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皇后只想吃瓜》 第1页 [BG同人] 《(清穿同人)[清穿]皇后只想吃瓜》作者:满汀洲【完结】 文案: 八卦小能手穿成孝惠章,无子无宠还正处在被废边缘? 娜仁手一挥:不要紧,史上那位赤手空拳都能在位共57年,实现超长待机。更别说她灵泉傍身,还满脑子正史野史了! 只要上奉承好孝庄,下熟练掌握好满蒙汉三种文字。就能突破语言障碍,顺利吃到一手好瓜。 董鄂妃颜值几何?博果尔因何而死?康熙脸上有没有麻子坑?顺治到底有没有去五台山? 为了一个个千古大瓜,娜仁可努力! 结果博果尔活得好好的,顺治也没爱上董鄂妃。还跟孝庄母子和谐,保证要跟她好好过日子? 娜仁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但比起恋爱,她明显更爱吃瓜。所以丑拒,谢邀。 顺治摊手,谁叫他回来的晚、醒悟的慢? 没发现同样的皮囊里头,这不一样的有趣灵魂呢?现在,他只想毁了那劳什子约定,人前人后都与皇后如胶似漆!!! 穿越版孝惠章X重生版顺治。 内容标签: 清穿 重生 历史衍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孝惠章皇后 ┃ 配角:顺治、孝庄、康熙等 ┃ 其它:团宠格格是食修 一句话简介:恋什么爱?别挡着本宫吃瓜! 立意:努力进取,永不言败 第1章 穿越 果盘、瓜子、肥宅快乐水都放手边茶几上。边吃,边咸鱼瘫着玩手机。 挺快乐的安排。 “可天天这样,朕腻得慌啊!”娜仁叹气,一阵红包雨。静待群友冒泡陪她消遣。结果打工人们抢红包超音速,却没有半个人陪她聊天??? “我去,这人干事儿?!” 娜仁震惊,愤而退群。结果也不知划拉到哪儿了,屏幕上竟惊现【APP正在加载中,请稍候。】字样。 流氓软件??? 强制取消无果后,娜仁赶紧长按电源键。 然并卵,片刻后,她只能徒劳地看着上面交换人生穿越版几个烫金大字。 接着音乐起,NPC殊为磁性动听的声音入耳:【庸碌人生过于无趣?平淡?整日无所事事?来互换人生穿越版APP吧。带你古今交换,真人穿越,开启非凡人生……】 “这,这么中二的?”娜仁一呛,差点儿一口肥宅快乐水喷在手机屏幕上。 都二零三零了,还开口就这么老营销号可还行? 删掉删掉! 又是一顿狂按,依然无果。 秦汉魏晋隋唐元明清不同风格,却同样精美无暇、夺人眼球的人物轮番上场。NPC的声音又起:佛说众生平等,但人生来便三教九流,殊为不同。若可选,若可换,若穿越果真存在,卿愿否? 对话之后,两个选项,一个是‘是’,另一个是‘是的’? 妈耶! 娜仁笑:“天呢,这小霸王条款整的,有点病毒携带程序内味了!” 刚刚还充满磁性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超凡游戏,不接受污蔑,请玩家注意态度。否则远古单程游开启,送你与猛犸象为伴! excuseme? 娜仁愣,就听那声音再度响起:玩家选择是的,穿越游戏现在开始,请选择朝代与职业。 然后,娜仁又惊了:“从夏商到民国,可选项目倒是不少,但只大清可选?” NPC毫无反应,只屏幕亮起,上面分门别类地显示着后妃、公主、贵女、商女、平民与婢女等数个分类。 既然无法退出,那就选选? 本着反正无聊,闲着也是闲着的想法。娜仁直接冲着后妃的选项按过去,无他,服化道够精致啊! 然后大清十二帝的原配、继室、追尊的二十八位皇后并所有妃嫔们头像都被罗列了出来。有的色彩斑斓、引人入胜,有的只朴朴素素黑白两色。NPC提示,彩色人物表可选。 她纤白小手毫不犹豫地,就戳在了世祖顺治继后博尔济吉特氏头像上。 这回,NPC的声音中就颇有几分惊喜与好奇了:恭喜顺治继后博尔济吉特氏被第一次选中!!!请问玩家,何以在万千可交换目标中选择了她? “为什么不呢?”娜仁歪头,飞快打字:“顺治继后多好呢?靠山硬,位分高,皇帝老公还是个短命的!” “没受生育之苦,却能收获肯六十来岁高龄给她跳蟒式舞祝寿的皇帝儿子。稳居太后之位五十七年,实现超长待机。最重要的是,人家生在瓜田里!能现场旁观甚至亲历许许多多千古大瓜……” 作为资深吃瓜党,百分百八卦小能手,娜仁可真太羡慕孝惠章皇后这份得天独厚的优势了好么! 若穿越真心存在,请给她安排一个这样的人生。 NPC卡顿了一下,才又出声:玩家奇思妙想,与众不同。现在穿越开始,您将与顺治继后博尔济吉特氏交换人生。此事非同小可,一旦确定再无回旋余地。请审慎选择后提交您的答案。 这一次,倒是,‘继续游戏,请选意向年份’跟‘否,退出游戏’这两个答案了。 但娜仁已经被勾起了兴趣,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后续展开了。 退出是不可能退出的。 抬手一戳,精准点在了是,继续游戏的选项上。并且特别鸡贼地,抬手戳了顺治十八年! -- 第2页 嘿嘿,她历史学的好,记得顺治就是十八年正月初六薨的。 要是这个节点…… 她岂不是只要苦熬六日,就可以送顺治上天?随后当上母后皇太后,走上人生巅峰。 啧啧,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嗯!NPC笑,语气中竟有几分揶揄的味道:不过,玩家机灵,孝惠章皇后也不是个傻的。好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她为何吃饱了撑的找人交换? …… 第一次遭遇杠精NPC的娜仁愣,转瞬被杠第二次:玩家无语,可见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遂驳回此无理要求,转而投放到顺治十一年。交换开启,穿越预备中,请玩家做好准备,十、九、八、七、六…… 读秒到零后,字幕变成穿越开始四个大字。然后,娜仁脸上的笑容就彻底定格了。她她她,仿佛亲历的科幻片现场,眼睁睁看着空间在扭曲!!! 诸般种种,让她一个遭不住直接昏古七。 直到被一道愤怒的男声给吼醒:“放肆!博尔济吉特氏,朕在与你说话,你居然敢走神?” 娜仁眨眼,继而一惊,真眼睛差点惊脱眼眶! 那啥,她刚刚还在自家沙发上窝着,摆弄那个什么交换人生穿越版APP。点击同意穿越,静待后续。结果咻地一下子,她那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复式就变成了古代宫廷? 眼前还站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褂,他芝兰玉树、贵气天成的少年? 唔,可惜顶着半月头,酒气熏天地怒视她,恨不得活吞了她。 娜仁扶额,脑海中陡然多了好些个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让她瞬间明白,交换人生穿越版APP名副其实。现在她不但穿到了顺治十一年,还是殊为坑爹的六月。 就在这一日,进宫才堪堪一个月的原主刚被册封为皇后。 却因帝王是被摁头娶妻故,受足了迁怒。 封后大典刚成,这厮就喝了个醉气冲天。一进屋就屏退左右,对原主训诫不停。开口就一句娶你进宫绝非朕之所愿,直接让原主在六月天里有了掉进冰窟的感觉。 偏肇事者浑然不觉,只不停叨叨。在冗长宫规之外,又给这可怜的姑娘定了N多规矩。 有多多? 呵呵,直听得人从胆战心惊到昏昏欲睡! 听得原主不厌其烦,心中腹诽:你不愿,当谁愿呢?早知道你这熊样,姑奶奶宁死也不愿做这个见了鬼的皇后娘娘…… 这点小怨念成功被APP捕捉到,交换完成,面对顺治怒火的就变成了她! 如愿生在瓜田,娜仁却满心复杂。 可交换已成事实,再多MMP都没用,主要是把眼前这关苟过去。 天幸她也是个蒙古族,从小被爸妈逼着学了一口流利的蒙古语。顺利跨过语言障碍,让交流变得可能。否则的话…… 开口便穿帮,她说不定就凉了! 默默庆幸。 攸关性命,尊严什么的先靠边站。娜仁干脆利落跪下,双手抓住顺治龙袍下摆:“姑父,哦不,表叔,表叔!表叔,您听娜仁解释!” 猝不及防间,差点被扯坏了袍子的顺治脸上爆红:“放肆!你放肆!” 一时不慎用力过猛什么的…… 娜仁不但尴尬,还超级怕!怕少年天子一个震怒,她这穿越刚开始就GG了。 为求活命,娜仁忙更用力了些,就赌顺治要脸! 果然,顺治脸色爆红,眼睛瞪得铜铃大。成何体统赶紧撒手喊得一声比一声高,却没唤人进来,甚至还喝退了出声询问的吴良辅。 为确保自己沟通完成之前不被拖下去,娜仁就这么死死拽着他龙袍下摆,哭得悲悲切切:“表叔只说自己多多不愿,又可曾想过娜仁的艰辛?这桩婚事打从开始,就没有人问过娜仁的意见!” “是,表叔您幼年登基,执掌天下。身份高贵、长得俊还能文能武,诚为满蒙汉所有贵女心中的明月。莫说与您当皇后,便是当个庶妃、答应,也是各家贵女的梦寐以求。” “在所有人眼里,能看上娜仁,许娜仁后位。非但是娜仁的荣幸,更是整个科尔沁的荣光。” “娜仁只试着提了提您是长辈,便被阿布、额吉好顿训斥。并举例说太后娘娘与孝端文皇后便是姑侄,有满蒙旧俗,诸多先例在。绝无人敢就此论短长,更没有任何可诟病之处,让娜仁只管安心备嫁,可……” 在顺治的怔愣中,娜仁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可娜仁虽不通文墨,却也深喜汉文化,深以汉家的伦理纲常为然,不愿与自己的姑父兼表叔做夫妻啊!” 顺治愣,原地惊呆。 是,他额娘跟这丫头的阿布格忠亲王宰桑、卓里克图亲王吴克善、达尔罕巴图鲁亲王满珠习礼等互为手足。这丫头的阿布绰尔济与他正是嫡亲的表兄弟,他原该唤绰尔济一声表兄。 她又唤废后孟古青一声阿巴嘎额其格(姑姑),自己…… 可不就是她的姑父兼表叔么? 这尴尬的,让顺治的醉意都去了几分。别别扭扭地掏出块帕子来:“难,难为你了。若你不愿……” 朕这便下旨送你回科尔沁的话还没说完。娜仁就已经松开了拽着他衣摆的手,泪中带笑地对着他磕了个头:“回表叔的话,娜仁不愿。但大清初初定鼎,天下尚未大安。您需要蒙古诸部的支持,蒙古诸部也需要仰仗您的天威。” -- 第3页 “满蒙联姻势在必行,不是娜仁也会是妹妹,或者别的蒙古贵女。表叔您……” “叫皇上!” 身处洞房中,龙凤喜烛下,被新娘子口口声声唤表叔什么的。便顺治没打算跟这侄女皇后发生点甚,也觉得怪不自在。 娜仁点头,特别的从善如流:“是,皇上。请恕娜仁僭越,虽这桩婚事非皇上与娜仁所愿。但太后懿旨、父母慈命,娜仁无力反抗。您……身为人君,也必然更顾虑治下这大好河山。便再如何不喜,也不好让科尔沁不足两年出两名废后。” “于公于私,未来数年娜仁与皇上都是宜和不宜分。” “既如此,何不抛开成见,寻个对双方都好、都能接受的方式呢?” 顺治愕然,皱眉想了想。旋即似笑非笑地挑着娜仁下巴,浓郁的酒气都喷到了她一脸:“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和睦相处法儿!别不是宠信你,甚至给你个孩子来给皇额娘、给满朝文武、天下万民个交代吧?” 那敢说是,你就死定了的眼神!!! 天知道娜仁是怎么千万遍提醒自己‘这沙雕是皇上,是皇上,手握生杀大权,一个不爽就能送你去极乐世界那种!’才艰难忍住没爆发洪荒之力,一脚踹他个生活不能自理的。 真真长得美,想得更美啊! 姑奶奶这般美好的青春少女,岂能栽在你这混账叛逆二百五上?啧,还是个年轻轻就瞎了,狗眼不识金镶玉的。 可惜人在屋檐下,她只能乖乖收起满心的不服不忿。装成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怕怕地哭着摇头:“皇上误会了,妾岂敢有那般非分之想?” “只斗胆配合皇上几载,为您管好后宫,替您孝敬好太后娘娘。做好满蒙亲如一家的纽带,让您能心无旁骛地处理好朝政。等四海平定,天下皆安。皇上再不需要妾策应时,还……” “还请您念在妾也算数年苦劳的份儿上,明面上让妾重病不治,撒手人寰。实际则改头换面,带着您赐下的些许金银珠宝、数群牛羊,并一个巴图鲁。远离宫廷喧嚣,过几年平安喜乐的日子。” 形婚几年而已,便换得金银财宝美男子,我可以! 顺治:??? 作者有话要说: 新书《福晋擅长以武服人》已开,喜欢的宝宝们看过来哟,群么么~ 先天武者穿大清,成了皇五子弘昼刚被指婚的福晋。 那酷爱杯中物,喜欢给自己办葬礼、吃贡品,听妻小哭丧。敢当殿殴打军机大臣,荒唐到青史留名的家伙? 舒舒:就算她实力过强导致脱单难,也不想屈就这货啊! 便宜额娘眼泪汪汪,细数家庭成员与九族亲友。 舒舒无奈,只能重走以武服人的老路子,把荒唐苗扳正:办葬礼、吃贡品?想都别想。谁让本福晋哭,本福晋就打到谁哭成狗! 五皇子福晋过于武勇,天下非之。 结果…… 她研究出来的炼钢法,增强了武备;制作的手表等,比西洋传过来的还精致;连五皇子府上的家丁,都能完败八旗兵勇。 圣上频频夸赞。 曾经万般抗拒的五皇子真香,并变成了福晋吹:“什么耙耳朵,惧内?那都是讹传!摊上爷福晋,才能懂躺赢的快乐。” “看爷,年纪轻轻的,都太上皇了!” 没错,这是以武服人舒舒训夫教子,却不小心蝴蝶掉某龙帝位。直接叫雍正越过弘昼,传位给她儿砸的欢乐故事。 武力值爆表,能动手绝不废话女主X在她面前又皮又怂还咸鱼男主。 PS:男主前面有两个有名无实工具人人事宫女,后被女主嫁出去,所以1V1。 架空,架得很空很空清穿,请勿考据 来了,来了,我来了,带着新文来了,可爱们点击、收藏、评论支持一发呗! 这次是重生顺治跟穿越孝惠章皇后的故事,希望可爱们能喜欢。 孝惠章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名阿拉坦其其格。有亿点点长,所以文中用了娜仁两字,意为太阳,是痴情皇帝顺治的继后兼表侄女。 史上不得宠爱,险些被废,停中宫笺表数月。还是孝庄与董鄂妃坚决反对,才作罢。 第2章 金手指 些许金银珠宝、数群牛羊倒也罢了,一个巴图鲁是什么鬼? 还要朕亲赐??? 顺治皱眉:“你这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都已行了册封礼,传谕天下,你便是大清正宫皇后。不思好生打理宫务,上孝敬皇额娘,下管束嫔妃、教养皇子皇女。为朕解决后顾之忧,让朕能全心投入到国事中。反而还……” “还敢起如此大逆不道心思?” “妾……” 拒绝头上变色的顺治并不给她插嘴机会,只手指着她好顿咆哮:“你放肆!既然你仰慕汉学,知道伦理纲常。岂不知汉家还有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 “甭管你哪儿来的,甚原因入宫!来了,住了这坤宁宫,便是大清皇后。便该好生打理宫务,尽自己应尽之责。” “至于那些个不该有的想法……” “朕念你年幼,便不予追究。你也小心审慎些,再不可提起。否则传到皇额娘耳朵里,朕都救不了你信不?” 他额娘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孝庄文皇后? 娜仁不但信,还怕。吓得双膝微弯,再度跪地:“皇上恕罪,娜仁只……” -- 第4页 只是在和平友好的世界待久了,习惯性讲究个合作双赢。忘了您这家天下,讲天、讲地,只素不讲道理的。几千年的只许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不准皇后有面首一个。 哎,娜仁扶额:穿越小说害死人。 事实上帝王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平等,所有人都是他眼中的奴。合该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难怪原主都当到皇后了,还能同意跟她交换!!! 顺治诚难搞。 但再难也得搞,和谈不成换哀兵。为了顺利打开局面,娜仁简直拿出了毕生的演技。就见她白着脸,颤着身,受了好大惊般,眼泪刷地一下子滑落眼眶。 分分钟从梨花带雨到嚎啕大哭。 凄惨到顺治都忍不住自省:自己说了甚了不得的,竟把刚还颇胆大妄为的小皇后吓成这幅模样? 结果连个寂寞都没想出来,又被牢牢抱了腿! 顺治咬牙,认命般地递过张帕子:“好了好了,莫哭了。堂堂一国之母呢,哭成小花猫似的多影响威仪呢?” “朕只说不许你出宫另嫁,又没说要废了你。只你循规蹈矩,朕也会给你皇后该有的体面。” 有,有门儿啊! 哭了许久,终于哭出这么点胜利曙光。娜仁赶紧乘胜追击:“表叔,哦不,皇上说话算数?” 顺治点头。 “君无戏言!不废后、不迁怒、不为任何宠妃清涤道路而咔嚓掉娜仁这个眼中钉?”娜仁急急追问,生怕顺治不懂,她还特特比了个杀鸡抹脖子的动作。 原就醉酒不适的顺治:…… 头疼,想唤吴良辅往慈宁宫。让皇额娘亲自过来瞧瞧,她这千挑百选的继后可能有一丝丝跟温顺、柔婉沾边? 倒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比她那个阿巴嘎额其格还古灵精怪! 可…… 顺治叹息,再怎么也不得不承认:小皇后所说颇有几分道理。 天下未平,大清需要蒙古,满蒙联姻也势在必行。废后孟古青事不远,她这个继后可以被不喜、可以被冷落,却再不能轻易被废。说到底,还是他亲政日子尚短,且颇多掣肘。便身为天子,有些事上也还是做不到乾纲独断。 娜仁可不知道少年天子脑海中又转过了甚想法,她只知道对方一个点头间,自己这一关便是过了! 未来的日子里,她只要上奉承好太后、下跟便宜儿子玄烨,也就是未来的康熙打好关系。不对顺治跟董鄂妃那段儿倾城绝恋指手画脚,也绝不给那厮任何废后借口。 安安生生熬过顺治十八年二月,她就是响当当的母后皇太后了。 牛X到能让圣母皇太后佟佳氏管她叫声姐姐! 只想想,这前途就一片光明有没有? 【有,实在是有!】 这突如其来的小动静,差点儿把娜仁吓尿。赶紧四下瞧了瞧,虽…… 顺治刚逃也似的进了净房,终于被允许入内侍候的宫女、嬷嬷们也都低眉顺眼地远远候着。再无穿帮之虞,可万一呢?娜仁可太怕坑货APP的存在被人察觉,连累她被驱邪套餐甚至…… 千辛万苦地过了这第一关,她体验当皇后的快乐呢,才不要这么快狗带! 【玩家想多了,超凡APP,怎可被区区凡人察觉?】 【交换已经完成,APP任务完成,存留时间有限。玩家若有何疑问,尽可以问出来。此处声音会被暂时隔绝,绝无泄密可能!】 疑问,娜仁心里可真是有太多了! 低低唤了一声,见身边的宫女、嬷嬷们都无任何反应,确定那厮没有吹牛后。 娜仁的话匣子可就打开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来的,又具体有何作用?怎么就在芸芸众生选了我、能对我有什么帮助、会不会有甚不良影响?” “你说你是交换人生穿越版APP,顾名思义就是双方交换咯!那陡然跨越数百年,皇后娘娘怕了么?悔了么?可有点再度换回来的想法么?” 【你的小名叫图图么?】 ??? 娜仁一愣,接着耳边就响起循环立体声的动画片片头歌:我是图图小淘气,面对世界很好奇。我有问题数不清,咕噜咕噜冒不停…… 淦! 被鄙视了。 娜仁握拳,心中就有个略凶残的想法:手撕某APP。 NPC小人儿掐腰,笑得张狂而又得意:【买定离手,后悔无门。都反复提醒玩家,要审慎选择了,谁让你非是不听呢?】 【现在知道了吧!世上连免费的午餐都没,更不可能有不要钱的满汉全席!】 娜仁咬牙:“换又不给换回来,解惑又不肯解惑。那你突然出现是看我笑话来的?” 【恰恰相反!】NPC小人儿掐腰:【介于玩家虽毒舌、暴躁、戏精还问题多多。却是第一个选择顺治继后博尔济吉特氏,第一个被投放到如是艰难场景。却意外不作天作地,积极面对问题。】 【并成功改变顺治态度,获得他些微怜惜、愧疚与容忍。也算是有个略微好些的开端,因此触发了穿越大礼包。初级掌心灵泉一份,请玩家查收。】 【古代有风险,穿越需谨慎。请玩家耗子尾汁,再见,哦不,江湖不见!】 话落,这APP就彻彻底底消失,正如它突突然然地来。 若不是娜仁确实身在坤宁宫,演绎过度现在嗓子还痛。刚刚也确见一道流光没入自己右手掌心,脑海中同步浮现灵泉相关信息。 -- 第5页 她都要以为好端端的自己又作了甚光怪陆离的梦。 但现在么,她只满心火热,想立即体验拥有金手指的快乐:“高娃,给本宫沏壶茶来!” “嗻!” 片刻后,茶水呈上。娜仁又挥挥手,把人撵走。自己双眼放光地看着右手掌心,有灵泉存在的地方! 可内服或者外用,功能美容、纤体、祛毒、疗伤、治病、驱邪等。 久服可使身强体健,病痛不侵。甚至延缓衰老,实现逆生长。 功能可以说极为强大了! 最宝贵的是,因它只初级故,效果上并没有那么逆天。更讲究个慢工出细活,一点点展现效果。全无使用前后反差太大、太明显,彻底暴露的危险。还在为食物增香、提升口感上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绝对福音!!! 莫说每天只有十滴,就是一滴也够她欢喜不尽了啊! 娜仁微笑,忙不迭借着身型遮挡,悄悄往茶壶中加了一滴灵泉。不消片刻,她就明白了那句只在为食物增香,提升口感上有着化腐朽为神奇般效果绝非夸张了。 氤氲满室的茶香,连顺治都不由啧啧称奇。 她这刚端着茶杯啜饮了两口,那厮就不请自来。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儿地,包圆了壶中剩下所有的茶水!边喝还边赞不绝口,说再没想到红茶也有如此风味。就…… 让娜仁既是惊惧又是心疼,红肿双眼死死盯着他。唯恐拼尽毕生演技才勉强过关,转身便栽在这壶茶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我又来了,带着更新准点来了。 抱抱所有支持文文跟作者菌的小可爱,盼着有更多的新老可爱们的到来。伸出你们的小手手,告诉我你们在好么?真滴是超级超级想你们!感谢在2020-12-15 21:41:52~2020-12-16 22:53: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会吃醋的猫 128瓶;木澜 90瓶;舒白念 2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重生 为此,社会主义最佳接班人的她甚至迷信起来,暗暗把漫天神佛都求了个遍! 求…… 求那APP绝对靠谱,更求顺治那货身体强壮些。别虎躯一震,狂奔净房。直接飞流直下三千尺,拉到日月无光。两股战战的同时,以为自己中了甚千古奇毒。 以至于太后震怒,亲临坤宁。 长生天呀! 神奇的穿越之旅才刚刚开始,她并不想这么轻易狗带。 等顺治饮尽壶中茶,就见小皇后欲语还休地看着他。 直看得他俊脸泛红,颇不自在地轻咳:“时候不早,皇后也快些梳洗。早点安置。明儿纵不用侍候朕早朝,也得往慈宁宫给皇额娘敬茶、受后宫诸妃朝见呢。” 安,安置? 娜仁满心惊恐,很不自觉滴,联想起了诸多清宫文里安置、要水等词所代指的无边旖旎。 虽则叛逆君王没拗过太后,到底将原主迎进宫。却一直拧着没圆房,这具身子还是块完璧。照理今儿也不会有甚意外,可…… 万一呢? 大清可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啊! 为防某人禽兽起来,将她这样那样了。娜仁唯唯应诺后,马上开展了拖字诀。 硬生生一个澡洗了近一个时辰,手脚都泡起了皱。期间把自己穿越始末,原主记忆等,统统整理分析了个遍。确定再无遗落后,才终于慢吞吞出浴。 又在宫女服侍下,龟速绞干了发。再在一众华美精致的寝衣中,选了最最低调保守的那款。 反复确定丁点没露,绝不显身型后。还小心翼翼地,将所有的系带打了死结。 这唯恐皇上会怎样她的做派,吓得高娃脸上发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瞅着就要忠言逆耳了! 意识到自己前后反差太大,引起原主身边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的高娃恐惧甚至怀疑后。娜仁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好高娃你这是作甚?该不会觉得我,哦不,本宫!该不会觉得本宫愤懑皇上无状,刻意避宠吧?” 虽是事实,但绝不宜外传。 否则她不但抱不上想抱的大腿,还容易被大腿叱责,甚至派人好生教教她宫规。 在高娃那‘难道不是么?’的质疑眼神中。娜仁摇头:“绝对不是,你想多了!正如皇上所言,甭管本宫因何入宫。但进了这坤宁宫,便是大清的皇后。” “能为皇上绵延子嗣,本宫求之不得。只……” 娜仁深深憋了口气,成功让自己俏脸绯红。恍若新娘娇羞时,才低声道:“只本宫听说,男子酒后行房会有碍子嗣。女人太早开怀易滑胎、易一尸两命。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本宫又不好抗拒皇上,是以便……” 这番作态,不但高娃信得真真儿的。便连另两位太后派过来的宫女也都没半点怀疑,只把消息送往慈宁宫。 礼佛到三更的太后听罢,总算是露出了点笑模样:“不错,虽稚嫩了些,却有几分聪明。居然还真让那孽障退了一步,没直接甩袖子走人。” “小借口找的也好,没为了顾及脸面任由底下的人瞎猜乱传……” 苏麻喇姑笑着奉承:“主子您亲自选出来的,还能差了去?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儿,生来便跟您血脉相连,自然也沾了您几分风采。” -- 第6页 “你呀!”太后笑指了指苏麻:“真真甚好事儿在你这,都能拐弯抹角跟哀家牵扯上!” 苏麻喇姑点头,理不直气可壮:“主子本来就是天下间最好的。” 好么? 太后叹,从一届侧福晋到永福宫庄妃,再到圣母皇太后。一路走来,她只觉得步履维艰,处处惊心动魄。好容易登顶,能稍稍松缓些,前头乖顺懂事的儿子又陡然尖锐叛逆起来。 那后宫不可干政的石碑,太后真是想一回,心里就揪扯着疼! 只希望娜仁温婉又乖顺,还满满的玲珑心思。能安抚住福临那个逆子,让一切真的好起来吧…… 混不知道已经被寄予厚望的娜仁同学:第N次自我说服,皆宣告失败。 瞧了瞧顺治已经鼾声四起,睡到不知今夕何夕。殿外守夜的丫鬟太监们也都规规矩矩,不敢往里多看一眼。她这眼睛一闭心一横,抬脚就跨过顺治直接上了床。 可去他大爷的从脚边悄咪咪往上爬吧! “姐才不会向封建恶势力低头呢!”娜仁超小声地嘀咕了句,甚至还冲着顺治的睡颜扬了扬小拳头。 皮到飞起,跟前头那个识时务的‘俊杰’简直判若两人有没有? 小小宣言了下,她又秒变壁虎,恨不得贴在墙上。 右手还死死攥着衣襟,就怕睡着了之后被突然袭击! 为防万一,她甚至想过睁眼熬上一晚。可这一天里,又是穿越又是飙戏的。她早已经疲累到了极致好么? 努力了不到一息,就入了黑甜乡。 不但忘了诸般防备,连睡姿都渐渐奔放了起来。身子一翻,腿一抬,睡梦中的顺治就变成了抱抱熊般的存在。 直直被骑在了身下。 以至于他浑身汗湿,生生被压醒! 等等,压醒??? 他一个数百年老鬼,怎么还会有酸麻疼痛那么生人的感觉?难道…… 顺治豁然睁眼,借着昏黄的烛光看到看到自己正躺在床上,被十三四岁模样的继后熊抱着。环视四周,只见大红的龙凤呈祥锦被、同色百子千孙帐。条案上,大红的龙凤喜烛还在燃烧着。 俨然新婚洞房般,可…… 顺治扶额,他记得自己当初反抗无力,内心极度排斥。故意喝得宁酊大醉,对继后好一番训斥。 把小姑娘吓得嚎啕大哭,他却只扔下扫兴二字摔门而去。让堂堂皇后从册封第一天,就跟不得宠仨字儿绑定。 顺治十四年,为了封心上人为皇后,他甚至还特特找茬废后。亏皇额娘跟董鄂氏拦着,才不了了之。对这个继后,他真真是从开始嫌弃到最后,何曾这般亲近过? 反常到让顺治以为自己重了个假生。 更可恨是他想到脑壳疼,也想不起前头到底发生了些啥。就记得上辈子董鄂薨后,他也跟着万念俱灰。甚至要遁入空门,脱离世间诸苦。 可没等着成功呢,他就死在了天花上。 也好! 生未长相守,死也常相随。 换成这个思路,顺治除了对老母幼子的愧疚、不放心外,只剩下满满即将跟爱人团聚的喜悦期待。结果…… 入得阎罗殿,就被告知董鄂已经投胎转世,倒是皇玛法、皇阿玛跟十四叔拧着拳头向他走来? “好小子,逼死亲弟,强夺弟媳,老子是这么教你的?” “为个区区女子,置家国天下于不顾?” “去爷庙号,杀爷心腹,还刨爷的坟?”十四叔多尔衮目光如剑,一下下剜在他心上;拳落如雨,打得他灵魂都在震颤。 万千悔过不管用,哭成狗也不管用。 被打得不成人,哦不,该说是不成鬼形后,顺治又被拖死狗一样拖去了望乡台。被强逼着看他死后,老母幼儿怎生的水深火热、四面楚歌。 三藩造反、鳌拜擅权。准格尔部再三叛变,鄂罗斯趁机叩边…… 从玄烨登基到他晚年九子夺嫡,再到大清由盛转衰。溥仪被撵下龙椅,大清彻底没了。 看得他肝胆俱裂,痛不欲生。 偏汗玛法他们爷仨还齐齐甩锅,都怪他耽于情爱,不思进取。给玄烨祖孙留下无穷压力,也为大清灭亡埋下祸根! 服,顺治当然是不服的。 毕竟一脉相承的爷孙父子叔侄,谁还不是为情所困呢?汗玛法的大妃阿巴亥,汗阿玛的宸妃海兰珠…… 结果举例说明还没完,就又是一顿暴揍。 还生生被押在望乡台上,看了整整百年大清兴衰。更被看一次心伤一次的爷仨群殴一次,惨到无以言表。 直到百年期满,时机已到,他终于可以重生回到亲政初期那几年时。都没用长辈们叮嘱,顺治自己就举手发誓:“汗玛法、汗阿玛、十四叔你们放心,此番福临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把江山社稷放第一,谨记伦理道德。不该动的心不动,不能碰的人不碰。只上孝敬皇额娘,下好生教养子女,绝不辜负长辈们百来年的教诲……” 决心才将将下完,他就被十四叔一脚踹进了重生池,回到了该是册继后的当夜。 看到了跟记忆中颇有些不同的继后博尔济吉特氏! 顺治叹,觉得他还是先把自己解救出来,再谈要拿她怎么办。结果,他这才刚动了动,对方就突然醒来,抬手就给了他一拳,并大喊了声流氓??? -- 第7页 顺治捂着眼睛,脸色漆黑如墨。 终于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壮举的娜仁:…… 真欲哭无泪,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我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皇上您一定一定要相信娜仁。是……” “是娜仁惯来独居,一时忘了自己已经大婚。迷迷糊糊间发现自己被人色眯眯的瞅着,贼手还放在了……娜仁一个没反应过来,拳头就快过了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顺治:断情绝爱,专注治理大清江山。上孝敬皇额娘,下悉心教养子女。 将来:皇后,你再多看朕一眼~~ 第4章 请安 顺·色眯眯·治咬牙:“朕后宫佳丽如云,又非那等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何至于……” 何至于对个平平无奇的干瘪小丫头色眯眯? 不过念着她上辈子兢兢业业,也算为皇室和谐付出良多,顺治并没有出口伤人。 可娜仁不傻也不瞎呢! 没再一拳过去,送丫个左右对称。都是顾忌这货是皇帝,真皇帝!碰一下算僭越,打一拳就忤逆,搞不好能株连九族那种。 默念这货是皇帝N遍,才赔笑道:“是,皇上您甚天姿国色没见过,哪看得上娜仁这小蒲柳?误会,都是误会,半梦半醒害死人。” 心下却忍不住遗憾:挺俊个皇帝,偏年轻轻就瞎了!可怜的娜仁呀,你还得在这瞎子身边苦熬六年多。 顺治哪知道她这多内心戏? 只随意点头:“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不过皇后也别气馁,朕非那般庸俗男子,素来更重德行。但凡你能好生管理宫务,尽心孝敬太后、约束妃嫔、好生教养诸皇子皇女。朕便绝不会亏待于你,不然的话……” 纳尼? 这么狗的么! 娜仁垂眸,谨防满心讶异露出一丝半点。并为小命安稳故欢快抢答:“否则次宫那边很宽敞,皇上不介意送娜仁过去跟阿巴嘎额其格作伴嘛!” 我懂我懂。 “您放心,妾以后必定恪尽职守,保质保量完成本职工作,绝不让皇上在百忙之中还为后宫琐事劳神。” 小话儿说得格外漂亮。 可…… 顺治皱眉:“朕恍惚记得,你自幼在科尔沁长大。连满语都说不流利,更不通半点汉话。此番看来,也挺聪慧明理的嘛,何以传言竟谬误至此?” 还有这表现,也跟他记忆中、望乡台上看到的都不一样啊! 猝不及防又险些掉马的娜仁:!!! 一个硕大的危字涌现心头,觉得这宫廷生活可真是太难了。 还好她有提前准备,这会儿被突然点名也不慌。 只见她再度把脸憋红:“不,不瞒皇上。打从您下旨废皇后娘娘为静妃,蒙古各部就都有了默契,纷纷给自家符合条件的贵女请了汉人先生。” “阿布虽不报希望,但也不愿委屈了妾姊妹,遂也重金聘请了一位汉人嬷嬷。只汉人文化传承数千年,殊为艰涩。妾不才,连个皮毛都没学到,倒让皇上见笑了。” 顺治沉吟,点漆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此话当真?” 当真肯定是当真的。 不然娜仁也不敢堂而皇之地拿出来当托词,但…… 卓尔济琢磨着输人不输阵,不能让爱女们被时尚潮流拉下。而娜仁姐妹则一个不感兴趣,一个不屑跟汉人学习。 双双没成绩。 但拿来做挡箭牌,却也尽够了。 娜仁笑,大大方方的说了那嬷嬷名姓,又大书特书了汉学的艰难。眉眼间全是为了跟皇上您有话说,妾付出良多。那如泣如诉的小表情,让顺治不期然想起了爱妃董鄂。 才刚刚露出点旖旎怀念之色来,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挨过那些刻骨铭心的揍、自己哭着喊着说过的后悔齐齐涌上心头。 吓得他急急后退,结果…… 娜仁就听着啊一声,堂堂帝王就变成了滚地葫芦,直直滚到了床下。吓得门外守夜的吴良辅直直冲进来,边扶人边咋咋呼呼喊护驾。 娜仁简直倾尽毕生毅力,才艰难忍住笑意。改为一脸惶急:“皇上可伤到哪儿了,要不要妾着人传太医?虽则您龙马精神、身强体健。到底龙体为重,小心终归无大错。” “是是是!”吴良辅闻言赶紧点头:“皇后娘娘言之有理,万岁爷您还是……” “还是甚还是?”顺治怒目:“朕自己的身子骨,自己还能不清楚?” “可……” “没甚可不可的,你这奴才休要多言!”顺治皱眉,直接一脚踹过去:“否则便滚去慎刑司,领了责罚、学好规矩再来!” 吓得吴良辅唯唯称是,再试满心惶急也不敢多言一字半句。 只用无限求肯的目光看着娜仁,希望她这个皇后娘娘能为了皇上龙体无恙拼着挨上几句叱责。 这般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娜仁果断没有啊! 她啊,就很好奇。 不说顺治最是倚重偏爱吴良辅么?便是他坏了自己定下的宦官不可擅权受贿之规,也还百般包庇着。便临死,都给丫安排好了后路。 丫绝对太监NO.1,宠冠顺治朝。 但亲眼所见,她没发现半点隆宠,就瞅着刚刚那脚踹的有点狠。吴公公表情都狰狞了呢! 啧,这主仆情深的传说,怕也有那么些艺术夸张吧? -- 第8页 吃瓜成功,皇后娘娘很欢乐。 甚至亲手剥了个水煮蛋,为给顺治滚了滚有些乌青的眼眶。为防除痕不彻底被发现,还悄悄用了滴灵泉水。 不想效果暂时没见甚效果,倒把顺治肚中馋虫勾出来了。 直接点菜着人摆在慈宁宫,并回禀太后,稍后他便与皇后一道给她老人家请安。 喜得苏麻喇姑直念佛,说长生天保佑。听得太后撇嘴:“呵,当儿子的陪额娘用顿膳,居然把咱们苏麻欢喜到这程度?” 苏麻喇姑记事起侍奉太后身边,一路从科尔沁陪她到盛京再到紫禁城。与太后名为主仆,情同姐妹,最是了解这位主子不过。 哪能不知她嘴上骂逆子,实则最是惦念这连着三个格格才终于盼来的好阿哥呢? 当然不会跟着火上浇油,生生往主子的心尖子上插刀。 只言笑晏晏地说些个皇上必极为孝顺,只政务繁忙、日理万机,实在抽不出许多时间来的话。再伺候太后换了衣衫、盘了发。更亲自下厨,做了自己最擅长的奶饽饽。 果然等她回来,就听说太后已经传令停了诸太妃太嫔们的请安。正时不时地偷瞄殿外,显是等帝后二人过来请安兼用膳。 封后之后第一次给太后婆母请安,本就该万分审慎。 娜仁本身又特崇拜孝庄文皇后。对她智降洪承畴、情牵多尔衮,护住顺治正统,辅佐两代帝王等历史、逸闻等耳熟能详。 简直是她的真爱粉。 那粉丝第一次见爱豆,还不得隆重打扮,展现自己最最完美的一面? 于是按品大妆,精雕细琢。 未及永康门,就见太后身边最最得力的苏麻喇姑已经笑吟吟地等在了门口:“老奴见过皇上,皇后娘娘。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这么个顺治、康熙都得礼让三分的主儿,娜仁哪敢在她面前拿乔? 忙笑着将人扶起,很是寒暄了几句。 让顺治心下越发怀疑,拿不准是自己未曾了解过小皇后,还是有甚其他根由。 只慈宁宫近在眼前,马上就要见到暌违百年之久的额娘。他这心里又是欢喜激动、又是愧疚不安。何止五味杂陈?哪还有心思再想其他呢! 光想着好生给皇额娘磕几个头,再痛陈己过。发誓以后都好生孝顺皇额娘,不让她操心,更不让她再白发人送黑发人。结果…… 进得慈宁宫后,才刚刚跪下,还未来得及深情呼唤一声呢! 她老人家的训斥就铺天盖地而来。 从他亲政以来的种种说到昨日二度封后,林林总总数十条。每一条,都能让少年的他拂袖而去,道一句自己今儿便多余来。辗转百年后再听,却又自惭形秽,恨不得着人打自己的板子。 直让顺治纠结不已,各种琢磨着要怎生改变才能自然而又显突兀。 还没琢磨好呢,他身边的娜仁便盈盈下拜:“儿媳娜仁参见皇额娘,祝皇额娘笑颜常在、青春不老!” 太后冷哼:“生了这么个忤逆子,哀家能活着都殊为不易,还谈甚青春不老呢?” 就…… 不愧是自己粉的爱豆!只随随便便这么一哼,就霸气无比,威仪天成。 让娜仁差点儿没管住自己的腿弯儿。 好在她心理素质够强,越是紧张越淡定,往往超常发挥。 比如此刻,她就敢奓着狗胆主动揽上了太后的胳膊,笑眯眯无限孺慕地道:“是啊,皇额娘说得对。皇上年轻气盛,难免有做错的地方。惹皇额娘生气担忧,确实是他的不是。” “但圣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对不对?现在皇上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着逐一改过,您好歹给他点时间跟机会啊!” “好不好啊,好不好嘛,皇额娘?”娜仁嘟着小嘴儿,一下下轻晃着太后的衣袖。好似稚童跟额娘讨要糖果般,赖皮中带着满满的纯真孺慕。 特轻易地就让太后想起了远嫁蒙古的三位公主,连心口那越烧越旺的无名火都倏然熄灭。只听她用自己都诧异的温柔声音回道:“机会,哀家倒也不是不能给他机会,可你能保证他真知错了,肯改了?” “能能能能!”娜仁小鸡啄米式点头,险些把头上的凤冠给晃掉。 就这,她还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推了顺治一把:“皇上您这一次是真的肯改,再不轻易惹皇额娘伤心了是不?” 讲真,她就是随便说说。 成不成的,好歹表明了自己护着皇上、崇敬太后。努力做个泥水匠,积极修复融洽他们母子关系的态度。让爱豆知道她这难能可贵,日后她那倒霉儿子嚷嚷着要废后的时候,好歹多拦着些。 可顺治正为难着,现成的□□就递了过来,他又怎么会错过呢?忙也小鸡啄米式点头:“是是是是,皇后说得是!皇额娘,儿子,儿子是真知道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带着新鲜的更新来了。亲们点击、评论、收藏来一下啊!看不到你们的评论,我这心里边就空落落地好像缺了点啥,码字都没有动力了呢! 吴良辅,顺治朝最得重用的大太监。因受顺治宠信而专权把持朝政,顺治十五年吴良辅牵扯到宦官与官员贿赂勾结案件,被顺治偏袒而免于处罚。直到康熙元年由孝庄皇太后下旨依变易祖宗制度的罪名处死。 -- 第9页 野史传顺治临终前曾派他往悯忠寺出家,并亲临观看。感谢在2020-12-17 23:06:36~2020-12-18 23:22: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便宜卖了你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转变 太后:??? 那屡屡跟她拍桌子叫嚣的逆子居然,居然认错了? 太后抬头,死死盯着顺治,亲耳听他把前言又复述一遍后。又狠狠在自己手背上掐了一把:“嘶,疼的!那就不假?难道,佛祖还真听到信女祈祷了?” 不然怎么好端端的,臭小子就突然迷途知返了呢? 苏麻喇姑泪中带笑:“奴才就说皇上是个好的,以前……” “以前不过年轻气盛,又重颜面,便知错了也不肯轻易低头。如今大婚了,是个顶门立户的好汉子了,可不就越发进益了么?” 边说,苏麻还边给自家主子小动作。 示意她赶紧说表一表慈母心态,就坡下驴,把母子间快到冰点的关系赶紧缓和缓和。 道理太后肯定懂得这个道理的,可…… 刀子不扎到谁的身上,谁不知道有多疼! 遥想当年,先帝五大妃,她敬陪末座。便有皇后照应,也明里暗里受了不少委屈。等福临带祥瑞出生,更直接成为诸妃眼中钉。 先帝突然薨逝,储位悬而未决。 她都差点儿被殉葬! 从盛京到紫禁城,十几年殚精竭虑。所思所想皆是如何辅佐儿子坐稳锦绣河山,别被赶回关外放羊。 结果…… 臭小子翅膀硬了,竟反过来嫌她干政,专门弄了块后宫不得干政的石碑立在她宫门口??? 那感觉,如被雷霆一剑捅穿了心口窝。直让她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然后不但冷了心,还生了怨。见到他,满心邪火就压不住。自动开启严厉状态,训斥责骂时时有。却没丁点效果,只让母子间分歧越来越大。 矛盾激烈到不可调和。 让老对头娜木钟看足了笑话。 也正是如此,这不孝子态度陡然转变,太后才震惊如斯。甚至心里还陡然多了几分提防,唯恐他这认错是假,先礼后兵才是真。 顺治嘴上一苦,却生不起半分埋怨。 眼前不断闪过他前世驾崩后,皇额娘情急吐血,却又含泪上妆,坐镇慈宁。一点点地悉心教导,帮衬玄烨站稳脚跟,辅佐他成为千古一帝。外表刚强如铁,私下里却常默默流泪到天明的场景。 心里悔愧了百年,这才顺着皇后台阶,急忙表述心意。 却不想皇额娘竟是如此反应。让他满心痛悔自责如开闸洪水般,汹涌狂奔化作点点热泪。 于是,娜仁再度现场吃瓜,眼见叛逆君王顺治抱着太后大腿,哭成一米八的孩子。 边嚎还边痛悔着:“皇额娘,儿子错了!儿子蠢笨如猪,只看到皇额娘严厉,看不到您严厉下的慈母心。只……” “只愤恨十四叔揽权,害咱们母子分离,每日里战战兢兢。甚至觉得若不是他死得早,这天下便再无儿子的容身之处了!” “却忘了是他打入关内,是他率先拥立儿子为帝。是他灭了大顺、大西,除了弘光、隆武、绍武。没有他,大清进不了中原;没有他,儿子坐不上龙椅。他才是大清定国开基,成一统之业,厥功最著者!” 两辈子第一次,顺治开口肯定了他十四叔的赫赫功绩,认下了自己的错。 直言便多尔衮后期功高震主、颇多僭越,许有谋权篡位之心,却没有实际行动。合该人死百恨消,念其过往功勋的份儿上,不再计较前罪。 而不该…… “不该用那般极端的方式,平白落了下乘。让皇额娘担忧,使满朝文武心寒。儿子犯过的蠢,儿子认!回头就写罪己诏,痛陈己过。并恢复十四叔的庙号,为他重修陵寝。” 汗玛法、汗阿玛跟十四叔不都说大清欠他一个皇位么? 朕还了就是! 这次不用弘历替十四叔平反,他自己做下的错事,自己一点点改回来。 为了痛改前非,弥补前世所有的痛苦、错误与遗憾。顺治上来就是大招儿,堂堂帝王连脸都不要了。 一通哭诉,简直惊掉太后跟苏麻喇姑下巴! 也成功让娜仁懵逼,怀疑自己面前站了个假顺治。 各路正史野史为证,顺治登基之初就加封多尔衮为叔父摄政王,后至皇父摄政王。各中缘由,到底是小皇帝的无奈妥协,还是孝庄真个下嫁了多尔衮,至今也还没有标准答案。 尚属于清宫谜案之一,但…… 甭管真相是什么,顺治在多尔衮死后先追封皇帝,后罗织罪名、大肆报复却是千真万确的。 夺爵,去庙号,刨坟鞭尸。连多尔衮那些个心腹党羽,也都没得了好儿去。直到百余年后,经酷爱给人翻案的乾隆之手,多尔衮才终于从乱臣贼子的耻辱柱上被扒拉下来。 在顺治这儿,多尔衮就是乱臣贼子的代名词。怎么好端端的,顺治就反常如斯呢?该不会…… 该不会继她这个交换版皇后之后,又来了个穿越或者重生的皇上吧? 娜仁努力观察,眼睛都瞪酸了。也还觉得顺治这波儿哭得真心实意,全无半点伪装。就…… -- 第10页 与她当年爱美,万般嫌弃奶奶亲手做的羊毛花棉裤。甭管爷奶、爸妈如何劝,她都坚持本我。直到被漫天冰雪弄成狗,才终于真香求的德行绝似。 不是作假! 穿越嫌疑排除,至于重生? 娜仁眉心一跳,拒绝去想那个可能性。只鸵鸟般安慰自己,重生又不是白菜萝卜!!! 没那么随处可见哒。 依着她多年吃瓜经验,顺治更像在哪儿碰了壁。终于吃一堑长一智,知道世上只有妈妈好了! 无独有偶,太后娘娘也觉得:臭小子定是吃了亏,来她这装乖寻求帮助! 当下所有的感动啊、心疼啊,都如退潮般。 顷刻退了个干干净净。 只狠狠横了他一眼:“虽哀家说过还政与你,再不干涉朝政之事。但你终究是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若真遇到甚棘手问题,我又岂能坐视不理?你……” “堂堂天子,大可不必如此自降身份!” 说完,看都没多看顺治一眼,只对娜仁微笑:“好孩子,快随皇额娘入内,给皇额娘敬茶。打今儿起,你就是咱们大清的皇后,哀家的儿媳妇。哀家盼这碗媳妇茶,且盼了许久!” 爱豆亲自伸过来的橄榄枝哎! 娜仁就很想笑眯眯当场接下,不管顺治的脸面到底要往哪放。横竖抱牢太后大粗腿,就能保未来一片光明。可…… 熊孩子再熊,也是太后自己生养的。 许她自己贬低如草芥,绝不许旁人轻慢半点。 深谙此中道理的娜仁赶紧戏精上线,身子抖了抖,又万分为难地看着太后。声音中都带着些微的颤:“皇,皇额娘能不能让皇上起来,妾跟皇上一起给皇额娘敬茶?”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上都知错了呀,而且……” “阿布曾说皇上肩挑日月,手掌乾坤。是长生天派下来,造福咱们满蒙汉全体臣民的真命天子。他的一言一行一根头发丝,都关系着亿兆黎民福祉,关乎国体呢,皇额娘!” 为防太后不给面儿,娜仁甚至再度奓着够胆揽上了她胳膊。边说还边一下下轻晃,仿佛当年跟自家爷奶撒娇。 让自打三个女儿都相继远嫁后,再没享受过如斯天伦的太后笑眯了眼:“好好好,听咱们娜仁的,哀家不跟这不孝子一般计较。咱们啊,速度敬茶,赶紧上膳食。折腾了一早上,娜仁也饿了是不是?” “嗯!”娜仁点头:“不瞒皇额娘,昨日册封娜恩唯恐出丑,便没用甚,今儿早起便饿到前胸贴后背啦!只是皇上至孝,坚持过慈宁宫这边来陪您用膳。娜仁求之不得,遂厚着脸皮过来叨扰。您,您可别嫌弃娜仁烦啊……” 为增加自己所说的可信度,娜仁复述了顺治原话,并附赠好一串彩虹屁。 被花式夸奖的顺治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小心翼翼地看着皇额娘。 乖巧等夸奖中! 不料他亲亲皇额娘只冷冷一哼:“哀家自己生的是个什么玩意儿,自己心里能没点数?好娜仁你啊,就别再往他脸上贴金了。他啊,哪天不气着哀家,哀家都要感谢长生天了。” “倒是你这小小年纪,不但性子好、有见地,还生了颗处处为某人着想的心。若有些人再不知道珍惜,就活该他孤家寡人一辈子!” 有被内涵到的某人:…… 就很好脾气地一笑:“皇额娘,儿子知道自己以前混账,干了不少惹您伤心失望的事儿。一时之间,很难取信于您。儿子也不多说些甚,只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地改了去。” “让时间跟事实来证明,您这儿子虽然混账过,不争气过,让您操碎了心。但他骨子里流的,到底是您跟汗阿玛的血,生来便不是个孬种!” “有错必改,励精图治。定会让您在有生之年看到大清在儿子手里如何蒸蒸日上,繁荣富强。又何如以区区外族的身份,让大清媲美甚至超越汉唐,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万邦来朝……” 娜仁捂嘴,有点想给顺治比心。 无关情爱,只每一个华夏儿女都盼着祖国强盛,一直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巅。勿忘国耻是好事,可…… 若有机会避免甚至逆袭超越呢? 谁又不想来着! 太后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定国开基,成一统之业,厥功最著。这是乾隆对被顺治追封又撤了庙号的清成宗多尔衮评价。讲真,那位拉低全国审美三百年,但真心战功彪炳,为清统一立下赫赫之功。 孝庄有没有改嫁这个,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作者菌没有找到切实的史书资料,所以认为没有。感谢在2020-12-18 23:22:53~2020-12-19 23:1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轻描、淡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翳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帮衬 太后越发怀疑,更想刨根问底,看这逆子到底遇到了甚棘手问题。 或者让着人传太医,给这混账把把脉。瞧瞧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怎好端端不但态度陡变,连风格都变得这般浮夸起来了? 努力表忠心,哄皇额娘开心。好赢得她信任,修复母子关系,结果…… 却适得其反,还被怀疑脑子出了毛病。 -- 第11页 顺治的郁闷简直排山倒海。 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时间他也找不到甚好法子。只眼神示意娜仁帮忙,结果…… 娜仁笑盈盈开口:“不过把个平安脉而已,皇上就应了呗!免得皇额娘担忧,正好也瞧瞧早上那一摔可有甚妨碍。” 见太后跟苏麻好奇的眼神看过来,娜仁再度装羞。期期艾艾地把早上种种说了出来,包括但不限于自己睡懵时给了帝王一拳。 说完她还跪地请罪,说自己真是无心云云。 如她所料的,太后非但没气,还殊为欢喜她的坦诚无伪。连敬茶的赏,都比原本计划的又多了三成。 直接压过先头的废后孟古青。 娜仁慌忙推拒,却被太后含笑一句:“既然喜欢汉学,当知汉人有句名言长者赐,不可辞。给你便拿着,这般拖拖拉拉可不是咱蒙古贵女风范。” “是!”娜仁躬身行礼:“如此,儿臣便不与皇额娘客气。日后亲手做了茶点来,孝敬皇额娘。儿臣虽鲁钝,但在厨艺一道却很有几分天赋的。” 没有,也有灵泉水加成。保证让您大快朵颐的同时,还身体倍儿棒! 而娜仁相信:只要太后好好的,便顺治再如史上一样变恋爱脑,自己这后位也能稳如泰山。 太后:??? 真有厨艺,你这傻孩子不该往皇上跟前殷勤么?送到哀家这儿来算怎回事呢?完全搞错重点了呀! 只那孽障就在眼前,又顾忌着新妇面子。 这话太后也没好说,而等她尝到了娜仁手艺后,就忘了此番种种。满脑子想着娜仁早上做什么、晌午做什么,拿什么垫饥、又拿甚宵夜。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太后、娜仁与苏麻都盯着给顺治诊脉的太医。 看他是怎么个说法。 直看得太医屏声静气,不敢有丝毫轻忽。好半晌才躬身行礼:“回太后娘娘的话,万岁爷龙体安康。连素来苦夏,食欲不振的问题都有很大缓解。想来,也是人逢喜事,心情舒朗之故。” 这马屁拍的,可真是没水平极了! 娜仁心中暗暗撇嘴,想说屁的人逢喜事,丫明明是抢了本宫灵泉水。 唯独太后深以为然,还说这皇后娶对了,劝顺治务必惜福。 唯恐额娘从前以后说一堆,勾起心头火。顺治忙躬身一礼:“医嘱在此,料想皇额娘该放心了。前朝的事儿还多着,儿子这便告退,明儿再来给皇额娘请安。” 话落人走,都不带多停留一分一秒的。气得太后直咬牙:“这混账东西,简直……” 苏麻喇姑只赔笑:“皇上日理万机,是真真忙。” 太后白眼,轻啐了她一口:“快闭嘴罢你,惯会帮那混账搪塞哀家的!” 苏麻喇姑委委屈屈喊了声冤:“阖宫上下,谁不知道奴婢是主子您的心腹呢?素来想您之所想,急您之所急。才没有丝毫偏颇皇上呢,不信您问皇后娘娘?” 突然被cue的娜仁乖乖巧巧笑:“这,许是吧!阿布只是个镇国公,整日里都忙得不行。皇上管理着偌大的江山,该更忙才是。不过……” “皇额娘想知道他是真忙还是在搪塞,其实也很容易啊!就拭目以待,看他行动呗!” “前事不提,这回娜仁觉得他是认真的。” 太后:…… 她也希望臭小子是真的,真知道错了,也真下定了决心痛改前非。 可,失望了太多次,她真不敢再多生期待了。 意兴阑珊之下,太后也不多留娜仁。只嘱咐苏麻喇姑传她的凤辇,好生把她送回去。 疼爱之外,也是摆明给她撑腰了。 大腿主动给抱,娜仁哪儿会拒绝呢?忙笑吟吟谢过,说了些个皇额娘您最好、最疼娜仁,果然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婆婆之类的小甜话。逗得太后眉开眼笑后,才欢欢喜喜上了凤辇。 消息以光速传遍六宫,惹阖宫捻酸,满地柠檬果。 更要命的是:不管怎么柠檬怎么酸,她们都得把不服不忿死死压住。一个个的按品大妆,乖乖往坤宁宫请安。 除了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皇后娘娘的前废后今静妃孟古青。和三月中旬刚诞下三皇子,因小皇子哭闹不止遂未能成行的承乾宫康妃佟佳氏外。顺治宫中有名有姓儿妃嫔悉数到齐,依礼参拜新皇后。 娜仁端方而笑,着人依位份高低各有赏赐。 又说了几句勉励之语后,便都打发她们回去。并言说自己喜静,往后诸妃不必日日请安,只旬日来上一回便可。 诸妃齐齐称是,鱼贯而出。 只原主亲妹淑惠妃笑嘻嘻凑过来,一下下围着娜仁绕圈儿。 口中啧啧称奇:“姐,萨仁格日勒的亲姐哎,你可真本事!都已经坐了一个月的冷板凳了,愣咸鱼翻身。不但让皇上留宿,同你一起给太后请安。还得太后这般厚赐,更派自己的凤辇送你……” “天呐,天呐,这是孟古青阿巴嘎额其格都没有过的荣耀!” 比原主还小一岁,虚岁才十三的小丫头。才将将开始发育,也是小豆芽菜一根。胜在五官明丽,性格活泼。 假以时日,必是个容貌与身材并重的大美人儿。 只,这性格委实跳脱了些。 也跟原主过于熟悉,忒容易发现她的不对! 娜仁皱眉,学着原主的语气:“你瞧瞧你,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规矩是学到狗肚子里么?” -- 第12页 “姐……” “停!”娜仁严肃脸:“皇宫不是科尔沁,你也不是阿布额吉膝下无忧无虑的小丫头。进了宫,当了这淑惠妃,你就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把规矩学好,学扎实。” “便不以规矩治人,也别被人逮着不合规矩处告到本宫面前来。否则本宫非但不护着你,还大义灭亲,拿你当鸡杀了吓唬猴!” 说好的靠山说塌就塌,淑惠妃汪地一声哭出来。 可惜姐心如铁,任由她哭得再如何梨花带雨也还是被送回了自己宫中,并附上一本能当砖头用的宫规。 全文背诵,要考的那种! 皇后娘娘竟心狠如斯,连嫡亲妹子都不放过? 六宫侧目的同时,唯二没到之一康妃娘娘满面含愁,唯恐皇后娘娘的第二把火就点在了自己头上。 连静妃身边的嬷嬷都焦虑不安,连说到底形势比人强,劝自家主子好歹忍了这一时之气。 听得静妃冷笑:“本宫连福临都不怕,难道怕她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有种的,让她冲着本宫来!若真能予我一死,或者撵我回科尔沁,还多谢她成全我夙愿呢!” 吓得那嬷嬷安静如鸡,再不敢多说一字半句。 唯恐这话传将出去,入了皇后娘娘的耳。 诚然有太后跟亲王,皇后再如何也不敢害了自家主子。可这偌大深宫中,想让人有苦说不出的法子又何其多? 事实上,这话当日便被有心人传进了娜仁耳朵里。 但她专注吃瓜看戏多年,能连这点小伎俩都勘不破?能傻乎乎就范,生生成了别人手里的瓜,让众人免费看她的戏? 简直想桃子啊! 果断下令把人捆了,大大方方送去了静妃那儿,并附书信一封:虽这奴才赌咒发誓,言说阿巴嘎额其格您言语间颇多僭越,似对太后、皇上与侄女皆有不满。 但侄女相信您丽而慧,绝非愚鲁之人…… 通篇的溢美之词,看得静妃哈哈大笑:“好,好!不愧是太后亲选的继后,小小年纪心眼儿就多的跟筛子似的。不过本宫就差了么?来人!” 当日午后,说是偶感风寒唯恐过了病气给皇后的静妃娘娘亲自上门,恭恭敬敬给皇后行礼。 坦承自己却不过面子故,假托生病未来给皇后请安。 致歉并请罪? 听到这句的时候,顺治正在御书房苦思冥想。琢磨到底怎么措辞,才能辞藻优美、态度真诚又…… 咳咳,又不那么太丢面子地把罪己诏写出来。 闻言手上一个用力,上好的宣州紫毫笔从中间被折断,漆黑的墨汁甩了他一脸。 偏帝王混不在意,只无限震惊地盯着吴良辅:“静妃主动往坤宁宫寻皇后致歉?静妃?前皇后?博尔济吉特氏,闺名孟古青?宁可被废,都没在朕面前说过一句软话那位?” 吴良辅艰难扯动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止呢,万岁爷!在静妃娘娘之后,承乾宫康妃娘娘也抱着哭闹不止的三阿哥往坤宁宫去了。” “言说皇后娘娘慈爱,她跟三阿哥不能不懂规矩……” 三阿哥? 那不就是玄烨么? 被后世称赞千古一帝的康熙啊! 顺治火速起身,直奔坤宁宫方向。长生天呀,他被那爷仨组团狂殴了百年之久,被盖了章的一无是处,唯独生了个好儿子!!!现在好儿子那么小小的一团,就被他那没心肝的额娘抱去了坤宁宫???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看文,给了些宝贵意见,火速改之。谢谢她,给她一个么么哒。 修改幅度不大,不想回头看的可爱也不妨碍继续阅读。 被基友们嘲笑是冷评体质,可爱们帮帮我,让我热起来可好?求求~ 关于加更,暂定每日零点一更,亲们等我v后努力宠信万贵妃给你们看!!感谢在2020-12-19 23:14:17~2020-12-20 23:1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雀 499瓶;山川·鬼影·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救人 坤宁宫中,娜仁也很震惊:玄烨哎,未来的康熙。她的宝贝便宜儿子,下半生幸福安康的强有力保障!!!才将将三个月大小,就被他额娘这么嚎啕大哭地抱过来? 万一…… 接受不了这意外的娜仁皱眉:“您且稍坐,娜仁去去就来!” 孟古青见娜仁还真要迎出去,忙狠狠一眼瞪过去:“佟氏那狐媚子最爱装乖弄痴,糊弄福临那傻子。偏心思多、胆子小,素来敢惹事儿无能平事儿!” “更爱重她那小崽子,绝不可能让他涉险。只借孩子名义,试你深浅呢。不料本宫这个阖宫最大刺头都服软了,她焉能不怕?遂带玄烨匆匆赶来,试图描补。” “她自己的娃儿自己都不心疼,你管呢?” 娜仁唇角微弯:“姑姑说笑了,既然侄女做了这皇后,便是诸皇子皇女们的嫡母。做嫡母的,哪能眼看着儿子受罪?” 尤其这儿子还叫玄烨!!! 说完,她微微颔首。看也不看孟古青是怎个反应,只风一般地往门口刮过去。 气得孟古青跺脚,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正巧看着佟佳那狐媚子颤颤巍巍地抱着孩子,眼泪含在眼圈儿:“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非是妾僭越,不敬娘娘,实在是……” -- 第13页 不待她说完,娜仁那傻丫头便笑吟吟地接话:“三阿哥哭闹嘛,我懂,我懂的!横竖本宫都已经进宫,以后相处的时间长着呢,康妃何必急于一时?被人误传本宫刻薄事小,连累三阿哥受苦事大。” 两句话,就让那狐媚子从泫然欲泣变成梨花带雨,连呼嫔妾有罪。 不知道的,还当谁怎么着她了呢! 静妃怒目,恨不得着人把她拉下去打板子。也就娜仁那傻丫头以为那真是个软面团,不但不怪,还百般抚慰。 讲真,只匆匆一见,娜仁也分辨不出眼前这未来的孝康章皇后是纯胆小,还是真白花。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自己得尽量跟她交好、护着她,把她圈到自己羽翼下。 哪怕是为了小玄烨! 于是康妃这一哭,娜仁就火速安慰并递上手绢儿:“哭在儿身,疼在娘心,康妃的焦虑本宫懂。不过你莫慌,宫中自有绝好的医道圣手、经验丰富的嬷嬷,定会帮你照应好三皇子的。” “高娃,去太医院那边请个擅儿科的太医过来,给三皇子好生瞧瞧。好生生的,孩子怎么这般哭闹法儿?别不是暑气太盛,把小家伙给侵染了吧?” 唤太医? 然后有病就狠狠地治,顶好…… 没病,便狠狠治这个拿乔做致的狐媚子么? 静妃双眼晶亮,连连催促高娃赶紧的!不然动作忒慢走露了风声,耽误了大侄女儿的计划多可惜呢? 她这一催,原就忐忑的康妃更加瑟瑟。 吓得话都不会说了,看着皇后递过来的帕子都像甚洪水猛兽般。只抱着嚎哭不止的孩子连连后退。一个不慎,鞋子就踩到了自己的裙摆上。被她抱在怀里的小玄烨如抛物线般,被径直甩了出去。 才将将跑到殿外的顺治惊呼,吓出一脑门子白毛汗。 真恨不得肋插双翼,火速到儿子跟前系列。然而他只是重生,又不是修仙,哪有那缩地成寸的神仙本事? 堂堂帝王,竟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关键时刻,还是娜仁手疾眼快。一把捞住小皇子的襁褓,免了他那小身板跟地砖亲密接触的厄运。 等佟妃醒过神,顺治跑到跟前儿。 娜仁已经姿势特别娴熟地抱着小团子襁褓,一下下温柔轻拍:“哦哦,我们小皇子不哭,不哭啊,皇额娘在呢,咱甚都不怕哈!” 佟氏煞白着脸,颤抖着身子凑上前跪下,砰砰砰给娜仁磕了仨响头:“妾无状,差点害了三阿哥。亏得皇后娘娘手疾眼快,救了这孩子一命。” “妾谢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阿哥遭此惊吓,又素离不得妾,怕是会哭闹不止,还是……” 还是交给妾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小家伙不但停住了哭声,还对皇后娘娘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 佟氏愣,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倒是娜仁像没看见她的窘迫般,微微一笑:“本宫知道康妃你爱子心切,不过……” “不过!”静妃弯唇,笑得明艳而又爽朗:“你这刚刚摔了一跤,现在身子还抖着呢,怎照顾得了三阿哥啊?别一个不留神,又把人给甩出去了吧。” “啧啧,刚刚全赖皇后手疾眼快,再来一次,怕她也未必能接住了呢!” 一句话,就特别精准地插在了康妃心尖子上。 疼得她心碎欲死,也不敢跟这位前皇后分说半句。只再度泪崩:“娘娘说得是,妾无能,妾有罪,妾差点就害了阿哥……” 静妃努嘴,还待再说,却被娜仁眼神制止。 然后,她就看着她那傻侄女儿对狐媚子温温柔柔笑:“康妃快别哭了,都说伤在儿身,痛在娘心。本宫相信,若这世上还有一人希望三阿哥好好的,那必然是你!” 佟氏泪中带笑:“妾,妾多谢皇后娘娘体谅包涵。以后……” “哦不,断断没有以后了。妾必定痛思己过,好生照料三阿哥,再不会再有今日之事!” 这话娜仁自然是信的,但顺治却不怎么信了。 毕竟亲眼所见,就在刚刚,未来的千古一帝差点儿在这蠢女人手里被摔成肉饼!大清未来的希望啊,就差点儿毁在这蠢妇手里。 只想想这个,顺治就忍不住一阵后怕。 当即蹙眉:“烈日炎炎之下带三阿哥过来请安,思虑欠妥为其一。鲁莽无状,差点害皇子阿哥于险地为其二。若皇嗣有丝毫差池,你莫说哭,便万死也难辞其咎!” 才刚刚起来的康妃再度跪下,脸上惨白如纸。 不断磕头求饶。 几息之后,那如玉的额头便见了血色。 和平时代长大的娜仁哪见过这阵仗呢?小脸儿都吓白了,还不忘奓胆求情:“康妃也不是有心的,皇上您就网开一面,给她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否则若重罚了她,三阿哥这边也无人照料不是!” 顺治想说无人照料便交给你照料,被正宫皇后抚养长大,也算是半个嫡子。首先出身就高了不少,再者上辈子你们娘俩母慈子孝的,不就被称许数百年? 可话到嘴边顺治又想:上辈子皇后不得宠,朕又早早地…… 以至于她希望破灭,不得不依附玄烨。为舒舒服服做个母后皇太后,也得真心对玄烨!而现在,朕身强体壮,皇后正值妙龄,必然盼着生下嫡子。不拿玄烨当眼中钉暗加戕害都是好的,还说甚真心相待呢? -- 第14页 顺治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嘲讽,狠狠瞪了康妃一眼:“既皇后求情,这番便饶了你。你且牢记此次教训,务必好生照料朕的三阿哥。再有疏忽,莫怪朕两罪并罚。” 好容易逃过一劫,康妃还有甚不应的? 当即赌咒发誓,好一番保证。 又对顺治与娜仁磕头谢恩,娜仁怀里抱着小玄烨腾不开手去。只吩咐宫女扶人:“些许小事,康妃何必如此?便三阿哥险些被摔了一跤,那也是意外,谁都不想的。” “要怪,也怪本宫思虑不周。未曾派人过去交代一声,图令你惶恐。这曝日之下,累你带三阿哥特特过来请安……” “不不不!”康妃哭着摇头:“皇后娘娘已经很好,已经很好了。是妾,是妾无状,是妾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 她也是没法子啊! 不是她阴谋论,过于谨小慎微。而是…… 春日里,她往太后宫中请安时。都临出门了,太后非说见她裙上有光仿佛龙绕。还跟近侍忆及她自己怀当今时,说也有这般祥瑞,断定了她腹中胎儿日后必有大福。 只这一句,让三阿哥一出生便被阖宫虎视眈眈着。 从孩子落地至今,不过三个月时间里。 母子俩遭遇的明枪暗箭简直不计其数,把她那原本就没甚的胆量彻底吓没。每日里战战兢兢,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轻易让儿子离开自己视线。 久而久之的,小家伙就习惯了额娘的气息,稍一远离便嚎啕大哭。 若非如此,她也不敢告假,更不会急急慌慌抱着孩子来…… 娜仁不知道其中究竟,却看得出康妃浓郁到几乎能凝为实质的后悔、后怕与自责。忙又安抚了几句,正巧这会儿太医也到了。她又赶紧张罗着给康妃母子诊脉就医。 专心致志的,连杵在一边的顺治都没顾上。 可把自打诞下儿子后,就饱受四面八方恶意的康妃给感动的哟!连说太后英明,给诸嫔妃、给大清选了个好国母。 气得静妃差点儿一巴掌呼过去:你特么这内涵谁不好,活该被废呢? 偏生顺治思绪游离,想起望乡台上百年所见自己这小继后如何孝顺皇额娘、疼爱子孙后辈等,用一生缔造了皇家三代和谐佳话。闻言竟也赞许点头:“皇后入宫日子虽短,却处处妥帖,颇有国母风范……” 作者有话要说: 顺治废后博尔济吉特氏,科尔沁卓里克图亲王吴克善女,孝庄太后侄女。顺治十年被废,降为静妃。写进清史稿的丽而慧,不过顺治节俭,后喜奢侈,又善妒。还是被多尔衮做主定下的,所以…… 孝康章皇后,佟图赖女,康熙生母。 她怀孕时给太后请安,衣裾有光若龙绕这个,清史稿中也有记载哒。感谢在2020-12-20 23:19:40~2020-12-21 23:3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川·鬼影·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收获 静妃:…… 刚就被康妃内涵,转眼又被顺治扎心一剑。 气到变形! 直接冷笑:“她温婉大方还得体,勤俭持家不浪费。简直是为了你这个皇上而生的,可惜千好万好就是小了两岁,差了一辈儿。” “否则摄政王当年就做主为你聘了她,哪还用劳累陛下走我这段弯路?” 为后三年,孟古青别的不行,戳顺治肺管子却干脆利落着。 一戳一个准儿! 每次都能让他勃然变色。 这次么,静妃也默默等他跳脚,再加把劲儿把事情闹大,没准儿就能夙愿达成了呢! 结果…… 这厮必是吃错了药! 不然怎非但不恼,还对她微微笑了笑? 孟古青愣:“正好太医还没走,皇上不如也顺便请个脉?” 被暗讽有病的顺治一噎,继而想起自己的累累前科。瞬间甚脾气都没了,只无奈拱手:“当初朕年少气盛,深厌被安排,却又……” “又无力反抗,遂迁怒于无辜的表妹你。实是朕不对,这厢给表妹你赔个罪。” “舅父以掌珠托付,必是盼着朕能爱你重你,夫妻和顺。可结缡三载,夫妻犹如寇仇,再无半点情义。与其相看两厌,不如朕着人送你回科尔沁,允你再行婚嫁?当然,你若不愿,朕……” 朕便以贵妃待遇荣养你一生的话还没说完,孟古青就已经惊呼出声:“此,此话当真?真送我回科尔沁?不用假死,不用改头换面、藏头露尾?就堂堂正正地回去,大大方方再选良婿?” 这…… 若换成上辈子的顺治,非一个冷眼飞过去:做甚□□梦?朕是看不上你挥霍无度、善妒还屡屡犯上,但更不愿要绿头巾。再嫁良人?想都别想! 如今他可彻底看开了,不但不气,还颇和气地笑了笑:“若表妹愿意,朕与你圣旨赐婚!” 孟古青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狠狠掐了自己手背一把,确定很疼后。又一把抱住了娜仁:“好孩子,这,这都是你给阿巴嘎额其格带来的福啊!” 娜仁:??? 我不是,我没有,您真想多了! 可孟古青才不听她说,风一样刮往慈宁宫方向,给太后报喜去了。她一走,康妃也赶紧告退。唯恐慢了一星半点,打扰着皇上跟娘娘。 -- 第15页 娜仁:…… 震惊三连,无暇辩解。只傻呆呆地看着顺治。不明白是史书有误,还是她穿了个假的大清。 早起赫赫有名的叛逆君王才痛哭流涕,发誓要痛改前非。 下午丫就要送废后回乡,风光大嫁?可…… 丫昨晚还跟姑奶奶大谈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满口封建糟粕,绝对沙文猪本猪。今儿就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区区醉酒真能让人这么大变样? 还是这丫就是个双标狗,一样被摁头娶的媳妇两样待呢! 娜仁满心疑惑,还有些迟疑,想着要不要再努力下。 没等她下定决心,顺治就先笑开:“皇后欲言又止,可是觉得朕这安排有何不妥么?” 娜仁抬头,就看到他那‘你说,你大胆说。但凡有理有据,朕必然采纳’的表情。 开玩笑! 静妃欢快得像终得自由的囚鸟,娜仁能一言造孽把人再关回去? 果断摇头:“不不不,皇上此举非常英明。妾,妾只是……” “只是什么?皇后但说无妨。”顺治笑容轻快:“你且说来听听,若果金玉良言,朕必采纳。若有不当,朕亦不会降罪。” 娜仁深施一礼:“谢万岁爷,只妾妇道人家能有甚金玉良言?不过皇上您的态度跟昨晚相差太大,妾实有些诧异。” 顺治心中一跳,面上却风雨不透:“哦?昨夜贪杯大醉,竟有些……不知朕说了甚惊世骇俗之语?” 断片了么? 娜仁垂眸,不让惊喜泄露一星半点,后又细细将昨夜种种复述一遍。还很小心机地,将她提议形婚后顺治的反应改成了他要考虑考虑。 说完,娜仁便勇敢抬头,满满希冀地看着顺治。 顺治实名惊呆。 诚做梦都没想到,小皇后居然这么敢系列。 跟他印象中、望乡台所见里那个沉默寡言,早年跟着皇额娘意见走,晚年跟着玄烨意见走的背景板判若两人。 让他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住娜仁:“这般大胆的想法,皇后是怎生想出来的?” 娜仁:??? 这尼玛还用想,十本先婚后爱的小说,八本半都这么写!!! 然而她不想被泼狗血、被烧死。 真相绝不能说! 只能以帕覆面,狠狠抽了两下鼻子:“回万岁爷,自打阿巴嘎额其格被废以来,妾等符合条件的姐妹便都被耳提面命过。要恭顺、俭朴、不嫉妒。唯恐再……” “长生天保佑,竟让妾得了这等殊荣。妾欢喜之余,心中也万分忐忑。唯恐自己蒲柳之姿,入不得万岁爷的眼。” “入宫一月,未得您一个正眼。千盼万盼,册封大典成,您又……” “妾怕极了,唯恐被打入冷宫,从阿布额吉的荣耀变成污点。遂大着胆子有此一说,只求不被废、不被打入冷宫,呜呜呜……” 怕极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么? 顺治蹙眉,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一则小皇后跟记忆中差的太多,让他颇为不安。想着回头还是着人往科尔沁,细细查验下才好。 二么? 顺治怀疑她在以退为进,想着另辟蹊径。先取得他信任,瓦解他防备,然后再徐徐图之。 不过他这辈子只励精图治,别让望乡台所见成为大清未来。一心强国,没想过沾染情爱甚至女色。细细想来,日久天长,难免被皇额娘垂询,满朝文武上书。 小皇后此计,倒是能给他省下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想清楚后,顺治便笑着跟合作伙伴作了个揖:“昨儿夜里朕酒醉糊涂,唐突了皇后。还望皇后娘娘大人大量,别与朕计较才是。” 这娜仁又哪敢? 忙笑着避让,后又深施一礼:“皇上言重了,娜仁何德何能。” 顺治摆手,正色道:“皇后不必多说,朕……” “确实有错!” “不愿受制于人,却无反抗之力。只将愤懑不愿加诸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却忘了换位想想。朕堂堂君主尚且不能主宰自己姻缘,你与表妹两个弱女子又如何能够?” “皆是无可奈何罢了!偏朕……” “可惜现在错已经铸成,改肯定是改不了了。但朕能尽己所能,尽量让你与表妹皆如愿。只是有表妹这个前例在,你怕是不能堂堂正正地回科尔沁。但,你若执意离宫,朕会设法补偿与你。” 并没这么想过娜仁粲然一笑:“不过是命运使然,皇上不必自责。” “说句不规矩的,妾也没想过嫁人。” “为何?因为这世间男子多半贪色啊,百姓家多打了点粮食还要买个妾呢,更何况王公贵族?看着锦绣而已,说起来都不知道几多辛酸。” “若……”娜仁沉吟,小心翼翼觑着顺治的脸色,见他非但没有半点愠怒,还微微带着些许鼓励后。 才奓着胆子继续说:“若皇上没有更合适的,非立之为后的人选。妾倒是想跟您合作一辈子呢!虽没有普通夫妻的和乐温馨,但妾能住坤宁宫、拿最高的份例、让六宫都给我请安叫皇后娘娘啊!” “这,大概就是汉人所说的失什么鱼,收什么鱼吧?” 顺治笑着提醒:“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出自《后汉书·冯异传》。比喻开始在这一方面失败了,最后却在另一方面取得胜利。” -- 第16页 娜仁托腮:“就是东边不亮西边亮嘛!” “这么说也对。” 帝后相视一笑,默契就此达成。 把娜仁喜的哟! 才将将送走顺治,就屏退左右在大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儿。就…… 觉得短短一昼夜不到,自己就已经收获太多。 首先,跟顺治达成了和平共处的形婚意向。打今儿起,就不必担心被叛逆天子处处挑刺了有没有? 其二呢,得了偶像赏赐,为以后和谐婆媳关系打下了坚实基础。误打误撞的,还救下了玄烨宝宝,被未来的孝康章皇后视为救命恩人般。 更看了足足两场千古大戏! 天啦噜! 顺治痛哭认错,叛逆帝王疑似欲回头是岸。为表诚意,他还要恢复多尔衮清成宗的庙号,为其重修坟茔,并承诺下罪己诏。 鹅蛋脸,杏核眼,桃腮樱唇,前凸后翘。 火辣又热烈,不输当代一线大花的废后孟古青,真的就没有辜负她被写在史书中的丽而慧。竟借着康妃与顺治随口感叹的两句巧施激将法,让顺治主动吐口送她回科尔沁。 若这圣旨能得到太后准许,乖乖! 那顺治废后去向的未解之谜,不就要在她面前被揭开谜底了么? 生在瓜田,果然更能让猹猹快乐。 娜仁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唤高娃带路往小厨房。以孝敬太后娘娘之名,行抱大腿、套近乎之实。就想着婆媳关系搞好了,没准儿除了让她在宫中横着走外,也能知道些个为人所不知的辛密。 比如太后下嫁之谜,她与孝端文皇后哲哲、敏慧恭和元妃海兰珠姑侄姐妹真实关系如何。努尔哈赤的真爱到底是东哥还是阿巴亥?董鄂妃究竟是哪家的,进宫前又嫁的哪一个…… 啧啧,清初未解之谜一箩筐,她可都太有兴趣了。 另一厢,太后正听苏麻说娜仁今日表现。 边听还点头:“不错,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硬。不困于亲情,不失良善。这个继后啊,算是选对了。” “都是主子眼光好!”苏麻笑着奉承,言皇后实在出众,连静妃也颇亲近她。 叔侄母子博弈,倒连累得那娇花般的侄女儿惨淡收场。 想想太后便不免哀伤愧疚,满满自责。正感叹着,当事人就哭啼啼地跪在了慈宁宫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出子自五经中的《礼》、《仪礼》 感谢在2020-12-21 23:39:55~2020-12-22 22:1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舒白念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舒白念 100瓶;玉雪羽 5瓶;山川·鬼影·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提点 当初废后,那孩子都没哭,这会儿却哭成泪人,得受了多大委屈啊? 太后心里一恸,又想给侄女做主。 偏这丫头虽双眼红肿像烂桃儿,语气却分外轻松明快:“阿巴嘎额其格(姑姑),侄女终于解脱了!皇上可不再坚持着汉家那些个狗屁规矩,愿意大大方方的送我回科尔沁了!” 啊??? 孟古青轻摇了下手中圣旨:“阿巴嘎额其格也不敢信把?喏,这上头写得真真的。我们俩性格不合,再怎么凑合也是对怨侣。不如分开,各自安好。” “喏,这还特意说明,是他提前亲政,心中惶恐。不但自己兢兢业业,对我也是吹毛求疵。如今想来,皇后何辜?为补偿他当初以无能二字废后带给我的伤害,还要封我为和硕公主呢!” 封号、赏赐甚的,孟古青倒不很在乎。 只当初那嗜奢侈,又妒与无能而废之的理由,简直如鲠在喉,想想就让她呕到不行。如今圣旨已下,她不但可以回到魂牵梦萦的科尔沁,也…… 也终于等到福临那混账向世人坦诚,替她洗清了那些个根本就子虚乌有的罪名。 想起这个,孟古青就忍不住这喜悦的泪。 这…… 太后愣,把那圣旨反反复复看了数遍。又开了窗子往西方瞧:“苏麻啊,这会子都已经申末了,日头本就该在西方对不对?” 苏麻喇姑哭笑不得:“主子您这……” “多让万岁爷伤心呢?” “前事不论,只今儿,皇上的表现确实顶顶好!是吧,公主?” “嗯!”孟古青特别给面子地点头:“前事不论,这次福临确实长进。唔,许是封后喜气足,把他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都给冲走了吧!” “不瞒阿巴嘎额其格,我……” “我当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耳朵,从坤宁宫走出去的那会儿,我这脚底下都是飘的。接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直以为自己在梦里,还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您瞧!” 孟古青举着手背凑到太后跟前,让她看上面红红的掐痕。 太后默,好半晌才半是愧疚半是心疼地长叹了声:“好孩子,阿巴嘎额其格对不住你!本来……” “本来您打量着满蒙亲如一家,世世联姻。大清传承万代,科尔沁也跟着荣耀万年嘛!您的苦心,侄女儿都懂的。也深深感谢您这么多年的回护。” “只可惜……” “当时福临年少,爱钻牛角尖。我又是打小阿布额吉宠着长大的,最是骄傲不驯,宁死都不肯轻易低头。” -- 第17页 “其实现在想想,走到这一步,我与福临谁都不无辜。不过……”孟古青笑:“不过圣旨已下,这段纠葛终于结束。往事什么的,就让它随风散了吧!以后您还是我最最亲的阿巴嘎额其格,福临是表哥,我啊!还回科尔沁,做我策马如风、骄傲无比的小公主。我们都好好的,好不好?” 太后含泪点头,道了个好字。 姑侄俩哭成一团,连苏麻喇姑都在跟前陪着洒了一回泪。 只哭过,再度梳洗过后,娘俩好似真将一切不愉快都彻底遗忘了般。孟古青眼皮还红肿着,却笑得灿若朝阳,仿佛初初进宫时般灼灼耀目,让人不敢直视。 喜得太后夸了又夸。 孟古青扬眉:“那可不?侄女肖姑,您当年可是满蒙第一美人儿……” 几句话奉承得太后转悲为喜,苏麻喇姑也跟着笑,整个殿内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就这个时候,宫人来报:“奴才启禀太后娘娘,皇后亲自下厨做了些个吃食,问您可赏脸尝尝呢?” 太后一愣,继而笑道:“这孩子,倒是个实诚人儿。早起请安时才说有几分厨艺,以后定下厨孝顺哀家。这才一天不到晚,就巴巴地送了来。” 孟古青挽着她胳膊笑:“是是是,皇后娘娘一片孝心。甭管味道如何,您可千万赏脸。否则她一个自卑怯懦,就此止步。您啊,可就再也收不到来自儿媳妇的孝敬了!” 太后笑点了点她额头,等娜仁进来时,正看到她们姑侄融洽的一幕。 她略顿了顿,刚想着上前请安,孟古青就先起身她施了一礼。 吓得娜仁当即表演了个连连后退。 直让孟古青惊呼:“别别别,皇后娘娘可别。就算你不像康妃手中还有个孩子,这么摔一跤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娜仁跺脚,狠狠白了她一眼:“皇额娘您瞧啊,瞧瞧阿巴嘎额其格,竟欺负小辈。” “可别!”孟古青扬了扬手中的圣旨:“喏,咱们万岁爷的金口玉言,现在我已经不是静妃了。是公主,和硕懿德公主。嗯,听说这个字是有特指妇女美好品德的意思。也算是皇上另类的道歉、澄清了,我特别喜欢。” “这……”娜仁愣,重又施了一礼:“既然这样,娜仁便恭喜姑姑了。” 孟古青又摇头:“恭喜我收了,但皇后娘娘这声姑姑,懿德真真当不起。先是君臣有别,再么……亲从近处论,从父系、从夫家论。我与皇上嫡亲的姑表兄弟,你是他的皇后,自然便是我表嫂咯!” “小妹见过表嫂,恭喜表嫂中宫正位。祝你与表哥帝后和谐,恩爱百年。” 啊这? 娜仁眨眼,觉得此处该有句承让怎么破? 果断忍住,快速回了一礼:“姑姑,哦不,公主快快请起。再没想到万岁爷动作这么快,以至于这般喜事竟没来得及给您准备贺礼。” “回头补上,派高娃给您送过去。现在就请您一起,尝尝我这手艺。” 众所周知,泰半资深吃货都有着非凡的厨艺。 娜仁也不例外。 如今有了初级掌心灵泉的加持,成品效果更是突飞猛进。刚刚在小厨房的时候,就差点儿馋哭了积年的老厨子。 孟古青抬眼看向高娃手中的托盘,就见其上摆着四碟子点心并一壶奶茶。奶豆腐、芸豆糕、萨其马还有一碟子盛在小杯子里,看着便嫩黄可爱的点心。 一碟子只四块,造型也都小小巧巧的,看着倒精致可爱。 却,不大符合公主她奢华的审美观。 但皇后娘娘都亲自相邀了,这点面子总不能不给! 孟古青笑:“看来今儿果然是本公主的幸运日,不但夙愿得偿,还能品尝到皇后娘娘的手艺。” 夙,夙愿么? 娜仁双眼晶亮,仿佛闻到了浓浓的瓜香。 可惜孟古青只略感叹了句,竟是下话不提。只伺候太后净手,娘俩双双拿起银筷。然后…… 姑侄俩双眼晶亮,不用人催,就双双向下一块进军。 从给个面子浅尝辄止到大快朵颐,甚至为盘子里最后一块儿芸豆糕的归属起了争执:“孟古青你乖,这东西清淡,不符合你的胃口。哀家让御膳房给你做好的,这芸豆糕就留给哀家!” 不喜清淡,有那么回事儿么? 孟古青坚决不认。 还满满孝心地看着太后:“非是侄女儿斗胆,竟敢跟阿巴嘎额其格您抢食,而是顾忌您的身子啊!食不过饱是良训,您可万万悠着点儿……” 好一番苦口婆心后,她还真好胆。 径直一个海底捞月,确定了最后一块芸豆糕的归属。 气得太后怒目相向,娜仁…… 娜仁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儿。好么,姑侄俩瞬间调转了木仓口,齐齐对她发出狙击:“笑,你还好意思笑!难得表一次心意,竟然还不管饱?” “是极,是极,不带这么不讲究的。” “好好好,是妾的错!”娜仁举手做投降状:“是妾欠考虑,没料到公主您也在。以至于准备不足,让您跟太后都未尽兴。太太后放心,妾下次挑公主不在的时候来,保证您心仪的点心再也不会被抢了。” 这…… 太后沉吟,实名心动。可对方是皇后呢,堂堂一国之母。偶尔为之,已经殊为难得,哪有像百姓家媳妇般日日下厨侍奉翁姑的道理? -- 第18页 “罢了罢了,皇后有这番心意便足够。后宫诸事繁忙,还是别过于劳累了吧!” “不累不累!”娜仁笑:“一应的准备工作都是厨下人做的,妾只看着调味便是,并不会如何费神。便会,妾也甘之如饴。毕竟皇上至孝,时时牵挂着您。若您凤体康健,他才能全心处理国事,为百姓造福。” “侍候好您,妾也是为皇上尽忠,为江山社稷出力了不是?” 这张口即来的彩虹屁! 不但吹得太后眉开眼笑,也让孟古青目瞪口呆好么? 输了输了,单单这个口才与厚脸皮都让她望尘莫及。就…… 让她甘拜下风的同时,也忍不住开口提点:“皇后与懿德同出科尔沁,都有太后的血脉。容貌上自是不差,只这身材发育得慢了些。太后这边多得是精于调养的嬷嬷,回头求她赐你三两个便是。一年半载下来,必有收获。” “再有嘛,皇上更喜欢知书达理如水一般柔弱的汉家美人儿。” “民族天定,知书达理这点娘娘可以学起来……” ??? 娜仁懵逼,这这这,这是前皇后娘娘手把手教她这个现任皇后娘娘争宠? 天啦撸!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虽然您现在已经不是皇后了,但好歹曾经是啊!愤恨呢,不甘呢,被夺了凤座的迁怒呢? 也是她眼角眉梢之间的疑惑过于明显,以至于未及出口,就被孟古青看得一清二楚。 更把她笑得前仰后合:“长生天啊,我的皇后娘娘!您这小脑袋瓜里到底想了些什么?是,想当年懿德从科尔沁到京城,的确雄心万丈。想着促进满蒙团结,做个像孝端文皇后、像阿巴嘎额其格这样优秀的皇后。可……”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突如其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如果有,评论区给作者菌撒个花花呀 第10章 甩锅 恨过、怨过、折腾过,皆无济于事。 慢慢也就想开。 孟古青笑:“我走了,满蒙亲和就看你了!愿娘娘早些诞下龙裔。为满蒙亲如一家,添上顶顶重要的一笔。” 太后点头:“若真能如此,娜仁就是整个科尔沁甚至全蒙古的大大功臣。” 娜仁:…… 就很想拉着这姑侄俩往殿外瞧瞧,这会儿虽然日近黄昏,可到底还没黑。 快醒醒,少做那不切实际的梦! 有史为证,打从顺治以来,蒙古贵女就彻底终结了称霸大清后宫的命运。顺治虽然四个皇后一双蒙古来的,还有四个蒙古妃位。 但六人皆无生养。 而顺治之后,只有道光第六子奕訢生母孝静成皇后,与穆宗载淳的孝哲毅皇后阿鲁特氏出自蒙古。 就在刚刚,她跟顺治达成了形婚共识。 生娃是绝对生不出来娃儿的。 为防才抱上的大腿没过多久就变成催生主力军,娜仁忙红着脸先给她们打起了预防针:“这……” “这娜仁也想啊!可,皇上有心励精图治,只惦记天下万民。昨儿夜里,还跟娜仁好一番耳提面命。只命娜仁用心管理宫务,上孝敬好太后,下约束嫔妃、好生教养皇子皇女们,再不可给他添乱呢!” 牛不喝水都不能强摁头,更何况堂堂帝王? 哦,太后曾为了自己侄女努力过。 结果却压迫越反抗,原本就不大和谐的一对儿终于分道扬镳。有这前例在先,她再是刚强也不敢继续头铁。 也是怕极了再来个适得其反。 闻言干笑:“难得这混小子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一国之君,肩头扛着江山社稷了。长生天保佑,祖宗显灵啊!” “如此,娜仁你便听他的。” “横竖你还小,子嗣的事情不急,不急哈!倒是这满语、汉语,得赶紧抓起来。不说多精通,总得有个大体的了解,以后与诸命妇们叙话才不会鸡同鸭讲。” “你啊,别看现如今能走到你面前的都是蒙古人、满人王妃、命妇。一多半生来说一口蒙古话,另一半为了迎合咱们娘几个也学了一口流利的蒙古话。可皇上爱重汉臣,喜欢汉家文化,大力提拔汉臣的日子在后头呢!” 娜仁:…… 就想给偶像比个大拇指,您说得怎忒对? 再下去个二百年,甭说蒙古话,满人都个顶个一口京片子,精通满语的都凤毛麟角啦。 被同化的叫个彻底。 千般感叹在心头一闪过,娜仁笑吟吟接过了这个送上门的好台阶:“是,妾谨遵皇额娘吩咐。回去就寻两个汉语、满语的师傅,勤加练习。争取用不上明年这会儿,就能用满蒙汉三种语言跟您对话!” 太后愣,继而大笑:“苏麻,快些拿纸笔来好生记下。明年的今日,若皇后做不到,看哀家怎生羞她。” 眼见苏麻喇姑真要领命,娜仁赶紧笑呵呵上前挽住了太后胳膊:“哎呀,皇额娘!人家只是哄您开心的同时顺便吹个小牛,您当长辈的多包容下晚辈又怎么了呢?干嘛非得拆穿啊!” 太后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哎呀,这是哪家的小无赖啊?” 娜仁笑得眉眼弯弯,特别的理直气壮:“皇额娘家的!” 这下,便连孟古青跟苏麻喇姑都双双绷不住了。 太后一声令下,全员两个月俸禄赏下去。顿时阖宫欢声一片,等顺治到的时候,就见慈宁宫上下都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 第19页 打他登基以来,皇额娘便日日殚精竭虑,绝难露出一丝笑容。才不过四十出头,就已经双鬓斑白、鼻翼两道深深的法令纹。让人一想起她,脑海中都同步出现严厉、严肃等词汇。 两辈子以来,顺治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畅快:“儿子见过皇额娘,皇额娘万福金安。皇额娘今儿心情不错呀,打慈宁门外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嗯!”太后点头。 没说孟古青的喜极而泣,也没说她们娘几个的私房话。 只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省心的儿子终于长大了,懂些事儿了,还不许当额娘的老怀大慰?” 又被怼了个结结实实的顺治也不恼,只笑呵呵奉亲娘回主座上坐好:“许的,许的。” “额娘十月怀胎生下儿子,辛辛苦苦抚养大。又殚精竭虑十余年,兢兢业业辅佐。为大清、为儿子、为爱新觉罗氏付出太多太多。儿子便结草衔环,也报答不了皇额娘万一。” “偏儿子前头……” “哎!这混账的,儿子自己都羞于启齿。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儿子明儿就着人将您宫门口那个后宫不可干政的石碑挪了去,今儿您先帮儿子过目下这罪己诏?” 太后愣愣地看着被塞进手里的明黄圣旨,又双叒叕地怀疑起自己的眼睛跟耳朵。 同她一样傻呆呆的,还有孟古青。 向来以怼皇上表哥为己任,一度以将他气走为乐的前皇后娘娘今懿德公主还夸张捂嘴:“长生天啊,这,这大婚还带补脑的?” “不然怎么娶了咱们娜仁才第二日,皇上就变得这般英明神武起来!” 那你以前就是傻、就是憨、就是个欠揍的叛逆小青年。亏了运气好娶了咱们娜仁,才终于治好傻病、憨病、中二病的小表情。 气得顺治心火直冒,万千愧疚都燃烧殆尽。 只剩下快狠准的反击:“大概,这就是汉人所说的八字相合罢!” “皇后性情淑婉,温柔体贴。便是劝谏的话,也说得声声入耳。还上孝顺皇额娘,下疼惜诸皇子皇女。管理宫务也井井有条的,赏罚分明着。虽刚被册为皇后,但表现已经相当不俗……” 而与她这出挑对应的,可不就是你这废后的处处不称职? 孟古青:…… 就好想拧鞭子抽丫一顿啊! 可君臣有别,又是她挑衅在先,还刚接了人家圣旨。便有气,也得死死憋着。只以万千期待的目光看则自家阿巴嘎额其格,希望她能狠狠训福临一顿替自己出气。 结果…… 太后怔愣许久,终于打开圣旨,将上面的内容一字一句看完后。不但没恼,还殊为担忧地蹙眉:“这,也太过了些罢?” “你当初固然不对,可……” “也算是事出有因,改了也就罢了。无需在罪己诏中说得这般透彻明白,否则民间众说纷纭不算,日后史书……” 举凡帝王,谁还不在意个生前身后名呢? 旷世明君如唐太宗,不也…… 摄政王为大清定鼎贡献良多,可说没有他的支持,她们孤儿寡母绝坐不稳这江山。他落得那般下场,太后自是不忍。但逝者已矣,能恢复庙号祭祀,将被牵累之人恢复原位并有所补偿也就是了。 实不必再搭上帝王声誉。 而且…… 多尔衮确有其功,但又何尝无果? 比如杀豪格、投充逃捕等,也确有过不臣之心。 “不怕的!”顺治摆手:“是就是,非就是非。儿子犯过的错,儿子都认,无需遮掩。至于身后名?” “李世民杀兄弑弟,迫使其父改尊太上皇。朱棣靖难起兵,硬生生从他侄子朱允炆手中夺得了天下。可说不忠不孝极了,但也没耽误他们被后人歌功颂德,誉为千古名君不是么?” “皇额娘放心,儿子以后励精图治,让过往种种比起诸多政绩来说如沧海一粟。便被提及,也只得一句瑕不掩瑜便是!” 太后静默良久,方才拍着他的肩膀道了三声好:“我儿终于长进了,能当大任了。今儿起,哀家便能睡个安稳觉。以后都含饴弄孙,再不为朝堂琐事烦忧。” “那哪成呢?”顺治笑:“儿子到底年轻,皇后也初初进宫,还不甚中用。且有许多事劳烦皇额娘呢,你可不能这就放手,任由儿子与皇后手忙脚乱。” 吃瓜吃得正欢乐的娜仁适时点头,一脸惶恐:“皇上所言极是,皇额娘可不能狠心不管娜仁。” 小鹿般湿漉漉,其间盈满渴求的小眼神。 看得太后顷刻心软:“管管管,就冲咱们皇后娘娘亲自下厨,为哀家洗手作羹汤的这份孝心,哀家也不能瞧着你手忙脚乱啊!” 娜仁点头,小笑容叫个甜美:“那皇额娘也管管皇上吧!毕竟若是没有他这个好儿子,您也不能有好儿媳对不对?” 这…… 还真是特别的对! 太后再度绷不住,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惹顺治龙心大悦,对小继后一顿赏赏赏。护救皇子有功,赏!孝顺太后,赏!逗太后娘娘开怀大笑,赏赏赏! 从精美首饰到华贵布匹,素来朴素的帝王难得大方。 看得孟古青牙根紧咬,原地柠檬。 终于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善妒、奢侈、性子烈的,都特么是借口。 -- 第20页 人要是不喜欢另外一个人,那他/她便连呼吸都是错的!!!她孟古青再千好万好,也架不住遇到了个瞎子。所幸她马上就能回科尔沁,回到阿布额吉身边,能再找个不瞎的,看得见她绝代风华的巴图鲁了。 孟古青笑,低低跟苏麻喇姑交代了声就悄悄出了慈宁宫。 却不知道她眼中的恩爱帝后回到坤宁宫后,便迅速脱下恩爱外衣,变得拘谨而又疏离起来。 顺治甚至还以帝王之尊向娜仁深施一礼:“今日之事,多谢皇后了。打从朕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见皇额娘笑得这般轻松愉悦。可见她确实喜欢你,以后若有闲暇,还劳烦皇后多多陪伴她。” 作者有话要说: 娜仁眨眼:抱大腿的事儿,怎么能算麻烦呢?感谢在2020-12-23 11:58:59~2020-12-23 22:3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茜茜、4515595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茜茜 20瓶;墨翳 5瓶;小锦鲤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金银矿 往偶像+金大腿面前殷勤的事儿能叫劳烦么? 果断不能啊! 娜仁急忙忙闪身避过这一礼,一脸认真地道:“皇上折煞妾了!能得太后青眼,是妾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欢喜雀跃都还来不及呢,哪儿敢当您一声劳烦?” “以后宫务之外但有闲暇,妾扎根儿慈宁宫便是。” 好常伴偶像左右,渐渐与之无话不谈,听宫斗冠军讲那过去的事情。 想想就幸福的很啊! 根本都不用顺治催促,她自己就能积极主动。 顺治上辈子虽然没得早,但他又被三位长辈开了整整百年的小灶啊!甭管在心性、能力还是眼力上,都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自然也不难看出娜仁对皇额娘的尊重、崇拜与孺慕。 心下欢喜之余,顺治的态度都温柔和软了许多:“那倒不用,只时不时请安,管理好后宫少让她老人家劳神便是。做得好了,朕必然重重有赏。” 娜仁双眼晶亮,其中写满了期待!可…… 一想到前皇后的被废理由,再多的渴望也都瞬间结了冰。 咳咳! 虽然奢侈善妒什么的,百分百是借口。但顺治没钱,却应该是事实。毕竟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她还是乖觉些,别太过。否则赏赐一时爽,秋后火葬场可咋办? 便宜姑姑的前车之鉴不远呐! 娜仁摇头:“皇上大可不必!做儿媳的孝敬婆婆本就天经地义,哪用得着额外赏赐?再说这两年地震频频、水灾旱灾不断,东南边郑氏还不消停。” “妾无能为您分忧,已经无颜。又哪来的脸,让您再破费赏赐呢?” 那无限向往,却又忍痛拒绝的小模样看得顺治不由失笑:“功必奖,过必罚,是朕一直来的准则。皇后虽入宫时日尚短,却处处妥帖周到,理当奖励。” 是啊! 我也觉得自己特别好! 跨时空的扮演呢,居然丝毫不怯场,演技还得到了皇上表扬。 可惜艹知足常乐人设中,厚赏在前不能领。 娜仁再度认真脸笑:“妾谢过皇上夸奖,但奖励真不必了!今日皇额娘厚赏,又安排她凤辇送妾回坤宁宫,您又一股脑赏了许多好物。足够坐实您与太后极为宠爱妾,让六宫皆不敢小觑。” “已经足够足够,无须皇上再另行赏赐。” 顺治笑:“诚如皇后所言,这会子民生凋敝,还处处用钱。国库也确实入不敷出,朕还真是个穷皇上。不过你放心,用不了多久,大清就会富得流油,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虽在望乡台上挨了百年的揍,看了N多次的大清灭亡。 让他只稍稍回想一下,就很有点痛不欲生的感觉。但也正是因着这段经历,让他对整个大清、对未来二三百年的发展,也是捻熟于心。 找个由头挖两座现在还没被发现的金、银、铜矿,先解了燃眉之急。 再把玉米、土豆引进推广一下。 抢在郑氏前头打下台湾,让他们没有屏障、得不到补给。剿灭或者收服都会容易太多,之后全境皆平,他就可以着手研究海运等。错路重走,还多了数百年超前眼光。若这次还不能让国泰民安,顺治觉得…… 他大概也得以发覆面,找棵歪脖子树了! 无颜见汗玛法、汗阿玛跟十四叔不是? 他这边信心百倍,小话说得慷慨激昂。娜仁可就太辛苦了,虽然顺治除了情种外还是个吹牛精的瓜足够她吃撑,但实际上憋笑憋到肚子疼,面上却要星星眼、满满崇敬的感觉…… 真是没蛋也疼好么? 直叫她忍不住向历代昏君身边的佞臣们致敬:个顶个的彩虹屁达人+微表情管理专家啊! 等顺治嘚啵完,意识到时辰不早时,娜仁都差点儿喜极而泣。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顺治认真脸嘱咐:“皇后无需紧张,朕对自己人一向宽和。连底下的奴才都愿意回护几分,更何况你这名义上的妻子、实际上的伙伴?” “且自在随性些便是,不必做勤俭谦和模样。” “奢侈善妒甚的,不过托词。实则朕与表妹性格喜好等,都称得上一句南辕北辙,又都倔强不肯服输才有了后头的决裂。而你……” -- 第21页 “朕忙于国事,不能与你做个好夫婿已然歉疚。其余他处,自然不能再委屈于你!” 也包括解说太后下嫁之谜,多尔衮死亡背后的秘密等么? 娜仁微笑,竭力压住满心的吃瓜冲动。 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更鼓声远远传来,瞬间拉回了顺治游离的思绪:“时候不早了,皇后早些休息,朕……” 还当他要回位育宫的娜仁慌,赶紧盈盈一拜:“按说话都已经说开,妾不该厚颜再留皇上。可,您便是再如何,也没有立后第二日便回自己寝宫的道理。否则……” 便没谁敢搬到台面上说,私下流言也得光速流传,席卷整个紫禁城。 把她这个新后定在不受宠的基调上,以后他再如何频频摆驾坤宁宫,都难免被扭曲成欲盖弥彰或者太后逼迫。 娜仁杜绝这个可能的发生,遂正色道:“妾不做谣言止于智者的痴梦,只好恳请皇上委屈一二,不让流言有产生的可能咯!放心,这千工拔步床够大够宽,绝对能让妾与皇上互不打扰。” 顺治嘴角微抽,就挺无奈地看着她:“皇后想多了,朕非是那般不通情理之人。只有几个折子还未批完罢了,你先睡,朕去去就来。” 彻底误会的娜仁闹了个大红脸,赶紧逃也似地去了浴房。 等顺治忙完,就见小皇后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如壁虎般紧紧贴在墙边,给他留了至少七尺的宽窄来。让顺治殊为欣慰,以为今早上的悲剧不会再重演。 可事实证明,他过于天真了! 哎! 帝王叹息,觉得小皇后哪儿哪儿都好,只这睡姿过于狂放了些。明明睡前还紧紧贴在墙上,活似守宫。可等睡熟,这壁虎就变成了活虎,连他这堂堂帝王都免不了被压在爪下。 想想自己答应出去的,要在坤宁宫连住半月,给足皇后脸面。 以及以后无数的初一、十五…… 顺治就忍不住要加快步伐,赶紧把国库填满了,好有钱修乾清宫、坤宁宫等。务必达成外表帝后和谐相处,实则各自安寝的效果!!! 急脾气的帝王当日早朝就开始一连三个重磅消息扔出去,直接炸翻了朝堂。 先是帝王垂泪,很是回忆了一番摄政王在时的殷殷教诲。说起他为大清开疆拓土的种种功勋,也表述了他的痛悔。吴良辅奉诏,当殿宣读顺治亲拟的罪己诏。 引满朝文武皆哗然,群臣集体跪下山呼万岁。 偏帝王都没给他们开口劝阻的机会,只一甩衣袖:“此事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多言。吴良辅,继续宣旨!” “嗻!”吴良辅躬身领命,又把帝王对于废后的安排告知众人。 这第三件? 想快速致富的皇上微笑,特别不走心地扯了个祖宗托梦的由头。言说知道哪里哪里有金银矿,留相关人等详议。 那一刻,在场众臣们都是懵的! 不是,您爷爷努尔哈赤、您爹皇太极连山海关都没进来,就被送回你们的长生天了。哪儿来的能耐,告诉您中原地区的金银矿啊? 连八旗官员都觉得小皇帝缺银子缺得忒狠,夜有所梦了! 不甘心被撵回关外放羊的亲王、贝勒们散朝后还集体去了慈宁宫。希望太后娘娘能出面,规劝皇上一二。 却不想太后见都没见他们,只派了苏麻喇姑出来告知:“太后娘娘深知并感谢列位耿耿忠心,谢您们处处为皇上考量。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皇上年少,偶有思量不周,但好在他不闪不避勇于承担责任。” “此乃太后之福,诸位大臣之福,也是天下百姓之福。太后娘娘心中甚慰,至于旁的?” “皇上已经亲政,太后不便也不欲干涉,只相信皇上必有自己的道理。暑气正盛,列位大人还是请回罢。” 干脆利落群发了一碗闭门羹,让诸王公齐齐怔愣,满心茫然。 就特别的忐忑。 而慈宁宫中,太后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 才刚刚省了两天心的她双眉紧锁,化身包公、狄公,对着傻儿子连连追问。非让他老实交代,哪天梦到的、梦的谁,甚体貌特征又交代了他些甚。 真怕他信口胡诌系列。 借口虽然是胡诌的,但内容是真真的呀! 顺治坚信:只要挖出了东西,再离谱的由头也会被人深信不疑。至于从未谋面的汗玛法、在他孩提时代就撒手去了的汗阿玛形貌? 他都工笔画,原原本本画下来,精细到每根头发丝儿! 而且,他还有证人呢不是? 顺治坏笑,脸不红气不喘地指着娜仁:“儿子其实已经连着几晚梦见,只是此事过于光怪陆离,儿子未敢深信。只当……” “只当国库吃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直到昨夜再度惊醒,被皇后劝说才认定是汗玛法等不忍儿子为难、百姓遭厄。才以托梦的行事提点儿子,不然这般荒诞之事儿子还真不好在朝堂提及。” 吃瓜吃得正欢快却惨遭甩锅的娜仁:??? 