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时髦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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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重生] 《九零时髦精》作者：鱼钤【完结+番外】
    文案：
    一辈子独身的乔云想重回高一，恰好在十动然拒现场。
    乔云想：大路朝天各自走，谁先说话谁是狗。
    重来一次，没有什么抗不过去，所有美好都可追寻。
    九十年代初，市场经济方兴未艾。乔云想从最简单的头饰做起，辗转于春丰市，又进军东北最大的批发市场。
    本以为从此可以追逐设计师梦想，可那位全市闻名的超级学神，为啥要跟我“以物易物”？
    方寸：以物易物约等于交换定情信物，不行么？
    一句话简介：回到九零遇学神~
    立意：人生要兼顾爱情和事业。
    内容标签： 重生 励志人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云想，方寸
    第1章 要什么自行车？   “你性格挺好的，不烦……
    “你性格挺好的，不烦人，也不抠门。”男生顿了顿，犹豫着说：“但是，还是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你说是不是？”
    女孩低头不语，男生皱了皱眉，脸上多了几分不耐，“我对你没什么想法，不就是跟你借过几本书、让你帮忙抄了几次歌词、打完球让你买汽水、跟你要过几次方便面，你怎么还想多了？”
    女孩突然扶了扶额，慢慢抬起头来，淡淡瞥他一眼，“这么没有界限感，你应该是欠揍。”
    她挑了挑眉，“我的零花钱你想用就用，我的小说你想看就看，让我帮忙抄歌本、取篮球、买汽水、连大扫除的抹布都是我帮你带，现在说对我没想法，那你成心把我当丫鬟了，是吧？”
    男生一怔，乔云想怎么回事？她以前经常被嫌弃，从来不反抗，怎么今天张口就开怼，一点儿都不给面子？
    “不就是用了你点儿东西，至于这么计较！”
    “不就是？”女孩被气笑了，“赵彬，你脸可真大，比教室里的脸盆都大。”
    “你这人怎么这样！”赵彬的脸腾地红了，结结巴巴道：“我都是为你好，得保持距离知道不？我班同学看见你就起哄，要是传到老师那儿，找家长怎么办？我以后要考清大的，就你那成绩，能考上春丰师范就不错了，收收心好好学习吧！”
    女孩点点头，“行，保持距离，从现在开始你离我远点。”
    她转身就走，干脆极了，赵彬反倒愣住，“哎，你就这么走了？”
    女孩顿住脚步，“赵彬你记住了，大路朝天各自走，谁先说话谁是狗！”
    赵彬被噎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不是应该说“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你想喝汽水尽管说”吗？怎么还翻脸了呢？
    对，一定是被我刺激得绝望了。
    走进教室，乔云想有些恍惚。
    目之所及，黑板是那种刷墨汁的，上面还写着数学公式；桌椅半新不旧，边缘有木头茬呲出来，不小心会刮坏衣服；考第一的学霸做题做得头也不抬，几个女生在大声讨论港星，从球场回来的男生进教室也要把篮球拍得砰砰响……
    这个时候，郭富城已经在胸口比划《对你爱不完》，男生会偷偷在电影院看通宵录像，股市已开市，大家正在迷恋《东京爱情故事》里的铃木保奈美。
    乔云想眼睛微微潮湿，真的回来了啊，在晚自习前，在九一年的春丰一中。
    按照记忆回座位坐下，同桌肖颖正啃着一包甘草杏，含糊不清地说：“我给你留吃的了，你想吃桔子饼干还是港式面包？”
    “我有点儿困，先眯一会儿，老师来了叫我。”
    乔云想趴在桌上梳理记忆，其实这段时光她很少追忆，因为高中时代的自己，是个懦弱的胆小鬼呀。
    她的不自信有很多原因，来自父亲对家庭的抛弃、母亲的碎碎念、以及跟小区里“别人家孩子”的比较。
    当然，还有赵彬。
    赵彬是那种没有界限感、自我感觉非常好的人。乔云想对他有好感，他当然知道，而且很得意，觉得有个女孩子整天受他指派很有面子。可是这时候，他的白月光不高兴了。
    白月光名叫关雪雪，人漂亮、家境好、成绩优秀，追逐者众。
    关雪雪不喜欢赵彬，却调侃赵同学和乔同学走得近，赵彬赶忙跟乔云想撇清关系，于是就有了今晚这一幕。也不知为什么，这事很快传出去，乔云想因此遭受非议，有说她自不量力的、有说没脸没皮的、有说痴心妄想的、还有说上杆子倒贴的……后来连班主任都知道了，还找了家长。
    当时的乔云想就像一只小蜗牛，以为世界里仅剩讥诮，每天把自己瑟缩在壳子里。
    再后来，高考失利，诸事不顺，她对感情退避三舍……等遇到打开她心结的老师教她古筝，用音乐疗法帮她重新找回自信时，岁月已经蹉跎，她索性就一直单着了。
    也许是对少女时代的际遇太过感慨，乔云想常年进行慈善捐款，参与过希望小学建设和青少年心理咨询项目。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她在意外来临后的弥留之际换来重启人生的机会。
    成长之后回头看，此时的非议根本不值一提，没有什么抗不过去，所有美好都可追寻。真好！这次可以勇敢抬起头，不畏惧别人的目光；这次一定要考到心仪的大学，去学习真正喜欢的专业！
    这一次，妈妈也好，自己也好，都会拼命去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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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肖颖戳了戳她的胳膊肘儿，“英语老师来啦，今晚讲练习册。”
    乔云想记不清练习册放在哪儿，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肖颖倒是有，可她一道题都没做。
    俩人合看一本，肖颖小声说：“小乔，咱俩嗑瓜子呀？”
    这么可爱的吗？英语晚自习嗑瓜子？
    乔云想不吃，肖颖便自己剥瓜子，并很小心地问：“你没事儿吧？那个瘪犊子气没气你？”
    乔云想记得的，肖颖是高中时代唯一的朋友，每天一起上学回家，课间手拉手上厕所，互相带好吃的投喂。因为护犊子，肖颖每天都骂赵彬N遍瘪犊子。
    这明朗少女让人心里温暖，乔云想笑道：“没气着，倒是我把他气个半死。”
    “就说你别搭理他，给他脸了！”
    乔云想噗嗤笑出声，“放心吧，从今往后都不给他脸。”
    “乔云想！”英语老师瞧见她俩讲话，突然发难：“你来回答，十五题选什么？”
    “唰”，全班同学齐齐望过来，乔云想扫了眼题目，站起来说：“选C。”
    英语老师板着脸，“坐下吧，上课别说话！”
    肖颖震惊了，“你看题了吗？这都能选对？”
    “就是吧……三长一短选最短。”
    铃声响起，高一放学。
    肖颖拽着乔云想直奔车棚，找到她的小飞鸽，一边开锁一边说：“看见没，车棚门口关雪雪正看你呢。”
    乔云想抬头望去，果然，关雪雪推着自行车正往这边看，视线对上，立刻朝这边翻了个大白眼。
    “她有病吧？”肖颖问。
    “就当她嫉妒我肤白貌美。”
    噗，肖颖没忍住笑喷了。
    乔云想没有自行车，肖颖每天骑车载她上学、回家。学校建在半山，推车下山要走五分钟，此时，路上挤挤挨挨全是高一学生，喧哗着打闹着涌向山脚。
    好闺蜜正一起往山下走，身后突然响起清脆的车铃声。
    回头一看，又是关雪雪。
    关雪雪和几个要好的女生在一起，十几岁的女孩高高瘦瘦的，穿着白色小飞袖衬衫，深蓝色带荷叶边的裙子，脚下一双小皮鞋。几乎整个年级的女生都知道，这一身是从港城带回来的，光那双鞋就相当于普通工人半个多月的工资。
    路是大斜坡，关雪雪在后头站成居高临下的姿态：“呦，天天蹭别人自行车啊？”
    之前在车棚就翻过白眼，现在又没事找事，赵彬都撇清关系表忠心了，这姑娘还有啥不满意？
    “你有意见？”乔云想本不愿跟小姑娘置气，但这种阴阳怪气的，也不用给什么好脸色。
    关雪雪给整愣了，往常讥讽乔云想，她都低着头不吭声，眼泪都在眼圈里，今天居然敢回呛！难道真像赵彬说的，受刺激变刺猬了？
    关同学心里疑惑，忍不住又刺两句，“没有自行车就走着上学呗，有的人就喜欢占别人便宜。”
    正是人多的时候，几个女生停在半路，后面的学生便只能绕行。路灯很亮，照得清每一张脸，有些不着急回家的，见高一的级花跟别人掰扯自行车，便乐呵呵停下来看热闹。
    乔云想笑了，“占便宜？可真有意思。我坐你后座了？毁你大梁了？压你车轴了？占你车筐了？还是磨你链条了？”
    周围一阵哄笑，有男生吹起口哨，还怪声怪调地学：“我毁你大梁了？压你车轴了？”
    关雪雪脸涨得通红，大声说：“人家肖颖心眼儿好不计较，你就厚着脸皮蹭？”
    当众挑拨啊这是！肖颖正要说话，乔云想拉住她，笑道：“关雪雪，你想说我占便宜，厚脸皮，是不是？”
    “对！算你有自知之明！”
    乔云想上前一步，一把将关雪雪书包从车筐里拽出来，从里面翻出几本书：“《天龙八部》，宝文堂版的，我的！这套书我可没借你，怎么会在你手里？就算我占便宜，我坐肖颖的自行车是直接占，可你占便宜怎么还带拐弯儿的呢？”
    哈哈哈，周围笑疯了，口哨声此起彼伏。乔云想把书收好，又将关雪雪书包丢回去：“不好意思，书我不借你。”
    肖颖终于逮到机会发言，大声道：“我带我同桌怎么了？我就喜欢接她上学，送她回家，有钱难买我乐意！后座要是没有她，我单词都背不进去！小乔，你有我就行，要什么自行车！”
    关雪雪气得脸通红，她的同伴大喊：“都让让，堵在这儿干什么！回不回家了！”几个女生硬是挤出去，一溜烟跑掉了。
    围观的同学渐渐散了，肖颖推着车直笑：“你今天怎么这么逗呢？可把她气死了。”
    “就是个小破孩，她只要不惹我，我都懒得搭理她。”
    “她说那些你别往心里去，她嫉妒咱俩好，不想让我跟你玩儿呢。你甭管她，我就愿意骑车带你。”
    “我知道！”
    肖颖回想刚才那一幕，意犹未尽的，“小乔，你刚才说得一套一套的，我觉得你可有才了，全年级最牛的方寸都没你有才！”
    乔云想吓得赶紧捂住肖颖的嘴，放学时间啊，周围都是同学啊，咱不能得意忘形啊，亲！
    “我说真的，他也就学习厉害，别的啥也不是！”
    这句话嗓门不小，人流里某位学神脚步顿了顿，他旁边的胖子嘎地笑出声：“方寸，她们说你除了学习啥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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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就要自行车   方寸能说什么？他跟两个女……
    方寸能说什么？他跟两个女生又不熟。当然，学神还是有些介意的，并对说出“毁大梁，磨链条”的女同学印象尤为深刻。
    二十分钟后，乔云想回到家。
    家和记忆中一样，五十多平，进门有个小走廊，卧室和厨房哪哪儿都小。
    从她一进门，乔巧珍就开始数落：“怎么才磨蹭回来？人家后楼的高宇都到家十分钟了。”
    “妈，二班女生找我说话，耽误了一会儿。”
    “大放学的有什么可唠的？都这么大孩子了，也不知道省心。我今天回来遇见郭老师家阳阳，那孩子可真乖巧，见面就问好，还帮我拎东西，你也跟她学学。一天天的，看见人也不吱声，一点儿不大方。”
    掂了掂书包，乔巧珍眉头皱起：“书包怎么这么沉？晚上也做不了几道题，尽整些没用的。”
    “妈，高三模拟考占我们教室，从明天开始连放三天假。”
    “那你在家好好复习，马上就期末了，考好一点，别给我丢人。”
    从乔云想进门，妈妈的嫌弃就没停过，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母女之间的相处便如此了。
    乔云想也不生气，跑阳台转了一圈，笑了——窗户开了半扇，下边窗框上搭了个小坐垫，趴在那儿正好能看见回来的路。窗户旁还堆着瓜子皮，没少吃，估计放学时间刚到，妈就在这等着了。
    她心里暖乎乎的，要是上辈子就发现这些细节，该多好。
    “妈，你是不是天天趴这儿看我？”
    乔巧珍白了一眼：“谁爱看你。”
    “那你怎么知道高宇十分钟前回来的？”
    “我那就是随便一瞅。”乔巧珍不自在地收拾着瓜子皮：“你今天话可真多。”
    乔云想眨眨眼：“这不是听妈妈的话，学着吱声和大方嘛。”
    “我看你是成心气我，想把我的脸气得又大又方。”
    噗嗤，娘俩都笑了。
    “明天你不是放假吗？我给你姥包了粽子，咱俩一起去送节礼。”
    “妈，你不还得去店里？再说小舅妈一见你就跟斗鸡似的，免不了吵几句。我自己去就行，送完我就回来。”
    乔巧珍有些犹豫：“你自己去？能行？”
    “放心吧，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看着还年轻的妈妈，乔云想眼睛微微发酸，突然抱住乔巧珍。
    乔巧珍愣住：“这大晚上的，咱俩练的哪门子拥抱？”
    乔云想成功被逗笑，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就是喜欢你呗。那我做作业啦，妈妈你早点儿睡。”
    直到女儿回屋，乔巧珍还一脸莫名其妙，闺女平时挺内敛啊，怎么今天热情洋溢的？有点儿遭不住哇！
    乔云想的房间不大，屋里一张小床，缝纫机当书桌。缝纫机左上角一摞书本整齐码放，随便翻翻，发现一个速写本，里面有几张并不专业的设计图。
    靠门这边有个衣柜，是妈妈找木匠做的。衣柜上有一大一小两个柜门，上面都嵌着镜子，带牡丹花的那种。
    乔云想照镜子看自己的脸，她遗传了父母的优秀基因，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最重要的是，她有满脸的胶原蛋白，要多水灵有多水灵。
    她很是感慨，这么好看一张脸，怪不得关雪雪对自己有敌意呢。一般来说，漂亮的人很容易拥有自信，可十六岁的她没有，她被最亲近的人不断否认，养成了卑微的模样。
    乔云想坐下，从书包里拿出《天龙八部》。多傻呀，就因为赵彬说想看，她省下近一个月的午饭钱买了这套书，说是借给他，其实跟送的也没差，因为这几本书再也不曾回来过。
    上辈子的今天，关雪雪也在路上拦她来着，她的同伴还说：“你倒贴也没用，上赶着借出去的书，人家转手就给雪雪送来了，就在雪雪书包里，我们背着还嫌沉呢。”
    当时的她，连“嫌沉你别看”都不敢说。
    上辈子，进门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数落她的。妈离婚后一直内心郁结，总寻不到出口，也没意识到那些数落和责备伤害了女儿。一个有爱不会表达，一个又沮丧抵触，母女之间交流才变得越来越别扭。
    人的强势是相对的，在饭馆敢跟小混混对峙的妈妈，去姥姥家送粽子的时候，却被自己的亲人挤兑得眼圈都红了。
    乔云想将书放在一边，开始做卷子。
    感谢教自己古筝和书画，令自己心胸开阔的老师，感谢生活的磨砺和淬炼。以前经历过什么都没关系，现在她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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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共汽车开了五站地，下车大约再走两百米，就到了姥姥家楼下。
    乔姥姥有三个子女，大女儿乔巧玉，二女儿乔巧珍，小儿子乔国栋。原本姥姥就偏爱儿子，自打姥爷去世，更是把乔国栋当作唯一依靠，觉得全家都应该为儿子奉献。
    乔国栋一家跟老太太住在一起，从来不拿生活费。不仅如此，老太太还让乔国栋顶了乔巧玉皮鞋厂的班，又让儿媳妇刘瑛顶了乔巧珍在四药厂的班。儿子媳妇都安排妥当了，老太太心里舒坦，觉得自己腰杆直直的。
    至于两个女儿的境况，她也不是没想过，不过，只要看见儿子和大孙子，就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乔云想敲门进屋，家里大人都在，小表弟乔东旭不知道跑哪儿玩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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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姥，快过节了，我妈包了粽子让我送来。”
    刘瑛嗤笑一声，“哟，就你自己来呀，你妈呢？”
    乔云想笑道：“我妈脾气爆，上次来还吵了一架，不想来添堵了。”
    刘瑛翻了个白眼儿，接过乔云想的东西，又不乐意了，“今年就拿了点粽子？你妈挺省啊！”
    乔姥姥也不太高兴，“去年还多两条鱼呢，还有块布料。”
    乔云想笑眯眯的，“去年拿的是挺多，今年实在拿不起了。”
    舅舅乔国栋皱了皱眉，“你们家就你妈和你两个人，能花多少钱？至于送不起个节礼？”
    “舅舅啊，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儿，我妈药厂的工作是让给舅妈了吧？一个月二百块钱的工资呢，换成别家，就算是亲姐也不见得能让，是吧？谁家摊上这好事，不得念着姐姐的情？过年过节不得上姐家走动走动？我可没见过不领情还嫌弃人家东西拿得少的。”
    乔国栋和刘瑛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乔姥姥脸色也不好看，乔云想又道：“姥姥，舅舅舅妈都在工厂上班，我和我妈却连锅都揭不开了，你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吧？”
    乔姥姥沉着脸，“你妈在小饭店当服务员，挣的不是挺多的？”
    “姥姥，你不知道，那个小饭店看着生意还行，其实吧，很多人都是挂账。还有一些小混混常去吃白食，要不是我妈泼辣，饭馆早就给砸没了。这个月就没挣上钱，我妈哪有工资啊？当初要不是您说话，就凭我妈那脾气，谁能抢得走药厂工作？我妈能让，不就是怕您为难？姥姥，手心手背可都是肉，我以后还要考好大学呢，不能没钱念书啊。”
    乔云想这么一说，乔姥姥的心就有点儿抽抽。她偏心小儿子不假，但是女儿过得不好，这中间又有自己的原因，难免觉得脸上无光。
    刘瑛一看老太太动摇，立马把不高兴都挂在脸上，“别忽悠你姥，你还想考好大学？就你那成绩，能考上春丰师范就不错了！”
    乔云想心里点赞，小舅妈跟赵彬应该认识一下，真有默契，说的话一个字儿都不带差的！
    “舅妈，我考哪个学校，咱们得两年之后再看。我记得当初说的好好的，药厂工作给你，我高中三年的学费书费你们全包。现在高一都要过完了，还没见着一毛钱呢。正好我今天来，舅舅，你们是三年的一起给，还是先把第一年的补上？”
    刘瑛的声音立刻高了N个分贝，“原来你不是来送节礼的，是来卖粽子的！”
    “哪有？”乔云想可不生气，慢悠悠地说：“我妈不计较，可是舅舅舅妈就那么心安理得？”
    刘瑛涨红了脸，乔国栋也心里着恼。如果大家都不提，他也就当没这回事，但是让外甥女当面说出来，实在有点儿臊得慌。他瞪了刘瑛一眼，“整天嘚吧嘚，也没见你嘚吧出什么，还不赶紧拿钱去。”
    刘瑛不情不愿地拿了二百块钱出来，乔云想笑了：“舅妈，咱能不能痛快点儿？你们家乔东旭也不是没上过学，学费加书费，这些能够？”
    这栋楼每层有五户人家，隔音并不好，乔家吵吵嚷嚷这么久，别家早就支着耳朵听了。乔国栋最怕被人笑话，气急败坏的，“败家娘们儿，赶紧再拿一百！”想了想，他又说：“咱们可得写个收条，你一个小孩拿这么多钱，万一丢了，我二姐可别说我没给。”
    “好嘞！”乔云想把三百块钱装好，痛痛快快打了个收条，“姥姥，您得管着点我舅妈，别让她拿厂子的东西。工厂现在是好单位，但是也不能一直好下去，现在拿点儿蜂王浆挺乐呵的，往后厂里要不了那么多人的时候，占小便宜的就得上第一批下岗名单。”
    言尽于此，乔云想摆了摆手，“那我回去了啊，提前祝你们端午节快乐。”拉开门，她大声道：“走廊里的自行车是我的吧？东东骑着一直没还，他一个大男孩骑二六小斜梁也不合适，我骑走了啊。”
    “不行！”刘瑛大声道，“你不能拿走！”
    旁边几家已经有人探出头来，满眼八卦朝这边张望。
    乔云想道：“这我就奇怪了，我自己的车凭啥不能拿？舅妈，你这强盗思想可要不得，好工作要抢，外甥女的东西也要抢，怪不得社会主义墙角都敢挖。”
    刘瑛气得没招，只好说：“东东不在家，车钥匙我找不着。”
    乔云想笑嘻嘻地从兜里掏出钥匙摇了摇，“家里有把备用的，我特意带着呢。”
    刘瑛差点儿没厥过去，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外甥女把自行车推走了。
    乔云想开开心心骑车回家，先拐到小饭店把妈妈喊出来，“妈，我今年的学费，舅舅拿的，你收好了。”
    乔巧珍简直不敢相信，“你舅？他们两口子能给学费？”她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怕不是打北边出来的。”
    “我跟他们要的，自行车也要回来了，厉害吧？”
    乔巧珍打量几眼女儿，由衷点赞，“你可真行！”
    “再多夸几句呗？”
    乔巧珍从善如流：“你可太能了，这钱我都要不出来，不仅要不出来我还得挨骂！也就我闺女，长得好看还聪明伶俐，一般人可办不成这事！”
    看，这不是夸得挺顺嘴的。
    第3章 是方寸呀   乔巧珍一口气说完，觉得心里……
    乔巧珍一口气说完，觉得心里舒服极了。她终于发现，夸孩子比嫌弃孩子更有愉悦感，决定以后对女儿要使劲儿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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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你舅要钱，你姥发火了吧？”
    “没有，我心平气和地讲理，姥姥也不至于削我呀，我哭穷的时候，姥姥还有点不好意思呢。不过，不高兴肯定是有，回头舅妈一撺掇，心又得偏舅舅那儿去。妈，我知道你是让着舅舅，但我就是觉着，不能让占便宜的人理直气壮，咱们反倒战战兢兢。答应的事儿必须兑现了，也让他们知道咱俩没那么好欺负。”
    乔巧珍噗嗤一声笑：“行，以后你就是我靠山。”
    “嗯，我给你撑腰。”
    乔巧珍从昨晚上开始就一直在高兴，也许是因为趴在窗口等女儿回家被发现，也许是因为女儿的那个拥抱。她往乔云想手里塞了三十块钱，“这还不到十点，去玩儿吧，饿了就来妈这儿吃饭。”
    乔云想咋舌，“妈，你今天也太大方了，你从来没给过我这么多零花钱呢。”
    “你这记性，比我强不了多少。上星期带你做衣服你忘了？一会儿你直接取了，别忘了给你小芳姨十块钱手工费。你前天还说要去书店买资料，二十应该够。”
    乔云想乍一回来，这些琐碎小事上哪儿记得去？她放好三张十元大钞，蹬起自行车朝市中心去了。
    新华书店在大副食旁边，十多年前还是个小书店，里面卖大字线装书、《大众菜谱》什么的，现在也不过是个小二楼。窗户是老式的那种，木制窗框，漆也斑驳着，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映出空气中细碎的尘埃，呈现出属于那个年代的光影。
    走进去，一人高的书架纵向排列，书籍分门别类整齐码放。书架间的过道站着几个人，安静地捧着书看，都是戴着眼镜的文艺青年。
    书店的棚上扯了绳子，挂着旧年的挂历。这都六月份了，那些挂历已经卖不出去，都是些摆设而已。
    乔云想望着其中的一册，百感交集，那是工笔的《金陵十二钗》，是老师的心血之作。想想现在的时间，她还正年轻。
    “这套挂历多少钱？”乔云想问。
    门口的管理大叔伸头看了一眼，“那套是挂着打样的，没有新的了，你要是想要就直接拿走。”
    乔云想也没客气，踩着□□把挂历取下来，还好，只是封面那页有些浮灰，里面干净着呢。
    她把挂历卷好，想起学习资料在最右面，便循着记忆朝那个方向去。走到半路突然顿住脚，全套的金庸古龙啊！那套《天龙》就是从这儿买的！
    她小心翻看着，每拿起一本都爱得不得了。在之后的岁月，她再也没见过这么全、这么新的宝文堂版了。只可惜现在没钱收藏，只能过过眼瘾。
    “总有一天要把你们全都买回家！”她小声嘟哝着，还没稀罕够，就听有人喊：“乔云想，你怎么也在这儿？”
    乔云想扭头一看，居然是赵彬。
    她翻了个大白眼，“什么叫也在这儿？离我远点儿！”
    赵彬就跟没听见似的，凑过来说：“你是不是听说我今天来书店，故意来这边等我？”
    乔云想都无语了，“我觉得你应该照照镜子。”
    “为啥照镜子？”
    “你长得不咋样，想得倒挺美。”
    噗，书架另一头有人没憋住笑了。
    赵彬忙给乔云想使眼色，然后小声说：“我听说你昨天回教室趴桌上哭了？”
    乔云想心里简直了：我去，我就趴着回忆下青葱岁月好吧！昨天怼完这货心里别提多舒服，豁然开朗好吧！人生重来一次差点儿没乐死，半个眼泪都没掉好吧！
    “你听谁说的？”
    “关雪雪啊。”
    “她怕不是瞎了。”
    “哭了就哭了呗，有什么不能承认的。”赵彬磨磨唧唧揪着衣角，“其实我心里也有点不好受。”
    以前真没看出来，这人还是个戏精呢！乔云想虎着脸道：“离我远点，再敢说一个字，别怪我削你。”
    赵彬没当回事儿，乔云想以前多温顺啊，他指东她从来不往西，这会儿她态度不好，应该是在拿乔。他非但不走，还往前凑了一步：“你别闹了，你昨天为啥把《天龙八部》拿走？雪雪都不高兴了。正好，你把那套书还给我，我也就不用买了。”
    乔云想都给气笑了，“赵同学，你是不是失忆了？昨天咱们说好的，谁先说话谁是狗。”
    “是那么说的，但是借套书没问题吧？”
    “不，我觉得很有问题。”
    赵彬一脸我看错了你的表情，“乔云想，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跟你借什么你都答应。”
    “我承认，我以前眼瞎。”
    “都是同学何必呢，不就是一套书，给关雪雪看两眼你还能少块肉啊？”
    乔云想气得开始挽袖子，“我觉得你可能听不懂人话，要是现在有人递给我一个笤帚，我会用它来跟你保持距离！”
    赵彬有点懵圈，乔云想说的每个字他都懂，放在一块他就是琢磨不出啥意思，正愣神呢，“啪哒”，从书架顶端突然伸过来一只手，递过来一把笤帚。
    乔云想接过来就往赵彬身上招呼，赵彬疼得大叫：“乔云想你疯了！”
    他嗷嗷叫着，撒丫子跑出新华书店。
    书店里闹出这么大动静，门口的管理大叔可坐不住了，虎着脸走过来：“你这个小同学，怎么能在公众场合打打闹闹？！哪个学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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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想还拎着笤帚呢，也没想撒谎：“一高中的。”
    “别往一高中头上扔锅，一中的学生都特别稳当，没有你们这样的！我都听半天了，还要借武侠小说，人家一中哪有看武侠的？”
    乔云想腹诽：大叔你是不是对一高中有什么误解？再说看武侠小说怎么了？二十年后金庸著作还是中小学生必读书目呢。
    管理大叔也没真去追究女学生究竟是哪个学校的，他又不是班主任，不可能罚人家写检讨，也就瞪着眼睛吓唬吓唬人：“把笤帚放回去，不许再出动静，不然把你撵出去！”
    说完，背着手可威风地走了。
    乔云想挨了顿训，也检讨自己刚才没忍住暴脾气，她穿过中间的小过道，刚绕到书架另一头，愣住了。
    白衬衫的少年倚在窗子旁，发丝微长，眉眼清朗，他倚着靠墙的书架，手里捧着一本书正读着，见她拎着笤帚过来，唇角微微勾起，噙出一抹笑来。
    原来刚才给自己递武器的，是方寸呀。
    乔云想微微晃神，上辈子她跟学神大人没什么接触，只记得方寸在高二下学期就跳级参加高考，成绩全市第三，被帝都的院校录取。
    这样的人，应该是用来崇拜、用来不可思议的。
    而这么牛的方寸，居然在自己想揍人的时候递了个笤帚？
    暴殄天物啊，哪怕递笤帚只需要几秒钟也会耽误他学习的呀！更何况自己跟赵彬还在附近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
    乔云想极其自责，扫了一眼方寸手里的书，嗯，《中国计算机发展》，果然不是一般战士！仗着视力不错，她还看清了作者的名字——季驰，嗯，这位是推动计算机发展的大佬。
    方寸才多大啊，涉猎的范围就这么超前了，咱老老实实肃然起敬吧。
    “不好意思，”她小声说，“刚才打扰你看书了。”
    方寸点点头，往旁边让了让，他脚旁放了个装垃圾的长把簸箕，跟乔云想手里的笤帚应该是一个组合。
    她赶忙将笤帚放好，“谢谢啊。”
    “嗯。”方寸没再抬头，继续看书。
    这边书架上都是学习资料，乔云想慢慢挑选，九十年代的教辅不像后来那样铺天盖地，可选择的不多，不过，肯定能找到可用的。
    方寸朝这边瞥了一眼，发现她在看高二的习题，眼尾微挑，饶有兴味地瞧着她。
    乔云想比对了几套资料，拿不定主意，干脆回头问：“我理科不是太好，但是会考想拿到全A，应该做哪套题？”
    方寸走过来，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会考必过——物化生》。
    “谢谢哈。”乔云想继续选资料，翻过几遍书架后，探出头问大叔：“叔叔，《会考必过——数学》还有吗？这上面哪科都有，就缺数学。”
    大叔的声音远远传来：“都摆上面了，架上妹（没）有就是缺货。”
    乔云想只好作罢，又选了较难的文科习题。正要走，书架对面来了几个女生，站在刚才她跟赵彬的位置叽叽喳喳。
    “真有《天龙八部》，哎呀，一套二十多呢，咱买吗？”
    “这么贵，还是等赵彬吧，他说一定帮我弄一套。”
    这不是关雪雪和她的小姐妹吗？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的都往书店跑？
    “雪雪，我觉得不能指望赵彬，要不咱们去租吧。”说话的女孩叫王薇，跟乔云想一个班，昨天乔云想趴在桌上就是她传出去的。
    关雪雪可不愿意租书，“你不觉得租来的书有股味儿吗？我还是想看干净的。”
    “真是的，乔云想干嘛那么小气，借出去的书就应该当成泼出去的水，还往回要啥。”
    乔云想正觉着好笑，方寸突然瞥过来一眼，意思是：说你呢。
    关雪雪在那头不遗余力地黑，“连自行车都要蹭别人的，她那种小气呀，你是理解不了的。”
    “对了雪雪，那边书架有复习题，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你不是也常找些难题让方寸给你讲吗？”
    乔云想差点没笑出声，回头望了眼方寸——瞧，也说到你了。
    方寸不置可否，把手上的书放在一边，然后又选了一本翻看。
    就听关雪雪“切”了一声：“我再也不问他了，上次刚把题拿到他面前，他扫了一眼就说了三个字‘套公式’。我还不知道套公式！重点是请教难题么？难道不是……”她气呼呼的没再说下去，小手一挥，“咱走吧，上我家听磁带去。”
    世界终于安静，乔云想将选好的书付了款，方寸也抱着书过来结账，他手里除了习题集、计算机发展史，居然还有一套《鹿鼎记》。
    真扎心啊，刚才眼馋了半天也没钱买，人家随手就拿了一套。
    乔云想心念一动，道：“同学，这书借我一本，十分钟内还你。”
    方寸点点头，乔云想拿上书出门，跳上车子就朝前追。
    关雪雪几个正溜达着呢，身后传来清脆的车铃声，回头望去，她们最看不起的乔云想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朝这边来，手里举着一本书，大声朝她们喊：“看见没，《鹿鼎记》！”
    关雪雪一阵胸闷，眼睁睁看着乔云想的自行车绝尘而去，气得直跺脚，“什么了不起的，臭显摆！”
    她的同伴也傻了，“咦，她这不是有自行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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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页

    关雪雪快气疯了，“等回学校我一定告诉肖颖，她同桌有自行车就是不骑！”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车铃声响起，乔云想又骑回来了！
    自行车迎面而来，车上的女孩举着书，大声喊：“再给你们看一遍！”
    “噗”，关雪雪觉得自己就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被扎了一刀，吐血，还受了很重的内伤。
    方寸站在新华书店门口，看着女孩从车上跳下来。六月的太阳很大，她骑了一圈，小脸红扑扑的，虽穿着半旧的衣裳，却掩不住那青春朝气。
    “谢了。”乔云想道。
    “幼稚。”他接过书，想起她刚才耀武扬威的模样，又忍不住想笑。
    第4章 我还蹭印章
    乔云想哈哈笑着，就想幼稚怎么滴吧！
    她正要告辞，就听方寸慢悠悠地说：“你刚才和赵彬斗嘴，大概斗了七分钟，我在这儿等你还书，等了足足五分钟。”
    乔云想秒懂，学神这是告诉自己，耽误他时间了。
    十几分钟啊，对别人来说没什么，可是对于方寸，没准就做出了考卷中最难的大题。乔云想挺愧疚，虽然斗嘴不全怪自己，可是借人家书去气关雪雪确实是自己干出来的。
    “你一会儿去哪儿？我骑车带着你，争取把这些时间抢回来，行不？”
    “你带我？”方寸望着她的自行车：“用二六小飞鸽？”
    乔云想一脸尴尬，人家都长到一米八了，腿那么老长，坐后座上得全程抬脚，不然两个鞋底都得在地上疯狂摩擦。
    “那你说怎么办？”乔云想也有些生气，被耽误十几分钟都要一本正经拿出来说，真小气。
    方寸不紧不慢道：“一会儿你没别的事儿吧？跟我去趟魔方世界，帮我个忙。”
    说着，他从停车处推出一辆蓝色山地车来。乔云想愣住，这才九一年啊，整个春丰市也没几辆山地，这人简直就是一高中学生里的大土豪。
    瞧这帅气的线条，瞧这与众不同的车把，瞧这厚实的轮胎……刚才还想让人家坐小飞鸽的乔云想实名羡慕，在全套武侠小说的目标后面，又加上一台山地车。
    魔方世界在小广场附近，从一高中下来走五分钟就到，邻近还有一所初中和一所小学。这一带的地理优势非一般店铺可比，魔方世界经营的又是学生最爱的小玩意，生意自然好得不得了。
    两年前，魔方还只有一家店面，去年迅速买下左边理发店和右边水暖器材，将三个店面打通，大招牌也做得格外气派。左边区域是精品屋，摆满了饰品和礼品，中间经营学习用品，右边卖磁带。店里放着最流行的港台歌，卖着最拉风的韩国信纸和各种贺卡，一到放学时间，里面挤挤挨挨全是学生。
    方寸和乔云想把自行车停在魔方世界门口，今天只有一中的高一放假，其余学校还在上课，所以这个时间店里人不多。
    服务员小赵从里面出来，笑着调侃：“方寸来啦，这小姑娘是谁呀？”
    “是我同学。”
    “你同学可真好看。”
    乔云想被表扬了，正高兴呢，就听方寸说：“你别信她，上次胖子来，她还说胖子真水灵。”
    乔云想的一颗心呐，被小赵和方寸打击得稀碎。
    往里走，服务员们纷纷打招呼，乔云想心道，店员都跟他这么熟，他肯定常来买东西。直到方寸拉开里面那道门，乔云想吃惊不小，这是啥关系？连办公室都给提供？！
    办公室里摆了两张桌子，靠墙一侧还堆着些货，墙上挂着营业执照，经营者的名字是两个字——莫错。
    “莫错是我舅舅。”见乔云想关注营业执照，方寸便给她解释。
    怪不得呢！
    方寸把刚买的新书尽数堆在女孩面前，又找出两卷挂历丢给她：“帮我把书皮包了吧，你自己的也包上。”
    乔云想翻开挂历，一本是纯天然大美铝，另一本是风景画。再看对面，方寸已经拿出本子开始做题，他神情专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成为莫得感情的学习机器。
    有些人傻玩儿的时候，有的人正拼尽全力，比方说眼前这个正在突击高三课程的少年。
    乔云想拿起剪刀开始包书皮，两个人都不说话，办公室里只余笔尖沙沙声和裁纸折纸声。
    桌上闹钟响了，方寸刚好将一套卷子做完。他撂下笔，对面的女孩还在跟书皮奋战，白皙的小手灵巧地翻动着，一会儿对折，一会儿翻转。
    “你跟别人包得不一样。”他说。
    她笑了笑：“我喜欢把白色放外面，干净，想涂鸦的时候可以当画布。这几本书是学习用的，我就多折几次，书页这边可以放钢笔和尺子，里面内角可以放书签。小说就不要这么复杂了，表面上干干净净就好，我猜，你也不舍得用笔在书里勾勾画画。”
    他点点头，又翻开英语练习：“一会儿再帮我写上名字吧。”
    “你确定？你不怕我写丑了？”
    “不可能丑。”
    行叭，看在你有眼光和莫名其妙自信的份儿上。
    等方寸写完一个英语作文，一排书已经摆在他面前，所有的书名都用了大写的美术字，《鹿鼎记》那一套还画成空心字，字体就用了出版社印刷的那种。
    每本书右下角都钤了一方印，红色的，上面是“方寸”两个字的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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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摩挲着书角，看着书皮，没吭声。
    “不喜欢？”她问。
    “不，”他慢慢地说：“我只是有点意外。”
    乔云想这才放心，毕竟辛苦那么久也希望被肯定嘛。
    “你舅舅办公室什么都有，我瞧见有印泥和刻刀，就拿橡皮刻了印章，感觉比手写的大气。章子有点儿糙，不嫌弃你就拿着玩儿。”
    方寸接过橡皮章，就着上面剩余的印泥，一口气在纸上印了一排名字。
    幼稚！乔云想把这个评价还给他。
    “方寸，”小赵在外面喊：“开下门。”
    方寸放下印章站起来开门，小赵进来后乐了：“哎呀，你俩玩儿包书皮呢，午饭给送来了哈。”
    她小手一招，有人把饭送进来，摆了半张桌子。东北人最爱的地三鲜，油汪汪的糖醋小排，鲜香四溢的蘑菇汤，还有两碗香喷喷的米饭。
    “今天有客人，我特意给打电话让他们多做点儿。”小赵将筷子往乔云想面前摆：“你别客气啊，我们老板在对面饭店包年的，随便吃。”
    走之前还得意地瞅了眼方寸：怎么样，给你争脸了吧？然后带着点儿小兴奋还给带上了门。
    方寸收拾好书本，见乔云想没动，说道：“送来这么多，不吃也是浪费。”
    乔云想只好坐下，小声道：“幸亏没让关雪雪看见，要不然，我不仅蹭车，我还蹭饭。”
    方寸笑了，“幸亏我也没让她看见，要不然，我不仅蹭书皮，我还蹭印章。”
    乔云想吃过饭便告辞，骑上二六小飞鸽直奔自家平安小区。
    小区里有家小芳裁缝铺，店面不大，生意一直不错。女裁缝见乔云想推门进来，忙停了手里的活计，站起来给她拿衣服。
    “你们娘俩的早就做好了，快试试，你妈真会选料子，这上面的小碎花谁见了都说好看。”
    乔云想做的是条半裙，她在腰间比了比，觉得大小合适，也就没往身上套。
    女裁缝又拿来乔巧珍的衬衫：“你妈真会挑，那本书上数这个样式最好看。看看这腰身，细的跟小姑娘似的。”
    乔云想接过衬衫，目测妈妈穿着合身，说了声谢谢把衣服包好。女裁缝特别热情：“回家赶紧让你妈试，哪儿不合适你再拿回来啊。”
    乔云想点点头，四下里看了看，问：“芳姨，你这儿有做衣服剩下的碎布吗？”
    女裁缝先是一愣，接着就把不高兴挂在脸上：“天天都有来取衣服的，但凡剩的料子多一点，我都让人拿走。你们的料子是可丁可卯拿来的，我裁的时候可小心了，错一点儿都不行，最后就剩下些小碎布。不是姨贪你布料，剩下的那点儿也不够干什么的。”
    说着把缝纫机旁边的薄毯一揭，好家伙，下面放着个大筐，里面细细碎碎全是做衣服裁下的布。牛仔的、细布的、绸的、乔其纱的……女裁缝在里面翻了几下：“你看，你们娘俩的料子真就剩下这么几片儿，都给你包回去吧。”
    乔云想笑道：“芳姨，你误会了。我不是惦记这点儿布片，我是惦记你这一筐布片。这些碎布您要是没什么用，就都卖给我吧。”
    “你要这些干啥？连个袖套都做不上。你妈要是有空，就都裁成小三角片儿，最后拼在一起，底下垫上层细布，也能做个夏天盖的百纳毯子。但是太费劲了，一天两天也做不完。你想要直接拿走就得了，这玩意儿我还卖啥？都一个小区的，回头让人骂我。”
    “姨，你要不收钱，我可不能拿。以后有这样的布，你就给我攒着，我都要。”
    女裁缝也是个痛快人：“那行，这一筐你就给我两块钱吧。”
    乔云想又问：“芳姨，你这儿有没有松紧带儿？我想做点儿东西，家里料不够。”
    “有，常年备着呢。”女裁缝说着，不知从哪个角落搬出一大卷儿松紧带来。一般给小孩做裤子，裤腰上都用这个，家长们拿着布料过来，拉锁啊、松紧带儿啊、扣子啊这些小辅料就都在裁缝这儿买。裁缝也不挣什么钱，就是给大家提供方便。
    “这卷质量好着呢，我两毛钱一米上的，就按这个价给你，你要多少？”
    乔云想在心里估量了一下，说道：“先要五块钱的吧。”
    女裁缝麻溜儿给量好了，又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个大包袱皮儿，把筐里的碎布倒出来，然后结结实实捆好。
    乔云想把大包袱绑在自行车后座，掏出买资料剩下的十块钱放在缝纫机上：“芳姨，钱搁那儿了啊。”说完骑车就走，骑出老远听见女裁缝在后面喊：“老乔家闺女，你给多啦！”
    第5章 背景打手不需要台词   乔云想把东西放回……
    乔云想回家将东西放好，突然想起自己在外面吃了午饭还没告诉妈妈，怕乔巧珍担心，又跑去小饭店。
    她没想到，刚到饭店门口就听见里面在吵架。
    “要房子？你想把我们娘俩撵出去咋滴？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程老三胆儿挺肥啊，都敢领着人找来了！你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再上老娘跟前转悠，挨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乔巧珍，你还是这么混不吝！那房子是我们单位的，现在只要拿六千块钱就可以归个人所有！我出钱，房子归我，有毛病吗？我看你就这样了，一辈子都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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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混不吝怎么了！我就不讲理怎么了！我还揍你呢我！”
    乔云想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跑进去。果然，自己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爸程峰带着媳妇儿子来了，在他们对面，老妈手拎擀面杖，横眉怒目地站着。
    程峰在乔云想五岁那年有了外遇，离婚的时候乔巧珍坚决要孩子，并且给女儿改了姓。
    现在是九一年，住房制度改革早已拉开大幕。程峰上门抢房子的事也的确发生过，但绝对不是今天！不过此时双方剑拔弩张，已经容不得乔云想多想，她紧走几步拦住乔巧珍，“妈，现在不能动手！”
    她把妈妈护在身后，将对面的人一一看过去，“你们可真会挑时候，在饭店最忙的时候来，成心的吧？”
    乔云想这么一说，店主老刘从后面怂怂地探出头来：“是啊，你们整啥呢这是，有话出去说，憋（别）在这儿膈应人！”
    “云想！怎么说话呢这是！太没礼貌了！”程峰被人往外赶，觉得没面子，忍不住大声斥责。
    乔云想冷笑，“当爸的婚内出轨，让我跟我妈受了伤害，还想让我有礼貌？”
    程峰的脸刷地白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因为这事儿，他在单位也没少被别人取笑，但是让亲生女儿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实在很难堪。
    程峰家小崽子十岁了，叫程矩，见爹妈被人几句话说得没动静，跳出来大声说：“生不出儿子的老巫婆！倒数第一的短命鬼！赔钱货！”
    乔巧珍听见别人这么骂女儿，又要往前冲，乔云想赶紧拽住，然后冲着程峰笑笑，“你媳妇教出来的孩子真是好教养。”
    程峰的脸更白了，推了推儿子：“闭嘴。”
    乔云想冷声道：“你们挑最忙的时候来，是好好谈事情的态度吗？你们不就是觉得我妈脾气暴，又懒得理论，就故意挑衅引她动手？妈，擀面杖给我，揍他们都脏了自己的手！”
    程峰的媳妇林洁挤出个难看的笑，阴阳怪气的：“程峰，你当初还想让我养你这个闺女呢，看她伶牙俐齿的，真到我们家来，还不得吃了我呀。”
    “少在这演戏，”乔云想睨着她，“演了这么多年你不累吗？结婚钱是你拿的、婚房是你家的、家具有一样算一样都是你置办的、丈夫却是二手的，你这么倒贴、上赶着、使劲浑身解数，他这么多年不还是个技术员？又给你争什么脸了？你费尽心思维持的夫妻和睦，还不是千疮百孔？要不然以你家的条件，至于跑来争一个五十平的房子？”
    林洁气得直抽抽，心里的疤，她不想揭开了回家……
    乔巧珍眼睛瞪得溜圆，我闺女简直了！从天而降及时赶到，拿走擀面杖，手撕狗男女！说给我撑腰当我靠山，半点都不带含糊的！
    只要闺女在，自己就只需要当个背景打手，拿出凶巴巴的表情就行，完全不需要台词！
    程峰气得直咬牙，好不容易才憋下这口气，说道：“房子的事儿必须解决，不管你们配不配合，最后都得被收走。”
    “行啊，”乔云想道：“把你现在住的房子给我们，这个就让你拿走！该交多少交多少，想住多久住多久。”
    “你怎么就不能好好说事呢！”
    乔云想笑了，“这样吧，你们冷不丁来谈房子，我和我妈也没有准备，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容我们想两天，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好好掰扯。你们也回去想好拿什么条件来换，这才是正经态度是不是？”
    程峰觉得今天也谈不出什么结果，而且这个女儿……好多年没管过她，居然这么护着她妈，自己这边三个人说不过她一个，让人心里没底。
    还是先回去，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他点点头，“行，那就说定了，后天我们再来，到时候别又扯东扯西的！”
    说完，他带着老婆孩子往外走，小儿子程矩回头做了个鬼脸：“你要动手，我就往地上躺，哼！”林洁吓了一跳，赶忙把孩子拎走了。
    店里总算恢复了安静，几桌客人看了场大戏，又接着吃饭，还忍不住跟乔巧珍调侃：“服务员，你这闺女挺厉害，不白给。”
    饭店的老板老刘气哼哼的，把娘俩叫到后面：“巧珍啊，我找你来店里，是看你干活利索，人也正派，但是你不能三天两头给我惹事啊！你看今天中午，生意全给你搅合了，这要是打起来，我还做不做买卖了？这么滴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两天，先把家里的事儿解决了再说。”
    说着，从腰包里抽出三张蓝色大钞：“这个月还剩几天，我也不跟你计较了，都拿着吧。”
    乔巧珍有点儿懵，问女儿：“这是不让我在店里的意思呗？”
    乔云想点点头，“是让您休息完，家里的事儿解决完也别回来的意思。”
    “那还虚头巴脑的干啥？！”乔巧珍一把抽走老刘手里的三百块钱，“走！我还不在这儿遭罪了呢！”
    别看乔巧珍雄赳赳气昂昂的，一回家就开始意难平，“老刘可真不讲义气，这就怕了？就撵我走了？我帮他把小混混赶出去的时候怎么不说我脾气暴呢！”
    乔云想安慰道：“现在走正好，总比过阵子被冤枉走了要好。”
    “啊？他还敢冤枉我？”
    “老刘这个店撑不了多久的，他是老板，也不怎么到店里来，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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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巧珍点头，“可不是，别人一喊就去打麻将，这个月就今天来了，还看见我打架。平时就我和厨师两个，一忙起来，后厨还得帮忙往前面端盘子。”
    “你以前跟我讲过，那个厨师三天两头往家里拿东西，对吧？”
    “对，今天拎半个蹄髈，明天划拉两块肉，要不他们一家咋都那么胖呢。”
    “你觉着，他能一直这么拿下去？”
    “那必须不能啊，谁做生意也不是傻子。老刘虽然整天晃晃悠悠的，但是后厨买了多少东西总是有数的，指不定哪天就发现东西少了，那个胖厨子还得往我头上赖……”
    说到这儿，乔巧珍心里咯噔一下，“按这个发展，我还真是被冤枉走的。”
    乔云想心道，这可不就是你在小饭店的最后结局。
    抛开这件事，乔巧珍有些犯愁，“云想，咱俩以后可怎么办？房子还能住下去不？就算房子留下了，从哪儿找六千块钱交上啊？我现在工作也没了，咱们吃啥？”
    “妈，吃饭的事儿您不用愁，我早都想好了。”她拍拍从裁缝铺搬回来的大包袱，咱娘俩的生计都在这儿呢，不仅能吃饱，还能吃好、吃出花样。”
    乔巧珍解开一层包袱，看见一卷松紧带：“就靠这个？”
    “对，别看它是松紧带，它能扛起所有。”乔云想将包袱推到一边，“现在不说这个，我得先批评你。以后遇到事儿别想着先动手，你拎擀面杖干啥呀？林洁心眼多坏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今天对峙的时候，饭店里有人拿照相机拍照呢，见我发现他了，一溜烟就跑了。”
    乔巧珍吓了一跳，“真的？”
    乔云想点点头，“真的！当时我得拦着你，来不及追他，估计他拍了不止一张照片。”
    “拍到我拎擀面杖了是吧？如果你没来，没准还有我揍人的照片，对不对？”乔巧珍越想越怕，“内女的可真缺德啊。”
    “不止拍到你揍人，还会借位拍到你打他们家孩子。程矩临走的时候说的话您也听见了，只要您动手，他就往地上躺。他们还会引导舆论，说你拿菜刀砍了孩子的胳膊。您进了拘留所，我去给您送饭，他们撬开门拿走房屋证明迅速办完手续，等您回来，房子已经是他们的了，而坏名声是咱俩的。”
    乔巧珍气得发抖：“这么狠？！”她问出这话，其实已经完全信了，这种伎俩林洁不止用过一次，戏也不止演过一次，全都是这个路数。以前她莽撞，总上当，好在这次没让林洁得逞。
    乔云想叹了口气，在上辈子，这是真实发生过的。
    “咱们俩无家可归，姥姥骂您丧门星，也没人收留我们。最后，咱俩只能租个更小的房子住。”
    乔云想不再说了，再后面的事儿，真不想提了。
    乔巧珍冒了一身冷汗，越想越觉得，如果不是女儿及时拦住自己，这一系列事件都极有可能发生。她深吸一口气：“云想，我承认错误，以后再也不冲动了，你就看我的行动吧！”
    乔云想一个没忍住，又被妈逗笑了。
    她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终于理清了思路：上辈子妈妈带着自己一起去给姥姥送节礼，因为妈去了，姥姥就让她拆被洗被，一直到下午才回来，饭店老刘还给扣工资了呢。
    上辈子的今天，程峰那一家三口肯定也来了，只不过没遇到人，隔了两天又来的。妈很冲动，自己也不在，当然，那时候的自己在也没啥用，连个屁都不敢放。
    对了，拍照的好像是报社的，还写了文章呢。他们让妈妈的恶名远播，然后一家三口关上门偷偷地笑。
    呵呵！
    乔云想站起身：“妈，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可能会有人来，问你什么你实话实说就行。”
    “你干啥去呀？”
    “去找帮手，抢房子！”
    “不是说考虑两天？”
    “那是缓兵之计，忽悠他们呢。都找上门了，总不能坐以待毙！妈，你放心，房子他们抢不走，还得老老实实把六千块钱给咱交了！”
    第6章 带你一起走花路   春丰电视台《民生》栏……
    春丰电视台《民生》栏目组正在为明天播出的节目做最后准备，胡导演和剪辑就某处该不该剪掉热烈讨论着，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门口站着个小姑娘，高高瘦瘦的，长得倒是挺漂亮。胡导演不耐烦地问：“有事儿啊？”
    来人正是乔云想，她礼貌地问了声好，然后道：“叔叔，我们家发生点儿事儿，不知道能不能上节目。”
    “啥事儿啊？”
    “就是公房变私房……”
    “那不行！”胖导演拒绝得很干脆，“这个情况家家都有，不新鲜了，我们栏目要找新颖的题材，不是啥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上节目。”
    “这房子我跟我妈住，但是吧，它是我爸单位的房。今天我爸带着现任老婆来抢，而我们不想把房子给他。”
    “你们家矛盾冲突挺激烈啊。”胡导演说完突然顿住：“等等，这里面必有故事！”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乔云想开始讲述自家的糟心事儿，导演的表情杂揉着愤怒、同情、不可思议，听完故事默默点了根烟。栏目组办公室极其安静，女主持人小杜开始抹眼泪。
    太恨人了，听完咋就这么生气呢！
    导演大手一挥，“把手里的活儿都放一放，赶紧滴，灯光摄像就位，小杜，你过来串串词儿。”
    --

 第11页

    小杜赶紧跟乔云想做了简单沟通，又往脸上补了点儿粉，然后开始采访。这要真是个九十年代的普通中学生，面对主持人和话筒早就哆嗦了，乔云想内核毕竟是个成熟的灵魂，落落大方的，把事情条理明晰地说清楚。
    在这个周六的下午，《民生》栏目组异常忙碌，因为导演突然改主意，要把录好的端午节内容压缩到五分钟，腾出来的十分钟全部让给乔家抢房子事件。
    胡导演振振有词：“每年过节的内容都没啥新鲜，无非是包粽子，戴荷包什么的，压缩一下没影响。乔家这件事，既涉及到房改福利，又有家庭矛盾、孩子教育、父母责任。该给多少抚养费？谁该受到谴责？房子到底应该归谁？春丰市民看完之后能不掰扯吗？能不兴奋吗？能不引以为戒吗？这就是‘民生’啊！”
    栏目组成员效率奇高，他们完成了小姑娘的采访，还去女方家里拍了下环境，又跑了两个小区跟路人聊天，最后还搞了个电话采访……
    本来明天可以休息的，导演和剪辑还得来电视台加班，不过为了栏目，他们都习惯了。
    对于乔巧珍来说，这是她经历过的最心潮澎湃的下午，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有一天摄像机会对准自己，电视里那个漂亮的主持人还温柔地跟自己拉家常。她心里这个激动啊，节目组的人走了还一直回味呢。
    “刚才面对主持人同志，妈心里直突突。但是我一想，我是谁啊，我是从小就打遍全巷子的女霸王，咬着牙我也得把采访完成了！”
    “对，我妈最勇敢、最坚强、最大无畏！”
    “别忽悠我，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那个导演说，咱俩明晚能上电视，是吧？我还挺期待的，想看看咱俩在电视里好不好看。”
    “放心吧，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劳动妇女。”乔云想说着，打开床上的包袱皮：“来吧妈妈，咱俩要开始走花路了！”
    “啥是走花路？”
    “就是美丽、顺遂、平坦的道路。”
    “走！”乔巧珍加重了语气，“必须走！”
    乔云想整理碎布，挑出一些质地轻盈，颜色鲜亮的，用剪刀裁成宽度相同的布条。接着，她把缝纫机上的小花布一掀，把机器拿出来，穿好线蹬起脚踏板，把布条缝成一个筒。
    松紧带裁二十厘米，穿过长条的布筒，拢成一个圈，最后缝合接口。乔云想拢起头发，三下两下将做好的饰品戴在头上。
    原来这是个头花啊！
    鹅黄色的乔其纱，在乌黑的发间尤其可爱，十几岁的小姑娘，就应该用这种颜色啊。
    女儿这一系列操作，把乔巧珍都看傻了。
    在这个年代，饰品业还没有形成规模，女孩们扎头发也就用个橡皮筋。那种橡皮筋是半透明的，从头上取下来的时候会挂头发，有时候力气大了，扯得头皮生疼。爱漂亮的小姑娘就用彩色毛线缠上几圈，扎头时不疼，也比较好看。
    世面上还有一种亮晶晶的丝带，其实都算不上织带，底下是塑料的，上面喷上金属色，使劲儿一扯会拉长。这种丝带三毛钱一尺，像关雪雪她们都会买上一米多绑在马尾辫上，有风的时候两根带子在后面飘啊飘的，觉得可浪漫了。
    还有些爱俏的姑娘，找块好看的小手帕系在马尾上，也有不错的装饰效果。
    而乔云想做的这种，乔巧珍还真没见过。
    “好看是好看，也太简单了，凭这咱俩就能走花路？”
    乔云想笑道：“这是最基础的做法，以后花样多着呢，咱们慢慢来。”
    “行！就先整这样的。”乔巧珍行动力超强，“我裁布条，你蹬缝纫机，最后一起收口。”
    娘俩分工合作，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流水作业做得飞快。有些布片比较短，乔云想就将花色协调的搭在一起，效果意外地好。
    一米松紧带大概能做五个头花，遇到特别细的纱料可以将松紧带裁得短一些。最后，二十五米松紧带做了将近一百三十个。
    乔巧珍没做够，在衣柜里又找出几米松紧带来，又做了二十多个。她心里直痒痒，还要出去买松紧带呢，被乔云想劝住：“妈，咱们明天先去农贸市场试试水，卖得好的话再去买料。”
    乔巧珍按捺住雀跃的心，找出新做的衬衫换上，又选了个自己最中意的头花戴上，美美浪浪地照镜子。“我明天就这么出门，那些卖衣服的也喜欢把货穿身上吸引顾客，这叫‘打样’！”
    乔云想赶紧表扬，“妈你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懂。”
    “那是！”乔巧珍被彩虹屁拍得开心，冷静下来后又问：“咱俩做这些能卖出去不？”
    “能的呀，妈你想想，咱们春丰市啥都不缺，是不是就缺好看？”
    对啊，现在已经不是吃不上饭的年代，谁不向往好看？
    第二天就是端午节，乔巧珍大半夜爬起来，偷偷跑到乔云想房间，给女儿手腕脚腕都绑上五彩线，又在女儿床头放了早就买好的荷包。
    回到房里，她再也睡不着，这一整天的事儿萦绕脑海，让她万般感慨。想起女儿撒着娇让她多夸几句，她心里就不好受，以前自己对孩子太苛刻了，而云想呢，处处站在自己这边，让她心里格外踏实。
    乔巧珍自我反省着，暗暗下定决心不再苛责女儿。她还做了下心里建设，万一头花生意不行，一定跟孩子说没事，才十块钱成本不算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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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辗转反侧的，很快就天亮了。乔巧珍在大门外插了艾蒿，又喊乔云想起来吃粽子。母女俩收拾停当，头上一人戴了个新头花，八点准时出门。
    离家最近的农贸市场就在小区后头，规模不算大。这个年代的市场都在户外，两边是水泥砌的摊床，上面罩着深绿色塑料瓦。虽然避免了日晒雨淋，但夏天是真热，冬天是真冷。
    农贸市场分了几个区域，最前面是小百货，中间是服装鞋帽，再往里是蔬菜水果、水产肉类，还有附近居民都爱吃的老太太酱肘子。
    经营小百货用不了多大位置，大约是两人合租一个摊床，卖些针头线脑，小围脖、小花布、小鞋垫、烟袋锅、文具盒什么的。当然，这里面还有女人常用的小皮套（橡皮筋）。
    “云想，咱俩直接租个地方不？”
    乔云想摇了摇头：“租摊位得找市场管理，咱们不租。”
    “那咱俩搁边上偷着卖？我找个地方蹲着，你给我放哨。”
    乔云想被乔巧珍逗得不行，笑道：“妈，咱不做零售，你瞧我的。”
    她直奔最边上的摊位，摊主是个大嫂，摊位上有缠好毛线的橡皮筋，还有少女们喜欢的亮晶晶丝带，各样东西都摆得规规整整，一看就是个爱美的人。
    令乔云想意外的是，大嫂在角落里居然摆了两个头花，看来这东西已经开始生产了。只是大嫂进的货质地比较厚，颜色又太深，她卖了好几样货，这两个“头花届的先锋”始终无人问津。
    乔云想走过去问：“姨，你这头花多少钱一个？”
    大嫂一听就来气，这俩头花是祖宗啊，问了的从来不买，都是白费口舌。她没好气地说：“两块钱一个，不讲价。”
    “这么贵啊，最低能卖多少？”
    “一块五，不能再降了，我这有上价跟着呢，再让我就赔了。”
    “姨，我这儿有好看的头花，你要不？”乔云想打开小布包，“你看看我的货，颜色多鲜亮，做工也好。”
    大嫂眼睛唰地就亮了，“这么好看呐，你在哪儿上的货？”
    乔云想笑道：“从哪儿弄来的我可不能告诉您，反正全春丰市就我有。您是识货的，我按六毛五一个给您，行吧？”
    大嫂眨了眨眼睛：“咱别整这些虚的，六毛五太贵。”
    乔云想咬了咬牙：“五毛五，不能再让了。”
    大嫂一拍大腿：“五毛钱，你要是能这个价出，我就进十块钱的卖着试试。”
    乔云想非常痛快：“行，五毛就五毛。”这还没到她心里底价呢，四毛钱一个她都愿意。
    大嫂掏出十块钱，在袋子里挑出二十个巨喜欢的头花，放在柜台最显眼的位置摆好。这边都交易完了，她还拽着乔云想的布袋不撒手，一咬牙又掏出三块钱：“再来六个，这几个稀罕死人了，我可不能留给别人！”
    第7章 挣钱啦   当摊主拿出十块钱时，乔巧珍脸……
    当摊主拿出十块钱时，乔巧珍脸上笑出一朵花：成本回来了哈哈哈！
    对方又挑走六个头花，乔巧珍更加开心：挣了三块啦！
    第一单生意就很成功，这让母女俩信心大增。她们从第一个摊位出来，打算再多走几个摊位。
    “内娘俩！等一会儿！”刚才的大嫂气喘吁吁追上来，“你俩等会儿，咱们回去好好唠唠。”
    原来乔云想她们刚走，大嫂就连卖了五个头花，要价两块钱一个，有个姑娘一口气买了仨，连价都不讲。大嫂一看走货这么顺，就不想让别人做这生意了。
    “这么滴行不，你这些我都要了，但是你不能给这个市场里其他人供货。你们一个礼拜过来送一次货，我够敞亮吧？”
    大嫂这么痛快，乔云想也不废话，拿出布袋任她数。大嫂把所有头花全包圆了，这还不过瘾，非要把娘俩头上的也薅下来，说这两个算赠品，她留着自己戴。
    乔云想心里一万匹神兽奔腾，“姨，我们都戴过了。”
    “我不嫌，你们娘俩收拾得这么干净，头皮都是香的。”
    “姨，您还是嫌弃一下吧。”
    “我不嫌，我就稀罕你头上那个嫩黄滴。”
    乔云想能怎么办？顾客说什么都是对的，是吧？
    这天是早八点出的门，八点半不到，一百五十多个头花全部卖掉，大嫂给了七十五块钱，刨去成本十块，净挣六十五。
    乔巧珍乐坏了，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一天六十五，一个月就是两千块钱，云想啊，是你舅妈工资的十倍哈哈哈！”
    乔云想笑道：“咱们加油，争取快点儿达到一百倍。”
    一百倍这事儿，乔巧珍压根就没信。十倍对于她来说已经很满足，完全可以把刘瑛鄙视到尘埃。乔巧珍心里的郁气立刻就散了，还设计了以后面对刘瑛的台词：你抢了我工作，我感谢你八辈祖宗，哼！
    乔云想则叹了口气，还是有些保守了，料买的不够啊。
    家里碎布还有很多，但是松紧带实在不好意思再从芳姨那儿拿。乔巧珍自告奋勇去买料，乔云想回家裁布片。
    等她又裁完一百多份，用缝纫机做好长布筒，乔巧珍还没回来。乔云想不免有些担心，这年月虽有大哥大，但是那玩意太贵，用着不划算。不过春丰市已经开始有寻呼台了，以后宽裕的时候，给妈妈买个BB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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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楼下传来老妈的声音：“乔云想！云想！想想！”
    乔云想答应一声，推开窗户往下看。好家伙！老妈带了个倒骑驴回来，车上好几个大包，也不知装了什么。
    乔巧珍看见女儿探头，在下面直招手：“你把门开开，有人帮忙往楼上运东西！”
    乔云想一听赶快开门，就见一位壮硕大叔扛着两个大包上来，把东西放下转身又回去扛，如此往复几趟，把货都运到家。乔巧珍给大叔买了包烟，一再感谢，把人给送走了。
    乔云想看着自家的小走廊，一米多高的编织袋站了一长排，每个袋子都塞得鼓鼓的，压得特别瓷实。乔巧珍很是得意：“妈本来是去买松紧带的，突然想起有个发小在服装厂采购科，于是我就去了一趟。真让我去着了，他们加工完剩下的碎布都在那儿堆着，啥料子都有，全给我了。”
    乔云想眼睛一亮：“妈，你可太棒了！”
    “我那个发小说了，负责裁剪的那些职工，但凡剩下大点儿的布料都偷偷拿回家去，厂里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些太碎了，他们拿都不爱拿。我心里这个乐，咱们就要这样的，便宜又好用。”
    “这些花了多少钱？”
    “我发小不要钱，说都让我拿走，他们还省得收拾了，我硬塞了五十。那个骑倒骑驴的也是服装厂的，今天没搬完，他说明天不用我去了，他帮忙打好包给送来，估计还能有这么多。”
    乔云想抱住乔巧珍：“妈妈你最厉害了，形象老光辉了！”
    “我浑身上下闪闪发光？”
    “光芒万丈的，都晃眼睛。”
    乔巧珍笑道：“你当我是灯泡啊？赶紧的吧，服装厂有老多松紧带了，质量杠杠滴，他们直接从厂家发货，上价更便宜，我干脆买了二百块钱的，这一大包都是。咱俩快着点儿，下午还能再卖一波。”
    娘俩动作飞快，迅速将乔云想做的半成品收好口。乔巧珍骑自行车带上女儿，直奔市中心的福元市场。
    福元市场在市政府附近，比之前的农贸市场大了数倍，上方的棚顶举架更高，摊位更多，经营的项目也更集中。这里只卖服装鞋帽和小百货，春丰市民添置衣物要去百货商店，这里也是必来之处。
    今天赶上端午节，市民都在街上溜达。福元市场里人特别多，摩肩接踵的。有的小老板手里拎着十几件文化衫在路边吆喝，有的摊位两三个人都忙不过来，有的妇女为了抢最后一条裙子互不相让……
    一眼望去，这叫热闹！
    以前乔巧珍来这边是顾客身份，这次改成推销产品，看问题的角度也就不同了。她很感慨，原来这年景这么多买卖都生意兴隆，这么多货还是供不应求，如果自己早看清楚，早点儿步入这个行列，该有多好！
    乔巧珍上午不懂行情，只能在女儿后面当背景，现在则自信心爆棚，跃跃欲试的。她瞄准一家客流量大的摊位就往前冲，那股泼辣劲儿上来，逗得乔云想直乐。
    “老妹，你看看你卖的这些，一点都不鲜亮，这都夏天了，黑乎乎的谁戴呀？你得多整点儿好看的。看看姐这些，都保质保量，花色也都不重样。”
    “五毛钱收？那不行，这些料不都是钱买的？还得搭上手工和时间呢，怎么也得五毛五，你别犹豫了，再犹豫我卖给旁边小伙了啊。”
    “这样吧，你要是都收下，我就不给别人送了，这个市场保证就你有货，一个星期给你送一回，行不？”
    ……
    乔巧珍完全复制上午的流程，很干脆地做完生意。然后拍拍自行车后座让女儿坐上去，开开心心回家。
    她浑身是劲儿，自行车蹬得飞快，“云想啊，妈现在特别骄傲。咱们一天能挣一百多呢，你舅妈跟我一比更渺小了。”
    乔云想笑道：“咱们得把眼光放长远，别总盯着我舅妈。你看这些跑市场的小老板，每天都不少挣。妈妈，咱俩先定个小目标，先当上万元户怎么样？”
    乔巧珍的车把当时就是一歪，两天前她还抱怨生活困苦呢，一天前还担心房子呢，现在一下子跳跃到万元户，这跨度也太大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照今天的收益，几个月就达到了啊，刘瑛得被自己远远甩在身后！
    乔巧珍考虑到正在上学的女儿，说道：“以后不用你跟着出来，妈自己跑外勤。我都算好了，咱们春丰市一共三个区，每个区至少有一个福元这样的大市场，还有三五个农贸那样的小市场。我一天跑两三个市场，一星期正好走完一圈，咱们天天都有钱赚。”
    说完，乔巧珍又开始畅想：“要是春丰市的女人都戴上咱俩做的头花……”
    乔云想在后座上笑出声来：“妈，你这就满足了？”
    “这还不满足？”
    “我们的目标可不止春丰市。”
    “不是吧，咱将来还去省城？”
    乔云想笑笑：“等我放假，咱们一起出门，我带您去个好地方。”
    “那得好成啥样啊？”
    “遍地黄金，够不够好？”
    “那我到了那儿，趴地上就不回来了。”
    就这样说笑着回到家，乔云想在小走廊上铺了个大床单，开始分拣服装厂拿回的布料。薄的、颜色适合夏天的都挑出来，牛仔、毛呢、卡其布这些留着秋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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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巧珍有些惋惜：“还有白的呢，这颜色也没法用。”
    乔云想拿起布片看了看：“没事儿，这些都挺厚实的，先放着，以后可以当辅料。”
    两个人饭也没顾得上吃，将八个大编织袋的原料都拾掇出来，分门别类放好。
    乔巧珍想了想，很严肃地说：“云想，以后就不用你动手了，你看这两天，为了咱俩的生计你基本上没看书。妈什么都会做，以后你想出新的款，把我教会就行。做头花我来，跑市场我去，你什么都不用想，就好好学习。我听楼上郭老师说，没有知识就没有未来，你可不能为了挣钱把正事儿耽误了。”
    乔云想点点头，其实妈一直这样，亏什么都不会亏她的学业。上辈子是她太不争气了，这回也当个学霸让妈妈高兴高兴。
    “妈，我都听你的。这几天我好好复习，等放假了，咱们就开发新品种。”
    “行！”乔巧珍突然想起个事儿，“过两天你上学把自行车骑上，别总麻烦人家肖颖。”
    乔云想思忖一番，道：“自行车我不骑了，你来回跑市场，骑车子方便。还有十几天就放假，我还是先蹭肖颖的吧。妈妈，你抽空帮我买点儿平纹的棉麻布，也就是那种细帆布，我给肖颖做点儿东西。”
    乔巧珍满口答应，当一切收拾妥当，春丰电视台《民生》节目开始了。
    第8章 这孩子真敢说   春丰人民的夜晚是幸福的……
    春丰人民的夜晚是幸福的，看完新闻联播，再看十五分钟春丰新闻，就会连放五集港台电视剧，把邻市的大兄弟们羡慕得不行。
    这个年代可没有综艺节目，《快乐大本营》也要几年之后才会出现，电视剧五集连播既省力又讨喜。春丰市民甚至可以写信、打电话点播，只要申请的人数够多，你想看83版《射雕》都没问题。
    不过在每个周末，春丰电视台在播电视剧前会播出老牌栏目——《民生》。
    这是市民们每周必看的节目，内容无外乎几种：家长里短、市政建设、先进人物和生活变化。哪儿多了个市场，几路车要改道，哪家馆子比较受欢迎，谁家抱错了孩子……反正都是跟老百姓息息相关的事儿。
    市民们爱看《民生》还有个缘由——春丰市太小了，时不时就能在镜头里发现认识的人，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自己入镜，惹得全家哈哈笑上一会儿。
    而九一年的端午节，刚好是周日。
    《民生》的开场曲一响，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坐在电视机前，镜头扫过架子上一排排红色荷包，又对准门楣的艾蒿。短短五分钟里，有老人包粽子，有艺术团和人民群众联欢，还有热闹的街景。
    老百姓都瞪大眼睛在镜头里找自己呢，咦，怎么没了？
    此时，春丰市艺术团团长、著名歌唱家莫愁也在看电视，端午内容戛然而止，让她皱了皱眉，转过头问自己丈夫：“你们台怎么回事？节目内容被砍了？”
    “那倒没有，”方副台长耐心地给媳妇解释：“栏目组打电话请示过了，加了些别的内容。”
    “哦，”莫愁不太高兴：“镜头里我才唱了一句，没看够，是吧儿子？”
    方寸在一旁点了点头，确定在电视上看不到老妈了，打算回房间做题。
    就在这时，主持人杜晓敏面带微笑地出现在屏幕上，恭祝大家节日快乐。接着，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说道：“这是个传统的、有历史渊源的日子，大家都感受到了节日气氛。然而在我们的城市，有人却在为住所发愁，为生计发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让我们跟着镜头去看一看。”
    屏幕上画面切换，出现了乔云想的家，同时画外音响起：“乔家母女俩住在平安小区，住所只有五十平米，住了十多年。可是就在最近几天，她们遇到了麻烦。”
    镜头里出现了小姑娘乔云想，大大方方地看着镜头。画外是杜晓敏的声音：“有人要赶走你们母女是吗？”
    “是的，不叫我们住下去了。”
    方寸已经离开沙发，脚步突然顿住，猛地回过头，怎么是她？
    电视机里问答还在继续：“谁要赶你们走呢？”
    “是我爸爸。”
    “他不跟你们住在一起吗？”
    乔云想沉默，然后慢慢地说：“他跟我妈离婚十年了。”
    杜晓敏叹息一声：“原来是这样。那么，他有什么权力赶你们走呢？”
    “他是卫生用品厂的技术员，这个房子是他们单位的公房。这不是有房改福利嘛，他想交了钱收走房子。”
    “是对方单位的公房，又离了婚，为什么是你跟你母亲一直住着？”
    乔云想眼圈红了，“原本这房子不给我们住的，是我奶奶说对不起我妈，也对不起我，还说这房子如果不让我们娘俩住，哪怕那个女的怀着孕，她也别想领结婚证。要不是我奶奶，我跟我妈早就无家可归了。”
    这信息量也太大了，莫愁心里堵得不行，“十年前离的婚，这孩子那时候才五六岁吧，她爸在外面找了个小的，还怀上了！什么事儿啊这叫！这男的得多不要脸！什么玩意儿！要不是孩子奶奶拎得清，这娘俩可怎么办！”
    她正义愤填膺呢，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个人，奇道：“儿子，你不去看书了？”
    方寸盯着屏幕，“房改属于时事题，我得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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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愁得意地瞥了老方一眼：“看我家小方，长这么帅还不用操心学习。”她指指电视里的乔云想：“瞧见没，这小姑娘眼睛亮，说话有条理，她妈妈教育得挺好。而且她一点儿不怯场，就跟我们团报幕员那么大方。”
    电视机里的采访继续着，杜晓敏问：“据我所知，公房改私房需要交一笔手续费，这个房子需要交多少呢？”
    “六千块钱。”
    “你和你妈妈准备怎么办？”
    乔云想的话掷地有声：“我觉得，我爸应该把这六千块钱交上，房本上写我妈名字。”
    莫愁哈哈大笑：“我的天，这孩子可真敢说！可这房子终究是人家单位的呀，他就是不给，那能怎么办？”
    其实不止是莫愁，几乎全市人民都是这么想的。
    只见乔云想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对着镜头说：“我妈妈当年失去的可不仅仅是婚姻，你们做了什么孽自己心里有数。这事我妈不愿意提，相信你们也一样，撕开来大家都不好看。抛开这些不谈，从我上小学开始，答应好的抚养费再没给过吧？我今年高一，当时说好的，抚养费按照工资的百分之三十给，大家可以帮忙算算，这些年该有多少？”
    什么事儿不能提？抚养费居然不给？！
    这些来不及细想，莫愁立马拿出纸笔开始算上了：“七五年的时候技术员工资就有好几十块，十年前怎么也涨到一百多，就算他工资一百二，每个月应该给四十吧？这孩子今年上高一，推算下来男方也就给了一年抚养费。中间有九年没给！”
    “这些年工资又涨了不少，这九年里，前四年按每月四十算，那就是一千九百二，后面五年按每月八十，那就是四千八，加在一起六千七百多块钱呢！”
    莫愁把笔一扔，“对！房改钱就应该他给！”
    电视机里，主持人杜晓敏又问：“我们栏目组帮忙算过，应该是六千多块钱。那这么多年，你们就没主动要过吗？”
    “我妈傻，想要一口志气，觉得凭她自己完全能养活我。事实上她真的很了不起，我上学以后都没用过那边一分钱。但是，抚养子女难道不是责任吗？离婚的时候不是说得挺好吗？这么大一男的，怎么说食言就食言呢？”
    “是啊，我们心里也有疑问，带着这些问题，我们电话采访了万洁卫生用品厂的厂长。”
    一阵拨号声之后，对方接了电话，杜晓敏道：“侯厂长是吧，我是《民生》的记者，有这么个情况……”
    侯厂长原本还挺高兴，记者问啥他说啥：“啊，对！是有这么个事儿，对，房改，五十多平大概得交六千。”
    听着听着，他琢磨出不对劲了，“那我不知道啊，我生产还抓不过来呢，也不了解这些家长里短啊。记者同志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们会好好调查，如果情况属实，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请全市人民监督！另外，我们厂的百洁布和卫生纸的质量都特别好，特别耐用，擦得特别干净……”
    杜晓敏及时打断：“好的，谢谢您的配合，再见！”她面向镜头，深切地说：“今天，我们也见到了女孩的妈妈，来听听她是怎么说的吧。”
    镜头对准乔巧珍，她有点小紧张，但是话说得挺实在：“其实抚养费的事儿吧，我之前没想那么多，因为我不想看见他们，看一眼都觉得恶心。而且，我也不愿意我女儿总见到我跟他们吵架，不给钱我就自己养。但是现在欺负到头上了，我要是跟个包子似的不吭声，那孩子怎么办？”
    “这件事既然拿到大家面前了，咱们就有理说理。他一家三口昨天到我工作的饭店去，说我混不吝，不讲理，帽子一顶一顶往我头上扣，这是什么意思？还带了报社的人去拍照，要不是我家云想赶到，还指不定怎么诬蔑我呢！昨天是哪个报社的咱也不知道，不过到时候看，看哪家报纸在助纣为虐。”
    居然还能玩儿出这种花样？！心也太黑了！
    看到这里，包括莫愁在内的春丰市民都站在乔家母女这边，节目组又在平安小区走访了一下，了解街坊们的看法。
    小芳裁缝铺老板：“内娘俩我知道，在这儿住了十年多，唉，过得可不容易了。她们家闺女今天刚在我这儿买了一大包碎布，你说正常情况下，那样的布片谁要啊？我的这个心呐，真不是滋味！那点布片她还非要塞给我五块钱，多好的小孩儿。”
    镜头一转，又出现了饭店老刘：“那一家三口气势汹汹的，专挑人多的时候来，生意全叫他们给搅了！他家那个儿子还要往地上躺，你说说这都谁教的？”
    “听说您刚把巧珍姐辞退了是吗？”
    “巧珍是个好服务员，辞退她是我不对了，我太自私了，我不是个东西，我愧对春丰父老！巧珍啊，过两天事情解决了你还回来，我给你涨工资。”
    春丰百姓本来心情挺沉重的，让老刘给逗得哈哈笑，都说这老板怕大家砸他家玻璃，赶紧道歉保平安。
    杜晓敏举着麦克风又转移战场：“女孩家的情况大家都了解了，实在是很不容易。那么孩子的亲生父亲生活得如何呢，我们又来到了兴盛小区。”
    兴盛小区的一位大娘：“那一家我知道，女的好像在哪个厂的工会，男的是个技术员。他们家穿的都可好了，一看条件就不差。不过小孩真没礼貌，动不动就打人，还文化人呢，一点儿都不会教育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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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此采访了几个人，说得都差不多。
    节目时间快到了，最后一个场景突然转回到室内，杜晓敏问：“小乔同学，关于你爸爸，你恨他吗？”
    乔云想望着镜头，轻声问：“你希望我恨你吗？”
    第9章 答案就在你那儿   希望有恨吗？所有人都……
    希望有恨吗？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乔云想苦笑：“可能有人会说，作为小辈，怎么可以败坏长辈的名声，让家事成为别人的谈资，让家人站在风口浪尖上？说实话，谁愿意把伤疤掀开给别人看？如果我有安静的书桌，能无忧无虑地上学，我也不会站在这里。话说回来，假设我今天不上节目，我和我妈会被放过吗？房子会给我们吗？肯定不会的，是不是？我们娘俩什么都没有，没有多少积蓄，没有体面的工作，没有报社的朋友，也没有办法享受房改福利，我们有的，只是占理而已。”
    乔云想深吸一口气：“其实恨与不恨，答案就在你那里，我所有的想法，都源自于你的做法啊！”
    所有人都望着电视发愣，是的啊，孩子说的没错。你想让他爱你，你得先去爱他，你对他不好，有什么脸要求他有孺慕之情？
    节目引发的思考延续了很久，而此时，结束的音乐已经响起，画面切换到拿着麦的杜晓敏，“孩子说得真好，希望这件事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平安小区房子究竟归谁？男方会不会补上这九年的抚养费？我们会跟踪报道。观众朋友们，咱们下期再见！”
    莫愁拿起遥控器，“啪”地关了电视，“方副台长，我决定去写首歌，歌名就叫《有妈才有家》。等宣传的时候，请您帮忙安排一下。”
    方毅笑着揶揄，“看个节目还看出灵感来了？”
    莫愁站起身，“恨不得现在就上台唱呢！方寸，这个小姑娘真是不错，她是一高中的吗？”
    方寸点点头：“是我们隔壁班的。”
    “她学习怎么样？要是以后不往外面考，可以去我们团，工作肯定能干得挺好。不过我看，她敢求助电视台打舆论战，成年人都未必能想到，主意太正，不是池中物。”
    方毅笑道：“呦，还让你看上了。”
    莫愁白他一眼，摆摆手回书房：“就一点不好，这小姑娘有点厉害。”
    方毅呵呵笑着，“还说人家呢，你不厉害？你闺女不厉害？”他瞥了眼还在发呆的方寸：“你快去看书吧，我给你胡叔打个电话，告诉他这期节目做得不错。”
    方寸抬起头，“爸，我想要这一期的带子，过两天要交一篇端午节作文。”
    “行，我跟你胡叔说一声。”
    一个小时后，胡导演从电视台回到家属院，敲响方副台长家的门：“方寸，你不是要带子吗？叔怕你着急，赶紧剪了送来。后面那些都掐掉了，专门留端午节那段，还有莫团的一整首《我编斗笠送红军》，都在里面呢。”
    方寸皱了皱眉，“后面剪掉了？那乔云想呢？”
    “那是房改纠纷，你写端午节要那个没有用！”
    方寸快要吐血，第一次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咬着牙道：“胡叔，麻烦你把房改事件也帮我剪一份，我也要参考。”
    “也要啊？明天来得及不？”
    “来得及。”
    “那行，叔明天给你整！”
    方家人各干各的事儿去，乔家这边，却在批评与自我批评。
    乔巧珍拉着女儿好一阵叹息：“我是真傻，平时都是瞎厉害，关键时候啥也不是。当年这抚养费没追着要，你姥姥没少数落我，你舅答应的学费也就敢不给咱们，真是一步退，步步退。云想，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妈现在痛定思痛，以后力气都用在刀刃上。”
    乔云想也说：“我以前也不懂事儿……”
    “够懂事儿的了，谁家有你这样的孩子不得偷着乐？”乔巧珍拍拍女儿，“不浪费时间了啊，我做头花，你赶紧学习去。”
    正说着，门被敲响，楼上郭老师家阳阳在外面喊：“乔姨，我妈让我给你送点儿粽子！”
    娘俩相视而笑，春丰市的人哪，就是这么朴实和善良。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端午节之夜注定不会平静。
    程矩躲在自己房间里，门欠开一条缝，偷偷听爸妈吵架。
    “你出的这叫什么主意？还不如不吱声呢！等厂里跟她要钱，她不就知难而退了？这下可好，连我们厂长都知道了，我这脸往哪放？”
    “谁知道她们能找电视台？这都多少年了，居然还提抚养费！你说你有什么用，房子给别人住了十来年，还给自己生了个仇人！”
    正吵着，家里电话响了，是厂工会领导打来的：“程峰啊，刚才侯厂长给我打了电话，咱们有错就得承认，对吧？这事不能拖拖拉拉，厂长说明天亲自去平安小区，我也跟着，再把电视台的人也请来。你痛痛快快把钱交上，把手续办好，再给人家母女道个歉，这事就翻篇了。”
    程峰一听这哪行，正要说些什么，对方语气严肃：“一天都不能耽误！咱们实打实地说，你抚养费确实没给吧？全市都盯着呢，你觉得躲得过去吗？你闺女都说了，她恨不恨你全在你一念间，你还非要结这个仇怎么着？这件事处理不好影响的不仅是个人，连厂子的声誉都跟着遭殃。你还不知道吧？轻工业局局长都拍桌子了，说要加强工人队伍精神建设，搞不好侯厂长都得吃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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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点儿解决，损失就控制到最小，对不？再拖上个几天，咱们厂在春丰市还能抬得起头？不主动去找电视台，由着人家追踪报道，那得多被动！你想想人家怎么没去采访你，还不是站在你前妻那边，不给你发言权？！”
    “就这么定了，明天把钱准备好。咱们主动上门，就可以要求电视台不照你的正脸。你要是不去，厂里刚毕业的几个大学生可都盯着技术员的位置呢。”
    程峰放下话筒，颓然坐在沙发上。林洁在一旁听完整个对话，大声喊：“我才不给她们拿钱！那就应该是我的房子！凭什么呀，连你妈都向着她们，对我这个生了大孙子的正经媳妇连个好脸色都不给，我为什么要嫁给你遭这份儿罪！”
    程峰靠着沙发，疲惫地闭上眼睛：“不都是你自己愿意的吗？”
    “咣当”，一个水杯砸在他面前，溅起一地的玻璃渣子。
    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某报社主编拿着几张稿纸，一把拍在实习记者脸上：“你说说你写的这是啥！能发吗？明天不用来了，报社不适合你！正经文章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就歪门邪道有能耐！原来去小饭店拍照片的就是你啊，还《袭击幼儿丧尽天良》，你可拉倒吧！”
    整个春丰市都盯着房改事件，就在第二天，春丰新闻播报了事情后续：万洁卫生用品厂的领导亲自去乔家慰问，并主持大局，办好了相关手续。乔巧珍的前夫交了六千块钱房改费用，又额外拿出一千块钱作为补偿。
    春丰人民撇撇嘴：我们都算清楚了，抚养费是六千七百多，其实他也就多拿了不到三百块钱，都不够给人家精神损失费的。
    新闻组特地给了程峰出镜机会，不过在他强烈要求下给打了马赛克。程峰说：“在厂领导的帮助下，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真心实意地向大家道歉。以后我会尽到自己的责任，好好工作，为社会主义建设贡献力量。”
    春丰人民继续撇嘴：领导不帮助，你就认识不到错误了？你跟我们道什么歉，你对不住的是母女俩好吧！
    镜头给到乔巧珍，飒爽妇女半个眼神都不给前夫，话也说得特别干脆：“感谢全市人民，感谢电视台，你们就是正义的力量。以后我肯定好好养孩子，不让她受委屈，让她成为有用的人！”
    新闻组的记者问：“您和前夫之间……”
    “以后路归路，桥归桥，八竿子都打不着！”
    乔家母女不愁房子了，简直太好了！好多老百姓对着电视机哗哗鼓掌。这时候，新闻切换到下面一条：
    昨天夜里，卫生用品厂家属楼的玻璃被砸了，派出所一大早接到报案。我们了解到，这家的户主是卫生用品厂的职工——乔兴旺。
    乔兴旺对着镜头直抹眼泪：“我在卫生用品厂不假，姓乔不假，可是我不是那个小姑娘他爸呀！人家是父母离婚后跟妈姓，跟我有啥关系啊？你们小学毕没毕业咋滴？做卷子不知道审题啊？凭啥砸我家玻璃啊？我可太冤了！”
    “不过既然都姓乔，八百年前就是一家。我媳妇给她家买了老太太肘子送去，表达一下心意。大家记住我长啥样，以后别为难我了，我是好人！”
    市民们笑得不行，居然还有人被误伤。这乔兴旺流着眼泪还能一脸兴奋，怕不是个戏精。
    记者憋着笑对镜头说：“虽然心情可以理解，但是砸玻璃的行为不可取。而且乔云想是跟妈姓，她爸不姓乔，大家就别去砸卫生用品厂工人乔兴旺家玻璃了。”
    尘埃落定，乔巧珍拿到了房子的所有权。回想这一天，过得真是相当忙乱。她去办了手续，迎接各路慰问，甚至有的街坊敲了门就把东西放在门口，都不知道是谁送的。
    服装厂骑倒骑驴的大叔准时把布片送来了，乔巧珍今天也没空去跑外勤，只来得及把布料分了类。
    而乔云想呢，学习之余把妈妈买来的细帆布裁好，踩着缝纫机，又开始做新鲜的物件！
    第10章 小美丽   本白色的细帆布做成布包，正面……
    本白色的细帆布做成布包，正面用灰色布拼了一只小猫，猫是简约的广告画风格，尾巴高高翘起，弯过来恰好做成包带。
    乔云想做的帆布包，就和之前的头花一样，操作起来一点儿都不难，但胜在猫尾处的巧思，有种别样的惊喜。
    这一款，真的特别适合少女。
    “也太好看了！”乔巧珍拿着帆布包舍不得撒手：“你从小就喜欢玩儿缝纫机，总爱自己做东西，我以前就不该拦着你。”
    乔云想叹了口气，何止小时候喜欢啊，长大后也没少摆弄。当年最遗憾的，就是放弃了自己热爱的东西。每每听见别人说“我很幸运，兴趣就是工作”的时候，总是羡慕得不要不要的。后来她自学裁剪，关注流行的时尚元素，也常看各类大秀，但毕竟没经过系统学习，始终是野路子。
    不过，学过的东西沉淀在岁月里，总有用得上的时候。她现在设计成衣能力还不够，但做帆布包绝对绰绰有余。
    “云想，我还没见过市面上有这种包呢。妈明天再买些细帆布，咱们做一批吧，肯定卖得好。”
    乔云想笑道：“我是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个猫猫的包我也不舍得卖，我要当书包用。”
    乔巧珍心里当即一酸，女儿的书包都磨坏了，是该换一个。不过现在的学生，背个军用小书包就相当时髦了，这个小猫帆布包背出去，别人得羡慕成啥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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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越看越喜欢，拿在手里反复摩挲。乔云想手快，说话间又裁好几块细帆布，边蹬缝纫机边说：“妈妈，你要是做头花做烦了，就按这个大小做几个帆布包放着，不用任何装饰，白板的就行。这段时间我多想一些款式，这种东西太容易模仿了，要精致出彩才能卖得上价。等我放暑假了，咱们就拿着样品去盛省。”
    “去盛省？不先在春丰市来一波吗？”
    乔云想笑道：“我不是说过嘛，要带你去搂满地的黄金。”
    说话间，手里的两个包包已经成型，一个拼着小狗图案，一看就知道是送给肖颖的。另一个用浅杏和摩卡棕的乔其纱编上肩带，垂下来的部分打了个蝴蝶结，给妈妈跑“外勤”用。
    乔巧珍稀罕得不行，美滋滋地背上照镜子，决定明天出门的时候一定迎着风骑车，让底下的带子飘啊飘的才好。
    乔云想望着变得快乐的妈妈，笑眯眯地拿起书本，开始写卷子背课文做练习册。
    不知不觉，三天假期结束，乔云想该回学校上课了。
    肖颖这几天去了省城，回来才知道乔家的事，气得直捶桌。周二一早，她五点半就来敲门，确定房子归了乔姨才放心。
    乔云想刚起床，穿着睡衣朝肖颖招了招手，然后关门换衣服去了。乔巧珍端了早饭出来，肖颖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始喝粥，她左手端碗，右手夹起香喷喷的煎馒头，朝乔云想卧室大喊：“怎么还没换完？”
    “咔”，门开了，乔云想慢悠悠走出来，边走边编头发。她在发顶快速扎了两个小辫，从中间掏过去，又从耳后拢发固定在脑后，再翻几下绕几下，短短几步路，她居然就把头发梳好了！
    肖颖看得眼花缭乱，这头发怎么翻的？手怎么那么快？为什么我啥也没看清，恍惚间只瞧见一片残影？
    九十年代，城市的清晨是伴着车铃声的。马路上汽车并不多，左右两侧挨挨挤挤，是涌动的自行车潮。
    方寸和胖子就在这车流里。胖子名叫陆安，陆是六的大写，六就是顺，这名字就是顺遂平安的意思。因为两家离得近，又都是一个班的，平日里便一起上学。
    陆安问：“方大侠，你真想跳级啊？不觉得有点儿冒险吗？”
    方寸淡淡地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也是，万一跟不上，大不了再回来呗。你现在学到哪儿了？”
    “已经开始学高三课程了，打算十一月底完成，过完年就参加模拟考。”
    陆安摇了摇头，“神人呐，我等望尘莫及啊！诶？前面那是谁？”他伸着头使劲儿往前瞅，“方寸你快看，前面的小美丽是谁？是咱们学校的吧？”
    方寸抬头望去，胖子说的“小美丽”在车流里格外显眼。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穿着简单的白色半袖，银红的碎花裙，有精致温婉的编发，背着灰色小猫的帆布包。她背对他们，正跟骑车的人说笑。
    陆安贱兮兮地笑：“整个春丰市，就没见过这么水灵的背影，喂，方寸，想不想看正脸？”
    方寸不置可否，胖子猛按了几下车铃，他的铃是故意调过的，响起来都震耳朵。
    前面女生转过头，看见了他们，先是一愣，然后笑开来，朝这边摆了摆手。
    晨曦映在她脸上，笑容里是无法言喻的青春气息，微风吹起裙摆，摇曳着，婆娑着。方寸心里轰地一声，仿佛有什么碎裂开来，慢慢地在心间溢满。
    是她，是乔云想。
    胖子陆安兴奋地大笑：“看，小美丽朝我招手了。”说着，美滋滋把爪子伸到嘴边吹了个口哨。没想到带着小美丽的假小子转回头，大声朝他吼：“找打啊！”
    陆安被吼得没脾气，悻悻地收回爪子，“方寸，她是哪个班的，真可爱呀。”
    方寸唇角勾起，“隔壁一班的，肖颖。”
    陆安使劲点头，“我记住了，哥们，谢谢了啊。”
    乔云想和肖颖从后门进的教室，班里女生属她俩最高，所以坐在最后一排。这一周刚好轮到门边，夏季里后门又大开着，进去就是自己桌椅，这是一种别人无法体会的快乐。
    早自习铃声响起，语文老师田莉面无表情走进教室，“上次默写咱班成绩不怎么样，有同学干脆交了白卷上来，太不像话了。乔云想！”
    乔云想一脸茫然站起来，上次默写？啥时候考的啊？考了啥？那是回来之前的事儿，一点儿都不记得啊。
    “你有一首古诗没写，为什么？”
    乔云想更懵了，原来不是我交的白卷啊，那为啥气哼哼第一个就叫我？我没写，那肯定是当时不会啊，还要啥原因？
    “你放假三天挺闲啊，该背的不背，满世界都不够你跑的！”
    乔云想琢磨出来了，田老师肯定看了《民生》节目，可自己合理争取权益，跟她有啥关系？她有啥不满意？
    田莉的确是有原因的，她丈夫想进工会，刚好是林洁管这事儿。她早就知晓林洁和乔云想的关系，以往都装作不知情，但现在恰好是老公调岗的关键时期，这心里难免就有了偏颇。
    林洁拿了七千块钱出来，心里肯定不舒服啊，昨天都没让田莉丈夫说话，这气，甭管大小总得出一出吧？
    “现在你给我背《沁园春·长沙》。”
    乔云想站得直直的，声音悦耳清亮：“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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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首背完，无比流畅。一班的学生都傻了，没记错的话，这是上学期的内容吧？老师怎么突然就考？关键是，乔云想为啥张嘴就会？
    “《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
    “《荆轲刺秦王》。”
    乔云想这几天的确忙得要命，可她买学习资料了啊，她把两学期的背诵内容都过了一遍，还背了一些英语单词呢。
    田莉没难住她，就没理由训她，于是把自己给整上头了。又考了三首古诗、两篇古文、还有一篇现代文背诵。同学们惊呆了，一大早就花式背诵，什么仇什么怨？不仅有这学期的，还有上学期的，田老师疯了？
    关键是，乔云想不像以前那样总低着头，她目视前方，面带微笑，完全不打怵。背得这么好，怎么感觉田老师更不高兴了呢？
    田莉青着一张脸，“你明明会背，卷子上为什么不写？”
    乔云想笑笑，“写卷子的时候还不会呢，就是放假这几天背的。”
    田莉被噎住，小姑娘俏生生地站着，让她更生气了，“你把头发弄成那样，像个学生吗？”
    乔云想也不气，温温和和地问：“哪儿不像学生了？”就是因为顾及学生身份，她都没敢太夸张呢。不过，田老师很明显是不待见自己，而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不喜欢。
    这中间肯定有原因。
    她不气，田莉就更气，吼出一句：“你弄成这样给谁看？”
    这一声气贯长虹，整个走廊都听得见，甚至把别的班领背诵的老师都吓了一跳。
    乔云想微微一笑，“田老师，我坐在最后一排，谁也看不着我。”
    轰！全班大笑，热闹成一锅粥。
    二班就在隔壁，方寸、陆安、赵彬、关雪雪都是这个班的。今早英语老师请假，他们都在自习，两个班挨得这么近，教室门又都四敞大开，刚好把一班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陆安悄悄对方寸说：“这谁啊？背个课文跟播音员似的？”
    一会儿，他又在旁边噗嗤噗嗤地笑：“太逗了，老田要气死了。啊，方寸对不起对不起，耽误你背单词了。”
    而关雪雪在座位上越听越不对劲，问旁边的人，“今天早上谁看见乔云想了？”
    “我看见了！”一个每天往关雪雪座位塞零食的男生赶忙搭话。
    “她头发什么样？”
    男生特别耿直，“我也不知道什么样，反正可好看了。”
    关雪雪气得够呛，拿起英语书，啪地往桌上一摔。
    第11章 我也要一个   田莉气得发疯，正要再批评……
    一班教室里，语文老师田莉气得发疯，正要再批评几句，突然听见有人在门口咳咳咳清嗓。全班立刻安静，教导主任在那儿站着呢，谁敢嘚瑟啊。
    李主任脸上带着笑，慢慢踱进教室，“你们班干什么呢，这么闹腾？”
    田莉的脸涨得通红，该怎么说才好？说这孩子背课文背得太好了，所以想训她一顿？
    李主任也没深究，顺着课桌间的过道溜达，走到一半站下，问：“你就是乔云想吧？你这小孩儿挺好。”
    田莉心里直打鼓，主任这是……在外面听半天了？
    李主任和颜悦色的，“下学期省里有个中学生演讲比赛，你放假的时候好好准备准备，争取拿个名次回来。”
    乔云想点了点头，田莉急了，“主任，一班二班都是我教，我最了解学生情况。乔云想从来没上过台，也没有演讲比赛的经验，我有更好的人选。”
    “啊，对对对，你上次选的关雪雪也不错。”李主任先是认可，然后话锋一转，“但是吧，也得适当的换换人，要不别的学校以为咱们就一个会演讲的呢。乔云想挺好，电视台采访都不紧张，刚才背课文也挺有感情，我看她肯定行。”
    见田莉还想说话，李主任笑了笑，“不管选谁都是你教的，还有啥不满意？”
    田莉：“……”
    她能说我不满意，主任你眼光不如我吗？她能怎么办，只能憋屈地接受呗。
    隔壁暗戳戳偷听的二班同学一片哗然，下学期由乔云想代表学校参赛，那关雪雪岂不是被换掉了？这是大新闻啊！关雪雪从小到大主持演讲朗诵都拿得出手，没想到让一班的小透明给顶替了！
    也有的同学觉得挺合理，去年比赛的时候，关雪雪没怎么重视，结果在台上表现一般，第一轮就给刷掉了。学校今年肯定不想再来一次，必须换人啊。
    再看关同学，已经趴在桌上哭出声来。
    铃声终于响起，乔云想几乎站了一整个早自习，心情不怎么美丽。好在同学们是友好的，在后门周围叽叽喳喳。
    “乔云想，我妈可喜欢你了。她说让我跟你学学，以后啥事儿都得向着老妈。”
    “小乔，摄像机对着你，你发抖没？要是我，早就腿肚子突突了。”
    “杜晓敏真人好看不？你咋没跟她合个影？”
    “你头发怎么整的？教教我呗？”
    乔云想微笑着一一作答，同学们好奇心得到满足，觉得小乔同学可真好，怎么问都行。
    乔云想不烦，肖颖可早烦了，“行了行了，单词背好了吗？完型会做了吗？作文写顺了吗？第三节 课英语老师就回来了，肯定考试。你们不复习等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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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这话，好奇宝宝们瞬间散去，世界终于清静。
    乔云想笑道：“说别人一套一套的，我问你，你的单词背好了？”
    肖颖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还不知道我？从来都吊车尾。”
    乔云想心里叹气，她和肖颖个子高，成绩都不怎么好，一个假小子一个受气包，老师能不把她们塞在教室后头吗？
    “肖颖，等高中毕业了，你还想跟我一起玩儿不？”
    “当然想！咱俩友谊地久天长。”
    “行。”乔云想把英语书翻开，“背单词吧，你以后别想偷懒了，我会拿小鞭子督促你的，要不咱俩没法地久天长。”
    肖颖一看书就头疼，背了俩单词就坐不住了。王薇从前面走过来，“肖颖，你还不知道吧，你同桌其实有自行车。”
    肖颖眼睛抬都没抬：“知道呀，跟我的一样，都是小飞鸽。”
    王薇音调高了一个八度：“那她上学还让你带？你这不是大脑袋吗？”
    “我脑袋哪有你大？天天给别人当枪使。我愿意带谁带谁，关你屁事！”肖颖半点不客气，又道，“我妈经常夜班，我早饭都是吃乔姨做的，有什么好东西她家都给我留一份，我跟小乔这叫革命友情！”
    说完拿起自己的小狗包包，特意举起来给大家看，“小乔送我的，眼馋吧？”
    附近的同学眼睛都亮了，“搁哪儿整的书包？还一个小猫一个小狗，她俩书包是配套的！”
    “啥叫配套的，土不土？大城市管这叫情侣款。”
    “真有意思，她俩都是女的，情啥侣啊？”
    王薇铩羽而归，回座后还回头看看肖颖的包，可眼馋了。
    下午第三节 和第四节，全年级都是体育活动课，高一学习没那么紧张，几乎整个一班都跑出去疯玩儿了。肖颖想跑没得逞，让乔云想盯着做了套历史卷子。后来实在坐不住，说六班女生找她打篮球，然后撒丫子跑了。
    教室里只剩乔云想一个人，她根本没打算出去，离期末考只有半个月，而高中的知识忘的太多，她没有金手指，只能凭自己努力。
    她连头都不抬，做了套英语卷，又做了语文卷，然后开始背政治。现在能快速捡回来的是文科，至于物理化学，慢慢来吧。
    身边光线突然一暗，她扭头看去，方寸居然从后门进来，坐在肖颖的位置。坐下后也没说话，递过来一本十六开的习题集。
    乔云想接过一看，《会考必过——数学》，正是她想买、而书店断货的那本。
    “我这本去年夏天买的，只做了几道大题，还挺新的，给你用吧。”
    “谢谢啊，正愁买不着呢。”乔云想翻开习题集，可不，真就做了几道大题，填空选择都空着。
    嗯，他肯定是觉得应付会考的题太简单，看几眼就扔一边去了。
    “谢谢你呀。”
    “谢什么，又不是新的，你用就是了。”方寸说着，看了看乔云想椅子后面的帆布包：“你自己做的？”
    她点头，“好看吧？”
    他回头看了看肖颖的包包，“这个也是？”
    “对呀，闺蜜款。”
    方寸没吭声，拿出笔做题。
    乔云想一头问号，他自己没书桌么？非要在这儿挤？看他已经进入状态，笔尖唰唰唰直响，她便也翻开书继续磕政治。两个人各做各的事情，直到下课铃声响起。
    “我也要一个。”方寸站起身。
    “什么？”乔云想思路没跟上，被他说懵了。
    “帆布包，我也要一个。”
    乔云想瞪大眼睛，大哥你确定？作为全年级智商最高的学神，你要背这种可爱范儿的包包？早上又不是没看见，大佬你用的是真皮书包！真皮不香吗？非要跟我们青春少女用同款？你真的不需要注意一下形象？
    方寸笑了，哎呦，眼睛瞪得那么大，有那么惊悚吗？
    “我没见过这种书包，只是对新鲜事物感到好奇。”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乔云想犹豫着，特别委婉地拒绝，“我吧……做这个挺费劲儿的。”
    她才不想给他做，三个人背一样的包，这叫什么事儿！
    方寸笑笑，“我知道，不急着要。我也不让你白做，拿东西给你换。”说完拎着高三的书，直接从后门出去了。
    乔云想：“……”
    撤得还挺快，我还没答应你好吧？
    操场上，陆安一个人坐在树荫下乘凉，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拎着雪糕。
    “胖砸，方寸呢？”
    陆安耸了耸肩，“找他还用得着问我？肯定在教室里学习呢。”
    “哪有？刚才回教室就没看见他。诶，你在这儿干啥呢？”
    “找人呗。”陆安烦躁地揉了揉脑袋：“两节课了都没看到影儿，你说体活课还有不出来玩儿的？方寸有时候还跑几圈呢。”
    “那你肯定看漏了，咱们年部就没有不出来玩儿的。胖砸，你找的是男生还是女生？”
    “废话，”陆安一脚踹过去：“男生我用得着这么费劲？”
    小个子男生嘿嘿笑着，“找不着正常，你连咱班女生都认不全。”
    “那是没有能入眼的。”陆安想了想，拍了拍小个子，“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趟小卖部，一会儿你帮我把东西给她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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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个子笑着问：“大哥，你倒底给谁送东西？”
    “隔壁班，肖颖。”
    小个子的笑容凝结在脸上，扭头看了看篮球场，心道：胖子你是不是瞎？她不正在那儿投篮呢么？
    两节体育活动结束，同学们从操场回来了。疯跑的男同学都满头的汗，肖颖直接去水房洗了个头回来，累得喝一口汽水，吃一口冰棍。
    乔云想看得直皱眉，忍不住开训：“你要记住你是女孩子，不能跟那些男生一样，凉水洗头可还行？吃这么凉的东西，你想不想好了？”
    肖颖给训得一愣一愣的，“小乔，你让我恍惚间看见了我妈……不让洗吗？可是我热啊！”
    乔云想还没训够呢，正要再唠叨几句，就听外面有人喊：“肖颖，有人给你送吃的！”
    “什么吃的？谁送的？”肖颖是纯吃货，上课都不带闲着的，这礼物真是送到了心坎儿上。小个子男生拎了一个袋子给她：“别人托我送来的，里面有纸条，你自己看吧。”
    上高中一年了，肖颖还是头一次有这种待遇，接过袋子赶紧翻，果然从里面找出个字条来：送给小美丽，随便吃，吃完再给买。
    肖颖把字条拿给乔云想看，“这字儿写的挺一般呐，还管我叫小美丽？！”她扭头问那个男生，“没送错？是给我的？”
    男生点点头，“只要你是肖颖，我就没送错。”说完蹬蹬蹬跑远，连影儿都看不到。
    “不是恶作剧吧？真给我的？怎么连个落款都不写？”肖颖嘟嘟哝哝，好多好吃的呀，就是有点儿不太敢吃。
    “小乔，你帮我分析一下，谁会那么恶心叫我小美丽？”
    乔云想笑着摇头，“我哪儿知道，你自己慢慢琢磨去。”说完把肖颖的历史卷子递过去，“把错题背了，一会儿我检查。”
    第12章 你的背包   胖子呼哧呼哧蹬着车，保证自……
    胖子陆安呼哧呼哧蹬着车，保证自己不被好友落下。他抹了把汗，喘着气说：“方寸，今天咱俩是最早出校门的吧？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我回家取件东西，要不然来不及了。”
    “你说走我就跟着，我多够意思！本来还想在车棚跟小美丽邂逅呢，喂，你慢点儿！”他追上方寸，贱兮兮地问：“我给她买吃的了，没留名，这样送个几回，她能挺感动吧？”
    方寸皱了皱眉，这是什么脑回路？
    “胖子，我没记错的话，端午节那天你看《民生》了是吧？”
    “对啊，我还问你那个同学是不是咱学校的呢。今早一班背课文的女生，我就觉得哪儿不对劲，中午才琢磨过来，在节目里露脸的妹子就叫这个名字，我说怎么耳熟呢！”
    “你没觉得眼熟？”
    “怎么眼熟啊，我今天又没看见乔同学。”
    方寸：“……”
    所以你今早就没认出来是吧？
    方寸有些犯愁，“你确定见到乔云想能认出来？”
    “能，我记住她长啥样了，长得还行，但是跟小美丽不能比。”
    方寸叹了口气，“抱歉，我早上不应该逗你。”他不想让自己的玩笑引发误会，决定还是说清楚，“肖颖是骑车的短发女孩，至于穿长裙的是谁，你自己弄清楚吧。”
    陆安急得大叫：“啥意思？我没整明白？”
    “我的意思是说，拯救你的脸盲比高考最后一道大题还难。”
    除了早上语文老师发难，这一天都无事发生。乔云想还奇怪呢，关雪雪的公主病那么严重，自己抢了她的参赛名额，居然没来酸几句？
    这就好像楼上扔完一只靴子，只要第二只不扔下来，心里就不落底。
    当她和肖颖在车棚被拦住时，乔云想有种“终于来了”的轻松感，关同学也许会迟到，但肯定不会缺席呀。
    这次关雪雪和赵彬是一起出现的，小关同学的头昂得高高的，跟以往一样习惯用鼻孔看人。赵彬望着乔云想，心情有些复杂：人啊，就得受点儿刺激，上周跟她说了要保持距离，她今天就变得上进了。
    不仅上进，还好看。
    两个班离得那么近，赵彬跑去偷偷看过，乔云想学习学得头都不抬，整个人洋溢着向上的拼搏精神。赵彬暗戳戳在想，她一定是想跟上自己的步伐才这么努力的。
    赵彬应该庆幸乔云想没有读心术，否则的话，一顿毒打是基本标配。
    “乔云想，”赵彬语气怪怪的，“没想到几天不见，你还成名人了。”
    乔云想挑了挑眉，“你有意见？”
    赵彬哽了一下，讪讪地说：“你还跑去上电视，太招摇了。”
    “那你们最好别惹我，我还敢更招摇呢。”
    整个第一中学，肖颖最讨厌的就是赵彬，自然不会有好脸色，“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
    后面堵了好几辆自行车，赵彬不得不让出位置，他还记得今天的任务，说道：“乔云想，参加比赛雪雪比你有经验，你把演讲的名额让回来吧。”
    乔云想被气笑了，站住脚，睨着关雪雪，“小关，我发现件事儿，你什么话都喜欢让别人转告，这是为啥呀？你自己没长嘴吗？今天王薇替你说一次，赵彬这是第二次。连正常表达和交流都做不到，你怎么上台演讲？”
    关雪雪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谁说我不会表达，我是不想跟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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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页

