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命》 第1页 [GL百合] 《改命》作者:琉璃微凉【完结+番外】 文案: 长公主唐怀溪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自己一生, 她会成为丞相夫人,皆是因为她是一段爱情故事里配角, 男主角是她的相公,而女主角是大将军的妹妹——姬朵朵。 唐怀溪静静地等待着机会,等着从故事里抽身而出, 然而,在故事的最后一刻,她等到的是…… 姬朵朵弯唇对她笑着,眼中爱意比姬朵朵的红裙还要夺目。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幻想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怀溪,姬朵朵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女主角和女配角HE了! 立意:她以为是改命,其实是注定。 ☆、唐怀溪 她反复得翻着那本一字都没有的蓝皮书,一旁的侍女桃生轻声说:“公主,这本书一字都没有,你都翻了一晚上了。” 唐怀溪合上没有字的书,看向侍女桃生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七月初一了,马上要七月初七了。”桃生重新给自家主子沏了杯热茶,“初七的灯会很热闹,公主想去看看吗?” 唐怀溪笑了笑,她在意的不是灯会,今天是七月初一,姬将军进都城的日子,他的妹妹也会偷偷一起来到都城。 “公主莫不是觉得去了灯会,那个丞相来找麻烦?”桃生微微皱眉,然后展颜对唐怀溪笑着说:“我和榴生会挡住他,公主且放心好了。” “乱说。”唐怀溪用书轻轻敲了一下桃生的额头。 虽然并不疼,但是桃生还是捂着额头,看着自家主子的笑容微微出神,虽然从小就陪伴在公主身边,但是桃生依然每天都会为主子的美貌着迷。 “只有我们两个人没关系,但是在别人面前记得称呼我为夫人。” 唐怀溪端起茶杯,眯起眸子说,“我如今已经嫁给了李容,先是丞相夫人,之后才是公主。” 桃生咬牙,忍了忍,低声说:“……奴婢明白。” 不用去看,唐怀溪也知道桃生肯定是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桃生与榴生从小就在她身边,与一般的主仆不同,这两个人比她那个身为九五之尊的弟弟更像她的家人。 唐怀溪盖上茶杯,对桃生摆手说:“夜深了,下去吧。” “我帮公主熄灯。” 桃生从来不肯喊‘夫人’,没外人在就喊‘公主’,有外人在就喊‘主子’。 “我等下自己熄,还要看会书,你去休息吧。” 桃生视线落在那本一个字都没有的蓝皮书上,公主总是看这本书,明明上面一个字都没有,桃生乖巧的行礼告退。 桃生离开后,唐怀溪拿起那本书,起身离开书案,捏着书反复在房间踱步。 这本书是父皇生前赏赐给她的,它夹杂在许多书里,在她被自己的皇弟赐婚于丞相李容之后,她居于偏院,闲来无事想找本杂记来看,却发现了这本书。 那时候书名叫【丞相掌中花】。 当时她很惊讶,没想到父皇赏赐的书里还有这种民间的本子,只是不知道这个丞相是新任丞相李容还是已逝的上一任老丞相。 出于好奇,唐怀溪打开了那本书,从开始觉得有些好笑到慢慢地严肃起来,她最后看着那个【未完待续】,久久不能回神。 故事的男主角是任容,她现在的丈夫,而女主角却不是她,是一位叫姬朵朵的女子。 姬朵朵,她并不陌生,镇守边关的姬家唯一的女孩,将门姬家,老将军战死沙场,老将军膝下有一双儿女。 儿子——姬任, 女儿——姬朵朵。 姬任是一名猛将,成为新的将军后,连连胜仗,如今边关太平,他前来谒见新帝。 这本书里讲的故事就从姬任进都城开始,他的妹妹姬朵朵装扮成士兵一路跟到了都城……书里的姬朵朵聪明机智又擅长舞剑,是一位非常可爱又灵动的女子。 姬任拜访丞相李容,勒令偷偷跟来的妹妹在住处反思,但是姬朵朵怎么可能乖乖听话,她跟着来到了丞相府,并凭着自己的武艺□□进来,躲避着丞相的卫兵游逛了一圈后与李容相遇。 这次的相遇可所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个人的感情缠缠绵绵,最大的阻碍当然是,李容已经娶妻了,而正室是长公主,不是他可以随意休妻的存在,姬朵朵要嫁给李容只能为侧室。 期间李容数次恳求长公主合离,书中长公主‘唐怀溪’十分无情且折磨他们这对有情人,最终以长公主抱病离世,李容怀揣着定情信物去见姬朵朵,想要订下两个人的婚期。 故事最后是李容去见姬朵朵的路上,这之后,唐怀溪便在没有再见过这书上有字。 唐怀溪并不是没有见过姬朵朵,相反,她曾和这位姬家的大小姐相处过一段时间,那年她十七岁,替她的父皇去民间巡视,边境之城是她去的最后一个地方。 那一年,小她三岁的姬朵朵只有十四岁,是一个调皮捣蛋却非常热爱习武的小女孩,唐怀溪教过姬朵朵一些日子的武艺,姬朵朵学得快也很聪明。 那时候,唐怀溪觉得若干年后,姬朵朵定会是一位不逊色于姬任的女将军。 如今已经过了有七年之久,唐怀溪没有再去边城,而姬老将军战死之后,姬任扛起重担,好不容易平稳了边境,而在平稳之前,姬家的人也没有机会来都城。 -- 第2页 看过这本书之后,唐怀溪一直安静等着,果然如书中所说那样,战事平稳之后,姬任前来谒见新帝。 按照路程来说,姬任应该七月初二或是初三才能到达都城,但是书中说,姬任提前到了,那天正是七月初一。 门口传来扣门声,唐怀溪眯起眸子说:“进来。” 进来的是唐怀溪另一个侍女榴生,她一身黑色夜行服,见到唐怀溪后,单膝跪地说:“主子,打听到了,姬将军确实已经进都面圣了。” “嗯,先起身吧。” 唐怀溪走到书案前坐下,静静凝视着烛火,看着蜡珠慢慢地滚落而下,榴生安静地站在原地并不出声。 她记得书中说,姬任面圣之后,便会拜访丞相府,就是明天姬朵朵就会来丞相府□□,只是不知道是从哪侧的院子翻进来呢。 “明天留意府内动静。”唐怀溪说。 “是。”榴生应声。 ****** 桃生端着雪梨银耳汤进入唐怀溪房间的时候,她正在抄写《书经》,榴生在为她研磨。 唐怀溪每天很枯燥,就是看书写字,书库里经书都快被她抄一遍了,唐怀溪觉得这样能静心思考。 嫁入丞相府之后,新婚之夜当晚唐怀溪就搬入了这所偏远,原本什么也没有的偏院,经过榴生和桃生的改造与添置,如今应有尽有。 有厨房,有书库,以及琴室、练武室,榴生与桃生的住处,还有桃生的药房等等数十间屋子……虽然说是丞相府的偏院,但是和丞相府的主院相隔有些远,中间还隔着一片竹林,完全可以说是单独的院子,只是占了丞相府的地,桃生有些不满意的是……这里比长公主府小不止十倍。 “公主,我熬了汤,你休息一下喝点吧。”桃生笑容温婉地说。 “是想我喝还是榴生喝?”唐怀溪轻笑问,桃生瞥了一眼榴生,娇声说:“当然是公主喝啊,我特意给您熬的,您剩下得才让这个榆木疙瘩喝。” “榴生这是惹桃生生气了?”唐怀溪放下笔,一旁的榴生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桃生看到榴生的反应,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唐怀溪觉得有些好笑。 在丞相府一成不变的日子里,桃生与榴生算是这院子里最活力的色彩了,这两个从小跟着她的侍女,是父皇精心挑选培养的。 榴生善武,是最强的大内侍卫培养出来的,如今宫中可能无人是她的敌手。 桃生善医,是太医院首席御医的弟子,会点防身的武术都是榴生教的,但是医术是一等的,就是为了照顾唐怀溪被培养出来的。 桃生温婉却不失活泼,榴生沉稳安静,两人一静一动,互相弥补,已经陪了唐怀溪十几年了,虽是主仆,亦如姐妹。 唐怀溪走到圆桌前坐下,刚刚拿起勺子,听到榴生说:“主子,院子里有声音……有人□□进了院子……” 银勺轻轻碰了一下瓷碗,唐怀溪喝了一口汤,对榴生说:“在我喝完前,抓住她。” “是。”榴生应声从窗户翻身进入院落。 “主子你看,她有门不走非翻窗,昨天也是,吓了我一跳。”桃生嘟囔。 “那你教训她,给她下点痒痒药。”唐怀溪微笑提议。 “那怎么行。”桃生抿唇,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对上唐怀溪的视线,撅了一下嘴:“公主又戏弄我。” 院子传来打斗交手的声音,唐怀溪慢条斯理的喝着汤,还剩下几口汤的时候,听到院子里传来榴生的声音:“主子,命令完成了。” “桃生。”唐怀溪放勺子,看了一眼挂着床头的剑,桃生立刻心领神会,跑过去双手捧剑跟在唐怀溪身后走出房间。 院子里,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半跪在地,双手被榴生的鞭子绑在身后,榴生一手拽着鞭子一手将她的头按向地面。 察觉有其他人来了,她想抬头,但是奈何实在是没有胜过榴生的力气。 “我不是刺客……是有原因才□□的……” 女子的声音清脆而灵动,有着介于少女与成年女子之间独有的轻快与活力。 能够在榴生的手下过这么多招,姬朵朵得武艺看起来不错,只是比她想象中的差点,她以为姬朵朵至少能坚持到她喝完汤。 唐怀溪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搭上自己的佩剑‘月寒霜’,剑刃脱鞘而出,剑身雪白通透,似有薄霜般萦绕,唐怀溪的剑尖轻轻搭上姬朵朵的下巴,然后她看了榴生一眼,榴生松手…… 唐怀溪用剑尖轻轻抬起姬朵朵的下巴。 唐怀溪这才看到七年未见的姬朵朵,她整齐的发髻此刻有些乱,头发不是纯正的黑色,是有些偏黑的棕色,象牙白的肌肤,眨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犹如狼一般,危险而桀骜,但是与唐怀溪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漆黑的眸子桀骜消退,仿佛夜晚星尘坠入般明亮而动人。 姬朵朵的五官也褪去曾经的稚气,如今娇美而惑人,与她一身红裙相衬,仿佛能点燃人心,诱人沉迷。 书中,李容认为姬朵朵是美得令人沉醉的红蔷薇,但是唐怀溪不这么认为,小时候姬朵朵像极了小狼崽,努力地磨练自己的‘利爪’,双眸傲气不羁,如今成年,怎么可能变成花…… 姬朵朵的美丽不是外表,而是灵魂深处犹如狼的桀骜与强大,不应该因为外表的美丽,就变成某人手中的花…… -- 第3页 永远的自由与高傲,才是那个像狼一样的女子——姬朵朵。 唐怀溪与姬朵朵四目相对,她静静看着姬朵朵,剑锋虽然贴着姬朵朵下颚却十分注意力度,怕真的伤到她。 唐怀溪微笑说:“说说原因吧。” 此刻姬朵朵憋红了脸颊,娇俏中带着可爱,看起来比唐怀溪前几天吃得红苹果还可口。 露出如此模样,她应该是屈|辱极了,唐怀溪想。 ☆、姬朵朵 姬朵朵心悦一个人,她年少时对那个人充满憧憬与满腔的爱。 如果不是因为边关战事连连,她早就不远千里的跑去那个人所在的都城了。 这次哥哥去都城面圣竟然不带她,她怎么可能老实地呆在边城,错过与心爱之人相见的机会,然后等着哥哥回来给她安排相亲。 她爱的人在云端之上,就算她独身一辈子,也不可能和哥哥嫂子介绍的那些像泥巴一样的世家子弟在一起。 她永远爱着那个人,这种不能自控又强烈的感情,她不可能再对别人产生。 哪怕那个人已经成亲,与别人有了白首之约,她的感情一如年少,没有一丝的改变。 她想看看,那个人是否过的幸福,如果过得幸福,那么她就算心有不甘,也会觉得幸福并且…… 她会为自己的感情上一道枷锁,把它永远地囚禁在自己心底不见天日的地方。 ****** 姬朵朵先是查探了一圈丞相府的四周,哥哥不带她进去,她只能偷偷潜入丞相府。 丞相府的巡察卫兵很多,防范做得很好,姬朵朵有些苦恼,这些卫兵虽然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她无意伤人。 姬朵朵发现这些卫兵似乎隔很久才会去左侧的偏院巡逻,他们似乎有意避开那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奇怪的巡逻方式,但是正合姬朵朵的心意。 姬朵朵□□而入,入目是娇艳绽放的花朵,她叫不上名字,但是十分美丽,她还来不及看庭院其他的地方,一道黑色的身影像风一样的袭来。 姬朵朵一个转身躲开攻击,那人扬着鞭子向她甩过来,姬朵朵一边闪躲,一边抽出绑在大腿外侧的匕首,来去之间,她和黑衣人过了数招。 鞭子缠住她的匕首,她反过来用力牵制黑衣人的行动,这才看清袭击她的人是一个样貌勉强算得上秀气,眉眼之间却有一份沉稳与冷漠的女人,她身穿黑色侍女服,目光冰冷且无情。 黑衣侍女将鞭子放手,姬朵朵倒退几步,来回之间与黑衣侍女又过了几招,那人身法很稳而且速度很快,下手攻击的地方都是她防不胜防的盲区,她的匕首被打飞,那黑衣侍女的近战更是了得,很快她就输了。 手被鞭子缠住,姬朵朵一个趔趄半跪在地,头被按向地面,听到黑衣侍女平静地说:“主子,命令完成了。” 姬朵朵听到屋门被打开的声音,从脚步声来听,应该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其中有一个应该就是这个黑衣侍女的主子。 姬朵朵努力地挣扎了一下,想要看看眼前的来人,奈何她完全没有办法挣脱黑衣侍女的钳制。 