作者有话要说: 娜仁:读者们多多评论收藏,我给大家表演个眼刀扎死顺治,直接升级当太后! 如果没成功,一定是收藏评论都还不够多!!! 圣诞节了,可爱们节日快乐呀,群么么~ 感谢在2020-12-23 22:31:04~2020-12-24 23:3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22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济沧海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天才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张口就想否定三连,管顺治这谎怎么圆。可……丫一个合作伙伴的口型过来,她还真不能置之不理。 免得刚达成的战略同盟,就这么彻底凉凉了。 遂刚被点名,娜仁就惊慌捂嘴:“啊这,万岁爷不是让妾谨守秘密,再不可入第三人之口?免得汗玛法、汗阿玛怪罪,以后都不肯再提点您这个不肖子孙了呀!” 顺治:…… 怀疑小皇后在借机骂他! 有她那狡黠的目光跟唇角一闪而逝的窃笑为证。 只苦于不能举证,还得顺着她的话茬往下编:“皇额娘不是外人,苏麻也忠心耿耿。她们不会外传,汗玛法跟汗阿玛也不会怪罪。” 不等太后表态,苏麻喇姑就双膝一弯,跪在了当地:“皇上放心,老奴纵万死,也绝不多泄露半个字。” 顺治:…… 不,你别,朕希望你广而告之。 顶好让天下人都深以为然,觉得天命在清。 毕竟大清异族登顶,再加上早些年十四叔跟豪格在江南一带…… 咳咳,手段诚激烈。 说着满汉一家,实际满蒙汉三族的差别待遇从未消除过。久而久之,自是表面一派祥和,实际暗流汹涌。大清入关后,享国祚267年,期间反清复明的声音就一直没停过。 若能从现在开始便根除弊政,一步步让百姓认定了天命在清。只有终于朝廷才能喜乐安康,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 还愁不彻底归顺,再不做那等反清复明的大梦? 顺治遗憾摇头:“可惜皇后促狭,苏麻关心则乱,还真被你给吓唬了去!” 虽然是事实,但娜仁能认? 果断摇头:“万岁爷这话,这话从何说起啊?前头在慈宁宫里,妾还迷糊着。好端端看着您跟皇额娘母慈子孝,怎么愣神还好像有锅飞过来了呢?”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万岁爷甩过来的锅,妾自然也得好生接着。再啊,严丝合缝地给您加个盖儿!仓促而就,妾还怕瞒不过皇额娘火眼金睛呢。怎,怎还就促狭了呢?” 顺治:…… 只觉得重生这两日,自己在小皇后面前无语的次数比上辈子二十四年都多。 而且,这小皇后不但跟他在望乡台所见大相径庭,便与封后前的唯唯诺诺也判若两人啊!严丝合缝、火眼金睛?这都会说成语了! 原装身子+全部记忆在手,娜仁半点都不带怯的。 当即幽幽长叹:“与其说妾变了,还不如说……皇上与想象中的大有不同,让妾放下心防,不用苦苦伪装了罢。” “自去岁皇上您下旨废后,科尔沁上下一片震惊惶恐。便皇额娘明示,下一任的皇后还会出自科尔沁,也没有人再敢造次。但凡有点希望的,都给适龄的女儿请汉人师傅,学规矩。” “色色样样都按您的喜好来,顶顶重要的一条便是不能耍小性子顶撞您,免步了孟古青阿巴嘎额其格的后尘。” “被耳提面命了那么久,妾哪儿还敢造次?如今这般,也是见到皇上,才知道传言误人,才敢微微露出点真性情罢了。” 感谢便宜阿布额吉为让她们姐妹进宫而做的种种努力,让娜仁轻易找到挡箭牌。 顺治虽还有些不敢信实,但…… 一想想自己前世的恶劣,以及他薨逝后,小皇后如履薄冰多年,直到皇额娘薨后才跟玄烨渐渐浓厚起来的母子情。他又觉得这番解释实在入情入理,无甚存疑之处。 怪自己自己当年年轻气盛,要求甚高,水平却不足。 只剩下无能狂怒。 这就又一次顺利过关过了? 娜仁笑,赶紧趁热又给自己艹了个勤奋好学人设:“皇额娘跟阿巴嘎额其格都说皇上喜欢如汉女般柔婉多才的美女,妾……” “妾虽跟皇上有默契,却是万万不能诉诸于口的。” “遂只好说自己蒙古来的,天生骨架大,性子也粗狂。柔婉是这辈子都柔婉不来了,倒是这多才,可以努力一二。” 正好以天分之名,把原就滚瓜熟烂的汉语安排上。再拿出当年记词根词缀记音标的精神来,苦学满语。 就很难不一日千里! 荣获夸赞无数。 以至于她现在信心满满,觉得兴许太后、懿德夸她是天才的话,根本不是客套! “可惜阿巴嘎额其格归心似箭,早早就回了科尔沁。否则定见天儿的夸我,说可惜了我这样钟神毓秀的人儿……” 就便宜了福临那个睁眼瞎! 介于后头那句过于僭越,娜仁忙及时刹车。 跟表妹不相爱但相杀了三载,顺治想也知道那后半句不会是甚好话。 遂淡定略过,只对娜仁笑:“谦虚是美德,皇后也该有。” 娜仁躬身,道了句谨遵万岁爷吩咐。 可事实上,却半点没往心里去。 顺治扶额,深深觉得她这是被打击得太少。才会一叶障目,不见森林。等过段时间他亲自上手考一考,相信小皇后就不会这般浮躁了。 可事实上,为了能熟练掌握满蒙汉三种语言,跟宫中每一个有故事的人实现无障碍交流。 -- 第23页 皇后娘娘可努力! 每日里给太后请安,把宫中琐事安排好。其余时间,都在争分夺秒地学习中。连爱子被救,心怀感激,每每抱娃儿来向她殷勤的康妃都成了满语老师,整天被她拽着交谈不休。。 等顺治派出去挖矿的人送回来第一批成果,他跟整个国库都终于能放松些的时候。就……发现皇额娘对小皇后如对女儿般亲切,连他这个亲儿砸都要后退一射之地了? 而且她的满语、汉语都学得有模有样。 甚至还开始练习写字了! 虽然那字往往丢胳膊少腿,粗一道、细一道,纸上还总有斑斑墨迹。连五岁稚童写的,都比她方正整洁一些。 可终究是个好的开始啊! 很值得鼓励与表扬。 顺治微笑点头:“不错不错,虽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皇后初初涉猎,能把字儿写得有模有样,已经殊为难得。吴良辅,回头从朕私库里选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给皇后送过来。” “嗻!”吴良辅躬身,很有几分讨好地答:“奴才遵旨。回头就从万岁爷私库里,挑顶顶好的给娘娘。” 娜仁轻轻浅浅笑:“倒谢谢吴总管的心意了。不过本宫才将将初学,离入门还十万八千里呢,就别浪费皇上的好笔墨了!” “哎!”顺治不赞同地皱眉:“用在皇后身上,怎称得上一句浪费?” “吴良辅快去,把朕私藏的名家字帖也都拿些过来给皇后挑挑,看她可有入眼的。还有内务府新敬上来的首饰、布匹等,也顶好的送坤宁宫来些。” 见娜仁张口欲言,似乎还有反对之意。 顺治微笑伸手在嘴边比了个嘘的动作:“皇后也该知道,祖宗保佑,朕派出去挖矿的人手已经运回来第一批金银来。国库压力大减,朕再也不是那个赐后妃些许物件还要思量的穷皇帝了!” 所以就别犹豫地接了罢,无需替朕省钱。 娜仁愣,继而微微躬身:“是是是,万岁爷现在可有钱。以后源源不断的金银运进来,保证能将国库装得满满登登,再无缺之虑。可是……” 怕少年帝王不知道通货膨胀的厉害,娜仁斟酌了又斟酌,到底没忍住提了一嘴:“如此大批的金银流入市井,怕是会造成物价飞涨吧?” “如此,百姓生活成本不降反增,岂不是违背了万岁爷的初衷?” 眼见顺治双眉紧锁,眸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娜仁心里一突,猛然想起慈宁宫前曾矗立的那块后宫不得干政的大石碑。 并不想被这么警告一波儿的她双膝一软,直挺挺跪下:“妾,妾只是担心万岁爷步子迈得太大,欲速则不达。遂瞎琢磨了些,绝无议论朝政之意,还请皇上明鉴!” 顺治抬手虚扶了她一下:“不是甚大事,皇后不必如此。朕只是好奇,绰尔济虽贵为镇国公,但于庶务上向不擅长。其福晋虽执掌一手好中馈,但也绝敏锐不到这种程度。何以皇后你竟敏锐如斯呢?” 连他这个帝王能想到这点,也还是望乡台上百年,被汗玛法、汗阿玛跟十四叔时而组团时而轮流的揍。 千万次反复推演,才渐渐总结出来的经验。 为此,他真是无数次痛入灵魂有没有? 到小皇后这儿,只随便想想,就看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这对比,也诚然过于惨烈了些! 难不成小皇后也有甚奇遇? 顺治疑惑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娜仁,直看得她欲哭无泪,千万次默念后悔。 然而事到如今,坦白是不可能坦白的。 她也只好憨笑挠头,再度抛弃脸面:“这,这天分的事儿,谁又说得清呢?或者得益于妾本身敏锐了些,最近又读了许多书罢!” “那个什么赵恒的不就写了首劝学诗,说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么?还有黄金屋、马多如簇、有女颜如玉。都这么包罗万象了,也一定能启迪智慧……” 作者有话要说: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出自宋,赵恒的《劝学》 感谢在2020-12-24 23:31:49~2020-12-25 22:5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默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完璧 娜仁秉持着狭路相逢豁得出脸皮、突得破下限者胜的原则。坚信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好一通自我表扬之下,成功歪楼。 把深受汉学影响的顺治说得双眉紧皱,长篇大论地跟她科普谦虚的美好与重要性。 才避免了掉马之危,又要遭遇老夫子的娜仁:…… 就很头大,忍不住想要搞没了这学堂。 她先是双眉紧皱,颇有些不赞同地说:“这,不好的吧?阿布说了,甭管妾是因何进的宫。但既然来了,就是皇上妻子,理应与您一体同心。不能说谎欺瞒于您,便善意的也不行!” “而且咱蒙古人生来豪爽热情,最爱交朋友,最讲究个光明磊落。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遮遮掩掩的,一点都不大丈夫……” 滔滔不绝好一阵儿,成功把顺治听成蚊香眼。 她才笑呵呵地道:“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就是不自信,给人的感觉也不飒爽纯真,皇上觉得呢?” -- 第24页 顺治迷迷糊糊点头:“皇后所言极是!朕前头还有些折子,就不多陪皇后了。” 话落人走,背影那叫一个仓皇,活像后头有狗在追。 看得娜仁捶床大乐,声音惊飞檐下飞鸟。 也叫高娃忧心忡忡,强忍着羞怯进言:“娘娘既知自己已然入宫,成了大清的皇后娘娘。何不趁着皇上这会儿待您上心,尽早怀上小阿哥?” “如此,往后选秀再进多少美人,才都撼动不了您的位置啊……” 见主子停下笑容,似在思考自己所说,高娃赶紧再接再厉,不惜忠言逆耳:“娘娘也别嫌高娃说话不中听,实在是……” “有懿德公主那个前例在,您不得不防啊!” “太后向着您固然好,可皇上才是至高无上。懿德公主还是太后亲侄女呢,皇上一句不喜,不也得收拾收拾回了科尔沁草原?您……” 娜仁似笑非笑地看过去:“我若是有个行差踏错,也得步她的后尘?” 这,这简直就是诅咒! 便心中有此想法,高娃也绝不敢诉诸于口。只双膝一弯,直直跪在了当地:“高娃不敢!” 娜仁无奈扶额:“可你都已经做了不是么?皇上每日里起早贪晚,为大清强盛废寝忘食。本宫作为皇后,此时不稳坐后宫,打理好宫务、约束好妃嫔,却如妃妾之流献媚邀宠?” “皇上正青春年少,本宫忙着要甚子嗣,防得甚万一?” “你觉得皇上是那等色令智昏,为美色宠妾灭妻之辈;还是皇上他有甚不妥,恐怕天不假年?” 这,这特么每一问中,都藏着要命的刀剑。 稍不留神,就能让高娃被千刀万剐,还连累远在科尔沁被绰尔济大人拿捏得死死的家人。 吓得高娃瑟瑟发抖,忙磕头求饶。 还是娜仁叹息着,把人拦住:“你啊你,总是一颗好心,一张破嘴。什么僭越的话都敢往出倒,须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便本宫贵为皇后,也只是皇上的后妃。” “恩泽与否只有皇上给,没有本宫去争的道理,懂么?” “看你的样子也是不懂,并嫌弃本宫不争。再这么下去,早早晚晚惹出乱子来。罢了,好歹你也打小随在本宫左右,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本宫啊,还是早早给你预备副嫁妆,送你出宫嫁人去吧。” 免得你心气高、手段低的家伙把自己玩儿死带累本宫是其一。其二么…… 虽然有原主身体,接收了她全部记忆。 但终究是思想、行为、成长环境等都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娜仁也怕自己露出什么马脚来,惹小丫头怀疑。毕竟这万恶的旧社会不讲究人权,都疑罪从有的呀! 生在新种花,长在红旗下。道德与法律深入灵魂的她,再为除后患也干不出斩草除根的黑心事。只能借着这个机会,把人嫁出宫去。 也算是对彼此都好吧! 然而这个好,高娃并不接受。为求娜仁回心转意,小姑娘抱着她大腿就开哭:“娘娘,好娘娘,高娃错了,真错了!回头高娃就把宫规背得滚瓜烂熟,再不犯这次的错误好不好?” “便这次的僭越,娘娘也不必顾忌。该打打,该罚罚。只求别把高娃撵出宫,奴才不要嫁人。奴才要像太后身边的苏麻姑姑一样,做娘娘的宫女、嬷嬷!” “伺候您,为您分忧,将来帮您照顾小主子……” 一字一句,声声泣血。 直哭得阖宫宫女太监心里都酸酸的,齐刷刷跪地帮她求情。 只娜仁心硬如铁。 甚至唯恐自己初来乍到,对谁的认知都是基于表面再害了原主忠心耿耿的大丫头。次日往慈宁宫殷勤的时候,还特特跟太后提了一嘴:“皇额娘慧眼如炬,最有识人之能,您一手教出来的苏麻姑姑必然也极为出色。” 先一顶高帽,奉承得她们主仆两个眉开眼笑。 娜仁才拱手,郑重请托:“娜仁知皇额娘您贵人事忙,也不敢搅扰。只暂借苏麻姑姑数日,帮妾做个参谋可好?” “哦?”太后挑眉:“苏麻可是哀家的左膀右臂,打科尔沁到盛京、再到紫禁城,亏了她一路陪伴。哀家身边可片刻离不开她,你这坏丫头还妄想几日?除非说个哀家却不过的理由来!” 娜仁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连这个王都是皇额娘的儿子,又有甚理由是您却不过的呢?” 轻飘飘一记彩虹屁过后,娜仁又无奈扶额,把昨日事一五一十地说与太后听。 末了摊手:“就是这样的,那丫头倒是一片忠心,但也忒不规矩、不聪明了点儿。” “娜仁都怕她一不小心,被后宫这些个人精玩儿坏了!更怕有心人发现她的不大聪明加以利用,好好的主仆成了刀剑相向的仇敌。” “妾这想啊想,琢磨了一晚上,连黑眼圈都出来了。才终于忍痛做出了决定,请苏麻姑姑帮忙,在蓝翎侍卫里面寻一寻,给那丫头找个好才俊。” “哪怕出身低些,家底弱些呢!重点是上有您这么和蔼明理的长辈,下无许多糟心亲戚。让那丫头能挺直了腰杆,堂堂正正地做个正头娘子,也不枉她从科尔沁一路跟娜仁到了京城……” 太后,就有被她这份真诚坦荡震惊到。 实在是…… 从侧福晋到母后皇太后,她这一生经过也见过太多的阴谋龌龊,本就觉得真心难得。更难得的是,这个叫高娃的小丫头与皇后,可太像自己跟苏麻了呀! -- 第25页 只可惜她当年接连生产,身边无几个可信重之人。离不得苏麻,苏麻也放心不下她。 等一切尘埃落定,苏麻却已经被耽误成了老嬷嬷。 往事已矣,多说也是枉然。却可以掺一手,别叫高娃陨落在诡谲后宫中啊! 太后笑:“虽有些纡尊降贵,但皇后都已经亲自开口了,哀家这当婆婆的总不能不给几分薄面啊!也罢,正巧最近得空,就送那丫头一场缘分罢!” 所以…… 她是用请大学生家教的心,感动了教授么? 虽万分意外,但机会来了不抓住的才是傻子。娜仁欢喜脸,连连追问:“真的么?真的么?高娃那丫头,竟然还有让皇额娘亲自操心的福气?” 不等太后作答,她自己就万分肯定地挥手:“不,她没有,她肯定没有!” “皇额娘肯纡尊降贵,完全是爱屋及乌,给娜仁面子呀。小小年纪嫁天子、住坤宁,还拥有天下间最好最好最好的婆婆。娜仁你可真行,真有福气!” 小皇后傲娇脸,积极为自己点赞。 逗得太后哈哈大笑,用手虚点着她:“你这促狭丫头,不但有福气,还有厚脸皮。福临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呀,真真不知道谦虚两字该怎么写!” 娜仁一脸被您看穿了的心虚小表情,而后仰头,秒换理直气壮脸:“非金非银的两个字儿,会不会写又有甚打紧?横竖咱们草原儿女光明磊落,不打诳语就是了。有一说一,您就是全天下最最好的婆婆,不接受反驳!” 那一脸我婆婆天下第一好,我就是世界上最最幸福小媳妇的表情哟! 逗得太后开怀,欢畅的笑声传出去好远。 气得特特赶来看笑话的懿靖大贵妃娜木钟咬牙,未待通传便径直进了殿内:“哟,老远就听到太后畅笑,莫非有甚大好事?呀,皇后也在,难道皇后有孕,皇上嫡子有望了?” “若真如此,莫说太后,便本宫也要回去翻翻私库,以贺嫡皇子呢!” 娜仁进宫许久,却因种种原因故第一次与这位当年林丹汗囊囊大福晋,皇太极五大妃之三的麟趾宫贵妃,如今懿靖大贵妃的娜木钟碰面。 刚待见礼,并解释一二。这位贵太妃身边的嬷嬷便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然后刚刚还欢欢喜喜的懿靖大贵妃歉然一笑:“倒是本宫冒失了,闹出这么大的误会。可汉人有句话说得好,不知者无罪啊!谁能想到呢?” “皇后五月里入宫,六月封后。如今两月有余,竟还是块完璧……” 作者有话要说: 懿靖大贵妃娜木钟,博尔济吉特氏。原为漠南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正室大福晋,统管万户斡耳朵。林丹汗去世后归金,改嫁皇太极。 是他的五大妃之三,位于正室哲哲跟真爱海兰珠之下。顺治九年被封懿靖大贵妃。 生有林丹汗遗腹子阿布鼐与皇太极的皇十一子,和硕襄亲王博穆博果尔。野史传说中,董鄂妃的前夫哟~感谢在2020-12-25 22:55:22~2020-12-26 23:5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娉娉 9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破局 “偏生啊……”懿靖大贵妃捂嘴:“咱们皇后娘娘心思灵巧,竟不露一丝一毫。平日里与皇上夫唱妇随,对太后也是孝顺至极。堂堂国母,整日里跟前伺候,每每亲自下厨,为婆母洗手做羹汤。” “莫说太后老怀大慰,便我等瞧着都眼红不已。想着若董鄂氏有皇后一半儿,便是本宫有福了!结果……” 懿靖大贵妃啧啧两声:“若非这奴才做过稳婆,最擅长从女子眉锋、步态等分辨其是否在室。怕是所有人都要被皇后跟皇上给骗了呢!” 哈??? 居然还真有这等能人啊!!! 娜仁愣,心里默默叹了句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原以为是小说作者瞎扯,现在才知道是自己不够渊博。 不过…… 懿靖大贵妃若要以此发难,可就错打算盘了。 娜仁笑:“懿靖大贵妃这话就严重了,区区小事,何谈一个骗字?还是说……您已经尊贵到能凌驾到太后之下的程度,让皇上与本宫连床帏密事都要与你禀告!” 懿靖大贵妃再如何狂妄,这话也是断断不敢认的。赶紧皱眉喝了声:“皇后慎言,本宫作为皇上庶母,也心心念念着大清江山。寻常人家还讲究个多子多福,更何况皇家?” “子嗣传承问题,关乎着江山社稷!” “大阿哥牛钮早夭,皇上膝下可就只有二阿哥福全、三阿哥玄烨两名皇子。不努力耕耘,开枝散叶。却只在位育宫、坤宁宫两处流连,绝迹于后宫。” “偏生连着与皇上同宿半月的皇后娘娘还是个处子,这,啊!” 懿靖大贵妃急急闪避,才险险避开,没跟凌空飞来的茶盏来个亲密接触。 可就这,也弄得她裙摆上点点茶渍。茶盏碎片崩到了她手上,还刮出道血痕,正滴滴答答地流着血。 偏她除了最初的惊吓后,竟再不见半点怒火。 甚至还笑得颇有几分快意:“哟,太后这是被我说准了短处,恼羞成怒了?” “别啊!” “宫中太医云集,便皇上的病复杂了些,咱还能往市井中寻寻啊,不都说高手在民间只别讳疾忌医,反而耽误了病情!毕竟皇上龙体安康与否,关乎到江山社稷呢……” -- 第26页 天呢! 所以她这个皇后还是块完璧就是一引子,重点在顺治可能得了甚不可言喻的病症上? 娜仁瞳孔震惊:不愧是做过林丹汗囊囊大福晋的女人,果然big胆! 可惜她只喜欢吃瓜,却抗拒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消遣。更抗拒谁谁谁以此为据,催圆房、催生娃儿。她,她这身子才十四虚岁好么? 鲜嫩嫩的一朵花骨朵,丁点不想被暴风雨摧残。 所以…… 娜仁黑着脸,葱白小手直直地指着懿靖大贵妃:“博尔济吉特氏,你大胆!竟敢无端臆测,污蔑皇上?” “哟!”懿靖大贵妃灿若春花地一笑,作势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本宫好怕啊!瞧皇后娘娘这话说的,还以为本宫真如何妄自尊大了呢。实话实说而已,您急甚?难不成是被戳到了痛处,忍将不住了么?” “别跳脚嘛!清者自清,真觉着本宫诬陷了,您检查下、再安排人给皇上请个平安脉不就真相大白了?” 懿靖大贵妃挑眉,满满挑衅。 笃定了娜仁不敢。 毕竟她都着人调查了许久,拿到了第一手资料。确定从封后大典后,皇上突然变得清心寡欲了起来,彻底绝迹于后宫。只在坤宁宫歇息,而皇后娘娘又还是个处。 她宫中有头有脸的宫女也都完完整整的,那还能不是福临那小子身体出了毛病? “呵呵!”娜仁冷笑:“好一个清者自清,既然如此,本宫又为何非要向你证明?难道凭你敢倚老卖老,对当朝帝后指手画脚?!” “你……”懿靖大贵妃咬牙,恨恨指着娜仁。眉眼间威仪尽显,杀气纵横。 就不愧是曾管着阿纥土门万户斡耳朵的女人。 眼神交汇间,就吓得和平年代长大的娜仁一个哆嗦。可…… 事关自己跟顺治的形婚模式还能否进行下去,更关系到她是否会被迫妥协的大事儿呢! 退步是不可能退步的。 横竖在太后婆婆的主场,有她这尊大佛在自己身后镇着,怎么也不至于让她吃了亏去。所以…… 娜仁眼睛一闭忙心一横,狠狠一巴掌打在了懿靖大贵妃指着她的手指上:“本宫敬你是先帝妃嫔,说起来也算是皇上与本宫的长辈。但这绝不是你在本宫这个皇后面前无状的理由!” “因奴才之言,便敢质疑当朝帝后,甚至让皇后验身、皇上诊脉来证明自己?呵!”娜仁冷笑:“贵太妃博尔济吉特氏可是觉得人间太小,已经容不下你了?” 娜木钟先后两嫁,一为察哈尔部林丹汗,二为先帝皇太极。 当囊囊大福晋的时候,她为正室,管得一众妃嫔们如绵羊般驯服。入了皇太极后宫,也贵为麟趾宫贵妃。名义上居于皇后哲哲、宸妃海兰珠之下。 实际上,便是她们姑侄也得对她礼让三分。 何曾受过这般委屈呢? 直气得火冒三丈,甚理智都没了。抬手就冲娜仁扇了过来,这要是打实了…… 娜仁觉得自己没的,很可能都不止是面子。 好在关键时刻,太后还是相当靠谱哒! 就见苏麻喇姑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捏住了懿靖大贵妃的腕子。太后也勃然变色,又一个茶盏摔在她脚边上:“娜木钟,你放肆!” “竟敢在哀家的慈宁宫中,对当朝皇后动手?真以为哀家跟皇上念着阿布鼐、博果尔跟固伦公主的情面,就不敢处置了你?!” 懿靖大贵妃冷笑:“敢,你布木布泰有甚不敢?从区区永福宫庄妃到圣母皇太后,再没谁比你能耐,更没甚你不敢的。只……” “本宫这颗眼中钉好除,你又怎生交代呢?” “总不好直说本宫鲁直,揭了你宝贝儿子的短。结果被你恼羞成怒,直接灭口了吧!” 太后拍桌,霍然而起。却没等开口,就被娜仁笑盈盈拉住了胳膊:“皇额娘不气,不气哈!对方分明就有备而来,蓄意气您的,真气岂不是让她阴谋得逞了么?” “看儿媳妇的!” 成功安抚住太后,娜仁才又对懿靖大贵妃颔首:“本宫不知道博尔济吉特氏你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居然狂悖如斯。但为了皇额娘接下来的惩罚师出有名,合情合理。便十一弟进宫来,也得跪地磕头,感谢皇额娘宅心仁厚。” “本宫啊,还是解释一二。” “是,如你所说,本宫确实还是完璧之身。但绝非皇上龙体有恙,也非我们夫妻两个演双簧给皇额娘,甚至天下臣民看!而恰恰相反,皇上他……” “正是尊重极了本宫这个皇后,对我怜爱至深,才拖到如今迟迟未能礼成。” 要么说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呢! 拜她曾经看过的诸多狗血剧、各路宫斗文等所赐。娜仁其实早就做好了有朝一日被拆穿,或者被催生的准备。 从她一心扑在学习上,并展现出惊人天赋的那天起,就没忘了博览群书。 看一切新奇有趣的,不论兵法、韬略还是话本、札记。因她这涉猎之广,下面呈上来的书自然也就颇杂。其中有两本古代孕育知识相关又怎么了呢? 帝后二人研读后,均深以为然。为生下健康伶俐的皇子皇女,也为珍重龙体故,寡欲养生。非但无病无过,还真真为江山社稷着想,付出良多。 这话说的,懿靖大贵妃都快把白眼翻到了天上:“砌词狡辩而已,谁还不会呢?大阿哥牛钮早夭,无非巴氏福薄。否则福全、玄烨又怎讲?” -- 第27页 娜仁笑,直接用满蒙汉三种语言背诵了《广嗣》与《黄帝内经素问生气通天论》中的相关选段。又使宫女回坤宁宫取了书籍来对照,看其上是否有帝王御笔,又是否与她所背诵分毫不差? 懿靖大贵妃只冷笑:“不过是……” “不过是汉人的几句酸文而已,不足为证是么?”娜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贵太妃认准了皇上……” “咳咳,遂本宫怎么说,你都觉得是搪塞。便真把万岁爷请来,让御医把脉。你也得怀疑太医们为身家性命故,不得不抛弃医德。” “除非这人选由你来决定是吧?” “这个么!”娜仁拍手:“其实也不是不行,但皇上万乘之君,是这九州天下的共主。而你,在天聪年间再如何飞扬跋扈,如今也只是他的臣、他的奴才。” “劝你谨记主辱臣死四字。” “否则一旦结果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非但你,便连你的子女、娘家、心腹都甭想得了好儿去,还绝不带有谁敢替你求情的。因为辱当今至此,赐你个满门抄斩一点都不为过!” “当然!”娜仁唇角轻扬,勾勒出一抹恶意满满的微笑:“若查出来皇上确实有问题,你也照样儿活不了。因为……” 作者有话要说: 求可爱们爱的小花花,群么么~感谢在2020-12-26 23:52:23~2020-12-27 23:2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济沧海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嘱咐 “本宫与皇上夫妻一体,皇额娘对皇上更满腔慈母心。便为维护皇上的颜面与统治,也得请贵太妃往阎罗殿内走一遭!” 娜仁眉眼含笑。 用最甜的声音,放着最狠的话! 懿靖大贵妃心下一凛,面上却半点不肯怂:“皇后娘娘倒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很有几分魄力。但……” “你问问你婆婆,她敢么?” “敢冒着我儿阿布鼐率察哈尔部健儿挥师南下,让她宝贝儿子腹背受敌的危险么?敢因这莫须有的罪名,戕害了本宫这曾有子有女有宠的贵太妃么?” 娜仁笑容轻快,丁点都没被威胁:“敢不敢的,两害相权取其轻呗!” “很显然,您认罪伏诛后可能会兴起的些微波澜,根本不足以与皇上的名声相提并论。是吧,皇额娘?” 那主场交给儿媳妇,存心看她能力的太后微笑颔首。 积极为娜仁点赞:“说得对极了!” “娜木钟你想好了,可真要一意孤行,豁出命去泼我儿脏水?若是,哀家这便成全了你!回过头来,再去收拾那也许会有的乱摊子。” 千盼万盼,可算盼着儿子上进。太后恨不得早晚三炷香,天天念佛。 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容许任何人搞破坏? 虽有阿布鼐与察哈尔旧部等,想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娜木钟有点难,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呀! 至于后果? 太后只笑,当年先帝骤然薨逝,储位悬而未决,她差点被逼殉葬。福临虽艰难即位,却内有诸王贝勒争权,外有李自成与南明残部等。 那般大风大浪她们母子都挺过来了,还有甚可怕? 被她们婆媳俩注视的懿靖大贵妃终于怂了:“我,我本也没觉得太后能同意给皇上请脉,也没甚大逆不道的想法。否则,这事儿就不会今儿被抖出来,最次也得是颁金节宴会上……” “呃……”娜仁挠头,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懿靖大贵妃离开的方向:“闹出这么大阵仗来,就,就这么简简单单结束了?” 堂堂懿靖大贵妃哎! 居然还就认了这罚俸、抄经、禁足的套餐? 跟前头趾高气昂的形象也太不符。 太后笑:“人在矮墙下,她不想低头又怎样?又不是真不要命,不怕死。错不过思量着外有阿布鼐、内有博果尔。哀家与皇上甭管是出于政治还是亲情的考量,都等闲动不得她罢了。” 所以…… 娜仁目瞪口呆:“她折腾这好大一出,就为了以此威胁,迫万岁爷给十一弟个亲王当当?” 为了不跟老对头低头,直接铤而走险什么的。 操作也是够骚啊! 互相争斗了许多年,太后早习惯了老对手宁死也不肯轻易向她低头,却又乐得看她笑话的德行了。 亏得近来福临转变,她们母子关系缓和了不少。 皇后又聪明机敏,没露半丝怯。 不然…… 只一想想阖宫给她儿子送十全大补汤,全天下都密切关注他还行不行的场景。太后心中就万分庆幸,越发觉得这个儿媳娶得对极了。 可惜福临那混账东西身在福中不知福,竟将好好的贤后冷落至斯。 太后叹息,又一连串的夸奖与赏赐。 娜仁十动然拒,还乖乖赔笑:“那,那个攘外必先安内。刚刚贵太妃来势汹汹,非得咱婆媳俩同心同德,才能力挫她的阴谋。如今危机解除了,您……都不收拾娜仁的么?” 太后挑眉:“娜仁临危不惧,条理分明。牢牢捍卫住了皇上的威严与名声,当赏当赏!” “皇额娘!”娜仁跺脚:“您就别揶揄娜仁了,妾那点小伎俩,连贵太妃都瞒不过去,更别说您了……” -- 第28页 “呀!”太后捂嘴惊呼:“没想到啊,哀家在儿媳妇你眼中,竟这般英明?” 娜仁认真脸点头:“绝对慧眼如炬!” 就因为这,她才忐忐忑忑,瑟瑟发抖。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有甚错,可…… 十部家庭伦理剧,九部这么演。 再通情达理的婆婆也难免包容自己儿子,对儿媳妇充满挑剔,要么怎说人心古来偏呢?尤其寡母独子的,这种情况往往更甚,娜仁也是不得不防。 想着宁可受一丢丢委屈,也别败了大腿好感。 结果…… 太后只笑着对她招了招手,唤她到了跟前,轻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哀家虽震惊,却也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没得揪着你一个的道理,咱们啊,还是等着福临到了,看他怎么说!” 这,这还带当堂对质的么? 娜仁愣:“不,不用了吧?皇上日理万机,朝政繁忙的很。咱们还是,还是别因这些许小事儿劳烦他了吧?” 太后不赞同地睨了她一眼:“皇嗣传承关乎江山社稷,可不是小事儿。娜仁别羞,皇额娘为你做主。保证让那逆子跟你赔礼道歉,再不敢这般冷落搪塞于你。” 娜仁惊,心中疯狂呼喊:别别别,我还挺愿意被冷落的! 可面上却不敢透露丝毫,只无限感动地一头扎进太后怀里:“呜呜呜,娜仁何德何能,竟能得皇额娘偏爱如斯?但……” “您真的误会了,前头娜仁背的那些个医书句句是真,皇上的顾忌也是真。皇上,皇上对娜仁好着,也真处处为娜仁着想。只是为防皇额娘担忧,才没有说明。” “结果千防万防的,不妨贵太妃突然发难……” “您不怪罪娜仁的隐瞒,娜仁已经万千感激了。可别找皇上再嘱咐些甚了,羞死人不说。惹皇上生气,再影响了您们母子感情,可就是娜仁的罪过了!” 太后对后宫的掌控力虽强,但也不至于连儿子、儿媳私下里如何相处也要过问。 是以对两人那形婚默契一无所知,只按着后妃都想承宠、想诞下皇子与混账儿子对蒙古贵女的种种排斥推断。 果断跑偏,认定了顺治阳奉阴违,只花言巧语哄了傻皇后与他一起作戏。 位育宫。 顺治连着忙了数个时辰,才刚有那么一点点的喘息之机。 结果皇额娘急召,让他速往慈宁宫? 孝敬皇额娘,再不让她有前世般伤心劳累,简直是顺治在治国之外的最大目标了。现下听说懿靖大贵妃去过,并被皇额娘罚俸、抄经兼禁足,他哪儿还淡定得了呢? 忙火速前往,进殿便跪倒在了太后膝下:“儿臣来迟,请皇额娘恕罪!但不知贵太妃行了甚忤逆之事,惹皇额娘动怒?” “也没甚。”太后淡淡一眼扫过去,苏麻喇姑赶紧带一应宫女太监们退出去。 亲自守在了门外。 阵仗大的,顺治心里都一突。忙把垂询的目光看向小皇后,就盼着她能及时提个醒。 娜仁,娜仁可真比他还怕穿帮呢! 赶紧以指为梳,悄悄伸出了三根葱白手指。明示他都第三套方案,别谈儿女情长、莫论国事繁忙,只一心往子嗣质量上靠就对了。 可惜他最近实在忙得紧,废寝忘食的,反应就不如以往快。 还苦思冥想着呢,就被亲额娘轻描淡写地道了句:“只那老货身边有个当过稳婆的嬷嬷,最擅看女子是否在室。今儿过来请安,那奴才点出了皇后还是完璧的事实。” “又结合着福临你久不入后宫这点,大胆推测你其实身子有碍,怕是……为你龙体安康与大清安稳故,遂冒天下之大不韪请给你诊脉,好病向浅中医!” 咳咳咳咳咳! 顺治气得脸色涨红,真差点把肺给咳出来。贤惠小媳妇娜仁秒上线,又是倒茶又是拍背的。殷勤而又周到,看得太后连连点头,赞赏不已。 殊不知好皇后以指为笔,飞快划拉在她儿子背上。不但交代了事情始末,连应对策略都一并告知了。 等顺治终于缓过来这口气儿后,便气呼呼拍桌:“一派胡言,她,她大胆!窥视帝踪,有辱天子名声,只罚俸、抄经、禁足的简直太便宜。” “不然呢?”太后瞪她:“总不好让朝野间议论纷纷,争相怀疑你是否有甚难言之隐吧?” “当然没有!”顺治果断摇头:“这,这纯属无稽之谈,全是贵太妃的恶意揣测。儿子只醉心朝政,一心想做出点业绩出来,无心流连后宫罢了。” “不信回头请平安脉时,儿子着人将脉案呈上来给您看?” 太后细细端详了儿子几眼,看他眼下确实有淡淡清影后。忙不迭叮嘱:“哀家知你励精图治,想要做个有为之君。但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切不可过于劳累……” 顺治微笑点头,忙也回了几句安慰。 母子俩心平气和交流中,颇有几分母慈子孝的味道。看得娜仁都不禁诧异:说好的叛逆君王,一生放荡不羁最喜欢跟亲妈对着干呢? 直到万般关切都说尽,太后方又嘱咐:“朝廷大事要紧,子嗣传承也很重要。到底家里真有皇位要继承,福临不可不上心。有足够多的子嗣,才好优中选优,为大清选中最最合适的接班人。” “福全跟玄烨兄弟俩,终究是孤单了些。出身上也略低了些,差你跟娜仁所出的嫡皇孙远矣!” -- 第29页 作者有话要说: 推推作者菌的预收《清穿家有荒唐王》 先天武者穿越平行大清,成了刚被指婚的弘昼福晋。圣旨已下,断不能改的那种。 舒舒扶额,这都造的什么孽? 一言不合送她回古代就算了,还被指给那个喜欢办葬礼、吃贡品的荒唐王爷! 艹,一种植物。 舒舒握拳:悲催皇家妇,不能和离、不能休夫。那……也只能撸起袖子玩命教育,争取把那荒唐苗扳正? 比如办葬礼、吃贡品什么的,断不能有。倒是爱新觉罗家惯出的情种,这辈儿可以应在他身上! 对此,弘昼特别不以为意。 他皇帝老子、裕嫔娘都没办到的事儿,小福晋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 但是挨多了揍,啊呸!受足了鞭策后,他真香了。后来更以身为例,对儿子们说教:“你们别听外面怎么传老子耙耳朵、惧内,那都是讹传!真娶到个你们额娘那样的好媳妇,你才知道什么叫躺赢。” “看爷,年纪轻轻的,都太上皇了!” 是的,没错,能耐的舒舒逼夫上进,蝴蝶掉了某龙帝位。直接叫雍正越过弘昼,传位给她儿砸的囧囧故事。 感谢在2020-12-27 23:22:04~2020-12-28 23:3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济沧海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济沧海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反击 娜仁懵:好好的母慈子孝剧情,怎么就歪楼到催生上了? 但该说不说,她这幸福生活若还想继续,这茬儿就打死不能接!为防顺治猪队友,一个点头间坑了她这个祖国花骨朵。 娜仁还捧着《广嗣》与《黄帝内经》上前,把一声皇额娘喊得又娇又嗲,含糖量三个加号不止:“这汉家医书上都写得明明白白,过早怀孕对母体跟胎儿都不好呢!” “娜仁就算再想给您添个嫡孙或者孙女儿,现在身体也不允许!万一……娜仁说万一被医书不幸言中,连累了孩子的体质。岂不让您失望、皇上与妾愧疚不安,更让那可怜孩子一生受累?” “所以为防万一,还劳皇额娘再多等两年?好歹……” 深深憋一口气,俏脸顷刻红到脖子根儿。 娜仁声如蚊蚋般怯怯说道:“好歹等妾癸水规律,身子彻底长好了再说嘛!现在,现在就让皇上多往后宫走动些呗。巴氏、慕穆克图氏、宁悫妃、恭靖妃等,都比妾年纪大些,更适合生育。” 顺治:??? 简直不敢相信,当今天下,还有人敢把他拖出去当挡箭牌的! 小皇后真真好大胆! 皇后为了全他脸面,都已经卑微至此了,混账小子还不满意? 太后皱眉,以腹中饥饿想用皇后所做的沙琪玛为由,将人支了出去。随即便伸手直接拧了不孝子的耳朵:“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得贤妻如此不珍之重之,还颇多嫌弃?” 又一口大黑锅,顺治拒接:“疼疼疼疼疼!皇额娘,儿子冤枉呐!” “打从册封大典后,六宫一应宫务皆在皇后手中。儿子连宿坤宁宫半月,赏赐频频。朝野上下哪个不知道朕爱重皇后,帝后殊为和谐呢?” 太后冷笑:“爱重到皇后入宫两月,依然还是完璧?” 知道这会儿哪怕露出丝毫的心虚来,都能被皇额娘察觉,进而洞悉全部真相。 遂顺治昂头,格外的理直气壮:“那可不?” “儿知道,皇额娘肯定说咱们满蒙儿女都早婚早嫁早生育,没见甚不妥。但凡能立得住的,个顶个身强体壮,如草原上的雄鹰。可期间多少没立住,多少母子双亡的呢?” “远的不说,便儿的长子牛钮,就是儿心中永远的痛……” 好好的皇长子说没就没,还被贼人编排是大清入关杀戮太多有伤天和,遂该有此报什么的。 真是隔了百余年再回想,还让顺治好一阵堵心。 “行!”太后咬牙:“就算你小子有些道理,坤宁宫这边可以暂且放开不提。后宫他处呢?除开封后之处那半月,初一、十五等。偶尔往宁悫妃、康妃那里瞧瞧俩孩子,可再没见你小子踏足后宫。难道……” 被亲娘充满怀疑的小眼神一扫,顺治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功夫,才终于打消了她老人家疑虑,结束这个话题的。终于逃离慈宁宫的时候,顺治只觉得外面的天都是蓝的,空气都是甜的。 艰难如斯,让他很难放过罪魁祸首。 作为晚辈,他再如何也不好对皇考的贵妃下狠手。但…… 不还有阿布鼐跟博果尔么? 上辈子这时天下虽已大体平静,国库却也因连年征战空空如也。为防察哈尔部借机寻衅,再起刀兵。他们母子俩对阿布鼐百般忍让安抚,也纵得懿靖大贵妃飞扬跋扈。 如今…… 手里有钱心不慌的顺治呵呵,回位育宫便着人传来了十一弟博果尔。 方得知自家额娘受了罚的博果尔心中忐忑,态度上也自然更加恭谨。才一入得殿内,便一撩袍袖跪了下来:“奴才博木博果尔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顺治抬头,看了眼身高七尺,魁梧雄壮,便一身蓝色锦袍也挡不住他这赳赳武夫气质的十一弟。 -- 第30页 万般感慨,千般歉疚涌上心头。 不期然想起望乡台上,皇阿玛拳拳到肉,拎着他一顿狠揍,边打还边问:“这天底下的美人儿都死光了?满蒙汉八旗的秀女都不够你挑了?以至于你个混账王八羔子,丁点礼义廉耻都不顾,生抢自家弟媳妇?!” 当时他哭着喊着后悔,现在更坚定了决心绝不再重蹈覆辙!!! 百般思量在心头一闪而过,顺治忙亲身亲自扶起了博果尔:“自家兄弟,十一弟何必这般拘礼?无人时,还唤一声九哥便是。” “是。”博果尔憨笑点头:“臣弟多谢九哥。却不知九哥百忙之中召臣弟前来,所为何事?” 顺治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将慈宁宫种种悉数告知。 吓得博果尔脸都白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当地:“额娘此举实在,实在荒唐!只……” “她所做种种,皆为了臣弟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还请皇兄莫与她个妇道人家一般计较,要罚,就罚臣弟好了。毕竟说到底,臣弟才是惹祸根苗。” 顺治笑着再度把人扶起:“瞧你,还这般埋汰自己。你若是惹祸根苗,那朕呢?” 博果尔憨笑挠头:“皇兄知人善用,虚心纳谏,还有错必改。当然是旷世明君,连唐宗宋祖都比不上!” “哈!”顺治惊奇:“再想不到,咱们博果尔居然也会拍马屁啊?虽然玄乎了些,但朕会努力的。做个强劲的后浪,将前浪悉数拍在沙滩上。期间要十一弟帮忙的地方,你可不许推脱哟!” 博果尔抱拳:“皇兄尽管吩咐,臣弟必定以您马首是瞻,对您唯命是从。” 顺治满意点头,与他说起察哈尔部阿布鼐近来的种种不逊。 直说得博果尔眉头紧皱,自动请缨。 顺治点头:“天下苦战久矣,能不动刀兵,朕便不愿再兴波澜。尤其这屠刀挥向的,还是你同母异父兄长,咱们共同的姐夫。但天下已归清,朕便不允许有任何反清、反朝廷的力量存在。” “此一去,你首要任务便是保全自己。其次才是查探察哈尔部的情况、阿布鼐与固伦温庄长公主的态度等……” 好一阵交代后,顺治才画下大饼:“好好干,事成后,朕亲自拟旨封你为和硕襄亲王!” 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博果尔都不知道怎么接。 倒是顺治给了胡萝卜后,大棒也随后跟上:“今日之事,虽罪不在你。但诚如你所说,贵太妃全因你之故才敢冒如此天下之大不韪。朕只希望稍后你跟她辞别时,能好生告诉她。说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得靠自己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给老娘争脸!” 而不是让老娘豁出命来替你绸缪。 博果尔长得高壮,性子也粗豪。并没有听出顺治未尽的嫌弃,只对他前头那几句深以为然。 闻言忙不迭点头,出了位育宫便往其母懿靖大贵妃处。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懿靖大贵妃都已经够懊恼的了!结果…… 罚俸、禁足、抄经三连还不算完,福临那个兔崽子居然将獠牙伸向了博果尔?当下一顿恶骂,结果被宝贝儿子劝慰了一脸。 看着才十三岁,就已经格外英武,扬言要靠自己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给她这个额娘争气的儿子。懿靖大贵妃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只百般嘱咐着,立功与否都是小事儿,保证安全才是第一紧要。 就这,她也还是不放心。 唯恐那黑心的顺治母子合伙下套,狠心叫博果尔没在察哈尔,朝廷好问责阿布鼐,甚至直接向其发兵。 越想越怕的她赶紧亲笔修书,对长子阿布鼐好一通叮咛提醒。接着便虔诚念佛抄经,还主动给自己安排了个捡佛豆的项目。 见事情果然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进行,顺治终于放心。 加速把所有折子批好后,便着人将晚膳摆在了坤宁宫。他啊,得去找某个胆敢甩锅给他的小皇后算账! 险险过关,还以为能清净一段儿的娜仁:??? 莫名有些怕怕的! 毕竟传说爱新觉罗家祖传小心眼,最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顺治更是当时报不来仇,死了鞭尸都要泄恨的主儿…… 所以,她当时到底是哪里来的big胆? 娜仁哭唧唧,真真越想越怕。 顺治一来,她就自觉自动地屏退左右,深深一礼到君前:“白天的事儿,确确实实是妾不对。可……” “贵太妃来势汹汹,露馅露得触不及防。妾也是怕极了真相全部暴露,惹皇额娘不满。遂……” “遂只能鼓起勇气,推了朕出去挡箭?”顺治似笑非笑地瞥过来,吓得娜仁一激灵。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滚滚而来:“妾也是不得已嘛!横竖您与太后母子情深,便偶有龃龉,也很快便和好如初。” “一样的合作伙伴,妾却要千难万难,才能略得皇额娘青眼。” “关键时刻两害相权取其轻,最大程度保留我方力量又怎么了呢?绝对理智而又正确!”在顺治的目瞪口呆中,娜仁再度重申:“此事说起来好像妾有些不厚道,但不可否认是最有效、最直接,也损失最小的方法!” “皇,皇上不觉得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28 23:31:53~2020-12-29 22:5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31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澜 6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告状 顺治冷笑:“皇后不但没被苛责半句,还很收获了一波儿怜惜与赏赐。可谓稳赚不赔,可朕呢?” 被皇额娘怀疑有隐疾,欲传御医。频频催促往后宫走动,甚至还欲为他广选天下美人……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劲儿,才终于劝得她收回成命! 想想顺治就肝火大炙,更可气是:他本打量着警示小皇后一二,结果…… 自己耳朵差点起茧,她就哆嗦两下、流了几滴泪。旋即狡辩不停,摆明了下次还敢??? 顺治冷笑:“这是瞧着朕好性儿,仗着有皇额娘撑腰,都敢无视朕的权威了?” 娜仁疯狂摇头,还想再扮一波儿可怜。 可当上多了,皇上他学乖了! 根本不看不管不听,只日日驾临坤宁宫。留寝不算,连用膳、批折子都与皇后一起。 素来俭朴的帝王为照顾皇后口味,甚至难得奢侈起来,每餐数十道菜。道道色香味俱全,无一不代表御膳房大厨的最高水平。 使得六宫飘酸,坤宁宫妃嫔不绝。 讨好的、上供的、暗示的,还有她妹这样傻乎乎被人推出来当木仓的。 是的,她妹。 她穿越第二天,就为立威、教育、防露馅故罚背宫规的淑惠妃萨仁格日勒。那家伙辛苦俩月,终于把宫规背了七七八八,擦边过了考核。 翌日便来坤宁宫请安,端茶倒水,颇为殷勤。还连连认错,并请在座所有姐妹为她作证云云。 咳咳! 那家伙为了以示虔诚,特特将阖宫所有妃嫔都邀来。 环肥燕瘦十几个,让娜仁大饱眼福同时,也不得不大大方方原谅她,并嘱咐她几句恪守规矩、用心伺候皇上等等的场面话。不料话没说完,姐妹就做不下去了! 就见萨仁格日勒笑:“听姐姐的,大老远从科尔沁来,可不就是为伺候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么?” “不过……” “说句不知羞的,再好的良田没有种子也发不了芽,长不成庄稼啊!姐姐您是后宫之首,理应劝劝皇上雨露均沾。可不能学那民间无知妒妇,霸着夫主不叫别个妾侍近身……” “就是呢!”端顺妃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笑:“连亲妹都觉得皇后过了,可见皇后娘娘是真有些过了!” 恭靖妃浩齐博尔济吉特氏拉了拉她俩,又对娜仁微微屈膝:“这俩粗言粗语惯了,并非有意冒犯。只……只思前皇后之教训,想劝着您别想左了。如今宫中只两位小阿哥,可远远不够呢。” “帝后和谐自然好,但鼓励生育、壮大皇室也是您的责任!你可仔细认真,万不可舍了大头顾小头。” 呵! 这姐仨合伙儿刚她呢? 娜仁笑,为她们的勇气点赞:“不错不错,淑惠妃、端顺妃、恭靖妃。能无惧无畏,勇敢说出内心想法,实在勇气可嘉。不过……” 砰! 茶盏狠狠顿在桌子上,让三人心下一紧,就觉得皇后没憋甚好话。果然…… 娜仁冷冷勾唇,目光环视全场:“不过今时不比往日,你们现在可不是草原上跑马的野丫头了!” “如今的你们进了宫,成为满蒙汉和谐天下一同的枢纽。代表的也不仅仅是你们自己,还有你们身后的家族、皇上、甚至整个大清的颜面。莫与本宫说甚不得已,也是为江山社稷。本宫所见,只有你们一个个粗俗不堪、无规无矩,以下犯上!” “我们……”淑惠妃昂头,满眼愤恨,亟待为自己辩护。 结果话没说完,就又成了杀鸡儆猴里那只倒霉鸡。 “高娃,捂嘴!” “嗻!” 一命一答间,淑惠妃被牢牢按住并堵了嘴。气得她疯狂挣扎,眸光含恨,直要将亲姐生吞活剥般。 满堂震惊中,恭靖妃、端顺妃又惊又气:“你,你你你,当这世上没有王法了么?” “竟辱人至斯!!” “如此歹毒,哪配正位中宫?” “聒噪!”娜仁皱眉,又一道命令下去,堵嘴三人组齐活儿! 往日里最豪横的静妃,哦不,应该说懿德公主回了科尔沁。皇后温和,宁悫妃、康妃两位一心扑在各自皇阿哥身上。其余人等要么位份低,要么出身不够,哪个也不是那三位的一合之敌。 现在最闹腾这三位都被堵了嘴,其余人等秒变鹌鹑。 满殿内外,只听娜仁训话:“向日里,本宫只觉得尔等或诸事繁忙、或年幼不知事。规矩上难免疏旷,往往多加体谅。如今看来,倒是本宫错了,无规矩不成方圆!” “今日之事,很是给本宫敲了个警钟。” “为免以后出现更多的淑惠妃、端顺妃与恭靖妃。本宫决定在阖宫范围内,开展宫规学习,所有人等皆必须学习。两个月初初学会,半年内倒背如流。之后便一切按宫规从事,任何人不得违拗。否则…… “三妃就是你们的榜样!” 为免时不时被烦、被影射。娜仁直接重拳出击,建立了宫规培训班。 五天一小考,旬日一大考。 成绩优异者发奖,不合格的受罚。什么大喊三声别人都会我不会,我就是个废物;规定时间内只许穿蓝到近乎黑的丑衣服;不许往位育宫送汤水,更不许想法子偶遇皇上。 -- 第32页 更严重者,停一个月绿头牌。 反之成绩优异,表现也殊为优异的,能在一个月内把绿头牌放在比较显眼的位置。 此规则一出,满殿哗然。 庶妃陈氏更惊呼:“皇后娘娘此话当真?” 娜仁笑:“自是不假!但丑话说在前头,皇上为君,本宫与尔等一样,都是他的臣。尔等可知汉人有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众人齐齐屈膝:“妾等明白!” “既然明白,就该知本宫虽能做到赏罚分明,却决定不了万岁爷的想法。” 淦! 前几日,她只嘴欠了一丢丢,就导致狗皇帝的疯狂报复。 御宴再多,也一口都不给她吃,馋得她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共寝狗皇帝睡床,她睡榻。每每腰酸背疼,直到丫上早朝前才把她抱回到床上…… 位育宫伴驾更只是单纯研墨,差点累废了一双腕子。 诸般苦楚无从诉,还日日被一帮吃醋拈酸的嫔妃们内涵!!! 这什么人间疾苦啊? 娜仁扶额,在心中将顺治那不做人的狗皇帝骂了千遍万遍。 却不知三妃出了坤宁宫便齐齐揉眼,哭得如死了双亲般哀戚地直奔慈宁宫方向。正品茶的太后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苏麻,苏麻,外头是怎了?” 苏麻喇姑嘴角微僵:“是淑慧、端顺、恭靖三妃联袂而来,求您给做主呢!” “娜仁跋扈,不给她们活路?”太后皱眉:“怕不是有奸人要害哀家的乖乖儿媳妇!苏麻快把她们带进来,哀家倒看看,这几个不省心的到底在弄什么幺蛾子!” 未问清前因后果,就站在皇后那边了? 苏麻愣,默默把皇后娘娘在主子心中地位又调高了些,黑笔加粗标注不能惹。 俄而,三人鱼贯而入。 恭恭敬敬请安后,太后诧异:“好端端的,你们这是怎么了?萨仁格日勒,你不是在学宫规么?这是学好了?” 宫规两字简直是淑惠妃心头一道伤,提起来就眼泪汪汪:“太后,妾足足背了两个月,可算有点成效。通过考试就去找姐姐赔礼,给她请安啊!可就几句话的功夫又被她寻了错处,堵了嘴、受了罚。呜呜呜呜……” “萨仁格日勒可是她嫡亲的妹子,她怎么下得了手啊?” “就是呢!” 恭靖、端顺二妃齐齐掏帕子按眼角,细说皇后的无情冷厉。以规矩为武器,自己却半点不守规矩云云。 淑惠妃更是抱住了姑祖母大腿①:“太后,您倒是说说姐姐,说说她啊!好歹嫡亲姐妹,自该守望相助。如您当年跟孝端文皇后、敏慧恭和元妃一样。哪有她这样的?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给亲妹子!” “还背宫规,背宫规,老罚人家背宫规。她封后至今一共也就三个月上下,萨仁格日勒都已经背了两个多月的宫规……” 这若是没有老对头娜木钟闹的那出,太后便不误会,也得着人好生彻查。 做到勿枉勿纵。 而知悉一切后,她只觉得儿子混账,儿媳贤孝明理。能让那么个好孩子发怒下狠手,这仨肯定没一个好果子! 果然,等各种细节报上来。 太后冷哼:“瞧瞧,瞧瞧你们做的这混账事,还好意思哭到哀家面前?” “若非念着你们千里万里来到京城,也算是满蒙亲和的一环。哀家非降了你们的位份,再问责你们父母不可!锦衣玉食,金奴银婢的,就养出你们几个粗俗不堪、狂悖无礼的玩意儿?” “没养好不赶紧远远嫁了,还敢巴巴献丑到京城?!” 若说三妃刚刚的哭还有些表演成分,现在就真心实意多了。不但哭,她们还齐刷刷磕头。 可惜太后字典里,就没有心慈面软四字。 盛赞一番皇后的心思灵巧后,依样画葫芦,在宫规之外给那三位加了几个必考项:《女戒》、《女则》、《内训》、《女论语》、《礼记》与三百千甚至唐诗宋词。 作者有话要说: 娜仁:我也劝皇上要雨露均沾,可皇上他非是不听呢! 顺治:朕心无旁骛,只励精图治。 三妃眼泪掉下来:早知这样,妾等也不争啊!皇上误我…… ①淑惠妃是孝惠章皇后妹,孝庄太后的侄孙女,姐妹俩都该叫她一声姑祖母。 第18章 收服 重生后,顺治心头有三重:一为江山,二为母后,三是继承人玄烨! 可治国不是一日之功,玄烨也还是个吃奶的孩子。 那这重中之重,可不就首重他皇额娘了么? 听闻三妃大胆,忤逆皇后不算,还敢往慈宁宫造次。顺治整个人都暴躁了,急急慌慌往慈宁宫去:“皇额娘,都是儿子不好,纵得那起子妃嫔胆大包天。回头……” 回头儿子狠狠罚她们,并嘱咐皇后,绝不让类似事情再度发生的小态度还没表完。 太后就先急了:“回头甚回头?就知道罚罚罚,管管管。但凡你小子对后宫上心一丁点,也不至于有今日闹剧!” “儿子……” “你什么你?”太后皱眉,喝了好大一口奶茶:“千挑百选,把人家好好姑娘选进宫来的是不是你?忙于政务,绝迹后宫。让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们生生苦熬的是不是你?” “三妃狂悖固然该罚,你小子也绝不无辜!” -- 第33页 好生责问后,太后一锤定音。 并道其中最可怜,最无辜的就是皇后。 顺治委屈:“皇额娘,儿子知道皇后是个好的。可也不至于您疼她胜过疼儿子?说到底,福临才是您亲生呐!” 哼! 太后又拈起块儿莹白如玉的山药糕:“亲生怎了?亲生也没见你对哀家嘘寒问暖,百般奉承,日日下厨为哀家洗手做羹汤。连苏麻都赶不上,还敢跟咱们娜仁比?” 顺治:…… 就想问您贵为太后,甚山珍海味没用过?至于被几块糕点给俘虏了? 太后也不跟他辩解,只在几个碟子里挑了又挑。挑出块自己一般喜欢的枣糕,抬手塞进他嘴里:“你品,你细品品,这一普通糕点么?这是皇后的高绝手艺与虔诚孝心!” “若非真心,她堂堂国母何至于每日里下厨,为哀家做点心熬汤,日日不辍?” 顺治想说…… 哦不,他已经不想说了! 只震惊瞪眼:“这,这这,是皇后做的?是私下找了好厨子,亲眼看着做的吧!” 宫妃的惯用路数,他懂他懂:“不过这厨子着实厉害,竟把这简简单单的枣糕做到了极致。不但外型小巧精致,口感细腻、入口即化。还甜而不腻,悠悠一股自然醇厚的枣香。” “便儿子这种惯常不如何爱吃枣的,都喜欢极了,吃了还想吃!” 一块都已经看着母子亲情的份儿上了,还来? 太后冷脸:“哀家乏了,你跪安吧!” 哈??? 顺治愣,傻fufu地看着自家皇额娘亲自上手,把最后几块点心都装进一个碟子里。紧紧抱住,快步转入了内室。简直步履如风,就…… 就很怕他会上手抢的样子! 看得他瞠目:“至,至于的?” 主子最近吃得香、睡得着,连心情也越发舒朗。 苏麻喇姑欢喜之余,也是万分感念娜仁。闻言忙笑道:“皇上有所不知,主子尤其钟爱皇后的手艺。又恐皇后宫务繁忙,不忍她过于劳累。” “而皇后娘娘怕主子吃得太甜坏了牙、染了消渴症之类,每每严格控制数量。娘娘厨艺好,孝心又难得。主子自然珍而重之,等闲绝不与人分享。皇上若想用,便只能往坤宁宫了!” 然后先被拴住胃,再被拴住人。一点点泥足深陷,达成帝后和谐成就。 如此,主子才能彻底放心呐! 苏麻喇姑笑,看着顺治的目光充满鼓励。 顺治拂袖,用实际行动证明朕不是那为区区吃食折腰的凡夫俗子。不过…… 好端端害皇后受了这么个池鱼之殃,他好像也该去瞧瞧?说好的合作伙伴,没道理让对方因自己之故,成为后宫公敌对不对! 与此同时,娜仁正在淑惠妃处与便宜妹妹大眼瞪小眼。 因亲姐故,接连两次,哦不,应该说第三次被罚的淑惠妃气疯:“你走,你走,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更不许你踩着本宫成全自己的大度名声!” “你若真大度,就该与我像孝端文皇后、敏慧恭和元妃与太后一样。姑侄姐妹一心,守望相助。而不是自己夜夜椒房独宠,占尽了便宜还往死里罚自己的手足……” 淑惠妃因是家中老小,又因博尔济吉特福晋频繁生育故,生下来身体就不甚健壮。 三灾八难吃了不少苦,也受尽了长辈与兄姐的疼爱。 久而久之的,竟养成了个娇蛮任性又冲动的脾气。随便哭一哭、闹一闹,就能把原主拿捏得死死的。 现在此娜仁非彼娜仁了,哪里还能惯着她这臭脾气呢? 当即冷笑:“好个姐妹一心,守望相助。原来你这混账还记得,本宫是你一奶同胞的亲姐啊?” “我……” 娜仁眯眼,狠狠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你什么你?亏本宫忍着心疼不舍,好生督促你,让你细细研究宫规。免得以后行差踏错,再被人拿了短处去。结果你个小笨蛋,那么点子宫规学了两月。好容易过关了,却还是个纸上谈兵的!” “笨不说,还蠢。” “被挑拨了几句,便连亲姐都坑!” 说起这个,淑惠妃可就有理了:“那,那谁让你自己受尽宠爱,却把我扔在一边的?明明说好亲姐妹要团结一心,守望相助的。是,是你背信弃义在先,怪不得我反击!” 那反击? 在娜仁看来也就是聚众撒泼的程度吧:“只暴露了你的粗俗与愚蠢而已。” “不信你回忆回忆,是不是粗俗到自己都没耳朵听?几句挑拨就傻乎乎地跳出来当木仓,挑衅亲姐。就没好好想想后果?” 到底是原主一奶同胞的亲妹子呢,再蠢再熊也不能一棍子打死。 所以,训斥挖苦后,她又耐着性子把利害关系给她捋了一遍:“所以你看吧,虽然姐不帮你争宠。还对你尤其严格,恨不得杀猴子吓唬鸡。但有你姐在皇后之位一天,你就可以安稳一天。只要你规规矩矩的,姐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而姐若有甚差池,你说太后跟皇上会不会厌了你?余下的妃嫔们会不会防备你成为三继后,联手先废了你?” 娜仁嘴巧,萨仁格日勒年纪小。 又刚刚被姐姐罚,姐姐罚完了太后罚。正满心忐忑着,被娜仁这么丝丝入扣的一分析自然千般赞同、万般认可。当时就亲自斟茶,给娜仁认了错。并保证以后跟那些个心眼比筛子多的保持距离,只坚决站在姐姐身后。 -- 第34页 希望…… “别!”娜仁正色:“别希望!非但是你,便我自己,十八之前也绝不争宠、绝不怀孕。” “啊?这……”淑惠妃愣:“这,为什么啊?” “因为便无子,本宫将来也可以做母后皇太后。若自己还没长好就急忙忙怀孕,万一有个万一,可就甚都没了!” 在熊孩子的无限震惊中,娜仁又拉着她手好生做了个生育知识讲堂。 并举例了几个难产、孩子夭折、甚至母子双亡的例子。 吓得小丫头脸都白了。 终于脱身回到坤宁宫时,就见顺治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娜仁愣,忙上前请安:“不知皇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万岁爷赎罪。” 顺治挥退左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远迎?皇后心中,怕不是盼着朕再也别驾临坤宁宫了吧!” “咳咳!”娜仁轻咳:“初一十五,妾还是扫榻相迎的。毕竟事关规矩,而且……” “有宠的皇后比无宠的,腰杆子也要硬一些。只如近日事,您可千万别再……被阖宫妃嫔直接、婉转、明示暗示大度些,劝您雨露均沾这活儿不好干!” 顺治语塞,果断转移话题。 说起慈宁宫所见。 就盼着皇后能闻弦歌知雅意,火速下厨给他也捯饬几样吃食。 说起这个,娜仁便眉眼含笑:“不瞒皇上,妾都已经做好了被训斥、被开导的准备。连以后必定宽容大度,积极敦促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的保证词儿都想好啦!再想不到皇额娘……” “皇额娘居然这般英明如斯,半点都不同于凡俗婆婆。” “不但未有丝毫惩戒、训斥,还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妾这边,亲自出手教训了三妃。经此一事,相信阖宫再也无谁敢轻易挑衅妾这个皇后的权威了……” “感谢皇额娘,特别感谢皇额娘。也不知道妾上辈子攒了多少福泽,今生才能成为她的儿媳!不怪阿巴嘎额其格说,京城万般繁华皆不流连,只舍不得皇额娘,恨不能继续陪伴她左右!” 足足听了一炷香皇后对皇额娘的彩虹屁,顺治直接从欢喜到无力。 好容易将话题拐回到枣糕上,那不解风情的女人又深深一礼:“皇上过奖了,都是妾应当应分的。自入宫以来,皇额娘便对妾百般疼爱。妾回报无门,也只这么点儿微末厨艺尚算拿得出手。” “遂每日抽些闲暇做了,送与皇额娘。可惜万岁爷明旨,禁止嫔妃往位育宫送羹汤。妾身为皇后,自当以身作则。当好这个表率,绝不让您为难!” 顺治:???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年开始啦,祝宝贝儿们新年快乐,富贵吉祥! 给大家推一推基友家小幼苗《在年代文里看爱人秀茶艺》BY钱朵 现代民政局门口: 苏婷婷挥一挥手中离婚证:拜拜了您呢,从此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霍海洋:……祝你幸福。 两人穿书后,七十年代某生产队: 大家一起参加集体劳动,孤单单的霍海洋来找苏婷婷:我啥都不会,没人跟我搭班,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 对苏婷婷有好感的男青年来帮忙,霍海洋身体一抖,被男青年撞到在地:都是我的错,是我身体太弱,大家别怪他。 跟苏婷婷青梅竹马的知青帮别的女知青,霍海洋凑到苏婷婷身边:感觉他特别受女孩喜欢,很随性,真是羡慕,我就不行,只能做到对一个人好。 苏婷婷:……霍绿茶,咱俩已经离婚了! 绿茶霍:我后悔了!!感谢在2020-12-30 23:35:14~2020-12-31 23:4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晕知风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投诚? 啊这…… 顺治尬笑:“皇后岂同等闲妃嫔?”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先贤诚不欺我,这大猪蹄子果然是瞧上了咱的手艺。 娜仁心下微哂,面上却越发正经严肃:“正因为妾非等闲妃嫔,才更该以身作则!否则的话,又有何脸面号令六宫呢?前,前些日子皇上那番作为,已经累妾成为后宫公敌了。” “明里暗里的酸话不知凡几,甚至被挑衅到了当面。亏得皇额娘慈爱……” 滔滔不绝好大一段儿,半是对某坑货抱怨,半是对太后感激。隐隐约约的,还有那么几分劝他雨露均沾的意思。 顺治皱眉:“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儿皇后也有原因!是你胆大妄为,推朕出去挡枪。朕能在小惩大诫的同时,还注意你的体面,已是殊为体贴了!” 娜仁:…… 就想一个耳光甩过去,好生问问他一个巴掌拍下去是不是也挺给劲儿的? 然事关生命,她到底没敢! 只惊讶抬头,一脸你还好意思说的表情:“皇上只说妾错处,不想想妾何以冒此天下之大不韪?” 因,因贵太妃那个吃饱了撑着的,好死不死拿他们没圆房的事儿作妖。 皇额娘对他俩耳提面命! 可…… 顺治皱眉:“那敷衍、搪塞的法子多着,也不至于直接把朕推出去。该不会……” 顺治眯眼,死死盯着娜仁,说出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猜疑:“该不会甚合作共赢的都是权宜之计?皇后就是瞧准了朕吃软不吃硬,遂另辟蹊径。打好了以退为进的小算盘,想着徐徐图之呢!” -- 第35页 ??? 这,这特么都敢想? 娜仁瞳孔震惊,就不明白丫除了皇帝身份外,一切都那么普通,到底哪儿来的自信? 还特么徐徐图之,图他个公用小黄瓜么? 可惜两人地位悬殊,她心中便有再多能骂到他自闭的佳句也不敢诉诸于口。 只敢压着火气,笑吟吟反问:“妾的坤宁宫不够大?月俸不够多?地位不够高?皇额娘不够宠爱,还是说底下的妃嫔、奴才们不够驯服?” 不等顺治开口,她又径自大笑答:“没有!” “万岁爷不来,妾高床软枕,锦衣玉食,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潇洒。作甚想不开自降身份,行那等献媚邀宠之事?” 娜仁嘴巧,也敢说。 连珠炮似的几句,便问得顺治哑口无言,俊脸红过天际的火烧云:“你……” 娜仁躬身一礼:“妾虽然这些日子虽勤学苦练,但终究是蒙古来的。无拘无束了太久,上来脾气容易收不住。还请万岁爷海量汪涵,别计较妾这直肠子。” 直肠子,就他令堂的好一个直肠子! 直叫顺治脸色由红转黑,还隐隐透着青。好半晌才咬牙,连道了三个好:“今日之言,还请皇后记住!千千万万的,别等着两三年后,再找皇额娘帮腔,管朕要中宫嫡子。” 娜仁当即举手:“这个,要妾对天发誓么?” 顺治只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拂袖。 当晚,阖宫上下都知道万岁爷愤然离开坤宁宫,甚至暗地里猜测皇后娘娘或许即将失宠。 有人弹冠相庆,有人静待时机。 唯独康妃惦记着皇后当日的救子之恩,翌日清早便抱着小团子求见。又是送绣品、又是赠钗环的。连言语间,都带了满满的劝慰之意。 唯恐她年轻自负不肯低头,惹恼了帝王。再把传言变成了现实,连个挽回的机会都没有就糟了! 娜仁:…… 虽然并不关心这个,却不会放过跟玄烨妈打好关系的机会呀! 当即一脸感动地握住她手:“阖宫之中,唯独康妃你最是体贴本宫。还肯这般推心置腹,比本宫那一母所生的妹子都还强些!” 康妃温温软软笑:“娘娘过誉,都是妾应该做的。” “打从您奋不顾身,救下玄烨的那一刻起。娘娘便是这小子的救命恩人,也间接救了妾一命。否则这小冤家若有个丝毫差池,妾,妾怕也是活不成了!” “娘娘对妾母子恩重如山,妾无以为报,唯这条命随娘娘驱策。以后娘娘所欲,便是妾之所往。纵斧钺加身,亦不改也。” 这,这这这…… 就是传说中的投诚么? 娜仁震惊:那什么,她就是想跟未来的圣母皇太后交个好啊!这怎么? 她是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却明白自己跟佟氏的关系绝不可以是从属。否则时移世易,到了人家的主场,再叫人家想起那些年为生存而屈过的膝…… 为防这等史上没有之惨事发生,娜仁赶紧起身扶住她:“你呀你,样样都好,就这个见外的劲儿让人受不了。” “区区举手之劳,康妃何至于此?” 康妃目光温柔地看着榻上的玄烨,真心实意回握住娜仁双手:“因为娘娘这举手之劳,救下了妾的命与希望。” 娜仁抱起玄烨小团子:“是你的命与希望,就不叫本宫一身皇额娘了?既承了这一声皇额娘,本宫啊,就对这宫中的每一个皇子皇女抱有责任!你说是吧玄烨?是你就点点头!” 许是康妃事事亲力亲为,轻易不假手于人的缘故。 小玄烨被照顾得特别好,才六个月大,却比同龄孩子大了一圈儿。藕节似的胳膊腿儿,小手背儿上都胖出了小窝窝。一笑大眼睛便成弯月,粉嘟嘟的牙床上,刚刚露出两颗小米牙。 白白净净的,还带着股子奶香。 再配上那绣着小金龙的大红蜀锦袍子,简直完爆当代万千明星宝宝有没有? 最难得是小家伙还特聪明,特跟娜仁投缘。 第一次见便对她露出小小笑容,现在一次次见多了,被抱习惯了。每日里不来坤宁宫一趟都哭闹不休,见着娜仁便张着小手求抱。 现在更解锁了点头技能,只娜仁一问玄烨你说是不是呀? 小家伙便啊地一声,小脑袋点了又点。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逗娃儿成功的娜仁得意洋洋脸:“你瞧连玄烨都这么说,康妃你就别耿耿于怀,好像欠了本宫天大人情似的。这呀,都是本宫与玄烨的缘分。你说是不是呀,玄烨?” “啊!”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小娃早慧如斯。只被应和的娜仁大乐,一口亲在小家伙的脑门儿上。 再度投诚失败,康妃也不气馁。 只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皇后娘娘会看到她诚心的。 娜仁才不管她怎么想,只按部就班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每日里管管宫务,往慈宁宫打卡。撸娃,再跟康妃增进感情的。 隔几日再举行个全后宫茶话会,吃吃喝喝间吃瓜无数。 整日里懒散而又闲适。 顺治一天不来,三天不来,旬日不来,便到了十五都歇在位育宫。也没叫她烦心哪怕一秒,甚至还在太后提及时,积极帮忙打了圆场。 气得太后皱眉,抬手戳在她脑门儿上:“真没见过你这么稳当的,就不醋、不忧、不着急?万一那小子又牛心左性,就此跟你生分呢!” -- 第36页 “啊这……”娜仁双眉紧锁,颇为迟疑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便娜仁身为皇后,也还是万岁爷的从属呀,根本左右不了他的想法嘛!就……” “就那日试着劝了几句,便气得他拂袖而去。连着半个月没踏足坤宁,娜仁可不敢再说甚了。谨记雷霆雨露皆为君恩这句,自己受着,也让后宫妃嫔们都好生受着呗。” “否则把万岁爷惹恼了,着人送娜仁回科尔沁,可就再难见到皇额娘跟小玄烨了!” 说到这儿,娜仁便一脸惊恐,死死拽着太后胳膊:“娜仁给皇额娘做羹汤,给您当贴心小棉袄。您可千万拦着皇上点儿,别让他把娜仁送回去……” 不然太后之位没了,荣华富贵没了,无边瓜田也没了。 那岂不是枉费了她这番穿越? 娜仁拒绝如斯惨境,遂继续卖力撒娇:“不然,不然娜仁肯定会吃不香、睡不着,日日夜夜挂念皇额娘……” 为打动偶像,娜仁什么下限都不要了。 连网上的土味情话都被她拿来改编,用以形容她对太后如黄河流水般滔滔不绝的牵挂与不舍。 听得太后万分受用之余,又忍不住吐槽:“你呀你,若对福临有对哀家一半儿的心,又何至于此?” 被安排在内室的顺治:嗯,就是这话!皇后对朕与皇额娘的态度委实相差太多! “嘿嘿!”娜仁笑:“娜仁可实诚了,惯会投桃报李。对您好,是因您也当娜仁是亲闺女啊。” 这话说的,太后都没法接。 只心急如焚,超想马上、立刻去教训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熊儿子。 直接摆手:“你们年轻人的事儿啊,哀家也不管许多。今儿特特留下你,也是瞧着颁金节将至,有些事情嘱咐你。” 颁金节,君臣同贺。 那岂不是疑似顺治真爱的十一爷福晋董鄂氏也要来? 猹猹闻到了瓜香,虎躯一震,顿时精神抖擞。 作者有话要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出自元·王实甫《西厢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出自《诗经·小雅》 娜仁:什么都不能都阻挡本宫吃瓜的脚步!!感谢在2020-12-31 23:41:02~2021-01-01 23:48: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济沧海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厨艺 送走欢欢喜喜的儿媳妇,太后随即就把蠢儿子招了过来。 再次老调重弹,让他怜取眼前人。 真是…… 听得顺治头都大了:“皇额娘,儿子跟皇后好着。只是最近儿子政务繁忙,才无暇流连后宫,不信您问皇后!” 太后冷哼,一个硕大的白眼翻给他:“就因皇后处处妥帖周到,从不说你半句不是。哀家才越发疼她,亦不忍心你小子错过这么好个贤妻。” “人会变,月会圆。” “便身份所限,娜仁这辈子也离不开后宫,脱不开你皇后的身份。但她可以只单单纯纯做个皇后,再不对你动心动情。好似孟古青那丫头,一朝得到圣旨,二话不说打马就回了科尔沁,都不带多看你一眼的!” 顺治讪讪:“皇额娘放心,皇后跟表妹不同。她,她很好……” 太后气,狠狠一个爆栗子敲过去:“哀家还不知道她是个好的?就因为好,你小子才该好生惜福!勤于政务是好事儿,但也得注意劳逸结合。后宫也不能松懈,须知皇嗣传承也是重中之重!” “是!”顺治强笑:“皇额娘放心,儿子省得。” 看他这嘴上连连称是,却明显半点没走心的样儿太后就气:“你呀,嘴上说省得、知了。可实际上呢?打从封后大典到如今,就没见你真正往后宫走动过!” “牛不喝水,哀家也不强摁头,总之你自己心里有数。” “别等着满朝文武跪请,哀家亲自安排!” 顺治赔笑,还待再说。 太后却挥手,再不给他机会了:“行了,哀家没时间跟你闲扯,退下吧!等会儿坤宁宫该送党参乳鸽汤来了,别耽误哀家用膳。” “对了,哀家把颁金节相关事宜等,悉数交给了皇后。她才进宫时日尚短,经验欠缺,你多盯着点儿!” 这就您说的不强摁头? 根本不像啊! 顺·满心腹诽不敢说·治笑,接着颁金节事宜继续说。 叫个滔滔不绝! 听得太后万分诧异,就不明白整天日理万机的儿子今儿是怎么了?直到苏麻喇姑亲自端了党参乳鸽汤:“老奴见过皇上,皇上吉祥。皇后着人送来的汤,您可要尝尝?” 盖子一掀,太后就眼见那逆子咽了咽口水:“最近诸事繁忙,许久没跟皇额娘一同用膳了。苏麻,给朕添副碗筷。” 太后:!!! 哀家合理怀疑,你小子就是馋哀家的鸽子汤了! 并且不想给。 但架不住苏麻那个憨的,轻易被糊弄。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好嘞!老奴这便去,再让膳房给皇上添几道菜。最近您诸事繁忙,都清减了不少,正该好生补补。” 说完,那滋补又养血的党参鸽子汤就双手奉到了君前。 气得太后差点上手抢碗,可瞧臭小子确实清瘦了不少的脸,她到底没舍得。 -- 第37页 起初顺治还笑,不过区区碗鸽子汤,怎至于皇额娘宝贝成这样? 结果…… 那甜美鲜香,不见半点腥味的汤入喉。 他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仿佛这连日来的劳累都被一一驱散般,连灵魂都透着那么股子难以言喻的舒服。 两碗汤下肚,浑身都暖洋洋舒坦极了。甚至困意上头,他还歪在榻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醒来神清气爽,疲惫尽消,真自打重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舒坦过。 喜得他还真当这党参乳鸽汤有甚奇效,回去又连着要了几次。结果自然是甭管多顶级的御厨,也做不出那般极致的效果与美味。 为口腹之欲故,顺治还特特屈尊往坤宁宫。 “什么?”娜仁愣:“万岁爷忙于国事太过,以至于难以入睡。御医百般诊治无果,只妾当日那党参乳鸽汤颇为受用。遂,遂命妾写下方子?” 顺治讪讪,很有心不认。 但…… 望乡台上被组团围殴、观他走后种种、大清灭亡等,整整百年。以至于他现在执念深重,鲜少安寝。好容易看到了点儿希望,委实不愿放弃。 遂在娜仁的震惊目光中,他到底还是点头:“朕知最近皇后忙着颁金节事宜,必然无暇。遂劳烦你写下方子,着太医做了看看。” 娜仁惴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明明前头顺治也抢过她加了灵泉水的茶,并没见甚特殊反应。往慈宁宫送了许久,也未见任何不妥。怎么这次就…… 娜仁百思不得其解,又联系不上APP。 只能笑着敷衍:“不瞒皇上,妾也是现翻的菜谱,依样画葫芦的。就想着党参补中益气、养血、防病。乳鸽滋补益气,亦是极为适合老人、体虚病弱者等,皇额娘许是喜欢。” “这才忙不迭做了,哪想着还能有安眠作用呢?唔,您身强体壮都如此,那皇额娘不会……” “没有!皇额娘无碍,皇后莫担心。” “真的?” “嗯!”顺治点头:“她老人家大快朵颐,万分欢喜,只遗憾被朕抢了两碗汤,未能尽数接收到皇后孝心。并对朕下了逐客令。” “让朕嘴馋就找皇后。别舍近求远地,非去她的慈宁宫,抢她老人家饭食!” 来了,来了,又来了。 狗皇帝贼心不死,还想蹭她的灵泉水!!! 可那玩意儿一天只有十滴,看着不少。实际上,每天一两滴孝敬太后,三滴她泡茶,再来一滴护肤。时不时的,还要投喂小玄烨一点。 左一点右一点的,本来就没多少的东西就去掉大半。 从拥有掌心灵泉到如今,娜仁也才攒了区区不足一玉瓶。咳咳,还是拇指大小的袖珍小瓶子。 被她珍而重之地藏着,以备不时之需。 哪儿还舍得再分享出来呢? 遂顺治这么一说,她便无奈扶额:“若皇上能来,妾当然扫榻相待。只……” “想必您也知道,皇额娘将颁金节相关事宜等都安排给了妾!这些日子来,妾起五更爬半夜地忙。恨不得事必躬亲,唯恐辜负了皇额娘的信重。” 连用膳都快腾不出时间来了,哪儿还有时间做? 当然,偶像兼大靠山那里除外! 为防顺治厚颜,直接让她在给太后的汤里多加两瓢水、菜里多放些个配料什么的。娜仁还殊为遗憾地摊手:“可惜妾是个愚笨的,量稍多点就走了味儿。” “不然多一份辛苦,讨好您与皇额娘两处,多有利无害呢?” “……那,朕拣拔两个厨子过来,好生跟皇后学学如何?”依样画葫芦嘛,又有多难! 看呗! 横竖本宫这秘密不在葫芦不在瓢,只在本宫掌心里。 独一无二,无可复制,也无从发现。 才不怕被盯梢、被排查呢! 娜仁笑,决定在语言天才外,再给自己一个厨艺光环。唔!水平忽高忽低,味道时好时坏那种。 于是温温柔柔行礼:“妾都听万岁爷的。只……” “孔圣人那般人物,教出来的弟子也还各有不同。更何况妾这种半吊子?妾可不保证来人能学到甚程度,只保证自己一点点、一步步的,都绝无丝毫避讳!” 顺治点头:“如此便已足够,有劳皇后。” 娜仁粲然一笑:“万岁爷说得这是哪里话?私下里咱是合作伙伴,最讲究个互利双赢。明面上咱们更夫妻一体,天生的祸福与共。” “这世上,怕除了皇额娘之外,唯妾最盼着您龙体康健,千秋万载了。” 咳咳只是理论上,实际…… 世上大概只有妈妈好! 顺治亟待睡个好觉,速度自然不慢。当日午后便送来一红案、一白案,两位顶级大厨。 都是累世御厨,在厨艺一道可说登峰造极的人物。甚至能浅尝一口,便能知道用了甚主料、配料、调料,又经过哪些道工序。 然并卵,学不会就是学不会! 哪怕他们用自己高超的厨艺,将刀工、做法甚至颠勺次数都还原到跟皇后娘娘高度一致。 味道上也还是大相径庭,更没有皇上所说的种种效果。 为此,顺治甚至还在太医院选了位国手。将皇后与厨子分别所有食材等,一一检验过。只好奇一样的食材、一样的锅灶、做法火候等,怎就这般天壤之别? -- 第38页 圆滑还是这位圆滑。 斗胆问过这厨子是哪位,又是给谁做的饭后。给出了两个答案,一曰天分,二曰用心。 这理由一出,娜仁本人都惊呆了。超想问问那位,还能再扯点儿不? 可就是这么扯的理由,英明神武简直女中翘楚的太后信了:“娜仁聪慧,连那般拗口难学的汉语都学得极好。厨艺一道上,自然也不在话下。” “打从封后大典次日到如今,每天坚持下厨从未有一日中断,可不就极为用心?” “有此两样,她再如何出类拔萃,哀家都不意外的。只遗憾你这臭小子忒不上道,浪费了皇后那般好资质。否则结合你们俩优点诞下的皇子或者公主,得多钟神毓秀?” 顺治:…… 他一定是最近往皇额娘这里蹭饭蹭太多了,被她老人家整天耳提面命。 以至于习惯成自然,竟,竟开始顺着她的话头展开想象了? 第21章 意外 太后有意撮合儿子、儿媳,自然不会给娜仁提供援助。 非但她,便苏麻喇姑都被提点过。 她这态度一出,私下里怎生议论未可知。但明面上,绝对病的病、忙的忙,没几个敢逆流而上了。淑惠妃跟康妃倒是坚定不移站在她身边呢,却俩一对儿的没经验! 眼看着颁金节将至,娜仁咬牙:“行行行,不就是服软么?” “人在矮墙下,本宫低头便是!” 为表诚意,皇后娘娘还亲自下厨,做了锅党参乳鸽汤。 特别肉疼地,加了半滴灵泉水。 一切准备就绪,才使太监小邓子往位育宫走一趟:“瞧瞧万岁爷可得空,是否赏脸来坤宁宫尝尝本宫这党参乳鸽汤?再顺便指点指点颁金节事宜。” “嗻!” 小邓子行礼,依令前往位育宫。 打慈宁宫回来便满心纷乱,正练字宁心的顺治:…… 咔嚓一声,再度折断了支上好的宣州紫毫笔,漆黑的墨汁喷了他一头一脸。 场面尴尬不已,皇帝分外难堪。 还是御前第一红人儿吴良辅奓着胆子打破了沉默:“小邓子还在外头等着回信儿,万岁爷您看……” 顺治,顺治就想把那什么小邓子拉下去打顿板子! 但皇后亲手炖的汤…… 诱惑力太大。 以至于他都收回了到嘴边的训斥:“朕还有许多折子没忙完,实在无暇。但难得皇后亲自下厨的美意,这样!吴良辅你亲自走一趟坤宁宫,将汤取回来。” “再请李佳夫人稍后往皇后娘娘处,协助她圆满完成颁金节事宜。” 吴良辅有些懵:忙,忙着练字么? 可您都已经以此为由,宿在位育宫许久不曾流连后宫了。是身体确有不适,还是心有明月,对后宫佳丽悉数看不上眼了呢? 吴良辅心中迟疑,亟待寻求一个答案。 毕竟打从封后大典以来 ,皇上待他再不如以往亲近。今日听鳌拜、苏克萨哈等人提议,竟欲罢黜内监十三衙门,改回内务府。 恍若晴天霹雳,毫无预兆地就劈到了他头顶上。以至于吴良辅战战惶惶,醒来梦里惦记着的都是如何重得圣宠。 于是等顺利将汤取回,恭恭敬敬呈上。 原还一脸期待的帝王双眉紧锁:“这是皇后亲手所做?” “这……奴才实不知。”吴良辅跪下:“不过小邓子亲口所言,说皇后娘娘忙活了近两个时辰。亲力亲为,半点未假手于人,该是不差。” “皇上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顺治能说味道上逊了不仅一筹,与平日在慈宁宫蹭到的相去甚远么? 肯定不能啊! 遂他只捏了捏眉心:“无碍,许是皇后最近一直忙着颁金节事,无暇他顾。以至于发挥失常,也情有可原。” 吴良辅赔笑:“万岁爷说得是,说起诸事繁忙,您这阵子又何尝不是废寝忘食?” “只……” “奴才斗胆劝皇上一句,一张一弛方是文武之道。” 到底是打小伺候在自己身边的太监,一起经历过无数风雨。遂知道他曾做过的一些个胆大妄为事,顺治也不愿在人还未彻底走偏之前就下狠手。 而是想着怎生把人拉回来! 闻言当即轻笑:“朕又何尝不想?天下未平,百废待兴。朕夜以继日尚且不足,又哪敢有丝毫懈怠?” 吴良辅跪地,大喊吾皇英明。 顺治不免又敲打了他几句,意在使其赶紧掐了某些不该有的小私心,趁早悬崖勒马别自取死路。 吴良辅自然好一通赌咒发誓,说得顺治缓和了脸色,主仆间总算有了那么点儿素日里的亲近。 然后…… 继狗皇帝不上钩,还特么派专人把鱼饵端走的骚操作后,娜仁再度震惊。 一口茶水呛到了嗓子眼儿,差点儿把她咳到当场去世。 吓得边上伺候的宫女们齐齐上前,又是拍背又是整理的,好一通忙活。新晋大宫女紫衫甚至吓得掉了泪:“都怪奴婢鲁莽,偏赶着娘娘饮茶时回禀。还请娘娘责罚,也好让奴婢引以为戒。” 她这话一出,同为大宫女的红裳、绿腰、蓝衣也都悉数跪下。 “高娃姐姐临出宫前,千叮咛万嘱咐,着奴婢们一定尽心尽力,好生伺候娘娘。结果……” -- 第39页 将将几日,奴婢等便失职让娘娘受了这般苦楚,奴婢等罪该万死。 得说苏麻喇姑不愧是太后身边第一得用人,办事妥帖又麻利。 极为有效率。 不出旬日,便找了十余个符合娜仁要求、与高娃匹配的少年。再度求肯无望后,高娃选了个乌雅氏名唤阿克敦的小伙子。 早早过了六礼,带着娜仁赐的丰厚嫁妆出宫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而她这一走,大宫女位置出缺。 娜仁就又提拔上来一个,把原本那仨也都改了名字。凑成紫、红、蓝、绿四色,色色与衣服有关。 还因此被奉承了一波儿才华,只可惜四美人虽万般体贴,奈何胆子小。 动不动就跪,让皇后娘娘很无奈。 比如现在。 娜仁叹息:“些许小事,尔等何至于此?尤其你,紫衫!赶紧把眼泪收一收,不许再自责啦。皇上龙颜大怒,居然下令打吴良辅板子这种事。你换任何时候说,本宫都难免惊诧!” 毕竟那厮对吴良辅的回护,都已经录入史书啦。 临死都不忘给丫安排条退路。 这到底说了甚大逆不道的话,才惹那位爷暴怒至斯啊? 对此,吴良辅也委屈着。 明明万岁爷都已经被他奉承得心情大好,俨然回到封后大典前,这些日子的冷落、敲打都不存在般。怎生他只心疼了皇上两句,劝着他劳逸结合。 若觉得宫中憋闷,不如鱼龙白服,往后海、鼓楼、琉璃厂等转转。 结果龙颜震怒,一个教唆帝王耽于享乐的罪名就扣了下来。如狼似虎的御前侍卫们奉旨上前,把他拖出去就是一顿好打啊! 五个板子虽不多,下手的龟孙子们顾忌他的身份与圣宠,也颇为留情。可被按在条凳上的那一刻,吴良辅还是觉得自己的体面彻底没了。 可他还是不晓得自己错在了哪儿,直到翌日清早…… 作者有话要说: 新开了个预收,怀恪公主的。名字叫《团宠格格是食修》,有兴趣的可爱们收藏下啊,群么么~ 满级食修穿到康熙四十三年,成了四贝勒府上唯一小格格。 不错不错,最低和硕格格预定! 可…… 亲娘李氏即将失宠,亲哥终被出继,她也没熬到阿玛登基??? 宁楚格:不可,这个结局很不可! 炖炖炖,炖药膳;炒炒炒,炒好茶;烹烹烹,烹美食。小小锅铲舞动大乾坤,收获真爱粉无数。 不但一路逆袭,把团灭基本盘炒出团宠结局,还让九龙夺嫡大变样! 小剧场: 当宁楚格第一次拿起锅铲。 四爷震怒,福晋皱眉。朝野内外一哄声地嘲笑,连宫里的皇上、太后都颇不赞同。德妃娘娘更把儿媳唤进宫中,好一通数落:“荒唐!好好的皇家格格,怎能沉迷厨艺小道?” 后来…… 整个四贝勒府都拜倒在宁楚格锅铲下,皇上、太后褒奖连连。德妃娘娘更把孙女抱进怀里:“好乖乖,你就再给玛嬷来个杨枝甘露?就一盏!” 为求她一顿饭,九爷日日上门,十爷时时偶遇,十四爷更赖在府上不走啦! 连隔壁八福晋都放下骄矜来蹭饭??? 感谢在2021-01-02 23:40:19~2021-01-03 23:2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会吃醋的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会吃醋的猫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撮合 ??? 太后就很懵,她都强忍着心疼不去管儿媳妇。就等着蠢儿子看不过眼帮忙,小两口以此为契机,渐渐你侬我侬呢!结果…… 那混账玩意儿!!! “皇后着人相邀都没去,倒让吴良辅往坤宁宫把汤给取走了?”为防自己弄错冤枉好人,太后还咬牙又确认了一遍。 呃…… 这事儿确实有些狗,连圆场王苏麻喇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忙了! 只讪笑着,整些个‘万岁爷肩挑日月、执掌乾坤,必是很忙’之类的老调。而且…… 苏麻抬眼,很有些小心翼翼地说:“皇上连李佳氏都派去帮忙了,也算上心?” 太后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只呵呵给她看。 有被鄙视到的苏麻尬笑:“那……老奴也代表主子您往坤宁宫瞧瞧?” “虽说颁金节比不得万寿节、您与皇后的千秋节。但好歹是族诞日,皇后娘娘第一次揽总儿。心里没底,也是有的……” 太后豁然起身:“就你会做人?哀家自己的儿媳妇,难道自己不会疼?!” 啊这…… 苏麻愕然,赶紧追上太后脚步。 主仆俩也没传凤辇,就这么一路往坤宁宫缓行。 而彼时,娜仁才安抚好大宫女们,重换了衣裳。听小邓子来报:“启禀娘娘,李佳夫人奉命而来,叩问娘娘可有暇一见?” 李佳氏? 顺治三保姆之一,一路陪他从盛京到北京,熬过未亲政前那段黑暗岁月。被顺治亲自拟旨悼念,从葬清东陵,被康熙追封佑圣夫人之称的李佳氏!!! 如此赫赫有名,必然能力出众又…… 嘿嘿,酷爱吃瓜的皇后娘娘笑:“请,快请李佳夫人入内。紫衣看座、红裳上茶!” -- 第40页 李佳氏来前就被吴良辅科普了皇后奉汤始末,心下惴惴。 只当自己今儿不免受一番迁怒。 结果非但没有,还被礼遇如斯?李佳氏惊喜非常,忙又理了理发鬓,进门便规规矩矩行了个蹲礼:“奴婢李佳氏,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顺治都得叫声嬷嬷的人,娜仁又怎么会怠慢? 忙笑容温婉地道:“李佳夫人不必拘礼,快快坐下喝杯茶暖暖身子。也是本宫年幼,无甚经验。唯恐辜负皇额娘信重,伤了皇家体面,倒累得你特特辛苦一趟。” “娘娘言重了。”李佳氏摆手,一脸诚惶诚恐:“能为您分忧,实是奴才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便肝脑涂地都在所不惜,哪敢当您一声辛苦?” 倒是出乎娜仁意外的恭谨,半点不肯居功。 更不肯有半点僭越。 娜仁心下满意,面上却做无奈状,命紫衫将椅子撤了,与她换个绣墩。 李佳氏这才笑着谢恩,虚虚坐了一半。 当然她虽恪守规矩,半点不肯僭越。却也认真完成顺治交代的任务。 仔仔细细地,从太/宗皇太极在明崇祯八年十月十三废除女真旧称,将族名定为满洲开始讲起。把颁金节由来、怎生庆祝,往年的成例又如何等等,一一分说了个清楚明白。 娜仁愣:“合着颁金节并非大清第一节 ?” “当然不是!”李佳氏笑:“皇上的万寿节,才是举国欢腾,普天同庆的大日子。太后千秋次之,您的千秋再次。余下还有冬至、元旦等。” 被穿越小说糊弄了太多年的娜仁:…… 想沧桑点烟:“难怪皇额娘这么放心,由着本宫如何折腾呀!但是……” 皇后握拳,一脸踌躇满志:“好歹是皇额娘交代给本宫的第一件事儿,务必尽善尽美。给皇额娘增光添彩,绝不给任何人嘲笑她有个憨儿媳的机会!!!” 抱稳大腿准则一:时时不忘刷好感,事事将大腿放在第一位。 绝不因其不在现场而有丝毫懈怠。 娜仁相信,这坤宁宫中,定然有偶像眼目。他/她甚至他/她们,会把自己的种种表现如实传到慈宁宫! 虽不知具体是哪一个,又怎生传递的消息。但…… 打从她穿过来到如今三个多月,太后越发慈爱,疼她恍若亲女,可不就是明证? 娜仁得意洋洋地握着小拳头,小表情叫个意气风发。 那鲜活明媚的小样儿看得将将走到殿门口,制止了一众宫女太监,只为给儿媳妇惊喜的太后大乐:“好!不愧是哀家最最喜欢的儿媳妇,果然色色样样得哀家心。” wow! 这么好的么? 娜仁捂嘴,一脸惊喜:“皇额娘!这大冷的天儿,您怎么来了?呀,瞧这一头的汗,还是走来的?苏麻姑姑,这我可就得批评你了。怎不好好劝着点儿?” “这会子阳光看着明媚,实际上风也有些硬了。万一让皇额娘受了风寒可怎生是好!” 接着便是亲手拿帕子拭汗,亲手泡茶的。 好一通忙活。 紧张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太后乐:“无妨无妨,好娜仁不必多虑。哀家身子骨强健着,莫说这点子风。便再策马张弓,都毫无问题!” “是是是!”娜仁双手奉上悄悄加了灵泉水的茶:“妾知您身体强健,只白操心。您权当体恤小辈心意,喝点茶儿暖暖?” 太后接过茶盏,一脸哀家可真拿你没法子的宠溺。 嗯,儿媳妇亲自泡的茶,果然别有一股子清甜。喝得她心里甜蜜蜜、暖呼呼,说不出的舒坦。 再来一杯! 亲眼瞧着这娘俩言笑晏晏,相处亲切自然,恍若亲母女的李佳氏:…… 就万分庆幸自己刚刚的恭谨。 表忠心的时候被当事人听了满耳朵,收效不止加倍。但…… 同时也意味着,她今儿必须把吹出去的牛给追回来! 所以场外援助必须有。 眼见太后笑微微一脸慈爱,娜仁果断揽住经验满级大佬的胳膊:“皇额娘,娜仁虽踌躇满志,铆足了劲儿替您争光添彩。但终究……” “人小经验少,底气不足呀!您来都来了,不如指点指点?” 太后虽正为此而来,可哪个长辈还不喜欢自己喜欢的小辈撒娇呢! 当下端得高高的,直让娜仁花样彩虹屁了足有一炷香,才终于矜持点头:“如此,你便说说罢。哀家与苏麻、李佳氏帮着查漏补缺便是。” 被点名的李佳氏笑,乖觉福身:“有太后娘娘与苏麻姑姑这样的行家里手,哪儿用得上奴才再多置喙?” “哎!”太后虚点了点她:“你呀,样样都好,只过于拘谨。从盛京随扈到紫禁城,十数年兢兢业业。光是对福临的精心照顾,便让哀家感念不已。你跟苏麻一样,可不是等闲奴才。” 李佳氏急忙跪倒:“奴才何德何能,敢不勠力效忠,以报太后与万岁爷信重?” 娜仁:…… 瞬间底气十足有木有? 为感谢她们的鼎力相助,娜仁还亲自下厨,折腾了四菜一汤出来。 可把李佳氏感动的,都差点儿飙泪当场。回到位育宫后,对着自己带大的皇上便是滔滔不绝一顿夸:“不瞒万岁爷,奴婢还当有您前头这茬儿,皇后娘娘必定不悦,少不得受池鱼之殃呢!” -- 第41页 “不会!”顺治摇头,语气中满是笃定:“皇后殊明事理,不是那等胡乱迁怒之人。” “万岁爷果然慧眼。”李佳氏笑:“皇后非但毫无迁怒,还对奴婢殊为礼遇。又是着人看座、又是赐茶的,让奴婢受宠若惊。” “言语间对太后亦特别亲近,相处起来比亲母女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奴婢,从未见太后那般开怀过!” 顺治颔首:“皇后素来孝顺,全赖她替朕尽孝。” “何止呢?”李佳氏惊叹:“啧啧,奴才活了近四十载,从未见过如皇后娘娘这般宽和、慈善又真诚之人。更难得她堂堂国母,竟肯亲自下厨为婆母洗手做羹汤。” “不是夸口,奴才也算托万岁爷福享过不少山珍海味的了,但从未见识过娘娘这等用简单食材做出极致美味的能耐。只清炒玉兰片、红烧鸡翅、四喜丸子等些个家常菜色。到了皇后娘娘手里,偏能化腐朽为神奇……” 连太后跟苏麻姑姑都吃撑,绝了! 李佳氏遗憾:“只恐行事太过,带累万岁爷的脸面。奴婢才迟疑了些许,被苏麻姑姑抢在前头打包。” ??? 顺治,顺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们至于的?” 还有没有点太后、皇上心腹的牌面了?! 一则真香,再也是真心撮合。 李佳氏盼着帝后和合,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能有个知疼知热的枕边人。遂顺治印象中寡言少语的她口若悬河,很是吹了一波儿娜仁的彩虹屁。 末了还真情实感地来了句:“真羡慕万岁爷,守着娘娘这样的厨神,可以随时随地吃到如斯美味。” 顺治:!!! 朕不是,朕没有,朕甚至明示暗示过。 可皇后恪守规矩。 难得今儿破例,还…… 顺治扶额,很有亿点点后悔。早知道,朕就该顺着台阶走下去。再赏赐皇后一波儿,夸奖几句。不但能吃到美食,得皇额娘赞许。甚至搞好了,还能获得点菜殊荣!!! 作者有话要说: 颁金节由来与相关内容来自于百度。 娜仁:本宫看你在想桃子!!! 《皇后娘娘在现代》,真皇后娘娘反穿现代的故事,有兴趣的可爱们点点收藏吖~ 一个神奇的交换人生穿越版APP,让皇后娘娘成了现代咸鱼小姑娘。 不必装乖巧,装贤惠,没有见了鬼的三从四德跟各种繁文缛节? wow! 这是什么神仙世界? 皇后娘娘大喜:她要吃遍各色小食、看遍天下美景、体验以前困囿于身份而无法体验的一切!!! 前面的帅哥哥你别走,本宫看上你了,耍个朋友哈? 被业界称为商场美修罗的某总裁:…… 不错,小丫头胆子真够肥! 很好 第23章 蹭饭 亏得娜仁不知道顺治与李佳氏这番对话,否则…… 她可能会忍不住欺君罔上,想好好采访采访顺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孔雀! 自恋如斯,也算是病入膏肓了吧? 可惜位育宫水泼不进,李佳氏守口如瓶。除非顺治着意,否则绝不会有半点闲言碎语到娜仁耳朵里。 事实证明,皇后娘娘的厨艺并没有白费。 被她一番恭维再好顿孝顺的太后娘娘殊为满意,接下来的几天都积极往坤宁宫打卡。不但颁金节事宜准备得异常顺利,便嫔妃们都越发安静如鸡。再不敢在娜仁面前多说一字半句。 就怕惹了她身后这尊大佛,让原本备受冷落的她们再连位份也一并丢了去! 背靠大树有阴凉的娜仁:…… 就万分欢喜。 忍不住想要这靠山来得坚实些。 于是下厨越发殷勤,每日里花样翻新。太后不但吃得香、睡得着,每日里神采奕奕。甚至鼻翼的法令纹都轻浅了不少,皮肤也嫩滑了不少。 喜得太后眉眼含笑,苏麻喇姑更是彩虹屁不停,连说全仗皇后精湛厨艺。 这…… 话虽不错,但娜仁哪里敢认呢? 遂笑着摇头:“苏麻姑姑太过奖,些许微末厨艺而已,哪有那般神奇?皇额娘心情好,精神足。自然色色样样都好,要不先贤说,睡眠就是最好的补养呢?” ??? 苏麻纳闷:仿佛没听过这位先贤? “不过确实,自打皇上认错,跟您从归于好后。主子吃得香,睡得着,身子骨都好了不少!” 她凡人一个,想不出重生、望乡台受训百年等玄异理由。 只自然而然地,把所有都算在了娜仁身上。越发觉得是她福泽深厚,旺夫益子。才甫一新婚,便给福临甚至整个大清带来了这般积极变化。 就…… 很符合她前头命钦天监给两人合八字时,那个珠联璧合、上上大吉的结果! 比起她们主仆背后议论的含蓄,每日都要与顺治回禀的李佳氏可就直白简单多了:“真的,万岁爷。” “奴婢口拙,形容不出皇后娘娘手艺的万一。” “就觉得普普通通的鸡卵到了她手里,也与众不同起来。那黄澄澄,颤巍巍的蛋羹。真真丝般顺滑,入口即化。不咸不淡,不带半点腥气的,只有股子极致的鲜香。” “咕咚!” 又不禁咽了口口水后,李佳氏忙跪下:“奴婢浅薄,让万岁爷见笑了。只……” -- 第42页 “皇后娘娘厨艺绝伦,实在奴婢生平仅见。真是太羡慕万岁爷了!” 咳咳…… 得说演技还是有些浮夸的,但架不住顺治慈宁宫蹭饭多次,深知那滋味儿有多勾人、多美妙啊! 于是一天,两天,第三天,娜仁刚炒好了菜去换衣服。等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忙于政务的狗皇帝现身坤宁宫了? 没等她开口,某人就先笑:“皇后来了?不必多礼,这就坐下用膳吧!” “今日奏折不多,倒是难得闲暇。本想往慈宁宫觐见皇额娘,底下却报皇额娘在你这边。遂一路一路行来,正巧赶上你们用膳,便一起留下来。皇后不会不欢迎吧?” 娜仁:好想说还真是,看看丫会不会走啊! 但…… 这是古代,人家是君,她是后妃。 越级挑战要不得。 而且大腿笑得如花一般灿烂,显然高兴已极。算了,忍!忍到顺治十八年二月,咱姐妹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如是这般自我开解了下,娘娘她就升华了! 竟微微抽动了下鼻子,便原地来了个欢喜到不可自抑,几欲泪落:“那,那哪能?若知万岁爷前来,妾必然扫榻相待。只可惜您日理万机,竟鲜少得空!” 这百般委屈却又大度隐忍的小模样儿,可把太后给心疼的哟! 忙用刀子似的目光扎向亲儿砸。 使顺治亲身体会了下如芒刺在背到底是个甚感觉。 就后悔,深恨自己经不住诱惑,管不住自己的嘴!拿起筷子,体会到那种极致美味,当晚又酣睡一夜后,迅速真香。 第二日再度准时上门,将蹭饭进行到底。 娜仁:…… 真的是,每天都心疼自己的灵泉数百遍。好好的东西,就生生便宜了那狗皇帝!!! 等一应准备工作做好,颁金节近在眼前时,她都忍不住长出了口气。 真好! 这下子太后不用奔波,狗皇帝也没理由过来蹭饭了。 同没了理由的李佳氏:…… 虔诚祈祷,就盼着娘娘能早日承宠、顺利怀上龙裔。届时她便豁出去这张老脸,也得毛遂自荐,说甚都得跟在小主子身边。 皇后娘娘慈母心上来,她不就…… 嘿嘿嘿! 又被皇额娘耳提面命,还遭保姆旁敲侧击的顺治蒙头大睡。 恍惚间双腿又不听使唤,径直往坤宁宫而去。小皇后欣喜若狂,七碟八碗弄了满满一桌子,样样都合他胃口。 已然被她这厨艺俘虏的顺治大喜。 两人相对而坐,浅酌慢饮。许是夜色太美,气氛太好,俏脸酡红的小皇后也太醉人。 总之已经自律了许久的他如猛虎出柙,彻底失了自制。都没等着入内室,就欲拉着皇后胡天胡地。只未待水到渠成,眼前就闪过汗玛法、汗阿玛与十四叔的身影。 那仨都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混账东西,忘了自己当日誓言么?” 顺治大骇,眼前又一道玉色身影出现。 黛眉樱唇,泪眼盈盈。满满看负心汉的表情:“福临,你难道忘了你我之间的山盟海誓?” 顺治只觉得腿上一凉,再睁眼就是明黄色床幔。 超级怕失宠的吴良辅带伤上岗,特殷勤地倒水、拍背。一如当初长兄豪格被杀,他惶惶然不知所措,一次次被吓醒时。 忙前忙后,关切满满。 让顺治不禁心软:“无碍,朕只是做了个噩梦。你还带着伤呢,切切小心。” 吴良辅哭:“有万岁爷这句,奴才便死也无怨,何况这点伤?奴才自幼进宫,有幸侍奉君前。自是以万岁爷的安危喜乐在前,愿豁出这条贱命来,为万岁爷所欲为的一切事。” 包括…… 吴良辅双手捧着顺治换下来的亵裤,瞧着其上某处。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翻身重得圣宠的机会近在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团宠格格是食修》,喜欢的亲们点点收藏吖!攒够了收藏,下本就来它好不好? 满级食修穿康熙四十三年,成了四贝勒府上唯一小格格。 不错不错,最低和硕格格预定! 可…… 亲娘李氏即将失宠,三个弟弟:一个夭折,一个即将夭折,剩下那个也终被出继。连她都没熬到阿玛登基??? 宁楚格:不可,这个的结局很不可! 炖炖炖,炖药膳;炒炒炒,炒好茶;烹烹烹,烹美食。小小锅铲舞动大乾坤,收获真爱粉无数。 不但一路逆袭,把团灭基本盘炒出团宠结局,还让九龙夺嫡大变样! 小剧场: 当宁楚格第一次拿起锅铲。 四爷震怒,福晋皱眉。朝野内外一哄声地嘲笑,连宫里的皇上、太后都颇不赞同。德妃娘娘更把儿媳唤进宫中,好一通数落:“荒唐!好好的皇家格格,怎可沉迷厨艺小道?” 后来…… 整个四贝勒府都拜倒在宁楚格锅铲下,皇上、太后褒奖连连。德妃娘娘更把孙女抱进怀里:“好乖乖,你就再给玛嬷来个杨枝甘露?就一盏!” 为求她一顿饭,九爷日日上门,十爷时时偶遇,十四爷更赖在府上不走啦! 连隔壁八福晋都放下骄矜来蹭饭??? 第24章 疑惑 十月十三这一天,天刚蒙蒙亮。大宫女紫衫就用温热的水投了帕子,轻轻覆在娜仁脸上。 -- 第43页 还在好梦中的娜仁迷茫睁眼,含混地呢喃了声。 捧着衣服的绿腰笑:“不早了娘娘,该起了。沐浴更新,梳妆用膳,本就耗时不少。您还得往慈宁宫,随太后一起接见各位亲王、郡王、贝勒福晋与内外命妇呢!” “是啊!”绿腰补充:“您日前说的那位十一福晋董鄂氏,也在其中。” 董鄂氏?疑似董鄂妃那位??? 初封贤妃,一个多月就因‘敏慧端良,未有出董鄂之上者’而加封皇贵妃。啧,不但晋升速度犹如坐火箭,豪华程度也无与伦比。 大清三百年,册皇贵妃而大赦天下的,也就这么一个主儿! 