    乔云想笑着点点头，“这就对了嘛，要勇敢讲出来。”
    关雪雪气得不行，大声说：“你们家房子才那么大一点儿，穷嗖嗖的，你配跟我交流吗？你爸要是不拿钱，你都穿不上新衣服！你头发编得再好看也掩盖不了穷酸的本质！”
    行叭，本来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但你非要找伤害，那就不客气了哈。
    乔云想笑道：“话说得这么刻薄，你嫉妒我长得好看是吧？你的心得放宽一点，不然会气死的，因为我会一直好看下去。”说罢拍了拍关雪雪肩膀，“小朋友要乖乖的，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说别人坏话会变丑八怪，到时候连赵彬这样的大傻子都不会喜欢你了。”
    肖颖笑得嘎嘎的，关雪雪哇地哭出声来，赵彬怎么哄都哄不好。
    这只是个小插曲，乔云想并没放在心上。肖颖一路带着她，一直把她送到平安小区门口。小区里路灯很亮，晚风也吹得舒服，乔云想背着帆布包慢悠悠地走着，享受这难得的闲适。
    回来还不到一星期，却始终紧绷着，所以此刻的放松显得尤为难得。
    一辆蓝色山地车突然骑过来，手刹一捏，轻松在她面前停下。
    呦，方寸呀。
    “拿着！”少年递过来一个纸包，脸上噙着笑，眼里似有星光。
    乔云想莫名其妙，接过来问道：“什么东西这么沉？你放了两块砖？”
    “你自己看吧。”少年语气轻快，蹬起山地车，带起一阵风，从骑车的背影看，似乎连发丝都愉悦着呢。
    乔云想打开外面的报纸，居然是一整套《鹿鼎记》！没错，就是他在书店买的那套，连书皮都是她包的！
    什么意思啊这是？借我看两天？
    乔云想压根就没往“年少慕艾”这方面想，她觉得方寸是会跳级的大佬，目标那么明确的人，这时候压根就没开窍呢。反正上辈子没听说他给过谁眼神，在他短短两年的高中生活里，学习才是唯一。
    此时已到自家楼下，乔云想抬头看看，妈妈并没像上次那样趴在窗台上等她。估计忙着搞生产呢，赚钱使妈快乐。
    拿出钥匙开门进屋，乔巧珍正呆呆坐着，见她回来才神不守舍站起身：“几点了？你都放学了？”
    乔云想放下书包：“妈，今天跑市场不顺利吗？”
    “挺顺的，卖了一百多块呢，两家抢着要。”
    “那不是挺好的。”乔云想坐下：“为啥不高兴啊？”
    “唉，今天让一个小孩给骗了。”乔巧珍沮丧极了：“我跑完市场骑车回来，看见一群半大小子围着一个男娃拳打脚踢的，我哪见得了这个，就把人给赶跑了。那小孩给打得满头大包，我一问，是在附近要饭的，就要了那么点儿钱，还被那些小混混给抢了。”
    “我见他怪可怜的，心一软，就想带回家给口吃的，再让他洗洗脸啥的。没想到我这边刚进厨房，他那边开门就跑了。”
    乔云想纳闷，“跑了就跑了，妈你郁闷什么？”
    乔巧珍长叹，“他拿走了我放在桌上的二十块钱，你说这小孩，那钱我本来就打算给他的，他吃点儿东西拿着走不好吗？”
    乔云想暗自叹气，她不会去指责，萍水相逢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要领回家，为什么想给他这么多钱。妈妈心里有个结，这辈子都解不开的。
    “妈，你别难过了。反正那钱本来就是给他的，你递给他和他自己拿走都一样，是吧？”
    乔巧珍闷声道：“我知道，这事是我糊涂了，就不该往家领，下次再不这样了。”
    乔云想笑笑，“这几天我眼睛睁大点儿，要是看见这小孩儿，就好好问问他，怎么能没礼貌呢？别人救了你连句谢谢也不会说，不告自取就是偷，反正得教训教训他才行。”
    “快算了吧，”乔巧珍终于笑了，“不跟他计较了。你先看书，我炸点儿小咸鱼去，肖颖爱吃这个。”
    乔云想便翻开书做作业，很快闻到从厨房飘出的香味儿。乔巧珍还时不时进来给闺女投喂几口，全部忙完，又拿了个笔记本进来。
    “云想，你快看看，妈记着账呢。”
    翻开本本，账目特别清楚：这几天买料一共花了二百六，给倒骑驴师父买了两次烟，这八块钱也算在开销里。端午节挣了一百三十五，今天去了两个市场净利润一百四，所以说，成本已经挣出来了。
    照这样下去，到乔云想放暑假之前，能挣两千多。
    “云想，我特想把账本拿给刘瑛看看。”
    乔云想笑得不行，“别快惹她眼红了，咱俩上电视，那边还没反应呢。咱们除了房子还多得了一千，看着吧，我舅妈指不定想出什么主意让姥姥逼你拿钱呢。”
    今晚的复习又是高强度的，合上书本收拾好书包，乔云想揉了揉额角，这才想起方寸拿来的几本书。她再度打开纸包翻开最上面一本，发现里面夹了张字条，字迹如逸虬游龙，流畅飘逸：
    等你的书包。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乔云想记起他下午说的话：不叫你白做，我拿东西跟你换。原来是想拿《鹿鼎记》换书包啊！
    以物易物是他单方面宣布的，自己可没答应。不过他也太烦人了，他怎么知道自己想凑齐《金庸全集》？
    乔云想脑子里灵光一闪，行，你不是要书包吗，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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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方寸回魔方世界吃午饭的时候，发现桌上多了件东西，用报纸包着的，上面用彩笔写了两个字——书包。
    他笑笑，终于来了。
    少年满怀期待地拆开报纸，看着里面的东西，忍不住笑出声来。
    于是这天中午，吃完午饭回校的高一学生指着前面推着蓝色山地的学神议论：
    “快看方寸，背了个帆布包呀！现在流行这个吗？”
    “也没什么吧，其实咱们的军用小书包也是帆布的。”
    “可他那个与众不同！怪不得校长老师都喜欢他，人家把理想都挂在身上呢。”
    是的，方寸背了个帆布包，灰色镶白边儿，包带是纯白的。斜跨，结实，大容量，一看就是男款。
    最惹眼的，是包上用防水颜料写了两行美术字——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第13章 考前协议   天越来越热，很快就到了七月……
    天越来越热，很快就到了七月份。学霸们拼命复习，在做最后的冲刺，而成绩吊车尾的学渣继续傻玩儿，总觉得离高考还有两年，完全可以从下学期开始努力。
    肖颖是别想傻嗨的，她被乔云想用小鞭子赶着，将空白的练习册都填满，卷子也挑简单的做了。用她自己的话说，这半个月差不多做了一学年的题。乔云想目标很明确，先把肖颖每一科都整及格了再说。
    乔云想顺毛捋，用的全是鼓励教育，肖颖还挺吃这套。
    这一批高中生，家里大多是两个孩子，家长的教育比较粗糙，对孩子学习也都没什么概念。很多人简单粗暴，考好了物质奖励，考不好就揍一顿。让家长和颜悦色地鼓励、保护你的自尊，在好多家庭根本不存在，不整大棒政策就不错了！
    所以，乔云想这样忽悠就特别好使，肖颖那么喜欢玩耍的人，硬是给夸得像上了小马达似的，让她学什么都行。
    这节体育课，老师让同学们自由活动，但是不许待在教室，乔云想便拉着肖颖到楼下花坛边坐着，一边吃雪糕一边看书。
    “太奇怪了，以前一下午也背不出十个单词，这会儿都背完两课了。”
    乔云想立马表扬，“其实你老聪明了，就是以前没好好发挥。你妈平时总表扬你家邻居，她哪有你记东西快？你只要稍微上点儿心，明年你就是小区里的别人家孩子。”
    肖颖被夸得可美了，“还得明年啊？有点远。”
    乔云想被逗得直笑：“你要是想今年就达成目标，也不是不行。”
    肖颖一想，全年级四百八十多个学生，自己倒数五六十名呢，想一下子被家里夸是有点儿着急。
    “唉，我觉醒的太晚了。”
    “不晚，高中还有两年呢。”
    “那你说，期末我能在年部前进二十名不？”
    “妥妥滴！”
    肖颖这回放心了，使使劲就能进四百以内，老妈怎么也能奖励自己两盘磁带。
    “你呢？你这阵子学得比我猛，能前进五十名不？”
    没等乔云想回答，后面有人噗嗤笑出声来。俩人回头一看，烦死了，有些小团体阴魂不散的总在身边晃悠，好想揍她们一顿啊。
    一高中的体育课两个班一起上，所以遇见关雪雪她们并不奇怪。
    小关同学这阵子有些魔怔，乔云想上了电视成为校内名人，也不再是胆小的模样，一下子变得自信耀眼起来。最近好多人悄悄议论，说如果乔云想成绩再好点儿，这级花得换人了。
    小关心里堵，小关必须来讽刺几句。
    “乔云想原来也就排在三百，前进五十名，正好二百五。”
    哎呦我这暴脾气，肖颖正要上前理论，被乔云想拉住。关雪雪这种小孩吧，搭理她有点降智，不搭理她又不停蹦跶，总是试图挑战你的底限。
    乔云想笑眯眯道：“我基础不是太好，太高的名次够不着，所以也就定了个小目标。”
    关雪雪脑袋昂起，“算你有自知之明。”
    小关身边的王薇特别能挑衅，“啥目标啊？跟方寸并列？”
    乔云想笑道：“我可没那水平，我只要考过关雪雪就行。”
    关雪雪和王薇她们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小关的成绩始终保持在一百五十名上下，你一个平时三百的，想什么呢！
    关雪雪心念一动，坚决不给乔云想反悔的机会：“那行，咱们大榜上见！你要是考不过我，演讲比赛名额让出来。”
    乔云想也特别干脆，“可以，不过我也得提点儿条件。如果我的名次高过你，你得写个学期总结，三千字，写出名次低于我的原因，另外再写一千字作文《夸夸我的同学乔云想》。两样都贴在宣传板上，没问题吧？”
    “行！”关雪雪马上同意，心里还美呢，演讲比赛的名额抢回来了！
    乔云想当即写了个协议，一式两份，关雪雪傲气千秋地签上大名。
    小乔同学笑眯眯地把协议收好，“说定了哦，不能反悔了哦，成绩出来第二天就要写好，要在宣传板上挂一个假期哦。”
    关雪雪胜券在握，根本没把这些放在心上，骄傲地昂着头走了。她生怕乔云想不认账，回教室以后还拿出协议到处传看，让全班同学给她作证。
    小关的忠实闺蜜王薇也没闲着，也在一班宣扬了一番。这次打赌她们势在必得，必须充分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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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寸正在看书，听到喧哗皱了皱眉，从座位里抽出一个本夹，走出教室直奔一班后门，手臂越过肖颖，直接把东西放在乔云想桌上。
    乔云想和肖颖都懵了，翻开卷子，里面是去年的理科复习卷，按学科分好，重点题的题号都用红笔标了出来。
    肖颖颤巍巍地问：“这是方寸送来的吧？是的吧？”
    乔云想点点头。
    “我还以为我是眼花，原来他真的来过。”她揪着乔云想衣角，“你俩什么情况？他为什么给你送题？”
    乔云想思忖一番，“我去书店买资料的时候碰见过他，应该是觉得我太上进了，他决定做个扶贫。”
    肖颖不太信，正要再问，上课铃声响起，政治老师抱着书本走进来，在讲台上冲着后门位置说：“乔云想快去接电话，有人找你妈有事，在收发室哈，小跑步麻溜滴。”
    乔云想真是小跑着去收发室的，话筒躺在桌上，拿起来一问，是电视台《民生》节目组打来的，说晚上要是有时间，让乔家母女过去一趟。
    乔云想觉得肯定有大事，晚自习跟老师请了假，跟老妈一起去了电视台。
    节目组正在加班，一见乔家母女到来，主持人杜晓敏赶忙迎过来：“我今天去了趟平安小区，乔姐不在家，我也联系不上，只能往云想学校打电话。是这样的，我们电视台有个家属院，你们知道吧？”
    乔巧珍点头，“知道，三栋楼围成个院子，挺气派的。”
    杜晓敏笑道：“不止气派，房子也特别好。举架高，隔音，结构设计也合理。”
    杜主持这开篇，让人忍不住多想。乔云想对接下来的话题格外期待，总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胡导演从里面走出来，张口就是好消息。“今年有个编导要调到省里，以后也不住春丰市了，房子打算卖掉，有七十平呢。”
    乔巧珍眼睛亮了，“胡导演，您的意思是……”
    杜晓敏笑笑，“我们家属院一般情况下不进外人，不过今年房子都归了个人，他们搬家卖房子，总要有人住进来吧。我们胡导特别热心，第一个想到你们母女。”
    胡导演挠了挠头，“也不是啥热心不热心滴，我就是设身处地想了一下，虽然你们通过节目拿到房子，但是也暴露了私人信息，对不对？家里没有男人，平安小区这边又挨着农贸市场，闲人不少，二流子也多，肯定不安全，让人惦记上也挺麻烦的。”
    杜晓敏点点头，“我们家属院有门卫，外人出入必须登记，相对来说安全多了。再说你们就母女两个，知根知底的，搬进来正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乔巧珍急切地问：“这房子多少钱卖？”
    “房改费交了七千五，现在房子不都涨价吗，就想多要一千。”
    乔云想心里叹息，这个年代的人也太实在了！现在正处在房屋改革尝试阶段，市场还不规范。大家原本都在单位的房子住着，也没太有买卖的概念，卖房居然只多要一千块钱！七十平才八千五啊，以后的商品房可不是这个价了啊！不往远了说，五年后就得涨好几万啊！
    这个阶段大家工资不高，再加上房改伊始，多一千都觉得多要了不少呢。
    杜晓敏道：“你们娘俩要是能凑出来，在家属院住着比在平安小区强。”
    乔云想谢过胡导演和杜主持，说道：“这是大事，我得跟我妈商量商量。”
    胡导演点点头，“应该商量，他家打算下个月去省里，你们得快点儿袄，要不别人看好他家房子，我也拦不住。”
    杜晓敏送母女俩出门，乔巧珍一再感谢，杜晓敏道：“其实还有个更好的房子呢！我们台著名主持人潇潇，让南方一个省台给相中了，这些天正办手续。她那个房子更带劲，九十九平，三室，采光特别好，可惜太贵了，要一万四呢。”
    乔云想心里咯噔一下，九十九平！一万四！不用说三十年，十年后这个价你敢想吗？敢吗？
    母女俩从电视台出来，脑子里都开始扒拉算盘。
    “云想，咱们现在的房子能卖六千，程峰还多给了一千，你舅舅给了三百学费，老刘给了三百工资，存折上原来有五百，再凑个几百块就够了。”
    乔云想一直没说话，心里始终翻腾着呢，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真没这个店……
    她下定决心，抬起头道：“妈，咱俩现在住的房子不能卖。”
    乔巧珍愣住，“为啥呀，换大的不好吗？”
    “当然好，但是这个五十平的先放着，晚几年再卖。”
    “那……电视台家属院的房子不要了？”
    乔云想道：“要！必须要！暑假咱们就买上。”
    乔巧珍差点没晕过去，闺女你可真敢说啊，咱上哪儿整那么多钱去？
    第14章 两辈子都遇上   乔云想心里清楚，不……
    乔云想心里清楚，不往远了说，一年后房子都不可能是这个价，所以这个暑假必须买上！
    她算了算，舅舅和老刘给的，加上存折上的一共一千一，从端午节到现在共有二十多天，每天能进账一百多。
    满打满算也才三千多，差得还远！
    “妈，明天你还得去趟服装厂，松紧带多买点儿，买个千八百块的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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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页

    乔巧珍跟不上女儿的思路，“咱们手里钱不够，还要用进去一千？”
    乔云想点点头，“买吧，不会让您后悔的。”
    乔巧珍对女儿无比信任，“行，我明早就去！”
    “妈，你发小不是采购科的吗，能不能麻烦她帮忙上一批细帆布？”
    乔巧珍的心又开始疼，“还要花啊？”
    “要的，本来想晚些时候再做帆布包，但是咱们想买房，就得拼了。”
    “那行，我跟她说一声。”
    “明天我们给高三腾考场，只上半天课。咱俩下午去找杜晓敏，先把事情定下来。”
    乔巧珍心里火急火燎的，第二天七点半点就到服装厂，定了八百块钱松紧带。她发小特意去库房给调出来，还塞在碎布片里怕其他工人看见。
    乔巧珍又跟发小说了细帆布的事儿，对方二话不说，拿了几个颜色的帆布出来，敲定了货号直接给厂家打电话，让他们发一千块钱的货，大概五六天能到。
    幅宽一米六的细帆布，厂家的价格才一块八一米，裁得仔细点儿能做五个帆布包呢。
    乔巧珍花完钱格外心疼，骑上车连跑了两个市场。
    下午，乔家母女找到杜晓敏，乔云想说了自己的想法，小杜瞪大眼睛：“云想，咱不带开玩笑的。那个房子虽然好，但咱得量力而行，再说，潇潇的房子已经有人看上了，差不多都敲定了。”
    这……还真是没想到。
    乔云想一脸遗憾，真的很想要那个九十九平的啊。
    事情和杜晓敏想的有点儿不一样，她思忖片刻，又问：“如果买潇潇的房子，你们能借到钱吗？”
    乔云想点点头，杜晓敏也很干脆，“我可以帮你们问问，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毕竟人家都说定了。买不成也没关系，咱不是还有个七十平的吗。”
    不管买哪个，乔巧珍的压力都老大了。她把心一横，闺女信心满满的，听她的就是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钱没挣够，那就晚两年再换房。
    母女俩走到楼下，乔巧珍正想着心事，突然顿住脚步，乔云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小孩蹲在自己家楼下，手里还抱着个盒子。
    那小孩衣服旧旧的，裤子上还有大洞，蓬头垢面特别埋汰。一见乔巧珍，赶紧站起身，一瘸一拐走过来，可不就是前两天偷拿了二十块钱的小瘸子！
    “姨，给你。”小孩儿把掉了漆的铁皮盒往乔巧珍手里一塞，那盒子够破的，磕得全都是瘪，里面一毛的，五毛的，零零散散一大堆。
    小孩儿说：“前两天强子发烧急用钱，我才拿了你们家的。这里面有七块九，我们好几个人一起攒的，剩下的攒够了就给你。”
    小孩儿说完就走了，乔巧珍呆立原地，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而乔云想脑子里轰地一声，是他，居然是小瘸子！
    她望着小孩儿的背影，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上辈子，一共遇见过他两次。
    一次是姥姥住院，三个子女轮流去医院照顾，舅妈换班来晚了，妈妈大半夜回家，遇上了持刀抢劫的。有几个半大小子救了妈，其中就有小瘸子。
    第二次是九七年的严打，这小孩帮了警|察，后来被坏人报复，没活过那年冬天。
    那一年，自己刚从春丰师范毕业，教初中，早晨上班的时候在巷子口发现了他，报了警。
    这件事上了新闻，一个流浪的小小子没了，在大多数人心里没多大波澜。但妈受不了，哭了好多天。说遇到抢劫那次，那些人手里的匕首说捅就捅，她跟那孩子都受了伤，这救命之恩还没还上，人就没了……
    这算是缘分吧？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注定要遇上，是不是？
    只是，上次没这么早遇见啊。是了，妈妈不在小饭店，改成跑市场，这不就提前碰到了。
    乔巧珍一直望着那孩子，突然道：“云想你先回家，我刚才听他肚子叫，我领他吃口饭。”
    乔云想咬了咬嘴唇，“妈，咱俩一起去。”
    母女俩一路跟着那小孩，孩子看见她们也挺纳闷的，不过还是低着头，该往哪儿走往哪儿走。
    “你等会儿，我给你买个面包。”老妈说着拐进小卖部，拎了袋面包出来，小孩儿也没客气，蹲在马路边大口大口地吃。
    乔云想打量着他，身上穿的破破烂烂，鞋也露了脚趾头，头发像个鸡窝，也不知多少天没洗过。她心里这个不舒服，眼眶直发热。
    她问：“你那天跟人打架，是因为他们抢钱？”
    小瘸子点点头，“要是平时就不跟他们打了，打不过。但是那天强子发烧，吃药不好使，上医院都四十度了。大夫给打了针，那钱得送医院去。”他扭过头看着乔巧珍，“姨，你那是救命的钱，我谢你，强子也谢你。”
    原来他那天急着拿钱走，是要送到医院去。
    乔云想又问：“你晚上住哪儿？”
    “现在天不冷，我就住在大桥洞底下。”
    “你爸妈呢？”
    小孩儿愣了一下，“我要有爸妈，还用得着要饭？我一睁眼就在小县城的火车站，以前的事儿都不记得了，后来被人收养，养我的那俩人开始对我还行，怀上孩子就开始打我。”
    “你这腿……”
    “腿不是他们打的，我从他家跑出来，被一个老要饭抓住打的，他说瘸了能多要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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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页

    “那你要的钱呢？他给你吗？”
    “我要回来的他都拿走，就给我吃一口饭，让我饿不死就是了。我悄悄攒钱买了张火车票，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打死他也找不着。”
    “那你在这边就要饭？”
    小孩儿点点头，“我什么也不会，腿还瘸，我能干啥？”
    乔巧珍已经开始抹眼泪了，乔云想叹了口气，心里终是做了个决定：“你跟我来。”
    她走的很慢，小瘸子能跟得上，一边走还一边问呢：“姐，你领我上哪儿？”
    “我们把你卖了。”
    “你俩不能，我姨看我挨打还救我呢，再说我也不值钱。”
    三人穿过农贸市场，过了条马路就到了大众浴池。
    乔云想道：“妈，让小孩儿洗个澡吧。”
    乔巧珍跟得了圣旨似的，领人就往里进，门口的老头赶忙拦住：“哎哎哎，内个小孩，要饭可不能往里进啊，也不能在门口蹲着，你上墙角那儿还行，我就装看不见。”
    “大爷。”乔巧珍说：“我让孩子进去洗个澡。”
    “哎呀妈呀，是你家小孩儿啊，你怎么给整成这样呢？跟住大桥洞的小要饭似的。”
    乔云想说道：“我弟弟小时候丢了，刚找回来，领您这儿洗个澡。”
    大爷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诶呀，这么凄惨呢，还等啥，赶紧进来吧。”
    乔云想买了澡票，对小孩儿说：“你跟着进去，大爷会找人给你搓澡，还能给你剪剪头发。你别怕，我们就在外面等你。”
    小孩儿眼圈儿红红的，大爷用两根手指捏着他的衣领，就把人给拎进去了。过了没多会儿，大爷从里边出来，“放心吧，我都给安排妥了。”
    乔云想又把搓澡钱和理发钱交了，“大爷，他的衣服都扔了吧，我们去给他买一身。”
    小瘸子洗了有生以来最舒服的热水澡，他趴在小床上，搓澡的师傅给他搓了三遍，看那一地的灰自己都臊得慌。搓澡师傅还给他打气儿呢，“你看看你，掉了一地的灰虫子，洗完就是个白小孩儿。”
    小孩儿捂着脸一句话也不想说，搓完澡冲干净，果真白了不止一个度。外面大爷进来说：“他妈给买了牙刷和牙膏，快帮他把牙整整。”
    搓澡师傅拿着牙刷里里外外把小牙给刷了一遍，刷完直乐，“这小孩儿把自己霍霍成那样牙都没黑，雪白雪白的。”
    大爷也乐，小孩都拾掇干净了，把毛巾围在他腰上，又给送到理发师傅那儿。
    等全部收拾完，大爷让孩子换新衣服，还朝里面喊呢，“大刘我必须表扬你，连手指甲脚趾甲都给剪了。”
    理发师傅声音传来，“那必须滴，服务指定到位。”
    乔巧珍母女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彼此都沉默着。乔巧珍犹豫着问：“云想，你又让他洗澡，又给他买衣服的，是怎么个想法？”
    乔云想笑笑，“妈，这小孩咱们留着吧。”
    乔巧珍吓了一跳，“你……说真的？”
    乔云想抹了抹眼角，真的，真留着。
    到现在还能想起他倒在血泊里的模样，那时候他也就十几岁，这么好的孩子……
    上辈子的恩，这辈子还！
    “妈，这小孩多好啊，我正好缺个弟弟。”
    乔巧珍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了，程峰有外遇的时候她正怀着孕，后来受了刺激孩子没能保住，胎儿都四个月了，是男孩。
    要是能生下来养到现在，也有这么大了。
    她颤声说：“好，咱养着。他拿了钱知道还，品性挺好的，他才这么点儿，我也不想让他在大桥洞底下睡。”
    乔云想不停擦着眼睛，郑重点了点头。
    好在这次遇见的早，那么命运的齿轮，一定不会和上次转得一样。
    第15章 秃秃   当乔巧珍母女看见小孩的时候，他……
    当乔巧珍母女看见小孩的时候，他穿着刚买的牛仔裤白T恤，已经是个全新的小小少年了。
    乔巧珍都没敢认，这孩子眼睛这么大，眼睫毛这么长，鼻子这么挺，牙这么白，长得这么俊，怎么就流浪了呢？
    可惜他脑袋都给剃成秃瓢了，要不然比电视上的童星还漂亮。
    大爷一见乔巧珍盯着孩子的脑袋，赶紧解释：“他头上有虱子，还有热痱子，还有湿疹，我们师傅说剃光了好得快，再说小小子不怕剃光头，两三天就长出来了，你说是不？”
    乔巧珍连声道谢，孩子脑袋上果然有大片大片的红，里面都是细小的疙瘩，还有的地方都挠破了。
    母女俩领着孩子上了卫生所，开了点儿紫药水儿抹在湿疹上，好家伙，现在不只是秃头，还是花色的秃头！
    这么一折腾已是傍晚，小吃夜市的摊主已经出摊。这边是豆腐串，那边是烤鱼，摊煎饼果子的、炸萝卜丸子的、煮小馄饨的、烤肠的、煎毛蛋的、还有各种烤串……揽客吆喝声此起彼伏。
    路口还有烤小蛋糕和嘣爆米花的，四处飘着香气，全是幸福的味道。
    母女俩带着小孩到一个摊位坐下，先要了三碗鸡汤豆腐串儿、三碗煎粉、又点了煎饼果子和烤鱼。
    小孩儿呼噜呼噜吃得欢畅，乔云想笑着说：“你慢点儿，吃完还有。”
    小孩儿便慢下速度，乔云想觉得特别奇怪，他吃相居然很——优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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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有家，家教一定非常好。可惜，以前的事儿他都忘了。
    “你以后别去要饭了，我家里做手工挣钱，我包你吃住，暑假里你先当个计件儿工，行不？”
    小孩连连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我什么活都能干。”
    “这个夏天你吃的壮实点，等天凉快了我领你去看看腿，要是能治咱们就治，那时候打石膏也不会生热痱子。腿养好了咱们就去上学，好不好？”
    小孩儿低着头，拼命往嘴里塞东西，眼泪大滴大滴掉进碗里。
    “平时家里就你跟我妈，你得对她好。”
    小孩儿用力点头，“我会对你俩都好的。”
    “你有名字吗？”
    “有，就叫小瘸子。”
    “……”
    乔云想看了看眼圈通红的乔巧珍，“妈，你给取个名？”
    乔巧珍想了想说：“剃了个小光头，以后就叫秃秃吧。”
    乔云想：“……”
    小孩儿有了名字，可高兴了，摸着自己的小光头，觉得秃秃特别适合自己。
    他留了半个煎饼果子，在手里紧紧攥着。回到家，乔巧珍洗了手就招呼小孩儿：“秃秃，赶紧过来学手艺。”
    秃秃一脸兴奋，乔巧珍手把手教他裁布料和松紧带，小孩学得极快，看一遍就会。老妈这一顿表扬啊，赞美之词用得特别溜。
    乔云想看着他俩直乐，说道：“秃秃，咱们不是说好计件吗，裁五套给你一毛钱，裁五十个就能挣一块，行不？”
    秃秃裁一套半分钟都用不上，大板牙都乐出来了，“那我快点儿干，攒出钱让强子也洗个浴池的澡。”
    小孩儿板板正正坐着，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剪布片。乔云想看着他，心里琢磨：这仪态哪像个小流浪？分明是个小少爷。
    明天就是高考的日子，乔云想放假三天，高考之后就是期末考试。所以即便生产任务紧，她也不敢扔下课本。
    这是回来后第一次大考，英语和语文她不怕，上辈子都强化过，历史也没问题，她从师范出来教的就是历史。她的弱项都在理科，但咱手握各种模拟卷，最近没少刷题，而且方寸把重点都给圈出来了，不是特别难的都还行。
    乔云想正看着书，外面传来长长短短的口哨声，秃秃抬起头说：“姐，强子找不着我着急呢，我得告诉他一声。”他拿起揣回来的煎饼果子，犹豫了一下又问，“我裁了五十多套了，能给我一块钱不？”
    乔巧珍说：“你不是拿了个铁盒子吗，里面那些钱都是你的。”
    “我不要那些，我就要我挣的一块钱。”
    乔云想给了秃秃一块，然后站起身，“我陪他出去，我看看那个强子。妈，你好好在家抓生产。”
    乔巧珍点头，“行，我抓我自己。”
    下了楼没走多远，再次听到三短一长的口哨声，秃秃回应了两声唿哨。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走过来，穿了件灰不溜丢的褂子，裤子上打着补丁。
    看见秃秃，他差点儿没敢认。
    “强哥，乔姨和姐姐带我吃饭，我给你留了半个果子。”秃秃把吃的塞给他，又拿出一块钱，“你拿着去浴池洗澡，水可热乎了。”
    “乔姨？”
    “嗯呐，我不是来还钱吗，乔姨和姐姐就让我在家住。”
    强子打量着乔云想，眼里满是警惕，“你不会把小瘸子卖了吧？”
    乔云想笑道：“他都这么大了，不太好卖，我们自己留着了，当个童工什么的。”
    秃秃着急地解释，“强哥，不童工，包吃包住计件挣钱，那一块钱就是我刚才挣的。”
    强子看看秃秃的光头，又看看他的新衣服，稍稍放了心。他把钱塞还给小孩儿，又摸出两块钱给他，“今天捡了点儿废铁，这两块你拿着。有地方住你就好好住，别傻乎乎的什么都给我，留点儿压兜的钱，要是对你不好，你再回去找我。”
    “姨和姐对我挺好，姐，强哥也对我好。”
    乔云想心道：我还不知道他对你好？就因为要给你报仇，已经去南方打工的强子在九八年回到春丰市，端了那群混蛋的老窝，可是自己也进去了，判了好多年。
    唉，妈还去看过他呢。
    乔云想道：“这个礼拜我家要赶点儿活，你能来打个短工不？”
    强子切了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是小混混的头儿？我是社会人，特危险！你敢让我去？”
    哦豁，走致富路想带上你，你还挺傲娇。
    秃秃有点着急，“强哥，你来呗。”
    强子犹豫了一下，别别扭扭地问：“你家什么活？我多大包都能扛，多高的楼都能爬。”
    “不用扛大包，就是做点儿手工，你只要会拿针就行。”
    强子：“……”
    本社会人只会扛大包捡废铁，不会拿针。
    “内个，”强子硬着头皮说，“我可以学。”
    乔云想笑了，“给你计件，管饭。”
    “我吃的可挺多。”
    “管够。”
    强子一脸疑惑，“待遇真这么好？”他看了眼收拾得干净漂亮的秃秃，又道：“我虽然不太信你，但是我信乔姨。”
    乔云想暗笑，看来老妈的形象，在春丰市大桥洞扛把子的心里挺光辉的。
    “你姓潘是吧？”
    潘强挑了挑眉，“看来你没少打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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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孩子欠收拾啊！
    乔云想笑笑，“前阵子听说，有个叫大鹏的把潘强从西岭赶走，一直赶到大桥洞那边，就想问问是不是你。”
    潘强：“……”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秃秃多机灵啊，赶紧打圆场，“姓潘多好啊，我以前还想叫潘瘸呢，强哥不让。”
    强子抬手弹了个爆栗：“就你那名，姓啥都难听。”
    “强哥，我以后就叫秃秃了！这回好听了吧？”
    强子揉了一把小光头：“太特么好听了，谁取的，真有水平。”
    跟强子说好时间，乔云想便带着秃秃回家，乔巧珍做好的成品已经堆成个小山，正琢磨让秃秃睡哪儿呢。
    乔云想道：“咱家不是有个折叠床，给他支上，先让他睡在小走廊吧。”
    “好嘞！”乔巧珍答应得可脆生了，单手拖出了折叠床，然后让孩子洗漱，又给他的脑袋瓜上了药，这才把他扔小床上去。
    “妈，明天把我大姨找来呗。大姨的工作给舅舅了，这两年也没什么事做，在家糊信封也挣不了多少钱。让大姨来帮个忙，咱们也给计件。”
    乔巧珍听到云想还要带上自己姐姐，一口答应下来。
    “这两天咱们得抓紧，我十八号上午去学校听成绩，十九号大扫除发作业，咱们坐十九号晚上的火车去天翔市场。明天是七号，能挣多少钱可全看这十几天！”
    乔巧珍一听“天翔市场”，就跟过了电似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云想，你说的是盛城的大批发？春丰市商贩都去上货的天翔大批发？！”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全东北最大的批发市场！”
    乔巧珍声音都在发颤，“人家去上货，咱们去卖货？”
    “没错！”
    “遍地黄金？”
    “满地都是！谁有能耐谁捡！”
    这晚，乔云想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赚钱的事儿。天翔批发市场的业户们，是这个时代富起来的第一批人，他们最早用上大哥大BB机，最早参与股市，最早炒房……
    离开单位去做生意，这叫“下海”，有的人因为下海一路富下去，也有人富了之后挥霍所得，成了海边的过客。
    天翔市场的钱好挣吗？好挣。一批货进得好，半年都不愁，这才九十年代初，有的业户已经身家十几万了！
    天翔市场的钱也不好挣，市场目前还没移到室内，风里来雨里去的，每天早上三点开集，这是一般人能吃得了的苦吗？这年月骗子特别多，万一上货的时候看走眼，几万块立马赔进去。
    不管怎样，这一步必须要走。因为她跟妈妈什么都没有，只有碎布片啊。
    乔云想正给自己打气呢，突然听到外面小小声的抽泣，起身拉开门，哭声停了，秃秃把小毯子裹得紧紧的，假装睡着。
    乔云想问：“换了床不舒服？”
    “不是，”秃秃闷声说，“我从来没睡过床，我是高兴的。”
    乔云想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小熊，“抱着吧，保证一会儿就睡得香喷喷的。”
    第16章 一眨眼省了一半   强子这个人，真的……
    强子这个人，真的很出人意料。
    他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坚决不进屋，他还告诉乔云想，昨晚在江里洗过澡，衣服也在水里面涮过，不会把货弄脏。
    强子把秃秃叫出去，俩人蹲在楼下传承了“技术”。他跟乔云想要了剪刀针线，又要了一个布单子，扛了一袋材料自己上楼顶干活，三顿饭都是秃秃送上去的，天一黑交了活就走。
    甚至于，来帮忙的大姨知道有个半大小子在楼顶，就是不知道长啥样。
    乔云想的大姨乔巧玉，那也是个干活麻利的人，来了之后二话不说开始蹬缝纫机。乔巧珍悄悄把秃秃的来历告诉她，她看小小子生得漂亮，心里也挺喜欢，说回家找找儿子的衣服，有合适的就给拿来。
    因为是亲大姨，特别能为乔家母女着想，说这两天活紧，明天把自家缝纫机整来。她说话算话，第二天果然找了倒骑驴运来缝纫机，秃秃和强子裁，大姨和老妈蹬机器，效率果然提高不少。
    大姨还拿了几件衣服，有纯棉半袖和深色长裤，都洗得很干净。乔云想在秃秃身上比量了一下，大了不止一圈，想了想，让小孩送到楼顶给强子。
    潘强更绝，来上工就把干净的换上，从小区离开就套上破破烂烂的旧衣。乔云想问他为什么这样，他说睡桥洞穿干净的白瞎了。
    乔云想叹气，自己得加把劲儿啊，好早点把这小子的住处解决了。
    三天高考结束，期末考试随即开始。高一上午用考场，高二下午用，所以都是考半天休半天。
    考完语文和英语，乔云想感觉发挥得挺好。想想上辈子，自己都上班了还做考试的噩梦呢，现在看来，能回到高考前还是蛮幸福的，因为这是改变命运的大时机。
    回到家吃了饭，杜晓敏来敲门，带来了好消息——潇潇那个房子没卖成。因为买方是熟人就没要押金，结果人家回去一商量，不想要这么大的，食言之后直接避而不见了。
    潇潇气得够呛，去南方的手续和关系都办得差不多，月底就要走人，结果整出这么档子事儿。一听乔家母女想买，让杜晓敏赶紧约时间看房。
    乔云想第二天考完，便和乔巧珍一起去了电视台家属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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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潇的房子在五楼，三室一厅，采光极好，又大又亮堂。作为一名主持人，她的审美是在线的，家电家具颜值都不低，说白了就是上档次。
    “我这个房子当初找人设计过，你们看这边，弄出个小餐厅呢。”
    “其实还有不少人想要这房，但是大家都这么熟，他们问我能不能便宜，我能怎么办？不降价他们不高兴，降价我还不开心。房子本身就值那么多，一点儿都没多要。”
    “你看这衣柜还有沙发，都跟新的似的，家电也没咋用，都是好牌子。电话也早就安好，里里外外这都省下多少了！”
    乔云想暗暗点头，现在安电话怎么也得两千块，真是越想越划算！
    “那些人说家电和家具跟房子没关系，典型的占了便宜还不满足，非要往下压价，烦死了，就不卖给他们！”
    乔云想笑道：“潇潇姐，我们不讲价，还给押金。”
    她拿出一沓蓝票子，“这是一千块钱，姐，你这些天就别找人看房了，这房子我们肯定要！尾款会在二十五号之前结清，你看行吗？”
    潇潇稍作思量，月底走，二十五号完全可以。她实在是被卖房的事情弄得心力交瘁，不想再折腾了。
    “敞亮人就是好办事，那就这么定了。我知道你们不容易，柜子里有两套被子床单，都是新的，都给你们留着。”
    事情敲定，乔云想和乔巧珍开开心心回家，一想到将要拥有的大房子，高兴得嘴都合不上。
    乔巧珍扳着手指头列计划，“这几天好好抓生产，多跑跑市场，多给你们做点儿好吃的……”
    乔云想乐得不行，妈这样太可爱了。
    期末考最后一天，当所有的科目考完，乔云想跟肖颖说：“你下午上我家去呗？帮我一个礼拜，保证你能买好几盘磁带，来不？”
    肖颖一听乐坏了，一盘磁带十二块钱呢，去！必须滴！
    大中午的，肖颖就跟乔云想回了家，一进门老妈就汇报，说订的细帆布取回来了。
    乔云想赶紧召集人手，把顶楼的潘强也叫下来，开始传授新技术。
    她挑了些材料出来，先裁了两大两小的正方形，同样大的一组，封好四角，用最简单的平针从小正方的中心线缝过去，再连上大正方形的中线，然后将线一抽。
    大家都看傻了，就这么剪吧剪吧，缝吧缝吧，就做出个蝴蝶结！
    “呀，真好看。”肖颖毕竟是小姑娘，一看见这东西，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留长发了。
    就见乔云想又拿起剪刀，剪了五个大小相同的圆片，对折成半圆，沿曲线一路缝过去，又将线一抽。
    天哪，又是剪吧剪吧，缝吧缝吧，出来一朵花！
    蝴蝶结和花花都是用纱料做的，半透明，轻盈飘逸，别提多好看了。乔云想又拿起基础款头花，一个缝上蝴蝶结，一个缝上小花朵，绝了！
    其实，这两种款式二十年后常见得很，但是现在还没有大规模生产。不信看看春丰市的摊床，别说有没有这种了，就连颜色新鲜的基础头花，都是“乔记”出品呢。
    接着，乔云想开始裁细帆布。
    布片和包带裁好，告诉大家具体尺寸，又踩着缝纫机教制作程序。见大家都看明白了，开始下达任务——剩下这几天，蝴蝶结和花朵的头花要各完成五千个，帆布包要做出一千个。
    乔巧珍一听这数字先是一愣，然后道：“两台缝纫机还是不够，我一会儿去楼上把郭老师家的借来！
    老妈去楼上敲门，没一会儿就跟郭老师一起抬了缝纫机来，阳阳也蹦蹦跳跳啃着苞米下来了。
    几个人腾出地方安置好机器，郭老师看了下“生产车间”，恍然大悟：“哎呦，这是大工程啊。”再一看床上盘着腿闷头玩儿剪子的小秃秃：“他也会做？”
    秃秃抬起头：“裁五十个就有一块钱。”
    郭老师可是小学班主任，这点儿账还能算不明白？再慢，一分钟也裁出两套了，一小时就是一百二十套，八个小时就是十块钱，一个月三百……
    “内啥，巧珍姐，你们还缺人不？正好我放着假呢，也给我计件行不？”
    乔巧珍笑问：“不耽误你备课啊？”
    “没事，假期不忙。”
    乔巧珍一听，来得正好，赶紧教蝴蝶结和小花朵。郭老师看会了，一分钟都不想耽搁，“巧珍姐，给我点材料我拿回去做。今晚专门做花，明早都缝好给你们拿来。”
    乔巧珍不占别人便宜，“一裁一缝，那是计两个件。”
    阳阳乐得直拍手，“我也能做，挣了钱全买成头花。”
    一屋子哈哈哈笑得声可大了，郭老师二话不说，拎了布片上楼去了。
    再看家里，裁布料的头不抬眼不睁，缝纫机也蹬起来了，都在闷头挣银子啊。
    乔云想问：“妈，咱们手里还有多少钱？”
    乔巧珍给她看账本：原来攒下的买完帆布和松紧带，给潇潇交了押金，还剩七百，不过这段时间外勤业务没落下，又挣了五百。
    乔云想带上一些钱，直接去了魔方世界。因为离得不远，她也没骑车。
    现在初中和小学都放假了，魔方的学生没有平时多，音响里放着“羲曜”摇滚乐队的歌，主唱叫唐曜。
    乔云想进了店，一位穿着大喇叭裤，T恤上印了beyond的墨镜大叔站起身，“老妹，买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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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是方寸的同学，你好意思叫老妹吗？”服务员小赵从后面出来，毫不客气地怼自家老板。
    莫错摘下墨镜，“寸寸的同学，你买点儿啥？”
    乔云想是来办正事的，可没空计较这些，先买了些丙烯颜料，又可着心意选了几件东西，然后问：“叔叔，我想要那种自封袋，你们这儿有吗？”
    “挺薄的，透明的，是吧？”莫错在店里转了一圈，也不知从哪儿找出一沓包装袋来，“是不是这样的？”
    “对，就是这个，但我想要更大的。”
    莫错又翻了翻，“店里没有大的，但是天翔有。过段时间我去上货，给你带回来行不？”
    乔云想叹了口气，“来不及啊。”
    莫错笑道：“打电话让他们往回发也行，但是这东西贼便宜，不值当发货，都不够麻烦的。”
    乔云想叹了口气，看来这次用不上袋子了。她之前没经验，也是刚想到的，一个十六开的自封袋能装二十个头花，全部装好数数方便。
    “舅舅，打电话吧。”清隽的少年身姿挺拔，从办公室里踱了出来。
    “你不看书啦？”莫错笑着揶揄外甥。
    方寸不接话茬，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莫错立马投降，“打打打，内小姑娘，你要多少自封袋？”
    “要三千个吧。”
    “要这么多口袋干啥呀？”
    乔云想也不瞒，大大方方说：“就是做点儿小生意，想弄个简单包装，一包一包的数着也方便。”
    莫错点点头，“那行，一百个三块，三千个九十，咱们说好了，运费你自己掏。”
    方寸瞥了他舅一眼，淡淡说道，“不是还要补磁带么？她才多少东西，帮她捎回来不就行了？”
    莫错这个气呀，“敢情你都给设计好了。”
    他打完电话安排妥当，乔云想拿出一百块钱，刚递过去就被方寸拦住，“舅舅，一百个袋子三块，你确定这是批发价？”
    莫错气得直揪头发，“一块五，行了吧！”
    方寸这才笑笑，对小赵说：“收四十五。”
    乔云想看得一愣一愣的，正义少年勇斗奸商，一眨眼就给自己省了一半！
    第17章 这不是想象中的单车带女孩   乔云想……
    乔云想付了款，又问：“叔叔，我还想跟您打听一下，盛城有没有生产头饰材料的厂家？我想订一些货。”
    莫错想了想说：“盛城周边的确不少小厂，都是为天翔市场服务的，做服装的厂子比较多。南方衣服洋气，有人整明白款式就自己加工，成本贼低，一样卖得上价。”
    乔云想心里清楚，这就是早期的山寨。
    “但饰品啥的真没听说过有加工的，你看我店里的头卡子品种也不多，想找好货，还得往南边跑。”
    乔云想点点头，她现在急着找货源，是觉得在服装厂拿原料不是长久之计。一是头饰面料还得多元化，二来老妈发小在采购科，那个差事好多人盯着，时间长了怕人诟病。但眼下看来，开发新品种的计划得延后了。
    她谢过莫错正打算离开，就听方寸问：“舅舅，你想找的货还能找不着？”
    小赵一听，立马领会“少主”意图，赶快捧哏，“就是啊老板，你不是总说你贼能耐吗，我原来可相信你了，现在对你产生了怀疑。”
    莫错气得直嚷：“我怎么就摊上你们俩了呢？一个劲儿地挤兑我！”
    乔云想被逗得抿嘴笑，这店里的气氛太有趣了。
    被质疑能力，大老板是不允许的，莫错道：“这么滴吧，我有个哥们跑货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他应该能知道哪儿有原料。不过他总在外头跑车，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你常去货运场看看，没准儿啥时候就能碰上。”
    方寸慢悠悠地说：“舅舅，你是说我魏叔吧？昨天晚上你俩不是还撸串了？”
    “你就知道坑我！”
    其实莫错觉得，乔云想一个小姑娘，找厂家纯属扯淡，你尽心尽力帮她联系了，她回头就能撂挑子，把你整的里外不是人。
    这会儿被外甥无情揭露，他只得拿起电话打到传呼台。
    “方寸，你同学能做家里的主？”莫错打完电话后问。
    “诶呀老板，你看不看电视啊？”小赵道，“你问问咱店里服务员，谁不知道小乔？上电视台帮她妈把房子抢到手，这可不是一般小孩。”
    莫错吃了一惊，“就是她呀？那行，那我有谱了。”
    店里座机刚好响起，莫错抓起电话，“哥们，你在哪儿呢？有这么个事儿，有个小孩要问问南方的厂子。放心吧，靠谱，是方寸同学。那行，我让她去找你了袄。”
    撂下电话，莫错道：“我哥们叫魏东，有两台五十铃。他退伍兵出身，贼讲义气。去找他吧，就在货运场呢。”
    方寸这回对舅舅的态度满意了，背上帆布包转身往外走，“乔云想，我知道魏叔的车停在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乔云想看他推出了山地，心里这个后悔，“我没骑自行车。”
    方寸看看自己的车，突然觉得深蓝色也不好看了，流线型也不拉风了，因为山地宝宝们没！有！后！座！！！
    这意味着，大好的机会在眼前，但是他没办法骑车带女同学！
    怎么办？又不能让她坐前面大梁！
    --

