苏妈尝一口：“没有啊，刚刚好。”
    …………
    今天太阳特别毒，刘翠荣跑回家啃了个馒头，提了满满一瓶子凉白开，请了事假，继续耗在苏家门口。
    结果一直等到大院的人陆续下班，还是没看见苏家一个人影。
    刘翠荣低着头骂骂咧咧，苏淼淼怕人看笑话，跑到大院门口，躲在树后面等。
    又过了一个半小时，终于看到苏婷婷和霍海洋一左一右拥护着苏妈进了院。
    苏淼淼顾不上嫉妒，急忙飞奔到苏家门口，气喘吁吁：“妈，他们来了！”
    刘翠荣立马站起身，拍拍腚后头的土，昂起头：“总算等来了，你瞧着吧，咱非但不能给钱，今天耽误的工费还得他们要回来。”
    正说着呢，苏家三口已经来到巷口。
    刘翠荣等了一个下午，还耽误半天工，早就存着一肚子火气。
    此刻她看见苏妈带着闺女和闺女婿不紧不慢大包小包走来，一对比，顿时心理失衡。
    同样嫁到苏家，凭啥那个傻蛋就过那么滋润？
    刘翠荣现在能有好脸色才怪，怒气冲冲迎上去，直接质问苏妈：“嫂子，你们家到底什么意思？”
    苏妈一愣：“弟妹你什么意思啊？”
    刘翠荣叉着腰：“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还问你什么意思呢！你说说你们家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苏妈脸都黑了：“弟妹你绕口令呢？”
    女婿还在跟前，刘翠荣上来就一脸凶相，让苏妈感觉脸都没处放，只觉着果然亲戚就是亲戚，永远没有自己女婿知道维护她面子。
    苏婷婷和霍海洋对视一眼：猪对手啊。
    霍海洋甚至松了一口气，挽着苏妈胳膊，语气很是迟疑：“……妈，这谁？”
    苏妈脸色铁青，感觉一辈子的脸今天都在女婿面前丢完了，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介绍。
    苏婷婷冷笑一声：“还能是谁啊，当然是知道我们家要倒霉赶紧划清界限，昨天拒绝来参加聚餐的我小、婶、子！”
    “啊？”霍海洋这一声啊，相当意味深长，让苏妈脸色又黑三分。
    苏婷婷保持暴躁人设，不耐烦的说：“啊什么啊，扶着你老丈母娘进屋，逛一天不嫌累啊。”
    霍海洋“哦”一声，非常听话的扶着苏妈进院子。
    苏妈也不想在外面丢人，就势下台，走的飞快。
    苏淼淼一瞧，急眼了，小声提醒刘翠荣：“妈你咋回事，策略、策略啊！”
    每次她来苏家，刘翠荣都提醒她策略策略，怎么轮到她自己，上来就把局面弄僵？
    刘翠荣没控制住脾气，其实现在也后悔了，她紧追着苏妈要进去：“嫂子你站住，当初工作明明是你主动给的，凭啥现在给我们要钱。”
    她说的太快太急，苏妈没听清楚。
    苏婷婷拦在前头：“小婶子你脸真大，谁家工作能白给，想啥好事呢？我看你真是吃了猪肝想猪心，得了白银想黄金，做梦呢！”
    说完她趁大家着急往院里走没注意，伸出脚绊了刘翠荣一下。
    刘翠荣“啊呀”一声摔了个狗啃屎。
    第30章
    苏家客厅。
    霍海洋和苏婷婷陪着苏妈坐在沙发上, 对面是刘翠荣和苏淼淼。
    刘翠荣进门就摔了跟头，捂着膝盖直喊疼，苏淼淼眼圈红红的：“妈你没事吧, 婷婷妹妹不是故意的。”
    上来就挑事, 苏婷婷能认才怪：“啥叫我不是故意的，跟我有啥关系？别你们一倒霉就怪我，当时你也在门口，我还怀疑你们娘俩苦肉计呢！”
    她不等对面娘俩再说话，跟炮仗一样继续突突突：“别哭丧着脸, 不知道的以为我家出啥事呢, 我怀疑我爸停职就是苏淼淼你哭丧着脸不吉利给克的, 今天他被单位叫去还没回来，苏淼淼你敢掉泪我就敢扇你巴掌。”
    “瞪什么瞪？我知道你们来干啥的, 我就直说了，就是我去要钱, 她抢走我的工作名额，要一千块不多！”
    “凭啥我爸求爷爷告奶奶找的工作名额，最后白白给你们, 让亲闺女下乡受罪？这事谁也当不了我的家！”
    她这么一说，苏妈终于明白刘翠荣娘俩来干啥的。
    给对方要钱，这事苏妈不知道, 且不同意：“苏婷婷, 别打着你爸的幌子，你又背着我擅自做主……”
    “你得了吧！”苏婷婷不耐烦跟这个糊涂蛋说话，不是看着苏爸和原身残留的那点眷恋，她早把屋顶给掀了：“你以为你做的啥好事，别再给我提什么亲戚里道的, 你再疼苏淼淼那也不是你亲闺女，疼的也不是你，说不定背后头还笑话你傻呢！”
    苏妈气得浑身哆嗦，没想到苏婷婷说话变得这么不留情面，从前她哪里敢，最多哭两声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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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页

    霍海洋打个眼色，示意苏婷婷出够气就歇歇，暂时不用她上场了。
    苏婷婷这才住口，端着茶杯猛灌一大口。
    艾玛，怼人也挺累的，回西河大队以后她一定岁月静好，不惹事不招事儿。
    刘翠荣却在听到苏婷婷话后，火气下去一半。
    所以苏妈果然不知道苏婷婷要钱的事儿，而且还不赞同。
    那这就好办了。
    至于苏爸，从前苏妈做了决定的事情他也没更改过，就是工作那么大的事儿，最后还不是认了。
    所以刘翠荣觉着只要搞定苏妈就行。
    苏婷婷这边话音一落，刘翠荣就长叹一口气：“侄女你是不是还怨着你妈呢？”
    “嫂子，你也听见了，婷婷背着你找淼淼要一千块钱，我是急得没办法才冲你发火。”
    眼见着苏妈直瞪苏婷婷，刘翠荣偷着笑，脸上却依旧苦闷：“我跟淼淼能不哭吗？可怜她打小没爹，受尽白眼……”
    “我有个问题。”霍海洋举手。
    刘翠荣一噎，看向从进门她就没正眼瞅的霍海洋。
    霍海洋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问：“我听婷婷说，堂姐打小跟岳母住，所以她打小受谁的白眼？小婶子别生气，我这人就是严谨，没别的意思。”
    刘翠荣：“……”
    她不想搭理这个憨货，继续往下说，呃……刚说哪了？
    算了，不提受白眼的事！
    “嫂子啊。”刘翠荣终于接上了：“她爸走的早，留下两个孩子，我日子过得苦你是知道的……”
    “我又有个问题。”霍海洋再次举手。
    刘翠荣狠狠瞪着他。
    霍海洋不为所动，转头蒲扇着长睫毛望向苏妈：“妈，小婶子和堂哥不都有工作吗？两个人工资加起来怎么也得一百多，再加上堂姐的一百多工资，一家三口一个月就将近三百块钱，这水平在省城也属于中上等，苦在哪里？我这人就是严谨，没别的意思。”
    苏妈被问住了，是啊，她跟老苏两个人工资加起来还不到二百，小日子过得都跟滋润。
    弟妹一家三口将近三百的工资，咋就过那么苦？
    以前刘翠荣一哭，她就跟着难过，同情对方孤儿寡母的，今天被霍海洋提醒，不对啊，这就是个比她还有钱的寡妇。
    苏妈陷入沉思。
    刘翠荣急了：“嫂子你算算账啊，苏健眼看着要结婚，淼淼也要嫁人，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日子能不扣算着过吗？”
    霍海洋举手：“我又有个问题。”
    “你咋那么多问题？”刘翠荣气得心口子疼，火气又被霍海洋提溜起来。
    霍海洋放下手，很委屈：“我就是严谨……算了算了，不问了，您继续说。”
    刘翠荣：“……”
    又忘了说到哪儿。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始：“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嫂子我一个女人家不容易呢。”
    “我就想着兄弟亲戚间，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我这边正用钱，你这边一时半会用不到什么钱，就先帮帮我们，等苏建和淼淼结婚成人了，婷婷不在身边，你们家以后有啥事肯定也是安排他俩办，对不对？”
    “就是没想到哇，婷婷一回来就逼着淼淼要钱，还去单位闹，你说影响多不好，也伤咱亲戚的感情。”
    从前她只要一说这种话，苏妈立刻就心软，然后顾全亲戚面子，刘翠荣和苏淼淼要啥她给啥。
    现在苏妈脸色左右为难，看来又心软了。
    刘翠荣心里松半口气，然后紧紧盯着霍海洋，怕他还有啥要人命的问题。
    霍海洋这次没再举手，反而满脸同情：“听着真难受人，突然想起我爸爸了，他也是撇下我们走了，让我妈带着我妹妹和我过日子，寡妇的日子确实难为。”
    苏妈心里一紧，关心的看着霍海洋：“孩子别难过，以后你还多个爹妈疼你呢。”
    霍海洋点点头：“我不难过，就是被小婶子勾起伤心事了，两家情况太像了，就……”
    他吐出半口气，一脸惆怅：“不过我妈能吃苦，从来不抱怨生活，跟我大娘和二大娘处的不错，一家人互帮互助。”
    “小婶子说得没错，亲戚里道的，可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才是家族正气，那种占便宜没够的亲戚是走不远的，你说对吧小婶子？”
    刘翠荣：“……啊，对。”
    最后一句听着刺耳，但是前面都是符合她的话，总不能说不对。
    她想了想，又着重提了提：“就是要互相帮助，不能死认钱！”
    霍海洋点点头，笑了笑：“小婶子果然是个敞亮人，你肯定不是死认钱的人。刚才听你说以后我们家有啥事您肯定帮，对不对？”
    “对啊！”这个刘翠荣答应的很快，空头支票是必须要许的，要不怎么往回搂东西。
    霍海洋又点点头，若有所思：“堂哥和堂姐要结婚，四处是花钱的地方，对不对？”
    刘翠荣连连点头：“对对对。”
    霍海洋“哦”一声，满脸不赞同的看着苏婷婷：“那你私自去要钱，确实不对，有损亲戚情面。”
    刘翠荣乐了：“可不是咋滴！”
    乡下来的愣头小子也就这样嘛，看来以后可以继续从苏家往回搂东西。
    然后她又听见霍海洋问：“那堂哥和堂姐说好结婚日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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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呢。”刘翠荣这时候精神有点松弛，下意识就答了一嘴。
    霍海洋沉默了一下：“那我有个问题。”
    刘翠荣猛地站起身：“咋又有问题？”
    “啊？我就是严谨。”霍海洋不紧不慢：“堂哥和堂姐还没定下结婚日期，说明现在你们一时半会用不上钱。”
    “而婷婷和我已经结婚了，昨天舅舅他们给了好大的红包，小婶子你连个红包钱也没有吗？别怪我多嘴，我就是严谨，有问题就要弄明白，没别的意思。”
    苏妈当然不会怪霍海洋，在她心里霍海洋一直在维护她的脸面，听完之后她也心里嘀咕：对啊，你们一家三口一个月将近三百，比我还富裕，怎么连个红包都要躲？
    她又想起昨天刘翠荣电话里推脱不来的事儿了。
    霍海洋紧挨着苏妈，察觉到对方情绪波动，勾勾嘴角继续慢条斯理：“这样吧，小婶子这么重感情的人，谈钱多伤感情，小婷婷那个工作的钱就算了。”
    本来霍海洋说红包刘翠荣很生气，现在一听工作的钱算了，也不管什么心思，忙接口附和：“就是啊，你婶子我这么重感情的人，婷婷跑去提钱我真是伤心！”
    霍海洋微微一笑，继续说：“不过我和婷婷结婚后确实挺困难的，小婶子也别等以后帮我们家，现在就帮吧。”
    “我和婷婷在公社建面粉厂，有两千块钱的缺口，小婶子你先把原来借我们家的一千还了，然后再凑个一千，一共两千块钱帮我们渡过难关，你看咋样？”
    “哎呦，小婶子你脸色怎么了？不是说亲戚里道要互帮互助吗？”
    “之前都是我们家帮你们家，反正堂哥和堂姐结婚时间没定，一时半会用不到钱，就先帮帮我们，等两人结婚的时候我们已经缓过劲儿，又可以帮你们了。互帮互助嘛，小婶子你这么看重亲戚感情的人肯定没意见，对不对？”
    当然不对！
    但是霍海洋拿刘翠荣说过的话翻来覆去的绕圈，绕的她头晕，现在反应过来已经乖乖进了套，说不对就是打自己的脸。
    闺女说得没错啊，苏婷婷找的这个女婿真|他|娘是魔鬼！
    刘翠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拼命想理由推：“我哪那么多钱？”
    霍海洋挑眉：“不对啊，小婶子刚才还说为了堂哥和堂姐结婚扣着钱过日子，一个月将近三百的收入，你过那么苦，肯定是省钱呢，所以怎么可能没有两千块钱？我可是很严谨的哦。”
    说完后霍海洋忽然恍然大悟，不可置信望着刘翠荣：“小婶子你不会根本就没打算帮我们家吧？难道真像婷婷说得那样你就是坑我岳母钱呢？不是吧，小婶子你不会真是这种人吧？”
    第31章
    苏婷婷差别没被笑死, 用茶杯挡住脸，不去看刘翠荣憋得跟猪肝一样色的脸。
    而刘翠荣呢？
    她要被气死了。
    原以为霍海洋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结果比苏婷婷还棒槌。
    苏婷婷只是要一千买断工作的钱, 霍海洋不要工作的钱, 可他一张口就是两千！
    翻了一倍！
    咋不去抢呢！
    霍海洋还在那跟苏妈洗脑：“妈，小婶子一直就是这么从你手里要好处的吗？”
    “我刚听着挺感动，想着我和婷婷现在很困难，所以才开口求支援，没想惹你和小婶子生气！”
    “我就是太实诚, 别人说啥信啥, 唉！”
    “算了, 算了，婷婷你该咋办咋办吧。”
    苏婷婷立刻放下茶杯, 抓起身边的电话：“那小婶子来这里的意思就是不给钱啊，不给就不给, 我现在就给同学打电话。”
    刘翠荣没反应过来，苏淼淼慌了，冲过去摁住电话：“关你同学啥事啊？”
    “档案里的东西给我同学了啊。”苏婷婷淡淡说道：“就是那个刘向阳, 也就是你们主任的表弟，我给他说一声，别等明天, 现在就把举|报|信交出去。”
    “不能交！”苏淼淼急了, 转头哀求刘翠荣：“妈，一千块钱你给，你赶紧给吧！上次借伯娘的一千根本没动，跟咱家的一起存着呢。”
    苏婷婷冷笑：“感情你们把我家当冤大头，拿了我们的钱存银行自己赚利息去。”
    霍海洋傻眼了：“妈你听见没有, 不是因为堂姐结婚借钱，是人家要赚银行利息，原来小婶子的互相帮助就是拿你的钱帮她赚利息。”
    刘翠荣气疯了：“你放|屁！”
    “哦。”霍海洋依旧是那种不紧不慢气死人的语气：“那小婶子就是愿意互帮互助，那你取两千块钱给我们先应应急呗。”
    刘翠荣：“……”
    又绕进去了！
    她脑子真的要爆炸了，这两口子啥玩意啊，就是回来讨债的吧！
    刘翠荣她现在不装了，插着腰骂霍海洋：“呸，应个屁的急，你想的美！”
    霍海洋吓得一个哆嗦就往苏妈后面躲：“吓死我了，你们城里人咋比我们村里的泼妇还可怕。”
    苏妈：“……”
    刘翠荣真是丢城里人的脸。
    “没想到小婶子竟然是这种人，妈你的一片善心都喂了狗了。”霍海洋气呼呼的：“得亏我这人严谨，否则戳不穿她家的伪善。”
    刘翠荣现在就听不得“严谨”这个词，直接破口大骂：“这是老苏家的事跟你特莫的有啥关系，滚你农村去，跟老娘挣什么挣！”
    --

 第55页

    霍海洋一脸懵逼：“我跟你挣什么了？小婶子你说我跟你挣什么了？”
    “挣什么？你就是看中苏家是独女，吃绝户来了！”刘翠荣甩开苏淼淼拉自己袖子的手，手指着霍海洋，气得连自己说出了什么都不知道。
    霍海洋埋着头缩在沙发里，很是委屈，小声辩解：“我没有。”
    刘翠荣“呸”一声：“你就是！奶奶个腿的，老苏家没儿子，以后东西都是我家苏建的，你一个女婿想啥好事？苏婷婷既然嫁出去，就好好农村待着，别跑城里来丢人现眼！”
    霍海洋不再吭声。
    苏妈浑身颤抖，站起身指着刘翠荣：“你、你可算说实话了!”
    所以她家婷婷没说错，刘翠荣一家都是坑她呢。
    今天如果不是女婿严谨，多问几句，怕是她还要蒙在鼓里。
    “弟妹，我对你那么好，你就是这么辜负我的？”苏妈气得头晕，眼前发黑。
    刘翠荣见撕破脸了，冷笑不已：“你如果真对我们好，那你干嘛不将咱爹妈留的房子过户给我们，你们自己住着ZF发的房子占着爹妈的老房子，让我们孤儿寡母名下一点房产也没有。”
    “你真对我们好，咋不把你工作替给你侄子，让他也尝尝坐办公室的滋味，最后还不是替的他爹的班，天天在工厂里吃苦流汗！”
    “你真对我们好，干嘛借你一千块钱还让我打欠条？”
    “你那是真心好吗？你就是想让人家都夸你是好人，满足你的面子，你那叫伪善！”
    “你！”苏妈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霍海洋赶紧掐人中，苏婷婷冲过去：“赶紧送医院！”
    刘翠荣也慌了，别真给人气死。
    她抓住苏淼淼准备撤：“走走走，你们可别碰瓷啊，她晕是她自己身体不好，跟我没关系！”
    苏婷婷抓着电话，冲苏淼淼说：“苏淼淼，你好样的，新仇旧恨，你就等着举||报||信吧！”
    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苏淼淼吓哭了，哪里想到搬来刘翠荣，结果事情闹得收不了场，她不想失去工作失去对象，挣脱开刘翠荣：“我给你，我知道家里存折在哪里。”
    刘翠荣闻言，气得抬手要扇她巴掌。
    “弟妹！”
    巴掌没扇下去，刘翠荣被苏爸吓着了。
    苏爸也不知道听了多久，背着手铁青着脸进屋，一双温和的眼睛此刻特别锐利的看向刘翠荣。
    刘翠荣不怕苏妈，她怕苏爸啊。
    苏爸虽然靠着苏爷爷进入省|厅，但是坐稳秘书长位置十几年，那就不是个简单人。
    所以刘翠荣从来都是背着他糊弄苏妈。
    这次也一样，是听到苏婷婷说苏爸被单位叫去谈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才没控制自己脾气，那么放肆的。
    看见苏爸进屋，刘翠荣打了个冷颤，满脸堆笑：“大伯哥来了，嫂子晕可跟我没关系。”
    苏爸面无表情：“弟妹，钱借了有两个月了，既然淼淼不结婚，就还钱吧。”
    “……好。”刘翠荣见躲不过去了，只好认栽，因为她怕苏爸翻脸再把自己工作弄丢了，所以只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反正是老苏家的钱，她还赚两个月利息呢。
    苏婷婷不愿意：“光还钱不行，我那份工作呢？白给啦？”
    她气苏爸跑回来和稀泥。
    苏爸：“工作要么拿钱买断，要么退回来，刚才你们不是一直商量这个事吗？”
    苏婷婷松口气，如果苏爸真来和稀泥，她都准备跟苏爸撕破脸了。
    刘翠荣却大惊失色，都还钱了咋还有打工作主意：“大伯哥，你不能这么无情无义啊。”
    “无情无义？”苏爸嘴角露出讽刺笑容：“你们吃绝户吃那么开心，我们不让吃了，就是无情无义？”
    刘翠荣知道对方全听去了，辩解没用。
    她一咬牙，干脆跪在苏爸面前哭道：“大伯哥，你不为我和孩子，也要想想你死去的弟弟吧。”
    苏爸脸色一变，想起了几乎是自己养大的弟弟，神情似乎有犹豫。
    苏婷婷有点着急，啥意思？
    她跟霍海洋好不容易一唱一和，快把钱逼到手，这两口子要搅合黄？
    苏婷婷正要开口，就听沙发上哎呦一声，苏妈被霍海洋掐人中掐醒了。
    苏妈睁开眼，看见苏爸在，立刻哭起来：“老苏，你可算回来了。”
    “嗯。”苏爸也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没想到差点把人气死，他看看苏妈，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刘翠荣，叹口气，然后对苏婷婷和霍海洋说：“你们两个孩子先进屋，我们大人谈点事。”
    苏婷婷不走：“你别把我们当小孩，有啥事就当着我面说
    ！”
    “你们别想继续你好我好大家好，我差点死在乡下知道吗？”
    苏爸神情一震：“什么死？”
    苏婷婷是真的怕，怕对方最后顾全亲戚脸面，轻巧放过刘翠荣。
    虽然现在局面是刘翠荣被她和霍海洋联手激地暴露真面目，苏妈和苏爸不会继续维护对方。
    但谁知道呢？
    毕竟人家是亲戚，剧情里不就是原身死的透透，刘翠荣一家吃了苏家的人|血|馒|头。
    苏婷婷不愿意赌人情，她委屈，替原身委屈：“爸，我话就放这，你敢轻巧放过他们，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闺女！”
    --

 第56页

    “我妈为啥那样，还不是你惯得？她是个以夫为天的人，但凡她委屈我一次，你用点手段，她下次就不敢！”
    “我是为了那点钱吗，我是委屈你知道吗？”
    “你问什么死不死？我就告诉你，我跟霍海洋结婚就是个意外，是个误会，结婚的时候根本没什么感情。”
    “农村好多打媳妇的，还有婆婆折磨儿媳妇，如果碰见的不是这个霍海洋，是别人，我可能就一辈子被关进屋里挨打受骂。”
    “以我的性格，肯定要偷跑。没有介绍信，没有身份证，我能跑到你们俩面前吗，怕不是在路上就死了或者被人卖了！”
    “就因为你们的顾全面子和伪善，逼死了亲闺女知道吗？”
    苏婷婷半真半假连哄带吓，说出了剧情里原身的真正下场。
    屋里的人都变了颜色，尤其苏妈和苏爸，更是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霍海洋搂住激动地苏婷婷：“别激动，你不能把梦当真，那都是梦，跟现实相反的，而且不是我在吗？”
    “可跟真的一样啊。”苏婷婷哭了：“我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幸亏遇到的是你，要不真的逼死人。”
    所以什么爹妈，在这里还真不如霍海洋让苏婷婷踏实。
    霍海洋看着她哭，真是心疼坏了，想了想，抬头对苏爸说：“爸，婷婷女孩子感情脆弱，如果你实在有困难，以后我护着她，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再不回来|破|坏|你们亲戚感情了。”
    这是要断绝关系啊。
    苏爸眼神黯淡，苏婷婷说得梦里情景一直在他脑子里转圈。
    苏爷爷在的时候，带他去朋友家读过很多书，其中有许多怪力乱神。
    苏爸潜意识是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的。
    所以，闺女真的可能经历了悲惨的一世，而罪魁祸首，就是自认为善良的苏妈和不管家事的他！
    他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失去了闺女一次，难道还要再失去一次吗？
    苏爸握紧了拳头，再看向跪在地上的刘翠荣，眼神变得冷漠和绝情。
    什么都没有闺女重要，他要赎罪！
    他退后两步，挣脱开刘翠荣的拉扯，冷冷说出让对方绝望的决定：“弟妹，有些底线不能碰。之前如何就算了，不过你借的一千块钱马上还回来，然后你和淼淼的工作……我会上报组织，退回去！”
    第32章
    男人绝情起来, 很是可怕。
    苏爸动作很快，晚饭都没吃，折回身就给组|织|打|报|告, 自我批评不该为家庭走后门。
    如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工作很难找，否则也不会把城市知识青年往乡下撵。
    况且苏爸当时安排的都是大家争破头皮的好岗位，如今对方主动退让，上头也批复很快，第二天一大早就将刘翠荣和苏淼淼的工作给撸掉了。
    作为补偿, 苏爸官复原职。
    然而苏爸拒绝了。
    他回到家里, 看着霍海洋和苏婷婷收拾行李：探亲假结束, 两人要回西河生产大队了。
    两人大包小包回来，又大包小包回去, 包里都是苏妈因为内疚而塞的满满东西。
    苏爸靠在门口望着两人忙忙碌碌，眼睛有点湿润。
    他亏欠了闺女, 所以要用余生去补偿。
    于是苏爸走过去：“婷婷，能不能晚一天走？”
    “不行！”苏婷婷冷着脸：“我们就请了几天，回去正好到期, 再耽误就是误工！”
    霍海洋瞅瞅苏爸脸色，又见苏婷婷撅着嘴，想了想：“爸, 反正过年我们也有假, 过不了几个月咱又见面了。”
    苏爸沉默了一会儿：“你们过年不用回来。”
    霍海洋和苏婷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向苏爸。
    苏爸说：“我向上级申请要求下基层，可能会分到你们邻县做县|委|书|记。”
    所以两边离的更近，过年根本不用回省城。
    怕两个孩子不信，苏爸想了想, 对着霍海洋和颜悦色：“你不是建面粉厂遇到困难吗？回头我给你们县里打声招呼，帮你们一把。”
    霍海洋一听，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苏爸，立马倒戈：“谢谢爸，您真是……太让我感动了，婷婷，咱跟爸一块走吧。”
    苏爸心情立马阳光了，这个女婿虽然看着不顺眼，但是挺上道。
    苏婷婷张了张嘴，想说霍海洋真是为讨好老丈人不择手段，但是鼻子一酸，她急忙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虽然她不想自作多情，但苏爸肯定是为了她才去基层的，毕竟下基层的都是年轻干部，苏爸年纪不占优势了。
    至于为什么不去苏婷婷插队的那个县，那肯定是为了避嫌，毕竟她在那呢。
    不过挺好的，西河生产大队本来就在四省八县交界处，苏爸去的那个县城距离大队也就是六十公里，比他们本县城还近呢。
    昨天她太伤心，一直到今天吃饭都没搭理苏爸和苏妈，不过偷偷跑去看苏淼淼收拾东西从单位灰溜溜出来后，她心里的怨气其实已经散了。
    霍海洋说亲情就是这样，有时候让你恨的咬牙切齿，有时候又感动的一塌糊涂。
    人的感情是复杂的，尤其父母这种生物，气是真的气，疼也是真的疼。
    苏婷婷叹口气，虽然依旧不爱跟苏爸说话，但是脸色缓和许多。
    最后霍海洋给公社打了个电话，找人帮忙转告大队长李德全，说要晚回去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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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家现在住的小院子，是属于单位的。
    临走之前，一家人将细软和重要证件收到行李里，那些用不到的大件直接找了一辆车搬回了老宅。
    周围都是老邻居，立刻围上去问为什么。
    昨天他们听说刘翠荣被厂里开除，好像苏淼淼工作也丢了对象也吹了，一家人就靠苏建一个月六十五的工资过日子。
    当时大家就猜着可能老苏出事了，果然今天老苏一家就搬出家属院，说要下去县城。
    普通人可不知道老苏是去县城锻炼两年，做出成绩就能调回来直接进实|权|单位做一把手。
    他们就知道县里没有省城舒服，老苏这是得罪人被下放了，只比进牛|棚好那么一点点。
    听着这些人的议论，苏家人没有解释，笑着寒暄了一圈，然后大门一锁直奔火车站。
    苏爸没有直接去要工作的县城报道，而是拐了个弯跟着霍海洋和苏婷婷来到了西河生产大队。
    这个时候，玉米大豆红薯已经种下去，队员全都去挖河沟挣工分。
    挖河沟是为了提高农业的抗旱防汛，这时候机械不发达，就要靠人工挖河。
    长长的河道人挤人，排成长龙，场面特别壮观，让人看了热血沸腾。
    但是挖河沟可不比地里的活，被称为农村“四大累”之首。
    苏妈站在公路边，望着远处忙忙碌碌的场景，看着队员个个跟泥猴一样，分不出男女，眼泪当即落下来：“婷婷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啊。”
    她是真的后悔了。
    苏爸咳嗽一声，提醒她：“注意态度，这是社会大生产，你哭什么？”
    苏妈怕给苏爸惹麻烦，赶紧擦干净眼泪，但是依旧很心疼。
    苏婷婷偷偷翻个白眼，催着霍海洋去喊人：“你看咱爷爷在不在，还有咱妈，说家里来客了，请半天假没事。”
    原身来一年半还真没赶上过挖河呢，苏婷婷看着都累，想着怎么才能不干呢？
    她小脸皱的能夹死蚊子。
    得到消息一溜小跑过来的小刘氏一眼瞧见自己儿媳妇愁眉苦脸的模样，哈哈哈大笑：“儿媳妇你是不是干不了挖河的活，没事，一家出一个，我来了用不着你。”
    苏婷婷怪难为情的，红着脸说：“那也不能让你干这么重的活。”
    “没事，我干惯了，不行还有洋子呢！”小刘氏说着话，悄悄用余光打量苏婷婷身边的苏爸和苏妈。
    刚霍海洋找到她的时候，说苏婷婷父母来了，慌得小刘氏扔下铁锨就跑过来。
    她见女方父母穿着体面，尤其人家苏妈，细皮嫩肉一看就没干过重活，顿时觉着很局促，双手在衣服上使劲抹了抹，稍微干净点才敢伸出手：“你好你好，亲家，我就是霍海洋的妈，走咱家里坐着去？”
    早在小刘氏过来的时候，苏爸就开始观察，见对方眼睛清亮，跟苏婷婷互动很温馨。
    苏爸心里的褶子稍微平了些，满脸春风：“亲家你好，在家里就听两个孩子说起你。”
    几个人寒暄一番，小刘氏给大队长李德全请了假，然后又派个小子去公社喊霍老爷子，这才领着人往家走。
    苏婷婷怕第一次见面大家不知道说什么，就在一边拼命找话题。
    她问最近家里咋样，小刘氏话匣子立马打开。
    于是苏婷婷知道了霍杏花相亲成功，已经进入谈婚论嫁阶段。
    县里初中也停课了，二房的霍秋兰和霍海洋亲妹妹霍春花已经回家，领着桂花和桃花在家干零活。
    家里人一多就显得处处矛盾，小张氏不是嫌几朵花儿干的比自己闺女霍秋兰少吃的却很多，就是抱怨霍杏花嫁妆太多她就一个闺女太吃亏，还想趁苏婷婷不在用她的缝纫机。
    小刘氏越说越想笑：“所以你爷爷一生气，分家了！”
    “啥玩意？”苏婷婷下巴差点掉了。
    我嘞婆婆哎，你是怎么做到东扯西扯，用平淡语气说出这么爆炸消息的？
    苏婷婷以为分家至少也要在七|九年之后，或者霍老爷子百年的时候。
    没想到……
    霍老爷子牛|掰！
    这个消息对霍海洋和苏婷婷来说，是个好消息，小两口相视一笑，都觉着可不用自己费劲儿了。
    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那真是舒服。
    苏婷婷问：“那怎么分的，咱吃亏没有？”
    “吃啥亏啊。”小刘氏也高兴：“洋子他爹的抚恤金一分没动全给咱了，好几百呢！”
    “不过你爷爷的私房也没动，说以后谁有喜事他都会出一份。”
    “那我二大娘两个儿子的工资和津贴不用交公中了？”苏婷婷想小张氏最咬磨的就是这个，所以很好奇。
    小刘氏嘿嘿一笑，不自觉带出来幸灾乐祸：“涛子在部队谈了个护士对象，已经打了结婚报告，以后津贴不往家里寄了；小波那孩子，都不够自己花。”
    别看小张氏天天抱怨大家吃的她家东西，其实仔细算算，大房二房少干活了吗？
    这么一分，小刘氏就等着看小张氏怎么哭。
    说完琐事，几个人已经到了家门口，小刘氏一边开大门一边冲苏爸苏妈说：“亲家真是不好意思，你们一来就让你们听了个笑话。”
    她也不笨，苏家早晚知道分家的事儿，不如早点说，因为一开院门就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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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等院门一开，苏婷婷就知道小刘氏为啥会在自己爹妈面前提分家的事了。
    因为院子里多了一堵墙，二房直接给自己圈了个小院，另外开了大门。
    不过大房和三房没那么折腾，还是一个院，只是分了灶，大房把旁边的杂间收拾收拾，重新垒了个灶台，三房还用原来的。
    这么一瞧，三房确实没吃亏。
    苏婷婷就有点惆怅，分家场面一定很热闹吧，年代文里分家和撕逼是标配，怎么到她这里，就悄无声息给分了？
    啧啧，好遗憾。
    她戳戳霍海洋，眨巴下眼睛，霍海洋知道她想什么，但是现在他给自己的人设是稳重孝顺疼媳妇，不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所以一本正经，没回应苏婷婷的小动作。
    苏婷婷没人分享快乐，就噘着嘴不高兴。
    小两口小动作啥的，小刘氏已经见怪不怪，笑着招呼苏家父母进东屋正中间那个屋子。
    那屋子本来是她的卧室，现在改成客厅，她和闺女霍春花睡一个屋。
    小刘氏解释：“亲家别嫌俺们屋子小，洋子的宅基地已经批下来了，四间的院子，等挖完河沟就请人始盖房子，过年的时候就能住进去。”
    她说着话手底下也没闲着，从柜子里拿出洗干净的搪瓷缸，每个杯子都倒了一把白糖，然后冲上开水端给亲家，又催霍海洋：“你这孩子傻站着干啥，去门口看你爷爷回来没有。”
    第33章
    苏婷婷父母的到来, 得到了老霍家最高规格的欢迎：霍老爷子不但喊三个儿子给苏爸端酒，还喊了大队长李德全来作陪。
    男人在屋里陪客人说话，苏婷婷跟着小刘氏在厨房忙活。
    小刘氏让苏婷婷去堂屋陪她妈说话, 苏婷婷才不去呢, 她宁愿留厨房做饭：“我知道我爸口味，我帮你。”
    小刘氏一想也对，万一做的饭不合人家口味，白瞎一桌菜。
    过了一会儿，苏妈也默默进了厨房, 一年跟小刘氏说话一边打下手。
    老霍家杀了一只鸡, 切了大半的腌肉, 鸡蛋肯定是不留着，为了多凑几个菜, 霍海洋又领着霍海波去小河边摸了半筐泥鳅。
    小刘氏很舍得，直接用家里存着的大豆去邻村磨坊换了半桶豆油, 泥鳅挂上面糊放热油里一炸，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反正已经开始炸东西，小刘氏索性又用开水烫了一碗白面, 然后揉成剂子，包上红糖，炸了一小盆糖糕。
    等吃饭的时候, 饭桌上琳琅满目, 比过年还丰盛。
    苏家父母见状，知道这是亲家对自己闺女的重视，很是欣慰，更加愧疚自己的不称职。
    一顿饭吃的很快乐，只是霍老爷子没想到苏爸那么能喝酒, 本来想灌人家酒，结果两个儿子和李德全被苏爸灌到桌子底下，就很丢人。
    最后霍老爷子也喝晕了，拉着苏爸喊“大兄弟”，霍海洋和苏婷婷乐得东倒西歪：“爷爷，你喊我爸大兄弟，这不是茬辈吗？”
    苏爸千杯不倒，临走的时候精神还好着呢。
    霍海洋要留他住下，苏爸意味深长看了老霍家院子一圈：“我就不住了，晚上单位还有个接风宴。”
    于是霍海洋和苏婷婷将两人送到路口。
    四省八县交界处有一条好处，交通四通八达，西河大队的路口每天都有去各个县城的汽车路过，拦车方便。
    在路口等车的时候，苏爸多交待霍海洋两句：“霍海洋，我闺女这两年就交给你了，她这孩子委屈大了，你多哄哄。”
    那是必须的，苏爸不说霍海洋也会这么干，他都哄一个多月了还没哄的苏婷婷回心转意呢。
    苏爸想了想，又说：“我给你一封介绍信回头你去找县长，我跟他吃过几顿饭，是个很注重发展的人，就是时……算了，别的也不多说。”
    “办厂是办厂，但是我个人意见现在不是好时候，办不起了就算了，办起了红火了，又怕会惹麻烦，倒不如潜下心多读|书，早晚还是要重新重视读|书|人的。”
    提起读书，苏爸又想起一件事：“差点忘了，我这里有东西回头你帮我转交。”
    东西是一位老教授委托的，苏爸就是帮他说话才被停职，老教授很感激，知道苏婷婷在这边插队，正好他有个老朋友在这边，就想帮忙带点钱票。
    苏爸让两个孩子去转交，也是为了帮两个人要份人情。
    “对方是个高中老师，知识很渊博，本来要让他回去的，就是脾气太硬跟人打架闹得影响不好，只好作罢。”苏爸脸色严肃：“回头你们要学习，可以找他，学业上的事情他还是挺喜欢人问的。”
    苏爸想了一圈，好像也没什么可交待的，正好汽车来了，他提上行李上车。
    苏妈泪流不止，有心跟苏婷婷多说两句，但是一直没脸。
    最后还是苏婷婷看不下去：“行了行了上车吧，过年就见面了！”
    其实如果她有时间去苏爸待的C县，比去本县还近呢。
    苏婷婷和霍海洋最后终于送走了两个人，同时松一口气，然后又相似无奈一笑。
    回到老霍家，小刘氏三个妯娌已经将狼藉的餐桌和堂屋收拾干净，老爷子和两个伯伯已经醉的呼噜震天了，就很无奈。
    苏婷婷见小张氏收拾完也没走，一边跟两个妯娌闲聊一边往堂屋瞅，堂屋里有苏家父母带来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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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笑没说话，那礼物就是给老霍全家的，得等霍老爷子醒了才分，小张氏眼馋也没用。
    至于苏婷婷和霍海洋带来的，早就拎进自己的小屋。
    大家都累了，没说两句话全回屋休息，下午还有工分要挣呢。
    苏婷婷和霍海洋分别洗漱完毕，霍海洋往床上一躺不想动弹，苏婷婷却打开抽屉开始仔细往脸上抹雪花膏。
    霍海洋侧卧对着她：“今天二大娘没酸言酸语，还挺不习惯。”
    关键是对方还笑语晏晏的，对苏家父母可巴结了，霍海洋看着纳闷。
    苏婷婷一边对着镜子抹脸一边翻白眼：“你管那个去，只要她不继续找茬，咱就关上门好好过自己日子。”
    她在城里撕的可累了，就想回村里岁月静好，吃吃喝喝等高考：“回头人教授让捎带的东西我去给吧，顺便看看他那藏没藏高中课本。”
    在城里光撕了，忘了买课本。
    所以撕|逼但耽误事，多学习多吃饭多喝热水。
    霍海洋脑子转的快，苏婷婷一提什么课本，立马挑眉坐起：“你想高考？”
    苏婷婷点头：“是呀，总不能上辈子研究生毕业，这辈子连个大学文凭都混不上吧？”
    “再说了，穿到七十年代想翻身就得高考，穿到八十年代就是下海做生意，穿到九十年代必须买房买股票，不信你翻翻年代文是不是这样。”
    说完苏婷婷愣了愣，扭头看向霍海洋：“咋，你也想高考？”
    一听这话，霍海洋咬了咬牙，没吭声。
    苏婷婷没瞧出来不对，继续说：“我看你热火朝天搞面粉厂，还以为你跟《朝阳沟》里的银环一样留农村发展建设呢。”
    霍海洋脸更黑了。
    偏偏苏婷婷心大不是一点半点，对着镜子自顾自：“你本来就是事业狂，愿意搞就搞吧，所以我才不拦着你，早晚要散。”
    反正她是要回城。
    本来嘛，人家年代文里农村就是个地图，打完就换到城里继续，轮到她，农村到城市，没达成回城目标又绕回来了，就很烦人。
    “对了，回头那一千块钱咱俩一人一半，就当给你的创业基金，从此咱俩分开奋斗，各自安好。”
    完美，苏婷婷一来就是这么安排的，从没忘记初心。
    安排妥当，她美滋滋对着镜子抹香香，然后左照右照，水灵灵的真好看。
    霍海洋被她没良心的小样气得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青。
    他是想发展事业给苏婷婷创造好的条件，不让她再住土屋子吃没油腥的菜，天天打扮的漂漂亮亮，想干什么干什么。
    上辈子他是这么想，现在还是这么想。
    但是好像苏婷婷并不领情，说话还招人恨。
    所以女人到底要什么？
    霍海洋委屈的盯着苏婷婷，发脾气是不可能发脾气的，只能智斗。
    他深呼一口气，压住火头，凑近苏婷婷，不满的问：“你睡个觉还抹那么香干什么？”
    “保养啊。”苏婷婷不知道霍海洋突然发什么神经，没搭理他，顺嘴答了一句就要躺回自己床上。
    霍海洋却站起身，直接坐在了苏婷婷刚才坐的凳子上，不理会苏婷婷的“过界”警告，拉开抽屉拿出了对方的雪花膏。
    苏婷婷大叫一声：“你干嘛，你敢毁了它我就毁了你西装！”
    埃，不对，霍海洋现在穿的都是粗布衣服，名牌西装一件都没有。
    不能造成同等伤害，苏婷婷就很生气。
    没等她阻拦，就看到霍海洋拧开盖子，用食指狠狠挖出一大块抹到了他的脸上。
    “……”苏婷婷声音立马变小：“你这是干嘛啊？”
    霍海洋气呼呼的：“保养啊！”
    苏婷婷咽口水：“那你抹的也太多了，这一盒二十好几块呢。”
    是她在省城商场买的，老贵了，霍海洋这么祸祸让她很心疼。
    霍海洋冷笑：“我用你一点回头送你两罐，瞧不起谁呀！”
    “俺们村里的人是没你们城里人白净，那多小白脸啊，文质彬彬的，他有我力气大有我会挣钱吗，那么大个儿还拿自己妈的饭票去吃饭，丢不丢人！”
    苏婷婷愣了老半天，终于明白霍海洋说得是谁：“人家刘向阳就是原身同学，跟我啥关系，你吃哪门子飞醋？”
    “而且都过去几天了，你现在才打翻醋坛子，是不是反应有点慢？”
    霍海洋将雪花膏瓶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苏婷婷你没良心！”
    苏婷婷一震：“……”
    霍海洋：“我为啥想建面粉厂，还不是村里人说我懒汉顺带着也数落你，连家里的二大娘都瞧不起你处处找事，我就想有点成就让大家不敢欺侮你，结果你背着我要回城，如果白小莲说得时候我不在场，你是不是一个人回去不再回来了？”
    “还有在省城我是不是帮着对付你那难缠的小婶子了，你不说谢谢就算了，现在竟然拿钱羞辱我，我差你那五百块钱？”
    苏婷婷突然一阵心虚：“……那，那不是没丢下你吗？给你钱也是为了帮你搞事业。”
    “搞事业？”霍海洋越说越委屈，不能再憋着了，冷笑：“你怕是打发我呢，我埋头建设农村，你那边通过高考远走高飞再招个小白脸，想的很美吧！”
    苏婷婷就是这么想的，都没办法反驳，被霍海洋不留情面点到面上，她就觉着自己像背着媳|妇|出|轨的||丈夫，心很虚很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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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海洋挑起眼皮，表情哀怨：“看吧，你就是没良心，都没话说了。”
    苏婷婷长叹一口气，她也不占理，说不过啊。
    霍海洋见状，知道对方开始心虚，终于不再翻旧账，而是放缓语气，诱导说：“婷婷，咱俩现在人生地不熟，跟他们都不亲，是不是就咱俩能互相依靠？”
    苏婷婷一想，可不是吗？
    在苏家的时候，她唯一全身心信任的只有霍海洋一个。
    霍海洋：“所以我就想陪着你，不让你在这里那么孤单。”
    哪个小姑娘受的了这话，哪怕心硬如苏婷婷，与霍海洋一同经历这么多之后，再听这话心也软了：“那…… 你陪着啊，我也没说不让你陪。”
    听听这薄情负心的话，什么叫“我也没说不让你陪”，你是三不女人吗？
    不负责不承诺不拒绝！
    霍海洋磨了磨牙，皱了皱鼻子，让自己看上去很委屈：“算了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等你有了新朋友不再需要我，我会默默离开的，只是这之前……你别拒绝我守着你可以吗？”
    他态度可以说相当卑微了。
    苏婷婷听了心好像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怪疼的，抬头看霍海洋：对方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清透的眼睛此刻水茫茫的，努力控制住不流出来，透着一股忐忑和不安，像只害怕被主人遗弃的小奶猫。
    苏婷婷的心“轰”一声塌了块缺口，再也不忍心说出什么各自安好的话。
    算了算了，以后带着就带着他吧，两个人一起穿来，总不能扔他一个人在农村，如果那样真的就是没良心了。
    苏婷婷叹口气，见霍海洋脸上雪花膏都没抹开，伸手一边帮他抹雪花膏，一边哄小孩一样哄他：“你一老爷们哭什么鼻子，回头咱俩一起去送东西，一起学习行不行？”
    第34章
    苏婷婷午休起来脑子清醒了些, 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被霍海洋套路了？
    一扭头，霍海洋已经不在屋里。
    她伸个懒腰，也走出去。
    院子里的枣树随风摇曳, 阳光铺洒满院, 金蝉在树上鸣叫，真是一幅乡村美景，苏婷婷情绪很快得到了治愈。
    “嫂子，你醒了？”一个声音响起。
    苏婷婷这才发展，自己的亲小姑子霍春花正在压水井边洗衣服。
    小姑娘长了一双跟霍海洋一样的大眼睛, 长长睫毛蒲扇蒲扇的, 让苏婷婷的心不自觉软下去, 语气舒缓：“洗衣服呢，咱妈和你哥呢？”
    霍春花愣了愣才回答：“哥去替妈挖河沟, 妈在自留地里浇水呢。”
    苏婷婷“哦”一声，转身又回了小屋, 霍春花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任何发出声响。
    苏婷婷进去又出来，手里多了一大包东西, 她告诉霍春花一声：“我去知青点，一会儿回来。”
    霍春花看了她两眼，没回应, 低头继续洗衣服。
    苏婷婷没多在意, 原身跟着这个小姑子说话都没超过十句，何况她还是头一会见，既然对方不爱说话，她也不会上赶着去热情。
    这次回省城探亲，苏婷婷抽出一天时间去探望了同城知青的家人, 也带回了家人对孩子的爱意，行李里不但塞了吃的，还有过冬的棉衣。
    知青点的人除了养羊的王素梅和金彩娥，其余人全被撵去挖河，有人宁愿拿钱补工分也不愿去受那个罪，但是谁让之前县知青办下过红头文件呢，这次不去挖河沟的，工资一律停发。
    金钱面前，大家到底是屈服了。
    苏婷婷到的时候，大队长担心这帮小兔崽子又迟到，亲自来催着赶紧去上工，她赶紧将东西分给大家，顶着李德全暴躁的目光一溜烟跑回家。
    小刘氏已经浇完菜地，端了个大盆子正在洗被单被罩，见苏婷婷来了，招呼说：“婷婷，你们屋里的被单被罩拿出来我一起给洗了。”
    苏婷婷脸皮没那么厚，怎么可能心安理得让婆婆洗被单被罩，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懒省事，直接睡的凉席。”
    “还睡凉席呢，夜里凉了，你们俩可别贪凉坏了身体。”小刘氏目光不着痕迹往苏婷婷肚子上瞟了一眼。
    苏婷婷没看出来她的意思，蹲过去帮她打小手。
    小刘氏不让：“你去把我割的韭菜洗洗，晚上咱做韭菜盒子。”
    苏婷婷“呲溜”咽口水：“韭菜盒子啊，我爱吃！”
    韭菜盒子这玩意不但费油，还费白面，因为纯棒子面它不黏，所以队里人家很少做。
    苏婷婷屁颠屁颠去洗韭菜：“妈，我好像还带回一包虾皮，回头放馅里肯定香。”
    小刘氏笑着应了，旁边霍春花一直偷偷观察，见状小声嘀咕：“咋感觉我嫂子换了一个人？”
    “不都给你说了，你嫂子和你哥现在好了，踏实过日子呢。”小刘氏高兴地说：“分家后多省心啊，我就等着抱大孙子了。”
    “还有你，别跟你二伯家那个霍秋兰学小心眼，你敢当个难缠的小姑子我第一个不饶你！”
    那天霍秋兰给霍春花说，霍海洋媳妇不听话，你这个做小姑子的得立起来。
    小刘氏听见气坏了，转头骂了自己闺女一顿，不让她跟霍秋兰玩了。
    霍春花其实也没坏心思，只要苏婷婷不跟自己妈和哥作对，她一个小姑娘干嘛非要跟亲嫂子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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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霍春花吐吐舌头，跑去晾衣服。
    手头有活忙着，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太阳很快就落下地平线，出去挣工分的男人们回来了。
    霍海洋一进院，就闻到韭菜的香味，肚子“咕噜”叫起来。
    这个香味好像是从自家厨房出来的，他快走两步一头扎进厨房：“妈，是不是韭菜盒子！”
    厨房里站在大锅前摊韭菜盒子的是苏婷婷，霍春花烧锅，小刘氏并不在。
    霍海洋一进屋，苏婷婷的目光就像冷刀子一样“嗖嗖”飞过去。
    她可没忘记霍海洋茶到自己身上的事儿呢。
    霍海洋反应快，一看对方那个眼神，也明白苏婷婷肯定是犯过醒来了。
    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赶紧扶住门框，吓得霍春花叫出声：“哥，你咋啦？”
    “没事没事。”霍海洋揉揉肩膀头子：“刚才进屋太激动，一下拉扯疼了。”
    霍春花忙催苏婷婷过去：“嫂子，我哥没干过重活，肯定是挖河伤到肌肉了，你赶紧过去看看。”
    霍海洋连连点头，这可真是个暖心的妹子，以后必须疼她。
    苏婷婷好像没听见，低下头继续翻锅里的韭菜盒子，油腥子在锅里滋滋响，勾得人直流口水。
    霍海洋眸子闪了闪，顺手捞起个小板凳坐到灶口，示意霍春花：“你去忙别的，我来烧锅吧。”
    “哥，你还是歇会吧。”霍春花挺心疼自己哥哥。
    霍海洋虚弱的一笑：“没事的，男人不怕累，你出去吧。”
    霍春花：“……哥其实饭已经做好，不用再烧锅了，你如果不累就帮忙端碗吧。”
    霍海洋表情一囧，突然觉着这个便宜妹妹又不可耐了。
    苏婷婷“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啥神仙妹妹，她将最后一个韭菜盒子捞出锅，敲敲铝盆：“春花，喊咱妈开饭。”
    霍春花哎一声起身，跑出去了。
    霍海洋磨磨牙齿，是亲妹子吗？不听哥的听嫂子的，哼哼！
    苏婷婷手脚麻利的挑出几个韭菜盒子盛在大海碗里，面无表情地往霍海洋面前一递：“给爷爷送过去几个。”
    霍海洋乖乖起身，碗还没接过去他又踉跄一下，赶紧扶住锅台。
    苏婷婷挑眉：“装什么装，你娇滴滴小姑娘啊？告诉你在我面前你别想秀茶艺坑人！”
    霍海洋瘪了下嘴：“我没装，你不知道挖河沟多累。”
    苏婷婷翻个白眼：“是挺累，所以你送不送？”
    她现在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绝对不会再上绿茶霍的当。
    霍海洋乖巧的伸手接过碗：“送送送。”
    他一手端碗，一手捶腰，蹒跚着离开厨房，看得苏婷婷直嘀咕：难道真累着啦？
    等吃饭的时候，按说今天韭菜盒子特别香，苏婷婷自己都吃了三个，霍海洋饭量更大，结果啃了一个就不吃了。
    小刘氏关心的问：“洋子你怎么了？”
    不等霍海洋回答，霍春花说：“我哥累着了，刚回来的时候腿软的差点没站稳。”
    小刘氏哎呀一声：“那你赶紧用热水泡泡脚，冲个澡先睡一会儿，歇过来再吃饭。”
    霍海洋摇头，有气无力的开口：“妈，我没事的，队员们个个干劲十足，就连知青们都一个顶俩的干活，我可不能喊累。”
    为了安抚小刘氏，霍海洋又伸手去抓个韭菜盒子吃。
    不过韭菜盒子已经快见底，他胳膊伸的长点，一翻手露出了满手的血泡。
    “哎呦我的儿啊！”小刘氏眼泪都下来了。
    苏婷婷也是一愣，他以为霍海洋装呢，结果满手血泡，看来真的是出了大力。
    嘴里的韭菜盒子立马不香了，苏婷婷想了想，总不能不管他，于是起身：“你坐着我去打盆热水，帮你把泡挑了。”
    霍海洋急忙收回手：“不用真不用，还是被你们看到了，唉！”
    他为让家人担忧而自责。
    苏婷婷仔细观察两眼，确定孩子是真累着了，也是真的怕家人担心，她不禁自责：挖河沟本身就累，她怎么会认为霍海洋装呢，过分了！
    所以苏婷婷给霍海洋挑血泡的时候特别温柔，不时问对方疼不疼，如果回答疼，她下手就会轻点。
    霍海洋垂下眼帘，勾勾嘴角。
    他不会用铁锨，没半个小时就磨出一手血泡，最后被李德全嫌弃耽误事撵去挑土。
    挑土这个活看着也不轻松，但是可以磨洋工，所以霍海洋干一会歇一会儿，根本就不可能让自己累着。
    如果不是怕苏婷婷翻午休时候的旧账，他一个大老爷们干嘛要主动示弱？
    唉，他真是用心良苦哇。
    小机灵鬼霍海洋得到了全家女|性|春|风般的关怀，第二天小刘氏说什么都不让霍海洋继续挖河沟。
    霍海洋坚持要去：“妈，咱家就我一个老爷们，我总不能让亲妈和媳妇去挖河沟，自己躲屋里睡觉，那还是人吗？”
    这番话把小刘氏感动的眼圈又红了：“儿子，妈没本事，让你跟着受累了。”
    但凡她兜里多点钱，或者家里多几个劳力，都不会为了挣那点工分让儿子拼这个老命。
    苏婷婷瞧着也不是滋味，娇生惯养顺风顺水长大的霍霸总，啥时候出过这种大力？
    所以自己当初想他留农村自己回城的想法，果然是没良心，建设农村哪里是两句话的事，肯定要受很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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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婷婷在心里叹口气，上前帮着霍海洋劝小刘氏：“妈别哭了，家里有劳力能过，没劳力也不见得就必须挣全工分才能填饱肚子。”
    “眼看着天凉了，大家肯定要缝补厚衣服，我那个缝纫机不就用上了吗？”
    “海洋你今天再干一天，回头我缝纫机动起来就能贴补家里，你也抓紧跑跑面粉厂的事情，到时候家里收入多了，还愁那点工分？”
    苏婷婷自己都没觉察到自己喊霍海洋名字的时候，语气空前温柔。
    霍海洋心里暗爽，抬手压压并没有泪的眼角：“妈你看我媳妇多好。”
    苏婷婷见他又开始飘，翻个白眼让霍海洋赶紧去上工，别迟到被李德全骂。
    她回头见小刘氏还是有点情绪，干脆提议：“妈，这回我爸妈还给姥姥带了点心，等洋子回来咱去姥姥家走亲戚吧？”
    反正一时半会回不了城，高考还得两年，那么苏婷婷就先挣点小钱让日子舒服些。
    虽然她揣着一千块钱巨款，但是苏婷婷不打算让老霍家知道。
    财帛动人心，小刘氏虽然好，但是跟大房和二房住的太近，眼看大房要嫁闺女，二房长子也要回家办结婚酒席，到时候人家如果手里缺钱找她要，你说借还是不借？
    苏婷婷打定主意，一千块钱藏的严严实实，除了霍海洋她谁也不给花，明面上就挣点小钱，全吃喽穿喽，谁也别想来占便宜。
    不过她来的时间短，缝纫机买来还没来得及去了解行情，给人缝补要什么价，做衣服又什么价，她心里没谱。
    霍海洋说隔壁大队有在家给人做衣服的。
    隔壁大队就是河东生产队，顾名思义，与西河大队隔着一条河，隶属于另一个县，也是小刘氏娘家所在地。
    原身跟霍海洋不对付，天天闹别扭，所以从结婚就没跟着小刘氏走过亲戚，让小刘氏在娘家面前很没面子。
    这回苏婷婷主动提，小刘氏立马忘了愁绪，开心的说：“我也很久没看见你姥姥了，乖孩子，难为你一片孝心！”
    等霍海洋下工回来，小刘氏和苏婷婷已经收拾好走亲戚的礼物。
    一家四口大包小包过河去小刘氏娘家。
    其实这时候的人平常都不会在吃饭的点去走亲戚，家家都没余粮，你赶饭点去，人家是让你还是不让你？
    就很不好看。
    但是小刘氏没事，她上头三个哥哥，就她一个老闺女，家里看得跟眼珠子一样，从小宠到大，等结婚的时候也是千挑万选找了条件不错的老霍家。
    可惜就是命不好，小刘氏的娘一提早死的女婿就伤心，就觉着对不起闺女，又怎么会嫌弃她来蹭饭呢？
    所以小刘氏带着孩子到娘家的时候，很受欢迎。
    尤其小刘氏的娘，也就是霍海洋和霍春花的姥姥，拉着闺女的手都不撒开，亲滴不行不行的。
    苏婷婷将礼物放在堂屋小小四方桌上，有麦乳精有白糖，还有专门去供销社买的点心糖蜜角和蜜三刀。
    放好东西她抬头对着老人家脆生生喊了句：“姥姥好。”
    刘姥姥愣住了，打量一番不认识：“这闺女真好看，谁啊？”
    小刘氏的两个三个嫂子拼命使眼色，生怕外甥媳妇第一次登门就闹个不好看。
    小刘氏赶紧介绍：“这就是我儿媳妇啊，之前我忙的没空带她来，这不趁着不忙赶紧带来给大家看看。”
    她催着苏婷婷喊人，苏婷婷并不是小心眼，她确实第一次来，刘姥姥不认识是对的。
    她上前大大方方，跟每一个都打了一声招呼。
    刘家人本来以为苏婷婷城里人，结婚半年都没来过，肯定不好相处，没想到一见面挺热情得，于是都松口气，招待起来更热络。
    刘姥姥很久没见大外孙和外孙女了，一手搂一个亲的不行，又见苏婷婷这个外孙媳妇不但漂亮还落落大方，更是笑得脸上褶子都皱到一起。
    小刘氏的三个嫂子忙着去厨房加菜，苏婷婷挨着小刘氏陪刘姥姥说话。
    而刘家三兄弟蹲在门口抽着旱烟，听霍海洋说去省城的见闻。
    刘家劳力多，不论男女都勤快能干，而且家里小刘氏大哥也有自己的副业，他会做锡壶，就是冬天用来烫酒的那种东西，在农村很受欢迎。
    所以刘家午饭很丰盛，两大盆腊肉炒蒜苗，两大盆南瓜炖鸡，都盛的冒尖，菜样少分量多，加上两筐杂面花卷，足够大家敞开怀吃。
    来之前，霍海洋主动提起这边有人也做衣服，能不能让苏婷婷先去学学。
    小刘氏一听，这是好事，自然满口答应。
    等饭吃的差不多，小刘氏就瞅着个茬口，在刘姥姥面前帮苏婷婷提起这件事。
    刘姥姥想都没想就喊自己大儿媳妇陈翠花：“大儿媳妇，回头吃过饭你带着小苏去大壮媳妇那里学学。”
    大壮媳妇就是那个在家里做衣服贴补家用的人，是刘家没出五服的本家侄媳妇，轮排行苏婷婷该喊人家一声三嫂子。
    陈翠花吃完饭，就领着苏婷婷去找大壮媳妇，霍海洋不放心，非要跟着去。
    大家都笑话他，说他离不开媳妇。
    霍海洋当没听见，苏婷婷多难哄，他时刻不能放松，万一待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呢？
    人都说六七十年代割|尾|巴，不允许老百姓有一点集体外的收入，没有任何改善生活和收入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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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婷婷没来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霍海洋当初提议买缝纫机做衣服，她还不太愿意。
    后来仔细观察，其实并没那么严重。
    不说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三分自留地，田间地头你也可以种点瓜果换换口味，当然不可以挤占耕地的面积，否则就属于“扩大地”，公社会出面给你定性成尾|巴。
    而且前面也说了，西河生产大队地处四省八县，本身就很难管理。
    比如头几年运|动|最严|重的时候，这边邻近几个村庄的人照样想办法搞点副业。县里一来人查，搞副业的队员就往邻省亲戚家跑，县里的人管不住那边，隔着界碑直跺脚也没用。
    同样，邻省严查的时候，那边的亲戚也往这跑，同样抓不到。
    邻近几个生产大队经过长年的婚配，几乎都是兄弟叔伯，姑嫂妯娌，亲连着亲，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也不会为点小利出卖自家人，就搞得四个省八个县的纠察大队很崩溃。
    后来运|动不那么紧张，上头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反正嘴厉害的时候上头连农村大集都没禁，现在只要不太过分，基本没人管了。
    尤其在家用缝纫机接点零活，这种更不好定性，所以大壮媳妇做衣服做的风生水起，哪怕家里劳动力少，生活也过得有滋有味。
    听到苏婷婷来学艺，大壮媳妇不是很乐意，她指着这个吃饭呢，生怕教会徒弟饿死了师傅，于是便说：“做衣服可不好学，你一边看着吧，学会就学会，学不会我也没时间教你。”
    苏婷婷本也不是真来学艺，她就是看看这个年代手工费怎么收，于是老老实实坐旁边看着，还勤快的给大壮媳妇递布头穿针线擦机器，搞得大壮媳妇都不好意思再绷着脸。
    霍海洋也东摸摸气瞅瞅，时不时扬着俊朗的脸问：“三嫂子，这么复杂的手艺你怎么做那么好的？”
    大壮媳妇笑出声：“海洋兄弟你可真会说大实话，嫂子就是瞎做的！”
    “三嫂谦虚呢，反正我是做不出来。”霍海洋抖一抖手上长袖大褂：“这个大褂样子真好看，很贵吧？”
    “不贵，如果不加那个海|军|领子，手工费才一块钱，”大壮媳妇顺口答道。
    霍海洋惊叹：“一块钱呢，那天我媳妇进城买个手电筒都两块钱，嫂子那你赚了不少吧？”
    平时大壮媳妇不爱跟人提收入，但是谁让霍海洋长得好看呢？
    女人总是对美的事物没有防御力，大壮媳妇笑说：“赚不多少，不过够花是真的。你别听这个大褂贵，短褂和裤子也就是一毛两毛的手工费，一年到头也接不几件冬天的棉衣，那个贵，要一块五毛钱我才肯做。”
    这个苏婷婷理解，冬□□服厚，做起来费劲儿，肯定手工费就会贵。
    她听着霍海洋东问西问，差不多了解了这里做衣服的行情：如果别人拿布来，就收个手工费；如果用自己的布，就是成本加上手工费；夏天上衣两毛，裤子三毛，春秋两季再贵上一毛，冬天棉服直接就是一块两块了。
    苏婷婷买过很多次东西，现在物价是真的低，她就算接不多活，一个月挣上三块五块的，也能吃上好几顿肉了。
    回到家里，苏婷婷指挥霍海洋将缝纫机搬到了三房的堂屋。
    小刘氏好奇：“搬出来干啥？”
    苏婷婷说：“回头接活，在我屋里多麻烦，就放堂屋。”
    她又翻出块布料，是在省城里买的军绿色帆布，看到的时候就想着给霍海洋做一件外套。
    “我先给你做一件熟练熟练手艺。过来，先给你量量身材。”苏婷婷又掏出一圈软尺。
    霍海洋受宠若惊：“不要吧，我不缺衣服。”
    苏婷婷呵斥：“你在我面前假斯什么劲儿，赶紧过来！早晚温差大，做好正好穿，而且你不是要去县城跑面粉厂的事儿吗？穿的破破烂烂回头人家连大门都不让你进！”
    今天是苏婷婷第二次提面粉厂了，难道还想着让他留村里搞建设？
    霍海洋抿抿嘴，又开心又不情愿的走过去，纠结的展开双臂，一边任苏婷婷丈量，一边嘀咕：“反正离恢复高考还有三四年呢，我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跑。”
    苏婷婷没搭理他。
    她就是看霍海洋翻来覆去就那两身衣服，觉着委屈了前霸总，单纯想给他做身衣服，怎么对方就脑补那么多？
    真是愁人。
    不过霍海洋身材是真好，苏婷婷量肩宽的时候，一个没忍住摸了一把对方的腰，一点赘肉都没有，手感很滑溜，只是恰好正碰到霍海洋痒痒肉，霍海洋一个激灵，转头笑说：“量就量，你乱摸什么？”
    苏婷婷脸一红，嘴里却不饶人：“和尚摸得，我摸不得？”
    “……那你摸吧。”霍海洋一个转身，让苏婷婷扑个满怀：“不过大白天你注意点哈。”
    苏婷婷瞪他一眼，米尺往他腰上一勒，继续量腰围。
    霍海洋低头闻了闻，可能是早上苏婷婷刚洗了头发，一股香波味，怪好闻的。
    再看苏婷婷垂着眼帘，鼻尖上微微出汗，脸颊白嫩清透像成|熟|的|蜜|桃，霍海洋吞口吐沫。
    自己的媳妇，只能看不能摸，就很气人。
    霍海洋低着头看得出神，脑子里回忆起从前和苏婷婷这样那样的时候，心里很是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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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出神呢，苏婷婷量完抬起头：“你想啥呢眼神都飘了。”
    霍海洋嗓子有些嘶哑的“嗯”了一声，目光深邃，脑子里晕晕乎乎，听不见苏婷婷说什么，就看见对方红|润|润|的嘴|唇一张一合，他特别想亲上去。
    霍海洋这么想，然后就这么干了。
    “啵！”
    不但苏婷婷愣了，回过神的霍海洋慌了。
    正好进堂屋拿东西的霍春花更是尖叫不已：“哎呀呀！”
    第35章
    苏婷婷气得再没搭理霍海洋, 睡觉时直接在两个床中间拉了条帘子。
    霍海洋隔帘兴叹，都是冲动惹的祸。
    他也不知道霍春花会突然进来，更不知道那一嗓子招来了大房三朵花来围观, 就……
    唉, 不能想，一想就是满满的悔恨。
    不过婷婷的嘴真软，又香又甜又软，还想吃。
    霍海洋砸吧砸吧嘴，陷入甜蜜的梦想, 梦里他抱着婷婷不撒手, 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嘿嘿。
    一高兴，他就醒了, 苏婷婷坐在床头幽幽盯着他，眼睛瓦蓝瓦蓝, 见他坐起来，婷婷突然从背后抽出四十米的长刀：“有本事就决斗，让你三十九米！”
    霍海洋：“……”
    他一身冷汗, 猛地睁开眼睛。
    还好还好，窗外夜色朦胧，隔壁婷婷呼吸绵长, 一切安好。
    他摸了摸身上冷汗, 心想都吓得做了两重梦，等天亮得想个法子让苏婷婷消消气。
    然而第二天一睁开眼，苏婷婷不在屋里。
    霍海洋心里一惊。
    他因为要上工，但又起不来太早，婷婷就专门买了闹钟放他床头。
    现在外头大亮, 连爱睡懒觉的苏婷婷都起床，所以……
    霍海洋急忙扭头看闹钟：我去，九点了！
    他匆忙起床，套上衣服就往外跑，边锁门边喊：“妈，婷婷！”
    小刘氏从堂屋钻出来，手里还拿着两张卷着咸萝卜丝的饼：“赶紧吃赶紧吃，不着急，回头给你德全叔说点好话。”
    霍海洋闻言，眼风扫过大饼：“妈，你知道我迟到还不叫我起床？”
    “婷婷说你累，让你多歇会。”小刘氏边说边笑，昨天闹那一出，今天儿子又起晚，看来她快抱上孙子了。
    霍海洋一听就知道对方误会，他倒是无所谓，关键苏婷婷怎么会主动让人误会？
    他心里顿时警铃大作，眼皮直跳，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等霍海洋啃着饼子扛着铁锨急匆匆来到河边，大家早已经劳动了好大一会儿，只有李德全蹲在凉棚下，对着个不知哪里找来的黑板写写画画。
    霍海洋走过去：“德全叔，干嘛呢？”
    李德全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年轻人要早睡，别起晚。”
    “……”我倒是愿意但真的没有你千万别瞎想，霍海洋圆脸拉成长脸，当他一眼瞥到黑板内容，差点被饼噎着。
    他指着黑板：“咳咳、咳，德全叔你这是啥意思？”
    李德全得意：“咋样，不错吧？为了鼓励你们这几个爱迟到爱躲懒的熊羔子，你叔我决定谁表现好就奖励谁一朵小红花！”
    说着他往霍海洋名下贴了一朵粉红色小花，跟前几天的大红色小花有着明显色差。
    霍海洋暗暗磨了磨后牙槽，指着黑板不屑说道：“你幼儿园哄小孩呢，我们都多大的人了，谁陪你玩这个！话说今天你为啥给我粉色的，我要大红色的，整齐！”
    李德全坚持原则：“那不行，你迟到了，迟到的就是粉色小花！”
    “……”不一个颜色，霍海洋就看着心里贼难受。
    李德全催他赶紧去干活：“你就别在这磨蹭了，如果你今天干活努力，下工的时候我可以给你换回大红色，但是你再磨蹭，老子连粉色小花都不给！”
    霍海洋一想好多红花之间突然空了一块，更不舒服了。
    那不行，他不允许！
    霍海洋立马扛上铁锨投入热火朝天的劳动当中。
    李德全美滋滋抿口凉茶，心想苏知青这法子还真管用，看你这个熊孩子还磨不磨洋工，哈哈哈哈哈哈。
    苏婷婷给霍海洋挖完坑，报了昨天被亲的仇，就兴高采烈陪着霍家几朵花去赶大集。
    这边逢六是大集，今天正好阴历七月初六。
    霍杏花相的那个对象年纪二十二了，对方想早点结婚成家，既然双方没啥意见，于是亲事订的很近，八月十六就要嫁过去，所以现在要赶着准备嫁妆；而且马上就要八月十五，过节的东西也要备起来。
    大家也就是趁这几天闲着赶紧忙活忙活，要不等中秋节后开始玉米和花生一成熟，又不得闲。
    苏婷婷挽着霍杏花胳膊，边走边说：“我还没见过小伙儿呢，咋样，长的精神吗？”
    “挺俊的。”霍杏花提起对象很满意，有点不好意思。
    旁边桃花和桂花叽叽喳喳争着说：“比我二哥差点，还是嫂子你赚。”
    “去！”竟然敢打趣她，苏婷婷装作撵人状，桃花和桂花嘻嘻哈哈跑到了前头去。
    霍春花和霍秋兰年纪相仿，虽然小刘氏不让她跟对方玩，但是她跟桂花和桃花，以及快结婚的杏花实在没什么可聊的。
    霍春花和霍秋兰手牵着手走在她们后头，见几个人嘻嘻哈哈挺高兴，春花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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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秋兰跟霍春花差不了半岁，个头差不多，长相也像老霍家的人，很漂亮。
    她见春花笑，又见苏婷婷不像自己妈说的那样，于是悄悄问：“二嫂真的踏实跟咱二哥过日子啦？”
    上回从学校回来，两人还闹离婚呢。
    霍春花想起昨天自己闹的乌龙，脸一红：“嗯呢，两个人现在可黏糊了。”
    “那就管，好好过日子就行。”霍秋兰又想起自家大哥：“不知道这回咱大哥领回来的嫂子咋样，可别像之前的二嫂，看不起咱农村人。”
    霍春花不以为意：“不会，咱大哥刚提干，前途无量，津贴也多，找的嫂子应该也不会差，总不会连二哥都不如。”
    话音刚落，前头苏婷婷突然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霍春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音里好像无意贬低了自家亲哥霍海洋，就很尴尬，有心想解释，又怕苏婷婷根本没听见，倒显着自己多事。
    霍秋兰见她面有异色，正想问怎么了，就听见前面苏婷婷喊：“你俩吃不吃油馓子？”
    几个人已经走到大集，正站在公社办的小饭馆门口，门口摆了个油锅，大师傅正在现场制作炸馓子。
    油馓子也是这边特色，大概是用油和的面，软软的挑成很多跟细条放锅里炸，炸出来焦脆焦脆很好吃，买回去用鸡蛋花一冲，或者泡稀饭里也很好吃。
    苏婷婷闻着油炸食物的味道，馋的流口水。
    她也就是刚探亲回来那两天吃的好，后来家里的饭菜又恢复到玉米面饼子和红薯稀饭就咸菜，没有从家里带来的饼干和零嘴，苏婷婷估计又跑县城国营饭店喝羊肉汤去了。
    她站在门口，指着刚出锅的馓子对大师傅说：“我要称十斤！”
    一斤两毛钱，十斤两块钱，这是个大户。
    大师傅不禁多看她两眼。
    小饭馆平时招待南来北往的司机和公社领导吃饭，平时并不卖馓子，因为这玩意费油还贵，要两毛一斤。
    老百姓一年到头挣工分，最后除去口粮，分到手里才八毛一块钱，有的甚至往里贴钱，谁舍得一下子花两毛买这不挡饿的东西？
    也就是赶集的时候口袋里正好富裕，一些人会咬牙称上半斤回家给老人或者孩子吃。
    一下子就敢称十斤，苏婷婷是头一个。
    就连几朵花儿也惊呆了，杏花会过日子，拉住苏婷婷不让买：“别了，俺们不吃，你称个二两半斤就行。”
    馓子压称，半斤都不够塞牙缝，在现代都是十斤一包的卖，苏婷婷太激动，忘了现在大家不富裕。
    但是话都出去了，哪有收回的道理，苏婷婷财大气粗一拍胸：“没事，我有钱！”
    苏婷婷有钱不是空话，几朵儿跟着她从南头逛北头市，手里东西越来越多，她们从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麻木，苏婷婷再买什么都见怪不怪了。
    就连霍秋兰手上，都挂上了苏婷婷买的布料和点心。
    其实大集没啥可逛，苏婷婷就是图个新鲜，买完东西她就感觉没劲儿了，都是供销社的人出来摆摊，偶尔有几个老百姓自卖头，鸡蛋都不敢超过十个，因为超过十个定性就不一样了。
    等霍杏花买完需要买的东西，苏婷婷几个人就打道回府。
    这时候刚到晌午，挖河的人都还没下工。
    苏婷婷将馓子分成三份，一房一份，霍秋兰挺惊讶的，没想到自己也有。
    小张氏正坐院里纳鞋底，看见霍秋兰用油纸托着馓子进来，不禁骂道：“你个赔钱的玩意，买那么贵的东西！”
    霍秋兰就很生气：“我倒是想买但是你给我钱了吗？这是二嫂送的。”
    “她吃剩的给你也稀罕？”提起苏婷婷小张氏就生气：“你眼皮子那么浅，啥不值钱玩意就往回拿。”
    小张氏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声音特别高，隔着墙头对面听得清清楚楚。
    几朵花儿面面相觑，苏婷婷笑笑没说话，小刘氏却不惯着对方：“一会儿说贵一会儿说不值钱，反正道理都是你的，嫌弃你别吃，这是人当嫂子的疼妹妹，给秋兰的！”
    小张氏听见，鞋底子也不纳了，将针线筐往地上重重一放就要扯开喉咙，然后就听见了霍海洋的声音：“妈，你咋又跟二大娘别劲儿，二大娘是舍不得我媳妇花钱。二大娘，你可千万别回礼，那什么肉啊菜啊鸡蛋啊，千万别回太多！”
    小张氏“呼啦”又坐了回去，立马哑了火。
    她在霍海洋手底下就没占过便宜，对方还用坏心眼将她娘家兄弟和侄子送进牢里，小张氏是真怕了对方。
    所以霍海洋和苏婷婷探亲回来后，她除了当天想分点东西多待了一会儿，其余时间根本不往那边偎。
    这会儿霍海洋一张口就要一圈东西，她更不敢吭声了。
    小刘氏见儿子下工回来，没空搭理小张氏，笑着对霍海洋说：“婷婷也才回来，你俩去洗洗，饭一会儿就好。”
    霍海洋偷偷瞅了苏婷婷，见对方瞪了自己一眼后就低头忙着规整买的东西，他松口气。
    会瞪眼就好，会瞪眼说明对方还愿意搭理自己。
    他笑嘻嘻凑过去：“婷婷，我的裤子今天破了个洞，你帮我补补呗？”
    苏婷婷服了霍海洋的厚脸皮，真想踹他一脚：“再闹我让你明天也得不到小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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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页

