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人)长夜.断章》 正文 第 2 章 (猫鼠同人)长夜.断章 作者:错错 第 2 章 握紧。握得一手温热粘稠的液体。 有微笑,绽放在苍白的脸上。黑色的眸子。沉静。无波。 “玉堂……” 白玉堂。锦毛鼠白玉堂。 如此完美而温暖的微笑。 咫尺天涯。 ************************************************************* 晴天。阳光灿烂。开封府的书房。 包拯望着白玉堂的完美微笑。微微缺乏血色的嘴唇。完美的弧度。宛若伤口。 无言以对。 不能抑制的,自己颤抖的目光。慌乱、迟疑,为了那个他要捉拿的凶犯。 常易。 多年未见的好友。 对酒当歌,仗义执剑,快意恩仇,和曾经的锦毛鼠。 刺入血肉的尖锐指甲,压抑住自己苦笑的冲动。 挥剑相向。 和自己曾经的好友。 狙杀了朝廷命官的江湖草寇。狙杀了无恶不作的朝廷命官的江湖草寇。 官差和恶贼。 正义和公理。 道义和王法。 曾经的快意恩仇…… “五弟……” 搭上白玉堂的肩膀的,是卢方的手。温暖。厚重。兄长的慈爱的手。 不着痕迹地避开。当白玉堂听到他担忧的叮咛。 “莫要任性。莫要忘了,你是开封府的四品护卫……” 完美的微笑。 “大哥放心,玉堂不会忘的。” 完美到近似残忍的微笑。 不愿遗忘,还是,不能遗忘? 那一刻湖水的冰冷触觉。那一刻心底的疼痛绝望。 义结金兰的情义,同生共死的誓言,鲜明得,如同讽刺。 恩重如山。 仇深似海。 左手和右手的距离。 ******************************************************* 白玉堂…… 眼前的,不是自己所认识的白玉堂。绛红色的官服。生涩。刺目。衬得那白湛的脸,愈发的苍白。 深不可测的目光,寂静,凝滞。无波无谰的样子。 无言的对峙。 白玉堂和常易。官兵和强盗。命运弄人。 白玉堂紧握无尘的右手,轻微地颤动着。青色的静脉,浮现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无能为力的样子。 无言的注视。 常易有些无奈地笑。曾经所谓的快意恩仇。曾经所谓的洒脱飞扬。曾经所谓的侠情义理。终成覆水。 红袍,堇衫;无尘,寒影;道义,法理;白玉堂,和,常易。 自己,是狙杀朝廷命官的钦命要犯;而他,是开封府新近的四品护卫。命运弄人的闹剧。两个,身不由己的,棋子。 棋子。 应该毫无怨言的,应该心如止水的,棋子。过河之卒。 然而,那个人,是白玉堂。然而,他们是,朋友。 朋友。执杯相约、快意恩仇、同生共死的朋友。所谓知己。 第 2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 章 (猫鼠同人)长夜.断章 作者:错错 第 3 章 所谓的知己。所以他懂,所以他不能无动于衷,所以他看穿那平静无波之后的心如死灰。 心如死灰。 剧痛。然后,麻木。最后,无情。 无情。 对旁人,亦对自己。伤人伤己。 他只想对白玉堂说两个字。他只是对白玉堂说,何苦。 何苦,放弃那一身洁白的傲骨;何苦,束缚自己自由的心性;何苦,将汹涌的急流静谧成无波的死水?为了那曾经的情谊?或者,是如今的仇恨? 哀而不伤。做不到,于是,焚心成灰。无爱,便无恨。所谓释然。 委曲求全,亦或是顾全大局?漂亮的字眼,却是,不适合白玉堂。 不是无,只是忘。不是不在乎,只是,自欺欺人。心性如斯。锦毛鼠白玉堂。 用淋漓的鲜血,掩盖住汹涌的爱恨。心如止水。遍体鳞伤。何苦? “你走……” 握到破碎的苍白手心。鲜血淋漓。 “你走!” 一字一顿的艰涩话语。掷地有声。 心如止水?人心,怎如止水?自欺欺人的释然。还是。做不到。 做不到的,无爱,亦无恨,他是白玉堂。 笑,泛上嘴角。了然的笑。 