 第31页

    方寸心里恼火，表面上却云淡风轻，朝莫错伸出手，“摩托车钥匙。”
    莫错终于能扳回一局，嘿嘿坏笑，“外甥啊，舅舅今天刚好没骑摩托。”
    小赵绝对是个为老板分忧的好员工，“方寸，我的二八大永久行不？”
    方寸咬牙，“行！”
    于是，白衬衫的方寸骑着掉漆的、哪儿哪儿都叮咣乱响的二八大杠，带上长裙飘飘的乔云想，直奔货运场而去。
    方寸心里憋屈，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单车带女孩。
    乔云想倒是无所谓，被学神带过一次，功课上没准会有加持呢！
    莫错和小赵在魔方门口看着俩人的背影，稍微有那么一丢丢遗憾，这车也太丑了，白瞎两个这么养眼的小孩。
    方寸蹬着车，看了眼丢在车筐里的东西，问道：“你买丙烯颜料，这是要画画？”
    “对呀，的确有东西要画。”
    “还买了指甲油？”
    一说起这个话题，乔云想来劲儿了，“魔方世界是你舅舅进货吧？指甲油颜色也太难看了，我只挑出一瓶透明的。”
    “那我回头告诉他，让他挑他不喜欢的颜色。”
    乔云想哈哈笑出声，这时候，车子突然颠了起来，前面一段路没修，路面全是石子，小赵这老旧的自行车响得更加厉害。
    方寸更心塞了，头一次带她，却状况百出的。
    两个人只能推车步行，方寸问：“今天考得怎么样？”
    “生物还行，没空题，化学最后一道大题是编的，能得几分随缘吧。”
    “昨天的数学呢？”
    “都答上了。”
    乔云想以为他只是问问，没想到他从头开始捋！
    小乔同学震惊了，大哥你考完都能记住的？这么一道一道对答案可还行？难不成你还想给我估个分？错的题他还给讲，听不懂就把自行车停在一边，掏出本子列算式。
    乔云想觉得，学神拯救学渣不遗余力，无私奉献，连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洗礼。
    整完数学，又开始对英语，重点对的是大题答案。看这架势，他要一直将口头教学进行到货场。
    在方寸强大的学习能力面前，乔云想觉得自己可渺小了呢。
    两个人正说着，一辆货车开了过来，土路上的灰铺天盖地扬起，乔云想吓了一跳，时间隔得太久差点儿忘了，这个时期的路面就是这么刺激！
    刹那间，她脑子里想起一句歌词：“狼烟起江山北望~~”。
    眼看着尘土弥漫而来，方寸一把拉住她，自己挡在她身前，同时举起手里的帆布包，快速遮住两个人的脸。
    乔云想傻了，挨得……太近了。重生后一向冷静的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得那辆卡车开成了慢动作……
    方寸突然扣住她的后脑，让她的脸埋在他肩头。
    呼吸间尽是男孩子衬衫上的清爽味道，任凭烟尘漫卷，他给她留了一方净土。
    汽车终于开过去，乔云想赶紧弹开，两辈子都没正经谈恋爱的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方寸心里堵得慌，第一次骑车带女生，继破旧的二八大杠、颠簸的土路之后，他又遭遇了灰尘盖脸。
    “抱歉，”方寸见乔云想跟弹簧似的蹦开，应该是觉得被冒犯，解释道：“灰太大了，帮你挡着点儿。”
    乔云想一看，可不是，出门时俊美的少年，这会儿灰头土脸不要太狼狈。
    她找出小手绢，踮起脚帮他掸灰，被现实伤到的方寸心情立马好了。他把小手绢放到包里，“弄脏了，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终于，两个人到了货场，由于莫错之前打了电话，魏东便一直在这儿等着。
    魏叔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气凛然的，在货运场很有威信。乔云想问他南方工厂的事儿，他说：“那种厂子肯定有，这次出车帮你打听打听。”
    乔云想拿出刚买的速写本，画出各种配件，并在上面标注：鸭嘴夹，发箍，发夹，发圈，还有最最重要的丝带。
    她又问了面料来源，魏东是实在人，没因为她小而搪塞，说道：“好的纺织厂我都知道，生产的料子都是时兴的。这么着吧，我下回要个样品册给你，你需要什么可以自己联系。”
    乔云想赶忙称谢，又道：“魏叔，要是有丝网印刷的机器，也帮我打听打听呗。”
    魏东一口答应下来，乔云想觉得麻烦他这么多，肯定要耽误人家行程的，于是说：“叔，这些不好打听，我给你点跑腿费吧。”
    魏东噗嗤笑了，“方寸，你这同学还挺客气。要啥跑腿费，就顺带问一嘴的事儿。对了，你舅昨天说想买大哥大，他打算啥时候买？我还有点儿犹豫，拿着是挺有派（拉风），打电话也方便，就是觉得有点贵。”
    乔云想暗自思量，按说人家买电话跟自己没关系，可是魏叔办事这么敞亮，她决定还是说两句。听不听在他，自己心里得过得去。
    “叔，那个大哥大吧，你还是考虑考虑。你总出车，开车的时候打电话不安全，另外我听说那东西信号不好，要是不在市中心，拨个电话还得到处找信号。”
    “这样啊，”魏东道，“那我可不买了，连机器带买号，一共得两万五呢。我想买也就是图个方便，信号不好我还要它干啥，BB机就够用。它还那么老大，跟电视机遥控器似的，带着也沉。谢谢你啊，要不我还得花冤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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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想对魏东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这叔踏实稳重讲义气，还挺听劝。
    回去的路上没再遇上大车，但踩在土路上，两个人的鞋面都不能看了。回到市区，方寸以最快的速度将女孩送回小区，临走的时候问：“乔云想，你以后想往哪儿考？”
    “必须京市啊，我理想的学校就在那儿！”
    少年唇角勾起，“行，那说定了！”
    乔云想一头雾水，我跟你说定了什么？总觉得好像有了不得的机关被开启，让方寸同学变得奇奇怪怪。
    方寸回到魔方世界，莫错一看见他，笑得噗嗤噗嗤的：“诶呀我的大外甥，你去刨地瓜了？”
    第18章 她的名字在这里   晚上，干活的都走了，……
    晚上，干活的都走了，秃秃坐在小折叠床上，手里拿着针，认认真真缝着小花朵。见乔云想在调颜料，便好奇地凑过去看。
    乔云想身边放着一沓做好的帆布包，她调好颜色，稍作思考，拿起一个包就开始画。
    荡秋千的女孩、坐热气球的小熊、路边的小邮箱，盘子里的的小蛋糕，可可爱爱的雪人，甜甜蜜蜜的冰淇淋……
    图案不断在脑子里涌现，她一口气画了十个包。
    这些图都具备相同的特点：线条简单，但是色彩丰富，很是抢眼。
    上辈子压力大的时候，她就用插画册子涂色解压，后来跟老师学过一段时间工笔，这些图案真的都是小意思。
    接着，乔云想调了黑色，画猫！
    这次线条就更简单了，几笔就勾出一种猫猫的形态，睡觉的、炸毛的、愉悦的、瞪眼的、摇尾巴的、吃鱼的、凶巴巴的……
    这一画，又是十个。
    秃秃和乔巧珍都看傻了，就这么勾吧勾吧，涂吧涂吧，包包就不一样了呢！
    接下来一组，画狗。
    再来，是一组小花朵，小雏菊、向日葵、郁金香……
    最后一组，她在秃秃刚做好的一堆纱花里选了几个，错落有致地缝在包上。
    秃秃看着她忙活，显得特别激动，搓着小手欲言又止的。乔云想撸了一把小秃头，笑问：“你想试试？”
    秃秃使劲儿点头，犹豫着又说：“我可想画了，但是怕画坏了。”
    “没事，你随便涂，姐给你兜着。”乔云想把笔递给他，秃秃接过来，照着乔云想的画，在包上勾了一只猫。
    乔云想震惊了！
    初学画的小孩即便能模仿，那也不可能连猫咪的神态都拿捏准确，可是秃秃画的这只猫，眯着眼睛极其慵懒，寥寥几笔很是传神。
    “秃，你以前画过画？”
    秃秃摇摇头，他自己也不清楚。
    “那你以前肯定养过猫。”
    秃秃笑了笑，他是真的不记得。
    乔云想忍不住捏捏他的脸，这孩子究竟打哪儿来的？你看这落笔处，半点都不犹豫，这是个画画天才啊！幸亏领回来了，让他流落在外多白瞎！
    秃秃被表扬，兴冲冲拿着笔开始画猫，还问呢：“姐，以后咱们都这么画吗？”
    乔云想笑道：“光靠手绘不得累死？这只是暂时的，以后产量大了，姐还有别的法子。”
    秃秃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姐，你是神奇的姐姐！”
    乔云想大笑，“那咱家还是人间的天堂呢。”
    之后的几天，秃秃同志转了工种，由裁布片变成跟姐姐一起画布包。乔云想也不再让潘强去楼顶，最搞笑的是，某天乔巧珍踩缝纫机踩累了，把强子抓过来让他蹬了一会儿。
    强子试图反抗，可乔姨说艺多不压身，硬是把他教会了。
    强强心里苦，强强欲哭无泪。这几天回桥洞那边，别人问他在干啥，他都不敢说。作为一个混混头子，居然缝小花玩儿缝纫机，威严呢？气场呢？
    但是乔姨家不能不去，一天能挣个十来块呢，这一个礼拜的短工做完，半个月都不用愁。
    晚上，他坐在桥洞底下望着江水，开始琢磨自己的将来。乔姨告诉他，要是这次跑市场成功，家里的手工活就能长期做，比他扛大包捡废铁强。
    缝小花虽然不好意思往外说，但让他心里有了强烈的归属感，能过上有饭吃的日子，谁愿意去流浪？
    家庭小作坊连续忙了几天，终于到了听成绩的日子。
    因为假期作业和部分新书要明天才到，所以学校的安排是十八号上午看成绩，下午家长会，十九号上午发书、布置作业，然后大扫除，下午正式放假。
    家里还剩些尾活，老妈、大姨和秃秃在家就行。乔云想给强子些钱，让他去浴池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然后去火车站买四张去盛城的火车票。
    原本她是想自己和老妈两个人去，但是因为要买房，头花加量了不说，又做了这么多帆布包，没个壮劳力真不行。
    至于秃秃，乔云想是这么考虑的：盛城是邻省的省会，去一趟大城市怎么也得逛逛，小孩流浪那么久，好吃的好玩的也怎么没见过，索性带他一起。
    安排完家里的事情，肖颖到了，在楼下狂按车铃。乔云想闻声下楼，肖颖一眼看见她的鞋，大叫：“这鞋你在哪儿整的？这是回力吧？是回力的吧？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回力！”
    乔云想笑道：“这不是我妈昨天给咱们买的吗？”
    肖颖道：“买鞋我知道，乔姨还给你家编外孩子买了凉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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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的是强子，昨天老妈给大伙发了计件工资，还要给几个孩子奖励小白鞋，强子说白鞋不好刷，夏天还是塑料凉鞋方便，脏了随便找个水管子冲一下就行。
    此刻，乔云想鞋子的外侧，沿着鞋帮分布了几种暖色系色块，似乎是将颜料倒在上面，然后顺其自然流淌。好像所有的欢快活泼都聚在那里，一如夏季闪耀的日光。
    “昨天乔姨拿回来的鞋子是纯白的，不是你这样的！”
    乔云想笑出了声，“就是那双，昨晚我和秃秃一起弄的。”
    “那我呢？我呢？”
    “回头你上我家，让秃秃给你画。”
    两人聊着天就到了学校，教学楼下的花坛边已经坐了不少学生，听说榜已经排出来了，教导主任正在奋笔疾书。
    这也是一中的传统了，教导主任喜爱书法，期中和期末的大榜都要亲自书写。
    乔云想和肖颖正在闲聊，关雪雪和赵彬走了过来，小关扬了扬手里的协议书：“别忘了这个！”
    乔云想笑着说：“你看，我正想去提醒你，你就主动来找我，真是个好孩子！一定要遵守承诺哦。”
    小关认为自己赢定了，赵彬也不觉得女神能输，走过来表示抱歉：“乔云想，我还是得谢谢你，为了照顾雪雪的面子，你想出这种让出名额的办法。我觉得，你还是挺善良的。”
    善良你个头！乔云想强忍着没去削他，这时，楼门口有人喊：“大榜贴出来啦！”
    啊！快点儿滴！大家一起涌了过去，开榜啦！最刺激的时刻来啦！
    所有学生涌向走廊，教导主任可会了，名字从后边往前帖，第一名的名字最后才能看见。
    先瞧见的都是四百五十名之后吊车尾的，王薇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对肖颖说：“你好好找找，你名字应该就在这儿，马上就能找到。”
    肖颖穿着半袖，撸胳膊可以，挽袖子没可能，再加上身边全是同学，几下就把王薇给挤走了。
    肖颖气道：“下次我用鞋扔她行不行？”
    乔云想翻了她一眼，“有点儿出息，用成绩碾压才是正经。”
    两人正说着，前面关雪雪在喊：“王薇！你排在三百三十九！”
    “哇！”王薇整出了港台腔，“这次有进步也。”她故意留在原处等着，“肖颖，你还没找着自己名字呢？别往前走了，倒回去重头找吧。”
    肖颖觉得，脱鞋丢过去大概是个正确选择。
    这时，有个粗狂嗓音在前面喊：“肖颖！你考了三百二十名！”
    啊啊啊啊啊！肖颖一听大喊着挤过去，果然，红色大榜上320名的位置写着“肖颖”二字，还特意标注：前进一百零八名。
    肖颖激动得直蹦，恨不能抱着乔云想亲一口，要不是小乔在最后一个月督促自己学习，能有这么大进步嘛！
    乔云想也特开心：“不愧是我颖，一抬腿就跨越了一个《水浒》。”
    肖颖嘎嘎笑着，她自己也没想到，努力居然这么有成效。
    大概真像小乔分析的那样，自己是真刀真枪考上重点校的，前面虽然贪玩了些，但学习能力是有的。最后这个月，自己的理科居然有些开窍，夺分有点儿猛，再加上该背的都好好背了，才整出这么凶残的跨度。
    不过小乔给自己打过预防针，越往前越不好超越，想要继续往前冲，得超级努力才行。
    她正美着，突然看见板着脸的王薇，也整出港台腔恶心她，“不好意思哦，一不小心考到你前面了也，你快祝贺我一下嘛。”
    现在换成王薇想扔鞋了。
    这时，赵彬的声音响起：“雪雪，你进步了！考了一百三十四名！我考一百三十五，咱俩名字挨着！”
    旁边同学大声哄笑，俩名字挨着就能美成这样，出息！
    关雪雪连忙跑过去，确认之后大声说：“谁看见乔云想的名次了？我跟她有个协议，大家给我作证！”
    除了一班和二班，其余的同学不明就里，关雪雪干脆把协议拿出来，让赵彬有感情地朗读了一遍。
    哦，懂了懂了，她们比成绩呢。如果关雪雪在前面，乔云想就得让出演讲比赛名额，如果乔云想在前面，关雪雪就得写三千字学期总结，还有一千字的作文。
    好嘞！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全线查找乔云想的名字。
    “不用找了，”方寸在前一百名的名单前站定，“她的名字在这里。”
    第19章 你为啥笑成那样？   不是吧，居然考进了……
    不是吧，居然考进了一百名以内！
    大家连忙跑过去看，果然，大榜第六十五名的位置写了乔云想的名字，下面还特别标注：前进233名。
    同学们都傻了，刚才肖颖的前进名次已经很逆天了，你这更吓人！下午家长会一开，我们这些进步不太明显的、原地踏步的、稍微后退那么一丢丢的，这个暑假还能愉快玩耍吗？
    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说好的同学情呢？
    肖颖更是吓得不轻，是谁说越到前面越不好超越？我看你超的挺愉快啊，还能不能互相信任了！
    听着周围一片唏嘘，方寸微微一笑，“这是全科综合榜，她下学期会选文科。”
    这可是常年独霸大榜第一位的学神，他的话绝对具有引导作用，大家开始累加单科的数字，一算文科成绩，乔云想的名次妥妥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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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相信吗？期中考试还处在下游的小透明，一跃成为成绩靠前的好学生，这是继上电视争房子之后，小乔同学的又一个高光时刻！
    “诶呀，乔云想，我觉得你形象老高大了！”也不知是谁，离得老远喊了一嗓子。
    有人问：“怎么个高大呀？”
    “巍峨！伟岸！须仰视才见！”
    哈哈哈，同学们都笑抽抽了，确定你俩不是说相声？把可爱、勇敢、有上进心的女孩形容成这样，作文还想不想得高分了？
    有几位同学正要向乔云想请教学习方法，人群里响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这成绩不一定怎么考出来的呢，以前也不是没抓到过作弊的。”
    同学们都在景仰、羡慕，王薇冷不丁这么一说，大家都嗅到了优质好瓜的味道，全场瞬间安静，吃惊的表情也拿捏得特别到位。吃瓜嘛，就必须拿出吃瓜的态度。
    乔云想瞥了眼王薇，“你来跟大家说说，我能怎么作弊？”
    “你夹带小抄！”
    乔云想笑出声，“我的考号贴在第一个座，就在讲台底下，你当监考老师是摆设啊？”
    “你抄了别人答案！”
    乔云想更乐了，“这次英语比较难，全年部只有我和方寸满分，看来我只能抄他的。他在第一考场，我在第十考场，原来我还能跨考场抄袭呢！他在一楼考，我在二楼考，这种空间跨度你能信？难不成我是元神出窍？你当这是《蜀山剑侠传》呢！”
    哈哈哈，同学们爆笑，有的男生看过还珠楼主小说，更是笑得捶墙。
    “你狡辩！”王薇也整不出别的，只能靠喊了。
    乔云想微微一笑，“小朋友，你要对自己有正确的认知，战斗力不行就别说那么多。”正说着，她发现人群中有两个人正偷偷往外挪，哦哦哦，原来让王薇在这儿吸引炮火，他们好跑路啊。
    肖颖也看见了，没等乔云想说话，她一嗓子吼出来：“关雪雪！你是不是想跑？”
    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小关身上，关雪雪觉得自己仿佛被定了身，一步也迈不出去了。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肖颖可不会错过：“关雪雪，协议书内容我们都听了，都是证人。你是不是想赖账？诶呀，这么洋气漂亮的小姑娘，说话怎么像放屁呢！”
    关雪雪追求者可多了，当众说她想逃跑、想赖账，说得这么难听还被方寸看见，这让她怎么受得了？于是哇地一声哭出来。
    赵彬肯定得站出来维护她啊，“乔云想，你别欺负同学！”
    乔云想可不惯着他，“我们女生battel，你以什么立场站出来说话？你是同学？男朋友？护花使者？”
    关雪雪嘎地不哭了，“同学！赵彬只是同学！”
    赵彬嘎地闭嘴并有点伤心。
    这么多人看着，王薇被KO，赵彬也不说话，关雪雪就得自己找台阶下，她梨花带雨地说：“乔云想，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开玩笑？”乔云想挑了挑眉，“说我前进五十名，正好考二百五的是谁？想要抢演讲比赛名额的是谁？如果我今天没考过你，你会把这当成玩笑？”
    关雪雪又开始哭，“那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哎呦我去！乔云想也想撸胳膊挽袖子，可她也穿的半袖。
    肖颖不知怎的灵光一闪，觉得小乔貌似要说好多话的样子，大声说：“都站着干啥，围这么多人跟打群架似的，一会儿老师们开完会不得训咱们？都进教室，坐下来慢慢掰扯！”
    有道理啊！这么多人在走廊喧哗，这不是找不自在嘛！谁也不想放假前写检讨，呼呼啦啦冲进最近的一个教室。
    座位有限，进不去的就在走廊趴窗户看。
    肖颖见关雪雪不进教室，问道：“你真打算把老师招来啊？”
    王薇也觉得在走廊比较丢人，“进去说吧，没这么尴尬，再说一会儿要是真让老师看见，该对咱俩印象不好了。”
    关雪雪一向认为自己是班主任的心头宠，王薇这话真是戳到要点，于是磨磨蹭蹭进了教室。
    一进门她就后悔了！
    里面坐得满满当当，哪里还有座位？她俩只能站在门边，跟罚站似的。
    这时候，乔云想走进教室，关雪雪原以为她能站到自己对面，没想到小乔同学特别自然地走上了讲台。
    这样一来，她俩的位置更像老师训学生了。
    关雪雪抬脚就想走，乔云想道：“你觉得我欺负你吗？”
    一句话就让小关的脚步停住，“对，你就是欺负我！”
    “你觉得我应该让着你？”
    关雪雪又开始掉金豆，“你都考进前一百了，为什么不依不饶的？你就该让让我啊！”
    “你是红绿灯啊？一变脸我就得让？”
    哈哈哈，教室里又笑抽了。
    “这样吧，”乔云想敲黑板示意大家安静，“我给你们分析一下，我为什么不能让？”
    “关雪雪好几次当众宣读协议书，如果我不计较，大家会认为我好欺负，觉得无论多过分，在我这里都可以被原谅。这样的后果是，有一部分人觉得我大度，但是更多的人会看轻我，以前欺负过我的会变本加厉，说不定校园霸凌就找上我了。”
    “而关雪雪你呢，被评为级花总该有点儿品格吧？在好多男同学心里，你是小太阳小公主啊！小太阳怎么能不讲信用？那谁还会围着你转？小公主怎么能低声下气求我？你关雪雪的骄傲呢？人设要立得住啊，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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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雪雪被这席话刺激到了，有一种马上要被全年级抛弃的危机感，不当公主和太阳，比履行协议还要令她难以忍受。
    “写就写！谁怕谁！”
    乔云想点赞，“看，这才是有志气、敢作敢当的好少年嘛！”
    “你是你们班语文课代表吧？那写作文对你来说肯定小菜一碟。”乔云想上辈子当过老师，职业病突然犯了，“谁来复述一下，依照协议，关雪雪要受到的惩罚是什么？”
    居然有人配合地举手，“写一篇三千字的总结，对‘为什么没考过乔云想’做个详细说明。”
    “非常好，请坐。靠窗的同学你来补充。”
    “还要写一篇作文《夸夸我的同学乔云想》，以叙事描写为主，适当可加抒情和议论，要做到中心突出、内容充实、感情真挚。”
    哦豁，这位同学还会自动加戏呢！
    乔云想点点头，“关雪雪同学，你的总结必须写得深刻，要说明以下内容：为什么没考过我？哪科成绩有差距？思想上有哪方面问题？是你骄傲了还是我太强大？以后打算怎么做？这些都得写清楚。写作方法上，要举例子、下定义、分类别、列数字、打比方、做比较。”
    同学们笑得不行了，乔云想太坏了，掰扯协议还顺便上了堂语文课。
    “至于夸我的那篇作文，一定要实事求是，别夸大其词，要不然我会不好意思的。”
    简直了！底下笑得直捶桌。
    乔云想又补刀，“相信关雪雪一定会按时完成，明天发书之前，我们一定能在宣传栏看到这两篇文章的！小关，我们相信你！”
    关雪雪真想冲上讲台跟乔云想干架，可她得顾及形象，她不能粗鲁！
    说又说不不过，站在这儿又像罚站，关雪雪一跺脚，捂着脸冲出教室。
    乔云想在后面喊：“小关不能偷懒哦，字数一定要写够哦，同学们可是会一个字一个字地数哦~”
    教室里笑作一团，妈呀，乔云想也太逗了，简直是今天的快乐源泉。她这么强大，这么有趣，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同学们意犹未尽的，觉得既然在教室里坐下了，不玩点儿别的有些可惜，于是有女生问：“乔老师，有个问题我憋在心里好几天了，你的头发是怎么编的？”
    这是哪个班的小可爱？再次给乔云想提供了做老师的机会。
    “来，你过来，我现在给你编。”
    那个女生乐颠馅了，快乐地跑到前面，乔云想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现场教学：
    “这里扎个小辫，从里面掏过来，左边拧拧拧，右边也拧，再扎，再翻。看清了吗？”
    大家要求再讲一遍，乔云想干脆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步骤。
    太有意思了！连男生都不走了，想学会以后回家给姐姐妹妹编，还跟女生讨论了一番手法。
    正热闹着，突然有男生跑到教室门口：“报告乔老师，真老师们散会了！再不走就要被留下讲卷子了！”
    哇，快跑呀！
    教室里的人一哄而散，连肖颖都跑出去取自行车。
    乔云想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正要去追小肖，一眼看见倚在门边眼里含笑的少年。
    卧槽，方寸你为啥笑成那样？
    “好笑么？”乔云想问。
    “今天旁听了思想品德课，还有半堂作文课，半堂美发讲座，我觉得——非常有收获。”
    第20章 长成这样不科学   “这样吗？那我该收学……
    “这样吗？那我该收学费的。”
    乔云想笑笑，正要往外走，方寸问：“你指甲怎么回事？”
    “咦，被你发现了。”她笑着把手伸到他面前，把指甲亮给他看，“这不马上放假了嘛，我弄着玩儿的。”
    “怎么弄的？”
    “用白色丙烯画了雪花，又涂了透明指甲油。”
    “这么厉害？我看看。”
    方寸托起她两根手指，看得特别仔细，甭管内心如何翻涌，反正眼神澄澈看似毫无杂念。
    而乔云想也在看他的手，方寸同学放到青春片里当男主都没问题，手还长得这么好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也整齐干净。素描里面手是比较难画的，这么完美的参照物可得看仔细了。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手……
    这边，虽然只搭了人家两根手指，内心狂跳不止，脸上波澜不惊。
    另一边，把少年的手当成石膏模型，观察得特别仔细。
    “看这线条，你用的笔应该挺细的。”
    “是最细的那种，跟铅笔芯差不多，还是在魔方世界买的呢。”
    方寸轻声笑着，问道：“质量还行吗？”
    乔云想点头，“可以的，还挺耐用。”
    “嗯，说明文具的货源比较靠谱。”
    “呦，你还帮着做售后调查呢？”
    “对啊，如果顾客不满意，口碑不就砸了？”
    托着女孩的手指，少年仍然舍不得放下，“我有个问题，你左手也能给右手画吗？”
    “不能呀，右手的五个图案是我弟弟画的。”
    “嗯，仔细一看还是有区别。”
    乔云想突然道：“你别动，保持这个角度哈。”
    他们低着头，一本正经地进行手部的研究，教室外传来高跟鞋的笃笃声，并且伴有老师在走廊的哼歌声，两个人突然反应过来，同时把手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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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乔云想说，“把你的手当成石膏模型了。”
    方寸心口一滞，却笑笑说：“哦？我的手这么有用？那你以后随时找我研究。”
    乔云想正要揶揄几句，走廊的老师已经哼着歌飘了进来。
    “哎呦，这还有两位同学呢。”
    啊啊啊！乔云想看见这位老师，心都要蹦出来了！
    唐妮妮！居然是你！
    唐妮妮，外号唐洋气，是全年级同学都喜欢的漂亮老师。大家说她长得好看会打扮，连名字都带着迪士尼味儿。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她还有个本名——唐春妮。
    乔云想怎么知道的呢，有一回老师她爸来学校找她，正好遇上乔云想。他问唐春妮在哪儿，她那时候虽然不爱说话，但还是犹豫着问：“是唐妮妮吧？”
    老师她爸气得摸出烟袋锅，想起这是在学校，又把烟袋锅塞回去。“她就瞎整吧，我给她取的春妮哪不好听了？”
    当时的她，自然是选择帮老师保密。
    现在这个时间，小唐老师刚从外地学习回来，等开学的时候，她就是文科班的班主任啦！
    乔云想眼睛有点热，小唐老师对自己挺好的，知道她是单亲，总是格外关照。但是高二时期的乔云想已经开始自我封闭，都没好好回应过老师的关心。
    高考之前报志愿，唐洋气还帮她参谋过，说稳妥起见就考春丰师范。毕业时自己自卑得连纪念册都没买，唐洋气特地买了个本子给自己写了暖心的话。
    妮妮啊，我回来了。你现在才三十出头，首次当班主任没经验，也曾被人挤兑。不过没关系，这次我来给你争光！
    她刚想到这儿，就听唐妮妮说：“你们是高一的么？”
    见两个人点头，小唐老师板着脸道：“有没有下学期学文的？”
    乔云想举手。
    “你学文？那就是我的！回去好好写假期作业，听见没？”说完一挥小手：“玩儿去吧！”
    乔云想赶紧说“老师再见！”，这才和方寸一起走了。
    还没出教学楼，方寸突然低头看了看：“鞋子也是你自己画的？”
    乔云想笑着点头，“真有眼光。”
    “我也要一双。”
    见她瞪眼，方寸勾起唇角，“回头我买双新的给你送去，不让你白画，我还拿东西跟你换。”
    又来这套！
    这天下午，乔巧珍去学校开了家长会，回来以后特别兴奋。说因为云想太争气，几乎全班的家长都向她表达了钦佩，以前都是她羡慕别人，今天老师居然请她和肖颖妈上台跟大家分享经验。
    “你猜肖颖妈上台说了什么？她说女儿前进这么多名她也很意外，别人问她怎么教育孩子的，她说都是乔云想教育的哈哈哈！”老妈笑得好大声，“你猜我上去说什么了？我说我啥都没管，我闺女自己教育她自己！”
    “你们班主任说下学期开学就分文理班，关系到你们的未来，让家长好好考虑。我还考虑什么？云想自己就能做主。”
    这晚，乔家的手工作坊非常忙碌。莫错帮忙订的自封袋早就取了回来，今天进行包装，每袋装二十个头花，五袋就是一百个……
    本学期的最后一天，同学们又有了欢乐的话题。
    乔云想和肖颖刚进校门，就看见好几个人朝她们招手。
    “乔云想！关雪雪的作文贴出来了！”
    “真写了？”乔云想笑道，“真是个说话算话的好孩子。”
    “夸你那篇写了一千零六个字，总结写了三千零五十二。”
    “还真去数了？”肖颖觉得不可思议，“你们纯是闲的！”
    走到教学楼下，教导主任站在公告栏前，右手翻看作文，左手背在身后，眉头皱的很紧，一看就知道不满意。
    因为他在，围观的学生都跑得没影了。
    主任看见乔云想，说道：“快过来，看看你自己长成啥样。”
    他指着稿纸上的某处，只见上面写着——乔云想同学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我的天，真敢写！
    “你自己说说，你长成这样科不科学？”
    “必须不科学呀！我怎么可能宝玉和黛玉掺和着长？！她咋不写我像神妃仙子，穿着百蝶穿花袄呢？”
    “那袄肯定不能写，那是古代行头。”说完，教导主任又指了一处，“你看看这儿，说你对男同学像春天般温暖，对女同学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没看出来，你男女生还区别对待呢？”
    “我觉得，连外貌都能串着抄的人，就别指望她实事求是，她写的话一句都不能信。您去问问我们高一的女同学，我有那么难相处吗？”
    刚好一个女生在旁边，蹦着高替乔云想澄清，“主任，小乔一点都不难相处，昨天还教我们编头发呢。”
    有个男生也说，“我作证，她也教我们编了。”
    主任没太听懂，“教你编啥呀？”
    “头发。”
    “你长头发了吗你就编？回教室去！”
    那男生赶紧跑进教学楼，教导主任又说：“一篇写人的文章，花花词儿乱堆呀，看上去花团锦簇的，仔细一读根本没有实际内容。”
    “对！”乔云想点头，“全是假大空。”
    “那篇总结也是，她写没考过你的原因，居然有一条是上午阳光太晃眼睛，我就没见过这么找客观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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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想也懒得翻关雪雪写的东西，问道：“她觉得她思想上有问题吗？”
    “她说太轻敌了，被你蒙蔽了。”
    “以后打算怎么办写了吗？”
    “她说以后打算再也不相信你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教导主任揪住一个从楼里跑出来的学生，“那个关雪雪呢？马上给我找来，我得问问她，作文写成这样是怎么想的？”
    那男生刚好是二班的，说道：“关雪雪今天没来，请假了，连作文也是赵彬帮她贴这儿的。”
    “敢写不敢来？那行，等下学期开学让她重写。”
    说完，主任背着手自顾自琢磨：“田莉总夸关雪雪，还非要让她去演讲，得意门生的作文就写成这样？演讲稿能过关吗？还课代表呢！不行，下学期坚决不能让田莉带文科班的语文。”
    乔云想吓了一跳：“主任，您说真的？”
    “那还能假？一个年部就一个文科班，语文教成这样，好孩子都给霍霍了！高考能不抓瞎吗？我看田莉担不起这个责任，还得让她去高一锻炼锻炼。”
    主任都走进教学楼了，乔云想还懵着呢：这是真的吗？下学期给文科班配的语文老师居然不是田莉？
    好像不经意间，自己又改变了某些东西。
    上辈子田莉的确教高二文科班，她本来想报班主任，却没竞争过唐妮妮，于是工作上不配合，在背后也没少说小唐老师坏话。甚至有一次，她们还因为一些小事在办公室吵了起来。
    而现在呢，就因为自己逼着关雪雪写文章，蝴蝶翅膀一扇，田莉要去教高一了！
    行了，唐洋气，少了田搅和，你的麻烦能少一半。
    发完作业扫除完，本学期正式结束。下午，乔家母女和秃秃强子一起，最后清点了一下货品：普通头花一万个，蝴蝶结头花五千个，花朵头花五千个，帆布包一千个，装了满满三个大包。
    所谓上车的饺子下车面，乔巧珍煮了饺子，四个人吃完后带着货坐上“招手停”。那车开得老快了，嗖嗖地就到了火车站。
    全东北规模最大的大批发，我们来啦！
    第21章 疯抢！   乔云想四人上了火车，她和老妈……
    乔云想四人上了火车，她和老妈坐一排，强子和秃秃坐对面。三个大编织袋的货，强子在座位底下塞了两包，上面行李架放一包，全都在视线范围内。
    秃秃在座位上可开心了，悄悄跟乔云想说，他从老要饭那儿跑出来的时候买的是站票，根本没地方坐，晚上实在累的不行，拱进别人座位底下睡的。哪像现在这么幸福，靠着窗还能观景。
    乔云想这个心疼，摸摸秃秃的脑袋，“咱们这次是半夜到，就没买卧铺，以后再出门，姐都带你坐卧铺。”
    火车开出三四个小时，已经晚上九点多，车上的人很疲惫，有些已经靠在座椅上睡着了。沿途到站上来几个人，从车厢头走到车厢尾，几乎把所有人都打量了一遍。
    强子本来半眯着眼休息，突然就坐直了，那几人往这边看，他就瞪回去。
    “小老弟，往里边点儿行不，让咱搭个边儿呗？”
    强子抱着胳膊，凶巴巴地回呛，“凭啥让你搭边儿？”
    那人笑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买着带座的票吗，我也就坐两三站，你就学学雷锋，让我坐会儿。”
    强子冷笑，“你确定？我们周围十来个人都是一起的，你最好离我们远点。”
    那人瞪起眼睛，见邻座也有几个大小伙子，便骂骂咧咧的走了。也不知跟另外的人说了什么，几个人一起去了别的车厢。
    乔云想向强子竖起大拇指，“真行！我刚才都没反应过来，还是强哥有经验。”
    强子一脸傲娇，“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怎么个意思啊？”过道那头的大爷问，“那几个不是正经人啊？”
    强子点点头，“那是常年在火车上混的惯偷，刚才盯上我姨了，兜里还揣着刀，刀柄我都看见了。”
    “哎呀，幸亏这小孩眼睛尖！”邻座一个大婶对乔巧珍说，“我刚才还想劝你家孩子，就让人搭个边呗，唉呀妈呀，差点把贼放在旁边。”
    大爷说：“以后不能乱好心，再说不是你的座，凭啥叫人家让啊，那不是慷他人之慨嘛！”
    周围的人都觉得，幸亏那个小子机警，要不车厢里坐几个带刀的贼，太吓人了。
    这时，列车员出来喊：“大家注意旅途安全！携带的物品都看好了袄！”没过多一会儿，乘警也开始巡视，不停提醒大家别睡得太沉，把东西放好。乔云想叹了口气，这年月社会治安不太好，出门在外要格外小心呢。
    夜里一点半，火车到了盛城车站。走出站台，一共三个大编织袋，强子肩上扛一个，手里提一个，剩下一个乔云想和乔巧珍一起拎着。秃秃也懂事，努力地走得快一些。
    强子的眼睛一直警惕望着四周，有人从前面走过来，直直的朝乔巧珍撞去，强子猛地挡在前面把那人推到一边，“别碰我姨！”那人瞅了几眼，骂咧咧地走了。
    “姨，你把包放好，别让人抢了。”
    乔巧珍心有余悸，赶忙把随身的背包改成挎着背。
    再往前走，黄色“面的”排成了一排，几乎都是去天翔市场的。为什么叫面的呢，就是小面包车的的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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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们都在喊客，“天翔天翔啊，还差五个人。”
    “老妹儿去天翔不，上车就走。”
    乔云想一琢磨，虽然有公共汽车直达，但是咱们东西多，挤公汽太不方便。于是四个人上了面的，半个小时后到了天翔市场门口。
    一下车乔巧珍就被镇住了，这是真的吗？这个世界已经这么疯狂了吗？
    大半夜两点钟，门口就这么多人了？一个个都背着老大的包，拼命往前挤，都想在开门前占个好位置。还有的人因为抢占有利地形引起周围人不满，吵得好大声。
    “云想，这些都是来捡钱的吗？”
    乔云想点点头，“是的呢。”
    秃秃问：“姐姐，上货的小商贩为什么要抢前面的位置？”
    “因为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时间就是金钱，比别人早几分钟进场，就能抢到好货，回去就能卖上好价钱！”
    乔巧珍热血沸腾：“咱们也往前挤挤！我绝对可以挤出一条路！”
    乔云想笑得不行，“不用，咱们又不是去抢货，跟着人流后面进就行。”
    等了没多久，天翔市场的大门徐徐拉开，人流快速涌动着，撒腿奔向各自熟悉的档口，“冲啊！”的喊声此起彼伏。
    这，是激情燃烧的岁月！
    看着身边奔涌的人流，乔云想十分激动，她身边的老妈、强子、秃秃也都被这场面震撼到。
    “走吧妈妈，咱们也捡金子去。”
    到市场里面，大家的眼睛更不够看了。这个时期档口都在室外，条件很是艰苦，即便是这样，所有的床子前都围满了人。卖衣服的把全部款式都挂上，衣服前贴着货号，上货的小商贩举着钞票大声喊，“六号的裤子一个码拿五条！”“十五号衬衫三十件！”
    走到哪儿都吵吵嚷嚷，嗓门要大，力气要大，看货要准，手脚要麻利！
    乔巧珍亲眼看见一个专门卖文化衫的摊床，两分钟之内卖出去一百多件，老板站在高高的衫堆上面，上货的喊件数，服务员收钱，老板在上面数好了往下扔。
    强子也看傻了，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盛景，原来在自己的世界外面，有人是这样赚钱的！
    天翔市场太大了，走一圈要好久，天翔市场人太多了，一个不留神就被挤走。乔云想打听清楚饰品区的位置，带着三个人绕了半个市场，终于找到。放眼望去，这里同样热闹，别看现在市面上的头饰品种不多，在这里照样是被抢的，那种小发绳、塑料小发箍、土土的小别卡，都卖得很好。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少！因为供不应求！
    几个人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那些小皮套都成包成包的拿，稍微有点新鲜的式样，拿出来就一抢而空。
    乔云想心里有数了，瞄准生意最好的摊床，背着帆布包走了过去。围在前面的人太多，总不能当着买货人的面儿，向卖货的人推销。她从包里拿出一袋头花样品，“嗖”地一下，隔着人群扔到了档口里。
    嗯？喧哗有一秒钟的暂停，所有人都愣住，咋回事儿？那袋颜色鲜艳的东西是啥？是头花吧？咋跟我手上拿的不一样呢？卧槽，我想第一时间拥有！
    有的人当时就喊上了：“老板，这样婶儿的头花给我来十包！”
    还来十包呢，老板都懵着呢！哪儿来的头花呀？谁趁乱扔过来的？这不整事儿吗？这些人跟我要，我上哪给他们弄去？
    乔云想隔着人群喊：“老板，你订的货我给你送来了！”
    能在天翔市场盘下档口的那都是人精，一听这话还能不明白？赶紧招手，“快给我拿来，快点儿滴！”
    乔云想让老妈看好帆布包和秃秃，和强子一起拎上两个大包，老板大声喊，“给让个地方，让他俩进来！”
    人群“唰”地让开，乔云想和强子直接从档口前面跳到里面，不要太嚣张。老板使了个眼色把人叫到后边，“你真有货呀？”
    乔云想点点头，“有，这两大包都是，外面人太多，咱们速战速决！这种基本上都是纱料，颜色鲜艳适合夏天，我一共有一万个，三毛五一个没问题吧？你可以卖五毛或者五毛五，保证瞬间抢光。”
    老板这种人精是一定要讲价的，“有点儿贵，你三毛一个给我，我全包了。”
    乔云想笑了笑，“你不要是吧，那我可换个档口推销了。”
    老板试图挣扎，“换谁也不能给你这个价！”
    这时，外面上货的已经等不及了，“完事儿没？多少钱一包赶紧的！”
    老板一咬牙，“全要了！快给我，别耽误我卖货！”
    乔云想笑着拉开大编织袋，“二十个一小包，一万个全在这。”
    老板弯下腰就开始从包里往外扔，大声喊：“一包二十个，六毛钱一个，回去可以卖一块五到两块，一包十二块钱不单拿！”
    档口外看见扔出来的头花，激动得要疯了，“给我拿十包！”“我要十五包！”“我多拿点儿，二十五包！”
    一万个也就五百包，不到十分钟消失了一半。老板把自己腰包拉链拉开，抽出一沓一百块，现场点好交给乔云想。
    强子都看傻了，这么豪横的吗？那包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好几万块就这么随身带？
    乔云想把钱收好，笑眯眯地又拿出一包样品，“老板你再看看这个，带蝴蝶结的，我保证全天翔都没有这样的货，这种加工起来费事，一块钱一个，我有五千个，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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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眼睛都亮了，“你别在这儿跟我挤牙膏似的，还有啥一起拿出来！”
    乔云想笑着又拿出小花朵的样品，“这种也是一块一个，也有五千个。”
    这一次，老板自己把大编织袋拉开，迅速往外掏，一边数数一边往服务员那边扔，数完大声喊：“蝴蝶结和小花朵的，一块八一个，回去可以卖三块到五块！一包二十个，三十六块钱一包不单卖！”
    啊啊啊！还有这么好看的呢！抢！必须抢！
    第22章 赚了很多小钱钱   这一万个“高级”……
    这一万个“高级”头花卖得更快，强子眼睁睁看着大家抢，他来之前还替乔姨担心，万一卖不出去赔了怎么办，现在一看，怎么可能没人要，是做少了啊！
    进场不到半小时，乔云想兜里已经装了一万三千五的销售额。
    饰品档口的老板问：“你还有没有啦？”
    乔云想摇摇头，“没了。”
    “你咋不多整点儿呢？”
    “如果你长期要，我就多整点。”
    “你能保证这三款只给我一个人供货不？”
    乔云想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不过你得给我订金，万一我把货加工好了你不要，那我卖给谁去？”
    “你是真精啊！订金要多少？”
    乔云想咬牙说了个数：“给我三千吧。”
    她的想法是，这次挣的钱给潇潇结完房款就不剩多少了，而她亲眼目睹自己的款式被疯抢，知道再多几倍产量这边也吃得下去。那么，即将大批购入的原料和计件的人工费哪里来？
    她张口要三千，其实给了老板还价的空间，没想到大兄弟拉开腰包，一口气数了三十张蓝色大票，“给！下一批货什么时候到？我把档口地址给你，我叫冯宝，你直接给我发货就行。”
    乔云想收好钱记下地址，“一个礼拜到货，我先不发货，还是送到你档口。”
    冯宝气哼哼的，“这谁家的大妹子！都从我这儿挣了这么老多了，还不相信我！你在天翔打听打听，我冯宝收到货啥时候耽误打款了？”
    乔云想笑道，“这才合作一次，总得有个熟悉的过程，是吧？”
    “行吧，头一次来滴都这样，慢慢你就不愿意两头跑了。”冯宝拿出纸和笔，“电话，传呼号，都给我留一个。”
    乔云想摊手，“没有。”
    冯宝气得把笔撂下，“那我怎么找你？我要想加订单怎么办？！”
    乔云想赶紧说，“电话下礼拜就安，传呼我尽快整，头花也赶快做。”
    “都整完了号码别忘了告诉我袄，你加工的东西挺好，心思挺巧的，但是想要多赚就得加量知道不？憋偷懒！”
    乔云想答应着，又问：“老板，你知不知道哪个地方是批发包的？”
    “你害（还）有东西呢？”
    乔云想拍了拍自己的帆布包，这次出门，她特意背了新款打样。
    “就是这样的帆布包。”
    冯宝看了一眼，小布包简简单单，图案鲜亮抢眼，一看就是能走量的货。他扯着脖子喊，“老刘！老刘！你把他们领大东那儿去，快点儿滴！”
    乔云想和强子出了档口，把乔巧珍和秃秃叫上，跟着扛包的老刘到了大东的摊床前。
    “这人是冯宝让我给领来的，说他们有好货。”
    老刘介绍完接着干活去了，乔云想打量着大东的档口，看得出来，这也是个实干的主。他有连着的两个档口，中间打通，一边是广州进的高档包，真皮，款式也是当下最时兴的；另一边是价位合理薄利多销的包，大都是二层皮和人造革材质，也有防雨绸面料的轻便布包。
    乔云想一看就知道，冯宝给介绍的这家靠谱，自己的布包放在这儿挺合适的。
    大东正忙着，两边档口全是人，啥样的包都需求。他不耐烦地从里面出来，点了根烟，“冯宝介绍的？你们哪儿的货？”
    乔云想笑问：“怎么着？不是广东的不收啊？就大东北的货，我背的这种帆布包，结实好看还便宜，你要不要？”
    大东叼着烟，贼拉干脆：“你有多少？什么价？”
    “现在有一千个，你能给什么价？”
    大东惦记着档口生意，半点不磨叽，“冯宝让你们过来，我也不讹你，三块五行不？”
    三块五？乔云想的心里底价是三块！当然没有异议！
    大东三块五收，转手六块五往外批，小商贩们回去后零售卖十二块到十五块，所有人都有的赚！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大东还是有点惆怅，“你这玩意儿也太少了！”
    乔云想道：“你交定金，下次我多给你加工点儿。”
    就这样，天还没亮，乔家所有的货都卖光了，而天翔市场里还在热闹着。乔云想带大家出去找了个早餐馆子，四个人坐在最里面喝豆腐脑。
    此时，抢完第一批货的人也都从市场出来了，坐在那大声交流，这个说抢了什么货，那个说回去怎么卖。
    因为乔巧珍没参与卖货，心里特别着急，乔云想便仔细给她说了一遍，老妈笑得嘴都合不上了，“云想，那咱们的房子就买上了呗？”
    “回去咱们就办手续。”
    乔云想在心里算账，今天头花卖了一万三千五，帆布包买了三千五，一共一万七。潇潇的房子预付了一千，要补一万三，最后还剩四千块钱。订金冯宝给了三千，大东给一千，够周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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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子有些不解，问道：“我姨跑市场，一个头花差不多卖五毛，为啥在这儿就卖三毛五？”
    乔云想耐心给他解释，“咱们得给档口的老板留出赚钱的空间。虽然看上去单价少了，但是同样的一万个，在春丰市能卖五千块钱，要跑将近两个月的市场，拿到这边虽然只卖三千五，却是一口气卖掉的。而且咱们突击加工，做这些也就花了几天时间，你觉得哪种划算？再说老板不是傻子，多少钱能进，大概多少钱出，他们都心里有数。”
    强子懂了，却梗着脖子点评了一句，“还是做少了，再多几倍也能卖出去。”
    乔云想笑着竖起大拇指，“有眼光！有前途！”
    强子又问：“如果咱们不卖给摊床老板，就在这市场里头找个地方，偷偷批发给小商贩不行吗？”
    哎呦，这孩子还懂得思考了呢！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你不遵守就干不长。今天偷着卖，一次大概可以，次数多了这里的业主肯定会举报。而且吧，如果只是那个卖法，是不会有冯宝这种长期顾客的。”
    强子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巧巧珍又举手提问，“刚才两个老板都给订金了，他们跟咱也就打了一次交道，也不熟，怎么这么痛快把钱给你了呢？”
    乔云想笑了笑，“强子，你给你乔姨算算，因为咱俩送去的头花，冯宝挣了多少钱？”
    强子在心里扒拉小算盘，“普通头花一万个，三毛五进，六毛钱出，挣了两千五。高级头花也是一万个，一块钱进，一块八出，挣八千。一共是一万零五百。”
    “妈，你看，冯宝挣了这么多，他给我押金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我拿着钱跑了再也不给他送货，他也没多大亏损，但只要我继续供货，他就会赚得更多，是不是这个理儿？”
    强子嘟哝，“冯宝挣钱也太容易了。”
    乔巧珍经过这段时间跑市场的锻炼，思维跟市场经济有了些许同频，“他有个床子，这就是资本，是不是云想？”
    乔云想笑道：“天翔市场刚开的时候，敢在这儿做生意的，哪个不是在赌？赌对了就成了人生赢家。其实冯宝他们也挺不容易，咱们是三点钟进场，他们一点多钟就得来，取货点货，一直忙到下午市场关门才能回去睡觉。所以也不用羡慕人家，从生产到批发到零售，咱们目前做好一个环节就足够赚钱啦。”
    这回强子明白了，“这样忙活几年，一辈子的钱都挣出来了！”
    “以前宣传万元户的时候，好多人还以为那就是一辈子的钱了呢。以后你就知道，现在挣的这些不算什么。”
    强子切了一声，“就你懂！”
    乔云想笑出声，“孩砸，我得给你放大梦想，以后你在大城市买个大房子，娶个漂亮媳妇好不好？”
    强子毕竟还小，一提这个脸还红呢。秃秃一边啃着饼，一边帮着劝，“姐姐说得对，你得娶媳妇。”
    吃完了饭，乔云想说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再出去逛逛，带大家到盛城故宫去看看。
    乔巧珍心急火燎的，“我哪儿也不想逛，身上钱这么多，还要给人家赶订单，我现在就想回去。”
    乔云想一琢磨也是，这个时期还没有全国通用的银联卡呢，存钱取钱都靠存折，而且不能跨地域存取，这钱就得老老实实背回去。
    要不……不逛了？
    强子道：“我也不逛，我陪我姨回去。有我在旁边，钱就能安安全全到家。”
    这话乔云想信，从冯宝那儿出来的时候，强子紧紧护着她的包，无论谁从对面过来他都伸手挡着，生怕别人靠近。
    强子又道：“你带秃秃在这边玩，让他见见世面，别让他累着，你好好看着他，别把他丢了。”
    乔云想气道：“我还用你嘱咐。”
    “切，怕你办事不牢靠。”
    这臭孩子！
    乔云想斟酌了一番，觉得可行。她把钱都交给乔巧珍，自己留了几百放在包里，“那我带秃秃四处转转，坐晚上的火车回去。”
    正说着，又有上货的人推门进来。乔云想一抬头，跟对面走过来的男孩子双双愣住。
    方寸？他怎么也来天翔了？
    第23章 我得抓生产    方寸看见乔云想，大步朝……
    方寸看见乔云想，大步朝这边走来。在他身后，穿花T恤的大叔探出了头，“哎呀小丫头，你也在这儿呢？”
    乔云想几个坐在最里边，这张桌子刚好还有两个位置，莫错拉着外甥施施然坐下，“你们来这边做生意？”
    乔云想点点头，“我家不是做加工嘛，来天翔这儿做个推销。这是我妈，这是我两个弟弟，妈，这是魔方世界的老板还有我同学方寸。”
    两边打过招呼，乔云想问：“你们来上货？”
    莫错道：“可不是嘛，学生都放假了，笔呀本呀的都不怎么卖，但是磁带卖滴哗哗滴，得赶紧来补货。顺便再看看有什么学生喜欢的新鲜玩意，还真找到不少好货。”
    说着，他拿出一包东西，“看，多稀罕人！我单独给方寸他姐留了一包。你也是小姑娘，你觉得这种货一中女学生能喜欢不？”
    乔云想一看莫错手上的头花，当时就愣了，秃秃笑出了声，“舅，这就是我家做的，里边那个双层的花，还是我缝的呢。”
    “啥玩意儿？真是你们加工的？”莫错抓狂，“你们把这东西卖到天翔，我再从天翔买回来，我这不缺心眼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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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不丁想起什么，“不是吧，这外面的包装袋，不会就是我帮你发回来的吧？”
    乔云想都要笑死了，“老舅，就是你帮我发的呀。”
    莫错气得直揪头发，豆腐脑都喝不下去了，一眼看见乔云想背的包，“你还买了这个？我们也看着了！方寸说你们学校只有几个人背帆布包，别的同学也想要，但是没有卖的，一个劲儿让我上回去。”
    乔云想弱弱地说，“老舅，这也是我们家做的，这上面的图案，还是用从你家买的丙烯画的。”
    “啥？”莫错气死了，“你还加工啥了？我上的作业本稿纸铅笔盒这些你都加工没？”
    秃秃嘎地笑出声，都笑咳嗽了。
    方寸道：“舅舅，你先把饭吃了行不？”
    莫错把头花塞进包里，“不行，现在吃不下去，得先说事儿。那个啥，我下次直接从你这儿订货行不？我要最新款，春丰市内你给我独家供货，O不OK？”
    之前老舅没少帮忙，魏东也是他介绍的，乔云想当然同意。“老舅，你刚才拿的头花，我是一块钱给天翔这边，普通头花三毛五出手，我就按这个价给你。”
    莫错立刻眉开眼笑，刚想说那敢情好，方寸一眼瞥过来，“舅舅，你好意思这个价接？”
    莫错气道：“那咋不好意思呢？都是春丰市自己家人。”
    “那这种头花你在店里卖多少钱？”
    “五块呀，卖低了多吃亏。”
    方寸冷笑，“别人在天翔一块八拿货卖五块，你上货价比别人低将近一倍，还卖五块，中间多赚那么多，就揣自己腰包了？”
    莫错也有点不好意思，“那咋整？”
    方寸没理他，对乔云想说：“以后给魔方的货，这种一块五就行，其余的也按这个比例，咱们两边都能多挣，卖多了我还给你分成。还有，遇上我舅舅这种奸商，你别随便透底。”
    乔云想笑着点点头，莫错道：“行，大外甥听你的！我大外甥最敞亮了，反正咱家店有你一半，你说啥就是啥。”
    咦？还有这种事儿？
    乔云想用眼神询问方寸，没等方寸开口，莫错自己就开始讲了。
    原来几年前他想做生意的时候，家里人都反对，那时候他穷得叮当响，连本钱都没有，东拼西凑借了一些还是不太够。
    后来方寸跟老妈莫愁说，我现在成绩挺稳定，以后上了高中跳个级怎么样？趁老妈高兴，他就开始套路，说我现在需要妈妈帮忙，你借我一万，我拿去跟我舅合伙做生意，要是挣钱很快就能还上。要是赔了，我以后挣钱还。
    莫愁还真把钱借给儿子了，因为方寸除了小时候掉进大盆里，就没办过不靠谱的事。其实她也没指望这钱能回来，没想到不到一年，方寸就还上了，而且现在店里百分之五十的利润是他的。
    这生意主要是莫错管，原本只是个文具店，经营磁带和小商品是方寸提议，赶上寒暑假，方寸也跟着跑跑天翔。于是店里品种越来越多，生意越做越大……
    莫错吹完他大外甥心情舒畅，而强子和秃秃看着方寸的时候，眼里全是崇拜。
    方寸问乔云想：“你上次要的包装袋还需要么？我今天帮你进了点儿，也不知道够不够。”
    乔云想这个感激啊，我们学神成绩好，还热心帮助同学！
    她想了想说：“我想过去看看，如果有其他尺寸的包装袋，也想买一些。”
    “行，我一会儿带你过去。”
    莫错的豆腐脑吃完了，大包子也进肚了，又想起件事儿来：“你们一会儿咋回呀？我来的时候咋没看见你们呢？”
    这题乔巧珍会，“我们坐火车来的。”
    莫错笑道：“大妹砸，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春丰市有直达天翔的大客，特方便，专门拉上货的人。买票的时候买双程，头一天晚上七点发车，早上一两点就到这边。大伙两点半下车，三点进场，一上午时间把货上完，再回大客上歇着。十二点准时往回发车，下午就回春丰市了。是不是特别方便？”
    乔巧珍点头：“这服务也太到位了。”
    “车上的人都是上货的，也不像火车上有小偷，安全！以后你们别坐火车了，就坐大客。”
    乔云想上辈子只晓得天翔能挣钱，这些细节还真不知道。她问：“今天的客车还能加人不？一会儿我妈和强子回去，能有位置吗？”
    没等莫错说话，方寸问：“你怎么不回？”
    “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带秃秃去故宫看一看。”
    “那正好，”方寸说，“我也要去故宫，我跟你们一起，我的坐给乔姨。强子就一个小孩，那车上怎么也塞下了。”
    说着翻出自己的返程票给乔巧珍，“姨，这票你拿着。”
    乔巧珍哪好意思白要，正想给钱，方寸说：“不用给我钱，我回去的票让乔云想给我买。”
    乔巧珍一想，这样也行，要不在外面推来搡去的也不好看。
    莫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啥时候说你要去故宫了？哪有那么多正好？说瞎话的时候脸都不红！那票你要是能让小姑娘买，我把店全给你！
    吃完早餐，稍微坐着又聊了一会儿，莫错带乔巧珍和强子去坐大客车，方寸领着乔云想和秃秃去批包装袋。
    到了地方一看，乔云想觉得幸亏来了，这么多尺寸真得自己选。她各种大小的都要了一些，并记下货号，有需要可以打电话发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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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琢磨着，既然是做生意，这电话和传呼机（BB机）还真得有。潇潇那房子虽然有电话，但那属于私人电话，以后老房子就做生产车间用，怎么也得安一个。
    家里的小作坊迟早要扩大，老妈当老板，一天那么多事儿，BB机得给配上。
    想到这些乔云想就心疼，现在手里一共就几千块钱周转，这两样得用进去四千！
    算了，还是先安个电话吧，以后生意做大换地方的时候，电话是能迁走的。
    她在这儿寻思了半天，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方寸和秃秃都笑着等她，赶紧把选好的货付了款。方寸又嘱咐老板，把这些放进春丰市魔方世界的货里一并发出。
    这些都忙完已经九点，方寸给姐俩买了汽水。盛城他来过很多次，熟得很，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带着乔云想和秃秃坐上去故宫的车。
    这里的故宫也叫盛京故宫，是清入关前的皇宫，至今保存完好。方寸买了票带姐俩进去，想了想说：“里面大，秃秃走不动，你们等我一会儿。”说着走到门口的办公室，跟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居然借了辆自行车出来。
    这回秃秃可享福了，走到哪儿方寸都推着他。他不认字，有介绍性的内容，乔云想就念给他听。这孩子听入了迷，还时不时提问。
    看到里面的钟表、玻璃器皿、漆器等藏品，小孩儿眼睛都亮了，等他看到名家书画，看得更加仔细。
    “秃秃，”乔云想说，“等你治好腿就送你去上学，到时候字也认识，画也能画。”
    秃秃想了想说：“姐姐，我能不能晚两年再上学？现在咱家缺人手！”
    乔云想都气笑了，“就你那点儿劳动力，这么重要呢？”
    秃秃骄傲地昂起头，“布片会裁，小花会缝，帆布包会画，你说我重不重要？”
    乔云想被他逗得直笑，“行，咱家的生意离不了你，你最牛了！”
    从故宫出来还有时间，刚好附近有个电影院，两人带着小孩去看《黄飞鸿之壮志凌云》。秃秃眼睛瞪得老大，看到精彩处一个劲儿鼓掌。
    方寸呢，越过中间的小孩看女孩，然后把手里的零食递给他俩。
    等电影散场，方寸发出邀请：“秃秃，这个主演的第一部 电影叫《少林寺》，我有录像带，回去以后接你上我家看。”
    秃秃可高兴了，想了想又摇头，“不行，我得抓生产！我姐离不开我！”
    把方寸逗得呀，忍不住揉揉小光头，“那等你有时间再说。”
    第24章 那么好的方寸   看过电影吃了饭，秃秃已……
    看过电影吃了饭，秃秃已经困得不行。方寸便背着他走，没一会儿小孩儿就睡着了。
    他们步行去最近的公共汽车站，然后赶今晚的火车回春丰市。
    “乔云想，你是怎么突然想通，要好好学习的？”
    “我想勇攀高峰，力争上游，不想再混日子了呗。”
    “你做的那些手工，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我天生心灵手巧行不行？”
    “那关雪雪为什么总找你麻烦？”
    “方寸，你都快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你别打岔，回答问题。”
    “她应该是嫉妒我好看。”
    方寸没料到是这种答案，不由得笑出声，突然说道：“快擦擦秃秃，他应该是睡得不太舒服。”
    乔云想一听“擦”字就知道麻烦了，果然，秃秃的脑袋搭在方寸肩膀上，大概是姿势不太对，嘴巴是张着的，这哈喇子让他淌的……
    乔云想赶紧找出小手绢给擦，一边擦一边笑，“对不住啊，我家小孩儿累坏了，跟着我们一晚上没睡。回头你把衬衫拿给我，我给你洗干净行不？”
    “不行。”
    嗯？
    “有那时间你多做两道题。”也不知想到什么，少年笑了，“以后你要是愿意，都归你。”
    什么都归我？
    乔云想突然觉得，夏天的风就是有点儿热。
    见她不说话，方寸笑着岔开了话题：“你的加工厂，以后不止生产这几样吧？”
    乔云想点点头，“还有很多创意想要实现，要找一些原料，还要找合适的面料，不过这些急也没用，慢慢来吧。”
    “我还挺期待的。”
    “真的吗？”
    “嗯，总觉得，你就是可以不断给出惊喜的人。”
    乔云想低着头笑，这样的赞美听着真令人愉悦啊。
    到火车站的时候秃秃醒了，揉着眼睛一脸懵懂，愣愣地看着周围。乔云想捏捏他的鼻子：“你看你把方寸哥衣服弄的。”
    秃秃看着衬衫上面的口水印子，捂脸：“哎呀，我可真是作孽呀。”
    乔云想被他逗得大笑，“你现在精神一点儿，一会儿上车再睡，跟紧你方寸哥，我去买票啦。”
    方寸轻笑一声，抬手在乔云想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我好歹是魔方世界半个老板，让你给我买票，我不要面子的么？秃秃，你和姐姐原地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他大步走开，乔云想抬手摸摸自己脑门，感觉被他弹中的位置发烫，心里一片茫然，无所适从。
    “姐姐，方寸哥稀罕你。”
    什么？！
    小乔同学震惊了，就听秃秃道：“你看，强哥稀罕我，他就总弹我脑嘣，你也稀罕我，你就捏我鼻子拍我光头。只有心里稀罕了才会这样，要不你看总是小偷小摸的二楞子，强哥从来不弹他脑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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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吗？
    虽然秃秃说的不是一个意思，但是小乔同学再迟钝，也能联想到方寸的意思。
    乔云想的心扑通，扑通……这种题她没解过，她不会！
    方寸买了票回来，乔云想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晓得是刚才的举动让她不安，不过那是情之所至，没什么可后悔的。再说她整天公事公办的模样，不给她点儿冲击，她什么时候能明白？
    方寸道：“我买了三张卧铺，上了车就可以睡，天亮咱们就到家。”
    返程的火车在晚上十点，因为盛城是大站，临近几节车厢都是给盛城留的铺，半夜坐这辆车的其实不多，大半节车厢都空着。
    这里不是始发，上车的时候车厢的灯都熄了。秃秃沾枕头就睡，乔云想却毫无睡意，托着下巴看窗外快速移动的黑乎乎的树影。
    方寸跑到一班教室跟她一起自习，用一套书换了个“我爱学习”的帆布包，默默帮自己整理复习资料，帮自己跟老舅讲价，陪自己去货运场，在教室里傻乎乎的互相看手……
    而这次在盛城，他陪着逛故宫看电影，对秃秃百般照顾……
    他对所有的女生都这样吗？不是的。他在学校基本不和女生说话，男生中好友也寥寥无几，毕竟大家的小目标不同，他要在功课上多付出汗水，就没空跟别人一起玩笑打闹。
    那么他做这些，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然后装不知道吗？
    不可以的。
    如果连这种心意都要践踏，那也太渣了！
    方寸在她对面坐下，“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为什么对我比较特别。”
    方寸笑问：“难道不是因为你本来就特别？”
    乔云想摸摸发烫的脸，太会唠嗑了，有点儿遭不住了。
    方寸知道她窘迫，轻声一笑转移了话题，“你知道，我有个朋友叫陆安吧？”
    乔云想点点头，“就是那个又高又胖的男生。”
    “他给肖颖送过一次吃的。”
    乔云想瞪大眼睛，“原来是他送的！肖颖满世界找不到这个人，每天要问我三遍，那袋零食咱俩是吃了吧？不是幻觉吧？我都听烦了。”
    “其实陆安是送错人了。”
    “啊？还有这种事儿？他原本想送谁？方便说吗？”
    方寸笑道：“还真不方便说，这里也有我的原因，有些对不住他。不过这都不是重点，胖子他有点儿脸盲，除了最亲密的人，其他人都认不准。那次送错礼物，他对肖颖也有歉意，没来由地表达好感，让人家女生一头雾水，后来也没勇气去说清楚，他自己都觉得难堪。”
    乔云想很肯定地说：“我觉得，这部分也不是重点。”
    “胖子后来发现，他能认准肖颖了。你同桌在哪个场地打篮球，在哪个分担区扫地，把自行车放在车棚哪个位置，他都知道。”
    天哪，这大八卦！居然是从方寸这儿听的！乔云想有些担心，这个世界是不是已经崩坏了？
    “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送零食的事儿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先……好好认脸吧。人家打篮球，他就坐在场地边傻乎乎地看，期末大榜出来，他满走廊查肖颖的成绩第一个喊出来，然而，你同桌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能说他不对，因为他还挺乐在其中的。但我不会这样，我觉得这不是正确表达。”
    “所以你就帮我挡灰，弹我脑嘣？”
    方寸笑出了声，“学校管得严，不许高中生有倾慕和思恋，你不用给我答案，我们就这样相处就好。”
    乔云想叹了口气，“方寸，我有点儿跟不上你的思路。”
    “在我看来，这是一种保护。”
    乔云想懂了，心里暖暖的格外熨帖。他就是这样的人，会站在你的角度为你着想，那是一种极强的共情能力。
    学校里不是没有出双入对的，但这个时代对早恋态度是严厉制止，训斥，谈话，找家长……他是怕自己经受这个。
    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人呢，从来没有。
    “乔云想，你别总那么要强，别总咬着牙拼命往前冲，你可以适当地柔软下来，有时候，也可以尝试着去依赖。”
    她愣住，从前总是一个人，习惯了任何事都自己解决，各种滋味都自己品尝。从没有一个人跟她说，你歇一歇，你可以不那么坚强。
    心底的一角被触动，她两辈子的灵魂，居然被一个少年温暖了。
    “对了，我买了三双白色的帆布鞋。”
    乔云想没反应过来，还问呢：“买这么多干嘛？你吃鞋呀？”
    方寸忍俊不禁，“让你给我画啊。”
    原来他惦记这事呢，还一口气买了三双！
    她转念一想，三双就三双吧，画呗。
    方寸见她沉默，还以为她不愿意，“我都说了不让你白画，你跟我来。”
    两个人走到有灯光的车厢连接处，方寸从背包里拿出一袋东西，“早就想给你，都在包里背了一天了。”
    乔云想接过来，那小口袋上印着韩文，居然是南韩货。打开来一看，一袋子指甲油！
    “上次你说买不到好看的，我特意去南韩的档口挑的，把我觉得顺眼的都买了。如果你觉得哪个颜色丑，你自己知道就行，不用告诉我。”
    乔云想笑出了声，唉，方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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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索性也不想那么多，青春是什么？是有些事情跑到眼前的时候，你根本不想推开。
    更何况，是那么好的方寸！
    “这个颜色怪好看的，我试试。”
    “我帮你试。”方寸从她手里拿过指甲油，托着她的手，小心地往指甲上抹。
    列车猛地一晃，嗖，这一道抹飞了，横跨了三个指甲。
    两个人忍不住笑，怕吵到车厢睡觉的旅客，还不敢笑得太大声。乔云想道：“火车上不是试指甲油的地方，等我回家慢慢试。咱们快回去吧，秃秃睡着呢，别把他丢了。”
    回到车厢里，小秃秃睡得正香，方寸道：“想想，以后你做新鲜的东西，都带我一份。”
    哼，让你涂个指甲油，你就把称呼变成“想想”了？
    她咬着嘴唇笑，“好呀。”
    他伸出手，在黑暗里轻弹了她的脑门，她笑道：“不过我可不会白给你做，你得拿东西跟我换。”
    虽然他没要答案，但是，还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呢。
    第25章 跟许文强似的    凌晨六点，火车终于到……
    凌晨六点, 火车终于到了春丰站，方寸一直把姐俩送到楼下，然后直接去了魔方世界。
    乔云想拿钥匙打开门，进门的一瞬间就觉得不对劲。家里有些乱, 乔巧珍和强子都不在, 电视和缝纫机也不见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 出事儿了！
    她很确定, 前天晚上临走之前, 自己和老妈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楼上郭老师的缝纫机已经还了回去, 大姨的还没拿走, 加上原有的那台, 两台缝纫机连着电视一起不见, 这是遭小偷了啊。
    打开柜子, 衣服被翻乱了，但是没丢什么。她又把手伸进老妈床底, 从床板底下找到房本和存折。
    幸亏老妈藏得好，这两样要是丢了可麻烦了。
    按理说, 老妈和强子昨晚就到家, 现在却不见人，会去哪儿呢？会不会是他们也发现被盗，报警了？
    乔云想仔细查看，发现家里有细细的黑色粉末，应该是出警的痕迹，这下放了心。
    “秃秃，你在家等着，我去找找老妈和强子。你注意安全，如果不是我们回来, 谁敲门也别开。”
    秃秃答应着，乔云想出了门，刚到楼下就看见派出所的车开过来，到她跟前停下。老妈和强子从车上下来，警察同志帮忙把缝纫机和电视机运上楼。
    乔巧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给乔云想和秃秃讲事情经过。
    原来，昨天老妈和强子刚进小区，迎面过来个手推车。虽然天已经黑了，那地方也没路灯，但强子还是发现上面有两台缝纫机。
    谁家搬家挑黑天？谁家没事买两台缝纫机？而且还是几个大小伙子在运？
    “把我们家缝纫机放下！”
    强哥一声吼，那几个小子拉着车就跑。强子多虎啊，刚好旁边有扫大街工人的小车，他告诉乔巧珍别动，自己从小车里抽出铁锹就追。
    追上抡起铁锹就打。
    乔巧珍哪能眼看着孩子吃亏？她从小就泼辣，在小饭店的时候也不止一次跟小混混对峙，在旁边老老实实不动？不存在的！
    “偷我家东西，打我家孩子，我削不死你们！”乔巧珍抄起一把扫帚冲上去，和强子一起跟那帮人干架。本来他俩是打不过的，幸运的是刚好一个退伍军人路过，一看这场面直接冲上来帮助妇女同志。
    退伍军人身手多好啊，一脚踹飞一个，三下两下制服另一个，剩下的拎着板砖过来，也完全不是对手。
    小混混都趴下了，那个退伍军人问清楚情况，说这种必须报警。这些小混混早就惦记上你家，没偷成还挨了打更会记恨，不彻底收拾，以后还会有麻烦。
    这位同志帮忙报了警，人赃并获的，都整派出所去了。警察同志又来家里拍照取证，又问口供，折腾了大半夜。
    那几个人入室盗窃的以前就有案底，刚放出来又犯事，据说跟前些天机关单位盗窃案也有关系，如果确定是他们偷的，估计还得判几年。
    等天蒙蒙亮的时候，乔巧珍和强子把大姨的缝纫机给送去，派出所的同志又帮忙把乔家的东西拉了回来。
    乔巧珍心有余悸，“多亏了那位退伍军人，要不是他，我和强子昨天肯定得吃亏。”
    乔云想板着脸，“才知道啊？你们是真虎，对方人多还敢上！你俩是不是受伤了？”
    “没事儿，都是小伤。”
    乔云想一检查，强子裤子后边有个大鞋印儿，应该是被一脚踹在屁股上了，脸上挨了一拳，青的。
    乔巧珍腿肚子上有一块淤青，别的地方都没事儿。
    还是那句话，多亏了退伍兵同志！
    乔云想检查完黑着脸问强子，“那一拳打着牙没？”
    “没事儿，我抗造。”
    “不是抗不抗造的问题，以后别这么虎，人的安全比东西重要。你以前抢地盘好勇斗狠，现在跟那时候不一样，要惜命知道不？你要是受了伤，你说你乔姨难不难过？”
    强子挨了训本来不服气，但是也没吱声，当时往上冲的时候没考虑那么多，后来看见乔姨动手他也后怕，他是真不知道乔姨脾气这么爆。
    乔云想又道：“你现在跟那些小混混不一样了，什么大桥洞扛把子，有天翔市场档口老板拉风吗？你已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那些小混混不配你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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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子一下子给逗笑，“我记住了，我以后控制点儿。我带着我姨打架，是我不对。”
    “你姨打架还真就不怪你。”乔云想望着老妈，“乔巧珍同志，我必须对你进行严厉批评，你这脾气得改改。”
    乔巧珍态度可好了，“我接受乔云想同志的批评，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和强子一起控制，一定好好保护自己的生命和财产。”
    老妈认识到错误，乔云想也就消了气，问道：“那个帮忙的退伍兵，知道在哪上班不？咱们得谢谢人家。”
    “派出所问完情况他就走了，我只知道他干个体，具体干啥也没来得及问。”
    “没事，昨天太忙乱了，你也顾不上那些。派出所肯定有记录，回头我去问问，找到人了咱们得好好感谢。”
    乔巧珍点点头，“这事怪我想的不够周到，得给人家写封表扬信，再做个锦旗。”说完还忍不住显摆，“云想你是没看见，咱们强子踹人的时候，跟许文强似的。”
    强子在屋里上药呢，强烈反对，“许文强还能让人打脸上？！”
    “那咋就不能呢，强哥又不是万能的。”乔巧珍又道，“云想你是没看见，那退伍兵踹人的时候，也跟许文强似的。”
    乔云想扬声问：“强子，你乔姨拿扫帚削人的时候啥样？”
    强子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也跟许文强似的！”
    娘俩把家收拾干净，强子出去买了早饭，紧张的一天又开始了。
    乔云想先去楼下电话亭，往杜晓敏家打了电话，麻烦她跟潇潇说一声，可以补房款办手续了。
    杜晓敏还挺吃惊的，这娘俩办事真是靠谱，说二十五号之前补款，就真的不食言。她让乔云想等她电话，直接去楼上找潇潇，没一会儿电话打回来，说今天上午就去办手续，她有认识人很快就能办好。
    把最重要的事确定，乔云想开始分配任务，给了强子几百块钱，让他去买三台缝纫机回来。
    借别人的机器是应一时之急，这毕竟是自己的生意，硬件上的投资是必要的。
    乔云想又跟乔巧珍说，纺织厂的布片还得要，上午去办房子的手续，下午还得麻烦老妈去趟服装厂，顺便再跟她发小要来订细帆布和松紧带的电话。
    她跟老妈说，以后产量越来越大，咱们不能总麻烦别人帮着定原料，这是咱们自己的功课。
    接着，她又给肖颖打了电话，让同桌下午过来，再来帮一个礼拜。肖颖还得学习，临时帮忙还行，不能总拽着她干这个。乔云想决定现在就物色工人，要那种老实肯干知根知底的。
    秃秃的任务——全天看家。
    人家秃秃可自然了，拿出剪刀裁布片，裁完一堆布片就缝小花，还拿个小本给自己计件。
    简单弄了早饭，乔家母女换了身衣服，跟潇潇一起去办手续。强子嘱咐秃秃锁好门，自己去买装备。
    这个时间百货大楼刚开门，强子直奔卖缝纫机那里，跟售货员说：“我要三台机器。”
    这个时期的售货员态度比七十年代要好，但也不是充满热情的。大姐嗑着瓜子打量强子，一个半大小子，衣服半新不旧的，要买缝纫机？三台？
    开玩笑呢！
    “大早上的别逗我，出去玩儿去！”
    强子马上就要发火，突然想起乔云想的话，控制，要控制！
    “我真买，钱都带了。姨，你给我开票吧。”
    售货员不信，“好几百块钱呢！再说你家要干啥呀，缝纫机还三台三台买？”
    强子把兜里的钱拿出来给她看，售货员问：“你家大人呢？”
    “她们今天有事儿，派我过来买。”
    售货员半信半疑地开了票，跟在他后面亲眼看他去收款处付了钱。
    啊呀，这个世界太神奇了！
    大概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儿，早上又没有多少顾客，于是好几个售货员都围过来，看强子怎么买缝纫机。
    她们原本以为，一个臭小蛋子买机器，肯定是挑个样子就行，没想到人家不仅挑外观，还会判断好不好用！
    看，十来岁的小小子坐在机器前，踩踏板踩得那叫一个熟练，直接把售货员放在旁边的枕套给缝完了。
    “姨，这台不太行，卡线。”
    我的天呐！
    服务员阿姨们全都兴奋起来，他这枕套缝得还挺好的，线跑得笔直！
    “快看人家这孩子，会用缝纫机还知道哪台好用。”
    “关键是才这么大就能帮家里办事，我家那小子见了人话都不敢说，更别说出来买机器。”
    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强子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阿姨们母爱被激发出来，机器挑好还帮忙叫了个倒骑驴，还嘱咐强子路上小心。
    第26章 房间、魏东、乔云思   强子刚把缝纫机运……
    强子刚把缝纫机运到家, 大姨就来了。
    乔巧玉这半个上午都提心吊胆的，妹妹一大早把缝纫机送过去，她才知道这边遭了小偷，心里一直惦记着。因为答应了婆婆去帮忙拆被套, 她火急火燎地干完活, 赶紧过来看看。
    见家里东西都在, 乔巧玉这才放心, 忍不住又数落起来：“我那缝纫机就放这儿呗, 自己家人还那么外道！把我的还回去, 又买了好几台, 多浪费。”
    秃秃一边裁布条一边说：“我姐姐说了, 怕耽误大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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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巧玉被他逗笑, “诶呀秃秃, 你还会传个话呢？”
    秃秃使劲儿点头，“啥都会, 杠杠滴！”
    因为乔云想临走的时候说过，要专门腾出一个房间放机器。乔巧玉说不等那娘俩, 跟强子俩直接搬床挪柜, 折腾到一半的时候乔家母女回来了，几个人一起动手，家里大变样。
    乔巧珍那屋的床搬了出来，衣柜换了个位置摆放。那时候的普通住房都没有客厅，电视柜都在卧室，这回也搬出来了。
    四台缝纫机整整齐齐摆好，装碎布的袋子靠墙码放，余下的细帆布、松紧带都归置在衣柜里，这是个整洁的生产车间啦！
    “姐, 你家床都坏了，这张床给你搬去？”
    乔巧玉也不跟妹妹客气，“行，那我就收着。我这就搬走，省得占地方。”
    大姨欢欢喜喜地把床运走，临走的时候还说呢：“我一会儿就回来袄，不带耽误生产滴！”
    这边，电视柜搬到乔云想那屋，电视也重新摆上。
    乔巧珍去厨房做午饭，乔云想笑着说，“强子，恭喜你，你有自己的房间了。”
    强子吓了一跳，乔云想道：“咱们小作坊的家当全在这儿，这不是想求你给看着吗，既然是求人，不得把环境整得好一点儿？床给你配上，一会儿枕头被子都给你洗好，电视也安排上，这生活满意不？”
    强子的眼圈当时就红了，半个月前扛大包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干个踩缝纫机的活，还去了趟外省见世面。现在呢，有床，再也不用睡桥洞；有电视，可以看许文强。
    “太幸福了。”强子说。
    “这就幸福了？”乔云想白他一眼，“有点儿出息好不好？这房子才多大，凭强哥的身份，以后不得买个大好几倍的啊？”
    “那行，到时候把你们都接去。”
    乔云想笑道：“那可不用，那种配置我们每个人都有，秃秃也有。”
    秃秃一听，笑得嘎嘎的，乔云想又道：“等秋天的时候，我打算给你找个学上，找个老师不挑剔基础的那种。”
    强子吓得脸都白了，“不是吧，你让我跟小屁孩一起学拼音？”
    “说得好像你会拼音似的。你别纠结这个，你必须认字，会简单计算，以后咱家得靠你这个爷们，到你独当一面的时候，看不懂合同怎么行？”
    强子更心虚了，“你还让我看合同？”
    乔云想点点头，“迟早会有这时候。这段时间相处，我跟你姨都看得挺清楚，以前你罩着秃秃，讲义气；后来到了我家，刚来的时候都不进门的，这是知道进退；带你出门，你有眼力见，知道保护我们，还为了家里的东西跟小混混拼铁锹；今天让你去办事，你也办得挺好。这样的孩子我们信得着。”
    强子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夸奖，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乔云想瞪了他一眼，“出息！”
    “你跟秃秃都没有户口，这是不行的，属于社会盲流，到时候连身份证都没法办理。我跟妈商量了一下，过几天把你们户口都落在我家，行不行？”
    强子犹豫着说：“我……我还得姓潘，这是我爷的姓。”
    乔云想笑了，“这都没关系，谁还不是有故事的人？姓给你留着，这是你的念想。秃秃，你这是小名，回头落户口的时候还得有个大名，你想叫个啥？”
    “乔云思！”秃秃抬起头，说得特别肯定，“我以后叫乔云思，你是‘想’，我就是‘思’，咱俩放一起就有思想！”
    乔云想忍不住揉吧揉吧小光头，这孩子太可爱了。
    这时候乔巧珍喊吃饭，几个人坐下，强子问：“姨，你们把屋子腾给我，你们住哪儿？那边手续办完了吗？”
    乔巧珍说：“都整好了，他们电视台的人门路广，找到认识人一会儿就办好了。之前潇潇急着走，那房子早就腾出来，我跟云想刚才买了些东西送去，锁也换了新的，晚上就过去睡。”
    强子又问：“东西怎么搬？”
    “那边啥都有，需要拿过去的不多，咱们慢慢倒腾就行。”
    乔云想问：“秃秃，你也有自己房间了，高兴不？”
    秃秃笑出了大板牙，“当然高兴，不过我晚两天再去，我先陪强哥在这边住，他刚有房间，应该不习惯。”
    强子一个脑嘣弹过去，“我可不用你陪，床就那么大，加上你还怪挤的。”
    乔巧珍吃过饭就去服装厂，她轻车熟路的，很快带了新的碎布回来，厂家的电话也要来了。乔云想拿着电话号码又去公用电话亭，订了细帆布和松紧带，地址直接留了老房子这边。
    下午，肖颖和大姨都来了，郭老师也来领了一批原料，拿回家和阳阳一起慢慢做。
    小工厂现在有模有样，四台机器跑起来，那声音真叫人振奋。
    乔云想说，幸亏咱楼下是包子铺，只做生意不住人，要不咱声音这么大，人家不得投诉扰民啊。
    抓生产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眼瞅着就到了下午四点。外面传来敲门声，乔云想开门一看，呦，方寸呀。
    她忍不住笑，“你来干啥？”
    “包装袋到了，赶紧给你送来。还有，魏叔回来了，你托他的事儿都帮你打听了，问你啥时候过去。”
    “那还等啥，现在就去。”
    乔云想把包装袋抱到生产车间，也放进衣柜里，然后叫上乔巧珍一起去货运场。方寸又惆怅了，他特地弄了个新的二八大杠带着她，结果她要跟乔姨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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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想瞪他：“你别耽误时间，赶快回去看书。”
    方寸想了想说：“还是我带着你吧，乔姨带不动。”
    就这样，三个人一起前往货运场，半路上乔巧珍还去买了一条万宝路，说人家给办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很快到了地方，乔巧珍看见魏东吓了一跳，魏东也很吃惊：“是你呀，又见面了。”
    什么情况？！！
    没等乔云想问，乔巧珍拉着女儿说：“这就是昨天晚上帮我们打小混混的退伍兵同志！”
    我滴个天！这事儿巧的！
    乔云想赶紧称谢，魏东道：“谢啥，我正好路过，能眼看着妇女和小孩挨打吗？你妈还挺会打架，那扫帚抡得，一个劲儿往他们脸上呼。”
    当着闺女和闺女同学的面，乔巧珍都不好意思了。
    魏东说起了正事：“丝带厂和饰品原件厂我都联系上了，都带了样品。我寻思着你可能有急用，还买了一些回来。你看看，这是一百块钱的丝带，我也不会挑，让他们给拿卖的快的。这是一千个黑发圈，还有一千个鸭嘴夹，一千个光板发卡。我照着你画的买的，应该没买错。我说以后常订货，让他们给饶几个，他们也挺够意思，每样又给抓了两大把。”
    乔云想接过来一看，不管哪一样，质量都特别好。
    真是太感谢魏叔了，东西回来得太及时了！乔云想心生感慨，怪不得人家生意做得大，就这敞亮劲，换谁也做不出来。光给打听事儿就已经很麻烦，还帮着上了些货，你说万一摊上个不靠谱的，就说这东西用不上，钱不就白花了？
    “叔，你这也太相信我们了，不怕我不给钱？”
    魏东大笑：“我怕啥，你要是不地道，我就去收拾莫错，反正人是他给介绍的。”
    大家笑作一团，魏东帮忙上回来的饰品原料一共四百块钱，乔云想赶紧把钱给了。
    魏东又拿出几个样品簿子，“这是南方的纺织厂和丝带厂的货样，货号全在里头，你需要什么就打电话订。对了，丝网印刷机我也给你找着了。”
    “真的！”这真是意外之喜，“那机器一万几？我攒攒钱，争取下个月买回来。”
    魏东笑笑：“我给你打听了个二手的，那个厂要黄了，厂里的东西全都便宜甩卖，这机器八成新，只要六千。”
    我的天！
    “不过你得快点儿给我信儿，我好让那边给留着，下次出车的时候帮你捎回来。”
    乔云想心里直翻腾，真的太想要了，可是钱不够！
    刚刚订了一批细帆布和松紧带，手里还有不到七千，一下子把这六千花进去，就算暂时不安电话，原材料怎么买？人工费怎么结？
    可是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六千块的丝网印刷机，太划算了啊。
    看出她纠结，魏东道：“我让他们多给留几天，你再好好想想。”
    乔云想谢过魏东，临走的时候把那条烟扔他车上：“叔，一点心意袄！”
    魏东大笑，问乔巧珍：“你怎么养的闺女，太能干了，比我家那个强多了！”
    第27章 两个选择   从货运场出来，乔云想默不作……
    从货运场出来, 乔云想默不作声，一直琢磨着从哪儿能借到钱。舅舅家？根本不可能，他们不向老妈张嘴就不错了。大姨？大姨本来就困难，估计就算能拿也拿不出多少。
    这年月, 六千块钱可是个大数, 借一百两百倒是没啥, 上千就是了不得的事儿。
    唉, 真愁人, 不好借啊。
    乔巧珍看出女儿为难, 却也一筹莫展。
    “云想, 那个印刷机能干啥？”
    “有了那个机器, 咱家的帆布包就不用手工画了, 设好图案成批印, 效率高，咱们产量能翻好多倍。”
    “这么好呐, ”乔巧珍一听更着急了，“那咱们想想办法, 老魏不是说还能等几天吗？”她能想到的就是以前同事、同学, 寻思着要不要把大数额拆分，零零碎碎地借一些。
    乔云想点点头，“没事，总会有办法的。”
    说话间到了岔路口，方寸停下车子，“乔姨，魔方世界那儿想腾出地方专门卖头饰，我舅舅现在只相信云想，想让她帮着参谋一下。”
    乔巧珍摆摆手, “那你们去吧，我先回老房子。”
    到了魔方世界，莫错穿着印了港星的T恤，正翘着二郎腿在收款台听歌，看见乔云想进门赶紧站起来，“丫头你看，就这个地方，我打算把别的都挪开，专门放你家头饰。你帮老舅看看，怎么装才好？”
    乔云想回忆着见过的饰品展示方法，想到目前可能没有那种洞洞板和配件，于是道：“有一种横切面是长方形的金属管，还有一种卡扣，刚好能卡在金属管上，它侧面挺长的，可以挂头花。这一面墙都做成这样，显得东西多，顾客选货也比较方便。”
    莫错听了连连点头，乔云想给他画出配件的样子，老舅这叫开心，一个劲儿地说“找你就对了，就知道你有办法。”说完又指了另一处，“这一面墙也利用上，专门挂你家的包，帆布包就当书包卖，全卖给一中学生！”
    乔云想忍俊不禁，这是校包的节奏啊！
    这边老舅说得正来劲，方寸拉开办公室的门：“乔云想，你进来喝口水。”
    小乔同学不疑有他，跟老舅摆了摆手跑进办公室，方寸把门关上，然后倚在门边盯着她看，就是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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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有啥事儿？想让我包书皮？”
    “两个选择。”方寸道，“第一，魔方在你那儿定的货，先付全款。”
    “你这人！”乔云想有些着恼，“别人订货是给订金，到魔方这儿给我全款？我能这么办事儿吗？你让老舅怎么想？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店！”
    方寸早料到会如此，笑着靠近一步，“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是第二个选择，丝网印刷机的六千块钱我借你。”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原来刚才说全款订货，是他的套路！
    方寸笑笑说道：“想想，你先别忙着拒绝。我问你，别人能相信你，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么？我真有，当初还完我妈，剩下的都存起来了。我是学生也没地方花，你拿去周转一下不是挺好？”
    乔云想心里满满的感动，忍不住问：“别人不相信，你怎么就能信？”
    “见识过能力，还有什么不信的？”
    乔云想斟酌了一下，丝网印刷机即便现在定下来，运到家也得十天以后，而且下次绝不会有这么便宜的了。有了这台机器，生产效率必定会上一个台阶。
    既然机器必须要，订单也必须赶，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而且刚才纠结的时候，不就是寻思着在哪儿借钱吗？
    她既然想通了，索性大大方方的，“那行，那我就跟你借，一个月之内还。”
    “你急什么？”方寸忍不住抬手，又在她脑门弹了一下，“每个月还我一千，这样你没有压力，反正我又不急着用。”
    “我还是一个月还两千吧！”
    方寸无奈极了，“想想，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别闷着头往前冲？你脚步慢一点，让自己透透气，好不好？”
    乔云想老脸一红，咬咬嘴唇说：“你找张纸，我打借条。”
    方寸根本不想要这张借条，但是他了解她，也尊重她，便由着乔云想写了一式两份。最后不由感慨，两个人名字写在一块，居然是因为一张借条！
    这个时间银行已经取不出钱了，方寸便约乔云想明天一早去取款。“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记得跟我说，别闷在心里自己想办法。”
    乔云想叹气，小女孩的撒娇啊，依赖啊，她真的整不出来。
    “你答应我件事儿呗，”乔云想道，“明天取完钱你就好好看书行不？我现在心里特内疚，马上要跳级到高三的人，因为我耽误了这么久。”
    方寸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想弹她脑嘣怎么办？
    就这样，方寸帮乔云想解决了一件大事儿，小乔同学回到老房子那边，老妈跟她提起雇人的事情。
    大姨乔巧玉说，她的邻居原本是机械厂的，厂子去年黄了，很多工人没事做，天天叫苦不迭。她问外甥女，要不要雇几个工厂的女工？
    乔云想道：“先找两个试试，找干活细能吃苦的。”
    乔巧玉一口答应，觉得能帮上外甥女儿，自己也倍儿有面子。
    肖颖在里面哇哇叫，“小乔你要解雇我啦？”
    乔云想笑道：“你挣几天零花钱就行啦，这个礼拜干完，好好写你作业去。”
    乔巧珍深以为然，“云想，等雇的人来了，你也别来工厂了。以后去天翔也不用你，妈和强子去，不会的我们就慢慢学，把你解放出来。”
    “对！”大姨赞同，“云想毕竟是学生，就得以学业为主。”
    乔巧珍道：“说的就是这个理，云想那天跟我说了，要考服装设计，接下来忙正事吧，这边有妈有大姨还有强子，没啥可担心的。”
    乔云想点点头，对啊，还有正事要做呢。自打重新回来，这根弦一直紧绷着，都没有时间好好考虑自己。她上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能当个设计师，这次一定要达成所愿。
    是的，这次的自己，是圆梦来的。
    这一晚，乔云想和乔巧珍把秃秃带到了新房，小孩是头一次来这儿，他走路慢，乔巧珍直接拎着他上楼。
    秃秃咯咯地笑：“乔姨，你拎我就像拎小鸡仔似的。”
    “可不是，这么瘦，一个胳膊就拎起来了。你以后长胖点儿，腿治好了撒欢跑好不好？”
    秃秃咯咯笑着，脆生生答应：“好嘞！”
    进了家门，秃秃眼睛瞪得老大。原本觉得乔姨家的小折叠床就够好了，没想到这里更好！有沙发，坐上去软乎乎的；有餐厅，白色的桌面特干净；卫生间大，窗户上玻璃也大，连窗帘都那么好看。
    到了自己房间，秃秃更激动了，还有个小衣柜呢，打开一看，里面还挂着新衣服。
    “我们下午给你买的，直接放柜里了，还有强子的两件，明天给他拿去。”
    秃秃乐得直点头，再看床上，居然躺着个娃娃，脑袋是秃的！
    乔云想笑得不行：“我妈非要买这个，说它长得像你。”
    秃秃也笑得哈哈的，“这不就是我，秃脑袋一样一样的。”
    乔云想把小孩揪过来，拿了紫药水给他上药，“这都结痂了，再痒也不能挠知道吧？”
    上完药，姐弟两个坐在地板上，乔云想将魏东捎回来的配件倒出来，开始做新的头饰。
    先把搭配好的两种丝带裁到二十厘米，两边向中间对折，用线缠好，再把两个捏到一起固定，中间用另外的丝带盖住线头。
    “哎呀姐姐，这种蝴蝶结比布片缝的还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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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这种蝴蝶结挺括、立体，而且丝带有质感，更上档次。
    “秃，你学会了吗？”
    秃秃点点头，拿起来就做。乔云想在一边看着，这孩子学什么都快，东西做得有模有样。
    “秃秃，你明天不去老房子，先在家帮姐姐做这种蝴蝶结好不好？”
    秃秃狂点头，觉得自己学到了不得的技术，比强哥还要厉害呢。
    第二天一早，方寸又陪乔云想去找魏东，把买机器的钱给了，乔云想道：“魏叔，我还想求你点儿事儿。那个丝网印刷机不是得会用嘛，我得派个人过去学技术。您把地址给我，我掐好日子买火车票，你到他也到。”
    这件事，魏东很是想了一会儿，觉得这小姑娘办事真不像小孩，不，有些大人也做不到她这这样。换成别人，可能直接腆着脸问车上能不能带人了。她不，她非常懂事。
    “你派去学技术的人多大？”
    “十三，是个男孩。”
    魏东笑了，“半大小子能占多大地方？我那五十铃是双排座，怎么还塞不下个他？你别让他坐火车了，万一他找不着地方，我还得出去找他，更麻烦。”
    乔云想一琢磨也是这个理，“那魏叔出发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也给他准备准备。”
    从魏东这儿出来，乔云想再次瞪眼，“你快回去看书，不许再折腾了。”
    一向被说成省心、学习根本不用管、被誉为别人家孩子的方寸笑出了声，“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有人督促我学习。”
    第28章 新的花花饰界   乔云想回到自家小作坊，……
    乔云想回到自家小作坊, 乔巧玉托人找的两个女工已经来了。虽然现在还没正式出现“下岗”这个概念，可早在八十年代末，已经有人被迫从工作岗位上离开，成为丢掉铁饭碗的第一波人。
    今天的这两个女工, 也算是下岗的“先驱者”。
    乔云想仔细打量她们, 一个叫李冬梅, 文文静静, 话不多只闷头干活。另一个叫刘红丽, 明显思想活络得多, 叽叽喳喳地问了很多问题。
    “这些布片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块布上裁的, 你们是从哪儿弄的？”
    乔巧玉闻言皱眉, 这人咋回事儿？啥意思？一来就打听我们家机密？
    乔云想笑笑, “是我们去收的。”
    布片的来路基本瞒不住, 但凡有点儿心眼，都能推算出是从哪儿弄到的。
    果然, 刘红丽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又问, “你们开工厂, 整没整许可证啥的？”
    这些的确还没来得及办，但是乔云想不能这么说啊，“办了，不过这些手续慢，还没办完呢。”
    刘红丽一边裁剪一边打量小工厂，又试探着说：“这种普通头花我在农贸市场见过，带花的在魔方世界见过，都卖得挺贵。”
    乔云想不做声，大姐你问号挺多啊, 看你这架势，是想取而代之怎么着？
    她站起身，说道：“李姐，刘姐，我们家现在就是这个情况。计件工资，干多少挣多少。我现在去打一份劳动合同，你们要是觉得合适，一会儿咱们就把合同签了。”
    “行。”一直低头干活的李冬梅答应了一声。
    整条街只有一家打字复印社，小老板不知在哪儿倒腾了个二手复印机，电脑也是大脑袋的386，在当时还是蛮拉风的。店里没有服务员，老板自己看店，没事儿就秀一下打字技术，几乎谁来都要夸上一番。
    乔云想将昨晚写好的合同递过去，小老板十指上下翻飞，那速度快的，手部只剩下残影。乔云想由衷赞道：“老板，你用的是五笔呀？这手指头利落的，跟弹钢琴似的。”
    小老板最爱听这个，说道：“你还知道我用五笔呢，你也会呀？”
    乔云想摇摇头，心道，我可不会，我是后来学的，那时候满世界都用拼音打字。
    小老板打完合同，又用那台体格庞大的复印机多给印了几份，最后还给抹了零头。
    乔云想拿着合同回去，不出所料，那刘红丽已经走了。
    大姨挺不高兴的，“这也太不靠谱了，一大早过来打听了个遍，一听要签合同就不干了，猴精猴精的！”
    乔云想不以为意，“走就走吧，她心思也没在这儿，冬梅姐，咱们签合同？”
    “行，我看看都写的啥。”
    李冬梅看完合同觉得合理，没犹豫就签了。“我觉得挺好的，我们厂子都没了，上哪儿都是临时工，总担心干不长远。你这儿活干净，挣的又多，一个月下来比我们厂的工资还高呢。我就稳稳当当在这儿干，不操心，也不遭罪。”
    这是正儿八经签出的第一份合同，乔云想心知，这只是份私人合同，还需要规范呢。等以后有了正式工厂，这些都要重新弄。
    “冬梅姐，你朋友或是工友里，有没有跟你脾气性格相近的？我们还缺女工。”
    李冬梅想了想，“我还有个好朋友，绝对是实在人，明天我把她找来？”
    “行，就这么说定了。”
    次日，小作坊来了新的计件工人，合同也签得很痛快。两天后，强子坐上魏东的五十铃，去外地学习丝网印刷的技术。混混头目的人生在一个月内经历了大幅波动，“公派学习”不说，还跟着货运大佬长见识。
    从强子出发那天开始，乔云想就在附近几条街打听，寻找适合做厂房的地方——那五十平的老房子，刚启用就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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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早到来。
    等印刷机运回来，老房子真没地方放。有了印刷机，势必要扩大生产，还得招人！
    租个地方办工厂势在必行！
    打听了两天，还真让她找到个合适的地儿。附近有个小学校，是两个小学合并的，刚合校那会儿教室不够，在围墙的位置盖了平房，用作高年级教室。
    后来教学楼加盖了两层，学生们都在楼内上课，这些平房就闲置了。有几间用作校工厂，生产瓶盖什么的，其余的始终空着。
    乔云想找到相关负责人一问，租金也不贵，每间教室月租金二十，不过要交足一年的。
    她考虑了一下，别看是平房，这教室棚顶带电扇，夏天把窗子和门打开，穿堂风一吹特凉快。冬天也不怕，人家带暖气片呢！这个小学离新房老房都近，周围治安也不错，而且学校自带打更大爷，多了一份安全保障。
    最后，她租了两间教室。其中一间放缝纫机，可以搬几张课桌给裁剪的工人用，另一间专门放印刷机。
    花了将近五百块钱房租，乔云想又添置两台缝纫机，并把新房的电话迁到厂房。
    她看着其余的空教室，豪情万丈的，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把你们全租了！
    在这之后，乔巧珍办理了营业执照。工厂名字是老妈取的，特别简单粗暴，就叫“想想饰品加工厂”，还注册了商标：想想饰界。
    话说，这个厂名其实是第三版了。老妈最开始的想法是，家里三个孩子，甭管是不是亲生的都喜欢！干脆把他们名字凑在一起取个厂名，结果弄出个“想秃强”。乔云想大喊，“妈，你咋没整个光头强呢？”，老妈就精简了一下，叫“想秃”，乔云想问：咱家货还想不想卖了？都秃了谁戴头花，谁戴？！
    老妈赶紧妥协，那天方寸偷偷叫闺女她都听见了，想想，挺好哒，就用这个！
    于是方寸同学又郁闷了，原本属于我一个人的昵称，转眼就被乔姨整成厂名。
    大家挑了个好日子，把缝纫机和原料搬进工厂，放了鞭炮，乔巧珍还剪了个彩，正式成为负债六千块，身无BB机的大！老！板！
    李冬梅还真是挺会办事的人，陆续帮着找了几个女工，都是踏实能干的那种，都觉得靠计件挣钱非常合理，挣多挣少全看手把。
    原本想让大姨管车间，但乔巧玉最不爱管事，只要给她台机器让她闷头干活就行。但是，乔云想以后只创新产品，不再参与生产，乔巧珍如果忙起来，车间这边不能没人。乔家母女一商量，直接让李冬梅当车间主任。
    小工厂初具规模，很快完成第一笔订单。乔云想和老妈把秃秃交给大姨，又去了一次天翔，这次按照莫错传授的经验，是坐大客车去的。头饰和帆布包都是上次双倍的货，就这样冯宝和大东还嫌少呢。
    乔云想又拿出秃秃在家做的新式样，至少用了五种制作方法，各类色彩图案拼接组合，下面是厚实的金属发夹，各种元素在一起，创造了新的花花饰界。
    冯宝的眼睛都直了，说话都带着小颤音：“老妹儿啊，这跟南韩货基本上一样，你多少钱给我？”
    “有成本跟着呢，怎么也得两块五，这次拿来的是样品，只有一千个，要不要？”
    冯宝快速算账，两块五拿，四块五到五块出手，小商贩零售价八到十二块。而韩国档口的货，拿回去至少得卖十八，死贵不说，还一堆人抢！
    我们用国货饰品不好吗？做工质量不输的好吧！
    冯宝二话不说付款，又问：“这种贵货下回有多少？”
    乔云想道：“原料早就定了，已经发到我们工厂了，你这边觉得行，我马上大批量生产。”
    冯宝指了指档口：“从下批货开始，我可就主打你的新款了袄！我这儿就鸟枪换炮，成为天翔独一份挑战南韩货的档口了袄！”
    乔云想比了个OK，“妥妥滴！”
    母女俩办完事儿回到大客车上，乔巧珍小声问，“云想，咱俩这次……”
    她小心翼翼伸出三根手指，乔云想点点头，“毛利三万六！刨去原料成本、制作成本、房租，净利润有两万多！”
    “这么说，还完钱咱俩又挣出一个房子？”
    乔云想笑笑，“不过用钱的地方也多，原料还要买呢，等强子回来，咱们还得招人！”
    方寸桌上的电风扇开着，他正在做高三的考试题。莫愁心疼儿子，给方寸切了一盘西瓜。
    姐姐方松岭从外面回来，女孩十九岁，生得高挑漂亮，一双妩媚大眼跟老妈一模一样。她进来就喊热，抢了方寸两块西瓜，也不管弟弟是不是在学习，赶紧汇报见闻。
    “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谁呀？”莫愁得给她递话让她接。
    “我也不认识，长得特好看一个小孩，跟寸寸小时候那么好看！”
    莫愁不信，“除了沈麒，我就没见过比我儿子漂亮的小男孩。”
    “真的，还真有点儿像沈麒！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哪儿都挑不出毛病！就有一点挺可惜，是个小瘸子，头上还涂着紫药水。”
    方寸放下笔，“姐，你是在哪儿看着的？”
    第29章 宁静的夏天   “就在咱们院里看见的……
    “就在咱们院里看见的, 那小孩是新搬来的，他姐让他下楼玩儿会，他就在花坛边上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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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搬来的？”莫愁问，“咱们院可都是电视台的, 有人搬走了？”
    “妈你忘了, 潇潇啊, 都走了一段时间了。”
    莫愁恍然大悟, “原来是潇潇房子卖了, 儿砸, 那房子我还惦记过呢, 想着要不要买来给你预备着。到时候你娶了媳妇, 咱们都在一个院, 多好！”
    方寸才不听老妈打趣, 问道：“潇潇那房子是几单元来着？”
    方松岭又拎起一块西瓜，“二单元五楼, 喂！你干啥去？”
    方寸已经收拾了几本书出门，“你们俩声音太大, 我上同学家看书。”
    被嫌弃的方松岭不服气, “我一回来你就走，跟我这么生分！小时候还不是我带着你玩儿？”
    莫愁补刀，“对，都是你带着，然后他掉进大盆里。”
    娘俩哈哈笑着，一提这事儿方寸就黑脸，所以必须总提！
    那边秃秃刚进家门，乔云想就让他去写汉语拼音，刚拿了雪糕给他, 就听见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乔云想很是吃惊，“方寸？怎么是你？”
    方寸笑着倚在门边，“你搬来的时候，不知道我就住这院里？”
    “我不知道呀，还真是巧了！”
    “我家就在隔壁楼。”
    乔云想抿唇一笑，“离得真近。”
    方寸笑笑，“嗯，真是太好了。”
    “你怎么找来的？”
    “我姐在楼下看见秃秃，这不就找来了？”
    乔云想已经搬进来半个月，每天早出晚归的，而方寸不是在家学习就是在魔方世界学习，硬是没碰上。
    方寸进了门，乔云想给他拿雪糕吃，又给他倒水喝。少年上楼上得急，还真有些渴。
    他喝着水打量着乔云想的新家，收拾得真干净，有的小细节非常别致，让人眼睛一亮。
    再看女孩，白T恤被她剪了N个洞洞，下摆系上，显得小腰不盈一握。她头发散开，光泽如同锦缎，一条紧身牛仔裤，腿又直又长。
    这时，秃秃从屋里出来，拿了拼音本给他看。小孩穿得跟他姐一样，那T恤也剪了洞洞，让人觉得好特别，却又想拿针给缝上。
    “写得还行吧？”秃秃问。
    “这么工整？跟语文书上印的似的。”
    秃秃的拼音得到表扬，小孩满足了，又回屋接着写。方寸问：“你今天没去厂里？”
    “那边运转得挺好，我得忙活自己的事儿了，今天在家写作业。”
    “正好我家有点儿吵，能借个地方看书么？”
    “那上我房间，咱俩用一个风扇。”
    方寸抬手轻轻弹了她脑门，笑道：“好。”
    除了风扇的声音，屋里极其安静，两个人都专注于自己的书本，有时候偶尔抬起头相视一笑。
    一下午过去，除了秃秃过来让姐姐给打字头，家里基本上没什么声音，都各干各的事儿。
    乔云想又写完一页卷子，放下笔，“我去做饭，你就在这儿吃吧。”
    方寸也放下笔，“我跟你一起做。”
    “那不行，”乔云想又开启学习监督员模式，“你得分秒必争，等你高考完，你单独给我做饭我都不管。”
    方寸笑了，她还想了以后的事儿呢？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他站起身，“想想，你别拿我当客人，也别惯着我。”
    乔云想笑道，“这还主动干活呢，那行吧，过来削土豆。”
    他接了活，真不太会干，瞧着那盆圆滚滚发愣，乔云想噗嗤笑出声，把蔬菜递给他让他洗。
    方寸自己也笑，忍不住伸手戳了下她袖子上的洞洞。
    乔云想笑道：“我妈说我霍霍衣服，不让我往外穿。但是她也喜欢，让我也给剪了一件。”
    “我也要。”
    “你要这个？”乔云想笑得不行，“那不行啊，我这不是把好学生带坏了嘛，在学校这就叫奇装异服。”
    两个人边聊着边干活，方寸洗完蔬菜，乔云想又撵他回去看书，他偏不，倚在一旁看她忙活。
    “你的窗帘是自己做的？”
    “对呀，桌布也是。还有遥控器套、开关边上的布艺装饰、冰箱盖布，这些都是我做的。”
    “我也……”
    乔云想一指头点在他脸上，“就知道你会要，带着你的份儿呢。”
    方寸不由得摸了摸被她戳过的地方，嗯，有点甜。
    家里只有三个人，乔云想也没多做，豆角炖排骨，秃秃顿顿不离的土豆丝，又拌了个黄瓜条，再装了盘老妈做的小咸菜。
    秃秃大赞，“姐姐做的土豆丝呀，就是吃不够呀。”
    小孩还知道给方寸夹菜呢，“哥你快尝尝，我姐手艺杠杠滴！”
    方寸尝了一口，好吃！
    “想想，你以后都在家学习吧？”
    乔云想瞪眼，“你想干啥？”
    “离得这么近，最好一起学习，这样能共同进步。”
    “然后你顺便来蹭个饭？”
    方寸低着头直笑，秃秃道：“来呗来呗，巧巧天天在厂里，就我俩也没意思。”
    乔云想道：“我也不是天天在家，这几天我在找美术班，素描速写都得练，等找到合适的就得去上课。”
    “以后走艺术？”见乔云想点头，方寸也不觉得奇怪，说道：“我帮你找，我爸认识艺术馆的老师，今晚帮你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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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太好了！”乔云想用公筷给他夹了排骨，又给秃秃夹了一块，“秃，可劲造。”
    吃晚饭收拾妥当，秃秃开始摆弄丝带做头饰，这就跟他的游戏似的，每天都要玩儿一会。
    乔云想把方寸叫进房间，扬了扬手里的字条：“方寸同学，这钱我可以一次性还清了呢。”
    方寸沉着脸，“不是说好了慢慢还？”
    乔云想笑道：“你让我赢个利好不好？我可不想一直负债。”
    女孩笑靥如花，他只觉得她说什么都对，她要什么都给。
    他拉住她的手，“指甲油呢？我帮你涂上。”
    她的脸微红着，“好呀。”
    这边刚刷完一只手，秃秃敲门进来，看见方寸涂的指甲直皱眉头，“哥你不行啊，都整外边去了，你看我的。”
    秃秃接过小瓶子，业务相当熟练，一点儿都不带溢出的。刷完还给他姐画，一朵一朵小花点得极其自如。
    “看见了吧，我是熟练工。”
    方寸笑出了声，问道：“秃秃，咱们上次说好去我家看《少林寺》，今天想不想去？”
    “行！”秃秃点了点头，“我今天不忙。”
    乔云想和方寸都被他逗笑，方寸问：“你一起去吧？”
    乔云想摇头，“我还得给工厂做样品呢，你带秃秃去吧。”她从柜里找出袋子递给他，“给，都是你的。”
    方寸打开来一看，三双鞋都画好了，还有布艺的遥控器套什么的，她果然给自己准备了一份。
    少年望着她笑，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越了解越觉得她好，哪儿都好。
    这边，方寸刚带着秃秃进门，莫愁和方松岭就扑过来了，围着秃秃稀罕得不要不要的。
    “妈你服不服？长得像不像沈麒？”
    “别说，真像！”
    “有没有寸寸小时候好看？”
    “嗯，寸寸也就长这样。”
    “你快看这衣服带窟窿眼的呢！”
    莫愁琢磨着那些洞洞，“这好像是特意剪的，幸亏是咱俩看见，换别人没准给缝上了。”
    “妈你快看他的鞋！”方松岭拎起秃秃的帆布鞋，“在那儿买的？也太特儿了吧！”
    秃秃小小声地问：“姐，你拎着我的鞋，不嫌有味儿啊？”
    方松岭笑得好大声，这才洗了手给秃秃拿水果，“你叫啥？”
    “乔云思，小名秃秃。”
    “你咋让我弟给领回来了？”
    “我来看《少林寺》。”
    方松岭愣住，跟老妈迅速交换了眼神。方寸领小孩上家里看录像？这是真的吗？他最烦在家里聚众观影，居然主动领人到家里看《少林寺》？
    此事非同寻常！
    方寸从屋里出来，极其自然地拿起家里的电视遥控器，擦干净之后给它穿了件衣裳。
    什么东西？
    莫愁和方松岭抢着看，这是从哪儿弄的？谁做的？好看好看好看！
    “我姐姐做的。”秃秃道。
    “你姐姐是谁？”
    “我姐叫乔云想。”
    娘俩又开始交换眼神，“听着眼熟啊。”
    “闺女，这叫耳熟。”
    秃秃看了眼方松岭，“姐，你戴的头花也是我姐做的。”
    啊？方松岭和莫愁想要再问，方寸没理她们，把秃秃叫进屋，打开录像机给小孩儿放《少林寺》。
    “方寸，刚才你一进门就拎着袋子进屋，你是不是还藏了什么好东西？”方松岭闯进来四下看，“妈你快来！方寸的电灯开关也有衣服！”
    莫错赶忙进来看，两个人都想把那个布艺的开关贴抢走。
    秃秃道：“也是我姐做的。”
    方松岭立马回屋给秃秃拿了一大盒巧克力，“乔哥，求你点儿事，让你姐给我做两个行不？”
    方寸愁的呀，把人请出去，任凭方松岭在外面跳脚就是不开门。他拿出想想画的鞋子，看着上面的图案，脸上满是笑意。
    秃秃正看录像，回头瞅了他一眼，唉，方寸哥都美得冒泡了呢。
    第30章 从楼上往下看    乔云想在家做了好多样……
    乔云想在家做了好多样品, 遥控器套、开关罩、冰箱盖布、冰箱把手套、电话垫和话筒装饰什么的。搬家以后，她利用闲暇时间做了一些，本意只是让家里多些温馨气息，没想到, 已经被开发出经济头脑的老妈眼睛亮了。
    家居布艺在未来的确是大市场, 目前还没被充分拓展。百货大楼和市场卖的都是那种白底带绣花的小盖布、小门帘, 既简单又朴素。但主妇们就喜欢更新鲜别致的东西呀, 所以后来开发出那么多品种。
    大中华有这么多家庭, 家家有冰箱, 有电灯开关, 家家都需要桌布和坐垫。这市场开发出来, 能挣老鼻子了！
    乔云想本想等饰品市场坐稳了, 慢慢再往这方面渗透, 没想到老妈斗志满满，现在就想尝试。
    乔巧珍说, 做头花用缝纫机，这东西也是用缝纫机, 管它骡子还是马一起拉出来遛呗！不过是再买几台机器, 再雇几个人，反正咱厂里地方大，实在放不下旁边还有一排空教室，大不了再租一间。
    看吧，现在的老妈多么豪横！
    也没什么不好的，生意嘛，越做就越有经验。乔云想打算把布艺的业务全部丢给老妈，我们乔厂长年富力强，爽利泼辣, 现在厂子管得有模有样，能耐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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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女俩刚商量好，乔巧珍就去注册商标，名字依然简单粗暴——巧巧布艺。
    看吧，我们乔厂长现在主动人生成大器，不用扬鞭自奋蹄。
    一想起老妈乔云想就笑，乔巧珍同志整天神采奕奕，哪里还有上辈子憋屈的影子？
    乔云想把做好的物件摊开来比对，她不是太喜欢上辈子见过的花哨款式，只做简洁大方的样品。不过转念一想，哪种货走得快是由市场决定的，购入家居布艺的是家庭主妇，万一大妈大婶们喜欢繁复花哨的呢？
    再试试！
    颜色鲜艳点儿，小荷叶边儿镶上……
    等她忙活得差不多，门被敲响，方寸背着秃秃回来了。小孩手里拎了好多东西，有巧克力、大虾酥这些糖果，还有一套银色小西装。
    “这是我小的时候，北京的昭姨给寄来的，是少年合唱团演出服的款式。我妈非让我给拿来，说这衣服放柜里好几年，谁要也不舍得给，就想看秃秃穿。”
    乔云想抖开来看，西装的料子特别好，而且新新的，洗得干干净净，除了裤线，其余地方连褶子都没有。这还不是最重要的，看做工，像是手工定制。
    秃秃道：“阿姨特意给熨了，说有点大，我明年能穿上。”
    乔云想道：“这衣服太好了，替我谢谢阿姨。我就是想给秃秃做，也买不着这样的料子，更没有这做工。”
    方寸笑笑，“谢什么，只是件旧衣，你别当回事儿。我妈看见秃秃就喜欢，大概这就是眼缘。”
    此时的乔云想和方家还都不知道，这不是一般的眼缘，这是渊源！
    “美术班我给你问了，我妈说艺术馆刘老师教得特别好，学生基础扎实，每年艺考都考得不错，我明天送你过去。”
    “啊？”乔云想吃了一惊，“那是全市最好的美术班！我昨天去问过，他们说早就不收这届的学生了，因为人家都学了一年多，插班的跟不上。我想找刘老师商量一下，但是他刚好不在，我明天直接过去能行吗？”
    秃秃美滋滋拿着小西装在身上比量，听到这话回头告诉他姐，“那个班是不收学生了，阿姨特意打电话让加个塞！”
    乔云想感激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太麻烦阿姨了，这让我怎么谢？”
    秃秃赶紧给出主意，“阿姨迷上开关罩了，想抢方寸哥的，姐姐给姨做几个呗。”
    那还不是现成的！
    乔云想把刚才做的样品拿出来，挑自己喜欢的给拿了几个，觉得这东西太小件，又拿了冰箱盖布和冰箱手柄罩，又给拿几个坐垫。
    “方寸，我前几天定了特好看的布料，你回去量一下你家桌子的尺寸，我给你们也做一套。”
    方寸不同意，“这些就够，你好好写作业，别折腾了。”
    乔云想心道：要不是阿姨帮忙，我能进最好的美术班？做做手工而已，难得人家喜欢。
    想了想，又给装了一瓶酸梅汤。
    看方寸盯着那瓶子看，乔云想笑道：“我刚熬的，要是不马上喝就放冰箱，冷藏过的更好喝。”
    方寸问：“我能不能先来一碗？”
    乔云想大笑，赶紧给盛了一碗，方寸直接干了，满足之余想起件事儿来，“明天秃秃怎么办？他自己在家能行？”
    “秃秃爱静，在家没问题，就是中午有点儿麻烦，我买了饭给他送回来吧。”
    方寸想了想，问道：“秃，我明天带你一起去美术班好不好？姐姐在里面画画，我带你找个办公室学习，或者找个儿童班给你上？”
    “行呀！”秃秃乐坏了，“我也去画画！”
    乔云想一拍脑袋，“我这个笨呐，光想着做生意了，我应该买个自行车的。”
    方寸道：“我前面带秃秃后面带你，不是正好？你就别买了。”
    乔云想弱弱地说，“我现在买得起。”
    方寸抬手弹她脑门，“为了带着你，我特意弄了个大二八，山地都不骑了。”
    乔云想捂着额头，笑眯眯的，“那好呀，那你带我。”
    一脸笑意的少年提着东西下楼，“方寸，”乔云想倚在门边，“你有穿小西装的照片吧？拿来给我看看呗？我得瞧瞧你在少先队的时候俊不俊。”
    方寸的耳朵尖都红了，我去，居然让她给撩了！
    这夏天，是有点儿热。
    他都走好久了，乔云想还在门边倚着，秃秃过来拍了拍姐姐，“快关门，蚊子该进来了。”
    乔云想哈哈笑着将大门关上，问道：“秃，电影好不好看？”
    “好看，就是有点不明白，小和尚怎么不管牧羊女了？反正我肯定不会不管你俩。”
    “我俩是谁？”
    “巧巧和想想。”
    乔云想笑问：“你想怎么管？”
    “当然是好好管。”
    “这样啊，那你得好好上学。”
    “现在就写拼音，妥妥滴！”
    第二天早晨方寸刚走，莫愁和方松岭就趴在窗户上往下看。电视台家属院三个楼围成方型，乔家的房子就在侧面楼，娘俩盯着单元门，果然没多久，方寸带着人出来了。
    方松岭举着望远镜大喊：“妈你快看，小姑娘穿着牛仔短裤，上边是嫩黄的T恤，娃娃领小飞袖！胳膊老白了！腿老长了！”
    莫错一瞅，可不是，这姑娘个头也挺高的，至少一米六八。她一把抢过望远镜：“我看看长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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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方松岭很肯定地说，“咱家寸寸果然有眼光！人大方，手还巧，咱家冰箱都鸟枪换炮了！她给的坐垫也特别，我开学的时候带一个回学校。”
    莫愁还是有些发愁的，“寸寸这样……耽误学习可怎么办？”
    “是哦。”方松岭也有点担心，“那咱俩先观察观察。妈你看，小秃秃也穿了件黄T恤，还是牛仔的中裤呢！”
    莫愁举着望远镜，“没见过这样的裤子，这种样式怎么想出来的，还给整了个小腰带。”
    方松岭嘿嘿直笑，“哎呦我的弟弟呦，前边带一个，后面也带一个，不够他浪的！”
    方寸和乔云想根本不知道楼上还有俩偷窥的，一路有说有笑到了艺术馆，方寸把乔云想送进艺考班，又带着秃秃去少儿班看看。
    这个时期的艺术教育还不像后来那样如火如荼，少儿班人不多，有儿童画和水墨画两种。秃秃欣赏了走廊的作品，非常肯定地说想进水墨班。
    方寸便带他去交款，乔云想早就给秃秃准备好了，小孩自己交了钱，把刚学会写的大名也写上。
    姐弟俩都去学画，方寸问清楚下课时间，找他刘叔给开了间办公室，自己坐在里面看书做题。
    刘叔是谁？就是昨晚莫愁给打电话的刘老师呗。
    上午的课程很快结束，儿童水墨班的老师在走廊里大声喊：“乔云思家长！乔云思的家长来一下！”
    乔云想刚下课，听到喊声吓了一跳，以为秃秃受人欺负了。方寸也从办公室出来，一路小跑着过去。
    教水墨的老师姓孟，教室里其他孩子都走了，只剩秃秃一个。孟老师指着画问：“乔云思以前学过水墨画？”
    怎么可能！俺家孩子以前是小流浪，上哪儿学这么高大上的艺术？
    乔云想摇摇头，“没学过。”
    “没学过？！”老师音调高了几个八度，他拿来其他孩子的作品，“都是今天刚学，你看这孩子画的荷叶，黑乎乎的是吧？你再看乔云思的！”
    老师有点小激动，“你们看看，浓淡相宜有层次。墨能用成这样，真的是刚学？！”
    乔云想和方寸一起点头。
    刚学，不忽悠。
    “那我收了个大天才！”孟老师喜滋滋的，“乔云思同学，学画不带半途而废的袄，你好好坚持，回头老师领你参加比赛！”
    第31章 妹子，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乔云想……
    乔云想和方寸带秃秃在艺术馆附近吃饭, 下午又回去学习。儿童班只有上午课，秃秃便跟方寸坐进办公室，老老实实学它的拼音。方寸又教了他几个字，还有十以内的加减法, 给他打了字头又给出了题。
    这次轮到方寸惊讶了。
    就算是小学一二年级的学生, 也不可能坐这么稳当吧？更别说这孩子根本没上过幼儿园, 也没经受过学前教育, 能沉下心一直写, 你不喊停就不休息, 这也太不一般了！
    他又观察一番, 小秃秃写字认认真真, 笔居然控制得很好, 刚学的字就写得横平竖直, 写字姿势更是端正得挑不出毛病。
    这不只是个水墨画天才，这还应该是个学霸预备役！
    他们哥俩在办公室学习, 乔云想这边却意外遇上了熟人。
    她是插班生，又是莫愁介绍来的, 刘老师便格外关照。上午同学们画画的时候, 老师单独给乔云想补了课，手把手教她素描怎么画，调子怎么打，并且指了最简单的圆形石膏让她画。
    其实，小乔同学上辈子是学过画画的，这些基础都练过，自己还买了一套石膏模型放在家里，真人素描也画过。但是有基础不等于能考上，必须处在环境中去适应这个时期的考试节奏, 还要有一个强化练习的过程。
    正是这些原因，她才决定来艺术班从头学起。
    其他同学已经在画静物组合，乔云想一个人在角落里画了圆又画正方，刘老师觉得她上手挺快，纠正了几个小毛病，直接把她扔到学生堆里跟大家一起画。
    于是，上午请假的王薇刚进教室，一眼就看见坐在那儿画画的乔云想。王薇本来哼着歌儿呢，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
    “你来干什么？这是你该来的地儿么？”王薇居高临下质问着，越看乔云想越生气。
    小王今天特意穿了比较流行的脚蹬裤，还穿了蝙蝠袖的上衣，来之前觉得自己一定是艺术班最美。可是为什么会看到乔云想？她为什么穿牛仔短裤？腿露这么多像个学生吗？她的上衣在哪买的？为什么市场没见过同款？
    乔云想根本没搭理她，用铅笔比对着静物的大小。
    王薇更生气了，趁着刘老师去取教具，在教室大声问：“谁给我讲讲，这位是怎么回事？”
    有人回答她：“今天刚来的。”
    王薇冷哼一声，“人家在学校考前一百名呢，跑咱们这儿来不是玩票吗？”
    其余同学一听，也觉得乔云想不是来正经学画的。
    乔云想放下笔，慢慢说道：“我觉得你这是个错误的认知，你把自己也放在不正确的位置。谁说文化课好就不能走艺术？谁说艺术专业课强，就不可能是学霸？好多人误解我门，说成绩吊车尾的考不上大学，因为艺术生分低，才走了画画这条路。其实我们这些人里面，更多的是喜欢画才学画，不是吗？”
    同学们纷纷点头，就是就是，难道因为人家成绩考在前面，还不让学画了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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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页

    王薇冷着脸坐下，刘老师已经回来，她也不敢说太多，一边画静物，一边偷瞄乔云想的画板，结果越看越吃惊！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乔云想以前绝对没学过画，作为一个插班生，怎么可能打调子这么自如？怎么可能线条画得那么准确？
    发觉她在偷看，乔云想一眼瞪过去：“你快画！”
    王薇别别扭扭地问：“你衣服在那儿买的？”
    “特意买了件大T恤，我自己改的。”
    王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你你你……你帮我也改一件呗？”
    乔云想瞪她一眼，“你好好反思一下，就凭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态度，要是给你改衣服，我是不是有病？”
    王薇眨巴眨巴眼睛，不吱声了。
    一下午很快过去，刘老师开始点评同学们的静物，然后说道：“建议你们都去看看乔云想的，线条干净，落笔果断，形状也很准确。她是插班生，但是画得可不比咱们学了一年的同学差。”
    大家一听，纷纷跑过去看，有个女生看完之后直接用手指头给乔云想跪了！
    “妹子啊，求求你回去好好学文化课吧，你给我们留口饭吃吧！”
    乔云想让她给整懵了，还没等回答，旁边一群人全跟着跪了！
    平安小区附近的农贸市场，卖头饰的大嫂正在整理自己刚上回来的新货。看着那些花色，心情老美了！
    一个多月前，天翔的头花都黑不溜丢的，后来有母女俩做了新鲜的样式，这饰品柜台的颜色开始丰富起来。最近那娘俩也不送货了，大嫂跑了趟天翔大批发，在人群里浴血奋战，好不容易抢到了好货。
    这头饰啊，还得靠新样式吸引眼球！
    她正忙着，有位妇女来到摊位前，小心翼翼地问：“嫂子，你要不要头花？”
    大嫂一看，这也不是前一阵送货的老妹啊，于是问道：“你也有头花？”
    “有，保证是新样子，卖得还便宜，我拿给你看看？”
    来推销的正是刘红丽，她不是跟李冬梅一起去过乔家小作坊吗，一上手就觉得这活儿简单，好像还挺挣钱。她的心思当时就活泛起来，连打听带试探的，也大致上搞清了路数。
    她猜到那些布片是从服装厂弄的，也托人搞到了一些，又买了些松紧带，还真让她加工出来一批货。她也不晓得可以去天翔，就算知道也不敢去，但是居然也琢磨出在农贸市场推销的办法。
    刘红丽把自己的袋子打开，大嫂瞅了一眼：“这都是些基础款，你卖多少钱？”
    刘红丽哪里做过生意，也不懂得要留些利润给小商贩的道理，“我这可便宜啦，这种一块钱就行。”
    “一块？！”大嫂声音一下子拔高，“我在天翔大批发上回来的才五六毛钱，到你这儿一块？”
    刘红丽让大嫂喊懵圈了，“内个啥……我以前买过呀，我买的时候一块五呢，给你一块钱，你也不少挣啊。”
    大嫂愁坏了，耐心讲道理：“我们这都有上价跟着，还有摊床费用。能拿到便宜的货，谁缺心眼要这贵好几毛钱的呀？”
    不止大嫂这么说，连隔壁摊位的大兄弟都凑过来，“对！你那玩意太贵了，整个农贸市场都没人要。”
    刘红丽一听，咬了咬牙使了使劲：“那我也五毛钱给你！你看这颜色都挺好的，也适合夏天，你就留点儿呗。”
    大嫂觉得可以考虑，毕竟送到眼前了，那就挑几个。她拿起一个头花用手拽了拽，啪嗒，断了。
    大嫂怒吼：“你这质量也不行啊！别看我是小商贩，我们也要对顾客负责！质量要是不行，顾客又不骂你，他骂的肯定是我！”
    刘红丽的脸臊得通红，“怎么就断了呢，你再看看别的，我缝的挺结实的，不能断。”
    大嫂也没客气，接连试了几个，全折了！
    刘红丽急道：“嫂子你轻点拽，这是往头上扎的，使这么大劲儿干啥呀？”
    大嫂气得够呛，“你还说我？你用的啥松紧带儿？没弹性不说还不经用，这样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刘红丽这个后悔呀，都是一时贪便宜用了劣质的松紧带，结果导致东西卖不出去。她赶紧换了另一个兜，“嫂子，我跟你保证，这兜头花用的松紧带都是好的，你看这款式也新，带小花朵和蝴蝶结的呢。”
    大嫂瞅了一眼，笑了笑，“不是我说你，你这颜色搭配还得再学学。你看这个，红配绿狗臭屁，花还做得皱皱巴巴的，就算赶上圣诞节都没人戴，不骗你！”
    旁边摊位大兄弟又凑过来，“蝴蝶结做的也不规整，你这搁哪儿整的货？做工质量挺够呛啊！”
    刘红丽涨红了脸，“再怎么说也是最流行的款，我便宜点给你们吧，肯定好卖。”
    大嫂嘿嘿一笑，“就这还最流行？要是两个礼拜前你这么说还行，你看看现在都卖啥样的了！”她指了指自己摊床里的丝带蝴蝶结发卡，还有各种鸭嘴夹，“看看，这多好看！你家的那些货，都过时了！”
    都过时了，过时了，时了……
    大兄弟补刀：“对，要是质量好点儿我们也能上，关键你又过时质量又不好。”
    刘红丽深受打击，也不敢再去别的市场推销，默默把货放在自行车后座上，为自己付出的时间和成本惆怅。
    迎面过来几个熟人，都是机械厂的同事，看见她就打招呼：“红丽，这是干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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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页