    “……”霍*强迫症*海洋一脸震惊。
    闹半天是苏婷婷给李德全出的主意。
    霍海洋忍不住想唱一句：最了解我的人伤我却是最深！
    第36章
    忙忙碌碌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挖河沟终于结束，大家开始准备迎接中秋佳节。
    老霍家更是比别家忙碌，因为要准备霍杏花嫁妆以及迎接霍海涛的新媳妇。
    霍海洋如愿以偿得全了小红花, 心里非常圆满, 就是累得哪哪都疼，在家美美睡了三天，这才着手面粉厂的事儿。
    实在不能再拖了。
    他穿上苏婷婷做好的新外套，在家里等裴浩来找他一起出发。
    霍海洋才不去知青点呢，看见那个白小莲就烦, 每次碰到对方总是一脸幽怨, 好像自己是个渣男。
    渣的是原身, 又不是他，就搞得很烦。
    霍海洋穿着新外套在霍老爷子和大伯跟前显摆一圈后, 就蹲在树下看苏婷婷洗罐头瓶子。
    霍海洋见这边装东西都是陶瓦罐，也就是苏婷婷富裕, 吃得起罐头，积攒了好几个罐头瓶。
    他见苏婷婷洗完瓶子，里外擦干净, 又往里装家里腌的西瓜酱豆，忍不住好奇：“你准备干啥？”
    “上次不是见两位老师关禁闭没菜吃吗？我装点酱豆给他们下饭。”苏婷婷回答。
    两个人抽空将苏爸交待的东西送到另外一个公社的牛|棚，去的时候真不巧, 两位老师又打起来了, 同时被关了禁闭。
    苏婷婷递包裹和钱票的时候，正赶上两位老师吃饭，只有黑窝窝头和稀饭，连个咸菜都没有，跟他们一起在牛棚住的那个地主崽儿更是瘦的随风就倒, 她当时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这些所谓坏份子过的比想象中更苦，两位老师年过半百还有那个正长个儿的地主崽儿，怎么能受得了。
    能不能被老师教导无所谓了，苏婷婷就想将人照顾好，第二天她就送了好多小菜过去。
    今天估摸着对方快吃完了，苏婷婷决定再装两瓶酱豆还有一篮子新鲜的瓜果过去。
    至于麦乳精、奶糖等营养品，那边看守的人是不允许送的，看到就没收，只保证这些人饿不死。
    苏婷婷一边装酱豆一边观察周围，见大家都躲屋里纳凉，压低声音对霍海洋说：“我枕头底下有二百块钱你拿着，县城看到有啥好吃的给我买点，馋了。”
    她特别想吃肉想吃火锅想吃麻辣香锅想吃宫保鸡丁哪怕来个煎饼果子也是好的。
    苏婷婷咽口水，知道上面都是不现实的想法：“看有没有卖花莲或者鲤鱼的，咱这河里半条鱼都没有，真是气人！”
    咋人家穿年代文里，不是靠山吃野味，就是靠河吃大鱼小虾米，她这边全靠自己用钱买？
    霍海洋听苏婷婷小嘴不断的抱怨，笑得差点仰过去：“行，我买！”
    这时候，裴浩过来喊霍海洋。
    霍海洋凑近苏婷婷：“媳妇我去了，晚上给你带好吃的，你去送东西回来别太晚，知道不？”
    “滚滚滚。”苏婷婷直摆手。
    霍海洋整整新外套，走到裴浩面前又抖了抖：“唉，真羡慕裴知情单身，你不知道有个媳妇多烦人，非要我大热天穿个外套！”
    裴浩嘴角抽了抽，所以他就不爱跟霍海洋玩！
    霍海洋拿了钱提上包，同裴浩出门，迎面碰上割草回来的霍秋兰，两人打了一声招呼。
    霍秋兰脸颊一红：“哥，裴知青，你们去哪儿？”
    霍海洋含糊答了一声，拽着裴浩急匆匆去路口等车。
    霍秋兰站在门口，望着两人背影好一会儿，直到小张氏叫她才回神。
    苏婷婷装完酱豆，就喊上霍杏花跟她一起去。
    经过几天相处，苏婷婷发现这个小姑子很乖巧，不是那种无风也要搅起三分浪的人，所以她挺愿意带她去见见老师们。
    学校停课，自己不能停。
    霍春花今年十五，三四年后才十七八，刚好是要上大学的年纪，苏婷婷真怕她三四年时间将基础都给忘干净。
    霍春花也不愿在家憋着，很高兴地同意了苏婷婷邀请，并且问：“嫂子，我可以带秋兰吗？”
    苏婷婷发现了，春花和霍秋兰特别好，就跟桃花和桂花两人形影不离一样。
    霍秋兰虽然是小张氏生的，但是因为是女孩不受亲妈重视，小时候一直跟在霍奶奶身边。
    后来奶奶去世，她也去县城读书，跟小张氏相处更少，所以受张家影响很小。
    而且霍秋兰虽然左性，但骨子里跟老霍家的兄弟姐妹亲，所以苏婷婷同意带上她：“行啊，你去喊她，咱这就走。”
    霍春花高兴搬个小凳子，站上去，扒着墙头喊：“秋兰，咱跟嫂子去隔壁公社玩啊！”
    霍秋兰刚把草放下，正准备剁烂菜叶子喂鸡，听到春花喊，有些为难：“我妈派我的活还没干呢。”
    霍春花说：“没事，二大娘跟她嫂子去城里探监了，等她到家咱早回来了。”
    霍秋兰一想也是，反正活是干不完，于是说：“那你等我换身衣裳。”
    等她换完衣服出门，见苏婷婷和霍春花已经等在门口，不好意思的笑笑：“嫂子，春花。”
    苏婷婷招手：“赶紧走，回头太阳升起来就热了。”
    其实现在都已经是初秋了，但是天气还是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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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嫂三人走在乡间小道，没两步就热的脸疼，路边玉米感觉刚种下去，竟然已经有半人多高。
    苏婷婷见左右无人，跳下小路跑去地里摘了几片玉米叶当遮阳伞。
    不过玉米叶还没长成，有点小，等到了两位老师所在的大队，苏婷婷鼻尖都晒破皮了，她有点后悔赶这个点来了。
    不过到牛|棚，苏婷婷却庆幸，得亏自己这个点来，要不两位又得关禁闭。
    两位老师一个姓魏，一个姓武，都曾经是省大附中的语文老师，魏老师觉着传统文化优美，武老师爱用西方文论来研究国内文学作品，两个人在单位的时候就互相看不顺眼。
    魏老师上课的时候说：“有些老师数典忘祖。”
    武老师上课的时候说：“有些人迷信传统。”
    两人属于王不见王，结果下放的时候，竟然住一个牛棚，不打架才怪。
    苏婷婷到的时候，魏老师指着武老师鼻子骂：“又抽烟又喝酒，你要熏死老子！”
    “世上竟然有你这样无趣的人，不抽烟不喝酒，活得啥滋味？看不惯我，你倒是换个牛|棚啊！”武老师卷袖子。
    魏老师气的扑上去：“世上竟然有你这种无耻之徒！”
    苏婷婷进门就看见两人抱在一起，吓得急忙去阻拦：“……两位老师还想被|关|禁|闭吗？”
    本来省城工农兵大学缺老师，想召回一些，但是有些人|没|能|挺|过|去|已|经|去|世，老教授回城后觉着自己朋友老魏专业素养过硬，就向学校举荐了对方。
    结果，魏老师和武老师打架被|关|禁|闭，并记入档案，学校那边就不要了。
    这两个人还不悔改，刚出来又要闹，你说愁人不愁人。
    苏婷婷将两人隔开，生气地说：“能不能行了，非要打架解决问题吗？”
    这个年代读书人这么奔放的吗？
    两位老师见是苏婷婷，于是停手，互看一眼皆厌恶的别过头。
    苏婷婷对魏老师说：“老师，上次带的小菜吃完没有，我再给你们送点。”
    魏老师前一秒还生气，这一秒就笑起来：“正好吃完，谢谢婷婷啊，怎么小霍没来？”
    “他有事。老师别客气，早知道咱俩离得近，我当初一插队就该来看您。”苏婷婷嘴里客气着，手却利索的洗好两个西红柿，一颗递给魏老师，一颗递给武老师。
    魏老师看见，哼哼两声，不过到底没说“这是送给我的你别吃”这种话。
    武老师接过去就是一大口：“嗯，老魏，自己种的西红柿就是甜。”
    魏老师翻个白眼，无耻与对方的厚脸皮，扭过身默默吃西红柿。
    武老师有了吃的，全身舒畅，见苏婷婷带来的两个小姑娘怯生生站在外面，就招手：“小姑娘过来，瞧模样是上过学的，几年级？”
    “高一，”霍春花大着胆子回答：“学校停课了，没再上。”
    武老师听后，冷笑两声：“真特莫……”
    “你闭嘴！”魏老师警|惕的看看外面。
    武老师虽然面色不服气，但最终没说出特莫后面是什么，继续问：“那你们课本有没有拿回来，我都不知道最近的语文课本都改成什么样了。”
    苏婷婷一听，多好的机会啊，立马接口：“带了，两个妹妹的课本都带回来了，我没让扔。老师要看吗，下次给你带过来。”
    武老师想了想，要拒绝，但还是没抵住诱惑：“那你偷偷的，别让人看见。”
    他们这些人不让摸书，语|录都不可以，只让人天天来念给他们听。
    苏婷婷了解，点点头，招呼霍春花和霍秋兰帮忙收拾收拾牛棚，弄的像个人住的样。
    然后她见两位老师除了稀饭啥也不会做，就动手帮忙做了一顿有滋有味的饭菜，虽然没肉没油，两位老师依旧吃的肚子滚圆。
    武老师本就是沾老魏的光，吃人最短，他饭后砸吧砸吧嘴：“你们如果有啥学问上得事儿，可以过来问我，绝对倾囊相授。”
    魏老师突然摘下黑框眼镜抹了下眼角：“对，以后我们不打架，免得被关|禁|闭没法教你们。”
    其实苏婷婷和霍海洋一过来，露出对知识的渴望，两个老师就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只是刚接触，不太信任。
    不过现在看苏婷婷忙里忙外，真当他俩个糟老头子做亲人，他们不可能再藏着掖着，地主崽子都教了，自己的孩子更得教。
    苏婷婷真是意外惊喜，见两位老师难过，急忙劝解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黎明就在眼前，阳光马上就来。
    两位老师只当对方是安慰，虽然不信，但是心里到底想开了些。
    这个世道，还是有心暖的孩子。
    为了这些孩子，他们这些老家伙也得挺住。
    霍春花和霍秋兰本身就爱学习，尤其霍秋兰，大哥在部队几年，很知道知识的重要性，给她写信都是说读书是女孩子的最好出路。
    停课之后，霍秋兰没少听小张氏要给她找婆家的事儿，就很慌。
    所以她比霍春花更渴望读书出人头地，她陪着苏婷婷跟两位老师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忘了时间。
    直到同在牛棚住的那个地主崽脸上挂着彩回来，几个人才发现天色已经晚了。
    苏婷婷急忙起身告辞，魏老师招招手，从一个洞里掏出根蜡烛：“你们点上，看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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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间小道特别窄，两边为了引流河水挖了很深的沟，沟里杂草重生，小姑娘们万一看不清路栽到沟里被草割破脸就不好了。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两位老师，霍海洋到家一看看媳妇还没回来，二话不说就沿着乡道去迎接。
    结果都走到人家大队路口了，才看见苏婷婷三人捧着蜡烛慢慢出了牛棚。
    霍海洋很不高兴，这傻娘们，不知道晚上不安全吗，万一碰到赖子……
    你说他要是不在，可咋办！
    不过往好了想，此刻天上明月高照，周围青蛙呱呱叫，多么浪漫的场景啊。
    他让春花和秋兰前面走，自己和婷婷落在后面，万一对方一个不小心要跌进小沟，他就可以立马抓住对方的小手再也不松开，苏婷婷也没办法生气。
    嘿嘿嘿。
    霍海洋越想越美。
    霍春花眼睛尖：“嫂子，我哥来接咱了，不过为什么不过来，站路边笑啥呢？”
    苏婷婷举着蜡烛靠近，发现霍海洋站路边望着天上的月亮傻笑，跟个二百五一样，就觉着很丢人。
    第37章
    霍海洋得偿所愿, 霍春花和霍秋兰举着蜡烛在前头，他和苏婷婷落在后面不紧不慢。
    天上明月当头，田地里青蛙长鸣, 少年夫妻漫步乡间小道, 一派浪漫景象。
    除了没牵手，一切都很完美。
    霍海洋面上冷清，目视前方，与刚才笑成二傻子的那个人完全两样，俨然恢复霸总模样。
    他一手抄兜, 靠近苏婷婷方向的手却垂在身侧, 手心已经攥出了冷汗。
    两个人默默走了一段路, 霍海洋悄悄伸出手，准备体贴的牵苏婷婷小手一下, 提醒对方看路。
    他手刚伸出去，苏婷婷就侧脸问他：“县城那边咋说的？面粉厂能成吗？”
    霍海洋的手“嗖”一下又缩回去, 心里慌的一匹，但是脸上依旧云淡风轻：“啊，县长很支持, 不过程序流程可能慢点，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拿到批款和文书。”
    县长先是看了信，又问了霍海洋和裴浩两人几个问题, 觉着年轻人为集体利益考虑值得表扬, 至于经费那都不是问题，一个大队的集体面粉厂，说良心话就跟磨坊差不多，能用多少钱？
    这点小事办成，还能落个人情。
    县长当即让秘书去拟草文件, 然后给公社拨了专款用于建设小磨……不对，面粉厂。
    “除此之外，县长还安排了记|者来采访，将咱大队作为典型表扬。”霍海洋说：“另外我还打听到一件事。”
    苏婷婷好奇：“什么？”
    说起来还是秘书见霍海洋受县长待见，知道是关系户，就提前透漏了一个好消息。
    就是今年推荐工农兵上大学，霍海洋公社有两个名额，他们在这个节骨眼被登报表扬，很大可能其中一个名额要落在西河生产大队，秘书暗示到时候霍海洋活动活动，就能顺利上大学成为城里人。
    苏婷婷听了，没觉着是多大的事儿，反问霍海洋：“你要被推荐去工农兵大学吗？”
    “我不去！”霍海洋摇头，别说名额只有一个，他和苏婷婷谁去两个人都会被迫分开，只说工农兵大学含金量就不如恢复高考后自己考上的那一批：“我就在这陪着你，你去哪我去哪儿！”
    霍海洋紧盯着苏婷婷眼睛，语气温柔。
    苏婷婷心里挺暖的。
    在她心里，三四年后的高考成败还不一定，确实不如推荐去上工农兵大学更稳妥，霍海洋能毅然放弃，也是对她用了心。
    如果当初霍海洋……
    苏婷婷心中长叹一口气，都过去了，还想什么呢，说好的从此独美。
    她隐隐与霍海洋拉开半步距离，脸色藏在夜色里，让人瞧不出什么表情。
    霍海洋就觉着，苏婷婷态度本来有所缓和，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变冷淡，就很折磨人。
    他有心想问问，但怕惹了苏婷婷厌弃。
    几个人步行到家时，蜡烛已经燃烧完，霍春花怕蜡油烫手，提前吹灭。
    苏婷婷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村里黑压压一点光亮都没有。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摸到老霍家门口，霍秋兰一推自己家的门，从里面插上了。
    她要喊门，霍春花说：“你这么晚回去二大娘肯定骂你。跟我住吧，天亮人多，有咱姐几个帮腔，她可能骂不那么凶。”
    霍秋兰想了想，小张氏好面子，在人前从来不撒泼打滚，现在自己进门正碰到她探监回来气不顺，肯定要受重罚。
    等天亮有大家护着，对方就是生气也只会骂两句多派点活让自己干，等又一个白天过去，小张氏的气估计就没那么大了。
    霍秋兰最终决定不去撞枪口，跟着霍春花去睡。
    霍春花和小刘氏睡在一个大炕上，多一个霍秋兰也不挤。
    不过霍海洋站在院里看了看因为二房一道院墙显着窄小的院落，不禁皱了皱眉，本来他单独与苏婷婷亲近的机会就少，如今一大家子挤在一块，想有点亲密动作都不行。
    霍海洋想着心事，连苏婷婷跟他说今天两位老师答应教他们的话也没听进去。
    苏婷婷低着头，没有瞧见霍海洋异样，等进屋看见桌上除了肉罐头还有一小袋大米，她高兴地跳起来：“大米！”
    在以面食为主的地方，出现一袋大米是多么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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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惊喜的抓起大米，看着大米从指间滑落：“你从哪买的？”
    上次去供销社，苏婷婷可没看到卖大米的。
    霍海洋抱着胳膊依在门上，见苏婷婷高兴，这才有了笑意：“今天去了黑市。”
    苏婷婷吓一跳：“你那么大胆儿？”
    “我就是路过，又不是卖东西。”霍海洋当初还真动过投|机|倒|把的心思，不过想想老霍家成分和原身名声，他还是放弃。
    为那点利益不值当冒险，挽回苏婷婷才是头等大事。
    不过今天早上听苏婷婷抱怨吃的不好，霍海洋想着苏婷婷最爱吃米饭，跟这啃了很久的杂面饼子连口米汤都喝不上，就很心疼。
    他办完事见天色还早，先是去了供销社一趟，问了一圈也没有大米卖。
    出了供销社，他就被人盯上，对方凑近悄声说知道哪里有大米。
    霍海洋一身正气，加上还有裴浩，两个大老爷们也不怕对方使诈，就跟着去了。
    然后两人被带到黑市，也就是个家属院旁边隐蔽的小胡同里，见到了卖大米的人。
    大米不多，也就是两三斤，但是新鲜，霍海洋问了价格还算公道，毫不犹豫给包圆。
    他还买了腊肉，回头用蒜苗小炒腊肉伴着蒸米饭，苏婷婷一定能解馋。
    不过鱼没买到，等下次他去水库亲自给苏婷婷抓一条。
    虽然没有鱼，但苏婷婷依旧高兴，抱着大米在床上翻了两个跟头：“明天我一定要早起做饭！”
    小刘氏舍不得放油。
    果然第二天，太阳刚露出个脑袋尖，苏婷婷就直奔厨房，管她早上中午的，反正她要吃蒸米饭！
    苏婷婷淘好米，拿出四只碗，每只碗都放上半碗淘好的大米，倒入没过大米一指高度的清水，然后放进大锅先蒸上。
    等米饭熟的时候，苏婷婷又从咸菜缸里捞出两根红萝卜洗干净切丝，打算配着青椒丝和鸡蛋炒。
    等她开始切腊肉的时候，小刘氏进屋了，抽抽鼻子：“啥这么香？”
    “蒸米饭。”苏婷婷说：“妈你别怪我浪费，这是昨天我出钱让霍海洋买的，我就是想吃。”
    小刘氏生生将败家子这三个字咽了回去，她能说啥，人儿媳妇自己掏钱买的，她还能拦着不让人吃，再说人家也不是吃独食。
    不过到底心疼，小刘氏忍了忍，绷着脸去打扫庭院。
    苏婷婷吐吐舌头，为了吃她真的不怕得罪人，管他的，继续切腊肉。
    等开始切蒜苗的时候，霍秋兰在外面说：“三婶，嫂子，我回家了。”
    苏婷婷举着菜刀就从厨房出来：“吃完饭啊，我蒸着你的米饭呢！”
    霍秋兰已经闻到香味了，虽然馋，但实在没那么厚的脸皮留下吃人家那么丰盛的饭：“不了嫂子，我早上再不回去，怕是要被骂死，春花你陪我回去吧。”
    霍春花不但自己陪她回去，还喊了早起的杏花，两个人一起护送。
    苏婷婷目送三人出门，又一头扎进厨房，啥也挡不了她做饭。
    小张氏昨天回来跟跟家已经闹了一场，气顺了不少，看见霍春花和霍杏花跟着，只耷拉着眼皮骂了两声，然后就让对方去做早饭。
    看着她不会再对霍秋兰太过，霍春花和霍杏花这才回去。
    人一走，小张氏就拉下脸，不过没辱骂霍秋兰，只在厨房门口说：“以后少跟她们混，一个一个没出息的样子。”
    “我告诉你，下不为例，小小年纪就敢夜不归宿，让人知道你名声要不要。”
    “我跟你妗子现在正四处打听好人家呢，你可别给我闹出丑事！”
    霍秋兰忍着没说话，蹲墙角刷牙的霍海波听不下去：“我妹才多大，你也忒急了吧？”
    小张氏说：“着急吗？按虚岁她已经十七八了，解放前这个年纪就是能嫁人！”
    霍秋兰比霍春花还小半岁，今年才十四岁半，也不知道小张氏那个虚岁是怎么算的，一下给人长了三岁多。
    霍海波无奈：“你少说两句吧，真是不怕被人家听去说你反|动。”
    “出了这院谁能听见？反正得早点说亲，可不能像杏花那样，挑来挑去最后挑个二十大几的光棍汉子！”小张氏说话间不自觉大了声音。
    刚出门的大张氏正好听见，当即气的大声说：“二弟妹，我女婿年纪跟你家涛子一样，一直在部队，若不是受伤说不定现在就是干部，哪里是你嘴里说的光棍汉子，难不成你说的是自己儿子？”
    苏婷婷端着一小碗蒜苗炒腊肉有点尴尬，怎么小张氏叨叨叨个没完没了：“大娘你别动气，赶紧端着菜回屋吧。”
    她将菜往大张氏手里一塞，将人推进屋，对着墙那头摇摇头，有时候太热闹也挺烦人的。
    刚才苏婷婷端着蒜苗炒腊肉在院里，那香味早飘散开，霍海波不离婚他妈和大娘的争执，顺着味扒到墙头上直接问：“嫂子你做的啥那么香？”
    苏婷婷觉着小张氏小家子气，但眼前的闺女和儿子倒是还好，听到问话，她笑说：“蒜苗炒腊肉，回头给你一口。”
    她就炒了两大碗，跟大房一个院住着，为显着孝顺凡是有好吃的肯定要匀过去小半份给霍老爷子吃，所剩不多，霍海波也就配吃一口。
    霍海波刚要说好，背上就挨了一棒子，小张氏气急败坏：“你给我下来，家里缺你吃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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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一个个没出息，先是闺女拿人家的油馓子，接着小儿子主动跟人讨饭吃。
    小张氏又生气苏婷婷就给她儿子一口，知道霍老爷子在家，又不敢那么嚣张，只能压低声音咒骂：“败家子娶个败家老娘们，天天不是罐头就是炖肉，吃吃吃，早晚吃成穷光蛋！”
    霍海波挨了打，心里不痛快，当即反驳：“得了吧！谁穷我二哥和二嫂都不会穷，二嫂娘家可是干部，县委书记知道不？可比俺爷爷的官大多了，俺哥来了都得对人家毕恭毕敬。都怪你惹爷爷生气闹得分家，要不现在全家跟着二嫂吃肉！”
    小张氏没想到被自己儿子给怼了，脸红了半天才又举起棒槌：“……我打死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分家是为了谁？还不是想少让人占便宜，攒钱给你盖房子娶媳妇！”
    结果老大不吭声结婚了，往家里寄的津贴每个月降到五块，隔壁三房倒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娶的儿媳妇竟然是县委书记的闺女，真真气死人。
    眼看着二房院里鸡飞狗跳，苏婷婷一头扎回三房堂屋，吃自己的饭最要紧！
    菜拨出去半碗，三房吃剩下的一碗半。
    苏婷婷舍得放油，腊肉本身也香，配着白白的蒸米饭，不止苏婷婷和霍海洋，就是霍春花都吃了满满一大碗。
    最后看还有点汤汁，苏婷婷舍不得放过，就这汤汁又下去下半碗，这才意犹未尽放下碗筷。
    小刘氏看着心疼，心想如果不送走小半碗，几个娃肯定吃的更美。
    所以住一个院子就是不方便。
    她想了想，就催霍海洋：“洋子，趁现在大家都闲着，你赶紧找人把房子盖起来，回头咱自己一个院，吃啥别人也看不见。”
    第38章
    霍爷爷三个儿子, 当初分田分地的时候，他三个儿子分了三块宅基地，老大家和老二家的连在一起, 另有一块靠近村头, 因为没有分家，空的两块宅基地就全种上了树。
    上回分家后，霍爷爷跟着大房，按说现在住的院子就属于，老二家和老三家都得搬走。
    但小张氏擅自做主在院里垒了道墙, 根本就没有搬走另外盖屋的迹象, 摆明了是欺侮老大家没儿子。
    霍老爷子也知道老大家没底气争, 就是争估计舆论上也不沾光，于是私下里补给老大家不少私房, 这才平息老大媳妇的怨气。
    不过大张氏还是没少跟小刘氏嘀咕老二家不地道，小刘氏早就想搬走了, 趁着今天分饭菜和小张氏恶心人，她又提起盖新房。
    霍海洋和苏婷婷都赞同这个提议。
    谁不爱住新房子啊，大且自由, 比一大家子挤在一块强多了。
    苏婷婷心想四间的地方，她再也不用和霍海洋挤小小一间房了，到时候一人一间, 哪怕为掩人耳目做个套间也行。
    小刘氏是长辈, 肯定跟着他们养老，霍春花以后考出去有自己的生活，她得督促霍海洋好好挣嫁妆给妹妹。
    唉，自己真是个贤惠的小天使。
    咦？不对，我为啥替霍海洋考虑那么清楚, 这都是他媳妇的事。
    苏婷婷狠狠瞪了霍海洋一眼，埋头扒拉完最后一口饭。
    霍海洋：“……”
    我没说话啊，又怎么了，为啥瞪我？
    女人心似海针，哼！
    他一头雾水，不过不妨碍他放下碗筷，去找起新房子的人手。
    这边请人盖房子，都是同村本家搭把手，不用给工钱，但是每天的饭和烟酒茶水得管饱。
    这都不是事，苏婷婷拿着钱就能去采购。
    就是那个砖头，因为今年盖新房子的人少，暑天砖窑没怎么出砖，不知道存的数量够不够。
    霍海洋先去找霍海波打听，顺便看能不能把价格压一压。
    霍海波今天休息，霍海洋找到他的时候，对方正跟几个小伙伴蹲路边抽烟吹牛。
    霍海洋扫了一圈，除去霍海波，另外三个半大小子分别是霍二蛋、霍大柱以及樊勇。
    霍海波的几个朋友，其实也是霍海洋一起玩到大的，只是最近霍海洋突然不跟他们玩了。
    霍海洋也很方，他过来就一直忙着哄苏婷婷，自然顾不上原身的狐朋狗友。
    而且听苏婷婷说，剧情里原身两口子闹离婚，这几个狐朋狗友可没少起哄，霍海洋更不愿意搭理人。
    所以看见霍海洋走过来，几个人都很稀罕，其中樊勇就阴阳怪气：“洋子哥，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不在家陪你媳妇？”
    几个人挤眉弄眼嘿嘿笑，他们都还没成家，霍海洋是头一个。
    之前两口子天天打架，霍海洋最爱找他们吐槽；后来两口子蜜里调油，几人想打听，人家不说了。
    霍海洋不抽烟，但是见队员都抽，所以兜里常备着一盒大吉。
    大吉是这边流行的烟，够劲且便宜。
    霍海洋没理会樊勇，从兜里掏出四根烟扔过去：“海波，我找你有点事。”
    霍海波本来就因为早上的事不好意思面对霍海洋，闻言忙说：“二哥，啥事你说，堵人还是骂街，俺们都可以！”
    “……”霍海洋想不通原身跟这几个人都干过啥好事，郁闷了一下才开口：“正事，我要起新房子，你们砖窑还有多少存货？”
    一听买砖头霍海波来劲了，砖头卖出去他年底就能领福利：“哥，肯定够咱自家盖的，你啥时候要，我晚上就能给你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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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海洋估摸着说了个大概数。
    霍海波听完不禁咂舌：“你咋用这么多砖头？一块要三分钱，再加上大梁及木工，哥你这是盖金屋吧。”
    “先用着，多退少补。”霍海洋心想下午得带苏婷婷去宅基地看看，规划规划：“给你哥便宜点，省了钱咱一块去国营饭店吃一顿。”
    不止霍海波，其余三个一听吃饭，也流着口水问：“洋子哥，盖房子我们行。”
    二蛋和大柱家里都做过泥瓦匠，就算他们不提，霍海洋也会找他们。
    霍海洋又看樊勇。
    樊勇面色为难了一下：“我跟着跑腿行不？”
    他家没有泥瓦匠也没有木工。
    霍海洋笑：“回头宅基地上的树得砍，你过来帮忙。”
    “好嘞！”樊勇立马高兴起来，他也能跟着吃大肉喝大酒了。
    安排完，霍海洋又去找了几个本家。
    这是喜事，大家肯定同意，农闲不挣工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这不如干点事赚点吃喝。
    等中午的时候，霍海洋要起新房子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西河生产大队，盖房子的人找好了，就有跟小刘氏好的婶子们上门，主动提出帮忙做饭烧茶。
    她们不来小刘氏也要去请的，村里就是这样，一家有事大家帮忙，最后结束再多分帮忙的人一碗荤菜。
    只要在村里住，人情往来总是躲不了的。
    苏婷婷心里高兴，跟着小刘氏忙进忙出，还特意拿出了自己的瓜子招待客人。
    大家又是一阵夸，夸的苏婷婷不好意思：“婶子你们慢慢聊，我去再烧点水；妈你们商量商量咱都需要什么，明天我和春花、海洋去买。”
    小刘氏很久没这么高兴过，脸上开出了花儿。
    她高兴，就有人不高兴。
    比如一墙之隔的小张氏就很眼红。
    咋有钱盖新房？
    为啥一个寡妇有钱盖新房子？
    她想不通，一扭头看见霍秋兰咧嘴笑，一巴掌拍过去：“剁你的草，一天一天就磨洋工，懒得跟猪一样，你以为你也能走大运找个有钱人家？”
    隔壁笑声依旧，根本没人听见她的指桑骂槐，小张氏更郁闷。
    但是随后，她又幸灾乐祸起来：“对呀，老三家的宅基地靠着那个樊老头家，那可不是好缠的！”
    她嘴里的樊老头虽然也是外姓人，但跟小张氏娘家还不一样，小张氏一家是逃荒来的，而樊老头是倒插门来的。
    好小伙可不倒插门。
    樊老头年轻的时候被家里养的好吃懒做，倒插门就是奔着吃绝户来的，只是霍家护短，樊家人没沾上便宜。
    后来霍家那位老姑奶奶去世，樊老头直接给几个孙子改回本姓，为这事霍家族人开了好几次会，还做几个孩子的工作。
    结果这些孩子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转头户口本上就全回了樊姓，可把霍氏一族恶心透了，吵着要收回老霍家的东西。
    樊老头上蹿下跳，还跑公社领导面前要求主持公道，口口声声反对封|建|宗|族|制。
    公社当然不会支持这种宗族规矩，法律上老姑奶奶的东西就是给自己孩子，哪怕他们不守承诺改回父姓。
    老霍家捏着鼻子认倒霉，反正不再跟这种人家来往。
    樊老头也不在乎，他干脆无赖到底，四处占便宜，就跟个癞蛤蟆一样不咬人他膈应人。
    小张氏倒要看看，跟这种人做邻居，霍海洋和苏婷婷还能不能开心。
    …………
    宅基地在村东头，靠着乡道，出村的必经之路。
    这边已经住了好几户人家，都是从家里分出来的年轻两口子，只有挨着霍海洋宅基地的樊老头家情况特殊。
    半下午，霍海洋午休起来就领着苏婷婷来认宅基地。
    站在路边，他指着一小片树林说：“看到没有，这就是咱的宅基地，咱盖个别墅！”
    “得了，回头碰到红眼病看恶心不死你。”苏婷婷翻个白眼：“咱平平常常就行。”
    两个人大致丈量了一下，三分地，差不多能盖四间正房。
    苏婷婷说：“中间两间做堂屋和妈的卧室，两边的屋各自独立。”
    她边说边在地上画了个凹：“看到没，就这个形状。你最好再找个技术工做个火墙，我看这边冬天很冷。”
    这边正好夹在南北方中间，冬天冷的要死却不流行东北那种炕，冬天一出太阳，外面比屋里还暖和。
    苏婷婷可不愿意受那个罪：“还有，咱那一间你动动心思，看能不能分开住。”
    霍海洋不太乐意：“一间屋咋可能做两个炕？”
    见苏婷婷瞪眼，他忙改口：“没事没事我想办法，万一不行，肯定你睡炕，我冷点没事。”
    大不了到时候装可怜，总有办法滚到一张炕上去。
    苏婷婷不放心他，蹲在地上又画了好多设计图，这样不行那样太扎眼，她没想到盖新房子难的不是钱而是怎么跟霍海洋分开住又能掩人耳目。
    愁死人，大家都住土房子的时候她总不能搞个二层小别墅出来。
    搞半天也没个好办法，苏婷婷催：“你别光听我说，你鬼点子多，也跟着想想。”
    霍海洋：“……”
    他又没病，干嘛要想怎么跟自己媳妇分开睡？
    不过怕苏婷婷生气，他还是胡乱提了几个意见，比苏婷婷的还不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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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婷婷气得要捶他，刚打两下就看到一位衣服拉垮、胡子拉碴的老头正抄着手站在路边看两人乐。
    苏婷婷见过他，但不知道对方名字，她轻微脸盲症，到现在全队的婶子小媳妇都还没认全，更别说一个糟老头子了。
    对方笑的猥|琐，苏婷婷有点不舒服，往霍海洋身边靠了靠。
    霍海洋一瞧，嘿嘿，机会来了！
    牵手算什么？
    他一把将苏婷婷揽在怀里，面上故作镇静怒视老头：“樊老头，你瞅啥？”
    第39章
    樊老头并没有回一句：“瞅你咋地”, 而是嘿嘿笑着离开。
    虽然人走了，但是苏婷婷心里的不舒服始终没有散去，她自己都觉着奇怪, 脑子里搜刮半天也没有从记忆中搜到关于樊老头与原身的接触, 只晓得这是个在西河生产大队不受人待见的老无赖。
    霍海洋搂着苏婷婷，低头见对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并没有对他半搂半抱的举动表示不满，虽然心里高兴，但还是乖乖地主动放下胳膊。
    他想了想, 又不甘心, 放下的手迟疑一下, 悄悄勾住了苏婷婷的小手指，领着对方往家走。
    神奇的是苏婷婷……没反应！
    霍海洋的小心脏跳的那叫一个“浪里个浪”, 晕晕乎乎像走在云端。
    手都牵了，更近一步还会远吗？
    眼看着到家门口, 霍海洋手指头蠢|蠢|欲|动想更进一步，他翻开手掌，要完全覆盖住苏婷婷的手。
    结果霍海洋刚要有所行动, 手就被苏婷婷一把握住，对方温暖的体感一下从他的手掌传到心尖尖，烫的霍海洋整个人都飘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霍海洋觉着此刻的自己, 就是转角遇到爱的小公……不对, 小王子！
    “你怎么了？”苏婷婷的质疑的声音，迅速将霍海洋拉回现实。
    霍海洋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嗯”了一声，出口的声调简直像刚熬出锅的糖稀，甜的粘牙：“没怎么, 想咱新房子的事儿，你呢？”
    所以你握住我的双手，是终于发现我的真心了吗？
    霍海洋的眼睛闪烁出无数小星星，一眨一眨充满期盼的望着苏婷婷。
    而苏婷婷眉头紧皱，表情严肃，显然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不对劲！第六感告诉我，那个樊老头有问题。”
    霍海洋的滚烫的心冷却了，颤抖的手凝固了，我在想你，你却在想糟老头？
    他抿了抿嘴：“樊老头就是个老无赖，当然有问题。”
    “不！”苏婷婷摇头：“不是这个，我心跳的慌，就像当初我爸爸和我出车祸之前那种感觉。”
    穿来之前，苏婷婷和父亲出过车祸，出事之前她的心就一直慌，第六感很不舒服，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苏婷婷闭上眼睛，再次想原身和樊老头能有什么交叉点，脑子里闪过一道光，她却没有抓住，只是那种惶惶不安的情绪更甚，导致她整个脸色都煞白。
    霍海洋望着苏婷婷的脸色，以为对方放不下车祸的事情，心跟着一沉。
    说起来苏婷婷和岳父出车祸，还是受他拖累。
    当时与人竞争一块地皮，霍海洋因为竞标成功，一跃挤进S市一流豪门。
    竞争对手怀恨在心，不敢正面与霍海洋刚，就对苏婷婷下手，收买家里保姆在其车上做了手脚。
    结果那天苏婷婷带着岳父去医院看病，车子打滑掉下桥，岳父当场去世，苏婷婷在医院抢救一晚上才救回来，却失去了刚成型的孩子。
    霍海洋当时见她伤心没敢说出实情，怕苏婷婷陷入自责，他只说是场意外事故。
    然后霍海洋转身报复对方，想着报仇之后苏婷婷也走出阴霾，到时候再告诉真相也不迟。
    结果走着走着，苏婷婷就与他走远了，闹着要离婚。
    想到此，霍海洋眸子黯淡，到底是他对不起婷婷。
    他不愿意苏婷婷再想上辈子的伤心事，于是伸手将对方紧皱的眉头抚平：“想不出来就别想了，既然觉着他有问题，咱小心点，都交给我。”
    “嗯。”苏婷婷叹口气，因为想到上辈子车祸的事，她心情也变得不好。
    两人牵手相对，一时无言。
    “哥，嫂子，你们进不进来？”打开院门的霍春花犹豫很久，才怯怯开口。
    “啊？”苏婷婷和霍海洋同时回神。
    苏婷婷垂眸瞅了瞅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什么也没说，松开之后转身进院。
    霍海洋绷着脸，默默跟在苏婷婷身后。
    霍春花看看霍海洋，又望望苏婷婷，心想她这次没有尖叫，为什么哥哥和嫂子仍然不高兴？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霍海洋就带着人去宅基地砍树，而且没有像从前那样嬉皮笑脸跑苏婷婷跟前作怪。
    苏婷婷面色如常，忙进忙出熬绿豆汤往宅基地送。
    只有霍春花忐忑不安，总觉着嫂子和哥哥之间有事，而且不是小事。
    瞅个机会，霍春花拽住了忙碌的小刘氏：“妈，我哥和我嫂子可能吵架了。”
    “啥？”小刘氏一惊，很久没听到儿子和儿媳妇吵架了：“你确定吗？可别瞎说。”
    霍春花小孩子，最讨厌被家长误解，跺着脚解释：“真的，就昨天我去开院门，我哥和嫂子四目相对脸色严肃，最后我嫂子进屋的时候没搭理我哥，我哥也一点笑意思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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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刘氏的心提起来：“不是吧，好不容易才好了，不会又开始闹了吧？”
    实在是最近日子好的跟梦一样，抱不到大孙子，小刘氏心里就不踏实。
    今天听霍春花这么一说，更惶恐不安。
    小刘氏有自己的小心思，苏婷婷娘家给力，儿子前程将来少不得靠着人娘家。
    她实在不愿意失去这门好亲。
    “不行！”小刘氏一拍大腿：“我得找机会问问洋子，是不是又惹婷婷生气啦？”
    不说小刘氏和霍春花娘俩在家误会了苏婷婷和霍海洋，只说宅基地这边。
    苏婷婷送来第一桶绿豆汤的时候，霍海洋正被樊勇拽到一边，说砍树的事儿。
    樊勇说：“洋子哥，砍树的都是咱本家，但是队里大锯不够用，我跑去借了我三爷爷队里两个大锯，对方说不能白借。”
    樊勇就是樊老头的小孙子，他的三爷爷岂不就是樊老头的娘家人？
    霍海洋自然知道当年改姓的事儿，而且昨天苏婷婷对樊老头感官不好，今天又听樊勇一口一个三爷爷跟樊家很亲，还不跟他商量就有偿借锯子，他心里很膈应。
    他面上不显，反问：“那你什么意思？”
    “洋子哥你看着给呗，我没啥意见。”樊勇脑袋瓜也精，他不开口提多少钱，让霍海洋看着给。
    霍海洋如果给的多，那是他赚；如果给的少，那也不是樊勇的错。
    霍海洋心里冷笑，面上不显：“我也不知道啥价钱，万一给少你要为难，咱兄弟之间不能干这事对不对？要不你问问别人家亲戚之间借东西给多少，咱按照人家的标准。”
    说完他转头去跟旁人商量怎么砍树，留下樊勇尴尬站在原处。
    别人家亲戚之间借东西，谁提钱啊？
    亲戚间都是互相帮助，不对眼的亲戚他也不互相借东西。
    所以根本就没什么标准。
    樊勇想占便宜，霍海洋直接将皮球踢回去。
    苏婷婷旁边一边舀绿豆汤给大家解暑气，一边用余光追随着霍海洋。
    等他来到身边，苏婷婷就问：“怎么了，我看你跟樊勇说完话就不高兴？”
    霍海洋小声将事情说了。
    苏婷婷：“……”
    所以霍海洋干嘛老癞子的孙子帮忙？
    霍海洋也无奈。
    当时闹三|代|还|宗的时候樊勇还是三岁的奶娃娃，啥也不懂，完全是大人做主。
    所以大家虽然不搭理樊家，但见樊勇嘴甜又可爱，而且霍海洋他们几个同龄人也少，于是就没有阻止孩子们跟他玩，这才让对方成为他们的小伙伴。
    平时就是和泥掏鸟蛋，谁知道一共事，这也是个小赖子！
    就很恶心。
    苏婷婷回头见樊勇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显然是将不乖乖跟他思路走的霍海洋怨上了。
    老祖宗说的没错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家庭教育和环境很重要，好孩子在樊老头手底下也能养歪喽，新房子这才刚开始盖呢，对方就惦记着占便宜。
    苏婷婷打心底不愿意自己的房子让一个感官及其恶劣的人家参与，她转转眼珠子，当着众人就问樊勇说：“你只借了两条大锯？”
    樊勇一愣，没想到这事霍海洋那么快告诉苏婷婷，而且当众就问出来。
    不过好在苏婷婷问的是借东西，没提好处，他随口答：“是啊，还挺锋利，特别好用。”
    苏婷婷微微一笑，扬声说：“那行，我知道行情，用完就给你租金！”
    她没说多少租金，因为樊勇这种人哪怕跟亲戚家商量好怎么分钱，最后他也会截留一点的。
    用利益建立起来的关系，并不坚固，苏婷婷先给对方挖个小坑。
    然而就算如此，旁边干活的霍家本家们也很震惊：“咋还有租金？亲戚间借东西咋能谈钱？”
    想到樊勇的姓，大家看他目光当时就不对了。
    樊勇万万没想到霍海洋娶的媳妇这么虎，当场就嚷嚷租金，闹他个大红脸：“咳咳咳，不是我要的，是我三爷爷队上有这个规矩。”
    樊家那个生产大队……名声孬着咧，大家目光全是不屑，嘴里开始数落那边大队的各种奇葩事儿。
    樊勇耳朵听着大家对自己爷爷那边大队的各种奚落，就觉着很丢人，更加讨厌霍海洋和苏婷婷。
    霍海洋咋啥都给媳妇说。
    还有苏婷婷，一个小娘们不好好蹲家里相夫教子，参合什么男人外场上的事儿！
    第40章
    宅基地上得榆树是霍海洋父亲还没结婚时就种下去的, 三分地上差不多出了将近二十颗榆树，算是很茂密了。
    霍海洋将本家亲戚全喊来，人多力量大, 差不多晌午头二十颗树全部放倒, 下午砍枝去叶的活相对就简单多了。
    这边离老院有一段距离，苏婷婷上午来回跑了两趟送绿豆汤，又累又热。
    她回家和小刘氏一商量，干脆就在路边垒了灶台搭了凉棚，又去邻居家借了桌椅摆上, 直接在这边做饭烧水。
    这边树全部放倒, 那边大锅里炖的肉香就飘了出来。
    霍海洋招呼大家凉棚里坐下喝点茶先休息, 一会儿就开饭。
    大锅里是鸡肉炖南瓜，鸡是苏婷婷从队员手里买来的两只大公鸡, 配上长条南瓜，是这边最受欢迎的硬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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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肉炖了一个多小时差不多已经熟烂, 小刘氏和好了棒子面，苏婷婷站在锅边，手脚麻利的往锅里贴饼子。
    霍家长辈瞧见不禁点点头, 这小两口自从不闹腾后，苏知青越来越像个媳妇样了，洋子也越来越懂事, 不错不错。
    同辈们看见, 也是在心里偷偷羡慕，霍海洋懒人有懒福，娶了个城里有钱媳妇，厉害厉害。
    大家心里嘀咕归嘀咕，不可能老盯着人家媳妇看, 坐下以后倒上茶，就开始讨论今天干的活。
    李德全说：“霍支书就是有眼光，当时全种了榆树，榆木耐湿耐腐，做房梁做家具最好啦。”
    “我印象中这些树年纪比洋子还大吧？外圈得阳光的，咱一个人都抱不过来。”
    “可不咋滴，我说洋子，这二十颗树盖完房子打完家具还有剩，帮你省老鼻子钱了。”另外一个会木匠的本家接口。
    霍海洋心里兴奋，好话跟不要钱一样往外送。
    没一会儿，大盆的肉菜也端上桌，大家眼睛都直了，也顾不上说话，呼噜呼噜埋头就吃。
    别人家做席面，顶多菜上盖两片肉，老霍家是真实在，直接就是大块的鸡肉。
    大家一边吃一边心疼：“二婶子/洋子妈，晚上你凉拌个黄瓜就行，别整这么多肉，浪费钱。”
    那不是废话嘛，小刘氏心都滴血，跟剜了自己肉一样，但是脸上还得笑眯眯：“第一顿可不得让你们吃好吃饱，否则都跑光不给我家干活咋整？”
    大家哈哈哈大笑，赶紧又抢一块肉塞嘴里。
    小刘氏说笑完，凑到苏婷婷身边小声嘀咕：“都说了不用那么多肉，就你实在！”
    一只鸡小刘氏能做十天荤菜，结果她就晚来一会儿，苏婷婷两只全给造完了，小孩干事就是没经验。
    小刘氏绷着脸说：“以后我和你大娘做饭，你打下手！”
    苏婷婷吐吐舌头，默默退到一边啃鸡肉，真香，好吃！
    小刘氏仔细观察了一下，这边苏婷婷吃饭贼香，那边霍海洋时不时温柔的看苏婷婷一眼，两人之间不像生气。
    她决定再多观察一会儿。
    霍海洋嘴甜态度好，饭又管的美，下午大家干劲更足，太阳还挂在西边的时候，宅基地上得树疙瘩全都挖了出来，树枝树叶全部整理干净，一排排树干垒的特别整齐。
    小刘氏只要了树疙瘩，余下的树枝和树叶就让帮忙的人分了，晒干都是好柴火。
    苏婷婷和霍海洋将桌椅板凳茶杯茶壶寄放到邻近人家，没喝完的茶叶和散酒收拾上地板车。
    见人散的差不多，苏婷婷朝一直磨蹭不肯走的樊勇招招手：“过来。”
    樊勇立马来了精神，飞快走到苏婷婷和霍海洋身边：“洋子哥，嫂子，啥事？”
    苏婷婷从兜里掏出三块钱：“两把锯子用一天，县城也不过是两块钱租金，我给你三块！”
    樊勇咽口水，目光黏在钱上：“嫂子，多了多了，你就按县城的价格给我两块就成。”
    “行吧！”苏婷婷果断又收回去一块钱。
    樊勇：“……”
    不给我客气客气吗？
    他本来还真张口想要回去那一块钱，然后就听见突突突突的拖拉机声，抬头一瞧，霍海波带着人送砖头来了。
    樊勇知道老霍家都护短，听了一上午樊家这不好那不好，他不想再听一遍，吃亏就吃亏吧。
    趁着拖拉机没开到跟前，他一把抢过两块钱，提起锯子转身就走，都没有跟霍海洋说再见。
    拖拉机到了跟前，霍海波狐疑的望着樊勇背影问：“二哥，嫂子，樊勇咋跟贼一样跑那么快？”
    苏婷婷才不替樊勇瞒着：“大概他着急去送租金。”
    租金？
    霍海波没听懂，苏婷婷就将樊勇的事迹说了一遍。
    霍海波：“……所以你还真给？二哥你揍他啊！”
    “他既然提出来，赖账那就是咱不占理了。”霍海洋笑了笑，他大概猜出来苏婷婷想干啥：“钱交出去，咱就不欠他这个情，以后干啥他都说不着咱。”
    霍海波挠挠头，他直肠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既然霍海洋这么说，他也就没多问，就是对樊勇这个人品有了点看法。
    卸完砖回家的时候，苏婷婷小声叮嘱霍海洋：“你找人去樊家那边的生产队打听打听，樊勇给出去多少租金？”
    霍海洋轻轻点头，随后实在累得没心情再说话，默默推着地板车回家。
    晚饭的时候，苏婷婷照旧胃口好，霍海洋却没像往常一样谈笑风生做全家的开心果。
    小刘氏捏紧筷子，心想这俩孩子表现不对，看来真有啥事。
    不行，她必须得问问。
    所以等苏婷婷吃完回屋歇着时，小刘氏一把拉住打完水要去洗澡的霍海洋：“你过来！”
    她将人拉到自己卧室，小声问：“你跟婷婷是不是吵架了？”
    “……”霍海洋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小刘氏一瞧对方说不出话，心里咯噔一声：“看来真吵架了，你都没脸说！你说你个熊孩子才过几天舒服日子？能不能好了，能不能好了！”
    她气得上手拧霍海洋胳膊。
    霍海洋“哎呦”一声急忙躲开，捂着胳膊气呼呼质问：“我干什么了你就掐我，你啥时候看见我跟婷婷吵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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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吵架呢，他恨不得把媳妇供起来。
    小刘氏一看他还不承认，更气：“不吵架昨天你们在门口对着瞪啥眼？不吵架你脸绷什么？”
    霍海洋：“……”
    真是比窦娥还冤。
    不过小刘氏的质问，给霍海洋打开了新思路。
    一直以来他都是靠自己去哄苏婷婷，从来没想过借助外界力量。
    今天小刘氏一凶，他想起来，既然穿过来居家过日子，那家人的作用就大了。
    如果他讨得岳父岳母欢心，娘家人都不会支持苏婷婷再提离婚；女人之间最容易沟通，他可以让小刘氏帮忙打听苏婷婷到底心结是什么呀！
    霍海洋一拍大腿，眼睛贼亮，上前一把抓住小刘氏的胳膊摇晃好几下：“妈哎，我的亲妈！”
    霍海洋的妈去世早，跟着奶奶长大，所以来这后一直将小刘氏当亲妈，喊起来顺畅无比真情自然。
    小刘氏被他摇的头晕：“你住手，小心我拧你！”
    “妈！”霍海洋恢复正色：“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和婷婷之间，还真有事！”
    小刘氏立马瞪圆眼睛。
    霍海洋半真半假地说：“婷婷因为我受到了伤害，但我没告诉她是因为我，而是偷偷帮她出了气，但是怎么也哄不好她。”
    “谁？谁敢给我儿媳妇委屈？是不是你二大娘又作妖？”小刘氏袖子一卷就要去找隔壁的小张氏。
    霍海洋一把拉住她：“别冲动，是在省城，好像还连累我岳父了。其实我已经替婷婷出过气了，但是感觉她心里还是不好受，更加不爱搭理我了。”
    小刘氏不信：“那么久的事儿吗？”
    “没多久，就回大队头一天，这么说吧，妈，我把岳父连累的贬官了！”霍海洋干脆打了一个比方。
    贬官在小刘氏心里那真是天大的事儿！
    闻言她扬手就捶霍海洋：“你个熊羔子，在省城你以为跟在咱大队一样啊，到底啥事这么严重？”
    “给你说了也不明白，婷婷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你可千万别问！”霍海洋一脸严肃：“你就告诉我，怎么办才能哄婷婷原谅我？”
    小刘氏瞪眼：“原谅你，换我直接跟你离婚！”
    霍海洋：“……”
    是亲妈没跑了。
    不过小刘氏气归气，还是动脑子给儿子出主意：“我觉着婷婷其实没真生气，你看这几天对你不挺好吗？”
    霍海洋：“……”
    那是你不知道她已经骗我签离婚协议了，在这边是我哄着她一时半会离不了婚，她才凑合跟我过。
    床都分了！
    霍海洋一脸苦闷，看得小刘氏心疼：“反正我觉着她对你挺好，女人嘴硬，但是行为和身体睛骗不了人，她心里有你！”
    “……真的？”霍海洋眼睛蹭蹭的点亮。
    小刘氏很肯定：“必须的，如果心里真恶了一个人，婷婷会让你牵她手？让你亲她？估计提起你名字都反胃，你一碰她就吐！”
    霍海洋赶紧摇头：“那倒没有！”
    苏婷婷折腾离婚的时候，他抱她，对方还在他怀里哭并不推开他，所以他才怀着一丝希望坚决不肯放手。
    然后他又听见小刘氏说：“所以她是不是生气你外面闯祸不告诉她，连累了你老丈人后你私下报仇也不说实话？”
    霍海洋：“……就这么简单？”
    “那还能多复杂？”小刘氏瞪眼：“两口子不就是商商量量的过日子，你越不说误会越大，你以为简单，女人可想得多！”
    霍海洋傻眼了。
    首先他从来没想过，苏婷婷有一天会知道车祸背后的故事，他觉着自己瞒的挺好。
    如果真是苏婷婷知道了岳父因他才出车祸离开，他却跟那隐瞒……
    那肯定会有误会，以为他一心钻进钱眼，为了往上爬连家人的性命都不在乎，所以才觉着没必要解释。
    “砰”的一下，霍海洋心像被锤子狠狠砸碎。
    “我，我、我也不是故意瞒着她，就是觉着我得出完气才有脸告诉她。”然而刚报完仇，婷婷那头就开始闹离婚，慌得霍海洋什么都忘了，着急砸花砸钱哄对方回头。
    小刘氏恨铁不成钢：“平时看着你挺精，这会却犯糊涂，你觉着得出完气才有脸说，人家婷婷说不定就等着你早点说实话，然后夫妻同心。”
    “哎，跟你爹当年一样，为了让我脸上有光，非要挣够彩礼才去求亲，生生拖我到二十多岁成了老姑娘才嫁出去。你们老爷们总是自以为是！”
    第41章
    真有小刘氏说得那么简单吗？
    霍海洋绕着生产大队走了一圈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一直就没往那方面想, 死马当活马医，先把这个结打开再说。
    霍海洋一下定决心就转回小土屋，苏婷婷已经睡熟, 他立在床前看了很久, 突然笑了。
    苏婷婷累了一个白天，睡的很美，早上起来神清气爽。
    然而她刚从床上坐起，就吓一跳：“霍海洋你鬼啊？”
    对方头发乱的跟个鸡窝一样，眼下一片乌青, 面色黯淡, 一看就是熬夜。
    没有抖音刷没有游戏玩也没有电视看, 他怎么还熬上夜了？
    还没等苏婷婷问清楚，霍海洋忽的蹿到她面前。
    苏婷婷以为他要干嘛, 慌得赶紧抓起毛毯将自己裹严实，抬头却发现霍海洋一脸严肃, 并不是憋得失去理智要做什么电视剧不允许播放的行为。
    --

 第76页

    她抽了抽嘴角，质问：“你干嘛！”
    “婷婷。”霍海洋声音充满不安和伤感：“你跟我离婚，是不是因为我没告诉你车祸真相？”
    苏婷婷：“……”
    以为霍海洋不会再问离婚原因, 谁知道突然发问。
    霍海洋一直盯着苏婷婷表情，紧张地手指头蜷缩起来。
    昨天他见苏婷婷睡的，四仰八叉, 毛毯被蹬在脚底下。
    他想起来穿来之前两人住着大别墅, 每晚他回家，那么大的床，对方却总是蜷缩在床的角落。
    那时候，她肯定没什么安全感吧？
    反观如今，虽然住的差吃的没油水, 偶尔还有一两个极品出来恶心人，但是苏婷婷的睡姿却显示出她在这里很有安全感。
    是不是就说明，婷婷其实对穿书前的怨愤已经趋于平淡，只是习惯性跟他闹别扭而已？
    霍海洋想了一晚上，决定先将问题搞清楚 ，视苏婷婷反应再随机调整他的攻略，所以等对方一睁开眼，他迅速将问题抛出去。
    苏婷婷闻言先是震惊脸，然后就陷入沉思，沉默很久。
    这让霍海洋很慌张，婷婷会不会更恨他，恨他旧事重提惹她想起伤心往事？
    她紧张地身体不停抖，眼看要站不住的时候，苏婷婷终于挑起眼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婚。”霍海洋忧伤的说：“我没有出轨，从来没有忘记你的生日和节日礼物，每周都会挤出时间与你约会。”
    可是苏婷婷还是要离婚。
    直到昨天小刘氏说两口子过日子就要商商量量，霍海洋自认自己没有做到位。
    然后他又想起在省城，他跟着岳母去妇联吃饭，那些阿姨说工作狂的男人不见得能给女人幸福。
    他思来想去，两个人的隔阂就是从岳父去世，他忙于报仇忽略丧父丧子的苏婷婷心理状况开始的。
    而他，却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每次苏婷婷提离婚，他一句“别闹”就打发了对方。
    换做他被这么敷衍，怕也是不想过下去吧？
    霍海洋越想越觉着自己混账，七分忏悔三分试探的心变成了十分懊悔：“婷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岳父，我……”
    他哽咽着说不出来话。
    苏婷婷从他开始说话就没插上嘴，等对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皱眉：“你现在不走绿茶路线，转温情攻略了？”
    “……”霍海洋要掉下来的眼泪，嗖一声收了回去。
    这是什么铁石心肠的女人？
    他是真心实意道歉和交流好不好？
    霍海洋哀怨得望着苏婷婷。
    苏婷婷却在打破霍海洋酝酿的悲情气氛后，伸个懒腰下床走向洗脸架：“随你三十六计，我自巍然不动！”
    霍海洋：“……”
    苏婷婷从容的洗完脸，抹上香香，梳好小辫，然后催发愣的霍海洋：“你收拾收拾那副鬼样子，今天挖地基，有得忙呢！”
    跟霍海洋一比，她像个直肠子的大老爷们，而霍海洋却像无理取闹的小媳妇。
    霍海洋很憋屈，也更加感受到当初苏婷婷的委屈和怨恨。
    他心猛地一抽，拽住苏婷婷，特别认真的望着对方眼睛，一字一句：“我是真觉着对不起你！”
    不等苏婷婷开怼，他迅速说道：“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是真的痛恨自己。”
    “婷婷，我知道自己错了，不求你的原谅，还是按照你的意思，等你不需要我了，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像从前那样纠缠不清。”
    “爱一个人，就要学会放手让她幸福，不是吗？”
    面对一脸悔过的霍海洋，苏婷婷有话要说。
    霍海洋突然制止她：“等一下！”
    “嗯？”苏婷婷一脸问号。
    “你雪花膏没抹开，小心别人笑话！”霍海洋伸手在苏婷婷脸上温柔捻了一下。
    苏婷婷睫毛抖了抖，垂下眼帘，任对方动作，却不再与霍海洋对视。
    霍海洋只捻了一下就收回手，神情也恢复平淡不再激动：“行了，走吧。”
    他将苏婷婷推出了房间，开始如往常一样收拾自己。
    苏婷婷：“……”
    她扭头，见霍海洋就着自己的洗脸水洗脸，目光沉了沉，最终什么也没说。
    霍海洋看着门外苏婷婷犹豫不决的背影，不难想象对方情绪的挣扎。
    他刚才着急说一大段话并阻止苏婷婷回应，一是自己真心忏悔，二是防止苏婷婷说出什么“原谅你”“就让往事随风”这种潇洒的话。
    说不出来，对方才会挣扎。
    有挣扎，才会对他感情左右不定。
    他才能趁虚而入。
    “爱一个人就要学会放手”这句话就纯属放屁，违背人|性。
    霍海洋一想到有一天，苏婷婷会跟另外一个男的生活，街上遇到他犹如陌生人，他就无法接受。
    爱她，当然要长长久久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再说刚才他伸手捻婷婷的脸，对方完全可以躲开的，但是她并没有躲，而是任他摸上了脸。
    小刘氏说得没错，女人喜不喜欢一个人，可能嘴会硬，但是身体反应骗不了人。
    霍海洋垂头，望着地上照进来的斑驳晨光，轻笑了一声。
    帮忙盖房子得人，一天三顿都要过来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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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刘氏和霍春花已经将红薯饭熬上，切好了咸菜丝，做好了饼子。
    苏婷婷心情复杂到宅基地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吃过饭开始干活了。
    小刘氏招呼她赶紧吃口饭：“吃完饭你和春花再去各家收点菜，中午做个乱炖。”
    乱炖最主要的料就是猪肉，小刘氏早将腌好的咸肉切成了块，满满一小盆，打算多放点菜进屋充量。
    苏婷婷看到热闹的场景，终于从自己的小情绪中回到现实。
    她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霍海洋穿来之后鬼心眼防不胜防，仅凭两句忏悔的话就想挽回她的心？
    梦里比较快。
    苏婷婷觉着赶紧投入俗世热闹的氛围中，才能将刚才霍海洋带给她的复杂情绪驱散，于是非常积极的回答小刘氏：“没问题，都收什么菜啊？”
    小刘氏说：“茄子豆角南瓜花菜之类的。”
    带叶子的菜不出数，而且一顿就烂在锅里。
    苏婷婷脆脆的答一声，爽朗的笑着去给自己盛了一碗红薯稀饭，然而霍海洋的话时不时在她脑子里过一遍，让她思绪总是不自觉的飘回去，就很烦。
    苏婷婷最后只喝了半碗红薯稀饭就没什么胃口了，干脆放下碗，带着霍春花去收菜。
    还没走出凉棚，苏婷婷余光瞥见樊勇和一个眼生的后生头碰头吃饭。
    她停下脚步，转转眼珠，用让对方恰好能听见的声音说：“春花，你说收菜给大家多少钱合适？”
    都是一个队的，因为喜事去别人家讨点菜，基本都不会过称，毕竟自己家也会有事让大家帮忙。
    关系好的不会要钱，关系一般的碍于情面也是简单收点意思意思。
    苏婷婷第一次干这种事，度还真不好把握，所以才有这一问，不过是故意当着樊勇的面问出来。
    霍春花可不知道她心思，认真想了想，然后给出一个主意：“要不咱回去问问妈。”
    苏婷婷：“……”
    真是好主意。
    听到动静的樊勇却跟苏婷婷想的一样，凑了上来：“嫂子你收菜啊，我家有豆角和南瓜，要不？”
    老樊家不但自留地种了菜，田间地头也是他家撒的菜种子多，哪怕送供销社便宜，也比什么进项都没有强。
    听到苏婷婷收菜，想到昨天在对方手里挣得租金，樊勇的心思开始活了：“嫂子，你看灶台离我家近，直接收我们家的省的你来回跑路。”
    他本以为苏婷婷会同意，毕竟对方昨天租金给的干脆，看着是个大方人。
    谁知道苏婷婷委婉拒绝了：“不了，我们先去队里转一转。”
    樊勇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开，心里不是个滋味。
    收谁家的不是收，凭啥不要他家的，难道昨天租金给的心疼？
    果然女人都是小心眼。
    他回头得找霍海洋说道说道，在樊勇意识里，当家的还是男人，只要霍海洋点头，苏婷婷就得收他家的菜。
    然而等了快半个小时，苏婷婷都提了一篮子菜回来，樊勇都没瞧见霍海洋的影子。
    等苏婷婷提回第二篮的时候，樊勇感觉自己要错过一个亿，又忍不住跑过去：“嫂子，你收的谁家的菜，啥价钱？”
    苏婷婷心想，这娃还真是钻钱眼里了，三句话不离钱钱钱，按理说挺有生意头脑，就是有点漏精，让人喜欢不起来。
    不过对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苏婷婷还是很有耐心的回答他：“上一筐是六奶奶家的，不要我钱；这一筐是李大娘家的，我硬塞了一块钱给她。”
    樊勇眼睛滴溜溜在菜篮子里转一圈，有点嫌弃：“豆角没我家的好，嫂子你还要豆角不？”
    “不了，这些够了，等明天需要的时候再找你要。”苏婷婷自顾自去洗菜。
    樊勇又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个时候，霍海洋来了。
    樊勇瞧见，又颠颠跑到霍海洋面前：“哥你来了，今天挖地基，我带了我堂弟来帮忙。”
    他又不打招呼直接带了樊家大队的人。
    第42章
    霍海洋对樊勇这种行为很反感：“挖地基的人昨天就定下了, 你不说一声就带人来，我没地方安排。”
    “给一把铁锨的事儿，还不是看你安排。”樊勇不以为意：“随便让他干点啥, 管顿饭就行。”
    霍海洋挑眉。
    他今天本来就很不高兴, 樊勇还跑来恶心人，霍海洋的目光瞬间犀利：“不用那么多人，你也不用留下！”
    樊勇这个人打小生活就在那种极端自私自利的环境中长大，对自己有利的他听进去，对自己不利的他自动屏蔽。
    霍海洋不高兴管他啥事, 他能带着堂弟混几天好饭, 以后在樊家那边更有话语权才是大事。
    所以樊勇依旧笑嘻嘻, 伸手拍拍霍海洋肩膀：“哥铁锨还有多余的吗？”
    霍海洋将樊勇的爪子推开，拍拍被他碰过的肩膀：“这不是一口饭的事儿, 如果我提前答应你带人，肯定没问题, 但是我没答应过你。”
    樊勇这才正视对方的不满：“不是吧哥，你……”
    他话还没出口，那边苏婷婷就喊霍海洋过去：“霍海洋, 赶紧过来！”
    什么事都没有苏婷婷的事重要，霍海洋不听樊勇废话，丢给他一个“你给老子等着”的眼神, 先去处理媳妇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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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跟前, 霍海洋紧张的问：“怎么了，需要我干什么？”
    “不去跟着叔伯们挖地基，跟樊勇在那撕吧什么？”苏婷婷翻个白眼，往他手里塞把铁锨：“赶紧干活去，你别操心这些小事。”
    霍霸总可以茶可以霸, 却没有对付无赖的经验，别一个处理不好惹了一身骚。
    就樊勇这种小角色，苏婷婷一个手指头就捏了，用不着霍海洋。
    霍海洋心里一暖，这是婷婷在维护他吗，当即他就有点感动和激动：“婷……”
    “闭嘴，不许说话！”苏婷婷一瞪眼，生怕霍海洋又说出什么煽情的话来。
    她拒绝听。
    霍海洋从谏如流，立马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拿着铁锨乖乖转身。
    苏婷婷想起一件事：“回来！”
    霍海洋迅速立正、转身，动作标准的让苏婷婷都绷不住脸：“你别搁我这搞怪，我问你，打听樊勇给那边大队多少租金没有？”
    霍海洋紧紧盯着苏婷婷，不说话。
    “说话啊！”苏婷婷轻巧踢他一脚。
    霍海洋指一指嘴巴，暗示苏婷婷你让我闭嘴了。
    苏婷婷就很抓狂，这小子绝对故意的：“现在让你说话了。”
    “打听了，你给的两块租金樊勇只交出去五毛，还说是他极力争取的，咱本来不想给。”霍海洋迅速将打听出来的事情说完，又附耳低声说：“婷婷你放心，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让我开口我就开口，保证乖。”
    霍海洋丢下这一句就撒丫子跑去挖地基了。
    苏婷婷怔了怔，眼神闪烁。
    其实穿来之前，她确实因为霍海洋隐瞒车祸真相，导致自己失去父亲和未出生的孩子而愤怒，一分钟都不想跟对方过下去。
    然而随着穿来的时间越来越久，那些往事其实久远的苏婷婷都快忘记了，而且车祸这件事本身其实怪不得霍海洋头上，是竞争对手太无耻。
    之所以不跟霍海洋过，还是咽不下的那口气的惯性还在，也有点害怕霍海洋依旧擅自主张。
    不过霍海洋，好像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而且从她见不得别人欺侮霍海洋，舍不得丢他一个人孤单，遇事更是第一时间求助他的时候，苏婷婷就意识到事情大条。
    但是她觉着霍海洋有时候容易飘，所以苏婷婷这次决定不能松口太早。
    且磨着吧。
    然而霍海洋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动不动就来两句骚话，让她感觉自己要磨不下去了。
    苏婷婷两只手绞在一起，心里两个小人打的难分难缠，一个说你其实感情一直在，既然他知道错了就原谅他吧，一个说不行不行这家伙给点阳光就灿烂，别上当。
    最后两个小人互殴的对方鼻青脸肿也没分出个高低，苏婷婷就很烦。
    等她再抬头，发现樊勇和他堂弟共用一把铁锨，别人埋头苦干，他俩就时不时挖一铁锨土跟那聊天耍笑。
    苏婷婷生气了。
    干集体活磨洋工你随便，这是她家的活，按天管饭，多磨蹭一天她就多出一天血。
    刚才苏婷婷不让霍海洋管樊勇的事儿，不代表就容忍对方死占便宜啊。
    苏婷婷立马将小儿女感情抛一边，化身无情的地|主|老|太走过去：“樊勇，你俩怎么只用一把铁锨？”
    樊勇正磨洋工呢，突然就被苏婷婷逮住，瞬间慌乱之后赶紧解释：“没有多余的。”
    “那你们两个留下一个人干活吧，另一个回家歇着去。”苏婷婷毫不留情。
    樊勇在堂弟的惊讶注视下脸一红，感觉苏婷婷这个小娘们太不给他面子：“嫂子，我哥都没说啥。”
    苏婷婷冷笑：“你管他说没说，两个人用一个铁锨你也不嫌费劲，好歹你干个晌午场你堂弟干下午场我都不会说啥。”
    宅基地就这么大，这边出现争执，所有人都听见了。
    樊勇余光瞥见大家伙都停下手里的活往这瞅，心里冷笑。
    你不乐意我们多个人干活，我就让大家知道知道你这个小娘们是多么抠门和小心眼。
    他索性大声嚷嚷起来：“嫂子，多一个人给你干活还不乐意咋滴？你不会是舍不得多张嘴吃你家饭吧？”
    苏婷婷乐了。
    还搞起道德绑架了？
    关键你自己一身骚，咋有脸道德绑架别人？
    让你求锤得捶！
    她叉腰：“放你娘的屁，樊勇，我如果抠门，昨天你要锯子租金的时候就直接骂你个狗血喷头，根本不可能给你两块钱的租金！”
    “啥，两块钱？”大家震惊无比。
    年底大家算工分，抛去分到的口粮，到手里它也没有两块钱那么多啊！
    樊勇这小子心太黑，真敢开口要！
    不止西河大队的人，就是樊勇堂弟也很震惊：“哥，你要了两块钱租金，那你为啥只给我们五毛？”
    樊家三爷爷本来嫌少，是樊勇说要租金的时候阻力多大多不容易才得了五毛。
    最后三爷爷直骂西河大队老霍家的人抠门，然后忍痛分给樊勇一毛钱感谢费。
    原来，租金是两块！
    樊勇自己截留一块五了，咋还有脸接三爷爷的一毛钱感谢费。
    樊勇堂弟那个气啊，两眼冒火。
    樊勇不敢跟堂弟对视，只能怨苏婷婷：“嫂子你胡说啥呢，你就是给我五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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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了钱你就不承认了？”苏婷婷可有证据呢：“我给你的是四张五毛的，每一张我都标着个苏字当记号！”
    樊勇堂弟立马点头：“对对对，昨天我们还说字写得挺好看，不亏是有文化的知青呢。”
    苏婷婷没想到樊勇堂弟还是个神助攻：“嗯，我习惯给自己东西上标记，时间这么短他应该还没花出去，不信你去他藏钱的地方翻翻。”
    樊勇一下子心虚了，他咋知道苏婷婷还有往钱上画记号的嗜好，突然被揭穿，他有点慌。
    就是这点慌，让樊勇堂弟信了苏婷婷的话：“好啊樊勇，你太贪了！”
    这件事都嚷嚷出来，樊勇手里的三张带着苏婷婷标记的一块五，如果去代销点买东西，那就是坐实了自己贪钱的事儿。
    然而事发突然，他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否认，只能单方面被堂弟唾骂。
    苏婷婷见樊勇和其堂弟撕起来，扫一圈宅基地上得西河本队队员，大家也是义愤填膺。
    于是苏婷婷决定再填一把柴火：“大家凭凭理，谁家两把锯子用一天舍得给两块钱租金的，所以是我抠门吗？”
    “不是你抠门，是老樊家的人不要脸！”李德全也跟这帮忙呢，听完之后直接蹦起来。
    李德全都说话了，霍家本家心里更恶心，新仇加旧恨：“老樊家的人真是癞|□□|扮|青|蛙，不但丑它玩的还挺花，以后我们老霍家有事你们都滚远远的！”
    樊勇堂弟脸都青了，不想在西河大队待，揪着樊勇衣服领子：“哥，你跟我回去给三爷爷他们好好说说这两块钱的事！”
    果然倒插门出去的亲戚，那心就不跟本家在一块了。
    李德全这边也扔下铁锨：“不但你们好好说道，我们也得说道说道！来几个人跟我过去，谁借的锯子谁给钱，我们可没主动过去借锯子！”
    “走走走！咱老霍家不吃这个亏！”
    “洋子媳妇你就是忒大方，回头钱给你要回来可得搁好，不能再这么散财了。”
    “就是，小年轻不知道过日子，要租金的事你当时就该给俺们说，骂不死他！”
    李德全领着两个霍家本家，拽着樊勇，怒气冲冲去了樊家大队。
    苏婷婷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还火上浇油：“德全叔，我小媳妇脸皮薄，就靠您和叔伯撑腰了，要回钱我全换成肉给大家炖锅里！”
    跟去的人立马挺挺腰杆，两块钱，必须要回来！
    苏婷婷转转手腕，得意一笑。
    她就是故意当着大家的面说，不但狠狠踩樊勇一脚，还知道老霍家和李德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两块钱会要回来。
    这回等于她利用了西河大队队员的护短心理，两块钱要回来她就用到大家身上，就当感谢费。
    霍海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苏婷婷身边，一脸佩服：“媳妇，昨天你挖坑的时候，我还以为两块钱要舍了，厉害厉害。”
    苏婷婷冷笑一声：“给你成千成万都可以，樊勇算什么玩意，一分钱我都舍不得！”
    霍海洋突然升起一种宠妃的骄傲：“媳妇，你对我真好，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闭嘴，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的忏悔呢？！”苏婷婷又是一瞪眼：“干活去！”
    霍海洋赶紧闭上嘴巴，乖乖领着余下的人挖地基，但是嘴角啊它太不听话，总是控制不住往上扬。
    第43章
    四间地基和三间配房的地基只用一天挖好了, 苏婷婷信守承诺，等李德全将两块钱要回来后，她借了辆自行车专门跑去县城郊区的屠宰场割了两斤五花肉。
    五花肉切薄片在锅里爆出油, 然后放上葱姜蒜, 等锅里水沸腾，倒入长豆角和红薯粉条咕噜半个小时，掀开锅盖就是香喷喷的硬菜。
    一人一碗硬菜两个饼，十几个人蹲在地头吃的大汗淋漓。
    入了秋，半下午天就没那么热了, 凉爽的风很快将人身上的汗吹跑。
    当然, 也吹的菜香飘散半个大队, 不能帮忙的都在家咽吐沫星子。
    没办法，再有钱的人家盖房子也不可能将全队的人都请来。
    尤其霍海洋注重房屋质量, 请的都是个中好手，连三个手生的亲舅舅和城里来的知青他都没喊来蹭好饭好酒。
    何况因为霍海洋盖房子, 队里不少人家的菜和鸡蛋都能跟苏婷婷换成钱，比送供销社划算多了。
    所以大家顶多酸一句霍海洋和苏婷婷不会过日子，等房子盖好怕不是要喝西北风, 倒是没引来多眼红嫉妒的人。
    樊家不一样。
    樊勇跟着蹭了一顿好饭了，还死皮赖脸多要一碗带回家改善生活。
    今天不但断了，还赔上了两块钱。
    霍家的大锅饭离他家特别近, 锅盖一掀开肉味就往樊家钻。
    樊老头端着一碗能照出影子的红薯稀饭, 怎么也吃不下去，最后把碗往樊勇头上一盖：“没出息的玩意，占个便宜也不会占，要你管屁用！”
    樊勇的两个婶娘也是幸灾乐祸：“一嘴吞三个馍馍，这是贪多嚼不烂！”
    樊勇的妈不愿意了：“我儿昨天拿回家的一毛钱是交公里吧, 你们跟着沾光咋不说？今天赔出去两块，不能光让我们自己出！”
    “放屁！”也不知道是谁先动手，三个娘们打起来了。
    樊老头三个儿子，因为霍家老姑奶奶看管着，除了自私倒是没那么大胆子，见媳妇和儿子们打成一团，三个大老爷们没一个上去帮忙，反而很快的扒拉完自己碗里的饭，就怕被殃及饿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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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樊家打的那么厉害，板凳碗筷在空中飞，老娘们的哀嚎声不断，墙外就是盖房子的一帮人，真是给大家添了不少热闹。
    就连霍海洋和苏婷婷，也各自端着碗边吃边听墙角，看热闹看得飞起。
    “突然觉着乡村生活其乐无穷。”苏婷婷不厚道的笑了，顺手将碗里的肥肉挑给霍海洋。
    霍海洋一口将肉塞嘴里，点头附和苏婷婷的话。
    小刘氏昨天跟霍海洋谈完心，今天一闲下来就观察儿子和儿媳妇。
    她见苏婷婷舍不得吃肥肉，全给了儿子；而霍海洋也特别温顺的蹲在儿媳妇身边，小刘氏顿时放了心：和好了和好了，谢天谢地！
    苏婷婷都不知道霍海洋和小刘氏谈心这件事，她一心在新房子上：“回头收拾完，你找几个人就在凉棚底下睡吧，反正也不冷。”
    霍海洋猛地抬头，叼进嘴里的肉顿时不香了：“啥，你说啥？”
    房子还没盖好，苏婷婷就这么迫不及待往外踢他？
    霍海洋四十五度角仰望苏婷婷，眼神忧郁又哀伤。
    苏婷婷：“……”
    最后她实在不忍心面对霍海洋忧伤的眼神，耐着性子说樊家是无赖，肯定不会认吃亏。
    白天这边都是大老爷们，樊家欺软怕硬不敢来；晚上没人了，他们说不准就会出来搞破坏。
    苏婷婷往身后码的整整齐齐的砖头一指：“万一他们偷搬砖头藏起来，你咋办？”
    霍海洋顺着苏婷婷手指望过去，砖头是他领着人拉着尺子一快一快摞好，严严实实的完美长方形。
    他都计算好了，用砖头的时候从最左边开始消耗，绝对不会破坏砖头的整齐度。
    如果樊家来偷，肯定不会按照霍海洋心意，必然会跟狗啃一样东缺一块西少一块。
    霍海洋不心疼砖头，他也受不了整齐的长方形变凌乱：“行，晚上我带着二蛋、大柱和海波一起睡这边。”
    经过两天仔细观察，二蛋和大柱这俩娃娃吃苦耐劳，就是耳朵软，人一哄就掏心掏肺，所以才能跟樊勇做小伙伴，好坑！
    至于霍海波，那是自家亲堂弟，目前看着挺好。
    都说打仗父子兵，上阵亲兄弟。
    霍海洋没了亲爹，独子一个，有啥事自然要拉着堂兄弟一起干。
    要不他现在手里没人没钱，太单薄了。
    想到此，霍海洋心里就嘀咕，县里的批文啥时候才能到公社呢？
    兴许是苏婷婷和霍海洋早有防备，樊家倒是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只是他们几个不再跟樊勇玩了。
    钱和人手只要够，起房子的速度是很快的。
    苏婷婷考虑到现在盖房如果全部用砖瓦，不说在西河大队，就是整个公社都显着扎眼。
    都说财不露富，炖肉是炖肉，毕竟大家都知道她娘家富裕，厨房里苏家父母留下的一堆吃食，整个老霍家都是知道的，她自己也不愿在嘴上苛待。
    正好用这个机会吃完，免得有人惦记。
    至于房子，她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盖砖土结构的，地基全用砖头，垒到地上一米高的时候才用的黏土。
    纵然如此，大家都眼馋不已，说霍海洋娶了苏知青可是享福了，因为大家住的都是土坯，谁家舍得用砖头打地基，而且墙面是五十厘米的后墙，又结实又保暖。
    等过去五六天，整个房屋构造基本起来，就等着后头升梁。
    升梁可是大事，这个时候没有起重机器，全靠人工将一二百百斤的木头送上三四米的高度，不但对人、对墙面都是一个考验的过程。
    所以每次升梁，都要选个好日子。
    霍老爷子翻了翻老黄历，定在阴历十九号升梁，算算也就是明天，他很高兴。
    霍海洋这房子盖的时运好，没下过雨没刮过大风，升梁的日子刚刚好，一点都不耽误日子，真是好兆头。
    做梁头的木头早就准备好了，是老木匠用宅基地的新木头跟别处换的晒了一两年的老木头，因为新木头还没晒干，做房梁容易生虫子。
    梁头在院墙垒好的时候就运到新房的院里，霍海洋不敢放松警惕，不过看二蛋和大柱跟着守了好几个晚上有点疲惫，而且今天没什么活，吃过中午饭大家都散了，晚上没有大锅硬菜的招待，于是他就做主让两人也回去歇歇，只留霍海波一个人在这陪着。
    为此小张氏很生气：“家里就俩爷们，白天都在那帮忙不说，晚上还得留一个，霍海洋不能自己看咋滴？”
    “再说几块破砖头有啥好看，谁还能眼皮子浅的去偷吗？就霍海波是个憨货，被哄着给别人卖力气！”
    霍秋兰觉着自己妈有点神经了，埋头吃饭不吭声。
    霍建军可不惯她毛病，再说人家霍海洋干啥活都喊着他，说明对方心里有他这个二伯。
    最近连吃了人家好几顿硬菜，霍建军肯定帮着自己侄子说话：“海波愿意亲近堂兄弟那是他聪明，谁跟你一样不会做人。都分家了你还不消停，是不是咱小家也分了你才高兴？”
    小张氏一听不愿意了：“啥意思，分家倒成了我的不是，你不愿意分当时你吭声啊？现在过的不如人家了，你们倒是一个个都怨起我来！”
    霍建军就是这个意思，本以为分家后自己会越过越好，谁想到根本不是那回事。
    他后来自己也算了一笔小账，其实长子的津贴还真不够全家吃喝，是小张氏蒙蔽了他，反正他不会承认自己有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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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小张氏又要翻旧账，霍建军烦的不行，一眼瞅见桌上有碗肉菜，这还是中午大家干完活散伙的时候，他舍不得吃留下半碗端回来给媳妇和闺女的。
    他索性将肉菜端到手里：“你是好人，我们坏，就爱吃人洋子炖的肉！闺女跟我走，咱去你爷爷那吃饭！”
    霍秋兰倒是犹豫了一下，却被霍建国硬拽着走了。
    小张氏：“……”
    吵架没人搭理，砸东西舍不得，以吃解愁却没有了菜，就干气！
    一墙之隔，小张氏故意闹动静，霍老爷子听见当听不见，见二儿子和孙女端着菜来，就让大张氏多添两双筷子。
    大张氏愿意给小张氏添不痛快，这几天都是跟着三房吃饭，所以她也不心疼自家这一顿粗茶淡饭，就很爽快的招呼霍建国妇女吃饭，更显着小张氏小家子气。
    大房和二房打机锋，小刘氏领着自己闺女和儿媳妇在厨房将门一关，开开心心烙饼，才不管别人。
    苏婷婷头两天在供销社买了半袋富强粉，想吃白面馍馍想吃的不行，但是她不会做，只能求小刘氏。
    但是刚蒸好的白面馍馍出锅时那个麦香味太大，做出来免不了还得往大房送，小刘氏这几天瞧着钱跟流水一样，是真的肉疼，所以苏婷婷怎么说她都不同意。
    实在是看苏婷婷太馋了，小刘氏今天决定烙几张大饼，这个饼麦香味不会飘那么远，仅限于餐桌周围。
    苏婷婷看着小刘氏手脚麻利的擀好一张一张饼，无情铁手将饼在大铁锅里翻几翻，等饼鼓起泡泡就算熟了。
    她也没闲着，很快做好了四个小菜：红萝卜丝、凉拌青椒丝是基本配菜，她还泡了绿豆芽醋溜，再加上一盘蒜茄子，吃了几天肉，偶尔一顿素还挺解腻。
    等饼有小半筐的时候，小刘氏打掉苏婷婷伸出来的手：“你和春花先给洋子送饭去。”
    苏婷婷“哦”一声，还是先抓了张饼咬了一大口，一边嚼一边找盆盛疙瘩汤。
    第44章
    苏婷婷和春花一个端盆一个提菜, 到了凉棚却没见到人。
    “霍海洋？”苏婷婷小声喊了一句。
    没人理会。
    “这死家伙去哪儿了？”苏婷婷将东西放下，对霍春花说：“你在这边等着，我去找找。”
    一股风突然吹过了, 霍春花打了个寒颤：“嫂子, 二哥和三哥可能去解手了，咱就在这等一会吧。”
    苏婷婷一想也对，她晚上没出来过，这一片地形不熟悉，别人没找到她崴沟里。
    于是两个人坐下等。
    月亮很圆很亮, 但是天气却真的凉了, 苏婷婷只穿了个短袖, 胳膊上被凉风吹得起了鸡皮疙瘩，她使劲用手搓了搓, 等得心慌。
    “噗噗！”
    苏婷婷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春花，你听到没有？”
    “什么？”春花正摆碗筷, 一脸茫然的抬头。
    苏婷婷见状就闭上了嘴巴，耳朵却高高竖起，防止自己听错听漏。
    “噗、噗！”
    那种声音又响起来啦, 苏婷婷太熟悉这个声音了，不就是拳头打在人身上的声儿？
    “谁揍人呢？”声音正是她新房的方向，苏婷婷立马朝那边奔过去。
    霍春花忙喊：“嫂子, 嫂子！”
    那么黑可别出事, 她拦也拦不住干脆跟过去，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能吓唬人。
    新砌的围墙还没有上大门，两个人还没跑到门洞边，立马就出来一个人，正是霍海洋。
    看见苏婷婷往里闯, 霍海洋一个伸手将人捞进自己怀里，很生气的问：“太莽撞了！”
    月光下，霍海洋面若冰霜，整个人笼罩在冷空气中，让人无法接近。
    苏婷婷楞了楞，很久没看见霍海洋发脾气，倒是忘了他霸总的模样。
    不止苏婷婷愣神，就连霍春花都害怕的缩缩脖子不敢吭声。
    苏婷婷从霍海洋胳膊肘里探头往院里瞧，还没看上两眼就被他一把摁了回去：“好奇害死猫！”
    霍海洋语气带着嫌恶，拽着苏婷婷往凉棚去。
    凉棚里点着煤油灯，到了灯下苏婷婷才发现霍海洋手上有血迹。
    她惊呼一声，忙去舀清水给霍海洋洗手，一边洗一边问：“你这是怎么了？有小偷？”
    霍海洋抿抿嘴，目光一沉，说都不想说。
    苏婷婷见状也没有继续催问，低头默默给霍海洋洗伤口，心里寻思到底是什么能让霍海洋动手揍人？
    没过一会儿霍海波进来了，开口就是：“哥，人我扔到河沟里去了。”
    说完话才发现苏婷婷和霍春花都在，霍海波：“嫂子，春花，你们咋来了？”
    “送饭呢。”苏婷婷问：“到底啥事啊，你们可别闹出人命。”
    霍海波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说，苏婷婷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不是一直防备着隔壁樊家偷砖头吗？
    估计偷不到砖头，对方憋着坏发泄不出来就难受，想着明天房梁升上去，他们就找不到啥机会搞破坏，于是决定今天晚上行事。
    房梁很重要，传说有人得罪木匠，对方就在房梁上刻下咒语祸害房主。
    老樊家就想在这上头动脑筋，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说在梁木上撒把尿，让霍海洋一家一辈子顶着老樊家的骚气过。
    这种没皮没脸的事儿，肯定要樊老头来。
    --

