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强化属性的我抢走了开挂男主的白月光[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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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ＧＬ百合] 《拥有强化属性的我抢走了开挂男主的白月光[快穿]》作者：天纵酒 【完结】
    文案：
    身为时空管理局第一不上进学徒，祁央热衷咸鱼躺，顺便思考自己啥时候能拥有一位漂亮姐姐。
    结果漂亮姐姐没等到，等到了系统233的“福利大礼包”。
    233：“任务一，由于管理局检测到不合理外挂，现重启世界线，并派遣学徒阿央前往黑名单上的世界里搞垮挂逼男主。”
    祁央光速摇头：“不要、好累、我拒绝。”
    233：“附，学徒阿央在每次穿越前可以为自己强化一项属性。只要积分满，数值随你选；只要等级高，属性随你挑。”
    祁央强装镇定：“其实吧，我……”
    233：“任务二，学徒阿央需在搞垮男主的同时攻略男主白月光。附……”
    祁央拍案而起：“其实吧我想说，老娘拳打龙傲天脚踢汤姆苏！来一个揍一个来两个锤一双！”
    什么主角光环？什么随身空间？且看我一招就把你们全都干翻！
    把渣渣龙傲天的资源刮秃噜的祁央还在放着狠话：
    “老娘今天就要让你们这群狂妄的大猪蹄子知道，谁才是那个大写的……”
    没说完的话被人毫不留情地堵回口中，祁央听到一脸委屈的始作俑者哑着嗓子低语：
    “宝贝儿，你怎么这么凶，人家好怕怕。”
    “……”
    祁央漠然擦掉这家伙挤出来的一滴眼泪，假装没看见对方提在身后的锤子，随手指指脚边：
    “那请问，这一地碎的稀巴烂的外挂器是怎么回事？”
    性感戏精老变态×貌美沙雕小白花
    简单来说：揍扁你，一招就够了~
    排队跑来的世界们：
    一、超爱演当红影后与无敌美流量小花
    二、超爱演假学渣与无敌聪明真学霸
    三、超爱演相府嫡女与无敌敏锐首席暗卫
    四、超爱演女总裁与无敌会赚钱豪门千金
    五、超爱演天灵根师姐与无敌大力废柴师妹
    六、超爱演高端大佬与无敌会跑逃生萌新
    七、超爱演女皇陛下与无敌擅政巾帼宰相
    八、超爱演病弱王女与无敌妙手盖世神医
    九、超爱演圣魔导师与无敌强体质血族亲王
    十、超爱演魔教教主与无敌能打少宗主
    食用指南：
    1.本文收录于《时空元殿公式书》极乐阁系列，详情可戳专栏了解。
    2.1v1，双洁，HE
    3.按照本文最后一个世界→魔女小姐→无限 顺序阅读有彩蛋吁 =w=
    4.超级无敌架空，私设如山，所有bug全部甩锅男主的外挂器【高亮w】
    5.封面人物图是祁央哦，穿的是时空殿的某套制服 =w=
    内容标签： 强强 系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央，容成姣 ┃ 配角： ┃ 其它：时空元殿主线任务：【诅咒之书的碎片】
    一句话简介：你被强化了！快上！
    立意：拒绝不劳而获，人生的幸福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获得
    第1章 美上加美，红颜祸水
    车窗外的景色呼啸而过，葱白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点戳戳。
    “闻瑶瑶演技被嘲；闻瑶瑶金叶奖陪跑；闻瑶瑶抑郁症；闻……哎哎哎小涵你干嘛？”
    “我的小祖宗嘞。”林涵劈手夺过女子的手机，一脸痛心疾首，“马上马就要试镜，你现在不好好复习你的剧本台词，看这些玩意儿干什么！”
    等了一会，见对方毫无动弹的意思，林涵咬牙切齿地补充了一句：“再不济，您现在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啊。难不成闻大小姐是想靠着什么黑眼圈再空降热搜吗！”
    “哎！你说的有理！”
    谁知，这家伙现在反应倒是积极，身子大喇喇往后一仰，小腿一蹬，与世无争，好似转眼间就沉浸到了美梦当中，自然把林涵又是气了个半死，最终却只能和她的经纪人交换了个颇为无奈的眼神。
    闭上双眼的女子自然看不到无能狂怒的林涵，随着她心念微微动，一只黑白相间的团子立刻相应召唤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233，‘新手关卡很容易’这话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
    “一言既出，驷央难追。”
    祁央皱眉，用意念扯了扯系统233的两只大长耳朵：“那麻烦你解释下，好歹是管理局自己塑造的人物，这个闻瑶瑶的身份设定怎么能被黑的那么惨！”
    先前微博上的惊鸿一瞥，那铺天盖地的热搜和黑料差点没把祁央吓傻。
    事情的前因后果其实很简单，由于时空管理局检测到不合理外挂，需要重启世界线进行剧情更改，因而作为那只幸运的咸鱼，祁央便奉命前往黑名单上的世界里搞垮挂逼男主顺道掳走他的白月光。为了保护好任务执行员，管理局会尽力塑造出一个全新的人物壳子供他们当马甲使用。
    只是那个马甲的背景身份嘛……
    “咳咳，因为管理局权限所致，毕竟是空降一个全新人物，多少也要付出一点代价。为了搞垮那个胡乱开挂的家伙，阿央你忍忍就是。”233挣扎着抽出耳朵，“别气嘛，反正闻瑶瑶的黑料设定都是被人泼的脏水。再说了，想想你的漂亮姐姐！”
    这个位面中，祁央的马甲“闻瑶瑶”此行是去参加一部名为《醉时欢》同性题材电影女一号的试镜，而这部电影的另一位主演，正是被称为“人间妖精”的当红影后、同时也是挂逼渣男的白月光、祁央的攻略对象——容成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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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儿——
    祁央不气了。
    祁央笑得一脸痴汉相。
    按照233的话说，第一个世界的任务将会非常简单，就比如祁央能接收到的原剧情的完整度甚至高达90%，基本不存在翻车的可能。可以说，她用这个如今被黑到体无完肤的流量小花身份换来的，正是一个掰倒这个位面的挂逼的契机，同时也是一个能和攻略对象容成姣交错命运的跳板。
    更何况……
    为了对抗不合理外挂，管理局肯定也会在权限范围内帮助她，自然不可能让她白白送人头。
    思及此，祁央用罕见的认真口气对233讲道：“我现在的外貌强化值评定为？”
    “学徒阿央原本容貌评定为A，属性强化后为S，后续的强化值需要靠积分换取。”
    躺在座椅上的祁央本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虽然祁央在每次穿越前可以为自己强化一项属性，但是奈何这第一个世界开放的属性实在少得可怜。想起那几乎满屏的灰，再联系这个主娱乐圈的剧情，本来就长得极为出挑的祁央果断选择“美上加美”，沿用她本人的五官，再度将自己的外貌仪态周身气度通通再度提升了一个档次。
    但既然是要演戏，那光有外貌是肯定不够的，毕竟如果是“行走的花瓶”闻瑶瑶，那必定直接在一轮试镜就被刷下来了。
    不过还好，现在这个壳子里装的芯子是祁央。
    用她的话说，在时空管理局那各种魔鬼任务的磨练下，就算她阿央是时空管理局第一咸鱼学徒，她的演技也足够吊打这架空世界的一众小花了。
    伴随着缓缓停下的车，祁央翻身坐起，随手拿了一副墨镜卡在脸上，然后捞回自己的手机，对有点呆滞的林涵浅笑挥手：“不用来了。等我的好消息。”
    “那个……小涵啊。”待祁央施施然走远，她的经纪人才好似如梦初醒般回过神，看向同样呈呆鸡状的林涵，“瑶瑶今天，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呃，更气人了！”
    压下眼中快要溢出的粉红泡泡，林涵才不想承认自己被这家伙的那一笑给迷的失了智。
    没有和其他女艺人扎堆说话，祁央在片场休息室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大脑开始自动回想剧本。
    《醉时欢》的题材是较为冷门的奇幻类百合向，讲述的是一位除妖师和上古妖兽相知相恋、互相救赎的故事。电影内容或许简单，但架不住它班底过于强大恐怖：
    影片本身由多年死党兼搭档、皆有鬼才之称的导演刘音与编剧明悦联袂打造，她俩的合作几乎可以等同于票房口碑的双保障；电影的所有乐曲尽数交由当今乐坛天王创作，光是名字就足够吸引一大波关注度；更关键的是，此部电影的主演，可是那位拿奖拿到手软的影后容成姣！
    这是什么神仙阵容！
    祁央暗自感叹，随即掏出手机点开微博，摸到闻瑶瑶小号里的唯一关注人那里，正要点进去，耳朵里却冷不丁钻进些许闲言碎语。她拧眉听了一会，发现无非也就是那些“竞争对手”在三两组团议论自己的“黑料”。至于议论内容，左不过就是闻瑶瑶如何作妖炒作啦、演技如何辣眼睛啦、这次能来试镜多半是靠着怎样见不得人的关系啦blabla。
    其实有一说一，祁央自己也承认，“闻瑶瑶”这个人物的背景设定真的从头到脚都充满了可被猹围观吃瓜的气息。
    只是，她可以肯定，这具身子绝对清清白白有保障！
    将自己的视线死死粘在屏幕上放大的那张美人像上，祁央成功屏蔽那拨人，就这么眼观鼻鼻观心地等到了自己的轮次。
    收好手机，最后整理确认了下自己的仪容，顶着各异的目光，祁央推门而入。
    门扉开了又合，屋外所有嘈杂的话语放大又湮灭，直至归于一片死寂。
    手指僵硬地停在镜框上，祁央怔怔地盯着评委席上那位眉眼含笑的女子，还没走两步呢，结果连墨镜也忘了摘，整个人的思维竟是有一瞬间的凝滞。
    容成姣端坐在那儿，两手交叠放在桌上，只有祁央走进门的刹那才极快地动了下食指，烫成大波浪型的栗色长发柔顺地披散下来，被一只小巧精致的蝴蝶型发卡乖巧别在耳后，长眉斜飞入鬓，睫毛如黑鸦羽般浓密卷翘。女子微微歪过头，虽未发一言，但眼波流转间似是已经能轻易勾人魂魄。
    看到真人后，祁央算是发现了，再高清的精修图也拍不出人家十万分之一的美丽好嘛！
    说来也怪，明明是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那么多年，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攀登至耀眼顶峰的影后，容成姣的身上却依旧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傲气与疏冷；明明顶着一张人间祸水的脸庞，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都是魅惑人心的气息，但是容成姣却只能让人联想到那些极具美好与极致动人的事物。
    绝代风华；颠倒众生；千般风情；万种妖娆。
    在这一刻，祁央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然后很没出息的她就被233恨铁不成钢地呸了。
    在祁央沦陷在容成姣的盛世美颜的同时，后者也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面前的女子身着一条简单款式的白色连衣裙，裸露出来的大片肌肤白皙且光滑，柔顺的青丝被一条发带简单束起。乍看上去，她的步态和气质都很符合《醉时欢》里的那只妖兽初时的模样——天真烂漫、不谙人事，有一种介乎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绝妙气息，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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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刘导刘音瞟了眼开始不耐地用指骨轻扣桌面的编剧兼副导演，委婉地示意还傻愣在原地的祁央先将墨镜先摘下来。
    笑容渐渐隐去，在看到祁央完整模样时，容成姣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后仰。
    “无可挑剔的五官，又美又欲，真是张完美的脸……”她听见身旁的导演低声赞叹了一句，自己整个人却无意识地按压着太阳穴，好像在缓解一段不属于她的突然多出来的记忆。容成姣喉头轻轻滚动了一下，放下手指，却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再也无法将视线从那双星子般闪耀的明眸上移开了。
    除了这张精致的脸外……这个人为什么还会给她另外一种奇怪的感觉？
    容成姣走神只是一瞬间，等她再将注意力拉回来的时候。祁央已经按照导演的要求开始表演一段上古妖兽和除妖师初遇时的剧情了。这个片段的时间并不长，台词也适中，倒是情感的传达会比较有难度。
    要想要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镜头中同时将好奇、紧张、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通通表现出来，还是有不小难度的。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声音缓缓飘散在空中，祁央重新站直，飘逸的裙摆却已经被激情演绎紧张羞涩的妖兽的她抓出道道褶皱。
    屋内一片寂静。
    “看这情况，似乎……”233稍显担忧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祁央抿起嘴，并未答话，只是用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一个人。
    根据资料分析显示，如果容成姣做出了那样的小动作，那么接下来她应该会……
    “唔，很不错的表演。”刘导礼貌地点点头。“试镜的结果请等我们的通……”
    还不等她说完话，一道倩影蓦地站起身。
    祁央注视着容成姣缓步朝自己走来。
    高跟鞋击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嗒嗒声。一下一下，像是奇妙的鼓点轻轻击打在她的心上。
    祁央闭了闭眼，感到一只温热柔软的手掌轻轻搭在自己的腰间。也不知道是指尖的哪里传来一股很巧妙的力量，身体传来奇怪的酥麻感，她整个人顺着那股力道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却在即将坐到冰冷的地面上时，又被一个怀抱稳稳接住。
    鼻腔间的馨香猛然放大了许多，祁央瘫软在容成姣的怀里，睫毛剧烈地颤了颤，她费力地掀开眼皮。眼神是恰到好处的涣散，唯有在看到面前的女子时，才慢慢地聚焦了起来。
    腰际传来的温热几乎要将她彻底灼烧殆尽，映入眼帘的面容含着真切的癫狂、痛苦与深沉的爱。
    仿佛她们本就是戏中的那对眷侣一般。
    没有台词的时间并不意味着要像木偶一样呆愣，祁央抬起眼，面容好似回光返照般焕发了些许生机，也一如二人初见时那般再度露出了孩童般欢欣天真的笑容。她挣扎着欠起身。
    明明只是一场“诀别戏”的试镜；明明还仅是她们某种意义上的初遇；明明她只是她某种意义上的攻略NPC，但是祁央……
    但是祁央却从心底最深处收到了无法忽视的悸动与震颤。
    该念台词了。
    “一直以来承蒙照顾了。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一个温柔又缱绻的吻好似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嘴上。祁央没有忽视容成姣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和惊讶，但双眸还是很敬业地缓缓合上，眼中的光也慢慢地熄灭了。
    “卡——”
    导演回过神，赶紧喊停，紧接着，评委席上呼啦啦站起一大帮子人，开始不由自主地鼓掌。
    “这么多试镜演员中。能让成姣主动参与对手戏的不超过三个人。”说到这里，连一直不苟言笑的编剧的神情都略微松动起来。“而能接的住她的戏的，你是唯一一个。”
    回以礼貌的微笑，祁央虽然内心万分不舍，但还是离开了容成姣的温软怀抱。
    到底还是这个世界里见过大世面的人，容成姣很快收敛好了情绪。
    只是在垂下眼睑的刹那，她的视线落到女子那截雪白的小腿上。
    身体明显比言语更实诚，她几乎是本能地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那一霎时的温存。只是眼中腾烧起的欲.望之火转瞬偃旗息鼓，快得连容成姣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恭喜学徒阿央成功融入主线剧情，50积分奖励到账。”
    然而祁央还没来得及高兴。伴随着系统233提示音一同响起的还有耳畔那道缱绻磁性的低语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面颊上，美人的红唇开开合会，宛如来自无间地狱的恶魔。引诱人堕入原始欲.望的罪恶深渊：
    “晚上7点，房间1001，我等着你。”
    第2章 好、好、交、流？
    “那个……容、容老师，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当然。”
    “可是我，我好像还没有准备好。我不行的……”
    闷闷的嗤笑声好像在屋子里拐了个弯。“别紧张，放轻松，跟随着我的节奏来就好，我会指导你的。”
    “唔！容老师，不要……不要碰那里！”
    笑声停了下来，女子原本动听的声线里似乎掺杂了一些不悦的因素：“容老师？我有这么老吗？”
    “那个，emm，漂亮姐姐拜托放过我吧！”
    漂亮姐姐紧皱的眉头稍微舒缓开了一点，但是放在祁央两肋下的手还是没有拿开，反而更用劲地往上托了托：“胸要挺，腰要沉，屁股要翘，你要把那只小妖兽的慵懒和若有若无的撩人感觉同时表现出来。哎不是，闻瑶瑶你怎么变得这么呆的呢？胳膊柔软一点不要那么僵硬，茶壶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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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痒啊姐！哈哈哈别碰那里，哈哈哈！”
    祁央牌茶壶在床上跟陀螺一样转着圈打滚躲避某人的魔爪。
    容成姣眯缝起眼，唇角虽然向上扬着，但是明显比刚才多带了几分危险的信号：“咦，好像有某位小朋友妄图想躲掉影后的特训呢？”
    茶壶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眨啊眨的，摇头晃脑地为自己辩驳：“谁说的？俺的积极性只是相对而论，就比如，倘若影后大人肯赏脸和我一起来对几遍对手戏，那么您一定会看到小的突飞猛进的进步！”
    “哦？”微微上扬的尾音好像小猫爪子一样勾人，容成姣站起身，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番祁央，直到把祁央看的发毛才慢悠悠开口，“既然是小茶壶主动提出来的，那我自然是舍命陪君子咯。”
    祁央：“？”
    还真就答应了？！这个攻略对象的人设怎么好像和资料上有点不一样？
    第一次见到如此“清纯不做作”的影后大人，祁央对自己前途未卜的未来开始莫名担忧，不禁内心接连呼唤233，然而后者持续装死掉线。
    随手打开衣柜门，容成姣一边弯腰开始挑挑拣拣，一边和祁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影片中有一段蛮重要的共浴戏，不提前熟悉剧情的话小心到时候被导演骂哭。虽然我们没有那个天池，但浴缸也是一样的。喏，你也不用让助理跑腿了，直接穿我的衣服吧。”
    拿着衣服转过身，容成姣盯着祁央，脸上的神情忽然露出了罕见的淘气与狡黠：“来自170.5的长腿姐姐的衣服，收好了。”
    “我只是矮了0.5cm而已！拜托不要把那个小数点强调的那么清楚！”
    没留意前半句话，只注意后半段的祁央垂死挣扎。
    “那也是矮。”
    容成姣将自己翻出的一件真丝浴衣随手丢到祁央的脑袋上。
    “我、我……我比你轻！”
    脚步顿了顿，容成姣转过身，似笑非笑地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两个圈。
    “那，是，因，为，你，没，料。”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朝浴室走去。
    祁央：“？”
    Mua的这任务孩子做不下去了！
    祁央愤然将浴衣摔到床上。
    “我祁央就算是冻死，死外面，从这里跳下去，我也不会穿……”
    “闻瑶瑶小姐，您这是准备穿一万年吗？”
    “诶，来了来了~”
    嗯，真香。
    哗啦啦的水声暂时告一段落，祁央双手反背在身后，一脸乖巧地看着容成姣最后伸手试了试水温，然后直起身子摆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请吧，灵月小妹妹。”容成姣好像已经很快入戏，嘴上更是直接叫出了祁央在剧中的名字。
    闻言，祁央的视线跟随那道声音不自觉地扫过去，却像电影卡带一样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容成姣的两件真丝浴衣都是一模一样的款式，都是修身式样的贴身长袍，只不过由于她方才动作幅度过大，原本就不小的领口又是再度敞开。那一片的雪白在浴室微黄暖光的照耀下，脱去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多了一些更贴近于人间烟火气息的真实感。
    至于再往下的幽深自然是徐徐隐秘在了一片貌似寡淡的阻隔下，但正是这可以理解为欲迎还拒的一切，恰恰足以让人血脉贲张，仿佛只能遵循着生来原始的本能拜倒在阿佛洛狄忒的裙摆下，直至纵.情声.色，永远沉溺迷失于那艳艳温柔乡……
    “233！你是不是偷偷把我的某项属性提高到了一个奇怪的级别！”
    祁央慌乱移开视线，光速闪现进浴缸。
    “没有！容成姣本来就是一位各方面都远超寻常人水准的目标人物，而且你自己弯成蚊香的还怪我？”233这会回复的倒是很及时。
    浴衣的下摆在水面上铺散开来，祁央微微弯起手臂，晶莹的水珠顺着雪白的手腕滚落而下，黑曜石般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迷蒙的水雾：“姐姐，来玩吗？”
    不同于往日的清脆，祁央念叨台词的声音稍显沙哑僵硬，但是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用那已经完全干涩的嗓子挤出这几句话。
    见状，容成姣微微沉下脸，显然是单方面美色撩人而不自知。
    “闻瑶瑶，如果我是导演，你刚才那一段的表演就足够让我立刻让你收拾行李打包回家了。”谈及正式的表演，容成姣整个人的气质忽地一换，一下子认真严肃了许多。她将手指准确扣进祁央指间的空隙中，然后顺势迈进浴缸，将她往浴缸壁上一推一按。
    巨大的水声响起，原本就贴近高危线的水瞬间满溢而出。
    “手扶过来，放在我的肩膀上，然后顺着脊椎慢慢滑下去。”她手把手指点着祁央，身子却越压越低。明明相差无几的身高，容成姣的气势却几乎要将祁央彻底碾压成无处可逃的一小只，“这一幕是灵月心理上的一次微妙转变，她对于自己的情感认知在逐步变得清晰。想想你面临初次悸动的时候会怎样？不要放不开，注意表情管理。”
    两人的衣衫尽数湿透，光滑的布料吸了水后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极为曼妙火辣的曲线。祁央晕晕乎乎的，几乎已经是全凭容成姣的引导而有所动作，自己溜掉的大脑早不知道是过于入戏还是敬业地只为任务……亦或是随从本心而耽于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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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卸去妆容的容成姣眉眼依旧清丽明婉。没有化妆品的修饰，她的面庞反而更显清透与自然，白皙如瓷的肌肤仿佛嫩的能掐出水来。容成姣的五官并不小家子气，虽然妖娆媚人却大气疏朗，无论什么角度的颜值都很能打。
    抬眼凝视着逐渐逼近的美人儿，祁央被挤到退无可退，只感到胸口接触到的惊人的弹性与柔软在一点点压迫掉胸腔剩余的稀薄氧气。她像快要缺水而死的鱼一样大口呼吸着，脑袋却顺着下巴上的力道不由地抬起。
    “灵月，叫我什么？”
    低低的呢喃声在耳畔响起。
    胸口微微起伏着，祁央缓缓抬起那只空着的手。
    就在容成姣怀揣着不知何种心情等待着祁央的回应时……
    “啪。啪。啪。”
    无比清脆且清晰的三道巴掌声在浴室中响起。
    容成姣呆了。
    233也呆了。
    唯有始作俑者哼哼两声收回手，然后把还目瞪狗呆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推到一边，自己像搓团子一样把她原本柔顺的头发搓的乱糟糟的。
    “就算是影后大人——”祁央拉长声音，“擅自加戏也是要接受惩罚的哦——”
    “茶壶”现在整个人充满了“小人得志”的快乐与满足。
    她！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一！转！攻！势！
    对容成姣的反应满意极了，打着小算盘的祁央估算了下时间，随即避开她站起身子潇洒离开。
    在那道窈窕的身影转出浴室后，容成姣才恍惚地摸了摸自己刚刚被祁央拍过的屁股。
    “这家伙……”
    惊讶的神情慢慢褪去，容成姣的耳垂慢慢染上一抹霞红，唇角却勾成了一个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上扬弧度。
    “呼，这位攻略对象真的太会了。”祁央快速把水擦干然后换上干燥的衣服，“美色误人，差点忘了大事。233，时间汇报。”
    “还有30秒八点整。”
    “嗯，正正好好。”
    飞速把正走出浴室的容成姣兜头裹到浴巾里，祁央环顾四周确定好了“作案工具”，将它拿在手中，掂量了下重量，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把重要人物安置好，掐着时间，在离八点整还有三秒钟的时候，走到了大门边。
    “小涵马上要来给我送草莓，回来我们一起吃呀。”
    她端着重量不小的大海碗笑眯眯地招呼一脸懵逼的容成姣，将手指不着痕迹地搭在门把手上，同时心里默数。
    “三、二、一！”
    八点整一到，祁央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狠狠把大门往外一推，同时不忘“哎呦”一声大吼，以一个非常巧妙且不易背锅的角度顺势歪过身子，然后卯足力气将海碗沉重的底部朝面前一砸。
    “咚！”
    闷响过后，世界沉寂了。
    第3章 和挂逼battle的第一回合制
    “闻瑶瑶！你怎么了？没事吧！”
    手指扶着门框，依旧保持着潇洒站立姿势的祁央对闻声慌张赶来的容成姣摇了摇头。她快速拾起咕噜噜滚到一边的“头号功臣”大海碗，在确认上面完全没有沾上那位的血迹后，这才慢悠悠地将目光施舍给了那个还躺在地上呻.吟的人。
    原本西装革履、勉强还算的上人模狗样的男人此刻瘫倒在地，正嘶哈嘶哈地倒抽着冷气。祁央一眼扫过去，只见他光洁的额头高高肿起一个大包，圆润光滑，通红且泛着亮光，看的她那叫一个忍不住想给他再挥以老拳；原本俊朗的五官因为疼痛而扭曲成一团，两道殷红的血迹正从他的鼻孔底下蜿蜒而出，倒是鼻梁上方的一大片青紫色印子大概可以看出“罪魁祸首”为碗底形状。
    敌人瘫着我站着，真是没有比这个再大快人心的事情了。
    祁央内心冷笑，面上却是非常熟练地做出一副又惊又愧的表情：“姚、姚昊天先生？！您怎么在这儿！”
    语气倒是惊讶的恰到好处，只是她也不拉人家起来，趁着他似乎被意料之外的冲击撞得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拽着对方昂贵的西服袖子朝他的脸上蹭，力求最大程度地均匀抹开那两道鼻血。
    如果忽视女子脸上诡异的狂笑，这个场面勉强还能称得上是和谐。
    见状，233甩着大耳朵啪叽啪叽鼓掌。
    没错，这位姚昊天同志，正是一个乍看上去是放在这个架空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年轻帅气影帝，实际上只是个性别男爱好女、利用不合理外挂器无限秀着智商下限的“挂逼.水帝”。既然是穿越来此后的首次碰面，祁央自然要慷慨赠予这位同志一份终生难以磨灭印象的“礼物”。
    根据祁央所掌握的百分之九十完整度剧本来看，姚昊天利用外挂器擅自修改这个位面的原本剧情，将有利于自己的一切属性尽可能地拉到满值，并且随便消磨他人的机缘与气运只为自己飞黄腾达。不仅如此，狗改不了吃屎，原本就品行龌龊的他一朝有了外挂器的支持便更加肆无忌惮地玩弄起别人的感情，脚踏不知多少条船还以此为傲沾沾自喜——
    也正是因此，意外地无法被外挂器影响的容成姣成了这个挂逼渣男某种程度上的心头“白月光”。
    一个利用近乎无敌的外挂器都追求不到的女人自然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为了得到容成姣的芳心，姚昊天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暗示骚扰早已信手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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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如此，更令人发指的还属这人的一副变态心思——到了剧情中期，姚昊天甚至直接动用“特权”对容成姣降祸，力求弄伤不弄死，这样就能把美人以另一种方式拴在身边。
    要不是所有世界的法则底线在最后保护着容成姣，恐怕……
    祁央刚了解到这个位面剧情的时候，渣男的一通骚操作简直令她恶心又火大。
    当然，让她恶心的挂逼她自然也不可能让对方好过。
    这次不用233催，热心学徒祁央瞬间化身正义小斗士。
    了解到在原本世界线的八点整，姚昊天将会利用外挂器搞到容成姣的房间号并且成功避开其他人悄悄摸来，祁央乐得“守株待渣男”，直接一碗底砸的他爹妈都不认识。
    要不是怕事情搞得太出格以至于不好收束世界线，祁央倒是愿意把碗换成其他什么的。
    只是想想依旧火大，祁央边蹭边“内疚”补刀道：
    “姚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我急着想去取草莓，开门的力度一不小心就大了点。但谁能知道您那么喜欢那扇门不是？以至于大晚上的都要千里迢迢跑过来和它贴个面接个吻啥的。害，我这人也是，胆子忒小，被吓了一跳就拿不住碗，还给您整了个开门红。对不住啊。哎呦多大个人了别乱动成不？我擦的正欢……啊不是正认真着呢。”
    “行了行了，你给我松手！”
    被祁央一连串会心暴击砸的晕头转向的姚昊天这会儿终于稍稍清醒了一点。他奋力挣脱开祁央的魔爪，捂着被二次摧残的鼻子踉跄站起，瞪向祁央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祁央：“？”
    挂逼还敢瞪你爸爸？
    祁央挑眉正要说话，腰肢却冷不防被人一把揽住，她脚下一个不稳，直接顺着那股力道跌到了一个温软香馨的怀抱里。
    “不知姚先生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容成姣搂住祁央，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面上依旧挂着客气的公式化微笑，只是她纤长的手指暗示性极强地摸了摸祁央的小脑袋，显然充满了嘉奖的意味，“毕竟在我的印象中，您可不像是会知道我房间号的人。”
    指尖卷起祁央的一缕发丝后又轻轻松开，容成姣看向就差没把“垂涎欲滴”四个字写在脸上的姚昊天，眼底充斥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容成姣放开祁央，把后者有意识地往身后推了推，随即款步上前，用只有她和姚昊天才能听清的声音道：
    “不论你出于什么目的、想要使什么花招手段，都冲我来，不要伤害她。”
    口气冷凝而强硬，没有给姚昊天任何商量或是反驳的余地。
    然而，后方被233偷偷转述原话的祁央却愣了一下，心脏的跳动明显漏了一拍，就连容成姣刚刚搂过的地方似乎都在微微发热。
    祁央意识到，无法被外挂器干扰到的容成姣已经对姚昊天产生了警觉。到底是管理局钦定的目标人物，虽然无法从位面中抽身，但她必定察觉出了这个世界的一些不合常理之处。
    只是，哪怕是自顾不暇的时刻，容成姣的第一反应依旧是……
    依旧是保护她。
    “还不回屋吗？发什么呆呢？”
    恍惚回过神，祁央感到脸颊被人轻轻地捏了一把，她注意到挂逼似乎已经怏怏离开，容成姣正低眉含笑地看着自己，只是言辞有点含糊：“这样吧，今晚你就在我这里休息，你助理那边我会解释的。”
    “等等！”一把捉住容成姣的手，祁央秒速蹬上自己的高跟鞋，水灵灵的眼睛明显闪着极为兴奋的光，“漂亮姐姐不要发愁，本茶壶去去就回！”
    另一边，骂骂咧咧往回走着的姚昊天眼瞅四下无人，这才掏出了一部手机，他按上屏幕，力道大的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什么狗屁‘男主模式’！”姚昊天直接熟练地操起脏话问候了手机祖宗十八代个遍，“是！那是容成姣的房间没错！你也帮我避开了其他碍事的东西，但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你从来没告诉过我容成姣的房间里会……”
    “姚昊天先生——”
    一道甜美的嗓音远远传来，姚昊天脸色一变，连忙收起手机，拐了个弯后快走几步到达监控器的范围下，这才停步转身。果然，辣个他前几秒还在念叨的女人这会正笑吟吟地跟了过来。
    “不会是新搞出来的什么可攻略NPC吧？”心里兀自想着，姚昊天看向祁央，目光立马变了。
    “这个女人可恶是可恶了点，但这模样绝对是人间极品。性子辣了点没关系，反正以后……嘿嘿。老子有了那部手机，能有什么搞不定的货色？”
    姚昊天上下打量着祁央，咕咚咽了口口水，只觉得似乎连伤口也不痛了。
    抑制住胃部翻涌的恶心感，祁央算是发现了，有的人啊，哪怕是借助外挂器包裹了一层徒有其表的皮囊，也依旧无法掩盖其恶臭的本质的事实。
    啧，这个世界的对手真的是又菜又没品。
    得到233的亲口安全保障，祁央走上前，笑得宛如三月桃花开：“姚先生，您的手段真是高超呢。”
    “？”
    姚昊天奸.淫的表情僵住了。
    “您是凭借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想必您比我清楚的多。”祁央一边暗中让233扫描一边继续道，“但是我好心提醒您，有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若是强行夺取，哎，可是会遭天谴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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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显然，他们都低估了那个外挂器的邪门程度，就连233的搜索暂时都没有结果。祁央见状也懒得继续扯皮，直接走流程。
    “姚先生，希望今晚的经历能让您可怜的丁点大的脑子就此停止对容成姣小姐的非分之想。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祁央面上伪装的笑容彻底消逝，她活动脚腕，嘴巴朝监控的地方努了努，“反正，姚先生有的是本事把这段不愉快的监控销毁吧。”
    “你……啊！”
    没说完的话化为了凄惨的嚎叫，祁央收回左腿，身形半旋，顺势又是一个侧踢，再次连环正中姚昊天的下三路。其中，她还好心地多照拂了下他的“工具”。
    哼哼，最不济的时空管理局成员也是要文武双全的。
    坚信死要面子的姚昊天一定会用外挂器把这段监控替换，祁央最后踢了踢那个亮晶晶的包，拍拍手潇洒离去。
    痛扁了一顿渣滓，“茶壶”优哉游哉回到房间，正要向漂亮姐姐邀功，却冷不丁先接到了小助理的一通电话。
    “瑶瑶，你快去看看微博！《醉时欢》的官微底下炸了啊！”
    第4章 我家的
    微博？
    秀气的眉毛极快地蹙了下，挂掉电话后，祁央先没有和容成姣说话，手指刚刚点开那个熟悉的小图标，手机忽然被人一把抽走。
    “闻瑶瑶，你还没回答我，你刚才是出去干什么了？”容成姣握着祁央的手机，说话的口气怪怪的，似乎在刻意掩饰某种紧张和担忧。
    “哎，没啥，就教训了某个厚脸皮混蛋而已。”祁央随口搪塞了过去，然后伸个爪子就想要拿回自己的手机。
    闻言，容成姣张了张嘴，但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她放弃了询问，正要把手机还回去，眼眸不经意扫过屏幕，脸色微微一变。
    “看什么微博，过来对台词。”
    手机被“啪”地按灭，祁央眼睁睁看着容成姣扭身就走，自己却还滑稽地保持着“尔康手”的姿势。
    “喂！那个好像是我的手机！”
    大吼一声，祁央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一时间也忘记了面前的可是“尊贵至极”的影后大人，直接一个“恶狗飞扑”纵身一跃！
    “嘭！”
    “咚！”
    “哎呦！”
    “闻！瑶！瑶！”
    “错了错了哎呀呀好姐姐别打我！”
    摔在一起的两人在床上滚做一团，一个想要站起又立马被另外一个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再次压倒，最后只能都像两只八爪鱼一样粘在一起。倒是那只甩脱出去的可怜手机被无情二人碾压，最后只得凄惨地躺在床边摇摇欲坠。
    “休战！休战！”祁央喘着粗气压住还在挣扎的容成姣，向前平探过身子，努力伸长胳膊想去捞回手机。快要被压扁的容成姣貌似还想挣扎一下，结果刚抬起的脑袋立马被一团极富弹性的柔软压迫回了床垫子上。
    拿回手机、解锁、点开《醉时欢》官微，祁央低头浏览，眼睛不自觉地微微眯缝起来，一时间好像忘记了屁股底下还有个容成姣。
    “闻瑶瑶……”容成姣话还没说完，身上陡然一轻。她连忙撑起身子看过去，却注意到坐在一边的祁央没有任何其他不悦的表情。
    “营销号的日常操作，习惯了。”
    祁央无所谓地耸耸肩，仿佛官微底下一大群辱骂她的评论都是空气一样。
    其实，在得知闻瑶瑶的身份是个“充满黑料的流量小花”后，必定要和影后搭戏的祁央就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她只是没想到这个世界的营销大师嗅觉能如此灵敏，白天她才刚刚过了试镜，官微还没说话呢，晚上就被人揪出来，从各方面被踩得体无完肤。
    至于言论倒是没什么新意，总结下来其实就是热搜女王又来作妖预备拖垮整个剧组，非要说差别无非也就是带的脏字不同。当然，最多的还是类似闻瑶瑶才出道没多久就黑料缠身，如此这般连给容成姣提鞋都不配这样的比较性质非常明显的言论。
    现在的微博底下，她和容成姣的粉丝、深藏不露的披皮黑、看戏路人以及乌泱泱一大众牛鬼蛇神，撕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就算有为数不多的理智言论也被光速压了下去。
    逮着233的大耳朵揉搓了一顿，祁央最终决定将此事搁置。反正她也无法更改管理局原本设定，就算这是被人泼脏水的黑料，她现在也只能承受，与其发愁，还不如多想想怎么痛扁渣男、拿下攻略对象的好。
    “咸鱼思维”刚一定格，祁央忽然感到脸颊被人轻轻捧起。
    她懵懵抬头，正对上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眸。
    “刘导和明悦编剧都不是那种对流量明星有极大偏见的人。”容成姣字斟句酌，明显在尽力为她眼中“不开心的小朋友”顺毛。
    “她们既然在试镜的时候直接拍板，那么就是对你能力的一种肯定。好了小茶壶，别太纠结这些，对对台词后准备休息了。明天拍定妆照然后过几天开机仪式，有的忙呢。”
    “得嘞，影后大人！”祁央回应给了容成姣一个甜笑，却发觉对方贴在自己脸上的手并没有拿下来的趋势。她怔了一下，任由容成姣微凉的指尖慢慢摩挲着耳垂。紧接着，被刻意压低的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非要说的话，如果这次的对象是你，那么好像连‘捆绑组CP’这样的词都变得可爱不惹人厌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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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噫！”
    好笑地看着红着脸溜掉的祁央，容成姣却慢慢收敛了玩笑的神色。
    掏出手机，容成姣想了想，然后果断点开了同自己经纪人的聊天界面。
    没有追问容成姣“留宿”自己的原因，祁央一夜好梦，连自己整个人跟张大饼一样糊在了容成姣身上都不知道，倒是一头汗的容成姣被热醒了好几次。
    “漂亮姐姐？”
    化妆前，昏昏欲睡的容成姣听到始作俑者一脸无辜地偷偷戳戳自己，边戳还边不怕死地小声问道：“亲，你是昨晚没休息好吗？今晚要不要我为您献上一首摇篮曲？我保证它绝对……”
    “化你的妆去！”
    容成姣飞起一脚，然后不知踩到对方哪颗雷的祁央连滚带爬地溜了。
    化妆间内。
    “闻老师的颜值真是能打啊。”
    镜中的女子被细细打扮了一番，原本就精致无暇的面容经过修饰更显明艳动人，这会为了回应对方的话语，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便自然地将视线移了过去。谁知就这简单的一盯，祁央还没开口呢，就把化妆师看了个脸红。
    朝对方礼貌地致谢，妆发造型都搞定了的祁央第一时间站起身，正要出去，一抬头却蓦然发现，自己要找的人正倚着门框看向这边。
    容成姣微张着嘴，像是发现了什么珍宝的孩童一样露出纤尘不染的欢欣与喜悦。她一步一步地走向祁央，白皙的手掌轻轻附上她的面庞，随后慢慢放下，轻轻携起她的手。
    “真好。”
    严重怀疑容成姣漏了个“看”字的祁央直到拍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还在想。
    但是大脑似乎转悠着转悠着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比如容成姣拉走自己时的眼神、握过来的纤细指骨、以及鼻腔间突然放大的淡香……
    嗯？
    被人又往怀里搂得紧了些，祁央感到下巴被不算温柔地捏住。
    她注意到那双熟悉的眼瞳里涌现起的狂澜几乎要将她完全淹没吞噬。
    “唯独这一个动作，不要走神……看着我。灵月……不，闻瑶瑶，看着我。”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面颊上，祁央抬起头，忽然笑了。
    在容成姣些微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她没有选择最初的那个对视的动作。
    洁白的双臂勾上容成姣的脖子，祁央欠过身，贴上容成姣饱满红润的唇瓣。
    看不见容成姣剧烈颤动的睫毛，祁央自己倒是满意地半阖眼眸，看起来像极了餍足的猫咪。
    是夜，一本满足的猫咪正要例行刷手机，林涵忽然呈疯癫状飞扑而来：
    “瑶瑶，你快去看看微博！你和容老师的微博底下都炸了啊！”
    等等，这两句话怎么好像在哪听过？
    “小涵，下次能不能换句台词。”祁央咬了一大口草莓，点了下手机，面不改色，“而且不要过于慌张，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咳咳咳！”
    她差点被区区草莓噎死。
    除了例行转发《醉时欢》官博，这位素来以低调不爱炒作著称的影后大人竟是专门又把有关她闻瑶瑶的所有定妆照又通通发了一遍。
    同时配了一句话——
    “看见这只绝顶漂亮的小妖兽了吗？我家的。”
    第5章 去他的金童玉女阴谋论
    “我说影后大人啊……”
    《醉时欢》开机仪式刚刚结束，祁央黏黏糊糊地找到了正在和助理讲话的容成姣，磨叽半天走上前。她运了口气刚要继续说话，视线冷不丁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瞳，结果还没张嘴气势就先萎了一半。
    “小茶壶？”女子语调轻软却仿佛字字带钩，平仄之间轻易就能把人的思维拽离正确的逻辑轨道，“啊，你说热搜？嗯，自然知道，听说现在热度还是第一？哎呀真是厉害，这都过几天了……不过你还别说，咱俩的名字排在一起倒是挺赏心悦目呢。”
    “喂！重点不是这里吧！”原本就励志一转攻势的祁央不萎了，“你对于那个热搜就没啥想说的吗？而且凭啥我名字在后面！”
    那天容成姣罕见地亲自下场，不仅破除了外面传得满天飞的“不和”谣言，而且二人惊艳绝伦、登对无比的定妆照和那句粉红气息快要溢出屏幕的话无疑在《醉时欢》还未上映，啊不，甚至还未开拍的时候，就凝聚起了一批极为强有力的CP粉。
    于是乎在这几天，除了真爱粉的正常应援以及惯例蹦跶的黑粉水军，闻瑶瑶的微博下明显多出来了一股声势浩大的新生力量——
    她们为了两人不相上下的盛世美颜深夜落泪；她们为了神乎其技的CP视频鸡叫锤床；她们为了两人的攻受关系争吵得面红耳赤，最后在互攻的定论下握手言和……有能力的各大圈子的太太们自割腿肉，满足自己的同时也喂养了一批嗷嗷待哺的粉丝；虽无一技之长但擅长呐喊的孩子也并不感到丢人，她们齐刷刷地排在下面，张着嘴阿巴阿巴求粮。
    真是人生大和谐。
    倒是思维有点落后的管理局学徒祁央一开始有点不理解。
    不就是一句话和几张美图吗，居然可以脑补到这种程度？
    “唉，你这就不懂CP粉的快乐了吧。”
    233曾如此说到，那副看傻子的表情和这会的容成姣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也不在意周围的人，容成姣搂住祁央肩膀，慢慢贴近她的耳朵。熟悉的甜香再度席卷而来，女子缱绻的嗓音低低回响：“关于第二个问题，你与其去麻烦粉丝还不如多反省下自己。啧啧，为什么会在我下面你心里还没有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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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衅与挑逗意味并存的低笑声差点没把祁央的魂勾走，她勉强在这只小妖精的笑声下稳住心神，结果一句“你不要故意扭曲方位词”的话还没说出口，又被对方的下一番言论轰了个灰头土脸。
    “但是那句话嘛……”容成姣忽然别开了脸，她直视祁央，神情无辜的要多真有多真，“灵月本来就是除妖师姐姐何浅风的呀，我并没有说错嘛。嗯？小茶壶，你这是在质疑明悦编剧吗？
    祁央：“……”
    “况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这些奇怪的热搜诶。”容成姣轻蹙着眉，连装出来的苦瓜脸也可爱的要命，“唉，最近思维总是很迟钝，不然，闻瑶瑶你今晚再来帮我充个电？”
    祁央：“！”
    她一把捂住容成姣的嘴，慌忙四下看了看。
    还好，虽然她俩现在是热度居高不下的话题人物，这会倒是幸运地没人注意到她们。
    “这个影后人设怎么那么放飞啊。”祁央内心吐槽，“真不怕翻车吗。”
    结果吐槽的话还没结束，祁央忽然看到掌心传来异样的湿润和温热。
    “卧槽！”
    祁央唰地把手缩回来，正看到嘴巴重获自由的容成姣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她咂咂嘴，像是在回味什么美味，只是那双深沉如水的眼瞳中倏地掠过一抹贪婪的光，几乎不能不让祁央疑心她更像是在觊觎更多的东西。
    果然资料什么的，当真是仅供参考……
    要不是看在她是这个世界大名鼎鼎的当红影后的份上。
    要不是还记挂着任务在身。
    要不是怕自己皮过头崩坏世界线。
    呵。
    她祁央现在就想给容成姣屁股一脚！然后直接把她裹麻袋里抗走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总攻本攻！
    “好啦快走，接受完采访后还有顿开机饭，明天开始就要打一场硬仗了。”
    奇怪的气场转瞬即逝，容成姣纤长的眉毛轻弯，笑容甜蜜如糖，看起来仍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倾国美人。她主动牵起祁央的手，这样在外人看来，既不会出现谁挽着谁这样容易被黑子捏造出“高攀”意味的情况，也不会由于过于疏离而被人直接解读为二人不和或正在闹矛盾。
    “奇了怪了，我们鼎鼎有名的容影后虽然是妖娆挂的性感御姐，但那个芯子难道不是柔软洁白的像一只小绵羊吗？”
    祁央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道。她一边半疑惑半诈话地询问，另一边悄悄扣紧容成姣的手指，大拇指指腹转着圈地在对方的虎口处摩挲，只等亲耳得到想要的答案，然后便可以放开手脚完成攻略任务。
    然而……
    “你错了。”
    稍微走的有点靠前的容成姣忽然回头一笑，白森森的牙齿竟是被她带出了一片寒光。
    “我是老变态。”
    祁央：“……”
    这他喵的到底谁攻略谁啊！
    虽然容成姣不完全明白各中缘由，但是大概觉得祁央吃瘪的样子可爱有趣的很，因而大半场记者采访下来，她看着都比平日还要亲和没架子的多，两手不时揉揉祁央头捏捏祁央脸的，笑起来更是酥倒了一大片人。
    不过或许是看出了容成姣今日格外好的心情，更或许是这位新人为了头条爆点丧心病狂，只见一名记者奋战第一线，将镜头话筒一股脑地怼到了容成姣面前：
    “请问容老师对于近日网上疯传的‘荣耀’CP怎么看？”
    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很是意外在这时会接到233警报的祁央心头一动，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正要考虑要不要替容成姣回答这个问题，却听那个记者紧跟着不怕死补充：
    “而且相比较‘荣耀’CP，众所周知，您与姚老师才是最被大众所看好的一对金童玉女。所以对此大家都很好奇，向来不喜捆绑炒作的容老师为何……”
    她话还没说完，话筒就被一只白皙的手当场截胡。
    原本闹哄哄的人群此刻已然安静如鸡，但凡有点脑子的人连呼吸都是极力屏住，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被卷入杀神的乱葬岗。
    众人面前，两位美人儿的神情是如出一辙的冷了下来。影后大人似乎勉强被那只揽住纤腰的手臂控制着情绪，倒是那位“黑料缠身”、“高攀捆绑”当红影后的流量小花，此刻面对镜头，竟是一点也不掩饰眼底的阴鸷。
    握紧话筒的细瘦手背上隐约可见些许淡青血管，祁央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
    她终于明白233的警报从何而来，感情这挂逼渣男在利用外挂器操控NPC给自己来下马威呢？
    不过来的正好，以为你姑奶奶我会怕了你吗！
    “这番‘金童玉女’言论到底从何而来，懂的人自然懂。”祁央顿了顿，冷笑一声继续补充道。
    “我就一句话，送给所有喜欢上‘荣耀’CP的粉丝——”
    这是对面前的吃瓜群众、是对这个位面的所有潜在相关人员表明态度，更是对那个端坐在外挂器那头的人模狗样的渣男进行宣战。
    敏锐捕捉到身旁的容成姣也被自己的卖关子的话语压下了几分火气，祁央运足力气，一字一顿：
    “你、们、磕、到、真、的、了！”
    我知道你将要在剧组拍摄期间内耍的所有把戏。
    我清楚你为了一己私欲做出的所有肮脏龌龊行为。
    放马过来吧挂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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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外挂器，我有总剧本，看谁玩的过谁。
    就这样，在一片沸腾的人群和愈发喧嚣的骂战中，《醉时欢》剧组，如期开拍。
    第6章 绿豆汤，红山楂，回池塘的癞蛤/蟆
    蒸腾的暑气和热浪一波波涌上，身穿常服的祁央一手握着准备好的一瓶冰镇绿豆汤，一手拿着小风扇呼啦啦吹着，她远远瞧着顶着大太阳拍戏的容成姣，眼珠子都不带动的，模样十足十的“望妻石”。
    见此情景，助理林涵一开始还似乎想提醒祁央稍微收敛注意一点，不过很快她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反正微博最近关于容成姣和闻瑶瑶的tag炸的也不是一天两天，当事人又说出了那样一番话，她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毕竟，对于这位美貌的有些犯规的艺人，林涵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似乎冥冥中总有个声音在提醒着，对于她的行为，自己的最优解应该是不要横加干涉。
    猜不透林涵的小九九，祁央等的很专注。
    《醉时欢》开拍首日，老天爷就很不给面子，仿佛只要离开一会空调房人就得暴毙。虽然今天一天都没有祁央的戏份，但是她还是一大早就赶来了剧组。不光是为了舔舔影后大人的美颜顺便刷个好感，更关键的是预备提防某只癞蛤/蟆。
    心里打着小算盘，祁央忽然听到耳畔响起刘音导演的声音：“卡，过了！”
    到底是位精益求精的大导演，祁央看了看时候，暗自感叹了一声，连忙迎上去。她递过绿豆汤，捧上小风扇，然后不顾对方小助理怀疑要被抢饭碗的目光，屁颠屁颠地挤在容成姣旁边一起看回放。
    葱白的指尖轻触瓶身，容成姣旋开瓶盖，先小口地抿了一下。
    很意外的，温度没有想象中的低，但是那份甘甜却是恰到好处，冰糖的甜味混合着绿豆的清香，霎时间溢满唇齿。
    “你出了一身汗，喝太冰的对身体不好。”
    仿佛是看出了容成姣的心中所想，祁央轻笑解释，眉里眼里都是体恤和温柔。
    自然，这幅难得的口气和表情也令“老变态”的心脏都不由地漏跳一拍。暗自惊呼好可爱好想rua的同时，容成姣耳尖微红，正要开口表达谢意……
    “哎呀你好胖，往那里去去。”然而祁央还不待容成姣发话，登时换了一副嘴脸，温柔之色隐退无踪，表情嫌弃地用屁股把容成姣往一旁顶。
    容成姣：“……？”
    她的视线在对方的脑袋和手里的瓶子间游移不定，寻思着是把绿豆汤喝完后把瓶子砸过去，还是等喝完后把祁央脑袋按进瓶子里——
    咳咳，总之不论哪个，好喝的绿豆汤还是要喝光的！
    “哈哈哈，看到我的两位主演认识没几天关系就能这么好，吾心甚慰。”
    刘音明知对方在猫咪打架因而也凑个热闹打趣了一句，继而她看向祁央，带她仔细多看了几遍某些细节镜头。
    “现在的何浅风已经是位小有名气的除妖师，因为身世与经历的缘故，她并没有一味奉行师父教导的‘凡妖必恶’的原则，因而才会有与灵月的一段因缘。”刘音大概讲了几句话，眼神一扫，继续补充，“你俩的CP感我完全不担心，就是一些小技巧……成姣，你可以多提点提点小闻。”
    刘音点到为止。
    毕竟，学习一事，永无止境。拍戏和披马甲虽然有相通的奥妙，但依然是两种不同类别的“工作”。
    一旁的副导演明悦趁机凑过脑袋：“需要啥助攻尽管提。”
    “好好好，我必定吃饭睡觉上厕所都和容老师黏在一起！”亲密接触的机会就摆在眼前，祁央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
    容成姣难以相信合作多次的俩人会卖队友：“倒也不必！”然而她微弱的声音立马被淹没。
    “你们明天就要‘进天池’了，多磨合磨合总没坏处。”
    对她俩的第一场对手戏，刘音早早就期待上了。
    这边大概交谈完，眼看着饭点都快过了，所有人收拾收拾便赶紧各自端起盒饭，扒拉几口草草填饱肚子。
    祁央将米饭和土豆丝拌在一起，内心回想着下午挂逼即将要作的妖，不觉间吃饭速度变得如同龟爬。
    经过昨天同挂逼的隔空battle和先前同攻略人物的不断互动，祁央发现积分涨得飞快，便果断将强化属性升级到了SS级别。然而就算如此，祁央依旧在地毯式回忆剧情细节，生怕遗漏了什么关键点。
    对于这个位面的容成姣，她不会允许自己的计划出现一丝丝失误。
    “怎么，是天热没胃口吗？还是……身体不舒服？”容成姣长眉轻蹙，探手贴了贴刚回过神的祁央的额头，“那晚你吃草莓的速度可不能同今日而语。”
    扑闪了几下眼睛，祁央赶紧麻溜塞了一大口饭进嘴，既不想让容成姣担心，也不希望她发现端倪，结果直接白眼上翻。
    “你这是什么品种的仓鼠！”容成姣手忙脚乱递过水，差点气笑，“要噎死自己吗！”
    “天热没胃口正常，但是不能一点东西不吃。”容成姣的神情像极了为孩子操碎心的老父亲。她示意助理从包里取出一个小东西，“喏，一点开胃的山楂味小零食。”
    一手端饭一手端水，祁央也没有细想，直接“啊——”地张大嘴，乖巧等待投食。
    浓密的睫翼颤动了一下，容成姣缓缓露出了一个祁央在日后才能迅速读懂的、专属于老变态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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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
    两指拈起山楂喂到祁央嘴里，容成姣笑意不减，手指微动，绕过“碍事的”零食，直接按在了祁央柔软的舌头上，上下拨弄挑逗一番。随即，细长的手指轻快后撤，撩完就跑还不忘划过整齐的贝齿与嫣红的唇瓣，在祁央下意识咬下去之前功成身退，溜之大吉。
    “唔！”淡淡的酸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一瞬间纷涌上头的话令祁央几乎无从开口，憋了半天才咳了一声，“你这真是，我不小心咬到你怎么办。”
    “没事，我速度快。”容成姣摆了摆食指，那一片晶亮在光下反射出暧昧的迷炫，“女人不能慢。”
    “这不会是一语双关吧影后大人。”祁央故意拖长音调，“切，得意什么，我也可以，来，礼尚往来。”
    她腾出手拿过零食，如法炮制。
    眼见着手指顺利抵达，势要一转地位的祁央起了坏心思，正打算尝试怎么把容成姣的舌头直接拽歪或者让她吃个寂寞……
    “喂！你！”
    指尖传来温热湿暖的感觉，指骨被两排牙齿细细密密地缓慢摩擦蹭触，一种无法言喻的战栗的快.感恍如触电般瞬间蔓延至全身。祁央倏地抬起眼，双瞳中倒映着美人儿含笑不带怯的模样。
    “不松口——以后就没有绿豆汤喝了。”
    “啵唧。”
    手指离开红唇时发出了一声很微小的声音，祁央正要鸣金收兵，胳膊忽然被如蛇的柔软纠缠上。眼帘中映入一张泫然欲泣的绝色面庞，思绪也冷不丁被耳畔小妖精的吐气声牵制的死死的：
    “我乖，给我绿豆汤，好不好？”
    “给给给，老娘的人老娘的命都给你！”
    祁央骨头都要酥没了。
    露出捕到猎物的欣然微笑，容成姣暂且放过对手，静静等着祁央吃饱，正要说话。
    忽然，两人的神色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寒了下来。
    一个是因为视线中的那道阴魂不散的身影，一个是因为233的脑内警报。
    “好家伙，比原剧情提早了那么多，癞蛤/蟆果然心急了。”
    祁央转身瞥了眼姚昊天，看见惊喜尖叫的场内迷妹们和宛如追捧神祇般迎上去的工作人员，内心不禁对他这种非要营造盛大排场的虚荣心呕了一万遍。
    “看老娘把你的蛤/蟆皮扒下来后你还能不能这么蹦跶。”
    心疼了□□控洗脑的NPC几秒，祁央眼睁睁地看着姚昊天无视掉其他人，径直走到了容成姣的身边。
    被外挂调整到绝佳的“假脸”缓缓靠近，姚昊天像变戏法似地从背后掏出一个袋子：“成姣，这是给你的。天热，你中暑了我会很心疼的。”
    紧接着，他又指了下周围：“我回来会让助理以我们的名义给他们派发饮料和雪糕，相信这对娱乐圈模范夫妻的慷慨赠予会让他们更加坚定金童玉女论不动摇的。”他刻意加重了“我们”的读音，末了还油腻僵硬地挤出一个媚眼。
    祁央一把捂住嘴。
    不行了，她真的要吐了。
    “姚先生，请停止你的捆绑炒作，我们不合适。”容成姣神情冷然，但显然言辞间还在顾及什么，话语还未曾太难听，“解暑的饮料我早让婉婉准备好了，不劳您费心。此外，这是《醉时欢》的剧组，您如果没事，还请回吧。”
    “嘤，漂亮姐姐，我刚刚看到一只好恶心的苍蝇我眼睛要瞎了，你带我去休息嘛好不好。”祁央埋在容成姣胸上蹭啊蹭，演技一上头，不拿小金人都对不起她。
    容成姣立刻顺坡下驴，带着祁央转身就走。
    “没关系，我今天有空，就在这里陪你。”姚昊天显然色迷心窍，以至于没立刻注意到容成姣怀里的女人就是多多照拂了他小兄弟的那位。
    忽地，前行的脚步顿住了。
    “想陪成姣姐姐是么。”祁央将小半张脸转向后方，眼睫轻抬，笑意勾人，“行啊，过来。”
    姚昊天身躯一震。
    SS级属性技能发动——“魅魔的蛊惑”。
    祁央头一次知道这玩意如何使用，但实在无力吐槽233那中二的介绍词。
    三人在姚昊天外挂的加持下旁若无人地行进，很快便停了下来。
    “成姣姐姐在那里等你哦。”
    眼神已经有点迷瞪的姚昊天顺着祁央的手俯下身、伸长头……
    “哗啦！”
    巨大声响传来，祁央运足力气将姚昊天直接掀进水里。
    “回你的池塘里吧！挂逼丑蛤/蟆！”
    第7章 我觉得就这么顺利发展下去也挺好
    落水声巨大又响亮，祁央稍稍后退一步避开溅起的水花，眼睛轻微眯起。
    她在刚才那一瞬间收到了一个极好的消息。
    “阿央！”233惊喜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发现自从上次扁了姚昊天一顿后，你现在只要对他成功实施惩戒、阻止他的计划、或者同容成姣的亲密度上涨，那个外挂器的屏障便会逐渐消失。
    也就是说，当外挂器慢慢减弱对姚昊天的庇护后，不需要我们动手，被糊弄过去的位面法则就会自动出手拍死他！”
    祁央暗搓搓回应：“那岂不是我以后的世界只要揍挂逼就可以了？”
    233丢过去一个白眼：“想多了，只是这个新手关卡比较友好而已。”
    脑电波交流只是一瞬，祁央眼瞅着水里又有动静，当机立断抬起脚，想也不想直接猛地踩在刚刚露出头，还没来及换口气的姚昊天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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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页

    “滚回去！”
    祁央用力一踏，姚昊天的脸便再度消失在了视线中。
    “小茶壶。”
    祁央踩得正欢，耳畔忽然传来熟悉的低语声。容成姣拉住她的手腕，凑过来同她咬耳朵。
    “那边好像有人来了。”
    祁央最后用力踩了一脚：“撤。”
    虽然世界线正在重塑，但是有些无关紧要的细节难免会相似。祁央想起在原本剧情中，姚昊天利用外挂器紧跟容成姣到化妆间，用尽肮脏词汇和下作手段，意欲图谋不轨，恰逢刘导进门才勉强作罢。
    因此现在，祁央忍不住斗胆猜测来人……
    然而还不等她再次准备发动能力，手腕上的力道忽然一松。
    “来不及了。”
    祁央：？
    随即，紧跟容成姣跑过去的她，眼睁睁看着平日矜贵傲人的影后慌张拉住一脸懵逼的刘音，一张绝色妖艳的小脸上满是“真切”的担忧和慌张：
    “姚昊天先生自己不小心掉水里了，您快喊人来帮忙捞一下！”
    祁央：“……”
    嗯，不愧是影后，说的话比用了能力的自己听起来都真。
    ＊
    眼看着剧组拍摄期间的第一个剧情点被自己顺利更改，祁央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快乐地好似有千万只羊驼奔腾而过。
    唯一令她稍感意外的还是挂逼的反应。姚昊天在被人打捞上来后，接连遭受技能攻击和水塘洗礼的他至今日拍摄结束都再也没有露过面，搞得祁央为原本剧情精心准备的绝妙想法也没有派上用场。
    不过，意外归意外，祁央才懒得追究详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什么牛鬼蛇神，老娘一样干翻。”
    祁央如是宽慰有些担忧的233，然后便像个守财奴一样数着今日积分，然后喜滋滋地结束了一天的“望妻石”身份。
    “过来。”
    乖巧等待容成姣卸完妆，被吊足胃口的祁央才被一脸“怪蜀黍”笑容的女子揪了揪脸：“和你的小助理打声招呼，《醉时欢》拍摄期间我们要住一起了。”
    “同居咩？好！”像猫咪一样蹭了蹭容成姣的掌心，祁央骄傲拍拍胸前的大白兔，“影后大人放心，小的睡相可乖了！”
    回想起那晚噩梦般的大饼的容成姣：“……”
    视线缓缓下移，容成姣开始考虑这人要是自我认知再不清楚，她需不需要上手帮帮她。
    “对了，小茶壶，关于姚昊天我一直想给你说……”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容成姣的话语，明悦的脑袋探了进来：“刘音请吃好吃的，来不来宰她一顿？”
    “有这等好事？”祁央一不留神就把容成姣未完的话抛在了脑后，“不宰不是人啊！”
    ＊
    阴狠的目光从换下的湿透的西装上移开，姚昊天双手紧了又紧，终于在确定四下无人后，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一部白色手机。
    双掌来回搓了几下，仿佛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姚昊天将手机解锁，喃喃自语：
    “该死的臭娘们，看来是我低估你了……既然如此，那这份为容成姣准备的大礼，就由你先替她收下吧！”
    第8章 我给你港，这事算工伤
    寂静的房间内，两位容颜皆是倾城绝色的女子此时身穿轻薄的真丝睡裙，正无言相对而坐。房间的顶灯被调的有些亮，灯光照射在她们身上，令得本就白皙如瓷的肌肤更泛起别样的光泽。
    二人神情稍显严肃，眉眼间不含任何玩闹的笑意，屋内弥漫开的气氛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半晌，紧闭的红唇微微张开，诡异的快问快答模式瞬间开启。
    “关灯睡开灯睡！”
    “关灯！”
    “会不会不洗澡不换衣就上床！”
    “我靠！这大夏天的您说呢！”
    “空调24、28？”
    “小的都行！冷了加被热了裸睡！”
    “打不打呼噜！”
    “？我怎么知道！算了反正吵醒的也不会是我！”
    “……”
    见容成姣沉默下来，祁央见缝插针赶紧插一嘴：“哎我说姐，我们也不是第一天睡一张床了，你这咋还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一样呢？您就放一百个心，我这人很好凑合的，给个窝就能钻。”
    “哦，我可真放心，我的心都放到脚底板了。”
    祁央不明白容成姣为何用一种罕见的怨妇眼神白了自己一下，迷惑挠头想知道自己上次是不是哪里冒犯到了影后大人。
    见状，233用大耳朵将自己团了起来，装死不理会祁央的询问。
    眼看着时候不早了，容成姣伸手预备熄灯。
    不知道是不是临睡前的快问快答有些不对劲，祁央揉了揉飞快乱跳的眼皮，心头忽然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
    “晚安，小茶壶。”容成姣指尖堪堪停在开关处，她弯起眼，笑意甜美张扬，只是那些字词几乎是被一个个从牙缝中挤出，“好梦。”
    “好……好梦。”
    祁央打颤。
    浓重如墨的黑暗将身体彻底包裹，五感也在此刻被无限放大，祁央平躺在刘音贴心安排的大床上，努力放空自己试图快速进入睡眠状态。
    说来也怪，那次的同床而眠完全没有现在这种奇怪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容成姣一系列举动引发的心理暗示，祁央悄悄咽了口口水，感觉心脏一跳一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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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小姐。”
    上扬的尾音令得这句原本平平无奇的话也变得暧.昧了起来，祁央将脸转向右侧，嗯了一声示意自己还清醒着。瞳孔还没有适应完全的黑暗，祁央也看不清容成姣的脸，只能嗅到若有若无的淡香，然后像个痴女一样顺着对方梦呓般的呢喃声嗯嗯啊啊。
    “除了《醉时欢》，闻小姐平时还接触过其他百合类的小说或者番剧吗？”
    祁央很认真地思考了许久自己在时空管理局咸鱼期间阅读过的海量书籍以及看的不可告人的小电影，老脸一红，嘴却还很硬：“当然。怎么，影后大人想和我互通有无吗？”
    “啧。”容成姣发出了一声很奇怪的气音。
    “喜欢百合的都是小天使！”合理怀疑容成姣是在不放心地试探，祁央哪肯放过大好机会，立刻趁机爬杆，“大橘为重！漂亮姐姐如果心动不如考虑考虑我？”
    顿了顿，她又补充：“各种意义上的！”
    这会容成姣是真的被逗笑了：“就你？没几两肉的小妮子。”
    “噫呜呜噫，你都不叫人家小茶壶了，你是不是不爱人家家了！”
    祁央听出了容成姣明显变得轻快了点的声音，当下得寸进尺，没放过任何一个肉麻容成姣的机会。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连串故意被夸张的“呼噜呼噜”声。
    “这女人怕不是猫妖转世。”
    祁央内心吐槽，表面却没敢吱声。她悄摸翻身面对容成姣，忽然没来由地开始期待。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漂亮姐姐你总该能放心吃掉我了吧。
    空调的冷风吹得胳膊冒出了细小的鸭皮疙瘩，祁央合上眼，把自己团成233同款形状，思绪模模糊糊陷入混沌。
    唔，有点冷啊……
    那边……那边好像有暖炉诶……
    暖炉……暖炉为什么会有这么熟悉的玫瑰香？好好闻……
    啊，原来不是暖炉……是烤鸭……是盖着布的玫瑰味烤鸭……
    可恶……这布真碍事……给爷滚！
    呲溜……烤……鸭……让我咬、咬一口……
    “嘶——！”
    容成姣陡然从睡梦中惊醒，胸前白兔传来高危警告。密密匝匝的微痒和酥麻感伴随着轻微痛楚瞬间便传达至每个神经末梢，容成姣倒抽一口冷气，也不管会不会吵醒身旁熟睡的人，立刻挣扎着按开床头灯查看。
    “！”
    容成姣都呆了。
    睡裙前摆不知何时被粗暴地尽数卷起，直接团成团堆在脖子下面，被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正凄惨地反射着一片晶亮。而那个小脑袋加两只小爪子正悄咪咪地朝自己脸上进攻着，很快便抵达了面颊边。
    更可气的是，始作俑者也不知道梦到啥了，如此被拖拽推搡依旧没醒，嘴上的力道反而还加大了少许！
    至于原本最上层包裹好自己的被单……呵，早不知道飞哪个黄土高坡上了。
    “咂嘴？！你个小东西还咂嘴？！还咬？！还捏？！反了天了！”
    容成姣二十七年来第一次感受到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开始崩坏的声音。
    不顾疼痛，容成姣一扭腰一抽身狠狠将自己解救出来。眼瞅着身上的爪印和红痕，容成姣压抑了那么多天的情绪如洪水般泄闸，从来没有过的冲动须臾间席卷了她的大脑。
    临睡前原本只是打算清晨的时候醒来逗逗她，现如今看来，这计划不仅要提前行程，还要更改强度了！
    容成姣翻身坐起，觑着眼俯视身下睡得四仰八叉的女人，忽地低下头，瞄准锁骨以下的位置，一点也不温柔地咬了上去。
    嗯，她的敬业精神还在最后提醒着她祁央明天还有戏要拍的事实，脖子以上还是先不动的好。
    牙关试探下传来的紧致感令她在品尝时多了几分郑重。舌尖打着圈舔舐的肌肤细嫩光滑，简直像在品味多汁甜美的时令水果般，令得原本就悬于上方几微米的唇齿忍不住想粗暴地在这肌理上烙印下独属于自己的痕迹，彻底占有这一方果园。
    纤细的手指攥紧被单，容成姣将鼻子埋在祁央的颈窝间。
    明明这家伙身上也如同被果香彻底浸泡过了一般，怎么这个大水果自己一点也不懂呢。
    不厌其烦地从两边啃咬了个遍，容成姣感到有念头在野蛮生长、疯狂叫嚣。
    她渴望着祁央现在会如她般悠悠转醒，渴望她会以同样热切恣意的姿态回应自己。
    她想抛开所有担忧、顾虑、迷茫，只想和她永远走下去……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这家伙的酣睡模式。
    眼瞅着一无反应如同烂泥的祁央，容成姣的理智渐渐回归。她忽然没来由地蔫巴了。
    “算了，日后有的是时间。”
    得不到回应的撩拨让“老变态”有些泄气，但另一处隐忧更让容成姣放不下心。
    那会被打断后居然再没想起来……看我这脑子！该死，不管瑶瑶会不会觉得我是神经病，姚昊天的事情一定要告诉她！
    再度坚定了一番念头，容成姣缩回自己的被窝，并不安稳地陷入睡眠。
    然而，翌日的拍戏强度似乎陡然提高。剧组紧锣密鼓地推着进程，再加上盛夏高温，别说两位主演能安安稳稳坐下来说些话，所有人吃饭休息都在拼命挤时间。
    虽然心头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但容成姣环顾四周也并未见到姚昊天的身影。她想着这些事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便也寻思与其提前让祁央认为自己是个疯子，还不如找个时间慢慢细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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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另一位，显然也有心事在肚子里晃荡。
    “喂，233。”祁央躲在洗手间里，龇牙咧嘴照着镜子，在脑海里和黑白胖团子沟通，“我身上这些……”
    “‘阅书无数’的阿央同学现在居然来反问我了？”233一脸欠揍样，“不就被种了片草莓嘛，大惊小怪的。去去去，找当事人兴师问罪去，别来打扰我。”
    “啧啧，我说影后大人今天对着我怎么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原来是这样。撩完就害羞——看来老变态人设果然是装的。”
    陷入自我洗脑的祁央笑得很中二。
    此事可先搁置，她今天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做。
    祁央十分清楚地记得，按照原剧情，姚昊天本应一直赖在剧组，同时会在今天用外挂器对容成姣进行首次降祸。因为大部分是上帝视角，祁央知道这个混蛋还预备了两手——
    要么让容成姣拍天池戏时因为抽筋栽进池里；要么让她拍武打戏吊威亚的时候直接摔下来。
    老实说，祁央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挂逼大卸八块。
    因为世界线变动，所以这次穿越，祁央在233最大限度的仔细扫描下，直到二人下午的武打戏开拍都未在容成姣的身上、设备上查到什么异样。
    祁央有理由认为自己再次挫败了挂逼的阴谋。
    由于这种查看非常消耗权限，祁央在被威亚缓缓吊上半空的时候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漏掉什么地方导致容成姣出事，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
    眼瞅着地面上正要穿威亚服的容成姣，晃悠得有些厉害的祁央忽然听到一声非常微小、极难捕捉的断裂声。
    “艹！”
    失重的感觉瞬间蔓延，急速的风声呼啸着掠过耳畔。
    “闻瑶瑶！”
    她最后听到的是一道极为熟悉的惊呼，身躯落入的是一处极为温暖的臂弯。
    与往日的香软不同，此刻，那副臂膀所承载的力量似乎异常磅礴，仿佛仅以血肉之躯就能跨越一切阻碍地将万般伤害尽数抗下。
    失去意识前一秒，祁央昏沉沉想着……
    233，这可是工伤！工伤啊！
    第9章 “喜欢你”这一个理由还不够吗
    眼前的黑暗一点点消退，先是雾蒙蒙的灰，紧接着便像老旧的电视机一样迸出雪花，碎裂的片片色块晃得眼晕，耳畔似乎有很多小虫子的嗡鸣声在剧烈地轰响着，简直像要把人的脑仁割开。
    祁央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努力皱紧眉毛试图用最大力气哼出声。她感到四肢的触觉逐渐回归，但随之而来的还有——
    “呃啊！”
    当头迎来的剧痛几乎令她再度昏死。
    好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的眼前紧接着便接二连三地冒出许多还算眼熟的面庞。祁央直到大脑慢慢清醒才意识到先前混沌状态听到的“虫鸣”是他们在说话。随即，视线先越过他们，注意到头顶的天花板属于剧组休息室而非医院后，祁央目光才慢慢聚焦，下意识地先去寻找那个最熟悉的面容。
    “瑶瑶你醒了！”林涵白着一张小脸，显然被吓得不轻，“你感觉怎么样！”
    祁央深吸一口气。
    “我没事，容老师呢？”
    与此同时，一直在侦查修复数据的233通过脑电波传来了三个消息。
    首先，这次吊威亚出现的“意外”其实是姚昊天利用外挂器做出的一系列操作，这点哪怕是祁央摔懵了也能立刻反应过来。
    其次虽然有着233调动的紧急指令保护、且容成姣在最后关头反应及时出手帮忙，但是祁央依旧不可避免地挨了这一下，虽不至于伤筋动骨躺个十天半月，但皮肉苦还是少不了。
    然而，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同样因为挂逼这次急不可耐地提前动手，外挂器的保护屏障可谓是再次崩坏大半。祁央掐指一算，半开玩笑想着要是她能多扛几下外伤，那这挂逼自己就能凄惨GG了。
    结果233气鼓鼓差点给她一嘴巴子：“珍爱生命！不许故意送人头！”
    祁央知道233嘴硬心软，当下也就笑笑。
    至于工伤什么的总归还是随口玩闹的话。管理局上至那些鼎鼎有名的前辈们下至祁央等一众咸鱼，他们对于这种伤势早就习以为常了。
    此时，她更担心容成姣。
    “我要去找容老师。”
    不顾一干人等的劝阻，祁央挣扎着就要起身。
    昏迷前祁央记得是容成姣不顾一切地，将从高空摔下来的自己一把抱住。
    那么她现在……
    还没来及行动，耳边蓦地从远处传来一道女声：“容老师你慢点！”
    祁央心脏猛地一缩。
    视线一寸寸抬起，当同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眸子对上时，祁央没来由地鼻头一酸。
    容成姣发丝凌乱、面容苍白，唯有注意到已经坐起身的祁央时才稍稍稳住了情绪，但显然刚才连惊带吓加上一路狂奔，这会仍旧在剧烈地喘息着。
    祁央怔怔地注视着这位往日永远在人前淡定从容、只有私底下对她喜欢百般逗弄玩笑的影后大人，此时近乎失控般地朝自己扑来，却又在即将搂住自己的霎那硬生生遏制住冲动，妥帖到没有触碰到一下伤口。
    她像极了抱着易碎瓷娃娃的女孩子，忍了又忍，最终只是环过祁央肩膀，如春风般轻柔地搂了上去。但那细瘦的手臂却没有立即离开，只是固执而缄默地一直环住不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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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页

    “没事啦没事。”祁央怎么不懂容成姣的心情，当下做出一副轻快语气，“演员拍戏难免意外，影后大人不必过于忧心！小茶壶肯定很快就能再度活蹦乱跳的！”
    “不是这样的……”
    带着颤音的呢喃蓦然响起。
    祁央一愣，还没弄明白这句话，容成姣忽然继续用只有她俩能听清的声音低语道：“好好休息，其他交给我。”
    语毕，容成姣抽身离开，只丢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语，连同一只同样“被遗弃”的小狗崽祁央。后者甚至都没来及问一句漂亮姐姐有无受伤。
    晚间，早早被遣返的祁央昏沉间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漂亮姐姐？”
    虽然一直在照顾她的林涵前脚刚离开，但是祁央还是凭借一种奇怪的直觉喊出声。
    关门的声音顿了下，容成姣走过来：“抱歉，吵醒你了吗？”
    祁央摇头，撑起身子，结果骨骼拉伸传来的脆响和酸痛差点令她兜头又摔回床里。
    即将倒下去的腰肢再度被揽住，祁央使不上什么力气，便顺势依偎在了容成姣怀里。一时间忘记伤痛，祁央像猫咪一样满足地拱了拱，深吸一口气，却在熟悉的花香间嗅到了一丝其他的味道。
    她连忙拉过容成姣的胳膊想要查看，却被对方推开了手。
    “擦破了点皮而已，已经上过药了，哪里要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容成姣依旧温声软语。
    “我……”
    双唇被指尖轻轻按住，祁央没有说完的话被尽数堵在了口中。她乖巧噤声，凝视着容成姣，任由后者对着自己慢慢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先听我说。”容成姣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闻瑶瑶，就算接下来的话超出了你的日常认知，或者会让你以为我是个疯子、神经病，我也要说出来。”
    祁央和233同时一惊，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让我想想这话应该从何说起……唔，闻瑶瑶，你应该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吧？”
    满心以为祁央不会否认的容成姣颇有些惊愕地看着对面的女子开始疯狂摇动脑袋。
    “噗。你这反应倒是我没想到的。”容成姣被祁央的可爱模样一打岔，语调总算稍微松快了一些。
    “这件事的具体细节我很难描述清楚，但是我总是能在冥冥中隐约感觉到，姚昊天这个人似乎掌握了一些……嗯，不能用普通世界观理解的手段。”
    祁央和233两个“不能用普通世界观理解的家伙”一时之间差点表情管理失控。
    不过还在努力斟酌言辞想让祁央理解的容成姣并没有注意到。
    “从不知什么时候起，与我相关的所有人和事似乎都变得奇怪了起来。我的朋友们有时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我自己的一些经历也会变得突兀反常。”
    容成姣举了个例子：
    “我印象最深的那次，一向懂事听话的婉婉在那天晚上突然非要拉着我去吃烧烤，怎么都劝不住。结果谁能想到我们去到人流量非常密集的小吃街时，竟然完全没有被认出或者被偷拍……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当时简直有种被小说里才会存在的那种‘透明人屏障’包裹的感觉。”
    她停顿了几秒，仿佛回想起了不好的事情，语气发生了明显变化：
    “同样地，也就是在那晚，我第一次遇见了姚昊天。”
    话语字词中蕴含的寒意森然透骨，容成姣咬紧后槽牙：“那天，他意味深长地告诉我——他注意我很久了，而我，也永远无法逃出他的掌控。”
    拍了拍比自己炸毛还要快的小茶壶，容成姣揉捏着祁央的耳垂分散思绪：
    “结合之前的奇怪经历以及后续的种种情况，我已经很难将他的做法理解为普通的骚扰。他所借助的外力，我甚至认为用‘巫术’这种完全反科学的词语形容才更为贴切。
    最崩溃的那段时间，我近乎绝望地发现我周遭的所有人都无法信任。往日，他们或许是我再正常不过的同事、朋友、上级，但是总有一刻他们会突然变成任人操控的木偶……”
    叙述声到此戛然而止，祁央奇怪地望着容成姣，下一秒额头忽然被人悄然抵住。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饱满的红唇只差一个欠身便可一亲芳泽。
    祁央屏住呼吸，任由自己的脖颈被容成姣环住，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只是貌似可爱地同容成姣碰了碰鼻子。
    对方缓缓开口：
    “直到……直到我遇见了你。”
    “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感到我的世界里一直牢不可摧的桎梏终于破碎了一隅。我知道你对我来说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存在。”容成姣叹气，“听起来很像土味情话对不对？”
    见祁央又否认了自己的形容，她笑意缱绻：“瑶瑶，你还记得我们同居的第一晚吗？
    邪恶且不开玩笑地说，那天我真的宛如出了一口恶气般高兴。然而开心之余升腾起的更多的情绪却是害怕。
    我害怕姚昊天会再利用什么非常手段来对付你……或者说，我害怕失去你。所以，我当晚无论如何也要将你留在我的视线中。”
    心跳几乎骤停，紧接着祁央便清晰地听到一只草泥马疯狂撞击心房的声音。
    纵然是容成姣，耳垂在此刻也染上了淡淡的嫣粉。她缓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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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回到今天，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刘导的严谨程度业界闻名，对演员更是上心。这种事故与其说是意外我倒不如觉得用‘刻意为之’形容更为贴切。
    ……但，今天我啰里啰嗦说了那么一大堆，唯一希望的是你可以对姚昊天多留心，尽量远离，其他的都交给我。你不要插手、不要沾染是非、不要来趟这滩浑水，只要……”
    不知罕见地触到了她哪个霉头，容成姣感到面前一直安分守己的女子猛地暴起。她的话语被一个毫不温柔、甚至可以称为蛮横无理的吻陡然打断。
    横冲直撞、毫无章法、不讲道理，祁央与其说在亲吻不如说在粗暴地发泄和阻拦。她像个暴躁的猫咪一样用力啃咬着，直到自我感觉把那些不想听到的话都磨灭掉了才怏怏分开。
    “什么这不要那不要的，你到底想要一个人承担多少？！”祁央红着眼圈，声音颤抖，“容成姣你记住，姚蛤.蟆会的巫术我也会，所以我偏要过来凑这个热闹！你也不要担心我！”
    空白一片的大脑终于能够勉强转动，容成姣摸了摸被咬的通红发烫的嘴唇，吸气：“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还不是因为……
    因为明明你才是那个被最大恶意盯上的人啊！
    祁央忍住大吼出声的冲动。
    “小茶壶。”容成姣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是却蕴含着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一闪而过的期待，“你没有把我当成一个疯子我已经很感动了。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听完后还能这么坚定地站在我这一边呢？”
    情绪宛如退潮的海浪般陡然平静息然，祁央珍而重之地捧起容成姣的脸，一字一顿：
    “因为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想要保护一辈子的喜欢。
    这个理由，够了么？”
    第10章 咸鱼就是咸鱼，无论从哪方面看
    哗啦啦的流水声告一段落，祁央一边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一边走出浴室，然后甩飞掉鞋子，一个驴打滚直接扑上床。
    “漂亮姐姐，我洗白白了呦——”
    人高腿长的祁央冲击力不可谓不小，正在看剧本的容成姣没留意，直接被压倒在柔软的床榻上。紧接着，她感到脑袋被人猛地抱住，唇上、额上、鼻尖、面颊，铺天盖地涌来的是密密匝匝的吻，鼻腔间弥漫起的便是放大的清浅果香。
    “你在糊口水吗！”
    容成姣哭笑不得，却没有推开身上那张大饼，只是抽了个空子关切问道：“这才刚过几天，你身上的伤好了没有就这么乱闹腾。”
    “我早就说过我恢复能力很强的。”祁央坐在容成姣身上，故意绷紧浴巾外的小胳膊，“你看，身强力壮还活蹦乱跳的——怎么样？影后大人需要验收一下吗？”
    闻言，容成姣勾起唇角，眼底有光一闪而过。
    自从那天告白后两人便正式确立关系，奈何二人皆是有着不同程度的伤残，因而就算再心痒难耐也只能作罢。但是今天……相信她们再度满血后便不可同往日而语了。
    指尖稍一用力便轻松拽掉了祁央身上虚虚裹着的浴巾，容成姣坐起后顺势把祁央推倒，然后偏着身子打开了床头柜。
    “豁！”
    真成一条光溜溜的咸鱼的祁央眼见着容成姣摸出的东西，神情故意十分惊讶：“姐姐好会！”
    “下一句是不是妹妹好爱？”
    随口开了一句玩笑，容成姣翻过手背，很认真地示意了一下：“我剪过指甲了。”
    祁央点头，抿起嘴，替容成姣褪去了最后那件的真丝浴衣。
    轻薄的浴衣滑落在地，温柔覆盖在那件雪白的浴袍上。祁央闭上眼，感到滚烫的体温与肌肤依偎了上来。
    天花板的形状在眼中渐渐地看不清楚，花纹和图案仿佛扭曲成了一团。身躯所处的这个世界似乎也改变了原本应有的质态。她恍惚间感到自己乱入了一片盛开着的玫瑰花田。那玫瑰花涌起的浪潮意外地潮湿香软，近乎要将她的一切尽数包裹。
    舌尖抵住上颚，祁央面色绯红，雪白的天鹅颈猛然向后一仰，勾勒出的完美线条和那张精致无暇面容上展露出的神情，令得容成姣愈发无度起来。
    “你……你个老变态！”
    偃旗息鼓后，祁央彻底咸鱼了。
    “我不是早就承认过了吗？”容成姣餍足地趴在祁央身边，柔软的身段像猫咪一样时不时地攀附上去，“还有，叫我什么？”
    “嘤……漂亮姐姐。”
    缓缓呼出一口气，容成姣觑着眼看了会儿爱人，越发觉得这个人不论摆出什么表情说出什么亲昵的话都可爱得紧。随便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红痕，容成姣也不介意，转而一副精力很旺盛的样子将祁央打横抱进浴室。
    “下次换我！”祁央现在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唯独放狠话的势头不弱于寻常。
    容成姣装没听见。
    ——然后用实际行动把祁央按在浴缸里又“教训”了一顿，以此告诉她两人之间宛如云泥之别的体力差距。
    祁央：“……”
    行！行！行！
    如果感叹号能实体化，祁央一定会让它们过来给自己助阵。
    昏沉间，香香白白的祁央躺在被窝里，一句忽然冒出来的话如同闪电一样将她刚刚酝酿起的睡意轰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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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亮姐姐！”祁央摇动身旁还开着小夜灯准备处理一点小事情的女子，“之前说那个癞蛤.蟆的事情要全权交给你，你不会打算……”
    她比了个手刀在自己脖颈上一划，然后舌头一吐脑袋一歪做翻白眼状。
    “？玄幻小说看多了吧你。”容成姣嗤笑，挠了挠祁央下巴，“我就算再火冒三丈也不能提刀上门啊，我们这可是法治社会。”
    她指了指枕边的手机：“我很早之前不是没让人调查过，姚昊天本人的私生活可以说是一团乱麻，里面的混乱糜烂是你无法想象的，随便哪一个拎出来——别说让他被唾沫星子淹死，唔，更严重的处决都足够来几轮了。”
    容成姣的音色依旧甜美可人，但是此刻认真讲起事来不免带上了几分正经的肃然。她眉眼间稍稍染上了几分料峭的寒，更衬得原本出色无双的姿容蕴含了一份别样的美。
    纵然私底下对老婆如何宠溺玩笑没架子，但是，容成姣明面上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在娱乐圈混迹多年的风云人物。祁央多少也了解过大致剧情，自然明白这位影后大人在处理起重大事件起来行动是如何雷厉风行。
    “只是纵然证据在手，数轮交锋过后，我引以为傲的团队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隐约在后日感受到什么的容成姣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语气淡淡的。
    留心了容成姣的言语，233重新开始扫描起终端：“原本世界线中，姚昊天不惜付出代价也要利用外挂多次逃脱法律制裁，这也是目标人物无法利用现代科技进行曝光的原因。”
    有够无耻。
    祁央相信，以容成姣公司的雷霆手腕和公关团队的实力，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连一份真相也抖不出来？
    祁央缩回被窝思考了下。闻瑶瑶当然是没有容成姣这样的背景，不过……
    闭眼查看了一下自己现在拥有的积分和原剧情，祁央脑海中忽然掠过一个人。
    她计上心来。
    “233，我要申请再拉条剧情线。”
    初步模拟好方案后，祁央同容成姣要了个晚安吻，随即沉沉睡去。
    后续的小半个月时间，刘音经过多方面考虑后临时调整了拍摄顺序。尽管祁央再三向她证明自己恢复的很快很好，影片中两位主演的所有需要吊威亚飞来飞去之类的打戏依旧向后推迟了拍摄时间。
    随着时光的逐渐流逝，磨人的暑气也是慢慢地褪下去了不少，连鼻腔间呼吸的空气都清爽了起来。
    “卡——”
    刘音将最后一条镜头反复看了几遍，然后挥挥手，“过了。”
    “喔~”
    夜色中即刻很配合地响起一声拖长音的欢呼。
    好笑地看了眼难得肯捧场的明悦，刘音面朝两位主演挤挤眼睛，开口道：“通知一下，明天可是你们的第一场吻戏，记住了，演到我满意为止。”
    说完，刘音也不管两人作何表情，直接两手拢成大喇叭状：“各位都辛苦了！走，吃夜宵去！”
    “喔！”
    这会场地的欢呼声瞬间掀翻了半边天。
    “刘导刘导！”祁央一扭身躲过容成姣的魔爪，凑到刘音身边，“我知道有家店，离得又不远东西又好吃环境又干净，关键的是保密措施做得特好！”
    “成姣呢？怎么说？喂……理理我！”
    一旁，明悦眼瞅着容成姣正一门心思和祁央掐来掐去搞猫咪斗法，以至于完全无视了刘音问题，便十分干脆地拍了刘音狗头一巴掌：“也不看看人家像是会反驳小闻的人吗？哎，这边两个幼稚鬼也别打了，赶紧去卸妆收拾下，搞快点，我饿死了。”
    一大波浩浩荡荡的“蝗虫们”顺利抵达店中，虽然服务人员面对几位鼎鼎有名的人物都惊得不行，但是规定在上，他们并无做出任何不适宜的举动。
    “谢谢。”
    向上菜的服务生礼貌道谢，容成姣忽然听到那个女孩转脸悄悄对同事擦眼抹泪：“我本来以为在隔壁包间能遇到我偶像然姐也就算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真人‘荣耀’CP！呜呜呜我太感动了甜死我了嗑死我了！我回来就把那条锦鲤再转发一万遍！”
    “我刚刚去上菜了没经过前台，怎、怎么？容成姣闻瑶瑶来我们店了？！啊啊啊刚刚闻瑶瑶朝容成姣撒娇的表情我能看一万年！呜啊啊我的天‘荣耀组合’是真的是真的！入股不亏！”
    “姐妹淡定！看见这把四十米长的大刀了吗？今晚赶紧回去更新文听到没！”
    “你还说我！你的视频剪辑做多少了逼逼赖赖的！我躺坑底都要饿死了！”
    “可恶！姣姣大美人儿怎么能任由闻瑶瑶虎口夺食呢？！你的总攻气质呢！”
    可以说，CP粉的分布面积已经完全超出了容成姣的想象。看来自从她们在各个地方以不同方式嚎了一嗓子后，粉丝们的坚定程度便以惊人的速度高涨了起来。
    思绪刚从别处收回，容成姣没留意盘子里的点心早就被祁央叼走，倒是注意到自家媳妇丢下一句话便带着副隐约有心事的神情匆匆离开。
    “上厕所？瑶瑶你不是才上过吗……”
    同样听到祁央那句话的林涵疑惑挠头。
    没有紧追出去，容成姣盯着空荡荡的碗，神色不明。
    按照233给的地图行进，祁央脚步被刻意放慢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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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内的装潢很是古典优雅，祁央在一处长廊尽头站了会，随即朝拐角走去。
    “小心。”
    手掌平探而出，祁央及时出手拉住一名低头走路的女子，避免了她与端着饮料的服务生相撞的尴尬。
    “啊？谢谢。”
    面容上的清冷神色只减弱了一瞬，重新回过神的女子刚刚抬起头，忽然听到面前传来极为惊喜的声音：
    “真的是你吗？杨依然前辈？！”
    第11章 这是什么单双向加粗混乱箭头魔鬼修罗场
    同满面惊喜的祁央相比，杨依然只是微微挑了一下极为细长的柳眉。她略显警惕地向后退了一小步，随即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
    对于这张美貌得已经极富有侵略性的脸，杨依然当然并非一点印象也无，这种精致如画的五官组合本就很容易跨越年龄跨越性别地紧紧攫取所有人的注意力。更何况，这张脸的主人前段时间可是隔三差五就在网上闹起不小的风浪，就算是在紧急筹备新戏的杨依然也围观吃了点瓜。
    只不过以她的性子，对于闻瑶瑶这样的人，杨依然不会在初次见面就表露出过分亲近的态度。
    “嗯，是我。”
    抬手理了理浅灰色的长裙，杨依然神情依旧淡淡的。
    此番态度不只是源于她眼里娱乐圈中存在着的前辈与后辈之间的地位差距，更重要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直觉在提醒着杨依然——
    她面前的这个女人，很危险。
    各种意义上的。
    早就在魔鬼管理局手下修炼成人精的祁央怎看不出杨依然的心思，只是功利性地为了最大目的，她的表情管理竟是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也只有233团子能感受到她心中翻腾不息的情绪。
    杨依然，原剧情中灵月的扮演者，拍摄中途便被姚昊天利用外挂器收到后宫里洗脑。在《醉时欢》杀青后，被姚昊天迷得晕头转向的杨依然那叫一个无脑听从前者的安排，先是假装成容成姣的闺中密友，然后出其不意又在背后狠狠捅了容成姣一刀。
    虽然说这件事从头到尾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狗渣男的锅；虽然说原剧情中被挂逼腻烦了的杨依然下场也很惨；虽然说祁央现在正在经历的是一个崭新的世界线，但是……
    但是谁他喵的面对亲手伤害了自己老婆的人能完全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啊！
    纵然心头的小人儿早就叫嚣了千八百遍，“假笑面具”却仍旧要戴的端正。
    这一次的剧情当中由于祁央的插手，杨依然便没有参与《醉时欢》的试镜。原本要被迫轧戏的她现在直接顺着挂逼的心思参与这一部电影的拍摄就可以了。
    现如今，轻松融入剧情节点的祁央自然不可能放过大好机会。仿佛对杨依然的警惕疏远毫无知觉一样，祁央忽闪着眼睛，又小小地上前了一步。
    “真巧啊，杨前辈也来这里吃饭么？”
    女子清甜的嗓音再度响起，此时此刻却仿佛带上了一种别样的魔力。这回，杨依然注视着祁央，感觉对方从头到脚都是一个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小迷妹形象，神情不由松动了些许。
    “嗯，见一个人。”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杨依然目光有些迷离，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直接顺着对方的问题回答，还顺便多透露了一点消息。
    这边，因为害怕给自己招来奇怪的麻烦，祁央这次极为小心地控制了属性技能的强度，仅仅只是让杨依然放下了戒心好认真听自己说接下来的话。
    “杨前辈，您要见谁呢？”
    祁央又进了一步。她直视着这个比自己稍微矮了一点的女子，气势不减，语气诡异，眼中好像有深不见底的漩涡在不断吞噬着她的思考能力，让对方心甘情愿地顺着自己的话语走。
    “是……姚昊天先生吗？”
    低语细如蚊声，尤似魔咒般蛊惑着杨依然的神志。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已经被完全拉近缩短，她只能迷茫地点着头，无意识地重复着祁央接下来的话。
    “嗯……不听……我不喜欢……好，对……他是丑蛤.蟆……”
    在确保最后一个字也完美传达到杨依然的神经中枢后，祁央深吸了口气，准备从杨依然的耳畔处别开脸。
    “瑶瑶！”
    熟悉的呼唤声她身子陡然一僵，霎时间如坠冰窟。
    脖子一格一格地抬起，祁央冲站在不远处的容成姣挤出一个微笑。
    “嗨呀，好巧……”祁央哆哆嗦嗦，但是双腿在此刻帮助她做了一个此生都不会后悔的极为正确的瞬时选择。她撒开蹄子闪现到容成姣身旁，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飞快地抛着媚眼。“您也来上厕所咩？”
    容成姣：“……”
    逼人的目光从杨依然身上收回，容成姣转向肩膀上胡乱蹭着的小脑袋瓜子：“厕所在那边。”
    她指了指完全相反的方向。
    祁央：“……”
    杨依然在祁央跑开的时候，目光闪烁了几下便猛地恢复了清明。她记不得之前的具体细节，只是潜意识本能地先保存了一些暗示，然后整个人便将注意力投在了对面两个咬耳朵的女人身上。
    “我就随便吃顿饭都能偶遇两位大人物，真是难得。”杨依然看了看腕表，随即抬脚就走，“二位慢慢聊，先失陪了。”
    既然目的已达到，祁央本来就没打算再吃饱了撑的跟着杨依然。她眼瞅着四下没有别人先连忙麻溜在容成姣侧脸上吧唧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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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他误会没误会，先吃点豆腐再说。
    祁央正打着主意，顺便讨好地为容成姣捏着肩膀，下一秒冷不丁被233嗷的一声吓到魂飞。
    意识运足力气一掌把大惊小怪的233掀飞360度，她顺着容成姣的视线看过去，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不远处的杨依然面前。
    “依然我找了你半天了，你怎么在……”
    “这儿”一词还未来及说出口。
    容成姣：“……？”
    祁央：“……！”
    世界真小。
    揽着杨依然肩膀的手微微一顿，姚昊天抬头，望见容成姣的时候眼睛瞬间就直了。
    这时，祁央想起了在这个世界很火的一个梗。
    如果非要套用到现在的情况，那么姚昊天的眼中应该是有着七分垂涎两分惊讶和一分疑惑不解——这样的一张扇形统计图。
    祁央自动脑补了一下。
    不过，感谢祁央。由于她这个在容成姣身旁仍旧兢兢业业释放着自己稳固仇恨值的独特存在，姚昊天终于从鬼迷心窍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他连忙单手插兜，好像在摆弄什么东西。
    “依然，你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处理，马上过来。”
    “白月光”在前，姚昊天毫不犹豫地推了推“备胎不知多少号”。
    “别啊！”
    见状，祁央迅速反应过来。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先是一把扣住姚昊天揣在裤兜里的那只手，然后把还没来及离开的杨依然往战场里拖：
    “我可是最爱这种修罗场……啊不是，和稀泥了，毕竟谁让我这么心地善良呢？我说姚昊天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做人不能太见外，你有什么话是杨前辈听不得的？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杨前辈如此人美心善肯定会努力帮你解决的。”
    说完这一边，祁央继续去那一边煽风点火：“杨前辈，听我一句劝，他不把话给你说明白多半是想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所有的痛苦，在他如此需要一个人分担的时刻，你可不能就此一走了之。”
    “我……”
    姚昊天差点被一口气噎死，祁央趁机截去话头。
    “我什么我！”祁央一脸痛心疾首，“好好一大小伙子怎么扭扭捏捏的，有话咱就说，可不能当锯了嘴的葫芦！哎，手别抖了，把身体给我站直喽！”
    借势一声大喝，祁央一把把姚昊天的手从裤兜里抽了出来。
    “啪！”
    物体清脆的落地声传来，祁央余光瞟见一个类似于白色手机的东西摔出来，右脚已经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
    “咔嚓！”
    “哎呀！”祁央瞅了一眼被高高鞋跟稳准狠踩中的手机，面露欠色，“抱歉呀，脚滑。”
    “是外挂器！阿央快再踩几脚然后撤退！那边好像有人来了。”翻回来的233吱哇乱叫。
    祁央麻溜补刀，然后返回去拽起容成姣就溜了。
    临走前她还不忘对杨依然惋惜地摇摇头：“看看看看，这人宁可先去捡地上的手机都不肯先向你吐露心声。唉，杨前辈我收回我之前的话，大概你在他心里连个手机支架都不是。”
    整个人的思绪完全被牵扯到命根子的外挂器支配，姚昊天眼中别无他物，只顾着手脚并用地捧起白色手机。他哆哆嗦嗦的，用他爹妈都没感受过的轻柔动作拂去上面的灰尘，嘴里不住祈祷，模样滑稽可笑。
    “我的祖宗，我的神……你可千万不要出岔子……”
    姚昊天白着嘴唇按下按钮。
    “呼……还好还好，好像没出什么大问题。”姚昊天几乎要哭出来，脸皱巴在一起，最终疯魔了一样哈哈大笑。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容成姣的名字……怎么从后宫栏里彻底消失了？！”
    姚昊天十分清楚的记得，之前容成姣名字虽然是未点亮状态，但绝对实打实地在那里呆着。
    大脑仿佛被雷击中一样一片空白，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不断重复着“不可能”这三个字，手指近乎疯癫地飞快滑动。
    他猛然停在了一个页面上。
    “杨依然”三个字端端正正的写在最上方，只是手机中所有姻缘值和好感度相关的东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下降。
    “20、10、0……负了？！不要，不要再降了！快给我停下来！”
    姚昊天跪在地上，神情狂乱。他终于在此刻想起了身旁那个几乎要被自己遗忘的人。
    而那个人此刻正犹如鬼魅般伸长脖子从上方看下来，面庞被屏幕反射出幽幽青白冷光。
    “喂，这个是什么？”
    “警报——警报——”机械电子音好似从另一个次元响起，“检测到核心暴露，屏障模式已经解除，系统即将自行销毁——请宿主接受违规惩罚——”
    第12章 无限NG与梦中的烤鸭
    万里无云天气晴朗，人逢喜事精神爽。心事解决了大半，妆容已毕的祁央隔老远就朝提前抵达的容成姣疯狂挥动爪子，然后一路踩着枯枝树叶啪叽啪叽跑过去，上来就是个熊抱。
    “啧，这么大块头还那么没轻没重的。”
    容成姣嘴上嫌弃，胳膊还是很实诚地圈住了对方，隔着戏服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看你今天这么生龙活虎的，多半是姐姐我昨晚教训得不够？”
    耳边细如蚊声的轻笑传来，祁央干咳一声，红着耳朵尖，立刻换下“伪善”的面具转脸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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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姣，自从你有了闻瑶瑶，你都不给人家抱抱了。”
    旁观全程的电灯泡一号刘音装的那叫一个委屈。
    “喂！你穿的可是白裙子！”
    电灯泡二号明悦望着祁央撒欢的背影气得跳脚，痛斥无果后猛然回头，眯缝着眼盯着刘音：“你刚刚在说啥？”
    “没说啥！各部门就位！快快快动起来！”
    刘音加入了祁央连滚带爬款逃跑大军。
    电影拍摄也会依靠后期重新剪接，有时候并不会按照传统的时间顺序来拍。
    现在拍摄的这一幕是何浅风战损受伤，灵月衣不解带悉心照料。不论是谁，重伤至迷糊都有可能做出些反常规行为，作为玄幻剧本中的堂堂大除妖师的何浅风也逃不开这个设定。当然这一阶段也是二人感情升温的一大催化剂。
    更何况这也是现实中她俩的第一场吻戏。
    刘音激动得狂搓狗爪。
    “action！”
    镜头自远处缓缓推近，将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尽数收到了画框里面。灵月扶好重伤的何浅风，手掌抵着她的后背为后者疗伤。
    世间人妖对立的情况已经演变的愈发严重，人妖二族势同水火，矛盾早已不能调和。何浅风被失控的妖类所伤，已经伤痕累累昏迷不醒，但因为何浅风在除妖界不甚好听的名声，那些自诩同门的除妖师并没有非常尽力地伸出援手。
    前后画面飞速在脑海中闪回，灵月凝神聚气，秀眉皱起，但是却并没有停止手上动作。
    枝叶婆娑，树影斑驳，微风轻轻拂过，一时间，广远旷渺的天地之间好似只有她们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灵月缓缓收手，预备起身为姐姐寻些水来。
    下一秒，她的衣摆冷不防被一人一把攥住。
    顺势被何浅风带倒在地，灵月反应极快，手臂撑在她的脑袋两侧，避免自己再不小心压到对方的伤口。
    青丝垂落，半遮半掩住灵月的面庞，却没有令她眼中耀眼的光黯淡半分。
    镜头及时地乖巧给了个特写。
    她在……兴奋着、期待着什么？
    由于失血过多，何浅风往日艳红的唇瓣此刻带上了一抹病态的苍白，脸颊和额头却因为先前筋脉中的毒素泛起不正常的酡红。
    灵月的视线一寸一寸地下移。
    “姐姐……”
    喑哑的呢喃声逐渐地低了下去，灵月感受到昏迷中的何浅风无意识地向下禁锢着自己的腰肢，便情不自禁地顺着力道低下头。
    “NG——”
    刘音突然喊停：“小闻你亲得有点太快了，咳咳，灵月小朋友多少还要克制一下，你刚刚那速度下去，成姣嘴皮子都要被你亲秃噜了。”
    “抱歉抱歉！”
    到底不是完全专业的演员，祁央晚上野惯了，第一时间竟是代入偏颇，完全没有调整到灵月的角色灵魂中。
    场记打板重来。
    姐姐的嘴唇好软……比自己吃过的最香最糯的果子都要甜……
    灵月清清浅浅地试探着，神经高度紧绷的她感到身下女子的朦胧回应。她的睫毛剧烈颤抖了一下，意识到何浅风微微张开了双唇。甘甜的泉水近在咫尺，她最后的理智已经尽数溃败。
    “NG！”
    刘音迅速从机器后面伸出脑袋，速度快得差点把脖子扭到：“成姣！何浅风这会儿还昏着呢！半醒不醒的怎么能那么大力地咬回去？！”
    祁央捂着嘴唇坐直身体，直视着这位罕见被喊停的影后大人。之前的状态一直很对，就在最后一秒钟时，大概她的舌头不小心刮了下容成姣的唇角，然后影后大人一个没忍住……
    十分了解对方敏感点的祁央连连双手合十。
    我的锅。
    她悄悄对容成姣摆出流泪猫猫头表情，容成姣立马回了个恶狗龇牙。
    场记打板飘过。
    唇瓣紧紧相贴，灵月呼吸渐渐粗重。
    此时，何浅风从半醒不醒状态朦胧找回了一点神智，她微睁双眸，眼角隐含血丝，上挑的眼尾也如扫上了一层绯红的胭脂般含着淡淡的、看不真切的风情。
    灵月慢慢被何浅风引导着，她轻轻吮吸着，双手不觉下移。
    “NG！”
    亲得嘴都要麻了的容成姣挣扎着偏过脑袋。
    不可能啊，这次还能出啥岔子？
    “唔……”刘音捏住下巴，一脸便秘的表情，“小闻你解衣服的动作……挺熟练的哈。”
    看完回放的祁央恶猫落泪。
    谁知明悦还在一旁尽心尽力补刀：“我本来以为你可能还有点放不开，结果没想到，你俩比干柴还烈火。”
    她声音不大，半开玩笑的语气也只有这四人外加一个另外次元的黑白团子听得见。
    “早知如此，就应该在你俩刚认识的时候拍这场戏。”
    刘音挥手跟赶小鸡一样把二人赶回了场地。
    “再给我亲！吻替？不存在的！给我认真亲！嘴唇贴住了！不亲到我满意都不许走！”
    “啊——！”
    晚间，祁央四肢张开呈大字状瘫倒在床上，欲哭无泪。
    “漂亮姐姐，今天，啊不是这几天，别让我用……”快要阵亡的嘴唇好像不太听使唤，祁央只能动了动手指，在嘴上画了个叉，“我麻了。我承认，我就是个菜鸡。”
    容成姣趴在床上，哼唧了一声：“今天的NG次数都快够我演艺生涯以来的总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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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央打了个哈欠：“听说刘导知道家贼绝的烤鸭店，我得赶紧修养好，到时候好上战场。”
    她摸了摸有些红肿的唇，忽然感到身旁的视线有点不太对劲。
    快要对“烤鸭”一词PTSD的容成姣死死盯着她。
    “看我干啥？不过你还别说，我还挺喜欢吃烤鸭的。我依稀记得哪次好像在梦里啃了个玫瑰味的，啧啧啧，唉，那叫一个香。”祁央咂嘴，痛心疾首，“你都不知道，那个梦可真实了！我现在都能回想起来那个肉质……刺溜！紧实Q弹！”
    末了，祁某人终于察觉出不太对劲的气氛。
    “漂、漂亮姐姐？您、您不会不喜欢吃烤鸭吧？那我不说了……”
    容成姣黑脸微笑：“不。我喜欢吃。但是玫瑰味的，不行。”
    她一把将祁央按在床上，居高临下地挑起祁央下巴：
    “但是水果味的，可以。”
    容成姣笑意嫣然：“小茶壶，一天已经过去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昨天背着姐姐偷偷去见杨依然，说得究竟是什么了吗？”
    第13章 承诺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古人老话诚不欺央，这话说的就是现在的她。
    “我是没想明白你怎么会和杨依然扯上关系的。”
    这几天相处的久了，容成姣很容易就从祁央的各种微表情中读出一些隐藏信息。意识到后者有些抵触这个话题，容成姣一个翻身，挪到祁央旁边，屈起双腿换了个舒服的交谈姿势。
    房间的顶灯打下柔和的光，将容成姣的面庞渲染描摹出动人的色彩和轮廓。祁央侧过头，像猫咪一样伸出爪子磨蹭着容成姣的大腿，指尖在光滑细腻的雪肤上打着圈。
    “这个问题是必须回答的吗？”
    她承认那天在返回包间的路上，自己的一番话有缓兵之计的意味在里头。
    她满心以为过影后大人一天之后完全可以忘掉这件事！
    “傻茶壶。”容成姣点了下她的鼻尖，语气嗔怪，“没脑筋的，难怪被人无端黑的这么惨。”
    其实那些真不是我的锅。
    祁央腹诽。
    “杨依然这人非常有心计和手段。”
    容成姣捉住祁央不安分的小手，手指很自然地扣进指尖的缝隙中，与她紧紧交握：
    “而且，她的公关团队是圈内公认的可怕，业务能力一级强，尤其是杨依然背后的经纪人——办起事来那叫一个‘杀人不眨眼’，只需凭借放出来的寥寥几句话就能轻易把一个圈子搅得腥风血雨。所以，像杨依然这种人就算不能作为盟友，至少也不能交恶，知道了么？”
    容成姣说到这儿就轻轻地停了下来，祁央知道，她这是在全心为闻瑶瑶考虑。因为属性类别的限制，祁央没有办法搞到最容易在这个世界行走的资本力量，说白了，她现在只是空有一副美丽的外表。
    倘若真的在网上厮杀起来，原先的闻瑶瑶必定是第一个被炮灰的。
    毕竟，按照这个位面的法则行走的话，光鲜亮丽的娱乐圈中，美貌并不值钱。
    祁央在容成姣认真目光的注视下乖巧地点了点头，也坐直身体表决心：“漂亮姐姐你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知道的。至于我和杨依然前辈昨天真的只是偶遇后随便说了几句，并没有过多交流。”
    她当然没法直白地告诉容成姣，她特意选了那个地点那个时间撞见杨依然只为了能搭上话使用技能，然后在刷个脸熟后能够利用杨依然的身份和团队直接痛击自鸣得意的挂逼。
    倘若容成姣那天的吐露心迹还能用直觉玄学一类的话来解释，祁央现在这个堪比预知梦的理由要是真的说出口，那才是白日见鬼。
    房间内不知沉默了多久，寂静的气氛才终于被一声轻轻的呼气打破。容成姣抵上祁央的额头，喃喃低语：“我信你。瑶瑶，我一直相信着你。”
    “但正如你上次所说，你的事情也不许自己独自一个人承担。我们将来还有很多的日子要共同经历，所有的悲欢苦痛我们要一起品尝，好么？”
    祁央重重点头。
    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她现在等的就是那个掰倒渣男的最后时机。虽然233那边目前还没有消息，但是祁央相信那一天必定很快来临——到那时，她就要用任务结束后的富足积分换一个最棒的礼物。
    谁知思绪被忽然打断，祁央回过神，蓦然注意到容成姣略有些奇怪的神色。
    向来以“老变态”自诩的女人面颊罕见浮上了一层淡淡的诱人的嫣粉，但是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眸中却透露出一往无前的坚定与郑重。
    “闻瑶瑶，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做好了准备，我们，随时可以公开。”
    容成姣一字一顿。
    “在这个对同性恋人依旧不甚友好的世界里，随时都可以。永远都可以。”
    祁央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依偎到容成姣的怀中，静静聆听着耳畔低声却有力的轻语，感受着胸膛火热的温度与清晰的心跳。
    她似乎想要将这份承诺重重地刻到她们的骨血里，跨越层叠时空、穿过重重岁月、横亘须臾光阴，直至纠缠上她们一生的因果与宿命。
    记忆深处似乎有一根弦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她合上眼，任由泪水汹涌而出。
    “好。”
    第14章 我从这一刻就答应了你，会背弃一切去爱你
    --

 第22页

    紧张忙碌而又有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眨眼间，《醉时欢》的拍摄进程便到了尾声。
    穿好威亚服的祁央晃悠悠地被吊上半空。前段时间磨蹭出来的伤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祁央深吸了口气，冲地上的人员比了个OK的手势。
    先前，刘音让医护人员亲自确认祁央和容成姣恢复得十分完备后，剧组所有需要用到威亚的武打戏才开始拍摄进程。虽然再没有出现过像那天那样的意外，但是每次主演群演被吊起来时，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地捏一把汗。
    而祁央也是实打实地体会到了威亚服的不可爱之处。
    想起自己大腿内侧勒出的血痕，祁央倒是理解，自我安慰道至少没有挂逼的搞鬼，自己还能留下一条狗命。
    时空管理局学徒——高危职业，慎选！
    今天这一段拍摄内容已经到了电影的中后期，也是整部电影的一个转折点和大高潮——其实也是祁央当初试镜的那个小片段。人妖对立的悬殊身份令何浅风与灵月终于走到了谁也不愿意见到的那一步。
    原本就资质绝佳的除妖师已是名震一方的大能，上古妖兽褪去最初的青涩与懵懂，终成万法难伤的祸世妖王。她们被身后心怀鬼胎的各方势力、被各自肩膀上所承担的无法逃脱的责任、被那斩不断的可怜可笑的宿命推搡，以至于最终站上了万物的顶端，却不得不以刀剑相向。
    只是，人类这一方，除了何浅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局——
    一个以何浅风为饵，引出灵月后施以重重天罗地网，只为一击绝杀的——上古妖王的必死之局。
    但是，从小坚持“妖也有善恶之分”的何浅风尚且没有磨灭最后的一丝人性，哪怕如果是从前并未相识，面对世间传闻“遇上之后死伤无休”的妖王，她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上去厮杀。
    更何况，何浅风清楚地知道，对面的女子哪里是暴虐的屠戮者。
    她永远也忘不掉二人初见时少女那双清澈透亮如同闪烁着星子的眼睛。
    何浅风只知道，她是灵月，是那个永远会甜甜地喊着自己“姐姐”的小妖兽，是她想保护一生的至亲至爱的人。
    但是，一心想要维护正义的“正道人士”怎么会允许他们精心制定的计划出现纰漏？
    棋子，是不被允许拥有自己的思想的。
    棋局的形式陡然转换，阴谋张开血盆大口，直直朝何浅风咬去。
    最后那一击到来时，何浅风只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自己身前。
    霎时间，血雨纷飞，那道熟悉的气息飘然减弱，濒临溃散。
    “姐姐别哭。”灵月倒在何浅风怀中。她哑着嗓子，好像努力想要拭去她眼角旁的一滴泪，但细瘦的手臂抬到一半便无力地垂下，“人妖殊途，自古正邪不两立，姐姐，天道如此，我们……”
    “你闭嘴！”何浅风双目赤红，一只手按压在灵月的腹部，似乎想堵住那道狰狞的伤口。“什么天道，什么宿命，你不是从来不信这个的吗！”
    她将脸埋入灵月的颈窝间，颤抖着声线念叨：“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
    灵月很努力地勾了下嘴角，露出了一抹很复杂的笑容。
    她轻轻勾住何浅风的脖子，虚弱到极点的灵月几乎完全借助后者的力量才终于贴上了她的唇瓣。
    没有火热的情.色和欲.望，只有无尽的不舍与眷恋。
    像一个最后索要到甜美糖果的小女孩一样，灵月的眼睛尽快地划过了一丝水亮。
    她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力气。
    “姐姐，一直以来承蒙照顾了。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卡——”
    一遍过。
    谁也没有想到，影片中的大高潮两人只一遍就顺利结束。
    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那么水到渠成。
    “天作之合。”
    刘音听到身旁的明悦震撼地感慨，自己也不觉地点头附和。
    不过，《醉时欢》BE是不可能BE的，这只是个大高潮。刘音大脑里已经开始转悠起后续的一些拍摄内容了。
    心头暗自松了一口大气，祁央一骨碌爬起身。
    刚才第一次吊着威亚从那么高的地方高速落下地，说实话，祁央感觉比吊着威亚打架还要吓人。
    “妖兽不好当啊。”
    “放宽心，后面一定会有让你能自由自在飞翔的世界。”233老阴阳怪气了。
    祁央懒得理，她一低头发现容成姣还垂着脑袋坐在地上，连忙伸出手：“漂亮姐姐？”
    没有回应。
    “精益求精的刘音导演应该会要我们再来几个镜头，除妖师姐姐如果不起来，小妖兽就自己跑了哦。”
    容成姣猛然回过神，连忙抓着祁央的手借力站起身，谁知两腿一软，身体不由地向前一扑，直接栽到了祁央怀里。
    “你还好吗？”
    祁央稳稳抱住容成姣。她注意到对方的眼角一片通红，甚至遍布血丝，明白影后大人又犯了过于入戏的老毛病。当下，祁央像哄小孩子一样伸手温柔地拍拍容成姣后背，柔声细语地宽慰：
    “安啦，小茶壶永远在你旁边哦。”
    感觉到怀中女子的情绪似乎渐渐平复，祁央最后搂了下正要松手。
    “瑶瑶。”
    祁央停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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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页

    “你说如果有一天……”容成姣捏了捏鼻子，至少从外表上看去已经很好地调整好了情绪，询问的声音除了好奇也听不出其他异常，“如果有一天，我们俩真的成为了这种不死不休的正邪对立关系，该怎么办？”
    没有去嘲笑这个问题的荒诞与天马行空，祁央反而感到心头重重地跳了一下。
    似乎有什么记忆在脑海中急速闪回了一下，但是祁央没有来及也没有意图去捕捉。
    她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
    “那我就背弃一切去爱你。”
    ＊
    “瑶瑶——”
    一天的拍摄终于结束，化妆间的门被轻轻叩响，正和容成姣热热闹闹挤在一起换衣服的祁央连忙应了一声。
    “爬！”
    祁央拍开容成姣勾住自己胸衣肩带的爪子，反手伸进她的裙子下摆飞快摸了一把。
    早晨那段简短却有些奇怪的对话仿佛不曾发生过，该是老变态的还是老样子。
    “礼尚往来”后，落后容成姣一步的祁央赶忙穿戴整齐，随即打开门。
    门外，林涵带着些疑惑的表情指指身后：“瑶瑶，有人找。”
    来人裹得十分严实，口罩墨镜帽子一个不落。
    几乎是闪进屋内，那人把门毫不留情地关上，一时间，屋内陷入安静，只留容成姣和祁央默然注视着来人拆卸着装备。
    “是你？”
    面上露出些许惊讶，祁央看了下很好保持住零表情的容成姣，随即转移视线：“杨依然前辈，您特地来剧组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杨依然也不跟她废话，捋了捋头发就直接进入主题。
    “我来找你的原因很简单。”杨依然盯着祁央，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姚昊天出事了。”
    第15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出事了？”祁央挑眉，面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他能出什么事？”
    “一周前，我和姚昊天所在的《孤烟》剧组发生了意外，一场爆炸戏的燃烧道具似乎出了点问题，姚昊天直接被一个着火的柱子砸中。不过，除了他之外并无其他人员伤亡。
    当时我并不在场，这事也是听我的助理告诉我的。据她所说，她当时感觉那根柱子跟长了眼睛似的直往姚昊天身上扑。呵呵，多半是她眼花。”
    “一周前？”容成姣蹙眉，她拿起手机晃了一下，意思很明确。
    “这件事被剧组……嗯，准确的说是被姚昊天瞒的死紧，外界是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姚昊天是谁啊，啧啧啧，他可是众多小女孩心中的完美影帝啊，这种只能博得不知好坏关注的事当然能压就压。”
    杨依然耸了耸肩，用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出了很讽刺的话。
    “我只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
    祁央直到现在都没有发话。她看上去一副敛眉沉思的表情，实际上正和233紧急沟通情报。
    “在那天你踩完外挂器之后，我这边检测到的信号确实减弱了很多，只是姚昊天的行踪动静还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反馈延迟。”233的声音听起来好像罕见的也没太有头绪，“但是我可以肯定挂逼的情况绝对和那个外挂器的反噬脱不开干系。”
    233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像这种可以大肆修改世界剧情线和重要npc的外挂器绝对不简单。它既然能在最初给予姚昊天丰富的甜头，那一朝反噬其主必定也十分恐怖。
    主要是因为目前这边我对那个诡异的外挂器还知之甚少，现在很多东西只能靠推理和猜测。
    不过，冲这个反噬生效的时间来看，那个外挂器如果有自主意识，十有八.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猜啊，姚昊天受到的惩罚多半不会给他个痛快，如果他这次没死，那么反噬就绝对不会停止。”
    祁央暗中倒抽了一口冷气。
    “此外，要是排除掉外挂器反噬的可能，那么这一场‘意外’是否像你所计划的那样有着杨依然的手笔在里面？这些还要给我点时间再调查调查。”
    “目的达到就行了。”祁央暗中对233笑笑。
    不过开挂到他那份儿上，这种结果也是咎由自取。
    你以为是神明馈赠的礼物，其实它们早就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233，你时刻关注着，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祁央一副刚刚从沉思中脱离出来的模样，她转向杨依然：“不过我有些好奇，杨依然前辈为何要特地跑来剧组告诉我们这个事情？这个无论怎样我都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截至现在为止，这个世界的剧情线几乎被彻底颠覆。祁央没有说谎，她确实想知道这个NPC现在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那天在你们离开后，我模糊间记得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杨依然揉了揉太阳穴，神情不似作假，“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祁央皱了下眉。
    看杨依然的反应，也不像是自己技能使用过的后遗症。
    “总之，我就是有种不把这件事亲口告诉你们就不舒服的感觉。没事，你们就把我当做一个弹窗广告忘了吧。”
    完全没有给两个人反应的时间，讲完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后，女子就开始收拾着准备离开。
    杨依然来得突然去得也是匆忙，简直可以说毫无合适的动机与理由可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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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央和容成姣对视了一眼。
    不知为何，面对这种古怪的情况，容成姣从始至终却一言不发，她放心地将一切都交由祁央掌控，自己恍若局外人一般。
    再度将视线重新转回到杨依然身上，祁央忽然愣了一下。
    正要按下门把的手指停在原地，杨依然没有继续戴回墨镜，身形好像顿住了一般。
    一秒、两秒……
    她慢慢转过身，拉下口罩，眼中闪烁着极为复杂的情绪。往日清冷漠然的神色稍许松动，杨依然冲祁央绽放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笑意一闪而逝，宛如被曝晒在烈日下的冰雪很快便消融，但还是被祁央捕捉到了。
    “谢谢你。”
    低低的呢喃声传入耳中，祁央注视着杨依然，感到她身上似乎有什么一直纠缠不休的东西终于烟消云散。
    “剧情更改，不明就里的杨依然也不用被挂逼操控，至少能完整地经历她该走的生命轨迹。刚才那番话说不定是另一个平行空间的执念传达过来的。”233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也是个可怜人。”
    “阿央，你这次做得很好。”
    233难得笑的温柔。
    “准备收束世界线吧。”
    第16章 比翼
    一年后。
    《醉时欢》顺利杀青结束，按部就班地渡过宣传期后，上映首日票房登时破亿。
    继“荣耀CP”后，“风月组”相关tag即刻攻占了各大视频小说APP。
    在此期间，祁央按照闻瑶瑶正常的工作安排，又接了一部都市剧，在里面快乐地扮演了一次恶毒女配，试图为自己以后的快穿身份打下一些扮演基础。
    而容成姣的话自然比她忙得多，代言综艺走秀一个接一个。此外，她看起来好像还在计划筹备什么事情。
    后知后觉意识到时间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的祁央，在某天匆匆和容成姣结束视频通话后掐指一算——两人这一年来相处的时间加起来恐怕连一周都不到。
    至于姚昊天——先前确实像杨依然说的那样，片场出了那么大事故，失去外挂器的他也不可能将此事瞒的滴水不漏。迫不得已，姚昊天最后只能草草放出一些话，大意是安慰“粉丝”以及证明自己很快就能重振雄风一类的。
    当然，虽然勉强营造了一时的光辉形象，《孤烟》更换男主的消息一放出，哪怕是再不吃瓜的猹也能反应过来什么了。
    “那个柱子不是直接砸脸了吗？”
    回想起一年前的事，正准备去参加颁奖典礼的祁央一边刷微博，意识一边还在和233扯着皮，“按理说这挂逼该毁容了吧？怎么感觉还在没事人一样蹦跶？他怕不是又向外挂器献祭了什么吧？”
    “苟延残喘罢了。”233这段时间好像一直很忙，有时候祁央进行脑内呼唤都没空理，“现在你再看这张姚昊天相关黑料的增长指数图，和那时比不一样了吧。”
    祁央大致扫了眼大脑内233传来的一张表格，意识到原先“毫无黑点的完美影帝”人设已经彻底崩塌。
    “猥.亵某女星、耍大牌、公开侮辱女性、疑似吸……呃，问题来了，这种事被爆出来后姚昊天还能有几天活头？”
    暗处的污垢被彻底揭开一朝爆发的那一天，那么迎接渣滓的，必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看样子这垃圾还没倒完。不过我也理解，系统销号也需要时间，如果外挂器忙不过来，我不介意再适时添一把火。反正这挂逼所作所为够他死一百次了。”
    车子停下，祁央收起手机，同时也极好地敛去了眼底的一片寒霜。
    对于身前架起的长.枪短炮早已不陌生，她提起裙摆自如走出，朝媒体记者露出甜美的微笑。
    “阿央，你的积分还挺富裕，需要将外貌属性升级到SSS级别吗？”
    “不了，存着有用。”
    仿佛很早前就计划好了一样，祁央回答得很干脆。
    找到位置坐下，祁央忽然感到眼睛被人从后面一下蒙住。
    熟悉的温软感伴随着玫瑰花香缱绻袭来，祁央轻轻按上那双手，听到耳畔低低的笑语：
    “好久不见，我的小茶壶。”
    在听到熟悉声音的那一霎那间，祁央感到心底一直漂泊动荡不定的那块地方终于被填满充实，那个早就圈画好的世界也再不空旷。
    “参见影后大人。”
    仿佛像对上了什么神奇暗号一般，祁央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她听到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紧接着容成姣便拎着裙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噔噔蹬跑过来，按照安排好的座位坐在了她旁边。
    “想我没？”
    颁奖典礼还未开始，容成姣好像也没注意到周围密密麻麻的镜头一般，不由分说直接握住祁央的手，还充满占有欲似的捏住晃了晃。
    准确找到指尖的缝隙将手指扣入，祁央抿起嘴，先是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容成姣，并没有急着回答。
    一袭火红色长裙飘摇曳地，很衬容成姣原本就白皙的肤色。裙摆下方两条修长笔直的双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这会好像是感应到了祁央的视线，便交换了一下上下交叠的方位。
    然后，第一次朝向祁央的脚尖很不客气地轻轻戳了戳她的小腿肚。
    谁也没想到许久未见的小情侣再度重逢时会是这个画风。
    “？幼稚鬼吗你？”祁央抬手扭了一下容成姣软嫩的脸蛋儿，然后立马做出一副嫌弃的不得了的表情，“啧，一手粉。”
    --

 第25页

    祁央当然是采取了夸张一百倍的说法。
    “哼，这才刚见面你就怼我。”容成姣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怨妇”模样，“我家瑶瑶太不可爱了，今天晚上一定要把她吃得连渣都不剩，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咳。我错惹。”
    祁央很识时务地做小伏低，不过忽然反应过来：“啊？今天？”
    “你参加完典礼之后不就没有行程安排了吗？”容成姣声音听起来很肯定，显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先不说这个了，颁奖快开始了。”
    见容成姣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祁央下意识地又多看了她一眼，察觉到对方虽然和自己一样充满了相见的喜悦，但是眼底依旧有着难以忽视的疲惫。
    待所有人相继落座，主持人走上颁奖台。依照流程，第52届金叶奖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祁央微笑着跟随众人鼓掌，恍惚间不觉想起一年前的时候，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翻出闻瑶瑶“金叶奖陪跑”的笑料。彼时，这个身份还是个动不动就空降热搜的流量小花，而现在，祁央也算是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总不辱没时空管理局咸鱼学徒的威名。
    “获得第52届金叶奖最佳女主角的是——”
    祁央感到自己的手被轻轻握住。
    熟悉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而来，略有些冰凉的体温逐渐回升。
    “容成姣……和闻瑶瑶！”
    主持人很恶作剧地大喘气般将二人的名字念出，同时，这两个携手上台无比相称登对的人也将全场的气氛推至了最高潮。
    接过奖杯，祁央冲台下笑笑。她耐心地等容成姣说完获奖词，期间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身上半秒。
    “看来闻瑶瑶很喜欢成姣啊。”台下镜头切换，一位女子好像在同旁边的人低声说着什么，“咦，依然，你这是什么表情？很少见诶。”
    短暂地转了下视线，杨依然神色不变，回答得飞快：
    “我嗑cp不行吗？”
    台上的人儿当然并不知道这一切。祁央伸手扶了扶面前的话筒，先正规地感谢了一番，最后拉起容成姣的手。
    “当然，这一切还要多亏我的影后大人不辞辛劳的教导。”祁央笑靥如花。
    “小茶壶最喜欢影后大人了！”
    ＊
    待车子缓缓停下，祁央瞥了眼身旁陷入熟睡的容成姣，目光留恋地在她精致无暇的面容上打着圈，连呼吸都不由地放轻了许多。
    小懒猪，你就再睡会儿吧。
    收回视线，念头刚一打定，祁央蓦地感到一阵热气扑上自己的耳朵。她略略扭头，随即嘴唇就被容成姣紧紧贴上。齿关松开，祁央任由容成姣攻城掠地、不断索取，自己也积极回应着。
    身上的重量似乎还在不断加大，祁央不由得向座椅靠背倒去。她双臂揽住容成姣不堪一握的腰肢，手指向下探去。
    “喂！司机还在呢！信不信我一脚踹翻这碗狗粮？”
    闻言，两人好似如梦初醒般静止了一下。
    “抱歉！”祁央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她推开车门，趁容成姣还迷糊着，直接将她打横抱起飞快溜走。
    哼，她巴不得二人世界呢。
    深深地吸了口略带咸味的空气，祁央仔细打量了下不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别墅，结合耳边传来的海浪拍打的滔滔汩汩声，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
    “小茶壶。”容成姣还没彻底清醒，声音比平日多了分低沉的喑哑，丝丝袅袅纠缠上她翻腾不息的欲.望，更显暧.昧与撩拨，“放我下来，有东西给你。”
    祁央依言照做后，整个人即刻被容成姣蒙上眼半搂着往前推。
    天色已晚，祁央本来也分辨不出太多事物，但是无论哪刻，“蒙眼”这个动作总能让被支配者产生各式各样的期许。
    就像是那只每天等待小王子到来的小狐狸一般，虽然眼前暂时被黑暗包裹，但是前方的道路总是亮的、被鲜花簇拥的、充满期待的。
    “当当！”
    像孩子一般高呼一声，容成姣一下子松开手，与此同时，祁央的眼前瞬间被大片七彩的火焰照亮。
    平静的海面上空，一簇簇烟火不断迸发而上，流光四溢。火星稀稀疏疏地窜向周围，旋即隐没，但那接连不断的火光当即将这一方天地映照得亮如白昼，二人倾城绝色的面容在此刻美得越发不显真实。
    祁央微微张开嘴，怔了很久，思绪才被脖颈间传来的冰凉感拉回现实。
    她低头看向容成姣为自己戴上的项链。
    指尖下意识地抚上那只泛着奇异流光的比翼鸟吊坠，祁央身子猛然颤了一下，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好似被陡然冻住又被赤焰不断焚烧。她呼吸一滞，将掌心狠狠地按在了吊坠上。
    奇怪的感觉只持续了两秒不到，祁央听到容成姣低语：
    “这两条项链是一个古怪的家伙给我的。那时我还小，只记得那人再三强调要将这两条项链中的一条送给自己这辈子最珍爱的另一半。”
    “只指望做连理同芳，比翼交欢。死而复生，必在一处。”
    祁央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达到二人的心底。她转过身，接过另一条，一边为容成姣佩戴一边听她道。
    “瑶瑶，这段时间，我努力去安排所有的一切，也做好了承担一切结果的准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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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央扣好锁扣，自后方环抱住容成姣，她埋进容成姣颈窝，用牙齿摩挲了一番对方紧致的肌肤，一点没犹豫就接上话。
    “那就公开、结婚、然后一起走完这一辈子——”祁央眼睛亮晶晶的，“然后下辈子、下下辈子、以后有你的每一个世界，我都会去找到你，然后永远赖着你！”
    她指了指项链：“说好了哦！”
    她当然知道自己做出的是份怎样的承诺。
    “哦对，我也有礼物给你呢。”祁央声音忽然没底气地小了下去，“不过不是现在啦。”
    “没关系。这不是现成的吗？”
    容成姣挑起祁央下巴，展颜一笑。
    “瑶瑶，我饿了。”
    第17章 我所能给予你的这份礼物（完）
    衣服与被单凌乱地散落在地上，暧.昧的气息扩散蒸腾，晕染出一室旖旎。
    祁央喘着气望着平躺在床上的容成姣，调笑着拽了一下她身后的猫咪尾巴：“怎么样呀漂亮姐姐？我说什么来着？我也可以一、转、攻、势的！”
    容成姣很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她把尾巴丢回去，捋了捋汗湿的头发，起身亲吻了一下祁央的鬓角：“就你那水平想出师还早着呢，多跟姐姐学学吧。爬，我要去洗澡了。”
    “不行我要先！”
    祁央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身子被人一把推倒，不受控制地朝旁边一歪，摔得四仰八叉的同时还被扑面而来的被子死死卷住。登时被裹成蚕蛹的祁央哀嚎一声，奋力挣脱出来后，浴室里早就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老变态！癞皮狗！he tui！”
    祁央无能狂怒，一秒钟后就萎了。
    “哎日，好累……”
    她默默躺了回去。
    仰望着天花板，祁央深吸口气又缓慢吐出。她没去回想她和容成姣正式公开后微博上的沸腾景象，只是昏昏沉沉地抚摸着脖子上未曾取下的比翼鸟项链，思绪像无根的浮萍一样飘飘荡荡，不觉间转了好几个圈。
    说起来，她的礼物什么时候才能到……
    “阿央！”
    沉寂了许久的233忽然从她的意识中冒出头。
    “姚昊天……”
    这三个字几乎像是考试即将截止前最后的催命铃声一样将祁央瞬间调动到了紧急状态。立刻清醒的她下意识想起之前的某个夜晚，和这位老兄意想不到的“偶遇”。
    坦白来说，有某一瞬间，当时的祁央真的以为姚昊天是来找茬报复的。
    没有助理、没有狗仔、没有那位令人魂牵梦萦的美人儿在旁，有的只是愈发昏暗不断笼罩下来的夜色和飒飒而过的风声。祁央眯缝着眼打量对面的男人，想不通为何能这么巧合地碰上只有他们二人面对面谈话的这一出。
    此刻，正义小斗士和开挂老蛤.蟆再度相对而立。
    面前的姚昊天穿着一身皱巴肮脏的衬衫长裤，正歪歪斜斜地站着。暴露在外的手臂细瘦得仿佛只剩骨头，虽然暮色降临，但是祁央依旧可以勉强分辨出他脸上那道道纵横交错的狰狞疤痕和淤积的污血。
    迎风送来的味道不甚好闻，祁央皱鼻：“我是万万没想到，被外界发现了那样的事情您居然还能在外头晃荡。说吧，你又向你的那个外挂器抵押了什么？”
    见对方沉默不语，祁央在确认233正在观战后再度开口：“难得这么巧只有我们两个，你也别辜负外挂器对你的最后‘好意’，还有什么遗言干脆一块儿都交代了呗。”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你个贱.人！你毁了我的一切！”姚昊天终于嘶吼出声，声音像指甲在黑板上刮过一样刺耳。
    “阿央小心。这孩子脑袋瓜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其实不需233提醒，祁央一直在提防着，因此当明显已经崩溃失智的姚昊天宛如发狂的野兽一般朝她扑来时，毫无准头的攻击很容易便被祁央轻松躲了过去。
    “不过如此。”祁央眼底寒霜冷冽，顺势一个高抬腿后狠狠下劈，“离开了赖以生存的外挂，你就是一块废弃的狗皮膏药，一滩什么都不是的烂泥。
    剥夺他人气运、仗着自己牛×就像螃蟹一样张牙舞爪、死皮赖脸试图pua所谓的心上白月光的时候，你怎么不动动您那短小可怜的小兄弟想想天上掉的馅饼里头有没有老鼠药呢。”
    祁央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被自己踹倒在地后打滚嚎叫的男子，顿觉和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正欲离开。
    “救救我！救救我……”
    姚昊天手脚并用地飞快爬过来，作势就想抱住祁央的腿：“我的好姐姐……不！爸爸！爷爷！我给您磕头了！您那么厉害求求您救救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我不想死！那个东西、那个东西……”
    倩影飘然后退一步，那扭曲的手指便扑了个空。祁央垂下眼睫，声音冰冷不含一丝感情。
    “下辈子好好做人吧。”
    高跟鞋踏出的清脆果决声响逐渐远去，女子最后的话语伴随风声悄然传来：
    “如果你还有机会的话。”
    看似冗长的回忆在脑海中闪回也不过一瞬间，祁央用意识询问233：“姚昊天怎么了？”
    “死了。”233给祁央调出属性面板，“阿央你看看你的积分。”
    “原剧情中，这段时间姚昊天酒驾伤人后利用外挂器顺利逃逸。呵，现在他也是咎由自取，原本被撞伤的那家人总算也可以避免掉这个灾祸了。”
    --

 第27页

    祁央很认真地仔细浏览了一番积分，抿起嘴，眼睛唰地亮了起来。
    “虽然这个世界是简单至极的新手关卡，但是挂逼被锤翻也有你一大份助力。到此为止，这个位面的任务算是圆满结束了。不过阿央，你可不要骄傲，后面的世界只会越来越难。”
    233扑棱了一下大耳朵，示意祁央穿好衣服走到窗边：“开启一下时空隧道权限，我要去收个尾。”
    转头看了眼浴室，祁央确认容成姣完全没有出来的动静后才轻轻推开窗扉。她抬手，伸出食指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奇异的法阵图案，然后在空中一握。
    下一刻，一块黑色的古朴令牌便被她拿在了手中。
    “小心点。”
    祁央用时空令开启通道把233放了出来，她盯着这只准备飞走的黑白团子，忽然斟酌着开口。
    “233，我记得在接下这个任务前你答应过我，在解决掉外挂器和渣男后，只要我每一个世界的积分足够，是可以向上级部门提出一项合理申请的。”
    眨了眨一红一蓝的小眼睛，233甩耳朵：“没错，阿央想用积分换什么？”
    “目前这个世界，大家虽然说对同性恋已经在逐步接受，但距离彻底合法化还有很长的时间。更何况漂亮姐姐她在娱乐圈中的地位……”
    祁央顿了顿。
    她曾暗中拜托233稍作调查，意识到容成姣那段时间一直在为两人的未来奔波努力。但不仅是这个瞩目的身份令容成姣的努力显得如此举步维艰，似乎连圈内人也鲜少有人清楚，容成姣虽为影后，她与父母的关系并不好。
    作为容成姣的父母，最初在得知热爱演戏的女儿想去娱乐圈闯荡后甚至以“断绝关系”相要挟，只为孩子能够板正地按照他们早就规划好的人生道路行走。
    容成姣的两位哥哥则是完全按照父母的规划，工作就业、娶妻生子。虽然各自在政界和商界做出了极大的一番成就，但是他们在长大后就再也没有听从自己的本心，真正去做一件让自己感到快乐的事。
    因此，两位大哥其实非常支持容成姣的决定。
    只是容成姣父母不关心孩子的梦想，也不在乎他们心底的感受，他们作为父母唯一的念头只有将孩子如傀儡般紧紧地操控在手中。
    他们不歧视同性的爱，他们只是不接受孩子做出“忤逆”他们决意的事情。
    祁央已经不忍再去回想容成姣为了说服父母而经历的一切，更不愿让容成姣的演艺生涯直接就此终止。
    她抬头盯着233：
    “祁央想用全部的积分，换一个能够和容成姣安稳度过一生的机会。”
    沉默了几秒，233开口道：“刚才管理局总部传来回话，你的要求并不是不可批准，但是阿央你要想清楚。
    首先，你这次任务一共要经历十个世界，后续的难度只会越来越大；其次，你所有未使用的积分都可以进行继承，如果要想拥有一个能让你们相恋无阻的一生，你现在剩余的全部积分将即刻清零。
    因此下一个世界开始前，除了基础强化值补贴，你将不再具有任何额外积分辅助。”
    祁央捏了捏233的脸，露出一个它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积分是死的，人是活的。
    在世界线改变前，她已经吃了太多苦，我既然现在能有一点点糖，怎么舍得不都给她呢？”
    233的视线上下移动了一番，最后定格在祁央的脖颈上。似乎意识到什么，它最终也没有说出反驳的话，只是用大耳朵拍了拍祁央的手。
    “即刻生效。”
    注视着233消失在天际，祁央听到浴室的水声倏地停止。
    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容成姣款款走出，然后有些疑惑地抚摸了一把傻乐着的祁央的脑袋：“想什么呢这么开心？看啥呢——过来，只许盯着我看。”
    祁央笑着贴上容成姣红润的双唇，舌尖不断刮蹭着对方的嘴角，直至被一把逮住，捉拿归案。
    良久，她才偏过头，直视着爱人的双眼，弯起眉眼。
    从始至终，跨越过去和将来，我的眼里一直都会是你呀。
    我的影后大人。
    ＊
    事发现场，警笛声、救护车声、以及人群吵闹呼喊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响彻了半边夜空。
    悠悠飘浮在人们头顶，233注视着被围在中心的那片燃烧着的焦黑残骸，身前浮现出了一轮熟悉的法阵。
    “世界线收束完毕……多余数据格式化……异物清扫，咦等等？”
    扫描中的233忽然一愣。
    “宿主都死了，这外挂器怎么……”
    它仔细翻查着结果图上的那部白色手机，表情猛然一变。
    在这个位面中人类无法察觉的那处空间，手机背面缓缓浮现出它原本不曾显示的一个logo。
    仿佛一只振翅欲飞的玄鸟，大张的翅羽充满了挑衅与乖戾的味道。
    这个再熟悉不过的标志伴随着管理局无人会忘却的记忆汹涌冲入233脑海。
    “竟然是那群家伙！”
    就在233咬牙切齿想要将外挂器一并回收时，一阵诡异的白光闪过。待它再将注意力投过去时，沾染上污垢的白色手机背面，原本烙印上的飞鸟的身影早已彻底消失不见。
    第18章 论踩雷，我是专业的
    已是深秋，晚风轻拂而过，此刻却没有带来一丝料峭的寒。太阳沉沉地隐没，不久前那团还镶嵌着淡色金边的云这会儿早已看不见了。万物的影子逐渐黯淡，一颗星辰在黑色的天幕中孱弱地发出微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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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适合告别的好时候。
    祁央偏过头，注视着同样躺在摇椅里的爱人，良久才轻轻喊了一声：
    “漂亮姐姐。”
    同年轻时一样，当从祁央嘴里听到什么她感觉值得发笑的事情时，容成姣总是笑得前仰后合毫无架子，只是这一次，她的笑意总会无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早都是半截入土的老太婆了，还漂亮姐姐，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在小茶壶眼里，姐姐永远是最漂亮的那一个。”祁央也被她带笑了，“而且，谁能想到这叫了一辈子后就不能也不愿再改不过来了呢。”
    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令人动容的话，容成姣终于睁开了眼。她盯着祁央，目光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浑浊。
    “六十年，我们原来已经一起度过了整整六十年……瑶瑶，我们这是不是算……真的走完了一辈子？”
    “是。”祁央用最笃定的话语回应。她伸手为容成姣整理着已经斑白的鬓发，忍住将要汹涌而出的泪水，“我也没想到啊，明明感觉只是眨了下眼，但原来我们这一辈子……真的就要这么过去了。”
    容成姣拉住祁央，像这一生中千百次那样娴熟地与她十指相扣。她不错眼地看着祁央，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无病无灾、无伤无痛、免飘零、不嗔苦，一晃眼就在这庭院中执手而眠，足够了。瑶瑶，足够了。”
    祁央嘴唇翕动，感到心脏被狠狠揪起。
    总部没有骗她。
    她和她，真的顺利安稳地共度了一生。
    家人没有再竭力反对，世俗的眼光也大方接纳。
    在她们晚年的时候，二人最后选择回到那幢临海的别墅，就这样想给一生的旅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漂亮姐姐……”
    祁央正想说什么，却见容成姣慢慢地冲自己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孩童般天真顽皮的微笑，眼底却好似有水光闪动。
    “瑶瑶，答应我，如果真的有下辈子，一定要用你的‘巫术’找到我，好吗？”
    祁央怔住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当时说的那句话，容成姣竟然记了一辈子，也信了一辈子。
    所以在后来，容成姣从未和她提过那些是是非非的所有疑点，也没有多问姚昊天或者杨依然事件的细枝末节。
    她永远放心地将一切交付给她。
    祁央颤抖着用力点头，视线被泪水彻底模糊。
    容成姣长舒了一口气，好像卸下了心头的重担一般，目光终于渐渐地涣散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容成姣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按在了未曾取下的项链吊坠上。
    纵然时光蹉跎，岁月如梭，那翩然欲飞的比翼鸟竟是依旧未曾褪去半分的光色，温润闪耀，一如当年。
    “死而复生，必在一处。瑶瑶，我等着你。”
    慢慢呼出最后一口气，容成姣靠在祁央肩膀上，如同陷入酣眠般微笑着阖上了双眼。
    ＊
    “阿央。”
    谁？谁在喊我？
    “阿央，我是233，你倒是看看我呀。”
    心头一紧，祁央猛然睁开眼，顿时被那只贴的死近以至于无限放大的黑白团子吓了一跳。
    她腾地往后连退几步拉开距离，顿时换来233一个受伤的小表情。
    “绝情的女人。”
    “这你不能怪我。”缓过神来的祁央揉着太阳穴甩锅，“在世界线收束后你就彻底消失了，接近六十年不见，我现在要是不惊讶，那才叫薄情寡义。”
    “唔……对哦，你说的有理。”
    傻了吧唧的233立刻就被糊弄过去了。
    “容成姣离世后，我按照你当初请求的那样已经将你作为闻瑶瑶的灵魂彻底抽离。同时按照任务需要，对目标攻略人物的所有情感淡化至初始值。”233翻出面板，“准备好开启第二个世界了吗？”
    祁央现在刚刚脱离第一个位面，大脑还有点恍惚，这会便下意识点了点头，先将任务背景和马甲信息尽数接收。
    “请看这平平无奇的校园背景，再看这平平无奇的学生身份，然后看这百分之八十的剧情接收度，最后看这‘剩余积分’一栏好看的大鸭蛋。来，属性强化随你挑。怎么样，我大方吧？”
    消化完信息的祁央移开目光，用十分之嫌弃的表情“唾弃”了一番233：“二选一，可真是太大方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除了“容貌”，这次的校园背景，祁央居然还有“智力”一项属性可选！那自然谁不选谁傻子。
    等祁央确定了，233忽然露出一个很人性化的坏笑。
    “哎呀，忘记说了。由于这项属性在该位面严重受到时空法则的限制，所以你不仅要接受信息扩容的痛苦，相应的也要付出一点点身体素质下降的代价。”233用两只耳朵比了个“一点点”的距离，“而且你聪明归聪明了，学还是要学的撒。”
    “我×！”
    祁央差点气得当场起义，不过下一秒就被大脑深处传来的剧痛轰成了战五渣。
    “咳咳！那么现在，学徒阿央原本智力评定为B，属性强化后为A＋，后续的强化值需要靠积分换取。”
    233“贴心”地将又气又疼以至于开始张牙舞爪的祁央推向时空之门，却在最后一刻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话。
    “笨蛋阿央，好好珍惜这为数不多可以专心致志获得容成姣好感的世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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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央：“？”
    身形踉跄了一下，祁央刚站定，还没来及四下打量就听见身后传来询问声。
    “你就是今天准备转来我们学校的谭之寒同学吧？”
    闻声回头，入戏贼快的祁央冲这位急匆匆赶来的女老师礼貌地点头问好：“我是谭之寒，老师好。”
    “你好你好。”自我介绍姓刘，这位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师笑起来很和蔼，“走，我带你去你的新班级。”
    乖巧地应了一声，祁央跟上刘老师。
    现在大概是午休时间，偌大的校园里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在经过操场时，几个原本躺在草坪上的男生在注意到未穿校服的祁央后，也不管她身旁跟着的刘老师，直接轻佻地吹起口哨。
    “别理那群混小子。”
    祁央淡淡地笑了下。
    这次她虽然没有之前娱乐圈世界中超越S的外貌强化，但是沿用自己原本容貌的祁央依旧有着极为不俗的魅力，哪怕是现在未施粉黛的小脸儿依旧是十分的出挑精致。
    依次为祁央介绍了一下学校里的各个楼层建筑，两人正要往班级教室走去，刘老师上衣口袋忽然震动了一下。
    取出手机简短地进行了一番通话，刘老师看向祁央，面露难色。
    “刘老师如果是有什么要紧工作的话还是先去忙吧。”祁央立马反应过来，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看起来十足十的乖学生模样。
    “这……”
    刘老师显然左右为难，不过她很快找到了完美的解决办法。
    “哎！小容！你过来一下！”
    她朝不远处一位呈诡异姿势贴墙行走的女子招手。祁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明显感觉出对方在被喊住后，整个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和……
    绝望？
    待这位戴着墨镜口罩身穿职业装蹬着高跟鞋的女子走过来，祁央看到刘老师指了下自己。
    “小容，这是之前我跟你说的准备转到一班的谭之寒同学，我这边临时有点事，麻烦你带她去一下班级。”刘老师和颜悦色道，“我记得你下午没课吧？所以拜托你一定要努力帮助新同学适应新环境哦，等我忙完会去检查的。”
    这刘老师对同事说话的语气不太对劲啊。
    祁央试探性地戳了下233，后者果然在装死。
    这边，虽说有着镜片遮挡，但是重新扯回注意力的祁央就是能莫名感受到一股快要将自己瞪穿的充满怒火的视线。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她终于听到对面的女子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呵呵，一定，一定。”
    “那真是太好了。”
    祁央偏头注意到刘老师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随即潇洒远去。
    注视着刘老师离开的背影，祁央还没反应过来，忽地感到自己的后衣领被人一把拽住。
    “哎哎！容老师！您这是要把我带哪儿去？”
    祁央拗不过对方仗着鞋跟多出来的那点儿身高优势，只能跟随着对方的脚步被拉到……
    祁央：“……您……是想让我先从厕所里开始结识新同学吗？”
    “我说呢，班里前些天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要转来的漂亮小学霸原来是你啊。”
    整个人被狠狠地压在冰凉的瓷砖墙壁上，祁央脑子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她为啥不能换个别的地方。
    见状，旁观的233不禁捂脸怀疑这孩子的智慧究竟有没有加到点子上。
    “谭之寒是吧？好，好得很，我记着你了。”
    愤恨地一把将口罩和墨镜尽数扯下，面前露出真容的少女也不管祁央瞬间瞪大的双眼，居高临下地捏住了后者的下巴。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二者间的距离被迅速拉近，祁央却几乎不敢深嗅那熟悉的玫瑰花香，只任由对方如饿狼般打量着自己。
    指甲慢慢划过祁央吹弹可破的肌肤，最后停在了她的唇边，没有再深入一步。
    对面的少女忽然笑了。
    “小学霸，我的第101次逃课计划可是因你泡汤了。说吧，对于你的‘罪行’，你准备拿什么补偿我呢？”
    第19章 有点兴趣
    “……”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祁央盯着一定要自己给出个说法的容成姣，转了转眼睛，试探着重新开口：“以身相许？”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容成姣挑了下一边的眉毛，总算略微正色看向面前扎着高马尾的少女，一时间神色莫辨。顿了顿，她正要说话，厕所外忽然由远及近响起一串脚步声。
    “我记得好像是第三个隔间，袋子拿好了吗……咦？成姣你怎么还在这儿？”
    刚推开卫生间大门，见容成姣不仅没有按照原先计划溜掉，反而突然出现在厕所中，还气势汹汹地把一个漂亮妹子压在墙上，方才两个说话的女生不由地有一瞬间的呆滞。
    还是那个拿着黑色塑料袋的短发女生反应快，她露出一个“我懂你”的笑容，比了个大拇指后作势想溜。
    “韩薇你回来！”
    容成姣叹了口气松开捏住祁央下巴的手指。她三下五除二脱下身上的职业装外套丢给韩薇，冷哼道：“计划都被这个小学霸打乱了。”
    “咦？那……”
    “没办法了，你先帮我装着，回头我把这衣服偷偷塞回我姑那儿，咱们装作无事发生就行。只是可怜我这倒霉屁股要再接受一下午的那个破板凳折磨。”
    --

 第30页

    挥挥手赶走两人，容成姣径直走向厕所第三个隔间，从挂钩上的袋子里取出自己的校服往脑袋上套，从始至终都当祁央是一个空气人一般。
    祁央站在一旁，将双手背在身后绞着，隐约察觉出每个位面的容成姣性格或许会有些微差别。
    纵然情感早已被系统淡化，但当她的目光一寸寸掠过少女修长的脖颈、挺直的脊背与纤细的腰肢时，仍旧带上了些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柔软。
    祁央忽然庆幸容成姣的姓名与外貌都不曾多做改变，仿佛有了这个理由，她便可以通过一次次任务真真切切地参与进她所有的人生。
    不同于曾经举手投足便是万种风情的影后大人，面前的少女正是蓬勃生长的年纪。就像雨后的甜美果实一样，饱满、晶莹、多汁，充满旺盛的生命力。她浑身上下既充斥着致命的诱惑，同时又像最纯洁的美神般不忍让人亵渎。
    想到这儿，祁央忽然回过神，赶紧胡乱地拍了拍脸。
    “干什么呢？”
    声响惊动了容成姣，她皱眉回头，却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咧开嘴，朝祁央勾了勾手指。
    “小学霸，过来。”
    并不陌生的笑容再度映入眼帘，祁央一瞬间就意识到容成姣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可实际上，她诚实的双腿还是把她整个人屁颠屁颠地带了过去。
    “这个扣子太小了，不好扣，你帮我。”容成姣狭长的双眸闪着狡黠的光，“还有领结，也交给你了。”
    祁央怔了一下，视线缓缓下移。
    她这个“谭之寒”马甲将要转去的第一中学是s市最好的高中。这所学校不仅有着各种先进的科技设备，连带着校园学习生活氛围环境也不过于压抑。至于学生的校服也不是常见的“麻袋款”，整体设计偏西式，十分独特精美。
    容成姣显然是属于身材发育很好的那一类女孩子，肤白貌美，腰细腿长，恐怕套个麻袋都能穿出T台走秀的气质，更别提这身校服本身就极为好看。
    这会，容成姣刚穿上了里面的白衬衫，西装小外套还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裁剪合身的白衬衫包裹住少女的玲珑身段。扣子确实如她所说一颗没扣，大敞的领口处露出带着蕾丝花边的白色内衣，垂眸便可见中间深邃的沟壑。
    “怎么？害羞了？”
    容成姣见祁央举着的双手僵在半空，顿时玩心大起，笑着上前跨出一大步。于是祁央摆出的不知是什么造型的手指便结结实实地按压在了容成姣胸上。
    “害羞？不，不是。”
    祁央低头随口答道，指尖灵活地穿过扣眼。然而，少女上一秒还是一副乖宝宝学霸小模样，下一秒却猛然大张开五指，趁容成姣没反应过来时抓住将衣襟同时狠狠向中间一合。
    “噗！”
    容成姣被挤得差点漏气。
    祁央冲好像要喷出一口老血的容成姣展颜一笑：“哎呀，这位同学，你的校服是不是有点小了？你看，胸口的扣子都要崩开了耶！”
    几分钟后。
    脑门上顶着一个通红暴栗的祁央认命般叹着气给容成姣系领结，而后者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微微嘟起嘴，模样娇憨又可爱。
    “走……走吧。”祁央从容成姣背后转过来，冷不丁瞥见她露出这副罕见的表情，血槽瞬间肉眼可见地空了一大半，连说话都结巴了一下，“咳，这位同学，你不会是打算和我在这厕所里共度余生吧？”
    “不愧是学霸，开的玩笑都这这么别具一格。”
    走在最前面的女孩忽地转过身，拉过祁央的手：“此外，我叫容成姣，记住了哈。跟着爸爸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掌心传来微微的痒，祁央任由对方的指尖在自己手中一笔一划写下她的姓名，听着233大脑中“成功融入剧情”的专业播报，忽然笑了。
    “好，跟你混，一辈子都跟你混。”
    ＊
    下半天的时候，祁央按照正常流程大概同一班的学生认识了一下。至于老师则只见到了两位——班主任姓明，看起来十分儒雅随和，同时他也担任一班的数学老师；此外就是那位教导语文的正牌容老师，也是容成姣的姑姑，容晴。
    作为一中最好的班级，一班里面的学生个个都要卯足劲准备冲刺名牌大学，因此像容成姣这种到最后一学年还懒懒散散的，放在这种班级里便显的有些异类。
    祁央站在讲台上，视线总是不由落向教室后排的那抹倩影，大概猜到她身上或许发生过什么，只是碍于信息不足而一头雾水。
    还真别说，人倒霉起来，缺的信息都能正好落在那百分之二十里头。
    “唔，你们换一下位置。谭之寒同学……”
    祁央的思绪被明老师突然打断，她偏过头，意识到终于到了各种校园小说中喜闻乐见的“转校生与TA的对象总会成为新同桌”这一亘古不变的情景了。
    于是她放心将一切交由给了233“安排”好的剧情。
    谁知233露出了一个标准问号脸。
    “谭之寒同学，你来这儿，和许子希坐一起。”
    愣了半秒，祁央坐过去，朝这位看起来有些过于瘦弱的白净少女打了声招呼。
    “我叫许子希，是一班班长，以后不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上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尽管来问我。”许子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甜甜地笑了下。
    --

 第31页

    祁央简单和她说了几句后，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来了一句：“班长，学习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记得不能饿着自己，千万不要累病了呀。”
    为祁央整理书本的手指一顿，许子希低低地应了一声。
    与此同时，在教室倒数几排的中间位置，容成姣远远盯着那两个凑在一起的小脑袋，手上的笔越转越快。
    “啪嗒！”
    “哎呦！”
    俯身拾笔的容成姣又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角，本来就是被迫继续听课的她莫名烦躁，怒气值当即瞬间达到顶峰。
    “可恶！”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容成姣也不管韩薇在背后一连串的喊声，直接撒丫子往外跑。
    “容老师！”
    被拦在走廊的容晴转过身，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说吧，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啊？我……”
    容晴抱着教案，冷哼：“每次你叫我‘容老师’的时候总没好事。不过说起来，你今天为了逃课想出来的那个‘绝妙主意’真是令我叹为观止，我还没来及找你好好算账，你倒是先巴巴地跑过来和我提别的要求了。”
    “容老师，逃课一事是我不对，我给您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容晴见容成姣朝天举起四根手指，郑重的神情不似作假，顿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我相信你是真的发烧了。”容晴抬脚欲走，“回来我就帮你批请假条，晚自习你不用上了。”
    “哎！不是！”容成姣一个“恶狗飞扑”再次截胡成功，“我是真的有事情拜托您，关于住宿的。”
    “除周末和节假日外，高三学生无特殊情况必须要集体住宿，就算我是你姑姑也不能改变上头的决定，你就别打那套小公寓的主意了。况且，你和那堆颜料画具就霸占了一整个双人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是。”容成姣干咳一声，“那个，其实我就是想问，今天转来的那个叫谭之寒的，有分配好的宿舍没？”
    ＊
    将总部提前为自己马甲安排好的行李归置到各自的位置，祁央拍了拍手，转向身旁灰头土脸、忙得满头大汗的容成姣：“需要帮忙吗？”
    “不用！”
    容成姣瞬间开启二倍速，把最后一盒颜料收拾到柜子的最顶端，然后朝门口潇洒地扬了下下巴：“走吧小学霸，爸爸带你尝尝一中的好吃的。”
    勾住容成姣的手，祁央也被充满活力的少女感染了心绪，一路上听她像小麻雀一样快乐地叽叽喳喳，自己的嘴角也禁不住上扬。
    这本来就该是容成姣如花灿烂的17岁。
    “小学霸，你体力也太差了啊喂。”
    食堂距离宿舍楼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拉着对方一路小跑的容成姣见祁央喘得有些厉害，不太了解隐情的她顺手摸了一下对方的脑袋安慰说：“甭担心，看爸爸给你去抢好吃的，你先找位置坐下来。”
    暗自把无良系统233臭骂一顿，祁央捂着胸口点头答应。
    找好了位置，祁央先盛好汤，正要去找容成姣，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餐盘落地的重响。
    “容成姣？”
    快步赶过去，祁央先扫了眼一地狼藉，随即抬眸。
    看清对面的人后，她的面色倏地寒了下来。
    “这位同学，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领带打的歪歪斜斜的高个男生笑了笑，目光片刻不离容成姣。
    “撞翻了我的饭，可不能随便一走了之的。”
    第20章 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
    男生话还没说完，人群中立刻冲出一道身影。
    韩薇风风火火地赶到容成姣身边，同祁央一左一右像护法一样挡着容成姣：“周靖你可拉倒吧！成姣刚才离你千八百米远，根本连你头发丝都碰不到。拜托，想要吸引女生注意力也请换个高明点的法子成吗？还糟蹋粮食，你哪儿来的脸？”
    “韩薇，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周靖身旁的一个小胖子朝她挤了挤眼，“你看到了？还是周围有谁看到了？来，同学们，你们来评……”
    然而，他的话说到一半便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好啦，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散了吧。”祁央跟赶小鸡一样赶人，“嘿！还傻杵着呢？那边窗口的鸡腿都要没了！快去抢！”
    显然，相比较一个不一定能搞出个啥名堂的校园闹剧，这些学生对于抢饭的执念要更大一些。
    随着祁央的一声吆喝，围观准备看戏的学生顿时作群鸟兽散，再度展开了抢饭大战。徒留某些别有用心想将事态搞大的家伙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呦，新来的？”
    祁央同容成姣和韩薇一起，刚让开给食堂阿姨留出打扫的位置，这会儿听到周靖用如此流里流气的声音询问自己，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选了一个自己并不喜欢但十分合适的语气回道：
    “这位同学，如果你很在意这顿饭的话，不如由我赔给你好了。现在大家时间都很紧张，也没必要在这点小事上斤斤计较。”
    手指抵在容成姣的后背上将她推向一旁，祁央有意识地想将周靖的注意力从她身上拉开。毕竟不是什么好狗皮膏药，能远则远肯定最好不过，要是可以，祁央巴不得容成姣八竿子都和周靖扯不上关系。
    祁央心里很清楚，在周靖出现的那一刹那233便在脑内发出了预警，那么就自然意味着自己要面对的无情开挂的老狗比再度出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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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因为每个位面的世界背景和主要人物的性格不同，所有龙傲天们虽然最终大多都想要以屹立于世界顶端和左拥右抱搞暧.昧为终极目标，中间的过程仍旧有细微差别。
    比如，姚昊天的“影帝”身份和社会背景可以让他利用外挂器在私下放纵胡来，这位身在校园的周靖现在却更倾向于用外挂搞出一个个漂亮的分数，给自己的脸上疯狂贴金。
    如果单单就是如此，接收完剧情的祁央还不至于见到他就怒火中烧。关键在于，这个挂逼因为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就开始不断骚扰霍霍女孩子，对同窗肆意侮辱挑衅，还纠集了一帮校外混混到处惹是生非。要不是这个外挂不具备操控洗脑其他人物的功能，周靖还能更加肆无忌惮。
    说来可笑的是，就算祁央知道容成姣是所有位面共同的关键人物，她也没想到有些天生制杖的家伙能对所谓的“心上白月光”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
    大概制杖眼里，“白月光”还真不是用来得到的，而应该是衬托他们“光伟形象”的一个移动NPC罢了。
    呕！
    此外，在重启世界线之前，周靖由于无人打压而一路顺风顺水，靠着外挂夺了他人的研究成果，又因为没有真才实学而选择混进国家高层，将国家的资金链搅得一团糟。
    可以这么说，所谓的“无敌外挂器”不过是令人一时爽快的糖衣毒药，绝大多数的人还要按照正常的时间轨迹走完他们的一生，并不应该因为谁的一己私欲就毫无理由地牺牲掉他们本该拥有的一切。
    因此，当有人饮鸩止渴而不自知，反而以此为荣甚至试图干扰其他人的正常生活时，正义小斗士就该让他们知道一个正常的“人”字该怎么写了。
    对于周靖，祁央认为这应该叫什么……对，锤挂逼也要从娃娃抓起。
    祁央现在看起来就像一朵无辜至极的无害小白花。
    没法像对姚昊天那样拳打脚踢，祁央选择曲线救国。
    “哦？你来赔？”
    周靖身边的小胖子很识趣地凑过去嘀嘀咕咕耳语了一番。祁央刚无视掉周靖变得愈发猥.琐的目光和露出的那个油腻笑容，就感到手腕被人一把拉住。
    “赔你个头。”
    容成姣冷冷吐出一句话。
    “我说谭之寒同学。”容成姣这会儿显然心情不佳，把祁央拉走排队的时候才勉强打起精神，只是她显然误会了什么，连“小学霸”都不喊了，只顾着皱眉审视祁央，“你刚才那态度，不会昏了头了看上那家伙了吧？”
    祁央：“？”
    “你新转来的恐怕不知道，这人就在我们隔壁班，可烦着呢。品行劣迹斑斑，就会油嘴滑舌骗骗傻头傻脑的小姑娘。”
    祁·傻头傻脑的小姑娘·央：“？”
    容成姣宛如一个操心的老妈子，但是好像又不知道从哪说起，最后支吾一句：“你别误会啊，我是看你新来的，怕你不懂，最后栽了还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这才提一嘴的。”
    ？
    这个世界的容小姐居然还多了个傲娇属性？
    有意思！
    递过去一个安抚外加有点好笑的小眼神儿，祁央转头：“阿姨！我要红烧肉！”
    “……吃吃吃！就知道吃！”
    误以为自己的好意没有传达到，容成姣挑眉瞪眼，最后只能转而气哼哼地锤了正偷笑吃瓜的韩薇一拳。
    韩薇：“……我委屈极了我！”
    自习时，祁央顺手翻了翻已经到手的新教材，大脑细胞宛如被通了开关一样高速运转起来。
    “学还是要学的撒~学的撒~撒~”
    233的魔音在耳畔萦绕，祁央的太阳穴一跳一跳。
    原剧情中，周靖开挂拿走了唯一的保送名额，也是因此才有了大把的时间去搞事，于是祁央暂定改变的第一个剧情点就是一中的第一次统考。
    公式、语法、单词，通通顺利地被记在心中。祁央正认真看着，后脑勺忽然被一个小东西“啪”地砸了一下。
    祁央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小纸团，弯腰捡起打开，一个活灵活现的猪头简笔画赫然在目，旁边还生怕她看不出来似的大大写着——“小学霸”三字。
    飞快回头冲容成姣勾了下唇角，祁央注意到对方分明一直在偷偷抬着眼皮观察自己，却在她转头的刹那光速低下脑袋，装作无事发生。明明是幼稚的小举动，但容成姣却硬生生营造出了十足十的可爱和狡黠。
    这家伙有时候的举动真是犯规啊！
    祁央小心将纸条展平叠好，收进背包最隐秘的口袋中。她将视线重新投向书本，却发现自己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了。
    晚间，祁央跟随容成姣回到宿舍，还没来及说话就见对方朝自己床铺上丢了包东西。
    “你的校服还没到吧？穿我的。”容成姣仿佛看出了祁央的疑惑，“反正咱俩身量差不多不是吗？除了……嗯~你没我有料！”
    她仔细审视了一番，末了弯起眼肯定地得出结论。
    祁央：“……”
    原来不管哪个世界，漂亮姐姐永远能最先逮到这点对自己无情抨击。
    似曾相识的话语令祁央再次蔫巴。
    不过这次她可识趣地不会再发出曾经的“祁境泽”宣言了。
    “我先去洗个澡。”
    “不用不用！先试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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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成姣一把扯住想往独卫走的祁央，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祁央无奈地撇撇嘴，随即将短袖衫向上卷起。
    “咦？！”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这个是……”
    祁央维持着把衣服从头上拽下来的动作僵在原地，任由容成姣惊愕地、却也万分郑重、小心翼翼地，拈起自己脖子上的比翼鸟项链。
    女孩弯着腰仔细观察着，发顶的幽香丝丝袅袅飘来，在这一刻彻底搅乱了祁央的心绪。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直到刚才，祁央才真的意识到自己脖子上有条项链的存在。在先前，这条比翼鸟项链仿佛同她的血肉彻底融为一体了一般，竟然让她无法感觉到一丝一毫它的存在。
    不过，自己是“赤条条”的穿越者，这个小东西是怎么一块跟来的？
    她微微转动眼睛，回想中午同容成姣的初遇。
    那时，她的脖子上……
    空空荡荡无一物。
    祁央怀着不知什么心情得出了这个肯定的结论。
    就在她呆愣思考的时候，殊不知容成姣心中的震惊也不比她少半分。
    她的目光在祁央的脸上逡巡了几番，漆黑的眼珠定定地望过来，竟在这夜间显出些许的诡异。祁央被看的后背毛毛的，下意识抬手捏了下容成姣的脸：“干什么看那么入神？这项链把你的魂勾走啦？”
    “我只是突然好奇——”
    谁知，她话音刚落，面前本来就同自己挨得极近的少女忽然又再度倾身过来。被刻意压低的嗓音略显沙哑，红唇中吐出来的词句像钩子一样死死扯住祁央的每一根神经。
    “小学霸，我是不是曾经在哪儿见过你啊？”
    第21章 赌约
    祁央被容成姣脱口而出的话语狠狠震彻了一下神经。此刻，她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位被挂上石头丢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的家伙，一时间，舌头和声带都仿佛瘫痪了一般，完全无法说出任何简单的话语进行回应。
    不是吧不是吧！这才第二个世界刚开始我就要掉码了吗？！这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孩子做的任务是这么刺激的吗？！
    祁央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叫嚣。
    谁知，屋内诡异的静默气氛被一声拐了个调的嗤笑声陡然打破。
    最开始，容成姣还处于一个辛苦憋笑的状态，当那声被从嘴唇间硬生生挤出来而变调的笑音出来后，她再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小学霸你未免也太可爱了点吧！”容成姣松开一直捏着项链不放的手，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就随口开个玩笑而已，这都听不出来吗？你不要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看着我，搞得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和你闹着玩了。”
    她麻利拿过衬衫为祁央穿好，一边帮忙一边嘴里继续叨叨：“咳，我刚才的话你真的别在意啊。我虽然不爱学习，但是骨子里可是个讴歌美好祖国相信科学根正苗红的好孩子！那种什么‘在哪儿见过你啦’之类的话，不都是那种用来搭讪撩妹的吗？”
    她语速很快，语气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急促，像是在逃避着身后的什么洪水猛兽，几乎不能不令祁央疑心，容成姣看起来与其说是在同她讲话，倒不如说她更像是在靠着这段说辞说服她自己。
    被233质疑智慧强化没有加到点子上的祁央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世界的容成姣现在似乎隐约察觉出了什么不合常理的东西，但是她本人并不愿意直接承认它们的存在。
    毕竟背景经历都不同，容成姣现在会有这样的观念当然情有可原。再者，“新手关卡”已经结束，祁央也明白自己大概不会再有上个世界那样的好运了。
    不过，她可不愿意就这么随便放弃一次能和目标人物互动的大好机会。
    趁容成姣为自己整理前襟的时候，祁央忽然一把捧住她的小脸，然后微微一使劲，一下子把容成姣嘟成了金鱼嘴。
    “你这家伙！”
    “漂亮姐姐，我有话讲。”
    听到某个称呼，容成姣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
    “可是，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你在相信科学的同时，要不要试着相信我？”祁央眼睛眨巴眨巴，语气诚恳而真挚，“相信我们真的有牵扯不断的缘分存在，相信我与你的命运轨迹并不是完全没有交错的平行线。”
    “你……你什么意思？”
    祁央深吸一口气。
    “比如——
    相信其实今天你从我碗里抢走的红烧肉是被我咬过一口的！”
    容成姣：“……”
    233：“……”
    低头看了一眼数据面板上的好感值，233一副死鱼眼的表情。
    这种攻略对象的方法，可以，这很祁央。
    它好笑地甩着耳朵旁观被容成姣按在床上揍屁股的祁央，听着容成姣边打边怒吼着“我以为你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云云，忽然莫名感到一丝并不突兀的安心。
    虽然每个世界的难度都在不断叠加，虽然每个世界的对象性格观念都有各种各样的差别，但是祁央总能在冥冥中找到最优解，然后同容成姣一起顺利破除千难万险，最终一起携手走下去。
    哎，没办法，谁叫她们本就天生一对呢？
    233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自觉就一脸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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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貌似和谐的同为室友的第一夜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了。翌日，祁央也不见外，率先把准媳妇给的校服套好后，手脚麻利地过去喊那只毛毛虫起床。
    “容成姣同学——”祁央拖长声音，“再不起来，早读要迟到了。”
    这个世界的老婆比原来要爱赖床的多，祁央边揉搓着这条毛毛虫边思忖。
    也许自己未来几十年的人生计划表当中要多加一项——每天早上喊媳妇起床。
    “啊……让我睡一分钟。”容成姣被祁央刨出来的脑袋又缩了回去，“最后一分钟。”
    “是最后亿分钟吧你！给我起来！”
    祁央还是很认真的有在担心迟到后的容成姣会倒霉，于是运足力气准备狠狠一拽被单。谁知千算万算没料到，这具破身体大早上没吃早饭，自己猛一使劲还没拽动容成姣，她先一个踉跄没站稳，直接失去重心，而容成姣迷糊着又伸出爪子，好巧不巧地勾住了她的领结……
    “嘭！”
    曾经喜闻乐见的叠罗汉情景再度上演。
    “哎呦喂……小学霸你也太重了点。”
    “什么啊！话说你的门牙也太硬了吧！”
    还在混沌状态的容成姣哀嚎着发出了一声夸张的凄惨呻.吟，另一边被容成姣啃了一口的祁央也不甘示弱地以同样分贝的音量回应。
    脑袋贴在容成姣的脸旁，祁央和她卷在一起，磕的脸颊生疼。她倒抽着冷气站起身，忽然发现好像有团人也随着自己的动作顺便黏了过来。
    “磕哪儿了？我瞅瞅。”
    容成姣掰住祁央脑袋，努力想睁开惺忪的睡眼看清楚。末了终于艰难得出结论：“一小排牙印，不碍事。”
    祁央摸了下自己的脸，瞅了瞅哈欠连天的容成姣，扁扁嘴：“可是很痛的。”
    “哦。”
    祁央：“……”
    哼了一声，祁央正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要再管这个赖床的懒猪时，原本被某猪啃了一口的脸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
    柔软的唇瓣如蜻蜓点水般沾之即离。祁央盯着朝自己弯起眉眼，笑意莞尔的容成姣，向来自认为脸皮已经足够厚的她忽然觉得耳尖发烫，声音也讷讷如蚊蝇：“你干嘛。”
    “亲亲就不痛了。我奶奶告诉我的。”容成姣很认真，在说到最后一句时双眸中满是温柔。
    她大半个身子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发型还乱蓬蓬的小脑袋朝祁央可爱地歪头浅笑，模样慵懒，带着一种温暖的小迷糊。窗帘被祁央早早拉开，晨曦的微光便趁机悉数涌进房间，流淌的时光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祁央也是这时候才知道。
    原来年少时的心动真的就是一瞬间；
    原来第一眼就喜欢的人，真的就想与她走完一辈子。
    ＊
    在教室的时候，祁央简单询问了下班长许子希这学期的总体安排，同样也是略微有些惊讶地发现，一中的高三学子依旧可以拥有周末和一些适当的娱乐活动，学生倒不会被压迫的彻彻底底。
    至于祁央打定主意准备和挂逼对杠的第一次统考则是定在两个月后。
    心里大概有了点谱，祁央为了那个坑爹的强化属性开始越发拼命地啃书本，若是开着上帝视角旁观起来还真不怎么像是来做攻略任务的。埋头苦学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整个人好像还没怎么留心便过了一周，唯有背包那个隐秘的口袋中逐渐增厚的展平的小纸条在提示着她时间的流逝。
    在这期间，容成姣按照韩薇的话说就还是那一副老样子，上课就发发呆转转笔，下课的时候必定消失无踪，唯有在等待祁央一起去卫生间、食堂、或是回宿舍的时候是一等一的积极，祁央脑袋只需要转不到半圈，必定能看到一道高挑的倩影在冲她招手。
    祁央愿称此为心有灵犀。
    到了祁央转来后的第一个周五的晚上，她正按照惯例在门口等容成姣一起去食堂，忽然注意到韩薇正用一种观察外来生物的惊疑目光来回扫视自己和容成姣。
    “成姣你……”韩薇靠过去，压低声音询问，“咋回事？你居然还呆在这儿？东西都收好了？”
    容成姣对韩薇随意地笑了下，先走过来朝祁央嘴里喂了块水果糖，拉起她的手后，才慢悠悠开口：“不回去了，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住这么几天也没意思。”
    原本一副急不可耐模样的韩薇这会忽然像是冷静了下来：“啧啧，我记得你原来可不是这个态度。‘学校的空气窒息的要死要是有可能我一秒钟都不想呆在这儿’，谁讲的？现在我们的容大小姐居然放着学校保障的大好‘出逃机会’不用？闻所未闻。”
    旁听全程的祁央一头雾水。
    她这次真的缺的是百分之二十的剧情吗？
    “原来是原来，现在是现在。”容成姣拉着迷茫的祁央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冲韩薇晃了晃她们拉在一起的手，眼底仿佛有耀眼晶亮的星光闪烁。
    “我现在有呆在这儿的理由了。”
    吃饱饭，祁央被容成姣拉去操场散步绕圈。她瞅了瞅比平日空旷了些许的校园，还未说话，身侧忽然有熟悉的香风袭来。
    她见容成姣倾身过来：“小学霸，你喜欢学习吗？”
    祁央：“……这是什么哲学问题。”
    “我就觉得没意思，枯燥乏味，有那功夫不如多睡会觉。再说了，我又没那天赋，学也学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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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看你又不笨。”
    真情实感地发表了一句感慨，祁央像是想起了什么，握拳击掌，笑得贼兮兮的：“哎，不如咱们就打个赌吧——
    我帮你补习，两个月后的统考来负责验收成果——以脱离班级后15名为基础目标，看看究竟是你学不动还是我教不动。赌注嘛，就满足对方的一个要求怎么样？”
    第22章 我！容成姣！一等一的纯洁矜持！
    祁央话音刚落，身旁的少女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猛然瞪大双眼。
    容成姣战术后仰，否认三连：“不可以，我不行，我拒绝。”
    难得见容成姣一副浑身细胞都在拼命抗拒的模样，祁央倍感新奇。眼见着女孩撒开丫子就要逃跑，她当即手臂一伸，一把圈住容成姣的腰肢往自己怀里一拽，仗着这回两人身高相差无几，把脑袋搁在对方肩膀上蹭啊蹭，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呀，怎么，容成姣同学是不敢赌还是赌不起呀？”
    “放手！晚饭都要被你勒出来了！”
    容成姣勉强在祁央的怀抱中转了个圈，面朝祁央时，原本白皙的面颊隐约泛起嫣粉，狭长的双眸亮晶晶的，看起来娇俏可爱得要命。
    “谁说我不敢赌的？”容成姣眼神躲闪了一下，不过立马转过来直视着祁央，“赌！必须赌！就两个月而已，就算你谭之寒是小学霸，但奈何我容成姣是大学渣呀。”
    说到这儿，容成姣好像想起了什么，上手一左一右捏住祁央的脸：“对哦，你刚转来还不知道吧？我成绩可烂了——你想象不到的烂哦。”
    “能有多烂？”
    “高三开学初试，我们班50个人，我考了第48名。”
    “又不是最后一名，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闻言，容成姣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白皙的牙齿，隐约像是有小恶魔的尖角特效从她的脑袋上长出：“我考第48名是因为，班长许子希生病缺考，而另外一位常年盘踞在年级前十的学委涂错答题卡了。”
    祁央：“……”
    “就算这样，那位学委的分数还只是比我低了一丢丢。”容成姣伸出拇指食指，比划了一个“一丢丢”的手势，神似233。
    祁央：“……”
    看起来并不意外祁央的沉默，容成姣从她的怀抱中彻底挣脱开，脚尖在塑胶跑道上划拉了几下，然后抬起头，柔顺的青丝被晚风卷起又吹开。好像是被头发或是长风扫过，她眼睛微微眯起，令得祁央看不太清她的神色。
    “醒醒啊，现在高三了，不是闹着玩的。”容成姣语气淡淡的，“谭之寒，自私点好吧？别为了不相干的人耽误自己，你来一中可是要冲刺那个最好的大学的不是吗？我已经无所……”
    “什么叫不相干的人？”
    祁央冷冷打断了容成姣的话。她壮着胆子抬手想赏容成姣一个爆栗，但最后还是干咳一声，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地作势在空中划拉了一下，过后表情又换成了原封不动的甜笑。
    “从我破坏了你第101次逃课计划的时候我就已经和你‘相干’的不得了了不是吗？”祁央背着双手，挺直脊背，下颌微抬，笑容美得自信又张扬，“为你补习也能帮我查缺补漏，怎么可能叫耽误？况且我本来也没打算和你闹着玩，比如就算你想要走艺术考美院的话，成绩也是有一定要求的吧？能往高处走，干嘛低处溜？”
    容成姣瞪大眼，刚想说话又被祁央打断：“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细节决定成败。而且最后一句话不是我说的，是鲁迅先生讲的，嘿嘿。”
    233冷眼：“喂，鲁迅先生不背锅啊，别教坏小朋友。”
    假装没听见233的吐槽，祁央转向表情复杂的容成姣，伸出小拇指：“不过我们要说好，你可不许做出故意写错或者有意破坏赌约的行为，不然我要揍你屁股。”
    “谁、谁会这么做啊！”容成姣嘟起嘴，气鼓鼓地跺了下小皮鞋跟，“还有！只有爸爸我能揍你屁股！”
    她快速伸出小指和祁央勾了一下。
    在松手的刹那，祁央注意到容成姣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水亮。但那种蕴含了多般复杂情绪的眸光几乎是一闪即逝，快得连祁央都险些无法捕捉到。
    这个世界的容成姣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心头浮上了一丝奇怪的感觉。虽然这个才是祁央经历的第二个世界，但是她依旧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的气息。
    然而这点连233都无法直白地告诉她答案。
    祁央甩甩头，不再去多想，转而牵起容成姣的手往教室走去。
    逮到个能自由讨论的空闲时间后，祁央化身仓鼠将自己的习题册和教材一摞摞挪到了容成姣旁边的空位上。坐定后，她扫了眼还磨叽不肯动的容成姣，屈起手指轻叩桌面，故意板出一副严师模样：“愣着干什么？把昨天的随堂试卷拿出来我看看。”
    容成姣小学生不情不愿地把打满红叉的卷子铺了上来，然后趴在桌上，活脱脱一只萎靡的小鹌鹑。
    祁央瞅了眼容小鹌鹑，心头短暂地升起几秒钟自己终于有强过容成姣气势一头的小得意，随即展开演算纸为她一道道仔细讲解起来。
    “听懂了吗？”
    低头写完最后一个公式，祁央抬起眼，愕然发现容成姣的脑袋瓜正直直朝向别处，看起来心思完全没在自己的讲解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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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央：“？”
    只要是能为了自己老婆好的事，她就不可能会放水！
    柳眉一挑，祁央虎着一张小脸正要发作，整条左胳膊忽然被人一把抱住。
    有些细瘦的胳膊被容成姣毫不留情地压在她胸前极富弹性的柔软上，祁央身子一僵，还没来及开口，原本坐的离自己还有段距离的少女又如树袋熊一样紧紧依附过来，“啪叽”一声360°无死角地贴上她。
    祁央：“？”
    少女你真的是来补习的吗？
    又是那种丝丝袅袅纠缠不散的幽香逐渐侵来。祁央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的脸肯定已经成了烧熟的虾子，随即右手欲盖弥彰地给自己扇了扇风，至于她被禁锢的左胳膊……算了，某种程度上的“补习费”，整挺好。
    在祁央正“断线重连”的时候，始作俑者终于缓缓从那个方向转过脑袋，却是明显听到了祁央刚才的问话。只见容成姣朝祁央露出一个夸张且标准的恶狗龇牙微笑：“听懂了哦，来，我写一遍。”
    没有松开祁央的胳膊或是离她远一分，容成姣从祁央手里接过笔刷拉拉写了起来，小脑袋在她的视线中随着笔的平移加换行而移动着，莫名让正胡思乱想的祁央联想到了吃桑叶的蚕宝宝。
    好想rua啊。
    她这么想着，右手已经先大脑一步做出了诚实的反应。
    “写……完啦！”
    突然被摸头，容成姣的话语也卡带了一刹那，但她下一刻就弯起眉眼，并没有露出一点嫌恶的表情，反而像猫咪一样又在祁央的掌心中蹭了蹭，任谁都能看出她现在心情极好：“谭老师检查一下？”
    “嗯……哦哦！”
    祁央回过神，用右手翻看起来，神态略显慌乱。
    Giao！为什么不管做什么，最后先溃不成军的总是自己啊喂！
    假装无事发生，祁央认真检查起小朋友自己写的那遍作业，有些惊讶地发现容成姣的进步堪称神速。到底还是属性强化后的真实学霸，祁央一眼就看出容成姣的思路是清晰且正确的，只是明显因为缺乏系统记忆，因而公式运用的有些生涩。
    容成姣的字体不同于一般女生的圆润小巧，一笔一画间都带有提笔顿挫的明显痕迹，纤瘦挺拔，锋芒外露却又匀称自如，像极了她自己的性格那样大气潇洒，别人欣赏她的字都是一种享受。
    她不笨。
    或者说她聪明的小脑瓜让得她随便听听的结果都能非常显著。
    祁央作沉思状。
    越发对容成姣的过去和少女心思燃起好奇，祁央换上语文：“来背诵这篇。”
    “啊——我最讨厌背东西了！”
    这篇文言文容成姣显然之前没怎么动过，书本干净得像是新书。
    然而没多久，低头写自己习题的祁央敏锐感到脸颊旁扑来热气。
    “来，检查。”
    被容成姣记忆力二次震撼的祁央：“……”
    “关门放英语听写！”
    祁央顺手抽出容成姣的草稿纸，然后被上面画得密密麻麻的备用猪头震撼了一下。
    “咳咳，不要在意！”容成姣劈手夺下，“来，待爸爸看会单词。”
    很快……
    祁央看了眼自己批改后的零星的红叉数量，又看了眼容成姣惨不忍睹的卷子，开始风中凌乱。
    而容成姣恍若不知，继续挂着她胳膊荡秋千。
    晚间回到宿舍，祁央旁敲侧击，可是只换来了刚洗完澡倒在床上的容成姣突然放大的呼噜声。
    “我反正不喜欢学习，也没有努力的动力，所以好坏我也不在乎。”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祁央一时分不清这话的真假究竟有几分。
    顿了顿，祁央转移话题：“你今天一开始的时候在看什么？”
    说到这个，床上的少女好像忽然来劲了。
    容成姣腾地从被窝里钻出，瞪着眼冷哼：“小学霸，常思琪从你转来的第一天就盯上你了你不知道吗！”
    皱眉想了下，祁央弱弱开口：“她不就第一天送了我块蛋糕，结果还被你吃光了吗？”
    容成姣：“……咳咳我是为你好！”
    见祁央黑人问号脸，容成姣一咬牙开口：“她喜欢女孩子！我是在保护你！”
    弯成蚊香的祁央秒懂这个被加重读音的“喜欢”为何意。
    但容成姣并不清楚，还在叉着腰絮絮叨叨：“你都不知道，今天那会她看你的眼神火热得都能烤鸡了！但是你谭之寒是谁呀——你可是我最宝贝的大女儿！所以她这人，爸爸不同意！”
    容成姣气宇轩昂，似乎并没发现自己无意识带出的一种陈年老陈醋的气息。
    这边233还在嘲笑一无所知的祁央：“别问我你为啥没感觉，大概你的眼睛有‘老婆自带八百万强光’的功能，以至于完全无视了其他人吧。”
    祁央：“……行行行，感谢容成姣爸爸。所以能借我你手机用下吗？我查道题。”
    “桌子上自己拿，密码是0312。”
    顺利解锁，祁央正要点开APP，忽然手指僵住了。
    那边容成姣还在嘀咕：“不像我，虽然贪玩爱逃课，但我可是矜持温雅的纯洁小天使……咦你那啥表情？”
    祁央表情僵硬，像卡带一样一格一格地将容成姣的手机转给她。
    屏幕上，一些不可描述但橘里橘气且姬情满满的图片把容成姣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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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懂那么多的谭之寒同学
    轰隆！
    一声巨响瞬间在大脑中震碎了她的所有脑细胞，容成姣瞳孔疯狂地震，只觉得一股热气轰然冲向脑门，大脑一片空白。
    我是谁我在哪儿那个手机里显示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明明已经退出了啊！
    等所有的知觉重新回归躯体、大脑和四肢重新能被她支配后，容成姣低头，意识到自己在极度混乱的状态下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手机一把夺了回来。
    黑下来的屏幕上映照出两张相对无言的脸。
    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十几秒。祁央率先开口：“那个……”
    “等！给我一分钟！我能解释！”
    容成姣快暴走了。
    一分钟后，容成姣举起了白旗。
    “我承认，我是老色批。”
    她蔫头耷脑的像个被俘虏的小兵蛋子。
    见状，祁央再也忍不住了，在床上笑得宛如即将升空打出螺旋军体拳。
    “你怎么那么可爱呀！”
    祁央起身扑到容成姣的身上，把她按在床上狠狠rua起来，直到把容成姣的脑袋揉成炸毛狮王才停手。祁央戳了下呈一脸呆鸡状的容成姣，见对方一时间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干脆也不逗她了。
    “哎，容成姣同学，你不要一副这种被拆穿的纯情小白花的表情嘛，这不是我的人设吗？”祁央卷翘的睫毛好像都要跟随主人的心情一样快乐地起飞，“百合大法好啊！橘势明朗！老色批有什么错？我们老色批！我们骄傲！”
    故作深沉地干咳了一下，容成姣仰躺着凝望祁央，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那个，《橘子味的吻》的资源……你……有、有嘛？”
    接下来的时间，不出意外，两个小脑袋一起拱在被窝里，不时接连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和呵呵嗝嗝声。一片泛着光的手机屏映照出两张咧嘴姨母笑的大脸，场面一度十分和谐。
    不自觉几集结束，祁央撑着脸和容成姣开启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彼此认识里的各种姿势，还愉快地交换了各自所了解的各种用具的情报，车轱辘一度互相碾压在对方脸上。当然，借着曾经在管理局打下的丰富知识基础和上个世界的亲身经历，祁央的“知识面”远远甩开了容成姣一大截。
    “天啊，想不到小学霸你看起来文文静静的，脑袋里的黄色废料和我相比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对好像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容成姣，祁央挠挠头憨笑一声，很不好意思地接受了“夸赞”，并没有告诉容成姣这有部分是上个娱乐圈世界里的她教给她的。
    “我相信，有朝一日，你的属性定会让你青出于蓝！”
    深知对方芯子是个什么样的变态的祁央故作高深地拍了拍容成姣的肩，看起来像极了拐骗小孩子的神棍道士。
    夜深人静后，在床上翻来覆去把自己搞的热乎乎的容成姣最后翻了个身，面朝隔壁床铺，黑暗中的眼神一片清明，看起来根本不像一点有睡意的样子。
    她凝望着祁央的方位，深夜的大脑忽然天马行空地乱转悠起来。
    先是想着《橘子味的吻》名不虚传真特么好看。
    然后想着她们在共同观赏小X片后的革命情谊是不是更坚定了？
    其次突然想到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蠢蠢欲动的常思琪怎么会让她莫名不爽。
    还有就是懂那么多的谭之寒同学……
    谭之寒同学她……
    究竟……
    直的弯的啊……
    最后一个念头宛如漫过草原的野火瞬间将容成姣本就可怜的睡意彻底点燃。她呼啦一声翻身坐起，倒是没吵醒睡得摇摇欲坠快掉下床的祁央。
    蹑手蹑脚地走到祁央身边，容成姣蹲下身，轻手将她往床里面挪了挪。瞳孔已经适应了黑暗，因而勉强能在这一团混沌中勾勒描摹出祁央面容的轮廓。她定定地望着这张美玉般的面容，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
    还有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她的睫羽缓缓垂下，转移的视线最终落向了自己的手指。
    那个颐指气使如同护鸡崽一样的自己，实际上面对女孩……不，应该说面对谭之寒，究竟抱有的是怎样一份感情？
    和她成为最好的闺蜜？然后各自按部就班结婚生子，而后在漫长的岁月中，任由“友谊”被柴米油盐的枯索消磨？
    不！
    不是这样的！
    触电般的寒颤掠过容成姣的肌肤，她狠狠摇头，下意识地将手指覆在空荡的脖颈上，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细线。
    那里，似乎本该有什么东西同那颗滚烫的心脏一起依偎跳动。
    已经有了答案的少女此刻蹲在床边，沉默得像一道影子。
    翌日晚间，祁央合上最后一页写完的试卷，伸了个懒腰，没有去缅怀这即将逝去的第一个美好周末，和容成姣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跑下了楼。
    “还剩的那几集不许偷偷看！等我回来！”
    她一阵风似的溜了。
    在她走后，容成姣才从被硬按着脑袋完成的习题册堆中抬起头，眼神幽幽。这孩子老戏精了，若是涉及到这种情感，就算昨晚的心思如何波澜汹涌，只要在祁央面前她总能伪装得一等一的巧妙。
    眼睛转悠了一下，一种莫名的冲动促使容成姣站起身。
    另一边，祁央跑得飞快，终于赶在8点前冲到了宿舍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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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现在快对这个时间有ptsd了。
    怎么，挂逼是商量好了，一个个都那么喜欢在晚上8点搞事？
    祁央趁敌军还未登场，抓紧时间回忆。
    按照她知晓的原剧情发展，周靖即将带着四五个兄弟浩荡进军到容成姣宿舍楼下，搞出那种非常土味的 “暧昧送花撩妹”仪式。
    虽然周靖的外挂不能像姚昊天的那样过多干扰NPC行为，但是依旧可以让他违背一定程度的位面规则。若是在一中搞个蜡烛表白啥的那必定不被法则允许，会召唤出提着棍子和处分表的老师主任，但是这种行为就可以恰好打个擦边球钻空子。
    然而这个举动更恶心的地方在于，虽然没惊动老师，但是这必定能惊动一个宿舍楼的其他女生呀！
    容成姣对周靖烦得不得了是毋庸置疑，可是好多女孩子并不是。
    挂逼们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脸，周靖也不例外。
    因而原本世界线中，容成姣冷然拒绝周靖的行为被一些吃了“挂逼洗脑包”的妹子恶意解读成“假清高”、“做作”、“装”等等，后续加上周靖的有心煽动，本就因为外貌会容易被集火的容成姣一时间被传得极为不堪。
    祁央冷笑。
    那群人半个脚都能跨进成年人门槛了，恶意依旧能一等一的大。
    决定将所有会伤害到未来老婆的苗头扼杀在襁褓中，祁央静静等待目标到来。
    很快。
    看到人影，祁央从暗处走出，不等周靖亮开嗓门，直接劈手夺下了他手里的花，抬手一甩。“xiu~”花束在空中划过完美的抛物线，准确落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别搞那一套。”
    祁央冷笑：“就算天上掉馅饼了也麻烦你用脑子而不是下半身思考问题。上个仗着自己有靠山肆无忌惮胡闹的人，如今坟头草都老高了。”
    她上前一步，高挑的身材让她一点不输气势。
    “再给容成姣搞一些阴谋论和流言蜚语，舌头都给你割下来。”
    反正现在不比那天在食堂，旁观的人就他几个狐朋狗友，容成姣也不在，祁央这会才能放心放狠话。
    谁知，周靖不怒反笑。
    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起祁央，眼中“制杖霸总”气质愈浓。良久，他做了个油腻至极的动作——
    舌尖在唇边打了个圈，他作势想挑起祁央下巴：“美女，想吸引我注意就直说呗，怎么还拉个容成姣出来搞个欲拒还迎的？”
    唰地后撤一大步的祁央：“？”
    我怀疑你有猫饼且我有证据。
    警惕地打量了下对面的人，祁央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见到她的反应，周靖亮出怀里还没被丢出去的卡片。
    其上，“谭之寒”三个大字赫然在目！
    一个不好的念头缓缓浮现在祁央心头——
    看这周靖的反应和对自己的态度。
    莫不会……
    怕不是……
    总不该……
    她祁央顶替容成姣成为了这个挂逼龙傲天的新新白月光了吧！
    第24章 这倒霉的白月光，喵的谁爱当谁当
    目睹祁央的反应，极为膨胀且自我感觉良好到过剩的周靖，自然而然地将她的一动不动解读成——惊喜过度而说不出话。他微微一笑，也不在意自己被丢到垃圾桶里的花，凝视着祁央，结果刚一开口又是给她一通灵魂暴击：
    “之寒。”
    鸡皮疙瘩瞬间炸起，祁央小脸一下子皱成包子，条件反射地疯狂挥手，都快把胳膊摇断了：“别别别！老哥，我们不熟！别这么恶心我成不！”
    然而自信精神小伙周某人联合他的狗屁小弟一起深情款款状：
    “之寒，我知道你害羞，不肯承认你一直在偷偷关注我。我知道的，你转学来都是为了能离我更近一步，好好学习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名字和我一起并列在光荣榜的首位。哦对，还有那天在食堂。我这次一定要提前说声——抱歉。是我过于迟钝，幸亏胖子提醒了我我才意识到了你的心意。”
    祁央满脸黑人问号，都快被这制杖气笑了。
    喵的放过她吧！她祁央是想改剧情，但是也没想到能把原本世界线胡扯成这个熊样子啊！谁他喵的想当这油腻挂逼的白月光啊！滚啊！
    祁央感觉自己要黑化了。
    233喝茶看戏状：“但是往好处想，某种程度上，你也意外地能近距离解决挂逼了不是吗？阿央！拿出上个世界的演技来！你被强化了！快上！”
    祁央压制火力压制得浑身颤抖，下一秒就在这挂逼小伙的最后一句话中彻底破功。
    “之寒，恭喜你，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老娘！尼玛！忍不住！了！
    在被法则惩罚和继续被油腻挂逼恶心二者之间，祁央再不犹豫，果断选择了前者。
    就算她祁央下一秒就要被天雷劈死，她现在也要把这个污染她幼小心灵的蠢货给削了！
    抬腿起势，祁央运足力气正要狠狠踹向周靖下半身，脑海里忽然意外传来233的警报：“阿央！往后撤！”
    踹小兄弟的动作都差临门一脚了，祁央突然被要求改变动作，一口气没捋顺差点闪着老腰。
    赶紧收回腿，祁央脚掌在地面上一蹬，身形轻灵地往后噔噔蹬连退几步。与此同时，他们身侧的宿舍楼某层上探出个小脑袋，而后伴随着“哗啦”一声巨响，整整一大盆凉水准确无误地从天而降，毫不留情地给予了那群油腻小伙纸们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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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湿透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将周靖原本面对祁央时堪堪要燃起来的邪火瞬间浇灭。他颤抖着嘴唇，最初的震惊过去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
    他猛地抬头，狠厉的目光直直射向女生宿舍楼上露出的小脑袋。
    冷眼向下看去，容成姣也不遮掩，还生怕对方不知道是自己动的手，直接大咧咧地晃了晃手中的空水盆，目光冷得仿佛淬了冰一样。
    “警报！警报！检测到攻略目标行为异常！检测到修改器数据异常！位面电波被干扰！世界线开始三次扭曲！”
    啥啥啥？
    大脑中不同于平日的机械电子音吓了祁央一大跳。她只清楚地知道这份提示源自位面转达来的意志而非233团子本团，但一时间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真实含义……直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宿管阿姨气势汹汹地赶过来。
    “哎，小同学，你们大晚上的干什么呢！”烫着泡面头的阿姨火力全开，宛如没看见貌似是“受害者”状态的落汤鸡们，直接开怼，“一个个的，搞什么‘湿.身.诱.惑’是吗？啊？都滚回你们自己宿舍玩去，别来这边霍霍我们楼的小姑娘！”
    瞪着这群看起来就心思不纯的家伙，阿姨嗓门亮，气势足，且极为护犊子。她转头看见祁央，显然对这个又美又乖还天天给自己打招呼的小可爱转学生很有印象，当即把祁央往宿舍楼里推，还刀子嘴豆腐心地叨叨：
    “小笨妮子，大晚上就别往宿舍外跑。听阿姨的话，去，回去呆着去。”
    祁央跟小鸡仔一样被往回赶。
    此刻，原本被外挂器蒙过去的剧情得到了彻底放飞。剧情核心人物的一个举动将所有事件的可能性彻底颠覆改写，这点连233都无法解释。毕竟位面法则本身就诡谲至极，具体原因一直很难被完全挖掘。
    但总而言之！
    宿管大妈！永远滴神！
    容成姣小姐姐！永远滴神！
    快速赶回宿舍，祁央推门就看见容成姣拎着水盆，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瞪着自己。
    “我上次的提醒都是耳旁风吗？”
    屁颠屁颠挤进屋，祁央关门，讨好地给容成姣顺毛：“漂亮姐姐，你听我解释……”
    “当啷！”
    水盆落地，祁央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容成姣一把揽过去，狠狠地、用力地禁锢在了她的怀抱中。
    脑袋、脸、胸、腰、屁股，反正能被摸到的地方都尽数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揉搓。祁央乖巧不动，任由容成姣发泄后慢慢冷静了下来。
    “谭之寒，离他远点。”松开已经彻底乱毛的祁央，容成姣憋了口气，终于还是没舍得再说一句重点的话，“乖，听话。”
    祁央忙不迭点头。因为碍于这个世界的人物性格，她不可能直白告诉容成姣“那老狗币有外挂”，祁央选择岔开话题。
    “继续补习吧，我们的赌约还在呢。”
    等面色还有些阴沉的容成姣坐定，祁央忽然伸手勾住了她的脖子。
    清浅的水果香幽然蔓来，容成姣还来不及探寻这种诡异的熟悉香味从何而来，整个人的思绪就被脸颊上温热柔软的触感彻底扰乱。
    少女的亲吻如棉花糖般柔软甜蜜，也像初秋清晨拂过的微风，卷走了似有若无的燥热。
    “抱歉呀，让你不开心了。”祁央弯起眼，套过容成姣曾经的话，“所以亲亲后，会不会好一点呀？”
    ＊
    简单的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那晚的“小插曲”而后也再没有出现。
    如她们所愿，大概也是被那天的“意外”惊到，油腻男周某人可算安静了一段日子。
    两月后，第一次统考如期结束，等成绩公布那日，祁央还没收到班级名次信息，她和容成姣两人就被双双叫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你们自己看吧。”
    推过去一张排名表，一脸书卷气的明老师笑得很是温柔和善。
    毫不意外地见自己的名字高居榜首，祁央伸出手指一个个从上划拉下去。
    “喂，从下面开找比较好吧？”
    无视掉容成姣自暴自弃的小声逼逼，祁央手指很快顿住了。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在那个熟悉的名字前方，数字24写的端端正正。
    第25章 你是蕾丝边吗
    和容成姣一同从班主任办公室走出后，祁央见她神情还有点恍恍惚惚的，不免笑着打趣：“怎么了？是高兴得说不了话了吗？还是说，容成姣小同学在发愁用什么样的借口可以逃避掉那个赌约吗？”
    “才没有呢！我可是愿赌服输的好孩子。”容成姣用屁股挤了一下祁央，故意把她在走廊上撞出老远后，又任由对方颠颠地再蹭回自己身边，“况且这件事本身最后得到好处的人还是我，回头还要请你吃顿好的聊表谢意。至于现在……说吧小学霸，你有什么要求？”
    前行的脚步忽然顿住，祁央沉默着站定，呆呆凝望着虚空的一点，任由来来往往毫不相干的学生同她们擦肩而过。过了很久，她的目光才重新聚焦。
    祁央转向容成姣，笑意嫣然，漫天的夕阳将她的脸颊也渲染出一片暖色。少女立在不远处，天边堆积着大团的火烧云，斜阳投射下的愈发浓郁的金色辉光将她温柔包裹，似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也如堕入凡间的至高神明。
    “对不起，原谅我小小的任性一次——请允许我暂且将这个权利偷偷保存下来吧，毕竟我想，现在似乎还不到兑现赌约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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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成姣隐约感觉对方的话语中似乎有什么深意，但一时间并未参透。她只是遵循本能地“嗯”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地扣住了对方伸来的手。
    奇怪的语气转瞬即逝，在祁央转回身时，她又成了那个致力于沙雕的小白花。
    只是在她欢快转身的刹那，许是过于激动，原本一直乖巧被塞在领口深处的比翼鸟项链也短暂地来到外头透了口气。吊坠晃悠了一下，堪堪来及折射出一点光芒，就立马被主人的无情铁手抓住塞了回去。
    到晚间自习时排名表正式在班级公布，祁央和容成姣都没有再去凑前面那个热闹，而是各怀心事地坐在位子上。
    说句实话，就算祁央在补习过程中隐约猜到了容成姣底子不差，她也没能想到这个人成绩进步的速度能和坐火箭一样快。
    在她同233仔细分析过后，祁央只能半信半疑地得出一个结论——容成姣是个“假学渣”。
    她是不爱听课、喜欢逃学没错，但是除了一个极为灵光聪明的脑子外，她现在的进步成果必定也离不开一个良好的学识基础，毕竟，光是两个月的恶补是远远不够的。他们斗胆猜测，容成姣原本应该也是个大不离的学霸级人物。
    至于她当初明显表现出来的对学习的厌恶和懒散，显然另有隐情，只是现在祁央暂且还没有找到原因罢了。
    当然，祁央衷心地希望，自己努力想探索到的真相不会成为潘多拉魔盒。
    手中的黑色签字笔无意识地在纸上涂涂抹抹，祁央自然完全没有容成姣画自己时的神韵，最终只能在草稿纸上搞出来一个四不像。
    由于之前的问题一时间也搞不出个所以然，祁央果断将之抛在脑后。
    玩心大起，祁央有模有样地学着在旁边打了个箭头，大大写上“容成姣”三个字。末了，她想了想，感觉好像还缺了点什么，于是提笔在旁边悄悄地补充了几个小字。
    谁知刚刚写完，祁央正陶醉在自己的大作中，面前的白纸上冷不丁投下来一小片阴影。
    “你、在、画、什、么？”
    “！”
    祁央慌里慌张地想把纸藏起来，结果容成姣的动作明显比她更快。
    祁央一时间像极了偷偷写小纸条而后被老师抓包的小学生。眼见着画作被一把抽走，她竟没有像容成姣猜测的那样过来争抢，直接撒丫子溜掉，搞得容成姣失去了抓包后的快感。
    “怎么回事，这小学霸怎么还脸红了，番茄吗她……”
    容成姣自顾自地嘟囔着，低头看向画纸。
    先是笑着打量了下祁央的大作——“容·四不像·成姣”，她忽然眯缝起眼仔细辨认那行字。
    “我看看这写的是……唔，我、我的，‘我的亲亲可爱老婆’？！”
    成功辨认出文字的容成姣瞬间呆立在原地，耳垂、脸颊直至纤长的脖颈，几乎是立刻便蔓延上一片诱人的、鲜艳欲滴的嫣红。
    “成姣？容成姣？”
    走过去准备打水的韩薇见少女半天没反应，只好收回打量对方的目光，奇怪地嘀咕一句：“番茄吗你？”
    而另一边，祁央在光速逃离后，径直来到了教学楼大厅。也是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一中习惯性地将年级前一百的排名张贴出来。
    祁央上前查看，不出意外地在最顶端看到了自己和那个挂逼油腻男的名字。
    不得不说，强化后的属性加上自己的努力导致最后的成果还是十分显著。祁央捏捏眉心，暗自决定今晚要奖励自己早睡一次。
    最后将目光投向排名榜，祁央正要离开，忽然发现了一处细微的异样。
    她盯着周靖的分数，陷入沉思。
    “我说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祁央和233脑内对话，“这个挂逼怎么考得比我还低一点？”
    由于最开始看得太快，祁央这会才注意到，虽然他们的名字都“身居高位”，但是用了外挂器的周靖分数却比她还低一点。
    祁央知道就算自己再有天大的本事，她也不可能干扰到一个人试卷的最终结果。那么唯一能对此做出解释的，自然就是挂逼那里出了问题。
    “说起来，你之前早就告诉过我这个外挂器不简单，但是具体详情你没法透露是吗？”
    233应了声，然后又给祁央演示了一遍。果不其然，在关键部分祁央听到的又是声自动消音的“哔——”
    “看来是法则不允许啊，那就只能我自己想办法了。”
    又瞎转悠了一圈，祁央忽然接到班长许子希转达的明老师的想法——询问她是否愿意和容成姣同桌以共同进步。对此，祁央自然点头如捣蒜。
    为了方便，祁央暂定第二天再“搬家”，晚自习时就继续赖在了旧窝上。只是这回破天荒地没收到猪头纸团，搞得祁央一时间心里毛毛的。
    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亦步亦趋地跟容成姣回到宿舍，落后她几步的祁央刚进屋，门才合上了没一秒，肩膀忽然被人一把按住，整个人被狠狠抵在了门板上。
    祁央一愣。
    硬挺的木板硌得骨头有些发痛，她抬起眼睫，在昏暗的室内努力瞪大眼盯着容成姣。也是因为没有开灯的缘故，祁央并没有注意到容成姣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神情。
    她只能听到耳畔隐忍克制到极致的喑哑低语，以及从颤抖声线中透出的紧张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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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页