生下皇四子后,更是母以子贵,子以母荣。顺治那厮举行颁布皇第一子诞生诏书的隆重庆典,大赦天下。要不是那孩子命短,大清江山就没玄烨什么事儿了! 实顺治的爱情,原主的劫难。 若非她红颜薄命,博尔济吉特氏大概率会再出一个废后那种。 想起这个,娜仁就不由欣赏自己的聪明才智。争抢脏脏小黄瓜,做人真爱路上的绊脚石多危险呢? 哪如她跟顺治达成了形婚默契、又抱稳了太后大腿,跟康妃小玄烨都打好关系的轻松? 只要她不作不浪,咸鱼苟到顺治十八年。未来必然靠山如云,能在紫禁城横着走! 所以怕,她肯定是不怕的,只求知欲爆棚。 想知道董鄂妃到底是襄亲王妃,还是董小宛。又是甚天资绝色,才能俘虏顺治这等宁可自己憋着也不随意屈就的? 有瓜可吃,猹猹自然动力十足。 都不用再唤第二声,就掀开被子起了床,连洗漱都快了N多倍。只惦记快点抵达现场,用自己的如炬慧眼好生瞧瞧,没准儿就解锁了董鄂妃的身世之谜呢? “娘娘!”蓝衣拦住她:“好歹是族庆日,内外命妇毕至,务必得好生打扮。否则众人私下里一准议论,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都是吃干饭的?怎生不知给娘娘好生打扮打扮,亏了娘娘天生丽质!” “就是,就是!” 紫衫、红裳与绿腰也跟齐齐福身:“娘娘好歹体恤奴婢们一二罢!” 四美人齐上阵,这娜仁哪遭得住啊? 忙笑:“成成成,为了本宫这坤宁四美的体面。今儿也得好生捯饬一回,务必惊艳全场。” 四婢眉眼含笑,纷纷拿出看家本领。 誓要让皇后娘娘龙章凤彩,让内外命妇们臣服的同时,也让万岁爷一眼万年。 高标准意味着严要求。 便四人合力,也从卯时初刻一直折腾到辰时末。 好在效果着实不错。 才一进慈宁宫,太后便笑:“哟,哀家说你何以这般晚?原是梳妆打扮去了!不错不错,威仪中带着几分活泼。不失你这年纪该有的青春俏丽,还颇有一国之母的气派。嗯,该给伺候的奴才看赏。” 娜仁弯唇,笑得如百花盛放:“能得皇额娘一句夸,就没白瞎儿媳从辰初忙活到现在!” “呀,不得了。”承泽亲王硕塞福晋那拉氏笑:“皇额娘瞧,皇后娘娘这一笑便更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珠子。今儿妾算是知道了,蓬荜生辉四字当何解。” 她这一打头,后面顷刻跟上无数。 诸如:谁说不是呢?皇后娘娘仪态万方,实在出众!说句国色无双也不为过。像草原上的格桑花,好看得让人舍不得眨眼之类之类的夸奖不绝于耳。 还满蒙汉三种语言的! 听得娜仁飘飘欲仙,差点以为自己还真那么美到没有朋友。 结果…… 啪地一声脆响,懿靖大贵妃怒喝:“没用的东西,你想烫死本宫?” 娜仁看过去的时候,被她训斥的董鄂氏正泪眼盈盈地抬头。 就…… 让娜仁很自然地想起了曹公在《红楼梦》中,形容黛玉的句子:身体面貌虽怯弱不胜,却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 才不才的还未见着,这貌便称得上一句世所稀了! 尤其这会儿大清才入关十几年,配坐在殿中的除了满蒙贵女就是满蒙贵女,一个赛一个的爽朗大方。两相对比,更显得董鄂氏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俊美了有没有? 盛世美颜石锤,跟已然回到科尔沁的孟古青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美。 都能让她啊啊啊,大叫姐姐我可以! 实在瞧不得她这德行的太后轻咳:“上次中秋,董鄂氏因病缺席。娜仁还没见过吧?这是你十一弟博木博果尔福晋,董鄂氏,内大臣鄂硕之女。” 孝献皇后董鄂氏,清世祖顺治帝皇贵妃,内大臣鄂硕之女,大将军费扬古之姐,是国内最后一位有独立谥号的皇后……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所以这…… 就是日后宠冠六宫的,顺治真爱董鄂妃么? 娜仁心中疯狂呐喊,面上却努力笑得亲切和婉:“再没想到十一弟妹竟是这等美人,十一弟有福,贵太妃有福啊!” 那拉氏等:!!! 娘娘您认真的么?您瞧,您瞧一瞧啊!贵太妃的脸现在还青着,没仰面倒过去都是她自幼弓马娴熟,身子骨特别强健。 -- 第44页 满殿之内,也就太后有那个胆量与心情附和一句:“的确,董鄂氏名门淑媛,才貌俱佳。还特别的孝顺,博果尔有福,娜木钟你有福啊!” 懿靖大贵妃:…… 就想反手一茶盏砸那对讨厌婆媳脑门子上! 可博果尔往察哈尔部至今未归,自己心尖子、命根子都掌握在福临小儿小手。她又敢说甚,能说甚? 只咬牙谦虚了句:“太后过奖,董鄂氏虽好,但哪及皇后万一?” “嗯!”太后点头:“的确,娜仁虽在蒙古长大,未受过甚诗书熏陶。不像董鄂氏精书法、好史书。但胜在聪明勤勉,短短几个月时间,便能熟练掌握汉文、满文。” “更难得一手好厨艺,日日下厨,为哀家洗手做羹汤。” “这汤汤水水给哀家滋补的,皱纹浅了、气色好了,连夜里睡眠都好了太多太多……” 还是硕塞福晋那拉氏上前,仔仔细细端详了太后脸色。 继而大乐抚掌,开启了第二波儿皇后吹。 等顺治过来奉太后一起往宴会现场时,就见阖殿内外命妇们争相夸奖小皇后。 素来严谨认真的皇额娘甚至还当殿问了他句:“福临你说,皇后是不是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的好媳妇?娶了她,是不是你、大清乃至全天下的福气?” 正作一脸谦虚状,迎接四面八方赞誉的娜仁:??? 真是又惊又喜又恐惧! 惊太后竟然有此操作,喜这场合顺治怕是不好拒绝。而有他这亲自盖章的天上难找、地下难寻。以后便丫变成恋爱脑,要废掉她这个皇后给董鄂氏腾位置,也必然艰难重重。 可,这会儿他真爱董鄂氏也在呐! 亲耳卒听她的皇上如此肯定别个女子什么的…… 就很容易引发熊熊醋火,并在岁月的沉淀下越来越沉。每每不舒心,都要拿出来喝一喝那种! 咳咳,也不知道这二位现在开始没? 她刚刚偷眼看过去,董鄂氏的脸儿可是更白了!还万分震惊的样子,该不会…… “是!”顺治在她这思绪飘飞间点头:“皇后孝顺,贤惠。有她执掌后宫,朕很放心!时候不早了,让诸太妃、妃嫔与内外命妇们先行候驾。儿子与皇后奉皇额娘前往?” 儿媳妇表现良好,臭小子又足够给面儿,太后心情正好着:“嗯,依福临的。” 那拉氏盈盈下拜:“那,妾等便往宴会上恭候太后、皇上与皇后了!” 所有人等皆拜,按品退出慈宁宫。期间,娜仁眼角余光一直瞟着顺治。就指望能从他的微表情中,抠出些许真相出来。 结果…… 丫一直跟太后叙话,眉眼未动。 是套路太深,装得忒真,还是一切尚未开始?娜仁心里仿佛开了锅,小问号咕嘟咕嘟冒不停。 有种把顺治那厮灌到烂醉,让他给自己表演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冲动。 可惜奉太后往位育宫,顺治慷慨激昂好一通讲,宴会终开后。娜仁才将将端起酒杯,那货就表示要适度饮酒了? 娜仁懵,太后却很欢喜:“小酌怡情,多则乱性。尤其福临一身担着江山计,是该节制些!” 顺治笑:“皇额娘说得是,儿子记下了。” 太后与今上母慈子孝的动人场景中,娜仁全程微笑当个高质量观众。直到董鄂氏又被懿靖大贵妃训哭,悄然离席。数息之后,吴良辅手上一个不稳,上好的贡酒撒了帝王一衣襟…… 看着相继离开的两人,娜仁双眼晶亮,鼻翼间仿佛都盈满了狗血的气息。 更巧的是,下头突然来报,说稍后宫宴结束时的赏赐出了点问题,需要她这个主办人过去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 孝献皇后董鄂氏的身世、经历等来自于清史稿,容貌描写摘自《红楼梦》中对黛玉容貌描写。 董鄂氏身世成谜,一说是襄亲王福晋,一说董小宛,还有朝鲜人写的史书里,说她是清朝一位武官的妻子。 这里采用清史稿中的身份,襄亲王福晋的说法。 文文明天就要上架啦,届时万更三天。 希望可爱们多多支持正版,群么么~ 多给作者菌点动力,咱争取日万、日九到底好不好?感谢在2021-01-05 22:33:06~2021-01-06 22:3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翳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万更第一天 娜仁皱眉, 心中写满了拒绝。 可她第一次单独揽总办个宴,还请了太后、苏麻与李佳氏从旁指导。若还能出点甚纰漏……那她便是躲过了可能存在的狗血, 也躲不过四面八方的质疑啊! 两害相权取其轻。 了不起她快一点, 谨慎一点。避免踩坑的同时,把事儿给办了! 打定了主意后,她便笑着跟太后道:“皇额娘且宽坐, 儿媳去去就来。” “嗯!”太后点头:“你且放心, 有哀家呢。” 娜仁笑着应是,随即带着红裳、绿腰出了位育宫。特别迅速地解决完相关事宜, 又在近路与大路间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虽心痒难耐, 但…… 为保猹猹长命, 还是理性吃瓜, 谨慎考虑自己的胃容量。只图大、图甜、图新鲜, 不考虑其中危险什么的, 是莽夫的干法! -- 第45页 聪明伶俐的皇后娘娘按捺住好奇心,却防不住那俩不按套路出牌的。 看着与自己面面相觑的两人,娜仁就好想扶额。 问问他们周围的亭台楼阁不好, 还是水榭花树甚的不香?实在不行去御书房啊! 总好过北风瑟瑟, 天寒地冻的在大路边上两两相望。 体感不好不说, 还连累他人! 比如她吧, 就得大脑疯狂运转, 各种努力地想着:怎么才能真实、自然而不突兀地把‘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不是成心的, 我真只是路过,我也会守口如瓶’等诉诸于口。 只还没等她琢磨完,顺治诧异中微带着几分紧张的声音就传来:“皇后, 你怎也出来了?” 这充满灵性的‘也’字! 就让娜仁充满危机感, 唯恐一个不对她就…… “回万岁爷的话,下头奴才来报。说是宴后准备的赏赐有点问题,需要妾过目。事虽小,但好歹是妾第一次揽总办宴。不妥善解决,总归是会留点小缺憾。” “因此上,妾便禀明了皇额娘,出来瞧瞧!” 恭恭敬敬答完,便目不斜视地站在原地。 不该问的坚决不问,哪怕好奇到抓耳挠腮,也绝不多问一字半句,坚决不给某人借机发难的机会!!! “哦?”顺治笑:“既已妥善处理,皇后不如与朕一道回位育宫?” 疑问的句子,肯定的语气,根本就没给她拒绝的余地。 可是…… 娜仁还是忍不住瞧了瞧董鄂氏那泫然欲泣的小表情,您二位…… 好吧,您二位身份敏感,是要避嫌的! 娜仁一脸明白明白,本宫明白的小表情:“妾的荣幸。不过难得巧遇,十一弟妹也一起?” 董鄂氏一愣,继而尬笑:“娘娘垂爱,按说妾不该推却。只……” “妾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得赶回额娘身边伺候。多谢万岁爷告知我们爷归期,妾告退。” 说完,这姑娘便转身离去,如一只翩跹的蝶。 只留给娜仁与顺治个绝美的背影。 当! 娜仁额上一疼,抬眼就看到顺治还未收回的罪恶之爪:“万岁爷您……” 顺治轻咳:“无甚,使皇后回魂耳!” 看美人儿看到走神的娜仁脸上爆红,强自为自己辩解:“董鄂氏仙姿玉貌,出尘绝伦,简直世间罕有。一颦一笑简直勾魂摄魄,妾走个神儿又怎了呢?” 历史上,您还把心都给她,命也给她了呢! 现在…… 啧啧,娜仁心下感叹,觉得也是早晚的事儿。 深觉得这其中有甚未尽之意的顺治:“董鄂氏确实才貌双全,殊为难得。但她是十一弟妹,朕这个做伯兄的,可不好多做评价。只知其与十一弟两人伉俪情深。此次博果尔往察哈尔立下大功,不日即将回程。” “届时朕会亲自拟旨,晋他为和硕襄亲王。她此来,便是问及博果尔归期,皇后可千万别想多了!” 娜仁艰难忍笑,超想问问他知不知道甚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偏人家是皇自己是后,还有名无实。赶着对方真爱已经出现,说不定哪天就处在废后的风口浪尖上那种。 她当然不敢作死,忙小鸡啄米式点头:“是,妾素知皇上仁人君子,品行端方。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误会,不过……” 娜仁大眼睛环视四方,确定一众宫女、太监、侍卫等都在远远站着。 一个个低头肃立,绝无偷听、偷窥之嫌后。 她才凑到顺治身边小小声说:“不过就是有也没有关系,妾是皇上的合作伙伴啊!绝对把嘴闭得比蚌壳还要紧,必要的时候甚至帮忙遮掩,瞒着皇额娘……” 才因她这突然靠近,呼吸都乱了的顺治:“博尔济吉特氏你!” 娜仁举小手做发誓状:“皇上不必感动,这是妾分内之事。” 顺治脚下都一顿,恨不得直接改道往太医院,着全体太医集体会诊。给皇后娘娘瞧瞧眼睛,怎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偏就不好用呢? 一波儿插科打诨没过关,娜仁就衡量着转移话题。 左看右看没见顺治的御用大太监,不由疑惑:“万岁爷都要摆驾回位育宫了,吴公公呢?” 顺治咬牙:“那奴才胆……伺候不力,被朕罚去了慎刑司!” 好家伙,娜仁直接一个好家伙! 顺治朝第一大太监,甚至能左右顺治意见、参与朝政的狠角色。居然……居然一个手抖,就被活生生送到了慎刑司?前几天他才挨了五个板子,旧伤还没好呢吧! 娜仁心下唏嘘:这万恶的旧社会,果然伴君如伴虎。 吴良辅都奋斗到顺治面前第一得宠大宦官了,也还免不了被罚、被折辱。 因为这么一节,接下来的宫宴中,娜仁整个都安静了许多。 太后倒是没多想,只当她是介意那点小纰漏。还软语安慰:“不怕,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莫说你这还及时发现,提前处理了。便没有,也无甚大碍。错了再改,都是从这千锤百炼中成长起来的。” 娜仁暖暖一笑,双眼都弯成月牙:“嗯,听皇额娘的!” 一旁端坐的顺治:…… 不知为何,心里就有点难受得慌。 明明他想着断情绝爱,将毕生精力献给大清。也是他点头,同意皇后那人前帝后和谐,人后合作伙伴提议的。可当皇后真客客气气,当他是同僚般,还要掩护他…… -- 第46页 咳咳的时候,他这心里就莫名不舒服。 说好的以退为进,徐徐图之呢? 稀里糊涂混到宫宴结束,帝后二人又奉太后回了慈宁宫。 之后娜仁往自己的坤宁宫,卸妆泡澡,享受坤宁四美的巧手按摩。顺治则一脸阴沉地,着人往慎刑司提了吴良辅过来:“说,你何以如此大胆,竟敢算计于朕?” 刚挨了一顿好打的吴良辅疯狂摇头,膝行到他跟前:“万岁爷,奴才没有啊!” “奴才自幼进宫,打小就伺候在您跟前。向来想您之所想,急您之所急。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就算全天下都背叛了万岁爷,奴才也万万不敢呐皇上。您忘了么?” “当年太后娘娘势弱,您又生来便有福瑞之名。阖宫妃嫔虎视眈眈,欲买通奴才加害于您的比比皆是。奴才豁出去一身剐,也从未出卖过万岁爷!” “肃武亲王豪格身死,摄政王擅权的时候。也是奴才寸步不离,陪在万岁爷身边的呀……” 吴良辅字字泣血,哭诉自己这些年的耿耿忠心。 就盼着皇上能网开一面,饶了他这一回。 可惜如今的顺治,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他随便哭哭就能心软的少年帝王了。没重生伊始,就直接发落了他。都是念着许多年主仆之情,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结果…… 这奴才前脚信誓旦旦,后脚就又胆大包天地妄图…… 妄图在国宴上给他跟董鄂氏制造机会,让他重蹈当年覆辙,顺治如何不气? 当即狠狠一脚踹过去:“当年,亏你口口声声说是当年!” “是!” “从盛京到北京,一路走来,你也算忠心耿耿,功劳苦劳确实不小。可朕难道有亏待你”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成为大清第一号的吴公公。风光无限,盛宠无两。便连政务上,都能插手一二。” “再多朝臣参你,连皇额娘对你都颇有意见时。朕难道就没护着你便……” 便上辈子朕临终,都要替你安排好后路! 想想,甚至都觉得自己一番回护喂了狗。真后悔当年因这奴才,而跟皇额娘置的那些气。而且…… 前世皇额娘的淡淡的语气回响在他耳边:“多新鲜呀!从古到今,只有主子对奴才施恩,哪有奴才奢望主子报答的?为主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嘛!” 以前听这个话,顺治总觉得皇额娘过于冷酷无情。可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这字字句句又哪里错了呢? 错的,一直都是过于仁懦的自己!!! 吴良辅打小就伺候在顺治跟前,这么些年一直致力于研究他喜怒。说句上不得台面的,但凡这位爷撅一下屁股,他都知道…… 此刻见皇上咬牙,一脸虽痛虽不舍但不得不壮士断腕的表情,哪儿还不知道自己这回算是栽了呢? 果然,下一刻,这位爷便道:“此番你擅作主张,胆大妄为,虽罪该万死。但念着你好歹伺候多年的份儿上,朕留你一命,收拾收拾出宫去罢!” 吴良辅:!!! 您还不如痛快点,直接要了奴才的命。 不然自您亲政以后,奴才狐假虎威得罪的人不知凡几。若一朝失势,等着他的只有生不如死! 再没想到能严重如斯的吴良辅大急,死命抱住顺治大腿:“皇上,皇上您不能,不能这般狠心啊!奴才虽胆大妄为,但也是为了你啊!自打琉璃坊一见,您这一颗心就都落在了董鄂福晋身上。” “为此虚设六宫,自己苦苦忍着。便连梦中,都唤着董鄂福晋的名字。堂堂天子,委屈至此,奴才心疼啊!这才为让您开心,出了这下下之策,稍慰您相思啊,皇上……” 那奴才纵然万死,也定让您如愿以偿的模样! 吓得顺治原地惊呆:“你,你你你!你这狗奴才别乱说,朕不是,朕没有!皇后贤良淑德,六宫粉黛如云。三千佳丽环肥燕瘦什么样的没有,朕怎会对自家弟妹起甚心思?” 生死关头,吴良辅哪儿还顾得上别的? 只想把顺治敲死在痴恋弟媳,绝迹后宫上。如此,他这般体恤才师出有名:“皇上忘了么?三月里,您闲极无聊微服往琉璃厂打转。偶然结识了做少女打扮的十一福晋,两人相谈甚欢。” “打那以后,您频频出宫,多番与之交谈,将其引为知己。” “因此特别抗拒太后为您再择蒙古贵女为后,更绝迹后宫。一心想着……” “一心想着励精图治,振兴大清,将祖辈交到朕手中的大清管理好!”顺治咬牙,狠狠踹了吴良辅一脚:“朕是为了大清,为了大清!!!” 吴良辅:“可,御书房中,现在还有您为董鄂福晋,画的像。您……” “您,还说过大丈夫娶妻当如是!” 啊这…… 都是上辈子叛逆无知时犯下的错,打他重生以后就彻底改好了! 只这狗奴才也不知识甚猪脑子,居然…… 居然觉得他是为了董鄂守身如玉! 他令堂的! 前世董鄂宠冠后宫,也没耽误后头皇子、公主们出生,守特娘的守啊! 顺治暴怒,那点怜悯之心顿去,就想马上送吴良辅下去。否则…… 一旦走露点风声出去,他跟博果尔的兄弟情还能在?好容易缓和的母子感情,还不得立马降回冰点?搞不好,皇额娘还得像上辈子一样被气晕! -- 第47页 董鄂原就不得贵太妃喜欢,若再加上这么一条…… 能不能活得出来都两说! 还有皇后,说不得又要拿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眼神看着朕…… 越想,顺治就越觉得这厮留不得。 但宫廷诡谲,无风还起三尺浪。为防适得其反,反而引起了诸多怀疑揣测。 顺治扬声:“来人,这奴才供认自己收受贿赂、截留贡品等。传朕旨意,立即搜他院子,查清楚所置产业等。若事属实,定严惩不贷!” 吴良辅惊,继而嚎啕:“不能啊,皇上您不能啊!奴才对您忠心耿耿,所思所想都是为了您呐!” 这熟悉的腔调,不由让顺治想起,上辈子自己知悉董鄂以为人妇,更是亲弟媳时。犹豫着要放弃,结果…… 就是这厮屡屡进谗,说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男人如是,女人自然也是。万岁爷您为天下殚精竭虑,付出如斯多,独独看上了个臣妻又怎么了?” “襄亲王若识趣,就该亲自把娘娘送进宫来……” “奴才是皇上的奴才,所思所想都是皇上您的喜乐!但凡您能安好,奴才愿赴汤蹈火。甚道德廉耻,都不及您眉间稍松那么一点点!” 彼时前朝烽火不熄,满汉矛盾尖锐。 他年轻轻扛着偌大江山,本就左支右绌。与皇额娘也冷到了极点,母子俩连心平气和说两句话都难。 董鄂就是那黯淡生活中唯一一束光。 便后来知道她是弟媳,也不禁有些动摇。再加上这奴才蛊惑,可不就叛逆加倍,一步步的,干出那些个过后想想自己都觉得脊背发凉之事? 望乡台前整整受过百年,他可算重生回来了。 这混账居然还来? 顺治冷笑:“为朕好到不问青红皂白,不管伦理道德?由着朕行差踏错,被朝野非议?!” “主仆一场,朕还想留你一命。可你……”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顺治摇头,着人堵住了他的嘴。接着便边批折子,边等着回禀。 结果…… 便他心里有所准备,也还是被狠狠震惊了把! 顺治七年十二月,十四叔病逝于喀剌城,次年正月他亲政。到如今,也才堪堪四年头上。 吴良辅那厮却已经攒下了三座五进大宅,百余万两银票。金玉玩器、古董摆件两大箱。其中有那么三两件,还是御用之物。 “忠心耿耿?呵!”顺治冷笑:“列祖列宗托梦庇护前,朕的国库都未必有你家底厚。” “来人,将这贪赃枉法,僭越犯上的奴才拉出去重打一百大板,以儆效尤!” “嗻!”侍卫听令,拖死狗一样将吴良辅拖了出去。 根本就没将他那点挣扎抗拒放在眼里。 吴良辅平日仗着顺治宠信飞扬跋扈,原就结下了不少仇怨。这下看他大势已去,自然落井下石者众。加之他本就旧伤未愈,才在慎刑司挨了顿打,刚又被顺治一个海踹…… 几样叠加下来,一百大板未到一半儿,人就彻底咽了气儿! 消息报回来的时候,顺治还很是怔忡了一会儿。 良久,才终于长叹出声:“罢罢罢,终归是跟了朕两……” “咳咳,打小伺候朕身边,也曾忠心耿耿过。贪腐、僭越等事,他也拿命填上了。着人往宫外寻处墓地,好生葬了吧!也算是,全了主仆多年的情分。” 当日,上心悲痛,罢膳。 听得太后皱眉:“瞧这不成器的,区区有罪内监而已,也值当他堂堂天子如此?” 苏麻喇姑笑:“皇上仁善呢!对一背主的奴才尚如此,更何况勠力上进的股肱之臣?主子您啊,得放眼看看皇上的长处,何故老着眼在不足呢!” 太后笑嗔了句:“瞧瞧,瞧瞧!哀家可别说那不孝子甚,否则啊,咱们苏麻保准儿呛声。” “不平则鸣嘛!分明是主子您对皇上要求太高、太苛刻。总归他再如何聪颖,也还未及冠呢。能如此,已经万般不易。”照例好话一箩筐,为主子母子关系,苏麻可真真操碎了心。 好在太后还肯听劝:“成成成,听咱们苏麻的。” “有上回那个取汤事件后,娜仁是不会给那不孝子送羹汤了。苏麻你盯着点儿膳房,弄点滋补好消化的汤水去,慰藉慰藉皇上那痛失倚重奴才的心!” 汤水喝不喝的倒在其次,今上宅心仁厚。 纵吴良辅那奴才欺君罔上,罪该万死。皇上依律将其斩杀后,也还痛悯不已。念及前情赐葬等消息,必须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至于帝心甚痛,本不思饮食。却因孝道故,含泪吃了两大碗这事儿,苏麻觉得还是保密。 连太后那里都莫回禀了吧! 次日清早,顺治顶着青黑的眼圈上了朝。吓得满朝文武齐齐跪地,恭请万岁爷保重龙体。 顺治喟然长叹,开始了他的表演:“顺治七年十二月,皇父摄政王薨,朕提前亲政。心中战战惶惶,唯恐一个行差踏错,便断送了大好河山。” “遂在有罪内监吴良辅提议下,仿前明设了十三衙门。却忘了赫赫大明,险些毁于宦官的教训。” “擅改祖制,朕罪一也。偏听偏信,亦朕之过!” 他这一抬袍袖挡了脸,满朝文武便悉数跪了全。比赛似的声讨吴良辅,将罪名悉数推到了他身上。 -- 第48页 顺治抬手:“朕知爱卿们维护之意,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唯正视自身过错与不足,勇敢承认,才能勠力改之。并引以为戒,永不再犯。” 啊这…… 再想不到他整出这么几句的朝臣原地叩头,山呼万岁爷圣明,臣等受教了。 顺治弯唇:“因此上,朕决定撤掉十三衙门,收阉官之权归于旗下。但为防旗下人等贪腐弄权,欺君罔上如吴良辅。还得指定相应的监管措施。如何运作,诸卿可将各自想法写在条陈上。” “朕自会着人归纳分类,找出最好、最有可行性的,朕与诸卿共商之!” 撂下这话后,顺治便宣布退朝。 留下面面相觑的满朝文武,就…… 觉得自打继后入主坤宁后,万岁爷这变化是越来越大,恍若脱胎换骨。勿怪老话说娶妻娶贤,这福晋品性如何对男人的影响可真太大了。 太后这次慧眼! 亏得顺治没有种名为读心的能力,不然非海踹N连,把这些瞎了眼的文武大臣都撵去关外采参。 瞎放的甚屁? 朕,朕分明是浪子回头、痛改前非、励精图治! 跟皇后有半个铜板关系啊? 可惜他没有,也听不到众臣腹诽。只广派人手,细细调查了民间物价,又遣人要了自入关以来,内务府积年的账本。就想着两相对比,好生彻查下。 以免像多少代孙咸丰似的,一辈子躬行节俭,连个鸡蛋都舍不得用。结果真金白银的,都进了内务府那班奴才的荷包。 堂堂天子,被一群包衣奴才玩弄于股掌之中! 顺治冷哼,心想那群奴才顶好现在还没有好大胆。不然的话…… 可别怪朕铁面无私,杀他个人头滚滚! 如今后宫诸事都归娜仁这个皇后管,如此种种当然避不过她。 为此顺治还专程往坤宁宫去了一次,咳咳,专挑着皇后用膳时去的! 被堵在饭桌子上的娜仁,就很不情愿地福了福身:“妾见过万岁爷,万岁爷吉祥。妾慵懒,膳时一向略晚些,皇上您大概用过了罢?” “还真没!”顺治摇头:“昨日,皇后想必也听说了。朕心情欠佳,彻夜未眠。今儿早起空着肚子便上了朝,之后又批了会儿折子,竟不小心错过了膳时。” “朕说腹内空空,竟这许久没用膳了。唔,皇后不必麻烦,只给朕添副碗筷便是。” 娜仁:…… 讲真,她是拒绝的。 奈何某人脸大,她地位低。只能放弃挣扎:“紫衫、红裳,还不给万岁爷加餐具?再往膳房瞧瞧,看着再添几道菜来。” “不必不必!”顺治接过筷子,连着夹了两大筷子菜。 原就精致但量小的盘子顿时少了一半儿,终于尝到那种独特美味、极致舒服的顺治笑:“这些尽够了,不必再添。在朕看来,皇后的手艺才是世间之最,胜过所有御厨……” 真情实意地好一通彩虹屁,就盼着皇后小脸儿一红。道声万岁爷谬赞,妾这点儿微末技艺,哪能在积年的老厨子面前班门弄斧? 但万岁爷若不弃,妾愿意日日下厨云云。 他再略推辞两句,便能却之不恭了! 可娜仁是那么按套路出牌的? 人家连脸红都没红一下,直接笑盈盈点头:“是吧?妾也觉得自己颇为天才,竟触类旁通,一会百会……” 长长的一段自我表扬后,娘娘叹气:“可惜诸事繁忙,能下厨的机会少之又少啊!” “前两天皇额娘还说呢,宫中御厨多着。委屈谁也委屈不着她,让妾千万在意点自己的身子骨呢。妾虽不介意为皇额娘苦点累点,但终是不能却了她这一番疼爱之意。” 得,这下别说专属,便蹭饭也无门了! 顺治一噎,到底还要点脸面。没干那等下旨让皇后亲自下厨,给他准备一日三餐的没品事。 只手上一顿,顷刻运筷如飞,疯狂往菜上招呼。 那架势! 让娜仁不禁怀疑眼前的不是个帝王,而是某饿死鬼投胎。 啧啧,真·风卷残云都不够形容他这吃相啊! 堂堂帝王吃到光盘,撑得扶着肚子什么的,看得娜仁一脸懵逼,越发觉得顺治跟历史上那个差的有亿点点远。 细想想,这货不但改了叛逆天子,专业跟亲妈对着干的做派,亲自带人推了慈宁宫门口那块后宫不得干政的石碑。还走起了事母至孝路线,每天晨昏定省,母慈子孝戏码演不停。 更励精图治,绝迹后宫。 亲自下令打死了僭越、贪婪的宦官吴良辅? 这条爆炸性消息传遍后宫时,娜仁惊得一夜没睡实。总觉得甚僭越、贪污等都是小意思。毕竟史上吴良辅收受贿赂、结交大学士陈之遴等官员。事泄后,涉事官员悉数被处理。 吴良辅却毫发无伤,继续被重用。便顺治临终前,都不忘为其安排好后路。 可见受宠程度之深。 三座房宅,百十万两银票与些个金玉甚至御用之物甚的,听着倒挺唬人。可娜仁并不觉得能值一代权监性命,而且…… 吴良辅被送到慎刑司在前,皇上命人查抄他院子在后! 就…… 更像狗皇帝为了掩饰甚,匆忙间现找的理由。 混不知道自己底裤都要被皇后扒得干干净净的顺治皱眉,抬手往娜仁眼前晃了晃:“朕说得口干舌燥,皇后却在魂飞天外。倒是说说看,你这神思不属的,在想甚?” -- 第49页 想你丫到底得了甚奇遇,居然把脑子里的水都给倒干了! 娜仁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敢透露一星半点儿。而是起身福了一福:“回万岁爷的话,妾万分同意您试图彻查物价,以防被底下奴才愚弄的想法。只……有些许顾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但说无妨,若言之有理朕重重有赏!” “那倒不必。”娜仁笑:“若无的放矢,皇上不以为忤就好了。就……” 娜仁抬头,目光四下梭巡。 发现自己的坤宁四美不知甚时悄然退下,顶了吴良辅缺的林有为也远远地站到了廊檐底下。 她不禁又往顺治跟前凑了凑,再度表忠心:“就伙伴间的相互提点嘛,应当应分,应当应分!只妾再如何聪敏,也终究学习时间太多。嘿嘿,妾姑妄言之,您姑妄听之罢!” 顺治只微笑点头,算是同意了她这话。 娜仁笑:“首先人性本贪,或贪名、或贪利。仁人君子懂礼守节,爱惜羽毛,等闲不愿为阿堵物折腰。当然,也不排除是阿堵物忒少,没达到让他变节的量。” “普通人就务实多了,十年寒窗只为改变门庭,封妻荫子。甚至民间有千里做官只为财的说法!” “小人逐利,甚至可以为金银不择手段,出卖自己的灵魂。” 顺治扶额:“不得不说,皇后您这话糙理不糙,还真颇有一番道理!” 娜仁瞪眼,特别不解的样子:“皇上这说得什么话?一二三四五六,妾说了足足六个成语呢!都快出口成章了,怎还糙???” 顺治愣,继而笑到上气不接下气。 连昨儿那点郁闷、失望与惆怅都一并笑没了去。 好半晌他才终于停下狂笑,对气呼呼的小皇后道:“不糙不糙,是朕说错了。皇后娘娘鞭辟入里,一言惊醒梦中人。尤其人性本贪四字,细听听真有道理极了!” 那可不? 人家也风靡当代好一阵呢! 娜仁昂头,颇有几分小傲娇的样子。 看得顺治偷偷掐了自己两把,才没当场笑出声。而是微微颔首,做愿闻其详状。 前头就说过,娜仁虽猹猹一个,还有点咸鱼属性。只想苟到康熙年,当一个快乐的母后皇太后。但作为种花儿女,若有机会,谁又不愿意为祖国繁荣富强尽些力呢? 更何况只是动动嘴皮子! 娜仁笑:“世上大多凡夫俗子,仁人君子稀。其中些许还会被重利诱惑,与小人狼狈为奸。偏内务府掌管宫中各项事务,来往甚巨。最是个金银无数的底儿,其中官员自然也备受煎熬,最易腐化堕落。” “对此,历代皆有严刑。前朝老朱家甚至剥皮萱草,可又如何?贪官污吏还是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 “杀掉一个内务府主管,千千万万个内务府总管冒出来!” 原还眉眼含笑的顺治:…… 嘴角微抿,彻底笑不出来:“那按皇后的意思,又当如何?” 娜仁歪头:“妾妇道人家,并不懂许多国家大事。也不敢妄言,只觉得让老鼠守着米缸,本就是个十分冒险的行为。毕竟打洞、吃米都是鼠的天性,偏米缸又不可能不守!所以怎么层层设卡,让米缸处于防护中、缸里的米粒粒有数,有档可查。” “再放几只猫,随时随地巡逻在米缸内外。使鼠儿们望而生畏,米缸也就安全多了!” 这下,顺治可不敢再拿口口声声称自己小妇人一个的皇后当普通小妇人了。 当即认真地拱了拱手,道了句愿闻其详。 娜仁也不藏着掖着,细细思索了好一阵儿后。才用自认土又村的语言,给顺治科普了下现代银监会、证监会之类的理念。建议他除了派人彻查物价外,再专门成立个对内务府的监察部门。 专门用于监察内务府采买、民间巨贾囤货居奇等事。 并为此专门立法! 听得顺治双眼晶亮,拍案叫绝:“皇后大才也!” 夸完便讪讪一笑,准备听她滔滔不绝的自我吹嘘。可…… 拾人牙慧的事儿,哪儿还好为自己夸功呢? 娜仁低头,脸都红到脖子根儿:“皇上过誉了,妾,妾也是从御史台啊、吏部等等,总结出来的点小经验。您若觉得还有几分道理便尽管拿去用,只千千万万的别跟任何人透露。” 说着,她还双手合十冲着顺治拜了拜:“求求,求求您了,妾胆儿小,不想被群臣上表说牝鸡司晨呐!” 唯恐被守在外头的林有为听见,娜仁还特特往顺治身边挪了挪。 以至于顺治能看到她如蝶翼般轻颤的睫毛,也能感受到那如兰气息打在自己脸上。不期然地,就让他想起了那夜的梦境:“那个,朕前朝还有事儿。就不多陪皇后了,回头得空再来瞧你!” 等淑惠妃听着信儿,盛装打扮好,以给姐姐请安来皇上面前露脸时。看到的,就是万岁爷称得上落荒而逃的身影。 看得她好生诧异:“姐,万岁爷这怎么了?跟被狗撵了似的,连我给他行礼的功夫都不匀啊!啧啧,看不出瘦得跟个小鸡似的,跑得倒是不慢!” 噗! 咳咳咳! 这二货妹子,成功让娜仁一口茶呛到嗓子,差点儿把肺给咳出来:“你……” “好嘛,好嘛,妾失礼了,跟皇后娘娘请罪好不好?我的亲姐哎,您可千万别再罚妹妹背那劳什子宫规了!你瞧啊,我这手指头都起茧子了,现在看着书就脑仁子疼。” -- 第50页 “怪道始皇帝要焚书坑儒,定然是那帮酸生写的书太难了!” 娜仁扶额:“这绝对是始皇被黑得最惨的一次。你呀,本宫好容易求得皇额娘点头,趁着颁金节把你给放出来。这才过了一夜的功夫呢,你快给我谨言慎行。不然……” “就别怪本宫当个辣手无情的黑心姐姐了!” 淑惠妃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别别别,姐,亲姐,你千万别!” “嗯?”娜仁偏头,一个冷冷淡淡的眼神瞥过去。 淑惠妃脸上一苦,忙肃容正色标标准准地行了个礼:“是,娘娘教训的是,妾省得了。必然戒之慎之,再不敢轻犯。不过……” 淑惠妃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娜仁脸上并无愠色后才奓着胆子说:“妾都听了这许久的话了,到底几时能得宠啊?” “就,就不被翻牌子。也好歹让萨仁格日勒在皇上面前露个脸啊,不然回头选秀,大批美人儿进宫。皇上还能认得妾淑惠妃是哪个么?” 小姑娘愁眉紧锁,满满忧伤的模样,看得娜仁好生不忍。虽然这小刺头怎么敲打也不肯改,连今儿都抱着小心思而来。可作为妃嫔,她积极敬业,努力上进有错么? 没有啊! 错在大猪蹄子顺治,养了娇花无数却不肯好好浇! 娜仁默默吐槽,接着就给便宜妹子指了条明路:“皇上事母至孝,常往慈宁宫陪太后用膳。你若能侍奉好她老人家,还愁未来不前程似锦?” 淑惠妃:…… 你当我没试过?可同母所生的姐妹来,姑祖母就喜欢你这个大点儿的! 皇后选你,平日里宠着你护着你,连…… “连萨仁格日勒往她身边殷勤,也不见她有半点感动的!张口就问最近乖了没?可别淘气,给姐你添乱子!亏阿布还说京城遍地锦绣,最是人间天堂。” “结果吃穿用度倒是不差,别的却半点儿没有,连素来最疼我的姐姐都跟变了个人儿般!早知如此,我,我还不如留在科尔沁,当我自由自在的小格格……” 娜仁皱眉,还待劝劝她。 不想顺治竟去而复返,把这话听到了耳里:“好歹你也是皇后亲妹,优待多少还是有的。若真后悔,朕着人送你回科尔沁便是!” 第26章 万更第二天 噗通!!! 是淑惠妃双膝一软, 直接跪地的声音。 动静大的让娜仁都忍不住替她疼得慌,当事人毫无所觉。还一个劲儿磕头:“皇, 皇上, 您怎么半道儿又回来了?哦不,妾没有窥视帝踪,更不敢管到皇上头上。只……” “妾年幼无知, 嘴上没有个把门儿的。还请万岁爷赎罪, 妾……妾这就回去抄书、背宫规?” 眼看着顺治那山雨欲来,黑黢黢都跟锅底儿顺色的脸…… 争宠萨仁格日勒是绝对不敢争宠了!她只想原地消失, 哪怕是自己最为厌憎的抄书、背宫规也没有关系。 顺治只叹:“依礼将尔等纳入宫中, 却耽于国事, 鲜少流连后宫。此事确系朕之过, 但大清立国不久, 内忧外患。需要朕这个皇帝操心的事儿多着!” “也许几年, 也许一辈子,朕都无心恋栈后宫。你若真觉不乐,还不如回科尔沁当个无忧无虑的格格。朕便……” “不不不!”淑惠妃疯狂摇头, 都不等顺治把朕便着人送你回科尔沁的后话说完:“《孟子》言, 女子之嫁, 母命之, 往送之门, 戒之曰:往之女家, 必敬必戒, 无违夫子。以顺为正,妾妇之道也。” “妾既来了京城,当了皇上的淑惠妃, 便生是您的人, 死是您的鬼!若真被送回科尔沁,妾,妾又甚脸面苟活?” 见顺治不语,她还赶紧膝行着抱娜仁大腿:“姐,姐你快替萨仁格日勒说上两句啊?向日里你可最疼妹子了,怎一到了京城竟还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还是萨仁格日勒最爱最爱的姐姐么!” 实力演绎上一秒疯狂叫嚣,下一秒跪下来叫爸爸。 简直又怂又跳! 偏娜仁这个人家的最佳姐姐还得保持人设不能崩,real糟心。好一会儿,她才悠悠一声长叹:“瞧见了吧?非是本宫这个姐姐无情,实在后宫佳丽三千,我也只是其中之一。” “便正位中宫,也做不了万岁爷的主!” “就算能在皇上面前有几分薄面,也绝不帮你。甚至还得严加管教你,非为姐变了、不疼你了。而是在大清江山面前,个人的小情小爱都得靠后。而且你也说了,妾妇之道以顺为正对不对 ?” 淑惠妃迷茫脸,想说那就是搪塞之言啊! 她甚至连具体意思都不知道,只含含混混地背了。留着在太后、皇上面前表演。好叫他们知道,博尔济吉特氏的聪慧女子多着,她也是个天才。 娜仁也是服了这个给剧本还不知道怎么往下接的憨憨。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一下下拔了满头珠翠,直直跪在了顺治面前:“妾管教不力,以至于淑惠妃口出妄言,污染圣听。即日起,妾自罚抄经百卷,禁足半年。以儆效尤,还请皇上看着萨仁格日勒尚年幼,不与深究。” 顺治急忙上前,亲手把人扶起来:“些许小事儿,皇后何至于此?” “妾忝居后位,自对后宫嫔妃有管教督导之责。结果……” 娜仁咬唇,眉头轻蹙:“结果却因顾念幼妹,不舍重罚,以至于她屡屡犯忌。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妾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 第51页 见亲姐都脱簪待罪了,淑惠妃终于害怕。 太后教导,亲姐训诫,身边心腹嬷嬷劝说等齐齐涌上心头。直接哇地一声哭出来:“千错万错都是萨仁格日勒的错,皇上您要杀要剐就冲着我来吧!别为难姐姐,她……” “她平日里没少训诫我的,是我不听。还暗生妒忌,妄图来坤宁宫截胡。想仗着自己青春貌美,赶在姐姐面前得宠。横竖她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再如何也不会对我下狠手。全没有想到皇上您喜不喜欢,又会不会迁怒姐姐。呜呜呜,我错了,真错了……” 真涕泪交流,您要杀要剐我一个人来吧,千万放过姐姐的哭嚎不断重复。 顺治的关注点却始终在她说皇后自打入宫后跟变了个人儿似的上! 虽前头暗卫的调查结果毫无破绽,可顺治心头始终有那么一丝违和。觉得皇后过于渊博,再触类旁通,不世出的天才也没有她这等进步速度吧? 或者,可以从淑惠妃这里打开缺口,好生了解了解皇后种种。 心思电转间,顺治勾唇,笑得如融融春风:“看不出来,淑惠妃平日里跳脱无状。连皇额娘提起来都不禁皱眉,笑骂一声皮猴子,说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儿。” “关键时刻还挺勇敢,都知道站出来护着姐姐了!” “只你以后规行矩步,别再淘气,惹皇额娘跟你姐姐操心,今儿这事儿便到此为止。否则再有下次,谁出面求情都不灵。朕定派人送你回科尔沁,并告知绰尔济你在宫中种种!” 这…… 尼玛简直最后通牒! 吓得淑惠妃浑身一颤,继而死死捂嘴,疯狂摇头:“皇上放心,不会了,真的不会了。您跟姐姐,哦不,是皇后娘娘。” “您跟皇后娘娘想必还有话要谈,妾便不多打搅……” “等等!”顺治皱眉:“让蓝衣、绿腰几个给你整理下妆容!” 萨仁格日勒愣,继而星星眼,心里好像有小兔子在蹦蹦跳:难道…… 这就是诗中所写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结果皇上在糖后又补了一刀:“免得让别个看到胡乱猜测,再误会皇后不是个好姐姐!” 哗! 冰天雪地里,一盆凉水兜头而来,不但冻死了心头的小兔子,也冰封了她滚烫的心。 “不是要告退么,怎还不走?”顺治皱眉,看着神思不属的淑惠妃。 纳闷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俩,怎么差距就这么大?该不是绰尔济福晋把所有聪明智慧都传给了皇后,到幺女这里便只剩下个中人之姿了吧! 娜仁:…… 就看来时还嚣张无比的便宜妹子这会像斗败的公鸡一样,俏脸煞白、脚步虚浮。 明显被打击得不轻的样子。 忙着人好生照顾着,仔细送回她宫中,让她那心腹嬷嬷劝着点儿。 说得淑惠妃一脸感动,觉得世上还是姐姐好。 结果一抬头,就看皇上又一根根的,把刚刚姐姐拔下来的钗环又重新给她插回去:“皇后样样都好,只过于谨慎认真。多大点儿事?也值当你堂堂国母脱簪待罪?” “到底甚啊到底!”顺治笑:“该说到底是淑惠妃不驯。” “这才放出来几天啊,又来你宫里闹事儿?行,知你心善,对嫡亲妹子都有不忍。下次只报到位育宫,朕亲自料理便是!” 小话儿狠的,淑惠妃整个人都裂开了好么? 这场景深深印刻在她脑海里,经年之后依然清晰如昨。让她深深羡慕的同时再无力嫉妒与恨,只反反复复提醒自己千万别再去捋姐姐的虎须。 毕竟亲姐好惹,她身后的狠辣帝王却很难弹啊! 她可没有孟古青那样强横的家世,也不敢想还能被封个公主、郡主的。一旦被告知所有罪状遣返科尔沁,等着她的怕不就是青灯古佛? 阿弥陀佛,非是对佛祖不敬,只她更喜欢饮酒吃肉、穿金戴银。 坤宁宫中,见便宜妹子终于转身离去后。 娜仁火速急退了两步,什么羞怯啊、柔情啊,都刹那间褪了个干干净净。只见恭恭敬敬福身,规规矩矩行礼:“妾谢过万岁爷宽宏与相助。此类事,妾不敢保证以后都不会发生,只保证会处理好。” “绝不让皇上为国事殚精竭虑的同时,还因后宫琐事烦恼。” 顺治怅然若失地收回手,把剩下没插完的扁方、耳挖簪等悉数放在了桌案上。 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皇后客气了!说好的互助双赢,朕总不好让你自己面对一切。再有类似事,你遣小邓子往位育宫支应一声便是。” “哪个若觉得皇宫太小,装不下她了。尽可以自行离去,朕不但不怪,还给与相当补偿。可留下的,必须恪守宫中规矩。胆敢僭越忤逆的,让她等着祸及全家吧!” “这……”娜仁挠头:“不好吧?她们还都小着,一时想左了也是有的。不如……” 勤加规劝,多方疏导,再给转移下注意力。 毕竟也没干啥违法乱纪的,只在合理范围内努力升级而已!本身就不能算错,更何况还都是一群十几岁的未成年? 除非万不得已,娜仁并不想做个辣手摧花的! “小么?”顺治笑:“都已经为人妇,甚至为人母了,可谈不上个小。再者她们家人将人送进宫来,不就是为搏一条通天之路?既然敢上桌,就应有可能会输到倾家荡产的觉悟。” -- 第52页 “算了,皇后素来心善。朕啊,也甭指望你能狠下心来了。还是朕多盯着点儿,免得你堂堂国母,却被底下的奴才秧子们欺负了去!” 有被小瞧的娜仁:…… 想想犟嘴后可能会失去的庇护,决定在顺治面前当个怂怂:“如此,妾便全仰仗万岁爷啦!” 顺治笑:“你是朕的皇后,朕不护着你,又谁护着你呢?” 娜仁捂嘴,死死压住到了喉头那句:假的,咱就是个假的。您可前往谨守默契,当个一言九鼎的好皇帝! 只速度转移话题:“妾斗胆,不知皇上为何去而复返?” 顺治:…… 他能说自己都已经走出去了,却被林有为提醒。才想起擦肩而过的那个,是印象中作天作地,惯爱给皇后找麻烦的淑惠妃么? 唯恐皇后吃亏,急急而回甚的。 只想想他自己都觉臊得慌,更别说诉诸于口了! 遂被问到当面的他只哈哈一笑:“呃,朕就是突然想起,皇后说皇额娘不忍你劳累,遂不欲你往慈宁宫送膳食了。那皇额娘那边怎么办?毕竟这几个月来,她已经用惯了你的手艺……” “万岁爷无需担忧。妾给皇额娘准备了些酱菜、肉干、果脯等。虽不如汤汤水水来得滋补,但口感丰富多样,皇额娘很喜欢!”为让这位彻底放心,娜仁还特特着人将准备送去慈宁宫的东西都搬出来,让他过目。 然后…… 就见帝王随手拈起一条肉干,放在嘴里嚼了嚼:“嗯,不错,不愧是皇后的手艺。” “肉干不油不腻,既不会太嫩失了嚼劲儿,也不会因太柴太干费牙,倒是个消遣的好物。” “唔,赶着这阵子朕心情不畅,胃口欠佳。这酱菜,肉干果脯的,分给朕一半吧!” 说完,都不待娜仁反应,得到示意的林有为就带人上前,把东西分成了两等份。眼见着要搬走? 娜仁愣,继而高呼:“慢,慢着,这是本宫亲手为皇额娘所做,里面点点滴滴,都是本宫对皇额娘的孝敬之意。” 顺治心下暗乐,不是你亲手所做,朕还犯不上豁出脸皮硬抢呢! 当然明面上,帝王只含笑点头:“的确,皇后贤良淑德。亏得有你替朕管理宫务,孝敬皇额娘,照看底下的妃嫔皇子皇女们。朕才能心无旁骛地,投入到朝政之中。” “朕在这里,多谢皇后。回头让吴良辅,哦不,让林有为开了朕私库,随你挑几样?或者钥匙送过来,交给你打理!” “不不不不!”娜仁摇头,连说了一串儿的不:“好歹也是大清第一合作伙伴呢!点吃食而已,莫说您拿一半,您就是都拿走了。妾豁出去连夜赶工,也不能要您私库啊!” 又一连串妾做这些,只是为太后身体与胃口故,并不图别的云云。 真不求名利,单纯孝顺的纯善小媳妇样儿! 特特把太后、连夜赶工等字样咬得重重的。就念着丫能适可而止,结果…… 事实证明她还是低估了某人的脸皮。 “皇额娘,您都不知道啊!”娜仁捏着帕子假哭:“儿媳为了您能用得可心些,正经准备了不少样儿。甚五香、原味、椒盐的牛肉干啊!” “各色的果脯跟点心啦,还特特亲选了菘菜、萝卜、芥菜等,调配了酸甜、咸香、香辣等多种口味的咸菜、酱菜。” “就想着您前一阵子念叨嘴里发淡,吃甚都没个滋味儿。特特弄来给您佐粥的。结果……” “结果怎么?”事关自己零嘴安全,太后果然很上心。 娜仁双手一摊:“都被皇上洗劫一空,丁点都没留下。原也不是甚稀罕物,拿走再做便是。可……” 娜仁深深憋了口气,让自己俏脸绯红:“可是不巧,妾偏来了癸水。打小额吉就告诉妾,癸水顺畅关系到子息,必须审慎处之。不可劳累,更不能沾冷水。” 一提起这个,太后立即肃容正色:“你额吉说得对极了,此事是得小心在意。快快快,不舒坦便回坤宁宫歇着吧。这几天也别折腾着过来请安了,让你那坤宁四美好生伺候着!” “可您这……”娜仁迟疑:“旬日用不上儿媳的手艺,会不会不习惯啊?” 说着,她还状似无心地叹了句自己诸般辛苦,只盼着皇额娘用得欢喜。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混账小子不做人,连哀家的东西都敢截胡!”太后怒:“苏麻,你往位育宫走一趟,把东西原数给哀家取回来。哀家乖乖好好儿媳孝敬给哀家的物事,哪有便宜了他的道理?” 截胡算甚好汉? 有能耐如前几日般,赖在坤宁宫啊! 嘴甜点,身段儿放软点儿,把人拿下了。还不享不尽的美食?至于抢老娘的零嘴么! 在这点上,苏麻喇姑跟太后看法空前一致。 不但没有丝毫推诿,还笑问:“不知皇后娘娘可有具体清单?若有,还请赐奴婢一张。免得仓促间拿少了,遗露了娘娘您的孝心。” 吔? 还可以这样么? 娜仁双眼晶亮,面上微带几分‘这样啊?会不会不大好’的犹疑。嘴里却跟蹦豆儿似的,特别精准地把每一样都报上名称与数量。连装东西的器皿都一一说清,不但有丝毫迟滞的。 干脆利落的小样儿,看得太后与苏麻相顾叹气:这团团一片孩子气,哀家/主子可甚时候才能抱上嫡孙啊?不成,还是得想想招儿! -- 第53页 得逼着皇上勤往坤宁宫走动,哪怕只是说说话、用个膳呢。 日久天长,也自能滋生出几分相敬如宾来。 娜仁才不管这对主仆怎么想,又怎么操作呢!她只确保自己辛辛苦苦所做不会悉数便宜狗皇帝,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便是! 于是她目送苏麻喇姑出了慈宁宫,就也跟太后告退。 位育宫。 “苏麻来了?”顺治愣,忙往下手中朱批:“快传!” 殿门打开,苏麻被林有为引起来:“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麻不必多礼!只不知你过来位育宫,可有甚事?可是皇额娘……” 苏麻喇姑笑:“皇上莫急,太后安好。不过……听说您截胡了皇后娘娘做给她的些个零食酱菜等,特询问过皇后娘娘后,专人誊了单子。” “奴婢奉命,按图索骥,将该是太后的东西悉数带回去呢!” 哈??? 顺治愣,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诚然皇后心意难得,厨艺更出类拔萃。但嫡嫡亲的母子啊,至于…… “皇上有所不知!”苏麻喇姑躬身行礼:“太后娘娘早年思虑太过,落下了个偏头疼的毛病。平日里便不思睡眠,稍有些微动静便整夜整夜睡不着。犯起毛病来,更是疼到如颅内有刀砍斧凿。” 顺治啊呀一声惊呼:“这,这向日里怎没听皇额娘提及过?” 苏麻摆手:“早年皇上尚未亲政,自己还都战战兢兢,太后又岂忍心让你跟着再添忧愁?亲政之后,您这肩上的担子更重,性格也越发……” “母子俩到一处,便鲜少能心平气和地说两句话。太后素来要强,又岂肯因身体故示弱于人?” 便亲儿子也不成啊! 顺治一噎,俊脸红到脖子根儿:“朕,朕年少叛逆,不知皇额娘用心良苦。更不知皇额娘竟然宿疾缠身,还屡屡跟她置气。朕,朕真是枉为人子……” 苏麻喇姑虽觉得他这自我评价殊为中肯,但主子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命根子呢! 她个当奴才的,又怎好妄言? 只急忙劝道:“皇上切不可如此,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圣人也云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呢!” “前头种种已如流云四散,现在的您勤政、孝顺,励精图治。朝野之间一片赞誉,太后都不知道多以您为傲呢!若您再给她老人家添几个孙子孙女儿,太后更得见天地夸您。” 那‘若不信,您尽管试试’的诱哄表情,看得顺治扶额:“苏麻,朕亲政到如今都四个年头了,可不是能被你哄得团团转的三两岁小毛孩儿了!” “是是是,皇上长大了,越发英明神武。颇有明君之相,将来必万古流芳……” 彩虹屁,苏麻也是专业的。 但顺治心系额娘病情,哪儿愿意分神听这个呢?连政务都放下,欲马上传太医往慈宁宫,好生给太后请个平安脉。 于是太后前盼万盼的,盼着苏麻满载而归。 结果她归来的时候,还跟着福临与太医院几位顶尖的太医? 知悉定然是自己病情泄露的太后怫然大怒:“你个混账东西!枉哀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一定不要为些个琐事影响到皇上的大事儿,结果你却阳奉阴违?” “好你个苏麻喇姑,胆子肥了是吧!” 顺治上前扶住太后手臂:“皇额娘该早告诉福临的,若……若早知您身子欠佳,最经不得刺激,儿子还哪敢造次?” 太后愣:臭小子怪哀家太刚强? 这顺治哪儿敢认? 直笑着摇头:“儿只想着皇额娘这些年一路走来,殊为不易。如今天下虽未彻底承平,但儿子却已长大。皇额娘也可尝试着,依靠依靠儿子。” 入关十一载,母子俩从聚少离多到水火不容。 太后何时听过儿子这般暖心之语呢? 当即感动得泪盈于睫:“好好好,只你小子有这份心,皇额娘便于愿已足。我儿,真的长大了。” 顺治拿了帕子亲手给太后拭泪:“皇额娘好生保重凤体,儿子跟您保证,定会越来越好。” “嗯,皇额娘相信!” “那皇额娘让太医们给您请个平安脉?好生诊治一下,您这凤体到底如何。该怎生调养,又有哪些个注意事项?” 正享受儿子孝顺的太后点头,还真就配合诸位太医轮流把脉。 得出的结果便是娘娘凤体康健,精力满满。便是即刻策马扬鞭,去围场打猎都无碍! 顺治:…… 就目光有些不善地看着苏麻,吓得也算久经风浪的她都有些瑟瑟:“皇上明鉴,奴婢便再如何胆大妄为也不敢欺君啊!实在是……” “实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见我儿大婚、盼来我儿长进。哀家心头诸般大事皆放下,自然心情舒朗。吃得香、睡得着,可不就身体倍儿棒?”太后截过苏麻的话头,亲自给自己这好转原因盖了章。 待诸太医等悉数告退,偌大慈宁宫中只剩下母子二人的时候。 才如实说道:“苏麻确实没骗你,哀家一度确有偏头痛,入睡也极难。因此上脾气暴躁,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而今彻底痊愈,一则是前头那些,再则归功于娜仁。” “皇后?” “不错!”太后点头:“也不知咱们母子到底捡了个甚活宝贝,一样的食材、一样的法子。偏皇后的手艺让人百吃不腻,味道比经年御厨还强些,更有些类似于药膳的功效。” -- 第54页 “你年轻身子壮,可能没甚感觉,但哀家第一次尝到她点心的当晚就睡了个安稳觉。次日苏麻便找太医院太医细细查验过,长篇累牍地说了好些优点。” 于是她一贪美食,二贪美梦的,忙不迭收下了儿媳妇的第二波孝敬。 并表示了浓重的喜欢。 儿媳妇闻弦歌而知雅意,源源不断的美食送往慈宁宫。久而久之的,她这经年顽疾竟不药而愈了!!! 为防儿子不信,太后还扬声让苏麻进来,去寻她的脉案。 顺治亲身体验过,哪儿还不信? 当下摆手:“不用不用,皇额娘不必折腾苏麻,您说什么儿子都信。只没想到,皇后这……” “还真是个天才!” “那可不?”太后昂头,分外傲娇:“哀家着人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查验过。就差把坤宁宫翻个个儿了,甚异常都没见,还能不是皇后天赋异禀?” “不愧是黄金家族的血脉,我博尔济吉特氏的格格,就这么的与众不同!” 顺治无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但凡一提起小皇后,自家淳朴务实的皇额娘就会格外浮夸起来。如今更是一脸那么个好孩子就便宜了,你可得好好珍惜的样子。 不过皇后贤良淑德,把后宫各处管理得井井有条。上孝敬皇额娘,下对几位皇子皇女也非常慈爱。 便连政务上,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确实是个好贤内助。 虽则他早早便发了誓要断情绝爱,绝不重蹈覆辙。只一心励精图治,将大清建设得繁荣富强。可…… 如果对象是皇后这般贤妻呢? 顺治沉吟良久,终于在太后满是希冀的目光中勾唇轻笑:“皇后贤孝,蕙质兰心,确是个极为难得的贤内助。只儿子忙于江山,她也属实太小。” “且等等罢!” “五六年后,若儿子平定全国,让大清范围内再无饥馑。皇后也依然未变,还如今日。儿子……” “儿子便努努力,给您添几个嫡孙、嫡孙女儿!” 虽然臭小子一杆子支到数年后,但…… 终究他肯吐口了呀! 太后衡量着徐徐图之,谨防一下子把人逼急,反而适得其反。遂也不强逼,只笑问:“咱们娜仁倒是做了甚,让福临这般赞赏?” 啧啧,贤内助啊! 尤记半年前,臭小子还跟她拍桌。反复强调天下是朕的,后宫也是朕的!绝不是蒙古女人角逐后位的竞技场,朕也不是她们的战利品。实现满蒙亲善的法子多着,不至于让他堂堂一国之君含垢忍辱! 太后撇嘴,心里真真好奇。 顺治却卖了个关子:“皇额娘您等着,不出几日便见分晓!” 南面战事虽然还在胶着,但贼势渐弱。被朝廷铁骑攻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因金银矿故,国库存银吃紧的问题业已缓解。 更因此事,让福临在朝野之间很艹了把声望。 连他的政令都通达了很多。 除了已经伏诛的有罪内监吴良辅,最近可说岁月静好,太后实在想不到儿子这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直到他派出去的人手将民间一应物价全体核查完毕,户部也将内务府积年的账目都算了个清楚明白。短短十一年,历任内务府总管人均贪污钱款远超吴良辅时。 帝王震怒,等不及次日早朝就把相关人等悉数锁拿归案。 这一下就彻底捅了马蜂窝! 要知道内务府总管着整个皇室的衣食住行等,又处于宫禁之中。为防微杜渐故,不但内务府总管无定员,还派被皇上信重的王、贝勒、贝子等担任内务府总管大臣,管理其中某个部门。 别看这个正二品的官不是特别大,却非功勋卓著、简在帝心者不能当! 而这样的人呢,一般后台也都硬到无以言表。 这不! 前头圣旨刚下,相关涉事人等才进了宗人府。后头他们各自家里的老福晋、老王妃的便哭哭啼啼地组团哭到了慈宁宫。 “呜呜呜……太后娘娘,求您给奴婢们做主啊!” 一行十余人,有着亲王妃朝服、有郡王妃打扮的。最次的,也是镇国公夫人级别。 阵容豪华到让娜仁咋舌。 这关就不大好过啊! 将将知道臭小子竟弄出这么大动静的太后:…… 恨不得往后一仰,来个原地晕倒,管那混账东西怎生善后? 可想归想,儿子终究是亲的。 是以太后再气儿子莽撞,也只能打起精神:“苏麻给诸位福晋看座、上茶。尔等莫哭,到底怎回事细细禀与哀家听。列位都是从盛景而来,一路扶持咱们孤儿寡母到如今的功臣。” “但凡有哀家在一日,都不会让列位受不该受的委屈!” 换言之若你们自作孽,那就拜托忍着咯?娜仁憋笑:秀啊!偶像就是偶像,一句话KO全场。 被点到的诸位齐齐一顿,继而一波儿更惨烈的哭嚎随之而来。 其中一位年逾七十,老态龙钟的老郡王妃更直接膝行到太后跟前,欲来一波儿抱大腿哭诉。 娜仁岂会让她如愿呢? 忙一个眼神过去,紫衫、红裳两个便死死扶住了这位。 气得老太太怒骂:“好贱婢放开本妃,纵老王爷过世,王爷被下了宗人府。但只要万岁爷一天没下诏定罪,没下令夺爵本,本妃也是多罗郡王妃。绝不是你们两个贱婢可以随意折辱的!” -- 第55页 “呜呜呜,王爷您走得早啊,扔下咱们孤儿寡母备受煎熬。” “想当年您随先帝爷南征北战,立下无数功勋。跟随幼主进京,多次参战。哪个提起来不说您骁勇善战,是大清的巴图鲁,为大清定鼎立下汗马功劳呢?” “可如今你这俩腿儿一蹬,留下咱们孤儿寡母就遭了大罪啊!可怜我儿兢兢业业当差,皇上却要为点子黄白之物痛下杀手。偏叫我这把老骨头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而随着她这哭诉起,另外些个也都跟着嚎啕起来。 大清入关到如今也才堪堪第十一个年头,能有王爵、公爵在身的又哪个是泛泛之辈来着? 先夸功、再诉苦,等一波儿太后的安抚。 实在不行,就把前头贪来的财物再还回去,横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挺老套却又直接有效的法子! 如斯操作了好些回,一个个都熟络得很。 仗着早年刚入关,摄政王擅权,皇帝幼小。太后无奈下,只得百般怀柔,倒是让她们得逞了几次。却忘了时移世易,她们不是以前的她们,太后也不是以前的太后了。 “的确!”太后点头:“大清能顺利入主中原,开创万世基业,亏个位祖辈、夫婿或者儿子鼎力相助。” “哀家不是忘恩之辈,福临更不是!” “所以,几位……” 娜仁生怕她说出几位稍安勿躁,哀家回头便叮嘱福临将诸位王爷、郡王与国公们都放出来的话。 赶紧笑吟吟扶住太后胳膊,并抢过了话头:“几位放心,皇上一定会秉公处理。勿枉勿纵,不冤枉任何一个对社稷有功之人,也不放过任何大清的蠡虫!” 前期功臣,现今蠡虫家属的诸位再度放声开嚎,嚷嚷起各家功劳。 却听小皇后嗤笑出声:“列位昨儿睡了觉,今儿可还要睡?去年冬日穿了棉衣,今冬可还要穿上?” 众人:!!! 干正事儿呢,能不能往一边儿叭叭去?皇后怎么了,皇后也不能问这种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的问题! 娜仁也不恼,只笑呵呵道:“列位不答,想也还是要的!既然前头吃过的饭顶不了今儿的饿,去年穿的棉衣也御不了靳东的寒。你们又凭什么觉得,以往的功勋能赎今日的罪?” “诚然你们的家人都为大清定鼎立下过盖世功勋,合该被所有大清子民铭记。” “但一码归一码,就像前头朝廷给你们家人封赐王爵、赐以金银珠宝、宅院美人般。如今他们自己泯灭了初心,或者子孙无能丢掉了先祖荣光。” “干出这等欺君罔上,罪该万死之事,万岁爷也自然会依律处罚!” “啪啪啪!”掌声起处,顺治长身玉立,缓缓往殿内走来。 看着娜仁的眼神儿,就好像看着甚稀世珍宝般。 火辣辣,直勾勾。 看得娜仁愣:这厮演技又精进了?以往眉眼含笑,跟她相敬如宾模样。现在…… 是解锁新技能,要艹帝后情深设定了么? 瞧这小眼神到位的! 娜仁腹诽,面上却羞赧一笑:“妾随口妄言,让万岁爷见笑了。” “哪有?”顺治笑:“皇后你这话……” 想想上次说话糙理不糙遭遇的嫌弃,顺治忙换了词儿:“皇后你这话说得极好,比喻新颖恰当,通俗易懂。” 眼泪汪汪,还打算再在圣驾面前哭一波儿的众福晋们? 不说皇上最厌恶这被强塞过来的蒙古皇后,以至于她入宫半年却还是个完璧? 这,跟传言的不符啊! 还没琢磨出个子午卯酉,顺治就已经冷笑勾:“诚如皇后所说,前功不可抵后罪!尔等亲人们既深受皇恩,被委以重任。便该忠于职守,不辜负朕跟满朝文武、甚至天下子民的期望。” 还是如往常一样的组团哭,结果这回不但没哭出来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却反而让皇上坚定态度,严惩不贷了? 众人欲哭无泪,后悔来了这遭。 然而一切已经发生,再如何也是枉然。她们能做的,或者极力凑足贪渎款项。赶着判决下来前呈上去,争取减轻些责罚。或者壮士断腕,将损失降低到最低。 众福晋悉数退下后,太后畅然大笑:“有儿媳妇真好啊,处处孝顺,还知道帮衬哀家!” “被哭诉上门这么多回,真真头一次这般轻松过关。” 苏麻也笑:“皇后娘娘此番确实居功至伟!” 还打算为自己突兀插话请个小罪的娜仁笑:“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好?不过是瞧不过去一帮子蛀虫,还哭着嚎着自己劳苦功高。好像再怎么杀人放火,都能靠前功抹平般!” “还敢哭声震天地威胁皇额娘,真当我这个皇后是摆设?” 这下不待太后与苏麻反驳,顺治就先不干了。 不但狠狠夸了娜仁一波儿,全方位肯定了她。还说有事相商,愿意听听皇后的意见。 娜仁刚要点头说没问题,却一眼瞟到了门外。想起了这厮曾命人给他亲额娘立的那块后宫不得干政碑。赶紧摆手:“皇上有所求,妾敢不效犬马之劳?但……” “后宫不可干政!” 第27章 更新来咯 当昔年作过的死, 成为今朝被拒绝的理由…… 顺治就不免有点,好吧, 是很、特别地尴尬。 -- 第56页 但被汗玛法、汗阿玛跟十四叔组团狂殴, 啊呸!是教育了整整百年后,他早就能屈能伸,特别的识时务! 比如这会儿, 他就苦笑出声, 直接一揖到地:“好皇后快别这么说。以前……” “以前是朕年少无知,读书不求甚解。只记女子乱政, 外戚专权。唯恐重蹈覆辙, 却忘了乱权者有, 太后英明、皇后贤良的也大有人在。其实归根结底, 还是取决于当政者本身的态度。” “可恨朕无知, 还因此很做了一些糊涂事, 伤了皇额娘的心,也无怪皇后忌惮。便朕自己午夜梦回忆起前情来,都不免震惊, 不愿承认自己以前那么蠢的。” 说到这里, 顺治就不由撩起袍子, 端端正正跪在了太后跟前, 又一番痛陈己过。 太后定定地看了他一阵, 终是笑着伸手, 亲自把人拉起来:“都过去的事了, 还提它做什么?” “哀家早就忘了!” “只记得我儿英明神武,短短半年把多年积痹梳理了个清清楚楚。种种措施下来,不说朝野赞誉一片, 百姓感恩戴德吧, 这满汉之间的矛盾也着实缓和不少。” “哀家心中欢喜,以你为傲都来不及,还哪有甚原不原谅” “皇额娘!”顺治嗫嚅,眼角隐有泪光闪烁:“儿子当初……” “你都不恼么?” 太后嘴角微僵,心说怎可能不恼最气最恨的时候,哀家恨不得自己生的是猪狗牛羊。最起码还能杀吃卖肉等,也不算白费一番辛苦。 可…… 太后喟然长叹,拍了拍顺治肩膀:“素来只有狠心儿女,几见狠心爹娘?为人父母的,又有几个能真正对儿女狠心!” “哀家只恨自己当年往来斡旋于朝政之间,疏于对我儿照顾。否则……” 何至于母子给几欲反目? 现场响起悲伤的BGM,眼看就要进入到母子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环节。 为防陪榜哭成熊猫,娜仁赶紧笑着打岔:“昔日事已过,往事不必说!做人呢,最重要还是要把握当下,展望未来。皇额娘、皇上您二位说对不对?” “横竖咱们都已经铭记教训,再不会重蹈覆辙了。又何必把往日伤口一遍遍拿出来,反复来回地说呢?” “徒增伤感不是!” 太后失笑:“好好好,听咱们娜仁的!” “喏,现在福临自己都不介意了,你也不必再有所顾忌。只把你的想法、看法都说出来。其余的,且交给他去判断、去跟满朝文武研讨。” 所以…… 咱这是奉旨参政了么? 娜仁心中暗乐,虽然跟她吃瓜看戏的初衷背道而驰。可恰逢其会,力所能及,真心叫她无法拒绝啊! 遂顺治再度看过来的时候,她弯唇轻笑:“那,妾斗胆请万岁爷说说所为何事?” “还是那班蠡虫!”顺治扫了一眼林有为,后者忙恭恭敬敬端上个托盘。其上放着那几位前内务府管事的供词、罪状与相关的账目等,恭请太后与娜仁这个皇后细观。 这一看,就从上午看到了华灯初上。气得太后几度扶额:“好贼子,亏他们一个个的还敢拿自己当国之栋梁自比!” “何止啊?”娜仁冷笑:“原妾还以为满汉矛盾尖锐,是剃发易服事与扬……” “咳咳,就是些历史原因。” “现在方知,这些混账们也在其中颇有功劳,皇额娘、皇上你们瞧!” 娜仁咬牙,纤白手指指着账本:“以鸡卵为例,内务府采买上来的从一钱银子一枚累累增长,到今年初的半两银子一枚。而暗卫的调查结果是市价一文一枚,内务府采买却可一文买仨!” “好家伙,三枚鸡卵净贪一两银又四百九十九个大子儿不算。这剥削民脂民膏的罪名,还不得是朝廷担着?” “小小一枚鸡卵尚且如此,其余呢?这种情况有没有,又是不是很普遍?” “那那那,万岁爷入关后为优恤满人,可是发银子、发房子、发地、发职缺。只要有个旗籍,生来就是大老爷。不用念书、不用经商、不用种田啊!那被剥削的,可不悉数是汉人?” 顺治在望乡台上百年,甚大阵仗没见过? 而且他都已经震惊过小皇后的直言敢谏了,此时自不会有多意外。 只连连颔首,越发觉得找娜仁共商是个明智之举! 有她帮忙敲边鼓,接下来的事情就会顺利得多。 果然,太后前头再如何生气,也到底还念着那些人本身或者祖辈为大清入关流血牺牲过。而且杀伐太过,也显得刻薄寡恩。 有卸磨杀驴之嫌。 只她这百般顾忌还没付诸于口,儿媳妇就已经开始了演讲:“首先申明啊!妾,娜仁,博尔济吉特氏。祖上黄金家族,来自科尔沁。不是汉人,绝对的第三方。自忖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相对公平地看待这个事儿!” “不过代入呢,妾是无法代入那几个混账的视角。只觉得他们欺君罔上,滥用职权。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的同时,还把一切污名都推到了朝廷身上。” “简直罪大恶极,合该抄没所有家产,明正典刑,再将他们的罪行传谕天下!” 这杀伐果断的小语气,听得顺治连连点头,越发觉得小皇后不错。 只太后微微皱眉:“那几个贼子固然该死,可到底他们的先辈,或者他们本身与国有功……” -- 第57页 “还是那句话,前功不可以抵后过。曾经的赤胆忠心,战功赫赫,不是他们如今背主欺君的理由。而且……”娜仁勾唇:“皇额娘得考虑这一点,自古主少国疑。皇上最近虽表现卓越,但……” “咳咳!”被点名的顺治以拳轻抵唇角,尴尬轻咳:“但终究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再加上前几年……” “不能说君威全无,但比十四叔……” “真的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这就是顺治当年万般看不上某人的原因所在了!堂堂帝王,在朝野之间的影响力还不如摄政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忍不住又打不过的顺治生生熬到了多尔衮病逝,还要刨坟鞭尸泄恨。 可见当年压抑! 被那父子兄弟仨联手狂殴了百年后,顺治已经治好了这毛病。之所以谈及这段自嘲,完全为了让太后顺利接受。 果然,她这话一出,太后顿时缄默。 连娜仁都愣,忍不住想翘起大拇指来给某人自戳伤疤的勇气点赞! 不过为防某皇帝原地炸毛,她还是没有继续皮下去。只轻皱眉:“哎呀皇上,都说不许提当年旧事了,您怎么还明知故犯?” 顺治好脾气地笑笑:“配合你,举例自己君威方面确有欠缺呀!” “呀,这倒是妾曲解您好意了,对不住!”娜仁掩唇惊呼,继而向他福了一福。 顺治含笑虚扶了扶,道皇后不必多礼。 两人相视一笑间,可把太后跟苏麻喇姑欢喜的,皆以为嫡皇孙有望! 娜仁正心心念念着减轻民族矛盾,提高汉人生活水平。哪儿注意她们主仆俩的眉眼官司了呢? 只肃容正色:“皇额娘宅心仁厚,顾念旧臣自是天下臣子之福。但……” “皇上登基至今也未有甚大政,此番好容易下定决心惩治贪腐了。却困囿于旧情而虎头蛇尾,让些个依仗往日之功甚至祖上余荫的败类逍遥法外。届时朝野哗然,怨声载道事小。万一自此蔚然成风,官官俱贪怎么办” “横竖咱们满人少,各大家族间又惯来相互通婚。往上数数,哪家还不有点背景根底,没有些功勋在身呢?实在不行,就把家中老祖宗往慈宁宫一请一哭,说不得便大事化小,小事化小。” 一次两次的,莫说国库多满都能被搬空,就这君权与太后权到底谁更胜一筹都得倍受推敲吧 当然,热血不等于不要命。 像后头这两句,娜仁便没有诉诸于口。 不过她相信,偶像听得懂。 太后:…… 不但听懂了,还冷汗涔涔。 特心有余悸地拍了怕心口:“哀家妇人之仁,险些误了大事,多亏娜仁聪慧!” “哪有?”娜仁娇羞一笑,在太后面前乖觉着:“皇额娘过的桥,比儿媳妇走的路都多。只旁观者清啦!而且,娜仁又不必考虑辣手之后的种种艰难,只盯着由此带来的益处呐!” “哦?”太后笑,眼角眉梢之间满满考校之意:“说说看,倒有甚好处?” “杀鸡儆猴第一条,用实际行动向天下人证明,皇上严明法度一视同仁的决心。” “该杀的杀,该罚的罚。甭管是开疆拓土的有功之臣,还是宗室贝勒。但凡欺压百姓,罔顾圣令的,都籍没家产,明正典刑。” “回头科举时,再让三甲里面至少有俩汉人。以此给天下臣民传递一个消息:甭管是满是汉,只要尽忠职守就能得到重用。反之,就算曾于国有功,甚至姓着爱新觉罗,都无济于事!” 太后与顺治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满满的惊喜:“说,说下去!” 娜仁憨笑挠头:“那,妾可是奉旨说的啊!若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皇额娘和皇上可千万多担待。” “哀家恕你无罪!” “皇后但说无妨!” 母子俩异口同声,看着娜仁的眼光中都充满了鼓励。 这都没有后顾之忧了,还怕什么呢? 娜仁清了清嗓子:“那我可真说了哈!首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同样的,满汉矛盾由来已久,想要彻底融合,拧成一股绳也绝非一日之功。” 顺治点头,可不就是那么回事? 前世反清复明的声音,一直到溥仪那小子下台,也一直未曾断绝过! 但现在他已经重生回了么不是么? 顺治唇角轻勾,眉眼间满是信任:“皇后所言极是,此事殊为不易。但朕相信,只要朕身体力行,始终贯彻满蒙汉皆是一家,始终爱民如子。狠抓贪腐,重视教化。” “再尽力缩小满汉之间差异,任人唯才。” “重农亲桑,努力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久而久之,不愁不天下归心!” “好!”娜仁高喊,猛地一拍桌子。 在顺治与太后双双看过来时,又忙讪讪一笑:“呃,我这也是激动,嘿嘿,太激动了!不怪阿布总说,皇上虽然年纪小小,却是个盖世明君的材料。” “当时我还不信,不过个十七岁少年,再能耐又能如何?还盖世明君呢,拍龙屁也不是这么个拍法儿啊!” “可现在听了万岁爷这番话,我可深信不疑了。” 顺治意味深长地看她:“此话当真?” “真真真!”娜仁狂点头:“只万岁爷雷厉风行,将这帮糟心的奴才给收拾了。给天下一个公正严明,满汉一视同仁的信号。再千金市马骨,广纳人才。并拿出愚公移山般,持之以恒的决心来,满汉蒙终有一日会亲如一家。” -- 第58页 “嗯!”顺治笑:“如此朕便多谢皇后勉励了。” “好说好说。” “这真能成?”太后迟疑:“到底汉人明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那有鲜卑血统的大唐还不是赫赫扬扬了三百年?”帝后异口同声:“皇额娘要相信,比起龙椅上那位姓甚名谁,是哪个族的。百姓更关心家有没有余粮,苛捐杂税多不多?” “好容易攒了几两银送孩子进学,又是不是能拥有跟满人同等改换门庭的机会!” “如果都有,民心自然思安。” 这俩一个有奇遇,在望乡台上百年,看尽了大清兴衰。一个从数百年后来,熟知历史发展。 眼光上,自然超过当下许多。 娜仁震惊,觉得顺治可能大概也许还真是个被爱情跟天花耽误了的明君。 顺治则越发觉得小皇后胸襟广阔,眼光不俗,还…… 还总能跟他有一种心有灵犀般的感觉,每每让他顿生知己之感,简直相见恨晚。 太后虽然还有些迟疑,但小两口牛皮吹的…… 啊呸! 该是蓝图勾勒的这么美好,让她也不禁心向往之。 遂点头笑道:“咱们婆媳俩说好了,只给皇帝你些许意见。真正拍板做决定的事儿,还得你自己来。” “皇额娘啊,打今儿起便被那些国贼给病了。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精力见甚人,理甚事” “妙啊!”娜仁竖起大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皇额娘,您可别吓我啊!” “苏麻,苏麻你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传太医!耽搁了皇额娘的病情,本宫要你的命!” 太后与顺治齐齐一愣,被吼的苏麻喇姑倒是反应快,连滚带爬地往慈宁宫外奔。 边跑还边声嘶力竭地吼着:“太医,快传太医,太后被那般倚老卖老的福晋们给气病了!” 完美接戏。 “嗯!”娜仁点头:“不愧是随皇额娘一路从盛京到北京的人物,苏麻姑姑厉害!” 气都还没喘匀的苏麻喇姑:“老奴何德何能,岂敢当皇后娘娘谬赞?” “只……” “您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也太骇人了些。老奴现在心肝都还发颤,差点吓疯了去。再有下次,皇后娘娘千万千万先提个醒吧!” “嘿嘿!”娜仁挠头,颇有几分不好意思:“这,这不是怕有所准备后,会降低真实性吗?” 苏麻喇姑:…… 就想说你们仨,天子太后与皇后,全天下的最高层来着! 你们便说太阳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还有哪个敢反对不成? 演什么戏啊,演戏! 可惜她虽非一般奴才,但也不敢在当朝皇后面前造次。 只能苦兮兮地配合着,一脸的如丧考妣。吓得前来诊脉的太医腿肚子转筋,还以为小命儿就要交代在今儿了!可上手一搭脉:??? 太后娘娘这脉象不沉不浮,不大不小,从容和缓,柔和有力。就…… 简直不能更健康了呀! “怎么样,怎么样?”还是戏精上身的皇后娘娘:“皇额娘是不是怒大伤肝,以至于引发了旧疾?” “都怪本宫!”娜仁拿帕子沾了沾眼角:“早知道那几位老郡王妃、贝勒福晋的能……能干出那么仰仗过往功绩给皇额娘施压的事儿来,本宫便豁出去个不重功臣家眷的名声,也得将她们拦在宫门外!” 所以…… 这是几位命妇求情,太后无意与之周旋,遂装病躲避。而皇后不知就里,还以为婆婆真个气病了? 皇家果然水深。 外人眼里情若母女的太后与皇后私下里,啧啧,怕也互相防备着呐! 再想不到堂堂皇后能戏精如斯的太医果断想歪,回禀的声音都柔和了几分:“娘娘勿忧,太后虽一时急怒攻心,犯了旧疾。但好在她老人家最近将养得不错,只喝两剂药,静心休养几日便可!” “真的么?”娜仁勾唇,实力演绎转悲为喜:“谢天谢地,哦不,该谢谢太医。” 太医诚惶诚恐:“娘娘折杀老臣了,区区贱臣岂敢当您一句谢?” “要的,要的!”娜仁认真脸:“太医虽职位不高,贡献却不小,地位更无可取代。全因为你们的兢兢业业,阖宫之人的身体健康才能得到保障!” 白衣天使,救死扶伤。 医护人员与传道、授业、解惑的人类灵魂工程师;保家卫国的军人,一直都是娜仁最为尊敬的存在。今儿这番话,说得自然真情实意。 把被表扬的太医给感动的哟,直接老泪纵横。 自此成为娜仁的超级粉,有机会就宣扬皇后的慈和良善、平易近人。 再想不到还能因此收获一枚真爱粉的娜仁:…… 就很无奈地看着太后:“常,长居慈宁宫?” 太后点头:“谁让你这混丫头二话不说,就让哀家成了病号呢?那就陪哀家关门谢客,清淡饮食。便连那两贴养肝清火的药,哀家也能分你一半!” 这,这绝对是打击报复吧? 娜仁眨眼,急急向合作伙伴求援。让他甭管是撒娇还是撒野,赶紧把人搞定。 顺治倒是接受到了信号,也不惮被皇额娘指责两句娶了媳妇忘了娘。 却不防未待开口,就听苏麻喇姑抚掌大乐:“这招儿妙啊!” -- 第59页 “皇上日日探看,娘娘都住进了慈宁宫,不用说,也是主子身子极度不适。一下把慈宁、坤宁的门都堵得死死的。任她是哪个,都甭想再过来烦人。还能反手扣那几个一头。” “把主动权掌握在皇上手里,进可以追究她们的僭越之罪。退也是皇恩浩荡,只惩首恶啊!” 她这话音一撂,太后便颇有几分歉意地看过来:“乖乖好儿媳啊,这下,你怕是真得住一段时间慈宁宫了。” 娜仁:…… 严重怀疑这就是你们主仆俩针对本宫下的一个套!!! 而事实上,太后跟苏麻哪儿能那么没追求? 她们主仆俩分明在积极创造机会,让帝后能越发和谐,早日水到渠成。当然若皇后有心,亲自下厨做羹汤,她们也踊跃欢迎哒! 就这样,娜仁这个皇后留在慈宁宫中侍疾。 顺治则带着所有的证据证词等,开始了新一轮的痛心疾首。 “顺治元年,朕初初登基,还是懵懂顽童。却也被皇额娘与成宗教导着,要牢记那些个血染疆场,拼命为大清打下如画江山良臣猛将们,好生善待之。” “朕一直铭记,从未有片刻忘怀。自入关以来,更屡屡加封,立志不亏待任何一个为大清立功的族人。朕……” “朕甚至把自己的吃穿用度乃至身家性命,一一交付在尔等身上。满以为就此高枕无忧,可尽心投入朝政矣!结果呢?” “林有为,将证据、账本、供词等,一一下发。让满朝文武都瞧瞧,这些曾经的肱骨们,是如何利用朕的信任中饱私囊的!” “嗻,奴才遵旨。”林有为朗声应诺,将相关内容给诸位大臣传阅。 还想当朝撕开官服,让帝王瞧瞧自己满身伤疤累累功勋。再哭哭逝去的先帝爷,好为亲友求情的一小撮:…… 一个个原地惊呆,拼死命地揉着自己的眼睛:涉事人等一共七位,人均吴良辅。 区区一个鸡蛋,就能赚上一两银子零四百九十九个铜板不算。明知道皇上致力于满汉亲善,一个个的还特么顶风上? 抢房产的抢房产,要财物的要财物。那等裤带子不紧的,还瞧上人家水灵灵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从是一个姑娘或者媳妇儿死,不从便是阖家甚至阖族遭殃? 一个个的罪状都快称得上罄竹难书了! 咋看也是必死的货,还求甚情呢求情?赶紧划清界限,证明自己没有同流合污才好! 于是,意料之外却有情理之中的,宣布完几人罪状后。朝堂上呼啦啦跪倒一片向顺治表忠心,跟那几个棒槌划清界限的。 那关系近,很有可能被连累的,更直接倒戈相向。 纷纷上表严惩,试图艹个大义灭亲人设。 顺治直接使了刚从小皇后处学来的以手捂脸:“都是跟朕千里迢迢,从盛景到北京的老臣、或者老臣子孙,朕委以腹心的人物!何以能一起打天下,却不能一起享天下了?” “是朕封的爵位低,还是给的俸禄少?”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都跪下:“万岁爷宽厚慈和,最是爱重臣等,绝无亏待!诚那班贼子贪心不足,目无王法。” “嗯!”顺治点头,语气中颇有几分失落愤懑:“他们是真贪啊!人均白银百万以上,田产房宅无数。” “亏当初决议查验之时,朕还暗暗愧疚过。以为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遇上一个吴良辅,就以为全天下都是那等胆大奴才。结果差点儿瞎了朕一双眼!” “大清迁都才十一年,拢共才换了几个内务府大臣?” “竟个个贪吝,无一漏网。只银子一项,就够南边的将士们再多打两个月的仗!亏朕殚精竭虑,为军饷、赈灾款项等愁得目不交睫。结果大笔的库银却被硕鼠们给吞了去!!!” “曾经朕有多敬服那些英雄或其祖辈,现在便有多憎恨走歪了的,亦或者玷污了祖辈英明的混账。朕……” “朕恨不得将他们五马分尸,阖族罢免!” 当然后面一条纯属瞎扯,各贵族相互联姻盘根错节。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便后来的鳌拜、索额图等,也都只收拾首恶与主要扈从。 抄家可以有,灭族不能够! 但这等威胁之语一出,事情就变得简单顺利了太多太多。 有命案在身,情节恶劣的,直接斩立决并籍没家产。其近支有姑息纵容、同流合污者亦严惩不贷。其余人等则送回盛京种地放羊,三代后才可以参加文武举。 没有命案在身,只单纯贪墨的。 则抄没家产,斩立决。也严惩同流合污者,却不必撵其余人等回盛京,同不限制其子孙参加文武举。 算是帝王仁慈,给他们留下了些许起复希望。 但有数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群金奴银婢的公子哥儿突然从天堂跌落地狱,光这心理与生活上的巨大落差都够他们一辈子调节不过来了。还上得哪门子进呢? “考不考得上是他们的事,作何态度却是皇上的事儿。这铁面无私中还残存几分温情的做法,可真是太漂亮!”娜仁微笑,积极给顺治点赞。 顺治只笑:“过奖过奖,不及皇后建议着人痛陈那群混账罪恶,强调朝廷不分满蒙汉,只爱民如子的智慧。还有张榜公布,退给那些被欺压的商户银子等,真真处处彰显仁心。相信消息传开后,百姓必定奔走相告,感激涕零。” -- 第60页 “那也不及万岁爷……” “皇后也是劳苦功高!” 太后眉眼含笑,静静地看着他们小两口互捧。直看得帝后双双红脸:“皇,皇额娘为甚这般瞧着咱们?” “看你们说得兴高采烈,皇额娘也跟着欢喜。”太后笑:“只可惜福临事忙,哀家又在‘养病’中。宫外还危机四伏着,无法亲眼一见!” 天知道太后只随口一叹,帝后却再度心有灵犀:“可以微服私访/鱼龙白服啊!!!” 第28章 “鱼龙白服?微服私访?!”太后皱眉, 连连摇头:“不行,不行, 这绝对不行!” “咱们仨一个当朝太后, 一个中宫皇后,福临更是执掌乾坤的皇帝,真真一身攸关江山社稷。万一有点甚万一, 这……” “不妥不妥!” 这个…… “可以易钗而弁正好现在冬天, 穿的本来就多。胸一束,帽子一扣, 保准儿谁都辨不出来妾是男是女!”说不定运气好, 还能吸引个把闺阁小姐。 娜仁唇角微弯, 万分期待。 毕竟电视剧、书中的, 这样的名场面不要太多! 结果没等太后否决呢, 顺治就似笑非笑地瞧了瞧她耳朵:“只这耳洞, 莫说男女了,皇后连满汉都遮掩不了!” 好吧,这标志的一耳三钳。 娜仁叹气, 退而求其次地再提角色扮演。 “你这鬼丫头啊, 怎么古灵精怪的?”太后笑着摇头:“只听着再有意思也不成!好娜仁每天看书, 当知亚圣有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好孩子, 你听话, 别让皇额娘担心!” 娜仁实馋原汁原味的古代京城市井风光, 但…… 偶像兼大腿都把话说到了这儿, 她也只能微笑点头啊:“嗯,娜仁听皇额娘的!” 可那蔫哒哒的小声儿,听得顺治叫个不顺耳。 咳咳, 无关情爱。 只古人云,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他整日里殚精竭虑,一颗心都扑在朝堂上。且指望皇后帮他管理好后宫、孝顺好皇额娘呢。自然得好生哄着,不然也学孟古青飞马回了科尔沁怎么办? 顺治在心里如是对自己说,目光却不由闪躲,耳根通红:“其,其实无碍的!朕以前常带吴良辅出……” “什么?”太后瞠目,狠狠揪住破儿子的耳朵:“常出去?就带着吴良辅那个包藏祸心的奴才?你个混账小子简直胆大包天!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岂不知你这条小命关系到社稷安危?” 堂堂帝王都被骂到理屈词穷,只会唯唯诺诺称是。 直呼再也不敢了! 可娜仁瞧着他那个表情神态也知道,这个不敢里面儿至少缺了个逗号。 下回不? 敢! 但是显而易见,这次出宫是彻底泡汤了。 好在太后虽顾虑重重,怎也不同意她们出宫。但却愿意在能力范围内,尽量满足娜仁的好奇心。遂打宫外请了个擅口技的班子,把当时场景、百姓反映等编了出戏,特特演给帝后看。 再没想到还有这等意外之喜的娜仁星星眼,直接扑到太后怀里:“天呐,天呐,天呐,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这么完美的婆婆?还这么好的,被我给碰上了!mua~皇额娘,娜仁真是太爱你了!” 便如羽毛般温柔而又细腻地轻轻一触,也足够让两个真古人僵硬当场。 顺治甚至不悦皱眉:“皇后你身为六宫之首,更该恪守宫规,给其余嫔妃们起个模范带头作用。再如何欢喜,这等轻浮孟浪之举也不可有!” 一时激动,忘了这是礼教森严古代的娜仁:…… 忙羞愧低头,帕子捂脸,颇局促地低低应了声是。 那泫然欲泣的小模样,不但顺治后悔,太后更心疼到不行:“去去去,哪儿都有你?皇后怎么了?小小年纪聪慧老成,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处处周到。朝野之间,哪个不说声有国母风范呢?” “今儿只是欢喜之下,跟哀家亲近了些,用得着你跟那儿吹毛求疵?!” “皇额娘,我……” “你甚你?”太后一个刀子眼甩过去:“不愿意看,就回位育宫日理万机去!哀家啊,就多余唤你来!” 成功把蠢儿子吼到目瞪口呆后,太后又笑微微地哄娜仁:“好孩子别羞,皇额娘知道你是跟我亲近呢!我啊,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自打你三位皇姐相继嫁人以来,皇额娘啊,再没享受过这般被抱、被拥、被全心亲近的感觉。” 再是以抱大腿为目标,也晨昏定省了整半年呢! 日久天长之下,娜仁就达不到那种把太后当亲娘的程度,也不免渐生孺慕。 看她实在伤心,不由又把刚刚的动作重复了一遍:“姐姐们远赴蒙古,为满蒙亲如一家贡献。便有心回来孝敬皇额娘,也无奈山高水远。不过没关系啊,皇额娘还有娜仁!” “您尽可以把娜仁当成四闺女,给娜仁讲姐姐们小时的种种嘛。” “等圣驾有机会巡幸蒙古,皇额娘跟姐姐们母女重逢的时候。娜仁就在边上,细数向日里您是怎生怀念她们的。好教她们知道,父母之爱便隔山海也绝切不断!” “嗯!”太后点头,把娜仁紧紧搂在怀中:“好孩子。” “皇额娘!” 婆媳俩相视而笑,眉眼间满满温情的味道。 被遗忘到海角天涯的顺治:…… -- 第61页 就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想了盼了千万遍的场景终于发生在眼前,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点烦躁,很想把那对儿腻歪到没完的婆媳俩分开。 嘶! 一定是他端方君子,恪守礼节,而这婆媳俩又…… 顺治捂嘴轻咳:“皇额娘不是说有口技班子?” “皇上不是说要日理万机?”婆媳俩异口同声,颇有几分撵他赶紧的意思。 顺治一屁股坐下:“政务哪有忙得完的?倒是难得皇额娘有此意趣,儿子又岂能不奉陪呢!” 婆媳俩齐齐勾唇:“倒是难为皇上了。” 顺治不语,只盯着场地中央,满满盼着好戏开锣的样子。 太后笑得分外揶揄,到底扬声催了句:“苏麻还不着人赶紧开始?没见你们万岁爷都等急了!” 被点名的苏麻喇姑恭恭敬敬行礼:“嗻,老奴这便过去催!” 实际心里也是大摇其头,无语死了自家主子这新兴的调侃亲儿恶趣味。 好在大婚后,皇上是真迅速成长起来。再无以前那般牛心左性,偏爱跟亲额娘对着干的毛病了。否则…… 都不用传口技班子,这娘俩便能给皇后娘娘好生演一场! 本就加急排演,又进宫演给皇上、太后跟皇后娘娘看。绝对时间紧、任务重,压力也山大:既怕演好了惹这几位大怒,直接咔嚓了他们;又怕演不好,那三尊大佛觉得他们浪得虚名,也赐他们一死! 虽太后面前最得力的苏麻喇姑反复保证,可…… 老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扬州、嘉定之事不远,满洲鞑靼的话不可信。 只懿旨已下也接了,也容不得他们说不! “罢罢罢!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吾辈宁死,也莫砸了吟秀班招牌便是。”莫有财皱眉,如是这般吩咐五个弟子。 五人沉重脸点头:“是,听师傅的!” 接着,师徒六个,也是这吟秀班全体成员的他们收拾好各自表情。 一步一步,无比沉重走进殿内:“草民吟秀班班主莫有财携班中弟子等叩见皇上,太后与皇后娘娘,给皇上请安,给太后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太后笑着道了声起磕:“今日召诸位来,主要是想如实听到内务府那起子贪官们被处决当场种种。” “尔等且拿出看家本事来,只要真实没虚构,便有所僭越,哀家也恕尔等无罪。” 那…… 就是表演不好,今儿这项上人头就注定难保的意思吗? 莫有财心中忐忑,面上却越发恭谨:“哎,草民听太后娘娘的。” 行完礼,几人便依次上台,醒目一拍表演就宣告开始。 娜仁愣:“这,都不用布景的么?起码挪个屏风来,把表演者的身形挡一挡。把神秘感保持住,等回头谢幕的时候,观众才能双倍震惊与欢喜呀!” 就为了不让他们入戏太深而生了杀念,特特撤了幕布等布置的莫有财…… 赶紧打了下响板,示意表演开始。就怕太后、皇上都深以为然,再着他赶紧置办上! 当!当!当! 几声震耳欲聋的铜锣声想起,听得娜仁虎躯一震。杏眸流转,四下张望。却怎么瞧,也没瞧见这配乐的在哪儿,难道 顺治笑:“别找啦,都说了是口技班,自然一切种种都在个口字。” “不信你瞧,是不是只有你左手边莫师傅的二弟子嘴巴在动” 所以 娜仁捂嘴:艾玛,本宫这是见到了活的京中善口技者 可惜糟心APP只管交换,不负责换回来。否则只这一波儿牛,就足够她跟好友们吹到天荒地老了呀! 娜仁遗憾摇头,随即双眼死死场中,不愿错过这等精彩一分一秒。 先是码头、学堂、茶楼、酒馆等,悉数贴上了告示。 娜仁甚至听得到兵丁往墙上刷浆糊,抖开告示,一点点贴上去的声音。 脑海中清晰闪过那些年看过的古装剧,城门口、闹市边,一队穿官服、配腰刀的兵卒刚贴完告示,边上就围上来一帮好奇的百姓。甭管看懂看不懂,都一拥上前,试图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 缓和民族关系的第一站呢,顺治也是用了不少心思。 不但亲自撰写,将事情始末、朝廷与他这个皇上的态度、处理方式等。一一写了个清楚明白,还尽量用通俗易懂些的字眼。 先说那几位曾为大清建立,立下了甚大功,又得到了朝廷怎样的封赏与信任。 而这些个功臣又是如何腐败堕落,从良臣良将变成了大清的蛀虫。 干了哪些勾当等! 他这个皇上又如何痛心疾首,含泪下的处决令。对于惩治贪腐、歧视、欺压甚至奴役汉人事,他这个天子又有怎样的态度与决心。 甚至,他还以帝王之尊跟百姓道了歉。 言说都是他监管不力,养出了这般祸国殃民的蠡虫云云。 百姓们会不会感激涕零,以为自己遇到旷世英主不好说。 但娜仁觉着,啧啧,可真太顺治风了! 为防百姓们学识浅薄,理解不了这其中之意思。每个告示张贴处还特配了专人朗读,并逐字逐句解说。 这个,还是娜仁的提议呢! 而随着解说开始,人群中的议论也渐渐多了起来:“哟!那么些个开国武将,勋贵之臣,甚至是皇族,说斩就斩便算了。还腰斩弃市?” -- 第62页 “要么说蛮夷终究是蛮夷呢,连刑不上大夫都不懂!” “是极是极!” “嗟呼!天道不公,大好河山落在关外蛮夷之手……” “去去去,尔等酸丁少放屁!别自己不要命,还连累了大家伙!” “就是,就是!且离他们远一些,莫染了祸事。到底他们一个个疯癫张狂,浑不怕死似的,咱可都上有老下有小。” 这提议瞬间得到了许多支持,随即拿扁担的拿扁担,牵孩子的牵孩子。 脚步凌乱,人声嘈杂。 娜仁甚至能从那惟妙惟肖的声音中,想象到那几个傻大胆儿左近被空出了好大一圈儿。所有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们,唯恐被人误会跟他们有丁点关系的样子。 果然,接着就有那几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就是有你们这等软骨头,满人才轻易入了关!” 也许他们身边太空,本就惹人注意,也许是他们激愤之下动静大了些。 竟惊动了衙役,锵锵锵,是佩刀被拔出的声音:“怎么着?听你们几个的意思,是对朝廷不满?” 刚还叫嚣的几个顿时颤抖:“没,没没没!官爷明鉴,吾等皆是良民,皆是良民。” “是是是,他日科考,吾等还要下场一试,争取为朝廷效力呢,哪敢有甚对朝廷大不敬的想法?” 终是逃过一劫后,几个软骨头也不再多留,急忙忙退出人群。 徒留嘘声一片。 这段小插曲过后,接着便是重头戏。比如细数那几个祸害的累累罪行,明令要补偿那些个被巧取豪夺的商家。郑重表示今上满蒙汉一视同仁,皆是大清好子民的态度。 欢呼声,质疑声,嘲讽声,声声入耳。 鼎沸人声中,还夹杂着马儿嘶鸣、小儿哭闹等。真真用口技把人带到了现场般。 让娜仁直到结束,整个人都还恍惚着:“这,这这这也太厉害了吧?简直神乎其技!很难想象,那么盛大恢弘的场景,所有一切的声音,居然都只是莫师傅六人完成的!” “厉害,属实厉害!” “紫衫,给他门百两银,感谢他们带本宫享受了次听觉盛宴。” 紫衫:…… 简直要给自家主子跪了好么?您没瞧见太后跟皇上双双黑脸,满满的风雨欲来?奴婢都要为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匠人默哀了,您还赏??? 紫衫素来恪守规矩,娜仁看不到她表情。 只想当然地以为她也跟自己一样入戏,没缓过劲儿来呢! 遂又嘱咐了一遍。 这回声略高,把太后跟顺治都给喊回神了:“对对对,赏赏赏!口技着实精彩,几位人也实诚。据实而来,让哀家与皇上、皇后能更直观地倾听百姓的声音。” “不错,着实不错!苏麻快赏,唔,皇后都百两这么大方了,哀家也不能被她比下去,就二百两罢!” 苏麻喇姑躬身应诺:“嗻,老奴遵旨。” 顺治也跟着笑:“儿子不敢越过皇额娘,便也跟皇后般出个百两罢!” 莫有财就很懵,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就在上台之前,他还在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的境地里艰难选择。最后决定往好了演、往真了演,死也不负吟秀班名声。结果…… 甚龙颜震怒,将他们拖出午门斩首。 痛打一百大板,就此逐出京城,终生不得再踏进一步的都没有。反而皇后赏完了太后赏、太后赏完了皇上赏? 整整四百两雪花银,够在南城买个小院子了不算。经此一事,吟秀班也注定声名大噪,更上一个台阶,无形中还多了个保命符。 连帝后与太后娘娘听了都重赏,直夸神乎其技。那些个满蒙大老爷们再难伺候,也不敢危及他们生命了呀! 还以为今儿以后必成莫有命的班主莫有财率徒弟们欢欢喜喜谢恩,鱼贯而出。 至此,太后才皱眉长叹:“瞧吧,哀家就说,前有成化犁庭,后有大清入关。满汉矛盾尖锐着,根本就不那么容易和缓。” “哀家知福临你有大志,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还是要小心谨慎,切勿操之过急。” “须知虽刚刚那莫班主已够胆大,但言辞间,必然也还是收敛许多的!” “是!”顺治点头:“皇额娘顾虑的极是,儿子会谨慎从事。把握好其中尺度,既让百姓看到希望,也不会让满蒙旧部觉得自己受到威胁。” 步子迈太大扯着…… 咳咳,那什么的事儿,这辈子再也不会发生了。 这一次,他要稳扎稳打,徐徐图之。让满蒙汉彻底相融合,成为一家。而不是被迫慑服,心怀愤懑。如油与水,始终融不到一处不算。还但凡有点机会,便要揭竿而起! 娜仁见气氛略凝重,忙笑着开口劝:“虽然形势不大乐观,但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啊!” “人群中,都有小皇帝虽是鞑子,但难得胸襟宽广、嫉恶如仇的说法呢。妾数了数,平均十几条质疑、嘲讽里面,也有七八条的夸赞呢!尤其那几个混账东西被砍的时候,甚至有人高喊皇上圣明!” 说到这,顺治眉眼间才有了那么丝轻松:“看来果如皇后所说,甭管龙椅上坐的是哪一族。能给百姓做主的,才会被拥戴。” 娜仁盈盈下拜:“皇上能认同这一点,可真是太棒了。” -- 第63页 眼看着小两口相视而笑,太后满满欣慰。 不止一次地私下里跟苏麻喇姑念叨,自己嫡孙有望。结果…… 打这以后,原就一心扑在朝政上的福临更忙得废寝忘食。莫说后宫了,便是慈宁宫他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看得太后这个着急,不止一次地嘱咐他,千万记得劳逸结合。 须知一张一弛,方是文武之道。朝政是忙不完的,有时间不妨往后宫走走。 每每说到这,顺治便一搂袍袖,给她表演个原地跪下:“儿子不孝,让皇额娘担忧了!但……” “一想想外有郑氏作乱,内有地龙翻身、黄河决口等灾害。好容易那几个金银矿把国库存银问题解决了,这粮食又成了大问题。时值隆冬,又下了几场大雪。” “眼看着就要雪大成灾,让百姓饱受煎熬,甚至引起风寒肆虐……” “儿就心急火燎,哪儿还有甚心思流连后宫呢?” “可……” “没甚可不可的。”顺治勾唇,笑得温润而又坚定:“儿子身为皇帝,这江山社稷就是扛在儿肩头的责任。既坐了这把龙椅,儿就不能让大清雄风因儿而折!” 又被慷慨激昂一脸,气得太后咬牙:“行行行,你有理,哀家说不过你!” “你小子就等着,等那些嫔妃背后的家族沉不住气。为皇家子嗣故,联名给你上折子罢。人家花一样的闺女送进宫,可不是为了守空房的。” 顺治只笑:“皇额娘放心,他们但凡敢问,儿子便敢问回去。” “过了这个年,儿子也还美满十七整岁,膝下已经有了两子两女。如此步步紧逼的,到底是觉得朕子嗣不丰,还是觉得朕难长久?” “哀家打你个口无遮掩的,赶紧呸两下,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太后皱眉,狠狠拍了他一巴掌。 硬是盯着他呸了两口,念叨两句童言无忌。 并严正警告他再不许这么胡言乱语。 “好好好!”顺治笑着点头:“是儿子的错,皇额娘别气了好不好?” “儿子谨言慎行,以后再不轻犯就是!” 太后冷哼:“你小子就是说得好听,实际上啊……” “就只会敷衍哀家!” “前头还说要跟娜仁好生过日子,转头便连人影都找不见了。亏得那孩子温婉端良,不怒不怨。只一心替你孝敬老娘、教养皇子皇女,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嗯,皇额娘说得是。”顺治点头:“皇后确实是儿子贤内助。” “既然知道,你小子还不往坤宁宫瞧瞧?”太后狠狠一眼白过去:“亏得你小子专心朝政,六宫皆冷。否则哀家可怜的娜仁啊,还不知道被那起子猖狂的嫔妃欺负成甚样儿呢……” 絮絮叨叨一大堆,中心思想也就只有一句话:你小子赶紧的,往坤宁宫瞧瞧皇后! 便她不说,顺治也正好有事与娜仁相商。 闻言便打了个千儿:“嗻,儿臣谨遵皇额娘慈命。” 逗得太后一个绷不住乐出声:“滚滚滚,赶紧滚!唔,若今儿娜仁心情好,有下厨的兴致。你小子可别忘,着人往慈宁宫送点儿!” 堂堂太后为口吃的如此…… 生让顺治脚下一个踉跄:“皇额娘,儿子从自己专属御厨给您拨两个?” 太后怒目:“去去去,哀家差那俩厨子么?哀家欢喜的,是愿意下厨的儿媳、有时间陪着用膳的儿子!” 顺治拱手做求饶状:“好好好,等儿子忙过这阵儿,必然日日陪皇额娘用膳。” 打从慈宁宫出来,顺治并没有摆驾坤宁宫。而是先回位育宫,把内务府刚制好的那套南红玛瑙首饰拿上。 咳咳! 他不觉得自己是在讨好皇后,给小皇后献殷勤。只…… 求人办事儿嘛,当然得有求人办事的态度! 自顺治发威,将内务府那起子贪官污吏杀了个人头滚滚,又反手建立了监察部门后。新提拔上来的内务府官员个顶个安静如鸡,从内务府大臣到底下的大小管事。 就没有一个敢再玩忽职守的! 以前那些吃拿卡要,换着花样欺凌盘剥小宫女、小太监。连不受宠、家世不显的小嫔妃都敢克扣的事儿彻底绝迹。 这猫腻少了,偷懒耍滑的也少了。 自然而然的,娜仁这个皇后也就渐渐清闲起来。 只地龙一烧,零嘴一摆。 逗逗玄烨小团子,听妃嫔们讲讲这京城趣事,宫廷辛密等,小日子过得叫个逍遥快活! 顺治不喜那些个繁文缛节,与小皇后私下里又自在随意惯了。遂这回也没来静鞭开道,提前通传的那一套。熟门熟路地赶往坤宁宫,结果…… 就见坤宁宫中人声鼎沸,他后宫所有妃嫔等悉数在座。 特特空出来的地中央,宁悫妃董鄂氏,也就是福全生母正俏脸通红地讲……讲人是非? 讲的,还是她自己本家一个弟弟的风流韵事。 皇后等不但不避讳,还都听得津津有味? 尤其皇后,半靠在凤榻上,一手还虚虚揽着小玄烨。时不时撸猫似的,往他那小脑瓜上rua一下。那小子不但不恼,还露出四颗小牙来,笑得口水都淌好长。 含糊不清地叫着:“额,额额!” 喜得皇后大乐,一个亲手制的小奶豆就塞在他嘴里:“乖儿砸!” -- 第64页 每到这时,已经两周多的福全就会小鸭子似的拽过来。牢牢抱住皇后的腿:“皇,皇额娘,福全啊,福全!” 小皇后笑着拍拍福全的小肩膀:“福全也乖,皇额娘也给奶豆哈!” 目标达成的福全便也小,一大两小,傻气十足。 再配上这等嘈杂的环境,不由让顺治皱眉:“皇后这是做什么呢?好生热闹!” 好么! 今日份的快乐没有了。 娜仁撇嘴。 果然,这厮一来。原本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只求轻松随意的妃嫔们都安了弹簧一下,迅速起身。急急整理仪容,然后袅袅婷婷下拜:“妾董鄂氏/佟氏/乌苏氏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全带着股子娜仁从未见过的娇羞!就,特别嫉妒这个渣渣了有没有? 而这个不知道珍惜的渣渣呢? 竟对十几个环肥燕瘦各有不同的美女视而不见般,特随意地挥了挥手:“起磕吧!” 连句爱妃都没舍得说!!! 娜仁撇嘴,真心为小美女们不值。却不料抬头间,正好看进顺治满是疑惑的双眼中:“皇后还未回答朕,你们这是在作甚?” 咳咳! 娜仁能说大清没有手机没有网,酷爱吃瓜的她彻底断粮。可不就得想点别的法子么? 于是在上个请安日,便与她觉得可能、大概、也许一样无聊的嫔妃们玩一个小游戏。按着击鼓传花的规则来,被点到的,就要说一个自己的糗事或者所知的八卦事儿! 当着阖宫敌人自曝其短这个…… 至今没人能破了这个耻度,皇后娘娘可不就顺利地吃到了许多瓜? 欢乐得她都把旬日一次的请安,重又恢复到了每日一回。 只是真话不好说,遂娜仁只讪讪一笑:“不过是点打发时间的小消遣而已,难登大雅。就不说出来,让万岁爷见笑了。” “哦?”顺治眉头微皱,又把目光转向了宁悫妃董鄂氏。 吓得原就因道人是非被当今抓了个正着,内心无限忐忑惶恐的宁悫妃脸上一白,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娜仁心内不忍,忙挥了挥手:“万岁爷驾到,今儿本宫也不便招待尔等了。今日份的请安到此为此,诸位这便退下吧!” 顺治久不入后宫,除了皇后跟几位有生养的能借着子女光,隔三差五一见外。 其余人等真是…… 等闲连他个衣角边都摸不着。 今儿可算是见到了全须全尾的皇上,除开正丢脸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宁悫妃与在这事儿上栽过跟头的淑惠妃外,谁也不想走。俱眉眼盈盈,无限期待地看着顺治。 结果她们的皇上非但不留人,还出言催促:“朕与皇后还有事要谈,尔等跪安吧!” 诸人心中不愿,却也不敢违背圣命。 一个个小碎步挪的哟,比江南汉家裹了脚的小娘子都慢! 然后,她们就听刚刚还一脸严肃,声音中仿佛都沁着霜雪的皇上瞬间开化。