他仍是那个白玉堂。 受人摆布的棋子,同样,不适合他。 ************************************************************* 默然的黑色眼眸,冰冷,荒凉;当他压着常易出现在开封的大堂看见大家释然的微笑。 释然。因他终于弃甲投降。放弃了挣扎和反抗,他现在是开封府的白护卫。 离去或沉默。他选择了沉默。一沉到底。 “白玉堂。”他听到展昭唤他。 回头。“展大人……” “玉堂,叫我猫儿……” 固执的坚持。对上的,是深不可测的眼眸。心灰意冷。放弃了,一沉到底。那个白玉堂。 痛。心痛。破裂般的淡淡的疼痛,缓缓扩散。 眼神疼痛。 白玉堂。带着完美微笑的白玉堂。带着淋漓的伤口和完美的微笑的白玉堂。 情何以堪? 冰凉的手心,握着一手温热的液体。不痛,不苦,完美如斯的笑容。 不在乎。那注视着自己的疼痛的目光。 我不在乎。 握着一手淋漓的鲜血,带着一脸完美的微笑,白玉堂对自己说。 放弃了曾经拥有的温暖回忆;放弃了已不堪承担的关怀希冀;放弃了双手握着的爱与恨;放弃了羁绊自己的沉重枷锁。 不痛也不苦。 可以放手的。 哀而不伤。 微笑。完美的微笑。 “猫儿,找我什么事?” 如你所愿……我不要你的歉疚。 ***************************************************************** 微明的天色。淡淡的晨曦中,韩彰和白玉堂。 绛红色的背影,在身前一步之遥的距离。身着红色官袍的男子。白玉堂。自己的五弟。 挺拔的红色的背影。记忆中,最最懒惰、骄傲、随心所欲的五弟。此刻,执守禁宫。 没有抱怨,没有交谈,没有动作。默然站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距离,一夜。 一步之遥,仅仅跨出一步的距离,隔开两人身体的温度。 心痛如绞。那衣袍上的红,如利刺扎入韩彰的双眼。锦毛鼠白玉堂的红色官袍。 第 3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4 章 (猫鼠同人)长夜.断章 作者:错错 第 4 章 无话可说。所谓覆水。 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他仍叫他二哥,他们仍是兄弟。不曾疏远一丝一毫的关系。但,只是不曾疏远,而已…… 当那个一身绛红的玉堂微笑着唤自己哥哥时,那种酸涩的愧疚,如刺。 一样的笑容,一样的举止。那个白玉堂只是脱下了那穿了20年的白,只是渐渐开始对每一个人挂起弧度相同的笑容,只是在不经意间偶尔会露出落寞的神情。 当目睹着五弟那从未显现过的圆滑世故,大哥的脸上,竟全是欣慰的笑。当五弟将常易压回开封府,对上那双死水一般的眸子的,是大家放心而赞许的微笑。 一身绛红色的官服的白玉堂。那苍白的脸庞挂上的弧度完美的微笑,暧昧,如同伤口。 白玉堂。 遗失了那熟悉的莹白。究竟是谁错? ********************************************************************** 没有人知道的真相。 九九重阳,开封府收到皇帝的密旨。 三年.襄阳太守已任满三年。即将上任的,是颜查散。 颜查散。新科的头名状元,白玉堂的结义兄弟,也是,皇帝安插在赵珏身边的棋子。 襄阳王赵珏。先帝御封的威武将军,德高望重的托孤大臣,将赵祯一手扶上帝位的恩师仲父,也是当今天子心头,一根不可言喻的尖刺。 刺。除之后快。 于是,颜查散遇见了白玉堂。忠厚老实的读书人,木讷迂腐、没有任何背景的穷书生。当朝的新科状元。 可用的棋子,永远都不会嫌多。赵祯当然明白。 是夜。月白,如缟素。 “玉堂。”展昭叫住独坐屋顶的白玉堂。 秋凉如水。飒飒的秋风,吹得他雪白的衣角翩迁翻飞。他许久不曾换上的白衣。 “猫儿,什么事?” 回头。回过头。平静的眼眸,似有涟漪,洒脱的涟漪。 沉默。 无话可说。许多话,本是不必说,也不能说。 怎会不懂,此行的凶险?或许,有去无回。 本就是,有去无回。当今圣上的心思,他能猜到八分。 八分。他知道的,已是太多。 佛曰:不可说。 不可说。 心知肚明。但,不可说。 别人掌中的棋子。很多事,本就,不可说。 相视而笑。 展昭的苦笑对上白玉堂飞扬的笑。 飞扬,神采飞扬,那是入宫门前的白玉堂。 展昭的手心,一片冰凉。他已知道了结局。 守口如瓶。 昭然若揭的真相,却是,不可说。 不可说。只能互道珍重。 再见,也许,再不相见。 棋局中的棋子,本就,在劫难逃。 无知或许才是幸福。 ********************************************************* 阳光灿烂。灿烂耀眼的温暖阳光。 长亭作别。作别,却不必在长亭。 开封。开封府。开封府门前。 换上了一身纯白锦袍的白玉堂。苍白的脸上,有两片殷红的云。 依依惜别。但,终须一别。 马嘶人跃。一匹高大的骏马,一行远行的官队。 和风轻舞。吹起衣带发梢。白玉堂和展昭。 挥手作别。 第 4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5 章 (猫鼠同人)长夜.断章 作者:错错 第 5 章 作别去襄阳。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襄阳。年年岁贡殷实的襄阳。当今圣上的襄阳。也是,襄阳王的襄阳。 所谓功高盖主。所谓鸟尽弓藏。所谓兔死狗烹。 所谓天高帝远。所谓人心不测。所谓伴君如虎。 人言可畏。积非成是。 嫌隙,哪怕微如春毫,亦,要不得。 要不得。 本就是偷来的天下。来得易,也知,失去更易。所谓不可不防。赵氏的子孙,善疑。 自古,帝王本就善疑。不疑的,大概都成了别人的臣子。 所以,只能,杀。 杀,宁枉勿纵。 拉缰缓行。 白玉堂的白衣里,是通敌的文书。当今圣上的亲笔。用的,却是,襄阳王的笔迹。 古老的阴谋。屡试不爽。 功高盖主的,要杀;图谋不轨的,要杀;鞭长莫及的,要杀。然而,能够功高盖主、意图图谋不轨、让人鞭长莫及的,必是重臣。 重臣。 人心可畏,但,人心不可失。 所谓借刀杀人。 绝美地微笑,横刀厉马的白玉堂。 天下的大棋,他是棋子。生死的赌局,他是筹码。 成王败寇。 他只是没有想到,常易,也是棋子,当今圣上手中的一颗棋子。 作为棋子,江湖上的草寇永远比宫门中的官吏好用。棋子,要言听计从,要舍生忘死,要守口如瓶。孔孟的儒道,君子的中庸,为臣的谨慎,做不到的。 所以,常易活了下来。他本该早已问斩,但,赵祯需要这颗棋子。打探、传话,江湖草寇远比宫门中人来得方便安全。 所以,他也活了下来。他犯的,本也是死罪。私盗三宝,罪及九族。但是,他还没有死。 只因为他也是颗重要的棋子。 于是,他成了钦命的要犯;于是,他成了追凶的捕快。官兵捉强盗的游戏,只为了,送一件东西。 要命的东西。 生?或,死?那天在御花园,赵祯要他选择。别无选择的选择,他只有苦笑。 冰凉的手心。 那些希冀着他弃暗投明的兄长,那些相信着皇恩浩荡的臣下,只是,把他变成了一颗,棋子。关乎天下的棋局,举足轻重的棋子,但,仍只是棋子。 恨,却,放不下。 他,可以选择不做棋子;赵祯,也可以选择如实量刑。 远走高飞,对锦毛鼠,易如反掌;陷空四鼠,对大宋天子,不过蝼蚁。 不是交易。天子不需与人交易。要,或者,不要。他不是赵祯唯一的棋子,只不过,是赵祯能想到的,最好的棋子。 所谓,别无选择。 刺入血肉的指甲,染红素袍的鲜血,本是自作自受。年少轻狂,却忘了,所谓锦毛鼠,于大宋的天子,也不过是,蝼蚁。 蝼蚁。但,至少,他的命,还值钱。他的命,还能抵陷空岛上下三百八十条的人命。 足够了。 ‘白玉堂。