 第82页

    可惜霍海洋本来就防着他们，院里设置了各种障碍。
    樊老头一进院霍海洋这边就听到动静，进去正好看到对方脱裤子。
    霍海洋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拳，直接将人揍晕，把霍海波都惊着了，没想到二哥这么好伸手。
    霍海波说着，还眼馋的望望霍海洋：“哥，你啥时候学的武术啊？”
    霍海洋垂着眸，也不知道想什么，没搭话。
    苏婷婷是知道的，霍海洋可是跆拳道黑带，她催霍海波继续说：“然后呢，人打晕了，我咋听见还有拳头的声音？还有你哥手上的血口子是咋回事？”
    霍海波抬起下巴朝霍海洋点点：“我二哥不想便宜对方，又狠揍了几拳，院里乱七八糟的，可能捶到碎石头上，对不哥？”
    霍海洋还没反应，苏婷婷一听立马瞪圆眼睛：“碎砖头？那不行，明天我带你去打针破伤风。”
    霍海波嘿嘿笑：“嫂子你真疼我二哥，这点伤口也花钱打针。”
    霍海洋抬起眼皮不冷不淡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垂下头，皱着眉咧嘴“嘶”了一声。
    苏婷婷忙问：“是不是碰疼你了？”
    “不疼，没事，就不小心打在碎砖头上两下，划拉几道口子流点血而已。”话是这么说，霍海洋语气却很隐忍。
    苏婷婷本就看他拳头血迹混着泥土和木屑，更不放心：“必须打破伤风。”
    这个年代缺医少药的，万一感染了可咋办？
    她是想离婚，但是不想丧偶啊。
    霍春花听他们说的严重，也探头过来，只是看着霍海洋拳头上血口子却没有那么厉害，心下奇怪。
    霍海波也纳闷：“不至于吧？就打了人几拳，以前你被狗咬也没见哭过啊。”
    霍海洋勾起的嘴角渐渐平了下去，狠狠瞪了堂弟一眼。
    苏婷婷余光正好瞥见，心下一转，又仔细看看霍海洋伤口，立马明白过来，一脸严肃：“不行，马上送医院，我瞧着怕是还要输血！”
    霍春花和霍海波同时吓一跳：“这么严重？”
    “可不咋滴。”苏婷婷说：“再不送医院，伤口就愈合了！”
    霍海洋：“……”
    又被拆穿了！
    他真想回到半分钟前把霍海波嘴给缝上。
    “婷婷，我饿了，咱吃饭吧。”霍海洋转移话题，企图蒙混过关。
    苏婷婷冷笑：“你不饿！”
    “……嗯嗯，我好像还有点撑。”说好的顺着媳妇，他绝对要顺着，他在心里又将霍海波捶了好几遍
    苏婷婷可不管他忧伤还是惆怅，说：“既然撑，那就干干活！你带着今天剩的散酒，让海波领着去河沟扔人的地方，把酒全洒到樊老头身上。”
    霍海波不乐意：“凭啥啊，咱花钱打的酒为啥倒那个泼皮无赖身上？”
    苏婷婷没搭理他，紧紧盯着霍海洋。
    揍了人得善后，虽然把人扔出去了，但老樊家可是无赖，更得做好防范措施，绝对不能一扔了之。
    霍海洋秒懂，他本来也是想那么干的，只是听到外面苏婷婷来了，不想让她看到腌臜的一面，只让霍海波将人扔了，自己出去将人拦在外面。
    本想等着苏婷婷走了，他再去洒酒，既然现在媳妇关心他，那必须听媳妇的立刻去执行。
    霍海洋起身从灶台里掏出半瓶酒：“还是婷婷想的周全，没有你我可咋办。”
    苏婷婷：“……”
    茶艺随时秀，霍海洋好样的！
    …………
    霍海波一直来到河沟都没想明白：“为啥啊，半瓶酒啊……
    我擦，二哥，嫂子不会想浇上酒放火把人烧了吧？她说杀人你咋还当帮手啊！”
    他一把拽住霍海洋要倒酒的手，坚决不许对方杀|人|放|火。
    霍海洋：“……”
    他咋没发现这个堂弟不但话多，想象力还丰富？
    霍海洋将其甩开，酒瓶对着樊老头咕嘟咕嘟，半瓶酒全洒对方身上，顿时酒气熏天。
    然后他将酒瓶在霍海洋衣服上擦了擦，抹去自己的指纹，扔在了樊老头的手边。
    霍海波看着他做完一切，恍然大悟：“哥，他是醉酒失足？”
    看来这个便宜堂弟还没蠢到家。
    樊家出了馊主意，自然时刻关注着事情进展。
    只是他们不敢出去打探，都在家等着樊老头回来，左等右等，却等不来人，生怕出了意外，就出来找人。
    这个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霍海洋和霍海波睡的迷迷糊糊，被樊勇直接推醒：“洋子哥，波哥，你们看见我爷爷没有！”
    霍海波好不容易睡着，被推醒后一肚子起床气，听到樊勇问话，没好气的说：“你爷爷不在你家，跑我这找什么爷爷！”
    他虽然肠子直，但人趋利避害的天性让他明白，绝对不能承认自家揍了樊老头。
    霍海洋裹着被子，同样面色不虞：“樊勇，为啥你爷爷没回家，你来我们这找？”
    樊勇一下子被问住了，支吾半天才说：“你们睡在凉棚，路上来个人肯定能知道。”
    霍海波的火更大：“我们睡的啥也不知道能看到啥？你是不是故意不想我俩睡觉？哎，哥，你干嘛去？”
    霍海洋套上外套，揉揉眼角，说：“帮着一起找找吧。”
    “哥，你忘了……樊勇要你租金的事儿啦？”霍海波差点说秃噜嘴，被霍海洋瞪了一眼才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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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海洋目光重新变得人畜无害，说：“人丢了是大事，樊勇爷爷老赖子一个，肯定得罪不少人，别是被人害，对吧樊勇？”
    樊勇总感觉霍海洋再骂自己，可是对方眼睛清明，一脸着急，又觉着是对方不会说话而已。
    霍海洋又转头交待霍海波：“海波你去喊咱爷爷和队长，多带点人沿着每条路都找找，不能让人欺侮咱大队的人。”
    “不……用吧？”樊勇私心不想闹大，毕竟他爷爷出来干啥，全家人都清楚。
    但是霍海波虽然想不明白，见霍海洋让喊人，樊勇不乐意，那肯定是喊人对自家有利，于是他跑的飞快，谁拦也不好使。
    不过一刻钟，西河生产大队的狗和鸡都叫起来。
    第45章
    又一会儿, 李德全领着三四个得力的汉子急匆匆过来，还没到地方就扯着嗓子喊：“咋回事，我听波子说有人欺侮咱西河大队的人？”
    到了跟前, 李德全眼睛瞪的溜圆, 四处寻找：“人呢，人呢，老子带人捶不死他！”
    “叔，樊老头没回来。”霍海洋解释。
    李德全一听樊老头三个字就犯恶心：“他回不回来管老子啥事，谁欺侮咱大队的人？”
    等闹明白原来是樊家人担心樊老头, 李德全当时就想扭头走人。
    霍海洋拦住他：“叔, 樊家到底属于咱西河大队, 万一出事到时候你也没法说话。”
    李德全一听，是这么回事, 但是让他尽心去帮老樊家找人是不可能的。
    他随意指了个方向：“那大家沿乡道找找。”
    霍海洋一瞧，正是樊老头待的河沟方向, 便没出声，慢悠悠跟在大家后面。
    果然没一会儿，李德全还没瞧见人, 就闻到一股熏天酒气，他再顺着味一瞅：“娘的，樊赖子摔沟里了！”
    樊勇听见, 立即拨开人群挤到前面, 果然樊老头仰卧在河沟里。
    他想不通明明去霍海洋新院里使坏的樊老头，怎么出现在河沟里，但是不妨碍他救人：“大队长，帮我把爷爷捞上来啊。”
    李德全嫌臭：“你爷爷你自己捞，大半夜老子出来帮你找人已经够可以了！”
    樊勇也知道自家在队里名声不好, 只能忍气吞声自己将人背上来，爬上来的时候还是霍海洋拽了他一把。
    人送到老樊家，李德全等人以为没事了，正要回家。
    结果樊勇说：“不对，我爷爷是被人扔到沟里去的！”
    他指着樊老头身上青紫的印子，非说有人打他爷爷，老樊家的人也围上来，缠着不让李德全走。
    李德全：“……”
    心里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
    樊老头这时候都不醒，该不是被人揍的坏了脑子，老樊家可不愿意自己出钱看病，全吵着闹着要李德全做主找出来凶手。
    李德全烦了：“大半夜去哪找凶手，你们家得罪多少人自己不清楚？实在不行天一亮你们自己去报案，老子是生产大队长不是公||安！”
    “是他，肯定是他！”樊家大媳妇指着霍海洋说：“肯定是他！”
    抄着手看热闹的霍海洋一脸茫然。
    李德全瞅他一眼，生气的说：“人洋子大半夜出去帮你们找人，转头就被你们反咬一口，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跟来的几个人也说：“对呀，老樊家你们能不能要点脸。”
    “如果不是洋子喊我们，谁愿意帮你们家找人。”
    “就是！”
    眼看着大家矛头都对向自家人，老樊家不但不反省，还变本加厉。
    老头子本来就是去霍海洋那搞破坏的，出了事肯定要算到对方身上，反正她们不可能自掏腰包给老头子看病的。
    于是樊家几个媳妇不管不顾，非说是霍海洋打的人，就很无赖了。
    李德全让樊勇解释，结果对方躲老娘们后面去了。
    老樊家的媳妇绕过他直接朝霍海洋扑过去。
    眼看这霍海洋要吃亏，李德全拦不住，闭上眼不敢看，想着这回大侄子估计要吃亏。
    “哎呦！”
    “我的妈哎！”
    接连哀叫的却是老樊家三个儿媳妇。
    大侄子打女人？
    李德全心里一沉，打女人这个事回头说起来，肯定是霍海洋不占理。
    他睁开眼，正要为霍海洋找补回来，却发现苏婷婷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手里拿着把铁锨护在霍海洋前面。
    李德全转转眼珠：“苏知青，刚才是你拦的？”
    “废话！”苏婷婷没好气：“你个大队长不护着自己人，我可得护着我对象！”
    李德全闹了个大红脸，对老樊家的印象更差劲了。
    苏婷婷就呛他这一句，得亏自己听到找人动静不放心跟过来，要不霍海洋就被人挠了!
    越想越生气，她转头又对着老樊家三个媳妇：“有本事挠你们自己老爷们去，谁敢动我的人，今天铁锨就拍谁脑门上？”
    老樊家三个媳妇往后缩了缩，但是想到医药费，还是有嘴硬的：“你们把我们老家人打了，还有理咋滴？”
    “打人？我还不知道空口白牙就能污蔑人呢！”苏婷婷冷笑：“打人总要有个理由，那你们说说，你们老家人为啥挨揍？”
    为啥？
    当然是因为要去破坏你们的梁头。
    但这事老樊家的人不能说，说出来更严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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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房梁很重要，哪家哪户都很看重，如果知道他们要破坏人房梁，老霍家的人还不得将他们撕吧了。
    就算不撕，去公社随便告他们个罪名也够受的。
    老樊家的人全不吭声。
    苏婷婷：“说话啊，刚才不是特有理，还想对我们动手吗？”
    她见没人说话，瞅一眼地上的樊老头:“这么大酒气，明显是他喝醉酒自己摔的，真是没见过你们那么厚的脸皮，硬讹人！”
    “反正路上就你们一家，我们家老人饭后出门就没再回来，不是你们打的也是你们袖手旁观！”老樊家其中一个媳妇越想越对。
    “呦！”苏婷婷说：“那他的酒哪来的？不会偷我们家的吧？”
    这帽子扣的。
    老樊家的人也奇怪，难道是老头子偷酒喝误事？
    大家的关注点被苏婷婷给带歪了。
    苏婷婷说：“不行，那是我爸送的好酒，半瓶也价值五十块钱呢，我要报案!”
    一提报案老樊家害怕了，老百姓天然怕当官的，他们也就在大队里耍无赖。
    樊家的儿子们这时候跳出来：“大家都是一个大队的，算了算了。”
    “算什么？”苏婷婷瞪眼：“刚才你们家污蔑人的时候咋不算？你们家打人的时候咋不算？现在你们家没理了，就跳出来说算了？告诉你们，这事没那么容易算完！”
    为免老樊家继续跳出来恶心人，苏婷婷决定一次将人整趴下。
    霍家本家投鼠忌器，觉着这毕竟是老姑奶奶家的血脉，她苏婷婷可不管那些。
    老樊家没想到遇到硬茬，就很害怕。
    报案肯定不能报案，万一查出来他们对人家房梁使坏，西河大队的人就能将他们家给绑起来往死里批||斗。
    没办法啊，谁让他们家无赖又没本事，上不了革|委|会|的小船，想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否则不至于在这么混乱的年代只窝在家里耍无赖。
    主动权一下子被苏婷婷掌控在手里。
    局面一下子僵住，累了半宿的李德全又不知道房梁的事儿，只以为是老樊家讹人，私心也不想这点烂谷子破芝麻的事儿闹到公家那里，影响不好：“苏知青，你看……”
    正在这个时候，樊老头醒了，李德全话没说完就被老樊家的人打断。
    樊家人好像找到了主心骨：“爹啊/爷爷，你可醒了，到底咋回事啊？”
    樊老头刚醒过来，脑子转的慢，就觉着脖子后头疼的难受，根本不知道现在啥情况。
    老樊家一个媳妇小心翼翼问：“爹，你是不是被霍海洋揍晕的？”
    她问的就很有技巧，属于引诱型问话。
    樊老头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去隔壁冲房梁撒尿，然后被人打晕，他才不会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挨揍。
    谁揍他谁赔医药费，于是樊老头叫起来：“没错，我被霍海洋揍了！”
    得了这个话，刚才被苏婷婷骂的退避三舍的樊家人可算有依仗了。
    樊家媳妇当场就跳起来：“我爹都说是你们揍的，还有啥狡辩的，报案就报案！”
    “哎呀我的爹啊，你挨揍挨的可真冤呐！”
    樊家媳妇自认为有了理，也不怕报案了，坐地上打滚撒泼，非要老霍家赔钱。
    苏婷婷随便她们哭闹，就盯着樊老头问：“那你说我们揍的你，在哪里揍的？”
    她听得清楚，刚才樊家媳妇只问了樊老头是不是被人揍，可没说河沟这个地点。
    樊老头刚醒，啥也不知道，又是个顾头不顾腚的无赖，只要问肯定露馅。
    果然樊老头气呼呼说：“肯定是霍海洋揍的，除了他谁进你们新院！”
    “我们新院？你进我们新院干啥？”苏婷婷紧逼一句。
    樊老头：“……”
    他这才发现，家里人都朝自己使眼色，让他别再说话。
    但是已经晚了，李德全等人全听见了。
    李德全觉着不太对劲：“樊赖子，你去洋子新院干啥？”
    “撒尿啊，不行吗？”樊老头也是光棍，认了就认了，这么多年西河大队的人也没怎么他，无所谓：“对了，我那泡尿还没撒出来呢！”
    说着他站起身就要当众解裤子。
    以前他就是这么不要脸的，然后吓走所有人。
    今天反正是占不到便宜，那就将人恶心走。
    樊老头专门对着苏婷婷。
    霍海洋捂住苏婷婷眼睛，却被苏婷婷扒拉下来，她还瞪着樊老头：“樊老头，你脱啊！你只要敢脱裤子，我就告你当中耍流氓！”
    “西河大队的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现在还是知青身份呢，大队不管我就去公社，公社不管我就去县里，告你对知青耍流|氓|搞|迫|害！”
    因为头两年确实有当地人对知青不利，上头很重视，一旦发现必须严惩。
    偷东西坏房梁可能会不了了之，但是迫|害知青，绝对是重罪。
    樊老头无赖，但是也知道轻重，否则也不会十几年安然无恙。
    他动作一顿，没再继续脱裤子。
    只是霍海洋脸色铁青，对方怎么敢！
    他余光见李德全也有圆场的意思，知道对方不想闹大。
    霍海洋心中冷笑，他早就想到了，所以房梁的事一直压到现在没说，就等着堵众人的嘴。
    他一抹脸，换了个想不通的表情：“我就是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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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看向他。
    霍海洋若有所思：“德全叔，樊老头为什么跑我们院，对着房梁撒尿？”
    “啥？”李德全和带来的霍家的几个本家，皆是脸色一变。
    虽然新社会破四旧，但那是城里娃闹腾，农村对有些东西还是很忌讳的。
    房梁对新房子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升梁都要选好日子，放鞭炮宴请四方，为的就是家主平安。
    谁动他房梁，李德全不弄死这熊货都算心慈手软。
    搞半天，樊老头是对房梁使坏！
    霍海洋眼看着众人变脸，长叹口气：“我年轻不太了解从前的事儿，就是想不明白，我跟他有啥深仇大恨，要坏我家房梁害人？德全叔，你知道吗？”
    李德全眼皮子一跳，当初老樊家三|代|还|宗，是霍老爷子带着人反对的。
    第46章
    在农村, 小偷小摸占便宜，大家顶多骂骂你。
    就算你犯了重罪被抓，大家也是看看热闹, 茶余饭后感叹两声。
    但是如果你挖了人祖坟, 那必须得锤死。
    樊老头在人新房梁上撒|尿，堪比挖人祖坟。
    房梁那是在头顶上一辈子的东西，早年间有人得罪木匠，木匠在房梁上做了手脚，害得房主家破人亡的传说, 早就深入人心。
    小苏知青说得没错, 以小见大, 今天能对霍海洋房梁动手，以后也会对霍家其他人的房梁动手。
    樊老头是因为三代还宗, 记恨上霍家人了，要霍家人绝户呢！
    那些子嗣不丰的人家听进心里。
    只有千年做贼的, 没有千年防贼的，所以这次绝对不能放过老樊头。
    老樊家的人很郁闷。
    就是想使个坏，怎么就上升到害人？
    老樊家三个媳妇当然不愿意, 还跟往常一样哭闹，却被霍家的媳妇们摁住动弹不了。
    霍老爷子抽着旱烟，有自己的想法, 眼看着大半年过去, 年底要评先进集体，他行事难免畏手畏脚，不想因为自家丑事影响集体荣誉。
    李德全也把问题抛给他：“支书，说到底这是你们老霍家的事儿，你看该咋办？”
    霍老爷子磕磕烟斗, 转向霍海洋：“房梁毁了没有？”
    这话问的，让人很怀疑他的立场。
    果然樊家人都嚷嚷：“没毁啊，根本没毁。抓奸抓双，抓贼抓赃，我们啥也没干！”
    霍家人个个握紧拳头，碍于霍老爷子，没敢动手而已。
    苏婷婷更是理解不了：“爷爷，没毁这事就能了吗？”
    眼看着霍老爷子脸色难堪，霍海洋偷偷捏捏苏婷婷的手，让她稍安勿躁。
    对付樊老头要用拳头，对付霍老爷子这种集体荣誉大过天的人，肯定不能当众给难堪。
    霍海洋叹口气，闭上眼睛一副不忍心的样子：“爷爷，你作为一队的支书，家里家外操心不容易，我懂。”
    霍老爷子动容，刚闹完分家，他外表看着强硬，其实心里很不好受。
    但几个孩子光顾着过自己的小日子，没一个在乎他怎么想的，倒是孙子还知道安慰他说句暖心话。
    霍海洋又说：“我爹走的早，如今又分了家，家里三个女的都指望着我，我身上担子很重；再说面粉厂马上就建起来，我没那么大心思放在一堆破事上，爷爷你想怎么决定就怎么决定，不用管我们，真的。”
    小刘氏在旁边一听儿子提死去的丈夫，眼泪哗啦就下来了，捂着脸小声啼哭。
    苏婷婷也伸手拍拍霍海洋的肩头，轻声安慰他，但是她表情却很愤慨委屈。
    霍老爷子见状，突然心一酸，想起去世的小儿子。
    他分家倒是痛快，倒是忘了霍海洋刚成人，能不能撑起门庭？
    分家看似公平，其实老二家有两个出息儿，老大家有他补贴着，小儿媳妇一家看着红红火火，靠的却是孙媳妇娘家。
    霍老爷子突然觉着很对不起死去的小儿子，更没脸面对受委屈的二孙子。
    霍海洋这时候又故意抹抹眼角：“樊老癞子虽然本性恶劣，到处偷鸡摸狗，而且对霍家心怀不满，不但吃绝户，还恨不得扒了咱家祖坟，但是房梁到底没让他毁成不是吗，就这样吧。”
    这话让人听了着实恼火，那么坏的人，凭啥要放过，大家平时让的还不够多吗？
    再看霍海洋，脸色苍白万般隐忍眼角带泪，真是让人不忍心。
    “支书！”李德全看不下去了，第一个跳出来，七尺的汉子红着眼圈吼出声：“你愿意委屈自家人，我当叔的可不愿意！”
    “是，这是你们霍家的人，但也是我们西河生产大队的事儿，我可不放心队里窝着这么一个癞子当祸害！”
    “现在民|主|投|票，愿意送樊老癞子去劳动改造的举手！”
    李德全说完就将胳膊高高举起来。
    不说刚才霍海洋一通感人肺腑的无奈，就说撵走樊老癞子，西河大队的鸡鸭鹅都愿意，别说深受其害的人了。
    李德全带头，其他人也将手举起来，有的人甚至举起两个胳膊投两票。
    李德全对霍老爷子说：“老爷子，民|主|了，少数服从多数，事儿就这么定了！”
    樊老头会送去劳动改造，去隔壁县的石头山去砸大石头。
    那边好多坏份子被改造，都不用通过派出所，直接大队写清楚罪状，公||社||革||委||会办公室盖章就能将人送去。
    --

 第86页

    樊老头是老樊家这条破船的舵手，他被送去改|造，老樊家就彻底跟无头苍蝇一样，顿时嚎成一片。
    苏婷婷和霍海洋不爱听人哭，快走两步离开了会场。
    小刘氏生气公爹这时候还想着把烂肉捂锅里，招呼都没打一声也甩手走人。
    霍老爷子想过去解释解释，却被李德全拦住：“支书，我给你说件事！”
    苏婷婷听到了，回头看了一眼后小声问霍海洋：“大队长找爷爷说什么事儿？”
    “大概是面粉厂的事吧。”霍海洋轻笑一声：“刚才你可能没主意，我提面粉厂快建起的时候，德全叔眼睛亮了一下。”
    面粉厂被批准的消息，他还一直没给家里说。
    霍海洋知道西河生产大队今年要争先机集体，保持三连冠的荣誉，所以他才故意这时候提起面粉厂。
    一个为集体争得利益的有为青年，和一个夕阳西下的老无赖，李德全知道选哪个更有利。
    苏婷婷恍然大悟：“我就说他前一秒还征求爷爷意见，后一秒咋就突然改口，还以为真被你茶艺带沟里了呢。”
    霍海洋做不好意思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哪里茶了，全是真情流露好不好。”
    “嗯嗯，茶到深处自然绿。”苏婷婷随意点点头：“走吧，回去睡觉，我都困死了。”
    霍海洋挑挑眉毛，啥也没说，默默跟着苏婷婷回小土屋睡觉。
    直到第二天苏婷婷醒来，才回过神：我怎么把这货带回来睡了？
    可惜话是她说得，没办法冲人发脾气。
    而且霍海洋很乖，天不亮就起床去新房子那准备升梁的工作。
    霍海洋到了地方，见霍海波和霍二蛋在凉棚里睡，心有不忍，推了推：“你俩回家床上睡吧，睡醒直接过来吃饭就行。”
    “二哥你来真早，昨天看你跟嫂子回去，还以为……嘿嘿。”霍海波打着哈欠坐起身，揉揉发酸的腰，睡几天硬板子确实累人。
    昨天晚上他眼睁睁看着霍海洋被苏婷婷拉走，本来想喊的，后来想想二哥怪委屈的，就让嫂子好好安慰安慰他吧，于是自己拽了霍二蛋陪他一起在凉棚守着。
    这边霍二蛋也睡起了，揉着眼睛说：“二哥你不知道，昨天樊勇家打的可热闹了。”
    霍海洋只关心房梁今天能不能顺利升上去，一点都不爱听樊家的事儿，不过架不住霍二蛋和霍海波你一言我一语的描述。
    于是霍海洋知道樊家互相指责，最后打起来，连一直躲老娘们背后的三个怂包老爷们都动手了。
    “他们后半夜就闹分家呢。”霍海波幸灾乐祸：“说樊老头改造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赶紧趁着家里还有点东西分一分，各过各的。”
    霍海洋一点都不奇怪，没了樊老头压制，一家子自私鬼能过一块去才怪。
    不过他不关心别人家的事儿，撵着霍海波和二蛋回家休息后，霍海洋抓紧将凉棚的被褥床板收拾起来。
    等房梁升起来，就不用人在这里守着，他就可以睡回小土屋啦。
    霍海洋实在睡够了野外凉棚，昨天回去躺床上不要太舒服，舒服的他诗兴大发，忍不住想做诗一首投稿给文|学|杂|志|社，诗歌题目就叫《睡很香》，内容如下：
    啊
    从前
    只觉着
    土屋不好
    后来才发现
    有婷婷的地方
    草垛里也睡很香。
    万一他成名了，稿费就全给婷婷买肉吃买新衣服穿，然而霍海洋一想，自己也没个作、协的爹，还是别白日做梦了。
    …………
    可能是昨天老樊家闹事，今天霍海洋新房子的房梁得到全大队人的重视。
    不但霍老爷子带着全家来帮忙，李德全更是领着老少爷们上手。
    房梁很快搭上去，等明后天铺上瓦片，再收拾收拾细碎的杂活，房子就算盖好了。
    今天是个大日子，席面比平时干活吃的更好，四大盆菜一个西红柿蛋花汤，杂面窝头管够，就在路边摆了六个大八仙桌，全坐满了。
    不够资格上席面的小孩和妇女全跟小刘氏围着在灶台旁吃小碗。
    席面上，霍老爷子当着大家的面给霍海洋道歉：“洋子，爷爷老了，难免犯糊涂，你别往心里去。”
    经过昨天，霍海洋其实对霍老爷子的感情更淡了，再亲的人为了各自利益，总免不了委屈旁人。
    今天对方道歉，也是为了大家庭和他的面粉厂。
    所以霍海洋根本不在乎，他本来所有事就只为苏婷婷一人。
    不过既然霍老爷子表态，霍海洋作为人晚辈自然也要借坡下驴。
    他就端起酒给霍老爷子满上：“爷爷，亲爷俩咱不说两家话，新院子一起就代表我能支应门庭了！”
    所以谁也别想踩着他头顶当老好人，我愿意干啥就干啥，除了婷婷谁说话都不好使。
    一切话都在酒杯里，霍海洋跟霍老爷子碰下杯，将酒一饮而尽。
    “好！”席面上的老爷们纷纷叫好。
    灶台这边，小刘氏也是喜笑颜开，儿子长大了，出息了!
    她想起早上霍老爷子问的事儿，转头顺口问苏婷婷：“婷婷，面粉厂的事儿有影了？”
    苏婷婷点头：“应该能……成吧？”
    批文还没到手，所以她不敢将话说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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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小刘氏觉着这事有苏婷婷父亲帮忙，肯定八九不离十，她儿子将来岂不就是面粉厂的厂子？
    想到此，小刘氏脸上褶子都舒展开，只觉着日子越过越有盼头。
    大张氏旁边看着都有点吃味，别说小张氏了，她整个脸都憋的发青，根本就笑不出来。
    第47章
    看着大家都恭维小刘氏, 夸霍海洋，小张氏扭头寻找自己儿子，结果发现霍海波正给霍海洋倒酒。
    小张氏的脑子“轰”一下炸了, 凭啥自己儿子给小刘氏儿子倒酒？
    她的儿子才有出息好吗？
    以前谁不夸她有两个出息儿, 结果现在全围小刘氏旁边。
    凭啥、凭啥、凭啥啊！
    小张氏在心里连问了三声凭什么，但是找不到答案。
    这个时候，有本家媳妇凑到小刘氏跟前问：“弟妹，面粉厂啥时候建？到时候招人从咱大队招还是从整个公社？”
    “对呀，如果是洋子负责, 可得照顾照顾咱自己大队的人。”
    小刘氏也不知道, 就看苏婷婷眼色。
    苏婷婷一听, 觉着霍海洋说得对，他如果全权负责面粉厂, 光这些人情都没办法弄。
    所以交给裴浩来负责，是对的。
    苏婷婷微笑着说：“面粉厂现在性质还没定下来, 如果属于大队集体所有，肯定招咱大队的人；如果是公社集体所有，那必须全公社招工, 就跟砖窑一个样。”
    她等于什么也没说，啥允诺也没许，但是大家听了都没觉着有啥不对。
    那个问话的本家媳妇美滋滋的：“那回头建好, 能不能给洋子说一声, 让俺儿过去当个临时工也行。”
    “说不定建不好呢。”有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谁？
    是谁说这么丧气的话！
    大家都很不高兴，寻找发话的人，结果发现是小张氏。
    那个本家媳妇满脸不高兴：“大好的日子你咋尽说丧气话。”
    小刘氏也恼火：“你就不能盼我儿子好？”
    苏婷婷奇怪的看着小张氏：“二大娘你脑子进水了吗，人家县长都亲口答应了的，怎么会不成。”
    其实刚才小张氏脑子一热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话出去她就后悔了，但是小刘氏等人直接给她三连击，而且苏婷婷这个侄媳妇也……
    反正小张氏心里有火，说就说了，能咋滴吧。
    她还能说更难听的呢：“县长亲口答应？说不定人家哄你呢，万一不答应你们在人办公室闹事咋办？”
    越想小张氏觉着越对，当时办砖窑的时候，公社干部可没少往县里跑，烧出来第一窑砖的时候公社书记专门开庆祝大会，说起各种难处差点没掉泪。
    苏婷婷的爹是县委书记，但他不是本县的，县官不如县管啊！
    所以人家县长是抹不开情面，哄弄霍海洋呢。
    小张氏说：“既然答应了，为啥当时不给批文，这都几天了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二大娘。”苏婷婷说：“你就是种个庄稼，撒下种子还得等几天才出苗呢，人家批文也有自己的程序好吗？”
    小张氏冷笑：“反正我没见批文，你说啥都是放屁！”
    真就是无理也要闹三分。
    苏婷婷扭过头不愿意搭理她。
    正在这时候，乡道上“滴滴滴”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大家抬头一望，我累个乖乖，是小轿子车，哪位领导下乡了？
    眼看着轿车往西河大队驶来，最后在路口停下，然后车窗摇下来，公社书记吴卫国探出脑袋：“你们是西河大队的不？老霍在不在？”
    霍老爷子赶紧从桌位上走出来：“吴书记，啥风把你吹来了？”
    吴卫国见到他，立马下车，然后毕恭毕敬打开后车门：“孙干事，西河生产大队到了。”
    然后大家就看到一位身穿中山装，带着金丝框眼睛的青年干部从车上走下来。
    那个被喊做孙干事的青年干部，面上带笑，扫一眼吃席面的队员：“这是办喜事呢？”
    霍老爷子忙回答：“对，我孙子起新房子，今天升梁，庆祝呢。”
    孙干事点点头：“盖新房是大事，说明咱老百姓日子过得红火。”
    “孙干事，”吴书记赶紧介绍：“霍海洋就是霍支书的孙子，排行老二。”
    孙干事眼睛一亮：“那盖新房的是？”
    “就是霍海洋。”霍老爷子紧张坏了：“吴书记、孙干事，你们来西河生产大队到底有啥事？我孙子他咋啦？”
    吴书记没说话，而是看孙干事的眼色。
    大家也都很紧张。
    刚才说话的本家媳妇扯扯苏婷婷衣角：“是不是批文下来了？”
    苏婷婷摇摇头，不过她心里也是这么猜的。
    倒是小张氏依旧虚张声势，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下：“做梦比较快！”
    然而，压着她的话音，人孙干事开口了：“那霍支书家今天就算双喜临门了，新房子盖起来，面粉厂的批文也下来了。”
    啥？
    本家媳妇捂着肚子，嚣张的笑出声：“我的天啊，这是啥梦这么快！”
    小张氏的脸滚烫滚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不过现在没人搭理她丢不丢人，大家都围向城里来的孙干事。
    霍老爷子更是将孙干事往席面上请：“孙干事，我们刚开始，菜都还没动呢，你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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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不会。”孙干事扫了一圈人，目光留在苏婷婷和霍海洋身上。
    他想起县长吩咐的，说霍海洋是隔壁县委书记的女婿，那苏婷婷应该就是县委书记的闺女。
    别问孙干事为啥第一次就将两个人认出来，，因为一群面黄肌瘦的人群里，只有这两个模样俊俏气质不凡，换谁都不会认错。
    孙干事朝着苏婷婷伸出双手：“你就是苏书记家的千金吧，幸会幸会。”
    孙干事脸很白净，架着眼镜文质彬彬，没开口就先笑三分，让人如沐春风。
    苏婷婷对他挺有好感，最最关键人家是送批文来的，那更得态度热情了。
    苏婷婷也朝对方伸出双手：“孙干事你好，叫我婷婷就行。”
    霍海洋目光一沉，迅速扫了看了孙干事年轻白净的脸一眼，抢在苏婷婷前面紧紧握住孙干事的手，并非常热情的摇了摇：“孙干事你好，我是苏婷婷爱人，你叫我海洋就行！”
    霍海洋也不看孙干事表情尴尬不尴尬，腾出一只手揽住孙干事的肩膀就往席面上拉，一年拉还一边指新房给他看：“走走走，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得喝杯酒才行。”
    “孙干事你瞧，那就是我和婷婷的新院子，都是按照她的心思盖的，你看还行不？”
    孙干事肯定不会说不好，笑说：“院子挺大，房子设计不错，挺好的。”
    霍海洋嘿嘿一笑，一脸的幸福：“对吧，我也觉着我媳妇设计的最好。”
    “……”孙干事的胃突然开始冒酸水。
    苏婷婷也很无语，对着霍海洋的背影默默翻了个白眼。
    因为苏婷婷被孙干事单独点名，大家请她也坐上席面，霍海洋给她腾捣出来一个空位，正好隔开她和孙干事。
    苏婷婷没理会霍海洋小心思，探着头跟孙干事说话：“孙干事，面粉厂是啥性质啊？”
    这是大家都关心的问题，纷纷看向孙干事。
    孙干事从公文包里掏出批文翻了翻：“属于公社办厂。”
    “啊？那招工？”有人没忍住，脱口而出心里的担忧。
    苏婷婷也帮忙问：“那招工要从全公社招吗？”
    这明明是霍海洋一个人跑出来的，就属于公社了？
    所以说当初就不该搞什么面粉厂，想赚钱怎么也得等到改革开放不是，多辛苦那也是赚钱给自己？
    苏婷婷没忍住冒出个自私的念头，她就是替霍海洋报屈。
    孙干事却望着苏婷婷笑了：“说是公社集体的，但一个小面粉厂能用几个人？你让吴书记告诉大家。”
    大家又朝吴书记望过去。
    吴书记咳嗽一声：“厂子是人霍海洋跑出来的，当时他去跑的时候我就答应了，跑下来面粉厂就建在靠近你们大队的省道路边，工人也从你们大队里出。”
    孙干事拿着面粉厂卖吴书记的好，吴书记拿着面粉厂卖西河生产大队的好。
    苏婷婷还是不高兴，桌子底下勾住了霍海洋的小手指，替他感觉委屈。
    霍海洋心都飞起来了，哪里会想到委屈不委屈，苏婷婷因为心疼他，都在桌子底下勾手手了，如果委屈能换来对方的心，那委屈也就不算委屈了。
    哎呦！
    霍海洋手指头一疼，是苏婷婷突然掐了他一下。
    他满眼委屈看过去，却发现苏婷婷冲他使眼色：“吴书记给你说话呢。”
    霍海洋忙挺直腰杆，脸上堆满笑的问：“吴书记，您喊我？”
    “哈哈哈。”吴书记觉着霍海洋到底是年轻，眼睛里都是自家媳妇，让他想起当初自己刚结婚的时候。
    不过笑归笑，他笑完就说正事：“海洋啊，招工要厂长负责，不过面粉厂是你和裴知青跑下来的，所以……”
    他话没说完。
    在吴书记心里，他是愿意霍海洋做厂子的，因为对方是霍支书的孙子，自己人。
    而裴浩是插队知青，别人不知道，吴书记却清楚，来这边的知青早晚要各种理由回城。
    但是来这边的知青还都有背景，所以他不可能亲自出面得罪人。
    霍海洋也曾经是上位者，当然明白吴书记的心思。
    在西河生产大队的人眼里，当然是他霍海洋做厂子最能得实惠。
    但是建厂最怕扯人情，他早和裴浩商量好了。
    裴浩来做厂长不怕得罪人，还可以在将来推荐工农兵大学的时候有个加分项。
    但是这话霍海洋不会现在就当众说，领导不愿意得罪有背景的知青，他还不愿意得罪西河生产大队的父老乡亲呢。
    第48章
    一顿饭吃饭, 到底没扯明白谁做厂长。
    几个知青也在另一桌呢，因为这个事是裴浩和霍海洋跑的，他们倾向于裴浩做厂长, 就跟同桌的队员不太和睦, 没少打机锋。
    但是公社书记和县里干事都在场，无论知青还是队员都没敢太过分，一顿饭吃的还算平和。
    这是西河大队的主场，大家都敬酒给孙干事。
    酒可是苏婷婷特意托人从省城带来的老白干，劲头特别足, 就是能喝的霍老爷子一瓶也就够了, 孙干事可没那么大酒量, 不一会儿就头重脚轻。
    公社吴书记一看这样喝下去不行，急忙阻止了大家的热情, 吩咐司机过来搀扶孙干事。
    然后他对霍老爷子和霍海洋说：“今天孙干事非要亲自来送文件，见一见海洋, 没想到还被招待的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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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接着吃，我带着孙干事先回去, 下午还有个会得开呢。”
    霍老爷子知道事有缓急，连连点头：“管，吴书记您先去忙, 明天我就让洋子过去找你汇报建厂的事儿。”
    吴书记欣慰的点点头。
    说起来霍海洋因为面粉厂的事儿找过他, 不过当初建砖窑的困难他实在不想经历，反正有个砖窑在，他政|绩也算有一个了，这个年头踏踏实实干到退休也就无所求。
    结果霍海洋给他一个惊喜，真去县里将厂子的事情跑下来的, 等于送给吴书记一个政|绩，看来退休之前自己能上调一个级别回城里。
    本省的领导很重实业，将革||委||会||那些捣乱的能豆子压制的死死的，带着底下的人都能顺利干实事。
    吴书记也是个实干家，虽然碍于时代限制不能做太多，但是权|利范围内他还是想老百姓吃饱饭。
    想想一路之隔的S省，一门心思都在斗|争上，本地的老百姓还天天啃黑窝窝头喝菜糊糊哩。而他这边一个砖窑就让很多家吃上和着富强粉的杂面馍馍，再加一个面粉厂，大家顿顿吃白面馍馍的日子还会远吗？
    吴书记心里充满豪情，对霍海洋越看越喜欢，让司机先将孙干事送进轿车后，他拉着霍海洋的胳膊站一边说话。
    “好好干，”吴书记压低声音：“你老丈人是苏书记，看着你也是个有觉悟的，老实给你说，八月份的时候程同志已经回京，虽然还没具体安排工作岗位，但这是中|央释放出的信号，经济早晚要得到重视的。”
    霍海洋面色一凝，心中也跟着澎湃。
    吴书记嘴里的程同志可是历史上的重要人物，为国|家的经济腾飞做出了重要贡献，对方去世的时候霍海洋正上高中，当时举国哀悼，霍家父母更是哭着说国家失去一位伟人。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亲自参与历史，虽然只是一滴水，但足够他将来说给子孙后代听。
    霍海洋目光闪亮，不过想到程同志三年后还有一个坎，对方挺过那个坎再次回归，才有了恢复高考。
    不过这期间，支持程同志的人可没少受罪。
    既然吴书记是实干家，他有必要提醒对方一句：“吴书记，我明白了，咱就踏实干工作，不冒进，您放心。”
    吴书记愣了愣，不知道“冒进”两个字跟他的鼓励啥关系，一抬头对上霍海洋意味深长的眼睛，他惊出一身冷汗。
    对呀，程同志是回去了，但那几个人也好好待着呢，别到时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吴书记心里千回百转，最终化为一声长叹，重重拍在霍海洋肩头：“心细有干劲，海洋，如果工作中有你做左右手，那是我的福气，也是老百姓的福气。”
    这话太重，霍海洋都没法接，不过却让他从儿女情长中有了一丝丝别样的想法。
    不过这个想法目前根本实现不了，怎么也得等到跟苏婷婷考上大学以后。
    霍海洋满脸笑容，反手扶住吴书记：“吴书记，我送你上车，明天去办公室找您。”
    “好好好，明天咱详谈。”吴书记看到周围老百姓或敬畏或羡慕或打探的目光，还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上了车，朝众人挥挥手：“大家回去吧。”
    吹了一会儿风的孙干事也从后车窗探出头，朝苏婷婷挥手：“苏同志，代我向您父亲问声好。”
    霍海洋：“……”
    真会钻营！
    管你干事不干事，霍海洋伸手将孙干事脑袋摁了回去，招呼司机赶紧开车：“再见，慢走不送！”
    …………
    酒足饭饱，关系好的留下收拾东西，小张氏早趁机溜了。
    小刘氏看没啥子剩菜，就给帮忙的人每人塞了两个鸡蛋，脸上带笑，心里肉疼。
    苏婷婷笑着安慰：“以后咱家没啥大事了，以后不用这么大出血啦。”
    小刘氏叹口气：“咋没有，等你生了孩子又是个大事。”
    突然被催生的苏婷婷：“……”
    对不起我不该多嘴。
    她默默挤到霍春花身边收拾桌子去了。
    霍春花望着苏婷婷红透的耳朵笑，却不好意思打趣自家嫂子。
    霍海洋这时候迈着凌波微步走来：“婷婷，我头有点疼。”
    “你不是能喝吗？”苏婷婷纳闷。
    霍海洋捂着脑袋：“那是以前，现在我不是我啊。”
    苏婷婷“哎呦”一声，主要是模样一样，她忘了霍霸总千杯不醉，霍村草的身体可能酒量不行。
    眼看着霍海洋站不稳，苏婷婷急忙过去扶住，小声嘀咕：“谁晓得这个身体酒量不大啊，我先送你回去歇会儿。”
    霍海洋心里窃喜，却半个身子倒在苏婷婷身上：“不要了，我自己还能走，你帮咱妈咱妹妹收拾收拾残局。”
    苏婷婷皱眉，咋又开始茶言茶语？
    她仔细打量霍海洋脸色，小脸堂子红扑扑，双眼迷离，也看不出对方是真醉还是装的。
    想了想她觉着这家伙心眼子多，自己宁可错杀一千不可错漏一个，再说反正在自己大队，出个门全是认识的人，不怕霍海洋出事。
    于是苏婷婷真的撒开手：“那行，你先自己回去吧。”
    “……”我就是客气客气而已，霍海洋有点慌，脸直接窝到苏婷婷脖子处：“不行，头晕的厉害。”
    --

 第90页

    苏婷婷：“……”
    确定了，这货装的！
    她又好气又好笑，惯的你！
    苏婷婷甩手就走，却被霍海洋一把拽了回去，与对方四目相对，霍海洋的眸子朦胧迷离，却像有吸铁石一样很有引力。
    “婷婷，我现在啥要求都没有，能守在你身边就行，真的你信我。”霍海洋满嘴酒气，冲的苏婷婷都开始头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
    这边小刘氏看在眼里，哪还会留下苏婷婷干活：“婷婷你和洋子都回屋歇着吧，这里不用你们。”
    “是呀嫂子，我和杏花几个一会儿就收拾妥了，你扶我哥回去吧。”霍春花也懂事的说。
    霍海洋扯起嘴角笑了笑，半个身体又往苏婷婷身上一趴，一副醉地站不稳的模样。
    苏婷婷：“……”
    众人面前，她还不能将人推开，而且谁能推开一个装醉的人？
    算啦算啦。
    苏婷婷认命的扶着霍海洋回家，中途遇到好几个要求帮忙的，霍海洋就缠着自己媳妇不放，惹大家一顿打趣。
    回到小土屋，苏婷婷早就憋着一肚子火，门从里面一插上，她就将霍海洋扔到床上，卷起袖子准备骂一场。
    结果霍海洋倒头就睡，甚至打起轻轻鼾声，苏婷婷伸手捣了捣，对方没动静。
    她又捏起霍海洋一块肉拧了拧，对方就“哼哼”两声，然后翻个身依旧打鼾。
    苏婷婷：“……”
    气了个寂寞。
    算霍海洋聪明。
    折腾好半天，其实苏婷婷自己也累了，既然对方休战，她洗漱洗漱也倒头就睡。
    霍海洋捂着刚才苏婷婷拧的地方，偷偷勾起嘴角：婷婷生气都舍不得下狠劲拧呢。
    霍海洋刚开始是装醉，后来就是真睡的香了，傍晚苏婷婷推他起来吃饭，他脑子沉沉的就是睁不开眼。
    苏婷婷瞧他是真的疲惫，想起对方一连好几晚上守在新房子处确实辛苦，最后没舍得继续喊他醒。
    她心软的结果就是霍海洋一觉睡到第二天早八点钟，好在大家都累，今天都起的晚。
    霍海洋惦记着公社找吴书记，昨天说好的今天过去找对方商量面粉厂选址和厂子人选的事情，另外还有樊老头去改造的手续也得办好。
    霍老爷子和李德全将这两件事全交给他办，也是为了给他一个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
    霍海洋没想那么多，面粉厂的事情他心中早有成算，主要是樊老头的事儿，一来婷婷对此人有一种危机感，二来对方行事实在恶心，霍海洋自己也不愿有这么个邻居，他得亲自盯着将人捶瓷实才行。
    面粉厂既然霍海洋想送功劳给裴浩，就得喊上对方。
    裴浩昨天其实也瞧出来，公社的人想用霍海洋，所以他忐忑了一晚上，今天见霍海洋一大早就来喊自己一起去公社，还别说，他心里挺热乎：“当初婷婷嫁给你我还不愿意，现在瞧着你倒是讲点义气。”
    霍海洋撇撇嘴：“那咱俩不一样，当初我瞧着你是个合格的护花使者，现在为了点利益就放弃婷婷，啧啧。”
    裴浩一听不开心了，立马反驳回去，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互怼着到了公社才停下。
    面粉厂的事情既然两人早就商量出结果，而且给的理由合情合理，吴书记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拿起送樊老头去改造的申请看。
    结果看到樊老头的大名，吴书记皱皱眉：“这个名字很久没听人提，原来是你们大队的？”
    霍海洋一听不对，急忙问：“这个人有问题？”
    吴书记说：“问题大着呢，这人解放前是个拐子。”
    第49章
    霍海洋回家就将这件事告诉了苏婷婷, 然后总结：“所以，剧情原身肯定是被樊老头拐卖，这也是你看到他心里不舒服的原因。”
    苏婷婷却皱眉：“不可能！”
    她看樊老头第一眼就觉着恶心, 当时也往拐子那方面想了, 毕竟原剧情里对被拐卖一事只是用两句话草草带过，并没有具体描述，所以苏婷婷既然有不好的第六感，肯定第一时间往原身悲剧上套。
    然而最后她之所以否定了这个想法，是因为樊老头在原身逃跑之前就被送去改造了, 根本不可能跑出来祸害人。
    苏婷婷将原剧情和记忆中的事情对霍海洋一说, 霍海洋也愣了。
    “但是……”霍海洋摸着下巴沉思良久, 问：“剧情里樊老头为什么会被送去改造？”
    这次有他在，但是剧情里是为什么？
    要知道西河大队对樊老头这种癞子, 一直忍一直忍，怎么突然就送人去改造？
    苏婷婷说：“是知青们啊, 樊老头估计飘了，想给自己孙子说女知青当媳妇，行事有点下作, 结果被知青们给告到了县知青办，将事情闹开了。”
    她都不知道这人脑子里是不是有水，一个癞子也敢肖想有文化有背景抱成团的插队知青, 那不就是背着粪篓满街蹿, 找死吗？
    霍海洋闻言，眸子沉了沉：“那剧情里说没说，他想给哪个孙子说媳妇？”
    “就樊勇啊。”苏婷婷回答，这也是她一直不将对方当好人，挖坑不留情的原因。
    谁在毛票上做标记啊, 那不文明，还不是为了坑樊勇。
    苏婷婷回答完，一股凉气突然从脚底蹿到了天灵盖，震惊的与霍海洋对视：“不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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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
    霍海洋却很肯定：“既然是小人，那必定睚眦必报，而且手段恶劣。”
    剧情里知青们坏了樊勇好事，那肯定被记恨到心里，他不敢动抱成团的知青，但如果有知青落单了呢？
    落单的知青，可不就是偷跑回城的原身。
    “我艹！”苏婷婷忍不住爆了粗|口：“肯定是那小子！咱不能让他再害别的女孩子！”
    霍海洋说：“其实当初听你提原身结局的时候，我就有点奇怪，要知道这个现代交通并不发达，出门也得有介绍信和大队证明才行，否则就会被当盲流子抓起来，他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将人卖到外地的？”
    刚才苏婷婷讲述的时候，他也搜了搜自己这个身体的回忆，按说樊勇是他小伙伴，但是后半场这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一样，简直不能再神奇。
    苏婷婷愤怒的说：“不管那个，先斩断他的黑爪子再说！”
    别说什么原剧情和现在不一样了，人家没做你不能给人头上硬套罪|名。
    是，他现在是还没动手，可一旦给对方机会，他能不动手吗？
    卑劣的人不可能变得高尚，具有反社人格的人不可能变成好人，黑心肠就是黑心肠。
    防患于未然，坚决不能再让对方有机会祸害别的姑娘。
    苏婷婷的愤怒情绪在心中
    霍海洋此刻与苏婷婷心意相通，不过此事可能有点难办了：“刚回来的时候，看到老樊家已经分家完毕，樊勇一家抢了钱，但是没了房，被撵到他姥姥家去了。”
    苏婷婷站起来：“你怎么让他走了？”
    人在眼皮子底下才好动手，跑别的大队那不完犊子吗？
    霍海洋安慰她：“那不是当时没想到吗？不过我会让人时刻关注着他，只要有个风吹草动，肯定有他好看。”
    “你有啥人？你当你现在还是呼风唤雨的霸总？”苏婷婷没忍住抱怨一句。
    这句话霍海洋就不爱听了：“老鼠还有两个会打洞的朋友呢，我咋没有能用的人？”
    他来这段时间，也不是光哄媳妇好吗？
    结果两个就有没有可用之人争论起来，一个说有一个说没有，论着论着话题就歪了，说起穿之前的各种琐事，苏婷婷数落，霍海洋辩解，越辩解苏婷婷就越气，你还有理了呢，她声音控制不住有点高亢。
    “洋子，婷婷，你们俩吵啥呢？”院里的小刘氏听着不对劲，赶紧过来关心一下。
    苏婷婷：“……”
    对哦，两个人怎么就吵起来了？
    霍海洋：“……”
    刚才两个人明明很正经的在讨论问题，不过他为什么跟女人讨论对错，真的如对方所说，他容易飘吗？
    霍海洋“噗通”一跪：“对不起，我错了。”
    苏婷婷被他的骚操作惊呆了。
    霍海洋说：“今天跟裴浩吵吵了一路，我肯定是被他感染了，要不怎么可能跟你吵吵起来，你知道的，我最乖。”
    知青点刚端起杯子的裴浩：“阿嚏！”
    谁想我呢？
    最后走向就很奇怪，苏婷婷被拐子带起来的愤怒和感伤情绪散去大半。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望着你，大眼瞪小眼。
    “婷婷，洋子，开门！”小刘氏敲不开门，开始生气了。
    苏婷婷反应过来，赶紧往上拽霍海洋：“你赶紧起来，是不是想我们婆媳大战？”
    谁家亲妈看见儿子给媳妇下跪，怕是都要恨上儿媳妇的。
    霍海洋这才委委屈屈起来：“我只是下个跪，但你可是生气了呢。”
    “行了霍海洋。”苏婷婷都无语了：“赶紧起来，出去告诉你妈咱俩没事。还有开门小心点，别让她看见屋里咱分床了!”
    提“分床”霍海洋就生气，如果一张床，说不定他早……哎别想，一想就容易上颜料。
    霍海洋听话的将门打开一条缝，满脸不开心的对着外面的小刘氏说：“妈，别打扰我们小两口。”
    “你个熊羔子！”小刘氏见他脸色不对，更担心好吗：“是我非要打扰你们吗，你们吵吵的声音全队都能听见！到底咋回事？”
    霍海洋从门缝里挤出来，顺手将门又关的严严实实，然后推着小刘氏回她自己的屋：“没事没事。”
    越说没事小刘氏越不信，没事你咋不让我进屋看？
    小刘氏越发奇怪，而且看儿子脸色，特别不想她进屋一样。
    小刘氏眉头皱起来，之前霍海洋说要尊重人隐私，她觉着是苏婷婷这个城里娃讲究，而且之前不还撞上一次吗，从那以后小刘氏真的进也不进小土屋，有啥事都隔着门喊。
    今天两口子只是吵架，又没干啥事，□□的为啥不让她进屋？
    小刘氏想啊想，突然脸色大变：“臭小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啊？”霍海洋心一提：“没有，啥事能瞒着你？”
    不过他眼中慌乱一闪而过，小刘氏看得清清楚楚。
    她一拍大腿：“你是我生下来的我能不知道，你翘起尾巴我都能知道你拉啥屎！”
    不行，她今天必须进屋看看！
    小刘氏转身就冲两人小土屋跑。
    霍海洋疯了，女人啊，你的名字叫麻烦！
    “妈，妈”霍海洋肯定不能让她进屋啊，拦腰就抱住了小刘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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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海洋大娘大张氏就坐自家堂屋门口缝衣服呢，就觉着很好笑：“弟妹，洋子，你俩这是闹啥哩。”
    小刘氏听了特别生气，又气又羞那种。
    她一拍大腿：“儿子大了不听话啊，都敢在屋里打媳妇，你说说这还是个人吗？”
    霍海洋愣了：“……没啊，我咋可能打媳妇？”
    他根本舍不得好吗？
    “没打媳妇你咋不让我进屋？”小刘氏气问：“人家婷婷多好的姑娘，你烧八辈子高香才娶上，你要是敢跟队里其他人一样打媳妇，我拿刀砍死你信不信？”
    霍海洋脸色变了变了，小声嘀咕：“你是不是亲妈？”
    大张氏瞧着更乐：“弟妹，自己亲儿子你咋舍得拿刀砍？”
    霍海洋忙点头，对对对，还是大娘疼人。
    结果大张氏又说：“拿个小刀捅捅，给点教训就行了。”
    霍海洋身体一僵，不可置信望着笑吟吟的大张氏，老霍家的媳妇都这么野蛮的吗？
    苏婷婷在屋里快笑死了，不过乐归乐，真让小刘氏闯进屋发现她跟霍海洋分床，那就乐极生悲了。
    于是苏婷婷急忙打开门：“妈，他没打我啊，你不放心进屋来看。”
    小刘氏其实就是怕霍海洋打人苏婷婷好面子不敢说才往里闯，真让进屋她反而不好意思往里闯了，不过视线还是透过苏婷婷往屋里扫两眼。
    苏婷婷站的位置很心机，恰好将小刘氏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除了桌子角啥也看不到。
    小刘氏看苏婷婷好好的，知道儿子没打人，她松口气，但还是皱眉问：“那你们到底吵啥呢？”
    不是她非要问，因为霍海洋和苏婷婷前科太吓人了，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最后还要死要活的，小刘氏实在不想两个人再回到从前。
    所以她今天必须闹清楚，然后当场将心结给两人打开，免得以后不痛快。
    苏婷婷见对方坚持，想着怕是必须给个理由才能罢休，她转转眼珠，当即噘嘴说道：“妈你不知道，霍海洋将面粉厂厂子的位置让给裴浩了，换你你生气不？”
    反正这事早晚要说，就现在拿出来当借口吧。
    至于霍海洋会不会被家人围歼，那就不管啦，谁让对方刚才气她来着？
    果然小刘氏闻言脸色大变，她还指望着霍海洋做厂长，好好下下隔壁小张氏的面子呢。
    有两个出息儿有啥嘚瑟，她儿子是厂长！
    结果，厂长位置飞了？
    小刘氏一巴掌拍在霍海洋身上：“你啥时候成个好人了，还让？你咋不把你娘让出去？”
    “瞧您说的，谁要个娘回家养啊。”霍海洋被拍的胳膊生疼，边揉边吐槽。
    小刘氏：“想要娘的小子多着呢，有人洗衣有人做饭，我去了人家肯定不会像你这么气我！造了什么孽，好不容易盼着你有出息，咋就把厂长的位置让出去了？”
    她一嚷嚷，屋里的霍老爷子、霍建军和几朵花儿全出来了：“啥啥啥，厂长不是洋子/我哥？那招工岂不便宜知青点那几个啦？”
    第50章
    “妈, 你干啥呢？”霍海波一进自家院，就看到小张氏蹲在墙头根，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小张氏被他唬一跳, 冲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让他别吭声。
    霍海波就很烦。
    一天天就盯着三婶家过的好不好，自家啥事都没干。
    今天出门跟小伙伴玩，二蛋问：“洋子哥新房子都盖好了，你们家啥时候盖？”
    因为大家都知道老霍家提前分好家了，人三房准备搬出去, 咋二房没动静？
    二蛋就是想再吃几天大锅饭, 顺口一问, 霍海波却放心里了。
    以前没分家，二房和三房各自占据东西三间屋, 小张氏夫妻一间，他和霍秋兰一人一间, 倒是不觉着挤。
    但是大哥带着新嫂子回来，肯定要单独住一间，而他和霍秋兰都大了, 男女有别，到时候怎么住？
    本来这也不是霍海波操心的事儿，但霍海洋都有自己的新院子了, 而二房还只是三间厢房……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啊！
    霍海波心情很不美的回家, 想一睡解千愁，结果进院就看到自己妈在听墙根，心情更槽糕了：“妈你能不能别整天盯着我三婶家，我哥马上就要带着我新嫂子回来，他俩的屋子你收拾好没有, 被子晒了吗？”
    小张氏一听，这是责怪自己不勤快还是责怪自己没本事？
    她立时叉腰：“小兔崽子，你是埋怨你亲妈吗？难道我一天天闲着啦？你们衣服谁洗的，饭谁做的？家务……”
    “都是我妹干的。”霍海波顺口一接，然后不耐烦听对方唠叨，拔腿就往外走：“我去找我二哥说话。”
    若是平常，小张氏肯定生气，但这会儿她生气只是一瞬间，然后就追上霍海波：“你去的时候打听清楚，霍海洋真的做不了厂长啦？”
    霍海波一愣：“我哥不是厂长？”
    “对！”小张氏笑得满脸褶子。
    办面粉厂是霍海洋提出来的，关系也是借的他老丈人家的，队里都认为他一个厂长是跑不了的。
    为此小张氏气得一宿没睡着，凭啥她儿子只是砖窑的会计，小刘氏的儿子就是厂长？
    从出嫁前就这样，都夸小刘氏懂事贤惠漂亮，小张氏好不容易仗着两个出息儿子压对方一头，结果霍海洋突然就要当厂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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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气人不气人？
    但是老天爷是公平的，那小子傻不拉几将厂子位置让出去啦。
    哈哈哈，小张氏现在就想给老天爷上柱香，可算一解这几天的郁闷心情了。
    小张氏不但不阻拦儿子过去，还亲自送到大门口，一把将霍海波推了进去。
    正在院里争执的几个人，全扭头看摔进来的霍海波。
    “……大家都在呢。”霍海波很囧的朝大家挥挥手，算打了招呼。
    众人点点头，又围住霍海洋：“你脑子进水了吗，到底咋想的？”
    “那可是厂长啊，咱大队三辈子人都没出过厂长！”
    “不行，我去知青点把厂长位置要回来去，凭啥啊！”
    大伯霍建国说着就要出去，霍海洋赶紧拦住对方：“大伯，亲大伯，您听我说。”
    霍建国看霍老爷子眼色，见老爷子示意他先别动，于是停下脚步：“行，你说，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霍海洋看了一圈，又跟苏婷婷对视，对方做壁上观，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霍海洋：“……”
    小没良心，他都是为了谁？
    厂长多累啊，尤其建厂初期，买机器、人事、财务、收粮、销路，哪一环缺了都不行。
    他早在苏婷婷说要高考的时候就想通了，穿之前他就忙事业忘了维护两人关系，现在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所以霍海洋悬崖立马、及时止损。
    不过厂子既然建起来，肯定不能扔，那太不负责了，但是厂长这么个劳心劳肺还不讨好的职位，他不可能再干。
    当然肯定不能直接对大家说：“我就是懒，我就是不想那么忙，我就是想陪媳妇。”
    霍海洋相信，只要自己说实话，霍老爷子的无影脚肯定就招呼上来了。
    他揣着手面无表情，使劲想怎么说才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看在别人眼里，就是他神情严肃，说出的一切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爷爷，大伯，面粉厂虽然是我提议的，但所有权却是公社的，办好了公社高兴，办不好我可是要被处分。”
    先抛出个实话，让大家放松警惕。
    果然霍老爷子和霍建国对视一眼，确实，上级交给的任务咋能办砸呢？
    然后霍海洋又说：“而且我几斤几两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人裴浩高中生（虽然没毕业），插队知青（好背锅），有文化有知识（不累他累谁），将来厂子办起了，面粉的销路是不是还得靠人家里关系？”
    霍老爷子和霍建国点点头，然后又摇头：“不对，你老丈人是县委书记呢，关系不是更硬？”
    “我老丈人是隔壁县的啊，人家县里也有面粉厂，为了女婿的面粉厂忽视他手底下的面粉厂，爷爷、大伯，你想我丈人犯错误吗？”
    那绝对不行，霍老爷子和霍建国头要成拨浪鼓。
    “好，这一条就过了。咱再说下一条，我从小在队里长大，面粉厂小不可能招全队的人，到时候你们说让谁进不让谁进？”霍海洋揣着手，慢悠悠问。
    霍老爷子和霍建国：“……”
    这是个问题，确实棘手。
    霍海洋说：“我反正是平衡不了这个关系，总不能让爷爷一辈子的口碑砸在我手里。”
    霍老爷子感动了，没想到孙子竟然是为了他才放弃当厂长，乖孩子，爷爷没白疼你。
    霍海洋见他动容了，又转向霍建国：“我其实还有一层考虑，既然我做厂长麻烦大过了荣誉，还不如及早让出去，让裴知青欠咱个人情，公社肯定是让我进去工作的，那这份人情是不是就落到大伯你头上？”
    霍建国一愣：“我？”
    “对呀，大伯如果你不想咱家杏花进，她对象不是也待业在家吗？”
    霍建国一听，震惊了：“……你的意思，俺家杏花或者女婿，也能进厂当工人？”
    “那可不？”霍海洋说：“如果我做厂长，队里其他人家没有出个工人而咱家人当了工人，你们说他们会愿意不？裴知青做厂长，就不会存在这个问题了。”
    霍建国和大张氏激动不已，没想到霍海洋这个侄子心里惦记着他们家呢。
    霍建国是男的，不善于表达，大张氏激动地一把拉住霍海洋：“洋子啊，你真是大娘的好侄子，你咋这么好呢？”
    “一般般吧。”霍海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大张氏更感动了，这什么侄子啊，主动送工作，夸他一句还不好意思，咋那么稀罕人呢，以后霍海洋就是她亲儿子，加倍疼！
    霍家人搞定了，这事还得开个会通知全队。
    于是晚上西河大队的队员端着饭碗又聚集到扬麦场，小张氏听说了，更是屁颠屁颠搬着小板凳过来听。
    她最爱看大家奚落霍海洋了，到时候她肯定也要说些风凉话，让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个没本事的货。
    果然，霍老爷子宣布面粉厂厂长是裴浩的时候，全队都不愿意接受：“凭啥啊！”
    小张氏冷笑：“还能凭啥，没本事呗，肉送到嘴边都没本事吃到嘴里，呵呵！”
    她身边的人听见，议论纷纷，将这个观点迅速传遍全场。
    小张氏挺直腰杆，兴奋的两眼放光，打算再说点啥让大家对霍海洋的鄙视更猛烈些。
    霍海洋这时候敲敲碗：“大家听我说！”
    等全场静下来，霍海洋一本正经：“我啥文化，人裴知青啥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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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别急，都坐下吃自己碗里的饭！我这个人啊，大家看着长大的，以前啥样，你们清楚不？”
    西河大队的人太清楚了，霍海洋又懒又不负责，让他干点活跟杀他一样，也就是最近突然变好了，但依旧没见他干过啥活，天天抄着手跟在媳妇后头瞎逛。
    难道真是因为他没本事才让出去？大家脸上浮现出古怪的表情。
    霍海洋当看不见，盯着裴浩那边的知青，将裴浩的学历和能力夸一遍：“你们说他是不是比我强？”
    大家心里认同，但是情感上还是无法接受，知青在他们眼里就是外人。
    霍海洋不管那个，他现在就是让裴浩坐稳厂长的位置，大家别烦他：“人裴知青啊勤快又热情，对面粉厂的未来有着清晰的规划，致力于将咱面粉厂办大办强，让咱西河大队队员都能吃上白面馍馍。”
    反正等改革开放，大家生活就好了，都能吃上白面馍馍，他又没说谎。
    队员：“……”
    哇，没想到裴知青对咱这么负责？突然不好意思拒绝人家当厂长了呢。
    裴浩：“……”
    我这么高光伟岸的吗？
    “裴知青，你要不要站起来说两句？”霍海洋亲切的问他。
    裴浩没准备啊，他私下跟霍海洋说得是想推荐工农兵大学，当厂长加分，这事肯定不能摆桌面上，于是他急忙摆手。
    霍海洋：“瞧，裴知青就是这么高光伟岸，只干不说。”
    他巴拉巴拉又夸了裴浩一阵，然后面色愧疚的说：“我就不行了，裴知青适合做厂长，而我只能跑批文让领导同意建厂而已。”
    说完霍海洋深深望了裴浩一眼，我夸完你了，你是不是要表示点什么？
    “……”裴浩想想霍海洋最后两句话和大家的议论，顿时恍然大悟：“霍队员不要妄自菲薄，没有你就没有面粉厂，你这种功成不居、谦虚谨慎的品德才是真正的高风亮节呢！”
    商业互吹嘛，这个他会。
    虽然大家听不懂，但都知道是好话，就是嘛，咱队员也不比知青差，没有洋子哪来的面粉厂，人洋子不是没本事，是不居功不骄傲，谦虚！
    大家存着反正不能承认咱队员比知青差的心理，立刻把霍海洋夸成花儿一样，比夸裴浩夸的还厉害。
    听着大家各种彩虹屁，小张氏感觉很玄幻，这走向不对啊！
    第51章
    直到会议都散场了, 小张氏都还恍惚着。
    怎么都夸起霍海洋来了？
    “他婶，你们老霍家的孩子咋那么有出息呢？”旁边有人跟小张氏说话。
    小张氏：“……那可不，我两个儿子可出息了。”
    那人闻言愣了愣。
    有跟小张氏不对付的冷笑：“现在俺们夸的是洋子, 可不是你的俩儿子, 想啥呢？”
    “还能想啥，之前可没少听她数落自己侄子这不好那不好，眼看着人家出息了，她不舒服了呗！”另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小张氏脸一红：“你胡说八道，他有啥值得我嫉妒的, 我俩儿子一个军官一个砖窑会计, 不比他有出息？没本事当厂长就是没本事, 说出花儿他也不是厂长，靠着媳妇家关系当个工人到顶了！”
    “呸, 人家洋子是技术顾问！”跟她不对付的大婶唾了一口。
    小张氏：“……”
    刚才光听大家夸霍海洋，气得她脑子嗡嗡响, 就看到霍海洋和裴浩的嘴一张一合，啥也没听到。
    所以啥叫技术顾问？
    那个跟她不对付的大婶说：“你是不是不懂啥叫技术顾问，那就是技术人员, 比干部还厉害，干部可以换，技术人员一百个里面也找不出一个, 不可替代, 得供起来！所以说人家洋子就是比你两个儿子厉害，你就是嫉妒眼红人家！”
    小张氏气的鼻子都歪了，反正她不承认自己是嫉妒，但是余光看到周围人目光全是不赞同，不远处的公爹和丈夫瞪着大眼珠子看她, 明显不高兴了。
    想想自己立不起来的娘家，以及这几天因为吃了三房好酒好菜屁股都歪那边去的丈夫和孩子，她气短了。
    但是小张氏不会承认自己气短：“我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你头发长见识短的争长短！”
    说完她就慌慌张张跑回家去了。
    人都跑了，架肯定吵不起来，大家伙也就散了。
    围在霍海洋身边的老爷们叹气，也不好说人妇女坏话，于是就继续往死里夸霍海洋。
    倒是苏婷婷身边的金彩娥、王素梅以及霍家几朵花儿很气愤，霍家几朵花儿顾忌着一家人不好意思说。
    金彩娥和王素梅可没这个顾忌，她俩如今干的活那么轻巧，还是人霍海洋和苏婷婷主动让出来的呢，肯定要帮自己人说话。
    金彩娥年轻嘴快：“苏知青你二大娘咋这么小心眼呢，真是见不得别人好！”
    “就是呀，你家霍海洋又碍不着她啥事，咋那么讨厌人呢？”王素梅附和。
    苏婷婷：“……”
    她跟霍海洋学会不少招数，比如现在，她作为侄子媳妇肯定不能附和朋友说长辈的坏话。
    但是替小张氏辩解？
    那不是恶心自个儿吗？
    苏婷婷又不是圣母在世，
    于是她没说话，一脸她是长辈我不好意思说什么但是我很委屈的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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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在金彩娥和王素梅眼里，更替苏婷婷不值了，左一句右一句抨击起小张氏。
    这时候会场人还没散完呢，金彩娥和王素梅说话声音不小，西河大队的队员纷纷朝他们看。
    苏婷婷摆出一副她是长辈我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吧的表情劝两人：“别说了别说了，到底是海洋二大娘。”
    “你啊，就是太善良。”大家直接给她盖上了善良的标签。
    善良的苏婷婷眨巴一下大眼睛，无奈一笑，幽幽说道：“毕竟是长辈呢，她可以为老不尊，我不能……唉。”
    于是落跑的小张氏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了为老不尊的代表。
    等知道了已经是好几天后，小张氏气得直接躺床上捂着心口喊疼。
    那小两口子就是邪门，咋每次都是她倒霉？
    就像之前霍海洋说得，老鼠还有两个会打洞的朋友呢。虽然小张氏娘家兄弟和侄子吃了牢饭，平常围在她身边的人陡然减少，但依旧还有那么一两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比如本家一个同辈媳妇叫李菜花的。
    李菜花丈夫的父亲跟霍老爷子是堂兄弟，两家是没出五服的亲戚。
    李菜花跟小张氏情况一样又不一样。
    她俩的丈夫在家都是排行老二，都说疼大疼小苦了半中腰，老二可不就是没老大和老幺受重视？
    但是霍老爷子公平，三个儿子一碗水端平，甚至因为小张氏两个儿子优秀还隐隐有点偏向，虽然他本人不承认。
    李菜花就不一样了，她公婆就是偏向老幺，奴役着老大和老二家供老幺吃香喝辣，过的那叫一个惨。
    之前李菜花围着小张氏，那是眼馋人家有两个儿子，她想巴结巴结看能不能提携提携自己的孩子。
    现在她还跟小张氏好，那是觉着在家庭斗争中占下风的小张氏跟她同命相连，能共情。
    所以大家都嫌弃小张氏有个犯错了的娘家，李菜花却依旧与小张氏关系好。
    知道小张氏病了，刚挨完婆婆骂的李菜花偷了家里两颗鸡蛋过来探病。
    她进屋的时候，小张氏正用手指点着霍秋兰的额头训话：“倒杯水都能倒洒，你还能干啥？别觉着你大娘和婶子好，记住我才是你亲娘，当年为了生你我遭老罪了，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霍秋兰额头都被点破皮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怕挨骂更凶。
    李菜花进来正好替她解围，因为小张氏在人前是没有那么刻薄的。
    “她婶来了。”小张氏一秒换脸，笑盈盈的招呼：“来坐，秋兰给你婶子倒水！”
    霍秋兰暗自松口气，给李菜花端了杯水，然后就不知道该干嘛，就站一边没动。
    小张氏皱眉：“出去把烂菜叶子剁了喂鸡去！”
    每家每户能养两只鸡，一分家小张氏就抱了两个小鸡仔养，如今都能生蛋了。
    自从霍秋兰停课，喂鸡的活都是她干。
    看着闺女唯唯诺诺出门，小张氏又想起霍春花几个侄女都比自己闺女显大方懂事，她心里更不舒服了。
    李菜花一瞧她又揉心口，急忙问：“嫂子，你这到底啥病，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小张氏摆手：“看也没用还浪费钱，我啊……心里难受。”
    她在李菜花面前倒是不伪装，眼泪说掉就掉：“弟妹你是不知道，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心里难受，家里没一个理解我的，你哥一辈子都不知道心疼人；我家老大娶媳妇都不给我打声招呼，小儿子和闺女都是憨货，跟我不是一条心，你说我这日子过得真是憋屈！”
    李菜花是知道小张氏和小刘氏那一房不合的，她也不喜欢小刘氏。
    当你丈夫健在儿女双全却依旧过得悲催的时候，旁边一个寡妇小日子却美滋滋，这不符合传统。
    寡妇就该过不下去，被全村人欺侮。
    有这么个参照组，李菜花心里能舒服才怪，这也是她跟小张氏好的一个重要原因，可以坐一起诅咒小刘氏。
    好像小刘氏过不幸福了，她就能过好似的。
    何况最近李菜花心里也堵得慌，她眼睛往隔壁转悠一圈，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吧，最近面粉厂招工呢，你家大侄女霍杏花被招进去了。”
    这事小张氏还真不知道，她见不得霍海洋风光，干脆就不打听面粉厂的事情。
    她惊讶的问：“霍杏花都特莫要嫁人了，那就不再是咱大队的，凭啥让她进面粉厂？”
    李菜花撇嘴：“这不是还没嫁吗？裴知青说现在是咱队的那就有资格参加选拔，说是公平竞争，谁信呢？裴知青跟霍海洋好的穿一条裤子，肯定是走后门了。”
    她儿子被刷下来了没当成工人，霍杏花一个女娃娃咋能选拔上去？
    肯定有黑幕！
    小张氏脸跟着黑了：“这是卖好给大房呢，他们联手孤立我们家，真是不要脸。”
    “对呀，就说你那个妯娌精的很。”李菜花也这么认为：“你们老大家没儿子，将来几个闺女出嫁，东西不都是侄子的？”
    “你两个儿子肯定占的多，她一个寡妇想多给儿子挣东西，可不就得巴结着老大家孤立你，让老大家把主动松口多给霍海洋东西？说不定，到时候你俩个儿子啥也落不到手里呢。”
    小张氏气得直拍床梆：“过分，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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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页