用一种她们从未听到过的柔和嗓音说:“前些日子吴三桂晋上来一批顶级南红玛瑙,朕瞧着不错。遂自画了图样,着内务府打了套首饰。皇后瞧瞧,可还入眼?” 诸妃:…… 恨自己走得慢,耳朵灵。好死不死的,听到这么戳心窝子的几句。 酸气冲天的她们谁也没敢回头看,当然更没见皇后娘娘大大方方将东西悉数收下。而后又特别上道地对皇上福了一福:“有道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皇上有甚吩咐,但说无妨!” 第29章 “什么乱七八糟的?”顺治皱眉:“皇后的汉文还是该好生精进一下!” “那,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或者无事献殷勤, 非奸即盗?” 娜仁沉吟, 大胆补上了两刀。 眼看着顺治俊脸发黑,她才一脸‘我可怕了你’的表情摊手:“好嘛,好嘛!中华悠悠几千年, 汉文化博大精深的。妾便再如何天才, 也才学了半年而已。” “一时错用,也是有的。” “皇上您有何吩咐就尽管说?当然得是妾能力范围之内, 否则就再来两套南红首饰也解决不了的!” 太为难的事儿, 您还是免开尊口。 顺治就很想有脾气地转身离去了, 但…… 都走到殿门口, 也没见小皇后张口留人。他也只好装成来回踱步的样子, 自己再踱回来:“瞧皇后这话说的, 超出你能力范围内的,朕难道会说出来让你为难么?” “哦,对了。皇额娘说你若有兴致下厨, 记得往慈宁宫送点儿。虽说宫中御厨无数, 但她还真就最稀罕皇后你的厨艺!” 是你想蹭饭吧? 娜仁心中哂笑, 面上却风雨不透:“是么?那可真是妾的荣幸了。” “不过这会子天冷, 甚珍馐美味端到慈宁宫也凉了。不如改日妾去给皇额娘请安时, 借用她的小厨房。” 还以为皇后能忙不迭下厨, 煎炒烹炸好一通忙活的顺治:…… 就很有点失望地勾唇:“皇后所虑极是。” “皇上过奖了!” 接着便是冗长的沉默, 安静到让顺治疑惑:皇后这…… 真如皇额娘所言,盼他来盼到望眼欲穿? 他怎么觉得,刚刚跟嫔妃们玩闹的皇后, 更有十几岁少女该有的鲜活灵动呢?! 因着那份开心快活, 他到了嘴边的宫规都生生咽下去了。 -- 第65页 只当自己没看到的样子。 “咳咳!”连着闷了三盏茶后,顺治终于轻咳出声:“那个,十一弟从察哈尔回来了,皇后可知?” 十一弟? 博木博果尔,懿靖大贵妃的宝贝儿子,未来的和硕襄亲王,董鄂氏那个短命的第一任丈夫么? 娜仁惊,连不好直视龙颜的规矩都忘了! 只猛一抬头,双眼死死地盯着顺治,试图在他的微表情中推断出他的意图来。并在心中虔诚祈祷:狗皇帝千万做个人,别来个让她去KO了博果尔,为他迎真爱进宫扫平障碍的奇葩命令。 顺治愣:“皇后作甚这般看朕?不知道十一弟是哪个么?” “他名博木博果尔,是麟趾宫贵妃也就是如今的懿靖大贵妃所出。夏末,朕派他往察哈尔查探阿布鼐对朝廷的态度,并敲打他。允诺事成之后,晋他为和硕襄亲王。” “如今博果尔完满归来,该是朕履行承诺的时候了。就……” 就甚呢? 你倒是说啊!卡在这里算什么英雄好汉? 不过等等…… 娜仁四下望了望,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她与顺治,她的坤宁四美早都借故躲了出去,现在正跟林有才结伴在廊檐下守着。确保不会打扰她与顺治交谈,也不会错过任何吩咐。 倒让娜仁心里一松。 如此,就算顺治接下来放出他相中弟媳妇,并不想履行承诺给弟弟加官进爵,甚至还有点想送他去死的厥词。 娜仁,娜仁也不用担心牵连无辜啦! 顺治鲜少求人,难免有些拉不下来脸。 双眸低垂,俊脸绯红的,根本没看见娜仁这丰富的小表情:“就,劳烦皇后先跟皇额娘通个气?咳咳,你也该知道的。当初皇额娘位居西次宫,在麟趾宫之下。” “懿靖大贵妃彼时有察哈尔为后盾,实力强横。她又是那么个脾气,跟皇额娘没少口角。” 老对头了二三十年,至今还偶有争执。 他登基、亲政这么多年,连皇后都立了俩,博果尔还是个光头阿哥。又何尝…… 上辈子娘俩因为这个事儿争执过几句,今生顺治处处孝敬太后,恨不得把自己弄成第二十五孝。哪儿愿意再跟皇额娘起任何龃龉呢? 这才来坤宁宫,想着让皇后先出面谈谈皇额娘的态度。 争取在平心静气的状态下把这事儿给办了! “就这?”娜仁眨眼,真差点儿喷了顺治满脸的盐汽水啊,天知道她都脑补了多少集天雷与狗血并重的宫廷伦理剧! 纸巾都准备了好几包,你跟我说这??? 顺治诧异:“啊?皇后你这是甚表情,失望?” “没没没,万岁爷您看错了!”娜仁笑:“妾这明明就是捡了大便宜的惊喜表情!付出少,收获多,说得就是这了。妾明儿,哦不!这就往慈宁宫,绝不辜负了皇上这套南红首饰!” 顺治:“不……” “不着急么?要着急的,要着急的!”娜仁笑,简单整理了下仪容,把那套南红首饰挑了几样用上:“皇上的些许小事儿,到了妾这儿都是顶顶紧要的大事儿。” “必须尽快办理,否则对不起皇上的信重与期待,更对不起这南红首饰!” 顺治:…… 就默默咽下了朕虽有事要皇后帮忙,但也确实觉得这首饰衬你的话。 改成微笑点头:“如此,朕便静候皇后佳音了!” “好说!” 慈宁宫,正与苏麻喇姑夸口自己机智的太后:“哈?哀家刚把福临打发去坤宁宫,娜仁就往我这儿来了?哎!我还特特交代福临,拐他骗皇后下厨呢!” “想着他们多叙谈点,一起用个膳甚的。接触多了,感情自然而然地就深了,结果……” 太后摇头,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苏麻喇姑也不敢笑,只好声好气地劝:“有道是欲速则不达,主子您还是多点耐心。” “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啊,好饭不怕晚!您别急,别急,先把皇后娘娘请进来。不然这寒冬腊月的,冻坏了您的宝贝儿媳,心疼的不还是您自己?” 太后咬牙:“这俩小冤家,就该让他们多冻冻,看都甚时候能醒过神来!” 苏麻喇姑笑,只给了她个您开心就好的表情。 结果…… 又双叒叕被太后吼:“你这老货,还不快把哀家乖乖儿媳妇请进来?这大冷天的,再把人冻坏了可怎生是好!” 横也不对,竖也不对的苏麻喇姑:…… 故作一脸委屈地退出去,实则都不知道多想快点把皇后这个灭火神器迎回去。别看皇后年纪小,但拍彩虹屁、逗太后开心,她是专业的。 只她小心哄上一回,太后能高兴至少十天! 比如今儿,皇后便摒弃了郑重庄严而又会显得她微微老气的正红、明黄,只着了身浅碧旗装,梳了个小两把头。 普通的像个邻家女孩儿。 可就那简简单单的浅碧,到了她身上却如春日里阳光下那一汪春水,初初一看好似寡淡无味,再回味时却蕴含着浅浅的生机。 好看的让苏麻简直挪不开眼,不由赞叹出声:“娘娘今儿这身打扮可真俊气。” “是吧是吧?”今天的娜仁,还是学不会谦虚的娜仁。 就见听微微昂头,露出优美的天鹅颈,也露出耳边如火的南红耳坠子:“为了配得上万岁爷新送的首饰,本宫可没少费心思。如今听苏麻姑姑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没做无用功了!” -- 第66页 “皇上……”苏麻喇姑怔忡,继而惊喜捂嘴,腾腾腾跑回了殿内:“主子,主子您听着没” “咱们万岁爷呀,终于开窍了!您听,都知道给皇后娘娘送首饰了呢!帝后和合不远,嫡皇孙有望呀!” 猝不及防间被扔在门外的娜仁:…… 也是佩服死了苏麻喇姑这个超强的脑补能力。 更致命的是:这主仆俩一个敢编,一个敢信。等娜仁款步进殿时,就发现太后看她的眼神儿都迫切了不少! 呃…… 南红首饰不好戴,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娜仁心中轻叹,忙在脸上堆起献宝笑容:“皇额娘您瞧,皇上刚送的南红头面。娜仁特特选了几样戴上,给您过目呢。您瞧,儿媳妇俊不俊?” 说着,她还原地轻转了几圈儿。 将裙摆转成一朵绽放的花,一耳三钳的水滴形南红耳坠子也跟着转出优美的弧度。 娇娇俏俏的,比娜木钟那个被江南水土养了几年的儿媳妇还俊气。 一见到她啊,太后真是甚脾气都没了。 只剩下满心夸赞:“俊俊俊,俊极了。也就是你在科尔沁时素喜安静,不像孟古青那么张扬。否则啊,早把她那满蒙第一美人儿的名号给替了去,做到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呀!”娜仁娇羞捂脸:“原来在皇额娘的眼里,儿媳妇竟然这么好的?长生天啊,可羞死人了,不过您可真有眼光!” 自打get到太后特别喜欢她自称儿媳妇后,娜仁马上牢记在心,时不时就来个自称。 每每哄得太后心花怒放,私库开了又开。 奖赏不停。 亏得顺治不入后宫,三千佳丽同出一辙的凉。娜仁本身位居中宫,有皇后册宝,有太后撑腰。本身也不是个为了虚名委屈自己的,该出手时连亲妹都不惯着。一次次的,阖宫嫔妃都学乖了。 否则的话…… 便她身为皇后,怕也少不得被口诛笔伐。 默默庆幸了一波儿后,娜仁不免又抬起腕子,跟太后展示她的南红手镯:“万岁爷亲自画的图样,交内务府所制哦!全后宫就这么一套,绝无仅有哦,厉不厉害?” 太后点头:“不错,不错。但福临只给送了首饰,就继续忙去了,没别交代甚?” “说了呀!”娜仁点头,毫无心机的样子:“皇上还说您想娜仁啦,也想娜仁的手艺啦!这娜仁哪儿还坐得住呢?立马赶来慈宁宫借用您的小厨房呀!这大冷的天儿,可不能让皇额娘再进丁点儿凉的!” 所以…… 她这个助攻还打出反作用了? 太后愣,都不知道该嘲讽儿媳妇这个笨蛋,机会到手不知道掌握。还是该欢喜她纯净无垢又孝顺纯良,处处把她这个婆母放在头里。 只看着她轻车熟路地指挥小厨房的奴才们,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折腾出个暖锅子来:“当当当!冷冷的天气,就是跟火锅才最配。儿媳妇前些日子才着人打制的,纯铜鸳鸯锅,今儿就它来进行首涮好不好?” “火锅?”初初听到这个词儿的时候,太后还有些愣。等大铜锅子被端上来她乐了:“哀家还当甚新奇物事,不就是打边炉么?倒是你这锅子中间放了个横隔,使之一分为二的做法略有些新奇。” 苦寻辣椒已久,终获喜讯。 才将将熬制好密制底料没多久,还没投入第一次食用的娜仁信心满满着:“皇额娘果然见多识广,打边炉可不就是火锅的一种叫法儿?” “不过您啊,就且放心。吃过儿媳妇这火锅,您啊,就能从不喜欢变喜欢,从喜欢变深爱!” “这么神奇啊?”太后大乐:“那苏麻赶紧的,着人请福临过来,一起见识见识咱们皇后娘娘的非凡火锅。” “嗻,奴婢这就去办!” 已经在两边锅子里各放了一滴灵泉水的娜仁:…… 就有种千躲万躲还是没躲过去,到底让某个狗皇帝占了大便宜的挫败感! 气得她放辣味底料的时候,狠狠多挖了两大勺。 以至于顺治才惊喜万分地赶到,就闻到一股子呛辣中带着奇香的味道。近前一瞧:“皇后这是在弄边炉?这锅子倒是精巧,竟能让两种口味互不混淆。” 在太后面前,娜仁一直给足了顺治面子的。 往往恭顺而又乖巧,特别的小鸟依人。以至于半年多来,她还是清清白白那块完璧。太后却从未怪过她,还当她对顺治情根深种。只破儿子一心忙于朝政,非得等过几年朝堂稳定、皇后也到了宜孕的年龄才考虑嫡子事。 婆媳和谐的绝对关窍呢! 娜仁当然不能丢,再如何神烦也笑得温馨甜蜜:“皇上过奖了,只妾的一点笨心思而已。” “您不知,妾尤其好重味,喜欢麻辣鲜香的感觉。偏皇额娘还注重养生,饮食素来清淡。为了能跟皇额娘一起愉快的涮火锅,这鸳鸯锅可不就应运而生了么?” 顺治最最欣赏的,就是娜仁对太后的这份孝顺了。 闻言忙道:“难为皇后你时时处处想着皇额娘,连打个边炉都不忘与皇额娘一起。” 对朕这个天字出头的夫字,都没这么尽心尽力过! “那不是应该应分的么?”娜仁笑:“原本当儿媳妇的孝敬婆婆,就是天经地义。更何况皇额娘还真心疼爱,视妾为掌中珠呢?” -- 第67页 “原是人心换人心。” 付出得到肯定,并被时时回报什么的。便贵如太后也不免心生感动,坐定后便亲手给娜仁夹了筷子烫好的羊肉:“好儿媳这般贴心贴肺,哀家不疼你又疼哪个呢?” “说得也是哈!” 娜仁笑得比花儿还灿烂,说完便自换了公筷,给太后夹了虾滑、鱼丸等。 并细细嘱咐她小心烫,别噎着甚的。 小语气叫个殷切。 喜得太后见牙不见眼,忙又执筷给她夹了不好自己觉得好吃的菜品。 热气腾腾的火锅边,言笑晏晏的婆媳俩。你来我往地互相夹菜,温馨和乐的简直羡煞了顺治这个旁人。 可惜,他刚试图轻咳两声,给小皇后一个提示。 皇额娘就皱眉看过来:“福临这是怎地了?莫不是这两天寒气重,染了风寒苏麻,着厨下熬碗姜糖水来,给皇上发汗解表。” 就想被夹个菜的顺治:…… “不用了,皇额娘,真的不用了!儿子瞧这火锅热热辣辣的,必定比姜糖水好过数倍,儿子多吃几口便是!” 说完,便是狠狠一筷子羊肉夹起来。 就,上面浸着满满红油,看着就超辣超刺激。还曾被娜仁用灵泉水提纯过,一点点就能把人辣到□□。对于娜仁这种超级爱吃辣的,当然是无上至宝。 而他这种没体验过辣椒美妙的萌心宝宝…… 娜仁眉眼含笑,心中默默读秒。 果然,不消三个数,顺治便嗷地一声站起来:“水,水水水!” 娜仁赶紧一杯温茶奉上:“快,快快快,皇上快喝点茶!都怪妾,都怪妾不好。一心想带皇额娘体验火锅美妙,忘了问您吃不吃得辣椒的辣味!早知道您吃不惯,就该建议您与皇额娘一起用清汤的……” 不等顺治开口呢,太后便一眼横过来:“好娜仁别怕,这哪儿怪你?” “分明是福临冒失!” “还一国之君呢,连点最起码的审慎都不懂。便在哀家这慈宁宫,只咱们娘仨,用不上太监试毒。未曾体验过的东西,你也该小心些,哪有狠狠一筷子下去的道理?” 才将将缓过劲儿来,唇都被辣肿的顺治拱手:“是,皇额娘教训的是。儿子莽撞了,小瞧了这辣椒的辣味!这下儿子注意,定不会再失态了。” 说完,他便复又坐下,无比淡定地夹起了快涮在红油锅子里的木耳。 娜仁:…… 就眼看着这厮从辣到不轻、满满接受到疯狂爱上。 筷子如落雨似的,一下下夹在红汤锅子里。直吃得汗流浃背,才结过林有为递过来的温茶:“爽快,这个叫甚辣椒的,属实爽快!” “不但麻辣鲜香,别有一番好滋味。还颇有活血暖身之效,只不知价格几何,产量又怎样?” 娜仁原就有将辣椒推上餐桌,继而使其风靡全国的打算。 自然其中种种都已经了解了个清楚明白。 这会儿被问到,也就微微一笑,直接侃侃而谈:“回皇上的话,此物原叫番椒。似是前朝隆庆开关时传入中土,万历年间高濂的《遵生八笺》中有记‘番椒丛生,白花。果俨似秃笔头,味辣色红,甚可观’。” “一直以来都是作为观赏物,赏叶观花。只遇到了妾这个不懂风雅,只一肚子饮食经的。才干得出这等焚琴煮鹤的事儿来。” “好在效果还不错,否则……” “说不得便要连累皇额娘、皇上跟着贻笑大方了!” 太后笑,一个‘哀家可算看透你了’的小白眼瞟过去:“怎么可能?你这小机灵鬼,若未功成,才不会闹腾到满城风雨。但凡拿出来的,也绝不会上不了台面。” 娜仁笑:“皇额娘懂我!” 又是一阵让人牙酸的吹捧与相互吹捧。 换做往常,顺治说不得又以朝政繁忙,海量折子等着他批为由赶紧逃逸。 而今儿么,他却含笑等着这婆媳俩腻歪完,才真诚夸赞:“是极,是极,皇后这把尝试的效果极为显著。便朕未传太医分辨,也知此物该有温中散寒的功效,常食用可抵御风寒。” “嗯嗯嗯!”娜仁点头:“皇上果然圣明,说得一点不错。” “妾为稳妥起见,特特让太医查验、尝试了下它的药性与毒副作用。结果啊……” 娜仁眼珠子一转,就原地卖起了关子。 只等太后与顺治双双催促,她才含笑道:“结果太医说,此物味辛、性热,可入心、脾经。有温中散寒,开胃消食的功效。用于胃寒疼痛、胃肠胀气,消化不良。” “外用还可以治冻疮,风湿痛,腰肌痛。便连那平平无奇的根,还能内用活血消肿,外用治冻疮呢!” 再没想到小小一盆番椒还能有这大作用的太后惊呼:“呀,这哪里还是番椒,明明是宝椒嘛!” 娜仁噗嗤一笑:“要么说咱是娘俩呢?最初确定的时候,儿媳妇也这么感叹过哟!不过想着它这让人又爱又恨的辣味儿,觉得还是辣椒更名副其实些。” “嗯,的确。” 顺治这么一点头,番椒便正式改名为辣椒。 并拟明年便在各皇庄试栽种,若产量可以、栽种容易,便会迅速推广全国。出现在千家万户的菜篮子里,助力国民预防风寒,顺利度过漫漫寒冬。 便因成本或者种植技术故,无法迅速推广。最迟明年,此物也会成为均需出现在北方的各大军营中。 -- 第68页 还以为得好生引导几句,才能让狗皇帝上道儿的娜仁:…… 就半是欢喜半是激动地看着他:“这,这意思是说,妾这焚琴煮鹤之举,还发现了个大好物?” “哎哟喂!我,我我我怎么这么厉害?!” 自我陶醉了足足数十息,她才终于想起来今夕是何夕的样子。聘聘婷婷起身,规规矩矩一拜:“都,都是托皇上与皇额娘洪福。” 前后反差之大,顺治都惊呆了! 而显然已经见识过她许多次这般模样的太后捂嘴,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哎哟喂,哀家的乖乖好儿媳,你怎能这么招人疼?” 娜仁娇羞一笑:“启禀皇额娘,儿媳妇有个可能会更招人疼的想法,您跟万岁爷要不要听听?” “哦?”太后与顺治相视一笑,皆满满好奇地道了声:“说!” “哎!”娜仁浅笑:“妾想着,自明以来,海外番邦传入中土物种甚多。多半都被归类为观赏物,这其中会不会有如辣椒这样被埋没的调料甚至良药?” “试一试,有所成果便是利国利民。没有,也不过是费点人力物力嘛!而且……” “娜仁愚见,若咱们真从前明的驴子群里踅摸出数匹千里马,并驰骋疆场立下不世功勋。岂非从侧面说明了,大明气数已尽,合该咱们大清取而代之?” 太后还只欢喜于娜仁的巧思,连夸她聪慧。 正愁明春怎生把玉米、土豆推广开的顺治则欢喜坏了好么? 就觉得小皇后怕不是有个别名叫宋江! 可太及时雨了有没有? 以至于他当场拍板,直接把担子加在她身上:“试试试!皇后想怎生试便怎生试,回头朕便拨一个温泉庄子与你,再给配上足够的人手。只等你再创佳绩,早传喜讯。” 届时他便着人将玉米、土豆加在里面。 夫妻一体,皇后的发现也有他这个皇上的功劳。再按皇后先头那思路宣传一波儿,不愁民心不再稳固些! 娜仁倒想胸脯一拍我可以呢!可…… 顺治十一年马上就到尾巴了,鬼知道后年董鄂妃会不会进宫,这厮会不会变成史上那般的恋爱脑啊? 为策万全,她还是咸鱼躺平,安安分分苟到顺治十八年的好。 如是这般地默默劝慰了自己一波儿后,娜仁脸上的欢喜自然而然停滞:“妾,妾谢过皇上信重,也愿意为您、为天下百姓赴汤蹈火。但……” “妾终究一介女流,往来出宫本就不易,还有诸多宫务压身。” “也不适合有甚名望在身,皇上还是另外派心腹的、专业的人办理这事儿吧!唔……” “妾觉得十一弟便不错。” “首先他与万岁爷您是亲生兄弟,素来忠心耿耿。其次您不是拟升他为和硕襄亲王,却又顾虑他年少未有甚建树,恐难服众么?察哈尔之行,加上很可能会被发现的新粮食、药品或者蔬菜、调料等功劳,可不就恰巧好!” ……得了你可别说了,没见皇额娘脸色都不好了? 顺治叹,觉得自己这南红首饰白送了。 皇后,还是太年轻啊! 顺治摇头,皇额娘这边刚皱眉问了句谁,怎么回事儿,他就要撩起袍子跪下来。 结果皇后便笑吟吟接话:“十一弟,博木博果尔啊!娜仁没有跟皇额娘说起过么?” “皇上气贵太妃无状,竟敢以下犯上冲撞到您当面。偏生他又是个小辈儿,也不好对皇考留下来的贵妃如何。但动不了她,可以动她的心头肉对不对?” “正好阿布鼐屡屡对朝廷不敬,似有不臣之心。皇上便对十一弟晓以大义,将人派去了察哈尔。让贵太妃的心尖尖去会她最大的依仗,以她之矛攻她之盾!” 边说,娜仁还边竖起大拇指,给了顺治个‘皇上这招儿可真是绝了’的小表情。 逗得顺治忍俊不禁,都忘了前头的种种无奈忐忑了! 因此得求知欲爆棚的太后所赠白眼一个:“少跑题,快讲!这一招后,娜木钟怎生示弱、怎生妥协的?哀家就说嘛,怎么好端端的,她这阵子乖觉了不少?” “好嘞,好嘞!”娜仁笑:“具体的儿媳妇也不知道,只听皇上说贵太妃给长子写了封信,其中对她与林丹汗之子阿布鼐多有嘱咐甚至警告。” “到底是嫡亲母子,便经年不见,阿布鼐也还颇有几分孝道的。” “接到亲额吉手书后,还真没为难十一弟。还在他痛陈利弊,刚柔并济地一通操作后,真有了悔过之心。” 太后冷笑:“怕也是知道再造次下去,我儿不会纵着他。更知道他那弹丸之地,兵寡马少的,根本不是大清一合之敌罢?” “皇额娘明鉴!”娜仁笑,轻轻巧巧一记彩虹屁拍过去:“但不管怎么说,十一弟立功是事实。皇上曾许诺过的和硕襄亲王也是事实,如今人家凯旋归来了,堂堂帝王总不好说话不算话?” “区区一个和硕亲王而已,也值当我儿出尔反尔?”太后唇角弧度越发冷冽,目光如刀地盯着帝王本人。 “当然不是!”顺治摇头,秉着豁出去了的精神学了下皇后式撒娇:“皇额娘把儿子开成什么人了?儿,儿只是怕您心里不痛快,才迟迟没开口。” “虽,虽儿子确实答应过十一弟。但当时并无六耳,起居注上亦无记载。” -- 第69页 “皇额娘若不高兴,朕便出尔反尔了又如何?” 娜仁:!!! 狗皇帝不做人,竟然COS她独门绝学啊? 偏娘俩别扭了几年,太后虽然嘴硬,心里却比谁都惦着儿子。断然豁出自己不痛快,也绝不让儿子枉做小人的! 果然,他这话一出,太后就皱眉:“胡说八道!” “博果尔身为先帝血脉,我儿皇弟,早晚也跑不了个和硕亲王。哪儿犯得上因个早晚的必然事,使我儿名声有瑕?大大方方封了便是。至于娜木钟……” 太后只冷笑勾唇:“甭管当年怎生排的位置,如今她们母子还不是得在本宫面前俯首称臣?” “本宫都已站到了最高处,还怎会介意以前的小波折?!” 再闹,再跳,一巴掌拍死便是。 第30章 “这……”顺治挠头, 眼中全是困惑:“这就这么成了?” “简简单单地成了?” 皇额娘非但没有生气,没有反驳, 还催他赶紧回位育宫, 把这事儿给办了? 真·顺利到不可思议啊! 娜仁不答,只笑问:“目标完美达成,万岁爷难道不开心?” “开心自然是开心的, 只……” “惊喜来得太快, 万岁爷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娜仁笑,大眼睛都弯成月牙:“其实啊, 皇上就是日理万机, 太忙于公务了。只知道怎生孝顺皇额娘, 却不知道怎么让她开心, 从心里往外的乐呵!” 这朕其实知道的, 比如一个嫡皇孙。 保准儿能让皇额娘高兴得见牙不见眼, 但…… 嫡皇孙易有,有了之后的事情却不好搞。 首先满蒙汉融合,便是大势所趋。也是顺治重生以来, 压在心头的几件大事之一。虽然汉文化繁文缛节多, 糟粕委实不少。后续去芜存菁的工程也浩大着, 但相比较满蒙…… 咳咳, 那还是先进了好多的。 所以学习, 改进, 统治这个过程必须有! 那么问题来了, 汉家奉行了几千年的立嫡立长要不要? 要,玄烨这个曾被誉为千古一帝的孩子就没机会了。不要,自打脸不说, 皇额娘、皇后、科尔沁跟满朝文武那边也不好搞。便他有信心应对, 也怕玄烨对嫡弟心有忌惮不是? 仔细来回反复想,横也是难,竖也是难! 顺治决定鸵鸟,等个几年再看看。 若他能成功迈过顺治十八年这个坎儿,活到孩子们长大、参与到他们教育中就甚也不怕。皇家兄友弟恭典范的福全跟玄烨,可就是他儿砸! 咱也是创造过佳话的存在。 娜仁:…… 就不知道这狗皇帝阴晴不定的,到底在想什么。 但他千回百转后,又扯出个愿闻其详的笑容来。自己便不能不好生科普,没办法! 君臣有别。 更没办法的是,她无力改变环境,只能学着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 于是,皇后娘娘清浅一笑:“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身份上,皇额娘已经到了女子所能做到的极致。皇上孝顺,再躬行节俭的时候,也从未短缺慈宁宫用度。” “皇额娘自己也说,于愿已足。唯盼着子女喜乐,大清安康。而这一切,可不悉数着落在万岁爷身上?” “哦?”顺治愣:“皇后此话,从何说起啊?” 娜仁笑,伸出纤白手指:“首先,皇上强则大清强。大清强盛,则外藩慑服。若强盛的万岁爷再表示出对嫡亲姐妹应有的亲近重视来,还愁额驸们不把公主当成天仙供起来?” “额驸被慑服,不敢对公主颐指气使,不敢胡天胡地惹公主伤心。如此一来,姐姐们婚姻稳固,子女繁盛,这喜乐不就稳了?” “江山社稷、百姓安康、公主们的喜乐与底气。喏,您算算,是不是您的作为与态度,才是一切的关键所在?” 所以忙去吧,顶好日理万机,过坤宁宫而不入。 已经立好了威信,理顺了后宫的皇后娘娘,再不需要狗皇帝三不五时地过来碍眼了! 顺治没听出来这潜台词,只认认真真思考。 良久才对娜仁拱手:“听皇后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皇后总是在不经意间,让朕受益良多。以后倘有闲暇,朕得多往坤宁宫走走听贤后点拨。” 凸(艹皿艹 )! 这就是传说中的弄巧成拙么? 娜仁瞪眼,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顺治却直接误会,以为是惊喜来得太快,把小皇后给惊呆了。 他甚至还抬手往娜仁的小两把头上轻摸了摸:“朕,朕不但要学着做个好儿子、好兄长、好弟弟、好父亲,也会尽量,尽量当一个好丈夫。只是朕手头上的事儿太多太杂,皇后给朕点时间可好?” 说完,他这俊脸便红到了耳根。 也不待娜仁回答,便以还有折子没批的万年老借口为由,逃也似地往位育宫方向。 娜仁:??? 满满震惊,万分激动。就很想一脖领子把人薅回来,好好问清楚:说好的形婚呢?咱有默契的,只做表面夫妻而已!!! 本宫不想要公用小黄瓜,你也大可不必委屈自己不是? 只可惜这满心的愤懑无处诉,连咬牙切齿都不能够。气得娜仁直接进了小厨房,亲自执刀一顿剁剁剁。 真把案板上的肉想成狗皇帝系列。 -- 第70页 顺治经过最初的羞赧后,整个人却阳光快乐了不少。虽然说好了断情绝爱,再不重蹈覆辙,可…… 皇后不同别个,那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 帝后和睦,正是社稷之福。 只用了半年多时间,堪称迅速地转过这个弯儿来的顺治乐。眉眼间满满的憧憬:“林有为,着人传十一弟博木博果尔入宫。” “嗻,奴才遵旨。” 林有为恭声应诺,赶紧安排人往十一爷府上。 已经回来了有些日子,正耐着性子陪福晋赏花的博果尔乐,搂着董鄂氏狠狠亲了口:“来了,来了,可来了!福晋快伺候爷洗漱,等爷进宫回来,你就从光头阿哥福晋,连升数级成和硕亲王福晋了!” 董鄂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脸上发白,眼泪都含在了眼圈了。使出吃奶的劲儿来,狠狠推搡了他一把:“爷,爷怎这般孟浪?这,这还在外面呢!” 博果尔哈哈一笑:“福晋莫羞,爷稀罕你呢!” “那,那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当着仆婢的面儿,行此轻薄之事的话太难以启齿。 董鄂氏只泪盈于睫,满是谴责地看着他。 看得博果尔心头一阵酥麻,就…… 还想更过分些! 可惜福晋早年随其父在江南就任,不但学了江南女子的多才柔婉。还一肚子繁文缛节,他若真敢造次,说不得当场被泪水淹没,转眼就被撵出正院儿。 才把美娇娘娶回来没几个月,他又远行去了趟察哈尔。 新婚又小别啊! 都恨不得日日跟福晋粘在一起,哪舍得有片刻分离? 是以赶紧利落道歉:“好好好,爷的姑奶奶!是爷冲动欢喜,耐不住福晋的美色。是爷孟浪了,爷以后好生克制。便克制不住,也先征得福晋同意好不好?” 挺认真有诚意的道歉,却听得董鄂氏眼泪刷地掉下来。 就不明白,为何同样的龙子凤孙,皇上那般英俊儒雅,博古通今,仿佛浊世佳公子。自己嫁的这个却…… 长得也翩翩美少年,张口却这般孟浪无状,比莽夫还莽夫呢?还有他那个什么都讲,只不讲理,还能有万千种方式挑剔她、对她颐指气使的额娘…… 万般苦恼无从诉,哭得董鄂氏不止梨花带雨。 错也认了,孙子也装了的博果尔:??? 就不明白越哄越哭是个甚毛病! 可福晋是自己瞧上的,自己大着脸往宫中求皇额娘、额娘做主的。便有点小性儿,他也能耐着性子哄下去。 只难免身心俱疲,到宫中脸上还有些不乐。 顺治见了直挑眉:“怎么着?咱们大功臣这般郁郁不乐,难不成朕这好消息来得太晚,让你误会朕出尔反尔了?” 博果尔惊,继而诚惶诚恐跪下:“我滴个长生天啊!九哥你怎么会这么想?天呐,这误会可大了去了!臣弟必须得解释解释。” 说着,他的俊脸还红了。 顺治心知,必跟董鄂有关。 前世便如此。 先是他在不知晓董鄂身份的情况下,与她巧遇,有了番接触,渐渐引为知己。后得知真相时,努力克制。却被吴良辅那厮怂恿,也听多了博果尔所说他与董鄂的种种不和,遂…… 前世种种不管对错,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 爱也好,恨也好。 当得知董鄂毫不犹豫地投胎转世,生怕错过好机会后,心就已经凉了大半。望乡台百年被围殴、被教训,再回首时,他只想做好自己所该做好的一切! 但对于曾经真爱,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对方这辈子能喜乐安康。 遂在蠢弟弟述说福晋如何难搞,跟满蒙贵女不一样时。 他便笑:“这不是你自己求来的?朕记得当初某人便说过,要的就是弟妹温柔婉约,才气纵横,跟等闲粗豪满蒙女子不同!” 博果尔讪笑挠头:“不瞒九哥,臣弟现在也稀罕娇花,发了疯似的稀罕。可……” “没想到娇花难养!” “爷喜欢的她瞧不上,她喜欢的爷也学不来。” 一切都跟他想象的郎情妾意,神仙眷侣大有不同。整得他个七尺高的汉子抓心挠肝,却又束手无策。 顺治皱眉,脸上冷得能刮下来冰碴儿:“那就好好学,用心学。认真想想,好生了解下。你福晋到底喜欢甚,又哪处不满你。看着精明强悍,实际上跟个棒槌似的。便朕是个女的,也瞧不上你这样的汉子!” “哎?”博果尔瞪眼:“说话就说话,九哥咋还这般贬损弟弟呢?” “好歹臣弟才刚从察哈尔回来,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退一万步说,也算年少有为了吧!” “而且臣弟长得英武,投胎技术好。对福晋也一心一意的,除了她,连个暖床的婢子都没。全大清上下手扒拉着找,也找不到弟弟这样的好夫婿了吧?” 顺治眨眼:“架不住你再镶金嵌玉,本质也还是个棒槌啊!” “你看你还恼,若今儿不是与朕说起,你可想过你福晋为何如此?你这千般好,可是对方想要的?还有,你也一定也不知道,贵太妃对你福晋印象差着。屡屡挑刺,你福晋动辄得咎吧?” 博果尔疯狂摇头:“你胡说!我额娘跟福晋好着,额娘总夸福晋乖巧,福晋也从未说过额娘半句不是!” -- 第71页 顺治也懒得跟他多说,只把明黄圣旨丢进他怀里:“是与不是的,你自有一双招子。自去好生查验便是,朕也不多说。免得某些人狗咬吕洞宾,还当朕另有所图。” 博果尔讪笑:“不管怎样,弟弟还是多谢九哥提点。回头定好生查验,看这其中是否有甚误会。” 有什么呢? 错不过当初博果尔爱美心切,恐事有不谐除了贵太妃外,还往慈宁宫求了皇额娘。 让原就嫌董鄂狐媚,勾了你神魂的贵太妃不虞。再加上她神情语态有几分像贵太妃最为羡慕恨的先帝宸妃…… 林林总总加起来,小不满变成大挑剔。 婆媳矛盾大到不可调和。 也就是你这憨憨还浑然不觉,以为额娘慈爱、福晋温婉,娘俩好得跟一个人儿似的。 顺治心中嗤笑,却也牢记疏不间亲的道理。 免得适得其反。 只暗地里推波助澜一下,让博果尔的调查更详尽、彻底些。这将是他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插手他们夫妻事。 博果尔展开圣旨一瞧,果然一大串的溢美之词后,是晋封他博木博果尔为和硕襄亲王字样。 如他所猜测的一般。 博果尔大喜,单膝跪地打了个千儿:“臣弟谢过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顺治笑:“看过之后就给朕放下,还得正式搞个册封仪呢。” “一应礼数走完,你才是大清的和硕亲王。” “只你到底年幼,恐难服众。朕欲交给你几样看似繁琐无用,实则弄好便能改变整个大清甚至世界格局的重要事。助你后来居上,在诸亲王贝勒中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你可愿否?” 啊? 还有这好事儿? 博果尔愣,回过神来忙点头如捣蒜:“愿愿愿愿愿!皇帝哥哥这般提点,当弟弟的若还不上道,岂不成那扶不起的烂泥了?皇帝哥哥您尽管说,弟弟愿意为您,为大清赴汤蹈火!!!” “那倒不必,种地就成。” “哈?哈哈哈!皇兄你可真会说笑,种地……种地也成呢!只要您用得上,大清用得上。您就是把弟弟撵回山海关外种参,弟弟也毫无怨言。” “关外早晚要开发,但不是现在。”顺治勾唇,指着墙上的舆图:“现在啊,你只要细心挑选,选出更好、更高产、更适合的新种子出来。把直隶、两湖、两广、两江等地先普及了。” “待百姓安居乐业,人口直线增长了,再谈其他不迟。” 对于亲哥,博果尔还是极为信任的。 兄弟俩恳谈了好一阵,他便高高兴兴地去见额娘了。并把自己得封襄亲王,回头就要举行册封仪,还即将被皇上委以重任的好消息和盘托出。 听得懿靖大贵妃双眉紧锁:“福临小儿竟欺我儿至此?” ??? 博果尔满脸问号:“额娘这话从何说起啊?虽说堂堂亲王跑去种地,听着不甚体面。但若成事,却真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儿!而且,已经有皇后娘娘发现辣椒的前例在先。儿子也……” “也甚?那新良种是那么好发现的?明是内忧外患,灾害连连,偏赶着崇祯又不是个有用人之能的。诸多原因搅合一起,才让福临小儿摘了桃子,捡了好大便宜。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是满朝文武皆废柴!” 懿靖大贵妃白眼连翻,着实不明白自己也曾运筹帷幄,先帝爷更是一代雄主。 两人强强联手生下的博果尔,怎么就比册立继后之前的福临还憨? 正百般嫌弃中,心情本就不多美丽。再被儿子问了句:“儿子此一去,数月未见,未曾尽孝于额娘左近。不知福晋可有时常入宫,替儿子尽孝?” 懿靖大贵妃坏心情加倍,脸色当时就难看起来。顺嘴一句:“快别提那个狐媚子,看着她本宫便糟心!” 直接让博果尔大惊:“额娘您……” “您向日里明明很喜欢乌云珠的,对她极其疼爱,常对儿子夸奖。怎么……怎么突然就变化这么大?难道还真……还真以往都是装出来的么?” “我可真是蠢!还一直蒙在鼓里,以为你们婆媳相得。一次次劝着乌云珠多往您宫中走走,甚至试图求求皇兄。请他开恩,允您往儿子府上,咱们一家团聚,共享天伦……” 难怪每每提及,福晋都缄默不语。现在看除了难办外,这还会让她很难受吧?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还想着补救两句的懿靖大贵妃见状大怒,直接破罐子破摔:“怎么,你小子这是后悔了?觉得本宫是个搅家精,不配住你的襄亲王府了?” “是!” “本宫就是瞧不上董鄂氏妖妖娆娆的样儿!才刚选秀就勾得我儿忤逆亲母,还软骨肉似地求到了昭圣面前。纵着她专房专宠,连个暖床的丫头都没。结果她呢?” “还整天凄凄楚楚,活似受了天大委屈般。吩咐她端个茶、倒个水,就活像哪个折辱了她似的……” 博果尔呐呐:“乌云珠出身名门,自小金尊玉贵。哪儿做过伺候人的事儿?一时不适应也是有的!额娘您……” “本宫怎么?”懿靖大贵妃刀子般的眼神剐过去:“是让本宫多体谅、多包涵,还是反过来去伺候她?” “她尊贵?尊贵过当朝皇后?皇后堂堂国母,都能洗手为她婆婆布木布泰做羹汤。你福晋顶了天也就是个亲王福晋,怎么就不能孝敬孝敬婆母了?” -- 第72页 论吵架,十个博果尔也比不上一个懿靖大贵妃。 但是惹不起,他躲得起啊! 当即一句还有事情要忙,改日再来宫中给额娘请安。就单方面的结束了战斗,任由懿靖大贵妃怎么气急败坏呼喊也坚决没回头。 喜滋滋进宫,满脸丧气而回。 董鄂氏成功想岔,还当他心心念念的和硕亲王打了水漂。难得认真地劝了几句:“爷是先帝亲子,当今亲弟。再怎么也跑不了个和硕亲王去!今次不行,咱们就静待来日。早早晚晚的,万岁爷都会看到你的忠心与实力!” 一直被隐隐嫌弃,从未得过福晋这般温柔对待的博果尔:……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东方不亮西方亮? 啊呸,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总之就因祸得福,感动得他无以复加,就想张开双臂狠狠把福晋抱住:“福晋,你真好。爷定是上辈子积德,才娶了你这么个好福晋。” 又双叒叕在大庭广众下被抱住,董鄂氏登时脸就红到了脖子根儿。 忙条件反射地挣了两下,可听他这么说。前头额娘劝自己的话便又浮现在脑海:“做人最重要是知恩、惜福。十一爷纵有千般不是,对福晋却是天下难寻的好!” “寻常百姓家多收了三五斗,还要买个妾回来。偏他皇家贵胄,只巴巴守着你一个。为你豪掷千金,为你啃自己最不喜欢、不擅长的书本。最是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夫婿,我儿既然好运遇到了。万万珍之爱之,别折损了福气。” 想到这儿,她挣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破天荒地回了句:“爷过誉了,妾哪有那么好?倒是爷对妾的体贴宽容,惹满城少艾心动。常有闺阁向妾殷勤,想进府中与您做侧福晋呢!” 博果尔顿时把头摇成拨浪鼓:“弱水三千,爷只取福晋这一瓢就已经羡煞旁人了,哪里还敢贪心?”不要不要,甚天仙大美女都不要!爷只守着福晋,跟咱们未来的格格、阿哥!” “以前是爷粗心大意,以为额娘夸奖,福晋又从不说。便是你们娘俩合得来,却不知……” 博果尔长长一叹:“是爷心眼少,让福晋受委屈了。这里给福晋道个歉,好福晋千万别跟爷一般见识。以后若无必要,你便少进宫。却不过,也得跟爷一起。” “以前的事儿翻过不论,以后,爷不会再让你受丁点委屈!” 董鄂氏从小在江南长大,受江南文气熏染的同时,也学了一肚子的汉人礼教,最讲究一个孝道。 便不喜博果尔这个粗豪爽朗,典型满族汉子的丈夫。更不喜脾气暴躁,常迁怒她的婆婆懿靖大贵妃。却也从未抱怨过,更没想过忤逆。 现在听博果尔一说,忙连连摇头:“不,爷,这不妥!额娘……额娘虽不知为何对妾有些误会,但……谁家的儿媳还不是这般过来的呢?额娘含辛茹苦将爷养大,咱们做晚辈的理当孝顺!” 对此,博果尔只笑:“可额娘含辛茹苦养大的,是也不是么?” “怎好总劳动福晋代爷尽责?” “以后往宫中尽孝的事儿,还是爷来。福晋聪慧,想想晋封仪举行完后。要请那些个姻亲故旧来赴宴,将来王府扩建你又喜欢甚式样?爷是个粗人,一辈子的眼光都用在求娶福晋身上了。” “甚风格、景致的,便劳烦福晋。唔,咱们府上没有侧福晋、格格侍妾之流,你我也不必分开建各自的院子。这样省下来的银子,便能用来折腾福晋喜欢的江南风格……” 那一切全交予你做主,只你高兴就好的样子,看得董鄂氏一怔。 董鄂氏看多了江南斯文俊秀的翩翩少年,潜移默化也憧憬、期待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个能与她交流文学、畅谈理想的。就好像…… 可偏生事与愿违,博果尔的种种都与她期待完全相反。 以至于大婚至今,他虽对自己千依百顺,却从未触动她的心。直到今日…… 董鄂氏笑,定定看着少年虽不文雅、不含蓄,不懂许多诗词。但眼里心里,满满当当都是她。愿意为搏她一笑做尽一切荒唐事,为免她委屈而冒天下之大不韪! 从选秀时初见到大婚,过往种种一一在脑海中回放。 满满当当的被珍视,终于让她点头:“好!爷放心,妾一定尽心竭力,把咱们的家建得温馨美好。让爷您便远在天涯,也惦着办完差使尽快回府!” 博果尔大乐,边打横把人往屋里抱,边贴着她耳边低声说:“那,那哪儿还用那般费心?随便找个茅屋陋室,只福晋你往里面一住,爷也能欢欢喜喜地住进去当那是王府。” 又被突然袭击的董鄂氏大羞:“爷,爷!这还天光大亮着!” 已经把人放在榻上的博果尔乐:“外面寒风凛冽的,爷怕福晋着凉而已。福晋想到哪儿去了?还是说……” 董鄂氏一手绢堵在他嘴里,说什么说呢? 您还是闭嘴罢! ……………………………………………………………………………………………… 打从重生回来的当日,顺治就致力于对皇宫甚至整个京城的掌控。经过半年的努力,收效甚大。现在的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掌控宫中与京城的绝大部分消息。 懿靖大贵妃宫中与博果尔府上自然也不例外。 前头博果尔夫妇和好,后头相关资料就送到了他龙案上。 -- 第73页 顺治忙活到三更,才拿起那份薄薄的暗报细细翻阅。不过三五页的内容,他却足足看了大半个时辰。然后便径自发呆,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他才落寞一笑:“如此,也好!” 都回到彼此原就该在的轨道上,虽再不相交,却会各自安好。 都拥有前世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平淡幸福!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一时不慎露了行迹,结果跟儿子大闹一场的懿靖大贵妃便郁闷的很。几度着人召见儿子入宫无果后,她终于忍不住拿起了孝道的利刃。 大冷天开窗又泡冷水的,成功将自己折腾病。 随即便报到娜仁这个后宫之主手里,要求着人传和硕襄亲王夫妇进宫侍疾。 娜仁虽不知道这其中猫腻,但…… 她知道襄亲王妃,就是狗皇帝的真爱啊! 但凡跟她沾边的事儿,皇后娘娘不敢擅专就对了。不做主,不沾边,将来才好避免被清算。 当然这明面上的理由么,还得悉数推在懿靖大贵妃身上。 “皇上您日理万机,按说妾不该因这等小事儿让您分神。只……”娜仁眉头轻皱:“到底这位多有不同,一个处理不慎,可能影响到前朝。妾不才,只好请您拿个主意。” 顺治这辈子止步后宫,又无限抬高中宫地位。 以至于后宫斗无可斗! 但上辈子耳濡目染,亲身经历的,相关经验可不少。只一听,便知道懿靖大贵妃这病便不是装的也是故意为之。 目的么? 十成十就是要将在儿子这里受的气,从儿媳妇身上找补回来! 遂直接皱眉:“博果尔正踌躇满志地替朕挑选良种,忙到不可开交。哪有再让他分神,被家务琐事缠住的道理?” “这事儿……” “还是劳皇后走一趟,好生警告一二。让懿靖大贵妃心里有点谱,朕能加奉她为大贵妃,自然也能因故免了她的名号。古来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若她再不消停,莫怪朕真从了阿布鼐的一片孝心,送她往察哈尔颐养天年!” 咳咳,虽然大清贵太妃,再如何也不至于送到林丹汗遗腹子那里养老。 但顺治觉得,用来吓唬懿靖大贵妃已经足够了。 这…… 娜仁愣,心中疯狂呐喊:阴损至斯,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么? 是吧是吧是吧! 可是兄弟你醒醒,你弟还好好的!你刚封的和硕亲王,正打算重用呢,这般挖人墙角可不好…… 她这百般沉吟的,顺治只当是在顾忌懿靖大贵妃辈分。 忙鼓励道:“皇后勿忧,她再如何,也只是皇考贵妃,比不过你这个坤宁宫主人。朝野上下,除了朕与皇额娘再谁也越不过你去!” “可……” 见她迟疑,顺治还忙加码:“不过话虽如此,到底大冷天的让皇后往来奔波。” “此事办成,朕给你份重礼好不好?” 又要有大笔款项入账了么? 娜仁星星眼,不止一点心动。忙认认真真看向顺治,静待他抛出诱饵。结果…… 这货只微微勾唇,笑得比花儿还灿烂:“诗云,每逢佳节倍思亲。皇后进宫半年有余,未尝与慈父慈母再见意见,心里一定殊为想念吧?此间事了,朕便把岳父岳母的名字填在年班名单里,让他们往京城来见皇后可好?” 再没想到所谓的重谢竟然是这的娜仁:…… 第31章 这个…… 可太不好了。 一听起来就让娜仁十分抗拒, 万般拒绝。只无奈原主是个孝女,怎么合理而又不突兀地拒绝, 就成了摆在她面前的头号难题。 孝女? 哎, 有了!!! 短暂迟疑后,娜仁马上露出如花笑颜:“真,真的么?妾再没想到, 有生之年还能再见阿布额吉!谢过皇上恩典, 只是路远迢迢,冬日严寒。妾, 妾……” 娜仁摇头, 一脸为二老安好可以继续忍着思念的好女儿模样:“妾身为女儿, 又怎忍心让二老奔波劳苦?横竖半年有余, 妾已经慢慢习惯了。就别折腾阿布额吉, 免得重逢而又分别, 倍增不舍!” 话落,小帕子便怼脸上。 哭不哭得出来另说,得把这种虽万分期盼, 但诚不舍父母辛劳的孝女纠结给表现出来! 只…… 虽她穿越以后, 演技突飞猛进。短短半年, 小素人儿就有了冲击大满贯影后的实力。但无奈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 她眼底的震惊、抗拒与畏惧都被顺治尽收眼底。 又双叒叕地, 引起了他的怀疑。 原本随口一提, 全为讨皇后开心的绰尔济夫妇年底进京一事直接板上钉钉起来。 当然这会儿顺治并没有直言, 而是温柔浅笑:“本就是为让皇后开心,自然以皇后的意愿为主。” 娜仁盈盈下拜:“如此,妾便多谢万岁爷体谅包容了。” “您放心, 回头妾便亲往贵太妃处。好生与她讲讲道理, 保准劝得她心情舒畅,陈疴尽去。绝不让她给襄亲王夫妇添乱,以至于坏了万岁爷的大事。” 顺治亲手把人扶起,并安抚性地拍了拍她手背:“有皇后在,朕诚省心不少。” “不过贵太妃素来跋扈,有时便连皇额娘都不看在眼里。屡屡顶撞嘲讽,皇额娘为大局故多方隐忍。但今时不同往日,博果尔与朕同心、阿布鼐业已悔改。” -- 第74页 “她这护身符与心头肉都在朕手中,皇后大可不必忌惮。还是那句话,这朝野之间除了朕与皇额娘,再没谁能让你堂堂国母为难!” 娜仁:…… 想说你这个咸猪手,就让本宫很为难啊! 超想狠狠一巴掌上去,说句:形婚而已,莫挨老子。 可事实上,君臣有别。为小命安稳故,她只能装出感动满满的样子,抽回双手,惊喜捂嘴:“有,有万岁爷这句话,妾便是赴汤蹈火都再无畏惧了!您且等着,妾这便去将事情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说完,娜仁便着人往太医院点了两名太医。又喊紫衫开私库,寻了些个滋补养身的药材。 换上凤袍,戴上朝冠。 按品大妆。 然后才坐上凤辇,带着她的坤宁四美浩浩荡荡往懿靖大贵妃处去。 只为折腾狐媚儿媳妇,才折腾出好大阵仗。结果…… 正主没来,皇后娘娘却驾到了??? 懿靖大贵妃一懵,本能拒绝,忙遣了心腹宫女挡驾。 “哦?”娜仁笑,轻抚了抚红珊瑚朝珠:“你说太贵妃自感病体沉重,恐有不祥。唯恐将病气过给本宫,遂遣你出来赔罪,并劝本宫速速回返。并命襄亲王夫妇入宫侍疾?” 被问到的宫女滴翠唯唯低头:“回皇后娘娘,此乃太贵妃原话。还请您念着她一片思子之心的份儿上,成全了这最后的请求。” 这要是往常,娜仁没准儿还真转身扬长而去了。 只要不危害到后宫和平稳定,谁耐烦她到底弄什么幺蛾子呢? 可今儿,她是奉命而来,刚跟顺治夸下海口。哪有连殿门都没进去,就无功而返的道理! 娜仁一个眼神过去,示意紫衫、红裳两个拉开她。结果…… 彪悍的紫衫直接一个巴掌扇过去:“好贱婢,竟敢这般诅咒贵太妃?连太医院诸位太医会诊都没经过,就说……知道的是你这贱婢跋扈,不知道的还当咱们娘娘疏懒,没有好生照顾好太妃太嫔们呢!” 原本滴翠还想哭一哭,闹一闹。 借着自家主子辈分上的便利迫紫衫让步,却没想到她打完人后就反手一顶大帽子扣过来。 压得她战战兢兢,什么脾气都不敢有。 只一个劲儿叫冤枉,说自己句句属实。贵太妃脸色清白、浑身冰冷,的确很严重云云。 听得娜仁恼火,不由叱道:“既然知道贵太妃病体严重,还敢叽叽歪歪拦着本宫?还不前头带路?真以为贵太妃慈爱,这宫里就没谁治得了你们这些个惫懒的了?” 滴翠还想打马虎眼,却又被紫衫补了一巴掌:“是没听到皇后娘娘命令?还是觉得自己跟阖族的脑袋长得都不大可心,迫切想要挪个位置?” 滴翠捂脸,到底委屈哒哒地走在了前头:不,不是她对贵太妃不忠心,而是敌人实在太强大。 她得留住有用之身,才能继续为主子效力! 顺利进门后,娜仁才知道贵太妃为了这场婆媳对决,啊呸!明明就是婆婆单方面折腾儿媳妇的年度大戏。 亲眼所见,她才知道贵太妃为此付出了多少。 清冷冷没有一丝热乎气儿的屋子,满室浓到让人窒息的药味儿。 脸色灰败,发丝斑白,眼底青黑浓重。 初见时满身锦绣,贵气逼人的贵太妃老了十几二十岁般。只眉眼间凌厉与刻薄依旧,见她进来就一个刀子眼:“非请既入,强闯庶母妃宫门,皇后娘娘真真好教养!” “就不怕本宫受不了这屈辱,一条白绫吊死在宫中么?” 那你要是这么聊天,本宫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毕竟通常越是嚷嚷着要死的人越是惜命。 娜仁勾唇,笑得如早春第一支迎春花:“不怕!本宫虽掌管后宫时日尚短,但还是有一定权威的。哪怕不能让贵太妃你这个庶母人间蒸发,栽赃给别人却不难。” “比如你宁可装病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也要一见的十一弟夫妇,就是现成的俩背锅侠!” “正好你们母子俩前几天才不欢而散。” “本宫完全可以放出消息,说你嫉妒十一弟妹独得十一弟恩宠,非要给他纳侧妃。十一弟畏妻如虎,自是不敢应承。遂跟你大吵一场,您唯恐失去儿子遂并行蠢招儿,拟学民间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那套。” “结果弄假成真,竟真误了自己一条性命。呜呼哀哉,也是可怜可叹又可笑了,足以警醒后人!” 懿靖大贵妃气得双眼暴突:“你,你胡说八道!” “嗯!”娜仁光棍点头:“的确是在信口雌黄。不过……” “若贵太妃您真一时糊涂,做了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事儿。本宫可真不介意弄假成真一下子,洗清自身监管不力的罪名之余,也帮万岁爷一把。让阿布鼐与博果尔兄弟反目不说,而且进可攻,退可守。” “既能以不孝之名,替先帝清理门户。又能查清楚背后的龌龊,还襄亲王清白。您知道的,襄亲王对万岁爷素来恭敬有加。若再加上这等恩情,还愁他不感激涕零?” “哈哈哈哈哈哈……”太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飙出来:“你这促狭丫头,就是这么吓唬娜木钟的?” 娜仁挠头:“嘿嘿,我也是破罐子破摔,啊呸!” “那明明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 第75页 “想着把她的依仗变成掣肘,她啊,就不敢再轻易蹦跶了。原还怕不成,没想到她气归气、恼归恼。却也还是拿十一弟当心头一块宝,宁可自己再如何,也不让他两难的。” “哎!”太后叹:“素来只有狠心儿女,几见狠心爹娘?” “再不济,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承载万千希望、几多辛苦拉扯大的。哪舍得他有点滴不好?哀家懂她!” 见娜仁错愕,太后还笑着加了句:“等你以后身为人母了,也会懂的。” 对此娜仁虽拒绝,但也还是特别配合地红了脸:“皇额娘,人家跟你讲懿靖大贵妃事呢,您怎么扯那么远?” “日有所思呗!”苏麻喇姑笑着接话:“从娘娘进宫的那天起,主子就盼着嫡皇孙。日盼夜盼的,足可用望眼欲穿一词啊!” 娜仁瘪嘴:“这,这也不是妾不想让皇额娘如愿,实在这年纪、这身体也不允许。” 为全方位防止被催生,娜仁没事儿的时候可找了不少的相关医书。 被催到就被背一段,力求做到有理有据。 极力把自己打造成虽盼着为皇家开枝散叶,但无奈本身不得宠、身体也没长开的可怜小皇后形象。 果然,老调一弹,对面双双缄默。 再开口时,话题已经重又转回了懿靖大贵妃身上。 鄙视她越老越没有个章程,如小孩子般任性、欠考虑。可怜博果尔挺好的孩子,遇上那么额娘、娶了那么福晋,注定一辈子当夹心饼。 说到这儿太后就笑:“亏得哀家取消了命妇入侍,董鄂氏不用见天儿地往宫内跑。不然啊!博果尔也不用为朝廷效力了,只调停她们婆媳关系就够从早忙到晚了。” “谁说不是呢?”苏麻喇姑附和道。 闻到了瓜香的娜仁顿时来了精神:“命妇入侍?这个娜仁也听说哎!不过娜仁进宫前就被废除了,就不知道是甚原因啊?” 野史传闻都说顺治在命妇入侍的时候,看上了自家弟媳妇。于是强取豪夺,摁死了亲弟,气坏了亲妈。也亲手在他与董鄂氏的倾城绝恋上埋了一颗颗大钉子。 可事实上这破规矩顺治十一年四月初就废了,甭管历史跟现在,应该都跟董鄂氏无关。 命妇入侍的取消应该另有根由。 果然,太后笑着点了点她的小脑门儿:“收起你那好奇的小眼神儿,堂堂国母可不好这般喜欢听些个蜚短流长。” 小癖好早就在偶像面前暴露无遗的娜仁不急不慌,只大大方方笑:“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刚刚儿媳妇讲贵太妃种种,皇额娘不也听得津津有味?” “俗云门口一条河,媳妇随婆婆!娜仁也是随了皇额娘您呗,好额娘,您倒是说说,说说嘛。” 太后皱眉:“苏麻你瞧,这赖皮的,哪儿有点一国之母的样儿?” 娜仁笑嘻嘻揽住她胳膊:“在额娘面前,哪有甚国母不国母的?只有您最最喜欢的,亲亲好儿媳!” 太后无奈长叹,只那眉眼间的笑啊,把天际的晚霞还要灿烂。 婆媳亲香了好一阵儿,谜底才终于揭开。 没甚曲折离奇的理由,更没甚香艳的故事。一为祖上规矩,二为政治需要。等入关年头多了,一应礼仪规矩等相继完善。皇上也亲政,不再需要太后通过接见命妇的方式间接联系群臣了。 本也不喜欢这些应酬的太后,自然而然就烦了。 顺治一提议,她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就这??? 娜仁震惊,遗憾之情分外明显。 讲真,她还以为能有个又大又圆又香的绝世大瓜,结果连个黄瓜都不如。 相比之下,顺治可就惊讶多了:“再没想到,皇后居然这么厉害。首战告捷,成功吓唬住了懿靖大贵妃。” 也觉得自己超厉害的娜仁昂头:“毕竟是奉旨而去的,当然得竭尽全力。” “好歹把吹出去的牛追回来啊!不过……” 娜仁笑,满满期待地看着他:“妾幸不辱命,皇上是不是也得遵守前言?” “啊?” 啊什么啊呢?见顺治明显状况外,娜仁忙不迭提醒:“就是今年年班啊,天寒地冻的,万岁爷可别折腾妾阿布、额吉了吧?不然万一让二老舟车劳顿再得了风寒,可就是妾的罪过了。” 顺治沉吟:“皇后好像挺抗拒岳父岳母前来?” 那,那能不抗拒? 再是原装的身体,拥有原主的记忆,她也终究是个西贝货好么? 也就是萨仁格日勒那个憨憨,一心以为姐姐是当了皇后变了心。怕她后来居上,抢了自己的宠爱去。这才狠心绝情,连嫡亲的妹子都不肯亲近了。 换做人老成精,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绰尔济夫妇,娜仁可不觉得自己还能含混过去! 为防掉马故,她当然能不跟原主亲人接触便不跟原主父母接触。 但是孝女人设不能崩。 遂她只坚持着天寒地冻,唯恐阿布额吉千里奔波颇多苦楚,也唯恐他们水土不服云云。总之所有的拒绝都站在孝道的制高点上。 力争不但不引起顺治怀疑,还顺手巩固下孝女人设。 只可惜怀疑这玩意儿就好像颗种子,一旦落地,有了合适的温度与水分,就会破土生根,长成参天大树。 -- 第76页 原本顺治就对娜仁有所怀疑,但她每次都能恰当举证,再用自己天才的说辞把一切不合理淡化。可随着她接连两次抗拒绰尔济夫妇进京,这份怀疑就不免再度冒头。 并迅速加强。 耳边更响起淑惠妃那句控诉:自打你当了皇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你还是我姐姐么? 当皇后…… 册封大典后,不就是他重生回来的时候? 借尸还魂四个字倏尔出现在脑海,让他在大白天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突然被塞进了手炉,暖热的同时,也让顺治回神。抬眼就看到小皇后满满关切的眼神:“冬来酷寒,皇上可千万小心别着了风寒。” “哦,多谢皇后体贴。”顺治随意敷衍了句。 守着阖宫的太监宫女,娜仁自是最最温柔端庄的皇后娘娘。闻言忙笑着躬身:“分内之事,哪里当得起皇上一句谢?” “您好生保重龙体,别让妾有机会自责照顾不周便是最好。” 比如晚来风急,必定越来越冷。您赶早的,回您的位育宫去。日理万机它不香么?勤奋爱民的好皇帝人设不要崩啊! 娜仁心中腹诽,却半个字儿也不敢表露。 只顾左右而言他:“皇上刚刚在想什么?可有甚为难之处,需要妾一起参详?虽说妾身愚钝,但好歹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再不济,也还能给您当个忠实听众。” 见顺治兴味的目光看过来,她还直接举小手做发誓状:“妾保证做个锯嘴葫芦。出您之口,入妾之耳,再不带让第三个人知道的!” “哦?”顺治笑问:“不告诉皇额娘、不告状佟氏?” “这个……”娜仁对手指,目光开始犹疑:“佟氏肯定不告诉,但皇额娘……妾只能说,她不问妾就不说!反之,您懂的吧?” 顺治摇头:“朕就知道,口口声声说要保守秘密的人,通常都是泄密最快的!” 有被映射到的娜仁噘嘴,心里骂了声狗皇帝就是狗皇帝,神秘兮兮还倒打一耙。 直到顺治又笑:“不过本也不是甚秘密事,泄露也无妨。只……” “到底不甚光彩,皇后记得别四处宣扬就是!” !!! 又大又圆又香的瓜,它终于要来了么? 娜仁星星眼,看着顺治的目光中充满了鼓励:“嗯嗯嗯,妾保证,皇上但说无妨!” 顺治抬眼扫了下四周,娜仁特别知机地屏退了左右。 还特贴心地,亲手给某人斟了杯茶。 这才正襟危坐,一脸期待的样子,标准得都能做乖巧吃瓜的表情包。 可惜顺治反复来回百年,看到的也只是大清兴衰。并没机会体验数百年后,高速发展的科技时代。是以无法准确形容小皇后的表现,只心中怀疑之外又加了点淡淡怪异的感觉。 轻呷了口茶,他才有些忧郁地指着自己的黑眼圈:“瞧见没?朕昨晚彻夜未眠。” “哈?”娜仁愣,试探着说了句:“皇上夜以继日地忙活朝政,实在辛苦了。但有道是欲速则不达,又言一张一弛,方是文武之道。再急于振兴大清,也得注意身体。” “只有您好好的,才能带领大清乘风破浪,继往开来!” 顺治笑:“皇后这汉语学得是越来越好了,瞧这小话儿说得,等闲举子都没你这个文采。” 凸(艹皿艹 ) 这是劝人还劝出来掉马之危了? 娜仁僵笑:“这,大概是天才与普通人的区别吧!妾依稀听哪位大才说过,成功需要百分之一的天分与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而起决定性因素的,往往是百分之一的天分。” “可见自带个聪明脑瓜的重要性!” 真没听说过这个大才,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的顺治:…… “皇后睿智,不过朕并非忙于政务。而是接连数日梦到故去之人,心中有些烦郁。正好年关将至,想着是不是召几个萨满进来驱驱邪?” 第32章 在娜仁的认知里, 萨满等于跳大神,直接跟封建迷信挂钩的。 因此听顺治一说, 她就直接憋不住笑出了声:“驱邪还是不必驱邪了吧?皇上是真龙天子, 自有龙气护体。一切邪祟不能近也,根本用不上跳大神!” 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唯恐错过她一丝一毫表情变化的顺治:…… 就很无奈地扶了扶额:“萨满教是我大清国教, 萨满乃通古斯语的音译, 意为晓彻。即能了解并传达神意之人,萨满是天的使者与奴仆。” “绝不仅仅是皇后所认为的跳神, 而且早在朕亲政之初, 就已经明令禁止萨满从事跳神治病和拿邪的活动……” 得! 以试探为目的的开始, 成功歪楼到了内行皇帝对外行皇后孜孜不倦的科普中。偏两人还都不觉得有问题, 一个听得兴奋, 一个说的欢喜。 期间茶都续了三次, 等话题结束,两个人的态度就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顺治好一番旁敲侧击与观察后,确定自己只是单纯想多:甭管小皇后有甚秘密, 但她绝不会是妖邪! 不然的话, 她不会不闪不避不怕, 还…… 很有些翘首以盼? 就特盼着能旁观萨满做法的样子, 一直问什么时候进行, 需要准备些什么。 问得顺治摆手:“朕想了想, 皇后所言也有道理!朕乃真龙天子, 自有龙气护体,哪能被妖邪所慑?该是最近乏累,精神疲惫, 导致夜里多梦。还是别劳师动众, 惹朝野不安,累皇额娘担忧。” -- 第77页 哈??? 娜仁愣:“可,这……” “没甚可不可的!”顺治起身:“朕还有许多折子没批,便不在皇后处盘桓了。皇后免礼不必送,朕改日再来看你!” 把人胃口吊得高高的,结果你丫一句不合适就给打发了? 这尼玛! 娜仁心中把狗皇帝骂了又骂,脸上却只满满遗憾:“这样啊,听皇后说了这么久。妾心里真真好奇极了,还想着有机会观摩下,瞧瞧咱们这国教到底有何不同呢?” 会不会也披头散发,一手鼓,一手锣。 如二人转的神调儿一般,唱些个‘脚踩着地,头顶着天,迈开大步走连环。双足站稳靠营盘,摆上香案请神仙’之类! 结果这满心好奇未得解,此事就容后再议了??? 娜仁虽未说,但她眼角眉梢都写满了皇上您不厚道的意思。 顺治,顺治也是服了小皇后这爱看热闹的性子。 闻言失笑:“萨满沟通天地阴阳,素来最为神秘,不许旁观。便请来了,皇后也看不到。倒是京城近来有一桩热闹,皇后不但能看,还能莅临府上,参与其中!” 莅临府上? 那不就是要出宫!!! 打从入宫以来,就没见过宫中以外天空的娜仁兴奋了:“哈,还有这等好事儿?皇上快说,到底是哪家府上啊!” 顺治笑:“朕不是封了十一弟博木博果尔为和硕襄亲王么?他们夫妻俩拟大宴宾客,也给朕发了张帖子。” 至于他原本没打算凑这个热闹,还是见皇后眉眼间满是落寞,心生不舍。这才改了原计划,决定带小皇后出宫散心的话,顺治就没有特特说明了。 结果少了这么一句,就让娜仁彻底歪楼。 把自己定在挡箭牌的位置上! 并脑补出各种顺治痴恋弟媳妇,却因命妇入侍制度取消而相见艰难。只能挖空心思,只求见佳人一面的桥段。 点头的瞬间,她都还忍不住跟便宜小叔子默默说了声抱歉。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和硕亲王不好当啊! 顺治哪儿知道这么弹指间,小皇后脑海中都已经飞驰过了千万辆马车?他只恐两人一个鱼龙白服、一个按品大妆地闹出不一致来,特特嘱咐了句:“为免喧宾夺主,届时你我着常服便可。” 这是无意招摇,唯恐心上人向本宫屈膝? 可……上次颁金节,位育宫左近,也没见这两位有多亲近啊! 娜仁满心疑惑,各路野史逸闻在脑子里不停翻滚。 真一个头两个大,有点拒绝这个看似香甜味美,实际上可能涂抹了穿肠毒药的瓜。是以沉吟:“这……皇额娘常说皇上与妾身为帝后,自身安危关乎着江山社稷,再如何审慎都不为过。贸然出宫,会不会不大好?” “无妨!”顺治摆手:“上次要去市井之间,皇额娘自然担忧。此番却是博果尔府上,可保安全无虞。” “皇后若不信,可先往慈宁宫,征求皇额娘意见。” 这…… 虽顺治这么说,便是有一定底气,可万一呢? 娜仁不想错过丁点机会。于是次日往慈宁宫请安,真就对这事儿专门征求了下太后意见。 对此,太后只笑:“也难为你这个爱热闹的,竟然入宫许久再没往外面放放风。跟福临一直往博果尔府上走走也好,也啊,让天下臣民瞧瞧。哀家与当今都宽宏着,值得文臣武将追随,一起共建大清盛世。” 至此,娜仁这个‘挡箭牌’的命运便板上钉钉。 唯有盈盈下拜:“娜仁听皇额娘的。到那日便打扮得齐齐整整的,绝不给您跟皇上丢人。” 只…… 若一切只是转了个弯儿,重又走回了历史进程。回头东窗事发,您可别连我一起怪上!毕竟,咱也奉了圣旨、懿旨两道旨,真真正正的奉旨吃瓜了! 都已经得了圣旨的不好喧宾夺主,娜仁自然放弃了盛装出席。 只简简单单地梳了个两把头,换了身鹅黄旗装。 薄涂脂粉,轻扫黛眉。 确保不压住主人家风头的同时,也别让自己显得上不得台面。 为了达到狗皇帝满意,娜仁也是煞费苦心。 好在这份努力没有白费,等帝后汇合时。顺治不但没有皱眉,还破天荒地夸了两句:“皇后这番打扮倒显清新,好似春来枝头含苞欲放的迎春花。” “虽不如按品大妆来的雍容肃穆,却自有几分少女的活泼娇俏。” ??? 你都要带挡箭牌去会心上人了,还这么夸奖别个真的好么? 娜仁心中腹诽。 面上却只娇羞一笑:“皇上过誉了,妾自认蒲柳之姿,莫说比不得素有满蒙第一美女的孟古青阿巴嘎额其格。便咱们待会儿要去的襄亲王府,里面的女主人,也足够让妾道一声望尘莫及。” 论及貌美,前皇后兼表妹确实非等闲。可…… 那脾气也是彪悍到等闲人无福消受。时隔经年,顺治依旧还记得当年挨过的那些怼。 而董鄂氏…… 她虽然长相不俗,但当年他看中的还真就不是这! 主要阖宫满蒙贵女中,能略认识几个字儿的都屈指可数。只汉女恪妃石氏颇通文墨,却偏偏性子拘谨,为人也寡淡无味。好容易碰到个识文断字,见识不俗。能跟得上他思路的女子,自然如遇知音,如获至宝。 -- 第78页 当时他都没悄悄调查对方身份,只当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满心想着先得到佳人首肯,再体体面面迎进宫中。而不是让她迫于权势君威,不得不点头应下。谁想着知己不但已为人妇,还有个那么禁忌的身份啊? 真是,至今想起来也还叫顺治摇头失笑。 认认真真地对娜仁说:“春兰秋菊,各占胜场。皇后不必妄自菲薄,比起容貌外物,朕向来更重视女子性情才华。” 娜仁福身称是。 心里却想着,你丫要不是个皇帝,这会儿就毙命在姑奶奶的铁拳之下了! 自谦了一下,结果被否定了个彻底什么的…… 皇后娘娘心情很糟糕,连点体统规矩都不想讲了。上了马车就开始闭目养神,多一个眼神儿都没给某人。 再傻也知道自己说错话的顺治:…… 不免认真回想了下,然后轻轻一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可真是,久不回人间,久不入后宫,都忘了女子口是心非的小特点。 皇后只是装睡不理人,已经很是宽宏大量。 若换了孟古青,不闹腾个十天半月,请皇额娘评理都不带消停的。 顺治失笑,轻手轻脚地帮娜仁调整了个更舒服点的位置。起初只装睡不想理某人,结果真睡了一路的皇后娘娘:…… 就很有些窘! 觉得此处该有个道歉,只未等她开口。顺治就先安抚:“皇后莫慌,发型未乱,妆容也未花。只是你睡了这么一会子,不能马上下车,免得受了风寒。” “是!”娜仁点头:“妾多谢皇上体恤。” 顺治笑:“皇后说得这是哪里话?朕为皇,你为后,夫妻一体。” 谢谢,咱们形婚。 而且你若真这么想,就不会拿本宫当挡箭牌了! 哎,这顺治十一年还没到头,十八年可什么时候能到?好想自称一声哀家啊! 娜仁心中万千感叹,脸上却只腼腆一笑。 娇俏小脸儿埋在与旗装同色,滚了雪白貂毛边的斗篷里。看得顺治心下一软,特向伸手摸一摸。 怎么办? 即便明知道小皇后有秘密,他还是忍不住一天比一天动心。难道重来一世,还是免不了做个痴情皇帝么?顺治心中哀号,半是拒绝,半是想要投降。 就在这时,襄亲王府中门大开,刚刚走马上任的和硕襄亲王携福晋恭迎帝后莅临。 顺治董鄂倾城之恋的男配,疑似为情自杀或者被杀的和硕襄亲王博木博果尔? 娜仁瞬间精神起来! “皇上,十一弟跟十一弟妹都已经亲自接来了。咱们还是赶紧下车,别让他们久等。” 顺治点头:“听皇后的。” 说完,他就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含笑对娜仁伸出手。 在公众场合,娜仁素来贤良,从不会让顺治下不来台。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于是淡定伸手,将之搭在顺治手上。 博果尔与董鄂氏双双跪下:“臣弟携福晋拜见皇兄皇嫂,感谢皇兄皇嫂拨冗前来。” 顺治亲自上前拉起了博果尔:“一家子兄弟,十一弟何必这般多礼?” “你别嫌弃朕与皇后前来,误了你的好气氛便是。” “那怎么会?”博果尔皱眉,一脸皇兄你可千万别冤枉我的小表情:“皇兄皇嫂能来,足使臣弟蓬荜生辉。做弟弟弟媳的感激涕零还差不多,又怎会嫌弃?” “皇嫂可别听皇兄乱说,就误会了弟弟与福晋不好客。事实上您能来,弟弟与福晋都恨不得倒履相迎。” 娜仁抬眼看过去,就看这位新晋的和硕襄亲王五官形貌上与顺治有那么两三分相似。 但可能是他酷爱练武故,整个人看着健壮结实了不少。 颇有几分英气,性格上也大气爽朗,特别阳光的样子。 娜仁微笑:“冒昧前来,劳十一弟与弟妹地顶着北风迎出大门外。实在是我与皇上的不对,一点小小心意,恭贺十一弟被封亲王。” “哟!”博果尔笑:“如此,弟弟就多谢皇嫂,偏得皇嫂的好东西了。” 待他亲手接过紫衫奉上来的贺礼,董鄂氏才柔柔一笑:“外面寒凉,还请皇上与皇后娘娘入府内稍坐。” 娜仁只含笑看向顺治,宛如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儿。 一切以夫为天。 顺治点头:“只找个院子给我们歇歇便是。十一弟少年英伟,小小年纪便成了和硕亲王。以后定然前途无量,往来巴结的人多着。你与福晋且去忙,不必管朕与皇后。” 博果尔憨笑挠头:“再能耐,不也是皇帝哥你肯信任栽培吗?” “臣弟愚鲁,不懂得许多。只一片忠肝赤胆,唯皇兄之命是从。以后您说怎么干,弟弟就怎么干!” 顺治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好小子,好好干!若真能有所得,朕封你为铁帽子王!” “真的?” “帝王一诺,重于千金,自然不假!” 博果尔大笑:“福晋,福晋你听到了么?皇兄要封爷为铁帽子王呢!”到时候,你就是铁帽子王福晋了。除了宫中的皇额娘、额娘、皇嫂外,再不用对哪个屈膝……” 说到这儿的时候,博果尔已经满心斗志。 全然一副为不让福晋委屈,哪怕赴汤蹈火都要干的表情。莫说董鄂氏这个当事人感动,便连娜仁这个旁观的,都实名慕了。 -- 第79页 被引去府内小坐的路上,还在不断夸奖:“十一弟少年英伟,已经十分不凡。更难得是他尊重嫡妻,不纳妾蓄婢,只一心一意地守着弟妹过日子。” “得夫如此,十一弟妹你绝对是全大清女子最最羡慕嫉妒恨的一个。” 所以后生惜福,狗皇帝也做个人,别枉费人家博果尔口口声声叫你皇帝哥!娜·社会主义好青年·仁心说,暗戳戳对这俩进行曲线劝解。 换做以前,董鄂氏非羞得面红耳赤的同时,再严肃认真地给她背段儿女四书或者《礼记》。 便当朝皇后,也免不了被温柔劝谏的命! 可现在…… 跟博果尔心意互通了之后,她整个人都圆融了很多。 而且前两天贵太妃作妖,试图用侍疾拿捏她。也是皇后娘娘出手,帮忙压下的。刚承了天大的人情呢,董鄂氏便再羞,也只腼腆一笑:“皇,皇后娘娘委实过奖了。” “我们爷要努力的地方还很多。所幸他正青春年少,便有不懂的,从头学起也还来得及。只……万岁爷别嫌弃他愚笨,千万多给他一点耐心。” 天呢! 这是什么全心全意为丈夫打算的绝世好贤妻? 瞧瞧,瞧瞧,这也就是有耳朵挡着!不然的话,襄亲王的嘴啊,保准儿能咧到后脑勺去! 娜仁忍笑,看着他们这对冒着咕嘟咕嘟粉红小泡泡的小夫妻。 只觉得宴席还没开始,人就已经饱了。 哎,这恋爱的酸臭味儿! 娜仁叹,偷眼去看顺治。只见丫也温润勾唇,并拉住了她的手? 还笑容清浅地说了句:“都是汗阿玛所生,嫡亲的兄弟俩。博果尔有的,朕也有。他没有的,朕也还有!皇后切莫只盯着十一弟妹眼酸,须知你也众人称羡!” 哈? 娜仁抬头,想说我怀疑你是言语影射你知道么? 见到人家夫妻和顺便心生嫉妒,暗戳戳地试图破坏。须知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更别说这还是亲弟弟的婚,谨防遗臭万年哦! 而事实上,她也只能装成害羞的样子低头。 听博果尔与董鄂氏夫妻俩一唱一和地,各种吹捧帝后情深,实乃大清之福云云。成功把娜仁从假害羞说到真羞恼,差点儿一句姑奶奶还是个姑娘喊出来。 好在今儿襄亲王府宾客如云,好多重量级人物。 需要他们夫妇亲自招待的人多着。吹捧才终于停止,把娜仁从无边尴尬中解救出来。 只剩下帝后两人的时候,娜仁都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看得顺治直笑:“皇后在科尔沁时,也是镇国公嫡女来着,正经的皇额娘母族嫡脉。往来奉承的人必也不少,怎么还这般生疏?” 娜仁心说:因为从容淡定的是原主,本宫只是个西贝货啊! 当然真相什么的,打死也不能说。 遂她只气呼呼横了顺治一眼,满脸十几岁小少女该有的娇羞:“奉承跟奉承也不同不是?这……这等私密话,怎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而且……” 娜仁咬牙,给了他个‘咱们咋回事,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的眼神。 恩个屁的爱呢? 本宫就是个实锤工具人儿! 顺治:…… 他能说自己已经打算食言自肥了么?让那个什么人前恩爱帝后,人后各自为政的默契去见鬼。朕要做个表里如一,言行一致的汉子! 但这环境,氛围都不合适。 他也还没有实现大清富强的目标,皇后身上还有些谜团没解开。 实在不是个坦诚的好时机。 顺治只有赔笑:“是是是,是朕考虑不周。没想到博果尔夫妻竟然如此热情,让皇后你为难了。横竖咱们过来,就已经表明了态度、给足了体面。不如等会儿开席只露个脸便走?趁着此时天色尚早,朕带皇后往市井之间瞧瞧?” 娜仁:??? 真的就有被惊到了好么! 她她她,不是顺治拽来的挡箭牌,专门方便他一见佳人解相思之苦的?怎么才匆匆一见,连句话都说上就要走了呢! 再度被询问,娜仁嘴角微僵:“这,这不好吧?专程为给襄亲王贺喜来的呢!” “再者临行前,皇额娘也千叮咛万嘱咐。让妾千万稳重些,别随着您胡闹。现在南边贼寇未平,京城也鱼龙混杂着。万一……” “还是别给御前侍卫们增加工作量吧?” 否则因她之故,让这位爷掉哪怕一根头发丝儿,她也别想好了去! 顺治提起这句,也是为了缓解尴尬。既然娜仁不同意,他也就没有坚持。帝后两个一直待到襄亲王府宴毕,才又乘马车回了宫。 期间顺治没有借故找董鄂氏说一句话。 董鄂氏也一直笑盈盈陪在娜仁身边,处处照应,态度别提有多亲近。不止一次亲手替娜仁布菜,与颁金节宴上简直判若两人。 看得娜仁惊奇不已。 董鄂氏只笑:“皇嫂纡尊降贵来到咱们襄亲王府,妾与我们爷本就该殷勤侍奉。而且……前次额娘染疾,多亏您替她传太医诊治。妾心中万分感激,都恨不得为您效犬马之劳。” 董鄂氏虽是满人,却一直随阿玛在江南就任。学得满腹经纶,自有股子文人的孤高。 而今却因满腔感激,对娜仁如此,平日也是受足了贵太妃磋磨。 -- 第80页 娜仁愣,继而缓缓笑开:“十一弟妹既然叫本宫一声皇嫂,那就是自家人的分内之事,何须言谢?” “嗯!”董鄂氏点头:“皇嫂说得是。” “妾幼时在江南长大,前两年才回京城。从前密友都万里相隔,与皇嫂只身来京倒有些同病相怜之感。只不知,乌云珠可有这荣幸,与皇嫂做个闺友?” 哈??? 这太突然太意外,以至于娜仁直到坐上了回宫的马车都还恍惚着。看得顺治好生担忧,伸手在她眼前连晃了几下:“皇后?” “皇上唤妾身?” “皇后想什么呢?这般神思不属的!” 娜仁扶额:“乌云珠觉得跟妾同病相怜,都是孤零零在京中的小可怜。合该一起,作对儿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呢,妾当然万般诧异!” 毕竟一个是眼前这货的继后,一个是眼前这货各种想立为后的真爱。甭管历史写得多美好和谐,有那么把凤座横着,娜仁也不敢相信原身能跟董鄂有多好啊! 所以被突然示好,她都顾不上感动。惊诧过后,这脑洞就一路往阴谋诡计上去了。 便当时敷衍过去了,也还是忍不住走神想。 顺治哪知道她这复杂的小心思? 只笑道:“那怕是不成,至少三两年内不成!因为博果尔心急,不想浪费时间。遂打算直接往江南走,尽可能早地投入到新良种的选育种植中去。朕已经应了,最迟几天后,他们夫妻便要起行。” “三两年未见得能回转,襄亲王福晋便是有心,也暂且没精力与皇后做闺友了!” 啊这? 娜仁愣,真心怕小伙子立业不成,倒直接折损到里面。 回头董鄂进宫,一切又都走向历史中的轨道。 因此皱眉:“可,十一弟才回京也没几天不是么?而且年关将近,也不好这么寒冬腊月的仓促上路啊!” 顺治点头:“朕也这么说,可那小子立功心切。而且……” “也是惹不起躲得起吧!” “今次贵太妃虽被皇后你给遏制住了,但她只要在一天,就能以孝道辖制博果尔一天。他们夫妻俩远着点儿也好,好好冷冷她,也好好做点实绩。将来带着功劳跟子女一起回来,不管前程还是母子婆媳矛盾都迎刃而解了。” 娜仁全程盯着顺治,将他说这番话时的微表情都牢记在心里。 然后发现:她还真就想多了。 顺治对董鄂,至少是现在的顺治对董鄂,还真没有丁点超出礼仪之外的心思。所以…… 挡箭牌什么的,完全是她瞎猜啊! 他,他他他,可能大概八成,就只单纯地想要弥补她没看成萨满驱邪祈福的小遗憾? 不不不! 娜仁你冷静点,别想桃子! 顺治爷心有挚爱,不是董鄂也是朝政。后宫嫔妃什么的,都是摆设。而你这个皇后么,除了摆设之外还有个其余嫔妃没有的功能:管理其余的摆设们! 襄亲王府之行,大概是瞧她管理摆设管理的好,特赐的小小福利。 三言两语将自己劝服后,娜仁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原来如此!真羡慕十一弟妹,嫁了十一弟这样自爱又宠妻的好汉子。处处为她着想,走哪儿都带着。” 以后还可能宠冠后宫,成为活着的传奇,绝对女主角一般的高光人物。 可惜她因种种顾忌,不能跟这样的女猪脚做闺蜜! 顺治皱眉,不知道为何,明明小皇后听实事求是的几句话,听在他耳朵里却酸溜溜地透着股子不舒坦。 哪怕明知道皇后对博果尔只是单纯的欣赏。 帝后回宫后第五天,博果尔夫妇便启程南下。快走到年底,才终于回信说是到了目的地。 随信而来的,还有少江南的锦缎、丝绵、茶叶、首饰等物。 都是董鄂氏琢磨着娜仁的喜好,一点点置办的。 东西好,心意也难得。娜仁却之不恭,忙着人也送了些回礼过去。这么一来一往的,两人便没成密友,也比以前好了太多。 几场大雪过后,顺治十一年也就到了尾声。 原该十二月薨的和硕承泽亲王硕塞因顺治频频遣太医故,转危为安。原该陷漳州围泉州的郑氏也没扑腾出半点水花,反被朝廷军追得顾此失彼,连连失利。 正赶着朝鲜、琉球、蒙古各部等均来朝贡,顺治龙颜大悦。 在位育宫大宴朝臣,款待来使。 身为皇后,娜仁自然也全程出席。只…… 谁能告诉她,说好了不来的绰尔济夫妇怎么会现身位育宫? 第33章 片刻怔愣后, 娜仁原地表演了个又惊又喜。 震惊到双眼圆睁,激动得泪盈于睫:“额吉, 真的是您么额吉?长生天啊, 这么大冷的天,您怎么也来了?娜仁明明有请求过皇上,言说冬日苦寒。为您与阿布身体, 别大冷天的折腾!” 绰尔济夫妇向她行礼:“奴才见过皇后娘娘, 娘娘万福金安。” 娜仁摇头:“阿布额吉快快请起,二老这般, 岂不折煞了女儿, 跟女儿生分?” 绰尔济夫妇摇头:“娘娘言重了, 到底礼不可废。” 娜仁噘嘴, 一如当初科尔沁草原上那个娇娇俏俏的小格格:“可就算当了皇后, 娜仁也还是阿布额吉的好丫头!” “是是是!”绰尔济福晋泪中带笑:“额吉的好丫头长大了, 都知道心疼额吉了。不过好丫头别气,进京年班是恩典。是皇上给额吉跟你阿布的礼遇,等闲人盼都盼不来呢。” -- 第81页 “可天寒地冻的……”娜仁含泪:“女儿实在担心你们, 好在长生天保佑, 让二老顺利抵京。” 绰尔济摇头失笑:“皇上一路派人策应, 事事准备妥帖, 焉有不顺之理?” 啊这? 娜仁皱眉, 质问的小眼神立马盯过去。 顺治摆手:“朕原是想给皇后给惊喜, 便先往科尔沁传了旨。但皇后心疼二老奔波, 朕便只好又传信询问过他们意见。” “是是是!”绰尔济福晋点头附和:“皇上口谕说得明白着,全凭奴才夫妇意见,是咱们坚持要来。两颗眼珠子都在京城, 日日惦念吃不香睡不着, 常在草原往京城的方向望。唯恐两个妮子淘气,伺候不好太后跟皇上。” “终于有机会来京城瞧瞧,莫说区区风雪。便下刀子,也挡不住这满腔的思女之心!” 看着她那满是慈爱的眼神,想想自己终这一生也再见不到的亲人朋友。 娜仁心中一恸,泪珠滚滚而落:“额吉,女儿好想你!” 绰尔济福晋强忍着泪:“好娜仁不哭,额吉这不是来了么?从这会子到年初,额吉能在京城待一个月有余呢。” “是啊,皇后!”终于找到机会插话的顺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若实在不舍,便留福晋在坤宁宫,陪你住到离京便是。” 娜仁:!!! 这特么的是个恩典??? 好吧,在很多人眼里这都是。可事实上,这会让娜仁战战惶惶,如履薄冰。 虽说她跟原主的交换出于自愿,不存在任何的阴谋与勉强。可问题是她根本就解释不清楚,更没有信心取信于人! 一旦暴露,等着她的,怕不就是萨满、道士、和尚、神婆等轮流的花式驱邪。 什么狗血、鸡血、符水、童子尿的,全都给她安排上。说不定还得宗人府、慎刑司的走起,让她体验满清十大酷刑的刺激。当然最有可能的,是直接当成邪祟烧掉烧掉! 再是原版身体,有原主记忆。娜仁也没把握在人家亲妈面前连演一个月,演到天衣无缝,半点破绽不留啊! 天知道就刚刚那一会儿,都累死她多少脑细胞。 满心拒绝无从诉,娜仁只一脸激动地看着顺治。 嘴上问真,真的可以么? 心里却在不停想着,怎么能合情合理地把这个事儿给推过去。要不要来波儿妾虽感激涕零,无限向往。但为正宫归,需以身作则故,只能忍痛拒绝。 结果还没等她开始表演,便宜妹妹淑惠妃就行动了。 原本静静坐在妃位上的她,经历了一系列捂嘴、震惊、欢喜的表情转换后。就见她霍然起身,跌跌撞撞地往过飞奔。一头扎进绰尔济福晋怀里,哭声震天:“额吉,额吉啊,萨仁格日勒好想你!” “您二老千里迢迢来了京城,怎么都不说陪我住几日呢?还说一双眼珠子,偏眼里都只有姐姐……” 很好,没毛病,就特别的萨仁格日勒。 从小到大,她在阿布额吉面前一贯都这么娇蛮来着,向来是会哭的娃儿有奶吃派代表人物。 可惜位育宫不是科尔沁,在场所有人等也不都是绰尔济夫妇。她才冒冒失失地冲出来,太后就皱了眉。再一嗓子号出来,还有攀扯她宝贝儿媳妇嫌疑…… 太后这脸色就变了:“胡闹!这半年多的宫规都白背了?” 自打那次往慈宁宫告状不成,反而受了更多的罪后。淑惠妃就彻底了怵了太后,除非必要绝不往慈宁宫。去了也装鹌鹑,绝不再试图奉承讨好她,恨不得见着她就发抖的那种。 现在被太后冷脸一叱,顿时安静如鸡。 战战兢兢的,看着别提多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素日里受了多少薄待。娜仁摇头,都不知道怪她智商不足、挑事不少。还是感谢她及时冲出来,化解了自己的两难。 “皇额娘!”娜仁笑着挽住太后胳膊:“自打进京到如今,妾与萨仁格日勒都已经累月未见阿布额吉。” “不想皇恩浩荡,重聚成真。妹妹心中激动难忍,也是有的嘛。皇额娘给儿媳妇点儿面子,先揭过这一篇儿去。回头再好生教训她,再也没有下次了好不好?” 儿媳妇都开口了,太后自然不会再追究下去。 不然较起真来,后宫嫔妃不守规矩,不也是娜仁这个皇后的失职了么? 太后颔首:“那便给儿媳妇面子!” 说完便扫了瑟瑟缩缩的淑惠妃一眼:“还杵在这里作甚?退下!” 淑惠妃:…… 就很想再跟额吉待会儿,好好叙叙别情。顶好勾得她心软,主动跟姐姐提起。让她多多照拂自己,就好像在科尔沁草原上一样。 但太后都发话了,她哪儿还敢再强梁?只能委委屈屈福身,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留绰尔济夫妇在原地,反复不停地自承教女无方。 说得太后再度皱眉:“二位那次女实在不如何,但皇后却出类拔萃的很!” “对!”顺治也点头:“皇后温婉贤淑,知书达理。上孝敬皇额娘,下悉心教养皇子皇女。将后宫诸事打理得妥妥当当,是朕不可或缺的贤内助……” 娘俩你一言我一语的,通篇溢美之词。 把绰尔济夫妇都给夸懵了:您,您二位确定说的是娜仁?奴才的长女? 当初孟古青被废,太后有意在科尔沁再选一位皇后。那丫头确实跟着临时抱了抱佛脚,可…… -- 第82页 知书达理?那就是闭着眼睛夸,也夸不出来! 看来…… 绰尔济夫妇对视了眼,看来一切与他们预计的正好相反。长女娜仁得了太后与皇上的宠爱,更活泼朝气些的萨仁格日勒却不被看在眼里。 私下里有机会,还得劝萨仁格日勒收敛点坏脾气,多往亲姐处殷勤。 也多嘱咐娜仁,让她照应点妹子。打虎不离亲兄弟,只有姐妹同心,才能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活得好、活得久。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后,宴会继续进行。 为款待朝鲜、琉球使者与蒙古诸王贝勒,素来节俭的顺治难得大方。 桌上山珍海味应有尽有,琼浆玉液取之不尽。 席间还有面容姣好、身姿曼妙的伶人或歌或舞,或者载歌载舞。 在演砸了就很可能以死谢罪的高要求下,每个节目的水准都很高。足以让娜仁这个现代而来,见过许许多多‘大世面’的拍案叫绝。 可惜狗皇帝不做人,让她全场如坐针毡。 根本没有心情看演出!!! 比如这会子,正轮到绰尔济给他敬酒,感谢款待。只特公式化地夸了席间菜色,狗皇帝就含笑勾唇:“爱卿过誉了,在朕看来,这微末厨艺,不及皇后万一。” 绰尔济惊:“皇后还有厨艺?” “哈,奴才不是怀疑皇上所说。只皇后素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独独在快要进京时临阵磨枪了几天。水平么,大概也就把肉煮熟?” 两句话就把娜仁推到穿帮边缘! 简直不能更气。 娜仁皱眉:“瞧阿布这话说的,您也知道那会儿进京在即呢!骤然要离开自己家乡与亲人,去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满心忐忑,一脑子离情别绪的,哪儿还有心思学厨艺?” “倒是进京后颇多闲暇,才又捡起来。不想放平了心态后,女儿还是个厨艺天才。您别皱眉啊,我的厨艺真真用过的都说好,不信您问皇额娘跟万岁爷!” 很好,不等问。那两位就已经点了头,并颇多褒奖。 听得绰尔济眉开眼笑:“倒是奴才老眼光看人,把娘娘扁了。奴才跟娘娘赔礼,您可千万别见怪。” 当父亲的还要在女儿面前自称奴才…… 这让人窒息的破规矩! 就让娜仁很是无奈,可清就是个除了皇族外全民皆奴才的时代。连她这个皇后在皇上面前自称一句奴才,都没甚不可以的。而没有旗籍的,连自称奴才的资格都没! 娜仁记得在某博物院里就收藏着一份雍正年间,湖广总督杨宗仁自称奴才,被改为臣的请安折子。 也记得电视剧《铁齿铜牙纪晓岚》里,纪晓岚自称臣,和珅得意洋洋地自称奴才。 无力改变的皇后娘娘只能在心里开解自己:这是清初,清初!跟别的朝代不一样,这里的奴才是比臣更亲近、更高贵些的称呼!!! 结果好容易把自己劝好了,狗皇帝又来。就因为他刚刚的那顿夸,在场诸人闻弦歌而知雅意。 也赶紧紧随其后,集体对娜仁彩虹屁。 结果还不等娜仁谦虚两句呢,他就又笑着说:“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谢谢岳父细心,专门给皇后和淑惠妃请的汉人师傅。” “正因为那时候打好了底子,皇后入宫后才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 也就应了个景的绰尔济一脸懵,但满朝文武都在说什么也不能给皇后女儿丢脸。 放开胆量,吹就完了。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绰尔济挠头憨笑:“皇上过奖了。” “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姐妹俩一起学的,却只有皇后娘娘进步神速,可见娘娘天分与努力。” 顺治愣,继而含笑点头:“岳父说的是。不过……” 见他还要继续嘚啵,娜仁忙轻咳了声:“诸位使者都是慕我大清天威,远道而来,万岁爷您可别厚此薄彼。横竖阿布额吉还要在京逗留一月之久,你们翁婿叙话机会多着,何必急于一时呢?” 此话一出,顺治心里就算还有万千试探也不好诉诸于口了。 只温柔浅笑:“皇后说得是。怪朕心急,想多跟泰山泰水多炫耀炫耀你的聪慧博学与受宠。好让他们知道,科尔沁的明珠到了大清皇宫里,也依然被万千宠爱。” “这样来日他们回转科尔沁,也不至过分担心你!” 挺合情合理,让在场诸人交口称赞的理由。 有那感性又会逢迎的,甚至当场抹了泪儿。连说帝后和谐,实乃社稷之福,天下万民之福。 一人起头众人跟从,所有人等跪拜恭贺。 娜仁这个曾跟他们皇帝有过形婚默契的挂牌皇后,就这样开始了被宠之路。可真是…… 糟点多的,让她不知道从何吐起。 只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上不来,下下不去。 还得特郁闷地看着嫔妃们羡慕嫉妒恨的小眼神儿,看阿布额吉满脸惊喜而又骄傲的样子。 以至于宴罢,顺治表示要跟她一起回坤宁宫时。 娜仁当时微笑,仪态万方。 等到了坤宁宫,屏退左右后。她便含笑问了句:“万岁爷可记得当日与妾的约定么?” 顺治眨眼,给了她个且说来听听的眼神。 娜仁肃容正色,把当日两人约定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当日种种,妾一直牢记于心。时时警醒,绝不敢有片刻忘怀。可……” -- 第83页 “妾再如何,也只是个十几岁少女。会怀春、会害羞,会对男女之情有向往与遐想。皇上这般,就不怕妾戏假情真,就此赖上您么?” 这个…… 顺治以前是真怕。 毕竟他怀疑娜仁是以退为进,想着另辟蹊径。先取得他信任,瓦解他防备,然后再徐徐图之。 而刚重生回来的他只想一辈子励精图治,别让望乡台所见成为大清未来。根本没想过沾染情爱甚至女色,只为图省麻烦故,答应了小皇后的提议。 现在想法已经彻底扭转的他只含笑拱手:“朕求之不得!” 哈??? 娜仁惊呆,抬手摸上顺治脑门:“这,这也没烧啊!怎么净说些个胡话?” “听错了,一定是我听错了!” “再不就是皇上喝多,脑袋不清醒了。不怕不怕,你睡一觉,睡一觉明早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只记得兢兢业业,努力拼搏为大清发展舍生忘死……” 说完,她就喊林有为赶紧进来伺候万岁爷洗漱。而她自己,也风一样地刮进了侧间。 顺治:…… 行吧,他可能是有点操之过急。还没探出来个子午卯酉呢,就又对小皇后表了心迹。 但,小皇后也不至于抗拒成这样? 顺治皱眉,站在那紫檀嵌宝大梳妆镜前,从其中看着自己十七岁时模样。 怎么看,怎么都是俊眉修目,翩翩一少年郎啊!因久居上位的关系,通身还有股子普通少年所无法企及的贵气、威仪与气势。常被嫔妃们花样讨好,遭各路宫女献媚。 再香饽饽不过了,怎么小皇后就这般不走寻常路? 莫不是在欲迎还拒? 顺治上辈子妻妾不少,感情经验却不多。便对董鄂氏,也只拼着所有人反对迎她入宫。接连升位,频频破例,不惜跟皇额娘对上。 可若说多温柔小意? 却也没有的。 更多的时候,是董鄂照顾他、迁就他,各种温柔劝谏。久而久之的,顺治不但哄人技能不大熟练。也放不下面子,或者不肯放下面子去哄哪个。 他更擅长转身拂袖,让惹到他那个自己冷静冷静。 于是,等娜仁磨磨蹭蹭,把自己再度泡起皱,裹得严严实实回到寝殿时。就见紫衫颇有几分担忧地回禀:“皇上说还有些折子没看,遂回了位育宫。您看……” 我看? 我看咋这么好,前所未有的好啊! 仿佛逃过一劫。 横竖今晚,皇上爱极了皇后的谣言也得传遍大街小巷。从今往后,不对!是很久以前都没人敢在她面前造次了,那谁还在乎狗皇帝来不来? 没人抢床的日子不快乐么?! 娜仁心中狂笑,面上却露出失落中带着理解的笑意来:“当然以国事为先。不过今儿席间万岁爷都没怎用膳,着小邓子把灶间煨着的汤送去些,再配上点点心小食。” 他吃不吃的不重要,娘娘温婉贤惠的姿态得做足。 紫衫恭声应诺后,娜仁以困倦为由挥退了所有人等。一个人躺在床上细细回忆,回忆原主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与家人相处的细节等。 甭管狗皇帝为何出尔反尔,原主双亲来京,接着要逗留一月有余这事儿都已经成了定局。 今日托便宜妹妹的福,直接把岔打了过去。后续没人提,她也就乐得装傻。只跟他们依依惜别后,约定明早坤宁宫相见。 真正的考验即将开始,她还是好生养精蓄锐。 好迎接明儿的挑战,管狗皇帝到底是发了哪门子的疯呢? 第34章 娜仁如是安慰自己, 拽起被子盖在头上。 打算来个一睡解千愁。 结果越是着急越睡不好,好容易闭上眼睛。半梦半醒间, 还见自己被便宜妹子指认, 然后三堂会审,彻底穿帮。 狗皇帝建议找萨满驱邪,太后劝她坦白从宽。把一切说分说清楚了, 还能留在慈宁宫当个厨子。 懿靖大贵妃就狠了, 直接提议将她烧死! 偏往日里忠君体国的文武大臣们纷纷倒戈,悉数站在了娜木钟身后。强烈要求烧死她这个妖邪, 以正朝纲??? 江山与不怎么美的美人之间, 狗皇帝果断选了前者。午门口架起了高高的柴堆, 上面还倒了十几桶火油。她如电视剧中般, 被可怜又无助地牢牢绑在柱子上。 眼看燃起的火把被扔在倒了火油的柴堆上, 腾地一下子窜起漫天的火苗。 吓得她死命挣扎, 惨叫出声。 再睁眼却只见紫衫满满关切的眼神:“皇后娘娘,您没事儿吧?” 娜仁傻愣愣瞅了瞅,紫檀大床、贡缎锦被, 以及她坤宁宫熟悉的一切。好半晌才哑着嗓子点头:“无碍, 做了个噩梦而已。本宫没说甚吧?” 紫衫摇头:“奴婢进来的时候, 只见娘娘尖叫着掀开了头上的被子。满脸大汗, 像是被梦魇了!” “啊……”娜仁尬笑:“我说怎么好端端的, 梦着被贴加官?原来是这被子惹得祸, 蒙头睡果然要不得。” “娘娘说得是。”紫衫点头:“不过娘娘刚刚……可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要不要请太医来,开几副安神定惊的药喝?” 原本,娜仁对中药的态度只有四个字:敬而远之。 宁可挺一挺, 熬一熬, 用自己优秀的身体素质跟病魔作斗争。也轻易不肯吃那未必利于病,但绝对苦口的中药。有了掌心灵泉后,她更是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 第84页 从不担心病痛困扰。 但现在…… 喝药等于要静养,等于不便见客啊!!! 有点适合想鸵鸟却不没有合理理由的她。 于是,她这到了嘴边的些许小事、大可不必就变成了:“这……不好吧?三更半夜的,本宫也并没觉得有多难受。” 那也就确有难受咯? 这下不但紫衫,便闻讯赶来的红裳、绿腰、蓝衣也都不干了。坤宁四美拧成一股绳,齐心合力地劝。好半晌,娜仁才为安丫头们心故,传了太医。 娜仁原还琢磨,怎么把自己的情况说得稍稍重点儿。 好能遵医嘱闭门谢客,把拖延回避都带上点孝顺味。结果……老太医闭着眼睛拿了半天脉,言说她除惊吓外。还出了许多汗,恐有风寒之虞。 根本用不着暗示,就好几副药开出来。 再是情况需要,想着顺水推舟。那加起来足有一大盆的量,也看得娜仁头皮都发麻:“张太医是吧?你能不能给本宫开些个丸药,或者费点心把这剂药制成丸剂?” “不怕你笑话,本宫畏苦,实在受不了这许多苦药汤子。” 这并不是甚为难事,被点名的张太医答应下来。 不想逃过苦药汤子的皇后娘娘眼睛一亮,接着就得寸进尺起来:“那药丸子记得小一点,不然卡嗓子。如果可以,再在不影响药效的前提下,尽量让口感好些。” “此事若成,非但本宫记着你的好儿。所有畏惧这苦药汤子的,都得记着。尤其家有幼儿,每每为吃药故弄得全家鸡飞狗跳的!” 她这话一出,张太医就想起了宫中的皇子皇女们。 以及那些年,小祖宗们哭死哭活不肯吃药。一碗药汤子撒多半碗,最后药效达不到,却害他与同仁们被冠以庸医之名。轻则训斥,重则丢官甚至没命的悲伤往事。 若皇后娘娘所想真的能成…… 那还真是受益甚广! 张太医大喜,结结实实给娜仁磕了个头:“皇后娘娘睿智,下官这便回去准备。尽心竭力,绝不辜负娘娘所望。但有所成,立即来向娘娘报喜,谢过娘娘提点之恩!” 现代这么司空见惯的小事,到了大清还成功劳了? 娜仁愣,继而笑着摆手:“本宫也不过怕苦,想少喝两次苦药汤子。遂大着胆子,外行指导内行,混说了两句而已。哪有甚智慧,但有所成,也是张太医你自己兢兢业业,戮力研究的成果。” “若可以,你还可以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做些个治风寒,腹泻等的常见成药。” “不用喝一肚子苦药汤子,败了胃口不说。还方便快捷,易于推广。普通寻常的药方,想来也不会很贵。便是普通平民也买得起,可以在家中常备一点。” “若有个头疼脑热,就可以及时治疗。不至于舍不得看大夫的银两,咬牙强撑着,直把小病拖成了大病……” 闻讯匆匆赶来,却听到这么几句的顺治:…… 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中还翻滚着满满欣慰与光荣。虽然他违背了当初断情绝爱的誓言,可也因为小皇后值得不是么? 顺治皱眉,眉眼间满满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疼惜:“自己都尚在病中呢,还不忘忧国忧民!你呀,可快安生点,好好配合太医。” “否则朕不但不允你所说,还着太医往药里多添点黄连!” 花擦,这特么人干事儿? 娜仁瞠目,连在他面前一贯的温婉贤淑都装不住了:“常言道夫妻一体,妾好歹也是万岁爷的另一半。不珍之重之就够令人扼腕了,怎还忍心戕害?” 这眸光含恨,满满抱怨的小模样! 看得顺治挑眉,很想再逗弄几句。可瞧着她好像水里捞出来似的,连头发都被汗湿。可怜哒哒地贴在头皮上,小脸儿上满满令人刺目的苍白。 他这万般调侃、嘲讽等都悉数堵在了嗓子眼儿。 只狠狠瞪了紫衫红裳几个一眼:“枉皇后宠着护着尔等,却惯出来几个不好生当差的?都怎么伺候的?” 他这话一出,原就愧疚到不行的四婢齐齐跪下:“奴婢等罪该万死,还请万岁爷责罚。” “罚甚罚呢?快起来!”娜仁皱眉:“是妾睡姿不雅,用被子蒙了头,以至于梦魇惊吓。暴汗才有点风寒之虞,跟紫衫她们何干?” “妾身边一共就这么几个得用的,万岁爷都罚了去。回头妾无人照应,岂不是要越发沉重么!” 顺治拧眉:“这次便看在皇后的面上,饶尔等一回。若有再犯,朕定罚不饶。” “嗻,奴婢等谢过万岁爷!” 紫衫四个跪谢,顺治摆手,示意她们退下。便如是,她们也还是勇敢地向娜仁投来询问目光。得到她点头示意后,方才鱼贯而出。 寝殿中,顺治细细看过太医开的方子。 确定无甚大碍后,才笑言:“到底是甚噩梦,竟然把皇后吓出症候来?” 娜仁腼腆一笑:“倒也不甚可怕,只……” “只说阿布额吉难得来一次京城,皇上隆恩,许妾带二老在京城转转。妾想着冬日里万物萧条,只梅花凌风盛放,蔚为可观。” “遂一群人爬山观梅,结果妾脚下踩空,咕咚咚从山上跌下来。” “妾琢磨着小命休矣,悔不该穿花盆底爬山。这下不但严父慈母再也见不到,无法再侍奉皇额娘跟前,还非得落个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 第85页 再没想到是这样的顺治:…… 就很艰难,但是没忍住。终究还是笑出了声:“皇后勿忧,朕听说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既然你在梦里这么担心,现实中就肯定能仪态万方,一直美到老,美到死。” 哈? 狗皇帝突然就不狗了? 娜仁很诧异,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这货比权、比地位比武力值,都让自己望尘莫及。 她就更能做个俊杰:“那,就借万岁爷吉言了。” “大半夜因这点小事惊动您,实是妾的不是。您若是有公务要忙,便请回吧。妾这里自有太医、宫女跟太监们照顾着,再不会有丝毫差错。” “而那些个社稷大事,少了您却万万不能……” 赶紧日理万机去罢! 别在本宫眼前晃,晃得本宫眼疼。 说完,娜仁也不管顺治是怎么个反应。只以出了一身汗,浑身粘腻为由,又躲进了净房。 以为再度回来,就能听见宫女回禀,万岁爷已经摆驾位育宫的好消息。 结果…… 等她收拾停当,就发现好好的床上已经躺了个碍眼的人。 娜仁皱眉:“皇上您……” 顺治正色:“皇后贤德,朕也不能做无情之人啊!” “嫡妻都病了,朕做人夫君的又岂有置之不问的道理?” “可……” “没甚可不可的!”顺治摆手:“政务永远也忙不完,懈怠个一日半日也无妨。” “倒是皇后你这身体,可万万不能出甚差池。六宫祥和,宫人各司其职,可都是皇后的功劳。” “你好好的,朕才能心无旁骛地投入到政务中去……” 巴拉巴拉一大堆,翻译过来只有一句话:朕不走,朕要留下照顾你! 娜仁:…… 就很拒绝。 说了不少婉拒之词,结果顺治不为所动。甚至还唯恐皇后内疚不安,怕传了病气给他,把张太医送来的药丸子吞了两个:“如此,皇后可放心了吗?” 就…… 更怕了! 这种对自己都狠得起来的人,才真的让人满心畏惧。 只可惜实话什么的,注定不能说。娜仁无奈摇头:“长生天在上,千万保佑信女别把病气传给了皇上。否则的话,信女真的是万死也难赎其罪了。” 祈祷完,她还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忍着牙疼、心疼,找机会悄悄往里放了半滴灵泉水。防备他万一病倒,连累自己背锅不算更被朝野指责。 顺治笑着接过茶:“皇后别怕,朕这半年来一直勤练骑射,壮得能猎虎射熊。区区病气,奈何不了朕的。你只安心睡,有朕在,保准甚噩梦都不敢侵扰于你。” 百般劝阻无效,娜仁只能福了一福:“如此,妾便多谢万岁爷了。” 说完便率先躺上,紧紧挨着墙。 宛如一只壁虎。 顺治只怔怔地看着她那紧张而又防备的小动作,不禁反思自己:到底是哪只眼睛出了毛病?竟认为小皇后是欲迎还拒、欲擒故纵。放着长线,等他这条大鱼上钩呢? 自大自负害死人啊! 好在小皇后还小,他也年轻,有足够的时间跟机会。 等江山稳固,大清繁荣昌盛。 小皇后长成仪态万方大美人儿了,他也平平安安过了顺治十八年那个坎儿…… 再好生规划未来不迟! 而现在么,他就得一步步的,让小皇后更熟悉自己、亲近自己。抓紧一切机会,好生表现自己。 好比稍早时候,他还下定决心,要让小皇后好生冷静冷静。可一听说她病了就立即赶来,冒着被过了病气的风险陪她,给她壮胆。 顺治勾唇,觉得娜仁肯定肯感动。 被他盯了吃了几丸安神定惊跟预防风寒的药,贴在墙角一动不敢动的娜仁:…… 只死死盯着墙壁,大气儿都不敢喘。直到药效渐渐上来,睡到昏天黑地。小壁虎变身小螃蟹,恢复张牙舞爪的本性。只刚迈出横着走的第一条腿,就被等待已久的某人抱了个满怀。 难得一夜安眠,翌日醒来神清气爽的顺治愣:他原还以为只有小皇后的厨艺才有那般神奇,原来她这个人也可以? 顺治皱眉,好生回忆了一下。 结果发现自己少有的几次坤宁宫居住经历中,竟每次都不错? 忽略掉每次要么喝茶、要么蹭饭经历的他,看着娜仁的双眼都在放光:这,这这这简直是人形的助眠器啊!香香软软,没有任何副作用…… 直接被他盯醒的娜仁:!!! “万岁爷,万岁爷您怎么流鼻血了?林有为,林有为,还不赶紧宣太医!” 想入非非中,结果被抓了个正着什么的。 顺治那脸红的哟:“林有为回来,不许去!” “那怎么行?”娜仁皱眉:“昨晚皇上还说病向浅中医,讳疾忌医要不得呢。今日轮到自己身上,可不好食言自肥,怎么也给福全、玄烨兄弟打个样儿。” 顺治大窘:“皇后不必担心,朕无碍。只近来天冷,位育宫地龙又烧得燥热了些,有些上火而已,回去寻点撤火的茶喝喝便可。” “时候不早了,朕该早朝了。皇后且躺着,不用送。等朕忙完,再过来看你!” 对此,娜仁只认真摇头:“妾这里宫女太监一大堆,个个以妾马首是瞻。伺候得周到着,万岁爷无需担忧,只勤勉公事便是。” -- 第86页 “那可不行!”顺治摇头:“岳父岳母将你这掌上明珠托付与朕,朕当然得为你负责。否则二老反悔,想要带你回科尔沁怎么办?” 娜仁:…… 就想问到底我重复多少遍,你才会想起来形婚一事,咱们早有默契了呢? 可惜人多眼杂,她不便解释,顺治也不愿意听。稍稍嘱咐了几句,就龙行虎步地出了坤宁宫。倒让底下的宫女太监们乐得跟过年似的,无限期盼着她们娘娘能早日承宠,怀上小太子。 就…… 让娜仁很头疼,更头疼的是,她才刚收拾停当。下头就来报,淑惠妃与绰尔济福晋听说皇后娘娘染恙,特特过来探望。 真她还没开始闭门谢客,对方就已经赶过来送温暖系列。娜仁只得先让紫衫在床前树了个大屏风,然后再请那对儿母女进来。 “姐姐,姐姐!”甫一进门,淑惠妃就甜甜蜜蜜地连喊了两声姐姐。 一是为表亲近,二么,也是给娜仁下个小套儿! 想着万一娜仁又摆起皇后谱,拿宫规吓人什么的。也好让额吉眼见为实,心生不满,并狠狠收拾收拾这个狠心的亲姐。 结果娜仁非不上套儿! 只皱眉:“停停停,一早上不是着人嘱咐过你了?本宫梦魇,受了点惊吓,又有些个风寒可能。为防过了病气,今儿起到本宫痊愈前,停了请安等事。” “结果你这鲁莽丫头,不但自己来,还带着额吉一起?” 这半年多来,淑惠妃早被整治的没了脾气。一见娜仁板脸,她就条件反射地害怕。生怕随随便便跟皇上提一嘴,自己就真被送回科尔沁了! 还是绰尔济福晋笑中带泪地回到:“不怪淑惠妃,是奴才!” “眨眼半年多未见,奴才心中实在想念。