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做傻事。’ 那天,他捉到常易的那天,他从常易的口中得知整个计划的那天,他听到常易嘲讽的话语。 嘲讽,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自己。 本以为,江湖有别于宫门,犹如春花有别于秋雁;本以为,江湖无碍于宫门,有如黄河无碍于长江。却不知,春花终成残秋雁终成单;却不知,黄河终东逝长江终入海。所谓,万宗同源。所谓,殊途同归。本以为坚不可摧的屏障,却,原来薄如蝉翼。 是看不见?或者,只是不愿去看?自欺欺人,永远比面对现实容易;就像纵横于江湖,远比周旋于宫门洒脱。 现在才知道,快意恩仇这四个字担负的分量。现在才明白,快意恩仇这四个字背后的无奈。只是,会不会太迟? ********************************************************* 九月十六,晴。 深秋的天气,背阴处,已有入骨的寒意。 “颜爱卿已动身多日了。”刚退的早朝,赵祯似在自言自语。 “算来,应已到襄阳。”回话的太监,苍苍的白发。 “朕想见见常易。” 第 5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6 章 (猫鼠同人)长夜.断章 作者:错错 第 6 章 终日不见阳光的天牢里,常易,只穿一件单薄的囚衣。 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看起来虚弱而苍白。但他的腰,仍旧如同枪杆一样坚挺。 席地而坐。挺直的背脊轻靠在冰凉的石墙上。如水的寒意,顺着脊柱向四肢迅速扩散,带起一阵残酷的快感。 常易的目光,缓缓落到自己的手上。修长有力的手指,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净。这样的手,无论干什么,都会是稳定而迅速的。 譬如喝酒,或者,杀人。 紧绷的嘴角,划过一丝柔软的弧度。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白玉堂是在杭州。三月,西湖边,华灯初上。那时,他刚杀了一个人,正在喝酒。上好的花雕,口感温润而后劲绵长。白玉堂走进来的时候,他刚好喝下第三坛。 他没有想到,那个白衣胜雪飞扬不羁的年轻人,就那样径直走到他的面前,用一种赞赏的眼光打量着他面前的空坛,然后对他说:“我们一起喝。” 直到现在,他都记得那一天入喉美酒的甘醇;还记得夜半,城西的梅园,粉色英雨下白玉堂舞剑高歌的情形。 他唱:“森森剑气,萧萧易水; 英雄无泪,化作碧血。 浪子三唱,只唱英雄; 浪子无根,英雄无泪。” 清越空灵的嗓音。手中的无尘,随着他身影的翻飞起落划出一道道银白的剑光。 他又唱:“浪子三唱,不唱悲歌。 红尘间,悲伤事,已太多; 浪子为君歌一曲,劝君切莫把泪流。 人间若有不平事,纵酒挥刀斩人头!” 洒脱豪迈的意境。身上的白衣,在纷纷的落英间翩迁起伏,宛若鸿雁。 那一晚,三月的杭州,微暖的夜风,清香的红梅,悠扬的歌声;美丽的,犹如梦境。 如果那时遇见白玉堂的,是以前那个纵剑江湖的常易。如果那时和白玉堂的偶然邂逅,并不是刻意的安排。 一切,会不会不同? 当白玉堂终于如愿以尝地成为赵祯手中的一颗棋子,当白玉堂穿着一身绛红的官袍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常易反反复复地质问自己。 走道的尽头,传来金属敲击的清脆声响。 无动于衷的。 常易的目光,依旧纠缠在自己线条清晰的手指上,好似欣赏一件艺术品。 “常爱卿不想见到朕?” 沉重而略显拖沓的脚步顿了下来。隔着手臂粗细的铁黑色栏杆,赵祯略嫌阴柔的声线在空阔寂静的石牢里,显得格外刺耳。 