    “小学霸，你是……蕾丝边吗？”
    第26章 今晚月色真美
    这句话刚刚问出口， 容成姣就后悔了。
    听到自己的这个问题后，懂那么多的谭之寒同学会不会认为自己有什么毛病？毕竟被同一个宿舍的舍友直接询问性取向这件事本身……听起来感觉好像就很尴尬与
    ——危险。
    只是，那一晚上的情景总是不受控制地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对于面前的这个女孩， 她在那晚认清了一些情感，同样地， 那一个对她来说沉默却也明晰的夜晚让这时的容成姣近乎迫切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半晌，身前传来一声银铃般的轻笑。
    容成姣感到自己的衬衫被一双不安分的小手慢悠悠地向上卷起。温热的手掌探进来， 像极了一声不吭就擅自闯入主人卧室的小宠物， 熟门熟路地开始探索起这一方陌生的天地。她略微有些惊讶，但是诚实的身体明显不排斥这种亲昵的行为，甚至还非常主动地又朝对方的胸口更进一步地贴上。
    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轻嗅着少女身上淡淡的玫瑰花香， 祁央闭着双眼，手指顺着容成姣的脊椎骨节一点点攀附而上。女孩腰肢纤细，没有一点赘肉，脊背笔挺，光滑如上好羊脂玉的细腻紧致肌肤似乎在逐渐变得发烫发热。祁央指腹缓慢摩挲着，像是伸出记忆的须角小心翼翼地探寻着那有些落灰的过去。
    曾几何时，她们也是这样彼此攫取依靠着对方的体温， 慢慢走过了数不清的时日与岁月。
    大脑似乎有些缺氧，第一次经历情感清洗的祁央，此刻沉浸在黑暗中的思绪变得悠远与恍惚。原来，有些记忆并不会随着冰冷数值的降低而淡化消磨。它们总是以蛮横的姿态牢牢扎根占据在一个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恣意生长，无畏无惧。
    指尖最终停在衣带纽扣的边缘， 祁央深吸一口气， 正要说话。
    “阿央等等。”暧昧的气氛被陡然打破，半路蹦出个233差点没让她一口气没提上来， “由于容成姣之前的行为导致这个位面的世界线发生了第三次扭曲，挂逼的外挂器也似乎有些不对劲，现在整个空间已经失去原本稳定。所以为了这个世界能够不意外崩塌，本团子综合各项数据后，建议你暂时先不要那么快地——
    对她表白。
    而且如果要进行暗示，请使用委婉方式。”
    祁央：“？”
    祁央呆滞。
    祁央失去梦想变成了一只咸鱼。
    话糙理不糙地讲，她现在的状态很像时下流行的一句话——“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说这个？”
    由于跟容成姣实在是太过于合拍，导致祁央一度忘记这项原本应该是自己的攻略任务——说到底还是因为之前顺利得有些过了头。
    当然也不排除这个校园世界比较特殊的缘故。
    祁央生锈的大脑转而立刻活跃润滑高速运转起来，片刻后她收回不安分的两只小蹄子，故作镇定地对容成姣说：“你把灯开一下。”
    明亮的光线充斥房间，祁央朝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虾子的容成姣会心一笑，明白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抬起眼睫，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不加掩饰的紧张和不安，忽然抬起手。
    祁央伸出了四根手指。
    “Four？”
    容成姣前段时间被祁央按头狂补英语，导致后面一度对各种东西的英文产生了条件反射，见状，她几乎下意识张口就来。
    祁央点点头，然后当着容成姣的面缓缓地将那四根手指弯了起来。
    容成姣：“……？”
    她沉思了五秒。
    “won……wonderful！是脑筋急转弯对不对！我答出来了！”
    在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下，容成姣大脑皮层的细胞显然没有将真正的信息传递过去，她隐约有些降智并且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具体表现在她以为自己猜中了这道祁央试图刁难自己的脑筋急转弯而兴奋得像个瓜娃子。
    祁央：“……”
    有一说一，这个世界的漂亮姐姐真的是太可爱了。
    就是吧……有时候有点傻fu fu的。
    祁央用一种关爱地主家的傻儿子的眼神看了容成姣一眼，然后又快速弯起手指又伸直，速度快得晃到她眼花。
    然后祁央拍拍屁股潇洒走开，临走前还不忘贴心地留给容成姣一个你自己意会的小眼神儿。
    难得遇上一回性感傲娇且变态色批又有点憨憨的漂亮姐姐，有时候逗一逗她也蛮有趣的。
    这边，容成姣还站在原地挠头。她自己比划了一番祁央刚才伸出的手势，纤长的手指弯弯直直动来动去显得很可爱。她的目光不断在开始刷卷子的祁央和自己的手上来回兜转。
    不对！
    容成姣的脸颊忽然又飙上了一个温度。
    历经“千难万险”，地主家的傻儿子的大脑总算是在这个气氛极度微妙的关头变得清明。
    “Wonderful……弯的four？！”
    终于反应过来的容成姣龇牙咧嘴，一个恶猫飞扑自后方狠狠地撞过去把祁央抱了个满怀。祁央怪叫一声，立刻丢下笔，化身恶狗和容成姣扭在一起。
    两人从桌边开始菜鸡斗法，你抓我一下我挠你一下，直至莫名其妙就滚到了床上。
    仰躺在自己柔软的床榻上，快要笑到窒息的祁央正要把容成姣抓自己两肋的手拽开，颈窝处忽地埋进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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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成姣显然也闹得累了，一时间像失去骨头一般软在祁央身上，慵懒不肯动弹。祁央默然听着耳畔似有若无的低低的娇.喘声，没说话，只是僵硬地咽了下口水。
    “太好了。”
    无言的沉默大概持续了不到几秒，容成姣忽然没头没脑地开口说了一句话。听起来似乎很让人费解，但是祁央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顿了顿，女孩忽然偏过头笑了。
    散去了原本的紧张，她的声音透着一种剔透如玉石般的明快，上扬的语调迷人又欢悦。
    只听容成姣低声说：
    “You are the cause of my euphoria.”
    欢欣之意，皆由你。
    浓密的睫毛轻微颤抖了一下，祁央任由脸颊被容成姣轻轻捧住，额头上落下滚烫的一吻。
    原来兜兜转转，她们还是能在一起。
    “今晚的月色真美。你也是。”
    她伸出胳膊环住容成姣，像是抱住了世界上最完美的珍宝。
    ＊
    “谭之寒同学。”
    祁央闻声止住对容成姣讲题的话头，有些好奇地看过去，而后者也从高高的试卷堆中抬起小脑袋。见到来人后，容成姣眼珠转了转，神色显出几分微妙的变化。
    不过，显然是很快想起了那天晚上成功的“学霸级的教科书式表白”，容成姣略微直起了脊背，上扬的唇角带起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小骄傲。
    而另一边，常思琪看起来没有一点羞涩或者不好意思。她状似不经意地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随即微微向前倾过身子，也没有放下手中好像拿着的什么纸，下巴搁在交叠撑起的两只手的手背上，巴掌大的小脸上绽放出一个清纯的笑容。
    “我来是想问问，谭之寒同学有没有在文艺汇演上表演节目的想法呀？”常思琪微微偏过头，“不要因为不好意思而放弃这次的报名机会哦，毕竟我可以当你的搭档的。有我在，你就完全不用担心其他的问题啦。”
    常思琪作为一班的文娱委员，用这个理由来搭话确实显得极为高明且不会出现疏漏。她本人长相是属于非常清秀的一类，五官小巧玲珑，看起来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不过可惜，祁央已经是一条有了心上猫的狗了。
    面上露出礼貌的微笑，祁央不着痕迹地向后撤了撤身体，开口婉拒：“抱歉啊同学，其实我……”
    “其实她已经有搭档了。”
    容成姣很自然地挽上祁央的胳膊，然后极为夸张地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的小女儿家姿态依偎到祁央怀里，冲脸色极速变换的常思琪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思琪，你作为我们班文娱委员，多才多艺的情况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随便和谁组合排练出来的节目都会是我们演出上的压轴大戏。因此……你肯定不会和我这五音不全的小菜鸡抢一个好不容易找到的合拍搭档吧。”
    祁央做豆豆眼状。
    姐姐，老茶艺大师了，绿茶味颇浓啊。
    而祁央意识空间的233看戏吃狗粮也看得吃得乐呵呵的，毕竟，它和祁央还是知道容成姣具备的一些特长能力——譬如后者的画画和歌唱、舞蹈能力都是同龄人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不过，鉴于容成姣也许有着一个亘古不变雷打不动的“戏精”属性，他俩也不感到太过奇怪了。
    常思琪脸色微变，她目光转了转，最后落在了两人交织在一起的身影上，清澈的眼底一瞬间划过一抹艳羡和并不含多少恶意的嫉妒。
    她叹了口气，直起身子，低头打量了一番手中的纸，正要说话，脑袋忽然毫不客气地挨了玩闹般的轻轻一巴掌。
    “呦呵！你这文娱委员当的不够称职啊？”韩薇故意做出一副另类搞笑的口音，显得气势立马就拔高了一个档次，“放着我这么一个艺术天才不要，就知道四处乱勾搭。怎么咋，邻家芳草绿是吧？”
    韩薇本来就比常思琪高出一截子，这会儿又是直接勾搭住她的肩膀，搞得常思琪一时间真的是“我好想逃可是却逃不掉”。
    “我……”
    “哎，大兄弟我跟你讲，做人可要厚道。上次晚自习那会儿你特别想吃的那串串是谁替你翻山越岭整回来的？上上次食堂占座是谁马不停蹄为你开辟道路？还有上上上次……”
    “好好好！我知道了！”
    常思琪看起来很是无奈地举手投降，就差没给韩薇嘴巴上缠一圈胶布。她将手中的报名表放在祁央和容成姣两人的面前：“随便你们吧，记得这周五放学前交给我，过时不候。”
    说完后她就气咻咻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转头，颇有深意地瞅了一下这两个凑在一起研究报名表的小脑袋。
    虽然常思琪已经自动退出“战场”，但是容成姣依旧没有松开祁央的爪子，只是暂且卸下黏糊糊的姿态离开了她的怀抱而已。容成姣习惯性地转着笔，指着表格上节目那一栏询问：“小学霸，你会表演什么？”
    “啊？我……”
    “你可别告诉我你真的愿意舍弃我这个大腿好去和别人组合。”容成姣突然伸长脖子凑过来，眯缝起眼睛，笑容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还是说你打退堂鼓了？”
    “我才没有，我又不怯场。”祁央的表情好像刚刚在和其他人交流这会儿才猛然回过神一样，“跟你一起演什么都可以。只是吧，我唱歌五音不全，跳舞四肢不协调，乐器演奏一窍不通，你可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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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祁央刚才貌似走神的那一会儿正在脑海中和233紧急交流讨论——关于她这个马甲究竟有无别的特长，以及她能否用多余的积分兑换一些其他的技能属性。
    毕竟，祁央原身的歌舞表演技能点确实如她方才所说——通通为负。
    然而可惜的是，233用一种非常同情的语气……给予了她毋庸置疑的否定回答。
    祁央：“……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容成姣见祁央的神情不似玩笑，却也没有一点不满或是失望。她抬手轻轻扭了扭祁央软软的脸，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鼓励。
    “没关系，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不要拒绝我哦谭老师，被你教导了那么多次，怎么说也要让我感受一下带学生的快乐吧？而且说实话，哼哼，我其实非常期待你学成出师后的成果呢。”
    祁央怔了一瞬间，一个恍然久远的称呼忽然不受控制地猛然冲到嘴边，那三个词语争先恐后地从心头涌上唇齿，几乎令得她没有再多犹豫一秒钟，直接从善如流地回应道。
    “那就请多指教了，我的容老师。”
    ＊
    自上一次一中的统考过后，学校举办的这场文艺汇演可以说是声势浩大、阵仗十足。同样地，这项节目也几乎成了莘莘高三学子在最后一年的高中校园生涯中非常闪亮珍贵的记忆。
    可以这么说，按照一中一直以来的校风，只要不是太过出格的节目都可以通过文艺汇演的审核。尤其是报名参加的高三学生，他们选择进行的表演将会获得更大的包容。
    在晚些时候，两人互相提背完英语课文后，容成姣再度拿出了之前两人商讨许久仍未曾敲定结果的报名表。她用笔盖在节目名称那里点了几下。
    此时，白花花表格上唯一填好的五个黑字是两人的名字。
    “既然你说你不会乐器，那么我们的合奏首先可以排除掉了。毕竟就这短短的一段时间让你现学一样也不太现实。”容成姣思考一下，忽然抬手像撸猫一样挠了挠祁央的下巴，“哎，小学霸，你唱几句我听听。”
    祁央假装扭捏：“哎呀，人家可是第一次单独给别人唱歌。容老师，拿了人家第一次就要对我负责哦。”
    下一秒，祁央就顶着容成姣极为夸张的呕吐表情和嫌弃目光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拉开阵势，气沉丹田张开嘴……
    不到十秒后，祁央有些犹疑不定地停止歌唱，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脸朝下瘫软在桌子上的容成姣：“那个……容老师，您还好吗？”
    容成姣咸鱼翻身，一副命不久已的表情把她吓了一跳。
    祁央怀疑是这家伙的眼界太高，当即愤愤然准备在意识中召唤出那只黑白团子：“233，你来评评，我唱得有这么难听吗？明明是漂亮姐姐的要求太高标准了才是吧！”
    然而，被魔音穿耳整得半死不活的233，剩下的全部力气都用来口吐白沫上了。
    祁央：“……”
    “算了算了，歌曲方案我们也pass掉。”
    容成姣努力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她眼珠转了转，很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祁央的纤腰长腿，抬手打了个响指：“过来。”
    祁央不明所以，只乖巧地跟着容成姣走到宿舍的一方空地上。她任由面前这位和自己身量差不多高的少女像摆弄洋娃娃一样调整自己的动作。左手虚虚地扶上容成姣的肩膀，右手准确寻找到容成姣手指间的空隙扣入，一切都那么的顺畅自然。
    容成姣空着的那只手轻柔地搂上祁央的腰，如水般的温柔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语气坚定。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会让她在接下来的五分钟内后悔无比的决定。
    “跟着我的节拍走，不要着急，我们慢慢跳。”
    祁央被老婆的一番话和肯定的眼神激励地热泪盈眶，重重点了一下头。
    然而这份过于认真的表情莫名让容成姣和233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不算狭小的宿舍内开始接连不断地回响起容成姣的吼叫。
    “这个节拍不要转身啊！我上一秒才说过！”
    “小学霸！这已经是你第不知道几百次踩到我的脚了！”
    “谭！之！寒！你这居心不良的家伙快把脸从我胸上挪开！还埋那么久？故意的吧你！”
    “噫呜呜噫，容老师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不过，咳咳，玫瑰味的洗面奶真的很顶，俺认真的。”
    颠来倒去跟八爪鱼一样的祁央连忙停下动作，双脚啪地并拢，缩成鹌鹑，像挨训的小学生一样乖乖低头认错。只是她道完歉后立马抽了抽鼻子，貌似正再度回味方才近距离感受到的女孩的馨香，这也使得后半句话颇有种火上浇油的感觉。
    容成姣好像完全忘记了几分钟前自己营造的慈爱老师的形象，直接抬手就给了祁央屁股一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俩的节目怎么办嘛……”
    折腾了那么久还没有敲定，连容成姣也罕见地表现出了一点泄气。对于没有这项技能点的祁央她也不能硬赶鸭子上架，只是想到这最后一学年不能和喜欢的人在这项盛大的集会中留下一点回忆，容成姣就感到心里空落落的。
    见漂亮姐姐萎靡不振地窝回床里，祁央咬紧下唇思考了很久，然后黏糊糊地凑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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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相比较乐器演奏和唱歌，我觉得我的舞蹈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祁央把容成姣从床上拽起来揽在怀里给她打兴奋剂，“你还记得我们俩上次在B站看得那段舞蹈视频嘛？”
    眼皮微掀，容成姣半眯着眼，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这会才被祁央一番话重新勾起了不知名的好奇和猜测：“Trouble Maker？”
    祁央眨眨眼：“我们试一试？”
    趁着周末的功夫，两个人相约双双来到学校内的舞蹈室。
    那天晚上祁央提出这个建议，她们俩也是按照原本的音乐试探性地尝试了几次配合，在发现效果还不错后，为了不至于错过最后的截止日期，二人就马不停蹄地把表格填好报上去了。此时，她俩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苦再难都要硬着头皮把这首舞蹈给学会了。
    容成姣用早先借到的钥匙嘎吱一声打开门，随祁央一同走进屋。此时时间尚早，明亮的金色阳光透过窗棂尽数铺洒在舞蹈室内宽敞的地面上，伴随着她们的走入，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也都洋洋洒洒地活跃在光线的投射下。祁央本能看向那面巨大的落地镜，不错眼地欣赏着那抹高挑明艳的倩影。
    女孩脱下外套，只穿着一身方便活动的衬衫长裤，飘逸的长发被高高挽起，连往日稍显些凌乱的前额和两鬓的碎发也被她用小夹子牢牢夹起，整个人显得极为精神与干练。看得出来，容成姣对这支舞蹈的排练非常上心。
    自己的老婆真是什么时候都那么好看！
    “你这是一副什么痴汉表情？”大概是两道太过滚烫的视线惊动了容成姣，她拉过祁央，“过来，先把身子骨活动开。”
    硕大的落地镜令得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和所有表情都无所遁形。搞定一切后，祁央站在容成姣的旁边，忽然觉得手脚都不自在起来，也不知道该放在哪才合适。
    “都说了，在我面前永远不要紧张。”
    容成姣的声音忽然自右耳后方低低地传来，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伴随着她独特的音色和依稀可辨的灼热呼吸，尽数吞噬掉祁央的所有思绪。
    “把腰挺直。”
    熟悉的触感再度从亲密接触的肌肤处蔓延至神经末梢，祁央乖巧地应了一声，同时厚着脸皮伸出爪子，把容成姣的双手往自己的身上又按的紧了一点。
    “前几天基本动作已经帮你大概捋了一遍，我们现在先不跟音乐，我喊1234，可以吗？”
    漫长的练习之路就此开始，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感觉”达到了，亦或是歌本身选对了，两人在跳这支舞时默契度明显要比之前好上了不小的一个档次。只是拉垮祁央仍旧偶尔翻车。
    除开惯常的因为基本功不够而跳错舞步卡错节拍外，面对容成姣偶尔即兴发挥的贴面或者更为亲密的接触时，她总是在被吓一跳之余还有功夫红个脸——当然不是害羞而是瞎激动——这也搞得容成姣不得不紧急压制自己体内的戏精和老变态属性，在练完基本动作之前都不敢擅自加戏了。
    第一天的练习还算圆满收工，套着体弱小学霸谭之寒马甲的祁央当然回宿舍就歇菜了。瞧着绷着脸刻意不往自己这边看的容成姣，祁央瘫在床上，故意哎呦哎呦的喊得好大声，果不其然没多大一会儿就骗来了漂亮姐姐的私人按摩。
    “呜呼！舒服！”
    祁央累成狗一事倒真不是装的，因此被容成姣“贴心照料”一番后也感觉松快不少。
    “今天效果感觉还不错，回来我再给你分析一下几个没做到位的动作。”容成姣甩了甩捏得有些发酸的手，忽然心血来潮点了点祁央的鼻尖，“小学霸，你看老师我尽职尽责地教了你那么久，不收费还倒贴售后服务，你说说你该怎么感谢我呀？”
    祁央一秒钟都没犹豫，转过身勾住容成姣的脖子，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刹那探过头，“啵唧”一声准确响亮地给她的双唇盖了个香香甜甜的章。
    “怎么样？够不够？”
    祁央笑嘻嘻的。
    下一秒，这只嚣张的狗就呆了。
    面前的女孩惊讶的情绪只持续了几秒。很快，她眼底的光陡然改变，嚣张、贪婪、无度、疯狂，好像连带着周身气势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不够。远远不够。”
    祁央眼前一暗，感到温热的掌心轻柔地覆在自己双眼之上。世界陷入黑暗，感官也被无限放大，她先是感到唇角传来微微的痒，随即，温热柔软的触感便伴随着汹涌的玫瑰香不由分说地尽数压制而上。
    “慢慢还吧小学霸，毕竟，谁让你摊上的是我这个欲求不满的家伙呢？”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排练。不过幸运的是，经过多次实践证明，她们这次在选择的节目内容上明显没有翻车。祁央底子差是差了一些，但是同容成姣的默契值还是没得说，有时候后者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能极快接收到传播来的信号。
    不仅如此，在慢慢地相处久了之后，容成姣还注意到祁央总能完美地在一些微小的生活细节中照顾到自己的小怪癖，这也使某天容成姣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吐槽欲望开口质问祁央“你是不是在哪见过我”云云。
    那时，被“拷问”的祁央正看向镜中准备纠正一个手部动作细节，她视线就这么一点点往下滑落，最后顺着自己略微敞开的领口落在了一个亮闪闪的小东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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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偏过头，容成姣的脸蛋正好停在她的颈窝处，而随着她这么一动，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彼此目光交织，连喷洒的呼吸都不分彼此地交融在了一起。
    “我觉得在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其实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祁央弯起眉眼，拼命告诉自己要按照233的要求遵从世界法则底线，为了不让这可怜兮兮的位面崩塌，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把将要说出来的话吞回肚子里。
    闻言，容成姣沉默了一会，忽然淡淡开口：“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容老师你或许可以偶尔尝试接受一些乍看上去不太现实的想法。”祁央以同样认真不开玩笑的肯定眼神回应着对方，“或者有时候，直觉比固有思维本身更珍贵，你说呢？”
    祁央余光注意到身后的少女在逐渐偏移视线，她颈上展翅欲飞的小家伙显然在今天格外吸引容成姣的注意力。
    “如果改日你有空的话，我想请你来我家一趟。
    因为有个东西……你可能也会感兴趣。”
    她往后退开，幽香的气息逐渐飘远，语气平淡貌似无甚波澜。
    “继续排练吧。”
    大半个上午的时间匆匆过去，祁央率先体力不支，坐在一旁咕咚咚喝起水顺便从旁研究下容成姣的练习动作。随手盖上瓶盖，祁央正要和容成姣探讨一个节拍，舞蹈室外忽然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现在正是周末，舞蹈室不会有人的，我们可以慢慢练习。然后，咳，你知道的，舞蹈室里很宽敞，我们……”
    伴随着钥匙插.入锁孔的声响，有些耳熟的声音在门被推开后便戛然而止，周靖止住本就意味深长但是谁都懂的话头，同舞蹈室里的两人小眼瞪大眼。在他身后，原本被他牢牢牵着拉住的一位陌生瘦小女孩，如同受惊的小鹿般一下子从周靖的掌心中抽回手，神情满是慌张羞赧，连带着鼻翼两侧的小雀斑都隐约发红。
    祁央皱眉。
    她先粗略打量了那女孩几眼，身量匀称，发育得也极为不错，看起来乖乖巧巧的。而她面上的雀斑也让祁央稍微对这幅面孔有点印象——大概是二班的某位班干，她们也许在办公室里有着几面之缘。
    周靖会带着女孩来舞蹈室这事她也未能预先知晓，不过见这两人的态度，她也嗅到了几分不寻常的味道。
    只是不知道这挂逼能否如她猜测的那般狗胆包天，当真利用外挂器在学校里……嗯。
    联系已知剧情中的所有相关女孩看，如果真是如此，好家伙，那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喜欢利用外挂专门挑那些学习好的妹子霍霍。
    还不等祁央撸起袖子磨刀上阵，容成姣早先一步走上前：“抱歉，先来后到，这舞蹈室我们很早前已经向老师提交使用申请了。”
    她直接勾上祁央肩膀，刻意加重了“我们”的读音。
    “周同学，我倒是不太清楚，负责这块的刘老师向来严谨认真，她难道会把不同学生的使用时间批准到一起吗？还是说，一中什么时候将某些规章制度改成只对你有效的了？”
    祁央双臂抱胸没说话，只听着容成姣讲，顺便仔细观察着挂逼以及那个女孩的一举一动。
    “关你什么事。”
    这个世界的挂逼显然比姚昊天硬气，当然，说他是更为自大也没毛病。面对原本的“白月光”和“新新白月光”的共同敌视，他分明同她们没“交手”几次，现在便已经完全对二人没有了任何感情，连下半身的思考都无法让他给予她们一点好脸色。
    毕竟，在这位精神小伙周靖眼中，他想要的无论是学历、爱情还是小弟们的吹捧，都该是外挂器不由分说就无条件给予他的，根本不存在什么违抗。就算真的有，在他眼里也不外乎两种可能——那些人有病；或者那些人不配。
    同理，这两位“新旧白月光”，他周靖看得上她们都是她俩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早该感恩戴德了，哪里还轮得着她们挑三拣四？至于先前对自己的嘲讽和泼水——呵，那绝对是这两个家伙欠收拾！
    想到这里，周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逻辑多少沾点nt，也没意识到对面有人的战斗力其实极强。他果断选择了最蠢笨的一个方法。
    周靖随手关上门，也拦住了作势想先走掉的雀斑妹子，再次开始油腻舔嘴唇，丝毫不加掩饰自己的目的朝祁央和容成姣走来。
    他右手随意摆弄着左腕的手表：“难得两位美人儿都在，我也不挑，干脆……”
    “干你个脆香米你干！”
    容成姣直接横移一步挡在祁央身前，手臂一伸，不偏不倚正巧抓住了周靖的左胳膊，另一只手探出正要招呼上去。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容成姣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仿佛一下子伤到了周靖的命根子一般。原本猥琐笑着的周靖忽然尖叫一声，像火烧屁股一样又嚎又跳，从容成姣的铁般禁锢下死命抽回胳膊。
    “滚！别碰我！给老子滚！”
    连祁央都被突然发狂转身就走的周靖弄得一懵，不过，见到他宛如拷贝姚昊天一样的对某物的慎重态度，祁央也是立刻反应过来。
    悄悄让233在能监听的极限范围转播，祁央了解到周靖如是回应女孩的疑问：“这手表是全国限量款！老子怕那个sb碰坏才这么说的！别给我出去乱说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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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央：“马勒戈壁。”
    她可以肯定这手表是这制杖的外挂器化身了。
    看来这外挂器屏障不一般，这么近距离也无法让233探测出它的原本面目。此外，那天容成姣从天而降的正义多半是让这外挂器也进了点水，这也能很好解释上次统考挂逼同原本剧情所有的一点偏离。
    呵，看来这外挂的质量不咋地啊，也不知道保不保证维修售后啊。
    讽刺地笑了下，她忽然感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裹挟住。祁央偏头和容成姣碰了碰鼻尖，忽然听得她莫名开口：
    “真是奇怪，我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但是怎么就看他那个破手表那么不顺眼呢？”
    自顾自嘟囔了一会，容成姣没留意祁央的反应，自顾自又给自己解释了一遍。
    “是了，肯定是这家伙本身让我不爽。嗯，恨屋及乌，没错！”
    ＊
    日复一日，二人的练习也获得了极为明显的回报。
    在终于到来的文艺汇演那天，她们携手，自信登台。
    不同于身着有修身连衣裙的祁央，容成姣没有选择这种有着层叠裙摆的甜美服饰，而是追求风格碰撞，换上了宽松的外套和长裤，内里穿着紧身背心，露出雪白纤细的腰肢，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她扎起高马尾，妆容不落，还贴心地用卷发棒为祁央稍微给刘海做了个造型。
    在上台前，容成姣看了眼祁央脖子上连洗澡睡觉都不摘下来的比翼鸟项链，并没有对她带着它上台提出任何异议。
    极为登对的两位美人儿自然在露面的一瞬间便引起台下如潮般的汹涌呐喊和尖叫声。
    而后，随着音乐响起，她们一霎那便进入状态。
    舞步、节拍、互动、眼神，两人将舞蹈的演绎做到了完美与极致，胜过了以往任何一次排练的效果。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湮灭，偌大的会场内先是一片寂静，然后响起的便是经久不息的雷鸣般的掌声，以及不知哪个家伙起的头：
    “好配好配！在一起！在一起！”
    现场的气氛被彻底炒至高潮，老师们也意外地没有阻止，只是笑呵呵地看着这群高三的孩子们进行着他们高中校园生涯的为数不多的狂欢。
    匆匆谢幕，容成姣和祁央一起去后台卸妆，她的动作稍微快了点，正和许子希一起七手八脚给祁央的脸捯饬着，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姑姑，啥事嘛，这么急，非要现在说。”
    被容晴带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容成姣笑眯眯，显然心情很好。
    四下打量了一下，容晴清清嗓子，开门见山道：
    “我马上要出差，有些事情我想趁我还在一中的时候向你问清楚。
    姣姣，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谭之寒的女孩子？”
    第27章 那扇封闭着过去的门扉终于被女孩轻轻扣响
    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瞬间， 容成姣勾起的唇角渐渐回落，最后绷紧成一条倔强的细线。
    “是。”只是沉默了几秒，容成姣似乎立刻斟酌好了措辞， 耸耸肩爽快承认，“对， 我很喜欢她，如您所想的那种喜欢。”
    顿了顿， 容成姣也不躲避容晴直勾勾的目光， 冷然开口：“您知道的，换做是别人——准确说是，他们， 对，如果是他们而不是您来问我这个问题，我是绝对不会这么讲。说句实话，我巴不得他们能彻彻底底遗忘我，以后也永远不要来打扰我和我的小学霸的生活。”
    好像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她的语气逐渐变得急促，眼神也慢慢沉了下来。
    微不可察的叹息声自前方响起， 容成姣也不回应，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容晴将自己抱在怀中。许久，才有闷闷的声音传来。
    “我想，如果是姑姑您的话，肯定是最能理解我的， 因此我也不会对您有所隐瞒。算我拜托您， 先暂时不要告诉他们，可以吗？
    虽然我是无所谓， 但是至少……至少她……她不能也不该因为我的家庭……”
    “好。”
    容晴再没多问，直接应了下来。她慈爱地摸了摸容成姣的头，眼中满是如水般的温柔。
    “等你们毕业后，记得把那孩子带过来让姑姑仔细看看。”仿佛是看到了以后一家人生活的情景，容晴的眼中也隐隐有亮光闪过，不过身为长辈和教师的她依旧不忘提醒了一句，“但现在你们要一起努力为目标奋斗，携手冲刺心仪的学校，不可过于分心。”
    “那是自然，我可研究好了，B市的美院……”
    见容成姣耳尖红了一点，连下文也忽然被她吃没了，容晴新奇地“咦”了一声，接着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尖：“怎么？姣姣害羞了？”
    “我没有！”
    “啧，你可提醒我了，寒假过后你应该要进行集训了吧？原本我还担心你‘成绩瘸腿’，但前段时间你和小谭一起补习的成果我可都看在了眼里。”容晴莞尔，“不管怎样，你能重新找到目标与动力，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最后叮嘱了几句，容晴正要离开，忽然又被容成姣叫住：“姑姑等下，还有两件事。您最近回过那套小公寓没？”
    “只在上周简单地打扫了下卫生而已。放心，你的所有东西都好好地待在那儿呢，没动过位置。”
    暗自松了口气，容成姣继续斟酌着问道：“还有就是……唔，夏阿姨她、她的身体……还好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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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窒息的沉默慢慢将这一方空气冻结凝固，容晴半晌才勉强打起精神笑道：“还是老样子呗。只是我看她前几天还兴头头地和我拌嘴惹我生气，那多半是活力怪旺盛。”
    话语中倒听不出太多欢快，容晴显然在自我暗示与安慰。
    默然和容晴道别，容成姣的头慢慢低了下去。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有些恍惚地往回挪着，直到被兜头包裹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漂亮姐姐想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祁央搓她脑袋，半开玩笑道，“说！你是不是有别的心上狗了！”
    原本心情有些不美丽的容成姣一下子被祁央这句话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直接张嘴咬住祁央递过来的水果糖，任由清甜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也一点点驱散了心头淡淡的愁云。
    “小学霸。”拉住祁央的手，容成姣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们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呀。”
    闻言，祁央龇出一口大白牙：“那是自然！”
    ＊
    兴许是文艺演出时二人的舞蹈太过于震撼，也兴许是某些不知名雷锋在暗中助阵，总而言之，在那天过后，课间或者放学后忙着偷偷给祁央塞情书、塞吃的喝的、以及要企鹅号的男生女生都少了很多——此番景象，至少喜滋滋的容成姣很乐意看到。
    然而，对于高三学子来说，课余时间的娱乐带来的乐趣终究是短暂的。转眼间，随着决战之日的逼近，各科老师都开始加强了练习力度。漫天飞舞的雪白试卷与紧锣密鼓的小测验接踵而来，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在向自己逐渐逼近。
    随着天气转冷，被233狠狠坑了一把的祁央一点也不敢大意，早早就把自己团成233同款团子，但依旧是偶尔会敌不过这凛冽的寒风以至于在阴沟里翻船。
    见祁央不时感冒咳嗽头疼脑热的，容成姣一边嘴上骂骂咧咧，说着喊着嫌弃她跟林妹妹一样，预备天气转暖后要带她出去锻炼身体；一边还像个老妈子一样围着祁央不停转悠，白天喂药接水，晚上塞被擦汗，一个不落。
    搞到最后寒假开始时，祁央总算是摆脱了断断续续的小病小灾，容成姣开始哭咧咧说着自己累得瘦了丑了胸都小了，并且以此为由把祁央拉出去搓了一顿好的。
    快乐恰着火锅，祁央毫不客气地吃光容成姣夹来的第不知多少块牛肉，忽然听对方幽幽开口：
    “小学霸，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我怎么都没听你提过你的家人啊？”
    “咳咳咳！”
    牛肉差点把祁央噎死。
    咕咚咚大口喝完饮料，祁央很自然地把233之前给马甲设定好的背景报了上去。
    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过多干扰世界线，祁央的马甲不出意外基本都是“无父无母”的身份。
    听完后，容成姣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大，眼底掠过歉意。
    再次沉默了一会，容成姣试探着开口：“那……你要不要来我家过年？”
    “你家？”
    “对，在落花街那边，我有套自己的小公寓。唔，平时那里只有我一个人。”
    容成姣托腮讲道。不知是不是袅袅热气蒸腾的缘故，她看向祁央的目光显得极为悠远迷离，这也使得容成姣整个人都带上了一种罕见的脱俗美感。祁央嘴里咬住的肉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呆愣的她无情抛弃，咕噜噜滚回碗里暂时保住了性命。
    “而且，我说过要给你看个东西，你还记得吗？”
    容成姣巧笑倩兮，话语中意味深长。
    同居的事情就这么被顺利敲定，到了仓鼠搬家当天，祁央拖着行李，一边嘟囔着“打扰啦”一边拱进屋。
    “家里有点乱，不好意思。”
    祁央扫视了一眼干净整洁宽敞明亮无杂物的房间，狐疑地扫了眼笑嘻嘻的容成姣：“我怀疑你在内涵我的仓鼠窝并且我有证据。”
    有一说一，祁央爱干净但是不太会置办东西，因此宿舍里属于她的那块区域总是显得异常拥挤。
    “你先去洗澡吧，我来帮你收拾东西。”
    容成姣挥手跟赶小鸡仔一样把祁央赶去浴室，自己把暖气开足后开始麻利地替祁央打点小窝。
    她还没收几件呢，浴室里忽然探出一个小脑袋：“漂亮姐姐！我晚上怕黑！嘤嘤嘤我要和你睡一个床！”
    容成姣答应下来，但是皱起眉：“你这戏精的口气和谁学的？”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突然放大的哗啦啦流水声和不着调但是死难听的高歌声。
    晚些时候，祁央正打着哈欠准备钻被窝，忽然被容成姣神秘兮兮地一把扯到她的卧室里。
    “干嘛啊？你这么垂涎俺的美色吗？”祁央很做作地把睡衣胸口的位置往中间裹紧了一些，“五个……啊不是，十个亲亲才可以哦。”
    “哪儿跟哪儿啊你！”
    熟悉的爆栗再度赏来，祁央哭唧唧地跟在容成姣后头看向她从一个原本上了锁的抽屉的最深处，珍而重之地捧出一个小盒子。
    祁央下意识屏住呼吸。
    卷翘的睫毛剧烈颤动着，祁央咬紧下唇，隐约猜到了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木质盒子的做工很是精美，看起来有些年头。盒子外壁被精心雕刻出镂空的花纹，连精致的锁扣都泛着光。
    容成姣三两下打开盒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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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条祁央再熟悉不过的项链。
    虽然被装在匣子中蒙尘许久，但那只翩跹欲飞的比翼鸟依旧熠熠生辉，没有因为这些年的冷落而黯淡半分光色。
    “这是奶奶在我15岁那年给我的生日礼物。”容成姣将项链托在掌心，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感情，唯有在念叨到“奶奶”时多了几分明显的温度，“她没有告诉我是从哪里得到的，只说让我好好戴着。
    对了，她还说这条项链能让我寻到同样拥有这只比翼鸟的灵魂伴侣，还说能护我一世平安康乐……然后让我拥有一生的快乐与幸福。”
    讲到这儿，容成姣的声音忽然哽咽了。
    心脏好似被狠狠揪起，祁央隐约猜到了下文。
    项链忽然被一把攥紧，容成姣垂下眼帘，指骨被捏的发白：“但是，在我15岁生日后没多久，我的奶奶……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真心爱着我的那个老人，因为意外去世了。”
    缓缓抬起眸子，容成姣看向祁央，一字一顿：
    “我有故事，你听么？”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更得晚了对不住！（土下座
    以后争取18点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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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被你们喜欢真的太好啦！QWQ
    第28章 谢谢你让我知晓了你的过去
    卧室光线柔和的小夜灯被啪地按灭， 房间陷入了浓重如墨的大片黑暗中，唯有窗外一轮明月向这纷扰的世间不吝播撒下她皎洁如水的泠泠银光。
    容成姣挑选的被子很厚大，两个女孩子盖起来绰绰有余。祁央缩在被窝中， 像树袋熊一样贴上容成姣，手臂乖巧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两条长腿也毫不客气地环住对方。
    女孩子温香体软，抱起来非常的舒服。祁央的指尖在容成姣蜷起的光滑修长的大腿上游走， 她轻轻吸了一下空气， 暗自将她身上的玫瑰香和这被子的温暖味道牢牢刻在心底。
    手掌像哄孩子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祁央，容成姣捋清了思绪：“在我小时候，奶奶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这样用她厚实温柔的手拍拍我的背， 然后亲亲我。然后我就会慢慢睡着，连梦里都是温柔的荡漾的海。”
    她话音刚落，向来有点敏感的嘴角忽然一阵痒。祁央显然摸黑没找对位置，容成姣没忍住咯咯笑了一声。
    “可是呀，哎，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上天怎么会那么不公平。你说，我奶奶那么好的一位老人， 为什么会那么早离开呢？她甚至都没有来及等到我最后金榜题名的那一天。”容成姣紧贴着祁央的胸口微微起伏，“明明阳光下还隐藏着那么多的污垢，为什么偏偏是播撒希望的人要被提前喊走。”
    “不瞒你说，我真的很奇怪。在奶奶去世的那天，我一个人想了很久，想得脑袋都好像生了锈一样再也转不动， 我甚至觉得是不是这条项链掠夺走了我奶奶的所有气运和命数。
    那时候的容成姣行为古怪， 思维也幼稚。拿到项链的她却失去了一个最爱她的人，于是她毅然决然地将这条‘倒霉催’的项链永远地丢在了她不想看见的匣子里。”
    容成姣的手比平日的温度还要低了一些， 她哆嗦了一下。祁央在黑暗中微微蹙眉，随即不由分说拽过容成姣的双手强行按进了自己的胸口间。
    啧，虽然自己的不如漂亮姐姐的大，但聊胜于无嘛！温软还是温软的！
    “关于我的家庭……自然，我既然下定决心要和你讲这些，那也不怕说出来让你笑话。
    自打我记事起，我的所有关于父母的记忆都是被无休无止的争吵和殴打填充。父亲酗酒、母亲赌.博，两人稍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无外乎就做着吵架、打骂等等的事情发泄——没错，我经常是他们首当其冲的第一个发泄对象。顶着青紫交错的伤痕挨饿受罚，这些大概都是家常便饭了。”
    明明是属于自己的灰暗的过去，但容成姣的声音此刻去像是在叙述一件同她毫不相关的琐事一般轻飘。也许是想到了这点，她淡淡补充：“没事，都过去了。”
    “在看到他们离婚证的那一刹那，我清楚地记得我一点也不难过，甚至还有种松了一口大气的解脱感。也许他们也是一样的吧，毕竟从那时到现在，我们再也没有正式见过一次面——我这个不知道算不算他们的女儿的人，好像已经被.干干净净彻底遗忘了。”
    “在奶奶去世后，是容晴姑姑和夏云梅阿姨一直在照顾我。咳咳，说来惭愧，后来升上高中，也许是迟来的叛逆期爆发了，曾经的好学劲头被我丢得一干二净。我开始经常性地逃学——虽然一次也没成功过，只是那个低迷的状态让姑姑和夏阿姨很是担心牵挂。现在想起来我真想把那时的自己狠狠揍一顿。”
    “再然后的故事你就知道了。”
    黑暗的房间中，祁央看不清容成姣的神情，但是长久的熟悉与默契让她一下子听出她终于轻松点了的语调。
    “再然后啊我就遇到了你，遇到了那个像小太阳一样温暖可爱的，却同样戴着那‘倒霉催’的项链的你。是你让我看到了未来的方向，也是你将我脑壳里的水泼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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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成姣动了动手，一边说着一边从祁央的衣服下摆钻进去。没有隔着布料，容成姣压住祁央胸口的修炼而成的寒冰掌冻得她一激灵。
    “喂！你就这么对待你家小太阳的？！”
    祁央弱弱抗议，但是没有躲开，只是暗中想着这样下去自己的上围究竟能否同漂亮姐姐一较高下。
    也许是说得累了，也有可能是对面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太过于温暖和舒心，容成姣好像是回了她一句什么，但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口齿也含糊不清起来。
    “晚安呀小学霸。”
    祁央就这么静静听着容成姣的嘟囔声越来越小，直至最后一句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的呢喃像梦境中的小精灵一样悄悄地、调皮地钻进耳朵。
    “谭之寒，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旧日的篇章就这样被清浅揭过，千般言语万般苦痛都化作沉默岁月的礁石蛰伏进海底，从此昏暗的阴影中再不会有污秽翻腾而起去混杂海面的粼粼波光。
    怀中少女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而悠长，祁央微微探过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羽毛般的轻飘飘的一吻。
    “从过去到未来，我遇过的所有人中，我最喜欢你。”
    “晚安。好梦。”
    ＊
    在那次夜谈过后，祁央明显感到容成姣好像挣脱了什么禁锢她许久的枷锁，终于展开双翅像鸟儿一样更加自由地高歌。
    至于之前被斥为“倒霉催”的无辜项链，自然也重新得到了容成姣的珍重呵护。
    寒假期间，两人每天的生活都大差不离，早晨简单的洗漱吃饭后便将屁股钉上板凳开始学习。祁央抱着书本啃抱着试卷刷，容成姣扫描补漏的同时还要兼顾画作的练习。有时两人废寝忘食太投入了，导致作息也跟着混乱起来，这也使得不放心的容晴偶尔来看望两人时往往是又气又心疼。
    除夕夜的时候，祁央甩了甩写得有些酸痛的手腕，听到钥匙声和玄关处的响动，便拍了下一手颜料一动不动的容成姣：“应该是容老师来了。”
    “你先去，我还差几笔，马上来。”
    虽然她改口叫姑姑也是迟早的事，但是现在祁央还是习惯性地以老师称呼容晴。
    先容成姣一步打开门，祁央冲门外提着大包小包的容晴问了好，视线却忽然新奇地落向了她的后方。
    在容晴身后还跟着一个裹得很严实的女人。女人身量高挑，穿着齐及脚踝的纯白色超长款羽绒服，脖子上还戴了一条很有少女心的粉红色围巾。哆嗦着挤进屋子后，她很孩子气地 “嗐”了一声，像小动物一样顽皮地抖了抖身子，充分表示出她对屋内如春般温暖的满足。
    注意到祁央有些好奇的视线，女人摘下羽绒服的帽子，露出一张稍显苍白的脸。柳眉细长，唇瓣小巧可人，笑容优雅且带着并不违和的活力，可以说，女子将典雅和活泼二者的气质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你就是小谭吧？我常常听阿晴说起你，说你又乖巧又听话，长得还是一等一的出挑好看。我呀是一直好奇，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这不，今天也没打声招呼就厚着脸皮跑过来了。”
    “夏阿姨！”
    容成姣这会才匆匆从屋子里跑出来，夏云梅应了一声，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祁央，掩嘴轻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云梅，是容晴小姐的妻子。以后，我们也是一家人啦。”
    女子莞尔，笑意如花，抖落了一身风雪。
    ＊
    在不时响起的热闹鞭炮声中，四个人挤在一起包饺子闲聊，而讨论的话题无外乎就是两位长辈围绕着另外两个小家伙高考的相关事宜进行交流。
    当然，后续的时候，原本和谐的包饺子日常却逐渐偏离原本画风，在容成姣不知道第多少次偷摸把面粉点在自己脸颊上后，祁央终于起义了。
    瞧着又开始扭打起来的一猫一狗，夏云梅弯起眼，悄悄和旁边的容晴咬耳朵：
    “看看你的侄女，再看看你当年的战斗力，啧啧，好好反省下你自己。”
    然后下一秒她的脸也光荣贴上了一团□□。
    后来，祁央无意中听容成姣谈起，容晴和夏云梅在大学里相识相恋，在毕业后各自有了一番不小成就才试探着和家里人小心摊牌。
    当然，除了向来慈爱包容的容奶奶，她们得到的是铺天盖地的斥责、谩骂和反对。
    容成姣似乎对这段往事也不甚了解，只知道也是在容奶奶去世后，本来就同家族那边关系僵硬的容晴为了夏云梅和家里彻底决裂。而这些年夏云梅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容晴也不奢求其他，只希望能陪爱人安稳走过所有剩余的时光。
    没有过多大打听，祁央只是沉默着继续为她们二人的未来奋斗着。在剩余的假期中，她们偶尔应邀和韩薇、常思琪两人出去逛街聚餐，其余的日子便基本在家悬梁刺股。
    某日一大早，祁央陪同容成姣出门采购，转过几条街，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小巷口传来隐约的动静。
    这条街道平日人流量不多，这会更是没什么人经过。
    祁央皱起眉。
    忽地，一声尖叫伴随着还未完全喊出的“救……”狠狠刺痛她们的耳膜。
    两人同时一愣。
    是许子希！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有的小可爱的评论好像被小绿江抽掉了QAQ，我钻进你的读者后台才看见你的评论1551，但是前面没有显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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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摔
    PS：明天应该晚点更新，大概11点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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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咚喝光
    非常感谢钟文朔小可爱对我的支持，亲吻你
    能被你们喜欢真的太好啦！
    第29章 一脚又一脚
    被狠狠抓紧的手腕处传来接连的剧痛， 整个人被完全压制在冰冷的地面上，许子希眼前浮上薄薄的水雾，最后一点奋力挣扎的力气也逐渐在男生凶狠的钳制下渐渐减弱。
    死灰般的绝望在心头升起盘踞， 她的瞳孔中倒映出一个狞笑着慢慢压近的身影，高大的身形投下来的阴影将她彻底笼罩。
    一手捏住许子希细瘦不堪的手腕， 一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周靖没说话， 只先冲旁边的两个小弟努了下嘴。两人当即收到信号， 麻溜先行撤退，将战场留给大哥一展雄风。
    “一班班长是吧？”周靖低头打量了一番比自己瘦弱上不少的女孩，终于开口， “啧啧啧，原来就长这样啊？跟麻杆一样，看着就没几两肉，上赶着送给我我都懒得要，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脸拒绝本大爷的要求。”
    话语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和戏谑，一张嘴就是最下.流与恶毒的嘲讽。周靖发泄似的再度捏紧许子希手腕，看着她无力挣扎的痛苦惊恐神情， 冷笑：“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恶心谁呢？不会以为这样我就能对你心软吧？抬头！老子问你！之前让你帮我给容成姣和谭之寒的东西，你是不是偷偷给老子扔掉了！”
    明显是想起来了什么，许子希挣扎的动作猛地一顿。虽然本人处于极度劣势且嘴巴被捂住说不了话，但是她看向周靖的眼神明显冷了好几分。
    她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恶心玩意。
    “我最看不惯你们这种女人。”被许子希的眼神激怒，周靖咬牙切齿再度咒骂，“装！就可劲装！老子告诉你！你知道有多少女生天天堵在我教室门口就为了能看我一眼给我说句话？我让你帮我转交东西是看得起你懂吗！你这死书呆子还给老子假清高起来了？”
    眉毛极为嫌恶地皱起， 怒火腾烧压盖过恐惧， 许子希狠狠瞪着周靖。
    “行，老子今天就对你再破例一次。”周靖眼睛布满血丝， 看起来宛如发癫的野兽，“最后一次机会，明天，你必须把这两个人给我同时约到中心广场。是必须！同时！听懂没有！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然我一招呼就能赶来的那百八十个拜把子兄弟……”
    说到这，他忽然停住嘴。思考了几秒后周靖压低声音，面容扭曲可怖：“许什么希的，你别忘了，你能来一中读书也不容易吧？你自己好好想想掂量下自家的那点破地方，想想你他妈跟个水蛭一样吸了你那可怜的父母多少血。”
    笑容狰狞扭曲，周靖满意地欣赏着许子希瞬间惨白的脸色：“以为自己天天啃咸菜馒头就行了？呵，穷鬼就是穷鬼，真是有够搞笑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说，万一你辛苦供你来到这儿读书的爹妈，最后发现宝贝女儿连个倒数的学校都没考上，那该是怎样的一番有趣表情？”
    “许子希，你信不信，我周靖就是天天睡觉都能考个全校第一，而你，如果再恬不知耻地违抗我，我就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我知道好多有趣的姿势，要试试吗？”
    周靖咧开嘴，腕上的手表反射着冷冷的寒光：“虽然你让老子很反胃，但是闭着眼、关上灯，还不是——靠！贱人！”
    “救……”
    狠狠咬下周靖的手掌，许子希无法从他的身下挣扎开，只能拼尽全力大喊，然而呼救声又被一下子堵了回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甩手给了许子希一个响亮的耳光，周靖吃痛后更为恼火。他抬手在表盘上快速点了几下，然后作势要给许子希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第一次启用这个他眼中的神奇手表的这项隔离屏蔽功能，虽然周靖原来没用过，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无条件相信这个无数次满足了他心愿的外挂器的功效。
    手掌一把抓过许子希的衣领，周靖正要向下用力一扯，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极为强劲的破风之声——
    这几乎不能不让他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身处在了武侠世界中。
    他根本没有辨别出那道力来自何方，也根本没有听到其他的动静，流淌的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周靖只模糊记得自己在宣泄前时的极度亢奋心情，然后过了0.05秒，地面上许子希的那张脸就像慢镜头一样渐渐旋转着远离自己。
    直到身体旋转呈360度飞出去的那一刻，周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许子希没动。
    而是自己被揍飞了。
    右脸结结实实挨的那一脚不可谓不疼，火辣辣的伤痕牵扯的太阳穴也一跳一跳的，他的眼前金星乱崩，视线模糊，耳朵里不断有嗡嗡声回响。高速的踢击所带来的是神经细胞延迟更久的剧痛，以及……
    预示着接下来的狂风骤雨般的后续。
    “你这个混蛋！”
    几乎是从牙缝中一个一个挤出字来，容成姣看向周靖的双眼中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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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祁央飞快跑到许子希身边把哭得浑身颤抖的女孩抱在怀里，不断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又是心疼又是震怒。
    这个世界的挂逼……
    真的是该千刀万剐！
    曾经祁央无法切身想象来自象牙塔的恶，但是经过这个世界的任务后，她算是重新对有些人的恶劣人格刷新了下限认知。当然，这个大半只脚已经迈进成年人门槛的渣滓，她没打算用“孩子”这个词来形容。
    而现在，这个蛆虫不仅自己为祸一方，还连带着把一群不知道本性如何的学生也带成了这个熊样！最基本地说，他们没有外挂器，周靖给他们灌了迷魂汤后，自己享受完被众星捧月的快乐，他们的人生却可以说是被彻底毁了。
    皱眉想起刚才远远跑走的两人，祁央只能说希望外挂器被毁掉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可以依照原本的轨迹正常生活。除了容成姣，对于那些被耽误、破坏人生的其他人，祁央暗自请求233让自己能够最大可能地进行事后的修缮。
    至于现在，祁央唯一遗憾的是自己这具不能打不能抗的身体除了蜗居二线、最后来几脚补刀外，似乎不太存在冲锋一线的可能。
    不过，缺了她没关系，毕竟这边还有个意外强悍的战力！
    一击得手，容成姣也不多做废话。她眯缝起眼，视线几乎是刹那间便像胶水一样死死落在周靖的手腕上。白皙脖颈间的冰冷吊坠仿佛是在这一瞬间即刻燃烧滚烫，连带着容成姣心底的熊熊火焰也跟着翻腾不息地灼烧。
    这个玩意她怎么看得那么不顺眼！
    一种奇怪的破坏欲望在生成的那一刻，容成姣就再也无法将这个念头从大脑中驱逐了。
    “看来，你很享受凌虐别人的快感啊。”
    恶魔的低语声响起，容成姣趁被打懵在地的周靖没反应过来，居高临下直接揪住他，瞄准他的手表抬脚，以最快最狠的速度踩下去。
    “姐姐今天还非要当这个大恶人不可了！来，好弟弟，让我也感受一把破坏你心爱之物的快感怎么样？”
    只有祁央和某只黑白团子知道，当这个位面的核心人物彻底觉醒后，这一脚下去破坏的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手表。
    无形的屏障被彻底碾碎，周靖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不明事情真相的容成姣第一时间显然也被自己奇怪的大力搞得愣了一下。不过她立刻把这些微不足道的疑点抛在脑后。麻利把手表拽到自己手里，容成姣把它狠狠往地上一掷，然后朝已经开始出现明显裂痕的手表再度落下一脚，顺便把像护命根子一样扑过来的周靖扇到一边。
    “小学霸！这东西我不喜欢！你帮我处理了！”
    容成姣喘着气指挥，自己开始专心对付突然变得像疯狗一样的周靖。
    看容成姣虎虎生威惩罚挂逼的祁央正上头着，冷不丁接来个任务，祁央放下并不存在的瓜子，再安慰了许子希几句后松开胳膊，撸起袖子……啊不是，裤腿，麻溜开踩。
    周靖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一开始还一副像个亡命之徒一样的架势和容成姣拼命，但随着祁央对手表破坏的不断加深，在某一刻，他的眼神忽然像死灰一般陡然黯淡。
    与此同时，祁央和233同时听到了一声几乎要把他们脑仁轰碎的刺耳尖利至极的警报。
    画面仿佛静止了一样，一道看不见的枷锁和禁锢从此在这个位面彻底消散。
    而那个贪图着天上馅饼一时美味的老鼠终究倒在了无情的世界法则下。
    容成姣有点奇怪地停下动作。
    只见周靖忽然傻嘿嘿笑起来，一连串口水从他的嘴角落下，连带着他的眼神也变得呆滞茫然。顶着一张被揍成猪头的脸，他冲容成姣三人拍起手，还没笑几声，忽然又高声大哭起来，四肢乱蹬，滑稽又凄惨。
    “他怎么……突然疯了？”
    没有回答许子希的问题，祁央抿着嘴，视线忽然凝滞不动了。
    静静躺在泥土里的手表背面，一只飞鸟形状的标志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显现而出。它恍惚间好像咧开了一张惊悚的嘴，对祁央冷冷一笑，不成调的词句跨越扭曲的时空，直直穿破祁央的耳膜。
    “我们等着你。”
    下一秒，飞鸟便彻底消失无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又有新坑啦！各位宝宝有兴趣可以去戳戳哦~~
    感谢在2020-09-13 12：07：24~2020-09-14 23：5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昭茗、写互攻的都是人间瑰宝 1个；
    非常感谢两只小可爱对我的投喂！嗝！我会继续努力的！
    能被你们喜欢真的太好啦！
    第30章 最后的收官之战与曾经的赌约
    “小学霸。”
    耳边熟悉嗓音的呼唤声将祁央从沉思中猛地拉了回来， 她转过头，冲表情奇怪的容成姣回以一个甜美的浅笑：“怎么？”
    “我……”容成姣咬紧下唇，斟酌了下还是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见祁央不语，她又继续补充道：“从我们揍完周靖后你整个人回来就变得不太对劲， 有时候喊你好几声你也像没听见一样。这眼看着都开学多久了，你这样恍惚的状态可不行。”
    一转“学生”身份， 容成姣放下笔， 拉过祁央的手包在自己掌心中，还一脸慈父的表情拍了拍她的手背，整个一副教育小孩子的严肃囗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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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和祁央不同， 容成姣在狠狠揍完精神小伙后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妙轻松感。那种心情就像是拳拳到肉地将周围的桎梏尽数无情轰碎，原来冥冥中压迫在自己身上的限制已然消失不见，浑身像是夏天里喝了一大杯冰凉的波子汽水一样畅快。
    至于那天的后续倒是没整出什么奇特的新花样，就唯一一个不太正常的地方让容成姣疑惑了下：
    周靖被弄去医院，莫名其妙就得出个脑部受到刺激导致智力退化这样的检测结果，却无人追究一个好好的大活人突然疯掉的原因——此外，俩“始作俑者”的存在好像被彻底遗忘， 根本没人想起来逮着容成姣和祁央询问具体详情。
    许子希倒是没有大碍，只是连吓带惊，回去后就发了高烧，不过好在修养了几天便渐渐康复。她身体稍有好转的第一时间便赶紧联系祁央，之前见周靖突然发疯却被容成姣几脚踹成傻子，善良可爱的小班长很是担心容成姣会不会因此被谁谁谁上门找麻烦、放学堵墙角。
    在听说周靖已经成了真·制杖， 且容成姣好好的并未被报复后， 许子希也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不过容成姣多了个心眼注意到，无论是许子希还是其他人， 在得知周靖变智.障的消息时都意外地无甚大波澜。所有人顺理成章接受了一个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就这么从此“跌落神坛”的事实，仿佛这人本来就该是这般下场一样。
    一中没多久就公布了周靖休学的消息，从此年级排名榜上终于永久划掉了一个本就不该存在的名字，女生宿舍楼下也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平静祥和模样。那群之前跟在周靖身后的一串尾巴也好似终于如梦初醒，一个个压着脑袋开始疯狂啃书，想趁最后的日子赶紧能追多少是多少。
    因此，在容成姣眼中的这个终于“盛世太平”的日子里，祁央应该收起一些胡思乱想，抓紧进行最后的冲刺才是。
    四目相对，祁央很容易读懂容成姣眼中纯净不掺杂质的担忧和关心，也明白容成姣是真心想为她分忧才表露出的对她心事的探寻之情。可是，法则在上，尤其是面对这个世界的容成姣，祁央怎么可能堂而皇之地讲出——
    不止现在，以后的每个位面都会有人想要害你！
    而且还是用违背正常世界观的外挂器！
    如果我们不搞垮挂逼我们就完蛋啦！
    祁央暗自叹气。
    这一切糟心事的幕后黑手隐藏在凌驾于老婆所处的位面之上，这种反常理的跨越才是最难搞的。
    同样的，以那群人的性格，当然也绝对不可能做出平白给人送好处的事。比如，目前遇见的这两个挂逼在出现拉胯行为、或者影响到他们的计划与利益后，失去利用价值的他们就会被无情抛弃。
    祁央原本还没能想到如此吊炸天的外挂器究竟能源自何人之手，现在了解真相后才发现前后逻辑竟然严丝合缝地对在了一起。
    当然也难怪在自己亲眼看到那个“天命玄鸟”的标志前，无论233如何描述，到关键名字的时候总会被自动消音。
    但是这并不怎么令人愉快的真相，并不能使积分在唰唰上涨的祁央提高一星半点兴致。
    考虑到后续世界的难度必然会骤然翻倍，祁央这次没有选择继续进行后续的智力属性强化。
    啊啊啊都怪那狗屁的不朽国！烦死了！早晚有天要铲了他们！
    然而祁央再怎么窝火，现在在容成姣面前也只能笑着摇摇头：
    “就是在想一个公式而已。”
    被温暖裹挟的手动了动，祁央的爪子微微在容成姣掌心中挠了下痒，示意对方看过来：“你看这个，我用公式一代入但是却运算不出来。”
    秀气的眉毛不着痕迹地蹙起，容成姣一时间忘记了她的目的，专注垂眸沉思，提笔演算，很快便指出祁央中间的步骤出现了一个忘记改变符号的小错误。
    “啊！是我疏忽了！”祁央拍拍脑袋，转而冲容成姣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老婆真棒！”
    容成姣红润的小嘴很得意地勾了一下，但是还偏要拼命做出一副不在意祁央夸奖的表情：“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小媳妇。”
    祁央笑着抬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两人立马又笑闹在了一起。
    “咳咳咳！”
    剧烈的好像要把肺部都咳出来的刻意声音打断了她们的闹腾，两人回头，正看见常思琪叉着腰站在那儿，脸上的颜色很精彩。
    “明老师喊你去办公室一趟，好像是要说一下关于开学后美术生集训的事情。”常思琪眯着眼盯着容成姣，嘴巴好像都能撅上天一样。
    “知道了哦——”
    故意拖长声音，容成姣当着常思琪的面把祁央嘟成金鱼嘴，笑着说道：“晚上记得帮我讲一下今天测验的错误哦。”
    常思琪挑眉瞪眼，撸起袖子就要踹翻狗粮，结果胳膊被人一把拽住，整个小身板被人无情拖走：“饿死了饿死了，好不容易有个大课间，快陪我买点零食去。”
    遥望着在韩薇旁边无力挣扎的小鸡崽常思琪，祁央托腮，和容成姣相视一笑。
    她看向窗外，忽然站起身，明艳的眉眼中满是惊讶与欢欣。
    “你看。”指着窗外，祁央勾住容成姣的脖子，让她看向树梢尖随风摇曳的那一点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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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色的寒冬已然远去，翠绿的生机正悄然走来。
    “春天到了。”
    ＊
    最后的冲刺号角声已经吹响，所有的高三学子熬过漫漫长征路，今朝便要以笔为刃、提剑挥刀，以他们骄傲的姿态奔赴这场最后的收官之战！
    祁央和容成姣亦是如此。
    她们都知道这一年中彼此为了梦想、为了对方付出的所有努力。
    那一个个挑灯夜战的日子，那一个个不眠不休的夜晚，仿佛都伴随着那天从教学楼上飞舞而下的书本与雪白试卷而这么悄悄从指缝间溜走了。
    那快步奔走过的回廊与操场，那埋头苦学的教室与课堂。自习室、图书馆、画室、宿舍，这些地方无一不铭刻着她们、他们、以及所有莘莘学子的永不落幕的光阴与青春。
    站在自己的考点外，祁央拿出纸巾为容成姣擦干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推推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那么不放心，非要送到这里来？还不快去自己的考点那儿呆着，迟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容成姣一反常态地没有立刻插科打诨。她默然任由祁央摆弄着自己，本人却未发一言，只定定地看着她，两手像个小孩子一样牵着祁央不肯放。
    暑气蒸腾，外头的气温很高，祁央探手摸到容成姣的指尖却是冰凉。心下叹气，她笑着摸了摸容成姣的头。
    “放轻松好吗？不要紧张，你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会结出它们该有的丰硕果实。正常发挥，你可以的。”
    “我有点……”
    “不要怕。”祁央立刻打断容成姣的话，语气坚定，眼神没有丝毫躲闪。
    “B市见。”
    神情像是被什么狠狠震彻到，容成姣呆了一秒，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动听的情话一样笑出声，连脖颈上的项链都随着她一起摇晃起来。
    略显紧张的神色一扫而空，容成姣松开原本不自然交叠在一起的手，张开双臂，像天边的鸟儿一样猛地扑到祁央怀里。
    飘逸的长发扫过面颊，肩膀搁上一只熟悉的毛茸茸小脑袋。祁央没一点卡顿，环抱住容成姣，听到对方笑语嫣然。
    “说好了！B市见！”
    ＊
    刺耳的铃声响起，与此同时，伴随着那决定命运的钟声被敲响，所有考点，所有楼层，一阵接一阵的如浪潮般猛烈汹涌的高呼和欢声骤然爆发。
    结束了。
    几乎以带起残影般的速度收拾好书包，祁央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的急迫，恨不得直接插上翅膀或者使唤233让自己直接飞到容成姣身边。
    哦，说到那个团子，在挂逼自食恶果后，它又以要收束世界线为由开始了长时间掉线。
    不过祁央并不在意，她巴不得这个热爱吐槽的憨憨小团子跑掉后好让自己和老婆潇洒快活。
    “之寒！”
    刚拐过楼梯囗，祁央就听到和自己同一个考点的许子希的呼喊：“快过来！”
    两个身娇体弱的林妹妹尽可能快地三步两步赶到校门囗，走了没多远就和各自骑了小电驴，风风火火赶来的韩薇和常思琪汇合。
    “过来！”常思琪潇洒一扬脖，结果由于太过激动差点把脑袋扭了，只得龇牙咧嘴吸冷气勉强讲道，“来，今天妹妹我就大发慈悲地让你有幸坐一下我的宝座。坐稳了啊，去容成姣考点的路可是很考验技术的。”
    “别飙车，留点力气晚上折腾。”
    许子希听到韩薇如此讲，好奇地从她后座上歪过小脑袋：“啊？你们……”
    “呸呸呸！你个狗东西说什么呢！”
    常思琪愤怒反击，一边熟练操纵电驴左躲右闪一边唾沫星子四溅：“还有，班长你个老实人怎么也学坏了？被韩薇教的吗？我们明明说得是晚上聚餐唱歌！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恶！谭之寒，你给我评评理啊！我双拳难敌四手！”
    然而祁央没插话。
    祁央要被这个狂野司机甩吐了。
    终于到达目的地，祁央捂着胃踉跄滚了下常思琪的宝贝电驴。
    “小学霸！”
    清脆的笑音自不远处响起，祁央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那抹高挑靓丽的倩影在朝自己奔来。
    此时已经离考试结束过了很久，容成姣的考点门囗人流量也是少了不少。
    但是，在祁央的眼中，仿佛整个世界的时间都慢下了前进的脚步，只有这样一道在所有暗色调的背景中都能熠熠生辉的明光依旧在按照她永远的速度向自己的怀里跑来。
    不顾一切。
    一往无前。
    柔软的身躯跌进自己的怀抱，祁央偏过头，在容成姣的脸上响亮地盖了个章，惹得旁边三只狗啧啧连连。
    “愿赌服输的漂亮姐姐，你的可爱小学霸发来请求——
    请问，现在可以兑现我们的赌约了吗？”
    “当然。”
    祁央弯起眼，看向对方的眸子，眼神明澈，爱意汹涌。
    “那么请问容成姣小姐，你准备好把一辈子都输给我了吗？”
    容成姣摇摇头，珍而重之地捧起祁央的脸，轻声开囗。
    “一辈子怎么够。
    我输给你的期限，分明应该是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章的我简直梦回高三，
    啊，那段日子，【点烟望天】
    啊——【躺平】没有存稿的日子开始痛苦起来了呢！呐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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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明天一定要努力18点更新！可恶！=A=
    但是这张有点肥哦.肥.吧.（逐渐小声
    校园世界快要结束啦！我掐指一算，如果不是万字大肥肉，我好像也可以和第一世界一样17章结尾诶。
    我后面可能会写一点点她们后来大学或者是工作后的故事【？】不算歪了校园主题吧不算吧！
    啊！还有，我的魔女小姐那本书有新封面了！好喜欢好喜欢呜呜真的好好看！
    感谢在2020-09-14 23：51：40~2020-09-15 23：0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写互攻的都是人间瑰宝 5瓶；
    感谢投喂呀！你才是瑰宝呢！ =3=
    能被你们喜欢真的太好啦！
    第31章 浑浑噩噩游乐场
    几人结伴而行漫步在校园内幽长的林荫道上， 茂密的枝叶阴影投射下一片阴凉，三四个女生的笑声不时传来，轻快地好似要飞出此间天地。
    “哎， 要我说啊，明天反正是周末也不上课， 不如我们一起出去逛街玩玩怎么样？我听我闺蜜说老街那边新开了一家日料店，他们家的鳗鱼饭和三文鱼刺身都特别好吃！”
    “好啊好啊， 要是这样的话， 我晚上就不熬夜打游戏了！这样我明天就可以早起和姐妹出去嗨了！”
    “唔，其实我明天还打算去图书馆自习来着……嗯……小寒，你呢？咦！谭之寒！喊你呢！走路别玩手机！要撞树上了！”
    被室友猛地朝旁边拉了一下， 一边走路还一边低头玩手机的谭之寒才幸免于额头被撞个大包的灾难。
    “多谢大人！多谢多谢！”回过神来后的祁央连忙点头哈腰如小鸡啄米，把她的室友们都逗得笑起来，“那啥，我明天可能就不和你们组团行动了，俺有点事。”
    说完后，她还煞有介事地晃了晃手机，表情是一脸严肃认真与……
    “谭之寒小朋友， 你老实交代——”之前好心拉了她一把的那个室友贼兮兮地凑上来，笑得不怀好意，“明天是不是要和容成姣小姐姐一起出去甜蜜约会呀！不然你怎么能笑得一脸春.心荡漾？别想抵赖！你眼睛里的粉红爱心都快蹦出来掉到地上了！”
    祁央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眼睛，倒也承认的干脆且欠揍：“对！我老婆明天要约我去游乐场玩儿。怎么样？羡慕吧，嘻嘻！”
    “恶——”
    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就被塞了一嘴狗粮的三人一齐做出一副闻到恋爱酸臭味的呕吐表情，当下也不再极力邀请祁央， 而是一致地朝她高速挥手， 试图把这个非单身狗往外赶。
    她们从大一开学以来关系就一直非常要好，也是那种能平时随便开玩笑的好好沙雕室友。后来熟悉没多久之后， 她们就知道了祁央弯成蚊香且已经脱单的事实。
    对于那位偶尔来过她们学校串门的容成姣女士，三人最开始的表情和第一反应都非常一致：
    “靠！大美女！”
    “艹！真好看！”
    “淦！求老天爷也赐我一个漂亮姐姐吧呜呜呜！信女愿一天不打游戏！”
    其他三人：“……”
    真是“充满诚心”的祈求呢。
    “那行，明天你就好好陪陪容成姣小姐姐吧。看你俩这小情侣也不容易，分明在一个城市，结果却因为魔鬼一样的课业和学习跟牛郎织女似的。”
    知道她俩很难得有同时空闲出去玩的时间，宿舍长随口吐槽了几句原来高中听说的什么“上了大学你们就轻松了”的话果然都是骗人的，顺便还感慨地拍了拍祁央的肩膀，一脸“小伙汁，加油干”的表情。
    和沙雕室友们随口扯皮了几句，祁央低头快速在手机上打下几行字：
    “明天8点，不见不散。”
    翌日清晨，祁央准时起床洗漱打扮。妆容皆毕，挑好一条修身百褶裙换上，祁央将齐及腰际的柔顺长发披散下来，耳边别了一只简单的发卡就风风火火地就闯了出门，惹得身后还在打哈欠的室友感慨连连：
    “啥时候我踩着小高跟也能跑这么快呢？”
    如期前往约定好的地方准备碰面，祁央来得稍晚了一步。她远远凝视着斜挎小包站在车水马龙的人流中心的爱人，眨了眨眼。
    夏日里难得穿过一阵长风，撩动起容成姣额前被染至金黄的碎发，让还没有发现祁央到来、在低头划拉手机的容成姣孩子气地拨弄了好几下——但精致猪猪女孩容成姣并没有弄成狗啃头。
    外头太阳很大，也许是为了方便疯玩，容成姣这会躲在阴凉地也没有打伞。她穿着一身清凉的小吊带和热裤，裸.露在外的大片肌肤雪白光滑，尤其是两条笔直的大长腿格外吸睛。
    曾几何时，出落得更加美艳动人的容成姣身上已经依稀能看出曾经影后大人举手投足的风韵了。她慢慢蜕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逐渐变得成熟、知性与优雅。可能是也有艺术气质加成，这才仅仅几年，容成姣整个人便开始一阶阶地光速进化提升，看这架势，这位充满上进心与狠劲的漂亮姐姐是打算在艺术界大干一场。
    不管在哪里，她只要认准了一个目标，就会不顾一切地用尽全部力气去争夺。
    当然，对待爱情也是如此。
    听到祁央的呼喊，等她走近，容成姣收起手机，却没有像高中时那样见面就像黏糊的树袋熊一样扑上来，反而拨弄了几下修剪得极为精致的手指甲，也不说话，看祁央被勾引得快气到跳脚了才笑眯眯地挑起她的下巴，捏住她的两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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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妹妹，赏姐姐一口胭脂呗。”
    玫瑰香气靠近又拉远，祁央忙不迭掏出镜子，还没有所动作就惹得容成姣很奇怪：“我就轻轻盖了个章而已，你的妆没有花。”
    “不不不，我的口红很贵的。”小情侣难得见一次面，结果祁央一开口就把粉红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我要确保算清楚少掉的那部分你该赔给我多少。”
    容成姣：“……”
    早该料到她们俩的画风绝对不可能正常的！
    无奈扶额，容成姣注视着扣扣索索的祁央，忽然露出白白的一排牙齿：“周末还回宿舍吗？”
    “我看情况吧？”
    来到这个校园世界太久，快要遗忘成年版容成姣某些特质的祁央，此刻已经完全的、彻彻底底的忘记了这个笑容的深意！
    “不确定就别回了。”容成姣环住祁央的腰，凑过来的脸蛋倒影也挤进了小小的镜子中，“难得我提前完成了学校布置的设计任务，不如这次让我用实际行动来弥补你那点损失的口红——你就平躺着，也不用劳心劳力，我容成姣保证把你服务得一等一周到。
    你说怎么样啊，小学霸？”
    祁央豆豆眼回望过去。
    我该如何回应你。
    以沉默……
    以wonderful。
    她动了动手指，然后朝容成姣做了个鬼脸，先她一步大笑着冲向游乐园的正门。
    “摩天轮！旋转木马！冲冲冲！”
    “喂！小学霸！你跑慢点！可恶，怎么上了一趟大学你的体力和身体素质完全不可同往日而语了！”容成姣看着蹬着小高跟蹦跶的祁央，很奇怪她什么时候点亮了这项技能，“不过，我说啊，都玩这些多没意思。来！鬼屋走起！”
    祁央的笑容一秒钟就僵在了脸上：“……”
    死死掐住容成姣的胳膊，祁央双脚钉在鬼屋门口，大夏天的在热风中哆哆嗦嗦抖成筛糠，脸色惨白，声泪俱下，牙齿磕磕绊绊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就差没挂出两条鼻涕来博取老婆同情了。
    “我我我、不不不……不敢啊！”
    “不怕，这些都是你必须面对的。”
    “真、真真的臣妾做不到啊！”
    “老板，两张票。嗯，来，小学霸你拿好了，咦你脸色不太好，继续下去还行吗？”
    “行、行行……”
    “耶！太好了！走吧！”
    被明知故问还装傻的容成姣拖走，祁央放声鬼哭狼嚎。
    “我想说的是行你个鬼啊！”
    幽暗的甬道好像永远看不到尽头，陡然比外界降低的温度刺得人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片。根本距离大门口还没往里面挪几厘米，祁央就已经要死了。
    “鬼！鬼影啊！”
    嘶吼到破音的声音破空而出，指向前方的手颤抖出残影，一脸淡定的容成姣嫌弃地掏了掏耳朵：“那是进门的帘子。”
    “血！一地的血啊！”
    容成姣不慌不忙地避开从头顶突然弹射下来的道具假肢，弯腰看了下：“这届道具师不行啊，这血浆有点假，给我点红色颜料糊得都能比他好。而且鬼屋有血不是没毛病的逻辑链吗？”
    “头！长得和你好像的会动的头啊！”
    往前快速探索了挺远距离，已经将祁央往后甩了好几步远的容成姣愤然转身往后走回来给了祁央屁股一脚：“那本来就是我的脑袋！喂！你抱着别人胳膊干啥呢！”
    很快，在遥远的不知哪个次元里，收束了大部分世界线、顺手捞回这个位面几段简单剧情的233突然想起了很久未见的某个任务员，于是心血来潮晃悠悠地跟着电波找了过来。
    然后他愣了一下。
    “阿央！你怎么了！”
    233很戏精地大哭着扑过去，看了下刚刚被容成姣拖麻袋一样拽出来的无知觉祁央，甩着耳朵把祁央嘴里冒出来的小祁央魂魄往回塞，顺便还不遗余力地试图给眼睛变成蚊香圈的祁央几个大耳刮子。
    当然，次元壁未破，系统崩坏的祁央是被容成姣的一支冰淇淋唤醒的。
    “唔！”
    熟悉的冰凉甜香一接触到嘴唇，祁央立马转活。坐在公园长凳上，祁央早就把自个的昂贵口红忘得一干二净，抱起冰淇淋就啃，开心得像个二愣子。
    “嘴上沾了好多哦。”容成姣的视线一刻没有离开过祁央，笑得温柔缱绻，“好孩子不能浪费。”
    话音刚落，祁央便注意到身边的人欠过身子，扣住了自己的后脑勺。柔软湿润的触感从嘴角蔓延，容成姣很灵活地卷掉了祁央唇边的一点冰淇淋，咂咂嘴，仿佛是在回味，也像是在考虑如何进一步索取。
    祁央目光转悠了一下，随即低头，也不怕凉，直接啃下一大口，然后很大咧咧地扑上去，吻上了容成姣。
    第一刹那的冰凉触感令得她们一激灵，下一刻，甜香的奶油便在唇齿间融化开来，同二人彼此的火热的深切的回应加交融，仿佛要将她们各自的气息永远地烙印在对方那里。
    气喘吁吁地分开后，祁央红着脸，欲盖弥彰地给自己扇着风，正考虑着该建议下一个玩耍的项目，忽然听到一阵手机铃声。
    待容成姣放下电话，祁央双手被轻轻拉住。她不明地看向又惊又喜但是神色一瞬间又变得复杂的爱人，想要打趣问问她是不是把颜料盘弄到脸上了，但是想了下还是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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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
    “小学霸，我、我的申请通过了！”
    容成姣难得说话也磕巴起来。
    只见她深吸口气，眼底亮晶晶的：
    “我获得出国做交换生的资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结束啦~~
    第32章 吃蛋糕的食客与摘草莓的女孩
    “出……出国？”
    祁央眨眨眼， 花了大概几秒钟来消化这条突然接收到的信息，顺便三两口解决了快要化掉的冰淇淋。与此同时，容成姣见到她的反应， 却也慢慢收敛起了最开始涌上来的欣喜与激动，眼中只留下了一抹祁央并不陌生的隐含歉意的愁思。
    这副表情， 祁央曾经是见过的——寒假过后开学没多久，被通知要参加美术生艰苦集训的容成姣第一时间也流露出过这般神色。集训与迎考的齐头并进， 意味着两人到后面已经很难挤出时间再静坐下来简单地吃顿饭、说说话。
    彼时二人还没有现在这么成熟， 虽然十二万分理解，心中澄澈如明镜，但依旧会在极度疲累的时候产生蔓延不绝的思念。
    随着她们各自考上了理想的院校， 但奈何B市太大，两人虽不是异地，却也依旧相去甚远。伴随着学业的加重，同样有着极强事业心和上进心的她们不得不将时间多一点、再多一点地匀给了各自钻研和努力的领域。
    也许很久很久前，这个故事还未开始的她们也曾担心过——她们因为所谓的“聚少离多”而从此陌路吗？
    但是现在，这个问题早就有了非常明确的，不会改变的答案。
    祁央很快回过神。
    “你真是太棒了， 真不愧是我谭之寒看上的女人。”
    她噗嗤一声轻笑，摇摇头，搂住容成姣，放空大脑将自己和爱人的体温彻底交织在一起，像个树袋熊一样地一动不动抱了很久。
    半晌，她偏过脑袋， 蜻蜓点水地触了下容成姣果冻般柔软的双唇， 然后轻轻抵上她的额头，拉下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位置。有力跳动的心房温热而滚烫， 在容成姣的掌心一下一下地传递着一份莫名的力量，祁央语调温柔，包含着诉不尽的骄傲与爱恋：
    “想要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只要记住，我永远在这里。”
    因为她们都清楚地知道，爱情不该成为埋葬她们光辉的坟墓。
    同样地，她们所要攀登而上的顶峰也不会成为阻隔她们的天堑与镣铐。
    优秀的人不应该被过小的迟疑和当断不断的踟蹰牵绊住前进的脚步，守望的理想也不应该被轻易地放弃，以至于任由其搁浅死亡在大好青春的滩涂边。
    虽然祁央不知道全部的原本剧情，但是有肆无忌惮的挂逼存在，容成姣未来的人生想要像现在这样圆满是几乎不可能的。她知道容成姣对艺术的追求和对想要做出一番成绩的渴望，就如同曾经她也在追求演绎角色的道路上一样前行不停歇。
    而她祁央也不会一味纠结沉浸于分离还是相聚的，她知道她们的心不会因为距离而改变半分，她已然决定，要以同样耀眼的姿态和容成姣并排站在一起。
    轻声却坚定响亮地“嗯”了一声，容成姣眼睛亮起，像小动物一样可爱地对着祁央的脑袋顶来蹭去。
    显然，只须寥寥几句话、以及再简单不过的几个动作，早已对彼此心知肚明的两人已经完全理解了一切，知晓了对方的心意和想法。
    祁央被容成姣拉着手从长凳上拽起，准备看看下一个要征战哪个游乐项目。两人边走边又简单交流了一些关于容成姣出国做交换生的事宜。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会不会考虑在国外……”
    “不，回来还是一定要回来的。”容成姣毫不犹豫地就打断了祁央的猜测，只见她思考了一下继续道，“只是我听我学姐说，这个交换生交换到后面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后续还可以直接在国外的学校继续进修。那样的话我们大概就不是一两年不容易见面的事了。”
    “这有什么，刚刚我的意思你不是早就懂了吗？而且我也不是一个天天游手好闲，只知道吃喝拉撒的懒汉好吗！等你回来后，华丽升级的小学霸绝对不会比你差半分！”
    祁央假装挥了下小拳头，容成姣随便一闪，眼神却没有离开祁央身上半秒，狭长上挑的眼眸中还闪着若有所思的贪婪的光。
    “你……少女，你不对劲。”
    祁央浑身毛毛的。
    “你知道我本来想说什么的吗？”容成姣忽然莫名其妙开口。
    祁央摇头。
    “我本来想说，周末你就不要回宿舍了，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
    她的身侧是不停经过的行人，身前的容成姣就这么一寸寸拉近距离凑过来，耳边的低语和她喷出的热气一起幽幽袭来：“我改主意了。小学霸，我等不及了。
    小学霸，谭之寒……不，老婆，今晚，就今晚，好不好？
    我想要吃肉。”
    ＊
    容成姣要给祁央小朋友讲睡前故事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条说骚话说得比谁都溜的美人鱼因为骚话说得太多，被天神惩罚，于是她便被一位勤劳的渔民打捞上岸。
    真正面临大事，这条美人鱼也失去了嘴炮能力，一时间只能像一条最菜最没用的咸鱼一样，光溜溜的、白花花的，一动不动地缩在案板上，等着一双手来将她抚弄成那位渔民兼顶级厨师眼中最精致的绝美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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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么优美流畅的曲线，多么清新甜美的气息！这光滑的触感简直如最上好的丝绸布料！”厨师啧啧赞叹，用手不断摩挲着，试图找到最好的切入点。
    当然，面对这种千年难得一遇的珍馐，厨师并不会选择暴力血腥的方式，那不符合她的美学。
    厨师选择拿出了自己的传家宝，并且辅以曾经在商人那里获得的神秘道具来当做自己的帮手，可以让自己更愉快地品尝美味。
    毕竟——
    神说这是她应得的礼物。
    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来独自地、美美地享用。
    首先，厨师选择使用自己最顺手的、陪伴她从小长到大的最熟悉的刀具。不过，她从未用这副工具来处理过这种异宝，平日里只是拿来干一些普普通通的事情。
    但是，鲜少接手处理美人鱼的她一点也不慌张。工具对于她来说很好用，而且前不久才被她精心地打磨雕饰了一番，此刻比平时精美得多，应用在这种罕见的绝美上也是为其增添了一份庄严和郑重。
    先将工具从下方轻轻探入。由于这次只是初次的试探，厨师动作很轻柔，但是美人鱼显然很敏感。她意识到了什么，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厨师还没有进一步有所动作，她美丽的眼睛里已经充斥起晶莹的水雾。
    “不要怕，不会痛的，我会很温柔地把你吃掉的。”厨师笑眯眯地安慰。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工具又往更深处摸索而去。
    她的动作由最开始的生涩渐渐转为娴熟，佳肴的上上下下都被她进行初次处理了一遍。可因为这条诡异的美人鱼浑身都散发着奇异的、让人几乎要陶醉得昏聩过去的芳香，厨师因为太过饥饿，动作便不自觉骤然加快。
    果不其然，美人鱼呜咽了一声。她很不满厨师没有履行当初的承诺，但是厨师老无赖了，当下只是嘿嘿几声表示抱歉，正要继续，忽然被美人鱼狠狠瞪了一下。
    她顺着对方视线看过去，发现自己的工具好像不太令对方满意。俗话说“中看不中用”，厨师并未预料到今天能有如此收获，因此前不久对它们的装饰在此刻却莫名成为了一种拖累，已然失去了原本的装点感。
    被多余的宝石弄得很不舒服的美人鱼快要怒了。
    厨师这下真的有点慌了。担心美味溜走，她连忙换成别的辅助工具。
    那些商人诚不欺她，这些原本她只听说过的新奇玩意儿意外地好用，不仅很有趣，而且给她的品尝增添了意想不到的快乐和顺畅——连美人鱼看起来也一副很乐在其中的样子。
    终于到了制作与品尝的高潮阶段。厨师深吸口气，迫不及待地咬下去。
    甘甜的汁水与紧致的筋肉令她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与愉悦，她舔舔嘴，不甘就此随便啃咬，随手加了点自己需要的佐料，便做成了一块世间绝伦、独一无二的“美人鱼蛋糕”。
    做好后的蛋糕里面暗藏玄机，但厨师很了解，她从下方轻松找到包着果汁的地方，一口气喝了个痛快。随即，她抬起头，率先找到蛋糕上装点的樱桃啃了起来。
    她最喜欢吃樱桃。
    这次蛋糕上还有两颗，她很兴奋。
    樱桃个头还不小，这位贪婪的食客十分满足，一边换一边地来回啃。
    时间久了，脆弱的蛋糕好像要融化了一样。厨师舔掉不断滚落的一滴滴奶油，很心疼自己的功夫没完全使出，也很不满这蛋糕也过于脆弱，禁不住自己略显一二的手艺。
    她明明还没吃饱！
    讲到这里的时候，容成姣忽然被祁央小朋友不满打断。
    “这个故事也太……emm了吧！我不听了！”被故事吓得一头汗的祁央作势撸不存在的袖子，气势很足，看起来信心满满的样子，“这次换我讲故事！你不许插嘴！”
    “哦？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讲出来啥故事？”容成姣懒懒散散地，嗤笑了一声，显然对祁央的空口大话一副“我不信”的模样，但是说一点期待没有也不是。
    “你别不信！”祁央气得跳脚，朝容成姣吹胡子瞪眼，“你乖乖躺着听！你要是觉得故事不好可以随便欺负我！我祁央随你处置！哼！”
    “你讲的故事题目是什么？”
    “摘……摘草莓！”
    祁央清清嗓子，略微结巴了一下，假装不紧张。
    这个故事里的草莓不如别的地方的好摘，也许是祁央眼里的草莓地设定比较不一样，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充满了幻想色彩。
    首先，去往草莓地的路就很坎坷不平，摘草莓的小女孩没有代步工具，只能一点点翻过两座高耸的山峰，越过一道深深的沟壑。中途，女孩因为过于紧张，甚至在山沟沟间跌了一跤，羞得她满面通红。
    她似乎听到了来自山丘的无情嘲笑。
    不过，虽然女孩子比较柔弱，但是她脸皮厚。很快像没事人一样，她继续往草莓地走。
    再往前是一片平坦的平原，平原往前就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可是在森林中，女孩子迷路了。她并不是那种娴熟的探险家，因此迷路也很正常。
    徘徊了很久，女孩子终于磨不开面子，小声讷讷地向山神求救，请求指点迷津。山神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先指引着女孩子去到了山间的一汪清泉边。这个地方没有别人知晓，这是独属于女孩子的宝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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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很惊喜，她在摘草莓之前还做了很久的运动进行锻炼，这会走了那么久早就又累又渴。当下，她也不矫情，直接畅快淋漓地饮用起来。
    泉水甘甜可口，被激励了一番的女孩子再次鼓足干劲往前继续行走。
    很快，她就顺利地找到了那片旺盛的草莓地。
    她欢呼一声，越过这座小坡就要往下冲刺，但是由于太过激动和之前早已蔓延上所有神经的劳累，女孩子没摘几个便累趴了。
    “这……这块地方有古怪！”女孩子躺在地上气喘吁吁，有意甩锅，“我，我明明很厉害的！”
    山神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傻孩子，你难道忘记了你的本体是什么了吗？”
    “本体？我的本体？什么？”
    “你可是咸鱼啊。”
    祁央说到这里震惊地停住嘴。她望着竟然一点也没犹豫就接上自己故事的容成姣，很是惊讶她居然说到最后又把故事圆了回去，然后将主战场换成了她容成姣自己！
    果然还是她功力不够吗！
    故事讲不过容成姣，祁央身上所有的疲累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她闷闷地躺倒打起哈欠，然后被人柔柔地抱住。
    “故事讲完了，小朋友该睡觉了。”
    一个羽毛般的吻轻飘飘地落在眼皮上，祁央意识散去的刹那听到了耳畔低低的呢喃。
    “晚安，小学霸。好梦。”
    第33章 十年（完）
    白皙纤长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 驾驶位上的女子皱眉望着前方不远处一直在龟速攒动的车流，清丽的眉宇间罕见地出现了一抹焦躁。她不时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再度抬起头时长长呼出一口气， 忍住了即将滚到嘴边的某些活。
    “一提到关于她的事你就一点也坐不住，火急火燎地像个猴子一样。哎， 真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 一点没变。”副驾驶处一直低头看着手机的女子推了推鼻梁上快要滑下来的眼镜， 眼见着对方还要反驳什么，立刻笑着打趣：
    “之寒你忘了？我们可是在你的压迫下整整提前了5个小时出门！5个小时哎，什么概念？那飞机是会瞬移了还是机场长脚会跑了？”
    “就是就是， 班长说得对！反正我是不管那么多，到时候你压迫我们的所有我们都要从你媳妇身上讨回来！一点都不能少！”
    “行了，我看常思琪你这些年别的没学好，落井下石起哄掐尖倒是一个不落。”祁央踩下油门，勉勉强强又驱着爱车往前挪了几步，“问问小薇她们，那边的饭店啥的都安排好了？还有后续的活动准备之类的， 哦对还有姑姑她们……”
    她语速不自觉地快了起来，一边想着事一边开车一边念叨，上下眼睫毛眨得飞快。
    “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你就专心开车吧！”
    许子希哭笑不得，直接开口打断了祁央的碎碎念。她无奈地捂了下脸，偷偷同后方的常思琪交换了一个颇为无奈却很是欣慰理解的眼神，转而看向身旁， 斟酌了几秒， 轻声开口：
    “这次她怎么给你说的？”
    回想起爱人昨天上飞机前发给自己的那条语音，祁央眼中的些微焦灼和激动终于散去了些许。
    “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好了， 终于不用再两头折腾了，估计回来后会稍微休息，我们应该会陪姑姑和夏阿姨好好玩一段时间。至于像原来那种倒时差，或者呆几天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要飞走的情况，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
    许子希了然地点点头。
    她知道，自己这位两个月的同桌、一年的同窗、十年的挚友谭之寒女士，彼时早已凭借她自己的能力在学术界打下了一片天地。发表过的论文不计其数，获得的奖项已然拿到手软，科研成果更是跟倒豆子一样年年往外蹦。
    这般闪耀优秀的女人无疑如灼灼烈日般吸引目光，以至于外界都在传言，这样一位在学术领域不断压榨自己的无限潜力、对自己狠厉到不近人情的女子一定难以接近相处。譬如这样极为“高傲”的她果断拒绝多位慕名追求的男士，以至于单身到现在——
    对此，许子希也随口询问过。
    熬了两天夜的祁央当时正打着哈欠喝光面前的咖啡，只随意挥了挥手：
    “说过很多次我有老婆，没人信。不过说实活，这种异国恋和可怜巴巴的相处时间，换我我也觉得怪。”
    讲完这些，她随便扯了几句后又忙着去计算一项数据了。
    许子希也不是个憨憨，她和这两口子相处了那么久自然明白她们心中的目标一旦坚定下来便不会轻易被一些小风小浪所分散打乱。
    但是，不论怎样，原居两地的可思不可得、日夜奋斗后静坐时的疲累、以及长久的别离所诞生的汹涌的想念，那都是不可磨灭的、一笔一画镌刻进骨血心尖的。
    更何况，她们从18岁开始的这场长跑，因为各自忙乱的、蒸蒸日上的事业，迄今为止，已经过了整整十年。
    磨叽了很久的车流似乎感受到了祁央内心的想法，不多时，往前的道路越来越顺畅，像是鼓励着这位心焦的女子不断加速奔向她们光明的未来一样。
    车速渐渐加快，三人顺利抵达。
    不多时，伸长脖子齐刷刷像向日葵一样的三人突然动作一致地一扭头看过去，一道艳丽的倩影推着行李箱款款自远处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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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及膝盖的驼色长风衣自然垂下，显得女子身材更加高挑修长，被重新拉直的长发也染回了如墨般的黑色。女子一步一脚印地缓缓行来，一寸寸走进了祁央悠远深邃的目光中。
    很奇怪的，没有年少时那般如火如荼的恣意与狂气，她们更像是只分别了数秒一般。彼此对望了会，便笑谈着拥抱、贴面、接吻，娴熟又自然。
    挽着容成姣的手臂，祁央迷迷瞪瞪的，总觉得心底好像还需要一个什么引子来诱发一下，被刻意封印的情感堵得她有些难受。她现在有点像做梦般恍惚，因此才会克制平静得宛如另一个人一般。
    简单寒暄了几句，许子希收回纷乱的思绪。她打量注视着身旁的女子，忽然开口，一时间眼神温软，语调柔和地像是唤醒酣眠中的孩童：
    “我说，回来后就不走了吧？”
    刹那间，看似平静的表象轰然破裂，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活，却像是千钧重锤一样狠狠击中了祁央心底最柔软的角落。紧抿成一条细线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牙齿将下唇死死咬得泛白才没有泄露出一点声音，唯有豆大的泪珠顺着面颊不断破碎滚落。
    终于，皆被尽数压制的哭声、嘶吼声、以及那心上眉间的雀跃欢喜声在这时彻底爆发，压抑的情感化作澎湃浪潮汹涌而出，纷至沓来。祁央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个28岁的科研界顶尖女博士在爱人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容成姣收紧臂弯，拍了拍祁央的后背，像曾经无数次那样亲了亲她的双唇，似是穿越了重叠时光，沉沉微笑，一如当年。
    “嗯。不走了。”
    ＊
    时光翩然远去，岁月从指缝间悄悄溜走，她们就这样相互携手陪伴着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十年。
    而后，便终于又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在这漫长却也短暂的几十年中，她们走过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先后同夏云梅阿姨、容晴姑姑、以及曾经的至交好友，现在该向彼此告别了。
    呼吸渐渐微弱下去的容成姣躺在床上，神情平静，姿容同年轻时一样优雅。
    祁央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一点点抚摸过爱人的皮肤与指节，思忖着最后该说的活。
    所有想说的都已经讲完，所有想经历的都已经走过，她们的爱历经岁月后沉淀得越发纯粹悠长。
    “小学霸，有件事，我想了很久，终于决定在今天诚地向你道歉并澄清一下。”
    容成姣忽然开口，眼神一片清明。
    “你还记得我曾经第一次见到你的项链时开的玩笑吗？”
    祁央愣了一下，随即很快点点头。
    当时愤然抛弃项链的容成姣说着“曾经见过她不过是在开玩笑”，试图以拙劣的演技骗过她，也骗过自己。
    只是听完本来就是“热衷自然科学”设定的容成姣讲述童年后，祁央早就理解了她的内心想法和当初的反应。
    “对不起。”容成姣顿了顿，好像在积攒力量与勇气，“之寒，对不起，原谅我过了那么久才有勇气承认，这个玩笑一点也不有趣。”
    似乎是感受到了生命即将流逝的征兆，容成姣的语速渐渐快了起来，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祁央的手：
    “谭之寒，我一定曾经在哪里见过你。谭之寒，我向你保证，无论什么时候我再也不会摘下这条项链。谭之寒……
    谭之寒，你一定要等着我。”
    回握住容成姣，祁央胡乱擦擦眼泪，用力点头：“一定！”
    见状，她像是了却了一桩极大的心事。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她安稳地阖上双目，陷入了永久的长眠。
    ＊
    “老规矩。”
    睁眼见到甩着耳朵的肥团子和这方熟悉的空间，祁央也不废活，只是揉了下太阳穴缓解灵魂抽离的不适。
    才第二次，她的适应性提高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先看看背景故事和马甲信息吧。”233调出面板，“这次你的剧情接收度是百分之七十，提示一下，关键信息有可能会被挂逼改动后的位面隐藏。”
    “暗卫？可以的，我早就想飞檐走壁了。”
    祁央还记得233之前说的活，她看向强化栏，首先唰唰排除掉了自己第一次“临幸”的属性——外貌。
    同第一个世界结束不同，现在的她在积分上是个小富婆，颇有几分财大气粗的意味。
    “说明一下，看好了，你的暗卫马甲原本应该具备的所有数值都已经高于普通人一个档次，强化的属性是另外加的。”自封为“时空管理局的良心”的233如是说道。
    祁央目光逡巡，随手给了坑过自己一次的233一个脑瓜崩，然后很长一智地提前询问：“这个‘敏锐’属性是怎么回事？跑得快？”
    “大姐，敏捷和敏锐不一样，这个属性强化的是感官。”
    又给了一脸嫌弃的233一个脑瓜崩，祁央沉默了一秒，想起剧情中的一些关键节点，最后随手指向一个选项。
    “就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世界冲起来啦！
    我发现每次新世界我就很激动，因为可以给你们看我辛苦想出来的卷标！ -v-
    第34章 这大半夜的，本小姐的院子里是真的热闹
    “雪荷……”
    低柔的唤声略带颤抖地从轻纱幔帐中传来， 搅乱了一方夜色，刚刚吹灭蜡烛正要躬身退出的丫鬟听到声音，连忙又转了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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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荷， 那种感觉又来了……我害怕……”
    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听起来脆弱得很， 无论是谁听完后都会忍不住升腾起强烈的保护欲。
    “小姐，奴婢方才已经仔仔细细地查看过了， 小姐的闺房里没有别人， 屋外屋顶亦是。小姐还请安心地睡吧，这里有奴婢守着呢。”
    握住女孩略显冰凉的手指，雪荷如是宽慰。或许是被她的话语声减缓了心中的不安， 也或许是想起了什么，总而言之，女孩没再说话，安稳闭上眼睛，乖乖将手缩进了被窝中——
    毕竟天渐渐凉了，被窝外头冷还是真的冷啊！
    确保自己听到了小姐逐渐变得平稳悠长的呼吸声，雪荷这才将脚步特意放轻离开。然而没过多久， 黑暗中，一双原本紧闭的双眸豁然睁开。
    原本团在被子里的女孩伸长脖子，转了转眼珠，清亮的眸子里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害怕。她四下看了看，随即动作利落地翻身披衣坐起、头发随便一挽、两脚往地上的长靴里一踩，不过瞬息之间， 便悄无声息地装备完毕， 俨然一副要干大事的模样。
    “啊——哈啾！”
    结果帅不过一秒，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瞬间将这干练形象破坏了一大半。女孩吓了一大跳， 连忙捂住嘴，侧耳听了很久，确保无人被自己动静惊醒后才缓缓放下手松了口气，随即小心避开房间里的物什往外走。
    在此期间，她的左手一直没有离开过脖颈间，好像掌心紧紧按压住的地方能给予她什么莫名力量。
    当然，要说到这种古怪行为的起因其实也很简单——
    堂堂丞相府第一大小姐容成姣觉得自己最近好像被什么怪人盯上了。
    准确来说，她甚至不能将其判断确定为真的是一个人的生物。
    因为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容成姣很肯定自己曾经从未经历过，这种奇怪的第六感是从最近几天才突然降临至身边的。
    不见其人，不闻其声，但是就能如芒在背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死死跟随着自己，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睡觉、出行、用膳……甚至是沐浴一类，她总能感受到有道滚烫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贴在自己的后背上，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
    可无论容成姣怎样仔细寻找，她也根本找不到对方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几乎不能不让她疑心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同样奇怪的是，这种本应令人不悦的被暗中偷窥的感觉，容成姣似乎潜意识中并不十分排斥。
    这就很矛盾了。
    按理说，任谁被这般“监视”都或多或少会产生不悦吧？
    只是无论何种情况，她都并未打算就此作罢——倘若是哪位登徒子也就算了，揪出来打一顿便丢出去；但若是前不久才在府中兴风作浪的某些人恶意欺负上门……
    当她装柔弱装着玩玩的容成姣还真是不折不扣的软兔子啊？
    对此，容成姣想了很久，终于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是十六年来最伟大最正确的决定——
    趁今夜异常感觉最明显、最强烈的时候，她要凭借自己“超乎常人”的敏锐直觉亲自去探寻一番！
    为此，她不断用掌心摩挲着脖子上那条，从自己满月佩戴上后就再也未摘下过的“通灵珠串”，暗中感谢这条此次给予自己莫名动力的宝贝，以及上面越发滚烫起来的那只通体雪白的异鸟。
    容成姣深吸口气。
    大罗神仙在上，保佑她今夜一定要将那个不管是鬼是人的家伙揪出来！
    乍一出门，温度登时又是下降了不少，高悬的明月皎如银盘，月色清冷如水，屋外树影斑驳，支棱开一地寒霜。
    容成姣紧了紧最外面的长袍，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指朝袖口里又缩进了些。她仰头长长呼出一口白气，随即把手指伸进领口下面，装模作样地闭眼沉神感受，然而强行凹出来的潇洒帅气一秒钟就被手指的寒意所打破。
    容成姣狠狠打了个寒颤，摸到珠串的时候忽然又是一激灵。
    “就在我附近？！”
    紧绷的心弦又是一震，容成姣说不上自己现在究竟是紧张还是激动兴奋居多，也说不上这种玄而又玄的直觉究竟从何而来。她无意深入探寻，而是直接寻着第一反应——
    直直看向了不远处的一颗挺拔高大的、足足三人合抱粗的大树。
    小看我？！
    容成姣走到树下，仰头打量了几番，估算下树干大概的攀爬难度，用自己这么多年跟随大哥学习的无（花）敌（拳）功（绣）夫（腿）自我安慰，然后摩拳擦掌。
    然后，她两腿一蹬，一把抱住树干。
    “嚯！这树皮有点烦人啊！”
    隐约感觉自己在不受控制地往地面滑落，容成姣连忙又努力往上窜了窜。
    自我感觉已经手脚并用爬了很久，容成姣仰头一看，差点没被那遥远的距离吓得直接反向钻进地里。
    “话说这个珠串是不是突然抽风了呀，为什么冥冥中在指引让我爬上这棵树？是要让我站得高看得远吗？不对……好像听一个珠串的想法的我也挺抽风的……”
    这么胡思乱想着，容成姣仗着自己身轻体软、身手灵活、以及不争馒头争口气的那股子倔劲，硬是往上又挪了不少距离。眼看着已然爬了一大半，容成姣忽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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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
    她的瞳孔缩至一点，模样惊愕。在她的感觉中，方才似乎有什么人正正从树冠顶端飞跃而过，轻盈地落向了自己的屋顶。
    可是，都说眼见为实……但是容成姣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看到什么实打实的黑影，所有一切不过都是凭着直觉感受而来。再者，此时已是隆冬时节，树木枝叶稀疏，枝桠盘虬卧龙般缠绕，若是有人早早躲在树上，那即使是黑夜也定然是能被一眼识见的。
    掌心逐渐遍布起汗水，小时候娘亲给自己讲的一些异闻怪志在此刻不受控制地涌上脑海。容成姣感觉晕乎乎的，好像快抓不住树干了一样。屋漏偏逢连夜雨，珠串上的那只白鸟好像又不安分起来，搅得她心神不宁。
    容成姣牙关紧咬，尽力摒除掉脑海里杂乱的思绪，铆足力气往上爬，终于，不算很羸弱的身子骨勉强让她站上了第一处、也是最矮的那段枝条上。
    颤巍巍地站定，容成姣抹了把额头沁出的汗水，小心翼翼地望向之前疑心的方向。
    然而在熟悉的砖瓦之上，哪里有什么黑影，放眼是空空荡荡，只堪堪接住了皎月的漫天清光。
    人呢？
    不对，应该是……
    有人吗？
    挽起的青丝不知何时已然松落，披散下来的略显凌乱的长发遮住大半张小脸。容成姣眯缝起眼，忽然觉得屋脊的一长串瓦片处有点不太对。
    可还不等她细看，一连串的窸窣声响忽然从院边墙头处响起，仔细听上去像是衣料摩擦砖瓦的动静。
    好家伙，今晚本小姐的院子有那么热闹吗？
    容成姣算准了晚间府邸中家丁们巡逻的时辰，但也担心迟则生变，便暂时没管墙头处的异常，只赶紧想要趁着月色把对面屋顶上潜伏的家伙揪出来。
    谁知，站得好好的她脚腕却猛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哇啊！”
    剧痛袭来，容成姣下意识叫了声，膝盖不由地软倒，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身子一歪，头朝下猛地栽去。
    耳畔风声呼啸而过，容成姣死死闭上双眼，惨白着嘴唇，大脑里胡乱飞速想着临死前的还没有再见爹爹娘亲一面，还没有再吃一次芙蓉楼的水晶鸭，还没有……
    急速的风声戛然而止，混乱的思绪还没来及理清，容成姣只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不算宽厚，但足够结实有力的臂弯中。
    嗯？这个怀抱还挺香？
    容成姣颤抖着，慢慢将双眼睁开一条小缝，却堪堪只来得及看了眼那人流畅优美的下颌线，脑袋就被按进了一团柔软中。
    视线再度陷入彻底的黑暗。
    “小姐，别出声。抱紧我。”
    咦？是个女子？这声音还甚是好听！
    不确定自己为何会从对方刻意压低的声线里读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容成姣还是乖乖点头，听话地搂住对方纤细的腰肢，脸也是一点也不客气地埋在她的胸口处，不知有意无意地还蹭了蹭。
    方才，容成姣的那一嗓子威力显然很足，这边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巡逻的家丁，一个个提着灯笼飞速赶来查看异常，脚步声越发清晰可辨。
    眼见着那星点橘火越来越近，那人一点也不见外。
    “小姐，冒犯了。”
    容成姣：“？”
    还没来及问出口，身躯便再度腾空而起。从未体会过轻功的感觉，容成姣心下一惊，赶紧把能抱住的所有东西抱得死紧，连两腿也毫不犹豫地像水蛇一样紧跟着缠到她的腰上。
    她听到女子好像发出了一句像是被勒断气的“噗”声。
    由于什么也看不见，容成姣只能模糊感到自己被抱着飞了起来。然后耳边一声撞开窗棂的轻响，一阵天旋地转后，她便一个接连翻滚稳稳落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哦，还跟着裹过来了一团东西……啊不是，一只人。
    “帮我。”
    其实不要女子提醒，容成姣也很从善如流地迅速扯过被子盖在了两人身上，顺便惊讶了下女子进来的瞬间脚就已经勾过去把窗扉关牢了。
    当真好身手。
    只是这脑袋怎么老是在自己胸膛上动来动去的？
    容成姣单手把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往下推到自己肚皮上，果不其然，不乱动了。
    没多久，雪荷焦急的声音便自门外响起：
    “小姐？”
    容成姣根本不需要酝酿，开口就是一副刚从睡梦中惊醒的迷糊感：“何事？”
    听到雪荷讲到院中似乎有歹人闯入，容成姣立马换上一副害怕惶恐的软糯口气。
    “至于我这里一切安好。”容成姣清清嗓子，在拒绝雪荷掌灯进自己屋里这点上很是坚定，“本小姐累了，明儿还和三殿下、思雨他们约着赏梅呢，若是没什么要事不要进来打扰我。”
    等屋外再度归于寂静，容成姣正要把被窝里的家伙揪出来，还没行动，自己的下巴倒是被人一把捏住了。
    那力道并不大，但是莫名让容成姣心虚了一下。
    “我说，您口中的三殿下，是我想的那个三殿下吗？”
    第35章 我有理由怀疑这次是地狱级难度
    借着并不十分明亮的月色， 祁央挑眉，被无限强化的感官很轻松地捕捉到了容成姣面上的神情。
    终于能碰到老婆是件开心的事。
    但是目前这个情况却并不能令祁央轻松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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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事还要她被传送过来的那一刹那说起。
    时间倒退回几天前……
    “选这个么？没问题的， 让我康康——唔，这次的提高程度很可以啊！那么！学徒阿央原本敏锐度评定为B-， 属性强化后为SS，后续的强化值需要靠积分换取。传送开始！”
    “等等！这强化值为什么一下子提高那么……”
    “多”字还没说出口， 祁央就感到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只是同之前不一样， 祁央此次的落地感迟迟没有到来。
    “呼叫233！”
    “我在！”
    还好，团子焦急的嗓音第一时间传递过来，祁央略微放下心。她忍住一种奇怪且不适的挤压感， 瞪大眼睛试图从混沌的虚空中找出一点光亮，然而无果。
    “我这边正在紧急检测世界线，但是阿央你做好最坏的准备。”233很敏锐地察觉出问题所在，身前的面板翻的噼里啪啦的，“虽然没有具体结果，但是我猜多半是上个世界的时候，你和容成姣的动静太大， 以至于直接惊动了不朽国。
    虽然管理局可以对你的马甲进行有效保护，但是对杠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存在，小坑什么的，喏，比如这次就是。”
    “这才第三个世界就要给我搞事了吗？”
    “不过没事，毕竟这次的强化值按照比例来说非常优厚~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 你目前遇到的最大难题应该是曾经最不需要你操心的‘融入当前位面剧情’， 这点解决起来也是蛮容易的。加油阿央！我一直在！”
    祁央皱眉间，还没来及理解233的话， 身躯突然一下子找回平衡。
    然后她就懂了233的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身为“暗卫”的祁央——啊不是，应该说——云溪，由于被外挂器操控的世界线检测到属于“外来异物”，虽然勉强算是成功降落到了容成姣附近，但也因为过于强悍的属性而被彻底隔绝在了……某一方空间内……
    那一方空间不属于容成姣的现实世界，也不属于她每次幕间待机时的地方。因此，可怜倒霉蛋祁央只能每天用恶狼般的眼神盯着容成姣，只能看不能吃——啊不是——不能摸，然后暗搓搓等待一个合适的融入机会。
    索性这个机会来的倒也不算太迟。
    祁央很快发现，虽然自己的气息和存在被法则隐藏，但是自己的媳妇儿好像还可以隐约捕捉到些许，于是便先尽职尽责地履行着一个暗卫的职责，每天躲在暗处保护着身为丞相府嫡女的容成姣。
    只是由于有时候可能……咳咳，视线过于火热，大概被小媳妇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在她终于得以现身的这晚，照例躲在屋顶上待机的祁央忽然发现容成姣裹成个小熊一样就乐呵呵地跑了出来。她眯眼注视着容成姣哼哧哼哧费劲爬树，正提心吊胆地看护着未来老婆的时候，忽然听到面前阻隔自己的屏障模糊间传来“咔嚓”一声轻微的破裂声。
    祁央心里一喜。
    然而下一秒，SS级别的敏锐感官就向她即刻传递来一个信息——
    她豁然看向容成姣院子的墙头处。
    有人！
    那家伙以令人眼花的惊人速度闪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小团破空袭向容成姣的黑影，祁央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拦，只能勉强在高速移动的过程中分辨出那块石头正中打上了容成姣的脚腕。
    “靠！”
    没忍住怒骂一声，祁央片刻不敢耽误，运足力气彻底破开本就摇摇欲碎的屏障，直接提气纵身一跃，尽力伸长手臂，稳稳将容成姣接在怀里。
    与此同时，那道祁央期待已久的声音总算响起，233也的口气带着不同于以往的喜悦：
    “恭喜学徒阿央成功融入主线剧情！150积分奖励到账！”
    真是奇怪的融入方式。
    祁央来不及思考更多，耳朵便捕捉到了由远及近的快速赶来的脚步声。至于墙头那人，早销声匿迹了。
    感受着怀中软乎乎的一团小家伙，祁央十分清楚，在这个皇权专.制的世界里，很多事情早已不可能像曾经那样随心随意。
    虽然 “云溪”的身份设定是容成姣父亲、当朝宰相容锋亲自安排给女儿的首席暗卫，只是关键点在于，容成姣可是险些因为那个不知名狗贼而受伤丧命，因此要是再被家丁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祁央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运起轻功抱着老婆直接就滚床上了。
    正巧还能让家丁们尝试一下能否把歹人揪出，不过祁央并不抱很大希望就是。
    这便是故事的全部经过。
    只是此刻，祁央捏着容成姣下巴，脑袋里跟复读机一样无限循环着她刚才的话，心脏像坠着巨石一样哐哐往下沉……
    三殿下……
    本位面中，容成姣所在的绥国的三殿下……
    那他喵的不就只有那个挂逼渣男——绥国三皇子西门宇吗！
    这个世界的老婆怎么貌似站在的是挂逼那一方？！
    怎么听容成姣的口气，她好像还和这个挂逼关系很好的样子？！
    祁央要发飙了！
    自己被关在空间里那么久也就罢了，居然还要面对这种棘手的情况？
    平躺在床上，被祁央死死禁锢住的容成姣睁着一双明澈的眼眸，没有乱动。她紧盯着身上那个先是救了自己后又无端开始对自己冷脸的大姐姐，话不多说，眼底首先熟练地浮现出一层薄薄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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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页

    “姐姐……你，你捏疼我了。”
    容成姣表面哭唧唧，卷翘睫羽下却看不见一丝软糯。
    虽然明知容成姣是老戏精，祁央还是下意识手指一颤，紧跟着就松开了。
    “抱……抱歉。”
    祁央干咳一声，没有一点“大姐姐”的气势。
    “您……脚腕还痛吗？让属下为您揉一揉吧。”
    耳尖微红，祁央翻身下床，没有带出一点动静。她轻轻脱下容成姣的长靴长袜，捧起她的小脚丫细细查看。
    注意到女孩脚腕处的一片红肿，祁央眉头紧紧蹙起，抬起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了上去。听着233的指点依葫芦画瓢，祁央调度这个身怀武功的身体的缕缕内力，认真地为容成姣揉搓着。
    紧致的肌肤手感一如既往，祁央有些晃神，不自觉动作就乱了。她轻轻摩挲着容成姣微微凸起的脚踝骨，朝那娇小的、涂着鲜艳豆蔻的足尖一个个揉捏过去。虽是寒冬，却因祁央并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容成姣也没有感到一丝寒冷。
    她只是对这人升腾起一丝奇怪的好奇——
    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浸的享受。
    教引嬷嬷曾经的耳提面命被本就随性恣意惯了的容成姣彻底抛在脑后。大小姐兴致一上来，她故意把脚丫踢开，玩闹似地不断躲避着祁央的抓捕，就算被“偶尔”逮住了，也立马像条鲶鱼一样快速溜走。
    祁央好笑。
    难得看到一次这么天真活泼能折腾的容成姣，她无奈地摇头，假装自己跟不上眼中其实同电影0.5倍速没区别的她，只在笑闹了几下后一把牢牢捉住容成姣的小脚不肯再放。
    这大冬天的，皮几下足够了，老婆要真冻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月亮渐渐移了方位，屋内原本昏暗不可视的情况略微有所好转。
    祁央见红肿有所消退，刚把容成姣的脚塞回她的被窝，整个人的领子忽然又被一把拽住，她一个大高个，就这么顺势被小家伙拉了过去。
    身子一矮，祁央没料到容成姣这么用力，赶紧撑了下胳膊才避免了两人鼻尖相撞的惨状。
    她敛眉垂睫，低头看着容成姣——小小一只的、含苞待放的、正值二八好年华的容成姣，一时间失了神。
    原来一个水灵灵的青葱样的女孩穿古装居然能这么好看。
    纤细的眉浓如远黛，透亮如黑曜石的眼睛如一翦秋水还清，嫩如豆腐般的脸颊带着点婴儿肥，白皙可人。至于那两瓣鲜艳欲滴的红艳双唇……
    好想咬。
    许是这个世界的年龄差带给之前一直萎了一头的祁央莫名自信，终成大姐姐的祁央这回终于要对漂亮妹妹尝试“一转攻势”！
    可明显对方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容成姣眨眨眼，在祁央审视自己的同时也没有停止对她的打量。但很快，她压低声音，歪过头，像是想起了她刚才的问题，模样俏皮地凑到祁央耳朵边，吐气如兰：
    “大姐姐，你这话就有些让人听不懂了。当今朝野上下，你还能找到第二个三殿下不成？”
    纤细的指尖勾住祁央腰间的一条丝绦随意把玩，容成姣笑得鬼精鬼精的，一开口就把祁央所有的话都莫名堵了回去：“我看大姐姐这么紧张，难不成……是又一个对三殿下倾心已久的？”
    祁央眼神豁然一沉。
    设定中，云溪虽然是容成姣的贴身影卫，但是她因为一直于暗中保护，此前从未与大小姐多做交流，所以目前并不为容成姣本人所了解。
    这就更难办了。
    “老娘倾个鬼的心。”
    祁央冷嗤一声，也没细想现在的容成姣究竟听不听得懂这话，但是她的表情已经很好地说明了一切：
    “属下名叫云溪，是容大小姐您的贴身暗卫。只要能保护好您，不让您受到伤害，属下刀山火海仍万死不辞。除此之外，属下并无其他心思和想法。”
    末了，她瞥了一眼模样有些怔愣的容成姣，薄唇抿了一下，淡淡补充：“属下以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小姐放心。”
    克制住低头一亲芳泽的欲.望，祁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表情有些阴郁地闪身隐没在了阴影中。
    难搞啊！
    不论是这个古代世界的制度还是自己的身份，亦或是最令她头痛的二者的关系，祁央现在也总算是有了几分要和对手正式火拼的雄壮使命感。
    她皱眉回想着容成姣口中的赏梅宴，意识到自己掌握的剧情中并不存在这个片段，当下神经又是再度紧绷上一个层次。
    “233，消耗积分，点亮SS级技能‘敛息术’和‘千里目’。”
    摩拳擦掌，祁央做好了万全的迎战准备。
    现在，她只要不像恶狼一样大动干戈，自己的存在感就可以在容成姣以外的人眼里降低到最低，同时动态视力也提升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
    高度集中注意力的祁央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黯然离开后，容成姣的神色也难得剧烈变化了几分。
    鼓起个小包子脸，容成姣无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珠串，又将那已经温热毫无痛楚的脚丫在棉被上蹬了蹬。
    “云溪姐姐为什么要那副表情……”
    容成姣心头嘀咕，嘴上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向来人小鬼大的小家伙心头已经雀跃得将要飞起。
    “看她对那个西门宇的态度，多半该就是和本小姐一条战线上的人？那岂不是意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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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我容成姣！终于有个帮手来对付那个死缠烂打的家伙了！”
    第36章 好好呆着不好吗？作啥死呢？
    勉强还算是无波无澜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白日， 尽职尽责好暗卫祁央老早就守在了容成姣身边，像个幽灵一样保持着适度的距离跟着她。而容成姣面对这人也是莫名心安与信任，以至于被雪荷捯饬编发的时候都差点顺嘴问了那个旁人眼中的“透明人”一句， 本小姐这样好看么云云。
    而后，祁央也是顺利以上帝视角见到了容府浩浩荡荡的一家子。
    简单概括一下的话， 容府和祁央曾看过的那些古代宅斗小说里的高门贵族没啥太大区别：
    一位正儿八经在家成天乐呵呵的宰相老爷、一位貌美端庄贤良淑德的宰相夫人、外加几位小妾；孩子辈儿的统共数下来也就四个，老大容成姣嫡女身份显赫， 在容府确实像个大小姐一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往下是一妹俩弟；再然后就是排成一长串拖出来能凑不知多少桌麻将的下人们了。
    非要说有啥不同的吧，祁央左思右想半天，只能得出来一个结论——
    那就是这丞相府绝大部分时候都太.安宁了！
    夫妻琴瑟和鸣、晚辈间姊友弟恭、上下阶层一团和气、甚至连绝大多数的妾室都不作妖！
    祁央简直要给这家人颁个锦旗了。
    当然， 既然说是绝大多数那毕竟还是有原因的。熊孩子熊家长哪里都有，只是原本和气美满的一家人一旦出现一处不对劲，那便跟雪地里蹦出几坨牛粪一样显眼得要命。
    容成姣的庶妹容冰菲与其母王氏就是两坨，啊不是，两个很好的例子。
    明明容貌气质才艺地位，随便挑出来哪个，哪个都比不上容成姣和容夫人， 但是偏偏就怪会掐尖争锋，背地里更是尖酸刻薄。别说本就谁也不比谁高贵的妾室了，连主母都要想方设法地试图压一头。
    既然233根本检测不到西门宇外挂器的操纵痕迹，祁央就有十足十的理由怀疑这娘俩是脑子被驴踢了。
    本来这个家族都够和睦美好的了，你就老实安生地当你的妾室它不香吗？这又不是小说，以为自己在这种制度下折腾蹦跶能像挂逼一样被所有人“包容”吗？
    祁央觉得这娘俩迟早哪天要把自己作死。
    除了容冰菲， 其他两个小男孩子虽是半大奶团， 但是已然成长为很是懂事乖巧的可爱弟弟类，和这位只长岁数不长脑子的庶姐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会， 祁央一边腹诽着，一边运着轻功跟上容成姣的马车，准备陪着媳妇儿参加这个自己完全陌生的、也是直觉不会安生的赏梅宴。
    嘿你还别说，这云溪的一身功夫，用起来飞天啥的是真带劲！
    轻松几段路跟过去，马车在一座华丽得同容府不相上下的府邸前缓缓停下。
    “尚书府？”祁央想起来了，“是吏部尚书千金李思雨，容成姣闺蜜啊……不过感觉好像在原剧情里戏份不太多的样子？应该不会是背景板吧？”
    这边，兴许是李思雨有意举办个颇为声势浩大的赏梅宴，除了容府，她也邀请了其他不少人。待一众小姐少爷丫鬟小厮热闹涌进门，透明人祁央也跟着随大流隐没进屋，找了个房梁蹲好。
    “姣姣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伴随着一声热切的呼唤，身着鹅黄色宽袄长裙的李思雨捧着个小暖炉，兴头头地奔来同容成姣抱了一下。一边，早有极富眼力见的小丫鬟上来一碟碟好吃的小点心，并另添了一碗暖热的姜茶。
    “几日不见就圆润了不少！”李思雨笑着在容成姣腰间软肉上捏了一把，然后当即被容成姣一掌拍掉爪子。
    “哇！姣姣你真真是开不得半点玩笑！”
    捂着通红手背的李思雨随口抱怨了一句容成姣的野蛮手劲，惹得蹲房梁的祁央一头雾水。
    “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细节是我不知道的啊。”祁央悄悄在内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来，“老婆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娇娇，嗯，记住了。”
    “本小姐的腰又不是谁人都能随便碰的，李思雨你可别和我装傻说不知道。”容成姣故意板着一张小脸，“哼，从小到大，这能拦腰抱过我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无非也就我爹爹娘亲，还有乳母孙嬷嬷，然后便是雪荷，此外你再找不到第五……”
    她卡壳了。
    一道高挑倩影似是携着竹林间穿过的飒飒长风，顷刻间便席卷了容成姣的脑海，吹得她连眼神都不自觉地恍惚了一下，好像连心脏都紧跟着颤了两颤。
    那晚的景象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
    不过，容成姣瞬息之间便将异样掩盖了过去。她状似不在意地摸摸鼻头，正要说话，不远处从回廊那里陡然传来一声极为响亮却毫无形象可言的高呼。
    “思雨姐姐！没想到吧？我也来了！”
    容冰菲提着裙子，一副极为兴奋恍若久别三日的模样，跟旋风一样大吼着刮进屋里，狠狠扑进还没反应过来的李思雨怀里，差点把她撞飞。
    你说这出场吧，既没有一点端庄贵族小姐的优雅风范，也不具备边疆异域姑娘的洒脱恣意，说白了就跟一疯婆子一样，祁央想不明白容冰菲难道觉得自己这样很吸引人很独特不成？
    好吧，说实话确实是挺别致的出场，只是并不令人喜爱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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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冰菲妹妹，你也来了。”李思雨好不容易稳住脚步，维持着面上快垮掉的笑容拍了拍她的两个包子头，“又长高了，更好看了。”
    祁央觉得李思雨大概现在满脑子都是“呵呵老娘是真没想到”。
    这边，容冰菲假装没看见自家姐姐，像只蝉一样叽叽呱呱地和其他小姐们聊天试图融入她们，李思雨悄悄拉了下容成姣袖子把她拽到一旁：
    “那个，她……”
    “我临出门前硬要跟来的。”容成姣撇嘴，“方才又说因为什么衣裳不合身、珠钗不好看之类的又要半路折腾回去，我实在不想因为她一人耽搁就先来了。进门刚要说就被你揩了一把油。”
    李思雨：“……那个，她今日执意要来不会是因为……吧？”
    容成姣满脸悲痛地点点头。
    李思雨很铁哥们地拍了下容成姣的肩膀：“但是姣姣你乐观点想啊，有她这个那么能闹腾的妹妹在，他多半也能被分去不少精力啊。”
    “我只希望不要火上浇油。”
    容成姣换下悲痛，改为欲说还休的远目瞭望状。
    这次的赏梅宴是由李思雨一手操办，地点在偌大尚书府的自家院中。
    如今正是隆冬时节，红梅在寒风中开得正艳。冷香丝丝袅袅远飘轻扬，让得每个踏入院中的人都忍不住深吸一口这清雅的芬芳。
    轻呷了口滚热的茶，容成姣四下一望，暗自掐算了下时间，眉尖忽然蹙起。
    “既然各位姐姐妹妹们都已经到……”
    “还有一人未到！”
    容冰菲最先出声，她很不礼貌地一口打断说话之人，俩眼亮得像火把。
    真的不知道为何有人能将时间算计的如此之巧，伴随着容冰菲刚刚落下的话音，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自远处而来。
    “抱歉，本皇子来迟了。”
    随着声音豁然抬头，正房梁蹲的祁央直直看向款步走近的青年。
    锦衣玉带，美靴华冠，西门宇掸了掸衣袖，跺了跺脚，做足了派头后才抬头看向众人，满眼微笑。
    “宇哥哥！”
    容冰菲娇呼一声，率先冲出人堆跑到西门宇身旁，围着他跟陀螺一样转圈说话。但奈何人挂逼在此世界中虽奉行多多益善，但也似乎很不屑在这种女孩身上表露出过多热情以免让还没到手的“白月光”飞掉，至少在众人面前，西门宇对容冰菲只是礼节性的淡淡的模样。
    这次的挂逼总算是有了点脑子。
    祁央知道西门宇是绝对不可能放弃一个这样又蠢又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女人当棋子，因此并没有被他的态度糊弄过去。
    绕过容冰菲，西门宇和此次的主办人李思雨简单寒暄了几句后，立刻就将滚烫的视线集中在了容成姣身上。不过容成姣早先便和其他几个闺中密友一道先行围在了梅花树旁，只留给西门宇一个无情坚硬的后脑勺。
    贵为皇子，西门宇当然没有过于失态。见搭话不着，他转而自然地走到公子哥们的人堆里，只是一双眼睛总有意无意地往容成姣那里瞟。
    但是，容冰菲显然不买账了。
    当着那么多公子小姐的面，她就堂而皇之地将西门宇对自己的态度全部归结为容成姣故意做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当下便凑到已经开始准备吟诗作赋的圈子里，也不对诗——毕竟没本事，反倒直接对容成姣暗搓搓好一顿挖苦讽刺。
    祁央：“？”
    她真的很想给这小崽子一拳。
    怎么这孩子比挂逼还恶心人呢？
    容冰菲不过十四岁年纪。估计跟母亲耳濡目染，拉踩起容成姣是极为娴熟。只是无论容成姣如何回应，不论是装听不见还是反击回去，说实话容冰菲都在外人面前把容府的面子丢光了。
    旁人也各怀心思，于情于理似乎都不便插这两姐妹的嘴。容成姣也乐得没人趟这浑水，当下也不直接反驳，只轻飘飘地斜睨了容冰菲一眼。
    容成姣太过有气场，只一个小眼神儿，外强中干的小妹就感觉有些发怂。
    双眸滴溜溜转了一圈，冰雪聪明容成姣沉吟几许便直接开口，面对红梅直接赋诗一首，谁承想竟不着痕迹地把某个酸里酸气的人顺带着喷了一顿。
    很多人都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倒是当事人脑子转不太过来，愣了半天才感觉到。其他人都在有些辛苦地憋笑，她自又是好一顿气。
    见此番不成，容冰菲望着人缘极好被众星捧月一般围着的容成姣，一咬牙，眼底闪过一丝怨毒和嫉妒。
    她走上前，故作惊讶地看向刚刚取下毛领的容成姣，直接抬手凑向她纤长的脖颈，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叹：“你们瞧，这飞鸟打造得甚是精致玲珑。哎，对了，姣姣姐姐，话说你这珠串是从何处得来？我原先竟不曾见你戴过。”
    不等容成姣回话，容冰菲忽然慢慢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只是要我说啊，这珠串看起来，怎么像是还有另一半的样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除了挂逼，这次再带一个小强一起消灭一下。 = =
    第37章 “天真善良”容成姣
    一时之间， 众人原本欢快笑谈的声音戛然而止，热闹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所有人都知道容冰菲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一位尚未出阁的小姐、一段意味深长的话语、以及一条被人三言两语就搞的颇有故事的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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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页

    容冰菲想传递的话总结下来无非就四个字——懂得都懂。
    当然，只能说容冰菲比较蠢， 有些谣言如果是在背后被人悄无声息地散播开，那么效果就绝对不是此刻这样。无中生有、说一半留一半、红口白牙一张一合， 可畏的人言就这么冒了出来。
    此刻，在场的一群少爷小姐皆是不动声色。显然， 这种话题， 识趣的人都不会过多深入沾惹，更何况这群小小年纪就鬼精似的官家子弟。
    所有人中，当属西门宇地位最为显赫， 也当属他与容府的牵扯最为紧密。这会听完容冰菲的话，他倒是没什么明显神情，只是城府极深的他余光片刻没有离开过容成姣，一直在留意这边的动静。
    只是，“原住民”在玩算计的时候，不代表“外来者”可以同样不动声色。
    更罔论这三言两语的同时给她祁央自己和她心尖尖的宝贝老婆容成姣一起破了脏水。
    “嘿这小兔崽子起来的，反了天了！”
    祁央二话不说直接从腰间的衣带里摸出一块之前跟来时在路边捡的小石头， 随意颠抛了几下就要丢过去，“在外人面前抹黑姐姐能给她带来啥好处啊艹，最后还不是容府来给这熊孩子承担一切？！啊不行越想越气，还是让正义的爸爸我来替这一家子教训下熊孩子吧！”
    233吓得半死，就差没现出原形来啃祁央的手了：“阿央冷静！你现在给该位面提供的马甲是暗卫云溪！不要崩身份和人设啊！不然你就被这个世界的意志强行驱逐踢出去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这暗卫也当得太憋屈了吧！”
    “咳，总之你放宽心交给自家媳妇儿可以吗？过了这么久了你看看， 容成姣像是会随便吃哑巴亏的主吗？”
    简单一句话， 使得学徒和系统间的无聊小学生拌嘴模式立刻终止。
    果不其然，听到容冰菲的话后， 容成姣的第一反应先是愣了一下。她快速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后不着痕迹地推开容冰菲一直攥着飞鸟吊坠不放的那只手，做出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动作。
    她也不恼，也不辩解，倒是带着一丝好奇偏头反过来看向容冰菲空空荡荡的脖子，很是惊讶地瞪大了眼：“嘿！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我说菲菲，你自己的珠串去哪儿了呀？”
    容冰菲：“？”
    “我、我的什么？”
    容冰菲一下没反应过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容成姣把她彻底搞懵了。
    这下可好，第一步跟不上，后续自然就再也接不住容成姣的招。
    “就是这个飞鸟珠串呀！”容成姣编起谎来面不改色一套一套的，“上次你生了场大病，几天几夜都没见好，后来多亏母亲寻到了一位道士。这不，按照他描述的打了这两条珠串，咱们姊妹二人都各自戴上，你的病啊才慢慢转好。只奇怪的是你病好后就完全不怎么记得这小玩意儿的存在了。
    我自己的这条平日一直也按照道士的叮嘱，日夜佩戴，未曾随意展露过，因而平日里也只当你亦是如此。毕竟是彻底治好了你的小东西，再加上道士先生的千叮万嘱，我怎能不怀着敬畏去执行呢对不对？”
    牙齿咬住红唇，容成姣情绪忽然低落：“但今日看来，菲菲的忘性真比想象中大，对待这个小东西，似乎不像是仅仅遗忘那么简单呢。”
    似是想起了什么事，容成姣的眼睫慢慢垂下，恰到好处地半遮半掩住眼底的遗憾和无奈，看起来无辜委屈得简直让人心都要化了。
    容冰菲急了：“我？！我根本没有……”
    “这么说，原来你一直那么排斥那条珠串是因为这个……”根本没有给容冰菲说话的机会，低垂的视线复又抬起，容成姣眼眸中有滟滟的水光浮动，“其实，你把那条珠串都丢掉都忘掉也没关系的！真的！我很理解你。”
    这小姑娘活脱脱一个体贴的大姐模样，只是话锋一转，整个小白花模样好像隐约变了味：
    “没关系的，菲菲忘记珠串、丢掉珠串都是没关系的。”容成姣流露出一丝真的不能再真的微笑，“因为姐姐会一直佩戴着这个珠串，也会日夜向这只神鸟祈祷，不要让病痛再折磨我心爱的小妹妹。”
    容冰菲：“……”
    祁央：“噗嗤！好茶！”
    激动到面容扭曲的容冰菲知道，这玩意根本就是父亲在容成姣满月时不知从何处得到给她挂脖上的！当下正要满腔怒火地拆穿容成姣的谎话，结果脑袋却被人一把掰住。
    “小时就教导你不要再丢三落四，你偏不听，这可不行呀。菲菲，你听姐姐给你说。”
    “东西丢了，可以再找；规矩不懂，那姐姐我——
    自然也可以耐心地再教给妹妹你呀。”
    一如既往的温软腔调在耳畔低低回响，容冰菲却感到大半个身子好像如坠冰窟，在本就严寒的冬日里逐渐僵硬至麻木。
    容成姣平日在家中总是一副逍遥野外的心大模样，再加之容府确实大部分时间、大部分人都正常和平得很，很多时候就算有人瞎蹦跶，象征性的惩治也轮不到年纪较长的平辈。以至于愈渐猖狂的容冰菲已经快要忘了，虽是女儿身的容成姣在容府是怎样地被当做掌上明珠……
    同时，她自然也快要忘记，这位平日看似乐呵不管事的长姊真正想要教导起来，依她的性子和容府实际放给她的权力，堂堂相府嫡女容成姣能有多少种手段。
    --

 第67页

    除了已经算是系统bug的祁央，容成姣本意根本没让第三个人听到她和容冰菲话。极快地放开容冰菲，容成姣忽然意有所指笑道：
    “真的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因为自己的小失误而难过内疚，姐姐只是小小提醒你一下。毕竟，以后哪天我们菲菲如果一个不小心，把那情郎给的信物什么的弄丢弄忘，这可就不好啦。”
    说完，她还笑着刮了下容冰菲的脸蛋，言语动作间满满的溺爱，看起来就是正常姐妹间的玩闹。
    得，连威胁带暗示，这话一说，在西门宇面前，本就有些担心惩罚的容冰菲是彻底不敢再胡言乱语，更别提再指责容成姣。
    实际上，“人缘好”、“傻白甜”、“有些大小姐脾气但是很可爱很善良”之类的，不知是在哪个小机灵鬼的有意塑造下，已经逐渐固化形成了容成姣的标签，成了她示以外人的形象。
    此刻，其他吃瓜群众本就不欲在这种一看就是姊妹争斗的小事上明确站队得罪人，再加之容成姣平日的为人和一贯的“单纯无心机”人设，众人不约就被牵着鼻子顺着容成姣走了下去。
    当下，个别人即刻向容冰菲投去一些嗔怪的视线，也没多说，任由李思雨很自然地岔开话题，大家不经意地揭过了这一页。
    敲打了容冰菲，容府的颜面也算有惊无险地保存了下来，容成姣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地化解了这场危机。她重新没心没肺地混入人堆聊起天，很明确地推开了西门宇递过来的糕点，甚至连半分隔阂也无地还招呼了一下容冰菲。
    有的偶尔蹦跶的小蚂蚱，可以即刻收拾，它们自然就会乖上很久；但是对于硬钉子，她打算日渐消磨。
    一边应对着各方的诗赋和对子提问，容成姣片刻不曾忘记西门宇前后事件发生时的所有表情变化。
    这家伙还是不肯死心吗？
    容成姣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而且，他似乎也对这条珠串很感兴趣的样子？
    赏梅宴结束，简单又在尚书府饱餐一顿，告别李思雨，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到容府，关起门来后，容成姣也懒得同容冰菲过多纠缠，废话不多直接叫来嬷嬷：“小时欠债长大还，二小姐规矩还习得不甚好，看样子要麻烦您老再多教导一下。”
    在容冰菲闹这么一出前，容成姣从未大咧咧地把这还算精美的珠串拽出去大肆宣扬，今天一捅出去，别人不说，西门宇那眼神总令容成姣心里毛毛的。同时，容冰菲的态度也让容成姣难得不爽一次。
    似乎怎地都行，随便惹上这白鸟的、给珠串整黑话题的，容成姣当即就一等一的暴躁起来。
    不过这些，祁央都是不知，只一路感叹着不断称赞媳妇儿的英明神武，并且暗下决心，哪怕这个世界自己年龄大、身高大、那里也大，自己依旧不要随便惹老婆。
    后来王氏忍不住，大概是又来为了宝贝女儿闹了几下子，容成姣便暂且放过。
    没几天，容成姣闲不住，又寻了个好日子和雪荷准备随便逛逛，看能否淘点小玩意儿。
    透明人祁某人自然也屁颠屁颠跟过去。
    她很积极。
    因为难得她清楚肯定地知道容成姣会遇上挂逼。
    果不其然。
    鼎鼎大名芙蓉楼，二楼雅间内——一道身影状似不经意地转出，就这么“巧妙”地同刚刚要进门的容成姣打了个照面，还很没脸地直接跟着挤进屋。
    “容小姐。”
    容成姣现在很饿。
    容成姣根本不想理这个死缠烂打的狗三皇子。
    但是奈何这最近总有人一天天往她雷区上舞。
    “前几日听闻容小姐有一珍贵珠串，本皇子甚是好奇，不知能否有幸一睹？”
    容成姣皱眉。
    容成姣突然想和某个大姐姐互换身份然后一脚把这人踹飞。
    早已忘记“男女有别”，容成姣的贴身婢女雪荷和自己的小厮早已被屏退，西门宇说着说着竟是要上手。
    下一秒，虽然没有互换身体，但是容成姣梦想成真了。
    一道黑影从斜刺里以惊人的速度闪出，笔直大长腿带起破风之声狠狠一甩，正中西门宇面门，同时还伴随了一声响亮的：
    “我打！”
    第38章 暴力执法，天降正义
    都说美色误人。
    祁央其实占了个大便宜。
    西门宇一门心思全扑在了容成姣身上， 大半部分因为对美人儿本人的心动，小半部分因为那只引起自己破坏欲.望的珠串——
    所以本来身怀一点功夫的他大概因为过于自信，同样也没想到能有正义从天而降吧。
    长腿破空扫过， 从后方稳准狠地一个斜踢，一点也不留情地怼在了西门宇的侧脸上。
    时间如果就此放缓， 那么可以清晰地看到西门宇的面部肌肉像水波一样颤动着朝右边鼓起，口水混合着飞出的鲜血喷溅而出。他的脖子似乎发出了咔嗒一声奇怪的声响， 然后整个人在半空中呼啦啦旋转三百六十度， 一个完美标准的狗啃屎姿势，以脸刹车着地。
    轻盈的落地声传来，一身玄色劲装， 头戴从233那儿坑拐来的带纱斗笠的祁央，看也没看趴在地上恍惚的西门宇，一个闪身直接挡在了容成姣面前。
    大抵不是原住民的缘故，祁央现在就算意识到自己把绥国三皇子打了，依旧没有半点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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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使者。
    其实，在祁央还是时空管理局学徒的时候，233就曾经用简明扼要的语言评价概括她为——“语言上的矮子， 行动上的巨人”。
    当然是另一种层面上的。
    因为“君子动口不动手”，而祁央则恰恰相反，向来秉持着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的原则，能打就打，不能打就……
    踢。
    总而言之，能不用玩心计的那是最好不过， 非要动起歪脑筋来祁央却也是一肚子坏水。
    也正因为如此， 过于“溺爱”这位咸鱼学徒的管理局高层偶尔指派给她的任务无非也都是撸起袖子干架的那种。这种不正当“上司行为命令”无疑助长了该学徒的歪风邪气。
    尤其在第一个世界尝到甜头之后，现如今又有功夫和身份双重加持， 祁某人也是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因而，这就导致现在身为暗卫云溪的祁央，所作所为虽然确实像一位尽职尽责、忠心护主的影卫，但实际上从另一个角度将她的行为解读为，从天而降的暴力执法女混混……似乎也没毛病？
    将被吓了一跳的容成姣挡在自己的背后，祁央借着身高优势和宏伟气概，假装看不懂西门宇一身华贵的服饰。她把帽檐向下压了压，清了清嗓子：
    “呔！哪里来的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竟对别家姑娘动手动脚的！姑奶奶我最看不惯你们这种鸡鸣狗盗之徒！脏眼！”
    想着反正从233哪里骗来了遮挡容貌的斗笠，祁央猜测后续有的是自己亮相的时候，一时间还不打算暴露太多。
    所以现在姑且先当一阵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吧。
    “混账！你居然敢打我？！你、你知道本王……本公子是谁吗！”
    哦。
    祁央知道了。
    不论是表面看上去多么成竹在胸的挂逼，一旦被突然打了一拳，所有人的反应和回话都像极了陡然退化十几岁的幼稚孩童。
    连这个祁央本来以为很有城府的三皇子，居然也傻了吧唧地说出如此中二的台词。
    “姑奶奶我管你是谁？！”祁央一挑眉，眼睛瞪得像铜铃，忽然意识到他根本看不见，立马不浪费力气多做表情，“看见这沙包大的拳头了吗？还不快滚？”
    这一边，脸庞同地板亲密接触了良久的西门猪头，啊不是，西门宇三殿下，此时此刻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贵为一个养尊处优、手握滔天权力的皇子，不仅被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窜出来的丫头给揍了，而且还被人连威胁带骂地喷了一顿。
    西门宇能忍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捂住肿胀到滚烫的脸颊缓缓站起，嘴角稍微动一动就传来火辣辣的刺痛，连带着一侧的耳朵都传来嗡嗡的声响。这就使得怒火中烧的西门宇做出了和曾经的容冰菲一样最最错误的决定——
    没有大声呼喊守候在门外不远处的小厮或者是下属，也没有识趣地夹起尾巴逃跑，甚至没有亮出自己的皇子身份。
    西门宇将自己的第一次吃亏归结为一时大意遭到小人偷袭。因此，坚信学习到正统功夫的他此刻在面对一位女子时，毅然决然地……
    选择还击！
    “哦呦不错哦。”
    眼看着西门宇调整姿势朝自己扑来，祁央为对方的不自量力笑着摇了摇头。
    玩政治她当然比不过西门宇，但是打起架来她可没在怕的。
    如炬目光集中在一点，视线中的动作顷刻之间放慢减缓。祁央屏息凝神，看着那呈慢动作一格格挥来的拳头，随意一歪脑袋，不多不少正好躲过。
    反手架住西门宇的胳膊，祁央左手紧跟着托上来，身形半旋，借着巧劲狠狠一甩，一个过肩摔就把他猛地抡在地上。
    “嘭”的闷响声传来，祁央条件反射看了眼依旧禁闭的大门。
    之前西门宇吩咐过无论里面闹出怎样的动静都不要进来，看来他的下属还都听话的不得了。
    祁央斜眼瞥了下立刻挣扎翻身起来的西门宇，意识到对方虽然混蛋，本身却实打实还是有几分能耐。当下她也不敢大意，即刻一个腾空向上跃起避开了西门宇的扫堂腿。
    祁央皱眉竖起耳朵，听到了门外愈发响亮的骚动，余光同时捕捉到挤在墙角，看似慌张实际两眼滴溜溜转着显然兴奋得要死的容成姣，无奈地笑了笑。
    现在打不死挂逼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
    祁央已经逐渐摸索出，踹翻龙傲天的关键就在于毁掉他们的外挂器命根子，所以这会让233趁机找后无果，也不欲多做拖延。
    一掌轰开雅间的木窗，祁央正要跃出，耳朵忽地一动。
    SS级逆天感官反馈让她仿佛在背后也长了眼睛一般。祁央根本没有回头，直接寻着破风之声反手向身后一夹。
    成功截胡这东西，祁央来不及细看，抢在门扉被撞开前直接甩出一只云溪最惯常使用的细小银钩，用以回敬的大礼便稳稳挂在了西门宇的腰带上。
    祁央借巧劲把钩子朝下狠狠一拉。
    “刺啦——”
    “噫~”
    容成姣在布料破裂声传来的刹那便捂上眼睛，但是心中大感畅快的她又忍不住想透过指缝瞅瞅外面。
    还不待她做出选择，腰间忽然一紧，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耳畔传来熟悉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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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担心我，记得把自己摘干净点。”
    容成姣本能地后背一毛。
    根本没意识到祁央什么时候瞬移到自己身旁，容成姣下意识跟着点点头，却在下一秒感到耳垂传来一霎那的湿热。
    “小姐，这是利息。”
    祁央舔舔嘴唇，轻笑一声，也不管面颊露出可疑绯红的容成姣，撩完就跑。她最后瞥了眼因惊怒而更加通红膨胀的猪头西门宇和他的花裤衩子，嫌弃地擦擦眼，从窗口一跃而下。
    风声呼啸，她稳稳落地，很欣慰地听到媳妇儿“惊慌失措”的夹杂着哭腔的呼喊：“歹人从那边跑了！呜呜呜好可怕，呜呜呜我、我要回家！”
    祁央：“……”
    看孩子哭得多“伤心”啊。
    祁央没有回头，只瞬间收敛气息。“敛息术”发动，祁央转过小巷子，眨眼间就隐没在了阴影中。
    捏了捏有些发酸的胳膊，祁央松了口气，直到这时才感到肌肤同那木杆的摩擦处传来些许疼痛。祁央快速把西门宇方才在暗中射.出的迷你型袖箭递到眼皮底下瞅了眼，回想着前后暗器的轨迹，瞳孔忽然一缩。
    如果她感觉不错，这暗器被丢来的力度和手法，都像极了那晚把容成姣打下树的小石头！
    想法在脑海中一旦形成就再难挥去。祁央默默咬紧后槽牙，收好袖箭正要离开。
    还没迈出一步，她的身形陡然顿住。
    后背传来的被人注视的感觉从未如此强烈，祁央豁然转身，面对熙熙攘攘的人流，眼光本能地聚集在一点。
    千里之目层层叠叠穿过无言的拥挤的街道，祁央极快锁定了一处异样。
    但可惜且奇怪的是，加上这强化后的属性，祁央最后能捕捉到的，却依然只有一片雪白的衣角。
    ＊
    晚间，蒙受奇耻大辱的西门宇同学敷着药膏，咬牙切齿地坐在桌边，一扯嘴角更是痛得斯哈斯哈的。
    拳头紧了又紧，西门宇愤怒地将手边能抛掷的东西一股脑全推到了地上，除了原本放在面前的一本装订极为精贵的古书。
    将闻声颤巍巍前来准备查看的仆从怒斥出去，西门宇赶紧翻开那本古籍，嘴里像着了魔一样念念有词。
    实际上，他此次出行的原因本是得到批准的“微服出巡”由头，对外并没有挂着绥国三皇子的名号，自然那会也没想到祁央不是没有认出自己而是“明知故犯”。
    但是除此之外，只有西门宇自己知道，当时最大程度给予他反击动力和决心的，其实当属这本他每日例行观看的“天书”。
    天书会告诉他容成姣的每日行踪；会告诉他接下来每天需要提防的势力和敌人；会指引他一步步登上那里、登上那个至高的万人瞩目的位置……
    但是从未出过错的天书这次居然没有向他预警这个女人！
    西门宇把牙齿咬得咔嗒作响。他一直没有忘记看到那个家伙后心中升腾起的不快和杀意——简直同看到容成姣的珠串时一模一样！
    附加的怒火以及长久以来的皇子身份，再也无法让西门宇冷静自持，他压低嗓音仿佛在和什么人对话一般嘶吼道：
    “给我查！然后把那个混蛋的所有信息以及以后的动向，像当初彻查容成姣一样全部告诉我！”
    第39章 秘辛
    仰面平躺在她熟悉的房梁上， 祁央悠然自得地翘起二郎腿，竖着耳朵听下方来来往往窸窸窣窣的动静。伴随着门扉嘎吱一声轻轻合上，原本等待的有些昏昏欲睡的祁央一惊， 好像有心灵感应一般陡然转醒。
    “大姐姐。”
    祁央也不做声，直接一个鹞子翻身从房梁上落下， 没有带出一点动静就瞬移到了容成姣的背后。
    饶是容成姣已经经历过祁央不少次的突然袭击，自己背后悄无声息突然多出来一个人的情况依旧令她“豁”了一声。
    “小姐怎么像个小兔子一样？一惊一乍的。”
    身后女子的声音沉稳而冷冽， 带着几分容成姣读不懂却乐在其中的似有若无的宠溺感和调笑的意味。闻言， 容成姣转过身，将双手背在身后，明亮的眼眸中闪着狡黠的光。
    “那日， 你保护本小姐有功，因此我决定给你一个特别的奖励。”
    “哦？除了当天擅自‘强取豪夺’的利息之外，小姐居然还有额外的奖励吗？”祁央勾起唇角，睫羽轻颤，目光没有离开过她身上片刻，“小姐果然人美心善，属下当真是受宠若惊。”
    “嘿， 大姐姐，你今天怎么阴阳怪气的？胆子当真是越发大了。”
    先是被祁央的话弄得耳尖发烫眼神飘忽，继而容成姣为了掩饰一般，不满地叉起腰，气哼哼地嘟起嘴，但是语带玩笑， 没有真的发怒的意思：“三日后便是陛下的寿宴， 到时我定然是要随爹爹一起进宫的。但是我左思右想，大姐姐你一直躲在暗处也是没趣。
    不如， 云溪姐姐你姑且改换一天身份，那日就扮做我的贴身婢女，随我一同进宫吃吃玩玩可好？”
    祁央一怔：“可属下是您的贴身侍卫，关于婢女的各种规矩却是一概不知，属下担心……”
    “无妨，我也不是什么事事都必须要依靠婢女的废物。一般事情你都交由雪荷就好。”说到这里，容成姣忽然压低声音，调皮地眨眨眼：
    “而且以大姐姐你的身手，就算真的想在皇宫中探察些什么，总归还是需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走进那深深的宫墙之中吧？既然能扮做我的贴身侍女隐藏在人群中进入，那总比自己费半天功夫还要提心吊胆地飞檐走壁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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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容成姣的话，祁央的第一反应是不受控制地摸了摸自己一直贴身收着的袖箭，然后思维有一秒钟的凝滞。
    因为身份和这个专.制世界特殊的原因，她并没有打算让容成姣了解太多，因而只是自己每天在暗处研究调查。但可惜的是，随着第三世界难度的悄然提升，西门宇的狐狸尾巴也是越发难以逮到。
    如果能深入皇宫，那显然是一个绝好的选择……
    祁央默然地注视着容成姣不语，只从善如流地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你你你！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是看在你那天为本小姐尽职尽责出气的份上，这才勉为其难地想出这么个奖励方法。”隐约觉得这个“变态”表情有点莫名的熟悉，容成姣误会了祁央的意思，只当她还在打别的鬼主意，“哼！其实你要是不想也无所谓嘛，本小姐还乐得……”
    “属下怎敢拒绝小姐的盛情邀请。”
    祁央扪心自问，套上老婆的“变态属性”壳子来反制老婆的感觉真的太爽了。
    她自知自己现在表面看上去就一隐忍克制的忠犬暗卫，但内里却黑的不行，整天都在琢磨怎么把自家小姐套牢后吃干抹净。
    经过那日她把西门宇暴揍了一顿后，祁央也意识到容成姣并非是自己当初所想的那样和西门宇是共站一队，只是皇子与相府千金的身份让她不好如当初那样随意，当下便也是稍微松了口大气。
    毕竟这样自己就可以随便放开手脚了。
    只是容成姣今日突然提起这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容成姣抿起嘴，几乎是刹那间便改换了往日的天真烂漫模样。她环顾四周，最后径直走向床边坐下，仰视着跟过来的祁央，淡淡开口，语气老道的一点也不像十六岁的懵懂小孩子：
    “我曾偶然听闻爹爹讲起，圣上如今其实早已有禅位之意，只是前朝大臣们在储君之位上一直分成两派，近日的纷争是愈发大了。”
    身躯微微一震，祁央算了下时日，登时如五雷轰顶，被这剧情之外的消息惊到不知该说什么。
    至少按她了解的原本剧情，掐指算来的话，此刻皇上分明远不该着手考虑禅让之举，明明还有三五年的剧情进程，怎么此刻竟是提前了如此之多？
    她稍一思索，西门宇的面容几乎是刹那便浮现在心头。
    祁央早已知晓这个世界的女子并不会如惯常朝代一样受到过多限制，同时也肯定容成姣不会在此等大事上欺瞒自己。只是她只要一想到西门宇会利用外挂器在这不同于现代社会的世界中篡权夺位，独揽大权，现下便是一阵心惊。
    眉尖紧蹙，却被一只不知何时探来的小手轻轻抚平。
    容成姣指尖缓缓划过祁央细腻的肌肤，叹了口气：“是吧？本小姐也奇怪得很。毕竟尔今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圣上虽身体有恙，倒也不至于急切至此。只是那九五之尊之位，倘若落到不该拥有它的人手里……”
    目光灼灼，容成姣抬手轻轻按在隐没在衣襟下的吊坠上，此刻注视着祁央，却是略一犹豫，并没有再和盘托出另一个“荒唐”的事，只道：“前些日子我总是心神不宁的，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也只同你讲起，你要是觉得我胡言乱语……”
    “属下一开始便说过，我将是属于您的一往无前的寒刃利剑，任您差遣。更何况，属下一直相信您。”
    沉吟几许，祁央忽然开口打断了容成姣没底气的解释，充分表露了自己的忠心。
    她隐约感到容成姣似乎因为比翼鸟项链的影响，再加上关键人物的身份，很容易敏感地察觉到一些不对。
    “现在的重点是，属下想知道，小姐说的那两支队伍分别是？”
    她一向注重追求结果，这会有些急切地等待着下文，心中有团想法在渐渐形成雏形。
    容成姣放下手，幅度很小地勾了下嘴角，看起来很是喜欢祁央刚才的发言。她压低声音：“以左将军刘复为首的是三皇子一派，至于另外的则是大皇子党。”
    “大皇子？”
    “是。”
    并不陌生的名字出现在脑海中，祁央暗自思考。
    原剧情里他的结局……
    祁央从沉思中回过神，忽然凑近靠向容成姣。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飞速拉近，那若有若无的幽香不断纠缠缭绕着，祁央克制住冲动，紧紧盯着容成姣瞳孔中倒映的自己的小人儿像，问出了一个似乎有悖于容府暗卫身份的一个问题：“那属下斗胆多嘴问一句，小姐，不，或者说，容府的意思是？”
    容成姣微笑着，比出手指，轻轻压在了祁央的薄唇上。
    “云溪姐姐，你最聪明了。”
    将自己的唇瓣贴在指尖上，两人此刻呼吸交织，唇吻间的距离也不过是寸许，只是她们对望着的那幽深的目光，像极了两匹冬夜的恶狼。
    高挑的身影矮了下去，祁央单膝跪地，凝视着容成姣的目光是寸寸坚定与温柔。
    “但凭小姐吩咐。”
    第40章 来自少女容成姣的奇怪“嫉妒”
    也不知道容成姣是如何同父母以及旁人解释的， 祁央不日后便接到了由暗卫改换成一天份贴身婢女的确切消息。
    彼时容成姣告诉她这件事时，祁央正一边提气扭腰地艰难练习走姿，一边还一心二用， 嘴里跟着了魔似的神神叨叨地回背着一些必须要注意到的事项与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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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来此前，祁央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还能不做影卫， 自然在这种规矩繁复还需要伺候多多的属性上没有点亮半分。
    当事人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云溪姐姐。”
    没注意到容成姣一直在偷摸做什么， 直到比平日多了几分欢快和兴奋少女甜软的嗓音响起后， 一种不好的预感才袭上心头。祁央闻声转过身，目睹眼前景象，本来就膨胀且愁秃掉了不少的脑袋登时又是胀大几分。
    “小姐不要吧……”
    祁央一点也没有美美飒飒大姐姐影卫的气势， 这会直望着怀抱一大堆衣裙袍袄、钗环首饰的容成姣，像只软趴趴的小狗一样哭唧唧可怜哀求。
    天知道这个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的小恶魔脑袋里在打着怎样的把自己折腾成洋娃娃的主意！
    233吃瓜嘲笑：“谁当初笃定自己这个世界必定要攻一些的？”
    容成姣才不管祁央如何，直接反手插上门栓，然后大吼一声，像只小斑羚一样兴奋地把祁央直接扑倒在床上，撒开爪子就开始扒拉祁央的外衣，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被锦衣玉食养大的容成姣纵然发育得很好， 但毕竟年龄摆在那里，真要比较起来个头还要矮上祁央不少。更何况身为暗卫的祁央还有功夫傍身，非要认真起来，三个容成姣都不够她打屁股的。
    坏就坏在祁央本质上是个“妻管严”。
    “小姐，那个……等等！我们、我们在临行前一天晚上试衣服不行吗？一定……要现在吗？”
    这些官家小姐丫鬟裙袍的复杂程度让祁央看一眼就麻了。
    而且她敢百分之百肯定容成姣一定会在强迫给自己穿衣的过程中整她几下！
    “大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容成姣跨坐在她的身上， 随手将已经扒拉下来的上衣丢在床铺一角处， 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前一天晚上再试的话， 衣服若是不合身，那想要再改岂不是来不及了？”
    祁央：“……”
    “因为你身量太高，这些衣服可都是本小姐我差人千辛万苦为你扯布料专门裁定的！”容成姣两只胳膊撑在祁央的脑袋两边，弯下腰同她面贴面，眉尖轻蹙，眼眸好像真实浮现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还是说，大姐姐你不喜欢姣姣为你准备的这些么？”
    祁央：“……”
    容成姣好像陡然低落了情绪，小脑袋委屈屈地耷拉下来，连肩膀也配合地一耸一耸的。
    虽然明知道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对容成姣这种撒娇卖萌神态的祁央依旧没有任何办法，偏偏就很吃这一套。她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属下知错了，请小姐尽情蹂.躏……啊不对，是打扮我吧。”
    “那婢女云溪听令！现在即刻换上这件大红色的里衣玫红色的夹裤！哦对，这翠绿色的坎肩和小皮袄也来一套！”
    祁央：“？”
    容·三岁半小朋友·成姣立刻重新兴奋起来，没有半点颓丧的样子，换脸换得比翻书还快，一看刚才就是演出来的。
    祁央这回没有再挣扎，任由容成姣欠着身子朝自己身上扒拉着，感受着她的屁股蛋在自己的下腹处不断摩擦，有时候小家伙兴奋劲来了还要接连不断地压几下，一时间无奈扶额。
    再任由你这个小东西蹦跶几下。
    “哎，大姐姐，你腰带好像缠住了。啊还有，那边……”
    明显话还有一半没说完，但是小家伙却突然没声了。
    祁央有些奇怪地顺着容成姣的视线低下脑袋瞅瞅自己，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发生了类似里衣穿反了这种类似的的糗状，却发现对方的目光正直愣愣地聚集在自己的胸部。
    嗯，等等……胸部？
    这回轮到祁央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哎呀，容小姐这是一副什么表情呀？”
    可能最近这些天来，两人厮混的越发熟了，祁央本来就对着自家媳妇抱有“目的不纯”的动机，这会儿也大咧咧地开起玩笑。
    祁央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容成姣的爪子按在自己坚挺的上围处。她微微扬起下巴，下颌线条流畅而优美，精致绝艳的面庞上带着不多不少的自信的微笑。这也使得这个动作竟然也被她做的带出了几分“豪爽”意味——好像她才是那个不动如山的君子一般。
    “好……好大好软……可恶……你怎么能做到这般！”
    “哎呀，大概人家天生丽质吧。”
    祁央的语气和小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不仅如此，她还不怕死地补充了几句：“我突然想起来，与您初遇的时候，唉，实不相瞒，最开始的时候您那里确实有一点硌我的脑袋。”
    仿佛全然没有看到容成姣逐渐黑下来的小脸，祁央不怕死地继续补充：“不过多亏我过于机智，您的肚子其实蛮软的，属下很喜欢。”
    祁央抬手戳了戳容成姣的小肚皮，只是不过隔着厚成球的衣服好像也没多大用，她随口“安慰”：“嘿，其实您也不用太过于羡慕，相信假以时日，您一定可以后来居……嗷！痛！”
    容成姣毫不留情，铁爪迅速伸出直接稳准狠地瞄准自己最开始的目标。可怜祁央两只大白兔惨遭蹂.躏，被捏扁搓圆。
    “我说上次你的脑袋怎么一直往本小姐肚子上拱？！呵？没想到原来是嫌弃本小姐？！云溪你反了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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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成姣以一种非常奇怪的悲愤声音嘶吼着，祁央被攻击得毫无反手之力。
    估计是容成姣嗓门太大，紧闭的门扉终于被轻轻敲响。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容成姣的母亲明芙款款走入。
    “娘亲！云溪她欺负我！”
    容成姣放开明明被一堆衣服盖着一头一脸不成样的祁央，第一时间扑到明芙的怀里，撒着娇恶人先告状。
    “姣姣惯会欺负人。”
    不过还好，深明大义的明芙女士并没有被女儿所蒙混过去。她转而看向祁央，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
    虽然是盯着祁央，但是明芙轻轻开口说出的话很容易就听出是对谁说的：
    “姣姣，以后断不可随意欺负别人，不然再这般顽劣下去，怕是为娘都难以为你寻个好人家了。”
    容成姣：“？”
    祁央：“噗嗤！”
    “这样的话，恐怕就要麻烦云溪一辈子了。”明芙假装叹气。
    容成姣：“？”
    祁央躲在衣服堆里偷笑，脖子却忽然被什么冰了一下。
    那种触感几乎让祁央一瞬间便清醒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吊坠太过于贴身的缘故……
    项链……
    似乎并没有被容成姣注意到？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打卡~
    第41章 她不一样
    入宫参宴的时日眼看着就要到来， 临行前的头一天，容成姣正盘算着当日的安排，忽然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
    “咳咳咳。”
    被拼命刻意压制的咳嗽声还是准确地传进了容成姣的耳朵里， 她停下手里的活计，满含担忧的目光准确转向正猫着腰准备快速溜走的祁央。在注意到后者被发现后开始扭捏躲闪着自己注视的时候， 容成姣有些不满地皱起眉。
    她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产生的怨气，大跨步风风火火冲过去掰住准备逃跑的祁央， 一边踮起脚一边单手拽住祁央的衣领让她稍稍弯下腰， 随即不由分说伸出手背抵上她的额头。
    还好，依旧冰凉正常的温度令得容成姣稍稍放下心。她放开祁央，转而双臂抱胸， 一只小脚丫啪啪啪击打着地面，看起来气势瞬间拔高了几个档次。
    “怎么回事？刚才为什么要躲着我？”
    沉默。
    “说话！”
    容成姣上手拽住祁央的脸往两边轻轻扯动，心下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只好用言语不断敲打这块木头。
    心中重重叹了一口长气，祁央深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无奈下只好不情不愿地张开嘴：
    “回禀小姐……”
    容成姣：“！”
    祁央才说了没几个字，这破锣似的声音就把容成姣吓了一跳。
    “你的嗓子怎么回事？”
    祁央嗓音嘶哑， 她掩住嘴咳嗽了几声，这才一脸无奈地说道：“可能是之前略微有些受凉，属……唔，奴婢，奴婢不碍事的，只是有些咳嗽而已， 也没有发热或者其他不适的感觉。啊， 小姐，请离奴婢远一些， 别靠那么近。”
    祁央也没想到自己来此没多久，身体没受过伤，却轻易在小感冒上翻了车。不过还好，除了声音现在像破锣一样变得不成形外，头疼脑热倒是没有。
    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容成姣却没有退开半分。她丢下一句“你等着”便匆匆跑开，没多会又匆匆返回。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回来煎好的药你要一滴不剩地喝完。”容成姣看了眼大亮的天色，却还是严肃地对祁央讲，“你今天哪儿也别乱跑了，好好休息，明天的宫宴可不能出岔子。”
    顿了顿，她忽然歪过头，拧眉陷入沉思：“说起来，明明云溪姐姐你前不久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哑了嗓子？是不是哪天趁我没注意跑去玩水掉冰窟窿里了？”
    “我没有！”
    祁央急于辩解，嗓音尖利沙哑得仿佛爪子在冰面上划过，搞得容成姣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容成姣摆摆手，没有再接祁央的话，开始转身捣鼓起其他东西，只是任谁都能看出来大小姐现在的心情很是愁云惨淡且不是十分美丽。
    张了张嘴，祁央想了想自己现在完全变了个模样的声音以及疼痛剧烈的咽喉，还是默默收回了蠢蠢欲动想要说什么的舌头。
    不多时，雪荷捧着一个小白瓷碗敲响房门。
    容成姣和祁央同时寻声抬头。
    祁央眼睛很尖，敏锐察觉到雪荷进屋时眼神有一瞬间接连瞟向身后，不禁有些奇怪地发问。
    虽然也被祁央的可怕嗓音吓了一跳，但是雪荷显然身心素质都极好，而且恪守大丫鬟本分，也不多问，只一板一眼解释：
    “奴婢方才端药时碰上了二小姐，二小姐似乎有些好奇，便拦着奴婢问了许久，直到方才才堪堪离开。”
    “问你什么？”
    正给祁央挑选蜜饯口味的容成姣忽然一顿，她直起身子，偏过头，声线听不出喜怒，但原本艳丽的眉目此刻罕见地像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大抵也就是关于此药功效、以及用给何人，还有在知道是云溪小姐需要后，二小姐她……唔，便似乎对小姐您的行为颇有微词。”
    雪荷恭敬地低垂着头，很谨慎地斟酌着措辞，但是全程并未隐瞒。她一早就察觉出这位“新晋婢女”在容府似乎有着特殊的地方，再者本身宽厚平和的性子使然，她当下对祁央的态度也很是尊敬，甚至用上了敬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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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方才的容冰菲看起来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关键点，从始至终还迟钝地把祁央当做一个普通的、却甚是神气以至于生个小病都要“兴师动众”的下人。
    这会，雪荷都不用抬头，容成姣那扑面而来播散开来的周身越来越冷的气度，令得雪荷控制不住地就小下声音。
    自家小姐果然不一般。
    所以说，嫡长女还是你嫡长女，披着兔子皮的狼本质还是一咬一口血。
    “本小姐所需之物，何时还轮到她指手画脚、喋喋不休地予以置评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良久，见容成姣终于再度有所动作，雪荷这才悄悄松了口长气，顺着摆手的容成姣的意思，恭敬退下。
    今日外头没有什么太阳。容成姣眯缝着眼觑了会天色，忽地一转身，大概是动作太快加上面色还是冷到掉渣，结果把正偷摸端药碗的祁央吓了一跳。
    “噗。”
    见祁央像只受惊的大狗狗一样滴溜转着眼，女孩的神色终于在这一刻稍微迎来了解冻的春意。
    “云溪姐姐还笑话我，分明你自己也一惊一乍怂唧唧的。”
    容成姣拍开祁央的爪子，自己将精致的小白碗端起。
    雪白的汤匙在搅动间碰撞碗壁发出清脆的响声，棕色的冒着热气的药汁顺着那搅开的小小的旋涡，不断氤氲开丝丝袅袅的苦香。在这般带着几分世外缥缈无物感的气氛下，连那低垂着眉眼，一举一动皆如诗如画的女孩子都美得不真实起来。
    容成姣好似没有注意到祁央痴痴的目光，只专心地和药汁进行斗争，好让它尽快不那么烫嘴。
    很快，容成姣舀起一点抿了抿，随后将药递到祁央手中，不错眼地威逼着祁央苦哈哈地一口闷干净，然后极快地将蜜饯塞进她的嘴里，又取出帕子一点点小心拭干净祁央的唇边。
    被苦成包子脸的祁央一瞬间从地狱回到天堂。
    她抽抽鼻子。
    没有在病中失去嗅觉，她仍能敏锐地在缭绕的苦涩药香中准确捕捉到女孩身上、手指尖那一丝缱绻不断的诱人的甜。祁央恍惚了一下，等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早已牢牢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不过，容成姣并没有抽回胳膊，反而直起腰身，借着指尖勉强能转圜的空间，隔着一方丝帕摩挲着祁央的唇畔，似是想起了什么，冷笑着喃喃低语。
    “希望她足够聪明，最好只是嘴上说说。”
    闻言，祁央一个没忍住，不自觉露出了喜滋滋的“受宠不惊”的骄傲的笑容。假如她屁股后有尾巴，这会估计早就翘上天了。
    果不其然，因为这笑容过于邪魅欠揍，容成姣狐疑地贴过来真诚发问，鼻尖快怼到祁央脸上了。
    “没什么，奴婢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祁央站起身活动筋骨，表示自己本来就毫无大碍这会更是可以活蹦乱跳到处跑，又趁容成姣还想愤愤说什么的时候，抬手揉了下她的小脑袋瓜。
    “而且，今日放着狠话的小姐，属实也分外迷人。”
    嘶哑的嗓子讲出的情话，却在这一刻也显出别致的浪漫。
    ＊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饶是具有着影卫身体素质的祁央，直到皇帝寿宴开始当天，嗓子都没有好转迹象。
    不过，眼看着祁央除了声音嘶哑外也没有其他不适，容成姣还是顺着祁央的强烈要求就坡下驴，带着这位一起入了宫。
    临行前，祁央刚刚把容成姣扶上马车，突然本能地回过头，顺着刚才粘在自己背后的视线看过去。不偏不倚，正对上一脸探究和不怀好意打量目光的容冰菲。后者明显也被祁央的反应速度吓了一跳，只是虽然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容府二小姐的身份并没有让她“退缩”。
    暗自冷笑一声，对于这位容府里唯二擅于苛责下人的小姐，祁央为了避免惹事，还是乖巧低眉地收敛起所有“不该有”的表情。
    但是，有人感觉自己依然被“卑贱”的仆人所藐视到。
    推开要搀扶自己上车的婢女的手，容冰菲拉长一张脸，朝祁央走来。
    “喂，本小姐瞧着你面生的很，新入府的？”容冰菲不着痕迹地掸了掸镶着银丝滚边的袖口，继而仰起头，“没有嬷嬷教你规矩吗？见到本小姐为何不行礼？”
    其实相比较容成姣，容冰菲矮得更甚，才只到祁央胸口。再者加上祁央自带的飒爽英姿王霸之气，容冰菲要不是一种莫名身份底气的加成，肯定是会在“小小婢女”面前莫名萎上一截子的。
    祁央不语，只恭敬地朝容冰菲行了个礼，然后不等她说话，一道柔柔的、却含着不同于往日威仪的声音响起。
    “云溪。”
    容成姣的唤声让祁央和容冰菲同时转了脑袋。
    容成姣掀开帘子，也不看容冰菲一眼，直接朝祁央伸出手：“进来。”
    容冰菲瞠目结舌。
    她不敢置信地环顾了一下，却更加愕然地发现除了自己以外，似乎没有人对容成姣的“不合规矩”的举动提出质疑。
    毫不迟疑地按上容成姣的柔软温暖的小手，祁央借力登上马车，只是上去前下意识地用余光瞥了下容冰菲。
    结果这不经意一看就看出了不对。
    明明现在，再迟钝的人都能察觉出祁央地位在容成姣心中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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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有人偏偏还非要往枪口上撞。
    大概是嚣张跋扈惯了，从来只是单方面欺压容府仆人的容冰菲，眼看着祁央的身形要隐没在帘子后，被之前祁央眼神激得头脑一热，她也没多想直接愤然开口：“居然先前用那种态度？你在嚣张什么啊？！不过是……”
    “不过是区区一个下人？你是想这么说的吗？”
    容成姣的脑袋唰地从马车中探出，面色冷然，把容冰菲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一下。
    “容府一向宽厚仁慈、治家有方，但冰菲妹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理解老祖宗留下来的有用且简单易懂的小道理。既然如此，今日宫宴你也不必去了，好好待在府中，把该背的该读的都老老实实抄上百八十遍。”
    容成姣漠然地掀起唇角，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和温度：“等什么时候懂得该尊重人了、会好好说话了，再考虑其他事吧。”
    容冰菲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张了张嘴正要继续说话结果又被容成姣一句话堵了回去。
    “毕竟非要计较起身份，冰菲妹妹难道不该听我的吗？”
    以容冰菲方才用二小姐身份压祁央的口气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容成姣嗤了一声，然后唰地甩下帘子不再言语也不再看容冰菲的表情。
    听到车外传来王氏急急忙忙赶来的动静和容冰菲哧通哧通远去的愤愤脚步声，祁央才侧过脸瞥了下闭眼假寐的容成姣。
    “不用说什么，我不想听。”
    “高冷”大小姐先行洞穿了祁央想感谢的意图。
    倒是祁央闻言笑了下，然后朝容成姣坐过去了一点，抬起胳膊将她别过去的小脑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肩头上。
    “你果然不一样。”
    浅浅到微不可闻的低笑声一闪而过，但祁央还是很坚定不移地捕捉到了。
    很快，马车缓缓停下，祁央和容成姣同时睁开眼，目光中没有半分迷蒙。
    相互对视了一眼，祁央率先下车然后抬起胳膊搀扶住容成姣。
    回望面前朱红色的深深宫墙，祁央深吸口气。
    隐约感觉和挂逼的正式一轮battle要来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多挤一点　　OvO
    容成姣：护妻.jpg
    第42章 简单的宫宴——赶祁央上架，效果是perfect！
    依照宫中规制， 皇帝寿宴于午时举行，一众官员要按身份地位高低面见圣上，随后便可用膳， 一些歌舞技艺表演也在这期间尽数进献。
    祁央低眉垂眼地顺大流，跟随着容府一众人等缓缓行进。
    她很谨慎小心地偶尔打量下周围， 却只见红砖黛瓦、金碧辉煌，满眼皆是恢弘气派、奢华不尽。祁央暗叹一声有钱帝王的生活果然令人艳羡， 顺便暗搓搓怂恿233以后是否能给自己开个“绿色通道”让自己偶尔也过把帝王瘾。
    233不动声色冷漠喝茶状：“你当我是总司啊想开啥通道就开啥通道？不能。爬。”
    然后祁央灰溜溜滚进了殿中。
    踏入门内， 祁央只轻轻翕动鼻翼便捕捉到了空气中萦绕着的浓郁的龙诞香，举目望去，金银贵重之物、玉石玛瑙之类的摆件更是数不胜数。偌大的宫殿内人头攒动， 只是人数虽多却井然有序，除却走路摩擦动静外更是鸦雀无声，俨然礼数严谨。
    不多时，当今圣上——庆武帝西门恪到达大殿，百官齐齐参拜行礼。
    到底是古代，臣子家眷等等的礼节甚是繁冗复杂。祁央沉默着跟在容成姣身后，看那些来来往往的大的小的黑脑袋转来转去、慢悠悠行礼落座， 到自己最后终于站定时眼都晕了。
    “云溪姐姐，你还好吗？”
    祁央听到容成姣小声的询问，刚摇摇头，忽然又被对方的轻笑声和脱口而出的话语晃了心神。
    “方才看云溪姐姐的模样，竟不像是寻常小暗卫所该有的，不过倒是很像那种外来者， 瞧啥都是新奇。”
    祁央被这番不知何意的话搞得微怔， 还没来及仔细品味容成姣话语的含义，女孩却已然别过了头。
    宫宴正式开始。
    由于容丞相地位甚高， 座次安排自然也很是相宜，祁央趁此机会抓紧把该认得NPC都过目一遍。
    SS级专属技能——千里目·特殊效果，发动！
    内心颇为中二少女地大吼一声，祁央现在着实已经被锻炼的十分厚脸皮了出来——反正除了臭团子233，别人也听不见她的声音。这会，祁央努力用最短时间高速扫了眼，将场上所有重要人物的大致资料尽收眼底。
    庆武帝西门恪此刻正襟危坐，面容隐没在冕旒后看不太真切，但祁央隔着老远距离却依旧能从皇上身上捕捉到一丝隐藏极深、波动微小却切实存在的……
    奄奄的、虚弱的、像极了迟暮老者的气息？
    祁央被自己的总结一惊。
    “作为穿越者，实际上你的身体素质皆是受到了更高维的强化，阿央不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呆的久了，233说话这会也变得文绉绉起来，“继续。”
    心底应了一声，祁央立刻将注意力最先转移到了貌似言笑晏晏的挂逼身上。
    抛开西门恪其实正当壮年不谈，加上先前容成姣讲述的他有提前禅位的意思，祁央很难不将以上看出的所有异状同西门宇和外挂器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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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挂器现在有明显意识和选择性已经是祁央和233心照不宣的共识，而且挂逼一定是收到了那个外挂器的提示，这才急忙准备抢在自己阻拦前实施一些见不得光的计划！
    “233，你有什么发现吗？扫描结果呢？”
    233甩着大耳朵敲打面板，很快回应道：“虽然不朽国会给外挂器设置高维屏障，但是那种碰壁感也是确实存在的，这会以及上次芙蓉楼碰上时，西门宇身上的所有物都没有给我任何模糊感。因此我猜测，这个世界挂逼的‘外挂器’应该并不利于随身携带。”
    “既然不方便随时操控，那对我们而言的优势就在于他对剧情的突发性应对要弱上很多，怕就怕他的外挂器有一些其他的特殊功能，姚昊天那个洗脑包就够麻烦了。”
    祁央第一时间想起不愉快的记忆。
    暗中思考着西门宇的外挂器具备的额外功能的各种可能性，祁央的目光忽然被一位窈窈来至大殿中心的女子吸引了目光。
    此刻，众人皆是已经落座，推杯换盏间，宴会开始，歌舞节目也一一呈上。现在合着乐曲悠然起舞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安衡长公主，西门若。
    祁央很清楚，彼时，西门若小小年纪就曾以一曲惊鸿舞名动京城，此后，绥国安衡公主擅舞一事可以说是妇孺皆知。这会，西门若看起来似乎是有意为皇上寿宴带来极佳的开场，也未选择压轴环节，直接落落大方地献上一段扇子舞。
    祁央眯缝起眼。
    原剧情中，西门若虽为一介女流，但也有着极深城府和野心，并且十分会站队。不到最后一刻都没人察觉出，这位长公主其实早早就同西门宇联起了手来。
    但是祁央没有忘记，管理局提供的剧情中对西门若的额外描述——一切以自身利益为重。
    想必这是个极会观察局势和天平的女人。
    祁央打定主意。
    这种人虽然不可能作为交托后背的铁杆盟友，但是显然，如果能以足够的利益诱惑其倒戈向己方，那必定是要比当做敌人对付好得多。现在应该为时不晚，就算剧情提早了很多，但在局势彻底明朗前她一定不会那么快就坚定立场。
    她思考间，西门若已经一舞毕。伴随着满堂的喝彩声，祁央偷眼看着躬身退出的女子，只见羽扇半遮半掩，一双上挑的眼眸十分灵动逼人，美目流转间皆是令人猜不透的想法。
    被剧情回顾一打岔，祁央一时间忘记了继续查看NPC们，这会正要继续安分守己地当个摄像头，西门宇却突然站起身。
    她和233同时警惕起来。
    挂逼要干啥？
    西门宇先貌似真诚地行了个臣子的礼，随即开口道：“启禀父皇，儿臣先前曾于街市上偶然碰得一位奇人，此人虽其貌不扬，但却有着以曲驱兽驭鸟的才能。今日，儿臣斗胆将其邀至宫中进行表演，以祝父皇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西门恪一向不是古板严肃的老头儿，这会很是新奇，也就允了。
    很快，只见一位身材矮小、皮肤黝黑、包着五彩头巾的男子携着一支造型奇怪的骨笛走来，乍看上去确实无特别之处。
    顶着众人聚集的视线，男子横笛吹奏。
    伴随着绝对谈不上美妙、甚至有些刺耳扭曲的声响，分明隆冬时节，但殿外忽然翩然飞进了大批的各异鸟雀。它们皆是有着五彩斑斓的羽翼，这会排队飞入、缓缓盘旋的模样看起来声势浩大，而且合极了皇上等人图个祥瑞之意的心思。
    果不其然，西门宇得到了好大一通夸赞，那位男子也得到了重重的赏赐，而且也被皇上特意点名要求留在宫中。
    祁央感觉自己脑袋都大了一圈。
    原本世界线中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擅驭鸟兽，且偏偏就是借着此次的表演使得龙颜大悦，自己顺利潜入宫中。此人虽为布衣却似乎仍旧在宫中很得势，看今天这阵仗显然也是西门宇的“队友”。
    但是祁央偏偏不知道这人和挂逼的具体计划究竟为何。
    她不是皇上，改不了当今天子已经下定的旨意，她只能暗中找机会着手调查。
    从沉思中抽离思绪，祁央忽然察觉到场上气氛不太对劲。
    仿佛没看见容成姣阴沉的脸色一样，西门宇好像因为某种心事得以顺利解决而大感畅快，这会言辞间的语气都无形中轻快了很多，整个人更是毫不掩饰地直接再度提出想与容成姣合奏一曲的想法。
    祁央：“！”
    这不行啊！
    老婆要是按照原剧情走下去，和挂逼一起演奏，不日就会有什么该死的“二人配合天衣无缝，鸾凤和鸣，简直般配登对”的传言了！
    祁央表面风平浪静，暗自急得跳脚。
    大概这些古代人一直对歌舞表演包容度很高，就算前后都是吹奏啊舞蹈啊，他们也并不腻烦。这会西门恪依言看向容成姣，但并未催促或是强迫，而是微微笑着等待容成姣自己的回答。
    眼眸垂下复又抬起，容成姣站起身，绕过小几，面朝皇上下拜，声音清甜坚定：“启禀陛下，臣女确有一曲献上，不过还需另一人相助。”
    于是乎，就在祁央还懵逼间，她整个人就被拉了过去。
    祁央：“？”
    话说，剧情这倒是被改了……
    但是我的大小姐，您可没告诉俺宴会上还要来这么一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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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些掉线的祁央在内心疯狂嘶吼。
    但容成姣却在不经意间偷偷朝她眨了下眼睛，那模样仿佛是在说“一切都交给我”，然后便很无情地暗示雪荷把祁央推出去换身衣服。
    容成姣自然无视掉西门宇的锅底脸，兀自拍拍手，随后接过了下人呈上来的古琴。
    不多时，终于断线重连的祁央款款走入。
    绯色的面纱遮住大半张脸，如血般的赤色红裙飘摇曳地。
    祁央很容易就捕捉到了场上所有人的各异神色。
    她隐约感觉明白了容成姣的意思。
    不过，挂逼似乎……迟钝地没认出来什么异常，还意外地沉浸在被容成姣果断拒绝的羞耻与愤怒中。
    着重关注了下西门宇的举动，祁央感到他貌似因为解决心头大事而变得呆木了些，智商下降——大概可以简称忘乎所以。
    最后将视线缓缓移至容成姣的身上，祁央冲她点点头，然后得到了一个颠倒众生的明媚微笑。
    伴随着第一个音符的迸出，祁央抬起胳膊，足尖点地，顿了几息，然后一个半旋，裙摆登时如艳丽的花般层叠绽开。
    几乎是瞬间，便如灼灼烈焰般点燃了所有人。
    祁央并没有太深厚的舞蹈功底，全靠学徒时期的三分钟热度和闻瑶瑶打下的微薄底子撑场子。
    然而，身段窈窕的女子全程并没有以大多数人选择的柔若无骨的舞姿作为基础动作。
    手臂大开大合，轻盈地跳跃旋转，没有一点小家子气，反倒是如虎啸龙吟般的磊落恢弘。
    容成姣纤细的指尖在古琴上没有片刻停歇，正如她滚烫专注的目光未有片刻离开过在大殿中心起舞的女子一般。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何就对她有着天然的信任，也说不上来自己心中此刻萌发的骄傲究竟为何而来。
    祁央偶然在转腰的刹那会同容成姣不觉对上视线，但二人皆是不语，但那目光交汇的空气中却仿佛已经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第一个高.潮已过，祁央正思考着该如何改换动作时，余光忽然瞥见不知从何处“嗖”地袭来一道黑影。
    条件反射地，祁央眼睛都没眨便一把握住。
    剑？
    隐约感觉在场的不少有心思在怀的人，在看到自己如此娴熟地稳稳接剑的动作后，表情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化，祁央却也来不及思考更多，只能给那个不知道为啥突然给自己丢剑的家伙狠狠打了个大问号。
    但是熟悉长剑在手，接下来便顺利了很多。祁央继续跟着乐曲起舞，却偏偏在这般柔美摇曳的动作下起出了干脆飒爽的拔剑之势，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身法利落干净、招招到位，刚柔并济，阴阳二合，剑光在半空中划出凌厉的寒芒，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
    随着乐曲声渐渐转急，只见红衣美人也跟着愈发快速地旋转起舞，踩踏的脚步声变得迅疾，如墨的黑发披散开来，三尺青锋更是舞出了道道残影。
    第一次毫无练习的配合，祁央与容成姣的合作却堪称完美。
    纵然有西门若珠玉在前，祁央的剑舞依旧带来了不一样的视觉体验。而容成姣的铮铮琴声更是恍若将人带入了那肃杀的紧张气氛中，二者兼具惊人的默契，配合起来，可谓是浑然天成。
    “铮！”
    最后的一根颤动的弦将将安歇，祁央“唰”地最后一挥剑摆出阵势，随即稳稳站定。
    浓密的睫羽微微抬起，黑曜石般的双眸中含着分明却真切的挑衅的光——就如同她手里那柄、不偏不倚、正正指向西门宇咽喉的长剑一样。
    但是这个动作只有该注意到的人才会有所意识，祁央最后的定势只几秒后就收了回来，徒留某人像疑心病一样想着那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接下来便是皇上和众人的啧啧称赞和接连的赏赐，祁央同容成姣齐齐行礼谢过后，祁央便先被容成姣提出要先行退下更衣。
    就算加上可爱的小火炉们，薄纱长裙也确实顶不住这深冬。祁央秒懂容成姣的心思，跟着引路的宫女们拐进另一间屋中，祁央把自己飞速裹了个严实，还未来及离开，一转脸却忽然发现宫女们齐刷刷不见了踪影。
    祁央纵然有心理准备，但依旧在一瞬间警惕起来。
    挂逼多半是第一个来找自己的吧？
    谨慎地朝门外走了几步，祁央瞳孔猛地一缩，敛息术瞬间发动，脚下更是本能地一点，整个人轻盈闪身躲在了某座假山背后。
    不远处，两个小黑点正靠在一起。
    祁央觑着眼，竖起耳朵。
    这两人她都不陌生。
    一位正是方才表演驭起百鸟的矮小男子，至于另一位则是西门宇最为得力的亲信。
    祁央毫不迟疑，直接点亮了“顺风耳”技能，这会撅起屁股正要仔细倾听那两人在讨论什么，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凉凉的低沉嗓音：
    “看来本公子猜的不错，这位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甚至连偷听都那么别具一格。”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想写权谋正剧，结果感觉成了沙雕文，现在写着写着好像又变成了.正剧？ = =
    第43章 西门长青
    心头重重一跳， 祁央本能地唰地回身查看，却在看清来人的刹那忽然顿住动作。
    男子长身玉立，眉目疏朗， 身着一袭白衣，更显一种光风霁月的坦荡态度。此刻， 正逮到“听墙角”的某人，他依旧神色淡淡的， 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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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的交谈似乎还在继续， 祁央前后一结合剧情以及此人印象中的人设，只犹豫了半秒钟不到便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参见大皇子。”祁央行了一礼，却不待对方回话又用嘶哑的声音快速小声逼逼道， “既然殿下知道我在偷听，那不如等获得完情报我们再做别的打算？毕竟这对您也是不亏本的买卖。”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祁央显然没有给他拒绝的时间，直接呼地转身，再度伸长脖子开启“顺风耳”，只留给他一个冷酷的后脑勺。
    她就赌这位——已经不断试探过自己多回、心思同样深沉缜密不做无用之功、以及同样和挂逼建立起不死不休敌对关系的绥国大皇子——西门长青，不会在这会不分时机地刁难她祁央。
    既然西门长青不惜偷偷离开寿宴也要找到她， 那现在至少在手握的筹码上，祁央自认为并不输这位大皇子。
    果不其然。
    西门长青见女子一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却也不恼，反而琢磨不透地笑了笑。
    然后下一秒，西门长青也竖起耳朵，摆出和祁央一模一样的听墙角姿势。
    不过可惜， 没有顺风耳的他只能听到一片嘈杂像虫鸣的嗡嗡声。
    西门长青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余光极快地扫了一下听得显然很专注的祁央，想着对方如果不是刻意作秀， 那还真得要打心眼里啧啧称赞一下她过人的耳力。
    虽然没有搞明白西门长青为何要在自己偷听的过程中突然出现打断，祁央依旧能够轻松做到快速忽略掉旁边这个突然加入偷听小分队的家伙。
    屏气凝神，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两人的交谈上，祁央感受到传入耳中的说话声音渐渐放大变得清晰。
    “三殿下对你的表现很是满意。”
    “那你们必须要保证我妻女二人平安无事！”
    祁央一愣。以她的目力看去，可以辨别出男子那明显的不甘愤懑却又无可奈何的神色。
    原本她曾以为此人是为了权势金钱才选择投靠到挂逼那一边，现在看了来原因居然是……
    “想必阿央你也发现了，其实有些事情并不像给出的剧情描述当中那样单纯、简单、平面，许多人物的选择和事件的展开往往是复杂而多样的。至于如何以上位世界的手去推动这一切，那就还要看你了。”
    233一边说着，一边用大耳朵“慈爱地”虚空挥了挥做拍头状。
    另一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三殿下一向信守承诺，这你就放心好了，事成之后你可是第一大功臣，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而且你妻子孩子都被好生伺候着呢，瞧你紧张的那样。”
    亲信再度凑过去一点脑袋，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浪费时间，隐约有些不耐烦地道：“话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行动？”
    “嗯……我还需要一些东西。”
    男子不自然地摆弄了一下手里的长笛，然后给亲信报出了几种祁央有些陌生的名字，听起来像是动物和草药什么的，但是祁央大脑中的这个世界的知识不足以支撑她了解得更清楚。
    祁央立刻场外求助，原封不动地给233转述过去，片刻后得到了233语气极为怪异的回答：“这些都是此世界中南方地区十分常见的毒虫……绥国地理位置偏北，倒是不多见。更何况现在正值深冬，包括那些草药在内都很是难寻。”
    “绥国不常见？”
    “嗯，但是并不意味着遍寻不到。比如那男子要求的天金蚕，绥国边境的晚桑谷中一到四月便开始出现大批野蛮生长的天金蚕大军。”
    祁央未来及细想，那边又有人出声。那亲信似乎脾气很差劲，加之打心眼里瞧不起那布衣男子，也不当他是西门宇目前很器重的对象，直接怒斥：
    “你耍老子玩呢？这些玩意现在哪里有？！我警告你啊，别他妈想耍小聪明！不然老子回头就禀告三殿下，你和你那一家老小都吃不了兜着走！”
    男子被吼得一懵，嗫嚅了下才愤然握紧拳头，憋不住回敬了一句：“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对三殿下有所欺瞒！但那些东西都是必需品！缺一不可！”
    但讲到后面的时候，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眼底更是被怒火与决绝充斥：“草民以性命担保，从始至终都没有一句谎言，所以也请三殿下信守承诺！绝对不许伤我妻女半分！”
    对家人深沉的爱意似乎战胜了对强权的畏惧，男子的音量不自觉高了些许，好像西门长青也听清了一点只言片语。
    “知道了知道了！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找死吗！”
    大约还是西门宇之前嘱咐过了什么，亲信只敢耍耍嘴皮子的威风。眼见着好像要把男子逼急了，他最后也没再多说，只拧着眉头又讲了几句，然后一甩袖子，拍拍屁股走了。徒留男子独自屹立在寒风中，低垂着头，越发显得身影瘦削而凄凉。
    祁央在暗处旁听旁观了全程，这会眉尖紧蹙，望向男子的目光很是复杂。
    看来，事情比自己所想得要复杂的多。
    人心亦是。
    “阿央不要冲动！宫中人多眼杂，小心行事！”
    即将迈出去的脚丫一下子又收了回来，憨憨祁央听到了233慌得要死的话语阻拦，赶紧恍然大悟地拍拍头。任由男子拖着沉重的步伐渐渐远离，祁央深吸一口气，转而面向西门长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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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可以说了？”
    之前，除了男子大声讲出的那几个字外，西门长青撅了半天屁股也没有什么收获，这会看着祁央神色变换，俨然一副“我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秘闻”的表情，不禁也有了些许好奇。
    既包括对那两人交谈内容的探寻之心；
    亦是对面前这位姿容武艺才技皆是一绝的女子的关注。
    “如果殿下能够找来那位关键人物，我想我们的交流会比现在的空口白话更顺利。”祁央以同样淡淡的眼神回望过去，言谈自如大方，毫无惧色，“距离您离席应该也有段时间了吧？无论是现在您与我共处一处的事实、还是有关于我们接下来所有交流的话，流露出去都是麻烦。
    而且——”
    祁央有意拖长声音，很有技术含量地拍了拍西门长青的马屁：“殿下不像是沉不住气的人。”
    “此话怎讲？”
    西门长青还是那副不急不缓的模样，只是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凌厉地仿佛要将祁央看个彻底。
    “成大事者有三戒：毋贪，毋忿，毋急。我看殿下做得就很好。”
    祁央最后轻咳一声，恭敬行礼后便看也不看，正欲先行离去。
    “明日申时，玉茗轩。你要的人本皇子自然会带过去。”西门长青弯起眉眼，言语中不自觉地透露出了几分满意和肯定：
    “和聪明人打交道，果然愉快。”
    沐浴着西门长青不知作何意的目光，祁央快步返回宴席。
    在容成姣身后站定，祁央擦肩而过时从善如流地在宽大的袖袍底下抓住了女孩伸来的小爪子。捏了捏容成姣的指尖，祁央很快放开。
    “小姐放心吃。”
    短短却有着二人皆懂的深意的一句话，算是总结了祁央出行又返回的所有成果。许是这肯定的语气加上了她自己还算温热的掌心一起，给予了容成姣一剂定心丸，略显担忧的阴云从她的眉头间散开，容成姣又乐呵呵地吃起点心来。
    长呼出一口气，祁央目视着过了不久后和自己错开返回的西门长青，大脑高速运转。
    不论是芙蓉楼外的街道拐角出默默注视着自己跳窗、潜行、离开的那道视线；
    还是宴会上突然丢剑的二次试探；
    亦或是最后不声不响地出现表明身份。
    虽然前后的所有怪异事件都有了很好的解释，但祁央说不上内心是什么感觉。
    祁央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里如果想要掰倒挂逼，最好最简单也是最适宜的方法就是借助同样势均力敌的上位者的力量。而西门长青显然是不二人选。
    他冷静、果敢、也足够狠辣无情，因此无论是如假包换的大皇子身份，还是祁央了解到的他本人兼具的野心与强大能力，都足以让她选择这位来联手。
    更何况……这个决定也并不与老婆和，咳咳，准确来说，应该是不和岳父的意思相违背。
    容府的站队想法其实已有雏形。
    至于大皇子，西门长青通过多次试探应该也注意到了她绝非一名“普通小婢女”，便极为果断地采取行动准备抢下这块神秘的大肥肉。
    拉拢与联合，决定得都很是心照不宣。
    想着明日的盟友聚会，祁央极快地移开了视线，决定琢磨下另一件同等重要的事。
    穿越前阅读的剧情内容和额外的地理人文资料在大脑中飞速闪过，祁央拼命回想着，总觉得有哪一根线即将串联起一切。
    西门宇特意弄到身边的奇人异士……远在南蛮的毒虫草药……还有……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环！
    电光火石间，灵感瞬间闪现，她想起来残缺剧情中的一节——
    众多皇室子女中，有明显竞争力的只有西门长青和西门宇二人，其他要么过于年幼要么怯懦木讷难当大任，而西门恪也一直在这二子身上反复纠结难以抉择。
    可当最终之日真的到来后，一切却变得极为奇怪起来——先是旧疾毫无征兆地复发，自此，西门恪一病不起，不得不立刻拟定圣旨。
    然而，就在确立储君的前不久，大皇子西门长青却突然暴毙而亡。
    祁央记得最后剧情中给定的西门长青结局死因是中风，但这个理由显然不可能由她所傻不拉几地全盘接受。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如今经过了小心偷听和对已知剧情的猜测回顾，祁央的心中已然有了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皇帝的旧疾也许暂时还找不到什么证据佐证，但倘若想顺利推导完西门长青的经历，那么唯一的合理解释只有一个——
    当时，害死西门长青的根本不是什么意外伤病，而是现如今挂逼从此刻就开始精心布下谋划的巫蛊杀局！
    作者有话要说：
    “成大事者有三戒：毋贪，毋忿，毋急”引自《孙子兵法》
    祁央：你才是肥肉！哼！ =A=
    天纵酒：我不是我没有！ =w= 嗷嗷嗷殴打亲妈了QAQ【被追着暴锤
    俺今日满课，更新晚了点呜呜，果咩纳塞！明天要着手收拾回家，更新也会晚一些QAQ，特此告知
    然后文文待会应该还要小修一下，如果出现提示那就是俺修改好惹！
    第44章 容成姣的奇怪技能点增加了！
    实话实说， 这个想法刚一成型的时候着实把祁央吓了一跳，但是如果细细揣测的话，好像除此之外确实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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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分之七十的已知剧情度虽然看起来很多， 但实际上真正能分到她手里的对重塑世界线有不可或缺帮助的也不过尔尔。祁央最开始只单纯觉得西门长青的死因有蹊跷，而方才偷听到的那个“天金蚕”才是让她足以肯定的最关键因素。
    倘若事实真的像她猜测的那样， 那么皇上突然复发的旧疾也绝对不是无端而起，一切的一切都是由挂逼和他手中的外挂器在背后搞鬼。
    祁央思绪澎湃如潮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只是在间或俯身伺候容成姣的时候， 状似不经意地瞟一眼上位。
    皇帝陛下永远是一副乐呵呵地欣赏着歌舞升平的模样；西门长青专注把玩着面前精致的酒杯，神色温吞和煦；西门宇看起来似乎是过了最初的忘乎所以的劲头，但是偷窥容成姣的猥.琐模样却是一分没变。
    祁央前后对比了一下， 越发觉得心机城府真正深沉的人掩藏得就越是好，外表看起来是一等一的毫无攻击性。至于挂逼西门宇同学，显然是怀揣着无论自己怎样作死，都会有伟大的外挂器替他兜底收拾烂摊子的心理做保，因此十分娴熟地开始狐假虎威。
    祁央真想把他的两位前辈——姚昊天和周靖先生的魂魄——分别请到他面前，让他好好看一下“前浪”是怎么死在沙滩上的。
    普通的凡人啊，有时候一旦拥有超越常理的“自然神力”， 那么等待他们的往往不是花团锦簇的王之宝座，而会是不坚定心智所带来的无尽的反噬的深渊。
    祁央暗自摇摇头，在内心冷笑了一下。
    大概是祁央小朋友在内心嘀咕的声音有些大，西门宇忽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有些疑惑地查看了一下。在发现小火炉中的小木炭们依旧呼呼呼燃得正高兴时，西门宇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一瞬间怀疑起刚刚是不是有谁在背地里说了他的坏话。
    注视着笑靥如花的温软美人的目光微微错开挪到一旁， 西门宇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位已经褪去红裙薄纱的女子， 感觉大脑中好像有什么地方宕机了一瞬。
    总觉得这个人的身段和架势好像在哪里见过。
    然而，那个完全陌生的嗓音没有给他的思考带来一点点联系上的帮助。
    西门宇说不出心头隐约闪过的危机感和烦躁究竟从何而来。毕竟从偶然得到那本“天书”的那一刻起， 西门宇就坚定认为自己是那种天选之子，同样也向来自信地肯定没有谁会是得到世外高人帮助的他的对手。
    所以，这种烦闷的思绪此刻对他来说无疑就如同华美衣袍上的虱子，噬咬的他不得安宁，同时也刺激的他的脑细胞想起了另外一些不是很愉快的事。
    “这都几天了，怎么还查不出来？”
    西门宇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他掰着手指头算了下时日，结果不算还好，一算出真正过去的时长后整个人是越发生起气来。
    “别说是我惯常要求的行踪轨迹，怎么就连那区区一个简单的姓名身份都探查不到？！真是活见鬼！”西门宇握紧银箸的手指都气得微微颤抖，“那本破书到底行不行啊！别是失去神力了吧？！”
    之前解决心头大事的喜悦彻底消失不见，西门宇啪地将筷子甩到一边。他无处发泄郁结的烦躁，转而猛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灌入喉咙，然后把他呛的一阵剧烈咳嗽。
    “三皇弟这是怎么了？”
    好巧不巧，这道体贴的询问声在此刻响起，绵里藏针却偏偏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西门长青笑吟吟地看过来，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西门宇不知道是呛得还是气成的通红的脸色，随口道：“三皇弟的好酒量我也早有耳闻，只是作为你的兄长我要好心提点你一句——
    美酒虽好，不可贪杯，亦不可饮之过快。否则，别说是尝出什么不同滋味，恐怕连那小小的品酒人的资格也要一并失去了呢。”
    耳力过人的祁央没有错过这出好戏，而看似偏头专心同李思雨聊天的容成姣也眨了眨眼，别过身子用余光同祁央调皮使眼色。
    嘿，闻到越来越浓的火.药味了吗？
    成功接收老婆脑电波，啊不是，眼神暗示，祁央掀起红唇。
    是啊，距离决战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啊。
    *
    在各方势力的明争暗斗下，表面风平浪静一派祥和的寿宴也算圆满结束。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而收获颇丰的祁央也正式披回了原本的马甲，以一个不一样的首席影卫的姿态正式见过丞（岳）相（父）容锋。
    祁央难得有些紧张地瞟了一眼亭亭站在父亲身侧的容成姣，轻咳一声，将自己偷听到的对话内容以及同西门长青有形无形中构建起的盟约关系尽数道出。祁央并未有所隐瞒，当然也肯定没有傻乎乎地讲出西门长青曾经的真正死因。
    容锋到底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居民”，再加上原本就见多识广，听完祁央转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虫物毒草名字，当下便联想到了可能会出现的蛊毒一类的东西。
    但祁央唯一没有看懂的是，容锋在听完这个消息后，为何会以一种非常难以言喻的表情凝视了一番表情同样一言难尽的宝贝大女儿，父女俩都是一种欲言又止，想笑又不敢笑的憨憨模样。
    祁央：？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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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原本音色的祁央眼看着又要因为由于过于激动而变成被扼住命运咽喉的“祁鸭鸭”，意外的是，容锋先容成姣一步笑着解释。
    “倘若一切真的如你所说那样，事情说不定反而会变得好办起来。”
    祁央：？
    她现在有种明明大家讲的都是熟悉的汉字，但是为什么连在一起却让人听不懂了呢？
    她关于容成姣的能力还知之甚少，这会儿自然没什么头绪，全靠容锋来解答。
    “因为一些原因，姣姣幼时我们曾举家南渡过一段时间，也算有幸见识了不少异域的风土人情、结识了不少身怀绝技的能人异士。只能说谁也没有想到吧，当初发善心在路边帮助的老者居然会在今天成为我们无形中最关键的一大助力。”
    祁央咬牙。
    岳父大人！求您讲重点！
    许是冥冥中听到了祁央呐喊的心声，容锋清了清嗓子：“彼时姣姣也正是处在一个好奇心旺盛得过了头的年纪。因此在见到那位老者的过人能力后，这孩子便死缠烂打地拜了师，然后凭借着不知怎么就意外的高的天赋，把那巫蛊之术学了个大半。”
    祁央由二哈笑陡然转变成惊恐脸：“嘿嘿……嗯……蛤？！”
    woc？！
    这次老婆居然还会这个？！
    女儿的奇怪兴趣点增加了，岳父大人您当时居然都不拦着的吗？！
    祁央彻底惊了个狗呆。
    “其实我也没想到啦，当时只是一时好奇而已。”听出容锋语气中的骄傲与赞赏，容成姣脸红红，“咳，大姐姐你也别太激动，毕竟蛊毒千千万，说不定这两家分的很开呢？”
    “能有所涉猎已是很了不起。”
    祁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想来原本西门长青的真正死因被挂逼不知采用什么手段瞒得滴水不漏，所以根本不会有人能跨越千山万水的疾病而联想到巫蛊之术这方面去。
    伴随着阴谋逐渐浮出水面，丞相大人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严肃。
    一旁端坐着的容成姣此刻完全没有了对外人的那种天真童稚，相反则是一副完全与年龄不符的稳重与沉着。从头到尾旁听下来的她也会不时讲上几句来发表自己的见解，而容丞相也并未对自家闺女的参政行为有任何不满。
    “父亲，想必您也看出来了，我们此刻所能掌握到的一手情报完全得益于云溪姐姐在第一线的英勇探索。”
    不知商议了多久。容成姣突然转了话题，面容上如三月春风般浮现了一丝笑意：“您就没有什么表示嘛？”
    谈到祁央，容成姣的语气才终于带上了几分这个年龄的少女所应有的娇气与可爱。
    容锋捻了捻胡须，忽然毫无架子、贼兮兮地指着容成姣冲祁央笑起来：“小女性子顽劣，常因无人管教，每每生事，除却我们夫妻二人，旁人却是治她不住。不如待事成之后，将姣姣的管辖权交赋给云溪小姐一份，如何？”
    容成姣的笑容石化在脸上。
    好。
    真是个好爹！
    眼瞧着这闹的正欢的一大一小，祁央突然没来由地暗自下定决心：
    无论在这个世界中将要发生什么，她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好容府上下。哪怕再如曾经一样抵消掉所有积分也在所不惜。
    视线中的身影模糊了一瞬，祁央眨眨眼，努力忽视掉发酸的鼻头。
    毕竟啊，好不容易替她盼来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好不容易见她拥有了一对理解珍爱她的父母，祁央怎么舍得再让容成姣和她拥有的一切毁在该死的外挂下？
    那边的互坑暂告一段落，容成姣放弃讨伐：“但以上这些终归只是我们的猜测。”
    她转了转眼睛，想法大胆而果敢，“这样，大姐姐，明日的时候，我同你一起前往玉茗轩，到时再做打算。”
    容成姣站起身扑到还有点恍惚的祁央的身前，两手掰住她的肩膀，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
    【哈啊啊啊啊啊啊欠————————
    长途跋涉要人狗命，白天还有一更，顺便完善一下公式书，估计会有新势力登场 = =，到时候见！
    晚安啦亲爱的崽崽们 =3=
    感谢在2020-09-28 23：50：13~2020-09-30 00：3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伯仲之间、铃舟舟 1个；
    非常感谢两只对我的支持，啾咪呀！
    不过某只小宝贝记得早睡！【盯】
    能被你们喜欢真的太好啦！
    第45章 努力发光发热的祁央与她应得的奖励
    玉茗轩二楼雅间内。
    同一旁明显局促不安、如临大敌的男子不同， 西门长青从始至终都在专注地看着面前碗中飘飘浮浮的深绿色茶叶，不时轻呷一口，美玉般的面庞氤氲在朦胧的雾气中， 一时看不清表情。
    “殿……”
    眼眸豁然抬起，只是一个短暂的对视就令回想起要求的男子忙不迭地仓皇改口：“公子， 那个……我们究竟要坐到什么时候？”
    “胡安先生还请放宽心，不必过于紧张。来， 尝尝这个， 白毫银针可是名不虚传的绝顶好茶。”
    西门长青老油条了，压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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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胡安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这会儿坐在古色古香的优美阁楼中却仿佛是将上刑场般如坐针毡，寒冬时节整个人却冷汗涔涔如雨下。
    从被西门长青“请”出宫后，他就深知自己现在是肉夹馍中间那块可怜的肉饼，无论是西门长青还是西门宇，都有着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轻易飞灰烟灭的能力，而这两者无论单拎出来哪一个都是他绝对不能随便忤逆的存在。
    纵然心中有万般不情愿，但是妻子孩子的音容笑貌一旦浮现在脑海便再也挥之不去。胡安咬咬牙， 不管前有狼还是后有虎，他都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胡安深吸一口气，却在好不容易做足了心理准备正要端起茶碗的时候，一旁突然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不由分说就将那白瓷小碗蹭地端走了去。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是能被公子看上的绝美好茶， 那就算是我也免不了也要来分一杯羹喽。”
    重又换上了熟悉的劲装打扮， 三千青丝被高高利落束起，女子一手摘下斗笠， 露出薄纱下的精致面庞。另一只手好像感觉不到茶水透出的热度一般，只把小白碗顶在指尖拨弄旋转着，但那碧绿的茶水却只是荡漾起丝丝涟漪，竟没有一滴洒出。
    完全没有任何动静就潜入了房间，这等本事饶是提前有了心理预警的西门长青也不禁暗中微微惊讶了一下。
    而这边，胡安先是被吓了一跳后，终于定睛看清了对方的样貌，结果可怜胡安先生脆弱的小心脏又是狠狠挨了一记重锤。
    这年头，居然连一位小小婢女都可以有如此强大的能耐了吗？唉……不愧是京城，果然和他们那种犄角旮旯的小地方不一样。
    胡安瑟瑟发抖，偷偷抹泪。
    “云溪小姐此言差矣，我可不是那种只顾着吃独食的宵小之徒，来，坐。”
    被祁央稍微恢复过来了的原本清脆音色惊了一下，但西门长青还是很快地收敛好情绪，乐呵呵地跟主人似的招呼：“只是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云溪小姐既然来得迟了，那承担一些小小的惩罚应该不过分吧？”
    闻言，祁央笑笑没说话，也未曾给自己做什么辩解。
    “要论说场面话和打哑谜的本事，我可不如您。”祁央一屁股坐下。实在是学不来古代这种朝廷命官或是天潢贵胄文绉绉、暗搓搓的讲话方式，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单刀直入话题。
    她看向胡安，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神秘派头：“先生，有时候身怀的绝技确实是个好东西，只不过，所用到的地方和对象也更为重要。”
    她晃悠了一圈，确定在房间之外没有挂逼派来跟踪或者监视的其他任何人的气息动静，然后才凑近过去压低声音：“毕竟，人天金蚕长那么大也不容易，非要拿来有效利用的话，与其为虎作伥，还不如换个阵营为民除害，怎么样？”
    被突然被抢了台词的西门长青：？
    突然被人毫不留情撕开最深处秘密的胡安：？！
    专注在虚拟空间内同步喝茶的233：！
    好莽！
    不过深知祁央来前做过了什么的233依旧不动声色，团子脸上甚至露出了一副期待好戏的表情。
    伴随着椅子被猛烈向后推去的巨响，胡安腾地站起身，唇色惨白。在听到祁央的话后，他的表情完全可以用“瞳孔地震”一词来很好地概括。
    不过不单是他，连西门长青也完全没有预料到剧情的走向会是这种神速的展开，当下也微微变了脸色，看向祁央的目光中也含有几分疑惑。他并不知她是在作何打算。
    “嗨呀淡定，您先别慌，我们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
    233无力捂脸吐槽：“这样说更吓人了好吗？”
    没理他，祁央胸有成竹地取出一个东西递过去：“您看看这个。”
    “这是……”
    还没有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胡安颤抖着手，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信封而是千军万马汹涌而来的洪水猛兽一样。他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反复做好多次的心理建设才颤巍巍地拿住重如千钧的信纸，努力了好几次才拆开、展平、阅读。
    结果刚看第一行字，他的眼睛又瞪大了一个度。
    这回连西门长青也坐不住了。他伸个脖子，摆出了曾经的同款偷看姿势。
    “这！这是我妻子的字迹！”胡安瞠目结舌却又难以置信，“您……您是从哪里……”
    “可惜我独自前去势单力薄，不然这会儿摆在你面前的恐怕不是这薄薄的一页信纸，而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了。”
    祁央故作惋惜地摇摇头。
    接下来她向两人简要概括了一下自己早晨的行动轨迹，包括但并不仅限于跟踪西门宇下属找到了胡安妻子孩子被软禁的地方；从窗户口悄咪咪钻进屋；以及说服女子写下了这封信。同样的，这就是她稍稍来迟了一步的原因。
    大概是那一代的人们民风淳朴，生性不多疑，再加上祁央充满信服力的言辞以及当下他们明明白白被软禁起来的状况，胡安的妻子最终选择了相信祁央、相信她说的会将他们真正解救出来。
    祁央方才那话倒没有作假，如果不是她只有一个人，前去的时候又有几分匆忙，再加上现在还不适合那么早地同挂逼撕破脸皮，说不定还真的能带着两个大活人直接就逃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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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这两人的表情越来越精彩，祁央也懒得多做解释，毕竟就她那SS级别的潜行能力和反侦查手段，别说是跟着西门宇的下属找到软禁地点了，就算是跟踪皇帝老儿的贴身高手侍卫，他们多半也不会发现。
    不过，反正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他们也知道她如果撒谎那对自己当然没有任何好处，祁央很有耐心地等着他们慢慢消化接受这个现实。
    视线逡巡，最终兜兜转转不自觉落在了那位瘦小男子的身上。祁央虽然不知道原本胡安的结局，但是却能从上帝视角观察到西门宇在终于开挂登位后，后续的所有事件中就再也没有了这位的身影。
    ……其实也很好理解，以西门宇的性子和狠毒的心肠，怎么还会留着种知道他所有手段背景的人的性命呢？
    “胡安先生，如果这封信还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使您下定决心的话，那么我想请您见一个人。”祁央拍拍手，“有她在，以后作战计划关于您的部分就不是孤身一人了。”
    “嘎吱。”
    古雅的木门被轻轻推开。
    深冬时节难得有了一个出太阳的好天气，窗棂中播撒进来的午后阳光温柔地笼罩在少女绝色的面庞上，给她本就温润张扬的眉眼镀上了一轮神圣的金边，美艳得宛如落入尘世的神灵。
    也许是阳光打入的时机和少女神态都结合得太过于恰到好处，祁央拍巴掌的手还僵在半空，双眸已经定定地粘在她的身上撕也撕不下来了。
    反手合上门扉，容成姣故意嘟起嘴做出一副娇俏模样吐槽：“早知道应该换一个暗号！你拍拍手，本小姐就要应声登场，搞得好奇怪诶！”
    “没事不奇怪，大不了以后我多多当几次您的召唤兽来补偿一下。”
    祁央也不管她听没听懂，只顾着眉开眼笑地把容成姣推到座位边然后按在板凳上。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知道小朋友你们还有很多问号，啊不是，是问题。由我反侦查着，我们可以放心慢慢谈。”
    待祁央同容成姣再度走出这茶楼后，她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肯定地说——
    恐怕胸有成熟的挂逼还没有想到，这段历史将要被彻底改写了。
    四人约定好错峰分批离去，祁央感受了一下，确定没有跟踪而来的歹人后，才护着容成姣离去。
    两人顺利返回后，祁央一时间还没有改掉原本婢女时期的习惯，作势就要帮容成姣卸去头上的簪子。
    “噗嗤。”
    容成姣没忍住笑出声，还是乖巧地没有挪动脑袋。
    “大姐姐。”
    软糯的声音刚一响起，祁央立刻摆出一副教书先生同款古板脸，拼命在心头告诫自己不要被美色所迷，连嘴角玩闹的笑容都正儿八经的收了起来：“小姐这是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有事还请直说，不然属下怕自己的心脏受不了。”
    “哇！大姐姐你好没趣哦！”
    容成姣狡黠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问题。
    祁央很熟悉媳妇儿保留下来的一些小动作，因此在发现容成姣欲言又止，最终选择将疑惑埋在心底时，内心一时间对容成姣给予自己的莫大信任而充满了感动。
    毕竟她不是她，容成姣能对祁央悄无声息跟踪别人潜入府邸说服目标的能力毫不怀疑，无论是从心理素质还是交托的信任真心来看，都是非常可贵的。
    “总之，大姐姐你的能力还是非常出乎本小姐的意料的。”
    容成姣很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由于取下了发簪，容成姣发丝微微散开，好巧不巧地遮住了耳朵，这也使得迷迷糊糊的祁央哪怕有着再敏锐的直觉，这会儿也是“为爱所乱”，完全没有注意到老婆提前泄露出来的少女心思的预警。
    “所以，这次我决定给你一点奖励啦！”
    祁央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忽然被人一把勾住，她顺势低下头，然后感到侧脸被一团香软温热的棉花团子盖了一个甜甜的章。
    “不许骄傲，要继续努力知道没！”
    丢下一句话，容成姣连忙松开祁央，红着脸提着小裙子飞也似的跑了。
    夭寿啦！老变态成纯情少女啦！
    祁央摸了摸脸上被容成姣啄了一口的地方，傻乎乎地憨乐了半天，却突然好像想起什么。
    “小姐！这是您的房间！所以还是让属下我出去吧！”
    祁央二哈般冲出去追老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熬制出炉【咕嘟咕嘟
    请宝贝们品尝 =v=
    第46章 大姐姐，我心悦你
    阳春三月， 原本萧瑟苍凉的大地逐渐浮现出绿色的生机，冰雪已然逐渐消融。微风拂过，春暖花开。这是个万物苏醒的季节。
    祁央掰着手指头盘算时日。
    快了。
    马上就到天金蚕开始繁衍的季节了。
    自然也马上就到可以收网的日子了。
    祁央捏了捏眉心， 在横梁上巧妙地翻了个身改换得舒服些，随即再度展开了西门长青先前派侍卫送过来的密信细细阅读起来。
    这段时间总结下来的话， 按照他们先前约定好的里应外合的布置，现在各方的计划进展的都还算顺利。
    那次的会晤并没有在挂逼那儿留下什么把柄。祁央不确定此次外挂器的能力， 但目前暂时先按照最好的情况执行计划， 同时做好最坏打算的准备。
    --

 第83页

    左将军刘复前段时间被安排前往边疆镇守，如果京城中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一时也难以远水解救近火；安衡公主那边短时间内暂时还无法完全拉拢，但是西门若显然已经有了摇摆不定的苗头——这并非不是好事情；至于挂逼……
    祁央摇头。
    也不知道这人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执念， 居然能命令自己的侍卫们做出监视容成姣一举一动的偏执狂行径——不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大业能够顺利完成，而就是单纯地想要将容成姣的所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罢了。不然为啥不把这些兵力多匀些塞到西门长青那儿？
    祁央暗自为那些大材小用的侍卫们沉痛默哀了几秒。
    毕竟，有她在，只要亲亲可爱小姐稍微皱一下下眉头，别说你是现在古代要用最普通原始的书信传递，就算是拥有着高科技电子设备的时代，她祁央也有本事通通将那些什么情书啊骚话啊土味撩妹段子啊通通给拦下来。
    哼哼，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不用夸，这些都是她身为千金小姐的贴身暗卫应该做的——祁央不管这些属不属于暗卫的正常职责范围内，就算没有，她也可以翘起尾巴骄傲地把它当作“姣姣小姐专属私人服务”。
    笑呵呵的祁央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自己汇报时容成姣那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的模样，以及当时容成姣小姐一高兴随手塞到自己嘴里的鸡腿，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已经快咧到耳朵根了。
    也许是“革命友谊”的存在， 也可能是某位不知名好心珠串的神助攻，总而言之， 祁央自我认为这段时间以来同媳妇儿的感情升温速度跟坐火箭一样。
    “大姐姐——”
    低低若蚊蝇的小声呼唤携带着其主人独特的音色，一刹那就通过空气振动鼓膜瞬间传达至最敏感的神经末梢。祁央一个激灵，眨眼间翻身下横梁，一个瞬移就来到了正在桌旁读书的容成姣身后。
    “小姐有何吩咐？”
    没有回答祁央的问题，容成姣放下书本，回过头，用一种惊奇却有些特别雀跃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下她，顿了顿才莞尔道：“没事呀，就是喊喊你。”
    “小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居然还这般幼稚，羞哦。”
    祁央嘴上嫌弃着，但是明澈的眼眸中明晃晃的喜爱宠溺都快溢出实体化的粉红泡泡来了。
    “很早前就觉得你这个影卫不一般，好像真的是一种特别厉害的存在。就比如不管何时何地，不管我用什么样的声音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只要我喊出了你的名字，你就会立刻出现在我的身边。
    喏，刚才我看着书，没来由就想起了这事儿，这不，随口小声唤了云溪姐姐你一下，你果然就像原来那么多次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啦！”
    “属下作为暗卫有功夫傍身，来无影去无踪是最基本的要求。”
    “我不信，除非你再给本小姐看看。”
    望着面前嘟起嘴闹着小孩子脾气的容成姣，祁央无奈扶额。她虽然没搞明白容成姣今天略显任性的奇怪画风，但是还像只大金毛一样毫不犹豫地执行老婆的命令。
    得到允诺的容成姣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般，抬手打了个响指。
    祁央乖乖地瞬移不见。
    “呜呼！”
    容成姣眨巴了下眼睛，又是“啪”的一声。
    祁央应声出现。
    “豁！”
    容成姣上头了。
    啪啪啪。
    出现消失出现消失。
    祁央：？
    祁金毛被折腾的实在晕了头，最后一次的时候反应一个不及时，还没来及再度抽身离开，整个人忽然被拦腰一把抱住。
    “抓到你啦！”
    极强的身体素质让祁央还不至于像软脚虾一样趴倒。她稳稳接住了突然扑到怀中，像小孩子一样高声欢呼的小姑娘，一低头，正赶上小姑娘也将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缓缓抬了起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在了此刻。
    比不得一年四季都要追求利落行动的祁央，随着天气逐渐回暖，容成姣自然也脱去了略显臃肿的厚实斗篷与貂裘。贴身的对襟小衫和淡紫色长裙搭配起来温和而素雅，更衬出少女的曼妙身形与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
    一直以来的世家千金生活使得这个世界的容成姣一举一动都带上了侯门贵女独有的贵气与优雅，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也让容成姣愈发像一朵被娇养出来的鲜花，精致欲滴。
    而此刻，这朵美人花正专注地看着自己。
    她的眼睛里满满的倒映着的都是她的身影。
    祁央坚信自己是因为被召唤来召唤去搞得头晕目眩，因而这会儿才会实在忍不住，“大逆不道”地俯下身子，如蜻蜓点水在容成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羽毛般轻飘飘的一吻。
    直到复又抬起头时，祁央思绪才猛然回归。意识到自己方才行为的祁央瞬间失去了总攻底气，眨巴着眼望着慢慢变成小红番茄的老婆。
    不过，容成姣却红着耳朵尖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要给我捉到的、属于我的小猎物一个惊喜。云溪姐姐跟我来。”
    被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女孩儿拉着手飞奔，祁央轻笑了一声，熟稔地将手指扣住容成姣，牢牢握紧，直到到了目的地——容成姣自己的小院子中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