    “我上市场随便溜达溜达。”
    “最近也没看见你，你忙啥了？”
    如果刘红丽今天把货都卖出去，她肯定挺胸抬头说我在家做点小买卖，但现在她也不敢说呀。
    “我啥也没干，我在家呆着了。”
    “那你跟我们去加工厂呗？现在还招人呢，计件挣钱，活又干净又简单，可好啦！咱们厂李冬梅在那儿当车间主任，你过去肯定能收你。”
    李冬梅？！
    刘红丽问：“你们都加工什么？”
    “头花啊！还有布艺包！俺们老板可挣钱了，现在十多台缝纫机一起跑，几乎天天有新款，都直接给天翔供货！”
    刘红丽一听，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哪好意思再去乔家，只能回家拍大腿后悔了。
    第32章 秃秃衣服上的小花   艺术馆的学生放……
    艺术馆的学生放了学, 在王薇难以置信的目光里，乔云想大大方方坐上方寸的车后座。骑车的少年发丝飞扬，二八大杠愉快地冲向前方。
    不是吧？他俩怎么搅和到一块儿的？
    王薇平复了一下心情，要是以前, 她肯定第一时间跟关雪雪汇报, 但是最近听多了关雪雪拿她当枪使的话, 内心也产生了怀疑。
    联想以前的种种, 王薇觉得自己是特么挺傻, 关雪雪总缩在后头指使她干这干那, 自己啥都听, 确实傻夫夫滴。
    不汇报了, 爱咋咋地！
    方寸带着喜欢的女孩和小舅子, 直奔想想饰品加工厂——前天魏东往魔方世界打了电话, 说正在返程，今天就到春丰市！
    这就意味着, 强子马上到家！丝网印刷机马上到家！
    果然，到小学校的时候, 魏东的五十铃已经开进院里, 印刷机也搬进准备好的教室，而乔巧珍正在跟魏东寒暄。
    魏大佬带着强子走了一趟，硬是不收车费。乔巧珍觉得吧，人家办事讲究，咱也不能腆着脸占便宜，于是又给老魏塞了一条烟。
    魏东挠了挠头，这娘俩真是一样一样的。也挺好，做生意办事敞亮才能做得长久嘛。
    乔云想跟魏叔打了招呼，兴冲冲跑进教室看机器, 强子见他们进来，语气里都带着兴奋劲儿。
    “快来看，都整回来了！”
    几人围上去，强子拿出一张打印好的胶片，“方寸哥，我用这朵花给你演示一下！”
    哼！乔云想心道：叫哥叫得可真甜，从来不叫姐，哼！
    “这是晒板机，我把胶片放在这儿，上面铺上黑布，放点儿东西压平整，开始——曝光！！”
    乔云想躲在方寸身后直笑，哎呀这熊孩子太好玩了，你瞅他一天天好像挺厉害，横行霸道的，还不是个好显摆的小破孩？
    强子做好网版，又做好了显影，在丝网架四周封了边，然后道：“这玩意金属、塑料、布匹、木板，还有纸张都能印！”
    乔云想马上提问：“那咱们是不是可以自己印包装？”
    “那必须能印！”
    强子又拿了个罐子出来：“这是胶浆，印衣服之类的就用这个！”说完刮出白胶浆开始调色，“你们看着啊，我调个红的。”
    大桥洞扛把子手把可快了，咔咔咔调好色，一把揪下秃秃的小黄T恤，把显了影的丝网往上一按，调好的油墨放上，小刮刀嗖地碾过去，一朵小红花印在秃秃的衣服上。
    “这么好玩呐！”乔云想道，“快让我试试。”
    她把丝网挪了块地方，小刮刀嗖地过去，秃秃衣服上又一朵小红花。
    方寸也要试，方寸试完，在门口看热闹的乔巧珍和魏东也都进来印小花。
    秃秃光着小膀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服印满小红花，还挺乐呵，“诶呀，花园的花朵真鲜艳呐！”
    哈哈哈哈哈，大家爆笑，赶紧把衣服给孩子穿上。
    秃秃美滋滋的，“哇哈哈，我们的生活多愉快呀！”
    不行了，脸都笑酸了。
    乔云想问：“强子，你说的这种胶浆，印上不掉色是吧？”
    “不掉，水洗一点事儿都没有！”
    “那就行。如果想一张图印几种颜色，也做得到是吧？”
    “那就套印呗！”
    哎呦，真是学了本事回来，还一套一套的呢。
    乔云想点点头，又问：“你拿的这种胶片，是买现成的，还是要自己做？”
    强子道：“这玩意得用电脑做，我打听了，能用那种软件的电脑可贵了，得两万多！反正那个厂子也黄了，我就把他们做好的所有胶片都拿回来，还有他们制好的版也拿回来，咱们正儿八经能用一段时间。”
    乔云想马上表扬强子聪明，同时又有点儿发愁，现成的图案固然好，可是想要跟流行接轨，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比方说今年，带郭富城头像的T恤一定大卖，秃秃身上那种小花指定不太好使啊。
    唉，能做图的电脑，想拥有。
    可是好贵啊！
    而且她需要的不止一台电脑，还需要一台喷墨打印机来制版。
    方寸见乔云想皱着脸，还能不知道她想啥？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想想，你准备好好感谢我吧。”
    啥玩意？！！！
    一屋子人全愣了！
    乔巧珍差点儿跳脚：少年你也太胆肥了吧？当着我的面就搞小动作？
    魏东暗暗给点了个赞，莫错的大外甥了不得，比老莫强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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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秃秃倒是没啥，强子不傻呀，我去，方寸哥，母老虎你也敢碰？
    方寸特别自然，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回头问魏东：“魏叔，你们出这趟车，路上还安全吧？”
    “安全啥呀！”强子道，“半路遇上劫车的，幸亏魏叔和他弟兄身手好，要不损失就大了。”
    大家都吓了一跳，这年月真有不少车匪路霸专门拦运货的车。那些跑车的特别不容易，一路都提心吊胆的。
    魏东摆摆手，轻描淡写道：“没事，见多了。我们几个兄弟都是退伍兵，一般人干不过我们，再说也不是每次都能遇上。巧珍，你们家这小孩是真虎，上次我就看出来了，这回也抄家伙要跟着干仗。敢拦车的都不一般，我哪敢让他下车，万一给碰哪儿了，我怎么跟你们交代？”
    强子笑道：“魏叔把我给锁车上了。”
    “就这还不服呢，有两个要拉车门的，他拿了个工兵铲从上面照脑袋拍！”
    这孩子！
    乔云想狠狠瞪了强子一眼，强子笑嘻嘻的，“为社会主义运货队伍贡献力量。”
    说完赶紧拿出他的宝贝胶片：“看看这个，那个厂子的人说，这些字印上卖的老好了，我也不认识，你瞅瞅。”
    乔云想和方寸一看，这必须好卖啊：让我欢喜让我忧、一场游戏一场梦、一生何求、今宵多珍重、草蜢、小虎队、林志颖，不是歌名就是明星，都是现在年轻人喜欢的。
    乔云想道：“这要是印在T恤衫上，赶着夏天的尾巴还能大卖一波。”
    “什么？”乔巧珍疾步走过来，“云想，你说的是T恤？”
    “对，纯白的，上面啥都没有的那种。”
    “服装厂有啊！”乔巧珍眼睛晶晶亮，“我上回去搞布片，我发小跟我说，厂里今年T恤做多了，正往外甩卖呢。”
    “妈，明天赶紧整回来，印好就运到天翔！”
    “行！刚好头花又出一批货，布艺也做出来一些，这次不用你，我自己去跑市场！”
    强子道：“乔姨，我跟你一起去，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魏东在旁边听了半天，笑道：“那你们快着点儿，我歇两天就出车，正好顺路捎上你们。”
    他又交代了出车时间，然后开着五十铃走了。乔云想心里疑惑，什么情况？魏叔帮我家还帮上瘾了？
    乔巧珍摆摆手：“我去缝纫车间抓生产了啊，你们好好研究机器。”
    老妈也走了，乔云想给方寸使了个眼色，方寸立刻明白：“我还有点儿事，先带秃秃回家属院，一会儿再过来接你。”
    乔云想把家里钥匙给他，等方寸和秃秃走了，她往旁边课桌上一坐，开始教育熊孩子。
    “我知道你要说啥！”强子举手投降，“以后注意安全，不虎了，先保护好自己的生命，然后再保护财产。”
    这还差不多。
    强子又道：“但当时不不能光看着，魏叔带我一回，我也得够意思。”
    乔云想叹了口气，不再跟他掰扯这个，“你这次出了趟门回来，觉得家里有什么变化没？”
    “人多了，机器也多了。”
    乔云想点点头，“这边能蹬缝纫机的女工够了，裁剪的还不够，还有丝带蝴蝶结那边也需要人。另外，厂子里这么多机器，光靠学校的打更大爷可不行，晚上咱们也得留人。”
    “啥意思，直说！”
    大佬就是大佬，虽然现在小点儿，他也不缺霸总气质。
    “你不是有一帮小兄弟吗？有时候听秃秃讲你们的事儿，也觉得其中有几个是挺好的小孩。我打算把选人的权力交给你，你想带着的都可以领来。”
    强子眼圈一下子红了，“姐，你说真的？”
    我去，臭孩子你可算叫姐了，再不叫就削你了呢，哼！
    强子用手背抹了把眼泪：“我早就想叫他们，但我不能随便往这儿领。我们都是社会人，就算年纪都不大，但很多人都怕我们，觉得危险。”
    乔云想笑道：“要不我怎么说你知道进退呢。之前也想让你领人，但是咱家太小了，安置不下，而且那时候咱们自己还在摸索呢。现在厂子成型了，一切步入正轨，你挑信任的领来，要是都能走上正途，我也算为社会治安做贡献了。”
    说完，她试探着问：“你的小兄弟里，有个叫春辉的吧？”
    强子摇摇头，“没见过这个人。”
    乔云想疑惑了，上辈子救老妈的是强子、秃秃、春辉，不过那是好几年以后了，现在范春辉同志居然还没跟强子碰上？
    那好吧，总会遇见的，是吧？
    强子这边已经开始掂量人选，“二楞子那几个就算了，手脚不干净；还有几个说不上两句就动手的，这样的都不能来。你给我面子，我也得把事儿办得像样点儿。姐，放心吧，只要我找来的都能用。”
    “还有，不是有句话吗，人各有志，不见得谁都想来。要是我领来的不多，你可别笑话我！”
    第33章 七八五十铃   乔云想自然不会笑他，想了……
    乔云想自然不会笑他, 想了想又问：“你跟着魏叔十多天，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魏叔身手好，有威信，说一不二的。还有, 他特别能挣钱！他不是有两台车嘛, 每辆跑趟短途挣两千多, 长途一万多, 他家还有服装生意, 你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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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想瞪他, 谁问你这个了。
    “你一会儿回去洗个澡, 衣柜里有给你买的新衣服。今晚好好睡, 明天咱们把服装厂的T恤衫整回来, 还得靠你忙活呢。”
    强子道：“姐, 我以后就在厂子这儿睡，看着点儿咱们的家当, 老房子我不住了，你租出去吧。”
    乔云想摇摇头, “不租, 就放那儿吧，你随时都能回去住。以后你的东西越来越多，总得有个地方放。其实想睡觉有个床就行，但是能保护隐私的，才是栖身之所。”
    强子眼圈又红了，“好，我听你的。”
    在工厂这边吃过晚饭，方寸骑车又来了，乔云想跟老妈说了一声, 坐上后座被方寸带回家属院。
    乔巧珍望着俩孩子的背影头疼，他们在一起怎么看都顺眼，但是……太小了吧？
    乔云想还不知道老妈心情多复杂呢，坐在后座说：“我得给秃秃弄点儿吃的。”
    “他已经在我家吃过了。”
    “你还领他去你家啦？”
    “嗯，陪我回家取点儿东西，这会儿把他送回去了，在家背乘法口诀呢。”
    乔云想暗笑，方寸管孩子还挺让人放心的。
    也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这会儿有点儿奇怪，总是回头看着她笑。到楼下把车子扔到一边，他又特自然地跟着上楼。乔云想问：“你还去我家？不用回家看书吗？”
    “我得教你学习。”
    哼，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又在搞些什么。
    刚进家门乔云想就觉得不对劲，秃秃欢乐地跑过来，特别做作地拉开她房间的门。
    卧槽！
    自己的书桌上放了台电脑，486！
    “这是我的电脑，现在忙学习也没时间研究，你先用着吧。”方寸拉着傻了的乔云想进屋，“强子说的那种软件是CDR，前年开发出来的，我这里面有现成的，过来，我教你。”
    对哦，这些他都懂，在书店遇到他那次，他不就买了计算机的书么。
    乔云想迟疑着坐下，刚还完欠款，这又……
    “方寸，要不我买……”
    “停！”方寸笑道，“这是我的宝贝，我可不卖，现在是借你用，你不要有负担。”
    说着，他将电脑开机，“咱们开始吧。”
    “方寸，你想让我怎么谢你？”她左手托着下巴，偏着头望着他笑。
    “你让我陪你画图就行。”方寸说着拿出张照片，“给，你要的。”
    乔云想一看，哎呀，穿着小西装的寸寸！真是太可爱了！
    “咱俩换，你也得给我一张小时候的照片。”
    乔云想欣然答应，找出家里的相册，方寸一眼看好她小豁牙戴纱巾的照片，直接取了下来。
    乔云想去抢，“怎么就看好这张了！豁着牙呢！你换一个。”
    方寸就不给，站起来把手举得高高的，“够着了才还你。”
    她跳起来也够不到，两个人在屋里闹起来。
    门被敲响，秃秃开门后叹了口气，“乘法口诀背窜了，都七八五十铃了。”
    乔云想笑得脸都酸了，我秃绝对是个优秀段子手。
    “对不起啊秃秃，姐姐保证控制音量，不会再打扰你学习了。”
    秃秃道：“妹（没）有事儿！姐姐你笑得咯咯咯，跟天上的百灵鸟似的。”
    不行了，被他逗死了。
    秃秃拿了宣纸和国画颜料给乔云想看，这是回家路上方寸带他去魔方选的。莫错直接让拿走，秃秃不干，他交完学费兜里还有钱，硬是付了款。
    这回不用外甥盯着，莫错也得给打折啊。
    闹了一会儿，家里又恢复的学习气氛。等乔巧珍从工厂忙完回来，进门就听到闺女房间传出的说话声，门没锁，顺着门缝往里瞧，两个孩子还在电脑前研究软件。
    管不管呢？乔巧珍有点惆怅。
    这少男少女的大晚上在一个房间，走得也太近了，好像应该管。
    但是人家在认真学习啊，学习你还管啥？不是有病吗？
    “妈！”乔云想听见门响，回头喊乔巧珍，“快来看我画的。”
    乔巧珍巴不得进门瞅一眼，只见电脑屏幕上有一只猪，粉红色的脑袋长得跟吹风筒似的。
    “这是啥？”
    “我画着玩儿的，方寸说我学得挺快，以后在电脑上画完拿到外面打印，这样咱们想印什么图案都行。”
    “那可太好了！”乔巧珍道，“我刚才还去了我发小家一趟，她说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服装厂已经在做秋天的衣服，大批量上货的销售商也都盯着新款，所以厂里的老头衫（T恤）就剩下了。厂子也是要周转的，这不就甩卖了么。”
    乔云想点点头，“他们厂做的是纯白板的，当然不好卖。咱们印完也是秋季之前最后一批，趁着天还热，赶紧打个时间差。”
    次日，乔巧珍去服装厂拉回来两千多件白板T恤。乔云想午休的时候去厂子一看，老妈了不得啊，这是一道棉！这么好的面料，居然一块五一件拿回来了！
    乔云想有点小激动，“这批货可不亏！就这棉质，今年要是整不出去留明年卖都行！妈，咱们去福元市场推销头花的时候，这种质量印上花零售价是二十！”
    乔巧珍想起来了，嗓门不由得大起来，“拿到天翔十块钱出手？”
    乔云想笑道：“再有半个月换季衣服就该上架了，十块钱够呛，但是八块肯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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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巧珍这个开心，“还得是我闺女！要不是手里有了印刷机，谁能想到可以划拉一批白板老头衫挣钱！”
    是啊，这批衣服加上强子的人工费和油墨，一件的成本也不过两块钱，却在印上花样之后可以卖出八块钱的价格。
    两千件，你算吧。
    除了强子拿回的胶片，乔云想花了些心思画了些插画图案，还有月野兔、忍者龟什么的，她觉得这个项目明年也可以做，毕竟年年都有大热元素，而且到明年，印刷机肯定不止这一台了。
    娘几个正在高兴，方寸把乔云想拉到一旁，“白T恤咱们自己留点儿行么？我想让想想单独给我画。”
    “行呀。”
    “挑一件你给我剪。”
    “你得听劝，那个真不能往外穿，到时候校长都得找你谈话。”
    方寸笑出了声，“我不穿，只收藏着，我就是想有件跟你一样的。”
    印花确定了之后，强子撸起胳膊开始印。两天后的中午，魏东的五十铃开进学校院里，各种头花、各色丝带发夹、第一批丝网印花的帆布包、新款家居布艺、秋季前负责打时间差的印花T恤……
    大包的货放进车斗里，看着是那么喜悦。
    乔云想觉得这次出货量挺大，嘱咐老妈别着急，时间足够，稳稳当当把这些东西都整出去。
    魏东道：“你就别担心了，我这一车都是盛城的货，卸了货正好陪你妈去天翔。”
    哎呦，这可太好了，想想再也不用担心妈妈的安全。
    乔云想给强子使了个眼色，强子秒懂——观察，她让我好好观察。
    强子跟老妈出了门，乔云想回家后打开电脑，开始琢磨起饰品的包装。
    迄今为止，自己做的头花仍然是容易模仿的范畴，想要在市场站住脚，那得有自己的品牌。
    她画着图，方寸在一旁看书，家里的门被敲响了。
    方寸开门一看，直把人往外推，“你来凑什么热闹？”
    方松岭嘻嘻一笑，从弟弟胳膊底下钻进来，“小乔，我来找你玩耍啦。”
    方寸无奈极了，“这是我姐方松岭。”
    乔云想连忙打招呼，方松岭问：“我名字好记不？”
    乔云想点头，“好记，特别大气。”
    “因为我就是在松岭生的！”方松岭哈哈哈地笑着，瞥了眼方寸，“我好不容易放假回家，你倒好，天天不着家。我就是过来看看咱们院新邻居这儿有啥吸引你的，把宝贝电脑都搬来了。”
    乔云想给切了西瓜，又给端了酸梅汤，方松岭特喜欢，“你用什么熬的？味儿也太正了！那天我跟我妈全干掉了，喝完才想起来没给我爸留。”
    秃秃从房间探出头来，“那你也太能喝了。”
    方松岭从进了门就一直咯咯咯笑个不停，方寸皱着眉头，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大概不会那么安静。
    方松岭打量着乔云想的房间，觉得看什么都稀罕。乔云想道：“姐，我告个状，我让方寸量你们家桌子尺寸，他到现在也没给我。”
    方松岭多聪明啊，“我给你量！”
    她瞧着乔云想身上的洞洞T恤特别眼热，“这太棒了，搁哪儿整的？”
    “我自己剪的呀，”乔云想从柜里拿出件新的T恤，“姐，给你剪一件？”
    方寸昨天刚得了一件用作收藏，便笑着看她们互动。方松岭开心地蹦起来，“好呀好呀，一定给我整个杠杠抢眼的！我们学校不怕奇装异服，就怕你没有特色！”
    第34章 我叫不激动   乔云想抄起剪刀咔咔咔开始……
    乔云想抄起剪刀咔咔咔开始剪, 方松岭一直盯着看，惊得嘴巴都合不上。领子咔嚓就给剪掉一圈，袖子上适当剪了几个洞，衣服下摆剪出一排细碎的流苏。
    “姐, 够特别不？”
    “够是够, 但是这么穿出去的话, 上下左右全刮穿堂风啊。”
    乔云想笑死了, 问道：“姐姐, 你有颜色鲜艳的小背心吧？”
    “有, 好几件！”
    “这件是用来叠穿的, 里面套上小背心就不怕露了。”
    方松岭一声欢呼, 扑过来勾着乔云想脖子直蹦, 方寸扶额：“姐, 楼下住着杜晓敏，你别把人招来。”
    “我不管, 我知道你为啥总往这边跑了，我也要天天来！”
    “我们白天要去艺术馆的。”
    “礼拜天总没课吧, 那我礼拜天来！小乔, 我下次能拿衣服过来不？你帮我看看哪件小背心能配得上？”
    乔云想一口答应，方松岭心满意足走到门口穿鞋，“方寸你还不走啊？那我先回家啦。”
    等她出了单元门，突然一拍脑袋，自己好像是来找茬的啊，怎么三下两下就被俘获了呢？这个样子的方松岭，跟方寸有什么区别？
    赶紧回家跟老妈汇报，那小姑娘见谁俘虏谁！
    对，还要记得量量桌子尺寸！
    第二天下午, 乔巧珍和强子从盛城回来了，一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收获不小。
    强子见了乔云想，开始一样一样地汇报：“姐，饰品档口的冯宝乐疯了！他说咱家的货完全可以跟南韩档口掰手腕，还比那边卖的便宜！冯宝说了，咱家的货一拿去就抢空，他跟乔姨商量，以后每天中午往这边打款，咱们每天晚上给他发货，半夜正好发到档口，他马上就能卖。”
    乔云想点点头，问道：“这么说，冯宝是先给钱再拿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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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次还有别的档口想要咱家货，冯宝有危机感了，他说必须得有诚意，怕咱们不跟他合作。”
    “帆布包那边呢？”
    “杠杠滴！大东说因为帆布包卖得好，别的工厂也开始加工了，价格都差不多，但是花色就是没咱家的漂亮。这次胶印的颜色更匀，套印的效果特好！大东说，咱们一个礼拜给他发两次货，先打一半订金，货到了打尾款。”
    乔云想点点头，这两处的生意基本稳定了。两家老板合作起来也挺愉快，只要两边都正常运行，不起幺蛾子，可以合作很长时间。
    “印花的老头衫是魏叔帮忙找的档口，他有个老战友在天翔搞服装批发，特识货，说咱们的衣服是一道棉，质量杠杠滴，印花也比别人的高级，最后八块五一件收的。”
    乔云想抿着嘴笑，“这还多卖五毛，老妈没给魏叔分成啊？”
    强子笑道：“看你说的，给了能要咋滴？”
    也是，乔云想憋着笑，“来，继续。”
    “姐，咱家那些布艺乔姨不舍得卖，一个劲儿盯着别人的档口眼热。魏叔看出来她想兑个床子，就劝她，说咱家不是盛城本地的，厂子也不在这边，这种情况下的档口，没有特别信得过的服务员是不行的，迟早给你整亏空了。乔姨这才打消念头，把那些布艺推销出去了。”
    乔云想道：“魏叔说得对，咱们目前的根基在春丰市，还不适合往外跑。”
    “姐，等我再长两年，我去天翔给你们管档口。”
    乔云想一指头戳在他脑袋上，“两年以后你能耐大了去了，我能派你去管档口吗？那不是大材小用嘛！”
    强子挠挠头，“我还能干啥啊？”
    “你慢慢学，以后出息大着呢。”
    这次乔巧珍出战天翔，销售额达到了七万六！净利润将近五万！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数字，乔巧珍激动得晚上都睡不着觉了，谁能想得到，用缝纫机居然可以挣这么多钱！
    “这不算啥，你得习惯。”乔云想劝老妈淡定，“你看看冯宝和大东他们，现在身家都好几十万，人家是不是都挺自然的？远的不说，你再看看魏叔，那么大个土豪，不也挺从容挺冷静的？”
    乔巧珍深呼吸，再深呼吸，“对，这些不算啥，我叫不激动！我叫很冷静！”
    说是不激动，乔巧珍还是暴发户了一回，给乔云想和强子一人买了一辆自行车，又给家里安了电话，自己BB机也配上了！还要给闺女买喷墨打印机，乔云想赶紧劝住。
    她跟老妈说，等下一波盈利回来，咱们得买个能装货的小车，两万左右大发之类的就行，厂子的货拉到货运场就方便多了，不用总麻烦魏叔来接。
    所以老妈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买车、学车。
    一听这话，乔巧珍更激动得睡不着啦。
    第二天中午，强子带着小兄弟来到工厂，一共五个人，都穿得干干净净的，头发也理过了。乔云想笑着叹了口气，这强子啊，把自己那几身行头全都贡献出来了！
    毕竟都是小混混出身，乔云想得挨个问清楚。大桥洞一带说是混混，其实也就是些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大部分是本地土著，有家，但家里特别穷。这些小孩家里大人不管，学也不上，有时候打打零工，有时候捡捡破烂，跟强子这种真正流浪的外来户是不打不相识。
    他们年纪都不大，自打强子捡到秃秃，也都挺照顾那小孩。当然了，他们跟大混混抢地盘是抢不过的，所以才被撵到大桥洞那边。
    强子选人有原则，太野的能惹事的不要，手脚不干净的不要。毕竟厂子里需要的是人手，不是□□。
    乔云想挨个都问清了，这几个小孩愿意跟强哥一起过来，也保证在这边稳稳当当的干活，于是给强子点了个赞。然后都领车间去，一人一把剪刀，从裁布片开始。
    这件事情搞定，乔云想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特别开心的是，就在这天下午，她订的新布料回来了！
    这个时期，好布料全在南方市场，什么水洗丝啊，巴黎纱啊，牛仔布啊，乔其纱啊……上回魏东给了乔云想样品薄，她就挑了一些下了订单。
    新料子回来，乔云想着实忙了几天，她做了各种尝试，搭配了几十种头花配置。
    即便是花朵和蝴蝶结，那也有各种造型，可以搭配叶子，可以搭配细丝带，可以鲜艳，可以素雅，可以仙，可以甜！
    忙活完这一批样品，车间生产得如火如荼。现在，服装厂整来的布片基本淘汰，只做什么装饰都没有的光板基础头花。
    因为面料优秀，乔家工厂的头花早已不是一款就一个、没有重复花色了。一个款式流水作业，可以生产几百个，上千个！
    到这个时期，乔家的饰品加工才真正迈出第一步！
    紧接着，乔云想上了一批金丝绒和带条纹的布料。已经八月中旬，到了九月就是教师节，她打算照着空姐发卡的样式做一批新款。
    毕竟现在还没什么鲜花店呢，送给老师的小礼物，咱这东西拿得出手！
    她设计了近十个款，冯宝那边电话直接打过来了，要求加量！加量！
    行，加量！
    乔云想忙活工厂的同时学业也没落下，艺术馆天天去，假期作业也按时写。
    这天美术班放学，乔云想和方寸带着秃秃去魔方世界补国画颜料，一进门就看见莫错在那儿训服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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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手把也太慢了，让你给顾客包装，你包了快半个小时，顾客都等跑了，黄瓜菜都凉了！”
    魔方有相当一批货是小礼品，顾客买了是要送人的，所以也有帮着打包装的服务。但人多的时候往往抽不出人来，如果几个顾客都想打包装，那一定会弄得手忙脚乱。
    那小服务员刚来，给训得噼里啪啦掉眼泪，乔云想给秃秃挑好东西让孩子自己去付款，然后走过去说：“老舅，你们的包装纸太滑了，就是我包都挺费事。要不，我帮你整个方便的？”
    莫错一听，那可太好了，赶紧给乔云想让地方。
    小乔同学拿了一张包装纸，裁好对折，用双面胶粘吧粘吧，做出一个信封大小的口袋。
    “舅，这个可以装小件。你看，把礼品放进去，这个口一抽就行，然后打个蝴蝶结，是不是就挺好看？”
    莫错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简单好操作，还拿得出手。”
    乔云想道：“这个口不抽也行，折过来用双面胶一粘，封口处放个蝴蝶结，也很方便。”
    “好好好！就这么整！”莫错招呼服务员们过来，“都学会了没？”
    大家点头，太特么简单了，我们要是早会了，至于被你训成狗吗？
    乔云想又说：“顾客少的时候就叠一些放着，包装绳的蝴蝶结也可以先做好，忙的时候拿出来就能用，多少包装都不怕，什么都不耽误。”
    莫错乐得嘴都合不拢，“大外甥，以后你常带着小乔来，她每次都帮我解决大问题，魔方最欢迎的就是她！”说完喊着要给秃秃免单，结果人家小孩早就付完款了。
    想想饰品加工已经走上正轨，之前强子跟着魏东出了趟远门，回来后又忙着印花，没几天又陪乔巧珍去天翔，这段时间终于安稳了。
    于是这天上午，乔云想特地请了个假，和乔巧珍一起带着两个孩子去上户口。
    第35章 妈妈   “你们俩多大了？”“我十三。”……
    “你们俩多大了？”
    “我十三。”
    “我可能是七岁。”
    派出所登记人员被秃秃逗笑了：“你怎么还整出个‘可能’呢？有多大就说多大呗。”
    乔巧珍赶紧护住自己的小崽, “同志，我们这个小的以前的事儿都忘了，七岁也是我们根据个头推算的。”
    负责登记的同志点点头，又问：“原籍在哪里？”
    “呈城。”
    “我不知道哇。”
    派出所同志看了秃秃一眼, 明白, 你都忘了。
    他把信息写上, 表情很严肃：“这个小的等待查证, 确定没人管你们就可以领养。这个十三岁的不行！你们不知道规定么？这种流浪人员得先送到收容所, 查清原籍后得送回户籍所在地, 不是你想领养就能领养的。”
    乔巧珍急了, “同志, 我们情况特殊。强子家里都没人了, 你说硬把他送回去, 谁管？能吃上饭还是能学文化？咱们是应该遵守制度，但是也得看实际情况啊, 硬把他送走还不如让我们留下呢。”
    工作人员道：“行，我了解了。我都做了记录, 回头会跟呈城那边联系, 如果确定真是没人管的，这事就能成！”
    乔巧珍心里一喜，连声感谢。工作人员笑了：“这几年，像你这样的也见了不少，你是往家领孩子，以前我还碰到往家捡老太太的呢！都是善良的人，我们做这些都是分内的。”
    说完把纸翻了一页，又问下一个问题：“你们家是干什么的？一下子领养俩，能养得过来吗？”
    “我家有个小工厂, 能养的起。”
    “工厂地址、经营项目都说一下，我们得派人去核实。”
    乔巧珍如实作答，对方又问：“这两个男孩，你以后打算怎么对待呀？”
    “小的过段时间就去给治腿，腿养个半年，明年开春送去上学。大的这个吧，按年龄应该上初中，但他去了也跟不上啊，我们打算找老师给他补课。”
    工作人员把这些都记上，突然问：“看你们眼熟，是不是前段时间上过电视？”
    乔巧珍点点头，心道：大兄弟你办事一丝不苟，内心挺八卦啊。
    “真行！前两天差点让人抢走房子，现在就能领养孩子了！”工作人员检查了一下登记表，对乔巧珍说，“现在对流失人口有规定，我们也得按制度办事。你们这个情况挺特殊，其实从我个人角度，觉得你们领养孩子是善事，但程序咱们必须走。刚才问的那些，我们都会挨样核对，确认没有问题就能给你们上户口。”
    乔巧珍答应着，领着三个孩子出来。强子和秃秃一看户口没上成，都有点沮丧。乔云想安慰道：“别担心，就是走个程序，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
    再看乔巧珍，都急得直接给魏东挂电话了：“老魏呀，派出所这边认识人不？我给两个孩子办户口呢！听他们的意思，查证核实还得好几天，咱能稍微快点不？”
    魏东交际广，认识的人也多，于是跟朋友打了招呼。派出所第二天就把基本情况核实了，强子原籍那头也很快，隔了一天给回了信。
    经查证：乔家小工厂收入不错，完全有能力领养两个男孩。小的那个只有近两年的记忆，从哪儿来完全不知道。十三岁的潘强家里已经没人了，虽然有原籍，按规定应该送到收容所然后送回，但是老家只剩远房亲戚，还能送回去硬塞给人家养？要是亲戚能养，他还至于跑这么远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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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派出所的同志痛快地给落了户口。乔家四口找了个馆子点了一桌的菜，大事儿办完得庆祝，必须滴！
    秃秃勾着乔巧珍脖子亲了一口，“你发没发现，我最近都叫你巧巧？”
    “对呀，你怎么回事？”乔巧珍一指头戳在秃秃脑门上，“我以为你不稀罕我了呢。”
    “没不稀罕，我就是不想叫乔姨了，我就等着今天呢。”
    乔巧珍鼻子一酸，“你等着今天干啥呀？”
    秃秃凑到她耳边，小小声地唤道：“妈妈。”
    乔巧珍老泪纵横，不由看了眼强子，强子笑眯眯的，“妈你哭啥？以后多俩大儿子孝敬你，你得高兴。”
    乔巧珍一巴掌拍过去，“你咋不说我还得给你俩攒钱娶媳妇呢？”
    一顿饭吃得又哭又笑的，乔家的户口本上，从此多了潘强、乔云思两个名字！
    乔家母女这几天忙户口的事儿，也没顾得上厂子，车间生产都是李冬梅在管理。李冬梅这人特别会管家，料子都尽可能利用，都提前规划好，不让大家浪费。
    她总跟女工们说，这跟咱们以前的国营厂不一样，以前从厂里往外顺东西，管事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可不行。这是私营企业，一针一线都是老板的家当，你要是偷拿东西人家还能用你？被撵走了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活儿？
    她这么和和气气地说，大家都挺往心里去。现在咱们凭能力挣钱，老老实实蹬缝纫机得了！
    大家正忙活着，李冬梅发觉有人在外面探头探脑地看。她皱了皱眉，抬腿走了出去。
    厂子办得红火，眼热的人有的是，总有人想过来打探。问原料来源的，还有打听销路的，都得时刻防着点儿。
    她走到外面一看，这不是刘红丽嘛！
    “红丽，你怎么来了？几天不见怎么还贼头贼脑的？”
    “看你说的，”刘红丽尴尬地笑笑，“你在这儿干的挺好呀，我听说你都当上车间主任了。”
    李冬梅淡淡说道：“老板信任我，我就好好干呗。”
    “这老板对你挺不错哈。”
    “实在人遇上实在人，往好了处呗。”
    “你看，原本咱俩一起去的，按理说都是第一批员工。”
    李冬梅给气笑了，“你又没签合同，从哪儿算的第一批呀？”
    “我当时一听签合同就犹豫了，还是你签的痛快，你看我，就是没你精。”
    李冬梅心道：快拉倒吧，谁能有你心眼多？
    刘红丽一看她没吱声，那就得自己找话题往下唠，于是又说：“我看这老板挺不错，这车间里头还有好几个小孩呢？看着都不大，是过来帮忙的呀？”
    李冬梅淡淡道：“这几个是过来玩的，一会儿就走了。”
    “过来玩还让拿剪刀呢？这是让他们挣钱吧？”
    李冬梅斜了她一眼，“这话你可别乱说，我们老板心善，这几个小孩都没上过学，组织他们学文化呢。”
    刘红丽根本不信，“诶呀，还管别人的孩子呢？你们老板行善积德呀。”
    李冬梅不打算跟她扯皮，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刘红莉的眼睛转了转：“那个啥，我看你在老板跟前也能说得上话，我要是现在来，应该没问题吧？”
    李冬梅笑了，“你快别高看我了，我就是个车间主任，管生产，但是不管招人！我可以给老板推荐工人，但是最后用不用得人家决定。咱们实话实说，你上次耍心眼半道儿跑了，你觉得人家能用你？这阵子你走了几个市场，拿劣质的货冒充乔家的货，你当我们老板不知道？”
    刘红丽的脸涨得通红，“不帮忙就算了，我也就是过来问问，他家这买卖也没有什么高端技术，还不让别人做了咋滴！”
    她一甩手扭头就走，李冬梅摇摇头，明明是她自己有问题，整的跟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似的！
    午后阳光洒进教室，艺术馆内的美术班极其安静，只有铅笔在纸上的摩擦声。
    乔云想正用心画着，旁边有人暗戳戳地把凳子靠近一些，又靠近一些。她用余光一瞅，这王薇，鬼鬼祟祟的想干啥？
    王薇指着乔云想的手指甲，特别小声地问：“咋整的？”
    就算她极力控制音量，还是收获了刘老师的点名：“王薇！不要影响别人画画！”
    说话是不可能了，乔云想找出一张纸，写道：丙烯画完抹甲油。
    王薇也在纸上写：你咋这么富有呢？怎么三天两头手就变个样儿呢？我就没见你用过一样的颜色！
    乔云想：有话直说。
    王薇立马从包包里掏出一瓶透明指甲油，一盒丙烯一支笔，双手奉上！并在纸上写：乔姐，求你给我画一次，马上就开学了，再不画没机会了！
    乔云想被逗笑，敢情她早就准备好了！还在这装模作样问怎么画的，也太做作了。
    刚好刘老师让大家休息，教室里变得闹腾起来，乔云想问：“你一个画画的，画指甲还能解决不了？”
    王薇苦着脸，“乔姐，手抖！我练了好几天，右手给左手画的是花，左手给右手画的就是屎！”
    乔云想对小姑娘还是很宽容的，调好颜料往王薇指甲上刷颜色，“我给你画斑点狗图案行不？”
    “行行行，谢乔姐！”
    乔云想全部画完，又帮她涂上透明甲油。王薇支楞着两只爪子到处显摆，美术班的女生又开启了新世界大门，只要下课就互相画手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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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纪正是爱美的时候呢，趁着放假赶紧浪几天！
    第36章 舅妈，你不能输！   这一天，乔巧珍正组……
    这一天, 乔巧珍正组织大家给新货包装，打算一会儿送到货运场发货，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施施然走进来。
    “哪位是老板？”
    “我是！”
    乔巧珍走出车间，见对方满脸严肃, 内心忐忑起来, 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我们是劳动局监察大队的, 有人举报你们, 说想想饰品加工招了几个未成年人。”
    乔巧珍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 就知道有人会盯着这事儿！
    她笑笑说道：“同志, 我们是小厂, 就租了这两间教室, 哪有什么孩子呀？这不都是妇女吗？”
    劳动局的同志走了一圈, 指着正在玩儿胶片的强子，“这不有一个吗？”
    乔巧珍笑道：“这是我刚领养的儿子, 在自家工厂玩不是很正常吗？”
    “我们可听说，你们厂收了好几个小孩呢！这是违法的懂不懂？今年四月份刚发布了禁止使用童工规定, 任何单位任何企业不得招用不满十六岁的未成年人, 你们怎么顶风上呢！”
    “同志，你们又没在我这找到孩子，不能说我顶风上啊。”
    监察大队的人也很无奈，说是工厂雇佣小孩，可现场就看见一个，还是老板自己家的，帽子这么大，也不能硬往人家脑袋上扣啊！
    没过两天，乔巧珍正嘱咐回家的女工路上注意安全, 劳动局同志又来了。
    这回可逮着了！
    “还跟我说没有小孩？那屋里头不是好几个吗？我跟你说，你这违反规定了，你得交罚款知道不？”
    乔巧珍道：“同志，您不能光听举报的人说，您也得了解实际情况啊。您去里边看看，看他们是在干活吗？”
    那位同志进门一看，呦呵，每人手里一个本一支铅笔，在那儿做数学题呢。中间还站了个戴眼镜的老师，正在巡视指导。
    “这……学文化呢？”
    “对！这几个小孩吧，有的是家里交不上学费辍学的，有的根本就没见过书本。我家儿子也是这种情况，你说一个是补，一群也是补，我就都放一个圈里了。”
    劳动局的同志暗想：你养小猪仔呢？还都放一个圈！
    “我的厂子正好在学校院里，就找了个老师帮忙给他们补一补，以后总得会写自己大名吧？”
    那位同志确认了一下，“他们没在你这儿干活？”
    “您都来两趟了，不是有句话吗，事实胜于雄辩！”
    劳动局同志背着手走了，然而事情还没完，在这之后又突击检查了几次，对方终于确定，想想饰品加工厂白天没有孩子来上工，晚上虽然有未成年，但是都在这儿学文化。
    每次检查都如此！没毛病！
    他们来过几回，跟乔巧珍都熟了。最后跟她说，行了，我们以后不来了，你的行为得前后一致，知道不？
    乔巧珍心里明镜似的，以后还得这么安排！
    其实准备帮这些孩子的时候，就预料到有这个结果。今年四月份出台了新规定，在这方面管理得特别严格。
    新制度是为了保护未成年人，但是当前的很多社会闲散人员，又未能进行妥善安置。像这些混迹于大桥洞附近的半大小子，没学上，没钱赚，时间长了还可能学一身臭毛病，长大了对社会治安能没有威胁吗？
    乔家管了，却也怕管出问题，就只能想个相应的对策：
    让孩子们在厂里稍微学两天，手艺都学会了，料子给他们发下去白天拿回家做。
    他们在自己家做外包的计件活，还能不让吗？
    晚上把成品拿回来，厂里给孩子们管饭，找老师教基础文化，有了学问，身上的戾气慢慢也就淡了。
    这几个小孩里边，有的人回家去睡，也有家里是后妈根本没人管的，晚上干脆跟强子一起看着厂里的东西。
    这样一来，不仅让他们有个生计，还给解决衣食住行，还管思想教育。
    一谈起这个，乔云想和乔巧珍都是一声长叹，你这边做着好事儿，操碎了心，那头却有人举报，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边事情刚解决，乔云想的姥姥和舅妈又来了。
    说来也巧，刚好乔云想下课过来，在门口碰了个正着。于是给老妈和大姨使了个眼色，表示我一个人出马就够用。
    乔姥姥一进来就板着脸，在生产车间里转了一圈，出来就问：“你们没少挣啊，把你大姨都找来了！”
    “就是，”刘瑛道，“整了半天就我们不知道，还瞒得密不透风的呢！”
    乔云想笑得可甜了，“姥姥，舅妈，我瞒你们干啥呀？再说现在不过就是个小加工厂，才两间教室的地儿，有什么可瞒的？”
    “那你们也该知会一声吧？”
    乔云想笑道：“我们最开始就是在家做手工，舅妈，我特意上门去告诉你们，你还不得以为我去借钱呀？”
    刘瑛挑理不成，脸色更加难看，咳嗽着示意乔姥姥，意思是让老太太说话。
    老太太也稍微清了清嗓，“内个啥，你们生意挺好的，挣得也挺多，还能帮扶你大姨，这我都挺满意。现在有这么个事儿，你舅觉得做生意能挣钱，也要做点小买卖，但是需要本钱。你妈和你大姨现在都不少挣，做弟弟的要干大事，她们总得出点儿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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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想暗笑，我们境况不好的时候舅妈何曾上过门？看我们赚钱了就来剥削，想得美！
    她心里生气，表面上不气，把姥姥和舅妈让进放印刷机那屋，搬了两个凳子让她们坐下。
    “舅妈，你跟我舅要做什么买卖？”
    刘瑛支支吾吾说：“就是……去上点儿货回来卖。”
    乔云想微微一笑，“你们打算去哪儿上货？上什么货？”
    刘瑛没想到她能问这么详细，翻了翻眼睛，磕磕巴巴的，“就……就打算上点服装什么的，也不走天翔那么远，就去省城。省城的批发虽然比天翔贵一点，但是近啊，来回上货也不遭罪。”
    乔云想点了点头，“这想法也行，不过你们夫妻俩这些年挣工资，怎么也攒下来一些吧？现在手里有多少？打算借多少？”
    刘瑛心里可烦乔云想了，你说这小破孩儿怎么思路这么清晰呢？她提工资，不就是在说自己抢了她妈工作吗？
    但问题已经抛出来了，总不能说占了工作还一点钱没攒下，光等着两个大姑姐给拿本钱吧？
    刘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我们手里有三千，想跟你们借五千，再跟你大姨借两千。”
    要不是还得跟她们周旋，乔云想都要仰天大笑了，看看你这算盘打的，脸呢？！
    “舅妈，做服装生意你考察过吗？”
    “当然考察过！我可不是信口开河！”
    “服装也分好几种呢，你是做女装？还是男装？还是针织衫？你说一说打算，我也能帮你参谋参谋。”
    刘瑛心里这个气呀，谁用你参谋了，你痛快拿钱就行了！
    乔姥姥也挺生气，“你问这么多干啥？你舅现在光有个意向，具体干哪样还没想好呢！”
    强子在旁边干着活，简直听不下去，乔云想给他使个眼神儿不让他吱声，笑眯眯说道：“舅妈，你还没想好就来找我借钱？你逗我玩儿呢！”
    刘瑛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硬着头皮说：“我们就做女装！”
    “那你想进什么档次的货？在哪儿卖呀？”
    问号怎么这么多呢，刘瑛快气死了！
    “我打算上高档的货，就在福元市场里卖！”
    乔云想冷笑，“舅妈，你做买卖之前得先考察啊，那市场呼呼透风，走的都是快货，都是那种看好以后在身上比量一下就能拿走的。你上那么多高档货，卖那么贵，顾客能不试吗？四面透风的市场，你让顾客在那儿试高档货？这不开玩笑吗？这么多事儿你都没谱，多少钱都得赔进去！”
    乔姥姥一听有赔的可能，马上就不乐意了，“你在家不是跟我说得好好的吗，说指定赚，结果你还没你外甥女明白呢！”
    刘瑛一咬牙，“我也上大众款，也走快货！”
    “这样啊。”乔云想得到这个答案非常满意，分析得更加细致了。“舅妈，我给你算一笔账。福元市场的床子现在没人肯出兑，你要想做生意就得租，租金没几个钱，是吧？走快销的服装，上价也就十几块钱，有的都不到十块钱，你和舅舅一千块钱就能上回来一百件。”
    “一个床子也就两米左右，你们刚起步，不得慢慢摸索呀？先上一千块钱的货足够。有经验以后，你们就会看货了，那时候再大批量进货。舅妈你听我的，你家那三千块钱足够，可别给自己整外债了。”
    刘瑛气得差点吐血，强子在旁边印着帆布包，笑得肩膀直抖。
    乔姥姥听了半天也听明白了，“你是说，不让你舅和你舅妈多投钱？”
    “刚起步投那么多干啥呀？他俩又没经验！我和我妈做这个生意，做第一批货就买了五块钱松紧带和五块钱的布片，十块钱起家！”
    乔姥姥虽然惯儿子，但是也心疼钱，对刘瑛说：“你说摊子要铺大一点，你还能有巧珍的大呀？我闺女能十块钱起步，你也能！”
    乔云想给姥姥竖了个大拇指，“姥姥，我舅妈总爱跟我妈比，其实舅妈能力挺强的。舅妈肯定不能输，肯定能用最少的资金赚取最多的利润！舅妈，我相信你！”
    刘瑛心里咆哮，滚犊子吧，谁用你相信！
    “姥姥，这边出门就是市场，走，我给你买俩肘子去！过两天我的新货出来也给你送去，你戴上得老好看了！”
    强子手上仍然在印着帆布包，心里都震惊了，这俩人气势汹汹来的，想姐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给忽悠走了？
    第37章 情头   乔云想给姥姥买了俩大肘子，……
    乔云想给姥姥买了俩大肘子, 又给她买了一身衣服一双鞋，里里外外全换新的，把刘瑛看得直眼热。乔姥姥自然是高兴的，一个劲儿说外孙女懂事了。
    刘瑛酸溜溜道：“云想, 你这出手挺大方啊。”
    乔云想笑笑：“给我姥买东西还有啥舍不得的？我姥平时花钱仔细, 都不怎么买衣服, 我得给她打扮漂亮点儿。”
    刘瑛又给气着了：这臭丫头话里有话, 说她姥的钱给我们了, 还说我不给她姥买衣服！
    乔云想把俩人送到车站：“姥姥, 过段时间我带你去医院检查身体袄。”
    乔姥姥不去, “好好的上医院干啥？”
    “身体是革命本钱, 姥姥岁数大了, 就得定期检查。身体棒棒的在家当老太君多好！”
    推算时间, 姥姥做手术还得几年后。从现在起一年给她检查一回，发现问题赶紧处理, 也省得最后遭那么大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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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姥姥，乔云想回到工厂, 乔巧珍拿出几件长袖T恤和卫衣, 喜不自胜的：“服装厂按香港电影的款做了批货，也是纯色没有花，我又给整回来一些。”
    乔云想摸了摸面料，“妈，你发小做采购真有眼光，这面料简直了！”
    乔巧珍有些遗憾，“也就能进这一次货了，下一批人家也开始印花。不过我一想，咱们已经得了两次便宜, 就满足吧。”
    乔云想挑了几件放好，然后回家画用来制版的图案，一边画一边看旁边的方寸。
    “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总看我？”
    乔云想极力掩饰，“内个啥，你头发上有片小树叶。”
    方寸笑出了声，“别气我了，我看看你在画什么？”
    乔云想立马双手捂着屏幕，“别看别看，现在保密。”
    方寸笑问：“这会儿遮遮掩掩的，总有能看的时候吧？”
    乔云想狂点头。
    第二天晚上方寸过来学习，一眼看见椅子上搭着的卫衣。乔云想笑道：“这件给你，看看喜欢不。”
    方寸将衣服抖开，莫兰迪灰蓝色，面料摸着很有质感，衣服中间印着一个卡通人像，虽然寥寥几笔，却不难看出就是自己。画面边缘伸过来一只手，他正低着头涂指甲油。
    少年的嘴角噙着笑，“这是这一批的印花？”
    乔云想的脸微微有些红，“不是这一批，是这一件，只有一件。”
    “专门给我的？”
    嗯嗯嗯，乔云想点头，然后翘起脚在他耳边说：“只给你。”
    方寸拉住她的手，她又兴奋地说：“要不要看看我的？”
    看见她那件，他又笑了，柔和的莫兰迪粉色，上面画着的是她，画面旁边也伸过来一只手，在给她涂指甲油。
    “看着的确蛮特别的。”
    乔云想心里暗笑，不懂了吧，时间前进若干年，这叫情头。
    “为什么画这一幕？”他问。
    乔云想笑道：“因为在我和你之间，这是名场面。”
    方寸虽不太懂，却也懂了。
    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卫衣印花，是他和她最值得纪念的那一幕。
    少年心潮涌动，拉着她的手，定定地望着她：“我可不舍得穿。”
    “嗯，穿到学校咱俩马上就是反面典型。”
    “可是又特别想穿。”
    乔云想噗嗤笑出声，“你还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嗯。”他慢慢地说，“其实我心里很矛盾，跳级是我要完成的计划，可是也很冒险。如果不跳，考上清大的几率会高一些。跳级毕竟少复习一年，可能把握不是那么大，而且，也少陪你一年。”
    乔云想知道的，方寸上一次并没有考去清大，但也考取了京市的学校，后来出国留学。回国后一直忙事业，好像也一直单身。
    而这一次，感情方面会不一样吧，毕竟他们两个都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方寸，你就按你的计划来。一次考上最好，即便没能成功，那也很了不起，因为你只用了别人三分之二的时间。如果你的目标只是清大，那么你还可以有第二次冲刺，不怕的，我陪着你呢。”
    少年心里满满的感动，虽然极力控制，手臂却忍不住收紧……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拍门声：“小乔！小乔我要回学校啦！你快给我开门！”
    又是方松岭。
    方寸头疼地把大门打开，方松岭开心地蹦跶进来，“我来取我的鞋。”
    方寸皱眉，“不是说好了我给你拿回去？”
    “坐不住了，等不及了，想马上看到。”方松岭美滋滋地试着乔云想给她画的帆布鞋，笑道：“我还有个重要的任务，咱妈惦记着秃秃的腿，说这天眼瞅着凉了，可以去治了。还说她认识好的骨科大夫，可以帮忙联系医院。”
    这可太好了！
    乔云想正表示感谢，方松岭突然看见两人的情侣卫衣，“啊啊啊，还有没有了？我也要！你看这上面情意绵绵的，眉来眼去的，可太棒了。”
    方寸板着脸：“没有你的。”
    方松岭气得踩他一脚，又去摇乔云想的胳膊，“我知道你有本事弄出来，你帮我整一个，要男生给画脚趾甲的！”
    我滴个天，姐姐你真有创意。
    方寸当然板着脸拒绝，乔云想笑道：“姐姐，要不我给你画个松岭？”
    方松岭眼睛一亮，“行啊！老带劲了！也不用画岭，几棵小松树就行！”
    她拿出一个鞋盒，“我光往你这儿跑，又麻烦你干这干那的，你还给我家做桌布，光占便宜怎么行。这鞋我昭姨给我买过，我求她又给寄来一双，按你的鞋号买的。等我回北京，有什么好东西再给你寄来。”
    方寸道：“说话算话？”
    吃里扒外的！有了姑娘忘了姐的！方松岭好想敲他的头。
    乔云想打开盒子，那是一双小皮鞋，皮质特别软，款式很有格调，穿多少年都不会过时。
    这鞋，应该是摆在京市大商场里的，价值不菲呢。
    乔云想很不好意思，“这也太贵重了。”
    方松岭小手一挥，“没事，反正是我妈花钱。你给我家做的桌布铺上了，我妈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我爸往上面放个水杯都得挨骂。”
    几个人笑作一团，秃秃又敲门，让方寸看他做的题。乔云想道：“秃，过两天带你去治腿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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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太好了，我能直立行走啦。”
    方松岭笑得都蹲地上了，问道：“秃秃，你害怕治腿不？”
    “不害怕，治好了腿我就能走快点儿，还能长大个，长得顶天立地。”
    方松岭笑得不行，“小样儿，你还开天辟地呢！”
    秃秃的手术很成功，小孩疼得脸都白了，却始终忍着不说。
    乔巧珍心疼得直掉眼泪，秃秃伸出小手擦她的眼睛，还劝呢：“妈妈呀，不哭了，我这都好了，过几个月就活蹦乱跳啦，到时候你别嫌我闹。”
    “我巴不得你闹腾呢。”
    强子揉吧揉吧小光头，“你这脑袋也好了，头发也该留起来了，到时候比方寸哥都俊。”
    秃秃道：“咱仨都俊。”
    在医院观察了一段时间，大家接秃秃出院，他需要在家休养三个月。刚好乔云想美术班的课程已经结束，离开学还有一个礼拜，便在家照顾孩子。
    莫愁也来看过几趟，给秃秃买了些好吃的。看见乔云想屋里的电脑，歌唱家心里五味杂陈。儿子天天往这儿跑，女儿也被俘虏了，回学校以后还打电话说要给乔云想买东西呢。
    当初的《民生》节目，莫愁可是看了全程的，这么厉害的小丫头，方寸能行？
    不过乔云想是乔云想，秃秃是秃秃，莫愁也不知道为啥，就是格外关注这个孩子。
    “过些天他们都要上学，孩子也不能自己在家，我帮忙找个保姆吧。李嫂以前照看过方寸的奶奶，挺勤快挺干净，保证能把小孩照顾好。”
    乔巧珍求之不得，两人商议妥当，在乔云想开学之前，李嫂就来了乔家。
    八月末，天气已经很凉爽了。学生们在开学前一天登校，高二要分出文理班，打扫卫生并且发书。
    乔云想收拾妥当，跟秃秃说了再见，刚下楼就看见方寸推着山地车在等她。老妈上次暴发户行为，给她买了辆银色小飞鸽，她现在也有了自己的自行车。
    两个人推着车子走出家属院，一出门，咦，左边是胖子陆安，右边是闺蜜肖颖。
    肖颖道：“怎么才出来，等你半天了。”
    陆安则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情况？”
    方寸看出陆安紧张，大小伙子的脸通红，还有一额头的汗，于是笑道：“四人行的情况。”
    “我我我，”陆安紧张得说都不会话了，“我骑哪个位置？”
    肖颖看了他几眼，“你坨大，殿后吧。”
    “那那那，那你呢？”
    “我当然是打头阵，方寸和云想骑中间。”
    乔云想一直憋着笑，自从听了方寸讲的大八卦，她每次看见肖颖都想笑。
    “那我不明白了，为什么骑个车也要骑出阵型？”
    肖颖小手一挥，“打篮球踢足球，干啥不需要阵型？以后这是固定的上学团队了吧？当然都要有自己的位置。来吧，保持队形，冲啊！”
    中二少女骑着车就往前冲，短发迎风扬起，还带出一串笑声。乔云想和方寸跟上，陆安闷闷不乐地压住阵脚，开始自创诗朗诵：
    “啊，青春啊！
    认不清脸就瞎送礼，
    当你认清了脸，
    也得在队伍最后扑腾！”
    第38章 我是真不想戴   肖颖这一路也没消停……
    肖颖这一路也没消停, 仗着这个时期马路上汽车少，让大家一会儿骑成个“人”字，一会儿骑成个“一”字。
    到了学校，几人把自行车放进车棚里, 肖颖极其自然地跟乔云想走在一块儿, 后面隔不远就是方寸和陆安, 打眼一看还以为他们四个是偶遇的。
    时间还早, 教学楼门口张贴着高二的分班名单——学生们在放假期间送来报名表, 教导处第一时间排好的。文科只有一个班, 其余都是理科班, 其中二班是理科重点。
    乔云想肯定是学文, 肖颖上辈子成绩一直吊车尾, 最后也选择了文科。而这次被同桌督促学习, 进步很大，甚至发现了自己在理科上的天分, 所以有了完全不同的选择。
    方寸在二班，仍然和乔云想是邻居教室, 陆安在三班, 肖颖在六班。
    找到了各自的班级，乔云想对肖颖又开启了碎碎念模式：“没有我看着你，你也得好好学知道吗？每个期末结束，都会根据成绩重新分班，你得一步一步前进知不知道？”
    肖颖眨巴着眼睛，“我以后能不能跟你叫‘乔妈’？”
    周围还有不少同学，都笑喷了。这时，就听身后有人说：“我的文采这么好，肯定是学文的。”
    这声音大熟悉了, 关雪雪啊！
    肖颖回头瞅了小关一眼，似笑非笑的，“可不是嘛，你就应该学文科，毕竟一天之内写了四千字，里面写了那么多摘抄，一般人可做不到。”
    关雪雪立刻就黑了脸，这是明晃晃揭露黑历史啊，再也没有比乔云想和肖颖更讨厌的人了！
    好在她有小姐妹，不停给关雪雪找台阶下：“雪雪，你头上戴的发夹在哪儿买的，也太洋气了！”
    一句话把大家的目光吸引到关雪雪的马尾辫上，她戴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发夹，用料是带格子的宽丝带，一看就不是普通头饰。
    关雪雪很为自己的行头得意，“新发夹好看吧？我跟你们讲，这下面是弹簧夹，上面是纯种的南韩丝带！”
    肖颖笑得很大声，“头一回听说丝带还有纯种的？那要是合资企业，生产的应该是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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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安也不知怎么，反应得超快，“那应该是串串。”
    哎呀不行了，名单下面笑成一片，方寸无奈地看看好友，大哥你用得着这么捧哏吗？生怕人家哪句话掉地上。
    关雪雪显摆得好好的却被搅和，当然不甘心，极力把话题扳回来：“你们猜我在哪买的？就在魔方世界！说出来吓你们一跳，我花了二十块钱呢，老板也真够黑的！”
    哈哈哈，乔云想抬头瞪了方寸一眼，“卖这个价是不便宜。”
    方寸小声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舅舅是奸商。”
    他们俩说着话，看在关雪雪眼里那是相当碍眼，“乔云想，你平时那么能臭美，怎么不戴一个？哎呀我差点忘了，你们家房子刚拿回来，手上也没有多少钱，这种饰品对你来说太贵了。”
    乔云想笑笑：“我跟你说实话，我天天看这东西都看腻了，是真不想戴。”
    “快拉倒吧，别给自己找理由了，这么贵的头饰，你攒零花钱得攒一个月呢！”
    站在关雪雪后头一直没说话的王薇纠结了半天，终于小声说：“这种发卡，乔云想有老鼻子了。”
    “什么？！”原本小王是小声说的，却让小关嚷得谁都能听到，“她有很多么？她有这么贵的弹簧夹发卡？开什么玩笑？！”
    王薇道：“是真的，她一天一个不重样地戴，还随手给了我一个。”
    ！！！
    不重样？随手？！
    关雪雪简直要气炸了，“也是这种丝带？”
    王薇小声道：“有的丝带比这种还高级。”
    关雪雪正要发作，就听肖颖问：“小乔，你咋还送王薇头饰了呢？我可不高兴了袄。”
    乔云想眨巴眨巴眼睛想了半天，“哦哦哦，那天一起画画，王薇实在太喜欢了，我就给了她一个。你也知道，我家里有的是，不在乎这一个两个的，你看我早都忘后脑勺去了。”
    关雪雪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太过分了，我使了个大劲儿买的，她随手就给出去，给的还是我队伍里的人！
    王薇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有点儿缺心眼啊，怎么还跳出来拆台呢？
    她哪儿知道小王经过一个假期，基本上已经被敌人策反了。
    “其实也没啥呀，”有个女生道：“我头上也戴着呢，也是魔方世界买的。”
    “我也是，我也是。”
    乔云想满意地点点头，看吧，我们的市场拓展得相当不错呢！
    关雪雪显摆头饰不成，给小姐妹使了个眼色，于是那妹子又道：“雪雪的衣服上是忍者龟呢，你们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吧？听说还有夜礼服假面和水冰月，可惜雪雪没找到！”
    又有女生说，“我也有一件，是在外地买的。”
    关雪雪总算找到了同盟，“特别不好买是不是？一般人买不着。”
    肖颖把校服外套拉开：“我有！”
    大家一看，肖颖里面T恤上印着的，正是关雪雪说特别不好买的夜礼服假面。
    肖颖又道：“小乔也有！”
    说完又拉乔云想的校服，大家再一看，乔云想衣服上印着的是相当不好买的水冰月。
    关雪雪快爆炸了，你们成心的吧？我好不容易抢了只龟，你俩居然买到了我的心中想！
    “一件衣服算什么，我们还找到好看的书包呢！”关雪雪的小姐妹拍了拍自己的背包，“顶顶好看的，特别结实，能装不少书。”
    “跟谁没有似的！”女生们都拍拍自己的包，“都是在魔方世界买的，有好多款呢！”
    乔云想一看，得，果然成校包了。
    关雪雪气得一跺脚，扭身就往教学楼里冲，就见教导主任从里面出来：“关雪雪是吧？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好好跟你掰扯掰扯写作文的问题，你贴在宣传栏那两篇全都不合格！”
    那作文就是小关的噩梦，她都吓哆嗦了，“咋不合格了？”
    “你咋写的自己还能不知道？必须重写！写完我亲自批阅，合格以后再贴一次，不合格就找家长……”
    啊哈哈哈哈，主任还惦记着这事儿呢！
    大家嘻嘻哈哈都散了，边走边互相欣赏着书包，各自前往新的教室。上到二楼，肖颖往右拐，其余三人向左。
    乔云想看了眼方寸，“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凑热闹呀，今天居然在外面看了半天。”
    方寸认真地点了点头，“你不是说她嫉妒你的美貌？我得看着点儿，我怕她气急败坏过来挠你脸。”
    乔云想笑抽抽了，陆安在后面一个劲儿叹气——上联：上学路上殿后压阵，下联：进了学校猛吃狗粮，横批：噎得够呛！
    进了高二一班教室，班主任唐妮妮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文科班的宝宝们乖乖交了作业，然后打扫卫生，又去教务处领书发书。
    一切忙完，唐老师就新学期提出要求，并跟大家介绍，咱班有哪些配班教师。
    班主任教政治，其余科目大部分是高一的配置，唯一的变化是语文老师由田莉变成于洋。
    “哇，于老师！她刚带完高三啊，而且是教理科重点班的，她教的班成绩都杠杠滴！今年来教我们了！”
    同学们这叫开心，乔云想也没想到走了田莉居然来了这么好的。听说小于老师的爱人跟唐妮妮以前是一个村的，都是亲戚。
    看来，自己的第二次文科班生涯，比想象中的要幸福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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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雪雪气得脸都白了，第一天就各种不顺，连最宠她的田老师都不继续教了，自己的高二怎么可以这么黯淡？
    “乔云想！”放学的时候关雪雪拦住小乔，“我告诉你，演讲比赛名额我拿到了！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就是找到熟人跟组委会争取了一下。”
    咦，这倒是挺意外的，乔云想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们就是同台竞技，你加油哦！”
    毕竟只是登校日，各班中午就放学了。肖颖班的成绩属于中等偏后，老师苦口婆心多讲了半个小时，乔云想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她等肖颖，方寸就得等她，陆安又等方寸和肖颖，这大概是个闭环。然后这三人又是学习分秒必争的，于是都靠着肖颖班走廊看书背单词。
    六班班主任终于讲完，说了声“放学”然后推开教室门，让外面三个好学生给刺激得够呛。我怎么没摊上这样的学生，我一屋子小捣蛋没一个这样的，这是故意来刺激我的？
    回到家属院，乔云想提前让李嫂下班，她跟秃秃一起吃了饭，然后让小孩睡午觉。
    这回家里有电话了，她忙完之后打给方寸，接电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应该是方副台长。
    “叔叔您好，请问方寸在家吗？”
    “找方寸啊，你是？”
    “叔叔，我姓乔。”
    就听电话那头大喊：“方寸，你小女朋友找你！”
    乔云想：“……”
    方副台长你这样好么？真的不会被莫姨毒打么？
    很快，话筒那边传来清朗的少年音，一听就是带着笑意的：“着急了？我马上就过去。”
    “我是想提醒你，把你的书本都带着，我给你包书皮。”
    第39章 可惜了大裙子   东方红是个老剧场，……
    东方红是个老剧场, 七十年代就已经屹立在市中心。这里座椅早就没那么新了，各项设施也有些落后，但因为它占据着中心位置，仍然是大活动的首选场地。
    这个周末, 舞台上红色的幕布中间, 早已贴好“春丰市中学生演讲比赛”的字样, 来自各个学校的选手在后台就位。
    有几个外校的同学在调侃：“一高中这次会不会又派垫底的来？”
    “派了派了！”有个小姑娘指了指关雪雪, “还是去年那个, 倒数第二。”
    “还重点中学呢, 连个正儿八经的选手都挑不出来, 那些学生是不是都学傻了？”
    哈哈哈, 这几个笑得很爽朗, 毕竟能光明正大藐视重点高中的机会不多, 遇上一次就好开心的。
    关雪雪可生气了，你们真是不讲武德, 上次我大意了，没有闪, 这次一定打败你们！
    她不觉得自己去年表现差, 她只认为是乔云想抢了她的名额，这次终于能够上台，打败乔云想就是她的终极目标。她的稿子润色了好几遍，辞藻特别华丽，引用的名句可多了，还让老爸给改了一遍，贼带劲！
    她看了眼不远处的乔云想，姓乔的身边是高一的妹子赵佳琪，全校今年就报了这两个, 而自己是额外争取的。
    什么了不起的，一会儿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白天鹅！
    她趾高气昂地走过去：“呦，两眼放空背词儿呢？一看就是没什么经验。紧张了吧？心里直突突吧？等一会儿上台，你会觉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
    临上场之前，乔云想可不想跟她有牵扯，虽然不管她说啥自己都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她舞舞玄玄的会影响酝酿好的情绪。
    于是小乔同学顺着她说道：“我们的确没经验，就临阵磨磨枪，稿子背得熟一点儿总没坏处。”
    关雪雪觉得自己总算压了乔云想一头，抱着胳膊十分高傲：“稿子这种东西，不是靠临阵磨的，得深深印在脑子里。每个字的发音方式，每一句用什么语气，都得形成根深蒂固的记忆！都无论什么时候开口，都能流利有感情。”
    乔云想和高一的赵佳琪同时伸出大拇指：“真厉害，真棒！”
    关雪雪又道：“赵佳琪是吧？这种关键时刻，难道不应该向更有经验的前辈靠拢吗？跟着没经验的混，你会跑偏的。”
    赵佳琪弱弱地说：“可是我在乔学姐身边挺安心的。”
    “呵，乔云想能告诉你怎么做赛前准备吗？她能纠正你的仪态吗？”
    旁边传出窃笑声，关雪雪瞪着眼望过去，几个外校同学笑着问：“你们一中这么弱呀？去年总分倒数第二的在这儿讲课，其余那俩不是更完犊子？”
    有人抚了抚心口：“这回我放心了，上次我倒数第三，这次有三个垫底的，怎么也能前进一名。”
    关雪雪的黑历史再度被翻出来，气呼呼地回到座位上。这时，相关工作人员过来给每个人发号牌，让大家按照上面的顺序出场。关雪雪是五号，她瞄了眼乔云想和赵佳琪，应该都排在后面。
    太好了，就让她们俩好好欣赏我是怎么优秀的吧！看到我的战袍，听完我的演讲，她们的压力就更大了哈哈哈。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参赛选手们开始换服装准备上场，关雪雪换上自己费尽心思弄回来的战袍，扬着下巴走进来。后台本来叽叽喳喳的，一见她的行头全体安静。我的妈，穿成这样太隆重了吧？这种大裙子如此有气场，是歌唱家独唱的时候穿的吧？
    关雪雪特意从乔云想身边走过，还特别幼稚地撞了小乔同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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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想抬起头来，看见一大片红云飘过去，当时就吓愣了。卧槽，这是一大片火烧云啊。
    赵佳琪也吓了一跳，“关学姐这是要……斗牛？”
    乔云想一个没忍住笑喷，然后拿出准备好的化妆品，“来，给你脸上稍微抹点儿，咱们自自然然的就好。”
    关雪雪眼睛不住地往这边看，忍不住又凑了过来，“哎呦，还化上妆了？技术能行吗？不得化出个大红脸蛋啊？”
    乔云想不搭理她，拿出刷子给赵佳琪扫腮红，妆面干净，水灵极了。
    关雪雪哼了一声，拿出小镜子欣赏自己的脸，咱这才是正经舞台妆，灯光一打好看着呢。
    其实她最好奇的是那俩人穿了什么衣服，但是乔云想和赵佳琪外面都披着校服，看不大出来。
    “你们俩穿的啥？藏在校服里干啥？”
    乔云想道：“我俩还没换呢，反正出场比较靠后，来得及。”
    关雪雪翻了个白眼，“反正肯定没有我的抢眼！”
    又过了一会儿，小关的内心又开始飙台词：咦？好像还捯饬的不错，乔云想是不是有病？还给那个一年级新生编头发！
    “你瞅给你嘚瑟的，一会儿上去准忘词！”
    乔云想微微一笑：“我刚才背了好几遍呢，应该不能忘。你呢，真的不用再背背？”
    “你当我是你们俩呢？早就滚瓜烂熟了！”
    小关一直在暗中观察，而乔云想和小学妹按部就班地进行赛前准备，一点儿都不慌乱。关雪雪忍不住又道：“你俩居然在做口部操？这是播音主持的专业技能啊，你们在哪儿学的？”
    “我跟楼下邻居学的呀。”
    “切！”关雪雪一脸不屑，“那都是些野路子，她真敢教，你也真敢学。”
    乔云想暗笑，春丰电视台杜晓敏教的，我有啥不敢学？你还能找出比主持人更专业的老师？
    赵佳琪道：“反正我做完以后舌头好使了，感觉也没那么紧张了。”
    乔云想把她最后一缕头发编好，站起来道：“差不多了，咱俩换服装去。”
    关雪雪特别好奇她们穿啥，想跟着去看看。但此时，震耳的音乐响起，主持人登上舞台，来了个“秋高气爽”的开场白，领导讲话之后，演讲比赛正式开始！
    强子在台下使劲儿鼓掌，他这是第一次穿得这么正式来看比赛，左边坐着方寸哥，右边坐着乔妈，真幸福呀！
    秃秃需要卧床，因为不能来还挺憋屈的呢。方寸劝他说，这个比赛电视台会录像，回头可以把录像带拿回来看，秃秃这才高兴了。
    选手们一个接一个上台，强子不由羡慕起来，如果自己也能正常上学，也经受过这样的培养，应该也会穿着小西装打着领结自信满满地站在舞台上吧？
    看来文化还得好好学，四则运算再难也得做！“鹅鹅鹅”和“春眠不觉晓”还得背！
    正想着，第四位选手已经演讲完退场，主持人上台说道：“下一位选手，是来自春丰一中的关雪雪，她演讲的题目是《我爱这火热的青春》！”
    关雪雪马上就登场了，忍不住又回头瞅了一眼，这俩人太磨蹭了，居然还没换完衣服！
    哗哗哗，下面传出一片掌声。
    她长出一口气，提着大裙子款款走上台，全场一片哗然，哎呦我去！这裙子扑扑棱棱一又一层，比主持人穿得还隆重，颜色这么红，果然够火热！
    关雪雪微笑着行礼，仪态表情都恰到好处。台下观众都满含期待，这小姑娘准备得太充分了，一看就是特别有舞台经验，应该差不了。
    乔巧珍也给唬得够呛，“原来演讲得穿成这样呢？跟歌唱家似的。”
    “也不一定，”一旁的胡导演说：“这都是次要的，主要还得看演讲水平！”
    他们几个的票都是老胡给的，位置就在摄像机旁边。这次比赛胡导演负责掌镜，跟乔巧珍说了句话后马上指挥：“镜头推进点推进点儿，全景有了再给个特写。对，对对，这小姑娘还挺上镜，等剪辑的时候多给几个镜头。”
    关雪雪朝台侧点了点头，音乐声响起，胡导演笑了：“这还整滴挺专业，还带配乐的！”
    关雪雪微笑着拿起话筒：“我演讲的题目是——《我爱这火热的青春》！”
    她又等了一段音乐，这才饱含深情地说：“我的青春在美好的校园里，这里有红花绿草，有书声朗朗；我的青春在清晨的春光里，这里有……”
    她突然顿住，有啥来着？
    有啥来着？！
    啥？！春光里倒底有啥！
    她脑子里一片茫然，台下已经在窃窃私语了，她不停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咱们从头捋！
    关雪雪硬着头皮从第一句开始。
    “我演讲的题目是《这火热的青春》。我的青春在美好的校园里……”
    她再次卡住，校园里有啥呀，倒底有啥呀！
    关雪雪急得都冒汗了，但就是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她大声说：“音响师，音乐给重头放一遍！”
    音响师摇摇头，已经到了这种程度，高分是不可能的了，希望她能从头到尾说完吧。
    音响师特别善良地把音乐重放了一遍。
    关雪雪再次卡住，从哪儿进来着？倒底在哪段音乐说第一句！
    “哇——”小关当时就哭了，捂着脸跑下台，还差点儿让大裙子给绊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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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导演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别录了，这段都得掐掉。”
    旁边摄影师还挺遗憾的，“白瞎了，大裙子还挺好看的。”
    第40章 我是那么幸运的人啊   关雪雪的演出事故……
    关雪雪的演出事故令全场哗然, 有扼腕叹息的，也有不屑一顾的。这时，舞台下有位拍照的妇女跺了跺脚，收起相机朝后台跑去。
    那正是关雪雪的妈, 她急匆匆到后台一看, 闺女捂着脸正哭呢。
    “乖宝不哭, 不是你的问题！这是啥破舞台啊, 一点儿都不正规。咱们是上过省台的, 能在这儿演讲都屈尊了！我来的时候就不满意, 舞台大灯太刺眼, 台上地板有倒刺, 这种破环境你根本不习惯！”
    乔云想和赵佳琪换完衣服回来刚好听到这神言论, 都惊呆了。有这么惯孩子的么？你不帮她分析问题也就算了, 还给她找理由？
    关键是，你演讲比赛失利, 你居然挑地板的毛病？！你们去年难道没来过？这么嫌弃为啥还要登台？
    怪不得关雪雪一身公主病，原来根源在这儿呢。
    其他学校的小女生无情地怼过去：“你们家大裙子没上场之前可瞧不起人了, 还说稿子都印在脑子里, 上台前根本不用练习。还说每一句用什么语气都有根深蒂固的记忆，结果上场就忘了。”
    关雪雪妈瞪起眼睛，“对啊，我们在家的时候就是背得滚瓜烂熟的啊，就是这破环境影响的。还有你们，在后台叽叽喳喳的，限制了我闺女的发挥。”
    哎呦呵，还要我们背锅呢！
    小姑娘们不服气，“姨, 你们家大裙子去年好歹还是个倒数第二，今年直接就没有分数了。听说还是你家走后门硬要的名额，费这么大劲来参加比赛，原来就是为了垫底！”
    关雪雪一听，哭得更凶了。关妈气得跳脚，直接拉走闺女：“这都哪个破学校的学生？素质太差！雪雪，咱回家，不在这儿跟他们为伍。”
    关雪雪哭得一抽一抽的，“不是我的错，都是因为乔云想换衣服太慢。”
    乔云想都震惊了，这锅还有我一口呢？原来没看见我的演讲服装，能直接导致关雪雪忘词！
    你们做了那么多准备，为什么没在比赛前拿出应有态度呢？为什么让自己就差临门一脚呢？
    “咱不哭，这种磨磨蹭蹭的人，永远抓不住机会。”
    好吧，作为家长，您可太优秀了。
    关雪雪还是哭：“我回家还要写四千字的作文，教导主任说上次的还是不合格。”
    “不写！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找你们主任去！”
    关家母女气呼呼地走了，组织单位的工作人员这叫一个头疼。没名额非要来，来了还不好好表现，演砸了就撂挑子，连谢幕都不管了，太不负责任！
    自动拉入黑名单，以后再有活动，谁出面给关雪雪争名额都不好使！
    比赛还在继续着，第十五位选手名演讲完毕，该赵佳琪上场了。
    小姑娘穿了一条杏色连衣裙，清爽自然，眼神清澈，仪态大方。她走上台鞠了个躬，胡导眼睛一亮，“快快快，给个特写，这小姑娘气质好！什么？又是一高中的？哎呀，我现在一听他们学校心里都哆嗦。”
    别说他哆嗦，一高中的领导在下面坐着都提心吊胆的。刚才出师不利，也不知道对后面的选手有没有影响。唉，旁边十八中的主任你笑啥？你们学校的小男生暂时最高分，有啥了不起的！
    看着台上小姑娘的模样，乔巧珍也挺喜欢：“头发一看就是你姐给收拾的，小孩挺稳当，不浮躁，我就喜欢这样的。你说呢，强子？”
    强子笑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冲着发型喜欢的呢？”
    乔巧珍点头，“你姐能给她收拾，说明这是个好小孩。”
    强子都无语了，这判断方式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赵佳琪拿起话筒，刚开始声音微微有些发抖，但很快就稳定下来：“我是春丰一中赵佳琪，我演讲的题目是《我有一个梦想》。”
    哗哗哗，下面一片掌声。小姑娘朝台口瞅了一眼，乔云想冲她比了个大拇指，她的内心更加安定。
    “我有一个梦想，梦想有一天……”
    接下来，小赵的发挥很稳定，感情充沛，声音清脆，用她特有的朝气，描绘出诗意浪漫的画卷。
    赵佳琪演讲完，掌声非常热烈，台下评委给出了9.8的高分。小姑娘回到后台直蹦，其余学校的学生也不再说怪话了。
    “其实一高中学生实力是有的，是吧？”
    “对呀，人家去年高二那个成绩也不错。”
    “主要是那个关雪雪，把一中水准给拉下来了。”
    “其实在外观上，档次还是保持了的，就是演讲水平有欠缺。”
    “其实就她前两句来看，水平也还行，但是记忆力差了点。”
    “一高中不都是好学生吗？怎么能在记忆力上出了问题？”
    “你看吧，说来说去，还是拉低了水准。”
    参赛选手一个接一个上场，乔云想是倒数第二个，当主持人念到她的名字，她脱去外面的运动校服。
    哇，后台一片哗然，多么洋气的小裙子啊！
    今天上场的同学，除了夸张的关雪雪，大部分还是保持了中学生的朝气。有的直接穿一身运动服上场，有的也像赵佳琪一样穿简洁的连衣裙，有的就穿白衬衫牛仔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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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乔云想呢，也没觉得她有多夸张，但就是觉得洋气得不得了。白色的半袖衬衫，配了酒红的领结，外面是米白色V领针织坎肩，下面是灰色百褶短裙。马尾辫干净利落，脚上一双小皮鞋，正是方松岭送的那双。
    “这种衣服好像是外国的校服。”
    “对呀，对呀，咱们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校服穿？”
    “别想了，基本就大运动服了。”
    周围一片赞美艳羡声，乔云想笑笑，这是照着后来某个电视剧女主角的校服做的，当时她还吐槽过，明明是一款夏季校服，为什么要配针织坎肩？不热吗？
    结果这次原封不动照搬，真是不太好意思呀。
    她一上台，乔巧珍就笑了：“还得是我闺女，一看就跟别人不一样。”
    胡导演也说：“你看人家小乔，外表多么得体，中学生嘛，讲究的就是青春朝气，就是积极向上！”
    方寸呢，早就扛着摄像机带着强子近距离拍摄去了，强子手里是方寸发给他的照相机，别人还以为他们是电视台的，纷纷给他俩让位置。
    乔云想的演讲题目是《珍惜》。
    大家有些失望，这是多么平平无奇的主题啊，很难出彩的。
    她在台上侃侃而谈，从以前那个怯懦的自己谈起，讲自己的敏感、不自信、小心翼翼。
    大家都被她带入情绪，感同身受。是啊，谁没有这种时候呢？谁没害怕过，胆小过？谁不盼望着，有人能将自己带离这种困境？
    她又讲到自己的变化，讲亲人，讲遇到的每个善意，说到动情处潸然泪下，“我是那么幸运的人啊，感谢时光，让我可以重新拥抱妈妈，让我找到曾经擦肩而过、来不及感谢的人，让我懂得更多的真切情感，让我勇敢，让我灿烂。每一天我都无比珍惜，身边的每个人，我都心存感激！”
    也许是被这情绪触动，几乎所有人的眼眶都潮湿了，也许想到某些情感，也许想到某些遗憾。
    其实仔细想想，她好像也没说什么豪言壮语，也没那么慷慨激昂。她只是一直在描述跟时光有关的东西，没那么热烈，却真实动人。
    乔云想说完最后一句，潸然泪下，上辈子的自己是没有上台的机会的，不曾给妈妈带来荣耀，强子也不可能给自己当观众，更没有那么好的方寸……
    哗哗哗，掌声响起，经久不绝。
    胡导演在底下抹了把眼泪，“一看就是杜晓敏徒弟，起范儿都一样的。一会儿回去剪新闻的时候一定要有乔云想镜头，剪节目的时候这一整段都放进去。”
    主持人在公布评委打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再去掉一个最低分，乔云想平均成绩——9.9分！
    目前最高啊！
    掌声再度响起，后面只剩一个同学，而一等奖取三个人，乔云想稳了！
    其实不仅乔云想稳，赵佳琪也是稳的。果然，汇总最后排名，乔云想总分第一，赵佳琪总分第二，都获得了一等奖。
    虽然有个成绩零分垫底的，但是拿了两个一等奖，一中从此翻身！
    颁奖结束，赵佳琪拿着奖状拉着乔云想不放，让她爸爸给拍了好多照片，临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呢，“我以后能上你家玩不？”
    “行呀，随时欢迎。”
    小赵蹦蹦跳跳地走了，方寸一个脑嘣弹在乔云想脑门儿上，小女生遇见她就跑不了，这又俘获一个铁杆小跟班。
    一家人找了个馆子一起去庆祝，强子这回服了：“想姐，底下那么多人你都不怕？我看好几个人都哆嗦，从头到尾都是颤音，你就不，你可稳了。”
    “我也怕呀，可是你们在下面坐着，就是我的定心丸呀。”
    乔巧珍忙着点菜，还跟服务员说，“这两样最后做，我得拿走，家里还有个小的，好吃的不能落下他。”
    这边正开开心心吃着饭，乔云想突然感觉到旁边充满恨意的眼神，抬头一看，呦，这不是程峰一家吗？
    第41章 档口啊档口   林洁的眼睛跟刀子似的……
    林洁的眼睛跟刀子似的, 死死盯着乔巧珍。
    凭什么啊，那房子虽小，自己虽看不上，但也应该是程峰的呀, 凭什么最后就归她们母女了？
    这才短短三个月, 她们竟然活得如此滋润？林洁之前打听过, 听说乔巧珍天天骑着车子跑市场, 心里还挺瞧不起呢, 没想到现在居然开了个工厂！
    乔巧珍不应该是个黄脸婆吗？现在一头大波浪, 脸上化着淡妆, 穿着长袖真丝裙, 外面还套着件挺贵的风衣！还有那个乔云想, 穿成那样可不就是个小狐狸精！
    什么了不起的, 一身暴发户做派。
    虽然这样想，林洁还是忍不住拿自己做了比较。这些日子天天和程峰吵架, 脸上的褶子都多了起来，在乔巧珍面前居然没有了年龄优势！
    不, 我就是比她年轻, 样样都比她强！
    乔云想一见是他们，微微一笑不予理会，林洁觉得被轻视，更受不了了。
    两边桌子相邻，彼此说话都听见，林洁便酸溜溜地说：“程矩上了重点小学，可得好好学习，知道吗？你是爸爸妈妈的骄傲，可别像有的人, 年年考倒数第几。”
    这话谁还听不出来？
    乔巧珍正给强子夹菜，笑了，慢悠悠地说，“云想，你也多吃点儿，演讲比赛取得了优异成绩，前几天文科班摸底又考进前五，今天咱们一起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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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想忍不住笑出声，老妈是成心让那女的不舒服啊。
    果不其然，林洁变了脸色，随即嗤笑道：“别往脸上贴金了，她那成绩谁不知道，能考前五？连回答问题都结结巴巴的，能参加演讲比赛？瞎编的吧？”
    强子闻言，给了乔云想个询问的眼神，乔云想点点头。强子回头瞪了一眼，原来这就是我姐她爸、抢房子那家啊。
    这时候，饭馆的电视开始播春丰新闻：
    “今天，中学生演讲比赛在东方红剧场举行，全市有二十六名高中生参赛。其中，春丰一中的两位同学成绩优秀，双双拿到了一等奖。”
    画面切给乔云想和赵佳琪，她们拿着奖杯冲着镜头微笑。然后又播了一等奖获得者的演讲片段，乔云想穿的正是现在这身衣服。
    “这么快就剪出来了？有点儿短。”乔巧珍问。
    乔云想道：“这是剪给新闻的，回头还要剪出来一份，会另找时间播。”
    “那我可得好好看，今天都没看够。”
    强子道：“我方寸哥临走的时候说了，他会让胡导专门给剪出来一份，到时候咱们随时都能看。”
    程峰低着头咳了两声，不自在地问：“云想，你今天参加比赛了？”
    乔巧珍道：“我闺女在台上可耀眼了，全场最高分！”
    “哦，”程峰低下头，女儿参加比赛，自己事后才听说，多少有些没面子。
    林洁冷哼一声，“也挺好的，反正人家又没有儿子，只有一个闺女可以指望，稍微出息一点，以后也有盼头。”
    要是以前，强子早就推开凳子抡胳膊了，但是见过很多次乔云想做事，也深受影响，知道有有些事情并不适合武力解决。他拿起筷子给乔巧珍夹了个鸡大腿，“妈，你多吃点。”
    乔巧珍笑道：“小样儿，还知道孝敬我呢？”
    强子点点头，“以后儿子一直孝敬你，一辈子孝敬你！”
    林洁给噎得说不出话，乔巧珍从哪整了这么大个儿子？看那边母慈子孝的，程矩却胡吃海塞眼皮都不抬一下，气不打一出来。
    “程峰，人家离了你日子过得滋润着呢，连儿子都有了。”
    这时，饭店的门被推开，方寸和魏东从外面走了进来。
    方寸看完比赛去了艺术团，老妈单位电脑不知道什么故障，让他过去看看，他三下两下摆弄好，回家路上又遇上魏东。魏叔说天翔市场最近有变动，得让乔家母女知道，两个人便一起来了。
    这边又点了几个菜，林洁心里直泛堵，“打肿脸充胖子，居然还请起客了。”
    她这边小声嘟囔，邻桌并没听到。只见魏东举起手，“老板，今天记我账上啊。”
    乔巧珍哪好意思，“这怎么行，我请客。”
    魏东笑道，“别跟我争了，我总在这儿吃，老板跟我熟得很。”
    林洁看着那边一桌子的菜，再看看自己桌前的两菜一汤，心里更不得劲儿了，“呵，你前妻真行啊，还有人给她买单呢！”
    这回，程峰脸上真挂不住了，“你消停点行不行？好好在外面吃个饭不行吗？现在井水不犯河水的，你就别挑事儿了。”
    林洁无论如何没想到，程峰这么不给她面子，声音不由大了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一听说她在外面开了个厂子，魂儿都飞了！你是不是后悔了？人家现在可是女企业家，你要是不离婚，现在也是大老板了！”
    这话，连方寸和魏东都听出来怎么回事儿了。
    程峰心里越发恼怒，都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说这样的话！当时他图林洁家条件好，又觉得林洁漂亮，性格也乖巧可人，不像乔巧珍那么泼辣，结果做出了让人唾弃的事。当时木已成舟，乔巧珍痛骂他一顿毅然离婚，他还觉得选择林洁挺正确的，但是林洁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呢？原来的解语花怎么也面目可憎了呢？
    他看着自己现任妻子尖酸刻薄的样子，忽然间觉得，还不如乔巧珍大气坦荡呢。林洁太不给自己面子，尤其邻桌还有一个和巧珍年貌相当的高大爷们儿，这不是更让自己下不来台吗？
    “你瞎说什么？我闺女儿子都在这，你能不能放尊重点？”
    林洁啪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你说谁不尊重？结婚这么多年我怎么不尊重你了？房子是我的，工资我也比你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乔云想在一旁可纳闷儿了，我们都没搭理你们，你俩咋还自己撕上了呢？
    林洁气冲冲揪着程矩就走，程矩还没吃饱，气得哇哇大叫，他妈一个劲儿揪他衣领，这熊孩子干脆往地上一躺开始撒泼。
    太丢人了，林洁一跺脚自己走了，程峰一脸尴尬地将儿子从地上拉起来，“巧珍，你看这……”
    乔巧珍笑笑，“你们家挺热闹的哈，看见你们过得不好，我心里特别开心。”
    程峰灰溜溜地走了，闹剧总算结束，魏东便聊起了天翔市场的事儿。
    “那边现在要重新规划，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怎么规划呢？”乔云想知道天翔有过几次改革，但是具体什么时间，究竟怎么改的，她还真不清楚。
    “原来里面乱糟糟的，服装、布料、小百货都混在一起。你们之前去的饰品区，那是唯一比较集中的一个区域。现在盛城市政府想把市场搞得更加规范，服装区就是服装区，布料区就卖布料，这样好管理，而且方便上货的小商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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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好事儿啊！”天翔市场后来在东北地区稳坐霸主地位，肯定跟这次改革有关。“为什么对我们来说是机会呢？”
    “因为档口要重新分配，有的业主原本位置特别好，他们不舍得让出来，于是天天上|访吵架，跟市场管理对着干。其实连我都看清楚了，市场是肯定要规范化的，闹也是白闹。”
    乔云想明白了，“他们闹得太凶，但是最后也不得不妥协是不是？魏叔，你说这是个机会，难道有人要转让档口？”
    魏东竖起大拇指，“对！已经有人开始转让了。现在便宜，两万块钱一个床子，你信不信，只要拿到手，过半年就得翻倍！”
    乔云想点了点头，这个消息，还真让人心动呢。
    “另外还有个事儿。巧珍，这两天冯宝的订单比不上以前了吧？”
    “还真是这样！教师节那批货交完之后，他就没再订货。我还觉得奇怪呢，那天打电话问他，他说资金周转不灵，过两天再说。”
    “什么资金周转不灵，我前天刚好有一批货是给天翔的，正好路过他档口，里面的头饰明显不是你家的。上次陪你送货的时候我离得远，冯宝不认识我，我就过去跟他搭讪，几句话就问出来了。他现在也弄了一个加工厂，就在盛城郊区，你说，他还能上你的家的货吗？”
    原来是这样！乔巧珍下意识看看乔云想，“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乔云想笑笑，“妈，你是咱家大领导，这主意得你来拿。”
    乔巧珍笑道：“这是考我呢，那我就说个一二三。冯宝以后不可能要货了，但他现在生产的肯定都是咱家仿版，咱们要活下去，款式上还得更新，让他仿到吐血！另外，老魏说的事儿我也挺心动，其实我本来就想在天翔弄个床子，但那时候条件不允许，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好像不弄个档口，我都对不起那边撤退的同志们。”
    乔云想笑道，“不过还有个难题，咱家现在兑档口，钱是不成问题的，但是谁去管呢？”
    强子举手，“我去，别人信不着。”
    乔云想敲他脑袋，“你去当然信得着，但你不学文化啦？而且你现在才十三，国家不允许童工，同样也不允许童商！天翔档口那边，咱们还得另找合适的人。”
    魏东慢悠悠喝了一口酒，“我倒是有个主意。”
    第42章 值！太值了！   几双眼睛同时望向魏……
    几双眼睛同时望向魏东, 魏大佬笑道：“天翔市场那边，各有各的生存方式。也不是每个老板都亲自到档口去，有不少把床子扔给服务员，自己成天抱猫遛狗的。”
    乔巧珍见过的都是亲力亲为的老板, 对这种做法很不赞同, “天天玩儿肯定高兴, 但是生意不就耽误了？”
    “那肯定了。不过常年在天翔、比较成熟的服务员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就是工资得给得高一点儿。”
    乔云想听出魏东的意思, “叔, 您能找到这样的服务员吗？”
    “以前找不到, 但现在不是有人转让档口吗, 他们原先雇那些服务员不都没主了？这些人对天翔的业务熟得不能再熟, 让她们去别的地方也根本不愿意去, 就得找新老板。”
    乔云想眼睛一亮，“别人退档口, 我们不仅接盘，还要接手业务熟练的服务员！”
    “我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雇一个肯定忙不过来, 可以雇两到三个。一个专门管钱，其余的管登记和卖货。账本、库存跟营业额分开管，每次发货数量都核对好，每天结束之前报账打款，钱基本上就不能差。”
    乔巧珍点点头，“如果能找到知根知底的，多给点工资我也愿意。”
    “但是你们也不能完全放手，我建议一个礼拜最少去两次，核对账目和存货。要不然时间长了, 也怕心思不正的服务员联合起来糊弄老板。”
    乔巧珍觉得可行，“虽然麻烦一些，但是工厂生产完直接档口发货，中间多赚了多少啊！值！”
    见乔厂长高兴成这样，魏东不由笑了，“我战友就在天翔，我让他多留心，一定要挑好的。”
    乔云想笑着揶揄：“魏叔帮着挑人，肯定差不了，不带让我家赔钱的。”她想了想又问：“叔，听你的意思，你也打算在天翔做生意？”
    “这不是看着眼热嘛，刚好又有这个机会。”魏东抿了口小酒，“我这几年跑车，最远跑到广州，全国最时髦的服装批发全在那儿。返程的时候从广州往天翔拉货，谁家的货好我全都有数。以前觉得弄档口麻烦，就在春丰市租了个地方卖女装，现在可以兑床子，我就琢磨着在天翔卖皮尔卡彤。”
    我滴个天！乔云想内心大赞：魏叔走南闯北的果然有眼光！这个项目可太挣钱了！虽然现在普通人工资只有几百块钱，买衣服也就百十来块的，但是先富起来的那些人，在行头上已经非常重视。
    皮尔卡彤不是批给一般的小商贩，是卖给大商场的！
    这个牌子的男装在广州拿货价大概是三百左右，运到天翔转手就能以七百的价格批发，挂在商场里零售价能达到一千二！
    你品，你细品。
    魏叔进货一百套就能赚四万块！能搞到这样的货源，真是太牛了啊！
    对乔家母女的震惊和感慨，魏东只是笑笑，“那你们回去商量商量？如果定下来就跟我说一声。”
    “我们现场商量，”乔云想笑着问乔巧珍，“妈，你说我们要几个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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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巧珍很坚定地说，“要两个！一个专门卖饰品，另一个卖家居布艺。”
    “行，听妈妈的！魏叔，我们要俩档口，还要四到六个服务员。”
    魏东被这娘俩逗得直笑，“商量得挺快，那就这么定了，马上就给你们办！”
    说完特别自然地跟乔巧珍碰了个杯。
    方寸在一旁默默地给乔云想扒了两个虾，见强子盯着自己看，又给臭小子扒了两个。
    乔大厂长高兴坏了，心里扒拉着小算盘：一个档口两万块，一下子花进去四万，虽然把最近攒的一大半都折腾出去，但是后续的利润多可观啊！值！太值了！
    同样一万个蝴蝶结头花，以前给冯宝供货能卖一万，现在至少回款一万八，这中间差老鼻子了！照这速度，兑档口的费用很快就能赚出来。
    这件事终于敲定，魏东又道：“你们进驻天翔，货跟冯宝的类似，小商贩们先入为主，以前都在他那儿上货，现在肯定也都奔着他去。冯宝那人也是老油条，发起狠来再搞个降价，这种竞争你们肯定吃亏，得先想好对策。”
    乔云想点了点头，说出自己的想法，“魏叔，我这些天一直在琢磨做品牌的事儿。毕竟做头饰是极容易被模仿的，手巧的人拆两个头花就知道怎么做，所以，像冯宝这样的人一定会遇到。我跟我妈早有准备，商标已经注册了两个，现在正好用上。”
    连商标都注册了？魏东不由得对乔巧珍母女又高看了几分。这才是未雨绸缪呢，她们早就知道会有仿版，也很早就开始准备。
    乔云想又道：“我原本想让强子印包装，可是现在就一台机器，每天印布包还印不过来。我打算去订一批印着我家牌子的塑料袋，再订一些垫在发卡后面的纸板。从现在开始，所有的头饰新款都用上‘想想饰界’的独立包装，厂里也会做更复杂更高档的款式，让冯宝在后面骑着马追吧！”
    有品牌意味着什么？同样是饰品，别人不再说这是天翔上的货，而是说——这是天翔“想想饰界”的货。有品牌，意味着有信誉，会得到信任感和购买信心，会给消费者更高的心里感受，也更容易被接受。
    当名声传播出去，将有更多的人直接找到档口来！
    乔巧珍特别开心，“那我的巧巧布艺也都整上包装？”
    “整，必须整！”
    这顿饭吃的太开心了！有了自己的档口，就意味着从现在开始，家里的生意又往前迈进一大步！
    乔云想笑道：“魏叔，你帮我家这么多，我们可怎么谢你？”
    “别说谢，”魏东放下杯子，“我还真有件事儿求你们娘俩，你们要是答应，就帮我解决了大问题。”
    乔巧珍瞪他一眼，“有啥事儿直说，别磨叽。”
    魏东低着头笑，然后道：“我有个闺女，毕业以后在家一直没上班。我为了他们兄妹俩天天跑车，她也没人管，啥也不爱干。后来我让她看店，早上十点才去，下午两点就跑，你说能挣钱吗？她在那儿一个礼拜，都卖不出我家服务员一天的营业额。”
    “我琢磨着，你们的生意真挺好，你们娘俩也靠得住，只用缝纫机，这工作也干净。”
    乔巧珍笑道：“不就是想让她来厂子上班嘛，我们正好缺人呢。”
    魏东叹了口气，“我闺女是职业高中学裁剪的，专业上倒是对口。不过她特难斗，不仅懒还不好管。我倒是省心了，得给你们添不少麻烦。”
    乔云想心道：魏叔帮忙帮到这种程度，别说他闺女不好管，就是塞个老虎过来我们也接着。
    乔巧珍一口答应下来，大家又开始讨论兑档口的细节，就听方寸在旁边慢悠悠地说：“魏叔，你帮我也弄一个档口行不？”
    魏东吓了一跳，“我卖男装，你乔姨卖饰品和布艺，你在那儿能干啥？”
    方寸微微一笑，“我又没时间管，我什么都不卖，弄到档口后租出去。魏叔不是说，半年后价格肯定翻倍吗？”
    魏东大笑，你瞅瞅人家这思路，不用折腾，妥妥挣钱！
    吃过饭，强子和乔巧珍回工厂去，乔云想和方寸回家学习。秃秃正在小屋里睡觉，听见姐姐回来着急地喊人，“姐姐，你今天怎么样？”
    乔云想把奖状拿给他看，秃秃嘿嘿笑着，“除了你的大名，我一个字儿也不认识。”
    乔云想笑着给他读了一遍，秃秃问：“有没有小学生演讲比赛？明年我就能穿上方寸哥的小西装，我也拿奖状。”
    乔云想笑道：“那行呀，我专门给你做个展柜，各种奖状奖杯都放进去。”
    秃秃叹了口气，“我要是得太多奖，放不下可咋办？”
    乔云想被逗得哈哈的，揉了把刚长出头发的脑袋瓜，“装满了再做个更大的。”
    她把小桌子放在床上，又把从饭店带回来的好吃的热了一下给他摆上，秃秃又叹气：“姐姐，我是吃了睡睡了吃啊，等腿养好就成大胖秃了。”
    “胖点挺好，以前都成火柴棍儿了。”
    “姐姐，你今天可真好看。”
    “等你上学，我也给你做一套。”
    “可是光好看不行啊，半袖加毛坎肩儿太傻了！”
    乔云想笑到肚子疼，“我给你做成长袖行不行？”
    秃秃点点头，“可以。”
    “小样儿，突然从萌系变成高冷，姐被你闪了一下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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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伺候完孩子吃饭，乔云想又把书本翻开让他学习，自己回到屋里做题。
    方寸已经做了半套卷子，看见她进屋只抬了下头，依旧专心自己的书本。乔云想也翻开书开始背题，两个人并排坐着，各做各的事情。
    小乔同学背完历史打算背政治，突然手上一暖。
    他居然拉住了她的手！
    她有点傻，怔愣地看着他，方寸没说话，依然低头刷题。
    她笑了笑，也继续背政治。
    两个人始终拉着手，一个做高三卷，一个背文科题，一直学到乔巧珍回来。
    第43章 夺笋呐！   方寸回到家，老妈正在客……
    方寸回到家, 老妈正在客厅看电视，见他进门瞪了一眼：“儿子好不容易养了这么大，不在家让我享受天伦之乐，天天往别人那儿跑, 我还有什么乐趣！”
    方寸看了看可怜巴巴用手端着茶杯的老爸, 笑道：“您这不是还有我爸可以欺负么？”
    方毅点点头, “可不是, 欺负我就是她最大乐趣。为了她的漂亮桌布, 茶杯都不让我往上放, 我还得用手端着, 夺笋呐！”
    方寸笑出了声, 拿出个布艺的小方块出来：“想想送您个杯垫, 让您喝茶垫着, 这样就不会弄脏桌布了。”
    方毅欢欢喜喜地接过来垫上，“替我谢谢小姑娘, 我总算解放双手了。”
    莫愁看了眼杯垫，“就一个？”
    “想想说过几天送您一套。”
    听他叫得这么亲热, 莫愁可不太高兴, 小姑娘手是挺巧的，可他们太小了，不合适！
    “你姐来电话了，”方毅喜滋滋地说，“刘石导演不是你沈叔叔的好友吗，手上有个本子不错，里面有个角色戏份不多但是出彩，你沈叔叔推荐了你姐。”
    方寸皱了皱眉，“我姐才上大二, 戏剧学院能允许她拍戏？”
    “不是说了戏份不多，刘石导演跟学校知会一声，请两天假就拍完了。入行第一部 戏就是名导演，多好！你姐只要稳稳当当的别浮躁，有你沈叔叔帮衬着，以后差不了。”
    方寸点点头，又问：“我怎么觉得我妈情绪不高？按说我姐拍戏她应该挺高兴啊。”
    方毅叹了口气，“本来是挺高兴，可是团里来电话，说国庆晚会的演出服给做坏了，正生气呢。”
    方寸一听，这还真是了不得的事儿。省台举办的晚会，特意邀请了莫愁献唱，可是演出服出了问题，对老妈来说的确影响心情。
    那套衣服是莫愁精心挑的，做坏了不仅是浪费布料的问题，还辜负了这么长时间的期待。
    “怎么做坏的？”方寸轻声问。
    “别提了，我再怎么说也是个中年妇女，就算注重身材管理，那也不能跟小姑娘比，她们倒好，给我整了个一尺八的腰。我要是能塞进去，裙子还不全裂了！”
    莫愁越说越气，“儿子你说，这是不是明晃晃的讽刺？是不是明里暗里告诉我，就是不如小姑娘苗条？”
    方寸笑着拿起电话，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哪位？”一听就是乔姨。
    “乔姨，我找想想。”
    他乔姨也气够呛，以前当着我的面好歹还装一下，有时候叫“乔云想”，有时候叫“云想”，现在倒好，装都不装了！
    “闺女，你们学校方同学找你。”
    话筒那边是哒哒哒地小跑声，光是想着她的样子，他就笑出声来。
    莫错翻了个白眼，你就荡漾吧，看你期中考几分！
    乔云想拿起话筒，“不是刚回去吗？又找我？”
    “我妈要用的演出服给做小了，有没有办法改？”
    “哪部分做小了？”
    “腰。”
    方毅在旁边加了一句，“不止腰，哪都挺小。”
    莫愁气得踹了方毅一脚，电话里乔云想说：“那我要亲眼看看呢，看到了就应该有办法。”
    方寸回过头看老妈：“演出服没在家是吗？”
    方毅抢答：“没在，你妈看都不想看。”
    “我明天拿回来！”莫愁道。
    方寸便跟乔云想说了情况，两个人约好周一放学来方家研究怎么改演出服。放下电话，方寸说：“明天我们有晚课，估计回来要很晚了。”
    莫愁瞪眼：“我这都火烧眉毛了，就不能请个假？”
    方寸摊手，“我跟想想都是好学生，学习上不会松懈的。”
    啊，气死了气死了，莫愁扶额回屋，好想揪着方寸揍一顿，可是舍不得！
    周一第二节 课下课，关雪雪趁着眼操时间跑到办公室，委委屈屈地将重写的两篇作文交给教导主任，虽然主任仍然不满意，可是的确不能让她再写了。
    两篇加一起四千字呢，再写还用不用学习了？就这样吧。
    关雪雪见主任没再为难自己，晓得这是过了关，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这妹子心里素质可好了，一扫昨日演讲比赛的阴霾，趾高气昂回班级去。
    一进教室，眼操刚好做完，关雪雪看到最后面的两个女生就好生气，王薇自从跟乔云想同桌之后彻底叛变了，天天像个跟屁虫似的，还特么跟六班的肖颖争宠！
    气死了，王薇当自己跟班的时候都没这么投入！
    关雪雪清了清嗓子，“我公布一件事儿，今天早上得到通知，这个月末的运动会由我去念稿子，班里的检阅我就不参加了，你们报名的时候不用考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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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大家表情都淡淡的，昨天电视里的新闻谁没看呀，都讲成那个样子了还能去念稿，家长不一般啊。
    铃声响起，大伙一窝蜂地跑没影了。关雪雪没有王薇跟着，身边仅剩一个刘双，她们也来到操场上，等待一会儿的升旗仪式。
    期间，关雪雪不停地观察乔云想，学校没让她念稿很失落吧？就是轮不到她呀哈哈哈，一男一女两个播报员，男的是方寸，女的就是我呀！
    一想到将要和男神并排坐在主席台，关雪雪对赵彬都和颜悦色了呢。
    又是一阵悦耳铃声，各班级站好了队，由某个班进行升旗仪式。关雪雪还是不停往后看，乔云想低着头干什么呢？是不是气得不想抬头？
    冷不防班主任走到她身边，“你干什么呢？升国旗呢，往哪儿瞅？”
    关雪雪吓了一跳，赶忙转过来对国旗行注目礼。等国旗下讲话结束，又忍不住回头看。
    小声嘟哝什么呢？骂我也没用，到时候方寸坐在我旁边哈哈哈！
    一门心思背题的乔云想哪知道有人惦记她，她个子高，站在队伍最后面，旁边就是二班男生的队伍，稍稍一偏头就能对上方寸的眼睛。
    不能看不能看，要不这题背不完了。
    一般周一只是升旗不做间操，仪式结束后各班就准备回教室。谁知道这时，团委老师走了出来，拿起话筒说道：“各位老师，各位同学，昨天举行了全市中学生演讲比赛，我校有三名同学参加，有两位同学获得了一等奖，总分在所有选手中位列第一名和第二名，为我们一中争了光！下面，学校将对这两名同学进行表彰！”
    关雪雪脑子里轰地一声，为什么要表彰？去年也没有表彰啊？
    哦对，去年没有一等奖，自己还得了个倒第二，公布出来有点难看。
    可是你们表彰不能先知会一声吗？我躲在教室里也好啊，还特意提到有三名同学参加，她们俩上台，我怎么办？这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其实根本没人在意她，可关雪雪觉得自己没法骄傲了，哪怕在运动会念稿子都不能弥补心里的伤。
    “请高二一班乔云想、高一五班赵佳琪到台上来。”
    哗哗哗，整个操场响起掌声，乔云想和赵佳琪跑上台，《运动员进行曲》响起，校领导为她们颁发证书和奖品。
    啊啊啊！关雪雪气死了，证书不是昨天就发了吗？学校怎么还收回去重发一遍？就为了当着所有人再发一次？
    夺笋呐！
    再次把证书拿在手里，乔云想能体会到领导的喜悦，校长握手的时候她差点没笑喷，因为他老人家特别认真地说了句：“很好，替学校一雪前耻！”
    她接过奖品，当时就愣住了。
    操场上高二六班一个女生嘎地笑出声，引来周围师生的瞩目。
    六班老师气得大吼：“肖颖！你笑什么？”
    肖颖赶忙道：“老师，咱们学校的奖品太贴心了，人人都爱！”
    没错，在一堆文具上头放着一个可好看可好看的帆布包，魔方世界买的，乔家出品！
    乔云想心道：我自己做的包，作为奖品回到我手上，这是不是一个美好的轮回？
    校长开始讲话，着重表扬了两位女生为校争光，表扬了两个班的班主任，说她们能督促学生认真准备，才打了这么漂亮的翻身仗。
    什么？关雪雪也是二年一的？她又不是通过学校报名，我们自动忽略。
    校长讲完话，又让两个女生说了几句话，二人都说继续努力之类的。关雪雪在下面尴尬得脚趾头抠出了三室两厅，太煎熬了，不就是个演讲比赛？为什么还要让她们讲话啊啊啊！
    当同学们回到教室，班主任唐妮妮让大家拿出课本，团委老师笑眯眯地走进来，“小唐，跟你说个事，你们班的女生最好看了，运动会给我出一个捧花的呗？”
    什么？关雪雪一下子就精神了，捧花女生是走在检阅队伍最前面的！一般来说，大家都默认那是校花的位置！
    去年捧花的是高三的学姐，关雪雪可羡慕了，希望自己也能被选上，没想到在高二的时候，这个机会来了！
    她兴奋地举起了手。
    团委老师依旧笑眯眯，“不行啊关雪雪，你妈今早打电话给书记，说让你运动会上读稿子了呀。”
    关雪雪的世界黑暗了，为什么会这样？命运啊，你夺笋呐！
    第44章 我的想想画我   关雪雪没想到，更损……
    关雪雪没想到, 更损的还在后面呢。
    团委老师显然是有备而来，指着教室最后的位置：“就乔云想吧，又精神又直溜！看着就喜欢。”
    班主任对她的评价不太满意，“你这形容词也太随便了。”
    “那——漂亮、挺拔、气质佳？”
    “这还差不多。”
    团委老师笑道：“什么样的老师就带出什么样的学生, 你班女生跟你一样, 都是大漂亮。”
    小唐眉开眼笑：“这次表扬你, 太会夸了。”
    两位女老师在讲台上嘻嘻哈哈特别幼稚, 男生们默默翻开书, 这话题跟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老老实实准备一会儿的提问吧。
    关雪雪痛失捧花位置, 欲哭无泪。啊, 其实我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啊, 我有条大红裙子可以穿的呀, 扑扑棱棱的可扎眼了呢。她有心跟乔云想换，可念稿子毕竟是老妈为了安慰比赛失利的自己, 特意争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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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也学会了自我安慰：反正我坐在方寸旁边, 乔云想就算捧花也会气死的, 哼。
    到了下午班会，唐老师道：“开学已经一个礼拜，咱班一直没选班干部，老师是想让你们互相了解一下再选，这节课就把这件事儿落实了吧。”
    唐老师说，班委可以自荐也可以推举，之后由大家投票确定人选。
    王薇举手：“老师，我选乔云想当班长。”
    啊啊啊，关雪雪气得摔书, 你还能叛变得再彻底些吗？
    王薇坐下以后还邀功呢，“看我多够意思，周末去画室给我画手？”
    乔云想瞪她一眼，“不画，画了你也只能美一天，礼拜一还得洗掉。”
    “能美一天是一天，一天就行！”
    让乔云想当了班长还了得？文科班风头就全是她的了！这次小关绝不容忍，她给赵彬使了个眼色，赵彬举手站起来说，“老师，我选关雪雪当班长！”
    行吧，两个候选人名字写在黑板上，同学们开始写选票，边写边互相交流。
    “我觉得乔云想能力比关雪雪强。”
    “学习成绩也比关雪雪好。”
    “演讲比赛还得了第一。”
    “长得也比关雪雪高。”
    “关雪雪总让她妈走后门。”
    ……
    投票结果：48比5。
    小关震惊了，我护卫队的人已经这么少了吗？其中有一票还是我自己投的！
    在各种失意的磨练下，小关已经淬炼出钢铁般坚强的意志，这次她没哭，她站起来说：“老师，其实赵彬推荐的不合理，我更适合当文艺委员。”
    赵彬：“……”
    唐老师一琢磨，关雪雪确实可以当文艺委员，毕竟能唱能跳的。于是问大家：“还有要竞选文委的没？”
    关雪雪紧张地看着周围，生怕有谁蹦出来跟她抢。
    好在这次，命运之神终于眷顾了小关，没有人抢文委，没有人！小关第一次用智慧给自己找了台阶，成为高二一班委会成员。
    所有人选敲定，唐老师又道：“运动会咱班的检阅服装，班委会自己决定哈，整得好一点，要体现出咱们班的精神面貌。”
    班会结束，新任的乔班长很是感慨，要知道，上辈子的自己连小组长都没当上呢。
    之后又是体育活动课，说白了，就是让全年级随便玩儿一节课。肖颖兴冲冲拎着一袋零食跑了过来：“小乔，分你一半，陆安给咱俩买的。”
    乔云想瞪大眼睛，“不是吧？他居然光明正大地买了？”
    “那有啥不光明的？每天一起上学，怎么也有革命友情，胖子这人挺豪爽，买吃的还记着咱俩。”
    乔云想心道：是记着你吧，我不过是个附赠的。
    王薇在一旁看得眼热，极其自然地拿走一包杏肉撕开，“太让人羡慕了，可惜我不跟你们顺路。”
    肖颖翻她一眼，“你这么想跟着？那就把我们挨个送回家，然后你再往回骑。”
    王薇也不生气，吃着杏肉还不停称赞：“太会买了，这个味儿太正了。”
    肖颖眨巴眨巴眼睛，你四十章之前都是小反派，居然抢我戏份还抢我零食？这脸皮都堪比城墙了！
    她想了想，一把拉起王薇胳膊，“走，打篮球去，我们正好少一个人。”
    “不想去，我要在教室里睡觉。”
    “睡什么觉，我们小乔要学习的，你别打扰她。”
    王薇硬是被肖颖拽走了，教室里的同学大部分也跑光，乔云想却在想着检阅服装的事儿。
    有人提议直接穿校服，这当然是最稳妥最节约的办法。稳妥在校服人人都有，男生女生款式相同，颜色上也毫无差异，而且一分钱都不用花。
    但是，真的不出彩啊。全校这么多班级，肯定还有这么糊弄的，夹在里头真的不甘心。
    还有人提议统一买服装。小乔同学是经过天翔洗礼的，脑子里全是出厂价、批发价、零售价，总觉得批量购买还要花零售价格，简直不可思议。
    现在的中学生运动会，学生们的检阅还没那么放飞自我，这年月也没有COS什么的，不过乔云想相信，她要是弄出五十套水冰月和夜礼服假面，绝对会炸场子。
    但是不能这么干呐，预算肯定少不了，而且就穿这么一次，现阶段的家长花钱大都比较仔细，一定不高兴。这锅最后还得小唐背，头一次当班主任本来就信任度不高，不能害了她。
    得花最少的钱，把这事儿办妥当了。
    她思来想去，心里有了主意。拿出速写本刚画了几笔，有几个男生嘻嘻哈哈跑着进了教室。
    这几个一向爱闹，还喜欢在教室里闹，但是现在是体育活动课，是自由活动时间，你又不能不让人家玩耍。
    她收拾东西，准备到楼下小花坛那儿看书，突然听到笃笃笃的声音，一转头，方寸在敲后门的门框。
    她笑着问：“你啄木鸟啊？”
    方寸笑道：“拿上东西跟我走。”
    他带着乔云想去了美术活动室，“这里没人，我要了钥匙，以后体育活动课就在这儿学，你想在这儿画画都行。”
    哎呀，还是我们寸寸贴心。
    “方寸，我是班长了哦。”
    “这么大的官？想想真了不起。”
    “你是什么干部？”
    --

 第78页

    “校团支部书记。”
    乔云想一口气滞住，咬咬嘴唇，“打你！”
    方寸大笑，抬手弹了她一下，然后坐下刷题。乔云想也拿出本子，继续画着她的设想。
    等她完全画好，方寸仍然低着头。在他身后，摆着的是大卫头像，操场上的喧闹声被隔绝，室内阳光正好，少年发丝低垂，有着与石膏背景截然不同的好看眉眼。
    她支好旁边的画架，取了一张纸固定，唰唰在上面画着。
    方寸浑然不觉，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才抬起头，她隔着画架偷偷地笑，然后放下笔摆摆手就跑了。
    他觉得奇怪，收拾好书本走到画架前，在那纸上，画着正在学习的自己。
    他不由笑出声来，仔细将那张画卷好，这是我的想想画的我，一定要好好保存啊。
    这天晚上，两个人一起先回方家，莫愁已经等不及了。看到乔云想虽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把演出服拿出来：“这衣服问过很多人，都说改不了，如果做大了还好办，做小了基本就是废。方寸说你肯定有主意，你看看有没有办法？”
    乔云想抖开那件演出服，整件都是白色，通体亮闪闪，宽肩、收腰、包臀，正是今年春晚香港女歌手穿的款式。
    在九十年代初，这是顶顶耀眼的演出服了。
    “莫姨你真有眼光，这是《鲁冰花》那件！”
    莫愁心道，真识货！
    “就是看了春晚，觉得这件闪亮亮的好看才照着做的。面料好不容易才买到，现在就算托别人再去买，寄回来还要时间呢。今天都八号了，十五号就得去省里录制，重做都做不出来，你说我能不急吗？”
    乔云想拿出皮尺仔细量了量衣服尺寸，问道：“裁缝做完衣服，余料呢？”
    莫愁气不打一处来，“她说太喜欢这个面料，拿余料做了个包。”
    卧槽，还有这样的人？这也太坑人了！
    “莫姨，你没让她赔啊？”
    “必须赔！肯定光惦记着拿我的料子，要不能做坏吗？我还没跟她要精神损失费呢。”
    乔云想思忖一番，说道：“莫姨，这件肩膀和上围都还合适，就是腰做瘦了，整个下摆也瘦。您看这样行不行，这衣服整件都是白的，我从腰部拆开，两侧用白色面料把尺寸补上。但我用的料子肯定没这么闪，还会在上面做别的补救。”
    莫愁一听这个拆法，基本也不抱什么希望了。等她这么补完，整体感觉肯定差了一大截。
    料子都不一样，身体两侧一边补上一条，我的天呐，挂上几个袋子就可以去丐帮当长老了。
    莫愁道：“还是算了吧，我们团里也有备用的，虽然穿过一次，也总比缝缝补补的强。好不容易去一趟省里，我不能给春丰市丢脸啊。”
    乔云想心里清楚，这是莫姨不相信自己，她笑着说：“要不我试着改改？实在改不好您再穿备用的演出服？”
    莫愁点点头：“行，你拿去玩儿吧，改不好也不要紧，回头咱俩一人做个包。”
    第45章 给我来一百个！   时间不早了，乔云想拿……
    时间不早了, 乔云想拿上演出服起身告辞。
    方寸道：“外面黑，我送你回去。”
    莫愁使劲儿咳嗽了两声，“儿子，我肩膀有点疼。”
    乔云想抿嘴一笑, “你别送了, 就在一个院里, 又不远。”
    方副台长从来都跟儿子一条战线, 挽着衬衫袖子出来, “莫团长今天累坏了, 我给你捏捏。”
    没办法, 莫愁心里骂着猪队友, 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和女孩一起出门。
    莫愁抱怨道：“平时他进了门就看书, 这会儿把人送回去再回来, 得耽误十几分钟呢，一页卷子都做出来了。”
    方毅劝自己媳妇, “别管了，你就庆幸吧！你去年不是还说, 再漂亮的小姑娘, 方寸都跟看空气似的，怕他以后找不着对象吗？他现在恢复正常了，你怎么还不满足呢？”
    莫愁气得把小靠垫丢在方副台长头上，方毅伸手接住，“别瞎扔，这是那小姑娘做的，整坏了你还心疼。”
    这边方寸送乔云想到楼下，那时候并没有感应灯，有些人家门口灯泡拆了, 楼道里黑乎乎的。乔云想劝他回去，他却偏要牵着她的手送她上楼。刚走到四楼，正对楼梯这家突然开门，杜晓敏从里边出来。
    小杜：“……”
    方寸极其自然地打了个招呼，拉着乔云想往上走。
    杜晓敏原地纠结了两分钟，我好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俩是拉着手吧？现在的青少年这么大方了吗？我要不要告诉方副台长？要不要告诉巧珍姐？我如果说了，他俩会不会挨批评啊？以后会不会怪我拆散了他们？
    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开门扔垃圾？这手怎么这么欠呢！
    正想着，方寸从楼上下来，“杜姨，这垃圾我帮你拎下去？”
    第二天中午，乔云想趁午休约了老妈，一起前往市里一家私营小型服装加工厂。
    宏远服装厂离得不算远，骑车二十分钟，规模并不大，但是厂房是人家自己的。
    老板姓钱，大名钱宏远。
    乔云想是来推销设计图的。为什么不找老妈发小呢，因为国营大厂管事的人多，而且采购科的也不能决定用哪个设计。比较而言，跟私营小厂的老板谈事情相对容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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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页

    钱老板就在工厂，乔云想拿出设计图：“我这有两款设计，想给您看看。”
    老钱看了一眼，笑了，“孩砸，你这画的大致上还行，可是仔细一瞅，稍微有点业余呀。”
    乔云想很惭愧，以她目前的水平，可不就是业余的？咱还没受过正规训练呢，现在都是自学成才。
    老钱话锋一转，“不过这衣服倒是有点儿意思。”
    肯定有意思呀，这是英伦版的校服，是凭着记忆画的，当然，她也添了些自己的想法。
    乔云想努力安利着，“这种款式没怎么见过是吧？这是英伦风，适合青少年，深市已经有学校用这种校服了。您看，是不是很优雅？很沉稳？很学院派？我知道您也给天翔那边供货，只要款式抓得准，肯定不少挣。”
    老钱道：“咱不整这些臭氧层砸（废话），这俩款我看着也不错，你就说多钱吧。”
    “两款加一起一万五。”
    老钱嗓门立刻大了起来，“开玩笑呢？我厂里养的设计师一个月不到一千块钱！”
    “那可不一样，你的设计师不能保证每一款都挣钱，我这拿出去，肯定是爆款。我算了一下，用好的面料加上人工，一套成本也就二十块钱，你拿到天翔可以批三十五到四十。如果换几种颜色搭配，甚至可以去中小学推销一下，当正儿八经的校服有点儿难，但是如果赶上市里搞活动，肯定要统一订服装，怎么算您都不亏。”
    老钱被说的有点心动，但是表面上还是要不动声色的，“那万一卖不动我不赔了吗？”
    乔云想笑了笑，“这样吧，面料我来进，委托您的厂子加工行吗？”
    老钱一听，这不行啊，就她刚才说的上中小学推销，这完全可行，赶上区里市里大型活动，这得出去多少套啊！
    “那我要是不想只赚加工钱，但是又不想把这个设计买断呢？”
    乔云想又笑了，其实刚才说委托加工也是虚晃一枪，自己哪有时间到处去推销服装？自己家头花还做不过来呢！
    “那这样吧，我不收设计的钱，但是做出成品之后，利润给我分两成，这样就没有风险了吧？”
    老钱一听，心里的小算盘扒拉上了，一套的利润大概是十五到二十，如果做两千件，大概能挣三四万块钱，分给他六千到八千，可以有！少给一点是一点。
    事情就这样说定，乔云想又道：“还有事麻烦您，我个人需要五十套校服，你能给我成本价吧？能的吧？”
    老钱气道：“你把成本说得明明白白，我要是跟你多要，好像你能给我似的！”
    其实乔云想没指望老钱多么守信誉，因为她也不可能来服装厂盯着，究竟出货多少，具体数字她也不会知道。
    她现在又不打算搞服装，能给个几千块就可以，主要得把班级那五十多套衣服解决了。
    几天后，魏东电话打来，说已经敲定了几个天翔的档口，给了订金，就等正主来办手续。接着，魏东带着乔巧珍和莫错，三个人一起去了趟天翔。
    魏东的战友给了可靠消息：之前不是有人上|访闹事吗，盛城市政府有了一定举措，马上就要结束在天翔的扯皮。新的区域其实早就分好，魏东特意研究了一下，饰品区和小商品区相邻，刚好有两个出兑的档口在非常好的位置，而且这俩档口面对面，抬手就能打招呼。
    魏东赶紧给定了下来。
    而他自己呢，选了服装区最显眼处。
    莫错本身对档口并不感兴趣，但是大外甥说想要一个，他就得出马——方寸年纪太小，档口得写老舅的名字。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魏东整了两个，乔巧珍也整了两个，他把方寸的档口手续办完，一激动，也兑了一个。
    很多年后，莫错特别感谢自己当时的激动，因为那时地段好的服装档口，一年的租金已经将近三十万了。
    把这件大事办完，魏东又领着乔巧珍见了几个服务员。人选定下来之后告诉乔巧珍，最近几天只抓生产就好，别急着往这边运货。等风波平息，天翔正常运转，咱们再带着货来。
    天翔市场管理者在市政府加持下迅速做完调整，乔巧珍回到春丰市的第五天，魏东通知她，可以带货进天翔了。
    在这之前，乔家都是来售货的，而这一次，乔巧珍是作为业主来的！
    因为位置做了调整，天翔特意为业户们早开三小时，在晚上十点就开了侧门。乔巧珍带着强子携大量货物入驻，自家的两个档口，一个挂上“想想饰界”的牌子，一个挂着“巧巧布艺”，两边遥相呼应着，在饰品区和小商品区非常抢眼。
    服务员全部到位，她们是这个市场的行家，个个训练有素，货一到就开始忙活。
    饰品都上了架，右面墙是跟韩版不相上下的精品，批发价全部都是五块。以前给冯宝的价格是两块五，现在咱也是档口老大，也能卖批发价啦！
    以前一个发夹利润一块五，现在我们挣四块！
    如果一万个呢？你算，你细算。
    这些头饰大部分是新款——因为冯宝做了山寨的，乔云想也发了狠，进了大批丝带，周末连美术班都没去，在家跟秃秃做了上百款。
    冯宝，我累不死你！
    另一面墙也有些大众货，说是大众，那也比以前的小花朵、小蝴蝶精致不少，满墙批发价都是两块，全有“想想饰界”的独立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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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巧巧布艺”，坐垫、桌布、杯垫、电话垫套装、开关罩、冰箱盖布、漂亮的小门帘……各色各样琳琅满目。
    当然，还有乔家销量哗哗的帆布包，专门给开辟了一个区域，有好几十种图案，可盐可甜，有萌系有浪漫。
    为了这次入驻天翔，厂里天天热火朝天地赶工，硬是赶出一批硬货！
    两边全都上架完毕，乔巧珍看着自家打下的江山，眼泪汪汪地对强子说：“大儿砸，我怎么觉得咱家工厂又要扩招了呢？”
    强子擦擦头上的汗，“我得跟我姐说一声，一个印刷机根本不够。”
    乔巧珍咬牙，“好，让你魏叔再给整两台！”她拍拍强子的肩膀，“行啊小伙子，以后你都能带徒弟了！”
    一切收拾妥当，三点钟，天翔市场的大门徐徐拉开。
    小商贩们跟以前一样拼命往里冲，跑了几步懵圈了，这特么不是我熟悉的路！
    门口安保人员成了临时志愿者，大声告诉大家新的位置，小商贩们撒开腿狂奔。快跑哇，里面是全新的啦，快去看看哪家货好啊，跑慢了就抢不上啦……
    其中一批人马直奔饰品区，快找老冯！老冯家的货最好！
    啊啊啊快看，进来第一家叫“想想饰界”，以前从来没见过，我了个去，比冯宝家的货好看十倍，不，一百倍！
    管他冯宝在哪儿呢，不找了，先抢想想家的货！
    我的天呐，她家头饰个个都是独立包装，服务员也可傲气了：“我们这是品牌！”
    品牌好啊，拿回去可以敞开了吹，保证把顾客忽悠得两眼放光。
    快看，这丝带发夹质量可好了，不比韩版的差！上价才五块！
    “服务员，先给我来一百个！”
    第46章 两个字——赚翻了！   饰品档口抢疯……
    饰品档口抢疯了, 对面的巧巧布艺门口也挤满了人。
    家居布艺这里，来上货的大多是妇女同志，选货的喜好真是天差地别。
    为了满足大多数人的审美，乔云想试着开发了三个系列。
    一是自己偏爱的素雅风格, 冷色系为主, 主题是“雅居”；另一个系列主打韩式碎花, 主题是“温馨”；最后一个系列尝试融入鲜艳的颜色, 取名“吉祥”。
    三个区域径渭分明, 无论哪种都有人喜欢。
    “我就喜欢素净的, 看上去挺艺术。”
    “这小花小朵也挺好看, 拿回去肯定好卖。”
    “我得多拿点儿‘吉祥’, 过日子嘛, 就图个喜庆热闹。”
    这边上货的特点是, 只要拿货至少拿一整套。桌布、靠垫、坐垫全都要有，小商贩的经验是, 品种越多越容易出手。
    而帆布包的区域，又引得很多人驻足。
    “以前看见过类似的包, 拿货价是六块五, 你们家怎么卖八块呢？”
    服务员小慧可骄傲了，连眼皮都不抬，“你好好看看，能一样吗？六块五的是单层，里衬料子也一般。我们家包里面带隔层的，里料厚实，还有好几个拉链，这质量你还有啥不满足的？你就差那一块五啊？”
    小商贩被训了一顿，一点儿都不生气, 把样品拿在手里反复看：“确实不一样，质量杠杠滴！服务员，快帮我拿货！”
    两个档口前都挤挤挨挨，抢货的声音此起彼伏。天翔市场三点到五点的两个小时客流量最大，销售额也最猛。等到上午九十点钟，小商贩们基本上完了货，天翔的业主们才能稍事休息，然后还要迎接中午那波市民大潮。
    乔巧珍从三点开始一直忙碌，九点多才闲下来，大致拢了一下帐，把自己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两个档口加在一起，营业额接近十万。至于净利润……反正兑档口的钱是出来了。
    要是半年前，这种事哪敢想！
    乔巧珍感慨道：“云想说的对呀，天翔真是遍地黄金！”
    强子一边往架上补货，一边说：“也不是谁都赚钱，这两个区我整个走了一遍，咱们卖得最好。咱家地段好，货也好，这两样缺一不可。”
    “真的？”乔巧珍的小虚荣心得到满足，“别家走货都不如咱家？”
    “放心吧，我都找到冯宝的档口了，里面是咱家半个月前的款。小商贩都先在‘想想’抢一波，挑得差不多了才去冯宝那儿看看，看完还是觉得品牌的好，就把剩下的钱都花在咱们这儿。”
    正说着，冯宝杀过来了，“大妹砸，你咋这么不讲究呢，我说今天生意咋这么凉，原来你在前面截胡呢！”
    对于冯宝的出现，乔巧珍早有准备。同在一个市场，又都在饰品区，卖的东西又都是头饰，肯定会碰上的。
    乔巧珍笑道：“老冯，我还得说你不讲究呢。谁跟我说资金周转不灵，暂时不进货的？我看你也没少折腾啊，弄加工厂花了不少吧？做仿版也废了不少脑细胞吧？做了那么多，资金还是挺灵光的嘛。”
    冯宝没想到，乔巧珍居然知道他搞饰品加工的事儿，梗着脖子辩解：“东北这么大，你能搞加工，我怎么就不能了？”
    乔巧珍摊手，“你去搞模仿研发了，我的货没人接，不就得自己整个地方？天翔市场这么大，你能玩儿档口，我怎么就不能了？”
    冯宝给怼得哑口无言，于是就盯着“想想饰界”的货品看，“真能整，都是独立包装。”
    --