她只能看到那双雪白的鞋子与落在青色地砖上的烟罗白纱裙摆。 “我不是刺客……是有原因才□□的……” 姬朵朵连忙解释,只怪她看到这院子巡逻松懈就以为有机可乘,没想到竟然是因为院子里有武艺高强的人守着。 对方没有回答,姬朵朵听到铮——的一声,是长剑出鞘的声音,没想到对方竟然连交谈都不愿意,直接要动剑抹杀她,姬朵朵立刻绷直背脊准备奋力反击。 但是剑没有刺过来,剑尖只是轻轻搭在她的下颚上…… 姬朵朵看到了这个剑的样子,雪白通透,似有晶莹霜雾怀绕,只是轻轻贴着她的肌肤就有种刺痛皮肤的冰冷。 是那个人的佩剑——‘月寒霜’。 心脏猛得跳动起来,同时姬朵朵感受到黑衣侍女松开对她头部的钳制。 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她一瞬间竟然有些不敢动。 只能顺着剑的力道被对方抬起了头,然后她见到了自己思想了七年的那个人…… 她依然是那么美丽,乌黑的发,嫣红的唇,皮肤莹白。 她还是那个云端上的人,有着不食人间烟火,不染尘埃的清雅安宁。 她持着剑,唇角微微勾起,嘴边的笑容让她看起温雅柔和,但是她透亮得眸子却清冷薄凉。 “说说原因吧。”她这样对自己说,声音如同古琴缓慢的旋律,低沉的诱惑中夹杂着某种危险的优雅。 姬朵朵心脏如雷般跳动起来,她害怕被她察觉,憋红了脸颊,半响,小心翼翼地说:“姐姐,是我,朵朵……” ——你还记得我吗? 这句话到了嘴边,姬朵朵竟然不敢问。 剑身归鞘的声音,黑衣侍女的鞭子也脱离了她的手腕,姬朵朵依然有些痴痴地看着唐怀溪。 唐怀溪伸手温柔地为她拍去灰尘,轻声说:“你长大了,朵朵。” 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落在她雪白的手背上,姬朵朵对上唐怀溪惊讶的眸子,她退后一步,竟然慌张地夺路而逃。 在不熟悉的院子奔跑,姬朵朵竟然没有遇见其他的人,一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然后她听到了哥哥发怒地声音:“姬朵朵,你怎么在这里?” -- 第4页 姬朵朵停下步伐,还没来的回答,哥哥就走过来拎起她的领子,叹气说:“李丞相,怪舍妹不懂规矩,竟然私闯丞相府。” “姬将军言重,你看姬小姐眼眶都红了,你就别责怪她。” 丞相……? 是那个人的相公,姬朵朵感觉自己像被人泼了冰水一样,激动燥热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她看向眼前的男人,勉强称得上五官端正,穿着青色绸衫,一副装腔作势,好像自己潇洒倜傥的模样。 完全不般配,如果不是被赐婚,这个男人连靠近长公主都不配。 “丞相大人,我先带着朵朵回府了,必须好好管教一下她。”姬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 “姬将军不要太凶,姬小姐眼眶红着就如此让人于心不忍,如果落泪该多让人心疼。” 李容这话说的,姬朵朵怒火蹭得上来,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亏他还是一个丞相,说话如此的轻佻。 “姬小姐如果想来丞相府参观,随时都可以。”李容和气又大度的说。 “还不感谢丞相不追究你私闯人家府邸。”姬任按着姬朵朵脑袋给李容道歉。 “我不……”姬朵朵剩下的话都被姬任捂在了嘴里,她咬牙切齿地想,死也不可能向情敌低头,她要跟这个装模作样的丞相大战三百回合,要把他打成猪头,把他打的全身骨折。 看着姬任带着姬朵朵消失,李容的笑容消失了,他打开手中的扇子,挡住自己失去笑容,无比冰冷的脸庞。 “她是从偏院进来的?”李容问身边的侍卫,侍卫低头恭敬地回答:“应该是,我看是长公主身边的榴生姑娘护送过来的。” “她见到长公主了?”李容眯起眸子问。 “这……属下不得而知。”侍卫诚实回答,毕竟偏院虽属于丞相府,但是长公主的地盘,他们平时巡逻都注意路过的次数,更别说知道院子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告诉所有侍卫,最近都给我提高警惕。” 李容合上扇子,轻轻敲着手心,在这个时候姬将军自己上请面圣,来到了都城,不知道到底怀着怎么样的心思。 该不会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姬任通过妹妹给长公主传递了什么消息,亦或为了知晓长公主所在的地方。 李容看向长公主所在的院落,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他这个后院到底还能关住这位尊贵的长公主多久呢? 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殿下,她掌握着皇城里一部分新帝不能支配的势力。 如今他已经爬到自己能够到达的巅峰,却更加清晰感受了自己与长公主的距离。 他的妻子,倾国倾城的容貌,冷静从容的性格,睿智多谋的大脑,一身优秀的武艺……哪怕被他与圣上想尽办法关在此处,她依然处于他遥不可及的地方。 这天下是晴是阴,不过是长公主的一念之间。 ****** “姬朵朵,你胆子多大,丞相府也敢私闯,幸好丞相大人没有追究!!!” “他追究,他敢!!看我不打死他!”姬朵朵气愤地挥拳。 “胡闹!胡说八道!”姬任被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 “我从来不胡说。”姬朵朵一本正经地说,然后双眼发亮地说,“对了,见到姐姐了。” “…………长公主可还好?”姬任低声问。 姬朵朵全方位的对唐怀溪赞美之后,眉毛细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但是我觉得她似乎有太平静了。” “什么?长公主一直不都是从容又平静的样子。” “不对,不是那种,就是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有些厌倦,真的好像天上的仙人一样,”说到这里,姬朵朵微微鼓起脸颊,“姐姐以前要更加……鲜活又真实的。” 姬朵朵一路失神跟着哥哥回到暂时落脚的住处,哥哥的唠叨她一点听不进去。 回到房间,她有些脱力将额头靠着桌子,非常懊悔自己刚刚怎么突然就跑了。 七年未见,刚刚说几句话,她就激动哭了,怕被觉得没长进,她又紧张地跑了。 越想越懊悔,她好想再多跟姐姐说一些话啊,而且,她也好担心,姐姐如今看起来脱俗不染,好像马上要羽化成仙的样子。 还想去见姐姐,跟哥哥说一声,哥哥肯定能够理解的……这样想着,姬朵朵瞬间恢复了活力,她打开房门,正好看到军师进入了哥哥的房间。 这两个人在密谋什么,姬朵朵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耳朵贴在门上…… “打听到了吗?”是哥哥的声音。 “是,不难打听,如今这事可以说是都城茶余饭后的笑谈……”军师轻轻叹气,声音中有着一丝惋惜:“据说丞相大人在新婚之夜就将长公主赶去了偏院,连交杯酒都没喝……什么说法都有,有说丞相有真心相爱之人,长公主非要下嫁,还有说长公主想登皇位,嫁给丞相来拉拢他,只是丞相一片忠心,不为长公主所诱惑……不管那种说法,都是编排长公主的。” 姬朵朵捂住嘴,军师的每一句话都让她的血液寸寸成冰,愤怒?心痛?还是恨意…… 她心间翻滚着无数难以整理的浑浊情绪, 她的姐姐, 她放在心尖上的姐姐, 连思念和回想起姐姐,她都小心翼翼…… -- 第5页 她终于知道了,姐姐为什么会如此平静到失去了鲜活的光彩,因为姐姐她不快乐。 如果姐姐幸福,哪怕嫁与他人也没关系,因为姐姐的幸福最重要啊…… 但是呢,现在……姐姐不幸福…… 她必须要去救姐姐才行, 必须是她!!!! 只有她能够办到!!! 因为她是最爱姐姐的人啊~~~~ ☆、唐怀溪2 “她又来了,主子。” 听到榴生这样说,唐怀溪放下手中的书,知道她说的是姬朵朵。 “姬小姐变化可真大,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话,女大十八变。”桃生替唐怀溪挽好发,怀念眯起眸子。 榴生在旁边没说话,唐怀溪去边城那段时间,榴生有其他任务在身,没有跟着去边城,所以桃生认识姬朵朵,但是榴生不认识。 唐怀溪推开门,姬朵朵正蹲在桃生照顾的花圃前,手指正轻轻戳着一朵白花。 “朵朵。”唐怀溪出声,姬朵朵背部僵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转过身,今天她没有穿红衣,一身藕粉的裙子衬着她嫣红的脸颊,显得十分可爱。 “姐姐,我又来了。” 姬朵朵几乎每天都来丞相府,丞相府的巡逻侍卫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她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进入唐怀溪的院子,每天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唐怀溪走进她,低声说:“那花圃里不是普通的花,都是桃生的药草,别随便碰。” “啊……”姬朵朵将刚刚戳花的手指在衣服上蹭了蹭,有些窘迫地说:“我说怎么都是没有见过的花。” “你天天来我这里也无事可做,难得来都城,为什么不多出去转一转?”唐怀溪问。 “我想来这,上次一别,我其实一直很想见姐姐,所以那天才会激动地跑掉。” “朵朵见过丞相了吗?”唐怀溪问,这是姬朵朵来这几天里,唐怀溪第一次提起李容。 其实她知道姬朵朵第一天就见到李容了,毕竟姬朵朵能够一路无阻的跑到李容和姬任所在地方,是她派榴生暗中相助的。 姬朵朵眉头细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似乎不愿意提这个话题,或者说这个人。 半响,姬朵朵还是老实地回答:“见过。” 唐怀溪不知道姬朵朵是不想跟她聊李容,还是和李容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少女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她难掩厌烦的情绪。 “姐姐,过两天有灯会,你能陪我去吗?”姬朵朵舔了一下唇角,双眼熠熠发光。 唐怀溪对着那双熠熠发光的眸子微微晃神,七年未见,她长大了,美得犹如火焰般灼人,更加鲜活又元气。 姬朵朵就站在那里,唐怀溪就觉得这院子都更加有生机了。 “你想跟我去?”唐怀溪问。 “对,”姬朵朵双眼发亮,轻轻用手指勾着唐怀溪的裙角,“姐姐当初来边城我带着你四处游玩,我现在来姐姐的都城,我也希望姐姐带我四处游玩。” 榴生面无表情地轻轻挑眉,自从和李容成婚后,主子就没有踏出这个院子,其实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桃生掩唇一笑,对姬朵朵投去鼓励的眼神。 桃生真的希望公主出去走走,总不能为了一些人的心安,就将自己困在这院子里。 唐怀溪沉默,她如今还被困在这局中……感觉裙角被扯了扯,唐怀溪无奈轻笑:“非要跟我去?” “嗯,其实去不去灯会,逛不逛都城都无所谓,我想和姐姐在一起。”姬朵朵神色认真地说,“姐姐要是拒绝,我那天也在这院子里陪你。” “姬将军准备何时返程?”唐怀溪问。 她记得那书里说,姬将军只留了半个月,毕竟边关也是刚刚消停,他必须回去坐镇,而姬朵朵因为一定要留在都城,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我可是烦到姐姐了?” 显然姬朵朵敏|感的觉得唐怀溪是隐晦的想赶她走。 “不是的,我只是看看还有多少日子能带你去玩。” 唐怀溪的话让姬朵朵双眼一亮,她抿唇一笑,回答说:“哥哥好像就要留半个月,但是姐姐别担心,我不一定会随他回去。” 唐怀溪的心沉了沉,据她所知,姬朵朵只和李容见了一面,她为何执意留在都城? 一切都如书中写的那样在进行,难道一切都不可改变吗? “姐姐,既然答应带我玩,那就陪我去灯会吧。”姬朵朵趁机又一次提出邀请。 “好。”唐怀溪点头。 她盘算着一定要将姬朵朵送回边城,李容不适合她,都城也不适合她。 姬朵朵应该永远的自由而鲜活,如同犹如肆意桀骜的狼,而不是在这大院子里逐渐失去色彩。 “太好了。”姬朵朵跳起来,围着唐怀溪跳了一圈,咧嘴笑起来,然后对桃生眨了眨眼睛,桃生对她竖起大拇指。 “我去备膳。”桃生掩唇一笑,然后拽过榴生,“榴生来帮我吧。” 榴生露出疑惑地视线,她什么也不会去厨房干嘛,榴生刚刚准备开口拒绝,桃生踮脚捂住她的嘴,睨了她一眼,低声说:“闭嘴,跟我来。” 榴生就这样被拽去了厨房,然后呆呆地站在厨房里,一脸认真地问:“需要我做什么?” “噗,你就能生个火,给我提个水吧。”桃生笑了起来,然后捏了一下榴生的耳垂,“我就是想让公主和姬小姐独处而已。” -- 第6页 “为什么?如果有刺客……”榴生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桃生知道她在担心。 “有刺客,姬小姐和公主联手也能应付到你赶去,”桃生弯起袖子开始准备洗米,然后轻声说,“公主在从前就对这位姬小姐格外的不同。” 