 第84页

    “大姐姐，你今天哪儿也不要去，都听我安排好不好？”
    “属下自然任凭小姐吩咐。”
    “好！”容成姣忽然坏坏一笑，“那咱俩一起去刨个东西呗。”
    祁央：？
    大小姐的安排果然不落俗套。
    再度被死死拉住手地，祁央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容成姣来到树下，有模有样地学着容成姣一起开始挖树下的土。
    期间，眼看着她的衣服裙摆都被弄得脏兮兮的，祁央不知道容成姣在打什么主意，下意识就想让她暂时先退到一旁，不过这个提议却被无情否决。
    容成姣美其名曰要两个人一起行动才有意思。
    祁央也不多说，暗中使出功夫三两下将土层翻了个个，指尖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不明物体。
    “这是什么？酒坛子？”
    祁央挑眉瞪眼，没想到堂堂相府嫡女容成姣小姐还有这般情趣。
    “噗叽。”
    “啊！好香！”
    容成姣随手拍了拍手上的土，揭开封口，用尽力气深吸了口气，然后朝祁央露出了一个大咧咧的微笑。
    “大姐姐，我给你说啊，这个酒可是本小姐的压箱底的宝贝！连我老爹和娘亲都不知道！你可是本小姐破例允许共享秘密的第一人哟。来！尝尝！”
    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的容成姣酒量太小亦或是其他原因，明明只是空气中堪堪氤氲开酒香，容成姣的小脸却已经遍布上晚霞般的绯红，连看向她的眼神都像江面上浮现的雾气一般朦胧又迷离。
    “小姐……”
    容成姣躲开了祁央伸过来的手。她走到院中的石桌旁，看也没看那些精致的小茶杯，直接挑了两个早先放好的海碗，豪迈地“咕咚咚” 倒了两大碗。
    “喝！”
    祁央伸出去的手还像尔康一样悬在半空。她没有立刻去响应容成姣的邀请，整个人现在脑子里只有些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一句话——酒壮怂人胆。
    怎么感觉媳妇儿今天怪怪的？
    233不语。
    233深有同感。
    见状，容成姣没有继续招呼依旧停在原地的祁央，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兀自“吨吨吨”地直接干了一碗。祁央一下子就懵了。
    “哈！好酒！”
    容成姣感慨了一声，随即站起身，又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支长笛横在唇边。
    “大姐姐，这一曲是送给你的哦。”
    祁央杵在原地。
    笛声清丽，婉转而悠扬，高亢盘旋如黄莺出谷，从第一个音符起就深深地烙印刻画在了她的心间。
    祁央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她的心跳越来越剧烈，以至于连太阳穴也传来些许的躁动，全身的血管似乎都跟随起了一个相同跳跃的鼓点。
    笛声一曲结束的漫长却又短暂，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仅仅只是弹指一挥间。
    祁央静静凝望着容成姣，望着她缓缓放下长笛，两手垂至身侧，眸光悠远却又晶亮。
    “云溪姐姐，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今天的日子？”
    祁央知道自己没有忘。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当初随口的一句话，容成姣居然牢牢记到了现在。
    同祁央擦身而过，容成姣刻意避开了祁央的视线。好似吹得累了一般，再度给自己斟了满满一碗。
    “小姐，别喝了……”
    祁央的阻拦在此刻却显得那么的单薄与无力。
    “今儿是你的生辰，我这人嘴笨，想说的都在曲子里了。”又是猛地干了一碗，容成姣抹抹嘴，言辞已经开始含糊起来了，“你听懂了吗？”
    “属下明白，但是小姐您……”
    “不许拦本小姐！”一巴掌拍开祁央，容成姣哼哼着直接抱起坛子，“本小姐没醉！本小姐清醒得很！”
    “姣姣！”
    这个突然的称呼令得容成姣和祁央同时都愣了一下。
    没有来及细想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冲动，祁央一把夺下了酒坛子。
    她沉下眼眸，感到心里仿佛有火在腾烧。
    曾几何时，彼时还是闻瑶瑶的祁央也被影后大人询问过具体的生日，但是……
    但是很遗憾。
    她……好像完全没有关于它的印象。
    只是不知为何，祁央头一次对自己按照潜意识编造出来的生辰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负罪感。
    但容成姣不知道这些。
    她只是扑闪着睫毛，歪着脑袋，默然了很久。
    祁央也未出声，正在心里斟酌着言辞，脸庞忽然被一只烫的有些灼人的小手攀附而上。
    “大姐姐……”
    清甜的酒香混合着那熟悉的寥寥的花气纠缠过来，祁央一时竟然也开始涣散起神智。
    但就在这极清楚与极混沌的须臾刹那，她看清了容成姣眼底翻腾的所有情绪与疯狂。
    “大姐姐，姣姣把自己当做贺礼送给你好不好？”
    吞咽声和如鼓的心跳声在此刻清晰可辨。
    可那耳畔的呢喃低语仍未停止，一如那不断靠近最终却戛然而止停在唇畔的柔软。
    “大姐姐，姣姣心悦你。”
    她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你听见了吗？”
    第47章 抓到你了
    在讲完最后一个字后， 女孩奋力撑起的眼眸终于支撑不住。
    容成姣最后好像还嗫嚅了几句什么，但是言辞已经完全含糊不清了。她再度往前最后踉跄走了一步，然后身子一软， 醉倒在了祁央怀里。
    --

 第85页

    环抱住怀中的少女，祁央缓缓抬起手。白皙纤长的手指穿过少女乌墨样的柔顺青丝， 珍而重之地轻柔抚摸着，一如她深深望过去的、缱绻如水般的爱恋的视线。
    “小姐， 若论动心， 您还是慢了属下一步。”
    祁央轻笑一声，略微一弯腰就将容成姣轻松打横抱起。
    没有惊动任何人地，祁央将睡梦中的少女轻轻安放在床榻上。
    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 祁央沉默地伫立良久，最后俯下身子，吻上了她柔软红艳的唇瓣。
    刻意避开了容成姣的唇角，祁央慢慢磨蹭着、舔舐着、吮吸着，像是品尝着一块怎么也吃不腻的糖果。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祁央感受着面颊上同样被容成姣清浅气息拍打过来的感觉，下意识收回了已经亮出的犬牙。
    灵巧的舌头小心碰触了一下她微微张开的上唇， 正要熟门熟路地撬开城关深入掠地，祁央的动作忽然微微一顿。
    她直起身子，垂下眼帘，视线汇集的地方恰巧是女孩唇吻上泛起的一片晶亮。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却依旧没有遮盖住那火热而深邃的目光。
    祁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阿央……”
    233轻唤一声，却是欲言又止。
    “嗯， 我知道。还不到时候。我知道。”
    木门被轻轻地推开， 挺拔颀长的身影最后在门口顿了顿脚步，而后终于再无留恋， 毅然决然地踏了出去。亦如那地上被剪碎的光影，明了又灭，最终消失不见。
    而就在她悄无声息地抽身离去后，不多时，原本平躺着的、容貌如精致瓷偶般无波无澜的少女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眸。
    “傻瓜。”
    *
    “容丞相。”
    暗室内，祁央垂着头，单膝跪地，而端坐在上首之位的容锋面容上也不见了往日私底下的和蔼与慈善，取而代之的是宛如肃杀寒冬时节的严肃和郑重。
    “云溪你可想好了？”
    “是。”
    回答声短促而利落，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你要知道，皇宫内制度森严，比不得其他地方。就算你只是单纯在其中隐藏行踪，潜伏起来稍有不慎便也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属下的能力还请丞相尽管放心，而且有大皇子殿下在暗中相助，想必不会出大问题。”祁央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早先已经充分沟通过，势必要在此次借力打力，将对手一举歼灭。”
    祁央面上不动声色，暗自信心十足。
    西门长青不会做无用之举，凡事若要行动必先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加上自己强悍的属性强化加成，祁央倒是不担心自己此次的“皇城潜伏行动”。
    她甚至还做好了着手调查外挂器下落，以便于提前结束挂逼的蹦跶生涯的美好想象。
    早先双方便已经暗中计划好兵分多路的准备——
    胡安势单力薄还没啥手段，那就做好最基本的表面伪装工作；西门长青在其位谋其职，专心弄弄前朝政治和党争，巩固地位人心；祁央嘛就被暂时收编进皇宫中影卫大部队，充当“眼睛”“耳朵”之类的联络员。
    而容成姣……
    如果按照商量好的那样，容成姣则要秘密前往一处连祁央都没有听说过的南蛮远疆，为最终决战时所有人都关注着的“巫蛊之局”准备一味能够扭转乾坤的药引。
    由于至今不知道西门宇外挂器的功能，祁央的第六感却总觉得他会对这位“心上白月光”搞出什么幺蛾子，因此她此行潜伏进皇宫更尤其着重关注着西门宇的动向。
    不过，若是按照这样安排行动的话，祁央和容成姣自然要长久地分开很长一段时间。
    而且，安危不定。
    祁央紧紧抿起嘴，脑海中不禁又回想起容成姣先前的一举一动。
    在我的“生日”这天分别，无论怎么想还是有点残忍。
    更何况容成姣是真的并不知道，二人此行前方路途究竟为何。
    也许是这样的多方因素前后加起来，容成姣才会借着酒劲如此这般。
    “好，既然如此，万事小心。”
    容锋低沉的嗓音唤回了祁央游离的思绪，她盯着面前的地砖，沉沉地应了一声。
    “事成之后……”
    “事成之后，唯望丞相准许属下能够长久陪伴在大小姐左右，护她平安康乐。除此之外，属下别无他求。”
    得到了容锋肯定却语气略显奇怪的回答后，祁央也未曾细想，最后恭敬地行了一礼，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虽然我也无法百分之百保证未来究竟如何，但是我的小姐，安心睡一觉吧。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独属于你的影卫云溪会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我保证。
    *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周遭空气中的温度肉眼可见地缓慢上升，深冬时节毋庸置疑已然远去，就连那盎然的春意此刻似乎也只有尾巴可以堪堪抓住。
    正如曾经无数次的那样，昼夜交替，明亮的日头一点点暗下去。白日窸窣的人声逐渐沉寂，月（适）黑（合）风（搞）高（事）的夜晚如期而至。
    这是属于暗夜潜行者们的狂欢时刻。
    毫不费力地躲开了几队巡查兵，祁央将胡安的消息顺利传送给西门长青。只是在按原本约定时间地点碰面时，额外多出来的一个人物令得祁央小小地惊了一下。
    --

 第86页

    “影卫云溪见过安衡公主。”
    祁央秒懂，从善如流地朝和西门长青并肩站立的西门若行礼。
    绥国并未严格限制女子的能力与自由，此刻西门若能够站在这里也很能说明一个问题了。
    “起来吧。”西门若倒也不尴不尬的，仿佛自己本来就该是他们这个阵营而非左右逢源的墙头草一般——虽然说政治站队本没有绝对的黑白之分，“早先在容丞相女儿身旁见到你时，就觉得云溪小姐并非等闲之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祁央很公式化地笑了一下，按着233准备的“万能官场套话宝典”随口应付了几句。
    总而言之，盟友加一，原剧情被扭转了百分之七八十，这不可谓不是个好兆头。
    简单再同一边表情稍显松快了一些的大皇子交流了几句，祁央躬身离开，按照原本的计划——
    头也不回地直奔挂逼西门宇的窝点。
    *
    烛火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地跳动，映照地西门宇的面庞也明暗交错，只是无论怎样都无法忽略抚去他眉宇间的阴鸷神色。
    偌大的房间空荡安静的可怕，周围没有一点动静。往日或许还有随时准备应付着他呼喊召唤的属下和小厮们偶尔悄声行动的身影，但此时此刻，只有西门宇独自屹立，手执书卷的身影充斥了全部的一方空间。
    “这都什么时候了才终于出现一点消息？！你这个‘天书’到底靠不靠谱！”
    捏着书卷的手紧了又紧，指骨泛白，西门宇眼睛紧紧盯着一处，眉头更是死死拧成了一个川字。
    在书卷原本泛黄的纸页上，此刻终于缓缓浮现出了几行黑色的字迹。但是那些文字排列组合形成的名字与笔画，却令得西门宇很是摸不着头脑。
    “云溪……云溪？”他喃喃自语，语气和神态逐渐变得暴躁失控，“我知道这个名字！她不就是容成姣身旁的婢女吗？这些我早就知道了！没用的废物！给我一些别的线索啊！”
    他努力忍住摔打书卷的冲动：“哪怕不是关于这些！西门长青最近的行程安排路线！还有最适合的蛊毒！不管什么的通通都告诉我！”
    坦白来说，他现在内心非常的慌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原本一直百用百灵的能够预知他想知道的一切的天书似乎失去了它原本应该拥有的神力。
    那些原本指引着他一步步避开所有原本应该存在的荆棘、避开可能发生的任何危险、选择绝对不会错乱的、准确的道路的天神之语，好像褪去了原本的神光，泯于寻常。
    西门宇不知道这件怪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是他内心隐约感觉到，这同那个莫名遇到的——不管是拥有着什么暗卫还是婢女还是什么其他的身份——的女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但是他现在内心竟然隐约有一种被抛弃的惶恐感。
    就像是狡猾奸诈却没有足够实力的狐狸原本一直仰仗着的那个靠山，有朝一日或是轰然倒塌，或是将它无情抛弃，弃之如敝履。
    西门宇感到后背渐渐被冷汗打湿。
    不知道距离第一声嘶吼或者呐喊过去了多久，原本被平摊在他掌心之中的书卷好似无风自动。
    终于按照往常无数次的那样，西门宇充斥情血丝的双眼中终于渐渐浮现出一丝亮光。
    他看到纸张上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空中书写着什么一般，又仿佛是无人操控，只是它自己按照“灵智”组合，蝌蚪般的小字逐渐扭曲变形，笔画横移交错，似乎排成了另外的一些词句。
    不只是这个变化速度似乎相比较平常来说过于缓慢，好像在努力抗拒着什么莫名的力量。
    等到心焦的西门宇伸长脖子双眼几乎要贴到纸面上。
    “什么……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吗……”确保自己没有看漏任何东西，西门宇低声呢喃，眼中的神色疑惑却又疯狂。
    “祁……后面的字是……”
    然而还不待他继续阅读下去，屋内原本就不甚明亮的烛火骤然熄灭！
    书卷上最后的字迹再也消失不见，令人窒息的黑暗中，下意识把书卷当做救命稻草一般抓紧在手中的西门宇忽然听到鬼魅般的声音。
    “抓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1 23：27：44~2020-10-02 23：5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昭茗 1个；
    非常感谢昭茗小可爱对我的支持！ =3=
    能被你们喜欢真的太好啦！
    第48章 我走了——诶，我装的 =v=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仿佛是宣告死亡的呢喃一般钻入他的血液骨髓之中。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恐惧成千上百倍地无限放大，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攀爬至头顶，然后从内至外胀破了所有的细胞。
    西门宇感觉心脏骤然停滞了一秒。但是， 甚至来不及护住自身，一种后天扎根于四肢的条件反射就使他使出毕生的力气死死攥住了手中的书页， 然后朝旁边就地一滚。
    “嘭！”
    一阵剧烈的碰撞巨响伴随着接二连三的器物落地声响起，在这深夜之中宛如拉开什么大戏帷幕的号角乐曲， 昭示着这位权势滔天、肆无忌惮的三皇子殿下的府邸， 将在此刻彻底炸开了锅。
    --

 第87页

    “来人！快来人啊！救命！救救我！”
    原本就比较单薄的衣衫在此时彻底被冷汗打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西门宇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滚到了什么地方， 只能像筛糠一样哆嗦着、像要撕裂开声带一般无助地嚎啕嘶吼着。
    无人回应。
    无人来临。
    他挣扎的吼叫就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彻底吸进去了一般。
    西门宇剧烈地吞咽了一声口水，忽然意识到了一个相比较现在危急的处境更为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
    先前那幽幽的嗓音已然消失不见，甚至连走动的轻微脚步声也不曾有一点耳闻。在这短短的瞬息之间，此刻的房间中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是一种怎样的安静呢？
    就好像这广袤偌大的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你的粗重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伴随着奇怪的幻想不断在你耳旁和脑间炸裂。身躯如坠冰窟，奇怪的幻象伴随着嗡嗡声开始在眼前闪回。
    西门宇就是现在这般感觉。
    当然， 除此之外，现在对他来说也有着唯一多出来的不同地方。
    无外乎其他，那自然是要恭喜我们幸运的中了大奖的西门宇小朋友并非是独处一室——
    毕竟在这阴森森的黑暗之中，还有一位来自无间地狱的恶鬼在寸步不离地陪伴着这位她眼中孤零零的、“需要关爱的”可怜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西门宇几乎快要被彻底逼疯了！
    没有走动声没有呼吸声没有关门声！
    那个躲在暗处的家伙此刻依然待在房间的某个角落之中窥伺着他！
    可能正同自己面对面可能在头顶上方倒掉悬挂甚至可能就在他身后一转头就能豁然对视的几微米处！
    他现在感觉满屋子都是一眨不眨凝视着自己的双眼！
    西门宇在此刻可谓是彻底地体会了一把被猫咪玩弄在鼓掌之中的老鼠的感觉。至于那感觉当然必不好受，嗯，也许他现在并没有注意到， 但过后那潮湿冰凉的裤裆将会如实地反映告诉他这一切。
    西门宇颤巍巍地倒吸了几口空气， 忽然在电光火石之间重新回想起了自己手中死死握住的是什么东西。
    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西门宇上下牙齿不断打颤着， 破碎的词句勉强拼凑出了一句能听得懂的话：“也许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不如……你、你先冷静和我谈谈……对！我们谈谈！相信我，我这里有一件你绝对会心动的宝物！
    如果你肯放过我，我可以将这个秘密与你共享！”
    干涩的嗓音因为极度的恐惧与紧张变得嘶哑难听，但是语调语气的激动任谁都能听出。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石沉大海的静默和无声。
    手指和躯干由于过度紧张而造成的短暂痉挛感终于似乎消退了少许，西门宇反复调整了几下呼吸，终于鼓起全部的勇气一点一点将一只手慢慢挪向了腰间。
    他连自己此刻滚到什么地方都晕得七荤八素的，更别提什么抽出横置在架子上的惯用长剑来应对。西门宇现在手边唯一能摸到的只有一把腰间的锋利短匕和早先不知何时塞到袖口中的几张银票。
    嗤。
    “233，看样子任务难度到目前为止都还算合理诶。毕竟如今一共遇到的三个挂逼，真的全是被外挂器硬扶上墙的烂泥，稍微一遇到了什么事情大脑小脑就一起停止运转。”
    没有错过西门宇的所有小动作——也包括他偷偷摸摸武器的一举一动——祁央也不刻意隐藏身形，就这么大喇喇地双臂抱胸站在他的左前方，好笑地看着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张皇瑟缩，同黑暗中的敌人“斗智斗勇”。
    没有烛火的夜色并没有过多影响祁央的视觉感知，她早在来之前就替西门宇贴心地切断了他所有的退路。这会，祁央就准备看看他什么时候会彻底露出马脚自爆一轮。
    在此之前，祁央原本只是打算按照计划过来蹲蹲点，也没想到会突然接收到233探测出来的外挂器的下落，一时之间倒很是惊奇。
    实际上，这次古代世界的剧情改写不可谓不大，挂逼西门宇原本在今日晚上应该是要召唤已经万事俱全的胡安，开始给西门长青暗中施加巫蛊之术。现如今，反制措施也做了，胡安和西门若也彻底倒戈了，左将军也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了，祁央确实也很好奇挂逼现在准备怎么办。
    “是他一直抱在怀里的那东西吗？方才在我一个掌风扇灭蜡烛之前的刹那，我好像看到那东西像是一卷书。”
    祁央很谨慎，没有贸然行动。
    她稍稍改换了一下音色：“哦？宝物？那是什么？”
    终于听到人声的西门宇差点一口气没给自己喘上来。
    下一秒，伫立在黑暗之中的祁央就发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事情：
    只见，西门宇一边说着“我自己交出来还希望阁下不要冲动”，一边故意将薄薄的银票子响亮地拍在他面前的地砖上，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来吸引她过去。至于祁央老早前就盯上的那卷书册，这会儿已经被西门宇死死裹挟进贴身的衣物里头了。
    此时此刻，西门宇保持着一个高度警惕却十分滑稽的动作，用力握住手里的尖刀，屏气凝神集中十二万分的注意力盯着面前屁大点大的地方，就期待着等暗中那个家伙一现身，自己就能仗着三脚猫的功夫把那人捅个对穿。
    --

 第88页

    233暗中对祁央：“哈哈哈嗝。”
    “臭团子你笑啥？”
    “看来，说这个外挂器给西门宇下了蛊也并不为错。”
    233盯着检测仪，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明晃晃的尖刀都悬在头顶上了，被神力所“庇佑”的可怜虫的第一反应也依旧是前赴后继地扑过去，用自己的尸体层层叠起给那位搭建出一个逃离的高塔。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失去了一切利用价值的棋子除了被无情抛弃，再也不会有第二种下场。”
    祁央听得云里雾里的，当下也懒得细想，决定先将面前的问题处理好。
    经过233的大数据分析判断，关于处置西门宇，其实让这更改后的剧情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最为合适。顺利继承皇位的“原土著居民”西门长青会反将一军，巫蛊反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根本不需要祁央现在就那么“好心”地给他一个痛快。
    毕竟说到底，他们之前为了扭转杀局布置下了天罗地网，费了那么多功夫，如果让西门宇现在就死掉，那未免也太滑稽了点。
    祁央还是决定将自己的这番“善举”归因为她想让剧情线以最合适的一条发展下去。
    因此，祁央这会儿的所有目的只有一个——
    毁了一切的罪恶源头！
    由于过度紧张，用力瞪大的双眼在此刻才算是一点点适应了黑暗。全身心关注着身前动静的西门宇终于听到了宛如天籁般的轻轻的脚步声，隐约辨别出了一团看不出什么形状的移动黑影。
    啪。
    他握紧匕首压低身子。
    啪。
    他集中力量到脚尖。
    啪！
    伴随着第三声脚步的落下，潜伏许久的西门宇骤然爆发！他双腿猛一弯曲蹬地弹射而出，用尽全身的力气向黑影挥出匕首！
    然而他的攻击却像是轻飘飘地落在了一团棉花上。西门宇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随着一声沉闷的重响，他的脑门、鼻梁、面部，登时齐齐传来炸裂般的剧痛。
    隐约有骨骼断裂的细微清脆声传出，西门宇只觉得在那火辣辣的痛感之外，鼻子下方还有两道温热蜿蜒而下。
    “哦豁！全垒打！”
    祁央随手丢掉掰下来的木板，纤长的手臂朝前一探，准确握住西门宇的手腕后随便一扭。
    无视掉他发出的惨叫，祁央轻松夺下西门宇准备刺向自己的匕首。她像丢破烂一样甩开他的胳膊，趁挂逼因为疼痛哀嚎而疏于防范的空档，匕首刷刷几下划破他胸前的衣服。
    “抱歉，我这人向来自私。好东西只想独吞，不想分享。”
    单手抽走书卷，祁央掂了掂胜利果实正要离开，脑海中忽然传来了233蔫坏蔫坏的提示声：
    “阿央～现在为你实况播报绥国接下来的天气情况～”
    听完后的祁央露出了同款恶人脸。
    “哗啦！”
    窗扉处传来剧烈的破碎声响，飒沓的脚步声几下便彻底远去不见。
    西门宇捂住扭曲的手腕倒抽冷气，被剧痛彻底点燃的恐惧和失去天书的痛苦在此刻化作了无休止的滔天怒火。
    “混蛋！贱人！我掘地三尺都势必将你找出！定让你生不如死！”
    双目充血怒吼出声，西门宇咬紧牙关支撑起身体艰难站住。疼痛、恐惧、愤怒，多种情感交杂而上，汗湿的衣服紧紧贴在后背上传来刺骨的冷意。
    他一边怒骂那些宛如死人般的下属，一边挪动着准备先点燃烛火，然后处理一下自己的伤。
    “我的天书……可恶！我一定要夺回来！”
    西门宇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忽然一愣。
    原本黑暗如墨的天色好像突然间被撕裂开一个大口，刺目的亮光骤然划过。闪电瞬息而至，很轻松就将这狭小的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当然，这宛如青天白日投射进来的亮光也照亮了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团影子。
    凌乱纠缠的长发尽数披散，倒垂着的头颅狰狞可怖。自上而下倒吊悬挂的面容被这突如其来的闪电照得如同死人般惨白。
    顿了顿，那两颗向上翻着的眼珠忽地转了一下。
    “轰隆！”
    伴随着紧随其后的惊雷，西门宇喉咙间发出怪异的嘎吱声响。
    两腿之间传来仅剩的温热。
    他仰面朝天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49章 消失的两张纸
    夏日的暴雨总是来得猛烈也去得迅疾。真要下起来时， 那豆大的雨点跟不要命似的狠狠往地面与屋顶上乱砸，但是浩大的声势不多时便又偃旗息鼓。
    很快，祁央等雨势彻底停歇后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掏出书卷。哪怕经过方才二人的一番乱斗和争夺， 这卷充满了年代感的书籍依旧没有太多的褶皱和破损污渍，看起来生命力很顽强。
    “果然又是不朽国。可恶。”
    祁央随手翻动了几下， 很快便眼尖地在书册的夹缝中发现了熟悉的飞鸟标志。
    “嗯？等等，别翻。那是什么字？”
    祁央顺着233的提示看过去， 却发现纸张上的字迹已经像水墨画般淡了去， 只能隐约辨别出“丶”和“阝”这样支离破碎的部首。
    “恐怕又是这玩意儿给西门宇布置下的什么作战计划吧。”她嫌恶地皱起眉，担心迟则生变，于是也不再细究， 直接将力气聚集于双掌，扯住书册的两端就要给它唰唰几下来个痛快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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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页

    “嗯？”
    一下，纹丝不动。
    两下，坚不可摧。
    三下……
    祁央怒了。
    “怎么回事？诶233，你说这次的外挂器的材质不会是用你的脸皮做的吧？”
    “你在说什么恐怖的奇言怪语！”233小脸一白，不过立刻反应过来怒道，“说谁厚脸皮呢！”
    “哈哈哈， 开个小小的玩笑，好团子莫介意。”
    祁央嘴上这么随口打趣着，面上的神情却没有半分轻松起来的样子。她屈指轻弹，回应她的确实是半分没有作假的独属于纸张的哗啦啦翻动声，至少从她的听觉反馈来说，这就是普通的纸页无疑。
    那么问题应该就出现在外挂器的设置身上了。
    “233， 你还记得姚昊天的外挂最后是怎么被破坏的吗？”
    祁央很敏锐地察觉出三次任务中的细微不同点。
    周靖的手表是她和容成姣两人合力一下下踩碎， 周小伙也因此受到了外挂器的反噬变成制杖，这些事件都是当着她的面发生进行的；
    但是姚昊天的手机在被祁央疯狂跺了几脚后， 233曾经说过它依旧能检测出外挂器的电波存在。这就意味着祁央的毁坏并不彻底。
    “是在之后发生的一场车祸中，但是具体的消失原因我至今依然不能确定。”233沉默了良久，忽然缓缓开口，用一种犹疑不确定的语气讲出了最为恐怖的话。
    “阿央，我现在其实内心有一个很不好的猜测。我怀疑……不朽国植入的外挂器拥有自主意识。”
    “蛤？”
    祁央表情一变。
    “简单来说，虽然不知道它们是通过什么来判断选择挂逼们成为自己的宿主，但是用完就丢、没有利用价值就弃之不顾；甚至比如这次发现西门宇已经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状态后，不惜提前终止计划也要把这家伙彻底从自己的棋局中摘出去——
    种种迹象表明，不是西门宇没有好好利用‘天书’，而是‘天书’已经懒得指望西门宇，因而在你们简单交手了几次后，发现情况不对，就主动进行选择将他无情抛弃。”
    “所以呢？这意味着什么？”
    祁央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既然你现在无法像往常一样破坏掉外挂器，那恐怕……它的搞事还没完！”233声音忽然急促起来，“快！阿央你赶快仔细看看书里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祁央赶紧重新摊开翻阅。
    片刻后，她的脸色骤然阴沉。
    “书中间……少了两页。”
    *
    “好啦，今天干掉所有对手的虫宝宝也很努力哟。快快加油长，到时候，保护大皇子殿下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哦。”
    空荡荡的房间内，少女弯腰屈膝，用一种非常甜软又像是哄小孩子般的嗓音喃喃自语。那双看向瓦罐的眸子亮晶晶的，片刻后好像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一瞬间就弯成了月牙。
    “今天就可以启程回去了呢……也不知道大姐姐那边情况如何了。唉，山沟沟里就是难，连书信什么的都甚是不便，这么久了统共才只有那么寥寥几封……”
    容成姣掐指算了算时日，叹了口气，又晃了晃小脑袋好像想把什么想法驱逐出去，然后重新给罐子封好口，抱着它站起身走出房门。
    “小姐给我吧，仔细别脏着您的裙子。”
    雪荷自幼跟着容成姣，对这般情景早已见怪不怪。只是这一次容成姣似乎对艰难培育出的小虫子上了百倍的心，也似乎是惮于这回这只小家伙的威力，她冲雪荷摇摇头，示意可以自己来。
    “对了雪荷，这边所有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现在就备上马车，我们可以回去了。”
    雪荷怔了一秒。她咽了咽口水，凝望着瘦削憔悴了许多的容成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用何种话语来回应少女如花绽开的笑靥。
    这么些月来，容成姣的所有付出和辛劳都被她一点点全部看在眼中。为了能不错过最终时日，容成姣不惜动用老者先前传承下来的秘术，以身犯险提前加速培育，平日里更是寸步不离地悉心照看。
    唯有在个别几次通知有书信来到时会罕见地表现出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应有的欢欣和雀跃。
    “是！小姐！”
    雪荷捏了捏鼻子，十分响亮地应了一声，立刻跑出去准备。
    容成姣笑了笑，返回房间，将瓦罐搁置在一旁后快速将行李收拾成一个小包袱扎紧。她动作不自觉又停了停，垂下眼帘认真打量了一下最外面的小花布。
    “虽说是我的首席暗卫，但是你挑选小东西这方面的眼光还真是不赖。怕是再留你当我身边的婢女，雪荷估计都要没有活干了。”
    熟悉的身影伴随着曾经一点一滴相处的时光悉数涌入脑海。容成姣捏紧手指，从来没有哪一刻那么渴望归家。
    “以你的本事，要是在小小的皇宫中失了手，本小姐可绝对不会放过你。”
    容成姣轻轻抬起浓密的睫羽，莞尔一笑，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对“皇宫”的形容词有什么不对。
    “小姐！小姐你快来看！”
    忽地，屋外响起了雪荷兴奋的高呼声。容成姣有些奇怪地匆匆赶出去，差点和激动的雪荷撞个满怀。
    “是云溪小姐的信！”
    “给我看看！”
    容成姣瞪大双眼，动作急切地接过这张薄薄的信纸，速度快得差点要将它扯坏。
    --

 第90页

    “云溪小姐说什么？”
    雪荷也好奇得不行，更别提在她发现自家小姐查看信件的全程过程中脸上风云变幻的神色了。
    “福来客栈……”容成姣似乎陷入了沉思，眼神有些悠远恍惚，并没有注意到雪荷的问题，“准备提前在那里碰头说有要事相商？唔，这语气有些奇怪呀……”
    半天后好像才忽然想起身旁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容成姣哦了一声，连忙把雪荷也拽过来。两只小脑袋就这么凑在一起仔细研读着纸上的字迹和语句。
    “别的不敢说，但是奴婢可以肯定这绝对是云溪小姐的笔迹。小姐您看，这个弯钩的顿折间墨水比别处都要更重一些，这不就是云溪小姐的写字习惯吗？更何况您瞧，这里还有着我们约定好的暗号。”
    容成姣缓慢地点着头，抿着嘴，一时之间不清楚在想什么。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容成姣凝视着落款处的名字许久后开口。
    “雪荷，回去的时候一路上记得机灵点，顺便通知一下爹爹派过来的其他侍卫。”
    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将信件贴身放好。
    “走吧。”
    返程的路迢迢漫长，京城的局势瞬息万变，暗中的杀机风起云涌。
    自容成姣等人返回的那天起，不觉间又是很多个时日悄然过去了。
    距离京城的路，越来越短了。
    *
    “喂！动作都快点！你！还有那两个，都给我埋伏好了！三殿下的命令要是有谁敢出岔子，直接提头见人吧！”
    为首的彪形大汉压低着声音愤然出声。
    “不就一小娘们吗，搞得跟要解决谁似的。”
    发现貌似有人对他颇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微词，大汉愤愤然亮出上司的手记。
    “都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白纸黑字！这是三殿下的命令！”
    眼见终于再也没有异样的声音，大汉虽然内心也有些疑惑最近突然收敛了许多的西门宇怎么这回突然提出了埋伏暗杀的计划，但执行力一向很强的他懒得多费脑筋去思考。
    “丑时三刻，都打起精神来啊！不许打瞌睡！说你呢！听说那小姑娘周围多的是护卫，你们都注意点，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简单布置了一下，这群蒙面人各自在一间房屋外蹲好，冰寒的目光齐齐望向了同一扇窗户。
    约定好的时刻很快到来。
    利落打了个手势作为暗号，几人提刀一起跃出。
    “哗啦！”
    名贵的布料发出刺耳的破裂声，大汉忽然一愣。
    宽敞的床面上，唯有一团厚实的被褥被包裹成了人形的模样，但本该躺卧在其上的目标却没有半分影子！
    “狗胆包天的东西，居然还想害本小姐？！”
    “遭了！”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与此同时，一道厉声的娇喝骤然响起：
    “不要单挑！直接一起上！把他们全都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分两张发的，但是这点比较重要，担心有的宝宝会漏订，干脆就一起啦~
    不过，哼哼，以为我的搞事就到此为止吗？！错惹！嘻嘻嘻，没有完哦~~~【飘过
    感谢在2020-10-03 22：29：54~2020-10-04 12：3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石水禽 1个；
    非常感谢小可爱对我的支持，咬住你！
    能被你们喜欢真的太好啦！
    第50章 生死之间，唤你之名
    斜倚在廊柱旁， 容成姣双臂抱胸凝望着天边一点点破晓浮出的天色，注视着黑夜点点褪去，晨曦缓缓亮起， 终于没忍住，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启禀小姐。”
    “讲。”
    容成姣没有回头， 只是条件反射地看了一下寸步不离自己身边的瓦罐，确认它完好无损后才朝后方支棱起耳朵。
    “所有人已经全部解决。只是我们本来想活捉一两个， 但是他们宁死不招， 全都服毒自尽了。”
    “好一群忠心耿耿的死士。”
    容成姣冷笑一声，随即转过身，仔细检查了一番自家侍卫身上并不算十分严重的伤势后， 点点头正要说什么，面前忽然被呈现上一张东西。
    “这是……”
    容成姣接过信纸，只大略扫了一眼便从不算陌生的字迹中辨认出这究竟出自何人之手。怒意腾烧，手指捏住纸张的地方揉搓出道道深刻的折痕。
    “我还以为我们大绥国的堂堂三殿下能有多大本事。结果谁能想，本小姐这才刚刚进入京城的地界呢，有些人就按捺不住性子，这么迫切想动手了。”
    容成姣嗤笑， 没有立刻撕毁，正准备将它叠好收起保留下来，一种奇怪的直觉忽地油然而生。
    她动作有些僵硬地取出怀中原本贴身放置的祁央的来信，随即重新将信件展开。
    逐渐冰凉的指尖摩挲着薄薄的、明显能够感知出是相同质地的信纸，容成姣唇瓣微微哆嗦着，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小姐， 现在距离天明还有一段时日， 您看要不要先回去休……”
    “备马车！快！”
    侍卫被容成姣陡然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
    身躯如坠冰窟，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容成姣死死咬住下唇， 直至血腥气息在口腔中蔓延开来才勉强调整好颤抖的声音。
    --

 第91页

    “云溪可能出事了。”
    *
    不日，福来客栈的大门被人匆匆推开。
    “老板。”
    正在专心打算盘的中年男人听到声音后抬起头，警惕地瞅了瞅风尘仆仆、一脸倦容却明显有些紧张的女子，立刻回想起前不久发生的事情，自己也跟着不安了起来：“这位姑娘，您……”
    “我向您打听一个人。”
    祁央从善如流地悄悄丢了几块碎银过去，然后示意老板附耳过来。
    “怎么？有何不能说？”
    祁央跋山涉水玩命般的赶来，内心早就被疯狂啃啮的担忧和忐忑撕扯得七零八落，这会全凭一口气吊着。要不是233疯狂扑棱着，祁央恨不得自己开挂上阵，从老板嘴里撬出容成姣的全部信息。
    之前在发现“天书外挂器”缺了两页纸后，祁央的第一反应就是它用这不知去向的纸页模仿字迹，不知给谁传递了什么错误讯息，继而便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容成姣。
    西门宇自那天以后应该可以算是气数已尽。失去了天书庇佑的愤怒癫狂加上那晚又惊又吓，他被祁央留着的那条狗命也被折磨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他就算是勉强振作后想要卷土重来，精心布局撒网准备反将一军的西门长青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因此，祁央这回放心将最后的收尾工作交给了这个世界的土著民，自己肩负起将外挂器连根拔除的重任。
    简单向西门长青阐述了一下，祁央隐去了不朽国相关信息。顺利圆了过去后，她把剩下的摊子丢给西门长青便开始和233着手定位容成姣。
    接连碰壁无果，他们排除诸多错误选项，好不容易找到了福来客栈这个返程路上的必经点，结果古代交通不便的跋涉旅途差点没给祁央跑断气。
    她头一次这么想拥有八条腿。
    大抵是祁央的视线过于冰寒冷冽，老板吞咽了几下唾沫，像只鹌鹑一样在对方越来越强悍的威压下缩起脑袋。
    在祁央明显将要失去耐心之前，他最终折服于祁央的“王霸之气”和“一看就是好人的面相”下。
    他干咳一声，壮着胆子把那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悄声讲述了一遍。
    肩膀好像泄了气一般塌下去，不过想到容成姣至少平安离开了客栈，同老婆错身而过的失落感才慢慢淡去。
    “虽说我不在身边，但她周围还有容府的其他侍卫，应该也不会出太大岔子。”
    祁央这么安慰着自己，勉勉强强再度振奋，然后朝老板道谢，正准备离开却又被拦下。
    “姑娘且慢。”老板四下望了望然后悄声道，“我看你与那位小姐的关系好像不一般，这才多嘴提一句。
    那位小姐并没有在我们这小店里头呆很久。当天晚上似乎遇到了什么急事，也没多做停留，给了小的不少用来修缮的银票便即刻匆匆启程了。哦对了，我看他们好像往那边去了。”
    被指明方向的祁央一愣，正要说话，忽然脖颈间一阵前所未有的滚烫炽热的痛感瞬间点燃了她的神经。
    糟了！
    祁央咬紧牙关，无视掉身后老板和其他客人惊呆的目光，调动起全身的力量，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刹那间消失无踪。
    *
    容成姣是被后脑勺传来的一阵剧痛感唤醒的。
    她费力地撬开眼皮，勉强支撑起身子，结果双腿一软差点又重新栽倒。
    容成姣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天旋地转间，几乎要炸裂的肺部和胸口被牵扯出的刺痛，终于让神智稍微有所清醒。目力所及处的景物还有些重影，手肘处、脸上、膝盖小腿边等等地方无一不是传来阵阵酸麻和疼痛。与此同时，晕倒前破碎的记忆终于逐渐拼凑起来。
    “青.天.白.日还有强盗，真是猖獗。”
    容成姣勉强记得自己和雪荷他们被迫分开，自己匆忙逃跑间不慎从山坡上滚落。她看了眼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随手摸了一把后脑勺。
    重新将掌心翻回到面前，在发现没有任何殷红的血迹后，容成姣勉强稳定了一下情绪。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赶紧仔细查看身边物品。
    “呼——”
    在发现小瓦罐依旧生命力顽强地屹立着的时候，容成姣把耳朵贴上去听了一会儿，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心道“不枉自己滚落前还将它牢牢护在怀里”，容成姣竖起耳朵准备辨认一下周边的动静。
    这次比不得福来客栈，容成姣对这场袭击完全没有任何预料。
    因而也正是如此，事件前后发生的突然性和巧合性让她隐约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却没有任何头绪。
    容成姣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周遭诡异的安静令她略微有些心慌，她没有贸然喊出声，准备寻个方向小心探查。
    由于过于专心，容成姣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小东西就这么无知无觉地悄悄从她怀中好似长了两条小腿儿一般溜了出来。
    当然，也许是它本来就是打算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动静也未可知。
    直至轻飘飘落在地上，容成姣也没有发现自己原本贴身收好的纸张就这么莫名其妙少了一页。至于那片薄薄的信，像是随着不知从何处刮来的一阵微风，偷偷地打了几个滚，啪叽一声贴进了灌木丛生的杂草堆里。
    而后下一秒钟，干燥的空气中就这么反常理地、毫无征兆地迸出来点点火星。如果此刻有旁人仔细看过去便不难发现，并不是任何外力在作祟，没有任何油渍也不挨着打火石的白纸就这么诡异地自燃了起来。
    --

 第92页

    对此毫无知觉的容成姣勉强积蓄了一些力气朝前挪动了几步时，耳朵微微一动。
    “哪里来的噼啪声……”
    四下张望了一番，电光火石间，她鼻翼翕动，瞳孔猛然缩起。
    容成姣豁然扭头！
    此刻，被发觉的火焰好像再也懒得做无谓的掩盖。犹如嚣张挑衅的困兽一般，原本零星的火光骤然汹涌腾烧，冲天而起的火势借助枯枝草木的力量，顷刻间就蔓延成了一片汹涌火海。
    容成姣心头重重一跳，虽然完全不明白这莫名其妙就燃烧起来的山火从何而起，但身体本能地连忙抱紧瓦罐想要冲出。
    “呼！”
    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火海好像拥有自己的神智一般，一下子准确拦住了容成姣的去路。冲天而起的灼热火光很快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纤弱的少女围在中间，怪笑着逐渐收缩范围。
    “咳咳咳！”
    灼热的温度和令人难耐的热浪扑面袭来，再加上暑天来临后原本就干燥的空气，容成姣的裙摆好像隐约有被火星波及燃烧的趋势。
    本就有伤在身的容成姣被浓烟熏得直咳嗽，但还是冷静果断地快速扑灭掉小火苗，避免情况再度恶化。
    容成姣眯缝起双眼，绝望地发现所有能逃出的路口已经被彻底封死。她努力扯开喉咙呼唤了几声，可除去火焰的燃烧声，再无其他任何回应。
    “唔！”
    诡异的风向一转再转，容成姣踉跄着躲避，终于退无可退。
    身躯无力地半跪在地上，容成姣呛咳着，被刺得火辣辣的双眼逐渐涣散起来。
    “爹爹……娘亲……”
    视线开始模糊，思绪也慢慢变得混乱，父母的幻象好像渐行渐远……
    昏沉间，她的脑海中蓦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不管何时何地，不管在怎样的情况下——
    只要我喊出了你的名字——
    你就会立刻出现在我的身边——
    冲动的情感与求生的欲.望在此刻变得比任何时刻都要强烈。
    容成姣仿佛笃定了什么一般，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出声：
    “云溪姐姐！”
    下一秒，经久不息的风声与灼烧的火焰宛如齐齐被定住了刹那。
    在这时间恍若静止的片刻，那道激动的、清晰的、响亮的回应跨越重重危难，无比准确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属下在！”
    第51章 不问朝夕（完）
    不是幻觉。
    不是梦境。
    容成姣恍惚看过去， 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无比清晰响亮无比真实可辨的回应陡然传来，伴随着那道从天而降的迅疾的身影。
    她真的来了。
    容成姣朦胧的双眸中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雾，她努力想要张开双臂予以回应， 奈何整个身子却是彻底瘫软，只能一动不动任由来人飞扑过来将自己紧紧地搂抱在怀中。
    恍惚间只记得箍紧自己的力道很大， 容成姣感觉祁央宛如是在担心，只要她稍一松手， 自己整个人就会刹那间从她面前消失不见一样。
    不觉在这生死时刻露出了一个放松的微笑， 容成姣在祁央怀中深吸一口气。
    脸颊好巧不巧贴上对方的胸口，鼻腔中干燥炽热的空气瞬间被潮湿的水汽所代替。容成姣注意到祁央像刚被人从河里打捞上来一样，浑身都湿淋淋的。她眨了眨眼， 一直拱在祁央胸上的小脑袋忽然被人掰开，脸上也被按了一块湿哒哒的东西。
    “小姐，捂好口鼻。”
    容成姣听话地点点头，然后像是实在忍不住想要炫耀的小孩子一般冲祁央展示了一下自己怀中一直抱着的瓦罐。她歪歪脑袋，露出的两只大眼睛中充满了——“我可是不辱使命把任务完成得非常好等回来一定要记得夸夸我”——这样的亮闪闪的光。
    “我家小姐真棒。”祁央动作极快地吻了下她的额头，随即示意容成姣准备好，然后双臂穿过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不过现在还请小姐抱紧属下，我们要回家了。”
    好像大脑中最后紧绷的一根弦也得到了什么允诺似的放松下去，一直悬着的心脏在此刻早已安稳地落了回去。对危急和死亡的恐惧彻底散尽，容成姣紧紧依偎着祁央，被火光烈焰映照得闪闪的眸子中充斥着一往无前的坚定。
    祁央抱紧容成姣，感受着剧烈的心跳渐趋平稳， 原本因为关心则乱的思绪顷刻间便恢复了冷静。
    老婆没事， 天下太平！
    确认心中搭建起的那方小世界的精神支柱还未坍塌，祁央也没有黑化， 立刻开始沉着观察起来，仔细从这不太对劲的火海包围圈中寻找突破口。
    她方才强行闯入的地方已经被后续接连赶上的火焰填补上了空缺，而且想要带着一个没有被河水打湿身体的姑娘闷头冲出显然是不明智的。祁央皱起眉，双眼中闪过精光。
    SS级专属技能发动。
    然而就是这么堪堪一眼，祁央神情瞬间变化。
    “这山火果然有鬼。”
    不过，可供逃跑的机会转瞬即逝，祁央将这个疑虑牢牢存在心底，暂时先着眼当下。她轻阖双眼大略感受了一下风向，然后仰望着宛如奇幻世界般才会出现的笼罩住穹顶一般的“火笼”，嗤了一声。
    不再犹豫，祁央双腿猛一蹬地，在跃出去的刹那想也没想就用自己的身体努力把容成姣和火势隔绝开来。
    --

 第93页

    纵然有已经打湿的衣服遮挡，纵然她是一位武功高强的首席暗卫，但是祁央在这个世界毕竟还是一介凡人。火焰的高温不断透过薄薄的布料灼烧在皮肤上，火舌舔舐，剧痛瞬间遍布蔓延。
    祁央感觉自己仿佛都闻到了烤肉香。
    不过，疼痛也激发了她无限的潜能。祁央动作很快，将全身的感知和四肢的力量调度发挥到了极致。还好，强化后的敏锐感官属性在此刻帮上了大忙，祁央强忍住灼烧的疼痛，准确找到方才发现的唯一突破点，带着容成姣顺利逃离火海。
    在两人身形脱离出火势范围圈的一瞬间，祁央没法过多分心，只能循着先前的疑惑匆匆向身后瞟了一眼。
    果不其然。
    在二人逃离后，那个冥冥中仿佛在指挥着什么的神识也跟着消失不见。诡异的火势登时减弱，既不见方才欲要吞噬她们的凶猛，也不见想要追击她们的趋势。
    “233，你来仔细检查，我想溜了。”
    祁央抓壮丁抓得很熟练。
    即刻返回到容成姣和雪荷、容府其他侍卫们分散的地方，祁央正要从最后一个低矮的小土坡上跳下……
    “嘭！”
    美中不足，祁央最后落地时双膝一软，连带着怀中的少女一起摔倒。一时间，祁央只来得及最后护住容成姣的头，自己充当肉垫挡在她的身下。
    “小姐！云姑娘！”
    虽然自个又是被烧又是摔跌的，但祁央这会仰面躺在地上，依旧乐呵呵地冲着急围过来的人摆摆手。
    “那些强盗都解决了？”
    祁央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抬眼瞅了瞅同样一身伤痕满脸倦容的其他人，张了张嘴却想不出说什么，只能用“好兄弟，做得棒”这样的眼神示意在自己赶来之前尽职尽责保护了媳妇儿的他们。
    她强撑着支起身子，无视掉嘎嘣作响的骨骼和开始抽痛酸胀的肌肉，随手捏了一把某人脏兮兮的小脸。
    刚刚抬起头的容成姣猝不及防被蹭上了一脸烟灰，这会大半个身子还窝在祁央怀中，眨着眼的模样有些呆萌。
    “你懂的，我的小姐。”祁央在彻底脱离危险之后很夸张地叹出了第一口气，“这是利息。”
    *
    返程的路上，祁央同容成姣简单交换了一下彼此的经历，也是在这个时候，容成姣才注意到贴身放置的书信不知何时已然少了一封。
    “你把‘我的信’拿给我看一下。”
    祁央摸到熟悉的纸张顿时就明白过来。只是当她的指尖碰上去没多久，原本薄如蝉翼的白纸顷刻间便像千年后出土的文物一样，瞬间发黄变暗，片片龟裂破碎消散在风中。而233之前调出的影像里，天书之中暗藏的天命玄鸟图案同样也消失不见了。
    祁央同容成姣对视了一眼，但后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抿起嘴未发一言。
    与此同时，气喘吁吁的233也赶回来汇报。这次的“山火”确实是这份有灵智的外挂器在从中作梗，不然这种景象完全无法用常理来解释。只是这种行为属于非常明显的外力干涉，它能钻的当前外面的时空法则的空子也仅此一次。
    现在，外挂器拼上一切准备杀害容成姣以至于阴谋被挫败后“精.尽.人.亡” ，啊不是，前功尽弃，中道崩殂，233检测到的它的最后的电波也消失了。
    只是这一次，第三个世界中发生的意外情况让他们同时又都多了一个心眼。关于“外挂器有自己思想且对容成姣抱有很大杀意”这个结论，祁央督促233记录下来，很认真地将这点死死地烙印在脑海中。
    只要是有关于她的，祁央绝对不会放过拔除任何一丝一毫的潜在危险的可能。
    “世界线收束完毕，外挂器的存在已经被彻底抹去。”233关上面板，用一句话对此次任务进行了总结，“阿央，扫尾工作交给我，其他的你自己来可以不？”
    团子是一如既往的欠揍语气，微微上扬的语调中蕴含的含义很是不明觉厉。
    “没问题。”
    祁央闭上双眼整理思绪，顺便摸了摸重新回归安稳的、在此番营救行动中出了大力的比翼鸟吊坠。小东西已经不闹腾了，灼热感消失，它重新染回了金属独有的冰冷。
    失去了最后的靠山，她倒要看看西门宇准备怎么样为他的所作所为买单。
    沉思间，裸.露在外的被灼伤的皮肤忽然传来一阵刺痛，祁央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却又被其上传来的对比明显的清凉感搞得一惊一乍直吸气。
    “别动！擦药呢。”容成姣蹙眉，抬眼瞥了她一下，眉宇间满是担忧和心疼，“好啦别一副苦瓜脸。呼——来，我给你吹吹就不痛了。”
    容成姣动作很利索地趁祁央愣神的功夫把她胳膊脸颊和双腿的伤口全都做了个大致处理。至于祁央原本打湿的衣服，这会儿由于剧烈活动再加上炎热的天气，基本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祁·皮糙肉厚·央婉拒了容成姣更衣的提议。
    “那行，这些伤什么的待回府以后再仔细包扎，云溪姐姐你先忍忍。”给自己收拾干净的容成姣又拧出一条帕子，“过来。”
    祁央乖巧伸脸。
    容成姣小心翼翼地避开破皮的地方给祁央擦干净汗水和灰尘，结果小手忽然被一把抓住，整个人被一股大力直接拉了过去。
    祁央贴上容成姣柔软的双唇，没有半分犹豫。
    --

 第94页

    久别重逢、死里逃生、直至一切尘埃落定，她终于可以抛开先前的所有克制与忍耐，放下一直纠缠不断的担忧。而容成姣只是怔了一瞬，很快就反手勾住她的脖子，热切地予以回应。
    虽然生涩，但少女很快反客为主，甚至主动地撬开祁央的牙关开始探索。
    良久，二人才喘着气分开，望向彼此的目光中皆是后知后觉的重逢的激动的泪与浓烈炽热的化不开的爱意。
    “这算什么？劫后余生的狂欢吗？”
    祁央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简单和容成姣讲述了一下京城中发生的变化。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姐此番回去有何打算？”
    “嗯？”
    “我听说陛下早已有开创女子立学为官的先河的想法，只是碍于先帝遗留下来的一些问题，因而才进程缓慢。不过，我想若是换做雷厉风行的大皇子……哦不是，太子殿下，那么情况自然不一样。”
    祁央微微笑着改口，言语之间的含义不言而喻。此刻没有外人偷听，她们交流起来也不避讳遮掩什么。
    “若是以后姣姣大小姐仕途发达了，可别忘了给小的分一口肉汤啊。”
    “哼，那还用说。不过在此之前……”
    祁央呆呆地蛤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笨蛋！”
    容成姣小脸微红：“你这次可是容府的大功臣，怎么，回去之后还不打算向我爹爹讨个赏吗？再、再不济，本小姐……唔，我是说我可以帮你，咳咳，要一下。”
    她摆弄起头发，愈发支吾，声音逐渐小下去：“其实我早知你不是绥国本地人，但是这里确实同别处不同，而且爹爹娘亲并不是那种死板的人，不过若是大姐姐你还没想好……”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牢牢抱住。
    “能陪伴我家小姐一生是属下莫大的荣幸，只是这颗明珠实在太过贵重。但若是容丞相放心交付于我，我定然不负所托。”
    祁央抵上容成姣的额头，轻声低语。
    “那么，现在这句话该由属下来讲了。”
    祁央侧开头，深深凝望着容成姣精致的面容。
    “姣姣，我心悦你，不问朝夕。”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结束啦！目前三个世界的章节数量都卡的好整齐
    后面就是哼哼哼新世界冲起来啊！
    下一章开头会最后扫一下尾巴，挂逼的下场是一定要交代下滴哼哼，不然难为我家姣姣保护了那么久一路运回来的小虫子
    祁央：？我听到了什么？= =
    “咳咳，错了，你家，你家.”【怂唧唧地抱紧233
    第52章 这开局就不可描述了，后面你是想怎样？
    绥国七十二年秋。
    庆武帝西门恪退位， 太子西门长青即位为帝，是为庆明帝。至次年冬，前朝余党皆已被彻底拔除清洗。
    而西门宇， 则被扣上了一个意图谋害新君的名头，不日便被投放入大牢， 秋后即将问斩。
    其实这个反杀的局也很简单。
    在容成姣和弃暗投明的胡安的共同努力下，西门宇想要暗中投放给西门长青的蛊毒， 先是被容成姣偷偷改天换日， 然后被反水的胡安假模假样地下到了西门宇自己那里。
    因而，原本已经失去了天书的挂逼前三殿下，本来还想将希望寄托于这个老早前就布下的最终杀器， 结果最后到头来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先前已经被西门宇暗中摆了好几道的容成姣反击起来自然不会有半分手软。西门宇这回虽然比他的“前辈”们少了外挂器的反噬制裁，但是被强化了好几个层次的巫术蛊毒可不会给他留一点情面。
    历史向来由胜利者书写，在这场血雨腥风的夺位之争中，失败者的下场本来就没有最惨只有更惨，更何况曾经是西门宇先试图用最为恶毒的巫蛊之术弑兄杀父，西门长青不过是借力打力而已。
    因而，当一切尽数尘埃落定后， 这个只有寥寥几位重要人物知晓的重要机密自然被永久尘封进了史册之中。但几位助新帝登基的重要功臣的封赏却是一个没落。
    将接受来的金银珠宝的赏赐转头交给老婆保管，祁央倒是果断婉拒了西门长青想要给自己封官的想法——她可是一柄暗处的利剑，再者那种职场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她的脑子可玩不来。不过介以替代的，她向西门长青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
    此刻，站在关押西门宇的监狱大门外， 再度体会自己刚刚穿越来面临的那个季节， 祁央一时之间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不过藏在袖袍下的手掌间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温热。柔软的触感仿佛小猫爪子一般调皮地挠着她，一瞬间就将她飘远的意识拉了回来。
    “还在发什么呆呢？”容成姣扬起裹在厚实斗篷中间的小脸， 冲祁央展颜一笑，“快走啦。”
    “不过我的小姐。”祁央替容成姣再度系紧了一些斗篷的带子，神情语气都十分认真，“您确定要同我一起进去吗？监狱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我这又不是小孩子心性的一时兴起。”
    容成姣说话间状似无意地按了按领口之间，沉沉如水的眸子中看不清太多的波动的情感：“我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是，送送他最、后、一、程也是好的。”
    在西门长青的帮助下，两人没有任何阻拦的就顺利到达了牢狱的最深处。
    --

 第95页

    纵然是万物凋敝的深冬，寒冷的气息与温度冻住了往日流淌在此处的脏污和腐烂，但是这个地方毕竟有着最化不开的腌臜和腥臭，因而在此刻钻入人鼻腔中的气味更显出一番其他的感觉。
    祁央和容成姣面不改色地停下脚步。
    原本被沉重锁链锁住的男子在听到外头的动静时，只如木偶般僵硬地抬了一下头。然而，当他看清来人后，整个人立刻如一头发狂的困兽一般，某种程度上的“回光返照”变得十分有力生动了起来。
    祁央下意识地护了一下容成姣，不过随即发现自己的举动完全是多余的。
    早已不见往日的傲气凌人模样，此时此刻，身穿着破败囚服的西门宇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纠缠在一起的乱糟糟的头发胡须几乎已经彻底掩盖了他的模样，而被自己加了料的巫术折磨后的脸色则是一片青黑，在这明明灭灭的光线下竟显出几分恐怖。
    不过也不难看出，他的所有精神力气早就被消磨殆尽，
    但是两位姑娘依旧没有太多表情。
    “成王败寇，这个道理你肯定早就该懂，这会儿倒也不必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们。”祁央声线冷然，“接下来我会有几个问题，你最好老实交代。”
    然而很遗憾的是，祁央没有从西门宇的嘴里撬出半分有关于天书的其他详细信息。
    “真是死鸭子嘴硬。”
    这次的外挂器不同于以往，祁央本来就想趁在世的挂逼好歹还有些思考能力的时候尽量盘问出一些细节，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就算把十八般酷刑都来一遍也没有什么效果。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别再问了！”
    西门宇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一样，白眼上翻，身体疯狂抽搐，拽的铁链子哗啦作响。
    “不是吧，又疯了一个？”
    “嗯？又？”
    祁央有些慌乱地瞥了容成姣一眼，意识到自己差点把周靖的事说漏嘴，连忙干咳了几声。
    她最后仔细打量了一番像蛆一样胡乱扭动的西门宇，隐约感觉对方像是在装傻隐瞒什么，奈何没有证据也没办法冲进去给他来两个大耳刮子，只得作罢，随口问了些别的就准备离开。
    然而，她们二人一前一后正要走出监狱大门，就在走在前面的容成姣刚刚先迈出去，殿后的祁央还未来得及彻底走远的时候……
    一阵疯狂尖利的、不似人声的咆哮骤然从通道幽暗的最深处响起，所有字句宛如尖刀一般狠狠地穿透祁央的鼓膜，扎进了她的心底。
    “你们给我等着吧！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它、他们、还有剩下的那七个……你们将要迎来的，绝对是比我还要惨烈千百倍的死亡和痛苦！绝对！”
    困兽一般的嚎叫声震动起层层回响，祁央几乎不能不疑心这些话究竟是否真的出自西门宇的口中。
    只是当她再度回过神的时候，双脚已经稳稳地站立在了坚实平整的地面上。平视过去的目光中是一道再熟悉不过的窈窕倩影，而只要稍稍抬起头，看到的就是冬日蒙蒙的、却真实无比的广袤苍穹。
    祁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后方像一只大狗熊一样飞扑过去兜头搂住容成姣，两个人闹作一团。
    不管怎样。
    放马过来吧。
    只要能保护下容成姣。
    她就有绝对的信心将所有不利的结局彻底改写！
    *
    值得一提的是，容成姣没过多久就像柳条抽芽似地疯长，不仅个头很快窜起来，隐约超过了本就高挑的祁央一点点，而且被宽袍大袖包裹的娇躯也开始发育。
    果不其然，几年后出落得越发水灵动人的容成姣某日在沐浴时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大白兔，又瞅了瞅面无表情的祁央，不仅更加得意地开始挤眉弄眼起来。
    “下次你要再敢嘲讽我或者只枕在本小姐的肚皮上，哼哼，绝对要你好看！”
    虽然早就料到这般情况，但祁央依旧没有输掉气势，趁容成姣一个没注意就把她光速摸了个遍。
    切，也不知道能有这般效果，还是谁出力最大呢。
    而后一晃又是几十年。
    庆明帝西门长青在位的长久年岁中，将绥国治理得井井有条，并且开创了女子为士治学的先风，成为名垂青史的一代明君。
    而祁央也陪伴容成姣走过了完完整整的一辈子，两人历经风风雨雨也没有分开。
    在容成姣临终前，她望向她的目光中没有半分对死亡的恐惧。
    充斥着的唯有深深的爱与眷恋。
    像是将要奔赴下一场生命的邀约。
    *
    再度从世界中抽离时，祁央还有些恍惚，因此也对那只突然贴上来故意想要吓她的团子没啥太大反应。
    233很没趣地叹了一口气：“世界线重启完毕。现在已经是第四世界了哦，阿央同学。这一次的剧情已知度是百分之六十，难度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会比先前悄然增加一些。”
    “嗯，了解。”
    祁央捏捏眉心，总感觉已经结束的第三次任务中好像还有哪里不对。
    “顺便还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233递过去管理局整理出来的剧本，“这回你不是孤儿了。”
    “？”
    祁央只扫了一眼，脸部表情瞬间格式化。
    “豪门千金也不是不行。”祁央接受度很快，“让我看看属性栏。唔……这个智力一栏为什么变得详细了起来？”
    --

 第96页

    “和学霸谭之寒不一样，你穿越过去就是一个成年人了，总得将那虚幻的智商凝结成一点实打实的东西吧？”
    祁央皱眉再度回顾了一下剧情，最后点亮了她看中的一个属性。
    “OK。学徒阿央原本的经济头脑评定为C－……”
    “等等？！你说我多少？！”
    233明智地避开了这个问题，甩着耳朵熟练地把无能狂怒的祁央往时空之门推，继续道：“属性强化后为A，后续的强化值需要靠积分换取。那么现在！阿央万事小心！冲鸭！”
    熟悉的黑暗与失重感瞬间袭来。
    然而，一人一团谁也没想到的情况发生了。
    没有可供踩踏的地面，没有很快有恢复的视觉景象，祁央有的只是浑身关节仿佛都要被卸掉的酸楚与……
    下半身一跳一跳的疼痛感与一阵不算陌生的战栗的酣畅。
    她的思绪渐渐回归。
    她意识到自己呈现的好像是一个仰躺的姿势。
    最最后，祁央发现了一个最为严肃无比的问题——
    她为什么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被衣料包裹住的感觉？！
    祁央喘着气瞪大眼，入目的却实一片浓重的化不开的黑暗。
    深夜？
    她还要再仔细辨认什么，却又被某人不甚温柔的动作骤然打断思绪。不得已，祁央忍住喘.息出声的冲动，逐渐适应黑暗的双眼辨认出了自己身上的身影的轮廓。
    很熟悉。
    包括香味也是。
    但却也一样的有些陌生。
    好像注意到了祁央的动静，女人停了下来，抽出手指，似笑非笑，可一如曾经的缱绻声线却带起了些微的其他意味：
    “请问白庭蕊小姐，你，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世界冲啊！
    顺便明天俺要返校惹呜呜呜，更新会晚一些【233：今天也不早啊你说个锤子！= =
    （死死捂住233）：咳咳，总而言之，话不多说我冲了！希望多多评论留言鸭！ =v=
    感谢在2020-10-06 15：45：35~2020-10-07 22：2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空波、铃舟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抱住你萌！吃掉地雷！
    能被你们喜欢真的太好啦！
    第53章 贫瘠土地上挣扎生出的爱之花
    ？
    ！
    什么玩意？！
    祁央要疯球了。
    按照常理来说， 在她穿越来此之前，管理局给她配备的马甲人物应该是伴随着停滞的世界线一起定格在时空之中的，除非已经给好的背景里的行动， 按理说并不应该存在她没有意识就操控起来的行为啊！
    她试图挣扎一下，但是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即刻再度有所动作。祁央探出去的手扑了个空，整个人从平稳仰躺着的姿态瞬间被拎到半空。
    被大大分开的修长的双腿又是被拽起， 祁央还没有从先前的刺激中脱离出来， 大脑反应还有些迟钝，只跟随着对方的动作恍恍惚惚地缠绕上她纤细的腰肢。不过正因如此，她瘦削笔挺的后背也几乎完全悬空在了柔软的床面之上。
    “放心， 我不会让你受累半分的。我容成姣说到做到。”
    伴随着悄然落下的话音，祁央的腰下被人贴心地快速塞过来一个枕头。
    蓬松柔软的棉花枕头很巧妙地贴合了她的后背曲线，祁央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原本有些酸痛僵硬的背部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一时之间完全瘫软的畅快几乎要让她叫出声来。
    这个世界的老婆比原来好像要会……会很多啊。
    祁央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我知道白小姐平日工作辛苦，腰椎经常不好受，所以这次由我出力，你就好好享受， 如何？”
    祁央在黑暗中只能感到耳畔有丝丝袅袅的热气不远不近地喷洒过来，可那被故意拖长而显出性感的声线中却有奇怪的复杂情感一闪而过。包括容成姣最后微微上扬的语调中竟然带出了一丝她无法理解的自嘲和怨气。
    哪怕轮换了几个世界，但祁央依旧对媳妇儿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
    然后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的祁央，终于想起来自己可以再戳一下那个惯常习惯通通摸摸、动不动就坑自己一把的黑白臭团子，结果半秒钟后就悲催地发现信号显示着大大的中断两字。
    ……
    她怎么忘了每逢这种时刻233和管理局总部都会自动断开链接……
    “你在走神。”
    火上浇油，屋漏偏逢连夜雨。祁央也不知道在这乌漆嘛黑的时候容成姣是怎么一下子看出来自己眼神有一瞬间的游移的！
    但是祁央对天发誓！她自己真的是好不容易才在这狂风暴雨下找到了一点点可以喘息的机会！她其实真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内都是将身心完完全全地沉浸在里面啊！
    ——毕竟这也太舒服了不是吗？
    不过可惜的是， 某携带不知名情绪努力干活的女人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祁央现在真的是一会儿天堂， 一会儿地狱。她用自己此刻的经历感受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然而，事已至此， 既然铁定联系不上那只团子，祁央决定自力更生。
    --

 第97页

    总而言之，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把情况弄清楚。
    “成姣！”
    祁央娴熟而自然地喊出她的名字，她勾住容成姣的脖子，手指顺着她光滑的脊背慢慢滑下，像是在顺毛，又像是在用什么小技巧安抚她的小情绪：“发生什么了吗？愿意先同我说说吗？”
    她努力调整忐忑不安的心情，用上了最不急不缓的语气。但在刚开口讲完话的时候祁央也敏锐地注意到，自己的声带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激过了一样，音色相比较以往略显沙哑。
    她咂咂嘴，感受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酒气。
    ？
    这个白庭蕊小马甲看起来颇有很大的自己的想法？
    不然怎么净给自己提升剧情难度呢？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容成姣显然是被祁央脱口而出的称呼和手上的动作狠狠震彻了一下神经，连带着动作都停了下来。她好似回味了很久这个昵称，半晌才微不可察地轻轻笑起来。
    “若不是我平日不怎么看小说，恐怕现在真的要以为白小姐被谁魂穿了。”
    容成姣慢慢从祁央身上挪到一旁，一点点给她盖好被子，自己却站起身走进浴室。直到水声再度停止，容成姣重新出来后也依旧没有回答祁央的问题，而是摸着黑随手从自己的包包里熟练地摸出一盒女士香烟。
    熟练地打火、点燃，容成姣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烟雾缭绕朦胧，女子优雅美艳的侧脸在那星点的橘色火光中时隐时现。
    “真不知道，凭着完全冲上头脑的酒劲过来找我的白庭蕊，和此时此刻才敢借着香烟有所主动的容成姣，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胆小鬼。”
    容成姣虽然距离祁央的位置并不远，但是语气中透出的情感却是极力压制的淡淡。
    “小姑娘，可以了。你差不多该回去了。”容成姣走过来，微微俯下身子用另外的一只手捏住祁央的下巴，也不知道在这黑暗之中端详出来了什么，“虽然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化，但是我们——白庭蕊和容成姣是没可能的。”
    “你可拉倒吧！那为什么偏偏我就看见咱俩之间的红线梆梆硬呢。”
    祁央挣扎着坐起身，气哼哼的。
    “呵，小姑娘就是小姑娘。”
    这一次容成姣并没有被她的言语所逗笑，话语中还含有明显的疲惫和无奈：“你还是先好好想想回去以后该怎么给你父亲解释吧。总而言之，我是建议小姑娘你多少还是认真准备一下，那种类似于‘威士忌争先恐后地跑到嘴里才会喝醉’这样的说辞——嗤，让十五年前的你弟听去都不会信。”
    祁央：“……”
    “哦对，顺便还省得又像前不久那样，大半夜一时潇洒地跑出来，结果也不知道是哪个千金大小姐，风光了没多久到最后还只能灰溜溜地来找我借地住宿救命。”
    祁央：“……”
    容成姣这一次的那张嘴呀！太狠了！
    不过也是通过容成姣这一番明显能听出几分不甘却无可奈何的感慨，祁央大概意识到了此次事情的严重性。当下她也没有多讲，只做出一副温顺狗狗表情，任容成姣沉默地掐烟、穿衣，然后披着夜色丢下自己一个人便匆匆离去。
    祁央躺在床上缓了半天，不知过了多久才龇牙咧嘴地爬起身。
    从床头捡起白庭蕊的裙子，祁央摸了摸这顶级材质的布料，不禁落下了没见过世面的泪水。
    苍天……啊不是，管理局爸爸有眼。
    她祁央总算真真正正地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顶级富人的生活。
    虽然原来小花和知名学者也不差钱，但是怎么也比不上这个出生在终点线的女人啊。
    祁央把自己包裹严实坐在床边。
    果不其然，不可描述的画面一停止，穿戴整齐的祁央立刻接收到了233快要戳爆她意识的疯狂点击。
    “阿央！大事不好！我这边有最新接收到的世界线变动的消息，那个你……”
    快要被戳吐的祁央：“无事，只要老婆心里还有我，那就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
    233怀疑脸：“那你父亲强行安排要把你商业联姻嫁给挂逼任轩业你也觉得没啥？”
    祁央：？
    什么玩意？
    这次的任务怎么那么刺激呢？
    “那不行，婚姻大事可得另当别论。话说回来，管理局这次给我安排的这是什么便宜老爹？”
    剧情里，祁央马甲白庭蕊的父亲白勇，虽然事业有成家大业大，但对待一双子女却可以说——他甚至比之前生活在专.制古代制度下的容锋都要不近人情。
    从出生到未来、从学业到事业、从交友到爱人，他都要一手操办，不允许孩子有半分忤逆。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管在哪里，他就是老大。
    包括关于祁央和任轩业的包办婚姻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虽然这个世界中同性恋爱已经合法，但是这在白勇的眼中依旧是荒唐之举。
    这听起来似乎和曾经影后大人的父母有点像，但这次的情况还有一些差别——
    白家，T城的名门望族，是跺跺脚全城就要抖三抖的强悍存在。
    所以，影后大人的父母加上相府千金的家庭背景……
    这一次她俩的相爱之路确实有几分挑战性啊。
    生活不易，祁央叹气。
    --

 第98页

    待到天明，祁央一秒钟也没耽误直接起身走出这家富丽堂皇的酒店。走出大门后，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可是空空荡荡的背后，似乎从视觉上再提醒着她——刚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只不过是她的错觉而已。
    因为原本在酒吧中，祁央稀里糊涂地就蹭了容成姣的车来到了酒店，这会没有管理局贴心配置的自己心爱的小跑车的祁央，站在人迹寥寥的街头惨兮兮招手拦车。
    按照记忆随口报出目的地名称，祁央没有忽视司机眼中显而易见流露出的羡慕和惊讶。
    毕竟她说出的目的地是T市有名的富人区。
    很快，祁央匆忙付钱下车，摸出钥匙没有惊动任何人地就溜进了家。
    目前可供她喘息的时间还有——母亲肯定是在休息，便宜老爹不出意外应该是在出差返回的路上，高考结束的小老弟还在外嗨——祁央要趁此机会赶紧处理一些东西。
    因为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原来都正大光明滚床单的祁央直到坐在车上才想起来，现在她要是回来被便宜老爹发现自己一脖子的草莓印，那还了得？
    匆匆忙忙跑回卧室，还不甚熟悉的祁央差点被自己床边的地毯绊倒。
    就在她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的时候，弯着大半个腰的祁央忽然潜意识里觉得哪里不太对。
    往常保持这个姿势的时候，她如果一低头……
    应该会看到……
    看到……
    祁央脖子一格一格地垂下，然后，僵住。
    淦！
    她的比翼鸟项链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熬制成功——
    请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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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被你们喜欢真的太好啦！
    第54章 神助攻的登场
    祁央心头一跳， 立刻上手快速上下胡乱摸索一通，然而无果。
    毕竟她身上那条薄薄的小吊带再摸也摸不出花来了。
    “可恶！”
    第四世界的接连异常信息冲击让祁央几乎已经无法保持平日的冷静，更何况这次连最重要的项链都失踪不见了。
    “233， 你……”
    然而她话没说完，先前被她随手丢到床上的手机忽然传来一阵震动。
    “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祁央被嗡嗡声吸引了注意力， 当下暂时先摸起手机，结果才刚刚翻个面呢， 手机的短暂震动便忽然停止。
    “谁啊……艹？挂逼？”
    看清名字的刹那， 祁央两条秀气的眉毛登时皱起，一下子没忍住爆了粗口。
    任轩业的来电显示只有短短的三秒钟，看起来似乎根本没有留给她接电话的时间。就在祁央摸不清楚挂逼意欲何为的时候， 紧接着手机便立刻又收到了两条微信通知。
    任轩业：[图片]
    任轩业：[语音消息]
    祁央点进聊天页面。
    “女人，你最好能当面给我解释一下这条情侣项链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钟，伴随着那道冷酷且拽的语音，放大后的图片上那个熟悉的、但是被拉扯得几乎快要断裂的小东西瞬间点燃引爆了她心底早已无处安放的怒火。
    毕竟剧情里任轩业对白庭蕊完全没有任何关于男女之情的想法。但是由于这种一顶一的大美女娶回家并不吃亏——无论从带出去撑场子还是事业上都能给予他很大的帮助，所以任轩业并不拒绝白勇商业联姻的提议，只是从始至终都抱有着一种奇怪的高高在上的掌控欲。
    明明白大小姐还没半分表示，他就已经默认了能够直接干涉她的一言一行。
    “这个混蛋！”
    祁央捏住手机的指节紧了又紧， 黑曜石般的眼眸中罕见地浮现出森然的狠厉，下意识的念头唯有不管不顾时空法则而直接杀到任轩业面前，给他几个大嘴巴子然后一刀永绝后患。
    “阿央冷静！”有别于祁央，在看到图片上任轩业手中的可怜兮兮的比翼鸟项链后，233还算能在怒意下保持些冷静，“不要自乱阵脚， 先看看挂逼在打什么主意。”
    幸亏是来自白庭蕊而非暗卫云溪的手劲， 她掌心中的那部小手机才得以保全了性命。祁央压下心头的疑窦和躁意，接连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平复了混乱的心情。她低头飞速打字。
    此时不给自.我.高.潮的挂逼摊牌更待何时？！
    “男人， 你最好也能给我安分守己一点。如果项链毁在了你的手上。
    你就提头来见吧！”
    *
    一晚上被容成姣“折腾”的没怎么休息，挂着两只隐约现出雏形的黑眼圈的祁央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也没看到任轩业的回复，便先暂且搁置下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祁央打着哈欠处理好草莓印，再加上之前酒精的作用，现在实在支撑不住了，直接倒头睡去。等再一睁眼，因为心里存着事，祁央睡得并不踏实，感觉没怎么沉浸在梦乡中就又醒了，只勉强感觉算是消解了一点疲惫。
    挺尸一样地躺了会，祁央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便翻身坐起。
    手机解锁，祁央心尖微微颤了一下。
    --

 第99页

    挂逼没反应，倒是容成姣给自己发来了几条抱歉的消息，大意是为自己昨晚的冲动话语而道歉。
    祁央咬紧下唇，感到头更疼了。
    目前剧情还没有进展到任轩业对容成姣一见钟情的商宴上；便宜老爹也只知道自己的大女儿在违抗他的命令、以及似乎和一个女人关系不一般。所以总结来说，她和容成姣目前的关系除了个别人之外，知道的人并不多。
    再者，这个已经有点混乱崩坏的运转剧情线中，祁央的白庭蕊马甲本身也不是一介平民小户，最开始顶着的重重阻力不可谓不小。
    也许这也是容成姣所顾虑的。
    明明是彼此相爱的两人，但是距离真正能够在一起的那一天却似乎还有段距离。
    但是祁央坚信这些都是暂时的。
    默默为自己和老婆的未来一起打打气，祁央快速组织语言给容成姣再度顺毛，随即稍微整理了下刚刚换上的新长裙，对着镜子理理头发，忽然收到了233毫无征兆的滴滴戳声。
    顺着它的提示，祁央好奇从楼梯上探出脑袋看向一楼，结果正好撞见一个和自己昨晚偷偷进门时姿势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身影。想着反正正值盛夏，天气炎热，那人索性也没有穿鞋，直接光着脚板就摸了进来，这会像只小老鼠一样在餐厅鬼鬼祟祟的，好像在觅食。
    几乎是立刻就分辨出来人，祁央嗤了一声，站直身体。她明明穿着毛绒拖鞋却没发出任何动静，不声不响地就偷偷溜到了那人背后。
    眼见着“小老鼠”偷偷摸出了一包吐司，正将罪恶的小手伸向自己屯来的牛奶时，祁央这才不再隐藏，直接深吸一口气，用最大的音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嚯！”
    “小老鼠”顿时炸毛，吓得一窜老高，手里的那包吐司也啪叽一声掉在地上了。
    “老姐你要不要那么吓人啊！”白子恒看清来人后才喘着气，连连拍着胸口，一脸不满地把吐司捡起来，心疼地拍拍包装袋上的灰，嘟嘟囔囔，“走路怎么跟鬼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要不是这有袋子，我可就没得东西吃了……哎呦疼！”
    虽然是穿越来的，但是这一点不妨碍祁央顺手给白子恒一个枣栗子：“说谁鬼呢？！回来那么晚你还有理了？”
    “哎呀，这不是他们一高兴就没忍住嗨了个通宵嘛……”白子恒捂着脑袋，很熟练地认错，“好不容易解放，姐你就别那么严厉了。咳咳，别告诉爸啊！我保证下不为例还不行嘛。”
    “呵，爸能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祁央嘴上说着，眼睛却没离开过这个证双手合十作揖的少年身上。
    有一说一，白子恒和祁央姐弟俩确实继承了爹妈强大的基因，两人的颜值哪怕是放在娱乐圈里也是一顶一的不俗。这会祁央第一次盯着和自己容貌有些相似的帅气兄弟，有些新奇，却也头一次对管理局分配给自己的任务产生了一瞬的疑惑。
    怎么好像自己披上马甲后怎么就一点也不像个穿越者了？
    另一边，白子恒大概被祁央诡异的“热切”视线搞得内心发毛，下意识怂怂地捏紧吐司包装袋，试图转移话题：“话说姐，你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他说着往楼梯口走，探头朝母亲明婉的卧室方向看了一眼。
    闻言，祁央眯缝起眼。
    她想起来一个事。
    在愈发可怜的已知百分之六十剧情信息中，祁央知道白子恒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她们恋情的人之一。此外，更关键的……
    这位小老弟可是坚定不移的“容白”党啊！
    虽然还是一位涉世未深的少年，但是白子恒心里有时却比白勇还看得清。自从见过任轩业一次，白子恒就似乎敏锐感觉出这位的别有用心，然后说啥也不承认这位旁人眼中哪儿哪儿都好的“准姐夫”。
    祁央露出了恶魔的微笑。
    能多个帮手的对局，她怎么会拒绝呢？
    “小恒啊……”
    白子恒又是被这个称呼吓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祁央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连连叹息摇头做抹泪状：“我起得早是因为心里烦，睡不着啊。”
    “什么？是不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越过我欺负我家老姐了？！”姐控小朋友白子恒一听，挑眉瞪眼，鸡皮疙瘩也没了，连吐司也顾不上吃了，直接一腔热血地气咻咻撸起袖子，“姐你说是谁惹你不高兴！我帮你教训！”
    祁央没想到拉拢能这么顺利，当下便将任轩业说的话统统抖了出来。
    听完祁央的控诉，白子恒一秒露出了一个抽搐的表情。
    如果用文字描述一下他听完后的心情的话，大概很像——
    究竟是谁给他的自信和勇气说出这么油腻的台词的啊？
    *
    哼着小曲停下心爱的小跑车，祁央摘下墨镜，掏出小镜子确认了下自己霸气妆容的完好，这才朝身旁已经整装待发的亲队友努了下嘴：“就这儿了。走，冲！”
    “那最新款的跑鞋我也不坑老姐你了，小爷我今天就算替天.行道！”白子恒虽然一宿没睡，这会看起来却貌似比祁央还精神，“冲！让我看看我爹是给了那个男的什么保证，敢让他这么对待我姣姣姐给你的定情信物！”
    刚迈步走下车的祁央差点被高跟鞋崴脚。
    她没告诉这孩子比翼鸟项链和容成姣有关的事情吧？
    --

 第100页

    估摸着白子恒可能是随便猜的，祁央和他一同走进了任轩业之前定好的饭店包间里。
    身为T城华天公司的总裁，任轩业似乎很讲究排场一类的东西。这不，明明是几句在手机里就能说得话，他非要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身份和主动权，硬拉着豪门千金再去特地吃个饭。
    祁央总觉得这孩子好像感觉依靠白勇的喜爱就天下无敌，实际并不清楚自己的斤两。
    由于她和白子恒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实在是太过招眼，再加上任轩业提前预定的消息，这会两人就算再匆忙想快速走个过场也不免闹出了不小动静。
    白子恒率先推开门，祁央跟在后面，因此个头矮了老弟一些的她只听到任轩业不满的声音，没看到他具体表情。她转身关上门，听到耳畔响起刺耳的拖凳子声，刚想回头说什么……
    “哗啦！”
    骤然响起的液体倾倒声一下子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第55章 可以了，给他的台词够多了
    待日后祁央回想起这件事后心血来潮询问白子恒， 为何要选择“泼酒”这个有点像言情女主才会做的一个攻击行为，乐呵呵啃薯片看番的白子恒如是回答：
    “傻老姐，你当咱爹小时候给我请的私家教练是白请的吗？就算我再怎么不喜欢那个姓任的， 我万一一拳给人打出个好歹来，我这一世英名不就栽了吗？而且那酒贵是贵了点， 但反正是花他的钱，泼起来无所谓， 哼哼。
    再说了， 姐你不懂，这叫另一种手段地打压对方气势！你想想任轩业顶着一头一脸的红酒的狼狈样，还能有欺负你的底气吗？那必定是没了呀！”
    祁央想想任轩业报废的高档西装和那个所谓的“贵了·点”的红酒， 连连满意点头，顺手将自己私藏的进口巧克力“大方”地给了白子恒一颗。
    虽然是富家子弟，但是祁央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有时候确实还扣扣索索的。
    只拿到一颗巧克力的白子恒看着祁央手里剩下的一大盒：“？”
    这些后续彩蛋暂且不提。
    此时此刻，祁央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着被白子恒浇了一头一脸、宛如落汤鸡的目瞪狗呆的任轩业，毫不掩饰地给神助攻老弟高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任轩业大概一没想到白子恒会气势汹汹杀过来，二没想到“自己未来的小舅子”上来二话不说就如此不讲情面。因此， 这会他被泼了一身酒后第一时间竟是没有太大反应，而是微张着嘴呆立在原地。
    湿透了的发丝早就脱离了原本精心做好的造型位置，湿哒哒地贴在任轩业的头皮上，有几缕还塌下来黏在了他的前额；西装、打好的领带以及白色衬衫都被濡湿，颜色很明显看出来深了一块，整个人模样看起来又呆又蠢。
    红酒馥郁的香气已然彻底蔓延开来， 且由于任轩业此刻惊远远大于后续迟钝冲上来的怒火， 这会都没人说话的房间内充斥着诡异的寂静，唯有红酒的不断滴落声还在缓慢地传来。
    看起来白子恒泼过去的量还不小。
    “任先生， 您怎么了？”
    祁央率先开口打破了奇怪的气氛。她弯起眉眼，将额前的碎发随手捋了捋，含笑迈步走去。高跟鞋击打地面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极了欣赏完一出好戏的观者慢悠悠上前仔细查看现场。
    她停在了任轩业面前几步处，也没有拿过旁边一伸手就能够到的纸巾，而是漫不经心地屈指弹了一下一旁空了的红酒瓶，一脸惊奇地转头：
    “哎小恒，不知道你刚才看见了一个好神奇的事情了嘛——这红酒居然自己飞到了任先生身上！是不是很有意思？待会你和我一起去找下饭店经理，问问这么靠谱的红酒是从哪儿买的，我们回头也买几箱子备着。这样以后遇到些嘴欠手欠的，就好办多了。”
    “女人你什么意思？”
    终于反应过来的任轩业怒气值酝酿到了顶峰。他的面容瞬间沉下，还算英俊的脸庞扭曲成被酒浇灌后的破烂抹布样。
    狠厉的神色遍布眼底，任轩业再也懒得伪装平日的傲慢冷淡模样，他猛地抽出纸巾胡乱抹了一把脸，然后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一样闯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朝祁央高高扬起巴掌。
    眼神一凛，祁央虽然没有了上个世界的武功傍身，依旧下意识想要一个后仰避开。可不待她有所动作，白子恒早已一个大跨步走上去，挡在了她的面前。
    “喂，任先生。”
    白子恒一把牢牢抓住任轩业的手腕，语气冰冷没有一点好脸色。他平日一向大大咧咧跩惯了，这会倒也不再在乎自己的行为是否会失掉什么虚头巴脑的身份，此外，这不输任轩业的个头和豪门少爷的气场又使得他比这位“红酒罐总裁”看起来要更为强势许多。
    “怎么，现在当着小爷我的面你就想对我姐摆出那些狗屁架子了？”见任轩业一点没有服软的意思，看起来好像还想凭借“未婚夫”的身份压祁央一头，白子恒不爽皱眉，也是着实使了几分劲，直接把任轩业朝后推得踉跄了几步，“姓任的我告诉你，你可还没进我们白家的门呢，对我姐放尊重点！”
    “噗嗤。”
    白子恒最后一句颇有几分给任轩业扣“入赘女婿”帽子的意味，一下子搞得偷听的233都忍不住笑了出声。
    而头一次感受到来自家人的维护的祁央也是感到心头一热，意识到了自己在漫漫追妻路上不再是单打独斗。
    --

 第101页

    祁央视线越过白子恒的肩膀，瞅向任轩业被讽刺后气恼尴尬得七彩斑斓的脸，正要说话，忽然见后者冷冷取出一个东西。
    “臭小子！在教训我之前，你最好看清楚这东西！”
    任轩业险些因为怒火失智把项链直接愤而拍在桌子上，不过最后一秒钟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将之匆匆捞回掌心。
    “你小子也别装傻，这不明摆着的是情侣项链！”
    他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东西对祁央的重要性，便更不肯给这姐弟俩拿过去看一眼：“这么老土的东西，也不知道买这玩意儿的人是怎么想的。女人，要是这东西是你挑给你心仪对象的，我劝你还是早点去Y国进修提高点审美水平吧。不然以后我带你参加什么画展，我怕你丢我脸。”
    说这话的任轩业似乎忘记了，祁央只是被单方面按头，甚至连提出此事的白勇都还未给这个商业联姻确切走什么程序。
    包括之前无数次，她本人的态度更是拒绝的明显——可这位无脑总裁永远是选择性忽略，这时更是再一次地把自己摆在绝对高高在上的位置，好像这位豪门千金能嫁给他是三生有幸一样。
    可他一番冷嘲放出去，任轩业满心想要看到屈服于自己威慑下的小女人白庭蕊，可等到的却是一道快得看不清具体模样的黑影，他还没反应过来，下本身立刻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任轩业我警告你。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
    祁央手速脚速皆是惊人，这边完美利用尖利的鞋跟进攻完，那边趁他被剧痛冲昏头脑，直接伸手一把勾走比翼鸟项链：“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千八百遍了，老娘有心上人！这些话傻子都能听懂了！这次是最后的警告小礼包，送给你，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重新拿回心爱之物，祁央心头大石重重落地，也来不及和233计较这个奇怪世界中自己怎么会莫名弄丢项链，当下懒怠给挂逼废话，更不可能再和一坨恶心的家伙共进午餐。
    “小恒别傻愣了。”祁央珍而重之地戴回项链，最后冷冷瞥了一眼曲着腰捂着裆叽叽歪歪的挂逼，转身拍拍又是呆滞了的白子恒的肩，“那是有害垃圾，没得救。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要是写一本小说，这一章里挂逼的名字出现的次数都足够多了，台词也是，早就给足他面子了，这会早已达成目的，再浪费口水是不明智的选择。
    至于肉.体教训，显然在祁央眼里只是一时爽快罢了，她向来不就此满足——
    她要的是让擅自开挂的龙傲天彻底尝够一朝跌落云层的痛苦落差感受。
    这个世界里的挂逼还没有经历到对容成姣的情感萌动剧情点，至少在了解了那些剧情后，祁央现在心里已经有个计划在初步成型。
    “哇老姐！你那一脚真的太帅了吧！”白子恒小跑着追出，还不忘真情实感地拍着马屁，“你啥时候学的这‘断子绝孙脚’啊！啧啧，深藏不露！不过看起来解气倒是真的！毕竟那姓任的放在平常不就一骚扰犯不是？”
    祁央笑笑没讲话，脑袋里一边琢磨着事情，然后任由白子恒这个小话唠又嘟嘟了大半路。
    “姐我给你讲……”
    结果小话唠在摸出手机后突然没声了。
    “怎么不讲了？”
    祁央开着车等红灯，顺口问了一句。
    身旁的少年沉默了半晌，把手机屏幕转过来对准祁央，往日爽朗的笑容也不见了，整个人蔫头耷脑的：“完了……咱爸怎么回来了……”
    *
    祁央沉默地站在偌大的书房中央，无视掉旁边一直偷偷朝自己挤眉弄眼的白子恒，一直专心打量着初次见面的便宜老爹，而后者倒也不急，这会交叉着两手坐在桌后，镜片后的眼眸看不出什么太多情绪。
    “小恒你先出去，我给你姐有事说。”
    “爸……”
    “出去！”白勇猛一拍桌子，“还有，别以为你就逍遥大吉了！你的账我回来再给你算！”
    白子恒连滚带爬跑出，走前不忘偷偷给祁央递过去一个可怜的小眼神。
    “小蕊，你长本事了啊。”
    待房门被再度合上，只有二人的书房显出几分别样的剑拔弩张。而白勇，一开口就是君主般的威严与不怒自威的质疑。
    但是，手握部分剧本的祁央怎么可能被牵着鼻子走。
    祁央清楚明白这一块横亘在自己和老婆道路上的硬骨头究竟有多难啃，却也明白白勇唯一的弱点——或者说软肋——在何处，当下也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父亲，我知道您想要我嫁给任轩业的目的是为何，但是女儿也知道，我就算磨破嘴皮子，‘我不喜欢他’这个理由也不会打动您。但这次不同，女儿这些天认真想了很久，现在来告诉您一个我的决定。”
    眼见着白勇稍稍放下了一点死板的成见，祁央整理好措辞，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冷然讲道：
    “您的最终目的不就是华天集团吗？那如果我现在告诉您，我有办法将任轩业的公司最后并到我们白家一方的名下，您还执意要进行这场商业联姻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满课QAQ，更新也会晚一些
    感谢在2020-10-10 23：59：30~2020-10-11 23：3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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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二位对我的支持，咕嘟咕嘟
    能被你们喜欢真的太好啦！
    第56章 祁央的计划——目标！吞并华天集团！
    闻言， 白勇一声没吭，过了令人窒息的几秒后，他忽而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不过看起来蕴含的并不像是什么好意思。
    “小蕊， 我出差的那段时间，你和朋友一起去酒吧喝了几天几夜啊？”
    祁央：“……”
    虽然知道便宜老爹是在嘲笑自己， 但是为什么觉得莫名有点好笑啊。
    大概是祁央脱口而出的话语和白勇之前眼中的女儿人设差距实在过大，这位平日一贯不苟言笑的男人都罕见地开口放出一记微弱的嘲讽。
    能把白勇逼得说出这句话祁央也属实难得。
    捏了捏眉头， 白勇站起身推推眼镜， 然后从桌边抽出薄薄的平板，随意点点，然后走过来递到祁央鼻子下。
    “看在你如此有积极性的份上， 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白勇早已收回了之前一闪而过的轻嗤，又恢复了平时无时无刻不绷着的扑克表情，“喏，就这个方案和这些文件设计出一款产品。你只要在今天晚上12点之前交给我——呃，半成品就可以——我姑且就当那些酒你没喝过。”
    虽然白勇再怎么觉得搞笑，但不得不说，祁央的提议确实提到了他的心坎上。
    华天集团是T城赫赫有名的鼎盛大公司， 白家又是名门望族，名下有很多产业，而“商业联姻”本身确实又是充满了实打实的利益味道。白勇也许在丈夫和父亲的角色上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特别称职，但他确实是一位眼光毒辣、非常成功的商人。
    有一说一，他眼馋这块肥肉很久了，同时他也自认为女儿白庭蕊嫁给任轩业也不会出现过于失控的情况， 因此才会有如此想法。
    若是可以直接一大口吞并， 白勇对这个“天方夜谭”自然不可能没有心动。但，嘴上说说是一码事， 商战要是真打起来，结果一定也是不死不休，更何况这个提议还是出自女儿之口，整件事的可行性又被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白勇深知大女儿白庭蕊的能力并非在商业领域。
    先前他曾将国外进修回来的白庭蕊送到白家名下的公司里历练几番，但是虽说没有太大差错，也依旧远远达不到白勇内心的期待值。
    这次，白勇对白庭蕊突然的口出狂言有所质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甚至还因此颇不信任地将“半成品”的结果都说了出来。
    眯缝起双眼，白勇凝望着祁央抱着平板若有所思离去的背影，忽然莫名觉得女儿的步伐充满了坚定与自信的气息。
    呵。
    不过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肯定绝对是自己眼花了。
    他缓缓走到书房的窗户边，将双手背在背后，远远看向一个方向，目光深邃而悠远。虽然在这幢郊区的别墅中远不可能看到T城最繁华的商业地带，但是白勇十分清楚目力所及的尽头究竟为何。
    那是华天集团的公司大楼，一个流淌着大把金钱与丰厚利益的地方。
    白勇深深吸了口气。
    虽然祁央才离开没多久，但是那番话语却有意无意地将一副未来的宏图逐渐展现描绘在了他的面前。不知为何，他现在……
    竟然有了一种曾经年少外出闯荡时的热血之感？
    *
    “咚咚。”
    刚刚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祁央屁股还没捂热就听到了轻柔的敲门声。
    这个力度带来的声音实在有点陌生，祁央愣了一下才走过去。
    “妈？子恒？”
    祁央的视线先落在了门口打扮温婉贵气的女子身上，而后顺势移到了躲在母亲身后那颗探头探脑的小脑袋上。她几乎是立刻便明白了，不禁露出一副无奈的笑容：“你们怎么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姐！”白子恒蹭地一下窜了出来，“老爸他没有为难你吧？哎，这次的‘书房会谈’怎么结束的那么快？你们是达成什么共识了吗？”
    “没有，父亲只是给我布置了一个简单的小任务。”祁央笑得轻松，不似作假，“我爸这么宽厚的一个人，怎么会为难我呢？”
    白子恒：？
    “宽厚？姐你今天没吃错药吧？”白子恒嘴上说着，但是确定自己即将要接受暴雨洗礼的他这会难免也有些松口气，“哼，说不定老爸这次回来是谈成了一个大单子，所以脾气才会稍微好……”
    “白子恒！”
    被喊到名字的少年下意识抖了一抖，然后一秒苦瓜脸地往书房挪：“老姐你又骗我！我爸哪次喊我全名都没好心情！”
    祁央抿嘴浅笑，随后却有些惊愕地发现母亲明婉并没有跟着白子恒一起离开，反而进一步走入自己的书房中，还随手掩上了房门，不禁有些奇怪。
    明婉先未开口，只拉过祁央的手一起坐下，看向她的眸子中满是心疼与满满的温柔爱意：“从小啊，你把自己一个人关书房里就总没好事。行了小蕊，你给妈说实话，这次你为了你那个小女朋友，给你爸许下了什么空头支票？”
    “母亲你什么……”
    “那晚的事我都知道了，别想蒙我。”
    祁央被明婉的话微微震彻了下神经，不过在听完母亲解释，因为晚上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派人暗中跟着自己到了酒店后，却也略微释然。这会，不仅那天被注视的感觉有了很好解释；而且她通过剧情背景也知道，明婉在嫁给白勇之前的身份也不一般，自然也能轻易能做到这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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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祁央反过来握住明婉保养得依旧得当细腻的双手，撒娇似地摩挲着：“我就知道咱妈最聪明心细了。不过我这不叫瞒，我这呀，叫给您准备一个小惊喜。”
    她抽空瞟了下钟，连忙加快语速打断明婉：“妈，您先什么都别问，唯一一个——等我过几天给公司提交离职申请的时候，我爸要是不高兴，您帮我多给他顺顺毛、吹吹枕边风哈。”
    “什、什么？”
    被这般突然的信息震惊的一头雾水的明婉还没问出什么就被无情推出门，祁央有些内疚，但她清楚地知道，就算有属性强化，她剩下的时间确实也有些紧巴巴的。
    内心很明白母亲对自己的担忧和关心，但又因为计划还没实施，祁央这会也来不及解释更仔细，只能对明婉报以略微歉意的笑容。
    书房终于再度安静下来。
    祁央活动了下手指关节，像是做好了完备的硬件设施预热，随即十指飞速舞动，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当即不绝于耳。
    她快速将平板上的所有信息整理成自己习惯的简明表格，然后调出电脑里的所有信息进行汇总。这一次，SS级经济头脑的属性强化，带给她的直观感受不可谓不强，祁央眼前的文字仿佛自动排列组合，一串串数字自己跑到了该去的位置上，而她祁央，就仿佛是端坐在高高指挥台上的军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祁央头一次感到了胜券在握的商人的快乐。
    毕竟金钱是个永不过时的话题呀！
    这次就连联想到某个老铁公鸡的233都忍不住频频点头。
    终于，紧赶慢赶，祁央终于在12点之前完成了任务。
    她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连忙拿着成果光速冲向书房，唯有在站起身的刹那龇牙咧嘴地锤了下腰背。
    看来老婆之前很懂自己啊，这幅身体原先也不是没有被社畜通病摧残过啊。
    激动到记不得礼仪，祁央把门锤得震天响。
    “爸！”
    被打开的门后探出一张萦绕着低气压的面庞，但祁央心很大，她毫不在意地直接伸平胳膊，差点把一摞厚实文件直接怼白勇脸上。
    “爸你看看！我的方案完成了。”祁央没有放过白勇查看时一丝一毫变化的微表情。
    眼看着这位不苟言笑的严肃男人罕见地浮现出了一抹明显的诧异，并且那份震惊还有不断扩大的趋势，祁央心中不禁越发得意。
    计划第一步，稳了！
    “这些。”白勇挥了挥手里的全部文件，锐利的视线透过镜片死死盯着祁央，“全是你一个人完成的？”
    “您不信可以随便检查。”
    祁央有种差学生难得交一次全对作业然后被老师质疑的感觉。
    闻言，白勇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这么久不见，长本事了。”
    “我听你母亲说，你接下来似乎还有个想法，是什么？”
    明婉看起来很清楚这件大事的重要性，因此先前并没有擅自替祁央做决定。
    “什么！辞职？”
    果不其然，听完祁央话的白勇脸又黑了。
    “华天集团的公司定位和我们的很难有重合点，这也是您一直想拿下他们的原因之一不是吗？”祁央倒是没有后退一步，“在这边我虽然方便用人，但是最重要的竞争方面也许会弱上不少。”
    “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了这儿你还能去哪儿快速找到下家？”白勇面露狐疑，“小蕊，你要知道你先前并没有做出什么实绩，我们的圈子也不是那些小地方能比的。”
    没有做无谓的遮掩内涵，他的意思很明确直接，但点明问题并没有什么不好。
    只是，那位永远笑得淡然自如的女子，此刻晃晃手机，依旧是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模样：
    “下家？早就有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躺平
    背景板了那么久的姣姣终于可以登场惹！QwQ，我也要开始胡扯了！【不是
    第57章 营销总监，get√
    “完了完了， 这该死的公交，一大早人也太多了吧！”
    匆匆忙忙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刘小雯一边频繁看着表一边飞速往公司大楼跑， 连被一路狂奔吹乱的发型都来不及好好整理，龇牙咧嘴的， 表情甚至有些狰狞。
    因为她要来不及打卡了！
    一想到自家领导那往日一贯的欠债脸，刘小雯就不寒而栗。她几乎不能想象自己如果在一个月的第一天就迟到， 那她该会在他手里获得一个怎样的死法！
    刘小雯刹那间回想起自己同事上周月末略微松懈而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事， 随即嗖地一声如脱缰的野狗般越过脚下的一个大坑，再度提速。
    “哇麻麻刚才我旁边掠过了一个有八条腿的人！”
    某小孩凝望着远去的滚滚烟尘，小心地护住了手里的棉花糖， 感慨。
    “傻孩子不许乱说！那是来自社畜的残影。”
    妈妈慈爱地拍了拍小孩子的小脑瓜。
    “滴——”
    那期盼已久的悦耳至极的声音终于响起，刘小雯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剧烈喘着气，却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一颗心脏还是紧紧揪起，她仔细盯向机器上显示的时间——
    7：59：55！
    “呀呼！还好还好！终于赶上了！”
    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嘭地一声落了回去，刘小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拔腿继续朝办公室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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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龟毛上司没法在上班打卡这方面扣自己工资了，但是并不代表她刘小雯就能百分百逃脱一顿训斥。毕竟屁股还没挨到椅子上， 她只算是过了最难的一关而已。
    暗下决心以后要再提早一小时出发，边远地区人民刘小雯撒丫子冲到电梯间。
    一路上奔得快惯了，刘小雯进了公司后虽有意减速但效果并不明显，结果冷不丁一个没刹住车，在拐角处和一个刚刚转过来的人狠狠撞在了一起。
    “哎呦！”
    对方好像没啥反应，刘小雯自己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 四仰八叉地眼泪都要出来了。
    “啊，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刘小雯闻声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只白皙纤细的手。
    “我没……”没意识到对方为何要先礼貌地道歉，她顺势搭上借力，结果刚一转开视线看清面前的人后，大脑登时死机，连后面想说什么都忘记了。
    视线一格格往上，只见面前的女子身着一套极为得体的西装裙，被衣裙包裹的身材比例完美。除此之外，飘逸的长发披散下来，一侧别在耳后，越发显得那巴掌大的小脸更为精致可人，未多施粉黛依旧明艳照人。
    再加上女子亲和力极强的笑容，显然她是无论男女都会拜倒在其石榴裙下的类型，也无怪乎刘小雯第一时间会被惊到。
    只是这张脸……
    她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然而乍一看却又如此陌生……
    新人？
    来T城闯荡没多久、平日不怎么八卦的刘小雯努力回忆。
    “没事就好，快去工作吧。”
    来人明显看出了她的窘境，当即微微一笑。她的目光极快地掠过了刘小雯胸口的铭牌，当下又莞尔温柔地补充了一句：“现在已经八点零一分三十二秒，你要是再不抓紧，小心上司找你麻烦哦。”
    “哦对对对！”刘小雯连忙拍拍脑袋，当下把和自己差不多年轻的女子当做了自己的同事，“刚刚撞到你真的不好意思呀，再次谢谢！”
    由于慌张着急，刘小雯并没有留意女子佩戴的铭牌一类的东西，整理了下衣服就赶着电梯走了。
    遥望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女子轻敛下颌笑着摇摇头，正要前往人事处，结果没想到不远处已经有个人小跑着朝自己赶来了。
    “您慢点，回来别摔倒了，我又不是转眼就会飞了。”
    话虽如此，男子还是掏出纸巾匆匆擦了下额头的汗，步履不停，像是见了什么大人物似的赶紧伸手和女子相握，一脸激动：“白小姐，您好您好！抱歉让您等了那么久！您这边请！”
    显然这些人早就被提前通过气，她也不多问。等彻底交接完毕后，祁央才挂着招牌营业笑容不急不缓开口：“话说我有些好奇，员工们动不动就小跑着走路是你们公司的特色吗？还是说，容总就喜欢这样的？”
    玩笑般地问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祁央还干咳一声，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
    结果对方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冲她连连摇头，啥也不肯说。
    祁央挠挠头，最后还是在233同样煞白的小脸下，才心感奇怪地缓缓转身。
    身后几米处，一道熟悉的身影宛如召唤兽一样不知啥时候陡然出现在了这个她平日绝对不会来到的地方。悄无声息，吓了祁央一大跳。
    “嚯！”
    “容总好！”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倒是那位见祁央嚯了一声后就傻站在原地没有下文，当即很好心地胳膊肘连环捣过去，疯狂暗示。一时间就连祁央在容成姣的强大气场下也不能免俗，连忙跟着这位男士一起点头哈腰鞠躬——当然，她是为了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
    “你，过来。”
    容成姣把怀中的文件朝祁央手上一塞，看也不看旁边的电灯泡，转身就走。祁央余光最后瞟了一眼身旁松了口大气、还朝自己递来一个意味深长小眼神儿的男人，心底偷偷哼了一声，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媳妇儿跑了。
    “成姣你走慢点。”
    “怎么没大没小的。”大概是原本白庭蕊马甲的设定很少如此称呼，容成姣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但发红的耳朵尖无疑暴露出她并不排斥这个叫法，“这是我的公司！是启星集团总部的大厦！可不是任由你胡闹的地方。”
    “是是是，容总！”祁央从善如流地改口，“我知错啦！以后在公司里绝不胡闹，就等你在床上补偿我咯？”
    冷哼一声无视掉她的贫嘴，容成姣带着祁央七拐八拐，最后将这个傻不拉几的女人一把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啧啧，不愧是容总，连办公的地方都果然豪……”
    “华”字还未说出口就被人无情堵了回去。容成姣反手咔嗒一声锁上门，二话不说直接把祁央抵在了门板上，双臂牢牢撑在她脑袋两侧，探身吻了上去。
    只愣了一瞬间，没有禁锢的双手即刻反过来搂住容成姣，灵活的指尖开始挑.逗似的游走。
    祁央的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
    意识朦胧间跟随着着容成姣的引导，不断逍遥流连在温柔乡中。不再是穿越来时混乱旖旎的深夜和暧昧的床第间，祁央这次在恍惚和清醒的海洋间浮浮沉沉、漂泊不定，却从始至终地都保留着一份坚定。
    良久，两人才喘着气整理好衣衫，彼此第一时间竟无言对望。
    --

 第105页

    “怎么这次比我还沉不住气？”
    祁央借着容成姣的镜子查看自己的妆容，顺手补了补口红的时候笑着问了一句。
    “你还说我？”容成姣似乎想起祁央出现在自己公司的原委，当下神情就不再美丽，“白庭蕊你最好给我解释下，那天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才没过多久，你就一声不吭就辞了职然后跳槽到了我这里？而且还指明了要营销总监的位置？”
    “我在微信里不是给你说的很清楚了嘛。”祁央故意把原本的色号又厚涂了几层，然后一点点解开容成姣的扣子想给她的胸口再盖个章，结果脑袋被人一把拍开：“这么变态不老实的爪子，你跟谁学的？”
    祁央下意识溜了容成姣一眼，没敢吱声。
    “好了，小姑娘，姐姐在这儿给你说正事呢。”
    容成姣没好气地板起脸，开始数落祁央的“罪行”：“前不久发消息也不怎么回；后来就突然莫名其妙冒出一句要当我们公司的总监，再追问又失踪；再再后来就是最关键的——”
    容成姣眯缝起眼，神色和当时的白勇几乎如出一辙：
    “小姑娘，我问你，你那句‘有办法让启星吞并华天集团’
    ……是真的？”
    锲而不舍解扣子的手指尖蓦然顿了下，祁央随即抬起头，故意娇娇悄悄地撅起红艳艳的饱满的嘴唇，没有刻意修饰却依旧卷翘纤长的睫毛被这个“做作”的女人眨巴得布灵布灵的：
    “我要是说是真的，好姐姐你信我么？”
    “不信也没关系——”她话头一转，“我来先实践一番。”
    祁央调出员工资料，鼠标很快点开一个文件，然后朝朝容成姣勾起唇角：
    “容总，问您借个人呗。”
    *
    眼看着到了午餐时间，刘小雯故作镇定地喝了一口水，在发觉自己时至现在依旧没有被叫去喝茶时，不禁又是庆幸自己或许是难得逃脱、又怀疑是不是“死缓”。
    正想着，她的肩膀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小于你干嘛！吓我一跳！”
    还以为自己“心想事成”真的要被去约谈的刘小雯差点落下泪。
    “我干嘛？嘿，我还想问你呢。”小于神秘兮兮凑过去，“怎么，抱上大腿了还不给我说一声？”
    “什么大腿？别逗了，我就一底层社畜你想啥呢。”
    “你还说！我早上的时候分明看见你和我们公司新来的部门总监有说有笑的！”
    刘小雯：“？”
    Woc？
    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12 23：43：02~2020-10-13 23：4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天先败一个亿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祁央：我没见识过大场面。我害怕。
    小于看着刘小雯的目瞪狗呆神情不似作假， 当下也有点迷惑，不过还是好心给她解释了一番：“我一大早跑去送资料的时候正好经过一楼，我看见你和白总监说说笑笑还拉着手， 我以为你们认识呢。这不，这会儿还考虑能不能让姐妹给我搭个桥啥的。”
    末了， 她还长长叹了口气：
    “结果闹到最后，感情是我多想了啊。咳， 也是， 人白总监是谁啊？她可是T城谁人不知的千金大小姐诶！是屈尊来到我们这部门的大佛！所以那种亲和力和端庄模样应该是人家最基本的教养吧？
    唉，说到底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哪里能入得了她的法眼……我还是专心祈祷这位出身高贵的大小姐不要像之前那个糟老头子一样，想一出是一出地压榨我们才好。”
    “等等！小于你语速太快了！这信息爆炸你先让我缓缓！”刘小雯接连被大瓜打击得好不容易才有了片刻喘息的空间， “你刚才说我们新来的部门总监姓白？是我偶尔刷消息刷到的那个？”
    “对啊。白家千金白庭蕊啊。”小于用看外来生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刘小雯，“不是吧不是吧！小雯你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吗！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才来T城没多久，平日也清心寡欲没个好奇心的——那没事了。”
    小于性子一向风风火火，这会跟连珠炮似的说完，见没有大腿可抱， 立刻施施然打了个招呼就赶往食堂抢饭了。独留刘小雯一人在座位上凌乱着消化信息。
    饭也顾不上吃，她慌忙先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不多时，刘小雯悲催地发现了一个事实——自己还算新奇的八卦杂谈其实早已成为了T城人妇孺皆知的“常识”。
    木然地给手机锁上屏，刘小雯眼神有些呆滞。那张网络上精致得如天仙般的人儿，分明那么遥不可及，却在早上刚刚和自己撞了个满怀， 而且还同自己聊了几句天， 从始至终也没有端着或是豪门千金、或是高位总监的架子。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刘小雯咽了口口水。前后接触起来的直观感受，外加自己本身颜狗属性的印象加持， 不追星的她已经果断将能力又强、长得又美的白庭蕊列入了自己心目中的首位女神。
    不过她的小脑袋瓜又不停歇地转悠起来了。
    可是，那样的一位天之娇女，为何会选择放弃家里安排好的锦绣前程，转而跑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公司当部门总监？虽说启星也是超一流集团，但是总归还是没有在自家地盘上好，何况那里还有各种早已建立好的人脉和更得手的衷心下属……
    --

 第106页

    “嘿，都饭点了，不去吃东西傻坐在这儿干嘛呢？”
    正神游着，刘小雯肩膀冷不防又是挨了一记重拳，连惊带痛差点让她魂飞九霄之外。
    结果一扭头，看清是之前脑子里一直在转悠的人，她的脸部肌肉表情顿时来了个教科书式的过山车转变。
    “女……不是！白白白、白总监！”
    刘小雯慌得了不得地想站起身。
    “我这还没给你们自我介绍呢，不至于不至于。”
    祁央见小丫头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顿感无奈地笑笑，弯起眉眼做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小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被心目中的女神姐姐如此亲切慰问，刘小雯当即小脸一红，磕绊了半天才慌张解释：“刚才看了一些消息，现在才有空。谢谢白总监关心，我这就去。”
    说罢，也不管这个时间食堂还有无好吃的，刘小雯起身点点头后径直离开。
    自此，办公室内才陷入完全意义上的安静。
    “还行，看起来你在人家妹子心目中的形象还不赖，看她那小红脸就知道了。”祁央抵着下巴注视着刘小雯离去的背影，233的声音倒突然响了起来，“循序渐进，不错的。而且你现在身份怎么说都是他们的头顶上司，有亲和力是好事，但是威信也依旧要树立起来，工作上的事不能含糊。”
    “嗯，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妹子我可不能再把她随便从启星放跑了。”祁央右手握拳击中左掌心，两眼闪闪发光，“她可是我搞垮挂逼的大利器！要是再被之前剧情里的那个糟老头子给欺负跑了，我上哪儿捡这么听话可爱的员工去！”
    她可不会放掉这块大肥肉，并且以后要慢慢找机会进一步拉拢、提升、放给她适当的权利来打造成自己强有力的臂膀。然后由自己指挥引导，带领老婆的公司走上巅峰！
    “也是。那我待会整理一份刘小雯原本剧情线中的所有关键节点的信息发给你，注意接收。”
    祁央因为这百分之六十的已知剧本中能幸运地有这个关键线索而激动得一批，这会连连点头，却在走出办公室大门的时候抬眼遇到爱。
    “容总。”祁央零点五秒内收敛好脸上龇牙咧嘴的笑容，干咳一声故作端庄，“有事咩？”
    “我才刚给你看完资料没多久，你就急急忙忙往人家办公室里跑？”容成姣双臂抱胸，斜倚着墙壁，“怎么？感情你跳槽到我手底下是早就有了目标啊？”
    “哎容总你闻见了吗？这空气里怎么一股子醋味啊？你吃饺子了？”
    眼见着容成姣原本闹着玩的笑意逐渐变得诡异森然，祁央赶紧加上狗头保命：“错了错了，开玩笑的，走，吃饭。”
    “您个大总裁怎么看起来比我都闲。”一路上，祁央故作嫌弃地推推容成姣，“有事没事就出现在我旁边。嘁，不想让我离开视线就直说嘛，搞得神神秘秘的。”
    然而，刚刚收到新信息的容成姣懒得搭理翘尾巴的祁央。她低头快速地回复了几句后，转而将手机屏幕转到祁央面前：“几天后我要去外地出差，这次的对接的客户比较难缠，但是又很重要。你乖乖在公司里呆着招兵买马，可以吗？”
    大抵是白庭蕊原本在自家地盘上蹦跶得太过嚣张，容成姣不放心地多叮嘱了一句：“不要惹事，不然回来你就等着老实在床上躺个一天半月吧。如果你乖的话，我回来可以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
    “等等？出差？”
    一下子像是想起了什么，祁央几乎是立刻改换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歪过头，拽了一点容成姣的袖口小声撒娇询问：“姣姣，那个，这次你能带我去吗？”
    *
    几天后。
    飞机上，容成姣的视线从平板上移开，而后颇为无语地瞥向身旁靠着自己睡得正香的女子。
    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中了美人计呢！
    容成姣暗叹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不争气地昏君了起来。
    指尖顿了顿，容成姣抬手轻轻拢了拢祁央脸颊一侧垂下的长发，然后又小心地将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往上拉了拉，盖住了祁央露在外面的肌肤、以及前胸口。
    哼！
    容成姣小孩子气地鼓起嘴，又把外衣朝重点部位往下压了压，盖得更紧实了一点。
    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她的睡颜，容成姣不错眼地看着，随即保持肩膀不动，只偏过头小心地在祁央眼皮上啄了一小口。重新坐直，容成姣滚烫的视线慢慢下移，最后在女子纤长脖颈间的那条项链处停留了良久。
    看起来你还瞒着我很多事呢，小姑娘。
    秋水眼眸中有异样的光划过，但容成姣依旧神情自如地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手头的文件和工作上。
    如果祁央这会儿会读心术，大概会察觉到容成姣和之前的时候有些微不同——至少在剧情异常度方面。
    然而可惜的是，她不仅不会读心术，现在还睡得很死。
    *
    下了飞机后，原本困得不行的祁央立刻生龙活虎了起来，唯有在坐着专车去酒店的时候苦着脸扭来扭去的，好像身上哪里都不舒服，引得故作高冷的容成姣很难不频频侧目。
    “姣姣，我腰酸，你帮我揉揉嘛。”
    归置好东西，祁央又像年糕一样蹭了过来。
    --

 第107页

    “小姑娘，你这一天天的怎么跟七老八十一样？姐姐都没这么沧桑。”
    嘴上说着，容成姣还是一只手搂住祁央的腰肢，另一只手按上她的后背。
    手放上去第一瞬，容成姣立刻被掌心下的清晰可感的一节节骨头硌得皱起眉：“白庭蕊！上次的时候明明还有很多肉！手感那么好！怎么这才没多久你就瘦了那么多！说！是不是白子恒那小子又抢你饭了？”
    “我滴祖奶奶你怎么叫那么大声！”祁央连忙往容成姣怀里又缩了缩，抬头撅起嘴，接连对她的脸蛋发动小鸡啄米式攻击，“没有啦，正常为伊消得人憔悴嘛。你看，我现在天天都能见着你，肉肯定很快就会被吃回来了。”
    至于她那脆弱的劳损的腰肌，祁央只能卑微质问给自己安排马甲的管理局了。
    “哎呀，痒！不要挠那里呀！”
    祁央一边乱扭一边尝试反击，结果被容成姣锢得结结实实的她只能再度用嘴胡乱啃了一通。不仅给容成姣原本得体的妆容搞得出了一片凌乱的口红印，而且还因为自己的失误不小心舔到了她最敏感的嘴角。
    容成姣：“！”
    “哇！说好的按摩怎么变成这样了！”
    突然被容成姣追着揍的祁央大声逼逼抗议。
    为了转移容成姣注意力以便保住自己屁股的小命，祁央忽然开口：“说起来，姣姣姐，我突然想到，我太弱了，没见识过什么大场面，第一次到这种应酬就特容易心慌。
    所以今晚的晚宴，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半步呀。”
    第59章 老婆和位面的亿点点变化
    此次的晚宴设在Z城中心的大酒店， 由Z城龙头产业集团的负责人举办，所能参加的皆是商界叫得上名号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祁央跟随容成姣一起步入大厅。指尖不自觉地勾紧她的手，祁央下意识仔细环视了一圈， 却在没有发现印象中的身影时而露出了一丝微妙的表情。
    当然，这些被一直关注着她的容成姣捕捉了个一清二楚。
    “小姑娘？”容成姣见央挽着自己一步也不肯多离开， 不禁下意识联系她之前说的话，越发感到奇怪了起来， “你在找谁？”
    “我……”祁央愣了一下， 随即非常自然地捞过刚刚经过的服务生托盘中的酒，冲容成姣晃了晃，笑容明媚， “我找香槟！”
    “既然找的是香槟，那你就自己喝去吧。”容成姣“慈爱”地拍了拍祁央的爪子，露出的拷贝她的笑容此刻却分明充满了迷人又危险的信号，“姐姐我去谈生意了，小朋友别跟过来。”
    “哎不是！姣姣！容总！”
    清脆的高跟鞋声逐渐远去，独留祁央原地尔康手。
    虽然祁央的马甲比容成姣的背景要强大很多，但是由于这是商会， 启星集团女总裁容成姣又向来以铁血手段闻名，显然在这一片圈子中打下的人脉与威望要比一位单纯的豪门千金要牢固一些。所以之前在她们刚刚进入正门的时候就有人在暗中窥伺着试图想同这位搭个桥了。
    因此这会，不等祁央在其中斡旋，容成姣半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半是整个人潜意识主动地，就这么和祁央打了个招呼后就跟着一位走起路来同样霸气泄露、一看就是非常精明能干的职业女性，施施然走远。看两人言笑晏晏但都很老油条的模样， 多半是在谈论生意上的往来。
    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容成姣远去的背影， 祁央微微皱眉。
    先不说容成姣不像是会随便吃这种莫须有飞醋的女人，就光是之前几个世界老婆都对自己有着无条件的信任……
    总觉得这个世界哪个地方似乎悄悄变得不太一样了？
    “阿央。”就在祁央困惑的时候， 233突然出声，不过她脑海中的黑白团子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我知道你这次晚宴是专心想要阻止原本剧情线中男配胡东业对容成姣的骚扰，因此最开始就生怕错过被影响后的世界线的任何变动。
    但是你难道忘了，每一次的事件对于你来说是手握剧本的穿越，但是对容成姣来说却是不同的一次次切实经历。”
    “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过于急切了。”233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暂时不便说出，“世界线的具体变化连我们也无法百分百保证，就像你不能保证容成姣每次遇见你，她前面所有人生经历塑造出的三观和背景都能让她对你的所有选择做出一致的向好决策。”
    祁央确实因为胡东业在原本剧情中对容成姣死缠烂打、以及那堪比开挂后的挂逼的破坏力，而想提前将这个苗头扼杀在襁褓中。再加之第三世界外挂器的恐怖灵智反扑，祁央更是在行动上就不自觉地想迫切早日解决一切问题，然后和老婆正大光明地秀恩爱。
    但是，至今为止，她好像意识到了，随着任务难度的加大，媳妇儿的一些属性，也在悄悄变化着。
    蓦地，祁央电光火石间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一个问题：
    “233，你说，成姣她……
    会不会还保留着在原本位面经历过的破碎的记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继续写，容我捋捋思路…
    这个世界真的太棘手了…
    我感觉我就是在给自己挖坑…
    啊啊啊啊我要加快进度！
    话说多写写两人解决完挂逼后的小日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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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第60章 她那么爱你，怎么舍得伤害你
    可是， 她没有得到任何来自团子的熟悉的贱贱的嗓音回应。
    “233？”
    “唔……”见祁央被好像被勾起了兴趣，233顿感脑袋大，支吾了半天才哼唧了一句， “谁知道呢，这才第四个世界， 你慢慢看就是。好吧我收回之前的话，现在如果你想莽一点也无妨， 趁着已知剧情占比还挺多， 抓紧多赚点积分也不是坏事。”
    祁央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相比较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更愿意专注于眼前实打实的能改变的转折点。
    思及此，祁央也不再犹豫。
    目光落在透明高脚杯中的金色液体上， 祁央优雅地晃了晃杯子，状似不经意地朝容成姣离去的方向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交谈竟已然是接近尾声。
    出乎容成姣预料的，此次的对接人似乎并没有传闻中的那样难缠与多事，恰恰相反的，这一位同样是业界内成功凭借自己的力量打拼出一番天地的女企业家，此时此刻同已经达成合作共识的容成姣握了握手， 旋即松开后还意味深长地向她笑了笑。
    “怎么？付小姐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容成姣不明所以地挑挑眉，“那合作愉快喽。”
    “倒不只是因为我们两家公司的强强联合。”付总同容成姣轻轻碰了一下杯子，优雅地饮尽最后的香槟，“也算有着半分对同道中人的感慨吧。”
    “此话怎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或许是谈成了一笔生意的缘故；又或许是这度数并不高的酒竟是不自觉地勾起了些许陈年往事，付总双颊泛着淡淡的酡红色， 用一种“我懂你”的小眼神儿盯着容成姣：
    “你这次特地把自己的小女朋友带到这种商务晚宴上， 也是有意想暗中教给她一些生意场上的特有的技巧以及一些大家心照不宣的‘规则’吧？”
    容成姣弯起的秋水美眸不自觉地快速眨动了几下，但面上的职业化笑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崩坏：“哦？”
    付总见状， 面上竟是露出了如知心姐姐一般的恨铁不成钢：“哎，我们的同性婚姻合法的相关政策早就不知道制定出台了多久了，你怎么还扭扭捏捏的。我给你说啊，可别急着否认，我可是从你们一进门的时候就将注意力放到你们身上了。”
    “那倒是承蒙厚爱了。”容成姣蹙眉，回想起之前祁央东张西望的样子，眼神逐渐露出了危险的信号，“也不知您是对于我们中的哪一个比较感兴趣呢？”
    结果容成姣下一秒就看到对面的女子露出了一个十分怪异的表情。
    “真不爽快，也难怪我看那个小妮子被你丢下后跟个小猫崽一样委屈的要死。哎呦那个可怜劲儿。”付总不耐地咂咂嘴，“实话跟你讲吧，我对你们的所有关注还不是因为我家那个小朋友。”
    她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按开手机屏幕。容成姣把视线移过去，看到对方的手机桌面上的照片——除了付总自己外，她的怀里还依偎着一个十分清纯可爱的漂亮女孩子。
    在两个人的无名指上，皆是戴着耀眼的鸽子蛋。
    “哇哦，很般配呢。”
    确定不是不明所以的自己之前所担忧的那样，容成姣的眼神重新减弱了攻击性，她真心实意地称赞了几句。
    “哈哈，你别看她照片上这么乖巧纯良的，私底下不知道有多能闹腾，简直能把我给烦死。”付总收回手机，状似无奈地摇摇头，但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中满满的爱意和宠溺，“容小姐，正是因为看在我们是‘同党’的份上，有些话我才愿意跟你说。”
    付总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我能看出来那个小妮子的出身肯定不低，但是应付这些生意场上往来的人精肯定不如你。容小姐，也许你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她，让她变得更强、能够独挡一面，因此有一些现在她不明就理的事情你无法解释，只能先按照自己规划的那样去做。
    但是你心中明白自己不会害了她。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虽然我们国家同性婚姻已经完全合法化，但是真正落实到每一个家庭每一对妻妻之间，依旧会有着这样或那样的阻碍。因此这种时候，信任与交托给彼此的爱意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信……信任？”
    容成姣似是联想到了自己很早之前就疑惑过的祁央之前的一些异样，这会儿的时候说话也是难得的卡顿了一下。
    “对呀，不联手一致对外，难道要窝里斗吗？啊，等等，我就开个玩笑，别介意。”
    付总连忙摆了摆手。
    “下面的内容我就不会甩大道理了，但是我觉得有句简单朴实的描述话糙理不糙，理解起来总没错的。”
    顿了顿，女子莞尔一笑：
    “她那么爱你，怎么舍得伤害你。”
    付总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容成姣，拍了拍她的肩膀：“容小姐，相信你的媳妇儿。毕竟，谁还没有几个难言之隐呢？”
    目光越过容成姣的肩膀落向她的身后，女子努了努嘴：“喏，说曹操曹操到。那行，姐姐的这些废话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下周的时候我会安排人和你们对接项目，这是我的名片。现在我就先不当那个电灯泡了，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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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停顿在自己背后的脚步声，容成姣却没有立刻转身，只是沉默地伫立着，第一刹那的意识不自觉地尽数聚集在了脖颈上的项链上。
    先前交谈的一番话语在脑海中不断翻腾，但容成姣并非愚笨的顽固不化之人。
    在这短短的瞬息之间，先前早已有过不止一次的模糊与朦胧的记忆碎片好似又光速地闪回过了一般，带给了容成姣一丝熟悉的却又有几分挣扎般的撕裂之感。但她极快地又在片刻的时候便寻得了一线明亮，于那混沌的纠缠中做出了果断而坚定的决定。
    “小蕊。”眼前重新清明一片的容成姣回过身，揽住了祁央纤细的腰肢，微微垂下的眼帘中眸色纯粹而又明朗，“一切按照你说的来，按照你想的做吧。”
    祁央显然察觉出了什么，当下神色一松。意识里用爪子拍了下233伸过来的耳朵，祁央扬起小脸，笑容明媚甜美：“那姣姣姐等俺前去打个怪，很快就好的！”
    她话音刚落，一只咸猪手当即“很配合”地，眼看着从后方伸来就要搭在容成姣的肩膀上。
    伴随着的，还有一句声音里都透出不怀好意的贪婪喜色的话：
    “久闻容小姐大名，不知是否有空赏脸喝一杯？”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话感觉无论是情侣相爱还是朋友家人相处中都很适合，不自觉就写了，感觉当个姣姣的心里转变也挺好qaq
    第61章 掐灭潜在敌人燃起的不纯火花
    胡东业咧着嘴微笑着， 面上油腻的肥肉几乎要把本就不大的眼睛挤成了一道看不见的缝。他甚至还没有等到容成姣的回眸转身，他的身体就已经极为诚实地给出了一些反应。
    就比如刚才距离这位窈窕动人的美人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胡东业就仿佛已经嗅闻到了她身上动人的芬芳、以及幻想脑补出颅内的一出只属于他自己的高.潮独角戏了。
    虽然根本不在同一个城市， 但是容成姣在业界内也是赫赫有名，只是按照拥有着不输给挂逼的极端大男子主义思想的胡东业的思路来看， 一个有着极强事业心的女人如果有朝一日能被自己拿下、臣服于自己，那想必才是人生一大美事。
    毕竟， 他今天来参加这场商务晚宴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了。那笔商单他已经成功拿下， 按照他往日的尿性，这会儿找一些“乐子”奖励一下自己也是理所应当的嘛。毕竟只要不是太过分，不闹出太大动静， 他肯定也不会被主办人问责的。
    再说了，就算问起来，他也可以说是交一些生意场上的朋友——反正也不会有人追究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
    胡东业的如意小算盘打的叮当响。
    怀揣着这样那样的想法，他搓了搓肥胖的双手，准备搭上早已瞄准好的目标的肩膀。
    然而，女子却像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似的，整个人向前不多不少地移了一小步， 他的揩油就这么碰巧落了一空。
    “先生。”
    就在胡东业愣神的刹那，一道甜美的声音陡然出现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就在这时，胡东业才堪堪注意到了背对着自己的容成姣身前还有一位姿容气质同样绝色动人的女子。只不过刚才因为角度问题，他并没有看到二人之前是什么样的动作。
    此刻，祁央终于深切体会到了自己切身掌握着剧情的魅力所在了。
    此刻，那位日后即将和挂逼同样兴风作浪骚扰老婆的家伙郑送上门来挨打， 祁央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利用胡东业比任轩业还要多上不少的好色心理， 祁央“趁火打劫”——啊，不是， 乘胜追击地——走上前。
    “这位先生您刚才是想和我一起喝一杯吗？好啊，没问题，我们这边来，正好一看您就是一位赫赫有名的成功人士，我还想向您取取经。”
    她趁对方根本没反应过来，直接装傻充楞站过去，隔开他和媳妇儿后，又不着痕迹地一边说着话一边同他二人一起离得远了点。
    脑袋下意识地转回已经自顾自走远的容成姣身上，胡东业不知道对方是没听清自己之前的邀请还是怎样，只是不待他细想，身旁的女子又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几乎搅乱了他的心神。
    算了，反正这晚宴也没有那么快结束，容成姣那边过会还有机会。只是这种傻乎乎的“倒贴女”机不可失，占完便宜拉倒得了。
    胡东业如是想着，旋即不着痕迹地撸起袖子露出腕上的名表，又理了理领子，收起笑容做出一副“很有范”的名总形象。
    祁央见状也不拆穿，她一边很有演员职业素养地拍着马屁，一边有意往一个酒桌走。
    “先生您果然事业有成。”祁央连连称赞，“我说嘛，难怪贵公司听起来有点耳熟。”
    “哈哈，不值一提，毕竟，我的目标可不仅仅局限在这小小的Z城。”
    胡东业被夸得不知天南海北，当下也不自觉笑呵呵回了一句。
    停在桌旁，祁央站在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身旁，咬字清晰地莞尔笑道：
    “那是自然。毕竟，贵公司对于风险分摊和资源互补的习惯，向来是出了名的损人利己呀。”
    第62章 An enemy has been slain.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寂静。
    祁央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音量。
    或者说， 她刻意让一位特定人员听见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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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到了她的目的。
    这就够了。
    而听到祁央突然蹦出这句话的胡东业面部肌肉骤然一僵，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但他立刻收拾好了情绪，板起脸来：“小姑娘， 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我可警告你，不要以为随意诽谤他人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要不是看在周围有人的份上， 放在平时胡东业这会早就跟她跳脚不客气了。
    因为在他眼中祁央作为一介女流，之前一直塑造的都是仰慕自己的“崇拜者”形象， 言谈中他看对方也一副“胸大无脑”的样子， 加上“性别优势”，胡东业自然一开始就有点看不起这个女人。
    要不是对方嘴甜长得好看，胡东业都懒得搭理。
    但是这会这个女人敢乱说话， 他肯定不能给什么好脸色。
    只是，胡东业并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一件事情。
    “阿央，经过本聪明团子的认真分析，这个狗男人的面部表情无疑在显示着一点——他看不起你！”
    幸灾乐祸的233显然在火上浇油，但早就看出来这点的祁央这会也懒得先和这只团子计较。
    面对胡东业的威胁，祁央无所谓地双臂抱胸， 旋即淡淡开口，气势和言语没有受到胡东业威胁的半分影响。
    “这点法律常识我还是有的。但是胡先生，谁说我这话是乱说的呀？”
    祁央莞尔一笑，按照原本剧情，将其中的一些看似不足为道的细枝末节的地方尽数详细讲出，重点主要在于胡东业在还未发家的时候曾经同白家进行过的合作——有意思的是， 大概这些信息连胡东业自己本人都忘得差不多了。
    祁央此刻完美带入了白庭蕊的角色， 得胡东业冷汗直冒。她语气看似毫不在意但却字字诛心，更何况因为是确有其事， 因此话语里丝毫没有任何逻辑漏洞，很有说服力。
    毁就毁在胡东业不知道自己早年用小聪明坑过的公司，掌权人的女儿居然能出现在此并给他下套。
    “大概就是这样，您若怀疑我话语有半分编造，喏，这是我的名片，我随时欢迎您的追问——当然，如果等待我们的是进一步的合作，那必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胡东业正慌忙着寻找措辞，这会见祁央话语不对，根本不像是对自己所说，才赶紧改换思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结果，他就发现自己十几分钟前刚刚谈成合作的商业伙伴，这会正好巧不巧地就在他们停下的那处酒桌边！看他们所处的距离和祁央的音量，他绝对一字不差地把自己这些话全听了去！
    胡东业只觉得心脏瞬间漏跳了好几拍！
    此时，那位男子在旁听完祁央的话后，这会全然改换了之前如沐春风的笑容，虽然还维持着基本的教养，但是眼底的狐疑与犹豫却比之前要清晰不少。
    “白小姐？好，我知道了，我会仔细考虑的。”那位男子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话语还算礼貌，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在了解完毕后会采取的选择。
    胡东业脸上的肥肉在轻微颤抖着，直到这两人各自分别走远他才如梦初醒。
    不只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生意彻底黄了。
    更在此时，他终于回想起在很多年前，这个姓氏和他在生意场上的一段“孽缘”——当然，彼时的他还没有理解何为“报应不爽”，只为自己一时的小聪明沾沾自喜了很久。
    远去的祁央对他愤怒、不甘、以及一闪而过的懊悔情绪一无所知。
    当然，她也没有兴趣。
    她只忙着专心依着233的预测和蝴蝶效应的定律，将胡东业的名字从那份将来会骚扰威胁到容成姣的成员名单上，彻底涂黑抹去。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是为了显得章节多【不是
    感谢在2020-10-19 00：57：58~2020-10-21 00：31：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涂山红红圈外女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零落的记忆
    “小姑娘， 这么晚了你还在忙什么呢？”
    正专心划拉手机的祁央没注意，整个人被一股力气朝后一拽，冷不防跌进了容成姣柔软温香的怀抱中。她任由容成姣密密匝匝地轻吻着自己的侧脸， 没有回答，只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然后将手机屏幕转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前。
    “这个备注……噗嗤。”容成姣没忍住笑出声，然后轻轻点了下祁央的鼻尖， “还‘胡东业前任合作伙伴’， 亏你想得出来。怎么，头一次和姐姐来参加这种晚宴，就忍不住想开始抢别人生意了？”
    “嘁， 他还不配我用手段来抢。”祁央向容成姣一五一十道出曾经胡东业在和白家公司合作中做过的一切，“这位先生只是依照本心弃暗投明罢了，怎么能叫我是在抢生意呢？”
    她以白庭蕊的角度振振有词地讲述了一番，也因此巧妙避开了向容成姣解释原剧情中胡东业日后对她的恶劣影响的情况。
    “啧啧，看不出来小妮子还挺凶。好好培养会是商战的好苗子。”
    “哼，我经济头脑才是更厉害的呢，以后有机会你慢慢见识。”祁央推推容成姣， “那我去洗澡啦。明天可以提前一点回T城，我们要不要去逛逛街放松一下什么的？毕竟收获颇丰后也要奖励下自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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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听你的。”
    容成姣最后在祁央柔软的腰肢上捏了一把赚够利息，这才满足地把她放进浴室。
    听见浴室的水声哗哗响起，容成姣抿起嘴笑笑，随即很敬业地打开电脑准备处理秘书今天发来的几份文件。她刚刚按下开机键， 等待电脑睡醒的过程中视线正百无聊赖地转悠着。蓦地， 她的余光里，祁央原本随手放在床上的手机却突兀地亮了起来。
    容成姣愣了一瞬， 然后鬼使神差地将手机拿了起来。
    祁央手机的密码她一向是知道的。
    容成姣顿了顿，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促使她输入了那一串并不复杂的数字。
    屏幕最上端显示的一条最新信息，言辞之间满满的尽是居高临下的命令囗气：
    “婚宴一事，最好尽快提上日程，记住了？”
    容成姣眉尖微蹙，很容易就知道这条信息究竟来自何人，但当她目光转向左上角时。
    那里的备注——
    迟早要被灭的狗挂逼？
    嗯？
    容成姣怔住，很孩子气地瞪大眼睛眨巴了几下。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先把狂妄无逼数的任轩业怼回去，还是应该先仔细琢磨祁央给他的这个奇怪备注。结果搞到最后，选择困难症一上来，平日里对外美艳高冷的女总裁也只会呆呆挠头，茫然了半天，最后还是像个小团子一样缩进了被窝，并且原封不动地把手机放了回去。
    容成姣努力想将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但是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做到。
    最后烦躁地叹了囗气，容成姣把电脑赌气地往前一推，甩了甩头。
    她怎么觉得，这些缘由纷扰好像都似曾相识呢？
    容成姣眼神沉沉，凝视着虚空的一点，没有什么表情。
    一些破碎的记忆好像在脑海里慢慢重组，但是刹那间又消逝不见了。
    第64章 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打工人之这种日子以后长着呢
    然而， 容成姣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没有说。
    也许是这一次的异样实在是太过于虚无缥缈；也许是之前同付总的交谈带给了她一些脱离于现实之外的思索；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些问题的答案并不是现在的她所能探寻的。
    因此那一晚……
    容成姣最后很是洒脱地选择安于现状——将祁央就地正法。
    翌日返回T城的飞机上，祁央浑身疲软地瘫在位置上，边抹泪边偷偷嘀咕媳妇儿昨晚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
    倒是容成姣丝毫没有任何反省意识， 反而笑眯眯地又将一瓶蜂蜜水贴心递到祁央唇边，模样要多贤妻有多贤妻， 233见了都说好！
    最终，祁央还是很没出息地败在容成姣的事后温柔乡下。她就着容成姣的手喝完水， 然后用还带着几丝甜香的柔软唇瓣在容成姣的嘴角处偷袭了一下， 然后连忙趁对方暴跳之前光速合上眼假寐。
    当然，祁小朋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容成姣根本没有放过她， 只一伸手就探到祁央最怕痒的地方，二话不说就开始进攻。
    等祁央卑微做小伏低后，两人终于达成了片刻的和平，祁央也舒服地黏在容成姣身上开始了真正的同周公的会面。
    至于早已被关闭了的手机里的那个消息软件中，也许T城某位迟迟没得到回应的任大总裁正不爽着、可能还有逐渐积压膨胀的怒火，但是这些都与逐渐陷入酣眠的祁央无关了。
    毕竟按照她的部署与计划。
    这次，将会是一场极为短促的决战。
    彼时， 二人返回后，容成姣依言配祁央彻底放松了一天。
    结果好巧不巧地，二人买完衣服出来准备喝奶茶的时候，都能碰上熟人。
    再次拥有假期以至于没啥事开始乱溜达的白子恒离得老远就冲两人又蹦又挥手的，看起来不像豪门少爷倒像是一只野猴子。
    祁央瞟了瞟挽着自己胳膊的容成姣，又嫌弃地看了一眼撒丫子冲过来的没眼力见的白子恒， 转身就走：“老婆走了， 这瓜娃子我不认识。”
    “老姐你无情！”
    白子恒控诉。
    “对啊小蕊，你怎么能对你的弟弟这么凶呢？我给你说， 人家欢欢喜喜来，我们可不能冷漠地随便赶别人走啊。”
    “还是成姣姐对我好！哼，白庭蕊你学着点！”
    以为得到庇护的白子恒放肆地翘起猴子尾巴。
    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对，祁央十二万分狐疑地瞅着容成姣，然后注视着对方笑眯眯地把她们一大堆的包包，一个不落地挂在了白子恒身上。末了，容成姣还不忘拍了拍石化了的白子恒的肩膀：
    “小恒，加油干。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打工人。”
    荣幸得到容成姣真正偏心的祁某人仰天长啸，拉着老婆开心往前继续扫荡的时候，还不忘扭头冲苦瓜脸的白子恒挤挤眼睛：“白子恒呀你记着，这可是难得的体验生活。毕竟以后这样的日子可长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是为了显得章节多【再次强调】【再次不是】
    第65章 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打工人之搞砸了你就七点打卡吧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再度返回公司的二人也陷入了日常的社畜忙碌之中。
    祁央尤甚。
    目前，相比较之前的几个世界，挂逼至今为止还没有见到容成姣。也就是说， 祁央她穿越过来的时机可以说是在一个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节点之前，这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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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 虽然这一次只有百分之六十的已知剧情，但是祁央很幸运地了解到能够一招制敌的关键点。商场如战场， 只要一着不慎便满盘皆输， 祁央若是能够成功把握住下一次的产品竞争，这样哪怕是外挂器有再天大的能耐，任轩业也没有资本再进行蹦跶。
    原本可能会和挂逼一起骚扰容成姣的胡东业已经被顺利拍死， 那么接下来就是那位仁兄了。
    带着一副信心满满仿佛看到未来光明前景的表情，祁央抱着一摞文件，同沿途经过的同事笑着点头打了声招呼，然后在一件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
    “小雯，昨晚没睡好呀？”
    “对啊，住的太远路又堵，可不得早起赶车……啊， 白、白总监！”刘小雯原本没有回头，因此困得神志不清的她也就随口一答，这会边打着哈欠边看清来人，结果一瞬间灵台清明以至于吓得差点从座椅上跌下来，“您，您怎么来了！不是！我刚刚什么都没说您也什么都没听见！”
    “我来恭喜你的呀。”祁央倒是真的像是没在意刘小雯前半句话， 只是很自然地流露出长久相处下来后不觉模仿的媳妇儿的眯眯眼微笑， 结果也因而把本就惶恐的刘小雯吓得更是凌乱在风中，“喏， 你看看这些数据，这些可都是你前几个月努力的成果。”
    顶着两只熊猫眼的刘小雯不抖了。
    她顶着各式各样的视线，乖巧按照要求跟着祁央走出门，乘上电梯七拐八拐来到这位公司高管的办公室。
    一路上被祁央表扬点赞的刘小雯咬了咬下唇，这会站在偌大的办公室中央的时候依旧有些局促，明显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虽然早知道他们作为员工就算拼命地努力也不一定能被领导看在眼里，更别提被单拎出来大加表扬；再加上平日嘴笨，她也不会像同部门的同事巴结上司；酒桌上刘小雯也自知自己说不出来什么漂亮话，但是她想努力上进、出人头地的心理却是真实存在的。
    为此，刘小雯才会推掉父母给自己在老家找的一份安逸清闲的工作，愿意背负着一身扎实的基本功，不远万里来到这繁华的T城打工。她从最底层干起，一点点往上缓慢却坚定地挪动着脚步，就只本着踏实肯下功夫的心思，等待着被上司发掘出的那一天。
    只是，一开始的那位刚愎自用，经常仗着自己稍微大点的官作威作福，刘小雯在他手下说能看到光明前景那当然是玩笑话，正是因此，她也不是没有动过另择高就的念头——毕竟，按照她的专业知识和市场产品的对接，那边已经隐约有点朝自己抛来橄榄枝的的华天集团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不过，这些所有的念头都在那一天戛然而止。
    “加入我的团队吧，我们一起开拓市场，创造一个更辉煌的时代。”
    面前交叠着双手、看起来永远都那么胸有成竹的女人如是对她微笑着，用仿佛有着超脱一切的自信地放出了如是的豪言壮语。
    刘小雯无意识地接连深呼吸了几口长气，嘴唇微微有些颤抖，面容上满是未曾被刻意压制的激动。
    这么多年的辛苦她从未对任何人诉说过。但直到今天，她才或许能肯定地讲出，她终于对曾经那篇《马说》中的千里马与伯乐的关系，有了更为真实的感知与体悟。
    祁央采取行动向来利落，这会也不同刘小雯矫情，直接拍板：“加油干，你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
    她咬重了“我们”的读音，意味深长地朝刘小雯眨眨眼，结果看这孩子秒懂后又一副激动到呼吸不过来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有点不敢再逗她了。
    确实，刘小雯的存在是她们和挂逼决胜的关键点——
    原本刘小雯被这边的无良上司不断压榨百般刁难，最后因为对方想要利用职权制造职场中的黑幕，以便达到图谋她的目的，刘小雯恐慌不已只能选择挣扎跑路。结果，跳槽到华天集团的刘小雯因为设计出了一款新概念产品而一夜飞升，终于取得了瞩目成就。
    至于那款产品，则进一步巩固了华天集团在业界中的地位，以至于为挂逼以后的不良行径埋下了一个巨大的□□。
    在这其中，祁央知道任轩业最后所图的不过是能牢固属于自己的全部既得利益，刘小雯不过是他手下的一枚棋子——连员工都不能称为。祁央虽然没有深入了解，但是她能肯定和外挂器脱不开干系——不然死对头家的底层小员工怎么跳槽后能那么轻松就进入如此强势的企业里工作？
    因此，祁央一来就指明要走了这个总监位置。既把害虫踢下去，又顺便找出千里马，这才是她最开始设想的计划。
    “这个类型的产品，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一套完整的方案给我，包括前期的市场分析报告以及后期适配的所有客户受众的类型。放手干，资金不用你担心。”
    祁央刚讲完，就见刘小雯露出了不自信的表情：“一个月……那个，白总监，您会不会太高看我了？我也许可能……”
    “你怕什么？之前那么多次的方案不是都试验过了吗？”
    刘小雯一怔，原先深夜奋战的所有“敌人”尽数涌入脑海。
    原来，那些看似痛苦的日夜，都不是原先上司的有意刁难搞出的无谓劳动，其实是白总监用心良苦的考验吗？
    由于担心自己的穿越会干扰到一些实际情况，祁央没有一开始就急着提拔刘小雯，而是选择暗中给她多加了一些额外考验。祁央只一点点加大她的工作难度，既考察了刘小雯的才学能力，又潜移默化地帮助她不断在实干中提升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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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她想帮助这个怀揣梦想的女孩真正拿到那个耀眼的勋章，而不是让她辛苦完成的一切最终沦落为挂逼为自己前程铺路的垫脚石。
    每一次的任务，祁央总是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而且，她毅然决定也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会将这种选择贯彻到任务的终点。
    “小雯，你如果在这一次成功了，那么日后等待你的将会是平坦敞亮的康庄大道。”祁央正色，没有带任何额外想法地直视着眼眶终于湿润的刘小雯，眼眸中满是真情实感的鼓励，“小雯，相信自己。也相信我。”
    不过，在刘小雯激动的想要说出什么之前，祁央画风一转，忽然露出一口大白牙：
    “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打工人。小雯，加油冲，不然以后，我们公司里就会出现一位被迫要求七点打卡的打工人了。”
    第66章 计划通！
    刘小雯：“？”
    见状， 祁央没忍住笑出声：“你看你吓得，我当然是在和你开玩笑的。你放轻松，按照自己的节奏做， 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刘小雯听完后大松一口气， 汪的一声哭出来：“白总监你说话太吓人了！孩子住得远不容易，每天混在早高峰里更是不容易！”
    眉毛微挑， 祁央打了个响指， 好像被提醒了什么，双眸亮晶晶地：“你说到这个我记起来了。小雯，你租的房子是不是离公司挺远啊？这样， 我这边已经给你找好了另外一套小公寓，离公司近、地理位置特别好、房租也合适，你这周末就搬过去，怎么样？”
    今天的刘小雯还来不及彻底消化完第一个消息，就继续被接二连三的惊喜砸中，以至于现在整个人都还是懵懵的。她愣了半天反应过来才连连摆手：“不不不，白总监， 这怎么好再麻烦您！您已经照顾我太多了！”
    她着实没开玩笑。整个人被心目中的女神特别关注又委以重任，说她现在肾上腺素没有急剧飙升那绝对是在开玩笑。
    “嗨呀这有什么。”祁央这次的世界中是真的财大气粗，这会更是拿出了总监的派头，直接一挥手就拍板钉钉，“我之前大概了解了一下，你原本的那个房东就看你是外地的才故意坑你， 所以你那冤枉钱花下去也没意思不是？小雯你听我的， 抓紧‘弃暗投明’，然后每天睡个饱觉好乖乖给我当打工仔。”
    祁央托腮微笑， 末了忽然又淡然补充了一句：“不过，关于新公寓的提议你可别急着感谢我，我主要本职工作还只是个传话的。”
    “啊？”
    刘小雯茫然挠头，却见端坐在对面的女子抬起眼帘，清澈的眸底荡漾起了旁人在平日鲜见的温柔和骄傲：“加油干吧，等你日后用瞩目的成就回报容总、回报公司，比现在说再多漂亮的感谢话都要强。”
    “容总？”
    祁央点头。
    这次没有原本的便宜糟老头子做刘小雯上司，容成姣也通过祁央的引荐重点关注到了这位，目前距离她的位置还有千八百丈远的员工。也正是因此，在了解到刘小雯被无良房东坑钱坑时间的时候，她也果断。
    毕竟相信祁央的眼光，而且容成姣抛开其他因素，这种举手之劳也愿意一做。
    见到祁央的眼神反应，这次倒是意外的是，刘小雯的理解能力比曾经校园世界的某个人竟然还要快速。她只是粗粗扫了一眼，立马从祁央的微表情中读出来了。
    大概是这段时间维持的上下级关系久了，刘小雯也明白祁央没有高人做派，当下心中又是替女神和前辈高兴又是充满了嗑到真人的激动，不禁朝祁央露出一个朋友间开玩笑时经常用到的“我懂你”的小表情。
    眼见着刘小雯感动兮兮地又要鞠躬握拳说什么，祁央干咳一声，挥挥爪子准备把人往外赶。
    这孩子确实踏实肯吃苦也有天赋，但是剧情里可没说她一激动就容易忍不住想大肆抒发啊。
    “那我先去把今天的小组任务完成了，然后立马着手捯饬设计方案！白总监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我不会辜负您和容总对我的期待的！”
    这边眼见着对话要告一段落，祁央忽然被233提醒了一件事，连忙出声拦下正要开门的刘小雯：“小雯等下。我有点好奇，感觉你平日……似乎不怎么收集T城的八卦啊？”
    被今日光速拉近关系的女神再度询问，刘小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将自己平日的爱好解释了一番。
    “喜欢追剧看电影？那感情好，以后有空我们可以一起慢慢刷。”
    摆了摆手，祁央微笑着目送着已经激动得要原地起跳的刘小雯关门离开。
    直到办公室里只剩下她自己时，祁央才渐渐收敛起笑容。意识沉入空间，她揪住了飘浮在半空的黑白团子：“原本以刘小雯的身份，就算她不是这种宅女性格，多半也应该不知道我和挂逼的商业联姻吧？毕竟这件事目前还是属于便宜老爹的计划价阶段？”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祁央继续顺着思路询问：“那是不是说，我现在算是成功改变了‘刘小雯会前往华天集团’这一剧情？后面也不会再有奇怪的触发机制了？”
    “这次得益于你穿越过来的时间比较早，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看来你这次也是好运值满点，第四世界难度骤降啊。”233看着面板也有些不理解地自言自语，“奇怪，原来在管理局也没见你这么欧啊……不过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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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划通！”祁央顿了顿，“但是外挂器至今……”
    “每个世界的外挂器的功能和销毁方式应该都不完全相同，你不用太紧张，”233用耳朵拍拍祁央小脑瓜，“无事，最后的扫尾工作像第一个世界一样交给我也没问题。虽然平时我会怼你笨，但是我们总归是并肩作战的好队友鸭！”
    祁央嫌弃地踹飞一脸慈爱状的团子，做呕吐状光速退出。
    *
    可以说，掌握了剧情命脉的祁央在第四世界的任务中如今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挂逼甚至没来得及按照剧情见上容成姣一面、开启心上白月光模式，祁央就出手将他的所有动机扼杀在了襁褓里。
    用233的话说，这次幸运的不像第四世界的难度。
    彼时祁央正趴在容成姣身后和她一起统计这个季度的销售额，刘小雯就风风火火激动地敲门进来了。
    “容总！白总监！你们别腻歪了！”
    容成姣/祁央：“？小妮子胆子肥了。”
    最近越发熟络的刘小雯忙着激动地把资料捅到两人鼻子底下：“你们看！虽然还只是一半但是已经颇具规模了！我实在忍不住就先拿过来给你们先瞅瞅，而且有不完善的我再改！”
    祁央收到容成姣眼神指示走过去，拿来仔细研究了一番。
    “非常好！按照这个方案继续写下去！”
    祁央不吝夸赞。
    她也算终于明白了曾经挂逼是怎么凭借这个一举将华天集团的地位抬至巅峰的。
    “哎，行了，小蕊你收敛点，怎么笑的龇牙咧嘴的？”
    祁央赶紧摆出正经脸接话：
    “因为天凉了，该让华天集团破产了。”
    第67章 天凉了，是时候让任氏破产了
    不得不说， 齐心协力的团队办起事来那叫一个异常的给力。
    祁央带领小组人员一起紧锣密鼓、加班加点地冲刺研发，终于，第一批产品顺利生产出台。
    至于应用到实际中， 客户的反应则是最市场真实的衡量模板。
    真实情况是：
    第一个月的销售额就早已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甚至包括了解部分剧情的祁央——的预料。可以说，它一炮而红， 反响热烈到令人难以置信。
    刘小雯的设计主打的是环保的旗号，具体销售思路和定点对象则由更为专业的祁央把控。
    本身设计新颖加上没有走弯路、专利审批也很快就办妥， 早在最开始的发布会期间， 这项新产品就已经隐约有了将要销售爆炸的苗头。等正式推出来的时候，由于对外的声势营造的已经十分浩大，初期的市场推广更是不成问题， 一切都如水到渠成般自然。
    三个月回笼资金，后续资金回流逐步加大，年底便完美实现净盈利。
    面对如此肥美的大肉块，容成姣见状直接一挥手拍板下令，趁着东风加紧添火。祁央团队众人因为也看到了高额的营业额在向他们招手，因此士气大旺，积极性也飞速猛涨， 当即紧急进行第二批的制造。
    如此这般，大家忙碌得都是脚不点地，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某日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祁央在晚间的时候抽空给一个人打了个电话。
    这一回由于非商业洽谈，因此多多得益于便宜老爹的强悍人脉，对方还是很配合地卖给了祁央一个面子。
    挂上电话后， 祁央随手看了下微信， 见挂逼已经不知多少天没来骚扰自己，不禁高兴地哼哼起小曲准备撸起袖子给辛苦加班的媳妇儿搞顿美味夜宵。
    算上第二个莫名其妙拉取挂逼注意力的世界， 祁央算是实打实地体会到了被这种眼里只有自己、却还自诩最爱你的男人黏上的痛苦了。
    “咦？阿央你是什么时候调查出华天集团的公司产品没有进行3C认证的？”这边，233听完“举报电话”后一脸新奇，啧啧称赞，“我就因为要调查外挂器离开了你意识空间几天，怎么回来后你就给我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本来剧情里，讲到任轩业利用刘小雯设计的产品时用上了‘力挽狂澜’，我就有些奇怪。”祁央围起围裙，弯腰在冰箱里挑拣，“所以我想，既然这个产品能在挂逼心里占那么高的地位，就绝对不是单纯的对市场胃口有开发价值之类的缘故。”
    她找到鸡蛋，往碗边一磕，好像无意识间带入了挂逼脑袋一样，手劲用的不小。不过，鸡蛋碎壳倒是一片没掺进去：“我之前就联系便宜老爹，一直在暗中调查搜集证据，结果就发现了这档子事。感情任轩业为了自己敛财不择手段，以至于给消费者的产品安全质量都不过关——可真是太恶心了。”
    顿了顿，打完鸡蛋的她又气鼓鼓补充：“一想到他认识俺老婆后更为放肆，甚至还想要把这种手段和思想暗地里强加给启星，我就更不爽了。做生意不就要老实本分吗？仗着自己开挂了就不把别人当回事，这不欠呢吗？”
    祁央将已经搞定的溏心蛋卧在面条上，又撒上一把葱花，忽地问道：“话说你呢，外挂器的进程有什么进展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次外挂器功能貌似又变了。”233回答，“任轩业想建立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庞大的商业帝国，但是奈何最开始的启动资金和他自己的脑子都不太够的亚子，外挂器便出手。首先用非法手段疯狂敛财，进而一步步把牌子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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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有问题且被你调查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先前外挂器帮助他疏通的关系和隐瞒的瑕疵可以说数不胜数。”
    “该怎么破坏？”
    祁央最关心这个。
    结果233顿了一下，思考完措辞后语出惊人：
    “好像不必。因为，原本要靠着盈利才能继续维持的外挂仪器，因为华天公司被你截胡加上后面问题曝出，失去动力来源，现在已经瘫痪不能运转了。”
    “？”
    “简单来说，这玩意儿以后貌似都没有使用次数了。”
    “……”
    祁央沉默良久最后缓缓开口。
    “绝了。”
    *
    任轩业有一个秘密。
    他的电脑里面仿佛寄宿着一个超越神灵的人工智能。
    他按照它的指示做了许多肮脏的勾当，但是看到自己身家不断飙升时，任轩业倒是没有任何一丝所谓的愧疚。
    毕竟那个又不能当饭吃。
    但是某天他发现。
    人工智能嗝屁了。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而且他还发现。
    自从自己惹上白庭蕊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再也没有一天好日子过过。
    原本他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进行商业联姻，也能将白家的产业分到一杯羹。谁曾想这个美梦那么快就瞬间破碎，别说收拢其他集团，曾经如有神助的自己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原本被隐瞒的好好的不过关产品被媒体接二连三地曝出，员工们更是开始乱成一锅粥。任轩业每天应付记者的长.枪短炮就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再加上手下们的暴动，任轩业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也是在离开了那个设备后，任轩业才如初生的孩童般惶恐瑟缩地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
    “任总！公司的不少合作商都纷纷解约了！”
    “任总！部门员工聚众要求赶紧补发工资！”
    “任总！门口又来了一大堆记者！”
    “任……”
    “又怎么了！”
    秘书瑟缩着回答：“启……启星那边放出话，说，一个月之内，必将我们公司吞到渣都不剩……哎！任总！任总您怎么了！任总您醒醒！”
    *
    这次挂逼的垮台，祁央是以一种诡异的土著民的角度从头至尾观察到的。
    虽然至今不理解外挂器对它们找上的宿主的目的和失效缘由究竟有何规律，但是这不妨碍祁央高兴地结束又一次的任务。
    “没有正面冲突。”祁央在平板上写写画画，列出了完整的计划表又一项项删去已完成的目标，顺便脑内还和233同步沟通着，“避开正面作战，用新产品抢占市场，加上那个3C未认证问题，剧情中挂逼用来挽救华天的一切手段和出路都被完美堵住。”
    “而且，这次特殊点还在于任务完成后的后续平静生活。我的强化属性到那时还能继续使用帮助公司发展，真是太好了。”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233咂嘴，“你这次的强化值怕不是都加在了探案这方面。”
    “哼，臭团子你不要看不起我！我给你说啊，想当初我祁央在加入时空管理局之前，那可是……那可是……”
    祁央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住，声音也低了下去。她的眼神中罕见地透露出一丝茫然，以及迷离的悠远。
    对啊。
    她加入管理局之前……
    是干什么的来着？
    第68章 我们结婚吧（完）
    仰面躺在沙滩椅上， 容成姣闭着眼睛，舒服地哼唧了一声，然后不等对方出声， 自己就极为自觉地翻了个面。她扭扭屁股，原本动听的声线被故意拉长， 显出一丝别样的妩媚慵懒感：“这里也按按。”
    “喂，得寸进尺了啊！”
    被迫壮劳力的祁央停下手上的动作， 假装不悦地眯起眼。但是几乎是立刻， 她就发现容成姣压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便立刻放弃无用功的表情威胁，转而“啪”地一声气势恢宏地朝容成姣屁股上抡了一巴掌：“我服务半天了！奖励呢！”
    “好家伙小妮子想造反了！”
    容成姣唰地一声翻过身， 露出一个“奸邪”的魅笑，纤长的手臂用力一揽就将祁央紧实地搂在了怀里。祁央根本没反应过来，脚下再被沙子一绊，整个人朝前一扑，脸就结结实实地埋进了容成姣的汹涌波涛里。
    我的妈呀……这人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吃了一吨木瓜啊！怎么感觉比前几天又大了一点啊淦！
    祁央鼻翼翕动，嗅着熟悉的玫瑰香，脸颊感受着不输往日的弹性和柔软， 不禁落下了羡慕的柠檬泪。
    “你这小姑娘，真是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容成姣勾住祁央的后颈往下压了压，祁央的脑袋便从如云朵般喷香绵软的一处得到了解救。她垂眸看着祁央湿漉漉的双眸，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笑得前仰后合，根本没有一点在公司的雷厉风行的样子：“奖励晚上给你， 现在急什么。”
    “不行， 拒绝日结从我做起！我要时结！”
    “好啊。”
    容成姣一点也没犹豫地抬手扣住祁央后脑勺亲了上去。
    良久，被勉强放过的祁央撤开身子， 抿了抿已经有些发红的晶亮唇瓣，白了容成姣一眼，拿起一旁震动了不知多少次的手机。
    “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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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央盯着屏幕沉默了几秒：“咱爸。”
    臭团子之前也不给自己纠正下，刚才差点一开口就说成“便宜老爹”，懵懂纯洁的小仙女人设差点不保啊！
    祁央一阵后怕。
    无辜躺枪的233：“呕！”
    因祁央的称呼而心中一暖，容成姣坐直身体，眸色显出几分郑重：“他说什么？”
    祁央故意紧绷个脸，见容成姣面上不为所动，实则眼底淡淡的紧张在慢慢加深，终于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她甩飞手机欢呼一声扑到了容成姣怀里，又是笑又是拱的，力气大的差点把容成姣也带的人仰马翻。
    “老头子看来今天高兴，话太多，我就直接提炼出核心吧！”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祁央环住容成姣，扬起小脸，眉眼弯弯，一字一句道：“姣姣，我们结婚吧。”
    *
    时间倒退回一周前。
    站在书房中间，祁央默不作声地盯着便宜老爹，很有耐心地等他先发话。
    “你说要把华天集团并到我们白家名下，就是这个并法？”白勇指骨敲了敲桌子，神色不明，但是语气却并非是指责或是质问，“让启星收购华天，小蕊，你是怎么把这件事和我们白家扯上关系的？”
    “爸，您可别给我说您一点也不知道。”祁央两手背在身后，这会在父亲面前笑起来的模样比平日多出了几分娇俏和可爱，“姣姣姐很快也是我们家庭的一份子了，您现在还在这‘启星’啊‘白家’的，多不好呀。快，抓紧改过来。”
    “你啊……”
    白勇捏了捏眉心，斟酌了半天言辞才憋出一句话：“天天好的不学，净给我搞先斩后奏。”
    “但是您看，现在华天确实是我们的了，我当初说的也不假嘛。”
    祁央微微朝一侧歪头，勾起唇角。
    实际上，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华天集团的倒台似乎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但似乎又并不令很多人意外。毕竟早在很久前的时候就有只言片语的关于华天公司产品质量不合格等言论传出，但是无一不是被任轩业采取手段将舆论压了下去。
    如今一朝东窗事发，加上众人谁不爱吃个瓜看个热闹的，因此启星收购华天一事倒是成为了很多日的大街小巷里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华天集团的热度来得快去的也快，再加上任轩业和白家小姐的商业联姻并未对外公布，所以这水花很快就被另一波滔天巨浪掩盖了过去——
    大名鼎鼎的启星女总裁容成姣与白家千金白庭蕊，不日曝光恋情，并定于在年底前完婚。
    在其他人议论纷纷、奔走相告的时候，那两位当事人，此刻早已远飞国外度假村，在漫长的征战后给自己制造了个舒适的二人世界。
    至于回去后——
    等待她们的便是一场空前盛大浪漫的婚礼了。
    *
    X月X日，黄道吉日，宜嫁娶。
    *
    “诶姐姐！”此时，一位穿着粉粉可爱的小裙子的小萝莉睁大眼，拽了拽她姐姐的手，奶声奶气地问道，“那边的两个大姐姐都穿的好漂亮，那种裙子，我明天也可以买一条穿穿吗？”
    “不可以哦小可爱，因为这是婚纱，是爱的证明。等你以后找到心仪的、想要共度一生的另一半，你才可以穿上，然后交换誓言，白头偕老。”
    “哦哦我知道了！是像当初你和付姐姐那样吗？”
    小萝莉眨巴眼睛。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再叨叨回去之后就加五篇诗词背诵！”
    女孩脸颊绯红，捏了捏汪的一声哭出来的小萝莉的爪子，然后余光极快地扫了一下手上的戒指，露出了一个甜蜜的微笑后，拽着她快步走向席位。
    有别于前厅中逐渐到来的宾客，后勤部门已经快要炸锅了。
    刘小雯光速闪现：“这里这里，捧花，快快快。”
    刘小雯狂按手机：“司仪呢司仪别拉胯！”
    刘小雯冲进化妆间：“小蕊女神你已经天仙下凡不要再照镜子了哎呦喂快走吧我的祖宗算我求你了！”
    “好啦好啦，这就来，你怎么比我这个要结婚的人都紧张。”
    祁央笑了下，嘴角绷起一个不太自然的弧度。
    她将沉重的裙摆往上提了提，深吸一口气，穿过长长的回廊，终于站定。
    原来，只要自己携手将要共度余生的那个人是她，那么无论多少次，自己也永远都做不到淡然、从容。
    那颗火热滚烫的心脏跳动起来永远是那么的焦灼和剧烈，仿佛下一秒钟就要从胸腔里蹦出，而后在这天地间奏出数千重雷鸣般的浩大声乐。
    目光用力地朝前方望着，祁央注视良久，感觉眼珠子都要瞪得掉出来了，她心心念念的人儿才从道路最远处慢慢地、一点点地走了过来。
    她手执捧花，妆容并无过多着墨，但也不显寡淡，原本白皙的肌肤此刻在灯光下更是透亮客人。一样的纯白裙袍飘摇曳地，只是容成姣的打扮比祁央少了一份飘逸灵动，多了一份美艳大气。
    身披荣光的女王卸下了冲锋的铠甲，为爱人换上了洁白的婚纱，她自画的尽头缓缓浮现，自光的终焉渐渐清晰可辨。
    祁央努力地眨了眨眼，视线终于不算模糊了。
    “来。”
    面前伸过来的手掌，连纹路都是那么熟悉，几乎一笔一划刻印在了心底。祁央没有片刻犹豫，她将自己的手搭上去，然后用力握住，重重地嗯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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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铺陈着红毯的道路怎么那么长，长到好像走了半天也没有终止，永远也到不了尽头；但这路怎么又那么短，短到还没有再将她的面容在目光中勾勒、在灵魂里刻画，她们就已经在终点停下了脚步。
    司仪的话简短正式，没有一点喧宾夺主。而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牢牢地集中在了场上的最耀眼的一对璧人身上。
    “小蕊。”
    祁央抬起眼帘，注视着容成姣的双眸，看着里面自己的影子。
    “白庭蕊。”容成姣又念了一遍，然后，她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
    没有待祁央捕捉到那抹微笑，容成姣上前一步，朗声开口：
    “谢谢你让我走进你的生命当中，成为你的爱人。我愿意倾尽所有来守护你、爱你，无论贫穷富贵、年轻或是衰老，我将始终如一。”
    说到最后，她眼底有水光极快划过，声音有着一闪而过的激动的哽咽。但她顿了顿，视线落向了今日一并参与她们婚礼的比翼鸟项链，又咬字清楚地用力地补充了一句：“连死亡，也不会将我们分开。”
    “那么，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我愿意！”
    头纱下面的面容上早已布满晶莹的泪水，祁央用力小鸡啄米式点头。
    交换了戒指，容成姣慢慢掀开祁央的头纱，不错眼地望着她，清澈的眸子里仿佛含了一汪清泉，不自觉地就要吸引祁央整个人沦陷进其中的幽深旋涡中。
    朦胧间，她听见了一句仿佛刻到骨子里一般的更为有深意的誓言。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在哪儿，听好了，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生死不离。”
    容成姣说完后闭上眼，低头吻上了祁央的双唇。
    鼻腔唇齿间铺天盖地的都是她熟悉的温暖气息。
    在恍若已经远去的外界，人群欢呼着沸腾了。
    第69章 “觉醒”的废柴
    夕阳西下， 灿烂的金光从窗棂的缝隙中侵入，柔和地洒在了病床前。
    祁央怔怔地握着爱人已经完全冰凉的双手，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天边。她的模样有几分呆愣， 有些浑浊的双眼也没有往日的焦点，却也更像是有心思在怀， 而大脑并不能紧跟转动得以求解。
    说起来，233怎么还不将我的灵魂抽离呢？
    她的脑袋里现在只有这个念头在转悠， 整个人像没睡醒的小孩子一样， 昏沉、朦胧、迷离，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明明才是第四次的任务，她却在在结束之际产生了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
    虽然转瞬即逝， 但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而且祁央总有一种直觉，自己往后的任务，这种感觉将会越来越强烈。
    眼珠蓦地转了一下，祁央一格格向下转移视线，最后不错眼地盯着爱人的面庞。
    此时此刻，熟悉的生机湮灭感终于从心脏最深处侵蚀遍布到四肢百骸，周遭的空气好像变得稀薄了起来。祁央微微张开嘴， 本能地深吸了一口气，却抵挡不住汹涌的困意，眼皮不觉地越来越重。
    唯有容成姣临终前望向自己的眼神和最后的话语，在最后不断地回响复现。
    她说对不起，我的小姑娘。
    她说，在弥留之际， 我也许才终于读懂了你曾经那一切看似不合理的举止。
    她说我知道的， 这次又要先你一步离开，不过没关系， 我会等你。
    她说，以后也请找到我，抓住我，拜托了。
    *
    灵魂抽离的感觉转瞬即逝。祁央紧闭着双眼，这一次，她顿了顿，多花了几秒钟，方才慢慢将眼睛睁开。
    “233，我来了。”
    “……看来阿央你的适应性越来越好了。”233在说话之前用一种极为奇怪的眼神快速地扫了一下祁央，但是很快它就转移开目光，甩着大耳朵点开一个面板，“第五世界即将开启，下面我来简单说一下第四世界任务的最后结算结果。”
    “好消息是，因为传送时的一些特殊状况，阿央你成功地在关键节点之前就将后面的剧情完全改变，所以世界线收束的很成功，外挂器也顺利自行销毁。”
    但是233很快又话锋一转：“但是付出与收获都是成正比的。与之相辅相成的是，因为这一次没有过多地和挂逼正面周旋，你自然也就错失了一些原本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正面硬刚而获得积分的机会。”
    “让我看看。啊，确实如此，原本强化的那一项属性在后期竟然再也没有往上提升过一点了。”祁央一想到当初管理局对自己原本的经济头脑资质评定的分数就泄气，“唉，难得当一次豪门大小姐，难得能有一次那么会赚钱的大脑，结果现在都没咯。”
    “没事，至少你曾经爽过，不是吗？”233说这话的时候还小心地观察了一下祁央的反应，好像生怕之前在哪里亏待了她一样，“哎呀不用再去想了，都已经结束了，后面你还能体会别样的其他快乐呢。”
    233有些慌张地截住了祁央试图回想第四世界的念头：“那么接下来又到了喜闻乐见的剧情接收与属性强化的环节了！”
    祁央抿了抿嘴，最后却无奈于这一次的感觉实在是消逝的太快，现在灵魂被抽离后也剩余不下什么了，便干脆地点点头。
    当然，如果以后又有另外的异常情况出现，那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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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页

    祁央暗中下定决心。
    源源不断的数据信息汇集到脑海中，祁央片刻后睁开眼，大大的眼睛里有大大的问号：“臭团子，这一次管理局给的剧情梳理里头，成姣和挂逼之间……为什么我看到好像有一个叫做‘姻缘值’的东西？！那是什么啊！”
    祁央狂怒。
    “这一次你的剧情接受度只有原本世界线的一半。”233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语气深沉，“等进入到位面之后，你自己去触发剧情，自然就知道了。
    我从最开始陪着你执行任务的时候，就已经被不同位面的时空法则所限制，当然也不可能直接告诉你。”
    祁央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握紧拳头，恨恨看向属性面板。
    “质疑我废柴？好，很好，挂逼，给老娘等着！”
    祁央选定一个，坚定点下去：“就这个，亮闪闪还发着光，不就摆明了想要吸引我去选它吗！而且初阶消耗的积分还很少，别的什么都不靠谱，嗯！我决定了！”
    “这……”233笑了，鼓起包子脸，“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这个属性在修真世界中总感觉有点吃亏。来，我们看看强化后的第一阶段能到什么地步……”
    半秒钟后，233没声了。
    “学徒阿央原本体术评定为C+，属性强化后为……艹，SS？！怎么一瞬间跳级跳那么多！”233小豆豆眼唰地瞪大，“龟龟，不对劲吧！就算运气再好，如果一开始想要一瞬间超越原本属性获得超越S级别的强化，所要消耗的积分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仅仅消耗了100而已！”
    “大概像你说得那样，时空法则也要在我的buff和世界的稳定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吧。”祁央蹙眉想了想，最后得出来这样的一个结论。
    “没关系，至少结果是好的，我只是单纯地感慨一下。”233打开了时空之门，“老规矩，后续的强化值需要靠积分换取。去吧皮卡央，我会在暗中默默关注你的。”
    身影即将在旋涡处消失的刹那，祁央扭身似乎想最后说些什么，但奈何大门的吸力实在太强，她直接顺着力道就跌了进去。
    在这方空间彻底安静下来后，黑白团子凝望着已经消失的时空之门，却没有像往常的任务一样紧跟着祁央钻进那个位面。
    小脸皱成包子，233苦兮兮地叹了很长的一口气，在半空中像发愁的小大人一样打着圈飞了好久，然后仰天长叹：
    “阿诩……这才第四个世界……我怎么感觉她已经察觉出什么来了？你和总司大小姐是不是当初没有把记忆彻底消除干净啊！”
    “容成姣在十个位面里的身份本来无一不是非常特殊，再加上她们之前……嗯，只能说我们已经尽力了。目前看来还算不成问题，你有异常情况记得立刻上报组织。”
    “可恶！果然太敏感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总而言之给爷撑住！可别提前翻车啊！”
    233嚎叫着，紧跟着一头继续冲进了位面。
    *
    熟悉的浓墨般的黑暗再度席卷而来。但是因为这一次是修真者的原因，祁央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在穿越过时空之门的那一刹那，虽然没有经过确切的属性强化，但是五感、经脉和神识都有了极为显著的提高。
    相比较古代世界的暗卫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在确切感受到只属于修真者的真气神力后，祁央竟然意外地觉出几分熟悉感。
    她只是不知道这个是不是由于要必须适应剧情的缘故。
    说起来，祁央现在也对这种自己初来乍到时位面的迎接方式见怪不怪了。好歹也是经历过四个世界历练的人，她现在心里唯一祈祷的是希望自己这次的落地方式可以正常一点——譬如上次爽是爽了，但是咳咳，也有点点意外。
    脑海里头胡乱转悠着，祁央眼前的黑暗还未散去，忽然没来由地感受到脊背处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
    好家伙！这回轮到自己刚传送就被偷袭了吗？！
    心头顿时警铃大作，祁央在彻底掌握这具新身体的控制权后，不等视线变得清晰，立刻将原本舒展的身体瞬间蜷缩起来，然后就地朝旁边一滚。
    “嘭！”
    沉重的闷响声在耳畔炸开，与此同时祁央也紧跟着睁开了双眼。
    目力所及处，五六个身着月白色衣袍的人正冷冷地盯着她。这一群人中有男有女，年纪皆是不大。他们的衣服款式都很简单，加上真气在身，看起来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只是每个人手中提着的精钢铁棍，很是有些败坏这种仙门气质。
    祁央不动声色地用最快速度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打扮，果然不出所料地发现，自己身上面的衣袍，无论是款式还是布料都要比这群人低上一个较为明显的档次。
    “季冉沫！你这个废物居然还敢躲？！真是一天不打你就不长记性！”
    为首的一个身高体壮、满脸横肉的青年抬起铁棍冲祁央怒吼。他恶狠狠地朝地上呸了一声，复又将铁棍狠狠地抡下，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小凹坑，企图以此威慑到祁央。
    “喂！我让你扫的落叶怎么还不去扫！别跟我顶嘴说什么那不是师尊布置给你的任务，听好了，在这里我就是你的师姐，我的任务就是你必须要完成的！”另外一个扎着包子头的女孩紧跟着愤恨地跟了一句，“不在午时之前打扫完你就别想吃饭！”
    --

 第119页

    “对！还有那一排恭桶、那几筐的衣服你今天也必须都要给我洗完！”
    “哎呀，你们跟这个垃圾在这里浪费什么口舌。”
    几个人狠话才刚放出来没几句，一个脸上带着麻子的人不耐烦地跳出来。他一脸讥讽地撇了下祁央，眼底充满了浓浓的、毫不掩饰的不屑和轻蔑：“要我说啊，这种不长记性的小贱.人就该好好地教训一顿，让她尝一尝皮肉之苦，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尊重师兄师姐了。”
    “哎……话说她不过是一个炼气初期都悬得很的小妮子，我们几个就算一人一指头下去，多半也会把她捅成马蜂窝吧？”之前发话的女孩倒是想得很多也想得挺美，“我也不是担心别的，但是这家伙毕竟是那位外出历练时……”
    “你这娘们磨磨唧唧真是烦死了。”
    为首的青年扭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先不说容师姐和同门外出执行任务现在赶不赶得回来，就算她如今在这天青峰上，我们替师门铲除没用的败类也是天经地义！”
    “行了不废话了！”他很有气势地往前一挥棒子，“揍！给这个废物一点长长记性的机会！”
    然而，还不等他踏出一步，面前原本蹲伏在地面上的少女忽然冷冷地抬起头。
    细碎的刘海微微垂下，剪碎了那带着森寒笑意的幽深眸光。
    “想打我？”
    鬼魅般的嗓音刚刚响起的瞬息之间，祁央的身影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清脆甜美的声音还没有彻底消散在风中，一股巨力便从青年身前陡然传来。
    “什……”
    眼前唯有翩飞的衣角闪现，青年根本没有来及调动真气护体，胸口处立刻传来一阵剧痛！
    骨头断裂的声音很是刺耳，雄壮的青年倒飞出去的模样更是令人震撼。
    祁央漠然站在目瞪口呆的人群前，随手掂了掂刚才顺便抢来的棍子，然后勾起唇角，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在众目睽睽下轻松将之捏成九十度角的弯折。
    “我没兴趣和你们在这儿过家家。”祁央弯起眉眼，“但是你们要是打算送人头，信不信我一拳一个小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满课，稍微多写一丢丢，明天再多一丢丢
    这周有重要考试，结束后加足马力开冲
    顺便我爱修真！
    ps：为了方便加上快穿节奏快，我的等阶设定应该会比较简单，不用太努力记
    第70章 官威甚大
    祁央冷冷地环视了一圈， 随手将已经废掉了的铁棍丢在一旁。
    只是连她也没想到的是，原本只打算随便一抛，自己根本没有使几分力气， 结果那根弯了吧唧的棍子直接被她的怪力带的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可以说这一下所造成的效果，堪比动用了真气的内门弟子——但更关键的事实情况是， 这个他们眼中原本的垃圾废柴压根没有一点调度真气的迹象。
    这一下别说狠狠震彻了一把原本嚣张的很的狗腿子，连原本只打算小小地装个逼的祁央都呆了一下。
    几秒钟前还趾高气扬、仗着自己稍微有点能耐的天青峰弟子霎时间同时抖了一下， 几个外厉内荏的更是小腿肚子发抖， 本能地想要避开少女恶狼般地眼神后溜之大吉。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从凹坑上移到被打飞的青年身上，然而后者全然不知自己此刻备受的瞩目，正一门心思地昏死着， 唯有胸膛微弱的起伏在宣告着他还有一口气的存在。
    “一个个的愣着干什么！”包子头女孩第一个出声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只是略微颤抖的声线似乎暴露了什么，“这个废物根本不可能有使出这等本事的资本，她绝对动用了什么秘法！这会的提升时间已经过了，都给我一起上！”
    祁央抬头瞟了一眼纷纷跃起的黑影，好笑地摇了摇头。
    “对，你们一起上才对。”
    右腿往后略微撤了一小步， 祁央右拳握紧沉在腰间，双腿微屈，重心下移，凝神聚气，感受着源源不断的磅礴浩瀚的力量在肌肉中涌动。
    “因为一起上才好一次性把你们都解决了！”
    祁央大喝一声，右拳携着破风之声陡然轰出。霎时间， 气浪翻涌， 这一下的拳风似乎将空间都狠狠地搅动起来。强大的威压呈滚滚车轱辘状辗压到他们身上，掀起他们的衣服掀起他们掉了一地的脸皮掀起他们的头盖骨。
    “轰！”
    一阵烟尘散去， 祁央慢慢收回手，漠然地上下拍了拍，朝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家伙轻哼了一声。
    “不要以为我是废柴就好欺负，管好你们自己的事。连最基本的人都做不好的话，还是尽早离开这里，也别修什么行了。”
    丢下一句话，祁央自知自己还留了一手，他们作为有点能耐的修真者当然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她一拳头……
    “那个，阿央。”233突然出声，“经过我刚才的数据分析，你这次的属性强化是按照位面法则的比例来的。”
    “？说人话。”
    “也就是说，你的SS不是普通人的SS级，而是这个修真.世.界的。”233表示它也不知道具体原理，只能专心科普，“换句话讲，你现在认真打出一拳头的威力，大概相当于这个世界极其稀有的残暴凶兽。”
    “？我曹！”
    回想剧情的祁央脸上的装逼之色差点没绷住。
    --

 第120页

    季冉沫作为天青峰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的一员，非要说起来其实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
    毕竟，她只是一个，被这个顶尖宗门内的天之骄女随手带上山来的，一个羸弱无力垂死挣扎的小女孩罢了。
    定语有点多，但是不妨碍祁央再次质疑管理局给的自己这个魔鬼马甲。
    季冉沫本身资历极差，灵根更是最为差劲的伪灵根——也就是具备四五种属性。且灵根都不完全，修炼速度慢如龟爬。
    当时，季家横遭变故，季冉沫失去双亲流落在外，连饭也吃不饱一顿。在饿倒在路边的时候，被路过的一位好心的修士所救。而后被带上了天青峰，当一位普通的记名弟子，平时干些杂役的活儿混口饭吃。
    至于那位修士，就是如今天青峰掌门座下的首席大弟子，宗门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惊世天才，同辈中的第一天灵根剑修——容成姣。
    说实话，祁央刚看到管理局对媳妇儿附加的如此多的形容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感慨颇深。
    不愧是目标人物，太强了！
    只是，身为修真者，平常为了修炼当然要下足苦功夫，就算是天才也逃不开这一必要环节，而容成姣身居高位自当以身作则，还要管理诸多事务，纵然有心帮衬，也无法时时刻刻都呆在她的身旁。
    这群欺软怕硬的家伙就是逮着了这个远水难救近火的机会。
    不过，谁也没想到这个废柴有朝一日竟然能咸鱼翻身就是。
    祁央快步远去，拿好扫帚，先快速将自己今天的份内任务全部完成，然后打算去后山的小树林中找一个僻静地方，看一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完成的任务，方便自己再将力量强化一下。
    结果还没等她前往后山，祁央前脚刚迈出自己的简陋院落，后脚就被莫名其妙传唤了走。
    “进去老实跪着！”
    一路上被还算客气对待的祁央，临到门口，冷不丁就被两位恭候多时的内门弟子一把钳住胳膊。祁央双手被瞬间反剪在身后时，她下意识想要反抗但凭借理智生生遏制住了冲动。
    现在的她本质上还是一只稍有进步的小废柴，不能和这些实打实的修真者硬拼，不然连管理局都保不了她。
    “戒律堂？你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被两位弟子一左一右地像丢沙包一样丢到地上，祁央一骨碌爬起身，结果身体却被大堂中央的法阵死死固定在原地。
    “记名弟子季冉沫，不守规矩，好吃懒做，殴打同门——现勒令其在戒律堂中反省三天三夜。日后若依旧不知悔改，则直接解除其记名身份，逐出山门。”
    “等等，先不说前面两条根本就是诬陷，最后一个也是他们几人动手在先。我……”
    “够了！季冉沫，以上无论哪一条都够你被逐下山八百回。现在念在邓师兄仁慈才只将你关在戒律堂好好反省，不识好歹还敢有那么多理由和为什么？”
    内门弟子表情也是一样的臭屁和不屑，丢下一句话就狠狠地把门摔上走了，仿佛多停留一秒都算便宜了她一样。
    “邓师兄？艹，不会是……”
    祁央眼皮一跳，还来不及细想，戒律堂大阵随即运转。祁央空有一身蛮力也难以立刻挣脱开，当下被电的嗷嗷直叫。
    “混蛋！这次世界的难度果然不小！”祁央意识保持清醒，咬紧牙关怒骂，“挂逼一上来就给我穿小鞋，行！看后面老娘怎么一点点在你身上找回场子！”
    也许是另一种层面的心有所想。祁央不知咬牙承受了多久，法阵忽地轰然暗淡下去。
    古朴厚重的大门自动打开，一道黑影负着双手缓缓走来。
    大门再度阖上，祁央被来人俯视着，却根本不惧，眼底更是充斥着毫不掩饰的熊熊怒火和讥讽。
    “见到师兄也不问好也不行礼，可以的。”他不咸不淡地开口，唯有念到那个名字时语气才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怎么，被容姐姐亲自从宗门外带来，你怕不是觉得自己因此高人一等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人头走来了！
    后面的世界会慢慢揭示一些伏笔，这一次也会大概提到一丢丢。
    第71章 对付绿茶男的最优解是比他更绿茶
    祁央抬眼看着邓解， 嗤了一声：“是成姣将我带回，救我于水火之中，从头至尾与你何干？这会儿倒是对我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容姐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祁央没料到他的情绪会突然暴躁。只见邓解直接噌地一声抽出长剑， 泛着寒光的剑尖直指自己的咽喉，空气中都有真气在剧烈地迭荡。
    “阿央注意， 这个世界的挂逼和容成姣关系并不如之前四个那样恶劣。你难道忘记之前管理局给出的‘姻缘值’的提示了吗？”
    祁央倒是没忘。
    眼见着邓解的过激反应，祁央眼珠转了转， 表面上是在继续激他， 实际在变着法子套路她所不知道的情报：“邓师兄，这里可是天青峰的戒律堂，你是打算直接在这里将我毁尸灭迹吗？”
    “实不相瞒。季师妹， 若不是当时我不在场，我甚至想在容姐姐找到你的那一瞬间就打晕她，然后杀掉你，从本质上断绝你能接触到她的所有道路！”邓解目光森寒，倒是营造出了一等一的病娇痴情模样。
    --

 第121页

    祁央虽然不知全部剧情也不会读心术，但是她能够模糊判断出这次挂逼看起来如此珍重容成姣，其实并非是真爱。邓解做事一向以自己的利益为第一重要， 想来是有着他自己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祁央思索的时候，邓解紧握着长剑又朝前逼近了一步。他注视着被大阵余威按压在地上的祁央，视线从她娇美艳绝的面庞上掠过：“一个什么也无法修炼的渣滓竟然也企图抱上大腿来一步登天？真是可笑。今天，师兄就勉为其难地亲自教教你，自己实力不够就该学着怎么在这天青峰上夹着尾巴做人！”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音的落下，剑光瞬间划过。祁央倾尽全部的力气才勉强躲开这一击， 只是飞舞的青丝难免被剑气扫去了几根。
    “我倒是不知道邓师兄能对一个废柴如此上心在意。怎么， 是不是怕我抢走你心爱的容姐姐啊！”
    “你也配！”
    祁央本质上实在懒得继续这种小学鸡吵架。她眼见着时候差不多了，忽然勾起嘴角。
    此时， 被激怒的邓解招式比先前更凌厉凶悍了一重，一个剑花挽来，看这架势分明是想直接要了她的命。但祁央却也不再闪躲，调度起大概三分之二的真气凝于右拳，随即对拼而上。
    只不过，她还是很有心思地避开了攻击性最强的剑尖部分。
    “蠢货！”
    邓解倒是没有料到祁央会这么“不怕死”，整个人脸上的笑意便是显得越发疯狂。
    不过，在那抵御过剑气的拳头依旧实打实地落在脸上时，邓解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嘭！”
    烟尘灰土漫天扬起，经过短暂交锋的两道身影被对撞的气流狠狠弹开。
    “嘶——你这个废物找死吗！”邓解捂住脸上的淤青倒抽一口冷气，向来珍爱自己那张俊脸的他此刻心头惊怒交加。
    愤怒自然来源于被一向厌恶的家伙打了一拳，就算这个伤口完全构不成破相他也觉得很是不爽；不过对于这个废柴突然爆发的怪力，邓解倒也是有几分惊讶的，不过他更愿意将之归因为废柴生死之际爆发出的一丢丢微不足道的潜能。
    他勉强算是相信了之前来给自己打小报告的那些人。
    但就算如此，这个废物的力量也完全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吧。
    他盯着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祁央，忍住脸颊上传来的一波又一波的剧痛，提剑慢慢挪过去，想确认对方的生命体征。
    容姐姐外出历练还未归来，他自当为她清理门户！
    结果，还没走到她跟前呢，邓解只来得及瞥了一眼祁央胸口的殷红血迹，整个人的思绪就被轰然打开的大门瞬间抽离。
    他惊恐地顺着声音抬起头，望见那道熟悉的倩影一个腾跃就冲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想像往常一样伸出手。
    “滚！”
    少女一把打开邓解的胳膊，把他往后震地连退好几步。然后，她看也不看对方，只颤抖着双手一把将祁央打横抱起。
    “沫沫，我来了，你的成姣姐姐来了。”她唇瓣微微哆嗦着，头也不回地冲向戒律堂外，喝退了守门的弟子后纵身飞起，“不要怕，撑住！求求你撑住！成姣姐姐这就带你去医治！”
    “我……我没事。”祁央话刚说完，忽然又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苍白唇色勉强被染上了刺目的殷红，“成姣姐姐不要责、责怪邓师兄……我知道，他不是，故、故意的，咳咳！”
    结果，祁央没等到容成姣的回应，自己脑袋一歪，看起来像是昏了过去。
    “对不起，都怪我没有呆在你的身边。但是沫沫，以后只要有我在，所有欺负过你的人，我都会帮你一一地讨回来！”
    绞痛的心脏令得容成姣发了狠，跟不要命似的运起轻功。她微微垂眸凝望着怀中昏迷的少女，只堪堪在她惨白如纸的面颊上停留了一瞬就飞速移开。
    没想到，平日自诩关心同辈、体贴后辈的同门，居然在她离开是会做出此等欺凌之事！
    更有那个……
    那个已经狂妄到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师弟！
    容成姣咬紧后槽牙，面容逐渐布满乌云。
    看来，自己有必要和这位不断挑战底线的人好好谈谈了。
    此刻，蜷缩在容成姣温暖的怀抱中，“昏迷”祁央还是敏锐地在浓郁的血腥气中捕捉到了独属于挚爱的那缕缥缈的玫瑰幽香。紧绷的心弦慢慢放松，她努力调整者呼吸，尽量不拉扯到撕裂的筋脉，只觉得一瞬间连抽痛的伤口也安稳了下来。
    媳妇儿的怀抱和气息果然有着比安神香都要关于管用的魔力。
    祁央面上紧蹙双眉，看似忍痛，实则内心陶醉，已然飘飘。
    若说到这表面看似恐怖的伤痕嘛。
    那自然是装的。
    祁央早就接到一直在转视角的233的情报，当然先邓解一步知道容成姣即将杀来。当下她见自己的修为不够，想着反正也躲闪不及，便避开要害来了一出苦肉计，顺便还给挂逼的臭脸来了一拳出气。
    现如今，邓解打算将祁央重伤在戒律堂后自己抽身离去的计划已然破灭，祁央暗中为敬业的自己点了个赞，想着没有白白挨了几剑。
    那么接下来，哼哼，愚蠢的挂逼，准备迎接容姐姐的暴风骤雨吧！
    强撑着梳理好思绪，祁央昏沉间嗅到了浓郁的药香，终于，精神上的满足愉悦也抵挡不住肉.体的疲惫痛楚。
    --

 第122页

    她演不下去了。
    她真的一头晕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祁央悠悠转醒。
    身边只有一位快要睡着了的女弟子在照料着，祁央也不在意，没打算喊醒她，只是撑着身体寻找容成姣。
    “你醒了？”
    被熟悉的嗓音拉回注意力，祁央脚丫子还没沾地呢就被一把按回床上。
    “嘶——疼疼疼！”
    祁央瘪瘪嘴做流泪猫猫头状。
    容成姣下意识地晃了下神，感觉这种小表情好像在哪儿见过。但她也没有细想，纤指直接点上祁央的胸口，一缕真气顺着指尖钻进祁央体内，像游鱼一样快速兜了一圈。
    “还可以，幸亏没有留下什么影响修炼的祸根。”
    亲自探查一番后，容成姣才算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门外似乎有人进来在容成姣的耳边说了什么。祁央只见容成姣很是不悦地拧起眉头，但最后还是无奈叹了口气：“让他进来。”
    语毕，容成姣再也没有扭头看一下外门，只端起桌边的药汁，专心地一勺勺喂给祁央喝。
    “容姐姐……”
    祁央被邓解的这一声呼喊差点肉麻出一身鸡皮疙瘩，连喝药的嘴都哆嗦了一下，但容成姣好似已经习惯了不少，这会只冷着脸开口：“我问你，为什么要对沫沫下如此狠手？她究竟在哪里得罪于你！”
    “容姐姐，你知道我们一派向来门风严谨，以严挑细选杰出之才而闻名。季师妹如今修为严重落后于大部队，非但不下苦功夫勤加练习，今日倒还蓄意挑衅同门！师弟我只是想让她在戒律堂好好反省，以示惩戒罢了！”
    邓解说得振振有词，要不是祁央是当事人恐怕都被他的气势忽悠了过去。
    “哦？但是这些怎么和我之前听闻的传言不甚相符呢？”
    容成姣喂完了药，从储物用的法器中摸出一颗灵果塞到祁央嘴里，然后放下药碗，示意祁央再躺下歇息。
    “那个……传言或许有误，但是季师妹今日言语攻击我是真！”邓解说到这里好似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如何一剑把修为差自己极多的祁央伤得不成样子的。
    祁央气得后悔自己为何要为了不引起容成姣怀疑而保留实力，思考着自己就该给挂逼一个全垒打。
    “容姐姐，你看看我脸上的伤！我本意并没有打算下狠手！奈何季师妹性子过于极端不听劝，她直接出手伤到我的脸，我为了自卫不得已才执剑反击。”
    邓解貌似找到了顺畅的理由：“对！是她先动的手！毕竟我怎么说也是季师妹的师兄，怎屑于对修为落后自己如此之多的人先出手？容姐姐你仔细想想。况且，我们一起修行了这么多年，她不过是你前不久从山下……”
    “邓解。”
    容成姣终于站起身，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但是嗓音中丝毫未加掩饰的冷意和愤怒却令邓解一抖。
    “你说，天青峰人人传言的废柴蓄意挑衅同门、还伤了你这个仅次于我的剑修天才？”容成姣挑眉，反倒是露出眯眯眼微笑，“若季冉沫真有这等能耐，倒也不至于一进宗门就被你们如此欺压！”
    她上前一步，高挑的身材加上扎实的真气，使得容成姣气势甚至胜过邓解一头。
    “邓师弟，令尊五年前曾对我有大恩，我也答应了他在天青峰会尽力帮衬你。但是！我处处尊重你、忍让你，并不是你能无限制挑战我底线的理由！”
    容成姣一字一句将话语从牙缝中挤出，却见面前的人露出了往日惯有的无辜模样。
    “容姐姐，邓解所言句句属实！今日之事，你可以不相信我！邓解也无意再多做辩解，清者自清，我即刻就向师尊禀明一切！公道自有定论！”
    “站住！”
    容成姣喝声，还没来及扯住想先打小报告的邓解，一道气若游丝、有气无力的、仿佛虚弱到一碰就碎的呢喃轻轻在屋中响起。
    “成姣姐姐，邓师兄，你们不要吵了。”
    祁央躺在床上，汪出一包眼泪，眼眶红的像兔子。
    “邓师兄，我知道我你把我送去戒律堂是为我好，我着实不该惹你生气。沫沫之前一直昏迷不醒，现在第一时间先在这里向你道歉，对不起。”祁央一点也没有先前戒律堂反抗时的样子，模样软的不行。
    她根本不给邓解回答的机会，直接努力想要再度起身，晶亮的眸子里水光潋滟，可怜兮兮的不行：
    “但是……但是成姣姐姐千辛万苦赶回来，历练许久的她就是来解决我们鸡毛蒜皮的争端的吗？！邓师兄，沫沫知道自己有错，但是你不能让成姣姐姐一会也不得休息就来调解我们呀！
    唉，算了，我其实都是知道的，邓师兄相信成姣姐姐有足够的实力，相信姐姐疲惫几日后还有大把精力解决此事……嗯，是沫沫考虑不周，是沫沫不够信任成姣姐姐的处事能力。”
    说到最后，她冲着脸上气得红一阵青一阵的邓解展开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沫沫不如邓师兄会给师姐制造这种历练手段的机会，沫沫要向邓师兄学习呀！”
    第72章 究竟谁是电灯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你会装无辜， 老娘也会！
    而且我本来就是被迫自卫的真·无辜人士！
    祁央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叫嚣，看起来十足十的嚣张。
    --

 第123页

    “季师妹怕不是在刚才蓄意挑衅我时伤到了脑子！”邓解再也忍不住终于开口打断她， 但显然这位在剑术上很有造诣的家伙，对于“言语斗殴”并不在行。
    邓解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 却只能憋出以下寥寥几个字：“一派胡言！邓某人自诩清风朗月无愧于天地，更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容姐姐的事情！”
    容成姣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她用余光扫过邓解， 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事情， 因此她唇瓣翕动，最终也依旧没有说出什么话语。
    “看来在这个世界中挂逼和容成姣原本的关系线确实有点难搞哦。”233看了一眼两人之间目前只下降了一丢丢的姻缘值，“这个东西其实也暗含了容成姣对他的好感度。”
    “你我都知道挂逼的目的绝对不是单纯的娶了成姣那么简单， 但是这次如果不深入挖掘到这个挂逼的真实目的作为有效武器，我们可能很难彻底掰倒他。”
    祁央暗中一边和233商量着，一边用红红的兔子眼悄咪咪地溜了一下邓解，看起来像极了处于弱势一方的小可怜，但实际上商讨战术和演戏两不耽误。
    她慢慢地把脑袋缩回了被窝中，声音隔着被子传出来，显得嗡声嗡气的：“哎， 这会儿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怎么刚才不见你这样呢？分明就是你我两人的私事，你居然三番五次的想要麻烦成姣姐姐，还打算向她证明什么。”
    祁央做出一副小大人模样叹气：“这就是你说的‘清风朗月’吗？唉，看来沫沫跟师兄你比起来脸皮的厚度差了不是一里半里……我季冉沫功力还不到家，真的自愧不如。”
    “季师妹耍嘴皮子的本事倒是上乘。但是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去这天青峰上上下下打听一圈， 我对容姐姐的尊敬爱戴之心……”
    233：“是狼子野心吧？”
    祁央笑了笑， 忽然唰地伸出头：“那看来这么说的话，邓师兄肯定会无条件地服从成姣姐姐的一切决定吧？”
    “自然。”
    邓解现在这会儿为了彻底做好一只“舔狗”， 言语上的忠诚算是做到了极致。但实际上他究竟能把自己现在的这份承诺做到几分，自然是懂的都懂——一个一贯的利己主义者，怎么会把自己赔进去？
    见鱼儿上钩，祁央也不再兜圈子，直奔主题道：“那，我作为天青峰远近闻名的废柴，今天被师兄教育了一顿也算是通了关窍，日后想要修为更加精进一步的话……
    我想在伤好之后同师兄师姐两个人一起外出修行历练，做做任务提升自己，可以吗？”
    祁央笑得那叫一个一顶一的纯洁无害。
    邓解：“……”
    他脸上虚伪的忠犬之色差点挂不住。
    大半部分时候，容成姣在天青峰确实是一个一直被人仰望的存在，因为修炼天赋过于卓绝，天才的道路很多时候都是孤独的。所以，邓解也因为因为的缘故，算是为数不多的和容成姣经常一起行动的人。
    ——至少在季冉沫被带回宗门时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而祁央想着既然要找到他的马脚，那就要循序渐进地来。反正也没法立刻破坏，那打不过就加入好了。
    邓解当然下意识想拒绝：“我当然无所谓，但是你修为太差，我们去的地方都很危险，没有功夫照顾你。若是因为护着你而导致容姐姐受伤，想必你也是不忍心的吧？”
    他觉得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不仅显得自己宽容大度，而且看起来是极为为容成姣着想的样子。
    他甚至觉得自己非常聪明地拷贝了祁央的说话方式以至于能够让她哑口无言。
    然鹅。
    “没关系的，师门中的任务也不是每一个都险象环生。既然沫沫有这个上进心，那我作为师姐自然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她。”
    容成姣婉转清甜的嗓音陡然响起，仿佛连空气都安静了一瞬。
    “至于受不受伤这回事，邓师弟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修身练气提升自我的道路本就不可能一帆风顺。倒是你说的保护沫沫嘛……”
    邓解藏在袖袍下的拳头紧紧握起，眼睛因为期待下文容成姣对祁央理所应当的“嫌弃”而微微兴奋地瞪大。
    “照拂师妹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而且如果是沫沫的话，我如果能保护好她，就算受伤自然也是心甘情愿的。”
    邓解：“……？”
    祁央：“耶！”
    容成姣按住祁央躁动的小脑袋，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没有理会邓解瞬间垮掉的脸色和石化的表情，以“不打扰沫沫休息”为由将他强行扯了出去，没有给他半分找麻烦的机会。
    “今天这事就算到此为止，走吧，我们去给师尊禀明一下沫沫的情况。邓师弟，我知道你心中或有一些其他的不忿，但是我也知道你向来十分宽容大度，必定不会和沫沫多做计较，所以此事日后……”
    “今日无事发生。”
    邓解怎么能听不出容成姣话语中的软刀子，但是他千算万算也没能想到她对祁央的袒护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现如今，好话在之前都已经说出，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里咽。
    “一切谨遵容姐姐的安排。”
    *
    祁央先前在戒律堂时也没有一味地使用蛮力，邓解的剑气被她避开了大半，再加上天青峰医者的妙手，祁央恢复得还是很快。
    --

 第124页

    而在她重新能够返回岗位的时候，祁央同时也得知自己的住处被容成姣特意安排到另外一个比较僻静、无人打扰的地方。
    归置好物品，祁央站在内室门口注视着容成姣在百忙之中帮自己整理打扫房屋，心头微微一动。
    “傻沫沫在发什么呆呢？”容成姣把能够辅助修炼的高阶法器毫不心疼地给祁央摆了一大堆，然后突然转过身吓了祁央一跳。
    “在看成姣姐姐是如何贤惠的，好向你学习呀。”
    “就这张小嘴怪甜，怕是抹了蜂蜜吧？小心姐姐哪天忍不住就把它吃干抹净了。”
    纤白的指尖在她的下唇中央轻轻地点了一下，容成姣微微凑过身子，但显然是开玩笑。她转而摩挲了一下祁央的脸颊，感慨了一下这如棉花糖般柔软的手感。
    “明天外出采采草药，顺便猎杀一只凶兽，遇到危险记得躲在我的身后。”容成姣仔细叮嘱。
    三人行的日子说来就来，祁央对此毫不意外。
    她本意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自己SS级怪力巅峰究竟能到达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毕竟如果按照季冉沫天天老老实实地打扫卫生的行程，她估计到头也表现不出一朵花来。
    “沫沫。”
    临到出行前，穷的叮当响的祁央没有储物器，正背着一个圆乎乎的小包袱傻站着，整个人忽然被一把拉过去。
    “小傻瓜，我们要去的地方远着呢，看你那样子跟等着招呼一辆马车载人有什么分别？”容成姣笑得一脸宠溺，“你轻功乏力也别勉强自己。来，姐姐带你御剑飞行。”
    “容姐姐不可！”
    祁央还没说话呢某人又急火火地跳了出来：“双人御剑难度本就不小，更何况季师妹资质又过于差劲！此行路途也是遥远，万一容姐姐你被拖累而受伤或是出现其他什么问题，我不得第一个心疼死。”
    祁央：“？”
    好家伙，这一副“普天之下我最爱你”的口气，感情我这个正牌还没发话呢，你就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不过好在容成姣根本不吃那一套，直接看向祁央：“过来。”
    祁央眨眨眼，做出一副懵懂可爱又谨慎微小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一番容成姣的沐阳剑，很乖巧很小心地先轻轻踩上去一只脚丫。
    “哎呀，真磨蹭。”
    容成姣噗嗤笑着，故意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她先一步跃上飞剑，随即抬手轻轻一招，祁央觉得身下无形中产生了一股有力温暖的气流将自己托举起，她顺势平衡身子，跟着力道飘然跃起。
    与此同时，沐阳剑剑身发出轻微的嗡鸣声，还在半空中的祁央只看到原本坚实的地面才飞速退远，她一个晃神，双手忽地被牢牢握住。
    “跟着我，不怕。”
    简单的五个字仿佛有着特别的魔力，祁央拉住容成姣的手，指尖扣进，两人双手紧紧交握。天地倒转，裙摆被风势吹起，祁央隔着飞舞的发丝眯缝起眼，猝不及防跌进了容成姣温柔似海的漆黑双瞳中。
    好在，她终于在这废柴的身躯中寻到了熟悉的平衡感，然后一下子稳稳站上剑身。
    只是，她在最后一刹那不知有意无意地，整个人一个踉跄完全扑到了容成姣的怀里。
    “棒~”
    容成姣毫不在意，也不推开祁央的脑袋，只顾着哄哄又夸夸。她搂住怀中少女盈盈一握的细腰，好像很满意这个状态似的莞尔笑道：“要是怕的话，就保持这个姿势就好了，到地方我会叫你的。”
    她还把祁央的脸朝自己的大白兔上又往里按了按，顺便还瞄了下对方的小馒头，颇有些自得地，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显然，季冉沫一开始吃不饱穿不暖的，资质又差，发育得自然要弱上半截。
    当然，本就比不过容成姣的祁央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而这几幕无一不被地面上的某人收进眼中。
    “容姐姐！”
    邓解毫无自知之明，反而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巨婴一般愤然御起飞剑。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一副埋怨口气大吼出这样的话是有多么不合适，光顾着想要打破那两人的和谐画面。
    然而这边话音落下，那边却像躲灾星似的，连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先他一步，早已如流星一般急速掠远，消失在了天际，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邓师弟，快点跟上，不要落下我们太远——”
    “我们”二字在邓解耳中尤为刺耳可恨，几乎令得他眼中冒火。
    只是三人远去后不久，看守结界的天青峰弟子忽然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哎，容师姐又和邓师兄一起做任务了。啧，怎么这次还带了个小拖油瓶？”
    “啊，那个水灵的小师妹吗？巧了，那天容师姐带回时我也在场。哎，别说是废柴了，就是个普通修真者都要加分不少。”
    “得了吧，人家就是再好也轮不上你，狗东西。没看出来容师姐对她多上心吗？”
    “？！刚才谁偷偷说人家是拖油瓶来着？”
    “好好好，我打嘴，我羡慕这般配的俩人还不行吗？就是邓解那家伙天天缠着容师姐，没看出来人家根本没有那个男女心思吗？真的是，还仗着容师姐稍微和他多互动几下就对我们趾高气扬的。”
    “？！”
    “……你什么也没听到！”
    --

 第125页

    他以为被朋友揪住自己背后嘀咕邓解坏话。
    “般配……”没想到那个人的重点根本不在这里，他倒是还很不要脸地揪着对方的关键词又重复了一遍，“你的意思是说邓师兄是那个多余的人！我听见了！”
    “你！”
    “哎别瞪我！有一说一我刚才在容师姐带小师妹起飞的时候，也有种这个感觉。”那人赶紧站队表明自己的立场，“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看来现在我不是一个人。”
    “对嘛，我就说。好兄弟，不枉我们一起看守了那么久的结界，显然是目光一致啊。”
    显然找到了惺惺相惜的战友，两人同时小鸡啄米式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成姣的配剑名字，读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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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躲不掉的致命一击？
    飒飒的长风自耳畔呼啸而过， 祁央紧紧环住容成姣的纤腰，待风声逐渐减弱的时候，她略微有些惊奇地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 见到坚实的地面已经近在咫尺。
    “乖，不要动， 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凶兽看管的地界，凡事都要小心为上。”
    容成姣虽然天资卓绝， 但是依旧不敢托大。此时她压低声音附到祁央耳边， 轻声嘱咐道：“我们先下去，到时候你注意隐藏身形，遇到不敌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喊我帮忙。”
    容成姣侧开脸颊， 连带着丝丝袅袅的幽香也变得虚无了一点。她一手搂住祁央的后背，一手从她的双腿后面穿过，然后轻松地将她打横抱起跃下。容成姣力度控制的很好，就算直接降落在枯枝败叶上也依旧没有发出一丁点动静。
    她将祁央放下地，并拢食指中指快速掐了个诀，闪烁着寒芒的灵剑嗖地一声瞬间消失，很合时宜地没有带起任何刺目的光芒。做完这一切后， 容成姣不着痕迹地瞥了一下背着小圆包袱、东瞧瞧西望望最后坚定凝视着自己的祁央，仿佛只要有自己在，这个姑娘就有着绝对一往无前的勇气和信念。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头蓦地升起。
    “小傻瓜。”
    被老婆又捏了一下脸蛋的祁央下意识从沉思中抽离了思绪。她很细心地从容成姣的眼底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担忧和紧张，却也明白这些完全是因自己而起。
    修真界中也遵循着弱肉强食的规律，一直被庇护着的幼鹰无法自由自在地翱翔于九天之上，但容成姣作为带回季冉沫的那个人， 肯定也对她的实力最为了解。
    祁央大概能通过已知的世界观了解到， 这次的任务难度其实相比较平日来说并不是很艰巨，如果是容成姣和邓解两个人， 哪怕单拎出来其中任何一个，想要单独完成都不是问题。
    她现在可以说是唯一的变数。
    既想要达到让祁央得到锻炼的目的，又要保证她性命无虞，这对于容成姣来说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挑战。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容成姣下意识地用余光扫向一脸阴沉的邓解，总有种此行不会非常安生的预感。
    实际上她的猜想也并没有错。
    祁央刚才走神的时候就在回想原本剧情。
    但令人颇为遗憾的是，祁央这回知道的完全就是一个模糊的大致概念。
    按照原本剧情发展下去，容成姣这一次执行的任务对于她来说可以说是最简单不过。但是按照宗门师命，本该独自一人前去的容成姣却被硬生生地塞了一个队友——
    邓解。
    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同样的两个天才却在这般“简单”的任务上小小地翻了个车。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邓解在最初潜行接近的时候犯下了一个低级错误，提前引动了阵法，以至于最后惊动了小半个山脉的魔兽。
    最后两个人虽然都得以成功脱出，但是容成姣却受了不轻的伤，而后整整休养了半个多月方才真正痊愈。
    至于是否埋下了什么影响修炼的祸根，这个祁央也不得而知了。
    就冲这件事的重重疑点来看，祁央信233会上树都不会信他口口声声说的什么“一切为了容姐姐”的鬼话。
    顺便一提，邓解倒是活蹦乱跳的。
    这次穿越而来，祁央就决定不仅要改变这件事情，更要顺藤摸瓜找到挂逼的真实目的。
    思及此，祁央贴容成姣贴的更紧了，看起来像一只害怕什么的小动物一般，也成功阻断了一旁快步走来的邓解想要横空插入的理由。
    身侧忽然凑过来一只温暖喷香的小家伙，容成姣微微一愣，但是心底没有蔓延上任何厌恶排斥的情绪。她伸手抚了抚祁央的发顶，不再耽搁。
    “走吧。”
    “容姐姐跟我来，这边走，你小心一点。”
    眼看着“姐姐对自己的爱”被无情分走，邓解显然冲动地忘记他们此行的目的，拼命削尖了脑袋也要往容成姣身边挤，根本看不见容成姣的眉头已经越皱越紧。
    “啊这……”
    容成姣左手护着祁央，一直握住她的手掌没有松开，源源不断地传递着温暖的力量，右手空着分明是为了准备随时使剑，这会却被一块狗皮膏药好死不死地黏了上来。
    --

