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英雄传》 第1页 [无CP向] 《北史英雄传》作者:我吃牛肉面【完结】 文案: 《北史英雄传》本书记述的南北朝时期,是我国历史上民族关系最为纷繁复杂、战乱最为激烈频仍的时期。这段历史时间虽不长,但它包括了六个政权的分裂与更迭,它们是北魏、东魏、西魏、北齐、北周、隋。其中的政治军事事件、人物经历等变化频繁。 小说名言名句:现在我是虫,将来我是龙,娘子放心,以后你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现在他是小蛇,但将来,他必是真龙天子。” 贼人休猖狂,贺拔胜来也。” 我的路有我自己决定,谁也管不着,就是天也不能。” 内容标签: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高欢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谁都别想阻止我 立意:我早晚会给你幸福 第1章 话说北魏自孝文帝驾崩,太子元恪即位,称宣武皇帝。十六岁,不能亲自处理各种政务,把政事交给左右近臣。最信任的二人乃国丈于烈、皇舅高肇。 高肇与于烈均为领军,手握重兵,权重颇高,群臣不敢正视,即使诸王亦皆畏之。当时有咸阳王元禧,系献文帝的儿子,与于烈不和睦,见皇帝宠爱信任他,多次公开职责,而身为帝叔反遭疏远猜忌,深怀怨恨,府中蓄养丁壮,招纳四方有才之辈。 和御前值寝符承祖、薛魏孙,黄门侍郎李伯尚,直阁将军尹龙武结为死党,专等朝廷有衅,从中举事。” 一日,宣武皇帝将驾幸北邙,六军从行。 元禧对承祖、薛魏孙说:“皇上出巡,京城空虚。你们乃侍奉圣上的臣子,早晚都在皇上身边,屠圣容易。吾在内,汝等外。大事完成。富贵共享。” 二人应声而去。 第二天,召集党羽几十人,在城西住宅内共同商议起兵。 尹龙武说:“皇上虽离京,但京有高肇、于烈留守,必有严密防备,府中兵们怎么能够成功?倘若失败而遭受灾祸,那该如何?你应该慎重考虑一番。“伯尚也认为不可。众人感到害怕,他们的计划就搁置了。 再说宣武皇帝在邙山,因为天气酷热,乃止于山之浮屠阴处,摆设卧具,假寐帐中。 薛魏孙、符承祖先参与谋反,而咸阳王吗?薛魏孙见皇帝熟睡,将武器藏在衣服底下,就要去刺杀。来至帐下,见皇帝容貌像神,不敢下手。” 苻承祖从后面拉着他的衣服说:“我听说杀天子的人身上都会长癞子,你觉得呢?“薛魏孙持刀而退。皇帝开眼见两人秘密地商量,形状闪烁,忙就起身。 时于烈之子于登亦司直寝,刚到阶下,皇帝下令令其逮捕二人。其跟随皇帝将二人抓住。” 皇帝亲自拷问,二人料难瞒隐藏,大声说:“这不是我等敢反叛,而是咸阳王教臣等如此!” 皇帝大为震惊,于是将二人送与帐幕之下。忽然御前士兵上奏报告,拿了一个叫刘小苟的人,在咸阳亲人去世,来告诉咸阳谋反的情况。” 皇帝审问得实,恐怕京城有变,深为恐惧。 于登上奏说:“臣的父亲为领军,一定没有什么忧虑。” 皇帝听了,就派遣于登飞马进京观察。来到京后,他的父亲于烈已下令戒严准备。 于登回奏说:“我虽然年老衰朽,心力还是够的。 元禧等人猖獗,不必担心。愿圣上返回,安定人心。 皇帝听闻,非常高兴,对于登说:“朕赞赏你的忠诚,赐卿家以忠为名。 于是于登改名为于忠。皇帝于是连夜起驾,五更就到皇城。进宫后,令于烈父子领兵去捉咸阳王。” 且说咸阳王策划反叛不成,心里头,自然是非常不安,他呀!还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与两个宠姬申屠夫人,张玉妹妹住在洪池别墅。半夜左右来报,有千万马嘶的声音从洪池西北而来。他大为震惊,知道事情泄露,急于上马逃走。二姬和心腹二三十人也狼狈地上马,跟着他逃。行了没几里,二位宠女在后,已被抓去。 从人都散,单存尹龙武一人。因对尹龙武道:“今投何处去好?” “龙武道:“不如投奔南梁。因为当时南宋已换了四代,正赶上梁武帝开创基业,所以龙武劝他投奔南梁,咸阳在考虑。 龙武道:“我生与死都在王手,现在追兵已经接近,怎么办?”二人行到柏坞岭,于烈父子追上,于是与尹龙武一同被抓,押送到洛阳。皇帝令士兵严加守卫。当时很热,皇帝下令断绝水饮,很多人都暗中口渴不爽快的接近死亡。侍中崔光可怜他们,进而拿了一升酪浆分与他们。却说咸阳兄弟七人:长孝文、次咸阳、三趟郡王、四广陵王、五高阳王、彭城王、七北海王。” 兄弟中只有彭城王元勰最贤明。当时听说咸阳谋反的事,不胜悲伤,因为在皇帝面前与诸王大臣们共同商议咸阳的罪,劝皇帝将其贬为平民,幽在宫廷,直到其死。皇帝犹豫不决。 于烈、高肇一起奏道:“咸阳王弑君谋反,死罪难赦。” “皇帝听从了他们的意见,于是下令将他的妃子李氏同日赐死。幽禁他的子女后人,也将叛乱的人都杀了;查抄财产,赠与高、于两个家族;选择其歌妓舞女,充入内廷。” 有旧宫人感咸阳的恩惠,作歌悲伤。 -- 第2页 这首歌说:可怜咸阳主,奈何作事差。金床玉几不能眠,夜宿霜与露。洛水湛湛越长岸,行人那得渡。 这首歌流传至江南,在南方的北方人听闻,无不洒泪。再说彭城王,因当时不能救咸阳王,心里很难过。后来又听说他的长子元通逃去河内太守陆家,不念旧恩,杀了他,封头入朝,心里越发悲伤。所以从不入朝拜帝,整天闷坐在府。 一日,有天使来召其,入朝拜见皇帝。 皇帝赐坐,启口道:“有一件事有劳卿家,此乃卿家为朕促成。朕结婚三年,还没有儿子。现在听说皇舅高偃有女儿秀娥,十六岁。前几天高平公主前来朝见,谈论他的女儿才貌兼备,德容貌无双。朕想纳之,还请卿家帮朕去宣读一下朕的意思。” 彭城王知道事出高肇,想要除掉皇后的亲戚来巩固他的受宠,便上奏道:“这是文昭皇后侄女儿,跟陛下是表姐妹,不应该冒充妃嫔。” 皇帝说:“这又有什么关系。朕派你去,看他脸色做甚。” 彭城不敢违背,先到高肇他家,宣达皇帝的心意。然后与高肇一起到偃府,下令让秀娥出现,出来后,见了她,心里:果然是天生美貌,绝世无双的模样,难怪圣上想纳她入宫。可是,如果你要是进入皇宫,一定会得到皇帝宠幸。但看她眼俊眉丰,恐怕她没有美德。何况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良之女,现已经恃宠专权,将来在得援助,必定横行无忌,贻祸国家。于是就起身离去,回奏道:“这个女孩虽然相貌不错,但轻盈而无肌骨,恐怕不是有福之人。” 皇帝知道后,却置之不理。 高肇知道后,深怨彭城王。” 一日,皇帝坐在便殿,于忠侍奉。 皇帝偶尔说:“高偃的女儿长得很漂亮,彭城说她福薄不可入宫,朕很喜欢她。” “于忠也与彭城不和,因此说:“彭城王害吾主人呀,这个女子美丽如仙境,怎会没有福报?” “皇帝听了,于是决定纳之,便命令有关部门备礼迎入。皇帝见秀娥芳华品质,光彩动人,后宫的女子均不如她,没有能和她媲美的。是日,即册封为贵嫔,宠冠六宫。 皇帝因为怀疑彭城王欺骗自己,说这个女人不好,于是皇帝,更加恩宠高氏。” 且说魏国自孝文帝以来,崇尚佛教,大兴寺院,王侯贵族女子有出家修行的人。武安侯伯胡国珍的妹妹在胡统寺出家为尼姑,称为静华真干净禅师,以家族显赫住持山门。方国珍夫人皇甫氏已经很久没有生育,于太和十三年忽然怀孕,生下一个女儿,红光紫气照亮一个房间,非常奇特。有卜人赵明,秘密令人卜卦。 赵明说:“此女将来必是大贵,有一天必为天下之母,但是恐怕不会得到好结果。“国珍非常高兴县镇,赐名仙真。这是赵武灵胡太后的。王后夫人又生了一个女儿,名叫琼真。夫人死得早,两个女儿都小。净老师可怜她没有母亲,带仙真入寺抚养。” 仙真渐渐长大,秉性聪明,妙通文章,圣经佛典一看就明白,脸色变得越来越美丽了。净修起初想收他为徒,恐怕她不明白。十六岁,送归国珍。当时皇帝没有皇嗣,引僧道于朔望日在初一、十五日在式干殿广修善事,召集诸王、驸马、宰辅大臣,研究佛典。又赐予僧人斋饭众人在广阳门来找太子。后来也请召女僧人,于后在宫中念经祈福。方国珍妹妹净师进宫讲经。于后见她精通佛典,非常敬重。每次进宫,几个月都不出门,早晚谈论,情意投合。” 一日,于后对净师说:“老师在外面见到有良家女子才貌兼备的吗?” “净师道:“有。” “于皇后问:“谁家的女儿?” “净师道:“尼兄国珍的女儿。十七岁,名仙真,才貌德性,尚无婚配。” “于皇后说:“你能拉来见一次吗?” “净师道:“娘娘想见到这个女孩,尼姑就带她来见。但皇宫戒备森严,出入恐怕在不便。” “于皇后说:“你就说是奉本宫的命令,本宫看谁敢阻碍?” “净老师答应了一声就走了。于是到胡国珍家,讲述了她乃奉于后的命令,前来带仙真入宫面前于后。” 国珍道:“女孩儿家从没有见过朝廷礼仪,怎能入宫面见皇后?” “净师道:“侄女从小就聪明,入宫见驾断不会失礼。何况有我在,不用担心。” “净师向仙真道:“于后命令难违,一定要我带你入宫见驾。不知仙真的心里是否害怕?” “仙真说:“有什么可害怕的?” 国珍、净师听后都很高兴。 第二天五更起床身,同净师入宫。” 他们见是净师,往来业务纯熟,就放其进去了。净师先到于后面前报告,然后带着仙真跪在金阶,行朝拜之礼,口呼娘娘千岁。 于皇后命令她们平身,请其入坐。仔细看仙真,态度庄重,容颜美丽。开口之间不只是声音清晰,并且也对答如流,心里非常高兴。仙真初入大内,不敢停留太久,随即告辞。于皇后将明珠一粒赐给了她。仙真看到后,拜谢于皇后。内侍送她出宫,家里人迎接回府。净师想告辞,于皇后道:“师傅你先不要离去。本宫还有话跟你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章 再说于后留住净师,不肯放她离去,净师只好住下,启问有何旨意。“于皇后道:“本宫生不出皇嗣,要挑选良家的女儿。用来充当嫔妃。今日见到你哥哥的女儿才貌,正适合充当嫔妃。本宫会禀明圣上,将其纳入后宫。不知净师意愿如何呀?” -- 第3页 净师道:“这个女孩能得到娘娘的抬爱,那是她莫大的恩惠了。但哥哥一直很爱他的女儿,臣尼不能作主,需要与哥哥商量一番。” 于皇后道:“你哥哥胡国珍也是朝廷大臣,自然得需要得到他的意愿,方可相召。你现在赶快回去,与你哥哥说说。“净师奉了于后命令,直奔国珍家前去说明。”“这个时候仙真才回来,正在堂中告诉于后优厚款待之事。”“忽报净师到了,父亲女儿接见,两方入座。” 净师道:“方才正宫有命令,拿宫中女官未备,想选淑女,很喜欢仙真德性情温柔,仪表俊美文雅,要奏知皇上,纳在后宫。特令我来作合,不知道哥哥意愿如何呀?“国珍道:“于后虽然宽厚仁爱,而高妃正当受宠。我的女儿入宫,恐怕她最终可能会被抛弃,这会耽误她的一生。我认为不可。“净师道:“你不记得占卜的话吗?进宫以后如果生太子,富贵必来。“她回头看仙真道:“你的意愿如何?” “仙真道:“身为女子,恨不能光耀门庭。入宫如果有奇迹,也可以荣耀与父母,这是女儿的愿望。“国珍看到自己的女儿仙真愿意了,自己也就不好推辞了。” 净师入宫复命。第二天,就有天使来下聘宣召,国珍只得送仙真进宫。皇帝见仙真虽不及高妃之美,而容颜也是不合群,于是就任命她为充华。于后见她,越来越喜欢,拨给宫女十二名,赐她住在紫华宫。充华心里本觉得圣上会眷恋自己,可是她低估了圣上。因为高贵妃得宠,皇帝没有心思留恋她人。仙真在宫里的几个月,都没有见圣上一面。”于后后来不高兴的说:“皇帝如果对此女没兴趣,不就是本宫的错了。 “一天,充华来拜见于后,于后知道仙真来了,于是就命令她说:“今天皇上一定会到这里来,本宫请圣上同到你宫。你赶快回去,设宴备候。“充华领命令。不久,皇帝和皇后果然到来,充华接驾。皇帝赐坐在旁边,然后对充华说:“今日,你不可不做主人。” 充华设宴上来,皇帝和皇后坐在上席,亲自陪饮。原因是充华福至心灵,对对合意,皇帝非常高兴。于后说道:“听说你善于吹箫,试着吹奏一曲助酒。“充华承命,就拿出箫吹给圣与后。果然声情婉转,余音绕梁。皇帝心里甚是欢喜,拖延到晚,到了晚上,皇帝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于后命宫女扶帝入睡,对充华说:“今晚你要小心侍奉皇帝,不可大意。充华道:是,娘娘。”“于后说完就起身走了。这天晚上,充华热心伺候皇上。到了第二天,皇上才知道自己在充华宫里,皇帝回想昨天的事,笑着说:“于后来真是世间贤惠的妻子。 从此刻开始,充华经常得到皇上恩幸。六宫听到之后,都赞扬于后贤德,希望她早生太子。不久,于皇后来果然怀孕,数月之后,于皇后生了一个儿子。皇帝非常高兴。群臣进宫祝贺。下诏免除粮食税,全部赦免轻重罪犯。因为阴谋叛逆子孙也得到释放。于是元禧的儿子元翼等人均得到了释放。” 彭城王念其可怜孤苦,收养其在家。元翼年已十七,痛遭家变,哭着告诉彭城说:“父亲去世五年,还埋在浅土,希望叔父可怜家父,如能告知天子,允许家父改葬,倘若可以,虽死无憾。“彭城王念他的孝心,带着元翼入朝,将改葬在咸阳的意思乞恩与皇帝。 皇帝大怒,说:“逆臣的儿子得蒙赦免,已是朕的宽典,朕不允许!皇帝深深责备彭城。元翼返回,得知皇帝怒气未消,怕有后患,于是同元昌、元晔乘机向南投奔,梁武帝采纳了,封他的职务和父亲一样。边境官员上报,高肇听闻,入宫对皇帝说:“元翼的背叛,彭城王是放纵的。于是皇帝恨透了彭城。高肇(zhao)因于皇后生了儿子,皇帝宠爱日盛;高贵妃没有生子,害怕皇后永久被宠,秘密派人将计划告诉高妃,让她想方设法除去于后母子。 一天,正遇上了于皇后生日,众妃嫔都入朝祝贺,于皇后赐宴。皇帝和皇后坐在上席,其余嫔妃依次排坐。宴席结束,高贵妃上奏皇帝道:我感谢娘娘大恩。明天臣妾准备一壶小酒,想请陛下与娘娘驾临迎仙宫,尽情欢喜一日,希望陛下采纳。皇上对于皇后说:不可辜负高妃的诚意,我们明日一起去好不好。于皇后道:皇上竟然说了,臣妾理当得去了。皇帝道:好,太好了。”高贵妃道:谢皇后。” 第二天,皇帝和皇后一起来到高妃所内共宴。宴后回宫,于皇后就感觉身体很不舒服,闷闷不乐。三日后,于皇后对皇帝哭诉道:“我最近有疼痛,担心不能救治,恐怕要永别陛下了。希望陛下抚养太子,使他平平安安的长大,如此,臣妾死了,也定感谢皇上的大恩大德。“说完,于后就就死了,年仅十九岁。皇帝很悲痛,百宫都哭了。大家都怀疑高妃杀害了于皇后,但都是敢怒不敢言。 高贵妃害死于皇后,听宫中人议论纷纷,于是想到太子日后如果知道是自己杀害,必定怨恨高氏家族,贻祸不小。高妃知道太子有个小毛病,于是秘密地与高肇谋划,贿赂御医王显下药杀害了太子,太子于是就死亡了。大家都知道是高氏所为,但是关键是皇帝也不研究。高妃被皇帝专宠,高肇掌权在外,就算于烈父子也不敢与他对抗。 高肇忌恨宗室诸王,每次都在皇帝面前百般离间。北海王元祥为人放荡不节,但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因为他与高肇不和,于是高肇就在皇帝面前诋毁他,说他结党,意在反叛。皇帝相信他,交付大理寺,废为庶人。高肇秘密派人杀了他。 -- 第4页 京兆王元愉,孝文帝第三子,皇帝的弟弟啊,性急性紧急,拒绝爱文学,邀请名人,朝野称赞他。也为高肇忌恨,向皇帝进谗言说:“元愉近见陛下丧失孩儿,高兴欢喜,对按次序应当授予帝位。近来大量散发财物,招集羽党,恐怕这不是国家之福。 高肇又道:“因为瑶姬的事情,他常常怨恨朝廷。先是元愉正妃子于氏,就是于皇后的妹妹。元愉为徐州都督,纳杨氏女,名瑶姬,容貌美丽,歌舞绝伦,受宠与专房,逐渐上位做了正妃。她抱怨,回到朝廷申诉与皇后,并且说瑶姬有子,将来一定会夺嫡。于后听了很生气,立即召瑶姬入见,责备她轻慢主母,仗恃宠信无礼之罪。命令将所生的儿子交给于正妃抚养,瑶姬不愿意。于后生气。皇上因为于后,也多次责备元愉。元愉深为怨恨。” 高肇说完,皇帝听后也不能不怀疑,立即下令逮捕调查。诸王宾客,只有京兆王门下最多,皇帝发怒,杀了他最宠爱的三人,其余的人都被流放外郡。召京兆王入内廷,打了他五十廷杖,出任冀州刺史。”左右亲王都不敢救援,只有彭城王哭着劝谏说:“元愉年纪还小,留在京中可以教育。如果把他贬为地方官,谗言离间。一旦奸邪的人制造罪名,怕陛下不能保全手足之爱。” 皇帝说:“王法无亲。这件事叔叔不要管,我有一件事要跟叔叔建议。“于是命令百官全部撤退,独留诸王赐坐。皇帝说:“自己皇后离世,中宫之位久虚。现在朕要册立高妃为皇后,诸王认为可行吗?” 彭城劝谏道:“私家显贵,这不是国家之福。妃叔高肇身为皇舅,又娶了公主为驸马,尊荣极了。但是他心眼太坏,多次迷惑圣上。若是立他妹妹为皇后,等于是给高氏又增加了一个亲戚,,久而久之,他必会骄傲自大,容易自满。到那个时候,一定不利于国家。希望陛下另外选名门以正坤位。 皇帝勃然色变,与诸王道:你真的不愿朕立高妃为后。诸王心里道:若是立了,国家必亡,皇上,那个国家不是毁于奸人手中,那高肇屠杀人才,祸害国家,你都不管。”“皇帝道:叔叔,你在想什么。褚王道:皇上,臣劝皇上三思。望圣上另选她人。不要立高妃为后。皇帝道:行了,朕会考虑的。你退下吧!彭城王道:臣告退了。”皇帝已经私下同意要册封高妃为后,所以彭城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正始五年七月甲午日,皇帝亲临大朝,颁诏天下,册立高妃为皇后。群臣上表祝贺。高肇因见彭城有劝阻之意。更加心怀怨恨。” 再说京兆王元愉认为自己没有罪却被降职,心怀怨恨。又听说高肇多次在皇帝面前谗言离间骨肉,不能忍受,于是占据冀州谋反。假称得到了清河王秘密书函。”“说高肇弑君叛逆,皇帝已经去世,天下无主。祭坛与信都南面,当了皇帝,改年号延平。率军进攻皇宫,以讨伐弑君之贼。长史杨灵、法曹参军崔伯骥不服从,杀了。邻郡听说他反了,飞马到京城上奏报告。 皇帝听说后非常吃惊,对高肇说:“你的话真的不假,他真谋反了。“于是命令都督李平发兵讨伐。先是彭城王曾经保举他舅舅潘僧固为长乐郡太守。郡归属冀州。元愉反叛,逼他从军。” 高肇就想借此机会给彭城王定罪,于是上奏道:“元愉谋反,彭城王确实知晓。现在他的舅舅潘僧固在元愉军中出谋划策。彭城将作为内应,必须首先杀掉他,以绝后患。“皇帝没有马上相信,对高肇道:“彭城叔叔就连先帝都称赞他的忠诚,朕不相信他会谋反。 高肇见皇上不相信彭城王会谋反,暗里想:想害彭城王,一定要得到他的私人首先报告,若是得到,还怕皇帝不怀疑。于是暗中引诱他的手下中郎将魏偃向、防合将军高祖珍,引入密室,对他们说:“你们知道你家彭城王反叛吗?二人回道:什么,谋反。高肇道:彭城王与元愉勾结,让舅舅潘僧固帮他谋反,皇帝已经知道了。” 二人道:“我大王向来忠于国家,一定没有这种事。“高肇说:“你们罪和叛逆没有区别,要是想死在我的眼前,你们就帮彭城王吧!“二人非常害怕,跪在地上请求赦免。” 高肇看二人下跪求饶,高兴说:“你们若要保全性命,需写奏折递交与圣上,说彭城谋反。如此,尔等不光可以免除死罪,还可以得到重赏。 “二人因恐惧而听从了他。第二天,高肇来到中书省,二人将奏折递交给高肇。高肇看了奏折,心里头那是真的高兴,于是便将奏折呈交与圣上,上奏道:“彭城善于团结人心,不是咸阳王可比。现在反叛的情状已显著,如果不尽早除掉他,恐他会做出极端之事。从前彭城王杀管叔蔡叔,也是这个意思。“皇帝虽然看了奏折,但还是犹豫不信,高肇又道:“如果陛下不忍心公开诛戮,以赐宴为由,召其入宫,以谋反理由将其诛杀。皇帝道:好吧!于是令人在麒麟殿设宴,召彭城王的弟弟同来参加宴会。” 这一天,彭城王正妃李氏正在临产,天使来召,坚决推辞不去。皇帝不答应,联合派二十多天使,在路上络绎不绝。彭城王心中怀疑:莫不是皇帝心有变化,将不利于我?“彭城王的夫人李氏说:“帝命难辞。看来此行凶多吉少,只怕今生咱们再难相见了。 说的眼泪都留下了。” -- 第5页 夫人道:“只因大王阻挡圣上立高妃为后,得罪了高肇,臣妾心里常常害怕。今天大王若是去了,必被逆贼所害。到时,臣妾该怎么办呢? 彭城王正忧虑之间,忽然有人来报天使又到,彭城出府。正准备上车,内使又报夫人生下一个儿子,请他去看。彭城重复进房,仔细看新出生的孩子,相貌端正,感叹道:“孩子虽好,但我说不定没有机会看他长大了。” 彭城王提笔写了“子攸”两个字,命名而出。元子攸就是魏孝庄帝。之后入朝拜见。皇帝问:“叔叔怎么来的这么晚?“彭城奏道:“臣的妻子生了孩子,望皇上赎罪。” 皇帝不说话,但是命令诸王入席,说:“今天应该畅饮,以符合朕的心意。“大家都遵照旨意饮酒。到了晚上,诸王全都醉了。笙歌间作,灯烛辉煌,已经是二更时分。筵席乱七八糟,音乐消失,都谢恩辞职。皇帝传旨诸王都不许回府,就在宫中入睡。众王不敢违抗圣命,只得遵从。皇帝起驾回殿。两个侍从将彭城带到某个房间,床帏被子和枕头样样齐全。彭城王虽有饮酒,却还没有醉,靠在床边坐着。过了很长时间,有内侍报告:“已经二鼓,您该睡觉了。” 彭城宽去袍带,正想睡觉,忽然看见左护卫元珍领武士几十人,手执利刃,持药酒进入。彭城不由大惊失色,忙着问什么事。元珍道:“赐你死。“彭城说:“我有什么罪?” 元珍道:“皇帝已经知道彭城王派遣潘僧固私通元愉,串通谋反。魏偃yan向、高祖珍首先报告,故赐王死。“彭城王说:“请让我见圣上一面,与圣上对质,即使死了也没有怨恨。” 元珍道:“至尊哪能说见就见。“彭城叹息道:“这不是圣上的意愿,定是高肇那贼官。“武士见他犹豫不决,想逼他立服毒酒。但想了想,毒酒又不能马上毒死他,于是武士持刀,利索的杀了彭城王。时年三十三岁。”第二天圣上宣旨,说:彭城昨晚喝酒过多,死在宫中。尸首放于担架,送他回府。朝廷的大臣都为他流泪。” 彭城王妃李氏抚尸痛哭说:“高肇老贼,害我贤王?” 府外百姓看到,没有不叹息。皇帝知道人心哀怨,为了掩盖不是自己杀了叔叔,下诏百官亲临丧礼,隆重祭祀赠予,谧号为武宣。以长子继位为彭城王,封李氏为彭城国太妃,好让天下百姓得知自己不是昏君。”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3章 且说京兆王元愉在冀州叛变,起兵三月,邻郡不服从。汇集乌合之众,屡次失败。仅占据信都一座城,将士都有异心。忽然有人来报朝廷差都督李平领大军数万前来围剿,人人丧胆,谁敢迎战。 大军一到,把四门围住,架起火炮,日夜攻打。李平见他势力已去,就招他归顺,归顺,就可免于一死。这时元愉内没有良将,外无援兵,城破是早晚的,后悔也来不及,只能投降,任凭朝廷处置。李平兵不血刃,于是攻克冀州。捷报到京城,皇帝非常高兴,诏令李平撤军,解元愉进京。” 皇帝召集朝廷大臣,讨论元愉的罪。高肇上奏道:“逆贼元愉之罪胜过元禧,理应处斩。“皇帝有点不忍心杀他,于是说:“朕念在先皇喜爱元愉,免他一死好了。 “群臣一听,称赞圣上。只有高肇很不高兴,回到府中,便派手下勇士高龙,吩咐道:“你连夜把他接走,一到军中,迅速把元愉给我杀死。“嘱咐李平不许泄露,只说怨恨身亡,皇上一定不受责备。高龙领命令,飞马而去。走到野王县界,迎着大军,将高肇害死元愉之意与李平说了。 李平说:“恐怕这不是天子的意思,我不同意杀他。” 高龙笑道:“彭城还遭高公所害,何况元愉。若是将军违背高公之令,功劳定会付出流水!“李平听从。高龙进入帐见王,王问:“你是什么人?” “高龙说:“我是高令公府中的人。奉主人命令,以御酒一瓶,请京兆王自杀。“京兆王哭泣道:“我决心消灭高肇,现被高肇老贼所害。若吾在地下,一定诅咒高贼不得善终。说完,饮药而死,二十二岁。李平以病死上报。皇帝明白是谁所杀,但不在乎,下令以平民的礼仪埋葬京兆王。” 元愉有一子一女:儿子宝炬,后来成为西魏文帝;女儿就是明月公主。瑶姬因为犯错,下诏赐死。左仆射崔光上奏说她有孕在身,不可诛杀,发入冷宫□□。后来胡皇后生太子,才得以释放。” 宣武皇帝认为李平有功,升授工部尚书。高肇嫉妒,于是派他的将领四处散发流言,说李平在冀州盗取王府宝物,虚报首级冒功,还做过许多不法之事。皇帝发怒,将李平贬为平民。这一年大赦,改年号为永平元年。再说胡充华入宫已达到三年,于皇后在当时帮她数次。 从高皇后职掌朝阳,阻断了皇帝的心意,妃嫔受宠变得越来越少。充华居住之所,皇帝也三个月都没来过。”一天,宫女们忽然报告圣上驾到,充华一听,慌忙起身迎接,她见皇帝便衣小帽,只要二位内侍跟随,寂静而来。” 宣武皇帝抚摸充华手说:“你乃于皇后后推荐,朕思念于皇后,于是就想起了爱妃。奈何现在的皇后嫉妒朕宠幸别的嫔妃。她不像以前那样温柔,所以今晚朕要悄悄的见你。你也不要泄露与皇后。 “充华表示感谢。这天晚上,皇上在充华住所,宠她一晚。五更,皇帝走了。” -- 第6页 当时正值八月中秋,殡妃世妇都前往正宫朝觐庆贺。朝罢,众妃先散,充华独自行走。当时月光皎洁,碧空如洗,充华贪图看月色,缓慢而归。走到一处,内有高亭画阁,隐隐听到女子笑声。命宫女前去看看,一看,诸夫人在亭上烧香祝天。充华走到亭外,悄悄地听她的话。都说:希望生诸王、公主,不希望生太子。 充华上亭与诸妃相见,说:“各位姐姐在这里烧香祈祷。能不能带着小妹一起?” “众妃子笑着说:“这是皇上的心意,令我们向上苍祈求,以广皇嗣。你来得正好,不要辜负皇上的意思。 “充华笑着说:“这样说来,皇帝是想要太子的。不过姐姐们为什么希望生诸王、公主吗?” “众妃说:“你还不知道朝廷法度。旧制度太子一立,一定要杀死自己的母亲,以防止日后政治混乱。为了保全性命,傻子才愿生太子呢? 充华下跪祈求上苍,说:“若我的儿子做了太子,臣妾死而无憾。众嫔妃道:妹妹,你傻呀!你不要命了。” 充华道:各位姐姐,妹妹为了皇上,为了国家,是不会在乎个人身躯。” 众嫔妃道:算了,我们说不过你,不过早晚你会后悔的。”“充华道:妹妹不会后悔。”众嫔妃道:是吗?妹妹真有骨气呀!” 皇帝临幸了充华许久,果不其然,充华果怀六甲。” 众夫人人听闻,都来劝说:“最近听说皇后也怀孕了。劝你还是去胎,等待正宫降生太子,然后再考虑生育也不迟。若妹妹先生孩子,命恐难保。 “充华说:“皇后有德,一定会生太子。我近来夜梦不吉利,一定会生女儿。众位夫人无需为我担忧。” 几个月后,皇后生一女儿,封为建德公主。到永平七月初四日,宫人向皇上禀告充华将产,皇帝担心宫中有弊端,令充华移居宣光殿。这天晚上,充华生了肃宗孝明皇帝,名元诩。出生时红光满室,异香透鼻。 皇帝非常高兴,走进去看了看说:“这真是后世君主。“严厉斥责宫人乳母小心保护,养在别宫。皇以下嫔妃人等,不得私自进入查看,就连充华也不允许。册胡充华为贵嫔。 六官都来祝贺,只有高皇后不快乐。一天,高皇后亲自来到宣光殿,对胡贵嫔说:“你知道太子长大后,你会怎样吗?“胡贵嫔说:“臣妾三日都没有见到太子,且也不能相见。 皇后说:“本宫想去看看,不如你随本宫一起去。“胡贵嫔说:“皇帝有命令,不敢去。“高皇后见她不去,自己也不打算去了。 不久,太子四岁了,皇帝前往胡妃住所,饮了半杯酒,对胡妃说:朕要立太子,爱妃知道吗?” 胡妃说:臣妾不是今日才知道的,生太子时就知道了。” 皇帝说:“朕之所以推迟立东宫,是不忍心杀爱妃。奈何形势不可延缓,要和爱妃永别了。” 王妃说:“太子是国家的根本原因。希望陛下赶快立太子,以巩固国家的根本。陛下无需可惜臣妾一人性命,而使储位久虚。”皇帝听到,非常悲伤,感叹说:“爱妃既然真心为国,朕也不忍心杀你了。” 王妃叩头拜谢。皇帝立元诩为太子,大赦天下,改变旧制度,赦免胡妃的死。但魏自从彭城王枉死,高肇代太师的职位,连年大旱,百姓饿死很多。高肇擅自杀死囚犯,骄傲无理。皇帝的弟弟清河王元悍感到愤愤不平。 一日,陪侍皇帝面前,清河王对高肇说:“从前王莽倾覆汉朝,现在的你与王莽有什么区别。你就是个混账,你要在不该,你早晚会付出代价。高肇不回答他,大臣们都很惊讶。皇帝也不在意。 那时候有梁国投降的将领李苗上奏皇帝道:“四川一方,梁没有带兵把守,乘着空虚,可取。“皇帝非常高兴,与高肇商量。发兵二万。高肇为征蜀大元帅,统领各将领而去。哪知道高肇率领军队离开后,皇帝忽然身体不适,没几个月,在式干殿逝世,年三十三岁。遗诏立太子,高阳、清河二王,太师高肇掌权,此乃延昌四年正月初六日。当时高肇还没回来,国家大事都取决于两个王。 商议扶立新君,中尉王想请娘娘懿旨,方召太子,左仆射崔光进说:“天子去世,太子即位,国家制度轮不着皇后娘娘主张?“两王同意,于是同崔光亲自到束宫,叫内侍侯纲请太子起驾到式乾殿哭丧。 二王想等天亮召集文武,然后即位。崔光说:不可。天子年幼,应即可即位安定人心,不需要等待到第二天。两王认同,请太子在显阳殿立即登基。” 崔光太尉进献冠袍,侍中元昭跪着献上玉玺绶带,奉太子登上御座即位。谧号为孝明皇帝,尊高皇后为太后。诸王及大小臣僚皆面向北面称贺。山呼已毕,天子离下龙亭,换了孝服,到灵堂哀悼。群臣陪哭。 五更钟响,满朝文武齐到,知道皇帝已经去世,新君登位,都是先朝拜新君,后来行丧礼。 这一天,众嫔妃都来赴哀。新皇帝在停丧之处,拜见太后。高太后来见新君已立,心想:趁他还不知道他乃胡妃所生,不如杀了胡妃,日后自然以我为母。 高太后便派宦官刘腾,授以快刀一把,说:“你到宣光殿将胡妃处死,回来必有重赏。 刘腾领旨,飞奔宣光殿来。胡后赴哀才回,忽然内侍刘腾手执利刃,来到宫里说:“娘娘有旨,先帝殉葬没有人,想取夫人的命。” -- 第7页 胡妃大惊,说:“你来杀我,不过是为高皇后出力罢了,难道你不知道天子是我所生。你杀天子的母亲,日后天子知道,只怕你全家都会被灭门。” 刘腾听了,沉默半晌,跪下道:“微臣着实乃逼不得已,奉主差派,非我本愿。但臣去了,高娘娘另派别人来,夫人最终免不了灾祸,怎么办?” 胡妃道:你能救本宫无事,日后一定重赏。”刘腾道:“夫人先紧闭宫门,不要随便出入,等臣想想办法。”于是找到内使侯纲,说明原因。侯纲说:“我和你去见领军于忠,方可救她。 二人去见于忠,报告原因。他说:“皇后势力太大,当与崔太傅商量一下。“将军去见崔光,说高后想杀掉胡皇后,将如何救。 崔光说:“宫里不可居,领军可领禁军三十名骑兵,到宣光殿,护送东宫,则高后不能害她。“于忠听他的计划,于是请胡妃躲避到束宫。刘腾回去禀告高后,只说寻找不见。高后道:“躲避起来了吗?也罢!且待太师回朝再商就是了。” 话说两王奉遗诏辅政,恐怕高肇回朝仍然向以前一样霸占权力,若是如此,必受其害,不如想办法除掉高肇老贼。 二王假旨皇后手令:天子年幼,门下事情,都由二王处理。”二人问崔光除去高肇策略。崔光说:“召他回来,削去兵权,勒其回家。 二王将哀痛诏书交给高肇,令高肇立即班师。高肇到达绵竹,蜀地已下数十城。忽然接到圣旨,知道皇帝已经去世,太子即位,大吃一惊,痛哭很久。高肇留下一小部分将守绵竹,班师回朝。” 二大王听说高肇即将到来,想准备杀了他,于是扶武王邢豹等二十多人在大行殿东厢,磨利刀剑等待。高肇来到中城,高平公主派人迎接他。 高肇说:“我还没有奔丧。不能回府,改穿麻衣,到灵柩前趴在地上哭一场,以表忠诚。哭完起身,忽然见内侍几人说:“二王有请。“逐引入中常侍省。” 高肇吃惊道:“我怎么到了这里?” “邢豹道:彭城王就是死在这里。彭城王就在地下等候太师。现在,请你死。”高肇说:“你个小人,有什么资格杀老夫。”邢豹道:总好过你这个奸臣。”“高肇道:你。“邢豹喝令武士动手,于是将二丈白绫套在高肇脖子上,将其绞死。” 二王道:“高肇老贼终于死了。以小车一辆,令刑豹将其尸体送与公主。” 高平公主见高肇死了,大哭起来,对邢豹说:“两王为何杀我丈夫?” “邢豹说:“当时杀彭城也太急躁。“公主沉默。”这一天,高太后听说高肇已经回来了,可到了晚上都不见入宫,就召来守门的侍卫问:太师见棺材了?内侍回答道:“已见。”“高太后又问:“现在在哪里?” 内侍道:想必在商议公事。高太后暗自思考,道:“皇帝虽然去世,大权仍旧有高肇掌握,诸王决不敢有意见。等他进见时,设一个良策,扶我临朝听政,便可为所欲为,不怕胡妃日后剥夺权力。 “高后正在妄想,拿着蜡烛等待高肇到来。等了很长时间,还没等高肇前来,高太后不耐烦了,吩咐内侍道:“快到朝堂,宣太师进宫见面。内侍走了不多时,急慌奔回,告诉她说:“娘娘不好了!太师被赐死了。” 高太后说:是谁杀了他?” 内侍说:“诸王杀了他。” 高太后惊骇欲绝,大怒说:“本宫乃皇上的母亲,宫里惟吾独尊。高肇就是犯罪,也应受令执行死刑。先帝刚死不久,诸王擅杀大臣,眼中可有我这个太后?本后定要到灵柩前哭告先帝,究问诸王始有什么罪,而置他与死地。太后慌忙带了几名宫女,也不乘车,愤怒走出宫。 这时候内侍刘腾正在宫门外,见高后要到正殿,向前跪下道:“娘娘请先回宫,听奴婢一言。”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4章 话说高太后因高肇死了,想亲临前殿与诸王争论,内侍刘腾跪下阻止道:“太后娘娘息怒,听奴婢说一句。奴婢听说诸王之所以杀死太师,着实是为彭城王报仇。彭城王前日无辜而死,故太师因此而被杀死。诸王以此为罪,太后娘娘怎么说话?而且太师一死,大权已经失去,太后娘娘虽然贵为太后,诸王难道肯低头听太后娘娘的命令?太后娘娘只有高住深宫,不要搭理外面的事,方可长保福禄啊。” 高太后听了刘腾之言,害怕叹道:若是权力常在,那里会有今日。” 高太后伤心回宫。 次日,忽然报告胡太妃来拜见。胡妃从高肇死后,诸王迎回旧宫,尊为太妃,故来朝拜太后。 高太后见她来了,惊奇地问:“这几日你都在哪呀?” 胡太妃说:臣妾害怕,故躲避灾祸。” 太后沉默。太妃笑着而去。 高太后也知道结怨已深,常怕胡太妃报复,听大家的意见,心里更加害怕。又想:诸王大臣都与高氏作对,将来发生不测,对我绝没有任何好处。不如及早寻找一根救命草,以保余生。通过思考:先帝所造瑶光寺极其华丽,墓室曲院,不亚于王宫。在寺均贵官女子、王侯妃子侍妾,可以安身。于是传令内外,想去瑶光寺落发为尼。次日出宫。六宫哭着送,高太后悲痛不已,只有胡太妃不出来。 诸王群臣纷纷上表,尊皇太妃为太后,住在崇训宫。天子率领百官入朝祝贺。于忠有保护太后的功劳,于是恃宠专权,杀害正直的人,百官害怕。想杀高阳王,以夺他的权,崔光苦苦劝阻他。高阳恐惧,称病辞职,忠诚劝他回家。 -- 第8页 当时群臣忧虑天子年幼,又见太后有才有见识,于是都请太后临朝听政。胡太后非常高兴,于是登上前殿,朝见百官。胡太后天性聪明,多才多智,亲自处理纷繁的政务,让百官颇为震惊。 一天,坐在崇训宫,诸王大臣都来。问到政治得失,说:“有什么话,只管开口,不要有什么隐瞒。” 任城、清河二王奏道:“太后娘娘听政以来,做事妥当,百姓心悦诚服。只有领军于忠依托大功,招权纳贿,恐怕有伤教化。” 当时于忠也在殿,跪求辩解。太后立即命令撤退,出任山东冀州刺史。又诏令高阳王官复原职,说:“于忠诬陷你,现在没有妨碍了。”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不佩服。先是胡太后小时候,算卦人人说胡太后非常高贵,但终不会得到好结果。现在富贵已到。 胡太后很怀疑那句不得好结果,故大修佛事望求上天保佑。北魏从宣武奉佛,庙寺遍及京城。胡太后临朝,倍崇尚佛法。建造永宁寺,建九层宝塔。 殿如太殿,门似端门。铸造佛像一尊,长一丈六尺。珠三尊佛像,长一丈二尺。僧房千间,用金玉装饰,光耀夺目。佛塔高九十丈。超度僧尼十万余人。自佛教传入中国,都没有像这样繁盛。 工程耗费太大,国家渐渐空虚。于是百官停发俸禄,士兵们减少粮食,以帮助佛事。朝廷大臣贪污,纲纪逐渐破坏。现在先搁置下这些,暂且不说。” 单说当初晋朝有一玄菟太守,姓高名阴,本勃海郡城人。因晋乱投靠慕容燕氏。魏灭燕,湖投魏,做了右将军。湖中有四个儿子,都报效朝廷。湖死,二儿子高谧官为治书御史,因事获罪被解职,被贬为怀朔镇戍卒。高谧到怀朔,定居白道村。有三个儿子:长子高优,十八岁,娶妻山氏;次子高树生,娶妻子韩氏;幼子高徽,年七岁。 一天,高谧对大儿子说:“现在国家法律严格,我虽贬谪在这,但乃罪臣之后,恐最终不免于祸。现在给你钱,以贩马为名,领她们去雁门居住。几年以后,倘若遇到大赦,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高优按照父亲的命令,带着他的妻子和儿子去了。高谧从长子离开后,平时闷闷不乐。又刚到北地,水土不服,三年就因病去世。在父亲去世后,轻浮放荡过日,家业逐渐废弃。 他的弟弟高徽志度雄伟,长大,见家道坠落,不想结婚了。来到定城,以才能养活自己,他有一两年都没回家。且有一女名叫莲花,年十四,貌美如花。 一日,同侍女在后园。园中有荷亭,可以外望,入座。看到一个青年坐马而来,虽慌忙避开,但却被年轻人看见。这位年轻人什么人?姓尉名景,字士真,恒州人氏。他的父亲名叫尉长者,祖父财富积累。 尉景十八岁,没有娶妻,生性不喜欢读书,擅长骑马射箭。那时在打猎白道村南,经过高氏的花园,看到女儿很有姿色,心里很羡慕。差人打听,才知此女孩乃高树生之女。 尉景回家告诉父母,父母高兴,派媒人前去说亲,高树生答应了,说云莲就归尉氏。 高树家庭渐渐衰落,只得将田园家产变卖存活。村里人都笑他无能,屋顶上赤光紫气。一个晚上,村里看到他家里火光映照着天空,怀疑是失火,就一起去救他,高树生妻子韩氏房里产下一子,众人惊讶。 高树生非常高兴,取名高欢,字贺六浑。此乃北齐高祖献武皇帝。高欢生于二月,母亲韩氏因病去世。他的姐姐说他从小就失去了依靠,禀告父亲带回家收养。高树生在妻子死后,越来越觉得无聊。后来才续娶了怀朔镇百姓趟赵文干的妹妹为室。赵氏不错,后来生了一个女儿,叫高姬。 且说贺六浑依靠尉家,渐渐长大。魁梧有度,容貌端庄,眉眼如画。尉景夫妇爱她如爱自己儿子。七岁时教他学习,十年传他武艺。膂力过人,精通骑马射箭,顺心学习鲜卑人的风俗习惯。十五岁之时,云莲想为他找个媳妇。 贺六浑同学韩轨,他的妹妹俊英,貌美如花。云莲派媒人去谈,韩母对媒介说:“我听说高郎很穷,依据尉家存活。他的父亲浮荡不堪,他的儿子也一定不成气候。我的女儿怎能嫁他。” 韩轨私下向母亲道:“母亲,你说错了。孩儿看朔州富家子弟,都不及贺六浑。他一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为什么要放弃他?” “韩母道:我女儿貌美如花,他呢?穷鬼一个,若他有出息,能当上大官,我给他做奴隶都行。” “韩轨道:母亲,你早晚会后悔的。” 韩母始终不答应。 媒人到尉家,将韩母谢绝的话告诉莲花。 云莲大怒道:“轻视我弟弟?早晚她会后悔。”“媒人道:人家只看现在,不看将来。”“云莲道:我弟弟日后会当上大官的。” 云莲告诉高欢。” 高欢怒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姐姐不要忧虑。但我在这里会被人看不起,现在弟弟想暂别姐姐,出去寻找发展。” “云莲听到,不觉流泪道:“虽然你很英俊,但是你还太年幼了,怎么可以?” 贺六浑留泪道:“姐姐如同欢的母亲,欢也不忍心与姐姐分离。但吾心意已决,不能再留。” “当时尉景已经为怀朔镇队主,到家发现妻子有泪,问原因后,说:“我扶养高欢十五年了。他总算有出息了!” -- 第9页 妻子说:此子错在慈养,还是经营家业为好,战什么斗?” 尉景说:“你个妇道人家,懂个什么。男孩生长在天地间,当杀贼建功,以取得富贵,求什么小利!” “妻子说:他能成功吗?” “尉景说:高欢不是常人,我相信他会成功的。你啊,看着吧。” 说完,将弓箭宝剑送给高欢。 贺六浑拜礼接受。于是亲自送贺六浑回家。 高树生看到他很高兴,对尉士真说:士真,你受苦了。” 尉景道:没事,我应该的。” 置酒招待。” 一日,高徽从京城回来,见贺六浑气度轩昂,非常高兴。聚了数月,感情很好。听说朝廷以武选人,高徽想和侄子高欢一起去。 贺六浑因为父亲五十岁,还有官员征流人很急,不敢去。高徽才独自前往,这一年考中武举,授职羽林统骑。高树听到,合家欢喜。 贺六浑从此打猎为生,更加熟悉骑马射箭。 再说代郡平城本是魏旧制都,朝廷宫阙、王侯贵族之家都在里面。这时山蛮叛乱,云、朔二州常被骚扰。朔州官吏征流人为军,以卫平城。 贺六浑已有二十岁,代替父亲去平城服役。先是平城有富裕户娄提,家财百万,僮仆一千多,性格慷慨,喜欢周急人。 太武皇帝当时因功被封为真定侯。长子继承了爵位,二儿子跟随皇帝到洛阳。小儿子也得到武职。居住在白道村南。正室奚氏生了个女儿叫惠君,回到段荣为妻。继娶杨氏生了个女儿叫昭君,男孩叫娄昭。妾王氏生男孩叫娄显,妾李氏生下女儿叫爱君。昭君相貌端庄,幼时有才,内干夫妇很喜欢她。 一日,想找他的哥哥真定侯,带着他的眷属到平城来,仆人车马无数。正值南诏蛮寇作乱,镇将段长把守大门禁令很严。内干到此,天色已晚,不能进入。 真定侯知道,亲自登城和镇将说了,于是打开城门放进去。内干和夫人、女儿只得一齐登城,与真定侯、镇将出现。车骑还没有完全进入,所以在城上少坐。 这时贺六浑当军,拿着刀站在镇将的旁边。娄昭君看见,不觉吃惊,思考道:这人身体像山,眼如晨星,鼻直口方,头上隐约有白光笼罩,是大贵之相。本小姐若嫁给了他,不枉为女儿一世。然而身为女子,怎么能上前问他的姓名。一会儿定侯起身,娄内干眷属一起回府。当晚设宴款待。 定公看到娄昭君容貌超俗,对娄内干说:“侄女容貌很好,定要选个好女婿,非王侯贵族、富家子弟,不可轻易答应。” 娄昭君此时正想那位英雄。款留几天,娄内干一家人又回到白道村。 娄昭君回来,一心想着那位执刀士兵,苦于没有踪迹可访问,怅望的怀时的脸。后有人来议亲,娄内干欲成,但娄昭君却忧闷不食。父母看得出来,她不愿意。但不知她为何如此。 婢女兰春生性伶俐,看到小姐娄昭君愁怀不放,私下对娄昭君道:“小姐有什么心事,郁闷这样?现在没有人在这里,为什么不回答我这小丫头,说给奴婢听,奴婢也好给主子你分忧。” 娄昭君,叹气道:“前日到平城,你没有看见一个拿着刀军士吗?此乃豪杰啊。本小姐是真想嫁给他,但不知道他的姓名居址,所以本小姐常常不快乐。兰春,你能为我拜访他的下落吗?” 兰春笑道:“小丫头也曾见过他。” “娄昭君道:真的见过。” “兰春道:是的。”“兰春暗思:这人我曾见过,容貌虽然好,但怎能与富家子弟相提并论,小姐怎么想嫁给他?而且士兵很多,为何寻他居址?” 一日,偶然来到外面,听见众人纷纷解释道:“南诏蛮寇平定了,守城的军士都已回家。“兰春道:“这里也有当军的吗?” 众人道:“怎么没有?西邻高树生的儿子贺六浑就回来了。 “兰春暗自想道:“小姐看中的不就是这个人?好。我得去看看他到得是何方神圣,能让小姐如此欣赏。于是悄悄走到高家。赵氏见到她,方便问:“小姑娘,你是谁呀?” “兰春道:“我是娄家侍女。听说你家大官人解除劳役回来,来问蛮寇平定消息。“贺六浑从房里走出来,兰春一见,果然是他。看他相貌不凡,假装问了几句便告辞而去。贺六浑妹妹云姬送她出去。 兰春道:“你哥哥有妻子吗?” 云姬说:“还没结婚。怎会有妻子。” “兰春问:“他几岁了?” “云姬说:“二十岁。