榴生歪头,非常有眼见的为桃生去倒洗米水,不让桃生做任何出力气的事情。 “你那时没去边城,所以没看到,那时候公主真的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桃生眯起眸子,似乎在回忆,“公主很厉害,我们去了公主身边以后,她好像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之中,从容不迫而冷静的性格配上公主的容貌,我总觉得公主好像下凡的仙人,随时可能羽化而去……” 榴生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公主一直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很好,长期陪伴在公主身边的她们,更是深深地能够感受到,也正是因为这样,万事通透的公主才会在这个院子里寸步不离。 “但是你看,无论我们怎么说,公主都不肯离开这个院子,姬小姐说了几句就答应陪她出去,”桃生笑了笑,“那时候也是,姬小姐好像是能够抓住公主的那个人,让天边的公主能够站在地上,脚踩地面并沾上人气。” 榴生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桃生挑眉问:“你真的明白了吗?” “总之都听你的。”榴生说。 桃生脸一红,用手上的水轻轻弹了一下榴生的脸,小声说:“呆瓜。” ****** 唐怀溪的书房对于姬朵朵来说是无聊的,姬朵朵不喜欢看书,也不喜欢练字,最感兴趣的应该是悬挂在唐怀溪附近书架上的佩剑了。 唐怀溪从书中抬头,就见姬朵朵手里握着书,眼睛却在盯着她的佩剑。 “朵朵很喜欢月寒霜?”唐怀溪突然这样问,原本对剑发呆的姬朵朵被抓个现行,不好意思地用书挡住半张脸,回答说:“喜欢,而且看到它就想到姐姐教我剑舞的时候。” 那时候家里人按着姬朵朵的脑袋让她学琴棋书画,但是姬朵朵淘气的很,就是什么都不愿意学。 是唐怀溪出面帮她说情,既然她喜欢剑,不如学剑舞,以剑为舞,既凌厉又不失柔美。 后来,唐怀溪在日子里,承担了教她琴棋书画,而在唐怀溪身边,她总能乖巧的去学习。 她第一次表演出一整支的剑舞,就是用唐怀溪的佩剑“月寒霜”。 “现在你还会剑舞吗?”唐怀溪问,毕竟已经过去了七年,之前边城也战事连连,姬朵朵更多是帮着哥哥打仗。 “当然。”姬朵朵瞪大眼睛,然后眨了眨眼睛说:“不过还是只会那一支剑舞。” 因为每次姬朵朵想唐怀溪的时候,就会练那个剑舞,唐怀溪教的第一支剑舞,挥剑挽剑之间,姬朵朵会觉得,她就在附近,静静地看着自己为她舞上一曲。 “那我看看你有没有进步。”唐怀溪抱起古琴,然后轻轻抬颚,“拿着我的剑,我们去庭院。” ****** 唐怀溪的手轻轻抚过琴弦,抬眸看到姬朵朵手持月寒霜站的笔直,她气喘地重了几分,似乎在缓解紧张。 如今容貌已经张开的娇美少女,依稀之间还有当年稚气与可爱,唐怀溪眸子柔下来,轻轻抚动琴弦。 《离别赋》 这琴曲的背后是一段凄美的爱情,两位相爱的女子,因为世俗的不容,家人的难容,最终生死相隔。 虽然叫离别赋,曲子中去没有悲伤,只有缱绻动人的爱意,只有对爱人无尽的思念,只有她们相伴时的快乐。 姬朵朵裙摆飘飘,每一个动作优美而深情,她舞出了曲子表达的爱,深邃的,热情的,甚至有一些疯狂的…… 爱意在她的剑锋,所到之处,剑光留下的剑花,犹如盛开的银色情花。 一曲结束,姬朵朵的剑划过花圃的一朵嫣红的花,花朵向唐怀溪飞去,唐怀溪接住花,抬眸对她招手:“过来,朵朵。” 剑入鞘,姬朵朵走到唐怀溪的身边,唐怀溪意示她弯腰,姬朵朵半蹲在她身前。 唐怀溪将这朵花|插|入她的发髻,微笑说:“舞得很好。” “如果姐姐喜欢,我再学一些舞给姐姐看,但是要姐姐教我。” 姬朵朵的双眼被强烈的情感燃亮,犹如燃尽一切的火焰,那是非常炙热而强烈的……爱。 唐怀溪愣了一下,姬朵朵已经抱住她,她看不到姬朵朵的眼睛,只能听到她撒娇的声音说:“可以吗,姐姐?” 唐怀溪抚着她的黑发,应声说:“好。” ****** 榴生没有想到会看到姬朵朵使用月寒霜,从唐怀溪得到这把剑起,她就没让别人用过,包括宠极了唐怀溪的先帝都是拿着看一看而已。 “我说姬小姐很不同吧。”桃生轻笑,“因为以前公主就让她用过月寒霜。” 榴生点头,可以说是非常不同了,至少她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如此纵容过谁。 ☆、姬朵朵2 姬朵朵站在床前,看着床前摆的两件长裙轻轻叹气。 她匆匆跟着哥哥进都城,没有带太多行李,只是带了一些碎银以及三两套换洗的衣服。 今晚就是灯会了,别的女子一定都会用心打扮,她也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在心上人的身边。 门口传来敲门声,姬朵朵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哥哥的声音:“朵朵,在吗?” -- 第7页 “我在的,哥。”姬朵朵走过去打开门,看到哥哥正一脸忧愁的站在门口,发现门开了,立刻露出笑容说:“朵朵,哥哥有些话想与你说一说。” “哦?”姬朵朵扫了一眼姬任,姬任轻轻咳嗽了一下,姬朵朵转身进屋,姬任也跟着进屋。 看到姬朵朵摆放在床上的长裙,微笑问:“在选衣服吗?啊,对了,来到都城之后,你还没有好好逛过,要哥哥带你去买新裙子吗,据说都城有一个非常有名的胭脂铺,我们一起去,正好可以给你嫂子也……” “说正事。”姬朵朵拿起瓷壶倒了一杯水,打断自家哥哥的滔滔不绝。 “呃……就是今天哥哥想邀请你一起去晚上的灯会……” 姬任的话没说完就感受到了妹妹嫌弃的视线,姬任忍不住叹气说:“我就明说了,你不要再去见长公主了。” “哦。”姬朵朵点头,姬任看到她敷衍甚至完全不当回事的样子,眸子沉下来,压低嗓音说:“姬朵朵,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哥哥不是知道吗,我喜欢长公主,从小就喜欢,如今能够再见到她,怎么可能不见她。” 姬朵朵从前就嚷着只想嫁给长公主,如今她的同龄人都早已婚配,她却连适婚的对象见都不见。 “胡闹,姬朵朵,你简直是胡闹,长公主殿下如今已经婚配了丞相,你还不死心。”姬任拍桌而起,他从未对姬朵朵如此发过脾气。 曾经姬朵朵一直说喜欢同为女子的长公主,姬任从未斥责过她一句,但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那人可是处于权力漩涡的长公主,如今被新帝软禁,就是因为她是新帝最忌惮的人。 “哥,你觉得李容配得上她吗?”姬朵朵勾唇,笑容嘲讽至极。 任姬沉默了一下,然后凝视着妹妹说:“朵朵,无论如何他们已经成婚了,就算没有成婚,你以为长公主就会和你在一起吗,而且,你到底想做什么,最近除了去见长公主,每次丞相过来,你都在有意无意与他接触。” 姬朵朵抚着茶杯,并没有回答。 姬任皱起眉头,他本不想干涉妹妹任何的行动,但是李容上次见他,言语间就在暗示他——姬家一定要和长公主划清关系,而且李容竟然问起了……姬朵朵婚配的问题,姬任这才察觉到不对。 “姬朵朵!!” “哥,你这副样子一点都不像一个稳重的将军,怎么了,李容来向你求亲了?” 姬任瞪大眼睛,咬牙问:“你想嫁入丞相府,因为长公主在?你是不是疯了,姬朵朵!!” 姬朵朵为自家哥哥倒了一杯水,然后将水杯推向他,淡声说:“你还是冷静一下吧,哥。”说完,她起身就要离开。 “今天我不会让你离开这个屋子。”姬任用力地按住房间的门,沉眸说:“你立刻给我返回边城。” 姬朵朵无所谓的耸肩,然后轻轻踮脚,姬任以为她要用武力闯出去,但是姬朵朵飞快退后,从窗口纵身跃了出去。 姬任暗叫失策,追过去看到姬朵朵已经跑远了,他叹气,有担心又觉得无能为力。 ****** 姬朵朵站在自己总爬的墙边,望着墙壁有些出神。 哥哥问她想做什么,是不是因为长公主,所以她想嫁入丞相府。 其实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长公主过得幸福的话,她怎么可能会打扰长公主呢? 长公主可是她年少时,一见倾心,深爱着多年的人。 哪怕不是和她在一起,她也是希望长公主能够幸福。 但是长公主与李容不般配就算了,甚至连夫妻都算不上,他们很少有交集,而且李容娶长公主没准是因为皇命,或者说就是为了帮助新帝把长公主软禁在丞相府,监视着长公主。 她不过是与李容点到为止的接触,若有若无的暗示,他就被吸引了,姬朵朵能够感觉到李容非常喜欢她的容貌,每当她对他笑得时候,他都会失神。 啊……如果那个家伙死掉就好了,哪怕只是长公主名义上的夫君,他都不配。 现在他对她心动,以后也会对其他人心动,不,现在他的府上也有几位妾侍,只是没有长公主的许可,他不敢给这些妾侍名分。 “姬小姐,主子让你进来吃花糕。”榴生的声音打断姬朵朵的思绪,姬朵朵熟练的翻|墙,有些拘谨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榴生走了几步,发现姬朵朵没有跟上,她歪了歪头:“姬小姐?” 姬朵朵抓了抓裙摆,她原本不准备这么早过来的,想要好好打扮自己,然后再来见长公主,与长公主一起去灯会。 大约是两个人迟迟没进屋,唐怀溪走了出来,桃生紧跟其后,唐怀溪看了一眼姬朵朵,轻声说:“发生了什么事,朵朵。” 长公主的声音那么温柔又好听,比琴音更加动人,而且长公主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情绪低落。 姬朵朵眼眶红了,揪着裙子,低声说:“我和哥哥起了一些争执,而且……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我想……” 想打扮美美的出现在心上人的面前,如果能让长公主为自己心动就更好了。 “别哭。”唐怀溪打量了一下姬朵朵,立刻就察觉到姬朵朵今天的头发梳得比平日更加用心,还戴了发饰,只是裙子还是昨天那套。 唐怀溪为姬朵朵擦了擦眼泪说:“进屋吧,桃生做了你喜欢的花糕。” -- 第8页 看着姬朵朵进屋,唐怀溪将榴生与桃生叫到一起,然后对桃生附耳说了几句话,又对榴生说:“你陪桃生出去一趟。” “是。”榴生应声,然后看到桃生笑容都快憋不住了,榴生刚刚准备开口询问主子吩咐了什么事,桃生一把抓住她,低声说:“我们先走。” ****** 姬朵朵看到唐怀溪走进屋,桃生和榴生并没有在后面,她歪头问:“桃生和榴生不进来吗?” “有些事吩咐她们去做了。”说完,唐怀溪上下打量着姬朵朵。 姬朵朵原本想要拿糕点的手都停住了,除了眼眶微红,脸颊也红了起来,小声问:“我看起来很奇怪吗?” “没事,吃吧。”唐怀溪轻轻摇头,为姬朵朵倒了一杯茶,然后就走向了书案。 姬朵朵已经习惯了唐怀溪每天都是抄书,看书……这样静静地在唐怀溪的身边,对姬朵朵来说也是无比幸福的时间。 咬着花糕的姬朵朵有些心不在焉,她考虑着自己要不要出去买一身衣服,她对都城也不了解,因为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长公主的院子里,也不知道哪家衣铺比较好。 有名的衣铺里面的衣服也一定很贵,她钱袋里只有碎银几两。 “有心事?”唐怀溪问。 “啊?”姬朵朵回神,发现自己把花糕都捏碎了,她脸颊一红,摇头说:“没事的,我收拾一下。” 唐怀溪走过来,一手拿着书,一手摸了摸姬朵朵的脑袋说:“一会桃生会收拾,怎么了,和你哥哥起了很严重的争执吗?” 姬朵朵连忙摇头,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在考虑打扮的事情。 “难道是他不让你见我?”唐怀溪问。 姬朵朵瞪大眼睛,然后沉着脸说:“我哥莫非找过姐姐吗?” “没有,但是我知道你哥哥的用意,朵朵,如今你我总是见面……”唐怀溪的话还没说完,姬朵朵转身抱住她的腰,闷声说:“姐姐,我知道,他们都想对付你,但是我永远地在你身边。” 哥哥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其实知道的,父亲不仅把那件事告诉了哥哥,也告诉了她,父亲是希望她也可以自己做出选择。 “朵朵,”唐怀溪眯起眸子,声音低柔地说,“你得考虑自己的家族才行。” “我考虑过了,所以我七年都没有来找过姐姐,如今姬家与边城都平稳了,我理解哥哥的想法,所以,”姬朵朵抱着唐怀溪的手臂微微用力却又格外小心,“我可以和家族脱离关系,只留在你的身边。” “朵朵……”唐怀溪低叹,然后怜爱地抚着姬朵朵的长发,没有再说什么。 姬朵朵松开唐怀溪,唐怀溪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弯唇一笑,然后回到书案继续抄书。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各怀心思的静静陪伴着对方,一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和桃生的声音:“公主,我们回来了。” 桃生推开门走进,榴生在她的身后扛着一个红木箱子。 “这是什么?”姬朵朵看着榴生放在地上的红木箱子问。 桃生微笑说:“是主子送给姬小姐的礼物,姬小姐打开看看。” 