 第81页

    乔巧珍笑道：“独立的多好，放多长时间都不落灰。”
    “还把牌子印上去了。”
    “要不怎么显得比你家的高档呢。”
    “你还整了个最好的地段。”
    “截胡截胡，首先需要个有利的地理位置。”
    冯宝气得快冒烟了，这娘们太难斗，打嘴仗打不过她！再说自己确实仿了人家的货，掰扯起来底气都不足。
    他眼睛转了转，要不，找人闹一闹把她整走？老冯看了眼四周，不行，安保岗就在她档口旁边，二十四小时保驾护航，她怎么这么会挑地方！
    冯宝气哼哼地走了，他陷入了思考，要不要给自己加工的东西也整个独立包装？要不要也注册个商标呢？
    快拉倒吧，本来就是仿她家的，款式全都落在后头，何必再增加成本。
    送走老冯，又有其他业主过来打探。乔巧珍干脆隐身，全交给服务员小慧来对付。
    小慧经验老道，谁来打听都横眉冷对，一问三不知：
    今早卖了多钱？开玩笑，这是档口机密，问你你能说啊？
    货源？那真不知道，我们老板整的货。
    “想想”和“巧巧”是哪里的牌子？你可以充分发挥想象，那必须是个大城市！
    你问产品设计？那对不起，设计师老贵了，你挖不走。
    小慧应对自如，抽空跟乔巧珍说：“老板，这会儿不忙，你去服装那边转转吧，喜欢什么就买点儿，要不再过一会儿该贵了。”
    小慧说的是实情，三点到十点左右，是上货密集时间。十点以后，盛城的本地市民开始进天翔玩耍。这里的东西太便宜，大家也想买到上货价，但是天翔的业主们眼光毒辣，一认一个准。
    进场早，穿得保暖舒适，外形稍微有点邋遢的，这才是小商贩。毕竟凌晨大三点往里面跑，在人群中杀出血路，不蓬头垢面就不错了。他们通常拎个大袋子，里面是在各处上的货。这样的人，即使就拿一件两件，也能拿到批发价。
    而出现在十点以后，穿得干净光鲜，手里没有大口袋却只卖一件的，这种肯定是市民，天翔业主们会把价格自动升成零售价。
    你以为逛天翔就能捡便宜，才不呢，装备不对照样宰你。
    什么？自报家门说是业主，对方就能给批发价？别想了，天翔太大了，很多人都不认识，而且市民们也是这么忽悠的。
    乔巧珍目前的状态吧，还是很适合去扫货的。她忙了好几个小时，稍微有那么一丢丢憔悴，一丢丢疲惫，小慧再给塞俩袋子，一看就是上货的小商贩。
    于是老妈带着强子溜达去了，他们直接去了服装区魏东那里。魏东原本打算兑一个档口卖男装，后来一想，反正要从广东往这边发货，捎带着做女装试试。
    这一早，精品男装皮尔卡彤卖了一百多套，毛利好几万。女装也是牌子货，两个字——赚翻了。
    魏东货运那边不能扔下，也是甩手老板，但头一天进天翔，必须在这儿盯着。
    跟魏东打了招呼，乔巧珍开始逛了。她兜里有款花钱特随意，给乔云想和自己买买买，又给强子买买买，然后又上童装区扫荡，最后跟强子俩拎了好几包回去。小慧吓了一跳，“老板，你真上货啊？”
    “对，给自己家上！”
    档口的生意这么好，乔巧珍又往厂里打电话，让大姐和李冬梅赶紧往这边发货。
    她和强子在天翔盯了两天，觉得档口运转良好，小慧她们也伶俐能干，这才放心地搭魏东的车回春丰市。
    路上，魏东拿出一袋东西递给强子：“给你姐的裙子。”
    强子拎着有点沉，也没在意，随手放进自己家衣服堆里。
    春丰市电视台家属院，莫愁看着方寸拿回来的演出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做坏那条裙子？亮闪闪纯白那条？差点毁成两个包那条？
    她穿在身上，每一处都刚刚好。从腰部往下，两侧用微闪的面料增加了腰围和臀围，上面缀了细腻繁复的花纹，让人完全看不出补过的痕迹。
    那些宝蓝色的花朵和藤蔓，纷繁缭绕，从裙子两侧一直蔓延到裙角，整条裙子仿佛艺术馆中的青花瓷瓶，典雅婉约得如同一阙宋词。
    怎样的巧思，怎样的巧手，才造就出这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我有点不舍得穿。”莫愁道。
    方寸笑着说：“别不舍得，还得靠它出彩呢。”
    莫愁摩挲着裙上的花纹，“这些是怎么弄上的？”
    “想想先做好，然后一个一个手工往上缝的。”
    莫愁轻叹一声，“多费劲儿啊，这么多花，还有这么多藤蔓，弯弯绕绕的。花纹又这么细，不仅费眼睛，还费手。”
    “这不是给您做吗，想想的手都扎了好几次。”
    莫愁心道，衣服改成这样，上哪儿演出都不跌份，这情我必须领。不过这样一来，这俩小孩那点事儿，还不好意思反对了呢。
    不过就像老方说的那样，方寸的确是有变化的。以前话少，除了学习和摆弄电脑对什么都淡淡的，现在笑容明显多起来，这也是好现象吧？
    想了想，她还是很严肃地说：“你和乔云想不要耽误学习。”
    说完又觉得，特么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方毅最了解莫愁，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满意得不得了，笑着调侃道：“莫团，你今晚就在咱家墙角站着吧，多好看的大瓷瓶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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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得莫愁又用靠垫丢他，“你想给我罚站怎么着？”
    第47章 朋克、熨斗、包子   乔巧珍回到春丰……
    乔巧珍回到春丰市已经很晚, 强子回老房子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又跑到工厂摆弄自己的印刷机。
    乔巧珍到家的时候，乔云想已经下了晚自习回来，母女俩对了下帐, 都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
    第一天的营业额太爆了, 但如果是平时, 是绝对卖不出这么多的。
    天翔因档口纠纷停业几天, 小商贩们无货可上憋得够呛, 几乎在重新开业的时候都来了, 所以有了类似“报复性购买”的行为。
    另外, 自家两个档口是新开张, 大家有新鲜感, 上货的时候没有以往那么理性。
    从第二天开始, 营业额归于正常，估计后续也会保持一个平衡。
    娘俩又做了下规划, 隔壁的空教室应该再租一间，缝纫机还要添置一些, 印刷机还得再来一到两台。另外, 需要缝纫女工，需要印刷小工，需要裁剪工人！
    这么一算，又要投一大笔资金。
    不过创业就是这样，挣了钱就扩大规模，规模大了出货多，货卖得好再接着挣钱……家业就是这样越做越大。
    谈完工厂规划，乔巧珍又献宝似的拿出给闺女和秃秃买的衣服。秃秃下午睡多了，本来倚在小床上听方寸送他的少儿故事磁带, 听说有新衣服，也吵着要试。
    现在天翔都是秋装，乔巧珍给小孩买了小毛衣、小风衣、牛仔套装什么的，都稍微买得大一些。毕竟小秃秃现在还没养好腿，正经穿出去还得一段时间。
    秃秃美滋滋，抓了件V字领毛坎肩笑得嘎嘎的：“姐姐，我是不是得在里面配个半袖？”
    乔云想笑得去揉脸，“臭孩子，又提这事儿！”她从衣服堆里拿出件红色牛仔小外套，赞道：“妈，你太会买了，这件真好看！这还有条喇叭裤？妈你胆子太大了，这是奇装异服，秃秃穿到学校会挨训的！”
    乔巧珍在厨房喊：“我是想让他去美术班的时候穿。”
    乔云想拎着裤子左看看右看看，笑道：“秃，姐回头给你改改，蒸汽朋克好不好？又炫酷又拉风。”
    秃秃哪知道什么是蒸汽朋克，懵懵懂懂地点头：“可以，再整个蒸汽熨斗。”
    乔巧珍在客厅一边收拾一边说：“不如蒸一屉包子。”
    乔云想脸都笑酸了，家里多个孩子，真是多了不少乐趣。
    秃秃把衣服叠好放在枕头边，说让它们陪自己睡觉，等明天再放到柜里。乔云想让他继续听磁带，自己去翻看老妈买的其它衣服。
    这是买了多少！妥妥暴发户。
    “我挑的全是广州货，夺（多）好看呐，全是上货价，我就忍不住多买了点。”乔巧珍为自己辩解着，乔云想表示理解。广州货比普通的天翔货要贵，但款式确实能打，甚至有些拿到三十年后还有人穿，不过那时候就叫复古款了。
    能买到批发价，难怪老妈疯狂。
    她拎起一个袋子，沉沉的，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乔巧珍也忘了，乔云想打开一看，里面好几套女装，有少女款，也有职业女装。
    “妈！这个牌子可挺贵，在大城市商场得千八百一套，你多少钱拿的？”
    乔巧珍吓了一跳，“我啥时候买这几件了？”她一拍脑袋，“对了，魏东递到强子手里的，说是送你的裙子。”
    乔云想笑道：“这可不单是送我的，你看看，这是我的码吗？”
    乔巧珍看着那几套衣服，整个人都傻了，问道：“老魏疯了？”
    换谁不吓一跳啊，这可是九十年代初，商场里一千左右的衣服不是谁都穿得起的，那可是三四个月的工资！就算魏叔拿的都是出厂价，这些也价值不菲。
    “魏叔可不疯，心里有数着呢。”乔云想不再调侃老妈，很认真地给出主意：“乔厂长的厂子越做越大，以后说不准要出席什么活动，说不定还会面对电视台采访，是得有几套拿得出手的衣服。留着吧，你要是不想有纠葛，那就把钱给人家。要是觉得可以进一步，那接下来怎么走我就不管啦。”
    乔云想说着，把自己的一摞衣服抱走，回屋试穿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莫团去了省城录制国庆晚会；想想饰品加工厂多了一间厂房，又招了些新人，印刷机又多了一台，强子也在培训新的印刷小工；老妈跟魏叔是怎么掰扯的不知道，不过并没觉得两个人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而乔云想在学习和画画之余，又忙着开发新款。
    周末的中午，乔云想从美术班出来，和方寸一起骑车去了工厂。吃过午饭刚要走，一个微微有些谢顶的中年人在门口探了探头。
    “乔老板在吗？”
    乔云想一看，这不是宏远服装加工厂厂长老钱嘛。
    “钱叔，你找我妈？”
    老钱见她在，忙不迭地说：“我就找你！”
    他从包里拿出样东西，是用报纸包着的长方形，一把塞在乔云想手里，小声道：“一万五。”
    我的天，他真给！而且这么简单粗暴滴给！
    乔云想一琢磨就明白了，肯定是那批英伦校服卖出去不少，自己说好是两成，如果按实际利润肯定不止这些。
    不过，双方都不说破就是了。
    老钱给的是买断设计的那个数，已经比乔云想预想的多一倍。他要是非说只卖出去几百件，她还能撕破脸上门查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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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这么痛快，可见老钱还有事求她。
    果然，钱厂长道：“九月末，也就是你们学校开运动会的那个时间，市里有个小学生团体操大赛。”
    乔云想一点就通，“钱叔敲定了几个学校？”
    老钱道：“好几个。”
    得，团体操比赛，一个学校怎么也有几百人上场，老钱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是这么回事，你给我的设计图就两套衣服，那些小学校也不能都穿一样的啊。校领导的要求是颜色不能一样，你看能不能再帮我配几个色？”
    乔云想二话不说，拿出布料厂的样品簿给钱叔指出适合的颜色，老钱拿笔直接把货号记下来，然后乐不可支地回去抓生产了。
    方寸默默看着这一切，幽幽道：“想想，我以后得挣多少钱才能让你觉得不亏？”
    在同学们的热烈期盼下，一年一度的校内秋季运动会开始啦！
    大型活动到来之前，很多学生是睡不好觉的。有的同学五点半就背着零食杀到学校，为班级做各种准备。
    乔云想是班长，当然不能去得太晚，她拎上东西打开家门，方寸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他知道楼道黑，非要陪着她一起下楼。
    二人推着车走到家属院门口，胖子和肖颖在路灯底下聊得热火朝天。
    “胖子，你报什么项目？”
    “撇铅球。”
    肖颖笑得好大声，“太适合你了！”
    “其实要是有跳水项目，比谁水拍的水花大，我肯定能第一。”
    肖颖继续哈哈哈，方寸和乔云想交换了眼色，陆安真是越来越会聊天了。
    见他们出来，陆安道：“方寸，三班男生说，重点班都是弱鸡。”
    肖颖道：“我们班也有人说，最后一名肯定是文科班。”
    乔云想默默翻白眼，怎么到了我和方寸这儿，他俩同时没了情商呢？
    四个人一起骑着车，迎着微寒的晨风，奔行在黎明前的街道。
    胖子又开始朗诵：
    “早上的风吹得脸疼，
    早上的街道妹有人！
    啊！青春啊！”
    到了学校，已经有班级开始往操场上搬桌椅了。男生搬桌子，女生抬凳子，每班的位置早就规划好，摆放整齐后把写着班级口号的大布铺上，精神面貌积极向上。
    高二一班已经准备就绪，天也蒙蒙亮了，唐老师又让大家从教室搬了几盆花，都摆在桌子上。
    时间还早，同学们嘻嘻哈哈笑着闹着，关雪雪却要气死了。
    凭什么啊，全班都穿得那么时髦，都兴冲冲等待检阅，可那身漂亮衣服只有自己没有！
    她识货，那样的料子，一身怎么也要八九十。可同学们只花了二十，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她一打听才知道，是乔云想拜托工厂帮忙做的，也就要了个布料钱。
    不甘心呐，于是关雪雪委屈地去找班长，“乔云想，咱班班服还有没有了？你给我整一套。”
    乔云想笑道：“你要班服干嘛？你又不参加检阅。再说统计尺码的时候你也没说要呀，现在让我上哪儿给你弄去？”
    关雪雪胸闷气短外加眼眶潮湿，“我不管，你一定有办法。”
    乔云想扶额，你说遇上这样无理取闹的可咋整。
    “那你等几天，我得找人家老板说一声，然后还得给你取。咱们开完运动会就放假，国庆之后我给你拿来，行不行？”
    “今天不能去取吗？”
    乔云想斩钉截铁告诉她：“不能。”
    小关拿出二十块钱塞给小乔，“拿了我的钱，就得给我办事，国庆假放完我就要在桌上看到我的衣服。”
    乔云想冷笑：“你再这么烦人就自己去买。”
    关雪雪本来还想说点儿别的，硬生生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对了乔云想，你今天穿啥？”
    乔云想凶巴巴道：“还敢惦记我穿什么？当心你再念错词儿！”
    第48章 是谁偷走了我的麦克风   晨光洒满操场，……
    晨光洒满操场, 一切都是朝气蓬勃的样子，所有的检阅队伍准备就绪，两位播报员非常荣幸地和校领导一起坐在主席台上。
    时间到了，喇叭里放出《运动员进行曲》, “九月的天空……”这样的句子萦绕在操场上空, 鼓乐声响起, 运动员们入场了！
    关雪雪沉醉在自己方圆一平米内的世界里, 在她旁边, 方寸正在念稿子。好开心！这一波终于赢了乔云想, 她和方寸一起上学又能怎么样, 方寸还不是醉心学习？
    身边就是女生们心目中的男神学霸, 即便穿着运动校服都带着矜贵气质。关雪雪下定决心, 一定要让他看到自己的才华。
    方寸读完稿件, 关雪雪仍在发呆，他淡淡瞥过去一眼, 小关犹如被按下启动键，赶紧念起自己的那一段。
    在这个时候, 检阅队伍走过来了。方寸向操场望去, 在那一瞬间微微有些失神。
    走在最前面捧着花的女孩，仿似秋日的第一缕朝阳，点亮了每个人的双眼。她头发微卷，白色打底衫，白色巴厘纱三层蛋糕裙很有垂坠感，随着步伐摇曳生姿，脚上一双白色短靴，哪怕手里捧着的是塑料假花，她也在这个年代的审美里卓尔不群。
    这是很多年后, 那位红遍大江南北的锦鲤穿过的行头，清纯中带着娇艳，有着满满的少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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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雪雪整个人都傻了，为什么她的裙子层层叠叠的，却比自己的大裙子清爽娇俏？今早看到她的时候，她明明梳了两个麻花辫儿，这会儿就成带卷儿的了？
    哦哦哦，洗完头七分干的时候把头发编上，等全干了就带卷儿，一定是这样！
    此时，方寸又读完了一段，发现女同事还在出神，微微皱了皱眉。下一个方队已经走来，方寸手指在桌上叩了两下，提醒女生继续工作。
    可关雪雪的目光依然追逐着队伍最前方的乔云想，因为离得远看不太清，她在猜测乔云想的裙子是巴黎纱还是乔其纱。
    彩旗方队越走越近，方寸看了下印好的稿件，上面两个人的台词都有。他没办法，屡次提醒无果，只好自己来赞扬彩旗方队。
    小关的目光追随着乔云想，在操场上整整转了一圈，整个一年级检阅队都走过去了，所有的检阅稿都是方寸读的。
    突然，小关同学猛地回神，二年一班向主席台走过来了！
    这应该是全校最拉风的检阅队伍。一班的女生神采奕奕，她们穿着浅咖色的小西装，同色系的格子裙，在白衬衫的领口处点缀着深咖色领结，每人脚上一双棕色浅口小皮鞋。
    一班的男生意气风发，同样是浅咖的西装上衣，让他们穿出几分绅士范儿，格子领带，深色长裤，英伦风少年着实帅气。
    在操场的其他队伍，要么穿着本校校服，要么白衬衫冻得哆哆嗦嗦，要么是二十块左右非常薄的卫衣……这些班级对二年一有强烈的怨念，巨羡慕巨嫉妒巨恨——人家的服装有质感、有风度、有温度、鹤立鸡群，还特么才二十块钱！
    同样是检阅队伍，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关雪雪看着一班最前面举着牌子的王薇，气得又忘了本职工作。如果不是在这里播报，捧花的那个位置是可以竞争一下的，就算不去捧花，举班牌的也一定是自己，怎么可能轮得到王薇？小王明明是衬托了自己一年的小绿叶，毫无特色的她，为什么现在居然有点好看？
    小关越看那套班服越眼馋，她甚至在想，要不要趁十一放假约上乔云想把这套衣服取回来？那样的话假期也能穿几天。
    方寸瞥了眼神游物外的关同学，知道根本指不上她，默默地把二年级的检阅词也念了。
    团委老师早就觉察出不对，伸手戳了戳小关肩膀，指了指她手里的稿件，意思是让她读稿子。哦哦哦！关雪雪终于反应过来，带着甜美的笑容大声对着话筒说：“在我们前方，向主席台走来的是高一三班的检阅队伍……”
    方寸：“……”
    大姐，已经到高三三班了好吗？
    关雪雪猛地发觉不对，说完这句后完全呆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全场陷入尴尬，高三三气得想撤退，我们马上高考好吧？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硬生生给我们降了两级！
    就在这个时候，方寸的声音在操场上响起：“高三三班的检阅队伍整齐划一，斗志昂扬，个个精神饱满、英姿飒爽……”
    全校都松了口气，幸亏学神及时救场，要不然也太无语了。
    一个播报事故，关雪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方寸却轻描淡写地解决。在这之后，小关虽然不神游了，但是刚才犯了那么大的错误，心里一直哆嗦着，导致声音始终打颤。最后，总算战战兢兢地把解说稿读完。
    接下来，校长讲话，裁判员宣誓，运动员代表讲话，检阅队伍退场，各项比赛正式开始。
    刚才的播报问题校领导都看在眼里，谁不知道一年级和二年级的检阅词全是方寸播的。别的学校开运动会，男声和女声交替着来，我们一中运动会，女播报员就是个摆设！
    这边关雪雪慌里慌张的，“参加一百米短跑比赛的运动员”说成二百米，铅球也说成了铁饼，校长忍不住叹口气：“演讲比赛镜头都被剪了，怎么还被选出来上台播报呢？”
    某位领导不敢吱声，他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小捧怡情，大捧伤身，强捧灰飞烟灭”。
    团委老师当机立断，揪住了一个到主席台献歌的男生，“你去把二年一班乔云想找来。”
    小乔同学检阅完毕，刚坐下就被叫了过来。团委老师拍拍关雪雪：“雪雪呀，我看你还没太睡醒，你回班级歇一会儿，回头我再喊你好不好？”
    小关完全在状况外，她终于看清了乔云想的裙子，不是乔其纱，是巴黎纱！回去一定照着做一条！
    看她还呆愣愣的占着位置不走，团委老师又喊了一个女生过来，“你把关雪雪送回他们班级，一定送到唐老师手里，别让她跑丢了。”
    小关始终惦记着白裙子，跟着那位女生走出好远，突然听到乔云想的声音：“下面公布高一年级一百米决赛成绩……请前三名同学到主席台领奖。”她突然意识到，在自己关注别人的时候被无情的换掉了！
    方寸身边换成想想，他整个人都愉悦起来，连声音都开始上扬。他的想想在读稿子，他忍不住勾起她一缕发丝，在指尖绕啊绕。
    等她读完，他把一板含片放在桌上。
    虽然那款含片的广告还没有在电视上铺天盖地播出，但现在已经开始生产。乔云想笑着吃了一颗，沁凉沁凉的，嗓子果然舒服。
    方寸在读送来的赞稿呢，方寸的声音真是好听，在电视台长大的他耳濡目染，读起稿子有一种播音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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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读完，乔云想眨眨眼睛，小声道：“救场小王子。”
    方寸忍俊不禁，看着她那身惊艳全场的战袍，说了句：“捧花小仙女。”
    乔云想笑出了声，伸出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戳了一下。
    咔嚓！站在他们身后的肖颖好似被雷劈中，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地拍，鸡皮疙瘩足足掉了三层！
    你俩肉不肉麻？公然在主席台眉来眼去！我一个马上要去跑八百米的人，该有夺么欠儿登，会跑过来给你俩送水果！
    在这之后，关雪雪不停来主席台刷存在感，试图夺回自己的位置。
    作为一班的文艺委员，她先是唱了首歌。大家掌声虽然挺热烈，但是没有把话筒还给她的意思。隔了半小时，她又跑过来跳了支舞。说实话，关雪雪这支舞蹈真的挺拉风，一共三个女生，每天中午排练，整整排了一个星期，复制了小虎队《星星的约会》，每个人搞了一套白，跳得非常投入。
    可是，大家掌声依然热烈，团委老师还是没有让她继续读稿的意思。
    再来！
    关小强虽然工作出错的时候束手无策，但抢镜头的精神百折不挠。她翻翻兜里的零花钱，去小卖店买了一箱汽水给主席台送去。
    团委老师亲切地拉着她的手，摸着她的马尾辫儿，真情实感对她说：“谢谢您啊雪雪，不过咱们主席台汽水够了，你抬到你们班去吧。”
    这一年的秋季运动会，六班肖颖为了拼八百米第一名，冲刺的时候摔在地上，旁边“恰好”路过的三班的陆安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团结友爱，主动将肖颖送到校医室。
    陆安的铅球扔偏了没有成绩，遭到肖颖无情嘲笑。少年决心好好锻炼身体，明年一雪前耻。
    方寸所在的重点班并不弱鸡，总成绩全年级第二，大家终于相信，学霸们运动细胞也是不差的。
    二年级文科班果然总分垫底，关雪雪虽然最后也没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麦克风，但是由于她疯狂刷存在，献歌两次，跳舞三次，为班级做出了卓越贡献，让文科班成功地拿到了精神文明奖！
    第49章 全是虎将   九十年代的国庆节一般都……
    九十年代的国庆节一般都放三天假。第一天, 乔云想把答应关雪雪的事儿给办了，然后在家照顾孩子，把秃秃背下楼并且陪着他晒太阳。第二天肖颖打来电话，约上学四人组一起滑旱冰, 乔云想骑车去工厂叫上了强子。
    这是强子第一次穿上旱冰鞋, 一惯倔强的小爷们有些害怕。平衡太难掌握, 而别人滑起来是那么轻松, 他不想被别人轻视。
    陆安主动请缨, 拍着胸脯跟乔云想保证, “弟弟交给我了, 两个小时后, 一定让他在这片溜冰场横着走！”
    横着走倒不至于, 但是强子越滑越熟练倒是真的。陆安个头大分量足, 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无论脚下如何踉跄, 陆安都不会让你摔倒。
    看着强子独自滑走，胖子有点小得意。但是再一看拉着手一圈一圈玩耍的方寸和乔云想, 他觉得自己可傻可傻了。
    肖颖呢？哦, 满场飞呢。正着滑，倒着滑，之字形滑，就没有她不会的。
    从溜冰场出来，乔云想又带着强子去打游戏机。她知道，无论强子还是秃秃，都对现在拥有的生活无比珍惜。尤其是强子，这孩子太紧绷了，那些少年人该有的经历, 她都想让他体验一遍。
    乔巧珍每周两趟往返盛城，档口的生意一直不错。她觉得小慧这个服务员特别合心意，有眼力见，遇到难缠的顾客也非常有经验。
    她跟小慧聊了几次，这才知道这妹子原本是最早一批拥有档口的人。可是有一次，她付完款提货到档口，打开包一看，除了最上面那层是她要的货，底下那些全都是次品。
    那个时期骗子遍地是，骗完就人间消失，找都没法找。小慧一下子损失好几万，只能把档口兑给别人。再加上又有外债，只好在这里当服务员。结果上一个老板目光短浅，跟市场管理对着干，最后连档口都不要了。
    “我是被伤着了，以后再不玩儿床子了。”小慧幽幽地说，“老板，还是你家明智，有自己厂子直接供货，底气就是比别人足。”
    乔巧珍唏嘘一番，请几个服务员吃了饭，又在中秋和国庆发了福利，服务员都很开心，说咱家档口待遇贼好。
    国庆假的第三天，乔巧珍和乔云想终于见到魏东的女儿魏娟。
    魏娟比乔云想大两岁，个子很高，一头蓬乱小卷，大红唇。来了之后也不动手，只坐在角落里打瞌睡。跟她说什么都不理，让她干什么都不愿意。
    整体态度就是不喜欢、不配合、不想干。
    魏东说得对，果然是个难斗的。
    乔巧珍头疼，老魏好不容易把人送来了，却是这个结果。乔云想让老妈该忙啥忙啥，自己也跟强子一起琢磨套印的颜色该怎么调。虽然不知道魏娟是懒还是自我放弃，但是她自己都没有改变的意愿，别人也没法劝。
    毕竟，那她自己的人生。
    快到中午了，魏娟打了个哈欠就要吃饭，半点不客气。当屋里就剩乔云想和魏娟两个，魏娟突然道：“以前也有女的上杆子（主动）追我爸，其实都是看上老魏的钱，我爸心里有数，没搭理。”
    呵，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乔云想笑笑：“娟姐，魏叔虽然挣得不少，但也不是多得不得了吧。我家这个厂不大，养活自己没问题，所以也犯不上去占别人便宜。毕竟按照现在的标准，我家可是暴发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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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娟瞪了她一眼没再吱声，只闷头吃饭。乔巧珍私下里问女儿应该怎样处理魏娟的问题，乔云想说：“今晚给我魏叔打电话吧，实话实说就好。她既然不喜欢咱家，没必要一定挽留。”
    结果吃过午饭，乔云想拿着新尝试的小物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娟姐，你看我手上这个猴子，哪个地方有问题？”
    魏娟扫了一眼，“全身的猴子丑，四肢很难做得好看。缝个脑袋就行呗，反正这是戴头上的东西，没人在意它是不是健全。”
    有道理啊！
    看她对这个话题不反感，乔云想找到了聊天的突破口，于是又问：“娟姐，你说怎么裁能节省时间？”
    魏娟睨了她一眼，拿起剪刀咔咔剪了几个布片，然后拿起针就开始缝，三下两下缝好，果然是个挺可爱的猴子脸。
    魏娟道：“这里面塞进蓬松棉就可以封口了，别塞得太少，脸胖点儿比较可爱。”
    乔云想大赞：“娟姐，魏叔说你专门学裁剪的，我之前还不以为然呢，这么一看是我太狭隘了。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娟姐做的猴脸活灵活现，拿到天翔马上就得抢光。”
    此等彩虹屁把魏娟拍得很是舒服，问道：“你做猴子干啥？”
    “明年不是猴年吗，干咱们这行，就得学会应景。现在是基础的猴脸，我还想添点儿细节做成一个系列。”
    “那还不容易，戴礼帽的行不行？抱着月亮的呢？头上顶个香蕉是不是也可以？”
    “太可以了！娟姐，你让我们这些业余选手望尘莫及！”乔云想把剪刀交给魏娟，小魏嘁哩喀喳裁了几套，乔云想跟她一起缝好塞了蓬松棉，真带劲儿嘿！
    五六个猴脸排成一排，戴礼帽的绅士猴、抱月亮的捞月猴、吃香蕉的馋嘴猴、戴小花的臭美猴、顶着金元宝的发财猴……
    这些拿到天翔，在猴年到来之际，真能卖个好价钱呢。
    魏娟把剪刀一扔，又开始打哈欠，乔云想试探着问：“昨晚没睡好？”
    因为刚才破冰，乔云想又夸得真情实感，魏娟也就没那么抗拒，“跟我对象干仗了，我把他给削了。”
    乔云想扶额，从老妈到强子到魏娟，周围有一个算一个，全是虎将啊。
    既然已经开了头，魏娟索性打开了话匣子，“昨天我俩说到以后结婚，那个臭不要脸的居然想让我爸给买俩房，一个我俩住一个给他妈住，我疯了？他还大言不惭地说‘反正你爸有，以后还不都归你。’哎呦我这暴脾气，我要惯着他我魏字倒着写！少了他又不是少块肉，就凭我这么好看，啥样的找不着？”
    乔云想心道，咱不把脸抹这么白，还是能看出来好看的。
    “那削完以后呢？”
    “不踹了他还留着他？”
    哦，这是分手了，难怪今天情绪不高，还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乔云想做了个自我检讨，有时候看问题也不能光看表面啊。
    魏娟吐槽完心里舒服了，“我看你这儿还做布包，你去整点儿人造毛绒，做个猴子包不也挺好？你不是要应景吗，今年做猴包，明年做小鸡崽包，后年做小狗包，大后年做小猪包。”
    “娟姐，你是个强人呐！”
    乔云想迅速在纸上画着，“猴子包做方形和圆形两种，方形的照样可以背书，圆的就给小朋友背着玩儿。”
    谁也没想到，魏娟就这样留下了。她每天依旧很懒，但是也并非完全不干，时不时还能冒出个点子，受到全体劳动者的表扬。
    再后来，乔云想找到了做米珠的厂家，抓着魏娟一起琢磨，各色四毫米的小珠子穿好，可以点缀在头饰上，也可装饰在布包上……
    渐渐的，租用的第三件教室缝纫机摆不下了。这个时候，电视台的杜晓敏上楼敲门，她爱人就在市政府，说现在有个扶残规划，要帮一些聋哑人找工作。
    乔巧珍斟酌一番答应下来，那几个小孩我都偷偷摸摸管了，还差这些个？聋哑人虽然交流困难，但双手是健全的，裁剪、缝纫、做头花都没问题，反正咱家厂子缺人！
    就一个要求，人都必须干净。
    几天后，十几个聋哑人来饰品加工厂上班，乔巧珍单独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教室。因为工作难度不大，他们很快掌握要领，不比普通人速度慢。
    乔巧珍积极响应市政府号召，被评为三八红旗手。乔云想一语成谶，老妈果然出现在重要的公众场合，她上台拿着奖状当众讲话，并且接受了电视台采访。
    最意想不到的还在后头，对于安置残疾人就业的工厂，政府给予扶持和照顾，怎样扶持呢？减税！
    乔巧珍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善意的初衷，会引发一连串的后续，跟连续剧似的，并且有个特别好的结局。
    时间过得飞快，九二年到了，猴年的春晚来了。
    除夕一大早，强子把老房子打扫完，在门上贴好春联，又穿上羽绒服围着大围巾跑去工厂贴春联，之后骑着自行车直奔电视台家属院。
    秃秃的腿彻底好了，正跟别家的孩子在院里打雪仗放小鞭，白白嫩嫩的小孩还跟别人吹牛：“我以前腿脚不利索的时候都比你跑得快。”
    强子喊上秃秃，两个人一起上楼。
    “哥，咱妈给你烀了肘子，还有酱牛肉。”
    “那我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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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寸哥说，今年春节晚有小虎队。”
    “真的假的？”
    “指定是真的，方寸哥不骗人。”
    说话间已经到了五楼，进了家门，乔巧珍和乔云想正在厨房里忙活，见小哥俩回来让他们洗手帮忙。
    于是一个剥蒜，一个剁肉馅。很快，丰盛的年夜饭摆了一桌子，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团圆年。
    第50章 在一起   强子下楼放了一千响的鞭炮……
    强子下楼放了一千响的鞭炮, 噼里啪啦的声音震得窗户都响。别家也在放炮仗，声音此起彼伏，地上一片红色的炮衣，铺陈出浓郁的年味儿。
    强子放完鞭回来, 乔巧珍举起杯：“咱家今年变化太大了, 从没房子到拥有俩房子, 从在春丰市跑市场到经营两个档口, 真是一天一个样。我从小饭馆的服务员变成厂长和老板, 这一步迈得太大, 差点儿闪了腰。来吧孩儿们, 咱家今年挣了不少, 希望明年可以挣更多。”
    杯子里都是饮料, 乔巧珍一口干了, 又道：“强子和秃秃不知道哇，老妈离了婚之后, 一到过年就头疼。自己在家过吧，就我跟你姐两个人, 太凄凉了。回云想姥姥家吧, 她姥姥倒是不说什么，但是还得看兄弟媳妇脸色，觉得我们是外人，好像占了他家多大便宜似的。现在我扬眉吐气了，闺女儿子全都在，腰杆比谁都硬！”
    乔云想笑道：“现在可没人敢给您甩脸色，前天咱们去送年礼，我舅妈笑得跟朵花似的。”
    “对，刘瑛可谄媚了, 可卑微了，可卑躬屈膝奴颜媚骨了。”
    一家人大笑，秃秃举起自己杯里的汽水：“来呀，咱们干一个。”
    乔云想逗他：“秃，你也回首往事，展望未来呗。”
    秃秃想了想，特认真地总结：“我今年老带劲了，不瘸了！还换了三个发型，鸡窝头、秃头、正常头，希望以后可以有更多发型。”
    小孩眉清目秀，在家养了半年，唇红齿白的，谁见了都要赞一声。此刻他端端正正坐着，套上一身汉服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
    乔巧珍笑着问：“你关注点怎么都在头上呢？再补充几点呗？”
    “那我明年长高点，给妈考个第一回 来。”
    这话乔巧珍爱听，揉了揉小孩脑袋，又问强子：“你呢？”
    强子似乎有很多感慨，说道：“我这一年，得分上半年和下半年。上半年睡桥洞扛大包，下半年有了自己的床，学会了用缝纫机和印刷机，学会溜旱冰，还打了两次电子游戏。游戏机挺好玩儿的，可我还是觉得印刷机更好。下半年，我有了自行车，穿上了羽绒服，我觉得我不是原来的潘强了。”
    秃秃阅读理解不太行，“那你是谁呀？”
    强子抬手一个爆栗，“你哥。”
    “哥，你还没展望未来呢。”
    强子笑道：“我以后多学本事，还得把字好好练练，等我能签合同的时候字不能太丑。”
    乔巧珍笑得呀，这小子始终记着他姐说的话，就想着以后签合同呢。最近他文化课补得也挺好，已经有了小学四年级的文化水平。
    乔巧珍琢磨着，再补个一年，也让他坐在初中课堂里。
    乔云想笑眯眯地听着，眼圈微微红了。这里的每个人都见识过岁月的狰狞，都经历过挣扎和痛苦。我们相遇了，在荏苒光阴中变化、成长，我们的这辈子，果然比上辈子好一千倍，一万倍。
    “我……”她稍微平复了下情绪，举起了杯子，“我太幸运了，能有机会找回你们，咱们心都在一块儿，这就是我最大的满足。”
    一顿饭吃得又感动又温暖，吃完饭男孩子主动刷碗，然后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两个人笑得哈哈的，还眼巴巴地等着小虎队出来。
    乔巧珍母女一个拌饺子馅，一个和面，为下一顿饺子做准备。
    看了看时间，乔云想问：“我魏叔的车队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应该快了。”
    魏东十二月份又买了两台五十铃，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车队。好几样生意一起忙，谁见了都得尊一声大老板。这不，他在春节前带上魏娟跑了趟广州，路上耽搁了一天，今天晚上才能到家。
    乔云想笑问：“妈，你一直担心着吧？”
    乔巧珍叹了口气，“能不担心吗，前几天还去给他求了个符，希望他每次都平平安安的。对了，他上次跟我说，天翔批发市场是面对整个东三省的，南方浙省的大批发才是面向全国的。云想，妈有点儿心动，想过了年跟你魏叔去看一看。”
    乔云想瞪大眼睛，不是吧，俩人都聊到浙省了？
    她不是没想过进军南方的大批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都得益于认识了魏东啊，魏叔为了老妈，真是不遗余力地帮衬。
    “我看行，”乔云想点头，“既然心动，那就马上行动。”
    乔巧珍一脸的憧憬，“如果能给那边的档口供货，那咱家的货就卖到全国了，老厉害了是不是？”
    乔云想点点头，“这一步迈得有点大，以前卖头花是走路，在天翔兑档口是跳远，要是去了浙省，那就是三级跳。”
    乔巧珍被逗得哈哈笑，乔云想又道：“魏叔帮咱家太多了，没有他，咱们不可能这么顺利进驻天翔，你也不会这么早就想到去南方。妈，魏家人挺好的，娟姐也跟我说，两家要是凑在一起可不是一般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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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巧珍叹了口气，“别拿我开玩笑，我都这么一把岁数了，再说吧。”
    乔云想心里暗笑，妈这还不好意思呢，脸都红了。
    这边正说着，电话响了，是魏娟打来的，“我们回来啦，你告诉乔姨别担心。”
    乔云想道：“那还等啥，赶紧过来吧。你们现在回去也冷锅冷灶的，直接来我家吃饺子！”
    魏娟冷笑：“你包的能吃吗？”
    乔云想咬牙：“这大过年的，你是不是想挨揍？”
    魏娟哈哈大笑：“马上就去，把我的筷子和碗准备好。”
    魏东父女俩很快就到了，进门时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是给乔家四口买的衣服，还有一小箱烟花。
    刚坐下魏东就挨个发礼物，帅大叔先是拿出两个小盒子，“给，这是你们娘俩的。”
    乔云想一看盒子就认出来了，浪琴表，有点不太敢收。
    魏东把表塞在娘俩手里，“你们随便戴着玩儿。”
    这表在九十年代初要三千多，虽然乔家已经是暴发户了，这个价格也不能戴着玩儿啊。
    魏娟见乔姨她们吓傻了，一撸胳膊，“放心吧，不是假的，我也有。”
    乔云想弱弱地说：“这礼物太贵重了。”
    魏娟道：“你让他送便宜的，他能拿得出手吗？”
    魏东又把一件东西扔给强子：“你的。”
    强子没想到自己还有礼物，打开盒子一看，BB机！这孩子吓得一个没拿住，差点儿给扔了。
    魏东道：“跟着你妈做买卖，你怎么也得有一个。广东那边机器便宜，给你就拿着用。”
    强子激动地把机器别上，觉得自己更上档次了。
    魏娟逗秃秃，“哎呀，忘了给你买东西。”
    秃秃眼睛盯着电视机，摆了摆手：“妹有事儿，我魏叔不会落下我，没有也会给我补上。”
    一屋子人都笑开，魏东把小霸王游戏机拿到小孩面前，“这个满意不？”
    秃秃点点头，“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电视机里小虎队终于出场，强子秃秃魏娟全挤在沙发上，一起跟着大声唱，乔云想赶忙找出相机，给他们留下珍贵的合影。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一起包饺子。秃秃把硬币洗干净，又用热水烫了，一边包饺子一边往里放硬币。
    大家全都看着他笑，谁也不说破。
    等他把最后一个包完，乔云想问：“秃，你的饺子包得挺特别啊。”
    秃秃认真点点头：“我这是自创的，是圆饺子。”
    “对啊，太有特点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秃秃反应了几秒钟，突然一拍脑袋：“完犊子了！秃傻了！钢镚都在里边，你们一下子就能挑出来。”
    乔云想笑得脸都酸了，“那你说怎么办？”
    秃秃想了想，“让妈第一锅就煮，我挨个给你们发，人人都有，恭喜发财！”
    饺子包好，强子带着秃秃下楼放烟花，老魏拿来的那一箱呲花硬是放了半个多小时……
    这个年过得无比热闹，魏娟走的时候还说，今年他哥陪着嫂子回娘家，要不是来了乔家，她跟老爸两个人过年得多没意思。
    马上就到零点，秃秃早就熬不住了，强子跟他去小屋挤着睡。老妈戴上新手表，还把新衣服穿在身上试。
    乔云想正要洗洗睡，家里电话突然响了。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她跑去接电话，果然听到了方寸的声音：“想想，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啊方寸。”
    他在那端低声笑着，乔云想问：“你得明天才回来吧？”
    方寸笑道：“想想，五分钟后到阳台上来。”
    他回来了？他们一家不是去方爷爷那儿过年吗？
    她放下电话跑到自家阳台，只听轰地一声，烟花腾空而起，在璀璨的光影下，少年抬起头看她。
    她穿上外套就往外跑，一口气跑到楼下，少年笑望着她，身后大片的烟花绽放。
    乔云想朝他奔过去，他张开手，一把将人接住。
    当——！市中心的大钟发出了鸣响，在新年到来的那一刻，他们在一起。
    第51章 我是乔云思家长   这个寒假，方寸已……
    这个寒假, 方寸已经坐进高三重点班的教室跟着一起总复习了。年前的那次模拟考，他考了全年级第十五名。
    这是他第一次没拿第一，却也让所有人惊掉眼球。方寸可是跳级生啊，一来就拿到这个名次, 让高三重点班的好学生们恨得牙痒痒。
    但方寸知道, 这个成绩不行的。
    春丰一中每年能考上清大的也就一到两人, 排在这个名次肯定考不上。好在他还有半年时间, 还能拼命向前奔跑。
    只是, 排在前面的都是顶尖高手, 每前进一步都很不容易。
    他送乔云想上楼后真的回家复习了, 乔云想却怎么都睡不着。她清楚地记得, 上辈子在高中没跟他说过话, 听说他跳级到高三非常吃惊。她记得肖颖说：“太吓人了, 一去就考进前三十，这让那些学长情何以堪！”
    方寸自己不知道, 他比上一次要厉害很多呢。
    春节一过，很快就到了三月。
    秃秃背上小书包, 成为红星小学一年级学生。乔巧珍跟魏东去了趟江南, 在义市的大批发联系了档口，定期给他们供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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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想跟老妈说，虽然把货卖到全国是很骄傲的事情，但是当地的模式，是在那一带就近办工厂啊。
    乔巧珍恍然大悟，默默地，她又定了个小目标。
    东北的三月犹带春寒，方寸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全校几乎走了个干净。
    正式开学已经三天, 今天下午学校举行开学典礼并且包场看电影，同学们都很兴奋，中午吃完饭就陆续赶往新兴电影院。方寸并不着急，把手边的题做完才出发，结果落在最后。
    他一个人下山，觉得初春的空气甚为新鲜，电影院离得很近，反正时间来得及，索性走得慢些。
    刚拐了个弯，一眼就瞧见蹲在路边拎着树枝画圈儿的小孩儿。
    “秃？你怎么在这儿蹲着？怎么没去上学？”
    秃秃一见是他，眼睛登时亮了，胡乱抹了把眼泪：“方寸哥，我要找我姐姐，可是她们班没人。”
    “今天开学典礼，你姐姐应该早就走了。”
    “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典礼完还有一场电影呢，回来都该晚自习了。”
    “那怎么办？”秃秃有些着急，“老师让我找家长。”
    这才开学几天就找家长？方寸皱了皱眉：“出什么事儿了？”
    秃秃垂下眼帘，显得有些沮丧，“前座的女生说我拿了她的钢笔。”
    “你们才上一年级，她应该不用钢笔。”
    “她今天带了一支，显摆完就找不着了，非说是我拿的。方寸哥，我都没敢去找我妈，我怕我妈和强哥把老师削哭。”
    方寸轻声一笑，揉了揉小孩脑袋，“走吧，我给你当家长去。”
    “真的啊？”小孩眼睛亮了，“那你不去开学典礼了？”
    方寸笑笑，“我不是觉得秃秃更重要么。”
    他领着秃秃回学校取自行车，小孩揪着他的衣角说个不停。“我前桌是语文老师家孩子，有一次他们说起大桥洞，我说我在那底下睡过，他们就说我是小二流子，还说我指定偷东西。”
    方寸寒着脸，取了车子带上小孩，直奔秃秃的学校。
    红星小学一年一班赵老师自诩敬业爱岗，午休时间还要看着学生学习。此时，她正在办公桌前批卷子，在桌子旁边站着个小男生，正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写生字。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赵老师抬头，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孩走了进来，一看就知道是个高中生。他发丝清爽，球鞋干净，校服整洁，和那些变声期的邋遢男孩完全不同。
    大概是有些热，他的袖子拢上去些，露出一截小臂，腕上戴了块上海牌手表。
    赵老师的眼神变得柔和，这孩子一看就是家教极好的，而且家境应该也不错。
    “老师您好，我找一年一班的班主任。”
    赵老师和颜悦色，“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儿？”
    方寸回头将秃秃拉了进来，“赵老师，我是乔云思的哥哥。他说您今天想见家长，有什么事情您可以跟我说。”
    一提乔云思三个字，赵老师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家这个孩子简直太糟糕了！”
    方寸微微蹙眉，冷声道：“老师，请您不要用‘糟糕’这个词来形容我弟弟。”
    赵老师音调不由得飙高，“你不觉得糟糕吗？那我一件一件跟你说！这孩子少上了半年学，你应该知道，一年级前半学期的养成教育多么重要！没人教过他规矩，他根本就不会听课！”
    “这不可能，”方寸道，“乔云思坐得住，恐怕比您班上大部分学生都要坐姿端正。”
    赵老师最受不了被人质疑，一个缺课半年的小孩，比其他孩子坐得还要板正，气谁呢？说我没把班里学生教育好是不是？
    “坐姿端正有什么用？让他回答问题，一问三不知。你们送他来的时候一再跟我保证，说给他补过课，肯定不能拖班级后腿。可我拿上学期的卷子考他，他一个字都不写！”
    方寸有些诧异，轻声问秃秃：“这些都是实情吧？”
    秃秃点了点头。
    见乔云思承认了，赵老师的气儿稍微顺了一些，她打量着方寸，问道：“你穿的是高中校服，是哪个学校的？”
    “我在一高中。”
    赵老师一听一高中又来劲儿了，“你们家孩子怎么养的？哥哥就能考上一高中，弟弟怎么连卷子都不写？”
    秃秃把小手伸出来，指着自己的袖口，“写卷子袖子会黑，手也黑。”
    油墨印的考卷可不就是这样！方寸立刻明白了秃秃的纠结：“赵老师，乔云思一直在家学习，还不习惯上课的方式，也没写过这种油墨印的卷子。这才刚开学，给他些时间，他很快就会适应。”
    说完，他耐心告诉秃秃，“大家都是相同的条件，这时候要自己想办法知道吗？你在胳膊下面垫张纸，袖子不就保持干净了？”
    秃秃恍然大悟，“哥，你说的我就能听懂。”
    赵老师更生气了，他的意思是我没教懂？
    秃秃又道：“哥，今天我没写卷子，老师让全班同学说我是笨蛋。”
    方寸不是个情绪化的人，此刻却抑制不住心头怒火，我们两家宝贝得不得了的小孩，你却仗着老师身份肆意羞辱？！
    他寒着脸冷声道：“如果只是罚站我不会说什么，但是您这么做，我觉得极为不妥。这是侮辱性的行为，您必须向我弟弟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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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歉？！我凭什么道歉？我们班成绩第一，你以为是大风刮来的？你问问这个办公室的老师，我是不是每天来得最早，走得最晚？我为教育事业付出这么多，还需要道歉？”
    其他老师不想说话，人家高中生礼貌得体，你却扯东扯西，为了彰显自己敬业还不忘踩我们一脚，鬼才要帮你证明。
    方寸淡淡道：“道歉跟成绩无关，跟行为有关。”
    赵老师出离愤怒了，“你们家乔云思手脚不干净你知道吗？”
    “这绝不可能。”
    “你不信是吧？他前桌的女生今天拿来一支钢笔，下课的时候就丢了。人家离开座位不到一分钟，钢笔就放在桌子上，周围又没有别人，你说谁拿的？”
    其他老师震惊了，这特么是纯看孩子不顺眼吧？证据呢？就凭她的秉性，有证据早就嚷嚷出来了，这是凭空定罪啊！
    这些老师就不明白了，人不都是视觉系动物吗？那个小孩长得那么漂亮，换成自己早就当成大宝贝了，她居然让全班骂他是笨蛋？！
    她是不是仇恨漂亮？
    方寸道：“请问，那位女同学的钢笔是什么牌子的？”
    赵老师轻嗤一声，“英雄的！那可不是学校门口卖五毛一块的玩意儿，要不，这些孩子怎么都眼馋呢。”
    方寸看了看正在写生字的小男生，温声问道：“你也是一年一班的吧？可以帮我把乔云思的文具盒拿来吗？”
    那孩子点点头，撒腿就往外跑，两分钟不到拿了东西回来。
    方寸把文具盒放在办公桌上，“赵老师，您可以看看我弟弟的文具，您觉得他用得着羡慕别人的东西？”
    赵老师看着桌上的文具盒，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你没拿错？这是乔云思的？”
    那小男生吓得一缩脖子，“没拿错，乔云思的文具盒是咱班最好的。”
    赵老师一脸尴尬，那泡沫文具盒是上下都能打开的那种，淡蓝色，有小象的图案，侧面带吸铁石，关上盖子啪啪作响。上面那一侧带了机关，按下按钮会弹出橡皮和铅笔铅。
    把文具盒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了两排，一排是削好的铅笔，另一排是自动铅笔和圆珠笔。
    最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个小学一年级孩子的笔盒里，居然有一支派克宝珠笔！
    旁边有位老师咂舌，忍不住说道：“我去，这笔得一百多块吧。”
    方寸微微一笑，“赵老师，我弟弟所有的文具都是最好的，您觉得，他犯得着去拿别人的钢笔？”
    第52章 家长真给力   赵老师面子上过不去，……
    赵老师面子上过不去, 哼了一声说：“谁知道他这笔是从哪儿来的。”
    方寸淡淡一笑，“我送的小礼物而已。”
    赵老师内心咆哮，哪有那么多“而已”？我到现在都没有一支派克！
    她将文具盒翻了个面，打开另一个盖子, 里面果然有一支英雄钢笔。
    “呵, 有的孩子啊, 虽然家庭条件好, 可就是有那个毛病, 怎么都改不了。”
    方寸没理她, 低头问：“秃, 这是哪儿来的？”
    “那天去魔方挑文具, 老舅给的, 给了我一把。”
    方寸正色道：“赵老师, 用不用把你们班丢笔的同学喊来，问问这支笔是不是她的？”
    其实事情究竟是怎样, 老赵这会儿也有数了。但她坚决不承认错误，黑着脸一言不发。
    方寸道：“作为一名老师, 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 仅凭印象就可以给学生定罪？您必须向乔云思道歉，一是让全班同学说侮辱性语言而道歉，二是因为冤枉孩子道歉。”
    “那你怎么不让他给我道歉？我因为他受了多少心灵创伤！”
    正说着，门口传来两声咳嗽，校长推门进来了。
    马校长一直在隔壁教导主任办公室谈话，这边声音这么大，他早就听了个七七八八。原本以为是件小事，没想到越听越不对劲。
    一个班主任，没有百分百的证据居然敢叫家长？关键人家高中生有理有据有风度, 相比之下，自己学校的班主任显得胡搅蛮缠、毫无逻辑、没有素质。
    马校长实在坐不住了，直觉告诉他，再不出面制止，这事儿肯定要糟！况且走廊里还有来办事的家长，这要是传出去，学校不要面子的么？
    进了办公室，他一眼看见穿着一中校服的少年，心里喊了一串卧槽，你惹谁不好惹老方家这位少爷！
    马校长是从实验小学调过来的，方寸当年就在实验小学就读，是他看着长大的。方寸从小品学兼优，满分考入初中，前些天他还听说，方寸跳级到了高三。
    就算乔云思不是他亲弟弟，那也是很近的关系。他跑来据理力争倒没什么，可他们家是电视台的啊！
    就今天这事，方寸回家一说，马上就有记者扛着摄像机过来，从校长到老师到学生到路人全捋一遍，问你为什么搞歧视、为什么冤枉孩子、师德何在？
    就问你怕不怕？
    方寸一见是他，点了点头：“马校长，您在这儿。”
    老马欲哭无泪，他还记得我，他会不会以为是我把老师培养成这样的？
    方寸又道：“您请坐。”
    这是不让我说话，只让我观摩？
    老马就势坐下，就见赵老师满脸讥讽，“校长认识这位高中生？他想让我道歉呢。我就想问问，他弟弟考试不答卷，影响我们班的及格率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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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校长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道：“先不说及格率，人家孩子拿钢笔了么？”
    赵老师语塞。
    “既然没拿，你冤枉了孩子，不就得道歉？”
    赵老师丝毫不觉得校长是在帮她，反而觉得校长拉偏架，于是梗着脖子狡辩：“丢钢笔的是宋老师闺女，那孩子不可能撒谎。”
    老马气得拍桌子：“你还说这不是主观臆断？去，把宋老师叫来，再喊来她闺女，把两个人书包全拿来，就不信找不着钢笔！”
    一班那个小男生又撒腿跑出去，两分钟后拎了两个书包回来。随后，教语文的宋老师和她女儿也来了。
    “两家的家长自己翻书包，看看里面都有啥。”
    方寸不喜这种翻书包行为，那边宋老师已经开始动手，哗啦把她闺女书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出来，“大家看看，真的没有。”她说完还抖了两下，这一抖不要紧，啪嗒一声，从侧面的口袋掉出一件东西。
    可不就是那支钢笔？！
    宋老师脸腾地红了，“真是不好意思，错怪人家小孩儿了。乔云思是吧，对不起啊，我女儿总是马马虎虎的，把笔放进去可能忘了。”
    她瞪自己闺女一眼，这么多老师眼睁睁看着，那小女孩吓得直哭，他妈让她说对不起，她一连说了三遍。
    方寸道：“乔云思跟你们说，他住过大桥洞是吧？”
    小姑娘怯怯地点点头。
    “他以前走丢了，我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他不是二流子，是很正直很善良的小孩。”
    那小姑娘又快哭了，她妈比老赵会审时度势，又赔礼又抱歉的，然后赶忙把孩子拽走。
    都到了这个地步，不道歉这事是过不去了。看着老马沉下去的脸，赵老师厚着脸皮张口：“乔云思同学，你不写卷子，老师当时气坏了，让同学一起说你笨蛋的确不太理智。我也不应该随便怀疑你，老师跟你道歉。”
    秃秃拉着方寸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他被冤枉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拿到了应有的公平。
    方寸依然不算完，“马校长，我觉得乔云思不适合在一年一班就读，您今天给他调个班吧。如果一年级没有老师愿意接收，那我们会考虑转校。”
    老马一听这哪行啊，小孩前脚转校，《民生》节目组后脚就能扛着摄像机来！教育不就是民生吗？冤枉学生偷钢笔逼孩子转学，你们学校怎么回事？学校声誉受损，招生能不受影响吗？这节目只要播出去，这校长也不用干了。
    这时，一年二班刘老师实在看不下去，站出来说：“这孩子我要，不就是落了半年课吗？aoe、加减法能有多难，补呗。不就是不会答卷吗，一点一点教呗。乔云思是吧，一会儿来刘老师的班级。”
    马校长赶紧就坡下驴，“就这么定了，直接转到一年二。”
    赵老师冷笑，“小刘，建议期末别算他的平均分，要不然，全年级的总成绩都得被拉低。”
    方寸皱了皱眉，只有智力发育不完全的孩子才不算平均分，她这是恶心谁呢？
    “我弟弟一年级的内容已经学完了，我亲自补的课。秃，乘法口诀来一套。”
    秃秃大声背：“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完完整整背完，其他老师面面相觑，乘法口诀是小学二年级内容，背得这么溜，这是个聪明孩子啊！
    “诗词古文随便背几个。”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
    这……已经是初中课文了吧？
    秃秃背古代经典特别给力，这还是乔云想发现的。诗词也好，古文也好，他听几遍顺嘴就来。方寸和乔云想一度怀疑，秃秃的家人是老师或是文学工作者，他小时候应该受过相关的早期教育。
    这不，把老师们都镇住了吧。
    “这位老师，借一下您的毛笔，秃，你过来写名字。”
    小孩手起笔落，练习用的毛边纸上出现工工整整的楷书，正是乔云思三个字。
    我的天哪，这么好的学生不要，老赵是不是缺心眼儿？
    “我弟弟因为腿伤晚上学半年，的确不懂学校的常规。但是开学已经三天了，他的任何优点都没被发现，反而被班主任冤枉，马校长，不知道这算不算失职？”
    老马拍桌子，“这周的总结大会，赵老师必须当众检讨！”
    方寸点点头，正准备把秃秃送到一年二教室，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
    进来的是一位妇女同志，五官明艳，波浪长发，穿了一身特别有档次的职业套装。高跟鞋，小羊皮坤包，这一身比女校长还拉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妈妈。”秃秃喊了一声。
    乔巧珍进来后吓了一跳，我过来看看儿子，为什么会看到方寸？
    方寸叫了声“乔姨”，她点点头，环视一周后微微一笑：“老师们好，我是乔云思的妈妈。”
    什么？！赵老师心里简直了，前两天你送孩子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好吧？随便穿了身运动服就来了，脸上什么都没抹，头发也是随便扎的，哪像今天这么高大上？！
    其实这件事，乔巧珍也很惭愧，要不她今天怎么来了呢。
    秃秃开学那天早上，她刚从天翔回来，没顾得上收拾自己就把孩子送到学校。本想多跟老师聊几句，但是班主任明显不想聊，她觉得自己给秃秃丢脸了，赶紧抽时间过来找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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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班主任长啥样，说道：“赵老师，我想说一下我儿子……”
    赵老师冷冷地打断，“不好意思，你儿子现在不在我们班，一年二班刘老师才是他班主任。”
    乔巧珍转头问方寸：“咋回事？”
    “回头再跟您细说，原来的班级不适合秃秃，给他转班了，这位是新班主任。”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乔巧珍对老赵就没啥好印象，她点点头，笑着刘老师说：“前些天太忙了，也没顾得上到学校来。我儿子耽误了半年才上学，肯定给老师添不少麻烦。我是想想加工厂的老板，我们家主打的就是布艺，这次过来是想给班级做点儿贡献。”
    她指了指操场：“我开车来的，咱班的窗帘和桌布我给包了，全班每人送一个坐垫，每人发一个帆布包背着玩儿。都放在车上了，您派几个学生跟着我去取？”
    别的老师一听，悔得肠子都青了！二班小刘虽然年轻，抢孩子却一点儿不手软啊，抢了个好学生不说，还有这么给力的家长！
    第53章 就问还有谁！   老师们面对家长要端……
    老师们面对家长要端庄稳重, 其实很多时候，也是很好奇很八卦的。有位五年级班主任想快点看到一年二班的最后效果，主动打发自己班男生帮着取窗帘和坐垫，然后还跟刘老师解释：“你班孩子太小了, 别摔了, 体力活还得找高年级学生干。”
    东西取回来, 有两位男体育老师热心地帮忙挂窗帘。
    要知道, 有好多班级还没有窗帘呢, 要是赶上某天天气好, 日头晒得眼睛都睁不开。也有的班级用那种薄薄的白布, 冬天一点儿都不压风, 那还是花班费买的呢。
    再看一年二班, 谁能不羡慕！
    窗帘是两层的, 一层半透明窗纱，夏天里遮阳又清爽。另一层是最适合教室的浅蓝色, 布料特别厚实，秋冬季节挡风效果杠杠滴。如果搞个公开课需要用幻灯机, 这窗帘也特别遮光。
    全班把桌布铺上, 坐垫垫上，小布包挂在椅子上，一派新气象！
    小刘带的班一跃成为全校条件最好的班级，好多老师都跑过来观摩，连教导主任和年级组长都来了。
    小刘老师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她年轻气盛的，刚才实在看不过眼把乔云思要到自己班。其实说完那番话还有点担心，怕自己以后受到老同志排挤。
    没想到啊，老天咔嚓一下子, 给自己砸下了这样的后续！
    年级组长和教导主任都乐呵呵的，“真像样，以后迎接领导检查，直接领到小刘的班就行。”
    马校长脑子里灵光一闪，问道：“今年每个学校要搞一个社会实践班，是不是？”
    教导主任赶忙说：“对，一个学期后要上交材料，还要进行汇报展示，教育局要综合评比呢。”
    马校长指指一年二，“这不是现成的吗？看看，教学环境多好，老师多有爱心，家长多么支持！”
    “可是，学生会不会太小了？”
    “小？就是小才真实呢。就这么办！回头报上去，咱们学校社会实践班就定一年二。”
    其他老师都无法直视小刘的运气了，这个实践班在教学上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是！！教育工作也不光看教学的！
    市里搞这样一个噱头，势必有各种活动跟着，到时候又汇报又展示的，小刘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能少吗？一来二去不就记住了吗？人家年轻，有干劲又有能力，等到了年龄，提干不是水到渠成吗？
    大家不由得想起一年一的老赵，后悔自己势利眼了吧？现在正闹心吧？
    马校长心里小算盘打得特明白，“小刘啊，你们班乔云思连初中课文都会背，最起码也得是个学习委员吧？”
    小刘点头，不用您说我都安排！
    老马看到乔巧珍和方寸露出满意的表情，笑眯眯又道：“我们这个社会实践班最需要家长的配合，要带着孩子们走出去，充分认识这个世界。”
    又让秃秃当班干部，又跟家长说这些，方寸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借校长办公室打了几个电话，然后道：“我跟方副台长商量了一下，可以安排两个周末，带孩子们参观电视台，甚至可以指导一年二班同学当小记者，帮他们搞一期节目。”
    “太好了！”马校长内心为自己的英明决策疯狂鼓掌，跟电视台合作搞节目，就问还有谁？！
    方寸又道：“我又跟莫团商量一下，可以去艺术团参观，了解排练过程，还可以给学生安排简单的打击乐器，在五一节跟着一起上台表演。”
    老马内心狂喜，还有谁？还有谁！
    “如果这些还不够，可以让学生去魔方世界，体验售货员的一天。”
    哎呦，老马乐得嘴都合不上，内容好丰富的说！
    乔巧珍想了想，问道：“上我们厂做头花行不？手把手教，做完全都当成作品拿走，还可以教孩子摆弄印刷机，让他们亲自印布包。”
    这回，连教导主任都不得不佩服。校长就是校长，脑子转得太快了！这些实践材料递上去，咱们妥妥名列前茅！
    方寸又道：“马校长您知道，电视台跟好多单位关系都不错。春丰市火柴厂、纺织厂、服装厂、群众艺术馆、春丰报社，这些都能帮忙联系，只要一年二班需要，我们都竭尽所能。”
    哈哈哈，放眼整个春丰市，就问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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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当着家长的面，马校长都能跟教导主任击个掌，他心里乐开了花，忍不住问：“方寸啊，这小孩姓乔，也不是你家的，倒底跟你啥关系啊？”
    乔巧珍微微笑笑，调侃道：“不是亲哥胜似亲哥，不出意外迟早是一家。”
    一年二班被选为社会实践班的消息很快传出来，老赵气得直摔书。她为什么不待见乔云思，一是势利眼，二是反感这小孩不写字不回答问题，以为他智力有缺陷，她特别想拿到实践班的名额，怕乔云思拖后腿选不上。
    没想到啊没想到，得乔云思者得实践班！
    她没想到的事儿还在后头。
    今天天气有点冷，一年一有几个家长来学校给孩子送衣服，送完打算跟老师打个招呼，结果将这场闹剧看了全程。
    家长们震惊了，班主任居然是这样婶儿的！这是人家孩子哥哥和老妈有本事，给妥善解决了，如果我家孩子被冤枉了咋办？
    还指派全班学生说小孩是笨蛋？！我去，怎么想的？不能忍啊！
    有人揪出自己孩子一问，还不止这些呢！昨天有个家庭条件不好的小女孩，她没有田字格本，用写过的本子背面做作业，赵老师给撕了不说，还让全班一人怼那女孩一拳。
    有的孩子不肯动手，她还骂骂咧咧不满意。
    这种老师培养出来的是什么？被羞辱的孩子以后还能抬得起头吗？他们还这么小，从一年级就开始体验校园霸凌？
    而动手欺负同学的小孩就能好了？心理能健康吗？好孩子不都给教成小恶魔了！
    不行，这老师必须换！
    几位家长动作迅速，很快联合其他家长向学校提出要求。其中有孩子受过这位老师欺凌的，直接告到教育局。
    这样一来，学校想捂都捂不住了。
    雪球越滚越大，又有家长说，赵老师曾明示某位玻璃制品厂的家长给她家换了角柜，还找木工家长打了饭桌，明晃晃占便宜，连料钱都不给。她还讽刺过送她笔记本的学生，说这种礼物还不如不送……
    这位老师品行不良、侮辱学生、影响极其恶劣，教育局给予严肃处理，将其开除了教师队伍。
    这都是后话了，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她走的是最不光彩的一条。
    事后，乔巧珍曾问方寸，为啥当时不告诉我咋回事？
    方寸笑答，乔姨，我是真怕你动手。
    乔巧珍一想也是，方寸前半段把事情都解决完了，翻了案，转了班，还让那女的道了歉。自己万一控制不住脾气，有理也得变成没理。
    嗯，搞不好还得让老师们觉得家长素质不好，影响秃秃的形象。
    不过幸好自己去了学校，有方寸和老妈两大护法，咱秃秃是有靠山的人！
    整个秃秃保卫战，强子和乔云想都没参与，等知道的时候都解决完了。这俩人特别不甘心，觉得我秃受了委屈，我居然没出力！
    乔云想觉得自己那天不应该早走，还是方寸劝她，说你有学生代表讲话，当然要早点儿去会场。
    强子也后悔那天没跟老妈的车去学校，乔巧珍也劝他，你在抓生产呐，厂子离不了你。
    乔云想越想越不是滋味，找了好多铆钉和金属流苏，又找来金属机械配件，硬是把秃秃的牛仔衣和喇叭裤改成蒸汽朋克风。小孩穿着去美术班，路上被一个记者拉着拍了照，还登了报纸。二十几年后这张照片还被翻了出来，被收进“九十年代初的街头时尚”文章里。
    强子呢，自己画了光脑袋的秃秃，跑去做了胶片，印了全世界唯一的秃秃布包。小秃秃挎上包包，开心得直蹦。
    在这个时候，乔巧珍又有了新想法。
    “云想，我又去注册了两个商标。”
    乔云想最近在忙作文大赛，正字斟句酌写散文呢，老妈一句话把她的思路全炸没了。
    她颤巍巍地问：“妈，你要干啥？”
    “我是这么想的，咱家现在给档口供货，需要的数量基本饱和。想要多赚钱，还得想新的路子。不就是用缝纫机么，去年过年的时候，那个人造毛绒的小包就卖得挺好，我这两天琢磨了一下，试着做点毛绒玩具呗？”
    乔云想瞪大眼睛，“不会是叫秃秃玩具吧？”
    老妈打了个响指，“答对了！”
    “那还有一个商标呢？不会是强强吧？”
    又一个响指，“是强强布包！我想了一下，左右也是做布包，它不止有帆布的呀，还有防水牛津布、棉麻布、尼龙布，都可以拿来做。还是那句话，大骡子一起溜呗，反正这边还有好几个空教室！”
    乔云想幽幽道：“我怀疑你以后会整出个‘东东’的商标。”
    乔巧珍哈哈大笑，“那可不整了！忙不过来！”
    第54章 想靠近没魅力，想报复没机会   乔云……
    乔云想原本觉得, 能成为先富起来的那批人就行，没想到老妈越整越大，东北已经放不下了。
    经过一番准备，秃秃玩具和强强布包正式上线, 这还不到一年时间, 小学校的闲置教室全部变成厂房。
    魏娟依旧很懒, 但是懒得比较有特色。让她重复机械劳动她就萎靡, 让她搞创新就很有精神。乔巧珍直接把她扔到产品研发部, 娟娟做起不重样的小玩具, 再也不打哈欠了。
    而秃秃在正常的学习氛围里, 很快适应了学校生活。会回答问题, 也会写油墨的卷子, 认字很快, 算数能力也强，小刘老师不止一次在办公室炫耀捡到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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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个学画画的, 居然让我帮你画插图？”乔云想拍了下王薇的脑袋，王薇委屈道：“你跟我画的不一样, 再说你都给肖颖画了, 不能厚她薄我。”
    “我跟肖颖是什么友情？”
    “革命友情。”
    “跟你呢？”
    “半路友情。”
    “那你跟肖颖争什么？”
    王薇嘿嘿一笑，显得那样没脸没皮，“可我是你现在的同桌啊，肖颖虽然靠成绩前进了两个班，可她最多坐进隔壁，也进不来文科班啊。我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对吧？”
    对你个头！
    乔云想虽然嘴上说着嫌弃，还是把王薇的歌词本当成命题考试，随着心意画上插图。
    九十年代的少男少女没有手机可玩儿, 闲暇时间的娱乐就是写歌词本。那时候最流行的歌曲都来自于港台，而在九二年，有四个男人并称天王，成为那个时代的标志性人物。
    小薇拿着本子，用的是一种吐槽式显摆：“看我的《相思风雨中》，我以为小乔能给我画一对恋人，视线牵缠、缠绵悱恻、彻夜难眠这种，结果她给我画了两只猫。”
    哦，别人都不想说话。
    “你看这《风含情水含笑》，我说画个甜妹子，结果她画了一幅水彩山水画，嘿嘿嘿。”
    大家很想揍她，很想咆哮着让她把本子拿开。
    这件事的后果就是，同学们都想找乔云想画歌词本，小乔同学如果有空就会涂鸦几笔，没空就直接拒绝。什么，你想提出要求让她按你的思路画？不好意思不可能的，画成啥样全凭心情。
    方寸把美术室的钥匙给了乔云想，所以她在体育活动课的时候可以自己过去画画。那时候的周末还不是双休，每周去画室一次，练习量可不够，于是她哄着王薇和肖颖给她当模特。
    画了一回后，这俩人臭不要脸赶不走了，狂摆姿势不说，肖颖还提议让乔云想看她俩打篮球，美其名曰速写也要练练的嘛。
    王小薇开心死了，拿着画了自己的素描和速写在班级里招摇。
    “你们看，是不是画得比我丑？我本人比这好看多了对不对？我昨天长个痘，你看她给画得夺写实，这痘夺么明显！”
    此等嘴脸大家早就习惯，王薇是明贬暗捧，外加炫耀自己跟乔云想关系不错。
    可是，关雪雪心动了！最近她一直在暗戳戳地观察乔云想。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人给她画过像呢。她的歌词本特别用心在做，选了那么多好看的明星贴纸，每一页都贴得花团锦簇。原本她的本子弄得最好，可现在王薇居然超过了她。
    啊，拥有画着插画的歌词本本和一张素描画像，是夺么幸福的事啊！
    关雪雪身边没人可支使，于是赵彬又出现在乔云想面前。
    “乔云想，你要找模特怎么不早说？”
    小乔同学皱了皱眉，“我什么时候找模特了？明明是她们哭着喊着找我。”
    “但是你也得画高质量的吧，我觉得雪雪比你两任同桌强多了。”
    乔云想毫不客气怼回去，“你一向眼光烂，我的审美跟你不一样，我觉得我两个同桌最可爱了。”
    赵彬：“……”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气道：“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原来不是挺善解人意的吗？”
    “人意？那首先得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你现在光为别人代言，都没有自我了，哪有什么意愿让别人理解？再说了，就算你是个人，凭什么让人围着你转呀？你又不是太阳！”
    赵彬给噎得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话来，他找到关雪雪说明情况，小关气得一天没理他，赵彬同学非常疑惑并且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
    其实关雪雪交朋友的方式非常直接，她出手比较大方，谁愿意跟她一起玩儿，她就承包谁的零食。小关也想用这种办法把乔云想归于麾下，但小乔不差零食，不好惹，也不吃她任何一套，她根本无法左右。
    小关的愿望落了空，心心念念的画像没有了，歌词本的插画也没了。她不甘心，跑到乔云想跟前跳脚，小乔同学非常镇定，三言两语就能把她打发走。
    怎么办？想镇压没本事，想靠近没魅力，想报复没机会。小关心里堵，小关不想毫无作为。
    好巧不巧的，机会来了。
    五月一日是一中的校庆日，学校要举办汇演活动。高一和高二每班都要表演节目。高三同学只参加校庆，不参与排练和演出。
    得嘞！
    关雪雪想好对策，趁着自习课走到讲台上：“同学们安静一下，校庆日马上就要到了，每个班都要报几个节目，咱们这会儿商量商量，把节目定下来。”
    好呀好呀，光自习也没意思，讨论汇演多好玩儿啊。
    大家都放下笔，关雪雪道：“这次文艺汇演，咱班一定要拿到第一名。作为文艺委员，我先带头表态，我可以排一个舞蹈，小虎队的《青苹果乐园》，大家没意见吧？”
    当然没意见，关雪雪别的不行，排节目是没问题的。她最喜欢小虎队，班里也有几个女生舞蹈杠杠滴，这个节目肯定大受欢迎。
    “那这个就定下来了袄。”关雪雪在黑板上写：舞蹈《青苹果乐园》，然后又道：“谁还有什么节目赶紧往上报。”
    学习委员举起手：“咱们是文科班，就应该有文科班特点。搞个配乐诗朗诵吧，只要文委你别忘词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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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同学们狂笑，关雪雪忘词虽然是个老梗，但是没事的时候一定要拿出来说说的呀。
    小关很生气，但配乐诗朗诵的确可以有，她怎么说也是一个有表演经验的文艺委员，很快想出了办法，“我们就像唱诗班那样，每人拿个好看的大夹子，把朗诵词放在里面不就行了？”
    对哦，是个好办法！
    生活委员举起手，“好看的夹子魔方世界就有，咱们定下来朗诵的人数，我去买。”
    于是关雪雪又在黑板上写：配乐诗朗诵。
    “我觉得咱班得多报，学校预检的时候肯定会往下砍节目，如果只练两个，万一被砍怎么办？咱们报上去四五个，怎么也能保住两个。万一节目质量高一个都不被砍，咱班不就赚了吗？”
    大家觉得这次文委很靠谱，她说得很有道理。
    文科班学生对汇演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又有人组织了小合唱。在一片讨论声中，有个男生举起手，“那我排个小品吧，《超生游击队》所有的词儿我都能背下来，给我个搭档我现在就能演！”
    不是吧？全班大笑，有人一边笑一边喊，“你找谁搭档啊？”
    那男生环视了一圈，“我看赵彬行，他脸比较白，还瘦，肚子上放个枕头就能演吃大葱的怀孕妇女。”
    哈哈哈，大家笑得肚子都疼了，赵彬吓得连连摆手，“我不行！我不会！别找我！”
    “你行！”那个男生特别肯定，“化上妆保证跟宋丹丹一模一样。”
    大家笑得直拍桌子，关雪雪一琢磨，这个反串没准挺出彩，“行！这个小品定了，你们俩自己找时间排练，一定要让校领导大笑，那咱班就赢了。”
    这个小会效率还挺高，没多大功夫定下了四个节目，关雪雪看着教室最后一排，笑眯眯说道：“咱班同学都在为汇演出力，班长，你不能置身事外呀。”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乔云想身上，她茫然抬起头，“怎么了？”
    王薇提醒：“让你关注一下汇演。”
    乔云想点点头，“你们放心，我正在为汇演出力，工作得可投入了。”
    她今天中午去了趟工厂，回来时碰见刚看完场地的校领导。校长说：“东方红剧场离咱们学校不远，舞台也够大，就是有点旧，台上的幕布都快有十年了。”
    唉，这个年代的小剧场哪有什么舞台设计，就是大红布背景贯穿全场。乔云想拼命回忆二十年后的春晚和表演，还真找出来几个有印象的设计，于是跟校长说，她可以试着装点一下校庆汇演的舞台。
    这会儿正闷着头画呢，冷不防被关雪雪点名，眼神能不茫然吗。
    关雪雪道：“咱们班长可不一般，就没有她不会的，这次肯定也要为班级做贡献。班长，给你报个单独的节目吧，就这么定了啊！”
    小关也不知道搁哪儿学的，不问人家愿不愿意，直接把乔云想的名字写在黑板上。
    “同学们，咱班一共准备了五个节目！大家认真排练，希望每个节目都能通过选拔，成功地登上汇演舞台！”
    第55章 方松岭提供的线索   关雪雪得意极了……
    关雪雪得意极了, 作为班长，你不带头好意思吗？别人都这么积极，你硬着头皮也得上啊！乔云想除了演讲比赛，平时没表现出什么才艺, 这回可把她架在火上烤了哈哈哈。
    等到学校检查节目, 自己的舞蹈肯定没问题, 其他节目也都留着, 只把乔云想刷下去就行哈哈哈。
    关雪雪越想越开心, 自习课上总回头偷看乔云想脸色。瞧, 她一脸严肃, 始终低着头, 应该很惆怅吧？无计可施了吧？一筹莫展了吧？
    其实乔云想正在琢磨舞台设计, 有些细节还模糊着呢, 哪里会照顾关雪雪那点小心思。
    下午第四节 课结束，同学们都去觅食, 小乔同学还在座位上做着练习册。笃笃，后门被敲了两下, 她抬起头, 看见方寸隔着玻璃对着她笑。
    现在还是春天，后门还关着，没办法像夏天那样直接进来。乔云想跑出教室，方寸塞了一袋子东西给她：“知道你在忙，帮你买回来了。”
    “给我买了什么？”
    方寸拍拍她的脑袋，“一会回去再看。”
    只是匆匆说了几句话，方寸便回去看书。乔云想正要回班级，就见肖颖从走廊那头张牙舞爪地跑来。
    小颖颖现在不在六班啦，经过努力, 她考进了年级前二百名，目前是四班的一员。她挥着手大声道：“我买了港式面包，咱俩一人一半。”
    乔云想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有吃的啦。”
    肖颖以一种“我惦记着你，可你有了吃的却没打算分给我”的幽怨眼神望着乔云想，说道：“你别回教室了，咱俩下楼溜达一会儿呗？你尝尝我的食儿，我也想尝你的。”
    小乔同学欣然答应，两个人坐在小花园的凉亭里，乔云想打开袋子一看，噗嗤一声笑了。
    “什么东西这么好笑？”肖颖一把抢过乔云想的口粮，打开一看——哎呦我去，老婆饼！
    不用说肯定是方寸给的，受不了，学霸的文字游戏太麻应人！
    她乖乖地把食物袋子还给闺蜜，“我可不敢吃，这里面麻药下得太多。”
    乔云想大笑，两个人闹了一会儿，铃声响了才回去上晚自习。
    两个星期后，学校要检查汇演节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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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雪雪总是提醒乔云想有个单独的节目，小乔同学总是镇定自若的，不说不演，却也不说演什么。小关有些着急，故意在班主任马上进教室的时候大声问：“班长，你的单人节目还没报给我呢。”
    乔云想微微一笑，“急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呀。”
    “马上就要检查节目，你可不能临阵脱逃！”
    “放心吧，已经报给团委老师了，”乔云想笑得特别坏，“我又不是没经历过演出，你看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关雪雪：“……”
    你又要提我的演讲比赛是不是？是不是？！
    从中午开始，各班轮流去会议厅，展示两个星期的排练成果。几乎所有的班级都无法安心学习，都打探着前面那些节目的留存情况。
    “高一二班排了五个节目，最后就给留了一个！”
    “啊？这么残忍的么？咱班不会也这么惨吧？”
    所有人都忐忑等待着，高一的节目已经检查得差不多，有学弟过来喊二年一做准备，关雪雪见乔云想没有跟着过去的意思，自动默认为她已经放弃。
    “你看别的班长多负责，咱班这个直接撂挑子。”关雪雪带着演出人员进了会议厅，还不忘贬损乔云想。
    学习委员说：“也不能这么讲，她要帮着学校布置舞台呢，马上就要去剧场的。再说咱们节目已经够了，她不是非来不可。”
    哼，关雪雪心道，你们都被她迷惑了，全都向着她说话。
    会议厅的椅子是现挪的，把场地空出来用来演节目。领导们坐了一排，示意关雪雪可以开始了。
    四个节目演完，领导们讨论了一番，一位老师说：“二年一是吧，节目准备得都挺用心，但是咱们时间有限，不可能都上。小合唱好几个班都有，咱班就不上这个节目了吧，舞蹈、诗朗诵、小品都挺好的，可以继续排练。”
    结果一出来，大家都松了口气。虽然小合唱被淘汰，但我们留住了三个节目，三个！
    此时，在京市南北巷一个有广亮门的四合院里，方松岭正在扮鬼脸，逗一个粉嫩的小囡囡笑。
    宝宝笑得很大声，声音可好听了。
    “昭姨，我暖姨又是好几个月没回来？”
    唐昭叹了口气，“她哪有闲着的时候？这几天又去人工降雨了，她这闺女就是给我生的。”
    “这不也挺好，您不就想养个闺女？”
    已经是中国画院副院长的唐昭点点头，笑眯眯地把小囡囡抱进怀里，帮她擦了擦口水。小囡囡勾着她的脖子亲了一大口，唐昭笑道：“我们家沈麒都大了，还是小宝宝好，又乖又听话。”
    她温柔地把囡囡散了的辫子重新梳好，问道：“你跟着刘石导演的剧组，收获不小吧？”
    方松岭狂点头：“还是姨夫说得对，我这个年纪就不能浮躁。导演特别有才华，特别有想法，剧组也是很踏实的那种。我听你们的，不乱接戏，一定做个好演员。”
    唐昭笑道：“咱们松岭天生美人胚子，就该是个好演员。”
    方松岭叹了口气，“我妈说我长得不如她，说我爸把家里的长相给中和坏了，还说方寸比我强点儿，没给她拖后腿。”
    唐昭笑出声来，“你妈妈当年，那可真是松岭一枝花，跟大仙女似的。对了，寸寸跳了级，现在成绩怎么样？”
    “还好吧，我都不敢问，怕他压力大。其实小乔说得对，今年不行明年再考呗，方寸只听她劝，现在的状态果然放松多了。”
    唐昭问：“小乔是谁？”
    “嗨！”方松岭嘻嘻地笑，“是寸寸的小女朋友。”
    唐昭笑着摇摇头，“日子真是不抗过，当年我跟你妈在松岭认识的时候，方寸比囡囡还小呢。你妈把衣服往他周围一堆，还说这是方寸大乱。那时候，他一听到《我编斗笠送红军》就不哭了，特可爱。”
    “对，还掉进过唐曜舅舅的大盆。”
    两个人大笑，唐昭叹了口气，“没想到啊，那么小的一个小人儿，现在都有女朋友了，那女孩叫什么？”
    “乔云想，‘云想衣裳花想容’的云想。”一提起乔云想，方松岭来了精神，“那姑娘特神，方寸和她都那么小，我妈是肯定不同意的，我也不同意，怕寸寸耽误学习。您猜后来怎么着？我去她家见第一面就喜欢上她了，上回托您买的小皮鞋也是送她的。”
    唐昭一听，也感了兴趣，给囡囡喂着水果，听方松岭继续吹捧。
    “听说她原来成绩不太好，现在保持在前五。还去电视台找节目组帮她抢房子，你说她多厉害！”
    “她手可巧了，跟乔姨一起做头花，后来开了工厂呢，做头饰还做家居布艺，我给您拿的坐垫就是她做的。上回您说我的T恤好看，那就是她剪的。还有我脚上这鞋，全国找不出第二双吧，也是她画的。”
    唐昭笑道：“我看不只把寸寸迷住了，把松岭也迷住了。”
    方松岭特别夸张地点点头，“神魂颠倒。”
    “照你这么说，也是个好孩子。”
    方松岭嘿嘿笑着：“我妈原本不支持，现在也不反对了，反正方寸高兴就好。”
    正说着，十二岁的沈麒放学回来，小少年进门先打了招呼，然后把球拍的砰砰响，家里的老狗道格摇着尾巴守着他。道格年事已高，已经懒得去捡球了，但是始终会陪在小主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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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昭姨，方寸的小女朋友捡回家个弟弟，长得特好看特好看，而且特别像咱家沈麒。”
    “你说什么？”唐昭的手下意识一抖，“跟沈麒特别像？”
    “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沈麒眼睛像姨夫，秃秃眼睛更圆一些。”
    “他叫什么？”
    “大名乔云思，小名叫秃秃，好玩儿不？”
    唐昭问得有些急切，“你说他是被捡回家的？”
    方松岭叹气，“他就是个小流浪，方寸的小女朋友看小孩儿可怜，就领回家养着。原本腿是瘸的，后来给治好了，现在又上了学，还是班干部呢。”
    唐昭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抖，“松岭，你有他的照片吗？”
    “我手边没有，但是寸寸和我妈都有。您要是想看，我打电话让我妈给您寄过来。”
    “不，还是我亲自打电话。”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出差的沈晏清回到四合院，小囡囡已经睡了，沈麒的屋子也熄了灯，而唐昭在黑暗里坐着一动不动。
    “昭昭，你怎么不开灯？”
    唐昭扑进他怀里，声音里带着哭腔，“殿下，我找到阿暄了。”
    沈晏清心头一紧，“阿暄在哪里？”
    “他就在春丰市，跟莫愁姐一个院。今天照片寄到，真的是阿暄！他那么小，过得那么苦，住过桥洞，腿都被打瘸了……”
    唐昭大哭，沈晏清安慰道：“昭昭，不哭了，我们这就回春丰市。”
    第56章 喜欢你   乔云想认为，现在的自己搞……
    乔云想认为, 现在的自己搞服装已经够业余的，装点剧场更是业余中的业余。
    更何况现在可用的道具极少，至于灯光……唉，不提不提。
    她尽可能做到最好, 校领导看了她的效果图决定全力支持, 还找来木工做她要的造型。
    设想逐步实现, 跟二十几年后的舞台效果不能比, 但是在当下足够好了。
    乔云想变得超级忙, 不仅要盯着布景制作, 还要去艺术团跟陆安他们汇合……
    五月一日, 是一中校庆的正日子。
    当一中师生来到剧场, 全都被新的舞台镇住。
    蜜合色的幕布, 两边挂着大红冬瓜灯, 那些灯笼错落着，显得疏密有致。一大一小两个大红色半圆造型框分开摆放, 里面是镂空的中式传统吉祥纹。幕布两侧三分之一部分，是檀色镂空冰裂纹矩形造型框, 左前方是两个落地中式大扇, 富有层次感，扇子后头又可以藏人，亦可以上台和退场。
    在这小城市的老剧场，哪个单位演出不都是红色幕布撑满全场？谁见过这种布置？
    有气氛，且雅！
    同学们一个个嘴巴长得老大，各班老师也连声赞叹，说一会儿演出结束每个班级必须上台合影，要不这布景就白瞎了。
    虽然知道小乔总往剧场跑，但是这效果肖颖还是第一次见。她抑制不住激动心情, 跨越了中间两个班跑到乔云想面前，大声地说：“小乔，咱们春丰市还从来没有这样的舞台，太牛了！你是怎么想的？”
    乔云想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我觉得还粗糙得很。”
    “我看春丰市新春晚会直接用你的背景都行！”
    “不行不行，我这东西上不得台面的。”
    “这还上不得台面？你考舞台设计都没问题呀。”
    “千万别说了，专业的设计老师会骂我的。我这只是图案的粗暴堆叠，灯光的效果约等于零，这舞台几乎没有设计的。”
    肖颖气道：“你别闭着眼睛乱谦虚呀。”
    “我是睁着眼睛很认真地心虚。”
    乔云想说的全是真心话，可是其他同学觉得，谦虚过头了就是骄傲呀。
    “行吧，”肖颖朝乔云想眨眨眼睛，“做好准备，一会儿接着让他们震惊感慨！”
    各班按照分配的位置坐好，赵彬对关雪雪说：“刚才我去后台转了一圈，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关雪雪看见赵彬的脸就受不了，化成这样，实在太不堪入目了，就想笑怎么办。她用手挡着眼睛，问道：“后台有什么？”
    “有一把吉他。”
    关雪雪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稀奇，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一句话，把赵彬后面的“是电吉他”给怼回去了。
    这次汇演，全校同学都very快乐，二年一班的节目受到了广泛好评。不说别的，《青苹果乐园》那三个女生跳得真齐，满满的青春活力，那小腰扭得贼带劲！
    还有《超生游击队》的小品，叫赵彬的反串男生化着大浓妆，脖子上系着花围巾，穿着花棉袄，肚子那儿塞了个大枕头，都不用说台词，往那儿一站就让人笑抽抽了。
    节目进行到后半段，一个垫场的小合唱演完，主持人走到台侧：“下一个节目，是由‘放学别走’乐队带来的《不再犹豫》！”
    啊啊啊啊！全场尖叫起来，是Beyond乐队的新歌《不再犹豫》！！
    没有男生没听过这首！没有！他们闭着眼睛都会唱！
    只是，这个“放学别走”乐队是个什么鬼？学校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号乐队？从来没听说过啊！
    全场都在欢呼，全场都在议论，关雪雪不屑道：“别扯了，还能真搞出乐队？了不起是放伴奏拿麦克唱。”
    大幕徐徐拉开，灯光渐渐明亮，一串鼓点声之后，响起华丽惊艳的电吉他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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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槽，真的是乐队！
    鼓手：肖颖，贝斯：陆安，吉他：方寸，键盘：乔云想！
    卧槽！是他们四个！从上学期开始他们天天一起上学放学，这就是“放学别走”？谁取的这么扯淡的乐队名？！
    还能是谁，肖颖呗。
    架子鼓和键盘是从艺术团借的，胖子和方寸的吉他和贝斯是自己的。他们原本就向往乐队，初中的时候还组了一个，正儿八经练过一段时间。但是考入高中后成员散了，也就没再继续。
    这次乔云想被关雪雪将了一军，陆安第一个提出上乐队。他假期的时候带肖颖打过鼓，肖颖已经练了小半年。而乔云想键盘勉强可以，方寸的电吉他更不用说了，他小时候在京市那座四合院玩过几个假期，被后来大红的摇滚歌手唐曜亲自指点过。
    除了方寸时间紧，其余三人课余时间几乎泡在艺术团，莫团也是大开方便之门，钥匙都扔给他们，中午时间都可以利用上。
    所以今天这个表演，还真不是临时凑合的。
    男生们站起来欢呼，真的是乐队啊！从气场到他们的黑色皮衣，都太赞了！太有范儿了！
    “无聊望见了犹豫，达到理想不太易……”
    台下激动不已，站起来大声应和，最后变成全场的大合唱。
    老师们也激动不已，我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不妥协！不背叛理想！听到了一往无前的少年勇气！
    乔云想在台上，十指在键盘上游刃有余。两个星期前，莫愁还说她弹得磕磕巴巴，恐怕会扯整个队伍后腿。她也憋着一股劲儿，不就一支曲子嘛，重点突击这一首还能磕不下来？
    当弹完最后一个尾音，掌声久久不绝。乔云想笑了，这才是青春啊！能在这个年纪疯狂一把，是岁月最好的馈赠。
    她和方寸相视一笑，她正准备鞠躬退场，突然，突然！
    吉他声再度响起，方寸对着她唱：“细雨狂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乔云想瞪大眼睛捂住了嘴，回头看胖子和肖颖，那两人一脸坏笑。
    居然是这首歌，他们背着她偷偷排练的。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愿再可，
    轻抚你，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像昨天，你共我。”
    这首歌，叫《喜欢你》。
    后面演了些什么节目，她完全不知道了，哪个班得了奖，她也完全没有印象。她脑子里全是那首歌的旋律，全是方寸含笑的眼，是他当着全校师生的告白。
    方寸，我也喜欢你呀。
    第57章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汇演结束，同学……
    汇演结束, 同学们意犹未尽的，还聚在一起欢乐大合唱。各班老师大声喊：“都别走袄，留下来合个影再走。”
    乔云想在后台收拾了东西，把鼓和琴归置好, 一会儿陆安和肖颖拍完照会送到艺术团去。
    回到班级, 同学们纷纷围上来：
    “班长我爱你, 你在台上太帅了！”
    “班长小皮衣老带劲了！”
    “班长你居然会弹琴, 你在我心里的形象伟岸了起来！”
    一个个赞美得极其肉麻, 周围空气全是彩虹色的。
    “班长！”关雪雪有些不是滋味, “你节目是演了, 但你那是混搭, 并没代表咱们班级。”
    学习委员笑嘻嘻说：“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节目好看就行, 反正咱班也拿了第一。”
    关雪雪气得又道：“方寸为什么对着你唱《喜欢你》？你俩什么关系？在台上眉来眼去什么意思？”
    劳动委员乐呵呵说：“哎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那不是乐队成员互动嘛。再说后面都成大合唱了, 没你想的那么深奥。”
    啊啊啊，关雪雪抓狂。你们这帮人眼睛都瘸了！那么腻乎的对视看不出来吗？明晃晃在台上表白, 你们居然说成是互动？
    行吧, 你们没什么人追，看不出来也正常。
    关雪雪心里忿忿：凭什么啊，我去当播报员，最后让他们俩坐在一起！我逼着乔云想演节目，方寸就在台上唱《喜欢你》！我是他俩小红娘怎么着？
    她一回头，一眼看见赵彬的大红嘴唇砸，赶忙又把眼睛捂上了。
    班级拍完合影，乔云想和方寸马上撤退，因为在电视台的活动中心, 秃秃的班级要跟艺术团一起演出呢。
    对，就是那个说好的社会实践活动！
    两个人连午饭都没顾得上，推着车子正要走，乔云想哎呀一声蹲下来查看外胎，叹了口气道：“车胎扎了个图钉，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但是时间紧我也没细想。气儿都跑没了，不能骑了。”
    方寸仔细看了看，果断把自行车推到修车处。“先放这儿吧，正好我今天骑得是大二八，我带着你。”
    乔云想点点头正要坐到后座，方寸突然轻声道：“想想。”
    “啊？”
    “你坐前面。”
    乔云想的脸腾地红了，少年啊，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撩？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上了前梁，少年轻笑一声，双臂环着她握住车把，蹬起车子奔向前方。
    他们穿的是演出的小皮衣，只要不是熟人，看不出他们是高中生。
    方寸直接穿小路，骑出去一段，路上就已经没人了。少年突然身体前倾，下巴搭在小乔肩膀上，女孩的发丝缭绕着，他的脸和心都有些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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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想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没个节奏，就听他在耳边问：“喜欢吗？”
    她笑着点点头：“喜欢呀。”
    “喜欢什么？”
    “那首《喜欢你》，还有，喜欢你！”
    少年闷声笑着，“有奖励吗？”
    她突然侧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少年一激动车子差点撞墙，为了掩饰慌乱清了下嗓子，“想想，你今天弹错两个音。”
    “烦人！你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两人赶到电视台，一路跑到演播大厅，录制刚刚开始。
    座位几乎都坐满了，门口有人守着，这个时候是不会随便放人进去的。
    但方寸谁不认识？就连乔云想都是家属院的小名人，所以场务人员立马放行，只是嘱咐他们贴边儿走，别让镜头抓到。
    前排早就没座了，乔巧珍和强子坐在相当不错的位置。乔云想和方寸跑到最后，又看了一场劳动节演出。
    秃秃他们班自然是表现不错的，民乐合奏的时候小家伙们拿着打击乐器在前面坐了一排，跟年画娃娃似的特稀罕人。
    一年二的家长别提多满意了，本来孩子进了这个班，他们还担心小刘老师太年轻没经验，现在一看，原来是学校最重视的班级啊！能跟艺术团一起表演，这经历是可以拿出去吹牛的，而且好几台摄像机对着，今晚是要上电视的呀！
    心情太美好了，没治了！
    民乐节目录完，家长们接走了孩子。乔云想以为可以马上带着秃秃走，可是方寸说，等演出结束两家一起吃饭，莫愁买单。
    乔云想吓了一跳，小声问：“这是要给咱俩定下来？”
    方寸强忍着没笑出声，抬手掐了掐她的脸，“你要是着急，也不是不可以。”
    “算了吧，”乔云想笑道，“我怕莫姨把我打出家属院。”
    节目录制完成，观众们陆续退场。前排还有几人坐着没动，乔云想便跑下去找秃秃和老妈。
    “秃秃，你这小红脸蛋是谁给你抹的？”
    秃秃可骄傲了，“莫团亲自给抹的。”
    大家全都笑开，乔云想继续逗他，“这眼线一画，更俊了！”
    秃秃道：“也不看我是谁弟弟。”
    哈哈哈，大家爆笑，乔云想知道莫团在卸妆，正要招呼大伙去外面等，突然发现旁边座位上的女子正一眼不眨地看着这边。
    乔云想望过去，脑子里轰地一下，宛如被雷击中。
    她激动地走过去，颤声道：“老师！”
    是的，这是她的老师唐昭。
    上辈子，她在初中教了近十年，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后来听说，京市的文化大师唐昭开创了古乐疗法，可以缓解抑塞，寻找属于自己安宁。
    她毅然辞职前往京市，学了古筝古琴，甚至书法绘画，心里如顽石般盘踞的东西碎裂瓦解，渐渐散去。
    那时候的她，才真正豁然开朗。
    她留在那儿不走了，成为唐昭的得力助手，帮助了更多的女性。
    没想到，此刻竟然见到了她，在这东北的小城，在电视台的演播厅。她们的见面，比上辈子早了十年！
    方寸也愣住，喊了声“昭姨”，然后问乔云想：“你也知道我昭姨？”
    乔云想点点头，原来他说过的昭姨，就是自己的老师。
    这可是唐昭啊！书法筋骨天成，工笔精致细腻，她修补过古琴谱，复原过出土汉服。她画田野，画红楼，画草原辽阔，画战场硝烟……
    乔云想极力控制着情绪，此刻的老师如此年轻，举手投足皆是风雅。
    唐昭笑问：“你叫我老师？”
    乔云想点点头，泪水扑簌而下，“我……对老师景仰已久，就让我叫您老师吧。”
    第58章 冬暄   在文化界和艺术界，成就高的……
    在文化界和艺术界, 成就高的人都可以尊称老师的。
    你喜欢一位资深作家，尽管你们并不认识，请他签名的时候可以叫老师。
    你钦佩一位画家，参观画展的时候偶遇, 哪怕他并不知道你是谁, 一样可以称作老师。
    演艺圈也是如此, 老戏骨也要叫老师的。
    而此时的唐昭名声在外, 她组织文化活动的时候, 跑过来叫老师的比比皆是。
    所以乔云想的这声“老师”, 在她自己这里是喊了多年的称呼, 而在当下的环境, 可以理解为来自小辈的尊重。
    唐昭笑着点点头, 她有很多学生, 眼前的女孩子眼睛里的光，和学生们一模一样。
    “巧珍姐, 这就是云想吧？”
    显然，乔巧珍和唐昭已经互相认识过, 笑道：“对, 这就是我女儿。”
    唐昭笑问：“云想也喜欢国画？”
    乔云想点头：“喜欢！尤其是老师的工笔，我最喜欢那套红楼，红楼里面，尤爱葬花和醉卧芍药丛。”
    得，没的说，这是真粉丝。
    这时，莫团已经卸好了妆，也把团里的事情都安排好，喊大家一起去了个大馆子。
    席间谈笑风生, 唐昭说自家也用着巧珍姐家的产品，有一款桌布颜色特别雅，她在书房铺着。还有一款小盖布，家里的小囡囡见了就不撒手，睡觉都要抱着。
    乔巧珍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原来咱家的货都走进京市了呢！
    莫愁问：“不是说，你家沈晏清会一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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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昭笑笑，“他临时有个会，我就自己来了。”
    唐昭总是望着秃秃看，莫愁朝秃秃招了招手，小孩笑眯眯跑过来，莫愁道：“我说的没错吧？他长得跟你家沈麒一模一样。”
    唐昭点点头，拉着秃秃的小手，眼角闪着泪光，“小少爷，可以在我旁边坐吗？”
    “行呀。”秃秃坐在她旁边，唐昭一边极力控制自己情绪，一边又夹菜又添水，开启无微不至照顾模式。
    乔云想心中疑惑，这种喜爱绝不是做做样子，居然这么投缘的？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从饭店出来时，唐昭依旧拉着秃秃的手，蹲下来温声说道：“我有礼物送你，你跟我回宾馆去取，好不好？”
    秃秃下意识回头看姐姐，乔云想觉得更奇怪了，老师跟莫姨是旧识，就算她们聊天的时候提到两个孩子生得相像，也不该对秃秃如此亲昵吧？况且素未谋面的一个小孩，也会给带礼物的吗？
    乔巧珍也觉察出异样，莫团说，这位唐老师曾专门打电话问过秃秃的长相……
    乔云想说道：“妈，你跟强子先回去，我陪秃秃去宾馆。”
    乔巧珍点点头，方寸想了想，也跟着一起去了。
    唐昭带着他们回到房间，拿出一个精致的漆雕盒子，蹲下来递到秃秃手里：“就是一枚闲章，你好好收着。”
    乔云想的脸色蓦地变了，她认识这个盒子的！老师始终把它放在四合院的书桌上，里面的东西她见过一次，的确是枚闲章，上面写着“冬暄”两个字。
    一枚闲章倒是没什么，但它是顶级鸡血石啊！！！
    这么贵重的物件，给秃秃？！
    秃秃不知道自己手里拿着的是啥宝贝，却也喜欢的不得了，“呀，是红石头呀，老好看了！”
    唐昭笑容酸楚，轻声道：“我可以跟秃秃单独聊聊吗？”
    乔云想点点头，跟方寸一起等在走廊里。她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她的小秃秃，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门被关上，唐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直在落泪，秃秃伸着小手帮她擦眼泪，“不哭，不哭了袄。”
    唐昭点点头，摸了摸秃秃的脑袋瓜，“阿暄啊，你不认识姐姐了是吗？”
    秃秃瞪大眼睛看她，茫然摇了摇头。
    “以前的事情都忘了？”
    秃秃又点了点头。
    唐昭擦擦眼泪，“腿还疼不疼？”
    “不疼了，医生说妈妈和姐姐给养得好。”
    “你还怕水吗？”
    “原来是怕的，不过在大桥洞底下住过，就不太怕了。”
    唐昭把孩子搂在怀里，眼泪再也止不住。
    阿暄啊，我的小阿暄，你自小就怕水，却在我摔下去的时候去抓我的裙角，要不然，你也不用来这边受罪……
    感觉到秃秃有些害怕，她赶紧起身，“对不起啊，我没控制住情绪。”
    秃秃点点头，“没事，我不怪你。”
    唐昭柔声问：“你有没有好好写字？”
    “有的，姐姐教我写。”
    “有没有在画画？”
    “也有的，姐姐送我去学国画，还教我乘法口诀。”
    “真乖。”
    唐昭又跟孩子聊了一会儿，终是做了个决定。
    她开门送秃秃出去，乔云想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猜出了大概。
    “方寸，你帮我把秃秃送回去好不？我跟老师有话说。”
    方寸应了一声，领着秃秃回家属院去。乔云想轻声问：“老师，我弟弟……是您家的孩子？”
    唐昭点点头，“是的，我们找了他很久，他是冬天生的，小名叫阿暄。”
    怪不得，印章上要刻冬暄。
    “您要把他领回去吗？”
    唐昭摇摇头，“他不记得我，我对于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人，突然带他走，他会害怕的。他那么小……那么乖……”
    她叹了口气，“还是慢慢跟他接触，慢慢跟他讲，等他能接受我的时候再说。你和巧珍姐对他那么好，我放心得很。”
    “谢谢您……这么信任我们。”
    唐昭笑笑，“你不知道他刚才提了你多少次，他那么喜欢你，那么依赖你，你和巧珍姐为他做了那么多，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敢说不信任？不过，请允许我以亲人的身份关爱他，毕竟，他也是我的宝贝啊。”
    乔云想轻轻点头，缘分真是太奇妙了，一群人兜兜转转，在时空里错过，又在轮回里相遇。
    “云想，我明天还会上门跟巧珍姐谈谈。谢谢你们啊，如果不是你们母女，我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他。”
    乔云想眼圈红了，她想起秃秃的上辈子，是真的真的没有被家人找到啊。
    第59章 下一个小目标   “云想，”唐昭深吸……
    “云想, ”唐昭深吸一口气，“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之小阿暄，我只能说是故人之子, 当初是因为意外走散的。”
    对于唐昭来说, 这事儿真没法深说, 因为她自己和阿暄的来历怎么讲都有漏洞, 这样也只是勉强说得通而已。
    这一晚, 每个人都彻夜难眠, 乔巧珍得知秃秃不会被马上带走, 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却又开始为终将到来的那天忧愁。
    不仅如此, 她又有些自卑加自责, 她怕给不了秃秃最好的。
    唐昭第二天就去了乔云想家，看到秃秃的小屋, 看到他自己的衣柜，看到世界上唯一的秃秃包, 又看到乔云想给他改的那套蒸汽朋克风牛仔……她觉得, 小阿暄得到这么多爱，她完全可以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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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问起乔家以后的规划，听完很是惊诧。作为一个单亲妈妈，乔巧珍目前已经有了规模不小的工厂，而且在盛城天翔有档口，这在普通人眼里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可是刚才听她的意思，还要往南方发展？
    这一家了不得啊！
    接着，唐昭又问起孩子们的学业，乔云想肯定是要往京市考的, 秃秃还小，只要用心培养未来无可限量。潘强因为前面落下的太多，现在正抓紧补课。
    唐昭点点头：“学是要上的，最好能让强子上大学。”
    这话唐昭要是不说，谁敢想？谁敢？
    我强强今年都十四了，紧补慢补，现在还不到小学五年级文化。因为受教育太晚，基础差，作文都不会写，课堂上也不太能坐得住。
    唐昭道：“年龄大一点没关系的，现在也不是没有连续复读的，只要最后的结果好，大个两三年也没什么。”
    乔云想犹如醍醐灌顶，其实刚带回强子的时候，这孩子还有些社会人的范儿。当时就想着，要让他学点儿技能，一定要有基础文化，这才坚持着给他补了这么久。
    现在一看，补对了！不仅要继续补，还要往好里补！
    老师说的有道理，在九十年代，大学不是谁都能考得上，大学生还是很值钱的，所以一定不能让强子放下书本。
    乔云想做了个决定，“妈，咱们现在工人足够，印刷技术也有新人掌握，不用强子在那儿盯着。而且咱们厂就在小学校院里，您跟校领导都熟，跟他们商量商量，把咱强子送高年级旁听吧。咱们计划是明年让他读初中，但是这个计划得加长，像老师说的，读高中，考大学！”
    强子的心有点儿突突，一年前这个时候他还大字不识呢，现在都谈到考大学了？
    这一年跟做梦似的，人生像坐了火箭蹭蹭蹭往上飞。这帮女的太吓人了，她们是不是以为说了就一定能做到？拿零基础这么不当回事吗？
    见强子一脸纠结，乔云想拍拍他，“强，你以后想不想签更好的合同？”
    强子心道，天天拿签合同忽悠我，天天！
    唐昭笑笑，温声道：“别怕，我妹妹当初辍学三年，硬是补上功课考进了市一中，她不甘心，觉得自己比别人多浪费了时间，在初中跳了一级呢。”
    强子心道：我方寸哥跳级，唐老师家妹妹也跳级，怎么在你们嘴里，跳级就像吃糖豆那么简单？
    看时间差不多了，乔巧珍留唐昭吃饭，围上围裙带着强子下厨房。唐昭检查小秃秃的画，还指点他一些笔法。
    秃秃道：“哎呀，听你说完，我一落笔就会了，就像学过一样呀。”
    唐昭笑笑，可不是学过，你就是跟我学的呢。
    “老师，有件事麻烦您。”乔云想斟酌着开口，“我知道您家住在南北巷，这几年如果有四合院出售，老师可以帮我留心一下吗？”
    唐昭有些诧异，这女孩居然会想到买四合院？现在的高中生也太吓人了吧！
    “好的，”唐昭道，“近期没听说有卖的，我帮你留意就是。”
    “也不用太急，毕竟我们目前还买不上，今年秋天就好。”
    其实这事儿她想了一晚上，原本在她的计划里，买四合院是很遥远的事情，但现在秃秃的事情已经摆到明面，必须有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一边是秃秃真正的亲人，想要照顾他，想给他最好的资源和教育，给他铺最光明的路；一边是疼爱了他很久的乔家，放手舍不得，不放又觉得，这样会不会耽误孩子的前程……
    那住在一处总行了吧？到时候两家就隔一道墙，墙里墙外都是秃秃的家。
    为什么把时间定在今秋呢？
    唐昭不知道，可是乔云想知道啊！老师隔壁的院子就是九二年十月卖的，那家人用四合院换了出国的钱，临走的时候还说了些慕外的言论，说外国月亮有多圆之类的。而搬进来的那家人，整日吵吵闹闹鸡飞狗跳，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家去住。
    未来有很多投资的途径，可是乔云想不了解股市，所以买房子是最安全最保值的。一个合院目前的价格是几十万，大一些的近百万，但是过个几年，它就嗖嗖往上涨，涨到让人尖叫的程度。
    思及以后的日子，乔云想还挺向往的：“等买上了，咱们以后住得近，秃秃从这个院子出来，抬脚就进了另一个院子，多好呀。”
    要是真买了那个房子，不止秃秃离得近，自己也离老师近啊！老师是艺术界大佬，但她居家的时候十指不沾阳春水，说白了就是懒，到时候自己可以去帮她种花呀。等天暖的时候，两家院里都有大片的花墙，自己和老师插花，秃秃吃西瓜，想想就很美好呀。
    唐昭很是感动，因为小阿暄的事情，她一直纠结着。阿暄不在身边她会一直惦记，带走孩子又不妥，而乔云想的这个主意再好不过。
    两家做了邻居，对自己来说，阿暄就在身边；对乔家来说，秃秃从不曾离开。
    真是个不错的方案呢！
    “那么，这房子让我……”
    乔云想赶忙道：“您已经送了我们贵重的礼物，四合院我们自己可以的，不要小瞧民营企业哦。”
    唐昭笑了，这时候乔巧珍喊吃饭，唐昭对巧珍姐的手艺赞不绝口，说这是妥妥的春丰市味道。
    乔巧珍见她喜欢，说道：“晚上也在这儿吃呗，我给你整点儿狍子肉，丰盛县的狍子老带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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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昭不由笑出声，丰盛县大旺村的狍子，还是她家沈晏清弄回来的呢！
    “不了，巧珍姐，我下午还要跟亲人们聚聚。对了，有两位是一中的老师，一个叫唐春妮一个叫于洋，不知道云想认识不。”
    乔云想再度震惊，“您说的唐老师就是我班主任！于老师教我们语文！”
    唐昭也很意外，“这还真是巧啊！”
    秃秃一直端坐着，一会儿看看姐姐妈妈，一会儿又看看唐昭，唐昭笑道：“小少爷，你多吃点儿呀。”
    秃秃点点头，“好的呀。”
    吃过饭，乔云想对乔巧珍说：“妈，咱们得抓紧挣钱了。”
    乔巧珍没太当回事儿，“不是一直都挺抓紧的吗？”
    “还得更紧，下一个目标是京市的四合院了！今年十月买合院，明年夏天住进去！”
    乔巧珍顿时懵圈：“闺女，你这步子迈得有点儿大，妈怕跑卡了！”
    大家笑开来，乔云想给妈妈打气，“你算算每天两个档口的净收入，是不是很有希望？”
    乔巧珍琢磨了一下，“好像还行，就是进军南方要缓一缓了。”
    “左右都是投资，您放心吧，卖四合院绝对不亏。”
    乔巧珍对闺女从来都是无条件相信，“行，就听你的！”
    唐昭笑道：“既然这样，我也加入到你们的计划里。只要合院买得顺利，我帮你们找人修院子。到时候让我爸监工，你们就放心吧，肯定修得好。”
    我的天，那可是建国老爷子！老爷子是修过故宫的人啊！
    乔云想忙说不敢，唐昭笑道：“没事的，他都退休了，天天吵着没事做，让他忙一忙就不觉得憋得慌了。对了，既然明年夏天就打算搬去，强子也该完成小升初，两个孩子的学校我来找。强子还得继续补课，家教我也可以介绍。”
    强子觉得，自己的人生用坐火箭已经不能比喻了，好家伙，上学还不够，还一下子把自己发射到京市四合院……
    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云想不是要考服装学院吗？校考在寒假，最好是过了暑假就集中培训。你要想拿到高分成绩，就不能只在春丰市，到京市来吧，我帮你安排。”
    唐昭爽利大气，而这件事直接关系到前途和未来，乔云想也就坦然接受。因为谁都知道，考京市的学校还是京市的培训靠谱。
    唐昭的拜访，让乔家的未来有了更加明晰的规划，她自己也盼着乔家能快些转战京市，因为跟这一家人相处，让她那样愉悦。
    临出门的时候，秃秃啪嗒啪嗒跑出来，一副急着要说话的样子。唐昭蹲下，秃秃在她耳边说：“我喜欢你叫我小少爷。”
    唐昭笑了，亲亲他的小脸，“小少爷，你快快长高，咱们还会见面的。”
    第60章 这次是小乔找家长   五一这个假期，……
    五一这个假期, 唐昭找到了小阿暄，又跟亲朋好友聚了聚，最后还去了趟大旺村，这才回了京市。
    一切似乎跟原来没什么不同, 但是乔家重新确立的小目标犹如强心剂, 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为这个目标努力着。
    三天假期结束, 乔云想回到学校, 没想到大早自习的就经受了一番炮火洗礼。
    今早英语老师请假, 唐妮妮正组织同学们背课文, 高三重点班的班主任气势汹汹杀过来, 站在门口说：“二年一乔云想出来一下。”
    唐妮妮当时就不高兴了：“李老师, 我这么大一只班主任还在教室呢, 你找我班学生，是不是得先通过我呀？”
    李老师瞥了唐妮妮一眼, 脸色很不好看，“行, 唐老师一起来, 反正最后也得跟你说道说道。”
    唐妮妮气得心里直翻白眼，这位老教师资历老，教学经验丰富，带班就跟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没得挑，所以年年带重点班。但是李老师为人特别古板，她认准的事情，一般人说不通。
    就说今早这出，换成别人能这么办事吗？
    乔云想和唐妮妮都到了走廊, 同学们嗅到大瓜的味道，都有些小兴奋，书也顾不上看了，都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李老师说：“乔云想是吧？我来就为一件事儿，能不能别跟我班方寸走那么近？方寸挺不容易的，这次模拟考都考进前五了，人家目标是什么全校都清楚，你根本够不上，所以不要耽误他的时间！”
    唐妮妮一听就不乐意了，李老师除了钻研教学，能不能提升一下对人情世故的认知？事关两个班的学生，难道不是老师之间先沟通吗？一来就训我的崽儿是什么意思？
    合着就你护犊子？
    唐妮妮道：“李老师，你说这话之前能不能先调查一下？我班小乔是跟方寸走得近，可是他们两家住一个院啊，上学放学一起走，这不是很正常吗？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天那么黑，跟男生一起不是为了确保安全吗？再说，又不只是他俩在一起，还有二班陆安和四班肖颖呢，别光盯着我班乔云想呀。”
    李老师一脸不屑，“我为什么找她，她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高三明明不参加汇演，方寸为什么会在台上唱歌？眉来眼去的像话吗？”
    教室里传出笑声，这下把唐妮妮气得，在门口吼了一声：“耳朵都挺长啊！行，你们尽管听，今天每人写两千字听后感。”
    同学们吓得赶紧捂耳朵，哇啦哇啦开始背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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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妮妮继续回来奋战：“李老师，你的形容太不准确了，那是舞台上的互动。咱们教职员工合唱的时候，校长还跟主任对着唱呢，您能说俩老头眉来眼去？”
    李老师冷哼：“别跟我说这些臭氧层子，他们排练不耽误时间吗？”
    对方咄咄逼人，唐妮妮也半点不怂，“那我问你，方寸耽误课了吗？耽误考试了吗？少上自习了吗？成绩退步了吗？他模拟考试名次稳步向前，弹吉他唱歌怎么了？说明人家多才多艺，学习和业余爱好两不耽误！”
    李老师气得够呛，“我先不说她，我现在就说你。唐老师，你太年轻了，这些小孩眼神儿一对上我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你看不出来吗？”
    “看你说的，整滴跟谁没处过对象似的。不就唱个《喜欢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俩人又没耽误学习，成绩都好上天了！您还说我年轻，我就是因为年轻，才知道这是正常现象。这种情况得疏导，你打上门来找我的学生算怎么回事儿？就算你想训，那也是两个孩子一起训，凭什么光找乔云想麻烦？”
    “她耽误的方寸，就得找她！”
    “你们班还有俩月就毕业，其实在最后阶段，李老师好好抓复习就行。”
    乔云想在旁边都看傻了，作为一个当事人，一个字都没捞着说，倒是两个老师先来了一场辩论赛。
    这应该算理念不同，李老师觉得，早恋要从萌芽阶段就咔嚓了，小唐认为少年慕艾是自然发生的，要因势利导。
    李老师气哼哼道：“不管你怎么说，我必须找她家长谈一谈，这种情况一定得让家长知道！唐老师，如果你不同意，我就直接反映到教导处，再不行找校长，我班好好一个考清大的苗子，不能就这么毁了！”
    唐妮妮还要据理力争，转念一想，真要闹到校长那儿，自己班孩子还是得吃亏。毕竟方寸是毕业班的，校方肯定要力保高考成绩。
    跟家长谈，总比闹到满城风雨的好，可以把影响降到最小。
    唐妮妮征求乔云想意见：“要不，让你妈来一趟？就坐下来聊聊，我跟着，没事！”
    乔云想点点头，也不想让小唐为难，找家长她可不怕，唯一担心的就是老妈的暴脾气。不过，妈现在克制多了，应该不会跟方寸班主任呛起来。
    她这边答应，唐妮妮立马由被动到主动，“李老师，这可是两个孩子的事儿，你不能光找我们班的家长。做事得公平，是不是？”
    小唐心里自有小九九，如果男孩的家长不知道，都弄到一块肯定炸锅，这局百分之百输。但方寸妈是谁？是莫愁姐呀！方寸这点事儿她能没数吗？两家虽不是明面支持，也差不多默许了好吧。
    唐妮妮等于是将了一军，李老师气道：“你放心，方寸家长我会亲自打电话的！两个孩子必须都上好小夹板儿，如果放任自流，这就是不负责任！”
    李老师气呼呼地走了，唐妮妮也气得够呛，一指头戳在乔云想脑门儿上，“尽给我找麻烦，怎么这么不省心呢！”
    她走进教室，看见一屋子暗戳戳窃笑的崽子们，敲黑板正色道：“你们别臭美，我说的正常现象不包括你们！”
    大家吓得直缩脖子，老师双标得也太严重了。
    乔云想回到座位，王薇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乔云想气道：“别装了，你还有啥不敢说的？”
    “其实吧，你俩那天在台上不是太明显，当然了，我肯定知道咋回事，但我不会往外捅啊，不过别人就不好说了。今天早晨在上学的路上，有人故意在李老师经过的时候说了点儿不中听的，声音老大了，还说是你上杆子缠着方寸。”
    卧槽，就说嘛，那天演出完啥事儿没有，李老师还乐呵呵的，说方寸给毕业班争光，却偏偏在今天早晨跑过来干架！
    都不用王薇说，乔云想都知道干坏事的是关雪雪。不过这会儿先不忙着找她，得先把找家长的事儿应对过去。
    高三李老师是个特别严肃的人，无论是教学还是班级管理都特负责，在她班里，凡是早恋一定要拆散，不管这感情在摇篮里还是已经出摇篮，从来都是一巴掌拍死，坚决杜绝！
    李老师早上杀到二年一发作一番，回去后越想越气，有心找方寸谈话，见他在那儿看书，也不想耽误他学习。她又想到唐妮妮的态度，觉得年轻老师对这种事太宽容了，不利于学校的成绩和发展。
    李老师琢磨一番，还是去找了教导主任，并约了方寸家长来学校一趟。
    下午自习课，乔云想正在做卷子，有同学跑来叫她去教导主任办公室。关雪雪转过头得意地看着她，还在乔云想路过的时候说：“凶多吉少呀，好自为之吧。”
    乔云想笑笑，“谢谢关心，有你不断推动，我的感情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关雪雪气了个仰壳，等乔云想走了才忿忿地说：“看她回来怎么哭！”
    乔云想敲门进了办公室，教导主任在，两位班主任在，老妈和莫姨在，方寸也在。
    家长和老师们都坐着，她和方寸站在门口。
    两边都是好学生，教导主任态度也挺温和：“刚才李老师已经把情况说明了，其实按他们的年龄来说，也到了有朦胧情感的时候，但是毕竟是高中生，不还得以学习为主嘛！我们请家长来，是想坐下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问题，也是为了两个孩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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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老师严肃地说：“你们两家在一个院里，关系也挺不错，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容易出问题，作为家长必须重视起来。”
    莫愁态度特别好：“李老师，我们应该怎么重视呢？”
    “最后这两个月是关键时期，不要让他们见面，正好两个小孩都在，你们都表个态。”
    莫愁微微一笑，“您也知道我们两家关系好，总不能不来往啊？”
    “要控制距离！”李老师道，“尤其是乔云想家，方寸马上参加高考，就不能让闺女离人家远点吗？”
    这话乔巧珍可不愿意听，正要说话，就听方寸道：“这件事我必须检讨，是我主动追的乔云想。她原本拿我当普通同学，是我非要跟她一起做作业的。”
    李老师：“……”
    教导主任：“……”
    第61章 你姐和我姐   莫愁扶额，儿砸，你要不要……
    莫愁扶额, 儿砸，你要不要这么明显？你是生怕你的小姑娘挨训呐！
    她叹了口气说：“巧珍姐，这事我也得道歉。我原本对你家有点儿意见，后来我才知道, 确实是方寸主动的。咱们云想原本还没开窍, 都是方寸, 好好的小姑娘硬让他给带跑偏了。”
    李老师愁死了, 我是为了方寸才搞这么大阵仗, 合着你们娘俩一起给我拆台来了？
    方家母子这番态度, 乔巧珍还是挺满意的, “咱们都一家人, 不说两家话。什么道不道歉的, 两个孩子般配, 感情也好，咱们就好好相处吧。”
    唐妮妮使劲憋着笑, 李老师和教导主任面面相觑，怎么个情况？为什么突然之间事情失去了掌控？她们俩再聊一会儿, 是不是连彩礼钱都能唠出来？
    李老师气道：“乔云想家长, 你就任由孩子这样？”
    乔巧珍笑着说：“李老师，你是真没看见，他们俩在一起就是学习，在屋里一点儿声音没有。作为家长，其实我比您还担心，我都偷看好几回了，最后证实，他们半分钟都不浪费，做卷子头不抬眼不睁的。”
    教导主任一看, 不行呀，不能再当着俩学生这么谈下去了，两边家长全是维护，他俩不就更有底气了么？
    主任大手一挥：“你俩先回去，好好学习！”
    乔云想来了一趟办公室，原本以为会挨批评，结果又一句话没说就给打发走了。
    李老师觉得一番苦心被辜负，显得极其痛心：“你们决定不管了是吧？”
    “也不是不管，”莫愁道，“是这样的，我们家方寸以前不爱笑，话也不多，都不太跟我们交流。现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他对自己也不像以前逼得那么紧了。对于我来说，我当然希望孩子成绩好，但我不希望他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如果一件事利大于弊，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你不怕他考不好？”
    莫愁笑了：“李老师，这孩子都学成这样了，我还有啥不满意？说实话，他今年考出什么成绩都超出我的预期。对他的学业，我现在没有任何要求。”
    李老师愁死了，以前找双方家长，不说剑拔弩张吧，大部分也是互相看不顺眼，很快就能达成一致。这两家倒好，虽然意见也挺一致，却是互相维护的，还是头回碰到这种！
    “乔云想她妈，你也对孩子没要求？”
    “李老师，您不知道我家云想多懂事，她就不是让人操心的孩子。这么滴吧，您换位思考一下，您闺女要是跟方寸一起玩儿，您不得举双手双脚欢呼啊？还反对啥呀，乐都乐不过来呢。”
    李老师生气地想，我儿子都上大学了，我凭什么欢呼？凭什么还要举脚欢呼？
    莫愁也道：“李老师，您不太了解云想，不骗您，她比我闺女懂事多了！他们俩未来您也不用担心，能在一起我们肯定支持，反正我家方寸都认准了，我也不好反对是不是？”
    “作为母亲，怎么就不能给孩子做主呢？”
    莫愁笑笑，“要是我能做主，我都不会让他跳这个级，你说把他累得，我看了都心疼。”
    李老师语塞，这特么还怎么说？再说几句，方寸就该转回高二了！
    莫愁笑眯眯的，“李老师，已经剩最后两个月，作为家长，我觉得只要他心情好，压力别太大，能以放松的状态迎接考试就行。现在逼着两个孩子隔离，我儿子看不进去书怎么办？”
    李老师更加无语。行吧，不管了，反正我工作已经做到位，反正人家家长看得开，别整滴我跟个老巫婆似的。
    送走两位家长，李老师仍然闷闷不乐，唐妮妮看得直笑：“您快别生气了，您想想，就算不让他们来往，您也就能管两个月，等高考完，人家该怎样不是还怎样吗？只要没耽误学习，您就放宽心，好不好？”
    “老了，理解不了了。”
    “您是老当益壮，老骥伏枥。”
    “别在这儿乱拍！”李老师道：“这对儿我是不管了，但别的还要管，这是责任！你也别在那儿臭美，我得盯紧你，作为一个班主任，思想上不能有偏差！”
    唐妮妮笑得哈哈的，“好嘞，咱们以后多沟通，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咱俩也是亲家。”
    啊，这臭不要脸的，得寸进尺啊。
    这边乔云想回到教室，笑眯眯地坐到关雪雪对面：“承蒙你的关心，两家家长都来了学校，坐在一起讨论了一下，我和方寸算是过了明路。谢谢你呀，总是这么贴心地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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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一刀扎心。
    红星小学给社会实践班专门腾出一间教室，里面摆放孩子们参与实践的作品和照片，并把全班拉来拍了宣传照。
    大队部的老师要给乔云思单独拍几张，小刘本来要跟着，年级组长过来找她，说一年二班转来个新学生。
    全班都被带走，老师给秃秃多拍了几张，感觉很满意。秃秃回到教室时，同学们都已坐好，而他的座位旁边，坐着一个陌生的小男孩。
    小刘老师对他说：“这是咱班新转来的同学程矩，你们两个现在是同桌了，要好好相处哦。”
    乔云思点点头，一边听着自然课，一边暗中观察新同桌。那小孩头半节课还算坐得住，后半节课就趴下了。
    后面的小女生用尺子怼新同学，“好好听讲，不许搞小动作。”
    “烦不烦。”程矩又换了个姿势，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问道：“内小孩，你叫啥？”
    后座小女生抢答：“她叫乔云思，但是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乔宝。”
    “诶呀，原来是个大宝贝儿啊。”程矩翻翻乔云思的小楷本，“写得挺工整的呀。”
    乔云思点点头，“我姐给我打的字头。”
    程矩又看看同桌的校服里边的卫衣，“你衣服上还有宇宙飞船呢？”
    “我姐给我画的。”
    程矩又看同桌的鞋，眼睛一亮，稀罕得趴到地上去看，“你的鞋怎么还有齿轮呢？”
    “我姐给我粘的，朋克懂不？朋克！”
    程矩羡慕坏了，“你姐对你可真好。”
    后座小女生可自然地融入到话题里：“乔宝他姐老像样了，咱班的小布包还有小坐垫都是他姐设计的，他姐做的头花也可好看可好看了。”
    程矩气得够呛，“你怎么就有这么好的姐？我就没有！不对，我名义上有一个，但是她可坏可坏了，气的我都不想说她！”
    乔云思道：“反正我姐特别好，她特别爱我！”
    程矩很羡慕又很生气，心里落差不小，他一眼看见乔云思的文具盒，稀罕得不行，拿过来就玩。
    乔云思很不高兴，把自己的铅笔盒拿回来，“你想玩不是不可以，你得经过我允许。这是我的东西，我同意了你才能玩。”
    程矩气得哇哇乱叫，“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一个破铅笔盒呗！玩一下还得经过允许！抠死了抠死了！”
    后座小女生极力维护原班同学，“这是你不对，爸爸妈妈教过我们，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动。”
    程矩虽然刚来，但是他熊啊，面对陌生环境依然理直气壮。他刚要抢笔盒，突然看见乔云思桌上放着的自动铅笔。
    “哎呀！没见过这么亮的自动笔，给我用两天！”
    乔云思一把抢过来，“都跟你说了，不许随便动。”
    程矩气得拍桌子，“哎哟我这暴脾气！”
    旁边同学都围上来，七嘴八舌说他做的不对。
    程矩发狂了，往地上一躺就开始打滚，同学们都瞪大眼睛，还带这样的么？我们都是乖宝宝，没见过这种撒泼呀！
    程矩一边滚一边嚎：“什么狗屁自动铅笔，有个姐了不起啊！凡是当姐的都是狗屁！”
    行吧，既然他诚心诚意地躺了，乔云思就大发慈悲地揍了他。
    开玩笑呢，当初在大桥洞的时候，强哥跟别人打架，咱也不是没扔过砖头。在姐姐面前我是乖宝宝，你敢骂我姐我就削你！
    别看程矩坨大，他还真打不过秃秃。秃秃也不往脸上削，骑在熊孩子身上，小拳头雨点似的落在程矩屁股上，程矩被揍得哇哇大叫。
    “以后敢不敢说我姐了？”
    “不敢说了。”
    “我告诉你，你敢说我姐一句，我就削你一回！”
    “知道啦，大侠饶命。”
    “以后不许不经同意随便拿东西！”
    “不敢啦！不敢啦！”
    乔云思心满意足地拍拍小手，从程矩身上下来，“起来吧！”他看看周围同学，“我和我同桌正常切磋，别给我告老师哦。”
    小同学们摆手，不告不告，不能让乔宝挨训。
    程矩属于典型的欺软怕硬，在以前的学校也没少打架，打得过他就嚣张，打不过他就服软。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老老实实坐下。
    看同桌不搭理他，还没话找话：“我看你的文具都老好了，我也想要。”
    乔云思道：“你自己买呗。”
    “我爸我妈离婚了，我爸不咋给我零花钱。”
    乔云思想了想说：“那个啥，你会用针不？”
    第62章 特别的秃给特别的你   程矩自然是不……
    程矩自然是不会用针的, 乔云思说：“咱班去工厂学过做头花，你没赶上，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你要是做得好，我跟我妈说一声, 也给你开计件工资, 你不就有零花钱了？”
    秃秃是多善良的小孩啊, 当初他就有计件工资, 所以觉得程矩应该也可以用这个办法挣零花。
    只要程矩老老实实的, 嘴上不胡沁, 不躺地上打滚, 秃秃挺愿意帮同桌一把。因为程矩连时兴的文具都没钱买, 实在太惨了。
    “还要工作？”程矩眼睛瞪得溜圆, 嗓门特大：“我可不可以不劳而获？你替我做, 然后直接给我发工资不就行了？”
    秃秃这个后悔呀，这小破孩脸怎么这么大呢！就不应该好心管他！他就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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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 方寸紧张地备战高考，在刚进行的模拟考试中, 和重点班某大佬并列全年级第一。
    所有的人都很兴奋, 最激动的莫过于乔云想。因为只有她知道，方寸上辈子跳级之后从未考过这个成绩，最好的一次是高考的全校第三名，而这次居然爬上榜首，让大家对最终结果无比期待。
    与此同时，乔家的产业也在悄悄发展着。
    在这个时期，小商品市场日渐繁荣，各种饰品配件陆续在世面出现：树脂贴片、天然原木扣子、透明度高的亚克力钻、各色水晶珠、珍珠和贝类部件、景泰蓝珠、金属叶片……
    这么多配件可供选择，款式当然层出不穷。乔巧珍给魏娟派了几个手巧的姑娘, 让她们专门搞研发，魏娟是小组长，她想懒也不能懒。
    于是在这年初夏，十块钱起家的乔氏仅头饰就开发了十几个系列，款式多达几百种。而天翔的竞争对手冯宝，就算变成套马的汉子也追不上。
    冯宝试图和解，但乔家主力服务员和老板之间的磨合早已完成，乔巧珍都不太来天翔了，他到档口前晃悠几次都没找到人。小慧现在主管两家店的运营，这姑娘多毒舌啊，一见冯宝来就说：“冯叔，又来了？肠子都悔青了吧？”
    冯宝不想跟她扯皮，只问乔巧珍来没来，小慧说：“冯叔，我家货你就别想了，就算现在想带着你，也带不了啊！给小商贩的上货价是固定的，在我们自家档口赚得盆满钵满，拿到你家，咔嚓一下利润少了一半。我们老板又不用胳膊肘思考问题，我们又不是活雷锋，肯定不带这么干滴。”
    “那你就高点价给我，让我走走货，能出个床子费就行。”
    小慧冷笑：“冯叔，我们家是品牌，品牌！东西拿你家去，你必须得带想想的商标，你可得好好考虑，到时候连你档口的名字都要改成想想。”
    这特么也太霸道了！冯宝在这儿两年多，还没被挤兑成这样呢。没办法，厂里还得开工，档口也得继续，只能把自己厂的货便宜卖。
    这样倒也吸引了一些小商贩，但是对于冯宝自身来讲，利润少了很多，再加上是粗制仿版，档次也降了下来，在老客户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再也比不上天天有新款、质量有保障、武装到包装的想想饰界。
    而这个时期的面料市场，新品也层出不穷。乔氏旗下的饰品、布艺、布包、玩具，每一样都需要面料的支持。
    巧巧布艺最初只有雅居、温馨、吉祥三个系列，找到合适的新面料后，又增加了绿野仙踪、天作之合、简约生活、花样年华等十个系列。可做的款式越来越多，可尝试的领域越来越广。
    某天，乔巧珍兴冲冲地对乔云想说：“闺女，天翔很快要迁址了！盛城新规划了一块地皮，楼正盖着呢，天翔很快就从室外变成室内了！”
    乔云想这个高兴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室内档口夏有风扇冬有暖气，多幸福啊，小慧她们再也不用遭罪了。
    “云想，我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等搬进室内了，我能不能再整两个档口？把秃和强两个牌子也挂上行不？”
    乔云想笑道：“妈，咱家这一年全靠你，该怎么发展您比我有数，以后生意上的事儿不用问我，您自己做主就好。”
    “那我可真整档口了袄，其实我都算过了，没几个钱！”
    看妈这语气！
    “对了，咱们能四个档口连一块不？到时候挂上一个系列的牌子，肯定特别吸引人。”
    乔巧珍笑道：“必须能！你魏叔答应给我办！”说完还唱流行歌呢，“把我的想、我的秃、我的强串一串……”
    乔云想扶额，“妈，咱工厂外面就有烤串的，你用不用再串点猪腰子？”
    今年，魏东的车队已经有了第十台货车，如今的魏老板已经不用亲自出行，在家统筹调度就好。因为常年出车拉货，魏东跟天翔的业主和管理人员都很熟，再加上又懂得与人交往之道，所以在新区选位置这种事，对他来说无往而不利。
    很快，乔巧珍的四个摊床号拿到了手，只等新楼盖好内部修缮完毕正式搬迁！
    就在这个时候，乔云想又给老妈灌输了新思想：“妈，这两年电视上老出现你喜欢的大美人，她给一家化妆品做广告，你有印象不？”
    “那还能不知道嘛，那是潘老师呀！”她学着潘老师的样子，对着乔云想微微一笑，“特别的白给特别的你。”
    “你看，一提起她，是不是就想起这句广告词？是不是一下子就想起那个牌子的化妆品？”
    乔巧珍点了点头：“明白了，我最近掂量掂量，看看哪天有时间，去京市跟潘老师吃个饭。”
    乔云想笑出了声，“您这急性子！咱们可以先试试水，从布包和玩具做起，先拍一些硬照，慢慢再上电视广告。”
    乔巧珍很是认同，问道：“推广毛绒玩具和布包，那得找童星吧？”
    “咱自己家孩子颜值这么能打，还用请童星？童星比得上秃秃？比得上强强？”
    对哦，乔巧珍狂点头，我俩大儿子拍硬照绝对好看！
    “妈，您有空的时候也想想广告词，电视广告迟早得拍，先想几个备用。”
    乔巧珍特别认真地想了：“人家叫‘特别的白给特别的你’，我的秃秃玩具广告就是‘特别的秃给特别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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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想笑得肚子都疼了，“妈你别这样，您这是脱发广告。”
    乔巧珍想得来劲，顺着这个思路越跑越远。
    “越秃越开心！”
    “人人都爱小光头。”
    “你的童年，一定要秃！”
    乔云想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乔巧珍还是没完没了：“在秃的世界自由翱翔，你的未来与众不同。”
    她把这几个全写下来，写完自己也笑得不行，“算了，我还是先想‘强’吧。”
    “特别的强给特别的你。”
    ……
    不管怎样，“秃秃玩具”和“强强布包”在四个子品牌中最早拥有了代言人。
    乔巧珍请了专业摄影师，秃秃抱着秃头小和尚对着镜头一笑，绝了！
    秃头小和尚是乔云想和魏娟研究出来的，目前是秃秃这个牌子的主打产品，也叫秃秃。因为实在是太可爱了，档口最先抢完的就是它。
    秃秃抱着小秃秃，老阿姨的心都萌化了。
    到强子这里，摄影师显得为难，皱着找了好久的角度，对乔巧珍说：“姐你发现没？这个孩儿不能看镜头。”
    在一旁陪同拍照的乔云想不乐意了，我强多帅一个纯爷们，再长两年要被说成荷尔蒙爆棚的，怎么就不能看镜头了，不看镜头，脸不白瞎了？
    母女俩一起质疑，摄影师道：“他现在这身衣服挺大男孩的，但是你们仔细瞅，低头和侧脸都是翩翩少年，只要看镜头，一秒钟变成不良少年。”
    懂了，你是说我们强子身上有两种气质，并且随着低头抬头自由切换。
    乔云想道：“那就拍两组！一组纯，一组野！”
    “好嘞！”
    不久后，天翔的档口用上了平面广告。尽管还是室外的老区，尽管搬去新楼还要等几个月，乔巧珍还是做了最好的灯箱，挂在最明显的地方。
    这下子，小商贩又疯了，尤其是大妈大婶们，一边上货一边说：“服务员，广告画给发两张呗？我们回去贴上，以后就靠这画招顾客了！”
    必须给发啊，一人两张不许多拿。
    当乔巧珍得知自家档口连广告画都发完了，心里又开始长草：“云想，想想饰界你来拍广告呗？就凭我闺女这长相，不比那些小明星差。”
    乔云想笑道：“这个不急，等咱们档口进了新楼，想想和巧巧都要找明星代言人拍广告，而且广告还得让全国看到。”
    乔巧珍又被闺女画的大饼给砸懵了，“你有合适的人选了？咱家布艺找谁代言？”
    “您喜欢潘老师，那就潘老师呀，气质多好，显得巧巧的小盖布多有档次！”
    “那咱家的饰品呢？”
    乔云想微微一笑，“当然是一心想做好演员的方松岭啦！”
    “松岭？”
    “对呀，无论是想想饰界还是现在的方松岭，都会从籍籍无名到光芒万丈！”
    第63章 家长会一会    转眼到了七月，七、八、……
    转眼到了七月, 七、八、九号这三天，全国考生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
    方寸的考场在十八中学，离家挺远的。考试前方家开了个小会，都认为中午回家太折腾, 于是莫愁在考场附近的小宾馆定了房间, 方寸可以在那儿午休。
    其实莫愁特别闹心, 在儿子最重要的时刻, 她却要去省里开会, 就连老方也忙得抽不开身。虽然方寸一向独立, 能够自我管理, 那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大家又讨论到吃的问题, 考试最怕吃坏东西。去年有个成绩不错的女生, 七号一大早吃了韭菜馅饺子, 女生的老妈想取个“幸运”的谐音，又拿了个杏给她吃。
    坏就坏在这个杏, 它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太凉, 加上韭菜也不好消化, 女生考语文的时候卷子答到一半就吐了，最后作文都没写上……
    有这样的惨烈教训在前，莫愁跟方寸说，中午这顿一定要格外谨慎。
    七号上午，方寸顺利交了语文卷，出考场的时候人已走了大半。他准备在附近找家干净的饭馆，一眼看见十八中门口有人朝这边招手。
    咦，是想想呀。
    乔云想抱着两个保温饭盒，笑眯眯地跑过来。她不放心方寸在外吃, 高考不过就三天，高二又不上课，她正好做了给送来。
    两个人一起吃了午饭，方寸又小睡了一会儿，精神饱满继续奋战。下午乔云想就在考场外等着他，一连三天都是如此。
    最后一科生物考完，方寸彻底放飞，和乔云想一起叫上强子和秃秃去夜市撸串，吃到一半陆安和肖颖也跑来，六个人玩儿到快九点才回家。
    方寸彻底放松下来，强子可就没那么轻松了。你想呀，大学霸天天揪着你做难题，谁能受得了。
    强子发出了灵魂拷问：“鸡和兔为什么要放在一个笼子里？这不是难为人吗？”
    秃秃道：“最开始的时候可能想放猪，但是猪大大了笼子放不下，只能放小动物。”
    强子的思路被秃秃带偏，“那为什么是这两种？不能放点儿别的吗？”
    秃秃想了想，找了个特别合理的解释：“鸡和兔不干仗，也不是天敌，放一起妹有事儿。哥你想想，要是鸡和黄鼠狼放一起，那不完犊子了？”
    强子点点头，“要是那样，这题还好做了呢，笼子里最后就剩黄鼠狼的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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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秃秃竖大拇指：“哥你太聪明了。”
    强子指着另一道题，又开始愤愤不平：“还有出水管和入水管，好好的一个水槽子，灌满就完事儿了呗，居然一边灌水一边放水，为什么会有这种题！”
    秃秃道：“肯定是因为他家不缺水费。”
    “还有甲乙两地这类题，两个人一起走不好吗？非得前后脚走，还问谁先到，这就不是正常人干的事儿！”
    方寸任他们吐槽，把一本作文书扔给强子：“你要是在三年级，我就一句一句教你写，但是你只有一年时间了。作文好几十分，也不能空着不写。这本书你反复读，熟悉了就能找到切入点，不难的。”
    强子含泪接下那本书，改变人生是要付出的代价的，自己的代价就是算一些奇奇怪怪的题，还要读《我的爸爸》和《难忘的一件事》。
    在强哥跟出水管入水管奋战的时候，秃秃也完成了期末考试。
    红星小学一年二班的黑板上写了“家长会”三个大字，旁边还用彩粉笔画了些小花小草，孩子们的课桌上放着期末考试大榜，家长陆续前来，拿着成绩低声交流。
    林洁是提前十分钟到的，看着儿子的成绩单，心情极其复杂。
    她今年四月份离了婚，其实她早就知道，那个费尽心机抢到手的男人空有一副皮囊，并没她想象的那么好。程峰工作能力一般，也没什么事业心，而自己家境好工资高，他软饭吃了十年，却始终心安理得。
    如果去年卫生用品厂的房子拿到手，他们之间的矛盾也不会那么深。好几千块钱拿出去，林洁的心都在滴血，这个男人太没用了，跟他过太憋屈了。
    林洁心态有了变化，开始瞧不上程峰，他们三天两头吵架，彼此折磨着，消耗着。两人越吵越激烈，有一次她气不过，还上手挠了两下，自己也挨了程峰一拳。
    再后来，她跟单位的会计好上了，对方也是有家庭的，但林洁不在乎——当初跟程峰的时候，不也拆散一对夫妻么。
    林洁跟那会计蜜里调油了一段时间，说好各自离婚再走到一起，于是她正式发难，说程峰是废物，还想让他净身出户。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程峰别的事情窝囊，维护自身利益却很有一套，拿出一沓照片往桌上一摔，“我都不用找别人帮忙，光我就拍到五次，穿的衣服都不一样，在楼下就搂搂抱抱。我告诉你林洁，净身出户是不可能的，这房子你得留给我，要不咱们就上法庭。到时候我把照片给你爸你妈送一份，再贴你们单位一份，肯定特别精彩。”
    林洁震惊了，这是个怎样的男人？居然不声不响留这么一手！
    “呵，”林洁说，“不奇怪，你原本就是个自私的人。”
    程峰表情有些狰狞，“这都是跟你学的呀，你找人拍乔巧珍打人，用的不也是这招么？”
    林洁语塞，闹到这种地步，想不离都不可能。最后，房子和程矩归了程峰，她跟净身出户也没什么区别。
    她的婚先离了，会计一看房子没保住，也怕程峰那边不讲武德，就以各种理由拖着。私会常有，一问离婚就我家老爷子病重不能受刺激，再不就孩子叛逆期闹着离家出走，就是不肯往前迈步。
    程峰也是作，离婚后觉得在厂里抬不起头，工作不要了，准备下海搏一搏。
    他给程矩转了学，把孩子扔给妹妹照顾，转手将七十多平的房子卖掉，也不知脑抽还是怎么着，两万就给卖了。
    程峰心里一直不服气，凭什么乔巧珍就能混得风生水起？那么粗俗的女人，怎么就能又办工厂又上电视？
    不就是赶上了经济大潮么，现在钱这么好挣，谁脱鞋下海都能捞一票。咱有了启动资金，用不上一年，乔巧珍就得对咱点头哈腰地赔笑。
    程峰心里做着美梦，却忘了自己一向眼高手低。他学人家去广州进货，一下火车就被骗得底裤都不剩，只好灰溜溜地回来。
    他终于知道，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经商也再不敢碰。
    说来也巧，本地一家新兴的药业需要医药代表，程峰去了，被分到外省跑市场，孩子这头更不管了。
    程矩在姑姑家浑作，姑姑也是够够的。这次期末，人家也要给自己孩子开家长会，于是通知了林洁，说你们的孩子吃在我这儿住在我这儿，一分钱生活费不给，连家长会也不开，脸还要不要了？
    这话是当着林洁单位同事问的，林洁脸上挂不住，这才答应来红星小学。
    看着大榜最后的名字，林洁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儿子虽然不爱学习，但也能考到中游，怎么转了个学下滑得这么厉害？
    肯定是这个老师不行！一会儿开完会得跟她好好掰扯掰扯。
    正想着，门口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林洁抬头一看，差点没惊掉眼珠子！
    那个女人怎么来了！来开家长会？她家哪有一年级的小孩儿？！
    林洁突然想起，乔巧珍的确收养了两个男孩，其中一个是挺小的……
    俩孩子在一个班？这特么太巧了吧！
    林洁的眼睛直冒火，那女人穿的裙子她见过，省城的大商场才有卖，不下两千块钱！她脚上那双高跟鞋，至少八百块，还有那包，那表……
    想着自己一个月三百八的工资，林洁暗恨，这个女人已经生活得这么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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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巧珍也看到了她，脸上现出惊讶，然后马上镇定下来，确定了儿子的座位，很嫌弃地坐在林洁旁边。
    不是吧？俩孩子不仅一个班，还同桌？！
    林洁冷哼：“也不知道是来开会的，还是来炫富的。”
    乔巧珍拿着大榜：“哈哈，原来我家秃秃说的大傻子就是你家程矩啊！倒数第一，有点儿遗憾哈，你看我家大宝，双百！”
    林洁气得要死，正要怼回去，小刘老师走上讲台，家长会开始了。
    小刘总结了期末考试情况，并且汇报了这学期的班级工作。
    “咱班是全校条件最好的班级，窗帘桌布这些，都是乔云思家长贡献的，她还给孩子们送了小布包。大家知道，学校的幻灯机就那么几台，搞公开课的时候才能用上一次。乔云思的妈妈得知这情况，主动帮班级买了一台幻灯机，这大大提高了孩子们的学习兴趣。现在，全校只有一年二班能每节课都用幻灯教具，真是太感谢了。”
    哗哗哗，全班家长自发地鼓掌，由衷表达谢意。
    “作为学校唯一的社会实践班，咱班的实践内容可谓是丰富多彩。孩子们肯定都回家说过，我们去电视台学做小记者，还去艺术团排练，并且体验过各种职业。咱班的材料是最厚的，作品是最多的，成绩也是最突出的！这半年，大部分的实践体验是乔云思家长帮着联系，咱班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和他们家密不可分。”
    哗哗哗，家长们继续鼓掌。
    林洁轻哼一声，“呵，在这儿刷上存在感了，那儿子又不是亲生的。”
    第64章 未来山远水阔   乔巧珍才不会被她激……
    乔巧珍才不会被她激怒, 笑眯眯道：“你家倒是亲生的，有啥用啊？你又不管孩子，他才考这么点儿分儿。”
    “呵，抢了我家的房子, 住得挺舒心吧？”
    “哎呦, 你还惦记着呢？其实我琢磨过, 才五十平的老房子, 留着也没多大价值, 你要是喜欢可以卖给你。咱们也算熟人, 我便宜一点儿, 两万五给你怎么样？”
    林洁都要气死了, 这破房子都值两万五了, 程峰那个败家的, 七十平才卖两万！
    这时，小刘老师总结完班级情况, 针对学生们的成绩和课堂表现，开始了单独点评。
    为了照顾某些家长的情绪, 她没按大榜名次说, 而是按照座位顺序点评。家长们彼此都抱着善意，说到谁家孩子，大家都一起给掌声。
    终于说到秃秃，刘老师道：“乔云思真是给了我很多惊喜，有那种……让所有老师都会称赞的课堂常规，他对知识的渴求度应该是全班最高的，下课还抱着科学书看。这次的成绩是意料之中，我也相信，他能继续保持这样的学习态度。”
    哗哗哗, 掌声中还伴着唏嘘：“看看人家这孩子。”
    “乔云思性格开朗，对同学友善，但是也很有原则，这也是他受欢迎的原因吧。”小刘笑了笑，又道：“同学们都叫他乔宝，这真是非常可爱的外号呀。”
    家长们都笑起来，小刘老师看了看旁边林洁，斟酌着开口：“咱班程矩吧，也是挺可爱的。但是课堂上只能坚持坐半节课，后半节就钻桌肚里玩儿了。他是五月份转来的，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帮助他，有了一定的效果，程矩妈妈在假期也督促一下，只要他肯听讲，每天都交作业，成绩一定会赶上来的。”
    “另外就是，程矩有时会闹脾气，跟同学有矛盾的时候，闹起来不管不顾的。家长回去好好跟孩子沟通，让他学会约束自己的行为。”
    刚才乔巧珍这边全是赞美，到程矩这儿虽然说得客气，但谁听不出都是毛病？
    这么一对比，林洁的脸就有些挂不住。怎么着，我儿子跟她儿子坐在一起，就是为了做衬托的？她家的课堂常规好，我家的坐不住钻桌肚；她家的团结友爱，我家的跟同学有矛盾；她家爱学习，我家不交作业；她家有可爱外号，我家闹脾气？
    什么玩意儿！
    林洁越想越生气，这要是个年长的厉害老师，她也就瘪茄子了。但是小刘年轻啊，柿子不就是挑软的捏么？
    原本她打算家长会结束后提出质疑，但现在她抑制不住心头怒火，翻了个白眼，大声道：“刘老师，我儿子没转来之前是考三十几名的，怎么转了学反倒越考越差？你们都教了些什么？”
    林洁的意思非常明显，直接质疑老师的教学水平。
    这还不算完，她紧接着又道：“我们在家是没怎么管孩子，但是既然送到学校了，不都应该你负责吗？不然要老师有什么用？”
    小刘老师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毕竟经验少，一时间愣住，不知道怎么怼回去才好。
    有位家长忍不住了，“我必须说两句，刚才大家都听到了，咱班平均分排全年级第二，跟第一就差零点几。要不是有个双科不及格的，咱班妥妥第一！程矩家长，你好好看看大榜，连倒数第二都双科九十达到优秀率，这说明老师教得非常好！”
    另一位家长说：“老师也不能管到家里啊，这才一年级，你们家但凡上点心，儿子也不至于考成这样。”
    “我们孩子回家说过，你家孩子总打架，还喜欢往地上躺，这习惯可不是学校养成的，你们可得好好管管。”
    林洁被说得满脸通红，这时候，乔巧珍及时补了一刀：“你家程矩是后转来的，以一己之力把及格率百分百、优秀率百分百、年级平均分第一全给霍霍了。小刘老师没好意思说，你自己不会看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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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洁突然就癫狂了，抬手就往乔巧珍脸上挠，你不是保养得好么，不是穿得漂亮么，不是会养儿子么，我挠不死你！