“兰春回来,忙着向昭君道:“那人我已经找着,他是西边邻居的儿子,姓高名欢,又叫贺六浑。相貌果然不一般,但家庭贫困如洗,恐怕不方便和小姐成婚。建议小姐,还是放弃他好了,我觉得,他配不上小姐。” “娄昭君听到,高兴地说:“我的事业成功了。”“兰春问:什么意思。”“娄昭君道:你不懂。” 娄昭君令兰春通知贺六浑,让他找人上门提亲。 兰春道:“这倒不可。小姐深闺秀质,保身如玉。如果让小丫鬟寄柬传书,一旦败露,不只是小姐芳名有污点,小丫头也会死无葬身之地。愿小姐三思。” 娄昭君道:“难道本小姐会看上一个废物,本小姐不愿将身子送与平庸之辈,所以我要嫁给他,以表达自己的意志。如果你不遵守我的命令,我一生就错了。” -- 第10页 “兰春不敢违背小姐意思,于是答应了。过了一会儿,杨氏到昭君房中,对昭君说:“现在有怀朔将段长,以前在平城曾经看到你的脸,现在托媒人来,为他的长子段宁求婚。此子年方十七,有才有貌。你爹有意答应,你意下如何?“娄昭君不回答。杨氏再三询问,始终不说一句话。 有日惠君回家,又说平城刘库仁富比拟王侯,为他的第二个儿子求婚于妹妹。内干夫妇说:豪门求婚的人很多,但你妹妹始终不愿,你给我仔细询问。惠君来到房中看到妹妹,仔细询问她不愿结婚的原因。 娄昭君说:“小妹妹还年轻,不想远离父母罢了。” “惠君信以为真。惠君出去,娄昭君私下告诉兰春道:“事情危急了,你快点去办。兰春奉命,潜身来到高家。正赶上贺六浑独自站在堂上,见兰春到,问她有什么事到这。 兰春轻语道:“我小姐有话向你问好,我要借一步说话。“贺六浑退一步而去,兰春随着到偏僻之所,细将娄昭君的意思告诉他。 贺六浑说:贫富悬殊,难就难在开口。向你主子问好,六浑不能服从命令。” “兰春回去,将贺六浑的话告诉娄昭君。 娄昭君道:没有关系,他们贫穷,所以不敢求婚。我将自己的财物送给他就是了?”“兰春道:小姐,你脑子被驴踢了。你给他送财。”“娄昭君道:少罗嗦。”娄昭君拿赤金十锭、珠宝一包,令兰春送去。 当时外堂正赶上宴会,家里忙乱,兰春乘机来到高家,走进书房,见高欢独坐,将财宝放在桌子上,说:这财宝是求亲的聘礼。” 说完就离开了。 贺六浑又惊又怀疑,恐被人看见,只得收藏箱中。六浑虽然在平城略见昭君容貌,但却对她无趣。现看娄昭君倾向自己,心里不知不觉的混乱了起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5章 话说贺六浑乃一代豪杰,他想的均乃功名,丝毫不考虑成婚等事。然而他的才华没人瞧上,只得在此慢慢度日,茫茫四海,没有一个知己。 娄昭君家室极好,竟愿以身相许,他心里在想:老天是不是捉弄我,这种大户小姐怎会看上我这种穷人。还拿金银财宝赠吾,让我拿钱上门求婚。不过儿女私情,很难告诉父母。他在考虑。 隔了几天,娄昭君不见高家前来提亲,又差兰春跑来催促。当时贺六浑不在家中,但他父亲高树生却在。高树生问:“姑娘,你有什么事呀?” “兰春道:“想找你家大官人说话。” 高树生很怀疑,便道:“我的儿子有事,去朔州了,三天以后才会回来,有话告诉我,等我儿回来,我告诉他。” “兰春暗料求婚的事,贺六浑定已经告诉他的父亲,于是就把来意告诉他。高树生听了大为震惊,含糊回答道:“姑娘放心,等他回来,我和他说。” 兰春离去。” 高树生闷闷不乐。” 一日,贺六浑回家,他的父亲责备他说:“我和你虽家道艰难,但也是仕宦后裔。你为什么不守本分。娄氏富贵显赫,你怎能引诱其兰室千金的女儿,一旦事情失败,性命不保。你能不能想想你的父母,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那该怎么办呢?” 贺六浑见父亲发怒少解,将婢女赠金等事告诉了父亲。 高树生道:这件事决不可做,况且求亲也不可能成功,我儿还是放弃吧。” 高欢道:孩儿明白了。” 高树生道:明白就好。” 后来婢女来了,让她将金银带回。 贺六浑不敢再说,闷闷而退。 再说娄内干夫妇看娄昭君年纪越来越大,几日以来为她求女婿很着急。 娄昭君托幼妹妹爱君的母亲李氏,向父母道:“女儿并不是喜欢家中财产,不想嫁人,实际上是因为年幼,不忍心早点离膝下。再过三年,任父母作主。” 娄内干夫妇听到,喜道:“我们的女孩真是孝爱过人。” 但娄内干夫妇那知她的心思。 又经过多少时间,怕婢女传达不明确,亲自写信,将金钗两股一一封固,令兰春送去。 兰春见高欢,送信就退。 高欢得信,心中混乱。对他的继母赵氏说:娄氏女儿私事,母亲已知。我想派媒人上门提亲,望母亲告知父亲。” 赵氏向高树生说明,高树生一听,说:他脑子发烧了吧!这要是传出去,只会被别人嘲笑。” 赵氏说:都不知道女子什么个性,怎能娶她。” 高树生也这样认为。 说媒的王妈妈,赵氏将她请到家里,对她说:“妈妈可曾认识东邻娄氏的女儿娄昭君小姐?” 王妈妈道:“这是老婆子主顾,当然认识。夫人问她干什么?” 赵氏道:“我儿子高欢,二十一岁,尚未娶妻。听说娄昭君小姐年已十七,还无人想娶。欲央妈妈作伐,求为六浑之妇。事情必重谢,不可推托。” 王妈妈大笑道:“二姐你想错了。娄昭君小姐,多少豪门贵室上门求婚,都不同意,何况你家。你别说,我还真不没有勇气去说。你还是找别人帮忙吧。我可不敢去。” 赵氏道:“结婚怎能论穷富。只听人说,娄家选女婿,不论贫富,专选人才,不嫌贫穷。所以才请妈妈前去说说,倘若成功,我赏你,倘若不成,我也不会怪你。妈妈,你就帮帮我吧。我求你了。” -- 第11页 王妈妈道:“既然这样,我走一遭。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定成功。” 说完,就来到娄家。 当日,娄内干夫妇正在西厅商议娄昭君结亲的事。门公引王妈妈来见,娄内干就令她入坐,问道:“你今天到这里来,是为我家小姐说亲么?” 王妈道:“正是。” 娄内干问:“那家子弟?” 王老妈一时惊慌,暂且不敢开口。 娄内干道:“凡属亲事,不是由她任性,皆我做主,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王老妈子道:“既然这样,我斗胆说了。这一家乃西边的邻居高御史的孙子,高树生的儿子,姓高名欢,又叫贺六浑,年二十一岁。闻说府上招女婿只要人才,贫富不计算,再三央我来解释,求娶昭君小姐为妻。不知道您意下如何呀?” 娄内干大怒道:“你岂能因我选女婿艰难,就来奚落我?我家小姐深闺秀质,为什么要下嫁穷军!” 说完,振衣而去。 杨氏怨恨,对王妈道:“你在我们家往来多年,为什么说话如此不伦。以后这种亲事,切莫在说,听明白了吗?” 王老妈子只得告辞,回到高家,解释一遍,惹怒了高家。从此,贺六浑的婚事也就断了。 娄内干走到后堂,向昭君道:“西边的邻居高家贫穷这样,今天媒人竟敢替那穷废求婚,真是好笑?所以我大声拒绝了她。都是你不肯成婚,今天才受此羞辱。以后千万不要在违背我的命令。女儿,你要嫁的是豪门子弟,不是那种成不了大事的废物。” 娄昭君不出声。 娄内干看出端倪。 娄内干回屋对妻子说:“高氏与我家门第悬殊,怎有勇气上门求婚。而且传言我们不论贫富,专门选取人才,这句话从何而来?莫不是女儿别有隐情。对了,众婢女中兰春是昭君的心腹,必须唤来仔细询问。 娄内干将兰春叫了过来,令她跪下,问道:“高家为何敢来求亲,莫不是你从中作梗,不说清楚,我就将你扒皮抽筋,让你生不如死。” 兰春到高家几次,也常在怀疑小姐是不是看错人,现在被娄内干劈头一问,犹如针扎皮肉一般。内干忍不住取了一根木棍,逼她解释。 兰春急了,只得招道:这不是奴婢的问题,而是小姐的主意,是小姐让奴婢去做的。” 娄内干喝道:“她为何让你通禀?” 兰春道:小姐第一次看见六浑,觉得他相貌不凡,必有大贵之日,故此决定以身相许,所以派我前去传信与六浑,让他找人上门求婚。 娄内干大怒,连打数下道:不如打死这贱人算了,简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杨氏劝道:“你先不要打,先去责问女儿,看她如何解释。” 娄内干停手,同杨氏走入昭君房来。 兰春哭着跟随进来。 娄昭君见了,吓了一跳。 娄内干怒问道:“你看看你干得好事,高氏子弟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竟愿意嫁他?你脑子是怎么想的,莫不是被驴踢了。” 娄昭君暗想:此事败露,料难瞒隐,不如告诉爹娘,看看愿不愿意从我之心。 娄昭君跪下道:“女儿素守闺训,焉敢越礼而行。但有衷情实难表达,望爹娘恕女儿之罪,遂女儿之愿。女儿虽是女子,但志在显扬。怎会看上一个废物男子,女儿嫁,也要嫁一豪杰之主,建功立业,名垂后代。从我见到高欢那一刻,女儿就觉得他一定会成功。现在他是小蛇,但将来必是真龙天子。若嫁此人,终身有托。爹娘怎能小看此人,莫非爹娘觉得女儿是蠢人不成。再有,这是女儿的意思,不是兰春的意思,还请爹娘不要怪罪兰春,因为,这不是她的意思,是我指使她做的。” 娄内干听了,大喝道:“胡说八道!就他还能成事,他要能成事,太阳能从西边出来,你因为你爹我是傻子,还将来必是真龙天子,这要让别人听到,咱们都得死,你明白吗?” 杨氏道:“女子,在家需从父,劝你莫生妄想。今日恕你一次,以后不许在胡说八道了。”说完,娄内干夫妇含怒而去。昭君的弟弟娄昭得知,也来劝道:“姐姐为什么执意要嫁他,他一个穷光蛋能给你什么好处,为什么不找一富家子弟?弟弟真是搞不明白。” 娄昭君道:我的好弟弟,眼前富贵那里靠得住。贺六浑具非常之相,顶有白光,将来必掌大权,威制天下。若是嫁他,将来必有福享。除了此人,姐姐谁都不嫁!” 娄昭见到姐姐如此固执,去向父亲禀道:“吾观贺六浑相貌实非凡品。姐姐也不是蠢人,怎会看走眼。贺六浑差的不过是财产,若是姐姐嫁给他,父亲相助。大事可成。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娄内干道:“吾家公侯世第,招他为婿,定为人笑,断然不可。” 娄昭不敢多言。娄内干不想女儿嫁给那种废物男子,因无办法。又只家有张奴,稍有计谋。传他过来,解释一遍,让他出个主意。 张奴道:小姐是觉得高欢有大权之相。不过怎能让小姐嫁给他,不如除掉他,好绝了小姐的心。” 娄内干道:“如何除他?” 张仆道:“杀了他。” 娄内干道:“怎可轻易杀人。” 张仆道:“奴婢有计。主人请他到家,假说子弟们要习弓箭,求他指示,让他留在西园过宿。小人会在半夜,将他视作强盗除杀。高欢父亲若有怨言,给他血金银珠宝,便足了事。难道小姐还要嫁他不成?” -- 第12页 娄内干从了他的计划。便派人去请贺六浑。贺六浑见人来请,不知娄内干计划。贺六浑走到父亲房中,向父解释。高树生道:“竟然有心来请,去也无妨。” “贺六浑道:那孩儿就去了。” 贺六浑来到娄家。娄内干请他入厅,两人坐下。 娄内干道:“听说你善于射箭,家有小奴数人,欲求郎君指教一二,不知你愿不愿意。” 贺六浑不愿意,娄内干执意留他,置酒相待。饮完,使小奴十数人同贺六浑进西园演射。夜里,就在西园中一座亭子上铺设卧具,留他过宿。 贺六浑不敢不从,住下数日。 娄内干便问张奴道:“你计可行么?” “张奴道:“只在今夜,准能杀掉。但须宝剑一口,以便动手。” 娄内干同意,将壁上所挂之剑给他。 夜里,八月中旬,月亮照耀得像白天一样明亮。贺六浑用过夜膳,独坐亭上,自觉无聊,对月浩叹。坐了一回,听闻已经二耕田,不知不觉犯困,解衣就寝。此时寂寂少人声,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但还不是什么都看不见,有些模糊。张奴早就潜入西园,躲在假山背后,执剑等候。偷见贺六浑已经就睡,来到亭下,见门没关上,内有火光穿出,隐隐听到床上熟睡的声音。 张奴想道:“汝乃该死之人,还敢熟睡。”挨门而入,执剑走到床前,揭帐一看,吓了一跳,看见床中没有贺六浑,只见一条大赤蛇,全身像火,头如金斗,眼睛像铜铃,盘踞在床上,因害怕,想逃跑。 贺六浑被他惊醒,快速起身,见一人逃了出去,床前留下雪亮利剑一口,利索的拿起宝剑,去追此人。那人因吓慌了,绊了石子,跌倒在地。故此被贺六浑拿住,贺六浑怒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杀我,说,不说就杀了你。”张奴跪下道:“我是娄府家奴,奉主命,前来杀你。因看你像一个大红色的金蛇,一时害怕,就想逃跑。” 贺六浑道:“我与你们没有仇恨,为何害我性命?”张奴道:“只因小姐欲嫁郎君,劝不了她,所以主子才派奴婢前来杀你。我已经说了,求你饶了我。”贺六浑一听,怒气勃生,随手一剑,将张奴斩了。返回亭上,拿着剑正襟危坐,等待天亮。 这天晚上,娄内干心怀恐惧,睡不着觉。天明不见张奴回报,忙遣小奴到园打听。小奴走到亭边。只见血淋淋一人杀死在地。吓得呆了。又见娄六浑满面杀气坐在亭上,转身就跑,被贺六浑喝住,问道:“你家主人在什么地方?不说我要你的命。” 小奴道:“在西厅。” 贺六浑道:“带我见他。”小奴带贺六浑来到西厅。娄内干见后,心里很不舒服。” 贺六浑怒气冲冲走到娄内干面前说道:“我高欢一介武夫,不知道礼仪。你世代享受俸禄,为何仗着富贵,胡乱杀人?你们这种丢人事情,要是传出去,不知你们该如何做人,对了,你们不配叫人,应该叫畜生,不如今日宰了你们这群混账,以解我心头之恨。” 娄内干自己理亏,只得含糊谢道:“这都是恶奴所为,我真的不知道。现在既然杀了他,已足以泄漏你的愤怒。我送你二十两黄金,以谢我的过失。 “贺六浑笑道:“我高欢怎会看上你家的金钱,这把剑送给我,别的我什么都不要,还有,望你好自为之。”说完,仗剑而去。回到家里,只说娄内干送我宝剑,别的,老子什么都不喜欢。” 娄内干在家偷偷将张奴尸体埋葬,嘱咐家人不要泄露。话说娄昭君得知,私下跟兰春道:婚姻不成功,反成仇恨。那一日此人得志,必不饶吾家,该怎么办?” “兰春道:都怪老爷。” “娄昭君道:望老天保佑。” 从此,饮食减少,面容憔悴。杨氏担忧,对她的丈夫说:昭君郁闷这样,一定会有性命之忧。与其让她死去,不如让她嫁给高欢得了。” 娄内干道:“你先别慌,我已经制定了一个计划,管教她回心转意。”便向杨氏耳边说了几句,杨氏点头称好。”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6章 话说娄内干见娄昭君欲嫁六浑,屡次劝说,执意不听。杨氏又痛惜女儿,恐她忧郁成疾,因想女儿最贪恋金银珠宝,不如用珠宝诱惑她。”商议已定。其时正值春光明媚,天气融和。 娄内干与杨氏同在西厅,摆了很多珠宝。金银珠翠、首饰异宝、绫罗锦绣、珍奇玩器等物,英英夺目,闪闪耀人。召昭君出厅,说:“乖女儿,你要是听从我们,这些就都是你的。”娄昭君丝毫不把这些金银宝贝放在眼里。 娄内干说:“你若是不听为父的劝,你什么都得不到,你真的愿意吗?” 娄昭君点头说:“女儿愿意。” 娄内干大怒道:“既然如此,任从你心。但愿你日后不要后悔,要知道,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可吃。”娄昭君道:女儿永远都不会后悔。” 娄内干道:傻女儿,你会后悔的。” 娄昭君归房。娄内干将珠宝收了起来,传王妈到来,让她通知高家,就说聘物都不要,让高欢来娶女儿。 王妈道:看来因缘真是天注定的,拆也拆不了。” 娄内干道:少废话,赶紧去高家传话。” 王妈道:是,我明白了。” -- 第13页 王妈来到高家,先在高树生夫妇前称喜,后才讲婚事。婚事成功,夫妇大喜。择选婚日,打点娶媳暖和关系。高欢悉听父母主张。 娄昭君离开,父亲娄内干丝毫不掏一分钱,只有兰春随往,当日成亲。两人见面,情投意合。娄昭君入门后,亲操汲水舂米,遵守妇道,丝毫不把自己当成富家千金。见到她的人,都觉得她是个好媳妇。” 一天,贺六浑对娄昭君说:“这是夫人所赠的宝物,到现在我都分毫未动。” “娄昭君说:“现在你身处于卑贱的地位,当用这些宝物结交贤士豪杰。”高欢道:能娶到你,是欢的荣幸。娄昭君道:妾也一样。” 高欢听从,于是卖掉宝物换马二十匹,结交怀朔各个将领,升为队长。杨氏可怜女儿,日夜哭泣。” 娄内干说:“昭君,我女儿啊,何必跟一贫穷卑贱的人生活。遗憾的是她不听我的话,暂时受点苦楚好了。” 娄昭也劝他父亲道:“姐姐身已属六浑,父亲为何觉得六浑是个贫穷卑贱的人。我看六浑终究不是久居人之下的人,若父亲给予帮助,将来他必感谢父亲,若父亲不给于帮助,将来得志,父,说不定有危。” 娄内干派人去请六浑,高欢不来。又令娄昭亲自去请他,高欢也不来。于是内干夫妇亲自到他家中,接女儿回娘家。六浑开始拜见妻子的父母,于是同昭君一起来。娄内干见他的房屋破旧,送钱数千贯,为他改造屋门。又拨给田产、奴婢、牛、羊、狗等动物。 自此贺六浑也为富室,交往日益扩大。高欢曾经到达平城投文章,镇将段长子段宁见他,笑着说:“这就是娄氏所嫁之人?不过如此吗?段某曾经上门求婚,娄氏不愿。段某回家向父亲讲述,父亲说:“贺六浑才能,常人难以琢磨,此人非你能比。” “段宁道:孩儿不信。”“一日六浑来了,入坐,召宁出来施礼。说:“孩子懦弱,你有济世之才。我老了,想把儿子托付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高欢道:欢不敢当,欢告辞了。” 贺六浑回家,娄昭君对他说:“我前天夜里梦见明月入怀,怕有什么吉凶?” 高欢说:“这是大吉的征兆。”娄昭君道:真的吗?”“高欢道:自然是真的。”后来,娄昭君生了一个女儿。姓高字端娥。不久,高欢地位颇升。 再说胡太后临朝听政以来,乾纲独揽,群臣百官没有不畏服,尊荣已极,志气渐渐充满。因天子年幼,摄行祭礼,改令为敕,令群臣称颂陛下。 另外,魏从太武帝以来世世代代强大,东夷西越不断贡献,国库充盈。胡太后尝到绢藏,命令王公大臣随从的有一百多人尽力去取,年轻人不少于一百匹。 尚书令李崇和章武王元融因负绢太重,跌倒在地,李崇伤腰,元融折脚。 胡太后觉得他们贪婪,命令内侍夺回。空手而出,人们都笑话他俩。侍中崔况止只取二匹,胡太后问:“所取为何如此之少?” 崔况止说:“我只有两只手,只能拿两匹。” 大家都感到羞愧。又差内侍宋云、僧人惠生前往西域取经,临走的那一天,胡太后亲自赐钱永宁寺。百官都聚集,赐给金银一百斤、名马二十匹。中尉元匡上奏侍中侯纲捕杀羽林军士,请求治他的罪。 胡太后念在他对自己有恩,便不过问,侯纲更加骄横。又上奏冀州刺史于忠在朝擅自杀死尚书裴植、郭祚,请求太后派兵,让我在冀州杀了他。胡太后也因为旧恩不问。不久,召于忠入朝,封为灵寿县公。追赠丰厚。 胡太后的父亲秦国公去世,用隆重的礼仪安葬,追号为太上秦国公。谏议大夫张普惠认为太上不是臣所能称,上奏请太后修改。 胡太后派人向张普惠宣布命令说:“封大上,孝子之心。卿家不要在插手,否则,别怪哀家不客气了。” 张普惠于是不敢说话。孝明帝,九年没有上朝,群臣很少见到他的面。 张普惠有疏,每次想当面陈述而不可得。一天,皇帝亲临前殿,群臣朝见参拜完毕。正想退朝,张普惠上奏说:“我有短章,冒犯皇上。”他说道:帝王大业不容易,望圣上不要将钱财浪费在无用僧人手中。恳请皇上将钱财用来招募人才,因只有人才才能给国家希望,给朝廷希望,望圣上与太后商量,好做决断。” 孝明皇帝看了他的奏章,觉得可以,于是入宫来见太后。太后虽然表面这样认为,但是想想这个孩子才一上朝,就有朝廷大臣向他多说,日后一定会剥夺我的权力。于是下诏说:“天子年幼,不能忍受劳累,等到加冕,设朝不慢。”从此皇帝很少上朝。” 神龟元年九月,太史上奏天象有变化,应在二宫。太后害怕,派遣内寺将她杀在瑶光寺中,后以尼姑的礼节安葬,命令百官不允许穿丧服。群臣都说应重视其礼,太后不听。当时武号林立,羽林军横行都市。征西将军张彝上密封的奏章,求削锉格,排抑武职之人,不可提前清选。 武人都心怀愤怒,站在交通要道上,大写张彝父子的罪恶,约某日会集羽林虎贲之众,杀害他的家。张彝父子全不在意。到了约定的日期,共有三千人众聚集尚书省内外,大声辱骂,扬言要杀了张家父子,以泄众怒。官吏大惊,把省门紧闭。 于是众势力日益壮大,拥入张彝府中,烧了他的家,拖到堂下,捶打辱骂。他的儿子民部郎中张始均刚才被凶猛的势头惊住,跳墙逃走,听说父亲被抓,返回家里,求众饶父。众人不听,重重殴打,投到火里,活活烧死。 -- 第14页 二儿子张仲玛,重伤逃脱,凶恶之徒才散。张彝过了一夜,死了。 远近震惊。太后因皇帝侍卫的去世,害怕有乱,不敢处置。只将为首的八人斩杀,其余都不治罪。过了三天,又下令大赦,以此安定,命令武官依旧入选。 当时高欢在京城,听说胡太后的事,叹道:“焚烧大臣的家,朝廷因恐惧而不询问,为政这样。天下之乱不久矣!” 高欢为何在京城?高欢从熙平二年转任函使,凡是有表彰函,必须封住上达帝都,都函使的职责。 神龟元年,高欢奉命进京,进过表彰,不能立批,在京中等候。魏制:让他去做石麻祥使唤之人。” 贺六浑被派在尚书令史麻祥门下。史麻祥自恃显贵,对待下属很严。” 一天,麻祥坐在堂上,命令高欢侍立在旁边,问他一路风景山川形势哪里最好,高欢一一回答。闲谈很久,麻祥非常高兴,于是命人取肉一盘、一壶酒,赐与高欢。麻祥虽然命令吃,料高欢不敢就坐。无奈高欢向来不肯立吃,最后坐了下来。麻祥大怒,认为这是不尊重自己,叱令跪在台阶下,命令左右仗三十。高欢被打后,郁闷不乐。 一天,闷坐无聊,走在街上,看紫禁城景象,看见一个军官坐在马背上,从前呼后拥,喝道而来,礼仪很严肃。仔细观察他,好似叔父高徽。因怕相貌相同,不敢大声回答。那将军停鞭回头,就向高欢叫道:“你不是我的侄子贺六浑么?为什么在这?高欢于是上前跪拜。” 要知道高欢到京时,高徽正出使在外。高欢不知道他已经有家庭,还没去看。今天相遇,如出意外。回到高家,各述情形,他们都非常高兴。 高德说:“听闻你娶了娄家之女,安慰了兄嫂的心。我娶了康氏的妻子,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归彦。因为道路远还没有通知兄嫂。” 领入后堂相见,设酒一起喝。 到了晚上,高欢推辞离去。 “高徽说:“你想去哪里?” “高欢说:“我在麻祥家给他当使人,这人性恶,不去担心受到责备。” “高徽道:“没有关系,我写信回他就是了。” “高欢道:那就多谢叔父了。” “高微道:不客气。” 高欢自从耽搁高徽家,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月。一天,忽然听到士兵擅自诛杀大臣,不禁叹息。 高欢在京曾梦见自己登到天上,脚踏群星而行,醒来心里沾沾自喜。见时事如此,隐有澄清天下之志。 再说胡太后年岁已长,容颜如少,很爱打扮,多次外出游玩。一天,皇帝到永清寺,侍中元顺在车而劝谏说:“《礼》,妇人夫丧,自称未亡人,首去珠玉,衣不被綵。陛下母临天下,年垂不惑,过甚修饰,何以示后世?”“ 太后惭愧,左右的人都吓得发抖。 回宫。 胡太后责备他说:“两年前你被贬到外郡,吾千里救你,何故今日当众辱吾?” 元顺说:“太后连天下的羞辱都不怕,为何害怕老臣一人?” 胡太后沉默而接受。清河王元惮任太傅、侍中,才华破高,姿态美丽,风流英俊文雅,冠绝一时。胡太后很想宠他,但苦在宫禁森严,不敢宠他。时值中秋,召集诸王赐宴宫中。 清河王坐在靠近太后的旁边,容貌秀丽。太后被他的容貌给迷住了。” 宴罢,于是假称皇上的意思,召王入宫谈话。于是诸王全部撤退,清河独自留下,只得随了太后,进宫。来到宣光殿,来后,王吃惊地说:“陛下在南宫,为何带我到这里?” “胡太后说:“天子到处都住,不单单在南宫的。” 清河王相信了。随着到崇训宫后殿,太后下车,召王上殿说:“天子根本不在这里,这是我想与王聚在一起谈话,消除情怀,所以请您到这里。而且本宫想与清河王你结为兄妹,不知清河王愿否。” 清河王听了这话大吃一惊,跪在地上磕头说:“臣与陛下有君臣的名分,兼叔嫂的嫌疑,岂敢与太后结为兄妹。臣就是死,也不敢接受诏命。” 胡太后道:“你先起来,哥哥妹妹不结也行。现在有一条玉带、御袍一领、温凉杯一只,都是皇帝享用的东西。本宫看你才能不一般,特赐给你,你不要再辜负本宫的意思。清河王一听,更疑虑恐惧,苦苦推辞不接受。 只见宫女摆宴上来,太后令清河王入坐。清河王不敢。胡太后南面,清河王西面,坐下来一起喝。言谈笑语,胡太后全用眉目传情。饮到深夜,仍然流连不歇。 清河王苦苦推辞想出宫,胡太后不答应。本宫住在翠华山宫中,让两个美女陪您一起睡觉。清河王又叩头推辞。 胡太后说:“这是朕赐给清河王的奴隶。清河王第二天出宫就带着家人离开,为什么一定要坚决拒绝。” 清河王不得已受令,于是进入翠华宫来。宫中铺设华丽,珍奇玩器无不备列。 宫女说:“这是太后娘娘赐给清河王的礼物。” “清河王大不快乐,脱衣单独睡觉,让两个美女拿着燃着的蜡烛,一直到天亮。 胡太后听闻,说:“这个人真是铁石心肠。” 但是口虽佩服,心中割舍不下,留住清河王不放出宫。 二更之时,清河王正在睡觉,只见太后随了四个宫女悄悄走进,对清河王道:“卿家知道朕对你的爱意吗?不要违背朕的心意。” -- 第15页 清河王心慌,跪在地上磕头说:“臣罪该万死,希望陛下自爱。” 胡太后亲自扶着道:“汝把朕当成你的妻子,陪朕欢乐不就行了?” 那知胡太后越扶,清河王越不肯起来,竟如死的一般伏着不动。 胡太后见了这般模样,又气又喜欢,默默走了出来。宫女们报王道:“胡太后回宫了,清河王起身睡觉吧!第二天清河王听闻太后愿放自己出宫。清河王听到,极为高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7章 话说清河王被留在宫,胡太后想宠他,当夜逼迫,他不同意。胡太后离开后,听到宫女有第二天放出宫的话,心中稍安。 到了第二天下午,还没等到命令,只见宫女跑来报道:“清河王,你灾祸将到。昨天晚上娘娘很愤怒,太后娘娘有令,今夜若再不从她,就将清河王赐死在宫中,像彭城王一样。” 清河王非常害怕,沉默半晌,感叹道:“与其违抗命令死去,不如从了太后娘娘,好能活命。” 宫女见清河王已愿,立即前去禀告。太后娘娘高兴,当天晚上便与清河王在枕席快乐。 次日,见到诸官,无胆开口,称病不上朝已有三日。然而清河王一向喜欢文学,礼贤敬士,一心为国,政事有不方便的,必给胡太后说明。为了大业的清河王,渐渐满足太后的一切心愿。奸邪的人都很恨他。恨不得要了他的命。 有侍中领军元叉,太后妹夫,为人奸邪异常,恃宠骄横。元叉很怨恨。中常侍齐腾自恃有保后之功,屡经升迁为大职。上奏请太后升他弟弟为郡守,清河又上奏不接受,齐腾也怨恨他。两人互相谋划说:“清河王深受胡太后的宠爱,只能诬告他谋反。如同高肇危害彭城王一般,咱们得想办法让皇上相信。” 当时有朝官宋维,轻浮无能,在王府中为通直郎。元叉紧密团结人心,将害王的阴谋告诉了他,许诺事成之后共同谋求富贵。 宋维同意,就去告发司染都尉韩文殊父子为清河心腹,想扶立王为皇帝,日夜谋划叛逆。封告上报。 元叉乘胡太后不在,上奏孝明皇帝。孝明皇帝阅览,大吃一惊,入宫见胡太后,说清河王反叛。 胡太后道:“清河王绝对不会谋反,其中必有隐情。必须召集诸臣,仔细询问真假。” “孝明帝道:母后。” “胡太后道:住口,你简直越来越过分了。”于是孝明皇帝和胡太后一起来到前殿。朝中大臣都知道他冤枉,全力为他申辩。另外调查并没有事实证据,于是下诏遣回府,官职照旧。 胡太后因为宋维诬告清河王,大怒,要杀了他。 元叉道:“如果把宋维处斩,恐怕以后真有谋反的人,没有人敢告诉你了。” “胡太后一听,这才免他一死。 元叉见清河王无事,对刘腾说:“古人有句话,斩草要除根,缚虎难宽容。既然与清河王结这大仇,今日不害他,明日他定伤害我,怎么办?” “刘腾说:“我有个主意,足以除他。” “元叉问:“有什么办法?” 刘腾说:“有黄门宦官胡定,他是负责给皇上做饭的,最受皇上信任,他与我关系不错。如果用千金收买他,让他在皇上面前进言清河王打算为皇帝,叫他在御食里下毒,毒害皇上,许诺事情成功,必定重谢,皇上若是信了,清河王必定会死。” 元叉说:“胡太后若不听,该怎么办?” 刘腾说:“离间他们母子,劝皇上独自出来上朝,将胡太后幽禁在北宫,切断他们出入。那时朝廷大权全都属于你我。到时,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元叉一听,非常高兴。于是送千金给胡定,叫他依计行事。承诺完成任务,赏金百两。 一日,孝明皇帝在南宫,胡定急慌将情况报于皇帝道:“人们说清河王反叛,我不相信,现在果然谋反。” 孝明皇帝问:“你怎么知道的?” “胡定说:“我不敢说。” 孝明皇帝于是问他,胡定说:“今天早上清河王有令,叫我在御食里暗下毒药,谋害皇上性命。许诺事成,给我富贵,这难道不是反叛吗?不过奴婢希望皇上不要泄露此事。”孝明皇帝勃然大怒,想启奏请求母后治他的罪。 胡定说:“不可。太后娘娘觉得清河王忠诚,她不可能会处死清河王的。不如召元叉、刘腾前来讨论。” 孝明皇帝召二人前来,把胡定的话说给二人听。二人说:“此乃皇上大福,上天让胡定泄露了他的计谋。不然,陛下怎么能免于祸难。前几日清河王反叛的情况确是事实,只因太后刻意保全,酿成大错。陛下要想保护自己,应该独自决断,不要再把政事委托给太后娘娘了。除掉清河王,如此,诸王则不敢生异心。” 当时孝明皇帝年仅十一岁,因为二人说的对,就说:“朕早就想管理朝政了。” 二人计划成功。这天晚上,不出宫,就在中常侍省入睡。一到五更,刘腾带领心腹内侍锁闭永巷,先断太后临朝听政之路。元叉入南宫,侍候皇帝来显阳殿。天黎明,群臣齐集。清河王进朝,在含章殿遇见元叉。元叉厉声喝住,不允许他进入。 清河王说:元叉想反吗?” 元叉说:“元叉不反,正想把反叛的人绑了。”命令武士执王衣袖,押入含章殿东省,用兵看守。上殿奏道:元怿已经拿下,请求圣上将其治罪。” -- 第16页 “刘腾下来传旨道:“清河王元怿想要谋杀称帝,暗中差胡定下药毒杀皇上。现在元怿已经认罪,姑念他乃先帝亲兄弟,不忍心诛杀示众,从轻赐死。诸王大臣惊慌,见太后娘娘不出来,只有孝明帝临朝,明知朝局有变,都畏惧元叉、刘腾,不敢明说。 当时胡太后刚要出朝,宫女报道:“门已关闭,内外不通。听闻皇上为清河王谋反之事,已登金殿,不用太后娘娘上朝了。 胡太后听到,大惊失色,暗想一定是刘腾、元叉的计划。然而大权已经失去,无可奈何。刘腾、元叉杀死清河之后,于是假作太后诏令,自称有病,还政于皇帝。刘腾自此拿着钥匙,锁闭北宫。出入必须接受他的命令,虽然皇帝也不得在见胡太后。” 胡太后饮食变差,于是感叹地说:“古语说,养虎为患,哀家我,算是领教了。”朝野听说清河王死了,认识与不认识都为之流泪。清河王忠君爱民,人人都知道他的贤能。可惜,可惜了。 话说魏朝宗室中有中山王元英,曾立下大功于国家,生了三个儿子:元熙、元略、元纂,都以忠孝为心。熙袭父爵为相州刺史,在京城作官,与清河王关系很好。熙听到清河含冤而死,为他服孝悼念,商议起兵报仇。 元叉听说这个消息,也不告诉天子,就差左丞卢同带兵前去消灭他们。他弟弟元略、元纂害怕遭祸,都弃官而逃。元纂逃到相州,与兄同死。元略先避难于司马始宾家,后来避难于栗法光家。有西河太守刁奴与略善良,送他到梁。梁武帝采纳,封为中山王。这是后话。” 且说元叉杀了元熙、元纂,只有元略没有抓到,下令十家为甲,到处搜捉。所有疑点的,都遭杀戮。连累无辜,不可胜数。又纳美人潘氏在宫,皇帝宠爱,每天晚上为乐,政事都不处理。又派中常侍贾粲代皇帝执笔,凡是有诏命都出自他的手,没有人辨其真伪。虽亲如高阳、臣如崔光,都不敢对抗。纲纪败坏,于是启奏六镇叛乱。 你说哪个六镇?一是怀朔,二是武川,三是沃野,四是高平,五是寻远,六是桑干,都统辖郡人民,全部受镇将指挥管辖。前尚书令李崇在北部边境,他的长史魏兰根游说李崇说:从前沿边境设置诸镇,地广人稀,有时征调中原豪门子弟,有时国家的重臣寄以爪牙。中期以来,有关部门称为府户,战役收养,官婚班齿,导致失去清流。而本来族类各居荣耀,回顾彼此,理当愤怨。应该改镇设州,分置郡县。凡是府户,全部免为平民,进入次序做官,一切照旧。文武兼用,恩威并施。这个计划如果实施,国家定会安全。李崇说:这。元、刘两人执政,贪爱钱财珍宝,夺宝任凭心情。官以资进,政以贿成,甚至郡县小官吏不能公开选拔,州牧郡守县令都贪污。克剥民脂民膏,以贿赂权贵。 百姓穷困,人人都想造反,所以六镇的百姓造反的人一个跟着一个。正光四年,沃野镇人破六韩拔陵聚众先反,此后胡琛造反在高平,莫折大提在秦州反叛,若乞伏莫干在秀容反叛,于菩提在凉州反叛,杜洛周在上谷反叛,鲜于修礼在定州反叛,葛荣自称皇帝。朝廷虽然派遣临淮王、将军李叔仁带兵去讨伐,尚书李崇、广安王相继进军,而盗贼却越来越火。 现在先说破六韩拔陵在沃野镇聚集人马,杀了守将,抢州夺县,四方云集响应,士兵日日变强。改年号为真王,自称天子,引兵南侵。一天,升帐召集各位将领,下令说:“我听说怀朔、武川两处,人民富裕,钱粮广有。现在派遣将军卫可孤率领二万军队,去攻打武川;将军孔雀领兵二万,去攻打怀朔。 二位将领领命,各自奋勇而去。那时候怀朔镇将段长已经死了,杨钧接任,知道破六韩拔陵造反,必来侵夺,想寻求智慧勇将,保护城池。” 一听尖山地区有一人,姓贺拔,知度。有儿子三人:长子贺拔允,字可泥;二子贺拔胜,字破胡;三名贺拔岳,字嵩英。父子四人都有万夫不挡之勇。次子破胡武技艺更高,勇猛超过孟贲、夏育。于是请贺家父子到镇,留在元帅府,商议军事。授任贺拔度统军之职,三个儿子都为将军。孔雀兵到,便派出战。贺拔破胡一马当先,杀得孔雀大败,撤兵离去。 哪知道孔雀失败,卫可孤率领二万大军杀来。那可是一能征惯战之将,手下将士人人勇猛,个个强壮,不比前一次敌人。连打几次,势大难以抵抗。把城门围住,日夜攻打。幸亏贺家父子齐心协力固守,不至于被功破。杨钧于是召集各位将领商议说:“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如何解决眼前的危险?近听说朝廷派临淮王做准备,领十万军队来平定反贼。只是在不同的地方征剿,不来这个地方救援。我想派遣将领请求救援,要求他们赶快来,不知道谁敢前往?” 贺拔胜挺身而出说:“末将愿意去。”“杨钧很高兴地说:“将军这一去,一定会请得救兵。” 杨钧将文章交给他。贺拔破胡结束停当,等待黄昏时分,放开城门,匹马单枪一直冲去。惊动阵内敌人,拦路喝道:“谁敢冲我军营寨!“破胡也不回话,手提火尖枪,一个来一个死,杀得尸横马首,万人躲避。火把齐明,如同白天。” 卫可孤在马上喝道:“来将何人,快通姓名!“破胡道:“我叫贺拔胜,想去云中。挡我者死,躲者便可活命。” -- 第17页 “卫可孤看见他杀得厉害,亲自提着刀来战。哪知道破胡越打越勇,虽为可孤本事高强,怎奈敌他不住,打了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破胡乘他失败,不再恋战,冲出核心,拍马便走。整夜赶行,直奔云中,迎着临淮大军,就到辕门投进文书。临淮看了忙传他来,细问敌人形势。破胡参见临淮后,一一回答。” 临淮道:“我们奉命讨伐破六韩拔陵,还有一战。等我打败了贼帅,解除危机,便随你前去营救。破胡见临淮不肯发兵,就叩头报告:“怀朔被围困已久,危在旦夕。大王按兵不救,怀朔有失,武川必危。两个镇都失去了,贼人锐气必定增加百倍,在他胜利的形势,他能轻易被消灭吗?大王不如先发兵援救怀朔,敌人失败,武川也定安全。韩陵之众,都会望风逃跑。” 临淮道:你说的对,我这就发兵。破胡道:大王既然肯去救,我先回去,报告主帅,准备接应。王赐以酒食。破胡食毕,辞别便行。却说可孤心里佩服破胡的勇气,面对众将道:我若得到此人帮助,天下就不难平定了。今后再次与他相遇,必须协力将他活捉。“哪知破胡回来,一人一骑,靠近怀朔,望见贼兵包围城池,枪刀密密,剑戟层层,如铁桶一样。见到的人没有不戒惧。贺拔破胡全然不惧,拍马杀入,高声喊道:我贺拔胜今日回城,敢来阻挡我这,必死我的枪下。” 卫可孤听闻,传达召集将士,一齐围裹上来,喊杀的声音,惊天动地,比前次更严重。破胡使动神枪,左冲右突,好似毒龙翻海,凶猛的老虎。一会儿功夫就杀死了无数士兵,伤了几员上将。可孤瞧他勇猛,暗自想道:这人只可计取,很难用力擒获,长期与其作战,必然导致多将伤亡。就招回士兵,让他自去。破胡逃到城下,贺统军正在城上,打开城门放他进去。父子相见,略叙了几句,同到元帅府,把临淮已允,大军即到的消息告诉杨钧。” 杨钧非常高兴,设酒慰劳,对破胡道:“将军英雄无敌,功劳已是不小。但武川被包围有一天,不知存亡。想请将军去探消息,您能再行吗?” 贺拔破胡道:“我去不难。但贼寇的声势浩大,我很难放心。统军道:有我们在,你不必担心。“在这等到黄昏,破胡依旧打开门冲出去。敌人知道这破胡,不来阻挡,任他走了。却说可孤知道破胡又离开了,早早登账,便叫他的儿子卫可清,悄悄吩咐道:“你去如此如此,那么贺家父子必定可以为我所用。”卫可清领命上马而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8章 话说卫可清领了父亲的秘密计划,行到城下,单要统军出战,再叫军士辱骂。统军大怒,挺身出战。打了几个回合,可清假装失败逃跑。统军大意,追了数里,伏兵埋伏,用绊马索将马整翻,统军被抓。众兵将他绑了,推到城下,朝着他的两个儿子道:“来降免他一死,不来就杀你父亲。” “贺拔允兄弟见了,吓得魂飞魄散,飞马出城,高叫道:“请不要伤害我的父亲,我们愿降。” 众兵把统军拥入军中。 贺拔允兄弟一直到军营前,下马求见。可孤父子到帐外迎接。统军松绑上坐,看到两子,流着眼泪道:形势已经如此,只会在这里归顺,但辜负杨将军了。” 可孤高兴,一面款待父子,一面便去攻城。城中连失三将,慌乱起来。半夜城破,人民被杀,杨钧一家人都死了。可孤破了怀朔,就请统军写字,以招破胡。统军答应。” 那知贺拔破胡到了武川,前一天他城已攻破。正是烽火交加时候,破胡紧张,带转马头,忙即奔回。正走着,看到前面一队兵来,上面写着“贺拔统军”旗号,心下怀疑道:“我父亲为什么在这?”勒马去问。只见一个年轻将军出马拱手道:“统军不在这里。我是卫可清,奉主命来请将军。有统军手书在这。”便叫士兵呈过。贺拔破胡看了,果然是父亲亲笔,感叹道:“父亲已在这里,我又该去哪里。” 于是下马与可清相见,驾马而行,去见可孤。可孤上前,握着他的手说:“将来富贵,愿与您共享。” 贺拔破胡感谢。过了一会儿,来见统军,哥哥和弟弟都在帐中。 见面后,各自叹息,只得暂时住下,再图机会。当时临淮王不知两处已失,领兵前来。行近朔州,遇着拔陵兵马,被别人杀得大败,依旧撤回云中。安北将军李叔仁率领五万军队,也来救援,驻扎在白道谷口,拔陵乘夜袭击,也大败而退。朝廷知道临淮、叔仁失败,都削减了官职爵位,任命李崇为北讨大都督,镇恒、朔来抵御强大的敌人。 抚军将军崔巡逻都受他节制。李崇想停军坚守,并没有和敌人交锋,待观察完毕在攻击他们。巡逻不遵李崇,率兵先出。正遇上贼帅卫可孤,拦截大战,杀得官军死的死,逃的逃,崔逻单人匹马逃回,折了十万人马。可我派人飞报破六韩拔陵,破六韩拔陵很高兴。乘胜前进,又催促各道贼军合力进攻李崇。 李崇全力奋战,相持在云中。崔逻兵败,李崇报告。皇帝正不高兴,又有雍州刺史元志上奏:“莫折念生与弟弟天生在秦州反叛,攻破高平镇,杀了镇将赫连略,官兵爱莫能助。 皇帝更加害怕,于是心想:母后临朝,天下从来没有事,现在反贼都在谋乱,没人替朕分忧。”多次想去见太后,却被刘腾所制。那知刘腾恶满身死,左右防卫渐渐疏远。元叉也没留意,经常出游在外,拖延不返。皇帝母子这才有机会得以见面。 -- 第18页 正光五年,皇帝年仅十四岁,很后悔以前得罪太后。时值中秋节近,率领各位王公大臣等十多人,在嘉福殿朝见太后。” 当时元叉不在。胡太后设宴挽留饮酒,酒过数巡,太后对皇帝及群臣说:我自从还政后被囚禁在这,子母不听往来,虽生犹死,何用我为?我要出家修道在嵩山,闲居寺中,度过一辈子。” 于是削发,想用金剪剪去。皇帝和大臣们都磕头流泪,苦苦地哀求。太后更加严厉,一定要出家。皇帝便让群臣都退,独留嘉福殿,与太后说话。太后讲述以前被幽禁的侮辱,思念的痛苦。 胡太后哭泣,皇帝也悲痛。这天晚上,在太后宫中居住,第二天也不出宫,与太后坐谈至深夜。 胡太后说:今天晚上中秋佳节,可召皇后、潘妃到来,共赏良宵。” 皇帝说:朕与母后互相疏远已久,遇到这样的好晚上,当侍太后细谈心事,不必召她们过来。” 胡太后见到皇帝真诚,就在月光下秘密告诉皇帝说:“从元叉专擅朝政,朝纲败坏,致使百姓愁苦怨恨,盗贼四起。现在如果不趁早除掉他,天下必会大乱,社稷必将危险。皇上为何还没悟到?” 孝明皇帝听说后非常吃惊,于是向胡太后说:“朕近来也不很喜欢他。因为他能顺联心,稍效勤劳,所以不忍心抛弃他。前几天私自将先王宫女偷走,朕笑他的愚蠢,置之不问。近宦官张景嵩也告诉我说元叉将不利于我,我还不信。太后在内,怎么知道的?” 胡太后说:“满朝文武官员都知道他们的阴谋,不是只有我知道。正担心帝不相信,所以都闭口不说了。” “皇帝退下,隐藏证据,待元叉照旧。 一天,对元叉流下眼泪,说:“太后怒说,想出家修道。不让她去,一定忧虑成疾。朕想让她到前殿,安慰母心。” 元叉一点不怀疑,劝皇帝可以如此。太后于是数次前往显阳殿,二宫不再禁止障碍。元叉曾推举元法僧为徐州刺史,法僧反叛,元叉深自愧悔,在皇帝面前表明自己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胡太后对他说:“元郎如果忠于朝廷,为何不解去领军,以余官辅政?” 元叉于是请求解除领军,皇帝听从了。然而元叉虽解除兵权,犹如总领内外,毫无惧意。宦官张景嵩怨恨元叉,对皇帝的宠妃潘贵嫔说:“元叉要害贵嫔。” 嫔妃哭泣着告诉皇帝说:元叉不仅要害臣妾,还将不利于陛下。” 皇帝相信了。 元叉出宿,解叉侍中。 “第二天早上,元叉将入宫,守门的人不放,元叉开始害怕。六年夏四月辛卯,太后又临朝听政,下诏削去刘腾的官爵,发墓散骨,抄了家产,杀光他的养子。除了元叉没被处死。 他的党羽侯纲、贾粲等,不久都被杀死。查抄全家。只有元叉妹夫,还没有执行死刑。 一天,元叉的妻子侍奉在太后身边,侍郎元顺指着他说:陛下为什么因为一个妹妹的缘故,不处置元叉?” 胡太后沉默。时间不长,有人告发元叉和他的弟弟元爪与叛逆谋反的人私通,于是一起赐死在家。朝野相庆,都说大奸已经消亡。” 话说武川镇有一人,姓宇文,名肱。他的妻子王氏生了三个儿子,再次怀孕。将产之前,梦见自己抱着肚子里小孩儿系绳升天,将达天门,当绳短而止。等到生孩子时,云气满房,如羽飞盖的形状罩在身上。 宇文肱大喜,说:“这孩子将来一定富贵。” 姓宇文名泰,字黑獭,就是周朝开国君主啊。自从卫可孤破了怀朔,又取了武川,两镇人民都被掳掠,年轻的人全充当为兵。于是宇文父子五人皆为可孤军士。他的第三个儿子宇文洛生十九岁,武艺绝伦。