笑而不语。常易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自己的手掌。似乎那杂乱错综的线条蕴涵着某些神秘的含义。让他痴迷。 “被关在这里的人,你是第一个没有向朕求情的。”赵祯平板的语调不知是赞叹、感慨、嘲讽、还是麻木。 “据朕所知,真心不怕死的,恐怕还不多。”没有波澜没有起伏的声线,让人猜不出喜怒。可是那年轻的脸上,却分明显出嘲笑的神态来。 当初,他就是用这个条件换得了常易的臣服。他相信,贪生怕死的人,不论让他选择多少次,结果,都是注定。 常易的笑,仍是平和。 空空如也的手心。 失去了那个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的人。生死,他早已不在意。戏,已将终幕。谢了场的演员,就该替自己落下帷幕。 能为那白耗子做的,他都已做到。他相信,褪去了所有的束缚,那飞扬的白玉堂一定能过得更好。他本就不该是一颗困在盘中的棋子。 “我并不是不怕死,只不过是已不能再活。”平顺的语调,理所当然的样子,“陛下叫人捏碎了我的琵琶骨,本就已当我是颗弃子。”清亮的眼眸,无惧地望向赵祯。淡淡的没有一丝阴影。 “……明天行刑。你有什么要求,朕都可以准你。”向来平淡的语调,似有微小的波动。赵祯终于渐渐发现,有许多事,并不如他所预料。 “陛下再见白玉堂的时候,替我对他说声抱歉。”那天,白玉堂没有让他把歉意说出口。虽然明知即便不是因为自己,他也难免被扯入这个棋局。但,仍是不能释怀。 “白卿已动身去襄阳。”很多事,已是无可挽回。 “我要十斤上好的花雕。” ********************************************************* 夜,月夜。将圆未圆的血色残月。 昏黄的烛光。 摇曳的烛光下,有两个静止的身影。 如同天山千年积雪一般的纯白,对上象征无上权利地位的暗金。闪耀的艳阳,对上深沉的幽泽。 无言的对视。 不动声色地微笑。端坐在宽大的楠木书桌后的赵珏,轻轻移开视线,将自己的目光,隐藏在黛色的阴影里。 “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平淡的语调,如同闲话家常般的从容不迫。 有风,从窗外吹过,带起一片粉色的花雨。 第 6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7 章 (猫鼠同人)长夜.断章 作者:错错 第 7 章 “我来听答复。”镇静到冷漠的语气,凌厉的目光锁住那略显苍老的身影。骄傲如他,即便是压上性命的赌注,也不想输了自尊。 烛光摇曳。 沉默,如同水波般缓缓晕开,荡漾在两个人中间。 暗潮汹涌。 “我已经老了……”闭上眼,阻隔了面前那个年轻人犀利闪耀的目光,“赵祯,是我亲眼看着他从一个初生的婴儿渐渐变得会爬、会说、会走;是我亲自手把手教他骑马、射箭、习字;是我费劲心机一手把他扶上皇位、为他守住这小小疆土、替他除去一切障碍;是我亲手拟圣旨将自己放逐到襄阳为了让他能够立威于朝、号令天下。我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 “但他却不信你。他要除去你,所以他设了这个局,所以我现在才站在这里……” “你能够了解一生都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里的感受吗?”淡淡的疑问,打断了白玉堂的话语,“那孩子一直认为他所得的一切都是我施舍的……”惨然的笑,划过那苍老的面庞,“他一直都恨我……” 跳跃的烛光,使得赵珏脸上的阴影不断摇曳。白玉堂突然之间发现,坐在自己眼前的人,真的已经老了,老得行将就木。 “我明白了……”心,沉到谷底。