    她是啥段位，乔巧珍又是啥段位？那可是敢拎扫帚跟小混混干架的勇猛妇女！乔巧珍抬手就把林洁手腕掐住，正色道：“好好开完家长会啥事儿没有，再敢放泼，把你胳膊拧断！”
    林洁吓得脸都变色了，这才想起乔巧珍当年那一巴掌，差点把程峰的牙打掉。
    自己当众被她殴，也不是不可能。
    一方面是真怕，另外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没法硬撑，于是拎起包就冲了出去。
    家长们心有余悸，这孩子妈素质太差了，往人家脸上挠，夺坏啊！怪不得她家孩子那样呢，全是耳濡目染的。
    小刘老师心情特别复杂，这样的家长还是头一次见，看这架势，别指望他们好好管程矩。她顿时觉得，自己任重道远啊。
    通过这一年做生意，乔云想对老妈是非常佩服的。妈妈真正找到了实现价值的方式，工厂管得有声有色，而且将进军浙省的时间提前了这么多。
    乔家的货不仅在天翔走俏，在浙省义市的大批发也同样卖得极好。天翔是卖遍东北，义市却是卖遍全国，有些商户会在将来从“内贸”转成“外贸”，那里会成为全球小商品的风向标和晴雨表。
    既然已经迈出这一步，乔云想便和老妈好好讨论了一番。未来规划嘛，总要先确定大目标，然后再补充细节。
    “妈，进军义市，光往那儿运货是不够的。”
    乔巧珍点头，“我明白，我的目标是四个档口！想、巧、秃、强，一个都不能少！”
    乔云想摇了摇头，“还是不够。”
    “还不够哇？那再整几个？反正咱有钱。”
    乔云想被逗得直乐，“妈，你去义市考察过，人家那边的档口，是不是都在附近生产？”
    “对呀，但是咱家的东西太好了，他们不舍得不要。”
    乔云想笑笑，“也就是说，那边的运营模式是‘前店后厂’，对不对？”
    乔巧珍眨巴眨巴眼睛，猛地一拍大腿：“一语惊醒梦中人！云想，你是说咱们得在那儿开厂，是不是？”
    乔云想点点头，“迟早都得走这步。妈你想想，其实咱们在春丰市的工厂都不是稳定的，咱们租的厂房，虽然租金交到明年，可等租期满了，不会涨价么？如果有别人想要这些教室，学校不租给咱们怎么办？这些不见得一定发生，但咱得先想好退路。”
    “你说得对！如果在义市附近有了自己的工厂，那咱啥都不怕了！行，正好现在你放假，俩弟弟和厂子都归你管，我跟你魏叔再跑一趟浙省。妈去大批发拿下四个床子，再考察一下办厂地点，先做到心里有数，等条件成熟立马办厂！”
    乔云想就喜欢老妈这爽利劲儿，而且这么长时间接触，对魏叔也信得过，所以她觉得，有必要多说几句。
    “妈，我知道魏叔的车队很挣钱，可是你们去义市那边，没发现那边的物流已经渐成气候了吗？其实，咱们以后在那边办厂，魏叔的货运是不是也可以转换下思路？如果以义市为圆心画圆……”
    乔巧珍又是一拍大腿，这下太使劲，腿都拍红了。“我这就跟你魏叔商量，闺女啊，你这脑袋真是不白给啊！”
    乔云想惭愧，自己哪有什么深谋远虑，只不过上辈子眼馋过那些富一代的财富，记住了挣钱的行业而已。
    老妈从不拖泥带水，几天后就跟魏东出发去义市。乔云想给家里两个小的分配了任务：早饭她做，上午她去工厂，强子骑车送秃秃学画，午饭和晚饭都在工厂吃，等工人走了一起回家。
    方寸知道后也去艺术馆，还是借了间办公室，在那儿逼着强子做题。强子太痛苦了，本以为这几天可以少做几道题，没想到鸡兔同笼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这天，乔云想正跟魏娟一起琢磨新款头花，李冬梅在外面喊：“云想，方寸来了！”
    乔云想跑出去，方寸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能离开一会儿吗？”
    “怎么了？强子他们呢？”
    方寸道：“我妈给我打了传呼，让我去趟学校，你陪我一起去。”
    乔云想隐隐想到了什么，把手上东西往魏娟手里一塞：“娟姐，我出去一趟！”
    魏娟瞪她一眼，慢悠悠地说，“只给你一个小时假。”
    “好嘞！”乔云想和方寸一起走出小学校大门，方寸笑着拍拍前梁，她极其自然地坐上去。
    方寸蹬起车子就往学校飞奔，乔云想急道：“真是恨不得能飞过去啊。”
    方寸笑出了声：“这么着急？”
    “急得不行了，这心突突地跳，又急又紧张！”
    两个人到了一高中，锁好车子跑到校长室，校长笑着拿出一个信封，催促道：“赶紧拆，我看看里边啥样。”
    那是一个牛皮纸的信封，右下角写着：清华大学计算机系！
    乔云想的眼泪唰地落下来，真好，这个结果真好！方寸这辈子，终是跟上一次不同。
    未来山远水阔，前程必定如锦！
    第65章 新天翔   这天晚上，莫愁又找了个大……
    这天晚上, 莫愁又找了个大馆子，叫上乔家三个孩子，又喊来了肖颖和陆安。
    大家频频举杯，连秃秃都说：“方寸哥考大学, 我姐也考大学, 我以后也考大学, 我跟我姐还有方寸哥名字连一起, 就是‘一寸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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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桌人都被逗笑, 秃秃还没忘了他哥：“等我哥也考上, 就是‘一寸长, 一寸强’。”
    哎呦我的天, 这孩子怎么想的。
    方寸成功考入清大, 肖颖激动地颤抖, 说“放学别走”实力强劲，自己坚决不能拖后腿。今年她已经考到三班末尾, 胖子已经进重点班，剩下一年还得往前冲。
    陆安则一脸坏笑望着强子：“课补滴怎么样啦？用不用哥给你补两天？”
    强子直接从书包里翻出一张卷子丢给他, 陆安一看, 笑得嘎嘎的，“诶呀强强，你这卷面挺够呛啊，你是用鸡爪子刨的啊？”
    强子又掏出一张，莫愁好奇看了一眼，说道：“这张写的挺好，能看出来是啥字，不过只答了一半啊。”
    强子有些颓丧，“想要卷面好就答不完, 想要答完就写得像狗刨。”
    “没事儿，”方副台长安慰道，“别人是循序渐进，你这是多管齐下，够厉害了！只要天天有进步就行，迟早能撵上。”
    乔云想好想给方叔鼓掌，他老人家这句话，不就是后来那句有名的“每天进步一点点”嘛！
    晚上回到家，她正拿着布料样本琢磨花色，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闺女，义市的档口都整好了，服务员也雇了。”
    老妈一开口就是好消息，乔云想赶紧夸：“妈，就你这行动力，一般人比不了。”
    “还有第二个好消息呢！”乔巧珍美滋滋的，“天翔新区已经盖好了，内部装修下礼拜就能整完，咱家四个档口齐刷刷一排，老带劲了！”
    “对了闺女，义市这边服务员都是新的，我觉得还得用几个老人。我给小慧和小媛打电话了，说以后指定不带亏待她们的，她俩也贼够意思，同意去义市帮我管档口。天翔这边都是老服务员，小贾也又沙楞又能干，把她提起来正好。”
    看吧，有很多事情，老妈不用提醒就能做得很好。
    乔云想笑道：“妈，好事不止这些吧？”
    “那必须还有！”乔巧珍喜滋滋道：“你魏叔考察了一圈，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决定在那边搞个货场。前期不投太多，边干边摸索。”
    “太好了，魏叔就是干大事儿的人！”
    “咱家的工厂吧，也看好一块地方，在郊区，不过前期投入怎么也得两百多万。我琢磨着，只要义市的档口一开，资金回笼快，先把那块地方定下来应该没问题。你魏叔给我出了个主意，说等他的货场开起来，用货场帮咱们抵押贷款，我没同意。”
    乔云想点点头，看，这就是我妈，在财务上能自己解决就不依赖别人！
    “妈，咱们一步一个脚印走踏实了就好，反正办手续走程序也得挺长时间，在这期间每个月也都不少挣，资金慢慢就攒出来了。哪怕最后差一些，咱现在的厂子也能抵押贷款。”
    乔巧珍笑道：“不用每个月，后天小慧她俩就过来，义市这边货一铺，咱家每天都挣不老少。”
    说到这里，乔巧珍忍不住又夸女儿：“云想，要不是你说‘前店后厂’，妈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想到这一步。咱家的货走得这么好，妈可有信心了，四合院和办厂前期的投入指定没问题！”
    乔云想汇报了方寸考上清大的事儿，又问老妈什么时候回来。乔巧珍足足夸了方寸十五分钟，又表示要给包个大红包，然后道：“一时半会儿回不去，我把档口地址给你，赶紧往这边发货哈。小慧她俩和货同时到，我得盯两天，完事还得去天翔，那边还要往新区搬家呢。”
    乔云想哪舍得老妈这么奔波，“妈你别两头跑了，我和强子去天翔，反正他都快让出水管整疯了。”
    乔巧珍笑道，“就算你俩去，我不也得去吗？你魏叔也有俩床子在那儿，当老板的，搬家还能不到场？到时候咱们在天翔集合吧。”
    娘俩把事情敲定，乔云想问：“妈，你跟我魏叔处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打算的？”
    乔巧珍有些忸怩，“我俩商量过，等那边厂子办起来就扯证。”
    哎呦，终于往前迈步了。
    乔云想心里替老妈高兴，乔巧珍又道：“我俩大儿子呢？快叫过来唠两句。”
    强子和秃秃早就等不及，秃秃扑过来抱着电话就叫妈妈，和老妈隔着话筒你亲我一下，我亲你一下，腻乎了半天。轮到强子，老妈可坏可坏了，“儿砸，听说你最近最怕听到笼子……”
    一周后，天翔市场迁入新址正式开业。
    如今的天翔是占地十万平方米的全封闭交易大厅，棚顶有一排排日光灯管，即使在凌晨三点，这里也亮如白昼。所有的业主再也不用裹着军大衣忍着寒风，遇上大雨天也不用在泥水里趟来趟去。
    全新的天翔有档口一万五千多，各类品种合理规划，走到哪儿都有路牌指示；档口面积增大，之间的过道变得宽敞，出入口增多，不会像以前那样形成拥堵；附近的餐饮更加规范，物流服务更加完善，交通也更加便利——从入夜开始，火车站每五分钟就有一辆专线车，而市场大楼外的停车场，更是聚集了来自东北各处的直达客车。
    时间一到，小商贩们抢着往里进，西区入口一进门就是乔家的四个档口，三个是小商品区001、002、003号，一个是饰品区001号，小商品区是从“巧巧布艺”开始一路往左走，饰品区是从“想想饰界”开始往右走，四个档口刚好连成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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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个位置在规划之初就抢破了头，魏东本来有些门路，但是竞争太激烈，对手太强大。他跟乔巧珍说得轻描淡写，其实那些天头发都快愁白了，最后还真让他想出个奇招。他也没学别人送礼，直接把老山军功章拿到了电视台。
    天翔迁址是整个盛城的大事，电视台本来就有专栏追踪报道，一听说有军功的退伍军人以及亲属要在天翔扎根，立刻做了节目。
    这下子，省里和市里都以此宣传，报纸杂志也上了一圈，市场管理能不重视吗，都快成天翔的名片了，能不给好位置嘛。
    乔巧珍只知道拿到不错的位置，不晓得这些波折，自己还寻思呢，老魏啥朋友这么给力，一号二号三号都能给整来？等后来知道魏东咋整的，她都震惊了，一脸正直的老魏居然会这招？
    魏东很谦虚，“我这不是跟云想学的嘛，咱们能力达不到，只能打打舆论战。”
    然后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此刻，乔家的档口全部装上广告灯箱，牌子醒目，宣传风格统一，离得很远都能看到。再加上就在入口处，这生意能不好吗。
    想想饰界里是方松岭的宣传照，方松岭刚回来就被乔云想揪住拍照，本来想着几张照片而已，帮个小忙就是了。没想到小乔正儿八经跟她签了合同给了代言费，还说过段日子找她拍广告。
    方松岭这才知道，现在的乔家已经不是小生意了，她拍拍方寸的肩膀说：“弟弟呀，姐这几年多给你挣点儿钱，将来咱家拿聘礼的时候不能虚啊。”
    方寸也只是笑笑，“不用你给我挣，我自己心里有数。”
    方松岭忧心忡忡，他还没进大学呢，有啥数啊，还不是家里跟着着急？
    扯远了。
    来进货的小商贩一进想想饰界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年初大热电影里边的小演员吗？演当铺老板的女儿，特别有灵气，还上过《大众电影》，现在全国都叫她角色的名字——小百灵。
    这下子，即便档口变大了，还是人满为患。
    “诶呀，这是小百灵的照片呐！”
    “对！她就是我家的代言人。”
    “宣传画给一套！她头上这款多拿点儿！”
    再看巧巧布艺这边，用的是乔巧珍的照片。乔妈这段时间超忙，也没空去京市找她喜欢的潘老师，而天翔开业在即，就差布艺的宣传照。后来乔云想说，妈先自己拍，您往那儿一站，夺么美丽的妇女同志啊。
    乔巧珍觉得，说照片拍得贤淑的小商贩们都被骗了，他们是没见过自己拎板砖呐。
    秃秃虽然没来，但是毛绒玩具那边嗷嗷走货。布包档口更逗，有小商贩发现了强子，大喊着看见了活的，非要让强子亲手给拿货。这还不算，有几个揣了相机来的，还要跟强子合影留念。
    乔云想心道，还得让他练字，指不定哪天就给人签名了呢。
    小乔跟强子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家货被疯抢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俩人和服务员一起，机械地取货，补货，从凌晨三点一直忙到下午闭市。
    真是累惨了，也赚翻了。
    忙活了两天，大家对新区都熟悉了，一切也就步入正轨。服务员大部分是原来那些，新任的大主管小贾原本就是小慧的帮手，业务极其熟练，账本、货款、货存都打理得明明白白。
    这回乔巧珍彻底放心，刚要回春丰市，突然有人找上门来。
    那是个白皮肤黄头发的妹子，这妹妹是俄罗斯人，叫达莉娅。
    第66章 全部身家   战斗民族的年轻女子，五……
    战斗民族的年轻女子, 五官和身材都极其优越，眼睛大，鼻梁挺，腰特细。这时已经接近收工时间, 左近档口的邻居们都凑过来看热闹。
    这次天翔大搬家, 国际友人们也享受到福利, 越来越多的国际档口开放, 吸引了来自韩国、日本、俄罗斯的商人。
    达莉娅的家族很早就来东北做生意, 做的是双向贸易。把俄罗斯那边的套娃、披肩、茶炊、搪瓷、伏特加运过来, 再把更多的货物运回去。
    轻工业产品在俄罗斯始终紧俏, 达莉娅一般都往回发服装啊, 玩具啊什么的, 去年秋天往回发了一批羽绒服, 迅速脱销，赚了个盆满钵满。
    现在她找到乔家的档口, 很显然是来做生意的。
    达莉娅操着一口不熟练的汉语，一字一字对乔巧珍道：“烙板, 窝腰你们底货。”
    乔巧珍一听就头疼, 她的急性子受不了这个，说得太慢还听不懂说啥，连忙把乔云想打发过去谈生意。
    乔云想忍着俄罗斯大妞的口音，总算把事情谈清楚了。
    达莉娅家包的车皮一个星期后出发，大部分货品都已就绪，趁着天翔重新开业，她又在市场里转了一圈，一下子看好了乔家的货。
    她以前没倒腾过饰品，在附近观察了俩小时, 觉得这玩意行！再加上乔家其他货品也很抢眼，她决定试试。
    达莉娅定了十万个头饰，布艺、玩具、布包各选了两万件，乔云想觉得不算多，但还是跟对方讨价还价确定了优惠范围。
    冯宝看着可眼红了，离得老远喊：“俄罗斯大妹砸，我的货你也要点儿呗？”
    达莉娅连连摆手表示不要，还给了一个字评价：“土！”
    等俄罗斯大妞走了，乔巧珍问：“这一单合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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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想点了点头，“她家每半个月往回发一个车皮的货，她是第一次往回发饰品，保守了些，不过只要见到利润，以后肯定会多拿。我也留出了点儿优惠空间，还没到底限。下次如果货要的多，她还会讲价，到时候可以再给她让点儿。”
    乔巧珍这叫开心，想不到有一天，俄罗斯妇女会戴咱家头花，想想都有些小激动。不过，自家的工厂又要赶工了。
    在乔家初次拓展跨国业务的时候，方寸已经看完了一沓杂志。他打了个电话，拿上自行车钥匙，直接去了陆安家。
    一个初中就敢跟老妈借一万投资小生意、高中跟着买档口的少年，终于确定了自己的下一项投资。
    他没时间盯着做生意，但是他想尝试那种下了本钱之后不用打理，自动升值的理财方式。
    方寸今天是奔着陆安老爸去的，一进门，陆叔就对他的成绩各种赞美各种羡慕，寒暄片刻之后，方寸说明来意：“陆叔，听说你们药厂有人出让原始股？”
    陆叔在春丰药业的技术部门，一听这话微微一怔：“你们家想要？”
    方寸点点头，“想收一些放着。”
    陆叔十分谨慎，说道：“还没上市呢，按照厂里承诺的时间，最起码还要等两年。”
    “我知道，我就是想趁这个时候收。”
    “孩砸，我不知道你家大人怎么商量的，反正我们厂大部分职工都不太看好，都担心承诺是否能及时兑现，如果按时上市当然皆大欢喜，万一不能呢？另外，今年股市的行情挺一般，大伙都担心砸在手里头。”
    陆安也劝：“这事儿太冒险了，连我都知道，有些只握了几千股的都睡不好觉，总担心这钱没了，天天琢磨着往外出呢。”
    方寸问：“陆叔，你们厂职工一般都多少钱出货？”
    “买的时候是一块钱一股，现在一般都两块钱卖。”
    方寸点了点头，“叔，能帮我联系一些吗？两块钱的话，我大概要六万股。”
    陆安和他爸全吓了一跳，陆安大喊：“我莫姨疯了？人家往外扔都来不及，她还收这么多！”
    方寸笑笑，说出自己的想法，“陆安，咱们春丰市有几家股份制药业？”
    “目前就这一家啊。”
    “省里是不是也一直扶持？”
    “那必须的啊！”
    “春丰药业是不是有好几种全国闻名的主打药品？”
    “对！感冒颗粒、胃安都贼有名。”
    “对的，春丰药业有竞争优势，有知识产权，有研发能力，有主打产品，有政府扶持。除了目前大盘不太景气，我想不出任何不持有的理由。我个人觉得，春丰药业的股票两年后上市的承诺可以兑现，我也愿意冒这个险。”
    陆叔点点头：“那要是这么说，我就帮你问问，这两天就能给你信儿。”
    方寸礼貌道谢，等他走后，陆安还觉得跟做梦似的，“不是吧，我妈这几天吵着要卖的原始股，方寸他们家想收？”
    陆叔笑道：“那你刚才怎么没说咱家想卖？”
    “您不也没说吗？”陆安嘻嘻笑着，“我从初中起就养成个习惯，但凡方寸要干的事儿，我都在脑子里多转几个弯。既然他要收，那肯定琢磨不止一天了，他深思熟虑过，咱家就更不能瞎卖了。”
    陆叔点点头，“那咱家的股票就放着，先观察观察再说。反正就八千股，弄没了也就八千钱。万一真上市了，那……可不止八千。”
    两天后，春丰市股权登记中心，莫错一脸痛苦地望着大外甥：“你咋又把我薅来了呢？咋就盯准我了呢？”
    方寸笑道：“舅舅，我今年才十七，年龄不够转股权，不还得您帮忙吗？”
    “你霍霍钱总找我干啥？万一我姐知道，那不就完犊子了！”
    “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我的档口现在还写着您的名字呢。”
    莫错愁得啊，可咋整，真怕老姐知道用拖鞋拍自己。
    “你真认准了？不怕赔？”
    方寸笑道：“怎么不怕？但是经过分析，还是看好这股票能上市，觉得有风险也要试试。如果分析错了那就受着呗，反正以后还有机会挣。”
    “你呀，胆子怎么这么大呢！”
    “舅舅，现在深市有大能专门做原始股生意，还跑到各地去收，您能说这些人傻大胆？”
    莫错愣住，他相信无利不起早，能让人上门收的东西，一定可以赚！
    一看舅舅的表情，方寸就知道他在想啥，笑道：“舅舅你别想了，这里面水深得很，我现在也只敢投春丰药业而已。”
    行吧，莫错又问：“这几年帮你攒的，都打算霍霍进去？”
    方寸叹了口气，“我手里还是太少了。”
    “这还少？”老舅真想摇着外甥肩膀对他吼，“你一个高中毕业生，去年买完档口存折里还有十多万，你想吓死谁！”
    陆安老爸陆续带了人来，有的卖五千股，有的要出手一万多股。因为这是没有上市的股票，股权转让都在登记中心完成。
    急着出手原始股的各有各的情况，有的是急需钱用，有的是对上市根本没信心。
    最先来的是位大姨，听说是莫错收，上下打量一番说道：“一看就是有经济头脑滴，我们小老百姓也看不懂这个，就寻思赶紧换成钱吧。你们这些老板艺高人胆大，肯定能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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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办完手续，大姨钱拿到手就完全换了个说法：“看着又精又灵的，怎么缺心眼呢？我手里这几千股握着，天天失眠，你还敢往手里划拉，你媳妇不得削你啊？”
    莫错一脸镇定，“不削，她不管我这些，整天就知道买衣服逛商场。”
    大姨听得直摇头，“一看就是俩败家的。”
    大姨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有个中年男子走进来，连连跟陆安老爸握手，“老陆啊，太谢谢你了，我这一万五千股不好找买家，多亏了你。”
    陆叔挺惭愧的，“别这么说，我知道你急着用钱。但是吧，我最近有点儿犹豫，听了一些分析，觉得咱厂前景挺好的，你要不要再留两年？”
    中年男人摇摇头，“不留了，怕留成仇啊。”
    办完手续后，他还是连声称谢。等他走后，陆安爸叹了口气，“他家那个闺女太作了，非要学人家考戏校，说过几天就出去培训，这不就得用钱吗？还不带少的！家里不同意，说她没啥基础选这行太冒险，那闺女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咋整？”
    莫错也跟着叹气，这闺女要是考上，钱没打水漂还好，如果就这么霍霍没了，将来股票真的上市，还是意难平。
    这一上午，方寸共收了五万八千股，转股权的时候，他让老舅把最后一千股直接给了陆叔。
    陆叔哪里肯要，两块钱一股，这可是两千块！
    方寸笑道：“叔，换谁也不能这么帮我，您一定拿着。”
    “嗨，也就是你们想要，他们又正好想卖，我给牵个线就是了。”
    方寸笑了，“牵线还得有劳务费呢，您要是不收，我哪能安心？”
    莫错也跟着劝，陆叔拗不过，也就欢欢喜喜收了。莫错想了想说：“老陆啊，以后要是还有人转让，你再帮我联系个万八千股，我也跟着坐个顺风车。”
    送走陆叔，莫错将票据全塞给方寸：“收好了袄，你全部身家都在这儿呢。”
    第67章 秃的卡拉OK   跟达莉娅谈完生意的……
    跟达莉娅谈完生意的第二天中午, 乔家几人坐上返程的大客车。
    乔巧珍在外面奔波了半个多月，虽然累，内心却无比充实。家业越挣越大，打下了一片江山！这次俄罗斯大妞主动找上门, 她也受到启发, 义市那边的国际贸易面向更多国家, 下次去的时候也尝试一下。
    傍晚时分, 大客车抵达春丰市, 乔巧珍自己先回工厂, 乔云想和强子去方寸家接秃秃。
    这些天, 秃秃始终跟着方松岭混, 俩人都在放假, 趁莫愁和方毅上班的时候天天在家疯, 电视里放着卡拉OK音乐，一人一个麦克风能唱一下午。
    多亏邻居白天都上班, 要不指定得来砸门。
    乔云想和强子刚进家属院，正好碰见方寸。莫愁和方毅晚上有饭局, 方寸从来不指望他姐做饭, 去饭店买了些回来。
    一见乔云想姐弟，方寸觉得东西不太够，想再去点俩菜，被乔云想拦住：“大热的天别去了，我随便炒两个就行。”
    几个人一进门，秃秃就欢乐地扑上来，“都想你们了，唱歌都不能阻止我想。”
    “姐也想你啊秃，姐给你买了套娃。”
    秃秃开心地接过礼物, 在茶几上摆了一串，让他们向右看齐。
    乔云想又把给方家的俄罗斯特产拿出来，然后就去厨房炒菜。几个小的在家吃了饭，方寸给了强子一个眼神，强强秒懂，泪流满面掏出习题册子。
    方松岭道：“秃，你自己看电视哈，我有事儿跟他俩商量。”
    秃秃点点头，小手一挥，“不用管我，我看着我哥写作业。”
    方松岭把人叫进房间，说道：“我有个事儿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你们的看法。现在有两个角色，一个是写实的悲剧，故事我特别喜欢，在里面是女二。还有一个片子是演女主角，但是人物跟之前的小百灵类似。我和我妈都觉得，别总是重复自己，但又有点儿不甘心，那毕竟是女一号啊。”
    秃秃离老远在客厅喊：“我不都说了吗，你演啥都行，都是大仙女。”
    方松岭气道：“是演啥都行，那不也得做个选择嘛！”
    乔云想心里叹口气，原来松岭姐事业滑铁卢的节点在这儿呢。
    初见方松岭就觉得眼熟，直到乔云想在影院看到小百灵，才把方松岭和几十年后在综艺里翻红的某位姐姐联系到一起。在参加综艺之前，姐姐一直在国外生活，国内几乎没有她的音讯。
    彼时她用了另外一个名字，难怪自己一时没想起来。
    可是，即便在节目里让所有人记住，那又如何呢？那时候的方松岭已经快五十岁了啊。
    九十年代的内娱还没有大花小花之说，作为一个受过大导教导的炙手可热的新人，全国的观众都叫她小百灵。这样一个演员突然销声匿迹，是被好多人惋惜的。
    人生轨迹走成什么样，很多时候只源自一个选择。
    方松岭接了部戏，进了组才知道，这里跟刘石剧组完全不一样。男演员仗着有背景趁拍戏占便宜，编剧又要给女二号加戏，几乎所有的腌臜事儿都让她遇见了。当方松岭从酒局上跑出来，她再也不想忍，最终罢演。
    合同都签了，也拍了好几天，想罢演就能罢演？最后给剧组赔钱不说，还在各大媒体被黑了一圈，迎接她的是铺天盖地的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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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敬业，不讲诚信，耍大牌，业务能力差……
    那个时代还没有有娱乐至死的概念，老百姓认准一件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甚至会因为角色迁怒演员。乔云想深深记得，京市的老艺术家陈老爷子演过一个汉奸，之后好多年都被丢烂菜叶。
    那时候的黑，想洗白可太难了。
    方松岭接的电影整个就是一笔烂账，最后也没能拍完上映，而烜赫一时的新星至此远渡重洋，好多年都没回来。
    其实很可惜，真的就是一念之差。九十年代初，国内电影正经有几部得了国际大奖。而二选一放弃了的剧本，导演不满意女二的表演彻底删掉了这个人物，即便如此，这部片子依然在次年得到国际提名，全剧组去戛纳走了红毯。
    想到这里，乔云想劝道：“姐，你不是说想做最好的演员嘛，我觉得对于一个好演员来讲，难道不是有质感的角色更重要？姐姐这才第二部 片子，又这么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演女主角。咱先一步步站稳脚跟，好不？”
    方松岭哈哈笑着，拍了拍方寸肩膀：“像不像咱妈，像不像？”
    闹归闹，她还真把乔云想说的放在了心上。
    乔云想又道：“接戏的时候长点儿心，不能人家拿女一号忽悠你，你就乐颠颠地跑去。有的组水深，有的人巨坑，你凡事多请教，别觉得自己啥都懂。像这俩剧本，你最应该问的不是我俩，而是京市的姨夫还有刘石导演，明白吧？”
    方松岭给训得一愣一愣的，捂脸，“乔云想，你比我妈还过分。”
    “现在碟片啊，DVD什么的这么多，可能过几年电影就受到冲击了，到时候有好的电视剧本子也别看不上，懂？”
    方松岭点头，“我才多大个腕儿？放心吧。”
    乔云想还没嘱咐完：“遇事千万别冲动，刘石导演是你的恩师，在圈子里人脉无数，唐昭老师一家也是强有力的后盾，遇到棘手的事儿别逞能，得赶紧求助知道不？你一枚小鸡蛋，就别在京圈乱碰石头了。”
    这些还真是方松岭没想过的，说道：“可我不好意思麻烦他们呀。”
    “如果出了事，那可不是麻烦不麻烦的问题。话说回来，圈子里都知道你是刘石导演弟子，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更不能出纰漏。”
    方松岭恍然大悟，“如果丢脸，那就不止是我一个人的脸！”
    有这个觉悟就好，至少别年轻气盛硬碰硬。
    方寸在一旁直笑，直到这时才拍拍乔云想发顶，“果然像我妈。”
    “你说我唠叨是不是？”乔云想抄起一个靠垫作势要打，被方松岭一把抢过来，两个女孩闹成一团，然后又一起袭击方寸。
    这时，就听秃秃在客厅大喊：“姐姐！我要参加这个比赛！”
    啥比赛把孩子兴奋成这样？几人跑到外面一看，电视屏幕上有一行大字——春丰市卡拉OK大赛。
    有画外音说：“春丰市电视台即将举办卡拉OK大赛，请市民们踊跃参加。报名者统一使用电视台提供的卡拉OK伴奏，所有演出从八月六号开始在新闻联播后播出，冠军获得者会得到三百元奖金……”
    秃秃再次强调，“我要参加！我要去电视台唱歌！”
    乔云想笑着揉吧揉吧小脑袋瓜，“你想唱啥？”
    “我要唱《潇洒走一回》。松岭姐，来，给我姐放一个！”
    方松岭赶紧把设备给接上，秃秃这首歌已经练到炉火纯青，接过麦克就唱：“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小孩跳到沙发上，一本正经的，一会儿哈腰一会儿闭眼皱眉，连表情都拿捏得跟原唱一模一样。
    乔云想笑得肚子都疼了，举双手赞成：“姐保证给你整一套杠杠潇洒的行头。”
    方松岭也表态，“姐保证把这个舞蹈教会！”
    秃秃乐的呀，“等我赢了三百块钱咱们就去撸串，总让你们请我，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一屋子哥哥姐姐全爆笑，强子写着题，肩膀笑得一抖一抖，乔云想逗他：“强，你不去唱一个？”
    强子哼了一声，“我唱啥？《回娘家》？正好‘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兔’。”
    哈哈哈，笑得不行了。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方寸刚拿起话筒，就听胖子在那头兴奋大叫：“方寸！你看没看电视？有卡拉OK比赛！咱们放学别走也去啊，就唱《不再犹豫》！”
    方寸道：“要统一用台里的伴奏，带乐队肯定不行，你自己唱就好。”
    没过一会儿胖子又打过来，“完犊子了，肖颖要抢《不再犹豫》，那我就来一个《容易受伤的女人》吧。”
    方寸扶额，哥们儿你这两首歌，跨度也太大了吧！
    电视台的这场比赛迅速在全市掀起狂潮，那热度高的，街头巷尾全在议论。隔壁市的大兄弟可眼馋了，恨不能跨市参加。
    电视台报名处人满为患，参赛者多达上万人。那个年代能上电视都觉得非常光荣，为了拿到这个成就，啥样的嗓子都敢在台上吼。
    新闻联播后的时段，街上基本看不到人，全都在家看比赛呢。每晚播出二十个选手的演出，有些唱的是真好，有些纯属来搞笑。选秀的海选看过吧？就内个样！有各种有趣的人，有各种看到爆笑的表演。
    这段时间的《春风日报》也卖到脱销，那上面印有选票。每天看完节目，市民们还要填上喜欢歌手的号码寄到电视台，每一家都特别积极，甚至还有因支持不同选手而吵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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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寸问秃秃：“秃，我给你报上名了，你想哪天表演？”
    秃秃瞪大眼睛，“不是按号排吗？”
    方寸笑道：“要是按号码来，等轮到你，我都去上学了。总导演是我胡叔，可以走个后门。”
    秃秃开心得直蹦，“松岭姐舞蹈都给我排好了！等我姐把演出服做完就去！”
    第68章 又是一年    八月十六号的夜晚，卡拉O……
    八月十六号的夜晚, 卡拉OK大赛状况百出，春丰市民无比欢乐。
    这节目是录播，但是胡导演没怎么剪，特别接地气。
    一位五十岁阿姨深情演唱《一个女孩名叫婉君》, 全程微笑并且一句没在调上。
    一个短发假小子唱《不再犹豫》, 非要加上架子鼓, 鼓声太大听不清音乐, 整首乱唱。最后叮咣一顿敲, 很狂野地结束后发现伴奏还没停, 只好拿着麦大喊：“这边的朋友们给点儿掌声！那边的朋友, 让我看到你的双手！”
    高高胖胖的大男孩, 一首《容易受伤的女人》逗乐大伙, 粤语唱的可准了, 眉头皱得可哀怨了，丁字步站得可稳了。
    在大家猜测今天是不是搞笑集锦的时候, 那个浑身银闪闪，戴着大墨镜, 踩着太空步滑进来的小孩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卧槽, 霹雳舞啊！
    霹雳舞是这个时期大热的舞种，有不少人喜欢，相当有年代感。
    肖颖爸妈看得特别乐呵，讨论得可热烈了：
    “快看，这小孩‘擦玻璃’呢！”
    “不是吧，还会‘传电’？”
    “发现没，手部动作比较多，腿上也就会个滑步。”
    “可能是下盘不太稳。”
    “开嗓了！童声就是清亮。”
    “调真准，还能边跳边唱。”
    “报纸呢, 我得给这小孩投票！”
    肖颖在一旁特委屈：“你们真的不给我投票吗？你们是不是亲爹亲妈？”
    肖颖妈特别无情，“你都唱成内样了，好意思要票？你看这小孩多稀罕人，也不知道谁家的。”
    肖颖道：“这就是秃秃。”
    “秃秃啊？那票更不能给你了，你跟秃秃抢啥？”
    第二天，给乔云思的票雪花似的寄到电视台，胡导当机立断：“快！把乔云思的镜头剪到片头里！今晚就用上！”
    夏天终将过去，乔家完成了俄罗斯的订单，半个月后，达莉娅又订了三倍的份额。天翔的收益一如既往地稳健，而义市的大批发更恐怖，拿货都是以千件起步。
    秃秃没能拿到卡拉OK的冠军，因为实在打不过用意大利语唱《我的太阳》的专业选手，但是第三名也是相当棒的成绩。
    全市都记住了跳霹雳舞的小孩，后来教育局领导去红星小学进行检查，点名要看乔云思唱跳。电视台开会决定，今年市里的春晚一定要满足广大群众要求，录乔云思版的《潇洒走一回》。
    秃秃说话算话，用一百块钱奖金请哥哥姐姐撸了串，付款的时候可牛气了。
    方松岭最终没有接女一号的剧本，选择了有张力的哑女角色，不用说，导演对她的演绎赞不绝口。
    人是互相成就的，这个角色没有像上辈子那样被删掉，从而使故事更加丰满完整；方松岭避开了那些倒霉事，才二十出头的她逐渐稳固了自己在电影圈的地位，对演戏有了更多感悟，也有了更明晰的追求。
    很快迎来开学季，方寸收拾行囊，启程去帝都上大学。临行前，乔云想给他准备了好多东西：宿舍用的床围，同色系的桌布，还有自制的各种收纳，都是颜色干净适合男生用的那种。
    莫愁有些担心，男孩子要不要弄得这么干净？方毅说她瞎操心，干净不好吗，孩子要是邋遢，你更不满意了。
    送行的时候人太多，方寸也只是拍拍乔云想的头，说在京市等她。秃秃拉着方寸的手，很认真地说：“我过几年就能考上，你也要等我。”
    九月一日小学开学，乔巧珍拜托马校长给强子办了学籍，成为红星小学六年级学生。虽然年纪比别人都大，虽然有很多异样的目光，但强子知道机会来之不易，要好好珍惜。
    乔巧珍这次的动作可迅速了，把强子送进教室的时候，窗帘桌布坐垫布包幻灯机来了一整套。毕业班的班主任让她放心，孩子指定给好好管。
    强子来红星小学有个最大好处，就是可以骑车带秃秃上下学，哥俩现在是校友，天天上演哥俩好。
    方寸没想到，开学才三个星期，就在宿舍楼下看见了乔巧珍和乔云想。娘俩是进京买房子的，一周前唐昭打电话，南北巷果然有四合院出售，而且正好是她家邻居。
    乔家在两地有八个档口，又有俄罗斯生意，四合院的钱早就挣出来了！
    几人到南北巷一看，这合院盖得还不错，格局也好，因为户主想出国急着出手，还稍微让了些价钱。那个时期一百平的四合院好几十万，这个院子有三百平，一百来万就买下来了。
    敢想吗？要知道一年半之前，她们母女连房改的六千块都拿不出来啊。
    落户的时候乔巧珍执意写上了乔云想的名字，小乔吓了一跳，乔妈特别坚决：“这房子就给你，你给我留个屋就行。我不缺房，回头跟你魏叔登记，他说要买几个做聘礼。”
    乔云想咂舌，“魏叔可真是大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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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闺女，你是不知道啊，这才几个月，他那货场扩了一倍！”
    乔巧珍又道：“等厂子盖好，我就给你们一人整一个存折，你们仨都是股东，每年都有分红。”
    从此，乔云想拥有了写上自己名字的房本。方寸无比惆怅，以想想的身家，自己怎么挣钱才能比肩？
    小乔买房之后没有离开京市，她向学校请了假，在这边的画室进行考前培训。九三年二月，她参加了京市几个艺术高校的校考，报的全是服装设计。
    考完回到春丰市，乔家在南方的工厂也竣工了，并注册了“乔乔生活用品有限公司”。虽然占地不大，厂房也跟春丰市的差不多，是一排一点都不阔气的小平房，但乔家已经迈出最坚实的一步，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在这个时候，乔乔的广告铺天盖地来袭，打开电视机，到处都是“想想饰界，想想就美！”“巧思，巧手，巧巧心意。”“秃秃玩具，陪伴您的宝贝。”“布强、包强、强强背包。”
    大家被朗朗上口的广告词洗脑，并迅速记住了这几个叠词品牌。
    老妈和魏叔终于领了证，魏叔在沪市、杭城、盛城都买了房，写得是两个人的名字。
    两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饭，魏叔的儿子儿媳全都准备去南方的货场。魏娟懒，不爱跟老爸忙活，就喜欢跟着乔巧珍。
    四月份，艺考成绩揭晓，乔云想的合格证拿了好几张，名次都相当不错。其中她最想去的那个学校，考出了全国十六名的好成绩。
    五月，影片《帘卷西风》上映，并在某国际电影节上大放异彩，包揽多项大奖，方松岭跟着剧组一起走了红毯。这位影坛新星以正确的姿态前行着，拿到国内多个最佳女配。自她出道以来，两个经典角色都被人津津乐道，多年后还被拿出来当做范本。
    这件事的连锁效应就是，全国影迷都在议论：“想想饰界”是个什么神仙品牌？怎么这么有眼光！早在一年前，方松岭就给“想想”拍了硬照，给这家头饰做了代言。
    看看小方现在的商务资源，那都是空调、传真机、一万块的大彩电！在这么多贼有档次的代言里，头饰实在太扎眼。
    这时候有人说了，方松岭就是个小姑娘，代言头饰怎么了？再说，她代言的商品一般人买不起，所以才显得想想的头饰更加高档，虽然贵点儿，但超级好看，而且普通人都戴得起。
    想想饰界更火了，连带着其它几个子品牌也受到空前关注。巧巧跟想想是一家的！而且是潘老师代言！别忘了他家还有秃秃玩具和强强布包！
    很快有导演找上门，说广告上的俩男孩长得太优秀，问秃和强要不要拍戏。乔家毅然拒绝，我家孩子还小着呢，我们专注学习，不拍，我们不拍。
    七月是乔家最紧张的月份，先是乔云想高考，然后是强子小学毕业考。毕业成绩很快出来，虽然我强的字还不是那么太好，答题速度也不是最快，但是考了双科96，远超优秀线。
    这是个很普通的成绩，然而令人震惊的是，潘强语文卷上的两篇作文居然被刊登在《春丰日报》上！
    一篇的题目很常见——《我的XX》，强子写的是《我的妈妈》。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任何修辞方式，一整篇文章全是大白话，却真真切切做到了感人至深。据说阅卷老师看得眼泪哗哗的，说这孩子怎么这么苦！他妈怎么这么好！他家怎么这么暖！
    另一篇是用两百个字写一篇说明文，强子的题目是——《怎样做头花》。里面全是干货，介绍得详细又清楚，阅卷老师回家就自己缝了一个。
    强子达成了文章上报纸成就，自己也兴奋起来，头一次觉得有文化可以这么光荣！他跟乔云想说，考试时间太短了，不然做头花他能写八百个字。
    没过多久，乔云想高考成绩出炉，她考入全国最好的服装学院！
    就在这个时候，乔云想遇见了一直惦记的范春辉——上辈子跟强子秃秃一起救过老妈，却一直没找到的那个少年。
    第69章 背后的故事   这一年，方寸终于满了……
    这一年, 方寸终于满了十八岁。
    趁着放暑假，莫错带他一起去天翔进货，顺便完成了档口的转让。
    现在的天翔火到这种程度，档口供不应求, 价格翻倍不说, 月租金早已上千。方寸的档口买了快两年, 当初投的两万光靠收租就赚回来了。
    等回到春丰市, 方寸跟乔云想正在外面压马路呢, 莫错又打传呼找大外甥, 说这会儿正好有空, 赶紧把股权也转了。
    方寸只好回家取证件和票据, 乔云想一看股票的名字, 眼睛瞪得老大：“你居然有这个？”
    方寸笑笑, “是去年从别人手里收的，握了一年了, 最快也得明年上市。”
    “多少钱收的？”
    “贵了一倍，两块收的。如果能顺利上市, 应该能小赚一笔。”
    乔云想笑道：“小赚一笔是不可能的。”
    方寸微微诧异, “会赔掉吗？我买的时候的确很冒险，也试着做了个分析报告，觉得可以持有。如果赔了，那就是我知识储备不够。”
    乔云想偏着头看着他笑，“五万多股呢，所有钱都在这儿了吧？万一赔进去你怎么办？”
    方寸抬手弹她脑嘣，“那我还有可以收租的档口，魔方每年也有分红。但是原始股这儿，我只能痛定思痛, 从头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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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想笑眯眯地说：“逗你玩儿的，我说它不可能小赚，意思是一定大赚。”
    方寸笑笑，觉得上市了也就涨到几块钱，他手里这些能翻个倍就不错了，也没把乔云想说的话当真。
    到了股权登记中心，莫错把五万七千股春丰药业原始股换成方寸的名字，拍拍外甥的肩膀：“老舅终于完成使命了，以后你再挣什么钱都可以用自己的名，到时候想着点老舅袄。”
    他又跟同来的乔云想说：“本来我没想整这玩意儿，看他收了那么老多，一激动也倒腾了一万股，希望能跟着搭个乘车。”
    乔云想赶紧给他吃定心丸，“老舅您放心，指定涨，而且不少涨。”
    “你要这么说，我就死死掐在手里一直留到明年！我走了袄，你俩回去注意安全。”
    乔云想挥着手，心道：有的人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明年这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老舅呢！虽然她对股票市场不了解，但是本市第一支药业股票惊爆全市人民眼球，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春丰药业刚上市就涨到十几块，老舅手里这一万股能值十来万！
    而方寸手里可是五万七千股啊！！！
    “你个大土豪！”乔云想瞪了方寸一眼，“明年请我吃烤鸭。”
    “烤鸭就满足了？”方寸笑着揽过她的肩，“你多要点儿东西好不？要什么我都给。”
    两个人已经高中毕业，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压马路。
    溜达到路口，远处正在打地基。
    方寸道：“这边盖的就是新福元市场，也是室内的。”
    乔云想点点头，“真是越发展越好！”
    “听强子说，你家有亲戚在新福元定了档口？”
    “嗨，我舅妈不是下岗了吗，铁饭碗丢了天天在家哭。我大姨劝她到厂子去，她倒好，总拿我妈当假想敌，不想让我妈领导，还说大姑姐是厂长她是职工，受不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商量的，决定在新福元卖服装。”
    方寸奇道：“不卖饰品？卖布艺不是也挺好的？”
    乔云想叹了口气，“她要是在我家厂里拿货，我妈肯定半毛钱都不加，足够她挣得盆满钵满。还不是因为想换房子跟我妈借钱，要借好几万呢，我妈说打欠条她就不高兴了，非要这口志气，说自己挣出来。”
    方寸皱了皱眉，跟别人借钱打欠条不是天经地义？这是成心不想还，恼羞成怒了啊。
    说话间，两人到了朝鲜族饭馆。这里的大冷面做的特别地道，还有炒年糕和朝族泡菜，都是乔云想爱吃的。
    刚把菜点完，方寸的传呼就响了，“胖子找我，我给他回个电话去。”
    他出门去找电话亭，乔云想就坐在那儿听店里放的《阿里郎》，这时候门一开，关雪雪和赵彬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两人跟上辈子一样，都考上邻市的商业高等专科学校。虽然最后没走到一起，却是实打实的校友。
    关雪雪一见乔云想，眼睛又瞪起来了，“班长挺寂寞呀，一个人跑来吃饭？”
    乔云想跟小关也没啥深仇大恨，但是只要她阴阳怪气，肯定不惯着她。
    “你有意见？”
    “你看你都没人陪，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的背影，觉得可萧索了。”
    赵彬老老实实坐下，没敢吱声，其实在腹诽：哪里萧索了？明明挺好看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时，服务员给乔云想这桌端上两碗荞麦大冷面，还有油汪汪的煎鲅鱼、铺了细腻甜辣酱的炒年糕、在铁板上滋滋响的铁板蘑菇和烤豆腐。
    关雪雪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是吧，胃口这么好？点这么多能吃完吗？”
    乔云想都被她气笑了，“你看不出来这是两人份吗？”
    关雪雪翻了个白眼，“老板，照这桌给我也来一套，烤豆腐也要滋滋响的。”说完还特别欠儿登地问，“你等肖颖还是等王薇？指定是她俩，你也就这俩人了。”说完还扬了扬自己手腕，“有浪琴了不起啊？我也有一块。”
    乔云想都替她愁的慌，“关雪雪，你能不能成熟点？”
    “必须不能，有什么都得跟你比比。”
    正说着，方寸打完电话回来，见到两位同学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小关都要气死了，刚说完乔云想只有两个人陪，马上就冒出第三个，还特么是方寸！
    现在的关雪雪对方寸早就歇了心思，对乔云想就是单方面挑衅，每次遇上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人家不理她吧，她还没话找话。
    “你们俩都在京市是吧？什么了不起的，我跟赵彬不仅一个城市，还一个学校呢。”
    赵彬扶额，大姐你快憋说了，能一样吗？咱俩两个上小商专的，就别在清大学霸跟前逞能了。
    乔云想微笑回应，“那可太棒了，祝你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关雪雪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没啥说服力，气鼓鼓地用筷子戳着面前的小碟子。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四个人都吓了一跳。他们的两张桌子相邻，都在饭馆最里面，窗子开着，一眼就能看见外面的住宅区。
    乔云想向外望去，只见一个四十左右的女人推倒了男人的自行车，声音十分尖利：“你管我去哪儿？自己没出息，还怨上我了？我爱找谁就找谁，你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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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跑出来，大声问：“你就不能不走吗？”
    那女的一把搡过去，“不走受你们爷俩拖累？你看不惯就让你爸离婚，谁让他不离，活该受这王八气！”
    窗外的争执越来越激烈，而乔云想什么都听不到了，春辉，那是春辉啊！
    现在看来，他明明是有家的，可是后来为什么跟强子一样成了小流浪？
    上辈子强子入狱以后，老妈去看他的时候也打听过这孩子，只知道叫范春辉，强子说春辉对过往讳莫如深，谁要是提他爸他妈，他就跟人拼命。后来春辉跑沿海城市混了，再没回来过。
    那么导致这一切的，究竟是什么？
    乔云想正在出神，外面的争吵声停了，女人已经不见踪影，而春辉他爸靠着墙坐着，看样子是在哭泣。
    唉，欺负老实人啊。
    关雪雪耸了耸肩，开始讲八卦：“这家是我们小区的，那女的心早野了，跟了一个黑涩会，成天花枝招展往外跑。有时候那男的骑摩托过来，她就当着家人的面上车。她家天天打架，动手砸东西的那种，她打老公骂儿子，非要离婚。”
    关雪雪见乔云想一脸震惊，还以为自己说这事儿不太好，于是找补了一句，“这些都是听我妈说的，我妈可看不上那个女的了。其实姓范的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人家是工程师，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这么个东西。”
    “最可怜的是他家小孩，家里天天吵还坚持学习，成绩可好了，年部考前五，反正比我上进多了。”
    乔云想脑子里嗡嗡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春辉的背后居然是这样的故事。
    “那个女的是不是姓秦？”
    “你咋知道？”关雪雪一脸兴奋，“你也打听过？”
    还用打听？现在是七月末，再有一个月，一桩刑|事|案件会轰动整个春丰市！
    被发现的时候，女的已经救不回来了，男的争执中过失杀人。
    怪不得春辉不提过往，怪不得要远走他乡。明明是个成绩优秀的好孩子，却因为不着调的妈断送一切前程。
    她一口也吃不下去，站起来说：“我出去走走。”
    “我陪你。”方寸道。
    关雪雪急了：“你俩还没吃呢！太浪费了吧？”
    两个人谁也没理她，关雪雪气得问：“还回来不？”
    “回，一会儿重吃。”
    第70章 未来会更好的   乔云想走到范明跟前……
    乔云想走到范明跟前, 给他和范春辉递了两瓶汽水。
    “谢谢，”范明苦涩说道，“你都看见了，让你见笑了。”
    乔云想轻叹一声, 斟酌着怎么开口。
    范明却自顾自说了起来：“原本是少年夫妻, 谁知道会闹成今天这样。开始是要几件衣服, 后来要的越来越离谱, 两万五的大哥大, 都能买个小房了……”
    “叔叔, 其实我说的话没什么立场, 但我是旁观者, ”乔云想给蹲在地上抹眼泪的孩子递了一条手帕, 轻声对范明说：“当断则断吧, 拖下去没好处。”
    范明猛地抬头，“可是, 一个家不就没了？”
    “您觉得这是家，别人不见得跟您想的一样。”乔云想跟他们一起坐在台阶上, 慢慢说道：“心思不在这儿了, 留也留不住。”
    “真的……留不住……”范明像是劝自己相信，一遍一遍重复着。
    “我爸当初也是，他不想要我们，跟别人生儿子去。我妈一个人养我十几年，虽然家不完整，可是最起码我还有一张安静的书桌。”
    范明愣住，家里闹成这样，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拉架，后来小区的人都绕着走。因为涉及到本市大地痞, 本分的人家谁都不想沾。在单位也好，小区也罢，投来的眼神除了同情还是同情，也有人骂春辉妈，有人也劝他分了得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跟他说，孩子需要一张安静的书桌。
    他抬头看看儿子，倔强的少年默默流着泪。他每天都被家事纠缠，几乎忘了，这个期末儿子是哪天考的试，甚至连成绩都没问过。
    乔云想说道：“其实我说这些不合适，但是，如果一个家注定不平静，您就是春辉最后的支撑。”
    她只知道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后，具体哪天真记不清了。现在就已经闹到这种程度，接下来的时间，想必每次冲突都很激烈。
    如果不打那么多架呢？如果范家父子能早下决心，早点儿从这里脱身呢？惨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那样的话，范明不会入狱，春辉也可以继续上学，是不是？
    乔家马上就要离开春丰市，春辉是和上辈子有关的最后一个心结，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乔云想不晓得自己说的话有没有作用，她从包里拿出笔和纸，写了个号码递给春辉：“这是我家电话，遇到麻烦可以打给我。”
    男孩子点了点头，郑重收好。
    范明道：“谢谢你啊，你说的话，我会考虑。”
    等乔云想走了，范明道：“春辉啊，我都没问过你，你觉得爸爸该怎么办？”
    范春辉看看手里的电话号码，轻声道：“我不希望她走，可是她骂我是累赘，说生我的时候受了苦，再也不想看见我。我能看得出来，她说不要我，是真的不要了。”
    乔云想走到路口，方寸在那里等她，她笑了笑：“你看我，就是忍不住要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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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寸拍拍她的头，“我懂。”
    乔云想有些诧异，只听方寸道：“你是感同身受。”
    哦，他以为自己想到父母吵架离婚了，罢了，这样理解也好。
    两个人回到饭馆，关雪雪和赵彬还在，不过却是坐在乔云想和方寸那桌大快朵颐。见他们进门，关雪雪大声喊：“老板，我们那份可以做了，一会儿给他们俩端上来。”
    然后还朝乔云想点点头：“这样咱们都能吃刚做的。”
    乔云想惊呆了，这是关雪雪？这么贴心的吗？
    “我看你对家长里短挺感兴趣，他家要是什么事儿我就告诉你。不用谢我，我走到哪儿都这么闪亮！”
    乔云想：“……”
    小乔最终也没等来范春辉的电话，但是半个月后，关雪雪来电找她，说范家又吵了两次，终于离婚了。范明带着孩子去了别的城市，临走的时候跟小区的人说，要给孩子一个安静的书桌。
    乔云想终于放下心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遇见春辉，但是那个上辈子仗义出手的少年，人生轨迹终究是不同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乔家工厂又面临了新的变动——小学校那一圈教室要拆了。
    这就意味着，在春丰市的工厂想要继续下去，必须另找地址。
    然而乔家的前瞻眼光避免了此时的窘迫，他们在南方还有工厂啊。其实盛城天翔大部分档口都是南方拿货的，这次也算契机，把义市的工厂扩大规模，给两地档口供货就是了。
    在人员的安置上，乔家母女颇费了些周章。
    魏娟和设计部门的几个小年轻都想跟着去南方闯一闯，管车间的李冬梅考虑再三，也决定一起去。
    大姨乔巧玉本来有些犹豫，但是乔巧珍说：“国营厂都在下岗，你去私营的厂子未必能挣这么多。现在我外甥工作也挺好的，媳妇也娶了，不用你操心。咱家现在这么大个摊子，你跟姐夫一起去分个红不好吗？如果去了不适应，你们再回来呗。”
    乔巧玉跟丈夫好好商量了一下，觉得妹妹这几年每一步都是对的，为什么不跟去看看呢？
    当初那几个跟着强子混的小孩，现在都长成大小伙子，乔巧珍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姨不在这边办厂了，有心带你们走，但你们岁数还不够，怕查的严那头不让。姨打算把你们送技校去，学费都给你们交上，学完技术以后也能找到工作。那时候你们也满十八了，要是还想跟着姨，就去南方找我。”
    与此同时，乔云想找到了宏远服装厂的钱厂长。老钱曾经买过英伦校服的设计，跟乔家熟得很。乔云想说明来意，小学校的厂房要拆，有一些聋哑工人需要接收。
    老钱指指远处：“你来得真是时候，刚盖完新车间正要招人呢。你们那儿都是熟练工，再多来些人都行。”
    乔云想笑道：“缝纫机也需要是吧？我家的机器都挺好，您一起收了吧。”
    老钱想了想说：“还有你家的印刷机，给我便宜点儿袄。”
    就这样，乔家在春丰市的工厂虽然停办，但人员和机器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平安小区的房子卖了，电视台家属院这边暂时留着。乔家四口收拾行囊，挥别春丰市，前往视野更开阔的地方。
    列车缓缓启动，乔云想望着窗外，心中不无感慨：没白来这一遭啊，自己、妈妈、秃秃、强子，甚至于方寸、方松岭、范春辉，都开启了跟上辈子完全不同的人生。
    未来会更好的，一定会更好的！
    第71章 神特么工厂   余佑觉得，这个春天没人比……
    余佑觉得, 这个春天没人比自己更倒霉了。
    他提着东西走出四层小楼，又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楼后有厂房，有仓库，有他亲眼看着置办起的一切。
    他为这家公司鞠躬尽瘁了四年, 如今公司却弃他如敝履。
    他走到自己的桑塔纳前, 拉开车门将手里袋子扔进去, 刚要上车, 突然听见有人喊“余先生”。
    余佑回头一看, 是那个一到放假就来实习的大学生, 做事非常认真, 他印象还挺深刻。
    “小乔？你找我？”
    乔云想点点头, “听说你被乐衫抛弃了。”
    真特么扎心。
    余佑冷哼, “消息挺灵通啊,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乔云想笑了笑，“哪敢？我是来网罗精英的。”
    余佑挑了挑眉, “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乔云想指指远处的冷饮厅, “上那儿去聊吧, 这大热的天儿，咱们就别在日头底下放大梦想了。”
    义市的五月份，太阳真是蛮大的，的确不适合站着谈事情。两个人来到冷饮厅，这里面积不大，但是东西都很好吃，在附近很受欢迎。
    乔云想点了两份清凉糕，又给自己要了一碗冰镇红豆汤，问道：“你还想吃什么？给你来份桃罐头？”
    余佑坚决拒绝, 只要了杯水，问道：“你找我究竟什么事儿？”
    “改革开放十来年了，第一批人早富起来了，我带你搭个末班车。”
    余佑被气笑了，“就你？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小看谁呢？我们不以资历论短长，我只问你，想不想把乐衫甩在后头？”
    余佑喝了口水，“你有资金吗？”
    “不骗你，真有。”
    “行，就算你有，那经验呢？拿你的实习经验带我上末班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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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服装我的确没多少经验，但是你有啊。”
    “开什么玩笑？”余佑扶额，“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真没开玩笑，我一直想有自己的服装品牌，现在是时候开始了。我的情况你也清楚，正在上大学，明年才毕业，所以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帮着运作，我觉得余先生就是那个人。”
    余佑半个字都不信，“你今年才大三是吧？我比你大七八岁，在这行六七年，亲眼看着一家公司做大。我想自创品牌还要考虑考虑呢，你这么点儿岁数就敢说这种大话？”
    乔云想笑了笑，“我的年龄确实没什么说服力，但是你不妨多了解一些，我家靠饰品起家，资金方面绝对没问题的。”
    余佑朝外面指了指：“那个方向就是大批发，档口多得一年都逛不完，靠饰品起家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你家能有多大？你的话是不是应该理解成，你想做个小型的服装加工？那真不用找我，我也不打算给别人干，现在正琢磨着怎么重头开始。”
    乔云想笑了：“你？经验你有，资金你有吗？就你那小破车，卖了也没几个板子。就算你有点儿家底，再跟别人借点儿，撑死了也就弄个你说的那种小型服装加工厂。”
    得，刚才说她那些，她都给还回来了。
    余佑叹了口气，自己真是闲的，居然跟她胡扯了这么久。大概是郁郁不得志，冷不丁撞上个说自己有能力的，硬是给忽悠瘸了。
    “那我换个问题，”余佑道，“乐衫那么多人，为什么找上我？”
    “第一点说过了，余先生不玩花架子，做事情脚踏实地，而且极有能力。第二个原因，你不是被撵出来了嘛，我得给落魄的人一个机会。你把那一腔愤懑全用在咱们这儿，乐衫被我们这个新公司超越，是不是很带感？”
    余佑对她的用词很有意见：“我不干了而已，你从哪儿看出我愤懑？”
    乔云想笑出了声：“别装了，你不知道乐衫的人多八卦，领导层那点花边连扫地大妈都知道。现在你浑身上下就写了七个字——情场事业双失意！”
    “别瞎说，我没有。”
    “真的猛士，就得直面惨淡人生。不就是徐乐姗决定嫁更豪横的富二代，把你给甩了吗。他们又信不过你，觉得你不适合留在公司，这才寻了个由头把你赶出来。唉，你们在办公室那几次吵架，扫地大妈都听见了，大妈还跟我说，你这个人其实挺单纯，对感情对工作都错付了。”
    余佑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卧槽，扫地大妈这么厉害的么？大妈是不是逢人就宣扬？让她一个小实习生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自嘲笑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这名字真不白叫。”
    乔云想望着窗外，“有时候觉得人间不值得，但是你看，外面阳光多好，其实处处值得。难过的时候给自己找件事做，过段时间回头看看，那些都不算什么。”
    这一锅鸡汤炖得挺好，余佑听完望着盘子里的清凉糕直出神。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离开公司？”
    “总助不是跟你挺好的？我每个假期都来，跟她也熟，早就让她帮我留心。昨天接到消息，我赶紧坐飞机过来，必须把你牢牢掐在手里。”
    余佑心道，这小姑娘也太虎了！
    “余先生，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的团队，请你当公司的总经理。”
    余佑冷哼，“抬举我了，我在乐衫也就是个副的。”
    “可我知道，乐衫的重要举措其实都是你主导，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很快就会后悔的。”
    这番话让失意青年舒坦了许多，“好，那我再问一句，你的团队现在有多少人？”
    乔云想伸出两个手指头，“目前就俩人，一个我，一个你。我是诚心邀请，不妨给您透个底，公司手续都办好了，注册资金300万，你一来，咱们就可以大展拳脚。目前公司是独资，过几年肯定扩大规模，到时候改成股份制，会给你一定股权。”
    余佑摇了摇头，她要是说100万，没准自己就真信了，真是疯了才跟她在这儿胡沁！
    余佑道：“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想放松两天，你还是另找别人吧。我走了，你慢慢吃。”
    他站起来准备结账，乔云想突然道：“要不，我带你去工厂看看？”
    余佑皱了皱眉，真有工厂？看她一脸正经，不像闹着玩儿。
    万一呢？他给了自己一个理由，万一这小姑娘说的都是真的呢？
    去看看也无妨，又不会被绑起来签合同。
    乔云想坐上他的桑塔纳指路，很快到了地方，余佑一看，气得一掌拍在方向盘上。
    神特么工厂，这里只有挖掘机！
    第72章 余总，合作愉快   余佑忍着怒火，讥……
    余佑忍着怒火, 讥讽道：“你这工厂弄得挺好，最起码热闹。”
    乔云想笑出了声：“这地方不太平整，得先铲铲。本来我打算先盖一排小平房，但我继父说还是一步到位的好, 要不以后还得盖楼, 我觉得有道理, 就听他的了。”
    余佑冷笑, “真会乱支招, 前期投这么多, 他就不怕你赔了？那可是血本无归。”
    乔云想不好意思地笑笑, “说实话, 我也觉得他们对我无条件相信, 确实有点儿盲目。但是我妈说了, 万一服装厂没干好，这片厂房她收, 那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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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佑咬牙，“你们一家挺有本事啊, 口气真不小。”
    “做大事得敢想呀, 心里有蓝图，画卷才能描绘得大气嘛。”
    话说到这个份上，余佑也有了几分好奇。他可不觉得正在施工的地皮是乔云想的，这女的百分之百是个小骗子，那她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徐乐姗未婚夫曹明找来羞辱自己的？
    也不是不可能。
    余佑不动声色，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工？”
    “你签了合同咱们马上就开工。”
    余佑被气笑了，指着施工场地，“你扯谎能不能有点儿逻辑？假设我今天签合同，明天在这儿暴土扬长的踩缝纫机？”
    “那肯定不能啊, 我借了厂房，可以一直用到这边完工。”
    余佑冷哼：“说得跟真的似的，那我问你，谁家那么大气肯借厂房给你？”
    “你别不信，带你到这儿是给你吃个定心丸，让你对公司规模有点信心，咱们肯定不比乐衫小就是了。同在一个行业，以后难免遇上，你下次见徐乐姗的时候，得有个更拉风的公司，还得有更高的职位，要不怎么完成逆袭啊？”
    “替我想了这么多，我可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这是一个好老板应该做的。”
    “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带我去见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我得带你看看借来的厂房，还得见见那边的老板，走着！”
    余佑心道：没跑了，她说的这个老板肯定跟曹明一伙的。他们图什么？设个圈套把自己从义市赶出去？呵，用得着么，太抬举我了，我有那么大威胁么？
    不过他还真想看个究竟，想看看徐乐姗究竟有多狠。
    桑塔纳开到一片厂区，余佑看到醒目的“乔乔”两个字，不免心中疑惑。这家可太有名了，档口走货跟流水似的，国际贸易溜到飞起。不说别的，就这厂区建设，哪里是乐衫能比的？
    乔乔的老板姓乔，是徐乐姗崇拜的女强人。她说两家都是同一年起步，人家现在的规模望尘莫及，还把乔巧珍当作楷模，说总有一天要做到乔乔那样。
    把自己带到乔乔来，徐乐姗追星成功了怎么着？
    乔云想哪知道余佑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一路给他介绍：“这边是车间，那儿是食堂，再往里是员工宿舍。看，这就是办公楼，仓库在那里。”
    车间楼有六层，盖成U字形，从车上下来，偶尔有人进出大楼，都会跟乔云想打招呼。
    小乔带着余佑进了右边楼，“这边腾出来一层，这半年借给我用。这就是生产车间，你看，我连机器都置办好了。”
    余佑定睛一瞧，车间举架很高，既宽敞又明亮，操作台排列整齐，还真像那么回事。
    “这边是设计部，这边财务。对了，你也有间办公室，要不要来看看？”
    余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要真是骗子，会专门制造出个工作环境？还费这么大劲用别家的场地？骗得也太敬业了吧？
    究竟什么阴谋值得下这种本钱？余佑立刻脑补几十万字剧本，浑身细胞都警觉起来。
    当乔云想推开办公室的门，他忍不住又心堵，太特么小了！里面就放了一张桌子，连椅子都没有！
    这可是总经理办公室啊，跟会计室有区别么？
    瞧见他的脸色，乔云想讪笑，“简陋了点儿哈，先将就着用，等咱们楼盖好给你个大办公室。”
    余佑问道：“我想知道，你怎么借到乔乔家厂房的？这家老板是个女强人，从来说一不二，借厂房这么大的事儿她不点头绝不可能，你怎么有这个面子的？”
    乔云想笑了：“我姓什么？”
    “……”
    余佑惊了，卧槽，她姓乔！乔乔公司的乔！
    正说着，乔巧珍从外面走了进来：“冬梅跟我说你回来了，我赶紧过来看看，我得给你把把关，看你找来的是不是精英。”
    余佑吓了一跳，乔老板居然亲自来了？太吓人了吧！
    这究竟是不是骗局啊卧槽！
    乔巧珍跟他握手，余佑觉得跟做梦似的。民间传说，乔大老板是小金手，那手跟开了光似的，开发哪个品种都火，传得可神了。还说她能点石成金，谁能跟她握一次手，能走半年狗屎运！但是这个女人太厉害了，一般人不敢往她面前凑。去年在小商品博览会上见过，压根没敢上前，今天居然握了手，算不算得偿所愿？
    乔云想笑道：“余先生，你问我怎么借到厂房，乔乔的老板就是我妈，你看我能不能有这个面子？”
    卧槽，太有了！
    乔巧珍道：“小余，你的事儿我听说了，别气馁，谁还没瞎过呀，以后擦亮眼睛就行了。”
    余佑苦笑，真不愧是娘俩，第一句话就往心窝子扎。
    “我们厂有的是漂亮姑娘，姨回头给你介绍个好的。”
    我去，这是允许我叫姨？余佑心里居然有了点儿小雀跃。
    女强人自带气场，直接开问：“我闺女的厂目前就这么大地方，你有什么想法？”
    余佑跟个小学生似的，“前期足够用了。”
    乔巧珍点点头，把桌上文件夹推到余佑面前，“云想打算先做少女时装，这些设计稿你看看。”
    余佑知道这是考自己，认真翻看着。翻开第一册 ，眼睛陡然一亮，心里有种“对，少女款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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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系列没有滥用粉色，配色干净清新，款式简约，却很有高级感。穿这个系列的，是追光灯下拉大提琴、或是坐在廊下读书的气质少女。
    余佑翻开下一册，心里微微一震，这个系列居然带着古韵！颜色偶有渐变，如水墨画卷铺陈晕染，细节处却总有惊喜——或是几片银杏，或是一尾锦鲤，或是俏皮的小狐狸。而款式上却并不见繁复，面料也应该是轻灵为主。余佑脑子里立刻有了画面，少女回廊下吹笛，堂前弹筝，巧笑嫣然。
    再往后看，风格又不相同，却都有动人的点。
    余佑说道：“都不错，我喜欢前两个系列，这都是一个人的作品吧？挺有灵气的，可以试试看。既然场地已经有了，就别空着，得马上招人开工。不过工人好找，组建团队却需要时间，这期间可以慢慢观察，谁能用谁不能用，谁可以重用，很快就心中有数了。”
    乔巧珍点点头，“挺好，有眼光，也不整虚的，是个实干的人。我还有个会，先上去了，你们慢慢聊哈。”
    大佬终于走了，余佑松了口气，擦擦额上的汗问道：“我这是通过考验了？”
    乔云想点点头，“应该是的。”
    “这么说，你办厂是真的？不是帮着徐乐姗整我？”
    乔云想被他逗笑了，“合着你一直琢磨这个呢，我把我妈都请出来了，你还有啥可怀疑的？十个徐乐姗捆一起，也没本事让我妈陪着演戏吧？”
    余佑笑了，“也是，是我想岔了。那……你说的继父，就是东远货运的魏老板？”
    乔云想点了个赞，“说对了！”
    余佑觉得自己简直太狭隘了！人家老妈是乔乔公司的老板，后爹是东远货运老板，凭啥不能自己做服装品牌啊？凭啥不能有300万启动资金啊？凭啥不能直接盖大楼啊？凭啥不聘个超级有能力的总经理啊，是吧？
    工厂地皮上只有挖掘机怎么了，那是在描绘宏伟蓝图好吧！
    他立刻不觉得这办公室小了，车间嘛，也比乐衫起步的时候强不少。
    余佑立刻出门，从车间里搬了两把椅子过来，“老板，合同可以看看吗？”
    乔云想笑着拿出合同，余佑一直研究到下午，并就细节探讨，该得的利益懂得争取，该付出的也不推诿。
    签上自己的名字，余佑马上进入角色：“老板，您在义市能留几天？”
    乔云想笑道：“一星期行不行？工人已经招了，我妈也答应拨几个能人给我用，技术人员这几天也陆续到位。”
    “行，其余的我来，毕竟拿这么高的工资，得给老板分忧解难。”余佑想了想，又道：“今年大学生不包分配了，到了毕业季，咱们得去一趟招聘会。”
    乔云想点点头，笑着伸出手：“余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老板。”
    “对了，”余佑指了指设计稿，“这位设计师我想见见，想听听她的具体想法。”
    乔云想笑道：“余总，这都是我的作品，您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
    第73章 欠了我的还回来   余佑很是意外，老……
    余佑很是意外, 老板年纪虽小，专业能力真不是开玩笑的。
    无论是“致爱丽丝”，还是带着古典韵味的“蹴罢秋千”，她都不止带了设计图来, 都打好了版做好样衣。
    当看到成品, 感觉又不一样了。
    属于气质少女的系列, 面料非常有质感, 上面似有流动的星光, 优雅天成。
    “蹴罢秋千”的名字取自于《点绛唇》, 面料轻盈, 刺绣活泼生动极具少女感, 令人直接想起那句“和羞走, 倚门回首, 却把青梅嗅。”
    余佑道：“咱们循序渐进，先做这两个系列吧, 用到的面料能马上购入吗？”
    “必须能！”乔云想道：“厂家和货号都有记录，现在打电话今晚就可以发货。”
    余佑点点头, 如果说, 签合同的时候更多考虑的是乔家的实力和背景，现在则更折服于乔云想的专业和拼劲儿。为了这一天，她一定准备了很久，萌生过很多创意，思考过很多细节，确认过很多方案，也推翻过很多想法。
    事实的确是这样，这几年乔云想疯狂汲取养分，把两辈子对时尚的感觉具象化, 绘在纸上，打在版上，成为衣领袖口，成为腰身裙摆。
    接下来的几天，人员到位，原料到位，车间的操作台坐满了人，云想衣裳的篇章正式开启！
    乔云想下了飞机取了行李出来，一眼看见等在外面的方寸，她紧跑几步扑过去，青年一把接住她，抱得很紧。
    “累不累？”他问。
    “累的。”她抬起头，眼睛晶晶亮，“但是真开心啊。”
    “想我了么？”
    “想了呀。”
    “胡说，电话都没打几个，没说几句又跑去忙，哪儿看出来想了？”
    乔云想窝在他怀里直笑，“没骗人，连头发丝都想你。”
    他笑出了声，亲了亲她的头发丝，然后伸手接过她的行李，一手拥着她往外走。
    “工厂开工顺利么？听你的意思，对新来的总经理很满意？”
    乔云想点点头，“我盯他好久了，这次要不是我妈出马，他还未必能来呢。我觉得他前女友脑抽，乐衫能做起来，余佑功劳不小，徐乐姗攀上高枝就一脚把人踢开，看来是这几年效益好有点飘了。我在乐衫实习的时候，老员工背地里都说，要是没有余佑，就凭徐乐姗和她爹的眼光，乐衫得是个挺俗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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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越说越兴奋，“感谢徐乐姗小姐姐，送给我这么能干的一员大将！”
    方寸笑着揉揉她脑袋，“谈起工作这么开心？”
    乔云想笑眯眯的，凑到他耳边说：“谈起我男朋友也好开心的。”
    真是的，这么能撩。
    方寸把手臂收紧，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乔云想咬着嘴唇直笑，又跟他说悄悄话：“外面人多，回家再还你。”
    方寸只恨路太长，想插俩翅膀飞回去。
    乔云想突然想起件事：“对了，你们的BBS怎么样了？”
    “不错，同时在线能达到一百人了。”
    “这个月突飞猛进啊。”
    “是啊，上个月上了央视节目，月底向所有清大学生开放，所以数字才涨这么快。”
    “真不错，越来越好了。”乔云想又问，“铺子有人租吗？”
    “嗯，”方寸笑道，“其中一个租客是做老蛋糕的，味道还不错，秃秃喜欢。”
    就在前年，方寸2元购入的春丰药业原始股按时上市，发行价达到6.5元，一个月内涨到16，他又等了段时间，在涨到18块多的时候抛出。
    当初花十几万购入了五万七千股，放了两年，变成一百多万。
    方寸暂时没空研究股票，经过深思熟虑，在京市购入几个门市店面。
    乔云想服了，我们赚钱赚得好辛苦的，男朋友动动脑子就可以坐等升值。而且人家赚钱学业两不耽误，在清大这种遍地骄子的地方，依旧是大学霸。
    国内正式接入因特网已经两年，去年八月，水木清华BBS正式开放，方寸是一名站务管理，负责其中一个版块。
    九十年代清大本科要读五年，他虽然高中跳级，其实还是和乔云想一起毕业。国内网络逐渐发展，他参与论坛运作和管理，也是想在毕业前多积累经验。
    网络可以传输信息、接收和共享，他觉得这里一定可以大展拳脚，他在蓄积能量，等待爆发。
    两人坐上出租车回到乔云想的四合院，刚下车就看到坐在台阶上的秃秃。
    “怎么才回来？我等得脖子都酸了。”
    小少年已经长高很多，身姿挺拔眉目清朗，已经是五年级的小学生了。他今年当上了大队长，学习好长得又帅，还经常在书画大赛拿奖，没有老师不喜欢。
    “哥哥呢？”乔云想问。
    “在屋里做题呢。”秃秃跑进院，大声喊着：“哥，姐姐回来了。”
    乔云想高中毕业那年，全家就搬进了这个院子。之前经过半年多修葺，瓦当有纹，檐下描彩，照壁有浮雕，漂亮着呢。
    乔云想和方寸进了门，强子从房间里晃悠出来，“怎么才回来？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表了。”
    这哥俩，语气一模一样的！
    乔云想拿出在杭城买的叫花鸡和东坡肉，“秃，给昭姨送去。”
    “好嘞，”秃秃撒腿就跑，从这个院跑出去，又跑进隔壁院子。
    平时乔云想和方寸都要上学，周末才回四合院，乔巧珍虽然每个礼拜都飞过来，但是更多的时候家里只有小哥俩。俩人吃饭在隔壁，练字也在隔壁，唐昭对他们关怀到无微不至。
    乔云想为了表示感谢，种花墙的时候连隔壁院也带上，唐昭特别开心，得知小乔开始玩儿古筝，便给了她各种谱子，甚至有流行歌曲的曲谱，连《潇洒走一回》都有。
    没一会儿，秃秃从隔壁回来了，端了个大锅盖，里面全是饺子。“姐姐，昭姨叫我谢谢你，还让我好好端着。”
    乔云想都能想象出唐昭的语气，肯定是温温柔柔的“小少爷，你好好端着别摔了。”
    她笑笑，拎着自家那份吃食进了厨房，先手撕叫花鸡，又热了东坡肉，接着随手炒了两个菜。
    她在忙活，方寸就一直陪着，时不时打个下手。强子从外面挪进来，到方寸身边悄悄比了比个头，小声嘟哝：“只差一点儿就撵上了。”说完又跑到院子浇花去。
    自从花墙种上，强子自动开启爱花模式，主动浇水不说，还天天观察有没有虫子，看到花开就跑到乔云想跟前邀功，还自恋地拿着相机拍浇花成果。
    这孩子上初中的时候比其他同学大两岁，要脸，硬是跳了一级挽回了一岁的面子。现在读高二，跳级是跳不动了，好在颜值高个头高，篮球打得好成绩稳定，也是年级的风云人物。
    这边刚放下喷壶就听到姐姐喊吃饭，四个人坐在桌前大快朵颐。秃秃特爱吃杭帮菜，啃着鸡腿直喊香。
    “姐姐，妈前两天回来带我们去王府井了，给你和方寸哥买了一堆东西，都放在你那屋呢。”
    “好，知道啦，一会儿就去看。”
    强子想了想，说道：“方寸哥，你上回整的原始股，还能再整一个不？”
    方寸奇道：“你也想投资？”
    强子点点头，“我妈年年都给我们存，我和秃秃还有代言费，放着又不能升值，看你们挣钱怪着急的。”
    乔云想一筷子敲强子脑袋上，“股票需要研究，你方寸哥现在哪有时间？强，你别着急，姐的公司过几年肯定改股份制，你再攒攒，到时候做股东坐等分红不好吗？”
    强子眼睛亮了，“那说定了，我就不想别的了。”
    方寸笑着问：“过完暑假就上高三，想考什么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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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子说得特别肯定，“读商科，学管理。我姐忽悠我这么多年，必须把承诺落实了，昭姨都说我现在的字挺好的，以后我一定给公司签合同！”
    乔云想笑得不行，“这是强哥毕生梦想，签，必须签！”
    吃过晚饭，强子和秃秃刷碗，乔云想回屋收拾老妈买的东西，又给方松岭打了个电话。
    “姐，你今天的戏拍完了？”
    方松岭的声音带着些疲惫：“你能听到我接电话，那就是拍完了，有啥事儿直说。”
    “我的工厂已经开工，你答应我的小代言在哪儿呢？”
    “哎呀我忘了跟你知会，已经帮你说好了，我师妹过几天回京，到时候你跟她定时间详谈。”
    其实服装的代言，乔云想原本也想找方松岭，但是姐姐说：你推出的是少女款，我都二十五六了，不适合蹦蹦跳跳扮嫩，帮你找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好不好？乔云想一听名字马上答应，这闺女，一年后演了某位奶奶的清宫言情喜剧，播出后爆红，就签她！五年打底！
    方松岭又道：“我帮你这么大忙，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下月有个活动，你得帮我化妆。”
    乔云想笑问：“就这么信得着我？”
    “必须滴！上次你给我弄的特好，跟别的女星站在一起，我的脸又白又自然，妆面也比她们高级。我不管，我就找你。”
    乔云想一口答应，刚放下话筒，方寸就敲门进来，“想想，机场欠我的什么时候还？”
    乔云想笑着勾住他脖子，“这就还好不好？”
    第74章 入围   方寸低笑一声，低下头吻上她……
    方寸低笑一声, 低下头吻上她的唇，一个星期没见，实在太想她了。
    他们是有默契的，就算再忙也会打电话或是互相探望。有时是她跑过去, 和他一起坐在荷塘边, 有时他去找她, 陪她在校园门口吃碗面。
    每到周末, 他们都会回到四合院来, 全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聊天。
    可人是贪心的, 就是想天天在一起啊。
    一吻闭, 他静静拥着她, 轻声道：“你顾着点儿身体, 别总这么拼。”
    “知道啦。”
    “别总熬夜。”
    “记住啦, ”她笑着抬起头，“就知道说我, 你忙起来的时候不也是不管不顾的？”
    “嗯，以后我也注意。”他搂紧她, 喟叹一声：“你看你, 总是盯着目标不放，每一步都想得清清楚楚。一想到你明年要出国，我就舍不得。没人在身边盯着，你肯定又不听话。”
    “我保证好好的，随时跟你汇报，好不？”
    方寸叹了口气，“别的设计师留学，是为了进好的公司，可你已经有公司了, 却还是不肯放松。”
    乔云想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没办法呀，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样的机会，我总想让自己好一点，再好一点。开公司是我的近期目标，但是让作品出现在国际T台上，才是我的终极梦想呀。”
    “好，”他亲亲她的脸，低声道：“想想加油，我也加油。”
    “嗯！手拉手一起往前跑。”
    “可是，”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儿委屈，“总觉得我被抛下了呢。”
    “谁说的，”乔云想抬起头，认真说道：“方寸，你也是我的梦想啊。”
    方寸笑笑，屋内的灯光很暖，心也很暖，他低下头想再吻她，就听秃秃在外面大喊：“姐姐！脚盆让我踹翻啦！”
    乔云想笑出了声，使劲在方寸脸上亲了一口，“我去伺候我弟弟。”
    这时，强子的声音也响起：“方寸哥，这道题不会！”
    方寸笑着摇摇头，推开门道：“一起走吧，我也得去伺候我小舅子。”
    乔云想回到学校的第二天，接到了新锐服装设计大赛复赛的通知。
    这次比赛是全国范围的，风格偏创意，分院校组和职业组。初赛由参赛选手向组委会提交设计稿，评选后公布复赛名单。
    乔云想能够杀出重围，几位室友都替她开心，午餐的时候还在议论。最小的杨敏兴奋得控制不住音量，大声道：“院校组入围的一共才十八个，咱们学校就有六个！这里面只有小乔是九三届的，其余全是九二届的学长学姐，小乔，你可太给咱们318长脸了！”
    “小点儿声，”寝室长张倩道，“公众场合咱们得低调点儿，一会儿回去再使劲乐。”
    杨敏捂住嘴巴狂点头，就听旁边咣当一声，有人使劲把餐盘顿在桌上，周围的学生都吓了一跳，纷纷朝那个方向望过去。
    那女生是九二届的高云蕾，这次比赛她也提交了设计稿，但是很遗憾，入围名单上并没有她。如果进入复赛的都是同届生，她心里或许还能平衡点儿，可是居然有个学妹入选，这就让人非常不愉快了。
    高云蕾来食堂之前听到对面寝室议论，说她连下一届的水平都不如，这可把她气炸了。本来就心里堵，那几个丫头片子却不知收敛，太特么讨厌了！
    “乔云想是吧？才大三就能入围，你挺有本事啊。”高云蕾脸上带着三分凉薄三分讥笑，还有四分是被刺激后的怒火中烧。
    乔云想微笑着点点头：“谢谢表扬。”
    “……”
    这声谢谢太有礼貌了，高云蕾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我去，光谢谢就完事儿了？都这么明显地挑衅了，她都不吵一下么？而且谢完就走了，这么不尊重对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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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等等！”高云蕾一直追出食堂，“你站住！”
    318的女孩们站住脚，乔云想道：“看你眼熟，是九二届的学姐吧？”
    “没错，我就是九二届的，你的参赛设计稿拿来我看一下。”
    要看设计稿？多大脸？
    乔云想笑眯眯地问：“学姐没入围？”
    “关你什么事儿！”
    乔云想立刻确定了这人为什么失态，笑着问：“学姐的毕业设计准备好了么？今年的大学毕业生可不包分配，去招聘会的作品集整理了么？过几天还有毕业秀，学姐的衣服做好了么？这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哪有时间看我的设计稿？”
    高云蕾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咬着牙说道：“毕竟是校友，比你有经验，有不足的地方也能给你点儿建议。”
    说得冠冕堂皇，指不定想干什么呢，因为这行为根本就不正常。乔云想才不跟她磨叽，拒绝道：“不好意思啊学姐，你既不是我的指导老师，也不是我的助手，应该要避嫌的。人在江湖，最好讲点儿武德。”
    高云蕾气得风中凌乱，这时，有人从食堂跑出来大喊：“你的餐盘还要不要了？阿姨刚才给收了！”
    高云蕾怒气冲冲往回走，“你们不会拦着点儿？都收了才喊我有什么用！”
    这事儿乔云想没放在心上，一场小风波而已，不值一提。
    下午课程结束，寝室长张倩问：“小乔，初赛交设计稿就可以，复赛可是要实打实走秀的，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吧，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我们一起帮你。”
    这真是中国好室友啊！乔云想也不跟大家客气，说道：“最麻烦的部分都弄好了，剩下的事情还真需要你们帮忙。”
    “那还等什么，走着！”
    学服装设计的学生，零零碎碎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宿舍是放不下的。乔云想干脆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工具、面料、人台、缝纫机、成衣都放在里面。没课的时候基本在那儿窝着，就连给余佑看的设计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虽然她很早就开始准备，几个女孩还是忙碌了很久，大家除了要完成自己的作业，还要帮着乔云想完善作品的细节。
    杨敏捻着兰花指缝珠片，心态老好了，“别人早就告诉过我，别以为出校门就能当大设计师，学这个的一般都是从助理做起，我现在就进入角色了，是不是特别乖巧？”
    张倩拿着尖嘴钳，拧着极细的金属丝做配饰，笑道：“谁说不是呢，你看我什么工种都会，老板肯定满意。”
    大家哈哈笑着，乔云想心里万分感动，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希望明年这时候云想公司的名气已经打响。那是由自己搭建的平台，只要好姐妹们愿意，都可以去施展拳脚。
    渐渐的，作品在她们手下成型，在临近复赛的时候全部完成。女孩子们欢呼着击掌，乔云想将全部服装和配饰都归置好，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她可不愿比赛当天作品出什么问题。
    终于到了复赛的正日子，杨敏和张倩帮乔云想把衣服运到会场，三个人正要去后台，就听外面传来喧哗声，一群人推门走了进来。
    张倩道：“看着眼熟啊，好像是咱们学校的。”
    乔云想点点头，看出来了，高云蕾不是在里面的么。
    杨敏则切换成星星眼，“是李行舟哇，我看过他的设计，学长可厉害了！”
    高云蕾也是来帮忙的，本来有说有笑的，一看见乔云想她们，就又跟吃了柠檬似的：“行舟，这是咱们的学妹，这次也入围了呢。也不知道为啥那么傲，设计图都捂着不给看，你都没这样。”
    李行舟是个讲理的人，笑道：“人家跟你又不熟，当然不能给你看，快进去准备吧。学妹，你们用不用帮忙？”
    “不用了，我们还要磨蹭一会儿，学长先走吧。”
    李行舟点点头带人去后台，高云蕾故意走在最后，对乔云想说道：“小心看着点儿衣服，丢一件或是破个洞，都挺麻烦的是吧？”
    乔云想半点没客气，“学姐是唯一带着恶意提醒我的人，你放心，如果我的衣服出问题，一定第一个找你！”
    高云蕾脸色变了变，一扭头走了。杨敏气道：“怎么还有这样的人，自己没选上就诅咒别人，太恶心了！她不会真在后台使什么坏吧？”
    张倩一脸严肃，“想都别想，我死死盯着。”
    三个人到了后台马上忙碌起来，张倩手特别巧，一边帮着弄头饰，还依照乔云想的作品风格给模特改了妆。这边正忙活着，杨敏突然道：“小乔，姓高的怎么总看咱们？”
    乔云想抬起头，果然，高云蕾见她望过来，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笔假装无事，还装模作样跑到李行舟那边帮忙。
    这人什么毛病？
    此时小乔也顾不上别的，手边还一堆事儿呢。正忙碌着，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喊：“乔云想，有人找！”
    张倩大声道：“肯定是你家那谁，你说几句赶紧回来。”
    乔云想点点头跑到门口，看到方寸后笑了，“你来啦。”
    方寸拍拍她的头，“我就是来说句加油。”
    她点点头：“收到啦！”
    “快去忙吧，我会在台下看着。”
    乔云想匆匆抱了他一下，又跑回去忙活，方寸摇摇头笑笑，到T台下坐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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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那时宫阙   比赛现场的工作人员已经……
    比赛现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做好准备, 评委和嘉宾陆续入席，方寸坐在T台侧面，他抬腕看看表，下意识朝门口望了望。
    不多时, 一个高高瘦瘦的大男生走进来, 看到方寸的位置, 连忙小跑过去。这位是跟方寸一起管理论坛的校友兼老乡, 叫林涛, 听说方寸要看服装大赛, 非吵着要跟来, 美其名曰——理工男也要感知美。
    林涛一进来就被这场地镇住了, 他哪见过这个, 刚坐下就小声说个不停, “快看脑袋顶上，那几个大灯花花溜哨的, 比歌舞厅的好。”
    “这大长台能走人吗？滑不溜丢的，摔一跤估计能卡秃噜皮。”
    “前面那几个就是评委吧？我一个都不认识。”
    方寸开始后悔带他来, 而且特别想把他丢出去。
    好在林涛这家伙基本素质是有的, 知道声音不能大，别干扰到别人。他环视着场地，好好观察了一番，突然道：“哥们，离我一米半的位置有个女的总瞅你。”
    方寸没理会。音乐终于响起，主持人走上台来。领导讲话、主办方讲话、评委中的资深设计师讲话，一系列流程结束，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组模特刚出来，林涛这种没见过世面的立刻满脸惊恐, “我滴个天，这玩意儿咋穿出去啊？”
    方寸只好耐心给他解释，“这种是注重创意的秀，不考虑实穿性，而在于自我表达。”
    林涛这回不敢吱声了，内心疯狂吐槽：啊啊啊我真看不懂啊，看不懂还不敢说，说了可能就会被质疑审美。原以为到这儿能看到美美浪浪的小姑娘，结果我看到了什么？为啥要把模特的脑袋弄得又大又圆又蓬？这是要表达什么自我？
    林涛实在忍不住了，低声道：“像不像一排移动的蘑菇？”
    方寸忍俊不禁，这时，下一组设计出场，林涛眼睛猛然间一亮，“这个我懂，有点儿未来科技的意思。”
    “这组我也行，末世废土！”
    方寸看这家伙渐入佳境，不由得笑笑，满心期待着后面的作品。
    觉得自己能看懂之后，林涛又敢说话了：“方寸，里面哪个是你女朋友？”
    “我女朋友不是模特。”
    “哪个是你女朋友的模特？”
    方寸懒得跟他在这儿说绕口令，正想叫他好好看比赛，眼前灯光突然一暗，有个人坐到了林涛旁边。
    林涛吓着了，这不是刚才总往这边看的那个女生吗，怎么还过来了呢？
    这女的正是高云蕾，她嘴上说帮同学忙，其实就是想混进场看秀。刚才在后台都是走过场，没一会儿就溜出来找了个好位置。
    她本来想在下面拍拍照，记住一些好的创意，没想到一转头，看见了个超特别的男生。
    他五官优越，气质干净，却又有着内敛和沉稳，高云蕾控制不住自己，眼睛总往那边飘，最后厚着脸皮坐了过去。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高云蕾问。
    林涛嘿嘿一笑，“五道口职业技术学校。”
    高云蕾愣了，没听过啊，好像不太优秀的样子。她心里隐隐失望，看那个男生的气质，还以为来自好大学呢，原来只读了个职业技术学校。
    这时候，音乐突然换了旋律，似乎来自天外，有着拨开历史的空灵。
    模特们鱼贯走出，刚才还充满科技幻想的T台立刻厚重起来，似乎紫禁城的大门缓缓开启，传递着令人迷恋的中国味道。
    整个系列金色和白色为主，如同日光照在九重宫阙上交织出的瑰丽华彩，整体感觉非常大气。在细节上，又处处体现出极致变化，比方说头饰的流光溢彩、刺绣的精美秀丽。
    全场都看呆了，见过许多表达国风的创作，大都是颜色浓郁，恨不得把所有元素堆叠。而这组作品太不一样了，好像是穿过时空而来，有气韵款款流动，那是一种看遍繁华的风雅。
    林涛的眼睛瞪得老大，目光一直跟着模特，“我的内心受到了洗礼，我感受到了非同一般的震撼，我的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林涛喃喃说着，转头去看方寸。好友身体前倾，是和刚才完全不同的状态，他目光灼灼望着T台，像是不愿放过每个细节，他脸上有种道不明的情绪，似乎是欣赏，又似乎是骄傲。
    直到最后一个模特身影消失，大家才缓过劲儿来，掌声连绵不绝。音乐已经切换成下一个主题，观众们却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里。
    林涛小声道：“我虽然不懂，但我觉得这个好看。”
    “的确，”方寸道，“非同凡响。”
    他低笑一声，又重说了一遍：“应该是——非同凡想。”
    高云蕾听到他们说话，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笑道：“这是我学妹的作品，创意是我提供的，还指导她改了不少细节。”
    方寸睨了她一眼，眉头皱起。林涛是个直肠子，张嘴就来：“别吹牛逼了，这么好的创意要是你想出来的，你咋不自己留着？”
    高云蕾的脸微微一红，刚才的话要是在学校里说，确实是相当不不要脸了。但是在这个地方，他们职业技术学校的一看就啥都不懂，怎么可能知道背后的设计故事？
    吹个牛而已，反正他们无从考证。
    一定要给那个男生留下深刻印象，和他的相识就应该始于自己的颜值，钟于自己的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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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林涛的质疑，她笑笑说道：“我还要忙毕业设计，没空参加这个比赛。我学妹来求我，实在拗不过她，就给她提点了几句。”
    林涛一句话把天聊死，“别忽悠了，我看你是没选上吧？”
    高云蕾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艾玛这技校出身的，太特么耿直了。
    已经吹到这个地步，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真的，我跟学妹一起逛故宫，是我先提出用这些元素的。”
    方寸实在听不下去，冷声道：“可我并不认识你。”
    高云蕾狂喜：“我是……”
    “我是说，我女朋友很早就有了创意，第一个说给我听。她画设计稿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陪着她。在这期间，她从未提过有什么学姐，这位同学，你是记忆出了问题，还是人品出了问题？”
    高云蕾脑子里轰地一下，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女朋友是乔云想？”
    “没错，‘那时宫阙’这个名字，还是我跟她一起想的。”
    “怎、怎么会这么巧？”
    林涛道：“巧什么巧，你这个人呐，人品有很大的问题。”
    高云蕾刚才的得意一扫而光，简直无可遁形，她慌慌张张站起身就走，椅子都被她碰歪了。
    直到走出活动场地，她才深吸一口气，太丢人了，本来想吹个牛，结果正好撞在枪口上。
    大赛终于到了尾声，各位设计师跟着模特一起亮相，“那时宫阙”一组出来时，台下的掌声格外热烈。林涛无法控制自己，狂甩彩虹屁：“方寸呐，你是真有眼光啊，你这女朋友怎么找的？”
    “我们是同学，从我开始喜欢她，到现在都五年了。”
    “谁都不服就服你，又专心又长情，啥时候能发喜糖？”
    方寸叹了口气：“本来想毕业就结婚，可是她还想去深造，我能怎么办？再等几年吧。”
    “那我得赶紧找个对象结婚，应该能跑在你前头哈哈哈。”
    这边说笑着，评委们则紧张地核对分数，林涛又开始吐槽：“好看的东西负责美就行了呗，非要给打分，还非要放在一起比个高下，夺笋呐！”
    但是比赛嘛，总是要有个结果的，主持人宣布：“获得本次大赛院校组铜奖的是——马哲，末世废土。”
    哗哗哗，掌声。
    “获得院校组银奖的是——李行舟，2056。”
    哗哗哗，掌声。组委会给李行舟颁奖，李同学举着证书和奖杯冲镜头微笑。
    “获得院校组金奖的是——乔云想，那时宫阙！”
    哇，果然是她！这符合所有人的期待！
    全场起立鼓掌，乔云想也很激动，虽然一直表现得很淡定，但她是那么渴望得到专业的认可啊！
    奖杯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主持人把话筒递给她，乔云想缓了缓情绪，说道：“我总是在想，怎样做才能将国风优雅地表达？它不应该只是盘扣、福字，不应该只是立领、旗袍，国风有无数种美感，可以婉约清丽，也可以大气恢弘，我会一直探索和尝试，找到最恰当的表达方式。”
    哗哗哗，掌声。
    活动结束，所有设计师都在后台忙碌，有人走过来跟乔云想打招呼，还有人就作品做些交流。
    李行舟的专业一直都是校内公认第一，这次拿了银奖，心里稍有不甘，但也对乔云想表示祝贺。
    此时的高云蕾对小乔的嫉妒已经升级，忿忿地说：“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讨了个巧而已，她的东西在行舟面前根本拿不出手。眼光也差得要命，好不容易找个男朋友，还是个技校的。”
    李行舟手上正忙着，随口问道：“什么技校？”
    高云蕾使劲想了半天，说道：“好像是五道口职业技术学校。”
    李行舟的手微微一顿，“我觉得，你应该先查查哪个学校在五道口。”
    第76章 双赢   再愚蠢的人，打听个五道口还……
    再愚蠢的人, 打听个五道口还是能办到的。高云蕾捕捉到李行舟语气中的异样，跑出去问了一圈，终于拿到答案，面色不善地回来。
    太气人了, 智商被鄙视了！
    李行舟和助手们已经把服装收拾好, 走到高云蕾面前说：“我记得你跟我说, 你很珍惜这次学习机会, 即便没能入围, 也希望能做我的助手一起战斗, 是这样吧？”
    “对对, ”高云蕾点点头, “多亏了你, 不然我也没机会参加活动。”
    “可你做了什么呢？”李行舟道：“我们在准备, 你跑去观察学妹的作品，比赛的时候完全找不到你。你在哪里？去观众席拍照？还是打听别人男友的学校？就算是现在, 你也没参与半点收尾工作，这就是你说的跟我们一起战斗？”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 高云蕾有些挂不住, 心里埋怨李行舟不给她面子，于是极力找补：“我是帮大家拍些照片做记录，当然，我确实没怎么在后台帮忙，主要是对你们太有信心了，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下次，下次我一定冲在前面。”
    李行舟没说话，还想有下次？要不是看在同班，这次都不会带你。
    气氛有些尴尬, 高云蕾讪讪的，其余同伴也没理她，抬着东西到会场外叫了辆面的。她心里恼火，觉得这些人太小气，也不想跟他们待在一个空间里。
    于是她说还有事，一会儿自己回去。等面的开走，她又心疼回去的车费，不停抱怨李行舟没多让几次——如果他极力邀请，自己有足够的台阶下，不就跟着一起坐车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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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路边树荫下，越想越恼火，决定坐公共汽车回去。这时，一群人有说有笑地从会场出来。
    高云蕾一看，可不就是乔云想他们！那个最耀眼的男生就在乔云想身边，两个人拉着手，看起来亲亲热热的。
    不行了，太气了。等这伙人走到身边，高云蕾踢着脚边的石子大声道：“真有意思，问个学校还藏着掖着，说什么五道口，至于么！”
    乔云想顿住脚步，诧异地问方寸和林涛：“在说你们？”
    林涛看了眼高云蕾，摇了摇头，“不认识这女的，肯定不是说我俩。”
    乔云想奇道，“那她在说谁？”
    “不知道，但我觉着吧，凡是对着树大声吼的都是有毛病。”
    高云蕾实在不能忍，大声道：“别装了，看比赛的时候你没跟我说话？”
    林涛仔细看了几眼，一脸惊恐，“我去！是你啊！不好意思，当时没看清，你又长得太平凡了，没记住。”
    高云蕾掐死他的心都有，正要怼回去，就听林海又道：“对了小乔，就是这女的说你的作品创意是她给的，还大言不惭地说给你做了指导。”
    啊啊啊，忘了这茬！高云蕾羞愤欲死，恨不得把脸埋到地里，刚好一辆出租车开到路边，她也顾不上心疼银子，赶忙跳上了车。
    乔云想和两位室友面面相觑，今天算是开了眼，这位还真是不要脸届的一朵奇葩。
    五个人一起把服装送回去，吃了顿庆功宴，又各忙各的事儿了。
    几天后，余佑飞到京市，和乔云想一起约了还在电影学院读书的顾瑶见面。
    顾瑶道：“我师姐让我考虑一下，我相信她为我好，但是我现在没有经纪人，你们公司又刚起步，我也担心是个坑啊。”
    乔云想笑笑，这姑娘年纪不大，还算有戒备心。这样也挺好，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混，纯傻白甜肯定是不行的。
    乔云想笑着问：“那我想知道，代言费你满意吗？”
    顾瑶还没毕业，身上还有着未经雕琢的纯真劲儿，一谈报酬脸都红了，“满意的，我还怀疑我值不值这么多钱呢。”
    乔云想和余佑都笑了，可爱又漂亮的女生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你们同学中，也有接广告的吧？”
    “有的，同学们都很羡慕，毕竟是一大笔零花钱呢。”顾瑶向往了一下，又道：“但是接代言的几乎没有，毕竟大家都没什么名气，我也没人可借鉴。”
    乔云想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顾虑在哪儿了，你不确定我的公司能不能做好，对不对？”
    顾瑶有些不好意思，“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公司刚起步，我也没法跟你保证以后，这是我们的设计，你不妨先看看。”
    顾瑶翻看着设计图和成衣照片，轻声道：“哎呀，很好看呀。”
    乔云想道：“如果没办法判断一家公司的生命力，那就看产品，对吧？我们从头捋一下，你现在对报酬满意，对产品满意，是这样吧？”
    “是的。”
    “只要你签了合同，马上就有代言在身。有一点我必须知会，我们的广告是全国投放，所有人会一下子记住你，各大导演都会在电视上看到你这张脸，你还没出校门就有这么高的国民度，怎么看都是件好事，对不对？而你付出的只是拍照、拍广告，必要的时候给公司站个台。公司能运作到什么程度是我的事儿，而你只要理清自己那部分利益就好，是不是？”
    说到“国民度”的时候，顾瑶的眼睛就已经亮了，而且越想越觉得乔云想说的有道理。
    “不过，我觉得公司还是做得长远一些比较好。”
    这孩子，还挺能操心的。
    乔云想干脆道：“那我向你保证，我的公司肯定能撑过你的代言期，好不好？”
    顾瑶点点头，乔云想觉得差不多了，往下推进程：“那咱们讨论一下合同？”
    顾瑶终于签上名字，并且敲定了拍摄时间。等她走了，余佑叹了口气道：“老板，你也太会聊天了，我总觉得孩子被你忽悠了。”
    乔云想气道：“我给这么多代言费，还帮她分析接了代言的好处，合同上任何霸王条款都没有，什么都替她考虑到了。我这么爱护祖国的花朵，这么有诚意，你居然说我忽悠孩子？！”
    余佑摊手：“可能这学生太单纯，而老板显得太干练，让我有了错觉。”
    “拉倒吧，你就是看人家小姑娘好看！再说了，我也是大学生，我哪里不单纯了？”
    “老板，你当初可都把我给忽悠瘸了，到现在我还在那个小办公室鞠躬尽瘁呢！人家顾瑶是小白花，你肯定不是。”
    乔云想笑道：“顾瑶也会变的，气场会有，星光会有，簇拥者也会有。毕竟这个圈子里，没有真正的小白花。”
    接下来的时间，乔云想和余佑忙得团团转。拍广告用了两天，还要跟电视台谈广告播出事宜。
    在九十年代中期，网络刚刚起步，电商连影还没有呢，服装运营的最高模式是什么？
    是专卖店。
    方寸早就想到这些，最好地段的商铺一直给女朋友留着呢。而余佑也谈好了杭城、沪市的商铺，这几处以最快的速度装修，然后全面铺货。
    六月末，“云想·豆蔻”少女品牌横空出世，人们第一时间记住了“云想衣裳，豆蔻年华”的广告词，记住了品牌的Logo，喜欢上这个牌子有格调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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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大家也记住了广告中那张漂亮灵动的面孔，以及她说的那句“女孩子，都想有一件豆蔻。”
    一时间，几家门店门庭若市，女孩子们怎么能不来？她们真的想有件豆蔻啊！
    “云想”的知名度以最快速度打响，余佑忙得脚不沾地，工厂要赶工，人手要增加，门店要在各级城市铺开，他还要忙里偷闲搞招聘。
    余佑心道：给这么小的老板干活，还干得一腔热血心甘情愿，我可真是太实在了！
    这次合作，对云想公司和顾瑶来说，是双赢。
    顾瑶那张脸太能打了，没有人不爱美少女。当时言情届鼻祖立刻爱上了这张清纯的脸，觉得自己笔下的人物一定要由这姑娘饰演。
    有大佬钦点，顾瑶很快就接到试镜邀请，这部戏的其他角色敲定得也很快，居然提前开机了。
    “云想衣裳”成了爆火的牌子，火到学校的女孩都在议论。这天吃午饭的时候，食堂的电视机突然放出了云想的广告。
    318的女孩嘻嘻哈哈笑着，“小乔，这个牌子不会是你的吧？跟你的名字一模一样。”
    乔云想属于事前极其低调的人，但只要成为事实，就不会藏着掖着，于是大方承认：“这就是我的公司呀，我找的代言好看吧？”
    室友们笑作一团，越是这样，大家越以为是玩笑，都觉得这是个令人愉快的巧合。毕竟没人会相信一个大三学生可以自创品牌，并且有工厂有门店，还有代言人。
    “小乔，等明年毕业的时候，我们可以去你家公司不？”
    “可以啊，都来都来，热烈欢迎！”
    大家又哈哈哈直笑，杨敏叹了口气，“这要是真的就好了，我的未来都可以交给小乔了。”
    “是啊，”张倩也说，“也不知道谁这么会取名，跟小乔的名字一样。”
    乔云想眨巴眨巴眼睛，合着我保证了半天，你们一个字都没信！
    第77章 逃不出手掌心   今年的大学毕业生正式不……
    今年的大学毕业生正式不包分配, 这让学子们对未来很是迷茫，但也有人认为这是好事，毕竟人生的选择权回到了自己手里。
    无论怎样看待这件事情，“找工作”都成了当务之急。
    毕业季的招聘会终于开始, 各校毕业生蜂拥而至, 不仅是京市学生, 就连津市的、甚至盛城的学生都来寻找机会。
    一进会场, 就看到上方挂着的各种条幅, 写着激励的口号, 看上去很有气氛。各公司各企业的咨询处排列成行, 按照类别划分出区域, 学生们可以根据专业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
    放眼望去, 招聘会满场是人, 摩肩接踵的，每个企业都围得水泄不通, 应聘者也挤得一身是汗。但是没办法，这里有机会呀。
    “你们这些学生啊, 愣头愣脑的不知进退, 哪有那么多设计师给你们做？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该干点儿啥干点儿啥吧。”
    李行舟面无表情，连表格都没填就退了出来，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心里很是无奈。
    不知进退么？或许吧，但是还不许别人心里有梦想吗？
    他看了看手里的企业材料，咬了咬牙，继续走向下一家公司。
    整个C区都是服装企业，李行舟已经走完大半, 却没有特别心仪的去处。有的是因为薪资和待遇过低，有的则是因为对方没有把应聘者放在平等尊重的位置上。
    唉，也许太矫情了吧，现在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单位多么不容易，或许，自己不应该把“尊重”两个字看得太重了。
    又连着走了几家，李行舟的伙伴突然兴奋起来，拍了拍他肩膀，“快看前面！是‘云想衣裳，豆蔻年华’！他家最近名头很响的，咱们去试试吧。”
    这家么？李行舟笑笑，终于找到了。其实来之前就对“云想”很感兴趣，希望这家公司符合自己的期待。
    几个人走过去，立刻感觉到不同。因为场地有限，别家都简单挂个横幅，云想公司却半点不糊弄，所用皆是门店专属颜色，并很认真地做了美术字和Logo，顾瑶的硬照易拉宝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果然比别的公司多了几分品牌气质。
    然而，这家公司负责招聘的人员并不多。正中坐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旁边是两个半大小子。里面桌子上放了台电脑，有个女生背对这边正在敲字，把手边的资料录到电脑里。
    李行舟扶额，别家至少有两个略微脱发、地方支援中央的大叔坐镇，而更有名气的云想，招聘阵容居然这么草率？
    小男生见他们过来，立刻发放公司相关资料，然后有板有眼地说：“我们总经理还在洽谈，各位请稍等。”
    李行舟几人都被逗笑，这孩子还是个小学生吧，整个上午，就属他让人心情舒畅。
    大家趁着排队，开始研究手上的资料。云想公司准备得很充分，彩页的企业简介、招聘职位、工资待遇，每一样都十分详细。图片上厂区大、绿化好、工作环境舒适，的确让人心生向往。
    李行舟读完公司简介，不由皱了皱眉，说是简介，这也太简了吧？他怎么也没想到，广告打得铺天盖地，运作手段如此熟练的公司，居然只有两个月的历史！
    他并没觉得失望，正相反，他的兴趣更浓了。历史短并不等于不靠谱，一定是公司里有能力出众的人，才会打出这么漂亮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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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李行舟看了云想的广告之后，还特地跑到门店去观摩成衣，觉得“云想·豆蔻”所表达的和他的创作理念相似。他望着正侃侃而谈的青年，知道这就是云想的总经理，心里又多了几分期待。
    这时候，之前的几位已经谈完，跑到旁边位置填表格。李行舟坐下，将自己的作品集递了上去。
    总经理笑笑，“你好，我是余佑。”
    “您好，我是服装学院的毕业生，我叫李行舟。”
    余佑点点头，翻看着李行舟的作品集，笑道：“在设计大赛上拿过奖，作品风格也很鲜明，是个优秀选手，云想公司应该适合你来发展。”
    李行舟谨慎问道：“余总，我刚才看了下公司需要的职位，适合我的只有设计部，不过只招设计助理和版师，没有……其他的选择吗？”
    余佑笑了，“你还挺含蓄，别的学生都是直接问你们要不要设计师。说实话，我们需要，但是不能在毕业生里找，作为一个新公司，我们更需要有经验、业务纯熟的设计师，你能理解吧？”
    同样的话，余佑的表达就比别人舒服多了。
    李行舟仍然尝试着争取，“可是我听说，目前‘豆蔻’的两个系列都是同一个人设计的，设计师年纪并不大。”
    余佑笑道：“那是我们老板，她可以任性，但我不能任性啊。你也走了一圈，哪家都是这么个情况，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要先积累经验，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是吧？”
    “其实我觉得，刚出校门的我才是最有创作热情的。”
    “我懂你的意思，我们也会整体衡量，先填表格吧。”
    李行舟点点头，小男生发了张表格给他，那是张空白简历，他挪了个位置开始填表。后面的应聘者已经坐了下来，余佑却还在翻看李行舟的作品集。
    “还真是不错。”他说着，将大册子递给里面的女生，“你看看，这一套未来幻想有点儿意思。”
    里面坐着的正是乔云想，其实招聘会刚开始的时候，她也在前面招聘来着。但她太年轻了，长得根本不像公司老板，好多人见了她反倒犹豫，于是她很心酸地跑到后面干文员的活，让年纪最大的余总坐镇。
    乔云想敲字敲得投入，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听到余佑喊她，知道老余有看入眼的人了，便接过大册子翻看。
    只翻了一页，她就知道是谁。
    学长获奖的设计是比较夸张的，没办法穿出街。大概是考虑过实穿性，他又画出幻想未来的日常版，恰好是带着些科技感的少女款。
    乔云想摇头笑笑，余佑这个人，眼光还真是独到。
    这边，李行舟把表格填完，放在高中生模样的少年那里，正要去下一个公司看看，突然被叫住，“李同学，我们老板想跟你聊两句。”
    李行舟又惊又喜，公司老板居然亲自来了？不过除了余先生，剩下的几个哪还有像老板的呀？
    “学长，”里面的女生招了招手，李行舟吓了一跳，我去，不是吧，乔云想？
    “你……是过来帮忙的？”
    乔云想笑道：“你再大胆一些，看看公司名字，再看看我的名字，就没啥想法？”
    李行舟笑出了声，“早就想过是不是有联系，但从来没觉得会是真的。”
    “我可太不容易了，直接告诉室友这个公司是我的都没人信！咱们直接说正事吧，今天看了这么多人，还是学长的设计让我们动心。助理和打版师不难招，但是有创作热情的设计师极其难得，哪怕他没有多少实操经验，我也愿意给个机会。”
    李行舟很是意外，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愿意让我参与设计？”
    乔云想点点头：“学长甚至可以窃喜，是你的实力改变了我们的计划。学长如果愿意，可以先在公司做一段时间助理，等一切都熟悉了就可以拥有独立设计室，还有专属助理。”
    愿景太美好了，李行舟不免心生向往。“这么说，学妹是相信我的，是吧？”
    “咱们之间不用绕弯子，我知道你的实力，我也需要你的创意。我们公司足够有诚意了，你选择任何一家，都不会让你这么早当上设计师的。有一点你可以相信，云想是个有活力的团队，你问问余总，在云想工作是不是特别开心？”
    余佑笑着画饼：“老板会给你间豪华设计室，还给你配漂亮的女助理。宿舍你可以住单间，食堂伙食好，公司环境更好！看见宣传单上的效果图了吧？一句话，要啥有啥！”
    “好的，”李行舟点点头，“我需要斟酌一下。”
    “理解，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乔云想笑道，“千万千万不要因为我是你学妹，你就停止了对公司的一切想象！”
    李行舟笑出声，收拾好东西朝下一家公司走去。
    “姐姐啊，”在一旁发资料的秃秃不高兴，“你对他够好了，今天上午都没给别人眼神，就跟他一个人聊过，他应该马上答应才对！”
    乔云想拍拍秃秃脑袋瓜，“没关系，这是正常的，我们得给别人留些余地。这么多家公司，总要走上一圈才有最后的判断，对吧？给他点时间，他会回来的。”
    人实在太多了，谈话咨询成了最难熬的工作。大家又热又累，都口干舌燥的，一箱汽水都干掉了还是渴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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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正忙着，突然听见有人说：“老板，我过来上班，给我分配点儿工作吧。”
    乔云想笑了，开心地把李行舟让进来：“学长，欢迎你呀。”
    李行舟笑道：“比赛让你赢了，现在又给你打工，我这命啊！”
    秃秃听到这话，小声对强子说：“他命挺好的，是吧？”
    强子点点头，“反正跟余总一样，都跑不出咱姐手掌心。”
    第78章 眼熟的设计图   乔云想看了眼长长的……
    乔云想看了眼长长的咨询队伍, 没急着给李行舟分配任务，她小手一挥，“走，咱俩先去抬箱汽水。”
    李行舟二话不说跟她一起出去, 心道：这么多家企业和公司, 大老板亲自抬汽水的估计也就这位, 太接地气了。
    两个人刚走没一会儿, 余佑面前换了人, 那女生有点自信还有点高傲, 大概是觉得余总太年轻, 语气里也带着些不恭敬。
    “我走了一圈, 也就你们公司看着还行, 我就在这儿落脚吧。你们老板呢, 我要跟他面谈。”
    其余来应聘的同学忍不住翻白眼，这谁啊, 脸怎么这么大呢，你想落脚就能落啊？人家看不看得上还两句话呢！
    这种张牙舞爪没有分寸的人, 余佑见得多了, 淡淡说道：“你有意向就去填表，如果适合我们公司，自然会联系你。有不清楚的可以问我，没有的话有请下一位。”
    那女生皱了皱眉：“你能说了算？”她仔细看了看云想公司招聘处，不由皱了皱眉：“你们这儿布置得挺好，怎么就三个人干活？”
    余佑道：“没办法，公司生意太好，所有人都在总部加班，只能派我们几个过来。”
    女生点点头,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高云蕾，是服装学院的。听说你们招了个大学生当设计师，那是我同班同学，我不比他差。”
    “哦？”余佑挑了挑眉，“你想跟他一起进公司，还是想把他换掉？”
    “都可以！”
    周围的人心里不停卧槽，这么明显的坑，这么直的钩，这女的居然一点儿不在乎！
    余佑也很意外，这么大言不惭的么？这是坦诚还是蠢？
    他心里已经把这个人打了叉，不想浪费时间，说道：“填表吧，然后回去等通知。”
    “作品集不看一下么？”高云蕾脸皮贼厚，见左近没有熟人，递上作品集道：“我也在服装大赛上获了奖，这是我的设计，灵感来自于故宫，你好好看看，这些可是传统文化的沉淀。”
    余佑越看脸越黑，“你参加的是什么比赛？”
    “新锐时装设计大赛。”
    “你设计的东西叫什么？”
    “那时宫阙。”
    后面的应聘者很羡慕，虽然学生时代的奖跟更专业的赛事差得还远，但是竞争这么激烈，有奖就是比没奖的有底气啊。
    高云蕾十分得意，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那天坐在观众席拍照，并在后台偷偷画下乔云想的设计，其实就是想给作品集增加些分量，毕竟凭她自己，真拿不出多少东西。
    高云蕾之所以敢这么干，也是因为当前网络不发达信息不同步。她认为只要忽悠到别人相信就行，在各种比赛中获奖的学生不少，谁还能现在派人去主办方查啊？
    如果她去别家浑水摸鱼，没准还真成功了，但是谁让她用了别人的东西之后真以为自己了不得，看不上别家公司呢。
    余佑冷笑：“这位同学，你的设计图看着有点儿眼熟啊。”
    高云蕾心里咯噔一下，眼熟？不可能啊，难道乔云想来过？没事没事，她又不是今年毕业，不会来的。
    东西毕竟不是自己的，高云蕾难免有些心虚，转念又一想：不好，有可能其他毕业生也用了“那时宫阙”的创意，所以招聘方才会说看过。这是谁啊，臭不要脸的，看到好的就想抄啊！
    不管哪种情况，她都只能硬着头皮犟。于是故作惊讶，问道：“是不是别人用了我的图？最恨这样的人，简直太无耻了！”
    余佑见过脸皮厚的，但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厚的，他冷声道：“没人用你的图，我见过原版，这不是你的设计。”
    周围一片哗然，“干这行总有人抄设计，这次可看到活的了。”
    “抄了还被当场抓住，你说多尴尬，多尴尬！”
    高云蕾脸涨得通红，显得很愤怒，“不可能！您不能看着眼熟就说我用别人的图，这就是我的设计，我的就是原版！”
    余佑冷哼一声，把册子递给强子和秃秃，“你们也见过吧？”
    秃秃气道：“这是我姐姐的设计稿！”
    高云蕾心里一慌，硬着头皮问：“你姐是谁？”
    “你抄谁的，我姐就是谁。”
    “你可别乱说，这是我的原创！原创！跟你姐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强子冷笑，“你还真敢说，连原设计十分之一精髓都没达到，还好意思拿出来？秃，你跟她说说，毛病都出在哪。”
    秃秃记性多好啊，他姐的设计图全看过，连成衣都摸过，当然知道差异在哪里。
    “这里裙摆短了点，没原版那么飘逸；这里根本就不是冰裂纹，而是花卉纹；这条裙子搭配的饰品原本是石灯笼耳环，可不是你图上这么随便；还有这把团扇，画的什么东西！”
    高云蕾脸都白了，难道这小孩真是乔云想的弟弟？不可能这么巧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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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如何，这里是不能待了，高云蕾大声道：“你们不招人就直说，别找借口侮辱人！作品集还我，别的公司比你们正规多了，我还不稀罕在这儿呢！”
    “别拿别人当傻子，”余佑沉声道，“你走人可以，这几张设计图必须留下。”
    高云蕾哪怕再窘迫，也不舍得交出那些设计图，“不行！你们没有权利对我的作品集动手脚，把本子还给我！”
    刚好这时候，乔云想和李行舟抬着汽水箱回来，高云蕾看见这两个人，简直想寻个地缝钻进去。
    真是太倒霉了！自己这么狼狈，居然他们看见！
    余佑正色道：“我不妨告诉你，乔云想就是我们公司老板，你抄袭了她的设计，我们把这些图收回来，这不过分吧？”
    啥？乔云想眼睛瞪得老大，余佑见她回来，用一句话把事情概括：“那时宫阙在她作品集里。”
    乔云想都被气笑了，怪不得比赛那天在后台各种窥视，原来怀着这心思！不不不，在食堂要设计图的时候就有这想法了，高云蕾肯定觉得，拿了非毕业生的设计不会有人知道。
    对了，她还跟方寸和林涛说这个创意是她提供的，恐怕那个时候，高云蕾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把东西当成她自己的了。
    这个人，真是绝了！
    乔云想不会给她继续招摇撞骗的机会，从活页作品集里取下自己的设计，心里这个堵。自己的创意被画成这样，就跟孩子被别人打似的。
    高云蕾疯了似的想要跳进来抢回册子，却被其他应聘者拉住，“你这都被抓现行了，还叫唤啥呀。”
    “可别舞舞玄玄的了，抄谁的不好，你去抄人家老板的，没把你册子撕了就不错了。”
    乔云想收回“那时宫阙”的图，正要把人赶走，李行舟突然道：“等一下！”
    刚才一晃而过的某一页，怎么这么眼熟！
    他走过来翻到那部分，和乔云想双双愣住，怪不得高云蕾拼了命往回抢啊，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作品集这一页，名为“新世纪的一天”，里面有几个设计取自于李行舟的“2056”！
    太过分了吧！胆子也太大了！在明知道李行舟被录用的情况下，还敢把这几张放在里面，这是多么有恃无恐！
    再往后翻，居然还有“末世废土”！
    李行舟沉着脸，把这几张也抽了出来，高云蕾羞愤欲死，挣脱其他人跳过桌子一把抢回作品集，厉声道：“你们别太过分了，差不多行了！什么了不起的，我还瞧不上这破公司呢！”
    大家无语极了，你拿我们的东西招摇撞骗，这么理直气壮吗？你看不上我我们公司，那你来干啥呀？
    招聘会上这么多人，事情很快传开，都知道有个姓高的女生抄袭别人作品。高云蕾再没出现过，毕竟那么多人记住了她这张脸，再走到人前也是需要勇气的。
    两天过去，招聘会结束，云想公司招了不少合适的新人。
    设计部需要的助理、版师，品牌推广需要的平面设计、空间设计，还有公司的产品培训师等等。
    别看这些都是刚出校门的学生，有朝一日培养起来，都是公司的中坚力量。
    人生找到落脚点的毕业生们满怀憧憬，余佑没少给他们画饼，他们向往着传说中的大办公室，向往着优越的条件和舒适的环境。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全傻眼了。
    人家这公司叫“乔乔”，属于“云想”的只有一层楼，还特么是借的。
    宿舍楼借的，办公室是借的，总经理办公室和会计室一样大！
    余总还臭不要脸地解释，说工厂正在建设中，我们稍微坚持一下，很快就会到新环境工作。
    原来余佑说的“以后”，还真是以后。
    原来公司简介上的“效果图”，真的只是效果图。
    一切都存在于想象里，无实物寄宿公司不要太真实。
    大家欲哭无泪，余佑这货太能忽悠了，他自己的办公室才多大，真吹得出口！
    为了打消新人的顾虑，余佑特地带大家去了工地，几栋楼已经盖了一半，草坪在铺，雕塑也正在摆放。
    余佑笑道：“你们这都不错了，最起码看见了楼，老板忽悠我的时候，这里只有挖掘机！”
    第79章 我现在特好，真的！   行吧，施工场……
    行吧, 施工场地热火朝天的，高楼已经平地起，咱们就等着竣工吧！
    虽然在乔乔公司凑合着，新来的职员却也慢慢看出了门道。原来自家老板是乔乔的大小姐, 原来“想想饰界”和“云想公司”用的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余佑为了让新职员百分百安心, 不遗余力地安利乔家的发迹史。
    “乔家母女是十块钱起家, 就靠做头花跑市场, 最开始的工厂是小学校的教室, 可你看看现在这规模！咱们目前也就是挤了点儿, 条件算不错了, 等以后搬完家, 那就更带劲了对不！”
    的确如此, 反正熬几个月就搬, 挤点儿也不算什么。
    “既然选择了，那就好好干。李冬梅知道不？她是跟大老板从东北过来的, 这才几年，房子在这边买了, 老板还送她一辆车！”
    诶呀, 真是太带劲了。
    “你们这几个男生真是掉福坑里了，公司这么多小姑娘，别说像小李那样长得好的，就是小张这样长得磕碜的，也不愁找媳妇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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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勇这个气呀，就算咱长得不如李行舟，也不至于磕碜吧！
    他好心提醒：“余总，您别忘了自己，您现在也是单身。”
    余佑：“……”
    乔姨呢？说好的给我介绍女朋友呢？
    这个夏天, “云想·豆蔻”在十几个城市授权开了门店，因为广告打得好，知名度杠杠滴，想拿到城市的独家代理，真得用抢的。
    搞笑的是，每个来签合同的代理商一进“乔乔”的厂区就信心百倍，一看见“云想”的车间和办公室就开始怀疑自己，每次余佑都要做一番解释让代理商打消疑虑，签完合同余佑就问乔云想能不能快点搬家。
    除了增加代理商，云想公司的另一个变化是新系列的推出。
    李行舟在学校期间也到企业实习过，适应得极快，很快就结束了助理期，现在是跟老板挤一个设计室的人。豆蔻的新系列“幻想未来”非常能打，刚上线就引起广泛关注。
    如果说，前两个系列偏重于淑女和优雅的特质，新系列的标签则是健康的、有活力的、金属色的、前卫的、时尚的。因为已经是夏天，所以直接做秋款，广告刚一投放，女孩们趋之若鹜，有的姑娘甚至特意跑到省城门店去买。
    推出新系列的同时，原来的“致爱丽丝”和“蹴罢秋千”也有秋款更新。乔云想在宣传上从来不吝投入，每个系列一支广告，风格各不相同。她不满足于让顾瑶穿样衣摆姿势，而是找了个男模，用短短三十秒演绎惊鸿一瞥、一见钟情，三支广告三个故事线，看得大家如痴如醉。
    要是现在，大晋江的读者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这玩意不就是快穿嘛，男主还是切片滴。
    秋季还没来，“云想·豆蔻”的新款就已经大卖，有人不明白，这家衣服哪儿好啊？不就店面装修得漂亮吗，犯得上这么捧场吗？
    女生们指指广告牌，看没看见，顾瑶都说了，我们可温婉可前卫，有质感也有未来感！我们喜欢，我们愿意，怎么滴吧？！
    专卖店如此火爆，乔云想小手一挥，让小姐姐们满意是我们的服务宗旨，门店还得铺！咱们马上向二线三线城市开放，代理商们赶紧上门啊，晚一步可就抢不上槽子了！
    别看总部还在“乔乔”的楼里挤着，各大区已经开始设区域主管了。有人说，云想的门店铺得太快了，跟细胞分裂似的，嗖嗖滴！
    门店销售战果喜人，总部这边也在发展壮大。余佑陆续招人，除了招聘会上网罗的专业人才，他还就近招了些配货员、产品管理、品控人员。
    对了，他挑了个伶俐的大学生赵磊做总经理助理，小赵聪明，学习能力强还有眼力劲儿，有他帮着跑腿协调，余佑着实轻松不少。不过现有条件下，俩人只能挤一个小办公室，这让余佑比以往更期待搬家。
    就在云想公司上下忙到脚不沾地的时候，乔云想拿到了沪市九月末服装展览会的邀请。
    设计部忙得热火朝天，初秋款大获成功，展览会要带去深秋款和初冬款，一定不能掉链子！
    九月中旬，新婚的徐乐姗结束了旅游。她赶忙做准备，要代表乐衫公司参加服装展览会。
    她五月份踹了余佑，六月就跟曹明订了婚，接着准备一个多月，八月初完婚，之后一直在国外玩耍。
    一回国才知道，她忙着结婚的这几个月里，有个新品牌迅速崛起，把乐衫秒得渣都不剩。
    徐乐姗纳闷，自己结婚的时候，“云想·豆蔻”刚投放广告吧？当时觉得有些新意，但是刚入行的新公司嫩着呢，乐衫从上到下完全没在意，怎么一转眼就发展成这样了？
    二线城市专卖店基本铺满，三线正在进行，这是什么速度？！徐乐姗觉得，在背后出谋划策的，一定是个经验老道的高手。
    她不由得想起余佑，几年的相处，说没有感情是假的。但是人总要现实一点，门不当户不对的，强行在一起没好处。
    徐乐姗完全忘了，乐衫公司也是白手起家从无到有的，在这个过程里，余佑曾经扮演着多么重要的角色。
    人在身边久了，会看不到光环的。徐乐姗甚至认为，这些年的重要举措都是自己做出的，余佑只是做了少许的工作。虽然他很有能力，但也不是非他不可。
    听说他在一家小公司上班，挺好的，挺适合他。
    这样想着，负罪感也轻了些。其实，就算她这段时间在义市，她也不会知道余佑究竟在哪儿，云想公司用的究竟是谁。因为乐衫成功已久，足够让管理层傲慢到目中无人。
    徐乐姗在展会现场，看看陪自己一起来的曹明，心里很是满足。她挽着丈夫，觉得这才是人生最优解，自己和曹明往这儿一站，谁不得说一句登对？
    展览会为期三天，曹明刚待一会儿就不耐烦了，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躲清静。徐乐姗带过来的团队足够成熟，除了最后签单的环节，倒也用不着她做什么。
    只是，今年的订单明显不如往年，她忙结婚也没顾得上管自家的秋款，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平平无奇。
    她觉得不能指望别人，于是刚回来就启动初冬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以往拍板都是那么轻松，很容易就选定出挑的款式，今年却显得异常艰难。
    大概是结婚忙活的，还没找回状态呢，她这样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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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一抬头看见了余佑。他应该是从这边路过，带着个小助理，一边走一边说，看样子在安排工作。
    他比以前瘦，应该是离开自己过得不好。
    那助理看着也挺生嫩，看来传言不假，果然去了家小公司。
    鬼使神差的，她迎了上去，笑着喊了声：“余佑。”
    余佑刚跟助理交代完事情，突然听到人喊，看见徐乐姗愣了一下。
    我去，乔云想个大资本家，居然让自己忙成这样！看见徐乐姗恍如隔世，差点儿忘了当初是被甩的！
    最可怕的是自己连愤怒都没有，忙碌果然是治愈的，都被乔云想剥削成啥样了！
    看见余佑愣神，徐乐姗挺满意的。她今天穿了西装套裙，浑身上下都是精英范儿。
    这样的自己，肯定是让余佑自卑的吧。
    她露出职业的微笑，说道：“余佑，我很关心你，你现在过得好吗？”
    如果余佑来到二十几年后，肯定要送她个特清新的形容——你个大绿茶。
    余佑只是笑笑，“特别好，没法比现在更好了。”
    徐乐姗心里暗笑，你就故作坚强吧。
    “听说你在住宿舍？你的房子卖了是吗？如果生活困难，你可以跟我说的。”
    余佑做了个自我检讨，愿来自己真是瞎的，徐乐姗以前就这副腔调，居然觉得她可好可好了。
    他淡淡道：“房子没卖，只是太忙了，没时间回去住。”
    徐乐姗故作惊讶，“能忙到什么程度？还能连家都回不去？是不是新公司太压榨你？这样不行的！”
    “我觉得挺好。”余佑道。
    “你也别硬撑，刚起步的公司资金有限，吃住条件都不会太好，你在乐衫做惯了，恐怕吃不了这些苦。”
    余佑道：“这你可说错了，我们老板缺人手，缺人才，可就是不缺钱。再说新公司这几个月走货可比乐衫强，前景好着呢！”
    徐乐姗一个字都不信，“你总是这样，就算不好也硬撑着。要我说，如果太辛苦就别干了，我重新帮你介绍一家公司。”
    余佑被气笑了，“徐乐姗女士，您是不是太热情了？”
    徐乐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徐！乐！姗！女！士！
    以前他都叫乐姗的，怎么着，分手了就非得叫全名？结了婚就非得叫女士？还有那个“您”字，他怎么好意思用的？！一连串下来，自己整个老了十岁！
    徐乐姗咬牙，“余佑，我可是好心。”
    余佑冷笑：“您可是结了婚的人，对前男友这么热心，不怕你新婚丈夫生气？做人得有界限感，你不在乎，我还怕别人误会呢。”
    第80章 盖楼的大兄弟搞快点   徐乐姗郁卒，……
    徐乐姗郁卒, 自己没介意，余佑还避上嫌了！这才分手四个月，他就把好几年的感情忘光了？半个眼神都不给了？
    其实，如果余佑表现出依依不舍, 徐乐姗肯定翻着白眼躲得远远的, 但是人家不在意了, 她自己反倒不平衡起来。
    自家展区还一堆事儿呢, 余佑不再理会, 带着助理往回走。徐乐姗好奇心起, 想看看前男友究竟在哪家公司就职, 便悄悄跟了上去。
    展览会现场太大了, 人头攒动的, 徐乐姗差点儿跟丢。她远远看见余佑在某展区停住脚步, 那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小助理指着周围的设施，跟工作人员说着话。
    徐乐姗笑得意味深长, 心里终于平衡了，果然没猜错, 他的确去了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公司。
    没一会儿, 余佑又带着助理离开。
    徐乐姗看了看展区上的“金辉”两个字，走过去看产品，然后假装不经意地问：“刚才看见余佑了，他在你们公司是什么职位？”
    金辉服饰的工作人员正殷勤地介绍，听到这话愣住，“谁是余佑？”
    “就是刚才站在这儿，戴眼镜穿西装的，他还带着个助理。”
    “哦哦哦！那位可不是我们公司的，人家是对面‘云想’的, 刚才是去送一个签约客户，觉得我们的易拉宝有点儿挡视线，让助理过来协调了一下。”
    徐乐姗心里咯噔一下，云想公司？！
    不就是那个在自己结婚期间迅速崛起的品牌？
    她朝对面望去，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云想的展区本场最大，布置得异常漂亮，整体是莫兰迪间色，三大系列产品罗列，每个区域风格都不相同。
    “致爱丽丝”是清新格调，“蹴罢秋千”有十里桃花的国风装饰，而“幻想未来”这边，是黑、金、灰、银的组合。
    展区内，有人在参观，有人在咨询，决定做代理的客户坐在沙发上排队等签约……
    这展区何其热闹，人比乐衫足足多了五倍！
    徐乐姗看着云想家的新货，不由倒吸一口气，他们不是新公司吗？在那儿找的设计师？成衣居然这么有品味！其实做加盟代理，货好是硬道理，怪不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她看见余佑坐在里面，正在跟客户洽谈，他们手里拿着的是合同吧，现在应该是在敲定细节。
    徐乐姗正看得出神，突然听到有人说：“徐小姐？”
    她闻言转过头，视野里出现一个年轻女孩，五官极其漂亮，生了一双水润杏眼，目光却坚定有神。女孩长发微卷，穿着高级灰中袖小西装，腰身恰到好处，本白的裙摆错落摇曳，看上去很有设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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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乐姗立刻警觉起来，这女孩往身边一站，自己的套装立刻显得呆板无亮点，好像比她老了十几岁似的。
    心里再不愿意，表面上的涵养还是要维持，徐乐姗笑笑：“你认识我？”
    女孩正是乔云想，笑着说道：“我姓乔，以前去过乐衫实习，所以认识徐小姐。”
    徐乐姗点点头，实习生多了去了，她平时都懒得给眼神，记不住也正常。
    她又多打量了对方几眼，这女孩衣服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是很有品质感，配饰腕表也都不是凡品，这实习生……现在傍上大款了？
    不然年纪轻轻的凭什么穿得这么好？
    徐乐姗带着偏见，眼神也多了几分轻蔑，“乔小姐在哪里高就？”
    乔云想笑着指了指对面，“我叫乔云想，我的公司也叫云想，看，那就是我的江山。”
    不是吧，没傍大款？！自己开公司？！还是一飞冲天的云想公司？！
    徐乐姗表情甚是精彩，先红再黑，最后又黑又红还冒着酸水，“原来余佑让你给挖去了。”
    乔云想就等着她说余佑呢，笑眯眯说道：“用不着我费力气挖人，乐衫不是早就不想留他了？我不过是守在你们公司外面，把超级能人捡回来了而已。”
    徐乐姗很想有风度，可是一看乔云想的笑容就忍不住刻薄，“其实乔小姐更适合开回收站。”
    乔云想一点儿都不生气，笑着问：“难不成乐衫要再扔一波能人？说实在的，你们家设计师挺有经验，你要是不想用了，第一时间通知我哈。”
    徐乐姗快气冒烟了，讥讽道：“你这公司能正常运转么？流动资金够用么？”
    “够啊，我不差钱！”乔云想笑得更开心，“而且有余佑帮我，我每一分钱都能花在刀刃上。”
    徐乐姗表情已经崩坏，冷哼一声道：“他可真是鞠躬尽瘁。”
    “可不是嘛，徐小姐肯定能看出来，余佑都累瘦了。他一边确定新款，一边还得开发新代理商，还要帮我招人、盯着产区建设，简直是天下第一干练。有他在，什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我完全可以甩手当家。”
    徐乐姗要气死了，她是故意的吧，自己家新款平平无奇，新代理数字停滞，新员工惫懒怠惰，她成心显摆是不是？
    在这个时候，云想公司展区内，余佑站起身跟客户握手，一看就是谈妥了代理商。乔云想笑道：“我的总经理很厉害的，无论是下一季选款，还是为公司招募人才，他都会先剔除不合适的，直接给我最舒服的选择。其实这点，相信徐小姐也深有体会。”
    徐乐姗愣住，怪不得新一季的选款那么难，怪不得新人不得用，她竟然没意识到，以往是余佑做了不少前期工作，拿给自己拍板的时候，基本都是最优解。代理商是余佑交涉，各部门都是他来平衡，可是，自己竟然都不记得了。
    徐乐姗望着对面出神，慢慢捏紧了拳头，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在对手面前表现出后悔，她咬着牙说：“我们公司人才多得很，余佑并不出挑。”
    乔云想笑着点点头，“怪不得不珍惜，我的公司还年轻，不像您这么有底气，所以对人才格外重视。我一定给余先生最好的待遇，给他最有人情味的关怀，让他在云想公司发挥最大能量！”
    徐乐姗心里堵得够呛，气哼哼回到自家展区，看着寥寥无几的参观者，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小助理又跑来告诉她，说曹明不愿在这儿待着，回去睡觉了。
    徐乐姗差点没掀桌子，说好的陪我工作呢？又特么回去混吃等死！
    这次服装展会，云想公司每天都会新增十几个加盟商，大都来自三级城市。
    在九十年代中后期，手里有个牌子很硬的加盟店，是非常令人羡慕的生意。
    城市的大小决定了首批进货金额，一级城市首批至少要铺25万元的货，二级城市20万，三级及以下城市15万。
    三天后展会结束，云想公司新增46个三级城市加盟商，每人向总部缴纳2万元加盟费，每家铺货15万，展会交易额达到782万！
    这还不是全部！
    从第一支“云想·豆蔻”的广告播出，一级二级城市也有三十几家加盟商，新的季节到来，平均每家补货10万元。
    所以在九月末，云想公司进账一千多万！
    用当时比较时髦的说法形容——铺好了管道，现金流会源源不断地流进来。
    此次战役大获全胜，展会刚结束，云想公司就开始了如火如荼的赶单。目前的工人是不够的，机器也是不够的，新招来的工人没有工作场地，于是缝纫机搬到了走廊里……
    乔云想叹气，事业发展太快也挺愁，盖楼的大兄弟们麻烦搞快点儿，我们真的是着急搬家啊啊啊啊！
    这周，乔云想跟老妈、魏叔还有魏娟一起回到京市。
    她在餐桌上跟家人汇报了战果，强子急得差点没拍桌子，“姐，你啥时候搞股份制？我直接把存折给你得了！”
    “别着急，这就改。”乔云想笑道：“之前投的那些都是我自己的，妈要接济我，我也没敢要，毕竟还没做出成绩，也不好意思开口。现在公司第一步迈得挺扎实，但目前的规模，运转‘豆蔻’一个子品牌勉强够用，厂子里工人还要招，楼吧，也还得盖。”
    魏东一下子听出门道：“云想，你是说，以后还有别的子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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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野心大着呢，”乔云想笑道，“慢慢来，管道得一步一步地铺嘛。”
    魏东笑道：“那现在，我和你妈可以投资了吧？”
    乔云想点点头：“热烈欢迎！”
    魏东又敲打魏娟：“云想的公司整的这么好，你不去帮忙？”
    魏娟赶紧抱住乔巧珍胳膊，“她那儿多累啊，你看她忙的，那个余总也累够呛，都成老黄牛了。我哪也不去，就跟着乔姨。”
    行吧，魏东放弃了，自己闺女肯在乔乔晃悠就不错了，不能指望她上进。
    秃秃拽了拽乔云想的手：“姐姐，我也有钱，都给你袄。以后我还给你挣，你需要多少都可以跟我说。”
    乔云想揉揉秃秃脑袋，“你咋这么稀罕人呢！”
    方寸道：“带上我，我用两个门市房换股权。”
    于是这个深秋，云想公司完成了股份制改造，魏东、魏娟、乔巧珍、强子、秃秃、方寸，还有隔壁的唐昭都是股东。乔云想股权占大头，达到百分之五十一以上。
    这还远远不够呢，乔云想扒拉着小算盘，想着自己的下一步。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第81章 自愿脱离闲散生活   吃过晚饭，乔巧……
    吃过晚饭, 乔巧珍跟秃秃和强子聊天逗趣，享受天伦之乐。魏东跑去隔壁叙旧——当年在老山前线，他曾被唐昭的丈夫沈晏清用摄像机拍到过，搬来的时候俩人一照面都愣住了, 谈起当年都格外激动。
    方寸将乔云想叫到房间, 神秘兮兮的, 说有个东西要给她看。
    他每周回四合院, 都和强子一起住在东厢房, 哥俩一起看书, 有时候也教强子一些难题。
    在春丰市买的那台电脑也搬到这边, 方寸还给连了网。要知道, 今年五月份国内才有第一家网吧, 上网费用达到每小时四十元, 所以乔云想四合院的网，是代表了先进信息时代的网。
    方寸开机, 打开一个网页，是有关创业的财富论坛, 里面按类别分了版块：房地产、股票投资、服饰专区、小商品专区、钢铁业、汽车业、餐饮业、旅游业、影视投资……可谓是应有尽有。
    “这是我跟林涛他们一起弄的, 你觉得怎么样？”
    清大的论坛才创办了多长时间，方寸现在就弄出了这个！乔云想内心简直了，“大佬，你真是活在时代顶端的人，现在才九六年，你居然搞了个创业财富论坛！还问我怎么样，我只能五体投地顶礼膜拜了好吧！”
    方寸被她逗笑，说道：“我是受学校BBS的启发，觉得应该有一个这样的网络论坛, 想到了，就做了。”
    乔云想笑道：“我懂，你毕竟也是受过市场经济洗礼的人。”
    “是啊，我也没少折腾。开店、经营档口、买原始股、买门市房，参与过也获利过，我还亲眼看到你和乔姨是怎么赶上经济大潮的。所以我觉得，对于先富起来的人，经验和故事都可以分享，对于新的创业者，也可以来这里汲取养分。”
    乔云想望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太强了，给跪了。”
    方寸笑出了声，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大学还没毕业，都已经有千万资产，不是更强？我是不是也得给你跪？”
    “那咱俩互相跪。”
    “也好，夫妻对拜。”
    乔云想一个没忍住，哈哈笑着扑到他怀里。方寸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拿着鼠标在网页上点了几下，页面跳转到服饰版块，一眼就看到“云想”的广告。
    他居然偷偷弄了这个！
    在版面最上方，直接用了“云想·豆蔻”的宣传图，版面侧面留有一排广告小图位，目前都写着“云想衣裳，豆蔻年华”的字样。
    方寸又点开小商品版块的页面，“这边广告位都放了乔乔，点进去就能看到企业介绍，你和乔姨也可以找专人来打理相关的业面，可以在里面放些文章，图片，企业新闻也可以随时更新。”
    “那得招会计算机的，还得找文章写得好的。”乔云想琢磨着，明天就给余佑打电话，让他留意这方面的人选。
    她看着铺了整版的广告，笑道：“这也太霸道了，等以后你的网站做起来，我家这几个位置得不少广告费呢。”
    “真做起来的话，我负责给咱家包年。”
    “不用啦，”乔云想道，“给我留一块地方就行，其余的换成人民币不香吗？”
    方寸笑出了声，“这么现实的？”
    “你还有团队要养啊，我不能那么不懂事。”
    方寸叹气，太懂事儿了也让人发愁，想惯着她点儿她都为你着想。
    “这个论坛还有点儿糙，回头我们还要慢慢打磨，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告诉我。”
    乔云想点点头，翻看着各类版面，赞道：“你们的美术是在哪儿找的？审美很在线啊，页面做得很好看。”
    “是吧？我们也很满意。”方寸突然想起件事，笑着讲了个八卦，“原本他不想接我们的活，但是我承诺给他要到方松岭的签名，他立刻就答应了。”
    乔云想笑道：“原来是姐姐的影迷。”
    方寸点开服饰页面，在一排“云想”广告图后面找到一个图标，名字叫“独家”。
    “我们的美术就是他。这个人叫杨奇，服装设计出身，刚出校门的时候，作品被名气大的设计师署名。当时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亲眼看到他画设计图的好友也不肯出面作证。杨奇心灰意冷放弃服装，但他做别的，照样是天才高手。大概是不甘心吧，他最近又有了做服装的想法，租了个店面，想走私人订制的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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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想点开“独家”的页面，里面是店面和成衣图片。她的眼睛唰地亮了，“方寸，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在义市的余佑第二天收到乔云想的传真，上面是几套女装成衣。紧接着，乔云想电话打过来，先是说了让他留心运作网络论坛的人选，然后道：“图片看了吧？那个设计师，我也想攥在手心里。”
    余佑回应得十分积极：“老板加油，你一定要成功！”
    有了老余这句话，乔云想心里更有底了。
    下午，方寸带着乔云想去了杨奇店里。
    整个店面都是木质结构，原木颜色沉静内敛，展示的每一套衣服都被用心呵护。
    乔云想说明来意，杨奇没什么表情，“自从我开了这店，不止一家公司找过我。”
    乔云想懂了，言外之意就是虽然我很抢手，但是我哪儿都没去。
    “你们为什么找我？”杨奇问。
    “说实话，因为我觉得你是精分。”
    精分？杨奇认为自己可以撵人了！别家来邀请的，哪个不是称赞作品怎样怎样，设计者怎样怎样，彩虹屁吹得一串一串的，到你这儿，居然说我是精分？
    乔云想继续道：“看店里的衣服，这个特点也很明显。这部分作品大气、端庄、简约，但是另一个系列浪漫、细腻、柔美。我很佩服能将两种风格演绎到极致的人，这都是你的观察、感悟和思考。服装设计最根本的是什么？是美！杨先生，无论你哪种风格，都足够美！我很喜欢，我希望可以跟你合作。”
    杨奇心道：原来这位不是乱讲话，她是更会夸。
    他仍然选择拒绝，“我只想在自己店里慢慢做衣服，这是一种慢节奏，我不想改变。”
    乔云想叹气，怪不得来了好几拨都劝不动呢，这种人超难说服的。他的人生态度是过慢生活，如果把他从舒适的小窝揪出来，扔到大环境参与竞争，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方寸笑笑，轻声问：“想想，杨先生的设计，受众应该比‘豆蔻’的女生年纪大些，是吧？”
    “是的。”
    “我觉得，杨先生在设计这些款式的时候，心里应该有个缪斯吧？”
    乔云想脑子里灵光一闪，马上明白了方寸的意思，这家伙，心思转得太快了！
    乔云想笑着回应：“这次的设计师我选得很谨慎，因为这是特别有女性魅力的年龄群，新的子品牌面市，我一定要让最喜欢的明星代言。”
    这个时候，方寸可会配合了，“这么说，你有心仪的人选了？”
    “方松岭啊！”乔云想一脸憧憬，“她最合适不过，年龄合适，气质合适，哎呀，我脑子里都有画面了。”
    方寸笑笑，“可是，杨先生并没接受我们的邀请。”
    杨奇有些着急，但是，自己刚才已经拒绝了呀。
    乔云想笑道：“没关系啊，我们不是还有备选嘛，一会儿就去拜访。我得快点儿把事情敲定，拍广告的时候可以请设计师去现场，跟代言人合个影是可以的。”
    杨奇一听急得够呛，他是方松岭铁粉！有心说点儿什么，那俩人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完全把他隔离在话题外。
    大兄弟，大妹砸，要优秀设计师的是不是你们？我这心都活动了，你们怎么还不搭理人了呢。
    他急得团团转，乔云想和方寸就跟没看见似的。方寸道：“说起来，代言人要经常穿咱们的衣服才好，可以给她量身定制！”
    乔云想若有所思：“前提是‘云想’的牌子一定要打响，这个系列一定要做得有档次有品位，放在她衣柜里不跌份才行。”
    杨奇实在忍不住了，“你们俩跟说相声似的，有完没完了？方松岭那么大个明星，你说请就能请啊？”
    “那有什么不能？”方寸道，“我是她亲弟弟，她一定会同意。今早打电话的时候还跟我说要做云想的股东呢，我们家都对云想公司有信心。”
    “就是说，请方松岭代言是板上钉钉的是不是？”
    “没错。”
    杨奇忿忿道：“定下来让她代言，你们居然还想试试别的设计师？格调能匹配吗？你看我满屋子的衣服，哪有不适合方松岭的？”
    乔云想眨眨眼睛，“我第一个考虑的就是你呀，但是还是算了吧，你的生活原本是闲适的，突然来打扰你，我也怪不好意思的，我们先走了哈。”
    她摆了摆手，跟方寸一起推开店门，杨奇气得追出去，“既然第一个考虑我，怎么不坚持到底呢？连点儿韧性都没有怎么做公司？你们俩等会儿！我自愿脱离闲散生活还不行吗？”
    第82章 来啊，赶单啊   好呀，既然你是自愿……
    好呀, 既然你是自愿的，那可就不怪我们啦。
    乔云想问：“杨先生，您确定了是吧？不会后悔是吧？”
    杨奇有些不耐烦：“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儿信任了？我既然做了决定，肯定说话算话。不过这地方我刚租没多久, 得跟房东说一声, 店里的东西也得搬走。你给我点时间处理, 一个礼拜之后我肯定去公司报到。”
    乔云想点赞：“杨哥真是利索, 比那些磨磨唧唧的人强多了。”
    杨奇道：“我必须抓紧时间, 早去就能早开工, 早开工就会早拍广告, 那我就能早点儿跟方松岭老师合影。”
    看吧, 人家安排得明明白白。
    --