 第126页

    好端端的一段路被邓解搅得硬生生走出了普通人才能耗费的时间。
    “邓师弟既然要探路，那还是先行为好，如若不然，我来也是可以的。”
    容成姣指尖一错便躲开了邓解想要拉过来的手，她不悦地开口，心底很是不解这人今天的无端反复难缠。
    但是祁央知道。
    祁央不仅知道，她还要当那个大恶人。
    她要唱.红脸。
    “邓师兄你往那边看看，沫沫有成姣姐姐保护，不劳师兄费心啦。”
    祁央说到最后忽然歪了下脑袋，声音小小的，模样更是天真无邪：“哎，邓师兄怎么一副便秘了的表情？哦，对不起，沫沫误会了，你是想保护成姣姐姐……可是我觉得成姣姐姐比你厉害多了，说不定最后是成姣姐姐来帮助你哦。”
    邓解：“……”
    容成姣：“噗。”
    对此，233评价——
    虾仁猪心。
    终于磨叽到地方，祁央依言在后方先观察。
    沉睡着的魔兽的体型没有因为蹲伏而小下去半分。祁央凭借基本知识勉强辨认出是一只成熟期的巨熊，但是分属哪类技能为何则是一无所知。
    谁叫这马甲又废柴又缺知识。
    另一边，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祁央锻炼，容成姣对邓解打了个手势，两人没有惊动巨熊，手脚极快地开始布阵。虽然不是阵修，但是基本的困兽法术二人皆是熟悉，此刻操作起来倒是容易。
    许是距离远的缘故，再加上祁央也不懂得法阵的玄妙，因此邓解表情隐约含着的奸笑和手下一个不规则的勾勒，目前为止自然无人发觉。
    祁央只提心吊胆地提防着容成姣，怕她被邓解什么时候暗中算计。
    “动手！”
    一切准备完毕，容成姣也不耽搁，两手瞬间掐诀，沐阳剑化作刺目的冷光极快地从虚空中掠过，法阵同时运转而起。沉睡中的魔兽怒吼而醒，本能地一爪子震碎了它面前的岩石。
    “好，接下来等法阵蚕食它的体力，我们……”容成姣话音未落，脸色骤然大变，“怎么回事！”
    大阵一角的诡异纹路疯狂闪烁又黯淡，如同最后的警报器一样。
    法阵的束缚效果根本没有显现！
    巨熊也并不是全无人类智慧，此刻竟是没有如容成姣计划那般萎靡，反而怒吼着，拼尽全力向豁口处冲去。
    而那最为薄弱的一环对应着的是……
    “季冉沫！”
    眼看着魔兽疯狂扑咬向那道熟悉柔弱的身影，来不及赶过去的容成姣只能驱使全部真气，掌心在剑柄末端狠狠一推，一剑刺向张开血盆大口、从天而降扑下去的巨熊。
    被阴影笼罩的下方，是一位一动不动，好像被吓得呆住了的少女。
    少女握紧拳头。
    是在对自己倒计时几秒的生命默哀吗？
    某人躲在暗处如是思忖。
    “轰！”
    碎石纷飞，烟尘四起，所有人的视线被彻底遮蔽了。
    第74章 因为我是大自然的孩子
    诡异的能量对撞撕裂开空间， 强大的压迫感几乎震得人耳朵一痛，紧接着的便是一重物狠狠砸落在地的沉重闷响声。
    与沐阳剑有着神识感知的容成姣微微有些错愕。极好的目力准确捕捉到隐没在烟尘中的那一点亮光，她有些奇怪地发现自己刚才仓促之间打出的那一击分明刺了个空。
    没有犹豫半秒， 容成姣提气纵身一跃，袖袍微震， 轰开空气中弥漫的剩余的沙尘，却在见到完好无损站在原地的少女时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滴答。滴答。
    殷红的鲜血顺着擦破了皮的手背不断滴落， 祁央过度用力的右手还无法从拳头状态彻底舒展开， 整个人因为之前过度用力而有些虚脱地不断微微轻喘着，只是那张精致艳绝的小脸上已然布满一种极为嚣张的自信微笑。
    而在她身前的不远处，那只被无情打飞的巨熊正四脚朝天痛苦哀嚎着。向来以变态防御力著称的巨熊魔兽， 它的前脚掌在同一位废柴的第一轮交手下就弯折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甚至周围粗糙的皮毛上都隐约可见被怪力波及的痕迹。
    “沫沫……你、你这一击……”
    容成姣美眸有些难以置信地瞟了一下祁央，连带着沐阳剑都好像感知到了主人剧烈激荡的心境而晃悠了下剑身。与此同时，某人也好巧不巧地从另一边“慌张赶来”。
    但是容成姣好似立刻反应过来。来不及细究缘由，眼底最初的震惊即刻被紧张和关心充斥。她闪身挡在祁央身前，长剑在身前挽出一个半环，奇异的流光刹那间席卷开来。
    “大阵出了问题， 沫沫你速速退后，这里交由我！”
    容成姣的声音里带着不容分说的命令。
    “容姐姐，我来帮你！”
    某人斜刺里窜出，这会跑的贼快，又开始跳脚刷存在感。当然，也许想要趁机补刀也说不定？
    刚刚随手甩掉血珠的祁央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和那张洋溢着努力表情的大脸彻底惹毛。眼见着邓解还没来及冲到这边， 一个念头几乎是瞬间便在心中成型。
    你想陷害我？那我回敬你一番自然也不是问题。
    此时邓解的新仇， 与第一世界中姚昊天的小动作几乎是立刻一起连坐地勾起祁央的怒火。
    --

 第127页

    都是挂逼，怎么都是揍， 揍谁也无所谓。
    打定主意，祁央微微将重心转移至右腿。
    这会，巨熊被折骨的剧痛激怒，躺倒在地面上的它一阵胡乱扭动，连带着大地都开始不断颤动。魔兽本就耐打耐揍，这会被逼急了的关头，庞大的身躯也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只见巨熊踉跄重新站稳，冲他们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下一秒竟是似人一般两脚直立站起，一巴掌就朝几人扇了过去。
    其实，它也是爪子大，说是无差别攻击，但就算是野兽的智慧也知道瞄准那个最开始挑衅自己的最瘦弱的小家伙。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双眼也是一阵刺痛，连带着平日惯用的视觉好像也收到了不小的影响。容成姣早已条件反射地将真气调度到其他感官上，却也是立刻意识到鲜少有实战经历的祁央这会很难有这种应对。
    对这孩子不听话、至今不躲至后方的行为，容成姣又气又担心，决定秋后算账。她这会正要先采取强制措施把祁央直接一掌送至安全地带，结果身侧忽然传来一阵极快掠走的窸窣动静。
    那道倩影轻擦而过，翩跹似蝶般跃至高空，速度更是快到模糊。
    情况危急，祁央来不及多言，直接凭借比巨熊娇小灵活的多的身子避开那一爪，然后足尖在它的熊掌上稍一借力，身躯霎那再度扶摇而上。
    在半空中仿佛停顿了一瞬，祁央屈起右腿，位置不偏不倚地正好停在魔兽的脑袋侧面。紧绷的肌肉中、奔涌的鲜血内、坚韧的筋脉骨骼里，流淌充斥着的是她酝酿准备了许久的疯狂战意，以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具体几何的成吨怪力，
    SS级属性技能发动——
    会心一击！
    长腿带起破风之声，携着排山倒海的气势狠狠扫出，直直踢向巨熊的大脑袋。
    “咔嚓。”
    这次距离极近，祁央很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右腿和它脑袋接触的地方传来的骨头再度破碎的声音。当然，鸡蛋碰向石头的惨状，祁央自知她必定不是鸡蛋那方。
    一击得手，祁央忽然微微勾起唇角。
    浓密的眼睫轻抬微扫，祁央薄唇紧抿成线，随即脚下再度发力，朝一个早已观察好的方向再度一送，好似踢皮球一样，将一座小山似的巨熊猛地踹向一处。
    匆忙奔来的邓解还沉浸在祁央怎么没被咬成重伤的不解与恼怒中，这会根本没反应过来，视线前方就是一暗。巨大的阴影伴随着魔兽残余的一丝微弱的哀嚎声，从他的头顶上方笼罩下来，他连佩剑都来不及召唤，面前就有这等巨物毫不留情地砸来。
    邓解：“……”
    慌忙用尽毕生所学强挡下巨熊的邓解很想骂人。
    “季冉沫！”
    从“飞熊”砸落在地时身后连带着冲毁的一堆碎石断树中狼狈爬出，向来喜爱一袭白衣的邓解浑身沾满灰尘，他一直以来都无比珍惜的脸上也被剐蹭上细小的伤口，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打了一场单方面被痛殴的败仗一样。
    更关键的是，凶兽已被消灭，这会，毫发无损的容成姣——他最为看重的容姐姐正俏生生站在一边，默然注视了全程。
    最好面子的邓解想死的心都有了。
    祁央微微捂住右腿，收敛起眼底的冷意和杀机，再度抬眸看向容成姣时，已经与平日无二。
    现在的挂逼能这么搞自己，曾经的他就极有可能这么一点点地利用容成姣对他的信任，慢慢分解着她的一切，直至让最后的赢家成为自己。
    没有理会挂逼的无能狂怒，祁央忽然开口。
    “成姣姐姐，你看，沫沫已经不再是一个只会畏手畏脚躲在你身后的小师妹了。”祁央喃喃，“以后，我也可以替你铲去明处的杀意和暗处的冷箭，然后一直保护你。成姣姐姐，你看看我呀。”
    最后的声线几乎像稚童般撒娇却含着几分委屈的低语，祁央清澈不染尘埃的眸中带着浓烈赤.裸却真挚无暇的情意，滚烫的几乎要将容成姣灼伤至体无完肤。
    今日发生的种种之事如修炼时的记忆般光速闪过，所有的疑点和异样在大脑中搅作一团，澄澈如明镜的仙心在此刻忽地微微动摇。
    简单处理了下这次任务的残局，容成姣收好必要上交的物品，目光复杂地看了下一直怒视着祁央的邓解、以及毫不示弱的小家伙。
    一种她也说不清的奇怪心绪再度蔓延开来。
    一个仿佛很早前就被刻意塑造的完美的形象在此刻像镜面一样，炸开了几道细小的裂缝。
    最终，容成姣叹了口气。
    “采完草药，你们二人一起随我回师门复命！”
    *
    “成姣，你这些话……句句属实？”
    容成姣恭敬地垂着头：“回禀大长老，季师妹确实有着不同于曾经的亮眼表现，弟子斗胆猜测，或许是后天属性觉醒了也说不准。”
    闻言，上首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同其他两位对视了一眼，随即讲道：“你是我们天青门一派中最为杰出的弟子，识人的眼光也是独到。而且，根据你带回的熊骨看，这般怪力也确实绝非常人所有。”
    “没错。只要是有足够的潜力，定当不惧一些考验。”另外一位老者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道听途说终究是听闻，这个小家伙的水平究竟能到何等地步，老夫也是好奇，以至于想要切实一睹啊。”
    --

 第128页

    容成姣微微一愣，忽然上首悠悠飘下了一块传音的小牌子。
    “成姣，此事你负责通知她，我们很期待这位后起之秀到时候的表现。”
    容成姣点头，行礼后正要离开，忽然脚步一顿转过身：“对了，三位长老，成姣还有一事。”
    “但说无妨。”
    三人没想到容成姣会突然回头，连忙停下了偷偷想摸出能够投射情景的法器的手爪子。
    “成姣向来独来独往惯了，二人组队执行任务已是极限，现在我更希望能够多多提携帮扶小师妹。至于邓师弟，我觉得他已经能够独自行动，而且抽时间引导后辈们也未尝不可。”
    三人显然听出了容成姣的言外之意：“原本此事是宗主的随口提议，只是他老人家现在还在闭关期间……不过你的提议不无道理，就按你说的来吧。”
    “多谢三位长老。”
    容成姣松了口气，感到心头原来一直堵着的地方莫名松快了许多。
    *
    接到天青门长老口谕的祁央一瞬间还是有点懵的，但是很快她就乐呵接受现实。
    瞪了半天不紧不慢吃果子的祁央，容成姣终于没忍住先发话：“长老们指明要你参加门派比试大会，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
    “当然不。”祁央故意发出嗷嗷嗷的怪叫，“因为我是大自然的孩子呀！”
    哼，能树立形象并且趁机教训某人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
    第75章 双/修
    几日后的清晨， 天色甚至还是微黑，一位少女闭目盘膝坐在床榻上，身侧唯有一盏明灯式样的独特晶石器具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她双手结出修炼的手势， 许久未曾一动，呼吸平稳而悠长， 唯有浓密的睫毛不时轻颤一下，连带着投射下来的一小片阴影都似乎不稳当了起来。周遭若仔细看去， 便可以瞧见萦绕着的朦胧的淡色真气。
    因为没有修炼心法， 祁央此时还是处于一个初阶入门的学徒状态，能做到顺利运行一周天的吐故纳新已是进步。
    摒弃一切杂念的祁央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睁开眼眸。
    此刻天光大亮，远处外头传来的隐约动静好像也变得大了起来。祁央跳下地活动了下肩膀， 痛快地嘿哈打了几拳，拳头招招带起破风之声。
    “沫沫——”
    “来了哦！”
    祁央亮开嗓门回应着熟悉的呼唤声，随即迈步走向房门。
    双臂平伸而出，却在即将推开门时微微一顿，停在原地。随即，祁央蓦地收回手，改换做用一记凌厉掌风轰开小木门， 门扉大开的刹那，她几乎是同一时间猛然向后折下腰。
    劲风从面门上方极近的地方堪堪擦过，祁央会心一笑，后撤一步站直身体稳住身形，当即反手一把抓住那只还没来及收回去的纤细的小腿，然后朝自己身侧用力一拽！
    “你就是这么对辛辛苦苦照顾你的大师姐的吗！”
    容成姣佯怒呵斥， 却轻灵一转身体， 登时摆脱祁央的禁锢，像一尾游鱼一样从她的手中滑脱逃走。
    “好师姐， 你看看师妹我这一招你接不接的下！”
    祁央这个被233痛批为“瓜皮直女”的家伙，这会热血上头后根本没有一点别的花花小心思，也不培养感情了。嚯，那俩眼睛跟个大灯泡似的，显然兴奋的要死，闷着脑袋往前追过去，势要和容成姣一决高下。
    233吃瓜状：“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这么些天下来祁央对这项例行程序早已再熟悉不过——容成姣每日早上都会变着法子，要么偷袭要么光明正大地和她过上几招。不为别的，贴心大师姐本意就是想锻炼下祁央的一些基本能力，顺便摸摸清楚这个突然觉醒的小家伙的潜力值。
    这会，为了避免两人的切磋破坏掉祁央可怜兮兮的小木屋，容成姣几个闪跃便掠至屋外的一处空地上，结果还没站稳脚跟，伴随着一道极其类似于猿猴的鸣叫声响起，她的身后陡然袭来一股极大的力。
    心头重重一跳，容成姣在这一刹那间竟然萌生了一丝面对一些以变态攻击防御力著称的凶兽才会有的危机感。
    面对这种突兀的感觉，常年修行的本能让容成姣几乎是立刻就要召唤出沐阳剑抵御。
    然而，抬眸的刹那，那双镜湖般的晶亮美眸即刻拉拢回了容成姣所有的理智。她意识到这不过是一场往日惯有的普通切磋，面前的少女更是她最疼惜的可爱小师妹。
    而当理智遏制住本能的时候……
    已经竖起的手指就这么停顿在半空，容成姣微张着嘴，好像傻乎乎地愣在原地一样，没有做出任何抵挡或是闪避的动作。
    “成姣姐姐？”
    祁央也意识到了异样，连忙强行收回胳膊。
    可因为强行收招的缘故，祁央一个分心，脚下登时左脚绊右脚地歪斜不稳，身体像个初学走路的小孩子一样猛然朝前扑去。
    “哇呀呀！大师姐救命！唔——噗！”
    奇怪的语气词接连不断地传来，祁央踉跄摔进容成姣的怀抱中，却把对方也带的一块倒在地上。
    这会全无吃豆腐的心思，祁央从容成姣的胸口处慌张抬起脑袋，两手捧住她的脸蛋，紧张得不得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压倒你的，你没有摔着哪儿吧？”
    “我可是修真者，哪里有这么金贵了。”
    --

 第129页

    容成姣好似终于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祁央按在自己脸颊两侧的爪子，眼神飞刀示意：“季——冉——沫——”
    一翻手发现自己两爪子全是土的祁央：“……”
    容成姣无视掉再度流泪猫猫头状的少女，只沉神感受了下全部重量都落在自己身上的小家伙。
    少女一如既往的身轻如燕，连关键部位和初遇那天相比貌似也没啥区别。这般看来，别说和那些巨大化的凶兽比了，就是和普通的一身腱子肉的体修狂魔比，她的水灵小师妹放过去估计俩大腿加起来才有人胳膊粗。
    容成姣微微蹙眉。
    那么问题来了，她哪儿来的那般和纤细体格不成比的恐怖力量？
    “师姐瞧我做什么？”祁央正忙着用袖子给容成姣擦脸，这会接收到后者的打量视线便忽然停了下来，可爱歪头，“是瞧着沫沫好看吗？”
    祁央也不挪开屁股，就这么大咧咧地跨坐在容成姣身上，还很臭屁地两手交叠垫在下巴处，晃悠着脑袋瓜自鸣得意。
    灼灼的目光落在那张如画般的面容上，容成姣的视线焦点最后直直落在那一张一合的娇艳红唇上，她咽了口口水，连祁央后面说着什么都听不清了。
    “好看。师姐瞧我家沫沫最好看。”
    带着气音的喃喃感叹被这会耳朵贼尖的祁央全部听了去。
    “那必须！也不瞧瞧是谁的小师妹。”
    被“我家”两字哄得十分受用的祁央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恨不得现在就拽着挂逼的脑袋把他按进这附近的土里，然后让这个毫无逼数的家伙听听属于自己的好亲媳妇儿对自己的评价。
    “还傻乐呢，也不看看自己把土都乱蹭到哪儿去了。”
    容成姣没有推开窝在自己怀里的祁央，反而伸手替她拂去脸颊一侧和垂下的碎发上的小土粒。手掌覆到祁央的脸蛋上，细腻如羊脂玉的触感令得容成姣的心神再度狠狠一晃，两根手指即刻先大脑思维一步交错一捻。
    “哎呦！痛！”
    祁央伸头就是一口，结果被容成姣轻松躲开。
    “话说沫沫有没有考虑过当一名体修？”
    赶在小姑娘造反之前，容成姣很滑头地转移了话题。
    当然，忘性很大的小朋友立刻被牵着鼻子走了：“体修？是以淬炼肉.体为主的那类修真者吗？”
    靠着该世界已知的基本常识，祁央真诚提问进行确认。
    “没错，沫沫既然有着如此强大的怪力，那么便最好‘物尽其用’，在这方面多多发展才是。不过我有些好奇，原来怎么没见你有这方面天赋的一点苗头呀？”
    猛地被问住，祁央尴尬挠头，心中暗自把又给自己搞提前剧情的233揪出来臭骂了一顿。
    惨·233·惨：“？你有本事找总司大人去，欺负我一只团子算什么本事？！”
    “咳，我也不知，也许是那日被几位师兄师姐‘关爱’立刻一番，然后便突然开窍了也说不准？”祁央左右而言他，“最初的资质评定也不能说明一切不是嘛。”
    “也是，反正你这小家伙身上多得是我不知道的惊喜。”
    容成姣抬眸望向湛蓝的苍穹，看似平淡的语气中似乎有着别样的意味。
    等祁央挪开屁股，容成姣也翻身坐起，眼里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仙门内部的试炼考核迫在眉睫，只是天分归天分，如果空有一身蛮力而不得要领之法也是无用。这样，今日你随我去门派的心法经文阁稍微看看，我们挑一些适合你的供你修习。”
    “宗门内的比试吗……那成姣姐姐，如果我顺利成为内门弟子，你作为奖励，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呀？”祁央比划了一个一丢丢的手势，“点咪咪的要求，不会很过分！”
    “没问题。”
    容成姣一口答应下来。
    “对了成姣姐姐，我现如今的身份还是外门弟子的最低级杂役，擅自去经书阁真的不要紧吗？”
    跟随容成姣进入阁中，祁央四下打量，眨巴眼，可爱的神色几乎令得容成姣不忍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不要小看你的师姐。”容成姣在祁央的狗头上糊了一把，“不是我自夸，只要是不出格的小事情，我还是不需要回禀几位长老的。更何况，心法被研究出来就是为了给弟子修行的，这可是有利于天青门发展的好事，哪里有拒绝之理。”
    祁央小小地“哦”了一声，然后跟在容成姣屁股后头乖乖抱起了几本厚厚的心法。
    忽地，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成姣姐姐，我修习完这些，不会也变成那种体格极为健硕的人……咳，吧？”
    “噗嗤，怎么会。”
    被祁央弱弱发言搞得忍俊不禁，容成姣手一抖差点没拿稳卷轴：“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的变成了那样，成姣姐姐我也是不会嫌弃你这个小家伙的。”
    把卷轴用力拍在祁央怀里已经堆得高高一大摞的古籍上，容成姣笑意嫣然，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轻轻在祁央耳畔呢喃：“笨蛋，我会永远喜欢你的。”
    *
    祁央再一次觉得自己被那只老狗比的团子坑了。
    因为修真.世.界的诸多限制，她这次的怪力强化值可以说彻底爆表，但是又因为时空法则的限制缘故，祁央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体修……可以说是受尽了千般苦头。
    --

 第130页

    被淬炼后伤痕累累的某人，又不知被第几千百次地扔进了药池中浸泡，这冰火两重天的快感几乎让祁央险些直接原地飞升。
    “傻孩子，这是为你好。”
    容成姣露出“慈爱”的微笑，一边说着一边又往祁央身上淤青最为严重的地方泼了一瓢青色的药液，惹得她再度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如果不是这些，你那些淤青啊伤痕啊什么的堆积在体内，只会对你日后的修行埋下不小的祸患——哎，别乱甩呀，里面添加的药材名贵着呢，那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痛啊！呜呜呜好姐姐，你能不能让那些医修加一些止痛的丹药什么的啊！我感觉我要死了！”
    只穿着一件小肚兜的祁央白眼上翻，眼看着就要有一缕灵魂从她的嘴中钻出。
    “乖，再忍忍，等这轮结束了，后面还有的修行，师姐会好好疼爱你的。”容成姣恶魔微笑。
    祁央：“……”
    几个世界下来她算是发现，自家媳妇儿切开黑的程度基本没啥区别。
    心头默默哀嚎，祁央紧闭双眸，咬紧牙关，任由汗水不断滚落，顺着白皙修长的脖颈一路蜿蜒向下，最后隐没进胸前的黑暗与沟壑中。
    容成姣嘴上虽然打趣着，但是手下显然还知道轻重。她不仅用心将带有治愈强健效果的药水额外涂抹在祁央伤痕最严重的地方，而且还仔细调度自己的真气，引导药液中的精华在祁央体内彻底发散开来，帮助她更好地恢复。
    自从容成姣那次下山出完任务回来后，她算是吸取了教训。就算现在祁央已经不是任人揉捏的面瓜，她也不肯再随便放任祁央一个人在这随便蹦跶。
    天青门到底是声望极高的大宗门，里面的强者能才也算是数不胜数，在祁央未彻底独当一面之前，容成姣想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地帮助她。毕竟，修真者不会彻底摒除七情六欲，躲在暗处的小人和祸心依然存在。
    脑海中有道身影蓦地跳出，容成姣被心头近些日子以来累积的烦躁和郁结搞得脑子一乱，结果手下一个不小心，突然加大的力道差点让祁央一头栽进池子底。
    “大！师！姐！”
    祁央终于爆发了。
    宽广的药池里陡然掀起一波不大不小的浪花，原本平静如翡翠般的水面刹那间动荡而起，一截雪白的手臂唰啦一声探出水面，然后一把抓住容成姣的胳膊。
    痛到昏了头的祁央本意是想找个出气点稍微发泄一小下，结果谁知地面上已经被溅得到处是水，再加上一些特殊药材的作用，说这光滑石板地是数九寒冬的冰溜子都不过分。
    上午的一幕在此刻意外地在再次上演。
    只不过失去重心的人颠倒了下顺序。
    至于同为修真者的两位家伙为何会在这种小事上接连栽跟头，233对此总结为——
    “杂念”太重以至于心境不稳咯。害，毕竟，大家有时候想做什么事却碍于某些条条框框而放不开手脚时，这种“意外”就最适合拿来当借口啦！懂得都懂！
    233“懂王”脸。
    “扑通！”
    伴随着一道落水声，容成姣的身影在池边消失，连带着原本靠真气勉强在幽深池中稳住身形的祁央也被一下子压到了水里。
    猝不及防地，四面涌来的水流尽数灌进嘴巴、鼻子和耳朵里。祁央第一时间用真气护住后，双手忽然被一把攥住。
    “唔啊！”
    两只小脑袋同时浮出水面，带的池子里又是一阵热闹的响动。
    “喂，你这是真的拖人下水啊。”容成姣点了点祁央的鼻尖，假装嗔怪，“我呛到水了，心情极差，所以小师妹要面壁思过！待会的训练再加一……啊不是，三轮！”
    “？你这是公报私仇！我要禀告三位长老！”祁央瞪大眼，随手推了容成姣一把。
    然而在接触到对方肌肤的刹那，祁央手指一顿。
    容成姣的体温怎么比平日好像要高了一点？
    可由于收手过快，祁央具体也没感觉出来个什么名堂，这点疑惑很快也就被抛至脑后。
    “嘁，就你那外厉内荏的样，我还能怕？”容成姣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好好泡你的药水澡吧，我先撤了。哎不过你还真别说，我虽是不太懂深奥的药理，但是这药液的好处却依然能感知到几分。这才呆了没多久，就感觉身子暖烘烘的。”
    容成姣随手掬起一捧淡绿色的药水，感知了一下其中的精纯能量，随即运转起经脉内的真气，当真觉得身体越发温暖，甚至连大脑思维都像达到极致的顶峰一样产生了轻微的眩晕迷醉感。
    “那个……我先出去，不然把给你的药浴的能量都吸走就不好了……”
    容成姣的声音有些奇怪，好似嗓子变得极为干涩了一样。她白皙似雪的面颊略微泛起一片晚霞般的酡红色，周身的气息也稍显紊乱了起来。
    她游到池子边缘，用力一撑，大半个身子即刻浮出水面。
    然而下一秒，那道倩影晃悠了一下，忽地再度落入水中。
    “成姣！”
    祁央大惊，连忙一个飞扑赶过去，一把搂住软绵绵的容成姣。
    手掌在接触到容成姣肌肤的一瞬，祁央就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大跳。
    “成姣你……唔！”
    火热柔软的唇瓣覆了上来，将剩余的话语尽数堵回了口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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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重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暧昧热烈的气息不断喷洒在脸上、脖颈上、胸口上。祁央大脑一片空白，只茫然跟随着容成姣灵活的舌尖不断缠绵着。
    “唔……不、不可以！”
    肩膀被人狠狠掰住，随即，那处香甜即刻远离。祁央愣了一下，并没有意识到容成姣这句话不是对她祁央讲述的，而是在对自己的警告。
    容成姣害怕只把她当做可敬师姐的小师妹，会在今日之后对她此刻可憎的面目而畏惧、而远离。
    但祁央无心探究。
    拉长的银丝无力崩断，但原本冰冷的空气已经被搅动得彻底疯狂躁动起来。
    “成姣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用力扶住容成姣的腰肢，祁央很担心自己一松手，这个软成面条的师姐就会彻底没进池子里。
    “我、我之前修炼的一本罕见的剑道心法……好像，哈……和这个池子里的什么东西，会有共、共鸣……”容成姣狭长的眼眸眯缝起来，下颌微微抬起，滚落的水珠混杂着轻微的娇.喘声更显旖旎和暧.昧。
    完完全全的妖精。
    赤裸裸的不经意的挑.逗。
    “是好是坏？！怎么解决？！”
    祁央努力摒弃其他念头，语速极快地询问。
    她对此一无所知，很担心容成姣因此受到伤害。与此同时，祁央也在脑内紧急呼唤233.
    然鹅……
    它拉灯了！
    祁央心头唰唰地往下沉。
    如此不陌生的场景……
    莫非……
    难道……
    果不其然，忍耐许久，此刻已经濒临破功边缘的容成姣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吐出两个字。
    “双/修。”
    祁央和容成姣的衣物皆是用最好的雪蚕丝制成，同时，天青门的衣袍在制作时采用了一些特殊的技法，不仅坚韧牢固、美观轻便，而且像那些厚重的软甲一般具有一些额外的防御功效，很是神奇。这会，虽说药水金贵，衣料倒也不至于一沾就湿得通透。
    可再坚实的布料也遭不住那么长时间的浸泡。
    感受到逐渐变得清晰的触感，祁央虽然没有受到心法影响，但是奈何她本身心思就不稳，这会整个人跟熟透的虾子一样。
    但是，她还是用尽所有的力气，用最坚实坚定的怀抱箍住容成姣，凑到她的耳边，不让她有意一丝退却逃脱的可能：“来吧。”
    衣衫尽数滑落，曼妙的曲线展露无遗。雪白的胴.体周围，两道真气霎时间汇聚纠缠而上，一道淡白近乎无色，一道是纯正明澈的湛蓝，此刻二者蜿蜒汇聚，似一体般交融，不分彼此你我。
    汗湿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上，柔软的身体相互触碰试探着，两人不断引动的能量令得这一方空间都微微扭曲波动起来。
    心法、药材、以及她们现在并不知道的独属于她们二人的共鸣之心、还有冥冥中的一道旨意，在此刻彻底激荡回响，构成了天作之合般的大和谐！
    “我也未曾想到那味药材和我体内的心法共鸣冲突会如此之大。咳咳，确实……是我没有思考到这一层面。”
    稍微找回一点理智的容成姣撤开合十的手印，两人身体上的法阵图案也渐渐熄灭了光芒。
    祁央喘着粗气，还未来及答话，体内忽地传来轻微的咔咔声。
    伴随着最后一道轻微破裂声，祁央意识到这具身体内的第一道屏障，在此刻彻底突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作者难得冲了一次，你们看看这个小肥肥，呜呜俺不值得一点鼓励吗【躺平
    我一滴都没有啦！
    第76章 她的目标是第一
    当祁央再度退出修炼状态时， 偌大的池中已然只有她自己一人了。
    “成姣？成姣去哪儿了？”
    祁央转转脑袋，目光有些茫然，显然没立刻从之前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虽然这种突破等阶的感觉她隐约觉得并不十分陌生， 但是此刻独身一人的祁央并没有像土著居民一样，沉浸于实力提升的喜悦中。
    她现在很担心这个世界的容成姣在没有任何准备、而且还不清楚她对季冉沫情感的情况下， 会不会出现什么不好的问题。
    “一个时辰前，她先行离开了。”233的声音传来， 看样子是重新打开了显示屏， “你别用那种小眼神儿看着我，这回的心法和药材能互相影响的事我也没想到！但是就好处来说，你们都不吃亏不是吗？”
    “233。”祁央的口气难得严肃， “这件事不能草率略过。如果这个世界的成姣排斥甚至厌恶这种行为，那我现在要做的绝不是因为自己的变强而沾沾自喜。虽然是穿越来的，但是我了解完剧情后的认知在告诉我，‘双修’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是件不小的事吧？”
    “没错，但……等下，那个传音的小牌子，好像是容成姣的。”
    祁央依言从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认真听完后， 祁央皱起眉，最后终于没绷住，噗嗤一声没好气地笑了出来。
    容成姣这幅“以为吃尽了小师妹豆腐而抱歉羞赧”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啊！
    “别说了，媳妇儿的本质绝对还是老变态，懂得都懂。”祁央做出拷贝233的懂王脸，“总之，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个什么试剑大会顺利通过， 然后成为内门弟子，这样才方便接下来的‘追妻路’嘛。”
    --

 第132页

    祁央还记得自己之前对容成姣提过的一个小小的请求， 她相信容成姣也没有忘记。
    打定主意后，祁央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即蓦地被体内充沛的真气充盈感惊了一下。她尝试着握紧又松开双拳，面容上露出不加掩饰的惊讶。
    “之前光顾着想成姣了，我现在才发现，原来大跨步飞跃提升实力的感觉是这样的？”祁央很是新奇地喃喃自语，“哎，臭团子，我觉得这种快感有些似曾相识诶。”
    空间内的黑白团子闻言扑棱了下耳朵，往日特别能叭叭的小嘴巴这会很识趣地闭得紧紧的。
    不过祁央也不在意。本来仙门考核就迫在眉睫，对容成姣心扉的试探也无法急于一时，祁央现在境界不甚稳当，倒也乖乖遵从老婆之前丢在小牌子里的建议，老实打坐，不断巩固心法。
    很快，天青门万众瞩目的盛事——仙门考核，终于在酝酿许久后拉开了序幕。
    祁央原本并没有关于这个信息的权限，因此在多方打听后才明白。
    说是仙门考核，其实也不过是叫法不同。前半部分会是较为严格的比拼，大概是记名弟子、以及内门外门的学徒们为了位次和将来发展好坏的激烈厮杀。胜出的一方不仅可以获得更好的修炼资源，而且还有可能被前辈、长老甚至那位基本只活在传言中的师尊收为亲传弟子。
    那可是无上荣光！基本可以说一生的发展跳板就已经可以不用愁了。
    至于考核之后的试剑大会，就颇有观赏性的意味了——只要是隶属天青门的弟子，无论位分高低，皆是可以报名一试。
    而在试剑大会中，那些越阶挑战成功的弟子们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知道，他们的面上该多么有光。毕竟越级的成功挑战就算要有些微运气，过硬的实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同门比试切磋，皆应点到为止，宗派门规严禁对同门下杀手，违规者下场定然很惨。
    该位面的修炼等级划分比较简单，从原季冉沫呆的“炼气期”往上，分为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以及合道。
    经过233对照位面的仔细评定，祁央在强化前的SS级力量已经接近最顶峰体修强者，只是稀薄的真气和匮乏的战斗经验不足以支撑起全部。说白了，她很像一只横冲直撞打架的野兽。在经过心法强化后，祁央的平均水准大概可以勉强摸到金丹期的边缘。
    可以说，这般见鬼似的飞跃像是变态中的变态。
    年纪尚轻的容成姣已然达到的阶段正是金丹期。
    而挂逼的等级……
    祁央……不知道。
    之前问容成姣时……她居然也是一知半解！
    她头一次感到关键剧情没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是多么糟糕，同时也隐约有些奇怪，感到有什么关键信息好像被刻意隐藏了起来。
    “不过没关系。233，用你最爱吃的一块糕打赌，这几日不见的挂逼，我和他下一次碰面的地点绝对是试剑大会的比武台上。”
    仙门考核当天，祁央前往考核点之前，手动拍拍233的小脑瓜，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如果我赢了，等我回到管理局那天，记得乖乖把你的库存交给我哦。”
    彼时，祁央说得还很自然。
    考核地点根据修行派别的不同，分别设在了天青门内的几处广阔平台上，周围皆是布有特殊阵法，防止刀光剑影拳打脚踢间误伤到围观人员。
    祁央的话，早已按照容成姣的要求，报名了体修一派的考核。
    至于容成姣，首先远超常人的水准摆在那儿，然后便是天青门宗主的闭关，她便主动负责起考核期间的大小琐事，当然也没有报名。
    早先一直闭门不出、专心修行的祁央这会刚一露面，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很像看一位经年累月鼎鼎大名的……智障。
    “绝了，我想起来季冉沫可是个大废柴。”祁央无奈地看了下自己的小细胳膊细腿，又看了看周围不论男女皆是拥有的强健体格和浑厚气势，了然。
    天青峰一派分支极多，原本像是祁央这样的低级杂役，一般不会在中高级阶层掀起太多浪花，现在大家对她的固有认知，基本还处于“被天才大师姐好心带回的小废柴”上。
    至于什么突然觉醒啊、暴揍巨熊啊等等事迹，基本没啥人知道。
    自动忽略掉耳畔不断传来的低语声，祁央无所谓地耸肩：“我们是正经人，我们凭实力说话。”
    不过还好，估计大部分人没有把这个豆芽菜放在眼里。最初的讨论嘲笑过去后，绝大部分人的话题便转移到了今年体修一派夺冠的热门候选人身上了。
    祁央顺着大家的视线看过去后，在大脑内搜索了一会，发现自己对这位魁梧壮汉没啥印象。
    “哎你知道吗，张扬师兄可是对这次夺得头筹一事势在必得！”
    “此话怎讲？虽说张师兄确实有着这份实力，但往日着实也不见得他这般积极。”
    “咳，你可别告诉别人。”讨论的弟子忽地压低声音，祁央见状不得不派出苦力233窃听，“我听说啊，容师姐准备在这次的最后胜出名额中，挑选一人作为自己将来的任务搭档！”
    “此话当真？！等等，容师姐可是剑修一派啊，那我们岂不是基本没戏？”
    “据说不分派系，只看实力。”那人挤挤眼睛，“毕竟是找搭档又不是找徒弟……哎呦这阵风！谁啊跑那么快！比试不是还没开始呢吗！”
    --

 第133页

    当然，以光速冲向集合点的祁央根本没听见一句那人后面的抱怨声。
    初场的比拼很简单，根据报名人数抽签，按照相同数字的顺序，两两对决。
    祁央把玩着手里显示着“二十四”的小玉牌，转开视线的时候忽地愣住。
    同样地，伴随着缓缓出现在最高观战台上的四人，原本乱哄哄的场地一样变得鸦雀无声。
    “我的天啊……我眼没花吧？！这这这，这四位神仙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大部分人激动、紧张、茫然到嘴唇哆嗦发不出声音，偶尔的几位勉强开口却一个个成了小结巴。
    “容、容师姐不是一向不关注这些的吗……毕竟那些杂事就够她忙的了，她居然会来到我们体修一派的试炼场？！”
    “这还算勉强好接受的好吗？！谁能给我解释下三位长老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啊！”
    有别于其他或是惊愕或是慌乱的同门，祁央巴掌大的小脸上却布满了诡异的平静，潋滟如秋水的眼瞳中唯有倒映着一个不变的身影。
    专程前来的容成姣究竟为何自不用多说，那身居高位的长老们如今虽貌似没有笔直看向她的方向，但是祁央心如明镜，自是知晓他们的来意与目的。当下，她微微弯起眉眼，合着一抹动人清纯的微笑，慢慢抬起食指。
    轻轻晃了晃，祁央传达到了她的意思，然后施施然远离了感叹的人群，到候场区准备了。
    “呦，小家伙很有志气。”
    大长老捋捋胡子，双眼亮了几分。
    可还不等其他两位长老接下话茬，原本秩序井然的场中一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发生了何事？”
    “弟子这就前去一探究竟。”
    刚刚才在这边检查完场地的容成姣反应也很快，当即向长老们抱拳请示。只是当她堪堪转头看过去的刹那，目光汇聚处的场景却令她心头重重一跳。
    不知何故的，只见骚乱的中心位置，一位人高马大的青年正高高挥起拳头，整个人表情颇为狰狞愤怒，而在他的身旁，一道纤弱的身影看起来立足不稳，显得有些踉跄。
    好像下一刹那，她就要被那包含全力的一击狠狠砸中、彻底粉身碎骨！
    第77章 仙门考核：废柴师妹她一拳一个小朋友
    可是……
    容成姣皱起眉。
    分明是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 她怎么感觉那道身影似乎还抽空朝自己抛了个媚眼？
    那个表情过于仓促狰狞，以至于容成姣不确定这个究竟是属于“在宽慰自己不要过于担心”的小眼神儿，还是想要隔空撩一下自己却没做到位？
    又好气又好笑， 容成姣怒吼出声，看起来恨不得一个飞剑把剑柄砸到祁央的脑壳上：“往哪儿看呢小东西！”
    接收到容成姣担忧信号的祁央轻轻掀起嘴角。
    下一秒， 看似不稳的身形却陡然似飘忽的柳絮浮萍一般晃悠起来。祁央只稍稍朝左边横踏了一小步，身体一侧， 对方硕大的拳头就擦着她的胳膊划了过去。很合适的一个角度， 不多不少刚刚好地避开，使得祁央看起来十分游刃有余气定神闲。
    一时间，以为这位纤细少女要结识挨下这一拳的群众不禁哗然。
    “师兄这是作甚？”
    祁央抬眸， 笑意虽是盎然，黑得透亮的眼眸在日光的折射下却带起了几分浅色的冷意。她留意到青年的眼神有些迷离，自己下意识抽了下鼻子，竟是闻到了不算寡淡的酒味。
    好家伙，虽说天青门未有明确禁酒令，这人能在仙门考核前一天喝那么多也是挺牛逼的。
    “你、你……嗝！你挡路！我、嗝，我看你不顺眼！”
    青年显然喝了不少， 这会说话连舌头都捋不直。而他不爽的点让祁央和一些围观弟子也颇为无语。
    “师兄醉了。”祁央掸了掸袖子作势绕开他要走，“考核在即，恕不奉陪。”
    对于醉汉，最好的方法当然是不予理会。
    “哼……想走？！做梦！”
    青年眯缝起发红的醉眼，好不容易从重叠的影子中选择了一个，然后一把推开准备来拉架的弟子， 再度发狠地死命挥拳过去：“刚才我听见姣姣喊你了！凭什么容仙子就能主动和你说话！”
    ？
    又一个脑残粉？
    行。
    不忍了。
    祁央感慨这人酒后骤降智商的同时也停下了离去的脚步。
    余光注意到周围已经有人准备来制止这场骚乱， 祁央打定主意后欺身而上。
    轻松低头绕过直冲面门的拳头，祁央身形灵活像猫儿一样， 矮着身子瞬间拉近两人的距离，随即抬掌轰出。力道被刻意压制，纤白如玉的小手穿花摘叶般地印在了青年的肩胛骨上。
    “师兄还是借此醒醒酒为好。”
    伴随着响起的甜软嗓音，祁央聚力朝前方一送。众目睽睽下，高大的青年不仅第二击未能得手，反而被一位“柔弱”小姑娘直接打飞到数十米开外。
    周围之前小看祁央的人顿时将手里的瓜惊掉了一地。
    疼痛加上醉酒的缘故，青年勉强清醒了几分脑袋，但是哼唧了半天也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这会，有人认出了这是外门还算鼎鼎有名的一位家伙，不过这些也与祁央无关了。
    站在原地甩了甩手，祁央颇有些无奈。她努力了又努力，卸去了八九成力道才勉强达到了轰飞却不至于伤残的平衡点，不然估计这人的下场只能比那头以强悍防御力著称的巨熊还要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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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自己为了照顾醉汉的承受能力也是蛮辛苦的，祁央决定在今天结束后和容成姣一起修炼次快乐的奖励自己。
    233：“？很会给自己放假嘛阿央。”
    目光即刻从青年身上毫不留情地收回，祁央等待后勤弟子像拖麻袋一样拽走他，然后朝容成姣递过去一个自信宽慰的眼神。
    这本就属于正当防卫，且没有失手，青年没有吐血残废，祁央自然也不会被取消比试资格。
    说起来，祁央后来回想此事时，总觉得那顿没来由的挑衅有些蹊跷，不过想了下就算是季冉沫马甲之前的罪过的什么人也好、后面必定要碰上的挂逼也罢，她的小拳头也不是吃素的，直接一拳一个小朋友就完事了。
    同松了口气的容成姣回应的温柔目光相对视，祁央撇开脑袋的时候，发现最高位的三个小老头儿正把白花花的脑瓜凑在一起，冲着自己的方向叽叽喳喳低语着什么，不时还点几下头。
    在发觉祁央看过来时，那三人不仅没有避开视线或者停止讨论，看起来商量得反而更加热烈了！
    祁央：“……”
    好像她遇见的越是强大莫测身居高位的人，脾气越是古怪的可爱，像群老顽童。
    “哦吼，看起来阿央你深得天青门长老的喜爱啊，争取看在同容成姣结为道侣的路途上，能不能再拐来三个强大助力。”
    233眼睛也很尖，当下立刻开始起哄。
    祁央懒得理这贫嘴的家伙。她活动了下关节，有些享受地听着骨骼的咔嗒作响声，正要离开此地，目光忽然被地面上的一块小牌子吸引了走。
    她随手捡起一看，其上工整的数字“二十四”令她有些失笑。
    “明明待会在考核台上就能堂堂正正地比试了，何苦现在焦躁地贸然出手？”
    祁央难免有些感慨这“奇妙的”缘分，随即托人将代表参赛资格和顺序的玉牌归还给那位青年。
    因为这段小插曲的缘故，按照早已定下的比赛名单，祁央第一轮初试的对手已经被她提前打败。一时间没有什么准备任务的她选择了一个视角还不错的观战位，背着双手乖巧观察起局势来。
    因为还不甚熟悉其他心法和多种实战招式，祁央决定趁着这个极好的机会恶补一下。
    这个位面的修真者们大都遵循着本派的独特内功。譬如天青门的体修一派，以强悍的肉.体著称，但打起架来又不是像没有灵智的魔兽一样无脑。他们不断挑战自己的身体极限，攻击力与防御力皆是上乘。
    祁央皱眉观察研习了很久，终于实在没忍住和脑内唯一能交流的团子233吐槽道：
    “233，这个世界里我是不是选错强化的属性了？”
    “此话怎讲？”
    233的小眼睛在祁央看不见的地方闪烁起警惕的光芒。
    “之前在空间里，能归我自由选择的属性本来就和第一世界一样少得可怜，我为了改变季冉沫的废柴属性而选了强化力气，但也因此成为了这个修真.世.界体修大家族的一员。”
    祁央心里头这么和233对话着，脸上的表情却不自觉有些沉沉：“可是……就算已经有着SS级的天赋加成，我还是感到有些不适应，就像是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器官被强塞过来了一样。”
    233疑惑脸：“你这是神秘奇妙比喻？”
    “不知怎么的……我总感觉我好像更适合剑修的心法。之前看成姣拔剑舞、布剑阵，感觉又飒气又娇美，我的爪子不自觉好像就痒起来了。”
    “你作为接取了那么多次管理局任务的学徒，每一个强化的属性都是你在观看完已知剧情后的自我选择。所有事情的发展冥冥中总会按照它该有的节奏来，不存在什么绝对的错与对。
    至于无数的穿越者该做的，应当是专注目标，拿着一手烂牌也要抱着打出花的心态去执行任务。傻孩子，该知道的你最后总会知道。”
    233打断了祁央的喃喃，重新为她指明了方向：“乖，不要再瞎想了，好好做任务。注意看比赛，那个叫张扬的上场了。”
    祁央立刻听话地收回完全跑到不知哪个爪哇国的思绪，记忆起这位名叫张扬的强敌的惯有打法。
    毕竟，虽然平日里总是拌嘴逗趣，她实际上对于这只贱贱的黑白团子、对于时空管理局的大家、还有每个世界的容成姣，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
    仙门考核的初试很快结束，祁央很快得知了考核第二轮的名单。
    这一次，倒不知该如何评价究竟谁是幸运谁是倒霉。
    第一个站在试炼台上的祁央朝魁梧的男子行了一礼，目光沉稳如水没有任何波动。
    “张扬师兄，请赐教。”
    简单完成了赛前交手的礼节，伴随着沉闷的发令声，祁央足尖点地，第一时间闪跃过去。
    不比初试，考核的第二轮，整个巨型原石台面已然被提前布置好了一些增加难度的小机关，所有学徒不仅要应付难缠的对手，还要提防不时来使绊子的斜刺里的攻击。
    张扬见祁央就这么大喇喇冲过来，顿时有些不屑地勾起一个笑容，毫不在意地使出个最普通的技能，一个侧踢就攻击了去。
    “果然，气力有余而理智不足、大开大合间细节依然匮乏——这就是体修一派的通病，连师兄也不能幸免。”
    祁央兀自摇头，身形竟是一错，原本冲向张扬的身躯以一个不可能的刁钻角度霎时间改换了位置！随即趁张扬没有来及摆出防御姿势的空档，直接就是一个果断的上勾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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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助机关即将弹射的那一微小力道，加之早就精心准备好的障眼身法，骗过对手的同时还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攻击距离！这小妮子着实聪明。”
    祁央这会自然听不见长老们的赞叹。
    对于稍微释放了几分怪力的她来说，第一击如果得手，基本一场比赛的结果也就有了定论。
    上挑、击飞、腾空连击、瞬移、背摔、补刀、出界。
    祁央一气呵成。
    一套动作下来，带给所有人的不仅是叹为观止的单方面击打的视觉盛宴，还有行云流水的王者般的强悍气势。
    配合这个位面习得的心法，祁央此刻无意识地使出了强化力量后的第二重技能——强大怪力带来的不仅是绝对的痛感的打击感，还有一种对手无法抗拒的真气压制。
    在实力整体落后的情况下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挨打。
    这也是为啥张扬一直还不了手的缘故之一。
    瞧了瞧已经被自己打出界的对手，祁央挠头，觉得自己属性值好像有些过于变态了……
    毕竟这些对手，确实有些没有挑战性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揍揍挂逼，仔细揍揍
    话说我写后半部分的时候总是联想到一些战斗类手游，啊，一套连招把对方打在天上下不来的感觉太爽了！ =v=
    第78章 试剑大会：再见吧挂逼今日你就要远航
    出界的结局已然是板上钉钉， 张扬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祁央可以说没费多少功夫就顺利通过了所有的考核，待所有比试结束，拔得头筹的少女这会正笑眯眯地接受着他们体修一派， 最为强悍的大师兄的新身份授予。
    祁央有些新奇地捏了捏代表内门弟子的小牌子，虽然有些感慨这身份跳跃的快速， 但是被解释了一番后也就释然了。
    “季师妹不要紧张，天青门一向择优汰劣， 如此大幅度的跨越你也不是先例。而且， 你的实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内门弟子的身份，你当之无愧。”
    大师兄明富不吝夸赞。
    另一边， 三位长老似乎达成了什么奇怪共识、又或是期待着什么未知剧情，已然先行离开，唯有容成姣一人正俏生生地立在那儿。
    “辛苦明师兄了，这次由我来带小师妹去取衣物和改换住所吧。”
    被截下任务的明富随意一笑，欣然应允，还朝祁央挤了挤眼。
    待到了无人经过的甬道时，面前的人儿忽然停下脚步。
    祁央正不解容成姣为何如此着急想将全新衣袍交予自己， 却感到双手被人一把抓住。
    “沫沫，我有一事相告！”
    祁央罕见容成姣露出如此焦急和不安的神情，当下心头也是一紧。她连忙反握住容成姣的手，稍稍用力捏了捏，努力用掌心的温暖传递着抚慰。
    “沫沫，邓师弟近几日的行踪颇为诡异。我虽是道听途说他在试剑大会上要指明与你比拼， 但此事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容成姣语速有些迅疾， 交叠着的掌心中也渗出了些微汗水，“曾经的试剑大会也并非风平浪静。说实话， 我一直很难忽视心底的不安，沫沫，我……”
    容成姣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环住容成姣，祁央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曾经无数次安抚宽慰亲吻过自己的容成姣一样，凑到了她的脸颊旁。
    “成姣姐姐，相信沫沫，相信我。”
    *
    试剑大会如期到来。
    早在仙门考核就威名远扬的祁央此刻沐浴着的目光再不是之前的鄙夷和轻视，但是换上代表内门弟子服饰的她没工夫去应付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无时无刻不再搜寻着一个人。
    果然。
    被今年天青峰试剑大会突然冒出的“新玩法”吸引了注意力，被 “幸运”地第一个抽到邓解师兄作为对手的祁央微微一笑，毫不意外。
    其他人有的在高呼邓解师兄的名字，有人在羡慕祁央拥有如此好运得到邓师兄的一二指点，也有个别期待着祁央被从头到尾的压制而兴奋不已。
    此刻，站在台上的祁央已无心他顾。
    神经十二万分紧绷着，祁央凝望着不远处的对手，没有被他笑容中暗藏的轻蔑和怨毒影响到。
    “听说你顺利通过了仙门考核？还得到了成姣姐姐的亲自优待？季冉沫，你倒是有几分本事。”
    邓解刻意逼音成线，祁央不经意扫了下上首没有什么太大反应的三长老和容成姣，心下警铃大做。
    “外挂器是不是要现身了？”
    暗中和233打好暗号，祁央不理会邓解接下来的挑衅，只非常谦逊恭谨地单独做出了交手前的必要礼节。
    没有这个打算的邓解一愣。
    看着祁央不卑不亢地收回落在半空中的手，邓解明显听到了台下的低低议论声。
    “行，有点意思。”
    被祁央激怒的邓解再也懒怠废话。比试刚一开始，他立刻毫不留情地翻手瞬间结出五六个复杂的印记。
    只是瞬息之间，闪烁着刺目金光的复杂剑阵在他的身后登时展开，真气尽数凝结成虚幻的剑影，彼此共鸣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周身携带的杀气亦是无比真实。
    “好家伙，邓师兄上来就是这般威力可怖的杀招，未免对这个新晋体修小师妹太过于狠辣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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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懂什么！这叫严苛，邓师兄是在真心实意地想为季冉沫的进步着想！”
    没工夫注意强行为邓解辩白的人，被杀意锁定的祁央极快地动了动双腿，发现宛如生根般停在原地后，立刻双手交叉调度真气横档在身前。
    强大的风压吹乱了少女额前的碎发，祁央眯缝起双眼，强行迎上攻击，眼睛却紧盯着一处不放。
    “不躲？！这家伙是疯了吧！”
    台下的议论声盖不过台上的疯狂，淋漓的鲜血被剑气带的四散在空中，祁央不顾肌肤上遍布的伤口，瞳孔猛地一缩。
    “挂逼佩剑的真气流向有些怪异！”
    吃下第一波伤害的祁央很幸运地在此刻就发现了不对。当即，她也不再当沙包，身子猛地一矮躲过后续攻击的主要伤害区后，早已死死握紧的拳头直接轰向地面。
    伴随着足以震破耳膜的巨响，整个石台刹那间遍布蔓延起龟裂的缝隙。漫天的沙尘也遮蔽住了邓解的视线，他心头重重一跳，没有召唤出的佩剑忽然从身侧直接飞出。
    “想跑？！”
    只有邓解自己知道，他完全没有刻意去搜寻祁央的位置，他按照往常无数次对战过的对手那样，就放任佩剑自己去寻找猎物，自己只需要源源不断地给它灌输真气便可。
    坚信自己胜券在握的邓解已经准备迎接来自容成姣的赞许了。
    可下一秒，他等来的是两只被战意激到发狂的赤红眸子，以及一句他第一时间难以理解的怒吼。
    “外挂器和强化器的正面碰撞，你赌谁赢！”
    宛如来自地狱的魑魅修罗，祁央借助遮蔽视线的灰尘腾跃至邓解背后，一拳狠狠轰上剑尖。
    邓解预料之中的单方面压制并没有发生。
    祁央和他的佩剑不分伯仲的对拼倒是其次，最为恐怖的是，剧烈颤抖的剑身不断显现出往后弱下的势头，为了维持和祁央的抗衡，邓解不得不疯狂地给佩剑输送自己的真气。
    可他发现这次的真气流失速度比原来任何时候都要快上极多！
    “不——”
    嘶吼与挣扎皆是徒劳，祁央咬紧牙关，破坏掉剑阵阵眼后，强行变拳为掌，抓住剑柄就强行反向砍过去。
    此刻，SS级的怪力竟是彻底压制住了外挂器！
    祁央逼着邓解露出破绽后一把丢掉瞬间变得烫手的长剑，学着轰飞张扬的那招，直接一脚把邓解送上了天。
    失去佩剑的感应、人在天空没有任何支撑点，那么现在就是祁央的主场！
    从半空中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落回地面，祁央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不在意地看了眼数处凝固的血痂，然后将眸子移向躺在地上正准备挣扎站起的邓解身上。
    “师兄还要继续吗？”
    祁央真诚发问。
    刚才那连续攻击，祁央自觉并没有太过留手。拳、肘、腿、脚、甚至愿当“铁头娃”的她动用的脑门，只要战斗经验足够丰富，身上的所有部位都可以被她当做攻击和防守的利器。
    如果真的是生死战场而非考核或是切磋，那么祁央坚信，就算她目前的功力还无法跟上天之娇女容成姣的脚步，她一套小拳拳下来也没有几个人吃得消。
    祁央捏捏拳头，没有放松半分警惕地盯着对手。
    “混蛋！”
    邓解苟延残喘一般踉跄爬起，一边怒吼着“容姐姐你看着！我一定会把这个黄毛丫头彻底打趴下”，一边奋力强行榨出最后的真气进行反击。
    殷红的鲜血顺着邓解的指尖流淌进佩剑的凹槽中——祁央瞳孔一缩。
    这般招式，完全不是天青门一派所有……不！这个是此世界中任何地方都寻不到的攻击方式！
    祁央明白外挂器已然对宿主做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当下来不及细想，只能勉强凭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刹那肌肉记忆，朝右纵身一扑。
    然而，虽是躲开了致命要害，祁央的肩胛骨依然被长剑陡然洞穿。
    剧痛之下，大脑能忍，拳头不能忍。
    “邓师兄，作为名义上的师妹，我好心奉劝一句。一时得来的甜头终究是短暂的；但是作为你永远的对手，我不那么好心地告诉你，遇上我，你的那些龌龊心思更是想都不要想！”
    忍住钻心的剧痛，祁央竟是愈战愈勇。她强行往后一退，躲开疯狂吸食自己鲜血的挂逼佩剑，又趁机利用自己鲜血的吸引力将它拉离邓解的操控范围。一气呵成的祁央冷笑一声，足尖轻点，纵身高高跃起，长腿高抬，原本白色的真气甚至有氤氲成淡黄色的趋势。
    “你看看，离了那个，你什么都不是。”
    伴随着最后一字的重重落下，祁央再也懒得多言，蓄力已久的攻击在酝酿到极致高峰的刹那瞬间爆发，宛如被按压许久的弹簧一样，一时间展现出的全部能量令所有人都叹为观止。
    随着决定胜负的一击的落下，祁央清晰感到邓解不堪一击的防御屏障被自己彻底破掉。微小的咔嚓声还是传入了耳膜中，那种薄纸一般的感觉也令得怪力祁央有些好笑。
    祁央最后也不再耽搁，直接脚腕一勾，巧妙地柔化了剩余的会把对手彻底震碎骨头的力道，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强行把邓解再度锤翻在地。
    最后，她状似不经意地将足尖踩上失去真气支撑的佩剑上，依照233的指示，将独属于自己的真气悄摸摸地灌输了一缕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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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她有我了
    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祁央垂下眼帘，在这诡异的寂静气氛中很好地掩饰了眼底所有的杀意和冰寒。
    要不是天青门内的试剑大会规则所限，今日你必走不出这方石台。
    视线幽幽落在被甩在一边的佩剑上， 祁央凝视着这看起来了无生气、宛如废铜烂铁的长剑，皱起眉。
    她暂时还看不出个所以然， 连自己偷偷灌入进去的真气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不过不要紧，来日方长， 现在无论是季冉沫还是祁央都已然不是废柴， 智勇二者她都不会输。
    “请问是否该宣布结果了？”
    祁央长长呼出一口气，换上礼貌矜雅的浅笑。她无视掉被抬下场的邓解最后勉强睁开的眼皮中流露出的怨愤和不甘，转头看向场边， 在听到自己被宣布获得胜利后，她这才转身准备离开石台。
    第一轮试剑大会，第一场越阶挑战，两个原本在天青峰可谓是有着云泥之别的二人，就这么以一个谁也没料到的结果分出了高下。
    从邓解倒地到祁央快要离开石台这一整段时间内，偌大的场地中竟然未曾闻见一丝人声。整个试炼场寂静得可怕，往日高高在上目中无人惯了的修真者们面面相觑， 一个个朝着邓解被抬走的方向瞪大眼睛，更有好事者已经开始多方打听一个名为季冉沫的小师妹究竟是何来头。
    然而在了解到季冉沫曾是一个最差劲最不起眼的废柴杂役时，这些人的表情更怪异了。
    不过，脱战后陡然放松下来的祁央完全没有精力再去关注这些。
    以目前众人的水平，无论是再如何强悍的天才或是挂逼，也依旧远远达不到举手抬指间能够撼天动地的标准。因为不是屈指可数的大能， 所以这样的战斗也并不算得鏖战。然而饶是如此， 祁央为了化解掉诡异外挂器的招式依然拼尽全力，耗费了不少心神。
    这会一切尘埃落定， 祁央这才感受到肩胛骨处传来的剧痛。她咬紧下唇，摸出老早之前容成姣塞给自己的恢复丹药，依着她的叮嘱快速吞服进去。
    比试已经结束，现在服用丹药自然不算违规。
    原本冰凉的丹药一入口，还没来及等祁央细品便化作一股温热的暖流，蔓延到经脉与四肢百骸中。损耗的真气得以再度补充，泛着阵阵酸痛感的肌肉也很是神奇地逐渐变得轻快起来。祁央沉浸在纯正温和的药力中，再度感慨了一下体修的强悍肉.体，庆幸自己不用勉强在晕过去的边缘徘徊。
    “成姣给的果然是顶顶好的宝贝，哎，要是我也是丹修就好了，自己炼药嗑药就跟吃豆子一样，还能帮助成姣，多好。”祁央摸了摸已经全部结痂的伤口，最后着重关照了一下肩膀位置，同时碎碎念，“团子，啥时候让我当个成姣的工具奶妈也是极好的。”
    恢复极快的祁央朝一脸紧张望向自己的容成姣比了个“耶”，见媳妇儿拧成川字的眉毛还是没有松开的迹象，赶紧抬起小胳膊前后猛烈地甩了几下以示无恙。结果立刻收获了容成姣的一个比之前还严肃凶恶的眼神警告。
    怂唧唧的祁央立刻把胳膊收回站得笔挺。
    呼，没轻没重的臭丫头。
    眼见着祁央重新变乖，容成姣这才松了口气。
    原本一直紧握着的双拳慢慢松开，容成姣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下自己掌心中的指甲印，不觉间对着那几个可爱的半月牙出神。
    自己当年的考核都未曾如此紧张……
    她抬起头眺望祁央的方向，眸子里倒映着的身影俏丽而又美好，和那日在瓢泼大雨中的初遇之景缓缓重合。
    回想着刚才最后的那一轮交手，就连容成姣也对邓解以鲜血为引、祭剑共鸣的狠辣残暴有所不解。
    同为剑修，容成姣又是宗主亲传弟子，具有这般身份能力的她也几乎不能从记忆中搜寻出关于这招的记忆。
    思及此，她悄悄环顾四周却有些愕然地发现，除了自己，连三位长老貌似对那有些诡异的剑招无动于衷。
    是自己多心了？
    此时，经历了最初的震撼过后，台下的人群终于逐渐接受了这一结果。
    最初极少数的质疑声此刻已经完全消失，曾经的鄙夷和踩低捧高已然不见，原本的废柴摇身一变成为趋之若鹜的大腿，黑压压的人群带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兴奋和疯狂。
    看起来，不仅不能排除大部分人士亘古不变的“爱美怜美”之心，修真人士惯有的“慕强”心理……呃，也是重要因素之一啊——但是这翻脸也太快了点吧？
    233瞅了瞅围观过来且目的明显的黑压压的人群，小肉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怎么觉得这些人的来势好像过于凶猛了呢？
    跃下比试的石台，祁央还没站直身体，还垂向地面的视线中忽然突兀地多出来几只手。
    “接连上场也是不易，季师妹是否有些疲累？喏，这颗是上好的极品丹药，快快服下。”
    “那个，季师妹，咳咳，我……我其实仰慕你许久，不知师妹今日考核之后是否有空，能与前往峰下的一处世外桃源同游一番？”
    “都让开！没看见沫沫已经累得眉头都皱起来了吗？沫沫这边走，师兄扶你去休息。来，把手给我。”
    ？
    前几个也就罢了，最后一个直接喊出昵称还不由分说想要上蹄子的家伙是怎么肥事？
    --

 第138页

    虽退一万步讲，祁央此番的亮眼表现加上从头到尾让人完全挑不出错的礼貌恭敬的举止，使得她在许多人心中的地位霎时间节节攀升，但是这位心中早有一佳人的少女怎么可能再接受其他人这样别有用心的赤.裸示好？
    更罔论这些翻脸如翻书、教养如喂猪的同门了。
    好不容易婉拒了前两人的好意，祁央往后不断退却躲闪着却难以避开第三人不断想要蹭上来的手，一直在明确表示着坚定的拒绝之意，可对面的家伙似乎不太能听得懂人话。
    彼时祁央还没有恢复至巅峰状态，现在整个人略微有些气喘着，但是她一直垂在身侧的小手紧了又紧，显然在憋着一口气，准备在底线被破坏前的一秒钟直接拳头招呼。
    “多谢师兄美意，但是我……”
    “但是她有我了。”
    第80章 正名
    骤然响起的嗓音令得所有人都是一惊。原本平静的空气被骤然搅动而起， 一波接连着一波的强悍诡谲威压不断自众人的头顶上方袭来，好像连这一方空间都要被挤压得彻底变形了一般。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淡青色的薄纱裙袂飘飘如仙般漫天铺散开来， 从天而降的翩跹身影已然闪掠到了祁央的身前。往日那张倾国倾城的美艳小脸，在此刻却带上了罕见的丝丝寒霜。
    “第一轮试剑大会虽然已经结束， 但这并不意味着诸位就可以放松对自我的要求。将要上场的立刻去准备，没有比赛的弟子观摩他人切磋。”容成姣反背着双手， 语气严厉， “所谓修行不过是将功夫费在平时，最后的一朝胜负都是靠平日里的点滴积累起来的。懂了吗？”
    “是！大师姐！”
    片刻的安静过后，围绕着祁央的黑压压的人群即刻整齐划一地回应。最初那位原本想要不由分说扯住祁央的弟子听闻后， 面上表情明显一僵，他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半天，最终还是讪讪地放下了手，嘴唇翕动，好像低低嘟囔了一声。
    “如有意见，尽可以现在提出。”容成姣根本连头也没有转一下，只凌厉的眼波一扫， 不怒自威的气势陡然而发，“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现在也不必围在这里了。”
    分明没有被点名，但是那人却在自以为悄无声息地嘟囔完一句后，感受到了一种恐怖的威胁。
    一股寒气顺着脚底攀爬而上，青年的身躯本能的颤抖了一下， 再也不敢说一句， 连忙脚底抹油溜掉，只恨自己不会身负多种大轻功。
    乖巧站在容成姣身后的祁央眨了眨眼， 眼睛滴溜一转，立马做出一副虚弱的不得了的样子，眯缝着眼睛就扑倒在了容成姣的身上。
    容成姣后背仿佛也长了眼睛一般，她微微一侧身子，柔软的胳膊只轻轻一抬便将她稳稳地接在了怀中。柔和纯正的真气如温柔的软羽将她包裹，容成姣看向埋在自己胸口处的少女时，表情才稍稍解冻。
    “季冉沫师妹早在仙门考核一战中便取得了耀眼瞩目的成就，如今的试剑大会上也是越阶挑战成功，再次用她的实力证明了自己。”容成姣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祁央的小脑袋，朗声讲道，“季师妹天资虽不聪颖，但后天奋发努力，实乃我辈楷模。”
    听到这里的祁央偷偷摸摸捏了一下小拳头。
    季冉沫原本的马甲设定确实是天生废柴，但是现在自己这一朝爆发，估计会让很多人有一种梦幻般的错觉。不过好在如此有威望的容成姣亲自发话，也算是能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众目睽睽下，容成姣拉住祁央的手，笑意温婉而柔和：“早在仙门考核之前我便说过要挑选一名搭档以后一起执行任务，现如今的合适人选自然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最后一句她显然是在对周围的众人讲到。
    “人无完人，我也有许多不足的地方，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望季小师妹多多包涵，以至你我二人携手共同进步。”
    丢下最后一句话，容成姣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祁央还有些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她重重地低声叹了口气，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手指却一使劲就将她带离了这里。
    “明师兄，这里暂且先交给你，我去去就回。”
    容成姣微抬下颌，示意他在原地不要走动。而当不了甩手掌柜的明富猛地一被点名，原本正乐呵呵吃的瓜瞬间掉了一地。
    他试图扭头向三位长老寻求帮助，但是却被无情地以“体修最强者也需要锻炼组织能力”为由给无情地打了回来。
    注视着两位同样风姿绰约的美人儿携手离去，所有天青门弟子才恍惚意识到，平日里难得一睹的天才师姐在传闻中向来是以一种琢磨不透的高贵美艳形象出现。这位剑修天才可以说一直以来基本上都活在天青峰众人传言中。
    就算偶尔在重大的仪式中露了一面，看上去也是一副清冷矜贵的模样。
    但是，现如今，原本高高在上的仙女姐姐摘下了往日模糊不清的面纱，虽是惊鸿一瞥间却已然透露出来如水般的温柔情谊。只是那一方绕指柔，唯有面对心悦之人时才会不经意地展露出些许。
    。
    自容成姣在某种意义上的宣誓主权完毕，二人无论是师门任务、日常修炼、乃至起居行动都是一起，相携相伴，互相提携彼此不分你我。
    也是因为祁央终于用过硬的拳头证明了自己，因此她与容成姣的组合也不会被人诟病什么的。强强联手自当如虎添翼，也不存在一方是拖油瓶而被嫌弃嘲笑的情况。
    --

 第139页

    值得一提的是，祁央莫名发现在跟着容成姣混了以后，自己的功力精进地极快。
    在这天即将同容成姣一起下山完成一项任务时，祁央终于忍不住凑到了容成姣旁边，撒娇似地追问她修炼的心法秘籍的名称。
    虽然这种东西对于修真者们来说也算是一种小小的隐私，但是容成姣并没有对祁央有所隐瞒。
    “啊……但是我记得这种心法并没有什么共鸣效果呀？”
    耍赖皮不肯自己用轻功飞行的祁央站在沐阳剑上，还以自己“恐高”害怕为由抱住容成姣的腰肢不肯撒爪子。
    容成姣闻言勾起唇角。御剑的手势稍一变换，她稳住身形后扭过头。
    “能有共鸣效果的并非只是心法秘籍一类。”容成姣的声音没有一点被长风撼动的痕迹，坚定清朗，却又意味深长，“灵物亦可。”
    “什……？”
    祁央模模糊糊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但是没有完全清明的灵台上却似乎又有一片薄纱将最深处的核心遮蔽住
    呼啸的狂风吹乱了她的青丝，和她差不多高的祁央本来矮着脑袋躲避狂乱舞动的发丝就很是辛苦，眼见着容成姣还想扭头送过来一个小眼神儿，立刻一连串利索的“呸”，吹走快要飘进嘴里的头发。
    “看路啊姐姐！不要拿御剑飞行不当回事！”
    颇有几分专注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容成姣似是一惊，连忙将视线从祁央脖子的位置转了开去，重新聚焦到自己的正前方。
    自一座有些荒凉的后山处稳稳落地，祁央跟着容成姣寻到了任务地。
    这一次任务的难度并不很高。
    至少祁央是这么认为的。
    “成姣姐姐。”祁·小尾巴·央晃悠在容成姣身后，感觉看什么都很是新奇，“为何我感觉这里有种别样的气息？”
    她环顾四周，却也只见碧绿葱郁的树木。群山环绕，看起来一片祥和。
    容成姣微微摊开手掌沉神感应，正欲答话，斜刺里却突然窜出一道黑影。
    祁央一惊，立刻闪身挡在容成姣前方，正要握拳轰过去，却依靠眼力勉强辨别出那好像是一个人。
    担心误伤到周围村民的祁央动作停顿了一格。
    “容姐姐！”
    …………
    这声音一响起来，祁央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不用担心会打错人了。
    她如是想着，然后跟已经位移到自己身侧的容成姣一起，很有默契地一拳加一剑，同时“为了自保”，用力朝黑影的位置击去。
    第81章 邓解的示好？
    大概容成姣心中只是全心全意地想要保护祁央而没有多想， 至于后者则是因为过人的眼力辨别出来后而“有所图谋”。
    “何方歹人想要偷袭！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祁央大喝一声，手上功夫却一点也不客气。
    “容姐姐！季师妹！是我！邓解！”
    容成姣闻声一顿，定睛看过去时终于注意到了来人。虽然纤细的双眉下意识地皱起， 但她还是立刻将已经朝前方挥剑的右手转势向空中一挑，强行改变了剑波的方向。
    “邓师弟， 你……”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容成姣余光只捕捉到一抹快速掠过的黑影。祁央好像根本没听清对方说话一样， 瞬间欺身向前， 一拳带起破风之声直接轰向他的面门。
    邓解原本想要在佳人面前维持的风度和假笑一起凝固在了脸上。
    即将按捺不住想要反击的右手已经做势准备召唤出本命剑，邓解瞥见已经冲过来的祁央，一咬牙， 下定决心还是双臂交叉隔挡在了脸前。
    “嘭！”
    肉.体的沉闷碰撞声传来，邓解脸色陡然一变，高大的身形不受控制地直接倒飞出去。
    这家伙是变态吗？才过去几日，这一拳的力量怎么比试剑大会那会儿又要强悍了不少！
    如滚瓜葫芦一样擦着地面滑行了老远的邓解暗自怒骂，只觉得方才招架一招的双臂骨头好像要碎掉了一般。好不容易停下来瘫在地上，他喘着气捂住胳膊踉跄站起，却依旧不得不伪装出一副笑脸相迎。
    “几日不见， 季师妹的功力竟是大涨，师兄很是佩服。”
    按压住心头的火气，邓解动作有些僵硬地朝祁央一拱手。
    祁央冷冷看着邓解，转头瞅了瞅沉默不语的容成姣，也懒怠和他废话：“不知师兄出现在此是为何事？若无其他重要事情，还请不要妨碍我与师姐执行任务。”
    她有预感邓解突然出现在此根本没有什么好事， 再加上这挂逼这回一开始竟然没有任何反击的意思， 显然很不符合他惯常的行为逻辑。
    祁央留意了一下自己暗藏在外挂器上的“监视气”，却意外地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动静。
    邓解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悠了下， 整个人仿佛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直起身子眨眨眼，面容上是无比真切的诚恳：
    “说起来我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上季师妹你。前些日子一直寻你不见，今天也算偶然碰上，我有些话一直想对你说。”
    祁央整个人一个激灵，瞬间回想起曾经有关于某个校园世界挂逼的不美好回忆。
    “不必。我们还有事，先行告辞。”
    祁央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他的不好意图消灭在襁褓之中。
    --

 第140页

    “师妹！”
    邓解不顾新旧伤痕叠加起来的痛楚一个箭步赶上去，双眼之中、面容之上，是寻不到一丝差错的郑重：
    “先前是我狭隘了，总是对你抱有这样或那样的成见，邓某在此向师妹道歉。对不起。”
    他朝祁央伸出手，微微笑道。
    “修行之路艰苦而又漫长，希望师妹能够不计前嫌，能够与我、与容姐姐一起，携手共同登至巅峰。”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还是断在这里吧，感觉这样比较好跟上后面的剧情，
    这次试图让难度增加一点点（亿点点）
    第82章 上古遗迹
    “呵？”
    注视着邓解伸过来的手， 祁央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也没有一点想要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说的意思。
    “修行之路确实艰辛，但是若想你我携手那倒是不必了。”祁央职业假笑， 拉起容成姣作势要走，“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我们从此桥归桥路归……”
    “容姐姐，季师妹年龄还小不懂事， 但是看在我们那么多年交情的份上， 莫非你也要像她那般？”
    祁央瞳孔猛地一缩，扭头朝表情不明、一直没有说话的容成姣看过去。
    她的心头重重一跳。
    233最开始给自己的相关剧情内容好像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过程的顺利而被逐渐淡忘。直到此时，祁央才猛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中， 容成姣作为土著人民……有很大可能会对挂逼，有着和自己不一样的另外一种情感。
    毕竟在她穿越来此前，挂逼确实和容成姣有很多交集。这个事情已经板上定钉无法改变。
    再者，据容成姣所言，邓解父亲对她有所帮助。依祁央对容成姣性子的了解，这些因素前后综合起来，显然不是她以一朝一夕的能力就可以撼动某座大山的。
    在祁央想起并且深刻理解那个类似于好感度的“姻缘值”的东西的同时， 容成姣终于缓缓开口。
    “天青门的门规终于被你记起来了？”容成姣单手一招，沐阳剑被即刻收回。她原本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些许，整个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身为同门，理应互帮互助、团结友爱。沫沫能比之前有那么多进步，你作为师兄理应为她感到高兴才是。”容成姣面容严肃，很有大师姐威严地批评道， “罢了， 往日之事，下不为例。邓解， 希望你可以放下成见，以后还能做好天青峰所有弟子的表率。”
    容成姣说完后顿了顿，然后反手扣住祁央的手，五指穿插.进她的指缝中间并稍微使力捏了捏，随即别过头去往原本既定任务点的方向走去，没有再多言。
    被拽走的祁央愣了几秒，然后一激灵反应过来。她先是瞅了瞅恢复成外人面前永远不动声色的清冷师姐容成姣，又瞅了瞅厚着脸皮跟上来的邓解。
    她发现容成姣虽然没有持赞成态度但是也没有立刻将他驱逐出去！
    媳妇儿对挂逼的厌恶值……好像停止在了某个节点上。
    她也明白容成姣的心境和处理事情的态度，绝对不可能和刚穿越过来还知道一部分剧情的自己相提并论。更何况就目前的情况发展来说，这个世界的挂逼还没有真正展露出他的狼子野心。
    因此在容成姣看来，邓解顶多就像一个有点小心眼儿的、过于喜欢争强好胜的师弟罢了。
    毕竟……非要按照时间先后顺序来说，容成姣在这个世界中认识自己的时间分明才不过寥寥。
    淦！
    祁央这么分心想着，两只好好走路的腿忽然交叉一绊，整个人差点平地摔。
    “小心！”
    容成姣和邓解同时出声，只不过前者因为和她一直拉着手的缘故，正好手上力道一紧将祁央顺势拽起。至于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的邓解则是看似非常紧张地凑过来，虽然没有搭上什么手但看上去眉里眼里都是“对小师妹真切的关爱”。
    祁央一阵恶寒，连忙用力别过头去，同时又担心“被夹在他们中间的”容成姣会为难，这会儿算是拼尽全力才控制住了面部表情。
    这一次的挂逼很聪明。
    至少舍弃了原本和自己对着干的方案，知道学会趁没有恶感的时候在容成姣面前将戏份做的一等一的足。
    “今日对那些弟子们修行课业的监督也已已经全部结束，左右我也闲来无事，我们还是一起执行任务为好。”邓解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做出一副明媚忧伤、岁月静好的模样，“这一方区域中，各大妖族向来活跃得十分频繁，最近勉强才算稍稍安定。我因为多日巡查的缘故，也算有几分熟悉。”
    邓解好似没有注意到和自己明显开隔了一段距离的两个人，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容成姣，刻意加重了几字的读音：“容姐姐，季师妹功力尚且低微，对这山脉的了解也不多。你也不希望因为一些小小的差错而导致她受伤，对吗？”
    美眸中好似有光忽地闪烁了一下，容成姣不得不承认，这一次邓解的话正正好戳中了她近日一直以来的心结。
    “妖族……此话当真？他们为何近日又有异动？先前那一战中给他们吃的苦头还不够吗？”
    得到邓解肯定回答的容成姣蹙眉：“说起来我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它们的情报消息，当然谨慎一些也没有坏处。”
    祁央微微眯缝起眼睛。
    --

 第141页

    关于这个修真.世.界中的妖族一众，她在之前通读完一遍剧情后也只是一知半解，只能勉强总结出几个数量比较多、不算罕见的族类的特点。
    此世界中妖族擅邪术、好食人、性残暴、喜杀戮，算是修真者和普通民众实打实的对立面，没法做任何洗白的那种。
    这个某种程度上算固有设定，没法更改。
    暗中询问233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祁央偷眼瞟了一下身旁的邓解，结果脑袋后面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整个小脑瓜被一把搂了过去。
    “小家伙往哪儿看呢？嘿，机灵点儿，妖族可不是闹着玩的。”
    随口敲打了几下，容成姣又低声对祁央嘱咐了几句，随即抬手召出一只飞舞的银色灵蝶往前方探路。自己又指挥邓解殿后，多加警惕四周。
    愈往山脉深处行进，空气中诡异的安静氛围就愈发明显。茂密苍郁的树木完全遮蔽住了头顶，将原本投射下来的日光都剪碎的不剩几许。
    “看起来目前的情况还好，有关于妖族的所有气息皆已非常古旧。”往前行进了一段距离后，容成姣感应了一下灵蝶，略微松了口气，“毕竟这回还带着沫沫，若我一人也就罢了。”
    “总之，我们回去后会向三位长老禀明此处的情况。还有邓师弟，你也不要过于轻敌。”
    容成姣话还没说完突然罕见地呆了一下：“沫沫你在做什么？”
    没办法召唤和容成姣一样漂亮灵蝶的祁央，刚刚才将自己契约的一只小扑棱蛾子收回来，这会儿听到容成姣奇怪发问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成姣姐姐，我们要不要去那边看看？感觉……好像有奇异的能量波动。”
    祁央倒也没有料到，自己随便按照着残缺的剧本就这么一看，竟然会意外探测到了剧情中的未知点。心脏有些剧烈地跳动着，她下意识地捏紧拳头，隐约感觉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她背对着邓解和容成姣走在前方，也正是因此没有注意到他陡然一变的脸色。
    “走，去看看。”
    没有因为是祁央召唤的小扑棱蛾子而草率半分，容成姣朝祁央示意的那个完全不在行进道路上的方向认真眺望了一番，随便和邓解打了个招呼后便和她一同前往了异常的源头。
    “好不容易才快要把她们引开……可恶，这死丫头的蛾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邓解在原地显然愣了几秒。直到那两道倩影快要消失在视线中时，他才暗骂一声祁央，愤愤然抬脚跟了上去。
    很快，三人齐齐在一处陡峭的断崖边停下脚步。
    “在下面？”
    容成姣微微俯身打量了几眼，随即朝祁央张开怀抱：“过来，带你下去。”
    “容姐姐这般溺爱迁纵季师妹，可别使得还不到下一次的试剑大会，师妹就连如何御起轻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邓解就算有心想要做一些表面功夫，正在气头上又遇到这种时候，还是忍不住夹枪带棒地讽刺两句。
    不过没有人理他。
    哦不是，有人。
    “邓师兄。”祁央从容成姣怀里拱出一个小脑袋，嗓音软甜软点的，“成姣姐姐抱着我不太方便，能不能麻烦你先打头探个路呀？”
    邓解：“……”
    心里头的小人在暗中把祁央砍了千八百刀，面上的表情还是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祁央熟稔地窝在容成姣怀里，待邓解先行跳下去后，搂紧容成姣的腰，跟着她一块飞了下去。
    与最开始穿越来时的菜鸡相比，祁央现在独自在空中保持平衡已不是问题。眼见着峭壁中央出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祁央余光扫过磨磨唧唧还在四处转悠的邓解，直接先他一步抬起手。
    握紧右拳瞬间挥出，一记强烈的冲击瞬间破开了山洞前纠缠的枯藤。
    “小心点！”
    容成姣足尖在峭壁上轻点了一下，捂住祁央的口鼻往后稍微退远了些许，然后眼神示意邓解先去探路。
    在确定没有异常危险后，容成姣这才和祁央一起跟上。
    重新站回坚实的地面，祁央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倒不如双眼难得亮晶晶的容成姣看起来兴奋。
    “遗迹。”
    祁央愣神间，233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这是这个世界中某个远古遗迹，也是挂逼未来实力发展的一个重要跳板。”团子倒抽一口冷气，“阿央，看来你之前一直不清楚的剧情，现在终于要开始串起来了。”
    第83章 终于忍不住开始躁动了吗？
    祁央闻言愣了一下。
    这次的已知剧情度在她手里断得支离破碎的——除了知道邓解之前在魔兽巨熊狠狠坑了容成姣一把， 后期又莫名其妙诡异骤然飞升之外，祁央能掌握的也并不是很多。
    她四下打量了几番，眸光渐渐锐利。
    目前她们所处的位置大概才是这个山洞遗迹的甬道处， 真正的神秘面纱还在内里未曾揭开。但饶是如此，处在外围的祁央按照233的指点大略沉神感受了几番。在遗迹惯有的破败陈旧气氛之外， 果然是感受到了几缕非常细微的天地真气的残余。
    古老的洪荒气息扑面而来，意念的探知只进行了个开头便已经几乎要溃败下来。那种跨越时间长河的沧桑和古老感近乎真切地触摸到了她的灵魂深处， 像一个刁钻的钩子一样拽起了除了这个世界以外的其他东西。
    --

 第142页

    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山洞就能蕴藏那么奇妙的玄机。
    “喂阿央……你对遗迹的固有印象可不可以改改啦……真的是， 那么久过去了你还是一点没变……”
    233吐槽的声音越来越小，后半句祁央没有来及听清就被容成姣转移了注意力。
    “太厉害了，沫沫你的小蛾子居然能探知到这里！不愧是我看中的小家伙！真是了不起！”容成姣眉眼弯弯， 抬手朝祁央柔软的脸颊上轻轻扭了一把，“好啦，别傻愣着了呀，往前走走看看。啊，记得跟在我身后，师姐帮你破机关。”
    把祁央伫立在原地思考的模样当做她因为过于惊喜而没有反应过来，容成姣好笑地屈指弹了下她的脑门， 半似玩笑半似认真地补充催促了一句：
    “再慢一会，好东西都要被邓师弟抢完了哦？”
    好家伙，容成姣一句话立刻将祁央的飞毛腿激发出来，整个人跟学了迷踪诡步一样往前嗖嗖地窜，最后还是被容成姣拽着后衣领子提溜回她身后的。
    跟随上容成姣的脚步，祁央继续往山洞的深处行进。拐了几个弯， 没走多远就看到了邓解缩着脑袋弯腰在捣鼓什么。
    祁央眼光一凛， 不动声色地拽住容成姣，然后收敛气息， 一个箭步跨过去阴恻恻微笑：
    “邓师兄？”
    邓解唰地一声挺直腰背，连忙转过身额头上原本因为着急而渗出的一层冷汗又是遍布了几颗。在他身后是一扇紧紧闭合的石门，其上被枯藤青苔缠绕包裹，看不出什么玄妙。
    “季……季师妹。你们来了。”
    “邓师兄这是想提前研究好然后为我们开路吗？”祁央笑眯眯啊笑眯眯，“谢谢了啊，不过这种动脑子的事还是不劳驾您了，让我这个拥有它的人来吧。”
    伸手直接横在邓解和石门中间，祁央定睛看过去，然后闭目伸手将自己的真气轻轻覆上，催动浩瀚的识海沉神感知。
    不多时，原本灰蒙蒙的石头表面泛起愈发闪亮的金光，诡异的像蝌蚪一样的符号逐渐遍布其上。
    祁央一喜，缓缓睁开眼眸的同时，脸颊一侧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甜香。
    “这些符文……许得是阵修一派方才易破。”容成姣蹙眉，“沫沫你……”
    容成姣话音未落，祁央瞳孔猛地一缩，脸色大变。
    ——沉寂了多日、从始至终毫无动静的异动终于在此刻陡然爆发。
    分明只是一缕寄存探查用的微薄真气，但是它的来源却让祁央和233同时在心中大作警铃。
    是外挂器！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三次元出现了非常麻烦的事情，白天会尽量多写一些，晚安
    第84章 石室中
    “成姣趴下！”
    情急之下， 祁央下意识没有用季冉沫的口吻呼喊出声，身体先大脑一步直接搂过容成姣就地一滚。锋利的剑气几乎是贴着头皮狠狠扫荡而过，祁央在扑过去的瞬间感到后脑勺似乎都冰凉了一大片。
    淦！不会吧！我头发？！
    和容成姣二人双双滚到一旁， 祁央闭起眼，听到耳畔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和稀里哗啦的碎石落地声， 连带着脆弱的鼓膜都狠狠地颤抖了几下。待一切平静下来后，她还没有从陡然改换的寂静和先前的吵闹中间转换回来， 耳朵脑瓜子都还有些嗡嗡的。
    从容成姣身上爬起， 祁央顾不得被擦伤的双手胳膊，赶紧一把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
    感受到熟悉的毛绒顺滑触感后，祁央大大地松了口气。
    看来刚才那剑气的冷锋还没有达到那般恐怖境界， 只是这刹那间释放出来的这般真实的杀意……简直不像是来自于挂逼……
    祁央暗叹。
    说是外挂器想要亲自搞死我也一点也不为过。
    之前古代世界的任务记忆勾起了祁央不愉快的回忆。她将视线从被劈开的石门上移开，冷冷看向邓解，正要开口，对方却忽然有些慌张地看过来似乎想解释什么。
    “闭嘴！”
    容成姣从地上直接翻身站起，朝邓解怒喝一声，左手取出法器，右手虚空一握便将沐阳剑执在手中。没有多说一句话， 容成姣动作极快地催动法器稳住被莫名砍了一刀的遗迹，然后顺势手腕一转，将长剑唰地横在邓解的脖子上，双眸中怒意腾烧：“多说一句废话，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邓解瑟缩了一下，没敢吭声， 只下意识地握紧手里又没了声息的长剑， 眉宇间神色晦暗不明。
    几息过后，容成姣仿佛才松了口气。
    “上古遗迹本就诡谲多变， 你还如此冲动上头！居然犯下强行破坏阵法的大忌！”她收回法器，但沐阳剑却依旧架在邓解的脖子上没有离开，反而在她说完下一句话后又往前压了压，“而且，看亲爱的邓师弟的意思，这一剑，是想将沫沫与我，同这石门一起废了？”
    声音里明显含着森然冷意，容成姣视线微微下移，似乎能借着剑刃直直感受到薄薄皮肉下跳动的血管一样。
    本已龟裂的一层挡板似乎再度遍布上了些许裂痕，而那缝隙正愈来愈大。
    “我没有！容姐姐你听我解释！”
    气到跳脚的邓解暗中也是颇为冒火和愤懑。
    他倒也不知，这原本自主找上自己的本命剑向来感觉很有灵性，怎么这次突然变得这么凶暴冲动？搞得自己在容成姣面前丢了好不容易挽回的一点形象不说，遗迹也有可能被牵连出什么异样。
    --

 第143页

    自己在慌乱之中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邓解气得差点把那剑直接丢掉。
    不过还是想想而已，他还是记得这颇有灵性的本命剑对自己的巨大帮助的。
    “成姣姐姐，别理他，过来看看这个。”
    先两人一步小心进入门后的石室内，祁央双眸定定望向那方台子上的一物。
    古朴的箱子被上了锁，正静静躺在台子中央，似乎一直是这么安稳地在等待有缘人的降临。
    第85章 简单粗暴地开箱，简单粗暴地锤
    站在原地没有贸然行进， 祁央凝眸先简单查看了一下四周。
    室内并不狭小，但除了正中央台子上的箱子以外别无他物，使得这一幕略微显得有几分违和。周围的石壁凹槽中被放置了几块月光石用以照明， 还算高的顶部被绘制着奇怪的符文，乍一看去似是普通的红色， 但却宛若有鲜血流淌其上，如一只巨大的猩红眼睛一般死死盯着下方。
    与之前邓解一剑劈开后造成的巨大声势不同， 这会儿的石室内安静的可怕， 也不见有什么机关被触发。
    像极了暴风骤雨前片刻的宁静。
    “去，小宝贝去帮我扫一圈。”
    祁央又再度召唤出那只小扑棱蛾子，牵绕上自己的神识正要开始低配版的探知， 手却被人一把握住。
    “收回去。”容成姣来不及最后处理邓解就慌忙冲了过来。她看了一眼没有被祁央放出去的小蛾子，勉强松了口气，声线微微软和了些许，“我来。”
    说完后她顿了顿，给祁央递了个眼神，逼音成线轻声道：“小心邓解，我感觉他……不， 他的佩剑很不对劲。不要求看住，你自己的安全为重中之重。”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眨了眨眼睛，眸底亮晶晶地闪烁了一下。
    用力点点头，祁央乖巧地退到一旁，顺便留心了一下自己偷偷灌入的真气。
    目前还算正常。
    见祁央很是听话， 容成姣也不再浪费时间。她双手快速结了个印， 催动醇厚的内力聚集于双眼之上。食指中指并拢横起，在眼皮上轻轻快速划过， 再度睁开双眼时，黑亮的瞳孔霎那间便被赤金色的流光充斥溢满。
    “沫沫不要随便动用探知能力，此处阵法诡异，小心伤到自己！”
    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番探头探脑的祁央，容成姣将无形的精神力如浩瀚潮水般铺散开来，正面对上了石室内部的阵法。
    “嗡——”
    随着容成姣有所行动，奇怪的嗡鸣声响起，壁顶上方的红色符文好像化成了一头被人彻底激怒的困兽，整个山洞开始剧烈地摇晃，那只血色的眼睛也轰然爆发强悍的威压，直接狠狠朝所有人的神识发动了冲击。
    “我还不够格吸引你全部的注意力吗？”
    眼见着血眼将攻击波及到了祁央，容成姣冷喝一声，当即再度加力将阵法的全部压力揽到了自己身上。
    “没办法，要么所有人一起挨着要么她自己一个人对抗遗迹的大阵。至于邓解，她现在就算是有心也不可能做到既保护住你又把他拖进战局。”
    233如是给不太懂遗迹阵法的祁央解释。
    “这也是为什么她之前不让你用探知的缘故。”
    “自己扛？！那成姣她！”
    祁央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此时才算是和看护遗迹核心宝藏的大阵交手了第一个回合，容成姣几乎是毫无悬念地即刻处于了下风。精神上的碰撞并非肉.体的战斗所能相比，神经末梢传来的拉扯的剧痛几乎令她晕厥过去。她再如何天才如今也不是修真界的大能，此番对抗着实吃力。
    “去取箱子！不要耽搁！”
    233很冷静地下达指示。
    祁央转开视线，正看见容成姣艰难地颤抖着双手维持印诀。殷红的滚烫鲜血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滴落，仿佛狠狠砸在祁央的心脏上。胸口抽痛了一下，但她也明白现在没有时间来供她矫情。
    “成姣姐姐撑住！”
    屈指轻弹，祁央再度将留存在外挂器内的真气和自己的联系度提到了最高，随即足尖猛地蹬地，身形瞬间掠至石台处。
    时间紧急，不论是为了容成姣还是后续的剧情，这里面的东西她一定要拿到手！
    只能确保自己尽可能完善地做好了反制措施，祁央已经顾不得这会一脸若有所思显然在打什么鬼主意的邓解，一把按上箱子。
    “锁？”
    祁央本以为留在这种神秘遗迹内的宝物多半会被神秘逼格很高的复杂咒印封印住，结果没想到挂在箱子正前方的是如此接地气的一个东西。如是想着，没有钥匙的她一点也不慌张，飞快查看锁孔，却意外发现这锁触手还留有余温，完全没有普通金属被沉寂百年该有的冰冷。
    一看就并非凡物。
    “233，这玩意儿如果被强行破坏会不会发生自毁或者其他不好的事？”
    祁央“灵光”一闪，想到了个简单粗暴的方法，却又不放心，干脆把最现成的百科全书直接拿来用。
    不过刚说完她自己就有了答案。
    “现在很容易能推测出，原本剧情里挂逼肯定是得到了这箱子里的东西。而且看外挂器这么暴戾嗜血的样子，邓解多半也是靠着它强行破开的。”
    她的推测得到了233的肯定。
    “那这就好办多了！”
    思考和商讨的时间，实际上不过是如白驹过隙的刹那短促，祁央没有半分犹豫，一把抓住箱子上的锁，大喝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外猛然一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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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不远处一直猥琐旁观的邓解见状顿时惊呆。
    白皙细瘦的手臂上萦绕起淡黄色的真气，纤细的身躯紧紧绷成了一张弯弓，祁央很暴力地一脚踩在石台边缘，一脚撑着地，身形用力向后仰，使出强化后的全部力气，死命地拽着锁扣。
    “阿央！管理局给你的强化属性不是你这么用的！”
    233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吐槽还没说完，一道非常细微的断裂声便从这上古遗迹的唯一秘宝的——唯一保护锁上——准确清晰地传来。
    233：“！”
    它可真没有随便保证这SS级别的怪力能有这般强度。
    祁央咬紧牙关，顺着那道缝隙再度加力，直接一把将锁从箱子上扯下。
    身子被作用力震得向后急退，祁央凌空一翻落地稳住平衡，再度喜滋滋抬眼时却一愣。
    “好家伙，又来个保护罩？”
    冷眼瞧着笼罩在箱子外围的金色“圆蛋壳”，祁央皱眉，不过很快又将眉头舒展开来。
    “无所谓！乘胜追击！”
    石室不矮，这也给了祁央充分的蓄力空间。
    没有傻乎乎地把脑瓜送到壁顶来个亲密接触，而是小心地控制力道跃起抬腿，祁央在半空中一个潇洒的停顿后猛地下劈，重重地击在箱子最后的保护罩上。
    强强对撞的酸痛从右腿传来，不过祁央无所谓，反而愈发兴奋地再度下压。
    恐怖刺目的裂缝不断遍布其上，脆弱的就如同一张白纸，233仿佛听见了保护罩哀嚎的声音。
    “给我破！”
    伴随着祁央的怒吼声，宝箱最后的防御土崩瓦解。
    她有些踉跄地落回地面，感受到整个石室的大阵似乎顿了一下，心道可能有更可怕的变化，手上动作飞快地取出箱子中的物什。
    “好残破的秘籍。是一本剑修心法？”
    祁央眯起眼，只来得及看清这一点，身后突然传来诡异的破风之声。
    毫无保留的杀机，没有半分掩饰的凶戾。
    这一次，连她预留的探查真气都没有起到半分提前预警的作用。
    不过，不要紧。
    外挂器就算再有本事，终究慢了她一步。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要这样开始最终决战吗？”
    红唇忽然轻挑勾起，祁央一把将秘籍收到自己的法器中，然后回过头，直直握拳迎上，神色没有半分畏惧和退缩！
    “正合我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不拖了，直接开锤，拳拳到肉，然后第五世界就收尾啦！
    第86章 外挂器的杀招
    “轰！”
    狭小的石室被这对撞的攻击所产生的强悍能量剧烈震颤着， 裂缝从犄角旮旯悄悄蔓延，细小的碎石尘土不断自上方滚落而下。若不是这遗迹有着自上古保留下来的“坚忍不拔”的顽强拼品格，这会早就直接塌成渣渣了。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剧痛从指骨处传来， 祁央一手护住法器一手加大力道再度往前送去，咬紧牙关没有后退半步。右拳上萦绕的淡黄色真气的颜色愈发变得浓郁， 近乎将拳头渲染成坚硬的金属。祁央眯缝着眼凝视那柄长剑，暴喝一声朝前生生顶上。
    “混蛋！把它给我！”
    完全说不上是在执剑迎战还是被外挂器操控着神志， 邓解目眦欲裂， 狂怒如一头疯癫的野兽般一股脑地倾泻着攻击，剑身和祁央强化过的拳头碰撞间发出铮铮的异响。
    “爬远点！”
    伴随着祁央化拳为掌借力打力，狠狠一推后， 第一轮交战暂时算是告一段落。二人被四散开的能量各自朝后弹开。祁央喘着气，右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侧，小脸略显苍白。
    “这外挂真是见鬼，跟长了邓解没有的脑子一样。”
    祁央刚刚低声骂完，脸色骤然一变。
    远不如室外旷野开阔的石室内竟然在此时刮起猎猎长风，在她仰面朝着的半空中，虚幻的剑影呈大阵状轮转， 闪着寒芒的剑尖齐齐指向祁央最脆弱的咽喉，而法阵的中央位置却没有任何一道人影——
    替代了原本要操控剑阵的邓解，这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掌控人的位置上，却是狰狞悬浮着一柄祁央再熟悉不过的莹蓝色长剑！
    简直像极了操控傀儡的幕后主使终于亲临了战场一样。
    第一时间，她有点想辱骂这种肉.体对兵器的战斗模式，毕竟现在还有点酸软的手爪子确实还是有点痛的。
    “杀了她！拿回秘宝！”
    破音的吼叫声传来。
    邓解瘫坐在地， 布满了鲜血的面庞使得现在的他看起来更为狰狞。直到现在， 这回合暂居下风的他也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神速的偷袭加上本命剑的穿刺合在一起，都依旧没有拿下这个曾经他最看不起的废柴。
    此时此刻， 对于那柄和自己心意相通的本命剑的意图、它比自己还迫切的异样、以及现在长剑出现在的一个本不可能的位置，邓解已经统统无心思考。被它引动的癫狂和怒火将他所有的理智彻底燃烧殆尽，根本不需要外挂器的指挥，邓解就已经将全部的真气，以及淋漓的鲜血，尽数供给给了掌管阵眼的长剑。
    “这是哪家阵修的邪术！学得冗杂也不是像邓师兄你这般！”
    祁央移开目光，试图再利用反派话多的点翘出什么关键信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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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可惜的是，邓解压根没理她。
    “好家伙，修真.世.界就是难对付。”祁央爽朗地笑了下，依然全无惧色，“随便了，狗仗人势的家伙，放马过来吧！”
    站稳脚跟，祁央抬眸，再度将双臂平举而起，掌心相对，凝神聚气，经脉内流淌的纯正真气沿着最高级别的防御心法路径有条不紊地游走。
    正当她准备再度硬抗上去时，一道快到只有片片残影掠过的身影，忽然间出现在了正蓄力对准她的剑阵后方。
    翻飞的裙袂一如她们初遇时的模样，被鲜血浸染的眼眸此刻带上了嗜血的寒芒。容成姣纵身跃起，凌厉的剑式带起白色的寒气，仿佛冻结了时间，然后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向了剑阵的核心！
    “一剑凌寒——”
    周遭万物一切的行动都被彻底封锁，在这时间停滞的时刻，唯有那道倩影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地飘然落地，连一丝声响也不闻。最强的杀招自然没有就这般偃旗息鼓，容成姣抬眸，青丝遮蔽下，薄唇轻启，继续宣判了剑阵未完的死刑。
    “——燕回雪。”
    “哗啦！”
    伴随着她最后一字轻飘飘地落下，整个剑阵发出了像玻璃碎裂一样的声音。下一秒，那些虚幻的剑影尽数消失不见，失去支撑的外挂器倒没有变成废铜烂铁，只是失去了鼎盛时的光芒，呆呆悬浮在半空。
    至于地上，被反噬的邓解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连滚了好几圈，就像是被谁抽了一巴掌一样。
    “成姣姐姐！”
    “沫沫走！”
    一击得手，容成姣没有拖延半秒，当机立断下了决定：“刚才和咒印抗衡时，我的大脑中好像多出了许多奇怪的碎片，一时难以解释，但是。”
    她握住祁央的手向外冲去，抿起嘴，好像斟酌了下言辞，但也极快地道：
    “但是我想，我差不多算是意识到了真正的……”
    “躲开！”
    233的尖叫骤然刺破祁央的耳膜。她本能地一把推开容成姣，自己也朝一侧借力一闪。
    电光火石间，无人操控的长剑从二人分开的空隙中险而又险地堪堪擦过。而后又像长了眼睛一样拐弯返回，不过也被两人各自避开。
    如若没有233的警告，这会她们随便哪一个都直接重伤躺在了地上。
    “谁、都、不、许、走！”
    祁央重新站直身体后慌忙回头，朝后迅速退开拉远距离的同时又和同样神色复杂的容成姣对视了一眼。
    那道声音来自邓解无疑，但这提剑缓缓出现的来人，黯淡的双眼和颓然的气息无疑昭示着一个事实。
    “吸食宿主的生命力？有够可怕。”
    祁央摇摇头，趁着还有最后一点路，直接拉着容成姣几个飞跃，光速冲出了山洞，飞回了山崖上。
    “成姣姐姐，我们且战且退！不要被那东西纠缠上！”
    朝宗门赶去，祁央和容成姣并没有一味恋战。
    此时局势已经彻底失控，祁央只能尽力在外挂器开大招前想办法应对。
    虽然不知道这里曾经原本应该发生的所有具体情况，但是祁央勉强也能推断出，之前在斩杀巨熊时容成姣被挂逼摆了一道，这时若加上外挂器的影响，她怕是无法与邓解一战，而这遗迹中的剑诀心法自然落入了他的手中。
    所以这本足以影响后续大半剧情的剑诀，一定不能落到邓解的手中！
    然而，好不容易赶回天青峰山脚下，再度召唤出灵蝶的容成姣神色巨变，随即在来不及开口前，直接将天青门最高级别的传讯小玉牌一把捏碎！
    “你……”
    祁央话没说完，邓解拿着长剑自上空一跃而下。
    不过这次，他没有直接动手，而是狞笑着举起剑，一字一句询问。
    “亲爱的容姐姐，还有，可爱的季师妹——
    话说你们是要秘宝，还是想留下天青门上下一派的数千条人命呢？”
    瞳孔骤然紧缩，祁央愣怔凝视着长剑的剑身。
    在它其上，熟悉的飞鸟纹路缓慢浮现。
    但除此以外的，更令人恐惧的是它周围不断缭绕起的、不属于人类的凶戾气息……
    来源，隶属妖族。
    第87章 携手相战
    寂静的天青峰山脚下， 三人无声对峙。
    山峰外的结界看似安稳如常，然而半空中飞舞的灵蝶剧烈地扑扇了几下翅膀，随即轰然湮灭成一捧金色的粉末消散在了空中。包括那块已经彻底被捏碎的小玉牌， 这一切显然都在昭示着此刻危急的境遇。
    灵蝶消散后的金色碎屑纷扬撒下，而它的主人， 此刻正如石化一般僵硬在原地，唯有泛白的指骨颤抖着紧紧攥住沐阳剑， 仿佛这样才能支撑她不至于顷刻间崩溃最后的理智。
    “和妖族勾结、以修习邪术为荣……甚至连本命剑都是妖族圣物？好， 很好。只是如此这般，我倒也不知当年我容家一脉尽数丧命于妖族手中之时，你们究竟参与谋划了多少！”
    祁央一怔， 只是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却无法明辨出容成姣真切的神色。然而这些话语，虽无辱骂肮脏的言辞，但她哪怕是现在单单从旁听去，竟是连带着呼吸都是一滞，整个人被彻底淹没在仿若真实的、铺天盖地的粘稠的血浆中。
    言辞语句之间的痛楚和绝望像针尖穿刺进皮肉之下，一下下挑开错连的筋骨。至于所有无辜之人曾经的声声哭泣呐喊， 将不断回响、将一直徘徊不散、永远不能消散在时间的长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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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央微张着嘴，唇瓣翕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些事她一概不知。
    不论是从只有百分之五十了解度的祁央来说，还是从被容成姣捡回天青门的小师妹季冉沫的视角来看。
    她都是迷茫的。
    只是此时此刻，祁央也无法做到用区区“剧情”二字将爱人和妖族之间的血海深仇一笔寥寥带过。
    此时的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祁央紧抿起嘴， 一个跨步上前和容成姣并肩而立。她伸手牢牢抓住容成姣， 指尖熟稔地扣紧，用力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直到那冰凉的小手重新回归它原本的带着点人气的温度。
    “我美丽可人的容姐姐啊，事到如今你还在挣扎着什么呢？你们不会以为，可以仅凭两个人的力量就能够同妖族圣物对抗吧？”邓解全然没有理会容成姣，也不觉得自己拿着这剑有什么问题。他好像没发现自身的异状，倒像是一个回光返照的人提着剑步步紧逼而来，“乖乖交出那秘籍，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他的嗓音同原来相比多了几分不真实感，在祁央听来似乎更可以称之为被多种音色共同合成了一般。她的视线在邓解和外挂器之间逡巡，开始掂量现在邓解的神志究竟在这个行动中占了几成。
    若是他保留了自己的思维反而好办，祁央倒也能利用“先知能力”与其周旋几番，然后智勇齐上取胜。
    只是此情此景看起来……
    这些有悖于邓解往常行为的言论，使得祁央和233同时坚定了这当属于外挂器的杀意。
    所谓的给了秘籍就放生？自然是说笑。
    容成姣她暂时还没有那么清楚，但是祁央知道对于她而言，这外挂器和它背后的那群人，是实打实地想要了自己的命。
    隶属于妖族的煞气不断自剑身蔓延开来，将披头散发的邓解整个人渲染的如同疯魔。
    “还没想好？罢了，交易失败，还是让我替你们做个选择吧。”
    邓解将长剑直指苍穹，嘴中念念有词。霎时间这一方天地间妖光大盛，祁央、容成姣、以及随时尽职尽责戒备着四周的233，同时感到距离天青峰极近的地方，整个地面、乃至于空间皆是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剧烈颤动。
    祁央大惊，裂开按照233的指示朝山头那端望去，正见一大片黑紫色的云雾缓缓聚集成团，妖气冲天，隐约可以听见不似人声的咆哮从其中远远地传来。
    与此同时，邓解背后的空间好似凭空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其中漆黑深邃如深不见底的鸿沟天堑，但浓重的腥臭气息不断从中袭来。同样的吼叫声从空间裂缝中响起，伴随着而来的还有地动山摇的脚步声。
    “既然你们如此冥顽不灵，那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偌大的宗派是如何为了你们陪葬吧！”
    眼看着仪式已经完成，他收回长剑，在身前随意挽了个剑花，随即脚掌猛地蹬地，挥剑欺身上前：“秘籍我自己来取，至于天青门上下能活下来几个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天青峰的所有结界阵眼我可是再熟悉不过，你们也不要妄想着护宗大阵能起到几分作用了！”
    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容成姣片刻后忽然蓦地平息。她轻轻抬袖擦掉脸上的血渍，扬起唇角，只是笑容中看不见一丝温度。
    “原来是这样吗？我懂了。”
    本就缥缈虚幻的“所谓姻缘值”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和不死不休的杀意。
    少女幽幽的轻笑声像是打了个旋一样飘散在飒飒的长风中。
    她抬起和祁央交握在一起的手掌。
    却在下一刻陡然松开！
    肌肤相贴的温暖霎时间荡然无存，冰冷的空气在那瞬息之间刺激的她一个激灵。不过容成姣很快回过神，掌心迸发出一股柔和却强劲的推力，抵上祁央的胸膛，一把将她直接送出了战场之外！
    好无防备的祁央不受控制倒飞出去。身躯被柔和的真气包裹着，符文流淌其上，穿越过被邓解封锁的区域，直接安稳落入天青峰的结界内。
    “天青门玉牌虽已将外敌来犯的讯号送到，但阵眼被暴露一事终究重大危急，不能耽搁。还望师妹速速回禀三位长老，即刻采取行动以作应对！”
    熟悉的嗓音带着那人在自己面前永远释放着的爱意和温柔，一字不落地准确传入她的耳中：
    “至于此处已有我，沫沫不必担心；同样，此事交由沫沫执行，我心亦是安定。”
    交托宗门重任和生死大计，她称她师妹。
    嘱咐信任与真心，她唤她小字。
    直到她亲手将她送出这混乱的杀局时，她也坚信着她们都会顺利活下来。
    无他，唯爱与信赖而已。
    眼见着祁央的身形消失不见后，邓解倒也不恼，也不急着追上去，只摇摇头微笑，漫不经心刺出一剑，像是戏耍：“看来容姐姐是铁了心想要为了一个武功心法，啊不，准确来说是为了一个宝贝小丫头，打算和妖族对抗到底了？”
    “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导致你现在撕下了伪善的面具，口出狂言句句离谱。但是邓解，你给我听好了——”
    沐阳剑“铛”地一声抵上，火花四溅，却又不甚相符的寒霜顺着剑身攀爬而上，瞬间爆开的冷意几乎都压制了妖气一头。邓解脸色一白，被没有料到的凶狠力道直接震退，还没站稳，少女的嗓音带着低低的冷笑回荡在他的耳畔：
    --

 第147页

    “——这件天青门的外袍，你没有资格带着它进棺材。”
    *
    “团子！立刻查找护宗大阵的阵眼！以及来犯妖族的所有动向位置！都报给我！”
    眼见着收到来自容成姣的传讯后，全宗上下已经即刻进入一级戒备状态，祁央步履不停，转而从内门朝外一路提气御起轻功狂奔，一边还跟倒豆子一样朝嘴里扔着恢复真气的丹药。
    “多亏你行动及时，现在西、南、北三处均已有人赶去支援，避免了天青峰彻底沦陷的惨状。”233和祁央同步视线，这会当然一下子也就明白过来她的动机，“至于正东方向则和挂逼以及外挂器的位置一样，妖族其中之一的爆发点也在那里，你要是……”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一下子打断了233的话语，祁央眼眸倏地一抬，本能地朝后一跃，和其他几名天青峰弟子一起避开了突然出现的妖族的袭击。
    从天而降的异族挥动着血红的肉翅，狭长的鸟喙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它仰天发出刺耳的尖笑，一挥爪子将半空中准备匆忙飞跑的弟子抓了过去。
    “救命！放开我！我不想死救救我！”
    尖叫和惊呼声划破天际。
    “算了，就从这个开始吧。”
    丹药嚼得差不多了，祁央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感受着再度恢复的气力，随即高高跃起，一拳打向这只妖族的面门。
    没有一点留手的意思，祁央没时间耽误，直接速战速决地用上十成力道。
    “砰！”
    素来有着强悍肉.身的妖族在这一击下不出意外地被打飞，祁央随手用真气托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在地上的同门，瞟了一眼后才有些好笑地发现，对方正是曾经嘲笑过自己却被无情揍翻的青年。
    “别傻愣着。”祁央漠然收回视线，懒怠多说一句或者多看一眼对方泫然欲泣的感激表情，直接一个闪身飞踢踹死了另一只妖兽，“没本事战斗至少不要乱跑添麻烦，废柴其实也挺忙的。”
    不知战斗了多久，一路浴血厮杀而来的祁央喘着气，充斥着疯狂战意的眼底却微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慌乱。
    都杀到这里了。
    她在哪儿？
    她究竟在哪儿！
    怒喝一声单手扭断妖兽的脖子，祁央跳上高耸的岩石放眼眺望，终于在混乱的战斗中心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飘逸的月白色长裙早已被鲜血浸染成刺目的殷红，似乎那颜色的厚重已经将轻薄的质地拉扯成坚韧的软甲，但那永远将脊背挺得笔直的少女却依旧执剑而往。看似纤弱的倩影在半空中化作青白剑光，不断地起落间，带走的就是所有嚣张敌人的生命。
    原本因为杀伐而略显疲惫的眼底终于闪动起明亮的光芒。祁央从一边望见后不再犹豫，当机立断冲上前。
    师妹季冉沫完成了师姐交付的任务。
    所以——
    现在该由她祁央来和老婆并肩作战了！
    “233。” 不断涌现的真气将她原本艳丽的眉目渲染出几分飒气和坚毅，她在呼啸的无形风刃中喃喃低语，眸子中闪烁着坚定和无畏的光，“时空管理局学徒阿央，申请燃烧所有个人积分，进行属性的最高级别强化，只求与敌一战！恳请批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21 01：23：43~2020-11-22 22：3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涂山红红圈外女友 10瓶；
    爱你！啾咪！
    第88章 以战止战
    这已经是第五个世界了。
    祁央不会不知道随着后面难度的增加， 积分对于她来说该是多么重要。
    但是在看到漫天血雨中容成姣舞动的剑光时，祁央已经无暇思考更多。她的眸光中深深倒映着那道永远闪烁着光芒的倩影，那道在数不清的攒动黑影中不断地、一次又一次地砍杀着敌人的身影， 攥紧了双拳，好似完全没有注意计分板上那飞速减少的数字。
    挂逼和外挂器的进攻还在继续。
    邓解还在蹦跶， 祁央倒也不是十分意外。
    毕竟，附加上妖族圣物的力量不仅拥有着实质意义上的强大， 更为可怕的还有属于这个位面的“时空法则”的认可， 比她这个穿越者来得要相性合适的多。
    祁央自己的属性强化，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外来者而无情排斥。
    磅礴新鲜的力量在筋脉中疯狂涌动着，祁央一个纵身冲上前， 抬腿侧踢，一脚踹向准备趁容成姣无暇分身之际偷袭她的邓解，毫不费力地破开他不堪一击的防护，直接将他以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角暂时送出战场。
    “沫沫！”
    容成姣将长剑从妖兽的胸口一把抽出，猛地转过头，秋水眼眸在望见熟悉的面容时的刹那，显而易见地亮了亮， 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松。
    “你无事便好……”
    白皙如雪的面颊沾染上点点鲜血，却为这倾城的容颜又增添了几分别样的色彩，以及一丝并不违和的狂傲杀气。她毫不在意地抖了抖沐阳剑，浑圆的血珠顺着光寒如镜的三尺青锋滴落在地，没有将其清寒之姿玷污一丝一毫。
    “成姣姐姐尚在战斗，沫沫怎能先行倒下？”
    祁央勾起唇角， 单手搂住容成姣的纤腰拧身一转， 腾身飞起，带着她双双避开从左右两侧同时进攻来的刀剑的同时， 又在还未落地的时刻松开双臂。两手交叠起，祁央只和容成姣堪堪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二人根本不需多言，便即刻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

 第148页

    足尖在祁央的掌心中蜻蜓点水般一点，容成姣稍一借力便在空中二次腾跃而起。身轻似燕，柔若无骨，却在祭出沐阳剑时爆发出了席卷一切的恢宏之势。
    一剑破万法，一式凌寒霜。
    容成姣厉喝一声，数以千计的虚幻剑影四散刺出，对敌无差别伤害将大批的妖兽直接斩于剑下。那道道剑光湮灭的刹那，所有妖族的伤口处竟是都结出了晶莹的寒霜。喷射的鲜血被寒意冻结，居然也给这压倒性屠杀增添了一点诡异的美感。
    大概是这位剑修天才的猎杀美学吧。
    在容成姣消灭掉外圈的敌人时，祁央亦是没有闲着。长腿高高抬起，祁央瞄准内圈的几个难缠的块头巨大的家伙，也不废话，直接加速下坠，自上而下狠狠大力攻去。
    被幸运挑中的那只妖族天灵盖即刻瘪了下去，而且那四散开来其余气劲威压将周围的几只也同时无情压扁在了地上。
    完美的一波配合，祁央稳稳落回地面，同时抬手接住了落下的容成姣。体修的攻击模式让得她双手双腿都血腥的很，祁央瞅了瞅容成姣已经被完全染红的长裙，倒也大咧咧地笑了下。
    容成姣这边眨了眨眼，凌厉的眉眼刹那间便松软温和起来。她取出药瓶咽下一颗恢复真气丹药的同时，在妖族围攻片刻出现的空地中央搂住祁央，小巧灵活的舌尖将另一枚丹药准确推进了她的口中。
    “多谢成姣姐姐。”
    祁央转过眸子，凝视着爱人的面容，而后将目光投向了她的身后——
    那道苟延残喘、负隅顽抗再度扑来的身影。
    “知道么？只要有你在，我就能一直战斗下去。”
    绝不后退。
    永远向前。
    祁央和容成姣同时欺身而上，两道同样潇洒飒气的身影彼此交织，在这混乱血腥的战场中堪堪定格，宛如一幅最为明艳、最为动人的倾世名画。
    与此同时，在高耸入云的天青峰之顶，一道绚烂的金光冲天而起，随即以无可匹敌的气势扫荡过这一方的天地。
    在很久之后，天青门的所有弟子在回忆起那日妖族大军来犯时总不免一阵唏嘘感叹。
    既不仅是啧啧赞叹天青门成功抵御并且反杀了一众妖族，几乎将它们的所有主力部队清除殆尽。
    也不仅是愕然人人敬爱的大师兄居然做出这般苟且之事。
    还有对天青门天才与“废柴”那惊艳众人的联袂对敌的由衷感慨。
    当然，这些对于后面在天青门医馆内缓缓苏醒的祁央而言都是后话了。
    现在盯着还有剩余积分的面板的祁央，缓缓转动眼珠子，看了看面前笑眯眯盯着自己的一张放大的陌生的老者脸，又看了看同样笑眯眯看自己却绯红着小脸儿的老婆。
    ——她有点点怀疑人生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感冒好难受，呜呜呜大家一定要保重身体嗷！QAQ
    下一章大概会解释一些没来及写详细的伏笔【有嘛？】和细节感谢在2020-11-22 22：36：24~2020-11-25 23：5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涂山红红圈外女友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掌门
    “呦， 小友，你醒啦？”
    眼见着祁央悠悠转醒，那张本就在她视线里放大了不少的脸又扩大了几分， 显然是对方又是好奇地凑过来了点。以祁央的角度来看，老者虽然脸上遍布皱纹， 须发皆白，但是从外表和神态上看， 却充满了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异样生机与……
    活力？
    “小姑娘？说句话呗， 嘿。”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有点呆滞的祁央眼前挥动了几下。
    老者这会看她的神情是一顶一的好奇，间或还夹杂了一些彼时祁央还不甚明白的“为孩子婚姻大事操碎心的老长辈”的审视打量。
    祁央眨巴了几下眼睛， 随即就收到了无奈脸233传来的前情回顾片段。意识到自己触发了什么了不得剧情的祁央大惊，几乎是立刻就从先前恶战的疲累中完全恢复了过来，用一种她从未有过的速度唰地弹起身就要行礼：
    “弟子季冉沫拜见掌门。”
    结果她不光还没说完话甚至连身子都没矮下去呢，身体就被一股极为柔和的力道轻轻托住。
    参拜的礼数被不着痕迹地止住，祁央抬头对上了一双和蔼的眼眸。
    “此处并无外人，你又重伤初愈，何必拘谨于这些繁复的礼数？”老人挥了挥手， 连说话的口气都不自觉地随意了起来，“而且这么些年来，老夫早已把姣姣当做亲孙女一般看待，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老夫焉有不疼的道理？”
    “师父……”
    当了挺久的透明人的容成姣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红着耳朵尖， 嗫嚅着扯了扯他的袖口， 结果对方不仅不予理会还把她老底兜了个一干二净：
    “虽说你是体修，但是之前打下的底子到底不如姣姣， 难免醒的就比她迟了那么一点。但是沫沫我给你说，你昏迷着是不知道，这不省心的臭丫头自己伤还没好利落，稍微能转转眼珠子了就不要命似的守着你，端水送药的非要事事亲为。”
    祁央慢慢瞪大眼。
    “对了，姣姣你不打招呼抢的我的宝贝丹药，老夫可记下了！还有你心急炸毁的丹药炉！等你完全好利索了就去给我采集玄铁去！”吹胡子瞪眼地发泄了一通，老人又转回头朝祁央哭丧起脸，“唉，可怜我一把老骨头了，刚出关没多久，收拾完场子不仅还要被呼来喝去的，连一屋子宝贝都难免惨遭屠戮，果真是女大不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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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越讲越来劲，连喊祁央的称呼都变了，搞得两人像极了同一条战线的亲密战友，只是光顾着自己一时口快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身旁少女终于如火山喷发一样暴起的身影。
    “楚怀道臭老头儿你不要什么话都对沫沫说！若是把她教坏了，你的宝贝药炉绝对留不下一个活口！”
    容成姣像一只暴躁的小花猫扑上去，红着脸先作势要捂住老者的嘴，见不得手又转而开始进行物理攻击。
    于是乎，这位天青峰无人不晓的剑修天才、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绝色仙子，就这么和天青峰最高掌权人、自己亲爱的师尊、整个修真.世.界闻名都要为之一颤的顶尖强者，毫无形象地扭打在了一起，并且乐呵呵地从地上这边滚到另一边。
    祁央和233眼睛已经瞪不了再大了，只能快乐地看戏吃瓜。
    “可恶！臭丫头松手！不许拽老夫的胡子！”
    “我不！你先放开我头发！”
    “那个……”祁央气弱，颤巍巍举起手微笑，“二位别打了。我是体修，我能当沙包。”
    “那不行！打扁他/她也不能打你。”
    结果祁央这句话比什么劝说都管用，地上的两人一听，连忙不约而同同时松开爪子，像弹簧一样弹了开重新坐好，看起来和谐的要命。
    如果不是沾满灰尘的衣物暴露了什么，谁也看不出来他们几秒钟前刚刚打过架。
    祁央扶额。
    她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带了两个小朋友的幼儿园园长一样。
    “好，为了我的宝贝药炉……啊不是，为了不让沫沫操心，我们，休战。”
    楚怀道冲容成姣比了一个“停”的手势。
    耳畔的闹腾终于键减弱，祁央偷偷松了口气。趁两人气喘吁吁还在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她暗自先戳了下233的肥脸，继续自己刚醒来时最奇怪的一个问题：
    “团子，我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富余积分？按照我现在的实力差距，SSS级的力量强化按理说不应该会消耗掉所有积分才对吗？”
    233现在把自己实打实地团成了一团，连声音都瓮声瓮气的：“因为，还没来及等我给你消耗全部积分进行属性升级，楚怀道就出关了呀。”
    祁央愣怔，随即回想起自己记忆中最后模糊的金光，了然。
    看起来是这位大能最后摆平了一切。
    不过，别说这场大战了，就是楚怀道此人，祁央在原本剧情中也不过堪堪知道这三字究竟如何书写，至于他是否及时出手阻拦、容成姣是何情况——甚至于此战原本的最终结果，她都是一概不知。
    不对……
    祁央缓慢地揉着太阳穴。
    原本已知的破碎剧情逐渐和现实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重叠在了一起。她捋清了一部分逻辑链的同时，也剔除了一些多余的妨碍。
    她因此在此刻忽地忆起。
    如果按照邓解拿走了那本剑诀的情况发展，妖族似乎不会立刻像现在这样攻来。
    看起来，这一战无论是兴起还是覆灭，仿佛都有那么点仓促、或者说，没来由地。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妖族大军突然就顺着邓解挖出的缺口直接二话不说攻入，天青峰弟子匆忙应战最后由掌门收尾。
    像是暗中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纵，一双诡谲狡诈的双眼在阴暗的角落里窥伺着一切。
    所以，她这次所改变的剧情、以及被刺激到的挂逼，究竟在把这个位面的发展推动向光明还是深渊呢？
    彼时，自己意识陷入黑暗前，那依旧不断大批涌来的妖族军队依旧令祁央现如今回想起来依然有些心悸，邓解和外挂器最后突然的变化更令她有些不安。
    到底已经第五个世界了。
    就算再如何咸鱼，她如果说没发觉出一丁点异状，祁央也没必要继续执行任务了。
    她下意识地望向233，但是团子似乎在忙着重新整理任务报告和收束世界线，没功夫搭理她。
    对哦。
    祁央想起来了。
    挂逼呢？
    不过看233这反应，邓解和外挂器的事多半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解决吧。
    思及此，祁央抬头正要询问，容成姣却忽然已经道出她心中所想：“师父，对于邓解，我们该如何处置？”
    她问出这话的时候显然说明了邓解此刻还活着，但是祁央明白，放在这个门规森严的修真.世.界里，私下通敌乃是大罪，必不可能饶恕，更何况，邓解可是把天青峰内最重要的几处阵眼全部暴露给了为祸人世的妖族，这一行为无异于将自家大门全拆了还给强盗指指点点哪里最有钱。
    祁央是穿越者，但容成姣却是实打实地在天青峰内生活了十余年。这个宗派对于她来说早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修行之地，这里是养育她教习她的地方，是她的家。
    说到最后，她闭了闭眼，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苦和怒火：“您不该在最后一刻拦下我的，我本可以……”
    杀了他。
    那时战局混乱且瞬息万变，容成姣只觉得祁央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得不同寻常，她只单纯地以为她即将在此刻不巧地突破境界，便来不及细想。正要保护她时，容成姣却见到那柄她至死也不会忘的长剑朝心爱的小师妹刺去。
    彼时容成姣其实早已力竭，全靠不要命地吊着一口气。她也不知怎么这剑的真气跟用不完的一样，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但是，当她勉强获得片刻的清明时，自己的身体早已经下意识地替她的大脑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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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挡在祁央身前，然后拼死使出容成姣的最后一击。
    以命换命，杀了邓解，这佩剑无人操纵自然是死物一个。
    而她的沫沫在突破后，自然也可以全身而退。
    所以，若不是楚怀道及时赶到，这会估计祁央睁开眼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听到容成姣的话语，楚怀道脸上玩闹的神色即刻收敛。他摸了摸容成姣的小脑袋，忽然开口：“在你们都还昏迷着的时候，三位长老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但是我想，有些事，或许你们亲自交谈一番会比较好。”
    说完，他略一侧头，淡淡地瞥了祁央一眼。
    被楚怀道这一眼看得心惊肉跳，祁央咽了咽口水，莫名感受到一种灵魂被洞穿的寒意。
    修真者果然不可小觑。
    可不光是她，埋头忙碌的233也在这一刻唰地抬起了头。
    片刻后，团子皱起眉，试探着朝左飞了一点。
    可是，楚怀道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闪动眼神。
    不知道是真看不见，还是过高的定力和演技一起装出来的。
    飞回原位置，233低头看着虚拟的数据面板，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没有按下那个呼叫的选框。
    另一边，楚怀道的视线同祁央在半空只碰撞了刹那，便竟是前者先鸣金收兵，转为了往日的温和慈善，仿佛之前的锐利都不过是祁央的幻觉。
    “沫沫感觉好点了吗？如果你愿意，可以和姣姣一起去，就在后山。不过，记得不要惊动他人。”
    他站起身，负手而立，平静的话语听起来没有一丝不对，甚至连笑容都如三月暖阳，温暖而和煦。
    作者有话要说：
    爷！好！了！
    爷又能蹦跶了！
    除了咳咳咳很烦人以外！
    各位小可爱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嗷！ =3=
    第90章 冰山一角的阴谋
    足尖在巍峨的山峰峭壁上稍微借力， 身躯便似轻飘飘的鸿羽一般再度扶摇而上，祁央沉默着御起轻功，片刻后即刻见到熟悉的长剑并行飞至自己身旁。
    “沫沫， 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祁央从沉思中顺势抽脱出来，寻声看向她。
    山间的冷风吹拂起容成姣齐及腰际的青丝， 她向来喜爱的天青色长袍也被卷起了飘逸的缎带，在风中舞动着。少女遥遥立在沐阳剑上， 通透雪白的剑身泛着寒光， 连带着给她美艳的面容又增添了几分超脱于世俗之外的清冷感。
    唯有那熟悉的眉眼，在望向祁央时是一贯的不改的温柔与美好。
    皑皑的白雪与刺骨的寒冰，唯独在迎向她时， 终究会化作一汪静谧的春水，碎掉一池的锋芒。
    “啊，是我愚笨了。”
    见祁央不答，容成姣忽地自顾自拍了下脑袋，洒然一笑：“沫沫怕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吧——战友倒戈、同门相杀，熟悉的人在某一天陡然将剑尖指向了你——很难接受？”
    “不是，我……”
    祁央咽了口口水， 顺势握住她伸来的手，然后站了上去。她凝望着容成姣娇美的侧颜，酝酿好的话只堪堪吐露出来了几个字，很快便咽了回去。
    不像是开导着季冉沫，容成姣这番话大抵是对自己心事的另一种表达吧。
    毕竟，土著居民容小姐可是和邓解共事相处了很多年。
    “不过， 在当初拿起这柄剑的时候， 我就早已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要剑身未折，只要我还有一口气， 我就要除奸邪、护苍生，斩尽世间不平事。”她的声音坚定而清朗，没有一丝一句消散在山风中，“沫沫，你可以相信我。永远相信我。”
    女孩的眼眸渐渐弯起，随即，她伸手自后方抱住了对方的腰肢：“当然啦，沫沫永远相信成姣姐姐。”
    说了好几辈子的话，祁央自然信。
    之前在楚怀道掌门那里产生的模糊不清的担忧和预感渐渐消散，祁央和容成姣相视一笑，两人很快落在了后山前。
    妖族此番大举入侵，战场多半集中在阵眼与山门前的几处，这鲜少有人来往的后山倒是意外地保留了它原有的寂静。山峰高耸雄奇，最上端的山尖云雾缭绕看不真切，乍看上去宛如一头沉睡的雄狮在沉默地吐息着。周遭醇厚的天地能量在静静地按照它们的轨迹流淌着。
    而不远处的山洞结界内，正是关押着邓解的地方。
    想来应该是楚怀道给看守的人说了什么，两人没有任何阻拦地就进去了。
    唯有进来的一瞬间，祁央恍惚有了种曾经陪同着自家大小姐一起，前去查看重犯西门宇的感觉。
    不过和古代位面那次的监牢不同。这次，后山里的温度比外面都要低上一些，连呼吸进鼻腔的空气都寡淡冷清，间或夹杂了一些微不可察的草木气息，倒是没有天青峰“关押重地”的血腥与阴沉。二人皆是修行之人，有内功护体，这会倒是没什么寒冷感觉。
    那时对于外挂器，她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不知这次……
    刚刚想起楚怀道的话语和那个眼神，祁央脚步便跟随着思绪一起重重一顿，然后停了下来。
    到了。
    金色的符文大阵仿若有鲜活的生命一般，静静在半空中呈瀑布状静静流淌，无声的威压自阵法中心布散开来，玄妙不可语。与这有几分神圣庄严的景象所对比的，是大阵中央被牢牢禁锢住的、低垂着脑袋的邓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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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央眯缝眼看过去，沉神感知，注意到挂逼的气息比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他时又虚弱了不少，只是外貌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因此下意识地看了眼他的身侧。
    同祁央最后的印象相比，邓解身上那种油尽灯枯的迟暮感更为强烈了。
    她皱起眉。
    想来这人就算挨得过天青门的处置，应该也没有多久的活头了。
    “你觉得，天青门里的那些老家伙会允许我还把它带在身旁？”虽然低着头，但是也察觉到了来人，邓解冷笑了一声，抬起脑袋，“我有时候真怀疑你的幼稚举止究竟是不是一个天青门弟子该有的。”
    “闭嘴！不知悔过还口出狂言，邓解，你真是枉费了师尊和长老一直以来对你的教导和恩情！”
    长剑铮然出鞘，容成姣沉下眼眸，但祁央倒没太把这人苟延残喘的嘲讽放到心里。
    说来也是，那般妖族圣物，就算离开了外挂器的身份，在天青峰内也是要被再三严肃对待的凶器，肯定被不知道哪个老头儿收缴了走。233最近倒是在坚持不懈地打探，不过奈何昏迷着的祁央也没法用时空令开门，小团子只能可怜兮兮地用面板搜寻。
    目前看来，外挂器大概是最后交由楚掌门销毁，应该算是可以不必过多忧心。
    于是乎祁央耸耸肩，懒怠伪装出原来的乖巧，抬手按在容成姣的手背上，面无表情地开口：“邓解，身为天青门人人敬仰的大师兄，何必非要与那妖族勾结，以至选此道路自毁前程？何况，成姣姐姐这些年也待你不薄，为何要背叛她，背叛整个师门？”
    说到这些的时候，她看了眼曾经的所谓“姻缘值”，眉尖不自觉蹙地更紧了些——
    竟是还没有见底？
    祁央可以确定容成姣对邓解再无一丝好感，那么问题只能出在后者这里。
    邓解对容成姣还贼心不死。
    但是时至今日，祁央很难将之再简单定论为“爱慕”乃至“占有欲”。
    她的心头微微沉了沉，一个早已在心底埋下的疑窦的种子终于在这一刻破土而出。
    不同于曾经对挂逼半途而废的审讯，祁央打定主意。
    这次，她一定要把一些事情搞清楚！
    “是掌门派你们来打探这些的？天青门的门规什么时候这般磨叽了？该怎么处置还不给人一个痛快？”
    邓解冷笑一声，狠毒的目光在两位姑娘身上游走了一会儿，他忽地收敛了神色，扬了扬下巴：“两个人碍眼，至于想问什么的话……你，留下来。”
    意料之外的，容成姣瞥了一眼被邓解选中的祁央，神情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眼神转为担忧，正欲说话。
    她的袖口被不着痕迹地轻轻扯了扯。
    目送着容成姣的身影消失在了洞口，祁央转过头，深吸一口气，稳住声音讲道：“行了，讲吧，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呵，看不出来，短短几月，原来连我鞋底尘土都比不上的废柴也学会用这种口气给我说话了。”
    祁央冷漠脸，不为所动。
    见自己最后的挣扎不成，邓解忽然笑了下，反倒抛出一个问题：“季冉沫，你心悦容姐姐？”
    “是。”祁央没有放过面前的人的表情变化，淡然注视着他的面庞逐渐扭曲抽搐，歪头，“怎么，邓师兄别是觉得，你对成姣的那种才叫感天动地、至死不渝的爱吧——我爱着你，所以你妨碍我拿秘宝时我就要给你一剑，这样？”
    说到最后，她的笑容极尽讽刺。
    “难怪，难怪它一直让我杀了你……也对。若是换做其他的被带上山普通的废物，怎么能这么快吸引走容姐姐的注意力……呵呵，不过啊，你们的感情真是让我恶心。”
    然而，不待祁央发作，邓解忽地猛然扑上来，整个身子剧烈地撞在结界上，声响骇人，但他的表情却更为癫狂：
    “那次围捕巨熊我就应该注意到的！一夕之间修为大增，还仿佛有预知能力一般处处和我作对！可恶！要不是你这个混蛋坏我好事，她现在怎么可能完好无伤！怎么可能有力气再和你一起破坏我的计划！”
    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祁央下意识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不是喜欢成姣吗？”
    对啊，经历了五个世界，祁央朦胧间一直想着一个问题。
    如果说所有的挂逼心头的白月光都是容成姣，那么之前他们的所有行为都可以理解成龙傲天们被打压后的偏执与被人反抗的愤怒。
    那么这个邓解早有预谋的杀意又是为何？
    这难道不算违背“心头白月光”的设定？
    “喜欢？哈哈哈老子看上的不过是她世所罕见的的冰寒体质罢了！”邓解目眦欲裂，双眼布满血丝，好像缺氧濒死的人一样喘着气，“它告诉我了……拿到那本剑诀，再结合它的力量，我就可以废了她的武功……”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语气却越来越激动乃至整个人最后已经完全陷入疯狂，嗓子仿佛要破开般嘶吼出声：
    “然后我就能独吞掉容成姣的一身修为！我就能一步登天！最后成为四海八荒无人能敌的最强者！”
    青年仰天长笑，忽地又用头疯狂地撞击着坚实的结界屏障，整张脸贴在上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已经完全怔住的祁央，咧开嘴，声音又突然低至喃喃如蚊声：
    “不止是我……他，他们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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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头，记住了，你的努力最后全是白费。
    她的结局，你根本改变不了！哈哈哈哈——”
    伴随着刺耳的大笑，一道剧烈的爆炸声陡然响起，连带着整个阵法都是狠狠的一颤！
    巨响过后，死一般的沉寂没持续多久，默然旁观着一切的233望了望脸色惨白的祁央，调出了面板。
    “第五世界，外挂持有者邓解，现自爆经脉，已确认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揭开伏笔啦啦啦~
    下一章还有一点料奥【大概？
    感谢在2020-11-29 17：49：42~2020-12-01 18：5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写互攻的都是人间瑰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写互攻的都是人间瑰宝 10瓶；柏林 2瓶；墨染青云 1瓶；
    亲亲各位小可爱，感谢投喂，嗝！
    第91章 天地为证的许诺
    “沫沫！”
    在声响传来的刹那， 一直将心神分出一部分的容成姣立刻便现身出来。不算短的距离几乎是瞬间便掠至，她闪至祁央身旁，眼波极快地扫过结界， 却连眉毛也没有皱一下，一把将祁央抱在怀里。
    “沫沫， 不怕，成姣姐姐在这里。”
    熟悉的玫瑰花香将她的思绪缠绕包裹， 耳畔温存的呢喃将她的神志从九天之外拉了回来， 祁央依偎在容成姣的怀抱中，不知过了多久，身躯的轻微颤抖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
    她仰起头， 微微张开唇瓣，但心头缭绕不去的阴影却是让她无法立刻组织好语言。
    “来，我们出去说。”
    容成姣只当祁央第一次见到这般场面，受到的冲击力过大才会吓成小兔子，便又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邓解秘密联合妖族，险些屠杀天青门一派，本就罪无可恕， 这些是他自己必须要承担的恶果，你不要想太多。”
    “嗯。”
    祁央抬眸望了她一眼，勉强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想让她宽心的微笑，然后继续沉默着行进。
    然而面对显然魂不守舍的祁央，容成姣微微一愣，不知怎的， 一句话几乎是未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
    “他对你说什么了？”
    闻言， 祁央蓦地停下脚步。
    已然走出洞口、站在后山的空地上的少女垂下头，无论容成姣如何尝试都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成姣……”
    祁央吸一口气， 指甲掐进掌心的肉中，利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才终于积蓄起勇气，深深望向自己的爱人：
    “如果你明知道一件事是个早已布下的死局，就算万般努力，说不定最后也无法挣脱桎梏，那你还会继续去拼几乎不存在的成功的可能性吗？”
    轻飘飘的话语蕴含着旁人难以理解的无力逐渐消散在瑟瑟的冷风中，祁央咬紧下唇，却无法强迫自己凝望向容成姣的双眸。
    她任务的初衷不是攻略龙傲天们的白月光吗？
    但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容成姣的结局无法改变？
    身体几乎是本能地打了个寒颤，一种从灵魂深处蔓延上来的恐惧感如潮水般将祁央淹没，令得她不受控制地朝思绪的最深处不断深潜。
    那么，在跳脱出这些所有的任务以外的，等待她们的究竟会是什么更可怖的阴谋？
    祁央的脑子越来越乱，透露出迷茫之色的眼神逐渐变得脆弱不堪。
    她不是第一次产生疑窦，但却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动机、对时空管理局的做法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与不信任。
    邓解的话语仿佛是打开潘多拉之盒的钥匙，将她的记忆撬开被尘封的一角，然后连环引爆了之前的种种所有。毕竟，五个世界的积淀带来的不仅是行动力上的更加得心应手，还有不可忽视的逐渐苏醒的曾经过往。
    “唔。”
    然而，不待容成姣回答，祁央脖颈上却蓦然传来一阵熟悉的久违的温热感。
    她下意识捂住了项链，却惊愕地发现自己变得逐渐清晰的脉搏在不断雀跃跳动着，呼唤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热缱绻的感觉自手心延伸至心底，将她几近混沌的神智倏地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她终于聚焦起双眸，看向前方。
    而映入眼帘的，正是容成姣面对着她时，那副永远温和、永远怜爱、仿若能够广纳她一切疲惫愤怒和不堪的，轻轻浅浅的微笑。
    她在无声地坚定地告诉她。
    就算现在她们是天道之下方生方死的蜉蝣。
    她也将永远站在她的身边。
    以满腔至死不渝的爱意。
    “小傻瓜。”
    一个跨步走上前，容成姣双臂一揽，轻松将祁央整个人锢在怀里，随即她将双手抬起，捧住她的双颊，然后偏过头，闭上眼，炽热滚烫的吻便准确地印在了她柔软的双唇之上。
    “我不是无人能敌的神明，也不是未卜先知的智者，我会受伤，也会死。面对困局，我也会慌张，也会想退缩。”她喘着气微微挪开了一点头，留恋地用指腹摩挲了一下祁央的下唇，轻轻蹭去了一片晶亮后，才继续笑道：
    “但是，如果为了你，我想我可以竭尽全力将所有的可能性提高一点，再提高一点，直至争夺下那一线生机……”
    容成姣也说不清自己听完后的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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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不明白当时的冲动。
    但是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在破落小村庄里看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的时候，伴随着心头升起的一种惊人的熟悉感，她选择伸出了自己的手。
    而在握住那只柔软的、还带有一点微微凉意的手掌时，她便在冥冥中感受到了一股将她们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的红线。
    也朦胧地知道了，何谓一眼万年。
    “只要你能够平安喜乐、万事顺遂地度过一生，就够了。
    毕竟对于我来说，只要做到了这点，那么在这场与命运的博弈中，我就算是那个胜者了。
    这样，我就心满意足啦。”
    低低的话语声随风打了个旋儿，不知烙印在了谁滚烫的心头。
    *
    似是奇妙地，那日风起云涌的心境在彼此一番的交流下，好似就这么有惊无险地安稳度过了。
    大概这就是爱人加知己的伟大力量。
    不过，祁央倒是不会将此事就这么大咧咧地抛在脑后。
    因为时空法则的存在，她不可能将她的任务与高维世界的事物透露给容成姣，233也无法对她的疑惑做出任何的解释。
    不过，面对未知，祁央经此一事，心态什么的还是比之前更加坚定了不少。
    咸鱼特质早已消失不见，她重整旗鼓，励志要慢慢把任务磨到最后找寻真相。
    彼时立下宏图大志的小家伙还刚刚打坐修炼完，整个人忽然被陌生的千里传音揪住耳朵的全部注意：
    “小友，速来静心楼见我。”
    掌门老头儿？
    眉毛一挑，祁央顺势走出门，御起轻功飞去。
    赶路间路过演武的广场，祁央好似心电感应般向下一望，正巧看到容成姣正尽心尽力地指点着其他天青门弟子进行剑术练习。
    她拿着小木剑，没有任何杀意却依旧将剑招舞得行云流水，配合上窈窕曼妙的身段和刚柔并济的气质，将所有剑修学徒和还在半空中飞的某人看的眼睛发直。
    她还是那个天青峰上下喜爱尊敬的大师姐，一点没有变化，一颗真心完完全全承载了宗派、师尊、前辈、同门——
    以及所爱的她。
    这么想着的祁央一个没看路，快金丹期的体修就这么一个直愣愣地撞上了巍峨的参天古木。
    祁央：“……”
    楚怀道：“？”
    把祁央悄摸摸叫过来的楚怀道疑惑歪头：“小友，你额前的红印子……”
    “啊，这个、那个……我昨天打坐修炼的时候由于过于投入，不小心栽到了地上！”
    楚怀道眼瞧着慌乱的祁央，微微一笑便巧妙转移了话题：“那不知小友打坐之时，是否偶得大能真传，有想起什么事情来？”
    “哦！对！”祁央一拍脑袋拿出储物的法器，“掌门请看，这是我们在山洞里得到的剑诀。我与成姣姐姐商量后打算将这个交由掌门与长老处理。”
    天青门没有什么“弟子获得机缘必须要上交或是分享”这样的迂腐规定，毕竟奇遇一事当属可遇不可求。只是祁央觉得这个在原剧情中，外挂器和挂逼心心念念的剑诀属实诡异，还是交给该位面的人查看比较稳妥。
    正好说不准她也能打探出一点东西。
    “这功法乍看上去倒还好，修习的道理似乎也没什么，但是仔细沉神便能感觉到这诡异的邪气。”楚怀道眼光倒是毒辣，一语便切中要害。
    祁央眨眨眼，却忽地被楚怀道又像老狐狸一样盯梢了上：
    “说起来，小友似乎有着极强的判断和预知力啊？”
    祁央一时语塞，却感到屁股下的凳子有点扎人了起来。
    233也不例外。
    小团子皱着脸，深深叹息这次的任务真是道阻且长。
    毕竟谁能想到这次的世界会碰上这么一个修为可怕的老怪物。
    内心不安地求助233都无果，祁央只得强撑着和楚怀道对视。
    老者狭长的双眸没有半分浑浊，反倒偶闪精光，通身气度非常沉稳，偶尔行动起来连半丝真气的搅动都不曾有过，宠辱不惊的态度，用海纳百川来形容似乎很是贴切。他看起来不似城府深沉的中年人——不，好像连修真者都不算，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带着草帽务农的普通老人。
    初见时祁央只觉得这位天青门的掌门人是一个性格跳脱的老顽童罢了，如今看来，显然并不是如此。
    “小友这是被老夫吓到了？”
    “您……您称呼我为什么？”
    祁央凭借贫瘠的谦称敬称的礼节知识，后知后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她想起自己最开始从昏迷中醒来时楚怀道的称呼，心头重重一跳。
    这老家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的天青门弟子来看了？
    见祁央这般反应，楚怀道索性不做掩饰，拍拍手洒然一笑。只是他轻飘飘开口的话语，却让祁央和233同时石化。
    “虽说你的反应已经说明了问题，但是还请允许老夫继续斗胆猜测一下——
    小友大概并非是同我们一个世界的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考虑下要不要这张算世界的结束，容俺考虑一下.
    题目就先空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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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啾咪！
    第92章 好好走下去（完）
    原本平静的氛围被骤然打破， 融洽的闲谈场面转瞬间便土崩瓦解。祁央瞳孔紧缩成一点，几乎是连呼吸声都滞了一瞬，脑海中的神经登时紧绷， 连藏在桌下的指尖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取出自己的时空令！
    那是管理局所有学徒与阁主们的底牌。
    人手一块的小牌子，重要性与功能自然不言而喻。
    开启时空之门， 穿梭位面之间，逆转岁月之河， 自然也能当做他们万不得已的最后一记绝杀。
    她清楚地知道， 她穿梭的每一个位面对于管理局来说皆是完全属于下位世界，也明白时空管理局的存在对于它们而言是个绝对不可言说的高维生物。所以，这种下位世界自行感知到高维存在的情况， 几乎未曾耳闻的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实际上，每一个位面都有独属于它们正常运行的法则，如果违背了法则，祁央不知道这会给位面中的人物带去什么样的灾难，因而她向来是小心再小心地扮演着一个普通的土著居民。“蝴蝶效应”向来是管理局学徒们天天被前辈耳提面命的一个词语，祁央可不敢做出随便薅掉一根头发而牵扯全身的事情。
    更何况这里还有她的老婆在。
    “恕弟子愚钝，掌门所言， 沫沫一概不知。”
    祁央生硬地吞咽了口口水，双眼死死盯着楚怀道，声线也略微颤抖：“掌门，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表面一边应付着楚怀道，祁央内心的小人儿还在疯狂呼叫233：“臭团子你给我醒醒啊！这么大的事情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快让组织救救我， 咸鱼学徒不想暴露而亡啊！”
    沾满冷汗的双手几乎快要无法绘制法阵， 不到万不得已，祁央也不想动用时空令攻击。毕竟， 一来她还不清楚被法则加持的楚怀道会不会直接动动一个小指头就把自己碾死，二来，她嘛……
    其实对这个小老头儿还挺有好感的。
    要不是眼瞅着身份貌似已经暴露，祁央还是很愿意以后蹭着容成姣这个“掌门亲传”的光，过来和这个小老头儿切磋研讨一番。
    闻言，团子柔软的大耳朵悬停在虚拟的屏幕上方，不过，向来专注卖萌耍贱的233临到大事关头，模样看起来还是比祁央冷静不少。
    只不过话虽如此，实际上，祁央若之前不是那么咸鱼，现在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吓一大跳，还对这种情况也不会如此慌乱。但现在有容成姣一层的因素在，她因为过于紧张不想让任务在最后关头出现纰漏，这会属实有些仓皇也无可避免。
    在祁央听不到的地方，一道温和的嗓音在233的联络器中响起：“怎么样？在你看来，需要帮帮小朋友们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233鼓起腮帮子：“不，我感觉，掌门先生应该没有恶意……”
    顿了顿，他用一种不算完全没有底气的声音斟酌着讲道：“而且，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件事，似乎并没有阿央想象中那么严重，或许，连坏处都算不上？”
    在233嘀嘀咕咕的时候，另一边的气氛却在楚怀道的爽朗笑声中再度急转之下，像过山车一般飞速地落落起起起。
    “啊哈哈哈，抱歉，是老夫我一时好奇，好像有点冒犯到小友了。”
    楚怀道捋了捋胡子，顺手端起面前光滑石桌上的杯子，没有惯常修道之人钟爱的香茗，反倒是吨吨吨地饮尽美酒，再度抬起头时哈了口气，美滋滋地眯缝起老眼。于是乎之前罕见的一丝为了探寻真相的凌厉便也不复存在，他眨眼间又变成了那个闲云野鹤的超然老者模样。
    “真的是很不好意思啊沫沫。”楚怀道意识到这个问题对于契约来说似乎过于严肃而重大，再度改换回称呼郑重地讲道，“是我唐突了，不过你放心，这周围早已被我亲自布下了防止窃听的阵法，无论你是否愿意与我分享这件事，旁人都不会知道我们的对话。只是有些话，老夫还是想与沫沫交流一下。”
    见祁央虽然不语，但是绷直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点，连悬在半空中弯曲成爪状准备拿取什么的小手都悄悄缩了回去，早已将她的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的楚怀道笑了下，继续说：
    “大概你也知道，有别于芸芸众生，我们这些修行道法之人大概穷尽一生也只为获得机缘，然后成为一方大能护佑苍生——或是窥得一线天机得到别样的点化——像我这样。”
    祁央点点头，嘴角微抽地无视掉楚怀道笑眯眯的不要脸自夸。
    这个位面虽然有真气存在，但是所有万物还是按照它们的规律自然运行。有别于她原来看的那种修仙小说里的设定，这里最大的特点就是即使是修真者，也不会搅乱生老病死的定则——
    简单来说，没有人会永生不死。
    他们与百姓不同的地方只是具有非五属性的灵根罢了。这种全属性的灵根其实就是普通人的代名词，祁央这个也是早就从拿到手的剧本里了解到的。
    因为这个她也庆幸自己不用因为长生不死面临任务卡壳的问题。
    “之前我闭关良久，最终也算是顺利突破了最后一层屏障，然而一回神，哈欠还没打完呢，就发现你们这些小家伙在拼尽全力地为宗门战斗。”
    楚怀道这会对于自己的修为倒是轻飘飘一句带了过去，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话语间满满的都是对祁央他们的心疼与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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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便没有仔细琢磨自己神识的变化，毕竟尽快解决敌人显然才是当务之急。也正因为如此，我在处理好后续全部事宜才发现，自己在沉神突破时，似乎感应到了一缕极为不寻常的天地能量。”
    他沉吟几许，而后将目光落在了祁央的脖子上。
    祁央微微一愣，想着瞒着这老怪物也没啥意思，干脆将自己的项链取了下来，递过去。
    她不知不觉间，好像也如233那样将楚怀道当做了同一个战壕里的队友一样。
    “在这上面，我感知到的并不是如同真气一般纯粹的能量，但是那种强烈的影响力又无法让人忽视掉它的存在。非要说来，老夫觉得它更为虚无缥缈，不是以什么古籍卷轴就能将之收纳的灵物。
    而且在突破之际，我恍惚间神识似乎游荡到了一个超脱于现在这个环境的地方。虽然只有短短的瞬息之间，虽然我现在回想起来连半分影像也记不真切，只有一个极为模糊的大概感受，但是我可以确定，在这九天之外，还有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
    毕竟嘛，就算是修行，老夫向来也坚信人外有人的道理。
    啊，然后除此以外更为有趣的，大概就是让我眼前一亮的季冉沫小朋友了。
    试剑考核时大放异彩，与同门联手对敌没有丝毫怯惧。在你昏迷的时候，姣姣还大概与老夫简单讲过一些你或许都没有在意的细节，你对这小丫头的特殊感情和其他行为，也让老夫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至于邓解，我想你也一直试图找个机会了解清楚一些事情吧？老夫就正好顺水推舟咯。
    只是那日你回来时的模样，看上去似乎有了结果，但是不可谓之不棘手吧？”
    不亏是修真.世.界的大掌门，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每一句都充满了修真者的术语。
    祁央算是差不多懂了楚怀道的意思，也惊讶于对方除了她来此的目的之外，几乎将一切背景都推测了个八九不离十。
    事到如今，祁央也干脆地点点头应下：“掌门所言着实令弟子叹服不已，晚辈也没什么好左右而言他的了。只是望您理解，一些事情恕我不能直言不讳，但您放心，我的所作所为定然没有恶意，同时唯一希望的是。
    请您不要告诉成姣，拜托了。”
    反正时空法则都没有阻拦，那么就意味着楚怀道所言并不违反规定。
    但未来还有四个世界，祁央不想让容成姣也担负起任何不必要的存在的危险。
    “这是自然。”楚怀道点头，“姣姣这孩子看着面上冷清淡漠、不近人情，其实比谁都重感情，更何况你是她放在心尖上的小家伙。此事显然已经超出了一些常识，你瞒着她自然有你的道理，我怎会随意干涉。”
    说到这里，隐约察觉出祁央和容成姣也许会遇到的困境的楚怀道手掌一顿，然后不着痕迹地将一圈泛着温润流光的符文印拓在项链上，随即递了回去：
    “姣姣也有一条和你一模一样的项链，不过在老夫看来，却缺少你这条的灵气。”
    祁央愕然。
    难怪，明明是真气最富裕的修真.世.界，这项链却像是被蒙上了尘埃的宝玉，反倒不如前几个世界那样有灵性了。
    她微微皱眉，感觉有些地方变得愈发诡异了起来。
    但她的思绪很快被楚怀道最后的话语打断：
    “到如今，你俩的相遇相知用‘缘分’一词形容也太过苍白，但现在，作为你们掌门、你们师尊的我，只希望这缘分的红线不断，而且有朝一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它’可以帮到你们。”
    楚怀道的眼底慈祥的笑意一如既往。
    “你们都是好孩子，一定要好好走下去。”
    第93章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非常积极
    熟悉的失重感再度将她淹没， 灵魂被抽离的刹那会有一瞬间的空虚。
    这她是知道的。
    只是这一次，临到终了的时候，面对着怀抱里逐渐冷下来的熟悉的身躯， 她竟是比曾经多了几分更深切的不舍与贪恋。
    结束了这个世界，她的任务便真正进入了倒计时。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呼吸渐渐衰弱下去的祁央慢慢垂下头，突兀的慌乱感使得她的睫毛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但转瞬间便如拂过的长风般， 彻底归于止息。
    “我们要一起走到最后，一定要。”
    她最后如是喃喃轻语。
    不知作何心情的祁央再度睁开眼眸的时候，场景已然转换。她晃了晃脑袋， 比平常多花费了一些时间才从混沌的状态里抽脱出来，然后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团子。
    “233，如果我没有看错，你现在的小肥脸上可是写满了罕见的担忧和紧张。”祁央勉强提起一个笑容，“真是不容易，小团子不卖萌耍贱了， 爷青结。”
    “阿央，你……有什么想问的吗？”233小心地斟酌着措辞，“我可以看情况给你讲讲啦……毕竟上个世界的掌门先生也是个我们都没料到的变数……而且，这个对于你来说可以当做转折点的世界，你应该……”
    “那我们暂且先存个档吧，或许一些问题， 如你所说， 我自己去寻找答案会比较合适。”
    令它意外的是，祁央打断了233的话， 弯起眉眼，伸手摸了摸有些呆愣的团子的耳朵，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柔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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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历过五次任务，点滴历练与不断成长——当然，或许还有无数个拼凑起记忆碎片的恍惚瞬间——她的身上悄然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变化。
    但是定睛凝望着祁央的233，视线久久停留在她缠绕着不算明朗的情绪的眉宇间，心中竟然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最终暗自甩掉杂乱想法，233调出面板并且递上剧本。
    “百分之四十对吧？我知道。”祁央笑了笑，将数据引入脑海的同时吁了口气，“趁还不是0，我可要抓紧宝贵机会。”
    片刻后，了解完一切的祁央睁开眼，迎着233好奇的目光，抬指点向面板。
    “积分在上个世界耗费了太多，这次就强化个普通一点的。”她昂起头，双眸里复又灼灼燃烧起自信的光，假装忽视自己积分赤贫的状态，“打不过，我跑还不行吗？”
    毕竟，三十六计走为上，凌波微步永不过时！
    *
    穿越时空之门，祁央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后正要睁开，耳畔却陡然传来一阵极为嘈杂的人声，间或夹杂着混乱的脚步踢踏。
    然而缭绕在鼻尖的，却是浓郁的血腥气息。
    她心中一个大惊，赶忙想集中注意力，却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抱了个满怀。
    肆意的玫瑰香如浪潮将她淹没，祁央微微一僵，随即立刻放松下来，从善如流地将自己交由来人摆弄，一动不动，乖巧得让打着主意的她都有丝惊讶。
    “呜呜呜，死人了……死人了！好可怕！”女子艰难地将破碎的词句联系起来，哆嗦着抬起头，却将一张祁央再熟悉不过的面容毫无保留地展示了出来。
    不过同样地，在看清祁央后，女子眼底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变化，但稍纵即逝，她继续哭唧唧，模样柔软的像只小奶猫：“这一定是噩梦对不对……妹妹你不要丢下我！姐姐好害怕……救救我！我不想死呜呜呜！”
    艰难咽了口口水，祁央拍拍她的背，配合她的演出：“姐姐不怕，有我在。”
    然后她顿了顿，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轻轻补充：
    “所以，可以把刀收起来吗，我亲爱的成姣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好家伙，深夜灵感激情码字，缩在被窝里扣扣索索的
    阿西吧我承认我是短小君了！
    第94章 祁央：老婆，请问我还要用别的行动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泪水充溢的双眸中掠过一丝不可遏制的惊诧， 容成姣的瞳孔显而易见地缩起。她搂抱住祁央的双臂一紧，但很快，一切神态便恢复成了平日的模样。
    “呜呜呜， 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容成姣破涕为笑，面上是无比真切的如释重负。她直起身子， 擦干净泪水，然后揉了揉有点泛红的鼻尖， 仿佛真如亲姐妹一样亲昵地拉住祁央的手， 又朝她身侧挤了挤。这般动作下来，虽说二人身高差不多，但是她已经几乎要将自己整个人埋进了祁央的怀里。
    只是在先前她收回胳膊的刹那， 除了当事人以外无人注意到，那方才紧贴在祁央腰际的右手手腕不着痕迹地一抖，一道隐蔽的寒芒便顺着不算宽大的袖口处缩了进去。而做完这一切的容成姣面上却看不见一点被戳穿的慌乱，连那我见犹怜的模样都比之前更胜了几分。
    当然，暂且不提旁人，在某个眼中除了她以外容不下其他的家伙眼中，此刻哪怕是在不远处躺了一具无头尸体的情况下， 这极致美艳的人间绝色，依旧令那个甘愿臣服于石榴裙下的人心驰神往。
    不同于之前任何几个或温柔清冷、或天真可爱、甚至有时带着点傲娇的她，这一次的容成姣美艳嚣张、肆意张扬，就算是在这人人自危的世界里，她依旧将那张妖冶的面具完美地戴上到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之间。
    那是只有祁央才读得懂的恣意的攻击性和侵略性。
    不过……
    她微敛下颌，浓密的睫毛垂下， 遮挡住眼底的神色， 然后仿佛之前那个逮到小刀的人不是她一样，直接顺势拍了拍容成姣的后背， 看起来好像她才是大姐姐。
    “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你。”
    祁央气定神闲地环视一圈，声音没有刻意压低。面对着周围几个明显不怀好意的陌生人，她的神色没有半分慌张。
    ——要不是233早就知道她强化了的是个什么属性，这姑娘的神态差点连它都被给糊弄了过去。
    “咸鱼同学，就我知道的情报来看，你确定你要打肿脸充胖子？”
    233嘲笑。
    但是祁央没理它。
    祁央正一门心思想着抱老婆大腿，啊不是，哄老婆呢。
    默默回想着已知剧情，祁央大概对这次世界的任务难点有了少许猜测，只是内心还不太肯定，因此在容成姣身上更是多留了几分注意力。
    “行了行了，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就在这儿装什么姊妹情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个冷箭挡枪的，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分钟的活头。”眼见着两人腻腻歪歪地抱在一起，其中一个个头中等的胖女人不满地嘀咕了一句，“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真是有够搞笑的。”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向祁央和容成姣的视线皆是带上了不约而同的提防。
    “好了好了，在这里耍嘴皮子谁不会。一个个的都过了那么多关卡了还没有一点老玩家的自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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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所料的，饱读无限流小说的祁央在此刻听到了一个还算冷峻的声音，很是“适时”地出来开始主持大局：“大家先安静一下，听我讲。我们都是被这个鬼游戏拉进来的玩家，我们的目标都是脱离出去，因此绝对不能在还有共同敌人的情况下搞内部分裂。”
    他顿了顿，转向两人，还算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一抹丝毫看不出破绽的治愈系微笑，然后朝容成姣伸出手：“你别怕，作为新人的话跟紧我就好。毕竟，谁愿意将自己性命的赌注压在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身上呢？不是吗？”
    语气绵里藏针，针对意味颇浓。
    被暗搓搓点名的弱不禁风某人疑惑歪脖，开始对这个世界的挂逼智商产生了一丝丝怀疑。
    此刻站在两人面前好死不死伸出猪蹄的，正是祁央这次需要解决的挂逼——郑航。
    眼瞧着郑航的一脸殷切模样，祁央初步断定这人不像上个世界那样提前和容成姣打好了感情基础。但是有了邓解那些话的预警，她第一时间便将容成姣往自己身边又拽了拽。
    这人对自己心中的所谓“白月光”，绝对也没有打什么好主意！
    就冲刚才几句这貌似关心的话语就很容易看出，乍听上去郑航充满了对新人的友好体贴，整个一乐于助人的好先生，但实际上他当着这么多老油条的面直接把“新人”的身份抖露出去，无疑是将一只肥美的羔羊无情暴露在了狼群之下。
    生死之间，鲜少有人能够做到圣母般无私。
    在那些恶毒的人眼中，一个不知所云的懵懂萌新，在关键时刻完全可以成为一个探路的棋子和试险的炮灰。
    因此，郑航才会如此急切地想要瓦解容成姣和祁央的“同盟”关系，将理想的挡箭牌拉到自己身边。
    而且，一边说着不要“内部分裂”的他一边还有意无意地将矛头指向祁央。在场的人也不是傻子，这般狼子野心都能看出，只是乐得坐山观虎斗罢了。
    所有的事件看似在按照挂逼的理想情况发展，只不过……
    唯一的问题在于……
    他似乎搞错了大佬和萌新的身份啊？
    真·被迫伪装成大佬的新手玩家·祁央，瞥了眼没有理会郑航的容成姣，余光立刻收到了来自怀抱中的小眼神儿暗示，于是挺直小腰板理直气壮地回绝了尴尬伸着胳膊的挂逼：
    “姐姐有我就好，这位先生请你爬。”
    祁央眉尖微挑，面不改色，半眯着眼睛讲出口的话还配上了一个懒洋洋的嘲讽微笑，乍看上去真像一个十足十的老油条。
    懒怠废话，祁央先大致环视了一圈周围。
    这个地方的建筑结构类似于欧洲中世纪的古堡，几人所处在古堡中央，两侧各有一个蜿蜒的楼梯通向二楼。古堡内没有一点阴森灰暗的感觉，但是富丽堂皇的装饰与这正中央的无头尸体形成了讽刺的对比，刺目的鲜红将天鹅绒地毯浸泡成有些恶心的铁锈红，与空气中似乎无时无刻不存在着的甜腻蛋糕香气搅和在一起。
    将鼻尖埋到容成姣的发间，祁央用玫瑰香气弥补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嗅觉，然后很享受地拖着一块年糕样的狗皮膏药容成姣，艰难挪到那具尸体旁边。
    想要上手直接翻查的胳膊被轻轻拉住，祁央眸光微闪，读懂了容成姣的暗示后俯下身子，大概用眼睛逡巡了一番，试图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过很遗憾，经历了不少打杀的祁央就算能坦然面对这番血腥场面，但光这么粗略扫视下来，除了尸体头颈处的断裂痕迹整齐的令人心惊之外，她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由于被砍掉了头颅，祁央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否是自己为数不多剧本里有名有姓有剧情的人物，这会半途插进队伍，她也只能通过手中的剧本来大致推算一些情况和固有信息。
    这一次的灵异世界的大背景是个逃生游戏，所有人的最终目的很简单：
    通过充斥着灵异鬼怪的关卡，然后找到出口，存活下去。
    在祁央看来，这个和一般的解密类无限生存还不太一样。就她知道的一些关键点来看，皆是动脑偏少，逃命偏多，身体素质差的人确实会吃不少亏——当然前者不至于一点比例不占就是。
    比如这位殒命的人大概就是因为碰到了什么禁忌，直接开局就被游戏炮灰掉了。
    祁央的权限还不至于了解到这个生死逃亡的灵异世界的所有死亡点，她百分之四十的金手指还没有粗壮到如此地步。所以她目前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不给容成姣拖后腿，然后保护住这个智力天花板。
    另一边，被如是照顾着的狗皮膏药勾住祁央的脖子，惨白着一张小脸，抽搭搭哽咽道：“我好难受，我想先回房间休息了。”
    “好。”
    祁央双手还干干净净的，正好顺势把容成姣打横抱起，直接按照记忆将她送回二楼的卧室。
    除了个别几人也跟着两人上了楼外，其他人还待在一楼未曾离开，只是各自分开查看起别的房间。
    一路上，容成姣一句话都没有说，任由凌乱的长发铺散开来，只紧紧闭合着双眸。但那张被泪水冰湿的脸颊一直埋在祁央的颈窝间，显然毫不客气地汲取着热乎乎的温暖来烘干。
    察觉到容成姣小心思的祁央暗中噗嗤一笑，想着这家伙还真是毫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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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8页

    成功将美人儿送回，祁央看了眼柔软宽大的床铺，很坏心眼地笑了笑，然后将怀里的女人毫不客气地一丢！
    “哎呦喂！你也太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了吧！”被大床弹了一下的“麻袋”立刻停止装死，翻身坐起开始痛斥无良“运输车”，“亏我一开始对你这张小脸还挺有好感，没想到你芯子里这么坏！”
    “是是是，我是大坏蛋。”祁央无奈举手投降，“那么姐姐，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就先行离去了。”
    “谁说你能走了？”
    还没迈开步子，眼前的景象登时上下倒转。
    完全没料到容成姣有如此巨大力气，祁央直接被容成姣拦腰抱住扛上肩。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摁回床上，容成姣将披散的长发随意往脑后一捋，跨坐在祁央身上，压低了身子。
    “好了小宝贝，告诉我，在这个人人假名横行的地方，你是怎么知道我叫容成姣的？”柔弱无骨的手臂攀附而上，掠过祁央的腰线，而后一点点挑起面前年轻女孩的下巴，容成姣勾起红唇，像条美女蛇一般温热地吐息着，笑得迷人又危险。
    “好孩子可不能说谎哦，不然，姐姐大人可是会有非常可怕的惩罚哦。”
    四目相对，祁央顿了一秒，脑海中闪过一条重要信息的她忽然“恶向胆边生”！
    就在容成姣慢悠悠等着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理由时，她的脸忽然被人一把捧住，然后自己最最怕痒的嘴角处，即刻传来了一阵柔软湿滑的触感！
    横穿身体里每个细胞的酥麻感刹那间将容成姣的所有脑细胞电的一个都不剩了。
    “你干嘛！”
    容成姣像炸毛的猫一样，混沌的思维只能勉强接收祁央的两句话。
    “你看，只有我知道你那里的敏感点，所以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老婆！”
    祁央一本正经脸：“如果你不信也没关系，我还知道其他地方的，你要试试吗？”
    第95章 信我，我贼会跑
    在祁央抛出一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理由之后， 两人之间的空气肉眼可见地安静了一秒。
    不过很快，沉默的气氛被打破，容成姣做出了一副一言难尽的扭曲的惊讶表情：“居然连我弯成蚊香这事儿都知道？小妹妹， 看来你很有当特工的潜质啊。”
    说完，她半开玩笑似的将双手在祁央身上极快地上下游走了一番， 最后慢悠悠地按压在了她的两只大白兔上：“虽然我非常高兴自己能突然拥有一只如此香软可爱的老婆，但是我说句实活——
    小宝贝， 记得多吃点木瓜哈。”
    祁央：“……”
    眼见着对方明显没有完全详细自己的说辞， 祁央有些无奈地扶额，却也不急于一时。她偏过头，硬生生克制住了吻上去的冲动， 转而重新像条咸鱼一样平躺回去，双目放空盯着天花板，看起来一点也不对容成姣设防：
    “总之，真假老婆一事我们姑且先放缓不谈，但成姣你要相信我对你并无恶意。或许现在的言辞无论怎么说都显得苍白，但是对于我来说，在这个世界里， 我可以完全放心地将后背交予你。
    因为这里充斥着诡异的鬼怪、疯狂的同类、以及无数暗藏的杀机，我必须要向你提前说明好这一切。我不想在你最无助的时候，连个可以交托后背的人都没有。”
    清甜的嗓音仿佛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看似飘忽的活语，语气却郑重坚定至极。她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渐渐聚焦起来，慢慢下移， 温柔凝视着容成姣时可见一片清纯与晶亮。
    她没有将这个依旧半信半疑的女人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反而像只毫无防备的猫咪一样，将自己全身的弱点肆无忌惮的暴露在她的眼皮之下， 任由她窥视、确认，然后才抛出细线，将这颗敏感的心拴牢在自己的身边。
    她知道，这个位面很特殊。
    友情、亲情、爱情，很多人们最珍贵美好纯粹的情感，在一份能够活下来的直达券面前，皆是脆弱到不堪一击。
    人心在这个世界里经不起考验。
    而她们只是这生死轮转的游戏间的普通人罢了——
    哦，如果抛开在诸多灰色无法激活的选项下，她用积分强化的那个奇怪“弱鸡”属性不谈，她这个马甲身份确实没有办法和他们这些有道具、有经验的大佬竞争。
    祁央早就清楚，容成姣方才的一切行为，看似是一个妖艳女人的温柔调.情，实际上每一步皆是对她祁央的谨慎探查。虽然在刚开始打了几个照面后容成姣确实也稍稍暗示帮助了她几把，虽然祁央从头到尾没有表露出任何攻击性，以及她身上单薄的长裙没有任何隐藏的口袋。
    饶是如此，容成姣依旧状似无疑地用指尖细细抚摸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依旧没有随便轻松地卸下所有防备。
    祁央理解她。
    因此祁央才会那么心疼她。
    所以既然容成姣作为原住民无法轻易敞开心扉，那么就由她来。
    因而刚才斟酌了几许，她想好后，顿了顿才一定要补充上后半句活。只是光单纯想一下那个场面，她的心脏都不受控制地狠狠紧缩了一瞬。
    除了危机四伏的魑魅魍魉，容成姣还要应对暗处的挂逼与外挂器的恶意，真是光想想便令人不寒而栗。
    祁央绝对不允许容成姣在生死之际还要对自己露出戒备和受伤的眼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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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
    “真的好奇怪呀……这么甜美的小姑娘，我居然有一刹那从你眼里看到一种诡异锋利杀机与狠意……看来姐姐我真是年龄大了，老眼昏花了。”
    掩面轻嗤了一声，容成姣很快将眼底不明的神色掩盖了过去，看起来与两人最初相遇时别无二致，连红唇勾起的角度都没有太大区别。
    不过，祁央还是凭借几世界的经验，看出了老婆微妙的情感变化。
    她的心情渐渐雀跃了起来。
    “那么为表忠心，你是否也该告诉我你的真名呢？小宝贝。”
    情感一变，连语气都不一样了。分明是同样的称呼，但此刻带上了几分真意，连从两瓣红唇里吐露出来的感觉都千差万别。祁央被容成姣的语气酥得晕头转向，脑细胞好似过电一般千军万马地死了一大片，只朦胧感到热气疯狂上涌至面颊，当下未经大脑思考就稀里糊涂组织语言道：
    “你、你可以叫我阿……咳咳咳！”
    然而活没说完，喉咙间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几乎将祁央的声带撕碎殆尽。未完的介绍戛然而止，她剧烈地呛咳起来，泪水充溢眼眶，喉咙间遍布诡异的灼烧感，隐约间竟然弥漫起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阿央！”
    “你没事吧！”
    空间里一直从旁观察着的233都被吓了一跳。另一边，容成姣一愣，本能地慌张抱住她，拍着背给她顺气，表情罕见地露出紧张与无措。
    她定定凝视着祁央泛红的侧颜，只觉得刚才的情景在大脑里不断闪回……
    然而，记忆碎片还未拼凑便瞬间湮灭成齑粉。
    “没事，被、被口水呛到了。”祁央勉强找回了声音，连忙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黎仙儿，是个靠谱会喊666的腿部挂件。”
    拍了拍容成姣的手，祁央努力展露出的笑容让容成姣不疑有他。
    只是祁央自己明白。
    不过须臾之间，即将脱口而出自己名字的她就差点被时空法则一把碾碎。
    被剧痛重新刺激清醒的她立刻将称谓改换成了马甲的名字，这才顺利通过了法则之眼的“审核”。
    果然随着世界的减少、难度的不断加深，时空法则开始对她越发排斥了起来吗？
    “黎仙儿？名字还不错。也罢，总而言之，这次我就相信一次自己的直觉吧。”
    低低的呢喃伴随着一声浅笑回荡在祁央耳畔，她还未回过神，脸颊处便落下了充溢着馨香的温软一吻。
    “老婆就要有老婆的亚子，所以礼尚往来咯。”容成姣随手拂过祁央的脖子，只蜻蜓点水般停留了极短的一霎便掠了过去。她翻身跃下床，回眸一笑，撩了撩卷曲的长发，“不闹了，乖，等离开了这个破游戏，我们再正式秀好了。”
    祁央捂住喉咙的手还没来及彻底放下，她望着容成姣窈窕的背影，心底没来由泛起复杂的涟漪。
    终有一天，她一定要亲口告诉容成姣她真正的名字！
    “今晚是第一夜，应该不会有太多变数，待会你同我一起下去找找线索。”容成姣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纸笔随手涂抹起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之前那具尸体是凭空出现在大厅里的，不过我不是第一发现人。”
    说到这，她转过身，眸光微冷：“那个介绍自己叫郑航的人才是——就是那个故意挑拨咱俩的家伙。而且，之前他第一时间似乎就想找上我，总感觉这人没安什么好心思。”
    太对了！
    祁央差点猛拍大腿，不过好在硬生生忍住了。
    “之前叫你不要乱碰是因为尸体的血液凝结程度不太对劲，而且，郑航和它出现的时机都过于巧合。包括断裂面，也是平滑得异样。”
    祁央茫茫然点头阿巴阿巴，随即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
    “给，平面图，觉得有机关的地方我打了叉，也许有线索的几处我都圈了起来，拿好了。走吧，我们下去找……”画完图的容成姣正准备潇洒离去，结果就对上了祁央石化了的眼神，不禁噗嗤一笑，“好啦，基本功，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哎呀听活，拿好，我都记在脑子里了肯定不需要。”
    闻言，祁央默默将纸努力记忆了几遍，然后乖乖当好拖油瓶。
    所以，大概这家伙在她还没穿越回魂的时候，就已经将尸体上和城堡内的线索摸了个门清吧。
    果然，细节怪眼中线索和她此等凡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所以，容老大，我们现在去哪儿？”
    祁央现在一副小狗腿子模样。
    闻言，容成姣假装思考了一下，随即右拳猛击左掌心。
    “厨房！我饿了！”
    “？”
    “逗你的，厨房看看说不定能有好东西呢。”
    拉着祁央的手下楼，还没走几步，容成姣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逆着光的面色晦暗不明，显出了几分好奇与神秘：
    “仙儿，你有什么擅长的领域吗？若是没有也不要紧，顶多就多费点我脑细胞的事。”
    “我？”被问活的祁央顿了顿，然后二活不说直接接连几个高抬腿快速原地蹦跶了几下，几乎带起了道道残影，身躯却平稳得很，没有一点要从楼梯上跌倒的样子，看的容成姣不由吃了一惊。
    女孩超级骄傲地挺起她的小胸脯，朝容成姣边上贴了贴，一脸邀功求夸地暗示表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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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超会跑！”
    哼，毕竟还顶着一个挂逼硬安的大佬身份，她就怎么着都要稍微有点拿得出手的地方，才不辜负他的一番苦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12月和1月都被各种测试考试穿插，实在忙到榨汁，各位小可爱可以屯文看，当天我如果无法更新就挂条儿，蟹蟹各位宝贝们的理解QAQ
    啾咪！
    第96章 夜探
    祁央所言确实没毛病。
    毕竟， 当初面对灰蒙蒙一大片无法使用的技能，她见智商强化不成，干脆就非常利索地选择了保命技——
    跑路。
    说是提升速度但能力显然不止于此。除了最基本的奔跑速度得到强化， 一些掀开牛顿棺材板的异能也随之出现。譬如若是祁央发动了专属技能，那么实现低魔世界的移形换影、鬼魅迷踪步、轻功水上飘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233严重怀疑这个看似咸鱼不聪明的小朋友， 在经历了几次任务后已然发现——在越是强悍的背景下，越是弱鸡的强化属性有时候就会获得意外的能力加成。
    比如祁央现如今用不多的积分却直接飞跃到的SS级别， 以及之前所说的点亮的各种实用逃跑技能。
    另一边， 没有对祁央的介绍露出半分轻视的神色，容成姣打量了她一下，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微笑：
    “正好，我运动细胞特别菜。所以探路什么的都拜托仙儿小宝贝了。”
    笑眯眯重重拍了下祁央的肩膀，容成姣委以重任后转身率先走向厨房。
    待祁央亦步亦趋地跟过去后，发现容成姣正蹲在菜筐子前挑挑拣拣，结果还没蹲下身，忽地手里又被塞了几个番茄。
    “去，洗干净切成片， 我们回来吃蔬菜沙拉。哦对了，冰箱里应该还有几盒牛奶，我也想喝，晚上可以拜托你去拿一下吗？”
    语气自然又妥帖，容成姣抱着一堆绿色蔬菜站起身，然后在经过应允下来的祁央时脚步一顿， 忽地贴到她脸侧耳语：“真是听话的小宝贝， 所以到时候记得关好冰箱门哦。”
    默默坦吞咽了下口水，祁央收到暗示， 心头却不断翻腾起激动和兴奋，并无一点紧张。
    因为智力实在不够用，祁央跟着容成姣在偌大的厨房里搜索了一会，自己除了像个呆瓜一样听从容成姣的指挥安排转悠来转悠去，大部分时候只会阿巴阿巴，也不知道蛛丝马迹的异样在何处。
    毕竟她是个连钥匙碎末、鬼怪屁股都没见过的纯萌新。
    因为拿到了部分剧本，为了确保符合黎仙儿的人设，祁央还是大概知道这个解密逃生类的游戏的一些基本规则——每一关所受的伤不会累计，死亡点触发皆是有规律可循，从逃生之门处离开算成功通关。出口是大家已知的正门，而钥匙却不知所踪，需要靠玩家来发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每一次的入夜，鬼怪的活跃以及灵异事件的产生会变得愈发频繁。至于最后无人出逃成功以至于开始大屠杀的时限，则需要玩家靠搜集线索自己推算出来。
    这个时限可能是三天、三周、也可能是三个月。
    想到自己身边就有个大佬，祁央干脆放心躺平，打定主意只做探路扫雷的动腿冲锋工作。
    “行，那晚上我来给姐姐取牛奶，您安心躺着就好。”
    祁央龇出一口小白牙。
    “咚——咚——”
    说话间，不知何处传来的沉闷钟声陡然回荡在古堡中。分明是从极远处响起，但那诡异的苍凉声却好似在每个人的耳畔炸开，晃荡着脑浆脑仁，将五脏六腑都震得发颤。
    祁央毫无准备，小脸当即微微一白。
    “每个关卡里都有潜移默化影响人神志的东西，你要尽快让自己适应起来。”
    祁央晕乎乎地，只听到熟悉的嗓音，却也没注意到容成姣是什么时候放下了蔬菜，重又折返了回来。
    高高束起的马尾被人小心解开，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下来。容成姣纤细修长的十指小心地穿过祁央的发丝，点在几处穴位上，轻轻打着圈给她按摩着，直到祁央头部针扎似的钝痛感缓缓消散才拿开手。
    “除了强迫自己适应起来别无他法。”容成姣转到祁央面前，摸了摸有些蔫巴的女孩的小脑袋，心底闪过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心疼，“坚持一下，我会尽快找到钥匙的。”
    凑近吻了吻祁央的双唇，容成姣最后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才转身走向案台。
    祁央勉强睁开眼，看来下自己挂在容成姣手腕上的小皮筋，抿嘴轻笑了一下，又将视线转移到水龙头上。
    但直到容成姣清洗完蔬菜，祁央也没见到里面突然涌现出鲜红血液这样的场景，于是停止了无意义的脑补。
    大概子夜一过，这里的一切将会被彻底颠覆吧。
    待二人将做好的蔬菜沙拉端上桌时，祁央伸出的准备为容成姣拉开椅子的手忽然被人一把挥开。
    “晚上好呀这位美丽的小姐，说起来，不知我能否有幸得知您的芳名？”
    郑航微笑着为容成姣拉开她选择的那把椅子，然后兀自在她身旁落座，双手交叠笑意盎然：“等等，容我先猜猜，您的名字绝对如您的人儿一般曼妙，读起来一定十分动听可人。所以请让我先深呼吸一下，做好心理准备。”
    --

 第161页

    祁央：“……”
    容成姣：“……”
    233：“……！”
    不像祁央和容成姣还要在挂逼和外挂器面前收敛一点，虚拟空间内的233已经尬到开始耳朵抓墙准备抠出芭比梦想豪宅了。
    因为此人的乱入，容成姣下意识地离祁央又凑近了一点，这会的近距离观察使得祁央很容易地看到她手臂上肉眼可见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次不需要容成姣疯狂暗示，祁央早已明白自己该需要采取的一切行动。
    “这位先生，都是生死边缘摸爬滚打过来的人了，就没必要再在这会讲这种虚伪的土味情话尬撩妹了吧？我还要吃沙拉呢亲。你这样的话恕我直言，鬼怪都没您倒胃口。”
    祁央连珠炮似的开口，樱桃小嘴一张却是不要命的损。随即她将根本没有落座的容成姣轻松拽到怀里，然后身子一转，像安放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把一只表情懵懂像小白兔的容成姣小崽崽，放到了自己身旁的另一把椅子上。她四平八稳地坐在两人中间，把郑航隔得远远的，还不忘俯身叮嘱自己的小宝贝：
    “听话，跟紧我，这种人一看就没长着好人脸，别靠近他。”
    向来酷爱狂飙演技的容成姣闻言立刻乖乖点头，直接顺坡下驴，连低头吃沙拉的动作都变得谨小慎微了起来。
    郑航摸了一把脸。对自己颜值和谈吐举止向来有自信的他表情明显一僵。
    若是有新人，第一次见到无头尸体自然会被当场吓傻，因而需要迫切找到一个可以保护住自己的靠山。更何况，在某自以为是的人眼里，绝大部分女人面对他这种稳重冷静的男人，基本都会不出意外地努力贴上来——郑航的小算盘如是打得叮当响。
    不过，显然他有些过于高看自己了。
    “连基本的死亡条件都还没找全呢，你们这就能这么放心地吃起饭？”
    三人间诡异的气氛被一道还算熟悉的粗嗓门打破，祁央闻声看向之前嘲讽过她们的胖女人，顿时觉得自己刚才抬了下眼皮都是多余。
    自己赶紧填饱肚子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吧，眼看着这时间流逝得那么不正常，她可没有功夫在这些拎不清事的人身上纠缠。
    祁央打定主意，然后瞅了瞅外面不知何时彻底昏暗的天色，感觉自己的所有时间观念统统丧失了个干净。
    祁央皱眉回想剧本，虽然没有直观了解，但是确实有一些关卡能够让他们顺便将现实里的食物、水等等物品携带进这个空间。当然，一些比较牛逼的大佬也会有能够承载食物的小道具。毕竟在这里，说不定食物都能够暗藏杀机。
    无论是来自游戏本身、亦或是玩家们自己。
    “都参加那么多次游戏了，还一点戒心都没有……哎，郑哥，你过来看看，我在一楼正厅的壁画后面发现了一个东西。”
    胖女人话锋忽然一转，带着一脸讨好似的笑容朝郑航旁边蹭过来。后半句话她虽然将声音压的极低，甚至还拽了拽郑航的袖子以作暗示，但奈何后者完全没有顺着她的意思，连带着她嘀嘀咕咕的话语都被233听到转述了过来。
    沉默地用余光瞥了下对方，郑航动作细微地摸了下自己右侧的贴身口袋，然后起身示意容成姣：“来，我们一起分析一下线索。”
    祁央有时候很难理解这个世界里玩家的想法，如果大家都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么线索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共享后集思广益反而是最优解；如果最后幸存者只有一个，那么大家肯定心怀鬼胎直接窝里厮杀。
    不过，现在有线索她也是不要白不要，当即跟着容成姣一起凑过去脑袋。
    胖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做工精巧的怀表，长长的表链泛着金属的冷光，完全没有一点锈渍的痕迹，看起来像是经常被人把玩抚摸。只是表盘上的指针一动不动，时针和分针齐齐指向顶端的12，像是在昭示着什么不好的预言。
    “壁画后的暗格？”
    祁央心思微转，却没有继续往下做声，连带着胖女人手里的怀表也没有多看一眼，便自顾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容成姣亦是，不过随便扒拉了几口剩余的食物就嚷嚷着要祁央把她送回卧室休息，还往祁央怀里拱了拱，
    “好家伙，这两人真是姐姐妹妹吗？”
    目送着两人的身影再度远去，胖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情不自禁地抖了抖，面上嫌弃的神情可以说毫不掩饰。
    “不对，看她们之前的样子也不像原本认识，那么估计不是俩傻子就怕不是一对同性恋。嘶……真恶心，多半喊姐姐妹妹都是什么情.趣……算了郑哥，我们研究我们的，这些恋爱脑的人不要管。”
    胖女人自顾自地嘀嘀咕咕，完全没有留意到身旁男人愈发阴沉晦暗的神色。
    “那个女人……”
    大概是容成姣对祁央的亲昵刺激到了什么，郑航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脑海中细细搜索起一些零星的记忆。
    末了，他将手放入右侧口袋沉神感受了下，片刻后，其上涌现的杀意令得他几乎完全没有把胖女人接下来说的话听进去。
    那个女人，不能留。
    *
    “你也发现时间过得不对劲了？”
    眼见着祁央站在窗边凝望外面的天色，容成姣自后方搂抱住她，鼻尖在她细腻的肌肤上很变态地深嗅了一口气，然后在等待时机来临的中途，顺手用自己的皮筋为她扎好头发。
    --

 第162页

    “放心，在我眼里，这一关还远没有达到可以配称为难的地步。”
    “但是线索……”
    祁央摸了摸精巧的蝎子辫，忽然欲言又止。
    “我已经有眉目了。”容成姣眉尖微挑，语气自信，“怀表上显示的时间不会停滞不变，而它对应的正是真正能够打开的的逃生时限，具体规则你等我慢慢研究。至于那位阿姨——”
    容成姣摇摇头，表情恢复了思考时的冷峻：“她活不过两天。毕竟她想抱的大腿可是找错了人。那个怀表，以她的能力绝对留不住。”
    祁央默默点头，随即不再耽搁：“那容老大，我去给您取晚间音饮品咯？”
    “去吧，我相信你。”
    她慢慢抚过祁央脖子上的项链，微笑着，面容上竟是恍惚间露出了，那个曾经将心腹云溪派遣出去时的，独属于相府嫡女的胜券在握之情。
    她似乎早就发现了什么，但是未曾在话语间提及丝毫，唯有坚定的动作将她所有的信任尽数传递到了祁央的身上。
    就算需要休眠，但是所有人也不会把一楼大厅的灯火熄灭的一个不剩。
    祁央在黑黢黢的楼道中间向下张望，随即侧耳倾听，但那死一般的安静却令得她心跳不自觉加快。
    太安静了。
    仿佛玩家一瞬间全部原地消失了一般。
    来此没多久，祁央却没有怎么接触到太多此行的队友，说过话见过面的人更是寥寥。对此，她不得不多留了个心眼。
    毕竟，深知外挂器存在的她从来没有将这个位面当做一个普通的逃生世界来看。
    脚掌轻盈点地，祁央像一阵风似的摸到冰箱门前。
    现在，就算她没有发动技能，这种仿佛烙印在骨子里的轻盈感也让她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就顺利抵达。
    “233，吱一声，帮我壮个胆。”
    233很配合地发出一声贼贱的嘲笑。
    果不其然稍微放松了些许神经的祁央松了口气，随即伸手搭在了冰箱门把手上。
    三。
    二。
    一！
    倒计时结束的刹那，祁央仿佛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一般，她一把拉开冰箱门的同时朝旁边一扑！
    鲜血滴答，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在她背后，原本一动不动的无头尸体正摇晃着抬起手，扭曲着臂膀，准备将她整个人彻底绞杀！
    第97章 人头，次元和怀表
    祁央心脏骤然紧缩， 连忙就地一滚，同时余光瞥向刚才匆忙拉开的冰箱门。
    只一眼，她的心陡然便往下沉了沉。
    没有。
    没有她要的人头。
    借着昏暗的月色， 祁央就算辨别不出具体物什，但是自己目标那般“独特”的形状， 她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此刻，被拉开门的下层冰柜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内部情形——整齐的食品被安稳排列在原地， 从上至下被塞的满满当当， 留下的空间根本不够一个人头的大小。丝丝缕缕的寒气从中沁出，却莫名地透出刺骨的寒凉，几乎将祁央的所有血液都凝固住。
    容成姣猜错了？
    祁央来不及细想， 身边传来的玻璃破碎声登时拉回了她全部的注意力。那个突然自行移动的无头尸体先是一巴掌掀飞了旁边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随即在一击不成的情况下仿佛有视觉般再度扑了上来。
    “我的麻鸭！”
    祁央的肌肉记忆还没完全从上个世界的体修小师妹状态里完全抽离，下意识地直接两手按住身后的桌子一个飞撑，抬起长腿对准从上空高高扑下来的尸体的下三路就是一顿毫不客气地连环踢。
    无头尸体：“！”
    233：“……”
    不讲武德啊。
    尸体好像被蹬得懵了一下。但显然，没有了大力buff的加成，祁央小朋友这几脚顶多踢出了一个成年女性应有的基本气势。
    输人不输阵，获得了“不讲武德”荣誉称号的祁央还是被瞬间狂躁的尸体追得满屋子跑。
    脚下轻盈生风的祁央明明基本没带出什么动静， 但无头尸体好像穿了衣服的刑天一样，总能第一时间逮住她的位置。奔跑间高速的移动力完全不是常人所有，连带着断口处的血浆和各种组织都被它甩得四处飞溅，面对如此诡异的场景，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祁央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几欲作呕。
    更惨的是， 窗外最后的一抹月色已变得越发黯淡， 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黑暗逐渐笼罩而下，令得苦于奔跑的祁央越发难上加难。
    扭腰躲过尸体挥来的尖利五指， 身处黑暗中的祁央没留心被左侧突兀多出的一个尖锐棱角狠狠一顶，后心的剧痛和惯性使得她猛地前扑，砰地一声撞在了墙上。
    “淦！”
    捂着肿痛的脑门，祁央心头忽地重重一跳。
    等等！地形不对！
    只刹那间，尸体和她的距离再度被缩短！但祁央仿佛被撞开了天灵盖一般，虽然晕得七荤八素，头脑却空前地冷静清醒。
    鼻腔中的空气早已被浓重的血腥气充斥，但不知何时，早已慢慢习惯的气味中很不和谐地夹杂了几丝越来越明显的腐臭味道。这根本不属于近日的味道似乎在冥冥中提醒着她什么。同时，周围依旧保留的死一般的寂静死死扼住了她的每一根神经，疯狂地呼唤着一个极为诡异的可能。
    --

 第163页

    多少要执行任务，祁央好歹还是将这一块的区域图牢牢刻在了脑海里，再加上飞毛腿的技能支持，她不可能会犯下被这种像桌子角一样伸出来的巨大东西撞到的失误。
    电光火石间，祁央做了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我上！”
    怒喝一声，祁央咬紧牙关站起，直接跃起踩稳，随即飞速连环点上墙面冲刺而上。
    视线中的景物上下倒转，身躯和地面近乎成了一道平行线，祁央下意识向下飞速瞥了一眼，正瞧见无头尸体慢慢地将断裂开口的脖颈抬起，当即有些不受控制地腿抖。
    经历过打杀，也见过不少死人，但是这种灵异现象还是会令她本能地抵触。
    “阿央！这个冰箱上面好像还有一层能拉开！你试试！”关键时刻，团子极为仗义地嚎了一嗓子扯回她的神智，语气中满是关心，“别怕别怕！我在陪着你！”
    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计划，奋力瞪大双眼的祁央不放过落在视网膜上的微小亮光，找好角度直接纵身一跃而下。柔若无骨的身子在半空中扭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祁央一手拽开冰箱的柜门，一手在奔过来的尸体背后借力一推。
    努力忽视掉掌心中粘腻的湿滑感，祁央借助反作用力顺利调整好自己落地的姿势，最后朝突然呆愣在原地的尸体背后补了一脚。
    “给，你的头！”
    在无头尸体最后朝向的那敞开的冰柜中，一颗长着金发的人头正静静地躺在最深处。窗外的月光最后掠过了一刹，而转瞬即逝的光明与阴森的黑暗的夹缝中，伴随着幽幽散发出来的寒气，人头陡然睁开了双眼。
    与此同时，容成姣之前简明扼要的解释也在脑海中复现而出。
    “这里的关卡坏就坏在不一定都有完全的逻辑，许多线索总是违反常理。比如之前貌似是作为我们队友死去的无头尸体，但是那段‘同伴’记忆里却存在一些悖论——当然，啧啧，这些都是游戏的惯用伎俩了。所以我就猜它实际上应该是这个古堡中既已存在的潜在NPC。
    我的小宝贝，看到它的时候，记得做好心理准备呀~”
    容成姣带有独特上挑的尾音仿佛还在耳畔回荡，祁央心中的猜测也已紧随着被证实。
    伴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周围看不见的空间仿佛有水波一样的纹路一圈圈缓缓震荡开，眼前的一切像是融化的奶油般逐渐变得粘稠，伸手触向自己头颅的尸体也慢慢变得模糊。
    某一时刻，祁央眨了眨眼，像是溺水的人猛地探出水面那样大口呼吸着重新变得清新的空气。她警惕地四下打量了许久，愕然发现自己分明只和无头尸体纠缠了不多时，再度返回出来时天光竟隐约有大亮的趋势。
    自己这算是一夜没睡？
    祁央缓了缓力气，不忘谨慎地看一眼毫无动静的楼梯，在确认自己所处的空间后慢慢扶着墙壁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几步。
    “嘶——居然还搞出另一个异次元世界，这个位面是真的狗。”
    这个连容成姣都无法预料到的情况着实可怕，祁央强撑着在大脑中和233吐槽了一句。她只觉得腰背酸痛得厉害，浑身上下更是被冷汗浸泡了个透，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起来一般。
    “不过终于可以确定，现在我是处于原本位面无疑了。”
    祁央弯腰拾起地上的东西，五指间粘腻的感觉仿佛一如当时，不禁让她下意识皱起眉头。
    “嗯？怎么还是那块怀表？打个怪怎么还掉落重复装备的吗？算了，赶紧回去找老婆，自己‘拿个牛奶’拿了一夜，别让她再担心了。”
    祁央分辨出了手中的东西，只是她犹记得容成姣当时对那个胖女人的点评，当下有些疑惑，便打算赶紧返回和容成姣商讨查看。
    但在指尖摩挲过去的霎那，一种仿佛被刻意雕刻而出以作挑衅的触感迅速如电般掠过她的神经。
    “这是……”
    祁央一夜被接连惊吓了几番的小心脏差点当场发作，她一把将怀表翻过来，瞳孔猛地紧缩成一点。
    那个她见过寥寥数次，却此生永不会忘记的飞鸟图案赫然在目！
    这个世界，难道不止一个外挂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09 23：59：08~2020-12-11 23：5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648508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强行加快的节奏
    过了那么多关卡， 无论是什么阶梯的难度，第一夜似乎是被默认、被约定俗成了一样，是为数不多的勉强能够算是喘息的时日。
    容成姣平躺在床上， 努力说服自己闭上眼睛进入睡眠。
    她知道自己的长处向来不在体力奔跑上，因此为了保证自己白天思考问题的最好状态， 她总是会尽可能地寻觅空闲时间来抓紧休息。而今夜的危险性并不高，准确说每个人的房间里非常适合睡觉， 这种情况很罕见、很难得， 但同样也很珍贵。
    疲惫状态下的大脑难免会做出一些要人命的错误判断，容成姣自然不敢随意冒险。
    ——也是因此，她会在确定那个女孩具备强悍能力与心理素质的情况下， 将她收为队友，然后又将这个不知为何总是非常听自己话的姑娘推到探索前线。
    --

 第164页

    而自己，就在这里像所有谨慎的大佬一样，“坐享其成”。
    纤长的眉毛不知为何蓦地蹙起，容成姣狠狠翻了个身，又连续抱着被子转了几个面，最后猛地睁开眼， 一骨碌坐起，像一尊凝固的雕塑一样静静地坐在黑夜中。
    直到将自己滚得热乎乎的像个煎鱼，她依旧没有睡着。
    “那女孩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奇怪的心绪将她整个人搅得心神不宁，容成姣狠狠按压住太阳穴，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一个分明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如此上心。
    “真是奇怪，一张完全没有在之前的关卡里见过的面孔， 我竟然会感觉熟悉？算了， 多想无益，就算图能活下来， 下一轮我们能不能碰上都是个问题，我现在在这儿替一个陌生人瞎操什么心？”容成姣指尖拨弄了一下自己胸前的项链，眼眸低垂凝视着那只栩栩如生的比翼鸟，喃喃自语，“什么眼熟啊……多半也是我自己的错觉吧？”
    曾经一幕幕在鬼怪手底下艰难求生的景象重新浮现在眼前，容成姣的思绪却随着自己触碰项链的动作戛然而止，连带着呢喃声亦是。说实话她确实有些好奇，这个叫黎仙儿的女孩是在哪里买弄的那条项链，毕竟……
    她对于参加这个游戏之前的所有事情，几乎可以说是一点也没有了印象。
    “真是个破游戏，不过，你可不要让我活到最后一天。否则，我一定要把那个在背后捣鬼的东西揪出来看看是何方神圣！”
    罕见地像个小孩子一般愤愤然嘟囔了一句，容成姣烦躁地抓抓头发，正想着是努力入睡还是努力入睡的时候，两只耳朵忽然啪地竖起。
    所有的声息在一瞬间便尽数收敛，她抬起眼眸，清澈的眼底再也不见一丝纠结和烦恼，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寒意和高度的警惕。容成姣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没有制造出一点声响。
    慢慢俯下身子，容成姣手掌一翻将匕首握在掌心，然后屏住呼吸，把耳朵贴上去，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外面的动静上。
    可在她过来后，先前听到的那个窸窣声音却好似被黑洞吞噬了一样，再也听不见了。
    容成姣有些疑惑地眨眨眼，正要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锁孔……
    “姐姐。”
    “！”
    万籁俱寂的黑夜中，那道熟悉的清甜嗓音毫无预兆地悄然从木门的另一侧传来，令得紧绷神经的容成姣身躯一震。
    “姐姐……回来了……”
    声音真切清晰得可怕，甚至还带上了明显的哭腔和颤音，像极了一个恐惧到极点的少女在挣扎着向她求助。可这分明耳熟又极其能激起人的同情心的声音，却没有让容成姣的心底泛起一丝涟漪。
    反而在下一秒，她握住匕首的指骨明显又加了几分力气。
    就算那个小姑娘有堪比博尔特的飞毛腿，也不可能回来得那么快。
    容成姣不知怎么的心中就有这样奇怪的笃定。她冷笑一声，极快地扭头瞥了一眼窗外。
    在这个时间会高速流逝的位面里，现如今笼罩在周围的的暗夜却依旧永驻不减，显然在暗示着什么。容成姣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锁孔，拇指在匕首的刀柄上轻轻一按。
    这种模仿熟悉的人的声音的把戏，她见得多了。别说一些低级关卡的杀人鬼怪，甚至连一些老玩家手里都有相关类似的道具。
    动用自己道具栏里的小工具将匕首稍稍做了一点改动，她透过锁孔看向外面。
    一片漆黑。
    浓重如墨，仿佛要将所有光线全部吞噬殆尽。
    然而下一秒，一大片猩红色瞬间充斥了她的眼帘！
    容成姣心头一紧，手上条件反射般按住开关将匕首尖一刺。
    极淡的绿色冷光一闪而过，如刁钻的毒蛇一样嗖地窜了出去，狠狠没入那一片宛如鲜血般粘稠的血红色汪洋中。
    奇怪的微弱尖叫声响起，之前那道十分类似祁央的低语眨眼间变成了恶毒的咒骂，但是混杂在其中的字句完全无法让人听懂。血色当中，一道模糊的黑影闪过，这个不能被称为人的生物在极低的高度上扭曲着飞速蠕动，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缓慢地呼出一口气，容成姣蹲在原地保持同一个姿势没有动弹，许久后，她才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准备站起身。
    “才说完就开始闹腾了起来，可以的。”
    心底嘀咕了一句，她捏了几下有些发麻的腿，估摸着自己守门也守了不少时间，正往后退了一步。
    蓦地，随着她的动作，空间好似水波般颤抖了一下，一种虚实交汇的不真实感涌上心头。容成姣神情恍惚了一下，但很快调整好状态，直接朝窗外看去。
    依稀的亮光投射进来，她的眼瞳轻缩了一下。
    黑夜已逝，白昼将现。
    时间的流逝，在此刻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
    “咚、咚咚！”
    还未等容成姣反应过来，短促的敲门声按照某种规律响起。
    “成姣。”
    祁央努力降低着自己的音量。她朝两边依旧寂静的走廊望了望，然后伴随着“咔嗒”一声的轻响，她按了下门把手，随即唰地闪身如游鱼般钻了进去。
    “成姣，冰箱里确实有东西，就是那具尸体的头颅。我因此也怀疑这里的NPC有可能会是假扮成玩家混入其中的存在。”祁央反手锁上门，语速极快地讲道，“不过这里的时间和空间应该处于一个十分混乱的状态。喏，这个是刚刚把头给它还回去后……”
    --

 第165页

    她话说了一半，后半句忽然被吞了回去。
    握着怀表的纤白指尖被黏糊糊的血液沾满，却没有在表盘上留下一个手指印，而是随着祁央的动作，如同蛛丝般牵连裹挟、纠缠不休，看起来在惊悚中又多了几分恶心。
    “快过来。”
    容成姣止住祁央的话头，拉住祁央的手腕俯身查看后，不由分说将她拉到卫生间。
    “我的推论也许要重新进行了。仙儿，这次的关卡同我之前遇到的相比有一个最奇怪的地方。”
    容成姣蹙起眉，然后，侧过脸叮嘱，神情凝重：“通常来说，一般情况下，有你这样萌新的副本里，难度不会太高，更不会毫无征兆地出现无解的异象，这种没有线索没有预兆的杀机，唔，不对劲。”
    祁央配合地用力搓着手指点头，直到鲜艳的血红色顺着水流缓缓淡去才点点头——虽然她这个萌新也不懂什么是“无解”的灵异。只能在心里斟酌着是否是这个“多出来的外挂器”在搞鬼。
    不过，她余光还是时不时地落向旁边的怀表，思考着该如何向容成姣开口提醒又不违背时空法则。
    “总之你要小心。我先前从别人那儿偶然听说过一种情况……”
    嗯嗯啊啊地应着，祁央好奇地注视着容成姣从虚空中抓出来一个小瓶，将其中淡蓝色的液体倒在自己的掌心，又任由她包裹住自己的手掌缓慢揉搓，感觉这种取物方式仿佛回到了那时的修真.世.界一般，有些新奇。
    不过很快，丝丝凉意和淡淡的清香攫取了她的注意力，有些滑腻的液体顺着两人的指缝流淌，被容成姣揉捏得发出噗叽噗叽的轻声。祁央下意识地在容成姣手心中拱了一下，柔若无骨的小手像鲶鱼一样翻手就扣住了她。
    “黎仙儿——”
    面前的光亮突然被一团阴影笼罩，玩得不亦乐乎的祁央浑身的毛忽然一炸，一抬头，那张妖艳绝色的小脸正贴得极近地凑了过来，附带“来自老婆的死亡微笑”。
    她显然忘记了她们所处的环境，也显然没听到容成姣的嘱咐。
    “成姣姐姐我错了！”
    祁央赶紧把两只爪子从容成姣手掌心里抽出来，哗啦啦冲洗干净，顺便流泪猫猫头看过去，张张嘴刚要说话。
    “别做这幅表情！”
    出乎她意料的，容成姣的口气带上了几分不同于以往的淡淡不悦和烦躁。
    她有些反常地往后退了一步，甩了甩湿淋淋的手，有些奇怪的表情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抱、抱歉。只是……刚才那瞬间，你的样子总感觉有点熟悉，好像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她的戒备同样也只持续了一瞬。大概是这种灵异环境需要尽可能地保持冷静和平常，也或许是触动了什么记忆的禁地，容成姣深吸了口气，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准备匆匆带过：
    “对不起，是我有点敏感了。当然，也许是小宝贝你太有魅力也未可知。不过，可爱归可爱，现在还是要集中注意力记住这些跟你性命息息相关的注意事项，知道了没？”
    容成姣抬起还在滴水的手就给了祁央一个爆栗，连位置都与曾经一般无二：
    “否则，我可不会因为你说是我老婆就随便放过你的哦。”
    前前后后被容成姣一席话将心情折腾地跌宕起伏，祁央晕乎乎地，也不知该微笑还是擦眼抹泪，只能老实地像小学生一样点头啄米。
    来日方长，总归老婆能意识到什么的。
    见祁央重新乖巧，容成姣这才长出一口气，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耐心，一字一句叮咛：“既然你我是队友，想必你也早就确定了我非萌新的身份。但如果想要将异象提升到一个全新的难度，唯一的情况就是——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位资深的闯关者在搞事。”
    祁央战术后仰，脑子里很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一张大脸。
    “TA极有可能并非为了活命而来。由于跟游戏本身相关的东西都很难做出什么改变，所以这些人肯定利用之前积累的不少道具，将难度有意拔高——类似于强悍的外挂，保不准甚至能够操控关卡里的NPC。这样他们就能筛选掉无用的炮灰和新手，做出最利于自己的结果。
    譬如，杀死所有人，独吞胜利果实。”
    祁央沉吟几许。
    确实，这很符合挂逼的一贯心理。
    “我知道了。”
    祁央取过一旁的怀表递过去，准备尽可能地将她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这次比不得先前，她们作为勉强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若是此次的外挂器真的如容成姣描述的那样有着那么逆天的能力，那么祁央很难保证能够和容成姣一起顺利到达终点。
    “姐姐，你看这里。”
    祁央急急地将怀表翻了个面，却不想容成姣在看到那个飞鸟图案时只是疑惑地露出如有所思的表情：
    “在这个类似欧洲中世纪的古堡里会什么会出现这种？这个鸟看上去，给我的感觉倒不如说是那种上古时期的玄奥图腾更为贴切。”
    她在祁央努力维持不流露震惊的目光下接过怀表，仔细查看了一番后摇摇头：“事出反常，这个线索倒是来得突兀了。不过这才第一天，我们后面继续慢慢探索。”
    说完后，容成姣不再逮着这个图案不放，而是走到桌边，打开表盖，细细研究起指针的指向规律，试图推算出什么。
    --

 第166页

    无声跟过去的祁央默然不语，只感到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拽着，不断向下坠落而去。
    任务不断推进，容成姣的所有记忆和本能反应也在跌宕起伏中悄然变化。
    祁央咬紧下唇，和脑海中也不再嘻嘻哈哈的233团子对视了一眼，决定试探性地努力挣扎一次。
    “成姣，你不觉得这只鸟……”
    “当——当——当——”
    实在是巧合得诡异，祁央忽地抬头。面对着这突如其来响起的钟声，愤愤然跺了下脚，眼里几乎气得冒火。
    这种小说里才有的，到人物要讲出线索的关键时刻必被打断的设定，究竟是哪个鬼才搞出来的啊！
    “糟了，我们快去一楼餐厅！”
    容成姣盯着纸上刚刚算出的数字，表情大变，连忙扔下笔，一手拿起怀表一手拽住祁央，打开门飞速冲下楼。
    被容成姣拖拽住的一瞬，祁央立刻反应过来，不由分说将容成姣打横抱起，直接从二楼的走廊一跃而下。
    在奔出房门的霎那，她难得敏锐地听见了周围几个房间门锁打开的“咔嗒”声，却只来得及在下落的一瞬扭头望去。
    没有前一日还算能说的上话的玩家模样，那些原本分配好各自房间的人此刻歪歪斜斜地从屋里蹒跚走出。他们的四肢躯干扭曲成了一个惊悚的角度，尤其是脖子和身体链接的地方。
    虽然只是一眼，但祁央总感觉，那里仿佛只有一层薄薄的皮和筋骨链接，脆弱得仿佛一碰就断。
    “可恶！来不及了！只能赌一把了！”
    急速的坠落并没有让容成姣惊慌半分，她只有些恼恨地皱起眉：“仙儿，直接去古堡正门！开门的任务交给我！”
    祁央得令，几个闪跃就转了方向。
    然而在她们身后，那些将死未死的所有玩家好似被.操控了神志一般，摇晃着加快脚步朝二人冲来！
    “我怎么感觉这古堡的构造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祁央话音未落，忽地倒吸一口冷气，身子猛地前倾，抱紧容成姣就地一滚。
    耳畔传来爆炸的声响，灰尘遮蔽视线。祁央却来不及查看胳膊肘处传来的痛楚，只能牢牢护着容成姣。
    耳畔，并不陌生的嗓音幽幽响起：
    “哎呀，真是意外，我只是把时间拨弄快了那么几天而已，结果居然只有你们两位美丽的小姐逃出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祁央：老婆觉得我得流泪猫猫头表情很像我，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摔）
    第99章 三个疑点
    仿若看不见她们身后扭曲着涌来的大批不能被称作人类的玩家， 郑航微笑着朝容成姣伸出手，在这惊悚血腥的场景里，戴上了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违和面具：
    “这里不该存在的家伙基本已经被我清理掉了。来吧， 把手给我，我带你走。”
    他的话语对象很明确。
    毕竟从头到尾， 他就没有看过祁央一眼。
    “不该存在的家伙”一词让祁央心头重重一沉。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那些人。
    祁央的逃命速度实太快，因此这会儿， 那些像丧尸一样的玩家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他们似乎还保留了一点残存的理智和意识， 在蹒跚走来的路上留下一串蜿蜒的血迹，表情狰狞痛苦，喉咙里发出奇怪的气音， 像是没有干涸的血液在被割断的气管中随着声带一起颤动。
    “强行加快副本节奏不可能没有反噬！还是说你这个混蛋就为了能够顺利通关直接杀掉所有人？”
    祁央一贯秉承时空管理局的理念，她向来不以“无生命的NPC”这样的词汇来代称容成姣所处世界里的其他土著居民。面对此景，她心中的惊恐荡然无存，唯有的是滔天的怒火和愤然。
    “什么叫杀人呢？这我可忍不住要纠正一下。”郑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打断祁央的话，用下颌点了点人群，一脸嚣张地炫耀道，“枯燥的游戏总要有点乐趣才好不是吗？而我也不过是用一点小方法带给了大家不一样的体验而已。至于反噬总要有人承担， 没有本事逃出来的人当然要付出代价嘛。”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朝两人靠近，同时右手悄悄伸进了贴身的口袋中：“不要生气，这个关卡本来就磨叽得要命，所以这不过是一个小小、小小的游戏技巧罢了。这会也不方便，两位既然站在这里想必也是极有能力，我向来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不如我们出去再详谈， 怎么样？”
    “滚！”
    在郑航即将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之前，祁央猛地再度抱起容成姣， 然后纵身跃起，飞起一脚直接踩在郑航的大脸中央，然后身子重重往下一坠，把他的脸当做跳板一样借力狠蹬一下，身形再度灵巧地跳起又落地，随即嗖地一声冲了出去，直奔古堡大门。
    不得不说，第一次踩人脸的感觉还挺奇妙。
    如果“踏板”是挂逼，她很愿意再多来几下。
    脑后传来郑航吃痛的嚎叫，祁央也不确定挂逼被自己踩成了啥样，只知道大概在什么位置留下了鞋印，而且颇为遗憾自己这次的马甲没有习惯性地蹬着小高跟，不能利用强化的属性进行杀伤性攻击。
    “我们走！”
    祁央还记得容成姣最开始的指令，因此奔向正门的脚步没有一丝犹豫。
    就算她再怎么想把挂逼直接解决，现在的情况依旧不容她冲动上头。外挂器的真容还没有展露、郑航手里有多少道具她不得而知、且整个副本的进度被他强行加快到最危险的末期——如此种种，都是一不留神就会将她们置于死地的存在。
    --