    李菜花又说：“对了，我看你最近总是心口疼，也没啥好法治，别是中邪了吧，要不要请我娘家婶子帮你叫叫，？”
    她娘家婶子解放前是跳大神的，这两年破四旧不敢出来接活了，但老百姓终究是迷信的多，有啥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还是瞒着ZF在家里偷偷跳。
    小张氏有个做支书的公爹，又住的一墙之隔，跳大神这事瞒不住人的，所以她根本不会同意。
    李菜花见生意没推销出去，苦着脸说：“那你也不能总心口疼啊，眼看着要收棒子了，到时候耽误你挣工分咋办。”
    棒子就是玉米，这边的俗称，收割一般在九月中下旬，过了中秋没两天就要收割了。
    小张氏叹口气，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她现在手里钱真的很少，大儿子带媳妇回家，红包肯定得给新人塞，家里也不能吃的太差让儿媳妇看不起，走的时候也得买点特产啥的让儿子带去老丈人家，反正处处都是花钱的地儿，她肯定更舍不得耽误挣工分。
    看她面色不好，李菜花还是想推销娘家婶子的生意，然后从中赚个提成：“你想想，心口疼是啥时候开始的？是不是有人方着你了？此消彼长，不跳大神你做个法也行。”
    果然小张氏眼皮一跳，她可不就是从苏婷婷和霍海洋两口子不闹着离婚开始处处倒霉，每次都气得心口疼的？
    娘的，就是那两口子方的她！
    此消彼长，只有对方倒霉她才能重新过好！
    小张氏一把抓住李菜花：“你娘家婶子有啥让人倒霉的法没？”
    第52章
    苏婷婷很忙。
    霍海洋穿着他做的衣服成天在大队里溜达, 后来还拽着霍春花一起打广告。
    虽然队员都很节俭，自己能做的绝对不会花钱请人做，那不是造败家业吗？
    但是人家苏知青做出的衣服款式太好看了, 同样的布料同样的针线, 自家做出的衣服穿上去跟布袋一样，人家苏知青做出的衣服穿上去腰是腰、胯是胯。
    大婶子们还能绷住，小姑娘们绷不住啦。
    一件小褂五毛钱手工费，虽然不便宜，但她好看啊, 谁能挡住女人追求美？
    穷也不行！
    而且据霍家几朵花儿传出的消息, 自己带布料过去的不一定非给钱, 又不是资本主义小尾巴，乡邻乡亲的, 如果大家不好意思让苏婷婷白干活，一篮子菜几颗鸡蛋当谢礼也是一样的。
    西河生产大队的小媳妇大姑娘们坐不住了, 苏婷婷果然善良，不要钱啊！
    谁家地头没撒两把青菜？
    谁家老母鸡不下蛋？
    嘴上省一省，一身漂亮衣服就出来了, 穿身上去公社走一圈，还不得黏住那些未婚小伙的目光，从此再也不愁嫁？
    于是苏婷婷身边挤满了人。
    “苏知青, 我也拿不出啥, 你看这一篮子西红柿黄瓜茄子豆角的，你还喜欢不？”
    “喊啥苏知青，太见外了，嫂子哎我的亲嫂子，存了好几天的鸡蛋都给你, 帮我做个小花花新褂子吧？”
    “去去去，就显你嘴甜是不是？婷婷，你累不累，我帮你捏肩膀。”
    苏婷婷：“……”
    哎呀好害羞啊，知道自己受欢迎，没想到这么受欢迎，哈哈哈哈哈。
    送来的东西苏婷婷假装客气一下就全部收下，让霍春花帮忙登记，按照先后顺序来做。
    也有那脸皮厚，啥也不给还想做衣服的。
    苏婷婷说了：“婶子，我得紧着人家给东西的做，不能让人家白付出对不对？要不你等等，等我忙完。”
    “那得等到啥时候？”脸皮厚的人是听不出来婉拒的。
    苏婷婷：“那就不知道了。”
    脸皮厚的还想说啥，霍海洋挤过来了：“婶子……”
    “你别过来，我不做新衣裳啦！”对方突然想起来上一个让苏婷婷白做衣服的大娘被霍海洋挤兑的三天没好意思出门，她落荒而逃。
    无用武之地的霍海洋：“……”
    苏婷婷头都没抬，继续给来做衣服的大姑娘量尺寸，量完臂长量胸围，量完胸围量屁股。
    霍海洋好意思站着，人家大姑娘还不好意思量呢：“嫂子，你能让我哥出去不？”
    苏婷婷转眼一看，霍海洋不知道从哪里抓着一把瓜子，边嗑边跟小媳妇们说笑。
    还真是肉松的需要紧实紧实了。
    苏婷婷冷笑：“霍海洋，瓜子好磕吗？”
    霍海洋本来想说挺脆的，但是一想不对劲，抬头果然看到苏婷婷笑不达眼底。
    他迅速将瓜子扔到桌子，然后终于发现自己身边坐了一圈小媳妇，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他咋又飘了呢？
    霍海洋立马起身，一本正经：“婷婷，我基本了解各位嫂子和弟妹想做啥衣服了，一会帮你写纸上，是不是减轻了你的负担？”
    “……”苏婷婷呵呵两声：“你去忙你的吧，这里有春花帮忙，用不上你。”
    “好嘞！”霍海洋很干脆的答应一声，毫不留恋的开门离去。
    量体的大姑娘挺不好意思的：“原来我哥是帮你忙呢，嫂子是我要求太多了，他会不会生气？”
    苏婷婷对她笑说：“没事，没事，就算生气他也自己把自己安慰好的，咱接着量体。”
    被媳妇撵出来的霍海洋很惆怅，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如果现在有网络，他肯定要上网问一问：我为媳妇牺牲事业，媳妇却忙于事业不搭理我，该怎么破？在线等，等着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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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霍海洋转念一想，反正也就这一会儿，等晚上还不是他跟婷婷一个屋睡？
    霍海洋果然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了，并从兜里又掏出一把瓜子，边磕边在队里溜达。
    面粉厂那边现在机器没到位，根本用不到他，而且那边正修缮房屋，他过去了是干活还是不干活？
    霍海洋实在不擅长那些体力活，所以那么重要的修缮工作还是交给厂长吧，他继续在队里帮厂长刺探军情。
    比如选拔考试后，队员心里服气不服气？
    霍海洋来到村口，果然霍海波、二蛋等小伙伴蹲在那里吸烟聊天。
    这年头没啥娱乐活动，更没啥挣外快的机会，基本不忙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不是打骨牌就是聊天吹牛。
    霍海洋拒绝二手烟，所以刻意避开一段距离，在众人不远处找个干净地坐下。
    二蛋通过招工进面粉厂了，大柱没进去，大家正劝他呢。
    还是霍海洋给裴浩出的主意，招工条件苛刻点，结婚的不要，十六岁以下的不要，就要那些能闹事又无处泻火的半大小子。
    这些人年轻冲动又脑袋简单，好培养，以后都是助力。
    照着这个条件一划拉，整个西河大队也就七八个附和条件的半大小子。
    本来裴浩打算都招进去，结果选拔的时候，有两个半大小子成绩还不如人家小姑娘，众目睽睽下只能刷下去。
    刷下去的那两个，一位是李菜花的小儿子，还有一位就是霍大柱。
    霍海波安慰大柱：“听说也不是月月开工，跟俺们砖窑一样分淡季和旺季，工资虽然十五块，但不是月月拿啊。”
    工资十五块钱？大柱心直抽抽。
    二蛋：“没招上的也不是你一个，不还有霍得福吗？人家裴知青可说了，收麦子以及同供销社打交道要脑子活会说话，搬面粉要靠体力，结果你们两样都比不过人家小姑娘，那也没办法对不对？”
    大柱心口“噗呲”一刀，更难过了。
    霍海洋没过去插刀，也没有过去安慰，而是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问：“怎么不见霍得福？”
    按说霍得福年纪跟这帮小子差不多，应该在一块玩的，结果霍海洋每次都没见过他出现。
    二蛋笑嘻嘻说：“他打小身体弱，估计又去他姥姥家看病了。”
    霍海洋好奇：“他姥姥家是大夫？”
    农村倒是有赤脚大夫的，治个感冒发烧花不了两个钱，很受大家欢迎和尊重。
    不但霍海洋，就是原身也对霍得福姥姥家不是很了解，所以才有一问。
    谁料到他话音刚落，大家就表情古怪，尤其二蛋欲言又止好像很忌讳的模样。
    霍海洋更好奇了，脸一绷做生气状：“说话，都哑巴了？”
    二蛋摆手：“洋子哥，不是俺们不说，实在是忌讳这事。你没瞧霍得福奶奶都对他家不亲近吗？”
    二蛋做了一个手势，霍海洋恍然大悟：“跳大神的？那不是封建迷信吗？”
    “嘘！”二蛋着急的过去捂霍海洋嘴，就连霍海波也吓得烟都都差点没叼住。
    二蛋说：“我的哥哎，霍得福妈的一个婶子，可能真有点本事，你是不知道。”
    据说因为霍得福奶奶偏心，有次把李菜花折磨狠了，李菜花回娘家找婶子。
    然后那个婶子在家做法，霍得福奶奶大病一场，病好后就去大队举报有人搞封建迷信，结果李菜花婶子家啥也没搜到，白折腾一场，然后霍得福奶奶回家又病一场，从此就远着他们家了。
    霍海洋听后，emmm……
    他该不会触发了隐藏情节，其实这是个带玄幻色彩的年代文吧？
    等回家对苏婷婷一说，当即被对方说了个狗血喷头：“你还是现代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四有青年呢，这种话你也信？”
    “这个年代缺医少药，霍得福奶奶年轻出大力，老了可不就是这病那病？你看她现在也是病恹恹的，咋可能是被李菜花婶子搞的鬼？队里人没上过学会迷信，你也跟着不清醒啦？九年义务教育加上大学四年学的的唯物主义辩证学都喂了狗吗？”
    反正原剧情里从没出现怪力乱神的事，李菜花这个名字在剧情里更是出现都没出现过，更别提她婶子的事儿。
    苏婷婷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但是霍海洋不行：“咱俩都能穿书，咋不可能出现个懂玄学的人？”
    “……”对哦。
    苏婷婷想了想，说：“那你去打探打探，悄悄的，别被人发现。”
    给霍海洋找点事，免得成天围在自己身边胡思乱想。
    霍海洋郑重其事点点头，冲苏婷婷一抱拳：“娘子放心，为夫这就去打探虚实，绝对不让娘子受邪|祟|侵|害。”
    苏婷婷：“……滚。”
    霍海洋还真当成事儿了，连着两天都奔波在西河生产大队各大八卦人堆里。
    男人有男人的八卦来源，女人有女人的八卦来源，小孩有小孩的八卦来源，反正各个年龄段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获取各种消息以及李菜花娘家婶子最近一段时间的活动轨迹后，霍海洋又=就趴在床上用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做分析图，看得苏婷婷真是没脾气。
    然后没多久，霍海洋得出了结论：“媳妇，经过考证，李菜花婶子跳大神就是纯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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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得福奶奶生病是感冒发烧，还没好利索呢又被气一场，可不得躺床上几天才缓过劲，也不知道怎么就传成了李菜花娘家搞邪|祟。
    他一颗向往玄学的心，啪叽摔地上，碎了。
    苏婷婷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论，如果李菜花婶子真有本事，至于让侄女至今还过的苦兮兮吗？
    她正好忙完，就过去顺手捞起那张分析图扫一眼，果然李菜花婶子跳大神以及符咒基本都没起过作用，就是骗人，有也是巧合。
    不过……
    苏婷婷皱起眉头：“哎，霍海洋，你二大娘和李菜花最近接触那么频繁吗？”
    三天就碰头不下十几次，关系再好也不至于，而且期间李菜花还来往娘家两三次。
    明显不对劲啊！
    第53章
    霍海洋顿时来了精神, 从床上跳起来，就着苏婷婷的手看了一会儿分析图：“刚才真没注意，两个人确实接触有点频繁。”
    光昨天一天小张氏就往李菜花家跑了四趟, 第四趟的时候李菜花从娘家回来, 小张氏与其见面后就没再往人家跑。
    而李菜花，一个逢年过节才回娘家的人，最近三天往娘家跑了六趟，其中四趟是去见她娘家婶子。
    Emmmm……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小张氏和李菜花两人之间怕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 她俩搞什么阴谋？”霍海洋摸摸下巴, 陷入沉思。
    苏婷婷却打个哈欠：“你管那个去, 反正李菜花她婶就是个骗子，最后损失的还是你二大娘。”
    她冷眼旁观, 小张氏分家后收益估计不多了。
    以前吃喝全在公中，老爷子有津贴, 三房工分和口粮都算在一块，再加上以前家里的积蓄，霍海涛的津贴其实都没动过。
    现在一分, 各家顾各家的，小张氏屋里真正挣工分的就她和霍建军两个，霍海波工资自己都不够花, 霍秋兰刚停课还没来得及分活挣工分, 霍海涛因为结婚缩减了寄回家的津贴。
    而小张氏本人又好面子，时不时去城里帮娘家哥和侄子打点，手里的钱怕是已经不多了，他们家可以说入不敷出、坐吃山空了。
    苏婷婷就不明白，都这样了小张氏不想法子挣钱, 还有余钱被跳大神的坑。
    果然漏精的人不一定是真精，也可能是大愚若智。
    苏婷婷都不愿意在这种人身上多耽误一丝精力：“跳大神她肯定不敢，爷爷会劈了她的；如果是整符咒这种，那就是一张黄纸，啥用都没有，所以霍海洋你洗洗睡吧，别想了。”
    霍海洋同意苏婷婷说得话，点头附和：“就是要害人，光符咒也没用的。”
    通过走访和打探，霍海洋发现李菜花娘家婶子给人家符咒的时候，都要配合着被诅咒之人的指甲和头发。
    所以小张氏想害人，还得得到对方的头发和指甲。
    至于她想针对的是谁，霍海洋觉着吧，对方八九不离十要针对的是他们家，所以看好自家人的头发和指甲就成，虽然符咒是坑人，但心里膈应不是？
    正如他猜想的那样，小张氏拿到了符咒，但是李菜花娘家婶子说了，符咒要起效果，还得需要被诅咒之人的头发和指甲，然后用鸡血染红，将符咒烧成灰，用碗扣住埋到槐树底下，让对方气运永远被压制。
    但是头发和指甲太难了吧？
    如果没分家就好了。
    小张氏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一直想着，弄谁的指甲和头发呢，怎么才能弄到呢？
    …………
    “收头发？”
    霍家二房的人都被小张氏的想法惊呆了。
    “对啊，收头发！”小张氏早上吃饭的时候，宣布了自己不能坐吃山空，要去挣点外快，投机倒把的事儿她不会干，就收头发吧。
    霍建军和霍海波第一时间反对：“收那玩意能干啥？你发什么疯？”
    小张氏说：“收头发卖给县城理发店，说是可以做假发和假胡子呢，知道咱县剧团那些唱戏的带的胡子不，都是用头发做的。”
    “一条乌黑的大辫子，人家城里理发店给两块钱呢！你们大手大脚花钱，一点都不操心家里吃喝，那我不得多想点办法？反正是我走街串巷去收，丢的也不是你们的人！”
    霍建军和霍海波：“……”
    行吧行吧，只要不让我们出去丢人现眼，爱咋咋。
    家里两个老爷们继续埋头扒饭，对家里的事情毫不关心。
    小张氏暗中松一口气，然后又听见霍秋兰问：“妈，你跟城里理发店说好收头发的事儿了吗？人家给两块钱，咱收多少钱？能挣多少？你手里预备了多少收头发的本钱？”
    小张氏哪里想过这些问题，她就是冲着霍家三房的头发去的，得到头发就完事了，难道还真走街串巷去收头发？
    她大儿可是军官，公公是支书，怎么可能干那种跟收破烂差不多一样的活？
    一切都是她的策略好不好？
    所以霍秋兰一连串的问题，直接将小张氏给问懵了，随即恼羞成怒，捏着筷子就点霍秋兰额头：“你咋那么多话，显摆你懂得多是不是？我是妈还是你是妈？”
    她使的劲儿太大，筷子头有点尖，一下把霍秋兰额头给点破了，流出了血。
    “哎呀，血！”霍海波第一个瞧见，嚷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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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秋兰到底小姑娘一个，每天被亲妈骂来骂去已经够抑郁，这回当着全家人面被划破额头，疼倒是没多疼，就是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哭出来。
    小张氏看她哭反而更来气：“不是就破个皮值当你这么嚎丧，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出啥事了呢，不许哭！”
    “好了好了，大清早让人不痛快，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霍建军黑着脸将碗一推，背着手出门去。
    霍海波也紧着扒拉两口跑出去，他还算有点良心，跑得时候拽上了霍秋兰，留下气得肺疼的小张氏一人在家。
    “别哭了，说过多少次，别傻站那听她叨叨，饿了你去大娘或者三婶家吃饭，我玩去了。”霍海波将霍秋兰拽出门就不管了，自顾自去找小伙伴玩。
    霍秋兰哭的眼睛发肿，不好意思去隔壁，又怕小张氏看见再骂，准备找一颗树躲后头偷偷抹泪。
    幸亏这个时候农家院门都是敞开着的，队员没有大白天关门的习惯，霍春花院里端着盆喂鸡，一眼看到了霍秋兰，将其拽进了自家院子。
    小刘氏瞧见，忙问：“咋啦这是，两眼肿的跟大灯泡一样？”
    “婶儿。”一听见小刘氏关切的问候，霍秋兰哭的更厉害。
    小刘氏和霍春花一边一个哄她，苏婷婷屋里听见，也走出来问：“秋兰你怎么了？”
    大张氏和霍杏花、霍桃花、霍桂花也全出来将霍秋兰围住。
    没人关心还好，哭一会儿霍秋兰可能就消停了；大家伙一关心，她心里委屈更大，那个泪啊就跟下雨一样不带停的。
    大家将人拉到堂屋哄半天，才知道这是又被小张氏给骂了，原因就是对方想收头发，霍秋兰问了几个很实际的问题，就把人给惹恼了。
    大张氏说：“你也没问错啊，她收头发不就是该跟人家理发店说好再收吗？万一花钱收上来，结果人理发店不要，那不是认赔本吗？她真是有病！”
    小刘氏也说：“可不咋滴，人领袖还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呢，你妈脑子纯属进水。”
    霍秋兰：“……”
    被关心是好事，可是总感觉大娘和三婶趁机数落她妈的不是。
    她咬咬嘴唇，想替小张氏辩解两句：“我妈，我妈……估计也是想家里多个进项。”
    小姑娘心细，是知道家里钱越花越少的。
    苏婷婷除了最开始安慰霍秋兰一句，之后就一直没吭声，这时候突然插嘴问：“二大娘怎么想着去收头发了？”
    “啊？”霍秋兰摇头，她也不懂：“我也不知道，就吃饭的时候我妈突然提出来。”
    苏婷婷又问：“那我二伯和你哥同意没有？”
    霍秋兰摇头：“没有，他俩也很懵。”
    收头发这门生意，早几年队里老人确实干过，不过这几年流行挣工分，大家累死累活，根本离不开本队的地儿，也就渐渐没人做了。
    所以小张氏猛的一提，大家都很懵圈。
    苏婷婷知道霍建军和霍海波没参与其中后，就没再说话，趁着大家哄霍秋兰吃饭，她转回小屋找霍海洋。
    “霍海洋，大新闻！”苏婷婷将门一关，就直扑霍海洋，将人从床上提溜起来：“你二大娘准备收头发呢。”
    “纳尼？”霍海洋瞪圆了眼。
    苏婷婷点头：“她肯定不是真收头发，就是打着这个幌子要人头发和指甲呢！”
    如果不知道小张氏和李菜花的交易，她真信对方是为了创收去收头发，因为国营理发店确实有从民间收头发，老百姓干这个不会被割尾巴，是很安全的挣外快手段，虽然现在没人干，但也不会引人怀疑什么。
    可以说小张氏还是有点脑子的，这个借口用的也不错。
    霍海洋：“如果她真是拿收头发做幌子，肯定不会真花钱去收别人的头发，就看她向谁先下手吧！”
    可以说两口子对小张氏的算计劲儿很了解了。
    然后过了十分钟，苏婷婷就一言难尽的望着对面的小张氏：“二大娘，你想收我的头发？”
    “对呀！”小张氏满脸堆笑。
    小刘氏是短发，霍春花头发枯黄，就苏婷婷一头乌黑亮丽茂密的头发。
    霍家三房之所以过这么红火，还不是因为娶了苏婷婷？
    等苏婷婷运气没了，倒大霉了，看他们二房还拿什么得意。
    所以小张氏第一个就想到了苏婷婷，要拿对方的头发和指甲做法：“婷婷，二大娘这才开张，你帮忙捧捧场！”
    苏婷婷一听都乐了，谁家会捧场到把头发剪了，又不是开理发店。
    好吧好吧，二大娘又有什么坏心思呢，人家只是想收个头发而已。
    苏婷婷很好脾气的拒绝了小张氏的提议：“二大娘，别的生意我能帮您捧场，头发这个我是舍不得的。”
    小张氏一看，竟然被拒绝了，当然这也在她意料之中。
    她目光从苏婷婷头发又扫到对方修的及其漂亮的干净指甲，心里很是嫉妒，啥也不干还过那么滋润，看你倒霉的时候怎么办？
    小张氏知道要成事，必须得出血，苏婷婷不同意那就是价码还不够，于是她咬牙伸出五个手指头：“你这个长辫子一看就养的好，我给你五块钱，好不好？”
    “……”苏婷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二大娘，你看我像缺那五块钱的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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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苏婷婷送走小张氏, 继续踩她的缝纫机。
    小刘氏端着馍筐进来装作拿东西，一边翻找一边问：“你二大娘进来就扎这屋，咋, 她也想做衣裳？”
    “啊, 问我卖不卖头发。”苏婷婷笑一笑，好似并没有放在心上。
    小刘氏一听直瞪眼：“就说她有病，收头发收到你这里了，咱家跟她关系这么好的吗？真气人，我找你大娘说说她去！”
    她气得馍筐都忘在桌上, 蹬蹬跑去大房堂屋找大张氏吐槽去了。
    苏婷婷耸耸肩膀, 继续埋头做衣服。
    霍海洋探头探脑进来：“媳妇？忙呢？”
    “干嘛呢, 在自家还跟贼一样？”苏婷婷翻个白眼，将缝好的衣服翻了个面。
    霍海洋笑嘻嘻进屋：“这不是怕你嫌我碍眼吗, 没事没事，你做衣服, 我修手表。”
    他扬一扬手里的手表和螺丝刀，飞快坐到苏婷婷旁边的小四方桌前开始拆表。
    手表是苏婷婷的，上了发条表盘也不动了, 估计里面机械出现毛病，正好霍海洋精通机械，他今天得空拿出来修一修。
    当然, 最主要还是打听小张氏来干嘛, 不过刚才他在门口就听到苏婷婷和小刘氏的对话，所以已经知道，就不再多问一遍。
    苏婷婷在窗前踩着缝纫机认真做衣服，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的她脸凝如玉脂。
    霍海洋眯着眼睛偷偷看了一小会, 发现苏婷婷面无表情，不是那种沉浸工作中的专注，还是带着隐隐怒气。
    他稍微一想就知道，苏婷婷这是生气了。
    气憋在心里可不好。
    霍海洋想了想，就装作不在意重新问了一遍：“二大娘找你干啥呢，神神秘秘，还拉你到屋里说话不让外人听。”
    “嘣！”
    缝纫机针头上的线断了，苏婷婷愣了愣，将做到一半的衣服猛地摔到桌面上。
    面对霍海洋，她没有再控制自己的脾气：“霍海洋，我看上去很像个傻子吗？她就这么明目张胆，一点掩饰都没有的吗？”
    好气哦！
    “我就不明白了，你说我哪得罪她了，让她吃瘪的不都是你吗？天天跟她别苗头的不是你妈吗？”
    所以凭啥小张氏想诅咒的竟然是她苏婷婷？
    一想到小张氏是用她头发做诅咒的事情，唯物主义青年心理也膈应呐。
    苏婷婷只是单纯发泄怒火，并不是找霍海洋寻求认同。
    她噼里啪啦说落完小张氏的不是，心里气消去大半，但是这口气还是咽不下去，狠狠说道：“收头发？那就让她好好收一波！”
    …………
    “阿嚏！”小张氏打了大大的喷嚏，吓得李菜花往旁边挪了一大步。
    李菜花：“你不会感冒了吧？我给你说，听人知青说换季时候的感冒会传染的。”
    小张氏摸摸脑壳，不烧；又摸摸后背，没出汗，她一甩手：“没感冒好着呢，哎呀，让你一打岔忘了来找你干嘛了？”
    想了一会儿，她一拍大腿：“对，你去问问你娘家婶子，有没有不用头发指甲就能让对方倒霉的符咒？”
    “你是不知道苏婷婷城里人多鸡贼，她那个屋谁也不许进出门就上锁，想偷摸进去捡一根头发丝都不行；我让春花去借梳子，结果梳子上也干干净净的，你说他们城里人也太爱卫生了，一把梳子天天梳还跟新的一样。”
    “实在没辙，我想出个收头发的好招数，俺们家就她头发好，养的乌漆嘛黑，结果……”
    苏婷婷最后问她那句话时候的目光，就跟看傻子一样，让小张氏心里堵了大半天。
    她实在没办法，总不能去翻垃圾堆？
    农村不像城里有垃圾箱，所有的东西都是往坑里一推，好几个月公社才派人来拉一趟。
    小张氏想从垃圾坑里翻出属于苏婷婷的头发丝，那真是强人所难。
    李菜花听后也跟着犯愁：“我娘家婶子手里如果有你说的那种符咒，我可能不给你吗？所以你还是得想想其他办法，另外符咒的钱你啥时候给，那可是婶子看我面子才赊给你，别人根本不可能。”
    小张氏：“钱不着急，等我啥都弄好再说。”
    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总要看见效果再给钱，对不对？
    李菜花一听要不到钱，心里有点不高兴，就想打击打击小张氏：“能弄好吗？你怎么想出个收头发的主意，你花钱让外队的人来咱队里理发岂不更好？”
    小张氏：“……花钱请人，你说得倒是轻巧，我是疯了还是魔障了，自掏腰包给咱队里人理发？”
    李菜花：“那你收头发不也得花钱？都是花钱，理发怎么就比收头发差了？”
    反正她觉着理发好，毕竟理发的比卖头发更容易被人接受，能很快弄到头发，这样小张氏就没理由不给她符咒的钱。
    “你跟我抬扛呢？”塑料姐妹花顿时要翻脸，小张氏说：“收头发我只要针对苏婷婷一个人就行，到时候弄好，我就说头发没卖出去将多余的还给她；一个屋檐下，我还是她长辈，到时候钱肯定还能要回来！”
    这就是她打的主意，收头发反正就是家里一说，外人也不晓得，她的钱还是她的钱，完美！
    花钱请人理发，让队员白占便宜？
    小张氏一副你真蠢的表情。
    没人认为自己蠢，李菜花：“……那头发你也没收上来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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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张氏脸色一变，还想争辩，就听到远远有人喊她：“二大娘！”
    好像是苏婷婷的音儿，小张氏赶紧回头。
    果然是苏婷婷。
    不过对方不是一个人，还带着三四个个大姑娘小媳妇过来。
    小张氏没意识到哪里不对，虽然苏婷婷拒绝了她，但是在外面她得维持慈祥的一面挽救要崩塌的人设。
    于是小张氏扯着嘴角笑笑：“侄媳妇，喊我有事啊？”
    苏婷婷：“二大娘，刚才我冲动了，你别往心里去。”
    竟然给她道歉？小张氏下意识往天上看一眼，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啊？
    小张氏又不着痕迹的往人群里找了找，并没有看见霍海洋那只小狐狸，她放了心。
    在小张氏的印象中，她每次吃亏都是霍海洋在场的时候，所以现在苏婷婷一个人，应该没啥事，别自己吓唬自己。
    而且，苏婷婷一个城里人当众给她道歉，小张氏的心情还是有那么一点嘚瑟的，所以心里那丝丝的不安一下就散的没了影儿。
    于是小张氏摆出长辈的姿态，淡淡一笑说：“怎么说我也是长辈，怎么能给你小辈一般见识呢，你既然知道错了，那也别光嘴说说，要用行动支持！”
    苏婷婷：“对呀，我这不是行动来了。”
    小张氏愣了愣才反应出来苏婷婷说什么。
    所以对方真实回心转意，想卖头发啦？
    哈哈哈哈。
    小张氏朝李菜花丢去一个得意的眼神，看吧，她收头发的主意就是比花钱请人理发好。
    不知道李菜花咋想的，花钱请人理发，真是个棒槌！
    到底还是她聪明，要不咋养出两个出息的儿子？
    小张氏笑容真心起来：“那婷婷啊，咱回家去吧，回家我给你剪头发。”
    回家她就把对方的大粗辫子咔嚓一剪子，先剪了再说。
    苏婷婷却说：“二大娘，回家干啥？就在这里吧，我剪子都给你带来了。”
    说完她就从背后掏出一把大剪子，并迅速塞到小张氏手里。
    小张氏：“……”这么善解人意的吗？
    她眼睛噌一下亮起来，抓着剪刀冷笑：“婷婷，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的啊！”
    这一回别说五块钱，一块钱小张氏都不打算给。
    所以说年轻人啊，在拒绝别人的时候别将话说太绝！
    得罪了你的二大娘是没好处的。
    小张氏让苏婷婷转过身去，她这就给剪头发，结果对方一连奇怪：“没说我剪啊，是她们！”
    苏婷婷一扭身，将后面的大姑娘小媳妇推出来，愧疚的说：“刚才不是拒绝二大娘您了吗？我心里越想越过意不去，二大娘好不容易做点什么，我帮不上忙不说，还打击您的自信心，太不应该了！”
    “所以你就将我收头发的事儿告诉大家伙了？”小张氏终于反应过来，苏婷婷竟然将她收头发的主意宣扬出去了！
    偏偏苏婷婷还一脸不用谢的表情：“对啊，我不能亲自给您捧场，我可以找人。”
    “就刚才我找人一说您要收头发，嘿您猜怎么着，大家都很有兴趣呢。”
    之前外面的人来收头发大家都很积极踊跃，在队员心里这就是有人帮忙剪头发还倒找钱，这么好的事儿哪里找去？
    见大家都很积极，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心态的苏婷婷可高兴了，马不停蹄带着人来找小张氏。
    苏婷婷朝一个迫切想用头发还钱的大姑娘使个眼色，对方立马大姑娘凑到小张氏跟前：“婶子，你看我的头发多长，回头你给个好价钱啊！”
    小张氏退后一步：“……不，我又不想收……”
    话音没落，苏婷婷就抢先说：“二大娘你刚还要剪我头发呢，怎么转眼又说不收？是不是觉着她们头发不好，或者你想压价？”
    说人头发不好就会得罪人，压价那更是被人骂奸|商，小张氏顿时张嘴结舌找不出个好理由。
    来人也很不高兴，一下子将小张氏围住：“啥意思，你收苏知青的不收我们的，瞧不起谁？”
    “俺头发哪里不好了，也不要你多，给两块钱总可以吧？”
    “刚还说长辈不跟晚辈一般见识，但你做长辈的不能言而无信吧，这让人以后咋相信你？”
    小张氏：“我、我……”
    她明白自己怕是被苏婷婷给阴了，急需找一个伙伴帮她突出重围，于是求助的看向李菜花。
    李菜花没看懂求助，一边叹气一边还说：“就说你这个法没我那个好。”
    第55章
    苏婷婷将人带到小张氏面前就算大功告成, 默默退出群聊开心回家。
    “霍海洋，你知道我刚才干什么去了吗？”这事苏婷婷没跟霍海洋商量，因为对方正专心致志修理手表, 她没敢打扰。
    不过回到家, 见霍海洋已经修好手表正坐在门口晒太阳，苏婷婷没忍住一颗炫耀的心：“我刚才啊……”
    她叽叽喳喳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霍海洋一愣一愣的并举手表示疑问：“二大娘被迫收头发，你觉着她会不继续找你麻烦吗？”
    “我想到了哇。”苏婷婷说：“收头发这事是她自己提的，我有什么坏心思呢, 只是主动帮助了她而已。”
    “她肯定不会当众来找我麻烦的, 就算找, 我也有办法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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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什么眼神，不信任我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跟着你我怎么也被传染点茶艺好不好？”
    “……呵呵”霍海洋他一时不知道该难过孩子大了都会自己拿主意了，还是该高兴被婷婷夸奖了。
    眼看着苏婷婷神采飞扬, 耳听着苏婷婷叽叽喳喳，这样的苏婷婷很鲜活，但也让人不安。
    霍海洋本来还觉着自己有个对付极品的优势, 没想到婷婷自学成才并灵活运用，抛弃他一个人去干事了。
    就很慌。
    要不……打断腿吧！
    Emm……
    打断腿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啊，但也不能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对不对？
    霍海洋好不容易取得现在的共存的局面, 非常不愿意一朝回到解放前。
    于是霍海洋等苏婷婷说累了, 捧上一杯水，一副你杀人我递刀的完美狗腿子模样：“媳妇你做的好棒啊，不如咱们再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让二大娘再也翻不起浪，好不好？”
    …………
    大家剪短了头发, 拿着钱很开心的去找苏婷婷，因为对方说了，她可以帮着大家把短发修一修，更精神。
    小张氏坐在家里好半天回不过神。
    所以她是怎么被大家簇拥回家，多了一堆头发，少了大半积蓄的？
    夭寿呀！
    都是苏婷婷这个混账东西，她要去找对方算账。
    小张氏怒气冲天要去找苏婷婷，还没出门，霍建军和霍海波回来了。
    两个人一进院，就看到满地的长发。
    霍建军迈进去的脚嗖一声缩了出去：“你他娘的还真去收头发，亏钱老子跟你没完！”
    他当小张氏说着玩，没想到真收上来一堆头发。
    霍海波也震惊了：“我的妈哎，你花出去多少钱，会不会亏本？”
    他不认为眼高手低的小张氏，能靠收头发解决家里财政危机。
    霍秋兰从屋里偷偷探出头：“哥，要不咱帮妈去县城送头发吧？”
    早上她那么一通问小张氏都答不上来，肯定县城理发店那边还没通气，真怕砸手里一堆头发。
    到时候小张氏亏了钱，倒霉的肯定是霍秋兰。
    她打了个寒颤，决心立马坚定起来：“妈，咱去城里理发店送头发吧！”
    小张氏想找茬的心瞬间冷却，对啊，钱，她口袋里少多半的钱啊！她先把本钱赚回来再去隔壁闹！
    小张氏一抹眼泪，鼓起勇气，找出来一个布袋，将散落的头发一股脑全塞里面：“走，去卖头发！”
    霍海洋是午饭后知道小张氏去了城里的，同去的有霍秋兰和霍海波。
    他在村口晃半天也不见小张氏回来，等到晚上，霍海洋端着碗加入村口吃饭的闲聊大队，碗里的饭都快扒完，才看见小张氏娘三的身影。
    “他二大娘，你们这是干啥去了？”有人远远打招呼。
    直到情况的说：“肯定是去县城送头发了，他二大娘，你这回挣多少钱？”
    不提钱还好，一提钱小张氏就想去跳河。
    她黑着一张脸往村里走，霍海波热情：“六爷爷，我们还亏钱了哩。”
    大家惊讶：“咋还亏钱？”
    霍海波：“我妈没经验，头发也分三六九等，她全堆一块了，人家理发店本来都不愿要，还是我们求半天，人家看着可……”
    “波子，你刚才不还嚷嚷着饿？”小张氏开口打断他，最后强颜欢笑对大家说：“挣啥钱都不容易，以后我不收头发了哈，记住，我不收了！”
    面子跟前比，那就是个屁！
    她领着孩子找去县城理发店，人家说的可不好听，跟打发叫花子一样将她往外撵。
    最后是霍秋兰拽着霍海波，将头发重新整理好，求爷爷告奶奶才让人跟恩赐一样将头发收了，扔出来两块钱。
    她可是足足花出去五块钱收上来的头发啊。
    一下亏了三块钱，就跟剜了小张氏心头肉一样，那个疼！
    当然小张氏不会讲实情说出去，但挡不住霍海波那个憨货差一点说秃噜嘴。
    让大家知道亏钱也好，反正她不会再收了，甚至听见“头发”这两个字都犯恶心。
    小张氏埋着头急匆匆往家里赶，也不许霍秋兰和霍海波再多嘴多舌。
    但事事不如人意，谁想到霍海洋这个熊羔子也藏在人群里？
    小张氏刚走出没两米，就听见霍海洋的音儿：“啊，亏钱？失败乃成功之母，二大娘不能轻言放弃，我都帮你宣传到隔壁大队了，人家有卖头发意愿的大姑娘说好明天来找二大娘呢。”
    小张氏不想收头发，收头发是为了诅咒二房一家人，结果苏婷婷招来人，诅咒的材料没弄到手，钱还亏出去大半。
    现在霍海洋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又要拉来隔壁大队的人。
    想想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想想今天受的惊吓和委屈，小张氏心态崩了。
    她转身照着霍海洋就扑过去：“霍海洋，我跟你没完！”
    啥体面啥外人看法，小张氏全都不想，现在只想撕烂霍海洋那张幸灾乐祸的嘴。
    “哎呀呀！”
    人群一阵骚动，大家纷纷站起去拦架。
    霹雳吧啦，谁家的碗还打碎了。
    小张氏的手距离霍海洋还有0.01厘米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她伸着胳臂不死心：“霍海洋，我@#￥%%*，你*%￥#@#，碰见你们两口子真是倒八辈子血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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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海洋捂着脸后退一大步，目光惊恐：“二大娘，我掘你娘家祖坟了吗你骂那么难听？”
    众人：“……”
    知道小张氏可能不待见霍海洋，毕竟这家伙从前不是一般的懒。
    但大家想不到小张氏骂的那么难听，比当年批|地|主|老|财|还凶。
    这可是侄子啊！
    小张氏骂完出一身汗，思维终于回笼，余光看到众人惊讶的表情，知道自己出糗了。
    但是骂都骂了，她还能怂咋滴？
    小张氏说：“你没掘我家祖坟，我娘家兄弟和侄子却是被你害了，我能不恨你吗？”
    大家恍然大悟，这才想起被抓进去的张家父子，这么一解释，就通了。
    两个人之间，确实解下了梁子。
    不过都一个大队的，小张氏还是老霍家的媳妇，大家情理上还是向着霍海洋：“他二大娘，你娘家兄弟和侄子这事，也不能怪人家洋子呐。”
    “就是，人家知青抓的贼，洋子还能做得了主给放了？”
    “说到底还是你娘家兄弟和侄子不地道，想偷咱集体的羊。”
    霍海洋也唉声叹气：“大家别说了，二大娘说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集体损失一两只羊算什么，她做贼的娘家兄弟和侄子可是吃牢饭了啊！”
    “怎么是你的错呢？”众人又调头开解霍海洋：“你也是为了集体啊。”
    小张氏：“……”
    感情她没挽回局面，还把娘家兄弟和侄子拽出来被大家又鞭笞一顿，成全了霍海洋迟到的美名？
    娘的，不能忍！
    小张氏嗷一声，冲开人群再次扑向霍海洋。
    这回大家没防备她来个回马枪，没拦住。
    然后就听霍海洋“哎呦”一声惨叫，众人赶紧拉开两人，定睛一看，霍海洋脸上白白净净，并没有被挠花的痕迹，就很奇怪：“你哪受伤了？”叫那么惨。
    霍海洋举起左手：“指甲崩了！”
    果然，他左手小拇手指长长的指甲崩了一大块，不过手指头啥都好好的，连丝血迹都瞧不见。
    众人：“……你留那么长指甲干啥？”
    霍海洋一脸惋惜：“就没来得及剪呀，谁知道突然就崩了，可疼了。”
    众人无语。
    小张氏却一慌，刚才确实有东西崩她脖上然后掉下去，于是她赶紧顺着方向在身上摸了两下，突然一停，猛地攥住了掌心。
    霍老爷子突然一声吼，从不远处走来：“涛子他娘，洋子，你们俩干啥呢？”
    原来是霍海波见势不妙，赶紧跑回去报信请了镇场子的老爷子来。
    小张氏跟老鼠见猫一样，转身就跑。
    霍海洋却笑嘻嘻迎了过去：“爷爷，其实没啥事，二大娘亏钱心里不舒服。”
    “洋子就是好心，霍支书我给你说，刚才你小儿媳妇骂洋子骂的可难听了。”总有几个正义的人要主持公道。
    霍老爷子听完事情经过后脸黑成碳，他不愿意在人前闹家丑，于是对霍海洋说：“先回家去吧，回头我训她！”
    “二哥，你别跟我妈一样，我给你说今天她……”霍海波拽着霍海洋一边走一边解释。
    霍老爷子跟在后头，忍着气进了家门，然后踹了一脚说得吐沫星子乱飞的霍海波：“说个屁，将你娘喊过来！”
    霍海洋却拦住，示意被殃及鱼池的霍海波赶紧跑：“爷爷算了，我就是挨两句骂，都是一家人，别闹太难看。”
    霍老爷子心里一暖，沉默好一会儿才叹口气：“你这孩子啊，越来越像你爹那么懂事了。”
    他没再坚持让霍海波去喊人，只是连带着看这个小孙子都烦了：“滚，滚回你家去！”
    爷孙俩这边暖和气氛，那边害怕被牵连匆匆跑回家的霍海波越想越委屈，见小张氏的屋门紧紧关着，问霍秋兰，知道人在屋里。
    他就去推门，结果门从里面插上了。
    霍海波就推窗户，窗户没插上，一推就开：“妈，你瞧你做的好……你干啥呢慌里慌张的，藏的什么？”
    他看到小张氏慌乱之中，塞了个什么东西到床底下。
    第56章
    霍海波一跃从窗户上跳进去：“妈, 你藏得啥？”
    小张氏慌乱不堪，紧紧摁着床上被褥，坚决不让霍海波看。
    霍海波招呼发愣的霍秋兰：“你赶紧进来, 咱妈肯定藏好东西给咱舅家！”
    “妈明明你说咱家穷了, 为啥还藏好东西给他们，我们是不是你亲孩子，还比不过一个贼吗？”
    小张氏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自己小儿子是个憨憨过，但是一听对方说自己娘家不是，她跳起来冲着霍海波就是一巴掌：“谁说你舅舅你都不能说, 那是你舅舅和亲表哥！”
    霍海波：“不亲我早拦着你疼他们了, 你到底藏的什么？”
    说着话他就要去翻。
    小张氏死死摁住, 灵机一动：“藏啥，你说我能藏啥？今天亏了三块钱, 咱家就剩点毛票票，我怕你这货都给霍霍了可不得藏起来！”
    “对了, 你这个月的工资呢？以后你工资全部上缴，别想跟以前一样吃独食！”
    小张氏反手去抄霍海波的兜。
    霍海波兜里没断过钱，一下被小张氏抢了去, 就很惊慌，但是又不敢抢回来。
    小张氏甩着几块钱，心里终于通快了：“滚, 给老娘滚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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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海波被反杀, 落荒而逃。
    小张氏又冲傻愣愣的霍秋兰喊：“把鸡杀了，今天晚上炖鸡，老娘不过日子了！”
    “啊？”霍秋兰以为听错了，等再次确定小张氏真要杀鸡后，她很彷徨。
    倒是逃跑的霍海波站住脚：“有鸡吃？秋兰你作证这可是咱妈亲口说得, 我去杀！”
    他失去了私房钱，也需要一只鸡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灵。
    听着外面鸡飞狗跳，小张氏咬咬牙，一点都不心疼，甚至高兴的嘴角耷拉下去。
    眼不见心不烦，她砰一声将窗户关上，这回从里面插的死死的，还顺便检查了一下门是不是也插|牢了。
    然后，她手在床底下摸了一圈，摸出了李菜花给的符咒，还有一小块指甲。
    当时小张氏挠霍海洋的时候，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崩到自己脖子里，然后一摸果然是半截指甲。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在知道这么简单，她何必亏钱去收头发？
    想想都心疼。
    不过小张氏很快不心疼了，符咒、指甲、鸡血全齐了，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将东西扣碗底下埋到院墙外那颗槐树底下。
    苏婷婷不倒霉，霍海洋倒霉也是一样的。
    三房没了男人，看还怎么嘚瑟。
    二房杀鸡自然瞒不过一墙之隔的大房和三房，老母鸡满院子“咯咯咯”的逃跑，最后被一把抓住，临死又扑棱半天。
    小刘氏门窗紧紧关着没动静，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大半夜不想吵架。
    大张氏可忍不下去，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大部分人都吃完饭就睡觉。
    她好不容易训着桂花和杏花闭上眼，隔壁又是杀鸡又是闹，害得俩孩子又扑腾爬起来，闹着也要吃肉。
    大张氏本来就因为霍海洋挨骂不顺心，这回更不惯着对方了，她对着隔壁扯开嗓子：“我说老二家的，做人别太过分，大半夜你家杀什么鸡，故意闹得人不肃静是不是？”
    “呀，大娘对不起，我注意！”是霍海波道歉的声音，小张氏根本没搭腔。
    大张氏总不能学她不要脸的跟侄子对骂吧，于是只好偃旗息鼓，将门窗重重一关。
    她气得够呛，半夜都没睡着，隔壁没了动静，霍海洋那屋又开门进进出出的。
    大张氏长叹一口气，这日子真是一言难尽。
    翻来覆去的，大张氏第二天就起晚了，匆匆忙忙去做饭。
    霍老爷子吩咐她：“去喊你弟妹一家过来吃饭。”
    大张氏抬头看看天，按说这时候小刘氏一家应该已经吃过饭了，难道也跟她一样起晚了？
    她进厨房，偷偷问了闺女才知道，小刘氏根本就没起来做饭，苏婷婷也恹恹的没精神，怕是真的被隔壁气很了。
    大张氏心跟着一软，恨得又低声骂了小张氏两声，手底下麻利的多舀了一大瓢白面。
    霍海洋多好侄子啊，又贴心又知道帮人解决难处，小张氏什么心眼儿竟那么恶毒的骂霍海洋。
    让她看，三个侄子就霍海洋一个值得人疼！
    饭做好，大张氏亲自过去喊三房来吃饭，嗓门特别大，让邻居们都听听她是怎么疼侄子的：“弟妹、大侄子、侄媳妇，我家来吃饭，大娘特意给你贴了二合面饼，辣椒丝炒的鸡蛋，快来！”
    小刘氏不好意思，想拒绝，被大张氏一把从床上捞起来：“走走走，生什么干气，回头她再闹我帮你骂回去！”
    最后三房四口人全坐到霍老爷子面前，大张氏张罗着盛饭分饭：“都别愣着啦，吃饱喝好，开开心心过个中秋节。”
    大后天就是中秋节，节日一过霍杏花就要出嫁，大张氏也从心里不愿意全家死气沉沉影响心情。
    苏婷婷也想起这一茬，面有愧色看向霍海洋。
    霍海洋摇摇头，狠狠咬了一口饼，然后眼睛一亮，赶紧塞给苏婷婷一个：“吃，大娘放的白面多。”
    苏婷婷：“……”
    她没心情吃饭。
    大张氏误会她了，还以为生小张氏气呢：“侄媳妇，该吃吃该喝喝，生气不吃饭为难的那是自己。”
    没想到不识字的大张氏竟然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苏婷婷强挤出一个笑，啃了一口饼子。
    就是全白面饼，她吃着也不香，苏婷婷又朝霍海洋望一眼。
    霍海洋吃的很香，一大碗红薯饭，两个二合面饼外加半碟子小菜。
    吃饱喝足，他喜滋滋对霍老爷子说：“爷爷，面粉厂机器明天就……啊！”
    霍海洋突然捂住了心口，脑门瞬间渗出了大滴的冷汗，面色苍白没有血色，整个人滑下了板凳。
    苏婷婷手里面饼一扔，惊慌扑过去抱住了对方：“霍海洋，你怎么了霍海洋？”
    “疼，疼，很疼！”霍海洋喊完这几个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霍海洋！”苏婷婷眼圈一红，直接吓哭了。
    旁人都吓坏了，好半天小刘氏才反应过来也扑过去：“儿子，儿子，你别吓唬我啊儿子！”
    整个堂屋人仰马翻，乱成一团，还是霍老爷子吼了一身：“赶紧去请老刘！”
    老刘是公社的赤脚大夫，医术还行，所以大家有事第一反应就是喊他来家打针。
    苏婷婷抱着霍海洋不撒手，霍老爷子看着春花和桂花跑去喊人，又吩咐霍建国和大刘氏：“将人抬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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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海洋一个青壮年，体重可不轻。
    几个人抬不动他，索性就近搬到霍老爷子床上，期间霍海洋毫无反应，让人心里更加不安。
    这边刚将霍海洋抬到床上，那边出去喊老刘的霍春花等人又急急忙忙转了回来，三朵花儿的小脸都煞白煞白，像看见了脏东西。
    大张氏问：“你们咋这么快回来，人呢？喊的大夫呢？”
    “哇！”桃花和桂花年纪小，吓哭了。
    大张氏烦透了：“哭个屁，你哥都晕过去了，你们就不能帮个好忙？”
    “大娘。”霍春花开口说话：“我们刚出门，就看到两条狗在树底下刨坑，然后……”
    她从背后掏出了一个碗，鸡血和着泥土，一阵腥味。
    大张氏赶紧捂住鼻子，直接吼起来：“啥玩意你们就往家捡，你哥晕了，赶紧去叫大夫行不行！”
    霍春花说：“不是的大娘，妈，嫂子，爷爷……你们仔细看看。”
    她从碗里掏出一张黄色染着鸡血的符咒，然后里面好包着一小块指甲盖。
    大张氏嗷一声后退一大步：“你咋捡这玩意回家，扔出去扔出去！”
    霍春花急忙说：“不能扔，这上面写着我哥的名字，是有人要害我哥！”
    “怎么可能？”苏婷婷第一个不信，过去一把抢过黄纸，上面画着她看不懂的符号，翻过面一瞅，果然还七扭八歪写着霍海洋的名字：“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写着霍海洋的名字？”
    大张氏解释：“侄媳妇你城里人不晓得，这是害人的东西，咱大队李菜花她娘家婶子从前就干这个，破四旧的时候从她们家掏出不少这东西，全给烧干净了！”
    苏婷婷问：“烧干净，为什么咱家门口的大树底下还埋着一张？狗不刨坑，咱都不知道这事。”
    大张氏一拍大腿：“还用说，这他娘就是有人害俺侄子故意埋咱门口槐树底下，让你家运气被死死压制，一辈子不翻身，忒阴险了！还特意写上俺侄儿的名字，是怕人死不了咋滴？”
    小刘氏醒过来就听到大张氏咋咋呼呼，仔细一听原来儿子晕倒是被人害的，当即又哭起来：“我得儿呀，到底是谁害你，咱可没得罪过谁啊。”
    大张氏忙去劝。
    苏婷婷看着符咒，低声分析：“鸡血还鲜着呢，估计昨晚刚杀的鸡放得血，呵呵。”
    那边大张氏瞪眼：“不是……吧？昨天老二家大半夜不睡闹着杀鸡吃肉，不会是他们家吧？”
    “别胡说八道！”霍建国赶忙呵斥住她，并使劲打眼色。
    大张氏闭上嘴，不服气的转向霍老爷子：“老爷子，你怎么看这事？”
    霍老爷子能怎么看？
    他脸色铁青，手颤颤悠悠从苏婷婷抢过符咒，气得都说不出话。
    第57章
    霍海洋要不行了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的小鸟, 不一会儿就飞遍整个西河生产大队。
    大家表示很震惊：“怎么可能？昨天洋子还笑眯眯挤在人堆里聊天。”
    “新房子才盖好，都还没留个孩子呢……”
    “太可怜了，怎么会呢？反正我不信。”
    不管大家信不信, 公社赤脚大夫老刘背着医药箱来了, 而且直奔老霍家。
    大家伙跟在后头，因为符咒的事儿在，大张氏没敢将人放进来，只选择性的让李德全和他媳妇曹秀英进去。
    李德全媳妇曹秀英是个大嘴巴，只要她知道, 就等于全大队知道。
    大张氏是存心给小张氏找不舒服。
    霍老爷子看到曹秀英也跟着进来, 愣了愣, 心里明白咋回事，却没撵人。
    如果苏婷婷和大张氏猜测是真的, 这回他也没办法为了有出息的大孙子保小张氏了。
    “咋回事，洋子真晕了？”本来李德全还不信, 以为别人胡说八道，可是进屋看到哭的麻木的小刘氏以及床上闭着眼睛没动静的霍海洋，他不得不信了。
    曹秀英也吓一跳：“咋回事这是？老刘你赶紧给孩子瞅瞅。”
    老刘早带着听诊器过去了。
    这个年代, 公社能有啥先进器械给人做全面检查？就是去县城，都不一定能有好机器。
    老刘先是用听诊器，然后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 中西医结合, 最后还是看不出霍海洋什么病：“不对啊，生命体征都正常，看着就像睡着一样。”
    难道得了怪病？
    他想了想，又伸手掐霍海洋人中，都掐出了指甲印, 看得苏婷婷眼皮子直跳，心疼的受不了，赶紧拦住：“刘叔，我对象都晕死了，别让他遭罪了行吗？”
    再掐人就疼醒了，醒了怎么给小张氏定罪？
    苏婷婷揉了揉霍海洋的人中，轻轻拍了拍对方给予安慰。
    整个过程霍海洋一点反应都没有，跟真晕一样一样滴，看得苏婷婷心里佩服不已，等这事完了她一定好好犒劳对方，太遭罪了。
    不过眼下，还是先把小张氏定罪！
    苏婷婷用手帕捂住脸，手帕上染了辣椒水，辣的她眼泪又开始哗哗流，让人看了伤心的不行。
    被她一打岔，老刘也不掐了，摇头叹气：“送县医院吧，我本事不够。”
    曹秀英感觉很奇怪，问：“洋子昏过去之前啥反应？”
    李德全让她闭嘴，曹秀英不听：“你们给我说说，说不定老一辈里有人见过相同症状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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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页

    苏婷婷和小刘氏都没力气说话，最后还是大张氏将前后原因说了一遍。
    她话音刚落，曹秀英一拍巴掌：“这是中邪啊！”
    “可不咋滴，我给你说……”大张氏找到了知音，刚才她就是说是，霍老爷子第一时间给否认了。
    洒着鸡血的符咒都挖出来了，怎么会不是呢？
    虽然苏婷婷听话还是请了大夫，但是人大夫也没好办法。
    曹秀英听完，马上对霍老爷子说：“支书，你别给俺说什么没有妖魔鬼怪，相信科学，这话你自己信不？”
    都是西河大队土生土长的人，碰不上邪乎事肯定不信，但碰上了，其实大家心底都挺动摇。
    曹秀英看都不看李德全一个劲冲她打眼色，当即拍板说：“当科学不管用，那必须寄希望于神仙奶奶，咱去找你二儿媳妇问清楚！”
    李德全气得跺脚，这娘们真是让他惯的无法无天，人家家里的事儿她也非要插一腿。
    但是霍海洋最近连连为大队挣荣耀，李德全心是向着他的，既然媳妇说都说了，他也就看霍老爷子眼色。
    霍老爷子这回没反驳，老刘的束手无策让他很慌，动摇了他的科学信仰。
    半响，他才无力的张口：“那、就问问吧！”
    “我去喊人！”大张氏自告奋勇。
    几个人是关上门说话的，外面的人全不清楚咋回事，小张氏跟大家一样，只知道霍海洋晕了。
    真晕假晕，她不太清楚。
    怕在人群漏马脚，小张氏不敢多打听，早早回屋躲着去了。
    李菜花也在人群里，眼瞅着小张氏偷偷溜回屋，她左右瞧瞧没人注意，也跟着追了进去。
    “他婶，他婶！”李菜花不等小张氏关门就从门缝里强行挤了进去。
    小张氏脸都变了：“你疯了，咋这时候往我屋里钻？”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跟李菜花走得近，有鬼吗？
    李菜花不听那个，直问：“是不是符咒生效了，那你赶紧把钱给我。”
    “……”没想到这时候，对方还惦记着要账，小张氏又气又急：“谁知道那边真晕假晕，再说你给的是压制气运的符咒，对方晕应该不是符咒效果。”
    李菜花急了：“你是准备赖账吗？我不管，反正符咒你用了，说不准你生怕侄子死不了，故意多洒鸡血，钱就得赶紧给我。”
    “你可没说鸡血多少关系符咒效果，我侄子突然晕死，这事闹大了你也没好处。”小张氏没想到霍海洋会直接晕死，刚开始还有点害怕。
    李菜花就想要钱：“我不管，你赶紧给钱，这种事你还赖账，怕是想得罪神仙。”
    小张氏心里更慌：“别瞎说，我啥时候说不给你了，这不是刚因为收头发亏了钱，你等我手里缓缓行不行？”
    “不行。”李菜花：“之前你说等有效果再给，现在又说缓缓，我咋信你话话？我娘家婶子可说了，神仙的事儿不能赖账，否则咱也会跟着倒霉的。”
    小张氏：“我不是赖账，等手里宽裕了，霍海洋死透了，我肯定给你钱。”
    “赶紧走赶紧走，千万别让人瞧见咱俩在一块，最近几天都别找我。”她一边开门一边将李菜花往外推。
    然后，小张氏就看见霍老爷子黑着脸站在外面，她：“﹉﹉爹，你、啥时候来的？”
    霍老爷子怕大张氏喊不来人，就跟着一块过来，没想到听了一场好戏。
    果然是他的好儿媳妇！
    小张氏一瞅对方脸色就知道完犊子，自己怕是被抓了现行，想否认都不成了，她“哎呦”一声直接趋溜到地上，浑身抖成筛子。
    跟在霍老爷子后头的大张氏也抖，她是气的。
    大张氏指着小张氏：“好啊，果然是你这个不要脸的，俺海洋侄子碍着你啥了你这么歹毒，还想等他死透，我打死你个臭不要脸！”
    她左右看看，顺手捞起门口的扫帚就朝小张氏身上招呼。
    他们进来的时候可没关院门，毕竟只是过来喊人去那边问话。
    外面看热闹的人有几个跟进来的，一瞧大张氏打小张氏，因为不了解具体情况，就想着拦一拦：“一家人别动手啊，都消消气。”
    “消个屁的气！”大张氏气疯了，嘴底下就没把门：“她请符咒害我侄子，打死她都不亏！”
    众人哗然：“啥？”
    反正嚷嚷出来，大张氏就不替对方瞒着，要让全队都知道这个女人多恶毒，于是将符咒的事情干脆说了个干净。
    这下子不用曹秀英去传话，大家都在知道了。
    等霍老爷子想起来拦，已经晚了，又气又羞，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本来苏婷婷还怕小张氏死不承认，想费一番功夫，结果对方有个猪队友这时候要账，直接将事情自己暴露在人前，还当众气晕了霍老爷子。
    现在，对方身上不但有诅咒亲侄子，还背了个气病长辈的罪名。
    没错，霍老爷子直接气中风了，虽然因为老刘救助急事已经苏醒没有大碍，但是为免他再受刺激，接下来的事情由大爷霍建国接手。
    果然恶人自有天收，省了苏婷婷不少麻烦。
    霍建国因为有霍杏花进面粉厂一事，心里早就拿霍海洋当亲儿子。
    他在外面处理事情，就让媳妇在家安慰苏婷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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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屋里自有霍家几个女人。
    大张氏拉着苏婷婷和小刘氏的手说处理结果：“李菜花全招了，就是她带着小张氏去娘家婶子那买的符咒，大队长绑着她去隔壁大队交涉，她婆婆直接说这媳妇是不敢要了，怂恿着儿子离婚呢。”
    “你二大……那个不要脸的被关在柴房，告诉你侄媳妇，千万别心软，必须举报她娘的，搞封建迷信害我侄子，这是要让你守寡，让三房断子绝孙呢，绝对不能饶了她！”
    一旦被举报，轻则送去砸石头劳改，重则判刑吃牢饭。
    大张氏恨死小张氏了，她今天敢诅咒霍海洋，明天难道不会嫌他们大房活的长？
    家里绝对不能留这么歹毒的女人！
    “你二大爷现在嚷嚷着要离婚呢，就连她儿子和闺女也没阻拦。”
    当然，俩孩子吓的没有人色，头都不敢冒，拦得住谁？
    其实霍海洋和苏婷婷的想法是，如果霍老爷子还护着对方，他们三房趁机就跟二房断路，有这件事打底，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从此他们三房就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爱谁谁去！
    没想到结果很喜人，霍建军要离婚，将小张氏撵出霍家，真的是一劳永逸。
    苏婷婷很满意，但是面上仍旧哭兮兮的：“全凭大爷和大娘做主，我就盼着霍海洋赶紧醒。”
    “能醒！”大张氏说：“大队长去找李菜花她婶子，肯定有破解的办法。”
    苏婷婷心想，那是必须的，到晚上李德全回来，霍海洋就可以醒了。
    她谢过大张氏，又劝着小刘氏回屋歇歇，自己留下陪霍海洋，又惹来大家一阵怜爱。
    等屋里没人了，苏婷婷推推霍海洋：“事情很顺利，是不是很高兴？”
    霍海洋没反应。
    苏婷婷皱眉，又推推他：“别装了，屋里没人了。”
    霍海洋还是没反应。
    苏婷婷瞪大了眼睛，上手掐对方人中：“你别吓人啊，赶紧睁开眼！”
    霍海洋动都没动。
    苏婷婷慌了，伸手往霍海洋身下一摸，她掐那么狠，对方连个冷汗都没出！
    “霍海洋，霍海洋你别吓我！”苏婷婷疯了，使劲摇晃霍海洋。
    第58章
    有时候人遇事不慌, 是因为事情并没有超出掌控，或者本身就不容易共情。
    苏婷婷明显是前一种。
    之前还镇静的拿着符咒捶小张氏，那是因为她知道霍海洋装晕。
    现在……
    霍海洋叫不醒这个状况, 完全超出了苏婷婷的认知, 她脑子里不停闪过脑梗、心猝、高血压、过劳死等现代社会各种猝死的疾病案例。
    这还算好的，毕竟可以送医院，万一……对方又穿回去了呢？
    霍海洋走了，自己还孤单单留这里？
    苏婷婷打了个寒颤，不敢想下去。
    她抬头环视房内, 这是分给大房的堂屋, 大床和堂屋就隔着一个厨房柜, 从前没分家的时候大家都在外面四方桌前吃饭。
    墙面简单的粉刷一新，地面铺了一层砖头, 有的地方都裂了。
    陌生而简陋的环境，更让人感觉无助和恐慌, 苏婷婷紧紧攥着霍海洋的手，得亏那里还有温度，否则她非要崩溃不可。
    “霍海洋你别吓人啊, 你别扔我一个人留这里行不行？” 苏婷婷之所以穿来后适应那么快，可以说完全是霍海洋的功劳。
    两个人就一直扯一直扯，扯得苏婷婷完全忘记陌生环境下的小心翼翼和恐惧, 就感觉有霍海洋在身边, 她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
    不，也是有变化的。
    起码心里的怨恨少了，现代的乱七八糟慢慢淡去，被生活磨掉的感情又渐渐回转。
    “霍海洋，其实我父亲的事儿我最初是怪你瞒着我, 后来其实也知道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我想离婚也不是因为那件事……我，我只是害怕。”
    “以前你不在家，有爸爸和妈妈陪着我，可是他走了妈妈病了，你依旧不在家，我好难过。”
    “我感觉自己像被你圈养的玫瑰花，经不起一点风浪；我想走出去，可是每次等你回家想找你说心里话，你都一脸疲惫，让我感觉自己就是个不懂事的累赘，我的难过你理解不了，你的辛苦我参与不进去。”
    “其实，其实我当然舍不得你；真舍得，就不会带你回城，不会再跟你回来，不会同你一起设计咱们的新房子，所以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苏婷婷哭的好难过，把一直埋心里的话全说出来了，企图唤醒霍海洋，结果对方啥反应也没有，她眼泪大滴大滴打在霍海洋的手上和脸上。
    童话里说，真挚的眼泪能唤醒沉睡的爱人，可惜童话全是骗人的。
    “霍海洋你快点醒，咱俩好好过日子，生一堆孩子，你飘我也不拦着你，随便你嘚瑟行不行？你到底醒不醒？你是不是一个人回去了？你这个大骗子，大猪蹄子！”苏婷婷哭到崩溃。
    站外面偷听的霍春花偷偷抹泪，被烧好水准备送进屋的大张氏一巴掌拍后脑勺：“不照顾你妈去，在这里偷听啥？”
    霍春花结结巴巴：“我，那个，我哥……”
    “你哥咋啦？”大张氏已经听到屋里苏婷婷哭断肠，心里咯噔一声，急忙冲进屋：“侄媳妇，洋子咋啦，不行啦？埃，这不还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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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页