四子宇文黑獭十六岁,胆识过人,身高八尺,头发垂到地上,面有紫光,很多人一看,甚觉怪异。然而困龙人不得志,不得不屈居人下。 一天,可孤在军营中设宴款待,让他的将士享受美餐,到了晚上,大家均散。宇文洛巡视各营,看到一个壮士执刀靠在营门外,对天长叹,叹罢挥泪。宇文洛觉其怪异,于是上前问其姓名。那士兵见宇文洛生神情怪异,就说实话告诉他说:“我乃贺统军的儿子贺拔胜。本怀朔尖山人。不想我父亲被抓住,哥哥和弟弟都投降,不得不屈身在这。有藏乡恋国之心,遗憾的是没有冲天翅膀的能耐,俯首侍奉盗贼,因此感伤。你是什么人,为何问我?” 宇文洛生听到这些话非常高兴,于是对贺拔胜说:我是武川镇宇文肱的儿子。不幸家人被逮,委屈求全,保存实力,只能当贼士兵,心里实在不甘心。将军若有报国之心,就该有报仇的志向。我们两人同心协力,杀可孤易如反掌。“贺拔胜非常高兴,于是互相密订,各去通知父兄,暗中集合本乡富豪,临期同发。 一天,卫可清要去尖山打猎,可孤许诺,就说:“需贺将军和二少爷一起去。” 父子欣然从命。当日上马,统军又命令宇文肱、宇文洛生为马军,带弓箭随后。共马步、骑兵三百,一齐前往。到了尖山。命令三百士兵驻扎在山脚下。可清只带随身士兵数人,同贺家父子与宇文肱与宇文洛生上山采猎。忽然可清马前跑过一头鹿,可清连发三箭都无射中,对贺拔胜说:“将军若一箭射中,黄金十两为赏。” -- 第19页 “贺拔胜拈弓在手,一支箭正中鹿背。可清赞道:“您乃神箭手。” “贺拔胜微微笑道:“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我再射一个东西给你看看。” 可清道:“射什么东西?” 贺拔胜拽开弓,喝道:“射你!” 可清来不及回答,箭穿过心,跌在马下。众人大惊。四人动手,杀了他的不亲兵数人,一齐飞马下山。宇文肱提了可清首级,高叫军士道:“卫可清已被贺将军诛杀。有不听从的人,以此为例。”大家都吓得趴在地,不敢动。遂命洛生先往城中,知会本乡义旅以为内应。统军与宇文肱押后,贺拔破胡为先锋,杀进城来。 可孤正在军帐里入座,忽然有个军士报道:“小将军在尖山被杀。“可孤大惊,正想号召各个将领,却被破胡一骑冲入军营中,大喝道:“逆贼看枪!”拦心一刺,可孤当场被诛。手下士兵向来害怕破胡威名,谁敢反抗,也有跪下求饶的,也有逃回拔陵的,十万敌人一时散尽。贺统军入城,一方面安抚百姓、招集士兵,一方面备文申报。向胜道:“这件事必须申报云州刺史费穆,让他转奏朝廷。但拔陵人马处处都有,道路上恐怕有失防。定得你去,我才放心。” 破胡领令,备好文章,随即起身。结果发现敌人众多,但是听说贺拔胜的名字,都不会阻拦。不到一日到了云州,以申文投进,见了费穆,备诉情意。穆大喜道:“这都是将军父子的功劳。等我奏明朝廷,自有恩命。留宴三天,大相敬爱,对贺拔胜说:“云州苦于没有良将,所以不敢与贼交锋。如能得到您的帮助,何必害怕拔陵。而且武川、怀朔如果发生灾难,也可以紧急救灾。愿将军留在这里,为朝廷尽力,请不要拒绝我。“贺拔胜看他说的有道理,又情绪难以拒绝,于是留下。” 却说拔陵听说可孤父子被杀,心中大怒,于是亲自率领二十万军队杀到武川,洗荡一方,为可孤报仇。统军听到的,与诸将商议说:“拔陵率领二十万人马前来报仇。城中兵卒不满八千,疲惫不堪,如何抵御?“宇文肱说:“现在应当分兵驻守在城外,互成犄角之势。先阻断他们来路,使敌人不能临城,可避免被困。统军从他的计划,于是命令宇文父子带兵二千,驻扎在城西;贺拔允与贺拔岳率兵二千,驻扎在城东;自己领众把守城池。调遣刚刚结束,叛军已近。贺拔岳带领五百名士兵,先拦住攻杀,与敌将交战,不上几个回合,贼兵败逃到山上。 贺拔岳追下,又遇一将,接住交锋,许久未分胜败。那知拔陵兵马分头并进,一路去迎战贺拔允,一路去战宇文肱,亲自率领轻骑兵袭击武川之城。两路之战胜负未分,而武川已经陷落,贺统军被乱箭射死。当时贺拔岳不知道城破,尽显平生本事,提鞭打死叛军将领,才逃脱。 只看见敌兵大队已经经过尖山。如潮如海尽奔武川,心中大惊,害怕武川有失,父亲性命不保,飞马同城。听见前面喊杀声高,冲入阵内,恰好遇到可泥被困在核心,忙着高叫道:“哥哥且莫恋战,快去城中保护要紧。二人合力杀条血路就跑,逃到城下,看见一个拿着枪的士兵把统军的头挂在城上,二人全部撕裂肝肠。 可泥忙发一箭,士兵随着弓弦的声音而倒下,连头滚下城来。二人捧头痛哭。然而亲军已散,四面都是敌人,如果有疏忽过失,一家人都得死于叛军之手。不如保全性命,以图报复。于是将头埋在城下,拍马向南而逃。 当时宇文肱也在西面与敌人相持,发现敌人破城而入,贺统军死在乱军之手,两个儿子乱中失散,不知道去哪儿,看来势大难以抵抗,无用的死亡没有任何意义,只好带残兵一千多,向西而逃跑。却说拔陵知道贺拔允兄弟捧其父头逃避,离开还不远,于是命令猛将赫连信、卫道安,带领三千精兵去擒获。二人奉命而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9章 话说贺拔允、贺拔岳兄弟二人因失去了武川,拍马逃走,在路相议道:“这次虽然留下性命,但战争纷乱,什么地方可以容纳我们?” 贺拔允说:“现在广阳王镇守恒州,离这儿不远,不如投奔他去。” 正走之间,听见后面喊声大起。 贺拔岳说:“一定有追兵赶来。哥哥请先行,弟弟在后抵抗。” 贺拔允说:“追兵怎么了,为何要惧。” 说完,山坡下面冲出来二将喝道:“我赫连信、卫国道在此,你们两人快快下马受缚,免得动手。 贺拔岳大怒道:“我乃贺三郎!谁敢阻挡我?”赫连信挺枪便刺,贺拔岳用鞭架开,趁势一鞭,将赫连信脑袋击破,倒在马下。卫国道正想上前助战,被贺拔允手起一刀,斩为两段。 众兵见主将尽死,害怕逃跑。两人手起刀落,杀兵无数,然后停手,骑马而去。不到一日来到恒州,见了广阳王,哭诉情由。 广阳王大相敬重,留在军中,担任偏将。贺拔胜在云中,忽然听说父亲被杀,哥哥弟弟皆逃,呼天抢地,痛哭不已,恨不得马上报仇。 费穆安慰他说:“老将军为国而死,当奏明朝廷,以表彰其功。将军正应当妥善保存这身躯,报效君王。“贺拔胜强忍悲痛,安心住下。 再说贺六浑在京中遇见叔父高徽,耽搁两个月,事完回家,全家见面非常高兴。那时候拔陵未反,家乡还是宁愿,贺六浑早有忧虑,广结四方豪杰,不珍惜所有行李费用。只有昭君明白他的意思,多数人不知。娄内干曾对高欢说:“虽然你喜欢客人,但为何将财产视为泥土?这样是不对的。” -- 第20页 高欢说:“以前在京城,见朝廷纲纪颠倒,君弱臣强,宿卫擅自诛杀大臣,而朝廷不敢问。大乱将到,财物难守?与其留给盗贼用,不如用来结交豪杰,紧急情况,还能得到帮助。”娄内干明白,于是拿钱助他。 云中司马子如、秀容刘贵、中山贾显智、咸阳孙腾、怀朔尉景、广宁蔡俊,都是一时豪杰,与贺六浑深相结交,互相往来。此后高树夫妇相继而死,贺六浑将他们安葬在山南。有弟永宝还小,高欢安抚。 平城库狄干家产富有,身授平虏将军之职。慕贺六浑之名,知道他有妹妹云姬,求娶为妻,以结高欢。不久,娄昭君生了一个儿子,名叫高澄,字子惠。高欢自安葬亲人后不擅经营家产,招集豪杰之士以射生采集打猎为业。娄昭学习武艺,也早晚为伴。 一天,刘贵到来,手上托着一个白鹰,羽毛似雪。 贺六浑看见白鹰,问刘贵:“这老鹰真是可爱,从哪里得来的?” “刘贵说:“有一个外路人带来,我用五百贯买下的。明日,我们一起到沃野方圆打猎,好观察这鹰搏击的能力。” “贺六浑欣然,就邀请尉景、蔡俊、贾显智、司马子如黎明聚集,共去浇野。 次日,轻短箭弓,一个齐骑马而去。那知一到沃野,经过了多少山岗,并没有发现禽兽。 贺六浑道:“早就听说沃野野兽最多,为什么今日不见一个?” “话还没了,只见南边窜出一只兔子,身体像火块,眼似流星。六浑就发一箭,弓弦响处,赤兔忽然不见。拍马赶去,却见那支箭射在树上,拔他不出来。正惊异之中,又见赤兔在前乱窜。搭箭在手,兔子不见。才收了箭,兔子又在前。 贺六浑大怒道:“这只兔子莫非是妖怪,敢这样戏弄高某。” “刘贵就将白鹰放起来,来捕捉赤兔。鹰抓兔子,始终抓不着。六人紧紧相随,大约过了三四里路,来到一处。后面一带山冈,紧靠着山几间茅屋。房屋外几棵大树合抱,前有石涧,潺潺的流水声。 贺六浑对大家说:此处大有山水景致。停马细看,忽然看见白鹰站在前面,赤兔正在下面。茅草屋中掼出一只卷毛黄狗,一口将赤兔咬死。白鹰下来,也被黄狗一口咬死。 贺六浑大怒,搭箭在手,大喝一声道:着,黄狗应声而倒。”众人皆道:“杀了黄狗,死了白鹰,去罢。” 回马正行,耳边忽然发出一声巨响,大喝道:谁敢无礼,杀我黄狗!” 众人回头一看,有两个大汉,身高一丈有余,眼如铜铃,面像蓝靛,赶过来拿人。 贺六浑正等待迎接敌人,被他一手拉住,轻轻提下鞍鞒,横拖倒拽而去。一个又来拿人,众人见力大难以抵抗,拍马逃走。走得远了,勒马商量道:“贺六浑被他拿住,应该转回解救。” 于是众人回马去救高欢。那知两个大汉已将贺六浑绑在树上,喝道:“你杀我犬,定得偿命,以补狗命。” 贺六浑觉得二霸恶心,不愿搭理二霸。” 一个走进屋里,取出刚刀一把,举手要杀。这时贺六浑命在旦夕。大家看到气势,个个吓得魂胆俱丧。忽然看见屋子里走出一个中年老妇人,萧萧白发,手拿拄杖,连声叫道:“儿们,不要伤害,快快放了。” 二人听了,立即用刀割断绳索,放了六浑,就请六浑屋子里去坐。 贺六浑随着进入,发现即使是茅屋,也很宽敞整洁。老妇人上前感谢道:“我的两个儿子空有两只眼睛,却不认识大家。还望宽恕他俩的罪。” 贺六浑谢道:“不敢。” 老妇人虽然两只眼睛都瞎了,但为何称他为大家,这到得什么意思。再说这五人看到白发女人救了六浑进去,同到草屋,下马而入。老妇人令两个儿子接进留坐,说:贵人。今日大幸,大家与贵人均来,但家里很穷,难来招待客人。”呼唤两个儿子道:“还有村酒几斗、庄羊一腔,烹饪后来下酒。二儿子答应了一声就走了。六人谢了,就问道:“婆婆,令郎都有非凡的武艺,为什么埋没在山中?” 婆婆道:“我两目不明,全靠两个儿子打猎为业,老婆子住在这里很久了。” “贺六浑道:婆婆眼睛不能看,你怎么知道我们前程?” 婆婆道:“我擅长相面术,听需听人说话,便知贵贱。”于是六人求助。婆婆用手抚摸,对贺六浑说:“汝等大家,贵不可言。”尉景位至三公。丞相司马子如富贵最久。刘贵、蔡俊都将封侯。只有贾显心地不正,被人反复,虽有高官厚禄,恐怕不能善终。然而五人虽贵,指挥总出大家。相毕,恰好搬出酒和肉。六人正好挨饿,一起坐下,饱吃一回。然后起身谢了,告别婆婆,上马而行。 行有里许,贺六浑道:“这妇人大贤,以后若有好处,该报告这一饭之恩。可惜不知姓名,得问问。六人并马而回,到原来的地方,茅屋消失,没有人影,只有几棵大树依然存在。六人大惊道:原来三人都不是一般人,是神仙化来指示我们的。 刘贵道:“若应其言,我们定有好处。高兄弟日后定会成为帝王,这难道不是很幸运。”一路说说笑笑,走到沃野镇。这天晚上,均在刘贵家居住。次日,各自回家。 贺六浑回到家中,对娄昭君说昨天的事。 -- 第21页 娄昭君又惊又喜道:“据妇人说,你一定会富贵,但目前要明哲保身,不可冒险,否则,必会不测。” “贺六浑道:娘子说的不错。” 从此高欢更加自负,远近的人听说这件事,更加倾心贺六浑,待他如帝。正光五年,娄昭君又生了一个女儿,名端爱,即魏静帝皇后。先前高澄生时,娄昭君梦见云中白龙一分,惨状不堪,她担心以后即使富贵,恐也不得善终。生端爱时,梦见月亮落入杯中,知她日后必贵。 三朝后,亲友祝贺饮酒。饮罢,共去白道南山采猎。却说那时候正赶上拔陵攻破武川,因杀了他的大将卫可孤,泄怒于一方,令众将率领人马四处掠夺,杀害百姓。又差大将韩楼统兵十万,从五原而来,去和广阳战斗,打从白道村经过,村里搅得粉碎,房屋被烧毁,人民死的死,逃的逃。内干百万财产,化为乌有。 贺六浑同了娄昭等几人正在南山打围,离开家大约有三十里,忽见火光冲起,黑烟连云。六浑大吃一惊,知道有敌人到了,紧急与众友庄军队五六十人飞奔回村,果然看见敌军纵兵大肆掠夺,杀人放火,喊杀沸腾。 贺六浑对大家道:这里已有敌人阻挡。你们细看,约有十万人马,如何过去?我们必须齐心协力合作,有进无退,杀入村子里,或许能救多许性命。不然,人死没有好处。大家都领了命令。贺六浑当先,娄昭押后,一齐舍命冲去。贼军看到这几十乡兵,不在意,便来挡住去路。六浑动神枪舞,连杀敌兵数十人,大家都避开了。于是众人跟随六浑杀出核心。到村子里,只见烟火满目,房屋不存,各家亲属都不知道去哪里。 贺六浑非常害怕,娄昭马上大哭。二人正感到惊慌,只看见一人飞马前来,高叫道:“两位官员不要在这儿耽搁了,两家人口都逃往南山树林中,只望两位官员前去救护。”那人是娄家内丁,很有胆量勇气,所以前来通禀消息。两人知道非常高兴,率领众人跑去南山。那知叛军旗帜到处,山前山后已经结满营寨。 贺六浑对娄昭说:“两家眷属男女都在水深火热中,若救人,次日定被敌军抓获。”忙着同娄昭奋勇向前,大叫:来军放我上山,各不侵犯。敌人见他勇敢,”而且天色已昏,恐怕有损士兵,不与他争锋,于是分开一路,放他过去。 高欢与娄昭引了庄兵,寻路上山,一直到山顶上,看到无数逃难百姓都躲在树林中。见了六浑都高叫道:“高大官人来了,我们可以得救了。“六浑寻找家属,人人都在,单失散高澄一人。昭君不胜悲伤,六浑感叹几声,可惜儿子死在敌人手中。 高欢对娄昭道:“失去儿子确实难过。现在两家人口在这里,总不是安身之所。必须下山,方有生路。娄昭见夜暗难行,犹豫不决。忽然喊声大起,漫山遍野一片火光,树木都烧。两人忙上马。百姓强壮的和庄兵人等各执枪刀,六浑自我约束,分成几队,在前面带路,杀下山来。贼军抵敌不去,一起逃脱。 高欢招呼大家需去牛豆山。这座山在南山的北面,地处偏僻。山上有菩提寺,寺最广大,可以容纳众人,所以六浑率领部众去躲避。到寺,和尚都逃窜,于是众人聚集在寺中。当夜惊魂不定,过了一个晚上,不见贼军到来,人心才安定,共同欢庆重生。唯有招魂不知高澄下落,想派人寻找,恐敌人阻路。后来有上山来报告,贼兵虽然离开,但村里已被焚烧,掠夺殆尽,老幼无存,房屋都是白色土地,由此可见,高澄恐怕性命难保。 娄昭君听到,痛哭不已。只见一个喜鹊飞向檐前,对她喳喳的战乱呐喊。昭君停止眼泪,就对喜鹊祝道:鹊儿,你不是知道我儿子下落,特来报信?如果没有死,你须飞到地下,对我长欢呼三声。”那鹊果然飞下,长欢呼三声,向南飞离。 娄昭君道:鹊儿向南方飞去,这孩子一定能在南方。”慌忙遣人去南寻找。”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0章 话说贺六浑失去高澄,正在寺门外指点去路寻找,忽然有数十骑人马上山。前面乃段荣,后面有人抱着小家伙,坐在马背上,却像高澄模样,众人下马。连忙入寺,高澄也随后,进来,贺六浑看到,非常高兴。 贺六浑忙着问段荣:“不知君下如何救得我儿?” 段荣道:“拔陵在武川、怀朔等处屯驻兵马。武威相距不远,因此在家防御,不敢远行。昨天我早知道贼将韩楼率领十万军队,去和广阳战斗,打从五原而往。我知这里会遭受战火,慌忙带家人三十名骑兵前来看望。今天早上到村里,果见尸横遍地,房屋全毁。不能预料两家吉凶,细细打听,才知道你们在这里,故寻得而来。走到途中,忽然看见老鸦向我乱鸣。拿箭射它,老鸦带箭飞入洞穴中。我派人下洞穴探取,见到一个小孩睡在里面,抱出来一看,是你的儿子呀。 高欢高兴并问高澄,为什么躺在洞穴内。 高澄说:“起初奶妈抱着我逃走,追众人不上,落在后面,被敌人冲过来,我与乳母同落在水里。忽然看见一个夜叉模样将我提起,放在洞里。眼前只看到一只乌鸦在上飞鸣。今天早上有人抱着我走出洞穴,乃是段姨夫,故此同他到这里来。” 贺六浑忙向段荣道谢。 娄昭君见了孩子,如获到宝,感激不尽。 -- 第22页 段荣又向娄内干夫妇安慰一番。这天晚上,同宿寺院内。第二天,尉士真也来探望,对高欢说:“庆幸家人平安,但资产荡然无存,将来如何谋生?” 贺六浑道:“夫人,你不必担心,总会想到办法。” “娄昭道:“不妨。此时家业虽然废,还有别墅在平城等处。收拾各山牛羊驴马,搬往平城,督率庄丁再行耕种,也可度日。” 贺六浑夫妻觉得可以。” 段荣说:“不是一个好办法。段荣自幼学习天文,夜观天象,北方的叛乱不会停止,这里还有战火之灾,十年后才可平定。树家立产还不是时候。况且平城之间遇到混乱尤其严重,不应居住。” “娄昭道:“那么你觉得怎样解决?” “尉士真道:“大丈夫上不能为朝廷剪除杂碎,也应当为自己谋划,保全父母妻子。不如各家庭聚集庄军队,招徕乡勇,就在这菩提寺筑垒安营扎寨,依山守险。我也同来居住。聚粮食储备,以防不测。等待北方逐渐平息,成家也不晚。 段荣道:“这个计划真妙。我看武威军的士气也很重要,不可安居。家中尚有积蓄,连家小一起运来,同住就是了。” “贺六浑、娄昭都非常高兴。相约已定,两家人都搬来。一面安顿家小,一方面将菩提寺改建强大的营寨,修整军器,造立旗。四方避难的人背粮带眷而来,不可胜数。自此敌兵听到六浑的名字,都不敢来侵犯。娄昭仍督庄兵耕种庄稼,以保山寨。现在按下不表。 再说广阳王起兵来征拔陵,听到敌人从五原来敌,聚集众将商议说:“我兵不弱于敌兵,只是没有一个勇猛的将领与他们争锋,所以不能取胜。可现在军队中谁能充当先锋,何人推荐一个人。” 众将道:“军队中实在没有勇将。最近听说贺拔允的弟弟贺拔胜在云州刺史费穆部下,这人有万夫不挡之勇,天下无敌。若是招他为将,定能吓跑六韩拔陵,打仗定赢。” “广阳王同意了,于是写信给费穆,要请求破胡到军。穆不敢违背,于是送破胡来见广阳。 广阳看到他的仪表不凡,英雄无比,就封他为先锋,授以三千精锐士兵,对贺拔胜说:“将军此去杀贼建功,千金赏赐、万户侯。” 贺拔胜很感激,誓以消灭敌人效力,于是领兵前去。行不到二十里,正遇上拔陵前队,大约有五千人马。 贺拔胜勒马高叫道:破胡在这,谁敢出战?” 贼将看这破胡,吓得魂胆俱碎,害怕退缩不敢上前。破胡连喝几声,不见答应。直接冲过来,贼兵往后撤退。乘势赶杀,直到拔陵军前,勒马讨战。拔陵听说大吃一惊,对将道:今日破胡乘胜而来,谁去迎战敌人?” “帐前走过孔雀的弟弟孔鸾、拔凌的弟弟拔兵,启口道:我二人愿同出阵,斩了破胡的脑袋。” 拔陵道:“不要轻视敌人,各要小心。” “二人答应,出马交战,跑到阵前,与破胡交锋。没打几个回合,被破胡一枪一个,都死在他的枪下。 拔陵恐惧。诸将都恐惧破胡之勇,都不敢出战。于是退兵三十里安营扎寨,与韩楼大军互为犄角之势。广阳王知道前锋已经胜利,也率领大军到达五原山扎住。尉破胡几次挑战,拔陵只是坚守不出。于是两军相持不下。 哪知拔陵兵威稍微挫败,而莫折念生在秦州反叛,兵势大盛。一天,命令他的弟弟天生道:“现在,我兵多将广,分十万军队给你,去攻打岐州。岐州一破,就率兵进逼雍州,攻破萧宝寅的军队。我自己在后面接应。“天生得令,领兵而去。 却说萧宝寅是南齐明帝的儿子。梁武帝篡位,杀死他的兄弟九人。萧宝寅脱身投降北魏,孝文帝当时封为齐王,娶南阳公主,多加恩宠。现在因为南道行台元修义染中风,不能征讨,所以让萧宝寅代替他统领军队,以讨伐莫折念生。不几日,天生军队进逼岐州,岐州刺史裴芬和都督元志闭城拒守。被包围一个月,城破,裴芬、元志都被杀了。于是乘势进军雍州之界。萧宝寅得知,慌忙起兵相迎,见贼势浩大,颇为害怕。 忽然有探子来报,西路上一支军队大约有五万,打着官军旗号飞奔而来。问人,这是东岔州刺史崔延伯,奉天子之命,封他为征西将军、西道都督,发动本州人马前去讨伐天生。 崔延伯向来骁勇,力敌万人。萧宝寅非常高兴,请过相会。一路进发,走到马崽。莫折天生扎营黑水之西,军队士气十分旺盛。萧宝寅问崔延伯击败敌人的策略,延伯说:“明天早晨先为你试探敌人的实力,然后考虑。“于是挑选精兵数千,西渡黑水,整顿军阵向天生营中进攻。 萧宝寅驻扎在水东,遥为接应。崔延伯直抵天生营下,口喷灭,故引兵。天生见崔延伯众少,打开营寨率人出来。他的人是延伯的数倍。萧宝寅望见,断然失色。崔延伯亲自殿后,不与之战,使他的部众先渡,队伍整齐,天生的兵不敢攻击,一会儿全部渡过。天生的军队也就撤退了。” 萧宝寅高兴地说:崔君的勇气,关羽、张飞也不如。” “延伯说:敌人不是老夫的对手。您只需安坐,看老夫如何击败他们。” “第二天,崔延伯统率军队离开,萧宝寅的军队随后,天生倾巢出动迎战。延伯身先士卒,陷入他们的前锋,杀敌将几员,将士们乘着锐气竞相前进,大破其军,俘获斩首十余万人。天生率领残兵逃跑。官军追击到小陇,收集武器粮食储备无法计算。岐、雍以及陇东之地皆复。只因萧宝寅无法控制,将士拖延抢掠。天生逃脱,重新整理余部,塞陇道之口,以抵抗官军。萧宝寅、延伯打败了莫折念生,认为雍、岐以西不值得忧虑,于是停军不进。 -- 第23页 一日,接到泾州将军卢祖迁文书。因反寇胡琛占据了高平,自称高平王,聚集人马敷十万,手下勇将百名,扰乱幽、夏二州,极为猖獗。现在又派遣大将万俟丑奴、宿勒明达领十万军队,来侵犯泾州。祖迁抵挡不住,因此求救于萧宝寅、崔延伯。 二人于是率兵到达安定,士兵十二万,铁骑八千,军势大振。丑奴驻扎在安定西北七里,当时以轻骑挑战。大军队还没有交战,敌军就走了。延伯自恃勇力,而且新立大功,认为敌人害怕自己,想要立刻追击。先是军队中另造大盾,内为锁柱,让战士负着走。辎放中,兵在外。在安定西北整部向前,认为稳操胜券。哪知道敌人的计谋百出,当两军相遇正准备交锋,忽然有敌兵几百骑兵手里拿着文书,诈称献上降簿,以请求缓兵。 萧宝寅、崔延伯一起开看,宿勒明达率领军队从东北到,万俟丑奴率领军队从西南到,官军腹背受敌。延伯拍马奋击,奔驰追逐,直接到他营。无奈贼人皆乃轻骑兵,来去如飞,官军杂以步兵,战久疲乏,被贼寇乘机冲入排城,阵势大乱。延伯左冲右突,虽杀死敌人无数,而士兵却死伤近两万,于是大败。 萧宝寅见崔延伯败退,军心恐惧,忙就收兵,退守安定。崔延伯因失败而感到耻辱,想与二战。萧宝寅劝他养锋息锐,途观形势,以图进取。延伯觉他胆小,连夜修缮兵器训练军队,招募骁勇,再从安定向西进兵,离敌营七里扎营。第二天早晨不报告萧宝寅,独自去攻打敌军,大破敌军营垒,叛军披靡,平了几个栅栏。不久,军队乘胜抢掠,离他部署。贼人见官兵散乱,再回打他。 北魏军队大败,延伯身中流箭而死。萧宝寅得知后前去救援,可惜来不及了。当时大寇没有平定,又失去了一员骁将,远近的人皆忧。而萧宝寅从延伯战死后,丧事卒数万,贼寇的势力却更加强大,深怕朝廷受到责备,心怀忧虑。 当时麾下有一人,姓郑名俨,河南开封府的人。生得丰神明朗,仪容秀美,向在京中为太后的父亲司徒胡国珍参军。因跟随国珍得以进入后宫,太后觉他有没,曾经与他私通。宫禁严密,人人都不知道。等到胡太后被幽禁,不能进见。 萧宝寅西征,郑俨就从军而去,也授参军之职。在雍州已经一年。一天赦书到,知道太后再次临朝,心里非常高兴,要进京城,苦于没有办法。现在发现萧宝寅面带恐惧的表情,就说:太后还政,您还没有进表恭贺,恐怕太后会不高兴的。” 宝寅大惊失色道:“你说的都是对的。军队匆忙忙,没有时间考虑这些。现在应当上表祝贺,但是何人可去?” 郑俨说:“如果一定没有人,我愿奉命而去。而且还有一种说法,明公出兵以来,虽有前功,却后失败。我在太后面前宣扬您的功劳,掩饰错罪,到时,朝廷定会更加宠任你,那时,你就不必担心被指责了。” 萧宝寅大喜,说:“有你这样,我还担心什么。” “于是整好贺表,命令郑俨为祝贺使。郑俨告别了萧宝寅,连夜赶去。因想到太后旧情未断,日后定获重用,不胜欣喜。后来到京城,将源表呈交。太后见有郑俨的名称,忙就召见。 郑俨来到金殿,朝拜太后。胡太后说:“早就想召汝,但不知你在什么地方。现在能见到你,足以安慰我的心。郑俨趴在地上哭着说:“我想这一生都不能再见到陛下,今天能够看到圣容,如拨开云朵看见太阳,臣很庆幸能有今日。“胡太后说:“我身边正缺乏良好的助手,卿家得留下来,不必走了。“郑俨感谢。 胡太后,淫,情,久旷,现在见到旧爱,满怀春意,按納不下,那顾得上朝廷的体面,于是借口想知道叛军中的形势,留入后宫。这天晚上,郑俨住在宫中,与太后重叙旧情。宫里的人都祝贺。 第二天升殿,就拜郑俨为谏议大夫、中书舍人,兼领尝食典御。白天晚上留在禁中,不放出外。就休假才能回家,尝尝派遣宦官跟随他。 郑俨见妻子说家里事,不敢私下交谈一句话。从此宠冠群臣,一个当时奸佞之徒争先依附。当时有位中书舍人徐纥,为人乖巧谄媚,专门侍奉权贵。起初侍奉清河王,清河王死后又阿谀奉承元叉。 元叉失败,太后因为清河所以又召他任中书。和郑俨专权,他知道郑俨在宫内受宠,更热诚接待,迎接谨慎。郑俨也因为徐纥有术智慧,任为主谋。共相表里,势倾朝廷内外,当时的人称他为“徐郑俨”。不到几个月,官至中书令、车骑将军。徐纥也升到给事黄门侍郎、中书舍人,总领中书门下事。 军国诏令,都出自他的手。他一向有文学,又能整天办事,时刻没有休息也不感到疲劳。有急命,就让几个吏执笔,不会的,稍微传授。所以能讨好权贵,获得权势,然而没有治国的大法。见到人就装作恭敬谨慎,而实际上难以预测。又有尚书李崇的儿子李神轨,神采清美,官任黄门侍郎。也私下被太后宠幸,宠幸不亚于郑俨。又有黄色门给事袁翻,也为太后信任。 徐纥、郑俨、袁、李四个人互相支援,蒙蔽朝廷。六镇残破,边将有告急表彰,郑俨担心伤太后的心,隐藏不报奏。外臣有从北方来的人,都嘱咐隐藏战告,不允许说真话。于是群臣争着说敌人衰弱,不久从平。太后日日淫乐,不在乎六镇。正是:朝廷中已经把山河放弃,外地徒劳均不管。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第24页 第11章 话说胡太后宠信郑俨、徐纥(hé )在朝中掌权,百官畏惧,没有人敢言。朝政日益败坏。 现在先搁置下这些,暂且不说。” 却说魏初有两秀容城,都在并州的北面,都有居民数万。北秀容酋长姓尔朱,名羽健。后来传给了尔朱代勒。尔朱代勒为人虽凶猛勇敢,却对下属极度宽和。 一日,游猎山中,手下的人为了射一猛虎,误中了他的胳膊。尔朱代勒拔出箭,还给他,说:这是你无意中射我手臂。我不加罪。” 因此,军民无不感动。官至肆州刺史,封为梁国公,九十多岁才去世。” 儿子尔朱新兴,接替父亲的职务。因此拥有成功事业,雄镇北土。畜牧繁殖,牛羊骡马千百成群,分别用毛色分离,弥漫山谷,不可胜数。朝廷有大事出兵,新兴用牛马草料和粮食来献。 孝文帝认为他忠诚,升任将军,命令为秀容镇第一酋长。宫室高大,如同王侯。库存堆积,富可敌国。手下猛将如云,壮士如雨。” 生下儿子尔朱荣,字天宝,聪明杰出,才华过人,又有力气善射。年轻时跟随父亲入朝,武帝见他一面,就爱上了他,将中山王元英的妹妹嫁给了他,就是北乡公主。此后新兴年老,上表请求把爵位传给尔朱荣,明帝答应了。 尔朱荣继承父亲的爵位。新兴死,北魏又任命尔朱荣游击将军。尔朱荣每到春秋两个季节,便会率领亲属前往高山大湖的地方打猎取乐,所以他的姐妹妻子女儿都擅长骑马射箭。” 有子三人,长子尔朱菩提,次子尔朱义罗,三子尔朱文殊,皆年幼。二位女儿:长女尔朱娟娟,次女尔朱英娥。尔朱英娥年十四,容颜绝世,有倾城倾国之貌。且聪明伶俐,性情刚烈如同她的父亲。后成为了孝明皇帝元诩嫔妃。孝庄皇帝元子攸继位,尔朱荣强迫皇帝纳他女儿为后,皇帝不敢不从,便纳尔朱英娥为后。” 当时,尔朱荣见朝政紊乱,六镇全部反叛,而手下士兵强马壮,粮食储备广有,隐有拨乱救民、化家为国之心。又宗族强盛,兄弟叔侄都勇敢有谋略。同族兄弟二人:一个叫尔朱度律,一个叫尒朱仲远。 他的两个侄子:一个叫尔朱兆,一个叫尔朱天光。这五个人的才智兼备,武艺超群,各镇都害怕,称为“尔朱五虎。”而五虎当中尤其尔朱兆勇猛,尔朱荣爱他如同爱自己的儿子。 一日,尔朱荣召集人说:“烽烟四起,名都大郡都被敌人占据。朝廷出师多年,接连败亡,贼寇的势力更加严重。恐怕咱们也不得安宁,我想散财发放粮食招揽四方聪明勇敢,铲除凶恶残暴,上为朝廷尽力,下为保护黎民百姓。你们认为怎样?” 大家都说:“统帅的见解是正确的。上报国家,下安抚百姓,这非凡的功勋,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尔朱荣非常高兴,就在秀容城上竖起招贤旗一面,上面写着“广招贤智”,一起打败敌寇。于是四方有才的勇士相继来投。当时南秀容于乞真杀了太仆卿陆延,占据城池造反。 尔朱荣派遣尔朱兆率兵三千抓住他,斩与城下,将首级送到京城。 孝明帝非常高兴,封尔朱荣为博陵郡公,大儿子尔朱菩提将来可继承,赐给他黄金三十斤、彩缎百匹。又有桑干镇斛律洛阳、费也头二人叛乱,尔朱荣起兵攻破了河西,斩其首级入朝。因功进封为安北将军,都督恒、朔二州军事。荣从此名扬天下,军威大振,人人崇敬。 贺六浑的朋友刘贵、司马子如、贾显智、尉景、窦泰等人都逃到秀容,投在麾下效力。 尔朱荣全部收纳,根据才能任用。敕勒人斛律金有武艺,用兵能用匈奴的方法,看见飞扬的尘土,就会知道敌军有多少人马,嗅地知道敌军远近。当初在怀朔镇杨钩手下为将,杨钧死后。见破六韩拔陵没有作为,投靠与尔朱氏,尔朱荣任命他为别将。 贺六浑妹夫库狄干看到北方大混乱,要带着家人逃入京城。云州刺史费穆知道他的才能和勇气,威逼他到云州,共同守城池。当时北方边境的州县都没了,只有云州一城独存,四面阻绝,箭尽粮尽,外救不到。 李穆知道守不住,于是与库狄干弃城南逃,投了尔朱荣。尔朱荣送费穆归朝,留下库狄干担任别将,以礼相待。 一日,天光领二将出现,对尔朱荣说:贺拔允、贺拔岳。 尔朱荣非常高兴,急忙起来握着两人的手说:“将军兄弟英雄盖世,想你们太久了,为什么到今天才来见本将。只听到您们在恒州把守,本将能否问问情况。” 贺拔允说:“贺拔允从武川失守,父亲被杀害,与弟弟贺拔岳投奔恒州,为元仆射收纳任用。弟弟贺拔胜在广阳王手下为将,广阳奉召进京,贺拔胜也来到恒州相投入,兄弟终于得以相聚。不料广阳走后,大家都抱怨,推举鲜于修礼为主,聚集部众二十万,率兵入侵。元仆射使高允等人出战。哪知道城中外连内应,城被攻破。元仆射投奔冀州,贺拔允兄弟三人在乱军之中失去联系。现在不知贺拔胜去往何处,我二人往北方而行。走了两天,无处安身,因为在山前叹息。忽然遇到您的侄子尔朱天光,说到您礼贤下士,劝我归降,我等愿意,前来投靠。如愿收留,定效犬马之劳。” 尔朱荣说:欢迎你们到来。只是不知道你们弟弟在哪,不过放心,我会派人去找他,让你们手脚同在一处。因皆置为将军。 -- 第25页 尔朱荣想看两人武艺,一天拣选人马,带贺拔允、贺拔岳一起去打猎。过肆州城下,肆州刺史尉庆宾忌恨尔朱荣的强大,紧闭城门不出迎接。 尔朱荣大怒,说:这小子竟敢如此傲慢人。让军队袭击,破关而入,将庆宾杀了。忽然有人来报营门外有一个少年将军,自称贺拔胜,要见主人公。 尔朱荣说:贺拔胜来了吗?让他过来。 ” 贺拔胜进到中军,低头下拜。 尔朱荣扶起笑道:“你来的真晚?真让你的兄弟与我担惊受怕。” 贺拔胜道:末将从恒州战败,兄弟失散,投奔肆州,蒙尉刺史以礼相待。现在听说太尉公冒犯虎威,特来请求主上宽恕他的罪过。 ” 尔朱荣道:“今日见到将军,如鱼得水,我很幸运,何必杀这个人。不杀,不杀。” 贺拔胜感谢。 贺拔允与贺拔岳上帐相见,悲喜交加。 尔朱荣便解下腰间狮蛮带赐给他,任命为副将军。 尔朱羽生为肆州刺史。尔朱荣这时眼里已经没有北魏了。 孝昌二年八月,元洪业靳杀鲜于修礼,请魏投降。贼党葛荣又杀了洪业,自立为主,军队的声势浩大,进攻瀛州。章武王元融抵抗,被葛荣斩杀。当时河间王深又奉太后命令,领兵马讨伐贼,听说元融被杀,不敢讨伐。朝廷逼迫他出战,也被荣誉杀死。” 尔朱荣听说这事,更加轻视朝廷,曾经对刘贵说:“如今天下凌乱,世上没有固定的方法。我想找到一个智勇无双的人,如当年韩信一样,和他一起平定天下,但不知这人在哪?” 刘贵说:我看天下豪杰多了,比如怀朔贺六浑,他的才能就很高。” 尔朱荣说:“我也听过他的名字,现在他在哪里?” 刘贵说:“贺六浑现在躲避在牛豆山中,以等待时机。明公若举荐任用,天下就不难平定了。” 尔朱荣说:“你快点为我招来。贵遵命写信一通,派人送往牛豆山。” 贺六浑得信,对尉士兵真说:“现在群雄奋起,反复无常。我们到得要不要投他。” 尉士真说:“尔朱荣虽然强大,却不知为人如何。若是去了,空被轻视。六浑说:你说的正合我意。那就不去了。” 当时孙腾在阳曲川被侵犯,家产丧失,也来牛豆山和六浑一起住。一日,六浑与尉景字士真、段荣下山打听消息,到了晚上才回家。刚到牛豆山下,忽然看见一个人飞马而来,高叫:“来的士兵是贺六浑吗?” 贺六浑回道:“我就是。”那人说:“我的主人在后,等待多时,请您过去见面。” 贺六浑道:“你主人什么人?” “那人说:“我主人姓杜,名洛周,柔远镇人。现在天子无道,万民愁苦,聚兵十万人在上谷中,想图谋霸业,为了拯救生灵的命运。仰慕壮士文、武双全,才智勇力出众,乃当今第一豪杰。所以亲自来请你,先让小将表达。我乃贺拔文兴,杜洛周弟弟的妻子。” 贺六浑说:“你主人错了。高某智勇不足,避难在这,有什么德能,敢为兴王的助手?”“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声大炮,推出无数人马,堵塞住山口,旌旗密布,剑戟如林。一个红色袍绣甲,在马上说道:我杜洛周一向敬仰权威,特来请求同往上谷,共聚大义,富贵同享。若是抛弃杜某,只恐兵戎相见。 贺六浑见到这样的形势,知道不可抗拒,私下告诉士真、子茂说:“我脱身很容易,可你们妻子怎办?”“于是下马,尉景、段荣跟随。 洛周非常高兴,下马客气说:你与夫人儿女同去,才可放心,省得到时身、心两地的。洛周上马,送三人到菩提寺门外,道:“我在这里等待,你进内迅速整理行装,立即起身。 贺六浑入内,告诉大家。内干夫妇大吃一惊,说:“你们都去,我们在这里作何倚靠?” 昭君说:洛周乃谋反的贼寇,你去怎么办?”“高欢字六浑说:“我不是不知道,但为保一家性命,只能如此。快去收拾行李。又对娄昭说:“现在人力已少,如果有外敌侵凌,拿什么抵抗?于是除了内干一家不走,其余的人都起身同行。” 昭君姐妹拜别父母,流着眼泪告别。杜洛周得六浑几个人,士兵们云集,军马天广,于是在上谷筑坛自称天子,改年号为真王,设置百官。以六浑为将军,统领人马一万,进军来夺取幽州。幽州刺史常景上表奏闻。皇帝得知,任常为行台尚书,与幽州都督元谭一起讨伐杜洛周。 常景发兵五万,将卢龙一带边塞的地方都拨军把守。元潭领兵三万,军队在居庸关防备敌袭。洛周率兵前来功取安州,常景派遣崔仲哲来助。仲哲一向不能战,一战大败,为洛周所杀。居庸关守兵听到,一夜完全崩溃。 元潭逃回幽州。洛周自以为天下无敌,骄傲自满。军队没有纪律,常常掠夺。 战争一年,一无所成,并且退回上谷。有见识的人都知道他不会成功,久后必死。只有六浑治军有法,赏罚必信。因此得到士心,人心归顺。 杜洛周忌惮,秘密与贺拔文兴商量说:“军心都向六浑,恐怕日后有元洪业之事。我不能深受他害,不如杀了他,以免后患。” 文兴说:如果杀死六浑。尉景、段荣等也不可留。“于是决定在中秋夜,借赏月为名,在深山四面埋伏,擒获斩杀。” -- 第26页 有一个小校平常与段荣友好,秘密将这件事告诉他。段荣听到报告,大吃一惊。 当时已经四更,恐怕军中惊觉,不敢去告诉六浑。第二天早晨上帐参见,各位将领都到,不见六浑。” 洛周道:六浑为什么还不到?“有人报告:“六浑昨晚喝酒过醉,不能起身,所以失去参与见面的日子。 洛周说:今晚中秋佳节不可虚度,晚上设宴在山峰高处,和你们一起共度良宵。六浑不可不到。 段荣说:六浑虽然是饮酒半酣,晚间自然痊愈。主公先行,待小将催他前来,以赴主公之约。洛周答应。段荣就到六浑家,密报此事。” 贺六浑大吃一惊。尉景同居。嘱咐昭君、云莲一起收拾行李,秘密约蔡、孙两人一起逃走。等到下午,听闻洛周出城,各将家眷载在车上,悄悄而走。尉景当先,蔡俊、孙腾押后。 贺六浑、段荣假装赴宴,走到途中,对众将说:我有一小事未了,当同子茂回去。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会赶来。实乃骗人,飞马回转,保护着家人急忙跑。洛周到晚都不见六浑等人到来,又派人召他。往来几里,已近黄昏,回报道:六浑等大家都已经走了。 洛周勃然大怒,对文兴说:六浑离的应该不远,你率领三千骑兵把他擒来见我。文兴领令,率兵去追。”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2章 话说贺六浑当日脱身而去,料洛周一定心有不甘,定有追兵到来,对大家说:“如果追兵到来,既要厮杀,又要照看着家人,势难两顾。不如孙、蔡两兄弟保持着车仗人口先逃跑,我和士真、子茂在这里杀退追兵,随后赶上。” 尉景道:“这主意太妥了。”于是家人先行,三人勒马以待。少时,果然看到后面火把齐明,喊声大振。 贺拔文兴追到,大叫:“贺六浑休走,我主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君主而逃避?这不是好男人所为。” “贺六浑回答道:“你是贺拔文兴,我正要和你说清楚。我们住在牛豆山,原不想投靠。你说洛周慷慨英雄,真心对待别人,我看就是狗屁。一个小人,妒贤嫉能。我们跟着一年,虽无大功,总有苦劳,为什么设宴山中,图谋杀害我们性命?你赶快回家去,将我说的话传给洛周,并不是我们不告而别,而是你们心眼太坏,不是东西。” 文兴无言回答。又见三人挺枪互相等待,料定敌他不过,只得收转人骑马回去。” 贺六浑出得上谷岭,天已大亮。后面又有喊声,怀疑追兵再到,对大家说:“洛周军力强壮,我们寡不敌众,急忙向前,不可回马战斗。” “娄昭君与端娥、端爱、高澄乘一辆牛车。高澄刚刚六岁,落在车下。高欢气他愚慢,想拉弓射他。娄昭君大吃一惊,高叫段荣说:“段将军,快救救我的孩子!” 段荣飞身下马,抱起高澄,回到马上,加鞭快走。走了一天,天色又晚,荒野中没有住宿的旅店,往一个野寺暂住。 当时天气寒冷,风雨暴至。众人都仓皇上路,衣衫单薄,免不了挨饿受冻。昭君亲自烧马粪,作饼给六浑充饥。第二天出发,六浑想向南投奔葛荣。快到瀛州,听说葛荣□□比洛周过之而无不及,对大家说:“犯了错误怎能再犯。尉景说:前面的道路茫茫,现在将去何处?” 段荣说:“我听说北秀容尔朱容兵力强大,大招贤士,如果去投奔他,定被采纳。” “贺六浑说:“我从洛周一年,现在去投奔他,如果以反贼看我,加治我罪,我要怎么逃避?” “蔡俊说:“有刘贵、司马子如几人在那,一定能够为你说情。放心吧。”“贺六浑道:听天由命吧。”“蔡俊道:放心,没事的。” 于是贺六浑与五人一同进入并州,先借旅店安顿家小,然后段荣离去寻刘贵。 却说刘贵在秀容最受尔朱荣重视,一天从城外回来,忽然看见一个人在马背上喊道:“刘君别来无恙?” 刘贵一看,乃段子茂。慌忙下马相见,问道:“子茂因何而来呀?阔别二年,常怀思念。不知道六浑及众朋友近况如何?” 段子茂道:六浑、尉景等人都在这里了,只望兄去相叙。”于是把以前的事详细说一遍。 刘贵非常高兴,于是驾马入城来见六浑。六浑见了刘贵,握着他的手互相安慰,说完,就将来投奔尔朱荣之事细细说了,望他相助。” 刘贵道:尔朱容久慕兄弟很久。若是见兄,兄定受到重用,不要忧虑。” 司马子如、库狄干、贾显智、侯景、窦泰闻得贺六浑到了,陆续来望,见面都非常高兴。 刘贵道:你们在这里叙述过去,我先去见讨虏,诉知六浑来意,明日带你们引见。”刘贵去往桃林寨求见。” 尔朱荣召入,刘贵在帐前拜贺说:“主公大业将要成功,又有高贤来帮助了。 “尔朱荣问:“什么人?” 刘贵回答道:“贺六浑与他的亲人朋友几都来相投。” “尔朱荣听说贺六浑来到,非常高兴地问:“贺六浑,也叫高欢,对不对。”“刘贵道:对。”“尔朱荣道:他在什么地方?” 刘贵回答道:“在旅店里,第二天就来。” “尔朱荣说:“我羡慕此人很久了,快来备马。“便叫小校备马,同刘贵去接。 -- 第27页 贺六浑不敢拖延,忙来进见。 尒朱荣让小将请他入帐,贺六浑见尔朱荣叩拜,尔朱荣让他起身,赐坐帐下。 尔朱荣听说刘贵的话,以贺六浑为人中豪杰,气象异常。现在看到他的精神憔悴,身体和形貌都像干枯的树木一样,太让我失望。慰问几句,不见他言,高欢想辞职。 刘贵暗忖道:“天宝平日闻名羡慕,现在相见为何反而淡然?”因留六浑到家,排酒洗尘。忽然有人来报讨虏有命,六浑有很亲密的朋友,都明天来见。 刘贵答应。这天晚上,贺六浑住在刘贵家,刘贵私语贺六浑说:“你才能盖世,怎能与洛周同反,现在只有在此才能成功,汝千万不要退志。” 贺六浑也这样认为。 第二天,刘贵与贺六浑更换衣装。 尔朱荣让人请尉景、段荣、蔡儁、孙腾一同来到家中,齐入帅府。尔朱荣皆以礼相待,任贺六浑为将军。 贺六浑虽然在军中,却没有得到重用。 一日,上帐参见,段荣去马厩里看马,诸将跟随侍候。看见一匹马很猛,四面都用铁栏杆围起来。 贺六浑说:“这马为什么防卫很严密?” “尔朱荣说:“这马称为毒龙,没有人能驯服他。往往蹄咬伤人,没有人敢接近。仔细看了看,高欢道:“好马啊。胸项间有旋毛一丛,故称毒龙。如果剪去旋毛,一定能够为您使用。” “尔朱荣说:“我多次让人去剪,非但剪不了毛,还被杀害。所以放弃此马,锁链捆绑厩中。 高欢,也就是贺六浑说:“高欢为主公剪。” “尔朱荣说:“怎能为一匹马而杀壮士。” 高欢坚决请求。” 尔朱荣答应,以胡床坐下,诸将两旁侍立。命令贺六浑去马厩里牵马。毒龙一看栏开,双蹄启动,努力切断铁链,奔出厩外,跳跃跳跃,姿势猛烈。 贺六浑在前面拦住,喝道:“你虽乃畜类,却该有性情。竟接受喂养,当给主驾驭,怎么能踢咬杀人?我为你改良,将来立功,方显你能。”毒龙听了,顿时收敛,伏在地上低头。六浑贴近马身,不加羁绊,剪去旋毛。众人恐惧,六浑神色自如,将旋毛献上。尔朱荣高兴道:果然名不虚传,毒龙杀的人如此多,你竟能够控制它,厉害,太厉害了。” 高欢说:“对付恶的定得这样。” “尔朱荣一听,便道:“好,今日起,这匹马就赐给你了,你为我试一下。” 贺六浑腾身上马,那马放开四条腿,风驰电掣,团团走了几遍。 贺六浑见有旗杆木竖在百步之外,忙着拿随身弓箭,连续发出三支箭都中木上。大家都喝彩。 尔朱荣也非常高兴,起身回帐,令人退下,只留六浑,赐坐帐下。 贺六浑对尔朱荣说:“听说主公有马十二谷,都来色分群,不知道您收藏这有什么用。” “尔朱荣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高欢说:当今皇上软弱,太后淫,乱,奸佞小人专权,小人乱政,朝廷纲纪败坏。以您的雄武,乘时奋发,讨伐郑俨、徐纥的罪行,以清君侧,天下谁不低头畏惧,唯命是听?这样就大功立致,霸业可成。这就是我贺六浑志向。明公难道觉得不行吗?” 尔朱荣说:“你说的正合我的意。双方情投意合,倾心吐出胆汁,谈至深夜,贺六浑退下。第二天,尔朱荣移兵驻扎在晋阳,诸将都在。 贺六浑家人住上党坊内,尉、段、蔡三家都在旁边居住。 贺六浑从军晋阳。 在这时候,洛周侵掠蓟南,势力更加猖獗;念生夺去岐州,官军屡败;葛荣占据了信都,都督裴衍被杀。 