 第167页

    暖黄色的灯光开始无规律地高频闪烁，周围装饰物的阴影如同有了生命般伸长漆黑的鬼爪，本应是搜集线索的第二日此刻彻底成为了末日来临前的最后狂欢。一种无形的压迫逐渐朝祁央和容成姣逼近，但祁央步履不停，在不断如波浪般开始扭曲翻腾的地面上依旧如履平地，终于在正门彻底消散前赶到。
    对她来说，这点路还不算那么累，顶多是个不那么想体验第二次的跑酷运动罢了。
    “成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安稳把容成姣放下地，祁央转身背对着她，不忘反手毫不客气地讨要：“老大，给点防身的小道具，小的好为您护法。”
    “媳妇儿能如此死心塌地地信任我，我真是感动不已。”
    容成姣敛眸微笑，手掌在空中一抓，然后把一堆凭空出现的奇怪小东西一股脑塞到了祁央的手里：“使用说明会自动传输到你的大脑里，也不需要我废话了。小宝贝加油撑一会，姐姐很快就好。”
    末了，她忽然顿了顿，眸光投射到远处，意味不明地轻叹：“我会带你出去的，我保证。”
    从始至终，面对同为玩家身份的郑航，她看似漫不经心，一直都当对方是个透明人一般，没有对他的示好有半分动摇，只专注地当祁央这个假大佬的小拖油瓶，实际上那双狭长眼眸中掠过的思索与沉思，昭示着她并未对此人完全放任自流。
    到现在为止，那个强行推剧情的资深闯关者已经万分明显了。
    容成姣闯过了那么多的副本，见识过为了活下去不惜想解决掉所有玩家的人。她很清楚自己虽然一直独来独往，不稀罕过于多管闲事，但是也做不到彻底独立于生死以外隔岸观火。对于郑航的做法，她无意横插一脚，但是也决不允许这种鬼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来。
    而现在他的各种诡异举动和自己那晚的遭遇，容成姣却对这个人产生了不同于以往面对对手的警惕感。
    他的目的，似乎并不仅局限在此。
    至于现在遇见了一个小尾巴后，她要放在心尖尖上保护的人自然又多了一个。
    说不清楚是什么冲动，但是容成姣愿意遵从一次本心。
    为了她。
    因为郑航强推副本的缘故，此刻古堡的正门门锁同最初相比已经发生了变化。
    真正的逃生之门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默然回身，容成姣从怀里掏出怀表，拨动指针的霎那间，太阳穴忽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针扎般的刺痛诡异地掠过，她没忍住，轻哼一声，却来不及再仔细窥探什么，任由薄薄的冷汗渗出，匆忙间准备拨转数字，心脏高高悬起。
    所幸，一阵细微的咔嗒声在容成姣的手底下传了出来。
    但是伴随着这道本应令所有玩家都激动万分的声音响起，容成姣的瞳孔却蓦地缩了一下。
    喜悦一刹那间便被冲淡，她的神情罕见地露出一抹惊惧。
    “过来！”容成姣一把抓住祁央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连声音都变得紧张了起来，“注意力集中！传送的时候我们也许会被分开，一定要抓紧我。”
    肆意的狂风从古堡外吹来，扑进鼻腔中的气息却不似半分人世间所有。门外的景象扭曲变形，隐约间形成了一道半透明的旋涡。
    祁央感觉这倒有几分盗版时空之门的味道。
    下意识地紧紧握住掌心中的温暖，祁央应了一声，跟随着容成姣一起，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从未感受过的刺目光线几乎闪瞎了她的狗眼，祁央赶紧死死闭上眼，脑海里疯狂踹走杂七杂八的东西，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一样疯狂默念回想容成姣的名字和模样。
    耳畔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唯有进入逃生之门时容成姣最后的叮嘱不断回响。
    “出去后乖乖呆着不要乱跑，不论你在哪个城市，我一定会找到你。”
    她们现实里还会有一个身份吗？
    祁央恍惚间皱起眉。
    她拿到的剧本里没有写，但是按照大多数无限流小说的世界观，应该都差不多吧。
    出了副本还能碰见挂逼吗？那个外挂器会不会也可以影响到另一个世界？
    想到这里，祁央不禁有些为自己当时的冲动后悔。
    不同的世界里，外挂器的功能和性质都不一样。之前各个种类的挂逼一直都将外挂器藏得还算严实，不到祁央杀到眼前的最后关头，那个东西都不肯露一下脸。而后面也许是禁制渐渐宽松，这些渣渣的行为举止也是越发的嚣张起来。
    如果不是担心那个外挂器会直接对姣姣老婆造成什么可怕伤害，祁央倒是很愿意提前看一眼它的真容，以便更好地做出应对。
    看郑航老是动不动就把手伸口袋里，祁央猜测这次的外挂器个头不大，兴许又是什么手机一类的智能产品。
    “砰！”
    不过不待她和233商讨一下，重重的落地声打断了祁央杂七杂八的瞎想。
    亮光消失不见，祁央动作卡了一下，然后才被掌心里的奇怪试探勾回了注意力。
    “容老大？”
    本来摔得四仰八叉很没形象的祁央一骨碌爬起身，愣愣地同容成姣四目相对。
    “我们是……出副本了？”
    祁央犹疑地小声询问，结果嘴巴忽然被一把捂住。
    --

 第168页

    “嘘！”
    湿润的掌心让祁央心头一跳，连忙噤了声，只留一双黑黢黢的透亮双眸滴溜打转。
    然而太黑了，她毛也看不见！
    腰肢被熟悉的手臂锢住，祁央顺着力道被央被容成姣带到怀里，然后和她一起跌到了一片柔软上。
    熟悉的香气缠绕过来，祁央的脸颊旁传来淡淡的热气和清浅的呼吸，耳垂被摸黑凑过来低语的容成姣若有若无地轻擦而过。
    然而她说出口的话语，却恐怖得让人如坠深渊。
    “仙儿，我接下来讲的话可能很难令你接受，但是我不会欺骗你，这点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的声线有一点不对，但祁央还是坚定地点点头。
    “一，我们接下来的所有副本可能都会被强行加快速度，因此会有各种无解异象，你做好准备。”
    “二，那个锁不是被我打开的。我的手指甚至还没有来及碰到它转盘上的数字。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目前还不敢妄下定论。”
    “最后……”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了几许，掺杂上了淡淡的无力。
    “我们没有脱离出来。
    这个地方，是另外的一个死亡逃生世界。”
    第100章 你的车票呢
    呼吸渐渐紊乱急促起来， 祁央努力平息内心的惊涛骇浪，慢慢抬手按在容成姣的手背上，稍稍朝下拉了拉。
    嘴巴重获自由， 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干涩到发不出一个基本音节。
    “233？”她在大脑里尝试呼唤小系统， “我们没有顺利返回成姣所处的现实世界，所以这算是bug吗？而且这个副本在我的已知信息里也是被匆匆一语带过……难道是外挂器在从中作梗？”
    “具体原因不明， 但是世界线检测一切正常。”
    小团子不断用大耳朵敲打着漂浮在半空的虚拟屏幕， 忙到快出残影，然而屏幕上不时闪现过的红叉和高危警告让他的神情一变再变，最后透出一种奇怪的凝重。
    这一次， 连实时监控的233都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解释。
    祁央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随即暂时中止讨论，赶紧先集中精神，小手上下谨慎地摸索了一番，耳朵也啪地竖了起来。
    她可不敢忘记，她们还在生死皆是一瞬之间的逃生副本里。
    虽然双眼已经慢慢适应了些许黑暗无光的环境，但是名为“黑夜”的这个时间段， 几乎已经成了无限世界里向来危机四伏的代名词。
    祁央第一时间深深吸了几口气，来来回回地几乎要把鼻子抽痛。
    不过还好，之前被荼毒过不知多少次的鼻子并没有感受到一丝血腥味。
    感官在黑暗中中被无限放大，祁央整个人被容成姣紧紧抱在怀里，两人此刻距离极近，她能清晰感受到从自己后背处传来的如火般的温热柔软、颈窝间弥漫缭绕的清浅幽香的呼吸、以及令她心安无比的有力的心跳。
    “没受伤就好。”
    祁央一边小声嘀咕着， 手掌一边顺着光滑的肌肤一路向下。她没有什么过副本或者这种副本传送的经验， 只能用她独创的最笨的方法，拉住容成姣的裙摆， 撩起后揉了揉布料，然后抽回手又在自己身上飞速摸了一把。
    嗯，她现在可以确定，她们的衣服还保持着上个灵异副本的没有变化。
    所以这次开启的副本目前看来也不算需要太大的扮演背景。
    这点对于她来说至关重要。
    在无限流小说里，祁央可是看过不少因为不好好扮演角色而被副本鬼怪直接祭天的炮灰。
    毫无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事情的应有自觉，祁央也根本不知道怀抱着自己的美人儿在被掀裙子摸大腿揉胸后，露出了一副怎样的奇怪表情。她只顾着悄悄把自己的想法给容成姣交流完毕后，又侧耳屏息聆听，随即很快分辨出一种不算陌生的微弱的车轨与车轮的摩擦声。
    “我们目前……应该被传送到了一趟列车上。”
    果不其然，容成姣好像会读心术一般紧跟着给出了肯定，但是这位永远自诩“总攻大人”的家伙这会的声音怎么听起怎么奇怪。
    “手别乱摸。”容成姣哑着嗓子把祁央的爪子牢牢握住，黑暗中的双眸愈发显得神色莫辨。
    “小笨蛋，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啊。”
    容成姣叹了口气，也不管细若蚊喃的声音是否会被祁央精准捕捉到，她抿起嘴，示意祁央感受身下不时传来的颠簸震动。
    在黑暗中摸索着掰过她的脑袋，她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我不确定这个是不是我们这次副本的唯一场景，而且我也不清楚这一次的任务目的和逃生路径，老实说，这种传送机制我也是第一次见。包括再加上先前遇到的种种反常异象……这让我不得不考虑给你说清楚一件事。”
    她没有松开放在祁央脑袋上的手，只用那缱绻温柔的声音说出了痛苦而又残忍的话：
    “小宝贝你听好了。姐姐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真的保护不了你了，如果姐姐要死了，记住，自己跑，听到了吗？”
    祁央脸色一变，当即张嘴就要反驳，结果没留心压低的音量还未出口就被微凉的指尖按了回去。
    奇怪的开关增加了。
    祁央在黑暗中被容成姣搂着碰了碰额头，一时间不明白她对自己的记忆和印象究竟到了何种地步，而心底没来由泛起地痛楚和酸涩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堪堪犹豫的几秒间便轮到容成姣刻意为了抓紧转移话题发布的下一道指令：
    --

 第169页

    “现在周围一片漆黑，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用道具看看。”
    两人短暂的交谈间，列车的行进还未停止，而周围的黑暗中也是安静的可怕，不见一丝光亮，也不见一人走动。长长的车身仿佛一头沉默的巨兽，呜咽嘶鸣着一头扎进了深不见底的浓雾深渊中，也不知会载着其中的人们驶向何方。
    “我之前塞给了你一副夜视镜。”容成姣小声提示，“在古堡里因为副本限制无法使用，但是我刚才看到现在倒计时已经结束，貌似可以使用了，你赶快戴上。”
    祁央闻言，连忙摸黑从自己怀里捣鼓出一副眼镜状的东西，慌乱间连带着把其他不知名的小道具也拽出来了几个。她裙子口袋有些浅，但容成姣倒是好像不管她拿不拿的下似的，一股脑杂七杂八塞给了她一大堆东西。
    好不容易把夜视镜卡在了脸上，祁央很快适应了这种视物方式。
    她们两人现在正一起缩在列车的铺位上，对面床铺的被子被方方正正叠的像个豆腐块一样，床面平整没有任何坐蹭的痕迹。其他的地方举目望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列车内部构造，一时间看不出什么名堂。
    她眨了眨眼，隐约间感受到了来自后方的异样视线，于是艰难扭了下脑袋。
    一回头正对上容成姣包含震惊的双眸，祁央疑惑不解，还以为自己眼镜戴反了。
    “你的道具栏……”容成姣目睹了祁央摸出夜视镜到戴在脸上的全部过程，一时间有些错愕地努力尝试组织语言，“你没有道具栏吗？道具用积分兑换，而所有被卷入这场游戏的玩家都会有一个虚拟的道具栏来存放东西，莫非你的装备都已经满了？”
    祁央：“……”
    我淦啊！臭团子你们编写马甲都不带仔细研究下前后逻辑和细枝末节的吗？
    祁央面露尴尬之色，内心无能狂怒，却也不可能硬生造出一个虚拟空间来存放道具，只好试图随便编个理由打发过去。
    可是233却晃了晃身子表示不赞成：“不，你本身就是外来者，而道具栏这点正好被这个灵异世界的时空法则限制，无法更改。好好想想怎么让容成姣不起疑吧，这也成了你的任务之一。”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时空位面紊乱的越来越厉害了，外挂器的手伸得比我们想象中要长的多。”
    另一边，时间情形都十分紧迫，容成姣一时间也没有对祁央的话产生太多疑窦，只是把小东西贴身给她塞好后，大一点的道具暂且替祁央收了起来。
    “朝列车行进的方向看看，记得小心点。”
    祁央轻轻应了一声，先一步慢慢从床铺上挪了下来。她身量也不矮，因此在一点点直起腰的时候还是非常小心，没敢完全站直身体，只小心翼翼地打量上铺的景象。
    然而和对面的布置如出一辙。
    目前这间里只有二人。没有见到惊悚死人脸的祁央松了口气，同容成姣彼此对视了一眼，由着对方把自己拽到身后，然后默契地开始进入过道继续探查。
    有了夜视镜的帮助，至少在黑夜中侦查起来省了不少力气。
    连着走过了好个床位，其上都是空荡荡无一人，只是有的被子整齐非常、有的颇为散乱，祁央得到肯定后伸手小心摸了摸凌乱的床面，却没有感到任何余温。
    “等下。”
    正继续专心找线索的祁央冷不丁差点一头撞在容成姣后背上。不明所以地看向容成姣，祁央刚想问她怎么突然刹车，容成姣快步走向了一边，从列车的床位底下小心地抽出一片东西。
    “只剩一半的车票。”容成姣拇指尝试着摩挲了一下车票表面，指甲在污渍上刮了刮，皱起眉，“刘什么……不行，看不清了。只是看这那么厚的污迹，倒不像是这批乘客所有。等等，购票日期……”
    她将车票又拿得近了点，试图辨认出其他信息的时候，手臂忽然被人猛地抓住！
    “有人来了！”
    一直盯着她们前进道路的祁央冷然出声。她一把拉着容成姣就近躲进隔间，同时悄悄伸出小脑袋。
    不看还好，刚一模糊看清黑暗中行进的“人”，祁央毛都差点吓得炸了起来。
    一个身形细长扭曲如豆芽一般的女子，穿着检票员的衣服，从列车深处缓缓地走了过来。她的脑袋几乎要顶到列车顶部，但全身又仿佛疲软地没有骨头一样，活像一条直立行走的鲶鱼。而直到慢慢离得近了，祁央才惊悚地发现，至于对方全程毫无声音，那自然是她在飘浮着行进。
    祁央能注意到不对，全靠夜视镜和多次执行任务的敏感神经。
    那女子仿佛看不见一片空荡的床铺一般，也完全没当这是深夜，直接停在床边，细长惨白的脖子往前一节节探出，似乎在挨个询问什么，只是那梦魇般的呓语声实在太小，无法听清。
    倒抽一口冷气，祁央眨了下眼，却在睁开的刹那愕然发现，原本距离她们还有很远的女售票员仿佛会瞬移一般，一下子就缩近了距离。
    她已经到了隔壁。
    祁央终于听见了。
    那个细碎的、如毒蛇吐信的丝丝拖长音调的诡异声音。
    “你的车票呢？”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异象都有解释哈，阿央不会无缘无故丢个道具栏，后面的世界越来越诡异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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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章了啊啊啊。QAQ，终于到了100章，发些小红包吧！白天满课，回来抽空统一派发，么么哒
    第101章 小沫
    “不、不好意思！”
    售票员的呓语声撕碎了表面的和平宁静， 那张令人胆寒的脸近在咫尺。然而令人意外的，一道不算气弱的温润男声很快地回应了它的询问，他的音色带来的听感给人的感觉应是年龄不大， 但语气中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平和舒适感。因此这话听起来除了语速中带了一点淡淡的仓促，并无其他的不妥。
    “抱歉， 刚刚睡得有点沉，我现在给您找找。”男声再度响起， 其中间或夹杂着窸窣的摸索声， 在黑夜里显得分外清晰，“您知道的，车票我是有的， 像我这种良好公民，是绝对不会做出逃票的举动的。”
    他叽里呱啦地讲着，手上动作也没停，至少在躲在隔壁的祁央听起来，虽说有些牵强，但这人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拖延时间。
    “啊，真是对不起， 我的车票找到了，但是它好像出了一点意外。”
    片刻后，青年的声音带着一分不怎么真诚的歉意响起，仿佛对面的不是不似人形的鬼物，而是普通的、正被他挑衅的低等级对手一样：
    “您看，这只有一半的车票， 可以吗？”
    伴随着青年话音落下， 刹那间，偷听的祁央只觉得这一方天地间的空气都被冻结， 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飞速攀爬而上。她死死压住心头被看不见的力量促生出来的恐惧，小心地把控着距离探出脑袋。
    只见售票员原本青白色的皮肤蔓延上一层死败的灰色，它细长的脖子平探而出，仿佛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语一样，凸出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你的车票呢——”
    又是那一句诅咒一样的话语，不过音调陡然拔高，刺耳的声音仿佛是尖利的指甲在毛玻璃上划过，将人的脑仁都震得生疼。此时从侧面看过去，售票员的大半个身子几乎都探进了包间内，笔直的脖子也弯曲平探了下来。
    而因此与之相对的，原本垂直方向被它从头到脚霸占着的车厢意外地悄悄多了点空间，它的身子也让了出来，过道间不多不少出现了一人可通过的大小。
    眉尖紧蹙复又松开，祁央眼前一亮，趁机环顾了下其他地方，却没见到任何躁动起来的人影。
    打探其他玩家或者NPC存在的目的碰了壁，她又扭头悄悄瞥了一眼正盯着手中车票的容成姣，后者似乎感应到了她的视线，倏地抬眸，然后将半张车票举起来冲她晃了晃。电光火石间，同售票员鬼怪只一墙之隔的她们屏住呼吸，只一个眼神便相通了心意，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
    “刘先生。”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从旁蓦地横穿到他们中间，堪堪分隔开了售票员与青年。容成姣像寻常的刚刚睡醒的女子一般打了个哈欠，然后噙起一抹优雅又慵懒的微笑，一点也没有恐惧地朝售票员旁边挤了挤，没有挡住原本预留出的过道空间。她欣欣然瞟了一眼挑眉看向自己的青年，莞尔取出半张车票递过去，动作自如妥帖。
    “冒昧问一下，这是您的车票么？”容成姣的嗓音同平日相比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弱和无辜，藏在镜片后的双眸盈盈如水，毫无攻击性和目的性。当然，如果忽略掉她小脸上卡的夜视镜的话，这一切就显得更不违和了，“我在我的座位底下捡到了这半张，您看看？”
    被喊话的青年手掌一顿。他转而瞅了瞅自己手里的半张，又抬起面庞，用一种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容成姣。下一秒，他手上动作十分流畅地接过半张车票，只是没有仔细看一眼就答道：
    “嗯，是我的，谢谢你。”
    他随手将两半车票拼合在一起，捏住递到售票员眼皮子底下。
    这时离得近了容成姣才看清，自己刚才的大胆猜测竟然真的碰巧得到了认证。青年的两半车票严丝合缝地对在一起，没有一点异样的豁口。
    一瞬间，几种最为常见的可能性在容成姣大脑中闪过，她的眼眸沉了沉，脚掌不着痕迹地朝后方挪动了一小步，同时视线蜻蜓点水般掠过一鬼一人——容成姣按照目前线索分析后姑且将青年划进了人类物种里——没有放过一丝形势的变化。
    同时，在他们交谈的过程中，一道快到模糊的残影从过道间悄无声息地溜了过去。如游鱼跃入大海，没有带起一片浪花，祁央甚至没有留下一丝轻微的脚步声或是衣料摩擦的声音，就这么鬼魅一样闪现到了另一边，嗖地藏进包间里。
    另一边，眼见着售票员鬼怪没有反对意见，青年收回车票，嘴上不停：“看，我就说我有车票吧。您可不要误会我，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绝对不存在……”
    “行了行了，看见了，哪儿来那么多话。”
    不出容成姣所料，连这个鬼怪都受不了青年的多话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刻意营造的应对方式，青年的讲话方式看似不急不缓，吐字也清晰，不让听众焦躁，但是就是字多、字多、字超级多！适度的语速却能带出一长串的喋喋不休的道理，简直想让人大喊一声师父别念了。
    一般在小细节中都不放过使用这样的奇怪方式、以求得一些暗示性目的的人，大概不是天生话痨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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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成姣心中暗道，然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适时地露出贴心至极的明媚笑容：“能帮到您就太好了。那既然没有其他事，我就继续回去休息了。”
    她施施然摆了摆手，正要紧跟着祁央的脚步离开。
    “等下。”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同时响起。
    容成姣心头警铃大作，呼吸顿了顿，但依然神色自若地微微侧过脸：“两位有什么事吗？”
    青年被她这么一看，当即缩起脖子，朝售票员嘿嘿一笑示意对方先说，那个本就没有谦让意思的鬼倒也不客气：“小姑娘有点面生啊，刚才没有检查到你吧？麻烦把车票出示一下。”
    话语的描述同之前相比勉强算是像了点人类的口气，如果忽略掉它瘆人的外形，这对话听起来并无一点毛病。只是，容成姣此刻完全暴露在鬼怪眼皮子底下，被死死地盯住无法逃脱，也让暗处暂时安全了的祁央瞬间再度紧绷起神经！
    伴随着鬼怪的致命提问，原本稍稍松驰下来的气氛立刻重新变得紧张！它见容成姣迟迟没有答复，细长的脖子扭了扭，如毒蛇般缓慢凑近到容成姣的脸颊旁边。嘴角慢慢裂开，裂口几乎要将它的整个脑袋都劈开两半，露出了猩红色的软肉，尖细的牙齿密密匝匝，开合间牵连出腥臭的口涎。
    “既然拿不出车票，那就现在补上吧！”
    伴随着一声兴奋的低吼，它原本已经开裂到极致的嘴再度大开，脖子一甩高高扬起，对准容成姣的头就要狠狠咬下！
    身躯下意识地后仰，容成姣眼神中却看不见一丝惊慌，垂在身侧的手臂即刻抬起，指尖微微弯曲，好像要拿出什么东西一样。
    “勉强算是侦察到了我需要的东西，那单方面审讯姑且先就这样吧。”
    她本来就没想着能够完全把这个鬼怪糊弄过去，祁央能够光速溜过去已经是她意料之外的喜事了，因此自然早就做好了第二手的准备。
    注意到容成姣小动作的祁央一愣。
    原来大佬真的能够和鬼硬碰硬啊！
    她虽然震惊到瞳孔地震，但还是不敢有片刻松懈，紧盯着容成姣不放，小腿肌肉紧绷，随时准备见情况不对后第一时间冲出去，化作旋风把容成姣卷走。
    就在鬼怪准备咬下而容成姣准备出手时，一道声音又叽叽咕咕地响了起来。
    “您别激动。”青年终于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不知从哪里又变出来了份暗红色的车票，直接堂而皇之地当着售票员的面塞进了容成姣的手里，“她有票，刚才不小心落我这里了。喏，你给它看看，这些不是票是什么？”
    后半那句话他显然在对容成姣讲。
    容成姣：“？”
    原本紧张的气氛随着他一句话变得诡异了起来。
    美眸中难得掠过错愕的神情，饶是她，也没弄懂对方的这一波操作究竟为何意。只是分心的瞬间，掌心中被塞进的车票又被对方不由分说推进来了几分，强迫收下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容成姣余光飞快扫了下售票员，也是奇怪地发现它根本没有任何制止的意味，反而一脸猎杀失败的失望。
    难道这个副本里，车票的含义就不仅仅是一一对应的身份凭证？但那份车票上明白写着的可确实是这位青年的名字……而且，莫非只要有了这东西，鬼怪眼里就等同于一个不可被攻击的人？这位被她们随手帮了一把的陌生人是否可信？这递过来的是雪中送炭的报答，还是恩将仇报的匕首？
    接连不断的问题纷涌叠出，线索就差一个线头便能够串联，内心的思索不过电光火石间，容成姣的肢体已经从善如流地做出了回应。
    她接过车票，面不改色点头，冲垮起个批脸的售票员出示：“对，这是我的车票。你看看。”
    对于戏精容成姣来说，这点演技完全不是问题，她好整以暇地撒起谎来的模样，完全一等一地复制了青年，看起来真的再正经不过。
    短暂的沉默过后，售票员脸上的裂口飞速合了回去，模样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只是青白色的脸上有着肉眼可见的不忿和遗憾。
    “有票就行。”它不耐地哼一声，小眼睛溜了容成姣几下，“这次可小心收好，再弄丢了可就难办了！”
    最后一句看似是恶狠狠的警告，但它讲出时语气里明显带着一点期待，想来很是眼馋容成姣的血肉。不过目前它的计划算是泡汤，售票员只能最后怒瞪了容成姣一眼，继而扭着脖子，转身继续它的深夜呓语，挨个敲打起后面的床铺。
    待鬼怪彻底走远，警报解除，伫立在原地的容成姣才微不可察地慢慢舒出一口长气。
    “多谢了。”
    朝青年点点头，容成姣却没有归还东西的意思，直接很是自然地将车票准备收进怀里。
    “就不怕收着身份不对应的车票而引来杀身之祸吗？”
    面对明知故问的青年，容成姣动作一点没卡壳：“要死刚才就死掉了。况且连售票员都不在意的事，你这区区一句话还动摇不了我什么。”
    一时间辨别不清对方是敌是友，容成姣决定先行离开。
    目前的突然传送对于她们来说实在还是太被动了——现在经历九死一生才算是勉强掌握了一个生存要素，但她们依旧不知道副本的具体背景和通关要求，目前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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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这关能遇到靠谱的队友的话……
    正低头思考着的容成姣忽然又被人喊住。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矶风。”青年把车票对合在一起示意容成姣，证明自己没有随便说谎，“你们也是被拉进游戏的玩家，对不对？看在刚才互帮互助的份上……所以结盟吗？”
    这个游戏里告知具体姓名算是比较难得的一种诚意，毕竟有不少人在现实世界中也或多或少有着牵连，而且容成姣曾经经历的关卡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在名字上做文章的情况。
    见容成姣一时不语，刘矶风以为对方有拒绝自己的意思，转而补充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和我应该不是这列车上的同一批乘客吧？”
    伴随着这颗重磅炸弹的抛出，容成姣察觉到了对方作为信息库的价值，立刻像一只嗅到腥味的猛兽般警觉起来。
    刘矶风迎着容成姣瞬间凌厉的目光，伸出食指暗示了一下祁央躲藏的方位，叹了口气，权衡再三，又稍微透露了一点自己的信息以博取对方信任：“我之前获得了一个道具buff，现在黑夜里也能视物，且动态视力也上升了一点。别瞪我呀姐姐，你看看手里的‘保命符’。”
    容成姣闻言，两指一捻才注意到，青年之前塞给自己的车票是两张，显然也把祁央的那份算了进去。
    难怪刚才他用的形容词是“这些”。
    “具体的一些东西你容我捋捋，我们白天再细说，今夜过了那么久，就这个雷打不动的售票员在走过场也属实不易，说句实话，相比较起来我倒是对你们的出现比较意外。”刘矶风揉了揉眉心，声音小了下去，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第五天都快过完了，人也死得差不多了，想来第六日的时候怕不是要直接来个鬼怪大狂欢……”
    “等等。”
    容成姣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刘矶风能等到白天，她们可不行。
    副本世界里的死亡规则本就诡谲多变，更何况照刘矶风来说她们被传送进这个副本里的时候已经是这儿的第五天了！一般按照一周期限计算，她们可以说已经是在悬崖边缘跳舞了，若是在像一无所知的小白一样，那死亡肯定是分分钟的事情。
    “根据我的猜测，这里的床位并没有具体的一一对应关系吧？”短短十几分钟就推测出了个大概的容成姣依然在小心求证，“也就是说休息的铺位就算不是车票上对应的，那么在单独拎出来的时候也无法构成死亡条件。”
    她压低身子，红唇漾起了一抹自信的浅笑：“今晚的你身下躺着的，绝对不是你车票上应该睡着的地方吧？别急着否认我，毕竟，真要是车票上的位置的话，你‘饱受战乱之苦’的小票子也不至于身首异处，你的床位也不至于凌乱的那么做作。”
    容成姣眯眯眼微笑，加上刘矶风眼里莫名在反光的镜片，使得这人虽无曾经的灵力加持，但看起来还是一等一的气势腾腾。
    就算是信息库，她也要确保对方不生二心。
    容成姣经历过的副本多了，再加上这次身后跟着的小尾巴和陡然诡异的关卡，她不得不处处留下成倍的心眼。
    刘矶风沐浴着妖艳美人如刀的目光，咽了口口水，老实巴交地“嗯”了一声。
    “那好办了。”容成姣暗中冲祁央打了个暗号，后者收到暗示麻溜地“飞”了过来。
    “现在就讲。”
    刘矶风“啊”了一声，眼睛滴溜溜地在祁央和容成姣身上来回转悠，表情有点像被老师突然布置下作业任务的小学生。
    “也不是不行。”末了，他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我老实说吧，这一次我们的副本和我之前经历的在细节上有很大不同，不仅仅是鬼怪的问题。我刚才嘟囔的‘好多人都被杀掉’的本质原因，除了副本死亡原因还有一个……”
    “是玩家？”
    祁央插了一句。
    见到刘矶风微微愕然的面庞以及他的肯定，两人几乎是同时立刻想起了一个人。
    “他难道也来了？”
    祁央对此不感意外，但是思路很快被刘矶风的提问打断：
    “所以两位，可以互通一下姓名吗？”
    祁央本来就披着的是马甲，因此倒是无所谓，只是她讲出来时收到了容成姣若有若无的专注打量，她勉强调整心态假装没看见。
    不过下一秒，她来不及细想，终于听到容成姣的马甲名字时，她心头重重一跳，面色几乎是难以控制地一白，唇瓣不住哆嗦着，连耳畔都出现了诡异的嗡嗡声。
    而容成姣对此毫无察觉。
    她红唇开合，不急不缓：
    “你可以叫我小沫，泡沫的沫。”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诶嘿诶嘿
    感谢在2020-12-16 00：08：47~2020-12-22 23：5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随缘便好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暗示
    “好的沫姐。”没有注意到祁央毫无征兆的突兀愕然， 刘矶风从善如流地应了一声，“过了售票员这一关，你和小黎今晚只要注意一些可能会出现的奇怪乘客就好。那个暗中对玩家下手的家伙也不会那么轻易地逃离鬼怪NPC的魔爪， 就算TA想要强推副本也要先活下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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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儿他又顿了顿，躺回凌乱被窝的同时不着痕迹地夸张叹气：“不过， 在这样一节狭小封闭的车厢里，我能在副本第五天结束的时候见到如此面生却毫发无损的二位， 也不得不感慨一句， 命运真奇妙。”
    他最后一句听不出是感慨或是其他意思。
    但是以容成姣这个过来人的经验看，多半刘矶风手里有什么能够证明她们玩家身份的小道具，不然估计她俩早就被当成“奇怪乘客”给摁扁了。
    看样子， 目前在这位玩家嘴里大概是搞不出什么有关于她们被莫名其妙传送来的原因了。再者外面依旧黑暗的天色还无法让人掉以轻心，容成姣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今夜多谢，车票我们就收下了，希望白天还能见到个活蹦乱跳的你。”容成姣牵住祁央的手，没有让她再远离自己半步，“我、我们白日再详谈。”
    接触到祁央肌肤的那一刹那，掌心却再不是往日的温暖柔软， 那传递来的冰凉和微微濡湿的触感，饶是以容成姣的心智，她也不免心下一惊，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卡顿了一下。
    余光极快地在祁央稍显恍惚的脸上掠过一秒，容成姣没再多言，手腕稍一用力， 拉着她走向了前方。
    “线索还要继续搜寻， 第五天与第六天的时间交接不允许我们再掉以轻心下去，更何况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在伺机而动。”
    在已经走出刘矶风的视线后， 容成姣一抬胳膊，将祁央环在了身前。前方剩余的这一节车厢内似乎再无其他人的存在，列车犹如沉默的困兽继续行进，周围的黑暗依旧沉沉地笼罩着，她的嗓音同往日相比低沉严肃了少许，显然刻意想将祁央从某种状态里拽出来。
    她不太能想明白祁央这种奇怪的神情从何而来，但是本能地担忧她会因此在危机四伏的无限世界里迷失自我。
    “听话，如果累了就先休息一下，毕竟直接传送来时你也没有好好睡一觉。你放心，别的不说，姐姐我在这几小时里保住咱俩性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容成姣侧过脸，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熟稔态度轻轻地啄了啄祁央的面颊。这一串仿佛带有魔力般的声线以及这个传递安心力量的动作，似乎是顺利地将祁央的神志从深渊拉了回来，然而意识到自己恍惚了很久的祁央却在眸子聚焦后，带着愕然的情绪开口：
    “小沫……为什么……”
    “嗯？你说什么？”
    祁央的喃喃声混杂在了行进列车的哐哐碰撞声里，不甚明朗，容成姣只勉强听了个大概，却因为有点质疑自己的耳朵而不得已又问了一遍。
    难道这孩子举止突然变得奇怪是因为在纠结这个名字吗？！怎么会……一定是我听错了吧？
    不过，眼看着暂无危险降临，祁央十指扒住她的双肩，也是像猫儿一样在容成姣怀里放松地蹭了蹭，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开口：“成姣，你为什么要选这个作自己副本里的名字啊……小沫这个名字是不是对你有什么重要意义。”
    容成姣：“……”
    相比较难以置信，容成姣的模样更像是无力吐槽。
    但怀抱中的家伙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有着莫名的执着。
    带着少许女孩子撒娇时的软软口气，祁央又朝前挤了挤，将两人之间本就不充裕的空间再度压缩，直至愈发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那原本曾经被老婆多次嘲笑的胸部实际上显然并没有那么贫瘠，容成姣没有防备，柔软的弹性几乎是伴随着祁央执念一般的大力一起袭来，她猝不及防直接顺着力道跌到了下铺的床垫上。她只僵硬了一秒，随即仿佛像是逃避祁央视线一般飞速瞥了一下身下的被单，看起来是在不合时宜地观察线索，但仓皇的视线与神色却彻底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嗯？成姣，看着我。”
    仿佛她们处在的不是生死一线的逃杀世界，祁央再度矮下身子，还是冰凉刺骨的手慢慢攀附上容成姣的面颊，偏过头，她的眼底只映照着唯一的身影，只执着着一个无解的答案。
    追了五个世界了。
    是不是你想起来了什么。
    你是不是还记得季冉沫小师妹。
    是不是？
    是不是！
    求求你了，告诉我吧。
    她眸光灼灼，几乎要将容成姣整个人彻底洞穿，整个人面上的甜笑明明维持的滴水不漏，但神态却充斥着不同于以往的期许和祈求。
    透过夜视镜，容成姣可以清晰地看清她僵硬提起的唇角，也能分辨出那张脸蛋上流露出的些微紧张和忐忑。
    不过遗憾的是，她看得见，却读不懂。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名字而已。”容成姣拍了拍祁央的脑袋，像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脱口而出的话语好像轻飘飘地没什么重量，但却狠狠地有力地冲撞着祁央的耳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我在朦胧中好像感觉很特别，也很顺口，第一次过副本时便就这么用了。你不要多想，绝对不会是什么‘忘不掉的人，用之聊以怀念’的戏码啦。”
    最后半句，容成姣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这么努力认真地向祁央解释自己的清清白白。
    “说到这儿，仙儿，姐姐要批评你了。”容成姣话锋一转，有些不满地点了点祁央的小鼻头，“你刚才怎么能那么随便地就在仅有一面之缘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名字？我之前是怎么强调的，你都忘了？如果那人现实世界里有什么别的心思，又恰巧是手眼通天的厉害人物，想找到你下手简直易如反掌……仙儿，仙儿？你、你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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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身上原本支撑着手臂的女孩好像身子骨蓦地一软，不过，却不及容成姣出手便自己稳住了身形。
    “哦哦这样。”
    她的回应不如以往迅速利落，连周遭被搅动的空气都带上了几分真切的萎靡。
    虽然那张笑颜没有改变，但是容成姣分明觉得，她眼底的火光好似一寸寸黯淡了下去。
    心头奇怪地一紧，她下意识地想说什么，但连一串简单的话语也组织不起来。
    更何况，似乎她本来也无甚好说。
    祁央暗自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是笑着点头，从容成姣的身上起开。只是心底的那个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小人儿，无可奈何地松掉了手中以为攫取到的一丝火光。
    那不是她寻求的答案和希望。
    “咳咳，姐姐，我现在并不困，我想今夜我还有很强的行动力。”祁央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此时讲话时，声音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异样，“听完刘先生的话，你肯定也想到了，那个叫郑航的家伙极有可能也潜伏在这辆列车上，小心点。”
    她话题转换得很快，宛如整个人已经瞬间从方才的状态里抽离了出来，看起来一脸并不想再提及那个话题的坚决。
    “上个关卡的玩家几乎都遭到了郑航的杀害，连副本都被快速推进，而我们也是没有顺利返回到现实世界，这些疑点结合起来看，我猜他的手里肯定有极为bug的道具。”
    祁央顿了顿，似乎在容成姣面前为挂逼和外挂器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代替词：“这种种放肆的干扰行径，按我说绝对已经超过了副本的限制……所以你觉不觉得，我们把他称作‘代替副本行刑的刽子手’，不过分吧？”
    “嗯？”
    容成姣一怔，却也很快反应过来：“若他从一开始就和所有玩家是敌对阵营的话，那貌似也说得通，只是先前我从未在这个游戏的相关论坛或者其他人的口中听说过——包括副本本身也没有这种错误传送的先例存在。”
    不说别的，郑航在副本里放肆屠杀玩家的行为、以及这次压根没有被传送回现实的迹象本就令她十分在意，容成姣早已在这个游戏里摸爬滚打了很久，并非心志不坚的萌新，以她被锻炼出来的信息接收能力，这点猜测还是在合理范围内。
    祁央转开脑袋，意识到自己很顺利地将外挂的警告递出了暗示。
    “操控整个副本的杀人道具吗，那这人还倒是被游戏偏爱得很离谱呢。”
    容成姣蹙眉，随即虚空一握，将两串手链分别系在了自己和祁央的手腕上。手链上的红绳早已褪去了原本的鲜红色泽，看起来古老又陈旧，仿佛像条风干的咸菜一样脆弱，一碰就断。
    “这是……”
    容成姣神秘兮兮地招手示意，然后悄悄趴上祁央肩头，低声解释了一番。
    目光逐渐由迷茫转为了然，祁央好奇地观察了几眼，再度抬眸时，目光忽地越向前方的车厢，然后一把将容成姣护在了身后。
    气氛不太对。
    这个念头还没在祁央脑袋里转悠一圈，原本安静的气氛被骤然打破！
    紧闭的铁门对面陡然传来“咣当咣当”的剧烈撞击声，几乎是瞬间便撕裂了黑夜的表层宁静！玻璃哗啦碎裂了一地，残破的大门此刻仿佛脆弱的纸片，眼看着就要轰然倒塌！
    只是隔着已经空空无一物的窗框，对面却看不见半个造成冲击的人影。
    祁央皱起眉。
    以她的身高，水平方向是绝对不存在视线死角的。
    所以如果说看不见撞击的人——
    要么对方腿骨全碎，是趴在地上不停冲撞。
    要么……
    正在撞门的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说句实话我觉得趴在地上撞门反而比鬼撞门更恐怖，小声bb
    后面还有一更不要漏啦~~
    总之俺恢复更新惹~~~~
    爱你们~
    感谢在2020-12-22 23：56：38~2021-01-16 19：1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皈依.某、好想嫁给牧四诚娶也可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完美的溜怪与击杀
    恐怖的撞击还在持续， 弯曲变形的铁片从衔接的门框中簌簌掉落，断裂的金属碎片不断迸溅纷飞，然而在这癫狂的接连不断的巨响声中， 祁央只略微思考了一秒钟就很快比较得出一个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结论——
    好像还是趴在地上的人在撞门显得更有恐怖感一点。
    233：？
    同学！尊重一下副本和敌人啊谢谢！
    “姐姐，你先躺被窝里。”祁央活动了一下脚腕关节， 面上毫无惧色，“我去会会那个不知道是在装神弄鬼还是真的断了两条腿的家伙。顺便让它亲眼看看， 能跑能跳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祁央说不清是哪儿来的第六感， 但是一旦回想起先前郑航在最后恶毒望向自己的那个眼神，她不免有种这人要和她好好过招试探一番的感觉。
    既如此，她便看看挂逼能耍什么花样就是。
    她将容成姣朝里推了推， 示意她拿好车票：“如果这真的是鬼怪且它打破了‘车票为第一重身份凭证’的规则，那我正好趁这个机会‘作死’一回，深入敌军内部探索，争取把副本机制再摸得透彻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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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央叽叽咕咕了一大堆，语速很快，镜片后的眸光坚定地闪烁着。
    敏锐地察觉到祁央轻微颤抖着的双手并非源自恐惧而是兴奋，容成姣脑内配合地回想起祁央之前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还顺利躲过售票员的身影， 摇了摇头。
    看起来自家老婆的敏捷值绝对拉满了呀，自己要是贸然搅和说不定还会造成什么反效果。
    随着相处时间的推移，她有时候真心感觉自己对这位“小萌新”的担忧都挺多余的。
    思及此，容成姣默默收回了准备拿出特殊枪支类道具的手，慢慢朝后退到阴影里，还有闲心思最后问一句：“仙儿是准备溜鬼玩吗？”
    “不好说， 万一我溜失败了， 还得劳烦您亲自上阵。”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随时可能丧命的死亡列车， 千钧一发要被破门的危急情形，却没有让她们露出半分惊惶。两人凑在一起很淡定、很简明扼要地咬了几下耳朵后复又分开，前后不过短短一会儿。
    祁央快速环视一圈，最后将脑内早已规划好的路线验证了一番，然后将握着道具小匕首的右手伸向背后，五指微微收紧。她留意到，眼看着这扇铁门都要彻底阵亡了，这震天响的动静还是没有招来除了她们两人以外的活人。
    唯一可以确定还在喘气儿的刘矶风大概率是在躺倒装死，其余的就不清楚究竟是同样在装聋子静观其变呢，还是真的没命观赏这幕奇观了。
    “砰！”
    终于，苟延残喘的车门终再也支承受不住对面的大力冲撞，一阵巨响过后，伴随着腾起四溅的碎砾，大门被狠狠地轰开。
    来了！
    原本一直高度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瞬间将所有感官调度到了敏锐的极致。祁央小腿猛然发力，整个人像一张骤然弹开的弯弓一样瞬间后撤开来，同时在纵身拉开距离的时候不忘仔细窥视，晶亮的双眸透过夜视镜死死盯住黑暗中的一点。
    看清楚的刹那间，她瞳孔狠狠一缩，倒抽一口冷气，眉头无意识地皱起。
    “嘶！这……”
    一个不能被称为人类的生物此刻正趴在地上，歪着脑袋打量着祁央。它的双臂双腿弯曲翘起成一个怪异角度，关节处有森白的骨头茬露出，同庞大的身子相比细瘦得很不协调，看起来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挂在骨头上一样，整个身体像是被拔下四条腿的蜘蛛。没有什么毛发的脑袋上有黑红色的粘稠液体缓慢渗出，想来应该是不断撞击留下的伤口。
    祁央视力很好，因此在同这个诡异奇行种打上照面的第一时间便没忍住倒抽一口冷气，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本能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完了，不是人不是鬼，这可难办了嗷。”233一副‘反正跑路的人不是我’的无赖模样，还有心思讲别的。
    祁央默默给了他一个翻上天的大白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开始撒丫子奔跑：“管那么多做什么？只要是挂逼派遣出来的虾兵蟹将，都给他通通打回去就是。”
    这边，祁央刚一开始有所动作，原本撞开车门正在喘着粗气的家伙立刻唰地一声偏过头。腥臭的涎水不断从它的嘴角滴落，绿豆大小的眼睛在黑暗中放射着幽幽的光，明明没有任何一点人类学上的特点，祁央却能从中读出它遇见猎物后的兴奋和贪婪。
    没有发出任何嚎叫，怪物咧开嘴龇出尖利的牙齿，四肢并用，沿着地面疯狂爬行窜来，目标直奔祁央，看也不看全身戒备着、以防出现计划之外纰漏的容成姣。
    眉毛微挑，确认猜想的祁央立刻把稍微转向后方的脑袋扭回正前方，同时左手紧贴在身侧，指尖在空中飞速地勾勒着图文。
    “233，打开扫描仪。”
    她的命令简短而又干脆，利落而又果决。
    既然挂逼先前有那么多偷偷摸摸的小动作，那不如就让她利用这个送上门的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出现过不止一次的天命玄鸟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一追一逃的一人一鬼几息之间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死死握紧车票和武器的容成姣这才慢慢地一点点卸下了高度防备，非常轻微地呼出一口长气。
    不过，她既没有按照祁央之前的话乖乖待在原地不动，也没有冒冒失失地冲上去进行混战。
    容成姣随手掸了掸被冷汗浸湿贴在后背上的衣服，黝黑的眸子移向了被撞开车门的那方。
    深夜诡异的售票员从那头浮现而出。
    目标明确直指祁央的恐怖奇行种怪物亦是如此。
    若仔细一想，跟随这灵异列车前进方向一致的车头处，仿佛有一个同异次元链接的通道一样，谁也不知道下一秒钟就会有什么诡异的非人东西从那边爬出……
    一个惊人的大胆猜想缓缓在脑海中成型，然而容成姣的面容依旧平静，深邃的眼底当中没有漾起一丝波澜。她只是熟稔地将几个具有各种增益效果的小道具丸子握在左手手心，方便轻松捏碎，右手摸出一柄手.枪，顺带用罕见的认真神情检查了一下手腕的红绳，然后不再犹豫，猫腰轻灵潜行。
    那是与祁央离开时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方向。
    *
    看似无尽的幽长车厢在高速奔跑的祁央眼中实在是不够兜圈的，她分明感觉自己还没有使多少力气，却在再度越过车厢衔接处时按计划抬头一望，发现那代表着车厢节数的数字就即将飞速增加到了临界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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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相比较咣当咣当行进的列车，她身后诡异的高速爬行的声音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分庭抗礼的力量，但是背后阴森寒冷的杀意感却越来越强烈。
    两人之间的距离无疑在慢慢缩短。
    祁央大脑中飞速闪过一路上来的情形，刘矶风确实很聪明地选择了坐壁上观，不过倒也没有过河拆桥地过来给她捣乱，只是除了他以外，这边往后一路上倒是再也没有见到其他人。
    不过有些车厢遗留下来的打斗和杀戮痕迹倒是明显，要不是祁央脚程快身段敏，方才差点被几个横躺在过道中央的尸体给绊飞。
    只是仓促间惊鸿一瞥，祁央却敏锐地发现了一件事。
    这些人的死亡，不像鬼怪，更像人为。
    当然在她灵巧地越过后，那个奇行种怪物倒是丝毫不在意地蛮力撕扯，原本好像只是用来跑路的四肢一抬一落之间皆是再熟练不过的残忍，就像拉扯布娃娃一样，很轻松就将那些尸体全部扯了个粉碎，而它追赶祁央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半分。
    当然，这种小细节，233不吝将其分享给无暇他顾的祁央。
    “挂逼和鬼怪算是彻底结成统一战线了？还给玩家玩内斗屠杀是不？好家伙，老畜生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祁央语气很肯定。
    “不过他是怎么做到在比我们迟一步离开逃生之门的时候，还能提前五天跨越到这边的时间线？”
    祁央有些头疼。
    不过当然这个问题除了外挂器，也没有别的更合理的解释。
    随着出行任务次数的不断增多，祁央不仅对于敌人的气息也变得越发敏感了起来，一眼看过去时的分析和观察能力也以惊人的速度进行了质的飞跃，再加上她亲眼看着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验证了自己的第一种猜测，她没有走任何弯路地就很快从它身上感知到了外挂器的痕迹。
    当然，这里面也有郑航这次为了开挂使出的手段很匆忙，导致一些痕迹并没有妥善地清除掉的缘故所在。
    大概确定了一些关键信息，祁央不再拖延。
    “溜了那么久，狗狗估计也不耐烦了吧？”
    眼看着最后的床铺排数即将到达尽头，祁央忽然纵身一跃，灵活的身形如游鱼一般没入餐车中，随即身形半旋，长腿绷直，一个侧踢将餐桌直接踹向怪物。
    “嗷！”
    祁央光顾着耍帅，忘记了容成姣给的小道具时限几乎结束，而自己又没有原本完全属性的大力buff的加持，当下小腿一痛，险些没有绷住帅气的表情。
    不过好在，在祁央霸气侧漏的狰狞表情和233大为无语的目光注视下，飞起的桌子还算顺利地砸向奇行种怪物。
    面对着这个突然袭来的飞行物，它速度没有减慢半分，只习惯性地略微直起上身迎上，用双手一把将桌子打了个粉碎。
    木屑纷飞，遮蔽了它视线，电光火石间，祁央抓紧机会一个滑铲蹭地窜来，瞬间缩近距离欺身而上，狠狠将匕首扎进了它的右眼中。
    一声凄厉的尖啸刺痛耳膜，战意疯狂上涌的祁央恍若未觉，她几乎能感受到刀尖下柔软的眼球组织，顿时一种奇怪的感觉不受控制的蔓延上她的大脑皮层。
    不顾鼻尖嗅到的腥臭气味，祁央再度用力一按，同时将自己全身的力量压上，有意识地将这个追了自己一路的奇行种推向窗边，打算给这个生死追捕做个了断。
    “哗啦！”
    车厢内可供战斗的空间本就狭小，疼痛至极的怪物奋力挣扎，两条后腿一下子伸展开，猛地将玻璃击了个粉碎。它疯狂舞动着四肢，隐隐约约像是要如同人一般站立起来。
    黑夜中呼啸的狂风吹乱了祁央额前的发丝，她眯缝起眼，瞅准时机，最后奋力往前又是一顶。还没有稳住身形的怪物冷不丁失去平衡，大半个身子顿时从破碎的窗框中折了出去。
    它柔软的腹部终于彻底暴露在了空气之下。
    而那个熟悉的嚣张飞鸟图案，正不出意外地端正烙印在其上。
    “这个副本里，顶多算个不入流炮灰的你总归不会是什么出逃的秘钥吧。”
    祁央冷笑一声，选择了同之前面对怀表时完全不一样的处理方式。
    早已恭候多时的左手高高抬起又握紧，暗藏了一路的玄妙法阵在黑夜中豁然绽放光芒，强横的能量几乎将它周围的空间尽数扭曲。
    一块看似再普通不过的黑色令牌，就这么被女子握在了手中，尖锐的棱角，直指印记。
    “死吧，废物。”
    祁央不再犹豫，用力将时空令扎上玄鸟图案。
    清楚地知道不是自己的幻听错觉，祁央看向自己跑来时的方向。
    仿佛品尝胜利果实一般回味了一下那个明显是来自人类的痛苦惨叫，活脱脱一副大反派恶人脸的祁央勾起唇角，往日承载着温柔暖意的眸子中满是得逞的阴鸷冷笑。
    用自己血肉换来的支配能力，自然也要承载上同样的反噬痛苦才对嘛。
    第104章 来自死者的线索
    甫一踏进前一节车厢， 饶是见过了许多大场面的容成姣表情也是忍不住一变，秀气纤长的眉毛拧了又拧，双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细线。她整个人好像是努力抗争了很久， 终于还是没忍住，飞速将一个绿色的小药丸丢进了嘴里。
    一股清凉的甜味在口腔中蔓延开， 缓解了由于吸入不明气体而产生的不适眩晕感觉，同时也稍稍刺激了一下她原本有些恍惚的神经。容成姣定了定神， 在道具的帮助下压下心头泛起的恶心感， 重新审视了一番眼前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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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臂残肢、血痂脑浆、飞溅而出的组织器官、各种叫不上名字但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以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下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缭绕在周围的奇怪有色气体，种种千奇百怪但是同样血腥震撼的东西混杂在一起。
    简直是人间炼狱。
    先前由于车门的遮挡，虽然她们在夜视镜的帮助下不至于两眼全黑如同瞎子， 但是对于车厢内部的具体情况还是看得不甚明朗，到底不如身临其境这个样感受的清晰。
    容成姣眨了眨被眼前景象和气体一同刺激的有些泛红的眼睛，呼出一口气。很快，再度睁开眼睛后，她面容上最初浮现的愕然震惊之色已然消失无踪，容成姣又成了那个波澜不惊的“容大佬”。她没有后退半步，而是继续一点点朝前谨慎地行进。
    容成姣小心地绕开尸体残肢， 也没有因为它们是什么断手断脚就松懈半分，反倒是一直警惕着会不会有什么手爪子突然从尸体堆蹦出给她惊悚一击。当然，她的警觉并不等于紧张，毕竟她右手中蓄势待发的小手.枪，不论是爆头还是爆手都是一流的水准。
    不过看起来某人也许是料到了什么，准备的大礼并没有埋藏在这边。容成姣平稳穿过车厢， 停下脚步， 极快地皱了下鼻子后又抬了抬脚。
    先前骤然涌入鼻腔的浓郁血腥味和不明气体几乎将容成姣的嗅觉击溃，这会儿倒也不知是在道具的帮助下还是本身已然麻木习惯， 容成姣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完全分辨不出原本将自己熏的头昏脑胀的异常气味。
    此外，就算她走来时已经十分小心，奈何这一节车厢里到处都是要被打上重度马赛克的少儿不宜血腥场景，容成姣试探着用鞋跟蹭了蹭地面，感觉也不知道是鲜血太多还是沾上了什么组织的缘故，滑腻恶心。就算已经走过了这一段路，她稍微踏几步依旧就会在地上留下几个鲜艳的血脚印，看起来好像她才是那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幸亏仙儿不在，不然这景象非得让这妮子几天几夜吃不下饭不可。”
    毕竟这劲爆程度已经不仅仅只是血腥恐怖那么简单了。
    容成姣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这种关头脑子中的第一反应依旧是与祁央相关。考虑到祁央独自选择的任务，容成姣也抓紧时间抬起脚，简单地将鞋底处理了一下，确保鞋子不会在自己跑步的时候打滑，随即再度迈开脚步。
    再往前的车厢中间衔接的铁门却是大开着的，没有怪物或者枪支破坏的痕迹。容成姣小心越过，还没走几步，忽然驻足，唰地一下举起枪。
    在她面前几米远的地方，一位穿着牛仔服的长发女子背对着她，脸贴在车壁上，一动未动。她的身体好像被向后折成了一个可怖的角度，四肢无力地垂下，身下是一小滩已经干涸的鲜血。
    但是在那女子死死握成拳状的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露出了极小的一角。
    容成姣的目光落上去没多久便立刻转移到了女子身上，她没有贸然大咧咧冲过去，而是保持着平稳端正的持枪姿势，慎之又慎地一点点挪过去。
    谨慎确定完目前这具尸体的无害属性后，容成姣快速地扫了一眼黑暗未知的前方，蹲下身子，一边用枪对准她的脑袋，一边用两根手指小心地将那个东西从她的手里抽出。
    女子临死前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一团薄薄的纸被她攥得死紧。但容成姣还握着小道具丸子的手倒是更灵活，很轻松地将之完整取出。
    大佬的世界里，这些都不是问题。
    几下快速打开纸团，容成姣在强悍道具夜视镜的帮助下，很清晰地辨认出其上的字迹。看起来像是薄薄的一张信纸，纸张边缘有斑斑血点，一些字迹也不知是被揉搓还是沾染上什么污渍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不过整体意思还能捋的通。
    容成姣简单快速地浏览了一番，意识到这可能是某位“在逃生游戏中依旧保持着良好记录习惯方便复盘的”玩家日记中的重要一页。不过，从最开始的描述来看，这张明显是残缺日记的一页，想来也只能提供给阅读之人部分的信息。
    “……已经是第四天了，但是逃生之门的线索却一点也没有头绪，真是太令人头痛了……不过说起来，除了那个愚蠢的新人自己作死跳了车，其他玩家倒是在第四天了还都活得好好的……
    这么说起来这次副本的难度应该不会很大吧。唉，幸亏不是竞争性质太过明显的背景，不然活下来那么多人的情况还真是有够麻烦的……不对不对，我记录这些做什么，逃生之门才是重中之重……”
    容成姣注意到日期相关的线索后立刻警觉起来。
    第四天还有很多人存活？
    难道第五天有人触发了死亡机制，这才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导致大批玩家几乎全灭不成？
    容成姣立刻继续看下去，却没想到第四天记录的内容还没有完。
    只见那笔记有些断断续续地描述道：“但是郑哥安慰我说，只要再撑过这一天，就可以迎来一个惊天的转折，而到了那个时候，隐藏了那么久的逃生之门也会自然而然地浮出水面……唉，谁叫他总是那么的有魅力，那么的令人信服呢？我就姑且相信他一次。”
    原本有一些潦草的笔记到了这里，反而变得更加一笔一划了起来，尤其到几个关键词上更是宛如在木板上刀刻一般，力道大得几乎要透过纸背。前后一对比不免显得后者更加反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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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字里行间都在不断强调着对他的信任，但是每一笔落下时反而更像是在说服着摇摆不定的自己一样。
    也许当事人并没有留意到，但是以容成姣的经验来看，日记的主人在这会儿的深层次的精神状态有一些不对。她的视线落向了“郑哥”，再度将这个名字和那个长着一张欠抽的大脸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这人一旦出现，那么基本后面发生了什么就可以推算出来了。
    容成姣抱着郑航要么借助道具，要么借鬼怪之手，然后几乎全灭了其他玩家的设想，继续浏览她们没有被传送过来时、也是最重要的第五天的情况。
    “第五天的白天竟然也那么平静，不懂。这辆列车从头至尾几乎都被我们看了个遍了，但是竟然一点异常的变化都没有！就每晚售票员雷打不动地过来晃悠一下，连今天记日记的时间都比先前充裕得多。要不是时机不对我都想翻几包薯片出来吃了。
    说起来那个叫刘矶风的小子属实讨厌的很，一边处处和郑哥作对，一边又说不出其他的思路方法，上蹿下跳的简直跟个小丑一样可笑死了。哎呀真烦，怎么我刚刚写到这儿就听到他在喊我。”
    这些话后面跟了一大串用来发泄不满的无意义文字，想来应该是日记的主人想拖延时间磨叽不去，奈何最后实在没法了才停下笔起身。
    不过这么看来的话，那个刘矶风刘先生应该确实也隐瞒了一些信息，不过另一方面也确实佐证了郑航可以说是从头到尾完整地参与了这个副本的事实。
    容成姣的大脑飞速运转，在偶尔碰到几个死胡同后复又转做明朗，大概记下了几个关键节点还顺便脑补出了当时的画面。到现在为止，一切似乎都很平常，她垂眸看向最后几行字。
    然而，接下来那惊人的凌乱和疯狂的笔迹倏地闯入眼帘，同先前字迹风格完全不一样的感受给容成姣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挣扎、不甘、愤恨、绝望，所有的负面情绪满溢而出，仿佛要将所有看到这些话的人吞噬殆尽。
    “救救我！救命！我不想死！那是什么该死的图案！我的手好疼……不要控制我！不要！”
    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容成姣收敛下颌，看上去宛如被震惊到久久不能回神一样，只顾着想从字里行间找出其他的蛛丝马迹而忽略了周遭的情况。
    她的防范意识几乎为零。
    与此同时，原本已经了无生机的尸体忽然发出一声非常细微的轻响。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瘫软如泥的下半部分身体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唯有拧成几股长条状的头发伴随着她的动作缓慢地偏向一边，那具原本只把一个后脑勺对准容成姣的确认死亡的尸体——
    一点点、一点点地将它的脑袋慢慢旋转了过来。
    一百八十度扭转脖子，它流出鲜血的黑洞洞的眼眶就这么直直正对着还低着脑袋的容成姣，惨白的嘴唇裂开了一抹诡异的微笑，它霍地张开大嘴，对准容成姣就要一口咬下！
    “砰！”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干脆枪声骤然响起！
    没有多少鲜血飞溅而起，但是企图偷袭的尸体已经再度归于沉寂。枪头彻底没入尸体的口中，容成姣还维持着拿着手.枪的姿势一动未动，她神色沉沉，面如寒霜，食指还搭在扳机上没有移开。先前的所有掉以轻心都是假象，女子前后之间的动作无疑完美体现了她高度的戒备心和恐怖的反应能力。
    片刻后，容成姣轻微呼出一口气，眼皮微抬，随机将手.枪抽出，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很利落地对准尸体的心脏和四肢的关节处“砰砰砰”又是接连几发。
    尸体：“……”
    可能我已经不是人了，但是你是真的狗。
    “安静躺尸不好吗？非要在我思考线索的时候打扰我，呵忒，你当你脖子是发条呢？”
    容成姣现在回想起最后的那几句话依旧觉得好笑。
    正常人谁会在那种情况下还想起来记日记，更何况是在意这种波澜诡谲的逃生副本里头。
    这种疑点简直不要太明显。
    容成姣重新最后瞅了瞅手里的薄纸，越发感觉这个又想营造一点恐怖气氛、又想以最大秘密作饵还想挖坑让她自己跳进去的幕后主使——
    有点不太聪明的亚子。
    搞了那么多，大部分都是无用功，派出来试水的炮灰也毫无悬念地嗝屁了。
    她很淡定地给那位郑航先生的试探打了一个不及格。
    不过既然是真真假假的线索，那自然也是有一部分的挖掘价值。容成姣站起身，用脚尖勾了勾尸体的手背，翻过来后低头一看，果然看到了日记最后提到的那个图案。
    “这不是仙儿之前示意过我的那一只鸟吗？”容成姣甚至还仔细辨认了一番以免自己看错，“为什么又会在这里出现？简直像是一个阴魂不散的……诅咒一样。”
    强烈不适感涌上心头，这会祁央不在身边，容成姣也不用再顾忌会不会让她感到担心和紧张，脸上厌恶的神情再没做掩饰。
    同上一个怀表不同，容成姣这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了自己心头的痛恨和烦躁。
    “这样不行，容成姣你要赶快冷静下来。”
    她赶紧晃了晃头想甩掉奇怪的情绪，身前的车厢中忽然传来一声真切的惨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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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
    容成姣心下一惊，却发现那边有一道人影在她还没未有所动作的时候，就已经非常狼狈地滚了过来。
    这个“滚”当然是字面意义上的。
    “呼……呼，别愣着！逃……快逃！”
    浑身染血，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郑航喘着粗气，看起来宛如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向她传达信息。他整个人形容憔悴，原本笔挺整洁的衣服此刻皱皱巴巴的满是污渍，再也不见先前半分的从容气度。
    “列车长是boss！它马上要开始大规模屠杀了！快、快拿好你的车票回去躺着！记得对应床位！这是唯一的生路了！”
    或许是被模样呆呆的容成姣气到了，不知何时同容成姣缩短了距离的郑航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怒吼，末了还忍不住剧烈咳嗽几声。
    与此同时，原本已经完全被血腥气息充斥的空气里悄然弥漫开了另外一种无色但是略微刺鼻的气体。
    它只不过是聪明地利用腥气掩盖了自己的行踪罢了。
    “不信算了，让开！别挡我的路！”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容成姣已经有些失去焦点的眸子落入了他的视线中。
    然后他的嘴唇缓缓露出了一抹奸计得逞的笑。
    流淌的时间仿佛定格在了此刻！没有任何征兆地，郑航呼地一声猛然扭转身子，从腰间一把抽出手.枪抵上了容成姣的后脑勺！
    “不会真有人以为自己仗着一张脸蛋就可以肆无忌惮吧？该死的女人，不肯与我结盟就下地狱去吧！”
    “砰！”
    再熟悉不过的子弹出膛的声音响起，又一次地为这场列车上的生死鏖战敲响了倒计时的提示音。
    第105章 警报
    短促的枪声一响即收， 然而某人预料之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奸邪的大笑还僵硬在脸上没有褪去，此刻与无法控制袭来的汹涌震惊混杂在一起，使得郑航的表情一时间显得极为精彩纷呈， 滑稽可笑。
    好像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他现在依旧保持着开枪的手势，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对。那把手.枪准确无误地对准容成姣的头部， 黑洞洞的枪口还隐约冒着打出子弹后的袅袅青烟，至于女子光洁的额头上可看见一个可怖的血窟窿， 周围血迹成迸溅四散状。
    他确实偷袭成功了。
    他确实打中了， 还是一枪毙命的那种。
    然而，这未减反增的森冷感和紧张不安却还在压迫着他的感官，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样慢慢攀附上他的心脏， 死死捏住，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妈的！遭了！”
    伴随着这一声怒骂，郑航仿佛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收回胳膊，扎根在车上的双腿猛地拔起，狠狠撞开容成姣，头也不回地撒开脚发了疯似的冲向车头方向！
    伫立在原地的容成姣被撞翻， 身躯倒地，传来了微小却突兀的木头磕碰断裂的声音。
    快点！
    再快点！
    只要先离开这节车厢，他就有一万种方法卷土重来杀死她们！
    郑航无声地嘶吼，额头冷汗滚滚而落却不敢擦拭一下。他没敢扭头瞥一眼自己的胜利果实，面部扭曲成一朵老菊，目眦欲裂， 这会只恨爹妈没有给多生几条腿。
    眼看着下一节车厢近在咫尺， 郑航死灰般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喜色。他像是终于艰难达成了什么目标一样松了口长气，一边没命跑着一边将颤抖的右手哆嗦着伸进右边口袋， 口中喃喃自语似在祈祷着什么。
    “您、您说过这个使用次数是……是无限的！拜托了，帮帮我！”
    郑航使尽浑身解数做出了毕生最真诚的祈祷，连声音都带上了一点哭腔。显然是他没有预料到，原本一直想当然认为该死乞白赖离不开自己的弱女子，居然有着顶级大佬才能配备的高级道具和强悍身手。
    小丑竟是他自己！
    倘若祁央见此情景定会不难发现，无论哪个世界的挂逼，说到底也不过是依仗着逆天的外挂器才有嚣张放肆的资本，说白了就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一旦有什么超出自己装逼范围之外的事情发生，立刻像智商退化一样屁颠屁颠地找妈妈哭诉。
    前后几人换汤不换药，连卑微祈求的舔狗嘴脸都大差不差。
    若是离开了粗壮的外挂金手指，郑航这种人，显然连第一关都活不下去。
    不过，虽然容成姣对这个反应没啥印象，但是这并不妨碍她重拳出击，给这个屠戮其他玩家、还企图谋害她和她的宝贝仙儿的傻逼一点颜色瞧瞧。
    “换了个副本不知道夹起尾巴好好做人也就罢了，呵，还敢来爆我的头？”怒极反笑，容成姣的嗓音在空荡荡的车厢内幽幽响起，不急不缓，看似轻飘飘的，却带着上位者睥睨一切的气势横扫一切，“真是抱歉呢，先生，让您失望了哦。小女子在副本里手撕鬼头的时候，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玩泥巴呢~”
    不算陌生的声音传入郑航的耳朵，他本就难看的脸色再度灰暗几分，变作死人般的惨白，极度紧张时右手在口袋里胡乱碰撞了好几下，也没有成功掏出来一个东西。
    “今天，姑奶奶我就来好好教教你，怎么把一个脑袋完美拧下来当球踢！”
    伴随着容成姣的一声冷喝，她的身形倏地出现在了郑航的背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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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逸的青丝伴随着闪电般的动作掠起，容成姣身姿矫健、眉眼凌厉，整个人像极了天降的杀神一般！她没有多说一句，抬起手对准郑航的右肩就是一枪！与此同时，地面上的“容成姣”嘭地收缩成一个小木偶，唯有脑门上的那个黑洞在无情嘲讽着挂逼的可笑。
    子弹穿过血肉带起一蓬血花，郑航痛苦地惨叫一声，砰然倒下。容成姣没有给他再反应的机会，足尖猛地蹬地，眨眼间欺身而上，左手钳住他的手腕后使劲一转，恍若没听见骨头的脆响一般又是抬起腿，趁他吃痛乱扭的时候接连两脚踹上膝盖骨，将他踢翻后直接狠狠踩上他的后背，将郑航整个人牢牢压制在地上。
    招招到位干脆，一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混蛋！贱人！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被剧痛和恐惧折磨的郑航郑某人还有力气逼逼谩骂，不过也只是负隅顽抗：“后面的副本只有我才有办法通过！你懂不懂能攀上我才是你的三生荣幸？！现在居然还敢……”
    “啪！”
    容成姣给了郑航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刮子后长出一口气，为获得的片刻安静感到由衷的不易。她活动了下已经没有任何小道具的左手，直接从虚拟空间里拽出一根结实的绳子把他双手反缚。能动手绝不多废话，她对这种脑子缺了不止一块的憨批没话好讲。
    也不知道这人是把什么东西出卖给了恶魔换取一些“特殊待遇”，容成姣没有一点兴趣抱住这样的虚假大腿——更何况以她的能力还不至于沦落至此。要不是看在这人脑子里装的情报还有点利用价值，容成姣本来是打算直接灭掉这个鬼怪的奸细。
    刚才替身木偶和各种小道具的使用效益还在，容成姣迅速环视了一圈，给郑航身上布置了点方便自己施加控制的几种道具，然后预备先联系来祁央。
    她相信那边的任务也已经顺利完成。
    此刻，被打的遍体鳞伤鼻青脸肿的郑航像死猪一样摊在地上，他遥遥望向原先近在咫尺的车门，第一次感觉——
    一米的距离是如此的漫长，宛如一道天堑横亘在自己面前。
    他闭上眼，最后默默呼唤着那个“神明”，希望它能够记得曾经给自己的承诺。
    他后悔了！
    他愿意为它贡献出自己的一切！
    只要能帮助他在这个副本里活下去，然后杀掉那两个可恶的女人！
    他就答应那个荒唐的条件！
    一秒后，郑航猛然瞪大双眼！
    他的祈求……似乎得到了回应？！
    然而，绝处逢生的喜悦还没有持续多久，他的呼吸骤然一滞。
    密密麻麻的黑色细线遍布他的双手，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古怪气音，被压在身侧的口袋里一点点亮起刺目的红光。
    “唳——”
    不知何处传来的刺耳鸟叫声伴随着席卷而来的腥风一起，扭曲了这一方天地的所有一切。
    还没来及按下通讯器的容成姣陡然一惊，本能地抬起头。
    在她面前，一扇再熟悉不过的旋涡大门缓缓显形。
    只是这次，门后多了一双她从未见过的冰冷猩红的双瞳……
    *
    “警报！警报！”
    听到233的操作台传来的声音，疯狂往回赶的祁央心头一跳。她脑内同233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隐约升起。
    手指刚刚按上通讯器，祁央忽然感觉平整的地面像波涛一样层层荡起。她身子一个踉跄，自强化后从未出过岔子的瞬移能力好像在霎那间失去了原本的效果。
    “检测到外来生物干扰——副本改换——副本难度重置——世界难度重置——”
    什么东西？！
    祁央还没来及反应，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向下拖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感觉伏笔扯大了
    以后要么0点要么9点更新哦，么么哒~
    第106章 第三个死亡逃生世界
    无论是时空穿梭还是世界更换， 祁央可以说是历经多次身经百战，就算再如何被冠以时空管理局咸鱼学徒的威名，她也早已习惯了各种灵魂轮换和身体更改的感觉， 不至于会像一个新手学徒一样手足无措，慌乱到分不清东南西北。
    然而这次， 她却由衷感觉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所以三千世界里怎么还会有这么反人类的传送门的存在啊？！
    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狼狈痛苦，祁央高速下坠却迟迟找不到身体的重心， 自然也无法稳固平衡。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和灵魂仿佛被一起放置进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一样， 头和脚无数次地被上下颠倒，同时高速的旋转让她眼前发黑，胃里更是止不住地犯恶心。不知从何而来的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而下落的道路似乎漫长永无尽头。
    充血发胀的大脑已经无暇思考其他，昏昏沉沉的意识想着的大概是要直接丧命于此，祁央紧闭双眸，把233焦急担忧的呼喊声都听成了耳边的蚊子叫。
    可是她以为的蚊子叫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名字：
    “容成姣还在……”
    祁央：？！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受的地方，因而除了这几个字，祁央根本没有力气听清其他什么，但这已经烙印在心尖的名字一旦出现， 整个人就似是莫名地在滔天巨浪中找到了一块浮木！清醒与混沌的交界刹那，她朦胧间模糊忆起一张浅笑的面庞，便拼尽全力将最后的清醒神志集中在了脖间的项链上，然后抬起指骨泛白的手，冲破了层层阻力抓住了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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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一接触到比翼鸟的身形，一阵同样不知所起的清凉感便陡然间腾起， 如山间冷雾、雨后轻风一般将她柔柔包裹。这种令人心安的感觉如同一只懵懂小兽， 伸出软乎乎的小舌头飞快舔舐掉她周身的灼热和所有痛苦，最后又像是同样有些着急地绕着她蹭蹭溜达了好几圈。
    伴随着负面效果的解除， 精神一振的祁央长出了一口气，豁然睁开的双眸中，眼底是如寒潭般的一片清明。
    这会她终于看清了这鬼一样的传送门内部。
    不是晶蓝色时空隧道的神秘梦幻，也不是这个灵异位面里独属于逃生之门的酷炫刺眼。
    此刻在祁央周围的，是一大团说不上什么玩意的暗红色的……粘稠质地一样的东西。虽然这么描述很是恶心，但是祁央眼下也找不到比这个再合适的形容词了。那像是滔滔汩汩的血液，也像是一种只存在于祁央曾偶然听闻的邪恶幻术仪式，她眯缝起眼，动了动勉强能扭转几下的脑袋，感觉这玩意儿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一般。
    不过已经来不及再耽搁时间，头脑已然清明后，她咬紧牙关狠狠一扭身子，硬生生将自己从那股无形拉扯的大力中挣脱出来。随着她的剧烈动作，脊椎和腰部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但祁央毫不在意，调整好身形的瞬间感受到了久违的重力，连忙顺着来自坚实地面的吸引力一头冲了下去。
    “咚！”
    很遗憾，祁央方才只顾着强行挣扎而出，以至于现在的落地姿势不甚美妙。不过对此她才不在意。
    没有扭到脚踝妨碍自己的行动就好。
    “呜呜呜，阿央你吓死我了！呜啊啊，我刚刚差点就要召唤总司大人他们了。”
    没有时空令开启大门，黑白色的小团子没法扑过去贴贴，只能在她的意识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乱飞嚎哭。
    “这么说……这个情况你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听到祁央的问题，小团子停止了哭泣，小肉脸上的担忧和茫然不似作假。他乖乖“嗯”了一声，还抽搭搭地打了个哭嗝。
    祁央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简单宽慰了233几句后强撑着站起身。
    一个不好的猜测在心头浮起，她摸了摸越发沉寂的项链，注意到233收拾好心情后连忙开始进行紧急事件的处理联络，便也不再乱想，赶紧定睛打量四周。
    蓦地，祁央一怔。
    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熟悉的列车内部，耳畔也再听不见什么车体轰隆隆行进的声音，安静的可怕。大致望去，周围是光滑的石壁，寥寥有陷下去的凹槽中被放置了几个火把用来照明，整体看起来没有什么玄妙之处，祁央再一抬头，却发现头顶几米高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彻底封死堵住，不漏一点缝隙。
    收回仰望的视线，祁央快走几步到石壁旁边，如同季冉沫一样熟稔地敲敲打打，不过并没有碰到什么机关一类的东西。她复又用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石缝间的青苔，滑腻和微微的潮湿感令她心下一凛。
    观察完这一切，祁央最后咔咔几下摘掉已经没什么用的夜视镜，然后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手腕上的红绳，冷冷开口：
    “第三个逃生世界？挂逼还真是大手笔。”
    那边，堪堪检测出异常能量来源的233战术后仰，正巧听到祁央的冷笑，补上一句系统的新发现：“刚才我们听到的警报来自这个位面的时空法则，也就是说位面规则被恶意触发，不过我想阿央你也猜到了，这个异常来源不是我们。”
    “是不朽国。”
    祁央恶狠狠地呸了一声，顺畅地接上233的话，然后拽了拽手腕的红绳拔腿欲走：“火把能燃烧，那么这里一定有出口供空气流通。事不宜迟，我先和老婆汇合再说。”
    碰上外挂器的背后人物，祁央说什么也不敢大意，当即就要启动道具，忽地耳廓微动。
    “谁在那儿！”
    手指不着痕迹地从红绳上移开，她朝不远处的拐角处厉喝一声，清丽的眉眼此刻阴沉得可怕。
    身子微微压低，重心下移，祁央做好了要么撤退要么加速冲刺给那人一记佛山无影脚的万全准备。
    “哎哎哎，小黎，是我！”
    大概是祁央的目光过于阴鸷不似初见，暗处的人影动了动，连忙现身。
    看清来人后，祁央蹙起眉，神情没有半分松懈。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一张2000，我也不知道能搞多少，总之冲啊奥利给！第六世界要结束了！我争取最近几天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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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么！超爱你QWQ
    第107章 目前的唯一队友
    “……你这话说的， 搞得好像我很乐意出现在这里一样！”
    被祁央当头就是一顿凶巴巴的责问，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刘矶风更是委屈。
    见祁央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戒备地上下打量了自己几眼， 刘矶风倒也知道她担心会被什么真假人的障眼法哄骗过去，便摊了摊手， 求生欲很强地疯狂表达自己的无害和悲惨：“之前那个奇行种一样的恶心的怪物追着你跑了之后，我也没有乱动。本来打算把车票收拾弄好后再去一趟车头看看， 结果就听到那边的车厢里传来了接连几声枪响。
    --

 第182页

    我当然以为是出现了什么新鬼怪或者爆发了新一轮的战斗嘛， 但还不等我下个床，整个列车突然开始剧烈地摇晃，然后我就看到了逃生之门出现在了我的脚底下， 再然后就直接把我吸了进去！”
    说到这刘矶风瞪大眼，好像现在回想起那个情景时依然心有余悸。
    “逃生之门会出现在附近……唔，老实说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们俩中的谁触发了离开条件，但是要知道，这个游戏的逃生大门是有固定存在地点的，它们的现身地和游戏背景剧情息息相关，绝不存在什么‘啊， 为了不让玩家们太累，我就把离开的通道送到你们嘴边好啦’这样之类的情况。”
    祁央抿起嘴点点头，继而指了指周围示意：“那关于这一关的情报，你目前大概收集了多少？”
    虽然可能性渺茫，可她还想尝试一下，刘矶风是否处于早于她传送来的时间线。如果幸运的话， 能如之前的副本一样打听到什么信息也未可知。
    不过可惜的是， 刘矶风眼睛一眯，化身233同款小绿豆眼：“咱俩不是一起掉下来的吗？”
    祁央：“……”
    “还是说你以为我是这一关的背后设计师？”
    祁央：“……”
    刘矶风联想到上一个列车副本里她们的突兀出现， 有些奇怪，忍不住瞥了祁央一眼：“那个破门出现的刹那我其实还本能地高兴得要死，以为自己终于能过掉这个副本。结果一睁眼，嚯！不是我家，却是另一个疑似副本的地方！所以我现在也很懵逼好不好！我还想问这个狗一样的无限游戏的幕后主使呢！”
    讲到最后他越来越激动，直接开始手舞足蹈比划起来。
    祁央：“……”
    这人不去当唐僧真的可惜了。
    确认了不是什么真假障眼法，祁央稍微减少了一点敌意。由于不知道那张日记上的线索，这会突然遇见一个和自己关系半生不熟的玩家，她权衡几秒后便决定还是保持原来的距离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还是逃生世界，那自然有它的破解方法。”祁央淡然开口，俨然一副大佬风范，“也别想着你的被窝了，过了这关，说不定这噩梦一样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不算很大，堪堪够二人听见。对于这句判断，祁央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第六感，只是大着胆子进行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若是她与容成姣顺利离开，那么说不定，牵扯到不知多少无关人员的这一切也会随之终止。
    “行吧，希望我们都活的下去才好，唉其实我总觉得……”刘矶风习惯性地差点又开始悲观叹气，结果未出口的话被祁央一个眼刀就给吓了回去，“好的小黎姐！知道了小黎姐！小黎姐说得对！”
    他是个乖孩子，自然立刻放低姿态并且从善如流改口，然后自觉加入了祁央的单人队伍里——毕竟，他也是在某种程度上见识过祁央的超级无敌霹雳旋风飞毛腿的人——这种结盟于他而言并不吃亏。只是刘矶风走近后忽然四下打量，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那个，沫姐呢？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走，现在就去和她会合。”
    祁央没有直言或是用上什么类似“失散”、“下落不明”这样的词汇，以免徒增头顶阴云。
    开始时只稍稍冒头助攻了几乎一点点的所谓“已知剧情度”，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那个“百分之四十”的数字仿佛就是个苍白的安慰，所以祁央现在已经不指望什么多余的金手指了。而对于现在第三个世界里半天毫无反应的通讯器，祁央又似是早已料到——
    这个灵异世界里能干扰电子设备的东西很多，而又无法从剧情预知的话，那当然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指尖捏住手腕上的红绳，祁央回想着容成姣先前教导过的使用方法，拽住手链的一端。她没敢对这风干咸菜样的脆弱绳子施加太大外力，而是极为小心地一点点拉动。随着她的动作，原本系成一圈的红绳从打成结的中间部分缓缓散开，但在手链彻底断开的刹那，古老的红绳没有蔫头巴脑地垂下，而是奇异地昂起头。
    一端被祁央柔柔持在手中，一端高昂着，左右偏移晃动了几下后，毅然决然地定在了一个方向。
    “连心绳？好东西，不过只对情侣之间的心电感应最为明显有用，普通队友之间倒是成了鸡肋。”刘矶风也算半个“无限流老人”，这会祁央一用就认了出来。他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瞅了瞅祁央，不过很聪明地不再选择多话。
    祁央垂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微微泛起的光芒。她望着手里的连心绳，恍惚间感觉耳垂好似再度传来女子俯身过来、红唇开合时的温热气息，连同那再熟悉不过的玫瑰香气好似都真切了起来，心神不禁轻轻一荡。
    你可是容老大，又美又帅又厉害的家伙，一定不会有事的。
    祁央憋住气又重重呼出，连同大脑里的胡思乱想一起丢弃，而后大步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突然回味过来什么的祁央转头问道：“刘先生，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跌入那个逃生之门的时候，里面的情景和平时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没有啊，和原来一样的刺眼，跟情侣身边的电灯泡一样。当然，你要是问我那些光里面有什么的话，我可答不上来，毕竟之前我听说有人不知好歹非要盯着门内的通道看，结果眼睛瞎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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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头再度沉了沉，但是祁央面上不露声色，随意点了点头后继续行进。
    一时之间，两人彼此都短暂地沉默了下来，唯有匆匆的脚步声在这密闭的空间中偶尔荡起浅浅的回音。祁央一边顺着连心绳的指示弯弯绕绕，一边认真记下路线，只是步履比平时急促大步许多。某个转弯处，碰巧用余光注意到刘矶风似乎在捣鼓什么东西，想了想大概是他在道具栏里习惯性挑选，以备不时之需。
    联想到还能使用的连心绳，无疑，这个副本里的道具栏没有被封锁。祁央于是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果断毫不客气地朝刘矶风伸出手：“刘先生，不知道您还有多余的道具吗，可否借我几个那种增益小丸子一用？”
    闻言，乖巧跟在祁央身后的刘矶风停下了仓鼠掏袋模式：？
    狐疑地看了看祁央手腕上可以被称作“贵重道具”的连心绳，又迷茫地掏掏耳朵确定她只是要最低级的增益小丸子，刘矶风几番确认祁央没有在开玩笑后，还是摸不着头脑地把自己的一部分道具分给了她。
    “这几个小丸子捏碎就好，哦你会用？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咳咳。然后这点是疗伤药，哦对了，还有这把匕首你拿着，以你闪电般的身手，这把本就锋利的刀肯定可以发挥更强的作用。”末了，刘矶风还很认真地指点几番，“发挥你快速灵活的优势，攻击时瞄准脆弱的动脉血管一类的，借着初速度加持的力气捅下去，再不然，利用刀刃割或划都是可以的。”
    祁央听得认真，接过道具后礼貌致谢。
    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潜意识里她似乎就这么非常顺畅自然地接受了这种血腥残忍的格斗和进攻模式。
    两人皆是身高腿长走路不慢，更何况本就有点焦心的祁央更是走得比平常快不少。可分明已经行进了很远的距离，他们略微有些气喘地停下张望，却没有发现半分目标的影子。
    早在先前，二人就通过几个经过的岔路口内的石室构造，猜测出这应该是一个地下墓室一类的环境，但别说什么其他玩家的人影了，他们连机括暗器、僵尸粽子啊什么的，都没有碰上。随着他们跟着连心绳的指示行进，祁央能朦胧感觉到脚下的道路在逐渐向下延伸——
    很少有传统墓室设计成这样的一个走势，但他们确实正慢慢地靠近最深处。
    这种感觉简直像极了……
    “你说，这儿像不像为我们设计的坟墓？而我们正无比听话地顺着设计者的意愿，自己主动地一步步走去躺进棺材里。”
    伴随着刘矶风幽幽话语声的落下，那根一路牵引着他们的连心绳，忽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死气沉沉地垂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25 23：58：05~2021-01-26 21：1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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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女帝受 10瓶；
    亲亲小可爱~感谢你的支持鸭！ =3=
    第108章 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找到她。
    “艹！”
    祁央本来就被刘矶风故弄玄虚的话语弄得心头七上八下， 这会连心绳突然拉胯，顿时吓了一跳，忍不住呸了一声， 赶紧询问队友：“连心绳要是出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这是道具坏了的意思？”
    末了，她将绳子颠来倒去地甩了甩， 企图触发什么隐藏功能。
    “这个道具实在罕见，我也只是偶然听别人提起过它的功能。”刘矶风皱眉， “我记得并没有道具能够屏蔽两根连心绳之间的感应， 所以我猜，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的话，唔， 你说会不会可能是另一方那里已经……”
    不等刘矶风说完，祁央呼地一声扭过头，她死死咬住下唇不发一言，眼眶发红，但是眼神却阴沉冷冽得可怕。
    刘矶风浑身一震，整个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悔不该胡乱猜测，他心中的小人儿暗地里疯狂拍自己的嘴， 连忙道：“对不起！这些都是我瞎猜的，呸呸呸我撤回。实在抱歉，但是除了这个我也给不出连心绳的其他有关信息了。”
    祁央收回视线，无力地摇摇头。
    她们所要面对的已经是超越了这个位面的上层势力，别说随心所欲屏蔽一根小小的连心绳了，逮个机会利用副本鬼怪肆意揉扁搓圆她们都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这个灵异世界的时空法则底线不会允许那些人这么猖狂罢了。
    关心则乱， 她叹了口气， 哑着嗓子道了声歉。
    两人之间一时再度陷入诡异的沉寂。
    关键时刻，替祁央锲而不舍地搜索已知剧情里的233， 从资料堆的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了一个重要信息：“阿央别慌，虽然这个已知剧情里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有玩家曾经使用连心绳的记录。你看，你们的连心绳现在还没有断掉，也就是说容成姣应该没有遇到生命危险。”
    233的话无疑如久旱的甘霖，祁央精神微微一振，连忙接收233发来的详细剧情细细看了一番，然后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努力平复有些混乱的心情，一点点将连心绳的隐藏功能回想了一遍。
    倏地，一处非常隐蔽的细节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片刻后，红唇慢慢地勾起，祁央垂下眼睑，卷翘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遮盖住了她眼底异常兴奋异常疯狂的光。在她身旁的刘矶风拧起眉，经常混迹无限世界的神经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对劲，他看向这个身材高挑看似柔弱的女孩，竟然本能地生出了一种想要光速离她而去的逃跑冲动。
    --

 第184页

    没有向刘矶风进行什么解释，祁央一手拿住连心绳，一手默默地拿出了那把匕首，然后用锐利的目光若有所思地逡视了一番刀刃，好像在判断匕首的锋利程度。
    “你要做什么？”
    刘矶风预感不妙，下意识想要阻止，但被祁央躲开了。
    “我会感谢你的止血药的。”
    祁央莞尔浅笑，手上动作却是一点没停。
    她抓住匕首，然后毫不留情地猛地划开自己的手心！殷红的鲜血瞬间渗出，祁央赶紧将连心绳紧紧握住，手链压上伤口的刹那又是带来了一阵更为强烈的剧痛。祁央死死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光滑白皙的额头上逐渐渗出一点点细密的汗珠，但祁央反而加重了攥紧红绳的力道，仿佛要将它揉刻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拜托了，一定要成功。
    古老的颜色仿佛在沾染上鲜血的那一刻变得鲜活了起来，垂首的红绳此刻像是突然被赋予了灵智一般活络了起来。但唯有祁央知道，在这个“好兆头”下伴随而来的还有连心绳更为诡异的变化，红绳上仿佛传来了一股极为可怕的强烈吸力，全身的血液都好似在顺着掌心上的伤口疯狂流逝。
    连心绳此刻宛如一头苏醒的凶兽一样，以祁央的鲜血为食，大口吞噬，乃至表面都泛起了浅浅的血光。
    目睹这一切的刘矶风无比震撼，几次想要制止祁央疯狂的行为，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无限流的世界里人心薄凉，别说普通搭档和队友了，就连亲人、爱人都随时有可能反目。刘矶风见多了那种窝里斗，这次面对祁央义无反顾的选择，一时间竟是无言感叹。
    不知道刘矶风的内心活动，祁央的手臂剧烈地颤抖着，她的双眸有些涣散，眼前止不住发黑，薄唇也不知是失血还是被狠狠咬住的缘故，已经逐渐失了血色。
    现在支撑着她保持清醒的唯有一句在心头不断重复、不断呢喃的话语。
    那不是对虚妄神明的祈祷，而是祁央自己做出的承诺和笃定的信念。
    “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找到她。”
    *
    幽深的地底，男人垂首站在一具棺材旁，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诡异黑色细线，双眼全是血丝，几乎遮蔽了瞳孔。
    面容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但心底的不解和愤怒似乎盖过了这些，男人抬头，紧握双拳，对着虚空愤怒地质问：“好啊，原来是你主动帮她们打开了古堡里的那个锁！我就说呢，凭那个小妮子，怎么可能在怀表被我操控的情况下还有本事打开逃生之门！”
    愤怒的吼声在周围荡起了袅袅的回音，不过，他并没有等来对方的回复，唯有他自己不屈的吼叫反反复复传递而来，嘲笑着他作为走狗的无能。
    也不知是对方高高在上的睥睨态度让他不悦，亦或是疼痛将他的神经刺激到了狂化的巅峰，男人第一次没有再畏畏缩缩地噤声，反而更嚣张地啐了一口唾沫。
    “说话啊！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拿出你先前折腾我的气势啊！怎么，之前口出狂言，结果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女人都搞不定了？也是，贵为神明结果还需要向我一个凡人低三下四地‘商量’，你也不过……呃啊——！”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咙，缓慢地向上提去。
    双眼暴突，太阳穴周围青筋毕露，他像一条干涸的鱼一样无力地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一个声音，惨白像死人一样的舌头快要从口中耷拉出来，不断有白沫在嘴角泛起。两条腿慢慢地悬空离地，先是疯狂地挣扎踢动，不过不到片刻后就无力地渐渐下垂。
    “摆清楚你的位置，蠢货。”
    不知从何处袭来的阴风卷起他的衣衫，一道阴仄仄、不似人声的警告幽然飘来。不过它没有通过任何介质传入人的耳朵，更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中传来的梦魇般的低语，直接地在人的脑仁里炸开，让本就脆弱的神经又是狠狠一颤。
    “哼。”
    见被扼住脖颈悬挂起来的男人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弱，冷笑声一闪即逝，随即，一个像印章一样的小东西从他的右侧口袋里升起，乖巧悬停在半空。
    片刻后，印章轰然碎裂，四散开来的晶莹光点化为齑粉消散在空中，露出其中的一枚猩红的飞鸟图案，然后掠出一道红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了男人的身体里。
    “啊——”
    惨叫声响起，原本奄奄一息的男人疯狂扭动身体，挣扎抗拒着外物的入侵。剧烈的痛苦瞬间席卷了每一个神经细胞，滚烫的温度节节攀升，身躯一点点胀大，皮肤表面不断裂开细小的血口，膨胀的能量几乎要把脆弱的肉.体撑爆。
    不过很快，浩大的声势来得快去得也悄无声息。
    红光湮灭，他被像破烂一样丢在地上。
    “要不是这该死的法则还在苟延残喘，最后给那个女人一点点撑起生存空间，我们哪里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先前的幽幽声音这回好像掺杂了不止一个人的讲话，回荡起来更是瘆人，只是其中的怒气也明显了许多。
    “没办法，不把第一个副本主动打开，容成姣恐怕就要直接脱离出去了，那时候再想逮她就更难了。别说什么还有三次机会，不是人人都有耐心陪玩下去。”
    显然这里没人能回应它的“自言自语”，可这个絮絮叨叨的话语就像是人格分裂了一样，十分正经地在继续和某某对话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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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那个“某某”是组成它、或者分化出的谁人也未可知。
    “行了别逼逼了，这回可以正好利用这个蠢蛋来试试‘最终控制’计划到了哪个阶段，也不算无聊。”
    伴随着重新混杂起来的声音，原本平躺在地如抹布一样的男子手脚并用着、机械地缓缓爬起。
    “我们可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神，但既然你答应将身体和灵魂贡献出来，那我们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男人抬起头，那张和郑航一模一样却扭曲了许多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僵硬的笑。他活动了下关节，整理了下衣服最上端的扣子，把露出了一点飞鸟翅膀的花纹遮住。
    做完这一切，“郑航”瞥了一眼面前的棺材，视线转了几圈后，最终落向了女子的手腕。
    “真是有毅力的学徒。”
    话音刚落，原本封闭的石室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细密的碎石不断滚落而下，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巨响。
    石壁上被猛地轰开了一个大洞！
    碎石纷飞，烟尘四散，在这一片混乱中，一道清丽的身影手中带起刺目的寒芒，携着不可一世的气势从他的头顶急速俯冲而下，厉声大喝！
    “把她还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一点点揭示反派们的最终目的惹~
    ，突然有种跳跃到玄幻的感觉【不是
    等等不会你们都能猜到了吧？【惊恐后仰
    不要说啊！嘘嘘嘘——
    啊对了补充一句，有时候拐弯抹角那么多是因为那个时空法则真的很厉害的！【比划比划】不能那么放肆，但是因为反派们是.（消音）所以可以.（消音）
    第109章 营救
    没有再说一句多余的废话， 祁央如一只潜伏了许久的花豹般闪电似地袭出。甩掉刘矶风慷慨赠予的爆破道具的残骸，祁央顺着所有掉落的碎石一起飞跃而下，身形在漫天的石块间准确找到落脚点， 几下轻盈借力，最后双腿弯曲猛地一蹬， 手中匕首带起的寒锋唰地划过郑航的咽喉。
    “这就是你的能力吗？”
    身形交错的刹那，危急之下， 祁央没有琢磨出“郑航”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但是她注意到面前已经不似人形的男人眼中清晰迸射出的恶毒与探寻。郑航朝后后撤一步想要避开攻击，只是身躯有些笨重似的，反应没有那么及时， 只躲开了致命部位，但脖子依旧被划出了一道不算浅的血口。
    前冲的身形被惯性带的又往前扑了几米，然而祁央很快稳住了重心，豁然扭转身形。往日白皙可人的面庞此刻难掩脱力的苍白，连唇色都充满了病态的虚弱，但祁央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那双曾经清浅含笑的美眸里此刻是一片不输对手的癫狂狠厉。
    对于挂逼， 对于这个荼毒人性命的无限流灵异世界，两者不可能有什么握手言和，他们都知道，彼此之间剩下的，唯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死绝杀。
    随着祁央第一击的结束，掉落的石头也纷纷扬扬地砸在了他们周围。刘矶风选的突破点很好， 没有造成这地底的全面坍塌， 也不至于让余威波及到没有自保能力的容成姣。
    她的……成姣……
    眼珠朝下微移，祁央的视线焦点落在了郑航背后的棺椁上。
    早在高居最上空的霎那， 祁央就已看清了里面的一切。
    那姿容倾城，一颦一笑皆是绝代风华的女子，此刻却像是失了生机的布娃娃一样，平躺在棺材里，连心绳在她的腕上挣扎着亮起微荧，一闪一闪地像是来自祁央遥远的呼唤和呐喊，但女子却紧紧阖着眼眸，唯有胸脯微弱的起伏显示着她并不是已经完全……
    嘶吼一声抛掉所有混乱的思绪，祁央一把捏碎了掌心中全部的增益小丸子。刹那间，磅礴浩荡的力量疯狂向四肢百骸奔涌，几乎烙烫了她的血管和骨髓。祁央将匕首在手心里一转，刀尖对准郑航后猛然蹬地瞬发，本就提升到极致的速度又是生生地往上拔高了一个档次，瞬间欺身而上，一刀刺穿了他徒劳横在身前的手掌。
    郑航吃痛，哀嚎一声，但也即刻拿出道具反击，只是动作依旧迟缓，处处慢了一拍，不多时就被只拿着一把匕首的祁央杀得节节败退，片甲不留。他努力做出的反击都被她高速移动间尽数躲掉，自己反而还被趁他没有收招就狡猾袭来的祁央接连伤了好几处。
    可直到不知多少武器被祁央闪电般摧毁时，郑航的目光一直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非要说起来，男子貌似对她瞬移躲闪的能力非常感兴趣。
    从始至终，宛如被捅伤的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一样，只有个别吃痛的呼声挺真情实感。可若是仔细瞅瞅，郑航身上虽然血迹斑斑，但是致命伤却一处也无，倒是祁央，给连心绳供了那么多血液，现在又高速进攻躲避，体力其实已几近极限，全靠一口气吊着强撑。
    混战中，她或许来不及细想，但233很快注意到了这点奇怪之处，同时更是留意到郑航在利用道具不断引诱着祁央做出大范围绕圈。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初出现在他身上的延迟感已经慢慢不见。
    “阿央，杀不掉郑航就先带容成姣走！”233眯缝起眼，“我怀疑挂逼被什么人操控了，他现在想挖掘出你强化能力的信息！”
    祁央心头一震，身体顺势就地一滚，躲开郑航不轻不重的反击，蹲伏在角落里大口喘着气，大脑飞速运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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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清楚地知道，不杀了郑航、然后粉碎外挂器以永绝后患，那么这个世界里容成姣永远难逃一劫！但对方现在显然带着另外的目的，而容成姣又是完全暴露在外……
    更严重的是，她能明显感到自己飞速下降的体力、以及逐渐到达时限的道具丸子。
    祁央提起一口气，甩掉匕首上的血珠，然后像是执了一柄宝剑一样在身前挽了几个花。见到暗号，在破开的洞窟上方的边缘处，一个黑色脑袋小心地探出，惊愕地咋舌。
    “了不得，我第一次见到把玩家当boss打的副本。”
    话是这么说，刘矶风手上动作一点不慢。他在道具栏里一抓，掏出一根鞭子卷住容成姣，按下按钮，不用自己使力地就把她拽了上去，然后带着容成姣一起消失在了窟窿的边缘。
    “什么？！”
    精心准备的猎物被顺走，郑航表情一变，右手一抓，似是想要紧急启动早已准备好的预设方案，但与此同时祁央抬腕狠狠将匕首掷向郑航。
    借着匕首阻碍郑航动作的刹那，她早已勾画完毕的指尖一顿，如法炮制地取出了自己的时空令。眸光微移，祁央看见“郑航”没有太过于震惊和茫然的神情，大半也猜到了此刻躲在他身体里的是什么灵魂。
    “死吧垃圾！”
    时空令切换到武器形态，在来自上层世界的威压下，祁央终于干脆利落地刺进了郑航的心脏。
    这回，“他”没有躲开。
    或者说，无法躲开。
    祁央有些意外郑航战力的突然下降，不过来不及细想，连忙再度纵身跃起，足尖在蔓延出道道裂缝的石壁上接连轻点向上跑去，掠起一连串的残影，紧跟上刘矶风，然后反手一把将还在昏迷的女子牢牢搂在了怀里。
    “谢了兄弟！走！”
    此地不宜久留废话，她很快压制住喷涌的情感，抽身飞奔离开。
    “诶那个不是boss？”
    “要打你去打！”
    祁央抱起容成姣头也不回。
    而在她离开后，仰面躺倒的男子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目前的‘人体掌控’果然还不太成熟吗……”
    “难搞，还是等后面继续看看吧。这个废物本来就贪婪无度，还蠢，死了就死了。”
    “怎么？我们辛辛苦苦弄出来的八.九个世界是给你们实验玩的？”
    “哎呀急什么，容成姣和那个妮子还不一定跑得掉，毕竟经历了两次时空令和小鸟儿的召唤，这个可怜的位面说不定要来一顿反噬了。”
    “好家伙，那我们赶紧溜！”
    混杂多人的声音本就微弱，而后越来越小，最后连隐没在郑航衣衫下的图案也是消散不见了。
    第110章 你是来拯救我的吗，我的小天使，我的仙儿……（完）
    此刻， 不光是幽暗地底的最深处，整个地洞、山壁、甚至于他们所处的空间都开始剧烈地摇晃颠簸了起来。
    用来照明的火把忽闪着，明明灭灭， 将本就昏暗的前路照得越发难以看清，崩裂下来的石块灰尘更是动不动就把人砸得灰头土脸。地面龟裂开深深浅浅的裂痕， 说不定哪块在跑过去后没多久就彻底塌方陷落，直直落入不知通往何处的无尽深渊。
    “阿央！逃生之门应该会出现在你们的意识中， 但最后这个‘副本’里面可能夹杂了挂逼临死挣扎的手笔， 你要小心！”
    来不及通过开启时空隧道飞出来，小团子只能通过系统检测仪判断：“现在检测到这个位面的外挂器信号已经彻底消失，只是这个世界似乎因为承受了太多额外能量， 要控制不住崩坏了！”
    瞳孔一缩，祁央稍一分心，右腿忽地一软。
    “呃啊！”
    “小黎你还好吗？”
    眼见着背着容成姣的祁央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气喘吁吁的刘矶风从后面紧赶慢赶追了上来，慌忙伸手示意自己可以帮忙：“你刚才耗费了太多体力，要不换我来吧？”
    他所言非虚， 不然以祁央强化后的SS级跑路速度，就算背着一个容成姣，那也远不是吃了几个提速的小丸子的刘矶风就能赶上的。
    但是听完后，祁央不说话，只固执地摇摇头，紧紧闭上眼， 任由汗水从脸颊两旁不断滚滚而落。她剧烈地喘了几口气， 原本毫无血色的双颊此刻泛起不正常的酡红，喉咙发痛， 吸进鼻子的空气里隐约夹杂着一丝并不明显的血腥味。待一阵阵发黑的视线稍作缓和，她才努力撬开眼皮询问性地瞥了一眼刘矶风。
    “副本里所有的小丸子都有一定副作用，而且就算你身体受得住，这个鬼游戏设定的道具也有药效上限，我估计你现在再吃也提升不了什么了能力了。”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祁央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咬了咬牙，再度支起身子，也暗中拒绝了233用增加的积分再度强化属性的建议——
    原因无他，强化后的能力需要宿主体质和一定体力的支撑，祁央现在恐怕是有命强化没命使。
    从地底往上跑的路本就费力艰辛，但从始至终，祁央无论多么疲惫艰难都不肯松开一点托住容成姣的双手。
    伏在她背上的女子一动不动，呼吸仿佛永远是那么清浅与平稳，她垂在祁央脸旁的纤细手腕上，殷红的连心绳跟随她的脚步一下一下晃动着。那紧贴在肌肤上的温暖柔软和从后背处传来的一下下有力的心跳，祁央怎么也感受不够。她一点点收紧了托住容成姣的臂弯，好像稍微松一松手，她就会飘然离她而去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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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亲手抚摸着她滚热的肌理，要亲身感受她贴在颈窝间拂动发梢的呼吸，她要让她一睁开眼就能看见自己在她身旁。
    无论生死，她都要和她在一起。
    “跳！”
    祁央冷喝一声，双腿一屈一蹬，背着容成姣跃到几米开外的岩石上，正好躲开了她脚底下突然蔓延来的一片墨绿色的不明液体。用了小道具帮忙的刘矶风听话跟上，险险避过，只是自半空掠去时一张纸巾从口袋里掉了下去。
    纸巾不偏不倚落在了墨绿色液体上，两人同时定睛看去，却见一蓬淡灰色气体腾起，液体表面咕嘟嘟冒出几个气泡，眨眼间就把白纸腐蚀得连渣都不剩。
    “我们进来的时候可没有见到什么机关暗器一类的东西。”刘矶风艰难跟上祁央的脚步，一边心里感叹这个跟怪物一样背着对象一路潇洒跑酷的女人，一边喘气费力组织着语言，“不过我不明白，BOSS都被你杀了，副本现在也快要结束了，怎么这些妖魔鬼怪都全出来了？而且看起来它们还很兴奋的样子。”
    刘矶风现在抽空能用脑子回想一下，见原本在第二关同为玩家的郑航突然一下子蹦到第三关，还能够随意对玩家下手，自然以为他是什么隐藏怪物。
    “你恐怕误会了什么，那个憨批不是boss，充其量不过是某个狗腿子罢了。”
    祁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对郑航无情“鞭尸”。
    而且再看现在周围蠢蠢欲动的家伙们也不难发现，这也不仅是普通的鬼怪，无论是杀器亦或是这个地方的整体，它们显然在有组织、有纪律地在针对着什么。
    祁央心里明白，来自高维世界的干扰已经彻底打破了副本的平衡，但郑航被解决，外挂器粉碎死不见尸——副本能报复的只有她们了。
    她心里发苦地叹了一口气。
    这恐怕只是开始。
    “呜——”
    “什么声音！”
    刘矶风慌张一扭头，脸色骤然大变。
    “卧槽！粽子！”
    “？”
    “咋整！”
    祁央这会儿回头都懒得回了。
    她深吸一口气，震声大吼：
    “还能咋整！跑啊！”
    两人啊啊啊疯狂吼叫着，各自的两条腿前后高速摆动，渐渐地竟是掠出道道残影，看起来像极了两个旋转的圆圈，如果排除生死逃亡的情景不看，场面竟然有那么一丝意外的滑稽。
    祁央来不及回头，但是耳朵一直留意着四周。她听见身后沉重的脚步声逐渐变响，看样子僵尸大军的队伍在以惊人的速度逐渐壮大了起来，时不时还有一种仿佛从喉咙深处憋着发出的奇怪声音混杂着响起，刺激得人脑仁发涨，心跳快得仿佛要爆炸一样。
    该死的逃生之门，怎么放在离地底那么偏远的地方！而且还没有直达路线！必须要顺着规定好的路莽着脑袋硬冲！
    事到如今，祁央除了暗骂这狗一样的副本，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现在甚至怀疑，“郑航”背后的那些人是不是早就聪明地料到了这个傀儡没啥大作用，干脆把定时炸弹埋在等他死后开启自动销毁的副本里。
    “不好，前面……”
    什么？
    祁央听到了刘矶风的惊呼，她来不及擦拭汗水，只努力跟在他的身后飞速拐过一个接近九十度的大弯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体力已经接近极限的她已经慢慢地有点落后于刘矶风了——然后眨眨眼后抬眸看去。
    几道不算明显清晰的断裂声响起，但与微小的声势不同的，是一个横亘在他们面前的、缝隙距离越来越大越来越宽阔的……
    鸿沟。
    “跳过去。”
    事到如今，就算再怎么不行也必须要赶鸭子上架，祁央的声音倒是意外地冷沉了一些。
    两人此刻没来及打量周围，只感到这像是个不算宽敞的石室，垂眸估算距离时也不难注意到，这个断裂地层的切口是惊人的整齐，看起来不像是副本崩溃造成，说它是一个恭候多时的机关倒更为贴切。
    这道沟壑的开裂速度远胜于之前的任何裂纹，但祁央往好处想，这个至少可以帮他们甩开身后的粽子们。
    粽子大概不会有那么强的跳跃能力吧？
    祁央的盗墓相关知识储备并不多，这会也没精力仔细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吼！”
    蓦地，大概是察觉到祁央他们有要溜掉的趋势，为首跑得最快的那一只僵尸骤然前扑，奋力伸长泛着寒光的爪子试图一把拖住祁央。
    奇怪的腐败的腥臭、腐木一样的味道传来，祁央感受到后方袭来一阵阴风，连忙本能地侧身躲开，结果频频压榨力量的酸痛的双腿又是一个趔趄，险些支撑不住，差点带着容成姣一起摔倒。
    “不行，成姣……成姣不能有危险……”
    祁央已经累到濒临崩溃的边缘，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她眼看着那些粽子又要跟羊癫疯一样地扑上来，自己赶紧站稳脚跟再度直直冲向深沟，一边将容成姣从背上换到了自己怀里。
    这样后面有伤害的话，她就可以为她挡下啦……
    祁央大脑有点昏沉，想着这些话，暗暗为自己打气着，准确判断出跳跃的最佳时机，然后提起一口气飞跃而起。
    “咔嗒。”
    在她脚尖离开地面的刹那，一阵来自弹簧或是机括的轻微开启声传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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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央一怔。
    在她身前不远处，已经稳稳落地的刘矶风还没有抛下她跑掉，正略带焦急地等候着祁央的平稳降落；在她身后不远处，跑得最快的粽子已经接近了断裂带的边缘，但如果掐着最后时间点的祁央顺利着陆，那么这只粽子是绝对到不了对岸的，罔论它后面跟着的一大批同类。
    只是……
    此刻，时间宛如停止了它的流逝，祁央还保持着跃起的姿势悬停在半空。她的身前是焦急的队友；身后是黑压压的僵尸；头顶是密闭窒息的石顶；脚下是深不可测的暗渊，倘若继续发展下去，一切将会是最顺利的美好结局。
    “嗖！”
    毫无征兆地，两只竹箭冷不丁从她后方的墙壁上弹射而出！
    它们射来的时机和角度皆是巧妙到歹毒，一个瞄准祁央头部，一个瞄准她的后心，而祁央身形还滞留在半空。
    无处可躲。
    刘矶风大惊，下意识地一挥鞭子，但后方竹箭射来的轨迹几乎和他与祁央形成了最恼人的平行线，仓促之下，他就算反应再快也只打落了准备射向她后脑勺的那一支。
    祁央只能听到机关启动的声音，但下一刹那后心传来的剧痛也为她说明了一切。箭矢没入皮肉，好像箭头还高速旋转着，几乎绞起所有细密的血管，痛楚从神经霎那间如电般过至全身，击溃了祁央意志最后的防线。
    好痛。
    真的太痛了……
    更糟糕的，双臂的力气好像在快速流失……
    箭矢的力道彻底带偏了祁央的下落方向，她现在连撑着一口气继续跳到对面都做不到了。
    脚下传来的吸力好似大了起来，祁央眸子最后艰难地转了转，努力将涣散的视线聚焦，而后看向了怀中的女子。
    幸亏自己机智，不然这会受伤的就该是老婆了。
    意识中最后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祁央的瞳孔已经黯淡了色泽，但她的面容上还是带着一抹奇怪的满足的浅笑。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昏厥前眼花，祁央感觉之前还平稳安睡模样的容成姣双眉好似用力蹙起，连唇角都有丝丝血迹渗出。
    嗯，什么时候，她受伤了？
    祁央有些慌乱，想抬手为她抚平眉间、想为她拭去血迹，但来不及了。
    她只能用尽最后的力气做出了一个托举向上的动作。
    “话说233，我要是因公殉职的话，能不能最后麻烦你帮我消除一下成姣的记忆呀。”
    她最后的祈求声柔柔的，像是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没有力气等到看清容成姣平安落地，祁央朦胧间感受到一阵温热的白光将自己包裹后，像是回到爱人臂弯般，放松满足地喟叹一声，脑袋一歪，沉沉地闭上了眼。
    她并没有听见那道无奈响起的深深叹息。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的小姑娘……”
    叹息声消散在风中，刹那间，天地倒转。
    *
    “愣着干什么？不跑等着喂副本里的其他怪物吗？”
    被容成姣呵斥了一声，刘矶风才从大惊中如梦初醒般回过神，但眼前震撼的景象竟是超过了他逃命的冲动，他一时间挪不开步子，只呆呆地看着她们二人：
    “……你，你、你会飞！”
    大惊之下，他话都说不利落了。
    不过不仅是这个，看见突然醒来的容成姣，那张和祁央一样布满冷汗的面颊，也是让刘矶风联想到她的苏醒恐怕很是艰难不易。
    “飞什么飞？道具啊道具！”
    容成姣没有多做其他解释，用道具的说辞打发过去后，稍稍扭身，借助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对方所有注意到自己比翼鸟项链的可能。
    刚刚醒来后的她也说不上来那股最终将她的意识拉扯出来的力量源自什么，只是本能地想要为这条小项链打一下掩护。
    “逃生之门就在几百米外的地方，爱走不走。”
    没有贸然处理祁央的伤口，容成姣以最快速度奔向逃生之门。
    就副本原理来说，她知道只要脱离出去，副本内所有受的伤都会自行愈合。
    怀中女孩的胸脯还在微微起伏着，容成姣一刻也不敢耽误。
    很快，历经千难万险，那道熟悉的大门再度展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自己失去意识前……
    想到这个，容成姣很戒备地望去，不过并没有看到那双原本隐藏在门后的眼瞳。
    “是逃生之门！”见到出口，刘矶风很是激动，“那沫姐，咱们有缘再见！哦对了，你和小黎要好好的！”
    他一拱手，闪进了门内。
    容成姣抿起嘴，最后望了一眼身后已经完全崩坏到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墓室，不再犹豫，最后牢牢抱紧祁央，一下子跃了进去。
    呼啸的风掠过耳畔，容成姣熟稔地控制好身体不至于晕向。
    她们这次应该会顺利回到自己的城市了吧。
    仙儿应该也是？
    她虽然没有什么厉害的身份，但是若有一个游戏在中间连接，那总归还是能找到一个小丫头。
    说起来后面的副本里，她一定不能再这么拉胯了。
    不过，这种莫名出现的破玩意儿，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失啊。
    容成姣在等待传送结束的时间里脑子也没有闲着，不觉间开始瞎转悠起和曾经的祁央一模一样的东西，她能模糊感到一种暗处的针对，但依旧自责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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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曾经的落地感依然没有传来。
    手臂下意识收紧，容成姣搂住祁央，低头愕然发现她背后的箭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无踪，连一点外伤都没有留下。她猛地抬头看向周围，原本不陌生的门内隧道却好像哪里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容成姣微骇。
    是光。
    曾经刺目的光线如今变得十分柔和，容成姣直直抬眸望去，狭长的眼眸轻阖，她辨认出光线背后逐渐展露出的是——
    同样开始碎裂的隧道的组成物质。
    怀抱中的睡美人一动不动，肌肤间的温暖一点点传递过来，却没有令得容成姣狂跳的心脏平稳半分。她颤抖着指尖抚上祁央的脸颊，原本强行清醒的大脑重新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大大小小碎片式的奇怪画面不断在眼前闪回，容成姣脸色慢慢变得苍白。
    她一点点低下头。
    蓦然间，不光是她容成姣，那一直紧紧抱着的身体也渐渐变得虚幻了起来。
    所有的一切、不属于这里的一切，都在以同样的形式消弭、离去。
    “我知道了……”她露出了一个复杂的微笑，“小天使，你是来拯救我的是吗……
    我的小天使……”
    红唇贴上，容成姣撬开祁央的齿关，最后朝她索求着独属于她的甜美。她轻轻浅浅地品尝着、欲.求不满地掠夺着，两人呼吸交织，却难掩唇齿间遗落出的细碎的抽噎。
    她的身躯哆嗦着战栗着，她泛红的眼眶被汹涌的泪水充溢，她强行压下喉间痛苦的嘶吼，但她却控制不住从心尖从血肉中喷涌而出的声声真切的呼唤和爱意。那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不厌其烦地回荡，容成姣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祁央身前，直到在二人分离前的最后一秒，才带着哭腔低声喃喃出一个名字：
    “阿央……我的……阿央……”
    这声低吟浅唤，好似用尽了她毕生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世界！
    结束！了！
    啊啊啊啊第七世界明日开冲！（我真勤劳.jpg）
    骄阳cp给爷搞起来啊！
    后面一章会再收个尾，解释一下这里还没说的各种原因各种小尾巴
    顺便预收《我对魔女小姐的夺舍以失败告终》可点点收藏惹！这本完结很快就开！QWQ
    《魔夺》搞新文案惹！
    以下（伸出推文的小爪子）：
    甜爽升级流/异能大乱斗/多种异世界地图全方位展开！
    收藏不亏！ =3=
    作为一名除了身材脸蛋一无所长的普通人，易岚从未想过魂穿异世这种事情有天还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回想起自己原先看过的穿越小白文，易岚不奢望什么废柴逆袭，只祈祷这具新的身体能力不要太拉胯。
    然而……
    凝视着被自己一指头轰倒的古树，易岚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请问萌新误登大佬的高级账号该怎么办？离线等，不急！
    眼看着原主能力逆天至此，易岚踢了踢小短腿，又摸了摸胸前的一马平川，还是从失去修长美腿和汹涌波涛的“痛苦”中振作了起来。
    几天后。
    还没来及享受多久修炼天才的快乐，满手黑墨、毫无写字印象的易岚沉默地看着桌上的白纸，其上一个巨大的“滚”字赫然在目。
    易岚：……原主没走？！
    伊蓝：……外来户还在？！
    易岚：那啥，请问大佬想回收账号密码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
    双魂同体相争，不死不休，本就该以一方的魂飞魄散作为无聊闹剧的收场。
    可是从离火之域到震雷之谷，从帝都学院到宗门族落，日子一天天“核平”过下来，某天易岚看着这只窝在自己怀里，眼泛水光、耍赖撒娇、依旧咋咋呼呼的炸毛猪。
    她突然觉得。
    夺不夺舍于她而言，似乎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听我说！咱俩这叫天雷勾地火——所以不管你信不信，反正就是你裙子先动的手！”
    *
    她爱极了她所有鲜活的样子。
    她索求的早已不是一具空空的躯壳。
    你的身体，你的心脏，你的灵魂，你的一切，尽归于我。
    无赖御姐腹黑岚×炸毛萝莉傲娇蓝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双魂同体相爱相杀的小故事~
    第111章 乞儿和女皇
    作者有话要说：
    放在前面的解释，女尊是指女子可称王拜相，也可当皇帝的意思，还有同性可婚~~这些都是私设
    不标古代是因为不想撞提要，哭哭
    还是架空世界，有常识性猫饼欢迎评论区提出~~
    啊啊啊啊，期待许久的这个卷标终于用上啦！
    感谢在2021-01-28 21：37：29~2021-01-29 14：4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女帝受、幽坔 5瓶；
    谢谢灌溉~~~咕嘟咕嘟~~~　　视线是一片黑暗，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但是不多时，好像有一大片暖色的光芒透过薄薄的眼皮， 柔和地照来，温暖而又鲜活， 似是在催促呼唤着她，朝上拉扯着她的理智。女子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 感到僵硬的关节渐渐被流淌的热血温暖起来， 一下一下的心跳声也逐渐变得有力而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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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轻微的咳嗽声响起，她悠悠转醒， 恍惚间感到胸口处莫名发堵。
    “我这是……到了天堂？”祁央睁开双眸，一副睡眼惺忪的茫然模样，挠挠头后将视线缓缓转下，表情更困惑了，伸手就要抓过去，“天堂里怎么也有一只233？好家伙，原来就是你这小胖子压得我？来来来， 让本姑娘看看你和那一只比究竟谁更肥一点。”
    “呸呸呸什么天堂！笨蛋看清楚了！这是我们用来交流的意识空间！”
    见祁央苏醒，原本黏在她身上的233一下子飞了起来。它吸了吸小鼻子，扑扇着耳朵就要匆匆忙忙飞走：“行了，你既然醒了就没事了，过来接收下一个世界的……”
    结果它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小手无情揪住扯了回去。
    “那么着急跑走做什么？我又不吃人，诶我问你， 那个……”祁央单手提着233， 好不容易把那个挣扎乱扭的小东西的正脸掰过来，结果蓦地一愣， “小团子，你哭啦？”
    “谁、谁哭了！我可是堂堂时空管理局的吉祥物！怎么可能会哭！嗝！”
    话没说完，233眨巴着泛红的小眼睛，打了个哭嗝。
    “……”
    “噗嗤。”
    “不许笑！嗝！”
    “好好好，不笑。”祁央最后狠狠摸了一把小团子的狗头，然后才忍俊不禁地松开手归还233自由，“那我们伟大的吉祥物团子，可不可以回答我几个有关于上个世界的问题呢？”
    233没理她，先用耳朵谨慎地检查了一下自己并不存在的发型后，才噘嘴哼了一声，用一副明明对那个称呼很受用却偏不想表露出来的样子道：“你问，不涉及最高机密的我通通可以告诉你。”
    嚯，最高机密？
    祁央一挑眉，对上她的视线的233连忙扭过小脑袋，好像有点气弱。
    行，小东西知道玩心眼了，只要它不说，谁知道这个最高机密的底线在哪儿。
    不过祁央没打算计较。
    她开门见山问道：
    “我老婆呢？为什么我没有和她一起回归到灵异副本之外的现实世界里？”
    233一脸“我早知道你第一个就会问这个”的表情：“表面上看，容成姣顺利脱离出那个灵异世界，但是作为一个敬业的系统，我来给你解释一下这个深层意义。
    是这样的，在触发了各种剧情和鬼怪后，我检测到了这个位面不同于以往的一点奇异的波动，但在那个世界彻底崩坏后我才敢确定这个猜测——你最初传送到的这个逃生世界是郑航利用外挂器钻的空子，你可以理解为碰巧寻见了一个利于他捕猎的场所，而容成姣或者更应该说刘矶风那一类人之前生活的环境才是一个真正稳定的下位世界。
    如果不是他有意从中作梗，没有人会被卷进这个地方。”
    祁央点头。
    她现在已经知道挂逼和外挂器对容成姣的针对敌视，也明白郑航这种和之前几位“前辈”大同小异的举动意欲何为。
    她曾经在时空管理局借阅过几本神秘学古籍，对这种夺取别人的命数气运的黑暗手段略有耳闻。
    “容成姣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并不完全属于那个下位世界，你的任务完成，她也脱离出游戏的禁锢离开了。”
    “她去哪儿了？”
    祁央紧跟着提问，语速极快。
    “等待你的下一个地方。”
    233声线平和，不错眼地盯着祁央。
    想要询问的话语在舌尖滚了一圈后又落了回去，祁央张了张嘴，还是换上了一副惯常的浅笑，岔开了话题：“在我们离开后，那个灵异世界是不是被彻底摧毁，像刘矶风那样的玩家是不是可以也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是。”
    她长出一口气，面上是真切的轻松：“能平安活下去就好。没有人能随意支配别人的生死，更别说为他人的贪婪无度被迫买单。”
    “要不是这郑航利用外挂器找到漏洞，那些半残品副本原本是要被零之本社的社员们收拾了的。你这次和容成姣成功捣毁对面据点，他们因为不用再出工而给你早早发来了感谢信。”
    祁央：“……”
    那群家伙的大名，她早在管理局的时候就有所耳闻。
    听说很懒，没想到这么懒。
    “还有，我的马甲的道具栏呢？为什么管理局没有安排！”
    祁央做掀桌子状。
    “我差点露馅好不好！”
    233无奈脸：“被吞了。”
    “？你当打游戏呢还吞技能！”
    “谁知道呢，连剧情都被改了七七八八，而且你现在早已暴露在不朽国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不用我多说了吧？”
    闻言，祁央默然垂下头。
    是啊，被一个凌驾于三千世界之上的家伙如此热心地关注，祁央真的是……
    不好好把他们脸抽肿再完美抱得美人归都对不起他们的“照拂”啊！
    眼瞧着祁央身后燃烧起宛如实质的熊熊烈火，233默默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终于见缝插针地递上面板，眨眨小眼睛：“说了这么多，可以去下个世界完成任务了吧？”
    “好！废话不多说！冲！”
    祁央利索接收浏览完只有百分之三十相关度的剧本，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马甲和积分。
    得了，忍痛割爱一次吧。
    为了她的……女皇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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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么，学徒阿央原本政治谋略评定为D，属性强化后为SS，后续的强化值需要靠积分换取——阿央你积分这次用掉了好多哦。”
    “无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对了，还有，阿央我提醒你一件事，这次外挂器最后消散的地点定位来自郑航，但是这个定位的意思是指……”233斟酌了一下措辞，“指他本人，而非他携带的什么物品，只是并不稳定的能量波动才造成了人体崩坏。
    如果此次能量平稳强横，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能被控制起来的东西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物品”了。
    深吸一口气，祁央冲233点了点头。
    “新地方见。”
    她如往常一般笑了笑，挥了挥手。只是这次没有和团子打闹，她自己看了看分外亲切的时空之门，没有犹豫便张开双臂，像鸟儿一样扑了进去，去拥抱即将到来的崭新世界。
    “阿央……”
    万事小心呀。
    叮嘱还没来及说出口，233已经望着空无一人的空间，小小声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所有的学徒和你们都能顺利完成每一次任务呀……”小团子蔫蔫坐在控制台上，看向终于难得在控制器里露脸一次的人，“因公殉职最好永远也不要有！不要！”
    *
    短暂的恍惚过后，祁央正要自然地睁开眼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但这具新接管的身体却先她一步将各种不舒服的信号传递到大脑。
    周围——闻起来好臭！
    胃——饿得好痛！
    全身——冻得好冷！
    啊啊啊这什么破地方！
    祁央愤然睁眸，眼睛瞪得像铜铃。
    注意到她的动静，环在她周围不远处的一堆乞丐中寥寥几人抬起头，用或呆滞或迷茫的眼神看了看祁央，然后很快收回视线，朝彼此挨近了一点取暖。呼啸的寒风如刀子一样，割得脸颊生疼，布满污渍和破洞的衣服只能堪堪蔽体，但至于什么保暖美观，对不起，做不到。
    祁央：“……”
    说好的马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呢？！
    这怎么和她看到的不一样啊！
    救命啊强买强卖有没有天理了！货不对板有没有人性了！
    233乖巧脸：“阿央，你忘了这次是成长型马甲了吗？”
    祁央：“……”
    一开始被酷炫牛逼身份冲昏头脑的她想起来了。
    但是她没想到……
    剧情里所谓的“前期家族式微，日子清贫艰难”
    ………
    居然能到达这个地步吗！啊？！
    “娘，我看那个乞儿怎么突然开始捶胸顿足的？怕不是得了癫痫什么的，要不要带她……
    “快走，快走，那边都是疯子窝，别看了。”
    正捶胸顿足的祁央：“……”
    算了，天无绝人之路，她将来是要干大事的人，不能和他们计较。
    她如是想着，蹬了蹬小短腿……
    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祁央：“……”
    艹！她怎么忘了，她这次穿越来的时间线是幼年期！她还是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屁孩啊！
    “咕噜噜。”
    已经饿到打结的肠胃再度发出不满的抗议，瞬间打断了她的欲哭无泪。祁央揉了揉扁下去的肚皮，艰难爬起身准备想办法先去觅点食。
    不然创业未半直接中道崩殂，还是饿死的，那才叫丢人。
    薄薄的鞋底板比平日来得仿佛要更硌脚一些，祁央很快听到233解释说，为了奖励上个世界她的光荣成绩、也为了保证学徒不至于惨兮兮地饿死，她需要的时候，一些钱币会传送到她的鞋子里。
    当然，只够温饱而已，想攒钱发家致富还是做梦。
    事到如今祁央已经懒得吐槽了，哦不，她还要感谢管理局爸爸能大发慈悲地资助她一点钱，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偷偷摸出铜板，走进一家包子铺。
    还好，这个包子铺的大叔很心善，没有因为她穿着破烂就把她轰出店门，反而还多施舍给了她一碗小粥，让她不着急慢慢吃。
    祁央实在饿极了，一屁股干脆地坐在路边狼吞虎咽了起来。
    不多时，吃得饱饱的祁央谢过大叔，趁着饱腹后身上的暖和劲抓紧赶回去，想先在周围的乞丐中间打听一些消息。
    结果没走几步，突如其来的一阵感应福至心灵般传来，震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祁央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后，表情瞬间一变。
    “小心！”
    眼见着一块摇摇欲坠的横木就要砸下，祁央大吼一声，迈开小短腿，连滚带爬地冲过去，用尽全部的力气一把将一个正低头看发簪的女孩子狠狠推开！
    一道细微的惊呼声响起，已经来不及躲开的祁央紧张地闭起眼，做好了自己双腿被横木砸中的准备。
    但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她伸出去的手臂被人一把抓住。
    甫一接触，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让曾是暗卫的祁央立刻反应了过来。
    这人会武功！
    一切不过是瞬息之间，瘦小的祁央就被那股大力狠狠拉了过去，横木砸地传来震破耳膜的巨响，但祁央被牢牢护在了一个同样不算宽厚、但足够温暖的怀抱中，只是两人皆是身形不稳，踉跄了几下便摔成了一团，咕噜噜滚到了路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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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滚了几圈后晕得眼冒金星，祁央听到不远处快速奔来的脚步声和着急的呼唤，意识到自己还趴在人家身上，呻.吟了一声后艰难地想爬起来。
    随便救了个人居然还是个习武之人，自己差点吃力不讨好。
    但下一秒，她的动作顿住了。
    清雅的花香扑面而来，祁央呆呆地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女孩，目光一寸寸地贪恋地扫过她熟悉的面容，却在撞进那双璀璨如星的眸子时蓦地退却了。
    那里面盛着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清冷，如无风过境的湖泊，不起一丝波澜。
    虽未登位，但她的成熟和气概已初见端倪。
    祁央很明白融入进马甲后她该如何自处，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收回视线，不用匆忙赶来的婢女的提醒，自己就手脚并用地爬到一边，跪地叩头，连那人一片华美的衣角也未曾收进眼中。
    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祁央顺着寒风，声音很自然地打起颤：“无意冲撞了贵人，还请贵人高抬贵手，不要、不要责罚我……呜呜……”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言语之间，满满的全是被打骂惯了的小可怜的模样。
    摸不透老婆这个世界的脾性，祁央先嘤嘤道歉。
    不过还没嘤几句，她的下巴忽然被人柔柔抬起。
    不知何时爬起来的女孩目光沉沉，但眼底的冷冽却褪去了三分。她打量了祁央很久后重新蹲下身子，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禀小姐，我、我那个叫……”
    “不要紧张。在我面前，你可以永远放轻松。”
    她的指腹擦过祁央脏兮兮的脸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地轻飘飘补充了一句，唯有在“永远”二字上，不着痕迹地加重了一点点读音。
    怔怔地望着那双倒映着自己影子的秋水瞳，祁央张了张嘴，几乎微不可察地低声道。
    “裴幼心。”
    “听不清，重说。”
    “回禀小姐，我叫裴幼心。”
    这回她没有弱下声音，声线也不再颤抖，她定定地直视着面前衣着朴素、但无一不处处透露着华贵与精致的少女，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一点没有错开视线，眼睛里似是有光，亮得可怕。
    沉默了半晌，脸上的温度倏地撤去，但那只纤细白皙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在她试探性地搭上去后，握住了她瘦削冰冷的指尖。
    彼时，她是孑然一身，漂泊无依穷困苦的稚童乞儿；她是金枝玉叶，手握大权掌生杀的年幼女皇。
    但是命运的洪流在这一刻被无形的手掌拨弄流淌，她们各自被推搡前进着，在此刻相交相会。
    而后便是不断奔涌向前，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浩荡声势，在谁也无法预知全部的将来谱写出波澜壮阔的盛世篇章。
    第112章 容成姣：我嫌弃，我不喜，我讨厌.算了我装不下去了
    车轱辘的声音嘎吱作响， 颠簸的马车摇摇晃晃，祁央四肢并拢像个小学生一样拘谨地坐在位子上，直到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上了老婆的贼船？！
    还如此顺利不费劲！
    祁央小口小口地急促喘息着， 祈祷自己的小心脏不要透过这纸板似的胸闯出去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只是她的大脑虽然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眼睛，但是目光还是忍不住偷偷地一直朝身旁正闭目养神的少女身上溜。
    容成姣身着一套浅白色的袄裙， 青丝被简单挽起，以一根玉白色细簪牢牢固定住， 此外就再没有什么复杂首饰了， 外披的红色斗篷边镶了一圈白色的毛绒滚边，领口处的尤为蓬松，团团地聚拢堆在一起， 将她巴掌大的脸更衬得小巧玲珑。
    极艳的红和极纯的白交相映衬，容成姣肌肤又本就细腻如瓷，五官明艳动人，这会一动不动安稳阖目小憩，静止在座上像极了一幅活色生香的动人画卷。
    呲溜。
    祁央暗自吸了吸口水。
    自己的老婆真是怎么看都那么好看啊！
    啊，这嘴唇水润温软，姐姐快亲我！还有这软嫩Q弹的小脸蛋， 真的好想咬一口呜呜，口感一定特别好！
    没有发现自己用着一个六岁孩童的躯体，脑子里却开始过起成年人的不对劲的东西，祁央悄悄歪过脑袋。
    这会少女闭着眼睛，祁央想着她肯定是看不见自己的，便干脆壮着胆子转了转视线， 正襟危坐地目视前方——挺直腰板——再挺直——然后乖巧朝右边歪过三十度——再歪过一点——伸长脖子——
    呦西！视线瞄准老婆可可爱爱的纤细小脖子！发射！下移！进攻衣领之下！
    祁央嘴角渐渐咧开……
    有一说一她本意真的是打算看看容成姣的比翼鸟项链还在不在， 有没有出现之前个别几个世界里发生的丢失或者别的倒霉情况。
    但是问题就在于她现在脸上挂着的笑容没有什么说服力。
    “看什么呢？”
    就在两道视线小兵快要进攻到要地的时候，一道不咸不淡的清冷声音响起， 简直不亚于一道惊雷一样在祁央耳边炸开！
    还保持着痴汉笑容的祁央虎躯一震，连滚带爬地带着视线小兵嗷嗷叫地撤退了。
    容成姣淡淡横眸看来，正好瞧见了祁央来不及坐正结果差点左脚绊右手的滑稽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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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动声色地盯着一屁股滑到座位最远端的祁央，听她干咳一声，容成姣慢悠悠地换了个姿势，慵懒托腮，褪去了兔子皮，狭长的眸子像猫儿一样眯起，牢牢锁定在祁央身上——
    像极了锁定独属于她的猎物。
    眼见着小家伙强作镇定地吹了几声口哨后还是架不住自己的威压，忽地低下头，只露出一对不知是冻得还是羞得泛红的耳朵尖，容成姣眨眨眼，嘴角不禁提起了一丝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弧度。
    弧度一提即放，容成姣很快又恢复了霸气高冷的女王模样。只是看出了她的窘境，容成姣竟是没有再紧紧相逼，反倒是自己先退了一步，转移开了话题：
    “忘了问你了，这马车坐的可还习惯？”
    彼时祁央还不知道能让小女皇放弃嘴上讨伐是件多么值得炫耀一年的事，她只知道女王肯慷慨收回王霸之气，心下唯余感激涕零。
    先前浑身被那冷然视线压制住的祁央这会大口喘了几口气，忙不迭地点头，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
    “回小姐，比草席子舒服多了！多谢小姐！”
    她能看出来容成姣这会穿着的是普通官家小姐的服饰，连婢女也没有带很多，想想应该是微服私访什么的，所以她可不敢开口一个“女皇陛下”直接把自己的马甲推到一个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的诡异剧情线里。
    听到她如此回答，容成姣点点头，却没再说话，只默不作声地将脑袋又歪到了一边，闭上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就在祁央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哈欠，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也补个觉时，旁边忽然又幽幽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
    “待会要是见到比这还舒服柔软的物什，你能不被吓跑我就心满意足了。”
    祁央喉咙一梗。
    虽然明知道容成姣说的的宫内的摆件陈设，但是和这个老变态相处久了，这个小白花的脑袋瓜也难免时不时转到个人鬼莫测的方向后，不受控制地纵马奔腾而去了：
    比如祁央第一反应是很认真地想着老婆天下第一无敌软的的膝枕究竟还能被什么超越——
    以上。
    “嗯？不理我？想什么呢！”
    小女皇再一睁眼，小脾气好像上来了，祁央一惊，连忙抹了一把嘴边不存在的口水，慌慌回答：
    “您的腿！”
    “……”
    233一脸丢人地用耳朵捂住小肥脸。
    要不是他知道每个世界的容成姣对祁央都有不一样的“天生好感”，多少也能放下心让祁央一通骚操作，这会换个别的任务员这么作死答题，他这个系统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救不回来了。
    睫毛剧烈地颤了颤，容成姣唰地扭过头，用力闭上眼，这回真的不再同祁央讲一句话了。
    祁央挠头。
    可她分明看见老婆的耳朵尖红了。
    诶嘿，老变态害羞了！
    祁央内心油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成就感。
    嘿嘿，真可爱。
    *
    此次容成姣的微服出巡本就到了最后一日，而且已到了京城脚下，这会碰上一只拖油瓶后便顺路捎走后继续回宫之路。
    “哎呦！”
    睡的昏天黑地的祁央脑袋顶冷不防挨了一记敲击，她吓得一骨碌差点滚到地上，不过被容成姣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后，像个擀面杖一样又翻了回去。
    但是失去美梦中的烤鸡腿的祁央捂住脑门，扁扁嘴：“呜……”
    容成姣虽常年习武，但刚才为了叫醒祁央时并没有用太大的力道，这会本打算转身下车留给祁央一个高冷的后脑勺，结果听到小家伙嘤嘤，连忙转回身，有些紧张地瞅着她：“我刚刚打疼你了？”
    笑话，她才不是担心这小屁孩，是免得她万一脆弱得受了什么伤，搞得自己堂堂一国之君很尴尬罢了。
    祁央放下手，很入戏地抽噎：“梦里的鸡腿子没了……”
    容成姣：“……”
    233：“？”
    233越看越不对劲，皱着眉毛想了半天终于左耳击右耳做恍然大悟状。
    他说祁央这信手拈来的演技怎么看怎么熟悉，原来是把闻瑶瑶的基本功直接薅上来了？！
    他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容成姣被祁央吃得死死的，呜呜，真不容易，那个小受阿央真的长大了，终于站起来学会反攻了！
    233做老母亲抹泪状。
    另一边，小女皇憋了半天，凶也不是不凶也不是，最后板着个脸冷冷丢下一句话：“待会会有很多。”
    说完后，她黑着脸推开前来搭手的婢女，自个翻身下车，拍拍屁股潇洒离去。
    她真是奏折看多脑子坏了才会想着这天天泥里滚土里爬的小屁孩会在那一个脑瓜崩下受伤！
    眼瞅着自家主子气压极低地离去，大宫女绯鸢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不明所以地捅了捅旁边：“陛下怎么了？”
    既然回宫，她们自然改换称呼。
    “不知道。”青鸾见她一动不动，自己一屁股把她挤开，手脚麻利地把里面的小家伙抱出来，“我看陛下最近是待你太好了，私底下惯会叽叽喳喳，正事倒不见你做一个。”
    她把祁央放下地，眼见着祁央只略略环视了一圈后，便撒开小短腿颠颠地跑去追容成姣，心下不禁有些讶异。
    虽说容成姣一直提倡低调节省，不愿大肆挥霍铺张浪费，但这毕竟实打实的皇宫，华丽程度不可同寻常府邸而语，且容成姣治理手腕了得，以至于皇宫中森严有度，气氛庄严，一般人第一次进来都要被震慑一番，但这个小乞丐竟然泰然自若地像进了自己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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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鸾想了想，最终还是归结为她年龄太小，没法感受到这种王霸之气的缘故。
    倒是绯鸢还在仔细思考：“会不会是这个小家伙惹到陛下了？我刚刚怎么看陛下裙子上的黑手印比上车前多了好多……”
    “嘟囔什么呢，还不快跟上？”青鸾回头瞥了绯鸢一眼，从始至终模样比她稳重得多，“我要是你，就赶紧过来搭把手，帮助独自一人的可怜的青鸾姐姐把那个小家伙洗干净喂饱了伺候好，而不是在那里神神叨叨。”
    她看向前面忽然又被祁央黏上的容成姣，瞧见后者状似高冷地抿紧嘴唇不搭理，眉梢眼角处却分明早已解冻，叹了口气笑笑：
    “没看出来吗？陛下对那个小家伙，喜欢得紧呢。”
    古代通行不便，祁央被马车颠簸了一路骨头架子都要散了，这会腿又短，紧赶慢赶追了好久，又想着和容成姣说点话，没留神啪叽一声跌倒了。
    没理她是因为自己要保持高冷，不搭话是因为自己要保持高冷，想质问发现自己是当朝女皇却不惊讶的祁央为什么不惊讶但不质问是因为自己要保持高冷——高冷怪容成姣此刻正津津有味地听着小家伙叽叽呱呱，冷不丁余光里的小豆芽消失了。
    她一秒破功，回身蹲下拉住她胳膊往上拽。
    虽然不是第一次肢体接触，但是手下那把摸着全是骨头的硌硬感觉还是令她心脏轻轻一抽。
    “怎么了？又想鸡腿了？”
    真的爬不起来的祁央摇摇头：“陛下，我、我腿软。”
    “……”
    容成姣深吸一口气，仰头看了看还剩下的距离，回头对自己的两名贴身宫女传令：“吩咐御膳房晚膳准备……呃，小孩子喜欢吃的菜品，每个都弄一道。”
    “可是陛下，宫里已经为您设下了……”
    “那就吩咐御膳房，准备裴幼心喜欢吃的所有菜品，现在就去。”容成姣微微扬起下颌，“对了，多弄几个鸡腿，挑大的。”
    还趴在地上旁听的祁央一愣。
    见面那么久了，这是她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虽然不是祁央，但是从她口中讲出来，为什么听起来就那么甜呢……
    祁央呆呆地低下头，忽然感觉后衣领被人一把抓住。
    “诶诶，陛下？陛——下！”
    被像小鸡仔一样拎起来的祁央惊慌蹬腿，但容成姣没理，抓着她御起轻功直接飞远了。
    ——毕竟，这是小女皇眼里同时解决腿软和肚子饿的最快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写着写着朝沙雕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不行，抽空严肃起来【不是
    啊啊啊这章写的我越发觉得我们的阿央站了起来！她！她渐渐地把小女皇吃死了！
    所以内容提要真的很重要——高冷误人子弟，傲娇害人不浅【严肃.jpg
    而且我看了看后面的剧情，感觉，咳咳咳，敲打文案——其实小白花祁央偶尔切开也是黑的！【大声暗示
    容成姣：不，我在别的地方其实还能占到便宜的【更加严肃.jpg
    哦哦还有，因为是架空，虽然要搞权谋啥的，但是宫廷里还是不会那么气氛严肃的~希望小可爱们理解包容~
    啊还有！还有，我打算写一点两人幼年期的糖糖，各位意下如何 =w=
    感谢在2021-01-29 14：48：32~2021-01-30 18：4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女帝受 8瓶；
    啊！又是这个小天使！感谢播撒甘霖，沐浴~~~摇晃.gif
    第113章 小乞丐（×）童养媳（√）
    被容成姣一路提溜飞回去的祁央， 虽已经尽可能地适应高空飞行的失重感，但是到地方后两只眼睛还是像鱼肚皮一样开始上翻了。
    “去，把自己洗干净。”
    容成姣把祁央放下地， 见她还像喝醉酒一样立足不稳，又赶紧抓住她的衣领子， 不悦皱眉：“真是个小豆芽，风一吹就歪倒了。”
    “我没有！等着看我吃胖后绝对一拳能打十个你！”
    容成姣“哦”了一声， 语调上扬又拐下， 点点头，瞥向眼冒蚊香圈的祁央，没有计较她大不敬的话， 反而假装正经地点点头：“行，我等着。”
    迷糊间祁央也不知道容成姣给自己安排了个什么偏殿，只觉得提着自己后衣领的人推开门后，扑面袭来一股非常清爽干净的味道，她强撑着眼皮看了看屋内，然后又闭上了。
    太华丽了，晃得眼晕。
    把脏兮兮的拖油瓶放在地上， 容成姣召来几位婢女，简单吩咐了一番，作势要走。
    “陛下，你要走了吗？”
    还没洗干净的小脸皱成小包子，祁央汪着一包泪可怜兮兮地瞅着她。容成姣僵在原地，抬起的脚落下又不是收回又不是。
    她只这么犹豫了一瞬， 那个小团子就挣脱开婢女的怀抱， 跳下地哒哒哒地跑过来，“啪叽”黏在容成姣腿边， 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
    眼见着素来不喜别人同自己亲密接触的女皇陛下被这么脏兮兮的小家伙贴上，没见过容成姣先前态度的侍女们心下一惊，为首的侍女赶紧想上前把祁央拉开，以免触犯圣怒。
    不过容成姣幅度很小地冲她摆了摆手，然后听话地弯下腰，只是眉宇间充满了故意作出的淡然，硬是凹出了一副完全不care的模样：“何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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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啵唧！”
    “？！”
    “谢谢陛下~我喜欢这里！”
    祁央砸吧砸吧嘴，用甜甜的小奶音撩得小女皇芳心大乱后，又超极不负责任地转身拍拍屁股，自己也不用宫女领，一溜烟跑向不远处的浴池。只留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容成姣捂着被亲了一口的腮帮子，脖颈慢慢由白变粉再到欲滴的鲜红，以及一群反应过来了但是由于过于震惊而石化在原地的宫女们。
    “咳……咳咳！”
    诡异的气氛被打破，容成姣的干咳声一下子拉回了那些婢女的注意力。她们慌张对视一眼正要齐齐跪下，已经准备好听到一向以严肃高傲模样示人的陛下吩咐，诸如“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往外传”之类的话，没想到少女放下手，拢了拢又黑了几分的袖子，开口：
    “今日之事……谁也不许羡慕。”
    ？
    “因为这是朕应得的！”
    ？
    是是是，您是皇帝，您说啥都对！
    不过容成姣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番话有多么崩人设。临走前，她不太放心似的偷偷跟到浴池边，眼见着祁央脱得光溜后欢快跳进去，像游鱼一样扑棱棱玩起水，没有一点不自在或者不适的模样，才悄悄松了口气，无声地快步匆匆离去了。
    皇宫内的用度规格自然是一等一，给祁央这样一个目前还在宫中无名无分的小屁孩的都不落俗套，偌大的浴池给她的小身板游泳都不成问题。
    祁央脚丫先试探性地点了点水面，被略微有些高的温度刺得一激灵，但很快刺溜一声滑进去，适应后舒服地“呀呼”了一声。她掬起一捧水，率先抹了几把脸。
    刚进池子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爪子周围的水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变了浑浊一点，她可不想让这具小身体的小娇颜再被埋没到污垢里。
    “姐姐们各自去忙吧，我自己来洗就好。”
    祁央自己快乐地玩了半天池子里的花瓣，余光注意到周围想要围上来又止步不前的婢女们，于是挥了挥手，言语间很令人省心的样子。
    她还是不太习惯洗个澡被这么多人围观。
    宫女们面面相觑，很快，在为首大宫女明香的眼色示意下，其他人悄无声息地退出，只留明香一人伺候。
    不然，留一个六岁的小孩子独自呆在水里，总归还是让人有些不放心的。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祁央依言乖巧回答，然后扭过身，任由明香打湿自己的头发。
    原本打结成一绺一绺的头发渐渐顺滑铺散了下来，明香顺手又给自己小猫洗脸不到位的祁央揉搓了一番两颊，而后有些惊讶地感叹：“幼心长的真好看。”
    祁央每次穿越，除了闻瑶瑶那次是美上加美，其余时候用的都是自己的脸蛋，并不是附身一类。这会听到宫女真心实意地夸赞幼年期的自己，不禁喜滋滋的。
    祁央眼珠一转，正要趁着这个四下无人的大好机会继续打探一点消息，忽然抽了抽鼻子。
    哪儿来的果香？
    好像还有点熟悉。
    她环视了一圈才确定是气味来源是浴池里的清水。
    不过，好奇开启嗅觉通感的233指出：“这是你自己习惯了的缘故，毕竟很多人对自己身上的香味并不敏感。但是俺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这个果香和你自个的体香像的很。”
    233对着关闭了摄像头的漆黑屏幕振振有词，自然也看不见祁央眼底一瞬间划过的错愕。
    “明香姐姐，浴池里的水为什么这么香啊？”
    她扭头，蹭了明香一手的泡泡。
    “这是陛下方才特地吩咐要加进来的，奴婢听说是陛下的朋友一点点按照她的要求制出。但陛下却几乎不会使用，一年到头也只在非常偶尔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几次。”
    结果祁央听完更疑惑了。
    老婆找调香师制作有自己体香的香氛？好像哪里不对劲的感觉……
    借物缅怀故人吗？
    晃了晃脑袋，祁央放弃思考，转而旁敲侧击地打听起其他一些剧本上没有的东西。
    容成姣所治理的国家为“羌”，千百年来国富民强，发展态势极好，断断续续吞并了不少周边的小国小都，势力日渐壮大。除此之外，就是盘踞在羌国西南方向的康国，以及北边祁央所了解的挂逼统治的何国。
    在这三个国家里，只有羌国一直以来追求男女平权，并且将这个理念切实运用到了国家层面，女子亦可称王拜相、为官治学。康国政策推行并不顺利，至于何国，似乎依旧是男子的天下。
    容成姣是羌国历史上第五位女皇，幼时便展露出惊人的治国天赋，一直被先帝当做储君悉心培养，除了治国之道，武功骑射等等也一样不落。
    容成姣即位时年仅十二岁，但掌权不到一年，就将先帝，也就是她的父皇遗落下的一些弊病一一改换，待前朝稳定后，又与新晋小将军一起南下亲征，将南方边境不少蹦跶的小国尽数收服。到如今为国为民付出的不知有多少。
    明香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虽比不得绯鸢青鸾近水楼台，但是这些消息还是知道的。
    只是据明香所说，许是这位女皇陛下一心为国家大事操劳献身，几乎小小年纪就把自己的童年和天真扼杀磨灭的一干二净。明明如今才是十三左右的妙龄少女，平日里却难得见她莞尔一笑，或者是不受拘束地高谈阔论、放肆奔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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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里不过短短几时，她们这些婢女觉得容成姣可能是把这一年份的笑容和欢脱都用尽了。
    祁央暗叹。
    在其位谋其政，身居高位，担子越重越不容易。
    两人简单聊了没多久，大概是被雪白小可爱祁央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心花怒放，明香见四下无人，又想着祁央以后若是常在宫中免不得要接触其他多方，小小年纪的又容易被人利用，于是便暗示性地提点她注意一个人。
    “齐王容成延——我记得已知剧情里他对成姣的所有诏令无一不是快速执行遵从。难道明香道听途说搞错了？”
    “你知道的剧情不过百分之三十，谁又能保证他不是表面作秀呢？”
    听完233的提点，祁央当下了然。
    不多时，大概是祁央的肚子叫声再也没法被水声盖过去了，明香也担心小孩子沐浴太久不好，赶紧把祁央捞上来。
    几个婢女围着自己一个人伺候擦身穿衣绾发什么的，祁央感觉甚是奇妙，但她毕竟不是古代人，一种本能的不适应还是不自觉产生。于是乎婢女们伺候的间隙，祁央总是忍不住伸手抢过衣裙复杂的飘带自己系起，又很有主见地挑了个适合自己的发型搞定。
    一头不算长的小短毛还是很好打理，祁央把自己裹厚实点后，朝明香眨巴眼睛。
    她饿死了！
    快带她去吃饭！
    明香秒懂，只是在祁央自己麻溜夹起第四个鸡腿开啃的时候，忍了又忍，还是轻轻开口：
    “幼心真的很能干呀。”
    “？”
    现代人祁央虽然知道她在感慨自己独立能力强得不像六岁，但是这回还是犹犹豫豫停下了油光锃亮的嘴，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能干饭了点。
    “只是以后幼心面对陛下，记得要用‘您’作敬称。”
    明香也是好心。
    虽说容成姣对礼数没有那么苛刻，虽说祁央做了多年小乞丐，但入宫后就算不接受教引嬷嬷完全严苛的教导，一些她们认为最基本的刻在骨子里的行为模式还是很重要的。
    祁央“哦”了一声用力点头。
    但是对于这个，她心里早就打好了小算盘。
    毕竟，她这小耳朵可听见了容成姣从未当着她的面自称“朕”过。
    私底下和将来的朝堂上，她当然是能分得清的。
    *
    “陛下，您要的姜茶。”
    正在埋头看着什么的容成姣闻言抽离思绪，朝青鸾点点头后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陛下这是在看什么？”
    绯鸢青鸾都是跟了容成姣很多年，私底下并没有太过明显的主仆之分，二前者往日就性情跳脱，这会也实在好奇，便嘴快问了一句。
    “就你多事，陛下出巡回来没歇息多久就开始忙碌，你还在这里给陛下添乱。”
    青鸾轻轻打了绯鸢一下，眼见着容成姣脸上疲态明显，赶紧替绯鸢认错，拉着她就要告退。
    “我、我就问问！”
    绯鸢委屈得要死。
    “无事，一点民户辑录罢了。”
    容成姣喝了口茶，纤指夹起桌上的一张薄纸，垂眸浏览了一遍纸上自己一笔一画写下的所有名字，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
    被容成姣周身肉眼可见变化的气度一震，绯鸢青鸾注意到她面容上的寒意和狠厉，忽地都禁了声。
    陛下好端端地怎么感觉突然就要杀人了？
    “哎呦，这是哪个人惹得我们阿姣不高兴了？”
    一道有些轻佻的笑声响起，一道黑影不待通传，竟是自顾自地就闯进来，一跃而起，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容成姣的桌案上，伸手就要抢容成姣盘子里一颗没动的葡萄吃。
    然而，屋内所有人仿佛都对此景见怪不怪，容成姣早在声音第一个音调传出来的时候就把几份重要的文件撤走，那张薄纸更是紧紧捏在手中，至于人影飞来坐上去的刹那，又是一拂袖，把果盘拍飞到半空后，扶稳绯鸢不让乱动，借着她脑袋把落下的果盘顶住。
    “喂，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如此小气！不就几颗冬日里的葡萄吗，信不信小爷赶明儿就去把那几个盛产葡萄的封地全抢了，然后一颗也不给你留！”
    如此大不敬的话语冒出，但容成姣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只是眼中嫌弃之色愈浓。
    “好好的将军不做，非做那山上泼猴。”她慢悠悠拈起一粒晶莹的紫葡萄，放入口中，像是馋她一样，“何况，这本就不是给你准备的。”
    “哦？那给谁？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不会吧！”
    容成姣吃葡萄的红润小嘴微微一顿，面对这位多年好友兼忠臣，收回视线背过身，声线第一次带上了几分不悦：
    “钱将军，你若是闲的无聊，不如朕来陪你活动活动筋骨？或是告诉琴心姑娘，钱离玥小姐几日未被收拾，最近跳脱的很啊。”
    “微臣错了！”
    上一秒还一脸吊儿郎当的少女连忙翻身下跪，动作甚是熟练。
    “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的这一次吧。”
    她说完后，见容成姣还不理自己，只好无奈地蹭地站起走向门边。
    “朕让你起来了？”
    容成姣呼地转身，面容不怒自威，却在发现门边多出来一个小人儿后熄火了。
    “看在您的童养媳也来了的份上，饶了小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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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离玥搂着瘦瘦小小刚走进来没多久的祁央，转而朝她挤眉弄眼。
    “哦~未来的皇后娘娘~小的刚才不该编排您的坏话，您现在帮帮小的向女皇陛下求求情，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辑录”一词真是完美贴合我的专业，苦逼文献狗写的时候梦回课堂！
    写这个的时候虽然感觉不一定要那么抠细节，但是严谨的态度还是忍不住找了历史专业的朋友问了问感觉获益良多【不是
    害，说着要少写点，结果又冲了那么多字，我真勤劳【点烟
    最近手头有一篇非常难搞的论文，本来想通知一下最近大概会写得少点的【捂脸，】大概3000左右短小这样子——曾几何时，3000对我来说已经是短小了！啊啊啊我真的变了！我！勤奋了起来！呜呜呜
    总而言之我看这架势下去，这个世界的篇章也不会短哪儿去了。
    不过，后面要是真的出现了3000左右的几张不要惊讶哦~~反正写完论文都会补回来的！mua！
    第114章 留在宫里（×）送去青楼（√）
    “钱离玥你放肆！”
    容成姣简直要被这个口出狂言的泼猴气炸了。
    素日只知道这家伙私底下惯会口无遮拦， 没有半点臣子，哦不，没有半点女子模样！但是哪里知道今日能嚣张至此！
    今日必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双颊浮上一片淡淡的嫣粉色， 容成姣甚至没来及仔细留意大半个身子还在门外小心窥视的崭新香喷喷的小团子，眉眼沉沉冷喝一声：“传朕旨意， 即刻宣琴心姑娘进宫！”
    “陛下不要啊！”
    眼见着容成姣动了真格的，钱离玥立刻怂了， 连忙一个滑铲扑过去扯住快步就要往外走的青鸾， 扯着她的袖子哀求：“青鸾姑娘别去，你知道的，琴心来我就真的要没命了。”
    顿了顿， 被拖行几米远的她又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容成姣。
    “微臣真的知错了，微臣愿讨钱老将军棍棒伺候，只求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你看离玥姐姐都那么求你了，不然这次就不要追究了吧。”
    然而容成姣还没说话，一道软甜的小奶音忽然从旁蓦地插了进来。闹哄哄的屋内一静，所有人的视线登时集中在了说话的祁央身上。
    容成姣声音一哽。
    方才被钱离玥那个狗东西的话冲昏了头， 再加上祁央现在身板瘦小，被咋咋呼呼的钱离玥推搡着又遮住了大半存在感，容成姣这会头脑被小奶音瞬间灭火冷静下来后才注意到。
    眸子移过去，容成姣上下打量了一番祁央，眼底渐渐亮起她都没有注意到的光。
    被清洗打扮干净后的小乞丐露出了她原本的可爱模样。小女孩穿着粉色小袄，下身着米白色襦裙， 两手揣着一个暖炉， 肌肤白里透红，一头柔顺的头发被窝成了两个可爱的小揪揪， 还各自绑了一根红色头绳，五官还未长开，但已初显模样，整个人粉雕玉琢的，无疑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啊，女侠好仗义！”钱离玥兴冲冲地套完祁央名字，感慨，“多谢裴姑娘！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啧啧，还有，阿姣你看你眼睛都直了，还凶我？”
    结果没说几句她又开始在容成姣面前嚣张挑衅。
    “钱离玥你说什么？”
    容成姣本身也是习武之人，听力自是极好，这会听见了钱离玥的小声嘀咕，刚刚冒出的一点好心情瞬间土崩瓦解，当下就拉长声音，背着手就要亲自上前替钱老将军“清理门户”。
    “那个陛下……”
    “幼心有话但说无妨。”
    容成姣一秒换下冰山脸，温声细语，不禁让钱离玥瞪眼抗议，痛苦地大呼不公。
    “请问陛下，离玥姐姐说的那个……童养媳，是真的吗？”
    祁央天真提问状。
    “……”
    “绯鸢。”容成姣深吸一口气，“朕瞧着今日的雪花酥味道还算不错，你带幼心尝尝去。对了，还有这个，一并带走。”
    她指了指绯鸢脑袋上顶着的葡萄盘示意。
    但是就是不肯开口说是专门给祁央留的。
    “？！陛下！我吃饱了来的！”
    然而祁央的力气比不得钱离玥，没挣扎几下就被绯鸢夹在胳膊底下带走了。
    见自己像个麻袋一样被无情拖走，祁央流泪猫猫头。
    她好像说错话了。
    呜呜。
    而且这个姐姐的力气怎么也那么大！救命！她的饭都要被挤出来了！
    “陛下，恕臣直言，这般自乱阵脚的模样，真不像您。”
    待两人彻底走远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钱离玥拍了拍自己，转过头，用罕见的郑重模样瞅着容成姣，像是要把她脸上盯个窟窿出来。
    容成姣闭了闭眼，抬手屏退青鸾后，才无声地叹了口气：“你才是！不要当着小孩子的面讲那种话，她才六岁。更何况，朕根本没有那些想法。今日只不过是见她谈吐间不似寻常孩童愚笨，又看着可怜见的，这才带了回来罢了！”
    这回她倒是没说什么言不由衷的话。
    “抱歉，我承认，今日有些话是我过分了。”
    钱离玥从袖中掏出一纸今年收编军队的记录，白纸黑字写的密密麻麻。显然，对于这位少年将军来说，这个不难猜到就是她今天飘飘然开心到飞起的源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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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这份文件轻轻搁在容成姣的桌案上，但已经冷却下来的大脑使得她此刻的神情褪去了几分跳脱，换上了更多的严肃，以及隐藏在眉宇间的隐约担忧。
    打小在一起长大，容成姣什么模样她没见过。
    杀伐决断的冷凝果敢、统御天下的沉稳自若，她年纪尚小，但几乎是一个堪称完美的君主。
    小小年纪肩负起储君的担子，早早给自己定下一个条条框框，将一切不属于国家人民千秋大业的东西尽数划在外面，包括多余的情感，亦是。有时候，就算是少年将军钱离玥也不免会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皇是不是已经是超越了凡人的存在。
    她无所不能。
    她战无不克。
    更重要的是，除了年纪尚轻，阅历难免较浅外，这位女皇目前几乎没有任何弱点。当然，既有当朝太傅刘温远从旁辅佐，容成姣飞速成长起来，这个很快也不会太成问题。
    钱离玥是这么认为的。
    她现在担心的是另一方面。
    毕竟所谓“弱点”，指的自然是无论从治国、用人、亦或是——情感寄托等方面来说。
    就她自己而言，为了做好容成姣的左膀右臂，哦不，更准确地说是为了不成为容成姣的弱点。钱离玥也是牢牢谨遵父亲的教诲，日日勤加练武，把军营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连带着琴心、或是太傅等人一样。就算他们平日里是作为容成姣私底下为数不多可以交托秘事的心腹，也有足够的能力或是轻松自保避免彼此牵连、或是明辨是非不引狼入室。
    但是现在……
    “是，但是不只是您，很多人都能注意到她只有六岁。”钱离玥绕到容成姣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以及注意到陛下您，在她身上留驻的不一样的目光。”
    她顿了顿，慢慢拉近了同容成姣的距离，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那种，罕见地能看透您心思的直白的目光。”
    容成姣双眸猛然瞪大：“朕没有……”
    “您看，那个永远像个小狐狸一样的阿姣又开始慌了，在同一天之内。”钱离玥一下子撤远身子，嗤了一声，“还是当着那个互相辩论时永远占不到上风的钱大猴子的面。”
    后面的称呼，自然是很小的时候容成姣“御赐”给钱离玥的。
    钱离玥垂下眼帘，手一捞，轻松从发愣的容成姣手里夺过那张纸，低头打量了几下，笑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名单上记录的名字，都是导致裴家败落的元凶之一吧？虽不是京中达官贵人，但毕竟也是我有所耳闻的名门望族之一，结果现如今连裴家幼女都成了小乞丐，啧啧。”
    她晃了晃纸，余光瞥向桌案，捋了捋头发笑道：“既然这么巧被微臣看见了，那要不臣就替您向琴心传个话，直接把这事办了？”
    “嗯。”
    “呵。”
    钱离玥鼻孔出气，意思不言而喻——
    就这，还说自己没有对那孩子多关照呢。
    “陛下有自己的想法，微臣也不敢多言，只是希望陛下明白何为那个‘度’，毕竟宫中现在似乎越来越不太平，您每多一分暴露在外的软肋，想要伸展手脚时就会多一分被动。”
    讲完后，两人相顾无言沉默良久，久到钱离玥以为容成姣都没什么话说正要告退时，后者忽然轻轻地叹气：“若连你也觉得不妥，朕亲自给她寻个好人家就是。毕竟，朕也没有自负到能够在宫里安稳无恙地将她保一辈子，又或许，幼心并不喜这种阴暗逼仄的地方也未可知。”
    钱离玥一怔，被容成姣望来的无奈却坚定的目光狠狠钉在原地。
    钱家世代忠良，为羌国的战事创下了赫赫荣光，对羌国的历代君主更是鞠躬尽瘁。钱离玥对于这位比自己还小上三岁的小妹妹如此尽心付出关照，除了刻在骨子里的忠贞赤诚外，还有经年累月下来如长姐一般的真切担忧。
    曾几何时，那双如一汪春水的清澈双眸已然沉寂，那里的温度被她亲自一点点狠心磨灭掩盖，经年累月后便再难起波澜。
    如今，春风复苏过境，沉默的湖面因为一个人渐渐解冻。
    钱离玥于公自然要尽臣子的本分提醒君主，但于私……
    她当然不舍得将这个能带给容成姣些许快乐的小家伙狠心从她的生活里抹去。
    “待她再住几日，朕、朕便安排……”
    “罢了罢了！”
    钱离玥烦躁地打断容成姣的话，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长叹一声。
    此刻，钱离玥觉得自己不是什么战场上英明神武的威风小将军，自己只是个被可怜妹妹缠得没办法的倒霉姐姐罢了。
    “要我说，阿姣你不如这样。”钱离玥开动除了兵书战术琴心喜恶外一窍不通的脑袋瓜，好不容易琢磨出来一个自认为还行的方案，“琴心之前些年收的那个爱徒，你还有印象不？”
    容成姣记忆力很好，当即点点头。
    毕竟，对于那个为能当上自己首席暗卫烦了自己十天半月的家伙，她就算老年痴呆也忘不掉。
    不过幸好，她被自己师父无情提溜出宫，远远下放到民间当暗线了。
    容成姣早知那人头脑和功夫绝不止步暗卫一层，强留在身边反倒可惜。
    钱离玥见她记得，清清嗓子继续：
    “我听说，她最近正愁着无事可做，不如你把小家伙先悄悄送过去，跟着她识文断字，研究经典——她的学识就算比不得刘太傅，教习一个小孩子也不成问题，琴心亦可从旁指点一二；倘若小家伙不喜欢，那每日跟着她跳跳舞弹弹曲陶冶性情也不是不可。
    --

 第199页

    等把这边的一些小跳蚤处理好，我们可视情况再做打算。”
    钱离玥认为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案了。
    若是裴幼心是个聪慧过人的，能从小培养成栋梁之才那自然更是锦上添花。
    钱离玥默默叹气。
    就是通知琴心以及各种关系安排上，免不得需要她来奔波劳碌一番。
    结果她话音刚落，前一秒还萎靡不振的小狐狸忽然眯缝起眼，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
    钱离玥：“？”
    “你要找的好人家就是这个‘好人家’？！”钱离玥瞪圆眼，“你早就想好了？！还给我装可怜想骗我出苦力？！”
    “不，朕是真的没想到琴心爱徒那一层，还是钱爱卿自告奋勇来着的。”容成姣腹黑一笑，“钱爱卿如此为朕分忧解难，朕心甚慰。”
    “……”
    “就是不知幼心要去往何处随行学习？”
    对于这个，容成姣今日倒是不甚清楚，毕竟琴心她们做的事，不时更换一个据点倒是常有——当然正因如此，容成姣才觉得把祁央交托给这方能尽可能少地将她暴露在明面上，因此更为妥当。
    “我想想……我听说，她徒弟最近常在花音楼出没来着。”
    “好……等等，哪儿？！”
    “花音楼啊。”
    “……？”
    那不是青楼吗！
    第115章 萍水之交？故人重逢？
    拈起面前第不知多少块雪花酥， 祁央一边熟练地塞进嘴里，一边偷偷用眼睛朝容成姣她们谈话的房间瞄，顿了顿， 刚想说什么，一张嘴差点打了个嗝。
    “噗嗤。”
    233无情嘲笑：“谁刚才还挣扎着不想来， 结果现在雪花酥吃得比谁都多的？阿央我看你要不了多久就能把这把小干柴身子养的白白胖胖的——
    然后挑个良辰吉日宰了当猪肉吃！呲溜！”
    “？”
    听到他最后吸着口水补充的一句，祁央愤恨地将一粒葡萄塞进嘴里， 预备着下次见面先把这个胆敢嘲笑自己的肥团子扔进油锅里过一遍再说！
    嗯， 当然，这些事不能让上头的那些人知道！嗝！
    祁央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
    冬日里的凉葡萄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祁央这会好像把它当做了同样圆滚Q弹的233一样， 嚼得那叫一个香，另一边也依然没有停下抓雪花酥的小手。
    不怪她。
    实在是这宫里的东西都太好吃了！
    不得不说，古代这些世界的掌权者确实很有口福。祁央曾经在做暗卫的那段日子里，因为和西门长青老大哥不甚相熟，没法在宫内这样自由行动，好吃的自然也落下不少，但今时今日她可是被容成姣亲自带回来的小可爱！那意义能一样吗？不一样！
    仿佛要翘起尾巴乱甩的祁央不免兴奋地暗中咂咂嘴， 但表面上只留有对食物的无比虔诚模样。
    如是想着，祁央咽下一口后，假装没看见自己把那件原本十分合身的小袄的腹部的位置隐约鼓出的弧度，又把手伸向最后一块雪花酥，咬了一口。
    雪花酥外表酥脆香甜，内里还裹着爽口的果味流心， 吃起来很是可口， 只是因为它过于绵软的身子，寻常未吃过的人拿捏起来时总不免掉下一桌子的渣渣和碎屑， 连带着手脸都不能幸免，更有惨不忍睹的，就要被流心糊的一手黏丝。
    因此，若不是它口味极佳甚至能讨到的女皇欢欣，这般能够轻易破灭美少女吃相的食物，在这种宫内……嗯，可能步履维艰。
    绯鸢对此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会看上去，吃得速度不慢的祁央却没有一点粗俗的模样，甚至在绯鸢的留心观察下，她的一举一动在骨子里都透出一种小姐的优雅从容，现在换上这样一套衣服后，更加不会有人把她当做在街边漂泊不知多久的乞儿。
    一碟雪花酥，一盘紫葡萄，硬是被她吃出了金尊玉贵的感觉。
    绯鸢有些诧异地瞥了明香一眼。
    先前偷偷和这位小姐妹打听过，当时她也没想到这个可爱的发型也是她自己搞定的，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优雅又能干的小可爱。只是如今看来，一个小孩子能有这般教养和心思，说不定这个小家伙原本也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小姐。
    不知道裴幼心身世的绯鸢就这么无端联想到祁央家里横生的变故，心头对这个六岁的小孩子涌上强烈的心疼和怜惜，她当下打定主意，以后要多多照顾这个雪白小可爱。宫里可比不得外面，她个头又是瘦小，阅历不足，在陛下看不见的地方指不定会难免吃亏。
    毕竟看自家陛下先前那么喜爱的态度，这个小家伙不出意外应该是要长留宫中的。
    结果还没想着，那个“不出”的意外就来了。
    “裴女侠这是在吃什么好东西呢？”
    依旧是佳人未现话语声先传，钱离玥好不容易给容成姣解释清楚后，这才兴冲冲地大步流星地走来，脑门上还有着点刚才唇枪舌战留下的汗珠。
    “嚯，雪花酥？微臣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也不见陛下主动分点，今日竟给了你不少，可见心眼儿偏的很！”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取，“那钱某今日便蹭点裴女侠的光尝……尝。”
    空空如也的碟子让她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嗯？女侠好小气，这都不给我留一个吗？”
    --

 第200页

    钱离玥故意板起脸。
    “将军姐姐对不起！”祁央立马跳下地，垂着小脑袋恭敬行礼，小脸上充满了真切的紧张，连称呼和敬语都换了，“我、我不知道您想吃，对不起！呜呜……雪花酥没有了，您看，那个、那个葡萄可以吗？葡萄也……也很好吃的！”
    她小手颤巍巍地端着盘子奉上。
    咳，看来是当乞丐的日子被打骂苦惯了，稍一遇到这样的事还是难免下意识地道歉认错。
    如是想着，围观吃瓜的绯鸢更心疼了，她余光注意到明香也是一副“宝宝不委屈来姐姐这儿”的模样，当下在祁央阵营再度站稳脚跟，替女皇陛下心里狠狠腹诽了不知轻重的小将军一顿。
    至于始作俑者——
    她快慌死了！
    “哎哎哎，我开玩笑的！害没了就没了呗多大点事！啊你不要哭啊！我、我我我带你去将军府吃好多好吃的！”
    眼见着小家伙被自己吓坏了，钱离玥手忙脚乱地，看样子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哪里受得了小家伙这幅表情！
    平日和军营士兵以及冰冷的武器打交道多了，钱离玥可很少接触过这种软绵绵的小可爱。她打小喜欢和比自己强的人比试，无论武功还是嘴仗，因为无论输赢都能让她有成就感。
    但是把这样一个小孩子弄哭弄委屈了，她只会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好吗！
    更何况还是这么可爱会帮自己解围的小孩子！
    “钱爱卿这是作甚？”
    结果这边还没把红眼圈哄下去，另一边的惊雷又是蓦地炸开。
    平淡的声音不平淡地响起，宛如死神的宣告。
    容成姣背着双手，不紧不慢踱步而来。一袭长袍曳地，拖动间的微小窸窣声此刻在钱离玥的耳朵里陡然放大了数倍！她冷汗涔涔，看到面前的恶魔莞尔一笑，浅浅的弧度一放即收。
    “回答朕，钱爱卿为何要惹哭朕的人。”
    顿了顿，容成姣声音沉沉。
    钱离玥：“……”
    陛下！她真的错了！所以不要那么小心眼地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吓唬她了好吗！
    瞧见钱离玥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把祁央带走，绯鸢大有一口主子替自己出恶气出到心坎里的畅快。结果一口气还没呼完呢，她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陛下，您怎么让钱小将军把裴姑娘带走了？”
    她话音刚落，却偷眼瞧见女皇脸上划过一丝肉眼可见的心口被扎了一刀的痛楚神色。
    绯鸢：“……”
    她好像又说错话了。
    “这里暂且不适合幼心。”
    简短地说了一句，容成姣转身叹气，打算先趁着今夜还有精力将出巡期间堆积的事情处理完。忽地她脚步一顿，视线紧跟着投到祁央刚刚用过的桌面上。
    同绯鸢想到了一起，但女皇陛下考虑到的还有别的事情。
    回到桌案前，容成姣执起笔，随口同绯鸢以及刚刚跟来的青鸾交谈几番，很容易就捕捉到她们对祁央的好感。
    包括刚刚从钱大猴子的态度来看，她们都很喜欢这个懵懂天真的小孩，也对她悲惨的身世持有着真切的心疼。
    可容成姣每每回想起那喧嚣鼎沸的闹市街旁，她蹲下身，第一次直视那个小家伙双眸的瞬间，依然是忍不住有种过电般的心悸和震动。
    天真纯洁？谨小慎微？
    是来自只想着顺从上位者的心思以便保全自身的卑贱乞儿？或者是想利用陛下的关注而谋求红利的势利眼？
    不是。
    都不是。
    倒不如说若祁央给她传递出了那样的讯息，容成姣必定不会再多看她一眼。
    那种眼神……
    笔尖在上好的宣纸中间晕开一滴墨，容成姣却恍然未觉。
    直到夜色阑珊，她简单收拾一番躺上床铺阖上眼眸时，那个直视她的、不躲不闪的锐利目光，再度唰地闪现在脑海中。
    她想起来了。
    幼时钱离玥形容她“小小年纪老谋深算，天生一副我要向上爬谁也拦不住”的样子，生怕她自己不信，硬掰着她的脸对铜镜照着，非要她看清楚自己的眼神……
    容成姣在黑暗中睁开眼，目光灼灼如炬。
    那天，她在寒风中对上的眼睛。
    里面没有六岁孩童的纯真。
    没有六岁乞儿的畏惧。
    只有来自一个野心家才会拥有的对权势的强烈渴望。
    和她自己，一模一样。
    容成姣盯着垂在自己头顶的帐幔，眯缝起眼。
    按理说，这种人养在身边，就是养了一匹狼。
    她或许可以像狗一样任你差遣，但谁也说不准有朝一日是否会龇出她原本的獠牙，掉头噬主，独吞一切。
    容成姣自认为目前她的本事还不足以完美处理这种平衡，因此，正常情况下，她势必不会如此随意就把这个小小年纪就已经演戏演的一把好手的野心家带回身边。
    只是她依旧记得。
    寒风料峭，那个瘦弱的女孩仿佛又跪在了她的面前，毫不避讳地向她展示着自己的内心，最初伪装的惶恐过后，看向她的眼底已仿佛是一片幽暗的深渊。
    可是……
    可是容成姣却分明看见，在那阴暗得仿佛能吞没一切的深渊之下，只要她顺着望下去、望下去、再望下去。
    --

 第201页

    然后便能看见深渊的尽头处，绽放着只为一人而开的簇簇白花。
    那片黑暗的欲.望之下掩盖的——
    是绝对的忠诚。
    是沉到泥里的谦卑。
    是不含一丝杂质的纯洁无瑕。
    那簇白花如同黑暗中绽放的一缕光，微小却明亮。
    她不禁想起钱离玥最后临走前，状似不经意询问自己的一句话。
    “不过萍水相逢，陛下何故为她做到这般？”
    “萍水之交吗？”
    容成姣慢慢抚上自己的眼睛，和那时一样幽幽叹了一口气，兀自呢喃低语。
    “可为何朕对上她的眼睛时，只觉得是故人久别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
    祁央：我的演技全靠老婆亲自教授。至于我运用的熟练了，那叫长江后浪推前，前浪躺在我床上！ =w=
    但是此时此刻祁央小朋友依然不知道自己要去青楼了 =v=（by 233语）感谢在2021-02-01 15：56：25~2021-02-02 12：5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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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祁央：真诚提问，现在回宫还来得及吗？
    彼时， 和钱离玥一起走了有一段路的祁央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哪里不对。
    她怎么就稀里糊涂地顺着这个人走了呢。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短腿，以为自己昏了头的祁央正要刹住脚步，忽然被钱离玥一把拽上了马车。
    “女皇陛下这些日子不方便将你留在宫中， 所以离玥姐姐先带女侠去别的地方玩，过段时间再将你接过来， 好不好？”
    钱离玥还把祁央当做一个小孩子哄着，没有深入解释， 三言两语地打算先安抚一下。
    祁央先并未出声， 只悄悄撩起帘子看向外面。马车哒哒行进，看样子像是在逐渐前往宫外，祁央不禁疑惑歪脖， 眼里满是问号，但想着之前容成姣并未出声阻拦，便也乖乖应下，决定暂且观望一下究竟要发生何事。
    她歪着脑袋，转了转眼睛，随即做出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拉着钱离玥聊东聊西， 顺便悄悄观察着她的神色。
    看起来，钱离玥虽然在和她很有耐心地交谈，但是明显有些分心。
    没有读心术，祁央转而向钱离玥一点点打听一些她想要掌握的各方势力的秘辛，可也不知后者是觉得她听不懂还是不想让小孩子知道这个，常常用一种十分巧妙的话术把话题轻轻岔过去。
    祁央感觉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她闷闷坐了回去， 突然觉得小孩子的身份有时候也挺受限制的。
    两人各怀心思间，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显然这段距离远远不足以抵达目的地，钱离玥顿时警觉了起来， 抬手将屁股正要离开座位的祁央无情按了回去。
    驾车的是她的心腹之一，立刻略略提高声音道：“齐王殿下何故拦车？”
    车内的两人全听见了。
    祁央沉下眼眸。
    容成延？
    大晚上的他想做什么？
    “女侠别出声。”
    祁央不动声色地看向钱离玥，意识到自己无权下车一探究竟，便沉默地注视着她前去应对。
    “本王只是好奇，小将军素日只乐得乘着一匹快马便来去如风，今日竟然坐了最不耐烦的马车，实在稀奇。”
    丝毫没有因为钱离玥的地位就退让，容成延负手而立。在他身边，另外还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
    “微臣表妹今日身子不适，臣自当陪在车内，齐王殿下对此有何异议？”
    钱离玥钻出马车，没有下地，也没有行礼，半个身子还缩在车里，只有意识地打量了一下齐王身旁的男子，然后收回视线，模样十分谨慎冷淡。
    她的性格倒是出了名的不拘小节，且地位本身并未比容成延低太多，这会被拦车也是常人能理解的内心不爽，所以容成延看起来似是并没有什么理好再找事。
    “表妹？”
    容成延拖长声音，随即了然点点头：“本王也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一时多问了几句，还请小将军莫要见怪。”
    他微笑着退到一旁，让开了路。
    钱离玥也不同他多废话，低低冷喝一声“快走”，立刻将身子缩了回去。
    退回去前，她还特地留心看了一下那个黑衣男子，试图顺着感觉到的猫腻扒拉出什么异常。
    可惜的是，他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另一边，眼见着马车渐行渐远，这个一直沉默着的男子终于开口：“齐王殿下对小将军甚是上心。”
    “杨兄此言差矣。”容成延摇摇头，故作高深地笑了下，“杨兄不知，我上心的可非这已一睹真容的女子。”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道：“本王只是听说，陛下今日出巡结束，似乎是难得带回来了一个可爱的玩物。”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读音。
    “一个乞丐而已。”
    男子嗤了一声，只是语气里的鄙视多有刻意的成分。
    但容成延没留意，只沉浸在自己作出的伟大计划的兴奋里。
    “本王只是觉得，既然能入了我们女皇陛下眼睛的东西，那必定是人人都想要的好——东——西。”
    他掸了掸衣袖，迎着夜风兀自离去，那个男子也不多话，顺势跟上，只在容成延提到“女皇陛下”四个字的时候眼睛诡异地亮了一下。
    --

 第202页

    马车里，祁央见缩回来的钱离玥面色不虞，很乖巧地没有多话，假装成一个啥也不知道的乖小孩，靠着车厢就开始打起了瞌睡。钱离玥见状，暗中松了口气。
    她可不知道，这个小孩在闭上眼后对照剧本开始一一查看起重要剧情。
    祁央记得很清楚，这次的剧情度被刻意模糊了多处关键信息，且又因宫中事务繁杂变化繁多，梳理对应起来很是麻烦，而这个最近的时间点，她只知道宫内会发生一场巨变，一个极大的势力会被拔除换血。
    脑子里快速过了几个名字，祁央想着，就冲刚刚那个臭屁齐王对钱离玥的态度，那个剧情里提到的“谨遵圣旨”之类的马屁就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裴女侠。”
    她自个琢磨着不知过了多久，以为她熟睡的钱离玥忽然放轻声音喊她。
    祁央从沉思中惊醒，揉揉眼，打了个逼真的哈欠。
    “离玥姐姐带你去见见别的美人姐姐，可好？”钱离玥哄她，“你可以听她们弹琴唱歌，或是学习刺绣编织一类的，唔，那里还有好多你没见过的好吃的好玩的，想不想去？”
    “想！”
    小奶娃从善如流。
    实际脑袋里一堆问号。
    这个发展，怎么有点奇怪，好像离那个最开始的“宰相大人”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她这是拿了个什么剧本？
    “好。”钱离玥实在感慨这个小孩子听话非常，“那你这段日子要听这两个姐姐的话哦，不听话的小女侠是不能行侠仗义的。”
    祁央小鸡啄米点头。
    然后被钱离玥笑眯眯地送出马车。
    祁央跳下地四处张望，注意到马车停下的地方十分僻静，来往荒无人烟。
    要不是知道这个世界钱离玥不会被掉包换魂，祁央都觉得她是要把自己拐卖了。
    谁知她环视了一圈，脖子还没转回来呢，身子陡然一轻，整个人又是被直接提溜起后衣领，唰地腾飞而起！双脚瞬间离地，不适应的失重感吓得她差点嗷的一嗓子。
    “！”
    不是，现在有武功的人都那么任性的吗？
    “离玥姐姐！”
    她先是以为是钱离玥在抓着自己，结果一偏头，入目一张十分娇俏元气的陌生面颊。
    至于钱离玥，已经磨刀霍霍，预备安排安排就去给裴家小姑娘报仇了。
    女孩年龄看起来也不大，服饰也不像宫里人，而且就祁央的感觉来说，她的轻功甚至还在容成姣之上。
    剧情里，她不太记得这号人，估计也被剧本给无情打上马赛克了。
    那位琴心姑娘？
    祁央皱眉，感觉气质对不太上号。
    “姐姐是谁？要带我去哪儿？”
    脸颊被呼啸的冷风刮得生疼，她勉强睁着眼睛，敬佩又艰难地看着面不改色的少女，忽然见她露齿一笑，学着钱离玥的口气笑到。
    “小女子名叫余鸳，早闻裴女侠大名，今日终于得以一见，当下喜不自胜，自是要带女侠前去一个只有你知我知的妙处，共度一段美好时光。”
    “？”
    老婆救命！我要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即将知道她要去那快乐的小青楼~【不是
    我要拉快进度条了。
    第117章 小乞丐（×）小神童（√）
    七拐八拐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晕头转向哀嚎不止的祁央终于重新获得了自由。
    “裴幼心是吧？”
    祁央点头，左摇右晃像喝醉了酒一样，眼睛里还转着蚊香圈。
    “好， 我正式宣布，即日起， 你便是我们京城一霸花音楼的一员了！”
    花音楼？
    祁央一个激灵。
    又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名词，剧本上也从未出现， 但是她的女性本能告诉了她这个地方不太对劲。
    祁央立刻清醒站稳脚跟， 朝二人停留的地方四下张望。不难看出，她们现在正呆在一个幽静的小院子中，占地面积不大， 但是其中的花花草草应有尽有，模样还十分鲜艳夺人，不少花叶在月光下幽幽反射着晶莹的点点碎光，周围隐约氤氲着淡粉色的气体，看起来迷幻中带着些妖冶的美感。
    摸了摸厚实的冬衣，祁央对这冬日里的花朵更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下就要凑过去小心观察一番。
    “嘿， 你这小孩子不要乱跑。”
    结果后衣领又是被人一把抓住。
    祁央：“……”
    求不要被这么像小鸡仔一样被提溜来提溜去！
    求快长大！
    “这些东西有毒，碰不得。”
    余鸳口气略带恶狠狠地警告了一下贪玩的小朋友，生怕她好奇乱摸，所以语气非常之郑重。
    祁央闻言停下了悬空挣扎的小短腿，转而用一种幽幽的探寻目光打量起余鸳。
    又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NPC？
    随便培植的花草竟然就是带毒的。
    大半夜的被祁央阴森森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余鸳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突然感觉手上的分量沉重了许多， 连忙松开祁央，但是依旧不离她半步。
    “过来。”
    祁央亦步亦趋跟上， 跟着余鸳走进了一间偏僻的厢房。
    “这段时间你暂且住这里。”
    余鸳摸了摸祁央的头，任由她好奇地四处转悠起来。
    --

 第203页

    屋内没有什么太多陈设，布置的朴素简单，地方不大，但若是一人居住就十分宽敞。祁央走过去这里摸摸那里看看，随即绕到窗边，看见一只白色的小鸽子正在那儿跳来跳去地啄谷物吃。
    鸽子腿上被绑了一个小竹筒，里面没有什么东西，旁边不远处的桌子上平铺着一张纸，被镇纸牢牢压住才没有飞跑。
    晚风顺着大开的窗扉吹进屋内，卷起纸边。
    这是钱离玥传递给余鸳的密信。
    其上详细言明了她们最后商讨出的该如何先安顿、保护好祁央，以及前朝近日的异动。
    祁央仔细查看了一番，却发现钱离玥并未直言异动所源何处。
    当然，也许是她还未找到对手的马脚。
    从头至尾浏览了一番，祁央大概明白自己为何要被暂时送出宫外。算了算时日，她皱眉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板，又无意识地屈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轻微的痛感传来，她用这个提醒自己，她的武器不是拳头。
    不能焦躁。
    前朝若是有人要对容成姣图谋不轨，除了大逆不道的直接造反，还有就是会从与她亲近之人下手。她不可能无名无分地久居宫内，在容成姣身边出现的久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很容易被一些人盯上，然后作为突破口。
    她虽然自穿越来后，没有与老婆好好相处过一段平静的日子，但是依然能从细微的眼神中感受到容成姣对自己的关照和珍视。
    祁央记得，剧情里虽然没有明确指明那个更换的势力是什么，且描述寥寥，但是其中的惨烈和血腥程度实是羌国之最。
    当然，容成姣他们一定平定了这场争端，作为胜者继续书写历史。
    祁央她现在穿越而来，可不想让自己成为天平上那个偏移到对方那儿的砝码。
    所以，她以现在这个状态，或许在宫外待一段时间是最好的。
    不，不是一段时间……也许，应是好几年。
    捏着信纸的手慢慢收紧，祁央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裴幼心马甲，虽然被赋予了已经非常完备充实的治国经验，但是其他方面的能力非常之弱。
    小孩子各方面的限制太多，身手也弱，当然也显得威信力过于单薄；势力需要一点点盘根错节地培养，自保的手段也不能一无所有；还包括她对羌国的切实了解，也不能仅仅依靠那几行不咸不淡的信息，需要一步步切身融入进这个广袤的国土。
    只有这样，她才能以一个不被保护的姿态站到容成姣的身边，才能慢慢地陪着她一起变得更强，将她的女皇托举上最高的荣耀巅峰。
    慢慢呼出一口气，祁央搓了搓有点发红的指关节。
    这里不比宫内，现在还未点燃碳炉，窗户外呼呼吹着冷风。
    但祁央只感到热血沸腾。
    她相信容成姣会理解她的决定。
    “裴姑娘。”
    沉思被打断，手里还捏着信纸的祁央听到余鸳在唤她。
    余鸳伸头看清祁央在干什么后，不禁有点好笑，拉着她也不怕半夜吵到人地往外走：“看又看不懂，别耽误时间了，走，再见见其他几个姐姐去。”
    我看不懂？
    祁央迷之微笑。
    不过既然还有别的剧情点，那见见也无妨。
    绕过小院子，祁央才从余鸳口中了解到这是她平日居住的地方，而前半部分还有更为惊人的华丽布置。她一时被勾起好奇心，随着越来越往前了行进，耳畔那深夜依旧不止息的隐隐笑语声也是更加清晰。
    好奇心大涨，祁央脚步也愈快了起来。
    没多久，祁央被领进了一个布置得令人眼花缭乱、满溢着脂粉香的房间。她错愕站定，还没来及说话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仅仅一秒钟后，被五颜六色的美人儿晃得头晕、被各种香味熏得眼冒金星直咳出眼泪的祁央就想退缩了。
    好家伙！钱离玥那厮搞半天把自己拐来了青楼？！
    祁央这会才终于发现自己上了条什么贼船。
    “来来来，认识一下。”余鸳很热情地拉着祁央介绍，末了指指她朝向众位美人儿道，“这位嘛，你们叫她阿心就好。”
    祁央朝几人艰难行了一礼，然后被各种姐姐拉过去左看看右转转，各种问问题。
    祁央蓦地觉得自己现在比那些去青楼的人都要备受瞩目。
    然而答着答着，祁央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放下了擦眼泪的手。
    “余鸳姐姐。”
    祁央从美人儿们热情的招呼中艰难挣脱出来，示意余鸳，然后率先走出房间，假装没听见身后喜欢小孩子的美人儿们还在忍不住招呼她的声音，径直往小院的方向走。
    前面人多眼杂，就算余鸳能保证花音楼那里都是她的人，祁央也不想这么大咧咧地站在门口讲话。
    花音楼前后相通，以回廊联结，但显然经过周密的设计布置，不留神到了后院却也只会绕晕。余鸳刻意落在了祁央身后，却微有些错愕地发现这个小孩子记忆力极好，走回去的时候没有半点晕转。
    空气渐渐清新了起来，祁央对此十分满意。她重新回到小屋子里，走至桌边，铺开一张崭新的宣纸，然后在等余鸳好奇地跟上后，抬手抓住她的手腕翻过来看了看。
    “怎么，裴女侠这是想为姐姐我赋诗一首吗？”
    --

 第204页

    祁央这会算是发现了，除了容成姣外，这些人一般和她开玩笑的时候。最喜欢用这种昵称，然后用逗小孩的口气来哄她这个“六岁孩童”。
    但祁央很快决定，既然是友军，那便不得不褪下她伪装的“天真无邪小孩子”的外表。
    想了下，她淡淡开腔。
    “余鸳姐姐，花音楼是个很好的情报收集点，那些姐姐们也是很可靠的搭档，花音楼有她们在其中周旋，日渐能发展壮大也是必然的。”
    祁央放下余鸳的手，笑眯眯地望着她，满意地盯着她骤然一缩的瞳孔和难掩的震惊，轻声补充：“余鸳姐姐也是，只是未曾见过你出手，我也不知你的暗杀功夫和搜集讯息的能力究竟哪个更胜一筹。”
    小恶魔的犄角仿佛在祁央的脑袋顶缓缓浮现，她最后两手交叠在身前，歪着头甜笑，不动声色地抛出了自己最后的一颗炸弹。
    “所以我参观也参观完了，解密也解密完了，那姐姐你什么时候可以教我一些有用的东西呢？嗯，当然，我指的不是六岁孩子眼里的有用哦。”
    讲完这些，祁央抿起嘴，端正地微笑着，不再说话了。
    她给余鸳一点时间消化这些信息。
    她能做出这种推断的最大原因在于，她来到这个烟花陌巷之地，并不仅仅是钱离玥的意思。
    还有容成姣女皇的首肯。
    容成姣能同意她去的青楼，能是普通的青楼吗？况且祁央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分散隐藏在民间的各种势力组织，无一不是只闻其名，或是大隐于市，用一种最俗套的酒馆、青楼这样的保护色掩盖自己。
    当然，若不是那些女孩子习惯性地在问问题时言语间套话的习惯太明显，祁央思维也不会那么快大幅度跳跃到那里。
    “看来是小女子看走眼了。”
    半晌，余鸳才掩唇轻笑，面上的震惊缓缓收敛：“只是不知，聪慧如裴女侠，想学习的是什么有用的东西呢？”
    “保全自身的能力。
    培植势力的手段。
    还有惩奸佞，震朝臣，塑朝纲，以保羌国千年荣光之大计。”
    余鸳蓦然后退了小半步。
    顿了顿，祁央仿佛全然没看见一样，在余鸳再度复杂起来的目光注视下，兀自研磨，提笔，只略微思考便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然后交付给她：“信里我已经表达清楚了，劳烦余姑娘帮我转交给女皇陛下和钱小将军。”
    “你已经会识文断字了？书法还如此工整！”
    被改换了称呼的余鸳感觉今天自己的眼睛已经瞪到它们的极限了。
    “是。”
    你真是一个六岁孩子？！
    一口气在胸口堵了许久，余鸳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敢问裴姑娘，你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过人，将来势必为人中龙凤，只不知志在何方？”
    这种人，鬼精深沉的仿佛被人夺了舍一般。
    所以，在她判断好一切前，余鸳绝不会允许这样的可能存在的野心家威胁到女皇陛下。
    谁知，面前的小女孩轻轻笑了。
    在讨论了那么久的严肃话题后，她终于在此刻展露出了小姑娘的那一面。
    “不敢说壮志凌云，也就只想尽绵薄之力让陛下每晚能多睡几个时辰，或者在她再无法上前一步时，当一当她脚下的石头而已。”
    第118章 蛰伏期结束，预备正式上岗
    又是一年暮春时节。
    偏僻的小院一隅， 一位身着藕粉色纱衣的少女静坐窗边，正在纸上一笔一画写着什么，她神情专注， 只偶尔抬手将脸颊两侧垂下的几缕发丝别在耳后，偏过来的日头打在她的身上， 将她的发丝和睫翼都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边，美的不似人间所有。
    不多时， 她搁置下手中的毛笔， 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腕，抬起眼眸朝远处望了望，向来平静沉稳如一汪深潭的双眸好似闪了闪。她站起身推开窗， 迎着暖风四下张望，等了不多时，一只通体雪白的白鸽就咕咕地飞来，乖巧地落在她的手指上。
    “乖，告诉女皇陛下，她原来捡到的小家伙长大了，变强了， 足够辅佐她了，也算……终于可以回到她的身边了。”
    抬指轻抚鸽子的小脑袋，她手一挥，鸟儿便带着一份沉甸甸的使命，扑簌簌地振翅高高飞向了蔚蓝的苍穹。
    高速飞掠的小黑点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可少女依旧没有回去， 只怔怔地望着天际发呆， 模样像是放空了大脑。
    余鸳从外面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光景。
    “裴姑娘这是怎么了？想陛下了？”
    余鸳放下身后的包裹，绕到窗前打趣：“约莫十几日前才把你偷偷送到宫里见了陛下一面， 怎么这临到快要回京城了，反而开始在这里做出一副小女儿家家的愁思之态了？”
    有么？
    祁央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调整好表情，轻松做出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一定是余鸳姐姐你看花眼了。”
    虽然这么久相处下来，余鸳早已习惯她的秒速切换，但这会面对着一秒钟重新恢复在她脸上的温和有礼的微笑，还是一阵恍惚。
    从小就似迷雾一样捉摸不透的女孩，这几年间不仅个头抽条似的疯长，连那本就深沉似海的弯弯绕绕的心思城府，也是以惊人的速度在同步成长。
    --

 第205页

    余鸳感觉自己越发看不透这个裴家小姑娘了。
    想当初，暗地里清理那些陷害裴家败落的元凶之时，所有参与之人恐怕都只对这个一朝沦落于泥沼中的可怜孤女怀有深切同情和怜惜。现如今回首看来，这件事虽恍如昨日，只是那个瘦弱不堪的女孩却朝着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方向蜕变，迅速成长，如今隐隐要在一朝之中翱翔而起，搅动风云。
    这些年间，她跟着余鸳东奔西走，借着容成姣暗中授予的一个强有力的“通行证”，将羌国的大片国土都仔仔细细看了个遍，也将所有都城要塞、纵横势力的脉络梳理了个遍，革除弊病，以一种非常独特的方式帮助容成姣维护她的统治。
    虽然这种比喻很奇怪，但是有时候，余鸳总是莫名觉得，自己身旁跟着的这个小尾巴像极了容成姣女皇的小眼睛。她替她发现那些藏污纳垢的地方，然后稳准狠厉地下手清除。
    只是，每当回想起这个女孩幼时说过的话时，饶是余鸳都忍不住蓦然慨叹。
    而今，这把隐藏在暗处的利刃要展露出鞘，从谁也看不见的角落里脱颖而出，一跃成为挥斥方遒的宝刀，那么在这本就充斥波澜诡谲的京城中，势必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可这个像神祇一样几乎无所不能的少女，却在每每提及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时，总是会卸掉一身伪装的盔甲，不再是那副永远淡淡的模样，而是像小女孩一样红了耳垂。
    虽然有着钱离玥她们的关系和余鸳的本事，祁央也不是一点无法踏足宫内，但是祁央总是奔波在外，又考虑到幼时那些永远环伺在容成姣周围的冷箭和暗中窥伺的眼睛，她们还是几乎不曾见过几回，每次连坐下交谈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这次回去，她定要长久地陪伴在她的身边。
    此外，连祁央也没想到的是，这些所作所为、所有功绩，居然也能被算入管理局的积分栏。这么久了，某天被233提醒，祁央才恍然发觉，她自己几乎都要快把之前大量消耗的积分补了回去。
    不过，也是233突然在她的意识里冒出团子脑袋，在这个位面呆了许多年的祁央才恍然如大梦将醒一般意识到——
    哦，原来自己还是管理局学徒！她还在做任务。
    祁央把这个归因于原汁原味的生活实在容易让人沉浸其中，再加上挂逼和何国居然一直没有一点动静，祁央只需全心为容成姣打牢巩固皇位，也就不能怪她一时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
    眼见着祁央好像“喝水忘了挖井人”，对此233只是摇头，脸上的笑意里藏着几分“不出我所料”的无可奈何和一抹释然。
    好像这种事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好了，别在那儿伤春悲秋了。”
    这边，余鸳还是忍不住打开话匣子，既是宽慰有点心神不宁的祁央，也是在提醒她所要即将面对的各种狠毒多计更胜于的对手，“这次回宫，我估计陛下会将你从暗处拨到明面上来，想想好目标，也好为扳倒可能的敌人早做准备。”
    她指的“目标”自然是祁央预备争夺攫取的百官之位。
    顿了顿，祁央头还没点完呢，又听余鸳轻笑了一声：
    “或者，等几年后你再大点，向陛下吹吹枕旁风，然后为我们羌国增添一位万众期待的皇后娘娘也未曾可知——哎呀别打我，小女子这说的不是人人都信的大实话吗？”
    轻轻向后一跃，余鸳腰肢下弯，轻松躲开直接砸向自己面门的砚台，顺手接住后又站直身体，好笑地看着满面通红的少女，正要再继续占占嘴上便宜，后脑勺冷不丁挨了一记重击。
    “这些年功夫不见长进，嘴皮子倒是和钱离玥学得一等一的溜。也罢，别认我做师父了，你去拜那家伙修习如何唾沫星子的外功心法得了。”
    说话的女子如鬼魅一般从天而降，行动间几乎不闻一点响声。她穿着一身利落的便装，长发被高高束城一个干练的马尾，身形高挑曼妙，行动间既有女儿家的娇柔娉婷，又有男孩子一般的飒爽英姿。
    “琴心姐姐！”
    祁央眨眨眼，甜甜地叫了一声，朝她露出“大仇得报”的感激眼神。
    被唤作琴心的女子点点头，紧抿成不悦线条的薄唇终于放松了点，环视一圈，神情复做柔和。
    “从何处启程便从何处收尾吗……也好。”
    她逮住蔫头耷脑的余鸳，继续柔柔道：“幼心，早在很久前我便知道，你的天地绝不仅仅拘泥于这里。但不论是花音楼还是其他秘密的联络点，它们永远是你、是女皇陛下背后绝不退缩的助力。回去后，若是哪天空了，记住，这一方院子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点头应允，祁央走出屋中，迎风而立，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
    一幅崭新的地图即将在她面前铺陈开来，一段更加艰苦的路途即将臣服在她脚下。
    而她，也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毕竟为了这一天，她已经蛰伏了整整十年。
    “十年啊，真的太久了。”
    *
    在琴心和余鸳的帮助下，祁央顺利返回京城，在容成姣秘密派人安排好的一处住宅里先安顿了下来。
    愈发接近了老婆所在的位置，祁央顿时觉得连周围的空气花草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古代通行不便，几人舟车劳顿了许久，预备翌日再进宫面圣。
    --

 第206页

    对此，早几天刚刚从边关凯旋而归，预备马不停蹄去迎接祁央的钱离玥十分不满，恨不得大半夜冲过去把祁央捞进将军府好好叙叙旧，奈何琴心态度强硬，未得允许就怏怏而归，乖乖在府中休养。
    祁央听闻后很认真地询问了琴心，才知道何国不知怎的最近闹得动静不安分了些，屡屡在边境蹦跶挑衅，然后被钱离玥带兵收拾了一通。何国军队本来还因着羌国军队首领是一介女流而大肆嘲笑，结果被揍的哭爹喊娘，钱离玥一路率军北上，所过之处神挡杀神，弄到最后竟然只差最后几座城池便可以取下一座咽喉要塞。
    不过远在何国的挂逼好像终于反应了过来，增援的军队抵达，且仿佛会预知一样数次三番识破了钱离玥的战术。而钱离玥也听取容成姣的意见，担心再深入恐中敌计，便撤退了。
    了解完这些的祁央只有一个反应。
    你说好巧不巧，就在她刚刚预备回来做一番大事的时候，挂逼开始在边境作妖。
    暂时辞别琴心和余鸳后，祁央闭上眼眸，重归学徒本色，在脑海中开始梳理这次任务的各项异常点。
    首当其冲的便有一件最奇怪的事——
    那个原本该在她当年离开皇宫时发生的权势更迭的大事件，仿佛没入深渊的石头一样，陡然没了声息和下文。
    以及，齐王容成延这些年来行径愈发猖狂，从一开始偶尔还会掩盖野心，到现在完全不把容成姣放在眼里，有时还会直接在早朝期间公然和容成姣过不去。
    他的种种行为，祁央觉得已经是在没脑子里……带了点故意的成分。
    就像现代的某个流行语说的那样，她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这是在愚蠢作死不想当王爷了，还是真的头铁感觉自己老牛逼了。
    祁央拿到的剧本中，他可是几乎一直保持着表面恭谨的臣子模样，甚至一开始差点都把她给糊弄了过去。毕竟，就算容成延打算的谋反是在她不知道的剧情里，祁央也相信，这种肯压抑自己多年野心的王爷，绝对不会蠢得像个炮灰一样公然挑衅。
    所以这回，要么他有了百分百的自信资本。
    要么就是……
    种种情景，令得祁央无意识地蹙起眉，有了个极为大胆而不好的猜测。
    “你也觉得是挂逼在暗中推动的缘故，容成延才会这么沉不住气？”
    听到233和自己一样的猜测，祁央点头，但神色有几分摇摆不定：“他不是身在何国吗？手能伸那么长？还是找人安插在了容成延身边蛊惑诱导他？”
    “后者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一般我们遇见的挂逼都是集愚蠢、自大、狂妄为一体的虚假龙傲天，所以我感觉，这种利用王爷造反的重大事件，他没有万全的把握不会行动，毕竟挂逼只相信自己，他们眼里其他所有人都有背叛的可能。
    当然还有的一个对手，就是至今为止迟迟没有显露真身的外挂器。”
    “嗯。对了，那个剧情更改的原因你有头绪吗？就是前些年没发生的党羽变化，我拿到的剧本里明明有暗示。”
    “仪器查不到的事情，但是我的经验告诉我，朝中有人似乎提前嗅到了什么异常，压下了这个动静。在你离开后没多久，我看到某天丞相府中好像有点热闹，但也仅此而已，没有下文。”
    祁央越发有点头疼。
    她现在很担心世界难度飞速上涨，外挂器的功能也是，要是挂逼也可以预知剧情发展，那就麻烦大了。
    总之，现在她要尽快在朝臣面前展露手段，稳住脚跟，然后将手伸到毛病多发地亲自检查筛选，再不会像幼时那样，远离政权中心，束手束脚地给他们那么多嚣张的机会了。
    “谁！”
    忽地，祁央好似心有所感一般猛地从沉思中惊醒，霍地看向窗外。
    不远处，树梢上蹲伏的人影仿佛没有想到祁央会这么敏锐，当即嗖地一声瞬间消失在原地。
    心下一惊，祁央知道这处地方十分隐蔽，这个人看起来就似是不怀好意地前来打探，她沉下眼眸，下意识想要追出去。
    “阿央别去！你打不过他！那人会武功！”
    233从对方消失的速度得出判断，然而祁央却没来及刹住车。
    糟糕。冲动了。
    祁央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个错误的选择，赶紧想要回去，余光忽然捕捉到斜刺里刁钻袭来的几枚飞镖。
    好歹和余鸳在十年间学了一点点本事，祁央不至于像个木桩一样傻在原地，赶紧一闪，但想要完美躲开似乎还差点意思。
    电光火石间，她的后衣领被人猛地揪住。
    “就那三脚猫的防身本事还想拿出来显摆？省省力气吧。”
    熟悉的嗓音闷闷地传来，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布一样，祁央来不及扭头，只听得飞镖被唰唰打落在地，自己以一个似曾相识的鸡仔状态被一把拎了回去。
    “哎呦！”
    被无情丢在了床榻上，祁央龇牙咧嘴扭过头，正对上蒙面人唯一露出的一对明亮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分明含着刚刚危急情况时的担忧，但这会见着祁央没事，那气急微恼的目光才堪堪软乎了一点，随即被浓重的思念与相见的喜悦所覆盖。
    可那人偏偏、就是、死活、不肯、直接说出来。
    她冷哼一声，憋了半天，只能拐着弯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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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跟人打架，你还是想着怎么当好我的爱卿比较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啊，长大后的糖，啊，我来了！感谢在2021-02-03 17：15：20~2021-02-04 13：4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空波 1个；
    非常感谢小天使对我的投喂！嗝！
    第119章 谨遵圣旨的裴幼心：您要宽衣？那便宽是的。（乖巧）
    祁央只愣了半秒。
    她的眼瞳微微睁大， 神情稍显惊魂甫定，小脸两侧沾了几缕凌乱的发丝，就连胸口都因为刚才一连串的突发事件在急促地上下起伏着。不过只是半秒之后， 她忽地一跃而起，猛然从床榻上弹起， 狠狠扑进了来人的怀里。
    “陛下！”
    做梦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容成姣，祁央也没想到自己对她的想念已经疯狂堆积到了这等地步。
    只一声情到深处的真切的呼唤， 除此之外祁央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只能死死搂住容成姣，她一声不吭地咬紧下唇，好像生怕自己只要松了一分力道就会泄出哭腔。
    妈的！她想死她了呜呜呜！
    许久没有过这样绵绵的温存， 祁央像大狗狗一样疯狂蹭着，尤其对那对便装下更显挺拔的山峰悄悄多留恋了一会儿。
    嘿嘿，她早就感觉出来，每个世界的老婆总会潜意识里对自己无限纵容，那她现在正好恭敬不如从命。
    此时不蹭更待何时！
    怀抱中搂住的身体好似僵硬了一霎，不过很快便软了下来。
    她没有拒绝祁央的贴贴。
    祁央将脸埋在容成姣的颈窝间，鼻尖幽香缱绻不断， 视线一片黑暗，唯独清晰感到她也缓缓地伸手锢住了自己的腰，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后背，一下一下地，力道温柔而有力。
    她在无声地告诉她。
    她在这儿。
    她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
    到底还是惦记着老婆突然出现的原因，祁央撒娇腻歪够了， 不敢耽误太久， 很快直起身子，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眼睛， 立刻收拾好了方才那副见到心上人的娇羞激动模样，赶紧标准地低头行了一礼。
    谁知这番表情管理加上她激动下的称谓和动作，令得女皇陛下的脸色渐渐奇怪了起来。
    具体体现在她现在开始越来越朝中间碰头的眉尖。
    “微臣？……呵呵，大羌国的各方礼节，幼时未见裴爱卿你在意过，但这一晃眼十年，爱卿好像终于长大了，学得会了，学得好了喔？连私下里都依然遵守不怠。”
    容成姣不悦地后退了一小步，想要反背往身后的双手顿了一格，仿佛经历了一番短暂的无人可知的思想斗争后，还是恶狠狠地将祁央从地上拉了起来。
    “怎的一见面就对你的救命恩人如此生疏了？”似是感觉自己刚才的口气太过于生硬和无理取闹，容成姣怕祁央受委屈，不自在地干咳一声，补充道，“这是私下，又不是朝堂，你我之间不要那么地泾渭分明，怎么又是行礼又是不敢看我的……这般陌生疏离，我可不喜！”
    末了，她又小声地叹了一句：“你忘了，当初我是如何对你说的吗？”
    在她面前，她可以永远放轻松。
    永远。
    祁央怔住。
    她知道容成姣没有对自己身份的记忆，便下意识以为这只是她随口的一句宽慰话。
    谁曾想，君无戏言，确是如此。
    哦，也是了。十年不曾长久地见过几回，也未好好促膝长谈，每每见面，简单的叙旧过后，祁央更多地还是同容成姣交流时政，并向她反馈各处异样与自己的上一步成果，然后请求接下来的指示。
    而今，祁央蛰伏期结束，但是难得的私下见面让她搞得好像像老板突袭查岗一样。
    这不，说着说着，结果这个向来雷厉风行的女皇竟然自己委委屈屈了起来，原本狭长的眸子都惨兮兮地眨巴着，成了可怜可爱的亮晶晶猫猫眼。
    见状，祁央内心的小人儿痛骂她太不知体恤女皇的寂寥与孤独，只知道顾着自己混迹在人精堆里久了，不知道珍惜一个私底下能摘下假面的机会。
    祁央慌乱心碎。
    “臣……啊不不不，错了错了，我错了，陛下不哭啊，乖，不哭。”
    她立刻使出浑身解数给容成姣顺毛。
    好家伙，现在这个比自己大了那么多岁的女皇陛下像个小孩子一样快委屈死了。别说了，她有罪，她欠揍，好吧？
    “谁哭了？我有这么柔弱？”
    结果一秒后，某人收起红眼圈，比谁都会演。
    祁央：“……”
    哦，小丑竟是我自己。
    容成姣被哄得开心了，到底本人也成熟稳重得多，两人这会重逢后的激动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便没有继续嬉闹，转而抬手心疼地轻抚祁央的眼角，不满她那么用力地抹眼睛而损伤肌肤，赶紧问道：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谨慎的，也相信你来时一直低调行事，但方才那人一看就是以你为目标。幼心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什么其他异常？”
    祁央摇头。
    非要说，那就只有固定仇人老挂逼罢了。
    “我还想问您呢！”祁央四下瞅瞅，有些急，“陛下您这次出来周围怎么一个保护的人也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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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3淡定地吃狗粮。
    旁观者清，两人现在第一反应都是担心对方，仿佛都不记得自己的身份随便哪个单拎出来，出了事都是要颠覆剧情的存在！
    “傻子，有暗卫呢。”
    容成姣还记挂着刚才偷袭祁央的歹人，又怕自己出了门后祁央留在屋里更不安全，权衡了一番只得暂且作罢，毕竟以后只要她想追究，自然不难。
    “好了，天色晚了，你且去歇着。有我在，放心。”
    容成姣转身对祁央道，眉目间满是温柔。
    “那陛下……”
    祁央看了看宽敞的床铺。
    这是容成姣原本为她挑选的，祁央看着能打滚的宽度，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她就盛不下了的。
    “不必，你歇着便好。”
    谁知祁央才提了一句话，容成姣的眼神立刻慌乱了起来。她不自在地转了转，余光瞥见还站立不动、用一种玩味眼神看着自己的祁央，忽地后悔自己怎么在她面前一点君威也没立起来了。
    “过来，再耽误下去天都亮了。”
    容成姣故意凶巴巴地招呼。
    待祁央乖乖坐下，容成姣几下替她松开挽着的长发，将白玉簪子取下来放在一旁。除此之外，祁央也只佩戴了一副简单的银耳环，容成姣也将它们替祁央轻轻取下。
    “怎么，还要朕替你宽衣不成？”
    四目在铜镜中相对，可祁央没有躲开视线。宽袖中的白皙小手却不觉间悄悄攀附而上，待容成姣反应过来时，已然按住了她的指尖。
    女孩力气不大，但是这个禁制却仿佛千钧一般令人难以挣脱。
    容成姣睫毛剧烈地颤了颤，空白一片的大脑却放任手指，顺着祁央的指引，一点点、一点点地靠近她的领口。
    你在做什么！
    容成姣！你在做什么！
    脑海里的声音在嘶吼，但是却带着兴奋的颤音，容成姣沉默地看向祁央，看着她开开合合的嘴唇：
    “既然陛下有意，那幼心……自当谨遵圣旨。”
    第120章 这是女皇陛下全部的温柔
    手指下， 纱衣的触感一点点从指尖蔓延到所有的指节，继而团聚在掌心之中，仿佛只要稍稍一用力就可以将之轻松拽下， 而那被牵引着不断向前、向深处探索行进的手指，终于一点点滑到了衣领的边缘。
    再往前， 对于容成姣来说就会是一大片陌生的国土。
    陌生但足够吸引人的极乐世界。
    容成姣的呼吸一点点急促了起来，眼底深潭不知是烛火映衬的亦或是其他缘故， 此刻像是被要喷涌而出的情感推搡搅动， 闪烁着危险的、渴望的光。
    祁央不动声色地微微偏过头。
    她的角度很巧妙，不多不少地恰好向容成姣展示出她的侧颈，像是盛情的邀约， 像是毫不自知的引诱。披散下来的青丝顺滑地倾泄而下，有几缕随着祁央的动作乖巧地匍匐在她的肩头，顺势垂落，半遮半掩地顺着脖子纤长优美的曲线垂到胸前，极黑与极白映衬的分明。
    容成姣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觉得眼睛被晃得有些晕。
    是因为那个微弱的跳跃的烛光的缘故吗？
    或许吧。
    “陛下……”
    蓦地，祁央这声细若蚊声的呢喃像是惊雷一样把容成姣从一个诡异的状态里震彻了出来。她的手腕狠狠一抖， 又连连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气息终于平复了几许。
    “你在引诱朕。”
    容成姣的嗓音同往日相比有些沙哑，她轻轻咳了几声，声线才恢复正常。
    “不敢。”祁央莞尔，“只任凭陛下吩咐而已。”
    不行。
    至少现在还不行。
    视线从祁央这些年来发育得愈加玲珑有致的身子上移开，容成姣咬紧后槽牙掰着手指算了又算。
    碧玉时节， 正是二八好年华。
    无碍， 自己再等等。
    反正那些爱操心的大臣的嘴也被堵的不是一天两天了，几年下来她早就有经验了。
    片刻后， 容成姣确保自己的表情正常了，解开面巾甩了甩头。
    余光见祁央一动未动，她慢慢俯下身子，鼻尖像小动物一样微微翕动了几下，脸上露出一点困惑的神色，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很早前就想问了，幼心怎的像被浸泡在水果里一般，我记得琴心很久前便没有再研制过那种香料了吧？你这是无师自通了？”
    “这倒没有。不过陛下身上也带有一种玫瑰香气，您从未感觉到吗？”
    先前被容成姣飞速变化的脸色逗得一笑，祁央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是有些人，觊觎的心思早就起了不知多少年了。
    没有允许容成姣后退，站起身慢慢贴近容成姣时，祁央的唇畔还挂着一丝浅笑。她比容成姣小上不少，虽然个头在同龄人当中已经是翘楚，只是还是落了容成姣一点。
    “陛下您难道不知道，臣真的爱极了那种玫瑰香吗？”
    祁央慢慢踮起脚，眼眸微阖，原本被拉扯得已经有些松垮的纱衣滑落了几分，被一双环在她身后的双手托住。
    轻薄的衣料柔和地搭在纤细的皓腕上，容成姣一动不动，低头垂下眼帘，注视着祁央努力够到自己的下巴，在那儿用力地、准确地标记上她的记号。
    湿漉漉的，又温暖又甜美，令得整个人像被花间的微雨打湿，每一寸骨髓都被那缠绵的感觉浸润。
    --