姬朵朵歪头,打开箱子,入目是叠得整齐的华美长裙,各种颜色,这衣料不用摸,看着就很昂贵。 “这是……”姬朵朵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抬头看向唐怀溪,唐怀溪静静地对她微笑说:“因为和你哥哥吵架,所以没有换衣服吧,我的衣服你穿不了,我让桃生去给你买了一些。” “公主可是跟我说,要把一品铺适合你的裙子都买来,姬小姐长得好看,身材又好,我觉得好多裙子都适合你,要不是榴生拿不下,我还能再买一些,反正是公主出钱。”桃生对姬朵朵眨了眨眼睛。 姬朵朵轻轻摸着这些裙子,眼眶微微发烫起来,长公主总是这样,不需要她说什么,就知道她需要什么,就知道怎么安抚她,让她开心起来。 “都好好看,”姬朵朵抬头看向桃生,“看起来都很贵的样子。” “一品铺就是为皇家与官员提供服饰的,公主比较喜欢穿这家店铺的衣服,姬小姐别担心钱的问题,是公主的心意,姬小姐就收下吧,”桃生善解人意地说,“姬小姐试穿一下合不合身,我是按照公主吩咐的尺寸买的。” “那我……”姬朵朵看向这一箱子裙子,都美极了,布料与做工也是极好,真的是很难选。 “这件红裙怎么样,很适合你。”唐怀溪话音刚落,姬朵朵就抱起红裙点头说:“好。”说完就去里间的屏风后面。 一阵衣料的摩擦声之后,一席红裙的姬朵朵走出来,裙摆上盛开着娇美动人的海棠花,她脸颊微红,轻轻摆动裙摆,明媚动人。 “尺寸正好。”姬朵朵说完,脸颊又红了几分,“姐姐怎么知道我尺寸。” 唐怀溪微微歪头,弯起唇角说:“目测。” 姬朵朵的脸更红了。 ☆、唐怀溪3 唐怀溪今年已经二十四,从懂事开始,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特别在乎的东西,无论是权势,亦或是自由。 所以哪怕登基的弟弟,将她圈禁于丞相府,她也是无所谓的。 成为新帝的弟弟防备着她,怕她扬起反旗,想要夺回皇位。 如今姬家的觐见,更是让新帝与丞相都紧张了起来,他们都知道先皇留下一道圣旨给姬家,让姬家助她登基。 -- 第9页 但是唐怀溪对成为女帝,其实没有什么兴趣的,她迟迟不交出能够使用皇权暗卫的令牌,是有其他的考虑。 只要有这令牌,新帝不会对她动杀机,她觉得这小偏院挺好的,想在这里渡过安静的时光。 至少现在的她,没有想要浪迹天涯的念头。 如果说唐怀溪一生有什么曾让她产生过兴趣,大概就是现在正被她画眉的姬朵朵。 姬朵朵闭着眸子,脸颊红透了,滚烫的温度让她冰冷的指尖有着灼烧的感觉,姬朵朵娇美的脸庞就在她的手中之中,唐怀溪为她画好眉毛,静静地凝视了片刻,忍不住提笔用胭脂在她眉心画了一朵花。 一朵精致而妖红的五瓣莲在姬朵朵的眉心盛开,姬朵朵睁开眸子,她明亮的眸子被爱意渲染的迷离,正有些痴迷却带着一丝虔诚的看着唐怀溪。 唐怀溪用指尖轻轻拂过姬朵朵柔软的唇瓣,听到姬朵朵动人且情意绵绵的声音:“姐姐……” 一种陌生的感觉冲击而来,让唐怀溪总是平静无欲的内心都颤栗起来,唐怀溪视线定格在姬朵朵柔软而淡红的双唇上,她眯起眸子,退后一步对桃生说:“桃生,你来为姬小姐梳头。” 姬朵朵似乎猛然从暧昧气氛中清醒过来,但是她眼中的爱意却没有消失,那双纯粹的看不到任何杂质的眼睛依然追随着唐怀溪。 唐怀溪并没有离开姬朵朵的视线,而是保持着一段距离看着姬朵朵…… 从七年前遇见姬朵朵起,唐怀溪就察觉到了自己对这个女孩有着格外的耐心与兴趣,大约是那一天,冲到自己身前还是小女孩的姬朵朵双眼是那么透彻又明亮,仿佛清澈的泉水,却犹如暖阳般让人充满眷恋,那双眸子只是看着你,就仿佛能点燃你心中的火焰,让你心脏被她的双眸捕获,燃烧。 充满活力,仿佛时刻在怒放的姬朵朵,一直都深深吸引着唐怀溪……她偏爱着姬朵朵与自己完全不同的鲜活,那对她有着致命吸引力。 ****** 唐怀溪从小就非常优秀,那时候流落在外的弟弟还没有被找回来,唐怀溪身为唯一的皇权继承人,除了性别,全朝文武对她都没有任何不满。 她是如此的优秀,能文能武,所有的功课都比太傅要求完成更加完美。 但是唐怀溪的母后可以说和她的父皇是两个极端,父皇有多么宠爱她,她的母后就有多么厌恶她。 要让唐怀溪说,她的母亲除了那张美得令万物失色的脸,没有其他的优点了,原本只是一个庶女,因为得到父皇的爱,父皇将一切都安排好,让一无是处的母亲当上了皇后。 所以当母后知道父皇与其他女人也生了孩子之后,她表现的太过于极端与尖锐,甚至让唐怀溪有些不解,所以唐怀溪劝解她:“母后,这并不是值得激动的事情,毕竟父皇曾经需要其他妃子来均衡朝廷势力……而如今大局已稳,整个后宫也只有母后……” “住口!!!!!”母后怒吼,用一种极为可怕的眼神盯着她,然后抓起瓷壶向她的脑袋砸过来,是父皇及时赶到,保护了她,避免了她被母亲砸的头破血流。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因为……因为她是不是,因为我生下这个奇怪的孩子!!” “你在说什么,怀溪很优秀,太傅对她赞不绝口,虽是女子,但是日后也是要成为九五之尊的。”父皇示意一旁的宫人将她带下去,但是唐怀溪还是听到母亲的怒吼:“那孩子是残缺的,她不具备人类的感情,这种极智简直如同妖魔……”母亲剩余的声音似乎被父亲捂住了,但是她还在挣扎着大喊:“那孩子就是像没有生命,死气沉沉的存在。” 唐怀溪一度曾经怀疑自己的心脏到底会不会跳,也一直在考虑着她也普通人到底有什么不同。 如果她是没有生命,死气沉沉的存在,那么拥有生命,鲜活元气的存在又是什么样子。 后来父皇告诉她,母后因为爱他,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所以她说的那些话并不能安慰母亲,反而在母亲耳朵里,这是对她责备,责备她为什么不能体谅丈夫的背叛。 可是,唐怀溪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只是母亲总是喜欢逃避现实。 唐怀溪那时候就想,爱真是一种麻烦的东西,父皇明明努力给予母亲最好的了,但是母亲用爱的名义,紧紧束缚着父皇。 唐怀溪觉得自己现在也不能理解父亲与母亲的爱,父亲对母亲极端的掌控,母亲对父亲曾经有过其他妃子的耿耿于怀。 唐怀溪未曾执着于任何东西,包括九五之尊的位置,包括自由……如果生命中有什么曾经让她心脏涌动过,就是那个绽放着无限生命色彩的小女孩,姬朵朵。 唐怀溪最初就知道姬朵朵爱慕自己,只是唐怀溪不能理解,爱这种能够让姬朵朵双眸变得无比炙热的感情。 所以那一年离开了边城,唐怀溪就没有再与姬朵朵有任何联系。 将那样鲜活而美丽的生命留在自己的身边,唐怀溪觉得自己仿佛在‘吸食’她的生命。 ****** “主子,姬小姐的梳妆完毕了。”桃生的话打断了唐怀溪的思考。 唐怀溪转身就看到从梳妆台前站起来的姬朵朵,她美得是如此肆意张扬,这世界应该不存在比她更美丽更有生命的花朵。 “姐姐,好看吗?”姬朵朵羞赧的抿唇,她双眼诚挚,爱意一如多年前,不,比多年前更加炙热的在燃烧,从火焰变成永远不会熄灭的红莲业火…… -- 第10页 总有一天,这业火会将她也一起燃烧殆尽。 “好看。” 唐怀溪称赞,视线落在那本不曾再浮现过任何一个字的蓝皮书。 ——《丞相掌中花》 书名突然浮现在唐怀溪的脑中,她眯着眸子,无人发现她眼底能够让人置身于深渊的冰冷。 姬朵朵不该是李容的掌中花,她应该永远肆意,永远自由,永远鲜活而美丽在边城附近的草原上自由自在的策马狂奔。 若是姬朵朵真心的喜欢上李容,她自然可以把丞相府让给姬朵朵,这世界上只要在她掌握之中的东西,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给姬朵朵的,但是……姬朵朵爱意依然在她身上,没有丝毫改变,这一点她还是能够察觉到的。 唐怀溪轻轻闭上眼睛,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扇边,听到姬朵朵充满期待地问:“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朵朵,确定想要和我去吗?”唐怀溪微笑问。 “姐姐这话什么意思,不会是要反悔吧!”姬朵朵冲过来,抱住唐怀溪的腰,然后用认真地凝视着唐怀溪说:“姐姐,真的不懂吗?” 她是为何梳妆,为何期待灯会,一切都是因为唐怀溪而已。 唐怀溪示意桃生将准备好的面纱送过来,然后轻轻为姬朵朵戴上,低声说:“我懂的,朵朵。” 唐怀溪温柔地为姬朵朵理着额间的碎发,唐怀溪知道迈出这个丞相府,那么某种默认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姐姐,我知道这个决定会让你为难,但是姐姐不应该永远在后院,以后我在姐姐身边,我会陪姐姐去任何地方。” 姬朵朵的手轻轻抚上唐怀溪的脸颊,喃喃地说:“这世界不应该存在任何可以束缚住姐姐的地方,属于姐姐的东西,就必须是姐姐的。” “属于我的……朵朵可知我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唐怀溪问。 她只是浅浅的笑着,却比月亮更高贵清冷,散发着更加柔和出尘的光辉,姬朵朵觉得要被迷得晕头转向,连思考都被剥|夺了。 趁着姬朵朵愣神的时候,唐怀溪与她扯开距离,进了内室换衣服。 考虑到姬朵朵美得艳压群芳,一定会有很多心怀不轨之人,只是带了面纱没用,没准面纱会更加吸引那些登徒浪子,所以唐怀溪换了一身男装,想到姬朵朵的红衣,唐怀溪并没有选择平时穿的白衣,可能有些太过于寡淡,她选择了一身深蓝的长衣。 将蓝衣换好,在桃生与榴生整理内室并做出行准备的时候,她独自去见了在客厅等待的姬朵朵。 ****** 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这是见到一袭深蓝长衣的唐怀溪,姬朵朵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她红着脸颊说:“我以为是月神下凡,姐姐不管是男装还是长裙,都是好看极了。” “若我真是月神,也只能是被朵朵的美丽吸引坠落至此,敢问,”唐怀溪轻轻展开扇子,笑着问,“我能否有幸,今晚成为护花使者。” “当然!!”姬朵朵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抬了抬手,轻轻抓住唐怀溪的衣摆,低声问:“只是今晚吗,姐姐只能护我这一晚吗?” 以一袭红衣的姬朵朵为中心,唐怀溪觉得四周都慢慢地亮起来了,她轻轻搂住姬朵朵的腰,将她拽向自己,在姬朵朵耳边轻声问:“你希望我护你多久,朵朵。” 声音恍若梦中,透过她耳膜渗入她的心底,一贯的低柔温和,呼唤她名字时尾音上扬,带着一股令人心醉的多情。 “一生。”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姬朵朵所有的力气,姬朵朵甚至觉得腿都有些发软,但还是深深地看向唐怀溪,与她四目相对。 唐怀溪的眸子深如黑夜,深处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姬朵朵觉得自己正依靠着是一位单薄而俊美的神|祗。 她的笑容温和似梦似真,同样温度的手小心的抚过姬朵朵的脸,姬朵朵深知,对方一句话能让她心碎绝望,也能如置梦中。 “好。” 那一刻,对于她们两个人来说,对方的那个声音,那个表情,那个笑容,贯穿了彼此的一生,成了永恒的不会退色的烙印。 ☆、姬任 这是姬任数年之后第一次见到长公主,她身穿一袭深蓝色男式长衫,墨黑的长发束起,当真应了那四个字‘天人之姿’,而他家妹妹一袭红裙在长公主身边,衬得犹如一朵绽放而充满生命力的火焰之花。 “将军,要抓回小姐吗?”他身边的属下低声问,虽然周围都是沸沸扬扬的人声,但姬任还是听到了,他沉默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属下以为他没有听到,声音稍微提高一些又问了一次。 “你不是对手。”姬任轻叹,属下眉头细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这次随姬任进都城的人不多,但都是精挑细选出的顶级高手。 但是容不得这位属下提出异议,他们已经被锁定了,先是长公主身边那个一身黑衣的随从,她虽身穿男装,但是依然从眉眼能够看出有着女子的秀美,然后是另一位身穿嫩黄侍女裙的容颜温婉的女子,也在看向他们,眼神中与温婉的模样相反,透着几分冷漠与厌烦。 “这……不应该……”姬任听到属下低喃,但是姬任不意外,他早就知道长公主身边有两位侍女,一个善武,一个善医,都是先皇为长公主培养的,但是他只见过其中一位。 -- 第11页 黄裙侍女在长公主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长公主的视线穿过了层层人群,与任姬四目相对,然后长公主对他拱了拱手,算是问好。 姬任弯腰回礼,抬头的时候看到自家妹妹拿起一盏花灯,正对长公主说什么,妹妹脸上带着面纱,但是姬任能够看到她正弯着眸子,可以想象面纱之下是多么美丽的笑颜。 “我们带不回朵朵,你在那个黑衣侍从手下,走上十招已经算不错了。”姬任对属下说。 这名属下显然也能够感觉到实力的差距,轻轻点头说:“都城不愧是天子脚下,处处都是卧虎藏龙之人。” 