此后杜粲杀了莫折念生,占了秦州;葛荣吞并了杜洛周的部队,军队声势越来越大,横行河北。 萧宝寅出师多年,浪费不资助,屡次失败,害怕朝廷受到责备,内心不安,制定计划要回来。 行台郎中苏湛哭着劝阻他说:“国家多难,不忠君报恩,却想乘人之危,守关称帝。魏国虽然衰落,天命没有改变。况且大王没有给民恩惠,早晚必败,若是你这样做,我怕你会不得好死呀。” 萧宝寅不接受,于是反叛,在关中自称大齐皇帝,改年号为隆绪。 尔朱荣对高欢说:“关西都反,我想发兵讨伐贼,何人当先?” 高欢说:“平外贼易,除内贼难。主公保养精神养精蓄锐,先除掉朝廷内的敌人,而外贼可派人指挥搞定。” 尔朱荣觉得可以。于是等待朝廷混乱,按兵等待。 再说孝明帝即位十二年,年已十八,朝政均不参与。太后私下宠爱郑俨诸人,担心皇上已经长大知道自己所为不地道,故在房里安排很多耳目。当时有密多道人擅长胡语,皇帝宠他。又有鸿胪少卿谷会治、通直散骑谷士恢,都是皇帝的宠信对象,早晚侍奉在宫中。胡太后嫉妒。 孝昌二年二月,皇帝奉太后设宴于御花园。 谷士恢在身边,胡太后说:“谷卿家聪明多才,任你为晋州刺史怎么样?” “谷士恢心怀皇帝宠爱,不愿意去往外地,很久没有回答。胡太后再说,皇帝说:“士恢年轻,实难担任,望母后不要派他前去担任刺史。” 第二天,胡太后坐在便殿,召唤士恢说:“我命令你为晋州刺史,为什么不听旨意?” -- 第28页 “士恢说:“请臣去与至尊告别。“太后不答应,士恢再三恳请太后。郑俨在一旁奏说:“这些小臣敢违背陛下的旨意,不杀他不能警告大臣。太后便令人将他推出斩首。皇帝在宫中不知道士恢已经死了,命令内侍召他。内侍回奏说:士恢已被太后杀死了。 皇帝大惊失色,惊问:“士恢犯了什么罪?“内侍说:“太后想任命他为晋州刺史,士恢不同意,中书舍人郑俨上奏杀了他。” 皇帝发怒,称病不出。太后派宫女来问,皇帝不回答。太后亲自到显阳殿,问皇帝得何疾病。皇帝说:“我怨士恢,受朕恩德,去往晋州,不来辞别。我想拿剑杀他,取其首级来看!太后一听就明白了,已经知道身边的人已打报告,对皇帝说:“谷士恢一介小臣,敢违背我的命令,抗议犯上,所以我杀了他。实际上他还没到晋州。“皇帝说:“士恢死了吗?” “胡太后说:“是的。”孝明帝说:能让朕看看他的头吗?“太后命令左右取首进来,皇帝见首痛哭流涕说:“这是郑俨杀了你,我定杀他。太后大吃一惊,说:“皇帝错了,是我杀的,与郑俨有什么关系?皇帝为万乘之主,岂能为小人而伤心?”皇帝怕伤害太后的心,令人厚礼士恢。郑俨知道皇帝发怒与自己,又上奏太后道:“士恢虽死,密多道人、谷会治尚在皇帝身边。二人仇我更深,必须除掉。” 胡太后说:“容易。”命令慕容俨暗招刺客,杀密多在城南大巷。皇帝发怒,定要捉拿贼人,给这些忠臣报仇雪恨,此时皇帝怀疑是太后所为。不久,又报谷绍达被太后赐死。皇帝愤怒,气冲冲地跑入紫华宫,对卢妃说:现在我所宠信的人,太后一定会置之于死地,不知道为什么。”卢妃上奏说:“陛下深居在九重,朝廷权力都归皇母,陛下的宠臣岂能得保性命?” 孝明皇帝说:“我杀了徐纥、郑俨来报答他们怎么样?”妃说:“徐、郑早晚在宫,受太后宠爱,陛下怎么能够杀了他们?” 孝明皇帝说:“胡太后与郑俨有私情吗?”她说:“我不敢说,愿陛下留心观察。况且陛下还应该特别注意自我防卫,不要被坏人所计算。皇帝听说,更闷闷不乐。” 这天晚上,在紫华宫里。第二天傍晚,皇帝密令北官宦侍,夜里不许锁断嘉福殿门。一个更后,随了数个宫女,走到嘉福殿后面膦和阁下,听到楼上有笑声,皇帝问:“什么人在内阁?“宫人悄悄奏道:太后与尚书郑俨住在阁楼上。“皇帝知道太后不地道已成事实,长叹一声,忙就回步离开。第二天,宫人奏明太后,谈皇帝昨天晚上来到这里。太后非常吃惊地说:“谁给陛下说的?” 郑俨失色,跪在太后面前说:“事情败露,皇帝不能奈何陛下,我今天必死。太后说:“不要担心,有我在,决不让你被杀。”郑俨拜谢说:“若是得到陛下作主,臣等才敢常侍左右。”因那数人听从皇上旨意,放皇帝进入,于是胡太后将他们都处斩了。皇帝听说后更加愤怒。”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3章 话说并州刺史元天穆,本魏室宗亲,因太后专政,徐纥、郑俨专权,心常不服,见尔朱容兵强马壮,想借他们的力量来对付朝廷,深相结交。 尔朱荣也很高兴,焚香刺血结为兄弟,生死不背弃誓言。不论大小,都与其商议。一天,尔朱荣同部下诸将来到并州,与元天穆商议事情。元天穆设宴挽留饮酒。酒至半酣,问尔朱荣说:弟来讨论何事?” “尔朱荣屏退左右,唯有贺拔岳在坐。尔朱荣说:“现在天子愚弱,太后奸,淫,奸佞弄权,忠臣销声匿迹。我想发兵进入洛阳,除掉奸佞,解决群贼,兄弟认为怎样?” 元天穆与贺拔岳都说:讨虏之意,实际上符合众人的愿望,当早决断。“尔朱荣说:“事情可行,我上奏请示朝廷,以讨伐贼寇,如此,出兵就有理由了。” 天穆大赞。” 尔朱荣就写上一道,派使臣进京。太后见到奏章,怀疑尔朱荣有野心,于是交给有司商议。群臣都认为尔朱荣兵强盛,不应允许他的请求。太后下诏让他停止。 尔朱荣得到诏书后大笑说:“天下动,乱形势已经形成,朝廷反而说天下太平无事,我怎么可能因为诏令而停止。” 于是请天穆到府,遍召诸将共同商议。大家都说:“朝廷不准发兵,是疑心我等,这事得这样。于是尔朱荣继续上书。一面上奏,一面兴师。任命高欢为都督,统领十万人马,镇守桃林寨,日日操练,以等征调。自领马步军队三十万,结营井陉之上,旌旗映照着日光,杀气连云。附近州县的人不知缘由,人们怀疑,个个惊心。 上奏宫中,满朝大吃了一惊。太后见他不肯停战,恐怕会有变乱,召集朝内大官询问策略。中书舍人徐纥出勤上奏说:“我有一个主意,可让尔朱荣停战。” 胡太后问:“有什么办法?” 徐纥说:“尔朱荣世代占据秀容,畜牧繁殖,兵势强盛,都因能用人才。现在他手下将士,有的反贼余党,有的罪臣子孙,都被尔朱荣收纳,授任军职,赏赐财物。大家感恩感激,没有不尽心协力,所以所向披靡,威振山西。臣觉得最好先分离他的党,私下圣旨,许以高官厚禄,锡以金书铁券,秘密令人暗中诛杀尔朱。他的党羽贪婪,定会贪图朝廷的赏赐,揭竿而起,杀了尔朱荣。 -- 第29页 胡太后非常高兴,按计而行。当时有朱尒朱荣的堂弟尔朱世隆,在京城为直合将军,探得朝廷阴谋,秘密地把这件事报告给尔朱荣。 尔朱荣大怒,于是召集众将说:“现在朝廷有密旨到来,命令你们除我,以取得终身富贵。你们如果贪图朝廷的官爵,请离开这里。若愿随我者,当留麾下。慎勿心怀两意,暗生反侧也。” 众将都说:我们遭遇不遇,穷困风尘。是明公收留我们,我们是不会背叛明公的。“荣大喜道:你们真是我的好部下,等我日后得志,定给尔等爵位。大家都拜谢退下。” 且说太后听了徐纥的计划,认为计划一定成功,不把尔朱放在眼里,淫,乱(yinluan)照旧。当时有武都人杨白花,勇气和力量都不强,容貌雄伟,胡太后要宠他。白花害怕遭祸,往南投奔梁。 胡太后思念,不能自拔,创作《杨白花歌》,让宫人昼夜连续歌唱,声音很悲伤惋惜。唱道:阳春二三月,杨柳齐作花。春风一夜入闺房,杨花飘荡落南家。含情出户脚无力,拾得杨花泪沾臆。秋去春来双燕子,愿衔(xián)杨花进窝里。” 一日,郑俨进宫听到他的歌,知道这歌是太后思念白花而作,说:“太后娘娘为何多情?” 胡太后说:“本宫不能控制自己。因想白花,如同想你。” 郑俨说:“臣虽得到太后娘娘宠爱,奈何万岁爷爷多次想杀我,白花想必是害怕灾祸而逃避了。” “胡太后说:“最近听说潘充华将临产,如果生了太子,我将幽帝南宫,立太子为帝,到时,看谁敢违背本宫?”郑俨说:“可是太后娘娘,如果生下公主,那该如何?” “胡太后说:“即生公主,本宫吩咐监生人等人诈称太子,瞒住天子与群臣,如此,计划可照走。” 郑俨说:“太后的才智,果然聪明超过张良、陈平。”胡太后道:你们的嘴巴真是太甜了。” 二人计议已定,探得潘贵妃生期已近,胡太后亲临绛阳宫,皇帝和潘贵妃接见。 胡太后告诉孝明皇帝说:“本宫听说儿女出胎的时候,不要父母相见,恐有妨克。官家与妃年少,恐未知之,故吾来告帝。于数日内,应去别宫游幸,吾在这里看视。 皇帝觉得太后言诚,便听从了。 胡太后私下嘱咐他的下属说:“妃生出,若生了太子,皆闭上嘴;倘若生的是公主,亦必诈称太子,报告给皇帝知道,让皇帝心中欣喜。有罪我自己扛。“众人都听从太后的命令。不久,潘贵妃生下一个女儿,胡太后令人假装给皇帝说:所生乃太子。 皇帝高兴,就乘坐轿子到绛阳宫。胡太后迎接并祝贺他,皇帝也为太后祝贺。皇帝想见到孩子,胡太后说:“不可。太子新生,等待三日之后,方可见面。” 于是皇帝到前殿,颁布诏书,改元武泰,大赦天下,百官称庆祝贺。” 却说卢妃宫中有一宫女慧娘,是西番国进贡来的女孩,年十四,心思慧巧,两耳通灵,能知大小事,告诉卢妃说:“潘妃所生,乃是女孩。”潘贵妃说:“你胡说,不怕死吗?” “慧娘说:“这都是太后、郑俨的计划拿了。假称为男子,将不利于皇帝。若我不说,则对不起夫人。贵妃心里道:怎么办。”她大吃一惊。到了晚上,皇帝在宫中,卢妃将慧娘的话告诉皇上,皇帝传慧娘来问。慧娘真诚回答,皇帝令人收入永巷,对卢妃说:“明天我去查看,如果她言虚假,朕必杀她。” 次日,皇帝至潘妃宫见太后,说:“我想看太子洗澡。”“胡太后沉思了许久,说:“太子已经洗过了。”皇帝怀疑。”于是问:“太子在哪里?” “胡太后说:“在本宫床上熟睡。”皇帝起身,请太后同自己一起去看,揭帐一看,眼睛细小,绝对不像男子模样。皇帝说:“这不是女儿吗?为什么没有男子长相?”愤怒说出。 胡太后知道皇帝已经识破,不想再瞒,设宴绛阳宫,召皇帝和胡后同饮。酒喝到一半,劝退左右,对皇帝说:皇帝十九岁,还没有儿子继承,所以我假说生了个男孩,以取悦皇心,不错,她确实是女儿身。” “胡皇后听后大吃一惊。皇帝生气说:“朕因母后说诞生太子,所以颁布大赦命令,受朝廷大臣的祝贺。今得知是女儿,叫朕有何脸面面对臣民?” 皇帝拔剑而起。 胡太后大吃一惊,问道:“皇帝要做什么?” 孝明皇帝说:现在杀了这个女孩以泄朕的愤怒。” 胡太后变色,不别而还北宫。” 胡后向皇帝跪拜,说:“她虽是女子,可也是陛下的骨肉。为什么要杀死无辜的孩子,以触太后愤怒?”皇帝收剑,无奈不言。这天晚上,皇帝在别殿,思考心事不能入睡,思想:蕙娘的话句句属实,一定要杀了徐、郑,杜绝后患。但他们受太后宠幸,朕不敢轻动,如何设法除掉他们?看到窗外月光如白天,起身走出,台阶。 忽然听到碧沼池塘边轻声说话,传内监来问,内监说:“此乃巡官大使和直合将军尔朱世隆在说话。“皇帝召尔朱世隆,尔朱世隆跪拜皇上。皇帝问:“你当将军几年了?”尔朱世隆说:“三年。” 皇帝又问:“尔朱荣是你什么人?”尔朱世隆回答说:“我的堂兄。“皇帝又问:“为人怎样?” -- 第30页 尔朱世隆回答说:“尔朱荣智勇双全,忠义做人。真诚为国,上报朝廷,常因不能接近皇上而感到遗憾。” 皇帝说:“你的哥哥乃大英雄,这是国家的大幸。朕想召他入朝辅政可以吗?” 尔朱世隆再次说:“这是我哥哥的心愿啊。”说完离去。皇帝听尔朱世隆一说,心想:尔朱荣兵力足以威后,下密诏请助,胁迫太后,除去大患。”第二天,召世隆前来,授以秘诏一道,令其内瞒太后,外避百官,暗中派人送去。尔朱世隆接受命令。再说尔朱容扎兵井陉,扬威耀武。 忽然有天子密诏到来,召他领兵进入京城,诛杀奸党。世隆也有书到,尔朱容大喜。元天穆得知,也来说:“以弟弟的实力,除徐纥、郑俨,如踩死一只小小的蚂蚁。百世之功,时机难得,必须抓紧,不可错过。” 尔朱荣于是就派使者回朝上奏说:“臣想扫清朝野奸贼很久了。今日接到陛下的旨意,定要连夜赶赴朝廷,除去奸臣,报答陛下恩德。” 使者走了,尔朱荣与元天穆商议。要用一个机智勇敢的将,让他为前锋。 天穆说:“贺六浑可以担此重任。” 尔朱荣同意。令六浑为先锋,给三万精兵。尉景、段荣、刘贵、贾显智、蔡俊、孙腾六人为副将。 贺六浑将要启程,对妻子说:“我有军事,就要起程,不到再回家了。 昭君说:大丈夫就要为事业奋斗,不必想家,尽心奋斗?”“贺六浑说:“听昭君一言,胜诸葛十计。”遂行。 尔朱荣也对妻子北乡公主说:“我将平定乱贼,明日将行。” 北乡公主说:“我的丈夫威名太大,定会让朝廷奸人恐惧。诏书到来,不知真假。不如派遣将领先行,将军暂缓几天,以考察人心所向。” 尔朱荣同意,于是停军不行。” 且说皇帝亲自颁发诏令后,没有一人知道,使者回朝上奏,皇帝大喜。长乐王元子攸与皇帝关系很好,于是召入凉风堂,向他说明。元子攸大惊,说:“陛下错了!尔朱荣几代强大,威镇边疆。那人残暴不仁,素有野心。若召他入内,如送盗贼珠宝。徐、郑国纵然除掉,也会更严重。古代董卓之事可以借鉴。” “皇帝恍然大悟,说:“朕有可能错了,后悔没有和你商量。现在只有发布诏令,令他停止。” 子攸道:“这样最好。”于是又派遣使者告诉尔朱荣说:“郑俨、徐纥并非大碍,卿家得先安守。等朕杀了他们,然后在请你入朝,以清外寇。 尔朱荣得到诏书大惊,说:“这不是皇帝的意思,一定有人阻拦。但有诏令,只能停止。六浑等人得知,也均返回。可惜已经走漏风声了。” 徐纥、郑俨两人一听说,吓得魂飞魄散,便去告诉胡太后说:“皇帝陛下怨恨太后娘娘与陈等,秘召尔朱荣,要来杀害我们。我们死了不可惜,但恐太后娘娘性命也不能保,怎么办呢?” 胡太后大怒,说:这孩子想剥夺本宫的权力,结外兵援助。先废了他,幽禁南宫。 二人说:“不是一个好办法。皇帝因无罪而被废除,朝中大臣定不服从,尔朱荣若知,定会兴兵来犯。我们有一个计划,陛下如能做到,定会无事。” 胡太后说:“你们有什么计策?”二人一说,胡太后吃惊。”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4章 话说徐纥、郑俨两奸人给太后娘娘献计,胡太后忙问有什么计策。 郑俨说:“娘娘想避免大灾,除非暗中下毒,害了皇上,以公主为太子,扶立为皇帝。那时权力尽归陛下,内可以杜绝群臣之口,外可阻止尔朱容的军队。等人心安定,在另挑选宗室,以正大位。不但可以免去灾祸,且会有更多的幸福。太后娘娘认为怎样?” 胡太后一听,然后说:“皇帝竟然不顾我这个母亲,那好,本宫也不必照顾他了。” 二人见太后娘娘已允,密密离去。 且说武泰元年二月,皇帝前往显阳后殿,卢妃子侍寝。孝明帝饮酒很美。 睡到半夜,口渴叫人送汤,饮汤后胸部忽然发疼,发觉有异,问宫女说:“不久前朕所喝的是何酒?快快道来。” 宫女说:“这是太后娘娘,进献给皇上的,命令不要泄露,所以不敢说,还请皇上饶命。” 孝明帝知道中毒,很是后悔,因不能说话,到五更而驾崩,在位十三年,十九岁就驾崩离世。” 卢夫人大哭着说:“太后娘娘亲自杀死自己的琴声儿子,第二天定会归罪于我,看来,也只好自缢而亡了。” 于是自杀。 宫人报告胡太后,胡太后假装哀伤,第二天升殿,对廷臣说:“昨天夜里皇帝陛下饮酒过多,五更死在显阳后殿。” 群臣都相顾失色。 高阳王走出行列哭着说:“皇帝年纪轻轻,当初没有任何疾病,怎么就会离世?宫中定有奸人作乱,请求查询,除去奸人还圣公道。” 胡太后说:“昨天晚上卢妃侍寝,已畏罪自杀,汝不要追问了。” 高阳王沉默。群臣都怀疑皇帝突然去世,必乃徐纥、郑俨的阴谋,唯有含恨,均不敢言。 胡太后将从潘贵妃宫中抱出来的假太子,立为新君。文武官先行朝贺,然后发丧,文武官员没有人敢违抗。” -- 第31页 这日晚上,太后决定让元钊做帝,为好控权。” 过了三天,太后见人心已经安定,又下诏说:“潘贵妃所生,实际上乃是公主。只因天子刚刚去世,假说太子,以安民心。现在有了已故临洮王宝晖的儿子元钊,高祖皇帝的嫡孙,应他继承帝位。”令人将他放入龙椅入座,登位太极殿,此乃小皇帝,才二岁。 胡太后妄图长久独揽朝政,才令他为帝。大赦天下,文武百官加二级,宿卫进三级。 下诏到并州,尔朱荣大吃一惊,对元天穆说:“皇上年轻,没有疾病突然去世,其中必有叛逆作弊。况且皇帝十九岁,天下还称为小主人。现在让不能说话的小孩来临御天下,天下何人会服?简直岂有此理?我想率领骑兵为帝报仇,诛杀奸人,更换君主,怎么样?” 天穆说:如此甚好。”那就请兄弟多做准备,需要帮忙,只管开口。” 尔朱荣道:好。” 先假奏,后下令,择日动身。令先锋六浑领兵先进。” 贺六浑兵过困龙冈,忽然有人来报京师尔朱世隆到达,高欢接见世隆,世隆说:“我奉太后命令来看天宝,将军先暂停军马。等我见到过天宝,再讨论行动。”高欢答应了。 尔朱世隆前来求见尔朱荣,尔朱荣问:“怎么会这样?” 尔朱世隆说:“太后见哥哥表章非常害怕,召你进宫,慰问慰问。太后让弟弟来劝说哥哥不要动武,你若安分守己,重封爵位,永享富贵。弟弟只好奉命而来。” “尔朱荣说:“这都是太后的意思,我怎能接受她的笼络,你也不必进京师了。” 尔朱世隆道:“弟弟不回,太后定会怀疑,不如弟弟先去复命,以好言安慰太后,让她先安心。哥哥趁她松懈,便可直达京师。” 尔朱荣说:“既然你要回去,我还有一件事托付给你。前几天元天穆劝我废黜纳主,另立宗人。有长乐王元子攸,他的父亲武宣王有功国家,可册立为皇帝。你道他人怎么样?” 尔朱世隆说:“此人人相貌不凡,有人君度量,立帝最适。” “尔朱荣说:“这人若能,你到京师,将我拥戴之意,暗暗通知长乐。我们军队到了河内,就来迎接。你也早想脱身办法,不要耽误我的事业。” 尔朱世隆领令,出发之前,对尔朱荣说:“等弟到京,然后发兵。“尔朱荣答应。 于是尔朱世隆连夜赶到京师,对太后娘娘说:“臣已让尔朱荣停兵,望太后娘娘不要担心。胡太后非常高兴,”赐给金帛慰劳他。世隆行礼离去,秘密来子攸府外,请求接见。 子攸得知,将他接进,礼仪完毕,便问:“你去北方,能阻止晋阳的军队吗?” 尔朱世隆请退左右,私下对王说:“我的哥哥为先帝报仇,大队将到。但他想奉大王为皇帝,以主国家,特让我来禀告。” 长乐王说:我没有德行,不可当帝。” 世隆再三劝进,长乐王才答应。” 先是侍中元顺一天晚上梦见一团黑云,从西北角直冲东南,太阳和月亮都破,星象都暗。不久云散,有一天出现在西南,光明灿烂。 有人说:“此乃长乐日。”忽然看见鸾旗黄盖,这些都是天子仪仗,去迎长乐王当帝。皇帝从闾阖门进去,登上太极殿,百官高呼万岁。身在中书省,步行走廊,见一棵大槐树。脱掉衣服,坐在树下赏景。 第二天,遇到济阴王元晖业,将梦告诉他,问他祥不祥。 元晖业回答说:“长乐是彭城之子,莫不是这人会是皇帝?彭城王有功德于天下,如果他的儿子做了皇帝,也算积累善行的回报,你为什么认为不吉利?”“元顺说:“黑云,气之恶者,北方颜色,定有北方的敌人回来扰乱京师。” 再说太后得到世隆回报,心无怀疑,宠任徐纥、郑俨照旧。忽然有宫上奏:“卢妃活时,有宫女慧娘年纪很小,能知将来的事。前几天假生太子,报告给皇帝的人就是这个女孩。皇帝发怒,幽深长巷。现在她说太后大祸临头,如果放他,便能解救。 胡太后于是召她。” 慧娘到胡太后面前,毫无惧色。 胡太后问:“潘贵妃生女孩之事,你从哪里知道他是女人?” 慧娘说:“我得仙授,宫里的事什么都知道?太后杀帝,乃徐纥、郑俨唆使,瞒得众人,瞒不到我。但恐太后将来会因二贼,成为别人的刀下之鬼。” 胡太后听了,怒道:“那里来的泼贱,敢谣言吓人!“令人拿下斩首。 慧娘笑道:“只怕你要杀我不能,人要杀你容易。” 说完,化为白鸟,冲天飞走。衣裳首饰全部留下。要知妖由人兴,太后祸已接近,所以有这种怪诞的事。太后呆了半晌,两旁宫女惊得魂胆俱消。” 忽然有黄门侍郎表章呈交,称奏尔朱的军队已过太行山,且尔朱世隆昨天晚上全家逃走。 胡太后知道事情的紧急,忙着召集王公大臣,一起进入北宫商议。 诸王都恨太后奸,淫叛逆,没有人愿意献计。只有徐纥说:尔朱荣起兵攻打皇宫,文武禁卫军足以对抗。只要守住险要之地,以逸待劳。他孤军千里,人马疲惫,打败他是早晚的事。希望陛下不要忧虑。 太后相信,于是就令黄门侍郎李神轨为大都督,领军五万到河北抵敌;副将郑季明、郑先护率兵屯守河桥,武卫将军费穆驻扎在小平津。 -- 第32页 却说尔朱荣自己离开了并州,大军浩浩荡荡一路进发,沿路各州郡都具斗酒相搞,没有一个敢抗拒。过了上党,六浑迎接,合兵一处,星夜前来。真是畅行无阻,势如破竹。 快到河内,忽然有探子来报:河阳城内,朝廷派大将李神轨领兵把守。尔朱荣下令扎营,面对众将道:谁为我去抓住此贼?“贺拔胜应声而出,说:主上给我五百骑兵,我定抓住。尔朱荣非常高兴,当即命令贺拔胜前往。 当时神轨扎营河内,日日担心尔朱荣兵到,手下将士全无斗志。一听说破胡兵到,得知他骁勇难敌,急忙率兵渡过黄河,退保内城。 尔朱荣听说后大笑说:“这些人有什么值得玷污我刀?” “忽然报告世隆到来,尔朱荣便向京中情况,世隆一一告知,说太后定会失败。 尔朱荣于是派遣亲军王信,换衣服潜入洛阳,迎接长乐王元子攸与彭城王元继、霸成公子正弟兄三个同来河内。 长乐对彭城王说:“尔朱荣兵到,不要玉石俱焚,不如暂时隐忍。”于是乘着五更之时改变服装,与王信悄悄逃出京师,不走正道,从高渚渡过黄河。尔朱荣听说王来,率领将士都到河边迎接,各位将领和士兵都呼喊万岁。尔朱荣请皇帝入帐,请王即位,称敬宗皇帝。尔朱荣与众将都在帐前朝贺。” 皇帝于是下诏,封哥哥元绍为无上王,弟弟为始平王。任命尔朱荣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尚书令,封为太原王。其余将士都加官晋爵。 皇帝一向有贤德的名声,远近的人得知皇帝,人心诚服。郑先护对季明说:“新君已立,太后将死。我们守谁?不如投顺,避免灾祸。” 二人写信,请求皇帝入城。李神轨听说北中不守,率领部众逃回。费穆与尔朱荣有旧,也弃军前来投降。尔朱荣见了,非常高兴,但却不让他见皇帝,留作帐中做自己心腹。” 徐纥知道大势已去,假传圣旨夜里打开殿门,偷金驾马,向东逃奔兖州。郑俨不与太后商量,也逃回了家乡。太后开始听说长乐兄弟三人逃走,已经怀疑宗室诸王有变;后来听说长乐即位,郑先护等人投降,大吃一惊。 忽然有人来报李神轨回来,太后召他来问,便知费穆也投降了,更加害怕。忙着召唤郑俨、徐纥商议。 宫人禀告太后,说二人已逃。太后对李神轨说:“所有事情都乃两人所做,现在反而弃我而去,为什么会这样。”神轨无话可说,便告退了。 太后召集大臣,没有一个到达。又听说新君有命,文武百官都到河桥迎驾,大家都遵照旨意。尚宝卿来索要玉玺,銮衣卫准备皇帝乘坐的车驾。” 胡太后见形势大变,于是进入后殿,召孝明皇帝妃嫔,从胡皇后以下共三百余人,全部出家瑶光寺,痛哭出宫。送小公主回到旧府,太后自己也入寺为尼。 不久,尔朱荣派将军朱端以一千骑兵来拿太后、幼主。朱端进入京师,问留守官人说:“太后、幼主何在?” 留守说:“太后在瑶光寺,小主送回了旧邸。朱端到瑶光寺,来见太后。太后大吃一惊,问:“你是什么人?”朱端说:“太原王将士奉旨来迎接太后。太后说:你暂且退下,我会亲自前往。” 朱端不同意,士兵们拔出刀剑。太后失色,只好上马。朱端又抓住了小主,齐到河桥见尔朱荣。 尔朱荣令他带胡太后,进入军帐。 胡太后跪拜尔朱荣,请求饶命。” 尔朱荣说:“懦弱的太后,不过求情无用。你今日必须得死。”“胡太后道:不要,不要,饶了我吧。” “尔朱荣道:饶你,不可能,就算我饶你,我的兄弟们也不会饶你。“尔朱荣喝令左右拉到河边,同小主一起沉到河里。可怜一代国母,若你不听信谗言,还能多活几年。” 尔朱荣诛死太后,费穆暗中劝尔朱荣说:“大王兵马不出十万,大家若知,恐有不服。以京师军队,百官兴盛,知道大王人少,定会轻视。若不进行杀戮,培养亲信,定会发生想不到的意外。” 尔朱荣心里混乱了。忽有人告知慕容绍宗来到,尔朱荣高兴说:“绍宗来了,我又多了一位帮手。”请他入账,对他说:“洛阳人口众多,骄傲奢侈,难以控制。我想趁着百官出迎,全部杀掉?” “绍宗说:不可。胡太后荒淫无道,宠臣弄权,混乱天下。”“大王您起兵以清朝廷,这是齐桓公、晋文公之事。天下没有不心悦诚服。怎能无缘无故乱搞屠杀,忠奸不分。” 尔朱荣说:“你闭嘴。” 昭宗害怕,不敢再言。”那知尔朱荣本性残忍,不听他言,顿起杀心。绍宗虽然极口阻止,尔朱荣却始终不听,请皇帝到行宫居住,让无上、始平二王随侍。” 尔朱荣令心腹骁勇的将领郭罗刹、叱列刹鬼拿着刀站在皇帝身边,假装防卫,等人都来,就杀了无上、始平。这时百官都到,要求见新君。尔朱荣将他们带到黄河南岸之地,说:皇帝会在此处祭天,百官下马,等待圣上。” 大家都下马。尔朱荣于是率领胡人骑兵四面包围,责备众官说:“皇帝父亲被杀,你们没有一个人以身殉国替圣父报仇,今日尔等当以死谢罪。百官道:你要杀我们。尔朱荣道:不错。说完,士兵行动,百官之头,都被砍下。”也不知道皇帝在行宫能不能保住性命,且听下回分解。” -- 第33页 第15章 话说黄河南岸之地,百官都遭杀戮。后来朝中众人得知,皆想逃生。无奈四面骑兵奉了尔朱命令,层层包围不放。如鸟投罗内,鱼进入网里,命在顷刻之间。只看到前方有一将高叫道:“新君即位,皆乃太原王功劳,今太原王在此,还不下拜!” “众官听了,人人都拜伏在地。又高叫道:“北魏气数已尽,太原王当主。你五百人中,有能为禅文者免死。若不能,全死。众臣莫敢出声。 尔朱荣大怒,说:“这不是污蔑我吗?”说完,只看见一个人站起来告诉他说:“我为大王写禅文如何。 尔朱荣问:“你是什么官?”这人回答说:我是治书御史赵元则啊。\' “尔朱荣将他送入军营中,吩咐道:“望你好自为之。” 又让人高唱:“元氏灭,朱氏兴。六军齐呼万岁。声震山谷。尔朱荣非常高兴,便派几十亲兵直奔行宫,杀了皇帝身边的人。”当时皇帝在帐中,正心怀忧虑,忽然听到喊声越来越近,与无上、始平二王走出帐外。 郭罗刹见军队已到,忙将天子抱入营帐。无上王还没来得及转身,叱烈手起一刀,人头落地。始平害怕,也被砍杀。” 皇帝见两个哥哥被杀,觉得自己性命也不能保,暗暗流泪。尔朱荣将皇帝迁到河桥,送入营帐,率领诸将回营。赵元则禅文已成,尔朱荣见了非常高兴,就放了文武官员五百多人。不久,皇帝派人向尔朱荣传达旨意说:我家社稷一百多年,不幸胡后失德,先帝逝世,四方瓦解。将军大才,所向无敌,这是天意,非常人所能对抗。我没有称帝野心,望将军选立新帝,给世太平。我可去荒瘠边远的地方,度过余生。” 尔朱荣得到诏书非常高兴。当时高欢在旁边,高欢劝他称帝。尔朱荣问遍诸将,诸将大多同高欢所说,只有司马子如认为不可。 贺拔岳也劝阻说:“大王起义,立志铲除奸逆。大功尚未建立,突然有此野心,难道就不怕遭到大难。“尔朱荣犹豫不决。参军刘灵助善于占卜,断事很强。尔朱荣一直相信,令他占卜,何人能当皇帝。 刘灵助占卜后说:“大王您虽有福德,但现在坚决不能称帝。若是强制,上违天意,下失民心,灾祸连连。就算称帝,恐怕也不会长久。” 尔朱荣说:“我既不可,立天穆怎么样?” 刘灵助说:“元天穆也没有这个福分。我夜观天象,只有长乐王有天命罢了。奉他为主,定能获得厚福。” “尔朱荣不回答,入帐独坐,觉得精神恍惚,情绪低落。很久才醒悟过来,深自愧悔,说:“错,错误!我应当以死报答朝廷。简直愚蠢。贺拔岳请求杀掉高欢,以谢天下。窦泰、侯褚渊说:“高欢只是说话不经思考,现在四方多事,需要勇将,杀了他,恐会让众将寒心。” “尔朱荣说:“这是我的过错,高欢无罪。”于是就不过问。时到四鼓,尔朱荣令人迎皇帝回营,亲自率领诸将下马步行。” 皇帝在河桥,非常幽愤,忽然有人报告太原王前来迎接。皇帝大为震惊,不知是什么意思。只见众将都在帐处,灯火齐明。贺拔岳牵过御骑,请求皇帝乘马。皇帝问:“我去做什么?” “贺拔岳说:“皇上不要担心,太原王自己后悔了。”没几步,尔朱荣叩头马前,伏地请罪。皇帝将他扶起,共入大营。皇帝坐下,将领们都下拜。尔朱荣也下拜,自我陈述错误,愿以死谢罪。次日,陪皇帝回京,登上太极殿。下诏大赦,改年号为建义。从太原王将士,普加五级。在京朝臣,文加二级,武加三级。百姓免除租税徭役三年。 当时百官荡然无存,活着的人都逃跑躲藏起来不出,只有散骑常侍山伟一人在殿中跪圣。洛阳人们,人各忧虑。有人说尔朱荣想放纵士兵大肆抢掠,有人说要迁都晋阳。富人弃宅,贫穷扶老携幼,大都逃窜,十人八人逃走。警卫空虚,官位荒废。” 尔朱荣的妻子北乡公主,南安王元贞之女、景穆皇帝的孙女、义阳王元略的姑姑,对尔朱荣说:“我想去南安家庙,见义阳一面。” 尔朱荣说:“他已经遇害了。” “公主抱怨说:“你为什么杀了他?” 尔朱荣说:当时情势不得不这样,死去的人何止义阳一人?现在要向皇帝请求,追赠他荣耀。 于是上书说:战争交际,诸王朝贵意外死亡的人,我现在就是分了身躯,也不足以抵偿罪责。请求追封无上王为无上皇帝,他的儿子韶袭封爵彭城王。其余死于河阴的人,诸王赠三司,三品赠仆人,五品赠刺史,七品以下赠郡守、镇。没有后代的人也可授予封爵。 又派使者慰问城内的百姓,贴告要百姓听从他的意见,于是朝廷大臣逐渐出现,人心逐渐安定下来。 先是尔朱荣令胡人骑兵杀害朝廷官员过多,不敢进入洛阳城,就想迁到北方。尔朱荣犹豫不决,武卫将军坚决劝谏方才作罢。后来尔朱荣又想北迁,皇帝不能违背。尚书元谌争论,尔朱荣大怒,说:“关你什么事情,你管的太多了吧!莫非你想死吗?”元谌(chen)说:“天下事应让天下人议论,黄河南岸之地的残酷吾不惧怕?元谌早对某些人不期待了,死又何妨?即使今日肝脑涂地,也没有什么恐惧!尔朱荣大怒,要治元谌罪,世隆一再劝谏其才作罢。” -- 第34页 过了几天,皇帝和尔朱荣登到山中,看宫阙壮丽,大树成行,于是感叹地说:“我昨天愚昧,有北迁的意思。现在看到皇宫的兴盛,仔细想一想元尚书的话,也是好的。”因此迁都的建议就停止了。不久,尔朱荣上奏请圣上封并州刺史元天穆为上党王,入朝辅政。 尔朱世隆担任侍中尚书,尔朱兆担任骠骑将军,汾州刺史尔朱天光为肆州刺史,徐州刺史尔朱仲远为,且让亲人各据一方。其余将士,贺拔胜兄弟、刘贵、司马子如、窦泰、侯李渊、侯景、尉景、段荣、库狄干、孙腾、蔡俊等二百多人,有人在宫内任职,有的在外任职,都有地位。 高欢封同辊伯。因山东盗贼兴起,尔朱荣令他领兵钱去讨伐,高欢谢恩而去。这一天,众将到太原王府道谢,尔朱荣设宴款待。又报朝廷旨意到达,尔朱荣打开视读,此乃封其长子菩提为世子,次子义罗为深郡王,三个儿子文殊为平昌郡公,四子文畅为昌乐郡公,尒朱荣非常高兴。送天使离开,送完,立即返回客厅享酒。忽然想起四个儿子都贵,只有大女儿尔朱娟娟,还没得位。因得知皇帝还没有正宫,不如让皇帝娶她为皇后,以慰爱女。” “尔朱荣对诸将,刘贵、司马子如说:我想让我女儿嫁给陛下,你们认为如何。” 刘贵道:大王如果有这种想法,臣等上奏皇上,助成婚姻。” 尔朱光荣喜好。第二天,二人启奏皇上说:“陛下坤位空虚,应得立后平定天下。现在有太原王尔朱荣长女,才貌兼全,德容素有,可以配上至尊。“皇帝稍怕,犹豫不决。黄门侍郎祖莹说:“陛下不必忧虑,娶了荣女,圣定安稳?” “皇帝于是听从,立尔朱荣女儿为皇后。尔朱荣心里非常高兴。 一天,见皇帝在明光殿,上前跪拜道:臣发誓也不会有二心。皇帝装不怀疑。尒朱荣非常高兴,要求皇上赏酒,酒来,喝了就睡。皇帝想拔出剑亲手杀了他,左右苦谏。皇帝才停止,令人用车送入中常侍省。尔朱荣到半夜才醒,知道自己在宫中差点死掉,很心怀恐惧,通宵不睡觉。从此不再禁止中睡了。 尔朱荣二女儿琼娟也有秀丽的样貌,嫁与陈留王元宽为妃。元宽,皇帝的兄弟。尔朱荣听说葛荣横行河北,要去讨伐。见天穆已到洛阳,于是加封元天穆为侍中、录尚书事,兼领军将军。行台郎中桑乾、朱端为黄门侍郎,兼中书舍人。朝廷均是尔朱荣的心腹。一天,朝廷大臣上奏说:“逆臣徐纥投奔幽州,遇上盗贼,全家人被杀。郑俨逃回家乡,与哥哥郑仲明均被部下所杀。” 公元528年八月,葛荣率军包围邺城(今河北省临漳县),军队号称有百万,散游之兵已过汲郡(今河南省卫辉市),所到之处大肆残杀掠夺。北魏柱国大将军尔朱荣上表请求率军讨伐葛荣。九月,尔朱荣率领七千(一说7万)精锐骑兵,以侯景为前锋,从近路加倍行军,向东出滏口(今河北省磁县)攻打义军。葛荣恃众轻敌,兵力分散,被尔朱荣出奇兵击败。葛荣被俘杀,起义失败。 当时葛荣起义为时已久,一直横行于黄河以北,尔朱荣的兵马很少,与义军相差悬珠,人们议论纷纷,认为尔朱荣断无获胜的道理。葛荣听说后,喜形于色,命令他的部队说:“尔朱荣很好对付,诸位每人都准备一根长绳,到时候只管捆绑敌人就是。” 于是葛荣从邺城往北,排成数十里的长阵,队伍如张开的簸箕一样向前推进。尔朱荣将队伍伏在山谷之中,作为奇兵。分派督少将以上的军官每三人为一处,每处有数百名骑兵,命令各处故意扬起尘土,擂起战鼓,大声喊叫,使义军摸不清有多少人马。 尔朱荣考虑到人马近战时,用刀不如用棒,便命令士兵们每人带一根短棒,放在马肚的一侧,到交战时担心下马斩首会影响骑兵追逐,便不允许斩首计功,只令用棒子打而已。各路战士冲杀之处,号令严明,将士们同仇敌忾,个个奋勇争先。 尔朱荣亲自冲锋陷阵,从义军背后杀出,里应外合,内外夹击,大败义军,在阵前抓住葛荣,其余的部众全部投降。尔朱荣派人用囚车将葛荣送到洛阳处死,这样冀、定、沧、瀛、殷五州就全部平定。 再说魏有北海王元颢,和皇帝是兄弟,为逃避尔朱氏的残暴,逃奔梁国,梁武帝封为魏王。后来听说长乐即位,尔朱荣北归,于是启奏梁王,借兵数万,诛灭尔朱军队,恢复元魏旧制,如若成功,愿世世代代向梁称臣,每年给梁五万白银。梁武帝见魏紊乱,本有进取之心,于是答应了他。派东宫直阁将军陈庆之率领一万精兵,让其陪颢杀奔北魏。陈庆之是梁朝第一名将,智力不错。 奉旨,点兵,与元颢拜辞梁主,杀过江来。”前面地方即魏铚城县,一鼓下之,权在城中扎住人马,号令四方。边将飞报朝廷,举朝大惊。其时恰值北海县邢杲造反,自称天统汉王,聚兵十万,攻掠州郡。 元天穆将自往讨,忽闻元颢入寇,集文武议之。众皆说:“杲(gǎo)众强盛,宜以为先。”行台尚书薛琡说:“邢杲兵将虽多,鼠窃狗偷,非有远志。元颢,帝室近亲,来称义举,其势难测,宜先拒之。”天穆以诸将多欲击杲,又以颢兵孤弱,不足为虑,欲先定齐地,还师击颢,遂不从薛琡之言,引兵而东。”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第35页 第16章 话说元天穆的大军率领大军向东行进,元颢的大军正好乘虚杀入,自铚城(安徽省淮北市濉溪县临涣镇)进拔荥陽(荥阳城),直至大梁城下。 大梁守将丘大千有七万兵马,分筑九城对抗。陈庆之从早上到下午,攻克三座堡垒。丘大干恐惧,打开城门投降。元颢于是进城,与诸将商议说:“吾想称帝,然后率兵攻打皇宫,你们觉得如何。”诸位将军都同意了,元颢在梁国城睢阳南烧柴祭天登基为皇帝,年号为孝基元年。任命陈庆之为卫将军、徐州刺史,引兵向西,进攻荥陽。当时守荥陽的,乃都督杨昱。元颢派人劝他投降,杨昱誓死不投降。” 元天穆听说报告大吃一惊,和骠骑将军吐没儿率领大军三十万,星夜前来救援。梁的士兵得知,都很害怕。庆之解下马鞍喂饱战马,告谕将士说:“我自家乡来到这里,征服了无数土地,屠灭了不少城池。我的战士们,你们杀人家的父亲兄长,抢人家的妻子儿女,数之不尽。元天穆的骑兵马上要到了,我们是他们的仇人。我们只有七千人,敌人有三十万,他们根本不会让我们活下去。敌人是骑兵部队,我们在平原交战只有死路一条。在他们到来之前,你们必须打下荥阳,爬上那座高高的城墙。”于是擂鼓助战,命将士登城功尖,将士们当即蜂拥着攻入城中。攻破荥陽后,杨昱诸将三百人,都被抓了,伏与元颢帐前。” 众人说:陛下,望你杀了杨昱,满足众人心愿。元颢说:杨昱,忠臣啊,不过各位砌筑,只能杀了。于是斩了杨昱众人,且他们的心都被挖了出来,不久,天穆等人率兵包围城池。陈庆之率兵三千,将他们打败。天穆、吐没儿都跑了。于是乘势攻打虎牢,守关将军尔朱世隆也跑了。元颢大军占领了虎牢关,一路无阻,游兵直指洛陽(洛阳城)。 当时天子强大的军队都出去了,天子害怕,想要逃跑,有人劝帝去长安,中书舍人高道穆说:关中地区荒凉残破,怎么能去那里,元颢的军队不多,却乘虚而入,为何,这是因为我们用将不当,所以才有今日,若是陛下亲自率领禁卫军,以重金招募,多加奖赏,背城与敌决一死战,我等就是拼死,也会打败元颢这支孤军的。若是陛下害怕,不如度过黄河,命大将军元天穆,大丞相尔朱荣各自率军前来会合,构成犄角之势,进讨元颢的军队,一个月内,一定会取得胜利,这是完全之策。 皇帝采纳了高道穆的意见,夜间,来到了河内郡郡城的北边。令高道穆在烛光下起草了几十张诏书,公告天下,于是四方才知道皇帝在哪儿。元颢得知逃跑,率兵直奔洛陽。临淮王元或、安丰王延明率领百官,封存好官库,准备好皇帝专用的马车,出城迎接元颢。元颢进入洛陽,改年号为建武,大赦天下。任命陈庆之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增邑万户。元颢身边的将军侯暄镇守睢陽,作为后援。行台崔孝芬率兵功之,城破后被斩首示众。 上党王元天穆等率四万军队攻下了大梁,又分派费穆带二万人攻打虎牢城,元颢派陈庆之攻击费穆。元天穆畏惧元颢,打算北渡黄河,便对行台郎中、济阴人温子说:“你想去洛阳,还是想随我北渡流黄河?” 温子说:“国主因虎牢失守,才弄得如此窘迫。元颢新来,民心还未安定,现在您如果前去攻击他,一定会成功。大王您平定了京邑后,再奉迎皇帝大驾,这乃是齐桓公、晋文公才有过的举动啊!现在您舍此而不为,却要北渡黄河,我私下里真为您感到惋惜。”元天穆觉得温子的意见很好,但却不能采纳,于是率军渡过了黄河。费穆攻打虎牢城,眼看就要攻取了,听说元天穆向北渡过了黄河,认为这样一来自己便没有了后继援兵,于是便投降了陈庆之。陈庆之率军进击大梁、梁国两城,群攻下了。陈庆之凭数千之众,从城出发至洛阳,共攻占了三十二座城池,大小四十七战,所向无敌。 魏军听说他的军队到了,魂都吓破了;小孩听到陈庆之的威名,也吓得不敢出声。费穆到了京城,元颢骗他入城,然后杀了他。他死了,元颢的下属高兴的不得了。敬宗害怕,带着尔朱皇后逃走了,侍卫后宫皆安居如故。 元颢做的出色,大家都很欣赏他。不过没过多久,所有人都慢慢的讨厌他了。为何?因为元颢志得意满,任用宠臣,日夜饮酒,丝毫不听良言,就连立下功勋的陈庆之劝他,他都不听。朝士高子儒从洛阳逃至皇帝暂住的地方,皇帝问洛阳中的事儿。子儒说:“元颢失败是早晚的事儿,不足挂齿。” 尔朱荣听说皇帝北出,即起兵南来,见皇帝于长子,劝皇帝南还,自为前驱。旬日之间,兵众大集,资粮器仗相继而至。聚兵河上,为克复京城之计。 陈庆之知道尔朱荣的厉害,他对元颢说:“现在不服皇上的人太多了,皇上必须想办法击退尔朱荣,不然,我们必死无疑。”陈庆之说了计划,哪晓得元颢得意忘形,根本不采用。还数落了陈庆之一顿,陈庆之失望,告别元颢,秘做准备。军副马佛念对陈庆之说:“将军威震黄河、洛水,声震中原,功高势强,竟被元颢辱骂。我觉得将军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韩信,为了以防万一,不如乘元颢他们没有防备,杀了元颢占了洛阳。“陈庆之说:“我不做,这太不地道了。” -- 第36页 尔朱荣与元颢的军队相持于黄河之上。陈庆之镇守北中城,元颢亲自据守河桥南岸。陈庆之三天之中打了十一仗,杀伤很多敌人。有一位夏州义士为元颢镇守河中渚,他暗中与尔朱荣串通好,请求为尔朱荣破桥立功。 尔朱荣率兵赶到河桥,等到桥破之后,尔朱荣的部队没有接应上,元颢将通敌的士兵全都杀了,尔朱荣怅然若失,非常失望。元颢又派安丰王元延明沿黄河固守,北魏军无船渡河,便商议打算回师北方,以后再想办法攻打元颢。 黄门郎杨侃对尔朱荣说:“大王您从并州发兵的时候,是已经知道夏州义士会来给您做内应所以才来的呢?还是想广泛施展您的雄才大略匡复帝室才来的呢?用兵之事,谁不是打散了再聚集起来,伤好了再继续战斗,何况现在我们并没有受到损失,怎么能由于这一件事没成功,便将所有的计划就都废弃了呢?当今天下百姓望眼欲穿,就看您这一次举动了。 如果没有取得什么收获,您便很快又回师的话,那么就会使得百姓大失所望,各自考虑何去何从,谁胜谁负也就难说了。所以不如征调百姓的木材,多做一些木筏,间杂一些舟船,沿黄河排列开来,数百里中,都做出渡河的架势,首尾既然相距很远,这样就使得元颢不知道该防哪里为好,一旦我军渡过黄河,一定立下大功。” 高道穆对尔朱荣说:“当今圣驾被迫外出,皇上忧虑,臣下应当感到羞辱。大王您拥有百万大军,辅天子而令诸侯,如果分兵制造木筏,各个分散渡河的话,破元颢的军队易如反掌,为何却舍此而北归,使元颢又得以修治城池,整治兵器,在四方征集兵员呢?这真是如同养虺成蛇,后悔不及啊!” 尔朱荣说道:“黄门郎杨侃已经谈了这一计策,我要跟大家商议一下。”刘灵助对尔朱荣说:“不出十天,黄河以南一定会平定。” 伏波将军、正平郡人杨跟他的族人住在马渚,他自动说家里有几艘小船,请求作向导。 戊辰(十八日),尔朱荣命令车骑大将军尔朱兆和大都督贺拔胜率军捆绑木材做木筏,从马渚西边的硖石这个地方夜渡黄河,袭击了元颢的儿子领军将军元冠受的部队,并抓获了元冠受,安丰王元延明的士卒们知道了这一情况之后,便纷纷溃散奔逃。 元颢失去了依据,只好率部下数百名骑兵向南逃走,陈庆之收拢步兵、骑兵共几千人,结队向东逃归。元颢原先攻取的那些城池,全都又投降了北魏。尔朱荣亲自率军追击陈庆之,正赶上嵩高河发大水,陈庆之的队伍死的死、逃的逃,差不多全没了,陈庆之于是剃光头发、胡须,打扮成一个和尚,从小路逃出汝阴,回到了建康,梁朝任仍按功授他为右卫将军,封永兴县侯。 中军大都督兼领军大将军杨津入宿殿中,扫洒宫庭,封闭府库,出迎魏主于北邙,流涕谢罪,帝慰劳之。庚午,帝入居华林园,大赦。以尔朱兆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北来军士及随驾文武诸立义者加五级,河北报事之官及河南立义者加二级。壬申,加大丞相荣天柱大将军,增封通前二十万户。 中军大都督兼领军大将军杨津率军入宿于皇宫中,洒扫宫庭院落,封闭朝廷府库,至北邙迎请孝庄帝,痛哭流涕地向孝庄帝谢罪,孝庄帝安慰犒赏了他。庚午(二十日),北魏孝庄帝入居华林园,大赦天下。朝廷任命尔朱兆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随同孝庄帝从北方来的将士以及随侍皇帝的文武百官和那些未降元颢的加官五级,河北向朝廷报告敌情的官员和河南坚决未降元颢的官员加官二级。壬申(二十二日),又加封大丞相尔朱荣为天柱大将军,并增加封户,加上以前的封户,共二十万户。北海王颢自辕南出至临颍,从骑分散,临颍县卒江丰斩之,癸酉,传首洛阳。临淮王复自归于魏主,安丰王延明携妻子来奔。 临淮王颍回到皇帝身边,皇帝没有问。于是下诏解严。有一天,他收到了边庭文书,报称韩楼余逆侵扰幽、蓟,丑奴称帝,以宝寅为太傅,进攻岐州。尔朱荣见皇帝说:“臣请求北上,以讨伐余贼。仍留在天穆、世隆在京城辅政。另外铜鞮伯高欢在山东二年,捉假王七人,又在济南杀了邢果然,因立了大功,皇帝授他三司之职,授任晋州刺史。第二天,尔朱荣便起程,皇帝亲自送他到郊外,文武百官都聚集。尔朱荣返回晋一阳一,派大都督侯渊到蓟州讨伐韩楼于蓟,不过尔朱荣只给了他七百骑兵。