 第139页

    一周后, 杨奇拎着行李箱出现在乔乔公司门口。和所有第一天来的人一样, 进大门先惊喜，发觉这不是云想的工厂后疑惑, 当看到楼梯口写着“云想服饰有限公司”的抠搜的金属牌子，以及走廊里的缝纫机阵容时, 表情已经不是震惊所能形容了！
    余佑出来迎接, 对安抚新人这套业务熟得不能再熟，他拍拍杨奇的肩膀：“哥们儿你终于来了！老板给我看了你的设计图，我当时就想，只要你能来，咱们肯定再上一个台阶。现在咱公司地方是小了点儿，不过你放心，楼已OK，正在散味儿，顶多再忍一个月咱们就能脱离苦海。”
    余佑指了指前面, “地方再紧张也不能没有你的，你先跟小李挤一个办公室，还是那句话，楼已OK，很快就搬！”
    虽然有了思想准备，杨奇推开办公室门的一瞬间，心里还是有点堵，这也太小了吧！
    李行舟满脸歉意，“杨哥，实在没地方了，您将就着跟我用一个办公室，忍一忍，一个月嗖地就过去了。”
    杨奇无奈，“贼船都上了，我能怎么办，大家一起忍着呗。”
    李行舟帮着杨奇收拾东西，笑道：“杨哥，你的作品太强了，我得好好跟你学习。我们余总还说你的名字取得好，有这名字就应该干这行。”
    杨奇一脸疑惑，“我名字怎么了？”
    “杨奇，洋气啊！”
    我去，还能这么解读！杨奇服了，“咱余总有时间可以写小品，没准就是春晚最受欢迎的节目。”
    在员工们的翘首盼望下，十一月初，乔云想的公司终于搬家啦！
    魏东特别给力，派了几辆大车，又组织不少人手，一天之内全部搬完。
    一进公司大门，前面是一座七层大楼，车间和办公室、仓库暂时都在这楼里。设计部、营销部、财务部、监察部、品控部，这些部门都有了自己的地盘。
    宿舍楼盖了两座，食堂在主楼和宿舍楼之间。远处依然有挖掘机在工作，看来老板还有进一步的计划。
    余佑终于得到了大办公室，杨奇和李行舟也有了自己的设计室和助理，三个人都表示一本满足。
    乔云想挨个鄙视了一遍：“小李也就罢了，老杨好歹是开过独立工作室的人，给个地方就满足了？还有老余，这种中规中矩的办公室居然觉得很不错？你们能不能给老板点儿进步空间？我以后还要给你们更带劲的办公室呢！”
    李行舟道：“我刚出校门，没怎么见过世面，再说同一批毕业的大概也就我有设计室，这不就挺好嘛，我还要啥自行车？”
    杨奇也说：“我那个小店面老板也不是没去过，还没这儿敞亮呢。我有个地方干活就行，不挑。”
    余佑的态度更接地气，“老板，你还不知道我？我在乐衫是副总经理，副的！现在我的门上挂着‘总经理办公室’，助理也不跟我挤一个屋，我还有啥不满意？”
    不仅仅是这三只，连余佑的小助理赵磊都特开心，“老板，总经理办公室外面还给我整了个小隔间呀，太像样了，跟大城市写字楼似的。”
    乔云想被逗得直笑，看看，这就是我们云想男子天团，对环境的要求仅仅是“敞亮就行”，既低调又务实，工作一级棒，创作也一级棒！
    她看了看窗外，心道：在本董事长的地皮上，挖掘机在努力工作。我会专门起个办公楼，办公和生产分开，到时候给你们更好的工作环境！
    第二个子品牌的广告是在京市拍摄的，乔云想说话算话，带着杨奇一起去了拍摄现场。
    乔云想陪着姐姐在工作，方寸便跟杨奇聊起网络论坛来。
    “杨哥，论坛马上要增加一些休闲版面，还得请您出手。”
    杨奇很好奇，“怎么个休闲法？”
    “聊经济和投资太严肃，我就想着，再开辟出一个环境，大家可以一起聊体育、谈艺术、讨论小说，也可以说一些新闻和八卦，这样能聚拢人气，也显得热闹。”
    杨奇点头，“这个想法好，越是纯爷们越得找个吹牛的地方。行，我抽空给你弄。对了，现在有人打广告么？”
    “有！”方寸笑道，“‘乔乔’和‘云想’打样打得好，这个月有六家来包月了。”
    杨奇心道，广告有按天数投放的，也有包月的，方寸的网站开放还不到俩月就有人广告包月，这说明什么？
    说明输出的内容吸引人！
    也是，这种创业财富类的论坛目前国内独一份，怎么可能不被关注？
    大的广告位包月是一万块，小的五千，看着吧，十几个版面几百个广告位，最后都得满！
    光靠广告，月收入都哗哗滴！
    杨奇不由得仔细打量身边的青年，这人是什么脑袋？了不得啊。
    方松岭的广告很快拍完，杨设计师终于和女神握了手。他心在狂跳，表面还是很镇定的，彬彬有礼合了影，就是不敢说话。
    方松岭心道，这个影迷挺高冷啊，难道还得我主动找话题？
    毕竟是影迷，方松岭给了更多耐心，温声问道：“听云想说，我所有的影视作品你都看过，你最喜欢哪个角色？”
    杨奇实话实说：“最喜欢方老师演的哑女，看着太让人心疼了，我看她就跟看小外甥女似的。在电影院的时候，方老师一哭我就想说：没事儿，我站在你身后支持你，那些坏人迟早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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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想都无语了，老杨你千里迢迢赶来，就为了告诉我大姑姐你把她当成外甥女？
    方松岭眼睛也瞪得老大，她这些年在外打拼，什么人都见过，也懂得在外人面前保持矜持，结果这会儿瞬间破功，“要不，我叫你一声老舅？”
    方寸愁坏了，好好的粉丝见面，硬是让他们整成了认亲现场。
    最后，作为影迷的杨奇祝方松岭能塑造更多深入人心的角色，留下更多经典作品，拿奖拿到手软。
    方松岭祝老舅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离电视广告的投放还有一段时间，在方寸的财富论坛上，新的子品牌的平面广告已经先声夺人。
    云想公司在给“豆蔻”加盟商发货的时候，也发放了大量新品牌的资料。
    嗅觉敏锐的商人赶紧跑到云想总部，确定是方松岭代言，又看了样衣，忙不迭成为云想第二个子品牌的首批加盟商。
    很快，“云想·倾”的电视广告铺天盖地而来，和“云想·豆蔻”不同，“倾”的画面带着些轻熟风。
    素色单品，简单高级，其间又带着小性感的设计，一个眼神就可让人心动，举手投足皆是知性。
    倾，可以是倾城，可以是倾国，也可以是倾尽天下。
    广告一出，热度无人能敌！
    啊啊啊啊啊，那可是每个角色都经典的方松岭啊，她怎么能这么美！看这个广告的时候，眼睛一下都不能眨的，因为每一帧画面都不想漏掉啊啊啊！
    还有人说，云想公司是何方神圣？“豆蔻”的广告直接捧红顾瑶，“倾”又请了方松岭代言，你们家是女神收割机啊？！
    更有眼尖的人发现，方松岭前几天接受采访就穿着“倾”系列，不说了，还等啥，买买买！
    “云想·倾”的销售空前火爆，为了买方松岭同款，有人一大早就去专卖店门口排队，就怕去晚了抢不上。
    于是，首批加盟那些人赚翻了。
    乔云想抽空给方松岭打了个电话：“姐，你的广告太好使了，这些天电话不断，都是咨询代理加盟的！”
    方松岭用肩膀和脸颊夹着话筒，同时磨着自己的指甲，“我的广告好使，那是必须的，不过老舅的设计也挺厉害。靠广告吸引人是一时的，靠老舅的才华，才能让漂亮妹子们倾倒呀。”
    乔云想突然想起件事，“姐，杨奇不是跟你合了影嘛，回公司以后别人没少打听，他一高兴也就跟大家说了，收获了所有人的哈哈哈。”
    方松岭笑得肩膀一抖，话筒差点儿没摔了，“把我当外甥女，不给他哈哈哈还留着他？”
    “你不是祝老舅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吗，现在全公司都管他叫老舅！”
    “云想·倾”面世以来，云想总部两个月内陆续涌入百余家代理商。老规矩，每个加盟商每年交加盟费2万，光这一项就两百多万。
    三十几家代理属于一级城市，首批货25万；四十几家在二级城市，首批铺货20万；三级城市的代理近六十家，首批货15万……
    你算吧。
    云想公司从上到下热情高涨，来啊，赶单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第83章 你一个裁缝   复盘“倾”的诞生过程，即……
    复盘“倾”的诞生过程, 即便乔云想和余佑未雨绸缪，做了充足准备，那也得用“跟头把式”和“脚打后脑勺”来形容。
    公司未搬家前的规模，勉强能够完成“豆蔻”的订单。但是从杨奇正式加入云想公司开始, 小乔和余总就意识到, 新的子品牌带来的后续订单, 以目前的工人数量恐怕难以为继。
    但是, 整个工厂寄宿在“乔乔”, 因场地限制, 马上扩招也不现实, 只能等搬家。
    好在从杨奇报到, 一直到搬入新楼的这一个月, 并不是在空等。
    杨设计师使出浑身解数, 说必须对得起老板给的薪水，把压箱底的设计都拿了出来。余佑把新招的几个版师和样衣师统统配给杨奇, 老杨这边出设计图、结构图，其余人加班加点打版做样衣, 每天都在高强度忙碌着。
    一个月后, 以杨奇为首的“云想·倾”设计中心已经完成了几十款打版和样衣。而余佑这边，在搬家前几天派人常驻劳务市场，一口气招了一百多人。
    至此，云想公司已经有了近五百名工人。
    搬入新楼后，“倾”的战役全面打响，一边生产，一边扩招。
    你无法想象，义市的劳务市场集中了多少打工者；你也无法想象，义市以及周边县市, 甚至沪市苏省，常驻在这里的企业有多少家。
    因“豆蔻”打出的名气，来浙省打工人员把“云想”列入首选，经过慎重筛选，每天至少有二十个新工人加入。
    在这期间，方松岭拍摄了广告，当广告开始投放的时候，云想公司已经是千人大厂。在大批加盟涌入之前，他们已经为首批代理商备好了货！
    虽然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方松岭的国民度太强了！之后的两个月，加盟数字远远超出想象。在代理商签好合同，回去装修店面期间，公司疯狂赶单！赶单！
    关键是，公司不只是“倾”的订单，还有“豆蔻”的新季补货！
    不说了，缝纫机踩起来！流水作业搞起来！质检人员燥起来！打包和库房嗨起来！
    工人们最怕什么？最怕老板手上没有订单。
    工人们最开心的是什么？计件工资拿到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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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大的订货量，厂里工人跟上了发条似的，早上七点就坐在缝纫机前，除了吃饭都在工作，一直到晚上九点。
    虽然乔云想设了休息日，虽然午饭和晚饭后都有一个小时可以休憩，但大多数工人们不想浪费时间。
    工资是计件的！老板的订单越多，我们就挣得越多啊！
    一连做大了两个子品牌，让乔云想和余佑忙到两眼发花。加盟商暴增那些天，有两次是踩着死线交货，也让他们提心吊胆。
    但是进账的时候，看着跳动的数字不开心吗？出货的时候，送走一辆辆大车不愉悦吗？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爱挣钱，挣钱使我快乐！
    在经历了一番爆肝之后，赶单进入平稳期，乔云想终于松了一口气，跟老妈和魏叔回到京市。
    晚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吃着饭，电话突然响了。
    乔云想跑去拿起话筒，就听那边有人说：“姐，我是东旭，我有点儿急事，我这边电话号码是XXX，你给我打过来呗？”
    居然是舅舅家表弟乔东旭。
    有事找我还心疼电话费？他给的号码区号也不是东北啊，这孩子跑哪儿去了？乔云想腹诽着，还是把电话打了过去。
    乔东旭马上接起，“姐，我听我妈说，你们在义市干得挺好？”
    乔云想心道，这话肯定不是你妈说的，刘瑛女士从来不肯表扬我们家。
    她转念又一想，表弟今夏刚好大专毕业，莫非是想过来投靠？不过，舅妈能愿意吗？
    当初大姨好心让刘瑛进厂她都不高兴呢，现在姐弟三个差距越来越大，刘瑛更不可能送儿子来。
    心里诸多疑惑，乔云想还是笑着回应，“我们开公司是挺好的，虽然忙，但是……”
    “姐，我给你介绍个生意，老好了，比你们累死累活办厂子好多了！”
    嗯？给我介绍生意？
    乔云想立刻警觉起来，“东旭，你现在在哪儿？”
    乔东旭说了南方靠海的一个城市，又道：“我这不是毕业了嘛，我大舅给我妈打电话，说给我找了个好工作。我妈觉得不错，就先过来考察，一看真好嘿，赶紧让我爸带着我过来。”
    乔云想听明白了，刘瑛他哥想把乔东旭整去，没想到刘瑛先去了，不仅束手就擒，还拖家带口自投罗网。
    乔东旭一家在做什么，乔云想心里已经有了数，“东旭，你跟姐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做保健品？”
    “不是保健品，是销售高端的保健仪器！姐，你也知道，南方这边电子技术最先进，产品也是顶尖的。”
    “然后呢？”
    “这个保健仪可好了，什么病都能治，你想想，这省了多少吃药住院的钱？市场前景杠杠滴！”
    乔云想都被他气笑了，“还能长生不老怎么着？”
    “反正肯定能长寿！姐，我妈还不想让你来呢，但是我看上你的能力了，只要你来，咱们姐弟同心，其利断金！”
    乔云想心想：快拉倒吧，我这边努力创业，挣钱挣得正欢实呢，用得着跟你用保健仪器致富？
    “东旭，你们这仪器多少钱一台？”
    “不贵，也就三千多。”
    乔云想笑笑，“不是吧？我怎么觉着，成本连两百块都不到。”
    “姐，你不明白可不能瞎说！”乔东旭宛如受了羞辱，“这是高科技！你一个裁缝，哪懂什么高科技！”
    我……一个裁缝……
    乔云想幽幽地问：“弟弟，你知不知道姐开了公司？”
    “知道啊，电视上不是打广告了么。不过我清楚，你那都是打肿脸充胖子，铺广告得多少钱呐，能挣出来吗？我妈说你肯定入不敷出，尽往里面倒搭了。”
    乔云想愁得够呛，这话让他说的，都不会接了。
    “姐，你别硬撑，我们经理月入几十万，不比你那强多了！你过来考察考察就知道，肯定不让你失望，以后你挣了钱，还得感谢我呢。”
    乔云想不理这个话头，问道：“我姥呢？你们一家都走了，我姥姥谁照顾？”
    乔东旭道：“你年年都给我奶做检查，她现在身体硬朗的很，照顾自己一点问题没有。再说我们出来也是为了多挣钱，到时候奶奶晚年不是更幸福？”
    乔云想差点骂滚犊子！当初老妈和大姨都要带姥姥来这边享福，刘瑛非说他们照顾了这么多年，舍不得老太太，其实还不是惦记着姥姥的房子，生怕最后给不到他们头上。
    其实看看老妈和大姨现在的生活，谁稀罕跟她抢那个房！
    见乔云想半天不说话，乔东旭也心里有愧，毕竟把老太太扔在家有点儿说不过去。
    “内个啥，不浪费你电话费了，我回头再打给你。”
    放下电话，乔云想气得肝疼。她差点儿忘了，上辈子其实有过这么一出的。
    乔东旭的大舅给乔巧珍打电话，说有一个特别好的机会找老妈一起挣钱，但乔巧珍压根不信！说他一个老爷们给我打啥电话？他想找人共创辉煌为啥不找他妹妹？
    上辈子，舅舅乔国栋一家也没去凑这个热闹，这次怎么还打上鸡血了？
    乔云想不知道，刘瑛纯是让两个大姑姐刺激的。
    乔巧珍在好几个城市都有房子，货品销往全国，还有大把的国际贸易，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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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巧玉跟着乔巧珍去义市几年，也在那边买了房，儿子儿媳都跟着沾光。乔巧玉以前不会打扮，现在也会化妆戴首饰了，收拾得跟贵妇人似的。
    而刘瑛自己呢，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之前因为总往家偷拿蜂王浆，第一批下岗名单就有她。她高不成低不就的，乔巧玉让她去工厂也不肯，后来决定做生意，在改建后的福元市场弄了个床子准备大干一场。可是她上货眼光不行，总捡便宜拿回来一些没人要的货，别人哗哗挣钱，她干拿费用，最后只能把床子兑给别人。
    刘瑛瞧不起的两个大姑姐都比她过得好，而且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她能平衡吗？
    所以她哥电话打过来，说有个伟大的事业要跟外甥分享，她能不心动吗？千里迢迢赶去，往窝|点里一坐，洗脑课一听，能不跟打了鸡血似的吗？
    然后她勾勾手，把乔国栋和乔东旭这倒霉爷俩给整去了。乔国栋去了啥也不干，就知道吃，把那边的“经理”愁够呛，即便是传|销，也是怕光吃不练的呀。
    乔东旭比他爸热血多了，尽管刘瑛不想带着大姑姐家挣钱，可他一个刚毕业的学生，给同学打了几个电话没成功，觉得脸上挂不住，这不就想到了他姐？
    当然，背后这些故事乔云想是不知道的。
    她只是觉得，舅舅一家平时吃姥姥的，住姥姥的，为了继承房子都不让姥姥跟来享福，现在把老太太一个人丢在春丰市，要不要脸？
    要不是乔东旭想要跟自己一起“共创美好的新事业”，他们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第84章 标志性建筑的用法   乔云想出去把这……
    乔云想出去把这事跟老妈说了, 乔巧珍气得够呛，“我昨天给你姥姥打电话，她还说啥都挺好，钱够花, 胃口也好。我还觉得挺巧的, 电话怎么正好是你姥接, 整了半天家里就她自己！损不损呐, 这么大岁数让她一个人在家, 磕了碰了怎么办？！”
    乔巧珍一刻也坐不住, 立刻就要回东北接老太太。乔云想赶忙安抚：“这都几点了, 没火车也没飞机的, 还是明天一早吧。”
    魏东也劝, “明天我陪你一块儿回去, 把老太太接到义市那边，咱们不在的时候大姐也能照看。”
    乔巧珍看看时间, 确实走不了，只好作罢。
    方寸沉吟片刻, 问道：“他们去做的是不是人传人的东西？”
    “没错, ”乔云想十分肯定，“学名传|销。”
    秃秃和强子没听过这个，乔云想简单解释了一下，还给他们俩画重点，告诉他们但凡有人说“给你分享一个事业”都要警惕。
    俩弟弟听懂了，秃秃还给做了个总结：“这玩意儿就是霍霍自己人。”
    强子补充：“对，王二小放牛，不往好道上赶！”
    一家人吃过晚饭，乔云想陪着方寸管理网站, 因为想着心事，一直都没怎么说话。
    “想想，你是不是还在想你舅舅的事儿？”
    乔云想点点头，“看我表弟就知道，他们现在特别积极地打电话约人，太坑人了，我不能就这么看着。”
    方寸道：“别急，你表弟肯定还会再打电话，到时候见机行事。”
    乔云想点点头，突然看到论坛的新版块，很是欣喜：“休闲版块都建好了？”
    “是的，效果还不错，这几天正在评选谁是金庸小说第一美女。”
    “他们都选了谁？快给我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老妈和魏叔就赶往东北。因为最近太累，再加上是周末，乔云想很难得地睡了个懒觉。
    方寸一大早就起床，先是和强子一道浇了花，然后俩人一起做了早饭喊秃秃起床。
    他知道乔云想最近辛苦，没喊她，想让她多睡会儿。
    吃过早饭，秃秃和强子都有学习班要上，小哥俩一起出门。方寸去隔壁跟昭姨和姨夫打了招呼，回来后坐在院子里看书，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
    他心念一动，走过去接起电话，“喂，你好。”
    那边听到他的声音，很显然吓了一跳，咋咋呼呼地问：“你、你谁？你是我二姑的干儿子？”
    方寸知道，这是乔东旭没跑了。
    “我是云想的男朋友。”
    “哥，你好！我是乔云想的表弟，你肯定听说过我。”
    “嗯，东旭。”
    “对对对，就是我。”乔东旭道，“我姐呢？我得再跟她聊一聊，我们公司这么好的项目，她居然不想多了解，太没事业心了，。”
    方寸不动声色，问道：“是什么项目，可以跟我说说么？”
    “呃……”乔东旭犹豫了，这话题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明白的，现在电话费多贵啊，一分钟七毛钱呢！如果电话那端是表姐，还可以让她打回来，现在换成表姐夫……
    虽然不太好意思，但是实在太心疼话费，硬着头皮说：“哥，你能给我打过来么？”
    方寸淡淡一笑：“你没在公司？”
    “在，当然在！”
    “那公司电话有什么问题？”
    卧槽，乔东旭喷出一口老血，“公司电话”必须不能有问题啊！
    “没问题，啥问题都没有，”乔东旭试图挣扎，“就是……用公司的电话办私事，怕影响不好。”
    方寸笑笑，“就算我给你打回去，别人依然会觉得你占公司便宜。要不然这样，你到外面找个公用电话打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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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东旭看了一眼小卖店的计时器，通话时间已经五分钟。这是长途啊！还啥都没说就三块五了，太费钱了！
    这电话不能撂，表姐夫明显比表姐上道。
    乔东旭长话短说，把讲给乔云想的“伟大事业”又重复了一遍。
    方寸显得很感兴趣，“保健仪器是么？是个什么原理？怎么用？能缓解病痛吗？有没有更好的效果？”
    乔东旭愣住，你们这些好学生为毛盯着仪器不放？重点难道不应该在“经理月入几十万”吗？就那么个小机器，我们拿到手都没试过，你居然很认真地来了解？！
    见他支支吾吾的，方寸问：“怎么，难道你们事业的根基不是产品？”
    “是是是，当然是！”乔东旭只好硬着头皮，把自己记住的那点儿产品知识复述了一遍。
    “我觉得不合理，”方寸特别耐心地跟他探讨，“应该是你们公司在宣传上有所夸大，再神奇的机器也不可能什么病都解决，你说呢？”
    乔东旭心里简直了，已经说了二十五分钟，话费都十七块五了！我居然还在跟这人聊产品！！
    他决定及时止损，刚想说下次再聊，就听方寸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猜，绝大部分病症都会有缓解效果。”
    对对对！诶呀，他果然比表姐上道！
    乔东旭心里高兴，马上改了主意，决定继续邀约，“姐夫，你啥时候过来看看？”
    方寸十分诧异，“流程不应该是先试用产品，决定有效果再帮你推销吗？为什么要过去看？”
    话题都进行到这个份上，乔东旭当然要耐心解释，“是这样的，你需要发展团队，一根筷子轻轻被折断，十根筷子牢牢抱成团。你得过来，我们拧成一股绳，才能获得成功。”
    方寸恍然大悟，“那好，有空的时候我跟你姐过去。”
    哦豁！一下子来俩！
    乔东旭兴奋了，也顾不上惦记电话费，培训的老师不是说了吗，只要有感兴趣的苗头，一定要跟进！要把事情敲定！
    “姐夫，你们哪天过来？我们公司不好找，我得去火车站接你们。”
    方寸道：“现在没办法确定时间，要不这样，你把地址给我，我跟你姐肯定能找到。”
    乔东旭哪敢给地址，他们十几个人挤在一间出租屋里，地址是住宅区！
    “要不你给我个大概位置？我们找到附近，你也不用跑那么远接站。”
    这是个好主意，既不暴露具体地址，还能省不少力气。
    乔东旭便说了离得较近的标志性建筑，方寸仔细问了建筑物特征，然后道：“我跟你姐姐定下时间会跟你联系，打这个电话就可以，是吧？”
    “对对对，我等你电话！”
    乔东旭结束通话，心里美滋滋的，咱也是能干大事的人，一约就约来俩，简直太厉害了！
    方寸放下电话也没闲着，他上了论坛，问X市某建筑在哪个区，又咨询了该区公安局电话。
    他知道不可能马上拿到结果，看了下时间，都已经九点了。他去厨房热了粥，切了小咸菜，又出门买了乔云想爱吃的煎饼果子。
    回到四合院，乔云想已经醒了，刚好洗漱完毕，方寸便陪她吃早餐。她吃，他看。
    如此平淡的相处，却有种别样的幸福味道。
    虽然这个阶段网络还没那么普及，但是也有一定的用户，用户里不乏闲人，网络上更不乏巧合。下午的时候，方寸拿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马上打X市公安局电话，因为当时还没有全面禁止传|销，方寸只说有人非法拘禁青少年，并给出乔东旭留的号码。他求证过，那是小卖店的电话，那伙人应该就住在附近。
    这一系列操作，乔云想都看傻了，自己不过睡了个懒觉，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了不得的事情。
    某天下午，正在听课的乔东旭听到有电话找，兴冲冲跑出去，却在小卖店门口被抓住。
    乔东旭没那么坚强，对方一亮出身份就吓坏了，把这个片区有多少人，这些人都住在哪里，谁是负责人，交代得一清二楚。
    没毛病，他们是非法的，而且乔东旭身份证被收走，平时不让随便外出，的确没有人身自由。
    小头目被抓，乔国栋一家目前属于金字塔底层，还没骗来其他人，于是拿回了身份证得以返回春丰市。
    等回到家，乔东旭还恍惚着，仿佛做了一场梦。
    家里乱作一团，他妈正在给二姑打电话，大嗓门地吵着架，非让对方把老太太送回来。他爸什么都不在乎，喝了顿酒又去睡大觉。
    想到警察叔叔教育自己的那番话，乔东旭非常迷惑，这是错的，舅舅和老妈为什么要做？就连自己也被那些数字迷惑，以为只要约来人挣钱就行，却没想过邀约电话该不该打出去。
    刘瑛挂了电话跳脚，“东旭，你去把你奶接回来，要是她们不交人，你就在那儿把她们吃穷！”
    乔东旭觉得在家里透不过气，真的坐火车去了义市，刚见到乔巧珍，就被一把薅住。
    “你小子胆肥了是不是？还敢忽悠你姐！你姐和你姐夫让我告诉你，如果你们骗的人多了，到后面整顿的时候，你们一家三口都得进局子，这是拯救你知道不？”
    乔东旭耷拉着脑袋：“二姑，那我现在咋办？”
    “咋办？你不是能嘚吧嘚吗，你姐让你上她公司当培训师，别想着享福，懒肯定不好使。你说你妈多缺心眼，我们家这么大一棵树，都不知道让你过来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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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给加盟商们来点儿刺激的   乔东旭来……
    乔东旭来义市参观了一圈后, 才知道什么叫井底之蛙。
    一想到前些天自己要给表姐介绍事业，乔东旭都臊得慌！乔乔公司的规模多大啊，云想公司也不小，人家生意已经做到这种程度, 自己居然拿“月入几十万”忽悠人去干传|销。
    啊啊啊, 还说表姐入不敷出, 打肿脸充胖子……谁给我个地缝, 钻进去我就不出来了。
    在被薅去云想公司之前, 乔东旭去看了奶奶。
    乔老太太自打来了这边, 吃饭也香了, 心情也好了, 看到闺女的大工厂高兴地嘴都合不拢。老太太每天必须来巡视一圈, 逢人就说我家巧珍是十块钱起家, 现在有这么大的地皮，夺厉害！
    乔巧珍找了个保姆专门照看老妈, 只要老太太高兴怎么都行，她喜欢来工厂就来, 每天巡山也能锻炼身体。
    当乔老太太看见乔东旭, 眼圈都红了，在他后背上狠狠削了几下。毕竟是亲孙子，老太太揍完偷偷告诉他：“还是你姑这边享福，我打算留下不走了。你也别回去了，你妈这辈子都不靠谱，跟着你二姑和你姐才有出息。”
    或许是进了传|销窝点后，肥皂泡破灭带来了触动，或许是乔家母女的成就给了他冲击，乔东旭这次非常听话, 表示安排啥就干啥。乔云想直接把他丢给余佑，余佑让他去了品牌推广部，真让他学着做培训师。
    乔东旭虽然学历不咋地，但是从现在开始，他爱上了培训师这个伟大的事业！
    连续两个子品牌推出，由最开始的火爆期过渡到现在的稳定期，乔云想觉得，可以给加盟商们来点儿刺激的了。
    她的计划是，在一月份最后一个周末举办属于“云想”的品牌订货会。
    一般来说，春夏订货会在头一年的九十月份，秋冬订货会在四五月份——划重点，这是一般情况。有的大品牌会每季度举办一次订货会，每年四次。
    乔云想就是按照大品牌给自己定位的，在时间安排上也斟酌了一番：除夕之前的订单将达到一个小高峰，这批货会一直卖到春节前后。订货会安排在腊月十七和十八两天，加盟商订完货回去就过小年，而年三十之后，商铺大多在大年初五到初八开门，工厂经过这些天赶单，刚好发去新款开门大吉。
    离订货会开始还有将近一个月时间，乔云想把室友都拉来帮忙。经过这半学期，室友终于相信她是云想公司的老板，于是刚放假，杨敏和张倩等人就收拾行李跟乔云想一起来了义市。
    她们很珍惜，觉得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到了云想公司，杨敏直接跑到李行舟的工作室去，张倩选择跟杨奇学习，另有两个室友给乔云想做助手。
    几位设计师对新款早有准备，因为新老助手都很给力，做起事来事半功倍。
    这一天，云想公司的前台小妹觉得晚上可以不吃饭了。
    因为眼前这两位太特么帅了，一个英俊青年，一个英俊少年，站在那儿冲你礼貌性微笑，这谁能扛得住？
    前台小妹眼睛有点儿不够用，但是为了公司形象，强行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花痴。
    跟他们一比，连旁边的余总都不太耀眼了呢。
    余佑领人上楼，前台小妹问经理助理赵磊：“这俩人是干什么的？老板请来的男模？”
    赵磊笑道：“不知道了吧，那是老板的对象和弟弟。”
    “啊？”前台小妹瞪大眼睛，“他们家也太会长了，从老板到家属没一个拖后腿的。长成这样怎么不去拍电影，偏要跑出来打击普通人自信啊？”
    赵磊手上有工作，急着往外走，于是随便安慰了一句，“别自卑，你好歹还能站个前台，说明你比普通人强点儿。”
    虽然不太走心，前台小妹还是被安慰到了，自言自语说：“如果是男老板，他对象可以叫老板娘，可咱们是女老板，这该怎么叫？板夫？”
    走到门口的赵磊笑喷：“还板斧呢！人不大，操的心还挺多。”
    方寸和秃秃怎么来了呢？
    这个假期，乔云想注定忙到爆炸。方寸觉得，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霍霍身体，必须在她跟前盯着，于是问俩弟弟来不来义市。
    现在到了年尾，不止乔云想忙，乔巧珍也忙得不行，秃秃既想妈又想姐，扔下强哥就跟姐夫跑了。
    作为高三狗，强子假期还有课要上，他现在分秒必争的，死活腾不出时间。
    家里就剩自己，强哥气得把大门一锁，直接跑隔壁唐昭家混饭去了。
    现在乔云想有了贴身监督员，每到吃饭时间，方寸要么去食堂给她打回来，要么去饭馆订餐，总之顿顿不落。
    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索性在小乔的办公室放了张桌子，网站运营不耽误，女朋友的身体也要兼顾。
    秃秃呢，跑到这边可撒了欢，天天像姐姐小尾巴似的，什么都想试试。他可是打小就会裁布片的人，可敢下剪子了，观摩了几天之后说：“姐姐，你给我块布行不？”
    乔云想问：“你要做衣服玩儿？”
    秃秃点点头，“咱们都跑来，把我哥抛弃了，我打算给心灵受伤的强哥做条裙儿。”
    乔云想笑喷，“裙子递给你强哥那一瞬，就是二次伤害！”
    秃秃叹了口气，“做别的有难度，只会做裙子，他就当成我送的小手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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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选的红格子面料，乔云想心道：强强啊，给你的还是条苏格兰裙。
    订货会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方案拟定，然后广而告之。同时准备会议的物料、配置后勤人员、确定与会人员、订酒店。
    终于，一月份的最后一个周末来临。
    “云想·豆蔻”和“云想·倾”的加盟商提前一天赶到义市，第二天一早前往云想公司总部。
    整个一楼全部用作会议场地和展示场地，这是建楼时就确定的。加盟商们到了活动现场，入眼便是T台，舞台上有银灰色拱门和香槟金的色块，错落交叠着。T台上方，香槟色和白色的雾凇草垂落，中间夹着亚克力的水晶串和藤条，整个会场如梦似幻。
    徐乐姗压低帽檐混在人流里，她是来打探敌情的。沪市的展会过后，乐衫的生意更加难做，新款不出彩，被云想的两个子品牌秒得渣都不剩。
    徐乐姗和她爸急得够呛，目前的订单大都是老客户的，新的加盟商仅仅是个位数，眼看着隔壁云想越做越大，急得她嘴角起火泡。
    一听说云想公司居然有订货会，她能不来看看嘛。
    徐乐姗环视着会场，满心都是嫉妒。我们家订货会都快开不起来了，你们居然在一月份开？不是大公司谁敢这么干！
    我忙结婚的时候，你们连楼还没有呢，不到一年历史就这么作，是不是太狂妄了？
    会场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忙着寒暄和认识，时间差不多了才一一落座。徐乐姗也找了个角落坐下，在她旁边是个穿貂的大姐，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妹砸，你也来订货？”
    徐乐姗笑笑，“是啊，我先过来看看。”
    “那还没加盟呗？”大姐是“云想·豆蔻”的自来水，不遗余力地安利，“豆蔻贼好卖，一个城市也就一个加盟商，别犹豫了，晚了抢不上槽子。”
    徐乐姗不习惯这种形容，怎么着，做代理的就是小猪仔啊？全都在“云想”的槽子里抢食吃？
    前面的大兄弟不乐意了，“我给你讲，倾也好卖得很，尤其是方松岭穿过的款式，我们店里总要补货的。你这女士气质很好的，倾更适合你。”
    徐乐姗呵呵，你们就劝吧，反正跟我没关系。
    大姐一眼看见她嘴角的泡，说道：“你看你这火上的，我跟你说，越犹豫越上火，等你签了合同，这个大泡马上就消下去信不信？”
    徐乐姗捂着嘴角，心道：全场最不可能签合同的就是我！你可别劝了！
    这时，会场的灯暗下来，只有T台前交错着耀眼光束，于是，那些点缀其中的雾凇草显得更加唯美了。
    徐乐姗忍不住呵呵：“一个订货会就弄成这样，比婚礼现场还漂亮，这块地方别浪费，以后承办婚礼得了。”
    她满心嫉妒，表情也有些扭曲，旁边大姐却乐坏了：“老妹儿，你咋这么幽默呢，你真热爱生活。”
    要不是会场坐满了，徐乐姗真想换个地方。
    正说着，音乐声响起，余佑一身西装上场，谦逊有礼，俊逸倜傥。
    穿貂大姐看见余佑，眼睛都亮了：“这小伙儿咋又帅了呢！要不是离得远，我都想把我老姨家妹妹介绍给他。多好！年轻有为，文质彬彬，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前排大兄弟回头点赞：“大姐成语好得很。”
    徐乐姗简直无语了，你们这帮人都被洗脑了怎么着？看谁都觉得好！她乔云想是收破烂的么？我不要的余佑她捡回去当宝，我开了个只会硬犟的老员工，她也乐颠颠请到公司当品控部经理，什么毛病！
    第86章 旗开得胜，指定辉煌   余佑站在台上，带……
    余佑站在台上, 带着笑容侃侃而谈，先是感谢加盟商支持，然后讲述了并不长的公司历史，赞美了公司的理念, 并畅想了“云想”的未来。
    穿貂大姐听得这叫开心, “听见没, 将来还会开创更新的子品牌, 我还挺期待呢。”大姐说完用胳膊肘怼了下徐乐姗：“你期待不？”
    徐乐姗咬牙, “嗯, 可期待了。”
    大姐又问前面的兄弟, “你觉得新的子品牌能做什么？最好整个胖姐大码, 那我就不愁买衣服了, 找我做代言还便宜。”
    前面那位显然不同意, “总部不会用你。”
    大姐气得直翻白眼，“我就是说个笑话, 你也太认真了。”
    余佑发言结束，接下来, 云想公司的精英们为大家说明了新一年订货政策, 以及品牌运营推广方案、产品上市推广方案。
    大姐听得眼睛直放光，“真的假的，还要开分公司呐！那以后可挺方便。”
    前面兄弟也点头，“你们东北区肯定有分公司，大姐就不用跑这么远了。”
    “听见没，要拍新的广告，还要上杂志，还有媒体专访！这是要上天呐！”
    大姐越开心，徐乐姗的脸色就越难看, 忍不住说：“隔壁乐衫也开过订货会，也登过杂志做过专访，现在还不是走下坡路？”
    大姐笑眯眯地拍拍她，“老妹你放一百个心，云想公司一时半会不能塌，你知道为啥不？货好！你看看云想的衣服，款式好质量也牛，发回去的货连个线头都没有，走线特别工整，码数也没毛病，这就形成好的口碑知道不！你再看隔壁乐衫，首先款就不行，谁还去订货啊。”
    款就不行……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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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乐姗的脸色跟着舞台上灯光一起变换，这时音乐声响起，模特们走秀展示服装。
    “云想·豆蔻”除了原有的三个系列，李行舟又设计了森系田园风的“春风花草香”系列，名字取自杜甫诗。
    “云想·倾”保留原有两种风格之外，杨奇采用大量高端雪纺、高端网纱，配以重工刺绣和工艺复杂的手工钉珠，做出一系列仙气飘飘的美衣。
    徐乐姗看着这些，心里五味杂陈。为什么云想公司是有朝气的，有热情的，是一派向上的气象；而乐衫却如死水一潭，连水波没怎么有！
    云想的团队，云想的作品，为什么会如此鲜活！
    在今天之前，徐乐姗一直把云想公司作为对家，直到此刻才发觉，如果跟对方相提并论，那叫越级碰瓷！
    走秀结束就到了订货时间，会议大厅旁边就是展厅，刚才展示的所有衣服都在那里陈列。穿貂大姐想拉着徐乐姗一起参观，一转身的工夫，人已经没影了。
    徐乐姗跑到展厅里，躲在一个人台后面暗戳戳地观察，看销售部门如何答疑解惑、怎样协助加盟商订货。
    余佑和乔云想也在这边，没办法，云想公司实在太年轻了，很多事情不得不亲力亲为。
    徐乐姗看着忙碌的余佑，内心的不甘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炙热，余佑突然察觉到，转过头一看，笑了，“原来是你，怎么样，我们公司的新款不错吧？”
    没有半点尴尬，也没有任何意难平，特别自然，特别丝滑。
    徐乐姗用资料挡着起着泡的嘴角，忿忿说道：“难道你不应该质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那又何必，”余佑笑道，“来的都是客，说不定哪天徐小姐不做乐衫，想做我们家加盟商了呢？”
    徐乐姗：“……”
    这时，先前的大姐走过来猛拍了一下徐乐姗的肩膀：“终于找着你了，你决定了没？”
    徐乐姗冷声道：“我是不会加盟的！”
    “没事，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不强求。我看你还挺会穿的，反正来都来了，帮我挑挑款式。”
    徐乐姗欲哭无泪，这特么是销售部的活好吧？还有比我更憋屈的敌方首领吗，跑来打探被发现不说，还得帮你们答兑顾客！
    持续两天的订货会结束，送走最后一批加盟商，云想公司开会做了个复盘。
    老客户补货金额近五百万，两个子品牌又有新签的加盟商三十几家，两边加起来，又是将近一千万销售额。
    新加盟商怎么也得年后装修，他们的货暂时不急，而那些老客户的单子是必须要赶的。
    云想公司上下齐心，赶单！疯狂赶单！
    腊月二十九，乔云想一家终于回到四合院。
    强子早已望眼欲穿，提前把各处收拾干净在门口等着。看见一群人从车上下来，特别傲娇地哼了一声，然后吭哧吭哧往里面抬行李。
    秃秃笑呵呵拿出一条红格裙，“哥，我给你做的。”
    强子的脸果然黑了，“确定是给我的？我能穿这个？”
    “我暂时不会做别的，用了全部的力气给你做了条裙子，”秃秃笑眯眯地，“哥，你今年高考，用得上。”
    强子气道：“你想让我怎么用？让我穿着进考场？”
    “哥你想啊，红格裙，就是鸿运当头、格外好运、傲视群伦，你看看这口彩，是不是杠杠滴？”
    咦？貌似可以。
    强子一把夺过裙子，然后挂在书房的墙上，“行，我就靠它鸿运当头了。”
    乔巧珍刚好进来，一听这话题，话匣子马上打开，“强，你别担心，妈都给你安排滴妥妥滴！衣服和鞋都给你整成耐克，上面有对号，准确率高！妈再给你买条紫裤|衩，这叫紫腚（指定）辉煌。考试那天妈穿旗袍去，旗开得胜，手里再拿几个杏，幸运常伴！”
    秃秃在一旁都听傻了，“妈，我姐高考的时候你也没这样啊。”
    乔巧珍道：“你姐我不担心，再说前几年也没这些玄学。”
    强子悠悠道：“妈，你这次也太讲究了。”
    “必须滴！过两天咱们再去趟国子监！”
    强子道：“妈，我拼了命也得考上。”
    乔巧珍特别欣慰：“这就对了，最爱听你这么说。”
    “不是，我怕你明年再折腾这么一次，累得慌。”
    方寸跟着乔云想忙完订货会，又陪着她赶单到除夕前，今年寒假没回东北。
    他往家打电话的时候，莫愁是这么说的：“没事，云想快出国了，你多陪陪吧，你们得牛郎织女好几年呢。”
    魏东一家是除夕早上来的，儿子儿媳妇特利落，一进院就跑进厨房，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干活。魏娟就不能比了，进院先找个地方舒舒服服睡了一觉，喊她吃饭的时候还睡眼朦胧的。
    一家人看春晚吃饺子，过了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到了大年初三，我强强又恢复了独居生活，因为家里的祖宗们又都去忙了。
    这个寒假，乔云想的工厂有条不紊出着货，方寸的网络论坛广告位越来越满。
    临近开学的时候，乔云想和方寸再度回到京市，在大学做最后半年的冲刺。秃秃跟着一起回来，这次给他哥做了个马甲。
    乔云想要做毕业设计，要考雅思，要做申请学校的作品集，还要准备出国的相关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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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己这边一摊子事儿，公司都交给余佑。余佑现在是有股权激励的，不用扬鞭自奋蹄。
    这年夏天，乔家人见证了香港回归，又一起陪强子高考，乔云想和乔巧珍都穿了旗袍，旗开得胜的口彩一定要有。
    强子穿着耐克，还有一条别人看不见的紫色裤头，一脸严肃地奔赴战场。
    随后，好消息传来，乔云想拿到中央圣马丁学院的offer，强子如愿考了商科学管理。
    这娃当年可是大桥洞扛把子，连小学毕业都没想过，居然考了个大热专业，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乔巧珍乐坏了，转回头就去损乔东旭：“我们强子基础那么差都考上本科，你瞅你也不知道上进，现在还是大专文凭。”
    乔东旭给说得满脸通红，“我去进修还不行吗？”
    乔巧珍啪地一拍侄子肩膀，“只要你肯上进，姑给你拿钱进修。”
    魏东是特别喜欢强子的，当初亲眼见强子为了乔家缝纫机勇斗小混混，后来又带着他去学印刷机技术，爷俩处得挺有感情。强子出息了他也高兴，带着秃和强还有魏娟在国内玩了一圈，各种逛吃，以资鼓励。
    强子旅游回来，直接去云想公司给余佑打下手，恨不得现在就把老余那套全都学到手。
    乔云想要出国深造，强子要去上大学，方寸继续读研的同时还要发展网络论坛，家里就剩秃秃自己。
    马上读初中的秃秃没在怕的，人家把铺盖一卷，直接去唐昭家住，老妈和姐夫什么时候过来，他就什么时候回家。
    乔云想在临走前，将几位室友安排进公司。杨敏她们很愿意从助理或版师做起，但是乔云想偷偷交待余佑，如果她们有合适的设计，一定要给机会。
    一切都准备停当，收拾好行囊，她将一个人前往大洋的彼岸，去那个淘汰率极高的学校，进行更深层次的艺术深造。
    即便再舍不得，方寸也得放手让她去飞，只是临行那天晚上抱着她不撒手。
    “两年一晃就过去，我很快就回来啦。”
    “嗯，我知道。”
    乔云想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回来就结婚好不好？”
    “好。”
    第87章 首席和王老五   杨奇刚到云想公司的……
    杨奇刚到云想公司的时候, 着实佛系，可他是公司最厉害设计师，这是不争的事实。
    余佑这种擅于把每个人能量发挥到极致的人，是不会由着他低调的, 云想公司的宣传如此给力, 代言人这么有号召力, 设计师团队也必须有名字。
    于是, 国内知名时尚杂志约了一期人物专访, 采访的就是云想公司首席设计师杨奇。
    余佑跟留学中的乔云想做汇报, 说起这事儿直笑：“说他是首席, 他还谦虚, 这次他不想去也得去。”
    小乔一锤定音：“首席还不够, 再给他加上云想公司设计总监的名头。”
    杨奇听到这消息吓了一跳, “一个首席就够浮夸了，你们还想让我做总监？”
    余佑笑着拍拍他肩膀, 道：“老板是这么说的：你要是一直这么默默无闻，什么时候才能俯视当初偷你设计的人？！”
    一句话, 激起了杨奇的少年热血, 老子现在公司给力，设计受欢迎，凭什么不能成为时尚界大咖明星？
    杨哥好好准备了一番，专访很成功，杨哥的照片拍得也很有质感，在杂志中占了好几页呢。
    没想到的是，这次专访揭开了设计界的一桩旧事。
    更没想到的是，这事居然是聚佼网络信息公司创业财富论坛的休闲版块搞出圈的。
    某天有人闲聊说，上了专访的那个云想公司设计师, 刚出校门的时候非常不要face，居然说Bartley的设计是他的原创。
    啊？有这事？Bartley算是国内时尚界名人了，他的设计也敢碰瓷？
    带着对杨奇的鄙视，这个楼热闹起来，全是对他碰瓷行为深恶痛绝的。
    如果骂别人，网站管理大概率不理会，但骂杨奇和云想公司不行，也不问问这个网站是谁的？
    版块管理赶紧打电话知会，方寸马上跟余佑杨奇沟通，拿到证据发到网上。
    杨奇当初没人听没人信，甚至被反咬一口。现在你们看吧，这是他缝制作品的照片，就是被窃取的那套！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帖子引来很多人围观，有人质疑，也有人同情。结果某一天有人跟帖，发了新秀时装大赛后台的照片，还有全体参赛者跟评委和模特的合影，最中间的可不就是Bartley？最边上手里没有奖杯的可不就是杨奇？杨奇身后的模特穿得可不就是那套设计？！
    也不知道是哪位小天使跟帖，这可是神助攻啊！
    比赛是真实发生的，时间不可能造假。杨奇当时并没获奖，然而几个月后，他的设计稍加改动，就成了Bartley的代表作。
    有图有真相，锤得死死的！
    这还没完，在帖子盖了上千楼后，又有人闻讯赶来，在楼里添砖加瓦，陆续爆出这位大设计师剽窃其他新人作品的事儿来。
    Bartley的公司慌了，以前仗着势大，这种事发生过几次都被压下。新人们也不敢说什么，有的人也不敢作证，可是现在不一样，都是在网络上发的，谁特么知道是谁！
    媒体闻风而动，公司没办法，只能把王牌设计师开除。而整件事始终被网友跟踪，成为本年度互联网的特殊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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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业财富论坛”，“聚佼网络信息公司”，这两个名字进入大众视角。网络刚刚兴起，大多数人还没进来冲浪，现在大家注意到了，原来网还可以这么玩儿？
    越来越多的企业涌入论坛，他们在这里打造企业形象，经营自己的版面，而论坛里的广告位也如当初所料，被慢慢占满。
    在业内，方寸这个名字开始打响——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勇于尝试的新行业先锋，互联网创业的第一批人！
    当初谁能想到，这件事居然为财富论坛和云想公司大炒了热度，而论坛里那座几千层的大楼，成了Bartley永远的耻辱柱。
    两年的时间，足够把杨奇打磨成霸道总监。没办法，公司不断有新人加入，设计这块全是他把关，能不霸道么？
    两年里，云想公司推出两个新的子品牌——“云想·稚”和“云想·君子”，至此，公司旗下有女装、少女装、童装、男装，涵盖了大部分人的着装需求。
    余佑忙得几乎要手脚并用：全国几大分公司开起来了，大区主管都是他培养起来的；各部门人员齐整，运行良好；订货会订单爆炸，每天都在赶单；公司又盖了办公楼，他的新办公室杠杠滴！
    对了，他还得算好时差跟老板汇报工作。
    虽然忙成这样，余佑却乐在其中，他可是有股份的人，公司好他就好。
    至于处对象，哪有时间！杨奇比自己还大两岁，不也单着么，暂时当个钻石王老五挺好的。
    乐衫公司苟延残喘一年多，终于面临崩溃。徐乐姗给余佑打电话哭着求他回去，余佑叹了口气，乐衫公司有他的心血，现在的结果他也不愿看到，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中央圣马丁学院的服装设计世界首屈一指，毕业生大多被国际大牌聘用，比方说D家，比方说G家。另外，时装周的主秀场上，圣马丁这也是全球唯一能为硕士毕业生举办毕业秀的院校。
    在这所淘汰率超高的学校里，乔云想把努力发挥到了极致。两年中从不怠惰，每天早早赶去校内的工作室，天黑了才回到住处。
    她也会抓住一些实习的机会，比方说去时装周工作，熟悉那里的流程和氛围；她也会参加重要的时装大赛，给自己的履历添上漂亮的一笔。
    两年后的伦敦时装周，三十几名硕士毕业生中，院方选出了十五人进行毕业生作品发布。这个发布会非常重要，因为许多大牌公司会来看秀，从而为公司网罗人才。
    伦敦的时装周一向是以“奇装异服”闻名，另类的设计概念，别出心裁的表现形式，往往会给人惊喜。
    毕业生作品发布会也不例外，设计大胆得超乎想象。有人用五颜六色的塑料材质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有人注重印花和纹理，而且把不匹配的印花组合，达到一种诡异的平衡。
    当然，这里也不乏简洁的作品，也有看上去色彩没那么强烈，但是越品越有味道的创作。
    乔云想的“深海”就属于后者。
    蔚蓝、碧绿、深蓝，是壮阔海天；白色、金色、银色，是云海，是锦鳞，是星子。
    国风再次出击，刺绣和珠贝装点出“韵”，而这两年的新感悟造就了“简”。这一次的作品，是东方文化和西方时尚的极致融合。
    “深海”在毕业秀上大放异彩，好几家大品牌向乔云想伸出橄榄枝。她看着朝她走过来的东方男子，笑着婉拒：“不好意思，我急着回国结婚呢。”
    第88章 我的，合法的   乔云想的秀，方寸从……
    乔云想的秀, 方寸从来没落下过。
    他从来不会说，我是多么多么支持你，他都直接用行动表达的。只要乔云想和模特在T台亮相，一定会看到方寸。
    这次也是一样, 他特意赶来, 为了她可以看见他, 也为了接她回家。
    “想想, 好久不见。”他说。
    乔云想笑道：“也就几个月, 我比赛的时候你不是还来了？”
    他笑着揽着她的肩膀, “对我来说, 就是很久了。”
    没有在大牌公司就职, 很多人会遗憾, 但是乔云想不会。她公司在国内, 自己都是董事长了，在国内发展会更合适。更何况, 她从最开始就打算做国风大牌，自然离不开有文化传承的土壤。
    方寸陪着乔云想在伦敦做好收尾工作, 在这块多元性的异国土地留下许多足迹。两人玩耍一圈, 又给家人扫了一圈货，这才登上回国的飞机。
    历时十一个小时，飞机在中午落地。
    乔云想老远就看见老妈和秃秃强子。乔巧珍现在资产上亿，前不久又投资了浙省的旅游业，参与某个有千年历史水乡古镇的旅游开发工程。
    她飞跑过去抱住老妈，乔巧珍道：“怎么把自己整这么瘦？浑身上下都没有二两肉！”
    乔云想笑道：“二两肯定是有的。”
    看着旁边两个弟弟，乔云想跳起来一人头上拍了一下，“都长这么高了，想拍脑袋都够不着。”
    秃秃道：“姐, 我蹲着你随便拍。”
    说完还真蹲下，乔云想在他头上揉吧两下，笑道：“跟小时候手感不一样。”
    秃秃笑道：“我都十六了，肯定不一样啊。”说完喊强子：“哥，轮到你了。”
    强子一脸傲娇，“我不蹲，我得保持头型。”
    乔云想哈哈笑着，挽着老妈往外走，“妈，你那个旅游工程怎么样了？”
    --