    霍海洋面色红润，嘴角含笑，呼吸绵长，跟睡着一样。
    任谁看，都不像有病。
    怎么喊他也不醒，只能有一个解释，就是中邪！
    大张氏安慰：“侄媳妇，没事的，大队长这会儿估计已经知道破解办法了，回头洋子就能行。”
    跟进来的霍春花也猛点头：“嫂子，你别太难过，我哥醒了会心疼的。”
    苏婷婷看了霍春花一眼，垂泪：“春花，你去知青点找裴浩，让他借辆地板车，我要送你哥去医院！”
    “……不是中邪吗？”霍春花呆滞了片刻，脚下没动。
    苏婷婷：“春花，你好歹是初中生，要相信科学！别怕花钱，我有钱，县医院可以用电击，电也得将海洋电醒！”
    霍春花傻了：“……嫂，嫂子……”
    “别说了，快去找裴浩，还是说你根本不心疼你哥？”苏婷婷皱眉，不满的看着霍春花。
    霍春花缩了下脖子，赶紧转身跑了出去，但是没有去知青点，而是跑去了小刘氏屋里：“妈，我嫂子要送我哥去医院电击。”
    “能醒吗，能救你哥吗？”小刘氏身体虚的只能躺着，闻言就一个想法：“只要能救醒你哥，别说电，就是雷击都行！”
    谁也拦不住一个想救丈夫的女人。
    三个小时后，霍海洋躺在地板车上，被送进了县医院。
    同来的是裴浩、苏婷婷、霍春花以及同队的几个青壮年。
    几个人直接将人推进了急诊室，苏婷婷着急喊医生，来的是位主任医生。
    医生跟老刘一样，翻翻霍海洋的眼皮，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好奇的很：“太奇怪了，生命体征正常，怎么就晕了？”
    “医生，能不能给他照个脑部CT？”苏婷婷着急问。
    医生都听懵了：“CT？那是什么？”
    苏婷婷：“……”
    她忘了，螺旋CT是七十年代末引进国内，这才初期，大部分医院听都没听过。
    “那，那怎么办？”苏婷婷又落泪了：“总有个办法吧，要不你电击！”
    医生不高兴了：“你是教我怎么救治病人吗？他也不像心脏病，也不是濒死，用不着电击。”
    “你到底能不能救？不能我们直接送省城医院！”苏婷婷也生气，又气又急那种。
    这时候的医生多拽啊，不拽的早就打成右、派送去劳教了，尤其这位医生大夫，他是因为前辈都进了牛棚，靠着院长姐夫才当上急诊室主任医生的。
    被人质疑医术，简直是对他的侮辱：“省级医院也救不了，让我看，你对象这个就是一万个人里才出一个的怪病，救不了！”
    艹！
    苏婷婷本来就心急，害怕霍海洋的灵魂回去现代，眼前这个医生还大放厥词，她不但想爆粗口，还想揍人。
    得亏裴浩知道苏婷婷脾气，忙拦在两人中间：“婷婷你消消气，医生你看咱先办住院手续，回头我给我姑父打电话，让他从省医院派几个专家来，跟您一起研究研究这个怪病，咋样？”
    医生：“……你姑父是谁？”
    瞧这几个青年打扮就是农村人，虽然说话的这个气质好点，但是头发乱糟糟，胡子一大把，蓬头垢面的也不像干部家庭出来，还什么从省医院派专家来的姑父，吹牛的吧？
    被面粉厂折磨的憔悴没空打理自己的裴浩笑：“我姑父是省城医院的D委书记时军。”
    医生：“……啊，我给你说，你这个……病人，怪病，我以前从旧医案里好像看过，专家来了也没用知道不，回头还得我去翻翻医案，到时候你让那几个专家带上我。”
    “是是是，行行行。”裴浩知道医生这是松口了，转头看苏婷婷：“那行，婷婷，你看咱要不先办住院手续？”
    苏婷婷点点头，她是实在没办法了。
    人在医院，万一有个突发事件也好救助，总有一线希望。
    于是裴浩带着几个青年去办住院手续，留苏婷婷和霍春花在这里看着霍海洋。
    霍海洋躺在板床上，呼吸均匀，就是不醒。
    苏婷婷过去挨着人坐下，攥着对方手不撒开，难过的又开始垂泪。
    医生看了看，喝口茶，又看了看，似乎还是生气刚才苏婷婷质疑他，于是开口：“我说病人家属，事情来了哭是没用的，要相信科学相信医生。”
    “你对象这个怪病确实百年不遇，就算救不回来，也算给现代医学提供了案例和样本，万一研究出来救治办法，也算造福了后来的怪病患者。”
    正啰嗦着呢，外面护士进来：“主任，你刚才是要这个药吗？”
    护士进屋的时候没注意，等进来才发现有病号，快步走到医生身边，将药递过去，然后小声问医生：“有急诊病号啊？”
    “嗯，”医生点头：“是个怪病患者，啧啧，年纪可轻了，长得也不赖，可惜。”
    霍春花早就受不了这个医生的碎嘴子：“俺哥没病！”
    医生嗤笑：“没病他会晕？没病他咋不醒？没病你们送医院？”
    “……反正俺哥没病！”霍春花坚持。
    两人争执的时候，好奇的护士探头看躺床上的霍海洋，然后惊讶：“咦，这不是那个谁？”
    医生和霍春花同时看她，苏婷婷也抬起头：“谁？你认识他？”
    护士敲敲脑袋：“昨天才看过，我印象可深了，不就是那个……那个，失眠患者？”
    --

 第109页

    苏婷婷：“……”
    她好像知道霍海洋为什么不醒了。
    果然护士说：“原来他是得了怪病，怪不得昨天他跑医院来，说自己失眠，非要要开安眠片，最后缠的没办法给他开了一片。”
    安眠片是处方药，没有医生的遗嘱人药房根本不卖给你，不过一片是吃不死人的，医生缠的没办法就开了一片。
    苏婷婷低头仔细打量霍海洋，又伸手指放在对方鼻子前，怪不得谁看他都像睡着，掐也没动静，这特么就是睡死过去，害她白流那么多眼泪。
    苏婷婷她收回手站起身，面无表情转向面红耳赤的医生：“怪病你没法治，洗胃总会洗吧，赶紧想办法，我要他马上醒！”
    “……能，现在就安排！”医生狠狠瞪了多事的护士一眼，让她赶紧找人去安排洗胃。
    护士：“……”
    就莫名其妙，她就是来送个药而已。
    急诊室忙碌起来，苏婷婷又转向霍春花：“你出来，我有事问你！”
    她早就发现霍春花今天不太对劲儿。
    第59章
    洗胃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霍海洋从胃到喉咙都烧的难受, 眼神涣散，浑身乏力，直到被重新抬到地板车上,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给他洗胃的就是刚才那个急症室主任医生追出来问苏婷婷：“同志, 真的不住院吗，洗完胃要留院察看二十四小时呢。”
    “不用，”苏婷婷冷冷说道：“俺们村里人穷，住不起院。”
    主任医生：“……那行吧，慢走不送, 那个二十四小时内不要让他进食, 三四天内尽量流质食物, 一定要记住哈。”
    苏婷婷：“可以，那我饿他三天！”
    “……大可不必, 再见！”主任医生溜的非常快。
    他被苏婷婷给吓着了，这娘们可真很啊, 一片安眠药而已，放别人家就等对方睡醒呗，这家伙竟然要闹着洗胃, 完了还不给打针，生生让对象受着，真是亲媳妇啊。
    主任医生心想姐夫给介绍的那个对象还是别去见了, 单身保平安！
    洗胃的时候, 苏婷婷已经亲自付车票钱，将大队的那几个青年给忽悠先走了，所以霍海洋吃安眠片这件事，知道的就她、霍春花和裴浩三个人。
    裴浩见苏婷婷和霍春花脸色不对，再联想今天早上老霍家闹出的丑事, 他识相的没多问，默默前面赶驴。
    苏婷婷和霍春花一左一右坐在地板车把手上，一个紧盯着霍海洋眼神复杂的猜不透；一个埋着头一副亏心事被揭穿的羞愧模样。
    霍海洋：“……”
    他从胃到喉咙火辣辣的烧，像吞了一口火到胃里。
    难受啊。
    闹到进医院洗胃，说明苏婷婷知道他不打招呼就吞安眠片的事儿了。
    再瞧霍春花模样，肯定也是作为同伙被抓包，就是不知道交待了什么，事件现在发展到什么样。
    所以霍海洋他也不敢问也不敢动，闭着眼睛大病初愈装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霍海洋感觉吹在身上的风变得哇凉哇凉的时候，驴车停下了。
    到家了？
    他想悄咪咪睁开眼看看，刚睁一条缝就发现苏婷婷还在车上，吓得赶紧又闭上眼。
    还好过了没一会儿，就听到大爷霍建国声音：“咋滴这么快就从医院回来了，县里医生也救不了？”
    苏婷婷：“嗯”
    霍海洋：“……”
    感情小张氏还没搞定呢？婷婷还在做戏？
    他晕太久，急需有个人告诉他事情到底进展到哪一步。
    然后他又听到大爷霍建国放低声调：“先把人搬到屋里吧，那个侄媳妇，你们大哥中午到家了，已经知道他妈做的事，现在正在你爷爷床前呢。”
    他就说这么多，但是无论霍海洋还是苏婷婷都晓得，因为霍海涛回来，小张氏的事情怕是要不了了之。
    毕竟在老霍家，霍海涛混的最好，话语权仅次于霍老爷子。
    如果他晚两天回来，小张氏的结局尘埃落定，就算霍海涛有异议，也更改不了既定事实。
    但就是那么巧，他偏赶今天到家了。
    你说气不气？
    反正苏婷婷很不高兴，难道霍海洋的安眠片白吃了？
    霍海洋却一点不慌，反而高兴霍海涛来的对时候。
    他来了，才能让苏婷婷暂时放下自己背着她吃安眠片的愤怒，先一致对外，不会立马收拾他。
    这样，他就有时间知道自己晕后事情发展进度，好随时调整自己的策略，在婷婷质问之前将危机解除。
    霍海洋放轻呼吸，紧紧闭着眼睛，装作一副还没苏醒的样子，任凭裴浩将自己背进屋。
    “儿啊！”小刘氏从屋里冲出来，很绝望：“春花，婷婷，咋滴我儿还这样啊，县里医生也救不了吗？”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杀千刀的，你们的儿子是儿子，我的儿不是儿啊！”
    “建华，我对不起你，我没护好咱的儿，他让混账东西给害了呀！”
    小刘氏一屁股坐在院子里，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苏婷婷不好自己进屋，赶紧和大张氏一起拉着小刘氏劝。
    但是谁能劝一个将要丧子的母亲呢？
    小刘氏非但没被拉起来，还拽着苏婷婷的手，拉着儿媳妇跟她一起哭。
    --

 第110页

    苏婷婷真的被感染了，在医院因为生气而停下的眼泪，又开始哗哗往外流：“妈……”
    大张氏：“……”劝不动，一起哭吧！
    她也捂着眼睛哭起来，搞得霍老爷子那一屋子人更加无语。
    这边裴浩进了小屋，在两张床前犹豫了一下，随便选了一张将霍海洋放下，然后对霍春花说：“你看着你哥，我先回去。”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他一个外人留下看热闹不好。
    霍春花点点头，将霍海洋头放平后，也要跟着出去，胳膊却被一下拽住。
    她回头一瞧，惊喜：“哥，你……”
    “嘘。”早就醒的霍海洋赶紧阻止霍春花叫出声，小声问：“你先说说，你嫂子是不是发现你知道我吃安眠药的事儿了？”
    霍春花一听，心里立马升起一股羞愧：“哥，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霍海洋摆手：“别扯没用的犊子，你给你嫂子都说了什么？”
    他因为小张氏符咒事件，做出两个计划，就是A和B。
    他同苏婷婷讲的是A计划，也就是单纯针对小张氏符咒事件；而霍春花，同时执行了他的A计划和B计划，也就是在自己晕倒不醒后，霍春花要去发现符咒告诉众人，然后就暗中观察苏婷婷的是不是很难过。
    霍春花很羞愧：“哥，我做了叛徒，嫂子一问，我就把你交待的话全都说了，但是我没说你让我听她哭得啥内容。”
    霍海洋：“……”
    就知道霍春花太实诚！
    幸亏他长个心眼，没给霍春花直接说你要监督你嫂子，看我晕死她到底啥反应，是不是表现的很爱我离不开我。
    霍海洋其实吩咐的是：“这事我是为了逼真，你嫂子知道肯定拦着，毕竟是药三分毒；”
    “她不知道我吃药，到时候万一伤心的太厉害，你一定紧盯着她，千万别让她干傻事儿，顺便听听她都哭得啥。”
    如果苏婷婷没发现安眠药的事儿，这件事就轻轻松松过去；如果发现了，自己交代霍春花那些话肯定藏不住。
    看来霍春花还不算太傻，不该交待的一点都没说。
    霍海洋松口气，又问：“所以你嫂子喊不醒我，哭的伤心吗？”
    “伤心啊，嫂子说什么害怕、圈养的玫瑰花……我也听不懂，反正最后她着急骂你是个骗子，不许你一个人走；”霍春花一阵后怕：“我感觉要是一个拦不住，嫂子很可能要跟你一起死！哥啊，你以后干啥事最好还是跟我嫂子通通气吧，太吓人了。”
    霍海洋瞪大了眼睛。
    婷婷不许他一个人走？
    圈养的玫瑰花？
    所以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
    霍海洋现在脑子还懵着，一时半会转不太快，就让霍春花晚上好好想想，然后详细将苏婷婷说得话写到纸上给他看：“好了，说完你嫂子，说说我晕过去后，家里都什么反应？”
    于是霍春花将霍建军要离婚，苏婷婷要举报小张氏的事情说了一遍。
    霍海洋想了想，举报怕是不能举报了，霍海涛不管于公于私，肯定都不愿意自己亲妈被举报。
    既然如此，那就调整策略，从二房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让小张氏以后一想闹幺蛾子就心打颤，不敢行动！
    霍海洋吩咐霍春花：“现在，你出去告诉大家，我醒了。”
    “为啥啊？”霍春花不理解：“你醒了，二大娘岂不是不用受惩罚了？”
    霍海洋捂着胃部，有气无力：“让你去就去，咳咳咳！”
    霍春花见状，急忙问：“哥，哥你咋啦哥？”
    她这么一咋呼不要紧，外面正哭骂着的小刘氏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朝屋里冲：“你哥咋啦？”
    苏婷婷随后进了小屋，发现霍海洋睡在自己床上，正捂着胃部疯狂的咳嗽，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小刘氏又惊又喜：“儿子，儿子，你醒了儿子！”
    她抱着霍海洋直哭。
    霍海洋坐不住，朝后仰过去，继续做戏：“妈，我……这是，咳咳，怎么了？”
    小刘氏急忙将人松开，听到问话，咬着后牙槽说：“可怜的孩子，你中邪了，遭老罪了！”
    她说不下去，一张口就掉泪，于是霍春花看着霍海洋眼色，又将其晕后的事情讲了一遍：“哥，事情就是这样，俺们都快吓死了。”
    “所以说，是二大娘要害我？”霍海洋喃喃说道：“真的吗，我不信。”
    小刘氏那个着急啊，那边霍海涛极力为自己亲妈脱罪，这边傻儿子也不信：“你妹能骗你吗，你媳妇都快哭死了知道吗？”
    正说着，小屋门被敲响，外面穿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三婶，洋子，我咋大娘说洋子醒了？”
    是一直都活在大家嘴里，苏婷婷和霍海洋还没见过面的霍海涛，他亲自来敲门问候了。
    屋里众人互相看一眼，谁都没开口回应。
    外面霍海涛沉默一会儿，又敲了敲门：“三婶，洋子既然醒了，咱都来爷爷屋里说说这事吧。”
    小刘氏怒道：“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你妈害我儿子，符咒就堂屋摆着，你难道不承认？”
    霍海涛：“三婶你别激动，这事具体是因为什么还没定论，咱们先坐到一块好好商量商量，行吗？”
    “不行！”小刘氏说：“你妈害得我儿子差点死过去，你现在不顾他刚醒就想把人提溜出去，咋，非要我们三房断子绝孙你们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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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把霍海涛也给怨上了。
    门外好一阵没吭声，估计对方也意识到，现在将虚弱的霍海洋叫过去说话确实不妥。
    他不叫霍海洋也得去啊，不去咋吃|肉？
    霍海洋挣扎着站起来，阻拦骂个不停的小刘氏：“妈，咳咳，我……我不能让爷爷为我担心，扶我去……咳咳咳”
    第60章
    霍老爷子半卧在床上, 整个人苍老了将近十岁。
    也对，从前谁不羡慕他家庭和睦、儿媳孝顺、乖孙听话，结果老二家闹到分家还不算, 如今更是令他在全队人面前蒙羞, 没脸见人。
    他的床前，二儿子霍建国和大儿子霍建军分坐两边，小张氏和大张氏战战兢兢站在各自丈夫身后，中间空了两把椅子，那是准备给霍海涛和霍海洋的。
    知道霍海洋已经醒来, 霍老爷子松口气, 想着这个事情总算能够过去了。
    然而去叫人的霍海涛一个人回来, 身后连个鬼影也没有。
    霍老爷子松出去的气又回来，眼神顿时黯淡无光。
    霍建国和大张氏对视一眼, 都没主动说话。
    倒是霍建军伸着脖子朝外看，见没人跟来, 急问：“儿子，你二弟不来？”
    霍海涛点点头，闷着头坐回椅子上。
    霍建军脸一红, 狠狠瞪一眼小张氏：“你办的好事，明天滚回你娘家去！”
    他们这一辈的人很少办结婚证的，就是请亲朋吃个酒席, 就算结婚。
    后来国家号召补办结婚证, 好多人嫌麻烦也没有去补，孩子都生了，谁还不承认谁咋滴？
    所以霍建军说离婚，就是将小张氏撵回娘家完事，根本不用去打证明去公社扯离婚证。
    两个儿子都要娶儿媳妇了, 小闺女眼看着也要说婆家，小张氏现在被撵回娘家，那简直是丢人他妈给丢人开门--丢人到家了！
    小张氏本就不愿意离婚，现在霍海涛一回来就将她从柴房放出来，她自认为有了撑腰的人，当即就冲霍建军说：“啥时候轮到你来当家！”
    “老子不当家难道你这个毒妇当家？”霍建军也要面子的好吗：“别以为你从柴房出来屁事没有了，咱侄子可没原谅你，侄媳妇还没说不举|报你呢！”
    两口子竟然在不能再受刺激的霍老爷子面前吵起来，老大霍建国赶紧去看老爷子脸色。
    霍老爷子闭上眼睛，心口却起伏的厉害，明显是气着了。
    慌得霍建国赶紧去安抚霍老爷子：“爹消消气，建军你们两口子出去吵。”
    霍建军愤愤不平闭上嘴。
    小张氏撇撇嘴，虽然不再说话，但是脸上很是不服气。
    “咳咳咳咳，大娘、大爷……”屋里又陷入尴尬的安静时候，门外传来霍海洋虚弱的声音。
    大张氏忙掀开门帘迎出去，发现苏婷婷霍春花一左一右搀扶着霍海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外屋。
    再看霍海洋一副摇摇欲坠，一张口就喘不上来气，还一个劲儿的咳嗽，俨然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大张氏慌忙过去帮着搀扶：“大侄子，你咋虚成这样？”
    苏婷婷吸吸鼻子，抽泣两声，听到霍春花那边没动静，侧目发现对方眼里一滴泪都没有。
    这个……
    她吩咐霍春花：“你回去照顾咱妈吧，我和你哥说话就成。”
    赶紧让霍春花离开吧，原剧情里霍海涛动不动就用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看透敌方，这会儿别真被瞧出什么端倪。
    霍春花做过一次叛徒了，也知道自己不是坚强不屈的人，她怕给哥哥和嫂子坏事，从鼻子里嗯一声转身就跑了。
    大张氏只当她担心小刘氏，并没有发现异常，而是和苏婷婷一起搀扶着霍海洋进卧室。
    这时候，门帘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苏婷婷和霍海洋同时抬头，不约而同在心里啧啧两声，要不咋说人家是男主呢。
    霍海涛其实五官与霍海洋和霍海波差不多，一瞧就是老霍家的种，同样的浓眉大眼，五官有棱有角。
    不过霍海波还有些孩子气，霍海洋自从不走霸总路线后总挂着坏坏的笑脸，阳光帅气中透出一丝不羁。
    而霍海涛气质明显不一样，身材挺拔，肤色古铜，一瞧就是军人，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男主必备的王者之气。
    苏婷婷不着痕迹的从头到脚，将对方打量了一遍，惹得霍海洋又是一阵猛咳，好像肺要被咳出来一样。
    她用一只手轻轻托了霍海洋一把，另一只手压住眼角侧目：怎么了？
    霍海洋迷离的双眼透出一丝不满：把你对象我扶好，要倒。
    苏婷婷：“……”
    她刚要扶霍海洋进去，一双大手就伸了出来，略过她要搀扶霍海洋。
    苏婷婷用胳膊一挡，根本没让这双手的主人碰到霍海洋，还恶声恶气的说：“好狗不挡道人，让开！”
    霍海洋皱眉：“婷婷，不……可以这么对大哥，咳咳。”
    苏婷婷狠狠瞪了霍海涛一样，扶着霍海洋用肩膀去撞对方，可能军人出身反应敏捷，她没撞上。
    几个人进了屋，苏婷婷拉过一把椅子让霍海洋坐。
    霍海洋却摇摇头，扑向了霍老爷子：“爷爷你怎么样了？我刚醒就听说你晕过去了，没事吧。”
    说着他眼睛就流下两道泪，自责地说：“对不起爷爷，都是我不好，让您跟着担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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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这个娃啊，真是……”霍老爷子望着虚弱苍白的霍海洋，眼圈一红，孩子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他。
    霍老爷子急忙往里挪了挪身体：“赶紧上床来躺着，别累着。”
    霍海洋当然不会去跟老爷子并排躺着，他搭着苏婷婷手坐到座位上。
    霍海涛也坐回去，面对着病恹恹的二弟，也不掩饰，有话直说：“二弟，我代表我妈给你道歉，你和弟妹能不能别举报她，就当为了我，毕竟……”
    然而他还没说完话，霍海涛摆摆手，抬头冲他温柔一笑，然后就是一阵咳。
    苏婷婷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心疼的说：“没力气说话就别说，别人不知道心疼你硬要你来，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心疼自己？”
    “你晕倒啥都不晓得，知道我和咱妈多担心吗？你万一真有事，我和妈也不能活了！”
    霍海洋握住她的手，在手心划拉了一下。
    苏婷婷明白，一听霍海涛话音，霍海洋就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已经有了对策。
    她轻微的点头，然后捂着脸呜呜哭起来，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哭得想替小张氏求情的霍海涛没话说，且一脸愧疚。
    本来吧，霍海涛想着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而且符咒生效这种事简直是荒诞，作为受过思想道德教育的军人来说，他不可能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情。
    所以他将小张氏从柴房放出来，想着等霍海洋从县里回来，他当中间人让全家人坐一起说和说和。
    霍海涛想了一肚子的话，毕竟他信霍海洋晕倒不是符咒搞的，但是大队以及家人都信，他要从科学上打消大家的误会。
    但是看到霍海洋虚弱成这样，以及第一次见面的弟妹也指桑骂槐，种种迹象让他意识到，目前老霍家的氛围怕已经不是他从军之前的那个和睦氛围了，说和怕是没用，还会适得其反。
    霍海涛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万一对方坚持举报小张氏，那就麻烦大了，所以该怎么办呢？
    他埋着头，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办法。
    霍海涛不说话，小张氏着急了：“儿子，儿子？”
    霍海洋被小张氏狠狠推了一下，他深深看了自己亲妈一眼，叹口气：“妈，给二弟道歉！”
    “……啥玩意？”小张氏傻眼了：“你让我干啥？”
    道歉？
    这跟之前商量的时候不一样啊。
    眼看着儿子好像也不帮自己了，小张氏又急又气，索性自己为自己辩解，反正大家都得看自己儿子面子，谁让她儿子是全家最出息的，不服也得憋着。
    于是小张氏说：“霍海洋不是醒了吗？再说李菜花娘家婶子也说符咒就是坑钱的，屁用没有，霍海洋晕不晕跟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说不定他本来就是个病秧子，凭啥怪我头上。”
    “没错没错，霍海洋就是个病秧子，从前一让他干点活就哼哼唧唧，不是这疼就是那疼，他晕倒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是碰瓷！”她一拍大腿，给事情盖棺定论。
    这番说辞真是不要脸。
    霍海洋也不知道气得还是咋，咳嗽地直翻白眼，眼看着又要晕过去。
    霍海涛怕小张氏再说出什么刺激对方，急忙劝阻：“妈，你闭嘴吧。”
    “闭啥嘴？”小张氏气得扬起巴掌就拍霍海涛：“你这个不孝子，就看着一大家子人冤枉你妈？我真是白生了你！”
    “够了，二大娘你做人别太过分！”苏婷婷一边轻拍霍海洋，一边愤怒说道：“人老刘都说了爷爷不能再受刺激，你在这叭叭叭个没完没了是何居心？”
    她不提霍海洋，反而转到霍老爷子身上。
    这话很诛心，就差直接指着小张氏鼻子骂她不孝，要气死霍老爷子。
    正骂自己儿子不孝的小张氏脸顿时红成猪腰子：“你……”
    苏婷婷冷笑：“我什么？你诅咒了我对象，还指望我好好跟你说话不成？”
    “大哥是吧，我知道你找我们来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要原谅你妈吗？”
    “只要我们开口原谅，老霍家还是和和气气一家人，你们全家在爷爷面前继续扮演孝子贤孙，小日子蒸蒸日上。”
    霍海涛被揭穿心思，羞愧的低下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苏婷婷环视一圈，见霍建军埋着头装鹌鹑，小张氏还是一脸根本不认为自己错的表情，她很是不屑地问：“既然你们二房想那么美，那我就问一句：如果是我请符咒诅咒霍海涛不得好死，你们还会想着息事宁人，当什么都没发生吗？”
    小张氏第一个不同意，直接跳起来：“你诅咒谁不得好死，你才不得好死！”
    “苏知青你说的这是啥话？”霍建军也很不满：“现在说洋子的事儿，你往俺儿身上扯啥？”
    苏婷婷发出一声讥笑：“瞧啊，我这才开个口你们两口子就竖眉瞪眼的，你们可是已经将符咒包着海洋的指甲盖，染上鸡血埋树底下了！”
    小张氏霍建军：“……”
    苏婷婷：“别说什么霍海洋已经醒了，这根本不是他晕倒与二房有没有关系，而是二房请符咒害人这个行为本身就很恶毒！”
    “我只是说说你们就受不了，凭什么我们三房都已经被诅咒了，却要认吃亏？不带这么欺侮人的！”
    “婷婷！”霍海洋等苏婷婷发泄完之后，又是一阵猛咳，好像下口气就要死过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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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抓住苏婷婷隔壁，阻止她再说下去：“婷婷，不要这样！二大娘她不对，但是你得考虑爷爷和大哥。”
    “爷爷不能再受刺激，为了他老人家咱受点委屈算什么？大哥他是军官，不能有一个搞封建迷信害人的亲妈。”
    “说到底，还是我没本事，婷婷算了吧。”
    霍海洋摇头，极力劝阻苏婷婷，句句为霍海涛前途考虑。
    果然霍海涛的神情变幻，不敢与他对视。
    霍海洋知道自己猜对了，要不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呢。
    小张氏两口子生的玩意，能不自私吗？
    霍海涛最担心的就是小张氏这事影响他的前途，又继承了老霍家要面子的基因，干什么卖买都要找个好借口。
    苏婷婷也瞧出来了，直接伏在他的肩头配合着轻轻哭泣：“你总是为别人想，可是别人想过让你舒服吗？我不管，我就要举|报，我咽不下这口气，凭啥咱吃这个亏，一会儿我就去公社找吴书记，他不管，我就去找我爸给我出这口气！”
    她一副执拗的，非要小张氏付出代价的把式，让霍海涛坐立不安。
    苏婷婷父亲是隔壁县委书记，但是跟本县也有关系，面粉厂的事情就是他一手促成，霍海涛回到家就晓得了。
    他虽然是军|官，但是目前官位很小权限不大，而且在部队才管用，如果没有苏婷婷父亲，当地官员说不定给他面子，但是有了苏婷婷父亲，凭人家的交情，那就不一定给霍海涛面子了。
    霍海涛没办法，习惯性求助霍老爷子：“……弟妹别这样，爷爷，你看？”
    而霍海洋不等霍老爷子开口，伸胳膊先揽住苏婷婷，抬头朝床上的霍老爷子有气无力的扯扯嘴角：“爷爷你别怪婷婷，她也是急得，家里盖新房花光了三房积蓄，又因为给我看病检查，在县医院又花掉了她的私房，还借了裴知青的钱，结果县医院也没办法，她这是急红眼了。”
    苏婷婷哭：“钱我可以想办法，咱没有，我给我爸妈要，总能养着你；我是生气你们老霍家不将你当人！”
    霍海洋责怪：“说什么胡话呢，爷爷那么疼我，大爷和大娘也待咱好，怎么不将我当人？”
    “二大娘只是请个符咒，我也只是恰巧晕过去大病一场，再说我算什么人，一个半吊子而已，跟大哥的前途那能比吗？”
    霍海涛的脸因为霍海洋的话，登时臊起来。
    霍老爷子一把年纪，小孩子心里想什么能不知道？
    他见霍海涛一心只为自己前途，而自称半吊子的霍海洋却处处想着自己，心不知不觉就偏回来了，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怎么办？
    霍老爷子索性闭上眼睛，不开这个口，这让霍海涛的心一直沉到了底儿，连老爷子都不帮着他们二房了吗？
    大张氏见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就是无解了。
    她看看霍海洋，又看看为难的霍老爷子，想了想，自己作为家里长媳，是时候站出来了。
    她先劝苏婷婷：“侄媳妇，别怪大娘劝你，就是送你二大娘去砸石头，你们三房也得不到什么实惠不是？”
    她又转向霍老爷子：“爹，二弟妹犯下大错，全大队都知晓，不可能装什么都没发生，咱要脸，但有人偏偏干了没脸的事儿，总不能让三弟妹孤儿寡母的吃闷亏吧，将来咱咋好意思去见底下的三弟？”
    “再说你也看到了，二弟妹根本不在乎你能不能再受刺激，就在这瞎胡闹；倒是咱洋子处处为你为咱老霍家着想，是个孝顺孩子。”
    “爹我托回大，洋子害病怕是将来要静养，咱老霍家总不能让人苏家帮咱养孩子，所以就让二房按着洋子休养耽误的工分，赔钱给三房行不行？”
    苏婷婷又和霍海洋对视，大娘难道是他俩肚子里的蛔虫，提出的解决方案真是很如意。
    霍海洋咳着阻拦：“大娘，不用、不用……”
    “咋不用！”大张氏被二房恶心了一天，就想看对方不舒坦，小张氏因为算计闹分家，因为眼红诅咒人三房，她心里清楚着呢。
    既然霍海洋提到了三房如今没钱，小张氏又那么死认钱，那就让她狠出出血。
    这是大张氏朴素的想法：“大侄子你别出生了，瞧你咳得我肺都跟着难受。”
    “海涛侄子，你爹不当事，你们家我就问你了，我拦着苏知青不去举|报，你认不认赔钱？”
    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霍海涛为什么想帮小张氏说话，一是对方是亲妈，二是她真被举报，回头影响他升迁。
    刚才霍海洋一口一个“耽误大哥前途”，直戳他的小心思，说得他面红耳赤。
    如今能用钱解决，那当然最好不过。
    霍海涛直接拍板，生怕筹码不够多：“这次回家我带得点心是给爷爷的，不过还有一千五百块钱票，本来打算给妈和爸将房子盖起来，现在全给洋子夫妻！”
    “啥！”小张氏又跳起来：“一千五，全……”
    她话没说完，霍海涛脸一冷：“妈，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回娘家去吧！”
    好不容易有个转机，他不能再让小张氏搅合了，必须摁下去。
    霍海涛转身就去拿了一千五百块钱来，厚厚一沓，什么样的面值都有，一瞧就是不短时间积攒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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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钱递给霍海洋，对方不要，最后是大张氏抢过去硬塞到苏婷婷手里。
    大张氏非要给，苏婷婷特别不想要，两个人争执半天，最后拿着二房的钱成全了大房和三房的情谊，看的小张氏那叫一个恼火。
    小张氏本来就不诚心认错，如果老老实实认赔钱，那她就不是小张氏了。
    眼看着苏婷婷揣上她们二房的钱，借口霍海洋不能久坐，要走，小张氏这回长个心眼，装作不在意，直接将椅子撞到霍海洋脚底下。
    既然病恹恹，那就摔个跤吧。
    苏婷婷眼尖，用身体一挡，椅子砸到她腿弯处，疼得她皱了下眉毛。
    霍海洋一瞧，很生气。
    我媳妇我都舍不得，你特么砸？
    他看准角度，抱着苏婷婷就朝着小张氏倒过去。
    “哎呀！”
    苏婷婷和小张氏三人同是发声。
    苏婷婷那是意外，小张氏却是惨叫。
    霍海洋趴|在|苏婷婷|身|上，苏婷婷坐在小张氏腿上，小张氏疼的额头冷汗都出来了。
    这一切的发生都是电光火花之间，除了霍海涛，屋里谁也没瞧出咋回事，都以为是意外。
    大张氏急忙奔过去：“咋回事啊，咋走路都能摔倒？”
    霍海洋先爬起来，然后又扶起苏婷婷，做完这一切他身体又一摇晃，半个身体全靠在苏婷婷那：“婷婷，我头晕。”
    苏婷婷没感觉自己那里不舒服，估计刚才听到的“咔嚓”一声不是自己的，于是她重新搀扶住霍海洋，急切的表示：“又晕了，那我赶紧扶你回屋躺着。”
    两个人走的特别块，看都没看地上的小张氏一眼。
    谁看啊，看一眼发现对方腿折了，一千五岂不得还回去一小半？
    苏婷婷和霍海洋又不是傻子。
    小张氏的腿果然折了，被小两口坐折的，她抱着折腿哎呀呀直叫唤。
    霍海涛朝着苏婷婷和霍海洋消失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抿了抿嘴，然后弯腰抱起小张氏：“大娘，帮我借个地板车吧，我送我娘去县医院。”
    “不去，咱家没钱了，让霍海洋把钱还回来！”小张氏又哭又叫。
    霍海涛脸色阴沉：“妈；二弟他们的钱，我给出去就不会要；如果你想成瘸子，或者不在乎我前途，就使劲嚷嚷！”
    小张氏：“……”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第61章
    外面一阵兵荒马乱, 苏婷婷和霍海洋趴在门后面，听着外面一阵兵荒马乱，知道霍海涛抱着小张氏去医院了。
    霍海洋啧啧两声：“为了前途这都能忍, 果然是个狠人。”
    怪不得原剧情里, 霍海涛在部队能混到高位。
    苏婷婷也表示赞同：“可不是吗，能混到高位的没一个简单人。”
    脑子太简单，或者不知道取舍的人，是成不了大气的，有本事也是留在首|长身边做小弟。
    原剧情里, 男主混到高位, 一来是真有本事, 二来脑子管用，有意无意结识的都是对他有帮助的人, 就连最后娶的媳妇，也是首|长遗落在外的孙女, 后期给他很大助力。
    苏婷婷说：“咱以后还是离他远点，男主光环的光咱是沾不了喽。”
    这一次后，霍海涛肯定就远着三房了。
    “没错, ”霍海涛点头：“我对他毫无助力，还趁乱狠咬他一块肉，以后对方肯定远着咱们；不过也不用怕对方报复, 他虽然攀图富贵但也不是没底线的恶人, 总会顾虑我是他堂兄弟，只要咱不主动招惹他，他也不会对咱不利。”
    相忘于江湖，各自过各自的小日子，才是最好的。
    霍海涛不傻, 正是上升期，不会主动招惹堂兄弟这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家伙。
    至于以后，霍海洋自信以自己的能力，到那时候他不是对方说动就能动的了。
    苏婷婷表示就是这样，然后：“行了，符咒的事已了，说说咱俩的事儿吧。”
    这就是要秋后算账了。
    霍海洋的身体一下变得僵硬。
    幸亏这时候，霍春花来敲门了：说：“嫂子，我妈问事情怎么处理的，刚才咋那么乱？”
    因为今天商量事儿，大房将几朵花全打发出去玩了。
    就刚才小张氏折腿，霍春花出来就瞧见几个人背影，并不知道发生具体经过，她总不能去屋里问霍老爷子，只能来找自己哥哥和嫂子。
    霍春花等苏婷婷打开门，又说：“嫂子，我怕传不清楚话，要不你给咱妈亲自说吧？”
    苏婷婷没多想：“行，我过去亲自给妈说。”
    霍春花高兴地点点头，跟在苏婷婷身后，没走两步又停下：“哎呀，把我哥忘了，嫂子你去，我留下照顾我哥。”
    苏婷婷抽了抽嘴角，很想说你哥活该不用管，但是想想人家到底是血缘上的兄妹，自己别凭白做恶人。
    于是苏婷婷瞪了霍海洋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刘氏的卧室。
    她身影刚消失，霍春花立马进屋，小心将屋门关上并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哥，我嫂子说的话全在上面了，你快看！”
    霍海洋：“……”
    情报送得很及时，果然妹妹还是亲的好。
    他急忙接过纸，飞快的将上面的内容从头扫到尾，然后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长叹一声，沉默不语。
    他总算知道苏婷婷为啥要离婚了。
    --

 第115页

    霍春花一直紧紧盯着他的脸色，见状急忙问：“哥你咋啦，有什么不对吗？咱妈说从中能瞧出嫂子对你很亲近，是不是哪里不对？”
    霍海洋一愣：“你告诉妈啦？”
    “……啊，”霍春花知道自己又说漏嘴了，脸一红：“我趴桌上写字，妈瞧见问……啊，我觉着她是咱妈，没必要瞒着，是不是我又做错了？”
    霍海洋没吩咐她这事不许告诉小刘氏，霍春花一阵懊恼。
    霍海洋长叹一口气，拍拍霍春花的肩膀：“妹子，听哥的，往后如果打仗，你千万别去前线，就往后方跑，知道不？”
    霍春花做了一个缝上自己嘴巴的动作：“我懂，被敌人逮住会当叛徒。”
    谁让她是个大嘴巴呢？
    霍海洋脸色凝重的摇摇头：“没事，大嘴巴有时候也挺好用……咳咳，好的！”
    比如这次，霍春花大嘴巴的告诉了小刘氏。
    作为亲妈，肯定要替自己儿子打掩护，所以这回找苏婷婷过去，明面上是打听事情处理结果，实际上呢？
    嘿嘿。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苏婷婷回来了，霍春花也回去照顾小刘氏，小土屋里又只剩小两口。
    苏婷婷盯着桌上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几个喝水的搪瓷碗，突然喊了一声：“霍海洋！”
    总怕对方秋后算账的霍海洋打了个哆嗦，心想这就要算账了吗？
    他不等苏婷婷再开口，立马将一张信纸推到苏婷婷面前：“婷婷，这是我的检讨书。”
    苏婷婷：“……”
    刚才小刘氏找她问话，苏婷婷将诅咒的处理结果说了一遍。
    小刘氏不满意小张氏最后啥事没有，苏婷婷只好慢慢劝。
    不说老百姓，就是城里的干部，省吃俭用到啥时候才能存够一千五百块钱呢？
    更别说霍海涛津贴还往家寄一部分呢。
    所以他补偿的钱里，可能有他新媳妇的。
    新媳妇到家没领到红包不说，还搭上自己的部分钱财，除非是个好脾气，否则非得给霍海涛闹。
    根据原剧情，苏婷婷可不认为原女主好惹，否则也不会在养父养母家里还过的很好。
    再一联合小张氏的脾胃，二房以后怕是清净不了喽。
    小刘氏听到此处，心里的气这才消去大半：“活该，他们家就是活该，想诅咒咱过的不好，结果自己倒霉。”
    “就是呢，家和才能万事兴。”苏婷婷笑说。
    小刘氏点点头，拉住苏婷婷的手：“孩子，你说的没错，家和才能万事兴，海洋他从前混账，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遇上你啊。”
    苏婷婷脸一红：“妈，怎么就突然扯上我俩了，你赶紧歇着吧。”
    “不。”小刘氏拉着苏婷婷手不撒开，眼里包着泪说：“好孩子，经过这件事我算看透了，谁好都不如自己两口子好，如果你公爹还在，小张氏她怎么敢欺侮我？”
    “可惜我命苦，你公爹去得早，还好有两个孩子留在身边，我这日子还能凑合过下去。”
    “后来洋子能娶到你，咱家更有盼头了；孩子我给你说，洋子他虽然没正形，但是不像别人家老爷们打媳妇骂人，对咱娘们还是知冷知暖的，现在成了家知道操心正事了，这是个好现象，你跟洋子好好过日子，哈！”
    说实话，苏婷婷听得晕，怎么就扯上两口子好好过日子了？
    最后她顺着小刘氏的话说了两句，就匆匆告辞回来。
    然后，一进门就接住了霍海洋给的检讨书。
    苏婷婷其实喊霍海洋并不是要算后账，不过接都接过来了，她还是将检讨书扫了两眼，写得真情实意，将对方吃安眠片的前因后果写得很清楚。
    她冷着脸，盯着检讨书半天没说话。
    霍海涛心里那个忐忑啊，慌的心都落不到实处，就感觉整个人被吊在树上，看不到希望一样。
    虽然对方心已经被他搅合乱了，也有回暖迹象，但总没有挑明不是吗？
    没有挑明的东西，很容易出现变数。
    然后苏婷婷自己就处理了小张氏收头发的事情，让霍海洋一下子英雄无用武之地，就很慌。
    人一慌就容易办蠢事，他生怕苏婷婷以后越来越独立，直到用不着他，两个人慢慢分开，不再一起经历处理某些事，那不就越走越远了吗？
    如果那时候，外界再来个小帅哥小奶狗啥的，靠着从前的情义，霍海洋又能剩几分优势呢？
    所以，霍海洋借着小张氏符咒的事儿，干脆试探一下对方心意到底如何。
    结果很喜人，但是怎么扫尾巴……
    霍海洋低着头，都块把手里的铅笔给捏烂了，最后鼓起勇气：“婷婷……”
    “霍海洋！”苏婷婷终于开口喊他一声：“以后啊……”
    霍海洋坐直身体，控制自己不发抖，紧紧盯着对方，生怕苏婷婷说出什么绝情的话来。
    苏婷婷：“以后咱俩好好过日子，哈。”
    “……好好，”霍海洋不可置信，结结巴巴：“过、日子？”
    苏婷婷翻个白眼：“不过日子你还想过月子咋滴？告诉你，以后再背着我整那些虚头巴脑的，我也不离婚，直接丧偶。”
    霍海洋乐了：“不会，绝对不会让你丧偶，我长命百岁。”
    他激动地站起身：“那媳妇，以后咱是不是就算真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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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页

    必须来个爱的抱抱。
    然后呢？
    床是没必要再分了。
    就是这个床可真小，才一米五宽，不够他和婷婷这样那样，还好新房子里那个炕够大，上天入地都可以。
    以后生个娃，一男一女就行，多了太闹腾，男孩子就叫狗蛋，女孩子的名字一定要秀气，所以叫啥名比较好呢？
    苏婷婷一巴掌拍他肩膀上，硬生生将其摁回了座位，居高临下俯视他：“你也别想太美。”
    霍海洋就像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冷水：“……啥、啥意思？”
    “我承认，经过这次事件，我发现比起找什么小奶狗大狼狗的，其实更愿意跟你一起过日子，不用担心别人发现我的秘密，而且放松自然。”苏婷婷说：“我不是矫情的人，既然认清楚自己内心，那就这样吧。”
    不等霍海洋重露笑脸，她又说：“不过你又一次背着我闹事，真是记吃不记打。”
    霍海洋：“婷婷你听我解释……”
    “你的所作所为有情可原，爱情里谁没耍过小心机呢？”苏婷婷不听他说话：“但是我很生气，给你个留婚察看的警告处分，期限半年，如果以后再犯，直接出局，听到没有？”
    不给霍海洋留点教训，他肯定会再一次擅自做什么事情的，苏婷婷不想再面对穿之前那种车祸事件。
    苏婷婷警告完，直起身，指一指桌上几个喝水的搪瓷碗，那是之前小刘氏进了看苏醒的霍海洋留下的。
    之前她被霍海洋吓得够呛，后来从医院回来慌里慌张，也没拦住小刘氏进屋，看来对方知道两人分床的事情了，所以才拉住她说那么多废话。
    苏婷婷说：“回头你给妈解释解释分床的事儿，打消对方的疑心。”
    “还……分？”不是要好好过日子吗？
    苏婷婷瞪他一眼：“我难道，会允许一个留婚察看的人现在爬我的床？”
    半年其实也是她留给自己的缓冲期，总要找一个情到浓处水到渠成的时刻对不对？
    霍海洋：“……”
    那他岂不得再憋半年？
    第62章
    霍海洋不可能一直以弱不禁风的模样示人。
    于是第二天一早, 他又好了些，摇摇晃晃能自己跑去霍老爷子面前问安了。
    这让来探望霍老爷子的一众人，更加认为霍海洋就是中邪, 被小张氏诅咒, 决定对方从县医院回来，队里谁也不许去探望她。
    也不是不怕得罪霍海涛。
    之前老霍家就这么一个出息的长孙，大家肯定给面子，但现如今霍海涛不也越来越有样了吗？
    比较霍海涛在部队的名气，那就是让人羡慕却沾不上过, 但霍海洋却是实打实在队里建了个面粉厂, 让队员直接获利；
    再说霍海涛能当兵, 还是霍老爷子当初跟着砍鬼子挣下的人缘，结识了现在县武装部的领导。
    巴结现在刚立稳脚步的霍海涛, 还不如多在老爷子面前刷刷脸，再说人家小苏知青亲爹都认识县长, 县官不如现管对不对？
    老百姓不考虑那么远，眼前能拿到手的好处才叫好处，其他的都是妄想。
    于是不知不觉, 大家天平早就偏向霍海洋了。
    再看看霍海洋处处为别人考虑，在霍老爷子面前说得那叫啥来着？
    哦哦，他说：“爷爷, 我二大娘还没回来吗, 腿好些没有，要不要婷婷去县医院看看？她认识县医院的大夫。”
    昨天苏婷婷差点跟急诊室的那位主任医生怼起火，肯定也就认识了对不对？
    当然西河大队队员不知道，反正挺感动。
    李德全说：“瞧瞧咱洋子，真是越大越懂事, 都这样了还想着那人！”
    “洋子就是忒老实，但是我们心里清楚着呢，放心吧，我们说不看就不看！”另一个人附和。
    霍海洋“哎呀呀”两声，一副既感动又不忍心但为了大家的好意不再坚持为小张氏求情的模样，真是让人越看越喜欢。
    “谁不喜欢给大家带来利益肚子里又能撑起一艘轮船的好人呢？”霍海洋回到屋里，对苏婷婷说：“为了让更多人知道咱的包容和善良，婷婷你去县里看看咱二大娘。”
    生活要继续，好感不能停，这样年底工农兵大学推荐的时候，他才会更有话语权，力保裴浩能上学走，从此西河大队婷婷只跟自己亲。
    苏婷婷点点头：“嗯，正好家里零嘴吃完，该去县里补货了。”
    昨天拿到的那一千五百块钱补偿，苏婷婷全给了小刘氏。
    盖新房子的时候，苏婷婷说自己有钱，结果小刘氏不用，将分家得到的钱全拿了出来盖房子。
    房子盖好，不算苏婷婷的私房，三房就剩一百多块钱了。
    虽然一百多同大队其他人家比不少了，但是要知道，三房现在除了工分是没其他进项的。
    霍春花还没开始挣工分，霍海洋领面粉厂的工资估计得等到年底厂子彻底运转起来，而苏婷婷的钱小刘氏坚决不花。
    所以手里的那点钱，不但要结算木匠的工钱，等以后搬新家还要添一些细节的东西，仔细算算，根本不够。
    而且一家人也要吃喝，总不能老吃儿媳妇的对不对？
    所以苏婷婷一点不留全交给小刘氏时，小刘氏也没推让，直接收了，然后点出五百塞了回去：“你会买，回头看看买点啥营养品给洋子补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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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现在她都以为霍海洋就是被小张氏诅咒的，要在家静养一段才能彻底摆脱诅咒。
    只能说霍春花的大嘴巴，也不是啥都乱讲的。
    苏婷婷见小刘氏这个当婆婆的挺会来事，为了安抚对方的自尊，她也笑着将钱收下。
    正好今天去县里买点营养品，顺便看看原剧情女主。
    人家第一次来家里，苏婷婷都还没与人见面呢，就很好奇。
    霍海洋叮嘱：“别一个人去，带上春花和杏花。”
    杏花结婚东西快凑齐了，还差个一两件，一直想着去县里买来补上，正好一路过去，还能做个人证。
    …………
    县人民医院骨科。
    “十五床家属，缴费！”一大早护士就拿来费用清单催款了。
    霍海涛过去接过缴费单，大概看了一眼，皱眉：“怎么还差十一块三毛钱？”
    昨天他一把交了五十，想着多退少补，谁知道钱竟然不够了。
    护士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见穿着军装，倒是没有爱答不理，不过语气也不是多热情：“你仔细看看费用清单，石膏、绷带、上药、用针、床位费、护理费哪一样不是钱？而且你妈是骨折，诊疗费本来就不便宜。”
    在部队没花过钱的霍海涛：“……行吧，一会儿我去交。”
    护士“哦”一声，接着给下一个床位发费用清单。
    霍海涛捏着单子，摸摸自己的兜，现在他的兜比自己的脸还干净。
    他左右看看想找个人商量一下医疗费的事儿，发现病床前就他一个。
    为了照顾留在家里的霍建军，他没让霍秋兰和霍海波跟过来，只带了自己的爱人乔娜，而乔娜现在去医院食堂打饭，并不在身边。
    想一想乔娜那个脾气，再看看病床上心大到睡得呼噜呼噜的小张氏，霍海涛眸子暗了暗。
    就不该请婚假回家，本以为能带着媳妇衣锦还乡，没想到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霍海涛不自觉叹了口气，肚子配合着叹气“咕噜”叫了一声，他这才想起来，从昨天进家门到现在，他连口水都没喝呢。
    旁边病床的人都已经开始吃饭了，其中一个啃着窝窝头问霍海涛：“你媳妇打饭咋还没回来？”
    霍海涛笑笑，解释说：“她人生地不熟，估计摸不着地方。”
    对方将自己的窝窝头掰开，递给霍海涛一半：“要不你先吃着垫垫？”
    “不用不用。”霍海涛急忙推迟。
    两人才推辞了没两下，小张氏醒了，她也闹不清什么情况，就看到隔壁一个看上去就过的不好的人往自己儿子手里塞窝窝头，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她嚷嚷：“你们干啥呢？我儿子可是军官，像吃不起饭的人吗？”
    她这么一嚷，好心让窝头的人很尴尬，霍海涛也很尴尬：“妈，你啥都不知道别瞎说。”
    小张氏：“又不让我说话？我看你个不孝子就是活该，你的钱不是钱，全给三房那一家子不要脸的，现在是不是连饭都吃不上了？出院，我要出院，不在这消耗钱！”
    霍海涛也要面子，被小张氏误打误撞嚷嚷出来没钱，就很无地自容，顶着一病房的人和还没出去的护士质疑的目光，他摁住小张氏，咬着牙说：“妈，你好好住着，钱的事不用你操心，钱包娜娜拿着去打饭了！”
    最后一句他故意很大声，是解释给周围人听的，等大家不再盯着自己看，他一个锐利的眼神扫给小张氏。
    部队里的人，又摸过真枪实弹，那一瞪眼是相当有威慑力，小张氏被吓着，就像被钉子钉在床上，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霍海涛压低声音，警告说：“你好好的别闹，我还能帮着你说服我爸，懂吗？”
    霍建军直到昨天送小张氏进医院，都还嚷嚷着要离婚呢。
    小张氏背后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硬着脖子点点头，没敢再开口。
    这个儿子，太吓人。
    苏婷婷可不知道小张氏醒过来，竟然直面了她嘴里最出息大儿的冷酷威胁。
    苏婷婷熟门熟路，领着杏花和春花一路问到骨科病房，找到了十五号床。
    进门的时候正碰到医生查房，查房的医生还是老熟人，苏婷婷打招呼：“这么巧啊？”
    临时过来顶班的急诊科主任医生：“……”
    苏婷婷扫一圈病床周围，除了对她怒目的小张氏，以及惊讶的霍海涛，还有一位身着褐色长袖裙子，齐耳短发烫成卷，皮肤白皙凤眼双皮挺好看的女子，估计就是霍海涛的媳妇，原剧情女主。
    她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好奇的望着她。
    苏婷婷莞尔一笑：“这就是嫂子吧，我是苏婷婷，霍海洋他媳妇。”
    听到她的自我介绍，对方表情明显一滞，显着不那么开心了。
    苏婷婷没当回事，谁被讹走一大笔钱都会不高兴的，她理解。
    霍海涛出于礼貌，给乔娜和苏婷婷互相介绍：“这是咱二弟妹苏婷婷，只插队知青，夫妻是隔壁县委书记；这就是你们嫂子，叫乔娜，是我们司令的小女儿。”
    苏婷婷脑子轰隆一声，眼睛不自觉瞪圆，望着乔娜姣好的面容，心里有两个字不停刷屏：卧槽！
    原女主不该是司令二女儿，叫乔安吗？
    出了啥事？
    为掩饰惊讶，苏婷婷笑着同乔娜打过招呼，就一脸关心的转向主任医生：“大夫，我二大娘腿没事吧？能不能下地，会不会变成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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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知情这像关心吗？”第一次见面的乔娜竟然直接开怼了。
    苏婷婷：“当然是关心，不关心我也不来啊，嫂子跟我接触接触就知道我说话风格了。大夫，我二大娘要成为瘸子了吗？”
    她又加重语气问了一遍。
    主任医生抽了抽嘴角。
    昨天病人被送来的时候，可是又哭又嚷，嘴里直骂自己的侄和侄子媳妇，说对方压断的她腿。
    听苏婷婷喊病人二大娘，还一脸关心，但又跟对方儿媳妇针锋相对……现在小闺女都太可怕了。
    主任医生瞅瞅苏婷婷，再瞄一眼看上去同样不好惹的乔娜，小心脏抖了抖，赶紧咳嗽一声：“啊，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养，不会瘸的。那个小刘，房查完了，咱回去吧。”
    他实在不想看见苏婷婷这个恶煞。
    还没到办公室，迎面就碰到了他的院长姐夫过来质问他：“昨天相亲你咋没去？知道你二十八是个老光棍了不？”
    “姐夫啊，”主任医生热泪满盈：“单身保平安你懂不？”
    第63章
    “我回来了！”
    苏婷婷和霍春花大包小包进院, 最先迎出来的是照顾小刘氏的大张氏：“就你们俩，杏花呢？”
    苏婷婷笑说：“二大娘办出院，秋兰留下帮忙, 我和春花在那碍事, 就先回来一步。”
    她将手里的一个大包递过去：“这是杏花在供销社裁的布，您先看看好不好，回头我给您和大爷量体做衣裳。”
    老霍家不缺钱，趁着结婚，霍杏花买了好多公社买不到的好布料, 给自己爹妈和妹妹做新衣裳。
    大张氏一脸肉疼接过去, 嘴里抱怨：“这孩子, 就不能给她钱，全给造败喽。”
    “大娘, 这是杏花孝敬您。”苏婷婷顺口一安慰，就让霍春花将余下的两包东西提回自己堂屋, 然后提着手里的网兜跟着大张氏去大房堂屋。
    “爷爷您好点没有？”苏婷婷一进屋，就钻到霍老爷子屋里，将网兜里的东西全掏出来放到霍老爷子床头柜上：
    “爷爷您看, 这是可可粉，比麦乳精好喝，没想到咱县里还有这个卖, 就是量太少, 要不我就多买两罐给你了，这个你每天冲一杯，可有营养了。”
    “还有两斤蜜三刀和红吉饼，供销社说是老手艺人做的，每人限购两斤, 我抢半天才抢到，给您平时当零嘴；”
    “对啦，回来路上看河边有人捞上个乌龟，我买了让大娘给您炖汤补补身体。”
    “爷爷，平时您操心大队的事情，这回还让你跟着担心我们小辈，真是难为情，以后我们一定好好的不让您担心了。”
    苏婷婷边掏东西边介绍，一言一语都是关心霍老爷子身体。
    霍海洋说了，这次事情看出来霍老爷子也不是没底线的一味偏心，所以还没搬新家之前，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让别人挑三房的理儿，就当替死去的公爹尽孝心吧。
    苏婷婷跑去县城买一大堆东西，不回馈给霍老爷子一点东西是说不过去的。
    那不是往别人手里递刀柄吗？
    苏婷婷和霍海洋都不是心疼那点钱的人，所以礼节上做的很圆满。
    起码现在，霍老爷子确实又感动又羞愧，偏心的总是有恃无恐，不重视的却个顶个孝顺。
    前脚大房几朵花儿端茶倒水，后脚被伤害的三房孙媳妇买来大堆营养品给自己。
    霍老爷子在心里叹口气，三个儿子，大儿和老儿子膝下单薄，他资源确实有点倾斜给自己生了两个孙的二房。
    不过老话说得好，一辈人不操二辈人的心，二房两个孙子的前途他已经尽心，也算对得起他们。
    从今后他就做个富家翁，该吃吃该喝喝，谁孝顺他就疼，二房再闹事他以后管都不管！
    如果苏婷婷知道这一次竟然让霍老爷子突然放开，估计她会仰天大笑，真是意外之喜。
    不过她现在不知道，等掏完东西，看着霍老爷子神色松动，还顺口给二房上了瓶眼药水：“二大娘出院了，本来我想留下帮忙，不过二大娘骂骂咧咧的，嫂子好像也不太高兴，我怕刺激对方就没先回来了。”
    “……涛子媳妇对你摆脸子？”霍老爷子有些惊讶。
    苏婷婷不好意思：“其实不怪嫂子，换我刚进门婆婆就出事，我也不高兴。”
    霍老爷子面有不虞，摆摆手：“没你啥事，你回去看看洋子吧，这是个好孩子。”
    娶妻娶贤，符咒本来就是老二媳妇闹出来的，如果涛子媳妇迁怒苏婷婷，就是她拎不清，霍老爷子怕是要重新评估霍海涛的前途了。
    霍海洋也是这么想的。
    苏婷婷从霍老爷子房里出来，就跑回自己小土屋给激动的向霍海洋说了乔娜的事情。
    霍海洋摸摸下巴：“你说她是不是重生了？按照套路，女配重生，抢占女主先机，上辈子不管多作多讨厌，这辈子却被男主捧在手心里各种宠爱，压制的女主死死的，你们女频不都是这样吗？”
    “那也不一定啊。”苏婷婷说：“也可能是女主重生，看不上男主了呢，谁爱要谁要，老娘从此独自美丽，活成大女主，不一定非要男人阶级的扶持。”
    原剧情就写到男主和女主登上高位，连个婚后养娃的番外都没有。
    婚姻生活的好坏，只有当事人双方清楚。
    --

 第119页

    别人眼里的神仙眷侣，当事人不见得就幸福呢。
    就小张氏那个折腾劲儿，原剧情里没有大房和三房让她表现，可不就有精力折腾自己儿媳妇了吗？
    苏婷婷转转眼珠：“不过咱可是试探试探，看看到底是谁重生，男主身边竟然这么热闹，又有瓜吃了呢。”
    “你这么闲，不如给我冲杯可可，还挺想喝。”霍海洋不爱操心别家的事儿。
    他现在格局就小的光明正大，老婆孩子热炕头，守住自家一亩三分地，然后苟到恢复高考再说走向新天地的事儿。
    所以对于原剧情男女主，爱谁谁，只要不影响他和婷婷就行。
    苏婷婷一眼看透对方想法，她其实对谁重生也无所谓，只要不来惹她。
    不过霍海洋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留婚察看阶段，都敢指使她干活？
    苏婷婷本来想怼回去两句，不过看霍海洋依旧苍白的脸，想着洗胃确实不舒服，对方得有两三天恢复期。
    算了算了，丧偶就是嘴上说说，还真让他走咋滴？
    苏婷婷嘴嫌口正直的用热水给霍海洋冲了一碗可可，然后往端到对方嘴边，用腻得粘嗓子的声音说：“大郎，该起来吃药了。”
    “……”霍海洋低头看看颜色很深的可可，盛在缺口的搪瓷碗里，如果不是那个巧克力的香味，还真像一碗中药。
    他推开，一本正经：“你这般欺负我，等我那兄弟武松回来，岂能善甘罢休？”
    苏婷婷一瞧，对方还配合着戏精上身呢，她不在怕的：“说不定他来的时候，误入了潘金莲的前世今生剧情，与我还有断露水姻缘呢，你还盼着他回来吗？”
    霍海洋气得将可可一饮而尽，将搪瓷碗重重放在桌上：“没见过自动代入潘金莲的。”
    “潘金莲怎么了？在现代的解读中，她是妇女解放的先锋呢。”苏婷婷将碗收了，打算拿出去刷。
    霍海洋忽的起身，摁住了苏婷婷的肩膀，低下头盯住对方的眼睛，眸子变得深邃，声音沙哑中却带着丝丝委屈：“反正，你永远是我的女主角。”
    苏婷婷：“……”
    说实话，有被撩到。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功力退化了，这么轻易被撩到的吗？
    霍海洋一瞧，有戏！
    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
    留婚察看要半年，但是中间总能奖赏点小甜点吧。
    他偷偷让领口开的大些，身上的荷尔蒙味道朝外散发的更多。
    来吧婷婷，不要忍着，是亲是啃，躺平随意！
    苏婷婷平视的视线，正好落在对方微微绷紧的下巴上，她没抬头看，而是顺着对方的动作，视线往下瞄。
    霍海洋穿着衬衣，领口微微散开，露出小麦色的皮肤，味道还挺好闻的，苏婷婷控制自己别将头埋进对方脖子使劲嗅，不过她不能不承认，荷尔蒙有点飙高。
    她到底不是真正十七八的黄花大姑娘，素太久，大概也许真的也有点馋了……吧？
    所以才会让对方轻飘飘一句话撩到。
    苏婷婷咽口水，想着既然决定跟对方过下去了，要不要借着被撩的机会，亲一口呢？
    苏婷婷内心两个小人又打架了。
    小恶魔：“别丢现代女性的脸，想要就扒了衣服上，又不是没干过！”
    小天使：“别吧，忘了正在留婚察看期呢，对方给点阳光就灿烂，万一再飘，原谅还是不原谅？”
    小恶魔：“先上了再说，反正吃亏的不是咱，磨磨唧唧，我瞧不起你！”
    小天使：“万一控制不住，一发不可收拾，怀孕了咋整，这个身体年纪太小，会伤身体的。”
    最后小天使战胜了小恶魔，苏婷婷清醒过来，想推开霍海洋。
    她决定以后距离不能这么近，能控制一次，不能控制无数次，早晚擦枪走火。
    但是霍海洋力气太大了，她挣脱不开，苏婷婷终于抬起头，瞪着眼冷冷吐出四个字：“留、婚、察、看！”
    霍海洋：“……”
    他讨厌这四个字！
    刚才苏婷婷刚才一闪而过的挣扎以及随后的清醒和坚定，霍海洋可没忽略，你说女人的心狠起来，怎么就那么硬呢？
    他默默松开苏婷婷的肩膀，还小心的帮忙揉了揉：“婷婷，我……”
    “闭嘴！”只要不听，就不会被套路，完美。
    苏婷婷抄起搪瓷碗，麻溜的奔出小屋，徒留没达成目标的霍海洋留在原地哀叹。
    “咦，嫂子你脸怎么那么红，发烧了吗？”正在压水的霍春花抬头看苏婷婷面红耳赤，很奇怪。
    苏婷婷摸摸脸，故作镇定：“没事，这是你哥气的。”
    霍春花皱眉：“我哥太不懂事了！”
    瞒着嫂子让对方担心，现在还有脸气嫂子，这是要上天啊。
    她突然想起刚才小刘氏说得悄悄话，谁家新婚夫妻分床睡，哥和嫂子很可能是安大家的心呢。
    不过霍春花觉着，哥肯定喜欢嫂子，要不上回咋亲对方，这回还让她盯紧别让嫂子干傻事呢？
    可惜哥表现太差劲。
    亲哥不懂事，她就得多表现，这么好的嫂子可不能跑喽。
    于是霍春花抢过苏婷婷手里的碗，殷勤的说：“嫂子你歇着去，我帮你。”
    一个碗而已，苏婷婷挺不好意思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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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春花一推她：“嫂子，是不是又该给两位老师送吃的了，要不你去准备准备，咱下午过去？”
    苏婷婷一拍脑袋，对哦，差点把两位老师忘了，她急忙将碗塞给霍春花，转身去自留地摘菜，迎面就碰上被打发来找霍老爷子商量事儿的霍秋兰。
    果然住一块，就是麻烦。
    苏婷婷皱了皱眉头，当没看见，与其擦肩而过。
    霍春花跟自家嫂子一个态度，直接无视，埋头刷碗。
    第64章
    霍秋兰很尴尬。
    从大家嚷破小张氏符咒开始, 她就没脸面对三房所有人。
    霍海波说妈脑子怕是魔障了，想一出是一出，连累一家人。
    霍秋兰也这么觉着。
    苏婷婷不理自己她还能忍受, 连跟她最好的霍春花也不搭理她了, 霍秋兰很难受。
    她低着头凑近霍春花小声打招呼：“二姐。”
    按女孩们排，霍杏花是老大，比霍秋兰大半岁的霍春花就是老二，底下几朵花都喊霍春花二姐。
    霍春花甩甩手上的水珠，冷着脸说：“不敢当你一声二姐, 以后咱二房和三房直接断路。”
    这话忒严重, 哪有至亲断路的说法, 会让人戳脊梁骨的，尤其在小张氏有错在先的前提下。
    霍秋兰还想说话, 苏婷婷回头：“春花，帮我摘菜！”
    “来了嫂子。”霍春花知道苏婷婷是帮自己解围, 忙放下手中刷好的碗追上苏婷婷。
    两个人不搭理垂泪的霍秋兰，自顾自去了自留地。
    苏婷婷扭下一个茄子放篮子里，转头又去拧西红柿。
    霍春花提着脚尖的土, 小声问：“嫂子，咱是不是有点迁怒秋兰了？”
    “啊？”苏婷婷看了她一眼：“没迁怒啊，但是她亲妈诅咒你哥, 咱总不能现在就热情的跟她说话吧？”
    在霍老爷子面前表演归表演的, 不代表她私下也没脾气啊。
    霍秋兰平常没少吃她东西，她亲妈神神秘秘，不信她啥都不知道。
    就算不知道，家里的事情在春花面前也能吐吐吧。
    结果苏婷婷和霍海洋发现小张氏和李菜花交往过去密切后，装作无意在一边听霍春花和霍秋兰聊天, 中途还套了套二房家里的事儿。
    霍秋兰对二房家里的事情一问三不知，嘴严的跟上了拉链，倒是霍春花一点没心眼的叨叨不少三房的事儿，让对方听得津津有味。
    就凭这个，哪怕对方没参与符咒事件，苏婷婷也不喜欢霍秋兰。
    做人不真诚。
    不过这些话，她可不给霍春花说，因为霍春花没心眼，啥都表现在脸上。
    苏婷婷想了想，说：“反正你以后离秋兰远点，咱不是说迁怒，出了这个事，咱妈肯定更讨厌那边；有些话咱在屋里说，你个没心眼的万一说漏个嘴啥的，透过她让二房知道，又是一场风波。”
    霍春花眼神一暗，说到底还是自己没心眼，大嘴巴。
    这个毛病她以后必须改。
    苏婷婷见她恹恹得没精神，笑说：“行了，有啥不高兴的，没有谁能陪谁走一辈子的，你就是经历的太少；好好念书，将来见过更广阔的天地，少年时代这些芝麻大的小事，估计让你想都想不起来了。”
    霍春花不信：“好好读书有啥用，现在还不是停课，最多在村里当个会计。”
    苏婷婷愣了愣，转身正色看着霍春花：“作为你嫂子，我必须批评你，谁说读书没用？”
    就看隔壁那俩住牛棚的老师，如果不是两个人成天对打，公社根本不会关禁闭，甚至以礼相待，否则就不会让人随便探望，还让他们养着地主崽儿。
    不是所有地方，都将这些下牛棚的人当牛鬼蛇神一样往死里斗。
    以前她参加过一位医学院老教授的寿宴，听对方说起过下放牛棚的岁月。
    老教授说，其实他没受过罪，还因为能给当地村民看病，很受重视。
    倒是跟他同来的那个，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村民唾弃，但凡上头有所行动，就被村里拉去斗。
    当然，不是说乱搞男女关系的人才被斗，下牛棚过的怎么样，得看当地风气，如果当地风气歪，跟上头邪风如出一辙，那下放牛棚的人可就遭罪了。
    苏婷婷很幸运，她穿来的地方风气很正，对有知识的右|派|分|子是很尊敬，没有传闻中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其实看看县领导和公社吴书记的态度就知道了，不管什么年代，总有真心关注民生埋头干事的好官。
    尤其最近两年风声还没那么紧了，都抓紧干实事呢。
    “读书这件事，你坚决不能放松，武老师推荐的辅导材料估计也快到了，回头你必须跟我们好好做题，知道吗？”苏婷婷不给霍春花说太多。
    熊孩子不注重学习，思想教育其实不管用，只能用更多的练习题来训练她。
    霍春花：“……”
    完全不知道自己顺口一句抱怨，会引来多么悲催的压|迫。
    …………
    霍秋兰垂头丧气回到自家，坐在院里看着蓝蓝的天空发呆。
    霍海波最近都没脸出门，就跟霍建军爷俩蹲屋里下象棋。
    他见霍秋兰发呆，问：“让你问咱爷爷的事儿问了吗？”
    小张氏摔断腿，二房除了霍秋兰一个会做饭的都没有，而且霍秋兰也只是将饭做熟，味道就不提了。
    --

 第121页

    霍海涛带着新媳妇来，一进家就碰到糟心的事儿，再让人家闻着隔壁的香味吃自家难以下咽的饭，好脸面的霍建军和霍海波都觉着没脸。
    于是他俩想出个主意，问问霍老爷子能不能在新媳妇住的这两天，大家一起大锅饭。
    虽然不要脸，这不是没办法吗？
    他俩谁都不敢过去，就怂恿着霍秋兰去问，毕竟老爷子不能对一个女孩骂骂咧咧对不对？
    霍秋兰没精打采的回答：“爷爷同意了，说除了咱妈，咱妈都可以过去吃饭，三房一起吃，不过咱家得把生活费交了。”
    霍海波高兴了：“交就交，但别让嫂子知道，爸你赶紧把私房钱拿出来。”
    当自己隐形的霍建军：“……”
    等两个小时后霍海涛推着地板车带小张氏回家的时候，霍海波已经把从亲爹那搜刮来的三十块私房钱全交到霍老爷子手里。
    兄妹三个七手八脚将小张氏安顿好，直接无视小张氏的咆哮，来到院子里同霍建军汇合。
    霍海波将三房一起吃饭的事情说了，霍海涛松口气，他大老爷们从来不进厨房，乔娜更是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两人结婚以来，都是吃部队食堂或者去老丈人家蹭饭。
    如今解决一日三餐，他可算了了一件心头大事，还能向乔娜圆一圆场，证明老霍家其实没那么多闹心事。
    从昨天到现在，乔娜可是一直黑脸。
    想想乔娜背后的司令老丈人，霍海涛决定回屋将人哄一哄再说。
    他进屋的时候，乔娜正收拾行李箱。
    霍海涛脸一沉，急忙奔过去摁住对方的手：“娜娜，你收拾行李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打包回家。”乔娜委屈极了：“霍海涛你这个大骗子，明明说你家跟其他农村人不一样，特别好过特别团结，根本不会让我吃苦受罪，结果呢？”
    一来到家，没等认识家里亲戚，就闻听婆婆被关进柴房。
    然后就是霍海涛急匆匆来翻钱包，还跟她借了好几百。
    乔娜：“我带的钱全被你搜刮走了，哪有新娘子第一次进婆家，就跟着擦屁股的？”
    霍海涛脸很黑，心里很生气，但嘴上依旧哄着：“这不是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吗？乖，听话，别闹了，以后肯定不会让你再烦心了，走，带你去隔壁认认亲，这几天咱都跟着大娘吃饭，她做饭很好吃。”
    乔娜不去。
    霍海涛忍着性子哄半天才将人哄好，带着乔娜去隔壁认亲。
    这还是来了后，乔娜第一次进隔壁院子，她虽然不情愿，但是嫁都嫁了，而且是真心喜欢霍海涛，最终还是面带微笑跟众人见面，随便好奇的打量四周。
    小刘氏自然不肯起床去见二房的媳妇，霍老爷子也没执意叫她。
    所以乔娜只是跟大房一家人和霍老爷子见了面，收了两个红包。
    她捏了捏之后，心里有点不屑，农村人就是农村人，要去她那么多钱，却给这么薄的红包，真抠。
    当着霍海涛的面她脸上不显，但也懒得说话，只安静的坐着。
    霍海涛知道她大小姐脾气，为缓解气氛，对大房很热情：“我妈出院多亏了杏花妹妹。”
    霍杏花摆手：“没啥，主要是二嫂帮忙缴费啥的。”
    霍海涛嘴角一滞，在医院苏婷婷知道他欠医疗费，自告奋勇帮忙补齐。
    虽然帮了忙，可他心里总感觉不对味，所以回家提都没提，却忘了霍杏花当时看着。
    这边大张氏还一起夸：“真的吗？你二嫂子就是热情善良。”
    霍海涛眼神闪了下，立马转移话题：“杏花啥时候结婚，到时候需要我忙啥，大爷和大娘尽管开口，这回我假期长。”
    老霍家已经不是他离开之前的老霍家，他必须修补修补。
    小张氏现在就像个□□，万一哪天再去惹三房，他总要留个人情给大房，到时候可以帮忙缓冲一下，报个信也行。
    “那天你还在家吗？那感情好。”大张氏对小张氏有意见，但是对这个大侄子还算行，毕竟对方是军官，如果闺女结婚那天他在家，自己脸上也有面子，果然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
    霍海涛笑了，又转向霍杏花说：“杏花，你还有什么需要买的需要做的，给你大嫂说，她眼光好，能帮你撑撑眼。”
    乔娜最爱打扮自己，肯定能给霍杏花意见，让她成为全公社最美的新娘。
    霍海涛本以为霍杏花会受宠若惊，没想到对方面露为难：“二嫂已经帮我全办齐了。”
    霍海涛：“……”
    乔娜却冷笑一声，桌子底下踢了霍海涛一脚，你对人家怪好，人家心里却都是二嫂。
    不过她见不得霍海涛吃亏，用特别瞧不起人的口气说：“你二嫂在县里能帮你办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瞧瞧？”
    堂屋里老霍家的人都下意识皱眉头。
    啥意思，瞧不起人咋滴？
    霍杏花吭哧半天，鼓起勇气怼回去：“我二嫂省里来的插队知青，又有文化待人还和善，能办不少好东西呢。”
    第65章
    乔娜还想说什么, 被霍海涛狠狠捅了一下。
    然后霍海涛解释：“乔娜就是心直口快，没啥坏心眼，她不是瞧不起咱县城没啥东西, 而是很想为杏花妹妹办点啥。”
    --

 第122页

    如果不是乔娜黑着脸, 大家还真信他的话了。
    大张氏突然觉着没意思，这大侄媳妇很明显瞧不起农村人，跟当初刚进门的苏婷婷一模一样。
    不过苏婷婷后来改好了，还带着杏花买东买西，早就扭转了最初形象。
    眼下这位却只是住两天, 以后天南海北的估计面都见不上几回, 大家心里自然更偏身边的苏婷婷。
    所以, 就很腻歪。
    大张氏不愿意搭理乔娜了，霍建国作为男性长辈, 也是沉默不语，霍老爷子皱皱眉, 也没开口圆场。
    霍杏花更是直接扭过身去。
    背后就不能说人坏话，一屋子人正尴尬呢，苏婷婷和霍春花挎着空篮子探望完老师们回来了。
    站在院里, 苏婷婷就瞧见大房堂屋一屋子人，好像是霍海涛那两口子。
    对方不招呼她，她只当看不见。
    苏婷婷将空篮子递给霍春花：“你回屋看妈要不要喝水什么的。”
    然后她在压水井旁边洗洗手, 就打算进屋看霍海洋。
    堂屋里, 霍建国和大张氏是大人，还能沉住气，霍杏花不行，她看见苏婷婷，心里顿时涌上来一股委屈, 立马站起身带着哭腔喊了声：“嫂子。”
    苏婷婷：埃？
    霍杏花两步跨出屋，飞快来到苏婷婷面前，小声说：“嫂子，你最好。”
    苏婷婷：“……”
    这孩子怕是屋里受了乔娜气了吧？
    不过你这么跑出来，确定不是给我树敌？
    苏婷婷拍拍霍杏花肩膀：“我先进屋看你二哥去。”
    “我也看看二哥去。”虽然一回来霍杏花就给霍海洋说过话了，她还是跟着苏婷婷进了小屋。
    苏婷婷：“……”
    算了算了，这个小屋从昨天开始，就破戒了，进就进吧。
    她已经破罐子破摔，反正解释权已经交给霍海洋。
    霍海洋早就听到堂屋动静了，谁让乔娜声音也不小呢，都一个院，想不听见都不行，就是听不真切。
    此刻他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瞧着眼圈发红的霍杏花，知道怕是刚才没好事，于是他笑：“杏花，堂屋里你们又闹啥呢，说出来让二哥高兴高兴。”
    苏婷婷也好奇，一进门就感觉自己树了一屋子敌人，总得知道啥原因吧？
    霍杏花乖乖将事情经过说了：“嫂子，她刚进门就跟你比，真是讨厌人。”
    苏婷婷：“……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既然你都那么怼了，就这样吧。”
    霍杏花终于察觉到苏婷婷不是很高兴，顿时手足无措：“嫂子，我、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苏婷婷仔细端详霍杏花半天，确定对方是真的不会说话，并不是隐藏的白莲花，这才摆摆手。
    如果不是通过接触，知道这丫头因为大房没有儿子，因为经常听队里人各种风言风语，长成了自卑的性格，就凭替她树敌这一点，苏婷婷就饶不了她。
    算了算了，生命如此有限，苏婷婷可没精力对付不相干的极品。
    她将霍杏花哄了回去，从怀里拽出一本书塞给霍海洋：“这是武老师和魏老师编的课本，你藏好。”
    虽然风气松了，不过霍杏花说最近几天老霍家要一起吃饭，院里人多眼杂的，还是把书藏好吧，免得节外生枝。
    霍海洋问：“两位老师没有再打架吧？”
    “没有，那边夜校办的红红火火，公社县里不断来人，他俩又不是缺心眼。”苏婷婷说完就转身：“我去问问咱妈，爷爷喊咱们一起吃饭，她怎么想的。”
    二房交了五十块钱伙食费，但是三房没有一起吃饭的愿景，是被要求的，也要交钱吗？
    还有小刘氏不一定愿意过去。
    果然小刘氏听完，跟苏婷婷想的一样直接拒绝：“符咒的事儿你姥姥和几个舅也知道了要过来闹，我没让，但是让我看着二房那几张脸吃饭实在恶心，咱一起回去住几天。”
    走是肯定不能走的。
    苏婷婷说：“妈，这种场合，咱家不在场咱家就是饭桌上的话题，而且咱不留一个人，就白瞎了海洋在爷爷面前的表现；这样吧，您和春花在姥姥家好好舒坦几天，我和洋子留下，爷爷那边说得过去，您心里也舒坦。”
    小刘氏一想这么安排就很好，拉着苏婷婷的手很感动：“好孩子，就是这两天委屈你了。”
    “这有啥委屈，咱一家人的事儿。”苏婷婷漂亮话说起来，也没别人什么事儿：“倒是妈您再忍忍，秋收后新房子就晾好了，咱搬家过去关上门过自己小日子，爱谁谁!”
    其实苏婷婷也挺想搬家，一大家子住一起热闹是热闹，但是它事儿多啊。
    等傍晚大房那边开始生火，小刘氏娘家来人了，说接人过去住两天，还给霍老爷子带了两瓶酒当礼物。
    霍老爷子心知肚明咋回事，但是小刘氏娘家说话办事都很圆满，他没啥理由阻止，让小刘氏认了认乔娜后，就放人走了。
    小刘氏当然没给对方红包，而是塞给大张氏五十当伙食费，大张氏只收了十块，三房才两个人，五十块钱太多了。
    其实苏婷婷也不爱去，临出门还噘嘴：“好烦呢，最讨厌这种明明不喜欢你还得一个桌吃饭的事情，你爷爷为啥那么喜欢粉饰太平？”
    霍海洋换了身干净衣裳，对着镜子梳梳头，笑说：“人情嘛，这个年代的人都重人情，回头如果那个乔娜说话不中听，我帮你对付，别烦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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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页