姬任没有再说话,继续不远不近地跟着长公主一行人,看着妹妹开心犹如小鸟的身影,在长公主身边转来转去,长公主刚好比妹妹高半头,两个人看起来真的是登对极了。 看着灯会的盛景,还有妹妹的笑颜,姬任已经许久未见妹妹如此开心过,他自然是开心妹妹能够玩的如此高兴,但是同时心里也郁着一口气。 父亲临死前,将姬家交给了他,其实在姬任来看,妹妹更能胜任姬家领头人的位置,他希望父亲不要拘泥于性别,父亲当时只是一脸惋惜地摇头说:【不可啊,不可啊,交给朵朵不可啊,为父并不是因为性别,而是因为朵朵钟情于长公主,阿任,领头人的心系之处比能力更重要。】 朵朵喜欢长公主的事情,姬任当然知道,或者说姬家无人不知道,但是后来长公主走了,没有再给过朵朵一丝音信,姬任以为这份感情随着姬朵朵长大慢慢就淡了。 如今来看,他到底是低估了妹妹的感情,那是一份真挚而实在的爱,妹妹一心奔向长公主的身边,从未有过一丝犹豫。 所以那时候父亲将姬家交给他的原因也很清楚了,先皇想要让长公主继位为帝,但是国师却预测新帝为先皇流落在外的皇子,于是先皇为了让长公主为帝,甚至想要除掉国师泊家一脉,并让姬家暗中辅佐。 这道密旨,姬任身为姬家的领头人当然知道,如果当时继承姬家的是妹妹,那么肯定会欢喜且拼尽一切的辅佐长公主,姬任清楚妹妹的能力与狠劲。 如今虽然在长公主身边露着少女独有的羞赧,但是依然改变不了,妹妹是一位在战场上杀敌到血能染红银甲的女将。 “姬将军,主子请您一叙。”那黑衣随从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姬任与他属下的身边,姬任背脊一凉,看到自己下属下意识地攻击突然出现在他们身旁的黑衣随从,但是却被一招制住。 “在下无意与大人起冲突,只是带主子传话,姬将军……”黑衣随从又要重复一遍的时候,姬任出声说:“带路。” ****** 姬任来到长公主身边的时候,她站在树下,正对着在桥上准备放天灯的姬朵朵挥手,姬朵朵旁边是长公主另一位侍女。 姬任用树干挡住自己的身体,有些心虚的怕被妹妹发现。 “许久不见,姬将军风范一如当年啊。”长公主声音慵懒而沉稳,姬任内心莫名一堵,这是说他这些年没有什么变化吗? 姬任抬眸,长公主微眯着双眼笑着,懒懒地看着他,神色从容,脸色有着透明的苍白,身形秀拔,气质温润,当真倾国倾城的貌,让人难以对她说出狠话。 姬任移开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因为长公主容易令人心动,不是情爱的心动,单纯是看到美丽虚幻的事物那种心动。 看起来外表犹如天人不沾尘世气息的长公主,姬任却觉得她身上有种魔性,令人难以抗拒,沉迷之后剩下恐惧的魅力。 姬任整理好思绪,对唐怀溪先是行了礼,然后低声说:“长公主,现在是何意?” “姬将军有话可以直说。”唐怀溪轻轻敲扇子,这若有若无的动作仿佛敲在姬任心头,姬任舒了一口气,沉声说:“长公主曾与家母承诺过,愿意放过舍妹的。” 唐怀溪敲扇子的手指一顿,勾唇问:“姬将军的意思我违背了承诺吗?” “若不是这样,您为什么陪朵朵来灯会呢?!” 对于姬任的质问,唐怀溪神色淡漠地回答:“是朵朵希望的,我只是没有拒绝她的希望。” “您应该拒绝的。”姬任咬牙说,“毕竟有承诺在先。” “姬夫人看起来并没有告诉姬将军,我们约定了什么?”唐怀溪用扇子轻轻拍着掌心,眯起眸子说,“我不会踏入边城,不会做任何影响朵朵思考与成长的事情,此承诺我从未违背,所以在朵朵没有再来到我身边之前,她无论嫁与谁,我都不会干涉,但是……” “她来了,再一次选择了我。” “姬夫人难道没有告诉姬将军要牢牢地抓紧妹妹吗?” 唐怀溪的一字一句仿佛捶在姬任的心上,他其实只是听母亲提起过与长公主有某种约定,但是母亲并没有将详情告诉他,只是说:【长公主不会背弃承诺,朵朵可以随心所欲的成长,选择自己的人生,但是,我却不能阻止她奔向自己爱的人,所以这承诺也许不能影响什么。 】 姬任心乱如麻,他甚至想如果在出发前,他关住姬朵朵也许能阻止现在一切的发生,让他泄气的是,他深知自己关不住妹妹,妹妹会老实留在边城,完全是因为战事紧张,如今没有战事,她只会前往心之所向之处。 姬任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有些苦涩地说:“长公主可考虑过世俗也许容不下……” -- 第12页 “姬将军,”唐怀溪声音冷下来,打断姬任的话,斜眸说,“你应该问,我能不能容下这世俗才对。” 姬任一怔,忍不住哑然失笑,对了,这位可是运筹帷幄,天上之人的长公主,心中郁气仿佛疏解一半,姬任弯腰作揖说:“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长公主愿意离开丞相府,打破现在的局面,陪朵朵来灯会,是因为被朵朵打动,还是想用姬家的力量夺回那个位置。” 这话虽然是自己问出口的,但是姬任依然有些心惊胆颤的感觉,也觉得是极蠢的提问,若是长公主真的想要通过姬朵朵控制姬家也不会承认的。 “姬将军看向四周,能够看到什么?”听到唐怀溪这样说,姬任看向四周,入目的是面带笑容的一家三口,热情吆喝的商贩,还有情投意合,一脸羞怯的男女……以及满怀希望放飞天灯的女孩子们,其中当然有还在抱住自己天灯祈祷的妹妹。 “灯会很热闹。”姬任回答。 唐怀溪嗤笑一声,姬任顿时觉得自己回答得有点傻,拱手说:“还请长公主明示。” “国泰民安啊,姬将军。”唐怀溪看着姬朵朵放飞天灯,然后开心地对自己挥手,她抬手回应了之后,斜眸看向姬任说:“这些百姓才不在乎谁当皇帝,只要自己能生活的好就行,权势之争不过是皇家以及这些心怀鬼胎的臣子们的贪婪。” 姬任沉默,没错,如今战事刚刚平定,他也不希望因为皇家内部的斗争扰得国不安宁,所以他选择了无视那道密旨,当今的新帝也是明君,更有国师一脉的支持,他无道理扰乱现在的安宁。 唐怀溪说的如此明白,姬任也不是真傻,他当然明白,长公主已经表明了自己没有登位之意。 “我知道如今姬将军很难做,新帝一派都在等着你以示忠诚,”唐怀溪看到姬朵朵已经放好了天灯,准备向自己走来,她漫不经心地说,“我将自己在皇城的势力作为聘礼送给姬家吧。” “………………”姬任震惊地瞪大眼睛,新帝与丞相不敢对长公主轻举妄动,就是因为长公主掌握着大部分皇城之内的势力,如今长公主就这样送给姬家让他拿去对新帝示忠,最终他只能说出一句:“臣不懂。” 是的,姬任真的不懂了,唐怀溪如今放权真的能够全身而退吗,真的为了朵朵什么都能放弃吗? “我之前没有放权,只是为了一位朋友而已。”唐怀溪轻叹,似乎在替自己那位朋友惋惜,然后轻轻笑了笑说,“但如今朵朵来了,我已经不想继续留在这局中,舍不得她陪我困在这后院,她一直在战场之中搏命,如今应该去看一看她保护的每一寸土地。” 唐怀溪没有再回头看姬任,自然没有看到姬任心悦诚服的行礼,她只拥抱住向她飞奔而来的姬朵朵,与姬朵朵相携离去。 【母亲限制长公主和朵朵,可是因为她们同为女子?儿子从未听闻女子之间可以成婚。】 【阿任,并不是所有感情都需要被人认可才可以存在,我只是觉得啊,那长公主是良人也并非良人。】 【我不懂。】 姬任想起与母亲的对话,后来母亲并没有回答他的不懂,或许因为母亲知道有一天他会懂。 长公主在权势的巅峰,万人之上,聪慧至极,但是帝王之家的人总是注定薄情,若是她想要成为那九五之尊,如此理智的她,肯定一切会优先于皇家,那时候朵朵还能得到幸福吗? 登基为帝的长公主,注定并非良人,但是如今她放弃权势选择了朵朵,已是朵朵的良人。 现在看来父母早已看透这一切,当初朵朵嚷着要嫁长公主的时候,姬任都没当回事,而且那个长公主虽然笑着,但是一副心思莫测的模样,对当年的姬任来说真的是一个难相处的人。 但是,那时候父亲看着追在长公主身后的妹妹说:【这长公主早晚会被我们朵朵拿下啊。】 【????】姬任一脸不懂看向父亲,父亲拍了一下他脑袋,大笑说:【看不出来吗,朵朵也很是吸引长公主啊。】 那时候他真的没有看出来,但是现在看出来了,对于长公主来说,他家那个凶猛的妹妹比一切都更有吸引力。 姬任觉得心情舒畅了之后,也开始逛起了热闹的灯会,给妻子和儿女们买了许多小礼物,等灯会接近了散场,他和属下才返回住处。 打开房门,他家妹妹一袭红裙坐在桌子前正给自己沏茶,发现他进来,对他微微一笑说:“哥,灯会玩的开心吗?” “……给你嫂子和孩子们买了一些礼物。”姬任高兴的回答,看到妹妹给他也倒了一杯茶,妹妹微笑对他说:“我很高兴你去见了长公主,这是不是代表你想要支持她了?” “什么?”姬任拿着杯子微微一颤,茶洒了一些,他皱眉说,“什么意思?” “那道密旨,哥哥不会觉得只有自己看过,我早就看过了,在父亲交给你之前。”姬朵朵轻轻抚着白瓷杯,眯起眸子说,“哥哥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朵朵,这件事长公主已经表明态度,她无意夺位……” 茶杯狠狠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姬朵朵笑容未达眼底,双眸异常冷静与无情:“哥,怎么能用‘夺’这种说法,那原本就是属于她的位置。” -- 第13页 “朵朵……” 姬朵朵起身准备离开,与姬任擦肩而过的瞬间,姬任伸手想要抓住她手腕,但是被姬朵朵躲开了,姬任在姬朵朵迈出房门的那一刻,开口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希望你能找长公主聊一聊。” “哥,你早日返程吧。” ☆、结局(上) 李容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看向一旁的姬任,微笑说:“我前来只为一件事。” “李丞相请说。”姬任其实已经知道对方来意,准备看看对方怎么开口。 “长公主前几日与姬小姐相携去了灯会,姬将军可知?” “知道。” “可是姬将军默许的?”李容眸子沉了一分。 “我家小妹与长公主是旧识,姬家的态度,我在启程前会面圣表明。” 姬任从容的回应,最近几日长公主果然在将她现有的势力与调令牌都在转交给他。 “我在此处有一个提议,也算为姬家上一道保障,”李容手指抚着茶杯,笑容莫测地说,“不知姬将军是否愿意联姻?” “联姻?不必,我已经承诺我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姬任态度坚决地说。 “姬将军误会了,我说的是,我与姬小姐。” 这话让姬任差点没噎了一口气,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容又继续说:“我与姬小姐虽数面之缘,但是我们彼此欣赏……” “李丞相,”姬任开口打断李容继续说下去,“我妹妹已有心仪之人。” 李容颔首,轻轻敲了敲桌子,微笑说:“我知道,听姬小姐提起过,对方已经成婚了。” “李丞相,我姬家家规,一生一世一双人。” “虽然名分不能给姬小姐唯一,但是若姬小姐进府,我自当如此。”李容拱了拱手,一派儒雅地说,“若是姬小姐同意,我会去边城迎娶她,用正妻之礼。” “………………”姬任真的很无语,他不知道这位丞相哪里来的错觉,他只好挤出一句:“李丞相好自为之。” ****** 姬朵朵最近心情不好,因为唐怀溪一直都很忙的样子,桃生与榴生似乎也被指派了任务。 这几天她去长公主的院子,桃生给她准备了糕点之后就不见了,榴生更是好几天没露面了。 今天她一进入偏院,就觉得气氛有些不一样,榴生桃生依然没在,她来到房门口听到一个男性的声音,姬朵朵呼吸一窒,贴着墙根来到了窗下,窗户没有关严,两个人对话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长公主如今破局,不管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都会背上叛乱者的罪名。”是李容的声音,他一副身怀大义的语气。 “丞相如果要说这些就请走吧,我要做什么,都不是你可以指手画脚的。” “我知道桃生和榴生最近在受命行动,长公主做事三思。”李容冷声警告。 “嗯,感谢丞相大人的提醒。”唐怀溪语气懒洋洋地说。 “还有一件事,我不久之后会迎娶姬小姐入府,你与我虽已有夫妻之名,但我还是准备以正妻之礼迎娶朵朵。” 唐怀溪:“?” 姬朵朵:“呵。” 看着李容一副自认为潇洒的样子打开房门离开了,唐怀溪用食指抚着桌面上无字的蓝皮书,轻轻叹气说:“朵朵,进来吧。” 并没有人回应,唐怀溪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望去并没有人影,她沉思了一下又看向那本蓝皮书。 其实刚刚李容与她的对话,她曾经在这本蓝皮书里看过,虽然现在发展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是这对话却没有变。 看着空无一人的窗外,唐怀溪沉思了一下,然后低笑说:“傻姑娘。” ****** “丞相,姬小姐在您房间等你。” 李容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听到属下这样说,他有些惊讶,但是随即一想,也许是姬朵朵从姬任那里听说了自己求亲的事情。 李容打开房门,就看到一身青色长裙的姬朵朵,她正在沏茶,看到他来了,对他微笑说:“我泡的茶家里人一直都说很好喝,李丞相要尝尝吗?” “朵朵,可是听姬将军说起了联姻之事。”