有人认为不行,尔朱荣说:“侯渊善于随机应变,这是他的长处。而且,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侯渊花了二月,完成了使命,尔朱荣任命侯渊为平州刺史。” 当时万俟丑奴妄称帝号,关中动荡,朝廷十分担忧。尔朱荣打算派贺拔岳前去讨伐。贺拔岳私下对兄长贺拔胜说:“万俟丑奴拥有秦、陇之兵,足为劲敌。如果我劳而无功,责罚跟着就到;倘若定期将其荡平,又恐招致谗言。”贺拔胜说:“你打算用什么计策保住自己?”贺拔岳说:“请尔朱氏派一个人担任元帅,我当副职,就可以了。”贺拔胜认为有理,就向尔朱荣请求。 尔朱荣大喜,于是任命尔朱天光为使持节、督二雍二岐诸军事、骠骑大将军、雍州刺史,任命贺拔岳为持节、假卫将军、左大都督,又任命征西将军代郡人侯莫陈悦为右大都督,与贺拔岳都担任尔朱天光的副手,前去征讨。当时赤水蜀地的贼人,派兵隔断道路。尔朱天光的部属,不满二千人。等到军队驻扎在潼关时,尔朱天光面有为难之色。贺拔岳说:“蜀地贼人不过是一群草寇,您尚且迟疑不决,如果遇到强大的敌人,将如何作战?”尔朱天光说:“今日之事,完全委托给你,你为我制定方略。”于是进兵,贼军在渭水以北抵抗,大败贼军,缴获战马二千匹,军威大振。 -- 第37页 尔朱天光与贺拔岳进抵雍州,尔朱荣又接着派军到达。当时万俟丑奴自己率领大军围攻岐州,派其大行台尉迟菩萨、仆射万俟仵一齐向武功推进,南下渡过渭水,围攻栅栏。尔朱天光派贺拔岳率一千名骑兵赴援。而尉迟菩萨已攻克栅栏,返回岐州。贺拔岳用轻装骑兵八百人北渡渭水,活捉其县令二人,俘虏甲长四百人,杀死百姓,抢掠民财,向尉迟菩萨挑战。 尉迟菩萨率步兵、骑兵共二万人,到达渭水北岸。贺拔岳率轻装骑兵数十人,隔河与尉迟菩萨交谈。贺拔岳称扬国威,尉迟菩萨自言强盛,彼此辩驳几句。 尉迟菩萨傲慢无礼,让传令之吏把话转达贺拔岳。贺拔岳怒道:“我与尉迟菩萨说话,你是什么人,竟敢同我对话?”传令之吏依恃隔河,答话无礼,贺拔岳举弓便射,传令之吏应弦而倒。当时天色已晚,各自退回。贺拔岳在渭水南岸,悄悄地把精锐骑兵几十人分在一起,随地形埋伏下来,次日,自己率领百余名骑兵,隔河与贼军会面。 贺拔岳缓缓推进,原来埋伏下的骑兵随贺拔岳前进,骑兵人数逐渐增多,贼人猜不出有多少。行了二十多里,到水浅可渡之处,贺拔岳便驰马东走,装出要逃跑的样子。贼军以为贺拔岳逃走,就扔下步兵,向南渡过渭水,以轻装骑兵追赶贺拔岳。贺拔岳向东跑了十几里,根据山冈横立的地形埋伏下兵马等待敌军。由于道路险峻,贼兵无法齐头并进,只得前后变成一条长线,有一半已经绕过山冈东面,贺拔岳于是回身交战,冲在士兵前面。 在突然攻击下,贼兵退走。贺拔岳命令部下,凡是贼人下马者,一律不准杀害。贼人看见这种情况纷纷下马。一小会儿就俘虏三千人,马匹也无丢失,于是活捉尉迟菩萨。又渡过渭水,到达北岸,收降步兵一万余人,缴获其军用物资。万俟丑奴随即放弃岐州,向北逃向安定,在平亭设置栅栏。尔朱天光这时才从雍州到达岐州,与贺拔岳会师。军队到..水、渭水之间,向远近扬言道:“如今气候渐渐炎热,不是打仗的时候,等到秋天凉爽时再来。”万俟丑奴听说,信以为真,就分别派遣各军,分散队伍,在岐州以北的百里细川务农,派太尉侯伏侯元进领兵五千,在险要之处设置栅栏。其千人以下立栅者有数处,边作战,边耕田。 贺拔岳得知其兵力分散,就与尔朱天光悄悄严加戒备。下午,秘密派遣轻装骑兵先行切断退路,而后各军全部出动。到天色将明,已经攻克侯伏侯元进的栅栏,随即活捉侯伏侯元进。将俘虏全部释放,其余各栏也都一一投降。昼夜前进,直达安平城下。 丑奴弃城逃走,贺拔岳率领轻装骑兵追击。来到平凉,贼军形成队列,副将侯莫陈悦单骑冲入敌军中,生擒了万俟丑奴,于是大喊:“抓到丑奴了!”大家都退避,没有人敢反抗。后面的骑兵越来越多,于是大破敌军。官军行至城下,城中萧宝寅开门投降。两个逆贼解到京城,萧宝寅被赐死,万俟丑奴在东市被斩首示众。论平贼之功,任命尒朱天光为侍中、仪同三司,任命贺拔岳为泾州刺史,侯莫陈悦为渭州刺史、步兵校尉。 宇文泰跟从贺拔岳入关,因功升任征西将军,行原州事。当时关、陇地区百姓过得困苦,宇文泰贴告安抚,大多百姓看到,都感激喜悦,说:“早遇宇文使君,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这是宇文氏得到关中认可的根本原因。 再说高欢平定山东,忽然得到圣旨,职升仪同,迁任晋州刺史,非常高兴,忙别了同寅文武,赶回并州。一天,到了晋阳,天色已晚,就往上一党一坊来。昭君接见,上前祝贺道:“恭喜升值,妾身为你高兴。高欢听到,非常高兴”。这个时候高澄八岁,女儿端娥十三岁,昭君抱出高洋来见,高欢笑着说:“我出门时,你还藏在母亲肚子。” 设酒共饮,各诉离情。昭君将儿子出生胸有龙鳞的事儿告诉了高欢,高欢听到,吓了一跳。警告她不要泄露。 第二天,进见尔朱荣,参拜完毕,首先祝贺拨岳立下大功,其次感谢推荐自己。尔朱荣非常高兴,对高欢说:“你去晋州,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高欢低下头听令,于是启奏说:“六浑蒙大王委托,不敢不尽心竭力。但是必须有人辅佐,才能尽到职责,做好自己的工作。愿大王任孙腾为晋州长史,段荣为主簿,尉景、库狄干、窦泰为副将,若是如此,我定不让大王失望。”尔朱荣答应了,高欢谢完,离开了,拜望亲友,皆设宴相留。忙了几天,正要打点起程,忽然刘贵侍奉尔朱荣的命令来报告说:“大王听说你有一女端娥,与世子菩提年貌相当,想让你的女儿嫁给世子,故此,让我来做媒。”高欢说:“大王怎么知道我有一女儿?” 刘贵说:“王府有一相士张纹理,为大王最信任的人。从前见过令爱一面,知道她气质不凡,不出三年定能成为皇后,所以大王听说,就想让自己儿子娶汝令爱。” 高欢说:“有些事情不能相信,再说了,我家女儿太丑了,配不上世子,请兄弟回去禀告将军,就说我令爱不配嫁给世子。刘贵见他不愿,就离开了。高欢来到昭君房中,将事儿说了,昭君说:尔朱荣残暴,恐难保我们富贵,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女儿嫁给他。”高欢说:只怕刘贵解决不了,我必须亲自去见他。”说完,便即上马往太原府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第38页 第17章 话说贺六浑不想让自己女儿嫁给世子,又恐怕刘贵办事儿不利,亲自上马来见天柱。 当时刘贵还没出府,贺六浑禀见,尔朱荣便召入,对贺六浑说:“难道我尔朱荣的儿子配不上你高欢的女儿?为什么拒绝我的命令?” “高欢说:“大王请听我言,我想到大王功名盖世,天下无敌。长子将继承大业,除了皇室名媛、皇家淑女,谁都配不上世子。高欢女儿出身贫寒,何敢攀鳞附凤?大王,你的女儿,需嫁皇室。” 尔朱荣听他说完,大喜道:“你既然不想,我也不勉强。”遂与刘贵赐坐共谈。又对高欢说:“晋州重地,你最好赶快去,也不必再来见我了。” “高欢拜谢而出。次日,与众人直奔晋州。来到晋州上任,高欢恩惠人民,抚恤军事,处事公正,晋州百姓人人感动喜悦。” 一日,昭君对高欢说:“我在这里安居乐业,不知父母他们,是否还安全。我想到达平城探望一次。” 高欢道:“不必了,我派子茂前去迎接一家到这里就行了。” 子茂前去,不到一月,就将娄家夫妇接过来了。父女相见,都非常高兴。 娄内干说:“高郎日后定成大事儿,恭喜女儿找了个好男人。” 高欢说:“我现在就是个手下,别夸我了。” “娄内干道:现在是,将来不一定。” “高欢道:别说了。” 说完大笑。于是任命娄昭为都督,令顿丘郡君嫁给窦泰,娄内干夫妇看到昭君妹妹嫁给好男人,也非常高兴。” 话说晋州有一居民,姓穆,名思美。生了一个女儿叫穆金娥,十七岁,容貌美丽。相邻居住的人李文兴想娶她,思美不同意,李文兴画了画像,献于汾州刺史尔朱兆。 尔朱兆看了,欲娶此女,李文兴作为硬媒介,就派人去她家将她绑走。思美为了女儿,豁出去了,来到刺史衙门喊救。 贺六浑唤进,询问详细,当即命令段荣领轻骑兵二十追去,抓住文兴,令女回家,高欢不怕后台,竟将文兴问罪。思美虽已伸冤,还是害怕氽朱兆不肯干休,再来抢夺,便让中央孙腾转达,情愿奉献小女,让小女做六浑小妾。 贺六浑来问昭君,娄昭君说:“这个女孩已经断还归宗,要是在娶她,恐会惹人非议。还有,可别说我妒忌。我不是那种女人。” 贺六浑说:“我又不害怕,娶她又有何妨,况且此女有倾国倾城之貌,且还不惧势力,娶了她,将来生一儿子,必定胜欢。”“娄昭君道:既然丈夫旨意娶她,那就娶她好了。”“高欢高兴道:夫人真好。”“娄昭君道:若拿女子能帮到夫君,娶她又有何妨,妾同意你娶她。”“高欢道:好,说得好。” 次日,高欢迎娶穆金娥。尔朱兆听后,甚是生气。” 一日,来到晋阳,尔朱荣正在赐宴。尔朱兆也一起喝,对尔朱荣说:“高晋州那混账,他,他抢夺我的女人,请,请叔叔为我做主。” “尔朱荣说:“那种女人就给贺六浑好了,你想要女人,找别的吧!”“尔朱兆道:可是。”“尔朱荣道:没什么可是的。” “尔朱荣饮酒半酣后,对众人说:“若是没有我,谁可以主宰军队?” 大家说尔朱兆可以。 尔朱荣却说:“尔朱兆虽然作战勇敢,但是率兵超过三千,就会指挥不当,能替代我者,只有贺六浑。” 又对尔朱兆说:“你不是高欢的对手,对他客气点,听到了没有,不然,你会付出代价的。” 尔朱兆一听,心里非常不舒服。 尔朱荣喜好打猎,不管寒暑,使军队列队四面围狩,令士卒一定要整齐划一,行动一致,即便遇到艰难险阻,也不得逃避。如果一只鹿逃出去,必定会有几个人因此而处死。有一士兵看到老虎后吓得逃开了,尔朱荣对他说道:“你怕死吗?”当即便将那个士兵斩杀了,从此每次打猎,士卒们便如同上了战场一般。有一次在一条幽僻的山谷中发现了一只老虎,尔朱荣命十几个人空手与那只老虎搏斗,而且不能损伤老虎,死了好几个人,最后才擒获了老虎。尔朱荣以此为乐,他的部下却为此吃尽了苦头。” 太宰元天穆曾很随意地对尔朱荣说:“大王已经建立了丰功伟业,现在四方安定无事,正应该兴修德政,休养生息,按着季节行围打猎,为什么一定要在盛夏时狩围打猎,伤害自然的和谐之气呢?” 尔朱荣挽起袖子说道:“胡灵太后,身为女主,行为不正,推奉天子,乃是做臣子的常节。葛荣之徒,本来都是些奴才之辈,乘时发动叛乱,好比是奴婢逃跑,擒获了就是了。近来我等受国家大恩,却还未能统一海内,怎能说是已建立了功勋业绩!如果听到朝内官员还是松松垮垮,今年秋天想与你整顿兵马,到嵩山围猎,让那些贪官显贵到围子中与虎搏斗。然后再出兵鲁阳,扫平三荆之地,将南方蛮贼一并擒获,向北镇抚六镇之后,回军的时候,再铲除汾州界内的胡匪。明年,挑选精锐骑兵,分道出兵长江、淮河,萧衍如果投降的话,给他一个万户侯;如果不投降,便率数千骑兵直渡江、淮,将其擒缚。然后我与你侍奉天子,巡视四方,这才可以称得上是建立了功勋啊。现在如果不频频围猎的话,士兵们就会懈怠,怎么能够再用呢!” -- 第39页 天穆在拜说:算了,我管不了你。尔朱荣秘密让北方人担任官职,这事让天穆知道了。 天穆附奏上报,孝庄帝看了奏,说:南方人有实力担任,但北方人,根本无能力担任啊。 天穆不高兴地说:天柱有功于陛下,有些事儿,就是陛下也不能违背。孝庄帝态度严肃地说:“如果他还有点人臣的节操,就不该胡搞。天穆不敢言,告辞了。” 尔朱荣见奏不允,大怒说:“天子由谁拥立,现在就不用我说了吧?” 先是散骑常侍高乾邕喜欢行侠仗义,他的兄弟三人:高仲密,高敖曹,高季武,皆英勇无比。尤其是高敖曹,其武艺绝伦,人们称他为楚霸王,他们与皇帝有些交情。黄河混乱,高乾邕聚兵在黄河、济水之间,多次打败尔朱军。皇帝派人过去招纳,于是他们一同入朝。 皇帝封高乾邕为黄门侍郎,高敖曹为散骑常侍。 尔朱荣知道他们的手段,上奏皇帝说:“这等人都曾是叛贼,不应当官。“皇帝不得已,解除了他们的职务,放他们回乡,皇帝内心非常愤怒。尔朱皇后容貌举世无双,初入宫,皇帝十分喜欢,然她性烈如火,又很嫉妒,六宫的嫔妃都非常害怕,很多妃子,甚至都见不到皇帝一面。 当时三月中旬,皇帝看春天的景色很好,带了几名内侍,步入御花园游玩,在千秋亭上凭栏观鱼。有宫人前来对皇帝说:“紫华宫赵贵人求见圣驾。”皇帝令她进来,其进来拜毕。 孝庄帝问:“你怎么知道朕在这里?” 赵贵人说:“妾身不知道陛下在这,路过此处,得知陛下在此,特来拜见。” 皇帝赐坐,和她谈论过去的事情,命宫女摆酒一起喝。这个贵人,皇帝还是有点喜欢的,不过因为皇后,她不敢太宠,生怕皇后生气,害了自己。皇帝对她说:“朕不知你入宫几年了?”赵贵人回答说:“已有二年。” 皇帝说:“朕虽贵为皇帝,但很多大事儿,朕都不能擅自做主。”说完落泪。过了一会儿,赵贵人拜退,皇帝也回宫。那知道尔朱皇后已经暗中得知这件事儿,设宴对饮,见皇帝沉默不快乐,尔朱皇后说:“今日谁惹皇帝不高兴了?” 皇帝说:“朕懒得饮酒,没有不高兴。” 尔朱皇后说:“陛下,不知是不是千秋亭上赵妃用言不当,冒犯了陛下,所以才使必须爱不快乐。算了,明日我给她点眼色瞧瞧好了,让她知道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敢冒犯臣妾的男人。” “孝庄帝说:“赵贵人没有冒犯朕,皇后误会了。皇后道:“她擅自出宫,一定冒犯了陛下,宫中有制度,陛下,为了以防万一,可不能不说实话。“皇帝见皇后说话不当,拂衣而起,皇后安坐不动。皇帝心中更加愤怒,于是回宫去了。” 第二天,尔朱后来到九华殿召集诸位妃、贵人,下令说:“紫华宫赵贵人自恃旧宠,骄傲放纵不守法度,擅自进入御花园,私自与皇上对饮,如此无法无天,该当处死。” 于是拘捕赵贵人,令下人将其勒死,把尸体埋在苑内。诸妃见了,大惊失色,暗暗流泪回宫。皇帝听说赵贵人被勒死,非常伤心,但畏惧尔朱荣的权势,只能忍耐。因想到世隆是他叔父,或可劝说皇后。但皇后下人得知,告诉了皇后,皇后派人先将其请了过来。尔朱世隆拜见皇后,皇后赐其入座。尔朱皇后问:“为何入宫?” 尔朱世隆说:娘娘,你有时候太毒辣了,应该学着善良一些,不然久后,陛下会不高兴的。尔朱后大声怒道:“天子若没有我父亲的帮助,能坐上大位。”尔朱世隆说:“娘娘,在下告辞。” 尔朱世隆离去,来殿对皇帝说:“臣奉陛下的旨意劝说一番,皇后一听,决定改过。”那知道尔朱皇后因为皇帝不高兴,越来越凶悍,完全不把天子放在眼里。” 外有尔朱荣,内有尔朱皇后,皇帝夜夜闷闷不乐,丝毫不顾国家社稷。好在贼寇还没有平定,暂可安生。可天下若是平定,皇帝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临淮王告知陛下,关陇已经平定,皇帝对临淮王元或说:“该死的。”元或见皇帝不高兴,说:“陛下,怎么了。” 皇帝担心被他人发现什么,就说:“汝等真是不容易。当时城阳王元徽、侍中李或在旁边,都知道皇帝的心意。皇帝觉得河阴之事,恐早晚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因此,暗有杀死尔朱荣的想法。 尔朱荣又奏称:“参军许周劝臣取九锡,臣厌恶他,已将其打法了。” 皇帝知道尔朱荣希望得到特殊的礼遇,皇帝称赞他的忠心,但背地里更加讨厌其,巴不得他早点死去。 于是召见心腹老臣侍中杨侃、李或、尚书右仆射元罗、城阳王元徽、胶东侯李侃晞、济阴王元晖业、尚书高道穆等人入宫,秘密商议。杨侃说:“我有三个策略,请陛下裁决。”孝庄帝问:“什么策略?” 杨侃说:“秘密率领人马,将在京逆党全部施行死刑。发兵据守太行山,断绝敌军进犯之路,如果敌军率军敢来,与之决一死战。密写诏书,告知外将,若配合圣上,救驾成功,将来官升三级,陛下,你觉得如何。” 皇帝说:“敌人很强,恐怕不妥?”杨侃说:“前几天尔朱荣请求入朝,望看皇后。不如让其入宫,秘密埋伏,骗他入宫,除了他。除荣之后,大赦天下,安抚党羽,陛下,你觉得如何。”皇帝说:万一不成,朕可能会丢掉性命。” -- 第40页 济阴王晖业说:“尔朱荣若来,必会防备,恐怕不好对付。到了晚上”众人还是没有方法。皇帝命令众人退下。众官离去,到太极殿北,忽然看见红灯堵塞道路,众官派人去探望访视,是尔朱世隆坐在殿西廊下。众官大为震惊,众官都不想见他,但尔朱世隆已派人来请他们,众官不敢不去,于是到西廊向世隆施礼。 尔朱世隆问:“不知众官在宫议论什么,这么晚才出来?”城阳王说:“天子闲暇无事,召我们闲谈消遣。又因为天柱不接受九锡,陛下妄赐天柱九锡,故此,谈论了很久,不知不觉到了晚上。” 尔朱世隆冷笑说:“皇帝要赐天柱九锡,应先与我交谈。你们与皇帝商议一天,其中定有隐情。”说完,起身就走。众官听了,都变脸色而散。尔朱世隆归府,写信告知尔朱荣。信中说:“堂兄小心,陛下可能要图害我等,望你日后多加谨慎。” 尔朱荣看到书信内容后,大笑道:“尔朱世隆,你太胆小了,他们有胆子吗?”那时候天穆回到并州,尔朱荣将书信给他看。 天穆看了后,对尔朱说:“书信内容,大王不可不信,皇帝多少想掌握大权,大王,望大王日后谨慎。“尔朱荣说:“城阳王等人乃庸奴,安敢作乱害某?如果皇帝心中有变,等吾女怀孕,生下太子,我到京城废黜天子,立外甥为帝。如果不是太子,陈留王是我女婿,就扶他做皇帝。兄弟以为如何?” 天穆说:“以大王的雄武,有什么事不能成功?且待入朝,观察时机,看到适当机会立即行动。吾虽不才,愿助大王一臂之力。尒朱荣非常高兴”。第二天,尔朱荣又写信给北乡公主。 北乡公主大惊,写信告诉尔朱荣,说:“大王不能不考虑。昔日黄河之事,京城百官皆难忘去,所以心生害意是情有可原的?皇后深居宫中,外面的事儿,她是不知道的。大王,大致上我已了解,不如大王暂住晋阳,看清朝廷动静再说。况且,外有万仁、尔朱仲远、天光雄兵二十万,各据一方,内有朱世世隆、司马子如、朱元龙秉理朝政,他们是大王的心腹,有他们在,大王怕什么。” 尔朱荣又写信,对公主说:“天下大事不是你女人所知,我难道害怕一个小皇帝?”于是不听北乡的话,召集将领,安排人马,带了小妾、世子、王府寮属,亲自率五千骑兵,行到京城。尔朱荣,你若不去京城,还能多活几年,你有曹操之权,却无曹操之能,且还成就了四位皇帝,真是好本事啊。”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8章 话说尔朱荣离开晋阳,一路上暗自想:“朝中文武皆因吾权过大,才臣服吾。” 于是令人写信,投送百官,说:“投顺者,可活,不顺者,亡。莫要吾大军兵临城下,杀尽尔等。” 众官得信,心中恐惧,有些胆小的怕死,辞官归乡。 中书舍人温子升献书于孝庄帝,孝庄帝希望他们别来,当看到信时,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来,神色忧虑。武卫将军奚毅为人刚强正直,孝庄帝待他很好。 一日,他见皇帝一个人坐在龙椅上,上奏说:“臣听说尔朱荣入朝恐将有变易,陛下知道吗?” “孝庄帝假装说:“朕不知道。” 奚毅说:“尔朱荣定有诛帝之心,臣虽是他的部下,但断然不会助纣为虐,紧急情况,臣牺牲性命,也会保全陛下。” 孝庄帝说:“朕保天柱必无异心,当然,卿的忠诚,朕也记在心里。” 奚毅退,召城阳诸臣,对他们说:“天柱将至,何以待之?”众大臣皆劝因其入而杀之。” 孝庄帝问汉朝末年杀董卓的故事,温子升向帝陈述。 皇帝说:“王允若赦免凉州人,断然不会闹得支离破碎。”沉思了很久,对温子升说:“办好了,咱们不一定会死。朕宁愿做高贵公,也不愿做常道公。” 群臣见皇帝心意已决,都劝陛下杀了尔朱荣与元天穆,杀二人后,在赦免其党。” 这时,京城人心惶恐,大声说尔朱荣入朝一定是来篡位的,又说皇帝一定会杀了尔朱荣,道路众说纷纭,尔朱荣在途中不知道这些。九月初一,尔朱荣抵达洛阳,把军队停在城外,皇帝派遣官员出来迎接。 次日入朝,见皇帝在太极殿,赐宴内廷,世子尔朱菩提也入来殿参拜皇帝,宴罢出宫,回到相府。众官都来拜见。 尔朱世隆、司马子如一人进内拜见北乡公主。第二天,尔朱荣又入朝,皇帝又赐宴,这次准备杀他,不过元天穆还没有召到,所以不敢行动。” 尔朱荣的行为不好,每次入朝见帝,都不把帝放在眼里,只喜欢在殿中抚摸他的宝剑。在西林园的宴射上,邀请皇后丶众妃,每次皇帝射中,尔朱荣都忍不住跳舞,身边大臣表面吹嘘,内心却觉得他怪。酒热的时候,就会坐下来品赏。若日落回家,就会与左右一起唱歌,左右不服从,就会杀了他们。 尔朱荣还有一爱好,就是喜欢看手下使劲头碰头,不从,也是杀。如此残暴的尔朱荣,也难怪皇帝要准备杀他。有一次尔朱荣对皇帝说:“人们都说陛下想要害臣。” 皇帝说:“外面还有人说卿要杀朕呢?这难道要信吗?” 所以尔朱荣每次见圣,都只带几十人,还不携带兵器。先是长星出中台,扫大角。尔朱荣问这是什么意思。”太史令回答说:“这是除旧布之兆。” -- 第41页 尔朱荣以为是祥瑞,非常高兴。 尔朱世隆秘秘写信递给尔朱荣,劝他赶快行动。尔朱荣说:“等到元天穆到,请皇帝去嵩山狩猎,胁迫其去北迁。” 侍郎朱瑞密写信递给奚毅,其看到后,又写信呈给圣上。九月戊子,天穆抵达洛阳城。皇帝出城迎接,尔朱荣与元天穆进入大内,奔西林园赴宴。” 酒至半酣,尔朱荣奏说:“近来朝中大臣都不练习武艺,现在天下尚未安定,军师不能荒废。陛下应该率领五百骑兵,去嵩山打猎,操练将士。” “皇帝听了他的话不自觉惊吓,就说:“最近朕的精神不好,至于去嵩山,过几日再谈。” 宴饮结束,二人离开。” 孝庄帝对诸臣说:“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于是密令李侃晞等壮士十余人在明光殿东廊藏着,等其入殿,就杀了。 王道习说:“尔朱世隆、司马子如、朱元龙这个三人,皆是尔朱荣的心腹,这些人也不可留。” 杨侃说:“如果尔朱世隆不在,尔朱仲远、尔朱天光必须赦免。“徽说:“尔朱荣腰间有刀,甚是凶狠,到时愿陛下起身躲避。”安排完毕,专候尔朱荣入殿。第二天,尒朱荣与元天穆一起进殿,坐着吃了一些,就起身走了。 杨侃等人从东阶上殿,见两人已经到了中庭,就没敢行动。明日壬辰,皇帝与尔朱荣都没上朝。甲午,尔朱荣短暂入殿,就到陈留王家,饮酒大醉,就说病发,几天都不入殿。孝庄帝谋划泄露了不少,参与的人都很害怕。城阳王对皇帝说:“以生太子为借口,他一定会来祝贺。” 孝庄帝说:“皇后怀孕才九月呀?” “徽说:“有些人不到九月都会生,他们不会怀疑的。” 皇帝听从了,宣布皇子出生。先殿东埋伏,后派遣徽骑马本荣家,告其子生。 尔朱荣与元天穆在客厅跳舞,徽进来说:“皇子已生,皇帝陛下令臣前来报告。” 尔朱荣脱了徽的帽子,与其跳舞。 次日,两人陪其入朝,皇帝听说两人将到,心里有点害怕,左右的人说:“陛下不要害怕,且看我们如何对付尔朱荣。皇帝喝了一杯酒壮胆。子升在殿中起草赦文已成,拿着离殿,直奔朝门,行至朝门,正好遇到尔朱荣二人。 尔朱荣问:“这是什么文书。” 子升面不改色说:赦。”尔朱荣二人陪其奔殿面圣。” 皇帝在东廊下西坝方向入座,尔朱荣与元天穆在御榻西北南方向入座。城阳王进殿,参拜完毕,尔朱荣忽然抬头看见光禄少卿鲁安、典御李侃王晞等人携刀从东门进来,发觉有异,起身想走,皇帝见机,掏出藏好的匕首,走其身后,将其杀死。天穆妄逃,鲁安等人,拿刀乱砍,将其杀死。世子菩提、骑兵将领尔朱阳等人皆被皇帝赐死。 尔朱荣死了,大臣们都欢喜不已,文武百官入朝祝贺。皇帝登上阊阖门,下诏大赦。派遣武卫将军奚毅、前幽州刺史崔渊率兵镇守北中城。是夜,尔朱世隆奉北乡公主,帅荣部曲,焚西陽门出,屯兵河陰。宫门未加严备,田怡等人商议杀入大内,为天柱报仇。 贺拔胜说:“天子竟然敢杀人,定有准备,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田怡放弃。尔朱世隆走了,贺拔胜不愿意了。朱瑞怕帝,逃走了。 尔朱荣对司马子如很好,尔朱荣死后,其到荣家,弃家不顾,跟随尔朱荣妻子出城。尔朱世隆即欲北还,司马子如说:“兵不厌诈,现在天下动荡不安,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在这个时候,不可向人示弱。如果马上逃跑,恐怕会让将士们寒心。不如分兵据守河桥,出其不意,向京发动进攻,或许可成功,若是不成,逃也不迟。” 尔朱世隆听从其令,召集余众来攻北中城。奚毅知兵来了,忙领人马出城迎战。那知京兵脆弱,怎敌世隆的军队,兵刃相接,战败逃走。他亲身参加战斗,见军队散乱,心已经紧张胆怯,被田怡一刀斩于马下。 崔渊拍马想逃,也被乱军杀死。世隆乘胜占据北中城,令将军田怡护从府眷,驻扎在城内;自己率领众将屯兵城外,皇帝得知,内心惶惧,派遣前华阳太守段育前去安慰。” 尔朱世隆恼怒他直言不讳,下令将其斩首。十月初一,尔朱度律率领一千骑兵,都穿着白色的衣服,旗帜如雪,来到城下索要太原王的尸首。皇帝来到城上观望。城外士兵们望见城上围绕龙凤旗旌,知道这是皇帝到了,于是齐呼:“万岁枉杀功臣!” “皇帝大声对他们说:非朕过错,是那逆贼要篡位杀君,朕才不得已杀之,你等没有错,官位如故。”尔朱度律大声说:“请万岁将太原王尸首还给我们,不然我们绝不离去。”“皇帝不得已,派遣侍中朱瑞持铁券出外赏赐尔朱世隆。” 尔朱世隆说:“太原王功盖天地,忠心为国,东平葛荣,南退梁军,西灭万俟丑奴,北除韩楼,功绩不在韩信、彭越之下。皇帝不顾恩情擅自害王,你以为我稀罕铁券。回去告诉皇帝,就说我要为太原王报仇?投降,哼!吾不投降。”朱瑞不敢再说话,回去告诉皇上。 皇帝没有办法,令人写募兵告示,张贴于城门旁边。广招敢死之士。以讨伐尔朱世隆。有一日,得了万人。任命车骑将军李叔仁为大都督,出城大战尔朱度律。因军队训练不佳,输给对方。尔朱度律因自己兵少,收兵暂时撤退。” -- 第42页 “尔朱皇后几天不见皇帝来见,昨夜又梦见太原王身死,心里非常难受,于是问宫使说:“天子近来议事在那一殿?”他说:“在明光殿。” “皇后说:“帮我去请皇帝,本宫要见皇上。”宫使领命而去,回来报告说:“皇帝不在,与众官上城去看河桥军马了。” “皇后吃惊,暗中思量道:“莫不是我父亲造反了?” “于是召司殿内臣询问,太监不敢隐瞒,将太原王被杀、尔朱世隆兵屯河桥报仇□□,奏知。” “皇后一听,吓得神魂飞散,放声大哭。宫女扶睡龙床,三日不进食。” 内侍奏知,皇帝入宫见后,坐在后床边,对她说:“你父亲是要谋杀朕,朕不得已才将其杀掉,你是她的女人,苦也正常,放心,朕不治你,毕竟你是朕的妻子。” 再三劝告,皇后痛苦不言。皇帝嘱咐宫女小心侍奉,于是起身出宫。这天晚上,皇子出生,下诏大赦。皇帝又进宫看子,皇后走到圣前问:“河桥军马退了没有?” 皇帝说:“没有。”尔朱皇后说:“臣妾欲写信给母亲,劝其退军。”皇帝说:“若是退兵,日后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尔朱皇后为了皇帝,立即写信,皇帝看了,甚是高兴,写毕,将信递给内侍,让其送去。内侍来到尔朱世隆军前,尔朱世隆拆信一看,大怒道:“这不是皇后娘娘写的,乃是伪造的。” 下令将人轰出营门,内侍没办法,回去禀告。 皇帝知道尔朱世隆不肯停战,召集群臣共同商议击退敌人的策略。大家都很害怕,且也想不出击退敌军的办法。通直散骑常侍李苗挥动衣服起身说:现在正是忠臣义士尽忠之日。我虽然不才,愿率一师为陛下截断河桥。” 城阳王高道穆皆同意。李苗于是招募敢死士兵五百人,安排火船在前,战船在后。一更时分,从马渚上流乘船夜下,约远河桥数里,将火船一齐点着,风吹火焰,烟透九霄,河流迅急,倏忽而至,河桥两旁皆已烧着。” 尔朱氏的兵看见火光照天,河桥被烧,争桥北渡。不久,桥断了,很多人都被淹死。苗将三百多人停泊在小洲,以待南方军接应。等了很长时间,全不见有援军到来。尔朱世隆派兵到来,见官军孤弱无援,尽力攻击他们,杀伤殆尽。李苗也身上多处受伤,仰天大叫,赴水而死。 尔朱世隆见河桥已断,也不敢停留太久,连夜收兵北逃。第二天,皇帝听说李苗战死,非常伤心惋惜,决定封他为河阳侯,谧号忠烈。幸好世隆撤退,心中稍安,于是诏令源子恭率领一万人马,从西路出兵镇守太行丹谷,修筑堡垒,以防敌军再来。 司空杨津说:“现在天宝已死,尔朱世隆虽然兵退,但他党羽众多,万仁占据汾、并,尔朱仲远雄镇守徐州,都兵强马壮。天光独占关西五路,且有侯莫陈悦、贺拔岳辅助。一旦发生什么事儿,这些人都会助隆。” 朱元龙进说:“关西一路,臣愿携持诏书前往,劝其归顺。” 孝庄帝高兴,令朱元龙当日登途而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9章 话说孝庄帝畏惧尔朱党羽叛乱,赦罪加爵,先派朱元龙安抚关西。又听说尔朱世隆到达建州,刺史陆希质紧闭城门坚守。 尔朱世隆攻破城门,屠杀城中百姓,只有很少百姓侥幸逃脱。于是征召杨昱将招募八千士兵,从东路出兵讨伐。先是高敖曹放归田里,又行抢劫,尔朱荣设计抓住了他,关押在晋阳。及入朝,带他来京,关押在驼牛署。 尔朱荣死,皇帝引见,慰问勉励。高干听说皇帝诛杀尔朱荣,也从东冀州赶到洛阳。皇帝任命高乾为河北大使,高敖曹为直合将军,令他们去招集乡人,联合义勇,配合援助。 孝庄帝亲送之河桥,举起酒杯,指着河水说:“卿的兄弟乃翼部豪杰,部下愿为其舍弃生命。日后京城有变,可否为朕效力。“高干垂泪受命,高敖曹拔剑起舞,慷慨激昂,发誓以死报答。皇帝赞赏他,二人告辞离去。 孝庄帝返回朝廷,入宫见后,当时太子已出生十八日了。皇后身体已经恢复,和孝庄帝一起坐在御榻上聊天。” 孝庄帝问:“你家叔侄兄弟谁强谁弱?” 尔朱皇后说:“尔朱世隆、尔朱天光等人都非常平庸,只有万仁雄武难以控制,又好厮杀,若有变动,东师将领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到时,不光陛下,恐怕臣妾也难以保住性命。臣妾私下甚为陛下担忧。” 孝庄帝感叹说:“也不知道天会不会帮朕,对了,朕听说皇后素晓天象,今天晚上同朕去看看可以吗?” 尔朱皇后回答说:“可以。” “宫中自有高台一座,以备观星望气之用。于是晚宴过后,等待到三更时分,皇帝和皇后同登台上。万里无云,星光月色,明亮洁白。 尔朱皇后指出对孝庄帝说:“此乃文昌星,颜色很暗,主大臣有灾。此乃中台星,其光混乱,主朝纲不静。紫微星,皇帝宝座,帝位将失,怎么办?” “皇帝年轻时也学颇学过天文,仔细看,还真是如此。又见东方一颗星,豪光烁烁,紫气腾腾,其上有龙虎形状。尔朱皇后大惊,说:“此乃天子之气!不知是谁。”“看完,长叹一声。 皇帝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说:“朕没有时间了!” -- 第43页 一同抽泣流泪。第二天,皇帝召司天太史询问。现在先搁置下这些,暂且不说。” 且说朱元龙过了潼关,走到泾州,当时尔朱天光、侯莫陈悦都在泾州与贺拔岳商议进退。听说朱元龙到了,接其入城相见。尔朱天光对他说:“你助帝害了太原王,还有胆子来这儿?” 朱元龙向其讲述,劝其归顺。 尔朱天光一听,大怒说:“你这该死的王八蛋,我要杀了你,祭奠太原王?” “尔朱天光要拔剑杀他。 贺拔岳急忙起来,制止他,说:“将军不要性急,元龙乃君家老人,有话好商量。” 尔朱天光暂且忍了,于是又坐下来。 贺拔岳说:“天子已经加恩我们,自当拱手归顺。今夜就修文表,烦兄转达便了。”于是留下朱元龙私署住下。 尔朱天光退而问计,贺拔岳说:“我听说汾州万仁已经占据晋阳,我猜他必会领兵闹事。等其闹事,吾等暗袭京师,就可以实现梦想。若是杀了元龙,他们定会防备,到时候,我们还怎么成就大业。我等须假装归顺,按兵不动,等朝廷松懈。” 尔朱天光、陈悦一听,欢喜不已,于是厚待朱元龙。其实贺拔岳是在说谎。” 再说尔朱兆听说尔朱荣死,从汾州率领三千名轻骑兵,进军占据晋阳。听说北乡公主和世隆军到达长子城,飞骑来见,询问天柱被害的原因,咬牙切齿地说:“他既残酷杀害了天柱,那就休怪我无情,不如另立新君以令天下,然后举兵复仇,但元氏子孙不知何人可立。” 尔朱世隆说:“并州行事、太原太守长广王元晖,可立。”于是回并州,共同推举元晖即皇帝位。改年号为建明,立尔朱氏为皇后,就是尔朱兆长女。大赦天下。 尔朱兆与尔朱世隆都晋升爵位为王。因此建立正义之旗,传送檄文到各郡,整率六军,为了直取洛阳。又想征调晋州人马,考虑到高欢不同意,是因新主人的命令,封高欢为平阳郡公,赐帛千段,召他们同来共举大事。高欢不想去,派遣长史孙腾到晋阳,写信给尔朱兆说:高欢承太原王的厚恩,把我当自己人,给我富贵,虽粉身碎骨,不足以报。然山寇还未平定,不能不平,若是平定,定当率领三军,隔河为犄角之势。” 万仁见书不高兴,对孙腾说:“竟然他不愿来,那就派一将相助,不然,就是不给我们面子。”孙腾回报。 高欢说:“尔朱兆愚蠢,早晚必亡,但若是不派遣将领去助,他们一定以为我归顺了攸帝。”对尉士真说:“需要君去,免尔朱兆怀疑。” “尉士真领命,即日起程,来到晋阳,见尔朱兆,对他说:“我家主人有任务,未能来助。故派末将前来相助。” “尔朱兆高兴说:“士真来助,吾不担心了。”于是万仁领五千精锐骑兵为先锋,北乡公主让尔朱世隆暂时主控中军,尔朱度律彦伯为后队,催起人马,当天出发。走到丹谷,有都督崔伯凤领兵把守,尔朱兆率兵进攻,关上箭石交下,不能前进。 尔朱兆命令士卒激烈辱骂,伯凤发怒,亲自出战。方排开阵势,尔朱兆大叫一声,单骑冲入,一枪将伯凤杀死,兵众乱窜。于是乘机杀进谷口,守兵全部逃走。源子恭听说谷口已经失去,也率部撤退。尔朱兆于是兼程而行,一天夜里行了七百里,一直到了黄河渡口。 先是半个月前,渡口有一个居民梦见有人对他说:“尔朱兵马将到,命汝为灅波津令,缩黄河之水,以利其济。”梦觉,逢人言之,人皆以为妄。不三日,其人遂死。” 尔朱兆到了河口,正因洪水阻住,无计可施。突然有一个穿白衣服的人来到军前,高叫道:“大部队若跟我走,必可渡河。“尔朱兆召其来见,问他,他说:“漫波津河水很浅,用脚都能行走。我来拉路,以助大军过河。” “尔朱兆相信了他,便率领部众随其到渡口边。那人一跃入水,不一会儿,云雾四起,狂风大起,风息了很久,水势大撤退。令人试之,水都不到马肚。尔朱兆大喜说:“天助我也。”策马入水,众人齐下,陪其渡河。忽然间狂风又起,黄沙遍地,大雾遮天,日黑如夜晚。兵到洛阳,城中士兵完全觉察不到,于是入城,军队围攻大内,擂鼓呐喊呐喊。天亮了,宿卫人才知道敌人到了,仓促之际,枪来不及拿,箭来不及发射。见死伤数人,皆四散逃走。” 当时皇帝在宣政殿,正担心丹谷失守,与群臣商议对抗敌人的策略,想亲自率军讨伐。华山王元鸷说:“黄河阻隔,尔朱兆怎么能过?陛下莫要胡言。” 突然听到外面喊声如沸腾,派遣侍者出去看看,没有一个回报。皇帝担心,就带内侍几人,步出云龙门观望,见城阳策马从御街过,连叫几声不应,回头一看而去。 急欲退步,贼军骑兵已经到达,捉了皇帝送到永宁寺,锁在楼上。皇帝失去头巾很冷,向别人求要,没有人帮他。尔朱兆进入宫中纵容士兵大肆掠夺,搜获临淮王元或、范阳王元诲、青州刺史李廷宾等几人,都杀了。 进到后宫,皇后闭门拒见。尔朱兆出坐殿上,用天子金鼓,设刻漏在庭院。命尔朱智虎朝见皇后,假说要立太子为帝。尔朱智虎进内,扣宫求见,述兆的话。 皇后相信了,命乳母抱着太子直奔显阳殿来见尔朱兆。当时太子出生二个月了。尔朱兆怒了,将太子杀了,乳母也被杀。这天夜里住在宫中,玷污嫔妃、妃主。” -- 第44页 第二天,下令百官不允许一名不到,如果违背立斩。于是文武官员都聚集,俯首从命。 尔朱兆向来厌恶城阳王,知道他已逃走,下令各郡捉拿。 城阳王逃到南山,不知道该投靠谁,突然想起洛阳令寇祖仁,一门三刺史都是自己所提拔,确定旧恩,觉得他能够保护自己不被抓拿。于是前去投奔他。 他还有黄金百斤、马五十匹,寇祖仁贪图财物,假装收留了他,私下对子弟们说:“听说尔朱兆悬赏捉拿城阳王元徽,若捉到,封为千户侯,今日富贵到了。” 于是假意对城阳王说:“风声已露,官员逮捕将要到来,大王不如逃到别的地方,以等待事情平息。城阳王害怕,单骑逃跑。寇祖仁派人在路上拦住杀了他,送首级给尔朱兆。尔朱兆没有加赏。一个晚上元徽对他说:“我有黄金二百两、马百匹在寇祖仁家,你可以去取。” “尔朱兆梦醒,觉得那梦是真的,于是派人去捕捉寇祖仁,强征他的黄金、马匹。寇祖仁以为是别人通风报信,但没办法,只能将东西送兆,实际他只有黄金一百两、马五十匹。尔朱兆怀疑他故意隐瞒,对其严刑拷问。 寇祖仁害怕被杀,将家中的以前得来的黄金三十两,全部送给尔朱兆。但尔朱兆还是不相信,动怒了,将其绑在树上,用鞭子活活抽死。还抄其全家,并把他的子弟全部杀死。杀完,这才罢了。” 不久,尔朱世隆和北乡公主到了,觉得尔朱兆一定回来迎接,但尔朱兆自恃功高,竟不出来迎接。尔朱世隆不高兴了,入城安营于教场地面,于是与尔朱度律彦伯、司马子如、刘贵等人一起入朝。 尔朱兆见到尔朱世隆,完全不想他敬礼,责备他说:“叔父在朝廷耳目应广,为什么会遭此大祸?”拔剑瞪尔朱世隆。尔朱世隆推辞拜谢,然而谓出于自己的意愿,自此深恨他。”尔朱皇后也怨恨万仁(尔朱兆)行凶,听到他母亲已到京中,乘辇出宫私自来见,对着北乡公主大哭,诉尔朱兆无礼杀死皇子,祈求母亲保住皇帝性命。北乡公主说:“今天万仁必须来见我,看他有何话可说。” 不久尔朱兆到达。北乡公主先称赞他的表现,尔朱兆一听,非常高兴,知道皇后在此。 皇后出来,尔朱兆给后行礼。看见皇后忧愁满面,因此说:“皇后有什么忧愁?皇帝杀天柱,我本想杀了皇帝,只是看在皇后的面上,才只杀了他的儿子,将其幽禁在永宁寺中。 “北乡公主说:“太子竟然死了,那就不要在说了,但是皇帝,你可千万不要杀害,你的妹妹,乃你叔父最爱的人,她若不同意杀,你就绝对不能杀。” “尔朱兆说:“皇帝不顾情意在前,再说,妹妹又不是嫁不了好男人,为何非要保那混账的性命。”皇后变了脸色,说:“若在嫁人,那是玷辱家门,本宫宁愿死也不做!”皇后请求见皇帝一面。 尔朱兆命副将二人随行。宫女送皇后,进入永宁寺中,皇帝看见了皇后后,失惊地说:“你怎么现在才来见朕。眼泪随着说话流出”。皇后抱皇帝大哭,说:“臣妾忍死,好来见陛下。” 孝庄帝说:“朕怕是活不成了,皇后不是寻常之女,必可保住性命。”皇后哭着说:“本宫终身不会辜负陛下。” 话没说完,尔朱兆派人催促。皇后不得已,辞别皇帝下了楼,抱头痛哭,眼泪沾湿衣襟,甚是可怜,身边的人无不洒泪。” 北乡公主知道皇后已经回宫,想要进宫看望,又怕万仁夺去军马,想来想去,只能住守营中。忽报仲远、天光来见,公主请他们来见。你道二人为什么到京?这之前天柱死去,仲远反叛在徐州。 敬宗任命郑先护为主将,贺拔胜为副将领兵前去讨伐。先护疑胜党与尔朱,屏之营外,故屡战不利。等到洛阳已经失去,先护逃奔南梁,贺拔胜终于投降了尔朱仲远,于是尔朱仲远进入洛阳。尔朱天光听从贺拔岳之言,按兵不出。后来听说尔朱兆已经进入京城,故轻骑来见,同到营中拜见北乡公主。 北乡公主见后,让他们劝尔朱兆不要杀死天子。二人说:“形势如此,恐怕说也没有好处。” “二人辞职。不久,各还旧任。尔朱兆多次想杀掉皇帝。 一日,得到高欢送来的书信,为他陈述祸福,不要杀害天子受万人唾骂。尔朱兆不高兴,对司马子如说:“贺六浑安敢如此?” “司马子如说:“贺六浑不过是希望大王做个宽厚之人,好安抚人心罢了。大王,若是杀了皇帝,天下人会怎么看大王。”尔朱兆说:“不必再说,我要见他。”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0章 话说司马子如以前乃尔朱荣下属,弃家为其效力。其回到洛阳,见到妻子安然无恙,非常感谢朝廷宽恕之恩,顿改初衷,欲救天子,所以才会劝尔朱兆。 一日,尉景来了,设宴于后堂,秘与其商量。 他说:“我来时,曾受六浑嘱咐,教我随机应变,有事来报。今君有救帝之心,不如密报晋州,令以兵来,我与尔为内应,以救圣驾。” “司马子如说:“吾观万仁不久将还并州,等他们离开,然后再行大事,至于尔朱世隆,不足挂齿。” 尉景同意了。” 且说河西有一贼帅,名纥豆陵步蕃,手下精兵二十万,战将千员,他的妻子洞真夫人又懂妖术,甚是利害。前敬宗在位,曾下诏招募,使其袭击秀容。 -- 第45页 尔朱兆进入洛阳,步蕃南下,军队气势很盛。所以尔朱兆不敢久留,想回晋阳抵御,将朝中之事托付司马子如。 副将张明义与司马子如不睦,在尔朱兆面前说他坏话:“子如之心很难猜测,不久前尉景在他家中说了很多关于大王的事儿,直到半夜才离开。” 尔朱兆听后大怒,便召尉景问之。尉景性格刚强正直,说话不礼貌。尔朱兆大怒,仗剑走下台阶,想杀了他,尉景也拔出剑来,想要与其决一雌雄。慕容绍宗急忙阻止他,说:“您别生气。”喝退尉景。尉真离开,飞马而去。 绍宗悄悄对尔朱兆说:“尉景,高欢最亲信之人。现在大王正依仗贺六浑,为什么要杀死他的亲信将领?若是杀了他,贺六浑还会帮你吗?他不造反就不错了。所以,大王千万不能杀他。” 尔朱兆醒悟,于是召司马子如问之。” 司马子如说:“尉士真背后并没有伤害冒犯大王一句话。” “尔朱兆说:“这是将军张明义说的,他呀!几乎误了我的事业。” 因此也不追击尉景了,尉景返回晋州。 尔朱兆要走,走之前,令尔朱世隆镇守洛阳。当时永安三年十二月十三日。皇帝与侍卫等五百多人,骑兵三千,半夜起发。号令严密,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第二天,众臣才知道皇帝离开了,有些大臣,忍不住都哭了。高欢在晋州,门吏忽来报告尉景归来,急忙接见,问:“为什么回来?” 尉景详细叙述:“尔朱兆想谋害皇帝,与他争论,他怒了,要用刀杀我,所以单枪匹马逃回来了。” 高欢说:“兆已起疑,必先迁驾,然后起行。” 因吩咐段韶、娄昭二将说:“此地有恒山,地险而僻。帝驾北行,必从此过。汝二人点三千人马,伏于山下。驾至,要而截之,奉帝以归。” 二将领命而去。那知此去,不惟救驾不成,反生出一件奇奇怪怪的事来。也是魏运将终,天使六浑又得一闺中良将。” 再说娄昭、段韶领了三千军士,行至恒山脚下,扎着营盘。 娄昭道:“此处山路崎岖,人烟极少,恐有强盗出没,需要小心防备。” 段韶说:“天寒地冻,士兵行路辛苦,尤不可贪睡失事。”于是坐在帐中设酒对饮,旁边侍亲卒数人。一更以后,忽然听到外面狂风大起,吹倒寨门,帐中灯烛尽灭,黑气罩地,咫尺莫辨。风定之后,灯烛渐明,帐中诸色俱在,单单不见了段、娄二人。 副将、头目惧声诧异,点起火把,远近追寻,杳然不见。闹到天亮,只得派人飞报晋州。 高欢听了大吃一惊,忙点轻骑三百,带了数将,亲自前来,到得大寨,天色已晚。随命诸将各守营内,独领军兵三百,进到恒山谷口安营扎寨。 当夜独自坐在帐中,三百军人都拿着刀站在帐外。起更以后,果然狂风又作,黑雾迷天,左右灯火皆暗,只有高公桌上火焰不灭。 高欢凝神静坐,只见一獠牙青面之怪在帐口欲进不进,拽满弓弦,一箭射去,大喝道:“着!”