 第149页

    “正建着呢，那块地方我去考察过，老好了！那乌篷船摇啊摇的，蜡染布往架子上一搭，可有感觉了。”
    乔云想这叫佩服，不久之后，那个水乡小镇就会全国闻名，是国内旅游必去之处，这投资稳赚啊！
    “妈，你的商业眼光是天生的，‘小金手’不是白叫的。”
    乔巧珍特高兴：“你也觉得投这个不错？”
    “必须的，杠杠滴！”
    秃秃想他姐想得厉害，一直跟在后头，总算能插上话了，“姐，为了欢迎你回来，我在家办了个画展。”
    乔巧珍哈哈笑出声，“我儿子腾了两间屋，作品全裱好了挂上，可认真了。”
    乔云想特别惊喜，这得折腾很久呢，都是弟弟的心意！她抬起手，秃秃自动矮下来一截让她摸头，乔云想笑道：“没白疼你，姐给你买了一堆好东西呢。”
    秃秃道：“以后我给你买，我可富有了！”
    乔云想笑出了声，这孩子从小就乖，现在更是暖得不得了。
    他们仨在前面走着，方寸和强子在后头，方寸问：“带了么？”
    强子马上从背包里拿出两个本本递过去：“带着呢。”
    方寸不动声色收好，拍拍强子肩膀：“谢了。”
    大家一路走到停车场，乔巧珍开车来的，上了车便道：“给他俩接风得去个大馆子，你们都打算吃啥？”
    秃秃马上说：“我姐爱吃鸭子。”
    强子摇了摇头，“我姐这么久没回来，肯定想吃酸菜锅。”
    乔巧珍笑道：“来，开会！研究完我再开车。”
    方寸道：“乔姨，咱们还是找个离家近的饭店，想想累了，吃完好直接回家休息。”
    “也行，回头咱们再去吃好的。”
    方寸说了个地儿，乔巧珍有些疑惑，这饭店也不是离家特别近啊。
    等到了地方，强子看到不远处政府机关的牌子，恍然大悟，小声对方寸说：“哥，你太鸡贼了，小心我妈揍你。”
    一家人找了个包间坐下，这家店上菜还挺快，一会儿就把桌子摆满。方寸坐在乔云想身边，默默地给她夹了一盘子菜，有鱼就把刺剔出来，有虾就把皮给剥了。
    乔巧珍特别满意，这都多少年了，方寸对闺女还是这样，始终这么黏糊！她忍不住表扬，“你们哥俩看见没，以后也得像你方寸哥这样，挑个好对象，然后天天捧手心里惯着。”
    秃秃和强子对视一眼，这话题有点儿不想聊，赶紧给老妈扒虾，把乔巧珍哄得特开心，乐得嘴都合不拢。
    乔云想一不小心就吃撑了，揉着肚子歇着，方寸看了下时间，捏了捏她的小手：“想想，你补个妆。”
    乔云想瞪起眼睛：“怎么着？你嫌我不好看了？”
    “好看，全世界你最好看。”方寸笑着帮她拢了拢头发，“听话，补个口红。”
    “马上就到家了，不想补。”
    方寸也不再坚持，拉着她站起来：“乔姨，你们先回去，我带想想溜达溜达。”
    乔巧珍大为不解，“瞎溜达啥？不回去睡觉啊？”
    方寸笑道：“吃多了，溜达完就回家。”
    他牵着乔云想的手出去，小乔还真以为方寸要跟她压马路，想着旅途劳顿的，不想走很远，打算随便消消食就回。结果出了饭店的门，人家直接拉着她拐进对面的单位。
    乔云想这才看清是啥地方，吓了一跳，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带我上民政局婚姻登记处？”
    方寸点点头，“我提前来问过，下午两点开始办业务。”
    乔云想抬手看看腕表，正好两点！
    “户口本还在家呢，你这是带我来踩踩点儿，对不？”
    方寸笑着从包里拿出户口给她看，“去伦敦之前就找出来放在强子那儿，让他接机的时候帮我带着。”
    乔云想震惊了，这家伙居然什么都准备好了！
    方寸见她傻乎乎的，笑着把人搂到怀里，“想想，从我开始追你，到现在都八年了，我一刻都不想等。”
    “那……你再稍微等两分钟行不？就两分钟。”乔云想笑道：“等我补个口红。”
    证件办理得很快，工作人员“啪”地印上钢印，两个人从此就是合法小两口。
    方寸跟工作人员道谢，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送给他们，乔云想扶额，怪不得非要在那边买糖果，还非要随身放着，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工作人员笑道：“你俩这喜糖太高级了，祝你们家庭幸福，早生贵子哈。”
    乔云想有些害羞，红着脸谢了人家，直到出了登记处脸蛋还红扑扑的。
    方寸捏了捏她的脸，“还意犹未尽呢？”
    乔云想气鼓鼓地捏回去，“我以为你怎么也得歇两天再来，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
    方寸揽住她的肩膀，笑道：“现在想想是我的，合法的。”
    “行，你的。”
    两个人正说笑着，突然听到路边有车按喇叭，原来乔巧珍没走，和俩弟弟在等他们呢。
    刚上车老妈就说：“方寸你行啊，还忽悠我找个离家近的饭店，原来是想上登记处，过分了袄！”
    方寸态度可好了：“妈，我这不是着急么。”
    我去！这就改口了！乔巧珍整个人都木了，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强，你来开车，妈有点儿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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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子笑呵呵地跟老妈换了位置：“不就多一个人叫妈吗，怎么还紧张了？”
    乔巧珍一巴掌呼过去，“你给他俩带户口本都不告诉我，等我回家收拾你。”
    强子道：“我方寸哥不让我说。”
    方寸笑笑：“强子，叫姐夫。”
    强子真叫了一声，秃秃也捧了个场，方寸马上拿出俩大红包一人给了一个。
    乔云想把脸都捂上了，什么人呐，连改口费都准备好了。
    乔巧珍气道：“你预谋了挺长时间呐。”
    方寸笑着说：“妈，这不是想一回来就给你惊喜嘛。”
    乔巧珍哼了一声，“惊吓还差不多。”
    秃秃美滋滋把大红包收起来，“妈你口是心非，心里指不定美成啥样呢。”
    一家人笑够了，强子这才发动车子回四合院。
    乔云想把给大家礼物拿出来，给老妈买了包包香水丝巾，给俩弟弟买了风衣和围巾，她又取出给唐昭的礼物，亲自送到隔壁去。
    唐昭正要和沈晏清出门，见她进院高兴坏了，“云想回来啦，我也有东西送你，这会儿来不及，我晚上给你送过去。”
    乔云想应了一声，出门送唐昭二人上车，这才回到自家四合院。
    乔巧珍正在给莫愁打电话：“方寸彻底把我闺女拐走了，下飞机直接领证，是不是你教的？”
    莫愁笑得哈哈的，“还用得着我教？凡是跟云想有关的，他哪次不主动？这回我可放心了，我儿子就是有效率！”
    乔巧珍气哼哼的，“领完证就敢跟我叫妈。”
    莫愁笑得不行，“叫就叫呗，你给没给改口费啊？你快让云想过来，让她也叫我一声。”
    咔，乔巧珍把电话撂了。
    莫愁笑着又打回来，“别挂电话啊亲家，咱们得商量正经事，婚礼啥时候办？在哪儿办？”
    乔巧珍气道：“商量啥？你儿子想十一就办婚礼。”
    “那有点儿仓促啊。”
    “你是不知道他都干了些啥，他接云想之前就把婚纱照订好了，把结婚的酒店也订好了！”
    “还得是我家方寸，办事儿也太利索了！”
    第89章 我今天拜个山头   乔云想着实累了，……
    乔云想着实累了, 洗了澡换上睡衣，正要扑到床上眠眠，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打开门，她嗔道：“就知道是你。”
    方寸一把抱起她放到床上, 搂紧, 盖好被,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乔云想咯咯笑着, 窝在他怀里小声问：“你胆儿也太大了, 不怕我妈收拾你？”
    方寸纠正：“是咱妈。她要见个客户, 晚上吃了饭才回来。”
    “那秃和强呢？”
    “他俩打网球去了。”
    她笑着点点头, 虽然领了证, 但是家人都在一个院, 没办酒席之前乔巧珍肯定不会让方寸登堂入室。
    所以只能偷偷的腻歪。
    他吻了她好一会儿, 喟叹一声：“想想，直到现在我心里才踏实。”
    她笑着问：“怕我跑了怎么着？连上辈子都算上, 我心里就你一个。”
    方寸笑着顺着她说：“我也是，加上上辈子只稀罕你。”
    “嗯, 我知道。”她笑着偎在他怀里, “困死了，睡啦。”
    他贴着她的脸，把人搂得更紧些，“好，一起。”
    大概是领到了小红本，两个人心里格外安宁，睡得沉沉的。乔云想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摸摸旁边, 方寸也不在。
    她洗了把脸走出去，方寸正带着两个弟弟做饭，看姿势，这三个人还挺熟练。
    强子道：“姐夫怕以后饿着你，这两年尽拿我们练手了，姐你坐着，我们几个弄就行。”
    秃秃拿着锅铲，扒拉着西红柿炒鸡蛋，“以前都是姐姐给我做饭，以后我给你做袄。别看我就会一道菜，炒得炉火纯青。”
    乔云想笑问：“你打完球还有力气炒菜？”
    “那是！自打我腿脚好了，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打球算什么，现在去未名湖游两圈都没问题。”
    乔云想笑着坐在小板凳上，托着下巴看他们忙活，没一会儿桌子就摆上了，居然整了六菜一汤。
    虽然都是家常菜，但是有老公和弟弟宠着，真幸福啊。
    吃晚饭，几个人都去一进院看“秃秃家庭书画展”。我秃在乔云想回来前收拾了两间倒座房，仔细挑了画，抽空细细裱上。又琢磨位置又掂对美感的，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月。
    其中一间倒座房挂的是国画，有写意有工笔，花鸟山水都有涉及。难得的是还有一张人物画，画的是姐姐弹筝。
    小乔当时眼圈就红了，“秃，回头这幅画姐拿走，我得把它挂在我屋里。”
    另一间倒座房展出的都是书法，行书流畅、楷书工整、隶书有韵味。
    “秃，你的书画进步比姐姐快啊。”
    “也不看我是谁教的，我可是昭姨徒弟，她也说我画得好呢。”
    “秃，你以后想画画吗？”
    秃秃摇摇头，“学书画就是个爱好，我还没想好做什么呢。”
    “嗯，不急，还有好几年可以考虑，不管你想学什么，姐姐都支持就是了。”
    接着，乔云想带着“姐姐滤镜”把每幅画都表扬了一遍，秃秃经不住成吨的赞美往脸上狂乱地拍，赶忙指指强子：“姐，我哥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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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乔云想笑得很是得意，“强哥也记着我呐。”
    强子切了一声，进屋拿了个小方盒递给乔云想：“就是个玉镯子，我知道你俩今天会领证，给你的结婚礼物。”
    这小子，搞得这么隆重！
    乔云想打开盒子，这镯子玉质细腻，纯净通透，一看就知道水头极好。
    “你自己去挑的？什么时候会挑这个了？”
    强子笑道：“我哪儿会，是麻烦昭姨帮我买的。”
    乔云想拍拍他肩膀，“弟弟，你这两年不少挣啊。”
    “我是云想公司股东！年年有分红好吧！我姐夫去年指导我买了个房子你知道吧？”
    “知道，你姐夫还跟你说，要是不知道怎么投资，就在京市买房。”
    “投资我就听姐夫的，然后在你的公司锻炼，以后好签合同。”
    瞧，签合同这事儿他还记着呢！
    乔云想笑问：“你这几年，跟着余佑学得还行？”
    强子点点头，“姐你真会看人，他挺有本事的，在公司也有威信。就一点不好，咱妈给他介绍对象他没时间相看。”
    “回头我训他，让他多考虑一下个人问题。”
    “咱妈都训他好几遍了，他说等你回来增资扩股了再说。”
    正说着，外头有人敲门，秃秃听到“小少爷”三个字，撒腿就跑出去。唐昭带着沈麒和囡囡进来，沈麒小心地抬着琴盒，强子一见，赶忙上前搭把手。
    唐昭道：“我知道云想喜欢弹筝，虽然没怎么见你练，弹得却好。你跟寸寸在一起，这是大喜的事儿，我特意弄了一台筝送你，没事儿的时候弹给我们寸寸听啊。”
    古筝一般都是用琴袋装，琴盒都是去定制的，一看用料和雕花，就知道价值不菲。
    乔云想谢过唐昭，打开琴盒随意拨弄两下，带起一串清冽筝音。
    “老师，这也太贵重了。”她吓了一跳，虽然知道唐昭送的一定不是凡品，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这筝上面有日本著名匠人的标记，这怎么敢收！
    唐昭笑道：“寸寸，这是给你媳妇的，你快让她收着。”
    方寸正背着小囡囡满院子遛弯，也没跟唐昭客气，笑着说：“谢谢昭姨，那我们收着。”
    唐昭带着沈麒和囡囡又去看了画展，秃秃迎来第二波疯狂夸赞，被夸得不好意思，便跑去跟沈麒比个，俩人差不多高，眉眼也生得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双胞胎呢。
    唐昭略坐了会儿便回去，又说家里道格没了一年多，囡囡哭着要狗，沈晏清刚弄回来两只，其中一只是给秃秃的，让秃秃过去选。
    秃和强一听有小狗，都跟着去隔壁。家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乔云想嗔怪道：“这筝即便不是最贵的，也得好几十万，你居然敢让我收。”
    方寸笑笑，“多贵都得收着，昭姨抬着琴来，你还能让她抬回去？”
    乔云想叹了口气，是这个理。她心里清楚，老师是感念她们母女收留秃秃，又把秃秃送到她身边，但是对自己来说，上辈子老师帮着摆脱抑郁的恩情还还不完呢。
    方寸摸摸她的头，“都是一家人，我以后多帮昭姨找投资项目行不？”
    乔云想点点头，“那你上点儿心。”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去年有个搜索引擎横空出世，叫寻猫，你知道吧？”
    “知道呀，不是有句广告嘛，上网就靠寻猫。”
    “他们从今年开始，要搞成综合性门户网站，现在有人跟我接洽，想要收购我的论坛。”
    乔云想眼睛瞪得老大，“哥，你给我讲讲收购的具体条件，让我膜拜一下吧！”
    “具体还在谈，不过有两点是肯定的，他们邀请我加入寻猫，还会给我一定股份。”
    乔云想愣了半晌，拉过方寸的手，右手食指和中指屈起，往他掌心一跪。
    “哥，我今天拜个山头，给跪了！以后千万带着我啊！”
    方寸被逗得笑出了声，“有这么夸张？”
    “有！就这么夸张！”
    清大有了BBS的第二年，方寸就搞出论坛，这几年论坛的名气越来越大，居然让寻猫注意到！这是用真本事和独到的眼光换来的，简直了，已经不能用“牛”这个词来形容，是牛上天了！
    她仔细想了想，卧槽，现在已经是99年下半年，寻猫股票明年就上市，而且是纳斯达克上市！
    不行了，兴奋得想绕南北巷跑一圈，她握住方寸的手：“哥，感谢你不离不弃，今天跟我领了证。我都不知怎么表达情感了，要不咱俩喝两盅？”
    方寸忍俊不禁，双手掐着她的脸蛋：“这么激动？”
    “不是激动，是崇拜！”
    “那我以后接着努力。”
    乔云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冷不丁想起件事：“他们邀请你加入寻猫，会是个什么职位？”
    方寸笑着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乔云想大声重复：“副总裁？！”
    说完就沉浸在碎碎念中不能自拔：“我身边是个霸总，我是霸总小娇妻，还好咱俩不是虐恋，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带球跑……”
    方寸问：“什么是带球跑？”
    乔云想拍拍肚子：“就是怀了崽崽，没事，咱俩没有崽。”
    方寸眸光一闪，一把将她抱起，乔云想大声笑着：“你干什么？”
    “回屋怀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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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崽也就是说说，两个人刚回去腻味了一会儿，秃秃和强子就回来了，抱回一只特别精神的小狼狗。
    乔云想问：“咱家狗叫啥？”
    秃秃撸着狗头：“三道格。”
    这……也太随便了吧。
    秃秃解释道：“原来的大狗叫道格，小囡囡说她的狗是二道格，我一想，顺着来吧，我这只就是三道格。姐姐，她是小母狗，你要是觉得拗口，就叫它格格。”
    乔云想心道，这是属于现象级电视剧的名字，可不能随便用。前年，顾瑶演的清宫喜剧火遍大江南北，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小女孩取名叫格格呢。
    秃秃下意识觉得姐姐不喜欢那名字，又道：“要不，你叫她三三？”
    乔云想笑出了声：“我还是叫她道道吧，算是有个好寓意，以后咱家做什么都有门路。”
    第90章 又上新台阶   儿子办了这么大件事，……
    儿子办了这么大件事, 莫愁和方毅两口子哪儿坐得住，第二天就买了机票飞过来。方松岭也跟剧组请了一天假，跑到四合院这边开碰头会。
    两家人坐下来把相关事情谈妥，便各自着手准备。莫愁身体不好, 去年就办了病退, 索性在四合院住下, 既可以帮儿子筹备婚礼, 又可以照顾秃秃, 还可以随时去唐昭那儿坐坐。
    方松岭一想到弟弟要结婚, 比谁都兴奋, 拉着乔云想忆往昔岁月。说当初方寸和小乔眉来眼去, 是她第一个发现的, 本来想去搞破坏, 后来还是默许了。又说在乔家的发迹史里，她先后做了两次代言, 有着卓越的贡献。
    乔云想笑着问：“姐，你究竟想说啥, 你给我来句痛快的。”
    方松岭嘿嘿笑着, “我听方寸说，你回来是想开独立工作室？”
    “对呀，前些年不太敢做，总觉得自己学艺不精，资历也浅。当初仗着自己虎，没出校门就敢搞生产，现在想想，还不是因为我是老板才上‘豆蔻’的设计。”
    方松岭笑道：“这个你不用谦虚，豆蔻多牛啊, 设计师优秀，代言人也优秀。顾瑶跟你签完合同，第二年就是现象级偶像，简直是天降紫微星，后来她接的代言都是大牌。”
    “说明‘豆蔻’是跟顾瑶一起惊艳世界的。不过，我家‘倾’系列的代言人不是更牛？”
    方松岭哈哈哈笑着，“咱俩别互相吹捧了，我下个月要参加一期综艺，跟剧组去宣传新电影。但是节目组搞事情，把我韩笑笑也请去了。”
    乔云想皱眉：“跟你前男友在一起的那个韩笑笑？”见方松岭点头，又道：“那还真是搞事情。”
    “那对呗，只要我俩同台，那就是腥风血雨。但是合同已经签了，不去不仅是赔偿问题，业内风评也不好。而且话说回来，凭什么是我躲着她不是她躲我？所以不能怂，就是干！”
    “那你当心点儿，别让人现场使绊子。”
    “行，我注意。不过你得给我整两套好看的，颜值上我绝不能输！”
    乔云想觉得奇怪，“你团队里没有专业造型师？”
    方松岭摇摇头，“都被坑两回了，没见无良小报说我状态不好屡次被艳压嘛。那个造型师没准是卧底，虽然经纪人还没同意换，但我不能再让他霍霍我。”
    “行，那这活我接了。”乔云想笑道：“我工作室人员还没到位，先接了这么大一单，还是个咖位这么大的。”
    “心里偷着乐吧，我就是你的大幸运。”
    “大幸运，你什么时候走红毯？”
    方大幸运愣住，想了想说：“红毯得慎重点儿，我也不敢太任性，得跟经纪人商量。”
    “我懂，”乔云想道，“这事儿不急，回头再说。”
    这个时期的红毯尽管不像后来那样比高定、比珠宝，但也是非常慎重的，穿着不得体或是穿了山寨礼服，都会被嘲上很久。
    乔云想毕竟名气不大，想要在这方面突破，的确要等机会。
    方松岭急着回剧组，住了一天就走了。乔云想也和乔巧珍一起飞到义市，毕竟母女两个都是事业型女强人，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呢。
    她刚进公司余佑就打趣：“董事长，你的办公室都落灰了。”
    乔云想笑道：“清洁阿姨还能不帮我收拾？”
    余佑道：“换办公室的时候你也不在，东西都是我跟老杨帮你挑的。”
    “那我就放心了，你们俩的审美我信得着。”
    跟余佑聊了会儿公司情况，九点钟，云想公司召开高层会议，讨论增资扩股事宜。
    当天下午，公司发出公告：云想公司增资扩股一个亿，其中八千万向社会法人募集，两千万给公司内部员工。
    普通员工每人额度一万股，管理层可以根据职位和贡献多购。
    消息传开，公司上下沸腾了！
    一块钱一股，每人一万股，也就是一万块。
    全员认购自由，不逼着你买，如果不想认购，可以把份额转让给想多买的人。
    老员工们乐开了花，来的日子久了，咱都看在眼里呢，公司哪年不赚钱呐？手里有股票就可以参与分红，将来万一上市，大家都是人生赢家！
    买买买！不仅要买足份额，还得想办法多买！
    新员工们还是有些犹豫的，觉得可以再观望一下。他们不表态不要紧，架不住公司老人总过来问：“你要不要哇？如果不要一定留给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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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两个这么说还行，一下午遇上七八个，这就有点闹心了。就好像自己手里有块滋滋冒油、香到流口水的肉，被周围一群饿狼盯着似的。
    最后，新员工一见对面来人就大声吼：“我决定买了！没有份额！没有！”
    对面的人转头就走，去寻找下一个可能。
    公司内部的扩股进行得很顺利，向社会招募部分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其实一般情况下，在发出公告前早就有意向公司事先沟通过，比方说东远货运，比方说乔乔公司，以及老妈和魏东多年攒下的人脉。
    谁不知道云想公司在国内服装连锁首屈一指？好不容易扩股了，还不赶紧冲！
    认识魏老板和乔老板的人都乐坏了，幸亏有点关系，只有八千万额度，抢晚了可就没啦！
    资金陆续到位，余佑赶紧在规划好的位置继续做厂区建设。没办法，这两年发展太快，有很多东西要添置。自从“云想·稚”和“云想·君子”两个子品牌面市，生产车间又紧张得够呛，不都得完善嘛！
    还有职工宿舍楼，不够住了不就得盖嘛！
    就这样，云想公司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余佑想起几年前的那个上午，失业又失恋的他跟着乔云想来到这块地皮，那时候一座楼都没有，还借地方生产呢。短短几年，公司旗下已经四个子品牌，网罗了一票优秀的设计师！
    唉，也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云想这边一派欣欣向荣，而另一家老牌服饰企业乐衫，却因为经营不善导致市场萎缩，面临着尴尬的局面。
    很多门店经营不下去，经销商不再续约，银行贷款到期，已经到了资不抵债的程度。
    徐乐姗求助老公曹明，结果曹明冷笑一声，不仅一毛不拔，还说乐衫就是个无底洞，帮了也是白帮。
    这边债权人上门要债，徐乐姗焦头烂额。没办法，已经到了悬崖边上，只能变卖资产。
    乐衫好歹经营这么多年，生产线完备，厂区规划也不错，但是肯接手的都把价格压得极低，气得徐乐姗又开始上火。
    在这内外交困的时候，有人上门了。
    徐乐姗一看来的是乔家母女，真想直接送客。她觉得，乐衫拼命扑向那块蛋糕，但是却只能抢到渣渣，而云想公司抢走了带裱花的一大块，一边美滋滋吃着，一边看乐衫挣扎。
    真的很窝火啊！
    现在的徐乐姗不必维持形象，情绪上也不做掩饰：“要是来看热闹的，马上就可以走了。如果是想接手我的公司，那也不好意思，乐衫就算贱卖，也不卖给你！”
    乔云想笑眯眯的，“谁说我要买？我的公司刚增资扩股，不用买你这块地方。”
    徐乐姗满脸狐疑，乔巧珍敲了敲桌子，“跟我谈，是我买。”
    原来，乔巧珍觉得“巧巧布艺”的范围有些窄，干脆改成“珍真家纺”。除了原有的各种布艺，又增加床上四件套、八件套、窗帘、地毯、枕头、床垫等产品。
    这样一来，乔乔公司的地方也挤得不行。于是想把整个家纺撤出来，单独放在一个厂区。
    结果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乐衫刚好要卖，而且又离得这么近，多完美啊！
    徐乐姗满心不乐意：“乔总，您看好了不一定能买到手，也得看我想不想卖。”
    乔巧珍道：“别跟我整幺蛾子，债权人都堵门口了，你凭啥不卖？硬撑有啥用，还不是让火泡越起越大！”
    徐乐姗心里堵，摸摸嘴角，觉得泡又多了几个。
    “我这人不整虚的，给你的是合理价位，我也不磨叽，你要是真的不考虑，我就另想办法。”
    徐乐姗忍不住问：“您还有什么办法？”
    乔巧珍笑笑，“义市工厂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尽管徐乐姗认为，把公司卖给乔氏母女就是矮了乔云想一头，但是，早在几年前就不矮了么？除了她们，还有谁肯给一个相对合理的价位？
    徐乐姗斟酌一番，最终还是给乔巧珍打了电话。乔老板签完合同立马修整地盘，大刀阔斧地把“珍真家纺”迁了过来。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乔云想在公司增资扩股，又陪老妈去了趟乐衫，之后又请大学室友吃了顿饭。
    说起自己的工作室，她发出诚挚邀请，“那是个不一样的领域，一起来玩耍呀~”
    张倩马上举手，“我跟小乔走！以前你参加比赛的时候，头饰我帮着做了好几个呢。咱们公司好是好，但是一想起往人台上的衣料上缝蕾丝的手感，我真挺怀念的。”
    杨敏有些犹豫，“我还是想跟着学长。”
    张倩道：“你学长身边好几个助理，他也看不着你，还不如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你说呢？”
    第91章 绝不能被艳压   参加重要的综艺，居……
    参加重要的综艺, 居然要用刚组建的造型工作室，这让方松岭的经纪人李希十分恼火。
    李希在圈内很有地位，从来都说一不二，脾气也特别不好。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 才能给艺人抢到好的资源。
    她手下好几个艺人, 最喜欢最疼爱的就是方松岭, 这是她看着成长, 一手带起来的, 是她唯一肯惯着的人。别人见李希都噤若寒蝉, 只有小方敢嬉皮笑脸。
    但是这一次, 方松岭没跟她知会就擅自做决定, 她是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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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告诉我, 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工作室？这家的履历完全是空白, 你现在都什么咖位了，居然要给她填写简介第一笔？！这么大的事儿, 你不跟我商量就敢答应？”
    方松岭怕怕的，弱弱道：“工作室负责人是名校毕业, 毕业秀之后, 好几家大牌都邀请她呢，我信得着。”
    “你都这么大了，这种话也信？要是真有大公司邀请，她还回来干什么？”
    “回来好好报效祖国。”
    李希气得肝疼，“参加节目的还有韩笑笑，你觉得，能这么开玩笑吗？”
    “李姐，我说的都是真话，而且这次不是她找上门, 是我专门邀请她的。以前有两次活动也是她帮我捯饬过，你看了以后，不也挺满意的？”
    李希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回事，她点点头道：“我懂了，你是对露露不满意是吧？行，不满意咱就换，但是不能现在换，太冒险了。”
    方松岭气道：“我都被艳压几回了？是我不好看吗？是我状态不好吗？我这辈子怎么得罪露露了，非把我霍霍成那样。这次要是不换，我肯定得被韩笑笑艳压！”
    李希抱着肩膀踱了几个来回，叹了口气，“如果是别的通告，你用新工作室也就用了，这次坚决不行，你和韩笑笑同框的每一帧画面都会被比较。这样吧，我给你换个大牌的造型师，我去找毛老师或者李老师，这总没问题了吧？”
    方松岭道：“李姐，还有这么长时间呢，你看看她们的手艺再决定呗？如果真不行，咱们也不耽误什么。”
    李希转念一想，时间还算充裕，索性走个过场，省得方松岭总不死心。于是她给了这个面子，“那好，就让她来试试，咱们可说好了，我不满意必须换人。”
    方松岭为弟媳妇捏了一把汗，李姐虽然答应了，可这架势，怕是已经在心里给打叉了。
    几天后，当李希见到乔云想的时候，眼睛蓦地一亮，美人！
    一身生成色西装利落干练，十公分的高跟鞋踩着自信的节奏，肌肤白皙通透，眉眼明媚精致，这妆面，又干净又明丽还带着气场，绝了！
    经纪人心里的拒绝值立刻降了二十个百分点，李希甚至有些遗憾，这么漂亮的姑娘，如果进演艺圈让我带，分分钟把她捧红，怎么就想不开去学设计了呢！
    再看后面，几位妹子个个出挑。嗯，团队整体形象很棒，信任值上升，拒绝值又降了五个百分点。
    李希又打量乔云想几眼，觉得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遇见过。其实，拍“云想·倾”广告的时候她们有过一面之缘，可是李希只认识签代言合同的余佑，匆匆打过招呼就走，余佑都没来得及介绍自家老板。
    后来乔云想出国，就更没见过了。
    即便第一印象不错，李希还是要拿出傲慢姿态压一压对方锐气，她挑了挑眉，问道：“云上工作室？”
    “是的，我是云上工作室负责人乔云想。”
    李希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却也没多做考虑，淡淡地点头，然后公式化握手。
    乔云想知道多说无益，套近乎人家也不会搭理你，还是手底下见真章。于是她招呼张倩和杨敏，开始给做造型。
    方松岭参加的是个氛围轻松的综艺，节目中有几个游戏环节，所以不能穿得太过隆重，也不好太随便。根据提前沟通的节目流程，除了运动服是节目组提供，另外还要准备两套衣服。
    换完服装，张倩上手化妆。这妹子以前就帮着小乔给模特改妆，因为喜欢，还买了毛老师的教学碟片反复练习，乔云想之所以找她来工作室，一是服装专业出身，眼光独到，对色彩感觉敏锐，另外也是因为她对化妆特别在行。
    两个造型做完，李希有些意外，技术不错啊，显得肌肤特别通透，就这状态，谁敢艳压方松岭？！
    她有心说不行，但这个妆面实在满意，比露露强多了。
    不过对于着装，她还是有自己的想法：“你们找的裙子很好看，不过我找了另一件礼服，感觉更合适这个环节的独唱，就用那条吧。”
    她对方松岭已经很宽容了，换成别人，乔云想大概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尽管心里有认可，李希还是很强势地做了干预，大有你不同意就不用你们的架势。
    乔云想问道：“我可以看看那条裙子吗？”
    李希摇头，“还没拿回来，是D家一条纯白色的礼服。”
    “我知道了，当季新款，V领无袖，长度到脚踝。穿这条唱那首歌可以的，但是鞋子和发型都要换。”
    李希很是意外，她居然没生气？连失落和不甘的表情都没有。衣服被否了也不跟你杠，既知道你找的是哪件，还想到了应对办法。
    嗯，挺沉得住气的。
    “那就这么定了。”李希道。
    跟对方敲定了时间，乔云想便告辞，刚到家就接到方松岭电话：“李姐今天本来想走个过场就把你打发掉，你挺争气啊！”
    乔云想叹了口气，“可惜了，还是换掉一条裙子。”
    “如果告诉李姐你是云想的老板，是不是就没这么麻烦了？可惜，现在的确不方便说。”
    “没关系，没有那么多天降紫薇星，谁不都是从小透明一点一点往上爬的？只要沉得住气，让每个作品都拿得出手，迟早会被看到。姐姐，我这已经不错了，刚入行就能被你带进圈，要是换成别人，不知道得在门口徘徊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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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松岭被夸得心花怒放，又道：“你带来的妹子手艺不错啊，我还纳闷怎么不是你给我化，没想到她化得一点儿不差。”
    “就知道姐姐会满意，好啦，我跟我们家方寸出门啦，他马上在寻猫就职，得去选几套行头。”
    录制节目那天，乔云想嘱咐大家带好东西，想了想又道：“被否掉那条裙子也拿着吧，配饰也带上。”
    杨敏答应着，利落地收拾，口中抱怨道：“经纪人为啥对造型指手画脚？她选的裙子仅仅是不出错而已，要说出彩，还得云想挑的这件，而且，这件牌子也不小的好吧！”
    乔云想笑道：“没事，很多事不能完全按咱们想的来，能找到那个平衡点就好。”
    千禧年前后，国内地方台综艺刚刚兴起，也都在摸索阶段。尽管这样，在电视机占据休闲时光的年代，这些娱乐性强的综艺对观众有着相当高的黏着度。
    这个时期还没有流量的概念，但是圈内人已经知道，让观众在影视剧之外看到喜爱的明星，无疑是可以提高人气的。
    投资方也意识到，上综艺是很好的宣传方式，有的节目组甚至会根据影视剧的关键词来设计游戏，效果自然不错。
    方松岭很少参加综艺，这次是带着宣传电影的任务，而韩笑笑不知是谁塞进来的。台里一看这噱头好啊，圈外不知道，但是我们圈内都了解，方松岭的前男友就是韩笑笑现男友！
    俩人就算在一个活动中出现，都假装不认识的。不过上节目可藏不住，情敌剑拔弩张，万一扯起头花，播出以后得多热闹！
    知道是这样的安排，李希都直接冲过去拍桌子干仗了。但是没办法，合同已经签好，下几期也都有了嘉宾，不便调换。电影上映在即，只能跟韩笑笑杠上。
    方松岭是怕韩小三吗？才不是！但她是什么咖位，韩笑笑是什么咖位，如果不是节目碰上，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的。
    方松岭深知，自己翻个白眼都是抬举韩笑笑，如果吵起来，对方会拍巴掌高兴的。
    所以，她根本就没给过韩小三半点沾上自己的机会，反正这个时期明星谈恋爱都藏着掖着，观众们是不知道这些过往的。
    但是你再大气，架不住有人非要贴上来犯贱啊。
    尤其是这次，方松岭穿着“倾”的主打款，刚到电视台就遇上韩笑笑。对方特别嚣张，笑得特别讨厌，“松岭姐都这么老了，还这么拼呀。”
    不远处就有记者拍照，方松岭微微一笑，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不拼不行啊，像你这样只能演女N号的，不懂女主角的苦恼。”
    韩笑笑的脸色当时就变了，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回击，方松岭转身就走，韩某人只能收拾情绪，对着镜头尬笑。
    节目录制还有一段时间，张倩正在给方松岭化妆，小助理突然气喘吁吁跑进来：“李希姐，松岭姐，刚才我在卫生间听到韩笑笑的助理说，她们也准备了D家的白裙子！”
    第92章 撞衫不是你想撞，想撞就能撞   李希……
    李希的脸当时就白了, 这么不走运的么？居然在这种时候撞衫？
    那天自己是不是脑抽了？人家团队准备的衣服挺好看的，为什么非要换一件？！
    现在怎么办？方松岭只要穿着跟韩笑笑一样的衣服上去，那这两个人真的可以缠缠绵绵到天涯了。以后但凡有撞衫的盘点，都会把她们放在一个框里, 还要问一句：你觉得哪位明星比较出彩？
    大经纪人急得团团转, 乔云想道：“没事儿, 那天试过的裙子我带来了。”
    李希眼睛一亮, “真的带了？！”见杨敏取出衣服挂上, 这才放了心, 她狐疑地瞧了眼乔云想, 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天会撞衫？”
    乔云想笑道：“我真没想到！我就是觉得, 始终没看到姐姐穿那条裙子, 心里不落底, 备上一件以防万一。”
    李希犹豫着又问：“牌子不会被比下去吧？”
    乔云想道：“您放心，这是P家的, 国内目前就这一条。”
    李希心里叹了口气，自己不识货了吧, 当时那么果断拒绝, 外行人指挥内行了吧？
    这时候，方松岭的小助理说：“我……还有事儿要汇报，我听她们的意思，是故意穿那条白裙子的。”
    这是纯碰瓷啊！
    “她们还说，松岭姐这段时间的化妆师垃圾，说韩笑笑一定会艳压。”
    简直臭不要脸！
    李希撸着胳膊就要出去，她要连节目组带韩笑笑一起撕了。
    乔云想拦住她，然后问小助理：“韩笑笑的助理没看到你是吧？”
    “我在最里面的隔间，她们太得意了, 没注意到我，我等她们走远了才出来的。”
    乔云想点点头，“既然没发现你，韩笑笑的计划应该不会改，那咱们就将计就计呗。”
    前面响起音乐声，柠檬台“欢乐小基地”的主持人已经开场，韩笑笑在道具门后面等着，思及自己的计划忍不住得意。之前听说方松岭新换的化妆师业务能力不行，这才产生了拿艳压踩一脚的念头，不仅找关系把自己塞进节目，还想办法打听到了对方要穿的礼服。
    她两套衣服都是针对方松岭准备的，就现在穿的鹅黄色背心、牛仔短裙来说，夺么青春夺么靓丽！方松岭都奔三的人了，能不自惭形秽么？
    韩笑笑下意识回头看看，老女人怎么还不出来？她要是现在看到自己，估计连节目都没法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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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主持人大声念名字，前面的门一开，韩笑笑就挥着手出去。参与录播的观众非常热情，当然，这里面有一部分是她找来为自己烘托气氛的。
    韩笑笑嗲着声音跟主持人打招呼，为了显得年纪小活泼可爱，还蹦蹦哒哒的。
    小韩的快乐在主持人念到方松岭名字的时候终止，人走出来的一刹那，小韩连表情管理都忘了。为什么会这样？方松岭的化妆师不是业务不行吗？她怎么显得比自己还要水灵？她这条裙子是谁家的？为什么这么闪？还有她的腰，怎么这么细？
    下面的观众都疯了，大声地欢呼，方松岭朝着他们友好地招手，然后极其自然地站在韩笑笑身边。
    卧槽，下面观众眼睛都瞪得老大，韩笑笑出来的时候还没觉得怎样，让方松岭一比，怎么跟柴火似的呢？
    韩笑笑的确年纪小，可是在落落大方的方松岭面前，她真的很丫鬟啊！
    看吧，这就是大女主和女N号的区别。
    韩笑笑极力维持脸上的笑容，可是心态已经崩了，玩游戏也心不在焉，好几次站在场上发懵，什么都猜不出来。
    第一回 合游戏结束，嘉宾要换上节目组提供的运动服，玩一些对抗比较激烈的游戏。韩笑笑的造型师一个劲儿安慰她，说她适合运动风，再说毕竟年龄在这儿，怎么也不至于被大了好几岁的女星比下去。
    可是再次出场，韩笑笑又懵了！
    方松岭的头发是怎么编的？为什么显得这么年轻？穿着运动服一点儿都不违和！再看看自己，干净利落的马尾突然就没了亮点！
    韩笑笑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用说，这场对抗，无论是过平衡木，还是过大转盘，韩笑笑都毫无表现。
    其实这种游戏，真的很容易圈粉的。身体素质好，表现优秀，观众一定会喜欢，就算是个体育废，也可以制造笑点造出娱乐效果。但小韩偏偏两样都不行，摄影师只好追着方松岭一个劲儿地拍。
    这一轮终于结束，韩笑笑煎熬极了，回化妆间的时候身心疲惫。一抬头，发现方松岭特意在前面等她。
    韩笑笑赶紧把自己武装起来，昂着脖子一身骄傲。
    方松岭则靠在走廊上，笑眯眯地问：“两次都被碾压是不是特别纳闷？知道为什么吗？”
    韩笑笑抱着胳膊走过去，装听不到。
    方松岭当然知道韩笑笑不聋，笑着在她身后说：“我家云想告诉我，颜值就是正义，屡战屡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长得太磕碜了。”
    噗！精准扎心，还狠狠搅了一下。
    韩笑笑整张脸都扭曲了，“方松岭你等着！一会儿我就让你好看！”
    她气呼呼地回到休息室，不断对自己说，前面输了没关系，我还有杀手锏！想象着方松岭看到裙子惊讶的表情，韩笑笑稍微有了安慰，等着吧，大明星跟小明星在同一节目撞衫，某种意义上就跟我一个层次，就算她比我美，她也是输了！
    可是，当她第三次看到比美对象的时候，几乎连路都不会走，也完全丧失了表情管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方松岭为什么没穿那条白裙子？她不穿，不就意味着碰瓷失败？
    韩笑笑整个人都傻了，方松岭的裙子仿佛点缀了星辰大海，跟她要唱的电影主题曲《浩瀚星空》十分契合，她有蓬松卷曲的头发，她有极其自信的笑容，如同暗夜里的公主，仿佛下一刻就能身骑白马，奔向破晓黎明。
    而自己白兮兮的一身，被衬得跟块背景布似的。
    韩笑笑完全忘了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主持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两位这次出场都很惊艳啊。”
    方松岭微微一笑，“这都是化妆师的功劳，她的化妆技巧非常高超，佳佳啊，你已经超级漂亮了，但是如果经过她的手……”
    女主持佳佳是综艺老油条，马上接过话题，“那我真是超级期待的。”
    前面一番话方松岭是故意说的，就等着主持人这种礼貌性的回应，一听到“期待”二字，她马上道：“倩倩，全国最优秀的娱乐女主持在邀请你哦。”
    话音刚落，观众席一片哗然，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张倩提着化妆箱微笑着走到女主持旁边。
    到这个时候，节目已经完全脱离轨道！不仅仅是方松岭让化妆师上场，而是这个化妆师的身上，穿着跟韩笑笑一模一样的白裙子！
    李希在下面爽到不行，节目组不是搞事情吗？不是想看扯头花吗？搞就搞！而且有这样的噱头，节目为了制造话题，铁定会放出来！
    碰瓷儿的小妖精，不信收拾不了你！
    张倩给女主持妆容稍微改动了一下，大家顾不上看技术，眼睛全盯着化妆师看。这姑娘凹凸有致，长得也不差，穿这条裙子居然比韩笑笑这种小明星有味道！这还有天理吗？
    女主持佳佳是真的没想到，自己随便客套一下，还真把人喊上来了。但是看着下面导演坏兮兮的笑，就知道自己必须让她化，随便化！
    她接过张倩递来的镜子，眼睛唰地一亮，好像就改了一下眉形，打了几处阴影，做了几处提亮，这脸怎么就不太一样了呢？果然是方松岭的化妆师，就是比一般人专业。
    佳佳马上问：“松岭姐，如果我有需要的话，你的化妆师能借我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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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松岭笑道：“她们是造型团队，你提前预约就好。务必记住，云上造型工作室，导演，这段你别给剪了哦。”
    这广告让她打的！还跟节目组撒娇！导演心想，你这一条口播得值多少银子啊，我能让你占这个便宜吗？回头必须剪掉。
    没想到方松岭又到：“云上造型的小姐姐非常专业，倩倩你看，我们韩小姐跟你穿了一样的衣服，她这一身怎样可以更出彩呢？”
    卧槽，导演乐疯了，太给力了！这就是我要的扯头花啊啊啊啊！
    关键是，松岭大佬你太坏了，表面上还整成对后辈的殷切关怀，要是傻一点儿的，还以为方松岭在给韩笑笑争取镜头呢！
    张倩看了看韩笑笑，说得比较委婉：“韩小姐的气质还是很适合白色的，不过她不太适合这种款式。”
    主持人佳佳赶紧问：“为什么呢？”
    张倩显得很为难，“呃……韩小姐有点保守。”
    佳佳属于在娱乐圈谁都不怕的，平时也以耿直著称，她走到韩笑笑面前，丝毫没管对方脸色，大声道：“果然！胸口的大V领往上缝了一截！这种裙子适合稍微丰满的人穿，而且得大大方方的，韩小姐以后一定要避开这种风格。”
    我去，太狠了！导演给自家主持人点了个赞，这次节目播出去话题绝逼爆炸！这段万万不能掐。
    方松岭送了这么棒的梗，要不要给她个面子把那段口播留下？
    导演不太甘心，觉得还要斟酌。
    最后一个时段，韩笑笑除了被点评一番没贡献任何爆点，方松岭宣传了电影唱了歌，回到化妆间高呼胜利。
    李希这次服了，跟乔云想说话的时候也客气了许多，“你行啊，这招挺损。”
    乔云想笑道：“她不是想撞衫吗，那就撞给她看。”
    李希笑笑，真精啊，替我们解决了麻烦，还借着踩韩笑笑打响工作室知名度，真是解气！
    “你怎么不自己上去？”李希问。
    “因为倩倩是我工作室的顶梁柱，以后化妆做造型，我都会交给她来做。圈内所有女星都应该认识她这张脸，她就是造型团队的招牌。而且——”乔云想顿了顿，慢慢说道：
    “团队赢，就是我赢。”
    第93章 主持人、伴娘阵容   李希也是服气，……
    李希也是服气, 不说别的，单是乔云想让造型师去撞衫这事儿，比她这个经纪人脑子转得都快。她忍不住问：“真不考虑进圈啊？就你这脑袋，几个韩笑笑都不是对手。”
    乔云想笑道：“我这不是已经在圈里了么？”
    李希点点头, 知道人家志不在此。
    看了下时间, 李希得出发了, 她手下另一个艺人明天新剧开机, 要连夜赶过去, 于是跟方松岭说了一声便坐车去机场。
    乔云想送走李希, 喊来工作人员, 问清楚欢乐小基地导演所在, 马上前去拜会。
    导演正在看回放, 跟剪辑讨论哪里剪掉, 听到有人找，很是不耐烦：“我这忙呢, 有什么事赶紧说。”
    乔云想笑问：“付导，我想在节目中做广告, 应该找谁洽谈？”
    付导心里正琢磨删不删方松岭那句话, 一听这话吓了一跳，“真要做广告？”
    乔云想笑着点头，“想让您留下松岭姐那条口播，得让您心甘情愿呀。”
    从撞衫到张倩上场，再到方松岭在节目公然打广告，这些都是突发的。乔云想觉得，既然都这样了，那就利益最大化，索性在最火的综艺打一轮广告。
    造型工作室跟大众化产品不一样, 在综艺节目里出现挺合适的。
    付导笑了笑，“刚才确实想剪，但你要是真赞助，那肯定给你留着。”
    “不止是这一期，我希望后面每个访谈环节，桌上都放着‘云上造型’的Logo。”
    付导一张脸立刻笑满了包子褶，“只要资金一到位，立马给您放上，每期都给足镜头。”
    乔云想点点头，又问：“小基地的冠名商什么时候到期？”
    付导又吓了一跳，“不是吧，你还想冠名？你们一个刚起步的工作室，踏踏实实一步步走不好吗？步子迈太大不怕闪了腰啊？”
    “我用云想服饰有限公司和云上造型工作室一起冠名，如果成功，节目明年改版的时候，所有主持人服装、造型、化妆都由我来提供。”
    付导震惊了，“你能做云想公司的主？”
    “太能了。”乔云想递上名片，付导差点没坐地上。台里没少播云想的广告，都说老板是个女强人，还以为怎么也得四五十岁了，没想到就是个小姑娘！
    这么大个董事长，居然还跑来做造型工作室，天哪，这是怎样的情怀！
    “今天方松岭第一套衣服就是云想的，是吧？”付导脑子里转了几转，只要双方达成合作，舞台效果肯定更上一层。不过，她怎么知道我们会改版？怎么知道我想加主持人？这个念头最近才在脑子里闪现，她会读心术怎么着？
    付导又一想，可能节目真到了该改版的时候，大概也不止一个人看出来自己在求变。
    他决定说点儿实际的：“我给你讲，不是你想冠名就能冠，得靠竞价知道不？”
    “我明白，等年底招商的时候我会出面。付导，那我们约个时间谈谈云上工作室今年最后一季度的广告投放？”
    两个人约了次日下午，乔云想回到后台化妆间，一眼看见正在跟方松岭寒暄的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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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潇姐！”乔云想惊喜地上前拥抱，乔家在电视台家属院的房子就是从潇潇手里买的，想不到这么多年没见，居然在柠檬电视台的后台邂逅。
    潇潇也很激动，拉着乔云想的手说，“我刚调到柠檬台，听说松岭来录节目，当然要过来看一眼，你怎么也在这儿？”
    乔云想正说着工作室的事儿，门口响起主持人佳佳的声音：“不是吧，你们居然都认识！”
    佳佳刚被导演找去谈话，授意她好好维护方松岭这边的友谊，一进来就看到热络聊天的场景。
    潇潇笑道：“我们不只是认识，而且各有渊源，松岭上初中的时候我们就住一个院，差不多是看她长大的。跟云想更别提了，还买了我的房子呢。”
    佳佳觉得，今天的一切太过神奇，录制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几年不遇，转头又被导演告知云上工作室的负责人是个大老板，紧接着又得知新来的假想敌和方松岭原本住一个院，还跟云上老板有渊源……
    这关系网，还真得好好捋一捋。
    佳佳道：“你们到我地盘上，得给我个机会让我尽地主之谊，咱们一起吃个宵夜吧，正好你们跟潇潇姐久别重逢，也得叙叙旧不是？”
    潇潇心里暗笑，自己刚来那天，佳佳跟个刺猬似的浑身警惕，这会儿却跟没那回事儿一样，连“潇潇姐”都叫上了。能混到这个位置的，果然都不是普通人。
    难得遇见潇潇，东道主又盛情邀请，方松岭也就答应了。张倩和杨敏想要先回酒店，佳佳小手一挥，“一个都不许走，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我还有被你们捯饬的可能。圈里人不都说嘛，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造型师，走吧，一起去！”
    张倩和杨敏腿肚子都突突了，活了这么大，居然有一天能跟方松岭一起吃饭。这可是方松岭啊！还有欢乐小基地的王牌主持人、以及柠檬台花了大价钱从别台挖来的大牌主持！
    我们两个小透明跟她们坐一个桌？天哪，怕怕。
    乔云想笑道：“没关系，一起吧。”
    张倩和杨敏就跟做梦似的，飘着上车下车，又飘着入席落座，然后在几位大佬面前努力降低存在感。
    谁知潇潇刚坐下就提到她们：“云想，我刚调来，跟台里的人都不熟。明天新节目录第一期，我以前的造型师不方便过来，这个节目对我很重要，能不能请工作室的两位妹妹帮个忙？”
    乔云想求之不得，反正明天还要谈工作室广告事宜，正好帮着潇潇做个造型。
    听到乔云想答应，潇潇松了口气，“要是没遇见你们，明天怕是要自己动手了。衣服我准备了几套，你们帮我搭配一下就好，别的可就都要靠倩倩和小敏了。”
    张倩和杨敏忙说没问题。
    佳佳的脸微微有些红，自己一直怕潇潇来了当一姐，前几天挺针对她的，还想联合一些老人孤立她。其实仔细想想，两个人的领域完全不一样，各自做好分内的就OK，根本用不着争。
    “松岭，我听杜晓敏说，寸寸十一结婚？这我得到场啊。对了，当时电话里忘了问，新娘子是哪儿的人？”
    方松岭噗嗤笑了，“潇潇姐，你可不能白去，给方寸和云想做个主持怎么样？”
    潇潇当时就愣了，琢磨了半天笑出声，“我说呢，原来这俩小孩在一起了。”
    她斟酌了一番，乔云想这边暂且不论，跟方家可不是一般交情。当初能进春丰电视台，莫愁没少替自己说话。虽然现在都讲排场讲身价，但谁还没个亲朋好友了？就算冲着方台和莫团，自己都责无旁贷。
    “行，我肯定去，让主持就主持，让干啥就干啥！”
    乔云想被方松岭的操作惊到了，大姑姐也太敢说了吧，人家是知名主持人，哪能随便做婚礼司仪啊！不过潇潇能答应，除了方松岭的面子，应该还顾念着家属院的情分。
    潇潇又问：“巧珍姐还好吧？”
    方松岭笑道：“乔姨不是还好，是相当好。”
    如果是平时，她不会随便说出乔家的产业，不过今天这一战，乔云想又是打知名度又要做广告的，倒也不用跟这两位瞒着。
    更何况，在圈子里凭什么被人尊敬？还不是看成就。
    一听说乔云想的老妈是“乔乔”老板，佳佳心里来了一串卧槽，电视里“乔乔”的广告轰炸七八年了吧？早都家喻户晓了！
    从导演那儿知道小乔是云想公司老板的时候，佳佳就已经很震惊了，没想到人家老妈也牛！她快速整理了一下人物关系：乔云想跟潇潇是旧识，潇潇会给她做婚礼主持；方松岭是乔云想大姑姐，婚礼当天应该会有演艺圈的人；乔乔老板是乔云想亲妈，婚礼上商业大佬肯定不少……
    于是她听见自己说：“云想结婚的时候，我能做些什么？”
    不是吧？乔云想心里简直了，这可是大柠檬的综艺一姐！主动要求去我的婚礼？！
    方松岭半点没客气：“佳佳还没结婚，伴娘可以吗？”
    太可以了！照片会上娱乐杂志的！
    佳佳答应得特别干脆，然后随口问了一句：“就我一个伴娘吗？”
    乔云想道：“还有倩倩和小敏呢。”
    佳佳点点头，稍微有些失望，但是转念一想，这波怎么算都不亏，也就释然了。
    方松岭笑笑：“不止你们仨，我还约了顾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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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槽！卧槽！
    其余几人同时震惊，乔云想气道：“都不跟我说一声，连我都不知道！”
    方松岭哈哈笑着，“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你是她金主，我是她师姐，这个面子肯定要给的呀。”
    佳佳和潇潇对视一眼，心里都在庆幸，幸亏今天答应出场，这场婚礼，不去真是亏大了！
    能跟顾瑶一起给方松岭弟媳妇做伴娘，你就问问圈里这些姑娘，倒贴钱愿不愿意？
    能在方松岭和顾瑶同时出现的场合做婚礼司仪，不仅不跌份，而且赚翻了！
    佳佳都要忍不住给自己鼓掌了，怎么就这么机灵，多亏导演授意请吃饭，多亏自己主动争取，要是说晚了，可能还轮不上了呢！
    嗯，这次的红包不能小了，可别在这上面掉链子。
    潇潇看了眼乔云想，心里很是感慨，左边顾瑶，右边佳佳，云想都没在怕的，这颜值也真是够能打。
    而桌子另一头，张倩和杨敏完全石化！我们已经如此幸运了吗？那可是顾瑶啊！是全民偶像啊！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格格啊！
    第94章 婚礼前   次日，云上的团队在访谈节……
    次日, 云上的团队在访谈节目录制之前帮潇潇做好造型，乔云想又跟柠檬台谈好在综艺里插播广告以及放置Logo事宜，这才回了京市。
    其实现在，造型工作室还没个正经地方呢。目前的场地是租的, 工作室真正的门店是方寸卖掉原始股后的投资, 还在装修中。
    张倩和杨敏去看过, 吓得瑟瑟发抖, 这么豪横的么？在寸土寸金的京市, 居然有三层小楼的门店？！
    方寸选的地段娱乐文化非常集中, 是京市演艺圈大佬小咖们的聚集地, 大家都在这一带做工作室。这里所有建筑都不高, 外观比较统一, 都是类仿古的建筑。
    方寸当初的资金也不够买这么大, 但是这些年越投资越有，而且他是最早知道乔云想目标的人, 将所有门店估量一番之后，觉得这里开工作室最合适, 于是慢慢将小楼盘了下来。
    装修要一点点来, 宁可慢，也要达到预期效果。为此，乔云想专门给高中同桌王薇打了电话，请她过来监工。
    王薇学得是艺术设计，毕业后就跟同校男生结了婚，乔云想找来的时候她刚好辞职，本想在大城市办个美术班，一听小乔需要，赶紧就跑了过来。
    刚好婚礼现场的布置也需要她, 乔云想跟王薇讨论了各种细节，然后把这事儿交给她彻底不管了。
    忙完方松岭的综艺，工作室立刻闲下来，一时也没别的造型可做。对此大家都很释然，毕竟节目还没播出，在这个领域是妥妥的零影响力！
    张倩她们去忙婚礼的礼服，乔云想和方寸去取了婚纱照。
    小乔额外给婆婆和老妈做了两个婚纱照大册子，东西拿回家，莫愁一遍又一遍地看，天天抱着相册不撒手。
    强和秃也疯了，选了好几张洗了摆在桌上，秃秃天天早上挨个看一遍，然后对莫愁说：“我姐姐多么的漂亮啊。”
    莫愁瞪眼睛：“你姐夫不英俊吗？”
    秃秃嘻嘻地笑，“也就跟我差不多的水平。”
    莫愁每次都假装生气，“真是白疼你了。”
    秃秃就会去搂脖子，“莫团呀，你比我姐夫还好看呐。”
    莫团就被忽悠了，能美上一整天。
    两周后，柠檬台欢乐小基地方松岭那期播出了！
    喜欢方松岭的观众早早等在电视机前，从节目开始就没停止议论：
    “不是方松岭吗？这个黄背心是哪儿来的？”
    “诶呀，还得是小方，仪态万方，落落大方，优雅端方！刚才那个黄背心叫什么来着？小动作也太多了，一点儿也不稳当，就是给方松岭做陪衬的！”
    “啊啊啊，松岭这条裙子是‘云想·倾’吗？绝逼倾国倾城！啥？今天专卖店有这款了？还等啥，买买买！”
    “小黄是不是有点傻？七九五十八？这么简单的题目都答不上来？小学毕业了吗？就这智商还参加综艺？干脆电视台门口扫大街得了。”
    “松岭穿运动服就跟高中生似的，那个小黄哪去了？哦，在角落里趴着呢，体力也太差了吧。”
    “啊啊啊啊啊，松岭仙女我爱你，蓝裙子太好看了！”
    “小黄有没有经纪人啊？不能训练一下表情管理吗？你看这幽怨嫉恨的眼神多吓人！”
    “啊哈哈哈哈，跟造型师撞衫了！太逗了！”
    “小黄为什么非要选这条？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尴尬。”
    “云上工作室！我一下子就记住了！”
    这些讨论不只口头存在，而是发到QQ上，发到论坛上。还有人总结了网友发言，跟节目截图一起印上报纸和杂志。
    而在娱乐圈内部，几乎所有女星都记住了“云上”的招牌！
    韩笑笑好歹是个小明星，居然让之前屡次被艳压的方松岭踩得死死的！
    这说明什么？云上工作室太厉害了呗！
    最牛的还得是那条蓝裙子，P家的！国内就这一条，云上怎么弄到的？
    一想到这些，女星们心里就蠢蠢欲动，先不说弄到蓝裙子的能耐，就凭方松岭的妆面，也值得去云上一试！
    预约电话纷纷打来，工作室的日程表突然间排满。女星们满怀期待地去做造型，一进门可失望了，就这么个小店面？方松岭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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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有三层小楼的店面正在装修，女星们释怀了，就是嘛，能让我们光顾的，一定得有点儿排面！
    得知这个消息，韩笑笑气疯了，和造型师的照片满大街都是，简直太羞耻了！自己好歹有点名气，无疑是给对方提咖啊！原本想借着踩方松岭享受福利，却便宜了云上造型！
    李希忙完小艺人的开机仪式，又在片场盯了两天，回来后第一时间找方松岭。
    “方松岭！你胆肥了是不是？这么大的事儿没跟我说！”
    方松岭笑嘻嘻的，“你都知道啦？”
    “过分了啊，我说小乔怎么眼熟，原来就是你金主！”
    “还是我弟媳妇。”
    李希叹了口气，“这场婚礼，就冲你跟顾瑶还有两个主持人，就不带简单的，我还有办法塞人不？”
    “那就让师弟来露个脸吧，伴郎团给他留个位置。”
    “成！”李希当即拍板，于是，内娱文艺范儿坐第一把交椅的小生，就这么给安排了。
    最后，李希大声道：“方松岭！那天你不用盖过新娘的风头，但你必须好看！”
    方松岭笑道：“放心吧，我家云想给我准备礼服啦，大姑姐专属，杠杠滴！”
    此时，另一位经纪人尚鹏也在打着小算盘。
    “笑笑啊，你上节目的事儿怪我，我要是跟着，肯定不能出纰漏。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别在意，咱们还得为别的争取一下。”
    韩笑笑最近被打击得没自信，因为出的丑太大，男朋友都没怎么联系她。本来有两个挺仙女的角色可以出演，节目播出后那边就没动静了，倒是有几个傻了吧唧、二了呼哧的角色找她，还有个导演看上了她节目中嫉妒的眼神，让她演极品女配，她气得就是不接。
    听到经纪人的话，她木然问道：“让我争取角色？”
    “不是，咱们去争取一个代言。你知道乔乔公司吧，几大系列产品全国畅销的那个乔乔。”
    “知道啊，她家最早的饰品还是方松岭代言呢，现在换了个小姑娘，你让我争取这个？”
    经纪人尚鹏道：“乔乔的布艺改成家纺了，我想让你拿到这个代言。”
    “家纺都是成熟的女星代言，我才多大？！”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乔乔家广告一定会在各大卫视播出，多好的露脸机会！你的资料我已经递过去了，同时还有好几个女星在争取，竞争还蛮激烈的。要是被你拿下，怎么也能让全国观众记住脸，不至于上综艺都被叫小黄啊。”
    韩笑笑气死了，还提小黄！除了那个黄背心，自己就那么没存在感吗？！
    “你听我的，十月份乔乔老板的女儿结婚，我有些门路，能带你去露个脸。他们这种暴发户没什么见识，你怎么说也是个明星，到时候你稍微说几句话就能给婚礼增色，乔乔的老板不就记住你了么？”
    韩笑笑点点头，真往心里去了。虽然自己代言家纺有点儿怪怪的，但是有代言总好过没有，实打实银子进账还嫌弃啥？自己有挑代言的咖位么？
    第95章 各种没想到   韩笑笑穿了得体的裙子坐上……
    韩笑笑穿了得体的裙子坐上车, 前往婚礼现场。
    经纪人尚鹏一路嘱咐：“到地方一定机灵点，代言是肯定要争的，但是也得稍微端着，毕竟咱们身份在这儿。现场就你一个明星, 大老板千万别怠慢, 但是那些傻乎乎要求合影的, 不需要给好脸色。”
    韩笑笑点点头, 好奇地问：“尚哥, 乔董事长家女婿是干什么的？”
    尚鹏笑笑, 不以为意, “听说是乔巧珍闺女的同学, 具体干什么的我没打听。不过我分析, 一起长大又户门当户对的, 应该也是暴发户。”
    韩笑笑噗嗤笑出声，“那这场婚礼得特别俗气吧？”
    “没跑, ”尚鹏轻嗤一声，“不过只要能让你代言, 俗气我能忍。”
    “嗯, 我也能忍。”
    “本来吧，我还想给你安排做个伴娘什么的，后来一想没必要，伴娘太漂亮把新娘比下去，乔董事长该不高兴了。”
    “也是，跟普通人比颜值也没什么成就感。”
    两个人聊得还挺轻松，这次有经纪人陪在身边，韩笑笑心里格外有底，对家纺的代言势在必得。
    很快就到了地方, 门口有侍应生领他们穿过酒店，一直走到后面的草坪。韩笑笑望着眼前的一切，都看傻了，尚哥，说好的俗气呢？
    那时候国内还没有专业的婚庆公司，各种花饰，拱门，都是特别定制的，再加上轻纱、雾凇草、水晶烛台、鲜花气球装饰的甜点台，浪漫得简直要冒仙气儿了！
    这阵势，别说韩笑笑，今天来的任何一个人都没见过。尚鹏虽然震惊，但还是蛮镇定的，对负责安排座位的王薇说：“我们是珍真家纺的代言，麻烦你带我们去见乔董事长。”
    王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咋没听说乔姨的家纺代言定好了呢？乔姨这会儿多忙？脸有多大非要这时候见？
    不过她转念一想，万一是定下来但是没对外公布的呢？要是那样，不带着去也不好。
    于是，她还是把尚鹏和韩笑笑领到乔巧珍面前。
    乔巧珍今天嫁女儿，心里正不好受呢，冷不丁来了两个没眼力见儿的，还一个劲儿暗示家纺代言的事儿。乔巧珍烦透了，不过她今天怎么也得控制脾气，于是笑眯眯地问：“既然是明星大腕，能给演节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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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鹏笑道：“笑笑没准备，不过我们上台送个祝福还是可以的。”
    他们目的性很强，但是还有种端着的矫情，乔巧珍也懒得继续聊，“那行，有需要我就喊你们。”
    王薇一听，马上道：“婚礼就要开始了，二位还是到嘉宾席就坐吧。”
    这个时候，尚鹏也知道不好太磨叽，反正现在已经露了脸，回头再深谈。
    他们跟着王薇前往嘉宾席，尚鹏道：“我们笑笑是演员，今天特意来捧场，麻烦你给安排个合适的位置。”
    他的言下之意是，就算不坐到乔巧珍身边，也得身份差不多的，毕竟我们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再说，今天参加婚礼的人能近距离接触笑笑这样的明星，肯定特别兴奋，可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离得太近。
    王薇点了点头：“你就放心吧，指定给你安排个得劲儿的地方！周围全是上档次的人，行不？”
    尚鹏满意了，觉得这个女的挺上路。一般能在这种场合被委以重任的，不是亲属就是好友，于是他问：“你贵姓？是男方亲友还是女方亲友？”
    王薇笑了，“免贵姓王，我是双方的亲友。”
    她领着他们来到一排座椅前，“就坐这儿吧，都是你们圈里的，能唠到一起去。”
    尚鹏和韩笑笑一看，不是吧，这一排居然好几个女星，而且全是跟韩笑笑竞争“珍真家纺”代言人的！
    韩笑笑瞪着自己经纪人，说好的就我一个明星呢？看看这帮人，争代言都争到这儿了？！
    这也难怪，圈里又不是你一个人路子野，你能打听到的，别人自然也能获知，无论是撕资源还是撕代言，都是各凭本事。
    饶是尚鹏在圈里混得时间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而韩笑笑到了这个时候，什么端着，什么见机行事，统统抛到脑后，语气也变得尖酸刻薄起来：“呦，你们几位都在呀，都抢着去见乔董了吧？”
    紧挨着她的小明星叫菲菲，道行显然深多了，笑得又茶又天真：“那肯定的呀，我一大早就去了，接亲全程都跟着呢。”
    另外几个女星嫉妒坏了，但这种事吧，你自己没能打听到，没凑到跟前去，那又能怪谁？
    尚鹏拍大腿后悔，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群虎视眈眈的，刚才怎么也得答应乔巧珍现场唱歌，这事儿闹的，现在反悔来得及不？
    他四下里看看，已经望不到乔巧珍身影了，他决定，一会儿一定让韩笑笑表演，绝对不能落了下风。
    菲菲看到这些嫉妒目光，心里特别满意，便有心多说几句，“你们是不知道啊，人家的四合院三百多平，是乔小姐自己的房子，新郎接亲直接去了别墅，听说准备很久了，都是按照新娘喜好装修的。”
    韩笑笑哼了一声，果然，暴发户配暴发户。
    菲菲又道：“咱们也不用藏着掖着，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坐到一起的，我就问一句，你们是不是谁都没想过做伴娘？”
    尚鹏听到这话哼了一声，韩笑笑也不以为然，“虽然是竞争对手，但是我还要说一句，我们这些人的颜值当伴娘，不是明摆着让新娘没面子吗？”
    菲菲笑道：“我先买个关子，我敢保证，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会后悔。”
    草坪上的嘉宾都已坐满，音乐声忽然响起，台两侧分别走上三男三女，男生穿着西装，女生都是浅蓝色的礼服，一看就是伴娘和伴郎。他们一对一对拉着手，在唱《有一点动心》。
    韩笑笑一眼就认出其中的张倩，脸都绿了，她怎么会在台上？她不是云上造型的吗？怎么会做伴娘？早知道她在，我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不止韩笑笑看到张倩，在场的其他嘉宾也都认识，上过节目的造型师妹子，现在也是个小名人！
    有人大声说：“你们不知道吧，跟倩倩对唱的是‘云想·倾’的设计师杨奇！上过访谈的！还有第二个伴郎，是豆蔻的设计师！”
    大家一看，可不是！杨奇牵着张倩，李行舟牵着杨敏，还都养眼。不过最边上那一对儿是真不认识。
    来自春丰市的老舅莫错操着一口大碴子味儿给大家介绍，“内两个是寸寸的哥们陆安和云想的闺蜜肖颖，他俩打算明年结婚。小两口毕业后就做乔家的加盟店，诶呀，肖颖现在妥妥的小富婆！”
    大家一听都挺唏嘘，反正这些人都不简单就是了。
    台上一对对儿都拉着手，男生高大女生娇俏，互动起来也极其自然。菲菲突然想起件事，笑得扑哧扑哧的，“韩笑笑，她们身上的礼服可贵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要是有的话，还可以再撞一次衫。”
    旁边几个女星都笑出声来，韩笑笑沉着脸，“是谁说的我们会后悔？这种档次的伴娘团没什么出奇吧？”
    菲菲挑了挑眉，“没什么出奇？那你接着往下看。”
    台上三组唱完最后一个尾音，音乐突然变了调，“当时光飞逝，我祈祷明天，每个小小梦想能够慢慢的实现……”
    女声在草坪上空响起，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突然，一道蓝色身影突然出现在台侧，一边向大家招手一边拿着麦克演唱。
    卧槽卧槽！是佳佳！柠檬台的王牌娱乐女主持佳佳！
    嘉宾们都沸腾了，疯狂地鼓掌，今天结婚的两家太强了，居然能请这么大牌的主持人！咱们这是什么运气，在婚礼现场就看到活的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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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菲笑道：“是不是特别惊喜？人家佳佳都来当伴娘，也不知道某些人怎么那么高贵，居然都看不上，我想去还轮不到我呢。”
    尚鹏脸色十分精彩，今天的一切都是没想到的，原本以为就韩笑笑一个女星，来了就很给东道主面子，没想到呼啦啦来了一群，连佳佳这么大牌的主持都跟着凑热闹！
    他心里一凛，不是吧，难道佳佳也要抢代言？她们这么拼，我们的努力很显然不够啊！
    这时候有人问，跟佳佳合唱的男生是谁？问了一圈没有一个知道的，大家都挺纳闷，按说这个阶段应该咖位相符，怎么弄了个不知名的小伴郎跟大主持配合呢？
    话说，那位不知名的伴郎是林涛，就是跟方寸一起去看乔云想比赛的那只，说实话，今天的状况他也有些懵圈。
    昨天下午大家在一起排练的时候，前面三对儿自动组合在一起，而后面出场的是俩大明星，所以就把自己留给了佳佳。
    他心里有点小雀跃，有点小害羞，又有点小忐忑，佳佳不牛吗？牛呀！可她居然没有嫌弃，而且互动的时候还主动牵手！
    林涛在心里狂喊：妈妈，我给你长脸了！
    第96章 从校服到婚纱   林涛虽然不是小名人……
    林涛虽然不是小名人, 但也是跟方寸一起创业的伙伴，现在是寻猫公司的中坚力量。人长得高大威猛，唱歌也不拉垮，和佳佳的对唱正儿八经配合得不错。
    此时, 台上已经站了四个伴娘四个伴郎, 大家都觉得主持人该上场了, 没想到音乐节奏又是一变。
    又有歌声！这是要把婚礼办成歌会咋滴？
    台下的小明星都神色凝重, 她们在圈里呆久了, 心里特别清楚, 越在后面出现的越是重量级人物。
    细思极恐啊, 后面还有谁？难道连佳佳都不能压轴？还有比她咖位大的？
    当对唱的两个人出现, 嘉宾们都要疯了, 是顾瑶！国民格格顾瑶！还有郑铭！那个眉宇间有着忧郁气质的文艺小生, 被誉为行走的再别康桥，如果他回头看你一眼, 你立马觉得自己是雨巷中的姑娘！
    这样的两个人，居然在婚礼现场献唱！
    这真是神级伴娘伴郎团, 里面大小名人一堆, 我等凡人只能仰视！
    尚鹏的脸色越来越糟，原以为乔巧珍不过是个人傻钱多的土大款，居然有本事请来顾瑶和郑铭？！
    他身边的韩笑笑已经傻了：是谁告诉我不用当伴娘的？就这伴娘的配置，我能挤进去吗？还跟我说身份在这儿，呵，在顾瑶面前，我特么一个十八线有啥身份？
    国民格格和文艺小生唱完，音乐居然还在继续。
    大家的心都哆嗦了，后面出来的还不得是天皇巨星啊？当唱歌的人一亮相, 大家都松了口气。还好，是两个抱着吉他的半大小子，在台上一起唱“你在我心里是最美……”
    这俩孩子唱得够好的，颜值忒高，有人认了出来：“这不是秃秃玩具和强强布包最早的两个小代言？”
    “你们不知道了吧，这俩是乔老板的儿子，没听出来歌词是改过的吗，他俩改成给姐姐唱的！”
    理解理解，姐姐今天出嫁，弟弟舍不得，非要在开场的时候表达对姐姐的爱。
    两个少年唱了一段，又有人缓步走上台，我了个去！方松岭！
    “咚”地一声，韩笑笑晕了。尚鹏赶紧掐人中，好一会儿她才幽幽转醒，旁边的人都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鄙夷：都知道你拿方松岭当对家，但是人家从来没给过你眼神，你用得着这么痛心疾首吗？
    菲菲讥讽道：“你说你晕啥啊，方松岭连你来没来都不知道，你这就是个独角戏，演得还挺认真。”
    后排有个大爷注意到动静，凑过来表示关心：“咋滴啦？看见方松岭太激动啦？一看就是受了点儿刺激，心脏不好就别追星，就你这小体格，以后还得晕。”
    韩笑笑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怎么能忍受别人这么说自己，极力反驳：“我从来不追星，我自己就是明星！”
    大爷笑道，“快别吹了，你忽悠不了我，真正的大明星都在台上唱歌呢。”
    韩笑笑气道：“反正我不喜欢方松岭！”
    大爷十分好心地说，“那你就是身体不太好，听大爷的不能硬挺啊，有病你得治。”
    方松岭的《甜蜜蜜》唱完，嘉宾们已全疯，今天来的太值了！一个明星接着一个明星，看都看不过来！这种盛况这辈子再难遇上，结束的时候一定求签名，最好能合影。
    这时，台上五对儿伴娘伴郎，加上新娘弟弟和新郎姐姐一起合唱“今天我要嫁给你啦，今天我要嫁给你啦……”全场都嗨了，跟着一起唱完，将气氛推到顶点。
    音乐终于停下，伴娘和伴郎回到台子两侧，主持人隆重登场，“各位嘉宾，各位亲朋，大家好！”
    哗哗哗，掌声响成一片，嘉宾们欢呼之余，内心已经麻木。被誉为最知性女主持的潇潇，居然跑到这里当婚礼司仪，这个世界突然变得玄幻，这种刺激不是第一回 我应该能挺得住。
    潇潇笑道：“大家刚才是不是以为走错了，怀疑自己到了歌会现场？”
    嘉宾们哈哈笑着，都大声说是，潇潇又道：“我拿到婚礼程序的时候都愣住了，没办法，这些人长得好唱的也好，非要表现，谁也拦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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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下面笑成一团，卫视的主持人的确别具一格，播音腔就是范儿正，真的比“在硕果累累的金秋，我们迎来了XX和XXX的婚礼”高档了许多。
    潇潇开始走婚礼流程，既自然又舒服，还带着点诙谐幽默，大家都乐呵呵地看着听着，直到魏东带着乔云想出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乔云想身上，冰肌玉骨，眉目如画，白色婚纱轻盈得如梦似幻，超长大摆点缀细碎的水晶和钻饰，宛如一条璀璨星河。
    今天的她是特别的，卸下老板和设计师的身份，她就是个柔情似水的小女人。
    现场摄影师的快门就没停过，魏东以父亲的身份将乔云想交到方寸手里，现场都激动起来，做过母亲的女性眼眶都湿润着，闺女是心头肉，虽然希望她嫁得好，但是真到了这一刻，是真心舍不得。
    方寸带着乔云想，在音乐声中穿过长长的花台甬道。他们相恋了八年，从青涩到成熟，从校服到婚纱，从一无所有到事业有成。两个人从未停止前进的脚步，心理一直都是彼此，始终不离不弃。
    在场的嘉宾全都被惊艳，这是什么神仙颜值！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婚礼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两个人带上婚戒，说出那句“我愿意”，一切那么圆满，又可以相信爱情。
    这场婚礼大家算是开了眼，且不说开场的歌曲联唱；也不说家长讲话的时候，雍容典雅气质非凡的婆婆和丈母娘；单说代表嘉宾讲话的成功人士，身份足以让所有人仰视。
    那可是寻猫公司的创始人李夕晖啊！
    李夕晖在台上将小两口夸赞一番，说乔云想创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又有造型工作室，是有能力、有审美、走在时尚顶端的人；方寸年少有为，还没出校门就做了有影响力的论坛，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现在，方寸也是跟他一起在互联网奋斗的战友。
    这段话说完，大家都肃然起敬，一个是寻猫高层，一个是不让须眉的创业高手，这样的两个人，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然而，今天的惊吓远远没有结束，证婚人更让大家惊掉眼镜。走上台的中年男子俊逸出尘，岁月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却让他更有沉淀的味道。
    嘉宾们已经快不能呼吸，文|化|部副部长沈晏清前来证婚！我勒个去，这是多大的面子呀！
    连顾瑶、佳佳、郑铭都惊呆了，还以为我们来足够炸场子，没想到还能出现这样的大人物！
    沈晏清到台上第一句话就说：“方寸的名字是我取的。”
    天哪，这渊源！
    “云想是我们家唐昭老师的爱徒，古筝弹得好得很。”
    大家恍然，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沈晏清说着证婚词，乔云想的眼睛潮湿着，老师和师公上辈子就对自己好，这辈子虽然有秃秃的原因，但他们还是关怀备至。上辈子老师说，如果云想嫁出去他们就来证婚，这辈子终于达成所愿。
    典礼结束，接下来还有酒宴，到场的大小明星都很乖巧，又唱歌又讲段子。佳佳自动拿起麦克风接棒主持，作为娱乐咖，带动气氛不要太简单。
    顾瑶则特意感谢了乔云想，说自己没名气时就定下代言，让后来的演艺之路无比顺畅。
    而大经纪人李希，不停向乔云想疯狂暗示：我们郑铭气质多干净多文艺啊，“云想·君子”现在的代言快到期了吧？不考虑换人吗？
    不仅如此，她还去乔巧珍面前来了另一波暗示：乔董的俩大儿子太优秀了，在台上跟郑铭站在一起，一看就应该是师兄师弟的搭配啊。不考虑让他俩考电影学院吗？就这小脸，都不用什么才艺表演，来个诗朗诵老师都能要。因为演技可以慢慢教，长得好看的脸更难求。
    乔巧珍坚决拒绝，我们家秃还小，强要当大总裁签合同，不考虑演艺圈。
    李希这个遗憾啊，说如果改主意千万要去找她，她一定好好打造，让他们红遍大江南北……
    现场如此热闹，谁都没注意角落的韩笑笑，这妹子已经自我放弃，跟尚鹏说话的语气也不怎么客气：“尚哥，你真的好好替我规划过吗？上次搞撞衫，这次消息又不准确，你逗我玩儿呢？”
    尚鹏也来了气，“我这么替你考虑，你还怪上我了？撞衫是我的主意吗？难道不是你鬼迷心窍，想投机取巧？偷鸡不成蚀把米你赖谁？这回消息的确不那么准，但是我亲自陪你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韩笑笑冷哼一声，“什么平平无奇俗气得很，什么穷得只剩下钱的暴发户，别忽悠我了，你是来领我争代言的吗，你明明是嫌我出的丑还不够多！呵，跟我说要端着点，还说傻乎乎来合影的不用搭理。尚哥你快看看现场小年轻，哪有搭理韩笑笑的，都奔向顾瑶、佳佳、郑铭、潇潇了好不好！”
    第97章 在这一年封神！   尽管两个人有别墅，送……
    尽管两个人有别墅, 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后，方寸还是带着乔云想回到四合院这边，一进门就看见乔巧珍和莫愁在对瓶吹。
    俩妈妈可真是太豪爽了！
    乔云想有心制止，乔巧珍道：“我和莫莫今天同时有了新身份, 高……兴！别管我俩！”
    乔云想无奈极了, 四下看看又问：“娟姐呢？”
    莫愁特开心地笑：“我跟她说遇上喜欢的不能懒, 她就逼着余佑领她逛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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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云想眨巴眨巴眼睛, 这个组合还真是没想到。
    “秃和强呢？”
    “他们俩说, 姐姐出嫁又高兴又不高兴, 跑巷子口小剧场听相声去了。我再抢答一道题, 你魏叔和你老公公在隔壁跟沈副部长叙旧, 你们莫错老舅在跟建国爷爷下棋。”
    都跑了, 怪不得就剩俩老妈在家里拼酒。
    乔云想觉得她俩喝得差不多了, 赶紧端了醒酒汤出来，然后都送房间里睡觉去。
    方寸拉着她回房, 一进屋就砰地把门关上，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低下头来, 四唇相贴, 乔云想脑子里立刻冒出那些看过的车前描述：摁在墙上亲，扔到床上亲，然后脖子以下……
    他拥着她细细地亲吻，“想想，我等这天等好久了。”
    她回抱着他，“方寸，以后请多指教呀。”
    乔云想和方寸的婚礼很快上了报纸，还有一些现场的照片被发到论坛，方家和乔家、伴娘伴郎, 几乎所有人的颜值都被称赞，典礼中各种细节也被拿出来讨论。
    首先是婚礼现场的布置，无论是鲜花的运用，还是精心打造的甜点台，或是草坪的选择、座椅的装饰、别致的邀请函、满是心意的伴手礼，这都是当下很少见到的。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国内的西式婚礼可以做得这么浪漫，可以处处是惊喜。
    于是一些马上要结婚的姑娘也想模仿，有心人发现了商机，弄来照片仔细研究，不说完美复制，倒也仿制了七七八八。这些人还举一反三，弄出该风格其他色系的婚庆布置，做起这方面的生意来。
    紧接着大家发现，这场婚礼的礼服都太赞了，典礼上所有人都跟仙女儿似的，而酒宴开始后，女性们的着装更为出彩！
    乔云想、两位老妈、唐昭、方松岭、魏娟，她们的礼服都有着国风元素，颜色雅，刺绣高级，穿在身上特别合体。站在一起合影时有着风格上的统一，分开看又能凸显个人气质。
    有人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手工定制吧？！
    虽然还没到千禧年，但网友们的能力已经很卓越，不久后就有人在论坛里爆料：酒宴上的礼服的确是定制的，牌子叫做“云尚子衿”，是乔云想自创的高定品牌！
    我的天！这应该是设计师最完美的打开方式了吧？
    有个顶着“徐徐阑珊”网名的人在论坛上酸溜溜地说：乔云想有什么本事？要不是乔家的家底厚，她能这么快自己做礼服？
    这话马上有人反驳。
    又顺又平安：你是GG还是MM？可能你不知道，乔家能发迹全靠乔云想，是她开始做头花做布包，又带着货去盛城大批发，生意稳定了才让乔姨接手。
    徐徐阑珊：既然她妈接管了生意，那她还是坐享其成！
    大洋气：呵，她大三就开始在各种比赛中获奖，又开创云想公司，加盟连锁玩得特溜，生意稳定后又去出国留学，坐享什么了？
    我是小颖：就是，人家一个优秀毕业生，开自己的工作室你有意见？不知道就别随便发言，没常识还上网冲浪！
    徐徐阑珊：哼，她乔云想不是主打国风吗？怎么还搞了个西式婚礼呢？
    我是小颖：哈哈哈，他们在东北还得办一次，就是打算办中式！没想到吧？很失望吧？没脾气了吧？
    这只是个小插曲，毕竟谁也不知道网线另一端连着的是谁。但是因乔云想和方寸的婚礼，以及论坛上放大的讨论，让小乔的高定品牌成功地走进大家的视线。
    很快，云上造型工作室搬家了，这一带的复古建筑群正是乔云想喜欢的风格，新的大本营装修也花了一番心思。一层是化妆区和换装区，用的都是最时尚的元素，而整个二层和三层是“云尚子衿”的所在，于是换成新中式风格。
    这段时间，乔云想就没停止过招人，网罗到不少人才。其中有设计师校友，有绣工，甚至还有毛老师造型学校毕业的学生。
    这些人很快熟悉了业务，能打的造型师渐渐多了起来，二楼和三楼的分工也越来越细。
    很快，女星们喜欢去“云上”做造型，并开始穿“云尚子衿”的日常款接受访谈、参加综艺。刚开始只是尝试着穿穿看，受到广泛称赞后就成了常客。
    之后不久，国内某重要颁奖现场，相携出现的顾瑶和郑铭都穿着“云尚”的高定礼服，一个如云中仙子，清丽婉约；一个是温润君子，身披皎皎月华。
    而同年走上戛纳红毯的方松岭，同样一身“云尚子衿”，美人袅娜绰约，裙裾上剪琼装玉，似烟霞缭绕，如日光倾城。
    原来国风，不只是花袄、不只是蟒纹、不只是浓郁颜色，国风可以云淡风轻，亦可山远水阔。
    国风大雅，国风大美！
    方松岭从国外拿奖回来不久，乔云想接受了京市电视台的邀请，为即将到来的千禧年迎新晚会主持人提供礼服及化妆。
    这是主流电视媒体跟“云尚子衿”的首次合作！
    在整个团队为千禧夜备战的时候，乔云想突然又接到电话，今年的央视春晚礼服希望能交给“云尚”！！！
    那一天，所有的团队成员都沸腾了，每个人都自豪得想落泪。缝珠花的让线再结实些，绣工手底下的活儿更精致了，做头饰的金属丝穿上水晶珠，手快得只剩残影……
    从此，时尚界没有人不知道“云尚子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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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娱乐圈，就连新世纪的名媛淑女也对“云尚”趋之若鹜，甚至有人选择定制。当然，那不仅价格昂贵，而且需要时间。即便如此，还是很多人排着队等待自己的专属“云尚”。
    为什么如此执着？因为这里的衣服有品、精致、清雅，是千百年刻在时空中的中国格调！
    而乔云想本人，则在这一年封神！
    从云想公司的豆蔻、倾、稚、君子，到“云上”造型工作室，再到“云尚子衿”，她一步步走得稳健又扎实，她让“云想衣裳”真正站在高处，成为当下最时尚的存在！
    第98章 大结局：时装周大秀   几年后，乔云……
    几年后, 乔云想怀了宝宝，前期有些反应，便休息了段时间。后来在家太闷，觉得不如回去工作, 方寸便天天开车接送, 到工作室也要扶着上楼, 扶着她坐下给倒上热水才肯走。
    乔云想发动的时候刚好在某个时尚活动后台, 一听说弟媳妇开始阵痛, 刚给新人颁完奖的方松岭撒腿就跑, 完全忘了自己是个时时要注意仪态的女明星。
    乔家和方家紧张得不行, 连强势的乔巧珍腿都软了, 方寸也满头是汗。经过一番等待, 小团子终于呱呱坠地。
    宝宝的到来是生命中的惊喜, 而在事业上，大家在各自领域更进了一步。
    在淘宝网正式运行时, 乔乔和云想两个股份有限公司第一时间入驻淘宝，网络和门店双重运行。
    魏东的货运公司已经开始在全国仓储和配送, 慢慢由运输型物流改变为综合性物流。
    而方寸在寻猫公司风生水起, 由副总裁到高级副总裁，再到首席运营官，在互联网的发展和建设中写下漂亮的一笔。
    在那个国人无法忘记的重要年份，乔家分别以公司和个人的名义向灾区捐款。魏东说服家人毅然前往，在震区跟着子弟兵搬物资、抬伤员，谁也不晓得他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他是个退伍老兵。
    同年，奥运火炬跑遍大江南北，“云上”承接了开幕式和闭幕式的部分妆造, 而“云尚”则为部分表演提供礼服。
    时间再推进几年。
    方寸离开寻猫，创办了大型综合视频娱乐平台——奇迹，并登上《BS男士》《SS先生》等时尚杂志，成为公众认可的青年榜样。
    经过长期努力，“云尚子衿”终于获得法国高级时装工会认可，并成为工业协会认定的品牌，得以参加时装周大秀。
    于是，巴黎的秀场上终于有了“云尚子衿”的名字！
    这对国内的设计师来说意义非凡，而娱乐圈大小明星、各界名媛在巴黎看秀，自然要进云尚的内场。
    前排全是熟悉的面孔，方寸、方松岭、乔巧珍、莫愁、唐昭、乔云思、潘强，这是家人代表队，而顾瑶、郑铭、佳佳、潇潇这些是娱乐圈代表队。
    每个人都很激动，都在翘首期待大秀开始。
    音乐终于响起，古风古韵里有着文化的传输，有最东方的表达。每一个系列都是心血，每一件衣服都是巧思。
    白裙裾、银色刺绣、白色流苏，“天宫”系列仙气飘飘；“池苑”采用了古典的纹饰和竹子刺绣，颜色由白色渐变为极淡的绿，有小家碧玉的温婉；“水墨丹青”的白衣彷如宣纸，墨色的写意牡丹、风荷、墨竹，都是国宾礼特约书画家唐昭老师的手笔，衣料有白色轻纱，也有如水般的墨色，仿似江南烟雨，能看到水波潋滟，看到山色空蒙。
    看秀的嘉宾们目不暇接，这真是一场视觉盛宴：蓝白渐变，流畅飘逸；藕色轻暖柔和，温柔无限；白纱与金色刺绣的组合优雅贵气，而换成黑色，又变得霸气冷艳。
    礼服的形式有拖尾长裙、旗袍、西装和裙装搭配，甚至还有汉服；饰品极尽想象，头饰和耳挂都带着中国色彩；而门环、团扇、京剧的翎、褶扇等元素也都有绝妙的应用。
    当一个五六岁的小可爱穿着带白色云肩的天青色裙子出场，亲友团全都现出姨母笑和奶奶笑，这是方松岭家的小公主，有着圈内最值得称道的星二代颜值。
    紧接着，十几岁的少女一身霓裳羽衣，举着一把缀满刺绣和流苏的大伞出现，大家眼中的惊艳不亚于当年看到《大明宫词》的小太平。这是唐昭养大的外甥女小囡囡，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随后出场的是一袭黑衣的少年，金色刺绣气场十足。少年长身玉立，仙姿佚貌，却在台步里走出王者之气。
    方松岭道：“看咱家方知予，夺么的霸总！”
    莫愁不喜欢她的说法，“我孙子这叫高冷好吧？”
    “妈，这词你也会？”
    “当我不上网的么？”
    T台上展示还在继续，这是古典与现代的碰撞，中式婉约与西方简约的融合。
    最后，模特们鱼贯而出，在光影中进行最后的谢幕，在掌声里，乔云想一袭白色长裙出场，微笑着向大家招手。
    这是她做了两辈子的梦，她一笔一笔画着，一针一线缝着，终于完成了满意的设计，终于有了自己的专场发布会。今生走到这儿用了很长的时间，而整个过程里，那个男人始终相伴。
    真的，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了。
    大秀圆满结束，乔云想忙完收尾工作走出大厅，家里的几个男人正在前面等着。
    方寸抱抱她，“太棒了，比想象中还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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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当然，”强子一脸骄傲，“这可是我姐。”
    乔云思望着姐姐，一脸求表扬：“最后的亮相太赞了，特别出彩！”
    乔云想笑出了声，“设计师出场都穿得简单，多亏秃秃提供的珠宝给我增色呢。”
    乔云思满意了，和强哥一起领着孩子跟在后头。
    “咱妈她们呢？”
    “估计要等很久，让她们先回去了。”
    乔云想点点头，然后靠在方寸肩上，浑身放松下来，“其实我今天挺紧张的，但是一想到你们坐在下面，心里就踏实了很多。谢谢你啊方先生，我的每场秀你都在。”
    方寸揽着她，笑道：“你放心，以后我也都在。”
    这时，两个人中间拱进一个脑袋，少年一脸不满，问道：“你们就没什么对我说的？”
    “有啊，”乔云思笑道，“方知予比去年长高了。”
    少年气道：“谁要听这个。”
    潘强也来逗孩子，“方知予越长越精神。”
    少年要是再小个几岁，能扑上去打两个舅舅，他满怀希望看着爸妈，没想到爸爸说：“回去以后好好学习。”
    妈妈接着补刀，“书法也得认真练。”
    少年绝望了，板着脸一句话也不想说。
    就听乔云想话锋一转，“不过我家阿予身材好棒，走秀的时候好带感。”
    方寸也点头，“知予平时不爱笑，但是在秀场上就很适合，这是气质高冷，对吧？”
    “对，高冷才有高级感。”乔云思撸了撸方知予的脑袋，“在小舅舅眼里，全场最美是我姐，最帅就是我外甥。”
    潘强道：“小予霸气侧漏，就跟个王爷似的，再配上那音乐，马上就要登基了。”
    “别瞎说，”乔云想道，“我儿子吃好睡好，快乐一生就行，不整那么累。”
    几人哈哈大笑，方知予突然反应过来，“你们这些坏蛋，刚才是成心逗我！”
    外面阳光正好，笑容正暖。
    此番和风有信，心中梦圆。
    ——全文完——
    第99章 番外一：小少爷   唐暄朝丫鬟比了个……
    唐暄朝丫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要告诉姐姐我来了哦。”
    他悄悄探出头，唐昭正在对镜梳妆，听到动静回头，他赶忙往后一缩藏了起来, 却听姐姐笑道：“小少爷, 我都看见你啦。”
    唐暄泄气地走出去, 唐昭一指头点在他鼻子尖儿, 笑着问：“字写了吗？文章背了没？棋谱可曾打过？骑射可曾练了？”
    唐暄眨巴眨巴眼睛, “字写了, 文章背好了, 棋谱昨天就找不到啦, 骑射还未曾练。”
    “那你还跑来调皮？”
    “阿暄要和姐姐一起去雅集。”
    唐昭噗嗤一声笑了, “雅集上行令作诗, 阿暄想做什么？”
    “什么都不干，就跟着姐姐。上次你自己出去, 那周小姐当众说殿下离京未归，你却愈发圆润。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儿, 听着都生气！这次我见她, 要抢先说她胖。”
    唐昭笑道：“姐姐何曾吃过亏？我说，殿下信上讲，要我把脸养得圆些，大婚时看着喜悦。我跟殿下同心，自然要听他的，只可惜这身板不争气，圆润得不太明显。”
    唐暄拍着手笑道：“她能做良媛都顶天儿了，听到殿下给你写信，只怕要气死啦！”
    “后来你猜怎么着？”
    “她气哭了？”
    “没有, 只是回府后每餐多食半碗饭，午睡前要来一碟桂花糕而已。”
    唐暄笑得嘎嘎的，唐昭点点他鼻子，“所以姐姐出门，你不必担心的。对了，我今日得了好东西，婉秋，把画拿来给小少爷瞧瞧。”
    唐暄看着那幅画，眼睛瞪得老大，“竟然是鹿门居士的《赤壁》！姐姐，回头借我临几天！”
    “你想临多久都行，一会儿去把谱打了，晚上考你射箭。”
    “唉！”唐暄学着大人叹了口气，“可是阿暄想去赏荷，各处荷花开得正好，不想在府里闷着。”
    唐昭笑笑，“那你回来要作两首诗哦。”
    唐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小少爷，你看我今天戴哪个璎珞？”
    唐暄认真挑了一番，道：“这个吧，其实这些都不趁你，以后我给姐姐弄个‘鸾祥凤舞’出来！”
    “好的小少爷，那我可就等着了。”
    秃秃敲了敲门，大门没锁，他便好奇地推门进去。
    这是乔家搬来京市的第二天，妈妈、姐姐和强哥还在忙着归置东西，他想起唐昭说，等收拾完了去隔壁做客，她有收集得比较全的宋画册子送他。
    这院子跟自家的一样，也是两进，绕过雕着牡丹的照壁，拐进一进院，院子角落有个箭靶，让他看着好生羡慕。
    他左右瞧瞧发觉没人，便不敢往前走了。正要退出去，一只老狗汪地一声跑出来，呲着牙看了他一会儿，不知怎的又摇起尾巴来。
    “是谁呀？”里面传来温柔的声音。
    “是我呀，我是秃秃。”
    唐昭从里面出来，笑眯眯望着他，“原来是小少爷，快进来。”
    于是他跟着她穿过垂花门，又绕过回廊，到了二进院正屋书房。
    “那本画册早就给你备着了。”唐昭拿出一本册子，“现在的印刷技术好，好多细节都能还原，临摹多久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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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秃秃说了声谢，翻开画册来看，这是被誉为极致美学的宋画，每一幅都是风雅。
    他惊喜万分，一页页翻着，翻到一幅疏密有致的烟云雾景，他的手突然顿住，呆呆地望着下角的两个字——赤壁。
    脑子里突然涌入大量信息，他的头仿似要炸开，唐昭慌得给他揉脑袋。缓了好一阵儿，他抬起头望着唐昭，唰地流下两行泪。
    唐昭更慌了，“怎么疼成这样？别哭啊，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他站着没动，低头看着那幅《赤壁》，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那天，你得了这幅画的真迹，还说要借我呢。”
    唐昭扶住桌子，眼圈蓦地红了，颤声问：“小少爷……你字写了吗？文章背了没？棋谱可曾打过？骑射可曾练了？”
    他抬起头，“姐姐，字写了，文章背好了，阿暄还未有自己的棋谱，现在……也未曾练过骑射。”
    “没关系，”唐昭擦擦眼泪，拍了拍他的脑袋瓜，“姐姐这儿什么都有，棋谱这就给你拿，连弓也给你备上。”
    他点点头，突然听到邻院有人喊，“秃，你跑哪儿去啦？”
    他赶紧跑到院子中间大声回应，“姐姐，我在隔壁呐。”
    “那你多玩儿一会儿，不急着回来，我们还没收拾完，你在这儿也是碍手碍脚。饭不管你了啊，让老师管你一口饭。”
    唐昭笑笑，“你姐姐……是想让我们多待一会儿。”
    他点点头，“我姐姐可好了，我两个姐姐……都可好可好了。”
    唐昭打了个电话，不多时，沈晏清开车回来。秃秃一见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沈晏清摸摸他的头，感慨万千，“我离京的时候，阿暄只有五岁。一晃……竟是这么多年了，你姐姐一直在找你，终于找见了。”
    唐昭擦了擦泪，“我不管，你教虎子的，教阿麒的，到阿暄这儿一样都不许少。”
    “好。”
    没多久沈麒放学回来，一进家门就嚷嚷，“莫愁阿姨不是说，邻院的弟弟跟我长得像吗，昨天你们不让我去打扰，这会儿去行不？”
    他冷不丁看见秃秃，吓了一跳，“妈！这里没有镜子吧？这不是我的镜像吧？”
    凑近了再看，“比我矮点儿，瘦点儿，仔细看也不是完全一样，但是气质像啊，都玉树临风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乔云思，十岁。”
    “我是沈麒，十三了，以后我就是你哥，你就是我弟！”
    秃秃笑笑，大兄弟，这事儿有点复杂。殿下刚嘱咐我私下相认便好，否则论辈分，你应该是我大外甥才对！
    后来的日子，秃秃两个院子来回跑，两边都有姐姐，两院都是亲人。很多年后，唐昭过生日的时候，他抱了个一尺见方的檀木盒子过来。
    “姐姐，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唐昭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璎珞，名曰“鸾祥凤舞”。
    她的眼圈蓦地红了，我的小少爷，你一直都记着呢。
    “姐姐，别的璎珞都不趁你，我答应过送你一个，不会食言的！”
    第100章 番外二：还是遇见（秃、强、春辉）    ……
    强子毕业后, 先是进云想公司被余佑收拾了一年。之后又调到某大区，很快成了负责人，终于完成了签合同的成就。
    而秃秃到了高三后，非要考美院的珠宝设计。他说他有两个愿望, 一是做出超级好的璎珞, 二是姐姐设计的礼服需要珠宝搭配, 这件事他可以完成得很好。
    强子给弟弟点赞, 等秃秃大学毕业, 哥俩马上注册公司——云思珠宝。乔云思是董事长, 潘强做总经理, 因为在姐姐那儿得到了丰富的经验, 强子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而秃秃沉迷设计, 所有的累活儿全是他哥干的。
    这天, 强子接到电话，沈叔叔给介绍的人马上过来。他站在楼上往下看了一眼, 突然撒腿跑了出去。
    秃秃都懵了，怎么一个没留神, 哥没影了？
    没多久, 潘强带了个青年上来，“别提了，有人砸我车玻璃，多亏有个大兄弟帮忙，我俩一个追一个堵，这才把人抓住。你说巧不巧，帮我抓小偷的正好是沈叔叔介绍的人。”
    秃秃点点头，这人他听沈晏清说过，原本是国企的人才, 做销售特别有一套。但是领导不待见，屡次抢功不说，还给他穿小鞋，他干脆辞了职到外面看看。
    沈晏清想到秃秃这边需要人才，直接把人推荐过来，如果双方谈得拢，一起合作也不是坏事。
    “您好，我是范春辉。”那人上前握手。
    “你好，”秃秃伸出手，“乔云思。”
    三个人坐下，彼此试探着有无携手共进的可能，范春辉突然看见秃秃桌上的相框，愣住。
    “冒昧问一句，这是乔董的亲人？”
    “这是我姐姐。”
    范春辉有些激动，“乔董不是京市人？是春丰市的对不对？”
    秃秃受了惊吓，“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春丰市的啊！”
    强子笑出了声，“这也太巧了，世界怎么这么小呢。”
    范春辉声音发颤，“我离开春丰市那天往你家打过电话，但是占线。后来想等安顿下来报个平安，却再也没打通过。这些年一直没联系上，没想到姐姐竟然在京市！”
    “等会等会儿，”强子道，“你跟谁联系？哪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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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乔董的姐姐。”
    “那也是我姐！她什么时候认识你的？”
    “我记得很清楚，九三年八月。”
    强子笑道：“难怪你电话打不通，我们家就是那时候搬到京市的。”
    范春辉摇摇头，怪不得呢！他笑笑，又道：“再问一句，咱姐叫啥？”
    简直了！强子撸起胳膊，“连名字都不知道就敢叫姐？”
    “唉，姐姐当初留电话的时候只写了姓乔，名字是真不知道。”
    “这么着吧，”强子道，“你先把前因后果讲清楚，我再决定告不告诉你。”
    范春辉叹了口气，把当年的事儿讲了一遍，强子立马带上春辉和秃秃，开车直奔乔云想的工作室。
    能再次见到春辉，乔云想也很激动，拉着他一直寒暄。
    范春辉道：“我爸是被姐姐一句话点醒的，很快跟我妈离了婚，带我到津市重新开始。他是工程师，不愁找工作，我也有了安静的书桌。后来我爸有了新的女朋友，对过去也就释怀了。”
    乔云思拍拍他肩膀，“能遇到我姐姐，咱们都挺幸运。”
    强子则抓心挠肝的，“我特别想知道那个黑老大的结局。”
    “那年严打，他的事儿还挺大，当年就给崩了。我妈也被抓起来，这辈子就在里面过了。我去看过她一次，她并不想见我，大概很早的时候，我们母子缘分就尽了吧……”
    乔云想安慰道：“那就往前看，最难的坎都迈过去了，前面都是坦途，不怕的。”
    范春辉点点头，突然问：“姐，你这边需要我不？”
    强子气得鼻子冒烟，“先前都谈到工资待遇了，你又跑我姐这儿要什么工作？！”
    秃秃则微微一笑，“范哥，咱们公司就是为姐姐的‘云尚子衿’服务的。姐姐需要什么样的珠宝，咱都能给做出来。”
    “那行，没说的，这就跟你们过去！”
    三个人风风火火地走了，乔云想站在窗前看着他们上车，看着车子启动，一直到消失不见。
    真好，上辈子相依为命的小伙伴，这次又遇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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