李容目光深情款款。 还有这事,姬朵朵暗暗冷笑,她当然没听哥哥提起过,估计她家哥哥都没当回事。 “是的,我正为了此事前来。”姬朵朵优雅地倒了一杯茶,微笑说,“也不知道我的茶合不合丞相大人的口。” 李容立刻端起茶杯,看着姬朵朵用欲语还休,撩人心弦的双眸注视着他,他喝了一口茶,按奈不住激动地说:“自然合口,希望朵朵能够为我沏一辈子的茶。” “丞相喝过长公主泡的茶吗?”姬朵朵这样问。 李容对她纵容一笑,以为她吃醋,立刻开口解释说:“并没有,我与长公主是因为一些原因才成婚的,成婚当天就分居两院。” “我知道,你和皇帝想将她困在这里。”姬朵朵语气平静,李容怔了一下,随即笑容有些僵硬地说:“姬将军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跟你说,但是,你放心,虽然是联姻的名义,但我也是真心的欣赏与喜欢姬小姐的。” 姬朵朵漫不经心地合上窗户,然后对李容微微一笑:“长公主那么优秀的人,你都没有心动,却喜欢我。” “自然是心动的,只是那人看起来很遥远,而且如今情况不一样了,长公主起了叛乱之心……” -- 第14页 “啊……又是这句话,”姬朵朵笑容消失了,目光冰冷而嘲讽地看向李容,“那原本就是属于她的位置啊。” 李容猛然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开口,姬朵朵速度很快地用手帕捂住他的嘴,然后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剧痛让他失去平衡倒在地面上。 姬朵朵一手用手帕捂着李容的嘴,笑容诡异而危险,她另一只手拿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用匕首对着他喉咙说:“别喊,不然我屠|杀你整个丞相府。” “你应该感谢你刚刚回答自己没有喝过长公主泡的茶,不然我会割下你的舌头。”姬朵朵笑着将匕首插|入李容的肩膀,笑容迷人地说,“一想到你见过她穿嫁衣的样子,我就嫉妒死了,李丞相,你知道吗?” 姬朵朵贴近李容的耳边,李容发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而且痛感在加倍影响他的感官,他听到姬朵朵说:“我从见到你开始就想要杀了你,但是我一直在努力的克制,在克制……” 李容额头上疼得都是冷汗,他没想到自己以为姬朵朵那些羞怯的神情,竟然是对方在克制杀意,感觉自己最后一点力气都没了,他看向茶杯,然后听到姬朵朵笑着说:“啊,对,我在茶里做过手脚了,没想到丞相大人警惕心这么低……” “啊,也不算低,毕竟我泡完,你的属下就立刻替你试毒,”姬朵朵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拔出刀子,贴着李容心脏旁边的位置一点点刺进去,“但是这个毒,我每次见面都给你下,所以只试一次是察觉不到的。” 疯子!!李容没想到这个看起娇美如花的姬家小姐,疯狂如此,他现在只期望等属下察觉到不对,进屋来救下他。 刀刺了一半,姬朵朵似乎想起什么,她将刀拔了出来,她扯住李容头发,狠狠给了他一拳,李容的鼻血瞬间涌了出来,他狼狈地用嘴巴喘气,听到姬朵朵说:“你知道我听到那些市井嘲笑长公主的声音,是什么感觉呢,就是你现在的感觉……” 姬朵朵面无表情地一拳又一拳打在李容身上,喃喃地说:“我都要疼死了,你们怎么这么欺负她呢,夺去她的位置,还抹黑她的名声……你们干嘛要这么对待我最爱的人,我连思念都要小心翼翼的人,就被你们这样欺负……” 【 “我妹妹已有心仪之人。” “我知道,听姬小姐提起过,对方已经成婚了。” 】 剧痛让李容几乎难以呼吸,这种临近死亡的感官之中,他想起了与姬任的可笑对话,他真的没有想到姬朵朵这位心仪之人,竟然是他名义上的妻子——长公主唐怀溪。 门口传来声音,李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姬朵朵攥紧匕首,准备在对方进门那一刻发动致命一击。 门一打开,姬朵朵握着匕首就刺过去,沾血的匕首与绕霜的剑刃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姬朵朵向后退一步,却被唐怀溪搂住了腰。 “……长公主。”姬朵朵紧张地丢掉匕首,顺着唐怀溪的视线看到了躺在地上……不仅被她揍得鼻青脸肿,又被捅到浑身是血的李容。 “我只是……”姬朵朵舔了舔嘴唇,难得有些慌乱,尤其听到唐怀溪轻轻叹气,她眼眶瞬间就红了,刚刚按着李容捅刀的阴冷与狠劲都不见了,委委屈屈,可怜动人地抓着唐怀溪的袖口, “你不会以为丞相府防卫措施,真的差到你在屋里打丞相都没人知道吧。” 姬朵朵瞪大眼睛,然后被长公主拽进了她的怀里,长公主看向地上的李容,温柔地摸了摸姬朵朵的脑袋说:“冷静下来,如果杀了朝廷命官,而且还是丞相,对于你我来说也许没什么,但是你哥哥会为难。” “我只是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因为姐姐你在都城过得不快乐,都是因为他们,他们联合起来对付你,还没有人帮你……” 看着姬朵朵气得红扑扑的脸颊,唐怀溪觉得好笑又觉得惹人怜爱,她为姬朵朵擦了擦眼泪,然后走到李容的面前,李容此刻躺在地上十分狼狈,就算这样他都不敢去碰唐怀溪雪白的靴子。 他这点心思,说出来都怕被人耻笑,如果没有爱慕,他怎么会同意娶她放在后院呢 如果长公主愿意接受他,他也愿意助她登位,但是她连余光都没有放在过他的身上,她对他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是一块烂泥。 李容曾想,长公主不愧是帝王之家出身的人,当真冷漠极了,似乎连感情的波动都没有,甚至她也许都不具备感情吧。 可是,刚刚他看到那位冷漠到残酷的长公主那么温柔的为姬朵朵擦眼泪,没错,他一直等着属下冲进来救他,但是一直没有等到动静,原来是长公主暗中帮姬朵朵处理了一切。 原来她也会如此纵容的爱一个人,李容拼命地想要看看唐怀溪的脸,看一看爱着一个人的她,看看这位天人之姿的长公主为爱坠入凡尘的模样。 可是她看向他的眼睛,永远都是冷漠而平静的,他听到她说:“我想你会知道怎么善后,李容。” 李容看到那双他不敢碰的白靴踢在他的脸上,然后他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结局(下) 姬朵朵有些懵,她的手上还沾着李容的血。 她坐在唐怀溪的马车里,榴生与桃生在驾车,她的手被轻轻握住,唐怀溪用沾水的手帕轻轻擦掉她手上的血迹,她有些胆怯地缩了缩。 -- 第15页 唐怀溪看着姬朵朵用湿漉漉又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自己,很难想象刚刚她还将一朝丞相按在地上捅刀。 “姐姐……” “为什么会这么做?”听到唐怀溪这么问,姬朵朵下意识缩了一下肩膀,但是心中那股怒火给了她勇气,她咬唇说:“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从知道他娶了姐姐开始,而且他……他让你在都城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他……” “朵朵,我并不在意那些。”唐怀溪低叹,她到底还是忽略了姬朵朵的心思,没有想到姬朵朵一直为自己的事情所烦心。 “但是我在意啊!!”姬朵朵咬牙,事到如今她干脆就全部都说出来,“他坏了姐姐的名声,还对姐姐生出二心,想要娶我为妻,怎么会有如此心思恶|臭之人,我就是想要杀了他,这样姐姐也自由了……不必困在他的府邸……” “朵朵……冷静一下……” “我没办法冷静,姐姐最近在计划什么,榴生与桃生都很忙的样子,我不管姐姐在计划什么,他刚刚不是去威胁姐姐了,那么我就替姐姐除掉他,别让他……” 嘴唇突然感受到柔软,口腔中感受到了一股茶香与湿|意,是唐怀溪最爱喝的茶。 姬朵朵一片空白的大脑竟然浮现出一句,姐姐吻过别人么,很熟练的感觉。 “……我的初吻。”姬朵朵整个脸都红了,她窝在唐怀溪的怀里,轻轻嗅着唐怀溪身上的清香,“姐姐怎么这么熟练?” “因为想象过很多次。”唐怀溪轻轻吻着姬朵朵泛红的眼角,“这也是我的初吻,朵朵,你先听我说……” “我最近计划带你离开,我计划一边游玩一边往边城去,我已经告诉过你的哥哥。”唐怀溪轻轻抚着姬朵朵的发丝,“我最近在整理都城里我的势力,然后转移资产,我已经把皇帝想要的东西交给你哥哥,这样姬家就是忠君之臣了。” “那姐姐你……”姬朵朵慌张地睁大眼睛,皇帝想要的东西肯定是唐怀溪最后的保命符。 “我已经不可能回都城了,啊,也许在某一年的灯会可能会回来,陪你放灯,今年不是没有陪你放灯。” 姬朵朵眼眶微红的抱住唐怀溪:“无所谓,能回应我祈祷的,一直不是神灵,而是姐姐啊。” 她都没奢望姐姐会接受她的感情,她怕太过于贪婪的愿望,上天不会理会,所以她祈祷能够在姐姐身边就行,她不想与心爱之人再分开。 “只是朵朵你要知道,你选择和我在一起,我们虽然可以去边城,但是你已经不能留在边城了。” 虽然唐怀溪已经舍弃了长公主的身份,但是她依然不能出现在姬家,因为如今姬家已经是新帝的臣子了。 如果姬朵朵选择和她在一起,也必须舍弃自己的一切。 “我明白,我懂得,姐姐。”姬朵朵红着脸亲亲了唐怀溪白皙的脸颊,“我再也不回边城也没关系的。” 听到姬朵朵这样说,唐怀溪突然想到她联系姬任说要带姬朵朵走,她希望姬任能够与朵朵做个告别。 【我还是别提这事了,她知道能跟你走,早就开心地跑没影了,哪能想起跟我告别。】 姬任太了解自家妹妹,他要是不提可能妹妹还能多在他身边呆两天,【哪天她去你那,没回住处,我也就知道她跟你走了,等边城再见吧。】 “不去边城不行,我得去求亲,也让你父母安心。”唐怀溪说。 “求亲么……”姬朵朵瞪大眼睛,磕磕巴巴地说,“姐姐要娶我吗?” “当然,你那么适合红裙,嫁衣肯定更美……”唐怀溪眯眸轻轻摸着姬朵朵红透的耳朵,刚刚准备继续开口,马车突然停了,传来桃生的声音:“主子,是泊家主拦下了马车。” “我去看看。”唐怀溪安抚地拍了拍姬朵朵的背部,起身离开马车。 泊家主……姬朵朵虽然对都城官员不熟,但是‘泊’这个姓太特殊了,是国师一脉的姓氏,而能被称为家主的,只能是如今国师——泊木。 ****** “主子。”桃生看到唐怀溪的瞬间安心了不少,她一直对泊国师有点害怕,而榴生在一旁依然是警戒的状态。 “泊国师,好久不见。”唐怀溪微微一笑,看着眼前拦住马车的女子,她骑着一匹棕红的骏马,一袭浅蓝的长裙为她添了一抹冷色,那双漆黑的双眼,恍若有星辰坠入,美得令人难以移开视线,她带着面纱,看不清全貌,让人忍不住想象面纱之下是什么样的倾城之貌。 “唐怀溪,你破局了。”她的声音很好听,清冷婉转,犹如秋天的清泉,有着抚平心弦的沉稳却又那么薄凉。 “抱歉,不能继续随你的意,我已经把我的底牌送给了姬将军,作为带走她妹妹的聘礼。”唐怀溪依然笑着,好像自己送出去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明明那东西是会让整个都城处于权利巅峰的人们陷入混乱。 “这是你看过命书之后的决定?”泊木问。 “命书?”唐怀溪立刻怔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从怀里拿出那本随身携带的书,“这本奇怪的书是你给父皇的?” “对。”泊木下马走向唐怀溪,她开口说,“是我……逆了卦数,所以你应该知道之后的事。” 姬朵朵从马车里探头,看到了走向唐怀溪的泊木,她连忙从马车里出来,从后面抱住唐怀溪的腰,小声说:“姐姐……” -- 第16页 “朵朵,这是泊国师……”介绍到这里,唐怀溪顿住了,接下应该怎么解释,是她的朋友,亦或是对立者,还是只能称为熟人呢。 看到唐怀溪迟疑,姬朵朵警戒地看向泊木,双手还紧紧抱着唐怀溪,闷不做声。 这个泊国师不用露全脸就知道是一个能夺人心魄的美人,她身上和唐怀溪一样,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贵,但是唐怀溪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这位泊国师没有,她美得恍若画中之人,毫无温度且令人深陷其中。 若唐怀溪是不染尘埃的谪仙,那这人就是夜幕之上的星海,如此美丽却令人畏惧。 泊木轻轻将视线从姬朵朵明媚而动人的脸庞上移开,低声说:“……你改命?” “最开始改命的是你,泊木。”唐怀溪笑容收敛,将手中那本看了无数次的蓝皮书丢给泊木,泊木接住书,与唐怀溪四目相对,唐怀溪神色平静到冷漠地说,“你以为不是我登上那个位置,你们泊家就能保持着这样的权利吗?” 泊木没有说话,眼前这位长公主是帝星,她登基后,这个国家百年无忧,但同时,她会除掉泊氏一脉,连根拔起。 泊氏预言的每一位皇帝都能够让国泰民安,所以他们用预言控制着皇族血脉。 唐怀溪她如此聪慧且喜欢掌控一切,她一定会除掉隐藏在皇权之中的泊氏一族。 先帝驾崩,泊氏预言的新帝不是长公主,而是先帝流离在外的皇子,并由现任国师泊木亲自找到了这个皇子。 “我想保的从来不是权势。”泊木平静地说。 