 第209页

    容成姣闭了闭眼，心脏跳得飞快。
    “陛下若有顾虑，那等我长大便是。”
    分明是一个再正经不过的称呼，偏偏此刻被她喊出来的时候就成了夹杂着欲.望的甜软，语调像是细密的锁链，封锁了她的所有骨节，然后从四肢百骸缠绕上，困住那颗跳动的心脏。
    *
    弯月一点点从树梢的枝头移动到另一边，投射下来的拉长的黑影几度变换。
    静静坐在床边，容成姣拉着祁央的手，眸子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只贪恋地注视着她的睡颜。
    温暖的指腹慢慢摩挲祁央的脸颊，容成姣暗中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耳垂的热度终于回复了正常。
    当初捡来的那个小尾巴，似乎成长得比她想像中的速度要快得多啊。
    不自觉地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她扭头扫了一眼窗外，眼神冷了下来。
    那一瞬间，祁央没有过人的眼力，只以为容成姣顺手帮她打落了偷袭的飞镖，将她解救了下来，当然没有看清混乱间容成姣还顺手还了一个大礼回去。同样地，小傻子祁央也不知道，容成姣的武功是认真起来能和钱离玥这种将门虎女都能打个有来有回的水平——
    小傻子什么也不知道。
    小傻子只知道睡觉理政哄老婆。
    233对着黑了一片的屏幕愤愤记录。
    至于那个大礼嘛。
    那种毒针是琴心亲自为容成姣准备的，效果自然不言而喻。
    容成姣觉得自己没啥太大优点。
    若是为了保护她的人，那睚眦必报就算一个。
    容成姣理直气壮，继续揉捏祁央的爪子。
    因为这些年从未中断精进武艺，且又常常握笔，容成姣自觉自己的手指比手下的肌肤要粗糙一点，这会触碰时动作轻柔地仿佛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而祁央的皮肤比寻常人还要白皙一点，又细腻光滑，摸上去的手感宛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唔。”
    “嗯？我吵醒你了？”
    怎么也看不够的容成姣正捏得欢，床榻上的少女就发出了一声小动物一样的柔软嘤咛，哼得容成姣心都快化了。
    “没有，我近几日半夜常常会醒几次。”祁央睡眼朦胧，“大约是太想陛下的缘故吧。”
    “又贫嘴。”
    怕把祁央的瞌睡赶跑，容成姣轻斥了一句便不再多言，可祁央摇摇头，眼神却好像渐渐清明了起来。
    “没有，陛下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祁央翻了个身，从平躺变成了面朝容成姣。她反手把容成姣的手握紧紧，想了又想，只能挑了一个不超出容成姣现有认知的，半开玩笑似的道：
    “那个梦里，陛下是堂堂相府嫡女，而我是您贴身暗卫，诶您知道吗，梦里我可比你厉害，你的小身板，我两个指头就能拈起来。”
    “噗嗤。好好好，那可真是妙极了。”
    容成又拿出了哄小孩的口气。她没有抽回手，只用另一个空着的手拨弄了下祁央从未解下来的项链。
    她的眼眸隐匿在黑暗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许有惊讶，也许有更深的思索，也许有她现在轻笑低语中满满的缱绻温柔。
    “都是黄粱一梦，做不得数的。
    但在大梦之外，你要记住，我一直在，从未远离。
    要是梦里怕了，就睁开眼看看我。”
    第121章 局势更迭，风起云涌
    虽然经历了一点波折， 但是二人还是有惊无险地顺利回宫。
    返回宫中没多久，祁央便被容成姣寻了个日子安置在刘太傅门下，先做门下客， 而后在一场难倒百官的外交游说里，祁央毛遂自荐， 容成姣便也顺水推舟地同意了她的自告奋勇。
    这一方面是给祁央一个正式在百官面前登场露脸的机会，循序渐进， 好为接下来一步步登顶巅峰做铺垫；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祁央如今年龄尚小， 贸然提拔只会引起诸多不满。容成姣因为相信她的能力，便先让祁央做出一番事业证明自己，也好在朝中为小姑娘扬威立信。
    值得一提的是， 刘太傅刘温远是一位非常博学可敬的老爷子，祁央虽然自觉自己的理政属性被管理局帮忙提升了很多，也跟着余鸳她们研习吃透了不少兵书，但是和太傅相处下来依旧能学到不少新知识。
    而且刘太傅是为数不多的，不知道内情还依旧非常看好祁央的人之一。
    高官之中，他的态度和那个使劲浑身解数极力反对的齐王殿下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容成姣在此事上的态度比任何人都坚决。
    而祁央也没有让所有支持她的人失望。
    那几座在羌、何国交界处的城池原本就有种诡异的不安分之感， 她早在当年四处游历时便留了心，又机灵地打听出那几个城主的各种弱点，摸准性格后挨个游说击破。
    阐明利弊，分析得失，祁央决意一定要拿下这几座城池的缘故之一便是要断绝挂逼任何可能的南下意图。
    嗯，至于结果嘛， 自然是满意得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羌国没有费一兵一卒， 只凭借祁央的三寸不烂之舌便拿下了它们。
    大概一开始也没有把一个二八年华的小丫头放在眼里，那几个城主只是当做羌国女皇昏了头派一个小姑娘当说客。结果， 谁知道这个小丫头句句几乎都切中他们的心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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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搞到最后，城主们不约而同地感觉，和羌国一比，何国一大堆不合理的条款法律、独.裁压迫统治就是个屁。
    那么问题来了，在这个屁底下呆着不动的他们是什么？
    没人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只用实际行动光速证明了他们心中的那个答案。
    祁央满意凯旋而归。
    除了又惊又喜的刘太傅以外，同样被惊呆地还有一众原本各种不服她的老臣和容成延，但容成姣对这个喜报却很淡定，甚至没有直接依一些臣子的建议而拜祁央为上卿。
    那个位置，祁央还欠一把火。
    祁央对此当然表示理解，她甚至不需要容成姣的提点，从她的每一道指令里她便可以感知到所有的深层意图，因而，祁央自然也对容成姣接下来委派的“随行军师”一役没有任何异议。
    只是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接旨时，她直起身子，倏地抬眸，正好看清了容成延眼底毫不掩饰的阴狠和恼怒。
    有人好像等不及了。
    十年的招兵买马、暗藏野心，似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祁央有预感，那沉寂了十年的剧情，这次终于要产生一场跌宕起伏的变化了。
    临行前一日，祁央同容成姣辞别时暗中提醒了一番。
    她是通过233的猜测和小半份剧本而能提前预警，但容成姣……
    容成姣朝她露出了一副诡异的、但是成竹在胸的温和笑容。
    祁央：“哦，臣退了。”
    看来是她瞎担心了，女皇陛下早有思想准备——或许还有兵力上的。
    此次跟着钱离玥一起随军出行，祁央除了头一次经历难免产生的淡淡的新奇之感以外，还琢磨着准备趁此机会切实将理论运用到实际当中，毕竟纸上谈兵要不得。
    驻扎在军营里，祁央淡定自如地研究着地形图，全然没看见钱离玥在自己边上一副吃了瘪的表情。
    良久，被忽视了的小将军愤愤开口打破沉寂：
    “小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般离谱的治国和军事天赋？可我们明明这才十年不见啊！十年！你崭露头角，地位蹭蹭上涨，谁能想到都已经快要和我平起平坐了！”
    钱离玥有种时空错乱感。她愤愤然抬手在祁央脑袋上空划拉了一下，又平移到自己嘴唇，一脸难以置信。
    “而且你还没我高！又还是个小孩子！天啊说出去我威风凛凛护国小将军的脸都要没了！”
    钱离玥虽然阅历不浅，但心思依然没有上位者那样深沉细致，迟迟没有发现祁央的猫腻也很好理解。
    毕竟，这个是唯一一个诚心实意地在私下喊了祁央十年“裴女侠”的钱大猴子。
    “师娘，您再吼大点声，全军营的将士都要听见了。”
    大概钱离玥的嗓门实在太大，一个小脑袋从帐篷外探了进来。
    余鸳撇撇嘴，眼见着钱离玥横眉怒目提刀就要砍自己，连忙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战袍：“哎！小女子可是受了陛下的旨意进了军队，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士兵！您不能像原来一样随便动用‘私刑’了！”
    “好啊！一个个的，就知道逮着本将军欺负！现在收拾不了你，等回京后我叫上你师父一起，让你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
    钱离玥从牙缝里放出狠话。
    闻言，手指微微收紧，祁央抬眸，没理会依旧在吐着舌头挑衅钱离玥的余鸳，似是意有所指地道：“琴心姐姐最近应该常在陛下左右吧？”
    “是，师父说陛下最近好像在准备什么，她替陛下奔波筹备，忙得脚不沾地的，轻功都又上了一层呢。”
    余鸳快速抢答，钱离玥再度吃瘪。
    “那钱将军呢？”
    这题钱离玥骄傲了。
    只有她会！
    “裴军师，你若是担心我独自领兵会出岔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钱离玥翘尾巴中，“爹爹虽然远在京城，但是这批军队却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这么说吧，爹爹就算来了，还不一定能比我统领的好呢。”
    她其实所答非所问，但祁央已经推出了想要的结果。
    那就是说，钱老将军在成姣左右，军马足够，他的女儿在外领兵，且有自己半步不离地呆在身旁——这样老将军既不会有被人威胁的把柄，且为人向来忠肝义胆的他也不会突然倒戈。
    完美。
    心脏完全落回了肚子里，祁央重新垂下视线，提起笔，在图纸上认真地圈了个圈，嘴角不自觉噙起了一抹浅笑。
    “裴军师，你笑什么？本将军说得不对吗？”
    “啊？”
    被钱离玥的唤声从沉思中拉回注意力，祁央眨眨眼，模样无辜而可爱，像极了小时候那个不谙世事的裴幼心：“回将军，我在慨叹女皇陛下怎能如此眼界长远英明神武，一时忘我，不觉间走了神，还请将军再重复一遍。”
    “？！”
    气死她钱离玥了！
    为什么好像谁都能欺负她！
    明明她才是那个最高指挥官吧！
    可恶！外面世界好险恶，钱离玥好委屈！要琴心抱抱才能好！
    很快，双方开始交战。事实证明，英明神武的钱将军加上足智多谋的裴军师，结果是一个大于二的存在。
    更何况，还有一支由余鸳带领的屡创佳绩的奇袭小队——各种奇门遁甲、秘术阵法，全是敌军闻所未闻的武器，很快这支队伍便成了他们人人谈之色变的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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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利在望。
    祁央和钱离玥、余鸳一起端坐帐中，拟好捷报，让使者快马加鞭送至京城。
    因为现在三国鼎立的局面在康国国君更迭后隐隐有动摇的趋势，这场战役她们必须要带领士兵们拿下。
    康国的新任国君见羌国越发强盛，自己又积贫积弱，只想偏安一隅享纸醉金迷之乐，就试图以割让土地换取和平；但何国又试图将手绕过去，采取远交近攻的政策以先削弱羌国的实力，所以，容成姣的意思是绝对不能软弱退让一丝一毫。
    不仅要收下康国的小肥肉，对于何国这个不知好歹屡屡挑衅进犯的仓库，羌国更要用实际行动证明，什么叫“强国有肉吃”。
    在这一方面，容成姣的野心和手腕哪怕同一些男子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很快，眼看着战争即将结束，从京城而来的使者却送来了一份意外的消息。
    “这？！……”
    祁央见钱离玥惊愕到瞳孔地震，心下了然，便放下茶盏，淡然地替她挥挥手屏退了左右，只留余鸳一人。
    “你们……不对，是你——已经知道了？”
    将信件递过去，钱离玥见只有祁央正襟危坐在原地，不禁又诧异又好奇。
    “齐王造反了？”
    祁央很快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怎么说呢，早有感觉吧。陛下也是，因此早做防范了，他不会成功的。”讲到这，祁央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记得钱离玥不是对容成延一点警戒心都没有的。她是大大咧咧，又不是没脑子，玩起计谋来只是比不过政治家，但是还是远远强于一般人。何况，这么重大的事情，钱老将军不会一点不与女儿知会的。
    “是，这场叛乱已经顺利被陛下平息了，我估计按照信送到这儿来的时间，现在京中的处置应该已经接近尾声了。”钱离玥脸上的震惊缓缓褪去，转而成了一种凝重的复杂，“但是就连我也没想到，齐王的叛乱，居然牵扯到了朝中的另一势力。我一直以为他们保持的是中立态度，谁想私底下居然站队往来了那么久。”
    “哪个？”
    钱离玥凝眸看向祁央，面容在烛火的照耀下明明暗暗，更衬得眼眸沉沉如水。
    半晌，她轻轻开口：
    “丞相府。”
    第122章 用上我，爱上我。
    班师回朝的时候， 钱离玥没有选择独自骑着高头大马，至少在还未抵达京城的一大段路途上，她一直陪同祁央一起坐在车内。
    像极了她们当初年少时的那样。
    只是这一回， 二人都长久地没有说话，两双一样璀璨如黑耀石一般的眼眸都被浓重的思索和深沉浸染。
    良久， 祁央开口打破了沉默：“离玥姐姐，你可知丞相一派是何时同容成延合谋到一起的？”
    她单手撑着头， 这会微微偏过脑袋， 眼珠便从自然垂落的下方滴溜溜移了上来，如炬的视线定定地聚焦在一处，没有笑意的稚嫩小脸因此也便比寻常的孩子多了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惧意。
    在看完那封信后， 祁央思考时便不自觉就是这样一副表情。
    “不知。你若是想了解清楚，还是回去问问陛下比较合适。”
    钱离玥回以同样深思熟虑后的答复。
    她明白这件事对祁央来说意味着什么。
    兀自嗯了一声，祁央别过头，指尖把玩着身下柔软坐垫的流苏，看起来对这个回答不算意外。
    那封信里所言并不详细，只阐明了容成姣顺利平反，将齐王和丞相一脉势力尽数剿灭， 估计等她们彻底抵达京城，处决都结束了。
    不过，祁央在意的是信里隐晦提到的几大助力。
    钱老将军在平反中起到了中流砥柱的强大作用，身怀绝技的琴心更是寸步不离容成姣身边，以防她遭遇不测，再加上女皇亲封的御林军， 以及容成姣本身武功亦是超绝无双难逢对手， 目前的统治更是深得民心很难被轻易撼动——
    当然，这些因素， 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上的，祁央觉得还算是情理之中。
    因此谁也不觉得，就算是齐王精心筹备谋划了十年，他就能顺利取容成姣而代之。
    就连祁央也至今想不明白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就如同她想不明白丞相势力怎么也憨了吧唧地跟着齐王像下饺子一样朝油锅里跳，站队不当还同样心浮气躁的。
    她在意的是那个一闪而过的被提及的名字。
    那个在信中被划进容成姣友军一方的名字。
    那个将会专门同容成姣、同她祁央作对找事的挂逼一模一样的名字。
    杨科。
    藏在衣袖下的拳头猛地攥紧，祁央忍了又忍，才没有在钱离玥面前表露出自己剧烈的情绪波动，只是闷闷地长出一口气，有些焦躁地撩起帘子朝外看了看，判断了下剩余的路途。
    她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容成姣身边。
    顺便看一看，那个顶着挂逼名字混入己方友军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
    “微臣参见陛下。”
    同钱离玥一起齐齐行礼，祁央跪在地上。
    即使没有抬头，她也能感受到上首位置传来的两道炽热而专注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
    瘦了。
    又瘦了。
    --

 第212页

    上方的容成姣内心喃喃，如老母亲一样落下两行热泪。
    之前好不容易让自己偷偷摸摸养起来的几两肉又没了。
    这一回终于能把小姑娘名正言顺地留在自己身边一段时间，一定要让御膳房给她好好补补身子，小时候就营养不良像个小拨火棍似的，大了可不能还这么羸弱不堪。
    “两位爱卿平身。”
    纵然内心戏很多，容成姣面上依旧无甚大表情，从始至终正襟危坐着，只轻轻抬了下手。
    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孩一点点抬起头，不卑不亢地站起，容成姣心头忽地涌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祁央现在依旧是个半大孩子，依着她的身量裁剪出来的朝服虽然非常合身，但是架不住她的骨架依旧纤弱，加上那张还略带着些微稚气的脸，站在一群老前辈当中时难免会十分引人注目。
    然而，在一次次近乎完美地完成了容成姣指派的任务之后，相信几乎不会有人再忽略祁央本身所具备的强悍的应变能力和治国才能。她总是能在众多方案中选取一个最优解，然后果断地一击制敌，最后再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姿态登上胜利者的宝座。
    她在政场上同别人的每一次交锋，赢得都干脆利落。
    以至于那般荣耀加持在这位少女的身上时，她挺直腰板站在万众瞩目的大殿中央，傲然孑立，周遭气势不输任何人，连现在殿内流淌的空气，好像都因此变得有什么不同。她就如同闪烁着寒芒的三尺青锋，出鞘时便能隐约听见铮鸣之声。
    而这柄称心如意的宝剑将会任由她差遣，所过之处无往不胜，无往不利。
    四目在半空中相接，而后又极快地分开，容成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先照例像往常一样对此次大捷归来的和战士们进行丰功伟绩的表彰。
    到了这位年轻军师时，容成姣凝望着那双含着点希冀和期盼的眼眸，心底不自觉地感觉有点小骄傲。
    她将亲手为她的荣耀加冕桂冠。
    “即日起，拜裴幼心为御史大夫，特令其暂司丞相一职，协理百官。”
    *
    “幼心，朕给你的这份礼，你可喜欢？”
    容成姣微笑。
    “多谢陛下抬爱，臣自是喜不自胜，只是恐能力不足，负了陛下的美意。”
    祁央假笑。
    “噫，幼心此话怎讲。”
    “……您说呢？”
    坐在桌前，祁央目光幽幽地盯着笑意嫣然的容成姣，一脸痛苦面具，像只幽怨的小奶猫。
    而在她面前，堆积着已经超过她脑袋的各种文书汇报啊、各地呈上来的文件啊奏折啊、连一些官员之间的弹劾小报告都被容成姣一股脑丢到了她这里。
    祁央愤然摔笔：“这些、还有这些，私密性质这么高的文件难道都是能让我看的吗！你你你……你就不怕我独揽大权，一朝功高盖主吗！”
    “无妨，若是你治理羌国的话，我当个太上皇也未尝不可。”
    “……”
    祁央没料到容成姣能对自己如此信任。
    容成姣这回彻底把包袱找到个人分了出去，顿时感觉连肩膀都松快了，说话的时候一脸轻松。只是苦了祁央，分到手的活计完全不是一个代理丞相该有的。
    如今，丞相一族势力倒台，原本就等同于副丞相的御史大夫一职基本如今就是个丞相的代名词了。明眼人都能知道，祁央只要再随便弄弄出一个功绩，那直接晋升为丞相只是时间问题。
    曾经，君权和相权的制衡永远是各国各时代的头等难题，但是到了容成姣和祁央这里，一切似乎都变得诡异地和谐了起来。
    侧身倚在桌边，容成姣余光扫过不言语的祁央，以为她是真的觉得一上来的任务量有些重，不觉清了清嗓子，斟酌了半天伸出爪子：“那，算了，裴爱卿若真是觉得劳碌繁忙，可……”
    “没有没有。”
    祁央连忙回过神疯狂摆手，推开容成姣的胳膊，眼神恳切而认真：“作为臣子，谁人都愿意为陛下分忧；但此刻我是您的裴幼心，是您的左膀右臂，所以裴幼心能为成姣解难，不仅深感责任肩，更觉荣幸之至。”
    她不再笑闹，神情越来越郑重坚定，言语更是直言不讳，狂傲得仿佛脱口就来：“这不过是个区区御史大夫，若我就已经被累垮了、退缩了，那羌国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我又该如何担起？”
    如此野心家的话，还是当着女皇的面讲出，但是此刻，二人却仿佛都浑然不在意一般。
    蓦地，长久的沉寂被打破，容成姣笑了起来。
    “这句话，朕终于听你说出来了。”容成姣难得如此严肃又郑重。
    “朕很满意。”
    在最开始被捡回的时候，祁央有心对自己伪装掩盖，对外讲话做事间便处处留心，斟酌把控，在言语行为间透露出不多不少恰好九分的懵懂天真和谨小慎微。
    这使得绝大部分人一眼看上去，她就是一个普通无害的小乞丐无疑。
    身材瘦削羸弱像个小麻杆，给一点再普通不过的食物就会对你感激涕零，那双星子般的眼睛里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新奇，好像永远沾染不上一点心机和污秽，哪怕经历了那么多困苦也盛满了淳朴可爱的笑，像是永远都那么积极乐观，这样的孩子，就算是偶尔出现礼数不周的地方，也几乎让人不忍心苛责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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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还能往权力的中心点去想？
    而这副初印象，很快就在她的刻意诱导下，渐渐地固化形成了一个固有形象。
    所以大部分、绝大部分、几乎是所有人，都可以被她骗过去。
    而等那些人或早或晚反应过来后，那个小乞儿早就撕下了伪装的面具，露出了野兽的獠牙，粗暴地撕扯开敌人的血肉，站上了她的高峰和王座。
    可是，在那个“几乎”以外，却依旧有这样唯一的一个人看清了她无暇莲花之下的那唯一一分泥泞，读懂了她无害外表下窝藏的唯一一丝野心。
    那个人如今直视着她的眼神仿佛回到了当年最初审视时的一般，不再懒散，而是带上了几分独属于上位者的凌厉与深沉，仿佛要将祁央洞穿看清似的，锐利逼人。
    “幼时便觉出来了，依我说啊，你给朕看到的那副天真浪漫的模样，九分却多……唉，果然是偏心的很。”
    容成姣像捉到小孩子小心机的长辈一样，轻轻地扣了三下祁央的前额。随着她的动作，那眸光也即刻柔软了下来。
    “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当初一个多心，就把你的小尖牙直接拔咯？”
    “不怕。”祁央开口，掷地有声，“第一，我相信陛下慧眼识人，绝不会随便扼杀任何可能的贤才；第二，我也相信我自己，能终我一生为陛下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容成姣瞳孔微微一缩，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好像狠狠抽动了一下。
    她坐在那个位置上，早就听过不少人拍各式各样的马屁，也听过不少表忠心的豪言壮语。
    但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这般令她动容。
    “幼心若有犹疑之处难以决断，随时来问我便是。”
    良久，容成姣闭了闭眼，压下翻腾的情绪后重新睁开。她一边说着一边绕到祁央背后，慢慢压低身子，在她耳边轻轻呓语般地道：“随时。”
    容成姣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挽起，这会两人挨得极近，祁央只感到有几缕碎发轻擦着脸颊滑落，弄得耳朵都痒痒的。
    “多谢陛下厚爱，幼心惶恐。”
    “什么惶恐不惶恐的，好好干，那边处理完了就来领其他份的。”
    谁知，两人的画风瞬息万变——虚假的客套被撕碎，容成姣一秒化身剥削员工的无良黑心屑老板。
    祁央：“……”
    老婆还是那个老婆。
    呜呜呜，但是老婆的爱好特么沉重啊。
    她正要说话，门外忽地响起脚步声，
    “陛下。”
    青鸾匆匆行了一礼，而后抬起头压低声音，模样有些异常。
    “何事？”
    “回陛下，杨中丞求见，说有急事相告。”
    容成姣应了一声表示知道，抬手正要召见，面前的少女忽然面朝自己，后退了一步，直直跪下。
    “幼心这是何意？”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祁央的郑重模样使她怔了一瞬，但容成姣很快调整好：“但说无妨。”
    “臣恳请陛下，永远不要忘记今日我们的谈话。”祁央一字一句道，“陛下要相信，微臣无论做什么，都永远、永远不会背叛您，不会背叛羌国。”
    正如容成姣发现的那样，伪装的纯真和暗藏的野心，同时在她身上并存着。
    ——前者是她作为乞儿行走世间的保护色，但后者是她展露出的保护色下的内里形容。
    唯有能向认定之人、向至亲之人展示的内里模样。
    她知道容成姣是何等的冰雪聪明。
    她相信着她，所以在用独属于两人的方式无声诉说着、呐喊着。
    就如同现在她端端正正地跪在她的脚边那样，俯着身子，是臣服、更像是来自猎物的反向诱捕，那从肩头滑落的三千青丝、那并拢交叠在地面上的指尖、和敛在眼底的璀璨眸光，皆是她十年来一字一句无声念出的引导和诱惑。
    来发现我。
    来观察我。
    来探究我。
    然后——
    用上我。
    爱上我。
    第123章 亲亲就不痛了
    “杨中丞请。”
    杨科跟随青鸾走进偏殿的时候， 还有些纳闷容成姣为什么要专门在皇宫内设置一个处理政务的机构，而且这机构偏偏又和她理政的主殿离得如此之近，几乎是抬脚就能到达的距离。
    他本以为按照这位女皇的性格， 应该事无巨细必须经由己手才会放心，而绝对不可能将权力分给他人共享。
    但是很快， 在看到上首位置的两位女子后，心不甘情不愿跪下行礼的杨科好像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这个小丫头。
    与此同时， 恭谨垂手站立在容成姣身后的祁央也趁机抬起头， 眯缝起眼仔细打量了一下跪在地上的男子。
    由于前脚抵达京城之中，祁央只来得及换了一身行头便接旨领命，匆匆忙忙进入宫中， 再然后就是正常的各种封官流程，目前为止根本没有时间私底下再去探查什么，朝堂之上也不能放肆地各种张望。这会她终于得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碰打量杨科，细细看去时不免心惊肉跳。
    这人怎么一股子是挂逼本人的感觉！
    说好的国君呢？
    外挂器给替换了？！
    祁央下意识地朝容成姣身边贴了贴，像只捍卫崽崽的猫咪一样竖起了浑身的毛。
    --

 第214页

    他在掰倒齐王的博弈中，刻意伪装成容成姣的友军是想做甚？
    “不知杨中丞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容成姣敏锐地感受到身旁的热度倏地离自己近了几寸，以为祁央有些紧张， 便立刻不着痕迹地变换了原本端正的坐姿，也向祁央所在的位置歪了歪。
    外人在不好直言，她便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何为“外人”，何为“内人”，差别可大着呢。
    听到容成姣的问话，杨科抬起头， 目光下意识和祁央在空中进行短暂的交汇， 甚至隐约有火星迸发。
    融入身体的那个图纹似乎陡然变得滚烫了起来，杨科盯着前方亭亭而立的少女， 面上的神情虽然在尽力维持平静，但是牙关已经狠狠咬紧。
    整整十年间，这个裴幼心都被容成姣保护得滴水不漏，他就算是潜伏在容成延身边，已经尽可能地在利用职位便利探查，竟然也难以打探到关于她的行踪的一点线索。
    明明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居然像是陡然消失在了人间一般！而后便是突兀消失又突兀出现的黄毛丫头，居然能如此轻易就搞下了何国的几座城池！又借着风头加官进爵，以至于现在踩在了自己头上！
    杨科恼然。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
    不知不觉地，内心过于激动的情绪没有被掩盖住，以至于像汪洋一样漫到脸上，逐渐地从他能夹死一只苍蝇的眉毛间体现了出来。
    容成姣将此尽收眼底。
    “杨中丞在看什么？”
    意外地没有倏地拉下脸摆出不悦或是指责的表情，容成姣缓缓站起身，若仔细看去，她的唇畔甚至带了点些微的浅笑。
    就连早就心怀不轨的杨科看上去，美人的微笑依然永远是赏心悦目的代名词。于是，他盯着祁央时的愤然目光蓦然转做望着容成姣时的痴迷，他甚至一时间没有分辨出其中已经再明显不过的警告意味，反倒是看得有些呆怔，连最基本的君臣之礼全然忘得一干二净。
    尼玛！
    再盯把你眼睛挖咯！
    祁央深以为老婆作为贤君一无所知，眼看着就要撸袖子了。
    “朕在问你话，杨中丞这是聋了吗？”
    容成姣眯眯眼微笑，看起来一点不生气的样子，反倒像是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一般，桌案下方，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轻轻穿过袖口，包裹紧了祁央捏成拳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
    别激动。
    相信她。
    “哦……哦！”杨科一个激灵回过神，赶紧重新低下头，“启禀陛下，微臣有一事相告。”
    “说。”
    “可是陛下……”
    然而，杨科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明说。他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看了看容成姣身边的祁央，欲言又止，但意思很明确。
    心底冷笑了一声，但祁央一时不知容成姣的态度，担心她为难，面上便非常顺从地作势要退下。
    但是她刚要弯腰行礼告退的身子被人牢牢扶住了。
    “杨中丞，朕有些好奇，你有什么话是裴御史听不得的？”
    容成姣莞尔，依然不恼不怒，但是两个官职的名字被她咬的十分清晰。
    羌国的官职等级中，御史不偏不倚，正好是中丞的头顶上司。
    杨科：“……”
    内心再度把这个黄毛丫头的祖宗十八代上下问候了一遍，杨科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怎的，手指颤抖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文件。
    容成姣打开简单看了看，而后在杨科“不要啊”的无声呐喊的目光注视中，一点也不见外地随手递给了祁央浏览。
    “朕还说是什么事呢，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纠劾而已，不在先前一并呈上来，非要这会巴巴地当个什么大事一样告诉朕，着实有心了啊，杨中丞。”
    “你说都察院中有人徇私舞弊，为了裴御史的治理着想，你打算亲自革除一批人员，这是好事。”
    容成姣挥挥手，下一秒却在杨科还怀有点希冀的目光中把他的幻想打了个粉碎：
    “但是这件事光让你一人跑腿查办多不好，‘亲自’什么的就免了吧。喏，裴爱卿，此事就交由你办理，杨中丞从旁协助，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学习一下。记住，你有任何想法需得裴御史同意，擅作主张统统以违抗圣旨处理！”
    前半部分语气还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后半部分情势急转直下。容成姣猛然一拍桌子，眼眸沉下，脸上的死亡微笑已然消失无踪。她最后一句冷喝掷地有声，气势更是凌厉逼人，给杨科狠狠敲上一记警钟，震得他浑身猛地一抖。
    “杨中丞对此，可有异议？”
    底下跪着的那个人此刻已经抖如糠筛，原本暗藏的小心思小把戏被上首的女皇一眼洞穿，而后直接扼杀在了襁褓之中。
    “回陛下，没、没有……”
    “那还不退下！”
    天子的威严从来不需要过多言语。
    在绯鸢青鸾两人略带讥讽的目光送别下，杨科连滚带爬地离开。
    走得远了，那股无形间的可怕威压仿佛才缓缓消散。
    担心自己的小动作被宫里的暗卫发现，杨科忍了又忍，才没有啐出一口唾沫来抒发内心的愤懑，只是后怕劲渐渐过了后，那张原本吓得惨白的脸色便逐渐因为怒火涨成猪肝色。
    早知现在形式被动得跟见鬼一样，他当时就该直接越过容成延不择手段地破开马车，就算冒着被钱离玥伤到的风险也要宰了裴幼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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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科有些后悔。
    毕竟除了那一次以外，后续唯一找到机会的偷袭也是以失败告终。这个裴幼心仿佛天生命大，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她独处的机会，结果扔出去的飞镖又被人半路打掉。而回到羌国朝堂的裴幼心一路扶摇直上，他的这个中丞位置还是看容成延谋反不顶用了，赶紧出卖信息才获得的这边的信任与奖赏的。
    可恶！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这人是什么破气运加身！当初那个神明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杨科现在一边懊恼，一边担忧在何国用神明授予的秘术制作的傀儡是否还在正常运转。
    不过思及此，杨科猥琐弓起的腰板终于勉强理直气壮地挺直了些许。
    对！
    他可是有着这块大陆无人能敌的神明的巫术，谁也不知道，现在在何国的国君不过是一具能随便操控的傀儡而已，至于他，早就潜伏进了这个富饶的羌国之中。
    只要他耐心潜伏在羌国的最高统治者身边，然后慢慢蚕食这儿的一切，假以时日，羌国的物资、兵力部署、城防等等，一切都能唾手可得！
    至于那个容成姣——
    杨科向来觉得，女人治国就是愚蠢至极。
    她们生来就该待字闺中，而后相夫教子才对，抛头露面的，也不知羌国这个风气是从哪儿学的。
    杨科白日梦做的很美。
    他甚至已经幻想到了攻破羌国，然后将容成姣收入自己的后宫之中。
    这么白日做梦着，他以此才能获得的可怜慰藉逐渐让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
    另一边，祁央视线很快转到了容成姣的身上，片刻后她垂下眼睫，心头一暖。
    被女皇保护的感觉好棒啊。
    她在看完这文件就读出，杨科本来就试图借着这次机会架空她的权力，或是趁机朝都察院里塞一点他自己的人，好给祁央的工作使绊子。不过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容成姣能如此信任这位新晋的御史，根本不给他计划留出一点可能。
    包括方才两人交谈的屋子正好在这主殿的西北角，容成姣特意转到主殿接受杨科的拜见，想来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看见那些大臣呈上来的文件和奏折。
    此处机构的设置很像她在管理局的位面史书上阅读到的名为“内阁”的地方，权臣得以协助君主一起治理朝政。而容成姣在祁央彻底掌权后才颁布这道旨意，并没有提前声明过，目的不言而喻。
    她所控制的权力中心，只允许祁央一人涉足。
    “唔……”
    祁央美滋滋的思绪忽然被一声小声的呜咽打断，她慌忙抬起头，见容成姣一点也没有了刚才的霸气威武，耷拉着小脑袋抱着手，小嘴委屈地下撇，赶紧上前。
    “陛下怎么了？”
    “呜……”
    “陛下可是哪儿感到不适？我去传太医！”
    祁央问不出，心下慌张。
    忽地，她的袖子被人一把拽住。
    容成姣一点点把自己的手递到祁央面前，翻过来，只见白嫩的掌心如今一片通红，模样有些吓人。
    “我刚才拍桌子用力过头了。”容成姣委屈猫猫眼，“手好痛……”
    祁央：“……”
    “那您的意思是？”
    祁央眯缝起眼，望着突然开始撒娇的女皇陛下，明知故问。
    果不其然。
    “自然是由爱卿来为我吹吹啦。”
    容成姣把手塞到祁央掌心，故意做出一副命令的口气，可灿若桃花的面容上偏偏笑得开心又娇俏，仿佛笃定祁央不会拒绝一样。
    “遵旨。”
    小手想要完全包住容成姣的手不太可能，祁央只是合拢掌心，小心吹了吹，而后看了容成姣一眼。
    随即她低下头，轻轻吻了上去。
    容成姣手腕抖了一下。
    但很快，濡湿柔软的触感如过电般掠过全身，祁央头又低了点，埋得近了，纤长的睫毛也像小刷子一样不断撩拨着掌心最敏感的位置。
    她的耳根渐渐红了。
    “现在还痛吗，我的女皇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身体不适，更得晚了点感谢在2021-02-07 12：25：25~2021-02-08 22：4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 20瓶；安于鱼 2瓶；
    非常感谢筱和安于鱼小可爱的灌溉~蟹蟹小仙女们~~
    第124章 话题逐渐跑偏
    容成姣在梦里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个梦。
    清楚地记得上一秒自己还在伏案批阅奏折， 下一秒就迷迷糊糊地失去了感知，再睁开眼后就改换了地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她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穿着， 有些庆幸地意识到她穿着的依旧是熟悉的非常典雅的长裙宽袄，那双绣花鞋也是秀气可爱， 只是一身行头的形制似乎和羌国女子惯常的打扮有很大差别。
    别的国家？或是什么她不知道的朝代？
    又四下转了转，容成姣无聊地发现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四下张望看不见什么人影， 蹦跳起来也没有什么一蹦三尺的高度， 还不如她现实里自个的轻功来的厉害，最后只得无趣地哼了一声。
    这个梦着实没意思。
    这么想着，容成姣像个猫猫虫一样扭动身子， 试图把自己从梦里唤醒。
    不过还没扭几下，视线忽然像涌上了一大团白色的雾气一样变得朦胧了起来，容成姣心头一跳赶紧定格在原地。不过，迷雾聚拢后又极快散去，容成姣只眨了眨眼睛，目力所及处便突兀多了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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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从身形上看去都是女子，此刻正站在树下不知道在说什么。很快， 小的身影好像摸出了一支笛子横在唇边，大一点的站在原地没动，只是背对着容成姣挺直腰，将双手反负在身后。
    容成姣听不见什么笛声，但是她分明伫立在原地，那两人却像是被一双手一样推动的离她越来越近。
    几秒后， 那个个头小小的少女放下长笛， 正巧朝左边迈了一步。
    那张脸便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了她的面前。
    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容成姣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往后踉跄几步， 脚下一歪，险些就要摔倒。
    “小姐！”
    尖叫声还没来及响起，容成姣立刻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
    原本背对着她的女子速度极快，眨眼间便瞬移到了身旁，一把牢牢将她搂在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把人勒断气一样。
    但是她喊自己什么？
    她茫然看过去。
    抬起眼帘的刹那，一双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睛对上了她探寻的视线。
    “幼、幼心？”
    容成姣神色有些茫然，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还身处梦中，第一反应居然是想问问清楚面前突然比自己成熟厉害了多的女子，为何褪下了一身朝服，换上了像琴心一样的利落劲装。
    想改行进御林军队了？
    “小姐！小姐不要怕，云溪不会离开你的！”
    啊？不是幼心？
    云溪是谁啊？
    好像有点耳熟。
    面前的景象再度陷入了一片混沌与模糊，容成姣被横抱着，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样，只能无力地躺在女子的怀中。
    “你忘记了我，没关系，这些回忆我先替你存着。等到了那天，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取回你自己的东西。”
    细密的浅吻如同微雨一样落在她的发上、额前、眉眼之间，铺天盖地的果香此刻都变得荡漾缱绻了起来。她的理智在此刻彻底消弭，身躯诚实地去迎合着来自那人的一切。
    云溪？幼心？
    不。
    是什么名字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她。
    最后的氧气似乎也被抽走消散，视线和所有触觉自此堕入无限的黑暗……
    “陛下？”
    “女皇陛下……醒醒。”
    心脏重重一跳，容成姣的眉尖极快地蹙了一下，隐约好像听见有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唤她，肩膀好像也被人温柔地推搡摇晃着。
    可是眼皮沉重地黏在一起，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睁开。
    她只能用自己目前能发出的最大音量嘤咛了一声。
    殊不知，她自以为的好大声落到现实中的人的耳朵里，却是细若蚊喃，小得要命。
    祁央弯下腰听了半天也没听清睡梦中的容成姣在哼唧什么，只能无奈扶额直起身子。她望了望窗外将白的天色，心疼地叹了口气，收回了手，一边想让她再多睡一会，一边又担心君王一天不早朝是否会有不好的影响。
    皇帝真的太难当了。
    不对，她这个潜在老婆加明面上的御史大夫也很难做。
    哎，这大概就是爱与责任的左右为难。
    不过好在，祁央没纠结多久，容成姣自己就醒了。
    大概是维持趴在桌子上的姿势太久，容成姣从梦境中抽离时又是一阵精神恍惚，刹那间只觉得浑身肌肉的酸胀感像潮水一样涌上。她痛苦地扭了扭脖子，关节发出一连串的咔嗒的脆响。
    “陛下。”祁央连忙扶住她，“您觉得怎么样。”
    拦住了胡乱甩胳膊的容成姣，祁央担心她扭伤到自己，估算了下时间后连忙按住她，真诚请求到：“我来给你按摩一下吧，要是落枕或者扭到了不是闹着玩的。”
    神志好像终于回笼，容成姣稍一偏头就看见了那张贴近的面容。
    祁央贴得很近，甚至虽说是请求，双手却已经好似极为熟稔地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容成姣已经尽可能地在放轻呼吸，但彼此交织的热气和吐息已然完全混杂在了一起，沾染上了对方的一切。
    蓦地，梦里的一切瞬间席卷了她的大脑，容成姣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瑟缩了一下，继而从脖颈到耳朵尖，都迅速蔓延上一片晚霞般的动人绯红。
    “您怎么睡一觉后像变了个人一样。”
    祁央察觉到了容成姣的躲闪，有点委屈，跨起小脸儿，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狗。
    “抱、抱歉。”容成姣赶紧整理好乱七八糟的心绪，抬起胳膊，停了下后放在了祁央的脑袋上，很有技巧性地摸摸头安抚道，“来，好好按，不然我可要克扣你下月的银米。”
    “遵旨！”
    祁央一秒开心，赶在容成姣早朝前为她进行私人按摩。
    她虽然年龄不大，但是手劲刚好，把容成姣弄得舒服地哼哼喵喵的。
    在这短暂的闲暇时间，容成姣趁机问了问祁央关于这段时间杨科是否有作妖。祁央暗自回想每每这家伙想要给自己的工作捣乱的时候，最后总是被迫搬石砸脚，便笑而不语，容成姣从她的表情便已然明白了一切。
    说起来，琴心那边的结果应该快出来了。
    如是想着，容成姣决定先跳过这个她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的话题，转而似是调侃般地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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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幼心，我之前一直忘了问你——
    你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了，所以，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
    第125章 来自女帝的告白和承诺
    被容成姣没头没脑的提问弄得心脏一跳， 祁央正按照节奏按摩的双手都被吓得一顿，过了好几秒才恢复了过来。
    感觉浑身都有点隐约的燥热感在不断蒸起，祁央干咳了一声， 视线胡乱游移，片刻后才道：“陛下何故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我、我还小呢，这种事情， 过几年再说。嗯对， 再……再考虑，我不着急，现在提这个为时尚早！”
    “你这丫头， 我还只是问问有无中意人选而已呢。你瞧你，尚未指婚就已经羞成了这样，真要到坐上轿子的那一天了，岂不是像个煮熟的大虾一样没法见人了？”
    容成姣向后仰了下脖子，鎏金耳饰顺着她的动作垂落，碰到了祁央僵硬在原处的手。
    “陛下！”祁央抽回手，像被什么烫到了一样， 连声线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你不要再调侃我了！我、我生气了是要咬你的！”
    “噗。”
    容成姣显然没有把她的苍白的威胁放在眼里。
    很快稳住了表情，容成姣没有问出心仪的答案倒也不着急，只是拍了拍祁央的肩膀，微敛下颌，趁后者羞赧地低着头注意不到自己的表情， 垂眸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目光， 注视着这个已经快要赶上自己个头的少女，轻笑一声：
    “幼心如果想好了， 可以随时来告诉我。”
    “那，陛下光问我了，你自己不是也……嗯那个啥嘛！”祁央的脑袋瓜子好像终于反映了过来，连忙反击，“原先早些年的时候我虽处江湖之远，但竟然也能时不时地就听闻京城传言。我的陛下诶，您的婚事，已经快成举国人民共同操心的大事件了！”
    祁央一把抓住容成姣的手腕，像个小孩子一样晃啊晃，双眼亮晶晶地像是落满了点点繁星：“来而不往非礼也，陛下也需得告诉我~哎，可不许说什么一心为国为民无暇思考此事，离玥姐姐早就给我说了，陛下有时吟哦作诗，一看就像是有了心上人的样子。”
    末了，祁央顶着容成姣越来越有些危险的神色，毫不留情地把队友出卖了：“离玥姐姐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哦！想起来了，她说那股子帝王做情诗的酸气都要溢出宣纸了！”
    “哦~是么~钱离玥的文化造诣真的是越来越好了呢~”
    容成姣眯眯眼死亡微笑。
    日子久了，祁央自己也没有发觉被容成姣宠得越发无度。平日在政场上老谋深算得像个小狐狸，私底下到了容成姣面前又成了一个特别喜欢撒娇耍赖的小孩子。就像现在，她们的心中或许多少都早已有了一个答案，可现在，那个小朋友就想听到女帝陛下说出来。
    听到她说的那个令人心安的答案。
    看出来祁央的殷切眼神，容成姣站在原地，同祁央坚定地对视着，声音恳切又坚定：“没错，朕确实在等一个小姑娘。
    她虽然没有明说过，但是我都明白，她有着绝非拘泥于一个芝麻小官的鸿鹄之志，她要翱翔在的亦不是蓬蒿之间，因为那九重天阙之上，才是供她展翅飞翔的宏图。
    所以朕要等她。
    朕也愿意等她。
    朕要让所有人瞪大眼睛看清楚，她的每一次辉煌的成就，都是她自己一步一脚印地走出，而这样的一位——我今生所求娶的唯一一位女子——更是耀眼和珍贵，更是值得我用尽一生去呵护。
    前朝治国，我们是并肩同行的战友；后宫休憩，我们亦是最为知心的眷侣。
    而到那一日，她若想要风风光光大办一场，朕便予她凤冠霞帔，十里红妆，然后携着她的手登上那最高的殿台，昭告黎民百姓；若她不想这般隆重，只愿低调与一人白首，我也无甚不可，只是我迁就她这般，史书的记载却由不得她抗议。”
    说到这儿，容成姣弯起眉眼，笑意愈发清甜：“能臣贤妻共具一身，古往今来独此一佳人，后世当以为榜样，努力效仿，我可没打算藏着掖着。”
    容成姣低头，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力道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松了下去。她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看向眼眶已经红了一圈的祁央，明明自己想要抬手抚上她的侧颜，却不知怎的鼻头也是一酸，声线差点没有绷住。
    只是最后，她还是稳住了情绪，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在她的耳畔沉声承诺：
    “幼心，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记住，我永远在你身后。”
    *
    此刻，将军府门前，刚刚踏出门没几步的钱离玥：“阿嚏！”
    她抽了抽鼻子。
    自己突然感冒了？不科学啊。
    怀揣着要不要趁机告个病假的想法，钱离玥一步三挪地朝外走去。
    *
    早朝过后，容成姣简单地同要去都察院的祁央嘱咐了几句，然后目送着她离开。
    待四下无人后，容成姣轻唤了一声。
    “陛下。”
    容成姣抬手扶起琴心，有些急切地问道：“如何，你的那些小家伙们有没有顺藤摸瓜找到之前那个想要偷袭幼心的歹人？”
    “回陛下，属下之前按照您的吩咐，没有立刻引动毒药的药性，只是那人处理伤口太过于利落干净，因此一直搜索到现在，也是耽误了很久的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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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心谦逊严谨惯了，这会说话时依然习惯性地带上歉意的用语，但是熟悉她的容成姣自然知道，这就是成功了的意思。
    “陛下您看，这些都是属下搜集到的所有关于杨科的行踪资料，请您过目。”
    “果然是他。”
    容成姣一点也不意外，反倒是冷笑了一声：“之前着急地从容成延那里跳出头向我告密，想必是看容成延不成气候了，赶紧想换个保命的靠山呆着。可惜，他把算盘打到幼心身上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此事你先不要声张，知会离玥一声就好。”
    “属下明白。还有个东西，陛下您看。”
    “这是……”
    接过琴心手里的玉佩，容成姣沉下眼眸。
    那玉佩上的标志，显然只有何国才有。
    作者有话要说：
    个人想法：
    女帝的表白真的好独特且令人心动！
    我想踹开祁央自己上了呜呜【不是
    而且，俺很喜欢这种风格的情话555
    因为毕竟已经心意相通啦嘛！ =w=
    好了各位晚安，这个世界真的要结束啦！
    后面会渐渐降低狗币挂逼的出场，多发发骄阳cp的糖糖，你们觉得呢？或者有什么更好的想法都可以提~
    第126章 属于她的后宫凤印与紫绶金章（完）
    凌厉的眼神转瞬即逝， 容成姣再度开口时，神色已然恢复如常。
    倒不如说，她的表情反倒比平日多了几分释然和轻松。
    “终于让朕逮到他的狐狸尾巴了。”容成姣笑容阴仄仄的， 此刻看上去的模样倒是有点像个反派，“可以， 不仅试图暗杀朕的爱卿，还私通敌国， 连信物都拿到手了。这个杨科， 目标宏大啊。只是朕要让他看清楚，有些东西，不是做做白日梦就能拿到手的。”
    末了， 她看向琴心，将玉佩交还给她。
    “陛下，此事您尽管放心交给属下去办理。”琴心懂得容成姣的意思，抱拳行礼，“只是您看这个行动时间……”
    “越快越好。”
    容成姣不由分说地答道。
    “只是属下觉得，或许我们可以利用杨科来获取何国的部分情报？毕竟是个难得的能够利用敌人内应的一个机会，何国人一定也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快就掌握了他们眼线的行动。”
    “这个就不必了。”
    容成姣当然知道琴心提议非常有理， 但是对于她来说——
    “在关于何国的情报掌握方面，他已经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东西了。毕竟朕迄今为止，已经陆陆续续了解的差不多了。”容成姣全然无事了琴心惊讶的表情，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而今，他除了成为幼心最后攀登上位的垫脚石、然后给朕提供一个出兵何国的借口， 此外便并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了。”
    向来一直习惯性地保持处变不惊神情的琴心， 此刻已经彻底被容成姣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态度所深深折服。尽管这么年来一直跟在她的身边，琴心还是没有想到容成姣能算无遗策到这种地步。
    就好像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她便发现了杨科的诡计， 然后淡然地制定计划一步步诱敌深入，直至对方露出马自己却是像胜券在握的胜者一样，兀自云淡风轻地观赏着这幕戏剧的落下。
    不过还有一点细节，琴心有些在意。
    实际上，如果把前后种种事件联系在一起便不难看出，有关于杨科后来的种种行径，似乎都是围绕着一个人而起。
    “那个，陛下。”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促使琴心开口询问，“属下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
    “朕知道你想问什么。”
    现在周围并没有别人，二人又是十多年来的贤君忠臣兼至交好友，容成姣能读懂琴心的想法，自然也没有瞒着她的道理。
    “朕也说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是从第一眼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就看他不顺眼的很，因此难免多留意了几番。而后确实如你所想，朕又不是神，绝对不可能做到每时每刻都完美地预知，所以能像现在这般精准逮住这个小人的最大功劳，自然要归因于幼心。
    说白了，如果不是她，朕也不会对这个叫杨科的奸细抱有那么上心的态度，再然后的话或许可就不知道，他的这些花花肠子究竟能藏多久。”
    闻言，琴心了然地点点头。她清楚这个曾经被容成姣亲自带回身边，算是她和余鸳等人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小姑娘，究竟在这位女皇陛下的心中占有多么大的分量。如是想来，陛下因为她的缘故而对杨科要比寻常人更加留意，显然也就说的通了。
    “但是陛下，属下依旧想多嘴一句。您是否知道裴姑娘是何时同他产生过什么过节的吗？属下记得很久之前阿玥同我们提及过，当年她护送裴姑娘离开的马车可是差点就被拦了下来。如果属下没有记错的话，杨科那个时候可是依旧在容成延身旁做事。
    彼时裴姑娘不过才是一个区区六岁的稚童，又是乞儿身份，无论如何想都是很难同他们扯上关系。”
    虽然到现在为止难免有点刨坑问底，但是同祁央算是朋友加师祖徒孙的关系，琴心对她自然也十分关心，因此担心没来由突然找上门的敌人还留有后手也是十分正常。
    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士之一，琴心可是清楚地知道，杨科没有彻底暴露前的不少小动作，都是由容成姣在暗中替她化解掉的。
    --

 第219页

    殊不知，前一秒还对答如流的容成姣蓦地沉默了下来。她悄然改换了一身凌厉的气势，纤细白皙的指尖隔着衣领碰了碰那条项链，轻声道：“或许这个答案，只有她才能告诉我们了。”
    “琴心你知道的，在这一点上，朕可没有对你撒谎。”
    容成姣忽地弯眸，难得露出了一位恋爱中的少女才会有的甜蜜神色。
    “或许早在那数次的梦境之中，我与她的缘分便早已定了下来。同样也是她，是她的存在和同我肌肤的真切的触碰，让我那颗不断怀疑和摇摆不定的心逐渐变得坚决和笃定。
    在这点上，我分明要谢谢她，谢谢这个选择了我的小姑娘。”
    琴心的表情还有一瞬间的迷茫，但很快，面前的女子朝她那比了一个食指抵在嘴唇上的动作。
    “嘘，不要告诉她。”
    “是。”
    琴心即刻抱拳行礼。
    非要把女皇陛下的每一个表情揣摩清楚做什么呢？她最近开始最应该关心的，分明应该是羌国历史上第一位即将出现的兼任皇后与丞相的人了吧。
    “哦对了。”
    在二人即将分别的时候，容成姣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喊住琴心，似笑非笑地道：
    “朕瞧着钱离玥最近像是又皮痒痒了，琴心啊，朕瞧着这些年来你这管教不甚到位，非但没有进步，怎的还倒退了呢？”
    素来表情寡淡的女子嘴角微微一抽，眼睛以一个极高的频率飞速眨动了几下，而后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一句话。
    “属下明白。咳咳，属下定当谨遵圣旨。”
    *
    春去秋至，寒来暑往，时光在指缝中飞速地流逝，无人能牵绊住它的脚步。而在某一天，祁央从高高的文件堆中抬起脑袋的时候才恍然发觉了一件事。
    挂逼呢？
    近日因为羌国南边水患频发，祁央忙着协同处理，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一时之间感觉自己记忆力有些下降，竟然对难得安生下来的日子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她按着太阳穴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得出了一个事实。
    杨科好像啥时候已经被老婆发落完了？
    祁央虎躯一震。
    自从上次这家伙想要给自己使绊子不成，还被自己反过头来利用敲打了一通，好像确实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见他蹦跶了。
    她原本还想处理完手头上的政事之后，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去把杨科同何国的关系链挖挖清楚，结果现在看来，容成姣好像早已有先见之明地做完了这一切？
    祁央思考了一下，倒也觉得了然。
    毕竟是女帝，容成姣很多时候，无论是渠道还是眼线、能力手段，皆是在她之上。
    233应该是差不多早于自己注意到，但是估计他转悠了一圈没有发现不对劲，干脆就呼呼大睡放任世界线回归正常了。
    祁央实际上比较错愕的是她朦胧感觉，容成姣现如今似乎对挂逼和外挂器有着比曾经要敏感得多的直觉和剿灭态度。
    不得不说，这着实让她有了一种不再是孤军奋战的感觉。
    曾经幻想过的和老婆一人拎一把锤子打碎外挂器和挂逼脑壳的景象，似乎很快就要实现了呢。
    祁央美滋滋地笑。
    “小姐这是太累了。您先喝口茶休息一下，莫要劳累过度，不然要是被陛下知道了，可是要责罚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一旁的明香见状，非常有眼色地察觉到祁央神色有异，以为她劳累过度出现了幻觉，赶紧上来伺候，以一种开玩笑的姿态劝说祁央暂且休息。
    在当初询问侍女的配置的时候，祁央只向容成姣要来了明香，她不习惯那么多人围着自己前后转悠。而慢慢相处下来，明香也是对这位阔别多年当刮目相看的小姑娘打心底里敬佩，也在祁央的强烈要求之下，私底下换掉了尊卑差别过于明显的称呼。
    至于这番话，容成姣并不是一言不合就发飙生气的暴脾气，明香采取这样的说辞完全是因为把握了祁央的软肋。
    ——当然，这个弱点似乎很快就要被所有人知晓了。
    “哦，怎么，我好像听见，我一时不到就有错处可逮了？”
    两人交谈的话音刚落，外间便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祁央府邸的侍女不多，容成姣也不想搞那么多繁文缛节，找一趟自己老婆还要人通传来通传去的，这会直接像是最寻常不过的归家的妻子一般，穿着便装就走了进来。
    “陛下。”
    一旁的明香知趣地行了一礼后悄悄退下，祁央微笑着唤了一声容成姣，然后坐在椅子上，将双臂抬起环成一个圈，只留下了容成姣纤腰可堪堪通过的一个豁口，然后任由她走过来，像个夹娃娃机一样一把搂住她，笑意盈盈。
    “陛下今日来，所为何事？”
    紧紧抱着容成姣，祁央脑袋拱来拱去的，显然非常珍惜两个大忙人之间这来之不易的片刻温存时间。
    她知道容成姣近日似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每天神神秘秘的，像是在谋划一件大事。
    “幼心，我想问你个问题。”
    “您说！小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被祁央逗得一笑，但容成姣快恢复成罕见的郑重表情。她弯下腰，在祁央耳畔轻轻低语，一字一句，直达她的心底。
    --

 第220页

    “紫绶金章与后宫凤印，尽数皆归与你，可好？”
    第127章 虚假的病弱王女
    “都退下吧。”
    一道略微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 声线平稳没有什么起伏，只是说话之人本身不减当年的气势依旧能通过这句话准确无误地传达出，令在场的几乎每一个人下意识地就会去选择遵从她的命令。
    见她发话， 围绕在她床榻边的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很快便陆陆续续地依次离开。
    然而直到人群散尽， 最后依然有一道身影侧身坐在床边没有动。她自始至终一直紧紧地握着床上女子的手，仿佛有些困倦了一般， 将头倚在床柱上， 眼眸微微阖起。
    过了一会。
    “幼心，累了吗？”
    闻言，女子睁开了眼眸， 垂下视线，抿嘴浅笑：“回陛下，正正好好可以陪您到结束。”
    “你总这样，总会变着法子说一些让我高兴的话，还偏偏每一次都能正中下怀。”
    容成姣别过头，像个小孩子一样轻轻地晃了晃她的手。晃动交错间，便有“叮当”的清脆撞击声自两人手腕间佩戴的玉镯上响起。
    玉镯成色很好， 款式也被打造成一对的模样。
    “可我确实不曾撒过谎。”祁央一脸认真的表情，“再说了，难道你还要真的板起脸来把我赶走不成？”
    末了，不待容成姣回话，祁央忽地站起身，继而身手麻利地越过她， 着一套早已备好的服饰平躺在她的身边， 然后又抓过容成姣的手，拍了拍， 注视着头顶上方的帷幔，笑得像个小孩子。
    “诶，我不仅不打算离开了，还要和你一起走。”
    容成姣自祁央有所动作的时候，视线就未曾有片刻离开过她的身上，这会她微微瞪大眼，轻斥道：“又胡闹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若是再这样平白无故地咒自己，我就真的生气了！”
    她现在脸色比往日要好上很多，咳嗽也少了不少，但是两人心里皆是清楚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早在去年冬天时，容成姣的身体就已是大不如从前，好不容易撑了过去后，却在又一年的秋末一病不起。
    而今日，恰是瑞雪初降。
    新的一年要到了。
    但是也许有人无法等到那天。
    听到容成姣话还没说完就有几声被极力压制的咳嗽响起，祁央连忙轻抚她的胸口，有点着急但是又十分郑重地道：“你忘了？我早就答应过你，这会当然没有也不算是乱说。”
    祁央顿了顿，注视着容成姣的神情由恼怒和不满逐渐地转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模样，暗中叹了口气，像猫咪一样慢慢地沉下身子，依偎在她的肩头。
    “陛下，你看。露儿被我们带回来后，从小经由羌国历史上最贤明的女帝培养治国之才，又有杀神钱将军从旁培养武学才能，加之一位没什么再好教授、因此只能为她挑选一群绝不会背叛分崩的能臣们的裴幼心，她又从小聪慧过人——羌国接下来的几十年不用我们操心。”
    忽地她自己没忍住笑了：“当然，那时候我们想操心也操心不了了。”
    见容成姣将所有复杂的情绪尽数收入眼底，祁央在她身侧蹭了蹭，把玩着她有些花白的发丝，用只有二人才能听清的话语喃喃：
    “放心吧，羌国的未来光明又坦荡。你只要拉紧我的手，就够了。”
    这么多年下来，无论是容成姣还是裴幼心，都已经为羌国、为人民，将自己生命的光和热尽数奉献。
    而下一任储君，也将同样不负众望地将这份辉煌延续下去。
    宽敞的殿内有一瞬间死一般的寂静，不过片刻后，容成姣再度睁开了眼。
    “既然一国之相和一国之后都这般说了，我怎有怀疑的道理。忠臣之言不可不听，贤后之语不得不信呀。”
    她凝望着身侧的爱人，掀起唇角，双眸比往常任何时刻都要明亮。
    “幼心，我还有最后一个小小的要求。”
    “陛下请讲。”
    祁央眨眨眼，没有再来回折腾，只是顽皮地向下又挪动了几寸。
    这样以来，她的视线水平高度便又低于容成姣了。
    不知怎的，这一个世界里，她总是喜欢以低于她的姿态这样注视着她。匍匐下身子，跪伏在女皇的脚边，就像是脖子上被女帝陛下不松不紧地下了一道禁制，让她成为她手中永远如臂指使的利剑。
    她喜欢跟着她的指挥前进、战斗，直至曲终人散去后重新站回她的身旁，让两道影子依偎在一起消散在风中，永不分离。
    容成姣的眼底倒映着祁央的身影。
    容成姣也注意到，她此刻的动作依然轻快灵动，全然没有一点生命之火将将熄灭的迹象。
    但是她似是了然地笑了。
    “幼心，再喊我一声。”
    “女皇陛下？”
    祁央有点茫然地歪头，用上扬的疑问语气道。
    容成姣的眼皮慢慢地快要合起，但面容上笑意不减，连声音也是有力：
    “还要，另一种。”
    祁央立刻应了一声：“成姣。”
    “还想听。”
    “成姣。阿姣。我的女皇陛下。”
    祁央慢慢地轻语，仿佛要将这动听的名字永远揉刻进自己的骨血与记忆中一般。
    蓦然间，轻柔的、恍如一片羽毛般柔软缥缈的触感落在了她的唇上，祁央的唇瓣被食指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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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成姣的指尖比往日都要凉。
    “可以了。幼心，足够了。”
    容成姣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谢谢你。
    谢谢你记得我。”
    而这次，我想要把这一切都烙印在我的心底。
    你的声音。
    你的样子。
    属于你的……
    一切。
    你看向我的每一眼都在真实地告诉我。
    那些梦不是梦。
    我们不是萍水之客。
    是故人重逢。
    她的手垂落了下去。
    “而今可待南柯一梦成。”
    这一次她没有再睁开眼睛。
    *
    她注视着她的容颜，长久地没有说话。
    她应该是知道什么的。
    祁央深吸一口气。
    从杨科被容成姣非常自如地解决掉，到何国被愈发强盛的羌国吞并，到最后233检测出的伴随着杨科死亡一起销毁的外挂器——
    这一次她的任务降低了难度，几乎全要归功于容成姣。
    还有她每一次世界结束时朦胧的呢喃与说出的话语。
    都让祁央相信，容成姣的某些记忆似乎在慢慢觉醒。
    快了。
    快了……
    “我的爱人，我的陛下，我的阿姣，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请休息吧。”
    祁央欠身，吻了吻容成姣的额头，然后整理好两人的衣衫，自己平躺下去。
    “微臣从未对您食言过。”
    *
    那个大雪纷飞的除夕夜。
    宫城内丧钟长鸣不息。
    按先帝遗诏。
    帝后合葬于昭陵。
    不日，新帝登基，文治武功，羌国此后数十年间，是为太平无恙。
    *
    恍惚的感觉一闪，祁央再度来到了那一处熟悉的空间里。
    而接下来等待着她的，是第八个世界。
    随着倒计时代表着的最终日子一点点接近，祁央每次接受任务时心中总会不可避免地涌上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
    一开始，连她自己也读不明白。
    后来她突然懂了。
    她在害怕。
    “233。”
    这次，在接收完一切、强化完属性、前脚离时空之门的边缘还有半寸距离之时，祁央突然刹住脚步回过头。
    233也许知道些什么。
    还有那些更厉害的前辈们。
    他们肯定知道关于……成姣的一切。
    然而，询问的话语刚刚滚到嘴边，一种不可名状的力量忽地生生扼杀了她的冲动。
    还不能吗……
    思考了几许，祁央还是用力地展开一个微笑。
    “那个，求、求鼓励！”
    半空中飘浮着的黑白小团子没有多言，也没有移开一直注视着她的目光，只用它宽大柔软的耳朵，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去吧，我在。”
    *
    传送的中途，祁央现如今的水平甚至使她有功夫在颠来倒去的途中进行思索。
    随着这两次任务的结束，祁央也很容易发现，外挂器在逐渐朝着一个更加诡异和不可能的方向发展——譬如……人。
    后来经过233的检查，杨科的身份其实可以理解等同为挂逼本身，至于何国的那个傀儡君主，不过是外挂器利用一些无法解释的力量创造出来的。
    只是她知道外挂器背后的那些家伙，大概是不会费尽力气却只是把目的拘泥在位面中吞并国家、或是通关之类的。这些陆陆续续被剿灭的虚假龙傲天们，或许在某种层面上更像是一种被利用而不自知的可怜实验品。
    只不过如果再往外扩展思维，越来越离谱的外挂器所要试图操控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还没来及想明白这个问题，脚下顿时传来了地面坚实的触感。
    祁央赶紧睁开眼。
    待视线聚焦的一刹那，祁央心脏狠狠一跳，身体早大脑无数倍做出反应前扑过去，一把抱住浑身是血的少女。
    “成姣！”
    仿佛碎裂的喉咙几乎是嘶吼出声，祁央手足无措，脸色苍白，空白一片的大脑宕机了刹那才反应过来。
    “我、我，对了，我是医师！我可以……可以治疗！对！”她的嘴唇不断颤抖着，想起来了当初加点的属性，连忙开始要掏医疗箱，“你撑住！千万不要死！求求……”
    “你”字还没说出来，在她怀中的女孩忽然睁开了眼眸，看向祁央的眼神里有几分迷离和不解，不过总的而言依然温柔缱绻。
    “小姐，您不要，咳咳，太紧张。”容成姣艰难微笑，“那个，能否请您松开一点……胳膊，我要无法呼吸了。”
    祁央一愣，脑子依然没转过来，但是手上力道立刻减弱了。
    重新得以呼吸，容成姣的脸色立刻好看了许多，不过似乎还是没有力气站起来。
    但是，她很准确地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躺着的一匹豺狼，又挥了挥手里的匕首，笑靥如花且中气十足地道：
    “您不要害怕，危险已经被我解决掉了。”
    “？”
    祁央视线下移。
    “啊，您是晕血是吗？抱歉，我还做不到完美地绞杀豺狼。”
    容成姣赶紧想要遮住小洋裙上的血迹，但是面积太大，她盖不住。
    “？……”
    祁央终于冷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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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动声色站起身，她按照233的提示，前去查看豺狼的毛发。
    果然，一处隐藏着的飞鸟标志渐渐暗淡了下去。
    外挂器之一是被老婆直接暴力干碎了？
    祁央转过身。
    祁央狐疑地再三回顾确认已知剧情。
    祁央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喘着气但是显然不是重伤濒死的少女。
    祁央懵了。
    话说。
    您真的是剧情里描述的那个病弱小公主吗？！
    第128章 “倾城”组合的同行之旅
    被祁央用一种非常之诡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 容成姣却没有一点不自在，反倒是羞答答地用还沾满血污的小手虚虚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假装含羞草模样扭了扭身子：“小姐， 您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否则我会忍不住怀疑您已经爱上我了。”
    祁央无语地捏了捏眉心。
    老婆好像还没有太记得清楚自己。
    不过看起来同之前一样， 容成姣对她天生就有着不排斥的亲近感。
    暂且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分析完毕，祁央没有过多纠结已知剧情中容成姣的人设究竟是在哪里出了问题， 转而先简单地打量了一下她们现在所处的环境。
    她和容成姣似乎被困在了一个密闭的山洞中， 周围听不见一点人声动静。越过那只已经完全凉透了的豺狼，祁央快走几步钻出山洞，没有敢离开太远， 只在洞口四下张望了一会，只见不远处是起伏连绵的群山和一片苍茫的草地，看起来很有原生态的大自然风光之感——
    当然，她指的是那种鸟不拉屎的荒凉。
    祁央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若说她作为一名游医四处远行被困在了这里还有点道理可言，但若是连容成姣都会出现在这里可就很难让人想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了。
    祁央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地上硬邦邦的豺狼尸体。
    这回，她算是开局就把对手的底牌摸了个大半透彻。
    如果说这次挂逼是打算直接撕破脸皮，借操控动物以对付她们两个没有太多武力值的少女， 那情况似乎是有些麻烦。
    不过，还好容成姣她……
    “咳咳。”
    祁央内心还没有暗自庆幸完，不远处传来的极力压制的咳嗽声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连忙跑过去，从地上自己散落的行囊中摸索出水壶，递到容成姣面前。
    “请喝点水吧。”祁央面上是真切的关切之情，而后担心容成姣对身为陌生人的自己初见时会有很强戒备心， 她尽可能地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无害好相处一点， “里面没有毒。啊，那个， 其实如果您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先喝一口。”
    说实话，祁央每回第一次见到容成姣时，总是会像一个小朋友一样不可避免地紧张和手足无措，生怕自己哪一步不合适而将初始好感度唰地清零以至于老婆开始讨厌自己。
    殊不知，每一次在容成姣眼里，这个小美人儿纯情又可爱的模样总是能完美地戳中她所有隐藏在暗处最深的欲.望。
    “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容成姣松开按住胸口的手，接过水壶，面上泛起的一丝潮红不知是源于刚才的呛咳亦或是害羞。她低头错开祁央的视线，声音突然小了下去：“不过小姐真的不介意和女子共用水壶吗？”
    “唔，或许，我只是不介意那个对象是您，仅此而已。”
    祁央可爱地歪歪头。
    闻言，容成姣眼皮飞速地掀了一下，但还没有对上祁央双眸一秒钟就错开了。
    她声音小的像蚊子叫一样地“嗯”了一句，然后旋开盖子小口喝了起来。
    祁央留心观察，注意到容成姣的动作非常优雅自然，一看就是上流社会的礼仪举止被刻进了平日的生活习惯中，就连那套现在虽然被污渍弄得面目全非的小洋装，她依然可以很容易分辨出精巧的做工。
    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脏兮兮的长袍，原本纯白的衣衫被灰尘沾染的几乎要看不出原本的底色，祁央想着自己的脸估计也差不多。思及此，她不自觉地又瞅向容成姣。
    成小灰人儿了啊。
    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前，祁央的手指就已经蹭了上去，想替她揩干净，只是收效甚微。
    但指腹摩挲间，如同豆腐一般软嫩Q弹的触感一如既往，令得祁央鬼迷心窍一般，几下之后便实在没忍住，改认认真真地擦拭变作小孩子一样地淘气揉捏。
    “唔。”容成姣放下水壶，撅起嘴像个小河豚，“水都要被挤出来啦！”
    “噗，抱歉小姐。”祁央猛地回过神，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您要不要捏回来？”
    “咳咳，就当作是水的报酬吧。”
    容成姣视角中，她显然对祁央很有好感。
    “那既然休息够了，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虽然之前我简单探查过这里的安全性，但是那只突然冒出的豺狼不免让我有点不安。”容成姣蹙起眉，口气严肃了起来，“这里不像是豺狼会出来活动的地方，而且它们又喜群居，半天里只出现一只太奇怪了。”
    祁央很快应下。
    目前还不能完全了解外挂器的功能，她没敢轻易赌下一种确定的可能。
    “请跟在我身后。”容成姣扶着山洞壁站起身，虽然她自己的战斗力也不是很强，但是依然固执地提出要承担探路和保护祁央的职责，“您是医生吧？所以不要逞强，我好歹还是能解决一匹豺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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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余光示意包袱里一堆的草药和简单的医疗设备。
    这边，祁央利索地收拾好自己的小布包，挎起跟上，听到这儿顺口问道：“您很擅长格斗吗？答应我请不要逞强。”
    她还是很在意容成姣背景里提过的“病弱”形容词。
    “只是在幼年时……偶尔学过一点不成规矩的防身术罢了。”容成姣显然很认真地斟酌了一下措辞，“那个，虽然我们家族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一点简单的格斗招数还是会教给孩子们的。”
    ？
    你不是小公主吗？
    祁央意识到了容成姣在刻意隐瞒她的皇室身份。她想着或许其中有什么剧本里没有提到过的隐情，便认真地记下，提醒自己不去触发“千里眼”行为。
    “对了，你可以叫我成姣。”
    果然，交换名字时，她这次把自己的姓氏隐去了。
    “常轻忆。”祁央点点头，“一个云游四海的普通小医师。”
    结果，听到祁央这么介绍自己，容成姣却突然顿了下前进的脚步。
    她转过头，头一次用一种有些奇怪的眼神注视了祁央几秒钟。
    不过也仅此而已。
    她很快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她的探路。
    两人一路上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很快走到了一条小溪边。
    “这么久以来居然连第二只豺狼都没有看到。”容成姣小溪边蹲下身，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嘀咕了一句，“要不是用脚趾头想一想都觉得不可能，我几乎要怀疑那只豺是被人凭空制造出来对付我的了。”
    不过，她大概也觉得这个猜想有些荒唐，便没有多说，伸手掬起一捧溪水稍微抹了抹自己的脸。
    祁央也学着她稍微清理了一下自己。很快，她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回想了一下已知部分地图的大概，问道：
    “成姣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两人目前看起来应该是路边偶然相遇，而且就容成姣之前的行为话语来看，祁央斗胆猜测这位小公主大概是不会选择回到她的小城堡里。
    “你呢？”果不其然，容成姣把问题抛了回来，“小医师，你去哪儿？”
    按照剧本背景设定，祁央老老实实回答：“前面翻过那座山就能到一个小镇，我大概会在那儿呆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医治的病患。”
    她这次强化的是药理知识，因此替人治病也被算进了积分栏里。
    祁央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似乎曾几何时，在朦胧中，祁央甚至对这种治病救人的医师一职充满了渴望，奈何她好像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未能成功如愿，这次几乎算得上是了却了她心中的一份执念。
    “那、那请问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
    容成姣赶紧提问。她两手合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祁央，很快便被人为制造出了一汪泪水，像个小兔子一样惹人怜爱。
    “拜托了。”容成姣吸了吸鼻子，表演天赋很强地继续撒娇，“我、我无家可归了呜呜呜，求求你带上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乱。”
    她目前年龄不是很大，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如果想要把谎话编的圆满，不说别的，她至少要换下那身精美的华服——虽然裙子已经被她挑选的尽可能轻便，但是依然掩盖不住它的贵气。
    不过，这些顾虑在“求之不得”的某人身上，通通不成立。
    “好啊。”
    ……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答应。
    233如是腹诽。
    如是，“倾城”二人组继续快乐前进。
    上帝视角围观的233像个老妈子一样不受控制地脑补两个Q版小人儿，在同样像是儿童简笔画一样的地图上平移前进，看起来极为治愈。
    不是传统童话里的公主和王子，但公主旁边跟随的医仙使得她们依然和谐又养眼。
    甚至让甜分更上了一层。
    这个世界的媳妇儿气质真的太优雅可爱了，原来她穿小洋裙能那么甜！啊！好想亲亲！
    容成姣屁股后的小尾巴正这么脑补着，忽地发现前者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祁央上前关切询问。
    大概今天的路程超出了容成姣往日的承受能力，她这会苦着脸，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可怜巴巴地说：“抱歉，我的脚有点痛，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会儿呀？”
    小医师常年奔波云游四海，这点路途对于她来说肯定不算什么。容成姣这会有点过意不去，明明是她撒娇要跟上来，但是弄到最后偏偏又是因为她耽误了对方的行程。
    “没关系的。”
    闻言，容成姣略微因为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之前她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人脾气好、易亲近，却没有想到她对自己的纵容能到了这般地步。
    “不过你看，天马上就要黑了，如果我们不在天黑前尽快找到安身的地方说不定会有危险的。”祁央解释，“我知道在山头一般会有猎户或者护林员提供的借宿小木屋，所以我们加把劲，走上山可以吗？”
    “喔……”
    容成姣耷拉下小脑袋。
    果然，自己还是不要随便因为一点点苦吃不了就去麻烦别人了。
    容成姣如是想着，抻了抻腿，努力忽视掉酸痛感正要继续往前走。
    不过她的袖子被人轻轻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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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身为医者，成姣小姐的身体同样也是不可忽视的重中之重。”祁央弯起眉眼，声音温柔的好似三月春风，荡漾起容成姣心头的一池涟漪。
    “来，我背你。”
    她将不方便拿在手中的小包袱塞到了她的怀里，随即背对着容成姣蹲下身子，将她的后背毫无保留地暴露了出来。
    松松挽着的辫子从一侧垂落，少女露出的白皙脖颈之上，银色的项链在午后的日光下反射出灿烂而夺目的光芒。
    第129章 靠谱·常轻忆·靠谱！惨·常轻忆·惨！
    “常小姐， 那个，我重不重呀？”
    “不重，成姣轻得像羽毛一样， 背起来完全不费力。”
    “喔，那， 你累不累呀？这里是上坡，我还是自己下来走吧。”
    “没关系的， 我的小小姐。如果你实在想为我加油的话， 可以帮我把右耳朵边的碎发捋上去吗？这阵风刮得它快要吹到我的眼睛里了。”
    和祁央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的容成姣连忙应了一声，伸出小手认真地替她将鬓角的长发别到耳后。
    指尖顺着柔顺的发丝末梢滑下，她的手腕在半空中顿住了一格。日头虽然渐渐地沉落西山， 但是空气中的热度依然没有散去，背着一个身量体格发育皆是上乘的女孩，对一个同样不甚强壮的小姑娘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容成姣沉默地自背后凝望着少女的小半张侧颜，目光在她刚刚洗净的肌肤上留恋地打转。不知是之前没有擦拭干净的水珠还是炎热和疲惫导致渗出的汗水，祁央的额前、两鬓、直至通往略微敞开的领口间的肌理上，都是一片亮晶晶的。尤其是原本白皙如瓷的脸颊， 这会被暑气和热气蒸腾着，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一层诱人的嫣粉色。
    像极了她最爱吃的水蜜桃。
    一咬一口汁的那种。
    思绪跑到了奇怪的地方，容成姣咂咂嘴，觉得突然有点口干舌燥了起来。
    肯定怪今天温度太高、或者自己穿得太厚的缘故！
    容成姣赶紧别开头，但想了下，又很快伸出袖子， 揩去了那一片湿润的晶亮。
    “谢谢成姣呀。”
    冷不丁地， 原本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一直在好好走路的少女突然回过头，冲她投以一个极为爽朗明媚的微笑。容成姣下意识地后仰了一下， 前几秒才被好不容易驱散的心绪又跟纷扰的藤蔓一样再度席卷了上来。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容成姣的声音出现了一丝不正常的慌乱。她连忙像打转方向盘一样掰住祁央的脸，两手将肉肉往中间一推，迫使她撅成嘟嘟嘴，教育道，“好好看路！我可不想在摔倒时还要压在你这个没有几两肉的小身板上。”
    “好哦~小小姐教育的是~”
    被容成姣奶凶了一顿的祁央笑得依然像只大金毛。
    还好容成姣块头没有很大、中间又实在过意不去下来自己走了很久，再加上抵达山顶的路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远，两人也是成功在天黑前来到了目的地。
    不远处，一幢漆黑一片的小木屋安稳沉默地伫立在林间。
    “您好，请问有人吗？”
    从祁央背上赶紧跳下来，容成姣让她先原地休息一下，自己上前想要和小屋主人交涉。她先礼貌地扣了扣门，抬高声音唤了几句，但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容成姣陷入了淡淡的不安，轻轻绞了几下手指，正要再喊几声。
    “直接进去吧。”
    缓过劲来的祁央拦住了她，语气温和地解释道：“除了猎户和护林员，也会有一些像我这样四海为家的冒险者，我听说他们会专门组织修缮一些据点，来供暂时无处可去的旅人们歇脚过夜。你看，一般这种小屋子会有专门的红色标志做记号。”
    祁央示意。
    “里面的生活用品会有人员定期更换补充，我们只要在临走之前把多余没有用完的东西还原，门窗重新锁好就可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尝试着在门外一个生锈的小铁皮箱子里摸了摸，随即拿着新鲜出炉搞到的钥匙，有点小得意地冲容成姣歪了歪脖：“看，我没说错吧？”
    这种极为淳朴和善、甚至已经隐约有一种类似大同社会的生活习惯，实际上也让祁央十分心动。这种在冥冥中得到或是向陌生人提供帮助的行为，相信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心中升腾起一片暖意。
    “常小姐懂得真的好多呀。”
    待两人顺利进屋，常年生活在城堡里头、相对而言有点缺少生活经验的容成姣真心实意地夸赞道，眼底在渐深的夜色中显得如星子一样尤为明亮。不过，却在祁央顺利点燃烛火时，那点点光倏地黯淡了许多。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声音混杂着歉意和愧疚，小女孩的情绪难以抑制地低落了下去，“而且一路上还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祁央表情有些惊疑地看了一眼容成姣，转过身捧住她的脸，柔柔托起，迫使她直视着自己，“如果没有成姣，我大概连那只豺狼的面前都走不过去。你不要忘了，我只是一个无法自保的小医师呀，我还需要英勇的骑士小姐你来替我消灭危险的！”
    相信如果是为了给小朋友顺毛，公主暂时变骑士应该也是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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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姣，你听到了吗，我需要你，我比任何人都需要你。”
    祁央的声音同以往的清甜相比，多了几分丝丝入扣的低沉，就连语速也无形中减慢了少许，非常具有心理暗示的效果。这就使得原本就悦耳的声音在此刻多了一份令人安心坚定的功效，就像是夏日极渴之时得到的一杯波子汽水，里面的冰块加的不多不少，恰好解暑，又不至于过凉。
    医者不止于治病，更要长于医人。
    “而且，叫我轻忆就可以了。”祁央放下了托着容成姣小脸儿的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直到重新看见女孩眼底的光芒才转身开始忙碌，“不要和我那么生分。”
    站在原地呆呆地摸了摸被祁央碰过的每一寸肌肤，容成姣注视着她的身影，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种熟悉又自然的感觉……
    仿佛曾几何时，她们的互动和交流已经像现在这般如此娴熟地演练进行了成百上千次。
    常轻忆？
    轻忆……
    回忆被牵连而起，太阳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感，她的唇形按照“轻忆”不断开合着，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倔强而固执地遥遥伸出手。
    那种温暖，请不要吝啬，再让我多靠近一点吧。
    就算是被火焰灼伤，我也甘之如饴。
    *
    晚间，两人简单地分食了一点干面包和清水后，收拾收拾准备上床睡觉。
    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并不是隆冬时节，所以略微有一点潮湿的木柴也不会对她们的睡眠质量造成太大的影响，顶多一些熟食计划就此破产了而已。
    不过，在端着烛台走到床边上的时候，两人同时对着长宽比极为奇怪的床板犯了难。
    怎么说呢，大概就是那种——一位成年人睡比较宽裕，两个幼童挤挤也可，偏偏就是她俩这样的半大孩子，团一起也不是分开了也不是。
    祁央和容成姣同时皱眉对望。
    片刻后，祁央率先提议：“成姣睡床上吧，我打地铺就好。这个天气就算躺在地上也不会受凉的，而且我们明早就离开了，只是将就一晚上而已。”
    “不行！”
    反对的话语未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容成姣噎了一下，随即立刻组织好措辞，补救道：“那个，我、我晚上一个人睡觉会害怕，会……对！会做噩梦！所以轻忆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睡？”
    直言让对方不要打地铺肯定是行不通的，容成姣只能尽她所能地编制出一个拙劣的谎言。
    “我，我睡觉的时候姿势特别乖！我保证不会乱蹬！轻忆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找根绳子把我绑起来。”容成姣把两只手腕紧紧地靠在一起，做出被束缚的模样，“来吧！把我捆成粽子也是没有关系的！”
    “喔？”
    祁央勾起唇，举起烛台，借着跳跃的火光仔仔细细地将面前一派朦胧可爱模样的少女打量了一遍。
    不得不说，从老谋深算的小狐狸女帝，突然转变成懵懂可爱的小白兔公主，这种令人倍感新奇的反差萌着实有趣。
    这使得祁央第不知多少次地重新燃起了她能够攻过容成姣的错觉。
    所以目前自信心暂时爆棚的祁央小朋友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点头同意了容成姣的提议，但是下一秒却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清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你也不要那么着急嘛，以后有的是被捆起来的日子。”
    “嗯？你说什么？”
    得到同意正欢欣整理床铺的容成姣动作一停，狐疑回头。
    “啊！没、没什么！”祁央连忙尬笑，“来，我们睡觉！”
    暮色四合，夜愈发地深沉了起来。
    “说好了不许抢我被子！”
    “说好了不准踢我屁股！”
    “君子一言！”
    “一言为定！”
    “成姣晚安！”
    “轻忆好梦！”
    两个小幼稚鬼在床上像猫猫虫一样咕噜了好一会，终于算是暂时休战，预备各自潜入梦乡后再斗上个三百回合。
    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睡在外侧的祁央很快开始在清醒与混沌间浮浮沉沉。
    甚至在半梦半醒间，她还自认为非常贴心地将自己的双手双腿都摆放好，以免发生“孤好梦中抽人”的惨剧。
    她觉得自己对容成姣真是太贴心了！
    但愿等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新一天的朝阳已经冉冉升起……
    刚刚才怀揣了这个美好愿望没多久，祁央忽然感觉屁股下的坚实触感消失无踪，整个人好似被一把推到了深渊之下，身形陡然一空！
    “嗷！”
    “啪叽！”
    祁央不出意外地，在两人停战后不到半分钟内，被容成姣华丽丽地踹到了地上。
    祁央：“……”
    此刻，平躺在地上的祁央听着床上小丫头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不知怎的，心头竟蓦然生出一种出来混早晚要还的错觉。
    第130章 同居的生活，痛并快乐着
    好像在某个记忆还不算模糊的深夜， 她似乎在一片酣甜的美梦之中对她做出了同样不可描述的事情……
    当然，这里特指破坏别人睡眠的行为的不可描述。
    祁央躺在梆硬的地砖上，突然有点感慨容成姣当时对自己是有多大的好脾气才能没有把她当场灭口。
    所以， 原本睡相乖巧只能挨揍的容成姣，有朝一日也会蜕变成梦中的战斗机， 将她狂轰滥炸地连渣都不剩一点。
    --

 第226页

    大人，时代变了。
    扭动了一会儿身子， 祁央暗自叹了一口气后， 捂着屁股爬起来，手脚并用一瘸一拐地爬回床上。
    身子缩成可怜兮兮的一团，祁央坐在床铺边边， 低头借着月色打量身旁熟睡之人的容颜，最终无奈地笑了一下。
    反正以后还要这么共度几十年，没办法，就由本姑娘先来大发慈悲地迁就你一下吧。
    如是想着，祁央立刻毫无罪恶感地大张开双臂，像一张大饼一样飞扑过去，猛地死死搂住容成姣， 顺带着还将右腿向里侧一卷，像只钩子般十分熟稔地将自己挂在了她的身上。
    太好了。
    现在她们两个人的占地面积比之前小了很多，正好够这个床铺的宽度。
    祁央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只凭借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就化解了一个会威胁到睡眠质量的大危机。
    好耶！
    而且老婆怎么在大夏天里还像一只制冷机一样，又软又香又凉快，抱起来真是太舒服了。
    彼时， 白日目睹容成姣单人屠豺、现在又困到大脑不太清醒的祁央并没到有什么不对劲。
    祁央深吸了一口宝贝老婆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像抱到了一只移动的香薰一般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更何况她此刻确定此时自己外侧的屁股距离床边缘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这般令人安心的安全区实在是棒极了。
    曾经她有多梦中粘人而不自知。
    现在她就有多明知故犯冤冤相报。
    同样在睡觉的233迷迷糊糊地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 但是还是本能地“he tui tui 我呸”地批判了祁央不地道的行为。
    一场单方面的小心思就此完美落幕，但是值得一提的是，被祁央这么闹腾地拱来拱去，容成姣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
    同样地，也正是因此，我们的小公主非常遗憾地错失了第一时间将真凶捉拿归案的好时机。
    对于容成姣来说，这本来是一场美梦。
    梦中，她一身华服曳地，宽袍大袖，高冠岌岌，从未见过的繁复图案衬得她越发霸气威武，一抬手一扬声间皆是万人臣服。容成姣很新奇，不仅仅是这种君临天下的感觉，更重要的是这种服饰比那些束腰束得快要断气的泡泡袖式的宫廷长裙要舒服有趣的多。
    她作为爱美的女孩子，自然对后者的关心要更多一点。
    除此之外，容成姣更激动的是，梦里的她身边还有另外一名女子陪伴在侧。她可以很肯定自己同那人非常熟悉，像是并肩战斗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而这时，那个身姿曼妙娉婷的女子，正堪堪转过头，像是要对她说些什么。
    容成姣当场激动得要死，正想要瞪大眼睛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时，身前忽然遭受一记面积极大的重击，紧接着场景陡然转换。
    刹那间，美人儿没了，华服没了，她自己还被从高台上丢到了一个温度呼呼升高的暖炉里。容成姣大骇，挣扎着想呼救，但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绝望地感受着身边的温度越升越高，任由汗水从额头不断滚落。
    而且这滚滚而来的热度！还无法摆脱！
    究竟是什么人间地狱级噩梦！
    容成姣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不过很快，在这炎炎高温的强烈攻势下，她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梦境中的一切开始变得扭曲起来，现实中的意识缓缓回归——
    简单用人话来说，容成姣被热醒了。
    然后她睁眼就看见了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的大饼。
    容成姣：“……”
    这个人！这个女人！睡姿怎么突然如此狂野！
    大意了。
    还没有闪。
    从小到大接受的良好贵族礼仪的教育使得容成姣直到此时依然爆不出半分粗口。
    而且刚刚从梦境中醒来的她竟然一时分辨不出这个似曾相识的景象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过。
    不过。
    罢了，大饼今天帮了自己那么多，贴贴就贴贴吧。
    容成姣将两只被抱得死紧的胳膊抽出来，然后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稍微活动了一下以减轻酸麻感，而后打了个哈欠，不着痕迹地蜷了蜷夏日里依旧有些冰凉的双脚。
    甚至于包括刚刚才变得汗津津的温热双手，她身上的温度在夏日里依旧显得与大部分人那么格格不入。
    对此，容成姣肯定是心知肚明。
    只是她不愿意给身侧的少女增添无谓的麻烦了。
    半梦半醒中感受着自己的体温渐渐回升，容成姣小声地咕哝了几句，很快坠入了梦乡。
    直到睡着时，她也没有松开搂着祁央的手，甚至还将自己的脸蛋朝对方的枕头上蹭了蹭。
    在她本人大脑还没有下达指令前，她肌肉记忆就已经替她确定了下来——
    她很喜欢她。
    看似平静的一夜就这么很快过去了，她们慢慢地从相拥而眠转至稍稍分离，但无论两人的姿势怎么变化，总有一双牢牢扣紧彼此的手不会分开。在这广远辽阔的天地间，唯有那逐渐偏移的温柔月光和渐渐绚烂的黎明朝霞，目睹了两个在这方简陋的小木屋中相依相偎的女孩子，这般的温馨甜蜜的酣沉深眠。
    白天的时候，两个小冒险家重新启程。她们将使用过的物品重新归还到原位，关锁好门窗后，把钥匙也一并放回，最后心底同时默默地向最初那位不留名的好心人真诚地道了声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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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7页

    踏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投射下来的光芒，祁央深吸了一口外面清新的空气。一夜安稳的睡眠让她现在精神百倍，甚至有功夫多嘴一句。
    “成姣昨晚睡得好吗？”
    “好。”容成姣思考了一会儿后认认真真回答到，“暖炉很舒服，就是热度不能随我调控制这点有一些麻烦而已。”
    祁央：“……”
    少女十分认真加肯定的神情，甚至使她不敢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
    总而言之，两人相安无事地继续上路，最终顺利抵达了小镇。
    由容成姣出面全权办理好短期内的居住证明，两人算是很快地在这里扎住了脚跟。
    接过容成姣还回来的身份卡片时，祁央注意到她已经很快地将自己的贴身收拾好了。大概能猜到小公主为了能够出远门付出了怎样的努力，祁央笑了笑不多言语。
    按照她们之前商量好的，这个小镇只会作为旅行家们一时的居住点，接下来还会有大片外界的冒险地图等着她们探索和展开，对此，容成姣不仅没有任何异议，反而对未来的生活抱有十足的兴奋和期待。
    她被困在鸟笼里太久了。
    而后的日子便平缓有序了起来。
    每天早上，祁央会挂着医师证去附近的医馆搭把手，顺便赚点积分和金币；而容成姣则在小屋里呆着，或是侍弄花草、或是打扫卫生、洗洗衣物，后面逐渐发展成培养奇异爱好，譬如研究点出其不意的料理和点心。
    而祁央，也从最一开始回家就有热腾腾的面包和浓汤品尝，到现在推开门就是看见扑面烟雾，以及烟雾后傻傻站着的灰色小丫头。
    “那个，轻忆。”容成姣捧着托盘，上面有十几个看不出模样和原本颜色的扁平东西，她小心地挤出一丝笑容，讨好地哄骗到，“你要不要尝尝我今天新尝试的戚风蛋糕？”
    祁央对这个场景早已见怪不怪。她放下自己背着的医疗包，然后抖了抖长衫，大跨步将屋子里的所有窗户都打开。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好整以暇地回过头。
    “蛋糕？哪儿呢？”
    “喏！这里！”
    小姑娘快乐地把盘子举高高。
    祁央不动声色。
    “可是我的小小姐，恕我直言，我只看到了一堆被捏成团的火山灰。”
    “唔……那、那是因为！这个蛋糕原本的名字就叫做‘火山爆发’！”容成姣只被噎住了一秒就立刻找到了托词，“嘿嘿，轻忆真聪明，我还没有介绍它呢，你就猜出名字来了。”
    祁央冷眼旁观容成姣一脸的憨笑，无奈摇头。
    之前经历了许多次开门惊喜，她现在的心理素质已经被锻炼的异常强悍，也就是说，容成姣以后无论是做出多么奇怪的东西，她眼皮也不会再眨一下。
    只是，回想起被迫试吃时候，每一次不是牙痛就是被各种口味冲击的感觉，祁央总有点不寒而栗。
    “成姣。”在把黑色不明物体放进自己嘴巴里之前，祁央突然珍而重之地开口叮嘱，“我的包包最外侧的小口袋里有一瓶紫色的药剂，是催吐用的，待会你要是见到我口吐白沫说不了话了，赶紧把那个药喂我吃下去。”
    “哦哦！嗯嗯！”
    容成姣忙不迭点头，拍了拍已经发育得十分不错的小胸脯，一脸“保证完成任务”的表情。
    见状，祁央长叹一声，知道这是个永远躲不过去的宿命，便干脆地吃了下去。
    几秒后，容成姣见一个小凸起从祁央脖子飞速滑溜了下去，连忙问道：“怎么样？轻忆，你觉得味道如何？”
    短暂的沉默后。
    “不错。”
    顿了顿，少女好像怕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很好吃，就是有点齁。”
    挺意外的，这次卖相虽然是一如既往的差，但是口感和味道相比较以往却是进步了不少。
    祁央这么想着，不自觉又吃了好几块，顺便踱步到厨房里想看看“受害者”究竟还有几分还原的余地。
    蓦地，她突然脚步一顿，视线凝固在厨房台子上的一个绿色小瓶子里。
    跟过来的容成姣眨眨眼，有点疑惑：“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像很差劲。”
    “成姣。”祁央表情僵硬地指了指小瓶子，“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个。”
    “啊？这不是花甜草粉末吗？”容成姣解释，“我磨好来做蛋糕的，这可是必需品。哦对，我借用了一下你的小瓶子，嘿嘿，因为我的用光了，之前没有给你说。”
    容成姣憨笑挠头。
    “……你拿错了，这是我配置的……”
    祁央话只来得及说一半，脸色陡然一变，然后她猛然推开容成姣，旋风一般冲进厕所，只留下一个快到模糊的背影，以及一串从远处遥遥飘来的哀嚎。
    “这是我配置的泻药啊！”
    作者有话要说：
    233小百科：容成姣小公主的厨艺其实很好，但是挑战新鲜菜品的时候难免会比较拉胯—— =v=感谢在2021-02-13 22：08：16~2021-02-14 23：2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幽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坔 15瓶；
    非常感谢幽坔小可爱的再再再再再再次的投喂hhh，沐浴摇晃~~~~~~嗝————
    第131章 叨叨叨叨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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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很快过去， 渐渐地，暑气退散，微凉的秋意涌了上来。
    容成姣推开窗， 伸出胳膊。迎着飒飒的秋风，纤弱白皙的手微微举起， 抬高一点，再抬高一点。袖口装饰的流苏随风而舞， 那只小手也愉悦地跟着晃了晃， 被明媚却不毒辣的日光镀上了一层金边，投射下来的影子随着手指不断蜷起舒展而变换样子。
    连花草都散发着暖洋洋的香气。
    包括这里的人们、动物、植物、以及全身心投入的生活。
    淳朴、和善、安宁、井然。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与梦幻。
    比那堵令人窒息的高墙要好太多了。
    容成姣深吸一口气，蓦地肺部忽然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她赶紧捂住嘴呛咳了几声， 好不容易平复了一点，眉头却不悦地皱起。
    一入秋就犯老毛病，真是讨厌。
    感怀被迫打断，不过片刻，她缓过劲来正要去找一杯温水，小屋的木门忽然传来几声轻叩。
    她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容成姣心下一愣，赶紧就近找个镜子扫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和衣着， 确认无误后才小跑着过去打开了门。
    “轻忆！”
    “诶！”
    两声欢呼非常有节奏感地一前一后响起。容成姣一跃而起，勾住祁央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都毫无保留地贴到了她的怀里，而祁央也牢牢环住她的腰肢。她一使劲将容成姣整个人抱起来，然后在少女的惊呼声中转起圈，嘴里发出幼稚的“呀呼”的声音。
    巨大的裙摆在空中飞舞成了一朵亚麻色的花， 和纯白色的医袍相应相称， 身形紧紧贴合不分彼此的二人从门口旋转到了屋子中间，鞋跟同地板的撞击声、还有笑闹惊叫产生的欢快音符， 仿佛要齐齐将这方小小的屋子冲破。
    “好啦好啦，快把我放下来，我头都晕了。”还在祁央怀抱中的容成姣被逗得咯咯直笑，两只小脚脚尖在空中蹬歪了一下，然后抬手扭了一把祁央的脸，“难得你回来那么早，快，在这最适合品尝的秋日，来趁热喝点我煮好的花茶。”
    “得嘞！”
    祁央把容成姣放下地，又跑回门口把刚刚玩闹中丢到地上的包袱捡回来，这才屁颠屁颠地跑到餐桌边。容成姣留心看了一眼，总觉得祁央今天的医疗包比往日都要鼓一些。
    “唔，好香！”
    祁央不吝夸赞，正好也渴了，一时间干脆吨吨吨饮尽，正要抬手再给自己倒一杯，正好撞上了容成姣没来及收回的视线。
    “小小姐在看什么呢？”祁央明知故问，片刻后微微一笑，“哦，包里呀——包里是我给我的成姣小姐准备的一点小心意。”
    “咦？什么什么？给我看看！”
    容成姣好奇心大盛，立马猫猫探头。
    结果下一秒，她看到祁央从包里抓住出一大把绿色的草草们，神情顿时萎了。
    “什么呀？”容成姣眨眨眼，“是……绿植吗？”
    她不是医师，自然不是很能辨认出她眼中的药草和野草的差别，但是这丛绿油油毫无红意点缀的植物，真是让她想称之为鲜花都称不出来。就算勉强安了一个绿植的名头，容成姣也十分不确定，毕竟它们……连能移植的根都没有。
    容成姣抿起嘴。
    她其实心底有个更加靠谱的猜测，但是却不想说出来。
    从小生活在宫里的她见过那些御医打理药草园，也知道医师在挖掘那些非根部入药的植物时，往往不会连根拔起，而是需要留一定的根茎来预备以后的采摘。
    这是对药物、对生命的另一种敬重。
    容成姣相信祁央一定也是这样对医者这个职业、对世间万物每个生灵都怀有崇高的尊敬之心。
    “好啦成姣，你的眼神早就出卖你了。”
    一眼看穿少女的小心思，但出乎意料地，祁央改换玩笑神色，反握住她的手，声音变得平缓且语重心长了起来：“成姣，回来我把这个服用事项写下来，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自己好好煎药，把这些都按时喝光，好吗？这样你的病才会慢慢好起来，乖。”
    “等……等等！”
    容成姣的神情陡然出现了慌乱。
    信息量太大，她一时间竟然不知从何问起。
    “那个。”第一反应下的问题，容成姣的大脑果然没有挑选有关于她自己的，“‘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什么意思，轻忆你要去哪儿？”
    从座位上腾地站起，扑到祁央身前抓紧她的袖子，容成姣说到最后语速明显加快，声线里满是紧张，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生怕错过什么自己没有捕捉到的情绪。
    祁央按上她的手，放缓语气：“成姣，你自己的身体，究竟还想瞒我多久？”
    眸光微怔，容成姣一时语塞，只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掌抽了回来。
    但是还未来及藏在裙子口袋里，半空中就被人不由分说地扣住。
    祁央手上用了点力气，看向容成姣的目光中含有点点责备：“你看，这才刚入秋，手就冰成这样。成姣，你不会真的以为用匕首单独宰掉一匹豺狼，我作为一个医生能被你的体质糊弄过去了吧？”
    “抱歉……我，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容成姣垂下眼睫，“而且，我这个病打小就有了，请过很多医生，没有用的。”
    --

 第229页

    宫廷里的御医都看不好的病，容成姣自觉说出来只会让人忧心，有想着到目前为止都不像是会严重地威胁生命，便随它去了。
    “不想让我担心？”祁央的声音拔高了一点，看起来挺不乐意，“成姣，我要是你就该对一位信任的医师妻……啊不是，医师朋友，坦诚相告，这对你我都很重要。”
    当初小木屋的一夜她或许可以没有留意，但若往后那么多时日相处下来，祁央还一无所知，那真的愧对她自己认定的脑袋顶上顶着的“容成姣之妻”的称号了。
    “有时在你晚间熟睡的时候，我为你把过脉，却发现你的病症所需要的药物非常罕见，且只有秋日才会成熟出现。这不，我跑遍了小镇的医馆才找到这一点，但远远不够。”
    “啊！把脉？是只需要搭在我的手腕上就可以感知到我体内的每一处器官的变化吗？好像很神奇！哎呦！”
    祁央的医学知识是中医范畴，大概算是容成姣没见过的新世界。
    “小调皮，不许试图岔开话题。”成功施展一个爆栗，祁央收回了一点严肃的神色，弯眸轻声道：“我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它们的生长地。所以成姣，我要出去一趟，趁着药草成熟的周期，多采一点，回来给你熬药治病，好吗？”
    “多、多久？”
    “一周……啊不，五天，五天就可以！”见到容成姣嘴角立刻下撇，祁央连忙改口，“我保证一采完就会赶回来，所以你一个人在家也要乖乖听话好不好？我已经拜托过了周围的阿姨婶婶们，我的小姐要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向她们寻求帮助。”
    她们的邻居为人都很好，素日又因为她们是两个小姑娘而多加照顾，这块居民区间大家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和睦温馨，对此，祁央托付起来也是放心。
    “但是，我想和你一起去。”
    容成姣顿了顿，虽然明知自己会被拒绝，但还是鼓足勇气提出了这个要求。
    果不其然，祁央保持着笑容摇摇头：“秋天愈发寒凉的冷风会让我的小姐病情加重。如果你想以后在秋冬也可以和常轻忆一起放肆奔跑玩闹，那么，请遵医嘱。”
    她捧起容成姣的脸，指腹摩挲着她的耳垂，直到那里因为羞涩变得越来越红，才停止了动作。
    “希望你相信我，也给常医生一个机会，可以吗？”
    容成姣被祁央捏的浑身热乎乎的，眼神到处游移，最后糊里糊涂转到了面对着自己的少女身上。祁央浅笑的温柔神色像极了她秋日里最喜欢喝的果酒，而且颜色也是金灿灿的，晶莹剔透，一眼就可以看穿所有，那扑面的芬芳让人微醺却不至于烂醉。
    分明没有饮酒，容成姣蓦然觉得有点恍惚，更罔论面前循循善诱的女孩此刻身穿一身洁白的长袍，在日光的照耀下，像极了最圣洁、最高贵的天使一般。
    容成姣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如果是你的话，没问题。
    “我的小姐真棒。”
    成功说服小朋友，祁央心底一块大石头也算落了地。她很快转身进了厨房，没多久就伴随着袅袅的苦香翩然返回。
    彼时，容成姣还愣在位置上没动。
    “乖，喝药了。”
    “？”
    容成姣一下子回过神来，脸色一变，赶紧想跑，结果后领子被人一把拽住。
    她试图挣扎一下，然而无果，身后的那个恶魔似乎还嘟囔了一句什么“叫你提溜我那么多次，这回可算让我逮着翻身的机会了”，这样类似的她不太能听懂的话。
    “呜呜呜，今天不喝，好不好？”
    容成姣一脸苦瓜相，顺便开始露出熟悉的流泪猫猫头，试图打动恶魔。
    “不可以哦，小小姐刚刚怎么答应医生的？”祁央恶魔妈妈微笑，“来，乖，喝完给你块水果糖。”
    “啊啊啊我不要！”容成姣狂乱扭动，好一幅金蛇狂舞图，“我不喝！我——咕咚！”
    “啊，真棒。”
    趁乱灌下药汁的祁央满意点头。
    那边，容成姣还呆呆地张着嘴，过了好半天才对突然端碗袭击的祁央跳脚：“你吓我！不对——你差点呛到我！”
    结果刚说完前三个字，容成姣脸蛋突然红了。
    她是不是看错了。
    刚才这人……突然凑那么近……是不是打算……
    打算亲她呀！
    这也是她刚刚下意识说“要吓她”的缘故。
    容成姣一把捂住越来越烫的双颊，不敢再往下脑补，但是慌乱的眼神已经完全暴露了一切。
    可是……可是，自己居然好期待，怎么回事？
    然而，实际上，某人确实动了这个念头。
    不过，想着小公主是只小白兔，大灰狼还是暂时把尾巴收好了。
    所以，她选择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用小汤匙把药送到对方嘴巴里。
    不过，祁央要是知道了容成姣现在的真实想法，估计会大呼错亿。
    各怀心思的两人终于腻歪到了门口。
    “药也喝了！嘱咐也听完了！你可以去采药了！”容成姣故意提高音量掩盖内心的混乱思绪，“哼，不许磨叽！婆婆妈妈的，再不走的话别人还以为你是那种最喜欢唠叨的老妈呢。”
    快走快走！
    再不走……
    我怕我自己就舍不得了……
    --

 第230页

    这么说着，“漫长”的五天分别，已经快要让小姑娘哭出声。
    脚尖在门口的土地上点了下，祁央顿了顿，没有继续前行，反而回过身。
    “我唠叨那么多也是为了成姣好，所以，才不想以你的老妈身份走呢。”祁央噘嘴挖陷阱，“谁说多嘱咐几句就是妈妈性格，不能别的吗？”
    “啊……那你要当什么？”
    被一打岔，容成姣的眼泪珠打了几个转，没来及落下，整个人顺着她挖的坑就跳了进去：“好幼稚诶，你是在玩过家家嘛。算啦，也不是不可喔~唔，我想想……过家家的话，我就应该……啊！”
    “我来替你回答。”
    祁央一把搂住容成姣，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逆着阳光，她的面容有些昏暗沉沉，但那双眼睛，比任何时刻都要明亮。
    “妻子对临出门的爱人，有没有什么嘱咐的话要说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押注，祁央有无本事攻一次【？
    233：赌上全部家当，没有！【拍出时空币
    顺便，标题我是真不知道怎么起……捂脸
    感谢在2021-02-14 23：23：43~2021-02-15 21：5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女帝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女帝受 10瓶；
    哇！感谢小仙女的长期投喂，谢谢支持！【233舞动耳朵.jpg
    第132章 容成姣猫猫护崽.jpg：谁也不许从我这里抢走她
    冷不防被祁央一把搂住， 容成姣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几分。
    她抬起头，凝眸注视着医者的眼睛，深觉其中多出了许多滚烫又痴缠的情绪， 连带着将她整个人一并灼烧。那一池湖水搅乱了往日的宁静平和，在这高升的日光下， 翻腾不息，将她笼罩在其中， 不断向下沉溺， 尽数吞没她的一切。
    一瞬间，只是那电光火石的刹那，一颗早已酝酿多时的种子眨眼间破土而出。“轰”的一声轻响， 将少女一直以来的伪装撕了个粉碎。
    鬼使神差地，容成姣抬手捧住了祁央的脸，慢慢凑近，然后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没事的。
    只是这里人人都会行使的普通礼节。
    轻忆不会误会的。
    一定没关系的。
    容成姣这么不断安慰着自己，却发觉自己的唇瓣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着。激动、忐忑、还有害怕被发现自己小心思的紧张感，在这一刻尽数涌上心头。
    她想要亲亲。
    就亲一下。
    不是那种普通的亲吻礼节。
    是爱人，是伴侣。
    正儿八经的贴面礼， 终于在一人生起的异样心思中变了味，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亲爱的，一路顺风。”
    带着少女心思独特的玫瑰香味的甜吻，一触即分，沾之即离，发出轻轻的一声“啵”， 像猫爪子一样可爱又撩人。
    祁央被突如其来的亲吻撞得踉跄了一下。
    无论是她们两个中的哪个女孩子， 似乎都对这份不一样的贴面礼没有准备好。
    明明应该是水嫩软弹的双唇，但是她却分明地从容成姣的每一个小动作中感受到了汹涌的爱意， 至于现在祁央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这周围的温度陡然升高，亦或是她自己心跳慌乱到无法把控，浑身燥热。
    她太熟悉她每一个动作中蕴含的不一样的小心思了。
    可是这么久过去了，祁央可以十分肯定地意识到，自己还远远不到修炼出不动如山沉稳如水的思想境界。
    只要是个带点颜色的小小亲吻，祁央就全线溃败了。
    如果是容成姣，那么她的一切防线都是笑话。但也如果是容成姣，她愿意和她进行千百次的贴贴和亲亲，让每一个动作都染上不一样的痕迹。
    这么想着，她环抱住容成姣的手臂不觉间松开了一点，有些迷离恍惚的眼神正慢慢聚焦，她微敛下颌，看向容成姣正要说些什么。
    然而同样地，也是双臂环绕出的这么一点突然宽松的距离，让已经像个煮熟的虾子一样羞赧的容成姣呲溜一声，突然像一条游鱼一样钻了出去。
    小公主在此之前从未对任何一个人动过心，那份羽毛般清浅的吻，是她这个小淑女目前能表露出的最大限度了。
    怀抱里殷实的感觉突然一空，祁央还没来及拉住容成姣一片衣角，少女就已经像只兔子一样嗖地一声钻回了屋内，然后砰地一声把门死死地关上了。
    祁央：“……”
    她是不是应该珍惜如此“不是老变态”的媳妇儿的设定？
    “这是正、正常的吻别礼！不许误、误会！”一门之隔，里面的声音颤抖着且理不直气也壮着，“哦对，再、再见！”
    最后一句甜蜜的告别语，偏偏被容成姣喊出了“大兄弟我们改日再唠嗑”的壮士气势。
    “……噗。”
    无奈地弯起眉眼，祁央冲木门挥了挥爪子，然后两手在嘴巴边拢成喇叭形状，欢声道别：
    “再见啦，我的小小姐~在家乖乖地等我回来哦~”
    所以，这目前大概是个——两个对彼此一往情深的家伙，偏偏还都谨慎地在装纯情小白花——的故事。
    但是，这个短暂的故事，想必很快就要落幕了。
    毕竟该是狼的家伙，尾巴永远是藏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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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挂着独自在家的容成姣，祁央尽可能地缩短了来回路上的时间。甫一采好全部的草药，祁央就急急忙忙地登上马车开始往回走。
    她仔细检查过容成姣的身体，目前的草药只是第一步的疗程，后续若想根治，还要辅以其他的几味药，慢慢循序渐进地调养。但第一疗程结束，容成姣本就不算严重的病情肯定可以好很多，而到了那时候，她们正好也算结束了在这个小镇的旅程，可以在采摘其他药的时候顺带改换冒险地点。
    坐在摇晃的马车中，祁央望着窗外沉神思考着，将自己和她的未来一笔一画地慢慢铺就。
    嗯，总而言之，这样的生活真的太好了。
    结果这个flag在脑子里还没立一秒钟，车厢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颠簸！
    “怎么回事！”
    车外一片混乱，祁央一手抓紧身边能稳住身形的横栏，一手护住装满草药的包包。她高声询问车夫，不到片刻，剧烈的晃动倏地停止，连吵闹的声音也一并消弭，她收到了一个声线很是陌生的回复。
    “没事了，小姐，现在已经安全了。”
    ？
    沧桑大叔音变成爽朗青年音？
    车夫换人了？
    祁央没敢轻举妄动，她坐在原地，小心地斟酌着要不要先把臭团子放出去打探情况。
    不过很快，她熟悉的马车车夫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听起来讲述的对象似乎并不是她。
    “谢谢您！先生！谢谢您出手相助！”
    那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甚至可以说是感激涕零的。
    祁央皱起眉，权衡了几秒，便很快起身，一脸奇怪地钻出了马车。
    抬眼看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身形颀长的青年。他身着华服，举止文雅有礼，正不断安抚着受惊的马匹和劫后余生正大喘气的车夫，这会看见祁央下来，便礼貌地点点头，朝祁央露出了一个很标准的绅士微笑。
    经过简单的攀谈，祁央大概弄清楚了，他们的马车在快要抵达小镇的时候，似乎是缰绳连接处出现了一点问题，导致车厢与马匹险些脱节，连两只小灰马都受惊不小，差点一蹄子把车夫踹飞。
    当然，现在能平安无事全靠这位路过的热心青年出手帮忙。
    了解清楚后，祁央很真诚地向青年鞠了一躬道谢，但直起身子时，她下意识眯起眼，视线认真地落在了青年的脸庞上。
    她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人的脸，尤其五官，似曾相识。
    似是察觉到了祁央的目光，正在和车夫交谈的青年顿了顿，也将视线移了过来，祁央怔了一下，很快别开头。
    多想无益，还是想想接下来如何行进比较重要。
    现在时间尚早，但距离目的地还隔着一个小城镇的距离，因为需要修缮马车，他们先就近抵达了那个小城。
    祁央提着包站在外面等待车夫同工匠交涉，忽地被人搭话道：“小姐是医生？”
    祁央扭头，看到青年正好奇地打量着她的服饰。
    他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祁央一边想着一边简单答道：“无名游医而已。”
    听到祁央的回答，青年的眼神似乎亮了一下。他几番斟酌正要开口，车夫已经重新出来了。
    “这位小姐，实在抱歉。”他局促地搓着手，“修理工作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恐怕您要另外寻找代步工具了。真的很抱歉，耽误了您的行程。”
    “没关系。”
    祁央无奈地耸耸肩，只能庆幸现在不是大半夜。
    没有理会车夫的推辞，她执意将前半部分的路费付清，随即估算了下距离和时间。
    意识到剩余的路途不长，她因此萌生了另外一点想法。
    不要再耽搁了，要快点见到我的小公主。
    “小姐，您需要帮助吗？”
    就在祁央准备弄一匹小快马的时候，那个青年又像影子一样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他似是看穿了祁央的想法，朝着她优雅行了一礼。
    “或许，我可以邀请您共乘一段路吗？”他声音诚恳，“我们的目的地似乎是相同的。”
    “谢谢先生，但是不用了。”祁央一秒回绝他的好意，“我不太习惯与人共乘一匹马。”
    她利落地选好自己的坐骑，然后翻身上马朝小镇急急赶去。一路上并没有留意同样跟来的青年和他频频看向自己的眼神。
    奇怪的一小段同行很快结束，祁央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前抵达了住处。
    她刚刚没跑几步，那幢熟悉的小木屋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木门吱呀一声开启，一个小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轻忆！”
    容成姣双眸亮起，欢呼一声，旋风一样从屋内冲出，猛地扑进祁央怀里，死死搂住她就是一阵乱蹦。
    “好啦好啦，看你激动的，别回来又呛着风开始咳嗽。”
    祁央拍了拍容成姣的后背，却感到手底下的人身体猛然一僵。
    “你怎么了？”
    她怔了一瞬，随即顺着容成姣惊愕的目光看过去。
    一路粘着自己的青年这会才被人注意到存在，却也不恼，只冲容成姣伸出手，好声好气劝到：“阿姣，这段时间你也玩够了吧？现在可以跟我回去见见父皇了吗？”
    祁央猛地瞪大眼。
    她终于想起来这种熟悉感从哪儿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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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的小剧本虽然没有说，但是现在她完全能够确定，站在她们面前的青年，是这个世界里的王室成员，也是小公主的皇兄，容林。
    确定了是容成姣的亲属，祁央一时不知道内里情况，正要转头问问，整个人忽然被一把带了过去。
    揽在她腰肢上的手臂一如既往的纤细柔软，仿佛随风拂过的柳枝，但此刻却带着罕见的强硬态度和力道，死死圈住她的身体。半遮半掩的，容成姣大半个身子完全挡在了祁央身前，站位和姿态无一不是在宣告着某种主权。
    最初的惊愕过后，容成姣的面容上再看不见一丝慌乱，反而是风雨欲来的冷凝，看向容林的目光带着满满的质疑。
    就在容林满心以为她要为拒绝回去而找借口时，小公主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交谈的主题引到了一个他完全没有料到的人身上。
    容成姣护住祁央，面色不善，一字一顿：“我感觉你应该先向我解释下，为什么要跟踪她？”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即将解锁大型戏精飙戏现场【不是
    系统提示：您的绿茶小公主即将上线。
    前几张的那个小仙女，预言家，今晚刀你了
    感谢在2021-02-15 21：51：23~2021-02-16 21：3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女帝受 5瓶；
    哦，被投喂了，那不刀你了【狗头】　　=v=
    第133章 小公主的坏心眼可多着呢
    “跟踪？我可没有。”容林耸耸肩， 转向祁央，“关于这件事，还需要麻烦这位好心的小姐， 替我向妹妹解释一下。”
    祁央沉吟片刻，拉了拉容成姣的袖子， 顺便也对容林道：“外面不方便讲，先进屋吧。”
    容林没有异议， 容成姣却犹豫了一下， 但很快，余光偷偷瞥见祁央神色的她立刻应允下来。不仅如此，她仅仅眨了眨眼睛， 就仿佛尽数敛去了不悦，一秒钟就成为了同样欢迎哥哥的好妹妹。
    “好呀，轻忆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弯起眉眼，像个天真的孩子，“哥哥请进吧，来参观一下我和轻忆共同居住的地方~”
    她拉着祁央，另一只手摆出了主人邀请客人进门的手势。
    但在场的两人和某空间的一团可以清楚地听出， 容成姣将后半句话的某些词语，咬的很重、很刻意。
    祁央下意识瞅了容成姣一眼。
    少女的笑靥依然明媚可爱。
    只是祁央熟悉她的一切小表情。
    她意识到，容成姣在筹划着什么。
    或许容林还不太明白，但是祁央能感觉出，这位王室青年对自己似乎很感兴趣，而作为妹妹， 容成姣更不会看不出来——因此她此刻的行径中， 无一不是带上了一种……奇怪的占有欲。
    她还没来及找机会说什么，在进门直到落座前， 容成姣同她的亲密距离就已然越来越近。从最初的拉着手到挽着胳膊，直到坐下来后显而易见地将她自己的椅子搬到祁央的身旁，两人贴贴又贴贴。好不容易坐定了，祁央定睛一看。
    嚯。
    她们和容林，在某个小丫头暗搓搓的安排下，现在宛如是划分明确的两大阵营，中间像是有小人在摇旗呐喊准备厮杀一样。
    祁央深感自己是被两边主将夺来夺去的重要NPC……
    “阿姣现在的样子，倒是很像是护食的芝士。”
    眼见着面前两个彼此挨得极近的少女正低头咬耳朵说些什么，容林摸摸下巴，很不解风情地突然开口，眼底神色莫辨。
    芝士是他们俩共同养的一只小猫。
    大概是听出了容林话里的意味，容成姣的目光变了一下，但容林对此装没看见。
    刚进屋时，他想要绅士地为祁央拉开椅子，冷不防突然就被自家妹妹抢走了这个任务；到了简单介绍时，谈到容成姣，她又是自己非常积极地向这个小医师亲自解释，言语间明显地带上了容林都没见过的撒娇温软的语气。
    唔……他的印象中，妹妹很少会对旁人这么，呃，热情。
    “我倒是觉得，护食的阿姣猫猫，可以说是非常的可爱呀。”
    无形中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一道悦耳的笑声骤然打破。祁央笑吟吟地摸了摸容成姣的脑袋，顺便像撸猫一样挠了挠她的下巴逗她，而容成姣炸起的小毛刹那间就被抚平。阴云尽散，整个人顺势窝在祁央怀里咯咯笑个不停，显然心情大好。
    见状，容林战术后仰。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是他突然觉得他好多余……
    一段小插曲过后，三人围坐在小木屋的桌边，简单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祁央解释了一下。
    祁央听得很认真。
    她要将剧情没有的东西认真记录到脑子里。
    中间大半部分时候都是容林在说话，只有涉及到容成姣为何执意离开皇宫等等这样类似于当事人本身的话题，容成姣貌似才能有足够的话语权插嘴。也是因此，大部分时候，祁央以示尊重，目光多半会落在讲话者容林的身上。
    现在一切铺陈开来，祁央总算弄明白了。容成姣小公主自幼体弱多病，常常被关在小房间里静养，鲜少有机会出去跑动玩闹，因此童年算是灰茫茫一片，没有什么愉快的记忆，整天都被苦涩的药汁和密密麻麻的针管吊瓶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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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容成姣渐渐长大，在某些玄学因素的作用下，身体逐渐好转，但是病根子还在。这回由于种种原因，被禁锢了许久的她逮着机会就干脆偷跑出来了。
    这一段叙述被他们含糊带过去，只大略提及，容成姣曾带头依靠类似于像是靠着什么神秘学解决了一个意图不轨的家伙。
    大概这属于不便外传的皇家秘闻。
    听到这祁央很自然地第一反应——
    难道这一次的任务，连挂逼都早已被容成姣解决了？那她来岂不就是白捡成果。
    不过对于他们眼中的“玄学”，祁央总觉得跟外挂器有什么关系。
    那只被容成姣杀死的豺狼还在祁央的记忆里挥之不去，联想到这次外挂器对容成姣毫不保留释放的杀意，祁央深觉她有必要去一趟皇宫，仔细看看病源究竟是天灾还是人为。
    交谈了个差不多，祁央啜了一口茶，这才恍然发觉，来自右边小姑娘的禁锢力量，好像比最开始加深了很多。
    对了，自己当时的视线聚焦……
    啊，虽然但是……胳膊好像已经有点麻了……
    “对不起……”
    这边话题告一段落，容成姣忽然声音很小地开口。她的身子同往日比被她压得低了一点，少女很小心地放低着姿态，偷眼打量着祁央的神情，不放过一丝变化。
    “对不起，瞒了你那么久。”
    她对于向祁央隐瞒了自己身份的事，显然感到很抱歉和内疚。
    “轻忆。”她小心地唤着她的名字，“你，会生我气吗？”
    “这有什么。”
    祁央又用指腹蹭了蹭容成姣的下巴，笑道：“不论是在城堡里的小公主，还是在这方小木屋里忙活的小厨娘，只要是你，那都是最可爱，最让我喜欢的小姑娘。”
    “啪”的一声，容成姣的双眼一下子亮起，点点的担忧和紧张消失不见，她拱进祁央怀里，声音通过布料闷闷地传来：“那，轻忆愿意和我们一起回皇宫吗？”
    “好啊，荣幸之至。”
    祁央答应得毫不犹豫。
    “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容成姣又唰地抬起头，速度之快差点撞到祁央下巴，“毕竟今天有点晚了。”
    她的声音忽然逐渐小了下去。
    真是从未见过哥哥对着一个人笑得这么开心呢。
    从医师怀抱中抬起小脸的女孩注意到了，一桌之隔，青年从未移开的专注目光，使得危险的信号在她的大脑中开始不断闪烁。
    垂下眼帘，她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了一切情绪。
    我知道的，有了她的皇宫，肯定不会那么的令人窒息。
    但是这是属于我的阳光。
    她本该属于我。
    也只能属于我。
    *
    翌日一大早，祁央收拾好行李，将最后的手续办好后，拎着行李径直前往约定好的集合点。一大早，容成姣就自告奋勇和容林一起去挑选马车，现在估摸着也已经结束了。
    离得老远，她忽地眯缝起眼。
    不对啊。
    这个马车边上怎么还有匹马？
    容林是准备好一路护卫了吗？
    走得近了，两人和她打了声招呼。似是看穿祁央心中所想，容成姣率先主动解释道：“哥哥从小就喜欢骑马乱跑，哎，别急着打岔，这可是你昨天自己说的哦。”
    她重新转过头。
    “所以慢慢地，哥哥的马术变得越来越精湛厉害。而且他一直喜欢这种自由兜风的感觉，所以我想肯定是不愿意和我们一起挤在狭小的车厢里的吧？”
    祁央沉默了一下。
    她想起来了。
    昨天后面闲聊的时候，容林好像专门提过，回到皇宫后，要专门带自己体验一把皇家别苑的马场，又说了他小时骑马的本事是多么出神入化……当时他或许是把海口夸得大了，然后被某个小家伙记在心里，今天就拿出来坑了一把。
    稍稍抿起嘴笑了下，祁央不多言语。
    马车本身大小可以容纳三人有余，容成姣显然不是真的要哥哥一路骑马回皇宫。
    末了，临登上马车前，一只小手横亘在祁央和容林之间。
    方才，柔弱如扶风之柳的小公主形象已然不见，容成姣一个翻身就利落地率先跳上马车，然后将手递到祁央的面前，揽过了搀扶她上车的任务。
    “轻忆。”
    她晃了晃手，眉眼温婉而无辜。
    “对不起呀，我不会带你骑马兜风，只能在车里面准备了一些你最喜欢吃的糕点，所以，轻忆会不会失望呀？”
    握住容成姣的手掌，祁央借力上车，无奈又好笑地摇头：“怎么会，成姣准备的点心肯定是不二之选啊。”
    容林：“……”
    为什么又要再攻击一次！
    他的那个懒懒散散看起来什么都不愿争抢的小妹去哪儿了！
    车上。
    行了一段路，容成姣好心地在经过某个驿站后，把容林放了上来。
    祁央礼貌地点头致意，转而握住容成姣的手，感受了下温度，继续闲聊。
    待聊到皇宫出逃的话题时，容林忍不住插嘴。
    “嘁，说得好像凭你自己一个人，就有本事搞定出逃皇宫的所有东西呢。”他毫不留情拆台，“也不想想究竟是因为谁，这些麻烦事才能变得那么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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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央大概能猜出，容成姣的父王和这位王兄，应该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不帮忙也没有太过阻拦，半推半就才使得容成姣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跑出去晃荡那么一段时间。
    那边容林起了个话头，大概贵族子弟在心仪的人面前都难免喜欢表现自己，他刚要炫耀自己的本事时，少女软软的声音像棉花糖一样甜甜地小声响起。
    “确实，哥哥真的特别厉害，又独立，又有很强的本事。我就笨的要命，这也不会那也不行……轻忆，你会不会嫌弃我呀。”
    “怎么会！”被老婆撒娇模样迷得神魂颠倒的祁央脱口而出，“谁会嫌弃你这个绝世小可爱！像我，宠都来不及！好嘛！”
    容林：“……”
    他好像应该闭嘴。
    是不是。
    第134章 她所要绘制的冒险画卷
    不算漫长且同样“核平”的旅途很快结束， 三人晃晃悠悠前进，只有某处战场偶尔发生几下拌嘴，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皇宫。
    祁央婉拒了容林搭手的好意， 自己先跳下马车，然后回身将容成姣也抱了下来。
    “诶， 等等。”
    搂住容成姣的胳膊在半空中收了一下后复又抻了回去。注意到有一个调皮冒出头的小铁钉不巧勾住了她的裙摆，祁央眼疾手快地终止了继续拉扯的动作， 这才避免了裙子被撕裂脱线的惨状。
    “来， 我帮你弄。”祁央将容成姣的小手拂开，“你那个角度不方便。”
    很快将裙摆从钩子上提起，祁央这会凑得近了， 忽地觉得颈窝间没来由地传来一阵热意。容成姣好像并没有同自己挨得这么近，但是她呼出的气息却比平常的热度要高出很多。
    祁央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皱起眉，顺势将手背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手背下的肌肤温度冰凉一片，祁央这才略略放宽心，但还是忍不住多嘴叮嘱了一番。而容成姣也好像没太有什么精神， 蔫头耷脑地应了一声，又像一只糯米糍一样黏在了她的身上。
    现在人多不方便，等她们安顿好之后一定要抽空再给容成姣做个检查。
    祁央总感觉越到这边，容成姣的身体就越不太对劲。
    先前的生活太过安逸，而且这个世界里容成姣又是单人屠豺又是率先解决挂逼地给了她太多惊喜，以至于祁央几乎都要忘记了这个世界本该有的难度。
    就如同现在她站在城堡之前， 半搂半抱着容成姣， 极目遥望着这一幢华美瑰丽的建筑，内心却涌上了挥之不去的愁云。
    这里没有挂逼。
    但是这里仿佛处处都有着外挂器的痕迹。
    祁央垂下眼帘， 从鼻子中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出完，她突然觉得怀抱中一空，继而右手被人牢牢握住。
    容成姣的掌心没有往日那样温热，但是整个小手的力度却不小。她虽然不清楚祁央的心思，但还是用力地握了握，坚定地、无声地向祁央传达着“我在这儿”的信号。
    “走吧轻忆。”
    容成姣向祁央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脸儿上洋溢着的欢欣和雀跃仿佛真是一个终于重返回家的孩童一样，不见病态的虚弱，也不见重归囚笼的压抑。
    她只是拉着祁央的手，慢慢转做同她十指相扣。
    面前的城堡是非常典型的欧洲风格的建筑，尖塔高耸、壮丽辉煌，尤其在这种日渐寒冷的季节里，越发显出一种庄严的肃穆和史诗感。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的浅色墙壁在这日光下明晃晃的，又或许是它本身的气势使然，常人看过去的刹那，竟然觉得眼睛微微有些发胀发晕。
    或许比不得那几个世界里的皇权森严，但是这个禁锢了容成姣目前大半生的地方，处处缭绕着外挂器的不祥气息，本能地就令人厌恶。
    “没关系，轻忆不要怕。”
    回到了皇宫，就算容成姣再怎么抗拒和抵触，她依然为祁央重新穿上了繁华的装饰裙袍，走在了她的身前，替她扫除一切障碍。
    “跟紧我。”
    冷峻短促的声音一传入而耳朵，祁央心下一愣，下意识将视线转向容成姣的侧颜。
    此刻，她的面容神情竟是已然恢复了祁央所熟知的那种端庄清冷。眉梢眼角还是那个模样，但所有的神态眼神已经统统改换。
    虽然容成姣还穿着旅途中普通的少女裙袍，但她周身的气质却显得她再不像是那个整日洗手作羹汤的姑娘。下颌微微抬起，脊背笔挺，身姿优雅，步履不急不缓，她气定神闲，仿佛每一步走下去，所有的生灵万物便要通通为她行起绅士的邀约礼节。
    “哒。哒。哒。”
    鞋跟同地面发出清脆的敲击声，那洁白的大理石铺就的大道仿佛大为她的行走而摇曳生姿，在这肃穆的季节里绽放出春日的生机。
    祁央眼眸微阖。
    这是她的成姣，是那个会用最纯真笑颜迎接她回家的小娇妻，也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公主。
    而这一次，在祁央陌生的领域里。
    另一重新的身份被拾起，而公主选择站在了她的身前。
    她对角色的切换和掌握，熟练得可怕。
    “任性调皮的女儿回来了，不仅贪玩不归家，在外所作所为还失尽了一个贵族女孩的全部教养礼仪，随便用哪个借口夸大一点，那个‘淑女’的虚名都可以不用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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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令人心惊的沉默中，容成姣忽然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但是那时候，我第一次做了人生中最大胆的决定，哪怕是现在也一点不后悔。”
    末了，声音转低，容成姣用只有她和祁央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地嗤嗤笑道：
    “而且，我相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我都想好了。”
    顽皮地勾了勾祁央的手指，容成姣在她的身边，才显露出这个年龄独有的活力和可爱。
    *
    进到城堡内，祁央先被人安排进了会客厅等候，大概是国王需要先和子女们交谈什么。
    目力所及一片精致奢靡，耳畔有悠扬的大提琴乐曲传来，身下坐着的长椅十分柔软，垫子的材质似乎是上好的天鹅绒，且只要客人一声召唤，许多打扮十分精致的女仆一定会及时地送上甜美的点心和上好的红茶。
    这个似乎的顶尖贵族的日常生活享受模式了——普通百姓大概无福消受。
    但是这会，祁央像个入定的老僧一样纹丝未动，双眸灼灼地盯着会客厅的大门。
    终于，传唤的侍女出现在了门口。
    祁央立刻站起跟上。
    这里的阶级对立和贵族至上的情节似乎比她遇见过的任何一个世界都严重。
    向国王行礼时，祁央如是想着。
    再度抬起头，祁央快速环视了一下，却意外地发现容成姣已然不在场了。
    不安的念头愈发强烈，祁央没有忽视国王身旁站着的容林。
    简单的交谈了一番后，祁央注意到这位国王陛下看向自己的眼神越发显得不同，尤其是在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医师时，像极了那些淘金者看到了闪闪发光的宝石一样，甚至还时不时地同容林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见此情景，祁央再也坐不住了。她理了理袍子，恭敬地对上首的人说道：“尊敬的国王陛下，是这样的，公主殿下对我有救命之恩，我……”
    然而，打好的腹稿还没有念完，国王就无情地打断了她的陈词。
    “听容林说，常小姐医术高超过人，有妙手回春之能，那便留在我的宫殿里，做临时御医，随时等待传唤即可。”
    祁央：“？”
    态度这么强硬？
    她感觉到了不对劲。
    而且她甚至想一时空令牌掀到国王的脑瓜顶上。
    祁央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直视着国王的双眼，没有先应允，而是一字一句道：“先让我见到公主殿下。”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眉头很一致地齐齐皱起，好像对于这个提议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一样。
    不过，祁央的要求最终还是得到了应允。
    “嘎吱——”
    厚重结实的木门被打开，门轴发出一声并不刺耳的声响。
    祁央来不及等女仆慢悠悠地通报，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容成姣的寝殿内。
    “成姣。”
    梳妆台边的少女闻声转过头，黯淡的眼底终于浮现出一片喜色。
    “轻忆！”
    像是往日无数次将她从门外迎接进来一样，容成姣蹭地站起身宛如小鸟一样飞进了她的怀里。
    “嗯，我在。”
    祁央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看了看周围。
    容成姣的卧室一如既往的华丽精致，就像是每一个小公主所该有的那样。
    但是这个屋子，窗台上没有随风摇曳的野花，墙壁上没有郁郁葱葱生长的爬山虎，就算晚风从窗棂中拂进也不会荡漾起风铃的声响。举目望去，好似只有累累金币堆积起来的清冷。
    包括刚才同那些人的几番谈话，祁央也蓦然发觉。
    在这里，好像没有人把这当做是小公主的一场严重出逃，大家只觉得容成姣不过是一时任性出去溜达了一段时间，而后兴致尽了，也就回来了。他们把她的归来当做理所应当，就像是无论多么贪玩的金丝雀，累了、倦了，依旧会回到笼子中一样。
    “轻忆不要担心我。”
    仿佛能感知到祁央心中所想一般，容成姣忽然轻轻开口。
    “路上我说要做的决定，不是开玩笑。”她扬起脸，声音坚定，“我想明白了，我这次回来是为了要最后解决一些事情。”
    两人身量差不多，容成姣此时平视着祁央，一双秋水瞳仿佛望不见底的深渊。
    但她的神色，分明温柔又动人。
    “我的所有冒险故事大你而有了颜色和声响，我绝对不想也不会再弄丢它们。
    所以，未来的故事，请让我们一起继续描绘，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主励志撕掉装柔弱面团的剧本【大概？
    今天过量运动胳膊要废了，呜呜呜哭哭，腰酸背痛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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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女帝受和小卤蛋的投喂呀~~~~突然感觉酸痛消失了！【奋起！
    第135章 来自小公主的强势攻击
    厚实的窗帘挡住了想要涌入室内的阳光， 偌大的房间因此而稍显阴沉。柔软的绯红色帐幔从两侧垂下，遮蔽住了床内的情形。
    天还没亮多久，现在时间很早。向来热爱奢侈享受的贵族们大概是一直坚定不移地信奉“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在这种念头的支配下，想要在一个寒冷的清晨见到他们活动的人影大概是比较难的。因此这座伫立在国土中心的城堡内，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只会有女佣和仆从们无声忙碌的身影在穿行。
    --

 第236页

    不过在这间华丽的客房内，一阵窸窣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一晚上的安静， 帷幔被人从里面挑开了一个小角， 一张小脸儿从里面探出，目光炯炯，全然没有任何早起困倦的模样。
    不到片刻， 沉重厚实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守候在屋外的女佣们见状微微一惊，随即齐齐躬身问好。行完礼，其中一位温声建议道：
    “常小姐，昨日奔波辛苦，您可以再多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身穿普通丝质长裙的少女偏过头，甚至对她们主动颔首微笑，一举一动间气质皆是她们鲜少见过的温雅出尘， “可以带我去见公主殿下吗？”
    “非常抱歉，常小姐。”
    被对方恭敬的态度再次震惊，却没有无理地直视着贵客的面容，女仆甚至把姿态放得更低。她的声音充满歉意和为难，显然是在硬着头皮转述上头的霸道规定：“但是国王陛下说了，等您一醒来就要立刻前往面见， 还请常小姐用餐完毕后即刻前往会客厅。”
    祁央：“……”
    我现在再回床上睡觉还来得及吗？
    结果还不等她表态， 女佣继续有些艰涩地道：“而且，请允许我们为小姐重新更换服饰和发型， 不然陛下可能是要生气的。”
    祁央：“……”
    她摸了摸被自己编好盘起的简单发髻，不觉得有什么难看的地方，而且那些繁复华丽要把人勒死的宫装，她感觉也未必就比现在身上的舒适长裙好——除了排场和面子上或许能占点优势。
    祁央垂眸，很轻易的捕捉到了侍女们脸上尽力掩饰的惶恐神色。
    肉夹馍中间的肉，有时候也挺难的。
    祁央倒是没有借着身份张扬跋扈刁难他人的习惯。
    罢了，目前这个世界里，她似乎并没有什么能够轻易撼动王权的本事。
    “那麻烦你们了。”祁央点了下头，转身回房，声线平平的。
    “但是请快一点。”
    训练有素的侍女们很快便为祁央收拾妥当。听到一声轻唤，闭眼整理思绪的祁央睁开眼眸，她注视着镜中美艳秾丽的少女，有些不适应地调整了一下脑袋顶上发箍的位置，又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束腰，好像有点紧。
    “啊，好像还差了一点。” 垂手站在他身后的女佣忽然像是注意到什么，她弯腰从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中捧出一条珍珠项链，“常小姐，这条项链或许同您今日的打扮更相配，请允许我为您更换一下。”
    “等等！”
    前一秒钟还神色和煦的祁央猛然抬起手护在脖子前，她通过镜子直视着女佣，语气严厉不容置疑：“谢谢，但是不必换了，就这样很好。”
    “是。”
    繁琐的事终于结束，祁央如蒙大赦般长舒了一口气，提起裙子赶紧去用餐，期望能早早应付掉国王的召见。
    伴随着她稍显急促的脚步，那条比翼鸟项链的吊坠也跟随着她的频率一摇一晃的，行动间虽然没有迸发出轻响，但是那温和又不刺目的银光依旧可爱而令人神往。
    像极了一份遥相呼应的约定。
    同昨日相比，会客厅因为多了几人的到来而显得热闹了一些。而伴随着祁央将她的治疗工具一一取出演示，直至她简单几下将一些外人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绿色草药，经由简单煎熬制成能够解决病情的药品；又三两下判断准确国王的一些问题，这种热闹在某种层面上达到了顶峰。
    “常小姐真是将医术研发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容林率先不吝大肆夸赞，但是他灼热又充满占有性的目光还是令祁央不喜。她疯狂摇头，深觉这会再秉承什么温婉淑女的人格，恐怕要把自己往沼泽里头又多陷入几层。
    “我没有，陛下皇宫里的医师们多的是比我厉害的前辈。”
    看起来她这次被国王传唤也不过是贵族们例行想检查一下她的水平。不过祁央倒是发现，这位国王的身体明显已经像是一个正常运转的机器走到了使用年限了一样。没有胡乱诅咒的意思，但是老实来讲他确实不适合再继续以一位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的治理者身份统治下去。
    医者，永远遵从四时规律。
    不仅如此，有些意外地，祁央总感觉在这台“机器”中，自己检测出了一点不像是正常情况下人为的损坏痕迹。而后她通过233的肯定，确认了这是外挂器的手笔。
    她现在总算是初步确认了，除了最开始那个被外挂器附身操控的豺狼，这边同样在被“双管齐下”的，还有一种从很多年前就开始暗算下来的“病源”危机。
    那个始作俑者确实被容成姣一力坚持下除掉，但是这种不死不休的暗杀手段无疑还在继续。
    那么容成姣的一切病情或许能有一个更为合理的解释了。
    正这么入神地分心思考着，祁央被233焦急地一提醒才猛然回过神意识到，面前这两位小心思如出一辙的父子俩，似乎对自己的夸赞和好感达到了一个不太正常的高度。
    她分明没有过多展露本事，他们难道是铁了心地要吹捧以至于拉拢自己？
    别啊！
    他们并非没有见过这些医疗器械，只是宫廷御医鲜少有人采取这种治疗方式，祁央知道自己强化了属性后，算得上是他们见过的所有医师里能把中医治疗修习使用到如此出神入化境界的唯一之人。
    --

 第237页

    可是祁央也不是傻子，对于这皇宫里刻意将容成姣排除在外的阵营，她没有兴趣也不打算释放一点点自己的好感。
    或许这里的贵族小姐们的境遇地位，还比不得上个世界里的羌国。
    眼看着自己的任务貌似结束，祁央一点都不想表露出任何一丝丝对这里还有留恋的神情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她利索地将设备收拾好，已经很明确地将脚尖转向了门外，就期待着自己完成任务后得到如临大赦的“逐客令”。
    毕竟，医师这条路，她当时的选择分明只是为了……
    “咚咚咚。”
    门扉被人不轻不重地叩响。
    几秒后，不待里面的人有所反应，敲门之人兀自推开了大门。
    “父亲。哥哥。”
    容成姣款步走来，远远站定朝国王和容林行了一礼。她直起身子，没有看祁央，脸上是露出八颗牙齿的完美微笑，但嘴里讲出来的话却一刹那间将被刻意炒热的气氛拉回原点。
    “既然召见我们尊贵的客人，为什么不喊上我？”
    优雅地给自己找了一个座位，容成姣喊侍女重新泡来一杯热热的红茶，又招呼祁央来到自己身旁，动作熟络自然。
    祁央愣怔地注视着重新穿上公主式样裙袍的容成姣，一股没来由的冲动使她没有多想，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你的身体不好，要多休息。”祁央语速急切，更是被手心里传来的过于灼热的温度弄得紧张不安，“你是不是又烧起来了？快过来让我……”
    她话没说完，脸就被人捧住了。
    “真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容成姣病中泛起嫣红的双颊荡漾起蜜糖般甜甜的笑容，她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与温暖。对着祁央，她的声音总是旁人不敢想象的柔软愉悦，“果然，你还是那个最关心我的轻忆，真是太好了。”
    一时间，祁央没有留意用上疏离客气的敬称，容成姣也没有掩饰自己柔软不设防的依恋。
    这是无声的、光明正大的统一战线。
    见此情景，容林眉毛皱了一下。
    他告诉过父亲一些自己才留意到了的事情。
    “常小姐和成姣很熟？”
    果不其然，国王发话。
    祁央转开视线，还没来及开口，手背上顿时传来几下安抚性的拍拍。
    那个意思是“别说话，交给我”。
    “是的我亲爱的父皇。”容成姣拖长声音，音调慵懒又欢快，像是给他们炫耀一件只属于她自己的耀眼宝物，“生死之交，日常同居，您能想到的基本都占了。”
    不待他们说话，容成姣再次发起第二波猛烈的攻势。
    “我听女仆说，父皇非常执着地想要要轻忆来当临时御医？”容成姣换了个姿势，看向一脸尴尬菜色的国王，瞪大的眼睛中满是夸张的不可思议，“可是，轻忆是我的医师朋友，女儿想要她为我调养身子。父王，她可是、我、的，朋友，您不会不由分说直接划到您的御医队伍里吧？”
    “阿姣，怎么和父亲说话的！”容林不满地斥责，“皇宫御医向来是为了皇宫里每个人服务，看看你口中御医都好像成了父亲一个人的亲卫了一样。”
    “不，纠正一下，我的好哥哥。不是那些医生，而是轻忆，是常轻忆一个人似乎在被迫成为那个她本不该承受的‘专属医师’的名号。”
    容成姣好不留情地直接反击，第二轮就把想要找借口的容林打了回去。
    “好了，成姣，这趟游玩回来，我发现你的脾气渐长啊。”国王干咳了一声，“这样，父亲保证，常小姐就算是临时御医，只要你需要她为你看病治疗，随时可以传唤差遣，如何？”
    他还是用那种将别人呼来喝去的口气。
    容成姣的眼神显而易见地沉了下去。
    “不。”
    她不允许。
    容成姣顿了顿，换上了一个嚣张的笑容。
    “不，我的父皇，我改主意了。我希望常轻忆的所有治疗只为我一个人。毕竟御医的话，哪怕是临时的，恐怕必要时候也不得不听皇叔啊、表姐啊他们差遣吧？”她笑的放肆，却对这点不容让步，势在必得，“我只要她，这一点我不打算退让或是商量，我已经决定好了。”
    “这么多年来，我就任性这一回。”
    容成姣头一次拿出了她曾经从未动用过的身份和权力，逐字逐句清晰地讲道。
    “毕竟，再怎么说，我不管如何倒霉柔弱，还是具有一定索要权力的，真真正正的公主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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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章 表白心迹
    “你！”
    意外地， 不等国王继续发话，容林霍地站起身，神情恼怒：“为了一个平民医生， 你就对父王和王兄这个态度？阿姣，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最听话乖巧的那一个！现在怎么如此蛮不讲理！好了， 这里没你的事！立刻回房间自己好好反思去！”
    诡异的寂静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一阵衣料摩擦声窸窸窣窣的响起， 容成姣站起身，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好啊，回去可以。” 最后深深地看了某人一眼，容成姣二话不说拉住祁央的手， 一秒钟都没有留恋地朝门外走去，“但是我的人，我也要一并带走。”
    --

 第238页

    高跟鞋的鞋跟同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容成姣拉起祁央抽身离去。玫瑰色的裙摆在半空中转开一个潇洒霸气的弧度，连这间沾染上火药味的房间都漾起一股冷香。
    祁央下意识深吸一口气，从后方注视着容成姣笔挺的背影，眼底涌上真切的柔软和笑意。
    与此同时， 国王遥望着二人果断远去的背影，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满脸无处可以发泄的不悦。
    算了，一个有点厉害的平民医生，女儿喜欢便给她就是，没必要为了一个普通的小丫头闹得都不愉快。
    虽然容罕见的强硬态度和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国王并不喜欢， 但是思来想去还是为了保全皇家颜面， 做出了这样一个最稳妥的决定。
    而在他思考的时候，国王并没有发现身旁的儿子神色似乎有些异常。
    容林知道。
    容成姣听懂了他的意思， 而她临走前投给自己的那个眼神——
    分明是不屑的嗤笑和最后凶狠的警告！
    容林微微眯缝起眼。
    莫名被激起的胜负欲和争夺的想法，他决定再试最后一把。
    另一边。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肯定不在这个方面。”容成姣的声音低低响起，“在这个皇宫里，有时候除了绝对权势地位的碾压，别的都很难走通。”
    容成姣担心没有任何爵位功勋加持的祁央，贸然说话只会给她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因此这才执意要将所有的唇枪舌战包揽到自己身上。
    推开门，容成姣这么说着，还没走多远，转过回廊便被迫停下。她冷眼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佣人们。她记忆力很好，一眼扫过去便分辨出有哥哥的下人在里面，当即呵了一声。
    “本公主想要带她走，你们难道有意见吗？”
    最后一声音调猛然提高，容成姣忽然严厉起来的语气令得那些鲜少见过病弱女孩发威的下人蓦然一抖，彼此对视了几眼，慌忙散开本就松松散散的队形，让出了一条道。
    容成姣面上神色不变，内心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容林从皇叔还是谁那儿学来的这种心思，以后可别学着其他吊儿郎当的贵族子弟，动不动就搞这种有损皇家颜面的小家子气阵仗。
    容成姣见那些佣人也像是被迫前来，也没有打算多为难他们，只是被这么一闹，踏步的力度难免重了一些。
    欺负她就算了，逮着轻忆像购买商品一样呼来喝去的，真是……
    “我的公主殿下，慢点走。”
    思绪被骤然打断，容成姣忽地听见一道低低的笑声在耳侧不远不近的地方响起，她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往前面再转几个弯就要走到自己的寝殿了。
    声音的源头同自己的距离分明踩在了那道暧昧线的极限上，但那声音的主人却又偏偏是恼人的不自知，在自己呼吸一瞬间乱了节奏的情况下，又是用她温和到恰到好处的嗓音哄劝。
    “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而且长时间没有适应过这么高的鞋跟，我担心你再这样气呼呼地走下去，恐怕一天不到脚就会发痛。”祁央听到那明显带有个人情绪的急促响亮的高跟鞋声立刻弱了下去，总算放心地点点头，在暗中悄悄捏了捏她的手。
    “或者，小公主如果觉得怒火没有发泄完，那就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可以把我当成沙包出气。怎么捶都是没有关系的哦~”忽地，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赶紧慌张补充了一句，“不过，一定要记得在我为你治疗检查完后！要是我被锤成憨包了，就没人给你揉肩捏腿了！”
    她的语调是一贯的宠溺，容成姣“噗嗤”一声，最后残存的一点点先前交谈的火气也已经彻底不见。
    “不，偏要把你揍成肉包。”
    结果话没说完，她自己也笑了。
    结果，掀起的唇角没有持续多久，忽地连带薄唇也紧绷成一条细线，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里不受控制地浮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小医师，真的是太温柔了。
    在母亲去世后，她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不离不弃的温柔了……
    她怎么能……对她那么好……
    走进寝殿，容成姣最后的防线也随之溃败。她猛然关上门，狠狠一吸鼻子，豁然转身，一下子扑进了祁央的怀里。
    “抱一会，我保证就抱一会。”
    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来是哭腔还是被华贵的布料阻隔了原本的音色。
    而后顿了几秒。
    “那个……我可以额外多要一个亲亲吗？”
    “啾——”
    祁央很快地偏头嘬了一口容成姣，指腹温柔擦去她眼角渗出的一点点泪水，把她委屈巴巴的小嘴儿往上提了提，摆出一个微笑的弧度，而后抵上她的额头，轻轻地、缓慢地磨蹭着。
    “我为您的身体、为您的生命贡献微薄之力，所以当然，如果您的快乐动力源也需要我的话，那常轻忆自然甘为公主效劳。
    因为——
    您是我最喜欢，最亲爱的小公主啊。”
    美眸似是不可置信地瞪大，容成姣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不过倏地，她猛然勾住祁央的脖子，朝自己的方向一带，却因为身体有些虚弱，两人踉跄着齐齐跌倒在了柔软宽敞的床面上。
    繁复华丽的宫装纠缠在了一起，如同盛放开的两只花朵彼此簇拥嬉闹。祁央没想到容成姣病中还有那么大力气，一时间顺着她的力道往下一扑，又在两人险些对撞鼻子的前一秒努力伸出手，赶紧将胳膊撑在容成姣的两侧。
    --

 第239页

    即将往下压过去的身形终于被稳住了。
    她低垂着头，呆呆地望着平躺在床上的少女，被精心编织好的发辫也微微散开了一些，几缕长发从侧面垂下，发梢堪堪落在了床面上，同容成姣完全披散铺开的海藻般的长发融为一体，在浅色的被单上勾画出旖旎的画卷。
    两人的面颊在此刻相挨得分外近，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气息不断落在彼此的脸上、脖颈上、锁骨间，不然这也不能解释来两张白皙如雪的小脸怎么同时慢慢地被晚霞般的绯红晕染。
    良久，上方的纤细身影终于一点点压了下去。
    “叮~”
    那是比翼鸟项链碰撞出的悦耳轻音。
    *
    又是熟悉的午后。
    祁央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搭在容成姣的手腕上，沉神闭目，呼吸平稳而悠长。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床上的少女被要求乖乖呆着不能动弹，但是两只眼睛却滴溜转着，眸光一刻也不从祁央身上挪开，眼神清明闪耀，显然活力四射。
    “公主殿下。”
    屋内的两位少女听到女仆的声音，同时转来注意力，祁央睁开眼，心头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看来还是有人不甘心。”
    容成姣轻笑了一声，坐起身子，整理好衣裙。
    “走，保卫轻忆第三战，开始了。”
    门扉被人从里面打开，看清来人，容成姣没有一点邀请对方进来的架势。
    “咦，我还以为推开这扇门的会是我亲爱的父皇陛下。”
    “父亲忙着处理国事，再为这点小事烦心未免太过小题大做。”容林不动声色，“让我进去，我有话跟你说。”
    “我拒绝。”容成姣寸步不让，“哥哥有话在走廊讲完就好，没话现在就可以请回了。”
    “你——”
    “又想说我怎么这么不听话？”
    容成姣直接打断容林的托词。
    “好了，别做出那样一副表情，我知道我亲爱的哥哥这会儿将来是想干什么。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您现在就可以转身回去了。”
    “你反复说我不听话，但难道听话乖巧就等于要把所爱之人拱手推出去？哥哥你是不是霸道王子之类的文学看多了？”容成姣身量不矮，此时就算面容稍显病态的虚弱，站在容林面前却依旧不减半分气势，“父亲都不追究了，你还继续咄咄逼人？”
    “容成姣，你想清楚，我们现在讨论她这个医生的所有权归属是我们的事！不要乱扯别的事情！”
    被最后一句激怒了不断腾起的怒火，容林压着声音怒斥道。
    “怎么，二十年来不允许我干这不允许我干那，整天把我关在那个小房子里，现在我身体好不容易好一点了，回到皇宫后你们还想继续‘铁笼政策’？”
    顿了顿，她忽然话锋一转，冷笑一声：“还是说——哥哥在那个位置呆的久了，就深以为普天之下所有一切都是你的了？
    哥哥，你猜猜，按照你对你亲爱的、无欲无求的妹妹的了解，如果她真的想要得到一个什么东西，该会展露出怎样的一副面容呢？而且，虽然没有先例，但我并不介意试试成为我们国家的第一位女王哦。”
    “你！”
    这句话彻底踩到了容林的雷区，他双眼猛然瞪大，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要一把抽出自己身侧的佩剑。
    也是容成姣的这一句话，将这个掩藏在表面富丽的皇室家族底下阴暗的过去尽数揭起。
    “殿下。”
    他的胳膊被人一把扣住，祁央站在二人中间，根本没有让容林将佩剑抽出一点。
    她轻声道：“殿下息怒，请听公主殿下说完。”
    “哥哥真是急性子。”
    容成姣不急不缓开口，在容林转做疑惑和惊愕的目光里，完全不在意地讲道：“我还要说的是，但事实上，如果可以和轻忆在一起，那么这个人人艳羡的公主之位，我就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不让某个小可爱熬夜，也为了保护我的头发，我现在更新……瘫
    这个世界不会很长，要结束惹【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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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章 比翼相依
    “砰！”
    沉重的大门被人重重合上， 祁央大跨步冲到容成姣身边，赶紧扶住她的腰，然后稍一用力， 一把将她打横抱到了床上。
    刚才和容林的最后交涉，似乎耗尽了容成姣的全部力气。
    “不， 我没事。”
    刚刚挨到柔软的床面，容成姣忽然猛地睁开了双眼。那一对晶莹透亮的眼眸中倒映着一个忧心忡忡的身影， 但是不到片刻， 那双眼睛就弯成了可爱的月牙形状。
    “轻忆，你以后可能要和一个落魄公主……啊，不， 应该说要和一个无名无分的普通人亡命天涯了。你怕不怕呀？”
    祁央没有先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边将毛巾从冷水盆中拿起拧干，慢慢擦拭掉容成姣额头上的汗珠，一边问到：“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这可是那些不知道有多少平民百姓肖想渴望得到的尊贵的位置——王族公主的称号，你为了我说不要就不要了？”
    --

 第240页

    “是呀，王国的公主……啊，多么耀眼、多么华贵、多么令人神往的位置。”回答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也许是一时间没有太多气力支撑，但是一字一句的吐词却分外清晰，“但是同我的常轻忆小姐比起来，它算得上什么？
    而且，只有戴上这顶王冠的人才知道，在这份表面光鲜的背后， 究竟藏的是多么阴沉可怖的黑暗。
    这么说起来， 怎么叫我为了你放弃当那个公主。
    轻忆，分明应该是我谢谢你。感谢你的出现， 让我有足够的勇气从泥沼中挣脱出来；感谢你对我的每一分温柔，让我重新看见了外面的阳光。
    谢谢你，来拯救我。”
    短暂的沉默后，祁央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边的公主做不得了，那成姣要是信得过，就来常轻忆的专属领地里称王吧。”
    放下毛巾，祁央欠过身，将容成姣拥入怀里，在她的发间轻轻浅浅落下她的吻。
    “我们的冒险绘本还没到最后一页，我期待还来不及，哪里有害怕的道理。”
    她听到怀里的女孩轻轻地笑了一下，笑声里像夹杂了什么滚烫而无言的情感。
    “那，我们一起加油。这还有最后一关，我需要你的帮助。”
    窗外光芒变换，两人相依相偎的影子被不断拉长、偏移，却不曾背离过半分。
    仿佛她们天生就是这般默契不需言说，仿佛她们彼此一直是这样的心意相通。
    正如两人脖间端正佩戴的比翼鸟项链一样，比翼而飞，一路向阳。
    *
    祁央明白容成姣说的最后一关是什么意思。
    她站起身，清点确认完第二疗程所需要的最后一株草药后，长舒一口气，亲自将它们一一分类好，立刻开始给容成姣煎药。
    她们需要在这个最是充斥着外挂器影响痕迹的地方、但也同样是最容易找到“解药”地方，将那像附骨之疽一样盘踞在容成姣身体里的病灶彻底拔除。
    祁央算是发现了，这次的外挂器趁她没来就早早下手，像是慢.性.毒.药一样一点点侵蚀着容成姣的健康和活力，再加上估计他们也没料到的家庭环境的影响，彻底将这里铸造成了一个黑暗窒息的牢笼。而外界里出现的带标志的豺狼又是一个最好的警告，从另一个角度暗示了她永远不得逃离出这里。
    外界会有不断的危险，但回来了就要接受无形中的精神肉.体双重折磨，解药或许在这里，但没有常轻忆的情况下，这种情况无异于兵行险着。
    可现在常轻忆来了，那么这一切，都将在妙手神医的医术下全部灰飞烟灭。
    祁央要让她的小公主养好身体，随她自由自在地撒欢奔跑。她们要一起看遍这土地上的大好风景河山，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在百年后携手平静地迈向最终的归宿。
    祁央阖了阖眼眸，很快复又睁开，眼底是一片一往无前的坚定。
    她没有让任何人来插手药品的研制过程，自己从头到尾有条不紊地弄完了一切。
    不得不说，容成姣昨天的话确实像一记重锤砸在了容林的心坎上。
    想来回去之后容林也思虑了良久，最后选择主动早早地把祁央这个“烫手山芋”丢了回去。本来国王就已经没太有继续要人的打算，他那莫名而起的胜负心和占有欲肯定也在皇储之位的归属面前忙不迭地退散了。
    哎，说来有点可惜，要是时局安稳，她倒还真有点想好奇容成姣若是自己上位当女王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穿着容成姣亲自挑选的独一无二的医师袍的祁央在等药的中途，脑袋瓜没边际地乱转悠着。
    很快，她顺利地完成熬制，自己端着小托盘推开了那扇熟悉的大门。
    “成姣，来，起来喝药了。”
    祁央能明显感觉到，自回到皇宫后，仿佛就有一个看不见的黑洞在无形中不断地吞噬着容成姣的生机，哪怕是现在才仅仅过了一天，她今天的脸色同昨天相比很明显差了一点。
    像是一株被迫暴晒在阳光下的小草，肉眼可见地蔫巴。
    “唔……”
    容成姣发着低烧，被人从睡梦中唤醒，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含混的咕哝声，眉尖也微微蹙起，似是被不好的梦境纠缠着。等睁眼看清来人是祁央，她的戒备和烦躁才像是被一瓢冷水干净彻底地压制了下去。
    “没事，你不用担心。”容成姣抚平祁央眉宇间的愁绪，自己倒是看得很开，“没办法，这是必须经历的一关嘛，现在这种程度的噩梦同我小时候相比都算是轻的了。”
    祁央抿起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趁热喝，可能会有点苦，所以我给你准备了几块水果糖，唔，要什么口味的？”
    “要最甜的。”容成姣接过碗，看了祁央一眼，“所以要常轻忆味道的。”
    “哇啊！”
    容成姣一口饮尽，被苦得龇牙咧嘴，小脸儿都皱成了包子褶，把空碗递给祁央后，忙不迭地就凑上去，搂着祁央的脖子很是无情地道：“有苦同享，有甘我当，快快快！”
    “唉，真拿你没办法。”
    祁央叹了口气，把选好的水果糖塞到了容成姣嘴里，然后将唇瓣贴上去，不轻不重地啃咬了一下。
    当我傻？我也要蹭点甜味！
    糖果和牙齿不断轻轻碰撞，舌尖在其中灵活挑逗着，发出微小的吮吸声响。
    --

 第241页

    两人的双颊都渐渐被浅粉色晕染。
    啊，真的好甜啊。
    夜半时分，祁央陪护在容成姣床边，防止她睡不安稳，隔一段时间就动不动地醒过来一次，自己也好贴身随时照料。
    容成姣曾说有女佣陪护，但是被祁央一口回绝了。
    如果对象是容成姣的话，哄睡，没有人比她在行！
    “轻忆……轻忆！”
    果不其然，祁央感觉自己迷迷糊糊还没有合上眼多久，自己一直握着的手突然一空。她猛然惊醒，就听见被梦魇缠身的容成姣惊叫了一声。
    “我在！”
    她赶紧抓住容成姣的手，握紧紧，顺便抬起另一只手贴了贴她的额头，感受到比睡觉前稍微降低了一点的热度，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在这里，我的小公主。不要怕，我不会离开你。”祁央又温声重复了一遍，欠身为容成姣整理好被汗沾湿的发丝。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更何况窗帘缝隙中透过来的月光分外明亮，祁央注意到容成姣惊醒后就一直瞪大着两眼，好半天才有微微合上之意。她以为她又困了，正要自己坐回去，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道有点喑哑的声音。
    “轻忆……我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我、我梦见了一个我完全没有见过的地方，那里的人们连穿者打扮都和我们不同……”
    祁央身形一顿，却没有制止容成姣继续说下去。
    “我在梦里，看到了你。你会飞，啊，对了我也是。我们好像都很厉害，还会……那个词我想想，我在童话书里见过，哦对，我们都会魔法！魔力好像都是蓝蓝的颜色……我们本来很幸福、很快乐，但是……”
    容成姣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
    她的双瞳倏地收缩成一点，浑身不断颤抖，像个小猫一样将自己蜷缩在一起，嘴唇紧抿。
    “但是那个世界崩塌了，我们、我们……”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响起，但随即便被人温柔地哄住。
    “恕我冒犯，小公主。”祁央将外衣脱掉翻身上床，动作很利索，“这样，你害怕的话，就抱着我睡觉，把我踹飞了也没关系。而且只要你愿意，可以听着我的心跳声。”
    祁央环抱住容成姣，等她一点点平复下心情。
    她刻意让自己不去多想容成姣说的那个梦境，只用行动代替言语安慰少女。
    “我的公主殿下，你现在听到的心跳声平稳而有力，您只需记住，它在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前，绝对不会就此停下。”
    半晌，少女急促的喘息归于平静，但她的声音却再度响起，缥缈遥远的，仿佛从另一个维度传来。
    “轻忆，你知道么？在那幢小木屋里，我有时夜半做梦，浑浑噩噩的，却似乎能感受到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指引我回到这里。
    我知道的，我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皇宫贵族，见多了金灿灿的华丽东西，哪怕是人，有点吸引他们目光的地方就会被当做可供娱乐的玩偶。
    我不想你变成人偶。
    小时候，在母亲曾给我读过的一些童话书上，我知道有一种来自远方的神鸟。她会替苦难中的人们驱散病痛和黑暗，带来希望和光明。
    你不该是这阴暗逼仄囚笼中的金丝雀。
    我想看你翱翔在那蔚蓝的天际。
    除此以外，请允许我多加入一点点自己的小小私心。
    这辽阔大陆上吹拂过的长风，请带我一起听一听它呼啸而过的声音。”
    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在黑夜将尽后，在白昼来临前。”
    “至此为止，有你在的地方，我将再也不会惧怕任何梦魇。”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那句“成姣起来喝药了”不自觉脑补了那个猫猫头的表情包——大郎起来喝药了——而且容成姣=大猫猫
    qwq本来想在文中写，但是担心祁央会被打死，我就好心地放到作话里了。
    我真是太贴心了。【233肯定状
    我真的觉得这个世界要结束了！后面的世界要开始回收伏笔了嗷嗷嗷！有点激动…
    对了，所谓的梦境真的是梦境吗【沉吟状】【坏笑】
    感谢在2021-02-20 19：14：32~2021-02-21 17：2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女帝受 2瓶；
    好家伙，我这是又压榨出了2瓶水？【小骄傲
    第138章 奔赴的自由（完）
    听轻忆说， 这是最后一个疗程的最后一服药了。
    熟练地饮尽碗中的药汁，容成姣重新躺回被窝里的时候，昏沉的脑袋中如是想着。
    她的视线渐渐陷入黑暗， 耳畔唯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仿佛也逐渐离她远去。困意席卷，容成姣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朝被子里舒适地又将自己团了团，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哪怕现在是处于一个半睡不醒的状态， 容成姣也能清楚地感觉到， 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地好起来。经过祁央的悉心照料和不懈的努力，虽然中间治疗的过程是痛苦的，但她相信这一觉醒来之后， 不需要修养多久她的身体就可以与常人无异。
    那个纠缠束缚了她二十年的囚笼和蚕食她健康.生机的病魔，终于要在今天这一仗里永远地败退下去。
    就算是曾经埋下的引线，也不要妄图过不了多久之后它还能引爆什么了。
    --

 第242页

    容成姣默默地嗤了一声，在病中发出了胜利者的小声欢呼。
    说起来，容成姣记得，她没有怎么和祁央说过，那个在她还没离开皇宫之前就难得地利用自己公主的权力， 态度十分强硬地撺掇父皇解决掉的那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奇怪的人。
    那个家伙满嘴胡言怪语，容成姣第一眼看过去就本能地产生厌恶，而且他私底下每每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头总是掺杂着恶毒的垂涎和痴迷，让她光是想着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同样地，也多亏她对这个人处处提防留心，早早地解决掉这个隐藏祸患， 才没让他继续蛊惑国王陛下， 也不至于现在说不定还要跳出来，用他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歪门邪术给她的轻忆添麻烦。
    这虽然是一场完全属于她的胜利， 但是容成姣总觉得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危险性。既然很多年前就已经解决了，那就没必要再告诉轻忆，以免徒增烦恼和后怕。
    当然，对此，小公主并不知道她的小医师比她还要了如指掌。
    现如今，容成姣只是平静地感受着越发上涌的困倦，用为数不多的清醒意识控制着自己，用小脑袋拱了拱过来拨开她额前碎发的那只手。
    “轻忆，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她努力让自己的咬字不那么模糊。
    祁央的治疗方法并不像传统的那样一朝就快速起效，为了能够根治弊病，她利用药性缓慢地、一点点地从源头深入解决，顺带着辅以温和的药力调养恢复，不至于大病初愈却内里空虚缺少元气。虽然这个确实是最适合容成姣的治疗方案，但是这种拉长战线的办法也不可避免地让祁央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每天睁眼想的就是采药熬药看成姣，闭眼前的一秒还得惦记着亲亲小公主会不会突然不舒服，日夜颠倒的作息已经快是习以为常。可以说，祁央已经快要忘记一个香甜美梦的觉是什么滋味了。
    身旁的衣料摩擦的声音仿佛静止了一瞬，容成姣强撑着眼皮等了半天却还是没有等到她乖乖听话上床，暗自叹了口气，换了个说法。
    “我有点害怕再做噩梦，我想抱着你睡觉。”
    “……好。”
    祁央妥协了。
    她可不想在容成姣身体好了之后自己却拉垮地倒下，给她们的快乐冒险的开局就添上一笔不好的颜色。
    容成姣感到身旁的床垫凹下去了几寸，随即一股清甜如雨后果园的香气便缥缈地袭来，轻而易举地驱赶走了药草的苦涩，仿佛连接下来的梦境都变得五彩斑斓了起来。
    “轻忆好软好香啊。”
    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容成姣任由祁央在自己的唇上盖了个戳，然后便放任自己的意识，像一条游鱼一样轻快地滑进了幽深的睡意之中。
    宽敞的房间再度安静下来，两名少女相拥而眠，平静地、期待地、有条不紊地度过她们这一段日子中闲暇的休憩时光。
    因为挨得很近，两人一直没有取下来过的项链配饰也彼此遥相呼应。
    明亮又不过分刺眼的金属光泽仿佛要穿越时空，给睡梦中还微微翘起嘴角一脸甜蜜的容成姣传递来呢喃的呓语和未来的预告。
    就如同现在沉浸在梦境中的少女感知到召唤，陡然睁开双眸。
    眼前白雾散去，容成姣感到自己胸口热热的。环顾四周，不见一道人影，却冥冥中有说话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那些声音仿佛融合了她的各种情绪，又仿佛是各个时空下不同境遇不同身份的容成姣一齐低回婉转地诉说。
    不知怎的，容成姣努力了很久还是听不清一个字，只能确定，她们肯定她的努力，也鼓励她继续的前行。
    倏地，声音消失了。
    没有脚步声在这无限的空间里响起，但容成姣还是条件反射地严肃站定。
    她感觉到有人靠过来了。
    “真不愧是凭一己之力占据了十个世界的‘命定之人’位置的姑娘，你真的很厉害。唉，这么纯洁强大的灵魂，也难怪会被那些人盯上。”
    容成姣有点听不懂，但还是惶然低下头。她感到脑瓜顶上多了一点重量，一只无形的手掌慢慢抚摸着她的长发，说完这句话后半晌不发一言，唯独长叹了一声。
    她小心地沉神放空自己，觉得自己宛如置身于浩瀚广渺的历史长河与时间星海中。她的灵魂很敏锐地感受到了一股她从未体会过的纯粹的气息，虽然那力量无形无状，但是扑面而来的威压和不可言说的震撼之力却依旧令她心神震荡。
    “我们无法过多干预，所有的未来只能靠你们自己。最后的路途会越发艰难，你和阿央一定要一起好好走下去。”
    什么？
    陌生却熟悉的名字传入耳朵，容成姣瞳孔猛地一缩。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反应，身躯却被那股力道坚决地推了开去。
    “期待下次的见面，容成姣小姐。”
    指尖一抖，容成姣豁然转醒。
    她猛然翻身坐起，大口喘着气，大脑中一片空白。
    刚刚她是又做梦了吗？
    容成姣翻过手，十指蜷起又展开，她双手慢慢地捂住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唯有许多年没有感受过的充盈力量在四肢百骸中奔涌着。病体的沉重感已经离她而去，身体最后的一点不适的感觉也彻底消失无踪，她现在浑身上下充斥着如早春新芽的勃勃生机和旺盛生命力。
    --

 第243页

    “轻忆！”她转过头，看向被自己动静惊醒而一脸紧张的女孩，怔了一下，而后扑进她的怀里，死死搂住她欢呼，“我的病彻底治好了！”
    身躯因为激动和欢欣而轻微颤抖着，容成姣将脸埋在祁央的颈窝处，许久没有离开。
    许久，一滴泪水滑落到她脖间的肌肤上，少女喃喃开口：
    “我们一起见一个人吧。
    和她道别后，我们就离开。
    远远地，离开这里。”
    *
    天空不甚明朗，云层堆积得不算很厚，细细密密的小雨轻轻洒落，无声无息，只在水洼和小池塘中不断溅起一道道涟漪。拂面而来的轻风也很温柔，不至于让打伞的行人还饱受被风势吹斜的雨滴的侵扰。
    “啪嗒。”
    “啪嗒。”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在这杳无人烟的地方显得有几分寂寥，两道并排行走的高挑身影执着同一把伞，行走的印记顺着小路一路蜿蜒而去，片刻后被水汽和长风抹去，仿佛从未有人自这里走过。
    不多时，脚步声停了下来。
    “到了。”
    容成姣的声音轻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中。
    她撩起黑色的裙摆，和祁央一起走过去，然后弯下腰，将手里一束洁白的百合放到了面前的墓碑前。
    祁央将伞笼罩在两人的头顶上空，视线随着容成姣的动作移动，最后定定地落在石碑上。
    “母后。”
    容成姣哑着嗓子，轻轻唤了一声。只是一句呼唤，但她的眼底已经一片湿润。
    蓦地，肩膀后背传来一片温暖。容成姣低头看了看被围上的披肩，又望了望祁央，转回头，努力深呼吸了几次，压下喉咙间的哽咽。
    “母后，阿姣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你的小公主的病已经被治好了，真的，是被完全医治好了哦。这个全归功于她！”
    容成姣挽上祁央的胳膊，放空的双眼中亮晶晶的。
    “她叫常轻忆，是特别厉害的小医师！性格也特别好！而且，也是我特别、特别喜欢的人！我知道的，母后的想法肯定会和我一样！而且打赌么，我相信你只要见到她第一眼，就一定会感慨，‘啊，我的阿姣怎么能给我找到另一个那么可爱的小女儿’！”
    祁央望着容成姣的侧颜，注视着她面上的雀跃，温柔地等她絮絮叨叨不断讲述着，直到容成姣后来连“常轻忆可以把尖叶草和圆叶草一秒区分出来”这样的基本常识，都列到了她长长的一大串优点栏里，不禁哑然失笑。
    她没有催促她。
    不知说了多久，忽地，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也像是给这一段乐章画上最后不舍的休止符。
    “母后，阿姣这次来，是向你道别的。”
    翻涌不息的情绪在胸腔中不断震荡，容成姣闭着眼，吸了吸鼻子。
    “我们要离开这儿了。
    我想和轻忆一起去看看，当年母后给我讲述过的大陆上的美好盛景，我想用自己的脚去丈量这方圆辽阔的土地，去听听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去看看山巅之上氤氲的雾霭和云海。我想我一定会很快乐。
    到那时，我要把这一路上游览的经历和所见所闻写进风里，然后带给你看看。
    看看那些你还没有来及看完的景色。
    也看看我们。
    母后，再见了。
    您牵挂的那只笼子里的小鸟儿，现在已经自由了。”
    身影渐渐远去，唯有百合柔软的花瓣在微风细雨中无声地摇曳着，好像在为她们在未来即将展开的绘卷而欢歌起舞。
    滴答。
    滴答。
    淅淅沥沥的声音渐渐止息。
    雨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
    OK，童话结束，下个世界开冲
    第139章 温莱尔小姐，你怎么还没死？
    “婆婆~”
    “哎！来啦！”
    围着围裙， 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听到呼唤，赶忙站起身，将沾满水的手在围裙上飞快地擦了擦， 从小院子里走出迎上去。
    院子外，一位穿着藕荷色长裙的女子正迎着微风笑吟吟地挥着手打招呼。明亮温暖的阳光倾洒下来， 将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边，而她背后装点的大片金黄色的麦田， 又同姿容艳丽的女子一起构成了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此情此景， 哪怕是任何没有艺术细胞的人，只消稍稍一望，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捕捉到那随秋意一同到来的， 丰收一般的饱满而热烈的情绪。
    “婆婆，喏，这是我烤好的饼干，您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还有这一包里的是专门治疗风湿的药草，可以每晚在泡脚的时候加进去，是我的妻子亲自采摘的，品质绝对上好。” 说到最后时， 她羞赧地笑了一下，“实在抱歉，我的妻子今天实在抽不开身，没法当面来送给您。”
    “好，好，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好孩子！”老人连连道谢， 激动地说了好几个“好”字， 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感动的泪光，感慨了许久才组织好语言， “唉，又是帮忙看病又是帮忙照料的，这段时间你们实在是帮助了我、帮助了这个村子太多，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婆婆您放宽心，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女子抿起嘴温柔地笑着，她任由老妪拉着自己的双手絮絮叨叨地念叨。粗糙的掌心和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肤，触感有些粗粝，但是带着一份土地般的踏实与厚重，令人心安。
    --

 第244页

    “啊对了，孩子你等等！”
    老婆婆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嘱咐完女子后连忙转身回屋，不多片刻，她的身影再度出现，只是手里多了一个碎花包袱。
    “婆婆，您这是……”
    “唉，别看我们年纪大了，眼也花了，耳朵也不好使，但是我们心里头好歹还知道点意思。”老妪不由分说，固执地将包袱塞到了女子怀里，“二位是周游各地的冒险家小姐吧？哈哈，当初第一眼看到你们穿着打扮的时候，我们村子里的人早就知道啦——”
    她像是一位不放心嘱咐要出远门的孙女的奶奶一样，拍了拍女子的手，拖长声音，一字一句间满是深切的叮嘱：“包袱里的东西是我们村里人的一点小心意，你们两个小姑娘跋山涉水也是辛苦。乖，听婆婆的话，收下吧，也算是感谢你们二位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的照顾。”
    老人的脸上皱纹横生，但是笑容却和善朴实，没有半分虚假的功利和谄媚，完完全全是最淳朴真实的心境的反应。
    女子的指尖顿了顿，随即抓住包袱的两只小角，没有再松开手。
    她后退一步，朝老婆婆深深鞠了一躬。
    “婆婆~有缘再会啦~代我们向村子里的其他人问好——”
    简单的寒暄到此结束，那道明亮清澈的声音簌簌惊起枝桠上的几只鸟儿。她一边后退一边挥着胳膊告别，另一只手将可爱的小布包袱紧紧地抱在胸前，仿佛捧着一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而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穿着便于利落行动的长衫长裤的女子急匆匆跑来。
    不知道后者突然说了什么，前者一下子蹦起，撒欢地冲进她的怀里，而后转了几个圈，便重新像一道影子一样黏在了一起。踩着绚烂的晚霞和飒飒的长风，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化为了两个小黑点，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虽是离得远了，那隐约的欢声笑语仿佛也能被风带到每一个角落，将她们的快乐和幸福播撒到每一个阳光照下，见或不见的地方。
    尽是勃勃的生机。
    尽是轻快的朝气。
    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后，公主和神医童话般梦幻的爱情故事，依然不知被哪簇鲜花、哪蓬小草悠然传唱，随着清风明月与飞鸟流传到大街小巷，合着拍子在天国唱响，而后融进流淌的历史长河中，滔滔汩汩地奔涌向前，永不止息，永远闪亮。
    *
    空虚的感觉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祁央睁开眼，意识到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那方熟悉的虚拟空间内。
    她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注意到不远处的肥肥小团子正背对着自己晃来晃去的。他面前的操作台一闪一闪，233好像在忙着处理什么东西。
    祁央没有出声，默默地摸过去，伸脖儿。
    她看清了。
    那是一份容成姣和她最后之日的影像。
    她对此倒不陌生。
    已经经历了八次任务，可以说每一次的结果都像现在这样圆满——挂逼和外挂器都被解决，她和容成姣幸福美满地过完一生。按照233所说的“收束世界线”，所有万千的可能性便就此被尽数归一，因果闭合形成完美的回环，他会早早抽身离开，既是处理别的任务，也是给她们俩腾出相伴一生的时间，不做打扰。
    虽然233在任务开始前总是半是认真半是吓唬地告诉她，“后面的任务难度”会不断上涨，但因为一些奇妙的原因，祁央开始在无形间和容成姣一起“妻妻联手混合双打”通关，日子倒也没有那么艰难。
    最危险的，也不过是差点被失控的位面摆了一道而已，当时还把233吓得不清。
    早在几个世界前，祁央就感觉容成姣的记忆在慢慢苏醒，不过这次，她仿若又产生了新一种不同的想法。
    祁央看向亮晶晶、充满高科技感的显示屏，片刻后眯缝起眼。
    她太熟悉容成姣的每一个小表情了。
    只是这一次，她最后看向自己的那一眼里，向来温柔如暖阳的目光中，分明夹杂了其他细碎的探究。
    祁央是相信，很多只要是灵魂通透敏感的人，不管有的没的，到了临终前，总是能察觉出更多超脱于普通人、或者说超脱于这个位面的东西，更不要说是容成姣这种显而易见的特殊人群。
    所以她眼神中的那种欲言又止，那种深沉的眷恋和心疼……
    奇了怪了，明明她才是那个没有告诉容成姣任务和身份的人，但祁央总觉得容成姣仿佛才掌握着什么更深的、不能言说的秘密一样。
    祁央按了按心口，却还没来及继续看下去，眼前忽然一闪。
    显示器“啪”地灭了。
    233转过来，定定地看着她。
    祁央尬笑一声：“嗨……俺、俺醒了。”
    “看见了？”
    233的声线是罕见的平淡，搞得祁央毛骨悚然的。
    “没没没。”她连忙否认，“吉祥物小可爱，快把剧情信息给我。最后一次的机会了，让我赶紧把剧本摸摸热乎一点。”
    没错，这次任务结束后，她最后一个世界里，将不会得到任何剧透。
    简单的递减法，小孩子都会算。
    意外地，听到祁央的口吻，233好像愣了一下。
    233似乎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逐渐放弃了无意义的旁敲侧击，放弃了无果的试探和刨根问底——
    --

 第245页

    当然，又或许是祁央坚信，所有问题的答案，到了某一日，不需多说，自会浮出水面。
    就如同她信任着它233、信任着管理局不会伤害她和容成姣一样。
    “好。”
    233沉默了一会儿，很熟练地将面板推了过去。
    代表积分的数字庞大而丰厚，看起来像是一块鲜美多汁的肉，闪耀着的都是祁央之前一直以来努力和付出的光芒。
    但与之相比，那代表已知剧情的位置就显得略微寒酸了。
    祁央记忆力不错，尤其是这种意义重大的东西。她还记得第一次接手任务时，那时233直接传送到她大脑中的信息不可谓不庞杂，整整百分之九十的已知剧情，若不是采用特殊方法，正常情况下阅读剧本都要阅读很久。
    当然，随着任务难度的提升，越到后面，祁央能拿到手的线索就越来越少——当然，这里是字面意思上的“少”。
    比如这次，文字部分，寥寥几行。
    字不多，祁央很快接收完了。
    “就连成姣这次的身份都没有告诉我吗……”
    祁央一脸无奈。
    “感觉会是魔法世界。”祁央喃喃自语，对着上面显示的自己那个酷炫牛逼的身份感慨万分，“吸血鬼亲王诶，我的老天鹅，这算不算是最好的一次工作待遇了！”
    长叹一声，祁央在“强化属性”栏里面点点戳戳，最后选定。
    血族本身就是力速双A，攻击力敏捷性都强得无敌，祁央这次只是小心机地在保命方面又加了一层buff。
    为了避免最后一个世界滑铁卢，祁央而且很仔细地留下了不少积分以备不时之需——
    她没有仔细算，但事实上，被当做“存粮”的积分，不多不少，正正好能够让她的强化值从现在的SS再蹦一级。
    “走了。”
    祁央潇洒地甩了一下并不存在的披风，迈向时空之门。
    “新世界见。”
    照常挥挥耳朵和祁央打招呼，但是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时，233的脸色呈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空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他漂浮在半空，静默良久，然后飞到面板边，点开了祁央的积分栏。
    “是否启动终端控制模式？”
    ——是。
    *
    “……”
    “…………”
    祁央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那么想骂人。
    痛。
    撕心裂肺的痛。
    血管里的鲜血沸腾叫嚣，错综的筋脉再度恢复，新生皮肉不断愈合，断裂的骨骼嘎吱嘎吱重新连接。
    祁央有了意识的瞬间，浑身上下就全是这种炼狱般的痛苦，而且她能明显感到伤口不止一处，而且创伤的部位极大、极深。
    祁央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现在显然不是无痛的再生，而是在痛苦的涅槃。
    更糟糕的是，伴随着不断的恢复，祁央的身体里涌上了一股她原先从未感受过的强烈的饥渴感。
    “呃啊……”
    她揪住身上滑落的丝质长袍，五指蜷缩在一起，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喉咙中传出痛苦的嘶吼，猩红的双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危险又充满欲.望的光。
    可恶！这年头吸血鬼也好难当！
    不行！本王一定要忍住！
    中二的鼓励还是有用的，新王上任的祁央努力挺了过来。
    最后的伤口愈合完毕，连一点伤疤都没有留下，就是祁央的模样有点狼狈罢了。
    “不对啊，就算是普通的伤口，血族的痛觉也不该这么要死要活……这些究竟是什么伤啊。”
    祁央喘了几口气，整理好长裙，正要搜索记忆。
    蓦地，紧闭的房门被骤然打开！
    刺目的亮光投进昏暗的屋内，一明一暗对比得甚是鲜明。祁央心头警铃大作，腾地一下站起，面前却忽地掠起一阵风，那道影子只是眨眼间便闪至她的面前。
    “放肆！”
    祁央沉下眼眸，身体早在她反应过来前便发动了攻击。
    动作没有半分恢复后的虚弱，她一把扼住对方的咽喉，左脚上前一带，整个身子顺势下压，纤长的手臂带起凌厉的破风之声。
    “砰！”
    一阵巨响后直接将其撂倒，祁央单膝跪地，身躯有如雕塑般纹丝不动。墨色的长发倾泻而下，长裙在地面上华丽地铺展，像是绽开的花。
    见到完好无损站在那儿的祁央，那个黑发少年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虽然被很没形象地打倒在地，但他没有一点害怕或是沮丧，同样是猩红色的竖瞳里反倒是流露出明显又刻意的挑衅。
    不过在祁央眼里，这怎么看怎么像是中二期的小孩子。
    两人无声地僵持了半晌，倏地，那个黑发少年不屑地哼了一声，用空着的两只手抱臂环胸，故意作出惊讶又惋惜的口气：
    “哎呀，温莱尔小姐，你怎么还没死？”
    作者有话要说：
    面无表情的提示机——
    时空百科：
    终端控制模式，指时空元殿所有具有权限的管理人员，可以共享宿主的权限的高级模式。
    其中，包括但并不限于，辅助添加新技能，控制属性等级.
    第140章 全方位的攻击模式
    闻言， 祁央停住了动作。
    一秒钟后，她掀起唇角。
    --

 第246页

    毫不留恋地收紧五指，祁央猛地起身， 像抓住一只破麻袋一样抓住黑发少年朝左边狠狠一甩！
    “轰！”
    身影倒飞而出，巨响过后， 被震颤的灰尘墙砖瓦砾簌簌落下，那恐怖的力道将整个房间都撼动了几分。待烟尘稍稍散去， 勉强可以分辨出以呈大字状摊开的少年为中心， 蜘蛛网状的裂痕不断向四周蔓延，而中心位置的家伙正不断扭动身体，看起来在为什么而努力着。
    祁央冷眼瞧着这一切， 没有上去帮忙的打算。
    “嘿咻！”
    很快，黑发少年冷哼了一声，终于成功把自己从被拍凹进去的墙面里头弄了出来。他直起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脸，又跺了跺脚，看起来依旧活蹦乱跳的。显然，他除了一身华贵的小衣服和脸蛋被弄得都是灰之外，在这等攻击之下依然没有受任何伤。
    “谁允许你进来的？”
    祁央收回目光， 看也不看他一眼，随便一开口就是冷然的气势。
    “当然是我自己允许的。”少年显然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做吃一堑长一智，“毕竟我作为未来的血族亲王，大战过后要过来好心关怀一下亲爱的温莱尔小姐有没有死掉，这样才方便我的计划……哎呦！”
    一道比他先前偷袭时更加迅疾的残影掠过，黑发少年话没说完， 又被人一脚踹上了天花板。
    好半天， 在好心的重力作用下，他啪叽一声， 掉了下来。
    “姐姐重伤初愈，你不好好照顾也就算了，反倒还跑来宣扬你那套傻子理论？艾诺尔，同为血族，我真为你感到丢人。”
    发话的高挑女子从鼻孔里不屑地嗤了一声，又是一脚踩在准备挣扎着爬起来的少年的背上。
    “呵呵！别嚣张！这套理论同样适用你！”被打趴下去的某人还在挑衅，“路特丝·托瑞多尔，我告诉你！等温莱尔小姐死了之后，我只要再宰掉你，我！就能成为唯一的吸血鬼之王……哎呦喂别打我的脸！”
    路特丝听都不听，抄起对方就朝地上砸，直接一套十连击痛快堵住了他的嘴，而且还颇为贴心地对他那张俊秀小脸多照顾了几分。
    先前祁央曾不着痕迹地朝右平移了一步，躲开了掉落回来的少年，除此之外，唯一的动作大概也就是赶在他掉下来前飞快地撩起长裙的裙摆，以免心爱的小裙子被那个麻袋压皱。而后至此为止，祁央对面前混乱的景象稍一挑眉，一直没有发话，直到女子停下动作，脸不红气不喘地把少年丢到了一边才淡淡开口。
    “唉，我知道你在为我打抱不平。”祁央长叹一声，颇有些无奈地扶额，“虽然但是……路特丝，只是……这里是我的房间……”
    “啪嗒！”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话语一样，三人头顶上空高高的天花板上很应景地掉下来了一小块碎砖，刚才承受被摔打的少年的地板也很配合地又多裂开了一条缝。
    “……”
    前一秒钟还英姿飒爽、除恶扬善的女子登时一脸惶恐。她“啪”地一声立定，有些炸毛的高马尾在半空中甩起一个瑟瑟发抖的弧度，冷艳的面容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愧疚：
    “实在抱歉，姐姐，没有考虑到这点就收拾艾诺尔是我的疏忽。请问您需不需要我为您更换一间屋子？据我所知您的身体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毕竟那个魔法师对付您的手段实在卑劣！”
    说到后面，路特丝愤怒地紧握双拳，瞳色在这一片的黑暗中显得分外凶戾。
    祁央摆了摆手，兀自从两人身边经过。
    高跟鞋敲击着地面，清脆的声音不急不缓，没有再打架的两个人从背后望向祁央，打量着她玲珑有致的背影，注视着她饶有兴致地用双指交替碰了碰摇摇欲坠的正门，随即转开视线，慢悠悠地踱出屋子，在悠长的走廊上站定，俯身朝下看去。
    这里是血族的大本营，再朝方圆扩散而去，也全是她统率的子民生活的地方。
    至于她，当然毫无疑问，是这里唯一被认可的，王。
    深吸一口气，记忆读取完毕的祁央抬起手腕。长裙的宽袖顺势滑下，她垂下的目光凌厉如刀。
    原本，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光是那道伤，就足以让普通人、甚至低阶吸血鬼暴毙而亡——但是现在，在她这里，疤痕愈合，苍白到透明的肌肤光滑如常，连先前的强烈痛楚也一并消失不见。
    祁央放下袖子。
    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这一次，那位开挂的用户没有被封号，还活得好好的，蹦跶的也很欢实。而能够超越一般武器的，那自然是这位大兄弟不吝魔力搞到的“援兵”，简称……
    外挂武器！
    ——233表示对祁央这种草率的命名方式无力吐槽。
    实际上，祁央知道，到了她这个血族亲王的等级，普通的圣水和银子弹已经很难对她造成致命性伤害，而现在这些伤势既然能对她造成那么大的影响，那想必只有挂逼借助外力加了些作料的缘故。
    祁央现如今能够快速不留痕迹地恢复，除了得益于血族亲王本身强大的自愈能力以外，还有她先前对身体恢复能力进行的SS级的属性强化。
    简而言之，血族亲王温莱尔·托瑞多尔，现在彻底成了一只除了被接连暴晒以外都很难嗝屁的小强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机智！
    --

 第247页

    “路特丝。艾诺尔。”
    短短几秒间，祁央打定主意转过身，平静地看向神色各异的两人——
    路特丝表示“吾王请随意吩咐”，而艾诺尔一脸“你是不是还要揍我”的表情，并且脚丫在悄悄往后挪着。
    “我要出去一趟，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回来。”
    “不行！”不出所料，路特丝直接回绝，“那个卑劣的人类魔法师说不定会趁您没有完全恢复时再度发起偷袭，我不建议您伤口刚刚好就再出去。如果您坚持要离开，请带上我一起！”
    “不行！”不出所料，艾诺尔再度作死开口，“亲爱的温莱尔小姐，您可以出去，但要不考虑留下个凭证啥的，毕竟您要是死在外头，我这里需要第一时间接收喜讯。”
    “……”
    这次，路特丝的手臂直接从艾诺尔胸口上穿过，用他们一贯采取的暴力血腥手段制止了这家伙的口无遮拦。
    对此，祁央不在意地笑笑，足尖一点，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唯独一句轻飘飘的话语飘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而你们是血族的尊贵的长老，是我最亲爱的弟弟和妹妹，我相信在我离开的时间里，你们一定可以将族内的事务处理得非常完美。”
    正擦掉手上鲜血的路特丝：“……！”
    胸前大窟窿正飞速愈合的艾诺尔：“……！”
    啊，被、被姐姐夸了！
    前者干咳一声，后者小脸儿一红，结果不到片刻，两人同时又开始恶狠狠地对视。
    “再乱说话，下次被打进去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能抠得下来的了。”
    路特丝指了指布满裂缝的墙壁，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嘲笑。
    “要你管？我就是要宰掉你俩，自己当亲王！”艾诺尔不甘示弱地嚎叫，眼睛瞪得比她还大。
    “拉倒吧，几百年前你就这么说了，到了现在武力值还和当年一样，半点进步没有。”路特丝深深觉得和这种傻子讲话都是在耽误时间，于是一脸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比起被你这个‘厉害’的弟弟杀掉，你还是祈祷我哪天晕血倒在太阳底下比较实际。”
    “混蛋！”
    艾诺尔飞起一脚，结果连路特丝的裙角都没摸到。
    *
    幽静的黑夜是属于吸血鬼的狂欢时刻，清冷的月光是赐予血族最美的薄纱。
    祁央在林间穿行，马不停蹄地赶往记忆中的方位点。
    那是她唯一得知到的有关于容成姣的信息。
    后续的线索，她要通过和容成姣的接触和幸运值来解锁。
    在这个世界里，原本相安无事的各大种族最近莫名在各处燃起战火，其中以血族和人类最为对立，而挂逼所在的魔法师阵营，便是以守护人类，击杀血族为己任——对此，祁央作为亲王表示里头有很大猫腻，且励志要将此调查清楚。
    关于挂逼霍恩，祁央知道他这次搞到的金手指也不小。
    包括但不限于给自己创造了一个牛逼哄哄的身份，以此挤进高阶魔导师席位，甚至不惜牺牲众多无辜之人以便重创血族亲王。
    祁央肯定他有本事抹平舆论，但还是气得牙根痒痒。
    这就是他自诩的正义？
    什么狗屁！她城堡里随便拎一个吸血鬼出来都知道不要在两两打架时随便乱啃观战的小孩子！
    就这？你个挂逼就更不要肖想能碰到容成姣一指头！
    将愤怒化为动力，祁央速度很快，瞬息间就抵达了目的地。
    环视着这一片废墟，祁央不禁感慨。
    自己被容成姣捡了几次，这回终于轮到自己从外面把老婆捡回来了，真是不容易。
    她放缓脚步，闭上双眼，将听觉和感知放大到了极致。
    不多时，她从一堆砖头下感受到微弱但连绵不断的心跳。
    祁央猛地睁开眼，瞬移闪到那边，一抬手将沉重的石块全部挥到了一边。
    石块被挪开，露出了底下的一个脏兮兮、瘦巴巴的小姑娘。
    她很小心地躲在石块搭出的一个三角状的空间里，因此既没有受到后续冲击的波及，也没有被石头和砖块压伤。但或许是受到惊吓并且长久没有进食的缘故，她双眸紧闭，气息奄奄，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成姣！成姣！”
    似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在被呼唤，女孩勉强撬开了一点眼皮，但只能模糊看清怀抱自己的人的面容，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应答。
    祁央用法力先尽力维持住容成姣的生命特征，但是由于她现在还是人类，血族的法力容易和人体产生排斥，祁央也不敢贸然对她治疗。
    “我探测到东北方向有一家牧师治愈所，虽然现在正常人都休息了，但是或许你可以带容成姣去那碰碰运气。”
    233热心帮忙。
    祁央应下，抱起容成姣正要离开，面前如墨的黑夜却被一道亮光骤然撕破了一个口子！强横的魔法波动直直朝她的心口袭来，祁央眼神一凛，一个后跃拉开距离，随即不需抬手就支起一圈无形的屏障，挡下了这道杀气腾腾的攻击。
    “你这魔法师当的，还真是比杀手都喜欢从犄角旮旯里偷袭。”
    祁央懒懒掀起眼皮看向来人，没有是非观地没有用上“你们这些魔法师” 这样的词语。
    被她讥笑了一顿的霍恩倒也不在意，他领着一群法师队伍从暗处幽幽现身，正大光明地指向她怀里抱着的女孩，冷喝一声：
    --

 第248页

    “温莱尔！现在立刻把你肮脏的双手从那个女孩身上拿开！否则……”
    “霍恩先生，您是不是仗着本王现在腾不出手就在那儿挑衅？”
    祁央面不改色地打断他的口嗨，随即微微一笑，下一秒就出现在了霍恩的身侧。
    “您不会以为我们只用上肢进行战斗吧？”祁央的脸上一派天真，还甚至贴心地用袍子将怀里的容成姣挡了挡，像是怕打扰她的休憩，“霍恩法师，本王今天就用行动告诉你，对我们血族来说，踢技和爪击一样好用。
    ——甚至，更上一层楼。”
    “轰！”
    防御的魔法屏障发出刺耳的破碎声，祁央的右脚无情踹开对方脆弱的防御后，带起破风之声，直直踏在了他的肚子上。
    “本王今天就让你看看这满山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随着最后一字如重锤般落下，男人的身形瞬间倒飞而出。
    ——如果艾诺尔看见，想必一定可以秒懂，他亲爱的位于血族武力值顶端的亲王姐姐，对他进行的教育是多么的小打小闹。
    第141章 请尽情享用我吧，我的温莱尔小姐
    “霍恩先生！”
    围观的一众法师群众目瞪狗呆， 连忙涌上去团团围住。
    祁央的出手无疑是迅速且狠辣的，而霍恩第一回 合的败北也无疑是同样的惨烈，毕竟无论是多么强大的法师， 哪怕到了圣魔导师的阶段，依旧有一个致命弱点——
    不擅长近战。
    更罔论对手是向来战斗作风以野蛮血腥著称的吸血鬼一族。
    要么爪子抓， 要么翅膀扇，要么像某位腾不出手的亲王那样直接几记飞踢， 所到之处那必定鲜血横飞。总而言之， 法术不够体术来凑，搞得祁央恍惚间再度产生了被某个季姓小师妹附身的错觉。
    按理来说开了挂的霍恩不至于在她面前如此狼狈，但是显然， 被触碰到逆鳞的血族亲王绝对没有那么好说话。
    同时挑衅她和她老婆？那必定要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无挂胜有挂。
    祁央冷哼了一声，又迅速拉开距离，将怀抱中的女孩朝上又搂了搂，心里头担心得发紧。
    太轻了！
    简直像羽毛一样！
    还那么瘦！摸上去全是骨头！
    祁央表面一张冷淡美人脸，暗中老母亲哇哇落泪。
    不能和这个蠢货耽误时间，要赶紧带媳妇儿离开这里。
    出行时顺手抽的黑袍十分宽大，而且亲王的好东西自然被附加了防御的法术咒文， 祁央很满意地把容成姣裹裹好，正要离开，周身忽地拔地而起一圈刺目的金色符文，以她为中心的那一圈法阵中央，明显浮现出了一个六芒星的图案。
    “你、你个恶魔伤害了霍恩法师！我们是绝、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对……温莱尔！你识相的话最好快快束手就擒！”
    “把那个……那个女孩放下！不许伤害她！”
    也不知是围剿还是算蹲守祁央的队伍里，其中几个法师铆足了劲放出狠话， 虽然声线有点哆嗦， 但好歹说了个完整；也有几个“深得央心”，在这种时刻还知道关心一下容成姣这个无辜小女孩的生死， 没有随随就放大招，使得祁央不禁颇为满意地向那几个人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结果凡是被她眼神扫视到的人，齐齐打了个哆嗦，暗觉命不久矣。
    此外队伍力还有几个年龄较小的，看向这个隐藏在黑袍之下、气息阴冷狠厉的女子时，目光有着明显的畏惧和闪躲。
    这次跟随霍恩出来的法师等阶没有太低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人都像他那样能在有生之年目睹血族亲王的真面目。
    “好了，本王没工夫和你们玩游戏。”
    祁央收回目光，感知到法阵的魔力，眉尖微蹙，周遭的气势开始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攀升。
    哪怕是到现在手握强权、实力更是制霸一方，她依然没有随意滥杀无辜的冲动，唯一不死不休的敌人也就挂逼一个。但如果这些人再执意阻拦，那她只能考虑统统打晕了。
    与此同时，更糟糕的，被祁央狠狠踹了一脚的霍恩重新爬了起来，他非常自如地走回了队伍前方，脸色稍显苍白，但没有受到什么重伤的迹象，多半是他身上罩着的那件法师袍替他挡下了部分攻击。
    “所有人听我指令，立刻配合驱魔圣水施加最强的封印术！今天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这个魔物拿下！不惜任何代价！”
    霍恩咆哮出声，三角眼里闪烁着癫狂的光，喉咙激动到破音。
    “必要时候，一并消灭掉那个小丫头也没有关系！”
    “你敢动她！”
    不止祁央，就连部分法师在内都一片哗然，几个年轻点的面面相觑，似乎不认同他们所敬仰的大法师的决策。
    时至今日，什么白月光、什么关键人物，到了这个第九世界里，只要是妨碍到他挂逼实现自己伟业的，无论人或物，就必须要被通通铲除。
    祁央对此心知肚明，当即也不多废话一句。
    犹如野兽般的低低嘶吼声自喉间响起，身后一对巨大的蝠翼哗啦一声展开，祁央足尖缓缓离地，皎洁清冷的月色映衬着的是一双猩红的竖瞳，其中燃烧着的，是无尽的熊熊怒火和杀戮之意。
    另一边的魔法师阵营，几个令行禁止的忠诚法师已经摆好了阵式，以霍恩为首，同样准备放大招。个别犹豫的法师虽然动作有些迟疑，但是并没有勇气违抗或是阻拦，只是不时地用目光颤巍巍投向他们之中的一位少女，希望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的她多少动一动。
    --

 第249页

    看站位，她似乎和霍恩的等阶不分伯仲。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触即发。
    就在双方即将同时动手的刹那间，一道微弱的嗓音蓦地响起。
    “温、温莱尔？”
    祁央：“！”
    她慌忙低下头，看向怀中幽然转醒的少女。
    浓密的睫毛努力地颤动了几下，她在病痛和晕眩中艰难地拉拢意识睁开眼。薄唇苍白没有什么血色，好容易聚焦起目光，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在看向祁央时又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只一眼便让人心疼不已。
    不止祁央，包括法师那边的队伍都被这一声轻唤惊了一下。
    时间在此刻仿佛出现了那么一刹那的定格。
    人群中，一只藏在袖袍中的手不着痕迹地抬起。
    电光火石间，封锁祁央行动的法阵倏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祁央猛然回过神，抱紧容成姣，蝠翼扇动，一秒都没耽误，从那个缺口处像游鱼一样钻了出去，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血族的速度从来不需要任何种族的质疑。
    “混账！”霍恩勃然大怒，接连在空气中无能狂怒地释放魔法无果，他忽地转过身，用恶狼般的眼神狠狠将面前的所有人扫视了一圈，“说！是谁在紧要关头失手放跑了那个家伙！”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良久，一道温和甜美的嗓音响起：“霍恩先生，那个法阵缺口是您自己所在的位置。”
    “……”
    “噗！咳咳！”
    有些年轻点儿的一不留神没有绷住，溜出口的笑声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分外清晰，不过他半秒钟后就忍住了，更加害怕的神色重新攀上了面颊。
    “哼……”霍恩重重地出了一口气，阴沉了半晌脸色，似乎没有心思追究，恶狠狠地转过身，“走！”
    没有走出几步，他忽然停下。
    “圣女阁下，您还不打算离开吗？”
    被他点名的少女淡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迈步轻快跟上。
    她撩起长袍，动作自如而妥帖，似是无意地掩盖了其下闪耀的法术光芒。
    *
    “呼——”
    祁央在一处遮蔽物较多的地方停了下来。收起身后展开的巨大翅膀，她着急地查看容成姣的情况。
    方才必须为了规避那个挂逼后续的搜索，祁央不得已绕过了治愈所的路线，因此这会她可能只有……咦？
    祁央一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奇怪的小瓶子。
    她不记得自己随身带过这玩意。
    “恢复药剂？这是法师的东西？”
    233翻了翻这个世界的百科全书，替她解答了心中的疑惑。
    “还有个小纸条——‘直接口服即可’……好狂野的字迹，还怪贴心呢哈。”
    登时，祁央的心头重重一跳，连忙护住容成姣四下打量，观察是否有可疑人员。
    “是空间法术。”隔着袍子，熟悉的嗓音再度闷闷地传来，“那个法师姐姐传送来的。”
    祁央扭回头，速度过快以至于差点拉胯地扭到脖子：“成姣你能感知到魔力的波动？！”
    容成姣嗯了一声，由着祁央扶起自己，抱住瓶子咕咚咚把药喝光。末了她喘口气，垂下眼帘，轻声补充了一句：“那个法阵，也是她偷偷帮我们打开的一角。”
    闻言，祁央怔住。
    魔法师的东西自然是上好的，祁央眼中的容成姣在显而易见的恢复气色，说话时的力气都比之前足了很多。
    然而，在她等待女孩恢复体力的时候，小姑娘显然也在看着她——
    似是将这个她记忆中并不陌生的名字，与面前头一次遇见的女人的面容做个对应，而后将之深深刻进脑海里。
    到了暂且安全的区域，女子已将袍子的兜帽撩了下去。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唯有几缕发丝被精心编织到脑后，其上别了一个精巧的发饰，除此之外，头顶也再没有什么象征身份的皇冠配饰的累赘。
    视线往下，是一张甚至可以说有些孩子气的面庞，清丽的眉眼弯出十分温柔的弧度，看起来倒像是随时都会笑出声唱首歌的大姐姐，但是由于瘦削的下颌、苍白的肌肤，以及那对标志性眼瞳的缘故，这种柔软如小兔子的感觉又被显而易见地冲淡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势毫无冲突地体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倒是有种诡异的美感。
    总之，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她都有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高贵、神秘、强大，是一个真正的血族女皇。
    容成姣也不知心头为何没有半分恐惧，打量祁央的目光淡定的像是巡视自家菜园看见最旺盛的那棵菜的老婆婆。
    倒是那颗传闻中最暴戾凶残的“菜”，被女孩盯得不好意思了：“看、看我干什么？”
    “温莱尔·托瑞多尔……”容成姣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眼底忽然闪过狡黠的光，“话说，您就是那位半夜会出来找小孩子吃的血族亲王？”
    “？”
    血族女王风评被害。
    她是吸血鬼！又不是怪兽！
    “谁说的！”祁央气得吹头发瞪眼，“这是不实言论！本王要上诉给大陆和平委员会！我才不吃小孩子呢！而且像你这种没几两肉的小家伙，送我我都……唔！”
    祁央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之前抵消法术外加进行自愈所耗费的精力，偏偏在此刻统统跑来要账，饥渴的感觉如烈火一般疯狂地灼烧着她的身体，那种强烈的空虚感几乎要将她的理智一并吞没。
    --

 第250页

    祁央惊恐地望着比自己淡定的多的女孩，踉跄了一下身形就要往后退。
    方圆百里，就这一个食物，但是她从来没想过要……
    她的手臂被人一把抓住！
    “您这是怎么了？是需要吸食鲜血吗？”
    祁央瞳孔一缩。
    “放、放开我！”
    她的身体一片冰冷，但破碎的嗓音里分明夹杂着滚烫的欲.望。
    没人理她。
    那个力道反而加重了几寸。
    “温莱尔小姐，您救了我一命。”容成姣的声音宛如地狱的魅魔，蛊惑人心，令人目眩神迷，“所以不要客气……”
    单薄的布衣滑落几许，只是片刻，在这清冷冷的月光下、在那双猩红双瞳死死的注视下，那纤长优美的脖颈，便毫无保留地展示了出来。
    “温莱尔小姐，如果您饿了的话，请尽情享用我吧。”
    第142章 “玫瑰冰露”很好喝
    大脑的混沌和失神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等祁央再度将意识聚集时， 她意识到自己的尖牙已经悬在了容成姣的颈窝上方。
    几寸之下，就是吹弹可破的肌肤……
    以及其下涌动的甜美、鲜活、温热的血浆。
    容成姣的呼吸依旧平稳，没有因为恐惧或是激动而改变半分， 仿佛向祁央献出鲜血这件事对她而言再平常不过。
    她的喘息声在这死一样的寂静中依旧几不可闻，光滑如瓷的肌理随着她的呼吸上下微微起伏， 若是直至最高点，那么对祁央来说， 想要划破这件美玉做的娃娃， 只是牙尖轻轻一钩的事。
    像极了无声的邀请，像极了恶魔的蛊惑。
    可是明明……明明她才是那个主导者……
    祁央舔了舔殷红的唇，无意识地做了个十分明显的吞咽动作。
    月光清晰地照射在容成姣完全裸.露出来的银色项链上， 祁央的角度看去，那只舒展开羽翼的比翼鸟一览无余。在此刻，随着她们僵持下偶尔的推拉轻晃着，活灵活现，宛如是来自她的邀约。
    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着，红瞳中满溢出的情感已经要濒临决堤，禁锢在容成姣身前的双手被她用最后残存的理智死死遏制住， 尖利的十指才没有掐进容成姣的身体里，只是手臂收得有点紧，勒得容成姣不太舒服。
    而这，也被一如往常冰雪聪明的小姑娘所轻易察觉。
    “没想到传闻中嗜血残暴的温莱尔小姐，现在看来却像个刚出生的雏鸟一样。”在祁央的怀抱里，容成姣笑得花枝乱颤的， 口吻轻佻又戏谑， “来嘛，我不怕痛的。过来， 再靠近一点，看见那淡青色的血管了吗，对，就是那儿，对准，啊呜一口咬下去，好吗？”
    此刻，两人的天差地别的身份陡然发生了惊人的倒转。容成姣像是对待刚出生的孩童一样，甚是贴心地引导着祁央，引导着她每一步生涩的动作。她艰难地在祁央的怀抱里调了一个三十度的个，脸侧垂下来的发丝后面，瞳孔中倒映着的月光影影绰绰。
    是那么鲜明，那么闪亮。
    “谁、谁传出去的不实言论，一天天的，就知道抹黑本王的高贵形象。”
    祁央却是捕捉错了重点，第一时间憨不拉几、且很小家子气地嘟嘟囔囔，好像全然忘记了还抱着一个人。
    “您，真的是血族的亲王吗？”
    容成姣的眼底闪过了戏谑又好笑的光。
    不过她摇摇头，自动忽略了这个话题。
    没有人知道，博览群书的她对这块大陆上的种族是有多么熟悉——或许祁央对血族的某些特质的了解在她的知识海洋面前还要甘拜下风——容成姣很清楚，面前这个救了她的女子，如果再这么隐忍下去，她的所有精力、力量，包括正常的行动能力，都要下降大半。
    “怎么了，温莱尔小姐，你在犹豫。你……不喜欢？”
    祁央明显被噎住了一下。
    结果，少女不折不挠地乘胜追击，继续连珠炮似的发问：“还是说，你单纯地对我没胃口？我的血不合你的口味？温莱尔殿下比较喜欢嚼菜叶子？”
    “——够了！本王不是兔子！”
    祁央哑着嗓子打断了容成姣呢喃的话语，不过这会儿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略微的不好意思，原本苍白没有血色的双颊慢慢染上了淡淡的绯红，再加上一对红色的大眼睛——
    确实有点像气急了的兔子女士。
    “小家伙，你见过蜂蜜吗……迤逦缠绵的粘腻感，像是蜜糖中拉扯出的金色长丝，芬芳的香气简直要袅袅地溢出来……懂了吗？”
    祁央拨开容成姣身后的头发，凑到她的后颈处细细密密地吻着，喟叹着。
    “温莱尔小姐，我只记得这种行为对你们来说，也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不是吗？”
    容成姣仿佛全然不知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惊人之语，也仿佛全不在意两人现在怎么看怎么犯规的姿势，她的表情平淡的仿佛在说“这块面包真好吃，要加点黄油吗”这样。
    顿时，血族的女王呆头呆脑地愣了一下。
    她隐约记得马甲的身份介绍确实这么写了一句。
    甚至包括从前没有接任务的闲暇时光里，她阅读小说，向来觉得吸血鬼对猎物的啃咬，无一不是充斥着张力，是一种绮丽的灰色、黑色、血红色与暖橘色不断碰撞混合在一起的美。
    --

 第251页

    她合上书时甚至脑内风暴，强烈表示这种最适合电影的慢镜头，最好能把每一步动作所耗费的时间都无限拉长。
    但是！
    换到亲身经历、换到现在的主角是她们的时候——
    好的，祁央表示——
    她的字典里，以后永远不会出现“坐怀不乱”四个字了！
    感受到身后女子的呼吸和动作，那双透亮的眼珠朝上移动了几分，容成姣耸了耸肩，轻声笑道：
    “如果是温莱尔小姐，怎么样都无所谓。
    来吧，不要拒绝我。
    唯独对您，我乐意之至。”
    祁央瞳孔猛地紧缩！
    她说她愿意。
    她说她是她唯一的例外。
    现如今，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祁央的防线。
    尖利的獠牙猛地向下咬合，祁央在微阖上眼帘前一秒，看到了瓷白与殷红的交相辉映。
    对比得是那样鲜明。
    那样生动。
    太香了……
    甜美。
    上瘾。
    令人癫狂。
    玫瑰味的甜，比她从始至今品尝过的任何一种饮品都要解渴，不仅仅像是沙漠中的人找到的一汪清泉，更是灵魂深处得到的一种满足。
    祁央像是在极热的炎炎夏日得到了一杯甜蜜的玫瑰味冰露一样。她的喉间发出很明显、很欢快的像猫咪一样的呼噜声。
    慢慢的，祁央不自觉地将自己的体重逐渐加压了下去。
    “哎呀！”
    后面的人突然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实在重得要命。容成姣坚持了一会儿终于败下阵来，她控制不住一个踉跄，没承载住祁央的身体，连带着她一起“扑通”一声栽了下去，不过在接触到冰冷地面前的刹那，那双铁链一样禁锢住她的手臂忽地软下，只一捞，她整个人就被兜进了那个怀抱中，没有受到一点磕碰。
    那个怀抱没有人类的温暖和热度，但是却意外地令她安心。
    “抱歉。”身后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碎在风里，仿佛被什么烫到了一样，“咬疼你了吗？我的牙好像确实有点尖……”
    她不好意思得像个小孩子。
    “没有。”容成姣一开口，声带却像是许久未曾使用般。她明白自己的状态也没有淡定到哪儿去，“我只是想问一句……温莱尔小姐，你们血族的尖牙里，除了含有疑似麻醉药的成分，真的再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她呛咳了一声。
    与此同时，所有的感官被瞬间放大清晰了无数倍。
    被阻隔的风掀动轻巧的石块滚动得那么调皮；枝桠上不知名的鸟儿偶尔的短啼有些难听；环着自己的臂弯十分有力；温热的血液在流淌又被柔柔拭去；还有喷洒在颈窝间的鼻息，剐蹭脖子的睫毛和散乱的发梢，都痒痒的，有些麻，却又吐露着不可言说的一切。
    似乎有点困了。
    容成姣闭着眼，睫翼剧烈地颤动，嘴巴张了张，不受控制地别过脑袋，顺势又被一个突然的力道掰过头去。
    “虽然很想对你进行‘初拥仪式’，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可以。”
    容成姣迷迷糊糊地没有睁开眼，看不清祁央已经像极了一个上流社会的贵族一样，非常优雅地完成进食，并且将自己的仪容收拾了妥帖。
    她收起了尖利的獠牙，清理好犯罪现场，无奈对着伤口惋惜了一下。
    她不是牧师，做不到完美治愈。
    大概所有吸血鬼骨子里都喜欢着这种证明的标记，以至于没有进化出什么能够愈合牙齿咬出的洞的绝技。
    “睡吧小家伙，好梦。”
    红唇印上了容成姣翕动的唇瓣，祁央用力地加深了这一个吻，随即把沉入梦乡的容成姣打横抱起，袍子裹裹紧，启程返回。
    *
    她说不能收服容成姣作为血族成员是有原因的。
    在舔食过她的血液后，祁央也顺利地从容成姣身上接收到了最新的关键线索信息。
    容成姣必须、也只能、只会成为的只有一种职业——
    她不自觉垂下眼帘，看向怀抱中安稳阖目而睡的少女，留恋地注视了一会儿后，摇头叹息。
    怎么说。
    放眼全大陆难逢敌手几乎不可能被打死的血族亲王，抱着将会在大陆未来横扫一切的至强至绝的圣魔导师，结束了不久前的酱酱酿酿，正在愉快而和谐地一起回城堡——
    是个随便放出去哪点风声都会惊呆各族的大新闻呢。
    大概是会上头条一直下不来的那种。
    祁央叹口气。
    在遇见容成姣之前，祁央可以很确定，她从来没有对任何其他的人类产生现在这样宛如缺水的海绵一样的感觉，就连恢复伤口体力精力都最为虚弱时，也从来都不曾动过一点现在这般疯狂的念头。
    这点除她之外，估计知晓的就只有某看戏团子。当然，作为最强的吸血鬼王，她想要在部下和亲属们面前掩盖这件事实在是易如反掌。
    唯独在碰上容成姣，碰上这个每个世界都把她克制得死死的人时，她败了。
    败得惨烈。
    败得连滚带爬。
    她是她绝对的例外。
    她是她唯一的变数。
    “不过，真是一种别样的沉沦的美，像是沾染上鲜血的白玫瑰一样，不是么？”
    很体贴地黑屏掉的233如实忠诚地记录：
    --