甫一听说娘娘染恙,这心里便火烧火燎的。都恨不得能生出翅膀来,登时飞往坤宁宫。” “巴巴一夜未睡,特特求了淑惠妃,就为能早点见到娘娘,看您是否安好……” 绰尔济夫妇虽因幼女年纪与身体等故,更偏宠她一些。但对长女也是实心实意,至少娜仁回忆里,全是原主被万千呵护的场景。 因此昨日的宫宴上,娜仁才会那般的真情流露。 今儿也没法对她说上一句重话,只笑吟吟解释:“额吉不必担忧,只梦魇了而已。底下的宫女们不放心,非央着传太医,实则并无甚大碍。” “只太医说或许有风寒之危,女儿才想着为谨慎故。停几日请安,也晚几日见您跟阿布。” “竟是这样?”绰尔济福晋笑:“闻听娘娘您连夜传了太医,皇上也深更半夜往坤宁宫跑。奴才还以为……” 到了甚急症,怕不大好之类之类的词到底忌讳。 绰尔济福晋没有说出来,只感叹了一番长女的好命,期间连用了七个没想到。 娜仁隔着屏风,全程微笑倾听。 直到淑惠妃再也忍不住,悄悄推了自家额吉一把。绰尔济福晋笑容微敛,满满为难地看着紫衫她们几个:“一别半年有余,奴才自有千言万语想对娘娘说。您……” “能不能屏退左右,与额吉聊几句心里话?” 第35章 娜仁…… 其实万千不愿, 但不知从何说起。 正在心里琢磨措辞呢,紫衫就可怜兮兮跪下:“好福晋, 您可千万疼疼婢子等!不瞒您说, 昨儿夜里万岁爷就怪婢子们没照顾好娘娘。亏得娘娘爱护,才留住婢子们几条小命。” “谁说不是呢?”红裳也跟着叹气:“福晋心慈,可千万给婢子们条活路。否则让万岁爷知道, 婢子等又偷懒, 没贴身照顾娘娘,那真的会出人命呀!” 没用淑惠妃她们娘俩问, 四婢就你一言我一语的, 把昨夜里的事说了个清楚明白。 重点就在于万岁爷对她们娘娘的千般呵护, 万般惦念上! 意在让绰尔济福晋识趣点儿, 能进来坤宁宫就已经洪福齐天了, 还妄图私下里再有所求? 从小宫娥到皇后身边最最得用的大宫女, 四婢哪个不是满腹玲珑心思呢?抬眼就能看出来,淑惠妃有多急切。绰尔济福晋呢,又有多偏心而不自知。 为防娘娘纯孝被欺, 四婢才顺势演了这么一出。 果然, 绰尔济福晋非但不恼, 还又惊又喜地捂嘴。很是平静了一会子心绪, 才亲自上前把四女扶起:“好姑娘们快快请起, 快快请起。” “这事儿原是我唐突, 想着与娘娘母女分别日久, 有满肚子私房话说,可……” “今时不同往日,娘娘除了是我女儿外, 还是大清国母。她的周全安稳自是重中之重, 容不得丝毫马虎。是本福晋疏忽,让几位好姑娘为难了。” 紫衫四个齐齐福身:“福晋能理解,奴婢等便感激不尽。” 说完,四女便起身,微微退后。 确保在随时能听到主子吩咐,又不会过分打扰主子与额吉、姐妹叙话的程度上。 就这,也足够绰尔济福晋把原本的腹稿改了又改。 只满满慈爱地看着娜仁,回忆她小时候,诉说这半年余的分别与思念。便娜仁不如以往娇憨,不再如萨仁格日勒一样扑在她怀里,与她无话不谈。 绰尔济福晋心里都没起疑,只当宫规森严,女儿被迫成长了许多。 又有四婢在侧,得端着一朝皇后的威仪。 -- 第87页 倒在准备劝说她多照拂妹妹,姐妹同心的打算之外,油然生出丝丝缕缕的心疼来:“宫中规矩多如牛毛,饮食等习惯也与咱们科尔沁大为不同。” “区区大半年光景,娘娘便适应的这么好,想是没少下功夫。” “是!”娜仁点头:“为尽快适应,女儿简直夜以继日。” “学厨艺孝敬皇额娘,学宫规礼仪,管理后宫。学满语、汉语等。把自己忙成个陀螺,除了睡觉鲜少停。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额吉看到了完全不同的娜仁。” 说到这儿,娜仁还起身,在绰尔济福晋面前轻轻转了两圈儿:“额吉瞧瞧,我是不是跟变了个人儿似的?” “是呢!” 绰尔济福晋笑:“长高了,身段儿也好了。跟那抽条的小嫩柳似的,很有点少女的婀娜曲线了。” “不过最难得的,是这通身的端庄大气。” “皇后朝袍、吉服褂地一穿,跟皇上并肩而站,简直威仪极了。让人忍不住屈膝,想跪下口称参见皇后娘娘!不像萨仁格日勒,便穿了妃子吉服,也还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额吉!”淑惠妃不依,直接扑在绰尔济福晋怀里:“都是一样儿的女儿,一样大半年没见。哪有您这样,把一个往天上捧,另一个却往地上踩的?” “明明萨仁格日勒也长进了很多很多!” “那厚到能当枕头用的宫规,我都不知道背了多少遍,都能倒背如流了。还有诸多的汉家经典,便……便不如姐姐一般会写会背,也颇有了解啊!” 绰尔济福晋笑着弹了弹她的小额头:“可你这扭股糖似的小模样,哪儿像是长大了?” “分明还是个小孩儿,个丁点都没长大,还要额吉跟你们阿布操心的小孩儿。可惜咱们远在科尔沁,千里迢迢,鞭长莫及。也只能求你姐姐多上点心,多照应你一二。” “好歹你们两个小冤家,都是从额吉肚子里爬出来的,嫡嫡亲的姐妹俩。如若能守望相助,互为策应,便在这深宫中,额吉跟你们阿布也能放心些……” 前脚才让便宜额吉相信并接受了自己的变化,后脚这托付就接踵而来? 娜仁扶额,很无奈地看了绰尔济福晋一眼:“额吉,萨仁格日勒打小体弱,咱们全家人都娇惯着,女儿也从未例外过呢!若事有可为,女儿难道不知拉拔自己亲妹?只……” “这破丫头实在拎不清。” “刚进宫便大呼小叫,以为女儿是皇后了,她也跟着鸡犬升天可以在宫中横着走。女儿自己还未站稳跟脚,哪里护得住她?无奈之下,只得似罚实护地安排她背宫规。” “就想让她熟悉其中的规则了,才好拿着宫规为武器。不说伤人呗,至少自保。” “这倒是个好主意!”绰尔济福晋点头:“诸般安排之外,还能杀鸡儆猴,对别个宫妃起到震慑作用。连亲妹都不姑息,皇后娘娘又岂是个好相与的?” “是!”娜仁大大方方认下这点,并无半点推诿:“正因为如此,女儿才对这小冤家多番忍让。” “不然换了别个,在她与外人联手逼着女儿劝皇上雨露均沾。事不成后又告到慈宁宫,邀宠邀到坤宁宫等等。女儿保准就能狠下心,让她住进冷宫里,这辈子都别指望翻身!”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个隐情的绰尔济福晋豁然转头,死死盯着幼女。却只见她目光躲躲闪闪,半点不敢跟自己对视,心中哪儿还有不明白呢? 当即一把把她推开,继而狠狠一巴掌甩到了自己脸上:“我,我可真是个老糊涂啊!” “只想着娜仁你位居中宫,圣宠无两,偏不知道照拂幼妹。却没想过你素来厚道,若不是这冤孽犯错在先,你也绝不会坐视她受苦……” “额吉!”花言巧语哄了许久的助手就这么变成了阻力。淑惠妃心里叫个慌,连这声额吉都叫得慌乱不已。 绰尔济福晋正气她诓骗,气她张狂,哪里还愿意顾忌她心情? 当即脸上一黑:“当不起!本福晋没有你这么吃里扒外,哄骗额吉、诬陷亲姐的女儿!!!” 只盼着额吉帮忙说项,甚至出手压制亲姐。 却没想到翻车来得如此迅速,后果这般严重的淑惠妃崩溃大哭。一口一个额吉,叫得别提有多凄楚。 无奈绰尔济福晋丝毫不为所动,只坚持一个原则:“相比于我,被你背叛、诬陷的娜仁才更委屈。你若不能求得她原谅,我跟你阿布你所有的兄弟们都不会原谅你,以后只当没有你这么个人儿!” 这…… 就有点逐出家门的意思了!!! 全仗着娘家与太后有亲,亲姐是当朝皇后耀武扬威的淑惠妃当时便遭不住。双膝一软,直直跪在了娜仁面前:“姐,我错了姐,我真错了!你就……” 原谅我这一回的哭嚎还没进行完,被紧急通知的顺治就已经进了殿:“闹闹哄哄的,这是作甚呢?不知道皇后身子不爽利,需要好生静养么?” 还在哭嚎中的淑惠妃如同被掐了脖子的鸡,瞬间消声。 只留下满脸泪痕,看着无比可怜的样子。 偏爱新觉罗家一脉相传的终极偏心眼,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作为不被爱的那一个,淑惠妃就甭想得着什么好果子。 这不,顺治先跟绰尔济福晋打了个招呼。又细细瞧了娜仁的脸色,摸了摸她额头与手心的热度。问过四婢她晨起用药、用膳等种种细节。 -- 第88页 成功让绰尔济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深觉得长女给这样的皇上为后,不但不亏,还积了八辈子福后。 这位才转身,颇有几分嫌恶地看着淑惠妃:“又是你?若朕没记错,皇后是你嫡亲阿姐吧?同母所出,从小一起长大,还对你颇多照顾。” “怎么你就见不得她一丝丝的好呢?” “借着她作威作福是你,告状争宠给她施加压力是你。穿得花枝招展,来坤宁宫偶遇朕的还是你!是瞧皇后心慈面软舍不得处置你,还是将朕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朕记得上次就警告过你,若再不驯,小心朕一封休书将你送回科尔沁!” 这话一出,不但淑惠妃被吓软,连绰尔济福晋都受不了了! 当即双膝微弯,噗通一下跪在了当地:“也是这妮子从小体弱,被奴才夫妇偏爱了几分。这才有些小性儿,最是娇气不服输。以至于走了歪路,求皇上看着她到底年幼的份上,好歹宽恕一二。” 不然真个送回科尔沁,她们老脸无处放还在其次,又有谁能要个被皇上亲自盖章说不好的呢?再恨这孽障不争气,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绰尔济福晋到底不能眼看着她一生就被这么毁了。 是以跪地磕头,砰砰有声。 却自始至终,都没往娜仁身上看一眼,求她半句。 还是娜仁自己扛不住,拉了拉顺治衣袖:“皇上,萨仁格日勒过了这个年也才虚十四岁。而且她腊月根底的生日,现在十二还没满。” “就一小孩儿,您跟一小孩儿置的哪门子气呢?” 顺治瞪眼:“她算甚腌臜物,也配朕置气?朕,朕分明是在为皇后张目!自小身强体健不被偏宠怎么了?如今皇后有朕,这世上就再也没谁能对你说个不字!” 就,挺霸气,挺深情的句子。 让在场所有人等震惊之余,便没有不心生羡慕的。 就连娜仁这从现代穿过来,知道这货根脚的,也不由心生感激。毕竟这么一来,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就能彻底清净。不用再担心被道德绑架,被摁头帮便宜妹子了呀! 娜仁浅笑,向顺治福了一福:“是,妾知皇上的深情厚谊。只……” “到底阿布额吉千里迢迢顶风冒雪而来,妾这当女儿的不能常伴左右已经万分歉疚。总不好他们入宫翌日,就让他们眼看着幼女受苦。您瞧,额吉的脑门都青了。” “你啊!”顺治摇头:“就是过于心软良善。罢罢罢,谁让朕就喜欢你这份纯良呢,听皇后的!” “这次再给淑惠妃记上一笔,若有再犯,数罪并罚。皇后说情都没用,朕便不把她休回科尔沁,也能在冷宫中腾出块地儿来,将她锁进去一辈子。” 这威胁一出,淑惠妃整个人都不好了。 忙求救般地看着额吉,却见额吉跪地磕头道了声:“多谢皇上宽仁。” 顺治勾唇:“岳母错了,朕生来小心眼。也不想做个单纯的仁君,只不忍皇后为难耳。要谢,就谢皇后吧。是她包子,被所谓的妹子欺负了多少回都不带记仇的,还次次包庇!” 娜仁:…… 就很无奈地摇头,上前亲手将绰尔济福晋扶了起来:“都是自家人,说甚谢不谢呢?” “虽只忝长了一岁,但娜仁终究是姐姐。身为长姐,可不就是有照拂、教导下面弟弟妹妹们的责任么?只是女儿这个长姐做得不大成功,额吉别嫌弃才是。” 全凭长女不计前嫌,幼女才免了被休回科尔沁或者打入冷宫的命运。 绰尔济福晋千恩万谢都还来不及,哪儿会怪罪? 只结合前情,对长女越发愧疚而已。 娜仁不想听她那些个负疚、保证之类,于是轻轻扶额。戏精顺治马上搭腔儿:“怎么样?是不是头又疼了?快,朕扶你往内间躺躺,再着人传太医。” “你呀,就是仗着自己年轻,从不肯好生爱护身体。” “今早上朕不是交代过紫衫她们?让你好生休息,连慈宁宫请安与各宫嫔妃们的请安都给免了。偏生你还不听,非硬撑着起来见客……” 帝后两人走得快,绰尔济福晋也只远远地听了这么几句。 但这就足够让她见识并认定皇上的态度,并原样转述给绰尔济了呀! “啊这……”绰尔济惊呆:“福晋确定自己没听错,也没说错?娜仁倍受宠爱,萨仁格日勒被百般挑剔。今儿更是差点,差点儿被皇上写了休书?” “那可不!”绰尔济福晋心有余悸地点头:“亏了娜仁不计前嫌,还愿意帮那个孽障求情。” “否则她今儿便不领了休书,也得搬到冷宫去!向日里也只娇憨略有点儿小脾气,再没想到她能为了争宠做到那般地步。差点儿毁了自己不说,还险些殃及娜仁!” 被给予厚望的幼女遭了皇上、太后厌弃,倒是平平无奇的长女如涅槃新生般,闪瞎了所有人的眼。 不过…… 虽然现实与预想天差地别,但得宠上位的也是自己亲女啊! 绰尔济乐,分分钟改变了态度:“小姐俩一样的养法,一样的教,从小到大都是毫无二致。咱们当阿布额吉的,已经给了她们姊妹俩所能给予的一切。接下来种种,就得看姐妹俩自己的运道。” “爷知萨仁格日勒自小体弱,福晋便格外偏爱些。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自觉不自觉地,就疏忽了娜仁。不是怪福晋,算起来爷又何尝不是?” -- 第89页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夫妻的态度也得变变了!” “啊?”绰尔济福晋愣,怔怔地看着丈夫:“难,难道真要一心向着娜仁,不管萨仁格日勒的死活么?爷,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都是咱们的女儿啊!” “可其中一个有整个大清为后盾,能让你跪下自称一句奴才了!” “这……” “福晋啊,再是爱女情深,你也得想清楚。咱们并不是只有手心手背,还有心尖子、命根子,还有百年的爵位传承!再者爷可没让你跟萨仁格日勒断绝,只……” “要求你做个公正严明的好额吉,公平对待两个格格而已!” 撂下这番话后,绰尔济管也不管还怔愣中的福晋。直接递了折子入宫,求见皇帝女婿。为今日里的事儿,跟皇上负荆请罪,痛陈自己的立场。 顺治以忙于朝政、照顾皇后等多种理由,成功拖了三天。 第四日头里,才着人告知他,宣他往位育宫。 靠脑补,已经成功把自己吓得七七八八的绰尔济:…… 甫一进殿,就结结实实给顺治行了个大礼:“奴才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岳父大人快快请起!”顺治笑,亲手把人扶起:“都是自家亲戚,岳父何必如此见外?” 绰尔济腼腆一笑:“未能好生约束幼女,让她入宫来给皇后娘娘淘气,惹您跟太后不满,实在是奴才的不是。奴才罪责深矣,还请万岁爷责罚。” 正常逻辑下,顺治该顺着他这话头夸夸娜仁姐妹。 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可以接着上翁婿一家欢的温馨情节了。可…… 顺治是按套路出牌的? 他当然不是啊! 所以绰尔济等啊等,也只等到他蹙眉点头:“淑惠妃确实不像话,不淑不惠,干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若不是皇后拦着,朕早就一纸休书过去,让岳父您顺道带她回科尔沁了!” 这,这特么是顺道儿的事儿么? 刚被扶起来的绰尔济双腿一软,再度跪了下来:“皇上,皇上您开恩啊!好歹咱们科尔沁,咱们博尔济吉特氏也是您母舅家。出过一任废后都已经让朝野侧目,若在有个废妃……” “您千万行行好,族中别的姑娘还要嫁人!” “而且,萨仁格日勒再不好也是皇后娘娘嫡妹。她若有甚不好,也有伤娘娘体面啊,皇上!” 哎呀,顺治可最听不得威胁了。 当下勾唇,直接把锅甩了回去:“岳父此言差矣,所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可见除了先天的血脉外,后期的培养与管教也是重中之重!” “皇后虽为长姐,可也只是长姐不是么?” 一句话:惯是你们惯的,管是你们管的,甭想绑架皇后! 生生碰了钉子的绰尔济赔笑:“是是是,是奴才措辞不当,还请万岁爷海量汪涵。稍后奴才让福晋再进宫一次,好生劝劝淑惠妃。” “尽量让她迷途知返,若……” “若不能!”绰尔济咬牙:“奴才就只当自己没生过那忤逆的丫头,以后如何任凭皇上发落。横竖汉人有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淑惠妃都已经入宫半年有余,本也不是奴才等有权过问的!” 话说到这儿,顺治的脸色才又重新放晴。再度把人扶起来,说岳父实在太客气云云。赐茶、赐膳地好一通忙活,等绰尔济从位育宫出来的时候,就从区区镇国公变成了郡王爷? 直到接旨,他都还迷迷糊糊。 虽说按制,自家嫡女被册封为皇后,他这个亲老子理应有封赏。但…… 当初废后与重新册立皇后事,太后与皇上闹得僵。 皇上小胳膊倒是没拗过太后大粗腿,最后还是憋憋屈屈地投了降。但这不妨碍人家不待见新皇后,以及新皇后的家人。半年多没动静,绰尔济只当这加封是凉了。 结果…… “就因为爷表态,以后再不偏着萨仁格日勒,回头就让福晋你进宫。好生劝导训诫她一波儿,劝她以后安分守己。如果不然,出嫁从夫,任由皇上如何处置。” “然后这小小镇国公就鸟枪换炮,成了郡王?” 这话离谱的,绰尔济自己都不信! 可但是一切就是事实。 等他迷迷糊糊地,把自己跟顺治在位育宫所说种种复述了十几遍后。绰尔济福晋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只能颓然摊手,笑得比苦瓜还苦:“爷可真是给妾找了个好差事。” 亲手坑了福晋一把的绰尔济悻悻摸鼻:“好福晋,这把确实是爷的不是。但……现如今咱这奖赏都领了,事儿可万万不能不办。否则帝王一怒,咱们一家子可承受不来!” 再是不甘不愿,绰尔济福晋也知道他所说句句属实。最可气的是:许愿吹大气儿的那个是个汉子,不可能得入内宫。 她这个倒霉催的就成了唯一人选!!! 再气也推脱不了的绰尔济福晋咬牙:“我,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父女几个的!” 绰尔济郡王讪笑,各种小意讨好。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劝通了,才又不停耳提面命。生怕福晋一个迷糊,又干出点儿甚让他扼腕,惹皇帝女婿炸毛的事儿来! 好在她虽宠爱幼女,但也在乎他这个夫君和留在科尔沁的一双儿子。 -- 第90页 次日一早,收拾停当入宫后。 先往慈宁宫处给太后请安,又往坤宁宫跟娜仁忏悔。直说他们夫妻位卑言轻,非但不能给女儿助力,还要借女儿光加官进爵。已经是万般愧疚,那么接下来…… 绰尔济福晋双眸含泪:“那么接下来,阿布额吉也绝对不会再给娜仁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那日回去后,你阿布便把我说了一顿。说你与萨仁格日勒虽为姐妹,但也有妻妾之分。早在封后大典的那一天,便尊卑已定。” “为妾的,就是该恪守规矩,孝敬主子、主母。是额吉老想着你们一母同胞,合该互相照应。额吉想岔了,委屈了咱们娜仁,乖女儿原谅额吉这一遭?” 作为孝女,娜仁还能怎么办? 当然拿帕子,亲手给她拭泪啊:“额吉莫哭,手心手背都是肉,娜仁理解的。虽则萨仁格日勒理亏在先,可谁叫娜仁为长?娜仁又身居后位呢?” “优势占尽,让着妹妹点也是应该的。” 换做往常,绰尔济福晋能当场给她表演个点头如捣蒜。接着便把话题转入到如何帮忙,怎生让幼女得到更多利益上去。 可现在? 她只疯狂摇头:“不不不,我儿此言差矣!” “情分归情分,事理归事理。咱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一味偏袒那丫头。否则的话,早晚惯得她横行无忌,惹下大祸来。她自己罪有应得倒也罢了,连累了你可怎生是好?” “额吉是她额吉,也是你的。若可以,额吉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绰尔济福晋泪光闪烁,满满认真地看着娜仁。 “额吉!”娜仁也带了哭腔,如乳燕投林般,扎进了她的怀里。 母女俩似乎前嫌尽释,在没有任何的隔阂。 而事实上,见识过现代那种纯然的,没有任何利益纠葛的亲情后。娜仁真的,就很难真正认同这个在嫡亲子女中也要做个权衡取舍的额吉。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担心了许久的事情才并没有发生。这夫妻俩才一心欢喜着她的进步,从没有任何的怀疑不是么? 娜仁怅然,突然有些题原主不值。 打从坤宁宫出来后,绰尔济福晋又往幼女宫中去了一次。见她宫里处处妥帖,宫女太监等照顾得耐心细致。纵然未得宠幸,日子也断不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凄苦。 再度想起自己被诓骗经历的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进门便把不孝女好通数落。 还特别干脆利落地,将她们夫妇的决定告知。 淑惠妃眼泪刷地一下滑落:“额吉,额吉您向来最疼萨仁格日勒。现在您也不肯管我了么?那,那我活着还有甚意思……” “额吉你别拦着我,就让我死了……” 淑惠妃愣,怔怔看着在原地一动未动,连个多余眼神都没分给她的绰尔济福晋。 心里悲伤逆流成河,哇地一声哭出来。 而这一次,额吉没哄她。更没想着替她出头,果然…… 自那日险些被皇上发落后,她这心里就一直悬着。生怕阿布额吉也觉得她是指望不上的,早早放弃了她,投入到阿姐那边去。事实上,一切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所以今儿无论如何,也得铆足劲了哭! 直到把额吉心哭软。 可惜,她努力了俩时辰。哭到双眼红肿,声音沙哑,依然没有哭到想要的结局。 素日里最为慈爱的额吉全程板脸,特别冷酷无情地说:“哭够了么?额吉此生只听你哭这么一次,也只劝你这么一回。虽然你只是嫡次女,但我与你们阿布却一直一视同仁。甚至因你体弱故,还每每偏疼你几分。” “不但不要求你遵从长姐,倒让娜仁与你两位兄长处处让着你。” “如今说来,也是我们做阿布额吉的偏颇,害了你……” 好一番感叹懊悔后,绰尔济福晋很严肃认真地告诉淑惠妃:“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生跟你姐请罪。求得她原谅,并痛改前非。” “绝不能再做类似事,否则……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我跟你阿布受着,你也得受着!” 这就是彻底不管她的意思么? 淑惠妃惨笑,自己闭门苦思了数天,到底还是去了坤宁宫。 赌咒发誓地认错,抱着娜仁的大腿哭:“姐,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就一次好么?若萨仁格日勒再犯,就不得好死!” 虽她像个打不死的小强般,时不时就要跳出来彰显下存在感。 但鉴于心思浅白,手段单一。 从没给娜仁带来甚实质性伤害,所以娜仁也没多介意。还因为她是个小未成年,格外多了几分宽容。 这次么,她也只防备谅解来的太容易,小孩不以为然。等好了伤疤忘了疼,再卷土重来。 于是,娜仁便多沉吟了会子。 吓得淑惠妃瑟瑟发抖,砰砰砰几下就把额头磕出了血:“阿姐,萨仁格日勒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妹妹这一次吧!” 娜仁轻叹,到底伸手扶起了她:“早知今日,你又何必?” “你说你,过了年才十四,鲜嫩嫩的小花骨朵呢,作甚急成这样?等过两年自己长开了,皇上也有时间流连后宫了,一切水到渠成不好么?” 淑惠妃只哭着摇头,接连两次被顺治嫌弃、训斥,放话赶回科尔沁。她现在看到顺治都哆嗦,哪儿还敢再想甚争宠不争宠的呀! -- 第91页 只想保住妃位,别被撵回科尔沁,也别冷宫后半生游。 娜仁不置可否,却没想到自此之后,这姑娘还真歇了心思。每日里吃吃喝喝,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平时不大往坤宁宫凑,一遇到事儿却又会成为她的坚定拥护者。 小战士一般,冲向每一个胆敢或试图敌对她的人!因此被顺治赏了几回后,越发的斗志昂扬起来。 俨然皇后娘娘的小守护者。 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就说顺治自认找到了安眠妙方后,每日里往坤宁宫跑得勤快。只娜仁一劝他回去日理万机,他就拿升了绰尔济爵位、敲打了他。以至于其福晋急急进宫,对淑惠妃训了又训的事情说了又说。 满满朕有恩于你,皇后可别忘恩负义的德行。 娜仁直接温柔浅笑:“妾虽感激万岁爷隆恩,但妾父无大功于社稷,承恩晋为贝勒都已经皇恩浩荡。郡王委实过了些,不如请皇上收回成命?” 然后带着你那爵位与人一起滚粗,可别再来抢本娘娘的床! 顺治愣,继而勾唇:“朕就知道!阖宫妃嫔不是为了位份,就是为了恩宠。一个个的,在朕面前装得多温婉贤淑、公忠体国。实际只有皇后你是真真为朕考量,站在大清的立场上……” 突如其来的彩虹屁,吹得娜仁一身鸡皮疙瘩。 就,很想劝狗皇帝看看眼科了! 可惜不管明示暗示,人家就是不走。还三不五时地邀绰尔济夫妇进宫用膳,着人护着他们遍赏京城美景。便他们离京时的赏赐,都是独一份的厚。 以至于年班开始到结束这短短时间内,当今深爱皇后娘娘的谣言四起并很快深入人心。 作为当事人,娜仁就很无奈。 都想写个‘假的,都是假的,本宫还是个姑娘’的条子,直接贴脑门上,从源头上遏制住人们的脑补。却怕顺治秒表疯批,带她感受做大人的快乐。 满心忧伤的皇后娘娘皱眉,跟这送别的气氛特别配! 还当女儿是舍不得他们的绰尔济乐,端起酒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奴才与福晋已经逗留许久,合该回科尔沁了。这些日子亏得皇上皇后照顾,奴才敬皇上、皇后娘娘。” 顺治笑引了一杯,就要代劳娜仁的。 不想娜仁劈手夺过,以一种特豪放的姿态喝尽了杯中酒:“皇上小看妾了不是?想当年妾可是科尔沁草原上有名的千杯不醉,喝倒千百巴图鲁的女中豪杰!” “哈哈哈!”绰尔济大乐:“娘娘确实海量。” 有岳父作保,顺治便也不阻止。只时不时用公筷给她夹点菜,嘱咐她饮酒不可过急,免得伤胃云云。 哪想着酒过三巡,千百不醉的皇后就软成了面条呢? 顺治好笑,直接抱起了某昏昏欲睡的醉猫,往他的寝殿而去。想着让她就近休息,结果…… 刚把人放床上脱了鞋子,正要给脱去外衣,好睡得舒服些。 醉猫睁眼,直接一记老拳怼过来:“呔,哪里来的小蟊贼,竟敢占哀家的便宜?” 第36章 顺·小蟊贼·顺歪头, 躲过了又一次被皇后砸成熊猫眼的噩运。 却不料小醉猫炸毛:“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哀家打你, 你这奴才竟然敢躲?” 顺治:…… 赶紧清场, 让所有人等退下。 一众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出后,顺治亲自拧了帕子,要给醉猫皇后擦手擦脸。 结果这人虽醉得不轻, 防卫意识却不低。他才刚刚靠近了床边, 就又一记老拳打过来。 顺治再度躲过,并直接被气乐:“草原上有名的千杯不醉, 喝倒无数巴图鲁的女中豪杰?长生天啊, 朕的小皇后, 你刚刚喝的有三杯么?” 娜仁歪头, 睁大眼睛努力瞧。 却怎么看, 眼前也还是黄呼呼一团。只依稀听有人在讽刺她, 小瞧她的酒量? 这哪能忍? 龙床之上惊坐起:“放肆,竟敢诋毁哀家?来人啊,赐一丈红!” 一连三个哀家喊过来, 顺治终于遭不住。 欺身上前, 边给醉猫皇后擦了手脸, 边笑问:“哀家?朕这个皇帝还没驾崩呢, 你算哪门子的哀家?” “驾崩?” 娜仁就这俩字儿可太敏感了, 毕竟一直以来, 她可不就扳着手指头数日子。想着苟到顺治十八年, 那叛逆皇帝两腿一蹬,小玄烨顺利即位。 她好从皇后升级到太后,走上人生巅峰么? 这大逆不道的心思, 平时都牢牢藏着, 不敢露出一丝半点儿。今儿酒醉,脑子都混混沌沌的,哪儿还管得了这许多? 当即傻笑:“不急,不急,早晚会驾崩的!” “现在,现在就顺治十二年了,再等等!等到顺治十八年,嘿嘿,本宫就能变哀家咯。再不用担心狗皇帝痴恋弟媳妇,五马□□地张罗废后啦……” “等玄烨宝宝上位,哀家便能为所欲为了哈哈哈哈哈!” 娜仁狂笑,态度无比嚣张。 却不知这话如晴天霹雳般,直接把顺治整个人都炸蒙了! 吓得他火速冲出去,对守在外面的林有为道:“你,你退得远些。好生守着,不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靠近。凡有在左近探头探脑者,格杀勿论!!” “嗻,奴才遵旨。”林有为后退了几步,屈膝跪下。 -- 第92页 却见万岁爷风一般地又刮回了殿内,跟冲出来时一样迅猛而又突然。 让林有为颇好奇,就向娘娘献个殷勤的事儿,怎还献出绝世辛密了么?当然他也知道,身在深宫,知道太多便是取死之道。是以,便心中再如何似猫抓,他也依旧规规矩矩地站在院中。 如同疾风中的劲松。不折不弯,不摇不动。 而顺治吩咐完,便火速又奔回了殿内,对小皇后进行新一轮的问话。生怕自己慢上那么一点点,刚放了个炸雷的小皇后就欢欢喜喜地会周公去了,只留他一个人抓心挠肝。 好在并没有。 等顺治再回来的时候,就看着小皇后皱眉摘下头上的钗环。正跟最后一根扁方较劲儿,终于拿掉后,如云的墨发披散下来。 也喝了几杯薄酒,还很对人家有点小心思的顺治:…… 就觉得全身的血液往某个不可名状的部位奔涌,差点儿直接把正事什么的都抛到九霄云外。 直到小皇后笑骂了句:“懒丫头,哀家自己都拾掇完了才进来。可见是觉得哀家和气,越发的玩忽职守了!罚你……” “得得得,这古代一点都不好玩儿。” “动不动就屈膝下跪,打板子、赐死的。简直视人命如草芥,哀家改不了这大环境,至少别同流合污做一个加害者罢!” 所以…… 顺治紧张地抿了抿唇,低声问道:“古代?那皇后你是来自未来的?” “现代哦!离大清有好几百年那么远。呜呜呜呜,我就吃个瓜而已,就吃个瓜!天杀的APP就诓我交换人生,骗我穿越啊……” “真孝惠章就好了,能穿去现代。住劳资的大复式,享受劳资八位数存款。经济自由,精神自由,吃喝玩乐啥啥都自由!哪像我呢?花季少女,连个恋爱都没谈,就这么稀里糊涂穿了。” “穿来就被傻逼顺治一顿训,还好哀家急中生智,提出形婚。保住了后位与贞洁,还征服了孝庄这个大boss。跟孝康章跟小玄子都关系良好……” 疯狂赞美自己一万遍!!! 也是平日里谨言慎行了太久太久,让原本话痨族、吃瓜党的娜仁都快要憋疯。如今醉里不知已掉马,竟难得放松心思来了个滔滔不绝。 一个个的超级大雷砸过来,可把顺治给震得,久久都缓不过神来。 就,就说皇后跟记忆中相差太大,简直判若两人。可…… 没想到,还真特么是两个人! 什么交换人生穿越版APP的,顺治不懂,但闻弦歌而知雅意。 猜也猜得出来,该是现代或者更久远的未来里所存在的神器。小皇后就是在那东西的帮助下,跟原本的博尔济吉特氏交换了灵魂,完成了她口中的穿越。 知道她非妖非邪,也不存在甚巫蛊、禁术后。 顺治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他现在更关注的是:“那个什么APP,会把你们两个人再换回来么?” 娜仁木呆呆地看着他,眼里一点点地,重又蓄起点点泪花:“哇,不能了,不能了啊!我也想啊,我也想回去,歪在沙发上咸鱼瘫啊!” “告诉基友们,紫禁城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比故宫鲜活多了,也奢侈多了。劳资,劳资是住过坤宁宫的女人!!!” “大清样样好,可一点都不现代化,还不讲究人权。狗皇帝养了一宫的莺莺燕燕,却集体守活寡,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行。说好的叛逆君王还突然爱岗敬业了起来,跟历史上差距越来越大。” “害哀家每天都战战兢兢,既怕他哪天如历史上一样勾搭上了董鄂妃,吆五喝六要废后。又怕他彻底脱缰,活到顺治三十八年、四十八年,那哀家得唯唯诺诺多久?” 娜仁哭,声音中很有几分哀戚。 顺治:…… 拳头硬了又硬,忍了又忍,到底没舍得一拳招呼过去。只恨恨砸在龙床上:“你,你你你大胆!朕,朕什么时候不行了?朕是励精图治,在发愤图强!也……” 也是等着你跟玄烨都长大,就没有那么多的后顾之忧。只是后面那句羞耻又很有点小人之心,顺治到底没有说出来。 光追着娜仁问自己跟历史上的顺治有什么不同,她更喜欢哪一个。 哪一个? 当然是都不喜欢啊,无论哪个!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顺治那拳稍稍驱散了她的醉意,还是过了最严重的那段儿,她又清醒了些许。 就见她牢牢捂嘴,疯狂摇头:“不不不,不能说!” “捂紧我的小马甲,坚决不能掉。” “否则被狗皇帝知道了,再临死也拉我个垫背的怎么办?大清可有用高位妃子殉葬的坏习惯!努尔哈赤的阿巴亥、德因泽,顺治的贞妃董鄂氏,都是花一样的年纪被迫而死的。” “好还是小玄子好,康熙十二年就正式下诏,禁止奴仆随主人殉葬。这才算给数千年的殉葬制度画上了休止符,不怪能当上千古一帝……” 嘴上说不说不说的小皇后,夸起玄烨来那叫个不遗余力。 顺治摇头失笑,觉得自己前头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这个从现代来的小皇后,也一样欣赏玄烨。觉得他是个有为之君,再不会起生个儿子取而代之的想法。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早点让她成为自己真正的皇后? 感觉到危险来临的娜仁往床里缩了缩:“你,你个臭流氓别过来哦,我还是个孩纸!碰一下三年起步,小心警察叔叔喊你去恰牢饭!” -- 第93页 “呵!”顺治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乃天子,谁敢治罪于朕?” 娜仁哂笑:“大清都亡了,还哪儿来天子不天子,都是国家的!” 当初望乡台上百年,顺治只看到从大清入关到溥仪下台。后续种种却都无缘得见,心中难免好奇。于是气怒之外,打听得最多的,就是小皇后口中所谓的现代。 娜仁是谁? 吃瓜小能手,八卦大行家啊! 平日里关注各种八卦事,脑子活、记事儿也多,果断什么行业都能扯几句。 就算这会子醉酒中,思维不是很敏感清晰,但也足够把顺治这个绝对外行给糊弄的一愣一愣了! 皇上如获至宝,逮着皇后问问问,问不休。 困到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的娜仁说几句,吼一吼,骂些个要把帝王拉出去赐一丈红的大逆不道话。又或者捂嘴保密,嚷嚷着坚决不能说。 结果却又被哄一哄,骗一骗,或者激一激,又秃噜出好多的不可说来! 等到了早朝时候,扬言要坚守秘密的皇后娘娘已经把自己几岁断奶、多大不尿床,从小到大花痴过几个小男生这等私密事都倒了一干二净。 这才终于被放过,短暂睡了那么一两个时辰。 醒来自是头痛欲裂,万般惊恐地瞅着那陌生的龙床,一个特别大胆的猜想浮现在脑海:这,这这这,不会特么的又穿了吧? 天啦撸! 她都兢兢业业地从顺治十一年熬到了十二年,再熬过几个年头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啊喂! 等顺治匆匆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小皇后泪盈于睫,委屈哒哒的表情:“怎么了这是?朕才出去上个朝的功夫,皇后便想朕想到哭了?” 凸(艹皿艹 ),狗皇帝!!! 所以,没有再度穿越到不知名的地方,而是被稀里糊涂地带来他的位育宫了么? 娜仁瞅了瞅入眼处大面积帝王专属的明黄,各种姿势的五爪金龙。终于确定心中猜想,而后大怒:“敢,咳咳,敢问皇上,好好的,妾怎么会在位育宫?” ??? 娜仁惊,不明白自己的声音怎么会这么沙哑难听!!! 更不明白顺治为何凑上来,双眼死死地盯着她:“皇后不记得了?” 娜仁心下一凛,大脑疯狂运转。 拼命回忆。 可任凭她想到脑壳疼,也只想到自己仗着原主千杯不醉。拒绝了顺治待劳,自己喝了便宜阿布敬的酒。结果沉醉在贡酒的醇香馥郁里,一杯一杯的也不知道高岗下坡倒了多少杯。 而后就醉得一塌糊涂,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丝毫相关记忆。 这…… 该不会是交换人生交换的不仅仅是灵魂,还把身体的某些特质一并交换了吧?比如原主的千杯不醉,与她那空有勇没有量,喝多了还极度话痨,问一说二的糟心…… 曾看到录像,知道自己酒醉后是怎么酒品负数、智商负数。从那以后就再没放任肚中酒虫喝饱过的娜仁:就,后悔。 万分后悔。 早知道能有这么一出,绝对不馋系列。 可惜木已成舟,再说什么都是枉然。娜仁只好坚强抬头,看着顺治那布满红血丝,黑眼圈浓重的双眼。弱弱地解释了句:“这,这还真没甚印象了。明明……” “明明妾在科尔沁千杯不醉,最是擅饮。一,一定是皇上的美酒过于醇香,才让妾失了水平。” 顺治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娜仁立即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一定是这样!” 为了增加可信度,娜仁还引经据典地把席间那美酒夸了又夸。 听得顺治点头:“以往朕只以为皇后天资聪颖,恐有过目不忘之能。所以学起满文、汉文来才一日千里,进境神速。” 昨晚才知道你虽为蒙古族,但生下来就受汉族教育。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一路学了小二十年。根本就是新瓶装旧酒,什么努力进学啊?分明就是努力藏拙!!! 娜仁讪笑,一点点蹭到床边。 给自己倒了杯茶,觑着顺治不注意滴了两滴灵泉水下去,才觉得火烧火燎的喉咙好了不少。 混乱的思维也渐渐清晰:“皇上过奖了!再天才,也离不开夜以继日的努力。妾为了能跟您与阖宫姐妹交流无碍,也是付出了很多。” 朕看你是盼着顺治十八年盼了很久才对! 想想自己自作多情许久,以为皇后对他多深情这事儿。顺治心里就有股子邪火在熊熊燃烧,恨不得把这小没良心的扑倒,好让她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个男人,有没有很行! 可…… 昨晚一直絮叨到东方露出鱼肚白,把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个差不多。 知道这绝对是个下下策。 除非他只想要个躯壳,不在乎对方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可从头到尾,吸引他的都只是这个从所谓现代来的小家伙!诸般想法在顺治心头一一闪过,艰难却也成功地,按捺住了他要彻底摊牌,撕掉小皇后马甲的想法。 他只勾唇轻笑,眉眼间很有几分疑惑的样子:“是么?可……皇后昨晚不是这么说的啊!” 哈??? 她说了,她说了,她到底还是说了吗??? 娜仁急得都快原地跳脚,大脑却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任何的记忆。 -- 第94页 就…… 特别的恐惧! 生怕自己与那空有勇没有量,喝多了还极度话痨,问一说二的糟心体质也一并跟了来。直接把老底掀开,马上就要被驱邪或者宗人府、满清十大酷刑套餐什么的。 真真越想越怕。 脸上青青白白,身子瑟瑟发抖的那种。 连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意:“敢,敢问皇上,妾昨夜酒醉,可是说了甚不得体的话,做了甚不得体的事?” “不敢欺瞒万岁爷,妾打小到大没醉过,诚不知道自己酒量到底如何。这会子颅内空空,丁点想不起。若,若有甚僭越之处,万望皇上海量汪涵……” 说完,她还双膝一软,直直跪下。为了性命安全故,又双叒叕把尊严忘到了后脑勺。 但她忘,被哭着吐槽了许久的顺治忘不了啊! 就见他急忙上前,亲手把人扶起:“你我夫妻一体,有甚不能好好说,皇后何至于此?” 娜仁熟练娇羞,再是满心槽要吐,也得一脸义正辞严:“妾谢过皇上抬爱。只再是夫妻,也终究君臣有别。妾身为六宫之主,自该为妃嫔们作出表率。后宫安宁,所有人等各司其职,万岁爷才能心无旁骛地忙于江山社稷。” 若换作以往,顺治保准心中熨帖,对皇后大加赞赏。 从心里往外地,觉得自己有福,遇上了这么个通情达理、不嫉不妒,一心为他打算的贤后。甚至觉得她比什么长孙皇后、马皇后、徐皇后的,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昨夜以后…… 她再说什么,顺治觉得都得打个问号。 毕竟这丫头满口谎言没有一句真的,演技还特别出众。一不小心,就得被她带沟里去。 比如现在! 又双叒叕差点上当的顺治笑:“于别个当然如此,但皇后哪同于别个?你可是上天赐给朕,赐给大清的小仙女儿!” 哈??? 娜仁原地震惊,用一种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顺治:“万岁爷莫驴妾,到底妾只是喝多了,又不是换人了。再无状也是有限度的,夸自己貌美如花也许有。” “天赐给您,给整个大清小仙女儿这话,妾……” “妾就是再喝几大碗也说不出来!” 忒破耻度。 顺治摊手,一脸无奈:“初初听皇后这么说,朕也很震惊。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叫人,给皇后多来两碗醒酒茶。也没喝多少啊,怎么就飘飘欲仙了呢?可……” “可什么?”娜仁瞪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顺治:“还请万岁爷告知。” “可皇后坚持自己绝无半句谎言,还提供了殊为翔实的证据!” 第37章 凸(艹皿艹 )!!! 娜仁就惊了, 断没想到换了个时空,自己醉酒后的难搞程度也呈几何倍数增加了。 以前最多拦个小帅哥, 问问他:“嘿, 哥们儿,你瞧我长得像不像你失散多年的女票?不像?那一定是像未来的媳妇儿!” 现在凡间已经满足不了她,都开始假冒仙女儿了??? 知道自己有黑历史, 但拒绝承认的皇后娘娘烦躁抓头。几下就把自己抓成了个鸟窝:“皇上一定在蒙妾, 一定是!!!朝野内外,谁不夸妾一声温婉贤淑呢?妾素来端方, 怎么会……” “对啊!”顺治抚掌, 一脸赞同:“要么说, 朕也万万没想到呢?皇后素来规行矩步, 简直后宫嫔妃典范。再贤内助不过, 居然还能有这般大的秘密, 真让朕万分震惊。” “朕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吧!” “反复求证了好几遍,皇后一一举例说明。还不敢信实呢, 你瞧!”顺治指了指自己浓重的黑眼圈:“这就是朕一夜没睡, 被结结实实惊呆的证明。” 又一万头羊驼在头顶呼啸而过。 娜仁都快做不好自己的表情管理了:“就, 就不知道妾举例了什么, 才让皇上您这般深信不疑呢?” 虽, 虽然她大学理化双修, 听着挺高大上, 但…… 她干啥啥不行,吃瓜第一名。低空飞过,顺利毕业后, 课本上那点知识早就原封不动还给了老师, 应该也说不出甚惊世骇俗的来? 娜仁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随后就被顺治的举例打败:“皇后说自己会用最不起眼的沙石瓦砾等,造一种名为水泥的好物,可以用于城建、国防、水利等许多方面。真真投资小,见效快,影响深远。” “还会制玻璃、玻璃镜、香水、香皂等,比外洋进来的还要好一些。” “什么八音盒、座钟的,你都有改进的技术,甚至还能从座钟升级成怀表、手表。反手卖到海外去,挣得盆满钵满。加大大清跟洋人之间的贸易顺差……” “唔,虽朕不明白贸易顺差为何物,但皇后说顶顶好。能让外邦的金银源源不断地,流入到我大清来!” “对了,皇后还提及了几样利国利民的好物。说在爪哇国有种会流泪的橡胶树,它的树汁可以加工橡胶。小到鞋底,大到车船都可用,还能用于水利灌溉等。更遥远的什么非洲?唐时昆仑奴的家乡有种被誉为世界油王的树……” 哈????? 娜仁心里一排问号,断不相信自己醉后还有吹比潜质。 更从天文、地理侃到政治文化。信誓旦旦说自己是上天派来的救星,帮顺治振国强邦的小仙女儿什么的。 -- 第95页 真是想想就很羞耻,很…… 让人无法相信啊! 娜仁疯狂摇头:“并非妾胆大包天,竟然还敢质疑皇上。实在……” “妾虽在学习上很有些天分,但……” “也不至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连您会的,不会的,都能侃上几句。而且,都说酒后失态、酒后无德。没见哪个酒后还这么有条有理,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的啊!” 严重怀疑你在驴我。 确实很有些删改添加的顺治摊手:“朕就知道皇后肯定不信,这般匪夷所思的事儿,若非朕亲眼所见,朕也不信。” “若非皇后素来规行矩步,诚为贤内助典范。朕就直接召萨满驱邪,或者着慎刑司严加拷问了!” 知道小妮子怕甚后,还不一吓一个准儿? 果然,这话一出。小皇后脸色煞白,额角微微见汗,小身子跟打摆子似的。 看着叫一个可怜。顺治顿生不忍:“但你是皇额娘亲自替朕选的皇后,是朕的妻子,是伙伴。” “有道是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用你的话说,咱们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是合作共赢的伙伴,是绝对的利益共同体啊!” “对谁苛刻,朕也不会对你下狠手……” “可……”娜仁脑子里乱得很,鬼使神差就来了句:“可,你的糟糠是阿巴嘎额其格,已经被你休回科尔沁了!” 咳咳咳咳! 顺治被噎了个正着,咳得惊天动地。 好半晌才缓过来:“那,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出于对皇后的信任,朕连夜让内务府下辖的琉璃坊按你所说备了料,还真烧出了一窑玻璃来。又找了两块大小适中的,制了玻璃镜。” 说着,顺治还真从怀里掏出两块巴掌大的玻璃镜。 许是材料中铁离子含量多了些,玻璃泛着股子蓝绿色。制作出来的镜子也远不如现代的清晰精致,边缘上甚至还能看见细小的气泡。 但这是大清啊,大清! 顺治十二年正月,公元1655年!!! 水银镜才出现百多年,需要漂洋过海传进来。本就制作不易,再加上途中破损等等原因,每一块都能卖上天价。制造出第一个银镜的德国科学家更是连生都没生出来…… 而顺治,顺治就用她醉里的只言片语,一晚上时间就把银镜给折腾了出来??? 娜仁:“那,那些琉璃坊的匠人还好吧?” 没被暴君为难到头秃,哦不,大清半月头,每个汉子都是秃的。 所以没被折腾的欲生欲死吧? 托某人酒后思维发散,疯狂吐槽。想起哪儿就吐槽到哪儿的福,顺治特别轻易地就从她这话里听出了未尽之意。 当下无奈扶额:“以前觉得没必要,遂从未解释过。” “但为了咱们皇后娘娘不再继续误会,甚至嫌弃自己的夫君。朕还是申明一下,大清入关时、剃发易服时,确实采取过一些过激的手段。” “但朕以为,这跟满汉没关系。而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古来政权更迭便少不了流血牺牲。否则张养浩怎会有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之叹呢?” “好歹朕定鼎以来,心怀社稷。每日里战战兢兢,也真是想江山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的。” 这辈子如是,上辈子也如是。 区别只在于上辈子年少气盛,决心魄力有,能力手腕却差了太多太多。还新手、新国、新上任,经验全无,树敌众多。好容易有点起色,还情伤身陨的落了个英年早逝。 满腔壮志没来得及酬。 而今卷土重来,不但尽知往后三百年发展,得汗玛法、汗阿玛与十四叔百年教导。更天赐了个皇后这个宝藏般的人儿…… 简直屠龙宝刀杀土鸡瓦狗,若还不能成…… 他大抵也能去景山那歪脖树边儿上,学崇祯老兄来个死去无颜面见祖宗,故以发覆面了。 被抓了个正着,娜仁不免有些讪讪:“皇上这话说的,妾又何尝怀疑您的雄才大略了?” “是是是!”顺治笑:“皇后未曾怀疑,只觉得朕是个量小浅薄之人。断不能接受超出自己想象、掌控之外的事情。一半可能,会把你这个小仙女儿扼杀在摇篮里。” “另一半呢,则是把你圈禁起来,严加拷打审问。让你彻底沦为创新工具,所思所想都被朕窃取被记在朕的功劳簿上!” 娜仁沉吟,一句那你真的不会么差点脱口而出。 而事实上,若无重生事。 无望乡台上百年,看尽大清荣辱兴衰。也没对小皇后动哪怕一点点的心,顺治都会干脆利落地将她控制起来。拿出不为我所用宁杀之的冷血姿态。 偏生他有。 也看上了小皇后,想摒弃前尘好好跟她相守。 所以,即便错愕、惊讶。却也没多难接受,反而有种彼此都有秘密、都有来历也算扯平了的感觉。等玻璃镜子真被鼓捣出来后,更如获至宝。 满心琢磨的,都是如何让小皇后既不用战战兢兢藏拙。空有一肚子富国强民之策还得颇多忌惮,拐了九曲十八弯地提醒、协助他。 也不用因此心生忌惮,再不肯对他敞开心门。让他这追妻之路还没开始,就彻底到了头。 为此,顺治可是苦思冥想了许久,上朝时还在走私中。 -- 第96页 直到礼部一员外郎随口彩虹屁,夸他是上天派来的救星,救神州亿万黎庶于水火的圣君。这才打开了顺治的思路,有了他谎称娜仁是上天赐给他,赐给大清的小仙女儿一说。 真·千方百计瞒着,不让她知道全部掉马过程。 否则…… 顺治都死过一次,倒是没甚忌惮。就怕小皇后彻底缩进龟壳里,这辈子都没心思出来。 娜仁见他沉默许久,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愈发意味深长。心里就不由打鼓:“所,所以皇上,您会么?会……” “当然不!”顺治果断摇头:“朕早说过心悦皇后,愿与你携手余生。珍之爱之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对你那般残忍?别说你是仙女儿,就是妖邪也不成啊!” “可……” “嘘!”顺治抬手轻捂她的唇:“没甚可不可的。只不过,皇后有个心理准备,朕……” “怕是要食言而肥,做一辈子胖子了!” “原本朕虽为君主,但也立志做个君子。想着若你不愿,朕便忍痛割爱也不至于将你困在这宫墙之内。但现在,朕怕是不能放你出宫,亦无法再与你做对假凤虚凰。” 这…… 这是要用孩子来拴住她这个小仙女儿么? 娜仁惊恐,她她她过了这个年才虚十五岁,妥妥的未成年! 顺治笑着握住她双手:“好娜仁别怕,朕也不是那等急色的。朕等你想通,等你长大。打现在起,到你十八之前,没有你允许,绝不动你好不好?” 事关切身利益,娜仁就算再怕也得奓着狗胆:“可,可万岁爷才变成了胖子!” “朕保证,终这一生只食言这么一次好不好?” “好是好,可……到底口说无凭!” 顺治活了两辈子,就从未有个女子敢让他把诺言白纸黑字写下来盖上玉玺的。不过想想小皇后所处的时代,瞧瞧她那煞白的小脸儿。 到了嘴边那句不成体统到底没舍得说出来,而是带着往御案边上。亲自研墨撰写,而后吹干墨迹,端端正正用了印:“喏,圣旨玉玺,这该够正式,够取信娜仁了么?” 没想到还能有这意外之喜的娜仁:…… 双手死死攥着圣旨,终于露出了今日里第一抹笑。 想着虽然掉马来得猝不及防,但架不住这个醉酒颇有水平啊!竟像被设计好的般,只保留了对她有利的,去掉对她有害的,并且让顺治深信不疑。 还当是APP唯恐暴露自身,遂出手帮忙打了补丁什么的。 娜仁并没有怀疑。 只以皇上宫务繁忙,妾不宜叨扰太过为由提出告辞。 被自己惯用的托词敷衍到,顺治心情不免有些微妙:“皇后这说得哪里话?你我夫妻一体,何分彼此呢!” “正好如今国库充裕,又有水泥、玻璃这等好物将相继量产。朕打算将乾清、坤宁两宫好生修缮一下。这期间,皇后便般进位育宫来吧。” 朝夕相伴的,也有利于增进感情。 并不想跟他增进的娜仁摇头:“这,这不好吧?” 诚然马甲被扒,娜仁已经被迫认命,知道自己算是摆脱不了这货了。搞不好等丫驾鹤时,都得动让她殉葬的心思。免得她以母后皇太后身份参与政务,掣肘新君。 按说趁现在亲近他,征服他,让他打消那极有可能会产生的可怕想法才是王道。 但…… 娜仁心里好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个头绪。 只想离某罪魁祸首远点,再远点! 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直说自己的坤宁宫好着,完全不必修葺。 临时起意,却越想越觉得这主意正的顺治笑:“朕知皇后恭谨节俭,惠民爱物。定然不愿为一己之私大肆铺张,耗费民脂民膏。” “乾清宫、坤宁宫自前明以来就是帝后寝宫。早该修葺,重归使用。只前几年国库吃紧,一直未能提上日程耳。如今国库充盈,又有皇后那些个金点子。” “以后朕怕是再也不必为国库、私库的存银着急。自然得将两宫修葺妥当,再与皇后重新入住。” 话说到这儿,修葺乾清宫、坤宁宫事便成了定局。 娜仁反抗无效,却还忍不住为自由挣扎一下:“便如此,妾也不必搬进位育宫。只在东西六宫另择一处暂住便是,免得搅扰皇上。” 其实特别愿意被搅扰的顺治摇头:“朕何尝不知皇后体贴?” “只当初李贼败逃时曾放火烧宫,紫禁城毁损极为严重。至今虽经过十二年修缮、重建,也还远不如往昔。乾清、坤宁二宫尚且如此,更何况东西六宫?” “娜仁和善,想也不忍心把已经住了人的景仁、承乾几宫撵出去。” “那肯定不能!”娜仁拧眉,特别斩钉截铁。 毕竟景仁宫里住着康妃母子,承乾宫很可能会迎来董鄂妃。别说娜仁不是个飞扬跋扈的,就是,也不至于在这两位头上动土。 “所以啊!”顺治摊手:“与朕夫唱妇随,一起住进位育宫,就是最好、也最恰当的安排。不信娜仁问问皇额娘,看她老人家是不是也举双手赞成?” 问是肯定要问的,但不是现在。 现在皇后娘娘只想火速回坤宁宫,闭门不出。狠狠当几天的鸵鸟,把心中这团乱麻理理顺。 结果千辛万苦回来,就看她的四美排排站,齐齐对她福身。笑得比花儿还灿烂:“奴婢等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祝娘娘与万岁爷夫妻和顺,早生贵子。” -- 第97页 当即把娜仁窘成了大红脸,双手都快摆成鼓风机了:“没有没有,并没有!” “你们想多了,本宫,本宫昨夜只是醉酒,被万岁爷就近带去位育宫小憩,什么都没发生,没有!!!” 四婢:…… 可您脸色不好,脚下虚软,嗓音也很沙哑,就跟传说中初次侍寝的娘娘们一模一样!!! 听说,早起亮天的时候,位育宫才要了水。 吓到脸色苍白,脚下虚软。被诱审了一夜后,帝王头昏脑涨又一身的酒气,遂要水洗了个澡而已。种种巧合加脑补,一切就都成了帝后和合的佐证。 不但四婢欢喜,便太后那边也欢喜得很。 又是补汤,又是珠玉首饰的,连番赏赐下来。阖宫妃嫔们都排队送来了礼物,平静了许久的后宫再度泛起淡淡的柠檬味儿。 还不知道自己被误会了个彻底的娜仁:…… 只以困倦已极为由,屏退所有人等。把自己关在了寝殿中,蒙在被子里,一声声哭得要多悲切有多悲切。 整整旬日,都寸步未离开过寝殿。 太后只当她初经情/事,又乍然跟父母分别,身体、心里都不爽利。遂也不逼迫,只着苏麻喇姑帮衬着,别让宫中出了任何纰漏。 知道真相,万般担心的顺治急得不行。 生怕小皇后又缩回壳子里,放弃试探。只不想不管不问地,一心盼着顺治十八年。 遂他往死里逼内务府下辖的琉璃厂。 让他们加大玻璃镜子产量、加强工艺的同时,赶紧把水泥苏出来。这样他好拿去跟皇后献宝,啊呸!是与诸卿共商建设大计,早日把乾清、坤宁两宫的修葺提上日程。 琉璃厂管事被难为的,头发一把把掉。 真·夜以继日地忙活。 连主业务琉璃都靠边站,只一分为二。一半鼓捣镜子,一般鼓捣水泥。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达到了皇上所要求的标准。 水泥出窑,冷却,加上沙子、石灰与水搅拌后,抹在早就清理好的地面上。 一点点瞧着它干燥、凝固,变得如砖石般坚硬。 刀砍不断,水泼不进。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们激动得哭出了声,消息马上传到了太和殿。正在上朝的顺治霍然而起:“此话当真?” 林有为笑着打千儿:“回皇上的话,千真万确。内务府那边刚传来的消息,说水泥已经研究成功。他们还专门用您给的法子,特特浇了一丈见方的地。” “说是效果极好,斗胆请万岁爷御览呢!一并完成的,还有您吩咐的无色玻璃、玻璃镜子。” “好,好啊!”顺治大乐,转身对一脸迷茫的满朝文武说:“诸位爱卿随朕往内务府下辖琉璃厂一观,瞧瞧匠人们日夜不休研究出来两样利国利民的好物。” 诸王贝勒与满朝文武们:?????? 揣着满心问号齐刷刷跪下:“嗻,奴才/臣等遵旨。” 而后御辇在前,文武大臣等或坐轿或骑马地尾随其后,无数侍卫营精锐保护策应。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城郊,内务府下辖的琉璃厂而去。 琉璃虽美,但制琉璃的原料过程却脏污得很。 为不妨碍京中景致,方便选取原料等缘故,选址时离紫禁城就很有一段距离。一路疾行而来,那几位老迈又文弱的官员都快抖成了筛子。 骑马随行的武官们,也快被凛冽寒风冻成傻子。 只他们万岁爷精神抖擞,满怀期待。 那么金尊玉贵的主儿,竟一点也不嫌琉璃厂脏污。径直下了御辇,对那管事道:“不必多礼!朕是为那水泥而来,不说已经有了成品与样地?” 再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得见龙颜的管事热泪盈眶:“回万岁爷的话,奴才等终于不负圣望,将玻璃、玻璃镜、水泥都鼓捣出来了,还请万岁爷御览!” 顺治眉眼含笑:“前头带路,若效果好,朕重重有赏!” “嗻!”管事笑着应了声:“万岁爷请,诸位王爷、贝勒、大人们请。” 众文武大臣们云里雾里,只机械地跟在皇上身后。 直到看着那大大小小,照人纤毫毕现的镜子。带着点儿淡淡蓝绿色,有精美花纹。说是预备给御书房、慈宁宫等换上的玻璃窗。 众人才恍然,原来这小小的琉璃厂里藏着这般大玄机。难怪万岁爷激动的,连朝都不上了! 带着大家伙就往这边赶,这,这哪里是镜子、玻璃啊? 分明是数不尽、用不竭的宝库!!! 意识到这些的赶紧搜肠刮肚,各种彩虹屁不停。盛赞皇上英明,内务府能干。却不想皇上只略瞧了几眼,微微颔首留下句不错,但还有提升空间。 就毫不停滞地随着管事往里走,走到块一丈见方非砖非石,却意外光滑平坦的地面边上。 笑问管事:“这便是水泥掺了石灰、沙子与水搅拌抹平后的效果?用时几何,用料几何,几时干透,硬度如何,又是否试过等等,问题多多。” 管事的一一恭谨作答,末了还一脸谄媚地呈上来一把大铁锤??? 第38章 顺治才不管底下的群臣是如何惊呆法儿, 只接过大锤好生掂了掂:“不错,是把好锤子, 只不知能否砸了爱卿辛苦浇筑的水泥地!” “万岁爷神力, 结果如何奴才不敢臆测。”管事的谄媚而笑,先一记彩虹屁送上。夸得顺治眉眼含笑才道:“不过这水泥刚成功,奴才等便浇了一大一小两块地。大的这块留给万岁爷御览, 小的只一米见方, 是专为奴才等试验之用。” -- 第98页 “薄厚一致,用料相同。也都用的这把锤子……” “哦?”顺治勾唇, 颇有几分兴趣地问:“结果呢, 结果如何?” 那管事的脸上一红:“奴才等惭愧, 终日研究琉璃、玻璃与这水泥。疏于骑射, 以至于一个个的看着五大三粗, 却没好大力气。使出吃奶的劲儿来, 也只崩起一溜火星子,留下点浅浅印记!” 呵呵! 在场的文武官员等呵呵,心里齐刷刷一排老子信了你的邪! 真要惭愧, 你丫把嘴角扬得那么高?亏了是有耳朵拦一道, 不然你特令堂的嘴要咧到后脑勺了!等会儿万岁爷若是不济, 奴才/臣等便自动请缨。非把这破地砸个稀巴烂, 看你这狗奴才还嘚瑟? 望乡台上百年, 虽然看得都是倍速播放, 专捡大事件的那种。 那架不住时间久, 次数多啊! 而且到了末期,被百姓称为洋灰、细绵土的水泥被引进大清,还在唐山建了厂。哪怕只有个小小的片段, 但反复N多遍后, 顺治还是颇有印象。 然后…… 那时候的技艺、配方、比例等,诚不能与小皇后所学相比。 有了这个活宝贝的自己,必然如虎添翼。会在不远的未来,带着大清臣民绕开一应已知弯路,直奔繁荣富强的未来!!! 顺治勾唇,随即气沉丹田。 一腿向前,一腿向后,全身力量都集中在握锤的双手上,使出最大的力气往那水泥地面上狠狠一砸。 咣当仓! 金石相击的巨响处,在场所有人等都看到了那管事所说的崩起一溜火星子,只留下几道浅浅印儿。 都没等武将们开口请缨,顺治就揉了揉被震到发麻的手腕子:“看来朕也是沉湎政务,没有好大力气。众卿可有愿意为朕再试几锤者?” 这话一出,原就意动的武将们呼啦啦跪倒一片。 文臣勋贵们体力不行,但该表的忠心不能落下啊!怎能让这帮匹夫专美于前呢? 于是一众‘奴才愿替万岁爷分忧’、‘臣愿为皇上效力’的喊声中,偶尔还夹杂着几句‘奴才/臣虽文弱,也愿为皇上效犬马’的声音。 听得原就有意与群臣共创盛世的顺治眉眼含笑:“好好好,尔等皆是朕之肱骨!” “不过术业有专攻,动力气头儿的活,还得让有力气的来。岳乐等些个擅骑射的皇室宗亲等先来,鳌拜等些个武将跟上。若这水泥能扛住满朝武将捶打,朕亲自为所有参与研发者颁奖。” “若不能?” “尔等便还需努力,把这东西给朕做好、做强,达到预期的效果!” “到底它简单易得,单用可,与砖石等混用作为粘合包裹更可。能广泛用于城防、水利、交通等各方面。用途殊为广泛,性能也特别稳定……” 人群中一片哗然,争相彩虹屁之外,也有那不懂事儿的提出质疑:“闻听这方子是皇上提出来的,且不知……” 且不知您整天居于宫内,寸步未离紫禁城,是哪来的这等奇遇? 慑于君威,再憨憨也没好打破砂锅问到底。但那未尽之意,真真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好么? 众人心里笑话这憨憨作死之余,也都忍不住好奇。 顺治乐,将冥思苦想了好几天的借口说出来:“众卿皆是读书人,该知书中自有黄金屋。” “朕自来崇尚汉学,每日里多忙多累都要空出些时间来看书习字。也不拘是史书、杂记还是甚。只能丰富见识,解决疑惑,拓宽眼力的都看!” “为了更好学习为君之道,了解国计民生。朕连前朝的文书、奏折、邸报等都不放过。玻璃、水泥的方子便是臣下呈给崇祯的折子里发现的。” “只不知是他未重视,还是这东西就没到他面前。总之让朕,让大清捡了个好漏!” 仿佛冷水进了热油锅,顿时炸起一片哗然。 诸人已经有了腹稿的彩虹屁都生生憋了回去,紧急变道:“呜呼!这便是兴亡自有定数了。同样的良方,昏君佞臣任由其明珠投暗,生生虚耗。” “到了万岁爷手里,却着人昼夜研究。短短数日,便有如此惊人效果。若这水泥能成,若真如万岁爷所说诸多用。何愁咱们大清不国富民强,海晏河清?” “奴才等三生有幸,追随万岁爷左右,助您共襄盛举!” “万岁爷真英主也!甩崇祯那个没眼光的十八条街,真真活该那昏君亡国,也该着咱们大清腾空而起……” 顺治摇头:“爱卿们言重了,崇祯帝也算心怀天下。只是于风雨飘摇之际仓促继位,内乱频生,灾害连连,本就民生凋敝,原就难以回天……” 好一番唏嘘感叹与对他与社稷共存亡之举的赞叹后,顺治又勾唇,言说还好成宗皇帝(多尔衮)亲帅大军四处征讨,尽灭贼军,总算为崇祯雪恨云云。 抹黑、甩锅加上大忽悠! 就,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将趁火打劫说成了帮老邻居报仇,伸张正义。尽灭了贼军后,才想着国不可一日无君,勉为其难地接下了这重担…… 为了让以上观点深入人心,顺治特别利索地抛弃了所剩无几的羞耻心,结结实实地给崇祯扣了口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大黑锅。 回头水泥、玻璃给百姓带来的利益、便利越大…… 崇祯就越会跟有眼无珠四个字儿挂上钩,久而久之,不愁不发展出他无能昏庸活该丢了宗庙社稷的言论来。 -- 第99页 旧主被唾弃,他这个处处为民做主的有为新君与所在新朝不就更容易被百姓接受了? 咳咳咳! 小人是小人了点儿,但是上兵伐谋。 因早年跑马圈地、剃发易服等,手段实在过激。以至于十余年过去,百姓依然心恋大明。让那些为一己私欲,打出反清复明旗号的贼子们有了很大的民众基础。 国祚多少年,反清复明多少年什么的,实在…… 顺治摇头,先人们的是非功过他不想再评说。只能在这不怎么的民心盘上,画上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渐渐覆盖、完全取代了前朝那些个败笔。 就在他这一系列操作中,随行武将们轮番砸地完毕。 得说专业人士的力度、角度等确实不一样。一群专业人士的效果叠加,水泥地上不免坑坑洼洼,如同灾后现场。 吓得管事脸色都变了,以为赏赐什么的彻底要凉。 结果拿着笤帚扫了地,将溅起的碎屑都除掉后:“万,万岁爷!虽则诸位王爷、贝勒将军们神勇无比,但……” “但因这水泥地浑然一体,又足足一尺厚。除了被砸出来的些许坑洼外,竟无一处断裂!!!” 一个个手臂酸疼,虎口发麻的武将们:…… 就不信,你丫可别为了赏赐驴爷! 赶紧争先恐后地往跟前凑,恨不得把一双眼珠子粘在那水泥地上。结果自然一无所获,还瞧了场管事现场和水泥。一桶桶拎到坑洼处。 拿出抹子,把被他们砸得坑坑洼洼的地面又一下下抹平:“好了!等硬化,干透,就又是一块平平整整,没有丝毫缝隙的水泥地了!” 屮艸芔茻!!! 不独武官,连文臣都激动得飙脏话好么?这般简单易操作,这么普普通通的配料,就…… 就效果这般逆天? 再想想皇上前头说的城防、水利、交通等多项作用。人群再度沸腾,彩虹屁滚滚而来,如滔滔江水势不可挡! 众口一词的夸奖中,还夹杂着对崇祯的极度蔑视。 几个虽投降,却一直有愧,觉自己未尽臣子之节的想法都在默默转变:非是臣不尽心竭力,只是天命如此啊!若明帝但凡对政务多一点点重视,发现了玻璃、水泥之法。 也不愁银子不滚滚来,不愁不能把城池多做加固,也不至于…… 罢罢罢,都是命数! 大明气数已尽,大清正在强势崛起。无气节也罢,识时务也好。总之他们都在余生里,审慎务实,争取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为生民请命、为万世开太平。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顺治勾唇,回宫就先往慈宁宫跟太后报喜。 也是赶巧! 他到的时候,已经自闭了旬日的娜仁正好出关,来太后这边请安。已经许久没见宝贝儿媳妇,太后自然万分想念。婆媳俩加上苏麻喇姑,说得叫个亲切热闹哟。 闻听儿子过来报喜,她这笑容登时便更灿烂了些:“闻听福临你正上朝的时候,带着满朝文武直接出了宫。哀家这心里还惊疑着,到底发生了甚大事体。” “听你这报喜两字,必然好事儿无疑了!” “是啊,皇额娘!”顺治大乐,眉眼间满满骄矜:“儿子今儿不但多了几样强国、富民密宝,还抹黑了崇祯一把,给全天下百姓用了一招儿攻心计!” 哈! 有瓜? 刚还羞赧着的娜仁瞬间双眼晶亮,炯炯有神地盯着顺治。只等着他端瓜上桌,满足下她强烈的好奇心。 那充满求知欲的小眼神儿! 看得顺治内心激荡,都恨不得直接跟皇额娘告退,带小皇后回位育宫慢慢聊。 只皇额娘也一脸兴味,他还是莫找削! 顺治笑,目光环视了一周。 太后登时会意,赶紧屏退阖宫太监宫女,并着苏麻喇姑亲自守门。 一有秘密就被撇开的苏麻委委屈屈福身:“嗻,老奴遵命。” 看得太后笑骂:“赶紧的,少整景!若能让你知道,哀家又岂会瞒着?若不能让你知道,哀家这般岂不是在保你?” 苏麻笑:“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谁不想听第一手呢!” 这个娜仁就不一样了。酷爱吃瓜的她并不强求一手,只想内容曲折离奇、情节跌宕起伏。顶好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各路宫廷辛密! 不过很显然,太后与顺治都没有瞒着她的意思。 能现场吃瓜,她当然不会拒绝。甚至还起身,给太后、顺治跟自己分别道了杯茶。 顺治双手接过茶盏:“辛苦皇后了。” 娜仁低头浅笑,熟练装得一手好娇羞:“皇上您整日里为国为民,才真真辛苦。只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再是勤政,也得照顾好身体。” “您身强体壮,头脑清明才能更好地执掌江山,让臣子处在更合适的位置上,发挥出更好的作用来。” “对啊!”太后赞许点头:“皇后所言有理极了,福临不妨多听着点。” “是!”顺治微笑拱手:“儿子听皇额娘的。” “不瞒皇额娘,朕打算修缮乾清、坤宁两宫。届时让娜仁搬到儿子的位育宫去,等修缮完毕再做打算。” 搬到一起等于朝夕相守,等于帝后和合,小皇子、小公主随时会来报道啊! 儿子久不入后宫,她当额娘的说也说了、劝也劝了。 -- 第100页 无奈臭小子不动如山,她都…… 害! 当额娘的怀疑自己儿子不合适,只盼星星盼月亮呗!盼着臭小子赶紧醒过神来,认识到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子息少了可真不行。 如今他可算开了窍儿,太后哪儿还管甚规矩不规矩呢? 直接喜笑颜开,连道了三个好:“有了皇后的悉心照料,哀家便不用日日悬心我儿了!” 一言不合就要被塞进位育宫? 娜仁连瓜都顾不上吃了,连忙摇头摆手:“还是别了吧,皇额娘!娜仁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又如何照顾得好皇上呢?还是远远住着,别给他添乱了罢。” “这……” “这并不冲突!”顺治笑着接话:“一应事物有太监宫女,本也不需劳烦皇后。倒是皇后每有真知灼见,使朕醍醐灌顶,受益良多。” “哦?”太后挑眉,一脸兴味。 娜仁可太怕顺治那个憨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好么?毕竟太后彪炳青史的厉害,可不像这个憨憨那么好糊弄。 遂抢在他之前道:“哪,哪有甚真知灼见,不过些个小女儿家天马行空的幻想。亏得万岁爷不以为忤,还另辟蹊径,真个把镜子给做出来了。” “哪里是妾的功劳?分明是万岁爷不拘一格,内务府匠人技艺高超!” 表面上看着,皇后谦逊有礼,半点不居功。 实则…… 顺治知道她这抗拒迁宫,不想与他更进一步呢! 因水泥故,越发觉得皇后是个大活宝的他哪能允许?当即眉眼含笑:“镜子一旦量产,必定日进斗金。大笔金银涌入国库,朕以后若要用兵、赈灾、兴修水利等皆不必再愁。” “只此一项,皇后就不但有功,还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话说到这儿,太后可就收起之前的兴味,连坐姿都端正不少了:“福临这话从何说起啊?” “回皇额娘!”顺治拱手:“皇后素喜读书,经史子集、游记传记等。但凡写得新鲜有趣,她便皆不嫌弃。看着看着,可不就看出良方了么” “就在给绰尔济郡王的送别宴当日,皇后呈上了水泥、玻璃与镜子制作方。” “儿子如获至宝,与皇后彻夜研究到天亮。并着内务府加紧制作,次日清早便得了银镜。今日水泥亦成,儿子欢喜无极,遂带着一众朝臣现场观看。” “玻璃与镜子都是造价低、售价堪比珠宝的好物。拿捏好方子,定能源源不断挣钱。” “水泥更是重中之重!” 顺治笑着将水泥功效与作用以及其原料的简单易得分说完,饶是经过自诩经过大风大浪。足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昭圣太后都扛不住了:“这,这水泥真有如斯奇效?” “儿子亲手抡大锤砸的,只崩出一溜儿火星子,连渣都没掉几个。后来满朝武将轮番上阵,也就多了些许坑洼。底下奴才重又和了水泥,轻轻一抹。等干透,又是坚硬平滑的水泥地,丁点痕迹都看不出……” 曾在望乡台上看到过,也被小皇后百般科普过。 顺治对于水泥的妙用可说知之甚详,如今说起来自然头头是道。 听得太后频频点头,看着娜仁的目光中都充满了赞许:“好孩子,你可真是福临与大清的小福星!咋那么能啊?看个书,都看出这等旷世良方来!” 被突然袭击,根本没来得及对太台词的娜仁:…… 只能再装娇羞,低头不语。 就料到她会这般万金油干法的顺治暗笑,走到她跟前深施一礼:“皇后于国有功,朕却非但没大加褒扬,还……” “还殊为无耻地窃取了贤后功劳,朕这里给皇后赔不是了!” 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的娜仁震惊抬头,慌忙躲避。只凭本能说套话:“皇上万万不可!方子,方子既然给了您,就是任由您处置的意思。” “妾一介女流,要甚盛名呢?只您跟皇额娘好好的,大清好好的,妾便于愿已足。” 顺治感动脸,将人拥入怀中:“好娜仁,朕的好皇后,能得你真心如此,朕也是心满意足,铭感五内。终朕这一生,都必不辜负你!” 当着太后面儿,并不敢挣脱的娜仁:…… 真脸上笑嘻嘻,心里MMP了! 狗皇帝你这不是在报恩,是在恩将仇报啊喂!再不松手,本宫就成上下五千年第一个被拥抱勒死的传奇皇后了造么? 好在太后靠谱! 一句哀家这云里雾里的,到底怎么回事,福临你好好说说。不但救娜仁于窒息边缘,还把话题重又扭转回大瓜上。 优秀到让娜仁这甫一脱离禁锢,就红着小脸儿站到了她身边。 紧紧拉着她的手,恨不得把整个人依偎到她怀里。 看得太后欣喜得意之余,不免给蠢儿子个嫌弃的白眼:笨样儿吧!好好的开局能弄成这,让皇后畏惧如虎…… 也真是麻绳提豆腐——提都提不起来! 追妻路漫漫,以后用皇额娘援手的地方多着。顺治当然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受了这嘲讽。 并乖巧一笑:“验证过这水泥的种种好处后,群臣便开始歌功颂德。期间不免有人疑惑,儿子连紫禁城都鲜少出,哪来的这等绝世妙方?” “儿子顺水推舟地,撒了个小谎。” “隐去了皇后功劳,只说自己是……是翻阅前朝奏折文书中所见。是前明之人献给崇祯的良策,结果或因昏君、或因佞臣,导致明珠投暗,让朕捡了个大便宜!” -- 第101页 哦吼!!! 这,这简直是在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胡言胡语有没有??? 难怪顺治自己都承一句无耻了! 果然当皇帝的心都脏。 娜仁暗暗吐槽,太后却瞬间洞察了他的用意,以及玻璃、镜子与水泥广泛应用。辣椒与博果尔正筛选的良种一旦成功并推广后,朝野间必然会有的反应与比较。 当即眉眼含笑,连道了三个好:“我儿此计甚妙!” “一旦传扬开,并让百姓甚至士林都深以为然。贼军的后方危矣,军心动摇,彻底平叛指日可待。与此同时,百姓也会觉得天命在清,再不做那等反清复明的痴梦。” “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实在精到的很。” “皇额娘过奖了,儿子也是灵机一动。觉得此计该是可行,只……”顺治轻咳,颇有些不自然地道:“只堂堂帝王,这般抹黑别人实在有失光明磊落。” “便在皇额娘与皇后面前提起来,朕都不免臊得慌!” 臭小子看着跟她解释,眼睛却贼溜溜老往皇后身上飘,很明显就是更注重皇后的看法嘛。 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 太后心中笑骂,脸上却笑开了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名利如浮云,我儿不必在意。能以最小的代价收获最大的利益,让八旗将士少流血牺牲,让无辜百姓少受贼军诓骗才是最主要的!皇后你说是吧?” 被点名的娜仁笑,用力点头:“是是是,皇上不必自责。所谓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诚然前些年跑马圈地、剃发易服的,手段过激些。可那些打反清复明旗号的,就一定是为民请命?” “长生天啊!” “当初大明君王若有您三分之一的勤政,底下的文武百官都能各司其职。便有些灾害,也能朝野一心迅速克服。李自成没机会发展壮大,咱大清也捡不着桃子。” “何至于现在来这马后炮?无非是些个遗老遗少们,舍不得往昔荣华,借民族矛盾煽风点火罢了。” 娜仁撇嘴,满满鄙夷。 有那一夜打底,小皇后再有如何惊人之语,顺治都兜得住,并报以最欣赏的目光。 太后就不一样了啊! 从未听过如此厥词的太后懵,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皇后所言虽句句属实,但切切记得,可不许对外人言。你是一国之母,你的一言一行很大程度代表福临的。” “别人如何不要紧,咱们娘几个必须认定天命在清,并慢慢引导,让朝野之间都这般坚信!” 娜仁盈盈下拜:“妾谨遵皇额娘教导。定记得牢牢的,再不敢犯了!” 抓着机会又来牵小手的顺治也笑:“皇额娘放心,儿子这就把人带去位育宫,好生替您看着。” 凸(艹皿艹 )? 娜仁惊恐,眼神中充满了拒绝:“可,可皇上不说等两宫修葺的时候?” “嗯,是啊!”顺治含笑点头:“但玻璃、镜子与水泥一出,群臣如获至宝。满朝喜气洋洋的同时,也议论开这源源不断的金银该如何花用了。” “哈?”娜仁皱眉:“但水泥得首先供应水利、城防跟交通等,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开放民用吧?” 卖都没法卖,还哪来的进项呢! “皇后睿智!”顺治笑赞,抬手一个摸头杀:“要么说朕身边,就缺你这么个贤内助呢?” 花式吹捧一刻钟后,他才又解释:“虽则水泥一时半会无从售卖,但玻璃跟镜子能啊!朕着人制作精美些,再赶着过年时赏赐股肱。等铺子一开,何愁不客似云来?” “再者那东西的高售价,低成本,别人不知,皇后还不知?” “有金银矿在,国库与私库本也不缺银子。这不没等朕示意,鳌拜便先请求了么?群臣跪求朕对自己与皇后好些,朕也是盛情难却。” 娜仁愣,暗骂了声鳌拜果然狗奸臣,难怪日后玄烨要收拾他! 瞧这谄媚的。 偏太后也含笑点头:“乾清宫毁损严重,早该修葺甚至重建。坤宁宫虽好些,但也颇多隐忧。既然修,便一并修了罢!皇后就随……” 唯恐她一句就随福临入住位育宫吧,轻易决定了自己未来一两年的住处。 娜仁赶紧搂住她胳膊:“儿媳妇就随皇额娘住慈宁宫吧?也好随侍在皇额娘身侧,日日下厨给您洗手作羹汤!” 第39章 唯恐太后不为所动, 娜仁还忙不迭给自己加码:“皇额娘有所不知,儿媳妇除了在书中看到水泥、玻璃、镜子方外, 还淘到好多菜谱呐!” “闲暇无事颇多练习, 终于练了几十道新菜。正准备跟皇额娘献宝呢,您好歹给个机会嘛?” 太后:…… 就很有些动摇。 尤其娜仁说起一鱼五吃,普普通通一条大草鱼。能整饬出剁椒鱼头、酥炸鱼排、麻辣鱼片、椒盐鱼鳞并一道鱼丸汤。五味中, 竟有三味别说尝, 连听都头一遭听道! 素来俭朴,少有所好。 唯独喜欢吃鱼, 还最喜欢吃草鱼的太后迟疑:“剁椒鱼头?鱼头一般不是炖汤么, 鱼头豆腐汤, 好喝又滋补!物尽其用是不错, 但鱼鳞……” “那东西硬了吧唧, 腥气冲天的。再穷苦的人家, 也不至于拿他鼓捣吃食?” -- 第102页 唯恐娜仁误会,她还特特解释了句:“没有觉得你僭越无礼,只……” “真听都没说过啊!” 更没想到, 有生之年还有哪个胆子大到给她喂鱼鳞!!! 所以…… 是不是吃了, 吃好了, 您就可以开金口留我在慈宁宫了? 娜仁星星眼, 看着太后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期待:“没尝过辣椒滋味前, 儿媳也没想到辣味还能来自于茱萸之外啊!不瞒皇额娘, 看到这菜谱前, 儿媳也是震惊的。” “甚至以为自己寻到了本假书!” “但其间用料,做法都写的详详细细。儿媳技痒,便依样画葫芦地做了来。结果啊!” 娜仁在太后与顺治好奇的目光里仰头笑, 颇有几分傲娇:“结果就发现世上许没甚真正的垃圾废物, 只是人们还没找到正确的处置方法而已。比如前朝不屑一顾的玻璃、水泥等物,到了皇上手里不就马上大放异彩,要为大清建设发光发热了么?” “是!”顺治笑,又一记摸头杀:“说起这个,朕就不免要对皇后说声抱歉!” “你还没入宫时,朕便万般排斥。想着你连满语、汉语都不会,规矩上也必定松散。小小年纪,本事全无。莫说掌管后宫,侍奉皇额娘,不劳烦皇额娘反过来照应你都是好的。” “事实证明,是朕狭隘!咱们娜仁不但把宫务管理得井井有条,处处妥帖,是个万里难挑一的贤内助。” “还颇有巧思,知微见著。金句频出,对朕颇有启发……” 花样彩虹屁了许久,他才对娜仁拱手:“总之皇后处处优秀,是朕一次次错估,小瞧了。还请咱们皇后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朕,给朕个机会?” 私心里,娜仁肯定不愿意管大猪蹄子怎么死。 可偏巧自己站在人家的地盘上,不但得管,还得为小命故牢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是以,她只能温柔假笑,赶紧回了个福礼:“区区小事,哪值得万岁爷用抱歉两字?” 顺治顺势扶人:“既然皇后没往心里去,就别跟朕置气。先下厨把这一鱼五吃做了,让皇额娘尝尝鱼鳞是怎个滋味儿。再与朕回位育宫,等坤宁宫修缮好再议?” 猝不及防,就这么活生生掉进坑里的娜仁:…… 眼巴巴看着太后,盼着她老人家看在美食的份儿上搭救自己一把! 太后,太后确实很意动。 然而败家小子嘴唇翕动,对她做了个嫡皇孙的口型。 苦盼许久的太后哪儿还遭得住? 果断改口:“娜仁能有这番孝心,皇额娘自是万般欣慰。但你身为皇后,且有福临刚刚大婚不足一年。便因修葺坤宁故,必须迁宫也得去位育宫或者于东西六宫中另择一处。” “否则……” “可让朝野之间如何议论?帝后不谐,乃国之大忌……” 要说老戏骨还是老戏骨呢! 同样的拒绝,在太后这儿就演出了千般不舍、万般顾忌。到最后不得不忍痛割爱,眼睁睁瞅着乖乖好儿媳去位育宫的感觉。 成功获得娜仁谅解,并赚了一顿活鱼五吃。 让戏精顺治都不由啧啧称奇,乖乖竖起大拇指:“高,皇额娘实在是高!” 太后傲娇:“哀家至今也是历经三朝,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岂是你这青瓜蛋子能相提并论的?咳咳,刚刚哀家可瞧准了,嫡皇孙!你小子顶好说话算数,尽快兑现承诺。否则……” “下次选秀,别说老娘给你挑几百个进来。专挑脸蛋圆圆,屁股也圆圆的!” 咳咳咳咳! 顺治惊天动地一顿猛咳,真从心里往外地服了自己这亲额娘。 忙拿皇后还小,时机也未成熟说事儿。 为取信于亲娘,他还红着脸道:“皇额娘,您自己亲生的儿子是个甚样,您心里还没数么?最是个牛不喝水,强摁也不喝的!儿子瞧不上的,您莫说选进宫来,就是扔龙床上,儿子也不带多看一眼的。” “如今这般,是真对皇后动了心。想安安生生地,与她好生过日子呢!” “等时机成熟,您就是不催,儿子也肯定努力。如今宫中只福全、玄烨兄弟俩并两个小公主。儿子又瞧不上别个,不愿委屈自己。可不,可不就多得多辛苦皇后些?” 太后喜欢儿孙满堂,爱新觉罗氏枝繁叶茂。但…… 若能有嫡孙,谁还稀罕庶出呢? 闻言马上眉开眼笑:“那成,皇额娘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娘俩达成一致,娜仁这好好做菜,争取最后翻盘的愿望也注定落空。被狗皇帝牵手走出慈宁宫的时候,她还一步三回头,盼着太后改变决定呢! 结果太后心如铁,倒是苏麻喇姑笑着开口:“主子生平最爱鱼,百吃不厌。可惜底下厨子愚钝,竟加起来也无皇后娘娘一人之巧思。奴婢斗胆,可否请娘娘赐些个菜谱等?” “也好让底下的厨子们照葫芦画瓢,让皇后娘娘清闲些许。” 娜仁委屈:“这,这是不稀罕我这皇后,但稀罕那些个菜谱么?那些死物有甚打紧?重点是本宫的天分与亲自下厨的孝心啊!苏麻快劝劝皇额娘,让她把我这儿媳一并留下!” 太后与皇上剑一般的目光齐齐射来,无声传达着‘敢,你就死定了’的信息。 吓得苏麻喇姑双腿一软:“哎哟,奴婢的皇后娘娘,你可快高抬贵手,饶了奴婢这一遭吧!主子一心盼着您与皇上帝后和谐,谁敢打破头楔子啊?” -- 第103页 “奴才这脑子虽不大好看,也不大好使。但,但也没在肩膀上扛够呐!” 娜仁拧眉,还待再说什么。 却被耐心告罄的顺治拦腰抱起:“时候不早了,皇后就别为难苏麻。赶紧回位育宫瞧瞧,看可有哪里不适,朕好着人改过。” 单身汪了许多年,连个暗恋都没发生过的娜仁:…… 俏脸绯红,整个人都僵了好么? 直到被轻轻放在礼舆上,才终于找回了点儿理智:“皇,皇后,咱有言在先的!” 生怕隔墙,哦不,是隔着轿门子有耳。她还特特比了个十八的手势。特别认真而直观地,再度让顺治感受到了她的抗拒。 哎! 怪谁呢? 怪他自己回来的晚,发现的慢,醒悟的更慢。以至于日久天长的,在皇后这里留下了太多太多的坏印象,再加上各路的历史野史…… 换位思考下,若他是皇后,也肯定不会轻易将真心交付。 想通了这其中节要后,顺治轻笑:“皇后放心,朕答应过你,此生只做一次胖子。自然不会再度食言,只……” “皇后跟个小乌龟一样缩在自己壳里,等闲都不愿见朕一面。为最可能多地与你相处,让你更了解朕、不再抵触朕、直到心仪朕如朕心仪你。朕可不就只能出此下策了么?” 说完他还摊手,一脸朕也不想,朕也很无奈的样子。气得娜仁差点儿挥拳,照着他那俊脸揍过去:可去你仙人板板的小乌龟吧,你丫才是乌龟! 殴打君王罪名太大,她到底没敢下手。 只恨恨地横了他一眼:“妾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被结结实实地怼了一把,顺治也不恼。只笑吟吟点头:“好好好,皇后高兴就好。只你不缩回壳里,朕便与你做一对儿小乌龟也无妨。” 这话说的,不但娜仁震惊,抬礼舆的銮仪卫也遭不住啊!左前方那个脚下一个踉跄,带得整个礼舆都跟着歪了歪。亏得顺治今儿心情好,否则抬舆的今儿怕是要糟。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后,帝后一路无语。 直到位育宫。 屏退左右,只留林有为守着殿门后。 顺治对娜仁做了个请的手势:“乾清、坤宁两宫修葺起来,工程可说浩大。未来一两年内,皇后都要与朕同住了。稍后朕可以带皇后四处看看,可有甚不满意之处。” “这殿内有甚不合心意的,皇后也可说与朕。” “朕着内务府按你的意思改来,一两年呢,说甚也得让皇后住得开心。” 娜仁:…… 我能说跟你住一起我就没法儿开心?就特别拒绝,想在东西六宫随便择一处,哪怕是个偏殿呢! 可丫朕字不离口,摆明礼遇不成就要变施压。 她又能说什么呢? 只双眉紧锁:“皇上前头刚答应妾,要等妾满了十八周岁。刚刚在礼舆上,还说不会再食言而肥。” “君,君无戏言啊!” 眼看着小皇后都瑟瑟发抖,却还坚定拒绝,坚持为自己发声什么的。 顺治前头阴谋得逞的喜悦散尽,整个人都渐渐冷静下来。终于认识到追妻之路路远且长,还得徐徐图之。 于是迎着娜仁那虽忐忑不已却仍坚强万分的小脸儿,他轻笑:“嗯,不戏言。娜仁放心,朕虽心悦你,但到底不是禽兽。你没长大,没同意前,朕绝对尊重你意见。” 娜仁微微福身,习惯性地要道谢。 话到嘴边又生生改成:“如此,妾便盼着万岁爷金口玉言,真个信守承诺了!” 失信一次就被防备成这样,顺治也是万分无奈。 但…… 他俩一个重生,一个穿越。这般万万中无一的概率中遇到,可不就是天赐佳缘? 好事多磨也是有的! 顺治勾唇,默默安慰了自己一波。 接着便带娜仁看他对寝殿的安排:“喏,朕早着林有为在龙床后面又摆了个拔步床,中间用屏风隔开。这样你我虽同处一室,却也分床而居,也算彼此都有各自的空间了!” ??? 娜仁愣:“这,同住位育宫的意思,难道不是在侧殿、偏殿给妾另寻一处?” 当然不是!!! 若那样,朕又何必大费周章? 若不是你抗拒太过,朕连屏风后的另一张床都不指给你看,趁你洗漱的时候就着人赶紧搬走! 顺治心说,面上却半点未曾表露。 只半是惊讶半是疑惑地问了句:“啊,这,皇额娘听了会以为朕与皇后出了甚问题吧?后宫嫔妃、满朝文武也难免臆测。” “那些大臣们公事繁忙,哪会在意这等小事?” “帝王无私事,子嗣传承更是关系到江山兴替!帝后关系,从古到今都非小事儿……” 顺治正色,还很举了几个例子。 听得娜仁一个头两个大,也还不忘做最后的挣扎:“正殿乃是万岁爷休息之地,妾久居不但不合规矩,也容易打扰到万岁爷。而且……” “如今国库充裕,玻璃、镜子、水泥等物又即将面世。襄亲王那里,好消息也必然不远。” “如斯种种好消息加起来,皇上想来能清闲一段儿。也……” “也该为绵延皇嗣尽一份力了,难免,难免……” “妾久居,实在多有不便!” -- 第104页 第40章 呃, 这…… 眼看着小皇后脸红若滴血,声音如蚊蚋。都恨不得找个地缝, 整个钻进去。 顺治也没好再多说些甚。 只郑重其事道:“娜仁放心, 朕不是那等好色的。都说好了要好生与你相守,便不会再心驰旁骛。招幸宫妃等事不会再有,你自然也就不必顾忌。” “不可能打扰到, 朕也不会让你受那般尴尬委屈!” 天啦撸!!! 她都听到了啥??? 娜仁愣, 原地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与脑壳。它们要是没出问题,怎么会听到这等惊世骇俗之词?顺治哎, 为董鄂妃神魂颠倒, 屡屡破了规矩的顺治哎! 居, 居然…… 居然跟她深情表白, 扬言再无二色?艾玛, 那可是历史上董鄂妃都没能达到的成就!!! 就很玄幻。 玄幻到顺治连说了两遍, 娜仁还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与脑壳。 顺治:…… 没招儿! 小皇后从数百年后穿过来的,满脑子正史野史。其中写满了上辈子他对董鄂种种,使得她对他充满了怀疑。再加上他刚重生回来的那个态度…… 也不怪人家干脆利落提出形婚, 一心一意盼着顺治十八年, 好给他守寡! 可真应了那句俗语:脚上的泡, 都是自己走的。 顺治叹:“也不怪皇后不信, 朕自己也如梦中。明明说好了要励精图治, 把全部精力都用在江山社稷上。却不知甚时迷醉在皇后的温柔里, 再不愿当个孤家寡人了。” “别的朕也不多说, 皇后看朕表现?” 这要是在现代,娜仁保准痞痞一笑:得咧,我可谢谢您内!谢谢您慧眼识珠, 但咱三观五官哪儿哪儿都不合适。您趁早的, 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 可…… 现在大清,面前站着的封建社会最高统治者。 真掌握生杀大权的那种! 原身的法定丈夫,祭过太庙,行过封后大典的那种。莫说表白,就算此时此刻此夜推了她,都合情合理合法。 意识到这点的娜仁嘴角微僵,强扯出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皇上有命,妾岂敢不从?” 顺治一噎,到底没再说甚。 只想着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总有一日让小皇后看到、认可、接受他的真心。 至此,入住位育宫,还与顺治同殿不同床的事就彻底定了下来。唯恐娜仁不适应,顺治还特特召了紫衫、红裳两个过来伺候。绿腰、蓝衣留守坤宁宫。等移宫彻底完成,再到她跟前伺候不迟。 打从获悉上次承宠事就一乌龙后,四婢便一直忧心着。 唯恐她们主子端太过,让万岁爷失了耐心。回头大挑、小选的,各色美人入得宫来,再迷住了皇上…… 使主子便正位中宫,也颇多掣肘。 哪想着主子闷声干大事儿,直接就住进了位育宫皇上的寝殿呢?虽然还同室不同床,但都同室了,小阿哥小公主的还会远么? “收收,收收!”娜仁白眼:“好歹也是本宫坤宁四美之二呢,你们俩就不能有点出息?” “短短盏茶功夫,都偷笑了数十次了!” 紫衫、红裳双双屈膝:“娘娘这可就冤枉奴婢等了,奴婢等正大光明地替您高兴,哪儿还用得上偷偷?” “是呢,打心眼里往外地替娘娘高兴!” 呵呵,那本宫可谢谢你们二位啊。 娜仁一个白眼翻过去,再不搭理两个没眼色的丫头。 只想在这帝王专属的温泉水里多泡一会儿,再多泡一会儿。顶好等狗皇帝倦极而眠,她再悄悄进殿。 已经被龟速洗漱这招儿防备了太久的顺治:…… 就很无奈地扶额,吩咐身边奉茶的宫女:“你去,告诉娘娘。朕还有些个折子没批,这去前殿忙了。让皇后先睡,不必等朕。” “嗻,奴婢遵旨。” 小宫女恭谨行礼,一字不差地转达给紫衫,期间眼神儿都不敢往顺治身上乱飘一下。 倒不是她心思多纯净,从未做过那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只是折戟的前辈太多,剩下的自然也就学会了循规蹈矩。 狗皇帝忙于政务去了?这就等于自己不用再被泡皱啊! 娜仁勾唇,忙不迭出了温泉池。 等头发绞干,就果真择了屏风后头那张床,径直躺上去。打量着睡不着也装睡,谁都别想叫醒她! 结果床太舒服,她太累。 躺下没多久就彻底入了黑甜乡,连被某人趁夜摸上榻,隔着被子抱了一整晚都毫无所觉。 只当皇上勤政,加班加到凌晨,直接连轴转去早朝了呢! 因此还例行贤惠了几句。 顺治忍笑,用公筷给她夹了个小笼包:“是是是,皇后说得是。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娜仁的话,朕都记着呢!” “不过昨儿朕未到三更便回了,只瞧你睡得香甜没舍得打扰罢了。” 娜仁:…… 行吧!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纵然换了一个时空,她这酒量、酒品也没改。睡觉死沉,被扛走卖了也未必能发觉的德行也没改。 真亏得狗皇帝虽狗,但好歹还有些节操啊! 那一脸庆幸的小表情,看着顺治差点憋不住笑出声。赶紧拿公筷,又给她夹了筷子菜:“朕虽知晓己身康泰关乎到社稷安危,但一忙起来总难免沉醉其中,忘乎所以。” -- 第105页 “以后便有劳娜仁多操心点儿,监督朕些。” 哎? 你属猴的么?这么会捋杆爬! 在娜仁的震惊中,一旁伺候的林有为赶紧跪下:“娘娘,奴才求娘娘快多费点心。不然万岁爷白日日理万机,夜里鲜少在子时前入睡。躺下还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长此以往,奴才实在怕……” 万一天不假年什么的,实在太犯忌讳。打死林有为,他也不敢说,只眼巴巴地看着娜仁。 娜仁只笑:“万岁爷堂堂一国之君,哪是本宫敢用一个管字的?不过为龙体安康故,林公公自可多劝几句。劝不了就报与本宫,若连本宫都管不了,不还有太后么?” “呀,了不得!”顺治勾唇:“皇后居然学了新招数,都会用皇额娘来压朕了。” “那朕以后可得小心在意些,不能轻易让你们娘俩得了机会。” 娜仁只笑:“皇上爱重龙体,才是天下百姓之福!” 顺治撂下筷子,漱了漱口:“皇后此言有理,朕记下了。唔,时候还早,皇后与朕同往慈宁宫,给皇额娘请安?回来朕再处理政务,你也好着人移宫。” “听皇上的!” 顺治勾唇,忙着人准备礼舆。 “这……”娜仁皱眉:“不妥吧?虽只是礼舆,但毕竟皇上车架,妾昨日同坐已经僭越。岂能一而再?” 顺治认真脸纠正她:“皇后错了!” “妻者,齐也。你呀,别自谦一声妾,就把自己也归为妾妃之流啊!须知夫妻一体,但凡朕有,但凡皇后所欲,便没甚僭越不僭越的。帝后和合,朝臣只会欣慰,皇额娘只会欢喜。再没人敢说半句不是的,你且放心。” 娜仁挠头,诚不知这货到底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从清冷冷变成黏糊糊,随时随地言情小说男主附体。 可怜她不但不能把鄙视挂脸上,大开嘲讽。还得敛衽一礼:“如此,妾便谢过陛下隆恩。” 昨儿小两口才共舆离开,今儿便又相携来请安。 可把太后欢喜的哟,只跟苏麻喇姑念叨:“这个儿媳妇算是娶着了!你瞧,打她一进宫就好事连连。更重要的是,人家能以柔克刚,引得福临那头犟驴低头啊……” 想想越来越有明君之相的儿子,太后就万千欢喜。 看着娜仁的目光,比看亲闺女都温暖慈爱。 两人刚进殿,还未等行礼呢。她就赶忙说:“都是自家人,讲甚虚礼呢?快快快,苏麻给你皇后娘娘倒茶,让她好生暖暖。” 娜仁甜甜蜜蜜一笑,偎在太后身边:“还是皇额娘疼我。” “那是呢,你可是哀家唯一最好的乖乖儿媳妇!”然后笑,拈起个蜜饯塞进她嘴里:“南边晋上来的梅子干,酸酸甜甜还挺好吃。你迟迟看,喜欢回头让苏麻给你带几罐子。” “嗯!” 娜仁点头,笑得如花一样灿烂。 婆媳俩从梅子干说到江南风物,叫个兴致勃勃,把顺治忽略的叫个彻底。 顺治也不恼,只眉眼含笑地看着她们。 内心一片温馨。 直到这娘俩结束寒暄,把话题转回到皇后初初搬到位育宫,可有甚不适或者短缺上。 娜仁才眉头轻皱:“万岁爷的地盘儿自然千好万好,哪有甚不适应?只……昨日未及细想,现在才察觉不妥啊!位育宫虽是外朝三大殿最后一殿,但毕竟是外朝。妾住进去就已经不大合适了,以后妃嫔们请安、处理公务等……” 娜仁已经习惯并喜欢上嫔妃们日日请安,各种与她分说八卦的环节。 真的就不想放弃! 诚希望太后考虑其中不妥,摁头让她儿子收回成命。 可傻儿子终于开窍,太后乐得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各种推波助澜都还来不及,怎可能居中破坏? 于是她只混不在意地挥了挥衣袖:“这事不难,横竖你三不五时也要往慈宁宫来。干脆就在慈宁宫收拾个偏殿出来,供你接见嫔妃,处理宫务好了。” “这主意妙极了,皇额娘果然是皇额娘!”不等娜仁开口,顺治便抢先回答:“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打扰到皇额娘?” 太后摇头:“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喜欢热闹,皇额娘啊,巴不得你们都过来打扰。” “可惜福临肩挑江山,娜仁也管理后宫,一个赛一个忙。哀家又不愿随意召见嫔妃,免得给了她们自己深受宠爱,已经有资格跟皇后挑衅的错觉。以至于这广袤深宫,竟多半都是哀家与苏麻相伴。” 其实最见不得那些勾心斗角的苏麻喇姑:…… 就很无奈,还得配合做出‘是啊,老奴也很无聊,盼热闹’的表情。 母子主仆的联手,再度把娜仁的小希冀打住。让娜仁不禁暗暗咬牙,心里吐槽着这没有人权的,万恶封建旧社会。 却不知私下里,其余人等有多羡慕她,想成为她。 被太后喜爱,皇上宠爱不算。竟还能堂而皇之地住进位育宫,与普通夫妻般,跟帝王同进同出。假以时日,有了嫡皇子,还哪儿有别个嫔妃的立足之地啊? 可惜众人入不了位育宫,也不敢在慈宁宫造次。唯恐溢出丁点儿酸气来,被太后整治。 只能暗里憋坏,给淑惠妃、康妃勾火。 然而淑惠妃前头才惹了顺治大怒,全凭亲姐求情才逃过一劫。这会儿正万千感恩着,怎么可能再被怂恿呢?先直接爆发,把使坏的骂了个狗血淋头。再反手一状,直接告到了太后面前。 -- 第106页 太后震怒,又有数人被罚抄经。 康妃素来温婉,倒没像淑惠妃手段这般过激。再次请安时,也如实告知娜仁。并特别真诚地表示玄烨盼着有个弟弟,一定会做个好兄长。疼爱、帮衬、辅佐弟弟。 竟是干脆利落地,替儿子投了诚。 娜仁:…… 就很心疼地抱起玄烨宝宝:“本宫相信玄烨是个好兄长,定然与底下的弟弟们兄友弟恭。只帮衬、辅佐等言康妃可别再说。咱们满人可不像汉人那般迂腐,非讲究立嫡立长。” “万岁贤明,任人唯能!” “本宫瞧玄烨天庭饱满,鼻梁挺直。这么小小一点儿,就目光清澈,双眼有神。以后定然是个聪明睿智有大作为的,可得好生培养着。” 这就有点敲打康妃,怕她为求全特特把小玄烨往平庸了引导的意思了。 康妃脸色都白了一白,到底唯唯称是。 把娜仁紧张的哟! 到底没忍住跟顺治提了提:“虽妾已经敲打了她两句,但康妃到底柔弱。如今宫中又只有福全、玄烨兄弟俩,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妾怕康妃为保全自己与孩子,特特把孩子往平庸了引导。” 娜仁可太怕因自己这小蝴蝶翅膀,再把赫赫有名的康熙帝给扇歪,甚至扇没了! 小皇后那晚一直嘟囔甚蝴蝶效应,蝴蝶效应的。 顺治真是,想不知道都难! 这会子一瞧她这欲言又止,却忧心满满的小模样儿,就把她那点小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为此,其实早有计划的顺治愤而拍桌:“她敢!” “皇后别怕,朕不是针对你。实在是……康妃过于懦弱短视,实难当起教养皇子重任。好在玄烨都满周岁了,再等两年就能挪到阿哥所。” “这期间娜仁勤召见着点,横竖那孩子跟你投缘。若不是你太小,断没有自己未生养,就先养个庶子在身边的说法。朕都想将福全、玄烨都抱来,放在你膝下了!” 雾草! 那我真是感谢你,感谢你的脑子还没被狗啃净啊!!! 娜仁心中暗骂,面上却一脸的诚惶诚恐:“皇上,皇上也太瞧得起妾身了。妾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又哪儿当得起教养皇子的重责大任?” “万一您的两位皇子都给教歪了,那才真真万死都难赎其罪了。” “无碍!”顺治笑:“都教歪了,皇后再给朕添一双便是。朕这么英明神武,你那么聪慧灵巧。咱们强强联手,剩下的孩子肯定钟天地之毓秀,谁都比不上。” 如今纵然同住,无奈两人都忙。 每天相处的时间还是少之又少,顺治不得不抓紧一切机会让小皇后更适应自己,接受自己的存在。似这等处处彰显存在感,随时随地表衷心的行为,更是屡见不鲜。 每每见到小皇后含羞带怯的小表情,他都觉得目标近在咫尺。 深信帝后情感稳步增长中,可…… 娜仁微垂着气红的小脸儿,谨防眉眼间的气恼泄露出丝毫。 内心在不停怒骂:擦擦擦,这是什么绝世大猪蹄子? 他以为孩子时什么?高粱玉米,还是土豆白薯啊?这个养废了,就换一个。再废再换,跟特么培养游戏小号儿一样!!! 狠狠气了一场后,翌日往慈宁宫请安。娜仁都还没忍住,又告了某人一状。 气得太后一指头戳在蠢儿子脑门上:“你啊,平日看着国事上还蛮精明,怎么家事上这般糊涂?皇后年纪尚幼,不宜早早开怀,又不是开不了怀。哪有自己未生,便养两个庶子在膝下的道理!” “亏你小子还尊崇汉学,难道不知汉家经典的嫡庶不分乃乱家之源?真是,难怪皇后生气。” “不,没有!”娜仁摇头:“皇额娘明鉴,妾绝不是因这。到底妾年纪再小,也是中宫皇后。抚育教养诸皇子,本就是妾分内之事。” “妾没道理推脱,也不敢推脱。只……” “只是皇额娘也知道娜仁年纪小,没有丝毫相关经验啊!哪有宁悫妃、康妃对小皇子上心呢?” 生怕再不表态,就被按头容不下庶子。 娜仁滔滔不绝,说了好一堆。捏吧捏吧中心思想就一个:当嫡母的,为儿子们鸣不平呢!直言让顺治注意自己的态度,再忙也不能疏忽了对孩子们的教养。 太后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好半晌才缓缓笑开:“皇后端方有度,堪称国母典范。有皇后如你,是福临的运道,福全、玄烨的运道,也是咱们全大清的运道!” 刚被戳完的顺治笑嘻嘻拱手:“还得多谢皇额娘,帮儿子选了这么个好皇后。” 实在想不到该怎么接话的娜仁:…… 那,我就表演个原地娇羞? 对儿媳妇好的事儿,太后自然不会封口。消息以光速传播,很快就到了宁悫妃与康妃耳朵里。 得知自家心尖尖、命根子差点儿被挖走,送去讨皇后欢心。二妃又惊又骇又气,恨极了皇上的无情与自己不争气。亏了皇后心地善良,亏得她不屑养对儿庶子在身边。 不然…… 两人俱辗转反侧,睁着眼睛到了天亮。翌日清早便双双开了私库,拿出自己所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上门拜访皇后娘娘。 娜仁哪想还能有这般余波啊? 登时忍不住狠狠白了□□一眼:“都怪万岁爷好好的吓唬人,瞧把康妃跟宁悫妃吓的!” -- 第107页 小皇后跟自己越来越随意,顺治高兴都来不及,哪还会气? 他甚至乖乖斟茶认错:“好好好,是朕信口开河,连累了皇后。不然朕去见见她们,为娜仁解决了这对儿麻烦?” 解决…… 光听这俩字儿,就挺瘆得慌! 诚不想坑人的皇后娘娘摇头:“别别别,您可别!还是让紫衫去传个话,让她们把东西带回去,各自好生抚养皇子便是。些许分内之事,根本就当不得一声谢。” “倒是本宫该对她们说声抱歉,累她们受了惊。也没别的,红裳去与你紫衫姐姐寻两个靶镜,送给她们俩一人一个,聊做安慰。” “靶,靶镜?”红裳愣,就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娘娘:“是,是万岁爷前日送来,赤金嵌宝的那一对儿?那,那可是万岁爷亲自画的图!” 娜仁歪头,最近狗皇帝送过来的各种镜子有点多啊! 以至于她每需要赏赐嫔妃,都从里面扒拉。图的就是它们成本小,卖价高。赏出去比较有面子,她也不会心疼。 被红裳这么问,她也只惊讶:“本宫这边送来的各种镜子,哪一个不是皇上亲自画的图?” “既然都给本宫了,本宫当然也就有处理权。