    通过霍杏花描述，就知道霍海涛那个媳妇够呛。
    苏婷婷最烦这种家长里短的破事，霍海洋能怎么办，肯定打起精神不让自家媳妇吃亏。
    苏婷婷抿了抿嘴，心中五味杂陈，好半天才说：“你对付什么啊，人家如果老老实实吃饭，你还故意找茬不成？”
    “妯娌之间的事儿，你大老爷们就别参与了，你好好吃饭养身体吧。”
    每个人都是彼此人生的过客，何必认真呢？
    所以苏婷婷想了，既然老爷子希望大家一起乐呵呵，那就乐呗，笑一笑十年少呢。
    大张氏已经快张罗好了，苏婷婷中午带回来的那只乌龟做了硬菜，熬成汤端上桌，然后还有一大盆炖肉，一大盆凉拌蔬菜外加一只烧鸡。
    这边还有一种说法，迎客饺子送客面。
    虽然霍海涛夫妻是昨天来的，但是今天算正式第一顿饭，大张氏还包了白面饺子当主食。
    饭菜可以说很丰盛了，就是乔娜也找不出理由嫌弃，乖乖坐在霍海涛身边，矜持的真像个新媳妇一样。
    苏婷婷笑着给大家打了一圈招呼，遍专心照顾霍海洋，谁让对方现在胃还没缓过来呢。
    乔娜一直盯着苏婷婷呢，见对方又是给霍海洋倒水又是摆筷子，她偷偷翻了个白眼。
    真是带样子，秀给谁看呢？
    乔娜撇撇嘴，在桌子底下踢了霍海涛一脚，示意对方给自己夹菜。
    霍海涛脸沉了沉，最后还是伸手夹了一只饺子放她面前的空碗里：“尝尝，大娘包的饺子，豆角茄子鸡蛋馅的。”
    为了凑四个菜，肉全让大张氏炖上，再包肉饺子馅存不够，干脆包了素菜的。
    豆角剁成碎末炒熟备用，茄子用盐杀过水后也剁成碎末，最后用炒碎的鸡蛋将所有馅料混在一起，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过有一点不完美，就是霍老爷子吩咐一起吃饭时已经半下午，家里白面不够做一人一碗饺子，大张氏索性全盛在一盆里，让大家随便夹着吃。
    见霍海涛夹了一个过去，大张氏还有点紧张呢，怕司令闺女吃不惯这个馅。
    乔娜确实是头一次吃豆角茄子鸡蛋馅的饺子，咬一口还很香，不过她不能表现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吃了一个后很矜持的笑笑，只吐了两个字：“好吃。”
    说完她还朝苏婷婷得意的抬抬下巴。
    苏婷婷察觉到对方又是白眼又是莫名傲娇，就莫名其妙。
    她不想搭理对方，眼睛盯着白面饺子。
    苏婷婷最爱吃饺子，早馋了。
    她先拿过碗夹了一只给霍海洋：“你吃一天流食了，今天试着吃的别的，嚼碎点。”
    霍海洋冲苏婷婷咧嘴一笑，啊呜一口将饺子吞了下去，眼睛一亮，冲着大张氏竖起大拇指：“香！”
    苏婷婷见他吃的香，又给舀了半碗甲鱼汤，小心叮嘱：“小心点吃，喝碗汤顺一顺。”
    她后悔让那个主任医生给霍海洋洗胃了，吃了一天流食，苏婷婷都替霍海洋饿得慌。
    乔娜冷眼看着，很是不屑，果然是小地方女人，真卑微。
    你在家伺候你男人，我家可是我男人伺候我。
    她转头又暗示霍海涛给自己舀汤，然后就看见对面霍海洋也夹起一只饺子，当周围是空气一样直接递到苏婷婷嘴边：“媳妇，你也吃。”
    苏婷婷早想吃了，就着霍海洋的筷子咬下饺子，然后摆手很不耐烦的说：“你自己吃好就是照顾我了。”
    霍海洋：“你吃好就是我吃好，这两天辛苦媳妇了，来，再吃块肉。”
    他又夹了一大筷子肉，顺便掰了个鸡腿，全放苏婷婷碗里，苏婷婷又把鸡腿扔回霍海洋碗里：“你补补吧，我最近不想肉。”
    两口子亲密互动，动作自然，一看就是平常也这么平等互爱的相处。
    刚有点优越感的乔娜看着心烦，一扭头见霍海涛还一副眼馋的模样，更气了。
    第66章
    日子过的很快, 眨眼就到了中秋节，月朗星稀。
    大家将饭桌搬到了院子里，霍老爷子请了李德全等大队里几个有脸面的人来, 边吃边商量明天霍杏花的婚事怎么办。
    几个晚辈和女眷坐在另一桌, 比霍老爷子那一桌反而自在。
    饭后，大张氏将买的月饼以及洗好的苹果端上来：“大家吃块月饼沾沾嘴，月饼是婷婷跑县供销社买的。”
    桃花桂花欢呼着抢了月饼，跑去树底下边看月亮边啃：“好吃，好吃！”
    苏婷婷拿起一个, 掰开分给霍海洋一半, 刚才吃的太饱, 她现在吃不了一个了。
    月饼是她买的，这个年代也没得挑, 供销社只有一种馅的月饼，那就是五仁。
    不过苏婷婷本来是五仁党, 吃其它馅都觉着腻，而且现在月饼里还有她怀念的青红丝，就很完美。
    她轻轻咬一口, 甜味顺着舌尖一直滑到胃里，没得苏婷婷眯上了眼睛。
    霍海洋越看越喜欢，他咋那么爱呢？
    两个人并肩, 各吃各的月饼, 偶尔对视一眼，没说话，周围却像充满了粉红泡泡一般。
    偏偏这回对面坐的又是乔娜和霍海涛，你说气人不气人？
    因为今天讨论霍杏花的事儿，霍杏花不好意思, 躲厨房去了，大张氏正好也有些私密话教她，所以这边桌上只剩霍海洋三兄弟和苏婷婷、乔娜几个人。
    --

 第124页

    乔娜瞅一眼隔壁喝的微醺的一桌，对方热火朝天讨论事情，无暇顾及这边。
    她咳一声，笑说：“二弟妹，明天杏花结婚，你打算随多少礼钱？”
    乔娜可是打听过的，这边办喜丧，关系好的随几毛钱，关系远一点的就拿点鸡蛋蔬菜布头之类的，根本不随礼金。
    霍杏花结婚，两个婶娘肯定象征性给点，其它没结婚的姐妹兄弟跟着凑热闹就行。
    而霍海洋和霍海涛这种结过婚的，如果关系亲，会单独上一份礼，多少随个心意。
    乔娜这几天看着苏婷婷可烦了，本以为对方地位卑微，谁知道是伉俪情深。
    再对比自家，总感觉霍海涛照顾自己照顾的生硬，像完成任务一样，这让乔娜心里很不舒服。
    现在看对方又开始了，她不但酸，还嫉妒，于是就想坑苏婷婷出点血。
    比如礼金，她跟苏婷婷身份是一样的，如果她出十块，苏婷婷拿少了就会丢面子。
    乔娜准备无论苏婷婷准备拿多少，她都会表示太少，在对方基础上加多点。
    苏婷婷放下月饼，坐好，看着乔娜的眼睛，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嫂子，你准备拿多少，我按你的标准。”
    她又将问题踢了回去。
    乔娜皮一听，更加确定对方不会拿多，于是笑肉不笑：“我不懂咱当地规矩，二弟妹来的早，你说拿多少合适？”
    苏婷婷同霍海洋对视一眼，随后心里有了主意，她转向霍海涛：“大哥，你们打算出多少？”
    “我们……”霍海涛还没说出准数，就被乔娜截住话头。
    她皱眉：“你哥的意思是照着你们来，我们出一千你能出得起吗，就是问你们出多少，别到时候有人下不来台？”
    话外意思就是我们照顾你们自尊心呢，咋还那么不懂事？
    苏婷婷笑了，觉着乔娜这个脾气还真可爱，好坏全在嘴里，不用猜。
    她说：“嫂子你们真出一千吗？那就一千吧，我们出得起。”
    关键她出得起，大张氏不一定敢接，而且霍海涛夫妻手里的一千五不都给霍海洋了吗？
    乔娜：“……”
    忘了这个茬，就好气！
    苏婷婷见对方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再逗弄怕是要翻脸，她不怕翻脸，但是明天大房喜事，她可不想添乱，于是慢悠悠说了个数：“我原本打算随六十六块钱，婆婆又帮我准备了一套被面，嫂子你呢？”
    六……十六，乔娜脸色一黑，她以为对方会随几块钱或者十块封顶，毕竟大队历史上最高随礼才十块。
    她倒是想往上加，把苏婷婷斗下去，但是摸摸兜，要不起啊！
    何况对方还另有一套被面，这个乔娜根本没准备，而且已经来不及准备了。
    苏婷婷见对方不说话了，挑挑眉毛：“嫂子你是不是嫌少？六十六就是添个吉利数字，您想加多少？”
    霍海洋也望着乔娜的脸说：“嫂子嫌少吗？我觉着一千有点多，要不咱都各退一步，六百六咋样？”
    乔娜眼皮直跳，为啥她面对的农村人跟别处一样，张口就六十六、六百六的，就那么富裕吗？
    最后还是霍海涛开口：“就六十六吧，我们没准备被套，不过你嫂子给杏花准备了一身的确良衣裳。”
    份子钱没有往下减的道理，也不可能现在去准备什么被面，的确良衣裳上档次，不比被面差。
    乔娜简直要被气死了，等回到屋里，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抱怨：“你怎么就同意六十六了呢，你身上还剩几个钱不清楚吗？”
    “还有那个苏婷婷两口子，我瞧着就是专门克我们两口子的，不是说他们好吃懒做吗，怎么大家都觉着他俩好？”
    “还有被套，你堂妹结婚，你妈啥都不给咱准备吗？那件的确良是我专门做给自己穿的好不好？”
    本以为要坑苏婷婷出血，结果自己赔出去一件的确良裙子。
    人家苏婷婷婆婆还知道帮忙准备一套被面呢，她倒是一直跟着擦自家婆婆的屁股。
    人比人，气死人！
    霍海涛也恼火：“我咋知道他们随那么多！”
    不过想想最近几天看苏婷婷吃的穿的，再想想她家庭出身，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怪乔娜多嘴问，他和霍海洋是霍杏花至亲，随礼不用交门口礼房，而是直接塞到霍杏花手里就成，到时候礼金包红纸里悄悄一塞，对方还能嚷嚷他随礼少吗？
    乔娜这一问出来，他都没办法少给礼金了。
    这边两口子吵架，那边苏婷婷还好奇呢：“霍海洋，感觉你嫂子想坑我呢，对不对？”
    “啥玩意你嫂子，那是咱俩的嫂子！”霍海洋纠正：“她是不是坑你我不知道，反正一听咱俩拿六十六，对方神色很肉疼。”
    苏婷婷仔细想了想，还真是。
    不过她自己不觉着六十六的礼金多，对不起，豪门贵妇做惯了，现在一出手还是刹不住。
    而且大张氏帮忙要的一千五补偿金，多给霍杏花随礼，苏婷婷觉着不亏。
    “亏了。”霍海洋只摇头：“怎么不亏呢？我们只有一个妹妹，大房却三个闺女，咱俩指定亏，不过也有办法不亏。”
    苏婷婷没听懂。
    霍海洋一脸坏笑：“咱多生几个娃就赚回来了，要不现在就开始准备？”
    --

 第125页

    “滚！”
    …………
    结婚的时候啊，当事人其实除了紧张，啥都不用干，忙得全是旁人。
    一大早霍建国就去喊抬嫁妆的到家来准备，苏婷婷也早早起来给霍杏花修眉毛化妆，就连乔娜也帮着大张氏上喜碟。
    等到大约九点多，接新娘的队伍来了，敲锣打鼓的很热闹。
    霍杏花对方是个非常精神的小伙儿，现在分配到县农机局工作，据说已经报完到，婚假一结束就能去上班。
    可能这就是对方虽然在部队受伤，但大张氏仍然同意婚事的原因吧，因为苏婷婷瞧着小伙走快一点，腿就显着跛。
    不过霍杏花挺开心，一脸幸福的笑，苏婷婷没资格说人是非的。
    过日子嘛，冷暖自知，双方喜欢就好。
    一天都热热闹闹的，小刘氏也从娘家回来了，坐在席上跟七大姑八大姨说话，每个人都是快乐的，只有霍建国在闺女出门的时候蹲在门口哭的稀里哗啦，让大家笑话一场。
    等宴会结束，霍家几个老爷们喝的大醉，乔娜趁机扶着霍海涛去隔壁休息，将一摊子活留给大张氏和苏婷婷等人。
    苏婷婷很自觉，指挥着家里仅存的三朵花儿将席上的剩酒剩烟收了，留着三天后回门用。
    然后她又拿了一个大陶瓷盆，将席上的剩菜全部倒进去。
    这边有个风俗，席上的剩菜要分给本家亲戚和婚宴来帮忙的人一家一碗。
    虽然苏婷婷想不通为啥有人爱吃剩菜，但不妨碍她照办。
    霍秋兰主动帮着替大张氏还桌椅板凳，回来后见都收拾利索了，她凑到苏婷婷跟前：“嫂子，还有啥需要我收拾的吗？”
    最近她总是想往苏婷婷跟前凑，苏婷婷知道对方想干嘛。
    她将收拾好的剩菜放回厨房，就进屋掏出一本抄好的课本：“你先看着去吧。”
    苏婷婷还不至于因为一个小张氏，坏了一个女孩子上进的心。
    “谢谢嫂子。”霍秋兰如获至宝，将课本小心翼翼抱住，开心的回家了。
    一进院，她就看到乔娜在厨房门口打转。
    霍秋兰好奇的问：“大嫂，你想要啥？”
    “你哥喝醉了，我想给他倒点热茶解酒，但是没家里没热水。”乔娜不会烧大锅。
    霍秋兰急忙说：“大嫂你等一下，我马上升火烧热水。”
    她先将课本放回屋里。
    家里屋子少，霍海涛夫妻占了霍海波的卧室，霍海波被撵出去找小伙伴住了。
    霍秋兰依旧住在挨着厨房的那间小屋。
    乔娜看着对方进屋，将一本书样的东西小心压到枕头下，她知道霍秋兰上过学，就很好奇的问：“是故事书吗，借我看看。”
    “不是，就高一课本。”霍秋兰出来的时候，顺手把自己屋门给挂上了锁。
    乔娜就很瞧不起：“一本书那么宝贵啊，还不给人看。”
    霍秋兰耐心解释：“这是武老师自己编的，我二嫂手抄的，丢了就没有了。”
    “武老师又是谁？”乔娜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
    霍秋兰只好边烧水边给她解释了一遍，听得乔娜惊讶无比：“你们竟然敢跟坏分子接触，还抄他们编的书？”
    这是上赶着找死啊！
    第67章
    面粉厂的机器到了, 但是没人会组装，这就显出来霍海洋这个技术顾问的重要性了。
    裴浩一大早就来找霍海洋，偏对方昨天被灌了酒, 日上三杆还没起, 他只能坐在外面等。
    苏婷婷抓了一把糖塞给他：“这是杏花的喜糖，你沾沾喜气，早日找到女朋友。”
    “是不是结过婚的人，都爱催人家找对象？”裴浩剥块糖放嘴里：“你别操心我的事儿了，赶紧喊霍海洋起床, 厂里现在就等机器了。”
    霍海洋其实已经醒了, 就是宿醉不舒服想多躺一会儿, 也有点在苏婷婷面前撒娇的意思。
    昨天晚上醉酒回来，苏婷婷可照顾他了, 又是暖毛巾擦手擦脸又是端茶倒水的，今天对方应该继续……吧？
    他正美着呢, 就见苏婷婷进屋，径直走到他面前，非常不温柔的将人薅起来：“瞧见你醒了, 别装了，赶紧地！”
    霍海洋叹口气，得嘞, 假期结束了, 起来上工。
    面粉厂的机器是霍海洋订的，一台磨面机一台压面机，装好就能开工，因为小麦刚收过没多久，大豆玉米眼看也要丰收, 他们厂建的真是时候。
    霍海洋自去组装机器，队里有爱看热闹的，也都跟着去看个稀罕。
    苏婷婷抬头看看毒辣辣的太阳，都入秋了，天还那么热，果然是秋老虎。
    她不愿意动弹，家里也没啥事，索性抓着霍春花回屋复习。
    “嫂子，早上秋兰又找我说话。”霍春花抓着课本，犹豫说道：“她说她可能说错话了。”
    苏婷婷一斜楞眼：“什么说错话？”
    霍春花：“她说她嫂子问她课本的事儿，惊讶咱跟坏份子接触多。”
    苏婷婷心里一个咯噔，皱紧眉头。
    霍春花一瞧，也跟着紧张起来：“真错了？这个霍秋兰，平常对咱嘴挺严，咋在她嫂子面前又啥都吐了？我看那边果然没一个好人！”
    霍海洋私下已经给她说霍秋兰嘴严的事情，警告霍春花以后长点心眼别啥都往外传，所以她才会有此一说。
    --

 第126页

    苏婷婷摇摇头：“两位老师关禁闭是因为打架，咱去探望的时候看守的人根本就不拦着，自己还从家给两位老师捎吃的呢。”
    所以探望老师根本不算什么，她就是担心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处理她无所谓，连累了隔壁大队干部以及公社和县里领导就不好了。
    毕竟局势不明朗，别因小事拖累一大帮于国于民有利的好官。
    “这事你就当不知道吧，回头我找你哥商量商量去。”苏婷婷叮嘱霍春花。
    不过霍春花还是放心里了，看见霍秋兰扭头就走，坚决不再跟对方说一句话。
    大人的事儿牵扯到小孩子，虽然无奈，但也没办法。
    苏婷婷想，如果这事风平浪静就算了，如果对方真拿两位老师的身份说事，她必要对方付出惨重代价。
    …………
    乔娜在家里无所事事，霍海涛也跑去面粉厂看热闹，她不爱那么多人挤，就一个人在家，但挺没意思的。
    “秋兰，带我在队里转转呗？”乔娜难得对霍秋兰露出个笑脸。
    霍秋兰正伤神霍春花不让自己进门，她没跟裴知青说上话呢，听到乔娜要求，想了想：“行吧，现在庄稼正是丰收景象，咱去转转吧。”
    乔娜翻出一顶宽沿的帽子戴上，防止太阳晒，然后又握着条手帕，穿上长裙和皮鞋，这才出门。
    只是她的鞋跟有点高，踩在松软的地上一步一个坑，老费劲儿了。
    没走两米，乔娜就后悔出门：“不行不行，咱还是回去吧！”
    霍秋兰目光往不远处看了看：“前面是知青点，大门正对着大田地，要不咱去那边坐坐？”
    知青点？
    虽然乔娜瞧不上插队的知青，但在她心里好歹是城里来的，比大队那些粗俗的农村人说话文明，也算一类人，于是她点头：“那行，找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她扶着霍秋兰，专门挑硬地儿走，就这到了知青点，她的高跟皮鞋上也全是土，鞋跟更是脏得不能看。
    乔娜又气又心疼，脸上表情非常不好。
    知青其他人都去面粉厂看热闹了，只有一个人在家，就是白小莲。
    一瞧见白小莲，霍秋兰的脸都白了，她知道这个女的跟二哥有点不得不说的事儿。
    霍秋兰有点后悔，她以为另外两个跟裴知青关系好的在家呢。
    但是来都来了，而且乔娜气喘吁吁急需坐下喝杯水休息，她只能硬着头皮问：“白知青，能借个板凳讨碗水喝吗？”
    自从被苏婷婷整了一顿，白小莲在知青点名声算是臭了，大家都远着她。
    白小莲知道自己势微，干不过苏婷婷，一时半会又走不了，也找不到一个像霍海洋那么优秀的对象，她只能老老实实待在知青点，尽量让自己变透明，不引起别人关注。
    就像今天，所有人都去面粉厂，她就不敢去，怕人为了讨好霍海洋和苏婷婷又挤兑她。
    白小莲正在院里搓衣服呢，听到霍秋兰声音，抬头就瞧见打扮的花枝招展不像农村人的娇小姐乔娜。
    以前苏婷婷刚来就这幅模样，白小莲现在真是讨厌这些城里干部家庭出身的大小姐，有什么得意，不就是仗着家里才胡作非为。
    无论啥朝代，平民出身的人永远都是被侮辱和被损害的，白小莲现在心理越来越执拗狭隘，以致于仇富了。
    她没好气的说：“我们这板凳都缺胳膊断腿，怕你们坐不了；桶里有我刚压出来的井水，想喝自己舀。”
    霍秋兰愣了愣：“可我嫂子要喝热水。”
    “烧热水不费柴吗？你帮我们砍吗？”白小莲讽刺：“咱们大队谁不是渴的厉害，掀开水缸就直接舀水喝？学什么地主老爷资本家小姐瞎讲究。”
    霍秋兰愣住了，这还是她印象中说话细声细语，动不动就爱落泪的白小莲白知青吗？
    怎么突然变得尖酸刻薄？
    乔娜一边听着，也生气了：“我说你这个同志，这么不知道团结工农姊妹吗，喝口水而已，你至于夹枪带棒说一顿吗？”
    白小莲可不怕乔娜，符咒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知道苏婷婷跟霍家二房不对付。
    乔娜跟着霍秋兰过来，而且还是那副大小姐做派，用脚指头就知道对方大概率是霍海涛媳妇。
    白小莲怕苏婷婷，还怕一个住两天就离开，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的乔娜吗？
    反正都是霍家人，怼这个苏婷婷也不会护短找她麻烦，干嘛害怕？
    白小莲将手里衣服“啪”一声扔到水盆里，站起身：“咋滴，大帽子说给我戴就戴上了，你是公社干部还是知青办主任啊，到俺们知青点耍什么官威？”
    “你、你……”乔娜气得鼻子都歪了，她不过是出来兜兜风，怎么就碰到一个疯子？
    霍秋兰忙打圆场：“嫂子嫂子，咱回去吧，我给你烧水喝。”
    “不回去！”乔娜也来脾气了，从小到到，除了乔安谁给过她气受，何况是已经插队农村的女知青？
    她指着白小莲鼻子：“别以为我爸是部队干部就不能怎么你，回头就让我爸给地方打电话，如果不能整你一个插队小知青，我乔字倒着写！”
    白小莲有那么一瞬害怕，地方肯定给部队面子的，她一个没背景的小知青确实没办法。
    她转了转眼珠，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冷笑：“你去啊，你以为俺们这跟偏远地区一样乱，右|派|都过的好好地，我一个响应国家号召下乡的进步青年身正不怕影子斜，还能怕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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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娜：“……”
    就好气。
    她还要说什么，霍秋兰脸色变了，急忙拽着乔娜央求说：“嫂子，你什么身份，她身份身份，跟她吵架不值当，咱回家去。”
    乔娜一想对啊，她一个司令的闺女，干嘛屈尊同一个小知青吵架，真是跌身份。
    她一甩手，狠狠“哼”一声，转身就离开了知青点。
    白小莲偷偷松口气，真是无妄之灾，不过对方看上去没什么脑子，等冷静了肯定会问右|派|分|子过的舒坦是怎么回事。
    如果对方知道跟苏婷婷父亲有关，会不会将这顶右|派|分|子|的□□拉下马？
    白小莲突然很兴奋。
    果然，不等到家乔娜就问霍秋兰：“你们这边坏份子是不是过得很舒坦？”
    “……啊？”霍秋兰昨天就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这会儿眼神飘忽，想办法搪塞：“没有很舒坦，是不是就被关禁闭。”
    乔娜不信：“不舒坦刚才那个女的会说？”
    霍秋兰顶着对方骇人的目光，只好将白小莲和苏婷婷的恩怨说了一遍：“嫂子，她是瞧着咱老霍家不顺眼，故意惹你生气呢，说得话根本不能信。”
    她本意是让乔娜知道，白小莲跟老霍家不对付，说啥都是故意惹怒乔娜的。
    乔娜听了，却很生气：“好哇，又是那个苏婷婷，感情她抢了人家对象，咋那么不要脸呢？”
    完了倒是她跟着受气，凭啥啊？
    乔娜本来就瞧着对方不顺眼，现在更是觉着，她跟苏婷婷梁子算结下了！
    得罪她乔娜的人，那能好过吗？
    霍秋兰心惊胆战瞅着自家嫂子的脸，一会儿怒一会儿阴，反正可吓人了。
    回去后，她左思右想总感觉心慌，本来只是想亲近裴知青在的地方，结果惹出来一堆事儿，她索性又跑去找霍春花提醒提醒。
    可惜霍春花一个眼神都不给她，还不让她进屋，连苏婷婷也不让见。
    没办法，霍秋兰只好去面粉厂堵霍海洋。
    第68章
    霍海洋装完机器已经邻近黄昏, 还没到家就被霍秋兰堵在厂门口。
    听完描述，他盯着霍秋兰看了半天，看得对方浑身冒冷汗眼看要站不住, 他才叹口气：“二妹, 如果因为这个我们家被找了麻烦，以后咱们两家就直接断路吧！”
    霍秋兰要哭了：“二哥，我、我本意……”
    霍海洋不等她说完，就嗤笑一声：“好心办坏事，比那故意的更恶心人。”
    霍秋兰不哭了, 瞪着眼直愣愣望着霍海洋。
    霍海洋看也不看他一眼, 抄着手, 望着前方，语气冷漠：“你急急来报信, 大概率也不是真出于关心，我知道你要什么, 以后复习资料会给你，但再多就没有了，各自顾各自吧。”
    二房包括霍海波那个憨憨, 个顶个的自私，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他就不爱跟这种人来往。
    “二哥, 我不是……”霍秋兰一噎, 还想辩解。
    “那你还想什么？”霍海洋突然瞪了她一眼，目光似乎能穿透一切看到她的真实想法。
    霍秋兰盯着他锐利的眼神，突然明白，平时笑嘻嘻的二哥不是对谁都笑的。
    她的脸一寸一寸变得煞白，将心底不敢告人的隐秘深深埋下去, 最终低头给霍海洋让出了一条道。
    霍海洋抬脚离开。
    从前看霍春花没个说话的伴儿，苏婷婷也是个爱惜女孩子的主儿，他也就随着她们对霍秋兰好些。
    如今都这样了，没必要再给好脸。
    …………
    霍杏花回门之后，霍海涛就提出要回部队，大家都很惊讶，尤其霍老爷子，到底是一手养大的撑家长孙，心里虽然埋怨，但到底不舍。
    他问：“你这回不是长假吗，这才住几天就回去？”
    霍海涛笑：“本来想多住写时间，不过前几天部队捎口信说有点事人，让我早点回去。”
    还真有这个事，就昨天半下午邮政局来人说有霍海洋加急电话，让马上过去接。
    部队上的急事，那可不敢耽误。
    霍老爷子吩咐大房霍建国夫妻：“赶紧将家里能给娃带的都收拾收拾，还有老亲家那边也别失礼。”
    人家部队司令家里啥没有，老霍家送啥好东西人家也不稀罕，主要是个情谊。
    庄稼人也不讲究那些虚的，听说霍海涛的司令老丈人夸过这边的酱豆，霍老爷子让装了满满四小罐，又让大张氏做了咸肉，连着本地怎么吃的方法一块塞到霍海涛行李包里，完了又让人去县供销社买了这边的糕点，亲自磨了十斤一桶的香油，还去集上整了一整箱的馓子。
    除此之外，也就没啥能拿出手了。
    等又过了一天，霍老爷子要亲自去县里送行，被全家给拦住，实在是他身板受过刺激，一下老了十岁，没人敢劳动他大架了。
    公社这两天号召大家进入秋收状态，霍建国和霍建军也不得闲，最后竟然是霍海洋去送的行。
    一路上，霍海涛不断为自家表示歉意，顺便套一套苏婷婷父亲的人脉关系。
    霍海洋好歹比对方多活一辈，又是商场里腥风血雨杀出来的，他只要不想透漏，那是一个词别人都别想套去。
    两人聊了一路，感觉他什么都说了，等霍海涛上了火车仔细一想，对方说得话里啥有用的内容都没有，就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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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乔娜一无所知，等车一发动，她就叽叽喳喳将闷了好几天的情绪发泄出来：“回到部队我就让我爸打电话，太不像话了！”
    …………
    终于送走了霍海涛夫妻，大张氏也松口气，可不用再吃大锅饭了。
    她回屋盘算盘算账，然后从一沓票子里抽出了一张大团结，转身就敲响了三房堂屋门。
    苏婷婷正揪着霍春花看书呢，听到敲门声急忙将课本扫到抽屉里，这边刚收拾利索，那边小刘氏已经将门打开：“哎呦大嫂，你这是干啥呢？”
    大张氏手里端了一簸箕新鲜的面条，她推开小刘氏，直接将簸箕放桌上，然后说：“这不迎客饺子送客面，咱去面粉厂用机器压的面条没吃完，我寻思这天存不住粮，不如分了赶紧吃完。”
    这话就完全是找借口了，如果说白面馍馍会放坏，压的面条晾绳上一晚上，干了存起来，能放小半年。
    小刘氏将堂屋门关上，也不管两孩子在场，她压低声音：“你是给我一家分，还是那边也有？”
    大张氏噗嗤笑了：“瞧你个小心眼，咋，我如果说那边也有，你就不要了？”
    小刘氏没吭声，但是表情出卖了自己，她就是那么想的。
    大张氏笑说：“就剩那么点，送过去人家怕是嫌少不说我个好呢，何必讨那个嫌？”
    小刘氏脸色这才稍微缓了些。
    大张氏不理她，她直奔苏婷婷，将手里攥着的十块钱往对方手里一塞：“妮儿，你们家的伙食费你还收好，大娘收谁的都不能收你的。”
    苏婷婷很惊讶：“为啥啊？”
    大张氏一挥手：“海洋想着我们杏花进面粉厂，这可是大帮，我可打听了，人家工人的名额差点的还要二三百呢，大娘咋有脸收你的伙食费？”
    “可是大家都交的，你单独还我的……”苏婷婷话说一半。
    大张氏笑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跟你婆婆学点好的，尽学那小心眼；再说了，我不收你伙食费那是有自己小心思的，将来我那三朵花儿在婆家受啥委屈，你和洋子多操操心。”
    苏婷婷：“……”
    十块钱就买一辈子的操心呢。
    不过她还就真喜欢大张氏不藏着不掖着，将小心思光明正大说出来。
    而且人家行事也敞亮，这是十块钱的事吗？
    这是来表明立场了。
    用十块钱伙食费，人家鲜明的表示以后大房跟三房好，让二房独着去吧。
    这还是在隔壁有个在部队前途似锦的儿子的状况下，情谊更深了好不好。
    苏婷婷也大大方方收了钱：“行吧大娘，你也真是有趣，巴巴送钱来，不送难道我们还不管了？那是咱家妹妹，谁敢欺侮她们，那不就是打我和洋子的脸吗？”
    大张氏脸上褶子都笑出来了，她等的就是苏婷婷这句话。
    一般庄稼人过日子抠抠巴巴，尤其再没个儿子，那简直就恨不得抱着钱才能安稳睡觉了。
    但是大张氏明显不一样，她娘家不缺一口吃的，困难时期家里弟兄六个也都养得活，后来嫁到老霍家，又是西河大队数一数二的富足人家，婆婆也和善，所以大张氏手里就没断过钱，眼界也养得比一般农村妇女宽，看得就长。
    她没儿子，其他两个妯娌却是有的。
    将来闺女在婆家受点委屈，能给她们撑腰的就是几个堂兄弟。
    各有各的小家，又不是亲妹妹，人家凭啥多管你家闲事？
    所以现在把关系打好，也是给闺女积福气，想打好关系，就不能吝啬钱财。
    反正都是身外之物，大张氏留好闺女丰厚的嫁妆，余下的就用来打点侄子们。
    她算看透了，二房两个侄子不管呈现出来啥样，骨子里那是非常像他们亲妈的，根本靠不上。
    就霍海洋，实打实知道为家里人考虑，从霍杏花面粉厂工作那件事大张氏就认准了，以后就看着霍海洋的眼色行事。
    见苏婷婷也这么上道，很明白怎么回事，大张氏一拍巴掌：“得嘞，侄媳妇你也别怕我们两口子讹你，我们俩养老靠闺女，到时候洋子给我们摔个盆，以后管管你妹妹们不受气，就行了！”
    她话没说完，就被小刘氏拍了一巴掌在后背：“你说的那叫啥玩意，摔盆的事儿早着呢，倒是你，赶紧歇着去吧，累那么几天，等明天一秋收，看你还能睡好觉。”
    大张氏哈哈哈笑起来，苏婷婷却哀嚎一声：“秋收啊！”
    又要干农活了。
    她不禁又一次埋怨，凭啥人家穿书有金手指，她啥都没有，还怎么也学不会农活。
    难道就为让她换个环境跟霍海洋继续过日子？
    苏婷婷一想到干农活，就浑身酸，等晚上霍海洋从县城回来也还是无精打采。
    霍海洋将买来的瓜子和罐头往她床头一放，然后问：“咋啦媳妇，一副被鸡叨了的模样。”
    “明天就开始准备秋收了，今天大队喇叭就没停过。”苏婷婷有气无力的回答：“你进了面粉厂算解脱了，我还要下地干活。”
    霍海洋听乐了：“那我同样要下地啊，县里工厂都放秋假让人回老家秋收呢，面粉厂也放假。”
    人就是这样，如果一起倒霉，那倒霉事儿就不算什么倒霉事儿了，哪怕这个同倒霉的人是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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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婷婷立马来了精神，坐起来打开纸包抓起一把瓜子开始嗑，看得霍海洋就冒火。
    他跟着受罪干活就那么开心吗？
    苏婷婷才不管他高兴不高兴，她招招手，将大张氏今天退伙食费的事儿说了：“大娘眼光不错呢，知道你前途无量。”
    “那你呢？”霍海洋凑过去。
    苏婷婷伸手捏捏他的小脸蛋：“我也看好你，今天要办的事儿办了吗？”
    霍海洋也不知道该高兴苏婷婷看好他，还是伤心对方眼里就事儿事儿的。
    他撇撇嘴，挨着苏婷婷在床沿坐下，手指头一下一下勾着苏婷婷的衣裳：“放心吧，管乔娜给谁打电话，县官不如现管呢。”
    这倒是，就算对方举|报到省里，省里也不可能真下个人来，最后还是落到县里真正管事的人手里。
    虽然这事儿还没发生，但是有备无患，不过真发生的时候也够恶心。
    苏婷婷眼珠子滴溜溜转，心里想出好几个让乔娜不好过的主意。
    霍海洋静静看着自己媳妇跟小狐狸一样，真是越看越喜欢，咋那么可爱呢？
    这可是他亲亲的媳妇，好不容易哄着松了口，给了半年考察期的媳妇。
    一想到这么好的媳妇，要在大太阳地儿里委屈巴巴的掰棒子，最后晒的小脸脱皮，好不容易养起来的摸着特别舒服的肉也会消下去，他就心疼。
    “媳妇啊，我可真是疼你。”霍海洋说：“今天我在吴书记家属面前夸你手艺好来着，她明天就要来找你做衣裳，如果把握好机会，秋收你就不用下地干活了。”
    第69章
    霍海洋说的机会, 其实就是公社吴书记的家属要来找苏婷婷做衣裳。
    霍海洋是个机灵的，他瞧着西河大队人做新衣毕竟有限，苏婷婷手里的活基本做完了。
    苏婷婷又是个没经验的, 毕竟穿之前就安心家里做她的阔太太, 闲了就伙同其他太太们一起做个基金慈善什么的。
    真论生意经，她那都是纸上谈兵。
    既然想有一份事业，霍海洋少不得多帮助。
    他进城寻到吴书记家，穿的是苏婷婷一手裁的衣裳，提的包也是苏婷婷做的帆布公文包, 款式虽然按着现在的式样, 但是又加了后世一点元素, 稳中透着一层活泼。
    吴书记家属叫郭爱英，县宣传部的, 是个很有主意的女人，她一眼相中霍海洋身上的衣裳, 就问：“你这衣裳哪里买的，瞧着就别致。”
    霍海洋就等着人问呢，立刻将苏婷婷夸出一朵花儿, 还不忘暗戳戳秀恩爱：“做了好几身来打扮我，我说老爷们穿这么俊让人家笑话，她说就爱我的俊, 媳妇喜欢, 我还能咋办？”
    这番话很是不要脸，但是郭爱英在心眼子窝里工作的人，真就爱这一口：“小霍同志真是实诚，讲话不累人，还疼媳妇, 可不像你吴叔，我换个发型他半年都发现不了。”
    突然被翻了个白眼的吴书记：“……”
    但是说话的两个人谁也不搭理他，霍海洋一口一个“姨”，郭爱英一口一个“我的侄儿”，竟越说越投机。
    最后郭爱英一拍沙发梆子：“明天周末，我要去见见咱侄媳妇，请她帮我做衣裳。”
    霍海洋对苏婷婷说：“你如果给她做好衣裳，估计就不用再愁农活了。”
    谁还不爱个俏，管你是三四岁还是六七十，哪怕现在款式灰扑扑，但是就那么一点不招人眼的别致能让你成为绿叶里唯一的花儿，你干不干？
    郭爱英待的机关单位女同志可不少，等打听的人多了，人家不好意思让苏婷婷成为资本主义尾巴，但为了方便，也会把苏婷婷提留到县服装厂去。
    那就是苏婷婷的跳板。
    多少有才华的人，就缺那么一个跳板支撑，一辈子都窝在泥地里？
    苏婷婷是个有才的，她的设计从学生时代不断获奖的，不过她为了霍海洋事业，甘愿帮他家里照顾父母免他后顾之忧，而他……到底欠了人家。
    从前霍海洋不懂苏婷婷的惶恐，以为自己扛住一切，就能给妻儿打拼一个自在的天地，殊不知最后成了牢笼，困住了那才华横溢的女人半生。
    这一次啊，霍海洋就推她一把，让她去更广阔的天地翱翔，他就在下面为她护航。
    苏婷婷也高兴，买缝纫机一来是贴补家用，二来是打发时间，但是做着做着骨子里那股劲儿就重新上来了，想拿着从小的爱好做自己这辈子的事业，结果霍海洋就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这辈子，到底不同了！
    苏婷婷抬起头，看着霍海洋眼底的笑意，一字一句认真的说：“我明白，你的心意我领了！”
    说完，她凑过去照着霍海洋还带着外面灰尘的脸就狠狠“啵”了一口。
    霍海洋升天了。
    卧槽卧槽，心里只有卧槽！
    …………
    “各家请注意，各家请注意！秋收的号角今天就要打响，玉米地里的棒子等不及要进仓，地下的花生嗷嗷的要见光，恁现在动作不抓紧，就等着冬天老鼠都不去你家逛！”大队的喇叭五更天就开始震天响了。
    苏婷婷伸个懒腰：“大队长哪来的打油诗，还挺押韵。”
    霍海洋已经收拾好了，嘿嘿一笑：“昨天他在知青点磨一天，最后还是裴浩不耐烦给他随便写了半张纸。”
    --

 第130页

    知青点的人靠家里门路回城了几个，如今还剩七个人还在队里，现在也不分老三界新三界了，反正裴浩是领头人，李德全就找他磨，可把他烦死了。
    两个人边聊天边收拾，耳听着喇叭里李德全声音越来越不耐烦，最后都快吼起来，苏婷婷和霍海洋再不敢摩擦，赶紧出门去。
    老霍家的人都在院里了，就是桃花和桂花也早早梳好小辫子，乖乖挨着大张氏站着。
    他们一家的规矩，要整整齐齐上工，然后整整齐齐回来的。
    见两人出来，霍老爷子点点头：“出发。”
    霍海洋跟上，苏婷婷转身急忙忙锁门，小刘氏往屋里看一眼，叹口气，没说话。
    等到了场上，李德全开始安排活，也不知道是照顾还是凑巧，苏婷婷和几朵儿花一个待遇，玉米地里掰棒子去，这是个好活计，比后面砍玉米杆的爷们省力，也不用像去花生地的那些婶子弯一天腰。
    这个她行！
    可惜这个年代还不兴带手套干农活，偶尔来一个，人家还笑话你娇气呢。
    所以大队工具库里就没有备那种东西，有也是给人家拖拉机手带。
    苏婷婷才来几天，农活还没干全呢，她不懂这些，高高兴兴挎了个篮，没掰上十个手就起了血泡，玉米衣上有毛刺，给她扎破了，连水带血一块都流出来，就很疼。
    霍春花就紧跟着她，一眼瞧见，哎呀一声“嫂子”，然后弯腰就抓起一把土撒到伤口上。
    苏婷婷差点跳到玉米杆上去：“你干嘛。”
    “给你止血。”霍春花说：“行了，不流了，咱赶紧掰吧，你瞧那边的婶子们都一个来回了。”
    苏婷婷：“……”
    这根本不卫生，而且都不安慰安慰的吗？
    农活太难了，等她有了钱，就给大队捐各种农作物机械，解放劳动力。
    苏婷婷苦着一张脸，顶着天上的大日头，忍着手心的疼，沉默着一个又一个的掰玉米，心里却呐喊：我要进城我要进城再也不干农活啦!
    好不容易掰了一筐，她立马就往地头送，在地头的树下她能坐下歇歇。
    结果刚钻出玉米地儿，就听到李德全喊她：“洋子家的，洋子家的，有领导找你，赶紧回家去。”
    苏婷婷一听就知道喊她呢，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西河大队的人不再生疏的喊她“苏知青”，而是亲热的叫“洋子家的”，证明人家把你当自己人了。
    她立马将玉米倒进玉米堆里，拎着空框子奔过去：“大队长，那我今天来了，你可得给我有几个工分就算几个。”
    刚开始干活，苏婷婷还真怕李德全一分工分都不给他。
    李德全一跺脚：“咋还惦记这个！你赶紧回家吧，是人家县里的干部，别耽误事儿！”
    县里的？
    苏婷婷想着这个点肯定是郭爱英，于是高兴的往家跑。
    她一走，呼啦啦啦就从玉米地里钻出来好多人，其中一个小嫂子问霍春花：“咋县里领导来家找你们嫂子？”
    霍春花也不知道：“我哪晓得啊。”
    于是大家就猜：“怕不是人爹给她捎好东西呢。”
    “洋子这个媳妇娶得好”
    “不说洋子，涛儿那个媳妇也娶的好，据说是司令的闺女呢，老霍家上辈子真是烧了高香。”
    “可不咋滴。”
    大家真是又羡慕又眼红，又酸又莫名的骄傲。
    只有霍秋兰脸色一白，她想的是该不是亲嫂子真把人给举|报了？
    霍秋兰觉着，自己这辈子都没法在三房面前抬头了。
    有个断腿的小张氏在二房屋里躺着，爷爷已经不正眼瞧他们了，再出个亲嫂子举|报三房亲近坏分子，那二房彻底不能活了。
    那是举|报的三房吗？
    人家可不管你是哪一个，只会说老霍家怎么样怎么样，爷爷一辈子的脸面从此就算落在地上，还被人狠狠踩一脚，能饶了二房才怪。
    霍海涛夫妻远在部队，还有个做司令的老丈人护着，而她霍秋兰却还要在大队生活，哪怕要挣前程也得靠爷爷当年为下的人。
    她，是躲不开的！
    而且霍海洋知道这事，还是她说的，如果现在啥都不干，她怕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霍秋兰咬咬牙，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不能眼睁睁被连累，她现在必须有个立场。
    大家还在议论，没人看见霍秋兰偷偷离开跑去找老爷子求救去了。
    那边苏婷婷气喘吁吁跑回家，见家门口站着两个妇女，其中一个圆脸短发，四十岁上下，脸面特别白净，气质温和，另一个就特别年轻，二十出头，一瞧就是刚上班的孩子。
    圆脸的瞧见跑到跟前、眼珠子滴溜溜转的苏婷婷，开口笑说：“你就是苏知青吧？我叫郭爱英，吴书记的爱人。”
    苏婷婷下意识伸手，然后就瞧见自己破了血泡沾了土的爪子，就是囧。
    她忙收回去，不好意思的说：“让您见笑了，那边正劳动呢，您两位赶紧屋里坐。”
    苏婷婷从大门口的石头底下摸出钥匙，将大门打开，然后将两人让进三房堂屋，又要张罗着去倒茶。
    缝纫机就摆在靠窗的位置，旁边架子上挂着苏婷婷做好的衣裳。
    郭爱英视线第一个落在上面，走过去拎起来仔细瞅：“果然是个巧手，怪不得小霍同志一个劲儿的夸你呢。”
    --

 第131页

    “哎呀，你听他瞎说。”苏婷婷表现的很谦虚，领导都喜欢谦虚且能干的。
    她一边谦虚，又装作收拾东西，不小心将自己的设计稿展现在人前。
    果然郭爱英捡起了设计稿，抬头看着苏婷婷就透出了十分的喜欢：“果然是念过书的孩子呢，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苏婷婷摆手：“姨你可别这么夸我，我会找不到北的。”
    郭爱英更爱了，怪不能一个干部子女一个当地队员能凑一对呢，都是实在的好孩子。
    两个人一个夸，一个不着痕迹往自己脸上抹金，然后就听到外面霍老爷子咋呼：“领导啊你们别听那些红眼病的人瞎举|报！人呢，县里的领导呢？”
    屋里郭爱英愣住了，举|报，什么举|报？
    苏婷婷笑了，霍海洋这个小狐狸，咋算那么准呢！
    第70章
    郭爱英到西河大队来, 是霍海洋故意而为。
    举报这件事还没有发生，由他或者苏婷婷说出来，非但引不起重视还落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所以将人引家里来, 打个信息差, 让霍秋兰误会，她为了自个儿前途就必须自救，把事情掰开给霍老爷子明白，表明自己同二房不一样的立场。
    听到院里霍老爷子急切的声音，苏婷婷知道, 霍海洋算对了霍秋兰的心, 对方真去找老爷子说出了乔娜的举动。
    她冲外面喊一声：“爷爷, 都在屋里呢。”
    苏婷婷个鬼心眼，也不说人家不是为举|报而来, 就说人在屋里，让老爷子慌慌张张进屋。
    霍老爷子一进屋就看到两位穿戴体面的城里女同志, 他先是诧异对方性别，然后想妇女能顶半边天，县里好多女同志做领导呢, 革委会派女同志来调查也不稀罕。
    于是他直接冲年纪大些更有威严的郭爱英着急说：“青天大老爷，您可不要受奸|人|蒙骗啊！”
    好吧，霍老爷子一激动, 连戏文里的词都出来了, 还青天大老爷。
    郭爱英正色道：“老爷子你瞎称呼啥，那都是旧社会的词儿，咱新社会人人平等，没什么老爷。”
    “是是是，没有老爷, 但是同志，我们家三代贫农，根正苗红，绝对没有做违反政策的事情，这个我用人品给你担保。”霍老爷子急得汗都下来了。
    锣已经敲响，演员已经入场，苏婷婷把握着火候，上前一步，对霍老爷子说：“爷爷别误会，郭阿姨是来找我做衣服的。”
    “我们……啥？做衣服？”霍老爷子犹如被人劈了一巴掌，整个人都傻了。
    不过他年纪大，走过的路比小辈吃的盐都过，很快反应过来，眼睛像刀子一样飞向身后的霍秋兰：“所以你瞎说的啥话？”
    霍秋兰：“……”
    她真以为是县里来追责苏婷婷的。
    苏婷婷这才像刚看见霍秋兰，然后“哦”一声，做恍然大悟状：“秋兰，原来你……哎，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霍秋兰脸都红了，局促的立在门口：“我、我是担心嫂子，担心咱家。”
    郭爱英被搞得很糊涂，她眯了眯眼睛，看看三个人，神色严肃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能被人举|报，肯定是犯了错误。
    如果老霍家犯错，她可不能找错误分子做衣裳，还要严惩。
    霍老爷子也是公社大院常走动的，一瞧郭爱英神情不对，知道自己怕是给孙媳妇闯了祸，在心里就天然矮了一截，想解释又怕再说错话，只能望着苏婷婷的脸。
    他不说话，更别说刚从学校回家的霍秋兰了，更是怕的缩着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婷婷却笑起来：“郭阿姨，让您看笑话了，事情是这样的。”
    “我爸不是从省里下基层锻炼吗？他一个朋友就托他给咱隔壁大队牛棚的魏老师捎点吃的穿的，我爸当时没来得及过去，就把东西给我，让我去送。”
    “这不我给魏老师送了一次东西，然后瞧着那边开夜校，就凑热闹带着家里几个妹妹也过去听了两回，结果就落到别人眼里了。”
    她一半真一半假，说出的话非常敞亮。
    办夜校扫盲班这是经过公社批准上报过县|革|委办的。
    至于托人给牛棚的人送东西，政策上也没有说不允许，就是隔壁省斗那么狠也不能拦人家里给邮东西呢。
    只要坏份子积极劳动改造，就不算个事。
    至于跟两个老师私下接触过密，苏婷婷是提也不提，上面来人打听更是不怕，为啥？
    之前买缝纫机去小刘氏娘家看人做衣服的时候，苏婷婷不就打听清楚了吗？
    邻近几个生产大队经过长年婚配，几乎都是兄弟叔伯，姑嫂妯娌，亲连着亲，谁也不会为点小利出卖自家人，更何况举报苏婷婷同坏份子接触，那不是明晃晃告诉人他们对坏份子太宽松太友好了吗？
    最后倒霉的，肯定不是苏婷婷一个人。
    都在家门口，谁傻？
    郭爱英一听：“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啊，怎么就闹得举|报了？”
    “哎！”苏婷婷一副出了家贼的模样：“都是家丑，我不好意思说。行了爷爷，都是误会，你跟秋兰赶紧去劳动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她冲霍老爷子打眼色。
    霍老爷子懂了，这是孙媳妇给他台阶下，让他赶紧撤：“行，没事就好，那领导同志，我们就去参加劳动了。”
    --

 第132页

    他扭着霍秋兰就转身走，郭爱英也没开口留人。
    等人彻底消失在门口，苏婷婷长叹一口气，有点兴致阑珊，话也不说了，只埋头整理她设计的衣服图稿。
    人的心就没有真正的公正，真正的公正的心那不叫人心，就是海瑞，为了老母亲还祸祸好几个娘子呢。
    郭爱英对苏婷婷第一印象特别好，见对方现在赖赖的模样，瞧着就心疼。
    她问：“妮儿，你给阿姨说，是不是你家里有人为难你，回头我让你吴叔找你爷好好聊聊。”
    苏婷婷抬头看了小徐一眼。
    郭爱英反应快，让小徐先去院里转转。
    等人走了，苏婷婷这才将跟二房婆媳的恩怨说了出来，从符咒到乔娜彩礼挖坑，她一个不落，全叨叨出来了。
    她为啥笃定郭爱英能为自己做主？
    因为郭爱英亲自跑西河大队找她做衣服来了。
    霍海洋当时就说：“我让你去县里给她做，她直接拒绝，说要自己来，这说明啥？”
    说明郭爱英没有将自己摆在高高的县领导地位上，而是当很亲切的长辈，而且这个长辈还有点巴结苏婷婷的意思。
    为哈巴结？
    苏婷婷的爸爸呀。
    人家省城下来的，有点门路的都知道，人家不是下放，是来基层锻炼两年做出成绩，回头就能调回省里某个实权单位。
    巴结上了这个关系，以后咱就是上头有人的人家！
    吴书记是要退休了，但是万一退休前能再进一步呢？哪怕他不能再进一步，老吴家的孩子还需要呢，所以就是要好这层维护关系。
    机会都摆面前了，不抓住那是个棒槌！
    做领导的人，那能是棒槌吗？
    人家脑子清楚，苏婷婷也不卑不亢，承了这个情，真把自己当成人家里的娃，真像面对自家亲切长辈一样，小嘴叭叭的把委屈说出来还不忘不着痕迹恭维对方两句，这就让郭爱英心里舒服的像喝了汽水，更加喜欢。
    瞧人家干部出身的孩子，眼力劲就是不一样。
    苏婷婷把她当长辈，那她就得拿出长辈的样护短。
    等苏婷婷说完，郭爱英怒道：“这还是一家人吗，我瞧着阶|级|敌|人也不过如此！孩子你别害怕，就算举|报，最后它也是省里压到县里，咱肯定不能让自家孩子吃亏，到时候我找人给你处理。”郭爱英打了包票。
    苏婷婷皱眉：“其实咱都是光明正大，就是去打听，社员们也清楚咋回事，就是怕因为这个举|报连累了吴书记，连累咱县里考评。”
    郭爱英一听，感动了，这娃真真好娃，你听听，这是正儿八经为自家人考虑啊。
    她说：“没事儿，举|报不属实，咱还得驳回去，批评他们诬告呢！”
    这个时候又不像后世举|报成本低，打个电话上下嘴唇一碰基层执|法|人|员就得跑断腿，完了处理的达不到|举|报|人预期利益，哪怕你再依法办事，人家也给你差评，还没地儿说理去。
    这时候举|报，担着责任呢，不属实是要受处分的。
    苏婷婷还是不放心：“哎，就怕对方死磕。”
    郭爱英工作经验丰富，跟着革|委|会干过两年，很是知道咋回事。
    她不在意，继续拉着苏婷婷看衣裳花样。
    苏婷婷见事情走向基本都按霍海洋计划，郭爱英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知道乔娜怕是得不了好了。
    把人引到家里，让对方感同身受，比她和霍海洋跑人家面前主动告状效果更佳对不对？
    于是苏婷婷开开心心给郭爱英量体裁衣，说好三天后亲自送家去。
    三天后，乔娜和霍海涛估计已经回到部队了，如果真要举|报，肯定电话已经打了。
    他俩计划是成了，倒霉二房外部势力算是被霍海洋和苏婷婷联手瓦解了。
    等一天劳动结束，霍老爷子凑大张氏去做饭的空，将霍秋兰、霍海洋和苏婷婷喊到他屋里开小会。
    “秋兰，你大嫂真说要举|报了？”霍老爷子还是不敢相信。
    乔娜没给霍秋兰直接说举报，但是那动作那语气明显就是要啊。
    霍秋兰想，自己也说不清楚了，不如狠着心点头，难道爷爷还能找人来对质不成？
    于是她一咬牙，点了点头。
    霍老爷子半天没吭声。
    这个打击太大了！
    “家门不幸啊！”好半天，他才喃喃吐出四个字，整个人的精气神一下被抽去一半。
    娶妻娶贤，瞧二房爷俩都娶了个什么玩意！
    霍海洋承认算计的时候把老爷子也带上了，因为他想彻底断了霍老爷子对二房的维护。
    不过见霍老爷子眼泪纵横，他有点不忍心，真心实意的，一点茶艺都没有的说：“爷爷，郭阿姨不说没事吗，别怕，回头我去县里多跑跑，打听着点，肯定不能让你一辈子的老脸为这事丢了。”
    苏婷婷也说：“是呀爷爷，你该吃吃该喝喝，以后家里有大爷和海洋顶着呢，怕啥。”
    霍老爷子摆摆手：“算了算了，都是子孙债，我管不了也没能力管了！家里有你们大爷，外面你们两口子多费费心，咱老霍家的脸坚决不能让那败家玩意给丢了！”
    他想了想，又对霍秋兰说：“不过秋兰，这事儿以后别提，就是同你爹和娘都别说，他俩糊涂蛋子，知道了也是瞎叫唤，反而让人恶心；爷爷知道你是个乖孩子，以后有啥事找你大爷和二哥，绝对不能让你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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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真对二房失望透顶了。
    霍海洋和苏婷婷对视一眼，明白从此后在老霍家拿到了极大的话语权。
    至于霍秋兰，她能通风报信说明脑子还算清楚，而且有她在中间受着大房三房的好处，就断了二房其他人的好处，这个顺手的事儿，无所谓。
    二房啊，敢动他媳妇……霍海洋隔着墙头望了望，冷笑：这才是第一步！
    第71章
    三天后苏婷婷过去送衣服, 正碰到吴书记家来亲戚。
    她就将衣服交到郭爱英手里，婉拒了对方吃饭的邀请，笑眯眯走了。
    郭爱英也是忙晕了, 等午饭后亲戚走了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给苏婷婷衣服的钱呢。
    巴巴的专门送过去吧, 显着生份；苏婷婷这孩子实诚，肯定也不会主动来要。
    郭爱英不禁犯了难。
    正在这个时候，家里的电话叮铃铃响起来，她顺手捞起放耳朵边，刚开始还挺随意, 没听两句就神情严肃的坐正：“还真有举报啊！真是瞧着这两年咱平顺点, 就有人想折腾折腾, 坚决不能允许！”
    …………
    千里之外的部队训练场。
    一个通讯兵小跑着来到乔司令面前：“报告司令，政委让你立刻过去。”
    乔司令今年四十有六, 解|放|战|争|的时候参军，人踏实能干, 靠着军功坐到司令的位置。
    他听到政委喊，就吩咐了手下两句，转身跟着通讯兵离开。
    “老薛, 啥事？”政委老薛跟他同年参军，老战友了，两人关系一向很好。
    但是老薛今天表情特别严肃, 也不搭腔, 直接将一份文件放到乔司令眼前。
    乔司令不耐烦看：“我识字不多，你直接给我说咋回事。”
    “咋回事？”老薛抖抖文件：“我就问你，用你专线往人家地方举|报这件事，你给老子解释清楚！”
    乔司令也冷了脸：“什么举报？”
    他这回儿不躲了，直接抢了文件看, 越看越恼火，最后将文件往桌上一摔：“老子不知道这事儿，真是……我打死这个不孝女！”
    老薛一瞅，明白了，闹了家贼。
    其实司令有自己的专线，打入打出接线员那边都有记录，一查就知道。
    但是老薛不想将事情闹大：“人家地方直接告到我这里，好几个人瞧见了，我想捂都给捂不住，这事你可千万别想着徇私！”
    部队是不能干涉地方的，用司令专线向地方举报，地方不追究这事就能掩盖过去，结果人家地方不但不给你面子，还以举报不属实的理由反告回来。
    这件事不给地方一个说法，真怕对方闹大，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乔司令是老薛的老战友，他不能放任不管。
    …………
    晚上，乔司令家。
    他家独门独院，两个儿子已经去外地参军，按说还有俩闺女陪在身边。
    但是乔司令家庭特殊，因为两个闺女都是收养的。
    当时乔司令带着部队迁移，那时候到处都乱，一路上捡了不少孤儿。
    最后年纪大点的都有了去除，只有两个襁褓里的女娃没人要。
    乔司令就直接收养，当成自己亲闺女，这事家里孩子并不清楚，时间一久，他又离开了原来的部队，更没人知道两闺女不是亲生的了。
    前一段时间乔司令去京城一趟，好巧不巧遇到了一个老将军，聊起天，发现是大闺女乔安的亲爷爷，乔司令回来后立马把乔安送回，然后因为养大乔安的这层关系，跟京城的老将军当亲戚走起来。
    部队那些干部提起来，真是眼红的不行。
    现在，家里就只剩一个乔娜陪在身边。
    乔司令到家的时候，他的妻子已经做好了饭，同霍海涛、乔娜坐在饭桌前等他。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赶紧洗手吃饭。”乔司令妻子起身，过去帮他接公文包。
    乔司令看了看妻子眼角因为操劳过度长起的皱纹，想起好多事，有点心疼的叹口气，老老实实去洗手，然后在桌前落座。
    霍海涛给他打招呼，乔司令点点头，没有像从前那样问东问西关心他，而是默默拿起筷子吃饭。
    霍海涛很有眼色的没敢再吭声，肯定是工作上有啥烦心事，部队不同于地方，乔司令不主动提，他绝对不敢上赶着问。
    只有乔娜无知无觉，跟乔司令妻子抱怨：“妈，今天这个菜有点淡，是不是家里没盐了。”
    还真是盐罐子空了，乔司令妻子没来得及去买，就凑合了一顿。
    她是个传统的妇女，勤劳能干，对丈夫和孩子都是予求予取那种。
    听到闺女抱怨菜淡，乔司令妻子立马要起身：“我去厨房给你们舀碗酱豆。”
    乔司令一把将她摁到座位上，冷冷盯着乔娜：“你去，别光带着嘴来吃，让你妈伺候你！”
    亲的就是亲的，不亲就是不亲，养两条白眼狼，最后都回头咬他一口，害得跟他受苦一辈子的老伴在担惊受怕中离世。
    这一回，乔司令可不犯那个傻，一家骨亲团团圆圆不好吗？
    他将一个提前送回到亲人身边，落个大人情，给老实忠厚的长子挣出一个远大前程。
    剩下的一个，上辈子不是恨自己没帮她嫁给霍海涛那个自私自利的人吗，这一回成全你，看你俩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能不能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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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才结婚就闹起来，真是贱|人咋过都过不好。
    乔娜可不知道乔司令心里的滔天大恨，只当父亲生气，也不敢多说话，老老实实去厨房倒了半碗酱豆回来，只是心里不服气，脸吊的老长。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等到接近尾声，乔司令先放下了碗筷，点着那碗酱豆说：“海涛，你家里带来的酱豆味道不错，谁做的？”
    霍海涛忙回答：“我大娘和婶子。”
    “哦。”乔司令点点头：“你回来那天我不在，也没问你家里都还好吧？”
    霍海涛肯定报喜不报忧：“都好着呢。”
    “好啥啊。”乔娜在自己家就特别放松，听到父亲问家常，就撅着嘴说：“我们刚一回去就被那个堂弟媳妇讹去了一千五！”
    这事儿她已经给乔司令妻子说了一遍，现在又叭叭叭给乔司令说了一遍。
    中途霍海涛数次示意她闭嘴，乔娜就是装看不见，在你们家我给你面子，都到自己主场了，那就得按她的来。
    乔司令也不说话，就默默听，偶尔还“啊？”“哦”“然后呢？”搭个腔
    乔娜有了听众，就越说越上瘾，把在西河大队的几天委屈事无巨细全说出来：“那个堂弟妹天天在外面装好人，结果一打听你们猜怎么着，她竟然公然跟坏份子走得近，还送菜送肉的，真是不拿自己当劳动人民。”
    “所以你才要举|报，对吗？”乔司令冷不丁问了一声。
    乔娜：“对啊！”
    回答完，她才意识到说了啥，忙抬头看乔司令。
    霍海涛也震惊了：“举|报？举|报谁？”
    乔司令转向他：“你不知道你媳妇干的事儿？”
    霍海涛哪里知道啊，他都不知道苏婷婷跟坏份子接触这件事，乔娜根本就没告诉他。
    举|报自己家人，霍海涛再自私，也干不出来这种损人不利用的事儿啊。
    不对，是损人还损己。
    霍海涛脸都青了：“乔娜，你说清楚咋回事！”
    乔娜缩着脖子往乔司令妻子那儿靠了靠，不没敢吭声。
    乔司令开口：“她不打招呼，用我的专线向地方举|报你堂弟和堂弟媳妇示好坏份子，破坏阶|级|斗|争，是人|民的叛|徒。”
    艹！
    霍海涛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乔娜结结巴巴：“爸，你、你知道了？”
    乔司令点点头：“那可不，人家地方已经把调查结果反馈出来了。”
    乔娜眼睛一亮：“然后呢，结果是啥？”
    “示好坏份子，破坏阶|级|斗|争，人|民的叛|徒，能有什么好结果，不是去砸石头就是关牛棚，还连累一家人，你说能有啥结果？”乔司令冷笑一声。
    霍海涛“嚯”得站起来，咬牙切齿：“乔娜！”
    他可也是苏婷婷和霍海洋的家人啊，可以受连累的那种。
    乔娜听到结果，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的兴奋，反正目的达到，她有个司令爹，霍海涛还能翻了不成？
    乔娜脖子一挺：“你怕啥，咱是大义灭亲，连累也连累不到你身上！你有点出息没有，我是为婆婆报仇的，凭啥他们弄断婆婆的腿，还讹咱一千五，那种亲戚，趁早断路！你要是怕连累你爷爷，我让爸再打个电话给地方，适当照顾一下嘛。”
    “啪！”
    话没说完，乔娜就挨了一巴掌，退出去一仗远，屋里的人全都惊了。
    乔司令收回手，从兜里直接掏出一张纸扔给霍海涛：“明天带着你媳妇滚蛋！”
    霍海涛眼皮直跳，接过一看，是将他平调的调令。
    虽然是平调，但是驻扎部队在深山老林，条件艰苦，远离部队中心圈，等于贬谪。
    他手发抖：“爸，这……”
    乔娜也顾不上脸肿，扑过去一看究竟，然后叫起来：“怎么可能？爸，我和霍海涛举|报有功，怎么还被连累？”
    乔司令瞧她还糊涂着，不禁冷笑。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上辈子她们踩着自己换好名声，这辈子轮到老子大义灭亲了！
    他指着大门：“举|报？你举|报的什么玩意？人家地方调查得出结论，你举|报不属实，还要追究你诬告的事儿呢！”
    “这是出息了，敢背着老子用专线弄权，你真当老子身上这绿皮能护住头上脑袋？”
    “坏份子？我瞧你他娘的才是坏份子，坏到骨子里那种，竟然用这种卑劣手段对付一家人！”
    “滚，明天卷着铺盖跟你要死要活要嫁的宝贝蛋子滚到深山老林给老子反省去！”
    第72章
    霍海涛被贬谪进深山老林, 这么丢人的消息，他不会主动给家里报信的。
    不过霍海洋和苏婷婷通过郭爱英，当时就知道了这个处罚。
    说多高兴也没有, 不相干的人, 何必多关注呢？
    苏婷婷只晓得，现在她不用再去地里掰玉米晒太阳，就开开心心窝在家里画图稿。
    一张图稿十块钱，县服装厂需要五张，她拼死累活干一秋收也挣不到五十, 这是郭爱英给她争取的机会。
    郭爱英穿着苏婷婷做的衣服去参加市里表彰大会, 一群灰头土脸的妇女中间她最精神, 被报社记者放在了照片C位，很是给县里挣了面子。
    等照片登出来, 好几个县的女干部给她联系，问衣服哪里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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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 大家宁愿相信是衣服好，也不会承认对方比自己美，哈哈哈哈。
    当然, 确实是看上去朴实无华却很显精神面貌的衣裳为郭爱英加了分，人家心知肚明，很高兴的说这是自家侄女给做的, 可把那些人羡慕坏了, 回头就抱怨自家侄女手咋那么笨。
    苏婷婷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了别人家的孩子，见天打喷嚏，都不知道哪个骂的她。
    郭爱英考虑的周全，让吴书记给苏婷婷捎口信, 说：“不可能将人都介绍来大队做衣服，而且人多了太扎眼，再碰到个像你嫂子那样脑子有病的红眼病就不得了啦。”
    “这样，我给服装厂打了招呼，让他们买你的那什么设计图，是不是叫这个名？”
    “一张十块，你画五张，让服装厂做出来，用咱集体企业的名义卖给她们，这样谁也说不出啥不对来。”
    这是郭爱英的口信，完了吴书记解释一通：“本来你郭姨想直接把你调到服装厂做干事的，但是硬调怕有人说嘴，你画几张图，服装厂卖的好，肯定会主动找你，到时候你郭姨再出面协调，这件事就稳了，谁眼红都没用。”
    说到底，还是人家夫妻两个考虑的全面，求一个“稳妥”。
    苏婷婷很高兴，当时就要答应，被霍海洋给拦住了话头，他愁眉苦脸对吴书记说：“吴书记，那个我们现在秋收呢，没时间画。”
    “多一个苏知青你们大队的活不能干了是不是？”吴书记被逗乐了：“行了，我知道你小子想干啥，我会给你们大队长打招呼的，放心吧。”
    霍海洋确实是这个意思，自己闷不吭声躲懒，可不如奉旨躲懒让人信服。
    他笑嘻嘻的递过去一盒大吉烟：“叔，冲你这么懂我，这盒烟我说啥都得孝敬您。”
    出了公社，苏婷婷斜眼看霍海洋。
    霍海洋清清嗓子，挺直腰杆：“媳妇，你最近为啥总斜眼看我？”
    “你巴结领导巴结的可真自然啊。”苏婷婷很感叹：“果然想当老子之前得先当孙儿。”
    想从前，霍海洋还不是霸总的时候，在外面天天陪客户，估计也是把身段放这么低。
    她还埋怨受冷落……
    哎，过去不能提。
    提就是矫情，有爱情的时候想钱，有钱的时候又要爱情，哪来这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儿呢？
    不过，苏婷婷扭头看看霍海洋，秋日的暖阳打在他的身上，给人增添了一层暖色。
    她眯了眯眼睛，突然张口说：“霍海洋，我妈说她和我爸都不怪你。”
    霍海洋愣住，停下脚步怔怔望着苏婷婷。
    他知道，苏婷婷嘴里的爸妈，不是去了隔壁县的苏父苏母，而是穿之前的岳父岳母。
    老丈人因为他出事，不止在苏婷婷心里埋了根刺，他心里何尝不是呢？
    苏婷婷独守空房，他就愿意在外面不回家吗？
    不过是不敢面对罢了。
    直到苏婷婷闹离婚，他才开始慌神，将那根刺深深埋在心的最深处不再去想。
    他一直哄着苏婷婷忘记过去，但是现在对方突然又提起来，还说什么原谅。
    霍海洋心一阵痉挛，捂着胸口就那么蹲在地上，半天没有抬头。
    苏婷婷也没扶他没劝他，而是找了个背风的暖和屋檐，抄着兜默默看着他肩膀一怂一怂。
    有些伤口，需要自己舔。
    她的已经结疤了，霍海洋的也得好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公社有人推自行车准备下班回家，霍海洋才抹了抹眼睛站起来，头也不抬，冲着苏婷婷的方向招了招手。
    “眼睛肿了，你真哭了？”苏婷婷好奇的扒拉霍海洋的肩膀，指着他的眼皮笑话：“哎呀，大哭包你是个，哈哈哈哈。”
    霍海洋：“……”
    这是看他郁气散了，又过来逗趣哄他开心呢。
    媳妇这么哄，他可不能让对方担心，于是也开起玩笑：“咋，要变城里人啦，就开始笑话俺们农村人。”
    苏婷婷上手就往他胳膊肉最多的地方掐：“你是不是忘了在留婚察看期了？”
    这种话也敢说。
    放后来微博上，哪怕是句玩笑，也会引来好多不睡觉的键盘侠过来指手画脚，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闲，总爱哔哔别人两口子的事儿，难道是因为自己没媳妇才羡慕嫉妒恨吗？
    不过苏婷婷确实一直想进城，哪怕不想跟霍海洋离婚了，她还是想进城。
    这还真不是瞧不起农村人。
    就说老霍家，放县城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
    现在的人家，谁家做饭的锅有个洞不都是补一补接着用呢，一般人都舍不得买铁锅，因为铁贵，买不起。
    但是就老霍家那次分家，好家伙，一口气就能垒起两个个大铁锅新灶台。
    再说吃上，老霍家是节省惯了舍不得，苏婷婷见天买零食，也没听见霍老爷子嘟囔她不会过日子。
    当然，她花的自己钱，谁说她也不会理的。
    但是总而言之，老霍家不穷，苏婷婷进城不是嫌贫爱富。
    而是因为，她实在干不了农活啊！
    别不相信，她就是那么笨，做衣服的时候手巧得不行，新式样一瞧都会，但是一看见庄稼，苏婷婷就懵了，咋也学不会。
    得亏之前原身两口子给人印象特别差，苏婷婷和霍海洋一来，稍微干一干都让人惊喜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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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页

    苏婷婷掐了霍海洋一把，瞧着对方五官扭曲在一起这才撒开手：“不过我能进城多亏你周旋，我心里记着呢。”
    “那……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霍海洋一听，眼珠子顿时开始转了。
    多好的表情表功讨奖赏的机会啊。
    他决定不能错过。
    苏婷婷捶他一把，随机挽起他的手：“先回家劳动吧，等正儿八经进城的时候再表示！”
    霍海洋只能等着，否则还能咋办尼？
    结果这么一等，就等到了农历腊月快过年的时候。
    秋收早就结束了，小麦种子都撒到地里，只等一场大雪后冒出绿苗苗。
    今年是个丰收年，整个公社收成都不错，清算工分的时候，几乎每个人手里都能剩好几块钱。
    快年下了，只要条件允许，谁不想吃顿白面饺子呢？
    因此面粉厂的机器从秋收后就没有休息过，附近几个大队的人都拿着分到手的豆子小麦红薯干过来磨面。
    他们其实就是小作坊，上百斤到十几斤的活都接，而且多了个压面条的机器，和好面压一压就出来面条，宽的细的都可以，比自己擀轻松多了，也不贵，两斤才五分钱的手工费，累了一年的老百姓也想歇歇啊。
    所以面粉厂从早到晚都是人来人往，个个喜笑颜开，显着红红火火的。
    老霍家当然也不例外，尤其三房，除了分到手的口粮，苏婷婷还去县供销社又买来一百斤小麦，全磨成了白面。
    今天她和霍春花又抬着半袋面来，说要压面条。
    霍杏花就负责压面机的运转，她肯定不能收自己亲嫂子的钱，就让两个人先等等，她先把别人的给压出来。
    等人差不多都走干净了，霍杏花开始和苏婷婷的面，霍春花也上手帮忙，毕竟小半袋二十多斤呢，靠一个人和面太慢。
    苏婷婷帮不上啥忙，就在旁边调机器宽度，她和霍海洋爱吃细面条，小刘氏爱吃宽的，霍春花爱吃不宽不细的，一家人三种喜好，都得照顾，得压两种。
    几个人边聊天边干活，等面和好放到机器上的时候，霍杏花突然一阵干呕，可把苏婷婷吓坏了。
    “你你你你，感冒啦？”苏婷婷想说是不是怀孕了，可是屋里还有两个面粉厂的未婚小伙，她没好意思说。
    霍杏花也懵：“没有啊，就恶心。”
    说完她又开始干呕，慌得霍春花嚷嚷着要去喊老刘大夫。
    苏婷婷让霍春花看着压面条，她扶着霍杏花出门，躲开人她才问：“你身上是不是迟到啦？”
    霍杏花脸一红：“日期从来没准过，我也不太清楚。”
    得嘞，这也是个糊涂蛋。
    苏婷婷就用新买的自行车，带着霍杏花去公社医务室，一查果然是怀孕了。
    苏婷婷乐坏了：“昨天大娘还给妈嘟囔，说都结婚三四个月了你咋还没动静，生怕你婆婆那边急，这不就有了！”
    霍杏花又心慌又高兴，听到苏婷婷这么说，嘴比脑子反应快：“才三四个月我妈慌的啥，你和二哥都一年了我三婶都不着急。”
    苏婷婷：“……”
    霍杏花提醒她了，身边没小媳妇怀孕就罢了，这来了个对照组，小刘氏……
    哎呀，不能想。
    苏婷婷脸垮了，霍杏花也意识到自己嘴快，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嫂子我没别的意思，你可别乱想。”
    苏婷婷当然不会乱想，霍杏花这娃就没那么多心眼，单纯不会说话。
    “行了，怀孕就保持好心情，嫂子我啥人你不知道，啥时候生过你的气？”苏婷婷一摆手：“我赶紧带你回家报喜，大娘知道肯定高兴，这可是咱过年头一件喜事。”
    果然大张氏知道后高兴的直拍手，眼睛盯着霍杏花都不敢错开，不敢让她动一动，还喊着桃花和桂花去给霍杏花婆婆报喜。
    喜悦是人家的，苏婷婷就觉着吧，有一道幽怨的视线黏在了自己背后，搞得她都不敢转身。
    第73章
    霍海洋一回家, 就感觉气氛不对。
    他冲霍春花招招手：“妈怎么恹恹的，你惹她生气了？”
    霍春花一听急眼了：“哥你可别冤枉人，我今天可勤快了。”
    霍海洋想想, 不是霍春花难道是苏婷婷？
    前两天本家一叫团结的兄弟, 娶进门没两天的媳妇跟婆婆直接干了起来，又是擀面杖又是菜刀，可吓人了。
    团结吓得躲出去，见到他直叹气，说婆媳关系真愁人, 羡慕霍海洋屋里肃静。
    这才几天啊, 他屋里也闹起来了？
    如果小刘氏跟苏婷婷干架, 霍海洋肯定向着苏婷婷，但是也得照顾长辈的面子。
    他脑子里正上演婆媳大干仗, 自己出来两面哄，最后苏婷婷和小刘氏解开疙瘩抱头痛哭的大戏, 就听见霍春花说：“咱妈从听见杏花姐怀孕就开始哎呦哎呦心口不舒服了。”
    “……”得嘞，知道原因了。
    催生，这是很多新婚小夫妻都会遇见的问题, 尤其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避孕那一说。
    苏婷婷嫁过来一年肚子还没动静，也就小刘氏能憋得住, 直到今天才开始说心口不舒服。
    “我去看看咱妈。”霍海洋决定先哄好小刘氏, 别让她为难苏婷婷，说着话抬脚就进了小刘氏的屋。
    进屋他不提催生，先说搬家的事儿：“房子过了一个秋天早晾透了，一水的新家具，昨天又找老师傅试了试新炕漏不漏烟, 您啥时候想搬，说一声咱就能住进去。”
    --