那怪中箭而逃,欢即追出。” 不久,灯火齐明,大家都没事。高欢这才知道段、娄当晚果然是被妖精摄走的,对大家说:“鬼怪属阴,只能在夜横行。且等明日在救二将。” 于是坐守到天亮,随即起兵前往。大约走了几里,全不见人。 忽然飞沙卷地而起,众皆迷目。又乱石如雨点打下,不能前进。只有六浑马上沙石不能近身,只得放弃了众军,一骑向前。又走了几里,天气开朗,看见一座庙宇建在山冈之上,规模壮丽,甚是显赫。 走到庙前,门上悬一大额,额书:“恒山大王之庙。” 下马走入殿内,坐着一尊神道,仪从整肃,炉中香烟袅袅。 回头看一看,娄昭、段韶还站在旁边,容貌服饰不同以往,四肢皆变成石头,大惊道:“这是什么妖魔鬼怪,竟敢玩弄人心?但不知该如何解救二人?” 庙中又寂静无人影,想问也不可能。一时大怒,于是拾取黄泥一块,在粉墙上写:魏晋州刺史高,谕恒山王知悉:有部将两名,被你摄来,变为石人。 三日之内,将两人送回,万事全休。如果不从,定拆汝庙,毁汝像,决不宽恕!勿贻后悔!写罢,出庙上马。听见隔林有伐木之声,寻声而来,看见一个樵夫,呼,问道:“庙中是何神,谁人供奉在此?” 樵夫说:“是山主之庙。此山有百里大小,居民无数,都被大王管辖。大王在说,法术高强,能呼风唤雨,能飞沙走石,人在百里之外,能凭空摄来,故人人敬畏。去年陨落,留下一女,号桐花公主,掌管山中事业,因此建庙在这里。凡有过客,须进庙烧香祭献,方得安静过去。如有触犯,被大王摄到庙中,变为石人,永世不得超生。” 高公道:“我正为此问你。我有部将二人被他摄来,变成石人,不知道如何解救?” 樵夫说:“如果要救,须求女王。女王法术和大王一般。 “高公说:“女王何在?你去对他说,我是晋州刺史,叫她赶快来见我。” 樵夫大笑道:“女王一山之尊,就是皇帝也召他不动,何况一个刺史。”说完,奔入林中去了。 贺六浑又气又恼,想去寻找他,心上不甘;欲竟出去,此事作何处置?又乘风沙进来,走过几个冈岭,认不出旧路。看看天色将午,肚子又饿,只好找路下山。才转一湾,忽锣鼓震天,山凹里推出一队人马。枪刀密布,剑戟如麻,引出红旗一面,大书“桐花女帅”。青鬃马上坐着一位女子,锦袍绣甲,手拿双刀,生得轻盈体态,容貌如花,高叫道:“什么晋州刺史,敢来这里送死!” -- 第46页 “高公道:“我就是晋州刺史。” “女王道:“你莫非朔州贺六浑么?” 高公道:“既然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不下马投拜?”女孩笑道:“我就同意了,只怕手中两把刀不肯。” “高公便喝道:“胡说!“女王也不回说,舞刀直前,高公挺枪而迎。众将领都来助战,女王喝退,与高欢战了几个回合,回马便走。 高公追去,只见女王身边取出红绳三尺,向空中一抛,顿时黄云陡起,云中一条火龙张牙舞爪,飞下拿人。六浑见了惊得神魂失据,口中大叫一声,好像有一道豪光迸起,火龙落地,云影都无。 女王见火龙拿他不住,便道:“你果然是英雄。但有一言,天色已晚,将军人马惧困,能否来小寨暂时住一个晚上,只要你敢,次日就送回二将,不知将军害怕否?” “贺六浑暗想:“要是能劝她归顺,我就有机会当皇帝了。”就应道:“我何俱哉!“女王收转兵马,六浑挺身随行。又走了几里,看到寨门,气象甚是严整。女王已下马拱候,高公也下马。上前施礼,请到堂上,分宾坐下。茶罢,吩咐摆酒,众伙共饮。高公见他礼貌热情,举止温柔,启口道:“敢问女王,何以独处荒山?” 女王道:“我祖父胡承德,宣武帝时期曾建立功勋,授武卫将军之职。然而被奸人谋害,带着家人逃到恒山。此山的贼寇都被我祖父收服,收服后,祖父做了一山之主。我祖父去世,我的父亲胡高士达继承宝座,父曾遇异人传授奇术,能驱使鬼神,将人变成石头。我也得父传授。没成想,上年父亲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无奈,只能守好旧业。手下有三千士兵,一半耕田,一半砍柴,诸山各有月米进奉。我父亲临终时曾经对我说:“当代英雄只有贺六浑一人,有一天若是相遇,可以归附,以了终身。’方才冒犯,试将本领。没想到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我今日就厚着脸皮说了,小女欲嫁给将军,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高公道:“看你气度,的确不是寻常女子。如果不改邪归正,只会埋没你的本事。但我已有妻室,你又何必屈身做妾。若你肯归顺朝廷,我会给你找个好男人好缘。” “桐花之道:“妾这一生,只愿嫁大英雄,做妾有何不可。” 贺六浑初时毫无允意,现在看到桐花语语真诚,多生怜悯。何况美色在前能不心动?于是允诺不辞。当天晚上就准备婚礼,忙排香案。寨中自有女乐,于是管弦齐作,箫鼓喧阗。交拜之后,送入房内,于是成为夫妻。桐花年方十八,然而还是处女,高欢更加高兴。 第二天起身,六浑请求救援段、娄二将。桐花说:“你别紧张,我已经叫人去请了。”不久,两人来到,见六浑同一个美貌女子都坐在堂上,茫然不知。六指桐花说:“你二人的性命全亏女将救活。” 于是对二人说了结亲一事。两人上前祝贺,桐花忙就摆酒压惊。 贺六浑又对桐花说:“众将在山脚下等候已久,我先同二将回营,然后再来接你。” “桐花说:“已经是一家人,为什么不去召集诸将一同来参加聚会,然后一起收拾起身?“六潭听从,于是派遣几名喽罗,随段韶去请。” 这时窦泰、彭乐、孙腾等,等了一昼夜不见主帅回营,带了士兵一齐赶上山来。只见三百士兵整齐的守在谷口,问他山里面的消息,说几次进攻都被沙石打退。 宝泰道:“此时主帅在内,安危未知,我们必须前行。” 大家听了,大家鼓起勇气前进。行了几里,见有数十骑兵跑来,段韶也在马上。 众军道:“是段将军。” 段韶见诸将,也勒马相等。窦泰问路:“主帅何在?” 段韶道:“亏得主帅寻着女将,方能救得性命。如今已与主帅结为夫妇,特请公等到寨喝酒。” 大家都很高兴,于是一同到大寨,直进堂中与六浑相见,坐下细谈弯曲。不久,桐花出现,很多人看了心中暗暗称奇。一山野之女,容貌竟不输于大家闺秀。众人都上前施礼。过了一会儿,排上宴来,众人依次坐下,桐花另设一席相陪。旁边女乐齐奏,欢呼畅饮。酒至半酣,很多人问娄昭如何变为石人。娄昭说:“被捕时茫然不觉,直到有人来请,如梦方醒。”众人又问桐花:“这是什么法术?” “桐花笑着说:“此法术小用可以驱妖除怪,大用可移天换日,驾雾腾云,至于将人变成石头,不过法术当中的小儿科罢了,没什么特殊的,但若是逆天而行动用法术,也可以使自己灭亡。说完,众人大笑。” 饮酒到深夜,各自安睡。第二天,桐花对高欢说:“昨天晚上我梦见父亲来报告,庙中壁上被你写下几句,将受阴责,求你洗去,可以免罪。” “贺六浑道:“既然是一家,我也当进庙烧香,洗去字迹就行了。“又对桐花说:“汝寨女子众多,留下数人足矣,其余的颁发银两,可回家孝顺父母。” “桐花同意。又遍召山中士兵,对他们说:“愿从者编入队伍,不愿从者赐银十两,可回家孝顺父母。”大家都叩头愿从。于是检查仓厫仓库、一切兵器杂物,载回晋州。出发之前,将大寨拆毁,避免使人盘踞。 贺六浑这次不但获得一内助,同时还得到了无数士兵钱粮,人人皆喜。同到庙中,烧香拜了两拜,刮去墙上字迹。只见桌上供奉着一个箭,贺六浑取看,这是前天夜里所射之箭,说:“看来是还给我的。”收回箭。 -- 第47页 桐花知道高公日后必定成才,所以他才不惧神怪,心里更加欢喜。回到大营,探听帝驾远近,报告说已经过去。白白里举动了一番,只得收兵回去,还没到晋州,段韶、娄昭先回去报告,昭君一听,虽然很高兴两将能够安全归来,但有妖妇一同返回,心中甚是恐惧。 等到六浑到了,先来见他说:“你娶了别人还可以,怎样娶这兴妖作怪的女人?让我和她生活在一起,我还不如离去。贺六浑听了十分惊讶。”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1章 话说娄昭君因贺六浑娶了桐花女,考虑她可能是个祸害,心里很不快乐。 贺六浑说:“你不必担心,她虽是山寇的女儿,但心地善良,人也温柔俊雅。何况有我在,为何要怕一女人?” 不久,桐花到,夫妇在堂上相见。娄昭君见桐花容颜美丽,心平气和地与人交往,丝毫没有残忍凶暴面相,心中稍安。 桐花看到娄昭君面如满月,身体姿态端庄,知道这是正室夫人,忙就跪下拜见。娄昭君也跪下还礼道:“女王是一方之主,我怎么敢当此大礼?” “桐花道:以前是以前,如今我已是府中之人,夫人是一家之主,得到收容已是万幸,怎敢不下拜。拜罢”,让住座位,让她坐,娄昭君道:“妾不敢有僭(jiàn)。 “桐花说:“没想到夫人竟如此谦虚。” “贺六浑对娄昭君说:“你年龄比她大,以后你们就以姐妹相称便了。”二人于是遵从贺六浑之令。又令老少家属全部行见面之礼,排宴后堂,合家欢聚。桐花自进门后,小心侍奉贺六浑,与娄昭君相处很好。她很喜欢高澄,高澄见她,也叫她母亲。”现在先搁置下这些,暂且不说。” 且说皇帝到达晋阳,被囚禁在三级佛寺。尔朱万仁归来,看守很严。当时建明帝在并州,尔朱兆去见他,说:“现在步蕃南侵,臣将前去讨伐。陛下在此,考虑再三,请迁驾于长子城。等待贼乱平定,然后择日返回朝廷。” 建明帝不敢违背,当天就迁,城远晋阳五十里。一日,秀容告急,报告:“步蕃以救驾为名,夺去沿边四郡。现在军队兵临城下,日夜攻打,秀容危在旦夕。” “尔朱兆对诸将说:“秀容乃吾根本之地,现在被步蕃围困,需快速救援。但他们以救驾为名,人心易惑。一定要先除去孝庄帝,让他们出师无名。” 慕容绍宗力谏,认为不可。 尔朱兆不听,将幕容敬宗吊死于三级佛寺。并把孝庄帝杀死,他的妃子尔朱皇后,也就是尔朱荣的女儿,他痛骂尔朱兆,尔朱兆一听,动怒了,逼其自杀。” 第二天,起兵十万,亲御步蕃,军队到达秀容。步蕃知道尔朱兆来了,退兵几十里,排开阵势,发书讨战。尔朱兆字万仁,带领兵将,奋勇而来。步蕃私语洞真夫人说:“我先与其战斗,假装失败逃跑。你埋伏在附近,从而截击,作法破敌。使敌军片甲不留,如此,秀容唾手可得。” 夫妇计议已定,步蕃出阵高叫道:“欺君之敌,速来受死!” 万仁大发雷霆,拍马舞枪,直奔步蕃。步蕃举刀相迎。打了几个回合,步蕃本事不及万仁,看看败下阵来。万仁赶去,众将齐上。河西军队都撤退。追了几里,约近南山,忽然狂风大起,沙雾弥漫,天昏地黑暗,彼此不能相见。四面喊杀之声,犹如千百万人涌出。石块如雨,很多人头脑裂破。士兵们各顾性命,四路逃窜。万仁心慌,也望后飞马逃走。将到秀容,天色渐渐明朗。只见一名女将领了数万人马,拦路截住,大喝道:“我洞真夫人在此,败将休走!”万仁此时只有残兵一百多人,又怕妖法利害,他不敢恋战,夺路而走,急忙逃入城内。” 其余跟随军士,被蛮兵杀得一干二净。十万兵马,幸存者不到三分之一。外边攻打又急,算来孤城难以防守,随即弃城而逃走。步蕃得到了城池,领军追赶。万仁边战边走,连败十三次,方到晋阳,闭城拒守。” 于是召集各位将领,问计说:“敌人强大难以侵犯,如何抵抗?“参军高垣荣祖说:“步蕃兵势甚大,又有妖女想助,以大王的雄武尚且失利,何况部下诸将?只有高晋州智勇双全,手下良率又多,只要把他招来,合力而战,如此,敌人就可打败。” “尔朱兆说:“高欢估计不会来了。” “众将说:“六浑素受天柱厚恩,一定会来。” “尔朱兆于是写信一封,派遣两人连夜前往晋州求救。高欢看完信上的内容,问众将说:“步蕃兵逼晋阳,尔朱兆前来求救,你们说要救吗?” 尉景说:“尔朱兆乃国贼,现在被步蕃打败,正好等他灭亡,为什么要救他。”“众将皆不愿救。 高欢微笑道:“你们只顾眼前,不顾日后,若让步蕃抢走并州,他军队声势就会越来越大,将来一定会成为我国之患,眼下机会来了,乘此机会与尔朱兆合伙消灭他们,除去后患。尔朱兆乃匹夫之勇,除去容易,不足挂齿。” 大伙称赞而且佩服。于是派人先去回报,援兵即到,以安兆意。于是点窦泰、彭乐、尉景、段韶等,带领三千精兵,往山西进发。走之前,高欢又回家对桐花说:“听说蛮妇妖术利害,想带你去,好破解其术。” 桐花欣然接受命令,领一千军为后队。高欢又下命令:“士兵每日行走不可超过三十里,可以边走边玩,甚至喝酒。” -- 第48页 “众将疑惑,都督贺拔过儿说:“你们知道主帅的意思吗?尔朱兆现在很危险,若是现在救了,他不会感恩戴德,若是迟救,他必会感恩戴德,因为尔朱兆就是这种人。” 大家此时才明白。 高欢听到后,对他说:“还是你懂我的心。万仁得到回报”,坚守城池,专等高家人马到来。很久不见军队到达,心里很焦急烦闷。蛮军在城下日夜辱骂,哪里能忍。这时召集兵众,便又出去杀敌。那知洞真作起怪法,又杀得大败亏输,伤了几名勇将。于是派使者络绎向高欢告急,高欢因连日下雨,山路难走,加之汾河无桥,军队不能渡河。 尔朱兆得报,心很惊慌着急。又见步蕃兵力日益增加,危城破在旦夕,只得放弃晋阳,望汾河进发。探得高军已经渡过汾水,心中始安。迎着高军,于是和他见面。 尔朱兆诉以危急之状,高欢说:“大王不要担忧。步蕃虽然强大,但六浑到此,必帮你全部擒获。”于是进军,尔朱兆的军队跟在后面。” 步蕃得到晋阳,自以为没有敌人,令洞真镇守秀容,自己领大军来捉万仁。一日,听说晋州兵马前来救援,大军不满五千,两军相遇,心里轻视,军中下达命令说:“今日进兵,杀尽敌人。“高欢率领诸将亲自到阵前观看,高兴地说:“虽然敌兵过多,但军阵不行,可轻易攻破。”于是命令彭乐讨战,须先斩杀一员大将挫败他的锐气。 彭乐一人骑马出去,高叫道:“彭乐在此。有勇气的人来,没有勇气的人退。”步蕃命一勇将,让其出战,战不数合,被斩于马下。彭乐呼呼哈哈大笑。恼了蛮将两名,双马齐出,夹攻彭乐。越打越精神,一刀一个,全部杀死。高欢见对面的兵们都有些害怕,马鞭梢一指,诸将枪刀齐举,冲突过来。贼军迎住混战。彭乐趁势直奔中军。步蕃抵住,打了几个回合,不能招架,虚掩一刀就走。 高欢见步蕃想走,忙发一箭,正中面门,步蕃翻身落马,高欢见了,派人将其给绑了。高声喊着说:“步蕃已被抓获。” 贼兵一听到主帅被抓获,顿时溃散。大部队从后面掩杀。正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城中守兵听说失败,也相继而逃避。高欢部队返回晋阳。高欢与尔朱兆并马入城,犒赏三军。尔朱兆对高欢说:“晋阳已归,秀容一路还被敌人占据。想委屈您前往,扫除妖孽。” 高欢说:“不一定要我去,我有个女将桐花足以平定。” “尔朱兆非常高兴,便请她出兵。高欢命令桐花率后军改作前队,交付她四名健将,去捉妖妇。桐花领命而去。洞真夫人守在秀容,忽然报告前军已经失败,丈夫被抓获,不胜愤怒,正想出兵报仇,高欢兵马已到。忙就设阵相迎,见对过阵上是一美貌女子,身披着绣甲,手拿双刀,坐在马上,左右排列数将。洞真道:“女将,你叫什么名字?” “桐花回答说:“我是高晋州麾下女将桐花是也。想必你就是步蕃的夫人洞真吧。” 洞真以为他好欺负,便道:“今天你我相遇,不用他人助战,单是两人各自显本事如何?” 桐花笑着回答道:“可以。“彼此纵马向前,一个举刀就砍,一个使剑相迎。剑来刀往,约有三十回合。洞真战桐花不下,便道:“等一下,停一回合再战。” “桐花道:“好。”只见他回到阵前,嘴里念念有词。桐花知道他在作法,便也默念真言。那知狂风起,立即停止,沙石全不走动。洞真见法不灵,更加愤怒,拍马向前说:“来,来,来,我与你再战。” “桐花不慌不忙,与其交锋。战了几个回合,桐花故意落败而逃,洞真看了,纵马便追,桐花拿出一条红绳,向空中抛起。忽然看见一条火龙,身高三丈,向洞真身上扑来。洞真心慌就跑,已被火龙缠住,跌下马来。众将齐上,把挠勾拖住,敌兵没有主人,一时大溃,于是乘势夺回秀容城。” 其余的人有的投降,有的逃跑。所丢失城池,全都恢复,派遣使者奔并州告捷。万仁非常高兴,将领们前来祝贺。不到一天,桐花回军,将洞真夫人押到高欢面前。高欢取出步蕃,一齐斩首。尔朱兆疆土修复完毕,深深感谢六浑之力。桐花对高欢说:“妖寇已平定,我先回去了。”不见万仁而去。第二天,万仁设宴,酬劳诸将,并请桐花相见。 高欢说:大王,她已回家。尔朱兆派人追上送珍宝慰劳。 尔朱兆很感谢高欢,对高欢说:“昔日之事就不提了,我想与你结为兄弟,共举大事,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高欢说:“这正是六浑所愿。”于是共同订立盟约,相处的很好。一日,尔朱兆与高欢一起去南山打猎,见饥民满道。晚上陪尔朱兆品赏美酒,酒至半酣,高欢对尔朱兆说:“百姓不能太穷,望大王留意。” 尔朱兆说:“正有一事,想和贤弟商量。向来六镇之人,各立一人为主,后被葛荣吞并。天桂杀死了荣,于是借他的军队,共有四十多万,流入并、肆二州。因为战乱很难存活,大小反了二十六次。我已诛杀过半,尚谋乱不已。逃亡贼人,不可胜数。不知贤弟有何方法治理?” 高欢说:“这些叛乱之人,都是因为没有人管制所导致。大王应选心腹之人相助,统领他的部众,使其不能失去安身之处。如果有人谋反,罪归主将,久之,自然心服。” -- 第49页 “尔朱兆说:“你说的很对,但关键是没有人能胜任啊。” “贺拔允说:“大王手下诸将,统一几千人马还不能整顿,何况二十万大军,难道说很容易管理?不过属下觉得,贺六浑可担当此任。” 高欢怕尔朱兆怀疑”,大怒说:“天柱在时,奴辈犹如鹰犬,今日天下,大王说的算,你贺拔岳安敢胡言。你在胡言,我打断你的牙。” 尔朱兆说:“我的意思也是这样,贤弟当为兄管之。“高欢假意表示感谢。尔朱兆给其令箭,说:“拜托贤弟了。宴罢高欢出来”,恐怕尔朱兆酒醒后反悔,向众人宣布说:“受大王委任统率州镇兵马,可集汾东,听受号令。”回营,树立牙旗在阳曲川,分列部分。六镇之兵向来厌恶万仁残暴,高欢宽厚仁爱,一听到这样的命令,没有不高兴的。过了不久,高欢又派刘贵向尔朱兆说:“并州、肆州连年饥荒干旱,降户挖掘田鼠为食,面无表情,污染境内。请令他们去山东饮食,待吃饱之后,一一处分。” 尔朱兆依从他的主张。慕容绍宗劝谏说:“听说大王将三州六镇的军队全部交给六浑管理,大王,不行啊。现在天下动荡不安,四方纷乱,人心背离。六浑雄才盖世,你将二十万军队交给他,就如蛟龙借助云雨,后患无穷,你一定会后悔的。“尔朱兆说:“你怕什么,有香火重誓在,六浑不会背叛我的。” “幕容绍宗说:“亲兄弟尚且不可相信,何况香火兄弟。”“当时尔朱兆兄弟叔侄都互相猜忌,所以幕容绍宗才放心一些。” 尔朱兆不声不响,慕容绍宗于是撤退。而尔朱兆之左右平时都受过高欢好处,于是称赞:“绍宗与高欢有矛盾,切莫听他胡言。高晋州若是听到,他会不高兴的?” “尔朱兆大怒说:“那绍宗为何前来离间?不治他的罪,六浑必会心不安。”于是将幕容绍宗囚禁。派人通知六浑,催他赶快行动。六浑于是召集六镇之人,各供口粮、路费,陆续起发,半个月完成使命。然后别了万仁,一路高唱凯歌而回。这个时候他三千人打败了步蕃四十万大军,威振山西,人人心悦诚服,沿途的百姓都顶香相送。走到滏口,忽然看见一支人马,旌旗浩浩,剑戟森森,望北而来。相遇之际,各问来历,这是北乡公主同尔朱皇后回到晋阳去的。” 高欢下令停军一旁,让他过去。军兵过完,却有一群马匹,形体高大,矫健异常,大约有三百余骑,在后赶着走。高欢考虑军中正少战骑,北乡公主有什么条件用此马,便叫彭乐、段荣二将去向北乡公主告借,若她不同意,就夺回来。二将知道北乡一定不肯借。也不去通知,最后杀散管马军士,夺马返回。北乡听后,大怒道:“高欢乃我家旧人,怎敢强行夺取我的马?“北乡公主想追击,但考虑军无良将,敌他不过,于是派人飞报万仁,让他领兵前来,问罪高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2章 首先是北乡公主在京,整天营中闷坐,于是想到孝庄帝离去,皇后独自住在宫里,完全没有依靠,将来建明进京,更不能自己做主,不如同归晋阳,母女相依为命,皇后在宫中也知道母亲要来,心里甚是高兴。 那知北乡公主路遇高家军马,被他抢走了马匹,他立即通知万仁。 尔朱兆字万仁,发怒道:“贺六浑才离去多久,就敢产生反念?”于是放出慕容绍宗之囚,召来问他。 幕容绍宗说:“他还没有离境。请大王速点人马,紧紧追上,将其擒获,以免铸成大错。” 尔朱兆听了,忙点骑兵三千,出了并州,星夜赶来。赶到漳河渡口边,贺六浑才渡过浮桥过去。万仁也要上桥。说也奇怪,顿时河流涌下,洪水冲起,浮桥都被破坏。忙就退下几十步,把马勒住,高叫:“兄弟且停人马,为兄还有话说。” 高欢见尔朱兆来了,知道是因为马的缘故,就走到岸边,隔水问:“大王,为何来此?” “尔朱兆说:“我把你视为兄弟,而你呢?却擅自抢夺我们家的马?这是为何?” “贺六浑,也就是高欢,他下马拜道:“高欢借马,只不过是为了防备山东盗贼罢了。大王相信公主的话,亲自追来,算了,高欢不怪罪大王。” 尔朱兆听完,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我。但是听到公主之言,不能不愤怒,所以才来问你。”此时河流已经退了,尔朱兆于是轻装骑马渡水,同他一起坐在帐幕之下,致谢他并没有怀疑,尔朱兆拔刀交给高欢,引颈让高欢来砍。 高欢大哭着说:“大王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六浑安敢如此?”(尔朱兆,你真是不长脑子,这你都信)尔朱兆更加相信高欢,把刀扔在地上,又杀白马,与高欢起誓。 二人饮酒到醉,夜里,尔朱兆在营中入睡。高欢听到帐外有声音,走了出来,见尉景拿刀而来。高欢将他拉到后帐,问他想做什么。” 尉景说:“万仁在此,首级交给我。我去杀了他为皇帝报仇,为百姓除害。现在不杀,更待何时?我已经埋伏壮士在帐外。”说完就走。 高欢咬破臂膀制止他说:“你不要乱做,现在杀了他,他的党羽一定会逃归聚集。我们兵饥马瘦,现在难胜。如果你现在杀了他,后果会很严重的。不如暂且放了,尔朱兆虽然骁勇,但凶悍无谋,可以玩弄于股掌之中,有一天除掉他很容易的?” -- 第50页 尉景停止杀尔朱兆。第二天,尔朱兆返回军营,再召请高欢,设宴以待。高欢上马想去,孙腾牵着高欢的衣服说:“尔朱兆的心难以预测,公若去,说不定会有危险?” 高欢笑而停止。尔朱兆见高欢不来,又大发脾气,隔水大骂,高欢不顾而去。当时尔朱兆有心腹将领念贤,管领降户家属,别为一营,随着高欢东行,虐待降户。 高欢假装和他亲近友善,解其佩刀观玩,乘机杀了他。镇兵感动,更愿意跟随。”现在先搁置下这些,暂且不说。” 且说万仁奔回晋阳,北乡公主知道他已回到旧府。尔朱兆来见她,说孝庄帝已经自杀,同时陈留夫妇也服毒自尽。母女变色,然知道权力在他手中,只能暗中怨恨。尔朱兆见疆土已经安宁,选择吉日送建明皇帝到洛阳,写信给尔朱世隆,令其率领百官在邙山迎接皇帝。” 那知天光在洛已与世隆密议,以建明为元英之弟,帝室疏属,又无人望,恐人心不服,欲更立亲近,以为社稷之主。有广陵王恭者,元羽之子,好学有器度,正光中为给事黄门侍郎。以元叉擅权,托喑病居龙华佛寺。 敬宗时有谗于帝者,言王蓄异志,陽为喑病。恭惧,逃于洛山,执之至京系治,久之以无状获免。行台郎中薛孝通与王有旧,说天光日:“广陵王高祖侄子,颇有声望,沉晦不言,多历年所。若奉他为主,必天人和谐。”尔朱天光说之世隆,尔朱世隆觉得很好。” 唯度律属南阳王宝炬,乃说:“广陵口不能说话,怎么治理天下?”尔朱世隆等人也怀疑他是哑巴,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使汆朱彦伯秘密前往敦谕,威胁之。王宝炬说:“或许,天不需要说话?” 尔朱世隆等人听到,他们都非常高兴,遂定迎立之议。建明皇帝来到邙山,尔朱世隆先为他作禅让文,使泰山太守窦瑗持鞭独入行宫,启建明说:“天意人心都属广陵,希望陛下行尧、舜之事。”袖中取出禅文示之。建明虽然害怕,但是他不敢违背,于是自署。窦瑗回报,群臣上尊号在广陵,广陵奉表三让,然后即位。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普泰,这就是节闵帝。” 黄门侍郎邢子才起草赦文,叙述敬宗枉杀太原王尔朱荣之状,皇帝说:“永安手剪强臣,非为失德(没有德行,做了很多违反道德的坏事)。害的天下大乱,百姓苦不堪言。”因顾左右,拿笔自作赦文,直言:朕以寡德,运属乐推,思与亿兆同兹大庆。肆眚之科,一依常式。帝闭口八年,至是乃言,中外欣然,以为明主,望致太平。” 第二天,下诏任命三皇称皇,五帝称帝,三代称王,这是依次为谦逊。自秦以来,竞争称皇帝,我现在只称皇帝,也已经够了。加世隆为仪同三司,追赠尔朱荣为相国、晋王,加九锡。”“尔朱世隆让文武百官商议尔朱荣配飨(。”司直刘季明说:“臣子配飨(xiǎng)于君,必与君一心一德,生为良辅,死得共食庙中。今太原王尔朱荣若配世宗,于时无功;若配飨孝明,亲害母亲;若配孝庄帝,为臣不终。由此看来,无所可配。” 尔朱世隆恼怒地说:“你应该死了!”季明说:“下官即位议首,依礼而说,若有不合,剪戮唯命。”尔朱世隆见其直言不讳,也不追究他的罪了。不得已,将尔朱荣配享于高祖庙庭。又为尔朱荣立庙在首阳山,因周公之庙而为之,以尔朱荣功劳可比周公也。庙成,具太牢去祭,百官都到。 不久,云雾四起,雷雨大作,火焚烧他的庙,泥塑像都化为粉末,尔朱世隆败兴而回。下诏到并州,尔朱兆以不欲废立之谋,愤怒不接受诏命,想发兵讨伐尔朱世隆。尒朱世隆担心,派尔朱彦伯前往告谕再三。兵虽罢,愤怒世隆不停。先是敬宗命令将军史仵龙、杨文义,领兵镇守太行岭。万仁南向,二人率领众人先投降。至是欲封两人为千户侯。” 皇帝说:“史仵龙、文义于二人均无贡献,朕不同意。”皇帝始终不答应。尔朱仲远镇守滑台,用其下为任西兖州刺史,先用后奏。诏书回答说:“已能近补,何劳远闻。”人们都佩服明帝的聪明。然而这时候尔朱天光□□关右,尔朱兆奄有并、汾,尔朱仲远擅命徐、兖。 尔朱世隆在朝中掌权,贪婪无忌,□□宫女,皇帝得知,内心恨不得杀了他,可惜皇帝没有权力,只是个傀儡,只能忍耐。尔朱世隆欲收士兵之心,想提拔他们,让他们都当将军(愚蠢,你的江山最多不超过三年)。 从此授勋奖赏之官大导致杂滥,人不富贵。尔朱仲远在外,贪婪暴虐尤其严重,所属富家大族多诬陷他谋反,籍没妇女、财物,投男人于河,如是者(像这样的)不可胜数。东南各州郡,自牧守下至百姓畏惧如豺狼。 因此,各地的人都厌恶汆朱氏,都希望他族被能人斩杀。”(做人不要忘本,若是草芥人命,纵然你是皇帝,你早晚也会付出代价。) 再说幽州行台刘灵助,觉得自己法术很强,强的可以打动众人,他推算尔朱氏将衰,于是起兵,自称燕王,声称为敬宗报仇,而且胡编图谶说:“刘氏当王。”因此幽、瀛州、沧州、冀州的百姓多数跟随之,进取博陵、安国两城。尔朱兆派大都督侯渊率兵征讨。又觉得高乾兄弟有雄才,现居冀州,灵助反,亦防止他们叛乱,派监军孙白鹞到信都,假托征调百姓的马匹,民户必须亲自送纳,想等高乾兄弟送马而抓住他。高乾听闻白鹞来,对几个弟弟说:“万仁无端征调百姓的马匹,令百姓自送,他的意思,众人猜一下就会明白。”高敖曹说:“刘灵助反于幽州,战乱四起。我等为何不召集乡勇,起兵应之。” -- 第51页 高乾道:“但是,一定要找到这样的人合作,方能成就大业。”高敖曹问:“什么人?”高乾道:“前河内太守封隆之避尔朱氏之势,弃职回家。为人慷慨好施,很得人心。他的父亲封翼也极为忠义。我会亲自去说服他。” 高乾到封隆之家,封隆之迎接,直到内堂逊坐。两下说起国家多难,互相赞叹。封隆之说:“敬宗被杀,万仁更加骄横,哎。”高乾见其言,不胜悲伤,因此说:“我一直怀着复仇的念头,可惜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帮助。所以前来与你商量,想同集义勇,袭据信都,不知兄台能否助我。” 封隆之说:“我还有家父,需要先请示一下。”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屏风背后跑出来封翼,他对高乾说:“我有这个想法很久了。您果真能为国报仇,别担心我父子不同意,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共同订定日期,各去打点行事。封隆之家一向富豪,仆人不下数百,门下有很多英勇的战士,办事很容易。 高乾与高敖曹一向有旧旅,一呼毕集。到了约定的日期,高敖曹先生率领几十名骑兵冲进,把持城门,其他人都进入。封隆之从中亦起。冀州兵将一向敬畏高敖曹骁勇,没有人敢来。杀入府署,拿下刺史元嶷,白鹞闻乱想逃,擒而斩之,一城慑伏(因畏惧而屈服)。” 高乾等人想推封翼行州事,于翼说:“集聚乡里,我不如皮。”于是奉封隆之行州事。为敬宗哀悼,将士们都身穿孝服,登坛誓众,移檄文到各州郡,共同讨伐尔朱氏。刘灵助听说冀州起义,派遣使臣来招。高乾将结为外援,鼓励隆之接受其节度(管辖)。 忽然有人来报殷州刺史尔朱羽生率兵五千,来袭击信都。高敖曹不及披挂铠甲,带领十多个骑兵进攻。高乾恐有失,派遣五百人前去救援。还没来得及赶上,高敖曹已经交战,杀死他的勇将几员,羽生败逃。 盖高敖曹马矟绝世,所向无敌,所以能带十多名骑兵击退五千军。因此,高敖曹的勇力著于四方。”现在先搁置下这些,暂且不说。” 再说高欢自从离开漳河,往山东进发。军队抵达壶关,关口有大王山一座,地势阻隔,中有一寺庙非常大。宣武帝时,有一个术士说:“寺中应有天子宿其处六十日” 拓跋焘听到,命毁其寺,不让人入山居住。后有朔州贼兵令贵占据这座山为巢穴,招集兵马,抢夺四方,兵强粮足,官军不敢讨伐。高欢领兵到此,此时正担心粮食缺乏,想取其资,以济军使用。率兵进攻,贼军拒守很严,不能前进。就以弱兵去引诱他们,交战就逃走,叛军乘胜追赶。 精锐骑兵埋伏在附近,截而攻击他们,于是逮捕令贵,其余的人都投降。尽收他的钱财布帛粮米。令贵有妹妹灵仙美而骁勇,高欢娶她为妾。驻扎在山上六十日。等到听说高乾占据冀州,于是率兵东出,扬言要讨伐信都。信都人都害怕说:“高欢若来来,非尔朱羽生可比。新破步蕃,军队正盛,如何抵御?” 高乾对封隆之道:“高晋州雄略冠世,他志不居人下。况且尔朱兆无道,杀君害民,正是英雄立功的机会。今日之来,一定有深远的谋略,吾当轻骑迎接他,暗中观察其意图,无需害怕。”于是带领十多个骑兵迎接高欢,秘密拜见高欢于滏([fǔ])口。高欢见高乾到,非常高兴,握着手问:“公山东豪杰,今来如何教欢?” 高乾道:“尔朱氏残暴叛逆,人神共愤。公若率仁义之师讨伐逆贼,小的愿住公成就大业。高欢问:“如何助吾。”“高乾道:本州虽小,户口不少于十万,谷秆之税,足以接济车资。希望公深思熟虑。” 高乾意气激昂,言辞慷慨,高欢恨相见太晚,于是同帐而睡。第二天,高乾告别,对高欢说:“愿公速来为主,我和封隆之在封府库等待公来。”高欢推辞说:“好吧。”高乾回报封隆之,人心才安定。” 先是河南太守赵郡李显甫喜豪侠,集族姓几千家在殷州西山,有五六十里之地。李显甫死,儿子元忠继之。家中一向富有,多出贷求利,元忠全部焚烧契约免责,乡下人很尊敬他。当时盗贼群起,道路堵塞不能行。有经过赵郡的,投元忠请求援助。 0李元忠派奴仆做向导,说:“如果遇上贼人,只说我名字,盗贼自退。”旅行的人都依靠他不害怕。等到葛荣造反,元忠率领乡里修筑堡垒以保护自己。坐在槲树下,先后斩杀违抗命令的三百人,大家都遵循其约束。贼寇到达,率众击退。葛荣平定,朝廷以李元忠能保护一方,任命其为南赵郡太守。喜欢喝酒,落拓不羁,所以没有政绩。等到尔朱兆杀死敬宗,李元忠弃官回家,密谋起兵讨之。会欢东出,李元忠对他的同伙说:“我将迎接他。” 大家说:“高欢党于尔朱,现在来想恢复冀州,迎他做甚?” 李元忠大笑着说:“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我将与高欢共同消灭尔朱。他若知道我去见他,必会热情迎接。” 于是乘露车,载着素筝、浊酒以往。”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3章 话说李元忠迎着高欢的部队,就去衙门拜见。高欢素知元忠喜欢喝酒,怀疑其为酒客,没有立即接见。 元忠下车独坐,饮酒吃肉,旁若无人,对守门人说:“早就听说公招揽隽杰,现在人都到门口了,为何还不出来迎接,若再不出来迎接,我就离开了。” -- 第52页 门人报告,高欢马上出来见他,引入帐中,设酒相酌。觞([shāng])(酒杯)再行,李元忠取素筝弹奏,慷慨悲歌,歌毕,对高欢说:“公是不是还要侍奉尔朱氏?” 高欢说:“富贵都是因他所导致,怎么敢不尽心尽力?” 李元忠说:“非英雄也”。高乾邕兄弟已经来了吗?” 当时高乾已见高欢,高欢骗他说:“堂叔辈大,何肯来?”因高乾和高欢同姓,故高欢称其为从叔(叔父)。” 李元忠说:“他虽粗鲁,但懂事。” 高欢说:“您真是喝醉了。” 让人扶出。” “李元忠不肯起来,孙腾进言说:“上天派其来,不可违背。”高欢于是又留下和他说话。李元忠慷慨流泪,高欢也不禁悲从中来。 李元忠因进献计策说:“殷州小,没有粮食武器,不能成就大事。若向冀州,高乾邕兄弟必为明公效力,殷州事务,也可委托与公。冀州、殷州既合,沧州、瀛州、幽州、定州自然贴服。只有刘诞性情狡猾,或会抗拒,但其并不是公的对手。得其时呀!得其时呀!不可错过啊。” 高欢急忙握住他的手,感谢他说:“君真乃高欢的幸运之神,高某怎敢不听君之言?” 李元忠秘约而去。高欢到达山东,约勒士兵,民间丝毫无犯。当时麦正在成熟,高欢过这里,恐马伤麦,亲自率领士兵牵马步行,百姓都非常高兴。远近闻之,都说:“高晋州带兵,犹如三国刘使君。” 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更加倾心于他。军缺乏粮食,向相州刺史刘诞索要粮食,刘诞不赞成。有车营租米万石,高欢令士兵取之,诞抵御不住。进到信都,封隆之、高干等人打开城门纳之,奉他为主。当时高敖曹在外掠地,听说高乾和封隆之因冀州相互谦让,心里非常不服气,说:“大丈夫为什么要怕别人?我哥哥简直是懦弱。”送寡妇穿的衣服来羞辱他。” 高欢说:“他们不懂我的心啊。”想派人告诉他没有得到。当时高欢儿子高澄年已十年,随军中,对父亲说:“孩儿请求招之。”高欢答应了,左右的人说:“公子年幼,高敖曹粗勇,去了恐怕有失。” 高欢说:“高敖曹虽粗,不一定敢伤害我的儿子。小澄虽然年幼,但很聪明,知道事情该怎么做。欢若是不派澄去,不足以团结人心。”于是命令十多名骑兵跟随前往。高澄见到高敖曹,对其非常可以,像儿子对父亲一样。高敖曹说:“你来这里做甚?” 高澄说:“请问君家起义,是为君,还是为自己。”高敖曹说:“吾志灭尔朱,好替君王出气。” 高澄说:“好,公子志向就是我父的意思。为什么不同心协力,以使天下安定,没必要闹得跟仇人似的?我听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以令兄的才能,定能明白,顺便说一下,家父不令别人前来,而派我来,就是为了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希望公子能明白。” 高敖曹见公子聪明口才,气度从容,不觉为之心折,说:“我听到了。希望从您一起回家。”便并马而回。 高欢非常高兴,对高敖曹说:“我正打算和你一起成就大业,你不能不帮我啊。”高敖曹再拜,说:“吾见公子,已知你心,敢不尽力?” 高欢爱他的勇气,安排他为都督,宠信超过旧人。尔朱兆听说高欢已到冀州,兵力日益强盛,恐怕以后很难控制,秘密上奏给皇帝加以重爵,召他进京,然后杀之。皇帝于是下诏,封高欢为渤海王,召他入朝。高欢接受王爵,但不入朝。 高欢很聪明,他知道入朝,必死无疑,所以才不会学尔朱荣,傻傻的入朝。” 再说侯渊进军讨伐刘灵助来到固城,侯渊畏惧他的军队,想引兵西入,占据险要关口静观其变。副将叱列延庆说:“灵助庸人,假借妖术迷惑众人。大兵一到,他们都依靠其符魇,岂肯拼死,与我争夺胜负呢?不如在城外驻扎,谎言西归,灵助听到,必会松懈,然后悄悄率军进攻,若他敢来,必被我等擒拿。”李渊听从,出城驻扎城西,声称要返回。 第二天,挑选精锐骑兵一千,晚上出发,破了他的堡垒。刘灵助败逃,被杀。当初刘灵助起兵,从占卜胜负说:“三月之末,我必须进入定州。尔朱氏不久必会灭亡。”等到刘灵助首级用匣子装入定州,果以是本月之末。捷报,加尔朱兆天柱大将军。 尔朱兆辞天柱大将军的称号,说:“这是叔父的最后官职,我不敢接受。”不久加授都督十州诸军事,世袭并州刺史,尔朱兆就高兴。尔朱兆疯狂暴虐更加厉害,将士们都有离散之心。镇南将军斛律金向东奔于欢,劝高欢起兵讨伐尔朱。高欢知道他很骁勇,把他当做自己人。有尔朱都获兆疏属,为兆别将,忧兆残暴,灭亡不久,率千骑出井陉,假称巡视流民,东附于欢。” 高欢见人心归附,于是召孙腾、娄昭、段荣、尉景于密室中,对他们说:“现在四方都希望高某起义,好除掉尔朱氏,好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吾决不能辜负天下百姓对我的期望。然镇户暂得安居,必先有以耸动其心,方可举事,卿等知之。”众皆会意而退。 于是伪造万仁书,要把六镇人发配契胡为部曲,使人辕门投送,公布于众,大家都很害怕。又假造并州兵符,微调迁户讨伐步落稽,限当日起发。高欢发万人将遣,孙腾、尉景为请求宽留五日。到了约定的日期,又将发。孙、尉二人又请求再宽五日。又过五日,高欢命令对大家说:“此次再难放松了。”亲自到郊外送别,雪泪握手告别。大家都放声痛哭,响彻郊野。 -- 第53页 高欢于是告诉他们说:“我和你们都是离开家乡的人,如同一家人。本该永远在一起,但没想到啊!今直西向已当死,后军期又当死,配国人又当死,吾何忍见尔等之无辜而死也?” 大家都叩头求救,高欢说:“怎么办?”大家说:“只有造反!”高欢说:“反得靠谋略,也得推举一人为主。不知谁可为主?” 大家都说:“唯大王可做我等主上。”高欢说:“你们与我同乡,久后难以控制,葛荣就是证明?虽有百万之众,却无法度,最终被消灭。现在以我为主,当与以前有所不同,不得侵犯汉人、违犯军令,生死任吾则可。不然,会被天下人所取笑。” 大家都跪在地,叩头说:“我等尽遵大王之令。”于是杀牛犒赏士兵,在信都起义,但也没有公开说他反叛尔朱氏。不久,李元忠起兵逼近殷州。尔朱羽生闭城拒守。高欢假装援助,令高乾率众救他,暗使人授意李元忠。高乾到,李元忠败逃。于是轻骑入城见尔朱羽生,一起指挥军事。尔朱羽生信了,出城慰劳军队,于是擒杀了他。 李元忠进城占据,高乾持着尔朱羽生头颅拜见高欢,高欢拍着胸脯说:“是时候了,可以造反了!” 于是任命李元忠为殷州刺史,镇守广阿。高欢于是向各州郡发出檄文,抗表罪状尔朱。大概是说:外拥强军,□□遍行天下;内掌握大权,凶威上逼九重。豺狼结队,弑杀国君之罪已经明显;虺蜴成群,篡国之行渐兆。一门济恶,六合痛心。若不杀了尔等,天下难以安全。今臣举兵起义,谋由众定。旌旗所指,逆贼咸除;军队前来,奸党尽灭。上固天位于苞桑,下救万民于水火。云云。世隆见之,大惊失色,乃匿其表不上。” 且说魏司空杨津,家世孝友,缌麻同爨(同灶炊食)。门内七郡太守,三十二位州刺史,津弟四人,都位居三公。孝庄帝诛杀尔朱荣,杨侃参预了谋划。 尔朱兆进入洛阳,杨侃害怕灾祸,逃回了家乡,在华阴旧住宅。杨津与哥哥顺留在洛阳。尔朱天光镇守雍州,嫉妒,杀羊侃,尽灭其族。写信给尔朱世隆,尔朱世隆于是诬陷杨氏谋反,派遣军队包围了他的住宅,无论老少都杀了。听说的人没有不痛恨。津之愔,字遵彦,年十八,好学多才,当时正好在外。等到回家,城门已经关闭,投宿到亲戚家,得免于难。第二天听闻家事,连夜逃走。考虑当代英雄,唯贺六浑可以为他他报仇,于是来到冀州。正遇欢出,马前叩头,哭诉家难。 高欢正在起义,正想收揽人心,知道他是名门之子,于是留入府中。杨进讨尔朱氏之策,皆合欢意,高欢从此,待他更好。” 尔朱兆听说尔朱羽生死了,大发脾气,亲自率领步、骑兵二万人,出井陉口,进攻殷州。李元忠害怕,弃城逃奔信都。尒朱兆于是攻占殷州,而未敢立即与高欢开战,求助于尔朱仲远、度律。当初,二人听说高欢起兵,大家都笑着说:“这孩子不久将死,一鼓可以擒之。”得尔朱兆书,相会进军。 高欢知道尔朱兆到,对众将说:“现在不得不与他交战了。”孙腾因为朝廷隔绝,劝高欢另立新君,以申号令,众将士心坚。高欢从之,于是立勃海太守元朗为皇帝,改年号为中兴。封萧欢为侍中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高乾为侍中,高敖曹为骠骑大将军,孙腾担任尚书左仆射,封隆之担任吏部尚书。余皆进爵有差。立高澄为渤海王世子。” 一日,忽报尔朱仲远、尔朱度律共有十万人马前来帮助万仁。又报尔朱世隆派将军斛斯椿、贺拔破胡、贾显智率领三万军队前来,军队气势很盛,高欢于是利用反间计。传播流言,望敌人自相残杀。 说尔朱世隆与尔朱度律、尔朱仲远想要杀死尔朱兆,又说尔朱兆与高欢在暗中合谋,想杀死尔朱度律等。在这时候,尔朱兆的军队驻扎在广河山前,尔朱仲速、尔朱度律营在阳平县北,相距几里。听到流言,各生疑虑恐惧,徘徊不进。” “尔朱法律说:“万仁已与贺六浑相互厌恶,还能是一个心?但恐他怀疑,还是派人是劝劝?”尔朱仲远就派贺拔胜、斛斯椿去劝说,劝谕再三。尔朱兆就不在怀疑了,于是率领轻骑兵三百,与二人一同来到尔朱仲远营。 尒朱仲速、尔朱度律连接进入帐中坐正在制定,还没来得及说话,万仁颜色完全不同,手挥舞着马鞭,长啸凝望。忽然怀疑尔朱仲远等有变,立即起身跑出去,上马而去。 尔朱仲远又派斛斯椿与贺拔胜追赶,万仁执二人带回去,尔朱仲速、尔朱度律非常害怕,各引兵回。”“万仁回到营地要斩破胡,于是列举他的罪状说:“你杀了卫可孤,一罪。天柱败亡而不与尔朱世隆同来,罪之二。反为朝廷尽力东征尔朱仲远,第三条罪。我想杀你很久了。” 喝令推出斩杀。贺拔胜说:“卫可孤乃国家大患,我们父子杀他,没有功,却还有罪,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天柱之死,以君诛臣,胜宁负王家不负朝廷?今天我被抓,生死全看大王。但大敌当前,王家骨肉成为仇敌,从古代到现在还没有像这样而不灭亡的道理。贺拔胜不怕死,只怕大王失算耳。”尔朱兆见他说的有道理,就放弃了。 二人归,看到各路军队都离开了,于是也回到洛阳。” 高欢听了非常高兴,于是进兵和万仁对垒。”“将战,高欢对众将说:“今天的战斗,胜则有成,败则难活。两路虽退,万仁兵力强大,不容易打败,还望大家努力。” -- 第54页 “段韶说:“大王不要担忧。我等已得天下人心,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尔朱氏上弑天子,中屠公卿,下祸百姓。大王以正义讨伐叛逆,如开水浇雪,怎能不赢?”