是吧,皇上?” 被问到当面的顺治:…… 忍住委屈心酸,果断点头:“是!” “既然给皇后了,就是皇后之物,自然由你怎么处置。不过赤金那两柄上面嵌的是红宝石,她们俩品级不够,无权使用。唔,整个宫中除了皇额娘、你跟两位小公主,再没人可以使用。” 一句话,堵住了娜仁所有心思,也打开了顺治的新思路。从这以后,再他给小皇后准备的礼物,绝不会有明黄与正红两色之外! 没有多余的,用不了的镜子转赠,难道要开自己小金库么? 财奴委屈! 就,忍不住又偷偷瞪了某祸头子一眼。结果正主抬头,恰恰好抓了个现场:“我,妾,没有大不敬的意思。就……” “想着不能送镜子,还得开私库找别的物事,有点舍不得!那那那,也不是妾抠搜。实在收入有限,被赏机会太少,只无穷无尽地往出掏赏赐啊……” 为免顺·小心眼·治记仇,娜仁还好生解释了几句。 也是怕极了被他误会。 万没想到顺治竟认同脸点头:“那点俸禄,也确实不好作甚。是朕疏忽,委屈皇后了。林有为,去取朕私库钥匙来,交予皇后!” 第41章 哈? 还有这意外之喜?果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娜仁愣, 继而眉眼含笑,等着即将到来的顺治私库一游。 结果…… 林有为应声而去, 好半晌才端着一大托盘的钥匙归来。 是的, 一大托盘的钥匙!!! 娜仁愣,傻呆呆地看着顺治:“这……” 顺治接过那托盘,双手送到娜仁跟前:“这些, 便是朕私库的钥匙了。按着衣料、器皿、古董、玩器、药材等分类。每个大类别中, 又有比较细致的区分。” “总的下来,库房跟钥匙就比较多。稍后朕着人把账目也都送过来, 皇后慢慢看, 就会有所了解。” 这, 这是我想见识见识您私库, 你却拟全部交付的意思么? 两辈子第一次被钱砸, 娜仁不可谓不心动。 毕竟能被帝王收入私库的, 想也知道,绝对都是稀世珍宝级别啊! 尤其帝王还眉眼含笑,满满真诚地道:“朕听闻, 普通柴米夫妻都是男主外, 女主内。爷们儿出去挣钱养家, 所得酬劳悉数交给福晋安排使用。” “皇后的良方助朕良多, 朕也没甚好回报的。就……” “把私库给皇后, 任你保管, 任你取用罢!” 噗通噗通。 是万分心动的声音, 但…… 保管什么的,又不是赠予,还百分百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买卖怎么算, 都不怎么挣钱的样子! 没觉得便宜, 更不想被群攻的娜仁坚定脸摇头:“妾谢过万岁爷隆恩与信重,但此事万万不可。您可千万收回成命,别坑妾被各宫妃嫔告到慈宁宫后,再被满朝文武弹劾一波儿!” “听说先头妾住进位育宫,就有老臣谏言说于礼不合。建议万岁爷在东西六宫中,另为妾择一住处。” 顺治笑着反问:“那皇后没听朕如何舌战群儒,把他们驳斥得一个个掩面败走,再不敢在朕家事上多置喙半句的?” “皇上英武,但……”娜仁再度拒绝:“您知道的,妾虽爱热闹却不喜欢被人看热闹。” “您千万心疼心疼妾身,给妾留点清闲日子罢!不然被底下的嫔妃们烦极了,再来劝您雨露均沾,您可千万别急眼。” 提起这个,顺治就有点烦烦的:“不喜欢就不喜欢呗,皇后别威胁人啊!” “朕每日里上朝批折子,跟那帮老狐狸斗智斗勇,都已经够辛苦了。下朝回来,皇后好歹让朕舒心些,少提那些不相干的人。” 娜仁:…… 就忍不住为那些无辜的美人儿抱屈! 明明在家也是千娇百宠的姑奶奶,大挑小选地入宫来,一个个对未来充满憧憬。却倒霉遇上这么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主,让她们如花的年纪就这么生生虚耗在深宫中。 只想想原主也是其中之一,史上更风雨飘摇,差点被废。连她刚来的时候,也被各种漠视…… -- 第108页 娜仁原本就称不上好的小心情,瞬间跌落谷底。连最近被顺治反复殷勤,已经微微有些游移的小心思,都重又坚定了起来。 齐大都非偶,更何况是皇帝呢? 她也是喝酒不吃花生米,才能醉到忘了这该死的阶级差异,差点儿春心萌动啊! 砰地一声紧紧关上心门,并加了十几把黄铜大锁。娜仁才礼貌而又疏离地对顺治福了一福:“是妾逾越了,还请万岁爷恕罪。” 啊? 顺治挠头,诚不明白皇后怎么突然又疏离了起来。 只讪讪笑道:“这,这哪里话?夫妻一体,朕的任何事,皇后都有过问的权利。便是朝堂之上,皇后若有雅言,朕也都洗耳恭听的!” 娜仁摇头:“皇上抬爱,妾却不能不守规矩,断不敢冒然干政。免得眼高手低,误了皇上英明不算,还贻害苍生。” “皇后此言差矣!”顺治脸上一赧,颇有几分不自在地道:“以往,以往……” “以往是朕浅薄,读书读坏了脑子。只记得那些个妖后妖妃乱政,以至国败家亡的反面典型。时时警惕,唯恐才打下来的大好河山转手又悉数断送了回去。” “却忘了妖后妖妃虽有,但贤后亦从不缺。” “到底后宫如何,外戚如何。不但取决后宫与外戚本身,更取决于当朝天子能力、手段与心性。” “皇后不是凡俗女子,皇额娘更不是!是……是朕浅薄了,以至于做下许多肤浅愚昧之事。好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请皇后莫嫌弃朕,多多教朕才是。” 皇帝拱手,谦卑中带着满满真诚的样子。不忌惮自己曾犯过的错,也不忘时时表示痛改前非。 一度让娜仁觉得他跟正史野史上看过的帝王都不一样,也许…… 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人家一直自称朕。 从没忘记自己是人间帝王啊! 跟她就不是平等独立的两个人,谈什么恋爱呢?还是收拾好心情,一直贤后到康熙年吧。 这般想着,娜仁赶紧侧身避过了他这一礼:“妾何德何能,能当皇上如此?唯愿大清繁荣昌盛,百姓幸福安康故。有甚浅见,便说与皇上。” “采不采用,如何用,全靠皇上定夺?” 呃…… 该说不说,皇后这态度还是有些疏离。衬得朕仿佛那剃头挑子,只一头热。 但她不再三缄其口,肯为社稷出力,心里…… 也是有他这个夫婿的吧? 毕竟女子以夫为天,一生的喜怒哀乐都围绕着夫婿与孩子。也,也许因着历史野史与他前头的表现故,皇后难免失望。但现在他改了啊,变好了啊! 不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总有一天,皇后会认识到朕的好! 顺治坚定脸,又双叒叕地劝服了自己。重又笑着对娜仁拱手:“固所愿,不敢请耳!如今皇后愿意帮忙,朕必定如虎添翼。” 为感谢皇后这番功劳苦劳,顺治还从那一大堆的钥匙里挑拣好一阵儿。 精选出两枚来塞进她手里:“皇后既然不喜麻烦,朕也不勉强。横竖夫妻一体,朕的就是皇后的,皇后的……” “咳咳,皇后的还是皇后的!” 眼见着小皇后眼神越发危险,小眉头都快打结了。 顺治果断改口,成功换佳人眉间纠结尽散。他才忍笑继续说:“总之,这其余的钥匙,朕都着林有为收起来。只这一库金玉首饰,一库绫罗绸缎纱锦绒绢等极品布料,皇后务必收下。” “稍后朕让内务府打一批金银馃子来,专门给皇后分赏下人与低位宫嫔。” 省得你这抠门家伙,眼睛眨都不眨地把朕心意送人。 “啊这……” 唯恐再被拒绝,顺治赶紧开口截断了她的未尽之语:“没甚这不这的,这是口谕!” 娜仁:…… 她就说,试图古代帝王谈恋爱什么的,都是她脑子里进了四大洋时的想法! 张口闭口朕,送给礼物还直接下口谕什么的。反正她没有半点被霸道宠的感觉,只感觉自己被霸王了。 连即将到手的布料跟首饰库、金银馃子都兴致缺缺。 直到林有为带人送了各色金银馃子各两箱,金三千两,银三千两。 娜仁才愣:“这,林总管弄错了吧?本宫听说,万岁爷正在加紧筹办水泥厂。准备把全国的水利、主干道与主要城防都安排上。所需金银甚巨,各玻璃厂、镜子厂收入都投进去还显不足……” 林有为笑,对娜仁恭敬无比:“回娘娘的话,万岁爷说再穷再苦也不能委屈太后跟娘娘您。以往是皇上心大,疏忽了。” “以后每年,皇上都会为娘娘打制这么一批金银馃子,绝不让娘娘短了花用!” 替主子表了波心意后,林有为又以忙着回去复命为由,赶紧告退。 生怕慢一点儿,贤良大度的皇后娘娘就要为难他。让他怎么抬来的,再把这些金银再怎么抬回去。 却不知他走以后,皇后娘娘屏退左右。 一个人贼兮兮地摸了摸那些个制作精美的金银花朵、瓜果、生肖、福禄寿喜财字样的金银馃子。百般克制,才没张口咬上去,试试看上面能不能留下她漂亮的小牙印儿。 倒也不是心疼这些恍若艺术品的宝贝们,而是她知道顺治下令,内务府奉命打造,绝假不了去! -- 第109页 某乎上曾说,清初一两银约等于三百块软妹币,一两金等于十两银。换算一下,她眼前这就是三万三千两银,九十万软妹币。 一个在现代不值当她哇哦一声,而现在却绝对让她蒙上被子,笑出猪叫声的数字。 没办法啊! 皇后俸禄听着高,可每年收入就那么一点点,却有一整宫的宫女太监要靠她吃饭! 太后太妃们的寿诞要送礼,四时八节要送礼。底下妃嫔、皇子皇女的生辰要赏赐。诸王、贝勒与命妇们进宫请安也要赏赐。 亏得狗皇帝绝迹后宫,不然他新宠了哪个妃嫔宫女儿,她这个皇后都要掏腰包赏赐并勉励几句呢! 真特么没蛋也疼。 如今有这每年格外的这三万三,她可就不用再扳着手指头过日子啦! 娜仁无声狂笑,紧接着就带人去瞧自己新得的两小库。 不出意外的,直接怔愣当场:“皇,皇上说,只是其中两个小库而已。装了些个布料、首饰等……” 看守库房的奴才跪下,恭谨回答:“回皇后娘娘的话,这的确只是其中小库。但只丝绸便有一百一十多个品种,更别说之外还有绉、绸、纱、绫、绢等分类。” “缎类就分提花缎、素缎两类。提花缎又有花缎、摹本缎。素缎类也有贡缎、素缎、府缎、东洋缎、次缎等。种类繁多,花色也多有不同。” “饶是其中一小库,也数量不少。”结果…… 呵呵,那何止是不少啊! 足有二百平的地界,全部打通,做一个大间,其中做了数十排直通到棚顶的架子。 按缎、绸、纱、缂丝等,分门别类。 每样都只摆出个小样儿,标了名字与产地、特点等。大宗的则在架子上,包了又包,裹了又裹的,只能隐约看个数量。 娜仁放眼一瞧,好么,简直就是个名品布料展览厅! 什么妆花缎、暗花缎、金彩缎、片金缎、金银镜面缎的。一些她听过的,没听说过的。都少则一两匹,多则十余匹地摆在架子上。 《还珠格格》中,号称一年只得几匹,极其珍贵的雪缎,连个显眼点儿的位置都不配拥有。 个中珍贵难得,也是可见一斑。 娜仁就…… 被强烈震撼,深深感受了一把皇家富贵为何物,很是拓宽了下以往被不够富有限制的想象力。 满以为接下来的首饰,就不会更让她震惊了。 结果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年轻! 同样的大小的地界,首饰因其小巧精致。能摆的架子只会更多,能展示的也就更全面。 甫一入内,分管这里的管事就呈上了一个厚厚的册子:“因架子数量有限,奴才只按类别、材质等做了简单区分。更多都录于册中,存放在箱子里。” 略一翻开,好家伙,娜仁直接就一个好家伙! 金、玉、珍珠、玳瑁、珊瑚、彩宝、水晶、象牙、银、翡翠等数十个分类不算,还每个分类都有数个数十个不等的子分类。 只玉一项,就有和田玉、独山玉、岫玉、绿松石、青金石、孔雀石等数十个。而小分类里又按颜色细分,比如和田玉又分白玉、青玉、碧玉、黄玉、墨玉这五个基本色,还有些渐变混杂的颜色。 而材质之外,又按工艺与首饰类别做了区分。 保证能让娜仁在耳坠区看到金银珠玉、珊瑚玛瑙等,她叫得上名的,叫不上来名儿的各种耳坠子! 钗环区、手镯区等亦如是。 顶级材料加上顶级匠人的手艺,呈现出来的效果自然也是顶级的。 琳琅满目,巧夺天工的。 让娜仁怀疑,自己不是走进了首饰库,而是某艺术品展览馆。每一件都精致绝伦,美得让人挪不开眼。连娜仁这个现代来的,都不禁大呼开眼。 挨着样儿地看过去,从头一直走到尾。 把架子上陈列的珍品都瞧了个遍,终于舍得打道回府时,就发现身后已经跟了许多捧着盒子的小太监。 一问方知,这都是前头自己观赏时夸奖过,或者驻足久些的。 娜仁原还欢喜又得了两小库,个人资产大幅度提高。可真看过,知道这小库其实不小,价值也非常高后。她心里就已经打退堂鼓了,哪儿还愿意接受? 不料她才一婉拒,那管事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娘娘您千万可怜可怜奴才!” “打从昨儿,奴才这边跟布料小库就已经归了您,算是您的私产了。” “后头万岁爷身边的林公公还亲自过来嘱咐过,言说万岁爷口谕,一切以娘娘欢喜为目的。但凡您中意的,多看两眼的,就务必悉数给您带上。” “不独咱们这两个小库,所有万岁爷私库都接到了吩咐!” “还有这事儿?”娜仁惊呆。 “是呢!”管事苦笑点头:“娘娘您千万赏脸,不然奴才这关不好过呀……” 巴拉巴拉一堆,中心思想是五个字儿:求娘娘体恤! 娜仁瞧了瞧那些精美绝伦的首饰,到底从中挑了个羊脂玉镯子,三对儿粉珠耳坠子。想了想,又挑了套太后喜欢的碧玉头面。想着若顺治那里说不通,就试着找太后曲线救国。 结果回位育宫见到顺治,还没等提起话头呢。他就先笑问:“下头来报,说皇后在首饰小库那边盘桓许久。耐心细致地看过了全部的陈设架子,怎么才这两件入眼的?” -- 第110页 “要不朕催催内务府,让他们折腾出些个新花样来……” 让皇后过目的话都没说完,娜仁就先摆手:“别别别,万岁爷,你可别!是妾见识浅,以为您口中的小库多说也就一间屋子大小,遂贸贸然接下。” “亲眼看过才知道,万岁爷口中的小库实际上是怎么个庞然大物,里面又装了多少金银珠宝。妾……” “停!”顺治勾唇:“若是拒绝推拒的话,皇后就别再说了。有道是君无戏言,朕都已经下了口谕的事儿,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可是……”娜仁皱眉:“实在太多了,妾实担不起。” “怎么会?朕只觉如此也不足报皇后万一!”顺治认真脸,从桌上拿了两个册子:“早知道皇后良善,为大清付出良多却绝不居功。” “但朕虽冒了皇后的功劳,却记着你的奉献呢!” “来过来瞧瞧,这是玻璃厂、镜子厂投产销售后的巨额利润。这个呢,则是水泥厂建成至今的全部储备。虽则几年内,水泥都不会投入商用、民用。但却会一分为三,分别用在水利、城防与修路上。” “朕打算修一条贯通南北的水泥路,通过条条坦途与纵横水路将京城与全国紧紧联系在一起。此事若成,任何一府一处,都别想超出中央掌控之外……” 滔滔不绝了好一阵,顺治才认真脸看着娜仁:“你瞧,朕给你的都是些个珠玉死物。你给朕的,才是强国兴邦的根本。所以皇后别有丝毫推拒,这都是你该得的。” “那,那还是太多了!” “不许退!”顺治咬牙:“朕说了,君无戏言。堂堂皇上连送爱妻点礼物都被退回,我不要面子的?” 娜仁被爱妻两字噎了一下,终于无奈扶额:“好好好,不退不退!” “不过听说皇上正四处搞建设,金山银山都不抗花用中。妾也没旁的本事,若皇上不弃,妾再写几个方子于你?” 第42章 “嫌弃???”顺治瞠目:“那怎么可能!!!” “朕简直魂牵梦萦, 醒来梦中都盼着能多几张这样的旷世良方,可……” 顺治皱眉, 屏退左右, 着林有为亲自守着门。 就这,他还尤嫌不足地,把里里外外都好生查探了下。严肃到娜仁都有些发慌, 结果这货张口就问了娜仁个特别沙雕的问题:“可是泄露天机太多, 会不会对皇后你的身体产生甚妨碍啊?” 娜仁愣,继而狂笑。 为帮她圆谎, 让她深信自己天衣无缝而甘愿沙雕的顺治:…… 突然委屈, 不全是装的:“有这么好笑?” “朕也是关心你!” “那晚你自己亲口所说, 自己虽身负使命而来。却也不可以透露太多, 插手太多。大清富强、百姓安乐, 最终还是要着落在朕这个皇帝身上。朕自是深以为然, 而且……” 顺治皱眉,似很有些忌惮的样子:“那些高人不都说,天机不可泄露么?” “朕就怕你泄露太多, 会……” “横竖这半年来, 大清的发展也很不错。不然就别写了吧?皇后安全健康才是第一条, 大清发展略慢一点点也没关系!” 再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的娜仁怔, 猛然抬头,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顺治。 直瞪到眼睛发酸, 也只在对方眼中看到满满真诚坦荡。 不带一丝伪装。 硬让对那晚丝毫记忆没有的她, 深深相信了顺治此刻的真诚??? 娜仁有些错愕,却并不排斥。 只想着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横竖她也只想通过富强大清的方式, 让百姓活得更好更舒适些。若有机会就好好潜移默化引导小玄烨, 再埋下颗科技的种子,停止闭关锁国。试试看,能不能赶在大洋彼岸的前头,提前进入工业革命。 横竖马甲都掉了,早点似乎会更好? 百姓早受益,小玄烨也早早习惯,日后引导起来更驾轻就熟! 想通了其中关窍后,皇后娘娘笑着福了一福:“妾谢过皇上惦念,不过无碍的。妾只是用胸中所学去造福百姓,帮助皇上国泰民安。最是行善积福的好事儿,不但无过,还大大有功呢!” “当真?” “真真真!”娜仁笑:“欺君之罪重着呢,妾身可不敢轻犯。” 顺治长长出了口气:“如此,朕可就放心了。” “那方子还要不要?” “要要要,当然要!”顺治点头如捣蒜,见娜仁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还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既然能策马飞驰,谁还愿意慢吞吞走路呢?” “贤妻帮朕,朕伺候你研墨?” 娜仁一句哪敢劳烦万岁爷都到了嗓子眼,才想起殿内已经被顺治清了场。而她,现在毛笔字还歪歪扭扭着,根本就不会研墨这等文雅活儿。 只能无奈摊手:“看样子,也只能麻烦万岁爷了!” 顺治笑着站在案边:“区区小事儿,哪至于皇后一声劳烦?倒是皇后于诸般宫务之外,还得帮朕操心国事,才真真付出良多。诸般大功,更是被朕给占了大半。” “若说,也是朕劳烦皇后太多,亏欠皇后太多……” 娜仁笑:“皇上整日里说夫妻一体,同心同德。现在又说甚亏欠不亏欠呢?而且,您都送了那么多金银馃子并两个小库了呀!” -- 第111页 已经多到让本宫承受不了,非要做点什么弥补一二了好么? 同样的夫妻一体,在皇后的小嘴儿里说出来,就万般温柔缱绻。 仿佛掺了蜜,连空气中都带着暖暖的甜。 听得顺治满心欢喜激荡:“嗯,听皇后的,朕不说!朕以后啊,都只用做的。爱重皇后,宠着皇后,让皇后那两个小库扩了又扩。通身罗绮,满头珠翠。让天下间所有女子都羡慕,不仅仅因你皇后的身份!” 依然蛮好听的情话,但…… 娜仁想通后,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再也不会轻易被感动迷惑了。譬如现在,他也还没忘了一口一个朕不是? 方才种种,的确让她心生感动。觉得自己运气好,遇到了个难得英明睿智能容人的君王。不但不用担心自己这大好人头,还有机会发光发热。 但跟这个君王谈恋爱? 娜仁垂眸,不让这个弱智的想法在自己脑海中多存在哪怕一秒! 只微笑提笔,蘸了下墨汁:“瞧皇上这话说的,妾都已经位居中宫,忝为国母了。又有哪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自己与妾相提并论呢?” 连放在一起提提的资格都没,更别说甚羡慕嫉妒了! 话落,她理都不带理顺治是个什么反应的。 只以最优雅的姿势落笔,写下,嗯,如五岁蒙童般歪歪扭扭的字迹。 看得顺治忍俊不禁:“皇后在别的方面可谓天才,一日千里,进境快得让我等凡人望尘莫及。唯独这笔字儿……” “可见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娜仁心里偷偷翻白眼想说这也能怪本宫? 本宫打小用的就是自动铅,再长大些刚笔、碳素笔。告别校园后,再拿起笔也就是签名了! 现在连硬笔书法都丑的一批,还软笔? 哎! 硬笔??? 娜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果然年纪大了,忘事儿就比较多,亏了万岁爷提醒!真是的,毛笔用不好就不用毛笔嘛!好端端的,非跟自己较个什么劲儿呢?” 写方子,写方子的,都不知道写个方子来先方便方便自己呀! 就随口感叹下的顺治:…… 还没从小皇后跳跃的思维中缓过神来呢,就听小皇后提议:“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妾这方子越少人知道越安全。顶好出妾之手,入万岁爷之手,连紫衫她们都不告诉。” 一防止泄密,二也是对她们的保护。 再过几年,娜仁就打算恩赏她们出宫嫁人过自己的幸福小日子了。若知道的太多…… 不被灭口,也得老死宫中了!娜仁不忍花一样的姑娘们未曾绽放,就枯萎在这寂寂深宫中。遂一应私密事等,都不让她们沾手。 顺治上辈子是皇帝,这辈子还是。 早习惯了用上位者的角度想问题,也压根儿没想到小皇后能真情实感地替几个奴才考虑。只当她虽有顾虑,但心中也还是颇惦念他。才这般面面俱到,事事考虑周详。 当即嘴角轻勾,心情万分愉悦:“皇后此言有理,却不知你欲作甚?又要朕怎生配合呢?” “妾需要铅笔,方便快捷不用研墨的铅笔!” “铅笔?” 从未听过这个词儿的顺治愣:“制作困难么?成本高么?制作成功后,可推向全国么?” 娜仁愣:“这,困难倒不是困难,成本应该也不高。但是推向全国……” 娜仁摇头,表示自己从未想过。 毕竟她再如何,也知道封建君主多半采取愚民政策。上来就开启民智什么的,简直就在跟皇帝对着干。她还想安安生生到康熙年,体会做母后皇太后的快乐呢! 虽不确定皇后在想甚,但却确定她又在盼着顺治十八年的顺治…… 就很有些无奈。 比皇后不爱皇上,更让他这个皇上挠头的是:皇后每天都盼着他如期驾崩! 顺治心里苦,但面上还要保持笑容:“没事儿,咱们可以先把皇后所说的铅笔造出来。知其功用、性能、造价等,再与毛笔相互比较。确各方面都优越,再推行全国。” “嗯!”娜仁乖巧福身:“听万岁爷的!” “前头就说好了,妾只管画出觉得有用的图、写出觉着有用的方子。其余用途,要不要研发等,皆取决于万岁爷。免得妾见识浅薄,再好心办了坏事儿。” 顺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皇后这就过谦了,你可是个天才更是个小仙女儿!” “不通政务,不过是对这方面不感兴趣罢了。” 娜仁:…… 虽然没有半点印象,但是很佩服自己。 醉成那样了,还能做到逻辑自洽。把牛吹得完美无比,哄得顺治这二傻子坚信不疑。以后再作什么,都不用太束手束脚了呢! 娜仁点头,默默给自己点赞。 那意气风发的小模样儿,看得顺治忍笑不已。越发觉得不枉自己冥思苦想了那么久,挖空心思地扯出这么个谎来。 从这以后,小皇后便不会有任何怀疑顾忌。 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吧? 数百年后的成果,夫妻联手共建河山的快乐,他都要,也都将拥有!!! 顺治勾唇,眉眼间满满的志在必得。 内务府下辖造办处,主管制造器作。娜仁那一小库的珍贵首饰,日常所用的器具杯盏等,多半出自其中的能工巧匠之手。 -- 第112页 此次铅笔事,自然也都交到他们手里。 只取石墨与粘土按照一定比例混合搅拌后,经过挤压加热制成笔芯。再剖木或者竹为杆,将笔芯黏在其中而已。 不消一日,成品就到了顺治手上。 晚膳过后,娜仁就开了眼! 谁能想到呢? 小小的,伴随现代每个孩子启蒙的铅笔,竟还能做出这般精巧华丽的样子来。 尺长,毛笔粗细,一盒十八支。 许是专供她这个皇后所用故,不但在石墨粉中加了特制的香料。连笔杆都特别考究地用了顶级的檀香木。为免破坏木料本身的香气,并没有涂色、上漆。 只在笔头嵌了一圈金箔,余下部分由巧匠在其上浮雕四时花卉。 单看精美无比,成套又相映成趣。 看得娜仁瞠目结舌,良久才喃喃了句:“果然皇家出品,必属精品。这,这都已经脱离了笔的范畴,值得收藏了吧?” 一支压倒本宫在现代时用过的所有名品啊! 顺治乐:“到底是呈给皇后之物,怎可敷衍应付?皇后且试试,若有甚不妥,朕再着人改进。” 娜仁愕然点头:“皇上说的也对。再精美的也就是个铅笔,是为了方便携带书写的。首推的还得是性能与性价比!” 见顺治一脸错愕地看过来,娜仁还特淡定地敷衍了句仙界用语。 意思就是商品的性能、配置与其价格形成的比率! “哦哦哦!”顺治恍然大悟般地点头:“皇后果然聪慧,这么一说,朕立即如醍醐灌顶。不过这等机密事,以后还是不要乱说,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揣测。” 本也是一时走嘴的娜仁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在外人面前,妾且小心!也就是……” 也就是当真朕么? 顺治大乐,眼里盛满了熠熠星光。 共同秘密什么的,果然能快速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小皇后诚不骗朕!顺治满心激荡,默默思量着再邀皇后一醉的可能性。 娜仁,娜仁是不知道丫在用她所说来攻略她,否则…… 哪怕豁出去以下犯上,也得锤爆丫的狗头! 可惜现在的娜仁对此一无所知,还对狗皇帝温婉而笑。拿起根已经削好的铅笔,写下她动员顺治做铅笔时说的那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咳咳! 虽然比不得顺治打小名师指导,练了十几年的水平。 但也娟秀端正,颇为赏心悦目啊! 娜仁昂头,颇有几分得意地看着顺治,等着他滔滔不绝的彩虹屁。结果…… 他倒真凑上前,似模似样地端详了好半晌。 更拍案叫了声好:“妙啊,皇后果然睿智。不过些许竹木,些许石墨加上粘土而已。竟做出这等方便干净,且便于携带的铅笔来!” “皇上过奖了,妾拾人牙慧,借了先人光。再有内务府的能工巧匠们,才让铅笔问世。否则靠妾自己……” 娜仁勾唇浅笑:“怕也只能纸上谈兵。” 顺治正色:“皇后总是过谦,甭管这方子哪来的,谁造的。终归是你拿出来,准备推行开,惠及天下学子的呀!没有你的法子,内务府那些奴才再如何精巧,也想不到这头上!” “前头营造司管事过来回话时言说,若不计外观、用料。铅笔的成本甚至不足两文。” “就算卖到五文,旬日用上三根。一月下来也不过十五文,一年下来不到二百文。听着对百姓人家似也不少,但省了墨与砚的消耗。又因字体小,还可省上不少纸嘞!” “综合下来也是特别实惠了,稍稍疼孩子、望子成龙的父母,都不会在这方面吝啬。” “算下来,皇后这一小改进,除了方便外,也为大清多带来不少莘莘学子,栋梁之才呢!只不过这铅笔虽好,却只能做平时练习所用。正规文书、折子与考试中,却还是差了点儿……” 看皇后一脸疑惑,顺治不由笑着解释:“营造司呈上来前,曾做过简单的测试。” “发现这铅笔千好万好,字迹却不如何持久,且容易涂改。若平常自是不碍,易于涂改甚至还能算个优点。正式文书卷宗里,就万万不妥了。不知道对此,皇后可有良方改善?” 第43章 “这……”娜仁皱眉:“钢笔、碳素笔、圆珠笔等, 都能达到皇上所说的效果。但……” “工艺更为复杂,用料更为考究。” “成本高不说, 这里面还涉及到许多大清现在没有的材料与技术。绝非铅笔这般简单易行, 钢笔还可以试着弄弄,碳素笔、圆珠笔就诚非如今技术可以办到的了!” 不说别的,笔芯里面那个小小的滚珠。现代都还一度依赖进口, 更遑论大清? 顺治勾唇:“行不行的, 皇后画几张图看看?营造司底下的奴才心灵手巧,惯会举一反三。好好琢磨下, 不说青出于蓝。但朕想着, 照葫芦画桥该是无碍。” 说着, 他还特特扫了那十八支铅笔一眼。 娜仁顺着他的目光, 瞧了瞧那十八支花色、香型, 甚至色度深浅都微有差别的铅笔。也是不得不献上膝盖, 为古人的智慧点个大大的赞:“这么短的时间,就出了这么好的成品。” “还多番调试,弄出多达十八种的深浅不同的黑来。更进行了试验, 这哪里仅仅是照葫芦画瓢?” -- 第113页 “分明精益求精到了极致, 让普普通通的小铅笔都有了质的升华!” 娜仁凑上前, 嗅了嗅纸上的淡淡香味。 一脸陶醉地道:“这等有水平, 有效率神仙助手, 诚该大大肯定、褒扬奖赏!” 升官发财一条龙。 娜仁甚至已经脑补了他们平步青云, 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带动更多人勠力钻研, 一应好成果滚滚而来的场景。结果…… 顺治勾唇,颇有几分不以为然地道:“又不是甚复杂事,且皇后都提供了详细的方子。只简单按图索骥而已, 若还做不好, 朕要他们何用?” 看吧! 不是她瞻前顾后,犹犹豫豫,丢了咱们现代女子的果敢飒爽。实在是…… 皇帝跟皇后,听起来好像两两相对,特别平等的样子。 实际? 跟她的自称一样,实际也就是个妾。从辛(刑具)从女,有罪的女人,女奴也,生死荣辱都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连最起码的相互尊重都没,搞个屁的对象呢?娜仁微笑,只觉得自己的小脑袋瓜又清楚明白了许多。 顺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小皇后还在笑。他这心里却没来由地一慌,觉得这近在咫尺的人,无端端离他又远了些。 可定睛再看,也只看到小皇后握着铅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字画图。 认真到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唯恐搅扰了她。 倒是娜仁身边戳着个大桩子,颇为不适的样子。草草把钢笔、圆珠笔。碳素笔的结构图分别画下来,所用的原理与材料等也都一一标注好后。娜仁再三检查无误,便一股脑交给顺治。 “喏,钢笔、碳素笔跟圆珠笔的图纸,皇上可以让内务府试试。不过……” 娜仁皱眉:“到底,到底是仙界技术,繁琐复杂些也是难免的。若事有不谐,万岁爷可千万莫怪罪才是!” 至少别让那些优秀的手工达人,折损在这很大概率完不成的事情上。 为防狗皇帝阳奉阴违,娜仁还特特强调:“到底画下这图的是妾,提出这等不大可能完成想法的也是妾。万岁爷要怪,也该怪妾才是。万万莫连累他人,否则……” “妾乃后宫,自然视万岁爷为天。不敢与天斗,也斗不过。” “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妾往后余生怕是都迈不过这个坎儿,再也拿不起笔画任何图了!” 顺治嘴角微抽:“皇后放心,朕不是个嗜杀之人。办事不利,责备惩罚或许有,草菅人命绝不至于。便吴良辅那般悖逆,朕也一而再再而三给他机会。但凡他有丁点悬崖勒马之心,朕都不会过分追究。” “那等贪吝忤逆之辈尚且如此,更何况兢兢业业服务于皇家的内务府人?” 娜仁:…… 虽然觉得这例子举的太有失恰当,但终究皇上也算给出承诺了不是? 做人啊,最重要是学会就坡下驴! 为顺利苟到康熙年,她必须做一个识时务的俊杰。 于是乎,皇后娘娘赶紧福了福:“是,妾浅薄,误会万岁爷了。在这儿给您道歉,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妾这一遭?” “我!” “啊?”娜仁仰头,傻愣愣地看着他。 就,特别呆萌的样子。 让顺治没忍住伸出禄山之爪,狠狠揉了两把。把她的小两把头都给揉歪了,才颇为不舍地放手:“意思就是,皇后莫与朕这般生分,以后自称我便是。” 啊这? 好端端的你又吃错了什么药!!! 娜仁心中如是嘶吼,面上却一脸诚惶诚恐:“不不不,君臣有别、帝后有别,妾……妾岂敢这般放肆?太僭越了!不妥,不妥不妥……” 演技浑然天成,简直入木三分。 可谁能想到呢? 皇后实际上对这个自称意见大着! 醉酒那夜甚至说过‘妾妾妾,妾你姥姥?大清早亡了,丫的还在姑奶奶面前装什么绝世大沙雕?’的不雅之语。很有一番对于封建主义的严肃批判,对他这个封建代表帝王的强烈谴责。 事过许久,顺治一直记忆犹新着。 只最近一直忙忙忙,根本没倒出功夫,也没有合适的机会才拖到现在。 本以为小皇后会兴高采烈应下,结果…… 却是好一番的强烈反对,真实到顺治以为自己记忆出了偏差。果然女人心,海底针,是时候让小皇后再醉一场了! 心里打着歪主意的顺治笑,轻拍了拍她的手:“你我夫妻一体,再如何也是情之所至,哪有甚僭越不僭越?” “皇后样样都好,只未免太谨小慎微了些。” “皇上谬赞,妾……妾到底是六宫之首,有管教妃嫔之责,亦有责做她们的典范。若妾带头不守规矩,这偌大后宫又该如何管理呢?皇上体恤,妾万分感激,只礼不可废!” 免得历史重演,再被你丫抓了小辫子。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接近成功的地方就越艰难。我这太后之路还至少得两千多日呢,可得小心谨慎着。 谨防半途而废!!! 这般一想,娜仁不免更恭谨了些。 看得顺治好生无力:“也罢,皇后高兴就好。唔,朕着林有为去趟营造司,妥善安排好这几张图再回来陪皇后?” “不用不用不用!” -- 第114页 娜仁连连摆手,意识到自己这态度有点儿伤人。忙又腼腆一笑:“皇上别误会,妾……” “妾只想说您日理万机,政务繁忙,妾不敢多做打扰。横,横竖现在已经有了铅笔,不用再劳烦您以天子之尊给妾研墨了呀!” 为证明自己所言的可信度,娜仁还拿起铅笔,特别熟练地在指尖转了几圈。 说好的红袖添香说没就没??? 顺治愣,不止有点后悔,想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让你欠!拿什么拉近距离、活跃气氛不好呢?非调侃皇后字迹!这下好,人家有铅笔,就不需要你了!!! 娜仁不懂某人突如其来的落寞是为哪般,也不想懂。 只摇头失笑,重又将注意力放在书写上。 前头顺治所说,她醉酒后透露的肥皂、香皂写上。卫生纸写上,最好再研究研究卫生巾。还有洗发水、面膜、香精、香水都写上!!! 虽,虽然她专业都忘得七七八八。 很多东西都只记得基本,但还有内务府那些能工巧匠呢不是? 群策群力之下,一切未必不可能对不对! 娜仁笑,信心满满地写啊写。等顺治交代完,整理好心情再回来,她都已经写了好几篇,整整二三十个方子。 看得顺治心疼,赶紧亲手给斟了茶:“好皇后快喝点茶,歇歇气儿,可别累坏了。否则回头慈宁宫请安,皇额娘非抽朕不可!” 娜仁道了谢,接过茶杯轻轻啜饮了口:“哪有皇上说得那么严重?” “皇额娘若知妾能帮得上您,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毕竟她向来最是菩萨心肠,心怀社稷。都不知道多盼着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呢……” 滔滔不绝一顿夸,连眼角眉梢之间都是满满的赞许崇拜。 看得顺治心里叫个酸溜溜哟! 觉得小皇后对皇额娘万般崇拜与孝顺,每每亲手做羹汤。对玄烨也疼爱呵护,频频看顾。连康妃都能得她几分眷顾,明里暗里没少护着。 独他! 独他对她最最上心,最最殷勤,却也被敷衍得最狠!!! 顺治委屈,太后心里也不平着呢。 盼星星盼月亮似的,连着盼了好几天。亲亲儿媳妇却一直没来请安,连诸般宫务都是四婢带回位育宫。等她抽空处理了,再一样样的转达下去。 臭小子倒是每日过来请安,但只点个卯就走。 问及皇后,更是三缄其口。 可把太后给惦记的哟! 被苏麻喇姑劝了又劝,才堪堪压制亲往位育宫,好生瞧瞧的念头。留在慈宁宫中,望眼欲穿地等着。等娜仁终于上门,她可不就欢喜无极,直接来了个倒履相迎? 娜仁愣,继而缓缓笑开:“儿媳参见皇额娘,半月未见,皇额娘向来可好?” 太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恨不得连个头发丝儿都不放过。 确定人只清瘦了点儿,精神尚好。 没有伤,没有病,也没有黑到骇人的黑眼圈儿后。太后才笑着拉住她胳膊:“哀家整日在慈宁宫,每日里养尊处优,能有甚不好?倒是你这丫头,好生生把半个多月未见,可让哀家好生惦念。” “问福临吧,那臭小子还支支吾吾的,一口一个秘密。” “说横竖是好事儿,让哀家不用担心。等回头见着你,一切自有分晓。千盼万盼可算你来了,是不是给哀家解解惑?” “好好好!”娜仁笑着搀住她胳膊:“皇额娘想知道什么,娜仁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 “咱娘俩是不是殿内说去?” “别看这二月春风看着挺和煦,实际也厉害着。还是小心点儿,别再染了风寒。” 宝贝儿媳妇的孝心,太后自然受用。闻言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好好好,都听咱们娜仁的!” 婆媳俩一说一笑地往地殿内走,亲切热络得恍若母女。可把匆匆赶来的懿靖大贵妃给眼热的哟! 可恨阿布鼐小小年纪就回了察哈尔,而他岳母是哲哲。 她另一个生平大敌! 厌屋及乌,她瞧不上哲哲,也瞧不上她所出的固伦温庄长公主,婆媳俩素来只有面子情。 因此上,她才更盼着博果尔娶个贤惠端庄的好福晋。结果…… 臭小子竟然为色所迷,巴巴求娶董鄂氏。因她不赞成故,直接求到布木布泰母子跟前。大好膝盖,向仇人而弯。差点儿把她气吐血,直接给小儿媳打上了个狐媚子标签。 百般折腾都是家常便饭,哪有丝毫温情? 就连博果尔千里传书,向她报告福晋有喜,嫡长子有望的好消息。她欢喜片刻后,也更担心儿子无人照顾。想着派两个宫女去,别委屈了儿子! 但她虽为贵太妃,却无法派人远赴江南。 只好敛起一身骄傲,求到了昔日老对头面前。 哈??? 娜仁瞳孔震惊:“十,十一弟妹有喜了?这……” “这甚这呢?”贵太妃抬眼,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娜仁的肚子:“大婚都已经一年有余,此时孕育生子算起来都是晚的了。皇后作甚这般大惊小怪?哦,说来还是本宫的错!” “忘了你小姑娘家家的,不懂这个……” 那特特加重的小姑娘仨字儿,仿佛在无声嘲笑。笑娜仁白担了个宠冠六宫的名儿,却至今还是块完璧。也笑布木布泰白对她这么千般宠爱,万般疼惜,却注定竹篮打水。 -- 第115页 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就遭遇到如此挑拨??? 生平最怕被催圆房、催生的娜仁怒。 赶紧绽放个如花般的笑容:“是啊,是啊,贵太妃说得对,本宫还真不懂。毕竟皇上体恤,皇额娘爱惜,本宫还得当二三年的姑娘,自不用考虑这许多。” “便有朝一日身怀龙裔,也不用考虑。谁让本宫有个天下间最最慈爱、最最善良的好婆婆呢?” “届时皇额娘定然会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再不让本宫受丁点委屈。” “才不像某些恶婆婆似的不着四六,只一心一意给儿媳添堵呢!”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地捂嘴:“呀,瞧我,总是过于耿直。不过贵太妃您气什么呀?本宫说那些不着四六的恶婆婆,又没说您……” 这语气,这申请,简直神还原了刚刚的懿靖大贵妃。 逗得太后前仰后合。 懿靖大贵妃狂怒,一脸的风雨欲来。 紧赶慢赶,却还是赶上了这么一幕的顺治急,赶紧上前挡住小皇后,将她护了个风雨不透。然后才拧眉,殊为不乐地看着懿靖大贵妃:“上次皇后说得不够清楚?还是贵太妃觉得京城过于狭小憋屈,想着回察哈尔草原过点自由自在的日子?” 一箭命中,直取靶心。 就特别精准地钉在了懿靖大贵妃的死穴上,让她便有万般气恼也得悉数忍下。好声好气解释:“福临,哦不,皇上误会了。我只是……只听闻博果尔福晋有喜,心中惦念。唯恐他们小两口初为人父母,都懵懂无知着。再有甚闪失,伤着皇家血脉。” “遂惦着求太后开恩,许我送几个嬷嬷、宫女去!” “然后嬷嬷伺候十一弟妹,宫女伺候十一弟?”娜仁撇嘴:“本宫只说你有恶婆婆嫌弃,你也别这么火急火燎坐实啊!” 媳妇刚怀孕,就给儿子送小妾什么的,真的人干事? 就,就算现在真封建社会,实行一夫一妻多妾制度。那,那也过分下作了些吧! 娜仁有些不确定地想着。 结果没等懿靖大贵妃喷她,顺治就先开口了:“哎,皇后切不可这般曲解贵太妃的一片爱子之心。江南万里迢迢,博果尔小夫妻又新婚初孕,贵太妃不放心也是有的。不过……” 顺治打怀里掏出封信:“博果尔亲笔所书,说经过月余努力,他已经发现了数种新良种。虽然还没栽培过,但有农人的数年种植经验在,想来定有所获。” “也算是为朝廷立了一小功,因此!” 顺治勾唇,吊足了懿靖大贵妃跟娜仁的好奇心才道:“因此他决定用此功换一个恩典。求朕发挥点手足爱,顶住贵太妃你可能会有的送人尤其是送美人行为!” 那一脸功臣开口,朕也是不得不给面子的欠揍表情哎。 气得懿靖大贵妃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二话没说,劈手夺过那信一目十行看完,才颓然出了慈宁宫。 就,和她来时一样的突然。 可这会儿,娜仁已经无暇顾及她了。脑子里杂乱纷飞的,都是董鄂氏有孕,襄亲王博果尔拒妾,愿与福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劲爆消息。 不清楚到底是自己这只小蝴蝶过于强大,把历史扇得偏离了它原有的方向。 还是…… 董鄂氏这胎并没有生下来,博果尔也英年早逝,到底没达成对爱妻的承诺。 太后还当乖乖儿媳妇是受了娜木钟影响,心生恐惧。 忙握着她手安慰:“好孩子别怕,你都把天下第一好婆婆的高帽给哀家戴上了。哀家便是装,也得装出对你万般疼惜的样子啊!不但把所有都给你料理得妥妥的,还绝不当娜木钟第二!” 被她这一握醒神的娜仁脸上一赧,整个人都偎进她怀里:“嗯,娜仁不怕,皇额娘才不是那等不通情理的。皇额娘体贴着,聪慧着!” 知道牛不喝水,不能强摁头。强摁了,也未必能称心如意的道理。 后头这句大实话娜仁没说,只对太后花样彩虹屁。 吹得她心花怒放,心里最后一点芥蒂也无。 只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蠢儿子:这么好的皇后,你小子怎么就不知道加把劲儿? 已经很加劲儿了的顺治:…… 就很果断地转移了话题:“皇额娘不是一直纳闷,这段时间皇后都在忙甚?怎么一天天的,连往慈宁宫请安的时间都没了!今儿皇后可算百忙中出来一趟,皇额娘可了解好了么?” 提起这个,太后就气:“还没等说,娜木钟那个碍眼的就过来了!” “无妨无妨!”顺治赶紧安慰:“儿子告诉皇额娘便是,免得咱们皇后谦逊,不好意思如实诉说自身功绩。” 太后多精明呢? 只功绩二字,就立马联想到最近内务府的诸多新品上:“莫非咱们娜仁心思灵巧,触类旁通。还真在玻璃银镜之外,又有了新的建树?” “着啊!” 顺治拍手:“皇额娘真真聪明极了,一猜一个准儿!不过啊……咱们娜仁真神人也,不止有了一个建树,她是有了一堆建树。” “以前的银镜子、铅笔,还在制作中的肥皂、香皂虽厉害,能为国库带来大笔利益。可商贾之事终究小道,国之根本还在农耕、在栋梁之才、在八旗精锐上!” “的确。”太后点头:“农乃立国之本,仕出治世良臣。而只有八旗精锐勇猛无敌,才能使朝廷荡平贼寇,震慑诸国。” -- 第116页 “皇额娘所言极是,正因如此,皇后此番贡献才可说利国利民,值得载入史册!” 哈??? 被疯狂彩虹屁的娜仁愣神,开始回顾自己最近到底干了啥。居然厉害到能彪炳青史,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任凭她挖空心思,也还是没做到。 毕竟除了最开始的铅笔,和很可能短时间做不出来的钢笔、原主笔、碳素笔。剩下的,她就一直沉浸在美容美妆里面了啊!毕竟谁都知道,女人跟孩子的钱最好赚。 为了给自己美貌加分,女人们从不吝啬。是以这些日子,娜仁就一直忙活这方面。 诚想不起自己还干了甚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只能好奇脸看着顺治,等着他揭晓最后答案。也算是…… 乖巧等候,蹲一个主角是自己的瓜? 顺治笑:“皇后忘了,你为了折腾出那个什么纯水、精油的,曾画了个蒸馏器?” “嗯!”娜仁点头:“不止纯水、精油,还能蒸馏酒精!” 等等,她好像get到了些什么…… 第44章 果然, 她一提到酒精二字,顺治便双眼晶亮:“对, 对对对!就是酒精, 皇后你原本只当成配料,朕也没多重视的酒精!!!” “想不到吧?” “说来也是巧,前几日太医院院首去造办处。正好看着蒸馏酒精的全过程, 激动得老泪纵横。已经花甲之年的老大人了, 硬为了蒸馏器与其用法像个赖皮孩子似的。甚至要以权压人,迫使让负责此事的管事退步。” 顺治摇头失笑:“那管事的当然不干, 事情便闹腾到了朕跟前。” “结果那老大人一改向日里的沉默寡言, 见面就双膝跪地, 给朕表演了个滔滔不绝。细细说起此物在医学一途的好处, 差点把头磕破。” “只为让朕把东西弄去太医院, 好弄出更多的酒精来投入军中。说是如此一来, 军中必然会少很多伤残……” 此话一出,顺治哪里还坐得住? 当即令人另外制作了新的蒸馏器给皇后。现有的这个,则日夜不停只专注蒸馏酒精, 成品悉数供给太医院。 而几日下来, 他也真真切切地, 见识到了此物的妙用。 自然欢喜不尽, 恨不得走路都带风。便知悉懿靖大贵妃又来慈宁宫搞事, 都没破坏他的好心情。 太后听闻, 更是欢喜得眼泪都掉下来:“此, 此话当真?” “儿子还能骗皇额娘?” “好,好啊!”太后泪中带笑,看着娜仁的目光越发慈爱:“咱们满人少, 壮丁更少。全国上下, 能上阵杀敌的满族儿郎也就六万上下,每一个都是宝贝啊!” “而汉人却数千万,便十口出一丁,也还有数百上千万之众。” “以极少驭极多,以至于哀家每每心生忐忑。唯恐一着不慎,连被赶回关外放羊的机会都没。既不放心将兵权托付外族之手,又舍不得满人精锐被战场消磨……” “若这酒精能杀毒,防止伤口感染、能退烧等。极大程度挽救伤者性命,岂不是,岂不是给八旗,哦不是全大清兵丁多了个保命符?” “好孩子,你此事上,你真真居功至伟……” 若往常,来自偶像的彩虹屁保准儿能让娜仁心花怒放,美到找不到北。可如今…… 她,她就是一搬运工啊,完全照搬了先贤成果。 理不直,气当然也就不壮。 只把两小手摆成蒲扇:“别别别,皇额娘可千万别这么夸我,我……我也是拾人牙慧来着!” “嗯嗯嗯!”太后点头,继而笑言:“哀家的好儿媳妇就是谦虚!如此大功,也向不居功自傲。依然端方恭谨,太有国母风范!” 亲自给好儿媳盖章表扬后,太后再度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博果尔都快当阿玛你,你小子倒是何时让哀家抱上乖孙?” “现在就能!”顺治眉眼含笑:“林有为,去宁悫妃与康妃处,将福全跟玄烨抱过来,给皇额娘好生亲香亲香!” “去去去!”太后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少跟哀家耍花腔,哀家就想知道。到底甚时候,娜木钟那个嘴贱的才能不盯着哀家的乖乖好儿媳唤姑娘家。” “这……”顺治一噎,超想一句皇额娘,您当儿子不想呢? 但守着当事人,他还真没这个胆,也没那个脸。 忙祸水东引:“这贵太妃也值当一提?啧,儿子都登基十二年了,只她还活在当年的麟趾宫中。以为自己多威风赫赫,还能跟皇额娘分庭抗礼。实在无状,不然……” “儿子削削她的位份,让她好生清醒清醒?省得再来皇额娘面前张牙舞爪,惹您烦心。” 虽此事不大可行,但太后看重的是结果么? 不,她只高兴儿子有这番豁出去被诟病也要维护她的孝心! 当即笑着摆手:“皇额娘知你孝顺,但由你出手处置先皇嫔妃不免惹人非议,也影响你与温庄、博果尔的姐弟、兄弟感情。横竖也没多大点事儿,且由他蹦跶去罢。” “总不好博果尔还在江南为你出力,咱们娘俩就处置了人家额娘……” “横竖皇后没受委屈,哀家也没往心里去。这篇就暂且揭过去,等她再造次,一并收拾不迟!” 顺治只为转移话题,闻言当然不会再说甚。忙拱手笑答:“皇额娘所言极是,听您的!” -- 第117页 说完,他又一脸征询地看着太后:“前头的玻璃、水泥方子也就算了。此次的铅笔、酒精与女子妆品等事。儿子决定还是别抢了皇后应有的风华与功劳,皇额娘您看?” 哈??? 当搬运工都已经够…… 还要昭告天下,让历史都记住她这个山寨党? 不不不,娜仁万分拒绝。不等太后表态,就先把双手摇成了蒲扇:“不不不,这个真不必!” “妾整日里深居后宫,要许多浮名作甚?倒不如好钢用在刀刃儿上,让天下百姓更认可、崇拜您这位真命天子……您好了,妾才能好,这大清江山才能好!” 为把这烫手山芋弄出去,娜仁也是不遗余力。 看得太后万般赞赏,越发觉得这儿媳妇一颗真心,悉数拴在了儿子身上。 此生能得此皇后,实在是福临、她,乃至全天下的福分。 不过…… 太后笑着拍了拍娜仁的手:“皇额娘知你素来贤良淑德,明明有大功于天下,却从不肯轻易居之。” “但别的也就罢了,福临堂堂皇帝研究女子妆容传扬出去也不好听啊!” “那就说是皇额娘的成果!”娜仁笑嘻嘻拉着太后衣袖:“儿子英雄娘巾帼,连脂粉小物里都能研究出利国利民的大名堂。岂不是更说明,皇额娘巾帼不让须眉?” “治国有道,教子有方。便连脂粉小物中,都能有如斯发现。皇额娘就是天才中的天才,古往今来最最优秀的皇太后!” 见太后眉眼含笑,似有意动。 娜仁赶紧彩虹屁连拍,极力忽悠。甭管怎么着,自认山寨大王的她不愿接受这原创勋章。 还载入史册的那种! 哈? 不明其中究竟的太后愣,转头冲她看过去。却只见那黑白分明的双眸中,满满真诚。甚至还怕她不同意,悄悄跟福临拱手做拜托状,示意他帮忙一起说服自己。 这孩子…… 太后笑,这孩子素喜那个传闻逸事,定然……定然也没少听她与多尔衮的谣言,很生气一些人对她的诋毁吧? 是以,才想出这般法子来,试图为她添些好名声。 太后虽然不大在意这些,可谁又不感动于晚辈的拳拳孝心呢? 于是在娜仁的反复劝说中,太后终是点头:“好好好,皇额娘就受了娜仁这好意。以后,以后你就是皇额娘的亲闺女。但凡福临那混账小子有丁点惹你生气,你就过来告诉皇额娘,皇额娘一准儿打折他的狗腿!” 唔,还有如此意外之喜? 娜仁眨眼,再度揽住太后胳膊:“皇额娘,你可真是天下最好最好的婆婆了,没有之一!” “儿媳上辈子一辈子烧了好多好多的高香,今生才能成为您的儿媳妇……” 婆媳俩你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恭维中。 看得顺治再度牙酸,忙以蒸馏器还有些细节不大完善为由,将皇后拽离了慈宁宫。 娜仁狐疑,到底没当场下他面子。 只礼舆到了位育宫,她就皱眉斩钉截铁道:“妾一笔一笔画的图,心里有把握得很。只要严格按照图纸去做,就不可能有丝毫不妥。皇上到底甚事,还请明示。” 顺治:…… 他能说甚都没有,他只是眼酸小皇后跟皇额娘相处融洽? 果断不能啊! 遂他赞许而笑:“皇后果然聪慧,朕确实只托词。蒸馏器好着,品质好、效率高。不但纯水、酒精、精油等蒸馏、萃取无碍。还被内务府的奴才们研究着,弄出了更烈性的酒来!” “虽现在灾害连连,粮食果腹还恐有不足,暂时无法推广。但等博果尔那边有好消息了,一切却都将不是问题……” “是,皇上说得是。”娜仁点头,终是没忍住内心好奇:“十一弟与十一弟妹远赴江南,路远迢迢。十一弟妹又怀了身孕,正是需要照应帮衬的时候。皇上拦住了贵太妃送去的人,可想过他们小两口该如何应付?” 前头在慈宁宫,小皇后就一脸震惊,神思不属的。 不用问,顺治便知道她脑子里定然正史野史不断翻腾,有千万个为什么急欲得到解答。 顺治虽不大愿意提及,但更不乐意小皇后胡思乱想啊! 于是笑道:“娜仁也看到了,贵太妃对十一弟妹颇有芥蒂。十一弟妹对她也……婆媳俩你争我斗的,可不如你跟皇额娘那般婆媳相得。相互防备,也是有的。” “博果尔夹在她们娘俩之间,也是左右为难。” “只眼下,明显是十一弟妹与她腹中孩子更为重要。遂那小子只得甘愿放弃事成之后的所有奖励,托朕出手拦上一拦。等差事完成,再回来给贵太妃磕头。” “至于照顾?” “他们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带足了人手,随信又请皇额娘派两个好稳婆、嬷嬷去,再不带让他福晋受一点委屈的。皇后别瞧他第一次当阿玛,就觉着他一定会手忙脚乱。事实上,人连奶娘给孩子物色好了!” 娜仁笑:“十一弟可真是个好丈夫,好阿玛!” 只可惜好人未必会长命,闺女儿子未曾有,倒是好好的福晋进了眼前这个混账的怀…… 阿弥陀佛! 倘她这只小蝴蝶真的有用,就让她用力扇扇扇,给这苦命孩子一个温馨结局吧! 顺治唇角微抽:“皇后不必羡慕!只你愿意,朕也会是个好丈夫、好阿玛。” -- 第118页 呵呵! 娜仁就想建议他瞅瞅自己高达两位数的后宫,与两女两子说话。一生一世一双人本宫是不盼了,只希望顺治十八年之前,别再出来个真爱让你嚷嚷着废后! 前科太多锤太硬,顺治还不敢开诚布公地跟娜仁谈。 告诉她你所知道的种种,都是前世种种。这辈子朕重新来过,早已决定痛改前非云云。 只能干笑:“事实胜于雄辩,皇后,皇后且看朕表现就是!” 娜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皇上恕罪,妾……妾没觉得您的话老生常谈到让人犯困,只是近日来委实过于疲惫。这陡然一松懈精神,便难免疲惫!” 皇后为了帮她,都已经把自己累成这样儿了,他又能说甚? 只能一脸歉意地看着她:“皇后无需如此,是朕不好,光顾着与你说话忘了时辰。不早了,朕前头还有不少折子要批,皇后先睡吧。” 娜仁欢欢喜喜行礼,那一声恭送皇上说得叫个真心实意。就…… 让顺治万千次庆幸自己当机立断,以修缮殿为由,将人弄进了位育宫。否则由着皇后性子来,怕是他白发苍苍,胡子掉光,也难盼到皇后的回应。 娜仁才不管他如何烦恼纠结呢! 她只火速让人准备寝衣,欢欢乐乐泡了个澡,早早躺在大床上会周公去也。诚不知每每她好梦正酣的时候,床上都会爬上一只狗皇帝。轻轻揽着她纤腰,拥着她共眠。 倒是听说翌日早朝,顺治就公布了铅笔、蒸馏器、酒精等物的发明与作用。 并按着她们前头的默契,把一应功劳都算在了太后身上。 满朝文武呼啦啦跪倒一片,各种歌功颂德。 “前有皇上英明,发现玻璃、水泥这等妙物。后有皇后睿智,在玻璃的基础上发明银镜。畅销全国,为国库赚来大笔金银。现在太后娘娘也不甘人后,又有铅笔、蒸馏器等物问世。” “实在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吾等之福啊!” “吾皇英明,太后英明,皇后娘娘英明……” “奴才/臣等恭贺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免礼!”顺治微笑伸手,朝诸臣方向虚扶了一把:“现营造司虽加班加点,赶制玻璃、镜子等物。但终究产量有限,所需亦有限。而水泥路、水泥城墙、河堤等,均耗资甚巨。” “遂朕决定,再增设几个厂子,把诸般妙物都一一生产出来。便民的同时,也为国库再添几样进项!” 第45章 开厂子赚钱, 再用赚来的银子投入到上国家建设。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如同一个良性循环。 长此以往, 何愁天下不富,百姓不安? 顺治眉眼含笑,信心满满。 却不想帅没过几息, 泼凉水的就来了! “不可啊,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郑亲王济尔哈朗第一个跪下:“奴才知万岁爷迫切发展, 望大清早日国富民强之心。” “但事缓则圆, 行稳致远。万不可急于求成, 更不可大行与民争利事!” 有第一个牵头的, 就有无数附和的。 片刻之间, 满朝文武便悉数跪下, 皆言请皇上三思。 踌躇满志,结果开局就遭遇一排钉子的顺治气。回了位育宫还忍不住跟娜仁絮絮叨叨:“呸!一个个慷慨激昂的,好像多公忠体国的样子。” “甚祖训、圣人都搬将出来。把商贾钉死在贱业上, 商贾之事宛若国之蠡虫, 好似多重视些、多发展点儿, 大清就能顷刻亡国般!” “除了叔王等有数的几个发自肺腑外, 其余的, 又有哪些没点自己的花花肠子呢?” 娜仁但笑不语, 只在他吐槽到口干舌燥之际, 奉上一盏香茗。 被小皇后这恬淡笑容一瞧,顺治自己就绷不住劲儿。红着脸接过杯盏喝了两口后讪笑:“吓着皇后了吧?朕……” “朕平时不这样,只……” “只一心一意为江山社稷做点事, 却被众人所阻, 心中难免懊丧嘛!”娜仁笑,给了他个‘皇上不必多言,妾懂’的眼神。 “可不就是?”顺治咬牙:“皇后是没见朝堂之上吵成一锅粥的乱象,啧!堂堂朝廷命官,争得脸红脖子粗。连点体统都不要了……” 见娜仁含笑倾听,眼底都快燃起八卦小火苗了。 顺治便不由东拉西扯地说了很多,甚至从几位大臣的表现、阵营一直说到了他们的内帷私事。 听得娜仁眉开眼笑,大呼劲爆的同时,也为那几位反对派的领头羊深深默哀。连晚上去哪个小妾房里,狗皇帝都清清楚楚。那些个肤浅的大臣,要怎么跟他斗??? 果然,连吵了三日后,顺治就发了飙:“原本朕被各位股肱劝着,心中还颇多踟蹰。唯恐自己年轻见识浅,一个行差踏错,真将大清拖入深渊。结果……” “朝堂上义正辞严,侃侃而谈的你们,可都是为了江山社稷?” 钢刀未曾加颈,每个人都很义正词严。 有几位还以头抢地,要拼死直谏。宁以残躯赴死,也要唤醒圣聪。勿使万岁爷沉迷商贾小道,以至于国将不国。 顺治勾唇:“商贾小道,沉迷就国将不国?呵呵,那诸位大人无视禁令,以妻妾嫁妆、管事陪房、放了籍的奴才等名义大开商行店铺。甚至把手伸到南洋的,又当何解?” -- 第119页 说罢,都不等众人开口为自己辩护几句。顺治就着林有为拿着相关证据,与诸臣传阅。 哗啦啦,太和殿内又跪倒一片。 只是这一次,再无人敢提死谏这茬儿。张口闭口的,都是微臣/奴才惶恐。 谁叫满人少,又有满汉不婚、旗民不婚的传统呢?往来做亲使他们之间形成了个密密麻麻的姻亲网,把绝大多数人都笼盖其间。 自身清白的少,姻亲皆干净的更是绝无仅有。自然三缄其口,再不敢多说一字半句。 但顺治既然已经摆开了架势,又怎么可能简单轻易收场? 果断挑几个情节严重,官职不大不小,正适合做鸡杀给猴子看得狠罚,好以儆效尤啊! 再从中选几个真心为朝廷着想,唯恐他步子太大扯着…… 咳咳,就真忧国忧民的老臣,给予安慰嘉奖。 一番大棒加胡萝卜,震慑也安抚了朝堂后。他才又和缓了语气:“朕年少,大清也定鼎不过十余年。都有太长的路要走,太多的经验需要累积。” “谨小慎微必须有,圣人之言也得多多借鉴。” “但借鉴不等于遵从,毕竟圣人也云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圣言所言也未必句句都是真理。咱们得学会详加判断,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诸臣跪,山呼万岁。 顺治抬手虚扶了扶,道了声众卿平身。而后又接着表态:“朕并没说一下子铺排全国,让诸多厂子遍地开花。大量征青壮为工,破坏农业生产。” “仍然以京城为试点,若可以,便一点点往直隶、山东等扩散铺排。若不可,亦能及时止损。” 饶是这,散朝后济尔哈朗也还是留下,打算对皇帝侄子再劝谏一番。 结果才一提起个头,就被顺治保证了一脸。末了还把太医院几位医术顶尖的太医都宣了过来,理由是:“朕瞧王叔脸上不大好,可是近日来操劳太过犯了旧疾?” 济尔哈朗:…… 就怀疑你小子羽翼渐丰,继多尔衮、多铎后,也忍不了老夫这把老骨头了! 虽不大愿意,但却为妻小故,早做好急流勇退打算的他含笑拱手:“奴才谢过皇上关爱,不瞒您说,最近还真头昏脑涨,颇有些不得劲。” “只一直忧心国事,没倒出功夫来。皇上此举,倒是来得极为及时。” 将他这疑虑挣扎与抉择尽收眼底的顺治:…… 就很无奈,不知道拿甚告诉他这位老叔王。朕对你信任有加,从未怀疑过你忠心。只你这身子骨若再不重视,就怕如上辈子一样,熬不过今年五月啊! 几位医学泰斗一出手,就把济尔哈朗这虽不轻,但药石尚可医的病症给诊了出来。 言说要针灸、汤方与调养,三管齐下。 至少半年方可痊愈。 顺治闻听大喜:“此话当真?” 因蒸馏器与酒精故,看当今越发顺眼的太医院院首点头:“若万岁爷能严令王爷配合医嘱,老臣愿以项上人头作保!” “好!”顺治拍桌:“从即日起,叔王便卸下所有政务,回府好生配合医嘱。半年后,还朕一个老当益壮,精神焕发的叔王!!” 可别像前世般,五十七就到了大限。早早撒手人寰,让朕痛失臂助。 济尔哈朗都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自然千恩万谢点头。特别配合地,就开始闭门养病。除非至亲至交,等闲不见外人。连妻妾子女等,也都被死死约束着。 不许仗势欺人,更不许假托任何人、任何理由从事商贾事,与民争利。 一条条禁令下来,信义辅政王叔府上下如何不说。 朝野上下绝对噤若寒蝉,再不敢多置喙半句。 毕竟连堂堂王叔都…… 他们又有谁觉得自己比济尔哈朗的脑壳硬,圣眷比人家还浓? 没有? 没有就别哔哔,赶紧学起来! 严令家中那帮兔崽子,让他们一个个都规规矩矩的!不该犯的事儿别犯,不该伸的手别伸。否则的话,别怪当老子/爷爷的心狠,直接一条绳子将不肖子孙捆上金銮殿,来个大义灭亲。 宁可牺牲某一个、某几个,也绝不让他祸害全家系列。 各大家主意见一统一,纨绔子弟们便都纷纷遭了秧。 好在这会儿才顺治十二年,大清入关也没几个年头。这些个子弟们到底还都没被京城的纸醉金迷,彻底泡软了骨头。再怎么纨绔,骑射功夫也都还没落下。 好生操练一番,都还能是个好兵。 正好前线吃紧,就把好兵送去建功立业呗! 于是,顺治只单纯地关心了下郑亲王济尔哈朗的身体而已,就闹腾得朝野内外人人自危。 严加教育各自子孙后辈,不该吃的都吐出来,不该沾染的,赶紧放下。不但国库充实了不少,京城治安好了不少。便连前线,都多了不少新鲜血液。 操作666的,让娜仁都不禁竖大拇指为他点赞:“高,皇上,此举实在是高明!” “恩威并施,胡萝卜加大棒。还推出了郑亲王济尔哈朗这么个大猴,吓得鸡群瑟瑟发抖。都不用您再有任何动作,一个个就被自己的脑补吓乖觉了!” 顺治扶额,想说这真的只是个意外来着。 他本心里,只是舍不得王叔这样的忠臣早早撒手人寰。想着病向浅中医,万一呢?万一能在病入膏肓之前,让他得到有效救治。那历史什么的,不就可以成功改写了吗? -- 第120页 可惜真话太有掉马之危,顺治不敢诉诸于口。 只高深莫测笑:“皇后过奖了,朕也不过恰逢其会,赶上群臣正格外心虚罢了。” 换一个时间,换一个节点,都不可能取得如此效果。 不过…… 顺治笑:“如此一来,只怕要麻烦皇后多多关注王叔府上。甚药材、补品等的可别疏忽了去。否则半年之后,叔王非但没如太医所说那般生龙活虎,反而……” “朕怕是就要背上心胸狭窄,不能容人。因几句肺腑之言,就苛待三朝老臣,同宗叔父。以至于叔王溘然长逝,死不瞑目的罪名了!” 擦→_→ 娜仁震惊抬头,一个充满疑惑的小眼神就射了过去:太后没病,董鄂妃没来,本宫也还是依然躲不过被你这狗皇帝试图废掉的命运么? 毕竟懂点历史的都知道,信义辅政叔王、郑亲王济尔哈朗薨于顺治十二年夏。 这会子九成九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罢? 绝对的烫手山芋本芋,娜仁果断不想接。 立马迟疑道:“按说皇上有命,妾自当赴汤蹈火。但妾不通医术,能做的,也仅仅是多关注些。三不五时地,召王婶入宫多加安抚赏赐而已。” 你可别打那人前脚蹬腿,后脚就惊愕、痛哭、迁怒的损主意!!! 将她这番反应看在眼里的顺治:…… 再一次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早点回来、没早点发现小皇后的好。若能早早心意相通,何苦如今动辄就被怀疑? 长生天啊! 事到如今,他该怎么能让小皇后放下成见与防备? 不,不说彻底敞开心扉,不说彻底打开心扉吧,好歹也别这么动不动怀疑啊! 顺治扶额,很有几分无奈地道:“如此,便已经很好了。死生常理,自然兴替耳。虽朕相信皇叔诊治及时,定然无碍。但……” “若真有甚不测,亦是命运使然。” 一句朕连太医都不会怪,彻底让娜仁安了心,马上绽放了如花笑颜。 顺治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皇后不必如此!便,便……” “便是前头朕一心治国的时候,也从未想过废后。更别说如今,朕除了国事外,一颗心都系在了皇后身上。百般讨好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起别的想法?” “皇后大可不必这般忧虑,更无须胡思乱想……” 娜仁尬笑:“没没没,妾并没有想什么,皇上您,你误会了!妾昨儿应了皇额娘,今儿要过去慈宁宫帮她做些个鲜花饼。时候不早了,妾告退。” 说完,她就福了福。 好像那翩跹的蝶般,急急闪出了位育宫。也是步子迈得太急太快,一脚踩在了门槛上。亏得身边的紫衫手疾眼快,才没让她变成滚地葫芦。 可就这,也没让娜仁暂停脚步,反而还更快了些。 好像后面有狗在追一样! 到了慈宁宫时,都有些气喘吁吁。 看得太后好生心疼:“哀家都说了,慈宁宫这边厨子多着。天南海北的好菜,想吃什么都有,再是委屈不着的。哪用你堂堂皇后,辛苦奔波至此?” 还不是您那倒霉儿子么? 好好日子不好好过,非吓唬人! 娜仁心中腹诽,脸上却不露分毫。只笑眯眯挽着太后胳膊:“知道皇额娘疼儿媳,可儿媳也惦着孝敬您啊!前些日子忙,连请安都鲜少来。这可算腾出点儿时间来,可不得好生与您亲香亲香?” “好好好!”太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哀家啊,日日在慈宁宫盼着你呢!只恐你事忙,未敢多做打扰。如今知你得闲,还能让你这丫头跑脱了去?!” 娜仁笑,一脸真诚:“不跑不跑,娜仁非但不跑,还万般留恋皇额娘慈爱,甚至想留宿慈宁宫,与您相伴。” 提起这个,早被儿子千叮咛万嘱咐的太后可就不接茬了:“破丫头就知道哄哀家开心,你可是堂堂国母。与福临那小子新婚一年不足,正该蜜里调油的时候。” “哀家正是喜欢乖乖好儿媳,才更不能当这个恶婆婆!” 娜仁星星眼看她:当吧,当吧,您当吧,求求了。 可惜太后心如钢铁。再怎么欣喜娜仁的陪伴,喜欢她做的吃食。日落西山,时辰渐晚。也还是狠下心来,传自己的凤辇将人送回位育宫。 娜仁:就很盼着乾清、坤宁两宫赶紧竣工。 她好包袱款一款,滚回自己的老巢。 结果从冬天盼到春,从春又盼到秋。小玄烨都会奶声奶气唤她嫡额娘了,两宫也还在缓慢修葺中。 倒是远在江南的襄亲王博果尔喜讯频传,言说已经从一众观赏植物中发现了番茄(西红柿)、番薯(红薯)、土豆(马铃薯)、玉米的食用价值。 前者汁多味美,口感丰富,可作果蔬两用。 而后面三样才是乖乖不得了! 产量高、不挑地、口感好、能饱腹。还都秸秆茎叶皆可用,浑身是宝…… 报喜的折子传到京城时,整个朝堂都沸腾了。 因襄亲王在折子上明言,番薯、土豆产量极高。良田中,水肥得当情况下,一亩地可收获四千斤以上。中田也有三千,下田也有两千余。 便新开出来的荒地,好生侍弄着,产量也不低! 玉米产量相对低些,良田也可亩产千斤。但其耐贫瘠、抗干旱,更可用作主粮…… -- 第121页 第46章 这几年灾害连连, 水旱蝗雹层出不穷。原就不高的粮食产粮雪上加霜。 精心侍弄一年,亩产也不过三四百斤之数。 江南之地一年两熟, 许是丰产些。 但也没听说过四千、三千、两千这样的震撼数字好么?消息传来的瞬间,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信。 已经彻底病愈,重回朝堂的济尔哈朗甚至直接发出疑问:“这,这这这……万岁爷确定, 这真不是博果尔立功心切, 谎报收成?” 再没想到他能有此一问的顺治:…… 就很坚定地摇头:“叔王多虑了,接到消息的时候, 朕也很震惊。唯恐十一弟年幼, 难以周全。还特特派人核查了下, 各种产量均确定无误!” 土豆番薯就是亩产数千, 若水肥得当亩产还能更高。至少顺治在望乡台前百年, 就不止一次听说亩逾五千、甚至六千的数! 以至于乾隆朝人口爆炸, 直接过亿。 小皇后醉后吐露,后世甚至有所为康乾盛世,都是苞米土豆成就的说法!气不气人两说, 但却从侧面反映个铁一般的事实:苞米土豆, 确实高产, 能活人。 因为这, 他才敢同意博果尔下江南。 也才暗中派人, 帮他在短短数月时间内, 完成了发现嘉禾的大功! 这会儿被叔王问到当面, 也一点磕绊都不打。 特别淡定地扯谎。 唬得济尔哈朗老泪纵横:“长生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啊!天降此三种嘉禾,我大清子民安矣, 大清江山安矣!” 他这中气十足的一嗓子, 直接把怔愣中的群臣们喊醒。 朝堂之上又呼啦啦跪倒一片。 山呼万岁,各种彩虹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夸,直把顺治夸得功盖尧舜,德被天下。 语言之肉麻,态度之夸张,连顺治这等厚脸皮都遭不住了! 忙以手抵唇,掩饰性地轻咳了两声:“说来,也是巧合罢。众卿亦知,皇后素来孝顺,每每亲自下厨为太后洗手做羹汤。某日偶然间,闻到番椒也就是辣椒扑鼻的辣味儿。” “大胆尝试之下,餐桌上才有了辣椒这味调料。” “也是皇后聪慧,举一反三。猜测那些个前朝引进的观赏植物中,是否还有辣椒般被埋没的佳物。于是才有了襄亲王南下,才有了这接二连三的好消息……” 断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故事的群臣:…… 静默良久后,再度纷纷跪地狠夸了一波儿皇上英明,皇后英明后,又开始了对前朝的拉踩! 什么叫有眼不识泰山?什么叫入得宝山空手归? 啧啧,且看前朝! 玻璃方子日进斗金,变成镜子后更是一本万利。还有那水泥,那可以用在城防、水利、交通等各个方面的水泥!可都是前朝人呈给崇祯的,结果丫硬是束之高阁,生生便宜了当今。 番椒,哦不,现在应该叫辣椒了! 那么好,那么惊艳的调料,竟然被前朝当花看了数十上百年。 亏得皇后娘娘睿智,才没让明珠继续投暗。还有番薯、土豆跟玉米,听说也是从明朝万历年就漂洋过海到了中原。结果? 又是一对儿半的明珠生生投暗! 俗话说事不过三,而玻璃、水泥、辣椒、土豆、番薯、玉米,一巴掌都数不过来了。可见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因为天命在清,是以好东西在明手里也是被忽略错待的命。 非得到了真正的天命之子手里,才能大放异彩。 等顺治再度在娜仁面前嘚啵嘚,她才知道大明又双叒叕风评被害的消息。 real震惊。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万岁爷厉害!” 顺治微笑:“皇后过奖了,若不是情非得已,朕也不愿行此小人行径。只上将伐谋,攻人攻心。朕……也是盼着能因此动摇那些个被蛊惑的民众们,让他们回头是岸,别再助纣为虐。” 这个…… 立场不同,看法就不同,也不好说谁对谁错。只除了第一个改变禅让制,自立为王的夏朝外。剩下的每一个开国之君在当时的末代君主看来,都是国贼、乱臣贼子来的吧? 娜仁心中如是感叹,遂随意应付了几句。 就把话题什么的,重又转回到玉米土豆上:“襄亲王可真厉害,区区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成功栽种了三种粮食作物。还都产量高、不挑地。这若是传遍全国……” “天下岂不是再无饥馑?” “哎哟乖乖,他可真没白瞎这个襄字封号,诚乃万岁爷的臂助也!” 顺治不语,就静静看她装无辜。 直到小皇后开口闭口襄亲王,连他年轻有为,英俊潇洒还对福晋一心一意的话都出来了。他这心里才咕嘟咕嘟,冒起酸涩的小泡泡:“博果尔这次差使完成的确实不错,但最主要是皇后睿智,一语惊醒梦中人。” “否则朕根本想都不带往那方面想的,又怎会有博果尔南下,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好消息?” 这倒是的! 娜仁傲娇脸,虽玉米、土豆、番薯等,明朝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已经传入国内,民间已有种植。但一直都不成规模,土豆、番薯更如辣椒般,一度被当成观赏植物。 如今她这小蝴蝶翅膀一扇,生生将它们的推广时间从乾隆年提前到了顺治年! 算算也跨越百来年呢有没有? -- 第122页 顺治被她这小样儿逗乐,连那股子莫名酸气都散了个七七八八:“皇后有如此大功于朝廷,原是再怎生奖赏都不为过的。可你已经位居中宫,做到了女子所能做到的极致。些个金银珠玉的死物,到底还是太轻。” “要不……” “还是加封皇后娘家,把绰尔济升成亲王?” 虽然绰尔济不是自己真正的岳父,但真相不是不能说么?他显贵一点,皇后面子上也好看。 ??? 娜仁惊,诚不理解狗皇帝这奇葩的脑回路。 但她却深深明白,自己费心费力不是给便宜阿布累积功勋的。从镇国公到郡王爷,他都已经比历史上的贝勒高了一级。剩下的,快靠自己的努力与功勋吧! 娜仁盈盈下拜,无限真诚地道:“妾知也感激皇上的体恤之意,但……”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掌管天下万民。最忌讳的,可就是偏听偏心四字,万万不能任人唯亲。阿布身为妾父,理应有所恩赏。可前次,万岁爷已经加封他为多罗郡王了不是么?” “万不可再行破例,免得皇上被人诟病偏私。阿布,阿布也怕一路过于顺畅而飘飘然……” 特别长篇大论地一顿劝,听得顺治直扶额:“好好好,听皇后的,听皇后的!朕不过感念皇后自入宫以来所做的种种贡献,想着嘉奖一二。慰劳皇后的同时,也好激发你的动力啊。金点子一条条,何愁咱们大清不繁荣昌盛呢?” 娜仁勾唇,笑得无比谦逊:“妾不过是多看了几本杂书,心无城府、口无遮拦。” “想到就说了、就做了,哪有甚功劳?” “亏了皇上敢信,愿意信!” “若论及功劳,皇上您才该是首功。是您的英明神武,知人善用,敢于接受先进的知识文化,才有了如今这般喜讯频传……” 彩虹屁人人爱,更何况来自心上人的彩虹屁? 顺治被捧得眉开眼笑:“哪里,哪里,皇后才是居功至伟。这种种建树,都是建立在你的金点子上!” “可没有皇上的当机立断,再多金点子到头来也只是发烂发臭的命……” 帝后两个相互恭维,气氛一片安乐美好。 很是推诿了一会儿,娜仁才状似无奈地点头:“既然万岁爷如此盛情,妾再推拒也不好。可如您所见,金银珠玉妾不缺,位份也已经升无可升。真心不用再如何,若皇上坚持,不如……” “就赐妾一个心愿?” 顺治疑惑:“心愿?” “嗯,心愿!”娜仁点头:“因为妾着实不缺甚,也想不到有甚想要而得不到的。就求万岁爷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不影响朝堂社稷、不违背律法道德的基础上,允妾一个心愿罢。” 然后你就可以静静等待董鄂进宫,朕颠倒痴迷。屡屡计议废后的时候,拿出这个尚方宝剑了? 顺治笑,小皇后果然精明。 不过…… 董鄂跟博果尔的嫡女都出生了,小两口蜜里调油着,这辈子都不可能入宫了!而朕,也一心都系在你这丫头身上,废后是不可能废后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废后。 倒是这定心丸,可以给她一颗:“若这是皇后所愿,按朕答应了便是!” 哈??? 幸福来得这般突然,娜仁都懵了。 好半晌才醒过神来:“妾,妾谢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顺治见她高兴,还特特为此写了道圣旨给她。 把因皇后智计迭出,为朝廷贡献良多。遂允一诺,在朕能力范围内,不影响朝堂设计、不违背律法道德皆可等都一一写明。 再想不到还能有这惊喜的娜仁:…… 欢欢喜喜接过圣旨,珍而重之地妥善保管着,仿佛有了护身符般! 欢喜到让太后都诧异:“你这丫头,是捡到甚宝贝?一天天乐呵的,好像耗子偷到了油。” 娜仁双手揉了揉脸:“嘿嘿,真有这么明显?” 太后笑指了指窗边内务府新送过来的紫檀木底座,嵌金宝珠玉的玻璃梳妆镜:“喏,新送来的银镜子,纤毫毕现,照人照得叫个清楚。娜仁过去瞧瞧,看看你这小嘴儿是不是咧到了腮帮子!” “哎呀,皇额娘!”娜仁跺脚,很有几分羞赧地噘嘴:“儿媳,儿媳也是替皇上高兴、替天下百姓高兴。” “如此嘉禾,还一起就整整三种!便无稻子、小麦精细、口感好。但胜在产量高啊,一亩顶十几亩还有余呢。哪怕每家每样种上个一亩半亩的,天下也再无饥馑啊!” 娜仁每说一句,太后便跟着点点头:“是是是,谁说不是呢?” “皇后你这提议好,博果尔执行得好啊!” “小打小闹般的事儿,偏让你们叔嫂两个折腾出这般大的喜讯来。听到消息的时候,哀家激动得连着三夜没睡好,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就想着是不是百官的龙屁也有几分真意在? 前朝真是气数已尽,才能那许多好物一样儿都没派上用场,生生被大清捡了便宜。如今更让这些宝物一个个的洗去尘沙,释放出原有的灼灼光华来! 而若她这个知道事实真相的都忍不住歪楼,那…… 天下臣民呢? 那些个豁出去身家性命去支持贼军,却眼瞅着贼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的百姓呢? -- 第123页 太后,只觉得长此以往,天下离真正的一统也为时不远矣! 谦逊娜仁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皇额娘过奖了,娜仁也只是提供了些许想法而已。倒是襄亲王远赴江南,亲自躬耕苦忙近一年。才从浩如烟海的各色植物中,发现了三样嘉禾,实在居功至伟……” “的确!”太后点头:“博果尔此番绝称得上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再怎么重赏都不为过的。” 毕竟能当主粮的好物啊! 莫说足足三样,便一样,也足以封侯拜相了。 太后冷哼:“再想不到,娜木钟居然还能养出这般好儿子!” 隐隐闻到陈年酸香的娜仁捂嘴笑:“襄亲王确实年轻有为,人中翘楚,可那又如何呢?贵太妃这么好、这么完美的儿子,在皇额娘儿子手底下听差!皇上让他往东,他都不敢往西的……” 历史上抢了他的媳妇,他也还乖…… 好吧,也许并不乖。 毕竟襄亲王薨在前,董鄂妃进宫在后。其中细节到底怎么样,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机会知道并见证其发生了。 为啥? 因为随着土豆、番薯跟玉米的喜讯而来的,还有一封襄亲王福晋董鄂氏顺产得一女。襄亲王大喜,为之取名塔娜,意为宝珠。史上无嗣而终的襄亲王,膝下多了个小格格!!! 襄亲王欣喜万分,甚至直言不要任何功劳,只求皇兄将塔娜封为多罗格格。并开恩,允这孩子以后自主婚嫁不抚蒙…… 第47章 以旷世功勋换爱女自由婚嫁什么的…… 这消息甫一传来, 就把懿靖大贵妃气得仰面晕倒。醒来还唾骂不绝,直说董鄂氏狐媚子, 迷得她好好的儿子连个轻重缓急都不知道了! 哪怕是求个世袭罔替, 为后代子孙争取一二呢,也好过悉数便宜了个不知道能不能长成的小丫头片子云云。 言语间竟对嫡亲的孙女儿再无一丝疼爱! 凉薄得让娜仁直摇头:“身为女子,却瞧不上女子。哎!只能说她够幸运, 没遇上个跟她一样想法的额娘。” 否则还能平平顺顺长大, 还能风风光光嫁了一个林丹汗又嫁皇太极? 坟头草都长她那么高了好么! 这义愤填膺的小模样,笑得太后直打跌:“是是是, 咱们娜仁说得是!男为乾、女为坤, 乾坤和合才得这熙攘天下。古人也说孤阴则不长, 独阳则不生呢!” “再得靠男丁支应门庭, 养儿方能防老。女儿也是十月怀胎, 亲生的骨肉啊。这一点上, 娜木钟委实糊涂。” “娜仁放心,皇额娘再不是那等不小晓事儿的!” “不管你生男生女,皇额娘都当眼珠子似的疼着。任谁敢给哀家的小乖孙、乖孙女儿点眼色看, 哀家都让TA吃不了兜着走……” 一言不合就被婉转催婚什么的, 这场面娜仁可见过太多太多。 只可惜狗皇帝频频示爱, 以至于她那一百零八种花式委屈悉数下架。只能低头、脸红, 万般娇羞:“皇额娘, 儿媳还小呢!” 每说起这个, 太后就不免念叨一番。 自己十三岁被兄长护送着往盛京, 做了先皇侧福晋,十六岁生下长女云云。 娜仁能怎办? 只能极力歪楼,转移话题的同时, 愉快吃瓜听皇太极后宫NO.1讲讲那过去的事情。 婆媳相得, 后宫岁月一片静好。 连倒霉妹子都洗心革面,从处处跟她这个亲姐对着干到彻底投降,跟康妃佟氏一起成了娜仁的绝对拥趸。 唯独顺治那个不省心的,一有功夫就往娜仁跟前献殷勤。 简直是…… 烦不胜烦。 譬如今日,娜仁在慈宁宫蹭了晚膳。又待了许久,才踏着夕阳的余晖赶回位育宫。 才一踏进殿门,就见顺治挑眉:“皇后回来了?正好让膳房整治些吃食,皇后与朕痛饮几杯?玻璃厂、镜子厂销售再创新高。” “源源不断的银子投入到河工上,水泥产量也越发可观了。” “最可喜的是,前头制好的水泥都投入到了永定河水系河工上。今夏雨水那么大,永定河堤都固若金汤,再没溃破过一次!若将所有水系堤坝都改用水泥,大清岂不是再无洪水之患?” 娜仁嘴角微僵,到底还是选择一盆凉水泼醒他:“皇上过于乐观了,水泥再好,也不是万能的。有承重极限,也有使用年限。” “需要勤加检修维护,防患于未然。” 为抗洪固堤,减少水土流失。娜仁还建议合理种植树木、草皮等。虽然这离她的专业十万八千里,但架不住现代资讯发达、信息爆炸,而她又是个资深吃瓜党啊! 一些相关资讯刷多了,怎么也能纸上谈兵几句。 而顺治知道她是满腹经纶的未来人,还想出小仙女儿的说法来给她背书。自然不会怀疑她的说法,一道道命令下去。让下面的官员如坠五里雾中,那叫一个茫然。 只想着今上英伟,他说的必然便是有所依据的! 别拿那些圣人言、老黄历的说事儿。 以前,以前有水泥?有玻璃镜子、有亩产数千斤的嘉禾? 别的不说,有幸被招募到镜子厂、玻璃厂、水泥厂。通过一己之力,大幅度提高全家生活水平的。 住在永定河水系周边,常年遭受洪灾侵袭。运气不好就辛辛苦苦忙一年,大水一来全冲光。今年却因水泥故,洪水来了,一年收成也悉数留存的。 -- 第124页 还有江南,博果尔实验田左近。亲眼看着他东一亩西一亩,一点点把几样嘉禾种出来到收获的。 这一个个的亲历者,旁观者们。 这些已经受益、即将受益的百姓们彻底转变了对顺治这个少年帝王的看法,转而对他信任崇拜起来。 他是鞑子皇帝,还下了许许多多优待满人、苛待汉人的政令? 呵呵! 您也不睁大自己昏花的老眼瞧瞧,今上登基的时候才六岁啊六岁! 撒尿和泥的年纪,懂什么政令不政令? 朝堂还不是被多尔衮把持着! 那坏种投充逋逃、发剃发易服令,跟那个什么豪格的,在扬州、嘉定造孽。种种恶行,都是他带头或者默认的。他那同母弟多铎更嚣张跋扈,连范文程范大人的家眷都敢强抢…… 今上亲政后,不是历数了多尔衮那贼的种种罪状,将之刨坟鞭尸了? 还发布了一系列的政令,极力弥合满汉矛盾。 至于后来又恢复多尔衮庙号? 定然是那贼残部甚多,小皇帝没亲政几年羽翼不丰,不得已而为之…… 人一旦打心眼里认可了另一个,那绝对是自带美化滤镜的。优点大肆鼓吹,缺点自动甩锅给苦衷甚至别人。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再有官方的推波助澜,意外让顺治在民间的声望越来越好。竟渐渐有了小皇帝虽然是个鞑子,却学圣人言、读圣人书,真爱民如子的说法。 底下的官员也会凑趣,每每将这些夸赞写在折子里,辗转到御前。 哄得顺治眉开眼笑,没少跟娜仁叙说:“朕止六岁便被扶上皇位,数年间战战兢兢。唯恐十四叔做腻了皇叔摄政王、皇父摄政王后尤不知足。” “直接将朕从龙椅上揪下来,让我们母子连回关外放羊的机会都没有!” “不想他急病而死,朕还能提前亲政。原还打量着大展拳脚,能一展心中抱负。不料主少国疑,每一道诏令都得与大臣们反复扯皮。” “累得朕都直纳闷,就这么把看似镶金嵌玉、富贵无双,实则处处制约,从不自由的椅子,怎么还有那么多人为之疯狂?” 顺治笑,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而今朕算是明白,这种肩挑社稷、执掌河山。一言一策,关乎到国家兴亡、民心向背的感觉了。” “真是多亏了皇后,朕敬皇后!” 窖藏多年的极品女儿红,远远都闻着浓烈的酒香。引得娜仁腹中酒虫蠢蠢欲动,差点就应了这个约。可是…… 醉后掉马的惨痛经历及时让她清醒过来,颔首变摇头:“不不不,妾谢过皇上。只……” 娜仁悄悄咽了口口水:“贪杯误事,妾已经下决心戒酒了!” 啊这…… 顺治嘴角微僵,眉眼间满是遗憾不由劝说:“小酌怡情,不如浅饮些许?横竖位育宫只有朕与皇后,便真有失态亦无妨。朕替皇后保守秘密,绝不让任何人窥探了去!” 娜仁差点儿一个白眼翻过去,道声姑奶奶怕的就是你这个贼子啊! 虽此言过于僭越,断断不能诉诸于口。但皇后娘娘态度坚定,绝无丝毫动摇。还反过来劝顺治也别适度饮酒,切莫贪杯。 “皇后所言极是。”顺治从善如流,真个放下了酒杯。 转而拿公筷,亲手给娜仁布菜。拉近距离,增进感情的意图殊为明显。 娜仁谢过,到底忍不住提了一嘴:“这乾清、坤宁两宫都已经修葺了小一年,也该差不多了?” 就,千万分诚盼,盼着坤宁宫早日大功告成。好让她赶紧搬走,不然的话…… 娜仁生怕狗皇帝的十八岁之约,又成了屁放! 顺治摇头:“早着呢!” “两宫破损颇多,乾清宫甚至等同重建。期间所费材料、功夫等,简直不胜枚举。如今大半年过去,也才将将开了个头。岂止差不多,简直差太多了!” “朕估摸着,再两年都未必能成!” 啊这…… 娜仁皱眉:“同比之下,坤宁宫好了很多?” 所以真的不能先把本宫的坤宁宫先好生修修么?好让本宫利落搬家,重新呼吸呼吸没有狗皇帝在的,自由而清新的空气!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顺治千辛万苦才把人骗来,怎么可能轻易再把人放回去? 一句他也有过这般想法,但满朝文武皆言,乾为天、坤为地。若单独修葺还则罢了,一通修葺哪有让坤宁在乾清前面竣工的道理? 就让娜仁偃旗息鼓,彻底没了脾气:“诸位大人们所言极是,是妾僭越了。皇上今儿不忙,前头没有折子要批么?” 顺治:…… 也是服了小皇后这一言不合就赶他去日理万机的厉害! 但就算被赶、被嫌、被排斥,他也绝对不命令下头加紧修葺两宫。一是为防重蹈上辈子覆辙,免得匆匆修葺后质量堪忧。区区几年、十几年就无法使用。 二他现在全靠每晚上偷偷爬上皇后的床,拥着佳人入睡才能得一夜酣眠。离了小皇后,他这漫漫长夜要怎么熬? 三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如今两口子同住一室,同吃一席。他这追妻路还艰险无数,充满了坎坷呢。各自分开的话…… 还能有点希望不? 他的小皇后从独立自主的现代而来,可不同于时下任何一名闺秀!根本没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说法,只秉持着合则聚不合则散的理念。 -- 第125页 娜仁正满心忧愁,哪知道自己马甲已掉? 眼看着顺治十二年已经进入到了尾声,再过两三个月,就是顺治十三年。 史载就是这一年,京城天花大流行,小玄烨不幸中招儿。熬过恶疾后,有了继承皇位的资格,也留下了天花的独属印记。娜仁初来乍到的时候,还满心好奇,想确定康熙脸上到底有没有麻子坑、有多少! 可如今…… 小家伙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长一声短一声地唤她嫡额娘。那自然亲近的劲儿,惹顺治都频频泛酸。 也让娜仁万般不舍,再不肯让小家伙如史上一般,受天花之苦。 隔三差五召见,频频给灵泉水温养他小体格之余。 还各种旁敲侧击,花样提醒顺治千万提高警惕。并提议展开有奖钻研:“此举虽不易,但若有效却能让天下受益。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万岁爷何妨一试?” “成不成功的,好歹您这心系天下万民的伟大形象注定被深化!” 都已经旁观小皇后努力许久,顺治又哪能不知她对玄烨的一片疼爱之心? 闻言不免宽慰:“皇后莫愁,此事朕早有规划。这许久以来,亦从未放弃过找寻方法。诚如皇后所言,我堂堂大清又何惧区区痘疹哉?” 哈??? 娜仁愣,严重怀疑自己耳朵出了病!不然…… 不然怎么听狗皇帝一脸志得意满地告诉她:“别慌,你所顾虑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这事儿朕早就上心了,现在都已经取得了挺完美的成果。” “甚至已经发展出了痘衣、痘浆、旱苗、水苗四法。并用些个天牢内的死囚做过实验,成果喜人,殊为可行。从此以后,大清将无惧天花之患!” 小话说得特别慷慨激昂,却听得娜仁一脸云山雾绕。 那什么…… 大清一朝,不是都被天花困扰? 十二位皇帝,四个得过天花。康熙与咸丰幸运的挺了过去,顺治跟同治却交代在这顽疾上。甚至康熙非嫡非长,能越过福全去继承了大统,都因为他幼年出过花! 这一段儿被历史野史各种清宫剧反复演绎,娜仁简直耳熟能详。 记错,是断然不可能记错的! 那么,错的,只可能是眼前这位咯? 电光火石间,娜仁便想起了个这货跟正史野史上的种种不同。不叛逆了,不挑战世俗伦理,与弟媳妇虐恋情深了。还突然间爱岗敬业了起来,连手段都越发圆融自然。 两口给崇祯、给大明的黑锅,扣得叫个干净利落。就…… 仿佛叛逆少年一夜成长,瞬间懂事明理成了别人家孩子般。喜得太后不止一次夸她,说都是她的功劳。家有贤妻,丈夫才能痛改前非、努力上进。 当时娜仁为未来幸福生活故,厚着脸皮默认了这功劳,也未曾细想。 现在…… 细思极恐,让她震惊中一句‘万岁爷您,您该不是重生的吧?’脱口而出。 第48章 咔哒, 顺治似乎听到了自己小马甲掉落的声音。 千百种掩饰、否认的法子在心头倏忽而过。最后他却只微笑点头:“皇后好生聪慧,竟然就这么猜到了!不错, 朕确实曾重病身死, 得天庇佑又重新来过。” “回到了顺治十一年夏,立后大典的次日凌晨。与皇后该是脚前脚后?大概你先穿越,朕紧接着重生的意思。” 凸(艹皿艹 )!!! 这, 这不但承认, 还…… 还特么脱掉自己马甲同时,也拽掉了她的??? 该不会…… “是的!”顺治点头, 特别肯定地解答了娜仁心中疑惑:“就是那晚, 皇后醉后颇多抱怨, 引朕纳罕。好奇之下问了几句, 不料皇后问一说二。” “没几句话, 就把自己那点底子抖落了个干干净净。” “期间颇多僭越之词, 甚至自称哀家。直言静待顺治十八年,等朕驾鹤后好当个无拘无束的母后皇太后!” “不,这不可能!”娜仁摇头:“我, 我我我, 要是真有这大胆, 皇上还能不龙颜震怒, 直接把我拖出去赏一丈红?就, 就算是我位居中宫, 冒然处置难免殃及皇家声誉。” “那, 那这宫廷中,悄无声息弄死一个人的法子也多着!” “不至于你堂堂帝王这般含屈忍辱,生受了许多责骂鄙视后, 还编出那么番说辞来哄骗于我。除非……” 除非你丫瞧上了本宫这聪慧无极的小脑瓜, 想先养养,倒干净了里面的存货再杀!!! 娜仁瑟瑟发抖,越发觉得自己脑补的才是真相。 说好的太后没了,无限风光没了,现在连小命都岌岌可危了…… 娜仁哇地一声哭出来,悔不该醉酒贪杯,不该一时口快:“呜呜呜,刚刚,刚刚若不问。还能苟一苟的,说不定就挺到了顺治十八年!” 顺治特无奈地把人揽在怀里:“乖,你得这么想。朕都不是原装的朕了,一切又怎么可能按着原有的轨迹走?” “哈?”娜仁眨眼,傻愣愣地看着他。 惹顺治失笑:“你都没注意到?朕打从重生后,一直勤练骑射,早就没有了昔日文弱。便没积极防御天花,依旧中了招儿,也没那么容易英年早逝啊!” 也对…… 这货不但积极强身健体,还抢了、蹭了不知道多少她的灵泉水。往来滋补间,壮得都能打死两头牛,哪儿还像个天不假年的??? -- 第126页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的娜仁:…… 忍不住哭得更大声,泪水都湿了顺治一大襟。 直接把顺治气乐,抬手点在她脑门上:“你啊你,就那么想朕龙御归天当太后啊?” 娜仁有心点头,但没敢。 可那眼角眉梢之间的未尽之意,就足够顺治看个清楚明白了好么? 气得他咬牙:“憨子朕见多了,就没见几个憨成你这样的。还真当朕走了,你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别忘了玄烨非你所生,人家亲额娘尚在。上面还有皇额娘镇着……” “你,又能自由到哪儿?” 该说不说的,横竖都已经说了!娜仁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皇额娘对我好着,简直爱若亲女。康妃也与我铁着,我还救过小玄烨的命,那孩子打小就对我格外亲近!” “就以后长大了,疏远了又怎样?” “横竖他以孝治国,但凡还想好好的,就得礼遇我这块大招牌!!!” “可……” “没甚可不可的!”娜仁冷哼,又一个白眼翻过去:“你既然套了我一夜的话,就该知道。我原也是个心无大志的,只想吃吃瓜,看看戏。” “守着大清最大,最刺激的瓜田,做个愉快的猹!” 可惜,现在一切毁于嘴欠。 娜仁捂脸,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掉下来。哭得叫个伤心而又绝望:“那么些个千古大瓜,我都还没来得及吃!” “既,既然你都能重生,那说明转世轮回什么的,都是存在的。”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让我再重来一把,如果能,我……我一定管住自己不再手贱,就算手贱来了大清,也绝对别再嘴欠呜呜呜呜……” 顺治当了两辈子帝王,看过无数美人垂泪。 各种梨花带雨、如泣如诉。 无不颇具美感。 只没见过小皇后这般声嘶力竭,眼泪鼻涕一大把,完全不顾个人形象的。看得他无奈、心疼又颇有几分好笑:“好了好了,快把眼泪擦擦,朕也没说要把你怎样不是?” 呃? 娜仁愣,傻呆呆地看着顺治:“真,真的?” “真真真,绝对真!”顺治点头,没好气地说:“十一年冬,朕就已经知道了,要处置你又何必等到现在?” “那……”娜仁皱眉,还真认真地想了想:“因为你图我脑子里那些先进的科技文化知识?” “嗯!”顺治点头:“水泥、玻璃、镜子、蒸馏器这些方子图纸等,确实让朕与大清受益良多。不过……”顺治摊手,颇有些无奈地说:“醉酒当晚,你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呀!” 该倒的秘密已经倒了个一干二净,完全没必要再违心留着。 娜仁咬牙,想说不可能,她没有那么蠢!!!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两辈子酒后无德的她,第一次回忆起了醉后种种。 包括但不限于她被顺治带回,放在龙床上。把顺治当成蟊贼,直接一巴掌掴过去。自称哀家,大放各种厥词…… 直让娜仁捂脸,超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皇后脸上乍红乍白,还一副羞赧欲死的小模样。不免让顺治挑眉:“皇后这是想起来了?苍天保佑,朕这口大黑锅总算能甩掉了?!” 娜仁脸红如滴血:“这,这只能说你没说谎!也不代表你就没起利用之心……” “到底我笨了些,警惕心差了些。但终究满脑子先进文化思想,几个方子就能让你赚到盆满钵满。给你张世界地图,怕不是要称霸整个世界哦!” “简单杀掉,当然没有详加利用,榨干最后一滴价值来得划算。” 顺治笑:“为了达成目标,朕这当皇帝的也未免含屈忍辱。以情爱为名,将你宠上天。甚至还罢黜六宫,独宠你一个。以情为锁,束缚你一生,就如好多穿越小说中写的那样?” “难,难道不是?” 顺治脸上一黑:“当然不是!朕,朕跟普通的重生者不一样!刚回来那阵儿,朕一心只有江山社稷,这辈子就只想三件事,一兢兢业业,做个合格帝王。” “二,孝顺皇额娘,弥补前世遗憾。” “三则是好生教养玄烨,为大清培养个合格的继承人!” 哈??? 娜仁瞪眼,实名惊呆:“可,可为什么?正史野史,民间传说,处处都是你跟董鄂的倾城绝恋。不是说董鄂身死,你看破红尘出了家,就说你心存死志,紧跟着也撒手人寰了!” 打从掉马的那一刻起,顺治就知道这事儿必然会横亘在他跟小皇后之间。 一个搞不好……就算他们俩皇子、皇女生了一箩筐,他也别想进到小皇后心中哪怕一点点! 遂被问到头上时,他竟是半点磕绊都没打,直接选择了坦白:“因为朕按着约定,往奈何桥头找她时,听闻她为了下辈子投个好胎,毫不犹豫背诺。一息都没迟疑,就径直入了轮回。” WOW!!! 娜仁双眼瞪圆,真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会是这系列。 硬刺激得她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忘了恐惧忐忑,化身催更党:“然后呢?然后你就幡然醒悟,勘破情爱了?” 非但董鄂,便连这世上所有美女,都引不起丝毫兴趣了??? 顺治苦笑:“然后,朕就被汗玛法、汗阿玛、十四叔他们爷仨逮住了,一顿暴揍。汗阿玛骂朕耽于情爱,消极治病。以至于撇下寡母幼子,艰难度日。” -- 第127页 “十四叔怪朕不孝不顺,惹皇额娘担心……” “十四叔,多尔衮?”娜仁震惊捂嘴,想说亲丈夫只责骂儿子耽于美色,倒是小叔子怪臭小子不孝不顺什么的。 果然野史也不尽是杜撰吧? “收起你那些个不靠谱的想法!”顺治一个爆栗子敲在娜仁脑门上:“皇额娘虽与十四叔旧识,但一直发乎情止乎礼。野史种种,皆为杜撰抹黑。” 娜仁悻悻:“我,我也没说什么!” 顺治白了她一眼:“你还用说?眼角眉梢,哪儿哪儿都写着呢!” 行,行吧。 她可能、大概、也许是表情比较丰富来着。 在外面的时候时刻警惕着,处处端着,倒也不显。但跟顺治这厮已经同殿而居、同桌而食了小一年。不知不觉间,已经放松了太多太多。 一时疏忽,被抓了小辫子也是有的。 娜仁利落认错:“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他们爷仨一致讨伐朕,将朕揍了个鼻青脸肿。又将朕押到了望乡台上,从朕呱呱坠地开始,怎么被皇额娘带大、怎么被扶上帝位。” “朕大行后,皇额娘又如何悲痛欲绝下,强打起精神来,辅佐培养玄烨。” “从朕出生到溥仪下台,朕被逼着在望乡台前整整百年。把大清兴衰看了不知多少遍,只记得每看一遍,就要被他们爷仨打无数遍!” 娜仁眨眼,特别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你,你这经历光怪陆离的,简直比网文作者的脑洞都厉害!” “太不可思议了吧?” 顺治摊手:“这或者就是朕与皇后的缘分?你穿越,我重生,各有各自的离奇。相互坦诚后,咱们就算扯平。谁也别嫌弃谁,谁也别出卖谁。” “只你我两个,缔造一段帝后和谐,共建大清河山的佳话好不好?” 娜仁红着眼圈儿:“原则上我这会子该就坡下驴,可……可我这脑子里像是一团乱麻,完全没有个头绪。” 本也没报多大希望,只秉持不浪费任何一次机会的顺治温柔浅笑:“不急,皇后可以慢慢想。” “横竖大清鲜少离婚,帝后更没有和离的说法。打从你穿过来的那一天起,这辈子就都跟朕锁死了,朕有的是时间与你耗!总有一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说完,他还拍了拍娜仁肩膀:“朕知道你心里乱,需要一个人好好静静。朕前头还有些折子没批,这就回去忙了。夜里直接歇在那边,皇后自己整理整理情绪?” “咳咳!”顺治皱眉:“不过……” “不管你想得通,还是想不通。明天早起,一起往慈宁宫请安的时候,朕都希望你已经一如往昔,再不露丝毫破绽。否则的话,你偶像的能耐你知道的。” “历经三朝,辅佐了两代帝王的孝庄太皇太后可从来都不吃素!” 这话说的,让娜仁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到底福身,郑重地应了声是。 如此,顺治才放心转头,结果才刚走到殿门,就隐约听到小皇后的崩溃哀嚎。 顺治摇头失笑间,不免对林有为吩咐:“让底下的奴才们都警醒点儿,不许将皇后种种透露出一丝半点儿。否则的话,凭TA是哪个,有甚关系,也即刻给朕拖出去杖毙!” 林有为隐隐约约听到皇后痛哭,还以为她这后宫独宠生涯算是到此为止。甚至搞不好,都要步上前皇后的后尘。结果…… 结果转身皇上就这般吩咐。 听得他心中一惊,甚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了。只恭谨听命:“嗻,奴才遵旨!” 而殿内,娜仁何止崩溃? 她简直要疯了好么! 再想不到区区一个关于天花防治的小主意,竟牵扯出了顺治重生的真相。更没想到逻辑自洽什么的,只是顺治编造的美好故事。 真相是酒后的她蠢笨如猪,莫说马甲了,连底裤都自己扒了个干干净净。除了灵泉,该说不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连交换人生穿越版APP都不例外!!! 现在她只庆幸顺治那家伙活了两辈子,也依然还是个恋爱脑。非但不觉得只有死人才能彻底保存秘密,还要跟她耗上一辈子。 如此,她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皇后位置也保住了? 除了太后梦碎,别说顺治十八年,也许二十八年、三十八年都等不到他驾鹤外。一切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娜仁咬牙,如此这般地劝服自己。 可是…… 根本就没有用!!! 娜仁哭,一想想她在顺治面前自称哀家,笑吟吟等顺治十八年当太后那蠢样,就忍不住瑟瑟发抖。唯恐前头种种都是演技帝的演绎,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诓她入套,榨干她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一旦目的达到,就是图穷匕首见的时候了! 熟知正史野史,身负金手指,结果还没原主个土著待机时间长什么的…… 娜仁使劲儿揉了揉脸,狠狠扯过被子往脸上一蒙,强迫自己入睡:“算了算了算了,横竖木已成舟,也不后那无用的悔!就,走一步看一步!” 听闻皇后三更就灭灯睡觉的顺治:…… 好半晌才摇头失笑:“到真是个心大的,怪不得……” 从现代到大清,生生换了个世界,还能适应得那么良好。一次次巧言掩饰,连他都给敷衍了过去。若无送别宴醉酒事,没准儿还真能成为个永远的秘密。 -- 第128页 便今日,她不追问那一句,他也不会点头。 更不会在自己暴露的同时,也撸了她的小马甲。来一场穿越对重生,实现夫妻俩大婚以来第一次坦诚对话。隐瞒了许久的事情终于说开,让顺治浑身轻松。 竟睡了第一个没有皇后陪伴、没吃皇后所做饭菜而致的安稳觉。 让他诧异之余也不禁微笑:“早知道这样,早找皇后坦诚呀!她可说过,拥有共同的小秘密,能让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呢!” 大秘密什么的,岂非效果加倍? 第49章 可事实证明, 并非所有人都如他这么心大。 至少娜仁不行! 入睡不足三个时辰,惊醒了九次。噩梦频频, 每次都有不同的惨法儿。还每一次都清晰无比什么的…… 娜仁就很郁卒。 更郁卒的是, 当她一脸憔悴,顶着媲美国宝的黑眼圈时,顺治那厮却阳光灿烂。堪比穷汉得了狗头金, 赛过苦读十年终于吊车尾中了秀才。 欢喜到不可言表了都! 见她一脸憔悴, 这混账玩意儿还皱眉,满满心疼的样子:“皇后这是一夜没睡?瞧这黑眼圈儿浓的, 啧啧, 都快比得上蜀地的食铁兽了!” 娜仁气结, 某个关于弑君的小想法儿又在悄悄酝酿。 可惜条件不允许, 实力也不允许。 无奈何的她只能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皇上气色倒是不错, 想来昨晚休息得不错!” 猪一样的没心没肺, 没准儿还鼾声四起。 娜仁心中默默腹诽。 不料狗皇帝竟然直接点头:“的确一夜酣眠,想来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搬开,整个人都陡然轻松之故。” 顺治环顾四周, 见宫女太监们早已经退下。 偌大的寝殿内, 只他们夫妻两个。 他就特别随性地, 挨着娜仁坐了下来。 凑到她耳边小小声地说:“不瞒皇后, 自打重生回来后, 朕就坐下了病。夜里噩梦连连的, 不是被汗玛法、汗阿玛、十四叔轮着班地追着打。” “就是梦见晚清内外交迫, 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除了吃过皇后的手艺,与皇后共寝外,从无例外。偏太医、民间名医地看了许多, 都说朕身体无恙, 只心结难解。昨儿与皇后一番畅谈后,朕整个人都豁然开朗。” “连带着精神都好了许多,竟然一夜酣眠,神清气爽!” 那一脸‘这其中,也很有皇后你功劳’的欠扁表情,看得娜仁拳头都硬了好么? 但…… 这会子的她,已经不是昨晚以为活不出来,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她了! 