 第137页

    一入冬，霍海洋就着手收拾新房子，如今万事俱备，提包就能入住。
    小刘氏听到搬新房子，眉头舒展了一分，问出的话却是：“那你和婷婷是一个炕吗？”
    霍海洋眼皮子跳了跳，笑起来：“妈，我不跟媳妇一个炕，难道自己睡草垛？”
    “那你……”小刘氏想问，那你们为啥分床睡，我都憋一个秋天了你们一个主动找我解释的都没有。
    但是她从守寡后就小心翼翼过日子，对唯一的儿子既心疼又仰仗，不敢伸手太长。
    话在嗓子里转了转，最后小刘氏叹口气：“不懂你们小年轻的想法，先忙搬家吧。”
    霍杏花一怀孕，抬头就看见大张氏喜滋滋的模样。
    等过两天完全闲下来的时候，队里老娘们就爱四处串门，少不得借着贺喜来老霍家蹭茶蹭瓜子吃。
    到时候来个不长眼的问起苏婷婷的肚子，小刘氏咋回答？
    还不如赶紧搬走心静。
    霍海洋知道小刘氏想什么，笑了笑，没有走，反而挨着小刘氏坐下。
    他母亲去世早，父亲又很传统，虽然爱他，但是却缺少点柔性，后来遇到苏婷婷才知道被人时刻照顾着是多么好的体验。
    现在又遇到小刘氏，嘘寒问暖的，霍海洋真心将她当亲妈待，就不想对方心里因为他有疙瘩。
    霍海洋帮小刘氏捏着肩膀，低声说：“刚结婚不是老打架吗，后来想好好过日子，但是突然就变亲密，怪不好意思的。”
    “我就给她商量，要不咱来个先婚后爱，让她好好考察考察我，如果好，就继续过，如果不好，就……”
    “就啥？”小刘氏不爱听了：“你哪不好，长得又俊，又能干，你结婚的时候知不知道十里八村的小姑娘都伤心死了。”
    霍海洋都不知道自己是十里八乡小姑娘的梦呢，当家哈哈笑起来。
    他一笑，小刘氏也跟着笑了：“我不懂你们小年轻那一套，反正只要好好过日子就行。”
    霍海洋又趁机劝了半天，最后说：“我俩才多大，孩子想要随时会有，倒是妈你得想想咱家以后的前途。”
    小刘氏脸色一凝：“啥意思？”
    霍海洋神秘的眨眨眼：“妈你问了也不懂，反正就等着享福吧。”
    说完他又慎重的再三让小刘氏保证千万别把他说的话透漏出去，要不会坏事，一脸的神秘。
    然后又装作无意：“我大哥也结婚半年多了吧，照样没传来好消息，人家可是真夫妻，要愁也是二大娘比你更愁，对不对？”
    小刘氏一听，心里就畅快一半：“可不咋滴，也不知道她啥心理，就想让两个儿子超过你，前天还想给海波说个得力的岳家，结果挑来挑去没合心意的。”
    谁家小子能再找个当县委书记的老丈人，也就是霍海洋命好。
    不过小张氏这个行为特别招小刘氏烦，她就想着，万一大家视线聚到苏婷婷肚子上，她非得把那个乔娜也拉进来不行。
    这就是老娘们的斗争。
    小刘氏心情果然大好，且充满了斗志，霍海洋笑了笑，自去陪媳妇。
    等第二天出门，小刘氏就跟小张氏在家门口狭路相逢。
    “啧啧，也不知道天天高兴的啥，娶个不下蛋的鸡还当个宝贝。”小张氏也知道霍杏花怀孕的事儿了，见面就讽刺对方。
    小刘氏冷笑一声：“大哥别笑二哥，也不知道你天天嘚瑟的啥劲儿！”
    这是讽刺霍海涛那边也没动静呢。
    小张氏红了脸：“人家部队多忙，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媳妇，不像你家，天天腻歪在一块还不是一样不下蛋！”
    话音刚落，苏婷婷一盆洗碗水就泼了出来，溅了小张氏一裤腿。
    小张氏当时就要跳，苏婷婷似笑非笑：“有人不当人非要当母鸡我不拦着，爷爷可还没出门呢，到时候看谁倒霉！”
    小张氏立马不敢吭声了。
    她能拄着拐杖走路的时候，就去隔壁找霍老爷子说过话，被对方直接无视了。
    然后她不服气，又给部队打电话，转了半天才找到霍海涛诉苦，没说两句对方就很烦，只说家里就得听爷爷的，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为这事霍建军又跟她闹了一场，结果就是两个人从此各吃各的各睡各的不搭腔，同一个屋檐下跟陌生人一样，搞得身边俩孩子都不自在。
    霍老爷子知道后，牛脾气直接上来，堵在二房大门口骂了一通，惹得全队的人来瞧热闹。
    小张氏简直是里子面子全丢个光。
    所以苏婷婷一提霍老爷子，小张氏就蔫了。
    小刘氏一瞧小张氏不敢再骂了，冷笑一声，高昂着脑袋出去找小伙伴玩了。
    昨天霍海洋说什么享福，她想了半宿。
    小刘氏这么大年纪，走的最远的路就是去公社赶集，还真被霍海洋给唬住了。
    霍海洋说到“享福”，她当即想到小时候看戏的时候，戏台上一堆儿孙给老太君拜寿的事情。
    当时她就想，这个老太君太幸福了，儿子当大官，白面馍馍想吃多少吃多少。
    小刘氏心里一慌，突然想起来苏婷婷爸爸的地位，哎呀呀，难道老丈人想提携女婿去当官？
    她又想起苏婷婷拉着霍春花读书学习的事儿，这是连她闺女逗想着了。
    小刘氏的心里，突然诡异的平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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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页

    霍海洋说得没错，两孩子还年轻，想要娃随时可以，但是前途耽误不得。
    想到自己一个寡妇，因为娶了苏婷婷这个儿媳妇，全家跟着升天，小刘氏走路都感觉踩在棉花上一样，一副全队我最牛的表情。
    这让小张氏瞅见，心里很讨厌，回家就喊霍海波：“海波，海波！”
    “妈，三哥一早就出门说以后不回来住了。”霍秋兰回答。
    小张氏一直想给霍海波说个得力的岳家，左挑右捡，都快成队里的笑话了。
    霍海波嫌丢人，直接躲到了小伙伴家，家都不回。
    小张氏听见，没忍住，又骂了两声。
    就隔着一个墙头，她这边骂孩子，苏婷婷和霍海洋听得清清楚楚。
    霍海洋就去找霍老爷子，拿着这个借口要搬家：“我们跟二大娘住这么近，真怕她疯起来，连累大家年都过不好。”
    其实从三房开始建屋子，霍老爷子就有心理准备，但是霍海洋真提出来，他心里依旧不是滋味：“过完年不行吗？”
    “爷爷，又不远，走一分钟就到了。”霍海洋笑嘻嘻说：“三十晚上咱还一起吃饭，又不是见不到面。”
    霍老爷子也知道这事已经板上钉钉，霍海洋来不是给他商量，是通知。
    然后霍海洋选了一个黄道吉日，赶在年前开始搬家。
    他在这边经营了大半年，已经很有几个得力的忠诚伙伴了，况且建成面粉厂，霍海洋人缘好的不是一般二般。
    搬家是大事，几乎大队要好的人家全来了，挤得老霍家院子满满的。
    小刘氏笑着给大家撒糖，苏婷婷烧水待客，霍海洋指挥着大家将收拾好的东西扛到新房子里去。
    东西不多，来回两趟就搬完了，霍海洋招呼男人，小刘氏招呼女客，全挪去新房子热闹。
    苏婷婷和霍春花落后一步，将旧居打扫干净，然后她找霍老爷子交钥匙：“爷爷，这是房屋钥匙，那边三间屋您看着安排吧。”
    霍老爷子却没接：“给你大娘去，这是她的院！”
    苏婷婷听着音不对，心里一动，给大张氏钥匙的时候就问了一句：“大娘，是不是有人打我们旧屋的主意？”
    霍老爷子语气明显带着气呢，而且非常抗拒接钥匙。
    大张氏目光闪了闪，朝墙头那边一努嘴：“你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咋回事。”
    二房有自己宅基地，反而在老大家的院子里垒墙头，明摆着占便宜。
    这是瞧着霍海洋一家搬走，又开始动歪心思了。
    小张氏都混成人见人烦了还不消停，说实话，苏婷婷挺佩服她这种打不死的小强的不屈精神。
    苏婷婷笑说：“桃花和桂花大了，不能再跟你和大爷挤一间屋，您放心安排她们。”
    “至于二大娘那边您别犯愁，说不准过了年啊，人家就有更好的地方去呢！”
    霍海洋忍半年，可不是让小张氏腿好了继续跟前找麻烦的！
    第74章
    初冬的风冷冽刺骨, 刮得太阳打个哆嗦，躲进了云层；刮得树枝上最后一片叶子也受不了，最终不甘心的回归了大地母亲。
    哪怕是大中午, 整个西河大队也静悄悄的, 大部分人都躲屋里升堆火猫着，偶有两三个不怕冷的小屁孩，也很快就被家里人拎进屋。
    这么冷的天还出来捡树叶烧锅的，也只有李菜花了。
    自从符咒被揭穿，李菜花如今是娘家不待见婆家更不愿意看, 屋里的重活全派给她了, 说是让赎罪。
    她本来就懦弱, 之前靠着小张氏才能人前说两句话，如今是根本没人搭理的下场。
    李菜花背了一簸箕的枯黄树叶, 沿着墙根慢慢回家，刚拐弯就跟两个疯跑的小孩撞上, 簸箕里的树叶一下散落出去一半。
    “熊羔子孩儿，走路没长眼，碰死你算完！”李菜花懦弱, 但懦弱之人最爱欺侮弱小，几个毛孩子，她可不看在眼里, 张嘴就骂。
    骂完她还不过瘾, 伸手就要掐。
    两个七八岁的娃娃闪的快，没让她碰到，还冲李菜花扮鬼脸：“李菜花卖黄符，黄符不管用，苦主要诉讼！”
    也不知道哪个怪才, 把李菜花替娘家婶子卖符咒的事儿编成了顺口溜，西河大队小孩跳绳都唱。
    李菜花气得也不去捡树叶，举着簸箕就要打，大点的小孩拉着小点的就跑，边跑还边笑话她：“俩大傻子还想害人，丢不丢，哈哈哈哈。”
    李菜花：“……”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傻！
    李菜花很生气，就追了上去。
    两个小孩哪跑的过大人，何况他们也不是真跑，就被李菜花一下扭住了胳膊：“不许跑，说你俩傻，你俩全家都傻！”
    小一点的娃嗷一声就哭了，大一点的脸红脖子粗粗：“你就是傻，你跟二大娘都傻。”
    这俩小孩都是霍海洋本家，跟他一个辈，喊小张氏也喊二大娘。
    李菜花问：“你二大娘傻就傻了，我哪儿傻了，我那是为了挣钱你懂不？”
    就是小张氏不守武德，不给钱还连累了她，李菜花就很委屈。
    大孩说：“二大娘儿子在部队，她都不去跟着享福却在家丢人就是傻；人家好歹有个出息儿能躲出去，你啥都没有还跟着人干坏事就是傻！”
    李菜花愣住了，她还真没想那么深过。
    --

 第139页

    “我要是你，我就去找二大娘说理去！”趁她愣神的功夫，小孩子立马甩开了她，丢下一句话就跑得没影了。
    李菜花追出去两步，又停下了。
    找小张氏说理？
    说啥理？
    给她要符咒的钱肯定不给，那还说啥理？
    李菜花转身，低头往簸箕里扒拉枯树叶，扒拉着扒拉着，她就落泪了。
    人小孩说的没错，小张氏有个出息儿，诅咒亲侄子这么大的事儿，也没见老霍家撵人回娘家，咋就她命苦呢？
    李菜花越想越委屈，脑子里就剩下刚才小孩说的那句“我要是你，我就去找二大娘说理去！”
    钱不钱的，心里这口闷气得出去吧！
    …………
    今天霍海洋搬新家，顺便开了两桌酒席，请帮忙的人吃一顿，就当温锅了。
    也不知道孙干事远在县城，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正当大家喝酒喝到一半的时候，他提着两盒点心来了，说是祝贺乔迁之喜。
    伸手不打笑脸人，霍海洋虽然不待见他，仍旧将人迎进门。
    孙干事扫了一圈，将点心亲手交到苏婷婷手里：“苏知青，恭喜恭喜。”
    苏婷婷笑着将东西接过去，吩咐霍春花将东西放到小刘氏卧室里，然后将孙干事留给霍海洋，她自去女席作陪。
    孙干事笑呵呵：“苏知青慢点，别被小孩子撞着。”
    霍海洋瞧着不是滋味，我媳妇用得着你提醒？
    他伸手拦住孙干事肩膀：“孙干事，搬家不是婷婷一个人的事儿，你咋光恭喜她？”
    孙干事不着痕迹将霍海洋的手撇开，他打心里瞧不起霍海洋这个泥腿子，也可惜苏婷婷这么好的城里姑娘，咋就嫁到农村了呢？
    他扯扯嘴角：“领袖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家苏婷婷顶起了多半，我恭喜她等于恭喜你们全家。”
    霍海洋脸色一凝。
    孙干事这话别人听不出来，他可听得懂，不就是暗讽他靠着媳妇发家吗？
    这个孙干事，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霍海洋仔细观察，果然发现对方嘴里跟自己说话，眼睛老是往苏婷婷身上瞟！
    不要脸！
    霍海洋猛拉一把，差点把孙干事给扯摔倒，然后他不看对方惊诧的表情，就拉着对方坐到席面上：“来来来，孙干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咱队的老爷们也别丢人，给孙干事招待好。”
    灌死丫的！
    在座的老少爷们听不懂为啥碰壁还能生灰，但知道大驾光临啥意思。
    就是说人孙干事县里的领导，来给霍海洋贺喜，是咱洋子有出息得领导重视，咱不能给洋子丢脸。
    酒桌上怎么才能不丢脸，就把客人喝趴下，让对方感受感受西河大队老少爷们的热情呗！
    于是大家开始敬孙干事酒，你敬三杯我端一圈，一桌十个人轮着灌孙干事一个，没一会对方看人就开始重影了。
    等十个人全敬完，孙干事直接出溜桌子底下去了。
    “哎呀，你们怎么把人灌成这样？”苏婷婷听到噗通一声，赶紧过来，一看急眼了：“这么冷的天，他家又不住这，你们谁灌的谁送人回去哈！”
    霍海洋也醉醺醺的，朝着裴浩一指：“你厂长，你送，多好的巴结机会。”
    “滚蛋，我嫌冷。”裴浩也喝晕了：“就让他睡我们知青点，有床！”
    走了好几个知青，床铺都现成的，就是没有被褥。
    那边李德全大着舌头：“没关系，咱家……有！”
    绝不会让领导冻着。
    苏婷婷瞧着差不多也该散席了，再不散这边还得喝趴两个，女席上的话题也逐渐奔放。
    她开口撵人：“行了，大家也差不多，就散了吧，桌上的没吃完的菜都拿碗盛了，明天记着把碗送回来哈。”
    搬家不像结婚，还得送人菜，这是苏婷婷不愿意吃剩菜当个好人。
    果然大家一听还能拿走，顿时喜气洋洋，女席那面开始有人站起身收拾了。
    苏婷婷指挥着知青点几个男同志把孙干事抬走，然后又让霍建国帮忙送老爷们回去。
    她扶着霍海洋回屋，关上屋门的时候还听到小刘氏身边有人说：“这段时间别让她俩干活，就关屋里，不信没娃。”
    苏婷婷脸一红，看着霍海洋就来气，到炕边就将人摔上面，然后被子也不给盖，水也不给倒，扭身出去收拾了。
    被摔疼的霍海洋：“……惯得！”
    等外面收拾好，苏婷婷提了一壶热水回屋，就看到霍海洋撅着腚趴在柜子前翻东西。
    两个人住在西屋，靠着西墙打了个四开门的现代大衣柜，可把没见过世面的队员震惊坏了，他们现在都是箱子装衣服，大衣柜是城里有钱人才有的，果然霍海洋娶了个好媳妇。
    苏婷婷放下暖壶，一脚把霍海洋踢进大衣柜：“里面空空的，你翻腾啥呢？”
    “嘘！”霍海洋从柜子里钻出来，右手背在后面，神神秘秘：“媳妇，我送你个礼物。”
    苏婷婷挑眉，没说话，静静看着小脸喝的红扑扑的霍海洋。
    霍海洋嘿嘿一笑，右手伸了出来，望着苏婷婷眼睛，认真表白：“媳妇，我爱你！”
    苏婷婷看看他手心里的东西，再看看霍海洋的眼睛。
    对方一斤的酒量，轻易不会被人喝倒，看着双眼清亮，也不像晕得找不到北的模样啊。
    --

 第140页

    她指一指霍海洋的手心：“你确定送我这玩意？”
    “嗯嗯，你知道两位老师养的那个小地主崽儿不，他手里可有不少好东西，我就用粮食……我去，这啥玩意？”霍海洋还没说完，视线无意往手心瞅了一眼，赶紧将东西丢了。
    那根本不是他准备的礼物，是木匠作大衣柜剩下没收拾走的椽子。
    霍海洋摸摸脑袋，不敢看苏婷婷：“拿错了，我再找找。”
    “我瞧你是真喝多了，赶紧洗洗睡吧。”苏婷婷翻个白眼，走到水盆架前开始调热水。
    霍海洋使劲拍拍自己脑袋，让自己清醒清醒，然后又往大衣柜里掏，这回儿苏婷婷没踢他，就快速且准确的拿到了礼物。
    他站起身，正要喊苏婷婷，就听到外面有人喊：“洋子哥，洋子哥！”
    霍海洋从窗户朝外一看，是本家的两个小弟弟，他开门出去，凑过去小声问：“咋样？”
    “嘿嘿，”大点的小孩背着还没走完的人挤眉弄眼说：“李菜花果然是个傻子，小孩子的话都信，找二大娘闹去了。”
    霍海洋摸摸两个人脑袋：“她傻咱不能傻，没事儿别往前围，再牵连到咱，知道不？”
    “放心吧洋子哥，我跟二狗给自家兄弟出气，不会让大人知道。”大点的孩子很义气的拍拍胸脯。
    霍海洋笑：“够哥们，我给你俩一人留了一根鸡腿，走，吃去！”
    院子里人还没走完，他们说话小声，等霍海洋端了鸡腿出来，只当是兄弟情深，好东西都舍得拿出来给本家弟弟吃，又把他夸了一场。
    等他再转回屋，苏婷婷已经洗完脸散开头发换了睡衣，坐在炕沿上泡脚呢。
    屋里炕烧的轰热，一个屋都暖洋洋的，与外面的小北风成鲜明对比。
    苏婷婷只穿了件对襟的小红薄袄，没有扣上，半开着，里面低领的睡衣若隐若现。
    霍海洋咽口水，突然赶紧燥热。
    他赶紧跑出去迅速刷了个牙，洗了把冷水脸，然后又快速跑回屋，将屋门从里面紧紧关上，又拉上窗帘，然后走到苏婷婷面前，呆呆望着对方。
    苏婷婷：“……大中午的你想干嘛？”
    “媳妇！”霍海洋突然有点结巴：“我、我……”
    第75章
    霍海洋想干点啥也干不了。
    不只是因为大白天, 而是他真醉了。
    今天高兴，喝得有点多，刚才还清醒着呢, 然后被苏婷婷拉着一起泡脚。
    一舒服, 他睡着了，拿着枕头砸都砸不醒的那种。
    等霍海洋再睁开眼，外面天都黑了。
    外面呼呼的小北风，热乎乎的炕头，蓬松的被褥, 舒服的霍海洋都不想起。
    不过他嘴干的厉害, 不想起也得爬起来喝水。
    刚翻了个身, 就碰到一个娇|软的身|体，霍海洋一个激灵爬起来, 就看到苏婷婷跟自己一个被窝睡着。
    他半跪在苏婷婷身边，差点忘了呼吸。
    一个被窝啊, 同志们，他和婷婷睡一个被窝！
    多少个梦里……
    “冷！”被子被他掀开，苏婷婷嘟囔了一句, 转了个身将被子卷过去一大半。
    霍海洋打了个哆嗦，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往下看。
    咦？
    秋衣秋裤穿的整整齐齐！
    “怎么？还以为你被我糟|蹋了？”苏婷婷刚才一受冷，就醒了, 扭脸看到霍海洋一脸惊讶的呆相, 她没忍住逗了一下。
    霍海洋目光闪了闪，上手就把套头的秋衣给脱了，硕美的腱子肉顿时呈现在苏婷婷眼前。
    然后嘿嘿一笑，呲溜一下钻到被窝里，紧紧抱住了苏婷婷：“求糟|蹋。”
    “臭流氓！”苏婷婷脸羞得通红, 做势推开对方：“大白天的，咱妈就在隔壁呢！”
    霍海洋凑过去：“没事儿，你小声点。”
    这话都让苏婷婷没办法接，那是能小声就小声的事儿吗？
    苏婷婷小幅度的挣扎过程中，霍海洋的手就顺着她的衣襟|伸|了|进去，她慢慢就软了。
    “洋子，洋子，赶紧的，那边出事了！”外面小刘氏啪啪拍门。
    霍海洋：“……”
    他裤子都|脱|了|好吗？
    苏婷婷羞得用被子蒙住头。
    霍海洋听小刘氏拍门拍的着急，只能答应一声：“没睡醒呢，啥事儿啊？”
    “李菜花闹事，你爷爷喊你过去。”小刘氏语气含着怒气，但是霍老爷子是长辈，他来喊人，还不能不去：“说商量啥事，赶紧的！你爷爷问，就说我和你妹妹去你姥姥家了！”
    霍海洋：“……”
    霍海洋不愿意起也得起，他抱着苏婷婷狠狠亲了一通，然后嘶哑着嗓子说：“晚上，你等我晚上！”
    …………
    老霍家静悄悄的，霍海洋过去的时候，见周围邻居有几家探头探脑，瞧见他走来，又急忙缩了回去。
    他目光闪了闪，只当没有看见，抬脚进了原来同大房一起住的院子。
    然而霍老爷子和霍建国夫妻并不在家，倒是桃花和桂花乖乖躲屋里烤火。
    霍海洋将窗户开了条缝，叮嘱两人别被熏着，然后小声问：“咱爷爷和我大娘大爷呢？”
    桃花和桂花互看一眼，然后桃花说：“在二叔屋里呢。”
    “她把菜花婶子抓伤了，菜花婶家不愿意，把二叔家给砸了，还拿走铁锅说是赔偿，爷爷老生气了，说家门不幸，要二婶滚蛋。”桂花补充说。
    --

 第141页

    霍海洋惊讶，竟然连铁锅都给人抢走，家里岂不是揭不开锅？
    事情闹这么大，怪不得霍老爷子发了脾气，不再顾头顾尾顾面子，嚷嚷着撵小张氏回娘家。
    霍海洋勾了勾嘴角，摸摸两个小妹妹的头，转身去了隔壁。
    一进院，果然是一片狼藉，窗户纸全给捅破，屋门也被砸出一个窟窿。
    尤其厨房，原来的灶台成了土坯，里面的铁锅果然没了，一角的柴禾垛好像少了一半。
    “洋子，这边！”霍海洋还再仔细观察，就听到霍建国招呼他进屋。
    霍海洋进了完好无损的那间屋，却是霍秋兰的卧室。
    霍老爷子、霍建国、大张氏坐在霍秋兰的小床上，霍秋兰惊慌失措的立在墙角。
    小张氏哭哭啼啼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而二大爷霍建军一如从前抱着头蹲在门口。
    却不见霍海波的影儿，不过有他没他都一样。
    霍海洋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却什么也没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霍老爷子面前，用眼神问发生了什么事。
    霍老爷子朝他身后望了望，见小刘氏没跟过来，并没有问什么，而是往霍建国那边挤了挤，示意霍海洋坐到自己身边，然后磕了磕旱烟袋子，重新放进烟叶点上狠狠抽了一口。
    屋里除了小张氏的啼哭，霍老爷子吧嗒吧嗒吸旱烟的声音，没人敢先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海洋都感觉快冻扁了，霍老爷子开了口：“咱家早就分了，老二你趁着过年不忙把宅基地清理清理。”
    这是直接把二房全撵出去了。
    蹲门口的霍建军傻眼：“爹，我……”
    “不到你说话的时候！”霍老爷子冷着脸呵斥他一句，接着说：“涛子外面安家咱不管，海波将来结婚难道结到他大爷屋里，这样你们直接把海波过继给老大家算了！”
    霍建军：“爹，这可……”
    霍老爷子瞪眼：“到你说话了吗？”
    霍建军不敢吭声了，抱着头蹲回原地。
    霍老爷子：“家分完，咱再说说老二媳妇的事儿。”
    霍海洋挪了挪屁股，一副难为情的表情，似乎觉着自己一个晚辈在这听不合适。
    霍老爷子转向他：“老三家现在是你支棱着，以后咱老霍家的会议就是你参与，坐好！”
    霍海洋不动了。
    霍老爷子这才接着说事：“咱家八辈子没出过这么丢人的事儿，给老二娶这么个搅家的媳妇是我眼瞎，我认错！”
    不等儿孙们惶恐，他又说：“我有错我认，但是老二，如果你现在还想离婚，我支持你，好了，轮到你说话了，说吧！”
    霍建军说啥，他早就想离婚了，连连点头：“我听爹的！”
    “霍老二你个畜生！”小张氏朝他扑过去：“我为你生儿育女，我……”
    两个人厮打起来，霍老爷子罕见的没有阻拦，似乎觉着反正丢人也不是一件两件，就这么着吧！
    霍海洋却知道，霍老爷子只是一句气头上的话。
    如果真支持离婚，直接让霍建军去做就是，何必大张旗鼓开家庭会议？
    这是既想维护自己一家之主的尊严，又要找人给自己台阶，维护两个孙子的面儿。
    霍海洋瞧不上霍老爷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样子，觉着他怕是想法要落空。
    小张氏总占老大家便宜，还想霸占人家房子，大张氏早就憋着气了，能主动劝才怪，否则不会像现在冷着脸当背景。
    而他又是被小张氏直接诅咒的那个人，若是心胸狭窄一点，今天绝不会沾这件事。
    不过他心胸大着呢，而且也不愿意小张氏就这么简单的回娘家。
    小张氏毕竟给老霍家生了两个儿子，就算撵回张家，还真能断了亲？
    不说霍老爷子过一段时间会不会后悔，只说小张氏还留在队里恶心人，霍海洋就不愿意。
    在老二夫妻打闹声中，霍海洋惶恐的声音在霍老爷子耳边响起：“爷爷，这样不好吧？”
    霍老爷子转向他，目光一闪：“哪不好？”
    霍海洋指一指霍秋兰：“秋兰还小，海波也该说媳妇，他们父母一把年纪闹离婚，两人不就耽误了吗？”
    “再说，再说……”
    霍海洋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好像内心无限挣扎，最后一咬牙，说：“二大娘就是爱沾点小便宜想法自私，也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大事，之前都没让离……”
    诅咒他的时候都没闹离，现在只是被人砸了家而已，霍老爷子就让离婚，还说不偏心？
    霍海洋就是要点点对方，免得以为自己真是个面人，这么冷的天也不问问意见，直接把他从被窝里拽起来参与老二家破事。
    他，霍海洋，长大了，能支棱一个家了，不再是从前没出息的懒货了！
    霍老爷子愣了愣，估计听出来霍海洋话里的意思，眼中闪过一阵懊恼，霍海洋接下来的话，让他更加觉着自己真是对老三家不起，心里很是愧疚。
    霍海洋说：“要不送二大娘去找大哥吧，免得在队里又被李菜花一家找麻烦，她也能过去享享福，毕竟给咱老霍家生儿育女操劳一辈子，咱不能亏心。”
    其实他完全可以挖个坑让大张氏或者老爷子主动说送小张氏去部队的话，这样以后那边发生啥事，霍海洋都可以撇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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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霍海洋觉着，做事要堂堂正正。
    他就是让霍海涛和乔娜知道，敢给他找麻烦，他就给对方一个甩不掉的大麻烦。
    恶人当然要跟恶人在一起，这样才没时间祸祸其他人。
    霍海洋这个提议可以说相当好，既让小张氏滚远远的，还护住了二房一个家。
    霍秋兰感激涕零，霍建国大张氏两口子直夸霍海洋心善好孩子，霍老爷子也觉着从前小看了二孙子，重新审视了他。
    就是小张氏也没反对，反而欢天喜地。
    因为霍海洋让小孩子给李菜花传的话，李菜花那个猪脑子果然一句不落的全骂了出来，话里话外霍海涛那边是小张氏的退路，过去就是享福。
    最后事情完美解决，霍老爷子想跟霍海洋深聊，被霍海洋委婉拒绝。
    笑话，家里炕头还有个小娇娘等着他进一步交流呢，跟霍老爷子啥时候不能聊？
    霍海洋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等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
    他一溜小跑回家去插上院门，然后又对着水缸照了照：还是那么帅！
    小刘氏和霍春花都不在家，之前喊起霍海洋的时候，她说回娘家并不是借口。
    小刘氏娘家兄弟搬家的时候没少帮忙，回去的时候空着手，所以小刘氏收拾好家，喊起霍海洋后，真就带着霍春花端着一盆中午剩下的酒席去娘家走亲戚，估计吃完饭才回来。
    所以家里，就他和婷婷两个。
    这么好的机会都抓不住，他就是个棒槌。
    霍海洋跑专门盖的洗澡间迅速冲了个澡，然后冻得哆里哆嗦进了屋，苏婷婷还窝在被窝，就着煤油灯看书。
    霍海洋走过去：“婷婷，你晚上吃点啥，我去做。”
    “中午吃多了，肚子还涨着呢。”苏婷婷见他回来，动也没动，赖在炕上懒洋洋回答问题。
    “那我也不饿。”霍海洋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肯定觉察不到饿。
    他一脚将鞋甩飞，脱了外套上炕，然后从苏婷婷手里抽出了书扔在一边，噗呲将煤油灯吹灭：“天晚别看书，小心坏了眼睛，咱做点有意思的事情。”
    “啥事儿有意思啊？”
    “活动活动筋骨。”
    “不想动。”
    “没事，你躺着，我动。”
    “你洗澡没有？”
    “洗了洗了，可香了，不信你仔细闻闻！”
    “不闻！”
    “那我闻你！”
    隔壁灶台里的火忽明忽灭，锅里熬的一大铁锅猪骨汤不停咕嘟咕嘟吹着小泡泡，任凭窗外北风嚎叫，也挡不住屋里春意盎然。
    第76章
    搬新家头几天, 看哪哪儿稀罕。
    这不第二天起来，小刘氏在新厨房做好饭，就喜滋滋抄着手在院里转圈, 这瞅瞅那瞧瞧, 然后时不时往西屋瞟一眼。
    苏婷婷从昨天中午就躺在舒服的炕上，这会儿腰都有点疼了，就早早起来。
    她用昨天暖壶里剩的温水洗好脸刷好牙，端着脸盆出来倒水，正好跟瞟过来的小刘氏看个正对眼。
    苏婷婷的小脸儿啊, 腾一下就红了。
    昨天小刘氏从娘家回来, 在外面拍了半天门霍海洋再去开, 然后回来又闹到半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把子力气。
    苏婷婷心虚, 急忙冲小刘氏简单打了声招呼又躲回屋里，见霍海洋睡得呼噜呼噜的, 她举起小拳头就捶了过去。
    结果霍海洋眯着眼，一伸胳膊，又将她揽上炕, 真是……
    小刘氏这边却更美了，她吊在半空的心落定，抄着手回自己屋。
    为了取暖, 灶房做在了屋后头, 用火墙将霍海洋那屋和小刘氏这屋的炕连在一起。
    霍春花那屋并没有炕，所以冬天跟小刘氏挤在一块睡。
    小刘氏一开门，冷风趁机吹进来
    被窝太舒服了，霍春花长这么大冬天就没这么舒服过，反正这两天没事, 她就光明正大赖床。
    被风一吹，她往被窝里缩了缩，埋怨：“妈，你不是找我哥问昨天爷爷叫他啥事吗，咋回来这么快？”
    “你都知道赖床，咋就不心疼心疼又是盖房又是忙活厂子的你哥！”小刘氏不说自己根本没去，而是狠狠瞪闺女一眼，开始四处找自己的针线筐。
    刚搬家，各种东西都还没完全归位，小刘氏翻半天也没看见自己的针线筐。
    霍春花被吵得睡不着，就问：“妈你找啥呢？”
    “针线筐！正好家里有新轧的棉花，我趁着不忙赶紧做几床小被褥！”小刘想，如果现在怀上，怕是得来年秋天下生，不光小被褥，小棉袄也得做起来。
    这么一算，家里那点棉花似乎不够用，她转身就拍霍春花：“赶紧起来，咱去供销社打听打听棉花和小花布啥价钱。”
    无辜的霍春花一阵哀嚎。
    还好房子墙厚，隔音不错，苏婷婷那边听不见霍春花的哀嚎。
    她见霍海洋醒了，就问昨天霍老爷子喊他过去到底啥事儿，因为晚上太忙，两个人没顾上说。
    霍海洋就将全家同意让小张氏去部队找霍海涛的事情说了一遍：“本以为过完年呢，结果爷爷让大爷今天就去问票，怕是年前就送走。”
    苏婷婷愣了：“看来爷爷是真恼了。”
    能不恼吗？
    也不瞧瞧这半年，小张氏闹出多少事儿，人又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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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霍海洋心里闪过一阵异样，望着苏婷婷说：“按照原剧情，这个年该是咱三房过不好，对不对？”
    日子过得太舒服，苏婷婷都快忘了原剧情。
    她想了想，点头：“可不是呢，原剧情我跟你一直闹离婚又离不成，最后偷跑，然后再没踪迹了。”
    “后来苏家来寻人寻不到，老霍家也派人出去找，最后两家闹得不可开交，把老爷子差点气死，还是霍海涛回来处理好的。”
    结果现在反过来，三房越来越红火，二房倒是成了祸家的根源。
    难道此消彼长？
    那也得是反派和主角的事儿呀。
    不过苏婷婷又一想，原剧情本来就是日常系的军婚文，要说反派，那该是占大头戏的乔司令一家才对。
    “哎，你说怎么霍海涛就娶了乔娜了呢？”苏婷婷不知道乔司令重生的事儿，更不知道乔家的养女已经归宗，所以就很好奇。
    霍海洋却不关心：“相比较千里之外的乔家，我更不放心樊勇。”
    樊勇就是从前跟他们玩的很好，后来盖房子老捣乱，最后他们家还想动新房子屋梁的那一家孩子。
    老樊家分家后，樊勇就跟着回了姥姥那个大队，虽然离得近，但都不属于一个省了。
    说起来也是巧，樊勇姥姥家的公社归苏父那个县管辖。
    “我找人盯着他和樊老头，樊老头乖乖在劳改场砸石头，樊勇却开了证明跑去外地投奔亲戚了。”
    人不在眼皮子底下，霍海洋总觉着不踏实。
    苏婷婷也是才知道樊勇竟然离开这边了：“他亲戚是哪里的？”
    “H省。”霍海洋皱眉：“说起来那个省很穷，后来买媳妇的的人家很多。”
    所以还是要让人盯着点，只要在附近发现樊勇踪迹，就不能掉以轻心。
    两个人本来是闲聊，没想到话题变沉重，霍海洋也心情郁闷起来。
    苏婷婷不想好好的日子扯不开心，就转移他视线：“别说人家了，这玩意你从哪儿买的？”
    她伸出了手，一枚自然光下发着诱人光泽的钻戒套在上面，正是昨天霍海洋要送却拿错，后来放兜里一忙给忘了的礼物。
    早上她起床后收拾散落地上的衣服，发现了这枚钻戒，很喜欢，直接套在手上。
    霍海洋握着苏婷婷，把玩着她套着钻戒的葱葱玉指：“不说了嘛，从两位老师养的那个地主崽儿手里换的。”
    在国内毕竟贵重的是各种玉器和宝石，像金刚石这种外国人的玩意，也就是民国间上层社会流行，民间还是更爱金子。
    一个乡下地主，怕是不懂金刚石的真正价值。
    十斤粮食换了一枚三克拉的钻戒，这便宜事儿哪里找去。
    苏婷婷惊讶：“你这不是坑人吗？还有两三年就放松了，这枚钻戒说不准就是人家发家致富的跳板。”
    她突然觉着戴着烫手，要摘下来。
    霍海洋死死握着她的手，不许她乱动弹：“各取所需罢了，那小子需要粮食，我需要送你礼物，东西在他手里反而不安全。”
    一个无依无靠的地主后代，到这时候还能拿出钻戒换粮食，说明那小子手里藏了好东西。
    能护住东西，又精准的找霍海洋换，说明孩子本身脑子就不差。
    这么聪明的孩子，肯定是知道东西价值的。
    就是苏婷婷一阵唏嘘：“这年头除了粮食啥都不值钱，回头运动结束，你多照顾照顾那娃。”
    “必须的。”霍海洋说着说着，手不老实起来。
    苏婷婷一把拍掉他的爪：“行了，赶紧起床吧，我听着外面好像来人了？”
    他们家确实来人了，不过也不算客人，是跟小刘氏相熟的本家婶子来蹭暖来了。
    昨天搬家大家都稀罕他们的临床大炕，说今天非要过来瞅瞅是不是真暖和。
    苏婷婷是儿媳妇，家里来人肯定不能躲屋里跟霍海洋这样那样的，急忙收拾利索迎出门：“婶子们来啦。”
    小刘氏也从屋里出来：“哎呀，你们还真好意思过来，赶紧进屋。”
    “咋不好意思，就看看这个炕真像你们说的那么暖和不，暖和我们家也整一个。”大家说说笑笑进屋。
    苏婷婷总觉着小刘氏看自己眼神不对，又想起昨天晚开门的事儿。
    她泡了茶端了花生瓜子过去后，就对小刘氏说：“妈，我和样子过去知青点看看孙干事醒没有。”
    昨天孙干事醉了以后，就一直在知青点没出来。
    小刘氏一听，忙说：“那你赶紧去吧，别让人家领导觉着咱失礼。”
    苏婷婷就退了出去，等着霍海洋慢悠悠收拾好，才跟他一起出门朝知青点走。
    离老远，苏婷婷就看到羊圈前围了一圈人。
    刚一入冬，该交给公社的羊就已经上交，现在羊圈里剩的五头大肥羊全是大队的。
    “是不是这两天就要分羊了？”苏婷婷馋羊肉了，拉着霍海洋兴匆匆跑过去。
    果不其然，地上已经放倒了五头羊，李德全正带着人剥羊呢，准备下午就分。
    苏婷婷见不得那么惨的场面，拉着霍海洋扭头就走：“你说够不够每家分三四斤的？回头你给大队长要点羊油，我再去供销社买点干红辣椒和粉条，咱喝红汤的。”
    霍海洋：“……留一两斤吧，大葱爆炒也不错，或者羊肉馅饺子也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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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页

    “哈哈哈哈哈哈”两人正讨论怎么吃羊肉，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
    苏婷婷和霍海洋不约而同回头，却看到金彩娥路边指着他俩笑。
    前两天王素梅回家探亲了，说家里可能给她找好工作，估计就不回来了。
    如今就剩金彩娥一个人看着羊圈。
    苏婷婷笑着过去挽住她：“你不在那边看剥羊，跑来笑我们干啥？”
    “远远看见你，本来想你来了再打招呼，结果一转身拉着你对象跑啦。”金彩娥捂嘴笑：“然后听你说见不得剥羊，想着你不是某些人一样矫揉造作呀，结果一听，兴高采烈讨论吃羊肉呢，哈哈哈哈哈。”
    苏婷婷捶她一拳：“怕杀生和吃羊肉矛盾吗？”
    “不矛盾，一点也不矛盾。”金彩娥挤挤眼眉，然后笑着同霍海洋打了声招呼。
    听到两人去看孙干事，金彩娥却说：“一大早就走了。”
    苏婷婷惊讶：“几点走的？怎么走的？吃饭没有？”
    可别让人家领导觉着招待不周。
    霍海洋就不爱听了：“咱昨天招待的挺好啊，你那么关心他干嘛？”
    金彩娥一撇嘴，也说：“放心吧，有人比咱们更巴结，又是帮解酒又是帮熬粥，还送人去公社坐车，热情的不得了。”
    苏婷婷好奇：“谁这么善解人意帮咱解决难题呀？”
    金彩娥却意味深长看了霍海洋一眼。
    霍海洋：“……”
    我懂是谁了但是干我啥事？
    不行，不能让婷婷被这妮子带歪，赶紧撤。
    他眉头一皱，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捂住肚子：“婷婷，我有点头晕，咱回家吧。”
    第77章
    苏婷婷扶着霍海洋回家了, 下午队里分肉他俩都没来，还是小刘氏和霍春花来领的。
    得知霍海洋生病，裴浩翻出家里刚寄来的一罐进口饼干多去探病。
    苏婷婷面对羊肉有无限热情, 给裴浩倒了杯茶就跑去厨房跟小刘氏商量羊肉怎么安排。
    屋里只留下裴浩和半卧在炕上装病的霍海洋。
    裴浩有点眼红：“你倒是舒服, 外面的事儿全扔给我。”
    面粉厂虽然现在放假，但是上下打点的事儿可不少，霍海洋一装病，就全扔给裴浩了。
    虽然知道霍海洋是放手让他干，这样就能在公社和县领导面前留个印象, 裴浩就能以卓越的优势获得工农兵大学名额。
    但他就是羡慕嫉妒恨霍海洋那么舒服。
    霍海洋笑一笑, 反而问：“白小莲送孙干事回来没有？”
    “……你有苏婷婷了, 我告诉你，你敢想别的女的, 我第一个不饶你！”裴浩正色：“虽然我承你情，但婷婷始终是我最好的哥们！”
    霍海洋摆摆手：“你想啥呢, 我是担心你！”
    裴浩：“……”
    啥意思？
    霍海洋压低声音：“那个白小莲无利不起早，当初跟……也是为了过好日子，当然这么有上进心咱不能说人家啥,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
    关键吧，太上进就容易钻牛角尖，容易左性, 左性了人就坏了。
    “孙干事县里领导, 她巴结很正常，咱也巴结着呢对不对？她如果送人到车上就回来，咱就看着；如果这个点还没回来，她干啥去了？”
    “裴浩，我知道你们知青点团结, 但是白小莲她是团结的人吗？”
    “没利益冲突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有了利益冲突，那就说不准了。”
    霍海洋朝被说懵的裴浩意味深长点点头：“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可不是挑拨离间哈。”
    他其实就是挑拨离间。
    因为现在已经明确西河大队有工农兵大学推荐名额。
    让人头疼的就是名额只有一个。
    如果有两个，裴浩肯定能占一个。
    但是只分下来一个，就说不准了。
    知青点年前走了一批，现在留下来四五个人，都是暂时没门路回城的。
    其中白小莲来的年限最长，而裴浩才来两年。
    虽然现在还没有公布名额的限制条件，但是上头真想卡，这就是个缺口！
    霍海洋已经帮他积累荣誉了，不可能再帮他去实际操作竞争的事儿，而且确实也插不上手。
    裴浩就是经历少，但脑子绝对不傻。
    他爹省交通部门的领导，裴浩打小耳濡目染，也知道点你来我往的事儿。
    单位里为了争个先进个人名额还争破头打的你死我活，何况关系一辈子前途的大事？
    裴浩眼神幽暗起来，若有所思。
    霍海洋目光闪了闪，叹口气：“其实我是不希望你走的，你担负面粉厂的重任，这边离不开你。”
    “而且吧，现在国家缺人才缺的上火，怕是过不了两年还得放开高考招人才，你上不了工农兵大学也没事，咱可以凭自己本事考啊！”
    裴浩听了这话，苦笑：“我自己的本事我知道，真凭自己本事考，怕一辈子都考不上。”
    他就是个学渣，属于那种做事一看就会，读书一看就睡的货。
    当年在学校他光打架斗殴来着，一听说学校停课，国家组织上山下乡，他激动的就报了名，家里直到已经晚了，只能从插队的地方上给他活动，所以才跟苏婷婷一块来了这边。
    来的时候热血朝天，没一年裴浩就后悔了，特别想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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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页

    但是他又不愿意求家里，让自己灰溜溜认输回去，所以工农兵大学推荐名额是个很好的机会。
    他能得到推荐，回家就能扬眉吐气，而且将来凭着大学文凭，家里就能给他安排个好的工作单位，一辈子不愁。
    凭自己本事读书考学？
    这辈子都不想！
    所以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裴浩势在必得。
    明知道霍海洋就是挑拨离间，裴浩还是将白小莲当成了最大的竞争对方。
    既然是对手，他就得好好布置布置了。
    霍海洋已经帮他很多了，如果还让对方帮自己获得名额，那就显着裴浩太没本事。
    裴浩眯了眯眼睛，拍拍霍海洋：“谢谢兄弟提醒，你好好养病，其他的不用管，年前我打点的时候顺便把名额这个事儿给确定了！”
    两个人又凑一块聊了半天，然后裴浩告辞。
    苏婷婷端着一碗红糖卧的荷包蛋进屋，看着霍海洋吃的差不多，她才问：“你俩屋里嘀咕啥呢，我瞧着裴浩表情凝重。”
    霍海洋也没瞒着苏婷婷，直接将事情说了：“我就想着吧，裴浩是咱哥们，帮亲不帮理，而且白小莲真走歪门邪道她也不占理对不对？”
    苏婷婷冷笑：“你是帮裴浩还是帮你自己？怕是白小莲在队里，大家伙就一直记着你的污点吧？”
    “……”霍海洋鸡蛋都吃不下去了：“那也不是我的污点啊，那时候的我是现在的我吗？”
    苏婷婷见他不吃了，将碗夺过去，翻个白眼：“我管你那个去，不过你向着裴浩是对的，咱就得帮自己人。”
    白小莲通过政策途径就算了，如果通过歪门邪道，那裴浩用啥鬼点子都不算错，而且不是还有吴书记和郭爱英这层关系吗？
    “不过这事既然你推给裴浩了，以后就别插手知青点的事儿，免得有人拿你做筏子，让他自己争取去。”
    “对了，郭阿姨啥时候给我个准信，过完年能不能去城里服装厂上班？”
    苏婷婷最着急的还是自己的事儿。
    服装厂按照她画的设计图做的衣服很受欢迎，今年厂里的效益在最后一季度网上翻了两翻，厂长喜得亲自来送了二百块钱奖金，还要招苏婷婷进场。
    但是郭爱英拦住了，她要给苏婷婷讨个好位置。
    苏婷婷本来就是通过她才得到的机会，于是乖乖听郭爱英的话，没有立刻答应服装厂的聘请。
    只是时间过去两个月，一眨眼腊月二十了，郭爱英还没有来信。
    苏婷婷如果跑去问，显着有点迫不及待，她就让霍海洋去探探吴书记口风。
    结果吴书记请了假，公社那边说是好几天没来上班了。
    两口子倒是想去县里打听，但去县里的车从入冬就不准时了，总是错过车辆，骑自行车去吧，面粉厂这边机器运转太久，霍海洋得盯着别大过年的出毛病。
    一件事接着又是一件事，把时间耽误了过去。
    苏婷婷心里一直装着心事，就催霍海洋：“这两天家里忙活的差不多，你趁着过年就当走亲戚，去吴书记家里看看吧。”
    然而不等霍海洋去，中午从他家离开的裴浩，晚上又白着脸冲到霍海洋家，一开口就是：“县里出事了！”
    原来探病后，裴浩把霍海洋的话听了进去，回知青点就打听，才知道白小莲还没回来。
    一大早去送孙干事上车，大中午还没回来？
    想到对方为了过好日子，左挑右捡最后挑了霍海洋要嫁过去吃现成的，裴浩就直皱眉头。
    根据白小莲那个脑子，她是要走美人计啊？
    裴浩虽然没经历过，但是听得故事可不少。
    为了一探究竟，反正现在没啥事儿了，裴浩借口去县供销社，领着知青点的人去县里逛街，顺便打听打听孙干事这个人。
    结果才到城边上，他们就发现周围住户家家大门紧闭，街上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再往城里走，发现县招待所、饮食服务公司、百货大楼以及新华书店都被人按上了“据点”，构筑工事，架起高音喇叭，据点里的人荷|枪|实|弹，重新开始了头两年那种“拉锯战”搞武|斗。
    裴浩几个知青就是从头武斗经历过来的，一看这个情况，都没敢往城里进，扭头就跑了回来。
    霍海洋和苏婷婷都听傻眼了。
    都说这十年乱，特别乱。
    但是两人穿过来后，还真没感觉哪里乱，都是从被人嘴里听说。
    原以为这都一九七四年，再过两天就一九七五，眼看要云开雾散，结果本来很稳的县，开始乱了？
    霍海洋皱眉：“也不知道是咱们县这样，还是全省都这样？”
    “我家里前几天寄信，没说哪里不对劲儿。”裴浩也跟着皱眉。
    跟着跑来的金彩娥都吓哭了：“我大弟弟就是跟人武斗重伤没救回来，我妈吓得把我和小弟全扔乡下了，结果这边也……”
    屋里顿时陷入一种恐慌之中。
    苏婷婷使劲想原剧情，发现原剧情里其实有这段历史，不过就是一句话，说原男主“回家探亲，四处乱糟糟的，转车出城的时候被人拦住，看到他的军官证才放行”。
    就是说，这一段时间很乱，各种牛鬼蛇神都趁机跑出来，才出现原身被拐卖，白小莲结识某个小头领顺利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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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页

    白小莲……
    苏婷婷眼神一闪：“白小莲呢？”
    裴浩一愣，半天才说：“我们着急回来，哪里还想着白小莲？你还担心她咋滴？”
    苏婷婷皱了皱眉。
    她不是担心白小莲，是担心吴书记和郭爱英两口子，因为两人都是跟苏爸一样的实干家，坚定不移的拥护着京城的那位。
    仔细回忆一下，那位前一段回京准备大干一场，这个时间点是又被否定陷入低谷的时候。
    县里怕是被余波影响了。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吴书记和郭爱英，苏婷婷现在啥情况也不知道，就什么也干不了。
    她说：“等白小莲回来，裴浩你仔细打听打听县里到底是啥情况。”
    第78章
    白小莲到晚上才回来, 大家都不用问，冲她脸上呈现出来的那个“老娘翻身农奴把歌唱，你们都死定了”的表情, 就基本知道吴书记两口子可能不太好。
    但也不一定, 毕竟眼见才能为实。
    裴浩问她：“白小莲，你是不是去县城了，那边热闹不？供销社年货多不多？都有啥？”
    他还想着循序渐进慢慢套话呢，结果人家白小莲“呵呵”两声，翻了个大白眼直接进屋, 根本不搭理他。
    裴浩：“……”
    金彩娥跟进屋：“白小莲你什么态度, 大早上送人家孙干事太阳落山才回来, 不知道还以为你俩有啥呢？”
    “你放屁！”白小莲脸一红，绝对不让金彩娥往她头上套破鞋的帽子。
    金彩娥冷笑：“那裴浩问你, 你咋不说话，就是做贼心虚！”
    白小莲脸都气青了：“我干啥用得着你们管！”
    “虽然你这人不咋滴, 但毕竟是知青点一份子，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关心你？”金彩娥嘴里说关心，但态度却是指责：“你如果再不回来, 我们就要去县城找你去了，大冷天不让人歇着，回来你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一点都不团结同志！”
    白小莲以前就是这么道德绑架知青点的人, 现在反过来被人道德绑架，她才不愿意呢。
    她冷笑：“你们别惺惺作态了，要担心我早就去了，还用等到太阳落山，还不是看我回来才动动嘴落个好人, 当谁是傻子呢？”
    金彩娥：“我看你才是傻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就是那条狗！”
    “你才是狗，你们都是苏婷婷的狗！”白小莲怒对金彩娥：“别以为巴结上苏婷婷你们就好了，实话告诉你们，县政府工作完全瘫痪，工厂也跟着停产了，苏婷婷认识的那个县领导倒了大霉，她进不了城啦，你们还想着给人当狗腿子沾光，做梦去吧！”
    金彩娥气得扭身就离开，不愿意多跟白小莲说一句话。
    白小莲得意，她今天多亏找借口进城，跟孙干事一路，才知道了县里早两天就乱了。
    但孙干事说没事儿，过完年乱子就结束了。
    不过苏婷婷进城的事儿怕是要耽误，而她要抓紧这两天跟孙干事好上，这样就能进城了。
    真是天降好机会！
    不说白小莲屋里高兴的哼歌，金彩娥气呼呼跑出去，到了裴浩面前却恢复了正常：“对付白小莲就不能好好说话，直接激将法这不就啥都清楚了，县政府工作完全瘫痪，工厂也跟着停产，吴书记两口子怕是真的处境不好。”
    西河大队就没有啥秘密，郭爱英来请苏婷婷做衣裳，引来服装厂里来人主动请她当工人这件事，早就是队员茶余饭后的消遣，所以白小莲是知道的。
    她能非常准确且嘚瑟的表示幸灾乐祸，说明情况真的很糟糕。
    裴浩立马扭头去找霍海洋。
    同时，大队长李德全和霍老爷子也得到消息了，因为最近公社里那些家在城里的同志都没来上班，这本身就不正常。
    两人有自己的渠道，知道县里又乱起来，就很烦。
    霍老爷子去组织民兵在大队周围巡逻，严禁外面的人进村捣乱，李德全去广播室：“各队员注意啦，各队员注意啦，马上就要过年，大家就老老实实在家准备年货，别到处乱串，出了事儿咱大队可不管！”
    这一广播不要紧，心细点的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儿，各家各户开始走动悄悄打探消息。
    没两天，县里搞据点的事儿就传开了。
    “哎呦老天爷呀，这才肃静几天，又开始了。”小刘氏炕头上坐着一个大婶子，愁眉苦脸，非常担心：“我小儿在厂里也不知道啥样，停工了就回家呀，留那边干啥。”
    另一个大婶子说：“让我说还是咱农村好，就没城里那么乱。”
    “就是，城里天天运动，搞得人心惶惶，还不如咱老老实实种庄稼呢。”
    “哎，你们听说没有，隔壁大队的扫盲班也停了，派人将两个老师看管起来了。”
    “这么严重吗？人家都那么大年纪了，看着和和气气，还给小孩子糖吃，咋就被打成坏人呢？”
    “那边让他们把地主崽儿撵出去，仗着咱公社人好说话，就倔，不撵，非要养一个黑五类，那必须给看管起来。”
    自从霍海洋家砌了炕，大家感受到不同于外面小北方的温暖，就爱来小刘氏炕头坐着聊天。
    小刘氏也是大方的，霍海洋那就不是个会过日子的货，就是没人来，他也把炕烧起来，多点人来就来呗，正好不浪费柴禾，还能陪着说说话做做针线活。
    --

 第147页

    没两天，小刘氏的炕头成了十里八村的八卦中心。
    今天的话题就说到县城乱，已经影响到公社大队的一些人和事儿了。
    当然，这种影响仅限于那些成分不好的人，根正苗红的庄稼人就是跟着看个热闹，多点八卦的话题，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
    大家叽叽喳喳说完这事儿，一个大婶转头就问旁边陪着聊天的苏婷婷：“苏知青，你能给服装厂画衣裳样子，俺们鞋面的花样你会画不？”
    “会啊，大婶想要啥样的？”苏婷婷心里乱成毛线，但面上笑盈盈，让人看不出异样。
    一听她能画鞋面的花样，大婶们兴奋了，围住七嘴八舌提要求。
    苏婷婷听着有点乱，干脆拿着铅笔画了个缠枝花样，然后加了点自己的设计。
    这是她从前研究古代服装看到的，觉着做鞋面也不错。
    果然大家看了都说好，让苏婷婷多画几张，他们拿去打板绣花做鞋面。
    但是霍海洋回来了，进屋就找苏婷婷，瞧上去还挺着急，被人打趣也不罢休。
    苏婷婷就画了一张图，红着脸跟着霍海洋回去。
    一进门，她就变了脸色，焦急的问：“咋样，你见到吴书记和郭阿姨了吗？”
    原来两口子知道消息后，连晚上最爱的游戏也不做了，见天担心县城的吴书记和郭爱英。
    不管人家两口子有什么想法，毕竟从表现上来说，对苏婷婷和霍海洋那是有知遇之恩的。
    不能人家倒霉，苏婷婷和霍海洋就装不知道。
    人，不是这样做的。
    所以霍海洋就去打听消息，发现县城虽然乱了，但是白小莲却天天借口往城里跑。
    想到原剧情里她找了个城里的小干部当对象，说不定就是现在认识的呢。
    霍海洋决定牺牲一下自己，关键时刻美男计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能顺利进城。
    不过他没来得及用，就发现白小莲根本不是去县城，而是去公社办公的大院。
    放假了，那里只留了个值班的看门大爷。
    白小莲每次去，都特意避开看门大爷，趁他出去上厕所的时候，然后一进去就是大半天，鬼鬼祟祟的。
    她是闹哪样？
    霍海洋这张脸，是能随意进出公社办公大楼的，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弄清楚了。
    孙干事根本就没回县城，而是在公社的宿舍住下了。
    感情白小莲勾搭的是孙干事，都怪原剧情里她们都是背景板，不值得作者细说，害得霍海洋和苏婷婷没有及早掌握情况。
    不过躲公社……霍海洋有了主意。
    “已经安置在公社办公大楼了，我留了够他们一天吃的粮食。”吴书记办公室里外两间，外间办公，里间有张小床供他平时值班休息用。
    霍海洋说：“估计当时孙干事和白小莲就没进了城，然后转回来偷偷砸开锁，住进了职工宿舍。”
    也是现在都放假，公社办公大楼没人。
    孙干事又是单身，家是外县的，不回城也没人发现，就是发现了，凭现在的情况也没人有空管一个小干事。
    倒是让他钻了空子。
    他能钻空子，霍海洋也能钻，就连夜摸到县城，找到吴书记家，接他们来公社。
    “好几个派别斗，县里啥都瘫痪，供销社和食品厂东西全被那些人搬空，虽然没人管他俩，但是家里粮食眼看就要吃完，也不能出门，出门就被会那些人盯上。”毕竟郭爱英是县里重要的干部。
    霍海洋猛喝两口水：“乖乖，可真见识到啥叫武斗了，都抄着真家伙，得亏我摸熟了县城各种小路，否则还真进不去，进去也出不来。”
    苏婷婷听他开始表功，拧了他一把：“先别说你多不容易，吴书记和郭阿姨还好吗，没说县里怎么突然就开始乱的原因吗？”
    霍海洋摇摇头：“我们心惊胆战东躲西藏才出城，一出来就马不停蹄往公社跑，生怕后面有人发现，哪儿有空聊这个？”
    “不过明天咱俩一起去公社给吴书记和郭爱英送吃的，到时候仔细问问。”
    苏婷婷一想也对，人在紧张的时候，是没时间谈别的，先给吴书记和郭阿姨缓解的空。
    根据原剧情，这场乱仅限于县城，并没有波及到下面的各大公社，所以可以稳住不害怕。
    就算城里发现郭阿姨不见了，也只会查车站，根本想不到两口子有胆子住到管辖的公社里去。
    这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苏婷婷放了心，霍海洋也有心思接着做|爱|做|的事情了。
    又是一个春意盎然，你开心我也开心的夜晚。
    JJ不让多说，只说第二天，小两口起了床，做饭的时候多做了些，用布袋装了，要去公社。
    结果有个民兵拉肚子，霍老爷子临时将霍海洋喊去充数。
    没办法，只能苏婷婷一个人去公社。
    好在路程不远，这一片也安全，霍海洋放心，亲自目送苏婷婷离开。
    只可惜去公社的不止苏婷婷一个，还有个白小莲。
    第79章
    …………
    “我看见苏知青了。”白小莲犹豫了一下, 还是告诉了孙干事这件事。
    孙干事住进公社不假，但是公社食堂不开火，宿舍也没有做饭的家伙, 所以吃饭成了老大难。
    --

 第148页

    白小莲有心攀附, 就提出从自己口粮里节省出来分给孙干事，每天在知青点做好了送过来。
    一天送一次，不过这样孙干事就不能一天三顿饭了，因为白小莲拿太多会引起别人怀疑。
    好在孙干事因为县城的事儿很惶恐，一天两顿饭也不觉着饿, 还很感激白小莲的热心帮忙。
    只是两个人刚认识, 没有什么话题。
    白小莲想孙干事给霍海洋送过文书, 还祝贺新房，肯定认识苏婷婷, 就拿这个当话头，引心事重重的孙干事多说话。
    听到苏婷婷这个名字, 果然孙干事萎靡的精神一震，整个人来了精神：“你在哪里见到的苏知青，她还好吗？”
    看到孙干事这个反应, 白小莲却直觉不好，很是不喜欢。
    她提苏婷婷，只是随便找个可以聊下去的话题而已, 没想到孙干事上心的有点过头。
    白小莲想到自己惨痛的经历, 下意识就说苏婷婷坏话：“她当然过的很好，你不知道我们霍支书家吧，家里孩子出息，日子过的可红火了。”
    见孙干事不以为然的表情，白小莲误会了对方, 接着说：“苏婷婷嫁过去，吃得好住得好，皮肤都比以前白了，零嘴就没断过。”
    “就是这个人不知足，这么冷的天不在家帮婆婆准备过年的东西，还出来瞎逛，一点不贤惠！”
    孙干事却是一本正经纠正白小莲：“你说的不对，苏知青不是没文化的农村妇女，她出身好学问高，本来就不该被家庭埋没，我倒是觉着她嫁到当地，真是委屈了。”
    这话气得白小莲直翻白眼，本来以为自己能勾搭上孙干事，没想到这个也被苏婷婷那个小|贱|人给迷住了眼。
    她实在没看出来苏婷婷哪里好，就凭她长了个狐媚的脸有个当干部的爹吗？
    白小莲心里有气，但是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话讨好孙干事：“没想到你对她评价这么高，当初她要嫁人我也是这么劝她，可惜不听，我现在都没消气。”
    这句话掩盖了她刚才对苏婷婷露出的敌意。
    谈话白小莲又说了些茶言茶语的话，把自己塑造成苏婷婷结婚前的好朋友，各种劝，可惜对方不识好人心，听得孙干事直摇头。
    就着苏婷婷这个话题，孙干事倒是真跟白小莲从陌生到熟悉，一下亲近不少。
    小白莲临走的时候，孙干事还让她代自己向苏婷婷问好。
    问你个龟儿子！
    白小莲一出门就变了脸。
    果然她跟苏婷婷天然不合，咋哪哪都有她的影儿？
    但白小莲不敢惹苏婷婷。
    却说苏婷婷见到了郭爱英和吴书记，两个人只是身形消瘦，心态倒是很稳。
    郭爱英拉着苏婷婷的手，很激动：“多亏你和海洋还记挂着我俩，要不我们俩躲家里早晚得挨饿。”
    他们的孩子都在外地工作，出了事儿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苏婷婷闻言，目光闪了闪。
    郭爱英说得是挨饿，而不是饿死。
    她问：“郭阿姨，这场乱，得啥时候能消？”
    “这都公历二月了，咋也得闹一个多月。”郭爱英一提这事就来气，把苏婷婷当自己人，不等对方问就说了来龙去脉。
    原来头两年刚开始的时候，革委会把县委和县zf给接管了，后来热度消下午，县委、ZF反击，最后两边划分职责，各管各的。
    没想到最近革委会头子想娶县委某个领导的闺女当儿媳妇，但是他儿子就是个混混，人家不同意。
    正好京城那位又被打压的消息传出来，革委会头子趁机串联群众，又把县委、ZF给占领了。
    现在就是两边拉锯，郭爱英和吴书记保持中立，然后就被两边不喜，直接撵家里不让出来，出来就挨揍，一点道理都不讲。
    郭爱英指一指吴书记嘴角的青肿：“家里没粮，你叔出门去买，粮没买到还没揍了一顿，好几天都没消下去。”
    一向健谈的吴书记扭过脸，默不作声。
    苏婷婷只觉着心里难受。
    郭爱英安慰她：“没事，上面不会允许一直这么闹下去的，现在是过年没人管，等上了班，肯定有人管。”
    苏婷婷也不愿意提不高兴的事儿，就拿出饭盒：“天冷，饭也拿不多，要不你和吴书记去我们家住吧。”
    新房子就在村口，想避开人还是能行的。
    郭爱英摇摇头：“海洋当时就想接我们家去，但是你吴叔脸上伤还没消呢，让人看见除了多嘴添麻烦，等伤好了吧。”
    其实这就是托词，霍海洋和苏婷婷能将两人从城里偷出来已经很感激了，再去人家里，万一有人举|报，那不是给老霍家找麻烦吗？
    苏婷婷再三邀请，也没有让郭爱英动心，只好作罢。
    她见办公室有蜂窝煤炉子，煤球只有几个，已经用了一半，看来还得想办法弄点煤球，否则过两天一下雪，吴书记和郭爱英肯定受不了。
    …………
    霍海洋连着两天都在民兵队充数，苏婷婷连着两天一个人去公社。
    她家在村口，说出去就跟溜达着玩一样，在大家都猫冬的天气，倒是没有人注意，除了白小莲。
    但是苏婷婷机敏，白小莲跟了两次都不知道她跟自己去的都是公社办公大楼。
    只是苏婷婷很烦，白小莲干嘛跟踪自己？
    --

 第149页

    看来得吓唬吓唬对方！
    她于是不躲了，就等公社办公大院门口，直面白小莲：“你天天来公社干啥？”
    白小莲以为自己藏孙干事的事儿没人知道，苏婷婷突然这么一问，立马心虚，反而误会原来苏婷婷是来监督她的。
    白小莲：“苏知青，咱俩没好到我告诉你自己行踪的事儿吧，你管我呢？”
    “最好你别干坏事。”苏婷婷用行动坐实白小莲的猜测：“你的小脑袋瓜不够用，千万别让我抓找小辫子！”
    白小莲：“……”
    太侮辱人了！
    但是这次后，她真不敢再跟着苏婷婷了，反而小心翼翼避免被对方跟踪。
    苏婷婷可算肃静了两天。
    不过也就两天。
    …………
    “洋子他妈，最近咋不见你儿媳？”炕头上，一个大婶装作无意，顺口问。
    小刘氏低头做鞋，头都没抬：“她去知青点找朋友玩。”
    这是苏婷婷的借口，毕竟她是知青出身，所以小刘氏从来没怀疑过。
    不过今天，西河大队的婶子和嫂子们不一样，听到这个回答，互相对视一眼，撇了撇嘴。
    另一个说：“当人儿媳妇了，你就管管，老往知青点跑啥，那边可不少愣头青光棍汉呢。”
    “嗨，都是一个地方来的，孩子们一块说说话，免得大过年她想家。”小刘氏想起晚上隔壁又开始有动静，就笑起来，对苏婷婷那是无限的宽容。
    大家都暗示到这种地步了，见小刘氏还不当回事，就着急上火。
    坐着人家的热炕，吃着人家的炒花生，不能还看人家笑话对不对？
    一个婶子就忍不住：“你们别打哑谜了，咱就直说吧！”
    小刘氏一听语气不对，这才抬头，发现大家都很严肃，她意识到哪里不对，急忙问：“啥事啊？”
    等听到大家说了，小刘氏脸都成了土色，气得针都捏不住：“放屁，纯放屁，这是瞧着我家日子好眼红呢！”
    霍海洋那边也没多好。
    反正今天他扛着红缨枪巡逻，就感觉大家看他眼色不对。
    他摸摸脑袋，干嘛都往他头顶看？
    最后大爷霍建国急匆匆将他拽到一个避人的地方，小声问：“洋子，你媳妇最近在家不？”
    “在啊。”霍海洋肯定不能说对方去公社，因为吴书记和郭爱英不能暴露。
    只是看着霍建国眼神闪躲，霍海洋皱眉：“怎么了，大爷，你到底想说啥？”
    “明天团结就不拉肚子了，你不用来帮忙巡逻，这两天就待家里陪侄媳妇吧。”霍建国点点头，并没有说别的。
    霍海洋眼睛一亮：“谢谢大爷，我可算能睡个舒服觉了。”
    民兵巡逻分白天和晚上，要轮换着值班。
    白天还好，轮到晚上真是遭罪，小北风呼呼刮着，打在脸上跟刀子一样，尤其后半夜，能把人给冻死。
    霍海洋高高兴兴将红缨枪还给霍建国，扭头就往家跑。
    等出了霍建国的视线，霍海洋收了笑容，转脚去了小伙伴霍二蛋家。
    等再出来，他黑着一张脸直奔知青点，霍二蛋跟在后头边跑边拦：“哥，哥你别激动！”
    “滚！”霍海洋不让他跟着。
    但是霍二蛋不能不管，他先给自己一巴掌：“我也是听那些老娘们吓传的，那些老娘们成天传瞎话，根本不能当真！”
    霍海洋冷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当我傻吗？”
    “哎呀呀！”霍二蛋就觉着自己多嘴，见拦不住霍海洋，就去搬救兵。
    当小刘氏脸色铁青，正为苏婷婷辩解的时候，霍二蛋闯进来：“三婶，你赶紧去拦拦我洋子哥吧，他去知青点了！”
    “啥！”小刘氏这回，脸直接白成了一张纸，差点从炕头摔下来。
    一个大婶子直拍腿：“看来苏知青和裴知青搞破鞋是真的！”
    最近大队里都悄悄传遍了，说苏婷婷趁着霍海洋被抓壮丁，不守妇道，天天跟着裴浩跑去公社搞破鞋，传的有鼻子有眼。
    第80章
    霍海洋大马金刀坐在知青点的院子里, 同裴浩等知青两兵对阵。
    不过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拳打脚踢，场景反而诡异的平静。
    闻讯而来的队员将小小的院子挤满，甚至还有些来晚挤不进的, 就趴在矮矮的墙头上观战……不对, 劝架。
    “洋子，有事好好说，别动手哇！”人群里有人小心翼翼里带着些许的兴奋。
    西河大队多少年没出桃色新闻了。
    也不对。
    一年前有过，当事人依旧是霍海洋和苏婷婷。
    可惜那时候因为霍老爷子干涉，大家没看过瘾, 而是喝上了喜酒。
    不知道今天……
    霍海洋感受到周围队员的兴奋, 面无表情, 无动于衷，只与裴浩四目相对。
    他平常嬉笑惯了, 突然一本正经没了笑脸，让周围观战的队员从严肃中看出了点落寞和可怜。
    农村一个混混上辈子烧高香娶了省里干部的闺女, 然后全家又是盖新房又是顿顿有肉，队员们碍着一个大队不好意思将嫉妒说出口，但是看霍海洋的目光却红洼洼滴。
    然而今天, 霍海洋头上戴了绿帽子，大家心理突然得到了抚慰。
    怪不得呢！
    可怜的霍海洋。
    --

 第150页

    城里的媳妇是那么好娶的吗？
    不过娶都娶了，那就不能丢西河大队爷们的脸。
    有人嚷嚷起来：“裴知青, 你必须给俺们一个说法！”
    裴浩都气笑了：“捉贼捉赃, 捉奸捉双，你们是看见了还是撞到了？”
    给个屁的说法。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他还没地儿说理去呢。
    又有人说：“洋子，揍一顿就行了, 咱回家该咋过日子就咋过！”
    裴浩：“……”
    说得可真轻巧。
    此刻的裴浩，真是恨死了那个传谣的人，如果被他揪出来，必须打死！
    眼看着队员看热闹，裴浩无处申辩，霍海洋也一副找场子的模样，躲在知青后面的白小莲终于不抖了。
    她就是……就是因为嫉妒，不小心在队里某位大嘴巴婶子面前暗示了一下，结果就传出来苏婷婷和裴浩公社搞破鞋的传闻。
    眼见着谣言跟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她都没法解释了，但也不愿意解释。
    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样正好，裴浩是她竞争工农兵大学推荐名额的主要对手。
    谣言传出来，哪怕裴浩是面粉厂厂长，贡献比她厉害，但是作风问题关系人品，直接就能一票否决。
    所以白小莲心安理得起来。
    事关前程，胜者为王，没办法。
    刚开始霍海洋来找事，她还紧张了一把，生怕对方怀疑他。
    不过现在嘛，有西河大队的人搅浑水，霍海洋作为男人只会想着保住面子，根本不会去查谣言源头的。
    白小莲为了保护自己，甚至希望霍海洋赶紧如队员所愿，跟裴浩打起来。
    打起来之后，有理没理，都证明了谣言的可信度。
    她握紧拳头，手心里全是汗，心里不停的呐喊：打起来、打起来！
    然而霍海洋却不骂人，也不打人，但也不说话，更不理会队员们不怀好意的怂恿。
    他孤独坐在枯树下，配着呼呼小北方，整个人呈现一种寂寥、孤独、无助、委屈的形象。
    为桃色新闻而兴奋的队员们，渐渐觉着心里不是个滋味，不禁反省自己看热闹的表现是不是太不像个人。
    霍海洋多好的娃啊，又是给建厂又是热心帮忙巡逻，不能因为他娶个好媳妇，咱就理所当然享受人家带来的好处却排斥他。
    那太不要脸了！
    咱都是淳朴的老百姓，可不能学解放前的大地主不干人事。
    何况，霍海洋到底是咱自己的娃啊。
    “洋子，有委屈你就哭，没事，大爷疼你！”有位本家长辈喊了一声。
    “对，有啥事咱好说，万一是个误会呢？”某个大嫂子也不相信苏婷婷是那种人。
    然后就有人接茬：“可不咋滴，我瞧着苏知青跟洋子感情老好了，一会儿不见那眼神都滋滋往一块粘。”
    实在不像水性杨花的模样！
    白小莲直接懵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霍海洋和裴浩还没正式干架，西河大队的人反而开始主动帮人开解吗？
    这还是鸡毛蒜皮都能打上天，见风就是雨唯恐天下不乱的无知农民吗？
    难道不该兴奋的去批判搞破鞋的，然后在批判中对搞破鞋的女人动手动脚让她身体和心理都受损害，一辈子活在阴影里吗？
    这不科学！
    白小莲不甘心，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
    但是还不等她开口，就听见人群外一阵喧哗：“让开，让开！”
    大家回头一看，苏婷婷搀着小刘氏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队里嘴最碎的一群老娘们。
    众人赶紧让开一条道，让人进院。
    一进院，小刘氏先看霍海洋有事没事，见没打架，松一口气后就开始破口大骂：“哪个死皮不要脸的造我家的谣，让我逮住非撕烂她的嘴！”
    苏婷婷也好气啊。
    她刚从公社回来，就撞到出门的小刘氏，被一群大婶子小嫂子围住讨伐，问是不是出去搞破鞋。
    搞破鞋三个字，真的太难听了，尤其对一个自视甚高的女人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苏婷婷当时就要骂人，谁他娘的搞破鞋，破鞋比霍海洋香比霍海洋帅吗，她有霍海洋可以搞，为啥要去搞破鞋？
    苏婷婷大声说：“到底谁造谣，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传谣的太多了，几乎整个大队都参与了，眼见着苏婷婷动怒不依不饶的，本着息事宁人，有人劝：“洋子媳妇，你别生气，人长一张嘴，咱也管不了，没事就好。”
    “对呀对呀，没事就好，我们都信你跟裴知青没啥。”
    毕竟谁也没看见裴知青跟苏知青一块过。
    “年轻人火气不要太大，今天澄清就没事儿了，大家散了吧，回家该干啥干啥。”
    苏婷婷当然不能让人散。
    谣言这种东西，要么不理会让它自己随风而散，要么就水落石出闹个清楚。
    何况现在关系裴浩前程，现在不说清楚，到时候一万张嘴也扯不明白。
    裴浩是她兄弟，不管谣言针对他还是针对自己，苏婷婷都必须要个说法。
    她不能让裴浩到嘴边的工农兵大学推荐名额飞走；也不能让人一提起她，就跟桃色新闻挂一块。
    苏婷婷趁着人群和知青点那几个人扫了一样，最后在白小莲身上停了一下。
    --