“高欢说:“不知天意怎样?”“段韶说:“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天公正无私总是帮助品德高尚的人)。 万仁自夸其勇,失将士心,智者不为用谋,勇者不为用力,人心已去,天意可知,又何疑焉?”三军听到,勇气更加强壮。高欢派段韶率领一千骑兵,首先侵犯前锋。段韶就一个马当先,直接冲过去。正遇敌率达奚承贵,两下交锋,段韶手节,一□□死奚承贵。众兵大喊,齐赶入阵,奋力乱杀。” “尔朱兆在后军知道前队有失,忙催人马赶上,见一个年轻人将很是勇猛,大喝一声道:“你小子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撒野?”段韶也不回说,提枪便刺。万仁大发雷霆,随手架开,舞动神枪,连刺几下。段韶敌他不过,回马便走。” 万仁喝道:“败将休走!”拍马赶上。只见一支军队横冲过来,在前一将是窦泰,接住万仁便战。段韶也掉转马头夹攻。万仁有万夫不挡之勇,哪怕二将。这当时高欢率领大军齐进,呼喊声震天动地,双方纷纷混战。库狄干见二将战万仁不下,也来参战。六镇人平日被万仁虐待,深恨得牙齿,今天相遇,巴不得杀了个一干二净。所以人人努力,个个致死。 高欢士兵无不以一当百,尔朱兆军队大败。万仁见大军已经崩溃,意乱心慌,只得夺路而走。三将不放弃,一直追了十里才放弃。万仁逃脱,收集残兵,不到三分之一,山东不敢久留,急忙逃回晋阳。 高欢俘获士卒五千,收集粮草兵器无数。将领们前来祝贺,高欢说:“万仁虽然没有被斩首,也足以击败他的胆量了。然而他的军队可以利用,现在应乘着这股锐气,进军攻取相州,以张声势。” 诸将都说:“我等遵令。”盖相州即是邺城,帝王建都之地,所以欢急欲取之。”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4章 话说高王兵到邺都,刺史刘诞因前借粮不与,害怕不敢投降,督率士兵关闭城门抗拒。 高欢率兵进攻,几天不下,就在城下暗挖地道,然后用木,道成焚木,城被攻陷。刘诞不得已,请求投降,用之军队中末将。 巡逻骑兵拿到逃官一人,名麻祥,解到军中。 盖祥当时任汤阴县县令,听说高欢来到,害怕报复,带着妻子儿女逃走了,于是被抓获。看到高王,叩头请罪。” “高王说:“汝以前羞辱过我,罪应处死,但是你的头有什么值得玷污我们宝刀。” 于是放他走了。 汾州行事刘贵平一向诚心,听说王在邺城建义,放弃汾州,率领一万人马前来帮助。 高王非常高兴。青州大都督崔灵珍、行事耿翔皆遣归附。从此投诚的人不断。 一日,有一个少年将军,自称高王的堂弟高岳,敲击车辕求见。 高王命令引入帐下,问其原因,其乃高王伯父高优的儿子,过去在雁门郡居住,与高王不相往来。现在听说高王建义起兵,千里求投。贺拔岳身高七尺,容貌堂堂,武勇绝伦。高王很喜爱他,留入内衙,令高澄拜见他的叔叔。” 邺城游京之曾任朔州刺史,有女叫瑞娘,绝世容颜,名声远播四方。 高王还没有显贵时就听到他们的赞美,思恋之,大有光武想阴丽华之意,现在听说她还未嫁,欲娶她。不过他担心游京之不同意,于是命令封隆之,宝泰二将为媒介,用铁甲骑兵二千到其门,游京之非常害怕。在一个晚上,瑞娘梦见白龙一条从空中下降,爪其身进入云中,大惊醒来。述诸父母,皆以为异。 这一日,封、窦二将奉高王之令来求其女。京之知道不可抗拒,又感女梦,于是拜而接受命令,高王于是娶她。瑞娘脸色很美,性格又聪明,因此,恩宠无比。待京之以上宾之礼。 三日后,亲自到游氏家里拜见他的父母。先是高王为尔朱将,停军上党。清明日与刘贵、段荣引领军校五十名骑兵,去深山打猎。天晚上迷路,投宿在王士贵家。 士贵见高王有异相,又他睡处红光满屋,知其日后必大贵。有女千花,十八岁,有容色,愿以嫁王。 高王拒绝,士贵坚留成亲。刘贵、段荣劝成,于是就结婚了。以军事忙,第三天晚上就告别了,此后的几年没有听到他的音讯。 这时王士贵送女儿来,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四岁了。高王迎入府中,开始再次相聚。高士贵也留在邺城。” 现在先搁置下这些,暂且不说。” 再说中兴二年正月。高王命令刘贵迎接中兴皇帝进入邺城,追赠永安皇帝为武怀皇帝,增设文武百官。 高王让杨情任行台右丞,文檄教令,都出自他手,日加信任。 尔朱世隆听说高欢另立天子,进军占据邺都,想去讨伐,念非万仁协力,不能打败高氏的军队。虑其猜忌不来,因卑辞厚礼,多送金宝结之。又请求节闵帝纳他二女金婉为后,诏在六月下聘。 尔朱兆非常高兴,于是与尔朱世隆相睦,同意立即兴兵,共灭高氏。斛斯椿私下对贺拔胜说:“天下怨毒尔朱氏甚于仇寇,将来一定会被高氏所消灭。我和将军帮助他,定会遭受灾祸。不如改计图之,或许能保全性命。” -- 第55页 贺拔胜说:“尔朱天光与尔朱兆各自占据一方,要想除掉,非常困难,若处理不当,吾等性命危矣。” 斛斯椿说:“不要担心,我劝说朱世隆,让他们把人都召来。贺六浑智慧深沉,用兵不测,一定能够聚集而消灭他们。” 贺拔胜觉得此计可行,于是一同去见尔朱世隆,说:“万仁新败于高欢,恐怕不足以依靠,可若是与尔朱天光合力,那就不同了。” 尔朱世隆听从了,于是写信征召尔朱天光说:“高欢在山东叛乱,扶立元朗为皇帝,军队称起义,要灭吾家。万仁失利在前,必得吾侄致胜于后。同会并州,克期进讨。” 尔朱天光得书,不欲寝师劳众,回信于尔朱世隆说:“高欢不过一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手下又没有雄兵猛将,叔叔和万仁合作,定能轻易打败他们,何必来求侄子我?”推辞不去。 尔朱世隆生气。斛斯椿请求前去劝说,于是到关中对尔朱天光说:“高欢与王家势不两立,并州恃勇轻敌,倘若失败,大势瓦解,高氏兴,尔朱氏灭矣。此乃大王门事,岂能坐视不救?” 尔朱天光问计于贺拔岳,贺拔岳说:“王家占据三方,兵强马壮。高氏初起,岂能相抗?只要能骨肉同心,何愁大业不成。倘若兄弟互相猜疑,家祸不免,焉能制人?如下官所见,不如暂且镇守关中,先安根基。遣一上将,合势进讨。胜有以进,退有以守,庶万全无失。” 尔朱天光没有听从,率兵东下。” 闰三月十四日,尔朱天光自长安,尔朱万仁自晋阳,尔朱度律自洛阳,尔朱仲远自东郡,皆会在邺城下。众号三十万,隔着洹水驻扎。 节闵帝任孙稚为大行台,总督之。癸丑,高农今尚书封隆之守邺,率兵出城驻扎紫陌,大都督高敖曹率领乡里部曲三千人跟随。 高欢说:“高都督的将领皆乃汉兵,恐怕不足以成事,欲割鲜卑兵一千相杂配之。” 高敖曹说:“吾所统领的士兵已训练了很长时间,前后格斗不亚于鲜卑劲旅。今若杂之,情不相洽,胜则争功,败则推罪。不烦更配也。” 庚申,尔朱兆率领三千轻骑兵,夜袭邺城,攻打西门,没有攻克而退。壬戌,高欢将战,马不到二千,步兵不足三万,恐怕寡不敌众,便在韩陵地方结为圆阵,连系牛车在后,以堵塞退路,表示士兵必死,没有一个可活。 尔朱兆望见高欢,远远地指责他背叛自己。 高欢说:“本该共同辅佐王室,可惜汝太过毒辣,兆兄,不知天子现在何处?” 尔朱兆说:“永安冤杀天柱,我不过是报仇罢了。反倒你这厮,我对你多好,你却背叛我,真是气煞我也。” 高欢说:“吾懒得和你多言,今日吾与汝断绝关系。”尔朱兆说:高欢,吾要杀了你。” 高欢说:那得看汝有没有这个本事。于是开战。高欢亲自率领中军,高敖曹率领左军,高岳率领右军。 尔朱兆带领十多个骑兵,一直到中军。高欢左右将领都出掠阵,亲自迎战,抵挡不住,于是战败逃走。 尔朱兆的军队乘之,中军失利。贺拔岳带领五百骑兵冲在前面,别将斛律金收拢溃散的士兵跟在他们后面,高敖曹率领三千骑兵从栗园出来,横击之,把他的军队分成两个。贺拔岳与高敖曹双战万仁,万仁撤退。 斛律金之子斛律明月,十二岁,手持画戟,拦住万仁不放。万仁欺他年幼,用枪向他挑战。那知明月力大无穷,架枪还戟就刺,甚是骁勇。 高欢率兵冲天光营,天光大败。尔朱仲速、尔朱度律军均崩溃。于是诸将齐心攻打万仁,万仁杀条血路而逃避。奔溃之势若江翻潮落,声振百里。高王立阵面前,驱兵赶杀。见有一人骑马到马前,叩头请求投降,他乃贺拔胜。高王高兴,下马握手慰问他,就鸣金收兵。不久,各将齐到,都血染征袍。 高王说:“观诸将长袍,可以知勇矣。不久前力敌万仁的小将是什么人?” 斛律金说:“那是吾子斛律光,不在军数,私来参战。” 高王说:“真乃虎子也。”召而劳之。” 余朱兆失败归,摸着胸口对慕容绍宗说:“不用汝计,才落到今日这一步,吾真后悔。” 即欲轻骑向西逃走,慕容绍宗掉转军旗吹响号角,收集散卒,成军而去。于是尔朱兆返回晋阳,尔朱仲远逃奔东都,尔朱度律劝天光又回到洛阳。 斛斯椿见三路军队兵败,贺拔胜虽降了高欢,但心里还是害怕,对都督贾显度、贾显智说:“尔朱氏早晚会完蛋,我们现在还有用。可若是高欢入京,说不定以叛逆罪杀了我等,你们说,该当如何?若我们不先抓住尔朱氏,我们必死无疑。” 于是连夜在桑树下共相盟约,倍道先还。”“尔朱世隆自尔朱度律走后,不见捷报,日夜忧虑。 一日,白天睡在大厅,其妻偶出,忽见一人持其首去,大声惊喊。” “尔朱世隆也大叫起来,说:“还吾头来!”大概尔朱世隆梦中也见到一人砍下他的脑袋离去,对他的妻子说:“我不久危矣。”及闻败,夫妇相对而哭。尔朱彦伯打算亲自率兵守卫河桥,尔朱世隆不同意,于是派外兵参军杨叔渊赶赴北中城,检查败众,依次纳之。 斛斯椿等夜到,门已关闭,大声要求进入。阳叔渊站在城上对斛斯椿说:“我奉大王之命来此镇守,东来败军不许胡乱收纳,须俟明日简阅,然后放入。” -- 第56页 斛斯椿便哄骗阳叔渊说:“尔朱天光的部下都是西部人,听说要大肆抢掠洛邑,迁驾长安。宜先纳我,以做准备。”阳叔渊相信了,打开城门放入。斛斯椿亲手杀了叔渊,率兵据守河桥,尽杀尔朱氏的党羽。 尔朱度律、尔朱天光听说其叛变,欲进攻之,适逢大雨昼夜不停,兵马疲惫不堪,弓箭胶解不可用,于是往西走,到漫波津,军兵尽散,被人擒获。 斛斯椿派行台长孙稚前往洛阳奏状,另派贾显智、张欢率轻骑兵一千,袭击尔朱世隆。这时京中因大雨连日,不知外信。两人到,于是包围世隆之第,执之内寝,囚其全家。长孙稚在神虎门陈述:“高欢义功即振,请求诛杀尔朱氏一族。” 当时尔朱彦伯在禁直,节闵帝派人报之,尔朱彦伯狼狈退出,出遇士兵被抓,与尔朱世隆都被斩杀于阊阖门外。送首级于高欢,尔朱度律、尔朱天光一并解去。皇帝派中书舍人卢辩到邺城慰劳高欢。” 高欢使之见中兴帝,辩说:“吾奉诏劳王,不闻又有天子。中兴正位洛阳,吾当见之,今则未可也。”言辞侃侃,欢不能夺,乃听使还。前此,天光东下,想与侯莫陈悦俱东,留他的弟弟尔朱显智镇守关中。” 贺拔岳知道尔朱天光必定失败,想留侯莫陈悦不让其走,共图显智,接应高王。计划未得,宇文泰对贺拔岳说:“今尔朱天光尚近,侯莫陈悦未敢有二心,你若对他说一些不敢说的话,他定怀疑。但侯莫陈悦虽为主将,不能制物,如果先说服其众,必人有留心。 侯莫陈悦进失尔朱天光之期,退怕人心变动,乘此说悦,事无不遂。”贺拔岳非常高兴,就让宇文泰到侯莫陈悦军说之。侯莫陈悦停下不走,尔朱天光败,贺拔岳于是与侯莫陈悦一起袭击长安。 宇文泰率领轻骑兵为前锋,显智弃城逃走,追到华阴,擒而杀之。高王得报,任贺拔岳为关西大行台,贺拔岳就任命宇文泰为行台左丞,事无巨细皆委之。” 再说尔朱仲远失败,不敢回到徐州,往南投奔梁。帐下都督乔宁、张子期中途放弃,到邺城投降。高欢斥责他们说:“尔朱仲远对你们不薄,你们却轻易背叛他,你们不与其同生共死,却来降吾,对了,你们的为人我还是清楚一些的,若是我收了你们,我的部下也不会允许的,所以你们只有死。于是下令杀了他们。 尔朱世隆有弟弟尔朱弼,为青州刺史,见尔朱世隆死,门户败,恐下叛之,几次与左右割臂盟誓。帐下亲信将领冯绍隆劝说以割臂未足为城,应割心前之血以盟大众。尔朱弼从之。召集部下,敞开胸想割,冯绍隆趁机杀了他,送首高王。 从此,万仁、尔朱仲远虽然没有被杀,而尔朱氏宗族已经结束了。四月十四日,高王命尉景镇守邺城,率领众将领率兵马到洛阳,奉中兴帝至邙山。” 先派仆射魏兰根安慰洛邑,且观节闵帝之为人。盖高欢以中兴帝元朗宗派疏远,想再捧节闵帝,故令魏兰根观之。魏兰根回报以帝神采高明,恐怕以后很难控制。高乾兄弟及黄门侍郎崔棱也极力劝说高欢废之。于是召集文武百官,问所宜立。太仆綦毋俊盛赞节闵帝贤明,宜主社稷。” 高欢尚未决断,变了脸色,说:“若说贤明,自可待吾高王慢慢登上皇位。广陵王既然是逆党所立,何得还为天子?若从隽言,王师何名义举?”高欢于是遣先往,幽节闵帝于乐从训佛寺。斛斯椿对贺拔胜说:“今天下之事在吾与君耳。若不先制人,将为人所制。高欢初至,图之不难。” 贺拔胜说:“王正建功,你怎可如此胡言?”斛斯椿于是作罢。高欢进入洛阳,以汝南王元悦为高祖之子,欲立之,闻他狂暴无常,乃已(于是就停止)。 当时诸王全都吓得逃藏,有平阳王修者,在宗室中近而贤,高欢想立他为帝,但藏在农舍,没有人知道那地方,于是派斛斯椿求之。斛斯椿知散骑侍郎王思政与平阳王亲进,问他在哪里。王思政说:“找王做甚。” 斛斯椿说:“想立他为天子罢了。”王思政说之,与其去见平阳王。当时平阳王独自坐在一个房间,伏案看书。忽然看见王思政进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低头下拜,斛斯椿随人,也下拜。平阳王扶起道:“两卿为何如此?” 王思政陈欢迎立之意,平阳王听了脸色大变,对王思政说:“莫非是你出卖了本王。” 王思政说:“非也?”王心疑惧,不遽(jù)诺。斛斯椿说:“平阳王勿疑,臣先回,少顷便来迎驾也。”遂驰马而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5章 话说斛斯椿见平阳王于田舍,飞报高王。 高王大喜,便派遣娄昭将四百骑兵迎之。高王到,高欢迎入毡帐,自我陈述诚意,泣下沾襟(泪水滚滚流下,沾湿衣服前襟,形容哭得非常悲伤)。 平阳王让以寡德,不能承立。高欢在拜,王也拜。高欢出,备皇帝服装,进汤林,达夜严警。明旦,群臣执鞭朝见,派斛斯椿奉表劝进。斛斯椿入帷门,罄折延首而不敢前。高王令思政取表视之,说:“现在不得不说我了。” 高欢于是代为中兴帝作诏策禅位焉。四月十八日,平阳王即位于洛阳城东,此乃孝武皇帝,年二十三岁。用代都旧制,以黑毡蒙七人,欢居其一。 -- 第57页 孝武帝在毡毯上向西拜天结束,进入太极殿,群臣朝贺,登上闾阖门,大赦天下,改元太昌。任命高欢为大丞相、天柱大将军,世袭定州刺史。百官进升爵位不等。” 加高澄侍中、开府仪同三司,自置开府以下官属。高澄入谢,孝武帝觉得他俊美清秀,赐宫锦三百匹、白色玉带两条、百斤黄金和珍珠无数。 孝武帝知道高澄乃高欢所爱之人,所以给他丰厚的赏赐。”一日,王思政、孙腾侍侧,皇帝说:“高王勋在社稷,其劳大矣,恨无官可以酬之。朕闻其女等待字,想纳她为后,重以婚姻之好,二位卿家认为怎样?” 又对孙腾说:“卿乃王之旧人,可与思政同去,表达朕的意思。”二臣奉命去见高王,致圣上求婚之意。”“高欢推辞说:“吾女年幼,且相貌丑陋,她配不上至尊。如欲申以姻好,帝有妹华山公主,与吾弟高琛年相若,可以尚主(娶公主为妻)。麻烦二位转达于皇上?”二人告辞离去,复命于皇帝。” 皇帝说:“他的弟弟高琛当然可以娶公主,朕即选为驸马。至高王之女,朕虚中宫以待。劳烦二位卿家帮朕曲成。”陆腾说:“高欢妻子娄氏帮助高欢成就大业,其女娄所钟爱。请求陛下加恩于娄,娄氏允则欢允矣。” 皇帝说:“高王妻妾有多少?” 陆腾说:“一妻五妾。” 因各举其姓氏以对。帝欲悦欢,遍赐封号。娄妃封渤海王正夫人。 王千花封渤海左夫人,穆金娥封渤海右夫人,胡桐花封恒山夫人,贺拔岳灵仙封遂安夫人,游瑞娥封仪国夫人。圣旨颁布,高王非常高兴,入朝谢恩,说:“臣无大功,陛下念臣,恩及妻孥。臣铭心刻骨,虑无以报陛下万一,但臣尚有衷情上渎,臣少失怙恃(hù shì),蒙姊云莲抚养,得以成立。即领军尉景之妻,乞陛下加封一号,以报其德。” 皇帝依奏,封景妻为常山郡君。高欢谢恩而退。先是,王有叔父高徽,为河州刺史,身故,留下一子归彦,与母亲流落河州。 高王迎入京城,高归彦还小,令高岳抚养。邺城人高隆之有才能,高王认他做弟弟,召为侍中,入朝侍奉天子。高王起兵之初,尔朱世隆知道司马子如与高王有旧,出为南岐州刺史,高王进入洛阳,召司马子如为大行台尚书,朝夕左右参知军国。又征召贺拔岳任冀州刺史,贺拔岳畏惧高欢,欲单人匹马入朝接受任命。” 右丞薛孝通劝岳说:“丞相高欢征召贺拔岳为冀州刺史,贺拔岳畏惧高欢,便打算单人匹马入朝接受任命。” 行台右丞薛孝通劝贺拔岳道:“高欢以几千鲜卑军队打败了尔朱氏的百万大军,您确实很难与他相匹敌。 但各位将领有的过去一直职位在他之上,有的跟他职位相当,俯首屈从于他,其势乃迫不得已。现在这些将领有的在京师洛阳,有的占据着州镇,高欢若除掉他们则会失去人心,若留着他们则会成为他的心腹之患。 况且尔朱兆虽然败逃,却仍在并州,高欢正在内抚群雄,外抗强敌,怎能离开老窝,与您争夺关中之地呢!现在关中的英雄豪杰,都倾心于您,愿意为您效力。 您若以华山当作城墙,以黄河作为沟堑,进可以兼并崤山以东的区域,退可以封锁函谷关,为什么要捆住自己的手脚,受制于别人呢!” 话还未说完,贺拔岳便握住薛孝通的手说:“您说得对。”于是客气地给高欢写了封信加以推辞,未应召到京接受任命。壬辰(二十九日),丞相高欢回到邺城,将尔朱度律、尔朱天光送到洛阳杀掉了。” 高澄请守邺城。高王分兵一半给他,又担心他小,令高岳为副。于是往晋州进发,沿途文武百官无不夹道迎送。将到晋州,官吏军民都远远相接。 这个时候晋州官署已改为王府,仪仗已半朝銮驾,万民争迎,诸亲眷属无不啧啧称羡。王到府,先与娄妃相见,然后金娥、桐花以及子女都前来下拜。过了一会儿,游氏、贺拔岳氏、王氏诸夫人到,彼此相见毕,高王对娄妃说:“相别二年,好在诸位平安。今蒙帝恩,卿等皆赐封号。今当吉日,理合开读受封。” 众夫人皆喜,忙排香案谢恩。这天晚上,高王住在娄妃房中,笑着对她说:“夫人度量甚大,所以夫君才敢再娶三女。” 娄昭君说:“王多娶几个又有何妨?”高王谢之。第二天,拜见内干夫妇、姐姐云莲,只有彼此欣喜,互相庆贺。 现在先搁置下这些,暂且不说。” 再说孝武帝登上皇位,因为担心高王拂意,委心相托,言无不听。高隆之依仗权势轻视傲慢公卿,南阳王宝炬殴打他说:“镇兵安敢如此?” 帝以欢故,出宝炬为膘骑将军,勒归私第。” 壬辰,皇帝毒死节闵帝于门下外省,又诏令百官送葬,葬用殊礼。又杀安定王元朗、东海王元晖,因为他们曾称都做过皇帝。下诏派遣太尉长孙稚到晋州,迎高琛来京迎娶公主。 元琛字永宝,从小失去母亲,抚于娄妃。今将结婚帝室,入辞娄妃,娄妃对他说:“小郎有此大福,非偶然也。切记,不要依靠家族之势力傲上慢下,不然,会出意外的。若是对属下好些,关键时刻,你安全会增三分。” 元琛再拜,接受命令,当时才十六岁啊。秋七月二十七日,高王发晋州、邺城两地人马,向北攻取晋阳,召高澄随军,令段荣守卫邺城。又带恒山夫人一起去,因为他曾征讨步蕃,熟于山川形势。壬寅,高王引兵入滏口,大都督库狄干进入并、陉。庚戌,皇帝派遣高隆之率领步、骑兵十万会王于太原,屯军于武乡。” -- 第58页 这个时候谋臣如雨,猛将如云,军势很盛。尔朱兆闻之大惧。又并州士兵经过两次大败,无不望风生畏,谁敢迎战?尔朱兆欲战不能,欲守不可,于是大肆抢掠晋阳,带了家眷向北逃到秀容,连北乡公主、孝庄皇后也不顾了。等到北乡公主晓得,高军已到城下,只能统领亲军三千,狼狈逃走。城中无主,百姓大开城门,执香跪接。 高王入城,安抚军民已毕,知北乡去尚不远,随命恒山夫人领兵追往。桐花追赶一昼夜,已及北乡后队,约有一千马步,却是孝庄后押后。孝庄后武艺原不弱桐花,无如军士慌乱,心中已怯,与桐花交战数合,回马而走。 桐花赶上,生擒过来。并荣妾张氏、荣幼子文殊,尽掳以归。单有北乡公主逃至秀容,且先不说。” 且说这高王占据晋阳,因为地势雄伟壮丽,东阻太行常山,西阨蒙山,南拥霍太山高壁岭,北控东陉、西陉两关,有金城坚固,真乃福基之地。乃取白马寺基,创建渤海王府。规划制度务极壮丽,发人夫三万,不分星夜建造,刻日限竣。使高澄屯兵城外,自己居住在尔朱旧府,暂作行署。” 一天,桐花回军,报说掳得尔朱至亲三口,俘获五百多名士兵, 孝庄皇后于马上被擒。高王大喜,排宴堂中,为桐花赏功。两人对酌,酒喝到一半,桐花说起尔朱皇后年少青春,绝世容颜。可惜国破家亡,真乃人生大不幸。高欢听后,不觉心动,问:“尔朱皇后何在?” 桐花说:“软禁在营。” 高欢说:“明日召来。” 桐花:明白。” 宴罢睡在一起。 第二天,高欢独自坐在一个房间,召尔朱皇后及张氏至。皇后于庭中,高欢遥望,果真天资国色,盖世无双,于是下座迎之。皇后见高欢掩袂流涕。高欢再拜,尔朱皇后不得已也下拜。” 高欢说:“皇后不幸而遭国变,以至如此。此乃尔朱兆的过错,不是皇后的错。营中不便居住,此乃皇后旧府,后可居住。”命即送入内堂,一应服御器皿(mǐn),着令皆照旧。过去宫女也令入内服侍。张氏及后只道高王相待之厚尚在天柱面上,并不为异。” 桐花听了,来劝高欢说:“妾听说大王留皇后在府,妾身认为不可。后居内堂,王在外堂,妾处东厅,虽然房屋深远互相隔开,而同居一府,恐涉瓜田李下之嫌。为什么不让她另住他处,以礼待之,如此,大王声誉则振于天下。” 高王笑而不应。桐花觉其意,问:“高王是是不是又要纳妾?” 高欢也不应。 桐花说:“大王建义,为永安复仇,故天下响应。若纳其妻,非所以示天下也。且天下岂乏美女子,而犯此不义为?” 高欢说:“汝勿多言,同安一室可耳。”桐花知道高王态度不会改变,感叹说:“早知美色惑人,后悔没有当时放她离去,吾真是害了高王。” 高王笑而出。明日,高王召见张夫人出来,对她说:“你家犯灭门之罪,你与文殊皆会死。” 张氏跪在地上求饶,王说:“吾有一事托付给你,若能玉成,不但免死,还可富贵。你能做到吗?” 张氏问:“什么事?” 高王说:“皇后年少终身未了,若肯跟吾,当以金屋贮之,礼待比正妃。你的儿子文殊也必恢复其世袭的爵位,以继擎天柱之后。否则,尔朱绝矣。” 张氏点头遵命,只是说:“不过高王不要心急,皇后性情刚烈如火,须以缓言劝她,短时间不一定能成功。” 高王说:“汝只管去做,只要能成功就行。” 张氏退而进内。 皇后见到张氏面有惊色,说:“高欢召你去有什么意思?”张氏哭着说:“尔朱绝续,全在于皇后矣。”皇后问:“什么意思?” 张氏说:“皇后从,可保富贵;不从,全家灭绝。”皇后听此言,怒火填胸,即欲要拔剑自刎而死。张氏阻止说:“皇后死,文殊诛,天柱后人皆无。皇后何不留着性命,为尔朱延一线之传也?” 皇后放声大哭,坚欲为永安守节。高王探得事尚不谐,又召见张氏对他说:皇后不尝为肃宗嫔乎?肃宗崩,皇后事永安而不死,今何独誓死不从也?”张氏复言之后,皇后默然。 张又说:“高欢言待皇后逾于正妃,则皇后亦不屈人下也。”张见皇后有允意,遂报知高王。 高欢非常高兴,于是悄悄走了进来。皇后来和张一起坐在屋中,看到高王至,不及避,逐逊王坐。高欢自称下官,委屈迎之。过了一会儿,设宴对饮,两人感情逐渐和谐,当天晚上逐成夫妻之好。 第二天,桐花进献祝贺。皇后来见她面有惭愧之色,桐花说:“过去后乃敌人,但现在是一家人,日后有什么事儿,只管找我,能帮的,我都会帮的?” 高王大笑。因为桐花极其灵巧,能随机应变,所以高王一向宠她。” 不久,新府成,王自临视。周围约有数里,制度宏敞,赛过帝阙。内有正殿、后殿,东西两殿堂,则紫云、芙蓉、仪凤、仪政、德陽等名。 园有东西两座,楼台亭榭随处皆是,间以水木花石,无不曲尽高深。后院妃妾所居,深房邃室,皆画栋雕梁,朱门金壁,不下五百余间。见者以为神仙之府不过如此。 高王非常高兴,厚赏监造人员。于是命令尉景、孙腾率领三千骑兵,到晋州迎取家眷,同到晋阳居住。又令在山东等地选买女子三百名,以充府中役使。百官庆贺新宫,天天开筵畅饮。 -- 第59页 一日,报有诏书到,正使赵郡王、副使华山王元、内使元士鼎,高王迎入府中。开读圣旨,于是赐给高王锦绣一千匹、黄金一千两、牙床一座、流苏帐两顶、宫女二十余名。高王谢恩后,就与天使见礼,留入书房叙话。 两王说:“我等此来,为帝想立正宫,必求王女,正位朝阳。且另有旨意,高王若是不同意,终身不立国母。望大王善承帝意。” 高王说:“皇帝之令焉敢不从。只是想委屈留两王在此,容等议定复命。”二王答应。于是送至官署休息。二王别后,高王把流苏宝帐一顶送入后堂,就带领二十名宫女前来求见尔朱皇后。 宫女叩头侍立,偷眼往上一看,乃是尔朱娘娘,为何在这?皇后见宫女有曾经服侍过者,回想往事,不觉伤感。 高王说:“此帐和宫女皆当今皇上所赐,特送给卿,卿何故不快乐?”于是令左右歌舞,皇后说:“清淡罢了。”皇王从此迷恋皇后容颜,往往好几日不出门,即天子求婚一事,也不提起。正所谓:儿女多情欢爱重,君臣大义等闲轻。”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6章 话说高王迷恋美色,把军队国家的大事都置之不理。又将尔朱旧府添设楼台、殿、阁,以为游乐之所。因此称新府说北府;旧府说西府,独让尔朱皇后居住。 一日,娄妃在眷恋已经接近晋阳,文武官员都到郊外迎接。桐花闻知,也要去接娄妃,正好迁住新府。 “高王对她说:“这里的事情,你要瞒过娄妃。我已经吩咐左右近侍,不允说明。如有泄漏,责任在你。” “桐花含笑而应。进而又对皇后说:“现在妃嫔都到了,我去北府看视一番,卿在这里勿伤寂寞。” 皇后说:“大王自去,但我与你妻总要不相闻问(断绝往来),免我羞惭。” 高王说:“你不必担心,各自尊重就行了。” 高王来北府,娄妃车从已到。相见大喜,他的夫人和女儿一一拜见。府中铺设齐备,娄妃居住于正宫,诸夫人各居一院。将山东采选的三百名女子皆宫样妆束,拨给各宫伺候。衣服、器皿不工工巧华丽。 娄妃说:“我们有今日,全在大王。” 高王笑着说:“卿俊眼识人罢了。” 娄妃也笑。到了晚上,排宴后堂,全家聚在一起庆祝,灯烛辉煌,管弦演奏,不让天家富贵。 酒喝到一半,高王顾端娥对娄妃说:“天子屡次求婚,难以拒绝,我想答应,不知卿家可愿?” 娄妃说:“昔日孕此女,梦见月亮入怀。月本后象,现在天子要娶这个女孩为后,此亦前定之数,妾何敢违?” 高王非常高兴。宴席完毕,高王住在正宫,许多人各归别院。第二天,赵郡、华山两王前来祝贺,说起帝令,高欢不复辞。两王非常高兴,便欲进京复旨。”且先不说。” 再说天下事若不知,除非莫为。高王纳了尔朱皇后,不允一人泄露这件事,那知只瞒得北府眷属,外面的人却都晓得。二王在晋阳耽搁几天,早有人报告他知道,所以一到京中,纷纷宣传此事。复命时回答,说高欢已经愿意让女儿嫁给圣上,圣上非常高兴,立即派遣李元忠纳币于晋阳。 李元忠本高欢旧人,今充大婚使,高欢尊敬有加。设宴招待,喝酒时谈到过去的往事,李元忠说:“昔日建义,轰轰大乐,近来沉寂,无人想问。” 高欢拍手笑着说:“就是你逼我起兵啊”李元忠开玩笑说:“如果不把权力交给侍中,我就再找一个能起兵的人。” 高欢说:“能够起兵的人不用担心找不到,只是恐怕象我这样的老头儿你不会再遇到了。” 李元忠说:“正因为这老头儿难以遇到,所以我是不会离开的。” 于是捋着高欢的胡须大笑起来。高欢知道李元忠平素的想法,因此很是看重他。这时天子娶媳妇,高王嫁女,富贵显赫,不待言表。端娥临行,牵衣痛哭,全家为之落泪,高王也是挥泪不已,只有高澄在一旁偷笑。 高王第二天召见高澄问之,说:“端娥进宫,终身不得回家。你难道没有姐弟情,为何发笑?” 高澄说:“女子能成为皇后,富贵极了,有何不足,而为之忧愁?儿认为天下可忧事正多,父不之忧虑而担心此儿,所以笑了。” 高王说:“你且说可优者何事?” 高澄说:“尔朱兆尚在秀容,分兵把守关隘,出入寇掠,若是不尽早除掉,恐后患无穷。父王屡次出兵,随即又中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高王说:“你知道什么,此乃兵机也。”高澄悟说:“那么年终可以袭击并夺取了。” 高王说:“你不要说话。”高澄任命而退。高王自己女儿出嫁后,在娄妃前托言军事匆忙,要去营中处理,于是前往西府休息。命令尉景为并州刺史,管理百姓,库狄干权力管三军。自与尔朱皇后行坐不离,欢乐宴饮。众将虽然都知道,但不敢说。时至深冬,告诉皇后说:“吾为国家将东出数日,暂时要离去而去了。” 皇后不敢留。于是高欢就带着几个骑兵来到军营,召集众将听令。又召世子高澄,私下告诉他说:“我今天晚上起兵,去捉万仁。新春诸事,你要代吾为主。西府中元旦也要贺节。库内有玉如意一只、金凤炉一座,你送去为贺礼,待她要如同亲母,如果傲慢失礼,回来我定重罚。不过此事要瞒你母亲及众夫人,你回家只说我军行要紧,没有时间回府了。”高澄受命,直到大军出发,然后回府。 -- 第60页 细想父王吩咐,不知官府所宠爱是什么人,教我如此。因想恒山夫人曾在西府居住,必了解详细情况。于是将行军之事禀报于娄妃,俏步走进桐花宫来,向桐花道:“请问姨母,西府居住的是什么人?”桐花假装说:“这我怎么知道。” 高澄道:“父王令我元旦贺节,还要待其如母。所以我一定要问清楚,然后好去。” 桐花说:“大王嘱咐我不要泄露,所以不敢说。既然命令你去,我先说你知道。在西府的,乃是尔朱荣的女儿,孝庄帝王后裔。前几天逃到秀容,被我擒回,哪成想,大王看上她了,于是纳之,宠幸非常。只是你虽知道,但千万不要泄露于人,以免你父王发怒。”世子连称不敢而退。 再说高欢起兵,考虑大队行动迟缓,命令窦泰先率领三千名轻骑兵往前进发。窦泰一天一夜行了三百多里,直到抵达秀容城下。 尔朱兆当时因高王多次起兵不久再次中止,防守渐渐懈怠。况值岁首,隔夜除夕,军将都欢呼畅饮,高家军来,完全没有消息。城门方启,泰兵一拥便入,把兆府前后包围住。 万仁正在大厅,观察左右摔跤为乐,忽然有人来报高兵杀进,已经把府门围住,惊得魂飞魄散,魄散九霄,紧急召集各位将领,诸将皆已逃走。他的妻子李氏听到外面金鼓喧天,忙出问信。 万仁一看见,大哭道:“高军已到,大事休矣。但不可留下妻子和女儿,再被人辱。”拔剑杀了她们。欲杀其女金婉,还在内阁未出,寻不到。只得结束停当,带着亲军数骑,杀出府门。窦泰上前拦住,万仁不敢恋战,杀条血路,拍马逃走。窦泰赶到城边,已被逃去。过了一会儿,高王军到,听说尔朱兆已逃走,命令窦泰留后,安抚城中。只有北乡府中,任其出入,不必设置军队严格禁止。亲自率领大军来赶万仁。忽然遇到高山抵挡住,不知道万仁所向,就驻扎在山下,派彭乐、斛律金二将各带一百名骑兵进入山搜捉。山路崎岖不平,追寻半天,不见踪迹。 忽然看见一个士兵身穿豹皮,手里拿着三股叉,高叫道:“你们要抓住尔朱兆吗?我领你们去。” 二将十分高兴,随他而去。要晓得万仁逃入深山,意乱心慌,走到一绝径路所在,前无去路,随身军士只剩下张亮、陈山提两人,他对二人说:“汝等以死想从,吾羞愧无以报答,你们砍了吾头,领富贵去吧。” 二人不忍,尔朱兆于是杀了自己所乘之马,在树上自缢而死。” 那壮士在隔岭望见,故来报信。彭乐等人的军队到达,于是砍下他的脑袋,并执张、陈两人以归。高王见其头,不禁伤心,令人将其厚葬。并释张亮、陈山提罪。 二将因说壮士报信之功,高王问:“他在哪里?”他回答说:“在辕门外。”高王召入。那人下拜,高王仔细看他说:“你不是太安韩伯军吗?”他说:“臣就是韩轨啊。”伏在地上不肯起来。” 韩轨年轻时与高王乃同学,韩轨有妹妹韩俊英,高王曾要求其母,让她嫁给自己,她的母亲嫌弃高王贫穷,不允许,从此断绝来往。 高王命他起身,让其做下,问他:“你我都是老朋友,为什么流落在此?”韩轨说:“自王别后,就遇拔陵之乱,家产荡尽,后被葛荣掠走。葛荣败,陷入逆党,应死。臣乘机逃脱,在这里打猎为生。” 高王对以前的事有点.....,韩轨惶恐请罪,因此说:“前者听说高王建义,本想投之,但因有前罪,所以不敢进见。”高王说:“现在你母亲和妹妹在哪里?” 韩轨说:“我逃走后,天柱将我母亲和妹妹没为官婢,现在拘于秀容织纴宫中。求王放出,假如臣能见到他们,那臣....” 高王发令,召他母亲和女儿到营。赐轨冠裳,留住营中。盖王将晓谕边夷,故尚停军于此。 第二天韩轨母妹召到,入帐叩见。高王看见韩母头白牙齿脱落,老态可怜;俊英膏沐不施,风韵犹存。韩轨随后也进入。 高王命令他们坐下,问韩轨的母亲说:“你女儿为何不嫁贵人,不然,汝怎会落得这种地步?” 韩母羞愧无地,仍然说:“以前老眼昏花,有眼不识泰山,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女儿还未嫁人,愿充箕箒之役,服侍大王,以赎回以前的罪过。” 高王说:“以前不愿,现在却愿意?”韩轨也跪地求允,高王笑着答应了。这天晚上,逐纳韩俊英于营中。不到一日,高王返回秀容,慕容绍宗敲击车辕求见。 高王召入,站起身来迎接他说:“我想你很久了,为什么今天才来?”幕容绍宗说:“北乡公主还在,不可弃她而去。” 高王说:“忠臣啊。”又问:“北乡公主安否?卿为吾致语北乡公主,就说皇后与公子文殊皆安全。望公主迁到晋阳,与皇后同居。若是如此,富贵照旧,可以无忧。” 幕容绍宗退,来见北乡,高兴告诉公主。北乡公主有点不相信。不久,报告有高王使人在外,于是召他进来。问使者说:“皇后在并州时住在何处?” 使者说:“西府居住,富贵不输从前。” 北乡公主知道,皇后已经失节,勃然大怒,令使人离开,进内放声大哭说:“皇后竟然如此,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间?”于是上吊自杀。幕容绍宗为之殡殓。高欢听闻,亲临祭奠,召幕容绍宗对他说:“你现在可以一心一意地侍奉我了,当然,你的官爵如旧。” -- 第61页 幕容绍宗致谢。高王下令,没收尔朱兆家产,乘马车到晋阳,其家口赏赐给众将为婢。当面查点,只见一女子身体体态娇柔,容貌出众,不胜悲伤,于是问:“你是尔朱兆的什么人?” 女子回答说:“我叫尔朱金婉,是尔朱兆的女儿。”高王将其安置,其余照薄发遣。 这天晚上,高王命尔朱金婉陪饮,又纳她为妾,后人称其为小尔朱夫人。高王将要班师,命令韩轨为都督,镇守秀容。于是全军齐发,下令全军隐瞒北乡自杀之事,违令者有罪,因为害怕皇后听后而产生怨恨。 军队到达晋阳,正值元旦,高王进入北府,命令文武百官各散,进与娄妃相见。其余夫人听说,都来祝贺。 众人坐下,饿有两乘香车至殿下,两边侍女十余人,众妃见到都很惊讶。见秀幔中走出两位美女,侍女拥之,从西阶上,入殿下拜。 娄妃问高王:“她们是什么人?”高王说:“年长者乃韩轨的妹妹,昔日不肯做吾妻子,但今日,我却成功纳其为妾。这年幼的,乃尔朱兆的女儿,本该没为官婢,吾可怜她娇好,所以纳其为妾。你不会感到奇怪吧。” 娄妃笑着说:“这都是吾王好色所致,我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便令每人各住一院,调拨侍奉宫女各二十名。当夜大开筵席,共赏元宵。 高王喝了三杯,对众妃说:“我有军务未了,不能陪你们了。”说完便出,这是高王急忙想去西府。 且说尔朱皇后独自住在西府,正伤寥寂,半个月来不知道高王在什么地方,辗转不乐,独自靠着栏杆,看月长叹。宫女忽报高王到,忙移莲步下阶去迎。 高王一见到她,犹如嫦娥下凡,满脸笑容,便携手上阶,坐在一起,对她说:“我军事羁身,让卿家寂寞了。” 尔朱英娥问:“半月何往?” 高王一一回答,于是问:“年初元旦,世子是否来祝贺。”尔朱皇后说:“来贺。太子聪明俊秀,谦虚有礼,可以称为好孩子。” 高王说:“此儿智慧过人,所以才令他来给你祝贺。”宫女们排宴上来,看月对饮,高王亲自弹琵琶,以娱后意。左右侍从宫女争相欢笑为乐。饮到深夜,撤宴回家睡觉。 第二天,报告有建州刺史韩贤,派人进贡蛟龙锦帛三百匹。令人打开袋子,打开一看,高王惊了,工织奇妙,五彩相间,都是金龙玉蛟龙出没于五色祥云之间,盘旋曲折,光彩夺目。每匹长五丈,宽七尺。 高王说:“蛟龙锦,中国也有,不能如此奇妙。” 于是问使者:“锦从何来?”他回答说:“这是锦番商带回来的,每匹一百金,我的主人认为不错,故买回来进献。” 高王大喜,优待常使人。将锦赐与尔朱皇后,为慢天帐一顶,坐卧其中为乐。 从此高王深在西府,就连大臣也很少见到他了。 现在先搁置下这些,暂且不说。” 再说孝武帝纳后以来,看在高王面上,深加敬爱,皇后也很爱陛下。而皇帝有堂妹两人,一个叫明月公主,一个叫云阳公主,皆貌美如花被皇帝宠爱,留在宫中不嫁,而明月公主,最受皇上宠爱。 高皇后听说后不高兴,常想劝阻,但不敢开口。一天,内侍对陛下说高王娶了庄皇后,皇帝听说后很不高兴,对皇后说:“最近听说你父亲娶了庄皇后为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真是如此,大混乱君臣之义了。” 皇后微笑着说:“君臣之义不可紊乱,兄妹之间就可以扰乱吗?陛下宠爱明月、云阳,外庭皆知,怎么面对天下,若我父亲真是如此,那就是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臣子。” 皇帝听了很惭愧,因此和皇后外相亲爱,而内心不睦。君臣矛盾,也由此产生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7章 话说高王纳了尔朱皇后,皇帝虽然听说后很讨厌他,然而并没有图害高王的想法。朝廷大臣中只有斛斯椿心怀反覆,平时喜欢和术士剑客往来,好行机诈。 高王刚进入洛阳的时候,斛斯椿已虑其权力过重,欲图谋杀害他,但贺拔胜说服了他,他才终止。等到高欢杀掉乔宁、张子期,他心里就不安了。 于是与南阳王元宝炬、武卫将军元毗、侍郎王思政等人结成一伙,秘密在皇帝面前说高欢之短,劝皇帝除掉他。舍人元士弼也说诏书到了并州,高欢坐着听读,骄傲无礼。皇帝于是心中常常不平。虽然想除掉他,但无计可施。 一日,忽然接到高欢上表,说尔朱兆已正杀君之罪,灭及全家,而太原王尔朱荣曾有大功于国家,不应没有后人,他最小的儿子尔朱文殊年渐成人,理应继承爵位,以酬谢太原王之功勋。皇帝览奏大吃一惊,心中不愿,可若不同意封叛臣的儿子为王,高欢必定动怒,导生不测。 于是暗中召斛斯椿,以表示之。斛斯椿说:“陛下不可不答应。高欢施恩于文殊,乃是看在庄皇后的面上,不如陛下就顺了他的心意,若是陛下顺了他,我□□必定幸矣”皇帝说:“怎幸?” 斛斯椿说:“以高欢之雄才大略,励精图治,经营大业,他难以控制。最近听说他又纳庄后为妾,日日夜夜在尔朱兆旧府,与其欢乐。将领们很少见到他的面,过去姬妾也置之不问。因尉景为冀州刺史,于是他就把政事委任给他,自己完全不关心。又觉得北地区已定,关西和好,认为天下无事,因此神志骄横气盈,心里只有美色。现在乘其混乱懈怠之时,正好设计将其除之。高欢若是除掉,他的长子高澄年仅十二,区区孩童,虽有谋臣勇将,蛇无头而不行,皆可利诱也。如此,大权将重回帝室,天下的人,自然都会叩头归服陛下。” -- 第62页 皇帝说:“怎样除掉他?” 斛斯椿说:“臣附耳告诉陛下。” 皇帝说:“好吧。” 斛斯椿附耳告诉了皇帝如何除去高欢。附耳完毕,又返回原位。 皇帝说:“司空高乾,朕欲用之。”你知道皇帝为什么要用高乾吗?先是高乾在信都遭逢父丧,因为战事没有来得及终服。新帝即位,上表请求解除官职行丧,诏解侍中,惟不解司空之职。高乾虽然辞职,不是说皇帝立即批准,既解除侍中,朝廷政事多不参与,平时常常怏怏不乐。皇帝想除掉高欢,他希望高乾能为自己所用,皇帝曾在华林园宴会结束后只留下高乾,对他说:“司空世代忠良,今又建立如此功勋。朕和卿虽然是君臣关系,但却情同兄弟,应该立下盟约,以促进情谊。”“殷勤逼之。” “高乾回答说:“臣以身许国,怎敢有二心?”皇帝又重申说,乾唯唯。且事出仓猝,不能说皇帝有异图,于是不推辞了。与皇帝焚香订盟,誓终始不相负,于是皇帝决定欲用高乾。” 斛斯椿说:“高乾若能为陛下所用,他的弟弟高敖曹勇冠三军,英勇无敌,自然也可以结之,为陛下效力了。” 皇帝非常高兴,自此朝廷政治军事计划,皇帝只与斛斯椿相商,群臣皆不能参与。能听到相商的,只有南阳王、王思政几人。然南阳王担心事恐不成,心里很是担心。 一日朝退,独自坐在楼阁中,他的妃子乙弗氏贤良而漂亮,为帝王所尊敬,没有事的时候,就与他谈论世上的事。她这一天看到南阳王沉默不乐,决定上前询问缘由。 南阳王说:“我担心高欢当国,将来灾祸一定会降临到我身上。” 她说:“高王受帝宠甚厚,为何害怕?”南阳王说:“天子是他扶立,国政军权都掌握在他的手上。一旦有变,天子尚且不保,更何况我,所以我才担心。” 她说:“此非王一人事,且宽怀过去。”于是问高欢的祖宗是何等样人。 “南阳王说:“我当初不也知道。前几天我同高道穆进入景明寺闲玩,当时高欢随尔朱荣入都,与司马子如也来寺中游玩,在左边走廊相遇,高欢与司马子如并肩而行。我见他容貌特别,声音宏亮,眼睛看了许久。” 高道穆对我说:“您认识这个人吗?” 我说:“我不认识。” 高道穆说:“这人姓高,名欢,字贺六浑,渤海人也。其上祖名隐,在晋做官。隐子庆,为燕吏部尚书。庆子泰,为燕都尹?。燕灭亡,泰之子湖,以燕郡太守率领军队投降了朝廷。我世宗皇帝封为右将军。湖有四子,次子名泞,官为侍御史,犯法获罪,被削职为民,流放在怀朔镇。泞和我家是同姓,和我父亲、我叔叔兄弟行。 他们离开怀朔时,以祖宗神像寄给我的父亲,说:“家门衰败,不知流落哪里,恐怕有遗漏,幸亏弟弟为我留之。再说说我的父亲:为将常行仁义,不曾妄杀一人,我虽这样,有的子孙尚有成年者,可以此示之。于是他们就离开了,此后不相闻问。我的父亲曾经这样告诉我们的兄弟。我曾看他先像,此子相貌,好像高湖,但少须耳,乃湖之曾孙也。” 我说:“既然有这样的事,为什么不把像还了?此子神姿优异,所谓成功之人,大概就是这样吧?”高道穆于是上前相见,于是进入讲室。高欢与司马子如、高道穆和我一起进去坐在一起。高道穆于是请姓氏,高欢说之。再请其祖名号,高欢又说了。高道穆便把其祖犯法寄像的话,一个告诉了他。高欢整衣而起,向高道穆答拜。高道穆答拜。高兴起来,拱手行礼说:“我祖父不幸犯法流放,以公父贤明,寄留先像。今有幸遇公,得悉原委。若公还像,公就是欢的恩人。”因俯首洒泪。高道穆说:“正因为你是贤人子孙,所以,欲奉还先像。将军不弃,可往寒家奉还。”高欢固辞不肯。于是约定第二天仍然在寺中取像,于是各自离去。 第二天,高道穆将像送到寺,拉着我一同去。高欢设酒等待,见像展拜说:“我衣冠族也,而沉沦至此。”于是悲痛欲绝,洒泪如雨。看见的人都跟着难过。这一天虽然摆酒,略喝上几杯而结束。走后,高道穆深深赞叹他的孝,将来必成大器。我自此,才知他的家世。” 她说:“如果是这样,高欢也是名家子弟。而且为人孝敬,我觉得,他应该不至于乱来吧。南阳王说:“甭说笑了。高欢有奇才异相,怎么肯安分守己,久居人下?”她又问高欢的异相怎样。 南阳王说:“高欢身高八尺,身材像神,龙行虎步。