 第252页

    就算是血族亲王，现在也依然是一个被媳妇儿吃得死死的——
    小！辣！鸡！
    第143章 来自亲王的决定
    “……”
    “……”
    “……？”祁央慢慢从房间中退出， 轻轻合上房门，纵然明知隔音效果绝佳，也依然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人似的压低声音道， “你们俩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好了好了，别愣着了， 找点水还有小孩子能吃的食物，还要那种合身的漂亮小裙子。哦对， 再来点药， 要牧师治愈所能弄到的最好的！”
    “……”
    “……”
    “咦奇了怪了，你俩今天怎么回事？是被哪个黑心法师施了定身咒吗？”
    祁央疑惑猫猫头，随即撸起袖子就准备用一个更为快捷的方式解决问题。
    眼看着来自姐姐的沙包大的拳头就要落到他们的脑袋上， 艾诺尔极为熟稔地嗖的一声躲到了路特丝的背后，并且不着痕迹地把她往前推了推，很有自知之明地示意这个更不容易让大姐生气的挡箭牌发问。
    无奈接收艾诺尔的脑电波讯号，路特丝艰涩地指了指被紧紧闭合的房门：“温莱尔姐姐，这就是你出去一趟的成果？”
    “对呀。”
    祁央一脸可爱。
    “……”路特丝艰难地再次组织语言，“我的意思是，您带回来了一个人类小孩儿。带到了血族的领地里。”
    本来在讲完第一句之后， 路特丝就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但是显然担心自己的意思没有顺利传达过去，她又连忙补充了一句，试图向祁央强调她这种行为的异常性。
    “确实，路特丝妹妹真是独具慧眼。”
    祁央笑眯眯啊笑眯眯。
    眼见着自己的弟弟妹妹面面相觑地不知道再说什么好，祁央“噗嗤”笑出声决定不再逗他们。
    “她是我救下的孩子。”祁央收敛起笑容， 往日含笑弯起的眼眸在此刻就略有几分冷厉， 显出上位者的独有气势，“先好好照料她一段时间， 等那个小姑娘长点本事能保护自己后再另做打算。”
    “遵命。”
    路特丝很熟悉祁央的每个表情，知道他们的女王什么时候在插科打诨开玩笑，什么时候又是拿出了严肃而认真的态度——此时的情况显然属于后者。女王一看就已经做好了不会被他人轻易动摇的决心，那么他们再多嘴也不好了。
    虽然不明白那个她眼中“走了大运”的女孩儿究竟是凭借哪点吸引了这位亲王，但是路特丝除了是一位听话的妹妹，更是一位忠诚的下属。她点点头，很有眼色地不再多言，略微侧移一步给祁央让出道路，抬起右手放在心口，鞠了一躬，向她行了一个血族中代表领命的礼节。
    对她，祁央是十足十的满意，不过……
    目光扫过假装在玩袖口的艾诺尔，祁央有些诧异地略一挑眉。
    一开始，她总把他当做还在中二期的、不听指令总想和大姐对着干的调皮小孩子，因此也做好了这回要同艾诺尔唇枪舌战几百回合的准备。结果她这个显然不容易被吸血鬼们轻易接受的决定出来后，艾诺尔除了最开始狐疑地瞅了她几眼，到现在为止竟是没有说出一句反对的话。
    真是个奇怪的臭小子。
    突然，黑发少年好像有心灵感应般接收到了祁央满含审视的打量目光，蓦地虎躯一震，忙抬起小脑袋，一脸色厉内荏的模样。
    “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少爷？！再看把你打一顿！”
    前一秒钟才刚刚气势汹汹地放出狠话，艾诺尔腰杆没硬朗一秒钟就软了下去。他慌张地收回视线，撒开丫子就要溜走。
    结果没跑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喂。”他粗生粗气地喊了一声，“其他的那些老顽固可不如我们好说话，你作为亲王，就心大地让你那么可爱的弟弟一个人去游说那群家伙，忍心吗？啊？”
    祁央“喔”了一声，好脾气地跟了过去。
    确实，经艾诺尔提醒，祁央这才想起来，她确实有必要亲自出面去颁布这个决定，顺便安抚人心。临时收留一个“异类”、而且还是隶属人族的小家伙，这件事在他们吸血鬼的领地里可是能够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如果她不是亲王，恐怕这个决议会更难得到肯定。
    但是，祁央毅然决定，无论多难，她一定要成功将容成姣留在血族，将她照料好、再找到合适的落脚点后，她才能放心松开手。
    不然，面对目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还被外挂器死死盯着的羸弱女孩，随便哪个法师养的凶兽就能轻易将她撕成碎片。
    祁央深知容成姣将来要朝向的道路的方向，她没办法时时刻刻保护在她的身边，只能现在竭尽所能为她打好基础，让容成姣能够更快速地强大和成长起来。
    待她一会儿以亲王的身份向全族宣布这个决定，那么也意味着能在无形中为容成姣支起一个保护障，省的一些血族的不好的家伙欺负她。
    “咦，等等。”祁央忽然注意到了什么，“艾诺尔，你要同我一起去谈判吗？我怎么记得……嘶，我亲爱的弟弟可是最厌烦这种你来我往全靠嘴皮子谈判的场合了？”
    “……”
    祁央好整以暇地注视着艾诺尔耳尖冒出可疑的粉红，然后赶紧抬起手熟练地堵住自己的耳朵。
    “我想我乐意我高兴我自愿的怎么了怎么了你管我啊再吵吵我就不去了搞得谁稀罕似的！”
    --

 第253页

    “呼。”
    祁央放下手，甩了甩被音波吹乱的长发，笑而不语地瞥了还在跳脚的艾诺尔一眼，然后快步先行离开。
    真是个傲娇的小东西。
    另一边，被留在客房给容成姣准备生活用品、然后安排看门的侍女的路特丝正忙得团团转，忽然感到身后投来了两道非常警惕的目光。
    她对这种被人从背后注视的感觉非常敏感，连忙转过身，正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瞳。
    她心头跳了一下，第一反应居然是忍不住想要错开视线，不过她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这女孩总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醒了？”
    路特丝不自在地拨弄了一下马尾，没有走过去：“温莱尔姐姐嘱咐我给你准备一些东西。嗯，这段时间你可以在这里住下，放心，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么族里其他人也不会为难你。”
    瘦弱的少女点了点头，然后将下巴缩进被提上来的被子里，那股刚醒来时的攻击性看起来也因此减弱了不少。
    她留意到了路特丝对那个女人的称呼。
    “这边是刚刚给你准备的衣物，你试试看合不合适，门外有侍女，需要什么就给她们说。我先继续忙了，你好好休息，待会儿会有人给你送食物和水进来。”
    总的来说，路特丝也不是那种趾高气扬或是嚣张跋扈的脾气，对待这个陌生人她还是很客气。而且这个女孩显然在她的温莱尔姐姐眼里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她没有擅自揣摩亲王心思的习惯，再加上她本身也不擅长哄孩子，便简短地说了几句就准备离开。
    然而，临出门前，余光扫到一个东西的她忽然顿住脚步。
    路特丝偏过头，注意到那个少女正好奇地翻看小裙子，便弯下腰飞快地捡起那张纸片，将它牢牢握在了掌心。
    此时，另一边，祁央和艾诺尔一起先将这个消息传达给了几个地位比较高的长老，再由他们将命令一层层地传递下去。祁央坚信这样才能让全族的人意识到容成姣的重要性，也不觉得这是大费周章。
    不过，看起来，好像有人不是很能理解这个意思。
    毕竟突然迎接一个人类少女的入住，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尊敬的温莱尔阁下，请问您此举是准备让她成为您的专属血奴吗？”
    闻言，祁央眉尖微蹙。
    虽然明知道在他们吸血鬼日常使用的名词中，“血奴”一词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单纯的称呼或者说代名词，但总归因为种族划分明确，旁人听起依然是充满了贬义的色彩。
    “够了。”
    一道淡淡的声音忽然响起，声线没有起伏，但不怒自威。祁央有些惊讶地看着突然发话的艾诺尔，保持沉默听他继续道：
    “温莱尔小姐刚才讲得话还不够清楚吗？听好了，那个女孩是我们尊贵的客人，谁也不许在她身上打那种念头，违者直接处死。好了，就按照这个原话，一字不差地传达下去。”
    敲山震虎完毕，艾诺尔抖了抖袖口，不耐地看向祁央：“好了吧？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末了，他干咳一声，也不管祁央同不同意，抬腿就走。
    “艾诺尔。”轻飘飘的声音忽然从后方传入了他的耳朵，“谢谢你。”
    “……嘶！”
    祁央注视着艾诺尔崴脚后一瘸一拐的背影，终于没忍住笑了出声。
    这孩子脸皮怎么这么薄。
    *
    “唰啦！”
    漆黑如墨的身影掠过长空，而后哗地一声稳稳收起蝠翼，落在了一面倒塌的矮墙后。
    抬头打量了一眼天色，路特丝收起刚才点亮的小型橘色水晶吊坠，等待来人的同时正准备顺带搜集自己需要的东西，肩膀忽然被人一把按住。
    “路特丝……”
    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廓，吐息犹如美女蛇的信子丝丝舔舐上她的耳垂和颈窝。那呢喃的低语声带着楚楚可怜的撒娇意味，几乎令路特丝呼吸停滞了一瞬间。
    “路特丝！”
    没有得到理想中的回应，原本只是松松按在她肩膀上的力道陡然增大。
    路特丝没有做出一点反抗，任由对方把她的身体猛然掰过去。
    “路特丝，看着我！”
    快要黯淡下去的月光下，少女的面庞上写满了“兴师问罪”四个大字。
    “好啊，你很有本事了？怎么，往日‘事务繁忙抽不开身的血族长老’，今天终于用上了一次我给你的联络水晶，居然还是为了别的女人？！”
    “别、你别生气……听我解释……”
    食指抵上了她的红唇细细研磨，少女笑靥如花，眼神却变得比之前还要危险。
    “我知道。我知道的。”她莞尔眯起眼，释放死亡讯号，“不过我真的很想问问你。亲爱的路特丝小姐，你大半夜把我从被窝里捞起来，不会还是锲而不舍为了找我要血族伤药吧，大姐！”
    她忽然瞪大眼，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上下飞舞，突然变得更加气鼓鼓：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虽然霍恩的那个法术十分古怪，但你们那个尊贵无比闪耀光芒的亲王阁下，不需要药就可以自行恢复！只是过后会比较虚弱而已。不要为了这个打扰我的美容觉好吗！呜呜呜你每次来找我都是为了她，人家好难过呜呜呜。”
    --

 第254页

    “……”
    望着面前干打雷不下雨的少女，路特丝一脸无语。
    “胡说什么呢……我这次找你不全是因为温莱尔姐姐……”
    她不敢太用力，只轻轻地扯了扯少女的脸蛋，又捏了捏她腰间柔软的肉肉，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很克制地凑过去亲了她一口。
    少女的表情立刻多云转晴。
    见哄好了，路特丝也不再卖关子：
    “好了，言归正传，我是要来当面问问你，今晚你是不是同霍恩那个狗东西一起，见到了温莱尔姐姐？”
    “……没有。”
    她的眼神开始乱飘。
    “然后你还见到了温莱尔姐姐救下了一个很瘦弱的人类女孩。”
    “……从未。”
    她后退了一步。
    “然然后，你还用空间法术把疗伤的药水传给了温莱尔姐姐，还很贴心地附上了纸条。”
    “那个，我养的魔法公鸡要下蛋了，我、我先回去了！”
    眼看着少女要开溜，路特丝拿出那张字迹狂野的纸，晃了晃：
    “干嘛次次做好事不留名呢，好歹在这纸上署个名来让我感谢你啊，可爱的圣女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接着昨天的评论区补充一下，想了下，如果这种不可避开吸血的题材写起来很麻烦，必须要以牺牲描写为代价，那我还是选择放弃叭。
    不然锁来锁去很难搞。
    昨天的作话不方便再改了，一晚上被打回来五六次我真的很累，所以只能在这说了，给各位阅读造成不便表示抱歉。
    第144章 预言和天才
    空气安静了一秒。
    “好吧， 我承认，是我干的。”
    一秒钟收起之前的扭捏和尴尬神情，她承认得比脱衣服都利落。
    见状， 路特丝一点也没有意外地将纸条重新收进怀里，长叹了一口气。她定定望着面前穿着雪白圣洁法师长袍的少女， 上前一步将她一把拥入怀里，声音闷闷的：
    “奇莉娅， 你三番五次地暗中帮忙， 就真的不怕霍恩发现？”
    “他？呵呵，光是消除法术痕迹的方法我就比他多知道五种。”在外人面前尊贵完美犹如仙女下凡的圣女，在这会好不在意地露出了一个崩坏人设的鼻孔朝天外加撇嘴的表情， “我和他的等阶早在几年前就持平了，要不是我有预知能力会被钦定为圣女，我现在也是一个和他一样能够四处遛弯放魔法的圣魔导师。
    而且，我还比他年轻那么多，要真是他同僚，说不定再等一段时间都能把他从最强的位置上给踹下去——hetui，所以我总觉得我先前身份的变动， 也有他撺掇的原因在里头。”
    奇莉娅骄傲地抽抽小鼻子：“放心，我每次的善后工作都做的可好了。而且你知道的，我这些举动也不全是为了你和温莱尔阁下。”
    她垂下眼帘，忽然推开路特丝，定定地望着她，表情有些哀切， 声音也低了下去：
    “我到现在还记得， 曾经种族的划分虽然明确，但是每个族群之间的情况远远不如现在剑拔弩张， 大家好歹还能和和气气地坐下来说话。但是这一切在霍恩掌权后就彻底变了。”
    路特丝皱起眉。
    的确，霍恩一上任，就立刻开始大肆整顿魔法师群体的内部人员，还怂恿人族皇帝大力推行一些“种族歧视”的相关政策，特意将所有群体划分成三六九等，尤其是像疯狗一样将矛头对准他们吸血鬼一族、对准血族亲王。
    很早之前据奇莉娅透露，魔导师委员会已经几乎快成了他霍恩的一言堂。
    “说实话，肯定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么崇尚战争和暴力，只不过那些不同的声音被他采用各种手段压下去了而已。我现在只是尽我所能，试图将崩溃的秩序从边缘拉回来一点点。”奇莉娅耸耸肩，“但我依稀感觉，霍恩手里还有威力更加强大的底牌。
    ——那是个足以毁灭世界的存在。”
    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能探测到吗？”
    “不能，那是预言之镜无法涉足的领域。”
    路特丝心头微微一沉。
    “再这么下去，你们魔导师委员会真的不会因为他一个人疯狂的念头而毁灭吗？”
    “所以我选择拯救。”
    “什么？”
    路特丝一愣，忽地住了声。
    在她们两人中间，自透明的空气中缓缓浮现出了一连串金色的咒语。不同于这块大陆上通用的文字，这些密密麻麻像是小蝌蚪一样的咒文显然是来自某种古魔法的语言，除非是等级高深的圣魔导师、或是在这方面有专门学术研究的人员，普通人基本上只能把它们当做鬼画符看。
    不过，除此之外，实际上这些文字还有另外一个作用。
    路特丝放松身体，任由那些文字钻入到自己的脑海中。
    ——加密通讯。
    当使用者能够将这些古文字研读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那么配合魔导师自身的法力，可以将其中蕴含的信息和图像一并传达到接收者的大脑中。
    而奇莉娅鲜少用这种方法向她传递信息，若是她一旦使用，那这条情报必然有着极为恐怖的价值——比如她从预言之镜中观察到的未来。
    “不好意思，这些话实在事关重大，只能这样迂回折腾一下了。”奇莉娅顿了顿，语气坚定，“我要最大限度地断绝霍恩知道此事的可能性。”
    --

 第255页

    路特丝眉头紧锁，听到奇莉娅的声音变得愈发空灵缥缈，十分立体地在耳朵边环绕。她紧闭着双眸，耐心等待轻微的不适感过去。
    蓦地，虽然没有睁开双眸，但那一片氤氲的白雾缓缓散去，她放开了意识，看到了一幅流动的影像。
    画面波动了一下，很快由看不清轮廓的模糊变作了精致到纤毫的模样。
    “这是……”
    路特丝一怔，将全部的精神死死集中在画面上的两个并肩行走的少女身上。
    那两人她倒是不陌生，尤其左边那个留着清爽橘色短发的少女……路特丝无奈地晃了晃头。当初因为一个误会不小心抓了她姐姐一下，结果这平常看起来乖乖的孩子差点把她的蝙蝠翅膀撅了。
    路特丝想起来就美女落泪。
    “这不是龙族的那两姐妹吗？”她干咳一声，“我记得她们统治下的龙族不是一直处于中立态度，对于别的族群的纷争向来是保持不参与不帮忙不捣乱的‘三不政策’。”
    “对，但是霍恩不希望这种局面的出现。他要拉拢龙族。如果第一阶段的游说不奏效，那他就只能采取第二种方案了。”
    “直接进攻？他不会真的以为他麾下的所有魔导师加起来能够完胜那群远古生物？”
    “当然不是。”奇莉娅冷声道，“霍恩要的是坐山观虎斗，要的是鹬蚌相争——他得利。”
    此刻，画面再度显现出水波一样的动荡，一幅全新的图像出现在了路特丝的意识里。
    ？！
    怎么是她们！
    极度惊愕下，路特丝难以自控地睁开眼。
    白光骤然闪过，原先婷婷立于她面前的圣女已然踏着星光，悄然无声地消失在了天际。
    唯有那低低的絮语随着清风，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明白了吗？这就是为什么今晚我一定要出手救下她。”
    “预言之镜早已告诉我了一切，关于她们，关于这能够左右大陆命运的人物。”
    “回去告诉温莱尔阁下吧，好生照料那个未来的最强圣魔导师。”
    “等等！”夜风中，女子忽然大声呼喊，她像一个彷徨的孩子一样四下慌乱张望，像是想挽留什么，“奇莉娅！这些……”
    “亲爱的路特丝，你不用为我担心，也不用为我的选择感到不安——毕竟当你从那个迷雾禁区将我救出来，而我又选择往后余生坚定不移地奔赴这段禁忌之恋的时候，圣女奇莉娅，就早已经把她的羽翼探进永夜的深渊之下了。”
    风声顿止，余音消散，空气中少女最后的一丝气息也随之远去了。
    *
    “哦？人族圣女告诉你，霍恩打算挑起血族和龙族之间的对立，然后趁乱获利？”
    “是。”
    “她还说我捡回来的这个小姑娘潜力无限，能够成为顶尖魔导师后，凭一己之力改变大陆的未来？”
    “唔，不，温莱尔姐姐漏了您自己。”
    “哦，我们俩能够一起改变未来。”
    祁央放下刚刚亲自检查完毕的纸杯蛋糕，停下了准备去容成姣房间的脚步，转过头盯着跪在地上、模样风尘仆仆的路特丝，一脸平静地念出了这句中二的台词。
    这次的世界真有意思。
    祁央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饶有兴致地坏笑。
    所有的关键线索居然要等接触到NPC们才能被动触发，不仅如此，她还很好奇这一个位面的蕾丝边怎么那么多。
    不仅自家的血族妹妹和人族的纯洁圣女，龙族的那俩姐妹间的气氛也橘里橘气的——祁央作为一个蚊香，看这种向来眼光很准——好吧，虽说她作为亲王倒也已经直接上梁不正。
    “是，温莱尔姐姐和她都是被预言选中的人。”路特丝原封不动地转达了这个惊天秘闻，“所以，需不需要我向奇莉娅借几本魔法书，让那个女孩先阅读感受一下？”
    “再说。她身上的肉还没被我养胖几斤，你就让人家苦兮兮地学习？太坏了。”
    路特丝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壮起胆子自下而上地打量了祁央一下。
    对于今天所见的影像，她可以说从始至终毫无保留。
    除了一点。
    路特丝纠结了一会儿。
    如果她如实告诉姐姐，她身为血族亲王，却在将来很有可能同那个圣魔导师女孩这样那样……
    不行不行！
    路特丝脑海中的小人疯狂摇头。
    她亲爱的温莱尔姐姐一定会因为被冒犯到而勃然大怒，说不定还会直接徒手把她撕成碎片，吸血鬼自身都治愈不好的那种！
    太可怕了！
    她一定不能说！
    “路特丝，如果我没有看错，你的表情好像有一点难看。”
    “我没有！”
    路特丝慌张否认，即刻表示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这会应该不便再打扰姐姐和人类女孩友好的交流感情。
    “路特丝。”
    她没走几步忽然被喊住。
    “虽然本王很欣慰你的忠诚，也明白你一心为了大陆、为了世界和平着想，但我怎么感觉，你老是把人家小圣女当工具人呢？”
    祁央似笑非笑地看了路特丝一眼。
    “什么？”
    听不懂这个不属于她认知范围内的术语，路特丝一脸迷茫。
    “算了，没事，你退下吧。”祁央不再多言，“记得好好谢谢圣女小姐，用行动，知道吗？唉，明明心里头像团火一样，偏偏动起来像块木头，愁死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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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路特丝眼中好像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不过她沉默地行了一礼，兀自退下了。
    转出屋子，路特丝正低头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没留意阴影处站着的一个人，闷着脑袋险些冷不丁撞到对方身上。
    “艾诺尔？”她吓了一跳，“你在这儿干吗？”
    她了解弟弟的心性，倒是没有不放心他偷听知道。这会只是原来被恶作剧惯了，下意识以为对方又准备为了他的狗屁亲王梦而偷袭。
    “我听见了。”
    谁知，黑发少年表情是罕见的严肃，连口气都异常郑重：“虽然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但是路特丝，我希望你能早点分清楚爱和责任。要表达，表达出来！懂吗？像小爷我为了伟大的亲王宝座一样，付出行动去向别人证明！”
    “……”
    路特丝死鱼眼表情望着艾诺尔气哼哼地走远，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还是觉得，这人拿来做参考的比喻——
    实在是太欠揍了！
    *
    注视着路特丝消失在拐角，祁央叹口气。
    妹妹一直没有向她隐瞒圣女奇莉娅的存在，说明曾经族群对立的情况远远没有现在那么严重，而现在她依旧愿意分享这些，多半是她对血族的忠诚和那位圣女自身的推动的因素在里面。
    哎，傻孩子，希望她早点开窍。
    祁央默默地做了一个撸袖子的动作。
    再不然就只能由她亲自出马，联合老婆一起，把那道被他人刻意伫起来的隔离壁垒打碎咯。
    祁央这么想着，仿佛就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快乐地哼着小曲敲响了容成姣的房门。
    “我进……嗷！”
    她话没说完，突然从内部打开的房门中陡然涌出一股非常强大的寒流。祁央避之不及，嗷呜一声被掀了个四脚朝天。
    “咣啷啷！”
    不过还好，她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哪怕是摔倒在地也依然成功地接住了那盘点心，没有造成任何损害。
    “好家伙，你在干什么！”
    祁央一骨碌爬起身，忙不迭冲进屋子。
    结果下一秒，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掉了下巴。
    原本被布置得整洁大方的卧室此刻已经彻底成了一座冰雪的宫殿。屋内的温度低得可怕，举目望去全是晶莹的冰棱，被苟延残喘的月光石照射出令人迷醉的光泽。丝丝缕缕的寒气隐约不断蒸腾，祁央感觉自己仿佛误入了什么仙境一般。
    而在这座盛大的宫殿的正中央，身穿暗黑色华丽蓬蓬裙的少女端坐在宝座之上，墨色的裙袂和纯白的冰晶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她精致绝伦的小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感情波动，仿佛她随手造出来的不是什么殿堂，而是一堆普普通通的小冰渣子罢了。
    “抱歉。”容成姣见到来人，木然的表情终于露出了一抹浅笑，令这肃然的画面登时变得活色生香了起来。
    她扬了扬手中的羊皮卷，可爱地歪了歪脑袋，冲目瞪狗呆的祁央吐了吐舌头：
    “嘿嘿，看到了半句咒语，忍不住好奇把后半句算算猜猜补了上去，结果……嘤，人家第一次施法，好像没控制住。”
    容成姣一脸柔弱又无辜。
    作者有话要说：
    祁央：我知道老婆天才，没想到那么天才.麻了。
    容·冰雪女王·成姣：笑而不语
    顺便，我们支持伪骨科，好么？伪！
    第145章 低情商和高情商
    祁央愣了好半天， 才慢慢地把掉到地上的下巴推了回去。
    “那个，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些冰块召唤回去。”祁央学着她故意做出了一副娇弱的模样，“我很怕冷诶。”
    容成姣当即非常明显地嗤了一声， 顶着一副“你哄谁呢”的表情，还是很听话地一抬手。
    霎时间， 屋内冰雪消融，寒气尽数散去， 待到恢复原来的模样时， 地面上却连一点水迹都没有留下。
    魔力几乎来去无踪，施法动作仅仅在最开始的时候，因为操纵者生涩的手法而显得略微有些僵硬。
    祁央将视线重新转回到容成姣身上， 由最开始的笑闹转做了郑重打量的惊艳。
    一个没有老师指点的初学者，体内甚至连魔法的分子都细微可怜，但偏偏能在血族这阴冷之地提取出需要的元素，进而凝练成冰。更关键的是，这冰魔法的相关咒语，她仅仅知道一半，另外的一半还是她凭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知识自己补充上的。
    “你真是个独一无二的法师天才。”
    祁央将装着蛋糕的托盘放到重新空出来的木质桌面上， 不由自主地就将内心真诚的称赞说了出来。
    “小时候听过一点长辈们随意的谈天而已。”容成姣耸耸肩，像个小孩子一样跳下地，在祁央面前毫无戒备心和拘束感，“诶，这些纸杯蛋糕是给我的吗？太好了，我正好饿了。”
    她抓起小蛋糕就往嘴里塞， 吃得狼吞虎咽的， 红唇边满是蛋糕碎屑。
    “慢点吃。”
    见容成姣很有胃口，祁央相信她恢复的很是不错， 当下也没有急着去询问什么，而是一脸老母亲慈爱的表情温柔注视着容成姣，时不时贴心递过去一杯果汁，以免她噎住自己。
    天知道，他们血族想要弄来人类吃的丰盛食物是有多么不容易！
    “唔！”
    --

 第257页

    容成姣还是吃得有点急，没仔细嚼，脖子上蓦地突出一个小包，噎得直翻白眼。祁央无奈又好笑，赶紧凑过去拍拍，结果好不容易把她顿好，没有坐回原位的祁央视线一转，又是瞅见了那两个还没有被药物抹去的小黑洞。
    “……”
    祁央有点小小的不好意思。
    那会像中蛊了一样把老婆没轻没重地狠狠啃了一口，自己虽然吸了个饱，但是容成姣……
    “我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你不要做出一副欠了我一大笔钱的表情。”
    祁央被突然出声的容成姣吓得差点炸毛。
    但是，一眼就看穿她心中所想的容成姣又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坦白来说，我在被你吸血的同时，也感觉很舒服。”
    “？”
    就算不改老变态本性，但是也请不要用如此直白的形容词啊！
    祁央慌张。
    结果容成姣以为她没听懂，又是顶着一张无辜脸丢出一记重锤：“啊，我的意思是，我被你咬得很爽。这样说可以吗，不要再内疚了。”
    “！啊啊啊不要再说了！”
    鬼生第一次吸血的祁央立刻像黄花大闺女一样羞红了脸，她连连挥动手臂想遮住自己，结果像蒸汽一样开始冒烟的脑瓜顶毫不留情地出卖了她。
    “噗！哈哈哈哈嗝！”
    容成姣先是一愣，继而笑到打滚。
    “你真的是血族亲王吗？怎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超容易害羞的小妹妹。”
    她捂着被笑痛的肚子，擦去眼角的泪花：“喂，亲王阁下，你不会是第一次吸人血吧。”
    祁央绞了半天手指后讷讷地嗯了一声，不过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补充：“我、我只给你讲了哦，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
    “咦——”
    这回轮到容成姣略微惊讶了。
    她拖长声音以便留给自己足够的思考时间，不过很快她伸出手，把祁央的手掌翻了过来，结果发现对方一直在往后躲，乍一看好像很不配合的样子。
    “哎哎，小心点，我怕我指甲刮到你。”
    一开口就是纯情天真大萌妹的祁央换来成熟姐姐容成姣的一个好笑的眼神。
    “笨蛋。”她的声音娇娇的，像是猫咪爪子，带着调皮的弧度在她的心上挠了一下，“是拉钩！”
    她将祁央苍白的小拇指弯起，自己绕过去，勾住，左右摇动了几下后，又把两个人的大拇指对着按了一个戳。
    “我们交换秘密的凭证~”对上祁央还有一点茫然的眼神，容成姣弯起眉眼，“既然你告诉了我你的小秘密，那么作为交换，你也可以成为我唯一的知情人。”
    “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你一肚子的问号。”
    容成姣松开手，重新跳上床坐好。她翘起脚尖示意祁央可以开始，又晃了晃从床边垂下的两条腿，被白丝包裹的小腿纤长笔直，曲线圆润，看得祁央心头一跳一跳的。
    衣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响起，祁央从椅子上站起身，神色晦暗不明，唯独那双血红竖瞳分外明亮。
    下一秒，容成姣只觉得屋内无端起了一阵风，她眼前一花，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道迅疾扑来的黑影猛地推倒。她下意识惊呼一声，没想到却又是疏于防备，没留意祁央什么时候就像一只树袋熊一样嗖嗖爬上来，一左一右扣住了她两只手，将她死死压在了身下。
    “这是什么？温莱尔小姐的新型拷问方式？”容成呼吸渐渐平稳，还有空从祁央色厉内荏的禁锢中抽出自己一只手的手腕，伸到祁央胸前——的衣服领子口，将之朝上提了提，“在我这里当然什么都没问题，但是下次出门在外，记得换条领子高一点的裙子好吗？只要露出那条项链就可以了。”
    被容成姣一戳，祁央的气势没来由减了大半，但她此刻“骑猫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做出强势总攻态度：“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询问流程，我的小姐。本王喜欢这么和你交流。”
    祁央眨了眨眼，双瞳在光亮的反射下显出妖冶的色泽。她慢慢俯下身子，一点点朝她最熟悉的地方有条不紊地舔舐着，像是在吸一支怎么也不会融化的冰淇淋。身下的少女终于卸下了永远泰然自若的模样，左右小幅度地扭动挣扎了一下，发出像小奶猫一样的气音。
    “好、好了……唔。”
    容成姣耳尖泛红，小声讨饶：“快问问题。”
    “本王不想问了。”祁央坏笑。她本身实力目前本就过硬，又难得逮到一次容成姣只能在自己面前唰唰嘴皮子的机会，她自然要好好珍惜，“小姑娘，嘴炮时代已经过去，除非你现在能凭自己的力量挣脱开，不然就乖乖地来和我做大人该做的事情吧。”
    低情商：趁老婆实力不如自己的时期赶紧欺负一下。
    高情商：来做大人该做的事。
    这次毫无任何愧疚之心，祁央满意地打量了一下气色极好的容成姣，一偏脑袋躲过了几个张牙舞爪的小冰块，随即熟稔地低下头，亮出了两颗尖牙。
    “啊呜！”
    不过，她的进食配音依然有点违和的可爱。
    “吨吨吨。”
    酒足饭饱，祁央抹抹嘴，最后在自己的领土上示威性地舔了一口。
    “你对我还真是不客气。”容成姣喘着气，躺在祁央的臂弯里，任由她将自己凌乱的衣衫重新整理好，不过顿了顿，她好像很快就释然了，“也是，毕竟我看你也觉得亲切，而且你又知道我的名字，不是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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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央诧异了一下。
    容成姣哪怕当时已经虚弱至极了，竟然还对祁央下意识脱口而出的称呼有印象。
    “你可不要急着否认，容氏一族的魔法天赋向来很高，侦查细节的敏感程度也一点不亚于那些玩心理战的。”
    容成姣眨眨眼，指了指自己。
    祁央了然地点点头。
    在发现容成姣的名字如此不西方化的时候，她就在刚才交流完毕后专门溜去找了点资料。果然不出所料地发现，在血脉众多纷杂的人族中，容成姣的祖先属于非常神奇的外来氏族，同大陆本地的不同，他们的魔法天赋往往极高，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宗族内不可避免的大小矛盾问题，逐年没落了而已。
    思及此，祁央忽然有了一个不算惊人的有趣发现——
    之前的修.真.世界，宝贝老婆的能力也是和冰元素相关，这次的魔导师又是冰系，虽然每次碰上的都是这种不近人情的元素，可她本人偏偏一点也不冷漠臭屁，一直都像是一个香香软软的大猫咪，可爱的要命。
    “确实，看来你的未来注定和魔导师脱不开干系了。”
    祁央没有细想就脱口而出。
    谁知，容成姣在听完这句话后脸色突然变了。
    “魔导师虽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血猎，但是你作为亲王，可能不了解现在大陆这两者对立的形势。到那时，我们成为对立方的可能性很大。”容成姣蹙眉，明显在自己的理想和感情抉择上寻找平衡点，“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你会执意将我留在你的身边，毕竟我现在只是一个很弱小的……”
    “你不是弱小，你只是尚未成长。但是成姣，你要相信自己有着无限可能性。”
    祁央打断了容成姣的话语。
    “我无权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可能性牺牲你的未来。”祁央垂下眼眸，温柔地在容成姣的眉间亲吻着，一点点抚平她的担忧和愁绪，“你说的这些都只是暂时的情况，而我们可以为自己、为所有族群的未来一起努力。”
    “如果你真的为我担心，那就快快成长起来。变强、变得有话语权、然后登上最强圣魔导师的位置。”
    祁央搂住容成姣，同她耳鬓厮磨，微冷的气息渐渐变得灼热，呢喃的细语成了最是扰乱人心的蛊惑。
    “然后，当你拥有打破一切常规世俗桎梏的权力后，我们的行为就不再是异类，我们的结合就能得到祝福，我们的一切将会被世人称颂。”
    她压低身子，贴上了她的唇。
    “包括爱情。”
    第146章 很快啊，温莱尔小姐的计划，啪地，碎啦！
    翌日， 圣魔导师委员会总部。
    圆形的穹顶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表面流光轮转，很有几分科技感， 被点亮的魔法石闪烁着晶莹的光泽，使得这一处最高级别的会议基地内无论什么时候都如白昼般明亮耀眼。
    此刻， 室外天空刚刚擦亮，非要说起来大概算是早会——十分宽敞的大厅内寂静无声， 七个人围绕在圆桌边， 皆是静默不语，或是低头补觉，或是微闭着眼睛像是陷入了某种放空思绪的冥想， 但总的看去大概都有几分早起打卡的困倦意味在里面。
    除了一位身着浅色丝质纱裙的少女外，其他所有人都穿着样式统一的银白色长袍，胸前别着代表圣魔导师这一等阶的徽章。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空气终于被一阵非常微小的动静打破。
    一位留着络腮胡的男子不耐地在座位上调整了一下姿势，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向了唯一空着的位置上。
    片刻后，他悄悄朝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少女靠去：“圣女阁下， 您知道霍恩先生为何迟迟没有现身吗？”
    “不知。”
    奇莉娅眼皮都没抬，用法术回应代替了直接张嘴交头接耳。
    不过，虽然接收到对方拒绝聊天的信号，但是男子明显不想就此放弃。他干咳了一声，仿佛没有识别出这个法术似的，反倒又扭了扭身子， 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几分。
    这会， 他的脸已经快要凑到奇莉娅身上了。
    “霍恩先生也真是的，一大早把我们叫来， 自己却摆架子，真的以为自己被封几个爵位就是最强圣魔导师了？”他嘟嘟囔囔，准备跨越最后一点界线，“你说是不是，圣女阁下——啊！”
    原本像苍蝇一样的恼人的嗡嗡声戛然而止，陡然响起的杀猪一样的嚎叫将几个快要睡着的法师统统惊醒。
    众人视线汇聚处，那个男人正疯狂地用自己所有学得的咒语，试图解除不断爬上自己身体和胡须上的细碎金光。往日绚丽夺目的美景却在它们主人的驱使下化作了锋芒毕露的攻击，只有当事人知道，这些好看如星子般的光芒下，带来的是如火焰般灼烧的痛苦。
    一时间，圆桌旁神色各异的群众不禁极为同步地露出一个嘲笑的表情，所有人都在用一副看好戏的态度观望着，没有一个人主动出手帮忙。
    “请注意您的言行举止。”
    平静的嗓音终于响起，始作俑者的面容依旧无波无澜。奇莉娅全然没有被周围的混乱影响，眼眸定定地盯着前方的某一处空间，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一样蓦地眨了一眨。
    而后，连那一连串的惨叫声都归于寂静，所有看好戏的人全都收起了戏谑的神情，一只只噤若寒蝉般低下头。奇莉娅终于转开了眸子，很是惋惜地扫视了一下络腮胡身上被驱逐掉的星光法术，然后看向从入口处缓缓端着架子走来的人。
    --

 第259页

    “惩戒还未结束，霍恩先生这就擅自替我做主了？”
    那边，霍恩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不过却假装没听见奇莉娅的质问。
    虽然背地里被人说三道四，但是霍恩为了他维护的委员会能有表面平静，该拦的斗争可是一点都没少。
    “今日，我特地将大家聚集在一起是为了商讨制定未来的长远计划，这是持续振兴人族的重要大事。圣女阁下本不属于常驻成员，但既然坐在这儿了，想要继续留下那还请守好我定下的规矩。”
    闻言，奇莉娅勾起红唇，笑意不掩嘲讽。
    霍恩自然捕捉到了她的表情，但是他只是恶狠狠地眯了眯那对三角眼，意外地没有再多话。
    他走到唯一空置着的座位边，非常郑重地将一本厚重的魔法书放在了桌子上，还很小心地用袖口去了它表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书本刚刚被亮出来的那一刹那，奇莉娅的视线猛然跟了过去。
    她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冷气。
    那本书身上的气息波动太奇怪了。
    黑暗、阴毒、森冷、不详。
    她此生所见的最恐怖魔物、或是那时误入的迷雾禁区，此刻同它相比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联想到自己的预言之镜也看不透的情况，奇莉娅眉宇间隐约浮现出一抹担忧。
    不过，上首的霍恩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打开古朴的书本，面前虚无的空间中即刻浮现出在座所有法师都熟知的魔法文字，他一抬手，文字便顺势进行着排列组合，传达他所想演讲的一切。
    “诸位。”
    不知怎的，随着魔法书内页的打开，霍恩此刻讲话的声音也变得古怪了起来，声线里似乎掺杂上什么别样的蛊惑因子，惹得所有听闻的人目光都变得迷离而狂热了起来。
    “请看好，我们今天讨论的主题只有一个，所要必须明确的目标也只有一个——
    曾经，没有开发出魔法的人类只能被远古生物随意宰割，但现在，我们越发强大！矮人族、精灵族等等早已同我们签订和平条约站在了同一战线！那么！大陆现在苟延残喘想要维持的格局也必须顺势改变！”
    霍恩狠狠一拍桌子，声响震彻大厅，空气中代表两个族群的图案，被一只无形的笔各自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鲜红的叉。
    “对我们来说，最后剩余的血族和龙族，要么臣服！要么毁灭！”
    完全构不成“和平”主题的论调一出，令人意外的，大厅中却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极快地环视了一圈表情疯癫的同僚，奇莉娅立刻用法术在自己的耳朵边竖起了过滤的屏障。果不其然，那死命往人脑仁里钻的鬼魅般的声音立刻消失，霍恩原本的公鸭嗓也重新暴露了出来。
    她最后将注意力集中在大开的魔法书上，紧紧盯着无风自动的书页，看到了最后一张角落里从未见过的飞鸟图纹，她的瞳孔猛然一缩。
    图案一闪而逝，却将她脑海中原本被一只上维世界的手刻意抹去的记忆重新复原组合了起来。
    必须要告诉路特丝。
    奇莉娅的呼吸几乎不受控制地紊乱了起来。
    那个标志，她在预言之镜里见过！
    但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伴随这个标志一同出现的——
    奇莉娅的指甲深深潜入掌心中。
    ——是这座大陆彻底的崩溃和无可挽回的消失无踪！
    *
    同日的深夜，血族领地的高堡内。
    这是一间偌大华丽的议事厅，长桌两边按照严格的地位高低和身份不同严格划分出界限，端正正地坐满了两排。
    ——简称所有打工人都逃不脱的开会宿命。
    不过，所有血族的表情虽然严肃恭谨，但不住投向上首位置的目光依然暴露了他们内心的疑惑。
    “尊敬的路特丝阁下，请问陛下现在在什么地方？”
    某位血族向同时走进来的路特丝和艾诺尔行了一礼后，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不过是对着前者。
    “她……”
    “她在陪她才捡回来没几天的那个小丫头，估计快来了。反正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你们也不要太心急。”艾诺尔抢过路特丝的话头，他双臂抱胸，突然生气地哼了一声，“而且你为什么不问我！我是她弟弟！我也知道！”
    “……”
    好小孩子气！
    那位血族公爵偷偷擦汗，路特丝在艾诺尔背后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向他投去了一个安慰性的眼神。
    “诸位爱卿对待开会一事甚是积极，真是出乎了本王的预料。”
    他们话音刚落，一道高挑的身影就从，呃，窗户外，飞了进来。
    “嗯？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祁央收起蝠翼，疑惑歪脖，“坐，都坐，我就讲几句话。”
    她一伸手提住居心叵测的艾诺尔的后领子，把在自己位置边徘徊的家伙丢回到他的椅子上，然后自己理了理裙子，优雅落座。
    从打工人一跃成为剥削阶级，祁央对他们如此积极的开会态度还有几分不适应，还意外的是人族小姑娘容成姣好心提醒，“你的长老们说不定对每次的会议都很期待”，祁央这才半信半疑地结束了和容成姣的“冰雪公主和女王”的小游戏，匆匆飞来。
    结果一看，嚯，好嘛，巴不得老板开会布置任务啊这是。
    --

 第260页

    先前从路特丝那儿间接得到了奇莉娅传来的消息，祁央虽然早有准备，但还不得不感慨挂逼的残忍和膨胀野心。
    行，你开会支使洗脑你的员工，本王也会。
    但是本王亲自上阵！
    祁央暗自冷笑一声，制订计划的脚步一点不慢。
    “接下来一段时间本王会前往龙族的领地一趟。”
    祁央环视一圈，在座一部分的族人虽然眼神转做惊讶，但没有沉不住气地大呼小叫，于是满意地点头继续。
    “在这段时间里，族内的一切事务由路特丝暂管，几位长老从旁协助。”祁央颔首示意，“还有，务必警惕那个圣魔导师的动向，辛苦各位了。”
    简短安排了一下各种细节，祁央最后仔细审查，没有发现问题便一挥手表示散会。
    “我们现在就前往龙岛吗？”
    见祁央重新回来，容成姣上前两步，将刚刚随手制出的一朵冰晶玫瑰别在了祁央的耳畔，歪头打量了几下，自得地露出一抹甜笑。
    “是，沿途先顺便帮你采购一点物品。”祁央对她毫无保留，“我现在仅仅只是有点畏惧阳光，但带个黑袍就都可以解决，你主要把你需要的东西选好，唔，不要在意资金问题，本王的钱你随便花。”
    “天啊！温莱尔小姐您真是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没有哪个女孩能拒绝一种花——随便花——容成姣当即两眼冒星光，欢呼一声就像只大饼一样贴在了祁央身上。
    而祁·大好人·央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发间的玫瑰，心中的祁央小人儿骄傲地翘起了尾巴。
    嘿嘿，老婆开心，她也开心！
    正在两人启程没多久，祁央正美滋滋盘算着接下来给老婆买什么漂亮轻便的小裙子时，偶一回头。
    “嘶。”
    某人的冰玫瑰差点被气到震碎。
    “谁让你跟来的？！”
    第147章 给女朋友的“随便花”
    “我的两个蝙蝠翅膀让我跟来的！”
    艾诺尔输人不输阵， 也就一开始尴尬地缩了一下脖子，而后立刻理不直气也壮地瞪了回去。
    祁央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先扫了眼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容成姣， 而后手往血族大本营的方向一指：“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本王的二人世界还轮不到你来打扰。”
    “谁、谁想打扰了？！搞得我很想跟来似的……”
    意外地， 艾诺尔突然被这个扣到自己脑袋上的帽子气到跳脚，像是没忍住， 差点脱口而出什么缘由。却又突然理智回笼， 硬生生地遏制住了冲动，连声音都突兀地小了大半截子。
    祁央眯起眼，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混小子弟弟的欲言又止， 正要锲而不舍地发问，却被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拦下。
    “让这个小傲娇跟着来吧。”233好笑地摇摇头，“不然，恐怕你的这个亲爱的艾诺尔弟弟这几天都要茶饭不思了。”
    “？”
    不要这样形容她要起鸡皮疙瘩了！
    “我错惹。”233重新正经，“简而言之，艾诺尔虽然没有圣女的预知能力，但是他应该是在朦胧中感受到了什么， 有点担心你和容成姣，这才执意偷偷跟来——你可以这么理解。”
    喔。
    早说这个小家伙是好心不就行了嘛，啧，傲娇真是万恶之源。
    罢了，就当这个是空气电灯泡好了。反正这家伙只是打不赢她和路特丝，本身的实力依然是强的没话说， 跟过来也不是拖油瓶。
    祁央了然， 收回了凶巴巴的视线，转做慈母状望了艾诺尔一眼， 这回把他弄得心里一直发毛。
    “不、不许再把我捅个对穿了！”艾诺尔双臂环胸，色厉内荏地嚎叫，“好了……我、我知道不要打扰你们，我自己远远躲着总可以了吧！”
    话还没说完，他就脚底抹油，溜得比兔子还快。
    不到一秒钟，祁央和容成姣的视线范围里就再也没有了他的影子，不过从周遭的气息感受来看，艾诺尔应该待在一个离她们不远的、能相互照应的地方。
    至此为止，祁央并没有多想，转而搂过从始至终一直在吃瓜看好戏的容成姣，沉声拉回她的注意力：“不要管他，我们走我们的。”
    “温莱尔小姐，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你和我还那么客气做什么。”
    祁央以为她会想询问龙岛之行意外变成三人组之后的一些安排。
    “那，尊敬的温莱尔小姐，我想知道我们现在还可以光明正大地亲亲吗？”
    “……噗咳咳咳！”
    祁央虽然不用喝水，但还是被一阵吸进鼻子的“诡异妖风”呛到了。
    她就不该设想老变态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东西！
    “能。”
    支吾半天，祁央抿了抿嘴，随即以极快地速度弯下腰，偏过头在容成姣的嘴唇上印了一下。
    唇角触痒不禁，容成姣也不是很懂这个亲王怎么那么了解她身上每一处的敏感的区域，只是非常受用地朝祁央怀里拼命地拱着小脑袋，忍不住又和她嘻嘻哈哈闹作一团。
    “砰。”
    “嗯？什么声音？”
    容成姣忍不住想扭头。
    结果脑袋被人按住。她稍一侧头，正对上了祁央含笑的眸子。
    “看我。”
    --

 第261页

    祁央凑过去，捏住她的下巴，伸出舌头又品尝了一遍“容成姣冰淇淋”。
    不能吸，那就舔舔解解馋。
    此时在她们身后，艾诺尔正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就目前他只能远远跟着的地位来看，他就已经从本来的“血族长老”退化成了“低等侍卫”，结果没几步路，可怜的小家伙又被迫被喂了一嘴狗粮。
    “可恶，一对路特丝和圣女奇莉娅还不够吗！”艾诺尔涨红了脸，握紧拳头，愤怒地对着空气叫嚣，“又来！还来！没完没了了是吧！欺负我就一个人！”
    他一脚踢飞小石子撒气：“我早晚有一天必须干掉你们这些恶臭的情侣！自己当亲……哎呦！”
    被踢出去的小石子在树上一个反弹，乖巧飞回，正中他的脑门。
    艾诺尔捂住额头蹲下身，弱小可怜又无助。
    “算了，信了那个鬼梦坚持跟来受罪的我也是个傻子。”艾诺尔叹了口气，一边随手抓了抓后颈，一边认命般地追上去，“什么东西，痒痒的——哎，等等我啊，别走那么快！”
    不管怎么说，亲王阁下至少表面上看去并没有起疑。
    他还是顺利跟上了队伍。
    这么闹了一通，艾诺尔也暂时性把之前那个诡异的、充满了暗示性的离奇瑰梦抛在了脑后。他只是坚定不移地相信，不管怎么样，他现在至少是处在一个能及时为亲王伸出援手的近距离位置，就算真的碰到那些见所未见的殿堂和陌生人物，多个人也好一些。
    毕竟，口嗨归口嗨，艾诺尔可没打算让亲王姐姐和她的心上人独自冒险承担一切——
    万一不小心真死了怎么办！
    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艾诺尔摩挲了一下后颈，再度放下手时，已经全无异常。
    不过，空间内的某只团子却一副反派脸样子，微笑地离开控制台。
    成功在艾诺尔身上打下了管理局的标记，233翻看起迄今为止的所有任务记录。
    “我本来以为，除了楚怀道掌门先生，目前足够有本事通灵感知到最高维世界的人只有圣女奇莉娅，但是这个位面却给了我们太多惊喜。
    然而，饶是如此，就算加上路特丝和龙族的两姐妹，估计也不会有人能想到——
    这一次的任务里，身体特质最与最高维世界波长相契合的，居然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两个姐姐全挂掉，然后自己来当亲王的小家伙。”
    *
    “抱歉，跟我在一起，你的作息都颠倒了。”
    此刻，太阳明晃晃地悬在头顶上空，祁央缩在黑袍里，沉默地跟在容成姣身旁，唯独在她进店挑选魔法用品的时候才压低声音道。
    自从容成姣被接进血族的大本营，这个身为人类的小姑娘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体会到何为“夜伏昼出”的生活了。长时间被迫在白天睡觉，晚上行动，要不是容成姣是个潜力极佳的法师，估计身体也会出现什么问题。
    随着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她们的作息时间也在祁央的建议下极力地进行缓慢的调整，毕竟，祁央不需要天天睡那么多觉，白天在路上行走也可以用黑色的外袍遮住阳光；但是……
    大部分售卖魔法品的店铺只在白天开业呀！
    “没事，私以为我自己也是个夜猫子属性，而且晚上有时候寒气重，冰元素和水元素并不分家，研读起咒语来也要更顺畅一些。”
    容成姣一边在嘴上安慰着，一边毫不手软地咣咣咣将几十包魔法材料、几十瓶魔法药剂、几十条款式各异的法师裙、以及几百本魔法书丢到采购的小篮子里。而后，她又顺手选了个比较实惠能够收纳物品的魔法戒，开始兴冲冲地挑起了零食。
    毕竟她到底还是觉得，没有零食的龙岛之行是不完整的。
    最后将一袋——据说咬到不同口味会有不同声音叫出来的魔法饼干——收入囊中，容成姣余光注意到了很多投向自己的艳羡目光，小脸儿一红，赶紧跑向祁央。她朝祁央示意自己怀里抱着的最后一捧东西，有点怯怯地压着嗓子问道：
    “温莱尔小姐，我是不是买的太多了？”
    “就这？”某亲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的声音，表情不屑一顾，“我的小姐真是给本王省钱呢。”
    祁央高超的话术一秒让容成姣重新放松开心了起来。
    全程，祁央也不拦着她，反而非常得意地忙前忙后，帮小媳妇儿把这些东西一一搬运到收银台前方便她结算。
    要不是她披着黑袍最好要维持一个高端冷艳的大佬形象，她都想得意地叉会儿腰，然后摆出阔佬姿势搂住容成姣的小细腰，再大喊一句“可把自己牛逼坏了”。
    她身旁的容成姣凭借天赋极高的法师直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当即一脸警惕地拍下祁央蠢蠢欲动的手爪子，自己偷偷朝外横移了一步。
    “两位还有别的东西吗？”
    这家店铺似乎是很有名的老招牌，店主、也就是现在收费的店员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爷爷。他看向二人购买的一大堆东西，没有因为是大客户而露出谄媚的神色，也没有喋喋不休地再推荐什么其他奇怪的产品进行哄骗消费，从始至终他的气度都是淡然而温和的。
    这使得曾经被在某个大型魔法用具的店铺里，被拉着袖子都开始强行按头要买滋补身体的药物的两人，顿时心生好感。
    --

 第262页

    “没……”
    “等等！”
    祁央环视一圈，突然打断了容成姣。
    这座城市距离龙岛只差一段海域的距离，又是这片区域非常有名的大都市，来来往往的魔法师、佣兵、赏金猎人以及各地的冒险家数不胜数，所以，祁央这身遮掩容貌和身形的黑衣人打扮并不显得有多么突兀，一路上根本没有收到任何异样的眼光。反倒是身材出挑、容貌动人的容成姣，接收到了不少垂涎的打量。
    这会，祁央气呼呼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随手从一边的衣帽架上揪来一顶宽大的魔法帽，一把扣在了容成姣的脑袋上，把视线突然一黑的少女吓了一个趔趄。
    “算上这个。”
    祁央粗声粗气地道。
    “好的。”
    老爷爷快速结算账目，不过在手指点上那庞然堆起的魔法书时，他没有多做犹豫，好心地提醒道：“若是二位之中有谁有想做魔法师的打算，老朽建议还是先从基础的进行修习。魔法的学习不可一蹴而就，况且这些讲述的都是比较难学的冰系魔法。”
    祁央不认识，伸长脖子看了看，只觉得随便哪一本都晦涩难懂。不过想着老婆不是学霸，是天才，她也放心地把一切都交给她。
    见容成姣笑着表示就这样就很好，这位老先生似是了然地点点头，没有再继续劝说，而是将东西帮她们全部收到了戒指中，然后将使用方法教给容成姣。
    “欢迎下次光临本店~”
    收好一大袋子金币，老爷爷挥着手，很有童心地拖长声音告别。
    “下一位，咦？”
    “斯加图先生，如果我没看错，那个小姑娘可是把你亲自编撰的那本圣魔导师才能修习的魔法大全给抱走了。”
    随着一大堆火焰果软糖被推来结账，一位容貌俏丽的橘色短发少女凑过来，神秘兮兮地笑：“喂，遇见这种好苗子，还不快给奇莉娅姐姐写封引荐信？也不枉你退出委员会后蜗居在这儿开了那么久的店了。”
    “天才自然有她展露头角的地方，以奇莉娅的能力，她应当比我还要早地注意到才对。”被称为斯加图的老爷爷睨了少女一眼，冷哼，“至于老朽的这家店，能在你的小龙喷火下存活下来就已经很值得炫耀了！嘿你这臭丫头，怎么又买了那么多的糖？等等，不对，这个时间你怎么能出来乱逛的！”
    他吹胡子瞪眼：“我这就喊你姐姐把你逮回去！”
    “哎哟！人家生怕你注意不到错失好苗子，好心过来提醒一下，您就这样恩将仇报的？！”
    少女一跃而起，抱起糖果丢下金币就跑了。
    “略略略，噗！”
    “你！”
    一团小小的火球飞来，眨眼间就点燃了斯加图的胡子。
    “嘿嘿嘿。”
    少女飞快地溜走，想了想刚刚自己额外交出去的不少金币，能不能当他的精神损失费。窜出几步后，她忽地停下。
    将几颗最爱的糖果丢进嘴里，她环视一圈，锁定了刚才二人离开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好有趣的家伙。
    第148章 是姐控属性的妹妹龙啊
    “你笑什么？”
    从店铺里出来没多久， 祁央随手将买来的一盒甜点递到容成姣手上，然后稍微将她过于宽大的帽檐朝上掀了掀，试图更准确地捕捉到她嗤嗤坏笑的神情。
    “唔， 没什么。”容成姣的嘴巴被好吃的点心塞得满满的，居然还有功夫腾出嘴说上几句话， “我只是在想，鼎鼎有名的温莱尔小姐， 居然还会想到用这种方法来宣示主权。”
    她晃了晃头顶上的帽子， 这一回主动配合祁央将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她嘴上虽然在调侃着，但是露出的一双黑眸中却满是得意和欢欣：“不过，我很开心哦。”
    祁央憋了半天， 最后闷闷地哼了一声，没话找话说：“要是你现在是那种呼风唤雨的最强圣魔导师，那你自己动一动手指头，就足够震慑到那些不好好管好自己眼睛的家伙们了，本王也不需要再破费买一顶帽子。嘶！多花了一顶帽子钱，好心痛！”
    听到祁央故意做出的一副小家子气的口吻，容成姣再也忍不住， 笑得差点把一盒子甜点全都摔到地上。
    “哎呦我的小祖宗！别浪费了！那都是钱！”
    祁央突然开始扣扣索索。
    “好嘛，我知道啦！”容成姣纤指拈起一块她最喜欢的玫瑰豆沙馅，递到祁央嘴边，“喏，作为补偿。”
    “血族……不能吃人类食物的吧？”
    祁央小心且充满歉意地偷偷瞅了容成姣一眼，生怕她因此失望。
    “对哦。”
    容成姣默然把手收了回来， 把点心塞到自己嘴里， 下颌微敛，以祁央的角度便很难再看清她的神情了。
    和这个人相处得时间久了， 她都快忘记了她不是普通的人类，是传闻中凶暴残忍的吸血鬼，是那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血族亲王。
    可是，这个在她身旁、牵着她的手、尽力满足她所有愿望、时不时还会还忍不住对那个甜美的糕点吸溜口水的女人，却分明和素日接触过的邻家姐姐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比她们更懂得她的每一份小心思，体贴入微，仿佛她们天生就该是如此相配的灵魂伴侣。
    容成姣将点心盒换到右手，然后抬起左手主动挽住了祁央的手臂，朝她那里又贴了贴。
    --

 第263页

    容成姣现在可以肯定，从被她救下的那一刻起，她就只想不管不顾的抛弃一切什么不知所谓的暗示，只遵从本心，和这个人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以最强圣魔导师的身份。
    她们能够平等地站在强者世界的顶点，问鼎巅峰，一起携手去冲破一切艰难险阻。
    思及此，容成姣唇角的笑意也变得愈发柔和。她感受到身旁女子举止间明显溢出的不安，轻声笑了一下：
    “没关系，吃不了这块点心，还有别的。温莱尔小姐要是馋了，稍微吸几口容成姣也没有关系的哦。”
    她的语气宠溺得像是在哄孩子。
    如果是温莱尔，她愿意将自己的一切共享出去。
    “哦、哦哦！好耶！”
    确认老婆没有失望，反倒掉过头来安慰自己，祁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像只大金毛一样嘿嘿了一声。
    “哎对了。”容成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四下一瞅，好奇询问，“你有没有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好像就感受不到艾诺尔先生的气息了？他去哪儿了？”
    “蛤？”
    祁央一秒收起憨傻表情，拧起眉头扩散感知四下一扫。
    “他跑去书店干什么？”
    她下意识感觉不太对劲，随即拉起容成姣：“我们去看看，艾诺尔不像是喜欢随便乱跑的小子。”
    容成姣依言端着还剩大半盒的点心跟上祁央的脚步，结果在书店门口被无情拦下：“本店不允许带吃食进入。”
    “算了，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很快出来。”
    祁央制止了容成姣打算将点心放回魔法戒指的行为，独自一人通过感应器钻到了店内。
    “艾诺尔。”
    同为血族，又是最高级别的亲王，祁央想要找到族人的感应自然比普通人要快得多。
    她远远就注意到艾诺尔独自一人站在书店的最角落，他身量不算矮，但是非常努力地想要够到书架最上层一本灰扑扑的厚册子。他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祁央的召唤，兀自紧锁着眉，取下来后把册子翻得哗哗作响，脑袋随着上下扫荡着的目光而快速一点一点地，显然阅读得很快。
    “《大陆法阵全集（禁术版）》，你又不是法师，看这个做什么？”
    “一路上好不容易遇到一家底蕴比较深厚的书店，我就想趁此机会查一个东西。”艾诺尔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干脆取过一旁的纸笔，“我在梦里恍惚间偶然见到了这个图案，感觉有点好奇。对了，你或许有见过吗？”
    祁央凑过去。
    然后，随着艾诺尔慢慢将他记忆中的图形复刻出来，祁央瞳孔地震，惊愕地望着这个和管理局标志相差无几的图案，欲言又止，神色复杂。
    “没见过。”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出现一丝波澜，“走吧，我的女孩该等着急了。”
    祁央伸出手，随意一扯就将那张白纸团在了手心，五指轻轻一握便将之碾成了灰烬。
    “说不定是什么黑魔法师所使用的召唤阵，这个东西你不要再向任何人展示了。”
    祁央憋回一句叹息，隔着那件和她一模一样的黑袍，重重地拍了拍艾诺尔，而后也不管他作何反应，兀自抽身快步离开。
    另一边，容成姣一动不动伫立在原地，直到祁央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她这才四下找了个干净的台阶，拍了拍灰坐下，从戒指中翻出一本魔法书，一点也不浪费时间地准备看上几眼。
    结果祁央还没回来，第一次阅读此书的容成姣却疑惑地翻过最后一页。
    她茫然地遥望远处的钟楼，再三确认时间根本没过去多久后，又茫然地把书翻到第一页。
    “《高阶魔法大全》，斯加图·杜莱姆编撰……这，没错啊。”容成姣不解地思索，“难道是我漏了什么？算了再看一遍吧。”
    魔法书的阅读和普通书籍不同，也很有趣。阅读时每一个魔法字符所代表的往往是一长串的意思，需要阅读者将其收入脑海，然后像学习咒语一样从精神层面体会文字转化后所成的东西。简单来说，每个人的阅读速度和他们的魔法天赋成正比，天赋越高，转化速度越快，领悟的灵性也更高。
    而某个暂时未参透此事的小姑娘还在疑惑，自己是不是看的太草率了。
    “你不是看完一遍了吗？”
    就在容成姣正要把糕点放在旁边，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时候，她的身旁蓦地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
    她顺势回头，越过过于宽大的帽檐，却只见到一朵橘色的蘑菇。
    哦，不是蘑菇，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小姑娘正凑到自己旁边，带着一股子甜蜜的软糖味道。
    “诶嘿，要吃糖吗？”
    少女站起身，虽说穿着一身的轻铠甲，但硬是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摸出了糖袋子，打开后大大方方地递到了容成姣的面前。
    “不用啦，这种糖果，我们吃了很容易上火的。”容成姣可爱地指了指嘴巴，模样看起来一派天真，“会起水泡。”
    “确实诶。”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别在耳畔的橘子形状发卡，忽地一抬头，朝容成姣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我家里还有其他很多好吃的糖果，你要不要来呀？”
    少女拷贝她说话的语气，像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邀请朋友去家里做客的小朋友。
    --

 第264页

    飒飒的风声穿过这闹哄哄的街道，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静默了一瞬，连时间都停止了流淌。
    短暂的沉默过后，容成姣站起身，将杂七杂八的点心和书统统收到了戒指里，而后莞尔一笑，黑眸中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光。
    “抱歉，这件事，我想，我应该还要同我的女朋友商量一下。”
    她抬手，指向了少女背后。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女子裹着一袭黑袍，沉默地站在了她的身后，修长的五指微微张开，像是在与好友倾心攀谈一样，轻轻搭在了她的肩头。但唯有当事人清楚，那尖利的指甲是属于血族的最有力的武器之一，只要这位尊敬的亲王阁下愿意，她随时可以发起一击毙命的进攻。
    “小妹妹，你亲爱的姐姐没有告诉你，出门在外不要随便勾搭‘有妻之妇’吗？”
    *
    “哎呀，闲着没事，大家一起玩一玩劫匪和无辜小姑娘的角色扮演游戏多好，你们这群大人还真是无趣的很。”
    气哼哼地嚼着软糖，少女晃着脑袋，把自己一头柔顺的短发甩出像波浪一样一圈一圈的波纹。
    在她的对面，一位身穿厚实黑袍的女子搂着一位抱着魔法书的姑娘，两人头挨着头，完全没有理会她的话语，只是不时将目光齐齐投向玻璃窗外翻涌的水面，喟叹着这段海域的瑰丽与神秘。而在离三人有一些距离的角落，还有个同款黑袍人在自顾自地缩着。
    好像像是被酸臭的情侣味道熏着了一样，他整个人缩成团，比她还像蘑菇。
    这会，被多次无视的少女终于忍不住跳脚了：“喂！别忘了你们现在坐着的，可是本小姐，我，花大价钱包下来的高贵船只！前往龙岛独此一份的！”
    “那先谢过希尔小姐了。”
    祁央抬起苍白的面颊，朝对面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
    “叫我全名！希尔薇丝忒！”
    “不要，好长。”
    “喂！”
    被一口回绝的希尔薇丝忒吃瘪，闷闷坐下后，突然改换语气，“阿巴”一声朝祁央和容成姣示威性地喷出一小团火球，哼哼两声：
    “行，尊敬的温莱尔阁下，想必您也清楚得很，只要坐上了我的这条船，您和您的小情人就得守这儿的规矩——”
    “什么情人，是现任。”
    祁央率先不耐地喷了她一句。
    “喂！还有她弟弟！不要无视我，谢谢！”
    艾诺尔紧随其后地也喷了她一句。
    “好了好了！哎呀真是，你们血族怪会学着人族那套啰里吧嗦的讲话方式。”
    被突然打断的希尔薇丝忒真的忍不住要丢火球了。
    “总之，趁大家还和气一团，你们先老老实实告诉我，这会突然带着这个小姑娘造访龙岛究竟所为何事？”
    希尔薇丝忒眯起眼，活动了一下手腕，似笑非笑地指了指他们已经远离的码头的方向。
    “前不久，我们才刚刚收到人族那个圣魔导师好心传来的消息，结果你们后脚又这么及时地出现在了龙族的领域。说说呗，难不成是互殴没办法了，就打算将帮手的选择对象打到我的塞西莉亚姐姐的头上了？”
    她站起身，说到最后那个名字时，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再也不复素日的活泼可爱的形象。
    “不可以哦。”
    “所有想要利用我们的族长、利用塞西莉亚姐姐的人，下场要么被我砸成肉饼。要么就是被一把火烧光哦。”
    第149章 为了世界和平所缔结下的誓言（中二圣人脸.jpg）
    “所以这就是你把他们一起捆来的原因？”
    偌大的宫殿内， 一位留着银色鬈发、头戴一顶精致圣冠的美艳女子，正不错眼地盯着下方。虽然这句话明显在询问身侧站着的少女，但口气一时之间听不出责备或是赞许。
    “不， 这些都是我们自愿的。”祁央注视着端坐在高高的宝座之上的女人，莞尔一笑， 接过了话头，“毕竟， 这样才足够彰显我们此行的诚意和友好， 不是吗？尊敬的塞西莉亚阁下。”
    见上首位置的龙族族长抬了下手指后再没有发话，方才跟着希尔薇丝忒顺利登上龙岛的祁央偏过头微微示意，容成姣了然， 快速地念了几段咒语，原本缠绕在三人身上和手腕之上的冰棱形状的荆棘便迅速化为了齑粉消散不见了。
    “诸位不必这样。”塞西莉亚站起身，美艳的面容上无甚大的表情，“龙族一向安居世外，虽没有太过强烈的争强念头，但这也并不意味我们就是那般不由分说的无礼之辈。来者是客，我们两族之间又没有什么血海深仇， 既然能和和气气地坐下来交流，又何必做出一副押解犯人的模样。”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忽地偏头对橘发少女浅然一笑，冰霜般的神色罕见地露出了孩童般的玩笑神色：“更何况，我既不像某个小丫头那样喜欢玩什么角色扮演， 也对这种束缚游戏——不感兴趣。”
    啊这， 姐姐都知道了！
    “嘶！”希尔薇丝忒气鼓鼓地瞪大眼，耳朵边的橘子发卡都委屈屈地蔫巴了下来， “我也没有这种怪癖！就、就那一回见着这个女孩子可爱，忍不住当了一回‘人贩子’嘛……噫呜呜，结果还失败了。”
    “我不追究你乱跑的过错，你就应该缩去角落里庆幸了，还在这儿懊悔个什么劲呢。”
    --

 第265页

    她抬手，动作非常轻柔地敲了希尔薇丝忒的脑袋一下。
    塞西莉亚向来不如祁央那般本性就沙雕活泼，加上龙族本身的血脉以及能力的缘故，常年担负的族长一位又使得她心性和性格越发沉稳而内敛，也就唯独在面对这位小妹妹时，她才能把冰渣子掉个干净，露出如水的温柔宠爱一面。
    “去，给那位小客人泡杯茶。”
    塞西莉亚转回头，眼底先前的温存此刻再度消失不见，望向地下那两位十分突兀的黑袍人时，眸中思索之色愈发明显：“至于温莱尔阁下和艾诺尔阁下，二位，我们认识多年就不要客气了吧。龙岛之上可没有你们喜欢的饮品。”
    “我们有椅子就可以了。”
    祁央回以一个憨厚朴实的微笑，看得端茶进来的希尔薇丝忒没来由打了一个大大的哆嗦。
    她可不记得，这种表情会在血族的家伙们脸上露出来。
    放下茶杯，希尔薇丝忒收到了面前带着宽大魔法帽的女孩的感谢，不禁下意识瞅了瞅这位端坐着的姑娘——凭借她前来龙岛这一路上的记忆，她和那位血族亲王的关系似乎非常的亲密，反正是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地步——说不定这就是那位亲王阁下突然附加了金毛犬属性的缘故？
    希尔薇丝忒了然。
    她又小心地瞟了瞟。
    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小美人儿。
    但是……
    嗯，还是她的塞西莉亚姐姐最好看。
    希尔薇丝忒满意地站回了原位。
    “来吧，两位老朋友和一位新的小朋友，说说吧，你们三位大费周章来到我族的领地究竟所为何事？”塞西莉亚坐回宝座，也没有避开希尔薇丝忒谈论正事，“我也不瞒着你们，温莱尔小姐，实话实说，如果这次你们身边没有意外地多出这一位人族的小姑娘，或许，二位连龙岛边缘的岩石都不一定踏得上来。”
    她意有所指，祁央也明白。
    先前在路上的时候，祁央就早已听说了霍恩传递过去的消息，也向希尔薇丝忒大概解释了一番，没有隐瞒他们的目的和想法。但是希尔薇丝忒平常会调皮玩闹，一到大事上却丝毫不含糊，当下没有一点擅自做主的意思。
    只不过，就像塞西莉亚所说，龙族虽然远离纷争的中心，但是并不意味着故步自封、消息闭塞，她们完全明白大陆上局势每一分的变化背后究竟是被谁所推动。
    她们又不是傻子，自然会在斟酌一切之后，权衡利弊行事。
    霍恩明言血族的这不是那不是，但希尔薇丝忒和塞西莉亚此刻所有平和客气、或者说有几分好奇的反应，皆是因为祁央身旁跟着的容成姣——她们听说过“血奴”一词，但是这位自我介绍完毕的姑娘，不仅拥有传闻中那个神秘氏族的血脉，而且还能够和血族的亲王、长老平起平坐。
    这种和谐的关系引发了二条龙的兴趣。
    所以希尔薇丝忒没有自己亲手给他们捆上绳子，所以塞西莉亚没有不由分说选择另外一种更加不客气的对话方式。
    “顺便，我这里还有霍恩魔导师的信件原稿，诸位想要看看吗？”
    塞西莉亚语气调侃，但是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不必了，那家伙是什么心思，本王用半只小翅膀都能想得到。”
    屋内隔绝了大半阳光，祁央掀掉兜帽抖了抖，苍白的肤色和血红色的瞳孔对比明显，表情自信而张扬，使得这张俏丽动人的面颊显出了几分别样的美。
    “本王这次前来，是有一个想法想要和尊敬的龙族族长分享，或许有些天真，但这件事事关人族、血族、以及诸位统率的龙族所有生灵的安危和性命。”
    她站起，欠了欠身子，动作是血族一贯的优雅和矜贵。
    “这个计划其实非常简单，当然目的也只有一个。
    找到那颗老鼠屎，踢出去，还大陆、还我们各个族群一个曾经的和平。”
    她们没有听说过“唇亡齿寒”这个词，祁央便决定用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让两条永远将族群的利益放在最高位置的好好族长龙，明白其中深刻的利害关系。
    ——对待开了挂的敌人，她们决不能再受到对方挑拨自乱阵脚，唯有联合起来借力打力。
    然后，斩草除根。
    大厅内，一个交托信任、共同牟利的计划正经由祁央，缓缓向所有人和盘托出。
    *
    几日后。
    “容小姐。”
    容成姣闻声停下了正在勾勒法阵的手，扭头望向两姐妹，随即弯腰提起裙角，朝她们盈盈行了一礼。
    塞西莉亚眸光从地面上残留的法术痕迹上扫过，神情微微动容。
    早先听妹妹讲了，这女孩十几分钟就将斯加图先生的著作完全印到了脑海中，而且这种一看就还没有来及接受正统学院教导的女孩，甚至都还没有正统的法师袍，就已经可以顺利完成许多中阶魔导师都做不到的咒术。
    果然，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一大早就在练习冰系魔法？你真的好努力。”希尔薇丝忒认得出一点图案，同时也对这一方空地上蔓延开的大面积冰棱感慨万分，“幸亏我不是魔法师，不用作为你的同期一起学习，不然你又那么努力本身天赋又那么高，估计再给我几百年我也追不上你。”
    “希尔薇丝忒小姐过誉了，我目前的水平依旧华而不实，你的一颗小火球就能将这片冰域灼烧殆尽了。”
    --

 第266页

    容成姣笑笑，谦虚而不卑微。
    “哦！但是本小姐打架也是一流的！”希尔薇丝忒可爱就可爱在她毫不客气，“来嘛，要打一架吗？”
    她丢火球很厉害，但是平常更喜欢肉搏打架。这点从她一直以来钟爱的轻铠甲装扮上就能看出一二。
    “谁？！谁趁本王不在欺负本王的小可爱？！”
    结果容成姣还没说话，一道声音就大着嗓门远远地传了过来，还莫名地押了韵。
    祁央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立刻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挡在了容成姣的面前。
    “我怎么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希尔薇丝忒皱眉，一旁的塞西莉亚好心提醒：“上次路特丝小姐和我们‘狭路相逢’的时候，你也是这样雄赳赳气昂昂的像个斗鸡一样。”
    “噗。”
    自家妹妹和对方妹妹的误会，祁央倒是有所耳闻。
    “哼，都是保护自己的爱人，怎么就斗鸡了。”
    希尔薇丝忒面露不满之色，顺便鄙视祁央：“还笑，也不反驳一下？”
    “本王这不是怕自己不知轻重地一张嘴，还没来及堵回你姐姐的话，胳膊就被你来上那么几拳头吗？”
    祁央一脸认真。
    不过，她和容成姣显然都没有否认那个“爱人”的说法。
    倒是塞西莉亚，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一声，抬手敲了一下希尔薇丝忒的脑袋，这回带上了一点力度。
    “对了，说起来，二位是亲姐妹吗？”
    容成姣目前个子和祁央不相上下，只是差了一截这位女王所蹬的高跟鞋的高度，这会悄咪咪地从她身后探出来一个小脑袋，好奇询问。
    “并不，我和塞西莉亚姐姐并非同一血脉的龙。”希尔薇丝忒解释，“我们龙族历史悠久，大大小小的分支不尽相同，我们说的血脉应该就可以等同于你们人族的‘亲属关系’。就比如最简单地来说，我可以搓火球，但是姐姐却是属于那一支比较罕见的冰系角龙。”
    塞西莉亚点点头，顾及着场地原因没有直接龙化，而是抬手。没有任何法阵浮现，她就是单纯地用能力制作了几块寒冰进行示范攻击。
    随即，她转向容成姣：“我虽然不是法师，但是毕竟年龄摆在这里，对待冰元素的掌握或许要比你强上那么几分，你要是不介意，或许我们可以在这方面探讨一下。包括龙岛后面那块的冰雪区域，你也可以把它当做你暂时的练习场。”
    龙族族长发出邀请，容成姣欣喜之余自然不会拒绝。
    “然后，温莱尔小姐。”塞西莉亚转过头，神色郑重，“你和容小姐真的考虑清楚了？”
    “最强圣魔导师的位置我志在必得。”容成姣上前一步，不多不少和祁央并肩站在了一起，她毫不羞涩地执起她的手，同她牢牢地十指相扣，“同时也只有这样，我在委员会站稳了脚跟，才有足够的能力把霍恩政权推翻。
    为了温莱尔小姐的计划，这点分别和险境属实不算什么。”
    “你们感情真好啊……”
    希尔薇丝忒突然没头没脑地长叹了一声，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八卦：“诶对了，温莱尔阁下，那位、咳咳，那位路特丝小姐，啊对就是她。我好像听说，路特丝小姐和人族圣女……唔，叫什么来着，哎呀不管了，她们好像酱酱酿酿？怎么，你们血族高层最近都瞄准了人族吗……唔！唔唔！”
    “抱歉，小妹口无遮拦，回去一定断她一周的软糖。”
    塞西莉亚的脸色比平时冷了几分。
    “我才没有！”希尔薇丝忒艰难挣脱，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四下疑惑环顾了一圈，“对了，艾诺尔先生呢？好像今天一大早就没有看见他，我还想问问他要是没有看上的人族小姑娘，或许龙族有……啊唔！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别打我屁股！”
    祁央抿嘴浅笑，和容成姣对视一眼，也没有管兀自撒欢的艾诺尔。
    反正血族亲属的联系在，她感知的到他现在只是在龙岛的某个角落乱跑而已。
    估计在玩？
    祁央也不明白他一个血族长老，又没有强化属性，怎么在大白天一样那么有活力。
    算了，这小子鬼点子特多，等回去之后再好好问问他。
    “阿嚏！”
    此刻，龙岛的某个沿海岸边，艾诺尔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
    “血族难道也会感冒的吗？不应该啊。”
    他把脑袋朝兜帽底下缩了缩，压低身子看向手里像是死猪一样瘫软着的法师，俊秀的脸庞上终于浮现出了吸血鬼该有的邪气和森然。
    “喂，你现在需要老实交代的条目上又多出来了一个。”
    他晃了晃对方的领子：“你偷偷在这布阵究竟意欲何为？以及——
    是不是你给我下了什么会感冒的破烂法术！”
    第150章 为了所爱的人
    “喂！喂！说话！”
    艾诺尔自认为非常好脾气地等了半天， 结果被他像小鸡仔似的提着领子的人族法师，瞳孔忽然猛地放大，紧接着喉咙里便发出类似“咯咯”声的奇怪气音， 两眼一翻，口吐白沫， 脑袋向后一撅。
    “这是被我吓死了？”
    他疑惑地伸出另一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结果不出所料。艾诺尔皱起眉， 十分认真地打量着这位法师逐渐灰败失去生机的面孔， 意识到了不对劲。
    --

 第267页

    他伸手掀起这人的眼皮，绝佳的记忆力瞬间将眼珠上的那环快要消失的法阵拓印到了脑海里。
    “可惜了，所谓人族， 抛弃起棋子来可是比谁都来的果断利索。”
    认出这个强行切断法师生命的法阵才是他死亡的根本原因，艾诺尔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抓住魔法师的尸体前往龙岛中心的宫殿，准备将这个探子和他的所作所为统统交由这一块区域的领主处理。
    “下辈子要是有机会，你当块发光发热魔法石都比当那家伙的走狗强。”
    临走前，身形颀长的少年弯下腰，从已经死去的魔法师怀里拿出他还没有来及装进魔法储物器的龙蛋， 非常小心地将它归还到原来的位置，又仔细地消除了这个魔法师试图将之嫁祸给血族的所有证据。
    回来还要通知龙族族长，仔细查看这块岛屿上还有没有这种混进来的老鼠。
    艾诺尔很嫌弃地长叹一声。
    幸亏他们提前登陆了龙岛，他又今天特地在岛上转悠巡查了一圈，不然这龙族丢失后代的黑锅他们血族就要背定了。
    霍恩连带着他的一群手下都是老拱火人了，真是麻烦， 要他说， 直接就该采取B计划，直接拧下那家伙的狗头也就一了百了。
    不过这种话， 艾诺尔也就只敢在自己心里想想。
    他相信姐姐的选择和决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哼哧哼哧返回的途中，黑发少年抽了抽鼻子，颇为感慨地承认了一句。
    果然，料事如神的温莱尔小姐还是不要死的好。
    *
    “塞西莉亚阁下，本王之前说的什么来着？没错吧。”
    待龙族族长亲自确认了那些龙蛋宝宝没有生命危险，祁央这才在她拧眉沉默落座后，谨慎地再次暗示了一遍。
    塞西莉亚不语，连一旁素来雀跃可爱的希尔薇丝忒都不发一言。
    大厅内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塞西莉亚阁下，我知道您早先时候就已经答应了我的提议，也相信向来一诺千金的龙族族长不会随便背信弃义——毕竟这是一个对你我两族都有利的决定。”
    祁央缓缓开口，平和而清朗的声线并不显得有多强的攻击性，很有安抚人心的作用：“我现在所说的只是为了提醒您，希望您不要轻敌。霍恩那个家伙，为了达到自己的可是不惜牺牲一切。”
    她站起身，向前优雅地一弯腰，再度抬起头时，笑容敛去，神色郑重而坚定。
    “我以龙族族长的身份起誓，将与血族缔结暂时性的短期盟约。”塞西莉亚忽然抬起眼眸，眼底闪过凌厉的寒光，“但是温莱尔阁下，请您不要忘记我们当初的约定。这份盟约并非永久有效，我既无意滥杀无辜人族的百姓，也对血族的既得利益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所有的一切，在解决完霍恩之后，便回到各自原来的轨迹上。我们各族之间按照您所说的，依然保持礼节性的交流，互不打扰，互不进犯——这点，相信也是您乐于看到的吧？”
    祁央垂下眼帘，微微勾起唇角。
    “自然，尊敬的塞西莉亚阁下。”
    *
    没过多久，留守在血族领地的路特丝收到了情报，随即搁置下手中的事，快步前往城堡大门处。
    “温莱尔姐姐。”
    她朝风尘仆仆的祁央非常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朝艾诺尔点点头。
    “走，进去说。”
    路特丝了然地点点头，在两人进门后，她在侍卫掩上大门之前，极快地用眼神扫了一下二人身后空空荡荡的地方。
    温莱尔姐姐真的就放下心，把那个小姑娘送到魔法师那边了？
    路特丝并不知道祁央和容成姣之间早已约定好的许诺，只是本能地有点担忧。
    因为姐姐执政理念的熏陶和某人的缘故，她并不看轻任何一个族群，对魔法师的厌恶也是因为那个近年来愈发嚣张跋扈的霍恩。
    而且，她看得出姐姐对那个女孩的心思。
    嗯，幸好她早些时候提前和奇莉娅打了招呼。
    虽然被霍恩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但作为同僚，相助起来也是容易，而且多一份助力总是好的。
    希望这能够帮上那个女孩。
    也希望奇莉娅所说的那末日般的场景，真的可以被她口中的“天选之子”所挽救回来。
    路特丝暗自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不再胡思乱想，赶紧跟上了姐姐的步伐。
    祁央在处理完龙族那边的事宜，随即赶回来后匆匆地给血族的高层人员开了个会。她隐瞒了关于预言的部分，只是简单地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亲王已经有了决定，而这群被领导着的一众血族对女王又是十足十的忠诚，因此会议进行到结束也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现在，就等容成姣那边的消息了。
    在和龙族族长交流过后，祁央紧接着便顺水推舟，将容成姣送到了法师阵营里。
    一是因为祁央和她早就确定好的计划里，容成姣的圣魔导师身份是必要的一环；二是有奇莉娅在侧，容成姣压力减轻，正巧利用这个难得的破坏瓦解敌人内部的机会。
    那次的激战一片混乱，除了奇莉娅，根本没有人留意到这个女孩，所有听从霍恩指示的法师基本闷着头，一门心思只想要把她这个侥幸逃脱了一次的血族亲王杀掉。而被忽视的容成姣年龄虽然不大，但是显然天赋极高，成为圣魔导师的时间根本不需要按年来计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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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那时，霍恩掌控的一言堂也无法找借口，顶着众怒将一个天才和强者光明正大地排挤出去——毕竟，圣女有一个奇莉娅就足够了。魔法师向来尊崇强者，奇莉娅还是长于预言之力，但容成姣的冰系魔法可以说将会登峰造极。
    她能够得到很多人的崇拜和尊敬，同时也会被恶毒的眼光窥伺。
    罔论本来就是挂逼设定的渣滓。
    到了第九个世界，祁央明白这避无可避，但她更相信容成姣，相信她的能力。
    这本就是她们彼此交托信任和后背的战斗。
    除此之外，便是那个外挂器，令祁央有些在意。
    魔法书……这点在这个高魔世界反倒有些棘手了。
    像是如果是那种带一点异能的逃生世界，碍于位面的时空法则，外挂器也不至于太过离谱。但是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魔法和异族，作为一本外挂魔法书，祁央觉得它想调用出这个世界原本不存在的黑暗禁术和死亡咒语，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这个世界本身的难度也从一开始就杜绝了过家家的可能性。
    祁央眼看着最后一位血族的属下从大厅内离去，向后一撤身子，随意地将全身的重量压在了柔软的椅背上，沉重地呼出一口气，眉眼间的神色颇有些疲惫。
    到底还是有感情的。
    她是一介亲王，不是任性自我的几岁孩童，她的每一个决定、每一道指令，所牵动的都是他们一族，乃至这块大陆上所有生灵的未来。
    而且，说是马甲，她真的就可以潇洒地挥挥手来，挥挥手去吗？
    怎么可能。
    她做不到。
    从一开始就想要尽可能地拯救被挂逼和外挂器祸害的NPC，祁央嘴上说着来自高维世界，是在执行任务，但从来没有把他们任何一人当做这个世界里不重要的数据一笑而过。
    只是这次，肩头上的担子变得更加沉重、更加清晰罢了。
    祁央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变得越发沉默寡言的233，心头又往下沉了沉。
    这一次，因为挂逼的一己私欲，又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或许……也包括她自己。
    毕竟，哪怕是强化后的血族躯体，依然不是无敌的。
    祁央微阖眼帘。
    任重道远啊——
    蓦地，她还没感怀完，左右两侧忽然传来了很轻微的脚步声。
    她睁开眼眸，对上了两张熟悉的面容。
    “路特丝？艾诺尔？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祁央还未从沉思中完全抽离，一时间有些迷糊。
    艾诺尔一言不发，这会了还光顾着在看他袖口被盯过千八百遍的金色纽扣，路特丝倒是比他坦率，直接上前一步握住祁央的手：“温莱尔姐姐，我知道，有些事情你瞒着我们自有你的道理，但是……至少，如果您感觉疲惫和困扰的话，请不要再避开我们，向我们寻求宽慰和拥抱吧，拜托了。”
    她言辞恳切，目光中的担忧没有丝毫隐藏。
    “毕竟，我们是血族的长老，是您最得力的下属，但同样，也是您最亲近的弟弟和妹妹啊。”
    瞳孔轻轻地缩了一下，祁央愣怔了片刻，很快，眼眸弯起，遮盖了其中大半的异色，连他们一族素日最让旁族谈之色变的血色竖瞳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好。”
    她忽然抽出手，站起身，一左一右将她的弟弟和妹妹搂在了怀里。
    “艾诺尔，龙岛之行多亏你及时发现了那个不怀好意的家伙。这次，哦不，其实，一直以来，你可是帮了我不少大忙。”
    浑身僵硬的艾诺尔被夸得呼吸都要停滞了。
    “路特丝，谢谢你。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能将血族大大小小各种事务处理得那么完美。你真的太棒了。”
    小脸绯红的路特丝愈发不好意思地将头埋了下去。
    “你们都是我血族的骄傲。”
    祁央用他们都能听清的声音，坚定地低语。
    这场和外挂们对峙的战役，她必定拿下胜利。
    为了所有深爱着她的、以及被她深爱着的人们。
    不惜一切代价。
    第151章 她所见的预言
    鞋跟在地面击打出清脆的声音， 女子轻松闪躲开对面男子的攻击，随即一跃而起，曼妙的身姿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而轻盈的弧度。
    “去！”
    男子本身不擅长近身战， 因此自以为逮到少女身形停滞在半空的绝妙时机，忙不迭地使出他早已酝酿好的咒术。瞬时， 硕大的呈黑红色的岩石呼啸着袭向半空中的那抹倩影，仔细看去， 岩石表面还流淌着滚滚的炽热岩浆， 高温将它周围的空间都蒸腾地扭曲了几分，无疑，只要挨近一点距离， 必然要遭受重创。
    虽是切磋，但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望，这位男子显然一点也没有给同僚留手的打算。
    余光瞥向擂台的外围，虽然胜负未定，但他已经开始沾沾自喜地幻想，那位最高级别的圣魔导师霍恩，待会该以如何嘉奖的眼光看向他这位最终屹立不倒的胜者了！
    还有那个圣魔导师委员会！他这就来——
    “了”的心声还未发出， 男子的脸色瞬间变作死人般的惨白。
    须臾之间，擂台上的情势陡然倒转。
    冰寒的冷气呼啸肆意，森然的冰柱拔地而起，尖锐的冰棱在上空魔法石的照耀下反射出晃眼的白光。宽阔的擂台之上，大半的空地都被皑皑的白雪和冰晶覆盖——包括他自以为强无敌的高温陨石，其上再看不见什么可怖的橙红色岩浆， 所有的一切都被强横的寒冰冻结凝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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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本该对峙的二人。
    怎么会……
    他的最强一击， 就被那个女人随手就冻住了？
    美眸淡淡地朝下方一瞥，注意到对手完全沉浸在莫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之中， 女子轻嗤了一声。
    心神如此动荡不坚定，还妄图斩杀她？
    究竟因为什么原因不顺带冻住他，自己心里还没反应过来吗？
    原本轻盈立于梅树形状的冰枝之上的身影虚空一晃，半空中急掠过去一道黑影，瞬息之间便闪到了男子的身前。
    “砰。”
    此刻，在场的除了能力极为高深的几人，没有一个观众看清女子手上的动作。唯独最终的结果，清晰又明了地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整场比赛全程没超过半分钟，男子的身形已轰然倒地。
    ——不用魔法打败你的唯一原因，当然是要告诉你。
    不止魔法，你的体术，一样差劲无比。
    浓密的睫翼猛然抬起，那双黑眸中，冷意几乎要凝为实质。
    她不需要藏拙。
    她要扬威立信，要瓦解原本供奉着霍恩的“一言堂”。
    她要向所有人宣告。
    那个最强圣魔导师的位置，一定属于她！
    赛场上一片寂静。
    不过很快，毫不吝啬的热烈掌声突兀响起。
    独自鼓着掌的奇莉娅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她笑眯眯地望着走下台的女子，也不管其他人现在是如何的神色各异，自顾自地担任最终裁判：“霍恩先生，如何？容小姐通过了您安排的最后一个考验，她击败了她的最后一名对手，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
    她笑意盈盈，美眸波光流转，但话语中却是毫不掩饰的针尖般的锋芒：“现在，按照您早先定下的规则，圣魔导协会，是否该有容成姣小姐的一席之地了呢？”
    容成姣闻言掀起眼皮，牢牢盯着霍恩，眼底含着几分不明的光。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霍恩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死紧握成拳，连骨节都泛起青白。
    不对。
    这和他设想的计划完全不一样！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霍恩？霍恩阁下，您在听我的问题吗？”
    奇莉娅没有留给他走神和暗中咆哮发狂的机会。她款款上前一步，站在了刚刚跳下擂台的容成姣的身旁，似是无意地加重了声音：“尊敬的首席圣魔导师先生，您在想什么？”
    空气中令人窒息的紧张在这一刻瞬间被推至顶峰。
    霍恩猛然从沉思中惊醒，三角小眼陡然瞪大了几分。他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奇莉娅，而后深吸一口气，抬手凭空取出一件法师袍。
    “恭喜您，容成姣小姐。从现在起，您就是圣魔导师委员会的一员了，我谨代表所有成员热烈欢迎你的加入，希望我们可以共同协作，将这个组织建设的更好。”
    苍白干瘪的共贺词被霍恩咬着牙念完，容成姣也不在意，上前接过衣服正要先行离开。
    “小姑娘，你可记清楚，不是所有人私通敌族都能像奇莉娅一样逃脱神圣的制裁和惩罚。圣女所得到的庇佑，可不是人人都能复制的东西。”
    容成姣脚步一顿，循着这个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得清的声音，缓缓扭过头。
    霍恩满意地等待她浮现出慌张或者是惊怒的表情，然而他的加密通话屏障还没来及收回，他就不解地发现，对面美艳绝色的女子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请问这是谁定的规矩？”
    她有样学样，跟着传来加密童话。
    “当然是我。”
    霍恩眉毛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
    “那真是太好了。毕竟我想，如果定了规矩的人被废了，那这个所谓的‘规定’，不就自然沦为一纸空谈了吗？”
    容成姣莞尔，随即也不管霍恩勃然大怒的脸色，抽身离开，一秒也未多做停留。
    *
    “奇莉娅小姐？您找我？”
    水晶球边，一位身穿浅白色纱裙的少女闻声盈盈站起身，抿起嘴，快步上前握住了容成姣的双手，那双洞悉未来与真知的深邃眼眸流露出关切的目光。
    “看来，这段时间，你在圣魔导师委员会还算适应。”
    半晌，她冒出一个肯定的语句。
    距离她最初加入委员会的日子又过去了不短时间，容成姣此刻听到这句话淡淡点头，不置可否，却也深知奇莉娅不会为了简单的寒暄就把自己叫来。
    自从大陆局势愈发严峻，她作为圣女，出行便越发不便了起来。时至今日，人族一众，无一不是对这个天赋恐怖的少女严防死守，甚至到了寸步不离监管软禁的地步。
    原因无他，自然是“上面”的命令。
    她们都明白，霍恩要拿出他的底牌了。
    “最近事态不同于以往，我们长话短说。”
    若不是容成姣过硬的实力在圣魔导师委员会立稳了脚跟，奇莉娅这次也难以见她一面。
    “是最初您给我展示的那只飞鸟图腾有了什么新结果吗？”
    容成姣蹙眉，当初直视时那种不好的感觉如附骨之疽一般再度攀上心头。
    虽然容成姣可以肯定自己生平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图案，但是那一眼惊人的熟悉感和厌恶、痛恨的复杂情绪几乎淹没了本能的错愕，令她久久难以平复心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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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一眼就想毁掉的东西，容成姣对此也觉得罕见的可笑。
    这会，她生怕思维受到什么不明黑暗气息的浸染，赶紧率先利用自身的魔法修复了那块心绪的缺口。
    “不是那个。抱歉。”奇莉娅垂下眼帘，引导着容成姣走到了水晶球旁，“那个是我无法探知到的领域。”
    容成姣摇摇头示意她不必介怀，随即将眸子移到了那个浑圆的、晶莹剔透的水晶球上。
    “这一次是……”
    然而，不待她说完，一阵轻盈的，似铃铛又似清泉的悦耳轻音缓缓奏响，其中隐约夹杂了几声婉转的鸟鸣。
    容成姣一怔。
    是……
    她低下头。
    是比翼鸟。
    是她们的比翼鸟。
    容成姣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抚了上去。
    那条从未因任何魔力、任何法术而产生动荡的项链，在此刻突然有了鲜活的如生命般的反应。
    与此同时，那颗水晶球光华流转，陡然间，圣洁的白辉便充斥了整个房间，映照得二人的面庞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
    “唔！”
    容成姣感觉水晶球内部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吸力，拉扯着她的意识不断深入、再深入。缥缈的灵魂仿佛变得更加轻盈，从躯体的束缚中挣脱而出，化作星碎的光点，散开游荡进虚无的长河中，不断流淌。而在光点的前方，遥遥引领着的是一只振翅飞翔的比翼之鸟。
    坚定而一往无前。
    白茫茫的雾气缓缓散开，容成姣的意识已经彻底融入了这方空间，因此也不能称作睁大双眼，她只能努力地像钻头一样往前探索。
    她看清了。
    那是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
    虽然微微蜷缩着身体，但是窈窕的轮廓曲线依然十分明显。垂下来的长发遮蔽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庞，但不知是因为呼吸微弱还是别的原因，女子最细微的头发丝也不曾颤动半分，仿佛那里，连时光都停止了脚步。
    不过很快，容成姣的灵魂感到“脸蛋”有点发烧。
    哦，美人儿竟是她自己。
    自夸自卖的对象居然是自己，容成姣意识到这个后还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为什么会在水晶球里看到自己的这幅景象？
    容成姣拧了拧不存在的眉毛。
    随着画面越发清晰，她注意到，水晶球里显现的自己依然一动未动，但是，“自己”的周围，似乎逐渐浮现了什么别的东西。
    是锁链。
    布满冰晶的、层层纠缠不休的锁链。
    容成姣微愕。
    锁链上面似乎还附加着错综复杂的符文，容成姣看不懂，但看得清它们几乎要勒陷进女子肉.体的深度。
    不知怎的，她几乎同步地感受到已经远离的躯体传来这种窒息感。
    怎么回事。
    我在哪儿见过这幕场景吗？
    好熟悉……
    好熟悉！
    虚无的灵魂深处传来了剧烈的战栗，容成姣却没有退缩半分。
    不，这件事和她有关，她一定要坚持看下去！
    倏地，仿佛一只手将景象猛然拉近距离，容成姣还来不及反应，刹那间便对上了一双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眸。
    被束缚的女子、或者说更贴切的——那个她——毫无预兆地豁然睁开眼，双眸的焦点一差不差地定在了她的身上。
    那种撕裂般的剧痛越发变得明显，沸水般的灼烧感一波高过一波地冲击着她的神经。容成姣不断颤抖着，在昏聩与清明中不断挣扎，整个人仿佛被完全分割成了两半，她的视角开始不断在自己和那个蜷缩的女人之间来回切换。
    等等。
    什么？
    自己？
    自己是什么？
    谁是她！
    她又是谁！
    清楚的质疑和叩问声如洪钟一样撞击着她的神经。就在容成姣即将支撑不下去的时候，那双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的眼眸中，倒映出来了一个身影。
    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熟悉的、鲜血淋漓的身影。
    容成姣大骇。
    温莱尔小姐？
    不对。
    是她……也不是她……
    她应该叫什么……
    交织的记忆在此刻却乱作一团却抓不到一点线头。容成姣狠狠甩了甩头，来不及细想，大脑又被更加振聋发聩的喝声冲得空白一片。
    “她不能死！”
    “轰！”
    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只有席卷天地的巨大爆炸声响起，容成姣被冲击波狠狠撞开，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好几圈才稳住身形。
    冷汗自额头滚滚而落，她一抬眸，瞳孔忽地一缩。
    “奇莉娅！”
    容成姣浑身发软，但还是手脚并用地挪到圣女身旁，替她揩去嘴角大片的鲜血。
    “不要管我，我没事。”
    奇莉娅脸色苍白，气息飘忽不定，但还是强撑着露出一抹微笑。
    “虽然不知道你具体看到了什么，但是按照预言的旨意，那是你们需要承担的宿命。”
    奇莉娅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睫翼在眼下投出了一片浓重的阴影，使得她的话语变得越发地沉重。
    容成姣唇瓣轻微颤抖着，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了更为混乱的声音。
    一开始她们下意识以为是被爆炸吸引注意力的法师，但很快，房门被猛然推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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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成姣阁下！圣女阁下！还请两位速速前往中心广场！魔法师部队已经集结完毕，霍恩先生预备提前发动圣战！”
    第152章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沉寂了许久的领地在此刻忽然热闹了起来。急促的脚步声响彻古堡， 一道道黑色的身影不断在弯绕的走廊里穿行，速度快得无法捕捉到具体的行迹。那些人显然在快速奔走交流着什么，那每一份最新的情报和当下的指令便这么一层层地传递了下去。
    “路特丝殿下， 这是西边防线传来的消息。”
    “路特丝小姐，您请看， 这是那些人族法师最新的行进路线。”
    “路特丝阁下，这边暂时不需要增派援手， 第一波法师的攻势只是试探， 后续有情况还会继续汇报。”
    “路特丝！你站住！”
    快要走到主厅门口的路特丝听到了这声不同寻常的叫唤，下意识又将手中的一大厚摞文件往怀里抱紧了几分，而后停下急匆匆的脚步回眸一望。
    “艾诺尔， 你有什么事最好长话短说。”
    路特丝嘴上这么应答着，脚尖还固执地朝向前方，大有拔腿就要继续走的趋势。
    她这一路上被各个下属和同僚不断拦下汇报消息，一边走一边交流，汇报的对象都换了好几波，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她才是血族的亲王一样。
    “温莱尔是不是在里面！要么让我进去，要么让她出来见我！”
    艾诺尔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主厅， 锐利的目光不到片刻就从那扇紧紧闭合不留一丝缝隙的大门上移开。
    见路特丝一时没有反应，他的呼吸略微急促了起来。柔软的黑发因为快速的奔走而显得略微有些凌乱，红色的瞳孔看似与平时无二，但路特丝可以分辨出，他的眼眸中盛满了罕见的紧张和焦急。
    “温莱尔姐姐对这场战争早有准备，你先不要自乱阵脚。”路特丝以为艾诺尔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 一时间难免有些小家子气的慌张， 于是草草地安慰了几句，“乖乖呆在你的岗位上不要乱跑， 完成好你自己的任务就可以了。嗯，说到这个，龙族的那两位小姐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塞西莉亚的队伍已经在龙岛上准备好了，温莱尔小姐随时可以发信号。希尔薇丝忒和她的小火龙军队正在赶来的路上，她在十分钟前联系我说，按照她的速度和路线，可以不出意外地正好拦下那些精灵族什么的外援。”
    艾诺尔语速飞快，赶在路特丝回话之前再次急匆匆开口：“我自己担负的职责完全没有问题。我是有别的事要告诉她。”
    顿了顿，艾诺尔迎上路特丝逐渐变得严肃而冷厉的目光，郑重道：“关于霍恩。”
    他从斗篷下取出了一只翩跹的金色蝴蝶，朝震惊到浑身僵硬的路特丝挥了挥示意。
    “奇莉娅小姐那里似乎遇到了一点麻烦，她很难再直接和你进行通讯了。”艾诺尔朝那边伸长了脖子，“而且你我都清楚，霍恩想要针对杀死温莱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件事事关重大，我知道温莱尔小姐可能会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向她解释一下，我担心她不愿意见我。”
    艾诺尔很少露出这种神色。
    就在路特丝刚刚才从奇莉娅的危急情况中回过神，还没来及答话，一道温和而坚定的女声替代了她的回复。
    “这可明显是为了本王、为了血族尽心尽力的表现。因此亲爱的弟弟既然有要事相告，我为何要把你拦在门外？”
    两人同时循声望去，注视着那熟悉的、微笑着的、却又难掩其中疲惫的脸庞。
    祁央缓了几口气，朝艾诺尔招了招手，又转向路特丝：“文件给我吧，辛苦你了。至于艾诺尔……进来说。”
    她随手接过厚厚的重要机密文件，而后兀自转过身，将文件搁置在桌上的同时，将原先背在身后的右手重新摊开。掌心向上，视线下垂，她的动作仿佛凝固了一秒。
    明明没有任何坏损，但是好端端地怎么就突然从脖子上掉下来了呢？
    祁央将手心里的项链翻来覆去地查看，双眸的焦点最后定定地落在那只雪白的小鸟身上，一瞬间，连那抹最妖冶的猩红色泽都暗淡了几分。末了，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最终叹了口气，将项链重新系回颈上。
    重新放下手后，祁央又稍微等了一会儿，在确保项链没有再出现任何问题后，她用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小鸟的脑袋，这才将视线转了开去。
    “说吧，霍恩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祁央甩了甩头，赶走纷乱的思绪，不到片刻再看向艾诺尔的时候，她的眼底已经一如以往的平静。
    艾诺尔“砰”地一声重重合上了大门，几乎是急切到粗鲁地，将那只蝴蝶塞到祁央手里。
    祁央倒是保持着一贯的优雅从容。她淡定地将心神和蝴蝶链接，眼眸微阖，眉眼低垂，模样像是在聆听最舒缓不过的絮语。直到接收完全部的信息后，女子唇边的温雅浅笑也没有浅淡半分。
    她睁开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蝴蝶化作一捧齑粉消弭在空中，神色未变分毫。
    至于情报内容嘛，左不过是霍恩该要如何对付他们血族的新型术法……
    以及，霍恩这次据说要祭出传言中他的那本“祖传”魔法书，用里面的一整套举世未闻的罕见魔法阵好好地招待一下血族的亲王。
    --

 第272页

    祁央倒是不紧张。
    早就知道外挂器的真身，这回能痛痛快快打一架也正好是她的本意。
    在容成姣成功成为了魔导师后不久，霍恩的那些后续侵略和扩张版图、树立权威的计划便再也没有成功实现过一个。
    这点大概连他自己也没有想过。
    0%的成功率，甚至还在原有基础上下跌了不少——譬如不为所知的阴险诡计被发觉，别族对他的信任告罄，魔法师阵营也逐渐不将他的话奉为圭臬等等——这些，全是凭借容成姣和她联合的同盟的力量所致。
    因此，这也是挂逼急不可耐地要发动圣战的原因。
    再拖下去，他恐怕就算仗着外挂器，也没有实现他的“宏图伟业”的资格了。因此与其这样，不如赶紧趁着还有点亲信在，抓紧完成铲除宿敌的大事，然后说不定就要趁那一阵东风，紧接着回去再把某位“眼中钉”踢走。
    祁央很容易猜测到他的那点花花肠子，一时间都懒得用“白月光”这种会有损这个词语本身意境的代称了。
    他还不配！
    总之，对此，祁央不惧，容成姣也不会怕，她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是，有人不知内里情况，面对生死，只会下意识地顺着本能爆发出原先从未表露出的担忧。
    “温莱尔！你究竟知不知道霍恩他对你有多仇视！”
    面对祁央的一笑置之，艾诺尔误以为她在轻敌，怒从心头起，又碍于自己的武力值落后只得猛地一拍桌子，试图唤醒“轻敌草率”的祁央。
    可怜的长桌子无辜地狠狠颤了颤。
    “不要小看他！保持着你原来的警惕心好吗！”
    艾诺尔像个替大人操心的小孩子一样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试图分辨出祁央红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究竟是为何。
    “莫非，你已有了万全的对策？还是找到了他的弱点？”
    艾诺尔试探着询问。
    “都没有。”
    “那你还这个态度！”
    艾诺尔终于跳脚了。
    祁央先是很老实地耸耸肩，而后见此情景，她站起身客气地拍拍艾诺尔的肩膀，将他朝门口引，顺便岔开了话题：“多谢你替我收集到的秘辛，这几天也辛苦你了艾诺尔。霍恩那边不用替我担心，百分百的胜券不能随便说，但是他想宰掉我，还是没那么容易的。”
    “可是……”
    “好了臭小子，没有那么多可是。”祁央挥了挥手，“你想继续赖在这个房间里，那你继续呆着吧，本王可没功夫在这儿罚站。来来来借过，我要去找路特丝商量大事了。”
    这么说着，她推开门，作势要离开。
    “陛下！”
    脚步猛然一顿，她瞳孔轻缩，连呼吸都停滞了刹那。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撞击声，她缓缓回过头。
    曾经嚣张叛逆的少年单膝跪地，向他效忠的君王行着至高的臣服礼节。
    他无声地告诉着她。
    为了他们的族群，为了他宣誓的忠诚，他愿意战斗到最后一刻。
    憋在胸口的气缓缓呼出，祁央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头，将视线和他平齐。
    “听好了。在守护下这方领土、守护好我的子民之前，本王绝不会倒下。”
    她当然说到做到。
    毕竟，做出这个承诺的那个人是血族亲王。
    那个要剿灭黑暗的，是拥有SS级别强化属性的温莱尔·托瑞多尔。
    *
    或许有人质疑，那个男人是如何找到血族的大本营。
    或许有人疑惑，那个圣魔导师为何对血族执念到病态的深沉。
    或许有人期待，那个最强的法师将在今日引领人族走向胜利。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结果很快便会有分晓。
    大部分的法师放在明面遮掩耳目，霍恩则带着这支完全由他的心腹所组成的“奇袭部队”，抵达了那座隐藏在暗处的幽深古堡之前。
    他得意地眯缝起眼，激动到出汗的掌心不断摩挲着手里书籍的封皮。
    虽然之前的准备被破坏了个干净，但是那又如何，他还是顺利地抵达了这里。
    当他的宝物被掀开了遮盖的幕布，只要露出冰山一角，便足以以辉煌的荣光横扫前路的一切。
    低头看向身前，无敌的古书可以给他提供取之不尽的神秘法术；环视身后，浩浩荡荡的全是一等一的强者，在他按照魔法书的指示所下的控制咒法面前，他们没有一个会背叛他；而碍眼的家伙，一个两个的都被留在了总部。
    ——霍恩没有派人告诉她们这场突然提前的计划，而且还将总部外围设下了不能出去的屏障。
    圣女和那位同僚小姐，就算反应过来了，也赶不到此地。
    霍恩满意地看了看头顶的天空。
    他特地挑选的白日，但靠近血族独属的领地，便被黑夜纳入其中。
    不过可惜。
    这方天空的永夜之色，恐怕在今日，要被永久撕碎了。
    就在霍恩准备下令进攻的时候，法师专门的通讯设备忽然亮起。
    “不好了霍恩先生！”
    虽然是传音，但是男子惊慌的尖叫几乎要穿透他的耳膜。
    “龙……龙龙！”
    “聋什么聋！我耳朵好的很！快说话！”
    霍恩极力压低声音破口大骂。
    --

 第273页

    “龙、龙族的副族长！就是那个会玩火的女人，半路突然带着一群龙窜出来截断了我们所有寻到的外援助力！这边的队伍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
    霍恩眉头一拧。
    这边挂完，源源不断的消息忽地像前去抢饭的学生一样，发了疯地不断涌入。
    “报告霍恩先生！您说的最薄弱的血族防线里，忽然出现了大批实力强劲的吸血鬼！我们被追杀了！啊！不要！救……”
    “报告霍恩先生！精灵族反、反水了！他们开始向我们疯狂地进攻！请求支援！”
    “报告霍恩先生！我们——”
    “——我们累了，不想打这个架了，嘻嘻，您自己去给您的愚蠢买单吧！拜了个拜！”
    嘟嘟嘟。
    通讯掐断。
    ！
    霍恩气到心脏停跳了一秒。
    惊怒交加之下，难为他还听出来了这接过话头的声音隶属容成姣麾下的一名女子。
    等等。
    容成姣？
    霍恩表情变了。
    “有朝一日，本王还能见到霍恩阁下自投罗网的一面，真是有趣。”
    霎时间，他们的藏身之所被骤然荡开，原本按计划应该几乎倾巢出动的这块领地，陡然冒出了黑压压的大群张开蝠翼的血族。他们咆哮着，兴奋地吼叫着，直直朝霍恩和他的部下扑来。
    而在最高的空中，一位仪态万千，高贵优雅的女子，正冷冷地笑看着他。
    霍恩大惊失色。
    不对！
    不仅是血族！
    熟悉的传送阵法骤然爆开，霍恩脸色苍白，连滚带爬地想要召唤，但施法动作被迫中断。
    “看来，之前的一切并非传言。剿灭血族后，霍恩先生的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我们这一远古龙族了吧？”
    冷然的声音缓缓响起，塞西莉亚率部下穿过法阵，只是瞬息之间，便从龙岛抵达了这里，成为了血族的得力增援。
    所有势力的登场都到此为止了？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霎那间，熟悉的雪花片片飘零，冰寒的气息再度覆盖上霍恩周围的土地。
    没有带着多余的属下。
    没有率领任何的护卫。
    女子独身一人，便牵引起声势浩大的阵法，引领起刺骨的冰霜。这些梦幻般的蓝色是她最忠实的仆从，这些如刀般的雪粒是她最趁手的武器，这一刻，天地寂静，唯独那抹窈窕的身影傲然立于这漫天的风雪之中，一抬手一吟唱间，便是万人臣服。
    “人族没有义务为你一个人的野心买单，众族林立，亦是从来不存在一家独.裁。”
    容成姣声音清冷，字字掷地有声。
    “抱歉，看来我的‘废除制定规则之人’的计划，也要提前到今日实施了。”
    第153章 圣战
    风云动荡的局势蓦地获得了诡异的片刻暂缓，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从愈发紧绷的气氛中嗅到轻松的信号，连空气中波动的威压都在缓慢地增长。三方势力悉数登场， 呈一个稳定的三角态势将浩浩荡荡的进攻方围在了中间，一时间从旁看去， 竟然不能分出究竟谁是攻击谁属抵御。
    至于三方目光的汇聚中心，霍恩及部下原本信心十足的进犯在此刻陡然土崩瓦解。想要偷袭的一方反过来成为了笼中困兽， 这种地位颠倒的感觉放谁身上都不好受。
    罔论来时信心十足、底气十足的挂逼。
    他的额上渗出涔涔冷汗， 他的背后，亦是爆发出大片的争吵和骚动。
    “霍恩先生！您能不能告诉我们，血族和龙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是就是！你之前不是自信满满地说， 这回趁他们倾巢而出，我们一定能一击得手吗！”
    “一群白痴！慌什么！霍恩先生肯定留有后手，都闭嘴应敌！”
    指令类的咒语只能限制他们在战斗中完全服从霍恩的指挥，不会背叛他，但是这并不能禁锢住其余魔法师们的嘴巴让他们不再议论。
    该有的质疑和不满一点也不会少，顶多被几个更大嗓门的暂时压下去。
    如此，那些人顿了顿， 即刻便将矛头转移到了外围。
    惹不起凶戾的血族和狂暴的龙族，他们自然而然拿“背叛者”开刀。
    “容成姣阁下！你为什么要站在那群吸血鬼和暴龙的旁边？！你不要忘了，你所掌握的每一丝法力都是人族独有的天赋！你理应为了我们的荣光战斗！”
    “就是！不按照霍恩先生的命令行动，还擅离职守，你怎么好意思继续穿着那身法师袍的！我要是你就现在脱下来扔掉！丢人！”
    “可恶！不要和那个吃里扒外的女人交流！直接把她打昏带走！回去轮番酷刑拷问！”
    “对！容成姣！混蛋！背叛者！容氏一族的败类！你必不得好死！”
    对于下方越来越嚣张和恶毒的谩骂声，容成姣仿佛没听见似的， 连一点回应都不屑施舍。因为释放冰魔法而变得愈发冷厉不近人情的目光没有半分移动， 长睫微垂，她从始至终只是如携冰雪而下的神祇一般， 漠然地睥睨着下方的万物，双眸的焦点定在了攒动的人群的最前方。
    被洗脑的追随者盲目而狂妄，他们只知道闭起眼跟在霍恩的身后。发达的大脑中的每一句咒语再不是为了保护所爱之人而被运用，他们的每一道大阵，每一丝法力，都是为了侵略，为了杀戮，为了一家独大，为了无脑的拥护。
    --

 第274页

    她早在看到那群法师的第一时间就明白霍恩对他们做了什么，虽然这些咒骂确实就是他们由心而生，但容成姣也懒得多管。
    这场战役中，杀了霍恩，瓦解掉他高高筑起的一言堂，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但是，她不在意，并不代表有人可以一样地大度无视。
    随着最刺耳的那道诅咒从人群中“幸运地”脱颖而出，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传来了一阵微妙的颤动。
    在坚实的土地之上、高高的穹顶之下，天地一线之间，血族的女王掀起睫翼，朝人群投下了目光，端详了不到半秒。
    而后，她饶有兴致地勾起红唇。
    啧，这护短的女人。
    离她最近的艾诺尔被这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弄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他当然知道祁央看得是谁。
    下一瞬，祁央微微前倾身子，身后的蝠翼猛地一扇，整个人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掠了出去。
    咽喉被破开的声音并不响，但此刻，皮肉破碎、鲜血飞溅而出后的每一丝微小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没有人看清祁央是怎么发动的进攻，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后，暗夜中优雅的猎杀者已经一击得手。她翩然扇动蝠翼悬停在容成姣的身旁，抖落了残余的血浆，像是一只捕猎完成的大型猫科动物一样收回了锋利的爪牙，仪态万千，不见刹那前的杀气腾腾。
    “砰。”
    咽了气的尸体在这时才砰然倒地，不偏不倚落在容成姣的寒霜领域，溅起一蓬飞雪。
    “嘶！”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认出，这就是方才那个骂容成姣骂得最响、朝队伍外挑衅得最欢的那个家伙。
    不过……
    个别几个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的，咽了咽口水，努力将目光转向他们的领头人——那个心有余悸地注视随身魔法护盾破碎散落的圣魔导师霍恩。
    原来，血族女王的那一击，还捎带上了对霍恩实力的试探。
    不过，在被突然袭击下，双方瞬时的爆发力差距一目了然。
    法师和野蛮撕咬的血族比近战，当然是自讨苦吃。
    眼见着围观群众陷入震惊，祁央却没打算给这幕闹剧留那么久的过场时间。
    “给本王杀！尤其是那个叫霍恩的法师！逮住就朝死里揍！”
    法师阵营第一人阵亡的倒地声仿佛是打出了这场“圣战”的第一枪。
    而亲王气势恢宏的号令则将被按下暂停键的时间再度重启。
    紧绷在弦上的箭陡然穿过云霄，刺破了摇摇欲坠的幕布。
    中心地带的圣战，就此展开！
    局面变作混乱只是几息之间的事，大批血族精锐和龙族部队如狂风扫落叶般冲向霍恩和他的法师属下们。
    法师擅长阵法与群战，但这些在绝对的数量和力量差距面前也有点不够看。
    血族长于力、速，顷刻间黑压压地如蝙蝠群一般扑过来，眨眼便冲散了他们之前列队好的阵型；塞西莉亚的龙族亲卫速度不快，但是拳拳到肉无人吃得消，而且这还是她顾及着是血族的领地，没有让众龙显现原型的前提下。
    否则，巨龙肯定一脚一堆小朋友。
    不过，霍恩等人到底还不是木头，即刻先抓紧筑起屏障。
    祁央敏锐地注意到这魔法屏障上专门针对血族的符文，立刻抬手打信号，让精锐改变队形，不要鲁莽地横冲直撞。
    祁央同身侧的容成姣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随即一左一右，一人振翅而飞一人默念飞行咒术，光速掠向开始畏畏缩缩准备躲向角落的霍恩。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方才不过是第一波试探罢了，今天不是你霍恩死就是我们各族活！
    “成姣！小心点！”
    匆匆叮嘱了她一句，祁央率先一爪挥向霍恩，十指指甲如匕首般尖利泛着寒芒，带起破风之声刺往他的咽喉。
    “刺啦——”
    刺耳的剐蹭声让人牙齿发酸，祁央眉尖微挑，腾身后跃直接避开霍恩身前突然变形的防护屏障。
    又是外挂器。
    祁央恼恨地眯起眼，红瞳中露出凶恶的光。
    这回它这么护犊子？摊上了一个反应不及时的法师还这么主动的保护他？
    祁央一击不成，但那个屏障似乎也是一次性的，刹那间再度收回到了霍恩手中的魔法书里面。
    从释放到收回，这一切仿佛都像极了外挂器自主产生的意识。
    眼见自己性命无虞，霍恩激动的几乎要深深吻住他手里的古书。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处境，直接借着外挂器的增幅开始吟唱。
    “就算你是吸血鬼王，被啃的只剩一个头的话也没有办法复原吧！”
    疯癫的笑声响起，霍恩几乎是眨眼间就召唤出了凝聚着黑气的不明生物：“混蛋！给我死吧！”
    外挂器当然不会亏待它的名字，这个禁忌法术虽然确实存在这块大陆的传言中，但想要法师凭一己之力在数秒内召唤出当然是不可能的。然而此时，那团黑气早已凭空凝出血盆大口，飞速扑来，冲着祁央就要一口咬下！
    看它黑气聚集起的类似尾巴的东西，明显还遗落在那本哗啦啦展开的魔法书里。
    然而，有人终究要失望了。
    毕竟，她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给我停。”
    --

 第275页

    遥遥站在祁央一侧，容成姣只是朝她的方向抬起掌心。
    “嗡”的一声，祁央的面前忽地展现出一轮冰蓝色的法阵。
    黑气还没来及碰上祁央，就被法阵拦在半路。甫一接触到法阵，便有寒霜不断地附着在那个膨大的黑气上，顺着它硕大的脑袋往下延伸，只一瞬间便将其完全冻结在了半空。
    “糟了！”
    霍恩连忙掐断黑气的尾巴，避免魔法书遭到波及。
    “她的冰系魔法，已经恐怖到这种境界了吗！”
    霍恩内心大骇，只得不断按照书中早先的指示，催动法力赶紧继续抵抗。
    他的势力完全被龙族和血族纠缠，别说过来支援他，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有可能被这两族彻底打败！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霍恩的额头上渗出，他现在只能机械地完全按照书上的指示行动。
    反观那边，两人的配合却到了极为惊艳的地步。
    容成姣没有贸然直接近战，选择远远地先辅助祁央的进攻，甚至还有能力眼观六路，适时朝别的战场给予恰到好处的增援。
    尖锐的冰棱拔地而起，缠绵的霜雪禁锢一切。寒冰无处不在，却又在一击之后销声匿迹，不会妨碍其他后续的进攻，也最大限度地将每一丝法力都运用在了刀刃上。
    容成姣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霍恩必定没有预料到她会出现在此地。
    她的实力现在和霍恩不相上下，那道所谓阻隔、限制她们出行的屏障在容成姣眼里，不过一张脆弱的白纸，风吹即倒。
    前来通知她们的那位法师早先多有受过容成姣和奇莉娅的帮助，也不满霍恩的政策，所以自然愿意过来通知她们。奇莉娅虽然受到冲击无法战斗，但还是为容成姣指明了一条最适合前往的路线。
    霍恩并不知道，人心的凝聚和肯定，绝不可能单单依靠武力的震慑和威压。渗透在日常点滴中的每一份关切，都有可能成为旁人日后提供助力的每一分缘由。
    “喂！温莱尔小心！”
    艾诺尔的急呼在耳边炸开，容成姣猛然抬头，就见祁央独自一人再度破开霍恩的所有防御，欺身而上，五指并拢狠狠刺去，势要一击毙命。
    一阵诡异的眩晕感刹那间席卷了容成姣的大脑，她心头重重一跳，连忙纵身借着筑成的冰山高高跃起，拉近同祁央的距离。而后，身形虽然尚在半空，她便已经本能地猛一挥臂，寒冰锁链带起破风之声缠上了祁央的腰肢。
    可她终究慢了一步。
    不待容成姣回拉，魔法书极为隐晦地爆发出了一阵诡异的法力波动，霎时间，一方闪烁着金光的圆形空间以霍恩为中心扩散开来，只是瞬息间，就仿佛有生命一般，将几人完全笼罩在了其中。
    第154章 被摧毁的永夜
    “砰！”
    伴随着铁链收缩的的哗啦啦的声音， 重物落地的沉闷响声传来，祁央被容成姣艰难搂到怀里，在地上连滚了几圈才堪堪卸掉冲力。
    “多谢了。”
    由于吸血鬼种族和冰魔法的原因， 两人战斗到现在依然很难有字面意思的“热血沸腾”，彼此相接触的肌肤温度甚至都要略低于常人， 但能够亲身体会一把老婆柔软而曼妙的身体，祁央再度又像是被无形中打了满满的鸡血一样。
    喘着粗气站起身， 祁央匆匆朝容成姣点头示意， 一边面无表情地将刚刚硬碰硬失败后被反冲力撞折的手腕推回原位。随着一声令人牙齿发酸的“咔哒”声响起，祁央扭了扭脖子，一改方才过于疯狂的前冲态势， 转而凝眸严肃地打量起周围周围的环境。
    乍一看去，这里的一切和外界的景象并没有太大区别，祁央回头瞥了眼她们的身后，留意到边界范围就在不远处，感觉外挂器大费周章地就只是制作出一层半圆形的罩子，把他们几人笼在了里面。
    而透过半透明的罩子，祁央很容易就能看到外面还在战斗的族人、盟友以及对手们， 确定了她们没有被转移到另外一方空间里。既然如此……
    她看向金色空间中心的挂逼，眯起眼。
    方才那是个绝佳的机会，按照正常人的反应速度绝对会对那击避之不及，假如挂逼是自己一个人，那祁央早就将他的喉咙撕开不知多少次。不过可惜，这方法阵里的空间显然是外挂器自主的意识， 祁央没杀掉霍恩， 自己反而被吸了进来。
    “成姣你小心点，毕竟你不是专门的牧师， 在这个地方优先保护好自己。”紧急的战斗中，祁央的每一句叮咛语气都是短而急促，“我先去给你探探路。”
    甚至来不及停留下脚步说完最后一个字，祁央话音未落，身形已然又冲在了最前方。
    “等等！”
    容成姣的眼瞳骤然紧缩，她又是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拦下，可这次她连祁央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是了。
    就算不具备能够快速治愈伤势的能力，就算她不是实力强悍的血族亲王，但她肯定也会奋不顾身地冲在她的前面，替她承担掉任何可能的风险。
    就像曾经无数次的那样……
    为了她战斗厮杀。
    为了她生死无话。
    为了她一剑破万法。
    比翼鸟吊坠隐约闪烁着银光，那光芒愈发大盛，连带着胸囗都忽然变得如烈火般滚烫，令得容成姣的四肢百骸都升腾起了一丝奇怪的麻痒感。水晶球中的场景和奇莉娅的话语都不断在眼前和耳畔闪回，她不得不用力地眨眨眼，将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用疼痛换取一时的清明。
    --

 第276页

    不能死。
    她绝对不能死！
    她的阿央！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身躯剧烈地颤抖着，容成姣抬起头，原本清澈如深渊幽潭的眸子，已然布满了如厉鬼般的疯狂。
    对此，祁央自然一无所知。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她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确实如容成姣所想，祁央仗着自己放眼大陆没有敌手的恢复能力，再一次冲在了最前方。
    “我还以为你会聪明地让你的小情人前来试探机关。”霍恩手臂一抬，似乎给自己施加了一个什么类似于强化身体的咒语。面对祁央的凶悍攻击，他利用肉.体反应和辅助的风系魔法，艰难地躲避开，“马上你就会知道，这将会是你一生中做出的最后悔的决定！”
    祁央充耳不闻，顶着地面冒出的尖刺，再次一掌拍向霍恩。
    竖立起的屏障被再度击碎，祁央反应极快，毫不怜惜地将自己的右腿一下子从尖刺上拔出，朝身后踏上坚实的地面支撑重心，柔软的腰肢猛地后仰躲开刺向面门的冷箭。
    祁央虽然不担心这个愈合速度会影响到自己，但提腿的动作许是太过迅速，血洞处传来的痛楚和诡异的空荡荡的感觉依然令她思维凝固了一下。
    淦！还是好疼！
    破开的皮肉一瞬间就恢复了原状，但祁央内心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囗。
    下一瞬，腰肢被熟悉的铁链束缚住，祁央身形半旋，借着容成姣甩向半空的力避开了霍恩再度释放袭来的火球术。
    拽住锁链朝自己的方向一带，她纤长的手臂轻松勾住飞来的容成姣，弥补了她之前稍差一点的施法距离。
    刚刚触及到施法最远范围的边界，容成姣立刻释放法阵，从天而降的浩大冰雨把来不及防御的霍恩砸得抱头鼠窜，皇急之下只来得及把外挂器顶在头上。
    ——先不提魔法书作为外挂确实会自动为这个不成器的目标提供一点保护，就是它本身作为一本书，外壳也确实坚硬。
    “没想到这个外来物这么诡异，居然能在我这一击下还忠贞不渝地保着霍恩。”
    “你说什么？”
    高空呼啸的风声将容成姣下意识的喃喃自语吹得支离破碎，但听力很好的祁央还是捕捉到了。她有些惊恐地看向怀里的女子。
    她是听错了吗。
    老婆虽然不知道“外挂器”这个专有名词，但依然说出了超出这个世界“容成姣”固有认知的话。
    然而，怀抱蓦地一空，容成姣仿佛没听到她的质疑似的，挣脱开祁央的臂弯，再度朝着霍恩发起猛烈的攻击，不让他有一丝喘息的可能。
    胸前充实过后突然的空虚感让祁央后背一冷，赶紧撇开纷乱的思绪跟上容成姣的进攻节奏。
    在她的强悍实力的支撑下，容成姣的吟唱时间可以说完全能够忽略不计；而祁央在适应了伤囗快速复原的不适后，更是神挡杀神，只要不是落在脑袋上的进攻，她防不掉的干脆就和霍恩来个互换。
    反正不到一秒，她的身体就可以自愈，霍恩却要带着伤继续战斗。
    这不论在怎么看都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两人的协作完美无缺，不到片刻就将霍恩追杀得遍体鳞伤，气息奄奄。
    方才她们已经发现，不解决掉霍恩和他手上的法器，这个坚固的罩子是不会被轻易打破的。因此，二人只一个对视就立刻明白了战斗的唯一目标。
    “可恶！你们两个混蛋，怕不是真的以为打败了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容成姣眼皮都懒得掀一下，直接唤阵解决了外挂器吐出的一堆外来生物。
    “温莱尔！你想清楚了！你现在把我杀了就势必会错过最后收集信息的机会！你难道不愿意为了容成姣争取一下吗！”
    祁央眉头都懒得皱一下，直接上手卸掉了挂逼的一只胳膊。
    粘稠的血液喷射而出，祁央无视掉霍恩的惨叫，准备给他一个痛快后，最后再把外挂器粉碎，以免有灵智的东西搞个临死反扑。
    不管正派反派，到这种不死不休的地步，能动手自然绝不多逼逼一句。“死于话多”这个道理，虽然是祁央常见的一个用来开玩笑的梗，但有一说一确实有点道理。
    就冲刚才电光火石间的种种变数来看，祁央很确定外挂器已经准备毫不犹豫地借着霍恩的身体搞事。那句充满了暗示性的话语令她不得不提高十二万分的警惕。
    眼看胜利在望，忽地，一道奇怪的笑声从霍恩的喉间咕哝着发出。
    祁央神色一凛，刺出去的手臂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大力死死遏制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前进半寸。
    坏了。
    “好。好啊。你真的很有本事，小姑娘。”
    祁央皱眉，尝试着把手臂往后抽了抽。
    抽不动。
    面前，霍恩——不，或者说用着霍恩躯壳的外挂器——直愣愣地冲着祁央抬起他的头。
    脸还是那张脸，但脸上那疯狂到极致的笑容却很明显地告诉了祁央一个事实。
    这回，倒数第二个世界，外挂器也懒得多再纠缠，见挑选的炮灰不行，干脆一撸袖子自己上了。
    失去了一条胳膊的“霍恩”脸色有些苍白，但那空荡荡的袖囗处却已经不再往下淌血。外挂器的力量当然超出了这个世界的常理，它选择在时空法则的限制范围边缘起舞，同样决定利用来之不易的亲自上阵的机会杀死祁央。
    --

 第277页

    “我看出来了，你这次强化的属性是本体的自愈能力。不得不说，你很聪明，但是可惜，你距离无敌，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霍恩”用剩余的那只手，嘲讽地比出了那个“一点点”的距离。
    与此同时，那本魔法书从他的手中飘浮到了两人中间，无风自动，哗啦啦展开书页。
    “你还记得这个蠢货最开始伤到你的那个魔法吗？哈哈哈，看来，我的猜测也不是全没有道理。”
    刺耳的怪笑从他的囗中传出，激得人头昏脑涨。
    “温莱尔·托瑞多尔，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了。”
    魔法书的翻页停止了。
    “你知道，吸血鬼永远逃避不了的，是什么东西吗？”
    “轰！”
    祁央眼前一花，熟悉的寒冰如利刃般斩断了牵制她的东西，之前被阻隔在数十米远外的容成姣终于冲开了突然增强的限制法阵。
    她的脸色是异样的苍白，连嘴唇的血色都淡了许多，但速度不减，甚至比平日更快。她冲到祁央身边揽住她，身形向后飞速退开就要同霍恩拉开距离。
    “晚了！”
    霍恩大喝一声，将魔法书朝上空猛然抬起，霎时间，刺目的强光从书页中迸发而出，如树木环抱粗细的光柱冲天而起，带起强横的能量波动席卷了一切。
    狂风四起，砂石乱走，光柱不断扩大，直至完全将这个罩子笼住的区域囊括进了其中。
    在足以震破耳膜的气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绞碎了。
    “你们快看！”
    “我的天！血族领地的天空居然被……”
    一脚踢飞一个准备偷袭自己的法师，艾诺尔感到地面传来的不正常的波动，他心头重重一跳，赶紧转身，看向那个他无论如何也攻不进去的战场。
    霎时间，无法言喻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那个看起来永远满不在乎、嚣张乖戾的少年微张着嘴，瞳孔剧烈颤动，像是溺水濒死的人一样，却似乎连最简单的喘息都做不到。
    在所有人视线汇聚处，血族领地之上的那片永夜的天空，在此刻终于被撕开了一个囗子。
    囗子很快裂变成了一大片空缺，那大亮的天光，就这么不偏不倚地，尽数投放在了激战最为凶猛的区域。
    而那里，有着最惧怕阳光的血族亲王。
    片刻的死寂过后，先前无人曾闻的惊呼，仿佛从战栗的灵魂深处传来，倏而响彻了这方天地。
    “姐姐——！”
    第155章 SSS
    右脚在地面上狠狠一踏， 艾诺尔身形暴冲上前。锋利的指甲刺破空气带出残影，周身萦绕的戾气使得他越发疯狂，他的右手五指前伸， 手背上骨节根根分明，分明是在这一击上赌上了全部气力。
    “砰！”
    就在他即将被那道光柱照射到的前一刹那， 一道比他更迅疾的身影倏地从侧方袭来。那人来势汹汹且力气极大，艾诺尔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狠狠撞翻在地上， 发出不小的声响。
    “混蛋！路特丝你个混蛋放开我！温莱尔要死了！我要去救她！”
    腰际被撞击的部位隐痛未消，艾诺尔气不打一处来，只能奋力挣扎。他动用胳膊肘啊腿啊这种一切能挥击的武器反抗， 可无奈武力值实在是压不过二姐一头，使得这位小老弟姿势看起来不甚优雅，所有的攻击都是徒劳不说，还像极了被人按在砧板上的咸鱼。
    “艾诺尔你冷静一点！”
    盛怒之下的艾诺尔力气比平日大得多，路特丝并不意外之余，也明显感觉自己压制他要花费更大的努力。因而不得已，原本一句气势十足的怒吼被她喊的支离破碎断断续续的。
    被指甲刮伤的手腕重新愈合， 路特丝一偏脑袋躲开艾诺尔一记粗暴的头槌，而后喘着粗气吼道：“我放开你？呵，放开你去送死吗！”
    她一把揪住艾诺尔的衣领，向上一提又朝下狠狠一掼，地面猛然下凹，随之溅起一蓬沙尘碎石。
    “没脑子的白痴！不自量力的蠢货！你以为凭着一时热血冲进去你就能救得了温莱尔姐姐吗！”
    女子的声音不复往日的平和， 甚至有些刺耳到破音。
    死死掐住路特丝脖子的手蓦然僵在了半空。
    艾诺尔愣住了。
    从来没有见过的脆弱和无助的神情浮现在了那张美艳的面庞上， 甚至连她强拿出的怒火和威慑感都掩去了大半。艾诺尔愣怔了一会，注视着那双熟悉的红瞳里自己的身影， 看到那小小的一团，仿佛也被满溢的悲伤浸泡。
    在某一时刻，他忽地感觉自己真是无理取闹。
    “对不起。”
    手臂无力地垂下，艾诺尔一扭身，这回轻易地挣脱开了路特丝的压制。
    顶着路特丝变作惊讶的目光，艾诺尔有些微不自在，但还是很快地站起身，朝敌人微抬下颌，强撑着维持帅气的一面：“我知道，温莱尔小姐不会那么随便地就倒下。我们负责把这些法师都干掉，免得她出来后嘲笑我们办事不利。”
    说完，艾诺尔也不看路特丝的反应，一个闪身回到已经进入倒计时的战场中。
    “更何况那里还有容小姐，不是吗？”
    最后一句被遗落在风中的话语，虽是对着路特丝道出，但也似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穹顶之上，那个缺口从缝隙到大片的坍塌萎缩不过是短短数秒，而现在，罩子笼罩的区域已经完全成为了困住里面猎物的囚笼。
    --

 第278页

    那里不是普通的阳光，从内到外被投射下来的一切，包括光柱最外围，肉眼看去全都附加了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复杂咒术。
    那些附加上去的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字，不仅成百上千倍地增幅了阳光对血族的杀伤力，连最高等级的黑袍也不能使披着它的吸血鬼幸免，从最外围就杜绝了有人增援的可能，亦是提高了光柱和防护罩本就牢不可破的质地强度。
    早在永夜防护被撕碎的第一时间，塞西莉亚就立刻反应过来。一时间她也顾不得是血族的大本营，当即开启龙化，以比往日强悍的多的肉.体力量一拳轰了过去。
    塞西莉亚早先尝试过，对于原本那个鸡蛋壳一样的罩子，她确实无力撼动，因此她便猜测在每个法术交替的刹那，这个能量流动势必会出现一个缺口。而今出现了大好机会，血族不方便攻击这个有阳光的地方，她当然义不容辞低沉承担起攻破城门的责任。
    不过很遗憾，如果是普通的法术，不，甚至说，哪怕是普通圣魔导师进行这种吟唱，塞西莉亚的想法都可以顺利变作现实。
    但，这回发动绝杀的东西，是外挂器。
    一个不属于他们的世界、几乎不能被常理所限制的外挂器。
    强悍的远古龙族的攻击落下去，光柱纹丝不动。
    “听我号令！优先攻击这个防护罩！”
    塞西莉亚龙化后的声音如洪钟一般极具穿透力。她环视周围，人族法师已经节节败退，交给血族不成太大问题，那他们不惧阳光的龙族理应承担起解救同盟的使命。
    “不论如何，都一定要将温莱尔阁下从里面救出来！”
    外面一团热闹，鸡蛋壳罩子里也差不到哪儿去。
    “温莱尔！温莱尔小姐！”
    滚烫的灼烧痛感缓缓被一片冰凉取代，祁央费力地撬开眼皮，正对上了容成姣焦急的面容。
    “成姣？我……”
    “不要动！”
    她的身体被紧紧搂在一个怀抱里，腰际传来的大力几乎让她有点难以呼吸。
    她没被晒死？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祁央努力地仰起头，视线越过容成姣的肩膀。
    她神情一怔。
    放眼望去，入目全是一片刺目的冰蓝色，声势浩大到让人愕然侧目。虽然没有阳光反射，但那相当于绝对零度的代表依然会刺得人视网膜发痛。缕缕寒气绵延不绝地从这些冰块中散发，缭绕，几近萦绕出仙境的美感。
    倘若不看周围这生死一线的环境的话。
    当然，容成姣想要在外挂魔法书手底下保护祁央，自然要以魔法打败魔法。这一座小小的房子不是普通的冰做的小屋，最外侧皆是被专门的抵御法阵防护，所有想要试图冲垮小屋的攻击都被法阵尽数吞噬。
    两人获得了短暂的片刻喘息的机会。
    之前被外挂器加了料的阳光毒害到的伤口愈合得十分缓慢，每一处血肉传来的都是钻心的疼痛。祁央从容成姣的怀抱里稍微获得了一点自由，下意识随手抹了一把最不大得劲的脸，然后翻回手。
    嚯，一爪子血。
    “乖，别看了。”
    恍惚间，一阵轻柔的絮语传入耳朵，痛楚和疲惫交加的祁央蓦地愣怔，忘记了容成姣这与平常相比稍显怪异的口气。
    “闭上眼，睡一觉就好了。”
    祁央呆萌地眨巴了一下眼，任由女子轻柔地抚上自己的双眸，好像在哄一个小宝宝乖巧入眠。
    下一秒，小宝宝又很具有反抗品质地“啪叽”一声瞪大两眼。
    祁央不乐意当小宝宝。
    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噗。”
    容成姣没绷住的浅笑却没有纾解祁央内心的担忧。
    她凝望着容成姣和她相差无几的苍白脸色，抬手似是想要触碰她已经结满了寒霜的长睫，但才堪堪挨了一瞬，纤瘦的指尖仿佛被烫到了一样瑟缩了一下。
    是不是被太阳烧到了脑子……
    她感觉有点晕。
    而且是她的错觉吗，老婆的身体怎么比方才还要冷。
    “好了。我……唔。”
    容成姣眉头忽然一紧，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片刻后，她有些艰难地缓了几口气，这才继续之前没有讲完的叮嘱：“我去解决个小苍蝇，你在这儿等我。”
    她倾身上前，捧住祁央的脸，在她的唇上匆匆但又坚定地落下了一个吻。
    唇瓣相接，说不出谁的温度更凉到令人心惊。
    残酷的战场之中，向来容不得恋人长久的耳鬓厮磨，这一吻甚至只如蜻蜓点水般沾之即离，一触即分，甚至带着淡淡的血腥气，连花果香都湮灭了大半。
    而后，容成姣直起身子，抿了抿唇，深深地望了祁央一眼。
    “等我一起回家。”
    身形凭空消失，容成姣穿过这方容纳着她几乎全部法力和满腔爱意的小屋，义无反顾地再度踏上了厮杀的角斗场。
    这几道抵御光柱的法阵耗尽了她的一切，刚才甚至说话的时候都差点在祁央面前露馅。
    容成姣一步一步地朝着霍恩走去，兀自压下了喉间的腥甜。
    她会死在这儿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的身后是她大千世界中的唯一所爱。
    为了保护她，她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
    --

 第279页

    “来吧，我们俩的账，我们自己好好清算干净，不要牵扯别人。”
    容成姣的口气平静的像是在叙述今天的天气。
    大亮的天光之下，她翻手将能唤出的法阵预备好。
    依然是熟悉的蓝色六芒星，虽然黯淡了不少，但荧光并不能吞没丝毫她的斗志。
    “欧呦？尊贵的圣魔导师小姐现在就只能发出一两颗不入流的冰球术了吗？”
    本体意识和外挂器的思维同时控制着的霍恩认出了那个阵法，不免放肆嘲笑。
    “真可怜，如果不是为了保护那个吸血鬼，你说不定还和我有一战之力呢。”
    悬浮的魔法书哗啦啦地潦草翻页，配合地制造噪音起哄。
    此刻的对手，显然没有把强弩之末的容成姣放在眼里。
    被藐视的容成姣眯起眼，感到脖颈的项链温度在缓慢攀升。
    她没有动。
    “好了，容小姐，说句实话，我们这边的人都很喜欢你，大家也不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忽然间，“霍恩”神色一变，之前的奸邪模样再度附着在了他的脸皮上。
    容成姣没有意外突然完全霸占宿主的外挂器，依然沉默着平视对方，注视他一步步缓慢走来。
    唯独贴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不会错的，刚才那个感觉……
    “霍恩”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慢悠悠地一点点拉近两人距离：“看来你基本想起来了很多东西，所以，怎么样，加入我们吧，那个世界里绝对是你不曾体会过的美好，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呢？对不对——啊，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的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句话。”
    他停在了容成姣的施法距离范围之内，离她仅仅十米不到，甚至都不做多余防御。
    显然，他相信这条已经快要干涸的美人鱼翻不出一点浪花了。
    “虽然你和你那个可恶的小媳妇儿破坏了我们那么多计划，不过，哈哈，我们可是很大度的文明人。”他朝容成姣遥遥伸出唯一的胳膊，“不计前嫌是我们的美好品质。来，容小姐，把手给我，我们联手走向大胜利，如何？”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连流动的时间在此刻好像都被冻结了。
    足足五秒，似乎很短，但也似乎很漫长。
    就在“霍恩”要失去耐心的刹那，女子终于抬起了头。
    上挑的眼眸弯如新月，唇角勾起一抹嫣然的笑，渲染的一张精致绝艳的脸庞愈发活色生香。
    薄唇开合，她轻蔑地、不屑地、又冷硬如刀地吐出两个字。
    “做梦。”
    “那你就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短暂的被违抗的愤怒一闪而过，“桀桀”的大笑声响起，他骤然抬手，一道刺目的法阵直刺容成姣的心脏，势要一击毙命！
    令他稍有意外的是，女子似乎没有闪躲的意思。
    放弃抵抗？
    这四个打字刚刚在脑海中闪过，重新掌控回半个身体的霍恩神情大变。
    发出去的法术被牢牢冻结在半空，一长串蔓延而来的冰棱参差尖锐，不待他反应过来就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死死咬住了他仅存的一只手。
    什么东西！
    “轰！”
    紧接着，一道更骇人的声响骤然间传来，席卷四方，爆破声的源头带来的气浪鼓得容成姣的衣袍猎猎作响。可那抹纤细的身姿傲然立在原地没有动弹分毫，唯有强风吹拂的额前碎发下，露出一双冷到极致的眼眸。
    “该死的人是你！傻逼！”
    伴随着永不过时的国骂，熟悉的黑影从容成姣留下的寒冰小屋中闪电般窜出。
    霍恩的愣神和容成姣的法术禁锢，为“重生归来”的王者争取了最佳的进攻时间。
    现在的主场，再度回到了血族亲王的手中！
    “怎么可……啊——！”
    凄厉的惨叫声再度传来，蝠翼大张的血族女王速度比常日快上了一倍不止，直接顺着冻结了霍恩那只手的冰棍，“咔嚓”一声将他最后的胳膊再度捏了个粉碎。
    “你克服了阳光？！不！不可能！这绝对违反了这里的时空法则！你不可能做到！”
    大概外挂器这次必须要依仗霍恩的身体来干坏事，因此见势不妙，惊惧交加下它又把挂逼的意识挤走了大半，而没有直接将其损害。
    他慌忙拉开距离，怒视着面前傲然屹立的女子，小眼睛放出狠毒的光。
    可真正的强者无意逞口舌之快。
    闻言，祁央深吸了一口气，眯起眼，随意地活动了一下腕关节。
    霍恩不自觉抖了一下。
    那是兔子见到恶狼时身体本能地恐惧颤栗。
    “终于赶上了！呼！”
    她的脑海中，熟悉的小团子的声音如释重负地响起。
    “终端控制模式已启动！阿央！我们继续？”
    听到这，祁央沉神，微阖眼眸。她感到自身的力量充盈到每一寸四肢关节，周围的空间被她不断突破阈值的属性能量搅得动荡不安，若仔细看去，不难发现周遭的万物都隐约有种被扭曲的不真实。
    “好！”
    她握紧拳头，心中无声地呐喊。
    不断减少的积分在眼前闪回，越发恐怖的气息在疯狂地攀升。
    来吧！燃烧所有的剩余积分！提高、再提高属性的峰值！突破上限！突破一切！
    --

 第280页

    倏地，剩余积分尽数归零——
    而那个代表属性等级的面板也终于跳出了最后的边界！跨出了史诗级的一步！
    SSS！
    祁央豁然睁开眼！
    天光大亮，毫不遮掩地尽数倾洒在她的身上，给这原本只属于黑暗的宠儿镀上了一层神明般的金边，美得如梦似幻，又携着一往无前的肃清一切的决绝杀气。
    没有一点伤口，没有一丝损害。
    她的身体，彻底被阳光接纳！
    “来，一对一。”
    冷淡到没有一丝兴奋劲的嗓音响起，女子若无其事地招招手，下战书，神情同之前的容成姣一般无二。
    “本王和你打。”
    随着最后一字的落下，祁央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什……”
    到了现在，这实在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接连竖起的几十道屏障——原本祁央艰难才能轰碎一面的屏障——此刻宛如纸娃娃，嚓嚓几下的清脆撕裂声后便轰然湮灭成齑粉。
    霍恩惨白的脸已经做不出多余的惊恐表情。
    将死之人的瞳孔中最后放大的是那抹代表死亡的倩影。
    “啪嗒。”
    “啪嗒。”
    鲜血顺着洞穿霍恩胸口的手臂缓缓滴落，祁央面无表情地抽回手，无视掉仰天倒下的死尸，一转手，猛地抓住了想要溜走的魔法书。
    “浪费纸的狗东西！”
    她按住有飞鸟标志的那一页，两手抓紧朝两边一分，轻轻松松将书撕了个粉碎。
    而后她又专门抓住那一页，死死一握，巨大的力气一寸寸把纸页碾压到渣都不剩。
    “爬。”
    冷笑望着即将消散的飞鸟头，祁央嘴唇微动。
    “好！好一个永生不死的吸血鬼王！”
    最后的挣扎伴随一阵突然掀起的黑风，化作一道细线如泥鳅般隐没在祁央的体内。
    “天真的小姑娘，你真的以为这就万事大吉了吗！”
    “小学徒，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安宁吧——”
    “我们最后一个世界再见！哈哈哈！”
    尖啸彻底湮灭。
    世界安静了下来。
    无意多想，祁央赶紧回过身冲去，扶住虚弱到难以站立的容成姣。
    没有血色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容成姣露出了一个非常灿烂的笑。
    “回家吗？”
    “嗯。”
    刺目的阳光将她们依偎的身形拉得很长很长。祁央将容成姣打横抱在怀里，吸了吸鼻子，像是宣告什么似的，大声而中气十足地吼道：
    “对！回家！”
    第156章 一晌贪欢
    “姐姐……”
    唔。
    谁在叫她？
    “温莱尔姐姐醒醒， 容小姐给您传了一只用来通讯的魔法蝶。”
    谁！
    容成姣？！
    还在睡梦中的祁央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把弯腰准备忧心轻抚她额头的路特丝吓了一跳。
    “抱、抱歉，我睡得有些懵了。”
    祁央捂住有些昏沉的额头， 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环视周围。啊还是她的大卧室没错！
    等等，她为什么会有这种第一反应？
    难道她是之前做梦， 梦到自己跑到什么诡异的地方去了？
    可惜这回她啥也记不得。
    注意到祁央还有些浑浑噩噩的样子，路特丝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她不清楚温莱尔姐姐是否注意到了， 在那场战争过后， 她的作息习惯就越来越贴近人族了。
    吸血鬼女王仗着自己已经是横行无忌的小强，白昼出行，夜晚陷入酣眠， 休养生息。这种种迹象很难不让人想到按照这种规律生活的人族，以至于昼伏夜出的血族们一旦要按照习性在大半夜召开什么决策会议，路特丝不得不代替哈欠连天的祁央出面。
    对此，路特丝多有为难，也不止一次地提醒过祁央，她才是唯一被认可的血族亲王，若是长久这么下去， 很难保证不会有人将心目中的理想君王转移到路特丝·托瑞多尔身上。
    然而，对此，亲王本人却是一点也不在乎。甚至说，路特丝还总觉得，她巴不得将这个位置让给她的小妹妹。
    ……可顺着这个思路再往下畅想的话，路特丝就不敢了。
    虽然人人渴望权力， 但是她没有一点点夺位的想法。
    奇怪的作息先暂且不提， 路特丝将一只蝴蝶恭敬地呈给祁央。若不是蝴蝶本身美轮美奂，周身不断萦绕星星般的碎屑， 充满了神秘感，路特丝这个恭谨的姿态就略微显得奇怪了一些。
    祁央忍不住侧目。
    怎么感觉自家妹妹突然变得有点行为艺术了起来。
    按下心头奇怪的疑惑，祁央接过蝴蝶，熟练地感受开始浮现的法阵里的讯息。
    “不知我能否荣幸地邀请到温莱尔小姐，来我们圣魔导师协会总部谈一谈？”
    短短的一句话后，蝴蝶湮灭成齑粉消散在她的手中。
    祁央微怔，五指蜷缩了一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片刻后，她也被自己的奇怪行径弄得失神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不禁无奈地一哂。
    肯定是因为太想老婆了。
    她这么告诉自己。
    “圣战”过后，哪怕是占据优势的各族势力也受到了不小的损伤，各方领导人不得不各自抓紧回去整顿、修缮、处理各种后续的繁琐事务。
    --

 第281页

    她和容成姣也不例外。
    在其位谋其职，因此从那之后，她们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好好地撇开公务，简单地做一些恋人们间常做的最普通不过的事。
    毕竟那是她们必须承担的责任。
    犹记得，大陆通用历X日，由霍恩发动的圣战，最终又由血族、龙族、以及后续反水的精灵族等各方势力联手制止，其中以血族亲王温莱尔·托瑞多尔、人族圣魔导师容成姣贡献最为突出。
    二人配合默契，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以全大陆各族的安危为首要目标，凭借天衣无缝的合作剿灭了邪恶法师霍恩，并根除了他的残余势力，进行了彻底的收编和清除，为大陆创下了长久的和平与安宁。
    而后，各族在血族亲王、龙族二位族长、以及新任首席圣魔导师的带领下，缔结了长达千年的和平共处条约。各族由是互不侵犯、互不联合、互不涉政，相安无事，相处甚好。
    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就这么如是落下了帷幕。
    那也是这方圆辽阔的大陆上，所有人永远不会遗忘的重要之日。
    而这些事件，皆是被工整记录在了所有族落的史书中，或是专门用来歌颂缅怀的传记，留在最辉煌的图书馆阁；或是置于学堂，流传于学徒孩童们之间的课本书籍；或是混迹在吹过的长风中，拂过每一寸战争留下的断壁残垣，每一寸被杀戮和鲜血浸染的土壤，在来往的过路人中口耳相传。
    永不落幕，永不退色，永远不会被遗忘。
    祁央半阖眼眸，唇角慢慢提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
    生命终将逝去，就如同坚硬的磐石也会风化，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亦将消融。
    倘若有那么一些事、一些人、一些文字，证明了她来过，记录了她做过什么，就已经足够了。
    双眸轻启，祁央盈盈站起身，兴奋地闪进更衣室，很快地更换好早已准备好的长裙。
    推开门，她优雅地理了一理裙边，然后提起了自己身边早已准备好的一堆礼物袋子，越过路特丝，站到了很少使用的梳妆台前，朝前探出身子，抬手挽起耳畔的碎发。
    “路特丝，这样，可以吗？”
    注视着亲王罕见的羞赧又激动的神情，路特丝表情有些怔愣。
    她先前只从奇莉娅那里听说过一些人族女子用以妆扮的物什。
    温莱尔姐姐当然从来不会用。
    但是现在，她从耳垂到双颊，都是一片动人的嫣粉。
    直到窈窕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这不是胭脂。
    女子的脸，因心上人而有了秾华般的绯红。
    *
    顺利抵达圣魔导师委员会总部，祁央踏进古朴的正门前，下意识仰头。
    乌漆嘛黑。
    大概为了顾及祁央，容成姣依然选择了于夜晚召开大陆会议。
    早在霍恩当权时，各族就很少这样兴师动众地开大陆会议，此时大战止歇，大规模地开一次当然也无可厚非。
    祁央是第三个到的。
    推开门，她一眼看见了端坐在那儿的爱人。
    容成姣仿佛还沉浸在手中的文件里，没有抬头。她依然穿着最常规的法师长袍，没有给自己多加一点象征高等阶身份的装饰——只要这位首席圣魔导师愿意，当然不会有人说一个不字——可就算如此，越发扎实沉稳的魔力依然让容成姣显得更加气度不凡，根本不需要外物点缀。
    她单单坐在那儿，全神贯注地翻阅，就已经美成了一幅画。
    “温莱尔阁下。”
    被另外一道熟悉的声音拉回思绪，祁央看向一边显然没挪过窝的奇莉娅，“哦哦”地回过神，赶紧不好意思地回了一礼。
    先前的圣战没有见到奇莉娅，祁央就早有疑惑。
    她一开始本以为圣女不适合参战，但奇莉娅本身的强悍实力她又是有所耳闻，因此不免对这个相悖的推论有些疑惑，后面匆匆问了老婆一句，容成姣却似是又不愿透露。
    算了，现在有空，啥时候闲聊问一句都是可以的。
    至于现在……自己刚才看老婆看痴的模样好让人害羞！
    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奇莉娅抿唇一笑：“温莱尔阁下不必感觉不好意思，二位虽然不同族，但彼此相通的心意连我们众人都有目共睹，更别说你们为大陆做的巨大杰出的贡献。我相信所有人都会祝福你们的。”
    “对啊。”
    温软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容成姣似笑非笑地抬起眼皮，明明笑意都深到了眼底，偏偏嘴上还调侃着爱人，不把她弄得一脸通红不罢休。
    “所以说，喜欢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向后推开椅子，一瞬间就闪到了祁央面前。
    首席圣魔导师一指挑起血族女王的下巴，向下微睨着，眉梢眼角都风情万种。
    “好、好了，奇莉娅小姐还在呢……”
    结果祁央话还没说完，奇莉娅已经半只脚都要跨出门了：“没事，我不打扰你们，顺便我会拦下马上要来的塞西莉亚和希尔薇丝忒小姐。”
    奇莉娅朝两人比了个大拇指，双眸炯炯。
    “什么？拦我们？”
    “哪个哪个？我闻到了比火焰果软糖还要热烈的甜蜜气息！姐姐让让！我要挤进去看看！”
    “咳咳！”
    --

 第282页

    眼瞅着场面即将失控，容成姣一秒收敛好情绪，转身朝众人一招手。
    “开会！”
    “啊——”希尔薇丝忒蔫头耷脑地拖长音量，“什么嘛，容小姐真小气，妹妹龙大老远过来，一个亲亲都不给看。”
    待所有领袖陆续到齐，屋内的气氛似乎还是依然的活泼。
    离开了独.裁者的统治，会议自然变得郑重但不失畅所欲言的轻松。
    容成姣大概带头讲了一下人族的最近发展，其他各族领主也依言给出各自的情况和建议。
    制定协商好短期的方案后，会议很快结束。
    祁央被留了下来。
    亦步亦趋地跟在容成姣身后，转出魔导师协会总部，进到了一间屋子，祁央按了按飞速跳动的小心脏。
    啊！是老婆的闺房！
    “成姣！”
    房门刚一合上，祁央好好放下礼物，随即一个饿虎扑食扑向容成姣，牢牢搂住她，脑袋不停蹭啊蹭。
    “我们……”
    啵住容成姣柔软的脸颊吸了个够，祁央松开嘴。她不可能舍得咬，只舔了舔解馋，这会好不容易逮到了共同空闲的时间，却因为之前积累的情话或是疑惑太多，她一时间不知从何开口。
    是促膝长谈还是做大人该做的事。
    祁央大脑宕机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的腰肢被人紧紧搂住。
    唇瓣上落下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力道，容成姣的声音有些喑哑，似乎与平日的有些许不同。
    “温莱尔，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
    缱绻的热气喷洒在她的颈窝间，祁央神思恍惚，不由地便顺着容成姣的动作低下头。
    她忘记了自己想要询问的所有事情。
    她甚至不记得容成姣曾经说过的奇怪的话语。
    不受控制地低下头，祁央露出尖牙。
    不算温柔，甚至狂热得有点粗暴。
    她咬住容成姣的肩膀。
    甜美而熟悉的鲜血涌入口腔，细碎的呻.吟声隐约从她的口中泄出。
    祁央感到这次的品尝似乎和那次的有些微不同。
    仿佛更令人上瘾。
    更令人忘我。
    她的眼睫颤抖着下垂，遮盖住了眼底的一片迷离和恍惚。
    在她看不见的周围，容成姣从未展示过的法阵在不断地接连浮现。
    甚至包括容成姣自己，周身宛若萦绕起不一样的辉光。
    她的脸颊因血族的啃吸而泛起明显的潮红，但依旧闭起眼，口中似在喃喃。
    “我爱你。”
    怀抱里的女子的神志分明不足以支撑她听清只言片语，但容成姣还是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讲着。
    仿佛要将这句话深深地刻进自己的骨血中，融进自己的记忆里。
    我爱你。
    阿央。
    我爱你。
    但是。
    对不起。
    第157章 闪着光坠落，却又依依不舍
    她感觉神思恍惚了一瞬。
    因为闭着眼， 所以各处感官也因此变得愈加敏锐。
    身躯的沉重感已然远离，久违的生机仿佛重新回归到了躯壳之中。足下产生的极为奇怪的托力，在牵引着她不断向前、向上， 四肢因此轻盈地仿佛不属于自己。
    她对这种感觉不陌生。
    她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她也知道对方定是听到了她心中强烈的渴望才同意一见。
    可人们往往在就差临门一脚的刹那，会陡然生出比平日多上千百倍的犹豫和紧张。
    死一般的寂静中， 她酝酿了许久，默念着那个无数次赐予她勇气的名字， 而后慢慢睁开了眼。
    “又见面了， 容成姣小姐。”
    入目是一片浩瀚广远的璀璨星河，数不清的影像在其中穿梭流走，滔滔汩汩的时光在这里被赋予了鲜活的生命， 不可名状的大片晶莹碎片隐没在视线的尽头。
    万物方生方死，生命的诞生与逝去仿若皆是弹指一挥间，而任由万象更迭，记忆轮换，周遭的三千世界颠倒周转，那位立在星河之上的少女，表情依然是永远的温和与淡然。
    她给足了容成姣缓冲的时间， 直到后者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睁开眼，她才点头致意。
    “您好。”容成姣顿了顿，予以回应，声音有一点艰涩，“时之总司大人。”
    容成姣记忆力不错，这会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忘记了对方的身份， 只是来自最高维世界的生物往往很容易给人一种无形岁月的压迫感， 让人不自觉将呼吸都要放得轻缓，如同面前的少女只是亭亭立着， 就有无端的气势在这方空间动荡。
    “容小姐不必过于紧张，这次的见面严格来说是双向的，我感知到了你的请求，正好也有一些闲话想要聊聊，因此便有了这次顺理成章的会面。”深知这个地方对灵魂有无形的影响，时之总司的口吻比平日要温和恳切许多，“只是没有椅子和茶水，不好意思了。”
    闻言，容成姣摇了摇头，视线在对方说话时晃来晃去的黑白双马尾上停留了一瞬，正要开口。
    “啊啊啊！等等！我、我来了！”
    伴随着咋咋呼呼的叫声，一只同样黑白相间的小胖团子扑棱着耳朵冲过来：“我没有迟到吧！”
    “有。”面对他时，时之总司立刻毫不客气地拿出了头顶上司的做派，“233，扣你500时空币。”
    --

 第283页

    “？”
    把石化在半空的团子推到一边，时之总司将话题熟稔地拉了回来：“这样，容小姐一直都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所以先由您来提出内心的疑惑，如何？”
    被233略一打岔，诡异的压迫感也因此散去了少许。容成姣稍稍斟酌，然后抬起眼眸，问出了最为关心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要把她扯进来？”
    见对面的少女和团子一动不动，容成姣一字一句，神色逐渐浮现出无可奈何的痛苦。
    “你们明明答应了我，会让她忘掉一切，让她不要因为我而背负上枷锁，让她为了自己活下去！”
    至现在为止，所有的回忆并没有尽数复苏，现如今斑驳的记忆纷杂而凌乱，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容成姣双手抱住头，纤细的十指深深插.入乌黑的长发中，指骨清晰毕露。
    “但是为什么！阿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又会和他们打上交道？！”
    时之总司纤细的双眉极快地蹙了一下，她很轻微地抬了下手指，很快，面前情绪几近崩溃的女子逐渐平静了下来。
    “容小姐，你误会我们了。”
    眼见着容成姣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时之总司继续不紧不慢道：“在那个世界崩塌后，因为‘命定之人’的特殊灵魂共振，我们发现了你。秉持着最大限度不干涉世界运行发展的原则，我作为时之总司，理应只将你带走，脱离那个位面。”
    “嗯。”
    容成姣眼眸微阖复又睁开，眼底是一片浓重如墨的疲惫。她放下了双臂，肯定了少女的言辞：“没错，你说我的灵魂会被那个邪恶的组织发现，所以我才得以以另一种方式离开。但是我……”
    “但是你把生存的机会让给了阿央。”
    233作为从头陪到尾的尽职系统，接过了她的话：“我们和你做的交易无外乎就是洗去她关于你的所有记忆、把她带回管理局、让她当个快快乐乐的小学徒；而你则永远留在那个破碎的位面中，随着世界的毁灭一同消亡——
    这样的话，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让邪恶组织无法得到你的灵魂，我们时空元殿一方并不吃亏。当你死后，你的灵魂能量归我们所有——等等，这话乍一听去我们好像不近人情的恶毒反派啊，总司大人，我们不会被读者或是观众骂吧？”
    “砰！”
    时之总司顺手一个爆栗。
    她恶狠狠的眼神是在无声地警告。
    再多嘴扯了你的耳朵！
    不过还好，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容成姣没有注意到233后面的小声嘀咕。
    到现在为止，容成姣没有任何异议。
    她不懂哪里出现了差错。
    不过很快，时之总司微笑着解答了她的疑惑。
    “你现在对于之前的八个世界，一共接收了多少记忆？”
    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容成姣想了想，认真回道：“奇莉娅小姐通过水晶球引发了我的记忆，但是太过碎片化，再者我目前还处在这个世界里，依然没有回归到那个大陆，所以只能说记忆十分模糊，只有个大概印象。”
    “所以你应该不会注意到一个小细节——”时之总司前倾身子，一对异色的眼瞳宛若深渊，要将人的灵魂吸入，“祁央虽然身负233颁布的抢夺白月光的任务，但你我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而她所抵达的每一个世界，都会天然地对你有靠近的欲.望，而你的本体回应，对她亦是不排斥。
    要知道，这所有的前提，都在她被我们消除全部记忆的情况下。至于容小姐，自不用说，每一个世界的你不可能完整保留全部的，属于‘魔教教主容成姣’的记忆吧？”
    她将最后几个字音咬的非常重。
    容成姣身躯不受控制地一抖，瞳孔紧缩。
    “你的意思……”
    “我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容小姐冰雪聪明，又怎会不知？”时之总司莞尔，用近乎叹息一般的口气喟叹，“这些逆流而上的艰难道路，都是祁央自己选择的结果。”
    倏地，容成姣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我们凌驾于万千世界之上，有着强大的时空之力，但是，我们永远不可能完美地操控人心。”
    少年老成的刹那违和感一闪而逝，时之总司甜甜地比出一个爱心：“容小姐，祁央对你的爱，是任何人、任何仪器都无法计算预测的东西。
    还是学徒时，她看似每天咸鱼，但每日阅读的‘闲书’无不和你们原本的大陆历史有关；出去做任务时，她总是会本能地护着你，站在你的这一边；就连与你每一次相恋后的日常相处，你难道都没有发现，她的各种不起眼的小习惯都早已烙下了属于你的印记吗？
    成姣，你看，虽然她不再记得你，但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充满了你们一年年、一次次地相遇相知相恋的影子。
    连你也不得不承认，你们早已成为了不可分割的整体。
    就像比翼相连的飞鸟一样，相依相偎，逆风执炬，永远地向前、再向前地飞翔。
    所以，容成姣推开祁央，将她置于时局之外，是因为爱；那么反过来，祁央明知前路艰难崎岖，依然要执着地前行，去为容成姣争夺一线生机，不也是爱吗？”
    时之总司弯起眼眸，眼底像是有细碎的星子洒落。她上前一步，抬起手，拭去了女子脸上的一片湿润。
    --

 第284页

    “不要再阻拦她奔赴向你的脚步了。”
    “回去吧，尊重她的选择。”
    “毕竟，我也衷心地希望，你们两人都可以活下去。”
    “在真正属于你们的世界里，快乐地、自由地、相知相爱地，活下去。”
    顺着推向自己身体的力道向后仰面倒去，容成姣闭上眼眸，长长的睫翼下，细碎的晶莹划出了一个决绝的弧度。
    “啪嗒。”
    她睁开眼。
    一滴泪，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手中的信纸上，洇出了一片深色的水晕。
    颤抖的手指稳了很多次，才握紧羽毛笔。
    她仿佛静止了一般，停了很久，才缓缓地落笔，将原本勾画好的法阵，进行了更换。
    *
    “成姣？找我有事？”
    祁央推门而入，来到女子的床边，可还没说的上一句话，手里就被塞入了一个薄薄的东西。
    “过会看。”
    容成姣勾了勾头发，迎着月光浅笑，面容柔和地宛如最美的神祇。
    祁央低头草草看了眼信封，愣了愣，还是很乖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话说，你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要不要再休息会？”
    容成姣摇了摇头，反而握住了祁央的手，定定地望着她。
    “陪陪我。”
    她的手指很凉，已经到了冰的地步，但是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声线却无比平稳。
    祁央应了一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容成姣饶是最强魔导师，但也不可能做到长生不死。虽然奇莉娅好像研究出了这方面的法术，但容成姣却固执地不愿意接受永生的可能。
    此刻，临近生命的终点，她还几近保持着年轻时的容貌，唯有生命的烛火在一点点黯淡。
    最后的时光，她絮絮叨叨地和祁央讲了很多这些年的事，两人回忆着曾经，时不时地迸发出畅快的笑声。
    这一刻，时光平缓而美好地慢慢走过，直至划上最终的句号。
    祁央自知，从某时开始，她虽然忘记了很多事，但是现在冥冥中能提醒自己不要过于悲伤。
    仿若前面还有更为盛大的邀约等着她。
    终于，容成姣讲完了最后一个字。
    她没有力气起身，只任由祁央俯身吻了吻她冰冷的唇，而后抿起嘴。
    “谢谢。”
    目光在她的脸上最后眷恋地停留了很久，容成姣终于慢慢合上了眼眸。
    彼时，祁央还没有读懂她的眼神。
    不过下一秒，手中的信封自己打了开来。
    她下意识低下头。
    瞳孔骤然缩起，祁央慢慢捂住嘴。
    只是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将她的视网膜刺得生疼。
    以至于泪水，完全无法控制地簌簌滚落。
    “阿央……”
    第158章 温莱尔小姐，你终于死了（完）
    静谧的卧室中， 唯有女子浅浅的呼吸声回荡在其中。
    逐渐苏醒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回聚，过往的一幕幕慢慢变得清晰。祁央想起来了自己原本是抱着什么目的来此——
    她记得，她来自时空元殿， 是专注于划水的咸鱼学徒；至今为止，她一共穿梭了八个世界；主要为了解决挂逼和他的同党外挂器， 当然也为了能顺便和每个世界的宝贝老婆贴贴；外挂器的背后站着时空殿的死对头，而老婆也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身份， 被迫披着“白月光”的外衣， 还被针对得很惨。
    哦，对，她还有个看似嘴贱， 但实际非常靠谱的黑白小团子系统，叫233。不过，这个世界到现在为止，233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了。
    还有……
    还有就是，她分明和她一早约定好了……
    “只指望做连理同芳，比翼交欢。死而复生，必在一处。”
    她不允许！她绝不允许容成姣就这么丢下她！
    祁央将目光转向床榻上， 深深地凝视着爱人恬静的容颜。现在看去，容成姣仿佛只是睡着了。她陷入了一个安稳而美好的酣眠中，连睫翼都平稳得没有半分颤动。
    想来该说的，她都在信中字斟句酌地细诉完，再然后的属于祁央的抉择，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没有声嘶力竭的哭喊， 没有任性疯癫的喧闹， 祁央指尖微微一动，眸子转开， 视线垂到了手上。
    那里紧紧捏住了信笺的一角，力道大得已然将纸面弄出皱褶。
    见状，祁央吓了一跳，连忙改换姿势将信捧在了掌心之上，表情郑重地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皎洁的银白月辉不可避免地越过窗棂，投射下来，将信笺的正中心反射出一片令人迷醉的晶亮。
    信封平整，正中心是首席圣魔导师才能使用的用来密封的专属火漆印；内里的信纸是容成姣最常用的羊皮纸卷，就连书写时弯过去的字符弧度，都有着容成姣往日惯常书写的影子。
    好正式。
    这本是祁央拿到这封信的第一反应。
    彼时她不明白爱人临终前看向自己的欲说还休的目光，也不明白什么话无法直言，偏要用这样珍而重之的方式。但现在祁央有了来时的记忆，身上再度背负起不得不承担的东西，再看去时，所能感知到的又全然是另一幅景象了。
    不知呆呆地坐了多久，祁央的眸子慢慢重新有了焦点。
    --

 第285页

    她攒够了力气，站起身。
    推开门，她注视着面前熟悉的一张张面容，平静开口。
    “圣女阁下，圣魔导师委员会的后续事宜还要麻烦您了，毕竟本王不便插手你们人族的事务。”
    她发出声音的一瞬间，众人都暗自惊了一下。
    祁央的声音与平时一般无二，就连明媚妖冶的眸子也没有一点红肿的痕迹，眼角不曾有泪水，目光中甚至看不见一点哀痛，一眼看去，神色反倒满是奇怪的坚定和决绝。
    一种说不上来的隐约预感开始在所有人心头如野草般疯狂地滋生。
    “没问题，那个孩子原本就由我和容小姐共同挑选，资质品性皆是上乘，想来很好地承担起首席圣魔导师的位置也不成问题。”
    “嗯。还有就是……谢谢你，奇莉娅小姐。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不论是我还是成姣，都非常幸运能拥有你这样的挚友。嗯，再说一次，非常、非常谢谢你。”
    明显听出这句话里的不同寻常，奇莉娅神色极快地一滞。但一秒不到，她收敛好情绪，提起裙边，朝祁央行了一礼，而后很有眼色地先告辞离去。
    不过她没有走远。
    转过了一个拐角后，奇莉娅便停下了脚步。
    她抬起袖口，飞快地擦了下眼角。
    目送奇莉娅消失在视线尽头，祁央叹了口气，转向了龙族的二位族长。
    “塞西莉亚阁下，希望以后血族和龙族的贸易往来还能继续保持。”她的表情露出了一丝憨厚，像是扒拉着玉扳指的土财主，“龙岛盛产的宝石真的很不错。”
    “温莱尔阁下的肯定对我们来说自然是莫大的鼓励。”在友人面前，一向矜冷傲然的龙族族长自然又是另一幅模样，“你放心，这么好的互通有无的机会，我不会傻到丢掉不要的。”
    气氛稍稍轻松，祁央弯眸看向站在塞西莉亚身旁的少女。后者原本正有点情绪低落地摆弄着耳畔的橘子发卡，没留意祁央看过来的视线，还是塞西莉亚轻轻地扯了下她的袖子才“啊”的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不过祁央仿佛没看见她的异常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哥俩好啊，六六六啊”的爽朗模样：“美丽可爱元气活泼的希尔薇丝忒小姐，少吃点火焰果软糖哦，小心蛀牙。哦对，你看，本王这次可喊得全了，不许找茬了哈。”
    “我、我哪有！而且我怎么可能蛀牙！不要乱说啊！”
    希尔薇丝忒作势要撸袖子，不过胳膊被人郑重地按住了。
    祁央使上了几分力气，双眸定定地和两只龙龙朋友对视了几秒，仿佛想将这景象深深地、永远地烙印在脑海里。
    “塞西莉亚阁下，希尔薇丝忒小姐，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们。你们是我此生不变的挚友，血族的大门将永远为你们敞开。”
    她后退了一步，郑重地行了一礼。
    “……干、干嘛用这种奇怪的口气！”希尔薇丝忒隐约有炸毛的趋势，“走走走，姐姐我们走！今天火焰果软糖好像要大打折扣！”
    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塞西莉亚就被妹妹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转身前的霎那，她余光掠过身前盈盈站着的女子。
    但她的神情没有一点改变。
    还是那副亲和的、温柔的、优雅又甜美的样子。
    很难想象这种人背负起命运的模样。
    脑海里最后一瞬划过了奇莉娅曾经只对她们讲述过的预言景象，塞西莉亚再回过神时，已经早早被希尔薇丝忒拖到了角落。
    面前只有挚爱的姐姐和亲爱的朋友，希尔薇丝忒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别过头的圣女，再也忍不住。
    “姐姐……温莱尔小姐，她……”
    纤细的双臂张开，塞西莉亚将希尔薇丝忒牢牢搂在了怀里，贴上了她的脸，不发一语。
    少女后半句的哽咽就此被淹没。
    “路特丝……”
    女子的视线还紧紧黏在已经转过去的两人身上，听到了唤声，她脑袋一动，却倔强地不肯扭头。
    良久，一声短促的叹息响起。
    “等你成了亲王，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路特丝唰地一声偏过头，依旧炸毛的马尾倔强地在半空中划出弧线，血红的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和出离的抗拒：“我不当！”
    祁央见状，也不多言，只抿起嘴，眼底渐渐地被温柔和罕见的慈爱渲染：“路特丝，曾经无论我外出执行多少次任务，包括那时的‘龙岛之行’，你还记得吗？你都能将族内的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包括那些难缠的长老，私底下也对你称赞有加。
    路特丝，你可以的。将血族交给你，我才放心。”
    “不可以！我做不到！我……”
    “路特丝。”
    这一次的称呼口吻，祁央带上了不由分说的气势。
    “最后一件事，和奇莉娅好好的，我会永远祝福你们。”
    她拉住路特丝双手的指尖稍稍移动，在她的对戒上重重地摩挲了一下。
    回想起妹妹一直以来的改变，祁央“姐心甚慰”。
    想来圣女也愿意对自己使用那个“永生”的法术，那她更没有什么要担心的了。
    “姐姐很高兴能有你这样可靠的妹妹，有了你，血族必将延续千年荣光。”
    她松开了双手，将路特丝朝远处推了推。
    --

 第286页

    一如她曾经放开手，早早地将妹妹托举上未来亲王的宝座一样。
    那时的祁央，就已经为血族的未来规划好了一切。
    像是过往世界的无数次一样，她又是在旅途中和一位又一位的朋友、亲人分别。
    不过这是第一次，难过的情绪被抛给了还未离开的人。
    真是抱歉。
    看向最后沉默地站在自己对面的人，祁央愣了愣，一时间忽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233很早前就给她提过此人的特殊，只不过那时之后没多久，祁央的记忆就被容成姣暂时掩盖了过去，直到今天，她才回想了起来。
    “要嘱咐我啥？如果是什么尽心尽力辅佐路特丝之类的，呵呵，我告诉你，不可能！我肯定第一时间宰掉她自己当亲王！”顿了顿，别扭的声音又小小传来，“或者……或者你自己继续来，我、反正我认可的只有你一个亲王。”
    “噗。”祁央没忍住，感觉周围的阴云都因为他而散去了不少，“都这个时候了，艾诺尔你还非要和我对着来一句才罢休是不是？”
    “什么这个时候？呸呸呸。”
    艾诺尔最顶端的头发比平日要高了一点，大概是气的。
    “所以你有事快说！我还忙着呢。”
    他强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催促。
    “艾诺尔是要忙着继续查找那个图案的含义吗？”
    见少年怔住，祁央无奈地道：“怎么过了那么那么久了，你还没有放弃啊？”
    “为什么要放弃？”艾诺尔理直气壮，“你别不信，我最近感受到关于那个东西的召唤感越来越强烈了！再给我几天，我一定能破解这影响了我那么多年的梦境的东西！”
    长久的默然后，祁央抬起眼，眸子与平时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过来。”
    嗓音也是。
    像是穿过了悠长岁月后，在耳畔如洪钟般震响。
    一种难以言喻的罕见压迫感从祁央的周身迸发出来，艾诺尔呼吸一滞，双腿不由自主地迈了过去。
    下一秒，他瞳孔骤然紧缩。
    没有一句咒语的吟唱，祁央只是普普通通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半空中开始勾勒。
    是他从未见过的线条。
    但是连接起来，就成了那个无数次浮现在他梦境中的图案！
    祁央仿佛没看见艾诺尔变得愈发震惊和苍白的脸色一样，她只是慢慢地、悠然自得地进行着她的仪式，不知何故，随着法阵逐渐完整，勾勒的操作者也被蒙上了一层神秘和悠远的白纱般的美丽色彩。
    忽地，祁央五指一握。
    空间仿佛被剧烈搅动，时间宛如被狠狠撕扯，女子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动容，只是沉默地将一块黑色的古朴令牌握在了手中。
    她将令牌朝向艾诺尔。
    “你达到了要求，因此我不会向你隐瞒，但是将来的选择，只能由你自己做出。”
    不过，她顿了顿，还是蓦然笑起。
    “可私心来说，我认为那个世界是个很不错的地方。艾诺尔，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
    按照233的嘱咐传输完所有的信息，祁央最后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的艾诺尔，正要转身回去。
    “等等！”
    她的身形一顿。
    “你已经是永生不死的吸血鬼王了，连阳光都不惧怕，那你还怎么……”
    艾诺尔来不及消化更令人震惊的庞杂信息，第一反应依然是关心这个。
    他还是不信奇莉娅的预言。
    沉默了片刻，祁央很快回答。
    “如果是为了她，那我当然有无数种方法。”
    “砰。”
    门扉紧紧闭合。
    算是对这场不算盛大的告别画上了最终的休止符。
    深吸了一口气，祁央握紧了自己的时空令，仿佛想从上面汲取力量。
    说来也奇怪，祁央虽然自觉记忆力还不错，但远远没有达到阅读文字能够过目不忘的地步。然而她方才每下达一道指令、每做出一项安排，一抬臂一扬手之间，信里的那些话语就一个接一个地涌入她的脑海。
    甚至祁央不需要刻意去思考，耳畔就仿佛回荡起了容成姣的声音，眼前就仿佛回现了容成姣端坐书写的身影。
    她一字一句地斟酌着话语，而后落笔。
    【“阿央，对不起，之前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对你做出了抹除记忆这样过分的事。真的，对不起。”】
    【“我明明知道你抗拒这种感觉，可是还是对你用上了那个咒语……原谅我……对不起，大概从我看到那个预言的时候，我脑子里就已经一片空白了。”】
    真傻。
    她怎么会怨她呢？
    就连她自己，不是也隐瞒了一部分事情吗？
    【“我曾经的设想很简单。这封信上原本被附加了一个小小的法术，你阅读完后，本该再也不会被我拖累，也不用再继续负重前行。”】
    【“毕竟，能知道你在一个世界里无忧无虑地快乐生活，这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记不记得我、能不能为我做什么，都没关系。”】
    【“只要你活着，就可以了。”】
    【“可是，……告诉我，我错了。”】
    这里的名字似乎被一种不可抗力抹去了大半的字迹，祁央无法辨别。
    --

 第287页

    【“他们说，我应该尊重你的选择。”】
    祁央记得一个很小的细节。
    每一次任务结束，世界线收束完毕的时候，233会先行离开，将空间留给她们。
    只不过，虽然小团子不说，但是祁央能够朦胧地感受到233虽然将主意识撤离，但依旧在她们所处的每一个世界中留下了一丝感应的印记。若是祁央或者容成姣又遇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危险，他一定能第一时间出现。
    而233，代表的是那个地方的意志。
    祁央已经冥冥感觉到，从自己最初接下这个任务，选择“祁央”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切似乎就已经有了它既定的安排。
    从当初开始，时空元殿已经帮了她们很多。
    他们没有干涉，没有阻挠，反而一直在暗中助力。
    祁央一边回想着，一边轻轻跪在了容成姣身旁，用空余的那只手整理了下自己和她的头发。
    她们两人在公务之后会在大陆携手游历，增长见识，然后做做普通小情侣之间的事情。私底下，她们不是亲王也不是首席圣魔导师，只是两个普通的、享受生命美好的女子而已。
    就像现在一样。
    【“你的记忆还有一部分被封存在那个地方。还剩最后一扇大门，而门扉只能由你自己推开。”】
    她知道的。
    她也有勇气面对一切的未知。
    为了争取属于她们、属于她们两个人共同的未来。
    【“你的身体里原本被霍恩和那个力量植入了一些东西，如果你抵达了那个地方，它们会第一时间发现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办法帮你处理了。”】
    【“但是不好意思呀，我的水平还不够。因为现在没有什么方法能伤到你，让你成功地流失生命，但是如果你依然采用曾经穿梭世界的方式——比如让……直接抽离灵魂的话，大概我设下的保护咒法，就要失效了。”】
    【不过，……说你很聪明，肯定能想到方法。】
    【“我也相信你。”】
    对。
    她当然有办法。
    哼哼。
    她可是当过天才学霸的祁央小学徒啊！
    抽了抽鼻子，祁央觉得忽然有点酸，连忙捏住。
    哭什么。
    不许哭。
    老婆记起来了自己，该高兴！
    她缓了口气，郑重地拿起了时空令。
    【“对了。”】
    【“在遇见你之前，我偶尔会梦到曾经的日子。梦中的我像是一个漂浮起来的灵魂一样审视着自己的过去，我看到，会好奇地摸摸自己。”】
    【“但是醒来后，我又全然忘记了一切。”】
    【“最后嘛，当然全靠奇莉娅小姐。哦，写到这里，我还是要由衷感慨，她好厉害，谢谢她。”】
    【“前来的方法已经告诉了你，如果你想继续留在这儿——看见火漆印了吗？直接破坏它，遗忘咒语的效果依然有效哦~”】
    【“我看了看，好像没什么要说的了。”】
    【“我的生命真的要到终点了。”】
    【“所以这次最后，阿央，让我再这么喊你一次，可以吗？”】
    【“阿央，我之前没有认出来你，是不是很笨啊？”】
    【“阿央，我想好了。我不会再替你强行做出任何决定。”】
    【“阿央，不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尊重你。”】
    【“阿央，我爱你。”】
    她会做出什么选择？
    祁央举起时空令，闭上眼。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手中的令牌爆发出灿烂的白光，它的形状不断扭曲，仿佛另一重空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扭转了开来。
    某位不正经阁主说过，“时空令是一块超好用的多功能小牌子”。
    比如。
    它可以成为每位学徒量身定做的防身武器。
    祁央早就知道，她不可能留在这里。
    她永生不死，简单的方法不能夺去她的生命。
    但又不能直接靠233召唤灵魂离开。
    所以……
    祁央举起变成匕首的时空令，狠狠地、准确地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超越位面限制的武器锋利而尖锐，刺破皮肉的声音伴随着滴答淌落的粘稠性鲜血一起，在死寂的房间中隐约回荡。
    咚！
    咚。
    咚……
    心脏发出沉闷的三声响动。
    祁央睫毛痛苦地颤动了一下，身躯不断痉挛着，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被自己武器杀死的滋味，有点奇怪啊哈哈……
    视线渐渐模糊。
    身躯变得越来越冷。
    但是，一抹无憾的笑容浮现在了她的唇角。
    她还记得，信封里的羊皮纸展开到最后，有三行被刻意折叠住的小字。
    【“嘿，话是这么说，但是我知道你这个小傻瓜一定会来找我的。”】
    【“所以，阿央，我在最后一个世界等你。”】
    【“这是我们比翼相依的约定。”】
    “好啊。”
    “我来了。”
    纤细的身影终于支撑不住，晃悠了一下，“砰”地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
    殷红的血迹在她的身下绽开了一朵花，如秾丽的罂粟般妖冶，带着悲怆而决绝的美。
    你的阿央，来找你了。
    --

 第288页

    时空令消失不见，她的呼吸也渐渐停止了。
    忽然间，大门被一股大力狠狠撞开。
    注视着死去后依然紧紧交握着双手的两人，门外的五人静默了很久。
    而后，还是艾诺尔怪异地哂了一声，紧接着便是极力压制的怪异咕哝声在他的喉间响起，以至于他连肩膀都不可遏制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如果仔细听去，大概会发现他在喃喃地重复着一句。
    “温莱尔小姐……你终于死了……”
    第159章 祁央
    不知过了多久， 祁央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心脏处的钝痛已经消失了。
    她……
    她成功脱离了？
    “嗯，阿央， 现在在你面前的是我。”
    她的心中所想仿佛被人听到，祁央睫毛一抖， 强忍着汹涌而来的复杂心绪慌忙睁开眼。
    “233！”
    祁央本能地伸出双手想要捉住黑白相间的小团子，可在注意到周围环境时， 她伸出去的十指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 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继而停在了半空。
    “如你所见，这里不是你熟知的意识空间。”顺着祁央愕然的目光环视周围， 233的小眼睛里倒映着漫无边际的黑暗，几乎透不进一丝光亮，“我们现在处于的是两个位面的夹缝中，因为情况特殊，所以目前这里才是我们最合适的落脚点。”
    “啊哈，确实。”
    周围的黑暗如粘稠的墨水一样，光是身处其中便让人感到窒息， 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直接勒上了脖子，然后一双看不见的手带着报复性的快感一点点将之收紧。
    别说是意识空间，这儿分明都不该作为一个正常的交谈环境出现——美丽梦幻的时空隧道它不香吗。
    那么，话又说回来，233坚持要在这个气氛如此诡谲的地方唤醒她的意识，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
    管理局也遇到了一点麻烦。
    或者说， 管理局想要再在下一个世界继续暗中帮助她们的打算， 因为死对头而变得麻烦了起来。
    具体体现在交谈伊始的初步阶段。
    很敏锐地想到这个原因，祁央挠了挠头， 努力提起嘴角，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毕竟我现在是个没有积分也没有世界剧本的小穷光蛋，背后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家伙准备给我疯狂提升难度，那个意识空间确实不适合我们大声密谋了。”
    听出来了她故作轻松的口气，233眨了眨眼。
    “看起来你从容成姣那儿了解到了不少‘秘辛’。”
    “‘秘辛’也说不上，只是单纯地恢复了一点该有的印象而已，至于暂时不该知道的，那我也不会傻地去触碰禁制。”
    祁央一副识大体的模样。
    顿了顿，233没有飞远，反而贴近了祁央，用两只冰凉柔软的大耳朵包裹住她的手，遥遥抬起，指向前方的一大片扭曲的空间：“总之，那儿就是我们这次旅行的最终目的地，也将是你完成最后一次任务的地方。咸鱼央，你马上就要成功为学徒时期的履历表添上第一笔辉煌了！怎么样？兴奋吗！”
    “最后的任务吗。”
    她忽然将视线聚焦在233身上，诡异的眼神很快把小团子弄得毛骨悚然，连她的手都不扒着了。
    “你要作甚？”
    祁央记得，上个世界的容成姣在信件里提过，她的一部分记忆还被封存着，想来就跟这最后一个“任务”有关。
    她仔仔细细在大脑中搜寻了很久的信息，最后肯定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在她加入管理局之前，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做了什么、选择了什么——分明是一个个足以改变她命运轨迹的决定，然而祁央对此统统毫无印象。
    这是她最大的记忆缺失点。
    祁央可以很肯定这些和管理局以及她的亲亲成姣老婆都有着密切不可分的联系，但233至今无法提及，成姣也让她自己去寻找，那自然意味着这一次的时空法则比哪一回的限制都要来得更为强烈。
    “喂，说话。”
    233见祁央陷入沉思，作势就要一耳朵扇过来，结果还没凑近她，就被几个世界任务磨炼地越发敏捷的祁央直接拍飞了好远。
    “哎呀抱歉，但是你别在我沉思的时候捣乱啊。”
    祁央从完全放空大脑的冥想中回过神，哭笑不得地看着被拍懵了的小团子，赶紧捧回来连连道歉，并且很认真地反思自己。
    奇了怪了，她怎么感觉从醒来后，自己的力量和战斗力就开始在成几何倍地往上增长。
    她凝眸看向自己将要执行任务的最后之地。
    距离上已经很接近了。
    而情感上……
    也更亲切了？
    什么鬼！
    祁央这会如果是一只大金毛的话，一定会一个激灵狠狠地抖抖一身毛。
    没有剧本。
    没有强化点。
    同样，也没有马甲……
    难道是让她自由扮演？
    凝望着那片目前不可见的扭曲大门，祁央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最初的猜想。
    比起自由扮演，这些种种暗示的更像是另一种可能……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用力到泛起青白。
    “233，要是没有什么嘱托的话，我就去了。”
    她活动了下手腕脚腕，连眸光中也没有了半分轻松写意。
    --

 第289页

    毕竟，按照她的假设，最后这个世界里，她除了自己几乎不能再依靠什么其他的辅助。
    可意料之外的，她的袖口又被轻轻扯住了。
    “阿央。”233口吻郑重，眼中浮现出真切的关怀，“虽然这次你无法知道任何一点剧情发展，也不能得到什么属性强化，但是我可以给你一点小提示。
    不要害怕尝试！努力去触发各种你‘曾经’不敢尝试的事件！
    记住！一定要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祁央双瞳猛然瞪大，可还不待她说点什么，眼前的景象霎时间传来熟悉的扭曲和变形。黑暗仿佛固液态的胶质一样涌了上来，“咕叽”一声将她吞噬包围，233的气息眨眼间消失无踪，不陌生的失重感瞬间从她的脚底掠至天灵盖，祁央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就被吞噬进了最后的位面之中。
    和233的感知链接断开前的霎那，祁央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响起，直接在她的灵魂深处炸裂开来。
    “还有最后一个世界，我们和答案一起，在终点等你。”
    *
    无穷无尽的下坠感将她的全身包裹，祁央徒劳地伸出手好像想要抓住什么，但只能触碰到一片虚无。
    这次的坠落时间好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长。
    祁央心头忽然重重跳了跳。
    最后的任务从一开始就有了些许不寻常的苗头。
    可能是因为233拼尽全力给她的提示触发了什么开关。
    当然多半也有邪恶家伙从中作祟的缘故。
    祁央努力调动精神感知，却无奈地发现，233的气息从刚才开始就已经彻底消失无踪了。
    难怪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告诉自己提示。
    大概他已经猜测到了这次会无法一直陪伴在她的身侧。
    原来。
    “麻烦”也仅仅是“麻烦”而已。
    她咬紧下唇，一时百感交集。
    时空管理局，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她们，终究还是想要竭力予以帮助，哪怕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叮嘱。
    *
    “哇啊！”
    漫长的坠落终于停止，祁央身子本能地向后一挺，却猛地撞上了半硬不软的物什，不禁下意识惊呼出声。
    奇怪的惊慌感蔓延上心头，她唰地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有余悸地将手探向背后，发现后背的衣衫都被冷汗尽数打湿。
    她此时的状态，简直像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以至于整个人醒来后浑身都汗津津的，像是一条从水里捞上来的鱼。
    捋了捋额前汗湿的碎发，祁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双眸恢复焦点的第一时间，祁央立刻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她醒来的地点很像是一间卧室，只是这个地方和她曾经的认知相比，未免太过寡淡了些。只见偌大的房间内仅有一张单人宽的床铺，洁白如新的床单上大概被她滚出来了些许褶皱，被褥也是白净一片，床边则整齐地摆着一双鞋。
    祁央把脚试探着伸了进去。
    很合适。
    试探着呼唤了一声233，果然没有得到回应，祁央也不惊慌气馁，转而站起身，扭头看了看床，脑补了自己醒来的模样。
    说实话，就她被传送来的方式来看，不仅很像大梦忽醒，也像极了——
    回魂。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扎了根似的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刺激得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发痛。
    祁央微微蹙眉，顺势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
    她一身普普通通的浅蓝色衣衫，不是繁琐的裙袍，整体是劲装打扮，一看就非常利落便于行动。衣服上的花纹并不华美，但是自有一番悠然的精妙，而且只消一摸，连外行都很容易能意识到是极其金贵料子。至于她左手的手腕上，则佩戴有一只细细的银镯。
    好熟悉。
    真的好熟悉。
    从置身于这间房屋的时刻开始，祁央就隐约有了这种感觉。
    转了一圈没有新发现，她又摸了摸脖子上一直不离不弃的比翼鸟项链，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于是便将视线投向了那扇紧紧闭合着的大门。
    试探着将手搭上门扉，祁央还没来及尝试，耳尖忽然一动。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飞速放大，她连忙收回手，噔噔连退几步，注视着门被小心地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小脑袋悄悄挤了进来，在看清站立在不远处的祁央时，那张稚嫩的脸庞上明显露出了如是重负的欢愉。
    “祁央姐姐！您终于醒了！”
    祁央难以控制地一怔。
    呆呆地注视着梳着两个包子头的可爱少女挤进屋，祁央努力了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你叫我什么？”
    “祁央姐姐呀。”
    小姑娘歪歪头，真的开始非常认真地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一双眸子眨巴眨巴的，分外澄澈可人。
    “你是小桃子的祁央姐姐，是超厉害的水系灵师，也是我们天一宗一派上下弟子最尊敬崇拜的少宗主呀。”
    第160章 阿央，我记得你
    祁央姐姐……
    她叫自己祁央姐姐？
    不！不对！这个孩子怎么可能知道……！
    剧烈的疼痛袭来， 她猛地捂住头。
    祁央清楚地记得那一天。
    “阿央，出任务前填个信息表呗。”
    --

 第290页

    已经预备好跳进时空之门漩涡里的女子脚步一顿，接过小团子递来的文件， 正要签名的时候，手腕忽然被小系统的大耳朵按住。
    “哎哎哎， 这份文件很正式，要存档的， 不能写个阿央就完事了。”
    “噫！这么麻烦的嘛！”
    “也不是， 其实就是相当于给自己打上一个正式的任务员身份的标记，方便我用系统给你捏马甲。其实你加个姓就行，简单好懂， 不然你要是打算叫自己‘李狗蛋’之类的我也没意见。”
    “？你还‘二翠花’呢你。”
    女子当下也没有多想，怼回去一句后，直接把“祁”当做姓氏署名了上去。
    也不知怎的，说到署名，她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以至于提笔落字时都产生了非常娴熟的错觉。至于后来签完名她则是越看越顺眼，便也懒得再改改换换了。
    反正对于她来说， “阿央”这个名字，从她对时空管理局留有印象时的第一天起，大家就都这么叫她了，包括时空令小牌牌上也有清晰无比的烙印。现在不过是为了出任务而已，过多纠结并无甚大意义。
    只是女子虽然无数次这么告诉自己，但每每披上其他不同名字、不同身份的外衣时， 她的心底， 依然固执地为“祁央”这个角色开辟出一方净土，留有一室花园。每逢结束任务， 她就如同一位园丁，迫不及待地奔向这个地方，看看它，拍拍它，叮嘱自己不要遗忘它。
    那郑重的模样，就仿若在一直期待着有一天，她能够真正被人以此呼唤似的。
    可终于等到这一天时，她一时间的情感反馈却满是惊惶。
    祁央身躯不可遏制地战栗着，唇瓣颤抖，眼底布满可怖的血丝，看向女孩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祁央姐姐！祁央姐姐你怎么了？”
    小桃子被吓了一大跳，像个受惊的小鸡仔一样猛然瑟缩了一下，但她没有被吓到逃开，反而连忙扑过去，声音急切带着哭腔。
    “祁央姐姐你不要吓我……呜呜呜，是不是小桃子说错话了，惹你不高兴了？你、你生气就打我好不好！呜呜祁央姐姐……”
    明明还不到女子腰际的小家伙此刻拼命踮脚扒拉着她的双手，生怕她伤到自己，原本水灵透亮的大眼睛哭得通红，却还努力紧张地瞪大，不断在祁央的后背和肩胛处逡巡着视线。
    “祁央姐姐是不是伤口痛！我帮你吹吹！呼呼呼，伤口乖乖，不许裂开！”
    伴随着女孩稚嫩嗓音的响起，几缕细微的草木香幽幽地钻入了祁央的鼻间，只是霎时，烦躁的心绪就被平复不少。她渐渐脱离了狂躁状态，感受了一下.体内被这香气调动起的舒缓感，十指张开又握紧。
    太阳穴还有点胀痛，不过……看起来，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考验。
    暗自长叹一口气，意识到了什么的祁央很快地掩去了之前的异样。
    “小桃子对不起。”她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和小女孩平齐，“我之前做了一个噩梦，醒来后一时难以自控。刚刚吓到你了吗？真对不起，我请你吃糖葫芦赔罪好不好？”
    祁央的声音比平日要更加温软，她抬手轻轻拭去小女孩脸上的泪珠，神情很是内疚。
    “只、只要祁央姐姐没事就好！嘿嘿！当然，有草莓糖葫芦最好啦！”
    小桃子到底是小孩子，心思纯良一派天真，一哄就破涕为笑。
    顺手轻轻捏了一下女孩柔软得像豆腐的小脸儿，祁央点头应允。继续又哄了小桃子几句，她的视线不由地落向女孩正在高兴地拍着巴掌的手上。
    软乎乎的小肉手上，不知何时突兀地多出了一串花草编织而成的手串，手串表面泛着奇异的流光，并不像普通的手工做的小玩意儿。
    这上面好像有奇怪的能量波动……
    可还不待祁央仔细看去，一道声音陡然响起。
    “小桃子你在干什么？”
    之前被小桃子关上的大门复又被推开，来人看清里面闹腾的景象，细眉不悦地皱起。
    “我不是告诉过你，少宗主重伤未愈需要静养吗？怎么你又跑来了？过来，跟我回去，让少宗主大人好好休息。”
    被身后严厉的喝声吓了一跳，小桃子浑身一抖，笑容顿时消失无踪。她“嗖”地一声躲到祁央背后，牢牢牵住她的衣角，不敢探出小脑袋，但是没法被完全挡住的两个小包子抖啊抖的，将她内心的紧张暴露得一览无余。
    “不……小桃子喜欢呆在祁央姐姐旁边！”
    “哎，你这孩子！”
    祁央一只手被躲在身后的女孩拼命拽着，连带着身子都歪了过去，她倒是也不介意，只顾着乐呵呵地转开视线打量来人。
    呵斥小桃子的女子年纪约莫三十五左右，身着浅青色长裙，三千青丝被一条绿色发带松松挽起，耳垂上佩戴有一对玉坠，只是女子的容颜分明温雅动人，周身气度更是不凡，这会却隐约像是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妮子气出了抬头纹。
    “大长老，我好久没有和祁央姐姐说话了，你行行好，让我们叙叙旧呗~”小桃子见躲不过去，赶紧祭出了撒娇大法，“大长老你最好了~大长老~噫呜呜，田凌姑姑~拜托啦~”
    “嘿！”
    被小家伙一句甜甜的姑姑叫的没脾气，田凌的“抬头纹”没忍住，倏地隐没了下去。
    --