出气诚为爽,小命价更高。 咳咳,做不成太后虽然可惜,但实话实说,她这个皇后也是蛮爽的呀! 太后慈爱,待她如亲女。六宫妃嫔们安静如鹌鹑,再没敢跟她支棱的。小皇子、小皇女们一个赛一个的乖巧,嫡额娘嫡额娘地叫着,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 便,便这皇帝狗了点儿,但物质上也从未亏待过她,人前也向来知道给她留脸。便同住许久,一次也没实战过,也没影响她后宫NO.1的绝对统治地位…… 如此这般地做好自我劝服工作后,娜仁熟练福身:“如此,妾便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因祸得……哦不,应该说因缘际会间,竟让顽疾不药而愈。” “哎!”顺治不赞同地皱眉:“既然话都说开了,皇后就别妾来妾去的了。你自己说着不舒服,朕听着也未必多受用。如昨晚上那样,自称我便是!” “横竖你在现代都那么自称,那才是你二十来年的习惯不是么?” 呃…… 娜仁迟疑,十动然拒:“妾谢过万岁爷美意,但是入乡随俗。既然妾到了大清,成了孝惠章皇后。就得恪守规矩,免得一个不慎,授人话柄。” 一堆不受宠的妃嫔中,她这个高居皇后宝座又与皇上同住位育宫的皇后娘娘本就惹眼。暗里不知道多少人盼着挤掉她,换自己上位。 那些个没有实际作用,却容易招黑、招挑刺儿的行为习惯,还是早早舍了吧! 顺治将她的意动挣扎看在眼里,不由再劝:“朕知皇后谨慎,不愿因小破绽惹出大怀疑。可一味委屈自己,岂不是辜负了上天让咱们穿越或者重生的美意?” “而且自称这回事,本也无定式,都随自己喜好而来。” “你那么喜欢吃瓜看戏,当知道朕那个最出名的孙子胤禛。他在回复大臣的朱批中,还没少自称我呢!” 啊这…… 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儿? 诚不喜欢这个妾字的娜仁被说服:“既然这样,那就听皇上的?” 了不得在外头一如往昔,只在眼前这个知情者明面自称我。被发现了也没关系,帝后和谐嘛,朝野都喜闻乐见。 “必须的呀!”顺治乐:“子不闻夫唱妇随?” 小命得以保全,顺治又实在温和。娜仁昨晚被吓破的胆子又一点点回来,甚至还敢开玩笑了:“没啊,真没!毕竟您知道,我啊,几百年后来的。” “那里不但男女平等,甚至隐隐有点女尊男卑!” 哈??? 顺治瞠目:“皇后这是在说得甚玩笑话?” 娜仁托腮:“并没有呢!现代医学进步与等等因素,导致男多女少。不高、不帅、不富,嘴巴还没抹了蜜的男生根本就找不到媳妇儿!” -- 第129页 “为摆脱苦兮兮的单身狗生涯,男生不得不放弃了男尊女卑的旧糟粕,给自己搞了一套男版三从四德。” “所谓三从呢,就是老婆出门要跟从;老婆命令要服从;老婆讲错要盲从!四得则是,老婆化妆要等得;老婆花钱要舍得;老婆生气要忍得;老婆生日要记得!” 顺治双眼圆睁,脑瓜子都嗡嗡的。 套用小皇后的一句时髦话:感觉三观都得到了重塑。 不过…… 顺治摇头失笑:“事到如今,朕算是明白。为何殷勤讨好了整一年,皇后你却一直不为所动了!感情是你所处的年代,男子普遍卑微。朕这点程度,完全就不够看。” 啊这…… 因她一句调侃,现代男生被黑惨? 娜·罪魁祸首·仁嘴角微僵,想说万岁爷您错了,知情识趣的好男人只占少部分。他们,他们多半普通,却极为自信。 就很有趣的存在。 可见顺治踌躇满志,明显要学而时习之的样子。娜仁又哪里还敢澄清? 不怕他直接学歪,回过头来还是自己受苦受难么! 昨晚的双双掉马,让娜仁彻底认识到:撇清,她这辈子是甭想跟顺治撇清了。甭管这厮能坚持到顺治八十八年,还是如史上一样挂在十八年。 他不可能再放过自己便是! 她这个皇后不但要当下去,还早晚名副其实。 那么…… 既然事实已经不可更改,她也只能努力调整心态,让自己活得更舒服自在点儿呗! 潇洒一天算一天。 哪怕某天狗皇帝后悔,不愿意自己的秘密被第二人所知。或者自感大渐,无力回天,想要带她一起走的时候。回味这一生,她也好不觉得自己亏得慌! 娜仁点头,终于缓缓笑开。 顺治乐:“看样子,皇后是想通了?那就唤你那坤宁四美来,好好给你梳妆打扮一下!” “啊?”娜仁皱眉,略为难地看着顺治:“非是我不孝,实在是……” “这苍白憔悴,神思不属的德行,不适合去给皇额娘请安。不然被她老人家火眼金睛识破,那……” 娜仁比了个杀鸡抹脖子的手势:“我真是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了!” 顺治故意拿她昨晚的话揶揄她:“不至于,皇额娘待皇后如亲女。” “这……”娜仁摊手:“恕在下斗胆说一句,这等怪力乱神事。莫说是我,便是皇上您那几位亲姐姐。皇额娘怕也会狠心绝情,为大清江山故除之!” “毕竟穿越可不等于重生。” “用你们这边的说法,等同于借尸还魂。若非遇上我的,是同样有神奇经历的你。料想着,这会儿云板该响,内外命妇们都该进宫哭灵了吧?” 小话说得合情合理,顺治竟无法反驳。 就算有神奇经历,没有对小皇后动心,不确定她没有阴谋野心之前。顺治相信,自己也不会手软。顶多着慎刑司出手,把她嘴撬开。所有秘密都挖干净后,给个体面些的走法儿。 偏小皇后渐渐入了他的眼,乱了他的心还不算。更满满赤诚,一心爱国。嘴上说淡定吃瓜,理智咸鱼,静待顺治十八年。实际上却冒着掉马甲的危险,一次次直接间接地提点他。 都醉到不知今夕何夕了,还心心念念自己是个种花人。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种花民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强哪边的国都是强国,福泽哪边的百姓都是爱国表现。 纯粹可爱的,让他恨不得珍藏起来,哪儿还下得了杀手呢? 冥思苦想了许久,想出那么个说辞来。让她以为自己小马甲掉一半还剩一半,好能大大方方地爱国、报国之外,别跟他生疏了! 这番心思顺治不打算说,因为说了娜仁也肯定不信。没准儿还直接歪楼,捉住他确实动过杀心这点…… 未免惨上加惨,顺治只轻笑:“可朕就是有这般神奇经历不是么?皇后不怕朕,朕也不怕你。咱们两个被上天选中的人一起,凑成一个好字儿,岂不美哉?” 我不是,我没有!!! 倒是你丫确实挺美的,打从进殿的那一刻起,嘴角的笑容就一直没消失过。 娜仁心中腹诽,面上却只笑笑不说话。 久而久之的,顺治自然也就没了再继续自说自话的兴致。 只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笑笑:“皇后说得对,你现在这状况,确实不适合见皇额娘。不如朕着林有为往慈宁宫走一趟,与皇额娘告个假?” 娜仁眨眼:“说辞呢?” “必然是朕与皇后有要事相商!”顺治勾唇:“如对抗天花恶疾,让大清百姓免受痘疹之苦的良方。” 在娜仁疑惑的目光中,顺治笑得格外坦然:“皇后最近明里暗里,婉转迂回的把话题往天花上引。想来不但知道玄烨明年会感染,还知道有比人痘更好、更安全的良方?” 虽然可能性不是很大,但…… 小皇后说,做人最重要是敢想,敢于做出假设。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到底她所在的年代,科技工业什么的,都比现在进步了数百年呢! 就为了这事惨掉马的娜仁咬牙:“当然有!” “早在1796年5月,英国医生爱德华·詹纳就做了第一次牛痘接种试验。经过大量的试验后,1798年,他又完成了《种牛痘的原因与效果的探讨》一文。” -- 第130页 “揭开了人类对抗天花病毒的新篇章,他也因此被称为世界免疫学之父……” “再后来各国科学家以此为基础,研究出了天花疫苗。只在婴幼儿时期注射疫苗,就基本杜绝了得天花的危险。久而久之,天花病毒就彻底灭绝,只留下点实验室里的样本了!” 听小皇后洋洋洒洒,把天花出现、流行与灭绝的故事讲了一遍。 顺治整个人都懵了! 区区数百年而已,那所谓的科技就发展到那般地步? 流传了上千年,让人闻之色变的天花啊!就……就灭绝了??? 娜仁扬眉,笑得格外傲娇:“要么说呢,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科技改变世界!个小小的天花疫苗算什么?我们还能坐着飞机在天上飞、游轮海中畅游呢。我们的高铁,一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就能跑六百多里地!” “从紫禁城到天津卫,都用不了一个时辰。” “我们会用火箭把卫星发射到外太空,能实现远程通话。一个视频拨过去,能让你跟吴三桂、耿精忠他们见面、聊天。一颗洲际导弹,能让大洋彼岸的某国上天……” 作为一个资深种花吹,提起自己祖国的优秀来,娜仁能立马进入滔滔不绝状态。 从天文地理、文化经济吹到武器装备。 面面俱到,口若悬河。 曾经说得某种花喷洗心革面,放下诸般成见去认真、虚心地重新认识并爱上我的国。更何况顺治这个大清的,绝对老古董呢? 直接惊叹连连:“长生天啊,真有那么厉害?” “皇后你莫不是在蒙朕吧?” 娜仁冷哼:“非但没有,我还得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若不是你跟你的子子孙孙们,闭关锁国,不重视科技发展。我们大种花,还可以更大更强的!” 说起这个,也在望乡台前看过几国联军欺负上门的顺治:…… 就很讪讪。 好半晌才支支吾吾道:“那,那也不能全怪朕。你历史学得好,该知道朕一辈子都跟前明余孽、郑成功等扳手腕。终上辈子一生,也没得偿所愿。还是康熙年,郑克塽才投降。” “因……” “因大清入关那几年的种种过激手段,百姓思念前朝,明里暗里对贼军拥戴得紧。” “若不坚壁清野,断了他们的后路。那……拿他们何止偏安一隅?说不定都能卷土重来,把朕撵回关外放羊!” 洗不洗得白的,总之极力给自己洗了一波儿后,顺治就开始甩锅。 第一锅甩给儿子康熙,若他重视戴梓、黄履庄等。大清武器装备妥妥世界前列,发明创造等也不会落于人后。毕竟戴梓在康熙年就造出了连珠火铳,黄履庄更有温度湿度计、自行车、自动机关小人儿等发明。 双双领先世界。 结果一个被发配边疆,一生颠沛流离。一个被叱责奇淫技巧,不知所终。成了康熙不重视科技发展的铁证,时不时就要被人拿出来嘲一嘲。 锤实硬,娜仁都无法反驳。 第二锅给雍正,他开始不注重洋务,进一步闭关锁国。 三锅归乾隆,败家子好大喜功。那么好的机会送到面前,丫却只留下些个钟表!!! 生生错过了改革发展的巨轮…… 总之自他以后的大清皇帝无不背锅,偏顺治口才好,眼睛毒。总结得精准而又到位,让娜仁听着都不禁点头,想高声附和一句:嗯,可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直看到那厮微微翘起的唇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跑偏。 气得她当即勾唇:“那依着万岁爷的意思,锅都在别人身上,您清清白白好生无辜呗?” 呃…… 这小话问的,顺治就是有心,也没脸点头了不是? 遂他讪笑,特别理智地就转移了话题:“没没没,皇后误会了。朕……” “朕只是觉得往事已矣,多说也是无益。不管这锅属于谁,总归这一段咱们没跑好,把原本的优势给丢了。虽然知耻而后勇,又凭实力站到了前排。” “但中间这段儿也还是想想,便叫人扼腕。” “天可怜见的,让朕有了这般奇遇后重生,又派来了这么优秀卓越的你。岂不就是让你我夫妻携手,改写那些个不如意,让一切更好更如意?” 娜仁:…… 发自肺腑地说,还是不怎么想跟他做夫妻。 总觉得跟皇帝谈恋爱,颇有点寿星老上吊、坟头上蹦迪般的惊悚刺激。 一不小心,都容易把自己给玩儿没! 可是很显然,现在选择权什么的,已经不掌握在她手里了。 娜仁叹气,看着自己被狗皇帝死死抓住的爪爪,颇有些忧伤地看着雕着金龙瑞凤的梁柱。 天花病毒每年都在肆虐,时不时爆发,带走大量年轻鲜活的生命。 从顺治重生回来后,就开始派人着手研究防疫事。不然也不会短短一年不到,就已经取得初步效果。 现在知道牛痘更好、更安全,种痘方式也跟人痘没甚太大区别后。 顺治立马着人开始了新的研究与试验。 就想在十三年的痘疹没开始流行前,让所有人等都种上牛痘。 结果事与愿违,计划不如变化快。 也或者是玄烨命中该有此一劫,这就是他成为英明君主前所必须经历的第一道考验。顺治十二年年底,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景仁宫来报,三阿哥高烧不退。 -- 第131页 被生生吵醒的娜仁!!! 都顾不上质问顺治,说好的分床而睡,你丫怎么偷偷爬上了本宫的床了。 只豁然起身,急忙忙边穿衣服边问:“玄烨虽年幼,但身子骨向来结实。康妃照顾的也细致,怎好生生的就高烧不退了?” 前来报信的宫娥哭丧着脸答:“前几日下了场瑞雪,小阿哥贪玩,多在外面吹了点风。” “当即便有些发热,主子不敢怠慢。忙使人拿对牌往太医院请了太医,说是风寒。遂抓了点儿祛风散寒的药吃着,想着好歹年前整治好了。” 免得大过年的用药,被嫌弃晦气。 结果…… 那宫娥掉泪:“结果谁想着越治越严重,阿哥爷不但高烧不退,身上还隐隐约约见了几个痘。太医说,说是见喜,主子当时便厥了过去!” 再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节的娜仁叹,赶紧加快了手上速度。 不料这档口顺治却出言阻止了她:“痘疹危险,极易过人。朕自去景仁宫瞧瞧,皇后就别去了!” 哈??? 娜仁瞪眼,想说天花危险,那留下来的该是你啊!姐可是打过卡介苗的女人,完全无惧区区天花。你可就不行了,毕竟上辈子就是被这小小痘疹放倒的男人…… 不过人多口杂的,她断不敢乱说。只给了顺治个眼神,让他自己去领会。 顺治:…… 直接屏退左右,压低声线在她耳边说:“乖,别逞能。你在现代打多少卡介苗,受益的也是博尔济吉特氏。身穿的你,还是有很高很高的传染率。一旦中招,别说熬死朕当太后,你都容易活不过顺治年!” 不得不说,他这个顾虑很有道理。 虽然前头的酒量、酒品什么的,都是她本人无疑。可万一狗比APP不做人,不该带来的都带来了,该来的却一点儿也没带来呢? 而且这也没有个对比,谁知道现代的卡介苗能不能防住大清年间的天花病毒啊! 因为他这个话,娜仁迟疑了那么一丢丢。 可一想想小玄烨那可可爱爱的小样儿,万一留下许多麻子…… 她这里就一抽抽地泛着疼。 直接眼睛一闭心一横,把顾虑什么的都扔到九霄云外。 只坚信现代医学的威力,坚信金手指的力量。别的不说,掌心灵泉喝了小两年,她怎么还可能被区区天花干倒??? 这点最后的小秘密,娜仁不想也不准备告诉顺治。 只肃容正色地看着他:“妾谢过万岁爷关心,但玄烨到底叫我一声皇额娘。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有难,我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皇上放心,我身体好着。历史上当了五十几年太后,超长待机着!倒是您……” 上辈子就挂在天花上,这把才真真不适合再去赴险。 但这个话过于伤人,娜仁没好意思诉诸于口。只柔声劝:“倒是您肩负苍生社稷,实不宜赴险。不如留下镇守后方,由我去景仁宫帮衬康妃照看玄烨……” 对此,顺治当然是反对的。 但娜仁根本不听。 不但说完就拔足狂奔,还喊话林有为跟一众御前侍卫:“你这奴才还不赶紧拦着万岁爷?三阿哥不是高烧,是见喜!冒然让圣驾莅临景仁宫,尔等有几个九族够砍?” 这话一出,现场都为之一静。 接着这组御前侍卫的小头目就急急对林有为交代:“小的这就去慈宁宫禀告太后,劳烦林总管跟底下的兄弟们拦住万岁爷,万万别让他踏足景仁宫。” “否则甭管龙体是否有恙,咱们的项上人头与九族安危就不好说了!” 慢了一步就惨遭甩锅的林有为:…… 心里无限MMP,面上却一脸的义正辞严:“大人放心,奴才便舍了这条命,也绝不让万岁爷涉险!!!” 这一切发生的极为迅速。 以至于顺治只落后几步,就被林有为等团团跪住:“皇上,奴才等知道皇上爱子心切,但痘疹恶疾流毒甚广。皇上肩负江山社稷,一身关系到天下安危。” “奴才等斗胆,恳请万岁爷回转位育宫,保重龙体!” 最最寄予厚望的继承人病了,心尖子的小皇后也正在赶去的路上。他当阿玛、当夫君的能为安全故避而不见? 那肯定不能啊! 顺治冷脸:“让开!” 林有为非但不让,还奓着狗胆抱住了顺治大腿:“奴才不让,也不能让!今儿,今儿万岁爷就算踏着奴才的尸体,也甭想靠近景仁宫半步!!!” “万岁爷,您就相信皇后娘娘能力,体谅皇后娘娘苦心吧!” 随着他这声哭喊,那几个御前侍卫也都齐刷刷附和:“请万岁爷相信皇后娘娘能力,体谅皇后娘娘苦心。” 等太后急急赶来时,就看到皇帝儿子犹如困兽一般,疯狂踢打着林有为与他身边的侍卫。 可怜的林有为都被揍的出气多,进气少了,还死死地抱着他大腿,说甚也不肯松。只哭求着,让皇上千万理智,别辜负了皇后苦心云云。 听得在途中便已经了解了事情始末的太后心中一涩:“福临啊,你冷静些!天花恶疾不比其他,皇后,皇后做此决定也是为了你,为了大清……” “你又不懂岐黄,去了又有何用?” “不外白冒了险,还让哀家担心、皇后担心,连带着朝堂震动,民心不稳罢了。” -- 第132页 “可……”顺治心中一涩,眼泪都掉了下来:“可皇额娘,儿子的爱妻爱子都在那儿!玄烨还没到两周,皇后,皇后也是个小孩子家呢!” “如此大事,她们岂能不慌不乱?” “皇额娘!”顺治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来:“您就让这些狗奴才退下,让儿子往景仁宫瞧瞧吧!儿子是真龙天子,身上自有龙气护体。不但出不了任何状况,还能带着她们娘几个平平安安走出来……” 太后愣,简直不相信这等为愚民故,特特鼓吹的屁话居然能作为儿子试图说服她的理由。 但惊讶归惊讶,不行也还是不行。 为阻止蠢儿子继续胡闹,她还特别干脆利落地给出一道选择题:要么继续闹,如愿不可能如愿。但为保京畿安全故,会把皇后与康妃母子都送到附近皇庄去。甚时候痊愈,甚时候再回来。 要么就停止闹腾,好生想想怎么部署。才能最快、最好地度过这次难关。 顺治不想选,可身边又多了好些个侍卫。团团护在他左右,任打任罚就是说破天也不许他靠近景仁宫。宁愿只身赴死,也绝不让九族跟着遭殃。 皇额娘更明确表示,母子同心。 但凡你敢往景仁宫靠近半步,哀家就也一同做个好玛嬷。 威胁的,也是相当到位。 万般无奈之余,顺治只能打起精神来,火速封了景仁宫。所有人等,许进不许出。同时将太医院所有擅长痘疹的太医,悉数派往景仁宫。 并拣选见过喜的宫女太监,往景仁宫伺候,听皇后派遣。 是的,虽然顺治第一时间着人阻拦,可依然没有阻拦诸娜仁的步伐。因她一脸义正辞严,说康妃晕倒,景仁宫群龙无首。正该她这个皇后出面,主持大局的时候。 又岂能因个人安危故,便弃整个爱新觉罗氏的未来于不顾? 皇上膝下可只有两名阿哥! 此言一出,前来阻拦的侍卫不但无话可说,还直接被策反。背着娜仁跑得那叫一个快,用健步如飞来形容都绝不为过。 就这样,娜仁顺利地进入了景仁宫。 见到其间因玄烨病、康妃晕倒而乱哄哄,全无半点章法的样子。看得娜仁双眉紧锁:“混账!一个个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刚刚还杂乱无章的宫女太监们见她来,才好像找到了主心骨般。呼啦啦如潮水般,跪了一地:“奴才/奴婢等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娜仁也不叫起,直接问:“三阿哥情况如何?确实是见喜么?又是如何沾染上的?太医怎么说?跟前是哪个在伺候?康妃娘娘那边,情况又怎样?” 一个个问题下来,处处都是康妃母子的关切。 可惜这些个无头苍蝇们,就没有半个晓事儿的!支支吾吾了半晌,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气得娜仁差点儿越俎代庖,替康妃处置了这些个不顶事儿废材们! 更可气的是,平日里一个个的脑袋削尖了似的往玄烨身边凑。 现在确定他出痘后,竟然瞬间如鸟兽散。 等娜仁过去时,照顾在他身边的,竟然只有保姆朴氏、小太监梁九功、顾问行并两个小宫女。 一见她来,朴氏便哭着跪在了地上:“奴才看顾小阿哥不力,还请皇后娘娘赎罪。” 这位可看顾过两代帝王,被康熙封为奉圣夫人,从葬清东陵的主儿! 娜仁哪好让她跪? 闻言赶紧笑着安抚:“夫人这说得哪里话?连太后都夸你细心稳重,是个可托付的,否则也不会将照应玄烨这般重任交托与你。” “一直以来,你的表现,皇上、太后与本宫也是看在眼里的。夫人切莫妄自菲薄,与本宫一切照应好玄烨,让他挺过这难关才最紧要。” “是!”朴氏含泪点头,细细与娜仁交代了玄烨自发病以来的种种。 期间表现,太医如何说辞,又怎生开的方子等。 详详细细,再无丝毫遗漏。听得娜仁点头,不由又夸了她两句。 朴氏赧然勾唇:“分内之事,岂敢当娘娘如斯夸奖?倒是娘娘您能不惧危险,千金之体亲临景仁宫。才真是……真是三阿哥的福分,奴才……” “奴才替三阿哥给您磕头了!” 娜仁不以为意地笑笑:“皇上把凤印交到本宫手上,这六宫事务、妃嫔和谐、皇子皇女们安康,便是本宫身上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 “玄烨到底唤本宫声嫡额娘呢!那当嫡额娘的,可不就得护着乖儿子点?” 说完,娜仁也不再跟朴氏叙谈。 径直步入内室,到了小玄烨的床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 吓得朴氏心肝儿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赶紧拿帕子蘸了酒精要给她擦手:“太医院给开的,说是能最大程度上消毒,防止身边人等过了病气,娘娘您快!” 娜仁佯装不悦:“本宫要跟玄烨单独待会子,尔等退下罢!” 朴氏:…… 就很不想退,生怕皇后关心是假,坑害为真。 到底三阿哥虽为庶子,但向来聪明伶俐,颇得万岁爷青眼。万一…… 万一这皇后娘娘面上精明,内里却是个憨的呢?以为除掉了上头两位阿哥,皇位就注定属于她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怀上的小阿哥了什么的。 她这越脑补越恐惧,就越挖空了心思找由头。 -- 第133页 正婉转相劝呢,万岁爷派来的奴才与口谕都到了:兹事体大,亏得有皇后不避危难,亲往景仁宫主持大局。即日起,景仁宫大小事务,悉听皇后裁决。 一句皇后之意便是朕之意,让朴氏心都凉了。 更绝的是,皇上明显怕景仁宫慌乱间群龙无首,也担心康妃醒来后跟皇后发生冲突。竟在口谕之外,还特特拣拔了几位见过喜,再无传染之虑的大内侍卫来,专供皇后娘娘调遣。 这阵仗大的,让朴氏不得不怀疑:别说皇后娘娘偷偷下手,就算光明正大。心眼偏到胳肢窝的皇上是不是也会无动于衷,甚至夸上一声干得漂亮??? 娜仁哪知道,朴氏看着温温柔柔、本本分分的,实际上还是个脑补帝啊! 正无兵可用的时候,被送来几员大将。就很难不让她满心欢喜,夸一夸某皇帝干得漂亮。 接收完一应人选与物品后,她不免唇角轻勾,扬起抹温柔却坚定的笑容:“回去禀告皇上,有本宫守在景仁宫保证万无一失。本宫在,玄烨好好的,便本宫不在,玄烨也必然好好的!” “请皇上务必专心朝政,勿以本宫等为念。” “着太医院群策群力,尽快研究出预防与治疗的法子来。务必将痘疹范围遏制在景仁宫内,决不能再多丝毫的扩散。为策万全,稍后景仁宫将彻底封闭。直到三阿哥痊愈,再无丁点传染风险!!!” 第50章 娜仁手握金手指心不慌, 但其余人等不知道啊! 旁观诸人所看到、听到、了解到的,全是皇后娘娘的英勇无畏、果断决绝与恪尽职守。为保存皇室血脉竭尽全力, 不惜深陷险地。 为江山社稷宁可忤逆圣意, 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万岁爷强留在了位育宫…… 如斯风范,便是太后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娜仁, 实乃贤后典范也!娶妻如此, 诚乃吾儿之福,天下之福。福临你, 可莫辜负了她这一份拳拳维护之意” “赶紧打起精神来, 许多事还等着你操持呢!” “哀家这就回慈宁宫诵经, 求菩萨保佑小玄烨早日康复, 保佑皇后无恙, 也保佑咱们大清再不受天花恶疾所困。” “嗯!”顺治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儿子恭送皇额娘。” “您放心, 皇后一介女流都能如此。儿子便再如何,也不会被她比下去的。景仁宫内交给她,景仁宫外与天下苍生都交给朕。” “儿子跟您保证, 这不是痘疹第一次在咱们大清肆虐, 却绝对是最后一次!!!” 太后:…… 一时间就很受不了儿子这浮夸的画风, 但有信心终究是好事儿。 遂想了想, 还是点头应承:“好儿子, 皇额娘相信你!当年你汗阿玛仓促离世, 储位未决。那般艰难, 咱们娘俩都一步一个脚印地过来了,这一次,必然也不会例外!” 顺治重重点头, 嗯了一声。 随即便召见太医院院首, 部署阖宫上下的消毒任务。又严命查痘章京们从严从细地查看,绝不再让痘疹疫情进一步扩大化。 与此同时,牛痘预防法终于取得了成功。 首批试验的十名死囚悉数种痘成功,只最初微微不适的两天后,现在一应状况良好,再无天花之虑。 顺治大喜,忙重赏相关人等,又将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告天下。 但未免当初西方那荒唐可笑的种了牛痘会长牛角流言事件,特特略去了解说。只说是太医院群策群力许久,才终于研究出来的良方。 比之明朝甚至宋就有的人痘法,安全有效不说,致死率为零。 这消息一出,就好比万吨巨石砸进了水面上。 登时激起轩然大波。 若放在平时,常年被天花恶疾困扰,每逢高发季节就得浪费人力物力,忍着离别之苦。送妻子儿女往城外避痘的百官们非得喜极而泣,齐刷刷跪一地,高喊万岁爷圣明。 大清得此雄主,合该长治久安。可…… 可现在景仁宫还封着,皇后娘娘都身陷其中,三阿哥还没脱离危险。 你这大谈新法子,谁能信啊? 严重怀疑您为安抚民心故,特意假造了这么枚定心丸。 直到顺治肃容正色:“新法子才将将出来,众卿不知效果,不敢贸然相信也是有的。为让新法子顺利进行,使大清再无天花之患。朕决定身先士卒,第一个种痘!” “待成功后,再将之推向全国……” 身,身先士卒? 这等虎狼之词一出,满朝文武都给他跪了好么! 尤其满蒙大臣,一个个都跟没了老子娘似的,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跪求万岁爷三思,决不可轻举妄动。若真想试法子使得不使得,又何须您万金之体? 奴才等来啊! 有一个表忠心的,就有更多跟上的。 虽他们一个个脸色悲壮,眼神决然,都很几分捐躯赴国难的意思。却没有一个退缩,争先恐后的。 那推搡之间,何尝不是一颗颗炙热的忠君爱国之心? 顺治欣慰而笑。 要知道,满人素来惧痘。汗阿玛当年与明军交战时,就有意选痘疹不易发的冬季,待痘疹盛行时休战。更常遣返军中未出过痘的将领、兵勇等,使出过痘的做先锋。 顺治五年,京城爆发痘疹。 上到王公将相,下到市井小民。无不关门闭户,除非必要绝不外出。 -- 第134页 为杜绝天花在京中流传,十四叔甚至命未出过痘之人悉数迁出内城。便如此,也未成功遏制住痘疹传染。连和硕豫亲王多铎,都丧生在那场天花中! 可想而知当时情况之危急,后果之惨烈。 顺治觉得用一句十室九空,伤亡惨重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自那以后,天花每有爆发。 民间甚至有养儿方一半,出痘才算全的说法。 如此阴影之下,能有这么多股肱之臣冒着殒命危险自动请缨。身为人君,顺治又怎么不欢喜雀跃? 但是…… 顺治笑:“诸位爱卿的忠心朕领了,但朕意已决!种痘事,刻不容缓。今日起,从朕起,就要天花这恶疾在大清渐渐减少,直至绝根!” “诸卿若有心,便等朕顺利种痘后赶紧跟上。咱们君臣同心同德,好生给天下百姓打个样儿!” “皇上!”自摄政王,哦不,是成宗多尔衮故去后,朝堂中辈分最高、影响力最大的郑亲王济尔哈朗颤颤巍巍跪下:“奴才斗胆,请皇上三思!” “叔王快快请起,朕……” “皇上心系黎民,为天下安危故,宁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此等高风亮节,奴才等钦佩,亦无尽欢喜。得遇如此英主,奴才等敢不肝脑涂地,誓死以报陛下隆恩乎?” “然种痘事,兹事体大。稍不留神,便有感染之危,皇上万万不可草率。” “到底大清定鼎中原不过十余年,贼军至今未彻底剿灭。您膝下也只得两子,其一还正在景仁宫中受恶疾侵袭。二阿哥也未及垂髫……” 一句话,娃娃还小! 不但这个家,整个朝堂天下也承受不了失去您的打击。 所以万万谨慎,绝不可盲动。 郑亲王起了这么个好头,余下的文武百官们赶紧跟着跪下。全员死谏的样子,明言您不收回成命,我等就不起来。咱跪大清门、跪慈宁门,宁可把自己跪死也绝不让您冒险。 实在要试那个什么牛痘也成呢! 已经五十有七的济尔哈朗就直接撸了袖子,要接过皇帝侄子的C位,争着当大清第一。 看得顺治是暖心又窝心,好半晌才无奈退步,亲手将济尔哈朗扶起。 算是给这场争执画上了休止符。 群臣们还以为事情到这儿,也就告一段落了。谁想着堂堂皇帝,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呢? 前头答应得好好的,转身就借着询问三阿哥情况为由宣太医进了位育宫。接着罢朝三日,观察皇上种痘后反应的通知就到了各家府邸。 满朝文武差点儿齐齐吓尿,济尔哈朗甚至哭出了声儿。 冲着紫禁城的方向跺脚,一声声骂着胡闹,混账东西等。吓得他儿子不得不以下犯上,颤巍巍地堵住了自家老子的嘴:“阿玛哎,儿子的亲阿玛,这可使不得!” “横竖木已成舟,您怎生气也改不了了。就少说几句僭越的,多多求神拜佛,保佑万岁爷无恙吧!” 差点儿被捂闭过气儿的济尔哈朗狠狠一脚踹过去,继而怒骂:“你个龟孙胡吣些啥?皇上乃真龙天子下凡,自有龙气护体。当,当然无恙!” 如此这般的场景在多家府邸上演,全京城的目光都聚焦在紫禁城。 也才收到的消息的太后:…… 手上一个用力,手串的线被拽断,紫檀念珠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素来最珍爱这串念珠的她却捡也顾不上捡,匆匆起身就要往位育宫:“冤孽啊,这冤孽,怎就这般大胆?刚研究出来的新法子,就敢这么冒冒失失地往自己身上怼!他……” “他就没想过万一有个万一,哀家和这阖宫的老弱妇孺要怎么办?” 呸呸呸! 苏麻连吐了三口口水:“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主子可别乱说,皇上福瑞无边,定然无惊无险……” “您放心,皇上怕您惦着。种完痘就着人过来,隔着帘子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新法子比汉人用的人痘高明多了,有效又安全。至多身子不适个三两天,断不会有生命危险。” “因此皇上才斗胆第一个正式种痘,想以此来明告世人它的安全有效。若此举可行,咱们大清可再也不用怕天花之祸了……” 为使太后安心,苏麻简直要磨破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可…… 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母亲对儿子的担忧牵挂,又岂是旁人区区几句劝就能开解的? 可惜为策万全故,顺治虽定时间遣人往慈宁宫处给太后报平安。却严禁太后再往位育宫一步,否则定拿慈宁宫阖宫奴才说话。 气得太后咬牙:“一个先斩后奏,两个先斩后奏,这俩犟种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啊。等这场子过去,可快让那俩孽障原地洞房,别再祸害别人了!” “阿嚏!阿嚏!阿嚏!” 娜仁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可把康妃给吓得,直要伸手摸她额头:“娘娘,娘娘该不是被过了病气吧?呜呜呜,都怪妾不争气,关键时刻屁用不顶。竟直接晕过去辽师,害娘娘您亲身赴险,来咱们景仁宫受苦……” 娜仁脸上都一苦,赶紧把帕子塞进她手里:“别哭,别哭,你可千万别再哭了。打从醒来,你这眼泪就一直没停过,都快成流泪泉了!” “妾……” “成成成,知道你担心玄烨,心里愧疚。愧疚没照顾好他,没打理好景仁宫。关键时刻还没撑起场子来,连累本宫下水。若本宫有个三长两短,你都要无颜苟活了。” -- 第135页 娜仁皱眉,面无表情地抢了康妃的所有台词。 噎得她连哭都忘了,只讪讪点头:“正,正如皇后所言。妾,妾委实不争气。” “好啦!”娜仁横了她一眼:“不管怎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总结经验、追究责任什么的,都是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我们是要积极应对,群策群力地,把眼前危局给挺过去。” “是!”康妃福身:“妾,妾听娘娘的。” “听本宫的,你就给本宫打起精神来。少掉点没用的猫崽儿,拿出你堂堂宫妃该有的气势来。该罚的罚,该管的管。整合能整合的所有力量,齐心抗痘!把隔离,消毒与预防都给抓起来。” 再如何半吊子,娜仁也是从信息爆炸的现代过来的。还曾亲身经历过当年那场让人闻风丧胆的非典,相关经验怎么也有一丢丢。 娜仁知道天花可以通过患者的呼吸、咳嗽、打喷嚏等产生的飞沫传播。和患者共处再狭小、密闭的空间还可以通过空气传播。 接触患者皮损部位、衣物、床上用品等也可以传播。 遂她进入到景仁宫的那一刻,就下令把口罩手套给苏了出来。 等顺治派人、送东西过来后。 又赶紧把景仁宫中所有未出过花,没有天花抗体的人都分开隔离。整个景仁宫内外都用酒精、生石灰等反复消毒。 能在近前伺候的,都是已经出过花,再无感染之虑的。定时给玄烨所在的房间通风,他所有接触、排泄等物悉数消毒做妥善处理。 相关事情等安排得井井有条,连太医见了也不由竖起大拇指赞一声皇后睿智。 思虑极其周详。 连佟氏都泪中带笑地道:“多亏了娘娘!十一年那会儿,就是娘娘奋不顾身救了玄烨。这回又是您挺身而出,您,您简直就是那小子的贵人,再生父母。为他付出的,比妾这个嫡亲额娘还要多……” 若不是皇后过了年也才十六,实在过于年轻。 又圣宠不绝,早晚会有属于自己的皇子皇女。康妃都想直接求改玉牒,将儿子直接给皇后了。不是不爱,是打心眼里觉得。儿子跟了皇后真能更好、更幸福 。 娜仁皱眉,忍不住爆了句粗:“说得甚屁话?” “旁人再如何,又岂能顶替父母之爱?你十月怀胎,千辛万苦将他带到这个世上,便已经胜过了世间所有。” “可……”康妃呐呐:“妾好像,也只把他带到了世上。” “粗心大意笨手笨脚,襁褓中就差点儿害他被摔死,多亏了娘娘。这番又是……” “孩子都染上了天花恶疾,妾这当额娘的竟半点未察觉。甚至还觉得他不听话,非要看雪玩雪才沾染了风寒。呜呜呜,妾,妾诚不称职!” 娜仁略烦,但还是按捺着性子安慰了句:“认识到不足是好事儿,知错就改嘛!第一次当父母,谁还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呢?自己精细点儿,再多学学旁人的经验,结合下小玄烨自己的想法,还愁不成?” 康妃纯古人哎! 便不如汉女那般把三从四德刻在骨子里,讲究个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那也没听过这么新鲜的育儿观。 但她素来胆小多思,最是能体察旁人情绪。知道皇后虽频频皱眉,不耐烦极了她这动不动就抹泪的坏习惯。却字字句句真心,都是为了她好。 忙将这一字一句细细记下,恭恭敬敬福身:“妾谢过娘娘良言教导。” 娜仁回之个无妨的微笑,便开口问景仁宫可有小厨房?又在何处?她小有厨艺,拟为小阿哥熬点滋补的汤水,助他早日战胜病魔。 结果这话一出,直接把康妃吓跪了:“娘娘不可!玄烨何德何能,岂敢这般劳动您?” 哎! 这该死的封建礼节。 娜仁扶额,心里小小声地骂了句。继而亲手扶起了康妃:“区区小事,哪就值当你这样?本宫冒险而来,就是为照顾玄烨。凡是对他病情有利的,都值当尝试一二。” “本宫厨艺好,太后跟皇上都夸奖过。说是寻常菜肴到了本宫手里,也仿佛药膳般,对身体大有助益。” “本宫虽不知是否言过其实,可万一有用呢?” 事关儿子身体健康,康妃就很能把礼仪规矩置之度外了。不但不继续阻拦,还变身小助手。说哪怕择个菜、洗个菜呢,好歹也算她这个做额娘的为儿子做了点甚。 横竖掌心灵泉方便又隐秘,根本没有暴露危险。娜仁也就不阻拦她,两人一同往景仁宫小厨房而去。 孩子还在病中呢,一切辛辣腥发都被禁止。 口味也必须清淡滋养没有刺激性。 可选择的面儿就窄。 所以娜仁也没纠结,只取了几块精排、一小段莲藕,做了个莲藕排骨汤。又亲自和面醒发,捏了几个惟妙惟肖的动物馒头。 超简单的一饭一汤,但架不住娜仁心里惦记着小玄烨啊! 不但把今日份的十滴灵泉水都用上,还狠狠心,从前头存的里面拿出五十滴来。整整六十滴的灵泉水放在这一饭一汤里,那效果…… 啧! 没等着出锅,就见温柔矜持,最讲规矩的康妃眼神往过瞟了又瞟,偷偷咽了不知道多少次口水。 等娜仁盛完自己跟玄烨的量,说剩下的她若不嫌弃就给晚膳添道菜。 -- 第136页 就见她狂点头:“求之不得,哪会嫌弃?” 把矜持什么的,忘到了九霄云外。 听说当日,素来追求纤瘦,吃饭都数着米粒儿来的康妃娘娘第一次放开,把剩下的一海湾汤、六个动物馒头悉数消灭殆尽。 因此撑着,遛了好久的弯儿。 素来大懒指使小懒,小懒只有干瞪眼的景仁宫小厨房第一次没有了阶级剥削。一干人等抢着刷锅刷碗,最后还是管事的仗着身份与在娘娘跟前的体面抢了差使。 并不小心让小厨房所有人等旁观了他小心翼翼往炖汤的砂锅里加了点儿水,捧着刷锅水喝得津津有味的名场面。 自此之后,皇后娘娘不但擅厨,而且厨艺惊人的说法便传遍了天下。 娜仁使用灵泉水已久,早就习惯了它给食物增味方面化腐朽为神奇的能耐。 自然不会多想。 更没想到量变引起质变这话还真能成立,并应验在她这初级灵泉水上。 单单这个味道,就好到犯规。 不但把康妃馋得咽口水,便刚退了点儿烧,正恹恹的小玄烨都眼睛一亮:“皇额娘?好香香啊!给玄烨?” “当然啊!”娜仁隔着口罩温柔一笑:“皇额娘亲自下厨炖的,玄烨多喝点,身体壮壮的,快点把病病打败好不好?” “好!”小玄烨奶声奶气地点头,还握了握自己的小拳头:“额娘说,玄烨长大会是大清最厉害的巴图鲁。玄烨要多喝汤汤,快点长大,做巴图鲁。” 小家伙结合了顺治跟康妃的优点而生,又正是两三岁正乖萌可爱的时候。 这小动作一出,简直萌翻全场有没有? 娜仁都差点儿没忍住伸出禄山之爪,在他头顶那撮小呆毛上rua一rua! 还是朴氏接过了她手中托盘:“娘娘就放心交给奴婢吧,您到底未出过痘,便防护再严也还有过了病气的危险。还是赶紧避一避,消消毒。” 不然三阿哥痊愈了,您再一个不慎倒下…… 咱们这阖宫奴才也依然讨不了好儿!甚至都有可能给万岁爷心里埋根钉子,让他从此厌了咱们三阿哥。 她这心里的千回百转娜仁自然不知,只宝贝已经送出。看玄烨这小馋样儿也不带不吃的,娜仁也就不待多留。 偏小玄烨紧张脸,奶声奶气劝:“皇额娘回吧,玄烨病病,会让您也病病。玄烨不想,不想皇额娘病病。您,您回吧。等玄烨好了,再给您安安!” 这话一出,哪个还迈得动腿哟? 反正娜仁是被萌神之箭咻地一下子射中,满心满眼小玄烨。就惦着他明明怕到要哭,却努力劝她赶紧回的小样儿了! 已经准备要走的她,腾腾腾又上前了几步。 亲自盛了汤,坐到小家伙床边:“好玄烨听话,皇额娘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陪你治好病病。” “可……”小玄烨歪头,十分渴望却忍痛拒绝:“太医说玄烨病了,会过人!所有离玄烨近的,都会病病。皇额娘还是走吧……” 再次被劝的娜仁勾唇,心里吃了蜜似的甜:“玄烨不怕!皇额娘身体好着,不会病。” “真的?” “真的,比玄烨吃过的榛子还真!”娜仁轻舀了一匙汤:“啊,玄烨张嘴,尝尝皇额娘的手艺!” 这把他从梦里生生馋醒的汤哎! 凑到鼻尖,果然就更香了。比,比他所喝过所有所有的汤都香。 瞬间被蛊惑的玄烨连纠结都忘了,乖乖张嘴,把整匙汤都喝下。香香甜甜,暖暖融融的感觉传向了四肢百骸。舒服的让小玄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却知道这几口汤下肚,自己消失了好几天的馋虫又都回来了。 好多好多小馋虫一起动,条条都在叫嚣着想吃,还想吃! 被馋虫支配的小玄烨笑,露出白生生的小嫩牙:“好好喝哦,玄烨还要!” “好好好!”娜仁微笑,又舀了一匙汤送到他嘴边:“喜欢玄烨就多喝点,这样身体才能壮壮,病病才能更快好。” 小玄烨羞赧一笑:“喜欢皇额娘的汤汤,好喝着。” 被萌娃夸奖的娜仁心花怒放,高兴得犹如中了百万大奖:“玄烨喜欢,皇额娘就没白忙。来来来,多喝点,明儿皇额娘还给你做。除了太医吩咐要忌口的,你想吃甚皇额娘都都给做。” 啊呜一口咬上小馒头的玄烨乐,露出白白的小米牙:“皇额娘做的,玄烨都喜欢!” 说完,还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似的。 小家伙还啊呜啊呜几口,就把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动物馒头吃了个干净。 看得朴氏嘴角直抽抽:“娘娘,小阿哥这……用得会不会太多了些?向日里小主子们若染了疾,太医都会让净饿几顿,好生清理肠胃……” 娜仁素爱吃瓜,也没少看各种奇葩清宫剧。 当然也知道这个奇葩规矩。 并对此嗤之以鼻。 早在她穿来的同年,皇长女风寒,她这个当嫡母的亲往探看。因太医要求小皇女净饿而大发雷霆,将那太医骂到狗血淋头后,又转身一状告到了慈宁宫。 言说病中本就体弱,精气神差。再不给吃饱,什么铜皮铁骨才熬得住? 民间有话,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健康之人尚且如此,何况是病患? 太医喊冤,跟她掉书袋。她就罚人家净饿,亲身体验。确定知道了净饿两三天是个甚滋味了,看还能站着说话不腰疼不? -- 第137页 可别说皇后跋扈、狠辣之语。 这分明是给尔等机会,亲身体验。当年神农都能尝百草,你们只是饿几顿、感同身受下又有何不可?本宫还没让尔等情景重现,先患病再净饿呢! 此话一出,太医院里从上到下哪个不瑟瑟发抖呢? 当即磕头认错,背好那顶学艺不精的大黑锅。自此,病中不给吃饭,先净饿一番再说的歪风算是彻底刹住。朝野之间不知道多少患者为此感激涕零,但…… 但凡流行过,被奉为真理的,自然也都有其拥趸啊! 很不巧,朴氏就是其中之一。 从小就这么饿过来的她很信重这个,便慑于皇后权威不敢反驳,也紧紧盯着,深怕皇后多喂小主子一星半点儿。 可豆丁大的人儿,都已经喝了几匙汤,啃了块排骨并一个婴儿拳头大的馒头了。 皇后还要给,她就忍不住出声。 娜仁虽念着玄烨好几天没正经用膳,怕猛然吃多了肠胃不适,只肯给点汤喝。 却也耐着心,又给朴氏科普了一番病中不但要吃,还得吃好的理论。想着自己毕竟身为皇后,是几位小皇子、小皇女共同的嫡母。 再喜欢玄烨也不好偏向太过,免得一个不慎再害了孩子。除了此番这等大事儿外,平日里照顾他最多的还得是朴氏等。 朴氏低眉顺眼地听着,良久才屈膝:“原,原来此间竟有如此多说法?” “奴婢愚钝,多亏了皇后娘娘提点!” 娜仁只微笑摇头,给小玄烨擦了手脸。这才转身回到自己暂住的寝殿,一番消毒、沐浴后,排骨汤已经微凉。 把四美中唯一出过花,得以进来侍奉的绿腰给心疼的哟! 只觉得自家主子简直是天下间最好最好的嫡母了,几位皇子皇女给她当庶子女,简直是八辈子攒下的福分。 希望三阿哥争点气,赶紧好起来。千千万万的,让她们娘娘少受些个苦楚。 闭塞在景仁宫,跟外界断了所有消息的她不知道。京城内外,如她这般虔诚祈祷的,早已经破了数万计。 所有知情者都在烧香拜佛,祈祷万岁爷种痘成功。 盼着皇后娘娘无恙,三阿哥赶紧好起来! 那个所谓的牛痘能如皇上所说的一般,真的那么牛。能真正扼住天花的脖子,使它再不敢肆虐。 一天,两天,三天! 第四天早朝,旷工了三日的顺治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了早朝之上:“经过朕的亲身试验,证明牛痘法确实安全。种痘后,朕只在最初低烧了两日,手上零星长了几个痘而已。” “喝了点药后,业已经干枯,相信不日便会痊愈,连疤都不会留一个。稍后只要朕再往景仁宫一行,验证过后便可知分晓!” 所以…… 您是观察了几天,瞧着咱们没被吓死,打算再来波儿大的么? 群臣嚎哭,拼死力谏。 可顺治这百步都走了,还能让自己终结在这最后一步上? 果断不能啊! 所以只一脸严肃地挥手:“爱卿们的关切之意朕心领了,但朕意已决,不必再说。散朝后,朕就前往景仁宫,亲自照料玄烨。” “全父子情谊的同时,也亲自感受下牛痘的预防效果。若可行,景仁宫解封之日,就是大清全面推广牛痘之时!!!” 众人还要苦苦相劝,顺治却已经不耐烦听了。 吓得满朝文武纷纷转道慈宁宫,恳请太后下令。宁可用非常手段,也务必留下皇上,不能让他踏进景仁宫半步。 可…… 莫说顺治已经提前跟太后通过气了,便没有。太后也不可能在大是大非上,犯这等糊涂啊! 她儿子可还等着根治天花这等旷世奇功增光添彩,拥有能跟历代先贤分庭抗礼的资本呢。她这非常手段一出,挑衅的何止是君权? 还亲手打破了儿子所有的部署与宏图啊! 一句话说到底,那千好万好的牛痘,你们自己都信不着,还想骗百姓种? 不可能的! 唐太宗有言:民水也,君,舟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千千万万的民意凝结在一起,便连皇权也敢挑衅一二的。君不见前朝顺应起兵,区区花儿乞丐坐了江山。后辈不肖,倒行逆施。以至于好好的皇帝,也只能往煤山上找棵歪脖子树? 昨晚才与儿子恳谈半夜,被各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这会子太后便心疼、便牵挂,也格外坚持着:“众卿忧心圣体,不敢让皇帝冒丝毫风险的忠君之心,哀家心中甚慰。正是你们这些股肱之臣一路拥戴,哀家孤儿寡母才能挺过重重艰险,有如今局面。” “哀家一直欠诸君一句有劳了,多谢与辛苦了!” 说话的同时,太后还微微躬身,行了个环礼。 唬得在场所有人等齐齐跪下:“太后使不得!为人臣者,若上不能为君分忧,下不能为民请命,要吾等何用?” “是极是极!” “奴才等只是尽己所能而已,诚当不得太后娘娘如此!” “臣等惭愧!” 太后微微勾唇:“不不不,这都是众卿该当的。只……” “众爱卿既然已经一路扶持,将皇上从懵懂孩童辅佐成有为君主了。何不追随他脚步,支持他的决定。等他平安归来时,就各自做好自己与家人仆从等的工作。第一时间,投入到消灭天花的行动中来呢?” -- 第138页 “须知痘疹虽小,却流毒甚烈。每一次痘疹肆虐过后,造成的损失都不下于一场征战……” 得说太后终归是太后,寥寥数语,就让形势瞬间逆转。 从被众臣跪求,到她请大家支持儿子的决定:“皇上此举虽有些过于莽撞,但若可行,却必然彪炳青史。给咱们大清防治天花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恶疾一除,数十年内人口必然激增。各行各业也必将高速发展,何愁大清不兴?” 被求了一脸的济尔哈朗都哭了:“太后,嫂嫂!这道理哪个不懂?可皇上要面对的是痘疹,无孔不入的痘疹!若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啊!” “您,你就不考虑下那极有可能发生的万一么?” 此一问,问得太后脸上煞白,身子都有些发颤。可良久后,她还是咬牙道了句:“此话哀家也问过皇上,他说不怕!上天有好生之德,当知他此举是为了天下黎庶。” “苍天有眼,定不忍恶疾当道,生灵涂炭。” 济尔哈朗:…… 真TMD满心崩溃,想给这个好梦还没醒的女人跪了好么? 跟他一样遭不住的,还有娜仁! 辛辛苦苦了好几天,可算小玄烨烧退了,仅有的几个痘疹也开始结痂了。太医诊过脉,言说情况大好。用不了几天,小阿哥就能彻底痊愈。 景仁宫再封闭些日子,就能彻底解封,这场天花危机便能完美落幕。 她这汤汤水水地整治了一大桌子,要替小玄烨好生庆祝一下。结果刚布好了碗筷,顺治那厮就突然冒了出来。连个口罩、手套都没有,就这么大刺刺地走了进来。 那欠爪子还摸了摸玄烨的脑门儿,凑上去瞧了瞧他那几个痘疹啊! 第51章 再没想到堂堂皇帝也能憨批成这样的娜仁:!!! 真的是一声惊呼, 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啪’地拍掉了某人贱手。 力气之大, 声音之响, 让在场所有人石化。 死一般的静默后,竟是康妃第一个跪下:“皇上息怒,皇后……皇后娘娘也是心系您的安危, 怕您这不戴口罩、手套的, 贸贸然跟玄烨肢体接触,怕……” 怕您沾染了病气, 得了天花等等过于犯忌。 康妃到底没敢说, 只用一双盈盈妙目看着他。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 反复陈述皇后的关切之心。着实怕极了娜仁会被顺治误会, 甚至冷落。 态度也是特别诚恳了, 连娜仁都不禁有亿点点感动。 偏被求情的顺治皱眉, 满满不善地看着她:“你这是作甚?” “皇后闻听玄烨见喜,你又晕厥。唯恐景仁宫群龙无首,耽误了玄烨这个眼下唯二的皇嗣之一。不顾自身安危, 毅然决然地来了景仁宫。” “其果断坚决与诸多牺牲, 连朝野间都不由赞叹。皇后贤良之名传遍四野, 哪个不道声朕有福, 大清子民有福呢?” “偏好生生的, 你却出这等挑拨之语……” “冤枉啊, 皇上, 妾,妾真没有!”康妃大哭,连口罩都打湿了, 还不忘赌咒发誓呢。反复言说她只是心系皇后, 唯恐龙颜震怒,皇后娘娘有失。 毕竟甭管甚原因,皇后娘娘抽了皇上一下是事实! 可惜她嗓子都哭哑,也没得狠心帝王多看一眼。还是皇后命人将她扶回了自己寝殿,消毒、沐浴、喝预防汤药、重新更换口罩等。好一阵折腾,才得以回到玄烨院子里。 原本挺身而出,拼死护住皇后娘娘。既显得她重情重义,也显皇后深明大义的双女主、双赢计划也彻底泡汤。 还让一辈子就争这么一回宠的康妃心死如灰,彻底熄灭了这想法。 只乖乖抱住皇后大腿,守着小玄烨。 以后皇后若生下嫡子,她的玄烨就当太子的左膀右臂。若皇后没有嫡子,那她的小玄烨……康妃轻笑,眸光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只这憧憬中,再也没有关于顺治的一丝一毫。 而玄烨房间里,小家伙正拧眉看着顺治,一字一顿地说:“皇阿玛快走,玄烨病病,皇阿玛来,也会病病!” 一句话,就击中了顺治心中最最柔软的地方。 毕竟他上辈子子嗣不少,真正上心的也就董鄂所出的皇四子。又是大赦天下,庆祝‘第一子’出生,又是百般疼爱、千般期许的。 祭天坛、地坛、太庙、社稷坛,待遇超出嫡子。便他幼殇后,还追封了和硕荣亲王,更在黄花山为其修建了陵寝。 而玄烨…… 上辈子他都没分神多看这孩子几眼,病情沉重时欲择新君,亦非他多龙章凤姿。而只单纯因他幼时见过喜,更有机会平安长大,扛起偌大江山而已! 便重生回来,他有悔有愧,有对这孩子的无限期许。 因此上心了千百倍,也并无多少纯粹的父子之情。直到现在,才两岁,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家伙。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奶声奶气让他赶紧走,莫病病的时候。 顺治的心才好像被轻轻捏了下般,慢慢升腾起股子暖暖胀胀的感觉。真正清晰地认知到,眼前这小家伙不但是未来的千古一帝,大清江山最完美的继承人。还是他儿子,血脉相连的亲儿子。 一向他忽略最甚,却回他最多骄傲的儿子!!! 顺治大乐,不但没走。还上前两步,把小家伙捞在了怀里:“玄烨乖,皇阿玛不走。皇阿玛来啊,就是为了陪咱们玄烨跟你皇额娘的。” -- 第139页 “玄烨不好,景仁宫不彻底脱离危险,皇阿玛不走!” !!! 娜仁惊,就想说合着本宫刚刚那一巴掌白抽了? 就在她默默思考,要不要再奓着胆子以下犯上一回,送这厮赶紧出去时。 狗皇帝就抬头,对她绽放了个灿若朝阳般的笑容:“朕知皇后关心,唯恐朕沾染病气。不过无碍,早在皇后进了这景仁宫的当日,牛痘便宣布成功。” “朕为天下百姓尽快受益,遂以身为例,第一个种了牛痘。” “此番前来,除了陪玄烨与皇后外,最重要的也是试试牛痘效果。若朕能好生生走出这景仁宫,便即刻下令,强制全民种痘。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也必然让天花恶疾绝迹于大清!” ??? 虽然满心问号,但此时此刻娜仁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满脸激动地行礼,问一声:“此话当真,竟有如此良方?长生天保佑啊!若真能如此,以后大清子民便再不用受痘疹之苦了!” “皇上此举虽冒险,但委实英明。” “妾代万千子民与吾皇道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没有经过任何彩排,但顺治就知道,这般场合,小皇后绝不会掉链子。 果不其然! 她这绣口一吐,甚盲目冲动都没了。有的只是一代帝王为免苍生苦,不惜以身试药的大无畏精神。浑身上下,满满洋溢的明君范儿。 左近知机的奴才们再一跪,一附和。 他这明君设定就算稳住了一半,等牛痘普及全国。各大水系的堤坝上都用上水泥,扩宽而又平坦的水泥路贯通全国。各项富国强兵的政策一样样展开…… 还愁另一半不来? 顺治又笑,示意绿腰赶紧把人扶起来:“夫妻一体,朕的功劳也有皇后一半。民间不是有话?家有贤妻,夫无横祸。可见妻子如何,直接关系到丈夫事业甚至生命。” “朕能如此,也是多亏皇后贤良……” 巴拉巴拉一连串的彩虹屁,把娜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吹了一遍后。 顺治才又言:“皇后到底没种过痘,也没出过。便防护做得再好,也还是有一定几率感染。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朕,你多休息休息,保持心情舒畅。除非必要,否则别往玄烨跟前凑了?” “往后的日子长着,你们母子想怎么亲香都成,这会子就别冒险了!” “否则,再……” 生怕出口成真,顺治到底没敢说再感染就不好了的话。就直接下令,让绿腰带皇后娘娘下去休息,接下来三阿哥所有事儿交给他。 打从自家娘娘进了景仁宫,绿腰这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生怕…… 现在这烫手山芋总算有人接手了,她赶紧欢欢喜喜领命:“嗻,奴婢遵旨。”说完就冲自家娘娘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赌的就是不管人后如何,人前主子必然给皇上面子。 亏得娜仁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否则定一个爆栗子敲在她脑门上:给个屁的面子呢?分明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主动走跟被拖走之间,傻子也知道选前者好么? 然而她不知道,自然也就没有脾气可发。只恭敬福身,很是交代了些个注意事项。又恋恋不舍地跟小玄烨挥手告别,这才出了小家伙的寝殿。 没等到门口,就听狗皇帝吩咐:“皇后辛辛苦苦做了这好多菜色,可不好浪费。来人,给朕加副碗筷,朕与玄烨一起用些。” 天知道娜仁是用了多大的定力,才没转身咆哮,宁可把那桌子饭菜悉数扣在地上。也绝不便宜顺治那厮,并让他把自己这最后一层马甲也给扒掉的。 就虔诚祈祷,祈祷顺治是个憨憨! 只贪嘴,只知道好吃,却不会怀疑为什么这般美味系列。 可娜仁自己习以为常,不觉得有甚不妥。 但顺治不是啊! 六岁登基,御宇多年十余年,他甚山珍海味没试过呢? 早就练就了一条金舌头。 非但刚刚第一口汤,就已经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同。随即那股子浑身暖洋洋,说不出舒服惬意的感觉,更让他确定了某件事:皇后这神奇厨艺中,果然有些个他所不知道也查不出的异常添加。 以往许是量少,他与皇额娘虽各自得了好处,却也没多想。只把这事儿简单地归结到了皇后的厨艺天赋上,而现在…… 大概是这傻丫头太担心玄烨,又觉得他还小,定发觉不了甚异常。 所以放开了顾忌,偷偷加量了! 顺治摇头:“皇后啊,可真是……” 正被朴氏喂饭的小玄烨皱眉,满满疑惑地看过来:“皇额娘?棒棒,最疼玄烨!” 顺治被他这奶声奶气的小样儿萌到:“是是是,你皇额娘最疼你这个小不点儿!玄烨可得记得,长大后好生孝顺你皇额娘,莫辜负了她这番疼爱。” 一模一样的话,最近朴氏跟他说、康妃也跟他说。 所有人等都在跟小玄烨说娜仁对他的付出,玄烨虽小,但也深深记住了。 闻言忙点头笑:“嗯,玄烨吃饱饱,长高高,孝顺皇额娘跟额娘!”眼看着皇阿玛脸色好像不大对,小家伙还特别机灵地加了句:“也,也孝顺皇阿玛!” 顺治就很惊讶,抬眼瞅了瞅还是个奶包子的儿砸。 -- 第140页 心说不愧是能力挽狂澜,从傀儡到圣君的存在。别人三岁看老,他这才堪堪两岁未满就很有几分聪慧了。 “哈哈哈,好!”顺治用调羹给小家伙盛了点蔬菜鲜肉粥:“玄烨好样儿的,皇阿玛等你长大,等你出息!” 小玄烨笑,凤眼都弯成了小月牙。竟指着汤碗道:“皇阿玛也吃!皇阿玛,棒棒!汤汤,好喝!” 童言童语,说得顺治心里格外熨帖。 平时没甚机会相处的父子俩,此番倒是相处和谐。 短短几日内,父子关系突飞猛进。 喜得朴氏直念弥陀佛,觉着甭管日后皇后生几个嫡子出来。自家小主子也算在御前挂了一号,未来终归不会太差。 只可惜…… 康妃娘娘也没见过喜、出过痘。圣驾到来,皇后被劝着少往三阿哥跟前来的时候,她也一并被劝住了。 否则朝夕相处的,但凡有点雨露,都能给三阿哥添个帮手啊! 亏得顺治不知她这想法,否则现在她都能下岗,根本熬不到当奉圣夫人那天儿! 真是的。 他正踌躇满志着,想把小皇后追到手跟他做真正的夫妻,根本就不可能对别个庸脂俗粉有半分侧目好么? 冒险来景仁宫,是担心妻子、担心儿子。 绝不涉及景仁宫主人分毫!!! 就,就有,他也不是那等在儿子病榻左右胡天胡地的畜生好么? 小玄烨院子里住了顺治这么尊大佛,娜仁是再不担心有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怠慢于他。自然不会再冒险,时时刻刻地往他跟前凑。 只偶尔下厨,给小家伙做点清淡营养的汤水。 着绿腰送过去。 介于小家伙已经大为好转,没甚危险了。那灵泉水不要钱似的用法自然也没了,只每顿加个一滴半滴,保证口感便是。 全然不知年纪小,敏感度却半点儿不低的小家伙还皱眉疑惑过:“汤汤,没有昨日香香了!” 心道小皇后总算学会了点谨慎的顺治笑,抬手点了点他的小脑门:“臭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皇额娘以堂堂国母之尊亲自下厨给你个小不点洗手作羹汤。” “光是这份用心与恩宠,便已经万中无一了!” 谁家的嫡母耐烦管庶子死活呢? 又不是自己不能生,就指望着庶子继承家业,奉养自己终老! 也就是在和平现代,被养得仁善慈和,眼前心底没有丝毫阴霾的小皇后了。顺治如是想着,唇角的笑容便不由越发柔和。真万分感激上苍,给他送来这么个活宝贝系列。 小玄烨眨巴眨巴眼,似懂非懂的样子。但是一整天未见,他好想皇额娘跟额娘哦! 皇子托腮,期盼脸看着门外。等皇额娘蹦蹦跳跳地过来,跟他做个鬼脸。然后说:当当当当,皇额娘来了,玄烨有没有乖乖啊? 见小家伙竟然走神,顺治不由虎着脸。 好生跟他科普了下娜仁的种种好处,他这个小庶子的万般幸福,听得小玄烨蚊香眼。 全程陪同,被迫旁听的朴氏则心头卷起惊涛骇浪。又双叒叕地刷新了皇上对皇后娘娘的重视、喜爱程度程度。以心为纸,默默刻上绝不可招惹皇后娘娘的记号。 相比于这爷俩的状况不停,娜仁跟康妃这边就温馨和睦多了。 是的,娜仁与康妃。 作为景仁宫中唯二没见过喜,没种过痘,对天花恶疾没有丁点抗体。却又因爱与责任,毅然决然留下的她们俩如今每天一起。 喝喝茶,聊聊天。 一个掌勺一个洗菜的,给小玄烨。哦不,现在得说是他们父子俩了! 给他们父子俩准备膳食,等太医回禀他们父子俩各自的状况。 日复一日的,倒颇有点患难姐妹的意思了。就…… 康妃过于恭敬,好像她的坤宁四美。忠心耿耿,随时可以为她肝脑涂地般。没少让娜仁费口舌,甚至后头还当顺治感叹过。结果大猪蹄子冷哼:“皇后付出良多,难道不值当佟氏铭感五内?” 也是渣男本渣了! 当然那是后话,现如今,全天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景仁宫,聚焦在那两父子身上。 顺治虽然宣布罢朝几日,若有急事专折呈往景仁宫。 他御览后,再着人传口谕出来。 可满朝文武的心也都还悬着,太后的慈宁宫门口每日里挤满了人。非得听一句三阿哥症状已经减轻,正在恢复中。皇上龙体康健,并无丝毫不妥。 一干人等才能彻底放心,各自回府。 就这么过了几日,太医终于宣布三阿哥彻底痊愈,皇上也依然无碍。 群情叫个沸腾,皆以为景仁宫这便能解封,皇上甚至还来得及与他们君臣同欢地办个年宴。却不料皇后娘娘唯恐天花余毒未散尽,冒然解封可能会造成再次传播。 遂决定再封宫十二日,十三年正月初十再行解封! 再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节的众人愣:这,这倒也不必谨慎成这样?但皇上直接下旨,并非与他们商量。 太后娘娘已经率先开口,赞扬了皇后的谨慎。 郑亲王济尔哈朗也紧跟着附和了,其余人等哪里还敢有二话?收回不赞同,疯狂彩虹屁呗! 该说不说,为了抵抗天花恶疾,帝后付出实多。 翻遍二十四史,也再找不到这般身先士卒的帝后。如今大功眼见告成,天下都将再无惧天花之患。生儿只一半,出花才算全的魔咒总算要破除。 -- 第141页 可供他们逢迎,啊呸!是赞美的点,还真蛮多的。 太后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就颇有些精神不济地扶了扶额。她的金牌搭档苏麻喇嘛赶紧一脸心疼地上前:“谢天谢地,皇上、皇后与三阿哥皆无恙,主子您可算是能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这一宿宿彻夜不眠的,老奴瞧着都心疼得慌……” 此话一出,哪个还胆大包天敢占着她老人家的休息时间呢? 赶紧齐刷刷告退,言说让太后好生休息。他们等正月初十再来,迎接圣驾凯旋。 太后虽朴实、尚节俭,素来不喜这些个溜须拍马的浮夸。但这一年来皇帝儿子跟变了个人是似的,不但孝顺体贴,还颇多建树。 好消息连连。 这都过年了,便不方便宫宴,该有的赏赐也必须有啊!不然怎么哄着驴子们在新的一年里兢兢业业拉磨呢? 于是,含笑点头间,太后如此承诺:“众卿忠心,哀家知,皇上亦知。如今喜讯,如此佳节。便皇上无法举办宫宴,与诸君同乐,该有的勉励与嘉许却也绝不会少。” “等具体章程拟出来后,相应的赏赐会直接赐到诸位府上。” 为人臣者,哪个又不喜欢加官进爵呢? 太后这话一出,在场诸臣们便纷纷跪下:“臣等谢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终于应付完那群臣子后,刚一进慈宁宫,累到不行的太后便精神奕奕起来:“快快快,苏麻咱们接着来。臭小子一家三口第一次一起过年呢,必须热热闹闹、圆圆满满!” 这颇为灵性的三,竟是直接把康妃直接略过。 不过妃子什么的,可不就是个妾?在主子面前,还想要甚牌面呢! 苏麻摇头失笑:“来了,来了!主子您看还有甚吩咐?” 太后叹,颇有些遗憾地说:“多着呢!” “可惜臭小子给太医院下了严令,哀家竟找不到半个敢违抗圣命,给哀家种牛痘的。否则的话,哀家便能亲往景仁宫,与他们一同过年了。” 儿子、孙子、最最疼爱的儿媳妇儿。 三代同堂,若再有个心心念念的嫡皇孙或者孙女儿,太后这人生都能瞬间圆满! 苏麻差点被她这异想天开给吓跪:“谢天谢地,亏得万岁爷是个有章程的。不然真让您找到这等傻大胆了,还不生生吓死老奴去?” “还是皇上高瞻远瞩!” 太后一个白眼过去:“高瞻远瞩又能拦哀家到几时?等景仁宫解封,他们夫妻俩出来,哀家第一批就种痘,当定了这个大清第二。” “母子同心,给天下万民做个表率,争取让天花恶疾从顺治十三年就成为历史!” 这决心大的,吓得苏麻腿软。 赶紧把消息递进了景仁宫,把难题什么的交给顺治解决。 向来甩锅能手,一朝惨遭甩锅的顺治:…… 就很郁卒。 倒是听闻的娜仁拍桌:“厉害厉害!不愧是我粉的爱豆。就是有魄力有决断,能为常人之所不能……” 康妃不懂爱豆两字当何解,但并不妨碍她对太后犹如江水般滔滔不绝的崇拜:“娘娘说得是!太后确实女中豪杰,诸般英明,为妾生平之仅见。” “不过……” 康妃眉心微蹙,小心翼翼地觑了觑顺治脸色:“不过牛痘法再如何安全有效,到底太后已有些春秋,诚不宜冒险。还是等大多数人都种痘,有了更翔实资料后再做考量。” “若,若皇上不弃。这天下第二,妾愿为。” 顺治丝毫没被感动到,还颇厌烦的样子。冷眼如刀,淡淡一声:“你也配?” 吓得康妃双膝一软,直接跪倒。 拼命摇头,想解释自己绝不是想抢皇后风头。只皇后亦千金贵体,容不得半点闪失。只她微贱之躯,愿为牛痘推广做些贡献。可嗓子眼像糊住了浆糊般,呜呜咽咽了半晌,硬是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倒把顺治怀里的小玄烨直接吓哭,抽抽搭搭地喊额娘。 扎着俩小手要往康妃怀里钻。 连着数日未见,他都可想可想自己额娘了! 但太医虽然宣布他已经痊愈,皇后却主张继续闭宫。病毒的事儿,顺治肯定更信重娜仁啊! 遂现在虽渐渐放开,允许皇后、康妃与他们共处一室了。顺治还小心在意着,让两人口罩、手套的都戴好,不能跟玄烨直接接触。 小家伙一挣,顺治赶紧把他拽回来。 气得玄烨大哭,小拳头直往他身上招呼:“坏坏啊,皇阿玛坏坏啊!” 小拳一出,顺治倒没怎样,康妃直接抖如筛糠。 饶是这,她也快速冲上前,如护崽老母鸡一样,牢牢护在小玄烨身前:“皇上恕罪,三阿哥还小,都是妾管教无方!您要罚,就罚妾好了……” “罚甚罚呢?”娜仁皱眉,上前帮她理了理仪容:“些许小事儿,康妃何至于此?瞧把咱们小玄烨吓得,快,快带孩子下去哄哄!” “这……”康妃迟疑,哭着看向顺治的方向。唯恐这么大咧咧不告而别,连累皇后遭殃。 不想某人直接误会,当她都这样了,还不忘争宠。 当即拧眉:“没听见皇后所言?” “回万岁爷的话,听,听见了!” “听见还不快滚?” -- 第142页 康妃泪落如雨,抱着哭声震天的小玄烨就往门外去。小身影踉踉跄跄的,叫个可怜。看得娜仁眼酸,心里一揪一揪的疼。小姑娘才十八啊! 搁在现代,还一青春洋溢的高中生呢。最多有点初恋小青涩,烦恼下高考。 而在大清,这好白菜不但被猪拱了。 还可怜巴巴遇到这么头癞皮猪,将好白菜啃得干干净净还嫌弃不够水灵!!! 渣男本渣。 娜仁气,更气的是:这渣渣刚咆哮了小白菜跟小玄烨,转身就来跟她表忠心??? 顺治:…… 顺治也是实在怕她误会啊! 康妃母子前脚刚走,后脚他就屏退左右。特别认真地对娜仁说:“不管康妃或者后宫其他嫔妃有甚想法,朕,朕肯定是没有的!” “皇后放心,前头种种朕……” “朕回来的晚,便想改过也无无可能。但现在,以后,朕可以担保。只对你倾心,也只对你情不自禁。宫中如康妃这等有生养的除外,余下的若愿意,朕可以开恩准她们出宫,自行婚嫁。” “以后选秀,后宫也不再进人。只朕与皇后,好生过日子好不好?” 这等狗血玛丽苏言情剧的台词,刚刚那渣男拔……无情的场面。 娜仁觉得,纵然她这狗血玛丽苏言情剧的女主,也无法眉眼含笑地说出一个好字,更何况她还不是呢? 果断皱眉:“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牛痘普及么?皇上跑偏了!” “而且君无戏言,咱们约好了的,等我到十八。说起这个,我便不得不提醒皇上,按着我们现代的习惯,都是讲周岁的。十八周岁的话,就得到顺治十六年十月哦。这个问题,咱到时候再考虑吧。” “现在的话……” 娜仁沉吟,犹豫了好一会子才道:“康妃到底是玄烨亲额娘,皇上好歹注意些。莫说她未必有旁的心思,便有,难道不是合理合法的?” “虽没走过大清门,但也是正经选秀上来的宫妃呢……” 表白又双叒叕失败,还无端端多加了近一年。顺治就挺窝火了,更可气是:小皇后还耳提面命,让他对康妃好点儿??? 气得帝王白眼:“朕知皇后纯善,向来不惮以最大的善意来看待别人。便连情敌,也愿设身处地地为之着想。” “但朕不得不提醒你,人心隔肚皮。越是柔弱可欺的外表下,越可能藏着数不尽的阴暗小心思。要么《三十六计》中,怎么有一计名唤绵里藏针呢?” “如你所说,康妃到底是玄烨生母。若她没别的心思,朕倒也不是不能善待她几分。可这区区几日里,她就已经试图攀扯你凸显自己两次。” “朕没罚,都已经顾忌玄烨与皇后了,还敢对着好?” 不怕丫趁虚而入,让自己这漫漫追妻路再添无数波折啊?! 娜仁:…… 就很困惑地看着他:“这……有么?” 顺治超耐心地把这两次说出来给她听,却只得了个皇上想多了的结论。 气得他都快自闭!却也舍不得跟小皇后说半句重话,只在心里又默默给佟氏又记了一笔。从这以后,但凡别见到她,见到就不给好脸儿。 吓得康妃瑟瑟发抖,娜仁每每心软回护。 而她越回护,顺治就越窝火。越用凌迟般的目光看着康妃,看得康妃如老鼠见到猫一般,恨不得听到他名字就抱头鼠窜。 连大年夜,娜仁提议她们四个一起过时。她都特别惊慌忙乱地猛摇头:“妾谢过皇后娘娘抬爱,只……妾虽居妃位,但也只是妃。又哪有资格,与帝后同桌呢?” 娜仁还待再劝,顺治就已经先点了头:“康妃倒有自知之明。既如此,皇后就别勉强了吧?免得康妃更不自在!” 他这话一出,康妃赶紧点头:“皇上所言极是。” 说完就畏畏缩缩地躲在一边,活像娜仁不是邀她一起共膳,而是要她的小命般。 看得娜仁叫个叹气。 马上就顺治十三年,按着原本的时间线,她只要再坚持个五六年也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可…… 现在狗皇帝不但重生,还巴巴地种好了牛痘。 果然,前脚佟氏带着小玄烨一走。后脚顺治就屏退左右,特别严肃认真地告诉娜仁:“顺治十八年肯定会如约到来,但是朕却十成十不会早早驾崩了。” “皇后再如何同情佟氏,也不能再这样……” “到底朕膝下只有福全玄烨两个皇子,若皇后不愿诞下第三个,那以后这万里江山他们兄弟俩各有一半机会继承。皇后你可得公平公正,不能露出丝毫偏重来。” “可……”娜仁皱眉:“玄烨他……” “他上辈子是不错,但保成又哪里差了?弘历家的永琪也不错啊!”顺治笑:“太子之位是把双刃剑,古往今来太多贤才折被这把剑所伤了。” “朕可不想重来一回,倒把好好的接班人生生惯废了!” “所以皇后克制点儿,别对康妃跟玄烨那么好。毕竟朝野间都知道,朕最最爱重皇后。很大程度上,皇后的态度就代表了朕的态度。” 娜仁:…… 虽万般受不了他那腻乎乎的眼神,但一想想若她这小蝴蝶翅膀过于给力。把康熙扇得不像康熙了…… 她就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 第143页 特别乖觉地福身:“皇,皇上放心。妾以后定然谨言慎行,绝不再鲁莽了。等此间事了,就,就跟康妃母子保持距离。” 虽然舍不得萌萌哒小玄烨,可…… 大事为重! 那虽忍痛,却不得不割爱的小眼神,看得顺治忍俊不禁:“倒也不必那般刻意,毕竟谁都知道,皇后救了玄烨两次。慈母心思,多偏疼这多灾多难的孩子几分也是有的。” “只佟氏那边,皇后真该保持些距离,否则被宁悫妃误会你们有甚默契就不好了!” “福全那孩子虽无帝王之才,也无帝王之志。但难得忠厚勤勉,颇有兄长之风。跟玄烨一辈子兄友弟恭,堪称皇家楷模。这辈子,朕也不希望他们兄弟俩有任何改变。” 娜仁看过不少正史野史,也挺萌这哥俩的。但是…… “我这人说话就比较直,皇上也知道时移世易。不同的经历,会塑造不同的性格。您上辈子痴恋董鄂妃,把她所出的荣亲王当成第一子。” “无人关注的小可怜兄弟可不就只能报团取暖?” “如今两人公敌没了,利益冲突却无限尖锐明显了起来。想一如往昔,怕是不易吧!” 毕竟关系到万里江山到底由谁来继承的大事儿。 “所以咯!”顺治勾唇:“这等难题,要皇后帮朕一起解决。朕都不要后宫佳丽三千人,让皇后你万般独宠在一身了。你还不得体贴些、温柔些,与朕同心同德些?” 呵呵! 娜仁无语望天:“呀,都这个时辰了,得赶紧操持晚膳了。玄烨刚刚病愈,皇上您也才种痘没几日。可得好生补补,不然回头皇额娘瞧着心疼,该怪我没干好本职工作了!” 说完起身就跑,快如离弦之箭。 看得顺治乐:皇后虽还不搭茬儿,可她的神色越来越自然,想来是慢慢习惯了吧? 也许,用不上顺治十六年就能嘿嘿嘿…… 亏得娜仁没回头,没听到他这自言自语。否则宁可欺君之罪,也得呸一口吐醒他:脑补是病,得治啊万岁爷。自信不是缺点,但过度自信就容易引发一系列缺心眼症状了! 第52章 好一番耳提面命后, 顺治以为他再也看不到小皇后跟佟氏言笑晏晏的场景了。结果…… 再没想到两人竟然更亲密了!!! “这个啊?”娜仁笑:“那日被皇上批评后,我回去想了想, 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从现在开始, 就渐渐对她疏远呗。” 结果被对方一通眼泪泡软了心肠,选择性说了心中顾忌。 然后…… 在顺治面前胆小如鼠的康妃就秒变解语花:“是妾糊涂,忽略了娘娘为难。不过若如此, 咱们才更应该珍惜可以毫无顾忌的这几日不是么?” “毕竟过了正月初十, 便再难这般毫无顾忌地相处了!” “不怕娘娘笑话,妾自小性子弱, 家里也没甚年龄相仿的姐妹。以至于虚活了许多年, 竟无一个知心好友, 只跟娘娘您能叙谈几句。” 那素素纯纯, 如风中青莲般的小模样, 纯然信赖又充满渴望的小眼神儿! 瞬间就把娜仁煞到了好么?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点头的, 总之回过神来后就又跟康妃出双入对了!还加倍护着她,不让顺治随便放冷气吓唬人。 听闻这理由的顺治:…… 生气之余,竟隐隐有了几分想跟佟氏取取经的意动。 学习学习, 怎么能更有效地讨好皇后。 可惜他之前眼神杀太多到位, 佟氏已经被吓破了胆。连跟他眼神交汇都不敢, 更别说交谈了。顺治唯恐娜仁误会, 又不敢背着她召见佟氏。 以至于直到正月初十, 景仁宫顺利解封的那一日, 也没找到机会。 只看佟氏长出一口气, 逃过一劫般的雀跃。唯独看向皇后的眼神里,才充满了不舍。眼睛一眨一眨的,眼泪都含在了眼圈儿。不知道的, 还以为她其实是皇后的妃! 当然他绝不是介意! 就, 就酸皇后对她和颜悦色,对自己却…… 看似和颜悦色,实则冷漠疏离。细品品,还颇有点阴阳怪气! 被这对比伤到的顺治:…… 不免对康妃的不待见上,又多加了个更字。终于等到解封日,要回到他与皇后的位育宫了。这家伙居然还在腻腻歪歪? 顺治狠瞪了她一眼,上前牵着娜仁的手:“时候不早,皇后走吧,别让皇额娘与众卿久等。” “又非久别,等闲见不到!没必要这般依依惜别的吧?” 见面归见面,哪儿还有这般自在随意呢?! 娜仁叹,到底没挣脱顺治的爪子。只微笑看着康妃:“皇上说得是,又不是久别。康妃快别伤感,好生照顾玄烨。待坤宁宫修缮好了,本宫请你们母子俩过来玩儿啊。” “妾多谢娘娘相邀!” 一来一回间,两人便恢复了以往客气有余亲近不足的样子。 但偶尔眉眼相对时,却又格外亲近热络。 看得顺治原地柠檬,拉着娜仁便往景仁宫外走。再没想到大门一开,就看到太后盛装站在门前。她身后,还跟着诸王贝勒、文武大臣。 一见到他跟娜仁,太后便红了眼眶:“谢天谢地,哀家的福临总算是胜利凯旋了!终于寻到了遏制这天花恶疾的良方,我大清子民再不惧痘疹!” -- 第144页 “是!”顺治勾唇浅笑,继而撩起袍子跪在了当地:“儿子不负皇额娘所望,亲身验证。牛痘确系良方,可用于防治天花。是以,儿子准备下旨。” “从即日起,凡我大清子民无论老幼。但凡未出过痘、种过痘的。都必须由朝廷派人,安排种牛痘。不论男女,不分良贱……” 他这一跪,在场除了太后外的所有人等也都悉数跪下:“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皇上英明果敢亘古未有,得遇皇上,追随皇上左右,诚乃奴才等荣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片赞扬声中,太后亲手扶起顺治。刚想说我儿瘦了,辛苦了。结果一瞧,好么! 臭小子不但没瘦,还精神奕奕,满面红光的。 一看就被照顾得极好。 倒是皇后许虽当机立断,做出了那般重大而又睿智的决定。 却终究年纪尚小,承受了巨大压力。又亲力亲为,张罗小玄烨与福临种种。劳累又劳心的,看着清瘦了不少。 原就对娜仁欣赏至极的太后松开顺治,转而拉住她的手:“这些日子,辛苦皇后了。又劳心又劳力的,瞧着瘦了不少。” “回头让太医给把个脉,瞧瞧身子可有虚耗,又适合怎么补?哀家库里还有些个老参雪莲等物,让太医瞧瞧可合适?若可,便悉数与你。” “此番啊,你可是大功臣!哀家与满朝文武都得与你说声多谢。” 多亏你拦住了那鲁莽小子,否则…… 让他那么毫无准备地跑去景仁宫,万一有个万一,说不得大清江山就危了! 见识过少年君主冲动的群臣们纷纷点头。才刚刚起身就复又跪下,齐齐叩谢皇后娘娘。 突遭袭击,被跪了个结结实实的娜仁:…… 吓得后退一步,连连摆手:“诸位大人们快快请起,本宫只是做了自己分内之事,实在当不得诸位如此。” 毕竟这清瘦什么的…… 纯属顺治来后,她跟康妃无所事事,每日里吃吃喝喝。嗑着瓜子,聊着八卦。不知不觉间,小脸儿渐圆,衣衫渐瘦。 她唯恐变成胖纸皇后,又是节食又是运动的。 才弄出这般美丽的误会。 实际上有历史野史为证,她明确知道小天花奈何不了未来的康熙大帝。 更有亿万成功例子在,绝对相信牛痘效果。 所以担心是不怎么担心的,压力也没甚压力。闻言忙轻启朱唇:“皇额娘过奖了,妾并未做什么,全是皇上当机立断,英明果敢……” 一溜儿的彩虹屁过去,直把顺治夸得功盖千古,冠绝当世。肉麻归肉麻,但坚决拥护皇上的好皇后人设绝对不倒。 直说得太后含笑颔首,文武大臣争相应和。 倒是顺治一反常态,不但没欣然受之,还拼命往她脸上贴金:“朕知皇后谦虚,但也不可这般妄自菲薄。此番,皇后确实付出良多。” “痘疹能止步于景仁宫,未向外扩散一丝一毫。全凭皇后当机立断,聪慧绝伦。” “旁的不说,各种消毒方法。口罩与手套的发明与使用,再有多封闭景仁宫这十二天等,样样良策。” “更心怀慈爱,每每亲自下厨为皇三子洗手做羹汤。不惧传染危险,亲自喂饭。正是这种无微不至的关爱,才能让三阿哥这么快痊愈……” 说着,他还拱手深深对娜仁施了一礼:“此番真真多亏了皇后,皇后辛苦了!” 皇上都这般,朝臣又岂会怠慢?赶紧再度跪下,齐齐参拜皇后娘娘啊! 直叫娜仁越发手足无措。 顺治微笑,他就是要让原本在朝野间便颇有贤名的皇后更水涨船高。 绝对古今贤后典范! 好到万民称颂,朝野称善。深深觉得有她这个皇后在,是他这个皇上之幸、朝野之幸。便独宠后宫,也是人之常情。家有美玉,谁还愿意委屈自己去就顽石呢? 娜仁聪明归聪明,可却从没认真想过跟帝王谈恋爱这种伪命题啊! 自然更无从体会他这种深意,只熟练福身:“皇上折煞妾身了,身为皇后,妾本就该好生管理后宫与诸妃,上孝顺皇额娘,下抚养诸皇子皇女。如此,才好让皇上毫无挂碍,全身心投入到国家大事中。” “分内之事而已,哪儿值当万岁爷如此?” “哈哈哈!”顺治大乐,上前亲手扶起娜仁:“皇后这就过谦了!责任二字说来简单,实则千难万难。若世间男女都能牢记责任、担负起自身责任。不玩忽职守,亦不越俎代庖,天下该是何等安然和乐?” 这夸奖中就带着点硝烟味儿了啊! 有点借题发挥,嗯,闲篇中扯出来把刀子的感觉。 娜仁面上乖巧逊谢,实则好奇心满满,超想知道狗皇帝这刀子到底舞向谁? 很显然,底下跪着的朝臣们也如是想。 并拼命反省,看皇上罢朝这段儿,自己可有甚不妥之处。尽忠职守自然心里有底,有点不妥的就难免心里发虚。顺治眼神一扫,心里就大概有了几分把握。 眉眼含笑间,顺治不免对太后拱手:“儿子此番大半月没上朝,政务积压了不少。朝臣既来,便也不好再荒废下去。” “儿子这便送皇额娘回慈宁宫,让皇后陪您叙话。儿子与众卿说些个政务,稍后在太和殿办宴吧?也算是庆祝咱们大清终有良方,天花恶疾将成为历史。” -- 第145页 太后笑着点头:“政务要紧,哀家哪儿还用送?” “福临且去忙正事,皇后与哀家一道儿往慈宁宫便是。咱们娘俩好生叙叙,顺便商量下宫宴事宜。” 她这么一说,娜仁赶紧笑盈盈上前揽住她胳膊:“是,皇上且日理万机去!皇额娘这边,交给妾身便是。” “如此!”顺治拱手:“便有劳皇后了。” 娜仁笑着福身:“分内之责,焉敢当万岁爷一声有劳?” 明明小两口未有任何逾越处,连眼神交汇都少。 可一直为这俩小冤家操心的太后就是敏锐感觉到,景仁宫一段儿后,两人间有了某种良性的、质的变化。就…… 虽还有距离,但她盼着的帝后和谐甚至嫡皇孙终于有了些许可能的样子! 只想想,太后就心中欢喜。 连责怪的语气都带着点喜气儿:“你这丫头啊,可真是个胆大包天!那可是天花!无孔不入,蔓延起来十室九空的天花!!!” “你都不怕么?” 怕什么怕呢? 我连酒品都能带过来,严重怀疑卡介苗也在持续生效中啊!被感染的机会本就微乎其微,还有灵泉金手指…… 根本就不是艺高人胆大,是有恃无恐好么? 可惜真相什么的不可说,娜仁也只有硬着头皮将尽责人设艹到底:“说不怕肯定是骗人的,可当时情况危急啊!儿媳若不去,您儿子就身先士卒了。那可是个皇上!!!” “一身关系到社稷安危,天下太平的那种。若他有个甚不测,后果才真真不堪设想呢。” “书上说两害相权取其轻,玄烨见喜、康妃昏厥。景仁宫群龙无首,必须得去个能主事儿的,那还考虑什么呢?肯定我去,留皇上在外面主持大局啊!” 娜仁苦笑:“只可惜,儿媳料中了一切,就没想到皇上那么的……” “咳咳,果决!” “圣驾突然驾临景仁宫的时候,儿媳都吓傻了。尤其他还不戴口罩、手套。就那么大刺刺地进了玄烨屋子,伸手摸他的脸。娜仁,娜仁情急之下,直接伸手拍了他一巴掌!” 说这个话的时候,娜仁还缩了缩肩膀。 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小兽一样可怜巴巴地偷觑太后脸色,唯恐她责备的样子。 太后只想想这看着娇娇弱弱,孩子般的姑娘却在危难之际当机立断,宁可舍弃自己也绝不让儿子有半点危险。心里就软成了一汪蜜水,暖暖的,带着满满的甜。 纵然傻儿子已经迷途知返,这丫头却冷了心,频频让他碰壁。 她也再没有怨怪的,只满满疼惜。 太后又不像娜仁跟顺治似的,知悉历史发展,更谈不上对小玄烨这个区区庶孙有多重视。 闻言忙又疼又怜地,把娜仁揽在怀中:“好孩子,此番可苦了你了。” “你的忠心、苦心、责任心皇额娘知道,福临知道,早早晚晚的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会知道!可……答应皇额娘,以后再不可这般鲁莽了!” “福临是皇上,你也是皇后、是堂堂国母呢。再没有为个区区庶子,而置自己于险地的道理。” 啊??? 娜仁愣,诚受宠若惊:“娜仁多谢皇额娘记挂,当时……当时没想那么多,只知道福全、玄烨是皇上现今唯二两点骨血,绝不能有丝毫闪失!” 小姑娘那‘若再来一次,我还这么选’的小表情,老实说在太后眼中是极不智,甚至可以归类为傻的。 但人心古来偏。 当额娘的,哪个还不盼着自家儿子能有这么个傻乎乎全心为他打算,甚至枉顾生死的福晋呢? 就在太后看皇后,怎么看怎么好。怎么疼都疼不够的同时,顺治与百官已经到了太和殿。 虽一应大事等,都已经专人专折送往景仁宫。顺治着人传口谕出来,泰半都已经得到了妥善解决。但些个琐碎的、非那般急切的,也是积累了不少。 好在顺治前后两辈子当皇帝,深谙其中规矩。 效率还是很不错的。 个把时辰,就已经把些个典型性的处理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容后再议,现在只说牛痘问题。 提起这个,就歌功颂德者众。 毕竟能有幸在这太和殿中有一席之地的,不是黄带子也是三品大员。都经过顺治五年的惨烈,自然知道小小天花的大厉害。也因此才更加欢喜雀跃,深深感念皇上的勇敢与能耐! 愿意追随其后,做大清种痘的第二三四人。 对此,景仁宫中数日,顺治早就跟娜仁反复讨论过。知道牛痘毒性轻,便有不良反应也只体现在皮肤病上,没听过危及生命的。 而天花的易感人群就是没有见过喜、或者种过痘的。余下皆易中招,不分老幼。想要彻底杜绝,只有全民接种。 既然一个都不能少,那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顺治大手一挥:“众卿不必争执,先各自登记好。除见过喜、种过人痘的除外,余下人等皆需种牛痘。只这一来,每人都要耽搁三天到七天不等。顺序要商量好,莫因此影响了各自差事。” “再有便是,举凡新兴事物出现,难免不被误解排斥。” “尤其牛痘事,事涉天花,更兹事体大。” “众卿一定要做好其中宣传,可将侧重放在牛痘有效、安全上。连朕与百官都亲自体验过,百姓也该无恙。若如此,还有人冥顽不灵,必要时可使用些许强制手段。但……” -- 第146页 顺治眸光一沉,威仪尽显:“请各位记住,必要时不是必须时!” “若让朕知道有哪个敢滥用职权,欺压百姓。莫说朕不顾及君臣情分,将之褫职流放,阖家发配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这般狠厉之言一出,哪个还敢怠慢? 朝堂之上忙又呼啦啦跪倒一片:“奴才/臣等谨遵皇上吩咐,绝不敢恣意妄行分毫,给皇上英明抹黑!” 顺治满意点头。 至此,轰轰烈烈的全民种痘行动算是正式拉开了序幕。 为防太后娘娘说得出做得到,执意当大清第二。散朝后,济尔哈朗还特特多留了会儿。吓得顺治心里好生发虚,就怕这老叔王上来拧脾气,逮着他好一顿的忠言逆耳。结果…… 他踟蹰了一会子,竟然直接跪下:“按说奴才为人臣者,本不该对主子决定多加置喙。” 顺治心里一突,可真怕死这个但是,跟但是所代表的无尽啰嗦了! 只万万没想到,叔王今儿这但是后边关联的居然是皇额娘:“前头奴才已经苦劝过好几波,无奈太后心如磐石。非要以身作则,支持皇上,做大清第二个种痘的。” “可她身体再好,也诚有了春秋,还是小心为上。皇上都敢为天下先了,还不够表率么?” 居然逃过一劫的顺治乐,这亲手把人扶起:“好好好,叔王一片忠心,朕知了。这就往慈宁宫,就算跪也跪得皇额娘收回成命。” “等种痘的人越来越多,相关数据越发翔实。技术也越来越成熟了,再给皇额娘……” “哦,不止皇额娘!” “所有老人、孩子的都先停停。横竖现在数九寒冬时候,也不是天花高发期。先给青壮种,技术成熟了再给老人孩子。彼时想必春暖花开,一应护理也方便。” 济尔哈朗愣,继而再度撩袍子跪下:“皇上圣明,奴才代天下所有老弱妇孺谢过皇上!” “哎!”顺治再度把人扶起:“该是侄儿谢过叔王才对。” “侄儿到底年幼,所思所虑未免稚嫩片面,性子又……素来是个冲动不计后果的,亏了叔王您跟一众股肱之臣从旁提点。才不至于让侄儿行差踏错,干出误国误民的举措来!” 这等恭维,济尔哈朗哪里敢应承呢? 忙一阵万岁爷天纵英明,颇有先帝之风的彩虹屁过去。将顺治拍到眉开眼笑后,才委婉相劝。让他千万千万收着点儿,这等身先士卒的尝试可不敢再有。 万一有个万一…… “奴才斗胆说句僭越的,皇上亲身经历过,该知主少国疑的苦!” 不想让福全或者玄烨再经历一次,就好歹给自己加个缰绳。 真的,娃娃还小! 顺治:…… 没法坦言自己其实胸有成竹的结果就是,要被直白的、婉转的,反复来回地劝。 到了慈宁宫,自家老母亲跟前。 他堂堂帝王更直接被拧了耳朵:“个不省心的混账王八羔子!当日立后大典过,你与皇后过来请安时,是怎生跟哀家忏悔保证的?” “痛改前非?回头是岸?再不惹哀家生气,做个好儿砸?结果呢?” “先斩后奏,偷偷种了那劳什子的牛痘,又亲往景仁宫!是顺治五年过去太久了,你小子飘了?还是被喊几声万岁万岁万万岁,就傻乎乎信了,以为自己是甚金刚不坏之体了???” 一个个的大问号砸过来,手上的力道也一下比一下更重。 直拧得顺治倒抽口冷气:“额娘,疼啊,皇额娘!你快松松手,好歹给儿子留点面子。” “噗!”娜仁忍笑:“皇上放心,妾身早就安排所有人退下,苏麻亲自守着殿门,保证任何人都窥不见分毫。” 言外之意可不就是:偶像您放心,我都清好场了。您啊,不必顾忌,尽管揍!!! 可她没想到啊! 清场后不光她偶像没有顾忌了,狗皇帝也没有了。 就听着啊地一声痛呼后,顺治特别哀怨的声音响起:“皇后素来贤良,最是设身处地为朕着想。便景仁宫那等险地,都毅然决然地替朕去了,又……” “又怎会这般落井下石?你一定是个假皇后!” “额娘您快停手,咱们母子俩合力。好好审审这个假货,把真正的娜仁给救回来!” 再没想到他能戏精如斯的太后一愣,接着熊儿子就灵巧拧身。 如一尾泥鳅,滑溜溜地摆脱了她的掌控。 此刻正委屈巴巴,一脸控诉地看着她的乖乖好儿媳:“朕都挨揍了,皇后不但不心疼,还帮皇额娘清场?说好的夫妻一体,同生共死呢?” ??? 娜仁眨眼:“容妾冒昧地问一句,甚,甚时候说好的?” 顺治一噎,委屈加倍。 乐得太后前仰后合:“该!让你小子嘚瑟,这回碰上克星了吧?” 顺治委屈哒哒地看过来:“皇额娘您看看清楚,福临才是您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亲儿砸。您就算喜欢皇后,也不好这般本末倒置!” “这个时候,一般的婆婆都会把儿媳妇揪到面前。女戒女德地扔过去,好生教她学个乖。再不然给亲家修书一封,问问他们是怎生教养的姑娘?” “哦?”太后眉眼含笑:“那些哀家都觉得太轻了,不如将人送回去好生反省?” -- 第147页 顺治一愣,继而转身抱住了娜仁:“你瞧!” “什么大清最好婆婆,都是骗人的吧?一旦她儿子我露出丝毫不喜来,好婆婆也能变成恶婆婆!这还没怎么呢,就要遣你回科尔沁啊……” “事实为证,婆婆是靠不住的。只有夫妻才一体同心,皇后可千万别想岔了!” 娜仁:…… 就一脸复杂,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戏精了。 还是看够了儿子笑话的太后摆手:“去去去,收起你那泼皮无赖样儿。别以为这,哀家就不追究你大胆妄为,将自己陷入险地的事儿了!” “好嘛!”顺治委屈哒哒伸手:“皇额娘若实在不解气,就抽儿子几戒尺!长不长记性的,好歹您顺顺气儿,千千万万别气出病来。” “得长长久久地陪着儿子,看当年的懵懂小儿是如何一步一个脚窝地,将大清治理得繁荣富强。再现甚至超越盛唐时期,实现真正的万邦来朝!” 罪己诏、金银矿、玻璃、水泥、镜子、土豆、番薯、玉米再到如今的牛痘。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儿子的改变、发现与成长,早就让太后惊叹不已,万分自豪。 也许是这皇后立得实在好,也许是臭小子终于醒悟。 总之封后大典后,他仿佛换了个人般。 变化大的,让太后都一度怀疑记忆中那个刚愎自用,冲动暴躁的他是自己错觉般。如今这个丰神俊秀,自信满满的他才是本真的样子。 让她这个当额娘的欢喜不已,自信满满。 饶是听他吹出这般惊天牛皮,太后也能眉眼含笑地点头:“额娘相信,我儿一定可以!不过……” “这等身先士卒事,哀家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否则便皇后护着你,不肯让你丢丑。哀家也绝不姑息,便撵到金銮殿也让你小子痛哭流涕喊皇额娘儿子错了!” 话都说到这儿,顺治还能怎样? 当然憨憨挠头,道一句皇额娘放心,儿子再也不敢了呀。 至于真不真,就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咯! 太后被他这敷衍气乐:“滚滚滚,瞧你这混账玩意就头疼,快滚回你的位育宫去。” 脸皮这东西,厚着厚着也就习惯了。 发现抛弃节操反而更快乐后,顺治登时就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额娘说反话,分明是疼儿子与皇后这些日子辛苦。想着让咱们在宫宴前,好生休息一二呢!” “既如此,儿子与皇后就谢过皇额娘恩典咯。” 说完他笑嘻嘻地,拉起娜仁就走:“非跟你好好算算账,让你分清楚亲疏远近不可!到底谁的福晋啊?居然都不跟自家爷一路的!” 仗着娜仁要在太后面前装乖,他可没少插科打诨。 各种占便宜。 娜仁眯眼,告诉自己忍忍忍,忍到位育宫就让丫好看。结果这厮才一出慈宁宫,就规规矩矩地放了手:“朕刚在太和殿被叔王一顿耳提面命,实不想再被皇额娘苦口婆心。” “免得无端惹她老人家伤感,遂不得不出此下策。有唐突之处,还请皇后多多海涵了!” 正握拳蓄力,结果对方就怂了什么的…… 娜仁咬牙,深恨这里不是现代,不人人平等。否则单打不成就群殴,非叫这讨厌鬼不敢踏足自己身边十米之内! 可现在…… 她也只能做疲倦乏累状,坚决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跟丫多费。 无奈点亮了戏精属性的顺治特别会给自己加戏,礼舆刚到了位育宫。一众宫女太监等大礼相迎,李佳氏甚至还言准备了柚子水、火盆等。 眼见顺治眉心微蹙,似很有反对之意。 她还赶紧柔声相劝:“非是奴婢迷信,实在万岁爷娘娘此番确实辛苦又危险。好歹跨个火盆,泡个柚子水澡去去晦气,免得……” “朕知嬷嬷好意,但折腾了这么多天朕与皇后都累了。横竖夫妻一体,不如这火盆朕来,柚子水也朕泡,让皇后好生歇歇!” 能站在位育宫恭迎圣驾的,除了顺治的心腹就是娜仁的死忠。 哪个不盼着皇后娘娘能早日原谅皇上,两人重归于好呢?顶好早日诞下小阿哥或者小公主,为这冷清清的位育宫添上几分热闹! 那一个个欣喜若狂的小表情,看得娜仁皱眉:“瞧皇上说的,妾哪儿就那么娇贵了?连讨采头的事儿,都劳皇上您代替。还是妾自己来吧,到底心诚则灵。” 顺治还要再说什么,娜仁已经对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顺治无奈,只能大长腿一迈,轻松松跨过了火盆。随即便转身,紧张兮兮地盯着娜仁:“皇后别怕,你就闭着眼睛,放心大胆地迈。朕在呢,肯定第一时间护着你!” 娜仁瞅了瞅那低到小孩子都能平安跨过的火盆,再次佩服这货给自己加戏的能力。 为防继续被烦,她谨守沉默是金的准则。 轻松松跨过了火盆后,就急忙忙去泡澡。等终于收拾停当,可以休息会儿时。娜仁瞧着那被屏风分隔的两张床,都已经快被遗忘的记忆重又涌上心头。 气得她恨恨咬牙,抢在顺治前头把所有人撵了出去。 同想起来怎么回事儿的顺治心里一虚:“咳咳,那什么。折腾了这许久,皇后快好好歇歇,好有精神参加稍后的宫宴。朕前头还有些折子要批,就去忙了!” -- 第148页 娜仁双手插肩,抱胸而立。 笑得别提多嘲讽:“皇上稍等,且听妾一言。放心,要不了多久,保证耽搁不了您的军国大事!” 顺治尬笑,试图商量:“罢朝多日,实在积攒了不少的政务。若皇后不是十分紧急的话……” “急,特别的急!”娜仁正色:“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没有眼色。竟然狗胆包天,连皇上的宫务都敢拖延!” 躲躲不过去,那就只能洗耳恭听咯! 顺治苦笑:“皇后但说无妨。” “皇上可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 生怕她又老调重弹,说些个甚和离之类的话戳他心窝子。 顺治赶紧点头:“与皇后说的每一句话,朕都铭记着。只……” “今时不同往日。” “你我情况过于特殊,绝不能泄露分毫。而朕以为,最能保守秘密的除了死人,就是两人结为夫妻,有共同的利益、孕育共同的孩子了,你说呢?” 我说什么呢? 说你丫这明晃晃的威胁么?! 娜仁白眼,心里对着狗皇帝花式国骂。面上也冷冷一哼:“便,便结为夫妻,生儿育女,也得等我满了十八岁吧!现在我才十五周岁都没满,都没满!!!” “在现代还是个初中生呢,谁碰一下都三年起步。孕育孩子……” “你怕不是要把牢底坐穿哦!” 见顺一脸讶异,满满怀疑的样子,娜仁还耐着性子跟他科普了一把未成年人保护法。 听得顺治频频点头:“嗯不错,这法子真不错。” “朕回头上朝跟百官好生讨论一二,争取研究出一部大清版本的未……未成年人保护法?起草相关的法律法规,禁止那些丧心病狂的爹娘随意买卖、甚至扼杀孩子。” 娜仁生在现代,从小遵纪守法,妥妥社会主义好青年。 自然对人口买卖,遗弃甚至扼杀女婴的事情深恶痛绝。可是……在封建社会玩儿未成年人保护法,搞人权什么的。真的不会步子太大,扯着蛋么? 反复思量了许久,她才皱着眉:“想法超前是好事儿,超出太多又不结合当时社会环境,却足以把好事变成坏事。皇上若不信,便想想王莽!” 顺治愣,继而大笑,看着娜仁的眼神闪着浓烈而狂喜的光。 直看得娜仁羞恼,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虽然小市民一个,懂不来那些江山社稷。但这字字句句也都发自肺腑,你若觉得幼稚不采纳也就算了。这么大加嘲讽算什么英雄好汉?” 第53章 还在欢喜中的顺治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表情叫个震惊而又茫然:“哎哟喂,这可真真是六月飞霜, 盖世奇冤呐!” 顺治拍大腿给自己喊冤, 接着又手指自己的眼睛:“皇后再瞧瞧,仔细瞧瞧!朕这明明就是惊喜而满足的笑容,纯纯然满是欢悦, 哪有半点嘲讽的意思?” “从顺治十二年到十三年, 朕像个毛头小子似的跟在皇后屁股后头。百般殷勤,万般主动, 偏皇后你总是顾忌颇多。面上温温柔柔, 实际疏离无比。” “好容易被皇后关心一次, 还能不能欣喜若狂?” “皇后别撇嘴啊!你不是朕, 当然不懂朕的失落忧伤。被婉拒太久了, 朕都爱上了与你一起讨论政务的感觉。” “为什么?” “因为皇后你爱国啊, 谈起治国兴邦的点子来,总能让你不经意间放下伪装、卸下防备。每每让朕收获满满之余,还会被你关心惦记, 唯恐朕行差踏错。” 娜仁咬牙:“我能说, 我那是怕你走岔了路, 连累全天下跟你一起受苦么?” “能啊!”顺治笑:“横竖这天下便是朕的天下, 惦记天下苍生与惦记朕又有甚区别呢!朕啊, 就喜欢皇后你为朕跟朕的事业殚精竭虑的样子。” 娜仁白眼, 再不跟这无赖多废话一句。 只指着那屏风:“君无戏言, 我清清楚楚记得,皇上反复保证过。便是你我逃不开绑一堆做夫妻的命,也会尊重我。便同居一殿, 也分睡两床。” “可玄烨病发当日, 我清清楚楚记得,皇上在我床上,还……” 还把她抱得死紧,拽都拽不下来! 百般闪躲,再也没躲过这波质问的顺治:…… 就深深叹了口气,一脸他早就私下练了千百次的沧桑:“此,此事说来,颇有些难以启齿。皇后可还记得,朕说过自己重生回来后便夜不成寐?” 娜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皇上可别说只用了我做的膳食、与我共处一室才能睡着吧?” “呵呵,我前世今生都是蒙古人。可不姓尉迟或者秦!” 不兼具门神的功能!!! 顺治一脸受伤:“朕就知道,实话往往最易被怀疑。谁叫这事过于离奇,朕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呢?不瞒皇后,朕甚至派人查过。也……” “为了能夜夜安寝,着御膳房按你的手法、用料、火候等,分毫不差地复制过。可惜徒有其形,味道、效果都差之千里。” “无奈之下,朕只好往皇后这边蹭饭。可……” “皇后这手艺似乎不大稳定?” 这话一出,娜仁心中一突,生怕马甲之后,最后这点小秘密也凉了。 闻言忙皱眉:“皇上想多了,我又不是专业厨子,偶尔砸锅也纯属正常。尤其给您做饭,等于跟无数御厨比拼,会紧张也是有的!” -- 第149页 顺治长长地哦了一声:“那皇后这紧张也忒有选择性了!” “给皇额娘的都色香味俱全,到了朕面前的却……逼得朕都不得不忍着皇额娘的白眼,去慈宁宫蹭饭了!然皇额娘辛苦一生,节俭一生,难得有点心头好,朕又怎么忍心频频瓜分?!” “于是强忍许久,直到发现与皇后共寝也有此效果。朕整个人才像活过来了般,处心积虑地让你搬进了位育宫……” 所以,无耻什么的也许有,但更多是为‘后遗症’所迫啊! 顺治摊手,满满无奈地看着他,把自己变成了人形可怜。就赌小皇后虽然把自己那点底子都已经抖落干净,却还要极力掩藏着这最后的小秘密。 事实证明,他赌得很对! 娜仁真怕顺治这狗对她的掌心灵泉起了觊觎之心,百般想要甚至不惜剁了她的爪子…… 遂他这么一说,娜仁就特配合地捂嘴惊呼:“竟,竟还有这般离奇之事?” 顺治苦笑:“若非亲身经历,朕也委实不敢信。至此,才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死过一次,哪知道阴曹地府根本不是糊弄人的。不见过,知悉皇后经历,也不敢想穿越一事啊!” 娜仁福身:“是,皇上说得对极了。只我无知,竟然误会了皇上。” “不不不!”顺治急忙摆手:“这又怎么能怪皇后?是朕……朕唯恐被皇后取笑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才……” “才出此下策!” “委实有失光明,也委屈、吓着了皇后。朕这厢不但给皇后赔礼,还愿意适当做出赔偿。皇后想要朕做些什么,但说无妨……” 一个误会的事儿,再追究下去也显得咱小气不是?虽然这方面,娜仁本也不是个大气的,可这关系到她的金手指啊! 两害相权取其轻,只好先揭过这篇。不过…… 娜仁微笑:“皇上言重了,能助皇上安眠,该是我荣幸才对。毕竟您这的健康与否,关系到整个大清江山的稳定。好在皇上心结已解,这毛病已经不药而愈。” “想来以后,都不会发生类似事儿了?” 顺治倒是想着习惯成自然呢! 可皇后摆明了你再登徒子,咱就即刻搬家走人。宁可去景仁宫与康妃母子挤一挤,也绝不在你这虎狼窝多住一分一秒的架势,他哪里还敢? 忙摆手应承:“不会,不会不会!” “皇后放心,虽……” “虽然胖子了这么两次,但绝大多数时候,朕还是一言九鼎的!” 并不会轻易食言而肥。 娜仁半信半疑,但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只好重重地道了句:“皇上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只希望您别习惯成自然,旧的顽疾老了又添新的坏毛病!” 比如趁夜爬床什么的。 顺治摇头:“不会不会不会,皇后且看朕的实际行动便是。若……若朕再犯,就罚朕亲自为皇后另择住处。除非皇后允许,绝不能再进皇后寝殿半步?” “嗯!”娜仁果断点头:“就这么说定了!从今晚到我十八周岁生日,就劳烦皇上自律了!” 为求顺治度过这一关,顺治答应得极其爽快。可…… 当晚孤衾冷被,再抱不到香香软软的小皇后时,他才后知后觉给自己挖了多大个坑! 偏生小皇后像被他这偷偷摸摸吓破了胆般,竟夜半三更还保持着清醒。只他动一动,翻翻身,都能看她警惕起身,小小声地唤一声皇上? 吓得顺治是什么想法也没了!熟练装睡,甚至还憋出来几声呼噜。 连着数日,顺治彻底老实。 倒也不是见风紧,不敢顶风作案。实在心疼小皇后眼底青黑,不愿她因此连个囫囵觉都捞不着了。 每日里看得见,却摸不着。 还要被小皇后防狼似的防备着,顺治心里叫个郁卒哟!偏后宫百媚千红,他只恋小皇后。只愿意等她彻底打开心扉,愿意跟他成双成对。 遂舍不得强逼娜仁,又不愿往别处走动的顺治只能把满满的精力都发泄在朝堂上! 比如全方位监督、督促种牛痘事宜。 以京城开始,渐渐往直隶、山东等地推行。力求在今年六月,天花盛行之前,让京城、直隶、山东所有人等悉数种上牛痘。三年内,大清所有人等,悉数种上牛痘。 “此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相关人等万万不可懈怠,务必全民种痘。不论老幼,不分贵贱。若有人故意瞒报,不配合朝廷法令必严惩。” “当然,玩忽职守不可,盲目求快也不可!必须结结实实、稳扎稳打地把这百年大计贯彻好。否则的话……” “朝廷每年开科取士,人才济济着,倒也不用尔等尸位素餐之辈再位列朝堂。” 这就是最低褫职了,搞不好自己永不录用,还要连累家小…… 被点到名的几个相关人等战战惶惶,立即跪地磕头,保证兢兢业业,绝不敢有丝毫疏漏。 