双眉浓秀,眼睛发光,长头高额,牙齿洁白如玉,滋润肌肤细,十指如刚出笋尖一样。声音如同撕裂布帛,又能整天不说话,通宵不睡,喜怒不形于色,没有人能看出他的心。性既沉重,认识又宏大,实在是天地异人啊。祸根一作,天命有归。高欢如果据有帝位,我家宗社断矣。” 她说:“大王太担心了,高欢或许能终守臣节。”南阳王说:“最近听说一事,或许高欢没有称帝的野心。”她说:“什么事?” 南阳王说:“高欢一向好色,姬妾无数。正妃娄氏宽厚贤明,就是当今皇后的母亲。有一女名叫桐花,能做妖法,面容娇好,身体纤弱若不胜衣,而能冲围陷阵,所向披靡,战必大胜,今皇上封为恒山夫人。跟随征讨尔朱兆,庄后逃回秀容,被她擒获,高欢竟纳她为妾,宠爱异常。所以尔朱文殊也得以承袭王爵。高欢竟然纳尔朱皇后为妾,岂会终守臣节。” -- 第63页 她不自觉吃惊地说:“这件事一定不会凭空听到。我从前与诸王妃进宫见孝庄皇后,她的容貌艳丽,与世无双,娇颜富丽,比洛浦神女、嫦娥仙子都要过之而无不及。今孝庄帝去世,后又年轻,被高欢得到,美色动心,皇后焉能不失节?但高欢有此事,大亏臣节,今后他会做出什么事儿,那就不好说了。” 南阳王说:“所担忧的正在于此。朝廷虽有做准备,我担心事情恐不成功,反而招来祸耳。”高阳王妃也很害怕。” 到了晚上,宴会结束后就睡了。乙弗氏睡着了,于是得一梦。梦见天子领兵出西阳门,不久变成龙,鳞甲虽然具备,爪角不长,气象很弱,乘紫云冉冉向西走去。护从人员一无所见,只有南阳王赤脚登云,也化为龙,皆从西去,身也不觉随之而行。一会儿见北方一人,相貌不同寻常,心认为高欢也。拿着剑站在大树的顶端,威容甚猛。看这棵树,高有七十多丈。又一个身披金甲,手拿利刃,也在树上,大声喊着说:“大家高欢!” 话未绝,高欢足生青云,化为一条黄龙,长六十余丈,夭矫(屈曲而有气势)于青云中。风雨迅猛到来,金鳞耀目,火眼睁光,牙爪抓拿,翻覆有势,云雾已遮半天,南阳王回避而行。望见西北方上又有一片黑云,从地而起。一个人拿着剑站在云上,仪表非凡,衣服都是黑色,发垂垂披于两肩,长与身等,气势很盛。与南阳王相遇,就化为白龙,鳞甲爪牙如玉,其黑云也遮半天。王虽为龙,大有畏缩之状。仰视红日无光,烟雾迷漫,絪缊不散。 不久,有彩云一朵从西而来,其中有仙花两朵,其大如盘。南阳王乘云而去,衔得一朵,擎于爪中。她心里非常厌恶,于是与南阳王失去联系。随后又见黄龙乘云赶上,也衔一朵而往。 王妃不见南阳王,身无依靠,甚是恐怖,低头视之,乃身在万丈高山之上,危险难行,不禁失足,惊出一身冷汗而醒。当时正五鼓,南阳王起身入朝,妃也起来梳洗。细思梦中景象,国家必有大变,南阳王虽没事,但此身恐怕不能保了,呆在屋里,郁闷不乐。不一会儿,南阳王回来了,以梦告之。 南阳王听后默然,然后对她说:“若应此梦,魏室江山必定导致倾覆。龙者,君象也。高欢为黄龙,主有天下。何况他的父亲名叫高树,正应神人所言。白龙庚辛色,只怕西方别有真人为帝。我化成龙,或许有人君之分,然奄奄不振,也要受制于强臣之手。徒有虚名。到衔花一事,主我有重婚之兆。但我和你结发深情,绝对没有抛弃你别娶的道理。况高欢也取一朵,理不能解。因取花笺一幅,将梦中所见一一记之,交付妃子藏好,留作异日之验。 后来南阳王为西魏国主,蠕蠕国有两公主,一嫁于王,一嫁于高欢,而乙弗皇后被废自杀,此梦开始证明。正说着,报侍郎王思政来,接入密室互相交谈。思政说:“今奉皇帝诏令,去劝说贺拔岳,特来告别。”南阳王嘱咐他说:“机不可泄露,愿你谨慎为好。”王思政说:“我改做商人,偷偷入关西,相机行事便了。”南阳王说:“如此最好。”于是就离开了。 现在先搁置下这些,暂且不说。” 且说贺拔岳镇守关,军政无缺,四民安居乐业。贺拔岳以行台左丞宇文泰为腹心。宇文泰文武双全,气度深沉,特为贺拔岳所器重,言无不听,计无不从。宇文泰年二十四,赏无正室,身边只有李姬一人,想等他生了儿子,然后册正。她生了一个女儿,因生时云气满堂,取名云祥,即后西魏废帝后也。 一日,贺拔岳出长安打猎,驻军华阳城外。众将皆随,宇文泰也一起去了。宇文泰见军中无事,私下告诉部下头目三人,易服为游客,进入华阳游玩。走过几处街方,忽见挂一算命卜卦招牌,就同三人走进店中,向术士拱手道:“乞将贱庚一排。”术者写下八个字,推算一回,便起身道:“这里不方便说话,请你里面坐谈。” 四人走进,术者向宇文泰作揖道:“不知贵人下降,有失迎住。”宇文泰笑道:“小子是经商的人,安敢当贵人之称?”术者道:“不要瞒我,尊命最贵。目前虽有爵位,不足以为奇。一遇风云,飞升云表,必为万民之尊。现在喜气重重,明年春天定生贵子。” 宇文泰又笑道:“我尚未娶室,焉得来年生子?”那术士一听他还没结婚,拍手高兴道:“好,好,好,今天遇着了。”宇文泰非常吃惊,问其原因。术者道:“老汉是成都府的人,漫游无定。之所以耽搁在这儿,只为受人所托,一定要完成任务,才能离去。” 宇文泰问:“什么事?”术者道:“这里有一个长者,姓姚,名文信。积代名家,富而好礼,世居住于盘陀村。女名金花小姐,年方十八,才貌无双。前日推算其命,贵不可言,定当母仪天下,非一般人可配。长者欲得贵婿,所以留我在这算卜,看有可以配合者,为他作媒。今日有幸遇到阁下,乃我荣幸,阁下能否告知性命,好让我去通报。宇文泰非常高兴,就把姓名告诉他,订在明天来讨回音。宇文泰出门嘱咐三人不要泄露。那术士从泰山离去后,即到姚文信家,说有八字在此,这是一个非常高贵的丈夫,不可错过。” 那天晚上,金花小姐梦一金龙据腹,正在堂中告诉父母,恰好术者到来为媒。文信大以为瑞,一口答应。术者报宇文泰,宇文泰即可纳聘礼。贺拔岳知道,劝他即娶。 -- 第64页 于是停军三日,城内备下公署,共结花烛。结婚后的宇文泰,见金花漂亮而聪明,心里很高兴。于是拜别文信夫妇,共归长安。 到家之后,朋友都来祝贺,张乐宴饮,忙了几天。 一日,门上持帖来禀报说:“有一人商人打扮,从洛阳来,要见主人。” 宇文泰见帖上的名字是王思政,心下大为震惊,吩咐开门,亲自出来接进。施礼坐下,便问道:“侍郎,天子大臣,为何穿此服装来下顾?” 王思政说:“偶然拜访亲戚朋友到这里,特来侍候。”宇文泰说:“莫不是要见我家元帅?” 王思政说:“贺拔公也要进候。很羡慕左丞才智非凡,识权达变,先来一谈。”宇文泰知道他的意思,便请进入密室互相交谈。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28章 话说宇文泰屏退左右,将王思政邀入密室,问他来意。王思政说:“我今天到这里,特为国家起见。” 宇文泰说:“自渤海王当国,叛乱已经平定,天下安冶,国家还有什么事需公远出?” 王思政说:“左丞觉得渤海王是什么样的人?”“宇文泰说:“高王消灭尔朱,扶皇室,大魏的功臣啊。” 王思政说:“我也想到他会如此。谁知道消灭一尔朱,又生一尔朱。今高欢身在并州,遥执掌朝权,形势之地皆其私人所据,天子孤立于上,国家越来越危险。近高欢又娶孝庄皇后为妾,败常乱纪,他怎会终守臣节?皇上素知行台与左丞忠义自矢,兵马足以对抗高欢,故特遣我来密相盟约,为将来给长城一个坚实的依靠,所以才敢讲些真心话。” “宇文泰说:“高欢之心路人皆知,吾元帅哪肯和他们一同叛。只不过用势大难以抵抗,所以表面交好罢了。请随我通往,与贺拔公议之。” 王思政非常高兴,就与宇文泰一同来见贺拔岳。 贺拔岳知道王思政到,忙即请入,下阶相迎。坐定,略叙寒温,王思政便以告宇文泰之言告诉贺拔岳,出帝秘诏讨之。 贺拔岳拜礼接受,因此说:“国家将危,正是臣子尽忠之日,何况有皇帝之令?” 贺拔岳遵命,丝毫不敢违抗。”留入后堂,设宴招待。宴罢,王思政不敢停留太久,起身告辞离去。” 贺拔岳说:“回去报告天子,高欢若有变,贺拔岳一定以死报答。若有见闻,应当让宇文左丞到京城当面陈述。” 王思政已经结好关西,连夜赶回京城,奏知孝武帝。” “孝武帝说:“看来贺拔岳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高欢终究难以控制,怎么办?” “斛斯椿说:“陛下不必忧虑,臣还有一计,足以除掉高欢。” 皇帝问:“何计?”斛斯椿私下告诉皇帝说:“有嵩山道士黄平信、潘有璋行符魇之法,与臣往来亲密,臣曾试过,其法有效。据说能摄人生魂,用伏尸术,埋而压之,其人必死。只要本人生年月日,贴肉衣服,法不会不灵验。臣欲害欢,已托其行事。高欢的年月日时已有,所缺少的只剩下贴肉衣服。又有一术士李虚无,说自己能往并州盗之。臣皆留在家里,法物一备,便可动手。可安坐而要其命也。”皇帝说:“此法若灵,胜于用兵数倍矣。卿善为之,勿使作事无成,徒人笑。”斛斯椿奉命而退。 且说高乾与皇帝立盟之后,绝不知皇帝还有别的意思,后来见到皇帝增加部曲,心里很是怀疑,私下对亲近的人说:“皇上不亲勋贤,而招集一群小人,多次派近臣往来关西,与贺拔岳计议。又派出贺拔胜为剂州刺史,表面上是疏远猜忌,其实是欲树党羽。灾难将要发生,必及于我。”于是秘启高欢。先是封隆之,孙腾都有写信给高王,说朝廷听任坏人,暗招刺客,偷偷进入晋阳,欲杀你,应小心。 高欢得书大怒,说:“就算你皇上猜忌我,你又能奈我何?只有刺客需得防范。”在这一天与尔朱皇后深居内室,站在他身旁的人都是女子,外官非亲信不能经常见到。三、五天一出,管理日常事务,各地有紧要文书,都侍女传递。十天一宴众官,也不出府,自正厅到寝室共门十八重,每门设监守官二名,查视出入。他的堂内门户,皆妇女关守,没有人敢乱行。过去宴会,不到二更不散,自后日一沉向西便即终席。最亲爱的只有孝庄皇后一人,刺客之事也只有孝庄皇后知道,其余都不知道。至是又是乾启,心中更加愤怒,于是召高乾到并州,当面讨论时事。高乾见高王,全部陈述朝廷所为,不久定有变动,于是劝王即位,以消除他的灾祸。 高王急忙用袖子掩住他的口说:“汝切勿妄语。吾今以司空再任侍中,门下之事皆以相委。”说完,即令记室作启,上奏请高乾为侍中。又对高乾说:“明日是花朝节,当与司空设宴于北城府中。”下令百官,明日皆集中在相府等候。高乾乃拜辞而出。 第二天,司马子如来见,便和子如一起去北府。正行之次,看到一个蓬头道人手持团扇,上写善观气色,预识吉凶。高王头踏到来,全不退避。军人捉住,送到马前,道人叩头道:“不知王到,误犯虎威,伏乞释罪。” 高王吩咐放去,道人站起身来,只把高王细看。一到北府,众官分班迎接。高王进入西园,宴已摆设。高王坐南面,高乾和百官依次坐下。笙歌迭奏,女伶乐妓纷纷进酒。这个时候娄妃也同众夫人在景春园中百娇亭上饮酒赏花,听到乐声嘹亮,问宫女:“何处奏乐?” -- 第65页 宫人禀道:“大王在西园宴请客人。”娄妃暗思:“高王一月不见,宴罢之后,自然进宫。”就同其他人各归内阁。那知高王一心只在西府,阶前方报未时,便立即起身,对高乾说:“司空早转朝去,今当复为侍中,诸事留心。次日我来送行。” 高乾表示感谢,王即离开。娄妃听了不高兴。子如送高王回府,走到途中,又见蓬头和尚站在街旁,注视高王。子如怀疑,于是命令随从带道人归府,问他为什么两次冲道。这人说:“我精通相术,今观大王气色,主在今夜即有紧急疾病缠身,欲为大人寻一解救之术,所以在旁边偷看。” “司马子如说:“你不可乱说,言若不验,定加重责。” 吩咐左右将他锁在书房,不许放去。 先说高王回到西府,当时已经傍晚,就跟尔朱皇后在春风亭上开筵对饮,宫女们轮流斟酒,花香人美,十分快意,不觉沉醉。将近二更,月明如昼,想下阶闲步。袖拂金杯于地,亲自俯拾。 突然,一股黑气从地而起,直冲王面,回避不及,觉气冷如冰。尔朱皇后来见到高王色不同,慌忙问:“怎么了?”高王不应,于是与皇后联坐。再命进酒,连喝几杯,身渐不快,携皇后之手一同回到寝室。坐方定,垂首大吐,后就床入睡,皇后侍坐于床旁。 三更时分,大声喊疼,皇后问他怎么了,他对皇后说:“我太阳像斧劈,痛不可忍。”话未绝,又有人说:“我右肋左腿膝盖也出奇疼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皇后立即命令宫女手持蜡烛,亲自看之。高王体素白,是时三处皆青。皇后吃惊地说:“乍痛乍青,症甚奇异,当召医者入视。” 高王说:“且待天亮。”“皇后说:“王过去曾有这种病吗?”王忍痛说:“我自幼多病,饮食少进,不能受劳。到十岁时即能喝酒,依赖尉氏姐姐照顾,不至沉醉过伤。二十岁开始无病,然而三十之内体尚瘦弱,不得丰厚。虽然身居高位,精神未能完美。一到晋阳,肌丰神壮,体日以强,虽应物纷繁,整夜不厌倦。从这五六年来,疾病完全没有,故敢纵情酒色,早晚自娱。旧有值夜医官,吾以无病故,皆令去之。今于半夜出门去找大夫,人必惊疑,所以必须等到天亮才能去召。” 尔朱皇后见到高王愁眉蹙额,似有不胜痛苦之状,心很惊慌着急,巴不得天速亮。一到五鼓,忙就传谕出宫,宣召医官二人。医者入视,诊过脉息,再看痛处,也没有治疗方法。出外拟方,私语对侍者说:”今按大王之脉,没有其他严重疾病,三处奇疼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恐遇妖魅之物,以致此祸。当启妃主,问明大王,再商量如何治之。” 内侍说:“昨天晚上在后花园饮酒,皆宫女承应,回去就大吐,我问宫女才知道。妃主之前不敢禀也。”看官,你道高王这病何来?缘道人即李虚无,欲识高王形象,所以两次仔细观察,该街不避,被子如锁在书房里。宿到二鼓,人都熟睡,于是悄然而起,点灯焚香,念诵秘咒,将黄绢画成高王形象,以法针三只,针刺太阳、右肋、左腿膝盖三处,祷告完毕,藏于鞋履之中,凝神以坐。此处作法,高王三处就疼痛起来。医者哪里识得,虽拟一方,服之其痛不停。 却说司马子如绝早起身就往西府,一来谢酒,二来要验道人之言真假。斯时百官惧集,忽有内侍传令出来,大王昨夜中酒,不能劳动,着刺史尉景饯高司空入京,百官免见。子如心疑,留身入内,问门使说:“高王在里面有何动静?” 门使云:“五更即传医官进去诊视大王,未识何病。医官云:“大王脉象无甚大疾,但太陽、胁、膝三处青肿,奇痛异常,疑为邪气所侵。得术士救解才可,恐非药石所能效。’” 子如听了,暗想道人之言有验,遂令内侍请见。高王召入,直至床前,见高王有忍痛状,因问日:“高王疾从何而起?”高王以后园饮酒,黑气相触告之。 子如说:“昨日送高王回府,见那蓬头道人屡次顾王,我带归问之,据云观大王气色主在半夜发疾,我疑其谎,故禁之在室。今言黑气相犯,或有妖孽作祟,何不召之来治?”高王点头,子如遂出召之。不一会儿,道人到了,同入内宫。高王努力坐起。道人见高王再拜,请视痛处。 高王说了,道人说:“这没有其他的缘故,这是中鬼毒导致的。请以神针,针其患处。”高王不答应,说:“吾还不能忍受疼痛,何况又加针?且太阳、胁、膝等处,这些都不是可以针的地方。你可用别的方法治之。” 道人说:“法虽有,但只能暂时止痛,而疾不能除。”高王命令试之,道人讨一杯净水,画符念咒,把水喷在三处,结果高王疼痛减少,便令其留之外阁。子如告退。那天晚上道人独自住在阁楼里,将过半夜,又行邪法。高欢痛又大作,倍比以前。尔朱皇后大吃一惊,在命令内侍问之,道人说:“这都是大王不允用针,所以又发了。” 后来,又命令内侍问:“除用针而外,可有解救之法?”道人回答说:“高王一定不肯用针,还有一个方法,但要明夜为之。”内侍问:“何术?”道人说:“须得大王贴身衣服数件,在东南方检一偏僻之处,待贫道作方,则鬼毒可解,大王便得安宁。” 内侍进述之后。尔朱后来见高王闭上眼睛忍住疼痛,不去告诉,便叫来宫女将高王换下贴身衣服几件,放一匣内,付与内侍。便命次日与道人同往,捡一僻静之处,在内作法,不允放去。内侍领令,将衣服交给道人,道人非常高兴。 -- 第66页 第二天,对内侍说:“我旅店正在东南方,和你一起去。”到店,内侍紧紧守住。这一天,子如到府问候,知道疾病复发,大为忧虑。尔朱皇后也时刻不安。那道人到夜借口作法,说:“外面的人不可窥探。”令内侍留宿在外边,闭户独处。半夜时分,将高王衣服藏起来,取破衣服几件放在匣内,书符数道,封固匣口。于是将高王所画形象拔去三针,取像烧之。 天明,出去对内侍说:“我法已施,大王安矣。”与内侍同到府中,交还衣服。果然高王到三更病就好了,疼痛灾难彻底废除,起身对尔朱皇后说:“这病来的很快去的也快,很是奇怪。” 尔朱皇后以道人作法解救告诉高王,高王说:“若是有效,道人的功劳不小。吾今日要出理政务,以解内外之惑。”梳洗刚刚结束,内侍捧着匣子来进,言道人叮嘱,此匣不可轻易打开,开则疾病再发。高王令其谨慎而藏之,于是问:“道人何在?” 内侍说:“在外。”高王令人重赏道人,送去清霄宫居住。清霄宫者,晋阳第一道观也。道士推辞说:“我为解大王的苦难而来,不是贪赏啊。我的事已经结束,便渡江去了。”内侍拉不住,进报高王,高王知道,更加看重重他了。 当时段韶从京城回来,到府求见。高王命召入,仔细询问朝廷之事。段韶说:“皇帝以斛斯椿为心腹,出贺拔胜为剂州,遣王思政到关西,皆为王故。其深谋密计,不能尽知。臣因定省久虚,上表回来。” 高王感叹说:“我不负皇帝,皇帝却要欠我。古人说:‘功高震主,自身必危’,没想到皇帝现在要对付我了。”又对段韶说:“你在这里受职,不必再去京师了。” 段韶接受命令而退。第次日,接得肆州文书,报有阿至罗领兵十万,进攻肆州,所过残破,请求发兵救援。诸将都说应该救援。” 高王说:“朝廷自己有良谋,用不着我去征讨?”一兵不发。饿而,朝廷也有诏书到,催高王发兵,高王故意迟之。司马子如劝谏说:“肆州与晋阳相连,肆州危险,晋阳也不得安宁。” 高王说:“我岂不知,特恨朝廷危急就用我,缓则忌我耳。至罗虽然强大,闻吾军发,他们的心必定胆怯,派遣使者谕以威福,可以不战而屈也。”于是发书到罗,劝他归顺。至罗亲自接见使者,说:“高王有命,我不敢抵抗。”引兵退归旧环境,此话不表。 且说李虚无已回洛阳,备诉骗取衣服之事。斛斯椿以及有璋、平信都非常高兴,一起进入密室,推算年命,其年高王正三十八岁。平信说:“高欢今年别无大悔,三月春残,主有小悔,可以助成吾术。过此皆吉星临终,不可复制矣。”于是绑一草人,穿其衣服,又画一人形,压在草人身上,共埋地下。日夕书符作法,招其灵魂,相戒:“不可乱动,到三月十五子时三刻其命自绝。此乃伏尸之术,高欢绝对扛不住。”正是:擎天手段难逃死,盖世英雄即日休。未识高王性命若何,且听下回细述。 第29章 话说高欢因触黑气致疾,怀疑是尔朱旧第尔朱兆在内作祟,择地东城另建新府。日夜督造,限在速成。然精神日减,寒热时作。隔三四天出理军情一次,不胜疲劳。医官经常吃药,百无一效。 一日,新府成,高王亲自去看,庭院深沉,楼台重叠,金碧辉煌辉煌,各极土木之巧。择于三月初三,同尔朱皇后迁进。在他寝宫说:“广寒仙府”,珠帘绣户,仿佛瑶台曲室兰房,迥非人境。百官入贺,皆令免见。到了晚上,与尔朱皇后都坐在对面喝酒,笑着对她说:“你是阿娇,这里可以当金屋吗?” 尔朱皇后微笑。又说:“前几天生病,以府中不安,于是急忙走过这,想得安静了。” 话未绝,高王忽然眼睛闭上嘴巴紧闭,鼻子留鲜血,身坐不稳,渐下座来。尔朱皇后来和身边的人都大为震惊,急忙将他扶起来,已昏迷的不省人事。 尔朱皇后正无计,见神气将绝,边哭边喊。于是依照当时的习俗来解救暴死之法,命宫女取外祠纸钱烧于庭下,取酒酬谢土地,不一会儿鼻血少了。不久,口开,尔朱皇后来就用姜汤灌之。很久才苏醒,瞪着眼睛看尔朱皇后,但不能出声。 尔朱皇后即扶他进卧室。约有两个时辰,高王忽然长吁,哭着对尔朱皇后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尔朱皇后问:“高王先前,为何如此。” 高王说:“我正与卿说话,眼前只看见一人,身长一丈多,头裹黄巾,手里拿着一纸文书,告诉我说:“主司有请。’我问:“主司什么人?你敢擅自进入。’正要骂他,此人进步将我咽喉捏住,两眼睛黑暗,不知南北。耳中听到你叫我的声音,开口不得。魂摇摇渐觉离身,忽有火光从顶门出,喉间才得到气转,睁开眼睛见你。至今喉痛、眼疼,浑身没有力气,看来吾命不久矣。” 尔朱皇后听后流泪了,勉强安慰说:“大王元气虚弱,所以看到神看到鬼。应该报告给世子,请医者下药,调治元气,自然恢复。”高王点头。 第二天,就召世子。世子闻召,快到新府拜见,又拜见尔朱皇后。 高王对世子说:“我二月中得病,拖延到现在,昨夜更加沉重。你母亲在北府还不知道,你去告诉她。”说完,便令出宫。 -- 第67页 世子退立中堂,请求见尔朱娘娘。尔朱娘娘移步出来,世子说:“父王所犯何病?儿不知道,求娘娘细说原因。” 尔朱皇后以前日怎么发痛,如何得安,昨天晚上如何昏迷,一一告诉了高澄。 世子听完,大惊失色道:“父王的病太深了,应当赶快医治。诸事全赖娘娘调护。儿会回报吾母,再来问候。”道罢告退。 世子去见娄妃说:“今天去见父王,卧病在床,十分沉重。” 娄妃惊奇地问:“什么病?”世子备述后园喝酒,黑气相触,顿发奇痛。因怀疑尔朱兆作祟,搬到新府,没想到昨天晚上鼻子留鲜血,昏迷过去,半夜才醒,病情较前加重。 娄妃听完大吃一惊,于是问:“新府陪侍何人,乃尔留连忘返?” 世子说:“这件事情父王不允泄漏,所以不敢告诉娘亲。但你是我母亲,我就告诉你,新府美人乃尔朱皇后。” 娄妃说:“尔朱皇后为什么在这?”“世子说:“尔朱皇后被恒山夫人擒获,父亲王看她长得漂亮,于是纳之,早晚不离。” 娄妃说:“臣纳君妻,事关名誉,你父亲怎敢如此?汝今夜当在阁门外寝宿,病势轻重当告我知。”世子再拜而退。娄妃嗟叹不已。少顷,诸夫人闻王疾,皆来问信。娄妃以实告之,无不惊忧。 娄妃对桐花说:“大王纳尔朱皇后,你为何瞒我?” 桐花说:“大王有命,不许告知。但罪实在妾,若不擒之以归,何至为王所纳。”众夫人说:“此女容貌如何?” 桐花说:“若说容貌,果然天姿国色。我见了她尚且觉得怜爱,大王焉得不爱?”忽有使者至说:“大王疾病少可,已进汤药。”众心稍安。娄妃欲自往问病,先遣宫使启请。该王命她不要来,娄妃不悦。要知高王并非疾病,特为妖术所制。一到黄昏,遂发昏迷,口鼻流血,遥见羽仪队仗停在翠屏轩侧,黄巾人等拥满床前,邀请同往,魂飘飘欲去。亏有两个力士似天丁模样,一个手持宝剑,一个手擎金瓜,侍立床前卫护,黄巾不敢近身。至四鼓方醒,夜夜如此,故肌肉消瘦,自惧不保。 一日,召世子吩咐说:“我吉凶难料,但军务不可败坏。你传我的命令,叫窦泰率领三千士兵,去巡恒、肆二州,即慑服至罗;彭乐率领军队五千,移屯平阳;段韶暂且兼任镇城都督,统领骁步兵五千,防守并州;韩轨镇守秀容,就令兼管东京关外诸军事;子如可以参预府事;张亮可令入直。其余头目诸将,各依旧日施行。明日,替我各庙上香,祭告祖庙。”世子高澄一一领令,刚走出门,忽有人来报大王依旧昏迷,口鼻流血。世子大吃一惊,忙问医官:“父王到底什么病症?” 他回答说:“臣等昨日给高王诊脉,外冷内热。今日诊之,又外热内冷,此系祟脉,必有妖魅作祟,所以日轻夜重。”高等听完,非常忧虑。明日,王病小可,恐众心不安,强乘坐轿子,出坐听政。堂上设金床绣帐,旁边执事宫女十二人,都掌外内文书笺表之类。高王既升堂,于是召合府大小文武官员参拜。拜罢,大致说了几句话,令他们都退下,只有把天文官,问他说:“你看天象有什么变化?” 天文官回答说:“天象也无大异,但台辅星不明,邪气蒙蔽,主上有不测之灾。”高王说:“这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回答说:“三月初三夜里已犯此气,近日或明或暗,未尝有定。疑下有伏尸鬼为祸,故大王不得安也。” 高王说:“何为伏尸鬼?”他回答说:“天上月孛、计都两星为灾,这就是所谓的伏尸之术。今大王所犯,必有怨恨大王的人在暗中作厌魅之术,以乱气相迷,使大王精神日益减少。幸命中还有吉耀相临,可保王无忧。”至酉时,高王又登车入内,因想:“内外左右不敢作怨,只有恒心山夫人素通妖术,没有纳尔朱皇后时恩爱无间,现在把他们冷落,有的生怨恨,暗中害我,也未可知。需召他到来,以夫妻之情动之,自然改心救我。”踌躇已定。那天夜里发病照旧,明日去召桐花。” “桐花对娄妃说:“大王召妾,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说:“妹妹足智多谋,妹妹离开我也放心,最好马上去。”桐花到新府,高王正呼呼大睡,尔朱皇后坐在床前。 桐花入,与尔朱皇后见过,便揭帐一看,看到高王面容憔悴,不觉泪下。高王携其手,对她说:“卿来,娄妃知道吗?”桐花说:“是娄妃姐姐让我来的,不知大王何以消瘦至此?”高王说:“我的病没有别的,据观察天象的人说,有人恨我,在暗里走厌魅之术,使吾病情日益严重。至昏迷时,有黄巾军人等前来相逼。卿平时有灵术,欲卿作法驱之,以解吾厄。不然,吾命休矣。” 桐花说:“妾等全依赖大王一人,若能去除,臣妾即使粉身碎骨也会助王,但恐臣妾没有那个本事啊。”说完,泪如雨下。高王见她意诚,也哭,因此说:“前日道人相救,要我贴肉三件衣服,用为法物,方得疼止。” 桐花问:“道人在哪里?”高王说:“他已经离开了。”桐花说:“大王莫不是被他误了?既已解救,何又病根缠绵?而且还要衣着,大有可疑。” 高王说:“衣服已经交还,现在封固系中,嘱咐千万不要妄动,动则病发。” 桐花说:“既如此说,既然没有打开盒子,为何病发?妾意道人决非好人,必有欲害王者使来盗高王衣服,好做法害王。”高王明白,于是就令人把盒子打开,果有几件破衣服,并不是高王的衣服。高王和尔朱皇后都大吃一惊。高王对桐花说:“若不是卿聪明,吾必被奸人所害。对了,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 第68页 桐花说:“妾请求试之。”于是进入密室,仗剑念咒,取一杯净水,埋于寝门之前。这天晚上,高王正在昏迷,过了一会儿就醒了,对桐花说:“我睡着了,看见寝门前形成一大河,无数黄巾军隔河而望,不能过来,因此就醒了。这都是卿的功劳啊。” 且说潘有璋在京日夜作法,不见高王魂魄摄到,乃召神使问之。神使道:“高王床前有九真宫游击二将军,奉九真之命,差来卫护,不容近前。又有一妇人在彼作法,寝宫前有大河阻路,因此不能摄其魂魄。” 于是有璋复加秘咒,禁绝床前二曜,使不得救护。又书符数道,焚化炉中,使黄巾力士前无阻路。吩咐道:“刻期已到,速将生魂拘至,不得有违。”力士奉命而去。果然妖术利害,高王那夜血涌如泉,昏迷欲死。 尔朱皇后及桐花守至半夜,渐渐气息将绝,惊惶无计,相对泣下。忙召世子进来,世子见高王危急,悲痛欲绝,只得跪在庭前,对天祷告。 时三月十五子时也。良久,口中渐有气出,血亦止,两眼微开微闭,渐能言语,见世子在前,对他说:“我几乎不能返回人世了。近来我冥目昏沉的时候,见黄巾军又来,各持一剑飞渡黄河。床前向有二将抵住,至此不见,逐被黄巾相逼,不能自主,只好随他而去。 其行如飞,我也料到自己必死。走到半路,忽然有一队人从到来,马上坐着一贵人,冠服犹如王者,当前喝住,赶散黄巾。 牵过一骑,教我骑坐,送我归来,说:“我是晋王,庙在城西,听说您有困难,特来救护。明日有人在我西廊下,其事便见分晓。自后黄巾军不敢来侵扰了。’走到寝宫门口,把我一推,我便醒转。明日,你早去庙里进香,就带着子如同往,细加考察。” 大家都非常高兴。又对世子道:“你母亲可以知道了。”长子道:“我看见父王危急已派人去报告。今幸得安,又派人去了。”当时娄妃在北府,初闻高王信,与众夫人相对哭泣,尔朱皇后派人到此,说高王可保无事,众人心中稍安。世子坐到天亮,召子如到,诉以王言,便同乘马到庙,只带亲随几个人。 道士接进,先向殿上烧香,参见神像,世子跪下祈祷感谢。拜完起身,道士进茶,就同子如步行进入西廊。只见一人急忙躲避,子如看奇人颇觉面善,忽然想着:“这是斛斯椿家人张苟儿,为什么在这?必有缘故。”就唤众人拿住,将他带到府中。世子不理解,司马子如你说:“一会儿就知道了。” 于是一同前往司马子如府中秘室坐下。带进审讯道:“你姓甚名谁,来这里干什么?”那人说:“小人石方,来这买马。因为有同伴二人居住在庙中,所以到庙相寻。”子如道:“你认得我么?”他回答说:“不认识。” 子如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你是斛斯椿家人张苟儿,怎么能瞒我。”那人听了大惊失色,叩头道:“小人确实是斛斯家的人,因奉主命到这里,下诏书于东陉关张信刚。” 子如道:“皆是谎语。你是侍中亲信家人,差你到此,必有别故。快快招出,免你一死。”世子喝令左右:“拔刀侍候,倘有支吾,即行斩首!”苟儿坚口不承。子如吩咐锁禁,遣人到庙,押同庙主,拿他伴当二人。未几拿到。不令与苟儿相见,在内厅排列刀斧,将他绑缚跪下,喝道:“你们是斛斯椿家人,你主人,情,事,张苟儿已经招承。你二人也细细供来,倘有一言不符,立时死在刀下。” 那二人吓得面如土色,算来苟儿已供,难以抵赖,遂将斛斯椿留道人在家魇魅高王,情,事,一一供出。然后带上苟儿问言:“你家主暗行魇魅之术,欲害高王,我已尽知。你还敢隐否?”喝叫:“用刑!”苟儿见事已败露,受刑无益,只得吐实。世子问:“妖道何名?” 苟儿说:“一名黄平信,一名潘有璋,一即来盗衣服之李虚无也。”又问:“所行何法?”苟儿道:“闻说是伏尸之法,将高王衣服穿在草人身上,埋压地下,云在三月十五子时高王必死,故差小人来此打听。此皆主人之命,事不由己,请求饶命。”世子听罢,大怒道:“含沙射影,小人伎俩!堂堂□□而暗行毒害,宁不愧死!”司马子如道:“若非大王有福,险遭毒手。”遂命将三人监下。世子急归新府,走进寝门,遇见桐花问:“王可安全?” 桐花说:“大安。”遂同至帐前见王。遂将到庙拿获苟儿、审出朝廷暗行魇,魅,情,事一一告知。高王叹道:“我何负朝廷,而必置我于死地?我今不得不自为计矣。”吩咐将苟儿等好行监守,勿令其死,以为异日对证。世子出,门吏进报恒州术士高荣祖、山东术士李业兴至。盖王病重时召来禳解者也。世子见之,细述其故。 二人说:“此二妖道,吾等皆识之。平信法力有限;有璋善持符咒伏尸之术,实足害人性命。今幸法已破,除却此术,余法皆可禳解,不足虑也。”世子大喜,启知高王,将二人留住府中。高王自此气体平复,精神渐强,无论事情大小皆专行之,不再受命于皇帝了。但未识平信、有璋在斛斯椿家再行何术,且听下回分解。 第30章 话说斛斯椿自行魇魅之后,多次派人到并州打听高王消息,听说高王有病不能出理军政,相信法术有灵,暗中上奏皇帝,不胜欣喜。道士有璋更是在晚上作法,摄其三魂六魄,等待三月十五功满,高王一定死亡。那知道时刻已到,杳无动静,有璋很急,对斛斯椿说:“这人福命非常,暗中已经得到救护,事情不能成功了。” -- 第69页 斛斯椿大惊失色道:“这人不死,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第二天,皇帝召问,斛斯椿如实上奏。皇帝不高兴地说:“若是高欢知道了,他必定会报复与朕。” 斛斯椿说:“这事很神秘的,高欢从哪里知道的?但他耳目甚广,恐在京勋贵有泄漏者。” 皇帝说:“司空高乾前与我立盟不负,今复二心于高欢,泄露机密。高欢奏之为侍中,朕不同意。又求为徐州刺史,他居心叵测。朕想杀了他,你觉得如何?” 斛斯椿说:“高乾与高欢乃一同起兵之人,往来常密,他泄露朝廷机密无疑。现在也该公开他结盟之事,告诉高欢,那么高欢必会怀疑他有贰心,到时候,高乾必死。”皇帝听从了他的计谋,于是下诏于高欢说:“高乾曾与朕结盟,数言王短。现在在高王面前,又作何解释?您可以直接上奏,以执离间之口。”高王见诏,以高乾和皇帝结盟,也开始讨厌他了。即取高乾前后文件,派遣使者封上。皇帝于是召高乾到殿,对高欢使者责之。 高乾道:“陛下自立异图,就说臣为反复。人主加罪,岂可拒绝乎?”于是赐死。皇帝又密令东徐州刺史潘绍业杀死他的弟弟高敖曹。高敖曹听到他哥哥死了,知道自己就要遭殃,先让勇士埋伏在半路上,抓住了潘绍业,从他的袍服里找到了皇帝的诏书,于是带领十多个骑兵逃奔晋阳。高王听说高乾死了,内心后悔不已,见到高敖曹来了,抱着他的头哭着说:“天子冤杀司空,令吾心痛。”不胜悲伤。 高敖曹的哥哥高仲密为光州刺史。皇帝命令青州刺史断其退路,高仲密也从小路投奔晋阳。高王皆任之为将。高王病好,还没到北府与娄妃相见。一日,桐花先归,妃子见到她,问高王起居。 桐花说:“大王容颜依旧,就要来了。”不久,高王到了,执妃手,深谢不安。众夫人和女儿都来祝贺。高王说:“幸上天保佑,再与你们相见。然而天下的事还不清楚,我决不学习尔朱天宝,受其屠割也。”娄妃说:“天下暂无大变,高王静守并州,先且图安乐吧。” 这天晚上,高王住于娄妃宫,私自对娄妃说:“吾纳孝庄皇后,想必你已知道了,你度量宽宏,定不恨我。只要彼此互不相见,有点不给她面子。今尔朱皇后怀孕将产,若能生男孩,想委屈你去祝贺,这样彼此就可以见面了,不知道你是否意允?” 她说:“木已成舟,见她有什么危害?到时我会祝贺。”高王非常高兴,作揖谢之。隔几天,尔朱皇后果然生了一个儿子,名高澈,字子深,高王的第五个儿子啊。三朝,娄妃准备礼物前去祝贺,与孝庄皇后相见,平叙宾主之礼而还。自此两府往来无间。”今且按下慢表。 且说关西贺拔岳受皇帝密诏,共同图谋晋阳,然而害怕高王强大,怀疑不安,于是与宇文泰商议。宇文泰说:“最近听说高王有病,不能理政,不知道是也不是。您可以让通使去晋阳,一探消息,审查其强弱怎么样,然后再作打算。”贺拔岳于是派遣行台郎冯景到并州。高王听说贺拔岳派到非常高兴,说:“贺拔公怎么想起我了?”于是就召侯景入见。景到殿下拜,呈上岳书。 高王看完,召上赐坐,对他说:“孤蒙行台不弃,烦卿到此。但破胡出镇荆州,何无一使相通?行台处曾有使者来吗?”他说:“没有。”于是设宴于外庭。宴罢,送其旅店休息。三日后,侯景推辞回去。王又召他到殿上,与冯景歃血为盟,约岳为兄弟。景归,言高欢礼貌热情,欲申结盟,相期行台甚厚,究未识其真假。 宇文泰说:“高欢奸诈有余,不可轻易信任。”宇文泰请自往观之。贺拔岳说:“左丞去可以得到他的真心,但让使者去,恐让他怀疑,怎么办?” 宇文泰说:“高欢纳尔朱皇后为妾,最近听说还生了孩子,内外百官都前去祝贺。今备礼数事,托言去祝贺,你们不怀疑吗。”贺拔岳说:“好吧。”于是任命宇文泰担任祝贺使,派他到晋阳,投馆驿安歇。次日,敲击车辕求见,将贺启礼仪先行呈进。 高王接启,知来使乃是宇文泰,即传进见。宇文泰到阶下再拜,高王见他相貌异常,眼光如曙,召上问:“你就是宇文黑獭吗?虽然没有见过面,闻名已久了。” 命坐,赐茶。宇文泰说:“前使回,贺拔行台知大王有添子之喜,派遣泰前来拜贺。薄具土宜,望大王赐纳。”高王说:“这有什么值得庆贺,劳卿跋涉,足感行台之念,我很难忘矣。”于是设宴于堂上,亲自陪饮。暗忖:“黑獭形貌决不是平常之物,不如留之晋阳,以免后患。”喝酒喝得半醉,对他说:“你是北方人吧,宗族祖坟都在这里,卿事贺拔公,何不事我?卿能屈至于此,定以高官相授。” 宇文泰下席位再拜说:“大王重念小臣,安敢违抗命令。但是,我奉行台之令而来,如果贪图富贵留在这里不返回,则失事人之道。臣失事人之道,王亦何取于臣?愿还关西,命令后来侍奉大王,俾臣去就有礼。”高王见他直言不讳,于是同意了。 宴罢,宇文泰拜退,不回使馆,带了跟随的人,飞马出城逃走了。高王次日欲强抓其而留之,报告说他已经离开了。差轻骑兵去追赶,宇文泰已逃进关中。不及而返,高王很后悔。宇文泰回长安,又命令贺拔岳说:“高欢相貌举止,决不终守臣节,他之所以没有篡位,正害怕你家兄弟呢。侯莫陈悦之徒非所忌也,公只需悄悄地做准备,图之不难。现在费也头控弦之骑不下一万,夏州刺史斛拔弥俄突有强兵三千余人,灵州刺史曹泥、河西流民纥豆陵伊利等人各自拥有部众,未有所属。公若移军近陇,扼其要害,以威严震慑,他们必定感念公的恩惠,到时,公就可以得到他们的兵马,以助吾军。西辑氐羌,北抚沙塞,还军长安,匡辅魏室,此齐桓公、晋文公之功也。” -- 第70页 贺拔岳听了这些话非常高兴,又派遣宇文泰到洛阳朝见皇帝,秘陈其状。皇帝听了非常高兴,加宇文泰武卫将军,使回报贺拔岳,允许其见机行事。八月,皇帝任命贺拔岳为都督雍、华等二十州诸军事、雍州刺史,又割心前之血,派遣使者赐他。贺拔岳受诏,于是带兵西进屯守平凉,以放牧为名。斛拔弥俄突、纥豆陵伊利以及费也头、万俟受洛干、铁勒、斛律沙门等,都依附于贺拔岳。秦、南秦、河、渭四州刺史一同参加平凉,受贺拔岳指挥。只有灵州曹泥一向依附晋阳,不从贺拔岳之命。贺拔岳从此威名大震,军队势力日益强大。又以夏州是边境重要地,须有出色的刺史来镇之。不是他信任的不可担任,众人都推举宇文泰。贺拔岳说:“宇文左丞是我的左右手,怎么可以离开。”考虑多日,没有一个能胜任这个职务,不得已,卒表用之。 且说高王听说贺拔岳驻扎平凉,招抚沿边各郡各部落,于是派遣长史侯景去招抚纥豆陵伊利,使归顺晋阳。伊利新接受关西之命,不从。侯景回报,高王非常生气,于是率兵三万,亲自率领各将袭之。伊利拒战于河西,大败。活捉伊利带回,逐迁其部落于河东。 皇帝听说,让之日:“伊利不侵不叛,为国忠臣,讵有一介行人先请之乎?”王上奏说:“伊利外顺□□,实际上包藏祸心。今若不杀,必为后患,臣所以不待上告而伐之也。专命之罪,臣怎么敢推辞?”又欲试探皇帝旨意,托言天下已定,上表辞去王爵,解兵权。皇帝也知道其中有诈,不答应请求,下诏安慰。又请所封食邑十万户分配给各将领,以酬建义讨贼之勋。皇帝听从了他的意见,减其国邑十万户。 再说贺拔岳闻知伊利被擒大怒,对诸将说:“伊利新投降我,欢竟灭之,是使我不得有归附之徒也。如今曹泥归附他,我欲发兵灭之,以报伊利之役何如?”大家都不想去。于是派都督赵贵到夏州,与宇文泰商量。宇文泰说:“曹泥孤城遥远,不必忧虑。侯莫陈悦贪心而无信,宜先图之。”赵贵归,以泰之言告诉贺拔岳。 贺拔岳说:“陈悦新受帝旨,答应我一心为国,难道还有别的意思?若不灭了曹泥,是使人皆惧高欢而不害怕我,何以威服群众?”于是起兵,召侯莫陈悦会于高平,共同讨伐曹泥。先是高王患贺拔岳、侯莫陈悦之强,右丞翟嵩说:“翟嵩望凭三寸不烂之舌离间他们,使他们自相屠杀。” 高王非常高兴,派他偷偷入关西。翟嵩到渭州,假作江湖相士,贿赂守门人求见侯莫陈悦。侯莫陈悦见翟嵩一表不俗,对答如流,深深地敬重他,于是留守府内,和他整天谈论,相处很好。于是问我游历四方,我认识贵人有多少,而最贵者为谁。 翟嵩说:“我相的人很多,莫如高晋阳是一代伟人,目前王侯们都不及他。为何,只因那人深沉有度,求贤若渴,有功必赏,所以才有众多人才效忠与他,替其铲除□□。以尔朱百万大军,他夺来如同猫吃老鼠,所谓‘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这就是他的为人。”侯莫陈悦听后心动了,因此说:“我想结交高王很久了,担心他不相信我啊。” 翟嵩说:“将军若有意结好,我为将军先容,怎么样?”侯莫陈悦说:“你和高王有旧交吗?”翟嵩说:“不只有旧,我乃高王的右丞翟嵩。高王仰慕将军英名,所以特意派我到此密订结盟。”侯莫陈悦大吃一惊,起身致敬说:“不识右丞,连日多罪。如高王果有念我之心,敢不执鞭以从?”翟嵩又说高王许多好处,侯莫陈悦听了,内心就决定了,归附他好了。 一日,忽报长安有文书到。陈悦视之,乃召他会兵高平,进讨灵州,暗想:“我想归附高欢,怎敢乱来。但若是违背贺拔岳命令,必定惹怒他,真是麻烦。”因与翟嵩商议。翟嵩问侯莫陈悦说:“控制别人和接受别人的控制哪个好?”侯莫陈悦说:“控制别人好。”又说:“独据一方与分据一方谁好?” 侯莫陈悦说:“独自占据好。”翟嵩说:“那么公得听我安排。陈悦说:你说。翟嵩说:你引兵赴之,使其不疑,乘机图之,诛杀其帅,扶其众,内据关中之固,外得晋阳之助,称雄一时,天下畏服,到时候,就不必受制于贺拔岳了。 侯莫陈悦说:“你说的的确是,我的主意已经定了。”于是率兵三万进与贺拔岳会合。贺拔岳不知道其异,听说他到非常高兴,坦怀相待,多次与其交谈。长史雷绍劝告贺拔岳说:“陈悦居心叵测,应该小心为妙。”贺拔岳不这样认为,使侯莫陈悦率领军队在前。走到河曲,侯莫陈悦诱骗贺拔岳进营商论军事。坐未久,侯莫陈悦佯装说肚子痛而起,他的女婿元洪景突然发生意外,拔刀杀了贺拔岳。贺拔岳身边的人感到惊讶,都散走。 侯莫陈悦派人告诉他们说:“我别受旨,只取一人,你们不要害怕。”众人怀疑出自皇帝心意,都不敢动。而侯莫陈悦已经杀了贺拔岳,以为大事已定,即可安抚部下。一面派翟嵩回报高王,一面率军进入陇地,驻扎在水洛城。于是贺拔岳众散返回平凉。岳将趟贵对侯莫陈悦说:请还贺拔岳尸体。侯莫陈悦答应了,赵贵于是将其埋葬于高冈。贺拔岳死时二十八岁。侯莫陈悦军中都互相祝贺,行台郎中薛懂私下对亲近的人说:“主帅才略素寡,杀害良将,我们现在为人俘虏了,祝贺之有?” -- 第71页 当时贺拔岳众人未有所属,诸将认为都督武川寇洛年纪最长,推使总诸军事。寇洛一向没有威严和谋略,不能齐众,于是自己请求让位,另外推举贤人为主。趟贵说:“宇文夏州英略冠世,远近归心,赏罚严明,士卒用命。若接而奉之,大事济矣。”将领中有人想召贺拔胜,有人欲东告知北魏朝廷,犹豫不决。 都督杜朔周说:“远水救不了近火。今天的事,非宇文夏州无能济者。赵将军的建议是正确的。我请求率领轻装骑兵告哀,且迎他来。”众人就听从了。杜朔周驰至夏州,以岳死告诉宇文泰,宇文泰当众大哭说:“此必晋阳有使,与侯莫陈悦通谋,以害元帅。若不杀了侯莫陈悦报仇,非大丈夫也。” 杜朔周请其速行,宇文泰就与将佐宾客共同商议去留。前太中大夫韩褒说:“这是上天授予的,还有什么疑问吗?侯莫陈悦井底之蛙罢了,如果您去,一定要抓住他。”大家以为侯莫陈悦在水洛,去平凉不远,倘若已有贺拔之众,图之实难,愿暂且留下来观变。 宇文泰说:“既然他已经杀害了元帅,自应趁势直接占据平凉,而退屯水洛,我知他没有大智。现在是时候了,如果不早点去,众心将离。”当时有个都督弥姐元进陰谋应侯莫陈悦,宇文泰知道他的计划,与帐下亲信将领蔡佑商议如何捉之。 蔡佑说:“弥姐元进会反咬一口,不如杀了他。”宇文泰是阳召弥姐元进和诸将入计事,坐下,宇文泰说:“陇地的贼军叛乱,害我元帅,当与诸人齐心协力讨之。诸人似有不同者,为什么呢?” 话没说完,蔡佑身披铠甲,手持大刀直入,瞪大眼睛对诸将说:“若有疑心,何以为人,今日必砍了奸贼的脑袋!”在座的人都慌忙叩头说:“愿有所择。”蔡佑说了弥姐元进几句,然后用刀将其斩杀,并诛杀他的同伙。之后于诸将同盟讨伐侯莫陈悦。”宇文泰对蔡佑说:“吾今把你当孩子,你就要把我当父亲吗?” 蔡佑字承先,高平人,勇冠三军,一向有胆略,帮助宇文泰成事者也。宇文泰发夏州,命令杜朔周领兵一千,先据弹筝峡。当时民间恐惧,逃散的人很多,士兵们争欲掠之。杜朔周说:“宇文公方伐罪吊民,为何助贼为虐?”约束士兵,秋毫无犯。于是远近心悦诚服,兵行无阻。只是不知道宇文泰到平凉,如何进军讨伐侯莫陈悦。 第一部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