将怀中的布包放在书桌上,白玉堂转过身去,“只是,不知赵祯是否能懂你……” 没有预兆的。 窗外,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熊熊的火光,映红了冲宵楼的夜空。 吃惊地回头,白玉堂看见赵珏唇边淡淡的笑意。 “禀王爷,有人夜探冲宵楼,现被困铜网阵中。”门外,是恭敬的声音。 “很好,那一定是那个不知死活的白玉堂!给我乱箭射死!” “遵命!” “你记住,从今后,世上再没有白玉堂。”缓缓推门而去的赵珏对那个呆立窗口的白衣少年如是说…… ********************************************************* 春寒料峭。 一个人的御书房。 赵祯,凝视着眼前绛红的官袍。展昭的官袍。 他来辞行。 特意为他温过的酒,上好的女儿红。 亲自将壶中的酒斟入翠绿色的杯盏。微微颤抖的手,不断地倾倒,直至那褐色的液体溢出杯沿,流在桌上…… “陛下……” “展爱卿……”回过神来,因那声熟悉的呼唤。已经有七年了吧,他这样称呼自己。“你可不可以不走?”这个,是不是自己第一次求人? “陛下可不可以不要微臣喝下这杯酒?”近乎讽刺的反诘语气,他第一次从展昭的口中听到。 “你恨朕让白爱卿去赴死?”叹息这递出手里的酒杯,此刻心中漫溢的酸涩,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什么都没有说。展昭只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切都无可挽回…… 机关算尽。 成王败寇的游戏,他是赢家。只是现在,他为何一点也不觉得快乐?是不是有些事,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无言地转身…… 寂静的夜,月光、如洗, 精巧玲珑的玉杯,在月下,泛者着冷冷的暗色光泽…… 长夜漫漫………… ……………………………………………………………… 后记: 对于石先生笔下七五的怨念,从很小的时候听评书就开始了,然后看了原著,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发不能理解为何这样骄傲的白玉堂最后竟会甘入宫门直至命丧冲宵。然而,我还是一心以为是有什么作者没有交代的原因,在一切表相的后面主宰着一切。 最初动笔的时候并不是想写这样的故事,当初只是单纯地想写小白被兄长们背叛的苦涩和无奈,想写小白苦、恨、怨却又无法真的狠心与他们恩断义绝的矛盾。却是写着写着,才忽然体会到了每个人的无奈。 会有如此不堪的局面,首先便是由于小白的性格。如果他不是心高气傲到要计较区区的名号之争,也就不会身陷棋局无法脱身。而他的兄长们却恰恰是出于爱,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样才是正途,所以即便是后来得知噩耗,也是欣慰多于悲伤,却是亲手将自己疼爱的五弟推入深渊而不自知。对于展昭的态度,我一直觉得暧昧,所以也不能完善的表现出来,让他辞官则完全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因为实在无法接受展昭在知晓所有的真相以后还能够无动于衷。 对于赵祯,我只有同情。一直认为越是上位者,越是无法得到所谓的幸福。他不仅无奈,而且悲哀。皇位的上方挂着一把利剑,地位、财富、权利,任何一项都足以让人犯罪,何况他还拥有全部?他看了太多的丑恶,所以他已经不能相信。所以最后他即便不舍,也一定要展昭喝下那杯酒。叹气。 这样的故事……默……偶以后大概8会再写了……反正也米有人看………… 整理 第 7 章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