 第151页

    白小莲察觉到，吓得一个激灵，往后躲了躲。
    苏婷婷太虎，她吃过亏，害怕，不敢正面刚。
    看来打不起架了，那就都撤了吧。
    只要这事儿不当场澄清，就给众人心里留了影儿，以后再提起来，苏婷婷想洗白都没地儿洗，一辈子带着疑似搞破鞋的名声。
    所以白小莲轻微挪了挪脚后，带着不乐意的语气小声嘀咕：“既然是误会那就各回各家呗，干嘛让我们都在外面冻着。”
    金彩娥听见，回头狠狠瞪她一眼。
    现在面对外敌，知青们要紧紧抱团，不能让队员看笑话，所以金彩娥并没搭理白小莲。
    不过白小莲的话确实起了作用，知青里有人也出来说话：“误会就好，裴知青这几天都跟我们在知青点烤火，根本没外出，谣言简直是无稽之谈。”
    “对呀，裴知青连门都没出，我们都可以作证！”知青们纷纷出言。
    刚才不说话，是气氛太紧张，说了对面也不会信，生怕话顶话真打起来。
    现在眼见着众人息事宁人，知青们也纷纷解禁，为裴浩作证明。
    苏婷婷目光闪了闪，朝霍海洋望一眼。
    霍海洋收到信号，他一听到谣言就知道，有人要搞事。
    至于是针对他和苏婷婷，还是针对裴浩，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对方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不想活！
    他一路来到知青点，将人吸引过来，可不是为了白吹一场小北风，让事情就这么无疾而终的。
    现在队员都在，知青点人很全，苏婷婷也从公社回来了。
    那么，开始吧！
    霍海洋慢慢从椅子上起身。
    他一动，大家都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还不依不饶打起架，破坏队员和知青的团结。
    但是霍海洋没动手，而是开口说话，就两个字。
    他声音不大，却冷冷清清，在嘈杂的人声中特别凸显。
    他问：“是谁？”
    全场安静。
    小刘氏拍他一下：“啥玩意谁啊？赶紧回家吧，别在外面丢人了。”
    按她的人生经验，只要不搭理谣言，慢慢也就过去了，谁也没因为媳妇偷汉、汉子睡小寡妇离过婚。
    闹大了反而下不来台。
    现在大家都抱着息事宁人态度了，还不赶紧趁机回家，闹啥哩？
    小刘氏想撤，但是霍海洋不动。
    他抬起头，眼圈通红，神情委屈，整个人充斥着一股令人不认目睹的悲愤：“我知道从前懒，但那是身体原因。后来一直很努力融入集体，为大队做事，怎么有人随便说句话，大家就轻信谣言误会我，是咱们队员都傻吗？”
    没人承认自己傻，都怪敌人太狡猾。
    “到底谁造谣？！谁愚弄了群众？”霍海洋哽咽。
    对，他们就是被有心人愚弄了。
    随着他的话音，西河大队队员也很愤慨：“对呀，俺们都好好在家准备过年，谁有空传闲话？”
    “这人太狡猾了，破坏大队团结！”
    “坚决不能让这种人混迹与人民群众之中！”
    “揪出来，斗他！”
    第81章
    大家不走了, 不揪出来那个造谣的人不罢休。
    白小莲脸都白了，摇摇欲坠，却不敢走。
    她必须装作若无其事, 反正传谣的人多了, 说不准查不到她，坚决不能自乱阵脚。
    白小莲瑟瑟发抖很担忧的时候，苏婷婷也在自证清白：“我前天去公社邮政局取包裹，昨天去接我爸电话，今天是去给爹妈寄做的衣裳, 邮政局的小李可以为我证明, 我这也有邮寄单子！”
    她将寄东西的单子掏出来, 塞给就近一个大妈。
    苏婷婷去公社，肯定不能像白小莲那样啥理由都没有, 毕竟当人儿媳妇的，她得给小刘氏一个交待。
    正好苏爸苏妈寄东西来, 她就借着这个理由，一会儿说寄东西，一会儿说去知青点玩, 反正每天借口都不一样，正好不用空手，拿点东西引不起怀疑。
    而且小刘氏问起来, 她都有证据证人。
    没想到今天还真用上了, 证明自己没搞破鞋。
    人生可真是荒诞啊！
    被塞了邮政单的大妈不识字，又想闹清楚是不是真的，就把单子又塞给一个识字的娃娃：“我不懂，你看。”
    那个十几岁的娃娃看了看，点头：“就是今天刚寄的单子, 时间都对上呢。”
    好吧，真是误会苏婷婷了。
    都有人邮政局的单子了，那苏婷婷肯定是去公社办正事。
    这边裴浩也说：“我就没出过知青点，知青都能给我证明。”
    不过知青的证明不可信，毕竟他们是一伙的。
    苏婷婷见众人半信半疑，上前一步，问小刘氏：“妈，谁给你说我和裴知青搞破鞋的？”
    小刘氏指一指同在炕头做鞋的大婶子。
    苏婷婷就问大婶子：“你又听谁说的？”
    要追溯根源，顺藤摸瓜。
    西河大队一百户人口，一条线捋过去，肯定能找出最初造谣的那个人。
    果然大婶指大嫂，大嫂指小媳妇。
    指来指去，最后指到那个大嘴巴小婶子。
    她是有名的大喇叭，碎嘴子，东边小寡妇和老公公扒灰，西边癞子占人家小姑娘便宜，各种小道消息都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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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就用责备的目光看她：“你瞅瞅你闹得这叫啥，人洋子和苏知青哪里得罪你了，造这个谣！”
    小婶子也委屈啊，她直接跳起来：“是你们知青自己说的！”
    知青们恼了：“我们有病吗，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西河大队的知青以抱团而闻名全县，谁也不敢欺侮他们。
    现在被人说他们中间有人造谣，这不是从内部瓦解他们吗，真是气人。
    知青们纷纷指责小婶子。
    小婶子脸红脖子粗，一指白小莲：“就她，我听她说得！”
    众人：“……”
    白小莲啊。
    怪不得。
    大家记忆力都很好，还记着当时霍海洋和苏婷婷闹离婚，苏婷婷说跟霍海洋谈恋爱的本来是白小莲来着。
    Emmm……
    因爱生恨，从而造谣，啧啧。
    白小莲感觉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责怪中带着暧昧，苏婷婷从桃色新闻里解脱，她反而一头陷了进去。
    她将来还活不活？
    白小莲声音都颤抖，但依旧坚持冲那个小婶子嚷：“我说啥了，我啥也没说啊。”
    “你说了！”小婶子急于甩锅：“你说这么冷的天，苏知青还成天往公社跑，不知道干啥去；还说裴知青也不见影，真是奇怪！”
    白小莲：“可我也没说他俩搞破鞋啊。”
    小婶子：“……”
    她要哭了。
    以她有限的见识，一个女的和一个男的同时不见影，躲开人，不是搞破鞋还能是啥？
    但是白小莲还真没明说。
    造谣的锅，到底背在了小婶子的身上。
    听着众人对她的指责，小婶子恼死了白小莲，她冲着白小莲吐了一口吐沫：“别让我逮住你！”
    苏婷婷来到白小莲面前：“你是不是还记恨我跟霍海洋结婚？”
    白小莲不说话，紧紧绷着嘴。
    但表情出卖了她，就是记恨。
    十里八乡唯一的优秀结婚对象，被苏婷婷占了，而她白小莲不但依旧辛苦干农活，还被知青们孤立。
    这都是苏婷婷的错！
    苏婷婷讥笑一声，扬声说：“结婚前谁都有选择的权利，但最后跟霍海洋结婚的是我，你出局了！”
    “当时闹离婚的时候我就说过，不服咱就干，光明正大来抢，我拱手相送，是你不要的！”
    “所以你现在惺惺作态给谁看？做个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就心里那么开心吗？”
    白小莲脸红了：“……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造谣？”苏婷婷说：“你没明说，但你暗示了，当谁傻呢？”
    霍海洋这时候也来到苏婷婷身边，握住了她的手：“白小莲同志，从结婚开始，我跟你就没关系了，好聚好散。”
    他来了，原身跟白小莲那点事虽然跟他本人没关系，但外人看来，白小莲就是他前女友。
    但是他是苏婷婷的人，身心都是，前女友跟正儿八经媳妇吵架，必须向着媳妇，这是基本原则。
    霍海洋摇摇苏婷婷手：“走，咱回家。”
    苏婷婷却站着不动，看向裴浩：“裴浩！”
    裴浩抬头，与她对视。
    毕竟是一起逃过课打过架的战友，一个眼神裴浩就知道啥意思。
    他点点头：“你们回去吧，好好过年，其他的别管了。”
    霍海洋看看苏婷婷，又看看裴浩，转转眼珠：“对，不用管我和婷婷，你忙去吧。”
    他握着苏婷婷的手更紧了，心里不是滋味。
    苏婷婷拉着他走人，出了知青点的门霍海洋还不高兴：“你们俩交流啥眼神，是你跟他一起逃课打架吗？”
    是人家原身苏婷婷好不好。
    苏婷婷扭头斜楞他：“你吃醋啊？我为你受委屈，让他帮忙讨点利息不行吗？”
    “行啊。”霍海洋还是不高兴：“但我也委屈，头顶差点养出来个喜洋洋。”
    “所以都是裴浩的错！谁让他是强硬的竞争对手来着。”苏婷婷点点头，怪起了裴浩。
    霍海洋一听苏婷婷这么护短，高兴了：“那可不，白小莲可计策，一箭双雕。”
    既解决了竞争对手，还恶心了苏婷婷。
    苏婷婷：“所以这事不算完，我不想再看见她了。”
    霍海洋点头：“嗯呢，天冷了，白小莲该滚蛋了。”
    苏婷婷沉默了一下：“你倒是狠心呢。”
    “冤枉啊！”霍海洋说：“你是我媳妇，你要砍人我当然得给你递刀才对，你可别胡思乱想。”
    苏婷婷：“我胡思乱想什么了？你说我胡思乱想什么了？”
    霍海洋决定保持沉默。
    对于一个结过婚的男人来说，当媳妇不讲理的时候，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表现。
    如果媳妇还不满意，只能晚上多努努力，让她没劲儿生气。
    霍海洋晚上就很努力，白天的闹剧根本没影响他，反而让他更加威|猛。
    婷婷肯定受委屈了，你瞧婷婷眼睛湿润润的都红了，要哭不哭哼哼唧唧的，委屈大了去了。
    霍海洋安慰了大半宿，等对方累得睁不开眼，他才起身去倒杯水。
    事后一杯水，胜过活神仙。
    后半夜，外面开始飘起雪花来，等到天亮开门，屋顶和院里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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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雪兆丰年。
    孩子们出来打雪仗，苏婷婷窝在被子里不想起床。
    就是感觉要下雪，昨天苏婷婷给吴书记送了够一星期吃的粮食，有面条有白面有萝卜有肉。
    然后知道吴书记和郭爱英要去看门大爷家里过年，对方是孤寡老人，儿子也是烈士，为人可靠。
    苏婷婷松口气，放了心。
    所以今天开始，不用再往公社跑了，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免得队里又风言风语。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小刘氏也没将那场谣言当回事，只是看苏婷婷看得紧了。
    就……很伤！
    还是不信任呢。
    不过没关系，等裴浩那边来了消息，小刘氏就会彻底放心了。
    她现在，啥事没有，就乖乖在家里做条咸鱼就行。
    多么美的小日子啊。
    有肉吃，有炕睡，有帅哥陪聊天，还想啥？
    苏婷婷在小刘氏面前也不解释第二遍，上午乖乖在屋里踩缝纫机，下午就趴炕桌给大婶子小嫂子们桌画鞋样。
    大婶子小嫂子们凑着她说话，目光却闪烁不定，只是暗暗观察苏婷婷和霍海洋互动。
    偏两口子亲亲热热，只让人看得腻歪，却瞧不出因为谣言而破裂的模样。
    所以说那个造谣的人真是害人精，好好一家人差点给拆散。
    等第三天，她们得到一个劲爆的消息，就更恨造谣的人了。
    本来该午饭后来蹭暖的大婶子小嫂子们，一大早就冲进到了炕头，还让小刘氏把苏婷婷喊过来。
    之前背锅造谣的那个小婶子今天也来了，顶着小刘氏不待见她的眼光，她也要表示自己坚定的立场：“苏知青，俺可算知道啥叫现世报了！恶人自有老天收，以后俺绝对不再无中生有了，有一咱就说一，绝对不添油加醋！”
    苏婷婷目光一闪，笑问：“我也没怪你，不过外面到底发生啥事了啊？”
    小刘氏也放下针线，竖起了耳朵。
    小婶子兴奋的搓搓手：“就是那个想破坏你和洋子的白小莲，知道吧？”
    苏婷婷点点头，小刘氏瞪圆了眼。
    小婶子嘿嘿一笑：“原来她才是搞破鞋的那个，被裴知青带着人抓个正着，证据确凿，这回可不是我造谣！”
    第82章
    原来裴浩心里憋着一口气,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污蔑过。
    关系自己和兄弟的清白，这口气不能咽。
    吴书记和郭爱英去看门大爷家过年了, 不知道公社办公的宿舍还住着个孙干事。
    所以孙干事依旧一个人, 需要白小莲过去送吃食。
    白小莲这人干啥都失败，想到改善自己生活方式最好的办法就是嫁人。
    所以说她脑子不正常呢。
    就像发生了谣言这种事，她就被裴浩盯上了。
    结果这娃娃不当回事，依旧独来独往，往返于西河大队和公社之间。
    是说她过于自信呢, 还是真傻呢？
    裴浩摸了两天白小莲的踪迹, 就喊上大队和知青点几个要好的人过去抓人。
    孙干事本身就因为回不去城而惶恐, 突然听到外面嘈杂，以为城里的武斗波及到公社, 脑子一热，跳窗户就跑。
    小婶子绘声绘色：“你是没瞧见, 孤男寡女的，白知青就站在窗户边，头发凌乱, 裴知青进去的时候正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跳窗逃走。”
    “不过咱带的人多，我家那口子有经验，早在窗户后面提前埋好了, 一抓一个准, 奸|夫|淫|妇谁也没逃过去。”
    “那个孙干事说跟白知青没那种关系，是对方好心帮忙，但是白知青哭哭啼啼，咋问都不给个准话，俺们总不能听一方说, 得考虑小闺女名声对不对？”
    也不知道她真是为白小莲着想，还是单纯将水搅浑。
    小婶子又说：“公社那边人多，到底关系咱西河大队，为了白知青的名声，所以人已经挪到咱大队支部啦。”
    苏婷婷：“……怎么挪来的？”
    “就用绳子绑上，牵着过来的呀。”小婶子说的口渴，回答完就抓起炕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水。
    看出来她很激动，为了宣传费了大劲儿。
    不过……
    为了白小莲名声，将人用绳子绑起来从公社浩浩荡荡回到西河大队，这不就等于游街了吗？
    就差在对方脖子上挂个破鞋的纸牌。
    苏婷婷突然不舒服了。
    她不喜欢这种侮辱人格的方式，但却不至于圣母到解救白小莲。
    因为白小莲恶意传她谣言，如果霍海洋不是霍海洋，如果她无法自证，游街的怕就是自己。
    苏婷婷只是单纯不喜欢游街这种方式，绝对不是同情白小莲。
    她心里并没多高兴，只觉着也算恶有恶报，挥挥手：“婶子们是继续在我家炕头开茶话会，还是去大队支部看热闹？”
    相比较蹭暖，热闹肯定更吸引人。
    因为蹭暖可以随时，热闹却不常有。
    大家来，就是邀请小刘氏和苏婷婷一起去看热闹的。
    苏婷婷拒绝了。
    她就是不想参合，所以才暗示裴浩去做。
    小刘氏兴致却很高，终于为儿子儿媳妇报仇了，这么好的机会，必须到场。
    就连霍春华，也吵着去看。
    于是苏婷婷送小刘氏、霍春花和几个婶子出门，自己反而返回热乎乎的炕头，继续自己为完成的花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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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晚上大家回来，苏婷婷就知道结果了。
    白小莲不否认跟孙干事的关系，孙干事有口无凭，为了自己前途，只能认栽，答应年后开班就跟白小莲领证结婚。
    小刘氏气道：“这个白知青心眼子太多了，真是便宜她。”
    苏婷婷却点点头：“这样子结婚，孙干事能好好跟她过日子才怪。”
    原剧情里，两人是两情相悦后，有了感情基础才结婚，所以白小莲过得很好。
    这回明显孙干事被算计了，他又不傻，捏着鼻子认下的婚姻，将来能不能过好，只能看白小莲自己的本事了。
    但愿她脑子能正常正常，好好过日子。
    苏婷婷跟她没啥过命的仇恨，只要对方不在眼皮子底下搞事，她就无所谓。
    倒是霍海洋，原剧情里可是因为对方的无情而冻死在河里。
    他能就这么算了吗？
    苏婷婷用余光看霍海洋。
    正脱了鞋准备躺炕上暖和会儿的霍海洋菊花一紧，迅速坐起，看向苏婷婷：“你看我看啥？”
    苏婷婷还没说话，小刘氏却一巴掌过去：“你说看你干啥，你是不是对那个白小莲余情未了？”
    霍海洋：“……”
    这话又从哪儿说起来的？
    小刘氏：“如果不是你瞎参合，孙干事能认白小莲？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小莲那种人就该去砸石头！”
    苏婷婷终于知道，感情中间还有霍海洋的手笔。
    如果白小莲只是单纯砸石头，估计过不了两三年政策一宽松，人就能回城。
    而嫁给孙干事，怕是一辈子不幸福。
    杀人诛心！
    苏婷婷看霍海洋的目光，很复杂，复杂到小刘氏看着心惊胆颤，老怕儿媳妇误会什么东西。
    于是小刘氏抄起扫炕的小扫把就要揍霍海洋。
    霍海洋：“……”
    我干啥了我？
    小刘氏追着霍海洋打，霍春花却满腹心思。
    苏婷婷余光瞥见，很好奇，凑过去：“妹妹，你想啥呢？”
    霍春花受了惊吓，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婷婷更好奇了，一把拽住她：“走，来嫂子屋里吃点心去。”
    苏婷婷零嘴多，全队闻名，但是好东西她可不会拿出来分享给茶话会，都藏自己屋里。
    霍春花眼睛亮了亮，跟着过去。
    一杯热可可下肚，霍春花终于放松：“嫂子，我感觉今天秋兰反应有点过。”
    苏婷婷：？？？
    霍春花：“她好像特别恨白知青，好像对方十恶不赦一样，大家往白知青身上砸东西的时候，数她砸的最凶。”
    霍秋兰跟白知青又没啥过节。
    苏婷婷可不会自恋的认为，霍秋兰是为了她这个嫂子出气。
    苏婷婷转转眼珠，突然灵光一闪：“她有没有找裴知青说话？”
    霍春花瞪大了眼睛：“嫂子你咋知道的？事情结束，霍秋兰就凑到裴知青身边说话，我看着可别扭了，就觉着她心思不对头。”
    原来霍春花也看不来了啊。
    苏婷婷笑说：“没事儿，裴知青心里有数。”他眼光高着呢，根本不可能看上霍秋兰，尤其霍秋兰还是二房的。
    霍春花还是担心：“真怕她惹出事，二大娘又不护着她。”
    还是心软善良的小姑娘。
    苏婷婷摸摸霍春花的头，又塞给她一块蜜三刀：“别想了，霍秋兰心眼可比你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就算她想算计裴浩，裴浩也在西河大队呆不久。
    果然过完年，城里的武斗就消停了，县革委会直接给压制下去，全县工作由县委、县政府全权接手。
    郭爱英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帮苏婷婷调走了档案关系，给她安排进服装厂成了正式工。
    苏婷婷终于进城了！
    不容易不容易。
    裴浩也被推荐上了工农兵大学，名额一确定，他就打包回省城，将面粉厂还给了霍海洋。
    孙干事最后还是娶了白小莲，因为他被人大队逮住，如果不娶，就是搞破鞋，只能认倒霉，还能留个自由恋爱的名声，不算大过。
    西河大队又恢复平静，平静度过了两个春秋，转眼就到了一九七七年秋。
    这一年对西河大队的人来说，没啥不一样。
    如果非要说变化，就是收成一年比一年好，再没饿肚子的人家。
    而且城里好像对投机倒把抓的好像更松了，惹得好多人蠢蠢欲动。
    老霍家也有了变化，霍杏花已经一儿一女，桃花和桂花也亭亭玉立，跟着霍秋兰和霍春花读书。
    霍海洋也没闲着，两年半抱了两娃娃，全是儿子，喜得小刘氏天天咧着嘴，抱着大孙子不撒手。
    霍海洋还想追加个闺女，被苏婷婷一脚踢到南太平洋：“你想累死我咋滴？”
    也不看看日历，离高考还有几天？
    真是大意了，一着不慎，让霍海洋……
    不提了，一提都是累，只能怨这个时候避孕措施太缺，还不兴计划生育。
    两个孩子由小刘氏带，苏婷婷直接搬进了工厂宿舍，不跟霍海洋玩了。
    霍海洋有面粉厂照顾，不能跟着进城，就很烦。
    不过还好有武老师。
    去年魏老师终于被大学要走，离开了这边，只剩下一个精力旺盛的武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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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事就编教辅材料，然后又托魏老师寄省城的资料，当然这都是偷偷的干，肯定不能让别人知道。
    所有东西都直接寄到霍海洋那边，再由霍海洋带个他，看完再让拿走。
    霍海洋就把这些东西抄一份，两三页两三页往城里苏婷婷那送，就为了多看对方一眼。
    明天又是送材料的时候，霍海洋早早安排好面粉厂的活，跨上自行车就往家跑，监督着霍春花赶紧把东西抄完。
    结果还没进村，他就看到村口几个人，大包小包的提着往大队方向走，其中一个还抱着个不到两岁的娃娃。
    霍海洋骑着自行车与他们擦肩而过，然后猛地刹住车，不可置信的回头：“大哥？”
    这几个人，就是霍海涛、乔娜和小张氏，乔娜抱着个娃娃。
    霍海洋的脸迅速从几个人身上扫过去，乔娜和小张氏面色不豫，可以说又憔悴又落魄。
    而霍海涛，他身上的军装……
    霍海涛也很惊讶：“二弟，这么巧。”
    “是啊，这么巧。”霍海洋下车：“你们回家探亲吗，东西放我车上，我送你们回去。”
    他其实就想跟着过去看个热闹，这个时间霍海涛咋就回来了呢？
    霍海洋不着痕迹，又往霍海涛军装上扫了一眼，太好奇了太好奇了！
    …………
    “啥玩意？退伍？”霍老爷子震惊了：“是我以为的那个退伍吗？”
    霍海涛艰难的点点头，脸色灰败：“……是。”
    霍老爷子疯了：“为什么啊，你都已经提干了，可以一直留在部队，为什么退伍？”
    如果退伍，当初费尽心思提干又是为了什么？
    “涛子，你是不是犯错误，被部队撵出来了！”提干后还退伍的人，要么受伤不能继续参军，要么年纪大上不去主动转业，要么就是犯错误。
    霍老爷子仔细打量霍海涛，也没瞅见对方伤在哪里，对方正当年，所以他只能往最不能接受的原因上想。
    没想到，霍海涛真的低下了头，直接默认。
    霍老爷子：“……”
    他差一点喘不上气，抬脚就往这个一直认为最出息的大孙子身上踢。
    乔娜赶紧护住霍海涛，很生气：“爷爷你干嘛踢海涛，要骂你该骂我婆婆！”
    霍老爷子就知道其中有事儿，阴恻恻的目光马上盯住了小张氏。
    小张氏在部队享两年福，没胖反瘦，干巴巴一个麻杆，更显老。
    她对老爷子的害怕是刻在骨子里的，一见老爷子怒视自己，立马争辩：“跟我没关系啊，都怪这个小贱人天天给我吵，一点当儿媳妇的自觉都没有！”
    “还说!”乔娜怒道：“就是怨你，不是你天天在我俩中间挑唆，海涛能神情恍惚，出任务犯错？一次两次，部队能忍才怪！”
    小张氏：“就是你不贤惠，上不孝敬婆婆，下照顾不好小孩，好吃懒做，我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方的我儿被退回来！”
    守着霍老爷子都这么吵吵，可以想象在部队无人压制，婆媳俩是怎么过招的。
    霍海洋看的上瘾，不禁发出一声长叹，就很感概。
    他一出声，屋里吵架的人像被人摁了休止符，突然安静，并齐齐朝他望去。
    霍老爷子差点忘了，屋里还有个三房的霍海洋。
    一想到之前二房和三房闹的那些事，霍老爷子就头疼：“洋子，今天谢谢你送他们回来，你先回家去吧。”
    霍海洋笑笑：“我送涛哥，爷爷咋说谢呢？当不得当不得。”
    他送人回来，霍海涛全家没一个说谢谢的，倒是让老爷子操心。
    霍海涛脸色不好看，说：“谢谢二弟，晚上来家里吃饭啊。”
    乔娜不吭声了，她还记着因为举报霍海洋和苏婷婷，害得霍海洋被贬谪进山，失去乔司令庇佑的事儿呢，就不愿意搭理霍海洋。
    只有小张氏，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不想让对方看笑话，特别想在霍海涛面前挽尊。
    于是她昂着头，非常骄傲的说：“爹，海涛可不是普通退伍，这叫转业。”
    “知道啥叫转业不？就是海涛在部队当官，回到地方依旧能当官。”
    她说着话还特意朝霍海洋不屑的瞟一眼：“海涛明天就能拿着部队开的转业证明去县里要工作，好单位随便挑。”
    霍海涛被夸的难堪，拦着小张氏不要说了。
    小张氏却不听，她必须为自家找回场子，让老霍家的人都知道知道，最出息的孩子是她儿子：“以后咱海涛就是城里人，咱老霍家三代贫农，可算出个城里人啦。”
    听到这儿，霍海洋就觉着没啥意思了。
    他摆摆手：“爷爷我先回去了，大哥你们刚到家先歇歇，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啊。”
    霍海涛点点头，不过脸上好看许多，大概因为自己虽然退伍，依旧比家里两个兄弟优秀的缘故。
    霍海洋笑笑没说话，扭身走了。
    霍老爷子张了张嘴，也没多解释，摆手让霍海涛先去安顿。
    却说霍海洋一出门，就激动的不行不行地。
    当时瞧见霍海涛军装，他就觉着不对劲，总感觉少点啥，原来是军衔啊。
    没有军衔的军装，就是普通的军装，搁县武装部找找人都能弄一身。
    退伍了，嘿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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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等明天，立马跨上自行车就往城里赶。
    县服装厂在东关，他横跨整个县城，晚上下班的时候终于赶到厂门口。
    看门的大爷都已经认识他了，知道这位是厂里干事苏婷婷的丈夫，不但没阻拦他，还笑着打了个招呼。
    …………
    “苏干事，你瞧瞧我设计的这个可以吗？”一个大男孩正拿着一张设计图问苏婷婷。
    苏婷婷现在负责厂里的宣传和设计，她总是有很多新奇的点子，让服装厂的衣裳卖的很好。
    计划经济，厂子也是讲效益的。
    效益好了，职工福利就好，最近厂子赚了钱，打算建个厂办幼儿园，女职工都高兴坏了，更加喜欢苏婷婷。
    就连刚进厂的小伙儿，也愿意跟漂亮又有本事的苏婷婷亲近。
    但霍海洋不高兴。
    这都下班了，还拿着图纸来打扰苏婷婷，上班干啥呢？
    面对这些不自爱的小伙儿，霍海洋觉着必须拿出正室的威严来。
    于是他整理整理头发，扯扯衣服，把自己最好的侧面对着窗户，敲敲玻璃窗，咧嘴笑得特别灿烂：“婷婷，下班了！”
    苏婷婷好几天没见霍海洋，咋一见还挺喜欢：“呀，你怎么今天来了？”
    她站起身，对身边小伙说：“我爱人来了，你的设计图不错，细节咱下周商量，行吗？”
    “好吧。”小伙儿还挺失落，退到一旁，看着苏婷婷高兴奔向霍海洋。
    办公室里有人笑话他：“吃完饭早点睡，梦里啥都有！”
    也不是没人想传闲话，但是谁信啊？
    服装厂本来就阴盛阳衰，一个厂子也找不来像霍海洋那么好看的男人，关键人家还是面粉厂厂长，时不时来厂里秀秀恩爱，茶一下别人。
    长相压不过，本事没人家强，嘴也不如人家甜，只能靠年龄取胜。
    但人家霍海洋，今年也不过刚二十出头而已。
    还是那句话，人比人，气死人，苏婷婷真是会挑对象！
    外面的苏婷婷可不知道同事们咋想的，她正抓着霍海洋胳膊问：“不是明天来接我吗？”
    明天周六，只上半天班，下午可以回家住一晚，跟孩子们亲亲。
    霍海洋顺手抓住苏婷婷的手，笑说：“你要不请半天假，咱今天就回家吧，有热闹瞧哦。”
    等苏婷婷知道霍海涛转业回家了，小张氏在霍海洋面前很傲娇，她嘴上说着看人家热闹会不会不好意思？但手脚麻利的去厂长那请了假。
    其实现在已经秋末了，服装厂冬天的订单早就入库，厂里也没啥事儿，苏婷婷拿请假条很容易。
    两口子又转去供销社买了点东西，这才往家赶。
    家里小刘氏正抱着一个牵着一个，在大路边玩呢。
    苏婷婷的大宝一直喊“妈妈、妈妈”，他才学会跑，正是四处显摆的时候，小刘氏拽不住，就眼睁睁看着他往路那头跑，赶紧抱着二宝追。
    二宝不足一岁，刚会爬，也是个抱不住的，扭着身体嗷嗷的要下地爬，可把小刘氏累坏了。
    苏婷婷早早跳下自行车，张开双臂扑向自己的大宝：“宝宝，妈妈来了！”
    大宝嗷呜一声，扑进苏婷婷怀里，小胳膊搂住了自己妈妈的脖子。
    苏婷婷将他抱起来，小刘氏也撵过来了：“我说他咋老是喊妈妈，小孩子就是眼尖，原来早就看到你们了。”
    看到妈妈，二宝也不愿意跟着奶奶了，张着胳膊让苏婷婷抱。
    霍海洋将自行车停在路边，伸胳膊将二宝接过去：“你太沉了，妈妈抱不动你！”
    二宝不开心了，嘴里的泡泡吐了霍海洋一脸。
    苏婷婷对小刘氏很愧疚：“妈，辛苦你了，要不你跟我去城里吧，下班了我还能搭把手。”
    “我可住不惯城里！”小刘氏摆手：“你就是再给我生一个孙，我也能带了。”
    苏婷婷连连摇头，她可不愿意再生了，二宝都是个意外。
    当时大宝还在吃奶，她和霍海洋以为没事呢，就没采取什么措施，结果就有了二宝，搞得人很疲惫。
    她还能在城里上班躲躲懒，小刘氏真是一天都闲不住。
    得亏现在三房两个抓工资的，也不在乎地里那点工分，否则小刘氏非得累垮。
    苏婷婷指一指车上挂的布袋：“妈，我给你带了好多营养品，回头你可得按时喝。”
    小刘氏嘴里说着孩子不会过，但脸上笑容真是成了花。
    带孩子其实一点都不累，看着两个大孙子，小刘氏感觉日子有了奔头，比当初精神多了。
    而且儿子儿媳妇也孝顺，亲家那边也时不时寄东西，不但给孩子寄，还给她寄。
    小刘氏明白人家的意思，是让自己对人家闺女好点。
    就是不寄东西，她也会对苏婷婷好。
    三房的日子，可是从娶苏婷婷之后越来越好的，这么宝贝的儿媳妇，她可舍不得对人家不好。
    想到自家儿媳妇的好，小刘氏就想到二房的乔娜，小声提醒苏婷婷和霍海洋：“霍海涛退伍回来了，天可怜的涛子，可被他娘和媳妇坑惨了！你爷爷让都过去吃说什么接风，反正我不爱看你二大娘那张脸，要去你们去！”
    看来一个下午，霍海涛转业回家的原因就传遍了西河大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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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张氏是霍海洋送去部队的，真没想到她能作到儿子转业到地方。
    只要对方不再踩着三房，苏婷婷和霍海洋定然不会痛打落水狗。
    苏婷婷看一眼霍海洋，霍海洋笑说：“妈你不去我们也不在那吃饭，给他们脸了，不过咱得给爷爷面子，我和婷婷过去站站，说两句话就回。”
    小刘氏点点头，帮忙推着自行车回家。
    苏婷婷和霍海洋在厨房挑了快腌好的腊肉，又拿上一罐动物饼干，这是给霍海涛那个小孩子吃的。
    两个人来到老院，刚走进堂屋，就听见小张氏高亢的声音：“我儿子是转业，不是退伍！你们啥都不懂就别瞎说！”
    “明天我儿子就去县里，工作随便他挑，到时候俺儿就是正儿八经城里人，还是干部哩。”
    “不说咱老霍家，就问咱西河大队往上数三辈，啥时候出过县领导？你们到时候有得求俺家办事呢！”
    第83章
    苏婷婷和霍海洋听到小张氏这么嚣张的话, 感觉不可思议。
    他们都回来大半天了，就没有人告诉他们现在老霍家的情况吗？
    两人对视一眼，怪不得小刘氏不愿意来, 某些人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不过跟他们有啥关系呢？
    “走！”苏婷婷怀里的大宝见父母不动, 拽了拽苏婷婷头发。
    小宝好哄，一扭头就不缠苏婷婷了，但是大宝已经懂事了，好不容易看见亲妈，抱住就不撒手。
    所以苏婷婷也将大宝带来了。
    大宝见苏婷婷和霍海洋站在外面不进去, 就很好奇, 看看这个瞅瞅那个, 朝着堂屋一指：“老爷爷！”
    霍老爷子可喜欢这个重孙子了，虎头虎脑的, 还给起了个小名叫虎子，小宝叫豹子。
    苏婷婷就表示：“……”
    反正是小名。
    虎子常来, 知道这里住着老爷爷，最喜欢他，自己的木枪和弹弓都是老爷爷给的。
    这个院子在他眼里, 等同于老爷爷，一来就先喊老爷爷。
    霍老爷子耳朵灵，一下就听到重孙子喊他, 忙抬头：“虎子快进来！”
    虎子从苏婷婷身上嗷嗷的爬下来就往堂屋里闯, 但是门口有高高的门槛，他就腿脚并用往里爬，虎头虎脑的模样让霍老爷子看了心情大好。
    虎子被小刘氏看得很干净，但是整张脸都趴在门槛上，难免弄上泥, 一抬头，配着口水就成了大花脸。
    苏婷婷都不忍心看，弯腰捞起了虎子，一脚跨进屋，然后掏出手帕给大宝擦脸。
    无意间，她看到乔娜不屑的一撇嘴，很看不上自家大宝的模样。
    没做妈的时候，苏婷婷没啥感觉。
    但是当了妈后，那绝对是老公是别家的好，孩子必须自家的才可爱。
    乔娜凭啥瞧不上她儿子？
    苏婷婷眼风一扫，就看到乔娜怀里也依偎着个小宝宝，她知道这是霍海涛的儿子，好像叫什么霍震廷，听着就很霸气，像霸总的名。
    名字像霸总，但是现在就是个萝卜头，大大脑袋大大眼睛，白白净净，穿戴洋气，一瞧就是城里娇养的乖宝宝，跟霸气一点没关系。
    再不喜欢大人，苏婷婷也不至于对孩子虎着一张脸。
    她笑着对乔娜说：“嫂子，这是震廷吧，长得可真秀气。”
    乔娜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大概愧疚又害怕？
    反正她没笑，只冷淡的冲苏婷婷点点头，并没搭腔。
    苏婷婷就感觉没意思，又看了霍海洋一眼。
    霍海洋已经跟霍老爷子和霍海涛寒暄了两三句了，收到来自媳妇的信号，他笑：“爷爷，我妈身体不舒服，我和婷婷就不在这里吃饭了。反正大哥回家来，见面的时候多。”
    “嗤！”
    小张氏发出了一声嗤笑。
    霍海洋一点反应都没有，对着霍海涛笑一笑：“大哥，累了吧，今天就不打扰你了，等有时间我们哥俩再好好喝一场。”
    小张氏：“我儿子明天就进城了，哪有时间在农村给一帮闲人喝酒！”
    霍海洋掏掏耳朵，冲霍海涛点点头：“大哥，那我和婷婷回去了，改天见。”
    霍海涛很尴尬。
    霍海洋和苏婷婷从进屋，就没看小张氏一眼，更别说喊声二大娘了。
    这是完全不把小张氏当长辈看了。
    不就是被诅咒了一次，都过去两三年了，咋还念念不忘，果然是没出过农村的人，心眼就是小。
    他心里本来就因为非正常转业堵着，又见霍海洋和苏婷婷不尊重自己父母，更没有与对方多寒暄的心。
    不过该要的面子还得要，霍海涛挤出一丝笑，语气却不冷不热：“那行，我也不留你了。”
    霍海洋目光闪了闪，心里冷笑，随后就冲苏婷婷一眨眼。
    苏婷婷也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扭头就要抱大宝，一低头，才发现大宝已经走到霍震廷面前：“弟弟！”
    霍震廷比大宝还小两个月，当然就是弟弟。
    按说小朋友间应该很好交流，容易玩在一块，结果大宝打完招呼，霍震廷撇撇嘴，一头埋在乔娜怀里。
    这孩子好腼腆啊。
    大宝还要去拉对方小手手，想带他出去玩泥巴，平时他跟村里小孩都这么打交道的。
    结果手根本没碰到对方就被乔娜打到一边：“弟弟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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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语气和表情，极为嫌弃！
    就是嫌大宝农村小孩，手脏。
    苏婷婷心里一酸，立马抱起大宝，口气很冲：“乖，人家城里人，讲究！”
    还好大宝心大，依旧笑嘻嘻，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嫌弃了。
    霍老爷子瞧着不像话，两三年没黑过的脸，又快成了锅底灰。
    对二房一家，他是彻底失望。
    本来对霍海涛他还有点想法，如今一看，跟他娘特莫一样。
    所以孬妻毁三代！
    偏偏小张氏也不省心，见霍海洋不搭理自己，一点自觉没有，还老调重唱：“嘚瑟个啥，将来我儿子是干部，有你们求他的时候。”
    真是不低调，这种话非要放台面上说出来。
    “你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不说话怕人不知道你能熏死人咋滴？”这回霍老爷子没惯着小张氏。
    霍海洋和苏婷婷脸皮薄，不愿意跟长辈一般见识，所以霍老爷子就得帮忙：“涛子还没分单位，啥干部，谁家的干部？苏婷婷是服装厂干事，洋子县面粉厂厂长，哪个不是干部？你不拿人公家厂子的干部当干部咋滴，瞧把你脸大的！”
    小张氏：“……”
    她走的时候，霍海洋明明不是面粉厂厂长，还有苏婷婷，咋滴进服装厂当干事了？
    就连霍海涛都很惊讶，在她心里，苏婷婷和霍海洋一直地里刨食，没想到已经是城里人了？
    想起婆婆刚才一直嚷嚷他们是老霍家出来的第一个城里人，霍海洋就脸红。
    乔娜神情也不自然，她一直自视甚高，总觉着自己有个做司令的父亲。
    结果被她瞧不起的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而司令父亲让她跟着丈夫灰溜溜回老家做农民。
    就不甘心！
    气氛到这，就很尴尬了。
    霍海洋抿抿嘴，从苏婷婷怀里接过大宝：“我们回去了爷爷！”
    霍海涛却站起来身，态度比刚才热情许多：“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吧，然后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三婶，她哪里不舒服？”
    刚才霍海洋说小刘氏不舒服，可没一个人问，现在倒是……
    霍海洋可算明白了一个词：前倨后恭。
    啧啧。
    霍老爷子却更加烦躁，霍海涛闹不清状况就胡乱瞧不起人，最后连点骨气都没有。
    这种人，不留部队也好，免得给国家丢人。
    “你们回去吧，回头我让你大娘过去瞧瞧你娘。”霍老爷子不等霍海洋再说话，替对方做了决定。
    霍海洋巴不得呢，不好意思的朝霍海涛笑一笑，拉着苏婷婷，抱着大宝扭头就出了堂屋。
    大张氏举着汤勺从厨房出来，朝着两人问：“咋滴，不吃饭再走，咋啦这是？”
    霍海洋朝屋里努努嘴，大张氏立马明白了，很是不屑。
    她压低声音：“回就回去吧，不是老爷子，我也不爱招待。”
    好不容易肃静两年，今后可又热闹了！
    得亏三房离得远，不用操心这些事，自己大闺女和闺女婿也能立住，大房也不怕二房欺侮了。
    霍海洋深以为然。
    回去的路上，苏婷婷总是揉心口。
    霍海洋关心的问：“怎么了，不舒服？二大娘那种人你不搭理就好。”
    他以为苏婷婷是因为小张氏的得意而不舒服。
    苏婷婷摇摇头：“不是，就是心口时不时就感觉很闷。”
    这其实算是老毛病了，从苏婷婷穿来之后就这样。
    后来日子好起来，她心口闷的毛病也淡了，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感觉不舒服了。
    霍海洋慌了神：“你可不能倒在恢复高考前啊，咱赶紧去县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苏婷婷摆摆手：“不用了，现在又好了。”
    她其实做过检查，以县医院的水平并没有查不出来什么，后来苏婷婷感觉身体各项特征都没啥异常，也就没再当回事。
    霍海洋一手抱大宝，一手拍苏婷婷后背帮顺气：“可能是工作太累，这两天先歇歇看。”
    顿了顿，他又说：“以后老院这边你别来了，咱过自己的小日子，免得有人发疯影响到咱。对了媳妇，这都十月份了，你复习的咋样了？”
    七六年初革委会被废除，县委县政府完全掌握全县事务开始，就有人私底下说上面开会，提出恢复高考招募人才。
    但毕竟还没有公布，将近十年的阴影，让大家说话都很小心，不敢妄言。
    但是有远见的人家，都把孩子喊家去学习，吴书记和郭爱英也悄悄给苏婷婷和霍海洋说：“没事多看书，没坏处。”
    苏婷婷可是从七四年就开始准备了：“放心吧，课本倒背如流，倒是你，想好报什么专业没有？”
    “……经济系。”霍海洋说。
    苏婷婷笑了：“倒是附和你的专长，还想再体验一把霸总的感觉吗？”
    “学经济不一定就做生意，其实我毕业想进机关单位，跟老丈人一样，统筹经济。”霍海洋一本正经。
    苏婷婷惊讶，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霍海洋这种想法。
    要知道穿之前，霍海洋可是政治学高材生，本来都考公成功了，结果家里出事欠了一大笔钱，他毅然下海，几番沉浮，成为一方富豪。
    没想到从来一次，霍海洋还惦记着进机关单位。
    --

 第159页

    苏婷婷不理解：“进机关单位是不是枯燥，一眼就望到退休？”
    霍海洋摇摇头：“你忘了吗，我最崇拜郭靖，始终记着他那一句：侠之大义者，为国为民。”
    “继续做一方富豪自然可以，毕竟改革开放之后，处处都是商机，比咱那时候容易。”
    “但是，一方富豪只是造福一方，而且受制于政策和当地政府的良心。”
    “婷婷，我想为国家和人民，发挥更大的力量。”
    所以从政，是他一直想走的路。
    百业待兴，恰好他有一腔热血。
    那时候不可以，现在他有机会。
    苏婷婷都感动了，血液也跟着沸腾：“你想做就去做吧，咱家我挣钱养家！”
    她反正是要报历史系，从浩渺的历史中发展传统服饰，做自己的品牌，到不担心一时半会儿家里会清贫。
    两口子四目相对，就很激动。
    “啪！”
    大宝虎子受不了这种氛围，肉肉的小巴掌一下打在霍海洋脸上：“走！”
    他要回家吃肉肉。
    霍海洋：“……”
    啥玩意儿子，就是没闺女乖。
    …………
    十二月份考试，直到十月底十一月初才宣布。
    西河大队的知青点，已经没有知青了，空院子一所。
    所以恢复高考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直到霍秋兰去县里报完名回来，西河大队的人才知道，苏婷婷和霍海洋以及霍春花全报名了。
    大家议论纷纷：“苏知青都结婚生娃还有正式工作了，还想着走？”
    “人家爹年初调回省城，听说是省计划委员会的老一，苏知青现在是正儿八经千金大小姐，你说人家会留咱小地方？”
    “洋子也跟着胡闹，他初中都没毕业。”
    “嘿嘿，估计是怕媳妇跑了吧。”
    反正说啥的都有，大家都觉着苏婷婷能考上很正常，毕竟人家根基在那搁着。
    就霍海洋那样，虽然最近两年出息了，可是他到底初中没毕业，能成吗？
    有好心又好奇的人，就去问小刘氏：“洋子学校里的学的，没还给老师吧？”
    小刘氏就很烦：“我哪知道，我又不考试。”
    她可是知道自己儿子和儿媳妇，还有闺女，最近半年天天抱着书。
    但是现在没考试呢，啥结果都不知道，她可不能在外面胡吹。
    吹过头了，就跟小张氏一样了。
    小张氏当初吹自己儿子是县里干部，结果霍海涛工作到现在还没给安排呢。
    他想去公安局，但是人家那边不缺人，还嫌弃他不是正常从部队转业的，很怀疑他的业务水平。
    县里让他去农机局，霍海涛又嫌不是实权单位。
    反正就挑三拣四，最后人家县里管退伍分配的负责人还烦呢，就说：“那你等着吧，有好工作机会一定先通知你。”
    然后就是两三个月，县里始终没有回信。
    现在霍海涛都慌了，找机会就拿着钱去县里跑工作，小张氏也不再坐门口树底下跟人家吹了，天天躲家里跟儿媳妇吵架。
    所以小刘氏可不干那种事儿，她要脸！
    苏婷婷和霍海洋现在完全推了工作，苏婷婷是请长假，霍海洋早一年都在慢慢培养霍杏花为下一任厂长，如今对方已经独当一面，他就在家安心复习。
    复习的日子总是很快，就像看一本书，已经看到结尾，却好像昨天才刚开始看开头一样。
    转眼，就到考试了这一天。
    等下了场，还没走进大队，他们就被队里的大婶大妈纷纷围住。
    没人搭理霍春花和霍秋兰，甚至苏婷婷都没多受关注，大家都围着霍海洋：“咋样啊洋子，题难不？你能考上不？”
    “必须考上！”霍海洋热炕头暖着没受过罪，又连着复习了两三年，如果还考不过人家条件差、复习不到半年的，那脑子就别要了。
    大家不信，都说他吹牛：“可把你能的！”
    霍海洋还真能：“不信您等着，说不准我还是咱公社考第一的呢。”
    全县第一不敢想，万一出来个逆天的天才，他丢人。
    霍海洋转转眼珠，觉着不能自己一个人丢人，他朝着苏婷婷等一指：“我说咱大队四个考试的，都能考上。”
    好吧，确定他吹牛。
    大家顿时没啥兴趣了。
    西河大队往前数三百年都没出个秀才，还都考上，听他吹。
    散了散了。
    但是人家还真不是吹牛。
    霍海洋拉着苏婷婷、霍春花和霍秋兰对答案，估了估分，差不多都在二百大多以上。
    肯定能考上。
    霍海洋回忆了一下第一年全国高考成绩，过三百的寥寥，二百五十分以上的都少。
    欧了，回家睡觉！
    他和苏婷婷没心思，整儿西河大队却都睡不着觉。
    嘴里说人家吹牛，但是想一想万一队里真有人考上，那是多大的光荣啊。
    所以出成绩的前几天，霍海洋家附近总有人徘徊，他出门都感觉能粘一身的眼珠子。
    好在这种待遇没有多久，赶在过年的一天，县里敲锣打鼓来西河大队了。
    郭爱英打头，不等大队的人有反应呢，就来到了霍海洋家门口：“老天爷，你们啥家庭啊，咱县前四名都是你们老霍家的！”
    --

 第160页

    苏婷婷第一、霍海洋第二、霍秋兰第三，霍春花第四。
    郭爱英看到成绩单，简直都不会说话了。
    徘徊在霍海洋家附近的人都惊呆了。
    啥玩意？
    人家一门两进士，老霍家是一下出了四个大学生。
    整个西河大队都沸腾了！
    郭爱英还带着记者呢，左手拉着苏婷婷，右手牵着霍海洋，面对报社记者：“这是咱县里两个先进青年，为我县经济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如今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为我县争光……”
    她吧啦吧啦一阵夸，苏婷婷和霍海洋摆出朴实且害羞的表情，配合记者拍照。
    “好呀，好呀！”霍老爷子没过去凑热闹，就在老院子里转圈圈：“感谢霍家列祖列宗，祖坟冒青烟了。”
    大张氏也更高兴，霍海洋真考上了，自己闺女以后就是面粉厂的厂长，多得意啊，做梦也想不到有今天。
    不过听霍老爷子激动的乱说话，她小心提醒：“爹，你得感谢党感谢政府！”
    这跟老霍家坟头啥关系？
    大张氏往西边二房院子方向瞟一眼，祖坟冒青烟，为啥二房总是倒霉？
    嘻嘻。
    她还没高兴多大会儿呢，就听到二房院里“哗啦”一声，有东西又被砸了。
    大张氏赶紧瞅霍老爷子脸，结果人家已经习以为常，直接装听不见，她就叹口气：“我去劝劝吧。”
    然后她三步并做两步，兴奋的站到了二房院门口：“弟妹，你又折腾啥呢？”
    小张氏过去“砰”将大门关上，不让她看，然后回头就指着立在屋门口的乔娜：“等洋子回来，你们就去离婚，我儿子就是你克的！你说你跟着回来干啥，害我儿子到现在都没工作。”
    乔娜脸色苍白，扶着门框，眼睛幽幽望着小张氏，怪吓人的。
    霍秋兰有心劝：“妈……”
    “闭嘴，你也是没出息的，为啥不考第一？”小张氏直接迁怒她：“你看人家报社就给第一第二拍照，谁记得有个第三？你咋就不能多考两分？”
    那边乔娜噗嗤笑了：“你倒是别打扰人家考试啊，考试前谁天天骂人家不干活，想天高，逼着人家去相亲？没你这种妈，秋兰能考第一，海涛也不会转业回地方！”
    “不能活了，儿媳妇这是要反天啊，离婚，必须离婚！”小张氏跳起来。
    霍秋兰学乖了，默默回屋关上门。
    吵吧吵吧，最好把家里吵散，她反正要去上大学了，从此再不受家里约束！
    …………
    那边记者也没待多久，拍完照片就跟着郭爱英回去了。
    临走，郭爱英说县里会有一笔奖金给第一名，到时候直接去领就行。
    霍海洋和苏婷婷将人送走，又跟来凑热闹的队员笑了一番，等人全部走，两人将大门一关，然后你看着我，我望着你。
    然后……两人抱着跳起来。
    天呢，终于要换地图了，终于要去大城市了！
    太激动了！
    “疯了！”大宝在小刘氏怀里，指着自己亲爹亲妈，评价的非常中肯。
    晚上，苏婷婷和霍海洋终于哄睡了两个大魔王，天地一片清净。
    “媳妇，等领了通知书，咱先去省城给老丈人报喜，然后就去京里找房子，全家都过去！”这是霍海洋的想法。
    他和苏婷婷、霍春花去上学，家里只有小刘氏带着两个娃，他不放心。
    既然以后不打算回来，不如现在就去打基础，早点安个家。
    苏婷婷点点头：“听你的！”
    霍海洋工资养家，她的工资全存着，加上苏爸零零碎碎给的，如今苏婷婷和霍海洋手里有三四千块钱。
    这个时候，三四千块钱，在京城四合院是不敢想，但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应该能寻到。
    等毕业，让苏爸活动活动，让霍海洋分到京里的计划委员会
    畅想着未来，霍海洋激动的睡不着，就想跟苏婷婷来个深入浅出的交流。
    但是苏婷婷又开始揉心口了：“霍海洋，要不明天咱去医院检查检查吧，我心口最近越来越感觉闷，就慌的不得了。”
    第84章
    县人民医院, 二楼心内科办公室，一群医生围在一块看报纸。
    “时鹏，你看你为了高考连对象都不找, 结果还没考过人家结过婚的。”有同事打趣。
    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孤独的坐在另一边, 就一副“我是医院最靓的栽”的表情看着这帮人：“我不是为了考大学不找对象，而是为了不着对象考大学，懂不懂？”
    “告诉你们不是谁结婚后都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就我之前在急诊室的时候，见过一对夫妻, 天呢, 万一娶到那种凶残的婆娘, 别说考大学，怕是被压迫的连路都不敢走。”
    时鹏摇头晃脑, 很有感慨。
    “时大夫，你调到心内科了, 这么巧？”有个温柔的女人声音问道。
    办公室一帮光棍，这么温柔的声音肯定是患者。
    时鹏当时正要伸手去抢同事手里的报纸，想看看那对高考第一和第二的夫妻是不是特别温柔和文质彬彬, 打算从面相上论证自己对婚姻的观点。
    所以他听到问话，很好奇。
    于是时鹏微笑抬头：“我轮岗了，所以……哎哎哎, 你你你你！”
    --

 第161页

    时鹏感觉脑子被雷劈了, 为什么他跟那个凶残的女人这么有缘分，哪哪儿都能遇到对方？
    结果还没缓过劲，他就听到同事惊喜的声音：“你是苏婷婷吗？就那个全县高考状元？那你肯定就是苏婷婷的爱人，霍海洋同志了吧？真人比报纸上还好看，这是什么神仙眷侣啊！”
    同事们将苏婷婷和霍海洋围住, 他们不敢摸苏婷婷，就抓着霍海洋，想蹭点欧气。
    是的。
    什么样的好运，才能娶到一个同自己志同道合，一同进步，结果喜人的媳妇呢？
    时鹏就……很玄幻。
    …………
    去往西河大队的小路上，一个伛偻的身影扛着个小包正在走来。
    等到了近前，看到门口玩泥巴的大宝和二宝，此人目光透着贪婪，露出黄牙笑着问小刘氏：“她婶，这是你家俩孙儿？”
    小刘氏这才发现有人走到跟前，一抬头，发现是那一年被老霍家送去砸石头的樊老头。
    这是对方期满，放回来了。
    两家可是有旧怨的，不可能和解的那种。
    小刘氏脸色一变，立马警惕起来，都不跟对方说话，一手揽一个，将大宝和二宝直接拎回家。
    樊老头哼一声：“还挺警惕。”
    他吐口吐沫，推开了自家的门。
    …………
    “啥特征都正常。”霍海洋看着检查单，安慰苏婷婷：“你身体好着呢，别瞎想。”
    两个人已经出了医院，正坐在公园门口的石凳子上。
    苏婷婷揉着心口，一双好看的柳叶眉紧紧皱在一起：“那我为什么心慌的越来越厉害呢？”
    霍海洋想了想，问：“你从前心慌前后，是不是家里发生啥事？”
    苏婷婷第六感向来准，说不定预感是到什么也说不准。
    苏婷婷也跟着往这个方向想了想，还真有点：“是呀，刚穿来心慌的不行，后来霍海涛、小张氏和乔娜和白小莲都倒霉后，我才开始不慌了。”
    霍海洋：“……”
    这是沿着原来剧情线心慌啊，一个一个破解后，就不慌了。
    现在又慌了，难道是原身滞留的怨气或者心愿？
    原身原身如果你有不解的怨气，你倒是出来说说啊，光让人心慌慌解决不了啥问题呢！
    不过霍海洋没给苏婷婷说，免得引起对方恐慌。
    虽然他俩能穿这件事本身就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但是往细里想，还是挺吓人的。
    “可能是你想家了。”霍海洋说：“要不咱这就去省城探亲吧，你不想你爸爸吗？”
    苏爸爸调回省城的时候，过来看过苏婷婷，那时候正是她坐月子的时候，父女俩没说上几句话。
    后来苏婷婷忙活事业，就没再去过省城，连裴浩都来信说苏婷婷心硬，也不回省城看看老朋友们。
    可能，原身想家啦？
    苏婷婷却不太愿意去，她挺喜欢苏爸，但是不爱苏妈啊，虽然对方现在好很多，没那么圣母了。
    苏婷婷随意点点头：“咱先回家吧，想宝宝了。”
    她不愿意进行这个话题。
    霍海洋心想，回头再劝劝，一定要把原身残留的怨气给化解了，不让婷婷心慌一辈子。
    结果两人刚进家门，小刘氏就慌张的说：“隔壁樊老头回来了，你们不是说他可能是人贩子吗，一回来就盯着大宝和二宝，我这个心怕的不行。”
    隔壁住着个人贩子，还有比这更吓人的吗？
    家里还就霍海洋一个男劳力，天天厂里忙活不着家。
    霍海洋脸色一凝，苏婷婷也神情大变，一下抓紧了霍海洋胳膊。
    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给忘了。
    原剧情里，原身神秘失踪，当时樊老头在砸石头，霍海洋就怀疑是樊勇拐卖了原身。
    他最近两年也没放松寻找樊勇的踪迹，结果小的见不着影，老的出来了。
    霍海洋迅速看了苏婷婷两眼，她这两天突然心慌，很可能跟这件事有关系。
    关键是，对方如果没行动，霍海洋就没有正常理由打压。
    可是等对方先动手，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用自己的孩子和媳妇做诱饵？
    不可能！
    霍海洋目光幽暗，安慰着小刘氏和苏婷婷先去休息，让她们最近无事不要出门。
    他转身去打听消息，想个好办法出来。
    还没走出西河大队，半途就碰到了牛棚住着的那个地主崽儿。
    “哥，正要找你去呢。”当年的七八岁的萝卜头，如今已经是十三四的半大小子，个头蹿了老高，人也到了变声器，一开腔跟公鸭嗓子一样难听。
    霍海洋找的就是他。
    只有地主崽儿，平常住在牛棚，小毛孩子也没人关注，来去自由，又跟霍海洋有过交易，比较信任。
    所以他叮嘱对方没事多关注着樊勇姥姥家那边动静。
    一看到地主崽儿，霍海洋直接就问：“啥事，老鼠出洞了？”
    老鼠特指樊勇。
    “嗯呢。”地主崽儿说：“昨天晚上樊勇出现在他姥姥家，今天一大早就回老樊家了，就你邻居。”
    霍海洋：“……”
    一大早他带着苏婷婷去医院检查，倒是没碰上。
    老樊家不是分家了吗？
    樊勇回来是跟樊老头会面，然后商讨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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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海洋从兜里摸出十块钱：“这个消息很重要，你接着盯。”
    “谢谢哥。”地主崽儿看到钱眼睛一亮，笑嘻嘻接过去，又说了两句吉祥话，让霍海洋总感觉哪里不对。
    这小子小时候多阴恻恻啊，跟个幽灵一样，半天放不出一个屁，大了小嘴倒是跟抹了蜜一样。
    不过霍海洋没空研究一个小毛孩子，他得想办法让老樊家提前露出黑爪，然后用法律的威严震慑住对方。
    他想着心事儿回家的时候，小刘氏正给宝宝们做肉粥，一边搅面疙瘩一边跟苏婷婷说话：
    “霍海涛还是去农机局了，只有那里有空编，也是他时运不好，现在各处乱糟糟的，他又没有个过硬的关系。”
    霍海涛从前以为一辈子留在部队，本县的关系从来不去经营，就是霍老爷子认识的那个武装部的老关系，他也给疏远了。
    你架子摆的高，人家也不会主动烧你的灶，所以等你再用人，那就难喽。
    “你二大娘还想让他换到粮局，说将来下队收公粮多威风，可惜她想的美，现在正在家生气呢。”
    苏婷婷挑挑眉，粮局也不是什么好去处，这两年看着光鲜，等进入九十年代，慢慢也就落寞，最后机构改革的时候直接就砍了。
    农机局也会黄，但一时半会也不会砍掉。
    其实霍海涛进了体制内，只要好好干，不一定就一辈子窝在农机局，说不准就调到个好单位了。
    期望社会毒打能让他长大。
    苏婷婷还是挺善良的，希望周围的人都有个安稳的去处。
    小刘氏又说：“她们婆媳天天干架，好像昨天乔娜建议霍海涛修个厕所和洗澡间，就跟咱家一样，你二大娘听见，又骂起来。”
    “我瞧着啊，乔娜怕是在村里住不住了，一直嚷嚷着要回娘家，骂起小张氏更过分，直接把你二大娘气晕过去了，老刘说可能有中风前兆，让别再受刺激了。”
    霍老爷子现在都想开了，轻易不生气，但小张氏心眼那么小，就难说了。
    “啥，乔娜要走？”刚踏进屋的霍海洋听到，很惊讶。
    小刘氏：“走不了啊，霍海涛不让走，队里也不会给她开证明。”
    她一阵唏嘘：“还是有感情的，那就好好坐下说，干嘛天天干仗，连个笑脸都不给人家？”
    苏婷婷不吭声，心里却想：他那不是有感情，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刚专业媳妇就跑，多丢人啊。
    不过乔娜好可怜，跟原剧情里的原身一样，想走走不了。
    霍海洋一旁冷抽一口气，目光闪了闪，抄起手：“她不走咱走。”
    小刘氏搅面疙瘩的手一顿：“啥？”
    “咱走，先去省城探亲，然后再去京城找房子住下！”霍海洋很坚定：“我这就去买票！”
    小刘氏：“……可……”
    她想说她跟着干嘛去，但是一想闺女儿子全走了，她一个人留这边干啥活，守着死鬼的坟吗？
    走就走！
    然后不过一天，西河大队的人就知道，霍海洋要带着全家去省城探亲，票和证明信都准备好了。
    霍老爷子还专门跑来问，得到肯定答案后，心里知道这一走，怕是难回来了，就很难过。
    霍海洋安慰他，说好安顿好接他去京城看看皇帝住的地方，霍老爷子这才宽些心。
    孩子长大了，又是出息的，早晚得飞，他也不会拦着。
    隔壁老樊家。
    樊老头卧在床上，指着樊勇鼻子骂：“没出息的，我让你联系那帮老朋友，你特娘就一点钱没挣？”
    “得要投名状，现在走哪都管的严，根本找不到落单的人，然后他们就不管我，还奴役我干活，知道你要出来，他们才放我回来找你。”樊勇缩在墙角抹泪，面黄肌瘦，头发跟鸡|窝一样，不见当时的少年模样。
    樊老头连着咳嗽两声，一扭头看到儿媳妇在门口探头探脑，他抓起鞋就砸过去：“滚！”
    “老子解放前挣的小金鱼都被你们给祸祸了，还想从老子手里坑钱，路指给你们都不知道走！”
    他连着骂了好几声，直到肺难受喘不过气，才消停。
    砸了几年石头，他得了严重的肺气肿，一到冷天就喘不上气，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快到尽头了。
    而这一切，都是老霍家害的！
    “咱邻居那两胖小子不错，霍海洋他媳妇也白净，你想想办法。”樊老头声音像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樊勇很惶恐：“不行啊爷爷，霍海洋看得紧，而且全家都要搬去省城，我根本没机会。”
    樊老头磨了磨牙：“我不管，你想办法，没有这一房还有那一房，老霍家让我砸石头，我就让老霍家不好过！”
    樊勇眼睛亮了亮：“只要老霍家的人就行吗，听说那个霍海涛媳妇也闹着跑呢。”
    霍海涛没有霍海洋看媳妇看得紧，而且乔娜跟苏婷婷不一样，在西河大队没有根基没有人缘。
    他砸吧了砸吧嘴，想着怎么给乔娜个机会，让她顺利跑出来。
    只要出了西河大队，他就有办法把人给卖掉。
    …………
    霍海洋嘴里说走，却一直慢悠悠。
    苏婷婷行李都收拾好了，催他：“票是几号的，我给我爸打电话定确定日子，他好去车站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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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海洋不急不缓：“不着急，你听我说。”
    他趴在苏婷婷耳朵上，悄悄将自己计划讲了。
    苏婷婷：“……那你可得盯紧呢，她虽然讨厌，但罪不至此。”
    她不忍心一个女孩子，落到腌臜的地儿。
    霍海洋手指头在苏婷婷耳根捻了一把，触感滑腻腻的很舒服：“放心好了，咱做人有原则，她自己选的路，总得给个教训让她知道社会的险恶，以后踏实做人。”
    …………
    乔娜终于拿到了钱。
    霍海涛去城里上班，直接住在单位宿舍，周末才回家一晚，不带妻小，将她扔在农村，说是照顾生病的婆婆，但他明知道小张氏怎么病的，却还留她备受蹉跎。
    他已经不是当初刚恋爱的时候，柔情蜜意的霍海涛了。
    霍海涛退伍的时候，乔娜朋友们就劝她离婚，是她为了爱情毅然决然跟着回农村。
    结果……一片真心喂了狗！
    乔娜后悔了，她想回去，继续过自己千金小姐的生活。
    “儿子，等妈妈回去再派人来接你，我一个人带上你，咱俩走不远。”乔娜亲了儿子一口，抹干净眼泪，只带了一个小包，悄悄出了门。
    二房的人全睡了，谁也不会在乎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
    乔娜冲着小张氏的卧室狠狠瞪了一样，打开了院门。
    外面，收拾干净人模狗样的樊勇笑了：“嫂子，证明给你开出来了。”
    他扬起一张纸晃了晃，不等乔娜接过去看清楚，又重新塞回自己的兜。
    “你一个女人不方便，我送你去省城，免得海涛哥发现追上你，连个掩护的人都没有。”樊勇很体贴。
    乔娜打小在部队，受的教育很单纯，不知道社会险恶。
    樊勇凑机会悄悄安慰她，乔娜还以为西河大队终于出了一个好人。
    至于对方不给她证明，乔娜一点怀疑都没有，心里只有要离开这里的欢喜。
    “那咱赶紧走吧。”深更半夜，正是偷跑的好机会。
    …………
    霍海洋利用自己厂长的身份，买的软卧票，一家人正好一个包厢，有钱，就很任性。
    毕竟带着两个刚学会跑和爬的娃娃，软卧车厢里都是出来公干的机关人员，素质相对高些，环境也安全。
    不过霍海洋记挂着樊勇那边，安顿好小刘氏和霍春花等人，让她们看好孩子，借口自己和苏婷婷要去餐车那边看看有啥吃的。
    小刘氏和霍春花都是头一回坐火车，不敢跟人随便搭讪，等霍海洋和苏婷婷走，立马将包厢的门一关，哄着两个宝宝玩。
    两个宝宝也是正稀罕的时候，四处摸爬，还对着窗外激动的嗷嗷叫，一时半会并没有闹着出去跑。
    “确定他们也是这班车？”苏婷婷心里还是慌，不安的问霍海洋。
    霍海洋很确定：“我就是看着樊勇才买的这班车，他们在十六号车厢，就车尾那边，你跟紧我。”
    因为乔娜要回部队，得从省城倒车。
    樊勇想坑人，就得做全戏，陪着对方先去省城。
    不过火车经过市区，市区车站是交通枢纽，南来北往车辆很多，车站人流量大，就显着乱。
    樊勇估计到市区前就会下手，他不可能让乔娜真去省城的，那边超出他的安全区了。
    霍海洋得在县城去市区的这一小时内，将人救下来，让樊勇去该去的地方。
    火车十七节车厢，等霍海洋和苏婷婷从软卧一节一节车厢走到十六号，都过去十五分钟了。
    火车正飞驰在去市区的铁轨上。
    乔娜直到上了火车，才松口气，望着窗外的景色，太阳要出来了，给外面景色渡了一层金光，真好看，是自由的光芒。
    “嫂子，你饿不饿？吃点饼？”樊勇慢悠悠从包里掏出干粮。
    乔娜看着对方那半新不旧黑乎乎的手帕，有点反胃，礼貌的拒绝。
    樊勇不着急，又从包里翻出一个水杯：“那我给你接杯热水去？”
    乔娜出门着急，什么也没带，见樊勇手里的缸子还算赶紧，于是矜持的点点头：“谢谢。”
    樊勇笑了，立刻起身去接水。
    坐两人对面的有个年轻的小伙儿，带着黑框框眼睛，小平头，笑着对乔娜点头：“去省城啊？”
    乔娜见对方穿着还算体面，点点头，却没心情说话。
    小平头撇撇嘴，又扭脸找别人搭讪。
    别人倒是淳朴，跟他聊的很投机，从村里收成说到天上卫星。
    樊勇接完水回来，看着乔娜喝下去，才放松心情听对面天南地北的聊。
    然后小平头就说到了做手术：“小刀子一划拉，那个心脏跟拳头一样，肠子红灿灿跟红肠差不多……”
    “呕！”乔娜听着反胃，喝下去的水吐出半口，慌得樊勇急忙又递过去茶缸：“嫂子，你再多喝两口压压。”
    对面小平头抽了抽鼻子，闻着不对：“你的水……”
    “你这个人咋这样？”樊勇瞪向他：“好好地说啥肠子像吃的，血呼啦啦真吓人。”
    他的目光不只是愤怒，还带着一丝凶残，小平头吓的将质疑咽了回去，没敢再多管闲事。
    乔娜恶心，不想喝水，却被樊勇摁住肩膀硬灌下去半缸子。
    就是再单纯，也知道哪里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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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贴的人会体贴到硬灌你喝水吗？而且对方态度不容反抗，整个人气质都变得陌生。
    乔娜挣扎了两下，却发现浑身无力，想说话，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她惊恐的瞪圆了眼睛，直直看着樊勇。
    樊勇却伸手将她头发拨乱，将人挤到最里面的座位，这才笑着向对面的小平头说：“我嫂子脑子不正常，我带她去市区看病，你们千万别刺激她。”
    市区？
    不是去省城吗？
    乔娜怕的浑身颤抖，刚才还觉着是奔向自由的火车，如今却感觉是去往地狱，但她却毫无办法，只能大颗大颗落泪。
    “娜娜！”一声惊呼从头顶响起。
    乔娜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猛地抬头，却发现是霍海涛那个讨人厌的堂弟。
    对，听说他们全家要去省城探亲。
    他也在这列火车？
    乔娜就像看到了解放区的亲人，拼命往上站，却站不起来。
    樊勇吓的脸都白了，他竟然不知道霍海洋跟自己一辆车，但是他反应很快，扬手就给了乔娜一巴掌，怒道：“贱人，你奸夫怎么知道我要带你去市里看病，是不是你告诉他的，给我哥带绿帽子，家里都原谅你了，你还不守妇道在外面勾勾搭搭，真是水性杨花！”
    乔娜脸都被打肿了，半天抬不起头。
    樊勇又指着霍海洋，对周围探出头看热闹的乘客说：“莫怪莫怪，家丑，家丑！真是我嫂子在外面的奸夫。”
    他将事情直接定性为家事儿，这样别人就不会多管闲事。
    霍海洋可不怕樊勇这个。
    轮戏精，谁能精过他？
    霍海洋冲震惊的嘴巴能塞进去一个鸭蛋的小平头挤挤眼睛，然后就红了眼圈，可谓秒变脸。
    他委屈的对樊勇说：“兄弟，你和你哥误会了，能不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别我一开口你们就捂耳朵喊不听不听？”
    周围乘客，没想到枯燥的旅途中还有这种狗血故事可看，他们全部悄悄竖起了耳朵。
    樊勇张口要说话，
    “你先闭嘴！”霍海洋抢先一步，委屈的像野地里无人关怀的霜打小白菜：“今天丢人我也要说，乔娜和我都是插队知青，打一个城市来的，后来乔娜嫁到本地，但是我们多年的友情不能因为她结婚而消失吧？”
    “樊勇同志，我千里来插队，与群众打成一片，你怎么可以误会我呢？”
    “毕竟，我是来加入你们，不是破坏你们的。”
    终于用到这句绿茶经典话术了，霍海洋望着傻眼的樊勇，心里一阵爽。
    他又抹抹眼睛，周围的人都以为他在擦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是何种的委屈让一个七尺男儿当众落泪？
    这是真委屈了！
    何况霍海洋长的这么好看，就是有点啥也正常，哪个小闺女不爱俏呢？
    大家三观直接跟着霍海洋的脸走了，就纷纷劝挣扎着要辩解的樊勇说：“你就听听人家说吧，误会解开对大家都好。”
    樊勇：“……不是这样的！”
    霍海洋激动的一把抓住他的双手：“樊勇，就是这样的！给我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我和乔娜同志真的没什么？你明白吗，我们没什么！”
    他抓着对方手使劲摇，演技突然朝咆哮发展，摇的樊勇脑子都木了。
    大家也急着问樊勇：“对啊，你明白没有，他俩很纯洁，没什么！”
    樊勇：“他、我、我……”
    樊勇结巴了。
    是他将事情定为家事的，正常人不会承认自己搞破鞋，会激烈反驳他，然后他再发动群众将对方撵下车。
    这样樊勇就可以浑水摸鱼，转移大家视线，不会有人注意乔娜的异常。
    结果霍海洋，顺杆而上，演的比他还真。
    这就让他很为难了。
    超纲了啊！
    周围有好心的人见他还纠结，就热心地劝说：“小同志，做人不能太保守。”
    “对呀，解放了，妇女同志也有自己的交友自由。”
    “咱可不能做那封建老爷们！”
    不能不说，这个年头还南来北往四处跑的人，果然见识不一般，思想很潮流。
    樊勇急了：“他不是……”
    “瞧，你就是不听我解释，固执己见！”霍海洋紧紧抓着对方的手，任对方怎么甩都不撒手，非要对方明白自己是无辜的。
    正僵持不下，苏婷婷带着乘警来了，朝着樊勇一指：“就是他，我怀疑他拐卖妇女！”
    刚才看到樊勇灌乔娜喝水，她和霍海洋分头行动，一个去稳住对方，一个去找乘警。
    随着苏婷婷话音，整辆车都沸腾了。
    拐卖妇女？
    新华国了，竟然还有拐卖妇女这种恶劣行径！
    简直匪夷所思！
    有人质疑：“不是……误会吧？”
    “不是！”那个小平头举手：“这人喂女同志的水有问题，我刚才都闻见了！”
    他鼻子灵着呢，就说刚才不对劲。
    苏婷婷眼睛一亮：“时大夫，这么巧啊？”
    “是呀，好巧。”时鹏考上医科大，提前去省城拜访院长姐夫的朋友，没想到会遇见这种事。
    这回他不说苏婷婷凶了，还因为自己参与了这场见义勇为的行为而自豪，主动给乘警解释。
    樊勇见势不妙，立马想逃，可惜双手被霍海洋死死攥住，挣脱不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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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表现的慌张，乔娜也反应异常，本来半信半疑的乘警，现在完全信了！
    他立马冲过去控制住樊勇，又见时鹏是大夫，邀请对方带着乔娜去乘警休息室检查。
    检查结果当然不利于樊勇。
    霍海洋松口气，人证物证都有，樊勇以及他那些阴沟里的朋友，怕是好不了啦。
    至于乔娜最终会被送去哪里，相信她自己会有选择，这不是霍海洋和苏婷婷能操心的事儿，也跟他俩没关系。
    两个人配合着乘警做了笔录，然后牵着手回自己软卧车厢。
    苏婷婷捂住心口，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霍海洋很紧张，停下看着她。
    苏婷婷笑：“心不慌了，好像突然就……开朗了，自从来到这里，还从没有这么清明和舒服过。”
    埋在灵魂深处的不甘心，终于散开。
    霍海洋心里暗松一口气，果然如此。
    他也笑起来，紧紧握着苏婷婷的手：“那从此，就是咱俩的日子了。”
    霍海洋和苏婷婷穿来，顶着别人的身份过日子，如今了去一切因果，从此就就完完全全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苏婷婷和霍海洋正站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苏婷婷扶着车门朝外张望，天色一点一点变亮，火车正驶向光明的未来。
    她和霍海洋的眉眼印在车窗上，很是般配，想想从前的怨愤，以及这一段时间来的总总，就感觉很神奇。
    在这里，她和霍海洋过的很圆满。
    苏婷婷抬头，轻轻啄了下霍海洋下巴：“是的，咱俩这回好好过，你千万不要再惹我生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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