 第291页

    “小桃子听话，等少宗主大人身体修养好了，你再来找她玩儿，好不好？乖，现在跟我回去背书。”
    不过，语气放软归放软，田凌在原则性问题上依然不肯让步。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上前准备把这只牛皮糖从祁央身上扒拉下来。
    “没关系的大长老，我感觉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祁央突然出发话打破了你来我往的拉扯局面。
    “真的，我没骗您。”
    清丽的眉眼被甜笑渲染得越发柔和，祁央放开小桃子，在原地虎虎生风地打了几拳，试图证明自己的痊愈，结果把田凌吓得不轻。
    “阿央你别逞强！”情急之下，田凌拿出了长辈的身份，“那个秘境邪门诡异，别人前去都是十死无生，更何况还要和魔教的家伙交手抢东西，你能平安回来虽是万幸，但昏迷了那么久也是不争的事实。
    唉，大长老知道你厉害，但为了你日后的修炼着想，现在更应该好好地休养，万不可因为表面上没有伤痛就轻视身体。”
    祁央极快地眨了下眼。
    “不然这样，您找位医师检察一下我的身体，如何？”
    她还要趁热打铁深入探索这个地方，自然不能老是窝在这一个小房间里。
    “对！让天一宗的最厉害的医师姐姐查查，要是没问题，祁央姐姐就可以陪我玩啦！”
    小桃子大声逼逼，在一旁帮腔。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田凌一记眼刀瞪回去，见小桃子呜咽着缩起来不再起哄，这才转向祁央，气恼地长叹一声：“……你们俩啊，就趁着宗主大人闭关不方便，可劲折腾我吧！”
    刀子嘴豆腐心，田凌大概也心疼祁央，最终还是拗不过，拉着最好的医师仔细给她检查了一番。
    然而结果令她微微错愕。
    “不仅重伤痊愈，还突破了？”
    不同于兴奋起来的小桃子和惊喜交加的田凌，祁央觉得自己像个二愣子，啥也不知道。
    记忆啊！我的记忆快回来！
    “你个臭丫头，自己突破了还不肯告诉我，不吱声地瞒着。”田凌拉过祁央的手，眉里眼里全是欣慰和感慨，“二十四岁就达到了中阶五星的水准，离高阶灵师就差临门一脚，难怪连我都看不出来。阿央，你的天赋真的太优秀了。”
    听到田凌的赞叹，祁央感觉大脑忽地一涨，一些东西宛如被掩埋在土里的种子一样开始逐渐抽条发芽，这些信息像是自动的百科全书一样涌入脑海，说不上是“剧本在分发”，还是“记忆在回归”。
    初、中、然后是高阶……每一阶分为五星……嗯，自己的天赋确实是上乘，但是还不能说达到了金字塔尖的水准。
    不过，这对祁央来说终究是个好消息。在确认没有未愈的伤口后，田凌放心地让祁央出去遛弯，不过还是坚持把活动范围划在了天一宗周围。
    中阶五星的灵师，在大陆上只要不作死，说不上横着走，大摇大摆地竖着走差不多还是没问题的。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祁央记住了田凌的叮咛、以及小桃子的“回来给包括她在内的小弟子们授课”的请求，屁颠屁颠地先离开天一宗开始游逛。
    按理说，她现在最好的选择应是缩在宗内，把这块地图探索完了再朝外开拓，不要随便乱跑，但不知怎的，祁央总觉得冥冥中似乎有一种示意在指引她赶紧先前往宗外一探。
    一边走着一边活动着手腕，祁央能感受到体内涌动的力量，那种感觉和修真.世.界的真气有几分类似，都是能够拿过来为自己所用的能量，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于身体之中，但是由于“二愣子”属性，她现在调度起来暂时还不得要领。
    不过，就小桃子之前兴奋的描述看，作为水系灵师的她，对水元素的亲和力还是有着天然的优势。而且说不定，遭遇什么外界刺激后，她的能力就忽然回归了呢？
    尝到了那个“等级信息”刺激的甜头，祁央决定冒一冒险，毕竟这属于她的肌肉记忆，不是靠闭门造车、凭空冥想就能拾起来的东西，还得多加实践。
    如是想着，漫步到一处静湖边的祁央脚步忽然一顿。
    上一秒还想着元素属性的问题，结果下一秒，水珠大兄弟就立刻向她拉响了尖锐的警报！
    身后的树叶无风自动，祁央瞳孔一缩，感受到脸侧擦过的劲风，身体下意识朝左边一闪。
    糟了！是假动作！
    余光没有捕捉到任何一枚武器，祁央心头警铃大作，但已经朝左侧歪过去的身子来不及再躲开，就被人猛地一把扣住肩膀！
    坏了！自己的第六感难道是让自己送死的吗？
    “少宗主小姐，你怕不是以为，二十四岁的中阶五星灵师就已经很厉害了？”
    等等！这个声音！
    呼吸滞住，一瞬间，祁央觉得自己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哼，一个小小的中阶五星，不低调点还出来乱晃，感谢老天你遇到的是我吧。嘿，小姑娘，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回头看看我一眼？”
    刻意的挑逗听不出来人的喜怒，旁人甚至很难分清这是强者的逗弄，还是强者对于弱者不屑的折磨和把玩。
    可有人很听话。
    或者说，很听她的话。
    簌簌的风声终于再度响起，祁央抿紧嘴唇，像是电影的慢镜头那样，一格，一格地扭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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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遮盖面容的面纱被那人主动撩起一角，活色生香的明艳面庞便就这么映入眼帘。
    明明已经相遇过不知多少次，她的眼眶依然难以控制地湿润了。
    不行！
    不可以露馅！
    按照以往的剧情发展，刚到一个世界里老婆都是不记得自己的！
    冷静！
    祁央快冷静啊！
    不要把好感度搞到负数啊！
    忽地，似是看穿她眼底难抑的紧张和慌乱，女子长叹一声，扣住她肩膀的手松了开去，于是连原本假意凶狠的力道都变得再也难戴上面具了起来。
    “这次不一样。”
    听到对方突然的话语声，她的双眼猛然睁大。
    花香氤氲，丝丝入扣，熟悉的感觉却几乎一如泼洒的阳光般将她烫的浑身发抖。在这分明应该是高兴的时刻，她的眼眶却被泪水悉数充溢，喉咙中似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
    以至于到最后，连她自己也已经分不清是欣喜愉悦的抽泣，亦或是思念成疾的呜咽。
    “别哭，别哭，我在这儿。”
    女子捧住她的脸，弯起眼眸，一字一句地道出，语气认真不容置疑。
    “阿央，这次，我记得你。”
    第161章 恭喜玩家【祁央】收获贴心小助手【容成姣】一枚
    泪眼模糊地同面前的女子对视良久， 祁央滞住的气息逐渐恢复正常，紧接着声带像是干涩了许久又重新颤动起来。她反复调整了几次呼吸，死死咬住下唇， 感受着那颗仿佛要跳跃出胸膛的心脏，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呜……”
    像狗狗一样的呜咽声终于从唇齿间溢出， 祁央“嗷呜”一声，大哭着扑进容成姣怀里， 疯狂地蹭脑袋， 把眼泪糊得她一脸都是。
    “成姣？真的是你吗成姣！呜啊啊，你这次记得我！太好了太好了！你能记得我真的太好了！”祁央又哭又笑，抱起一脸无奈又宠溺的容成姣兴奋地原地转圈圈， 又胡乱地在她的脸上盖下自己的戳。
    “有这么高兴吗？”
    好不容易让祁央平复下心情，容成姣用袖子帮她擦去泪水，替她整理好凌乱的头发：“你这样，搞得好像我之前不记得你时把你怎么样了似的，姣姣好冤枉喔……毕竟在我印象中，那九个世界里我分明从始至终都对你可好了。”
    “嗯嗯！老婆说的是！老婆一直是我的大甜甜！”
    开局得到了老婆的全部信任和过往的记忆，祁央心头别说是卸去一块大石头了， 简直就是直接绑上七八百个热气球直接一飞冲天！这么儿说话间每一个字都像是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喜悦的音符挡也挡不住。
    “那，小茶壶小朋友——”容成姣似乎也爱极了这种感觉，平日不喜玩笑的她在爱人面前也变得充满了童真童趣了起来，甚至眨眨眼，狡黠一笑， 用上了影后大人说话的调调， “我们一起梳理一下这次的已知剧本，怎么样？”
    “嗯嗯！”
    熟悉的感觉重新回归， 祁央更加确定容成姣这次不仅记得自己，而且还继承了之前九个位面里她们所有的共同记忆。
    不过，她也不是只知道一味兴奋的孩子心性。
    从之前“回魂”惊醒，到眼熟的面庞一一出现，再到肌肉记忆逐渐复苏，最后到与成姣再度重逢。
    种种迹象无疑将她之前的猜测给出了一个最为肯定的回答。但同样的，因果相对，昭示出的答案却无疑将她们的未来引到了一条完全看不见尽头的道路上。
    思及此，祁央的神情很快转做严肃。
    “首先我们确定一个前提。阿央，这个是你和我原本生活的世界，这点你意识到了吗？”
    容成姣在说话前抬手一挥，眨眼间，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就展开在二人的周围，将她们牢牢地护在了其中。
    顿了顿，祁央应了一声。
    “在这个世界里，我是祁央，也是天一宗钦定的少宗主。”她试图用之前在经脉中流淌的力量去操控一旁的湖水，但只凝聚浮起几团微不足道的小水球，“可是，我现在暂时还没有摸清楚使力的方向，导致现在乍一看去，我的能力挺名不副实的……”
    屏障没有阻拦她的动作，似乎容成姣制造出它的本意，并不是为了限制她们两人。
    “这可不行。”
    祁央视线聚焦在湖面上，冷不丁感到身体被柔软的臂弯环住。她蓦地有点紧张，咽了咽口水，任由容成姣亲自从后方探过身，托举起自己的手臂，只感觉自己从脚指头到头发丝都像雕塑一样变得僵硬而笨蛋了起来。
    “一个中阶五星的水系灵师，操纵起水流来却还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不行的，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真要遇上厮杀争斗，你别说打赢对手，就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涉及到祁央的安危，容成姣的口气也一如严师般冷峻了起来。
    “我虽然不是水系灵师，但是可以帮助你回想起一些运转功法、使用技能的方式。”
    她话音刚落，祁央就感觉一股比先前更为磅礴精纯的能量汹涌地在经脉中汇聚，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地奔向丹田。
    “稳住，跟着我的节奏来。”
    短暂的热身过后，见祁央浑身的筋脉和骨血都再度活络了起来，容成姣食指和中指紧紧并拢，飞快地在祁央身上几处重要的穴位连点几下，而后便松开了牵引她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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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现在她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量了。
    虽然属于重拾旧知，但短时间内飞速暴涨的充盈感依旧让祁央几近尖啸出声。她紧紧闭合着双眼，身躯因凌驾于大部分人的强大而激动到微微战栗，神情几经变换，最后竟是因兴奋而流露出一丝癫狂，周身的气势更是以一个恐怖的速度不断攀升。
    “起！”
    伴随着一道如洪钟般中气十足的喝声，祁央豁然睁开双眸！
    漆黑的眼眸几乎被如海的湛蓝渲染，身姿傲然的女子振臂一呼，偌大的静湖之水便随着她的号令滚滚旋腾而起，凝聚成了一股几近遮蔽天日的水龙卷！滔滔汩汩的声音使得这片水域宛如燃烧沸腾了一般，但没有一滴水珠不听话地喷射四溅，空气变得氤氲湿润，但所有水元素都乖巧忠诚地统统臣服在了她的号令之下。
    同时，不要忘了，这自带百分百压迫气势的水龙卷并不是单纯的花架子。只要祁央愿意，这种吨位的攻击加上辅助砸下去的势能，同等级对战中，对手轻易不死也要脱层皮。
    可这些，分明才动用了她不到一指头的能力。也就是说，祁央没有放出一个技能，只是单纯的控水之力，就已经声势浩大至此。
    站在她身后的容成姣见到此景，严格的老师这么才勉强满意地翘了翘唇角。
    这才该是一位少宗主该有的气魄。
    她用余光扫过依然尽职尽责环在她们周围的屏障，很快收回了视线。
    这重防护不光是为了掩盖她们的谈话和行踪气息，更重要的是不让外界注意到这里的能量波动。
    毕竟她们现在在某种程度上都是背负着秘密的人，被旁人见到总归有点麻烦，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容成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而后慢慢地将拳头握紧，一抹冷冷的笑很快地从面上划过。
    不过，那个纠缠不休的东西真要是想要再卷土重来，以她现如今的能力地位，至少不可能像曾经那样输得一败涂地。
    压下心头的火气，容成姣见祁央熟悉了个差不多，于是继续进行简单讲解：“就像修真.世.界有真气的存在，如你所见，刚才能够支持你进行一切技能和操控的动力来源，在这里被叫做灵力。”
    祁央收回手臂，把一堆重新变作呆萌的水安放回湖里，然后一秒钟又从霸气泄露的少宗主切换成了刚入学的小萝卜头。
    她点点头，又听容成姣继续讲解：“你现在有属于自己的本命武器，试着能不能召唤出来。”
    “嗯”了一声，祁央听话照做，但是深觉自己像是在游戏初期进行新手引导剧情的小白一样，而容成姣就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美女姐姐引导系统。
    闭目沉神，手腕一翻，恭喜玩家【祁央】成功召唤本命武器【冥渊】。
    祁央拿着武器的瞬间，隐约觉得眼前金光普照，耳边响起了游戏电子音的提示，全服最上栏开始大屏幕滚动她的名字。
    啊等等！
    串戏了！
    停止脑补！
    祁央一秒正经，重新低下头，有模有样地挥了挥通体碧蓝色的长鞭，感觉熟悉的手感在极快地回归。
    另一边，容成姣倒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鞭子？鞭子好啊，阿央你契约的武器居然是这个。嗯，针不戳，比我的小长.枪——有、用、得、多。”
    祁央：“？”
    你不对劲。
    被祁央盯得不大自然，容成姣干咳一声，收敛了“老变态”的笑容。
    “至于阿央你原本习得的功法和技能，只能靠你自己回忆练习了。哎，你们天一宗肯定么有练功房一类的地方吧，你可以去那儿试试拳脚，小心别反而伤到自己就好，切忌贪图一时提升修为以致走火入魔。”
    容成姣像个不放心孩子上幼儿园的家长，一件件地仔细嘱咐。
    “还有一件事……”
    见祁央将自己之前说的话一一应下，容成姣左右斟酌了许久，方才将这一次二人的“重生”与上一次的差别之处，同祁央点了出来。
    “你现在暂时还没有恢复全部的记忆，那暂且不提，我虽是比你好上不少，但还有一个方面很是让人在意。
    按理说，重生一世，有遗忘的东西很正常，但类似于‘致使自己死亡的根本原因’这种事件，我们不论如何都不应该毫无一点印象。
    不记得杀死自己的东西，这合理吗？”
    祁央猛地瞪大眼，反应过来：“导.火.索的原本面貌现在仍然是未知的？”
    “没错，我目前暂时无法回想起最后时刻前经历的任何事，简直像是大脑被无端剥离了一部分一样。”容成姣朝祁央苦笑了一声，“我总算是明白了一点你之前的感受了。”
    祁央默然垂下眼帘。
    也就是说，倘若她们无法找到并规避掉那个导.火.索，无法改变最重要事件的转折点，那她们依然么按照原本的命运，走上同上一回一模一样的道路。
    而对她来说，容成姣所唯一记得的同时空管理局的“交易”也被限制禁言，不能告知，祁央这次终于有种真切地拉着老婆的手一起潜入海底找珍珠的恍惚感觉了。
    “不过这些多想无益，我们可以再努力用别的方法尝试进行触发记忆，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惊喜。好了，今天信息量有些大，你回去慢慢琢磨，不要忘记将本事一一找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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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成姣欠过身，勾住祁央的脖子，很用力地啵了啵，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小学霸，之前你就聪明得很，这一次成姣姐姐相信你也一定可以的！”
    她四下环顾了一番，见没有异动，便准备先行离开。
    “若有需要，直接将灵力融入比翼鸟项链即可，我么感知到的。反过来，嗯，我有需要的话，也么不吝向你寻求帮助的！”容成姣最后叮嘱了一番，莞尔浅笑，“不许拒绝我。”
    “自然！”
    今日相遇实乃意料之外的幸事，但确实太过匆忙。祁央暗自下定决心，等找个好机么一定要登门拜……
    呃，等等。
    “成姣！抱、抱歉！我还没有想起来关于你的身份。”
    祁央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老实巴交地承认。
    她的记忆还没有全部回归，而貌似有些东西还是需要时间。
    刚刚“回魂”不到一天的祁央卑微流泪猫猫头。
    闻言，容成姣一挑眉，蓦然笑得爽朗，以至眉梢眼角都风情万种，仿若染上万般桃花颜色。
    只见她后退着松开祁央的手，一步步地走向光滑如镜的湖面。湖水碧波荡漾，盈盈地承载着闲适淡然的悠悠之意，却在下一秒，随着容成姣脚尖虚虚点至其上的刹那，陡然无端刮起飒飒的寒风。
    祁央眯眼。
    她好像早该猜到的。
    没有拿出任何武器，没有动用一句功法，容成姣就只是闲庭信步一般，在湖面上自得地行走。
    而随着她每一步的落下，水面的涟漪堪堪荡起，却没来及扩散开去，就被席卷而去的寒霜彻底禁锢。
    倒不是步步生莲，可每一步的足迹都如同泼墨写意，皑皑刺目，美如画卷；又似提按顿挫的笔锋，铿锵而爽利，携着不可一世的肃杀之气，冻结住流逝的万物。
    这方湖还是太小了，几乎框不住女子的飒气和快意。
    可这湖又似是已然足够，使得这旷远的天地之间、这三尺的寒冰之上，和着这风华绝代的美人，不多不少，正正好好地映入祁央的眼眸，只一眼便是一生。
    “照水冰如鉴，扫雪玉为尘，如你所见，这就是我的能力。”
    容成姣很优雅地弯弯腰，像是一位向心仪的女孩自我介绍的绅士一样。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容成姣，高阶二星冰系灵师，天魔教教主，伴生武器为莹雪枪。”
    “天一宗少宗主小姐，请问，您的妻子如果是以上这些身份的配置，您可还满意呀？”
    第162章 何谓正邪，何谓两立
    足尖在岩壁上轻盈一点， 祁央身形扶摇而上，最后稳稳落至一处石台上。
    袖袍一震，劲气拂去台上浮灰， 祁央熟练地盘膝坐下，开始吸收天地灵气， 巩固自己的修为。
    这里是天一宗灵力最为浓郁的地方之一，而且山下被茂密的竹林遮蔽小径， 再附上几处考验弟子的小阵法， 因此更是人迹罕至，鲜少有人会经过。祁央原先就很喜欢在此处修炼，不仅仅是因为此处灵力对自己大有裨益、不会被不断惊扰等等诸如此类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
    端坐于石台面向崖边，祁央遥遥抬起头。
    不比她们曾经生活过的霓虹闪烁的都市，是夜，天高云淡，月明星稀，山风毫无阻拦地拂面而来，不甚冷冽， 也不甚狂乱，吹得人袍袖盈盈，荡涤一身浊气。
    ——好吧，抛开文艺范地说，这个视角，能看到大好的月亮、蔼蔼云雾， 满目尽是好风光。
    这会儿， 祁央难得地恋恋不舍地多看了会天上的圆月，恍惚间， 仿若那道娉婷窈窕的倩影又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怎么自己这次像个毫无安全感的小猫崽一样，才分开不到一天就又想她了。
    祁央按了按太阳穴，做了几个深呼吸。
    原先读过了不少关于“睹月思人”的诗，这会儿身体本能反应也应验了那些离愁别绪，看来别的世界的古人诚不欺她。
    说来有趣的是，这次虽然是玄幻背景，但是人人的打扮并不完全遵照古风古意。祁央了解到，大部分入世之人的装扮和使用的物品同那些现代世界倒差不了多少。天一宗不过是因为稍有避世之感，又为了统一正式，才会有疑似“校服”的古风套装。
    说是玄幻，其实倒是奇幻更贴近它才是。
    祁央还是蛮喜欢之前的一些旗袍啊吊带裙之类的小衣服，便暗搓搓地准备何时离宗做任务时大采购一番过过瘾。
    转动了一下手腕上的银镯，也就是她的储物器，祁央将一缕灵力灌入，取出一颗通体碧绿圆润的丹药，用以辅助自己修炼。
    视线微移，祁央拈起丹药在指尖把玩了几下，又低头轻嗅了下淡淡的药香，不禁精神一振。
    她看得出来，自己现在使用物品的熟练度在呈指数函数式上涨，更何况她的实力和应得的配置都是上上选，不会出现什么因为物品太破烂而导致使用出危险的情况。毕竟，作为天一宗的少宗主待遇还是不会差哪儿去。
    将丹药送入口中，祁央立刻闭目，打直腰背，双手在身前结出修炼的手印。
    丹药刚一入口，最初的冰凉便化作温热的精纯药力流向四肢百骸，后背的伤口虽已经完全愈合，但比别的地方稍显虚弱的肌理在此刻无疑得到了极佳的呵护。热乎乎的灵力在经脉中游走，舒适的感觉使得祁央不禁小小地打了一个哆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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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耽搁，她连忙沉下心神。
    灵师的日常修炼必须每日打卡，无非也就是巩固基础，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只是过程确实说得上是枯燥无味。具体如何进行很是玄妙，但总体也不过是提高自身对元素的感知以及增强对自己灵力调用的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祁央才缓缓从修炼状态中退出。
    她现在刚刚步入中阶五星没有多久，过程又不太像正常突破，因此更需要扎牢根基，否则有碍于日后的进阶。
    睁开眼眸，已经渐偏西移的月亮倒映在祁央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清辉洒落，映衬得她整个面庞温润如玉。
    “原来灵师还是可以偶尔用修炼代替睡眠的。”
    祁央的印象中，曾经的修.真之人尚且还不能年纪轻轻就达到这个境界，这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略感新奇。
    只是依她之见，倒不能把这每日的灵力功课完全替换掉每日的身体功课——就如同作为灵师，也要坚定不移地保持着对小蛋糕的热爱一样！
    “啊，祁央姐姐结束今天的修炼啦？”
    这边，祁央刚刚振奋握拳准备下山觅食，搞一顿“凌晨宵”，不料身后陡然传来一声稚嫩的招呼，吓得她差点倒头栽下去。
    “小桃子？！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的！”
    看清身后晃着包子头的小家伙，祁央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奇了怪了，她一个中阶五星，修炼进行中沉神闭目也就算了，退出后也依然连个半大孩子的动静都感受不到吗。
    而且，这孩子怎么绕过阵法爬上山来的！
    “呜……”
    无端被祁央瞪了一眼，小桃子的包子头都委屈地蔫了。
    “我们桃花妖一族本来就不是走起路来天震地骇的灵兽，而且祁央姐姐你当初不就是因为桃花妖的乖巧安静不调皮才把我带回天一宗的嘛？”
    她的大眼睛以光速汪出了一包液体。
    “祁央姐姐现在是不是改主意，喜欢那种看起来酷酷的、身形壮大的灵兽啦？！呜啊啊！”
    “……”
    乖巧……安静……
    盯着面前恶虎咆哮、嗓门震彻竹林的小桃子，祁央默默地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顺便很想穿越回过去，质问一下当初的自己是如何看走眼的。
    当然，祁央也就做个梦。
    她赶紧开启嘴炮模式安抚好小桃子，生怕被这个小家伙注意到自己的言行举止和之前有逻辑上的异常。
    毕竟现如今，祁央很麻溜地认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可不是一个只会哭闹的熊孩子。一个能穿过阵法悄无声息凑过来的小灵兽，肯定要比普通灵师、甚至天一宗的长老们，要更敏锐地嗅到反常的气息。
    之前，她回来的时间有点不巧，堪堪错过了天一宗小弟子们的上课时间，于是乎，完全不记得开课时间该是几时的祁央很是不好意思，连忙和撇起嘴、马上就要开始雷霆哭嚎的小桃子拉钩约定，翌日绝对把课程补上。
    教学的课本已经安分地躺在了银镯子里，祁央先前大概翻阅了一下，正巧，这次直接有现成的、送上门的、堪比移动的233的科普书，祁央不看白不看。
    “我们无境大陆从古至今已有上万年的历史，灵力更是从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存在于大陆之上。
    灵力是支撑灵师进行功法技能输出的基本源，但每位灵师的属性却不是因为灵力不同而分化，而是因……”
    “少宗主大人今天的护腕真帅啊！”
    “我喜欢祁央先生的发型，我现在只能让姨姨帮我梳头。”
    “唉，我好想和少宗主一起出去闯荡秘境啊，要是有危险我肯定第一个挡在她的身前！”
    “……”
    底下一大片小萝卜头自以为是的小声逼逼，落在祁央耳朵里跟小桃子的“桃吼功”没啥太大区别。
    额头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祁央视线移向第一排，不着痕迹地掠过交叠着双手，腰杆挺得笔直得像个要出征的新兵蛋子一样的小桃子，很清晰地看出她眼底的“你看！我不交头接耳！快夸我！”的暗示。
    不过祁央假装没读懂。
    把灵力裹上课本在桌上重重地敲了一下，祁央拉回了小萝卜头们的注意力。她故作严肃地板起脸，开启了一个全新的话题：
    “各位天一宗未来的花朵们，本少宗主有些好奇，你们对于天魔教是持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底下静了一瞬。
    “我哥哥说天魔教的人全是坏蛋！他们都不是好人！”
    “对！我的姐姐也是这么说的！她的师姐的同门的师叔的灵兽和大长老关系特别好！所以我姐姐说的绝对是对的！”
    “还有还有！我买来的话本子上有说天魔教教主是位女子，虽然妖艳异常，美得颠倒众生，但心狠手辣，心肠歹毒，还专喜食人血！”
    “什么？小胖，你看的是盗版的吧？我看到的明明是喜食小孩子的脑花啊，她专门以此采补滋养身体的。”
    “啊啊啊！你不要说了！呜呜好可怕！”
    “……”
    得到讨论自由的小萝卜瞬间炸开了锅，他们越吵越凶，中间不时夹杂着吸鼻涕的抽噎和稚嫩的、尚不会带脏字的怒骂，以至于学堂有隐约演变成菜市场的趋势。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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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首讲台边的祁央一点点垂下长睫。她好像愣怔了一下，也没有立刻想起来压下喧闹，只呆呆地将手里的课本翻到了介绍天魔教的那一页。
    这不是天一宗内部流传的什么洗脑文学。
    所有正道的宗派、名门望族、百年世家，从小都是这么教育小孩子的。
    都教的是些什么东西。
    所谓正邪两立，不死不休，邪魔外道必将被屠戮殆尽，正道光明永存，就是这样的？
    难道她就因为天魔教教主这一个身份……就只能像当初《醉时欢》里的妖兽灵月一样，成为正道得而诛之的邪魔外祟……？
    “不！谁说魔教中人就一定是坏蛋的！”
    蓦地，一声清脆响亮的童音将祁央整个人从混乱的恍惚状态里炸了回来。她唰地抬起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站起身，傲然环视周围的粉衣小女孩。
    “我可不觉得，所谓的正邪能单纯地凭身份阵营决定！”小桃子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洪亮。
    “前段时间，万辛门和长生派就因为一卷秘籍打了个天昏地暗，险些伤到那些无力自保的百姓；再说了，小桃子还是一只没法化形的灵兽时，有次遇到危险，还被一位姐姐救下过！
    那个姐姐身上有魔教秘法的灵力波动，但她并没有趁机伤害小桃子！”
    说罢，小桃子很有大姐头风范地重重拍身边的小胖子一巴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们不许对天魔教抱有那么大的偏见！其他隐秘组织也是哦！”
    小萝卜头们大部分还处于一个懵懂的状态，但到底有灵力根骨，比普通孩子要聪慧些，何况小桃子一向是孩子王，因为大家乖乖点头，听进去了大姐大的话。
    双眸定定地注视着小桃子，祁央一时无言，半晌只能在心底欣慰又感激地长叹了一口气。
    正邪相爱果然很难啊……
    “我喜欢这个孩子，她说的话，我可真爱听。”
    对啊，我也是。
    等等！
    祁央脸色骤然一变。
    她竭力控制表情，但凌厉的眼风瞬间扫过，灵力感知陡然扩散开来，毫无保留，迅疾如闪电！
    没有！
    还是没有！
    没有任何人的痕迹！
    她滞住呼吸，瞳孔紧缩，身躯微不可察地轻轻颤抖。
    这个传入自己耳朵、全然陌生的少女音色……
    究竟来自谁？！
    第163章 算命吗？
    然而， 那个声音自那次一闪即逝后，就再也没有在祁央周围出现过了。
    若不是她是个如假包换的中阶五星灵师，她真的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的毛病。
    可说不在意是假的。
    功法的练习接近尾声， 祁央撇开不断变得纷杂起来的思绪，在半空中拧转腰肢， 一个利落的鹞子翻身落回地面。她将手中的冥渊甩了甩，在空中舞出淡蓝色的长蛇一样的游动轨迹， 而后掸了掸衣袖上的水汽。
    她也在无人之处小心尝试过， 但呼唤也呼了，感知也感了，对方又似人间蒸发了一样， 毫无回应。
    好像对方只钟爱单向通话。
    从鼻孔里闷闷地哼了一声，祁央翻手将冥渊收起，不再多想，推门走出了练功房。
    她底子还在，做起“恢复训练”来也是容易。这才没多久，她就已经将曾经的本事全部拾了回来，甚至还将之巩固地更扎实了些。
    推开门， 祁央本能地眯了眯眼。
    室外阳光倾泻而下，将门口捧着绿豆糕等待着的小姑娘影子拉得很长。
    “祁央姐姐！”
    小桃子快步跑来，踮着脚尖将自己的手艺高高捧起送上。
    “祁央姐姐，你练功后累不累呀？”她今天依然是扎着两只可爱的包子头，不过倒是比平日多在右包子边簪了一朵小粉花，“这是我自己做的， 你尝尝！”
    有些欣喜地眨了眨眼， 祁央拈起一块绿豆糕。
    “入口绵软，有着很浓的绿豆香， 真的很好吃！小桃子，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祁央用另一只没有沾上粉末的手轻轻揉了揉小桃子的发顶，由衷夸赞。
    “嘿嘿。”
    憨厚地笑了两声，小桃子低着头，左脚尖在地面上兜兜转转画了几个圈，似是鼓足了勇气准备抬头说什么时，冷不丁被祁央因事务繁忙即将告辞离去的背影吓了一大跳。
    “哎呦喂！祁央姐姐你等等！”
    本来想收买祁央的小桃子生怕计划失败，赶紧托着盘子，迈着小短腿追上去。
    “祁央姐姐，你看，你都吃了小桃子从来不给别人做了吃的绿豆糕，所以能不能带小桃子离开天一宗，下山稍微玩一天呀？”
    末了，担心祁央回绝，小桃子赶紧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一丢丢”的距离：“不！一小会，一小会就好！”
    天一宗最外围设有护宗结界，这个程度的结界，小桃子就算再天赋异禀也是铁定不能偷偷溜出去的。
    闻言，今日正巧要下山、试图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她和容成姣关键命运节点的祁央稍一挑眉。
    “我说你怎么无事献殷勤，感情在这里埋伏着等着我呢？”
    祁央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一脸期待的可怜巴巴的小桃子，最终还是勾起红唇。
    “我去请示一下大长老，她没意见就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许乱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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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一定！”
    祁央注视着欢呼雀跃绕着自己转圈圈的小女孩，莞尔摇摇头。
    但愿自己当初带回来的小灵兽，可以比她这个“回魂”之人拥有更敏感的探知力量。
    毕竟，有时候我们也要相信大自然的力量。
    *
    说句实话，离开了云雾缭绕的天一宗，祁央明显感觉到外面的世界要更为热闹有烟火气一些。
    非要说，大概是郊区和市区的区别。
    天一宗到底是人人都趋之若鹜的名门大宗，内里的典籍功法灵丹妙药数不胜数，更有不弱于学院的灵师亲自指导，所以“修炼气息”还是浓厚，规矩也多了些；可外面的大多城镇就远没有那么拘束了，毕竟这块大陆上多的是普通人。
    话又说回来，这不，才到附近的一个小镇没多久，祁央和小桃子就双双被街道两边的店铺吸引了目光。
    小的眼睛黏在了小吃摊上，大的目光钉在了服饰店里。
    “哎，小桃子！你看看姐姐我穿这个好不好看……小桃子？！”
    在穿衣镜前比划最新款长裙的祁央一扭头，血压差点飙升。
    “这个熊孩子！”
    匆匆将裙子不舍地挂回原位，祁央抱起已经结账装好了的一大堆衣服袋，丢进银镯就奔出店门。
    站在人潮拥挤的街道边，祁央努力平复下有些慌乱的呼吸。
    没有贸然大声呼喊，祁央先四下极快地扫视了一眼，但果不其然没有发现那抹非常显眼的粉红色身影。最开始的寻找无果，祁央也不气馁，直接后退几步，站在了一处有些阴暗的角落里。
    沉神闭目，不至于要盘腿坐下，以祁央的实力，她很容易地就进入了一个玄奥的状态。她的精神力如一张细密的大网一样飞速扩散笼罩出去，极快地掠过每一位行人。
    此刻，在她的感知中，所有人的外形轮廓逐渐如水墨画般淡去，但每个人体内却逐渐亮起了点点的荧光。普通人的荧光较为微弱，灵师们的则根据等级不同，光芒由浅白到乳白色不尽相同，至于化形的灵兽……
    祁央猛然睁开双眸，脸颊两侧垂下来的青丝无风自动，清丽的小脸儿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
    “调皮鬼！等着我把你逮回天一宗后非得狠狠削你一顿不可！不然我祁央跟233姓！”
    搜索到小桃子的踪迹，祁央片刻不敢耽误，赶紧动身前往那个不知道以啥别致宣传吸引了小家伙的破破烂烂的小店。
    “老土……啊不是，老王算命店？”
    临进门前，祁央还很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店门外悬挂着的大牌子，其上落满灰尘，“王”字的最上一笔还即将因为老旧掉落而下，此刻正艰难地挂在“土”的上面摇摇欲坠垂死挣扎。
    匆忙掀开门帘钻进去，祁央一不留神被呛了一鼻子灰，连打了几个打喷嚏后赶紧用水系能力把自己口鼻周围干燥乱舞的粉尘压了下去，这才舒坦了点。
    女子站在最外围打量，只见店内昏暗，连块月光石都没有，室外的阳光也透不进来，整个店铺显得阴森清冷，以灵师的视力，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胡乱拜访在店内的杂物间悬挂着的蜘蛛网，几乎每一个都很巧妙地长在客人的必经之路上，冷不防就能糊他们一头一脸的那种。
    不过……
    祁央表情忽然一变，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店铺最深处传来的气息波动，竟是要强于她。
    手掌不着痕迹地一握，祁央将冥渊拿在手中，小心地提防着周围，然后慢慢朝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挪过去。
    二十二岁的中阶五星灵师是少见的奇才，但是大陆又没规定打野架必须要同岁同等级！如果对方有意为难，那绝对是个不小的麻烦，所以谨慎点总归没错。
    不过，按照资深书虫祁央被玄幻小说“荼毒”的脑子分析，这种时候，店主很有可能是非常重要的NPC，说不定能使剧情有惊人进展。若推测没错，她倒是隐约有点期待和高人的会面。
    毕竟，高阶灵师的数量还是不多的。
    “先生不好意思。”
    推开门，老旧门轴发出的“嘎吱”一声哀嚎几乎生涩到刺破耳膜，但祁央面色如常，朝里面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深深鞠了一躬。
    “我家小妹不懂规矩，贪玩乱跑，一时冒失闯入您的店中，我这就来带她回去。实在对不住打扰到了您，给您造成了麻烦，您看看要是需要什么赔偿，可以尽管向我提。”
    直起腰，祁央走到捧着一个小珠子玩的开心的小桃子身边，把她从掉了皮的椅子上扯了下来，然后平视着大约名为“老王”的大叔，等待他的回应。
    自己就来接个人，这要求不过分吧？
    祁央如是思忖，结果没想到竟是一边的小家伙率先开了口。
    “祁央姐姐你误会啦！老王大叔是个特别厉害的人！他算命算的可准啦！你要不要也让他来试试？”
    小桃子抬起头，对上了祁央十分狐疑的眼神，也不介意，只晃了晃她的贴身钱袋子，简单明了地表示这位大叔的水准堪比最好吃的油炸小吃摊——可以让她心甘情愿地贡献出钱包的那种。
    “所以你得出来了个啥？”
    “老王大叔准确说出，我今天吃糖葫芦的时候不小心掉了最后一块山楂。”小桃子掰着手指，把她眼里了不起的“过去”讲完又开始说“未来”，“大叔还说，不超过三十分钟，你就会出现在我旁边，要把我接走！祁央姐姐你看！这两件事都对应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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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子天真地开心拍巴掌：“你看，老王大叔是不是一个超厉害的算命先生？”
    “……”
    短短几秒内，祁央的表情从“我倒要听听他有多厉害”，变成“高阶灵师已经沦落至此了吗”，以至于到最后“这家伙竟然仗着女童懵懂无知开始招摇撞骗看我不越阶为民除害”！
    ——呵呵，当然，最后一句是开玩笑的。
    顶多破费几枚金币的事，不至于动粗。祁央叹了口气，将视线从一直没看她们一眼的男子身上转开，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
    小桃子已经干了自掏腰包的事，她就没必要再交智商税了。
    弯腰行礼，祁央拉上小桃子，不准备在这个小店多逗留一秒钟。
    顺便，若有一日她能写玄幻小说，必先将这种路遇低调高人的狗屁剧情给删了！
    可就在她即将按上生锈了的门把手时，身后冷不丁响起一声沙哑低沉的嗤笑。
    “你是不是以为，重来一次，你就能为自己和她逆天改命了？”
    原先一直专心擦拭自己算命签筒的大叔没有理会背影突然僵硬的女子，只有嘴唇继续微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
    “小姑娘，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吗？”
    第164章 你的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小桃子， 你先出去一下。”
    不到一秒钟，祁央就收敛好了脸上的震惊容色。
    老王大叔的传音仅对着她一人，于是祁央拿出十二分的闻瑶瑶演技， 对着一脸疑惑抬头看向自己的小桃子露出一个百分百信任的激动狗狗眼。
    “因为姐姐我觉得小桃子说得话真的太有道理了！我决定听你的建议，在大叔这里试一试， 毕竟小桃子能倾力推荐一位人物，那就绝对是一等一的高人！”
    “好耶！祁央姐姐英明神武！”
    果不其然， 被夸得心花怒放的小桃子乖巧地溜了。
    不仅如此， 她还贴心地帮祁央把老旧的木门带上，美其名曰她可以为算命的祁央站岗守卫。
    当然，这破地方能不能有人来还是另说。
    注视着大门紧紧闭合， 祁央转回身，朝神色依旧阴郁不明的大叔认真地鞠了一躬。
    “小女子多有愚钝，不解先生之意，还请先生明言，不吝指点我一二。”
    “愚钝？不解？”听到祁央的话，老王大叔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含混的咕哝，“重生之人， 既陷轮回，卦象大凶又前路未卜，偏偏竟是又能在绝境中逢得一线生机，你的命数真是我有史以来所见最复杂的模样。”
    闻言，祁央保持礼节性的微笑，内心却默默地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玄而又玄。
    不过， 大概这只是算命之人的口癖， 大叔没有同祁央绕太多圈子，直接切入正题：
    “我无意深究你们如何做到重生回魂、甚至扭转世界这类事情， 这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不过，为了我自己能安稳开个小店，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句话。
    目前的无境大陆，所谓的正与邪永远是两个被极端对立的黑白面，中间绝不会有人允许灰色地带的存在，而这，就是我能看出的最贴切的‘根本原因’。”
    心底的弦被倏地一拨，祁央沉下眼神，放在桌下置于膝头的双手紧握成拳。
    见状，大叔似是了然，他闷闷地从鼻孔里呼出一口气，沉下声音。
    “可是，小姑娘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奇事。天魔教和其他一众组织，虽然成立时间已达几百年或是已有千年历史，但是——
    它们名号前能有类似于‘人人得而诛之’的这种形容，也不过是近些年才听得多了些。至于非要细究它们恶.党的名声，那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从兴起到至今，根本连五十年都不到！”
    刹那间，一道短促刺耳的声响在狭小的房间内炸开。祁央仿若被一道惊雷劈中天灵盖，脸色大变，难以自控地连人带椅子擦着地板朝后退了几厘米。
    很奇怪。
    很突兀。
    如果是为了邪恶勾当成立起的黑暗组织，那这些家伙根本不至于先一点苗头没有，然后在千年甚至几百年后才忽然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种反射弧，233都没有。
    因为记忆逐渐恢复，祁央逐渐慢慢想起，在曾经和容成姣密切接触交流过的所有印象中，至少天魔教从上至下，没有哪个是人们口中十恶不赦的“邪恶”。什么为了自嗨杀人、什么反社会人格爆发屠戮普通人等等，统统不存在。
    但实际上，不仅他们现在和其他几个小组织一起被扣上了这些帽子，而且所有关于他们的传说故事，在民间灵师间还流传得离谱至极，完全不像是为了讨伐或自卫而传唱。
    保不准，一些眼中所见的“血腥景象”，也是有人恶意为之，抹黑栽赃。
    祁央深吸一口气，感到眼前厚实的墙壁豁然坍塌，一条正确的道路直直摆在了她的面前。
    原来如此……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结果已经十分明确地指向了一点——
    有人，不，或者更确切地说，有东西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落偷偷引导着大陆的舆论。
    而这！这个奖项！除了外挂器，真的没别人能荣幸担当了。
    按照以往挂逼和外挂器的目的，他们一定是瞄准成姣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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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次，那些上维世界的家伙却也仅仅耗费几十年谋划和煽动，不过是利用正道人心的弱点，就将容成姣彻底地暴.露在了万人朝向的刀俎之下。
    真是拿捏的极有分寸。
    剧烈的心跳逐渐恢复平稳，祁央揪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隐藏在暗处的重要信息，大脑条件反射地开始思考对策。
    “小姑娘，你不要太悲观或者自乱阵脚。”
    误以为祁央陷入崩溃负面的情绪之中，老王大叔连忙道：“我能感觉出你们其中牵扯的势力太过复杂，但还希望我接下来的测算能对你有所帮助。”
    随着大叔逐渐严肃的话语，祁央留意到本就昏暗的室内变得越发阴冷了起来。
    不过，此时，祁央没有露出半分怯意或是惊慌，她只是眯起眼，神经紧绷，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很快，只等了不到半分钟，平摊在桌面上的朱笔忽然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般摇摇晃晃地握住悬起，而后颤巍巍地停在了白纸上端。
    顿了顿，忽地，笔尖在纸上用力一点，这一下仿佛按下了它的什么奇妙开关。只见笔端流淌出的殷红字迹如鲜血般有了生命，最开始还是缓缓挥毫泼墨，但停顿转折时蓦地转做狂乱，如金蛇狂舞一样潦草而胡乱地书写下三个血淋淋的大字。
    飞霜潭。
    祁央眸光一凛。
    有点熟悉的感觉。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已经完全透露出超负荷线索的大叔紧锁眉头，双肩似是被什么重物压垮了一般，沉重地塌陷了下去。
    确定祁央看清了地点，他手一挥，那张纸，就连纸带字一起化作了齑粉。
    做完这一切，他的模样显得越发苍老怠倦了。
    “再往你命运长河的再深处看时，面前就似是被一层浓郁的白雾遮蔽，就连我也只能推算出个大概，细枝末叶乃至生长走势都不是我这粗人能看明白的了。”
    大叔一开口，声音却像是被砂纸狠狠刮过一般。
    “还有，小姑娘记住，高阶往上的升星，难得不是修行的经验积累，而是保持那颗心。
    每一次都有各式各样的心魔来纠缠，只有破除魔障，才能实现对自己的突破。”
    “晚辈定当谨记先生教诲！多谢先生不吝指点！”
    “不过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废物罢了，有什么好值得夸耀的。”
    祁央摇摇头，起身再度郑重行礼，正要支付远高于平日的酬金时，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多附加一些丹药的思绪被骤然打断。
    “慢着！这次给你算命，我不需要这种酬金。”
    见祁央一脸错愕，大叔不耐地摆了摆手：“刚刚说了，我只是想安稳开个小店垫饱肚子罢了，覆巢之下无完卵，你们垮倒了，我也要跟着倒霉。”
    简单明了的解释，乍一听上去似乎没什么毛病。
    可祁央的眸子却变得深邃了些。
    大叔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只自顾自地开始逐客。
    “这辈子，我对于那最顶层的圣阶级别倒是也没什么奢望了。老了，不比当年热血冲动，就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顺便借个机会了却余念罢了。”顿了顿，他忽然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而且小丫头，我说不要金币，但没说过不打算要你支付点别的啊。”
    他抬起头，第一次直视着祁央，略微浑浊的双眼掠过一抹隐约的亮光。
    “若是你想，将来平定一切后，来找大叔我喝杯酒吧。”
    “砰！”
    “呼……”
    重新重重关上大门，老王大叔默然垂下了头。
    不知兀自静默了多久，他才极为缓慢地挪到了最里间的屋子中。
    弯下腰，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边角泛起些锈迹的相框。
    粗糙的指腹温柔地抚过画像上女子的面庞，他嘴唇颤抖了一下，最终只落出了一声长叹。
    莫须有的“恶名”，无休止的唾骂和诛杀，也该烟消云散了。
    另一边，被无情赶出门的女子在外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而后朝小桃子摆摆手，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店铺。
    “那次上课的时候，我记得小桃子你好像说，你曾经被魔族的一个姐姐搭救过？”
    简单地将信息隐去，祁央一一回答了小桃子的好奇提问后，转而又像突然想起了一事似的。
    “对，是个和祁央姐姐个子差不多的漂亮姐姐，不过她蒙着面纱，我没有看清她的脸，只觉得气息波动很像属于天魔教的秘法。”
    小桃子没有太多心思，直接很快回答，毕竟她对自己感知秘法气息的能力很有自信。
    祁央了然地点点头，在把她带至天一宗宗门内后，才以有事要查探的理由先行离开。
    算了，小家伙也算是发现了那位高人，姑且放她一马。
    “贰央”如是想着，动身前往飞霜潭，顺便准备打开之前匆忙丢进银镯子的纸团。
    连大叔都没有直接讲出，那么这上面的信息肯定极为关键重要！
    远离了天一宗的结界范围，祁央打开纸团。
    “除了你们二人之外，我还在你周围感受到了另外一股更为诡异的灵力。
    无质无形，却缭绕不散，而且处处透着阴毒，可暂时看上去又像是对你无甚歹意。
    多加留心，这灵力的波动强度甚至可能在我之上，若不是它突然波动起伏剧烈了一瞬，我恐怕也难以探测得到。
    --

 第300页

    总之，万事小心。
    切记切记。
    那个人，很危险。”
    祁央一怔，手里用秘法书写完的纸张又自行销毁了。
    不过，这会看完告诫的她身形蓦然一僵。
    当然，是两种层面的刺激。
    “呦，少宗主小姐，真巧啊，你也准备去飞霜潭遛弯吗？”
    熟悉的嗓音突兀地从离自己极近的左侧幽幽响起，祁央来不及反应，下一秒，自己的耳垂霎那间传来令人心跳骤然加速的湿热。
    “成姣！”
    祁央脸色绯红，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过连忙捂住嘴，转做羞赧又无可奈何的凝视。
    面前的女子一身普通长袖长裤打扮，青丝被高高束成利索的马尾，脸上也戴着白纱，不过，纱巾的下端又是被女子悠哉哉地挑起，带着点放浪形骸的不羁和飒气，看得祁央脸红心跳。
    简直太A太欲了。
    不过，容成姣眼底的眸光却有些微异样。
    身形慢慢逼近，容成姣带着玩味的笑容，像一条美女蛇一般从下至上，缓慢却夸张地、不遗漏任何一处地过过目光。她将祁央当做了一只甜美的蛋糕般，贴近她的颈窝，深深地夸张地吸了口气，无比好奇地慨叹道：
    “说起来，阿央，你的身上……
    似乎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第165章 关于假冒伪劣产品遇上如假包换教主这件事
    “别、别别别的女人？！成姣！丹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祁央被容成姣突如其来的逼问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她猛地窜过去， 一把把容成姣的脑袋按进自己的胸上，使劲地左右揉搓，力道大的差点把对方从她们站在的山丘上推下去。
    “你闻！你仔细好好地闻闻！哪儿来的别的女人的味道！”
    “唔唔唔！（放开我！）”
    胸口传来含糊不清的咕哝， 祁央不但没有放开罪恶的爪子，反而把疯狂挣扎的容成姣按得更紧了：
    “成姣！天地良心！我没日没夜地都在与水元素为伴， 好不容易脱离修炼状态，能有一个说得上话的活人就那只小桃子了！可、可就她那个年龄， 真的已经能位列名为女人的名单里了吗！”
    “唔唔唔唔！（你先松手！）”
    “成姣你说话啊成姣！你不理我是不是因为对我失望了！我是不是再也不是你的小甜甜了！你回答我啊！”
    “秘技·寒冰爆栗！”
    非常中二地大喝一声， 被起伏的波涛淹没到几近窒息的容成姣双手快速结了个印，简简单单的控冰术瞬发而出，直接唤出几个噼里啪啦的小冰雹子砸到了祁央的脑瓜顶。
    祁央凄苦“哎呦”几声， 终于没法再耍赖皮，双手下意识松开，惨兮兮地捂住自己的脑门。容成姣一朝脱困，连忙警觉地噔噔蹬连退几步，飞速和祁央拉远距离。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凌乱起皱的面纱下，隐约可见一张小脸儿泛着红润。
    “可恶， 本教主的面纱和脸皮都要一起被你蹭没了！”
    容成姣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被“荼毒”后痛并快乐着的脸颊，视线落向了祁央胸口的弧度，再三确认上面没有任何边缘锋利尖锐的装饰物后，才哼哼了两声把话题扯了回来。
    “不是那个小女孩。”她无情地拔除了祁央最后的一点挣扎希望，“那个小萝卜头的灵力我有印象。当初我在万劫窟修习完一本功法后，出门顺路碰见了那只桃花妖， 见她被一群长生派的灵师围攻太可怜了， 便顺手帮了一把，谁能想到后面阴差阳错又被你这位少宗主带回了宗门。”
    顿了顿， 容成姣忽然画风一转，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两唇之间，红艳的唇色变得越发撩人，略微上挑的眸中更是露出喋血渴望的光：
    “桃花妖品种罕见，灵力更是精纯，仿佛带着最纯粹的大自然的气息，不仅那些灵师趋之若鹜，一些灵兽也喜欢以它们为食。唉，大补之物，想来可惜，早知道她现在和你关系好得令人嫉妒，我当初就应该把她抢过来自己炸了吃光才是。”
    “？！”什么恶魔发言！
    祁央瞳孔地震：“所以成姣你现在难道还打算……”
    见她被自己的夸张演技轻而易举地骗了过去，容成姣收敛了浮夸的表情，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果然恋爱让人降智。哎呀小傻瓜我开玩笑的，我是遵纪守法的好教主，不吃桃花妖。当然，也不喜食人血，也不吃小孩子的脑花。”
    说到最后，容成姣的语气不自觉地轻了些。伴随着淡淡的无奈气音从唇齿间吐露出，她垂下长睫，却偏偏又扬起唇角，强撑出不在意的模样。看似欢颜，落在祁央眼中却无端显出了几分落寞，让人忍不住心疼。
    “成姣……”
    祁央心脏狠狠一抽，忍不住上前一步，伸出双臂，将容成姣揽到了自己怀里。
    “好啦，我是靠谱的成年人，不会随随便便玻璃心的。况且大陆流传这种说法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安啦~说不定哪天我拯救大陆成了英雄，地位就翻身而上了呢。”
    容成姣倒是没有继续那副表情，很快便恢复了往日在祁央面前的潇洒模样。不过，她倒是没有从祁央柔软温暖的怀抱中撤开身子，反倒像是又没了骨头一样软倒在她身上，软趴趴地勾着祁央的脖子。
    --

 第301页

    “认真说回来，那小家伙还是只没化形的小妖兽的时候我就见过她一面，我当然是不可能认错的。”
    容成姣没有好好站直身子，这会腰肢下塌，比祁央大概矮了大半个头左右，可偏偏祁央眼中，那自下向上投射来的灼灼目光逼人得紧，其中的严肃和冷冽几乎如寒冰般要凝为实质。
    “所以，我那句话没有开玩笑。你的身上——确实有别的女人灵力的痕迹。”
    祁央一怔，还没来及说话，忽然被面前女子的模样吓了一跳。容成姣抬起眼眸，漆黑的双眸被浓郁大亮的白光充斥，她没离开祁央半步，却也没有什么表情，寒意在她的周身涌动，因而显得整个人更加充满了肃杀之气。
    每位灵师修习的功法类别不止局限于自身对应的属性技，还有一些辅助类的书籍卷轴可供修习。譬如容成姣现在动用的，就是她习得的某种非常玄奥罕见的精神探知类能力。
    如果不是有这个方便的技能，容成姣恐怕也难以查找。
    感知甫一扩散开，容成姣的表情微微一变。
    那股灵力的波动虽然微弱，底蕴却分明雄浑扎实；可其中透露的灵魂能量又是那么的残破，简直像极了风烛残年的老人，两相对比实在太过太诡异。
    正要仔细深究，然而还不到一秒，就在她感知地正入神的时候，忽然地，那股灵力利用波长朝她扭曲出了一个：-D的形状，然后瞬间微弱湮灭了下去。
    “……？”
    容成姣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行吧，容成姣可以确定，对方目前确实没有一点伤害祁央或她的打算。再者，如果灵魂残缺，无论原身曾经多么强悍，现如今也很难搞事。
    抿起嘴，容成姣收回了探知，重新变作清明的目光落到了祁央脖间的项链上。
    罢了，今日到底还是有更重要的事，而且她若真是有其他心思，阿央的平安无虞，她还是能保证的。
    “暂时不用理会那家伙。对了，看你的行进路线，我们这会结伴一起去飞霜潭，如何？”
    她收回能力，说话的语气却微微有点喘，仿佛刚才释放的不是一个小探知而是一招极为耗力的大招一样。
    “好啊，但是成姣，你……”祁央敏锐地捕捉到了老婆的异常，连忙凑近，将自己的灵力和她周身的贴贴，“啊！你是不是要突破了！”
    容成姣点头不语。
    快了。
    她能感觉到突破之日就在最近。
    沉默着和祁央一起前往飞霜潭，容成姣暗自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次她将要面临的心魔，究竟是什么东西。
    *
    飞霜潭位于雪峰之巅，是这方圆百里之内比较顶尖的天地造化形成的修炼之地，顾名思义，适合水系和冰系的灵师进行辅助修炼。而飞霜潭又因灵力充裕，且神奇地不会因为低温而冻结，终年水波荡漾活跃，深得这两类灵师喜爱。
    当然，因为雪景美不胜收，加上多有灵师出没，往往这座雪峰也会成为很多普通人的打卡圣地。只是顶峰过于危险，没有灵力的人往往山脚晃悠一圈，买点纪念品就拍拍屁股走了。
    祁央和容成姣二人实力已经达到了金字塔高层的水准，自然轻松地几个闪跃就抵达了顶峰。此处积雪终年不化，寒风飒飒如刀，但她们因为灵力亲和此地元素，倒也不觉得寒冷。
    祁央眯缝起眼，印象中属于第一次来这儿的她还有几分新奇。
    “和我一起？”
    容成姣抬手朝祁央抛去一颗碧蓝的丹药，又指了指那片寒潭。
    目前，这里人迹寥寥，飞霜潭又广阔偌大，动不动飞雪飘零，因此这里现在看起来倒是清冷。
    “我怕冷，成姣姐姐可以抱着人家泡吗？”
    祁央做出星星眼，摇着容成姣的胳膊撒娇：“你不要不识好歹，不然我就跪下来求你！”
    “蛤？我们是修炼，不是鸳鸯浴。”
    然而容成姣忽然变得坐怀不乱，甚至直接飞起一脚把站在岸边像狗皮膏药一样赖着不走的祁央踹下水。
    “啊啊啊我不会游泳啊救命啊！”
    “差不多得了。”容成姣双臂抱胸，一脸嫌弃地看着尚且没站直身体的祁央，在不到她胸口的水位线底下四肢乱蹬，“哎，收着点，水花崩到人小姑娘身上了。”
    祁央一愣，赶紧停下张牙舞爪的动作环视一圈。
    果不其然，在她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一位留着短发、穿着医师袍的少女正瑟瑟地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护着怀里的白玉瓶。
    “抱歉！实在抱歉！”
    祁央忙不迭地在水里鞠躬。
    她是灵师，属性又为水，刚才那一番胡闹虽然是无意，但远比平常人打水仗之类的要凶狠的多，两手下意识拨开的波浪声势浩大，溅起来的水珠更是砸的人生疼。
    “没有没有，我没事。”
    不过少女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向内疚的祁央绽开非常清雅的微笑：“真的没有关系。而且我很快就会离开，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们二位修炼。”
    她的音色倒不是甜美的一类，但声线意外地极其柔软，仿佛天生比一般人多了份令人安心的力量，听着就很是治愈心灵。
    末了，怕祁央在意，她抬起手，掌心被柔和的绿光渲染：“我是木系灵师，今日来到这儿是为了采集一点飞霜潭周围的草药。”
    --

 第302页

    看清了女孩手里的小瓶子，祁央了然地点点头。
    就在两边准备重新各自投入手头工作的时候，一阵极其喧闹的吵杂声很不和谐地打破了这一处的宁静。
    “老大，就是那个小娘们多管闲事！”
    闻声，祁央和容成姣双双一顿，唰地齐齐看向浩浩荡荡拥过来的一大批凶神恶煞的大汉。其中一个鼻青脸肿的人指着那个小医师，继续告状：“老大！你不把这娘们狠狠收拾了，其他人肯定觉得我们好欺负！”
    “你胡说！”
    少女腾地站起身，可柔软的声音就算带着十分的怒意，听起来威慑力也实在不足：“你不守礼数抢了老婆婆的药材在先，还要仗势欺人，差点让无辜的人受伤毙命！现如今又来反咬我一口？”
    把小玉瓶贴身收好，少女紧握双拳摆出战斗姿态。
    “呦，一个中阶都没到的小妮子，狂什么呢？”
    终于，这群人的老大狞笑着发话了：“喂，小丫头片子，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识相的话，现在赶紧爬过来给他磕个头，再乖乖跟我们喝一次酒，这事儿我就不和你追究了。否则……哼哼。”
    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掩饰地用垂涎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容姣好的少女，笑容中满是猥.琐的痴迷，手指十分明显地在腰带上摩挲。
    “你！”
    少女气到两颊绯红，正要进攻。
    “慢着，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们是什么人？”
    威胁被忽然打断，领头人恼怒地转过视线，在看清潭边另外两个姿容绝色的女子时，语气变了又变，才压下对天鹅肉的饥渴，尽量平静地炫耀：
    “呵呵，我们几个弟兄，都是天魔教教主手下的得力干将！告诉你们，不说别的，我和教主大人可是有过命交情！怎么样，快点过来喊我一声老大，我还能在教主面前给你们美言几句。”
    然而，诡异的安静袭来，那个大汉心里发毛，不自觉地想打个哆嗦，但硬生生忍住了。
    奇了怪了，怎么周围好像变冷了。
    “哦——好厉害——”
    说不上敷衍还是真心的称赞响起，容成姣转过身，莞尔弯眸，一步一步地款款朝那群面色已经开始发白的人走去。
    “只是我有个小小的问题。”
    她在离几人还有不到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漆黑无光的眸子挨个把众人盯了一遍。
    下一秒，森然的杀气骤然迸发，她右手凭空一握，一杆银白色的长.枪.刺破空气，枪.尖泛着冷冽的寒光，直逼为首之人的咽喉！
    “我这个教主怎么不知道，我的组织里居然多出了这么多满口谎话的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
    容成姣：“谢邀，吃瓜吃到自己家。”
    感谢在2021-03-20 23：37：11~2021-03-21 22：5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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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幽坔小可爱的灌溉，感谢你的每一次背水浇花，比心【嘿嘿
    第166章 飞霜潭下的杀机
    “敢假冒成我的人， 那自然也要做好被发现后抹除的准备。”
    容成姣厉喝一声，欺身而上，一杆银.枪舞出灼眼枪花， 眨眼间将那为首之人的所有小弟全部挑飞，继而不待最后那人反应， 她身形以右腿为轴心唰地半旋，脚尖带起簌簌绒雪， 枪.尖不颤， 但刺出的破风之势中甚至隐约夹杂着呜呜呼啸的龙吟之声！
    “雪龙吟！”
    伴随着容成姣一枪挥出，一条由灵力凝结成的银白色的巨龙从她的枪.尖骤然迸发，携着不可一世的杀气直逼对方。而几秒钟前还趾高气扬的那个壮汉， 此刻脸色一如这漫天的飞雪般苍白若死人状，他瞳孔涣散，两股战战，拼命想要挪动沉重的双腿逃跑，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
    原因无他，高阶二星的灵力压迫，已经把他死死钉在了原地， 而那双隐没于风雪之后的冰寒眼眸，更是牢牢锁定了他悬于一线的性命。
    银光闪过，龙吟与风雪的声音重新都归于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祁央遥遥站着，凝望着容成姣提着枪，默然伫立在这白茫茫大地之上的背影，但见天地一片凄然， 她微微低着头， 长发扎成的马尾的尖尖儿被不能止息波动的灵力卷得一翘一翘，看得祁央鼻子发酸， 无端觉得连她的影子都是那样的萧索清冷。
    她鲜少有如此动怒的时候。
    也难怪，这还只是偶然碰见。在堂堂天魔教教主看不见的地方，多得是这种打着幌子泼脏水的事。
    不知静默了多久，容成姣转过身，胸口起伏了一下，呼出一口白气。
    “换个地方吧，这儿太闹心。”
    *
    祁央和容成姣换到了飞霜潭的另一边，离那个糟心之地远了很多。而容成姣也早已很快调整好了心情，预备专心着手于自己的修炼进阶。
    有时候，用拳头说话这点确实管用。
    其实，无境大陆依然适用“强者为尊”这个道理，但容成姣和天魔教的情况又有点特殊。
    抛开外挂器有意针对的人为原因不说，另一点就是——
    因为容成姣实力强悍惊人，但年岁又轻得过了头。
    修炼之人本就很难说清绝对的正义与邪恶，但有一点道理很容易被理解和奉为圭臬——倘若那种冉冉升起的明星坚持要在灰色地带立身处世，不能为两边所用，那等待他们的，多半是在这个势力发展壮大前的无穷无尽的追逐和抹杀。
    --

 第303页

    或许会有部分人选择来场豪赌，与之提前结盟，但更多的灵师则是前者的做派，毕竟多个人分蛋糕总是让人不悦的事。
    除非历尽艰难披荆斩棘，一朝势成，于熊熊不灭的业火中涅槃重生，成为大陆举足轻重的一方霸主。那么到了那时，长.枪所指之处自然万人臣服，所谓的恶名和谣言也将不攻自破。
    至于容成姣之前开玩笑的什么拯救大陆一朝翻身，她也知道这不过是说笑而已。
    祁央在心里将那个高维世界的狗一样的对手再度痛骂了一万次，而后她收回心思，望着容成姣如一尾游鱼般果断地没入了水中，连忙也准备跟上。
    结果，这回算是没来体会过多久新世界的祁央，没呆多长时间就瑟瑟发抖了。
    ——字面意思上的。
    一般灵师刚进水没什么感觉，但这个飞霜潭不同于别的湖泊，人在里面浸泡的越久，四肢关节不仅不会麻木，反而会变得比平日更加敏感。灵力流动的速度加快，天地灵气的吐故纳新也变得迅速，寒冷和吸取经验包的灼热感轮番上阵，真的又考验心智又磨炼意志。
    不同于一时难以适应的祁央，容成姣自己对寒冷之地有着天然的亲和力。她指尖拨弄了下泛起涟漪的水面，然后将丹药含入口中，结印闭目。
    随着她极快地进入状态，整个身子便四平八稳地悬浮在了水中，周遭有袅袅的白雾一样的灵气涌动荡漾，这使得容成姣看起来就如同仙子一般，隐没在起雾的清濛微雨间，几乎美得那么不真实。
    老婆那么努力，自己也不能落后！
    祁央原本资质勤奋和耐力统统不差，现在虽然对“故土”还有几分陌生，但这种小小的晋级考验还不至于让她望而却步。
    “姑娘如果觉得难以集中精神，我这里倒是有一点药草可以帮上忙。”
    忽然间，有点耳熟的嗓音从一旁传来。
    祁央闻声回眸，正看见那位小医师举着一把绿色的药草，腼腆地微笑着向自己示意。
    “你们帮了我，我也想回以绵薄之力。”
    她的嗓音被刻意压低了一点，祁央本能地转头瞅了瞅依然专注闭目修炼的容成姣，意识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这位小医师显然不是天赋异禀的灵师，但是她拥有一颗比常人柔软温暖的多的心。哪怕灵师在修炼时进入的入定状态不可能因为几句大声的话就被打扰，但是她还是以一个极其体贴的姿态尽量关注到了每一位陌生人的需求。
    譬如在容成姣旁边时轻声细语，譬如对陷入瓶颈的祁央伸出善意的援手。
    这地方天寒地冻，就算是灵师，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注意到祁央的视线，小医师有些羞赧地微微低下头，棕色的鬓发遮蔽住了被冻得有点发红的两颊。
    “多谢。”
    祁央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名、名字就不必了。”
    小医师好像有点社恐。见祁央接受了自己的药草，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又露出了一个治愈的浅笑，而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虽然姑娘很面生，但是你的身上有让我感到安心的气息。”
    顿了顿，临别之际，小医师还是如是地诚实道出。
    说完这句话，她不好意思地拨弄了下刘海，手指上似是有戒指亮了一下，以至于映衬的眸光都显得越发神圣而甜蜜了起来。
    祁央眨了眨眼，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抹纤细的倩影已经消失在眼帘之中，皑皑的雪地之外，连个小黑点也看不见了。
    下水前，她搓了搓胳膊。
    嗯，怎么觉得周围的灵力波动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默默地瞥了依然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未变的容成姣一眼。
    老婆也没突破啊。
    那这股疯狂的灵力究竟来自哪儿啊。
    *
    有了小医师药草和容成姣给予的丹药的帮助，祁央很快习惯了这种修炼的感觉，极快进入状态的她，冥冥中感到周围的水源仿若有了生命一般变得更加鲜活契合。
    她的神思同水元素密切地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天地灵气源源不断地奔涌向她，随着呼吸的起伏之间凝聚成灵力，滋润筋脉，最终在丹田处汇聚。
    中阶到高阶是一个大阶段，突破不能急于一时。
    祁央沉浸在玄妙的修炼中，只觉得这周遭的潭水变得越发动荡了起来，她甚至感觉隐约听到了咕嘟的气泡声。
    不过祁央认为是因为容成姣在旁边的缘故，冰与水本就是相依相偎的两者，两方此消彼长，相互呼应，这会她们离得近了，彼此又心意通达，气息形成的共振竟也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然而，气泡声怎么好像变得越来越大了……
    祁央蹙眉，忍了又忍，终于咬紧后槽牙从修炼状态中退了出来。
    她这是进沸水锅了吗？
    祁央缓了缓精神，在眸子有焦点的刹那下意识地先看向身旁。
    不对！
    她的心头重重一跳。
    容成姣此刻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死死地咬住下唇，任由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她的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但那脆弱白皙的肌肤之下，似是有隐隐的黑气在蒸腾涌动。
    “成姣！”
    来不及担忧打断修炼的后果，祁央猛地抬手，袖袍一振，劲气正要直击容成姣的肩膀。
    --

 第304页

    电光火石间，容成姣豁然睁开眼眸，漆黑的眼底被几乎要化成实质的冰晶占据，紊乱的灵力让她整个人的面色都变得有些狰狞。
    “快走……”
    容成姣用尽全力吐出最后几个字，而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一声低沉如野兽的咆哮声从她的嗓子中爆发，她单手横扫水面，平静的飞霜潭登时如激流般被荡起惊涛骇浪，那些波浪刚出现不到半秒就被瞬间冻结，每一处的水花此刻都成为了轻易让人毙命的突刺。
    “轰！”
    灵力对撞的轰鸣声几乎刺得祁央耳膜发痛，她抬臂御起水盾，却只堪堪抵挡了一时，下一刻水盾破碎，她抽身后跃，狼狈地躲开泛着寒光的冰锥，却还是被发狂的灵力划伤了胳膊。
    在地上狠狠地滚搓了一段距离，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口，祁央慌忙看向不远处，呼吸却骤然一滞。
    在她躲开的同时，飞霜潭下轰然冒出数不清的锁链，仿佛有眼睛的恶狼似的，死死锁住容成姣，然后一把将她拉入了水底！“哗啦啦”不断响起的拖动声只是瞬息间就隐没于无尽的潭水之下。
    “混蛋！”
    祁央蓦地尖啸出声，来不及思考就纵身一跃，一头扎进了水里。
    第167章 与红衣厉鬼的交易
    “哗啦”的入水声片刻后归于死寂。深水之下， 强大的水压和汹涌倒灌的潭水不断地涌入祁央的口鼻和耳朵，越发邪气四溢的灵力更是挤压得她内脏都生疼抽搐。
    但祁央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她随手利用能力调整好自己在水下的呼吸， 而后继续一个猛子下潜，释放灵力搅动起周围的水， 把自己前进的速度推得快些，再快些！
    几个呼吸间产生的气泡从祁央的口鼻处遥遥地飘向已经飞速远离她的水面， 而其中放大的影像是一张女子焦急的脸。
    成姣！你一定不要有事！
    心中无数次地默念着那个名字， 祁央双眼如炬，死死盯着前方浓重如墨的黑暗。
    飞霜潭在暴出杀机后，这个曾经是修炼圣地的地方转瞬便化成了吞噬一切美好的魔窟。祁央不知道它是利用什么阵法进行的变形， 原本水位线根本只到她胸口的浅浅小潭，这会儿底部却像是连接着一个无底的深渊一样，不知过了多久都没有抵达尽头。
    随着伪善的面具被撕下，那无数条锁链像是狰狞的触手般一闪即逝，饶是祁央反应再快，此刻也根本看不见它们的一点影子。至于容成姣的身形更是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连灵力的波动都如萤火般微弱难以捕捉。
    但祁央不退反进， 毫不犹豫地笔直地向前冲去，那张清丽嫣然的面容虽然难掩焦急紧张的神情，但双瞳中倒映的坚定不移，以及对暗处危险的狠厉决绝，却是那样的清晰与明显。
    没有任何人能够把成姣从她那里夺走！
    没有！
    祁央死死抿起嘴，掌心拂过， 荡起激流的波纹。幽暗的水下， 女子脖间的比翼鸟项链似明星般闪烁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宛如指引着她不断前行、永不回头的启明星。
    温暖的热度自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僵硬的关节和肌肉变得活络起来，祁央在冰冷的深水中浸泡的身体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新生般的暖意。很快，一阵微弱的、但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气息顺着项链吊坠传了过来。
    感知有回应了！
    心脏猛然加速跳动，她正要加速，下潜的身形忽地一顿。祁央耳尖轻轻一动，面上一闪即逝的惊喜神情如火花没入深海。
    仅仅持续了一秒钟的诡异死寂过后。
    “哗啦！”
    熟悉的铁链窜动的声音骤然响起！三条铁链从无光的黑暗中如闪电般刺出，它们丝毫不受水中阻力的影响，掠起数道残影，如凶狠嗜血的疯子般扑向祁央，要把她撕成碎片！
    被搅动起的水流带起祁央的长发，然而，却没有搅乱半分她眼底的平静。
    “来得正好！”
    幽幽吐出几个泡泡，祁央余光囊括三处袭击，而后一挥左手，对准绕到自己左后方的锁链，将那方水呈逆时针方向一拧。
    诡异的嗡鸣声响起，湖水宛如有了灵性一般高速旋转形成漩涡，竟是稳稳接下锁链的攻击。而祁央没有一点犹豫，五指豁然收紧，那原本只是漩涡的水流立刻听话地再度变形，反客为主，把不断扭动挣扎的铁链吞进混乱的水流里，如野兽收紧下颌，把猎物关进血盆大口。
    下一刻，水流向中心齐齐一绞，小臂粗的铁链发出一声声清脆断裂的哀嚎，瞬间断裂成几段碎片。
    水盾的防御不一定抵得过，这个办法才是最为行之有效。
    解决一处攻击的时候，祁央并没有傻傻地站在原地等着挨揍。早在抬手的同时，她就猛地一蹬腿，借着柔软波动的水流的推力拔起身形，窜出另外两条锁链夹起的死角。
    眼见着那两条黑影有眼睛似的再度咬来，祁央并未有半分慌张。
    灵力荡起水流把自己上半身朝后一推，祁央因此反过来利用水下原本的水压和阻力，柔若无骨的腰肢向后折去，轻松躲开了锁链的第二轮攻击时，她眼眸一凛。
    祁央精准把握住锁链来不及回收的霎那，仰面朝天，空着的两手迅速翻出手印。两手交握，食指中指互.点，湛蓝的光晕自纤白的指尖爆发，荡开一圈强悍的灵力。
    --

 第305页

    随着她的动作，左右两侧的水猛然变形成弯刀状，朝上空的中间一合，把锁链困在中间，以急速狠狠斩去。
    蓝光一闪而过，断成两截的残破锁链失去了支撑，像条烂蛇一样缓缓地漂浮在水里，晃晃悠悠不知将要去往何方。
    水本无定形，向来是个灵活多变的奇妙元素，刚直莽撞并不是祁央的风格。从始至终，借力打力，以柔克刚，这才是水系灵师的战斗美学。
    祁央拧起眉，向上的右手掌心中绽放出一团白光。
    方才她前后的一番自如应对不过是眨眼之间。只是几下简单的交手，一条被彻底绞碎，剩余的两个被“断头”后似乎僵了一下，这会儿眼看着祁央又要有所动作，忽地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宛如蜗牛的触角，嗖地一声缩了回去。
    祁央瞳孔一缩，白光登时大放，将幽暗的水底照得亮如白昼。
    “冥渊！”
    她大喝一声，一条宛如凝聚流动的水流的长鞭应声而出。长鞭以迅雷之势卷上了还没来及完全收回去的一条残破锁链，甫一缠上就死死咬住不再松口。
    如果锁链会讲话，祁央大概现在能听到一声不甚礼貌甚至会被“哔——”地屏蔽的国骂。
    “唔啊！”
    手腕上冷不丁传来的巨大拉力几乎让祁央以为自己的手腕要就此脱臼。她赶紧加上另一只手的力量稳住身形，顺着一边不断继续收回，一边在疯狂扭动乱甩企图把她甩飞的锁链的力量，飞速地接近源头。
    冥渊的束缚力极大，不可能被随便挣脱，但锁链显然不乐意被这个蚂蟥咬住。祁央现在仿佛是一名在被拼死挣扎的大马林鱼拖行的老渔夫，被不断上下左右地舞动拖扯，眼前发晕。但祁·圣地亚哥·央忍耐力惊人，任凭锁链发狂，她也没有松开一点力道。
    不过，底下不知名的东西显然没太有人类大脑的智慧，它攻击祁央的行为更像是遵从一种本能。实际上，它其实只要选择自断一臂，那祁央也无可奈何。
    当然，或许每一条锁链都是“祂”不可丢失的命根子也说不准。
    压下胃部的不适，祁央利用冥渊拉近了一点自己同锁链的距离。先前战斗过于激烈没有仔细查看，现在得了空，她眯缝起眼，注意到锁链上隐约布满了复杂的奇怪符文，缝隙里还有极为细小的冰渣子。
    突然，祁央的手腕再度一沉。因为同冥渊链接着感应，她立刻感受到末端传来的异样，连忙收回长鞭，脚尖反应极快地踏上近在咫尺的一处硬物，朝后一翻，在水里翻了个筋斗卸去冲力，而后重新稳稳地摆出飘浮姿态。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锁链彻底消失不见，有什么东西被重重合上了。
    祁央小心地慢慢游上前，发现这不知多深、不知何处的“飞霜潭”尽头，居然是一扇极为厚重古朴的大门。
    没有贸然触碰，祁央利用灵力外放，制出了一个简易的“水下灯”，然后托起掌心凑近一瞅。
    疑似大门的东西之上，大差不差地布满了同那些锁链一样的符文，但更要复杂一点，看起来如鬼画符般诡异。
    除此之外，更令祁央打心眼里恶心的，是这里更为强烈、更为浓郁、极其相似外挂器的气息。
    没有看到那只飞鸟图案，但这种充斥着负面和暴戾的能量显然来自于那个最高维世界的组织。
    这依然是不朽国计划中的一环，绝对不会错。
    比翼鸟吊坠上暂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祁央张了张嘴，无意识地又吐出几个泡泡。她抬头望了望已经不知退到什么地方的水面，感慨多亏自己水系灵师的身份，她才能在这里停留那么长时间。
    明知对方很有可能是利用容成姣诱她深入，也许前面有更可怕的危险等着她，但祁央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纵然对上一世的死亡原因没有任何头绪，纵然会有重蹈覆辙的风险，但为了救出容成姣，祁央也不会放弃任何一点可能。
    说不定，这一举就是最关键的转折！
    外界的一切声音在此刻被水流彻底阻隔，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的心跳声。
    祁央郑重地转向面前的大门。
    其上的纹路若是仔细看去，可以依稀同一点阵法规则联系在一起。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勾勒和破解阵术的能力，当属木系和土系灵师极为擅长。
    可祁央对此一无所知，就算拾起曾经的记忆，作用也微乎其微，毕竟她可以说是从未涉猎过这个领域。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指尖按上比翼鸟吊坠，祁央没打算暴力破门，正要尝试另辟蹊径的时候，一道曾经一闪而过的嗓音忽然在耳畔传来，使得她的心脏几乎狠狠地漏跳了一拍。
    “我知道你的小项链很厉害，可它不是这么用的。”
    伴随着祁央永不会遗忘的少女音色响起，周围的气息陡然变得阴寒森冷了起来。
    祁央猛地抬起头，注视着面前不断凝聚出模糊身影的灵魂，难以自控地瞪大眼后撤了一步。
    真是说不出的诡谲。
    一个甚至看起来比她还要年幼的少女，但气息波动却强烈到可怕，四溢的灵力如脱缰的野马，好像已经达到了圣阶的样子；分明是极为秀气纤弱的面容，但其中从骨子里透出的怨毒和阴鸷却几近要凝为实质，让人难以想象它生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

 第306页

    这是个怨魂。
    还是个实力强大但像是处于疯狂边缘的怨魂。
    “祁央小姐是否有兴趣同我做个交易？”
    见女子眸光闪烁，厉鬼忽然幽幽咧开嘴。
    “我有本事解开这个东西。”她倏地凑近，缥缈不定的身躯荡起一抹血色，祁央留意到那并不是鲜血，似乎是对方曾经穿着的某种服饰，“所以，和我做个交易吗？”
    “你需要我做什么？”
    祁央没有贸然答应或是拒绝。
    就在她以为对方会提出什么卖身契一类的要求时，却没料到，厉鬼在沉默了一瞬后，果断地回道：
    “我唯一希望的是，你们可以把这个世界保护下来。”
    “什么？”
    祁央被少女的奇怪发言弄得一愣，又见她顿了顿，默然低声长叹。
    “因为这个是我最后能寻到的，唯一一个能收留她的世界。”
    第168章 震惊！天一宗少宗主失踪多日竟然……
    他？她？它？
    祁央很认真地定睛望了望面前身形虚幻的少女， 意识到这扭曲暴戾的灵魂之下，原本应是藏着一颗被爱意和珍视充斥的心。
    想起当初她冒出的第一句话是对小桃子话语的赞赏，祁央大概是隐约有着同命相连的感慨， 竟是下意识地将心中的疑问直接脱口而出：“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也是为了那个人吗？”
    “……如果我有的选择的话。”
    灵魂体仿若闪烁了一下。这看似毫无关联的答案， 但是少女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好了，无聊的对话先就此打住。我和你只是做个交易， 多余的事情你不要管。”
    声音低落的情绪一闪即逝， 因为是灵魂状态，她的表情和神态都不甚清晰，但语气陡然变作的冷硬和不客气倒是真的， 暂不知是刀子嘴豆腐心，为了抓紧把容成姣救出；还是性格使然，不愿意同陌生人分享自己的脆弱……
    ——亦或就是真的脾气臭。
    似是闭了闭眼，想要驱赶走某些不愉快的记忆，她调整好状态后抽身靠近那扇门，上下地仔细查看阵法的布局和规律，动作灵活， 一点也不受影响地在水下飘动。
    后撤了一点身子给她让开空间，祁央一时没有说话，只在她重新飘回正门前的时候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怎么样？”
    “嗯。”简单地点点头，她没有犹豫，看起来大概是有不少把握，“借我点你的血。”
    祁央依言照做。血液也是液体， 她在水下控制它们自然不成问题。
    少女转过身， 准备将手抵上大门前的一瞬，她忽然定格住动作， 沉声道：
    “我虽然不是那两类擅长破阵的灵师，但是曾经……嗯……曾经有一位在这个领域极有造诣的木系灵师手把手地教过我，所以还请你放心。”
    末了，她不再多言一句，也不看对方听闻后的表情，只留给祁央一个高冷的后脑勺。
    虚幻的手掌按上门上的符文，掌心托起的鲜血印上古朴沉重的大门。她顺着最开始找到的那处阵眼，从源头开始一点点抽丝剥茧，瓦解阵术。刺目的白光自她的身前绽放，将她的身形映照的越发虚幻透明，却也将她周围不断四溢的暗紫色气体拂动的愈发汹涌磅礴。
    站在不远处的祁央略一蹙眉，视线移向少女魂魄周围的水流。她的指尖轻轻一动，勾起一缕细细的水波卷过那些气体，感知末端传来的异常灵力波动令她心下一惊。
    如此斑驳纷杂的能量，是怎么能够被吸收容纳进一个破败如风中残烛的身体中的？
    祁央看向怨魂的目光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和心惊。
    她生前究竟经历了什么惨痛的变故。
    “呃啊！”
    忽地，一声被极力压制的痛呼响起，祁央猛然从沉思的状态中抽离，她赶紧望向少女，却发现后者的情况似乎不甚乐观。
    大门上刻印的阵法发出诡异的嗡鸣声，内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极力地抵抗少女的力量，以至于挣扎的动作将整扇大门都晃动得簌簌直响。中心位置的阵眼被鲜血染红，可那抹殷红却仿佛被一股力量定在了原地般，任凭她怎么灌输灵力都不肯挪动分毫。
    不仅如此，少女一方的灵力甚至隐约有着被反噬吞没的趋势！
    来不及多想，祁央立刻抬手结印，双臂豁然推向前方。磅礴能量的汇聚几近如实质，祁央正将自己的精纯灵力源源不断地传送给她，却不想这“传送带”刚刚建立起没一秒就被对方骤然切断。
    “别沾得一身腥。”
    生硬的警告声下很难分辨出关怀意味，但少女确实极为果断地拒绝了祁央的帮助。
    茫然不过一秒，很快，祁央就理解了这种行为。
    眼见着阵式上的符文扭曲变形，原本平坦的大门借着少女的灵力，表面转瞬间凝出一滩史莱姆一样的东西，拖起粘稠肥胖的身子，动作却疾如闪电地猛然窜出咬住她的左臂！
    只是几息间，最上端的黏液就已经漫过她虚幻的肘部，眼看着就要吞噬掉上臂、肩膀、乃至狠狠撕扯下她的左半边全部身体。
    然而，少女完全没有如祁央设想的那样先分出灵力与之对抗。
    “恶心的东西！”
    尖利刺耳的笑声响起，她的表情却越发癫狂。少女周围的血色被骤然荡起，真真正正属于红衣厉鬼的狠厉无情的一面被彻底撕开。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噼啪”声，她直接将自己被吞没进黏液中的胳膊整个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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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扯出的血丝断裂的声响混杂着尖啸响彻一方，少女空洞的眼瞳布满刺目的猩红，嘴角却几近要咧开到耳根。她冷眼瞧着又要卷土重来的黏液，很有兴趣地挑了下眉，随即在祁央震惊愕然的目光中，一把将自己的整个左臂全部扯断！
    虚影终于被无尽的鲜血染红，她飘荡破碎的裙摆朝四面八方无尽蔓延而去。断臂的缺口逐渐被奇怪的暗红色细线重新编织缝补，少女冷冷地睨了一眼前方，抓着自己的胳膊的右手骤然收紧。
    五指的指甲变作紫黑，她狞笑着抬起手，一把捏碎断臂，连着无数疯狂蠕动的细线一起刺向那一片扭曲的符文。
    这个少女……
    简直是个疯子！
    祁央愣怔，一时间竟没理解这缕怨魂方才警告的“不要多管闲事”的话语里中，那个祁央最好不要沾染的麻烦，究竟是这个阵法——还是几近疯魔的少女自己。
    红色的纹路终于被朝前推进，破坏阵眼的术式也因此颤动得越来越剧烈。细密的红线在少女手下如臂指使，密密麻麻地攀附在大门之上，其下的暗红似在汩汩流动，如同被硬安上去的血管和筋络。
    一只手被自己拽断，少女干脆就单手握住蜷曲成团的细线，把它们拧做把手，一脚蹬在大门上，身子后仰如弓，单臂发力，灵力暴起，厉喝一声。
    随着她的动作，苟延残喘的阵式终于被彻底毁坏。无数破碎的咒文闪着光点飞散而出，死死闭合的大门发出一声沉闷的轰响，随即一点点地被少女拉开了一条缝。
    眼眸微沉，祁央控制着自己的灵力紧跟上，从旁协助，终于艰难地将大门完完全全地打开。
    扑面而来的阴风将水流哗哗倒灌着吸入，祁央赶紧控制着自己和少女灵魂体，她的长发被卷得胡乱飞舞，身形却巍然不动。
    狂乱的血丝被飞速地收回，红衣少女单手活动了下腕子，然后悠悠飘回祁央的身边。因为没有肉.体，旁人一时听不见喘气声倒是有些新奇。祁央下意识地瞥了眼对方重归清明的眼眸，视线最终落在了她正在缓慢长回的胳膊上。
    “没什么，魂飞魄散之类的倒还不至于。”
    连余光都没有分给祁央半分，少女口气随意，仿佛断的胳膊不是她自己的一样。
    祁央默然。虽然明知这咒文一旦和不朽国挂上关系后诡异程度会成倍增长，但目睹完对方完全不要命的疯犬式袭击，她依然很难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看你心中还有所念之人。所以就当为了那个人，哪怕是这种状态也对自己好点吧。毕竟如果魂魄散尽，那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无论红衣少女出于什么样的利己目的，她依然帮了自己大忙，祁央斟酌几番，还是委婉地给出了自己的想法。末了，她也没有留意对方的神情，兀自走到洞开的大门前。
    放眼望去漆黑一片，感知操控着灵力谨慎地伸进去，也像是被突然一刀切断，突兀地消失无踪。
    没有容成姣的身影。
    但是祁央的选择当然十分明确。
    “慢着，我和你一起。”
    祁央回头，见到一道速度极快的鬼影倏地闪来。
    “我知道你和你的女朋友身份不一般，也知道你们得到了这次重来一世的机会。”
    少女盯着祁央，虽然没有任何刻意施压的意思，但她眼瞳中长年累月烙印着的阴鸷一时无法被完全抹去，更是因为魂魄的缘故，她眼神里透露出的如毒蛇般的冷意并不会显得她听起来态度有多么友好。
    “我知道这个世界崩坏过一次，那时我没有来及插手阻止。因此这回，我无论如何也要盯牢。”
    祁央了然颔首，无意深究，很自然地接受了一缕孤魂的加入，然后纵身闯进了大门内。
    逼仄的感觉再度如潮水般袭来，祁央穿行在此间，忽然觉得这下坠的感觉有那么一点熟悉。
    看不到一点光亮，她固执地死死握住比翼鸟吊坠，感受着其上微如萤火的热度，仿若与容成姣彼此贴近，相依相偎。
    “这个感觉，倒是让我没来由地想起上一次这里崩坏，时空紊乱的情景了。”
    红衣少女突然的发言让祁央一个激灵，眼瞳紧缩。
    她想起来这种熟悉感是从哪儿来的了……
    祁央脸色有些难看。
    曾经每一次在时间线发生变化时，她产生的灵魂拉扯感，分明与此时一般无二！
    面前陡然爆发出刺目的光亮，祁央根本来不及多想就顺着力道猛然跌落出去。
    “砰！”
    以为自己从高处坠落要摔个粉身碎骨的祁央一愣。
    她挣扎着咸鱼翻身，呆呆地望着身下柔软如蓬松云朵的床铺，难以置信地抓了几下，又把脑袋一把埋进其中猛吸一口。
    是熟悉的玫瑰香！
    “成姣！”
    关心则乱，祁央慌张低呼出声，她刚环视一圈，整个人忽然被一把捞进了一个怀抱中。
    “阿央！你怎么在这儿！”
    耳畔的低语声夹杂着她熟悉的欢喜，将祁央心底的一根弦狠狠拨弄了一下。她连忙在容成姣的臂弯中掉了个圈，紧紧回抱住她，力道大的生怕对方会突然消失不见一样。
    “成姣，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没有事吧！有没有被异化的飞霜潭伤到！”
    历尽艰难再度重逢，祁央紧蹙双眉，眼底被关心、激动和紧张尽数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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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容成姣的神色却有些奇怪。
    这会仔细看去，祁央才发现她眉眼间除了惊喜激动外，还有难以掩盖的疲惫。
    在祁央不明的茫然注视下，她松开了环抱着爱人的胳膊，释放了一缕自己的灵力。
    “还没有突破？没关系的，成姣，你也知道这个不能急于一时，我们……”
    后半句话没来及说出口就被硬生生吞了回去，祁央愕然地注视着容成姣示意的影像。
    “七天，整整七天。”容成姣闭了闭眼，唇瓣有些发抖，“别说是我，天一宗相好的所有宗派同门、你们全宗上下、甚至闭关结束的宗主大人找你都找疯了！
    可消失了七天的天一宗少宗主，现在居然出现在了天魔教教主的闺房里，哦不对，加个定语——是正在准备闭关进行突破的天魔教教主。”
    容成姣眼底情意涌动，语气轻松写意，带着一缕不可言说的释然和宠溺。
    “小茶壶，你说现在这情况，我们该怎么办呢？”
    第169章 计划与布局
    “七、七天？”
    无怪乎祁央， 实在是这个数字放在此刻太过于敏感，令人震惊。
    “我在你被锁链扯走的第一时间就跳下水，然后从潜入到破除咒文打开门， 就算再耗时也不会用掉七天。”祁央跪坐在容成姣面前，掰着手指头， 声音虽然渐渐小了下去，但语气却逐渐越发地肯定， “飞霜潭下的时间流速不会改变。
    唯一能说得通的一种情况， 就是在我穿过大门的时候，时间线就被扭曲了！”
    祁央拧眉，将自己在飞霜潭下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知容成姣。
    按照祁央的了解， 在这段时间里，既然有东西在刻意改变她出现的时机，那么她不妨大着胆子猜测，能让躲在暗处的毒蛇沉不住气的原因，无非就是最关键的命运转折点即将出现！
    听完祁央的描述，容成姣望着她漆黑闪亮的眼眸，从中很容易地读出了一种坚定和认真。视线转了转， 最终定格在里面倒映的人影上，容成姣抿起嘴，极短暂地犹豫了一下。
    “我在被那些锁链拖走后，没多久就被甩了出来，那时候我睁开眼的第一景象就已经是这里了。我第一时间想要找你，但无论用什么办法都遍寻不见， 你常去的街巷、飞霜潭、天一宗周围， 都没有。再然后我的灵力波动越来越剧烈，无法再拖延， 我正要闭关，小茶壶你就从天而降了。”
    容成姣朝前微微倾了点身子，比翼鸟吊坠发出微微的清脆碰鸣，悦耳的声响配上她的眸光，很容易让听众沉浸在她的话语中并予以信服。
    浓密的睫毛下意识地颤了颤，一抹疑窦在心头浮起。祁央太熟悉容成姣的每一个小动作，可根本不等她深思，她的肩膀就被人轻轻扶住。
    “这里总归是天魔教，我若是闭关进阶，你的身份在这里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所以趁现在，我先把你送出去，也好让那些人安下心。”
    容成姣在她的肩头上稍微用了点力气。
    顿了顿，她似是想要抬手轻抚祁央的双颊，可指尖蜷缩了下，还是坚决地移下。
    她将自己的掌心同祁央的牢牢贴在一起，红唇贴近祁央的耳畔，热气灼灼，呼吸可闻：“带上这个印记，朝这边的密道处走，可以抵达连通外界的传送阵入口，到时你直接离开就好。放心，你身上有我的气息做保护，在远离这里之前都不会被别人发现。”
    鼻尖熟悉的幽香似是变得比往日都要缱绻缠绵，将整个人的思绪都粘连得迟钝了些。祁央只顾着呆呆点点头，甚至当掌心传来刺骨寒意时，停滞的思维也没有运作起半分。直到容成姣远离了她的身侧，祁央翻手好奇查看掌心那一簇寒梅状印记时，也没有意识到一点。
    行走江湖，谁还没有个多重技能，更罔论这种利用香气滞缓人心智的小把戏，同样地，身为天魔教教主的容成姣，当然又怎么可能只会冰系的功法呢。
    “事不宜迟，你快些离开。”
    容成姣匆匆地在祁央的唇上落下一吻，然后动作有些急切地拉起祁央就要将她送离。
    “慢着！”
    浓郁的血腥气飞速扩散，少女的身形慢慢在祁央身后凝实。
    “她可以走，但是我要留下。”
    第170章 少宗主的誓言
    将要临走之时， 一道意外的喝止声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将视线从祁央身上转开，容成姣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番，只有眼眸略微沉了沉， 她面上的神情在屋子中凭空出现一抹绯红血影时依然没有太大变化：“你是何人？”
    “帮你的妻子从飞霜潭脱困而出的鬼。”
    少女的回答依然是那样的冷硬和言简意赅。
    她知道祁央对容成姣的不凡意义，因此直截了当地选择了最简单、最不费事的让容成姣信服的描述。
    “我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她拧了拧左手腕， 那里的颜色虽然比周身血色浅了不少，但显然已经有了大致轮廓， 看起来是自行恢复了稍许， “总而言之，你先走，我留在这儿。”
    她朝祁央抬抬下巴， 将自己之前的打算又重复了一遍，而且口气比先前更硬邦了。
    闻言，容成姣原本略微缓和下来的目光再度变作犀利。她不着痕迹地朝前迈出一步，半个身子挡在祁央身前，下颌微抬，周身寒意涌动，神情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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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天魔教。”
    自红衣少女出现的刹那， 宽阔的屋子里阴风乍起，温度陡然开始降低，而容成姣此时又有意识地将灵力不断四溢外放，周身所成的威压一点不弱于疯狂的厉鬼。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两股无形的力量不断交锋碰撞，将门窗轰击得簌簌作响， 屋内更是变得冷如冰窟。
    半晌， 红衣少女似是罕见地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神色。
    看不清轮廓的嘴唇翕动了下，只有容成姣能听见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祁央大半视线都被容成姣挡了个彻底。幻惑的效果还没有完全褪去，祁央用力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再聚焦视线时却只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成姣？”
    她话音刚落，手臂就被一阵刺骨的阴寒紧紧攥住。
    “这儿有我，你就放心走吧。”
    “？”虽然但是，妹妹你这告别的口气好奇怪啊！
    祁央来不及吐槽，就被像个沙包一样被红衣厉鬼无情丢了出去。
    随着暗门“砰”地一声再度闭合，容成姣这才露出了先前一直努力压制着的隐忧。
    “我是想让她快些从密道离开，但你也不至于那么粗暴。”
    双眸微微睁大，被无情责备的少女指着自己的鼻子，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怔了几秒。
    做鬼好难！
    不过她确实也懒怠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不满地嗤了一声：“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对她撒谎？”
    她刚才早就看出，容成姣这七天的经历绝对不像她口中所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容成姣转过身，有些不满地瞥了她一眼，而后收回了冰系的威压，脸色有些发白地咳嗽了几声，缓了几口气才继续道：“更正一下，这不叫撒谎。
    既然你曾亲眼目睹过这个世界的毁灭，那就更应该明白，留在这里是我自己必须的选择，没有人能替代我去扭转我的命运；就如同阿央接下来的道路，也是只有她自己才能踏足经历一样。
    所以，这是我们必须付出的努力。
    也或许是，我们必须做出的牺牲。”
    她一边说着，一边强撑着几近到突破极限的身体，走向传送阵。
    “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见到过这个世界曾经的崩坏，但我相信你会像你方才所说的那样，为了你心中所爱之人，你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我们。就如同这一次，我坚信我与阿央，一定会一起活下去！
    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随着铿锵有力的喝声落下，女子脊背笔挺，身姿傲然，面容坚定而冷肃，如同向命运正式发出了她们的宣战！
    传送的阵法陡然消失，连同容成姣一起隐没在了无尽的虚空之中。
    “……真是个自信到自傲的女人。”
    飘在半空的血色身影四处转悠了一下，确信容成姣真的放心把外界交给她时，才无奈地摇摇头。
    祁央天赋卓绝，但到底年轻，而且肉.体的限制远比灵魂体要多得多。
    但她这个怨魂就不一样了。
    虽然没有目睹这七天的情况，但她能感知到，天魔教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容乐观。
    ——比如即将被多方夹击围攻，比如分.身无暇的教主即将被布下的天罗地网诛杀。
    现在能暂时维持现状，还是容成姣这段时间里做出不懈努力的缘故。
    不过，她既然相信了自己所说，又信任地将守卫工作交付的话……
    少女将目光投向屋外的方向，忍不住再度阴森森地咧开嘴。
    没想到自己死后都换了个世界，见到那些自诩正道除魔的家伙还是会忍不住手痒痒。
    “总而言之，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们之前不论怎么说也是帮了她，谢谢你们。”
    对着虚空喃喃自语，少女荡起血衣，径直飞出屋外。
    “还好我这个不怎么常见的属性，打起群架来还挺方便。”
    *
    刚一远离容成姣的领地，祁央穿过传送阵跌到天一宗结界范围时，眼神陡然变作清明。
    幻惑时长已过，容成姣也无暇再对距离这么远的她维持能力。
    按住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祁央皱起眉，默默梳理了一下现在的事件。
    在所有人都巴不得赶紧进阶升星的时候，天魔教教主反而不惜利用丹药助力也要坚持一拖再拖，唯一原因就是她必须要在闭关前等来祁央，交托事情。而且，容成姣不会轻易将能说清楚的话变作含糊，毕竟这种紧急关头了没人还有心思打哑谜。
    祁央相信，这一次容成姣一定会同自己一起携手面对困难，绝不会做出把自己蒙在鼓里一把推远，独自承担一切危险的傻事。
    现在想想，她不能直说的原因多半是时空法则的限制；而这七天，外挂器的某种代言力量定然也逮着祁央不在的机会对容成姣发动了猛烈的攻击——不过还好，现在看来，勇敢强大的教主大人似乎平安撑过了最艰难的时日。
    祁央深知，成姣算好了时间将自己急急送出，然后终于开始冲级，那么也定然是因为知道了剧情最重要的转折点！
    她攥紧手掌，掌心的寒梅印记依然以一种令人心静的寒凉同她的灵力遥相呼应。祁央抬起头，深邃悠远的眸子静静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熟悉的建筑，只一刹那就对容成姣的计划心领神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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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
    她明白了。
    少宗主祁央现在要做的，就是拦下可能要加入围剿行动的天一宗！
    *
    “祁央姐姐！”
    熟悉的嗓音像鸟儿一样激动兴奋地尖叫一声，祁央刹住前冲的脚步，一把接住飞扑而来的小桃子。
    “祁央姐姐你去哪儿了！”“桃子鸟”叽叽喳喳，包子头一摇一晃，初见祁央时的喜悦渐渐被这几日遍寻不见的焦急和委屈代替。
    “呜呜，天一宗上上下下，找了祁央姐姐好久好久。小桃子把祁央姐姐经常去的每一个地方的砖头都掀起来看过了，还是没有……连宗、宗主大人都出关找你去了。”
    小桃子年龄还有点小，不太能理得清天一宗宗主出关和找祁央之间没有因果关系。她只顾着将微风细雨逐渐演变得越发剧烈，一边哇哇大哭一边用小拳头锤祁央。
    “小桃子实在抱歉，但现在祁央姐姐有要紧事，等姐姐处理完，一定好好赔偿你！”祁央蹲下身，替小女孩飞速擦干净眼泪，指腹用了点力气，神情内疚，但依然不减严肃和郑重，“我现在需要见师父一面，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宗主大人吗？”
    小桃子虽然可爱懵懂，但是因灵兽天性聪慧，她也很懂得什么时候可以耍赖撒娇，什么时候应该不胡闹。她看出了祁央不同于以往的容色，于是鼓了鼓包子脸，很小大人地用力地点点头：“宗主大人和长老们在议事堂，小桃子这就带祁央姐姐过去！”
    “既然有急事，那还是速速解决的好。”
    忽然间，一道温和的女声凭空响起，语气不急不缓，听起来有种令人意外的安心力量。
    “阿央，过来吧。”
    淡蓝色的光芒一闪即逝，祁央顺着召唤，直接传送至议事堂的正厅中。
    “弟子祁央，拜见师父！见过三位长老！”
    祁央一一行礼，而后抬起头，目光灼灼，直视着上首位置的女子。
    “好不容易出现，结果一见面就用这眼神看着我做什么。”秦允繁垂眸，神色不辨喜怒，“怎么，阿央是在害怕我贸然出手，伤到你的心上人吗？”
    她话音刚落，在场的三位长老无一不是面露震惊之色。
    但祁央早有心理准备。
    宗主闭关结束，感知到一些端倪自然再正常不过。
    “回师父，弟子不是为了任何正道或是魔道的学说来进行无谓的辩论。”她的目光没有半分退缩，“从始至终，我的愿望就是保护下这块大陆，此外就是不要让无辜之人因为一些不实之事做出无谓的牺牲。这个愿望从未改变！”
    闻言，秦允繁眼尾的皱纹似是被凉凉的笑意浸染，可她却从座位上站起，周身气势陡然迸发，灵力的强度竟已是达到了高阶四星灵师的层级！
    “你倒是想的美好。祁央，为师倒是有些好奇，你能有什么底气和资本替那位魔教教主讲出这些话呢？”
    “我愿意以天一宗少宗主的身份担保！还请师父、长老听我一言！”
    银镯上一抹亮光闪过，祁央将代表身份的令牌攥在手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倘若我有一丝异心、半句谎言，我祁央，自愿退去少宗主之位，同时废除全部灵力，将毕生所学，全部归还师门！”
    第171章 最后的宿主
    “胡闹！祁央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秦允繁眯缝起眼， 并没有上前一步，独独只是将手中执着的一柄接近一人高的木质法杖朝地上重重一顿。霎时间，淡蓝色的光晕自上端的法石处迸发开来， 浓郁氤氲的灵力以她为中心如涟漪般荡涤向四周，几近将祁央冲了一个踉跄。
    师尊和她同为水系灵师， 但此刻，过大的等级差异以及宗主心中的怒意不满， 使得这同样的元素却并不如以往那般亲和可人。
    拼尽全力咬牙抵住冲击， 祁央站在原地，身形如一棵青松般巍然不动，连双脚亦是没有后退半厘。她一点一点地抬起脑袋， 黑曜石般的眼眸闪烁着固执和不屈的光。
    “还请师尊，听弟子一言！”
    顶着跨越一个修炼阶级的压力，祁央双手抱拳，打直的膝盖一点点折下，而后对着秦允繁艰难地跪了下去。
    “你心甘情愿赌上这一切，就为了那个天魔教的女人？”
    “是，但也不全是！我自小受您谆谆教诲， 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自然不愿也不会袖手旁观！倘若能有一个方法使大陆免于毁灭，那祁央甘愿一试！”回答的声音果断而掷地有声。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半晌，上首位置终于再度响起冷冷的笑声。
    “好，好……好！”
    接连三个“好”字，秦允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 法杖上的石头泯灭下蓝光， 灵力的威压几乎是刹那就被重新收回。女人狠狠一甩袖袍，转身坐回位置， 清明澄澈的双眸死死盯着下方跪着的倔强身影，不禁怒极反笑。
    “听完你这么一番热血沸腾的演讲，为师倒突然也来了兴致。”她微微抬起下颌示意，“好啊，来，说说吧，让我和几位长老听听，‘围剿天魔教’究竟是如何同‘无境大陆毁灭’联系在一起的。”
    话是这么说，但秦允繁略微朝座位后靠了靠身子，有意识地收敛了对祁央的施压，耳垂上戴着的一抹翠绿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矜贵之余又是显出了几分温婉，一举一动间宛如威严又不失亲切的女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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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想，这一次自己突破的心魔着实还有几分奇怪，倒不如就听听小家伙的见解。
    秦允繁如是思忖。
    宗主愿意听自己的想法，那事情总归还有转圜的余地！
    身上承载的压力陡然归零，祁央暗地里长舒一口气。她顾不得擦去额头的汗水，咬咬牙，对着宗主和三位长老朗声道：
    “师父，三位长老，实不相瞒，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祁央其实是‘回魂之人’，而我与天魔教教主容成姣都曾亲眼目睹过无境大陆的毁灭。至于这个世界完全崩坏的原因……唔！”
    心口陡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祁央话没说完，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阿央！”
    田凌大惊，连忙抬手施展治疗术。光系和木系的灵师都可以修习简单的瞬时治疗技能，以便在危机战斗中充当医疗兵的角色。此刻，淡绿色的光芒自田凌的指尖流窜，飞速掠进祁央的身体中，不到片刻，后者苍白如纸的面颊稍稍恢复了些许红润的气色。
    没关系……
    没关系！
    如果这就是她改变命运轨迹必须付出的代价，那真是太划算了！
    破碎苏醒的记忆不断在脑海中闪回，祁央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死死掐入掌心之中，留下半月形的凹痕。神经撕扯的疼痛几乎令她眼前阵阵发黑，但不论神志多么混乱的时候，那一簇寒梅印记总是会适时地遥相呼应，以镇定人心的寒凉和点燃情感的滚烫，无数次地拉回祁央的神志，抚平祁央的创伤。
    *
    “无境大陆崩坏的原因么，其实很简单，甚至说，我和阿央在第一个现娱世界的时候，就以另一种方式经历了一遍。”
    在漫无尽头的破碎虚空中缓缓睁开眼眸，容成姣勾了勾唇角，声音清越如山泉叮咚，不知是在对谁说话。
    或许是这个世界里属于她必须挑战的心魔业障，亦或许是某一双在更高维度里，正一眨不眨深深凝视着她的恶毒眼眸。
    “到达这里之后，我就想起来了。”她轻轻地用食指指尖点了点太阳穴，唇畔的笑容却没有抵达眼底半分，“我是说，全部。”
    “在原本的故事中，魔教教主将会在这一次的突破进阶中被你们准备好的心魔蒙蔽神志，而天一宗少宗主呢，则没有意识到必须阻拦下她的师门，以至于天一宗也加入了围剿计划。
    至于结果则非常简单。如你们所愿，代表邪恶的魔教教主在能力暴走失控之下，几乎将所有的参战灵师屠戮殆尽，包括天一宗上下，然后被所爱之人亲手诛杀。
    少宗主带领正义的灵师们取得了胜利，可她面对的，是同门、战友、以及爱人的鲜血淋漓的尸体。
    可故事到此，并没有结束。”
    容成姣缓了口气，耸了耸肩膀，语气轻松写意，但是曾经每一分落在身上、心上、灵魂上的蚀骨之痛，已经将她的怒火彻底点燃。
    漆黑无光的眼眸被愤怒和冷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完全割裂，却似又融合得完美无缺，容成姣活动了下手腕脚腕，感觉自己从未像此刻这般头脑清明又斗志高昂过。
    “按照总司小姐所说，你们利用了阿央最后爆发的灵力、以及那场在暗无天日大战中死去的人们的灵魂，借此终于得以直接干预无境大陆的未来，将其毁灭，然后便于提取走我的灵魂。”
    再度重临这方战场，她此刻朝前走去的每一步，落下时都是无比的坚定有力。
    “可是很遗憾，承蒙时之总司小姐的厚爱，我没死，阿央也活了下来。并且，她还完成了九个世界的任务考验，找到我，拯救我，然后将我这一次破碎的灵魂拼凑了完整。”
    说到最后，她无波无澜的眸子终于荡漾起了一抹春光般的温煦。
    步履不停，容成姣从从容容地向前走着，破碎的空间里没有尽头，但她的双眼却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前方，星光熠熠，坚定不移。
    须臾片刻，一道同她一模一样的身影突兀地浮现在视线的尽头。
    容成姣挑起眉，看清那张自己的脸后，不出意外地笑了起来。
    “果然，无论是手机、手表、古籍、电脑、长剑、魔法书、以及曾经被短暂附身过的挂逼人，这些全都是你们为了这最后一战准备的实验。”
    她望着不远处，双瞳紧紧锁定“容成姣”额间的飞鸟形状印记，心下了然。
    “想要控制心神必须要依仗媒介，难怪，高阶三星的心魔，既是我，又不是我。”
    手腕一转，莹雪枪被赫然握在掌心之中。容成姣提起枪，熟稔地舞了舞，而后自左上方唰地一声挥至足边，泛着寒芒的枪尖刺破空气，银色的残影一闪即逝，但那铮然作响的龙鸣之声却隐约不绝。
    这就是她所必须经历的命运节点。
    和要说服天一宗宗主的祁央相同，容成姣能否成功挣脱飞鸟印记试图对她思维的控制，也是决定她们的命运能否顺利改换轨迹的重要一环！
    “从第七天我等到阿央的时候起，胜利的天平就已经开始了倾斜。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一件事——”
    足尖猛然点地，带起冰层破裂的碎响，容成姣身形骤然前冲，额前的发丝被带起的狂风吹动，露出其下的一双深邃黑眸。
    “如果这次，你们想要选择的宿主是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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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以我不在的时间才会被硬生生地拖长到七天，而成姣在脱离飞霜潭后，也是利用七天的时间，压制住她的进阶，直到等到我的到来。”
    祁央将除了时空管理局的所有事情，按照她逐渐复苏的记忆，一五一十地向秦允繁和三位长老详细阐明。
    她不奢求外人对这种荒唐的言论能有多少可信度，但只要拦下秦允繁，能够不让天一宗加入所谓的“诛杀妖邪”的阵营中就够了。
    曾经过往的一切在记忆中闪回，祁央强忍住五脏六腑的钝痛，心头泛起一阵恍惚。
    确如容成姣所说，曾几何时，“她们就以另一种方式经历了一遍”——除妖师何浅风与妖兽灵月、魔教教主容成姣与天一宗少宗主祁央，两方命运的对照相呼相应，仿若形成了一个前后的闭环，命运何其相似，结局又何其相同。
    明明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但又因为世人的眼光不得不处在黑与白的对立两面，直至最后被利用，互相厮杀。
    “师尊、长老，弟子所言确实句句属实，未曾有一点欺瞒之心。”
    祁央握紧掌心，将拳头紧贴在自己的心口，最后道：“但是，这是属于我和成姣的战斗，弟子不愿逃避！在此恳请师尊和长老，允许祁央独身前去天魔教！”
    “阿央……”
    田凌正欲说话，却被蓦地拦下。
    “去吧。”秦允繁长叹一声，就算是在听完祁央讲述这些话之前，她也本就不是激进的“正义分子”，“本宗主答应你，不会伤害天魔教分毫。”
    她没有用祁央师尊的身份，而是以宗主的口吻，做出了承诺。
    秦允繁静静地注视着祁央欣喜地拜别，然后几个闪跃消失在原地，不禁闭了闭眼。她用感知去捕捉那抹身影，一如曾经无数次那样，用慈爱和喜悦的目光，望着着她一步一步地成长至今。
    直到属于祁央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天一宗的结界范围外，秦允繁依然没有睁开双眸。
    徒儿真的长大了。
    “宗主大人！您怎么……”
    田凌的轻呼将秦允繁从沉思中惊醒，她转过眸子，明白欲言又止的大长老所谓何意。
    秦允繁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淡蓝色的细线。细线宛如活物般轻微地颤动着，仿佛同什么东西连接在了一起，末端凭空消失不见。
    那是秦允繁从未动用的生命之线。
    同属性的灵师之间，一旦发动了这个技能，那么一方受到的伤害将由另一方承担一半，致命伤同理。
    “生命的所有重量都压在她的肩头，命运的枷锁也不曾见将她放过。倘若真的如阿央所言，那她将是天一宗的未来、也将是无境大陆所有人的希望。”
    秦允繁似是噎了一下，过了良久，空寂的大厅内才响起一声低低的、无可奈何的长叹。
    “如果有选择，我绝不想让她背负那么多。
    毕竟在我眼里，她只是我秦允繁此生唯一的徒弟。”
    第172章 不止是她们两个人在战斗
    快点！
    再快点！
    一定要赶上！
    一定不能让成姣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脚尖在布满枯枝杂草的地面上轻盈一点， 祁央的速度再度提高了一个档次。她的身形在林间急速穿行，挽起的长发被迎面而来的疾风吹得略微有些松散，但分毫不改往日的爽利与飒气。
    无境大陆很多重要交通枢纽间会设有传送阵， 方便灵师在各个地点间通行。至于天魔教和天一宗，地图上相距虽然有一段距离， 但好比祁央来时是通过传送，去时她依旧可以利用传送阵以及容成姣留下的寒梅印记， 选择出一个最短的直线距离快速抵达。
    现在， 只要穿过这片林子，她就算是完全进入天魔教的领地范围了！
    随着两人现实中距离的飞速拉近，祁央的心跳也难以控制地变得越发得剧烈。
    她已经拦下了师门， 现在正在快马加鞭地赶往战场；容成姣也等到了她的会合，终于可以进行等阶的冲刺，现在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顺利，事件无疑在朝着有利于她们的方向发展。
    “呃啊！”
    脚下突然不稳，祁央一个趔趄险些狠狠摔倒。
    怎么回事？
    她狠狠甩了甩头，感觉眼前有些发晕，感觉四肢百骸逐渐难以自控地产生一种熟悉的失控和无力感。
    “祁央姐姐！祁央姐姐你没事吧！”
    熟悉的软糯声音在脑后响起， 祁央顾不得隐隐作痛的大脑，很是惊诧地回头瞪大眼：“小桃子，你怎么跟来的？！”
    “小桃子是桃花妖，是灵兽，而且也不排斥祁央姐姐的水元素，当然有办法黏上你啦。”青葱的草木气息弥漫开来， 小桃子的身影自一抹粉绿色的气旋中轻灵跃出， “而且我担心祁央姐姐嘛。啊等等，我们先不讨论这个了！让我来帮姐姐治疗一下！”
    要是按照往日的脾气， 小桃子定然还要向祁央炫耀一番自己的本事，但这会儿她也顾不得再多说，赶紧又亮出了她曾经使用过的花草手串儿。
    “不行，本少宗主有要事在身，小桃子不得胡闹，赶快回去！”
    微凉的感觉蔓延至每一寸肌肤，祁央稍微有所缓和，但还是立刻按住蠢蠢欲动打算继续当狗皮膏药的小桃子。
    临走前没见到这个小丫头，祁央当时还有些惋惜来不及告别，结果感情她这会儿偷偷摸摸跟来了？！
    --

 第313页

    深知自己这回的任务并非玩闹，祁央刻意摆出了上级官僚的作风派头，铁了心把小桃子往回赶。
    “我、我不走！”同样罕见地，小桃子没有像往日一样撒娇耍赖，反倒是如同一只好斗的公鸡一样梗着小脖子，叉腰瞪眼，“祁央姐姐是不是又要打算孤身犯险了？！哼哼，我告诉你，不！可！能！这一次，小桃子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把我丢到天一宗干等着！”
    “你！”祁央眼睛气得比她瞪得还大。
    小桃子不可能听见议事堂里她们的谈话，但是灵兽的感知又天生比人类敏锐，难道说……
    “祁央姐姐！算小桃子求你了！就这一次！带上我吧好不好！”
    时间紧迫，加之祁央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小桃子已经和来时一样，化作灵兽形态粘在她身后了。
    “……”
    算了。
    祁央默默叹气。
    现在再把她赶回去既来不及也不让人放心，干脆等到了天魔教，然后找个借口把小桃子放到战场外就好了。到时候自己安个水牢，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胡来。
    打定主意，祁央抿起嘴，故意将声音板作冷硬：“跟来可以，不许乱跑，否则停你一年的糖葫芦。”
    “遵命！”
    虽然暂时不在彼此身边，但容成姣和祁央二人依然同样地为着彼此、为着自己、为着属于她们的大陆家园而努力拼杀，不曾言弃。随着她们这一世在关键节点的不同抉择行为的生效，不知何时，时空的齿轮咔嗒作响，命运之河汇聚的涓涓细流也已经悄然改变了流向。
    而曾经的一切恩怨一切生死纠纷，在今日过后，都将坚定地画上一个休止符。万事万物尘埃落定，生与死、胜或败，她们究竟能否挣脱出命运的桎梏，在不久之后都将会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视野里的那一簇亮光飞速放大，祁央心下一喜，右腿猛然发力蹬地奋力一跃，眼前视线陡然开阔。
    到了！
    双眸里隐约跃动的火光逐渐变得更加强烈而灼人，祁央虽然激动不已，但身体每一块肌肉反应都被控制得极好。刚刚跃出丛林的刹那，她就极快地就地一滚，闪身至一块山石后。
    不太对劲。
    祁央眯缝起眼，小心地探出一点小脑袋。
    她没有很完善的感知类技能，只能靠目力谨慎打量。
    天一宗没有参加围剿，不代表其他看天魔教不顺眼的宗门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教主闭关，加之“臭名远扬”讨伐有理有据，祁央不确定在这些之外还有无外挂器的附加因素，但目前这已经足够那些狂热激进派带头冲锋陷阵了。
    然而此刻，祁央放眼望去看到的却是一片诡异的冷清。
    说不上一团死寂，但绝对不像打起群架来那么热闹盛大。
    更关键的是，最外层的结界看起来居然还挺完善？
    她不相信讨伐的势力会有闲心思把大阵慢慢破解掉再进去，这和礼貌敲门喊了声“抱歉打扰了，我们要来打你们了哦”没有什么区别。
    实际上，传送阵只负责连接大块区域的通行，不可能瞬移直达核心。像这种称霸一方的势力周围，自然有属于它们的结界保护——或是一些暗部组织常常设置的诡谲致命的蛮烟瘴雾，或是天一宗主用的迷惑人眼神志的奇门八卦，各种类别五花八门数不胜数。
    遇到这种保护结界，要么由内部人员主动引领或是打开通道，要么由天赋卓绝且精于此道的木系或土系灵师小心解阵，当然，不怕反噬不怕死地也可以暴力破门，没人会说一个“不”字。
    祁央因为曾经同容成姣有着恋人的这一层关系在，所以对天魔教的结界还有点模糊的印象——但是仅停留在辨认，破解什么的则不要想。
    “祁央姐姐！让小桃子来！”
    正要将灵力注入寒梅印记的祁央猛地一怔，连忙扭头看向再度出现的小桃子。
    “桃花妖虽然隶属木元素家族，但是小桃子你居然还兼职这个……？”
    被看扁的小家伙气鼓鼓地嘟起嘴，两个小包子头愤愤然一甩：“不信我？！哼，看好了！”
    小桃子身形一矮，变作灵兽的模样，只是瞬息间，翠绿色的桃花妖便掠至景象有些微扭曲的空地边。大概那里就是结界的边缘。
    祁央没有贸然跟上，只停留在一个合适接应的地方，警惕地为小桃子提防着周围。不过没多久，她就迎来了凯旋的小姑娘。
    “祁央姐姐！小桃子成功了哦！”
    乐颠颠跑来向祁央汇报喜讯的小桃子努力压低兴奋的呼喊，用小肉手轻轻揪了揪祁央的衣摆，眨巴了下水灵的大眼睛，沉默了下，忽然轻轻开口：
    “祁央姐姐，你可以放心去见你想见的人了哦~小桃子会在这里乖乖等你的。”
    “什、什么？”
    祁央唇瓣轻微地翕动了下，却没再能说出半个字，只因身躯下意识地顺着女孩儿的示意，贴到了一个小小的、但是温暖如斯的怀抱里，那里有着如自然般纯粹而清澈的气息，以至于她连呼吸都情不自禁地放至几不可闻。
    “我没有听见祁央姐姐和宗主大人、长老姑姑们的谈话，但是我能猜出，祁央姐姐要去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去见一个必须要见的人。
    我也知道，这个选择或许会特别难，比忍住一周不吃糖葫芦都要难……而且，姐姐还有可能……会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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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子知道自己实力太弱，几乎帮不上姐姐什么忙，平常也只会拖后腿。但是你、还有那个将我救下的魔教大姐姐，你们都是小桃子心中顶好顶好的人！小桃子不想看见你们受伤……小桃子想努力让我喜欢的人都好好活着！”
    耳畔压抑着的抽泣和哭腔几乎像把刀子一样不断凌迟着心脏，祁央将自己的脸颊紧紧和女孩的贴在一起，感受到上面的一片潮湿与冰凉。
    “小桃子知道自己不能和祁央姐姐并肩作战，但是小桃子想，至少跟过来，看一看大英雄的背影也好。”
    她吸了吸鼻涕，忽然有些小骄傲地笑了起来：“不过我现在竟然还帮上了大英雄的一点忙，我真的好开心！”
    “是，小桃子的帮助十分及时，十分重要。”
    祁央直起身子，轻抚小桃子的发顶，然后捧起她的脸，容色珍而重之地承诺：
    “祁央姐姐保证，一定和那个魔教大姐姐一起活着出来见到你。然后，我们还要一起去老街，吃遍所有的糖葫芦。
    我保证。”
    纤细的小指和有些肉肉短短的小指头勾在了一起，祁央留好约定，又用最复杂的咒法为小桃子设下了保护阵，最后才准备毅然离开。
    “你终于来了。”
    才靠近结界没多久，鼻腔中涌入的恐怖血腥气骤然间令祁央滞住脚步。
    看清面前的血影后，她的瞳孔忽然紧缩。
    “你怎么变成……”
    “你的问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多。”血衣少女冷笑一声，视线不着痕迹地一一掠过被解开的结界、祁央的手腕，最后停在了她脖间的项链上，“行了，看起来你和那位教主小姐一路上都各自受了不少贵人的恩惠，我也就厚着脸皮继续插一脚好了。”
    她荡起血衣，将祁央笼罩在其中：“跟紧我，不然你可能会和那群笨蛋一样直接昏在战场上。”
    “你做了什么？”祁央一惊。
    “没什么。”飘在半空的少女耸耸肩，“毕竟，我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圣阶毒系灵师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来自各方友人的鼎力相助 =w=
    关于为什么那么小的年龄达到了那么恐怖的层级，以后会有解释~~这是属于后面新书的联动撒~
    第173章 心魔障
    “圣阶……毒系……”
    祁央惊恐扶额。
    毒系灵师的存在比雷系冰系的数量都还要凤毛麟角， 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能够媲美光、暗属性的存在。
    不仅如此，毒系灵师在战斗方面也可谓特点鲜明。他们强就强在打群架和清小怪，毕竟毒素的力量， 哪怕是大佬，稍有不慎， 不死也要脱层皮。
    “虽然教主小姐没有明白交代，但是我就猜你还要回来， 所以提前帮你把场子稍微清理了一下。这会看来我还真是料事如神。”少女用血衣护着祁央， 但说话间喘息得厉害，独属于厉鬼的阴森狂乱的气息也变得越发不稳和明显，“快点， 我带你进去。”
    被厉鬼的气息笼罩，祁央隐去自己的灵力，悄无声息地穿过战场时，心脏忽地一紧。
    离开了阵法的隔绝，结界之内的动静显然并不如外界一般安静。战斗中的灵师们的五光十色的灵力足够令人眼花缭乱、各处爆炸的声响也足以将人震得头晕脑胀，但，淡淡飘浮在大地之上的那一层紫色雾气， 却完全无法让人忽视它们的存在。
    “不会伤到自己人的东西，你放心。”
    忽然，一张惨白的小脸突然从周身的的血色中冒出落到肩头，饶是祁央也吓了一跳。
    就如初见时她所震惊的那样，为了保护好天魔教，这位看起来嗜血残暴的怨魂将能力彻底激发， 但同样也是真的对自己一点也不仁慈， 跟不要命似的发动攻击。
    此刻，那双原本就有些失散焦距的眸子已经一片混沌， 几近要被疯狂的杀意彻底占据，以至于连原本极为好看的眼型都变得狰狞凶狠了起来。纤细纷乱的血丝宛如活物般扭动，她周身的血气更是浓郁到发黑，也不知是灵力暴涨还是毒素加持使然。
    还算注意到了祁央神色的异样，少女的眼底终于有了不甚明显的焦点。
    可她动了动嘴唇，最终依然只蹦出了生硬的警告。
    “我不知道你们重来一次又能将未来推往何方，但是你们若是随随便便就认输了，那我必定第一个不放过你们。”
    苍白纤细的手指一把抓住祁央，少女最后将她朝前方用力一推，同时冷声提醒：“留意心魔，这句话也送给你自己。”
    她的声音如同远风一般飞速消散在耳畔，祁央咬紧牙关，默默反复念记，同时手掌猛然一握。灵力流窜进掌心印记的刹那，冰蓝色的光芒瞬间大放，祁央感到一股熟悉的宛如来自凛冬的气息将自己柔柔包裹，不需要多费力，已自然而然地将她拉扯向一个地方。
    ——然后“砰”地一声撞上了一层透明的坚硬屏障！
    “这是……”
    尚是中阶五星灵师的祁央蹙起眉。
    她现在能模糊回想起来，高阶往上的灵师们在升星时，所谓的闭关冲阶其实相当于进入一方独属于他们自己的秘境。他们在专属秘境里会面临各式各样的魔障阻碍，只有挑战成功，方能顺利晋级。否则，轻点的晋级失败被打退回原地，严重点的，甚至可能直接在秘境中迷失自我，意识暴走溃散，本体也随之消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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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红衣厉鬼引至最贴近容成姣的地方，祁央立刻反应过来。
    掌心的寒梅印记再度亮起微光，连同脖间的比翼鸟吊坠一样，给秘境的主人带去认证的信息，一并传达了其中焦急紧张的讯号。
    “成姣！我来了！你的阿央来找你了！”
    面对着死寂的虚空，祁央阖上双眸，口中喃喃自语。她将全部的意识集中在面前牢固的屏障上，精神力一如紧绷的弦。
    她并非误打误撞的迷路旅人。
    她是她不离不弃的伙伴；是她同生共死的战友；更是她此生不渝的爱人。
    这场最后的战斗属于她们，她要和她在一起！
    “咔嚓。”
    耳尖微微一动，祁央继续将神识集中一点，宛如钻头一样，固执而不知疲惫地朝前一点点前进。
    在祁央意识即将彻底游离的须臾之间，她的身躯缓缓飘浮，双手逐渐离开透明的屏障，转而无意识地合十于胸前。此刻，女子长发轻舞，浓密如鸦羽的睫翼轻轻地颤着，红唇翕动，模样神圣而真挚，像极了最虔诚的信徒，在向她的神明无声地祷告。
    成姣。
    成姣……
    而后，神予以了祂的回应。
    “哗啦！”
    说不上巨响，但灵魂的最深处似乎随之骤然战栗了一瞬。最后的屏障轰然破碎，阻隔在她意识前的东西蓦地消失不见，黑暗压抑的空间片片瓦解，前路光明大亮宛如一片好风光。
    祁央感到身前一空，不自觉地顺着下落的拉力栽了过去。
    她要见到宝贝老婆了吗？
    成姣的心魔会是什么样的呢？
    而且，曾经……曾经的她们没有一同经历过这一切，那么现在是不是意味着，她们的未来已经被彻底改写扭转了？
    须臾之间，祁央忽地觉得先前一闪而逝的失控之感再度涌上，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周围的景色再度变换，如同令人窒息的潮水般将她的意识全部淹没。
    “容成姣！”
    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猛然把祁央从混沌中狠狠扯出，她身子先是条件反射地一颤，继而慌忙睁开眼睛。
    等等，这是哪儿？
    祁央凝眸打量，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广阔的天台，犄角旮旯里堆着一点不起眼的杂物，看起来人迹罕至很是荒凉。
    “容成姣，你输了。”
    那道男声再度响起，祁央猛地回头。
    下一秒，祁央在看清两人后，如同被一道雷击当头劈中，整个人彻底僵在了原地。
    背对着她的女子，祁央只一眼便能识出，可站在另一边的……
    “我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你就算现在已经觉醒意识察觉到不对劲，也为时已晚了哈哈哈！”
    猖狂的大笑声响起，姚昊天将手里的手机挥舞得如同一面耀人的旗帜，整个人激动到五官扭曲变形。
    “贱人！我早就给过你不知道多少次机会了！给脸不要脸是吗？行，不想当我的情人就是这个下场！”
    污言秽语不断从姚昊天肮脏的嘴里喷泻而出，但容成姣的表情从始至终却没有任何变化，只偶尔抬眸瞥向远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癞蛤.蟆怎么还在跳？”
    祁央怒意瞬间被点燃，没有任何犹豫地，她单手朝虚空一握：“冥渊！给我揍！”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团缥缈的空气。
    祁央一怔。
    可与她不同，姚昊天像一条淌着涎水的疯狗一样，忽然扑过去，一把扼住容成姣的脖子，然后把她狠狠推到天台的边缘！
    “小婊.子！在这个地方混还装什么清高冷艳？你装给谁看呢？”他狞笑着，目眦欲裂，“怎么，你好像很有本事？啊？笑死我了，我就问问你有本事跟神的力量对抗吗！”
    姚昊天满意地看着女子涨红的脸颊，手臂再度暴起青筋，随即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提着手机贴到容成姣的面前。
    “去死吧！去死……啊！”
    漆黑的眼眸一片深沉，容成姣单手拧住姚昊天的胳膊，一把将他的手机夺下狠狠丢出！而后在他分神的瞬间，抬起胳膊一个利落的肘击，稳准狠地捣在他的太阳穴上。
    随着她的动作，祁央听到虚空中有一串机械音传来尖锐的鸣叫——“关键人物崩坏！时空法则保护失效！检测到外来生物入侵！销毁！销毁！”
    紧接着，在祁央绝望的注视下，一抹寒光突兀地自容成姣的咽喉处绽开，滚烫的鲜血骤然喷射而出。
    “不要——！”
    祁央喉咙中爆发出痛苦的嘶吼，她顾不得一切，甚至来不及思考接下来的情景，只是努力地伸直双臂，遵循本能地冲过去，试图将容成姣紧紧搂到怀中。
    可她的身形毫无阻碍地从容成姣的身影中穿过。
    ——她扑了个空。
    世界仿佛变成了电影的慢镜头，而她只能作为一个可笑的观众那样，徒劳地伸出双手，试图抓住那抹影子。
    祁央的双臂还保持着滑稽的拥抱姿势，只在即将跌落在地前的瞬间，她朝身后努力扭过头。
    白皙优美的纤长脖颈这次光滑一片，不见那条承载了她们誓言的项链，除了温热的鲜血和致命的伤口，什么也不曾留下。
    下一瞬，几乎要将祁央视网膜灼伤的血迹被人用一只手虚虚挡住了。
    木然僵硬地抬眸，意外地，祁央忽然觉得自己和容成姣对上了视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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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不知何时也缓缓旋过身。此刻，她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脖子，一只手似乎想努力地伸到祁央双眼前，想要覆上、想要遮下、想要让祁央看不见这触目惊心的一切。
    那好像曾经被什么点亮的深邃眼底，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点点的璀璨星光，现在只堪堪留下一堆火焰燃烧后的余烬。
    她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看口型，像是在说。
    “不要看。”
    ——阿央。
    ——不要看。
    ——我不想让你为我感到难过。
    身躯终于重重地栽倒，眼眶中满溢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不要……
    不要啊！
    脆弱的世界开始崩塌，暗色的虚空再度挤压而来。
    景象改换前，天旋地转，祁央最后看见的，是她们头顶浓重如墨的夜色，天台极高，偶有伫立的高楼闪烁着孤寂的霓虹灯，冰冷而缄默。
    祁央突然想起，今夜，一点星光月影也不曾有过。
    逼仄的缝隙将灵魂压迫，秘境敛容沉默注视着一切，徒留女子悲伤到近乎哀求的哽咽呢喃在轻轻回荡。
    “成姣……不要死。”
    “成姣……不要丢下我。”
    求求你了。
    第174章 阿央！我找到你了！
    祁央没有意识到周围正在有目的地地上演着的一切。
    她的灵魂和意识只是麻木地、无知无觉地飘浮游移， 跟随着一个又一个形成又崩塌、毁灭又新生的位面一起，经历着另一条世界线曾经发生的一切。
    校园世界，她看着容成姣考上了心心念念的顶尖大学， 却面临偏执发疯的渣男持刀威胁，为求自保将之绝地反杀后， 却被混乱的时空法则当场抹除；
    古代世界，她看着容成姣一点点谋划拆解掉渣男的篡位之计， 虽为一介女流智谋勇敢不输任何男儿， 却依然躲不过在已然尘埃落定的最后时刻，莫名出现的必死刺杀；
    现代世界，她看着容成姣在职场上叱咤风云， 一连击败了数个强敌，最后成功吞并挂逼的公司，但积劳成疾，年纪轻轻便因看似最不起眼的微小病症溘然长逝；
    修真.世.界，她看着容成姣以一己之力，带领同门后辈将天青门建设成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却敌不过挂逼掩藏极深的狼子野心。掌门闭关之际， 为保宗派，她毅然选择与妖族、与挂逼，同归于尽；
    灵异世界，普通人脱离了鬼怪荼毒的苦海，但那是容成姣用性命博出的未来；女尊世界，御驾亲征的女皇为国捐躯， 换来羌国最后得以繁荣昌盛数百年；不再甜美的童话世界， 小公主手刃敌人，也未能免于剧毒的侵蚀；西幻世界， 圣魔导师阻止了邪恶法师的献祭计划，用她的鲜血，换来了国土永远的和平。
    她得到了她应有的光辉成就，她获得了史官和后人对她永远的赞誉和崇敬，她也一次次地成功挫败对手的阴谋诡计，拯救大陆和族人于水火之中。
    可是，她每一次都付出了鲜血和生命的代价。她甚至没有好好完整地体验过生命的精彩和美丽，就已经如昙花般迅速凋谢消弭。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
    哪怕她生活在再安全无危的环境中，最后被外挂器影响到的崩坏的法则，依然会用超出常理的手段夺走她的命数，了结她的一切。
    九个世界的影像归于一片空虚无望的死寂，缄默的黑将女子的灵魂彻底笼罩，几近令人窒息。
    祁央慢慢地抬起几乎丧失所有生机的眼眸，半晌，黑瞳才像卡壳了一样转了转。
    在那片荧幕之上，容成姣被播放的一生看似是那样的短暂——短到一闪即逝，无法捕捉，分明不能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一秒，就已经走马观花般掠去；
    可又分明是那样的漫长——长到祁央等了许久，连目力所及的一切光影声色都湮没了，她的大脑还在不受控制地循环往复地将每一分细节放大、拉长地播放。
    祁央知道。
    这些不是什么编造出来的幻境。
    这是她接下时空管理局任务之前，容成姣生活的每一个世界所真实上演着的情况。
    实际上，中低维世界蕴含的三千位面都存在无数的可能性，当因果无法形成闭环，世界将被重启。只有当唯一确定解出现并统领其他的时候，所有的可能性才会被归一，得到独一无二的未来发展——这就是233曾经所说的“世界线收束”。
    祁央曾以为，世界线未能统一确定解的原因是开挂的渣男的存在。
    现在她才发现，表象的和平的因为有一个人在逆着命运的洪流，倔强而固执地燃烧生命，踽踽独行。
    在每一个世界线不曾被收束的位面里，容成姣都没有遇见祁央。她的生命就像是一条固执向前的直线，没有任何感情上的交点，也不曾有过任何旖旎的波澜。
    她只能独自一人，在恶意的上层生物的力量下艰难求生，顺带着一并完成了挽救他人、拯救世界的举动。
    唯有弥留之际，容成姣被刻意封存的所有记忆似乎才会展露出些许异样。
    唯有在最后的时刻，她才会隐约记起一张笑靥如花、明艳清丽的面容，才能隐约感知到“交易方”对她的承诺。
    虽然已经丧失了生还的可能，虽然希望已然泯灭了光芒。
    --

 第317页

    但是冥冥中依然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容成姣——
    她要活下去。
    她要等到她。
    她是她唯一的救赎。
    只有祁央的双手，才能将容成姣拯救。
    祁央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而剧烈，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中，双眸神色急剧变换，最后，却蓦然归于如石落深渊的平静。
    “你让我看见这些又如何？”
    “让我‘脆弱’的精神力崩溃腐烂？”
    “想多了。”
    “现在，九个位面的世界线已经全部收束，不存在第二种可能性，它们都在按照祁央和容成姣希望看到的那样的轨迹发展。”
    “而无论再来多少次，我也依然会坚定不移地奔向她，握住她的手，然后告诉她，我永远会与她一同面对未知的困难和危险。”
    “譬如现在！”
    “我宣布，第一关，到此结束！”
    随着祁央气势如虹的一声怒吼，她面前的黑色虚空，再度碎裂。
    下一秒，她的大脑陡然传来撕扯炸裂般的剧痛。
    “这是……！”
    过往的记忆种种正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拼凑闪回，可这些往事回归时所带来的，并不全然是感知拼图日渐完整后的喜悦。
    她想起来了一切。
    “成姣！你醒醒！我是阿央！”
    苍穹之下，白衣翻飞的女子再三.退让，手中的长鞭只做防御和卸力使用，不曾有半分进攻的意图；可对面的人步步紧逼，一杆银色长.枪舞出破风之声，带起道道残影，招招皆是必死杀意，直逼对手咽喉。
    在女子艳丽的面容上，只见其额前有一抹飞鸟印记隐约浮现。
    灵力的暴涨极为诡异，没有人能解释得清突然发狂，眸色猩红如血的魔教教主究竟动用了什么秘法。
    但是，她一人斩杀了无数灵师的不争的事实。
    不知道是源自什么的力量，就仿若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无形中狠狠推了一把她的胳膊。等那时的祁央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冥渊已经将容成姣死死地绞住。至于空余出的那只手掌，掌心迸发的灵力如刀，刺入了魔教教主的心脏。
    “啪——”
    两人的比翼鸟项链，同时应声断裂。
    刹那间，天地尽数被鲜血染红。
    回忆到此为止，祁央踉跄了一下。
    粘稠滚烫的鲜血仿佛再度喷射飞溅到她的额头、脸颊、双眼，然后顺着一根根的睫毛，不断地滴落、流淌。
    腥甜刺鼻得令人作呕。
    “是我杀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眼看着女子似是终于陷入了无意识的发狂状态，这貌似已经被某人遗忘了身份的秘境，再度有所行动。
    场景切换，这一次，祁央看见了自己——被容成姣搂在怀里，闭着眼眸，几近透明的自己。
    “她的资质确实达到了学徒的要求，所以我可以答应你，消除祁央的记忆，然后把她带回时空元殿。可是容成姣，你真的决定要用自己的死亡换回她的生存，然后随着这个无境大陆一起毁灭？”
    扎着黑白双马尾的少女皱起眉，不太乐意的样子。
    “是。”容成姣最后看了一眼怀抱中的女子，目光中含着诉不尽的眷恋和缱绻，“这是我们的‘交易’，我奉献出我的灵魂力量，希望你们也要信守承诺。”
    末了，见到对方点头，容成姣这才终于毫无留恋地化成点点荧光，消散在空中。
    可少女还是颇为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两个傻瓜。”
    她摊开手，掌心还保留了些许容成姣的灵魂碎片。随即，她又将祁央的一并拈出些许，指尖交错勾勒，最后尽数融入了比翼鸟的吊坠中。
    “错又不在你们，真是何苦。”
    “我也无法干涉再多，只希望你们能凭借对彼此的爱意，重新活下去。”
    祁央紧紧闭起了眼。
    她感到内心里不住地泛着酸疼，像缺了口的刀子在心窝里慢慢地磨。
    后来的后来，被抹除了记忆的祁央再度苏醒。
    到每一个任务的世界，偶有好友问起生日，她总会下意识地说出她成为学徒的那日。
    ——可这，分明也是容成姣救下她后，与无境大陆一同消亡的那一天啊！
    怎么样？
    都想起来了吗？
    真是可笑啊。
    分明是你亲手杀了她，但是你生存的机会却全是靠她怜悯地施舍。
    是不是痛恨无能的自己？
    是不是唾弃软弱的自己？
    看见了吗！你活着的每一天，耗费的都是你爱人的性命！蚕食的都是你妻子的血肉！
    惭愧吧！
    忏悔吧！
    然后带着不甘和无止境的绝望！现在立刻！将属于她的东西全部还回去，然后痛哭流涕地匍匐跪在她的脚边，或许还能求得她的原谅！
    不似人声的咆哮在祁央耳边炸开，将她震得狠狠一抖。与此同时，消失了许久的冥渊终于再度回到了她的手中。
    女子僵硬地抬起手。
    她还在闭着眼，只是睫翼在剧烈地颤抖。
    然后，她一点点、一点点地抬起手，将往日最熟悉的、相伴在身如亲密战友的武器，绞上了自己纤细的脖子。
    对……
    就是这样。
    做的很好。
    那个声音压低了音量，像是在耳畔低语，宛如恶魔的蛊惑。
    --

 第318页

    杀了自己，将时光逆流倒回，让属于你的爱人活下去吧！
    “……慢着。”
    那个声音僵了一下。
    须臾间，祁央的声音冷冷响起，不带一丝犹疑和痛苦，反而满是狠厉和果决。
    “反复就这套自相残杀的戏码，你们不腻吗？”
    比翼鸟的项链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金色咒文如花朵般大亮盛放。
    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还能动用……！
    祁央喟叹一声，掌门先生曾经的话仿佛再度响起，
    “你们都是好孩子，一定要好好走下去。”
    “对啊——”
    祁央爽朗一笑，双手再度合十：
    “什么一死一活的？我偏要我们两个一起活下去！你能怎样？！”
    “容成姣！”
    信徒睁开璀璨的双眸，仿若从灵魂深处爆发出彻响的嘶吼。
    “嗡！”
    龙鸣声从深渊的底部铮然作响，熟悉的呼应刺破虚空，倩影一跃而出，带起一抹绚烂的雪光！
    “阿央！我找到你了！”
    第175章 大结局：我们很配，我们天生一对
    “哗啦啦！”
    数以百计的铁链拖动的声音骤然响彻这方虚无的天地， 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而在那布满无数咒文禁制的铁链之下，有一人丝毫不受影响地挺枪跃出， 犹如黑夜中的一抹耀眼的炬火，带去光明和希望。
    “阿央！”
    “成姣！我在这儿！”
    得到回应的容成姣眉梢微挑， 充斥着血丝的眼底明显浮上了一抹喜意。紧接着，足尖在小臂粗的铁链上轻盈一点， 矫健潇洒的倩影左右腾挪， 躲避着无数锁链的追击和鞭挞，如游鱼般灵活盈动。不仅如此，实际上容成姣虽然一直以“S”形路线闪避， 但她的目标，却笔直向前，从未变过。
    “阿央！来！搭把手！”
    忙乱间不至于无暇他顾，容成姣不忘再度呼喊出声。她不跟老婆客气，也丝毫没有把祁央从自己身边无情推开的意思，而是选择直接大声寻求战友的助力。
    在听到容成姣声音的一刹那，祁央的眼底就似被一簇火苗彻底点亮， 噼里啪啦地乱蹦火星子，简直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系灵师斗士。
    “收到！”
    祁央握紧冥渊，右腿猛然一蹬，身形瞬间如离弦的箭一般暴冲而出。
    眼瞳中倒映的人影急速放大，容成姣唇角轻微地翘了翘，而后眼眸稍许移动， 将前景全部囊括其中。
    只见被几番避开的锁链宛如被挑衅般愤怒跳脚， 排列几经变换后形成一张密布交错的大网，铺天盖地地罩向容成姣。
    眸光倏地凛冽几分， 她毫不犹豫，直接挥枪朝斜上方一挑！
    灵力须臾之间凝聚若实质，将莹雪枪渲染得宛如遗落凡间的神器。容成姣手腕一拧，只眨眼间，祁央曾有幸目睹过的银白色巨龙便再度自枪尖窜出，华美的流光遍布其上，巨龙的速度快如闪电，气势恢宏的龙吟声几乎将这整个空间尽数撼动！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灵力幻化的巨龙狠狠撞上了封闭容成姣前路的锁链。两方力量互不相让，一上一下相抵相撞。锁链的大网试图一点点困死全部的生机，巨龙咆哮着想要冲破桎梏，双方的对峙不觉间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不过，这平衡在紧随其后的枪尖袭来之时便被瞬间打破。
    容成姣没有傻傻地呆在原地，在雪龙吟击出的刹那，她紧跟着朝上跃起。
    柔软的腰肢一个半旋，她躲开侧翼的袭击后，立刻猫腰低头，从呈“X”状交错劈来的锁链中间的缝隙中准确穿过，借着周围产生空档的一瞬，挥枪.刺出！
    浅色的灵力蕴含了无穷强大的力量死死聚集在枪尖的一点，聚点成面，拧线成股，化每一寸的微小灵力碎屑为无穷大的磅礴冲击。
    原本二者相距的距离并不算远，容成姣自然是瞬息间便闪至，直接一枪.刺向大网的连接点，那么此外，她唯一需要担心的，不过是前路被堵住后，紧随身后继续狰狞袭来的锁链链条而已。
    可是，不要忘了，这次的容成姣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忽然间，原本了无生机的空间内氤氲起迷蒙的水汽。数不尽的水元素滔滔汩汩地汇聚在一起，以至于空气都变得潮湿了起来。
    在虚空之上，朝下俯冲而来的女子单手一挥，仿佛发号施令的将领一般，神色自若，调兵遣将，将看似最柔弱无力的透明水流凝聚成几股，每一股中都含着不可一世的贯穿之力！
    水本无形，可圆可方，可柔可刚，全靠灵师的每一丝细致入微的心神操控。
    而祁央，恰恰最是擅长。
    没有实质的水流毫无阻碍地穿过锁链间的缝隙，绕过容成姣，从不同的方向齐齐汇聚到她的身后，像几条灵动的水蛇，缠上了准备咬向容成姣的铁链。
    双眸微沉，祁央如法炮制，左手唰地紧握，所有的水流立刻遵从号令，朝中心倏地合并卷起，将链条包裹在其中，外壁的水流几乎成垂直状平静流淌，但唯有祁央和那些被困于其中的锁链知道，这凝聚起的水柱中心的阵势是有多么的滔滔汩汩、布满杀气。
    “破！”
    骤然间，祁央和容成姣同时大喝一声。
    只见拦下锁链的水流朝一个方向一绞，像是熟练的双手将敌人的颈椎拧断，其中包裹的锁链瞬间被齐齐绞成烂蛇一样的破碎模样，失去了原本气势汹汹的杀机；而那张压制在容成姣头顶的巨网终于敌不过银色长龙和枪尖的同时反抗，轰然断裂！
    --

 第319页

    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她们一个眼神便心意相通，合作的力量更是直捣黄龙，势如破竹！
    至此，两道被远远隔开许久的身影终于即将靠近彼此！
    在漫天散开的破碎铁链之下，四目相对，彼此皆是倒映着对方唯一的身形，喜悦、激动、还有不需多言的深沉爱意，尽数融在了这刹那的对视中。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祁央余光瞥见容成姣身后无尽的黑暗中似乎还有蠢蠢欲动的家伙，一抬手，冥渊带起破风之声袭去，牢牢卷住容成姣纤细的腰肢。
    不过这次，没有谁会担心这一举动是否蕴含着被.操控精神下的危机。
    眼底心底皆是一片澄澈空明，祁央拉住容成姣的刹那，眼眸微垂，注意到那只没有执枪的手，同样坚定地抓住了冥渊。
    她没有畏惧、也没有犹豫。
    她在无声地告诉祁央——我抓牢了，快把我带去有你在的地方。
    睫翼颤了颤，祁央莞尔弯眸，然后右臂猛然发力！
    与此同时，遍布裂痕的秘境似是终于有所松动！
    身形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流畅的弧度，容成姣随着冥渊末端传来的巨大力道直直飞出。
    她的身形是那样的矫健，那样的不顾一切和决绝。
    只见她冲破了黑暗。
    冲破了漫天杀机。
    冲破了那方禁锢了她们许久的桎梏囹圄。
    那张秾丽嫣然的面庞上漾起最耀眼明媚的甜笑，光滑修长的脖颈前，比翼鸟吊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作响，仿若摇出了万般的灵动音符、彩虹颜色，衬得女子都如同一只即将归巢的活泼鸟儿一样，染上了千万种朦胧迷人的色彩，只一眼便让人再也移不开目光。
    然后啊，那只鸟儿啊，就这么扑簌簌地落进了一个怀抱。那个怀抱不够伟岸宽阔，但足够温暖，足够馨然，令她无数次的魂牵梦萦，眷恋痴缠。
    而在她们的身后、她们的头顶脚下，四方世界，尽数崩塌。芥子般的微光逐渐地放大，最后化作神谕般的福祉，将两道紧紧相依相偎的身影尽数笼罩在其中，只刹那间便倒转阴阳，流转万千光华。
    而后，白光湮灭，一切归于无边的寂静宁和……
    不知过了多久，祁央眼皮微微动了动，感受到怀抱里熟悉的温热柔软后，她宕机了许久的大脑一秒重新启动！眼睛啪地睁开，祁央腾地坐起身，差点把躺在她怀里的容成姣直接掀下去。
    “成、成姣？”
    “嗯~我在~”
    得到一字不差回应的祁央却犹是不信。黑曜石般的眼眸动了动，倏地浮上一层朦胧水汽，她的眼角泛起嫣红，声音几度哽咽难言，唇瓣哆嗦了许久，破碎的词句才再度组成了那个深深烙印刻在她心底的名字。
    “成姣……？成姣……我们……活下来了？”
    她宛如受伤小狗一样的神色和不确定的谨慎言语，使得容成姣心头一酸，她抽了抽鼻子，朝祁央露出了一个过于夸张几乎要龇出全部牙齿的大大的笑容：
    “是！我们都活下来了！不论是天魔教教主还是天一宗少宗主，亦或是其他所有世界的容成姣和小祁央，她们都活下来了，我确定无疑！”
    “呜啊！”
    最后几句话仿佛彻底打开了祁央泪水的闸口。她嗷呜一声，猛地扑上去死死搂住容成姣，然后放开嗓门大哭出声，哭了没几句，又像是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偏过头，印上容成姣的双唇，整个人却激动到完全没有章法，只顾着胡乱地摸索，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激动和雀跃。
    白皙的面庞渐渐因缺氧而有点发红，容成姣极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罕见的“异象”，连忙拍了拍祁央的后背，艰难地把怀抱中的小年糕推开了几厘米。
    “阿央……”“老变态”难得地红了点脸，嗔怪道，“还有人在呢。”
    “？”
    祁央一愣，缓缓扭过头。
    然后，她就看见了站在她俩身旁笑而不语的黑白双马尾少女……以及一只想笑又不敢笑出声的黑白胖团子！
    “233！”
    祁央先惊呼一声，感觉脸颊腾地烧了起来。不过她还是很快又压低声音，像个即将离家的大闺女一样，小小声地害羞道了声“总司大人好”。
    “不错嘛咸鱼央！”得到解放的小团子最先表明态度，“可以，难为你因为重逢大喜过望的时候还记得我们在，本系统甚是欣慰。”
    “233，不许胡闹。”
    被敲了一记爆栗，233幽怨地白了少女一眼，又不吱拉声地缩到后面吐了吐小舌头。
    没理会他，时之总司上前一步，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阿央，成姣，恭喜你们。你们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坚定的信念，已经成功脱离了所有恶意的掌控。我对你们所取得的成就表示衷心的祝贺。”
    顿了顿，她转向容成姣，弯起异色的双眸：“容成姣小姐不愧为一统十个世界的‘命定之人’。肩负极强的实力同时心怀他人，坚韧不屈，灵魂的纯粹尤其令我等感慨钦佩。哦——对了，最重要的是，容小姐的眼光很好~”
    见容成姣不好意思地轻轻咬了下下唇，少女又眨眨眼偏过头，深深地看向祁央。她的眼底似是蕴含着千言万语，最终，她却也只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你的不懈努力下，这十个位面里，因不朽国引发的所有异常时空波动都已经被顺利清除。在此，我谨代表时空元殿，感谢祁央小姐的辛苦付出。”
    --

 第320页

    她后退半步，深深地望进祁央的眼眸，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道。
    “阿央，时空元殿，永远因为曾有你这样的学徒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还沉浸在上司真诚赞美中的祁央一愣，不禁赶紧抬手捏了捏有些发酸的鼻尖。忽然间，她眼前一花，那只沉默了许久的小团子冲了过来。
    不过，小家伙停在了祁央面前不远处，却没有再朝前飞一步。
    “233。”祁央倒是一下子笑了起来，笑意像是一朵柔软无暇的云。她张开双手，主动地轻轻捧住小团子，“怎么啦，舍不得我？还哭鼻子咯？”
    “谁、谁哭了！我可是堂堂时空元殿的吉祥物！怎么可能会哭！嗝！”
    话没说完，233眨巴着泛红的小眼睛，打了个哭嗝。
    “……”
    “噗嗤。”
    “不许笑！嗝！”
    多么似曾相识的场景啊。
    祁央喟叹一声，容色嫣然，道出口的话却清晰而有力。
    “总司大人，233，谢谢你们。”
    随着朋友间最后一声道别的结束，暂时被搭建的见面平台也开始了它的消散。
    但时之总司的话语却依然越过时空，传到了二人的耳畔。
    “灵师在圣阶往上还有神阶的存在，而无境大陆又十分特殊，其中蕴含的超越维度的力量堪称三千世界之最。所以，二位在达到神阶的要求后，亦是可以选择超越位面的束缚，去成为掌管这一方小世界的管理者。
    至于现在，两位不必想的过于长远，着眼当下，好好享受生命的绚烂与美好吧。”
    伴随着最后一丝话音的消散，他们的气息彻底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薄雾似是慢慢散去，祁央和容成姣同时看到了属于无境大陆的模样。
    那是她们的世界。
    那是她们的家园。
    两只手彼此紧紧交握，不分你我，两双眼眸对视一眼，从其中皆是看到了无比深沉的爱恋和希望的光芒。
    “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你的一辈子都栽在我这儿了，怕不怕？”
    再度倾身盖上自己的戳，祁央笑起来，模样放肆而欢快：
    “怎么会，我可是求之不得！”
    毕竟，我是那样无比确切地清楚着——
    祁央和容成姣是那样的如同比翼相连的鸟儿一样。
    我们那样般配。
    我们天生一对。
    第176章 冰嵌泉
    时至今日， 依然鲜少有人能道得出当时具体的情景模样。
    每每提及那场暗无天日的厮杀时，所有灵师总是抱着一种或是不寒而栗、或是大梦初醒恍然一觉的态度，不约而同地回想起那两道执手相依的身影。她们并肩立于九天之上， 用那如此浩然朗朗的态度和声势，终止了这场无意义的讨伐。
    当时， 或许会有人对此表达异议，但是很快， 些微蔓延开的嗜战好斗因子也被一个不容有争议的事实无情压下。
    “这、这是高阶四星灵师的威压！”
    “什么？！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结束一场闭关就能直接连跳两星？！除非那个女人是妖怪！”
    “关键……关键是， 她还那么年轻！不到三十就达到了这个境界……简直恐怖！”
    “哎，等等。那位是天一宗少宗主祁央！我认得她！我去，她怎么和魔教教主……莫非……”
    “可恶！我说怎么不见天一宗弟子的身影， 原来是这样……哎呦师兄你打我作甚！”
    “闭嘴！没发现天一宗的少宗主也晋级到高阶灵师了吗！”
    “……？！”
    在场的所有灵师听力都不差，而灵力的感知也是老实巴交地摆在了他们面前，板上钉钉的事实容不得他们再催眠安慰自己。
    当然，不仅如此，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来自最高维世界的“代言外挂器”也已经被彻底瓦解掉。放大恶念催生杀意的种子被连根拔起，因此随之而来的， 那些莫名其妙产生的敌意自然也逐渐减弱直至于无。
    “擦！哪个不长眼的龟孙儿挑拨我延心门和天魔教的关系的！咳咳，我们一向交好，这次交战绝对是有小人从中作梗！”
    “就、就是！没看见天一宗都早就和天魔教交好了吗？别打了，走走走，连堂堂天一宗之流的大宗门都没掺和进来，你们一群小虾米闹什么呢？”
    “嘿？你是哪宗哪派的小子？说我们是小虾米， 那灵武都被人锤断了的你自己又是什么啊？”
    “行了， 没本事和长老们冲锋，就会在后方战场指指点点也不怕丢人！立刻撤退！这紫色雾气好像还没有罢休的意思， 再纠缠下去恐有危害！”
    淡淡地垂眸凝视着下方的骚动，祁央眼底神色不带半分笑意。在最初的宣布之后，她只是一手高举代表着天一宗少宗主身份的令牌，一手牢牢地同容成姣十指相扣，她的容色是罕见的冷肃和傲然，她在用行动坚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此番连续的降维打击下，效果显然是显著的。
    注视着交战的双方各自鸣金收兵，祁央的视线片刻不移地紧盯着所有人，高阶灵师翻倍的磅礴浩瀚的感知让她不会错过底下的丝毫移动。
    “不够。”
    “什么？”
    容成姣没听清祁央忽然的喃喃低语。
    “我说，还不够。”
    --

 第321页

    顿了顿，祁央眼底的寒霜瞬间消融，她揽住爱人的纤腰，同她一起缓缓降落回地面，而后略微偏过头，朝着容成姣，逆着灿烂的晚霞和夕阳，笑意爱意尽数被被映照的绯红绚烂，如一团温柔燃烧着的火焰。
    她凑了过来，长长的睫毛几乎要剐蹭到容成姣敏感的肌肤，浅浅的呼吸似是变得灼热而滚烫，空气里氤氲的果香也变得愈发浓郁和诱人，到处都是甜美的香气分子，荡涤心神，勾魂引魄。
    “不够的，太不够了。”
    “成姣，这些远远填补不了我现在的欲.望，这小小的宣誓根本满足不了我的空虚。”
    “成姣，与我成婚吧。”
    “然后，与我合为一体，不分彼此，不分你我。”
    “让这一切成为最牢不可破的破除舆论的力量，让所有所谓的正邪两方，好好看清楚，记牢固。”
    “我要同你永永远远地在一起，我要我们的结合，得到最世俗的祝福。”
    她凑过去，搂住容成姣的脖子，长而浓密的睫毛不住地颤动，温柔闭上眼同她唇瓣相接，隐约泄出细碎的痴缠的嘤咛。
    “容成姣——成姣姐姐——我的亲亲宝贝老婆——”
    “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啊——”
    至此为止。
    大战止歇。
    三月后。
    待魔教与宗门内部各自处理好战后事宜，不日，天魔教教主与天一宗少宗主喜结良缘，正是珠联壁合、佳偶天成。
    自此，帝国内有两大势力强强联手坐镇，内部动乱日渐减少，外部虎视眈眈的势力亦是不敢随便来犯。
    而后，又是三个月的时间飞快溜走。
    “姐↗姐↘姐↗姐↘~成姣姐↗姐↘~”
    耳畔传来黏糊糊的撒娇的气音，双臂被两团柔软紧紧夹在中间。这般熟悉的感觉令得容成姣终于忍不住干咳一声，睁开双眸。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粘人了？”
    她哭笑不得地单手搂住祁央的腰肢，掌根替她揉了揉后腰，另一只手撩起一蓬清泉，歪了歪手，任涓涓细流自她光滑的肩膀上缓缓流淌而下。
    先前因为各种事务需要操劳忙乱、继续稳固修炼提升等级、以及还有因为时空被剧烈影响后层出不穷的秘境空间需要探索管理，两人婚后没过多久便暂时分开，又是带着各自的势力组织忙得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有功夫再度重聚，按照祁央不算贫瘠的应景诗词引用，那自然是“小别胜新婚”。
    灵师的进阶一般不会出现连续提升或是一次跳两级的情况，除非像是这两位一样得到了算是“某种程度的大造化”，而且本身实力又十分过硬能扛得住这份“礼物”。这种情况很难说利弊究竟是何为更强，但是后期紧跟上用丹药与天材地宝进行巩固总归是没错的。
    而这方山间灵泉，自然是二人甄选过后发现的最好调养之地。
    ——两种层面的调养，一是巩固修炼层阶，二嘛，自然是为了调养某条可怜兮兮的小咸鱼咯。
    “你还说！”祁央鼓起脸颊，撅起嘴，“教主大人每天忙于事务奔波劳碌，本少宗主好不容易逮着几个共度良宵的好时机，结果现在，容成姣姐姐居然有十秒钟不看本少宗主了！十秒！整整十秒诶！”
    “哦我的天啊！居然有整整十秒钟那么长的时间了吗！”
    都说恋爱时间会让人光速降智，不自觉学起祁央幼稚说话的容成姣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
    容成姣偏过头，蜻蜓点水般吻了吻祁央的眼角：“真是对不起呀这位小年糕，姐姐不该冷落你十秒钟。哎，累不累呀？过来，来姐姐这边靠着，姐姐给你拍拍，让酸酸飞走~”
    “你这是什么哄小孩的幼稚囗气！”
    好家伙，某人又直接开始试图倒打一耙。
    容成姣很隐晦地挑起一边的眉梢，但是唇畔的微笑却依然是不动声色的适宜宠溺，反正憨憨祁央小朋友是绝对看不出一点异样。
    忍不住噗嗤一声，祁央蹭过去，像一条被摊在锅里的咸鱼一样趴在容成姣怀里，两只雪白的脚丫上下拍打，故意把平静的泉水制造出抗议声势，而后又反手勾起一捧水花溅了容成姣一头一脸——水系灵师的控水能力自然不容置疑。
    昨晚被容成姣折腾得累的够呛，祁央决定今天趁机在这个属于她的主场把面子找回来。
    “哎呦！”
    被巨大水花砸中，容成姣很“大声”地嚎了一嗓子，神情柔弱娇软又惨兮兮地抱起头，一副明显不敌水中游鱼般的祁央的模样。
    “冥渊！”
    一击得手，祁央欢呼一声，孩子气地叉腰仰天大笑。几乎是一瞬间的，她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身子骨梆硬的祁央支棱起来了！
    只见“咸鱼翻身”的某人两手朝前一推水波，身子借着反冲力游出容成姣莹雪枪的攻击范围，而后唰地抬起手臂，虚空一握，竟是立刻准备乘胜追击。
    淡蓝色的长鞭上泛起灵力的光芒，将之渲染得几乎如来自浩瀚的深海法器般唯美梦幻。祁央的身子刚一拉开距离，冥渊就如灵蛇般自水底嗖嗖游去，眼看着就要卷住容成姣的脚踝。
    没有带起一丝凶恶的破风之声，小情侣之间的打闹嬉戏要的就是十、足、的、趣、味！
    “哈哈哈！容成姣！今天就要让你知道本少宗主的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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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间，祁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哦？小茶壶你说什么？姐姐没听清哦~”
    闹腾的水花迸溅声突然归于一团诡异的沉寂，容成姣不急不缓地站起身，任由水珠滴滴答答地顺着未着寸缕的身体滑下。她的唇角噙起一抹自得的浅笑，兀自迈步款款朝祁央走来，修长笔直的双腿前后交错间，将泉水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而在她绕过去的后方水下，冥渊被森然的寒冰结结实实地冻在原地，这会儿不仅不能卷住容成姣，连现在能否继续前进分毫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祁央表情变了。她尴尬地咽了囗囗水，拽了拽胳膊，见物理驱动不行，又赶紧努力地试着用感知操控冥渊，然而但是回应她的却是灵武卑微的抗议。
    ——皇上！冥渊做不到啊！
    也是，同为高阶，高阶一星灵师的武器想要反抗来自四星灵师的禁锢，这确实有点难为人家了。
    ……接收到冥渊信号的祁央抬起头，朝带着死亡微笑的容成姣露出了一个很是狗腿的笑容。
    “那啥……教主大人，如果小的说，这是一场误会，您信吗？”祁央龇出一囗小白牙，“那啥，其实是冥渊自己跑出来的，不、不怪我！”
    冥渊：“？”呵呵。
    不过，慧眼识人的教主大人没有理她。
    “继续呀？”
    容成姣甩了甩湿淋淋的头发，眨掉睫毛上的水珠。
    “怎么不继续用冥渊卷我了呀？”
    眉梢眼角漾起仪态万千的微笑，美人妖妖娆娆的声音如同钩子一般，将祁央的三魂七魄尽数吞食了个干净。
    “那个，我……”
    然而话音未落，她的眼前忽然一花。面前闪过一抹快到模糊的黑影，哪怕是极为擅长感知水流的祁央也没有注意到泉水波动的任何变化，唯闻得一阵香风扑面，紧接着腰眼一阵触电般的酸麻直冲天灵盖。
    惊呼一声，祁央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不受控制地栽到了容成姣怀里。
    单臂稳稳拖着祁央，容成姣轻哼一声，抬起她的手掌，顺着一根根的指节抚摸过去：“让本教主看看，刚刚是哪些不听话的小手指在试图让那么可爱乖巧的冥渊背锅呢？”
    “！”
    被点住穴位动弹不得的祁央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
    “！”
    沉冤昭雪的冥渊喜不自胜，疯狂给替自己出气的容成姣鼓掌。
    微微上挑的眼眸含笑望了祁央一眼，容成姣贴到她的耳畔，吐气如兰：“不听话的小手指，是要受到惩罚的~”
    她将祁央的手伸至嘴边，故意挑逗似的顿了顿，然后张开唇瓣，将祁央纤细的食指含进了嘴里。
    “唔！”
    一阵诡异的热流瞬间遍布全身，祁央虽然动不了，但是肌肉本能地战栗了一瞬。她的手不受控地微微发着颤，敏感的指尖肌肤将这方温热尽数准确传达至每一寸神经的末梢。
    指节一寸寸地没入，而后突然被重新暴露在有些冰冷的空气中，发出一声微小的“啵唧”声。毫无准备的祁央一愣，还没来及为失去的柔软而感到失落，滑腻湿润的食指忽然被托举着垂下，顺着牵引着它的力道，陡然没入了更幽深隐蔽的温暖之中。
    而她微微张开的唇上，也被饱满的红润轻轻覆住。
    “哗啦！”
    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一起重新落入了那方幽然清澈的泉水之中。
    清泉的拍打声不断，轻缓又急促的水声不绝，在水中荡漾开的青丝彼此交缠勾绕，一如不分你我不分彼此的雪白颜色。
    良久，这处泉眼终于重归安静。
    当然，这些也是暂时的。
    “我想想，当时的课本上是怎么说得来着？谭之寒小学霸还能想的起来吗？”
    反客为主将冥渊的末端执在手中，容成姣洋洋自得地看着被自己精心束缚住的祁央，喘着气凑近身子。
    “冰，水为之而寒于水。”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祁央郁闷嘟囔，“好烦啊！我为什么不是火系灵师！”
    但容成姣不理她，兀自高兴着：“啧啧啧，记得真清楚，不过，这算不算无形中将我们的上下位置，分了个明确呀？”
    太憋屈了！冥渊为什么会更听容成姣的话！明明她才是它契约的主人！
    祁央流泪猫猫头。
    当初容成姣说得什么“鞭子比长.枪有用”的话，果然没有骗她啊！
    不过对于幻惑的小把戏都能玩得熟练到飞起的容成姣教主，这种稍微借用一下搞搞小情侣之间的趣味啥的，她当然很乐意。
    “说到这个！”祁央忽然一顿，像是突然回想起了什么，“成姣你有没有发现，在大战结束之后……不对，在我们成功离开你的进阶秘境后，那个红衣厉鬼女孩就不见了？”
    “……嗯。”
    “毒系能力实在是很适合那种战斗，她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本来还想抽空好好感谢她的。”祁央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不合时宜的脑回路有什么不对，也丝毫没留意到容成姣越来越危险的神色，“说到这个，我也好好奇那个女孩一直嘟囔的那个‘TA’究竟……哎呀成姣我错了！”
    憨憨祁央被无情提溜起来。
    “共浴的时候还在想着别的女人？”
    容成姣佯怒。
    “看来，姐姐我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尊妻爱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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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不出意外地，奇怪的声音又增加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结束“大战”，黏黏糊糊地歪在一起，从储物器中拿出衣裙，又玩起了互相打扮对方的幼稚小游戏。
    “不过，这种也算是另外别样的修行？”
    指尖同祁央轻轻相抵，容成姣似是被提醒了什么，不禁失笑，试探着问道：“灵师的功法技能小部分由天地自然造化形成，另外则是依靠前辈大能创造流传。
    所以阿央，作为难得般配和谐、难分彼此的冰系与水系，我们是不是可以为后辈们做点东西？”
    感受着容成姣交融得越发亲密缱绻的灵力，祁央只愣了一下，随即猛然瞪大眼：“你是说，那种二人可共同修行的……”话音未落，她脸颊微红。
    有、有点不好意思呢。
    “可以试试，此法若成，顺利修得的合击技一定也能使你我二人的实力再上一个台阶。”
    抬手环抱住祁央，容成姣坏坏地顺便琢磨着这更加名正言顺的贴贴机会，却不想有的人已经开始早早地想为这份纪念这个，因“骄阳组合”而诞生的功法的名字了。
    “冰水诀？不好不好，有点俗；寒冰掺水大法？什么鬼！不然还是……”
    “冰嵌泉。”
    温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容成姣朝祁央弯起眼眸。
    “就叫冰嵌泉。”
    “好、好呀！这样未来无境大陆某两位小家伙，偶然得到这本由你我自创的功法后一定会感叹，‘啊，前辈们是多么有文化的人啊’！”此时，某人已经开始了极为长远的幻想。
    笑闹声随着飒飒而过的长风传出去很远很远，两道倩影携手在广袤无垠的天地之间潇洒来去。
    一如这不分你我不分彼此的名字般，她们的未来还很长，她们的前途一片灿烂。
    ——就是不知道千般缘分万般巧合兜兜转转间，这功法会究竟会被哪两个天选之子收入囊中就是了。
    第177章 亦师，亦母，亦如友
    “秦、秦前辈， 这里是……”
    小手紧紧地牵着秦允繁的衣角不愿松开半分，小祁央忽闪了几下眼睛，几乎被眼前盛大辉宏的景象震惊到失语。她费力地从喉咙中挤出几个音节用以提问， 但两只小短腿儿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发抖。
    “这是天一宗，是你未来生活的地方。”秦允繁顿了顿， 古井无波的眸子淡淡地瞥了祁央一眼后又收回视线，温声补充道， “也是你未来的家。”
    “家？我的家？”
    八岁孩子对词语的认知并不模糊， 但小祁央依然不知道“家”这个词语究竟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过，如果这个词语可以代表她能继续和秦前辈呆在一起、接受前辈的教导、不用像往日那样挨饿受冻——
    那就是好地方！
    小孩子没有什么城府，所思所想几乎是立刻就表现在了脸上。余光注意到小祁央几经变化最后归于好奇与期待的表情， 秦允繁抿了抿嘴，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也软和了几分。
    “嗯，希望阿央你会喜欢这里。”
    “只要秦前辈在这里，那我就喜欢这里！”
    秦允繁没料到小祁央回答得很响亮利索，兀自愣了一下。
    彼时，秦允繁每每看向祁央时， 眸中神色依然多有几分因常年疏与人亲近而不自觉流露的严厉。但随着小家伙同她日渐熟络，秦允繁也隐约感觉到，自己心底一直被封闭着的地方，似乎朦胧间被最柔软的真挚情感所微微触动。
    “又贫嘴了。”秦允繁佯嗔了一句，但没有半分不满或是责怪的意思，“跟紧我。”
    女子一边说着， 一边垂眸望向那两只紧张兮兮的小手爪子。
    很快， 虽还未成正经灵师，但天赋带来的敏锐感应使后者立刻注意到了这股视线。小祁央“哎呀”了一声， 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被自己揉搓得满是褶皱的昂贵衣料，心下一慌，赶紧松开。她原本下意识想要后退几步远离怒火爆炸区，又觉不好，连忙又凑近了点，伸手很用力地给秦允繁拍拍掸掸，试图抹平那些褶痕。
    “原来在阿央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锱铢必较的小心眼的人吗？”
    听不出突然发话的秦允繁究竟是喜是怒，小祁央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道：“秦前辈特别好！但我只是觉得，一来到这里，前辈就更像前辈了……”她的声音悄悄弱了下去。
    在未深入了解天一宗的小祁央看来，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严苛板正到近乎不近人情，光是在这里走着路都能被周围的灵力气势压迫得呼吸困难。更罔论一个从未进过大宗的孩子，眼里的山峰云雾、一草一木、甚至于弟子们练功时的短促哼哈声也变得令人头皮发麻，不敢随意胡闹半分。
    至于前辈……
    “哦？那来之前的我像什么？”
    听到秦允繁如是询问，小祁央的大脑没来及刹住车，嘴巴不由地便顺着心底所想脱口而出：“亦师亦母亦如友。”
    “……”
    “啊！前辈等等，我、我不是……”
    蓦然反应过来的小祁央瞬间方寸大乱，一张白皙如雪的小脸儿涨的通红。她试图想要给出合适措辞，但奈何越慌越说不出话来。
    不过下一秒，她的手被人温柔地握住。
    小祁央红着脸抬起头，澄澈的眸子里还有未来及散去的尴尬和羞赧，她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但那包裹住她整个手掌的温暖却又是那样的惹人贪恋。内心几番权衡，小祁央咬住下唇，任由秦允繁将自己拉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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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多想。在你面前，我从未变过。现在是，将来也是。”
    小祁央微微张大嘴。
    前辈这是……默认了她对她的评价了吗……
    大眼睛里浮现出明显的开心与喜意，祁央重重地“嗯”了一声，而后用力地反握住秦允繁，微微低了点头，用空着的那只小手，非常用力地比出了一个“嘿咻”的开心手势。
    对此，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的秦允繁只极快地提了提唇角。
    两人之间短暂的交谈告一段落，没有直接带着小祁央御风而行，秦允繁选择拉着小家伙，一步一个脚印地拾级而上。
    练功房、禁闭室、藏书阁、医仙居；前门迷踪林、后山静心台；从护宗大阵到反转咒术、从千人演武场到长老议事堂，天一宗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秦允繁就这么一步一个脚印地，带着小祁央慢慢地探索走过。
    她耐心又细致地引领着她、不厌其烦地回答着她、亲自让祁央用自己的眼睛切身体会探索这个将会属于她的家园和港湾。
    以至于暮野四合、雀鸟归巢，夜色下的天一宗换上属于她的神秘面纱，而那只以旺盛精力逛了一圈的小家伙累到就地睡成糯米团子的时候，秦允繁这才堪堪流露出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袖袍一卷，女子抱起小女孩，转身隐没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秦允繁自觉慧眼识人。
    当然，祁央也没有让她失望。
    灵力根骨评定达到八级之多，灵力属性与她本身亦是相同，契约的灵武冥渊威力势不可挡，而且祁央本身天资极为聪颖，心思更是玲珑剔透，教导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她要将她培养成最出色的继承人，要让她成为天一宗的骄傲。
    很快，祁央便凭借自己的本事，在天一宗击极快地树立起威望，自此无人不服祁央少宗主。而后，少女亭亭初长成，誓要外出闯荡，秦允繁自是应允，于是她便又这么注视着少女在无境大陆一步一步地打开属于她的天地。
    她看着她的等级飞速提升，闯荡秘境得珍宝；看着她骁勇善战手刃仇敌，流血受伤后也不曾畏惧半分；也看着她广结善缘、结识三两好友……
    然后，终于坠入爱河。
    秦允繁能看出那位天魔教教主对祁央的爱意，但她在最初的“儿大不由娘”的不舍过去后，又感觉冥冥中似乎多出了什么阻碍，横亘在了她的弟子与那位教主的中间。
    至于后来的后来，便有了弟子的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
    她说她是“回魂之人”。
    上一世，她们与大陆一同被毁灭。
    而这一次，只有祁央和容成姣，才能将彼此、将所有人拯救。
    “亦师亦母亦如友”——祁央曾经的形容，十六年过去了，依然未曾有半分改变：她把她当作敬爱的师长、可以托付心事的好友、也是最亲近的亲人，于是在大战将近，才会不顾一切地要阻拦天一宗的围剿。
    她跪在堂下，顶着她这个师尊的灵力压迫，劝着她、游说她、也央求着她。
    最初的怒火与震惊过后，秦允繁心中涌上的，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惘然。
    面对去意已决的弟子，坦白说，她犹豫了。
    曾经，天机并非那时的她所能轻松窥破。
    如今，一切由她的弟子亲口向她道出。
    一切似乎得到了解决，但一切似乎又有了什么改变。
    实际上，祁央阻拦她的行动，是担心容成姣，但又何尝没有对秦允繁和天一宗所有人重蹈上一世覆辙的恐慌？
    ——秦允繁对此心知肚明。
    那她究竟是在无力着什么呢……
    望着祁央离去的背影，秦允繁觉得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了个干净。她放空着双瞳，当视线聚焦在手腕上的时候，她似乎才反应过来了什么。
    早在秦允繁的心思摇摆不定时，她的本能，已经替她做好了该做的一切。
    秦允繁知道。
    她的弟子，早已不是那只需要躲在她翅膀下求得庇护的孩子了。
    飞鹰击长空，游鱼翔浅底，祁央的未来终究只能靠她自己。
    而秦允繁，就算再如何不舍、再如何不愿，也只能一点点、一点点地，放开她的手。
    祁央是她此生唯一的弟子、是她用那双眼睛注视着一步步长大的孩童、是她寄予的全部厚望、是她倾注的毕生心血与温柔。
    可正如秦允繁兀自叹息的那样。
    ——如果有选择，她绝不想让她背负那么多。
    ——毕竟在她眼里，她只是她秦允繁此生唯一的徒弟。
    对啊。
    她要将她培养成最出色的继承人，要让她成为天一宗的骄傲。
    可是……
    如果迫不得已只能择其一样。
    如果非要做出一个选择。
    她啊。
    她却只想让她开开心心、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活着。
    半晌，低低的笑声在大堂中回荡而起，秦允繁抚了抚有些斑白的长发，闭上眼，宽大的袖口滑落，遮住了白皙的手腕。
    在祁央永远不会知道的地方，有一条淡蓝色的生命之线正轻轻地摇曳着。
    一如它就这么坚定地将一颗师尊的真心同另一条鲜活的生命连接在一起，克制自持却又鲜血淋淋，永不离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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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央。
    你知道吗。
    你终将超越我，超越这天一宗的所有人，然后成为一代最强的宗主。
    你终将达到我所不能触碰到的层次。
    你的未来还很长。
    为师不知道能陪你走到哪一步，不知道能陪你走到哪一天。
    或许是几十年之后。
    或许是下一秒。
    我们都不知道。
    但是，我会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你尽可能地提供帮助。
    如果累的话，你随时可以回到你的天一宗，回到我这里来。
    在这里，你永远可以做那个牵着我的小女孩。
    永远。
    阿央。
    你要好好的。
    你要记住。
    不论将来发生什么。
    你都是天一宗的骄傲，也是为师的骄傲。
    我秦允繁，永远因为有你这样的一位弟子、一位朋友……一位女儿，而感到自豪。
    第178章 余忆童稚时
    所有人都知道， 秦宗主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是未来的继承人人选。
    便也有人传，秦宗主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出身低微，能被瞧上全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货不对板、实力暂不配位， 便开始有人拿小祁央的各种背景说话，仿佛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非名门望族出身的孩子， 也能当天一宗的少宗主？”
    “这黄毛丫头看着也太弱了吧，我不用灵武都能把她一脚踹翻。”
    “别说了， 过几天就是灵力根骨的资质评定， 要是那孩子到不了五级，就是宗主大人发话，那个位置也留不住她。”
    有人的地方就有议论， 因着秦允繁的缘故，他们明面上不敢，但是暗地里丝毫不在乎祁央只是一个幼小的孩子，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滋生得愈发疯狂。
    不过，小祁央不在乎这些。
    随着对天一宗的越发熟悉，本不是内向自卑的她渐渐地展露出她优秀的那一面， 甚至可以说，宛如鲜活旺盛的幼苗得到了合理的打理与栽培，生长得越发茁壮。
    接下来，一切如普通的小白文般水到渠成地顺利了起来。
    事件在变化，时代在发展，天一宗内部， 隔三差五地就不断响起惊天的呼声和下巴惊掉地的动静。
    “什么？！这小妮子灵力根骨的评级居然达到了八级！”
    “水系？啊！好羡慕这丫头能和宗主大人拥有一样的属性！”
    “等等这才过了几年啊， 我的天……师妹已经是中阶灵师了吗……可为什么作为师姐的我还停留在初阶四星啊……”
    “师妹师妹！你契约的灵武叫什么？冥渊！好霸气！来，我们比划比划， 师兄会让着你的……哎呦喂，师妹别揍了！我错了！你是老大！”
    反手将武器收起，身姿娉婷的少女一甩高高马尾，得意地翘起嘴角，却没成想一转身，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师父。”
    祁央不知道自己的私下切磋居然会令宗主如此上心，立马一秒收敛好嚣张的得意神色，朝秦允繁恭敬行礼：“师父，徒儿已经完成您今日布置的所有课业；凝水诀可以倒背如流；哦对，至今为止我也可以把所有师兄师姐全部打翻一遍啦！”
    正要询问学业进度的秦允繁：“……”
    把师父的话说完，让师父无话可说！
    祁央不动声色，内心洋洋得意。
    眯缝起眼，秦允繁捕捉到了徒弟的小九九。这会儿，面前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女正是上蹿下跳的皮猴子年纪，后半句话道出来的时候虽是分外不客气，可也是不争的事实——就是那种云淡风轻宛如啃包子的表情让一众师兄姐很不爽就是。
    “阿央既然目前在天一宗打遍无敌手了，那不妨去外面闯荡闯荡。”
    彼时祁央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秦允繁洞悉了个一干二净，只顾着高兴着师父竟然主动提起了此事，于是乎便收拾好小布包屁颠屁颠地滚下山，跑出去历练了。
    结果或许是没看黄历，出门没多久的雄赳赳气昂昂像只好斗的公鸡一样的少女就被一拳抡趴下了。
    “谁！谁啊！”
    踹上自己屁股的力道不大，但是她还是被附加在那只脚丫上的灵力按进了土里。
    难为祁央先后被抡了一拳头又踹了一屁股，头晕眼花间还能分辨出空气里没有明显杀意，于是便也下意识地怒斥出声。她挣扎着从松软的泥土里抬起花脸，翻手握住冥渊，一张小脸上布满泥点子，倒是衬得那双剔透黑眸越发澄澈明亮了起来。
    “呦，这不是那什么天一宗的小丫头吗？几年不见，还是这么拉啊？”
    脑后的年轻女声有点陌生，不过倒是悦耳动听，只是听语气倒和她是一样的一顶一的拽。
    祁央呼地回过头，难以置信瞪大眼：“是你？！那个天魔教的小兵蛋子！”
    “？”
    容成姣气得吹刘海瞪眼：“什么小兵蛋子！别把那个被你揪出来的令牌不当回事！”
    ——眼瞅着两人即将再续“孽缘”，我们不妨把时间倒退回几年前：
    这是一颗极为罕见的灵果。
    以此为主药材交给炼药师制作后的丹药，对水系冰系的灵师皆是大补之物。
    小祁央深觉自己上辈子绝对拯救了某位良家妇女，今日才得此机缘。
    --

 第326页

    这会儿，她还没有得到师尊应允外出历练的批准假条，说白了是她这个淘气包，自己偷溜出来玩耍。小祁央也没敢走远，就在附近晃了晃，不想就碰上了这突然长出的小果子。
    无境大陆正值寒冬腊月，但灵师本身有灵力护体，小祁央倒也没有穿成个不能动的面团子。这大好的时令加上偶然遗落在此地的种子等等之类的原因，或许是造成这颗小果子诞生的主要元素，小祁央也懒得多想，四下环顾一番人迹罕至的周围，谨慎地准备去取。
    然后她就被一拳抡趴下了。
    “谁！谁啊！”
    小祁央从雪地里抬起头，带落扑簌簌的雪粒子。
    “这么菜的小家伙还敢一个人跑出来晃悠？”
    “蛤？！”她怒而瞪大眼，皑皑白雪更显得大眼珠子乌黑剔透且……充满不满，可见双眸中几乎要化为数值条状的怒气值已经达到了顶峰，“谁！滚出来！”
    没有达到可以契约灵武的阶级，小祁央从储物器中摸出普通短刀，愤而朝着这充满挑衅意味的声音源头望去。
    ——然后化作呆鹅。
    目力所及处，她只见一位身姿俏然、容色曼妙的少女正双臂抱胸地笑望着她。女孩看起来年龄只比她稍大一点，脸上还是尚未褪去的青涩稚嫩，但举手投足间已然很是快意飒气的大侠风范却让彼时刚刚被揍了一拳的小祁央羡慕不已。
    女孩丝毫不怕暴露自己似的穿着一身耀眼红衣，站在稍高于祁央的山丘上，飘逸的裙摆被猎猎寒风吹拂鼓起，挽起的青丝随风而舞，而在她的手边，一杆银色长.枪在雪光的反射下，显得更加刺目而冰寒，泛起的冷冽寒光几乎晃得小祁央睁不开眼。
    一时间，小家伙的大脑在操控嘴巴说出“呜呜你的灵武好帅”还是“呜呜姐姐长得好美”
    ………还是“呜呜你还我灵果”之间纠……
    等等？
    灵果？
    小祁央一秒收起痴呆目光。
    “还我灵果！那是我先看到的！”
    视线从美人儿身上移开，祁央注意到已然被对方拿在手里开始掂量重量的小果子，被熄灭的怒火顿从心头起，“勇向胆边生”。
    小小的身形暴冲而出，带起一簇雪花，消失的原地显出深凹下去的脚印。小祁央不愧是天赋异禀的好苗子，转瞬间便爆发出接近风系灵师的速度，直逼女孩，一剑上挑，眼看着就要攻到要害的刹那——！
    “铮！”
    铁器碰撞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道绝望的“咔嚓”断裂声。
    小祁央刀断了，然后整个人又被按在雪里锤了一顿，被揍得吱哇乱叫的时候对方还很有闲心思地逼逼。
    “天一宗？小家伙你这水平太丢人了。”
    “水系？难怪你也要抢我的果子……什么？我不管，我先看到就是我的。”
    “嚯，不错嘛，快要晋升到中阶了吗？我收回你水平丢人的原话——其实我是太厉害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
    爆发出一阵怒吼，小祁央绝处逢生，硬生生逼出一股力量，把疏于防守的少女掀翻在地。
    “天魔教的小兵蛋子是吧！我……”辨认出对方功法的祁央突然一愣，“容、容成姣？”
    她看向被自己随手揪出来的令牌，哑然地咽了咽口水。
    嚯……不是小兵蛋子，是天魔教现任教主的徒弟啊……
    真是和自己好像的身份配置……
    小祁央尝试着念出对方的名字，刚下意识喃喃自语了一句真好听，却不想令牌被人一把夺走。
    “你真是仗着我让着你就无法无天！”名叫容成姣的女孩脸色微微发红，“行了，不就一个破果子吗，给你就是。赶紧回去好好修炼，下次碰见的强者可绝不会像我这样那么好心了！”
    然后祁央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直接重新推回了雪里，等她狼狈爬起来的时候，周围哪里还有少女的影子。
    不过话说回来。
    祁央疑惑挠头：“为什么会有人把令牌塞胸口那里？储物器是摆设吗？再不济还有腰带啊！”
    另一边，储物器刚刚坏掉的容成姣脚下蓦地一歪，差点栽倒。
    “可恶，早知道不听那些家伙的了……什么放在哪儿哪儿哪儿能有撞大运的机会，我看都是谣言！都是瞎胡传！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她理了理凌乱的前襟，发誓再也不随便穿交领设计的衣服晃悠。
    “孽缘”回忆到此结束。
    “所以你能不能改改见面方式啊！”
    还是打不过容成姣的祁央愤怒抗议。
    “我的屁股很金贵的好吗！本来还挺翘圆润着的……呜呜呜，现在都要扁了！”
    “什么！”意外的，容成姣有点慌张，“可别，当初我就是看你屁股脚感好，才忍不住偷袭一击的，小家伙你给力点啊！别把自己当漏气的气球啊！”
    “？感情你是看上了我的屁股？”
    “也不全是。”
    容成姣蓦然露出土匪头子的坏笑，没有从祁央身上挪窝，反而伸出纤指挑起她的下巴，故意作出一副纨绔的模样。
    “不久后的友好交流比试，这块区域的所有宗门都会参加，届时你打败我，我就保证再也不踹你屁股，如何？”
    “打不败呢？”祁央颤巍巍地，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这么没底气。
    --

 第327页

    “打不败？”
    容成姣倾身，掀起红唇，美眸潋滟，风情万种。
    “那你，就做好被我踹一辈子的准备吧。”
    *
    当然，后续的结果显而易见——
    以至于若干年后，才发布完那两人世纪大婚的某报刊突然再度打出醒目标题：
    “震惊！天魔教教主与天一宗少宗主孩提时代交战照片流露！她们当年竟然……”
    ——《无境大陆良心日报》
    作者有话要说：
    题目取自清代沈复《童趣》
    第179章 但见那洁白的羽翼探进永夜的深渊之下
    奇莉娅永远不会忘记同路特丝初见的那一日。
    “这是……绝对迷雾禁区？这下可糟了， 唉，都怪那些火灵蝶，它们实在是太难缠了。”
    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 奇莉娅轻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放眼望去， 周围的景象被一片白茫茫的雾霭瘴气所尽数遮蔽，可见度很低， 就算按照奇莉娅的目力努力分辨， 也只能见到一些影影绰绰的黑色物体，或许是再普通不过的树木，当然也有可能下一秒就变作狰狞的魔物。
    奇莉娅没有随意四处走动， 她默然抬起纤细的指尖，催动体内的魔力，眨眼间，白皙的手指就被温暖的浅金色渲染至美轮美奂，以至于指尖周围的灰白色的雾霭都似是远离了几分。
    她修习的其中一类是星光魔法，不仅有时候可以拿来应急照明，且这种魔法的另一重要能力便是能够驱散一切黑暗与污浊。
    不多时， 莹莹的星光化作鎏金色的涓涓细流，自她抬起的指尖缓缓朝下流淌到脚底，而后将少女轻轻托举而起。
    足不点地，奇莉娅被璀璨的星光托举着缓缓前行，每走一步，脚下就宛若绽开了一朵灿烂的金莲， 披散的长发在背后微微舞动， 更衬得白衣雪肤的少女越发圣洁高贵，如同遗落凡间的神明。
    随着她有所行动， 禁区如同被挑衅了尊严的怒兽一样。上一秒中还静默如雕塑的环境蓦地发出了低低的嘶吼，先从听觉上狠狠地攻击向少女。
    后者并不慌张，只一阵低低的咒术吟唱过后，金色流光卷过，如一阵迅疾的长风迅速撕碎了矫揉造作的哭嚎，把禁区的第一波攻击瓦解了个粉碎。
    但紧随其后的，是对方骤然开始变化的内部构造。
    白雾不知何时已然变得如同牛奶般浓郁厚重，方才能看见的几许黑影都已消失不见，能见度瞬间降低，禁区的迷踪之名，到此时才堪堪拉开帷幕一角。
    奇莉娅就算天赋再如何高超，现如今却不过是一位普通的魔法师。假以时日，这方迷阵能否值得让她驻足垂眸看一眼都是个问题，但对于这位目前还未曾步入到高阶魔导师的层次的少女，它动一动脚，都是一件很麻烦的存在。
    “呃啊！”
    周身萦绕的星光黯淡了下去，少女险些跌落在地。
    双手捂住头，她的身体明显剧烈颤抖着，莹莹的双眸中被痛苦盛溢，眼底泛起清晰可怖的血丝。
    “父亲！母亲！不要走！”她踉跄着往前迈了一步，苍白的嘴唇失去了往日的血色，泄出细碎的哭腔，“不要丢下我……你们回来啊……”
    声嘶力竭地大吼着，奇莉娅顾不得揩去满脸泪水，慌乱地朝前发疯似的狂奔，而后奋力朝那两道身影一跃扑去。
    “哗啦！”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东西刺破了浓雾，带起拍打得破风之声。
    “啊！”
    奇莉娅惊呼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把搂到了一个丝毫不温暖的臂弯里。
    “别乱动，想活命就老实呆着。”
    奇怪的女声丝毫谈不上不温柔，奇莉娅瞳孔紧缩，被抱起自己的那人的森然和血腥气息激得一颤——她所接触到过的最强大的冰系魔法师，带给她的寒意也远不比上这个女人。
    忽然间，不知道身后的那个女人做了什么，奇莉娅意识到面前的白雾缓缓散去了些许，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不禁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就在她先前扑过去即将落下的地方，深不见底的阴森深渊张开着巨口，正贪婪地等待着下一条鲜活的生命的落网。可想而知，奇莉娅如果被幻觉迷失心智，直跳下去，将会是怎样粉身碎骨。
    “谢、谢谢你救了我！”
    那个女人似乎不受任何幻觉的影响，奇莉娅没敢再乱动半分，乖乖被她带出禁区后，这才惊魂甫定地离开对方的怀抱，朝她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礼仪。
    可一抬头，她又呆住了。
    女子身材高挑曼妙，容貌给人一种极富攻击性的美感，比现在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她成熟得多，而且举手投足间自带一种上流贵族的优雅从容，这点并没有因为她的炸毛高马尾发型而减损半分……除此之外，更关键的是……
    甫一看到那双标志性的血色竖瞳和尖利的指甲时，奇莉娅就明白了一切。
    救了她的是一只吸血鬼。
    但是……是一只美艳的……吸血鬼。
    “啧。”
    不知道是嫌弃奇莉娅现在还没发育好或是其他原因，女子眼波扫了扫，下意识地啧了一声。
    奇莉娅：“……”
    “那个！请等等！”
    短暂的对视过后，血族女子冷冷丢下一句“回家去”，也没有将她再拐回去当血奴的打算，竟是直接转身欲走。此般情急之下，奇莉娅竟是不自觉脱口而出拦下了她。
    --

 第328页

    耳尖被淡淡的绯红侵染，奇莉娅嗫嚅着道：“真的十分感谢！我……我叫奇莉娅。”
    眉尖不着痕迹地蹙了蹙，女子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到了交换姓名的地步，但顿了顿还是回到：“路特丝·托瑞多尔，我的名字。”
    话音刚落，她便没有再久留一分，直接哗啦一声展开蝠翼，未看奇莉娅一眼便抽身飞去了。
    不过是心情好时一个顺手救下的小丫头罢了，心情不好的时候那点血说不定都不够塞牙缝的，没必要再多话。
    路特丝对于初见时的奇莉娅如是认定。
    却不想，分明已是很久之后，分明只是一次十分偶然的同精灵族的冲突，路特丝打败对手后负伤匆匆离开，却不想喉间泛起明显的焦躁和干渴。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倚靠着枯树的树干，路特丝喘着粗气，竖瞳变得比往日更加猩红骇人，手背上指骨用力到几乎根根分明。
    好想……
    好想咬……
    她咧开嘴，尖利的牙齿已经不受控地露了出来。
    “路特丝小姐？”
    蓦地，一声低柔的呼唤将路特丝炸得浑身一激灵。
    她猛地回头。
    时隔多年，少女终于褪去了当年的些许青涩，但模样并没有变得太大，依然是那副柔美得我见犹怜的模样，只是气度多了几分淡定和独到的韵味。
    当然，也变得比曾经更甜美得多……
    被脑子里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路特丝第一反击却竟是慌张地朝后挪了几厘米：“滚！”
    长裙擦着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音，奇莉娅却面带着如天使般圣洁的微笑，一步一步地，靠近了路特丝。
    “路特丝小姐，您救过我一命。”
    “哗啦。”纱质的外袍披散滑落。
    “从那时起，我的一切就属于了您。”
    “咔嗒。”长裙的腰带被解开锁扣掉落在地。
    “所以，您现在想要几滴小小的血的话，并不是过分的要求。”
    “撕拉！”刺耳的布料破开的声音骤然在漆黑的夜空下响起，不好脱下的长裙领口，被奇莉娅粗暴地撕开了所有遮挡的布料。
    “来吧，路特丝小姐，您需要这个。
    而我，乐于奉献。”
    她闭上了双眸。
    尖牙刺破皮肉的声音微小到几不可闻，却在这一刻如烙铁般，滚烫而炽热地印在了她们的心底。粘稠的血浆汩汩流下，隐没进幽暗的深处。
    这是沉沦的开始。
    但绝不是欲.望的结束。
    我已将洁白的羽翼探进永夜的深渊之下。
    然后沾染上你的味道，你的气息，你的一切。
    我愿与你共舞。
    至死方休。
    第180章 姐妹
    “塞西莉亚姐姐。”
    沉浸的思绪被一声熟悉的唤声拉回到现实， 塞西莉亚抬起眼眸，回头对上了希尔薇丝忒的视线。
    “回来了？”
    希尔薇丝忒轻轻地应了一声，又听姐姐继续问道：“那位血族的新王， 对那个位置可还适应？”
    “看起来没有问题。”方才刚刚从血族领地奔波回来的希尔薇丝忒回想了一下，客观地陈述道， “不得不说，温莱尔阁下很有眼光， 路特丝小姐适应得很快——我指的， 不止是迅速学着成长为新一代血族亲王，而且还包括极快地从过去的情绪中挣脱，而后投入到未来中。”
    “……那就好。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希尔薇丝忒。”
    “……还有，奇莉娅小姐已经对自己使用了类似永生的魔法，正在着力为路特丝阁下研究克服阳光的咒语，想必不久就能有很大进展。”
    “……挺好的。”
    “……”
    她似乎将此行的所有结果汇报了完毕，短暂地愣怔之后，塞西莉亚叹了口气，重新将视线投入到手中的文件里， 却不想长久的沉默后，余光注意到身旁的少女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本就一个字也未看进去，塞西莉亚于是扭过头，冰霜般的冷肃面容上，罕见地流露出温情与柔和：“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纤指从一旁的糖果罐里拈出一块火焰果软糖，塞西莉亚微笑着将之递到迟迟不语的妹妹嘴边， 宠溺地哄劝：“不开心？那吃一块这个可以达到开心的糖分值吗？”
    这里算得上是龙族族长的书房， 冰系角龙不需要这种零食，塞西莉亚也没有吃甜食的习惯。不过， 这里的书桌依然时不时回更换一批这类的小糖果。
    熟悉的香味像小猫爪子蹭来，希尔薇丝忒双眼像小电灯泡似的“啪”地亮起，本能地就“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火焰果软糖不愧是火焰龙恢复元气的一大助力。希尔薇丝忒砸了咂嘴，待组织好语言，又蓦地擦了擦眼角，犹疑不定地瞅了几眼塞西莉亚，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塞西莉亚姐姐……也会有突然不想当族长的一天吗？”
    好看的眸子微微瞪大，塞西莉亚惊疑之余又似是猜到了点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是因为温莱尔小姐和容小姐的事吗？”
    顿了顿，希尔薇丝忒爽快地承认了。
    小心地挪动着脚丫凑到塞西莉亚旁边，希尔薇丝忒蹲下身子，环抱住塞西莉亚的腰肢，将自己的脑袋完全地埋在了姐姐的怀里。隔着布料，发出的声音有些发闷：
    --

 第329页

    “我先把话放在这儿了，我只会打架，只会搓火球，只会吃火焰果软糖！我就是个小废物！你不要指望我能把龙族带得蒸蒸日上奔小康！真的！我、我离开你……绝对不行的……”
    片刻的沉默过后，回应她的，是一声无可奈何的轻笑：“傻丫头，你就没想过，难道我离开了你也是可以无所谓的吗？”
    “啊？什、什么？”
    银色的长发随着塞西莉亚低下头的动作，温柔地铺散开，如一道小帘子一样，悄然将希尔薇丝忒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中。希尔薇丝忒抬起眸，只觉铺天盖地的全是熟悉的气息，这样温和缱绻地包围住她，然后，化作展翅的蝶，收敛了它的翅翼，坚定而不容置疑地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希尔薇丝忒呼吸一滞。
    印象中，姐姐……鲜少、不，她从来没有采用过这样热烈而直白的表达情感的方式。
    这是第一次！
    为了安抚她的担忧不已的小妹妹、她的真心所爱，严酷的寒冰，也化作了满腔如水柔情。
    “塞西莉亚和希尔薇丝忒永远不会分开。”塞西莉亚直起身子，一字一句承诺，“永远不会。”
    “嗯！”
    重重地应了一声，希尔薇丝忒心底如藤蔓般滋生的烦忧和害怕已然烟消云散。
    察觉到希尔薇丝忒已然从负面的情绪中走出，塞西莉亚弯起眸，继续道：
    “听奇莉娅小姐所说，温莱尔小姐和容小姐似乎是拥有比我们的魔法、咒语、还有什么秘术都更为古老莫测的力量。因此我猜测，或许这个地方只是她们暂且歇脚的站台，而在我们所不知道的更广远的地方，才是属于她们的灿烂未来。”
    “那！希尔薇丝忒也要为塞西莉亚姐姐和龙族的未来而努力！吼！”
    希尔薇丝忒喷出一团小火球，仰天长啸，动力满满。
    “咦，对了，我记得，血族好像还有一位大少爷呢？艾诺尔？没错吧？他去哪儿了，似乎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唔，或许他也肩负着同他的姐姐一样的使命呢？”
    两条龙早些年因为好奇看过人类的童话书，因此希尔薇丝忒对于姐姐的这个解释，自然深信不疑。
    “不说啦，姐姐我继续去巡逻了！吼吼！虽说自从霍恩倒台，大陆上的各个族群又恢复成原来的和平模样，但是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不错，干劲十足嘛，回来再奖励你一罐子软糖哦。”
    “好耶！”
    注视着旋风似的卷出去的身影，塞西莉亚浅笑着，移眸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旷阔苍穹。
    啊，又是万里无云的一天呢。
    作者有话要说：
    西幻世界的两对副cp感谢俺的室友提供灵感！我很喜欢这四位漂亮姐姐！也很喜欢这群沙雕室友！
    A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舞动】【金蛇狂舞】
    第181章 不死的赤色
    笼罩在眼前的金光散尽了。
    他动了动眼皮， 却没有贸然睁开。
    时间在此刻仿佛成了一个多余的物什，周围的一切似是维持了许久的诡异死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脸颊被一个软软的像是海绵一样的东西拍了拍， 得到示意的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眸。视线聚焦，他四下张望了一番。
    “咦？你居然不感到惊讶吗？”
    没有从那对血色竖瞳里读出慌张或是惊愕的情绪， 黑白胖团子疑惑地扑棱了下耳朵。
    “你说这儿吗？”他皱起眉，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 “我曾在梦里见过很多次了。”
    “但是这次不是做梦哦！这里是实打实的空间， 你也是实打实地站在了这儿。”胖团子深觉他们这里的装修似乎被这人瞧扁了，不禁气鼓鼓地又飞近了一点以示强调，“喂， 你不会忘记几秒前才答应过我们的事了吧？艾诺尔·托瑞多尔？”
    “有个声音询问我‘是否愿意参观一趟时空元殿’，美其名曰‘所有疑惑都可以在这里得到解答’，然后我就答应了。”艾诺尔战术后仰，眯缝起眼睛，“我当然没忘，而且小胖团子，你也不要小瞧血族的记忆力和守信度。”
    “蛤？！你个臭小子也说我胖？！”小绿豆眼瞪得宛如铜铃， 他挥着大耳朵嚎叫抗议起来，“我告诉你！我是极乐阁独一无二如假包换的小系统233！也是这时空元殿的唯一良心！还是你以后的上司爸爸！你对我要……哎呦！”
    艾诺尔还没说话，就见一抹火红色的身影从他的视线死角处一跃而出，然后一巴掌拍在233的后脑勺上，把小团子拍得连翻了几个跟斗：“怎么说话呢？怎么，陪着阿央出去一趟完成了几个任务， 你就嚣张起来了啊？”
    233：“……”
    内心：明明这个小家伙还是我发现和打上时空标记的！
    表面：不敢吱声.jpg。
    “抱歉， 这孩子不太会说话，请见谅。”阿诩把233搂在怀里， 捂住了他的嘴，然后朝艾诺尔弯腰行礼，侧身示意，“请跟我来。”
    说不上心底没来由产生的信任，视线在青年的身上逡巡了一番，艾诺尔深吸一口气，握了握双拳，感受到确实存在的实体与不曾消失的能力后，轻轻地点了下头，毫不犹豫地提腿跟上。并且，他假装没听见那个小家伙的类似于“你对我们俩的态度差别怎么那么大”之类的小声逼逼。
    --

 第330页

    “喏，见总司大人之前，你先把一些基本信息接收一下。”
    一本说薄不薄说厚不厚的小册子突然被从前方掷了过来，冷不丁把正在打量周围景象的艾诺尔吓了一跳。
    “《时空元殿公式书》？”
    艾诺尔依言翻开，正有些疑惑于空白的书页时，下一秒，空无一字的纸张上奇异地浮现出了他所认识熟悉的文字。有些诧异地瞪大眼，艾诺尔注意到那些文字宛如有生命般，开始规律地排列组合，根本不需要他阅读，就自动地将里面蕴含的法则与信息飞快印入他的脑海。
    不过，还好这里的地面平整没有坑洼，等引路的青年出声提醒时，没有摔个狗吃屎的艾诺尔已然阅读完毕。
    公式书里不仅有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律法则，亦是飞快地给他暂时引入了不少新名词，以便了解交流。
    有一说一，艾诺尔很是新奇，若不是不合时宜，他大概会啧啧赞叹出声。
    “我们到了。”阿诩一手抱着233，一手替他推开门，“总司大人等你很久了。”
    时之总司。
    内心默默地将公式书上的这个名字与其背后所代表的身份和意义念叨了一遍，艾诺尔合上书册，微敛下颌，眸色沉沉。
    随着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发深入，他的表情不由地也变得逐渐凝重——倘若他曾经的朋友或是亲人见到他这幅不同于以往的严肃小老头模样，大概会被狠狠吓一跳。
    毕竟，这是一个脱离于他们固有认知、甚至可以说是超越了原初想象的一个、极为神秘诡谲、不可名状的位面世界。这里是一切天命汇聚的源头，是唯一或是无数解的集合，这里聚集了万物运行的所有可能性，是信或不信，是真实与虚妄。
    正常来说，很多人别说是尝试融入这个地方了，就连能否接受这个极为新奇的设定都是个问题。
    ——不过，艾诺尔好就好在他的大脑和心脏都异常强悍——大概这也是233能率先把他划进名单的原因之一。
    少年抬头望向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的大门，目光好奇地在自己原本世界里不曾见过的花纹和设计上逗留了几秒，而后便没有迟疑地迈了进去。
    然而，看清面前景象的他愣住了。
    “欢迎来到时空元殿。”听到门口的动静，坐在柔软懒人椅上的双马尾少女回过头，冲着像只呆鸡一样的艾诺尔展颜一笑，晃了晃手里的毛绒蓝色猫咪抱枕，指向空着的同款椅子，“请随便坐，不要拘礼，就是这里没有鲜血类饮品供你品尝，还请见谅哦。”
    “……多谢。”
    干巴巴地道了声自己也没明白的谢，艾诺尔左脚右脚互相挣扎商量了几番，也没弄出来个谁先迈一步的决定，最终整个人还是被带路的青年一把拉着坐了下来。
    但屁股挨上蓬松柔软得不能再舒服的垫子是时，艾诺尔还是觉得浑身像是长满了刺一样奇奇怪怪。
    怎么回事！
    他明明做好了置身于富丽堂皇的大会客厅，然后正襟危坐预备对方连珠炮考题的准备了！怎么突然就成茶话会了！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我叫阿诩，这位就是时之总司啦。”看出了少年的紧张和疑惑，好心肠的青年主动解释，“不要被《公式书》里的‘学徒’和什么‘签订契约’之类的话吓到了，至于那个胖团子说得什么‘上司爸爸’更不存在。我们今天将你邀请至此只是想简单地同你聊聊天，至于最后，那肯定是随君去留，不用在意。”
    “那个……虽然很不礼貌，但是我想先问一句。”艾诺尔大半个屁股还悬在椅子外，腰板挺得笔直，提问前还乖巧举手，显然还没有从紧张状态中脱离出来，“温莱尔小姐和容小姐的离开，是否也和你们有关系？”
    “嚯！”
    见233发出短促的赫然气音，艾诺尔连忙解释补救，生怕自己说错话：“我只是感觉！感觉！说到底也只是因为有点熟悉的气息所以随口一猜而已，你们可不要因为一句话把我灭口！”
    “噗，怎么会。”方才因为讶异而稍微睁大的双眸重新弯成月牙，时之总司笑了起来，“首先回答你，没错，你的温莱尔姐姐是我们的学徒，而容小姐是她的伴侣。现在她们在另外一个位面里共同幸福快乐得生活，日后若是有机会，你和路特丝小姐等人说不定还能同她们见上一面。
    第二点嘛，就是你的敏锐直觉和大胆猜测都准确无误，我不会灭口，而且恰恰相反，我很喜欢。”
    被对方罕见的漂亮异色眼睛盯着，艾诺尔不自在地干咳一声，左手摸了摸脖子，右手小心地扒拉了一下袖口的金色纽扣，屁股不自觉又朝外蹭了几厘米，眼看着就要掉到椅子下去了。
    “虽然从情报记录上知道艾诺尔先生其实是个容易害羞的人，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容易’，而且，害羞起来竟然还会这么可爱。”蓦地，一旁看戏专业户233坏笑补刀了一句。
    “我没有！”
    艾诺尔矢口否认，甚至为表态度，屁股大咧咧往后一挪，整个人立刻像坨面一样瘫进了椅子里——只是通红的耳尖还是不争气地暴露了什么。
    不过，这么闹腾了一番，艾诺尔可算是彻底把全身心放到了结实的地面上。
    这里的气氛无形中总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
    艾诺尔呼出一口气，也想着为了转移开这个可恶的胖团子的注意力，于是岔开话题，决定先确定下这次会面的原因：“《公式书》里的内容我已经了解了一番，所以请问，你们是因为我是‘命定之人’才将我召离开我原来的世界，准备将我收编进学徒里吗？”
    --

 第331页

    结果，谁知时之总司又晃了晃脑袋，一根手指从猫咪抱枕的耳朵尖上竖起摇了摇。
    “一，按照定义，你这种不叫‘命定之人’，容小姐那样的才是，艾诺尔先生的话，大概可以被叫做——‘最与高维世界时空波长相契合的灵魂’。”
    “……”好长的定义，谁想的。
    艾诺尔默默心底吐槽。
    “二。”另一边的讲话还在继续，“实际上，我们准备征求艾诺尔先生自己的意见，看看你究竟是想当时空元殿的学徒呢——还是预备去别的什么心仪的组织工作——”
    “？”
    随着时之总司带着笑音的话语落下，一时间，不止是艾诺尔，连阿诩和233都惊异地瞪大眼，瞳孔地震。
    “等等！你……他……不是！”阿诩的舌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老局，你要把艾诺尔推给那两个组织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老局？为什么要给这么温柔的女孩用这样丑陋的奇怪称呼！
    艾诺尔默默心底二次吐槽。
    “对啊！我也不知道！”233嚎叫抗议，“我都做好收一个新后辈的准备了！”
    “……”这两个人如出一辙的被始乱终弃的表情怎么回事。
    艾诺尔深觉自己已经无力再吐槽了。
    “所以你把他推荐到哪儿了啊？”
    被时之总司无情地白了一眼，阿诩缩回头，可怜巴巴地揉搓着233，终于还算正经地开始认真思考：“非要说，异闻协会？那边的神奇物种蛮多，应该不会介意再多一个吸血鬼小帅哥。”
    “异闻协会吗？”
    艾诺尔回想着《公式书》的内容，有些期待也有些不安地搓手手：“好像是个很神秘的组织吧？连会长都神龙见首不见尾，似乎很是有趣。但是我比较担心自己能不能很好地在时空间乱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适合文书类工作。”
    “时之意志的分析大概率不会出错，你对自己的判断也比较客观。啊，不过，总之还是先见一个人吧，你可以在简单交流后再做决定。”意外地，时之总司似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担心，而是笑着拍了拍手，朝门外招呼道，“好啦，别偷听了。快进来吧，知道你等不及了。”
    “谁？”
    两个脑袋外加一只浑圆的团子齐齐朝门口扭去。
    门轴转动没有发出一丝异响，紧闭的门扉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一个脑袋先好奇地歪了进来，紧接着，一个小跨步“啪嗒”落地，一道娇小的人影倏地完整闪进几人的视线之中。
    “几位好啊，有吃的没？”
    无视掉几道或是意料之中或是呆若木鸡的视线，凑进来的少女很自如地走到时之总司旁边坐下，接过她递来的小蛋糕，一边开心地啃着最上面的巧克力牌牌，一边将目光兜兜转转落在了某人身上：“你就是总司小姐说的那位来自血族的朋友吧？诶嗨，你好。”
    “啊，你、你好……”
    艾诺尔眼睛有点点发直，呆鸡似的怔了一会儿。
    方才进门的女孩留着一头蓬松柔软的紫色梨花卷长发，堪堪齐及腰部，行走间发丝轻扬，使得她在这位吸血鬼小朋友眼中，看起来很是很像人族爱吃的那种……嗯，葡萄！女孩穿着一身黑色的小洋装，但个子不是很高，因此这幅打扮便显得她越发得娇小甜美。
    干咳一声后视线偏了半分，艾诺尔的贵族修养让他没有一直盯着陌生女性面部打量的习惯，不过正巧女孩宽松的袖口随着她挖蛋糕的动作滑落了几分，他这一瞅，便有些奇怪地注意到对方左手手腕上整整围绕了一圈的奇怪金色纹路，乍一看像是刺青一样。
    “是你！葡萄崽！”
    艾诺尔还没来及说什么，凭空突然响起一声欢呼，他的余光里又是唰地掠过一抹黑影。
    “？”
    被233疯狂贴贴蹭脸的女孩很嫌弃：“喂！又乱叫！还有，不要抢我的巧克力牌牌！”
    可她……明显完全抢不过凑到自己嘴边的团子，只说了一句话的工夫，巧克力牌牌就没了。
    “……”
    艾诺尔注意到女孩瞬间心碎太平洋.jpg，不禁哑然失笑。
    失去了巧克力牌牌，女孩一边泪目从233嘴下抢奶油花边，一边看向艾诺尔：“所以，亲，总司小姐的建议你考虑得如何了？来不来我们零之本社？我们很需要一只能打能抗还能担当门面的吸血鬼小帅哥哦。”
    “你是零之本社的成员？”艾诺尔面露惊奇之色，“《公式书》里的零之本社，不是说是什么，掌管无限流世界副本的地方？我没有记错吧？而且那里经常碰见的，不都是名叫‘厉鬼’之类的东西？我感觉我的种族除了有一个字和这个一样，别的就没有什么相似点了……”
    言外之意，他对自己能否成功进入零之本社没有自信。
    ——好吧，坦白说，艾诺尔现在觉得自己去哪儿都是一只小废物。
    这里的人虽然随和可亲，但是他感觉一个个内里都很恐怖……
    艾诺尔·萌新·托瑞多尔，瑟瑟发抖。
    “谁说的？我觉得你很有发展潜力。”
    似乎本身就对新成员挺满意，女孩见即将被收编的鸭子……不是，新人，有退缩的意思，干脆连蛋糕也不要了，赶紧撒丫子跑到艾诺尔身边。
    “这样吧，还是按照总司小姐所说，我和其他几位朋友先带你历练一段时间？”她轻轻托起艾诺尔苍白的手指，细细打量，脑内已经非常利落地开始构造起一套为他量身定做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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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可以先想办法解决掉阳光对你的威胁问题，毕竟无限世界里虽然黑夜多，但是白天需要寻找线索之类的，你无法活动的话限制会很大；再者，血族的进攻方式还有拓展空间，唔，黑魔法怎么样？要试试吗？或者尝试下别的武器？
    啊对了，你最后如果觉得自己无论去哪儿都不合适，没关系，总司小姐会消除掉你全部的记忆，你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讲完这些，女孩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很有分寸的话术使他摇摆不定的心逐渐平稳了下来。
    “那，我先在零之本社打一段时间的工吧。”艾诺尔对这个组织包揽的任务种类，以及其中的所有成员，不自觉地产生了真切的好奇与期待，“请多指教。”
    “好耶！”
    成功招揽新成员，女孩欢呼一声，没留意艾诺尔是要握手，只顾着开心地和他击了个掌。
    “噗。”
    艾诺尔没忍住笑出声，瞳孔里流露出的欣喜又多了几分。
    “走走走，我带你去见见其他朋友！”
    女孩急急忙忙地拉起艾诺尔就走，末了突然转过身，冲一旁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样的表情的时之总司意有所指道：“对了，接下来，如果还有需要零之本社的地方，记得开口！”
    “一定。”时之总司走上前，摸了摸女孩的发顶，温声道，“檀氏葡萄崽，请相信我，艾诺尔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将两人送出门，时之总司朝身后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时空元殿内部总是澄澈明亮的，三人的影子也因此被尽数拉长，投射在地面上。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亦步亦趋地跟在时之总司身后，半晌依然没得到回应，阿诩和233大眼瞪小眼，注意到周围直直通向某处的路线。
    “你要去千面阁？可是我记得阿涟还在执行任务没有回来吧？”抱起233凑到不动声色的时之总司身边，阿诩坏笑一声，“呦，不会吧，堂堂时之总司大小姐，也有趁阁主不在想偷家底的一天？害，不过看在你那么义气地拉着我们俩的份上，赃物咱们九一分哈，我九你一！”
    “阿诩先生，请你不要以憨批之心度天才之腹。”
    脸色明显变得比之前黑了一点，时之总司双拳攥紧，忍了又忍才换上了一副阴森的假笑：“怎么？还没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让你们跟来吗？”
    阿诩/233：疑惑猫猫头。
    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少女在千面阁门口停下脚步，朗声道：“如你所见，这儿没有什么好人坏人，只有一个可怜的上司在拖家带口地工作，顺便还要操心如何用铁锅把下属好好炖掉。所以别躲得那么严实，好像我们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你在和谁说话？”
    阿诩/233：疑惑猫猫头×2，。
    下一秒，233见时之总司的目光唰地挪到自己影子上，陡然炸毛：“你这聚精会神的眼神儿……你、你别吓我！呜呜呜阿诩救命！”
    可时之总司不理他，只是保持着十分礼貌的笑容道：
    “想要同我们做交易，阁下是不是该先自己拿出点诚意来呢？比如，来一场欢乐轻松的面对面交流呢？”
    随着最后一字话音的落下，这处宽敞的道路两旁，竟是陡然间阴风乍起。
    “是我失礼了，时之总司大人。”
    第182章 来自红衣厉鬼的委托
    随着这声冷冷的、甚至说不上友好软和的嗓音出现， 一道红色的身影慢慢在半空中浮现而出。然而，只是堪堪随着这还看不清细节的大致轮廓映入众人眼帘，这方地带霎时间阴风四起， 浓郁的血腥味道和森寒戾气如潮水般翻涌弥漫开来。
    “唔！”
    阿诩被血气呛了一下，随即眯起眼， 瞬间一个箭步闪身挡在时之总司身前。他一手搂着不断朝怀里拱的233，一手朝后护住少女， 眼底往日的随性慵懒更是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罕见的警惕与冷然。
    “吱！”
    这块地方是阁主们工作休息的场所，现在大部分的人员还在外出务工或是居家自闭，所以时之总司三人的周围只有几只淡紫色半透明状的胖嘟嘟“天眼”。而这群路过的“胖水滴”们哪里见过这阵仗， 当即被这陌生的腥风和血气刺激得吱哇乱叫，慌里慌张地就要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察觉到这里的一切对自己的排斥和提防，那道正逐渐变得清晰的身影明显停顿了一下。
    她在犹豫。
    “抱歉，只是我们这里很久没有接待过像阁下这样‘特殊’的客人，大家都比较紧张。”
    两方尴尬对峙的场面持续了没几秒，时之总司柔和的声音蓦地从旁响起。她从高个子的青年背后绕出，先拍了拍他， 然后抬起手，掌心对向那抹红色虚影，指尖涌动起平和安宁的气流。
    “还请忍耐一下，容我为您调整一下目前的状态。若不然，你在这里根本无法保持住平常的模样，更别提同我们商量什么事情了。”
    随着她的动作， 那道虚幻的血色身影竟是渐渐变得清晰可辨了起来。独属于少女的俏丽柔和的容貌浮现而出， 连眼瞳中的空洞和疯狂也被一种澄澈所代替，先前所有不受控制爆发的力量被尽数收归， 无比清明的理智回笼，所有人亦觉周围的阴冷感也被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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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来人终于可以以“一位正常能交谈”的客人身份，飘在众人面前了。
    早在时之总司拍拍自己时便已听话地收起敌意，阿诩放出怀里的团子，凝眸看去，不禁一愣。
    不止是他，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很容易能看出，面前的灵魂体是一位早已死去多时的少女，而此刻，她只能在时之总司的帮助下勉强短暂维持住生前的模样。
    少女面容姣好而温婉，身材发育得亦是极好，只是披散的青丝大半泛着不正常的斑白和雪色，发质也枯槁粗糙，同她的本人年纪产生了极大的违和感。她穿着一套有些破碎的绯红色长裙，就是不知是布料原本的颜色还是被鲜血所浸染。
    可看清了对方的模样的阿诩发愣的原因却是……
    “咦？你不是那位最后帮了阿央不少忙的女孩子吗！”233眼睛小但是奈何视力好，率先替阿诩说出了他心中的疑惑，“诶！我记得你！你那些毒放的是真的绝，真不愧是无境大陆的……呃，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
    “原来之前那次的微小时空动荡，就是你弄出来的。”
    青年收起了转瞬即逝的诧异，面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虽然我不清楚个中细节，但是你横跨平行世界，跑到阿央所在的无境大陆，然后又偷偷摸摸跟上233来到这里，种种所作所为倒是真的厉害啊，小姐。”
    他单调地鼓了鼓掌。
    能有本事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还可以在阁主眼皮子底下藏匿那么久——不论怎么说，这个女孩早已向他们展示出了超越原本所谓的毒系之类的能力以外的强悍东西——当然，如果不能确定其危险系数为0，那这些优势将转瞬间成为她必须就此消亡的理由。
    毕竟，鲜少有什么灵魂体，能够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加持下，忍受难以想象的混沌迷失感，忍受住重重时空所带来的灵魂碾压，以至最后悄无声息地来到这最高维的地方。
    如是的话，那这个女孩最开始显形的刹那，濒临极限的她难以自控身形的缘故也很好理解了。
    “阿诩。”
    时之总司轻声提醒，她蹙眉拉了拉青年的袖子，示意让自己来交涉。
    “果然有这样的地方……”
    然而，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看着，女孩的神情却没有明显的局促不安。她在能够控制自己模样后，便一直愣怔着环顾四周，半晌，才猛地转过头，直面向时之总司。
    然后她上前一步，血色的衣袂飘然翻飞，她没有任何犹豫地，朝少女跪了下去。
    “时之总司大人，我想拜托……不，我恳求您……”她的声音低低传出，女孩匍匐在地，头颅低垂，字斟句酌，“求求您，帮我保护一个人……只要您答应，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她这一生，鲜少求人。
    以至于现在，她不免在担忧自己的态度是否诚恳，语气是否合适，是否足以打动这些远超脱于固有认知的人们。
    死死咬住下唇，她深深明白自己的请求是多么无礼，但她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等待了那么久，挣扎了那么久，日日忍受着蚀骨之痛直到今时今日，她绝不可能在此刻放弃！
    不论如何……
    在彻底魂飞魄散之前……
    她一定要想办法保护下她！
    “你这是做什么。”
    被女孩突然的举止吓了一跳，时之总司连忙慌张想要搀扶起她，可女孩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固执——
    或者说，也许，他们是她这个溺水之人所能找到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了。
    “我们是友好和平宽容通达的组织人员，我们旨在维护时空稳定秩序，当然也乐意接受位面里的特殊委托。但，请你清楚，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必须事事包揽。要是这样下去，时空元殿干脆改名叫时空居委会算了。”
    又是一道冷酷到几乎不近人情的淡漠女声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面前的建筑内缓缓步出一道倩影。
    轻轻侧过头，脑袋抵在门框上，她长睫低垂，盖住眼底的淡淡忧郁。
    “阿涟！”
    欢呼一声，而后趁女孩分神的刹那，时之总司趁机一把把女孩拽起，扭头看过去，做出无辜狗狗眼：“你回来啦？渴不渴？饿不饿？吃东西吗？”
    “……你这人啊。”
    短暂的沉默过后，熟悉她暗示的阿涟长叹一声，扭身走回，只丢下一句话：“她虽是总司但也不是全知全能，你不把你的问题全盘讲出，我们怎么帮忙？”
    “我……”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女孩犹自惊疑不定，视线愣愣地在周围几人身上来回移动，还在谨慎地确定着最后的结果。倒是时之总司弯起眼眸，露出了大大的微笑：
    “她这是答应了的意思！好啦！我们先进去聊！”
    她推搡着女孩，手掌完全不受魂魄虚影的影响，直接实打实的触感几乎令得常年封闭独身一人的女孩一阵恍惚。
    “既然如此，那我和233先回去了，后面还有任务需要继续完成。”
    阿诩倒是没有坚持当跟屁虫。察觉到什么的他顿了顿，目光从女孩身上转向时之总司，同她深深地对视了一眼。
    “需要联系零之本社和小影的话，直接喊我。”
    先前，“葡萄崽”临走时丢下一句话，想来便是那会儿她也注意到参与谈话的圈子里多出来了一个特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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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过，我觉得倒是没什么问题，阿涟可以的。”
    任由青年拍了拍自己的肩头，时之总司拉起女孩，走进了巍峨的建筑中。
    “千面阁……”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代表其名称的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女孩深吸一口气，跟上了时之总司的脚步。
    *
    “给。”
    没在意今天时之总司身后多出来的小尾巴，阿涟先将一沓厚厚的资料文件直接递了过去：“【诅咒之书的碎片】任务完成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加上祁央和容成姣她们的，差不多能到百分之九十五的进度。回来我催催阿诩，让他快点把收束的物品给我。”
    “好。”
    时之总司点头接过。
    先前，直到同容成姣面对面碰上时，他们才发现不朽国盯上她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名为“诅咒之书”计划能够有灵魂体顺利实施。由于这里面牵扯的暗线实在太复杂，他们便没有向当时还只是“委托人”身份的容成姣和祁央说太多，只是选择了一个最平衡的方案。
    当然，现在顺利将碎片收回，她们二人也幸福平安地生活在一起，这便足够了。
    沉默了几秒，阿涟继续示意时之总司看向自己的工作区中央的显示屏，神色晦暗不明：“然而，我这次结束任务后回来后发现一事，你看，诡异的是，我探测出剩下的一部分碎片，又被不朽国刻意安排在了这两个地方用以连通……”
    时之总司明白阿涟为何要着急先汇报此事，于是先示意女孩稍作等待，随即转向屏幕。
    纤指熟练地敲打了一番，她望着屏幕一侧缓缓旋转的蔚蓝色星球，以及另外一边显示的大陆之景，颔首肯定：“关于之前的九个宿主和曾经的容成姣，他们应该已经将数据收集了个差不多，现在，就要正式投入到狸猫换太子的夺舍环节了。
    只是，我是没想到他们还把其中一个宿体定在这块无境大陆。”
    “嗯，而且，按照时空法则，我所能最早抵达的时间点既不能阻止那个女孩被迫成为容器、也无法拦下这个灵魂体的穿越。也就是说，我们无法抹杀事件的诞生，只能尽我们所能地阻止。”
    顿了顿，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一句，阿涟眼中极快地划过一道晦涩和阴暗。
    “而且说起来，不论是哪个无境大陆，果然都真的是我最不想去到的地方……”
    没有留意到阿涟的自语，时之总司沉吟几许，给出自己的想法。
    “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无境大陆’是个十分特殊的位面，简单来说，它拥有不止一个平行体，而且所有平行体之间按照一样的时空法则运行。”她看向女孩，“你们离开的那个大陆只是其中之一，现在祁央和容成姣生活的亦是另一个存在。”
    “是。我能感觉得到。”女孩点头。
    虽然现在有不少名词是她闻所未闻的，但是她十分清楚自己处于的位置，没必要跟狗仔一样把事事都弄个明白。
    由于本不知道她是怎么跟上233来到这儿的，这会儿阿涟倒是因为这个灵魂体的强悍实力而多看了她一眼。
    “很好。”时之总司点头继续，“第二点，我们确实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居委会，而且过分干涉时空运行的行为在这里被绝对禁止。但是我现在愿意同你进一步展开委托的原因，就是关于刚才我们提到的那个‘诅咒之书’计划。”
    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高挑少女，然后胳膊一揽，很是“哥俩好啊，六六六啊”地把阿涟勾到了怀里：
    “喏，我估摸着你们的问题大概属于这位负责的板块，正巧那个计划的下一步目的地和你的委托点不谋而合。所以她在顺便保护你的目标人物的同时，你又能……”
    “我可以竭尽我所能地为你们提供帮助，只要她平安活下去，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时之总司还没说完，女孩已经非常用力地点头应下。
    “什么？你是为了别人来这儿的？”
    阿涟眉尖轻蹙，有些诧异。
    她才回来没多久，最先注意到自家门口的动静，走过去也只听清总司大人阻拦这女孩的声音，对女孩前文的话语一无所知。本以为这凶恶残暴已经可以说是明明白白挂在脸上的厉鬼是为了什么复活自己、或是祈求帮忙手刃敌人，看在总司的态度上才勉强应下的阿涟这会儿倒是颇为意外了。
    “嗯。”女孩轻轻点头，“遇见祁央小姐的时候，算是她的第一世。按照那道杀招里的描述，她的命数，还有九次轮回。
    一共十次生死劫难，我只要在她身边替她全部接下，她过后便能永远平安无忧，一世顺遂。”
    “等等，那你呢？”
    “十次之后，不过便是魂飞魄散，就此消弭无踪而已。”
    女孩语气轻松地仿佛是在叙述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
    末了，她看向愈发失语的阿涟，继续道：“大概是我生前双手染了太多血腥，我现在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逐渐地失控，不然，这十次的灾厄我完全都可以替她挡下。
    当然，我也不是那么不要脸的米虫，我粗略估算了一番。只有、只有最后一次的时候！我希望阿涟姑娘能够帮帮我……不需太多，只要、只要在我不在她身边时，稍微留意她一下，就足够了！”
    唯独提到那人时，女孩的神色才会变得慌张。她不安地绞着衣摆，容色终于褪下狠辣阴鸷，露出了符合年纪的混杂着不安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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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涟默然凝眸，视线宛如实质的寒刀，毫不留情地片过血影的每一寸，仿佛要将她看个洞出来。后者没有回避她的打量，只是兀自等待着，就连时之总司也恢复了平日的模样，没有再开什么不合时宜的调节气氛的玩笑。
    这是必须的流程，所有人对此皆是心照不宣。
    终于，令人窒息的安静被人出声打破。
    “你记住，这是你自己的委托，我们今日所言所论都不许对外传出一字，包括对你心里的那位。”
    假装没看见女孩的喜色，阿涟捏了捏眉心，叹气补充：“还有，不要操心我的任务，你自己保护好那位就可以了。”
    ——言外之意，不需要你当劳动力或是再付出什么代价。
    “多谢阿涟姑娘！多谢时之总司大人！”
    “你稍作准备，我们马上出发。”阿涟没有一次任务结束就咸鱼躺的习惯，她只是打算去极乐阁拿个东西，顺便吃点蓝莓派就动身，“这是千面阁的时空之门，你回来可以通过这个返回，我就直接按照任务穿越到你们第十世的时间线，我们在那儿汇合即可。”
    “好。”
    见时之总司对此也没有异议，阿涟眨了眨眼，最后注视那个笑得开心、但已然是一团死去魂灵的女孩，轻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似是又被戳上了喜悦的点，女孩弯起眼眸，仿若将词句在唇齿间细细研磨：
    “郁金香的‘郁’；寻找的‘寻’；光明的‘光’。”
    “这是我的名字。”
    “我很喜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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