泊木与唐怀溪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是什么样的人,她们太清楚了,唐怀溪其实并不在意皇位,泊木也不在乎权势,唯一的区别,在重逢姬朵朵之前,唐怀溪没有任何牵挂,但是泊木却牵挂着整个泊氏。 唐怀溪牵住姬朵朵的手,准备进马车,听到泊木说:“他也是一位好皇帝。” 这个他,当然是指现在的新帝,被泊木捧上龙椅,唐怀溪同父异母的弟弟。 “你是傻子吗,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比姐姐她更优秀的皇帝啊!!”姬朵朵不满地大声反驳,明亮的眼睛充满攻击性。 “你以为自己能控制他,你知道之前我为什么留在李容的府邸,没有交出皇宫的势力。”唐怀溪抱住姬朵朵,怜爱地捏了捏她脸颊,然后对泊木冷声说,“因为他拿到全部的话,你控制不了他,泊木,朋友一场,我仁至义尽,你好自为之。” 所有人都在猜测唐怀溪自愿留在丞相府,绝对不放权给新帝,有人以为她要保命,有人以为她找时机重新登帝,但其实她只是为了朋友而已。 唐怀溪让姬朵朵进入马车,然后对吩咐桃生与榴生说:“继续启程。” “那你通过这本书得到想要的结局了吗,唐怀溪。” 泊木清冷的声音伴着风,一向从容不迫的唐怀溪呼吸一滞,她转身,风扬起唐怀溪莹白的裙摆,同时也扬起了泊木乌黑的发。 两人之间一时无言,她们年幼相识,越是了解彼此,越是明白她们在不同的道路上,永远的平行相望,泊木改变了唐怀溪的命,她可以趁胜追击致唐怀溪于死地,但是她却给了唐怀溪能够看到命运轨迹的书。 唐怀溪有着轻易扭转一切的权势,她能够让命运回到正轨,与泊木死斗到生命最后一刻,然后成为赢家,但是她为泊木压住了局势,最后为了姬朵朵从局中脱颖而出。 最终,她们都放手了。 “姬小姐真的很美丽,富有生机且鲜活,看着就很有趣。”泊木翻身上马,动作优雅而利落,静静看着唐怀溪说,“恭喜你,七年前想要拥有的,现在你得到了,一路顺风。” 泊木挥动马鞭,绝尘而去,与唐怀溪擦肩而过,背道而驰,谁也没有回头。 唐怀溪站在那里,她七年前与泊木只说起过一次姬朵朵,充满活力又灵动的姬朵朵让她的心第一次有了异样的感觉。 姬朵朵也是毫不遮掩对她的喜欢,只是她没有带走姬朵朵,除了姬朵朵父母的牵制,更多是她怕都城让姬朵朵失去自我。 “姐姐?” 大约是唐怀溪迟迟没进马车,姬朵朵又探出头,轻声呼唤唐怀溪。 唐怀溪转头看到姬朵朵嫣红的脸颊,对上唐怀溪的视线,她双眼微亮,这双眼睛仿佛永远的清澈而无暇,充满火焰般热烈的爱意,一如七年前。 在边城自由长大的姬朵朵,自由,洒脱,仿佛是能够点燃一切的星火,是唐怀溪一直想要拥有的,却又舍不得伸手抓住的。 七年前,她从边关返回都城,是决定放手的,不想不念,所以也只敢与泊木用随意的语气聊起过一次。 但是,泊木却看得如此通透。 “朵朵想去哪里游玩?”唐怀溪微笑问,姬朵朵转了转眸子,脸颊越来越红,小声说:“姐姐的身边。” “嗯?”唐怀溪有些不解,姬朵朵探身,抓住唐怀溪的手,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随便姐姐去哪里,我只想在姐姐的身边,跟姐姐看一样的风景,跟姐姐渡过一样的时间。” 只要在姐姐的身边,目光所及的一切都令她欢喜,令她觉得幸福。 唐怀溪眯起眸子,轻轻抚着姬朵朵的脸颊说:“那如此美丽的朵朵,不是变成我掌心中的一朵花了。” -- 第17页 得到那本书的唐怀溪,对那书的内容一直半信半疑,毕竟过了七年,姬朵朵会喜欢上其他人也很正常。 她会和书里一样,会想让姬朵朵去做更好的选择,如果李容是姬朵朵最终的选择,是姬朵朵坚定的幸福,那么她会怎么做? 那本书讲述的这个故事,言语间带着个人理解的偏见,不是她的视角,也不是姬朵朵的视角,更不是李容的,是局外人的……只是唐怀溪开始不知道这个局外人是谁。 如今知道了是泊木的书,那么自然是泊木看到得,她以为的命运走向…… 无论书中写的是真是假对唐怀溪来说,只是一个参考,因为泊木向她证明了,人可以改变命运,所以她也可以改变整个命运走向。 “不是一朵花哦!”姬朵朵笑盈盈地打断唐怀溪的思绪,“我是一大片花海,姐姐就在我的花海中心,为了不让姐姐走出来,我会一直生长,这样姐姐就永远的被我困住了。” 唐怀溪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看到唐怀溪的笑容,姬朵朵脸颊更红了,撅嘴说:“姐姐不要笑话我嘛,我也不会其他形容,但是……我喜欢看到姐姐的笑容。” “这附近有一个花却城,最有名的就是城里的花海,我们去看吧。”唐怀溪说。 “好!”姬朵朵开心地笑了。 “启程吧。”唐怀溪再一次对榴生与桃生说,然后进入了马车。 ****** 马车里传来姬朵朵撒娇着让唐怀溪到了花却城给她编花冠的声音,榴生看到桃生也露出开心的笑容,榴生低沉女声中蕴含着难以察觉的温柔:“这样就觉得开心了。” “当然,因为长公主,我们才能这样在一起,所以我也希望长公主能幸福,”桃生将头轻轻靠在榴生肩膀说,“我们不是一直很幸福吗?” “对,我会保护你。” 桃生轻轻闭上眼睛,姬小姐的欢声笑语,心系之人的肩膀,拂面而来的风……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柔…… 无惧流离,因为心已有归处。 —完— 作者有话要说:  阿凉后记: 感谢看完了这个故事,这最初是我的一个梦, 墙上红衣少女爬在墙头,看着院里白衣女子舞着剑, 桃花瓣坠落在两个人的黑发上,午后阳光正暖,却刺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梦的最后,她们牵起了对方的手,醒来之后就想把这个故事写出来, 梦中的她们最后是什么结局已经不得而知,但是在我的故事中,她们是幸福的。 承蒙喜欢这个故事,也许会两个番外,一个书中世界的她们,还有桃生与榴生的故事。 ☆、番外一 桃生在被长公主赐名前叫白苏,白苏这个名字也是收养她的李太医给她起的。 在被李太医收养前,她是没有名字的弃儿,李太医用一种药材给她起了名字,这个药材就是白苏。 现在回想起自己的童年,只有医术和药材,以及李太医那张从来不笑得脸。 她十岁那年,皇上为公主挑选侍女,李太医将她送了过去,那时候她才知道,几年前皇上命太医们培养女徒弟,从中挑选医术最好的人为长公主的婢女。 而徒弟胜出的太医,将会成为首席御医,掌权太医院。 她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收养,但是她隐约觉得收养自己的李太医并不是为了首席御医的位置。 在参与选拔的前一天,她忍不住问了李太医,他既是她的恩人与是恩师。 “白苏,这不是我改变命运的机会,而是你的。” 李太医这样告诉她。 最开始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后来她才懂了,这世道最轻|贱的就是人|命,尤其是在皇宫里。 那是噩梦般的选拔,最大女孩年纪也只有十二而已,她不愿意回想那场残酷的选拔,她用自己医术救了人,也杀掉了指定的目标。 很多次,她都以为自己会死,会疯,会崩溃,但是她没有,她坚持下来了……还有另一个女孩。 她现在已经不记得那个女孩的长相了,哪怕她们曾经近在咫尺的站在一起过。 在她与那个女孩决胜之前,考官给了她们一天准备时间,也是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到长公主与后来那位权倾朝野的泊国师。 她跪在地上,僵着身体连动都不敢动,眼角的余光能够看到的是长公主金色裙摆绣着的华丽牡丹,这位长公主的金裙是当今圣上特意为她准备的,与龙袍有几分相似,她荣宠一身,还有泊家少主——泊木陪伴在侧,日后必是九五之尊。 “你叫白苏,是李太医的徒弟。”长公主的声音非常好听,但是对她来说,那声音更多的让令她发颤,因为这声音的主人可以轻易决定她的生死。 “是奴婢。”她尽量让自己平常的回答,但是还是紧张的声音有些磕巴。 “你吓到她了,怀溪。”平淡到显得有些冷漠的声音,是长公主身旁的女子,她一袭蓝裙,戴着白面纱,却美得惊人。 “别紧张,明天只能有一个胜者,你明白吗?”长公主这样对她说。 “是,奴婢明白。”她用力的点头,其实她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坚持下来,对于夺魁这种事情,她只能尽力的拼一拼。 “呵,其实你没明白吧。”长公主低笑声传来,然后她看到金色的裙摆摇曳离去。 -- 第18页 她颤颤巍巍抬头,对上了那双美丽如辰却无比冷漠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一切,宛若明镜,让人心底生寒。 她连忙又把头低下谢罪,对方平静地对她说:“现在是命运的分歧,想要生就挣扎下去,不然与你命运相连之人也会死。” 那时候她以为这位泊家少主说的是她与李太医,毕竟她的表现也直接关系到李太医的未来。 原本想要听天由命的她,觉得不能如此束手待毙,她去了药园,她们考试用得药材都是来自药园,她在药园呆到快要天黑,准备离开的时候在药园发现了一朵紫色的花,是一种很稀有的药材,在角落不易察觉。 她没有细想,只是随手摘了下来。 第二天,长公主给她和那个女孩喂了一种毒|药,让她们给自己解毒,并不是难解的毒,但是毒被改动了,常规的解药需要一种药材再加工,就是昨天她随手摘下来的那个药材。 所以她很快就调制出了解药,把解药喝了下去,确定自己解了毒,她有些不相信最终题目这样简单,她又一次去了药园。 长公主与泊家少主都在药园,两个人站在盛开的桃花树下,比桃花更加美丽,她先去行了礼,听到长公主问:“你到是沉得住气,就不怕对手已经把解药集齐了。” “这局是比解毒用时吗?”她按耐住心中的窃喜,“那奴婢已经解毒了。” “哦?”长公主看向药园某个地方,伸手拿下了落在她头顶的花瓣,似笑非笑地看向泊家少主说:“让你说中了。” “以后你就叫桃生吧。”长公主这样对她说,她连忙跪地谢恩:“感谢公主赐名。” “这名字倒是起得很快。”泊家少主的声音里难得能够听出一丝笑意。 “长公主,泊少主,请再给奴婢一点时间,这个毒……解起来很容易。” 她的对手从药园飞奔而出,跪在不远处一直磕头,充满了恐惧与害怕。 “加工解药的药材,这个药园里只有一株。”泊家少主用清冷的声音说。 “是奴婢先冲过来的,她都没有进药园,她一定是作弊。”女孩激动地大喊,因为这次选拔,规定医女们只能用这个药园里的东西。 “奴婢没有作弊!”桃生立刻为自己解释,“那个草药是奴婢昨天随手摘走的。” “幸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长公主用平静地语气说,“回你该去的地方吧。” 很久之后桃生才知道,这个该去的地方不是培养自己恩师的身旁,而是被驱逐出宫。 那一天起,李太医成为首席御医,而她成为了首席御医的弟子,为长公主效命。 ****** 遇见榴生是在一年后,她虽然医术很好,但是不会武功,所以当今圣上在选拔医女给长公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另一个选拔。 这选拔由最强的大内侍卫在进行,他挑选了许多根基好的孩子培养,然后厮|杀。 选拔结束后,长公主就将这个药园交给了她,长公主与泊家少主谈事与学习的时间,她就照顾药园与研究医术,毕竟她想要一直留在长公主身边,必须一直精进医术。 桃生与榴生相遇就在那个药园,那时候榴生连名字都没有,被叫做小七,因为所有孩子都被用数字命名,方便筛选。 突然出现在她药园的女孩,看着与她差不多大,一身黑色劲装上满是鲜血,她身上还有数个伤口,桃生猜她是来找药的。 桃生知道在进行长公主另一位侍从的选拔,她给长公主与泊少主斟茶的时候,听她们讨论过,里面只有一位女孩顽强的坚持了下来,是排号第七的女孩。 桃生知道,如果自己不给她药,她明天也许无法在选拔赛中活下去,桃生拿出了自己配制的药,是她自己改良的药,能够加快伤口的恢复,但是使用的时候会剧痛无比。 她们之间没有说一句话,桃生给药,女孩接药。 女孩只是用乌黑的眸子看着她,虽然一句话未言,但是眼中已有万语千言。 桃生那一天睡得很晚,她总是能够想起那个女孩的眼睛,乌黑明亮,她看起来那么瘦弱却无比的可靠,如果她必须与一个人共侍长公主,希望是那个女孩。 这次选拔远比桃生那次要残酷,桃生那次大部分失败的医女都活下来了,最终被遣散离宫,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医学知识的,在不济就被家里婚配。 而这次的失败者都死于刀剑之下,只有胜者能活下来,光靠幸运不行,要有体力有实力。 ****** 那夜是风雨交加,桃生躺在床上停着雨落的声音,心中有些烦闷。 晚上的时候,长公主与泊少主讨论了这次侍从的选拔,那个她帮助过的女孩成功晋级了决赛,但是她似乎身体情况有些不好。 桃生推开窗,雨滴连成线的落下,乌黑的夜空让她想起那个女孩的眼睛,桃生莫名的想,如果自己能够再一次帮助那个女孩就好了…… 雨滴落在伞上的声音格外的清晰,桃生觉得自己心是乱的,她背好药箱,提着灯笼慢慢地向药园走去。 从前她偶尔夜里也会去药园,所以巡夜的公公与侍卫都没有阻拦她,她顺利的来到了药园。 那个身影蜷缩在她的药园中,穿着黑色劲装的女孩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到来,女孩转身看向她…… -- 第19页 乌云蔽月,唯一的光芒就是桃生手里的灯笼,在灯笼朦胧的光中,可以看到女孩苍白如纸的脸。 女孩没有动,桃生走过去,用伞为她遮住雨,女孩站起来与桃生对视,她比桃生稍微高一点,在桃生考虑怎么开口的时候,女孩却先说话了,她声音有些微哑,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的样子。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簪子,是一个银簪子,簪子得顶端点缀着石榴花,嫣红的花瓣是此刻唯一的亮色,女孩将簪子递给桃生说:“……送给你。” “你来药园是送它给我?”桃生看向女孩苍白的脸,将灯笼放在地上,然后伸手接过簪子,同时也触碰到了女孩冰冷的指尖。 “你上次帮助我了,这个簪子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是母亲留给哥哥娶媳妇用的,但是哥哥死了。” 她说得有些慢,但是桃生明白了,这是她家里人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是她的念想。 这样有意义的东西,桃生觉得自己不能收,对方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又开口说:“我明天大概赢不了,所以怕无法报答你的帮助。” 桃生知道这个赢不了,代表着这个女孩会死,她担心自己会死,所以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来。 “赢下来,然后将簪子送给我当谢礼。”桃生将簪子塞回女孩的手。 女孩沉默地看着簪子,没有再说话,桃生忍不住继续说:“如果我今年没有来药园,你把簪子偷偷留在这里,我也没有办法收下,只会当做失物交给管事姑姑。” 女孩默默将簪子放回怀里,转身准备离开,桃生抓住了她的手腕,女孩不解地看向她,桃生轻轻抿唇:“你那个簪子如此珍贵,我总不能给你一副药就收下它,我来帮你治疗身体。” 女孩有些犹豫,她一路战斗到现在,其他人都没有得到过治疗,如果今天她再一次接受这位医女的治疗…… “幸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桃生察觉到了女孩的想法,轻轻眯起眸子微笑说,“这是长公主曾经对我说的话。” 雨渐渐地小了,乌云遮不住月亮,月亮冒出了温柔又清冷的光,照亮漆黑无光的世界。 ****** 榴生觉得无论何时,月亮都是一样,明亮,温柔…… 她握着一束采来得石榴花,在长公主与姬小姐的笑容中,红着脸回到房间,桃生在铺床,头上带着石榴花发簪与她手中的石榴花遥遥相应。 今天她们随长公主和姬小姐去看了花海,如此美丽的花海之中,桃生依然觉得最美的是石榴花。 “你摘的?”桃生看着榴生手中的花,榴生点了点头,然后关上房门。 “要送给我?”桃生挑眉问,榴生这一次没有点头,反而走近她,桃生微微抬眸,榴生低声说:“献给月亮。” 桃生还没有反应过来,榴生单膝跪地将花送到桃生的面前。 桃生耳根微微泛红,轻轻抿唇说:“我可不是月亮。” 榴生只是仰头看着她,犹如她在药园中第二次接受桃生治疗的时候,那一天,桃生就是这样仰望着月亮,桃生对她说,雨后的月亮很美,但是她没有仰头去看,因为照亮她漆黑人生的月亮是眼前的人。 “你是我的月亮。”榴生认真的回答。 桃生突然想起榴生获胜那天,榴生满是伤的跪在长公主面前,长公主命自己为榴生疗伤,在她为榴生疗伤的时候,榴生突然开口说:“我赢了。” “嗯,以后我们就共事一主了。”桃生小心翼翼为她伤口上药,听到她说:“本来要输了,但是又觉得必须赢。” “只有赢家才能活下去。”桃生低声说,对方突然抓住她,那个石榴花簪子被郑重地放在她手心,桃生听到她说:“我担心他不会保护你。” “什么?”桃生愣住了。 “如果是对方赢了,他只会保护公主,但是我除了公主,还想保护你。” 她说的那么认真,并且轻轻握住了桃生的手,轻声说:“请让我保护你。” 记忆中的榴生与眼前的榴生重合,她们相伴多年,榴生一直在遵从自己的承诺,保护公主……也保护她。 “我喜欢石榴花。”桃生面露笑容,嫣红的花瓣将她衬得无比美丽。 榴生唇角轻轻扬起,当初长公主问自己喜欢什么花,她说喜欢石榴花,所以才被赐名——榴生。 本应该是哥哥送给媳妇的簪子,却被她送给心爱之人。 “好了,明天还要启程继续往边关走,早点休息吧。”桃生拽过榴生,然后轻轻抱住她说:“谢谢你,榴生,我很高兴。” “桃生,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嗯,我们一直在一起。” ——那天的相遇,就注定了她们要一直在一起。 ——我喜欢石榴花,但是更喜欢你。 —番外·一生— ☆、番外二 李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姬朵朵,她依然那么美丽,眼中却有着他从未见过的残酷与无情。 心口传来剧痛,他一时分不清是刀子插|入心口还是因为被心爱之人所骗,可是嘴巴被堵住,他甚至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 他用绝望而悲伤的视线注视着姬朵朵,姬朵朵露出笑容,轻声说:“我不能让你把长公主去世的消息公布出去,因为长公主还要夺回那个位置。” -- 第20页 血从李容嘴里涌出,他看到姬朵朵笑得更灿烂,他倒在地上,刀子偏离了心脏,虽然不致命却流血不止。 “啊,看起来是|毒|发作了。”姬朵朵松开手,李容倒在地上,他用尽全力抓紧她的衣角,拼尽全力说出来三个字:“……为……什么?” “哦,你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你和那个伪帝联手关住了长公主,你娶了长公主,我听到这个消息都嫉妒死了,然后我看到你对长公主的态度,就决定不放过你。” 姬朵朵踢开李容的手,将他碰到的裙角硬生生扯了下来,面带微笑说:“我每次见面都在给你下|毒,虽然知道你命不久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刺你一刀?” 李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姬朵朵也没想听他回答,她接着说:“因为我看到你们对待长公主的态度,心比这痛多了,本该是九五之尊的人,被关在你的后院,你占着长公主夫君的名头,却和一堆女人牵扯不清……” 门口传来声响,李容以为是自己属下来,他用尽全力挣扎起来,但是姬朵朵知道,不可能是李容的属下,因为刚刚她跟李容说去取茶的时候,她就解决了他全部的随行侍卫。 但是以防李容还有她没有察觉的暗卫,她拔出了李容胸口的刀,动作利落而毫不犹豫的抹了他的脖子。 房门打开,姬朵朵用沾满李容血的匕首刺向进屋的人,刀刃碰到刺耳声响起,姬朵朵退后一步,用匕首挡住她刀刃的是榴生,而榴生的身后是长公主与桃生。 “……长公主?!”姬朵朵充满惊喜地瞪大眼睛,唐怀溪并没有看她,快步走到李容身前,伸手一探,鼻息没有了,心跳也停止了。 “他已经死了。”姬朵朵笑眯眯地说,她可是长期在战场征战,最清楚怎么一刀毙命。 “姬朵朵,”唐怀溪微微皱眉,她一直隐约察觉到姬朵朵接近李容另有目的,她曾被姬朵朵喜欢过,知道姬朵朵喜欢一个人的模样,姬朵朵对李容的态度,可以骗过李容骗过所有人,但是骗不了她,“你杀了朝廷命官……” “长公主看到是我杀的了吗?”姬朵朵突然瞪大眼睛,眼泪已经在眼泪打转,可怜兮兮地说:“我与李丞相两情相悦,今天李丞相约我来订婚期,没有想到却被贼人所害。” 唐怀溪听到这话,就知道姬朵朵早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下一刻,姬朵朵突然扑向她,榴生下意识地要防范,唐怀溪阻止了榴生,姬朵朵抱住唐怀溪,可怜兮兮地说:“多亏了长公主救我,不然我也命丧贼人之手。” “……”唐怀溪还来不及反应,下一刻姬朵朵笑起来,美丽而残酷说:“长公主,我演的好不好?” “你囚|禁了姬将军。”听到唐怀溪这样说,姬朵朵可爱又乖巧地点了点头:“因为姬家在哥哥手里,哥哥不会助你登帝。” 唐怀溪没有说话,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她觉得谁当皇帝都无所谓。 “你为帝,我为臣,我一生都为姐姐而活。”姬朵朵用充满爱意地双眼看着唐怀溪,唐怀溪垂眸看向她,轻声说:“我若为帝,你与我一生只能是君与臣。” 姬朵朵愣了一下,然后退后一步,大笑了起来,慢慢地眼眶竟然红了,平静地看着唐怀溪说:“不然呢,让我看着姐姐被夺去一切,被关在后院,然后只能颠沛流离。” 明明是应该受万人敬仰的人,明明应该是云端之人,就是被人推下云端,她姬朵朵也要把她捧回去。 唐怀溪看着姬朵朵沾着血的手,轻轻闭上眼睛,她其实隐隐察觉到了姬朵朵的心思,明明她只要更用心一点,这一切都可能不会发生,如今姬朵朵杀了丞相,囚了亲哥并夺了姬家掌权者的位置。 如果她在此刻离开,那么姬朵朵就要独自面对已经联手的泊国师与新帝。 姬家现在姬朵朵并没有完全控制住,就算她有勇有谋,泊木是知晓天机之人,被泊木选中的新帝,自然也是有能力的人。 姬朵朵一个人根本应付不来他们,她若想保姬朵朵无恙,就必须重回皇宫,铲除威胁姬朵朵的人。 “主子……”桃生低声呼唤沉默地唐怀溪,似乎在等她下令,是运用手里的势力夺位还是全身而退的浪迹天涯。 “桃生,处理李容的尸|体,榴生,准备调令。”唐怀溪说完,桃生和榴生立刻领命开始行动。 姬朵朵满足的笑容,唐怀溪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姬朵朵愣了一下,轻轻用脸颊蹭着唐怀溪说:“姐姐是喜欢我的,对吗?” 时隔多年出现的姬朵朵依然吸引着唐怀溪,所以唐怀溪知道她接近李容别有目的也选择了视而不见,阻拦她与李容在一起也是觉得李容不是她的良配。 如果她在对姬朵朵用心一点,多拿出一些时间与姬朵朵相处,她也许会发现,姬朵朵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孩子了。 “朵朵,最是无情帝王家。”唐怀溪这样说完,姬朵朵没有露出任何失望与不满,反而开心地笑着说:“我明白的,姐姐以后不仅仅是我的帝王,也是这个国家的帝王。” 唐怀溪没有说话,反而静静地看向姬朵朵,微笑说:“朵朵,你若是跟我告白,我定会接受并且回应你,带你浪迹天涯。” 姬朵朵呼吸一顿,随即轻轻闭上眼睛,然后低笑说:“啊,这种事情想象一下都令人觉得非常幸福,但是姐姐,我不能。” -- 第21页 长公主曾经有多么尊贵,现在这些人就有多想将她踩踏到泥土里,姬朵朵来到都城,看到了被圈|禁的唐怀溪,新帝与丞相随意决定了唐怀溪的下半生,丞相更是让唐怀溪沦为笑柄,无论是谁,在茶余饭后都可以嘲笑她几句。 无人记得这位长公主曾经多么优秀,明明应该是九五之尊的她,变成了一位得不到丈夫怜爱的下堂妇。 爱也许是需要回应的,但是姬朵朵不需要,姬朵朵要她爱的人永远在云端之上,她要所有企图践踏过她爱的人都生不如死,为此她可以放弃与她并肩而行,愿一生匍匐在那个人所在的大殿之下,永远的俯首称臣。 “朵朵,我也许会慢慢地变成掠|夺者。”唐怀溪轻轻地捧起姬朵朵的脸颊,微笑说,“夺走你的自由,你的幸福,你的生命……甚至很多你所珍惜的存在。” “姐姐,我一生都是你的臣,只有你想,我可以为剑,为你征战四方,可以为盾,为你守护你的每一寸国土,你的每一位国民……”姬朵朵用自己的双手轻轻覆盖上唐怀溪的手,弯起眸子,她想要露出笑容,眼泪却落了下来,“我最珍惜的……在云端之上,我将仰望于她,臣服于她,永远的守护她。” 唐怀溪轻轻吻上姬朵朵滚落而下的泪水,她是那么的温柔,温柔到让姬朵朵更多的泪水落了下来。 姬朵朵无法停止自己的泪水,因为她知道自己错过了独|占唐怀溪的机会,她想也许自己有一天会后悔,但是只要能在姐姐的身边,无论什么身份,那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幸福。 她们明明是彼此最重要的人,选择了一起携手,但是她们在一起的未来,不是两个人的家,而是两个人的国家。 唐怀溪看着姬朵朵单膝跪地,唐怀溪的手轻轻抬起,最终她没有去触碰姬朵朵,而是转身离开了。 姬朵朵就这样跪在地上,看着唐怀溪走远,看着她穿着金色龙袍走上自己永远无法逾越的长长阶梯……那时候姬朵朵才明白,那时候唐怀溪抬起又放下的手,是因为自己以后都会在她无法触碰的地方。 偶尔姬朵朵想起,那位泊国师最后的话语,天命给她们的结局是看起来最近实则最远的距离。 有些人的相遇是命定的,例如泊国师与新帝,桃生与榴生……她与长公主,命运缠着一起的人,谁也无法独自幸福。 女帝唐怀溪与女将军姬朵朵, 她们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她们一同守护着一个国家, 同时她们之间也隔着一个国家。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