顺治笑着喊人免礼平身,又很是说了番勉励期许的话。 胡萝卜加大棒这一套,玩儿的也是很溜! 唬得众人战战惶惶之余,争先恐后地表决心。都想做加官进爵光宗耀祖的那一波,而不是被当庭褫衣去职,把脸丢到姥姥家去。 吩咐完了牛痘事宜后,接着就是河工的全面修整。 -- 第150页 国库有银子,有水泥,还有去年永定河水系的成功经验。这差事说起来并不难,难的是河工事历来多贪腐,甚中饱私囊、以次充好事等可谓屡禁不止。 为不让自己好好的政策败在一群蠡虫手里,顺治是上朝与满朝文武探讨,下朝与娜仁一起讨论。 娜仁:…… 就不免羞愧捂脸:“我,我也就是个小市民来着!小时候被追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社会主义大花园里最好最美的小花朵。” “十几年学生狗,可是累坏了我。” “毕业后虽没当个辛辛苦苦的打工人,但也只是个平平凡凡的吃瓜党啊!” 正史野史再没少看,也不懂治国这么高大上的层面。 她…… 就有点不敢夸夸其谈,怕把顺治带跑偏。 对此顺治只笑:“皇后别怕,你只管畅所欲言。朕自会加以挑选,择其善者而从之。存疑的,就明儿拿到朝堂上与诸卿讨论。” “对对对!”娜仁狂点头:“俗话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俗话又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可见集思广益的好处。” “我虽然见识不怎么样,但到底见得多啊!” 比如前头她随口提及的未成年保护法,顺治便夸奖说颇有可取之处来着。娜仁当时还笑,说封建社会搞不了人人平等。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年代,也唱不起人权那个调调。 结果咧? 人家政务之余跟群臣扯闲篇,扯着扯着就扯出了好大的分歧。 一派坚持百善孝当先,连懵懂孩童都知道亲憎我,孝方贤;亲爱我,孝何难?况我等?必牢记三纲五常,把忠孝放在第一位!君要臣死,父要子亡,再没有二话的! 另一派坚持孝在诚、在敬不在愚。圣人也云父慈子孝,可不就是说为人父母的,得尽到抚养教育之责,才能赢得子女真诚孝顺? 最后他这个皇帝居中调和,还真就着刑部拿了个具体的条陈来。 把不慈、不孝都做了细细的划分与处罚。还为人口发展故,严令禁止溺杀女婴。一经发现、查证,徙其父母,责其家族,并停其直系血亲三代内科考。 娜仁还以为此等严令一出,必然朝野震惊。无数人血书,跪求皇上收回成命。 此等严令一出,登时朝堂震惊。 实际上…… 除了仁爱、孝道之外,顺治还把这事儿跟人口增长挂了钩。朝堂之上,不但反对者稀。还有人上书,鼓励寡妇再嫁。不许任何人、以任何原因干涉女子再婚自由??? 当时听到这消息时,娜仁都懵逼了好么! 甚至没忍住傻乎乎地问顺治:“皇上不是整天念叨着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 怎么看,这怎么都是个贞节牌坊的忠实拥趸啊!居然没把提议者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再来句甚女子当安静守贞之语什么什么的?! 对此,顺治只笑:“皇后忘了朕是满人,族中曾有收继婚传统。一度以父死则妻其后母,兄死则妻其嫂为常么?” “虽汗阿玛天聪五年就明令禁止收继婚,但毕竟传统了那么多年 ,以至于……” 以至于还有很多人置若罔闻 毕竟上行下效。 前有多尔衮不顾禁令强娶豪格福晋,后有顺治接弟媳妇入宫。 民风比较开放,也是可以理解的。 娜仁点头,满满我懂我懂的小表情差点气得顺治爆肝。可…… 事情到底是他做下的,狡辩是狡辩不了的。更不能恼羞成怒,为面子故,将小皇后推得更远。那就只好懊恼,忏悔,保证一条龙。 不惜搭上帝王尊严,也得让小皇后相信自己真回头是岸了呗! 那番话之肉麻,让娜仁至今想起来仍扑簌扑簌掉鸡皮疙瘩。 印象可老深刻了。 有了这个前例在,再被顺治情真意切地一顿劝。娜仁自然而然地就放开了许多。每每将自己所知道的,正史野史甚至某呼上的帖子都说与顺治听。 再由他自己结合大清如今的国情筛选、过滤,择其善者而从之。 不善的跟那虽然好,但现在国力、国情还不允许的? 当然要么摒弃,要么择优记录,以待来日。 等条件合适了再拿出来,若终他这一生条件都不适合?就学习愚公移山,来个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娜仁被他这个说法惊呆,继而忙不迭为小玄烨跟他后头的雍正点了一排蜡。 为啥不给乾隆跟他以后的也点点? 咳咳! 娜仁不喜欢内大猪蹄子,更不喜欢他晚年挥霍无度,跟他后面那些个不管有没有心都无力救国的。没掉马甲前,她还心心念念着。 现在跟顺治坦诚了,更组团搞事儿啊!所以很大概率上,乾隆跟他那些个直系后代们就不用肖想这把龙椅了。 ******************************* 就这样,顺治每日里兢兢业业上朝,各种大刀阔斧,锐意改革。根除一切想得到、看得到的弊政。 闲暇时陪皇后一起往慈宁宫请安,召福全、玄烨兄弟俩跟两个小公主过来嘘寒问暖。 其余时候,就一日不离地宿在位育宫。 跟皇后形影不离,俨然寻常,哦不!比寻常夫妻都亲近多了。毕竟除了实在穷到养不起的,哪个爷们儿还没有个小妾偏房呢? -- 第151页 也就他们万岁爷! 连皇后月事都毫不避讳,日日厮守着。 从立后之日起便绝迹于后宫。 按说帝后和谐,国之大幸也!当臣子的该颔首称庆,可……皇后独宠两年余未曾开怀,皇上膝下只两位小阿哥啊! 这怎么能不让臣子们夙夜忧叹,想着规劝一二呢? 到底后宫说来是天子家事,但皇嗣问题关系到江山传承啊! 可惜皇上虽平易近人,很能察纳雅言。唯独不喜谁对他私事置喙,提起来不是大发雷霆把人骂到狗血临头。就是觉得对方太闲,一堆的杂事派过去。 当然比起这些,最怕帝王邪魅一笑:“朕倒也不是非为皇后守节,不近其余女色。只……” “经得多了,才知道红颜枯骨,再好看的皮囊也禁不住岁月侵蚀。唯有才华、人品等,才能历久弥新,不败岁月。身边有皇后这般才华横溢,人品贵重的女子,朕又怎舍得委屈自己而就那些个庸脂俗粉?” “再选秀?不可不可!” “说好的三年一大选,又怎可随意破例?此事容后再议,爱卿不必再说。朕不想当那沉迷酒色的昏君,不愿身边尽是些巧言令色的佞臣……” 那特特加重的佞臣二字,那其后隐藏的意思。每每吓得谏言之人噩梦不止,再不敢多说一字半句。 生怕帝王一怒,自己就有了去衣褫职的命运。 为让自家的女儿、侄女、甥女等受宠或者入宫,这些人也是百折不挠。在顺治这里碰足了钉子后,又使唤人家中女眷探太后的口风。 自古婆媳是冤家! 虽然太后处处夸奖皇后,皇后也每每为太后下厨洗手做羹汤。看着婆媳相得,仿佛世间典范的样子。可…… 谁没当过媳妇儿,谁又没做过婆婆呢? 就不信还真有哪个婆婆愿意儿子被小妖精勾住,弄得子嗣稀薄的!她们普通勋贵都受不了,更何况太后这家里真有个皇位等着继承的? 以己心度人心,思量着太后定然对皇后有诸多不满的她们组团进宫。 迂回婉转地各种劝。 提及儿子儿媳妇的,太后便点头把儿子好顿夸。说他眼光好,比喻也很恰当。正常人谁会舍美玉而求顽石?皇上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好恶。 总不好要求堂堂一国之君,为了子嗣传承故委屈自己! 子嗣稀薄? 太后大怒:“两个小阿哥一个见过喜,一个种了痘,一个赛一个的健壮聪明。皇上更虚岁才二十。尔等要担忧的是甚?防备的又是甚?” 这大黑锅扣的! 直接质疑诸位福晋有盼着今上与两位小皇子不妥的诅咒之意啊! 吓得所有人等跪地大哭,脑门子都磕出了血,才算勉强逃过一劫。羞得她们好一阵子没出门见客,几个胆子小的更吓得好生了场病。 虽然两条路子都不灵,但可没人觉得太后是真心维护皇后,只稀罕她所出的嫡子嫡女。 都猜皇上宠爱皇后心切,私下里求过太后云云。因此上更羡慕娜仁,更想自己或者女儿/侄女儿/甥女取代她成为最被皇上宠爱的那个了有没有? 为此,一个个的还都摩拳擦掌,积极准备顺治十四年的选秀。 因皇上明言,比起外表更注重内在美。 以至于京城内外给百姓施药、施粥、赠衣的千金小姐们空前多。常有某家闺秀因孝顺父母、友爱手足传出贤名来。 什么侍奉汤药、温席驱蚊的,都快整出大清版二十四孝了! 某位那拉氏的庶小姐为治父病,不惜割肉给其阿玛做药引。却在其父万般感动,众人交口称赞时。被嫡妹一句姐姐确实付出良多,妹有所不及也!毕竟咱们满蒙女子都是要参加选秀的,身体残缺可过不得初试。 说得脸色煞白,当时便厥了过去。 找大夫一瞧,好么! 比起失血过多来,这姑娘竟更为惊惧后悔,醒来第一句话更是个悔字。 原把这些当乐子听,结果听着听着就听到这么个惊悚故事的娜仁:……就忍不住意兴阑珊,很是为那个可怜又可悲的小姑娘叹了一回。 晚膳更是点了一桌子猪蹄,让某大猪蹄子自省去! 跟小皇后接触日深,已经熟练各种梗的顺治一噎:“朕都已经明确拒绝过,偏那些大臣们自信满满,以为他们家里那些个庸脂俗粉可与皇后匹敌。” “朕又能如何?” “由着他们上蹿下跳呗!横竖选秀如期进行,又不是说后宫一定要进新人。那么些个亲王贝勒、郡王、贝子的,难道还辱没了她们不成?” “不,不添人?”娜仁愣,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一丝隐秘的欢喜。 她将之归类为猹猹吃到新瓜的快乐。 怔愣了好一阵儿,才迟疑问道:“可……唐氏、钮氏都还没进宫,皇六子、皇七子的就都不要了?” 将她这小雀跃尽收眼底的顺治大乐:“嗯,不要了!朕只专心等着顺治十六年,等皇后长大成人。什么六子、七子、八子的,朕只一心一意等着跟皇后造小四!” 这突如其来的虎狼之语,听得娜仁脸上一红。鬼使神差就来了句:“你,你的小四是董鄂妃生的……” “嘘!”顺治伸手抵住了她的唇:“皇后愿意吃醋,朕心甚慰。但咱们与时俱进点儿,别扒拉上辈子的陈年老醋可好?董鄂氏跟博果尔好着!” -- 第152页 “上些日子博果尔那混账东西还千里传书与朕炫耀,说他福晋已经揣上了第二个,何时能听到朕与皇后的好消息呢?劝朕别总忙于政务,也对子嗣上点心。” “别他当弟弟的眼看着儿女双全了,朕这个兄长却连个嫡出的影子都见不到……” 说完,这货还极其不要脸地要替博果尔要个答案! 娜仁:…… 再次把无语两字写在脸上,也是佩服极了某人这个见缝插针的能耐。 “行吧行吧,一提到这个皇后就娇羞。朕不问便是,只……”顺治肃容正色:“皇后也得记着,甭管你的穿越还是朕的重生。都是完全崭新的开始,再不带把账本翻到上辈子的,免得误伤他人!” 咳咳! 娜仁对这个对他这个说法不置可否,但乌云珠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夫妻和顺,眼见着儿女双全,确实不适合再拿出来说嘴。是以她痛快点头:“成,这次算我错,下次……” “哦不!”娜仁举手做发誓状:“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否则……” 娜仁还在琢磨个听起来挺狠,实际无伤大雅的理由呢! 顺治这里就先接口:“否则就让咱们忘了甚十八岁不十八岁的,打现在就奋起直追。争取三年抱俩,做把博果尔拍死在沙滩上的后浪。” 这等威胁一出,娜仁马上赌咒发誓终自己这一生,都不带再拿襄亲王福晋玩笑的。 也不可能再试探询问,有关她上辈子的种种了。宁可放弃吃瓜,也得绝对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顺治叹气:“皇后总是这般贤惠知礼,规矩的让朕心疼。其实夫妻一体,朕不想跟皇后有任何秘密。只要你问,朕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娜仁:…… 在心里把瓜虽香但有毒,可致命默念了数十遍。 才能抵抗诱惑,笑得温婉大气:“皇上如此坦诚,实乃妾福气也。可……您纵着我,我也得体贴您啊!好容易愈合的伤疤,怎么好老去揭开呢?” 皇后娘娘可是个道德标兵! 说不刨根问底,就绝不刨根问底。当然某人若执意泄底,她还是不惮奉上一对儿耳朵的。 然而狗皇帝只微笑拱手:“如此,朕便多谢皇后体恤了!” 娜仁:??? 这狗的,简直让娜仁气结。翌日往慈宁宫请安的时候,还不忘暗戳戳告某人的小刁状呢! 太后皱眉:“是么?福临竟然这么坏啊!啧啧,可真委屈咱们娜仁了。别怕,皇额娘给你做主。这就说他个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嗯!”娜仁重重点头,伸手挽住太后胳膊:“皇额娘最好了!” 婆媳两个相视一笑,接着便把木仓口一致对准了顺治。被她们娘俩围攻的顺治忙举双手投降,保证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云云。 太后婆婆疼爱,皇上夫君宠爱。如寻常夫妻一般,同皇上住位育宫。 两三年无子,依旧宠冠后宫。压得几位有子嗣傍身的娘娘们,大气都不敢喘。 皇后当成这样,娜仁简直古往今来第一个。就,很难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可惜她们这些公众的老人儿们,早就昨日黄花,不值当皇上多看一眼。也…… 只有求神拜佛,保佑接下来的选秀中能出来个品貌俱佳的,把皇上恨不得粘在皇后身上的眼珠子吸引过来。 两方逐力之下,才有可能把水搅混,也才…… 能让所有人等再有机会! 盼啊盼的,顺治十三年终于翻了篇儿,到了十四年头上。 这一年,不但有很多人望眼欲穿的选秀。顺治十四年春,历经两年半的修葺。乾清、坤宁两宫也终于宣告功成,可以交付使用。 可把娜仁给欢喜的哟,好比被压迫了多年的农奴盼来了解放。 整日里眉飞色舞的,时不时还唱个小曲儿。真真是浑身上下,从内而外地散发着一股子欢脱劲儿。 看得顺治叫个郁卒哟! 那句‘皇后就这般盼着离开朕?’都直接在牙缝里迸出来的!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表现太过的娜仁:…… 忙讪讪一笑:“皇上说的这是哪里话?不过移宫而已,又不是山高水长,再也不见,谈什么离开呢?” “不存在的,不存在的!您可千万别想多了。” 顺治冷哼:“你都快敲锣打鼓了,还怪朕想的多吗?” “不过无所谓了!” “毕竟朕下旨修葺的时候就考虑过,虽乾为天,坤为地。乾清坤宁,再适合帝后居住不过。但……咱们大清毕竟不同于大明,坤宁宫还但着祭神的重任。” 听丫这么一说,娜仁心里就打了个突。 果不其然,这货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堆后。一脸朕也是为皇后好的表情:“几经思索后,朕还是把坤宁宫中的寝殿都给去掉了。从此后,坤宁宫只作为祭神酬神的场所。” “皇后只待吉日到,随朕往乾清宫便是。咱们还如现在这样,吃在一处,宿在一处。” “如胤禛跟他的孝敬先皇后般,当然朕可比那小子大方多了,才不会委屈皇后住那小小的体顺堂。朕着人把昭仁殿扩大了一倍有余,务必使皇后住得乐乐呵呵!” 凸(艹皿艹 )! 娜仁简直要气哭,这,这特么是大小的问题么?是跟你丫住在一起,本宫就怎么也快乐不起来!!! -- 第153页 可这话太过僭越。 真一嗓子嗷出来被别个听到,还不知道搅弄出多大风雨呢!更怕这丫的顺势打赖,这乾清宫她可就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了。为避免此等惨剧发生,娜仁就算气得要爆炸了。 也还是努力缓和了语气:“这……不妥的吧?” “到底坤宁宫不但是历代皇后居所,还兼备了帝后大婚时洞房的功用。皇上轻言废除,怕是……” 对此顺治只笑着摇头:“确实容易被言官们怼着上折子劝谏一段儿,少不得还得惊动皇额娘。不过比起皇后安危来,一切都是小事儿。” 娜仁:??? 这,这特么简直横空来锅哦!欺负她没在里面住过,还是欺负原身没在里面住过呢? 顺治笑:“就知道皇后会是这般反应,可……你细想想,是否大清以来,坤宁宫每一任主人都蛮凄惨的?” “呵呵!”娜仁直接冷笑出声:“孝惠章皇后,博尔济吉特氏。清顺治帝第二任皇后,科尔沁镇国公绰尔济之女,孝庄文皇后侄孙女,清世祖废后堂侄女。” “顺治十一年五月聘为妃,六月册立为皇后。康熙帝即位后,尊为母后皇太后,上徽号‘仁宪’。在太后位五十七年,享年七十七……” “史书上说,孝惠章皇后虽无子,却尽得康熙帝尊敬孝顺……” 娜仁小嘴儿叭叭的,竟然直接背起了百度百科上关于孝惠章皇后的基本资料。 听得顺治直摇头:“晚年得皇帝儿子孝顺,好像挺风光无限的样子。可历史上也有说,孝惠章皇后从来跟康熙步调一致,最是支持他的一切决定不是?” “那……” “那是什么呢?”顺治笑:“你那阿巴嘎额其格生来便是草原上的明珠,号称满蒙第一美人儿。住进慈宁宫后却与朕处处别扭,夫妻成了冤家。” “今生还好,好歹得了个和硕公主名号,能脱离这深宫另嫁。上辈子,她可是生生在次宫中待到死,也再没见她心爱的科尔沁草原一面。” 这…… 这不是你这渣男的锅?娜仁瞪眼,就好想给他点盐汽水醒醒神! 偏丫脸皮超厚,被瞪也不以为意的。 只笑笑摊手:“玄烨的元后赫舍里氏、继后钮祜禄氏。大清迁都北京后,一共坤宁宫就住过四位皇后。两个盛年而亡,一个被废。” “剩下那个倒是长命,却早早做了寡妇。无所依仗的,只能紧跟着庶子的脚步……” “唯唯诺诺一生,就没真正为自己做过几回主。细算算,竟然两对四个小可怜。吓得朕毛骨悚然,怎么也舍不得你再去冒险!” “子不语怪力乱神!”娜仁咬牙:“我是社会主义小花朵,根本无惧那些。” “那哪能行呢?”顺治激动脸:“子不语,也许是子没见过啊!在地府飘了百年,朕可是深信不疑的。忙不迭做了决定,唯恐皇后有半点不妥!” 第54章 娜仁气急, 把礼仪规矩等都忘到九霄云外。直接一个白眼翻过去:“如此,我还得多谢皇上顾及了?” 顺治谦逊而笑:“夫妻一体, 都是朕该做的!” “皇后不必介怀, 只……” “别怀疑朕是舍不得你,故意使的小心机就成。舍不得虽舍不得,但这会儿已经是顺治十四年了, 十六年还会远么?朕都已经巴巴等了二年有余, 不惧再多来两年!” “你说是吧,皇后?” 娜仁:…… 正话反话都让你丫说了, 还让本宫说甚呢? 本宫沉默是金了, 只专心等着朝臣跟太后的反应! 前头朝臣与命妇们分头行动, 又是当殿请奏、又是慈宁宫上眼药的。花式折腾, 现在各家格格、小姐们还为了内在美各出奇招呢。 你方唱罢我登场的, 那叫个好戏连台。 为了能在后宫里头, 顺治心头占据一席之地,人脑袋都快争出狗脑袋了。现在顺治这么不按套路出牌,还愁跪求皇上为江山社稷故, 广选秀女, 多多诞育子嗣的大臣们少了? 太后…… 娜仁皱眉, 太后虽然疼她如亲女, 但…… 如同不等于就是, 再好的儿媳妇也终究只是儿媳妇! 身为母亲, 封建社会的代表型母亲, 总归希望儿子多子多孙多福气的吧?儿媳妇顶好识趣,自己生,还得鼓励别人一起生。后妃同心, 为皇室发展壮大做出积极贡献。 自己不生, 那就更不能试图挡着别人生!否则的话,她应该不介意科尔沁再出一位废后? 脑补内容过于消极,让娜仁都有些打不起精神来了。 可…… 若真面对这等威胁,虽不免神伤,但终究她可以顺利回坤宁宫了呀! 可惜万般情景都想尽,娜仁就没想到太后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以至于直接小看了太后对于嫡孙的渴望与重视,也小瞧了顺治的战斗力! 一众万岁爷三思,皇上,万万不可的劝说声中。 顺治只唇角轻勾,笑得格外嘲讽:“三思?” “皇后温婉贤淑,德行出众。朕心仪之,愿收敛以往轻狂顽劣。帝后相和,致力于江山社稷。结果你们劝朕要广选佳丽,雨露均沾?” “呵呵!” “朕就不明白了,是你们所说那些佳丽自信能胜过皇后才华人品,比她更有国母风范。还是你们一个个的看着道貌岸然,实则骨子里都是宠妾灭妻的货?” -- 第154页 “奴才/臣等惶恐!”太和殿呼啦啦跪倒一大片,前头跳得最欢的几个甚至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无他,皇上这话实在诛心! 区区臣子之女才华人品盖过皇后,比她更有国母风范?这特么简直不让他们的爱女活! 看着道貌岸然,实则宠妾灭妻…… 听着挺轻飘飘的一句,可谁都知道,这顶大帽子一旦扣瓷实了,那人的仕途也就走到了尽头。内帷不修之辈,有何脸面位居朝堂? 顺治摆手:“以后都一体称臣罢!” 啊??? 还在拼命砌词,试图再为自己狡辩一波儿的众人:就很懵逼,不明白好好的圣上又抽了哪门子风。 对此,顺治只微笑:“又是奴才又是臣的,听着杂乱无章,混淆得很。不如统一些,俱都一体称臣罢!” 也省得小皇后老念叨着,想起来便唠叨大清的种种弊端。 得到吩咐众人愣,忙又把祖制什么的拿出来说话。 顺治脸上一冷:“祖制?按着祖制,朕这会子还在关外放羊呢,哪儿有如今这如画江山?” “遵守祖宗礼法是好事,但也不能一味因循守旧。远的不说,就咱们的水泥、玻璃、镜子、牛痘、嘉禾等,哪一样不是推陈出新的结果?” 巴拉巴拉一顿训,直说得群臣连连称是,臣等愚钝,亏了皇上英明。 顺治笑:“诸卿这就过谦了!” “今日能站在这朝堂上的,要么皇室血脉、要么祖上或者自己有大功于朝廷。最不济也能征善战,或者从童生到殿试,一步步走过来的杰出才俊。” “有才、有德、有能力都是基础的。只偏了心思,操心到不该操心的地儿了!” “朕再重申一次,朕今年虚岁只二十,皇后更小了朕三岁。以往,以往是朕醉心国事,又怜惜皇后年幼,绝非尔等所想那般。” “诸位便好生努力,以自身文武艺踏踏实实地为官罢!” “别再想选秀不选秀的,朕可以明确地告诉尔等。选秀虽如常进行,但南方未平。各大水系的堤坝改造未成,水泥路才将将开铺。牛痘种植也才刚刚起了个头……” “不把这些忙完、落实好。朕寝食不安,哪儿还有心情流连后宫?” 诸臣听闻免不了又跪,劝了些个一张一弛,方是文武之道的话。 治国长久事,不急在一朝一夕。 欲速则不达等等。 效果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倒是把顺治这勤政爱民的人设又艹高了N度。 听得娜仁一愣一愣的:“这,这也行?” 说好的群臣联手,君王也要抖三抖呢?这届的大臣不大行啊! 顺治拧眉:“朕如此深情,顶着重重压力也要与皇后相依相守。你,你都毫不感动的么?” “我……”娜仁咬唇:“我就不敢动!” “毕竟我可是见识过皇上那倒计时表,还剩多少天到皇后十八岁生辰。能生米煮成熟饭,真正帝后和谐什么的。真的是……” 丧心病狂,想让人把丫揪去现代,来个三年起步! 藏得那么紧,还是被发现端倪的顺治:…… 脸色顿时如秋后经霜的枫叶,一直红到了脖子根:“朕,朕想起来,前头还有些个折子没批!先去忙了,可能来不及与皇后晚膳。就,就不用等朕了!” 哈哈哈哈! 娜仁大乐:“何必呢?一个人住着多方便保守小秘密?!” 顺治脚下一顿,转过身来特别郑重地说:“一个人住是不可能一个人住的!而且……” “那也不算甚小秘密,没甚见不得人的!” “朕再是一国之君,也还是个少年。会有心仪姑娘,为之寤寐思服,辗转反侧怎么了?更何况皇后是朕拜过天地,祭过太庙社稷的正统皇后,荣辱与共的妻子。” “朕再如何想着盼着惦记着,也是光明正大,合情合理的!再,再没有丝毫不妥。” 说完转身就跑,快得好像有野狗在追。 娜仁:…… 就很想把人拽回来,让他好生看看清楚。虽然同为娜仁,但跟您拜堂、祭太庙那位真的不是这个! 我,我特喵穿过来就看到你在不停咆哮…… 满朝文武都没撑住一个回合,娜仁只能盼着太后给点力。结果等来等去,只等到太后娘娘拍着她的手跟她说放心:“皇额娘不是那等老糊涂!” “明明我儿已经有珠玉在侧还尤嫌不足,非逼着拣些个烂石头回来。” “平白让母子生隙,好好的后宫再起波澜。” “虽说多子多孙多福气,可也还说兵贵在精不在多呢!纵有皇子千百,到最后皇位继承人也不还只得一个?那些各有目的的嫔妃,加起来也不如我娜仁分毫!” “她们生再多大大小小的筹码,也不及哀家的嫡皇孙、嫡皇孙女儿的一个指甲盖儿……” 哈??? 这般神展开,都让娜仁懵逼了好么! 说好的虽万般疼爱儿媳妇,但为了大清江上、皇嗣兴旺故。还是狠心训诫,希望皇后能懂事点、宽容点呢?居,居然毫不反对,还颇为赞成??? 这意料之外的,直叫娜仁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直到顺治处理完政务回来,还看她双手托腮,正魂游天外着! 顺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晃,都没唤回她游离的思绪。还被啪地一声拍在手上:“人吓人,吓死人的知道么?” -- 第155页 直到顺治嘶地一声倒抽了口冷气:“嘿,皇后这手劲儿可以啊!” 她才恍然自己刚刚超级big胆地干了啥!!! 娜仁抿了抿发干的唇:“那那那,那不怪我。是皇上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这纯纯的应激反应,应激反应知道吧?” 见顺治一脸懵,她还滔滔不绝地解释着:“应激反应就是人在突然遭遇到强烈的外界有害刺激或者伤害事件后,所出现的非特异性反应……” “我这个,这个就是其中的自我防御反应。嘿嘿,下意识动作,不是故意哒!” 这生怕被训、被罚的小表情,看得顺治唇角微弯:“便是故意也无碍。谁让朕脚步轻,说话声音也小,没被皇后接收到呢?朕下次注意,皇后勿怪才是。” 这…… 堂堂帝王手都被打红了,还积极给她找台阶什么的。 娜仁就很难不感动,抛开前事不论。只她来之后所见、所闻、所经历。无不可以说顺治把她捧在了手心里,千般纵容、万般宠爱。 但凡他不是个执掌江山,可以生杀予夺的皇上。她也早就丢盔卸甲,可耻地从了。 可偏偏他是。 他们之间不但没有平等,甚至她的身家性命、富贵荣辱等都在他一念之间。 这让人很难不方,感觉自己像是套价值万金的杯具。 唯恐顺治这富商百般竞价求购成功后,稍稍把玩几天就兴致缺缺。将她束之高阁不算,更惨的是被摔了听响儿,或者给新杯具腾地儿! 真是…… 想想就一个硕大的惨字在心头,瞬间就成功遏制了所有的蠢蠢欲动。 转而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皇上折煞妾身了,到底是妾僭越在前。皇上不怪罪就已经皇恩浩荡了,哪里还敢让您说一声抱歉?” 明明看着皇后心旌神荡,颇有几分动容。结果转瞬间人又清醒过来,再度疏离什么的…… 顺治就特遗憾地叹了口气,果断转移话题:“夫妻一体,哪来那许多规矩呢?皇后就是太讲礼数!来,与朕说说,到底遇到甚烦心事儿了,居然神思不属成这样?” 娜仁抬眼四下瞧了瞧,很好! 偌大的寝殿中只她们两个,殿门口的台阶上,林有为正兢兢业业地守着门。 如往常一样,再无被偷听之虞。 很适合八卦! 娜仁勾唇:“倒也称不上烦心,就觉得挺震撼,果然清宫剧都是骗人的。皇额娘不但没觉得我跟皇上搬去乾清宫有什么不对,还推心置腹地说了很多。” 顺治眨眼,这回可真有点疑惑了:“皇额娘素来疼你,一度朕这个儿子都得靠边站。为你着想,盼着你产下嫡子嫡女不是人之常情?” 前后两任皇后都出自科尔沁,何尝不是她老人家的私心呢? 盼着下一任皇帝还有蒙古血缘,科尔沁荣光不灭。 “可……”娜仁眉头皱得死紧:“好多剧里面,她都是棒打鸳鸯那个棒!反对帝王专情,各种磋磨董鄂妃。什么装病让没出月子的她侍疾啊;人家儿子重病的时候还让她侍疾啊!” “甚至有野史传,那个荣亲王都是……” “胡说八道!”顺治拍桌,见皇后吓得一哆嗦还赶紧安抚:“朕不是在说你,是说那些个什么剧!” “简直胡编乱造!” “皇额娘便,便是因董鄂身份与朕叛逆坚持故,一直对她颇有不满。但,但也不至于对稚子下手,尤其这孩子还是她亲孙。那时朕膝下只有三子,可算不上子嗣众多。”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董鄂氏进宫后就三千宠爱在一身。不但迷得你神魂颠倒,更试图废后,严重损害了科尔沁的利……” 顺治白眼:“皇后熟读各路正史野史,难道不知道历史上朕有多少子嗣,又都在哪年生?” “说起三千宠爱在一身,也就皇后你担得起!这还甚便宜都没让朕占着,就已经守身如玉了小三年。若有朝一日心愿得偿,还不得把你供起来?!” 凸(艹皿艹 )! 好好的说着话,你上什么高速? 超速行驶违法啊喂! 娜仁扶额:“虽,虽有历史,但干巴巴的历史哪有美轮美奂的宫斗剧代入感强?就……” “看多了,难免会有些许跑偏。” “比如皇额娘虽女中豪杰,为大清稳定与发展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数度跌宕,辅佐两代帝王,便史书上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在诸多清宫剧里,她都跟棒打鸳鸯直接挂钩。百般折磨海兰珠啊,各种给玄烨送女人啊!耳提面命,绝不允许他走上您的覆辙。” “拆散了他与佟佳氏、良妃与各路穿越女,逼得玄烨不得不掩藏起自己的真爱,立个吸引火力的靶子……” 眼见着顺治脸上越来越黑,娜仁急急咽下了到嘴边的某某剧。没告诉他很久很久以前,你家重孙子乾隆到底姓爱新觉罗还是陈就已经众说纷纭啦! 就这,顺治还很为自己辩护了一波儿呢。 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娜仁万万不能偏听偏心,被那些个脑残剧给洗脑了:“朕,朕虽的确做了些个出格事,也确实……” “但绝没有那些剧里面所说那般。” “你也知道皇额娘手腕强硬,素来不是个好脾气的。而朕当时正年少轻狂,更不知道低头为何物。母子俩针尖对麦芒的,没少争执……” -- 第156页 顺治苦笑,一字一句地细说当年。没规避自己的年少冲动,也没避而不谈自己与董鄂的上辈子。 娜仁曾心心念念的一手瓜,终于顺利get。 可不知道为什么,猹猹并不是很快乐。 难道瓜过期了? 没明恋、没暗恋,连个蠢蠢欲动小火苗都没有过的娜仁蹙眉,对顺治那求相信的眼神略点了点头:“嗯,确实,应是不够情深吧!” “否则皇四子就是幺儿,乌云珠也不会干干脆脆投胎了。” 而她若肯等一等,眼前这货也必然不会辜负的吧?怕是重生第二日,就单枪匹马杀进襄亲王府! 可…… 这么一想心里越发堵得慌了呢?娜仁叹气,也难怪她不舒服。毕竟若剧情这么一发展,她别说太后,就是皇后的位置也苟不住了呀! “哪来那么多如果?”顺治抬手,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人家都眼看着儿女双全了,皇后快别做那些个无用的假设!” “只好生准备一二,等吉日到,咱们好从位育宫搬到乾清宫去。到时不管是给皇额娘请安,还是你管理宫务、往阿哥所看福全玄烨都方便!” “可……” “没甚可不可的!”顺治正色:“你就记着,你是正宫皇后,是朕嫡妻。妻者,齐也。是唯一能与朕携手并肩,接受万民朝拜的人。” “不管皇额娘便再爱棒打鸳鸯,也抡不到你身上!毕竟你是皇后,不是妃!” “虽独宠,但不迫害其余皇子皇女,友善宫妃。从不给娘家谋福利,还屡有良策劝君王的贤后。注定被皇额娘喜欢,被万民敬仰,千古流芳……” “噗!”娜仁笑:“还千古流芳呢,这遭选秀后,还不知道多少闺秀暗戳戳扎我的小人儿呢!” “不会!”顺治摇头,斩钉截铁地说:“行巫蛊事魇镇国母,罪同欺君。不但自己小命难保,阖家合族都要跟着受牵连,她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呵呵! 娜仁尬笑,赶紧给出了解释。 末了还嗔怪:“皇上一句内在美,折腾得各家闺秀花样百出。就等着在接下来的选秀中一鸣惊人,顺利选入君王侧呢。结果……” “皇上一心爱社稷,美人两行泪。不但宠妃梦碎,那争奇斗艳的行径却会被人牢记。以后到了夫家,可不是活生生的把柄?众美折戟,却不敢埋怨您,我这个魅惑了君王的妖后可不就首当其冲了么!” 皇后托腮,满心苦恼。 看得顺治叫个忍俊不禁,忙亲自去前头桌案上,取了份名单:“皇后不怕,除了名单上这些务必留下,以配各宗室外。余下的全看皇后心情,便是第一轮就撂了牌子也是使得的。” 哈? 再没想到还真有这玩意儿的娜仁愣,细细瞧过去。见长长的一串名单上,详细记载着秀女们的籍贯、姓氏与家世等。 顺治说要留名的那些特特用笔圈了出来,细写着欲赐婚给哪个,或者应了其家中所请,恩准免选。第二轮后就撂了牌子,日后好体体面面另择婚事。 “咦?”娜仁歪头,指着那几个请旨撂牌子的:“这,这还真有人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啊!” “请旨免选,拟自行婚嫁什么的。岂不是变相说不想入宫,不想被指给宗室等?猖狂如斯,皇上居然没拉出去打板子,而是好声好气应了?!” “嘿嘿!”见顺治好奇的目光看过来,娜仁一缩肩膀:“那个,我就好奇,纯好奇!给那些书评、剧评下争执多年的可爱们找一个官方答案。” 顺治乐:“这有甚好恼怒的?” “本来婚姻之事便是为结两姓之好,便皇家也不例外!择后妃、皇子妃妾等,虽要考虑家世、品貌性情外。又何尝不希望小夫妻能瓜瓞绵绵,举案齐眉来着?” “一样米养百样人,各自经历不同,追求自然也不同。” “有望女成凤,一朝选入君王侧。自己隆宠加身,也带得娘家风生水起的。自然也少不了疼爱女儿,不愿意她蹚后宫这浑水的。” “嗯!”娜仁点头:“皇上所言极是,是我想左了。还当……” “还当皇帝个个色中饿鬼,飞扬跋扈。宁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顺治大乐:“皇后想多了!到底身为帝王者,生来锦衣玉食,身边各色佳丽环绕,甚绝色佳丽没见过?” “何至于为个不知道是圆是扁的臣女,而发那不必要的雷霆之怒,平白显得自己刻薄寡恩呢!” “点头同意,全了君臣情谊。放过那可怜的姑娘,也放过自己不好么?毕竟敢奓着胆子求到御前的,不是勋贵便是朝廷大员,还一个赛一个的疼闺女。” 没有爵位在身,官阶也不够的。面圣都没门路,更甭说甚求情了! 便不愿爱女进宫或者别家王府做那上不去台面的侍妾格格之流,也有在家烧香拜佛或嘱咐爱女尽可能平平无奇,宁可第一轮就被撂牌子的份儿。 终于得到官方答案,娜仁前头郁闷的小心情都舒缓不少:“哈哈,这下明确了!可惜穿越就是张单程票,否则我说什么也得杀进各大评论区,给某些人们好好讲解讲解。” 顺治:…… 就极力憋笑,不让皇后看出自己内心的喜悦。 回不去什么的,简直太棒了! 如此,她便能彻底留下来,当他的皇后,他的妻,他未来子女的额娘。想想,他这心头就一片火热,恨不得时光如梭,咻地一下就到了顺治十六年冬,小皇后的十八周岁诞辰。 -- 第157页 娜仁哪知道随口一句感叹,竟也能让某人产生这么多少儿不宜的联想啊? 她只笑呵呵对比自己想象中的选秀,与现实中的选秀。 听得顺治摇头:“女子四德,德言容工。备选秀女除充实后宫外,还给诸王贝勒等拴婚。首重门第,德行次之。妇言、妇容等更是次之又次。” “倒确实有些许让秀女们展示才艺的环节,可九成九选刺绣、写字这种挑不出错处的。至多弹个琴,吟首诗、画个画?再没有那等自贬身价,当众献歌献舞的!” “啊这……”娜仁扶额:“说好的满园红紫竞芳菲呢?” “各色美人儿轮番登场,琴棋书画,技惊四座。让宫中高位嫔妃甚至皇后都忌惮不已,下黑手使其落选呢?” “宫斗剧误我啊!” 顺治勾唇:“合着皇后那年代的宫廷剧都不止戏说,还很胡说啊。要不回头这选秀,皇后也别看了。免得想象跟现实落差太大,平白耽误了好心情。” “要去,要去,一定要去!”娜仁握拳,期待满满:“好容易横跨数百年赶上这么个名场面,必须去!” “好歹眼见为实一下,大清秀女的风采。” “好好好,去去去!”顺治好笑摇头:“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皇后看过之后大失所望,可不许再絮叨朕。更不许说朕摧残祖国花朵!” 娜仁举手:“听说秀女年龄十三到十七,还算虚岁哒!这……” “难道不是花朵?” 顺治摊手:“大是不如何大,但皇后得考虑时代不同。眼下的人均寿命,跟你们现代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四五十岁撒手人寰的比比皆是,六十花甲,七十古来稀。推后太多,也不现实。” “朕将选秀年纪推迟十五到十八,都跟大臣们扯皮了好久……” 娜仁摇头,又想吐槽一波儿万恶的封建制度了有没有?竟将八旗女子视为私产,皇家挑剩下的才能允许自由婚嫁。 更要命的是,许多女子都以能进宫侍奉为荣。 便以小选入宫,从个伺候人的官女子做起,也要试图搏一搏那泼天富贵…… 小皇后眉头一皱,其中的褶皱都恨不得能夹死只苍蝇。 看得顺治心疼不已,忙抬手按上了那褶皱,轻轻推向两边使之平展:“皇后勿忧!虽然几百年的差距实难追赶,但咱们每时每刻都在努力不是?” “你从后世而来,熟知正史野史,又清楚现代些个先进的发展方向。朕重生而来,亦了解大清数百年兴衰。知其不足、危险,与亟待改革处。” “咱们不但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还直接是整个大清的掌舵手。” “能直接、间接地带着它去咱们想去的任何方向,将它打造成你我想要的任何样子!” “也许时间很慢,也许距离还长。但只要咱们夫妻同心,就没有过不了的沟沟坎坎。更何况,咱们明确知道未来在哪个方向,其中可能会遇到甚风险不是?” 明确知道两点之间那个最短的线段在哪儿,还愁不能弯道超车? 而且…… 顺治笑着把她揽在怀里:“据朕所知,这个时间段,咱们大清还是世界领先的?” “那可不?”娜仁点头,很是给他分析了一番如今的世界格局。 说得叫个兴高采烈。 连被人拥在怀里许久都没察觉,直到话题结束。顺治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皇后真厉害!不但博古通今,竟连世界格局都能信手拈来。” “朕有皇后帮忙,何愁不能一展心中抱负,让大清从强盛走向更强盛,无人敢轻捋锋芒?!” 娜仁脸上一红:“你,你你你,说话就说话!这……”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成何体统?都不怕人笑话的么!” 顺治笑:“帝后和谐,国之大幸也。有谁会笑?又有谁敢笑!皇后大才,诚贤内助也。得之,胜过精兵百万。哪个当皇帝、当丈夫的,得之不欣喜若狂,珍而重之?” “朕一时情不自禁,也是人之常情嘛,你说是不是?” 这,这特么让娜仁怎么说呢? 果断回赠白眼一个! 被瞪的顺治也不恼,甚至还有点隐秘的小欢喜。 虽然皇后还是万般纠结,摇摇摆摆的。但…… 可能她自己都没发现,随着两人私下里相处越来越多。交谈、交流的越发深入,她在他面前越来越自在随意,越发不把他当成一个皇帝啦! 从循规蹈矩到轻松自然,可不就是个绝大的进步? 群臣铩羽,太后缄默。 她好好的坤宁宫就变成了专注祭神的地儿!娜仁无奈,只能在吉日到来时,随顺治一道儿,从位育宫搬到了乾清宫。 哦不,是昭仁殿。 明清两代帝王说是居于乾清宫,实则并不住在乾清宫正殿,而是耳殿。所谓耳殿,就是位于正殿东西两侧的建筑。西曰宏德,东曰昭仁,以墙围合成两个独立小院。 不过顺治这么一扩建,小院就不小了! 琉璃瓦,玻璃窗。 窗明几净。 再加上紫檀、黄花梨等名贵木材的大量运用。种种巧夺天工的雕琢,处处明丽而又雅致。 绝不金碧辉煌,却也哪都不便宜。 娜仁眉毛一挑,低调奢华是四个字儿轻易浮上心头。 -- 第158页 顺治笑问:“皇后觉得如何,可有甚不满之处?若有,尽管说出来。等咱们回头秋狝时,着营造司改了就是!” “秋狝?” 娜仁愣,想说你丫不是个佛子么?素来不喜杀生,更从未有过秋狝之举。倒是玄烨跟他那孙子弘历又是秋狝又是水围的,玩得不亦乐乎。 只周围仆婢如云,诚不适合吐槽。 倒是顺治微笑点头:“是的,秋狝!为免八旗子弟被京城繁华泡软了骨头,也为加强朝廷与蒙古各部的联系。朕决定效法先贤,重开秋狝,以行猎讲军事……” 娜仁恍然大悟般地福身:“原来如此,皇上果然圣明。” 顺治笑着扶起她:“皇后过誉了,从幼时登基到如今,一直努力学习。时时自省,唯恐一时行差踏错,带累天下子民跟着受池鱼之殃。” !!! 丫是演上瘾了么??? 娜仁心中腹诽,嘴上彩虹屁却吹得可欢:“皇上这可就太谦了!上下数千年,帝王多如恒河沙。便如您般幼时登基,朝政被权臣把控的亦不知凡几。” “可其中又有谁能如皇上一样顺利亲政,爱民如子,从傀儡到如今这般的英明君主呢?” “只牛痘、水泥、玻璃、镜子、酒精、土豆、番薯、玉米等,哪一样不是利国利民?寻常帝王若得一样,都欢喜不已。拟将之利用到极致,煊赫一个时代。” “偏皇上能从被前朝弃若敝履的东西里面,翻找出如此重宝来。难道不正应了那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论彩虹屁,娜仁绝对是专业的! 几句话夸得顺治心花怒放,抬手摸上了她的脸:“朕竟不知,自己在皇后眼里完美如斯!可真真……” “真真要加倍努力,方能对得起皇后这般厚爱了!” 突然被袭脸的娜仁:!!! 双眼圆睁,想问他光天化日之下还要不要你这皇帝脸了? 结果放眼一瞧,好么! 林有为与她的坤宁四美悉数走了干净,偌大殿内又只剩下她跟狗皇帝两个。 作孽的某人还一脸邀功相:“朕瞧他们在,皇后颇有顾忌。都不能畅所欲言了,遂都让他们在殿门外伺候着。如此,皇后就可以畅所欲言,说说对新住处的看法!” “你可别不好意思,咳咳!不出意外的话,这以后就是咱们的寝宫了。除非朕晏驾,或者乾清宫如上辈子一样再出质量问题。” “不过有前头的教训在,朕可是慎之又慎,该不会出这等问题才对!” 所以好好看看吧,要住大半辈子甚至一辈子呢。 娜仁怒目:“所以,打从皇上把我从坤宁宫骗出来的那天起,就没想过再放我回去吧?” 露馅来得如此猝不及防,顺治都惊呆了! 静默了好半晌,他才重拾自己的厚脸皮:“这,这……朕也是迫于无奈!朕一心痴恋皇后,做梦都想跟皇后双宿双飞。做对明孝宗跟他张皇后般的恩爱夫妻……” “停,停停停!”娜仁斜睇他:“张皇后?你拿谁举例不好,举那个伏地魔???包庇她那俩偷戴帝王冠冕、在宫中强宫女的弟弟不说。还生生冤杀了人家何鼎……” 虽然她得孝宗敬爱,真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娜仁也对那糊涂蛋没有丝毫好感好么? 马屁没拍成,生生拍到了马蹄子上什么的,顺治也是万分懊恼:“是是是,朕错了,真错了。朕只想跟皇后表达,自己有小宗对张氏的心。” “却忘了张氏萤火之光,根本不配与皇后你这皓月争辉!” “只一并提起来,都是对皇后你的不尊重……” 好话说了一箩筐,才得娜仁傲娇点头:“这还差不多!罢了,古人云不知者无罪,我没说过,皇上又怎么知道我其实不喜欢人人艳羡的张皇后呢?” 顺治拱手:“那就多谢皇后宽宏大量了,对了,这寝殿……” 虽然先斩后奏,但顺治可没少旁敲侧击。细细询问娜仁本人与她身边的坤宁四美,真处处样样按着她喜好来的。 大成之后,自然无一处不精准踩在她的审美上。 让她惊叹不已,流连忘返。 甚至为了照顾她喜欢下厨的小爱好,顺治还特特辟出了一处小厨房。里面各种器具齐全,连娜仁念叨过的土烤箱都弄了一个。以便皇后有兴趣时,能随时下厨做点自己喜欢的。 娜仁摊手,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此处甚好,超出我想象的好。只除了没有个单独属于我的房间,没有张单独属于我的床!” 一咏三叹,简直不能再遗憾。 就等着某皇帝道一句这有何难?这么大的昭仁殿,随便收拾那间出来不能让皇后如愿? 然后火速召林有为进来吩咐,立即完成她的诉求。 从此以后,呃…… 至少她十八周岁生日前,可以不必悬着一颗心,恨不得睡觉都睁着一只眼。 生怕月黑风高,某狗又偷偷爬上了她的床…… 结果,吩咐是没有吩咐的。 顺治只笑着道了句这有何难?皇后请看! 然后就在床头靠里的位置按了按,又旋了旋。几声吱嘎吱嘎的响声起处。那大到颇有些违和的大床中间便直直往上伸出了块与床同宽,寸许薄厚的板子。 直到两米左右高度才堪堪停下,将那偌大床铺一分为二。乍一看,就好像把整个寝殿等分,她跟顺治各占其一般。 -- 第159页 操作之骚,直叫娜仁目瞪口呆。 可…… “可这除了横的变成竖的,屏风变成能用机关控制的板子。一切种种,跟在位育宫也没甚区别?” 还不是你丫只要想,就能随时摸过来? 顺治摊手,表示皇后若这么想,朕也没办法。这已经是朕所能做的,最大让步了。毕竟现在朝野内外都知道,皇上最是爱重皇后,为皇后绝迹后宫,为皇后选秀也不打算纳新人入宫。 正是珍之爱之,恨不得形影不离的时候。若冒然分开…… 顺治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娜仁:“你说群臣猜皇后已经失宠,各家千金可努力的多些。还是觉得朕可能,大概,也许有甚难言之隐,皇后根本是块挡箭牌的多些?” 第55章 “这个……”娜仁皱眉, 良久才很认真地道:“我很相信我的坤宁四美,相信她们的忠心与保守秘密的能力。皇上相信林有为等么?” “若相信, 就请您移居西边的宏德殿?咱们一东一西, 待到我十八周岁生日再……” “您说好不好?” 两辈子就没涉及过感□□,连羞羞片都没看过。在这方面,娜仁真真纯白如纸。以至于只略略提及, 也脸色爆红, 羞得不能自已。 顺治愣,再没想到小皇后能提出这个要求来! 愿, 他肯定是不愿的。 毕竟精心策划了许久, 这就是他与皇后的居所啊!将要开启他们所有美好, 漫长陪伴的地儿。哪有一天没住, 就被直接撵走的道理呢? 可…… 小皇后可怜哒哒地说, 自打那日发现自己竟…… 咳咳之后, 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晚都是确定他睡熟后,才敢合眼。偶尔他处理政务晚了,怕打扰到她就歇在前殿, 她都开心得好像过年…… 顺治还能有甚脾气呢? 肯定是答应她啊! 不过宏德殿是不可能宏德殿的。 顺治信步走到博古架前, 轻轻往边上一推。这博古架式的推拉门就应声而动, 竟露出个轻轻一推, 露出后头的装潢精美的房间来。 娜仁:…… 再度目瞪口呆, 都不知道这小小, 咳咳!这偌大的寝殿内, 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机关。 顺治脸上一烫 :“没,没有了,就这么两个!” “都是为预防万一, 皇后震怒说甚也不肯跟朕同寝一榻、同居一室预备的。里面这间能从这博古架处打开, 亦能从里头反锁。” “总能让皇后安眠,不坚持与朕分开?” 娜仁不语,只信步走了进去。 发现其间虽不如前头看过的寝殿大,却也有百来个平方。前后玻璃窗,采光、通风等都特别的好。 就…… 陈设上特别的简单! 对此顺治的解释是:“横竖只是个入寝的屋子,只用个两年而已。朕也就没着意设计,横竖殿内甚都有。皇后尽可以收拾停当再过来,一张床、一盏灯,供皇后入睡。” “两个衣柜,给皇后盛放衣服。再隔出个放恭桶的,以备皇后不时之需便也够了?” 真不是顺治苛待皇后,诚怕这屋子布置太多,小皇后就乐不思蜀了! 大胆提出让顺治搬到宏德殿的时候,娜仁就打好了自己漫天要价,狗皇帝坐地还钱的小算盘。想着虽然希望渺茫,但是万一呢? 结果还真有意外之喜! 娜仁确定了那推拉门确实从里面反锁,外面便打不开后。她便心中无限欢喜,面上满满为难地福了福身:“如此,就多谢皇上了!” 顺治勾唇:“皇后不觉得简陋就好。当然你若是觉得,可以随时搬回到寝殿内……” 好容易逃离藩篱的鸟儿,哪儿还傻乎乎飞回去的道理呢? 而且百平米大小的房间,紫檀木千工拔步床。同色衣柜,连挂幔子的金钩都是赤金嵌宝的。又哪里简陋了?分明奢华得不得了!!! 娜仁摇头,连说这里好得不得了,特别喜欢。 顺治:…… 就很遗憾的样子。 不过夜里分睡内外两间,余下诸事还都一起。总比被撵去宏德殿的要好?这么一想,他这心里还就诡异的平衡了! 住处事上终于达成了一致,帝后两人在昭仁殿的新生活就彻底拉开了帷幕。 每日里顺治早早起床上朝,回来与娜仁一起早膳。 相携往慈宁宫处,给太后请安。而后顺治回去批折子,接见大臣。娜仁则接受妃嫔们请安、处理后宫诸事等。闲暇时候,逗逗福全、玄烨跟两位小公主。 等顺治回来再与他一道晚膳,讨论讨论政务,或者等他给自己端上些个别具一格新鲜瓜。 虽然两辈子都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但架不住小皇后喜欢啊! 为讨好心上人,顺治只能无奈地做了个瓜农。 甚至…… 为了小皇后能看得尽兴过瘾,他还派专人对各类八卦进行搜集与整理。久而久之的,不但小皇后吃瓜吃得进行。他手头上也有了不少的情报,还…… 因为这些个小道消息,对满朝文武的印象立体深刻了不少? 更有甚者,他甚至还顺藤摸瓜,抓住了个掩藏在朝堂之上的前朝余孽。并以此为突破口,拔出萝卜带出泥的,牵扯出一大串来!!! 如此意外之喜后,顺治也彻底被带偏了好么? -- 第160页 每每亲自端瓜回昭仁殿,好欣赏小皇后欢欣雀跃后带着浓浓餍足的小眼神儿。 虽还没实现他想要的帝后和谐,深入交流。但两人之间的氛围确实越来越亲密自然,每每同框,必引太后眉开眼笑,后宫遍地柠檬果。 盼着选秀赶紧到来,好有那么一个或者一些个才貌双全的绝世美女,破了皇后这一家独大局面的,竟然不止一个半个? 淑惠妃气恼:“那些个妃嫔们嘴上亲切切地叫皇后娘娘,愿以娘娘马首是瞻。实际上一个个坏得很,十个有九个内里藏奸。姐啊,你可千万小心!” 娜仁一个憋不住乐出声:“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是这妃嫔之内似的。” “我……”淑惠妃以手扶额:“我虽也在这其中之列,但无奈皇上连正眼瞧我一眼都不肯啊!这水搅得再浑,也绝没有我摸鱼的机会,所以……” “还盼什么盼呢?” 淑惠妃苦笑摊手:“只求神拜佛,保佑亲姐屹立不倒。但凡您好好的,就没人敢对我如何!往后余生,妹妹都靠在姐姐这棵大树上啦!” ??? 这是淑惠妃终于变成了历史上的淑惠妃,还是说历史上的淑惠妃也是这般看破放下的? 娜仁有点懵。 可若能多个妹子,谁还愿意有个敌人呢? “你呀!”娜仁笑,抬手点在她的脑门上:“就是个不肯叫人放心的,非得摔一摔,疼一疼,才知道有些事不可为。积极争取,努力让自己活得更好本没有错。但……” “咱好歹观察好地形,思量好利弊再下手。哪有那么鲁莽,撸起袖子就是干的?” 额头上熟悉的痛感袭来,把淑惠妃感动得直掉泪。 忍不住一把拉住娜仁,钻进她怀里:“呜呜,阿姐,萨仁格日勒的好阿姐!你可终于变回来了,变回萨仁格日勒熟悉的样子。” “你都不知道,这两年妹妹的心里有多慌!就……” “觉得阿姐像变了个人儿似的,再怎么笑容满面,也终究跟妹子生疏了。虽……” “虽萨仁格日勒频频挑衅,便是被冷落也是自己该有此报,但是,呜呜呜……咱们一母同胞,磕磕绊绊这么些年都过来了,哪个又真想跟你生疏呢?” “额吉也说血浓于水,这阖宫之中唯一真心对我的只有阿姐,也只有阿姐能疼我、保护我。着我一定一定不要任性。凡事多听阿姐的,做阿姐的小跟班。可我这都苦巴巴努力了两年来,阿姐还是无动于衷。” “直到刚刚阿姐戳妹子这一指头,我……我才觉得阿姐重又回来了!!!” 被突然一抱,娜仁整个都僵了好么?再被这么鼻涕眼泪地一表述,她真的…… 就满心复杂。 不过便宜妹妹能彻底想开,从此不再被轻易蛊惑着干点啥小极品的事儿。娜仁还是很欣慰的,连新旗装被她这顿哭嚎给毁了都没生气。 还让紫衫找了套自己未上身的新衣给她,并配了套和田碧玉的首饰。因系常服,首饰也讲究个简约大方。倒没有逾越之处,不用担心违制问题。 可就是这么个小举动,也让淑惠妃感动不已。 连说她们姐妹在科尔沁就是这样的。 互赠衣服首饰,从不见外!可惜阿姐现在与万岁爷同寝,否则她说不得要赖在姐姐这一段儿。姐妹同榻,拥被夜话。 没想到这样也能精准踩点的娜仁摇头失笑:“你啊,可真是个孩子。” 淑惠妃偏头笑,还真如孩子般的纯然讨喜:“阿姐以前也这么说!” 相视一笑间,姐妹俩的关系彻底破冰。 淑惠妃频频往来交泰殿。 是的,交泰殿。 坤宁宫被顺治那厮改成了供神祭神的所在,昭仁殿又诚不适合诸妃往来。于是,皇后娘娘日常接见嫔妃、处理宫务等的地点就变成了乾清宫与坤宁宫中间的交泰殿。 也就是她还算有眼色,再如何频繁往来。也都挑着皇上忙于政务的时间。否则…… 交泰殿那内宫不可干政的牌牌边上,都悬加个:淑惠妃与犬,不得入内! 好容易跟皇后缓和亲近了些,顺治的独占欲强着。 都恨不得带着皇后一起上朝,一起批阅奏折,哪儿还愿意与谁一起分享自家小皇后呢? 偏他政务繁忙。 不能随时随地陪着小皇后,这就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 比如淑惠妃,比如两个小公主跟玄烨小团子! 玄烨还牙牙学语的时候,就常被额娘耳提面命。言说亏得皇后娘娘手疾眼快,捞住了小襁褓。否则…… 世上有没有玄烨还两说! 出痘见喜时,又亏了皇后娘娘临危不惧。亲身赴险,才稳住了局势。不然当时景仁宫群龙无首,说不得她们娘俩就都凉了!!! 这话换个主儿听着,也知道康妃到底多夸张。可…… 玄烨还小啊! 再聪明也只是个虚岁才四岁的奶娃儿,当然额娘说什么他听什么。而且这孩子记性好,还记得出痘那会儿,皇额娘亲自下厨给他做好吃的。 不怕过了病气地,拿着汤匙喂他。生怕他吃不好,没有精气神儿,打不赢那可恶的痘痘…… 牢记着额娘的话,感念着皇额娘的好。 原就跟娜仁亲近无比的小家伙,就更添了几分孺慕。 -- 第161页 整天皇额娘长,皇额娘短地叫着。 每每跟着康妃一起往交泰殿,给娜仁请安。逼得宁悫妃也不得不狠心把福全从暖被窝里挖出来,好不让玄烨专美于前。结果…… 福全虽然年长了一岁,但论机灵程度却远比不上玄烨。 跟娜仁相处得也少。 自然也就没有那么亲近,每每憨厚一笑,唤声皇额娘就再没有下文了。哪儿像小玄烨? 白白嫩嫩的,本就集合了顺治与康妃的优点而生。 大大的凤眼明亮而又有神。 大红的箭袖小袍子一穿,年画娃娃一样的喜庆好看,最可喜是那爆豆儿似的小嘴儿。 不等说话先露笑脸,三头身的小样儿还非学大人打千儿! 一个弄不好,就要变成滚地葫芦。 就这,小家伙也不恼。呼哧呼哧爬起来,重又拜倒:“儿子玄烨,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笑口常开,永远美美哒!” 两句话必然夸得皇后眉开眼笑。 把他搂在怀里好一顿亲香,细细问他向来可好,可有好好用膳云云。 豆丁点儿大的人儿,都不用康妃或者奶嬷嬷从旁提醒。自己就能扳着胖手指,说得头头是道。末了还知道嘱咐皇后两句:“吃得多,长得高,身体壮壮不病病!” “玄烨每天都有好好用膳,皇额娘也要好好用膳哟!” 那小奶音儿!!! 莫说皇后,就是宁悫妃自己都喜欢得紧。常常忘了如今皇上只有福全跟玄烨两滴骨血,这滑头小子就是他儿子最大的对手来着。 每每夸赞不已,醒过神来后又悔得直拧帕子。 回到宫中后,又反复不停地敦促福全。 希望臭小子少一点憨笑,多一些机灵。不说全面压制玄烨,好歹也别被盖住了光芒。结果…… 无数次的失望后,她也只能无奈承认:人跟人,真的是不同的! 好在皇上学习尊崇儒家,欲以孝治国。 说不得要渐渐抛开满人的任人唯能,改为立嫡立长。只要福全好好的,别有甚大错,再没有越过他直接考虑玄烨的道! 跟康妃感恩皇后,看清事实,着意让儿子成为未来嫡子的左膀右臂不同。 宁悫妃觉着皇后独宠数年而无丝毫喜讯,想来这辈子都传不出来了。而依着皇上对皇后那个黏糊劲儿,怕是以后的选秀都会像今年一样。 那么所谓夺嫡…… 可不就是福全与玄烨的角逐了么? 因皇长子牛钮已经夭折,自家儿子福全成为事实上的皇长子故。宁悫妃对未来充满信心,也对康妃母子充满了敌意与忌惮。甚至还当着娜仁的面儿,有意无意针对过康妃几次。 看得娜仁摇头,私下里跟顺治感叹:“原本有皇四子这个对照组在,福全、玄烨就是一对儿小可怜儿。都是不被你这个无两阿玛重视的存在,反而能报团取暖。” “宁悫妃跟康妃也交情莫逆,很是和睦的样子。现在……” “康妃还未如何,宁悫妃却已经稳不住了。长此以往的,真怕他们这对儿青史留名好兄弟就轻易的反目成仇了。” “那……”顺治挑眉,一脸坏笑:“不如皇后配合一下,咱生个皇四子出来。让宁悫妃清醒清醒,放下那点莫名骄傲自信,督促福全玄烨重新抱成团?” 娜仁:!!! ??? 就以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顺治:“政务忙是忙不完的,皇上还是多注意休息。熬夜不利于身体健康,要不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健忘、谵语了呢?” “您喝杯茶好生清醒清醒,定然能想起来,这离顺治十六年还有整两年!” 虽然知道不大可能,但还忍不住皮一下的顺治:…… 就庆幸自己跟皇后独处的时候,总习惯屏退左右。只他们两个一处待着,否则皇后刚刚那番话传扬出去…… 他这堂堂帝王的脸皮还能要? 而现在…… 因没被看到,就介意不起来。还因皇后跟自己越来越肆无忌惮而开心的顺治求饶脸笑:“好吧,好吧,个小玩笑而已,皇后还当真了!” “成啊,知道咱们皇后贤良淑德,视一双庶子如己出。倒是朕这个当皇阿玛的,整日里忙于政务,疏忽了两个孩子的教养。” “横竖福全五岁,玄烨也四岁了,不如将他们挪到皇子所去?” “两兄弟比邻而居,玩在一处、长在一处,在一处念书。感情自然而然融洽不说,还免得长于妇人之手……” 小皇后一个凌厉的眼神过来,顺治秒怂:“朕不是对妇人有甚偏见!” “真的!” “对于皇额娘与皇后这样胸襟宽广,智慧超群的女中翘楚。朕不但没有丝毫轻视之意,还万分敬仰爱重。只……古往今来也只有一个皇额娘,朕苦苦寻觅了两辈子,拢共遇到了一个皇后!” “受时下教育等因素,女子……” “更多像宁悫妃似的,又野心野望却无使之实现的能力。或者像康妃似的,如蒲柳、菟丝草般。将自己全权依附在男人身上,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又从子!” “没有那个眼光、能力与见识,教不出优秀的帝王与贤王来。继续让福全、玄烨养在她们处,真真害了俩孩子……” 这话说得实在刺耳,但…… -- 第162页 娜仁不得不憋屈地承认,丫说得不无道理。 只…… 娜仁皱眉:“现在,会不会太小了?玄烨还没过三周的生辰!” 顺治摇头失笑,轻声慢语地给她科普先皇时期嫔妃之间换孩子养的旧俗。末了更不无羡慕地说道:“他们兄弟俩都能在生母跟前养到记事儿,已经很幸福了。” 呃! 这羡慕的小表情,就让娜仁不由想起他那封与皇额娘经年难见一面的诏书了。 莫名有点心疼是什么鬼? 娜仁愣,瞅着自己竟然主动给丫沏茶,还偷偷放了滴灵泉水的手!!! 这…… 这母性温柔突然爆发么? 再没想到还能有这般意外之喜的顺治:!!! 真真乐开了花。 并着意记下,适当的示弱,有利于增进夫妻关系的总结之言。 以及,今儿这茶简直香浓极了。 顺治笑:“多谢皇后安慰,不过事过经年,朕已经看开了。横竖不管前头多少艰难险阻,都已经成为过去了。现在朕与皇额娘心结尽解,母慈子孝,都堪称天下典范。” “朝中有良臣如云,猛将如雨。好消息如雨后春笋般,一茬接着一茬儿的。” “早晚让大清全境皆平,三藩自己便上书求着减少封地与特权。鄂罗斯秋毫不敢犯大清,朝鲜等乖乖尊朝廷为尊,再不思念大明一丝半点儿!” “□□上国,万邦来朝的景象,早晚会在你我夫妻身上重现。” “而内宫中,有皇后这样的良伴,福全跟玄烨这样的佳儿。历代君王所有的,朕有。历代君王所没有的,朕也有。若这还不知道知足,岂不矫情?” 娜仁:…… 好吧,本宫是多余的! 多余安慰你。 就好想抢回那杯掺了灵泉的茶,豁出去浇花也不给你丫的哦! 看出她这想法的顺治开启护食状态,直接上手拎起了茶壶:“咳咳,朕前头还有许多折子没批,皇后且休息吧!到底是皇后亲自泡的茶,格外清香提神。朕便拿去乾清宫,免得浪费!” 就没想到他还有这骚操作的娜仁:!!! 真是甘拜下风,彻底的服了。 顺治办事,还是特别雷厉风行的。以至于翌日请安时,娜仁就被宁悫妃与康妃双双哭到了当面:“皇后娘娘,求求您,求求您!千万要帮帮忙,帮忙劝劝万岁爷啊!” “福全还小,都没离开过妾身边。冒然分开,简直就是在用刀子剜妾的心头肉呜呜呜……” 这哭声之大,声音之凄切。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家伙真有甚不好了呢! 康妃虽不如她夸张,可那通红的双眼,沙哑的嗓子。眉眼间化不开的担忧:“皇后娘娘,妾知道皇上旨意已下万难更改。只提出来,都是对您的千万分为难,可……” “妾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能斗胆请您替问一声,能不能延迟些许?不管能不能成,妾都谢过皇后娘娘大恩。” 至此才意识到自己方式方法有些不对的宁悫妃忙讪笑:“是是是,康妃的意思就是妾的意思。不过娘娘素得恩宠,在万岁爷面前说一句,抵得住妾等万千句。” “只您肯开金口,万岁爷就再也没有不应的!” 娜仁:…… 她这是被摁头了么? 除非不肯开口,或者不尽心,否则就让一定能让二妃如愿? 呵呵! 娜仁冷笑,刚要开口解释下顺治的部署与用意。淑惠妃就炸了:“啧啧啧,瞧瞧!瞧瞧宁悫姐姐大帽子扣的,活像皇后娘娘不尽力,便是自己没皇子,就也盼着你们的皇子不好一般!” 宁悫妃哭着摇头,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淑惠妹妹多心了。你没当过额娘,不知道那种母子分隔如被摘了心肝的痛。” “只姐姐到底人微言轻,不能劝得万岁爷回心转意。无奈何之下,只能求皇后娘娘伸出援手!” 为表诚意,她还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清秀额头上都隐隐带了血迹。 半点不带怜惜自己脑门儿的! 娜仁蹙眉,刚要使紫衫往乾清宫把顺治请过来。把问题什么的,原样甩给始作俑者。 淑惠妃还当她要妥协,一个箭步窜上前,牢牢挡在了她的前面:“宁悫姐姐这是作甚,难道宁可自残也要栽赃皇后么?我这双如炬慧眼死死盯着呢,你绝没有丝毫机会的!” “莫说告到乾清宫,便是慈宁宫、奉先殿,今儿这事儿也是你与康妃在强皇后所难。” “本宫瞧着呢,诸位姐妹们也都瞧着呢!” 好端端看戏,却被生生拉进战团的几位:??? 就,不止一句你令堂的,要送给淑惠妃。可如今后宫因为皇上的绝对偏颇,以至于皇后一家独大,余下的对皇上来说都是住在宫中的路人甲乙丙丁。 哪来的能耐与底气叫板皇后娘娘啊? 是以心中再有几多愤恨淑惠妃的不做人,一个个也都言笑晏晏起身:“是是是,妾等都看着呢!虽则宁悫妃娘娘心系爱子,但做法上确实有几分让娘娘为难之嫌。” “对啊,对啊!” “皇后娘娘素来宅心仁厚,对两位皇子也都视为己出。若可以,都不用二位张口,早早便跟皇上提及了。如今这般踟蹰,想来也是事不可为吧?” -- 第163页 “是极,是极。皇后娘娘再如何,也不能违背皇上的旨意啊!撺掇娘娘抗旨,两位哪怕再情有可原,也太不妥当……” 正在昭仁殿等皇后一起午膳的顺治,咔咔咔地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吓得林有为反复请求,连娜仁与太后都搬出来了。说哪怕为了两位不担心呢,也好歹让太医诊个脉! 顺治摆手:“少聒噪,问问皇后……算了,还是朕亲往交泰殿瞧瞧。皇后别是遇到甚棘手的事儿,自己解决不了吧?” 林有为:??? 就怀疑在万岁爷这般明目张胆的偏心下,哪个憨憨敢冒着掉头危险挑衅皇后威严! 可很快的,他就被事实打了脸。 宁悫妃董鄂氏,这位虽然娘家不显,自己也没甚宠爱,但架不住人家能生会养啊!如今万岁爷膝下只有两子,其中大点儿那个就是她所出。 实实在在的皇长子之母! 因为这,太后娘娘都给她几分薄面。若皇上这漫漫追妻路,总也到不了头,二阿哥至少有半数的机会继承大统…… 母凭子贵,以至于宫中长点心的,都不愿与之结怨。 久而久之的,宁悫妃可不就难免有些飘? 但…… 林有为真是想破天灵盖也没想到,她竟然飘得舞到了皇后娘娘当面。简直是寿星佬吃□□,恨自己不死啊! 同没想到自己竟然能一语成箴的顺治皱眉,脸上漆黑如墨:“若对朕的决定有异议,宁悫妃、康妃可以说啊。表面应承,背后找皇后娘娘拱火算甚本事?” 宁悫妃:…… 康妃:…… 齐齐一愣,双双抖若筛糠。可到底事关亲子,二妃就算怕到极致,也还是忍不住据理力争。 前面被宁悫妃带累惨了,这回康妃可不敢再让她先说。 遂恭恭敬敬磕了个头:“皇上容禀,此番……” “此番确实妾不对,不该劳烦皇后娘娘,该直接求皇上您的。可……您诸事繁忙,妾不敢叨扰。更怯懦不堪,又恐自己人微言轻。” “遂便知道自己这做法有些无耻,也还是硬着头皮做了!” “如今万岁爷怎生惩罚降罪,妾都欣然领受。只求您看着玄烨到底还年幼的份上,且容他再晚一二年搬去阿哥所……” “然后呢?”顺治冷笑:“我大清唯二的两个皇阿哥,都长在妇人之手?” “你们是阿哥生母,难道朕不是生父?朕做每个决定之前,还能不为自己亲子考量?怎么到你们手里,朕不但不是为福全、玄烨考虑,反而嫌他们碍眼般?” 一连四个问题,一个比一个致命。直吓得二妃连连磕头,真头破血流系列。 穿越数年,也还见不得这等场面的娜仁皱眉:“皇上!两位阿哥年幼,当额娘的不舍也在情理之中。民间不素有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的说法?” 顺治冷哼:“那还有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呢!皇后也别为她俩说话,朕看啊,这就是一对儿愚的。” “蠢,还张扬。” “都不想想,朕为何这么做,就双双哭到你面前。区区妃位,竟敢试图将主子娘娘架在火上烤?呵呵,凭的甚?是凭尔等诞下了朕唯二的两个皇阿哥么?” “再敢这般造次,信不信朕这便传旨,褫了你二人的妃位贬去浣衣局?” 将福全、玄烨悉数交由皇后抚养,随她怎么着的话太给小皇后招黑。而且…… 小皇后曾认真跟他说过,抚养一个孩子就得对TA负责。给TA最好的教育、师资、陪伴与关爱。她自己还是个小孩儿,全然没有带另外俩小孩儿的能力。 也不觉得自己真能别人的孩子视为己出。 因此再喜欢玄烨,再反复计划过抱小玄烨大腿。她也没想过用身份便利,跟康妃抢孩子。 是以顺治只字不提皇后如何,一味抓着二妃不懂规矩,试图耽搁皇家阿哥教养,甚至怀疑他这个皇阿玛对孩子们用心程度说事儿。 半个脏字没带,却狠到入骨入髓地,把二妃狠狠训了一顿。 吓得她俩脸色青青白白,都快出气多进气少了,才终于听了娜仁的劝告:“今儿就看着皇后的面儿上,饶尔等一次。若有下回……” “没有了,没有了,绝对没有了!”二妃齐齐叩首,连连保证。生怕慢了一星半点儿,好好的皇子生母就成了浣衣局贱婢! 而有这么两只猴子在,其余的鸡们更是瑟瑟发抖。 大气儿都不敢出。 心里默默把皇后娘娘的不能惹程度提升到无限,再不敢挑衅分毫。 毕竟娘娘宅心仁厚,皇上却不是个吃素的! 一片紧张恐惧惨中,淑惠妃是那唯一的格格不入。谁让皇上龙恩浩荡,因她刚刚护佑皇后娘娘有功。不但着意夸奖了两句,还大方看赏了呢? 入宫第四个年头,跟皇上说话不超过两手之数。 还多半训斥惩罚等…… 她可真真第一次被表扬,更收获了物质奖励!!! 果然,坚定不移地站在阿姐这边才是明智的。不就是皇后身边第一狗腿么?我可以!花样夸自己姐姐有什么难?一个阿姐自来优秀,只是性子恬淡不喜张扬罢了…… 至此,福全玄烨小哥俩便住进了阿哥所。 两个小家伙比邻而居,院落配置等都分毫不差。只内装潢上,考虑了两人不同的偏好罢了。身边伺候、保护的奴才们,也都是顺治精挑细选的。 -- 第164页 绝对能力有,忠心更有。 一天十二个时辰明里暗里保护照顾,绝对保两个小阿哥安全无虞。就这,娜仁隔三五日还要亲自过去瞧瞧。生怕俩小家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受了甚委屈。 惹顺治频频取笑,直说她日后必定是世上最好的额娘,他们俩的孩子也绝对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存在。 气得娜仁炸毛,抡小拳头砸他:“姑娘我才十七,十七,虚岁才十七!一朵儿鲜花还没开呢,要的是甚孩子、养得甚娃?你,你你你,简直在作大头梦!” “十七,十七了哦!”顺治笑:“再有一年半,皇后就彻底不小,可以探索很多事儿了。” “朕已经摩拳擦掌许久,皇后你准备好了么?” 娜仁:…… 我特喵准备好了佛山无影脚了我跟你说! 可惜顺治虽欣喜于皇后在他面前越发真性情,却也拒绝挨揍,尤其打脸!于是撩完就跑,以至于每次都错过娜仁打完人后,脸上那羞赧又后悔的小表情。 还常担心自己力气过大,真个伤到某人。 等俩小娃娃顺利适应了阿哥所的生活,顺治十四年的春闱也顺利落下了帷幕。后知后觉想起来的娜仁:“那个,我记得,顺治十四年有场声势浩大、波及甚广的科场舞弊案。” “嗯!”顺治回头:“当时丑闻闹得很大,影响很坏。因此落马了很多相关官员,也让诸多学子科举之路永远终结。” 纳贿考官立斩、抄没家产,父母、兄弟、妻子俱流放。 同考官十八人,除已死的那位,全部处绞刑。 顺天、江南、河南、山东、山西共五闱,牵连甚广。因此被贼军大肆宣扬,言说此乃朝廷打击汉族士绅的手段之一。可…… 天知道顺治求贤若渴,有多盼着更多能人志士加入到朝廷中来。 为朝廷注入新鲜血液,促进满汉亲和。 结果心心念念的好果子,就这么被些个蠡虫给糟蹋了,他又岂能善罢甘休? 所以…… 野史、戏说不靠谱啊! 娜仁摇头,欣喜于自己又发现了个历史真相。也real羡慕起了顺治的重生:“吸收了往后三百来年的发展知识,避免所有弯路。” “连节点都巧妙到让人羡慕,酸了酸了!” 顺治只笑:“以前朕只觉得自己倒霉极了,别人死了都尘归尘,土归土。一碗孟婆汤灌下去,干干净净去投胎。偏朕要受百年群殴、百年说教与百年痛苦。” “便回来了,还要时时忍受噩梦折磨。可遇到皇后,朕便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娜仁脸上都一赧:“好,好好的,皇上说这作甚?” 顺治好生欣赏了一阵儿她这含羞带怯的小表情,才郑重重申:“心口如一,发自肺腑!说来让人脸红,但……” “朕确实是这么想的,遇上你,看上你,才是朕前世今生最大的幸福。” “皇后看过那么多正史野史,当知朕是个青史留名的痴情种子。恋上一个,便是一生。珍之爱之,断不会轻易移情别恋。便全世界都觉得吾爱颇有不足,朕也绝不以为意。” “最是个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的,如今,朕这整个人、整颗心算是搭在了皇后身上。” “注定坚持到底,百折不回!你,做好跟朕耗一辈子的准备了么?” 这…… 这特么的都不是表白,而是明晃晃的战书了吧? 娜仁扶额,看着罗里吧嗦一大堆后,又双叒叕借口有折子要批的某人背影。 心中也是万分复杂。 不止亿点点动摇。 正捂脸哀嚎之际,门口传来紫衫清脆的请安声:“娘娘,各地选秀的秀女齐至,已经住进了储秀宫。明日便是第一轮初选,您可有兴致去瞧瞧么?” 嗤! 这把清灵的,及时的小声音就好像一盆凉水,泼在了娜仁刚刚摩擦出来的小火花上。 使其瞬间熄灭,连点烟儿都没剩下! 吃瓜看戏,做个荣华富贵的咸鱼皇后不好么?做甚想不开,偏要跟皇帝谈恋爱!万一人家新鲜劲儿过了,她却泥足深陷什么的…… 想想就悲剧,还极有可能触发灾难性后果。 喝茶都用碗、用盏不用杯的娜仁果断拒绝变成杯具。只闭了闭眼,马上就让自己的声音灵动轻快了起来:“去去去,怎么不去呢?” “等着盼了许久,可算千呼万唤始出来了。本宫必须亲临现场,瞧瞧花朵般的格格、小姐们啊!” 第56章 提起选秀二字, 娜仁脑海中便自动浮现n多清宫剧经典选秀名场面。 心中自然满满期待。 结果…… 不但大失所望,还被顺治那货取笑:“不听朕言, 吃亏在眼前吧?都说了没甚好看的, 你还偏不信。尤其初选,不过是按着秀女排单,挨着个的粗验一遍罢了。” “瞧瞧有无冒名顶替的, 或有甚隐疾与甚旁的不雅之处。没大问题的, 基本都能进入复选。” “等各自入宫,这学一段时间规矩, 才能进入复选。” “而且……” “前头的博尔济吉特氏不也是选秀选上来的, 你……” 应该有记忆啊, 还好奇甚选秀呢? 娜仁托腮:“那终究是雾里看花啊!而且, 当时小姑娘慌得一批, 能稳住自己、脱颖而出已经很难得了, 哪儿还有心思注意其他?” -- 第165页 呃…… 顺治能说当时他与皇额娘关系紧张,能让步同意再立个蒙古皇后都已经咬紧牙根,为江山社稷付出良多了?要求, 他根本没甚要求。 只一条:安静别惹事儿! 皇额娘也夹在儿子与侄女之间, 身心俱疲。只想再来个科尔沁的, 与她比较近枝儿还安静温婉不多事儿的。 所以无需脱颖, 只够安静便是? 那肯定不能说啊! 他只无奈摊手, 一脸的求补偿:“皇后往初选现场走一遭不起眼, 竟害得朕耳朵又被荼毒。” 哈??? 娜仁眨眼, 一脸兴味地看着他。小脸儿上仿佛都写着:瓜在哪儿?快端来! 顺治失笑摇头:“还是那几个不死心的,竟言皇后贤良,屈尊赶往初选现场。必然是对选秀事万般上心, 有意替朕操持一二的。劝朕莫辜负了皇后的好意, 须知一张一弛方是文武之道。” “后宫亦是联系朝堂的一环,皇嗣多寡更关乎到江山传承……” 无端被害的娜仁怒了:“可惜我法上朝,不然非问问那几个混不吝,到底对贤良二字有多深的误解?” “是呢!” “身为皇后,我有义务劝谏皇上,督促诸妃,为皇室发展壮大做出贡献。可……” 问题根本就不在宫妃身上,我就别那么缺德。为了那狗屁的贤良虚名,拉人好好的姑娘下水了吧!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过上未必多荣华,但一定守活寡的日子…… 多笋呢? 娜仁皱眉,一脸的敬谢不敏。拒绝为了所谓的名声,随意坑人。 那一脸怕怕的小表情看得顺治直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朕一心痴恋皇后,看别家女子如石雕蜡像,完全没有旖旎之心。又何必让那些花儿一样的姑娘进宫受苦?” “宫中已有这些个,朕还拟问问有没有愿意出宫再嫁的呢!” 这突然的,让又双叒叕被表了一白的娜仁都顾不上娇羞了。 只一脸震惊地看着顺治:天啦撸!就,就在现代,也有好多极品男盼着前女友、前妻什么的,顶好一辈子痴恋自己、苦苦盼着自己回头,根本找不到下一站的吧? 顺治身为古代封建君主,能有这般想法,也是特别的难能可贵了! 顺治挠头:“不过是己所不欲,亦无意施加于人罢了!不过皇后也知道,若此事成真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至少这几年是定然不行的。” 怎么也得帝后真正和谐,有嫡子或者嫡女出生后。 “毕竟此事牵连也颇广,不能等闲视之。让无生养的嫔妃出宫容易,再觅良人过得喜乐安康却难。” 娜仁认同脸点头,在封建社会接手前嫔妃什么的…… 这样的勇士本就不好找。再加上些个外貌、才华、人品、家世等等的附加条件,难度系数直接提高到大海捞针级别。 “所以……”顺治笑着拍了拍娜仁的手:“皇后看选秀归看选秀,千千万万莫真个贤良,替朕又多领回来个或者几个的新麻烦回来!” “若有那不晓事儿的激将于你,你也千万稳住了。实在不行,就尽量推到朕身上。” 娜仁眨眼,悠悠一叹,凡尔赛宠妃上身:“你有所不知,本宫也常劝皇上,一定要雨露均沾。可皇上非是不听,偏要宠我,偏要宠我。本宫也是为难,哎!” 完全复盘了某剧中的宠妃后,娜仁才皮皮一笑:“可是这么推么?” 顺治咬牙,颇有几分隐忍地说:“朕觉得,皇后眼神可以再妩媚一点,声音再娇一些。来,再试一遍……” 只一遍,朕便让你真切拥有这样的为难! 就开了个小玩笑,硬让狗皇帝双目炯炯,看着她的眼神儿跟饿狼见到肉一般。 娜仁危机感爆棚,飞快起身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闪身进去,同步反锁。 小心脏怦怦跳,后悔比长江黄河的水加起来还要多。以至于她都轻拍在自己嘴上:戏多是病,得治啊! 尤其顺治那厮还在门后低笑:“这次算皇后跑得快,再有下次……” “你可别怪朕把持不住!” 娜仁被笑到心里发毛,不由强调:“不行,咱,咱都有言在先的!皇上不能再出尔反尔,食言而肥……” 顺治笑,声音很有几分痞痞的:“朕愿意等皇后长大,但架不住皇后撩拨啊!而且世易时移,皇后的律法可约束不了大清的皇上。你须知,朕渴你许久……” 娜仁大窘,忙跟他解释自己绝没有撩拨的意思。 纯粹就是玩梗。 真真切切被撩到的顺治不接受解释,只想皇后娘娘甚时候得空。与他一起,把刚刚那段真实演绎下。总不好让他白担了色令智昏的破落名声,做人最重要的是言行一致。 吓得娜仁连梳洗都没梳洗,就那么躲进自己的小被子。 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当了多久的烙饼才沉沉睡去。以至于翌日清早起来,就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真真是,妆都遮不住的憔悴。 吓得她赶紧喝了小半杯灵泉水,又取了两滴涂抹在眼底。唯恐再搞出点甚皇后娘娘并不如表现出来那般贤良淡定,才第一波儿选秀呢,就辗转难眠,生生愁到眼底青黑之类之类的谣言来! 就这,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太后也不免笑问:“听说咱们皇后娘娘,昨日里去看初选了?感觉如何?可有见到特别出挑的?” -- 第166页 娜仁笑:“都是咱们八旗精选出来的好姑娘,哪有差的?” “不过初选都是自报家门,检查身体等。秀女都穿同样的旗装,梳条大辫子。连请安时都几个一排,同说给皇后娘娘请安。” “儿媳眼拙,诚没见甚丽色倾城,让人一见难忘的。也可能是时间太短,看过的秀女太少,又正好没见甚出挑的。回头复选时,皇额娘也一起瞧瞧?” “您经事多,眼光毒辣。一定能从那些个大差不差的秀女中,选出最最清新脱俗的那波儿!” 太后可是愁极了儿媳妇这光长年龄个头,就死活不开窍的样儿了。 私下里没少跟儿子念叨,让他赶紧加把劲,用点心。别回头博果尔与董鄂氏儿女成群了,你这还苦巴巴追媳妇呢! 已经豁出去脸面不要,但收效甚微的顺治:…… 只故作轻松笑,在亲额娘面前也要极力顾全脸面:“皇额娘放心,儿子心里有数!等把紧要朝政都处理好,荡平南明,实现真正的大一统了。” “就专心与皇后,咳咳!总得让嫡皇子、皇女出生在祥和安乐的氛围里!” 太后大怒,又狠狠揪了他顿耳朵。 很是唠叨了一顿。 可皇后咬死了十八周岁,顺治又能如何?总不能为一时欢愉,被皇后痛恨余生吧! 到底皇后不同于时下任何女子,他也非以往为绵延子嗣等原因而…… 自然得慎之又慎。 因而不管太后怎么催,他都一脸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等天下太平,绝不与皇后圆房,不考虑嫡子嫡女事! 气得太后心火大炽,都对他说出了那个久违的滚字。 可把顺治给委屈的! 反复跟娜仁诉苦:“朕为皇后,付出太多。你可千万对朕好点儿,别让朕那些教训那些打白挨了……” 再没想到还能又这么一节的娜仁:…… 也只能讪笑:“这个,我再给皇上写点方子,好让大笔的银子流入国库。您就能把水泥路铺遍全国,也能在大清所有地界开官办学堂,再办些个慈济院。” “作甚?” “要想富,先修路。教育是国之根本啊!” “那些个读书人每天叽叽哇哇的大同世界,可不就是幼有所养、老有所终,鳏寡孤独皆有依托么?皇上若能在这上头做到极致,还愁百姓不拥护?” “是!满汉关系一度紧张,矛盾尖锐到几乎不可调和。可,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不是?” “人总是活在当下的!” “比起龙椅上坐的是姓朱的,还是姓爱新觉罗的。百姓更关注自家能不能多存几钱银子,翻修下破旧的房子。攒够提亲的彩礼,或者送孩子去学堂……” 原本半是演绎,半是真抱怨的顺治:…… 思路立即被拉偏,瞬间聚精会神倾听,而后滔滔不绝讨论。学校,慈济院两项随之加入到了他的计划本上! 目标达成的娜仁微笑,悄悄给自己比了个V字。 顺利get到对付狗皇帝的新招数:转移话题,启迪他思路,指引他方向,忽悠他去日理万机! 伟大帝王一旦忙起来,可不就没心思理会这些个小情小爱了? 而事实上,顺治跟太后所说根本就不是吹牛!!! 虽然用兵一道上,他本来是个门外汉。但架不住有了望乡台百年,听了努尔哈赤、皇太极与多尔衮爷仨的百年教导啊!士别三日还刮目相看,本来也只是偏科的好学生强化学习了百年你再看看? 绝对比立竿见影更立竿见影。 前头蛰伏不动,闷头发展经济、农耕等。完全就是为接下来的重拳出击做准备,如今时机成熟了,果断一鼓作气打过去啊! 顺治十四年的选秀都还没有结束,朝廷全面进攻的号角就已经顺利吹响。此后捷报频传,南明节节败退。终于在顺治十六年秋九月战败,彻底画上休止符。 消息传来,顺治正跟拿内务府新造出来的中性笔跟娜仁献宝。 闻言手上一个用力,竟把竹制的笔杆生生撅断。 漆黑的墨汁喷了他一脸。 素有洁癖的顺治却毫不在意,只随意用衣袖蹭了蹭。便对娜仁大乐,高兴得连嗓子眼都要露出来:“哈哈哈哈,喜讯来得这般及时,这下皇后该再没有理由推诿了吧?” 一直以顺治搪塞太后的话搪塞他的娜仁:…… 就很震惊,一把夺过顺治手中的捷报。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看了N多遍,才终于颓然坐在榻上:“这,这可太不抗打了!居,居然这么早就……” 比历史上还少抗了至少两年,也没再走脱一个皇室血脉。 顺治屏退了左右,才笑眯眯把魂游天外的娜仁拥进怀里:“早么?一点都不早!朕都望眼欲穿了,日盼夜盼地盼着好消息快点来。别朕都已经万事俱备了,倒让它成了幸福路上的拦路虎……” 被他这满满侵略意味的气息缠住,娜仁心里就不止亿点点慌:“说,说话就说话,作甚动手动脚的?堂堂帝王呢,还讲不讲点体统规矩了?!” “不讲!”顺治理直气壮脸,凑到她那通红的耳垂上就香了一口:“从顺治十二年年初,知晓自己心意起。朕日盼夜盼的,一盼皇后到十八周岁生辰,二盼朝廷早日实现彻底意义上的一统。” “如今两样皆成,终于可以跟皇后胡天胡地,还要甚体统规矩呢?” -- 第167页 “朕要皇后!” 又双叒叕被袭击了一下,娜仁脸红如滴血。 偏以往用惯的路数皆失去了作用,向日里还算温柔守礼的顺治像是出了柙的猛虎、入了羊群的豺狼。不把她这块觊觎已久的美香肉吃拆入腹,都绝不善罢甘休的凶狠模样。 吓得娜仁心头慌乱,深恐莫说今晚,都逃不过今时! 关键时刻,林有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万岁爷,启禀万岁爷!太后娘娘听闻朝廷大胜,天下彻底一统。特特从慈宁宫赶来,专程为皇上您贺喜!” 正在兴头上被打断的顺治:…… 就很艰难地忍住了到嘴边的叱责怒骂,改为慌乱整理仪容。开中门,与皇后一起迎接太后。 还不知道自己打断了什么的太后眉眼含笑,兴致勃勃追问:“哀家听着恍惚是前线传来了喜报,咱们大清彻底赢了?” “是!”顺治拱手:“如皇额娘所想,儿子当年吹过的牛,终于追上了。南明彻底溃败,一应皇室子弟悉数被俘。从今儿起,这万里江山就彻底姓爱新觉罗了!” “好好好!”太后一脸激动:“长生天保佑 ,祖宗有灵!竟然……” “竟然能在哀家有生之年,看到江山一统。大清龙旗插遍这九州大地,好好好,好啊!我儿英明,我儿英明啊!” 一直被严加鞭策,鲜少被夸的顺治:…… 脸上一红,映得刚刚被喷上去的墨点子越发分明了呢! 太后诧异:“皇上这是怎了,怎还一脸墨痕?” 娜仁笑着打小报告:“回皇额娘的话,前线传来好消息。皇上大喜,激动之下生生捏碎了内务府新晋上来的碳素笔!” “碳素笔?”太后眉头轻皱:“可是那内务府研究了数年,才终于出了寥寥几个成品的?” “是是是!”娜仁亲自扶着太后双手,缓步往位育宫中走:“就是那碳素笔!” “原只是儿媳的一点想头,惦着若能成功。也多个便捷好用的物件,没想到这想法虽好,实施起来却极为艰难。单单那笔芯中间那个小小中空的圆珠,上好的微雕师傅便一日也做不了两个。” “还有如何自如更换墨水,怎生保持墨水不涩不滞不干……” “真真处处学问,无一处可简慢。千难万难着,可算出来这么几枝成品,刚刚试着写了几个字,就生生毁了!” 对此,太后只笑着拍了拍娜仁的手:“这算甚呢?” “消息传来的时候,哀家正把玩柄新疆晋上来的羊脂玉如意。结果手上这么一打滑,硬给摔了个粉碎!起初哀家还心疼的跟什么似的,等听清楚了喜讯后……” “哎,不就是个区区玉如意?根本不能跟这普天同庆的绝大好消息相提并论!” “皇额娘所言极是。” 顺治与娜仁相顾一笑,齐齐点头。 就见太后笑得极是欣慰的,一手拉起他,一手拉起娜仁:“哀家平生有两盼,一盼大清江山永固。二盼你们这两个小冤家早日修成正果,给哀家生个好皇孙。” “前两年哀家就一直催催催,却被福临每每搪塞。不是政务繁忙,就是皇后还小,最后竟然推到了江山尚未一统上去!如今皇天开眼,祖宗有灵。终于江山一统了,皇后也老大不小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再没甚可推迟的了?” 说着她还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欲使之紧紧握住。 全无防备,硬没想到她还能有这么一招儿的娜仁一缩,却被顺子手疾眼快握住:“嗯,不拖了!回头皇后十八岁千秋,儿子给她好生操办一回。而后……” “而后便与皇后一道积极努力,争取早日让皇额娘如愿。是吧,皇后?” 他这话一出,太后立马眉开眼笑,转而双眼灼灼地盯着娜仁。 都已经来来回回地拖延了数年,生生让顺治这该有三千粉黛、美人如云的帝王清心寡欲了数年。绝迹后宫,被满朝文武摁头都未妥协。一次大选,数度小选,竟没往后宫再添一个妃嫔。 只宠着纵着她这小脾气,耐心等她一句愿意。 娜仁:…… 便心中还有些顾忌,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推脱下去,也推脱不了了。 就,过一天算一天,享受一天是一天呗!便有朝一日顺治累了、倦了、够了,咱也是被一代帝王百般追求,万般宠爱过的存在不是? 诸般想法在心头闪过,娜仁终于娇羞低头:“妾,妾都听皇上的!” “真的?”顺治豁然起身,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如是追问:“发自肺腑,真心真意,不带丝毫勉强,更不带后悔的???” 娜仁傻愣愣地看着他:“那……” “那我说不,有点想后悔,皇上会同意么?” “不可能!”顺治恶狠狠,从牙缝里迸出这句来。都顾不上太后跟苏麻还在跟前了,直接一把把人捞起,紧紧按在怀里:“说好的事儿了,朕都忍了数年,整整千余日,硬是没变成胖子,皇后想变?” “门儿都没有!” “自今日以后,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休想丢下朕独自快活!!!” 说完,他就狠狠一吻印在了娜仁唇上。 “唔唔唔!”娜仁疯狂捶打他,想告诉他:禽兽,你丫快停停,皇额娘还在身边呢!!! -- 第168页 苏麻跟林有为憋笑都快憋成羊癫疯了!!! 你快停停,停停!!! 可被拒绝了太多次,顺治还当她是不同意。不愿意打开心扉,跟他做一对好夫妻呢。又气又急又酸的,非但没停下,还更用力了些。 直让娜仁双唇剧疼,眼泪横流,感觉两辈子的脸都丢了个精光。 重获自由后就哭啼啼扑到太后怀里,说甚也不肯再留在位育宫了。非得跟太后一起回慈宁宫小住不可,也是怕极了某人秒变狼。 道喜兼催生,结果看到了这么一幕…… 太后心里叫个狂喜哟! 心里甚至已经开始琢磨嫡孙或者嫡孙女的名字了。结果被儿媳妇这么一哭一抱,叫个为难哟! 真真心疼这个仿佛亲女的丫头,又…… 忍不住盼着福临更孟浪些,加把劲,让她的乖孙孙快点来! 还是缓过神来的顺治红着脸,满满心疼地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娜仁。纠结了好一阵儿,才终于狠了狠心:“都是儿子不对,吓到皇后,让皇后害羞了。” “横竖这场大胜后,相应的庆功、论功行赏,对南明小朝廷骨干的处理等,相关事情多着。儿子一时半会儿也腾不出时间往慈宁宫给皇额娘请安,让皇后陪您小住几日也好。免得……” 免得他一个把持不住,就那么连皮带骨地把人给吞了! 盼望了数年的美肉终于能吃到嘴,说他不急切绝对是骗人的。可…… 正如小皇后素日里念叨的,生活需要仪式感! 他都珍而重之地从顺治十二年初一直等到顺治十六年九月底了,也,也不差再多准备一个多月。到时再郑重其事,欢欢喜喜地把人迎回来,这样那样…… 顺治垂眸,俊脸红到脖子根儿。 “成成成!”太后没好气地道:“既然你都舍得,哀家有甚不愿意的呢?都不知道素日里,哀家有多喜欢这个说话又好听,做饭又好吃的小开心果。” “带走了再不给你还回来,那也是有的。” 小开心·娜仁·果含泪点头:“嗯嗯嗯,儿媳跟着皇额娘去,天天给下厨给皇额娘做饭,陪您说笑。保证您每日里快活似神仙,只求您说话算数,留儿媳一辈子啊!” 太后撇嘴:“那算了,你再好也远不如哀家的乖嫡孙。” 瞬间失宠的娜仁:…… 就很惆怅地摇头,指挥她的坤宁,哦,现在可能称为乾清四美更合适的紫衫等人伺候她重新梳洗换装。唯恐露出丁点憔悴伤感来,被造谣她已经失宠,惨遭逐出昭仁殿,无奈之下只能随太后回慈宁宫小住云云。 而这期间,顺治与太后一直在商量着怎么庆祝、奖赏、大赦天下等等。 这般看着皇恩浩荡,实则很可能为祸一方的奖励。 就让娜仁忍不住皱眉,多说了两句:“如此大功 ,重赏相关功臣是必然的。运作得好还能惹更多人才争相投奔,共商大清发展强盛之道。但……” “大赦天下是不是再斟酌一二?” “到底大清律法较为严谨,官员也都各从其职,鲜少有徇私枉法、诬良为盗者。大牢里面关的许有那么一两个蒙冤,但更多则是罪有应得。” “冒然放出去后,对受害者何其不公?又会不会滋生他们继续作恶的念头?万一其中有那种乡亲们费尽千辛万苦才送进去的无赖,转头给放出来……” “那还不能施恩一个一家,结仇一乡一镇?那些受害的百姓不暗暗咒骂都是好的,更遑论感恩戴德呢?” 顺治:…… 就想到他上辈子为封董鄂为皇贵妃、为她所出的皇四子诞生所大赦的那些个天下。 真万千后悔,嘴里都有些发苦。 让他不由拱手,满满虔诚地拱了拱手:“朕只知道依例而行,却并未考虑过着这成例背后的合理性。多亏皇后点醒朕,皇后诚乃朕的贤内助也!” 若太后跟这许多宫女太监不在,娜仁小下巴能扬到天上去。 特神气满满地来上一句:“那可不?真当姐是一般二般的呢?呵呵,姐是三班的!” 可太后与许多太监宫女都在,娜仁也只能收起自己所有的骄矜。 急忙谦逊行礼:“一点浅见而已,哪值当万岁爷如此?您别嫌弃妾非但浅薄,还敢胡乱发言,妾便感激涕零了!” 这话说的,非但顺治,便连太后都笑盈盈地看着她:“皇后这么说,可就太谦虚。” “诚如你自己所言,过于谦虚就是骄傲,骄傲可不是个好习惯!” “皇额娘~”娜仁娇呼出声,轻拉了拉她的衣摆:“说好的无关皇上,不管何时何地都跟儿媳做这天下最好、最亲密婆媳呢?言犹在耳啊,你就帮衬皇上取笑娜仁了。” “皇额娘可坏!” “是是是!”太后眉开眼笑地点头:“哀家可坏,就福临那臭小子好。那不然你还是留在昭仁殿,别随哀家回慈宁宫了?” 那哪成呢? 两坏相较取其轻! 到底随太后回慈宁宫只是被打趣些时日,留在昭仁殿可就随时都有嗷呜一口吞掉的可能。 虽说经过数年准备,她已经渐渐接受了现实。 可…… 这就跟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生命的尽头是死亡般,可谁又不希望死神的镰刀慢点比划到自己脖子上呢? -- 第169页 娜仁虽然穿越,有掌心灵泉,还侧面推动了大清发展,可她还是个有着些许鸵鸟心态的普通女孩儿。风暴欲来时,她只想找个沙堆,把自己埋进去。 哪怕多拖延个一时半会儿也是好的呀! 鸵·娜仁·鸟憨笑,紧紧挽着太后的胳膊。迫不及待跟她离开,生怕慢了一分一秒就被留下的小样儿,可把顺治给气得哟! 指着她背影阴恻恻勾唇:“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个小没良心的,你给朕等着……” 朝廷大胜,前朝彻底成为历史什么的。搁在民间都没几个感情丰沛的愿意缅怀旧主子了!只会说该,让他们一个个的不务正业。得了宝珠也不懂好好用,生生让明珠投暗。。 但凡有今上一半儿的能耐,也不至于现在才让他们种上土豆、番薯、玉米这样的好物。不至于让玻璃银镜、玻璃、水泥等良方放在角落里面生灰…… 相反的,这鞑子皇帝虽然年幼。却有爱民如子的心。 一项项举措下来,正经让天下,尤其是京畿左近的百姓没少受益。也不像前头那个什么摄政王的,那么重视满人、轻视汉人。反而也以孝治天下,极力弥合满汉矛盾。 实际的政策加上特特着人宣传,如今的顺治在大部分百姓眼里就是好皇帝典范。 百姓尚且如何,何况在朝堂之上呢? 翌日早朝一开始,顺治便被这漫天的彩虹屁包围。甚功盖尧舜,德被天下啊!若不是他有地府那百年被团殴、被教育、被磋磨的经历在。 说不得就得飘飘欲仙,以为自己真有多大的能耐! 而现在,他就比较能淡定装X了。 只见他眉眼含笑,双手往虚空压了压:“诸卿过誉了,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普通乡勇想要有点成绩还离不开帮扶,更何况朕小小年纪,肩上又背负着万里江山?” “是将士们在前线悍不畏死,诸卿在后方努力调度配合,协助朕将一应事务都弯成得漂漂亮亮。国库才能存银日渐增多,粮草等物取之不尽。” “如是才能源源不断地供给前线,才能让咱们的八旗将士全力拼杀……如今之胜,是前线将士、是在场众卿与万万千千的百姓们共同之功。” 这一句,让满朝文武皆谦恭跪下:“万岁爷谬赞,臣等万万不敢。” 顺治摇头失笑,再度狠狠夸了他们一波儿。 好一番立足当下,展望未来。 直说得所有人等热血沸腾,发誓愿为大清发展状态牺牲一切,包括但不限于自己的生命。 君臣相得了好一阵,话题才回到如何犒赏功臣们上。 为表他对在场所有功臣们的尊重,更博采众长。顺治令所有人等各抒己见,看怎么个赏法儿。 结果意见最多的,就是被他家皇后娘娘否定的大赦天下。 顺治笑,原样照搬了小皇后的原话:“为免朕这好意结出恶果来,大赦天下的内容便改了,改成减免田赋,增加恩科。前者让农耕百姓看到实际的便宜,后者则给天下学子个机会。” “前头提起的慈济院、官办学堂等,也都尽快筹办起来。从京畿附近开始,渐渐蔓延全国上下。” “总有一日,朕要让大清成为男女老少都识字,家家有余粮,能温饱。幼有所养,老有所终。鳏寡孤独,皆有所依托的理想之国。诸卿,可愿与朕一同勠力?” 这话若说在顺治十二年之前,群臣便是嘴上连连称是,心里也得大摇其头。 有那狂悖的,更恨不得给他送点茴香豆。 好让他饮酒时多少就着点儿,好歹别喝那么醉。可现在…… 他们一个个的,正站在宽敞明亮的乾清宫,看着那随处可见的玻璃窗。每天早上照着玻璃银镜子正衣冠,来回上下值都走过那光溜溜犹如镜面的水泥路。 虽则水泥用在河工上越来越多,汛期时都少有,或者几乎没有哪处河堤决口,周边百姓流离失所的现象了。 反倒是随着土豆、番薯、玉米等嘉禾的遍布全国。 擅厨艺的皇后娘娘还琢磨出红薯粉、土豆粉等法子。并以此为基础,花样翻新地制了无数美食。不但解决了红薯与土豆产粮极高,却不好存储的弊端。 还让许多人走上街头,以贩卖各种相关美食为业。 百姓收入逐年增高,早早实现了帝后所言的温饱。翻修房子的翻修房子,给儿子聘媳妇的聘媳妇。那有些远见的,更将孩子送进了学堂。 以期他学有所成,光耀门楣。毕竟皇上三令五申,任人唯才。 只要有足够的才华与爱国爱民之心,他就能不拘一格录用之。在他这里,白衣卿相都不是神话! 种种举措之下,顺治这个鞑子皇帝在民间被认可度极高。更让满朝文武五体投地,齐齐写下一个服字。毕竟金银矿、玻璃、水泥、番薯、土豆等…… 祖宗托梦的,前朝垃圾堆里捡漏的,被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灵机一动的…… 如斯种种,不但让朝臣认定了这位是老天爷的亲儿子,还妥妥是嫡子的那种!!! 第57章 具体表现就是:尽得上苍偏宠!!! 幼年登基, 大权旁落的皇帝或者诸王从古到今可海了去了。唯独今上,少不更事时有多尔衮、豪格等人开疆拓土。一路杀到了关内, 打下大片疆土, 双双奉到他手上。 -- 第170页 之后虽自居成宗皇帝之下几年,许是受了些微苦楚。 可豪格被收拾了,多铎天花去了, 便成宗皇帝也年轻轻地染了疾…… 原本摇摇欲坠的今上还就提前亲政了!!! 上位的前两年, 憋屈了许久的小皇帝是干了点出格事儿。甚至刨了成宗皇帝的坟,去其庙号, 鞭其尸首。连他生前做主为之定下的皇后都受不了。 动作频频的, 跟太后娘娘都颇多龃龉。 母子俩一度关系紧张。 直到二度封后, 迎回了现在的皇后娘娘。浑浑噩噩许久的皇上陡然就开了窍, 不但缓和了跟太后的关系、重视起朝政来, 这气运更是逆了天。 梦中有先皇指点, 翻前朝奏折等也能翻出水泥、玻璃这样的旷世良方来。 皇后娘娘灵机一动,便有玻璃银镜这样的好物。 太后福至心灵,也能琢磨出蒸馏器来! 那东西折腾出来的酒精, 不但能杀菌消毒。还能调制好些个香水、香膏来。内务府一个个的厂子开起来, 大笔的金银滚滚流入国库。 就是这些个看似不起眼的小物, 与玻璃、镜子等, 构成了朝廷半数以上的收入来源。 支撑着皇上把天下河堤修尽, 水泥路铺向四面八方的伟大计划。 还有那使天下百姓免受天花之苦的牛痘良方, 方便、便宜又好携带, 使学习成本降低了不少的铅笔…… 最重要的是! 今上尝到了发明创造的好处后,还特特成立了个先进技术发明的专项奖金。 无论仕庶良贱男女,但凡所造之物或者技术, 属于独家拥有, 确有方便百姓生产生活效果。就可以向朝廷申请最高万两并有建厂后分红,与将名字留在大清发明榜上的荣光。 贱籍者,甚至可以凭成果申请转为良民。 商贾者,更可以凭此换取自己或者子孙参加科考的资格…… 种种利好的消息之下,发明创造一时蔚然成风。 大大小小的成果接连问世,以至于催生了不少新兴的行业。又有大批的金银流入国库,被皇上拿来修河渠、修水泥路。安抚灾后、战后的黎民。 给大清全民种痘。 再加上现在才提起的慈济院、官办学堂。 不难想象,数年后大清将会进入到怎样的高速发展阶段。 跟着这样的天选之子,做他手底下的治世能臣。百年后,明君良臣一同被镌刻在史书上,供后人敬仰膜拜…… 真真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有没有? 山呼万岁的同时,众人也不由新潮澎湃。深深觉得跟着万岁爷走,不管多不靠谱的事儿,到最后都会成为划时代的创造! 就,就算他现在下令开海,在场诸位都不带有二话的。只纳头便拜,奉上属于自己那句万岁爷英明,臣等愿追随万岁爷左右,为万岁爷与大清尽犬马之劳。 只…… 这般想的官员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前几息才刚刚吐过的槽,下一刻就成了帝王嘴里吐出来的口谕。 顺治双眼环视朝堂,微笑启唇:“朕前头下令禁海,亦是怕沿海百姓心念旧主,偷渡过去给贼军们送补给。如今南明已经成为历史,先前的顾虑自然也就不是顾虑。” “那么为了沿海百姓生存故,这禁了许久的海也该开了!” “真的么,真的么?”娜仁兴奋地搓手手:“皇上真的下令开海,决定走出国门啦!用咱们数不清的大清制造,去世界各地大赚特赚。用洋人的金银,充实咱们大清的国库?” 顺治骄矜点头。 这是他在望乡台前就有的想法:上苍若垂怜,允他回到大清建立之初。他必然励精图治,清除种种弊端。 再开启那扇被他亲自下令关闭的海之门,变被动为主动。 找到那些龟孙子的家门,把他们怎么欺负大清的,再原样加倍地欺负…… 咳咳咳! 大清是礼仪之邦,不同于那些个蛮夷。 侵略什么的就算了,咱只和气生财。做个平平凡凡的政治、文化、军事等方面的世界第一便是。 深深自豪上下五千年,却始终遗憾…… 咳咳,遗憾那一段的娜仁双眼晶亮,继而激动到捂着嘴巴哭出了声:“太,太好了!这个决定真真太好了!绝对功在当代,利在当代并惠及子孙后代、千秋万世。” “便有一定的阻碍,皇上也千千万万不要动摇。您……” “您就勇敢飞,娜仁永相随!” 顺治原还有些气闷,小别重逢。别人家的福晋都是执手相看泪眼,深情款款地道一句爷瘦了。 然后衣食住行关注个遍,恨不得把暖床的丫头都给准备好。 生怕自家爷受了委屈。 十个里头有九个,更得包袱款一款,火速跟自家爷回府。 可他这小皇后呢? 都旬日未见了,一句关怀的话都没有。只揪着他问开海种种,气得他要以吻封缄,不让她这小嘴儿喋喋不休地,净说些个他不想听的话了! 而现在,他只庆幸自己下手晚,才没有错过让他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直接狼扑过去的一句。 唔唔唔??? !!! 娜仁双眸如火,无限恼恨地捂着自己又肿又痛的唇,看着顺治的目光中充满了谴责。 后者拥住她,额头抵着她的。 -- 第171页 低低闷笑:“朕劝皇后不要用那般勾人的目光瞧着朕,到底小别胜新婚。朕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无不疯狂思念着皇后。特别,特别的想……” 说着,他还充满暗示地动了下。 生怕娜仁不懂般! 最近一直被太后着人教导,看了不少秘戏图的娜仁:…… 瞬间石化,脸如火烧,羞到不能自已。 好在狗皇帝虽然狗,但到底是诸多名师大儒联手教导出来的。礼仪规矩等,早就刻在了骨子里。再如何,也不至于在太后的偏殿里就胡天胡地,禽兽到底。 被牢牢抱了好一阵,娜仁终究还是得到了自由。 只…… 那只狗在她耳边坏笑:“今儿就再饶皇后一回,等过了这个颁金节。到了冬月,等你满了十八周岁的!” 犹如死神的丧钟,滴滴答答间,每一秒都代表着她少女时代的终结。 又是惶恐,又是排斥,还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期待的娜仁:…… 就想汪地一声哭出来! 她,她就是习惯性玩梗而已,怎么每次都会翻车? 原本的老X勇敢飞,出事自己背。她每次看某阿婆主吐槽视频后的搞笑留言,这不是听顺治的开海计划,热血沸腾,肾上腺素激增了么? 旨在鼓励他,支持他,不管多苦多难,也得迈出这决定胜利的第一步。结果…… 娜仁心乱如麻,连红肿的嘴唇都没顾得上整理。就这么魂不守舍地回到了慈宁宫正殿,太后跟前。被眼尖的苏麻喇姑看到,笑吟吟地凑到太后耳边说与她听。 把太后给喜得哟! 直说佛祖保佑,长生天保佑,哀家心心念念的好嫡孙哟,可算有望了。 当日,娜仁换了简单不影响做活儿的衣裳,又要往小厨房整治膳食时。就被眉眼含笑的苏麻喇姑拦住:“哎哟,奴婢的皇后娘娘哎!” “奴婢知您孝顺,主子也万千感动着。常说您都不像她的儿媳妇,像亲闺女。哦不,比亲闺女还要体贴暖心些,更喜欢极了您的手艺。” “只您到底是一朝皇后,身份贵重,诸事繁忙,哪有日日下厨洗手作羹汤的道理?” 已经整理好了心情的娜仁笑着摆手:“苏麻姑姑言重了,再如何,不也是皇额娘的儿媳妇?一朝皇后更得小心周到,给天下儿媳们起个正面积极的带头作用。” “哪有畅享婆母慈爱,却连做几顿饭都不肯的道理?” “苏麻姑姑,本宫难得来慈宁宫小住一次,能好生孝顺皇额娘。你啊,就快别拦着我了。横竖皇额近来心情好,胃口极佳,菜色上倒不用如何斟酌的,方便得紧。” 苏麻喇姑:…… 奴婢能说太后娘娘每日里心花怒放,您就是给根苦瓜她也能吃出不一般的清甜来?盼了好些年有蒙古血脉,能让大清跟科尔沁携手共赢的纽带,她正正经经的嫡皇孙或者嫡皇孙女儿啊! 只这俩词儿,就已经胜却了人间无数。 然皇后娘娘坚持,她无力推拒。 唯有往太后面前摊手:“老奴是尽力了,可皇后娘娘非是不听呢!说难得在咱们慈宁宫小住一次,务必好生孝敬于您。主子您用好了,就是她最大的开心了。” “您说这……” “哎!”苏麻喇姑叹气:“都是同样一副嗓子,两片唇。怎么皇后娘娘这嘴巴开开合合间,就让人这么的如聆听仙音,百听不厌呢?” 太后哈哈大乐:“因为她是哀家的乖乖儿媳妇,自有一颗虔诚孝顺之心,而你这老货就只是老货!” 苏麻喇姑拽出手帕嘤嘤嘤:“格格变了!早年还说老奴是您最亲最近的苏麻,现在却只想对着皇后笑哈哈……” 正佯哭求安慰呢,就由外而内一阵惊人的饭食香味。 唯恐被抢饭的太后火速摆手:“快走快走快走,哀家这儿有白白嫩嫩的儿媳妇陪着,才不稀罕你这老皮子!” 苏麻喇姑:…… 差点假哭变真哭,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太后这边都欢欢喜喜,顺治就更仿佛被打了鸡血! 那日从慈宁宫回来,他就亲手画了幅帝后相拥图,旁边提了福临勇敢飞,娜仁永相随的字样。细细装裱好后,珍而重之地…… 放进了被窝里!!! 自与皇后小别,一直魂牵梦萦。一晚上都不知道醒多少次的他,一遍遍摩挲着那画卷,回忆小皇后说这话时候那亮晶晶的眼与绯红的脸。 心里咕嘟咕嘟冒着名为幸福的小泡泡。 至于皇后可能大概八成只是欢喜雀跃,并无甚男女之情什么的? 那重要么? 那不重要!!! 顺治只知道,他是这人间的皇,皇后是他的妻,他的后。与他一起接受万民朝拜,生睡同一张床,死葬同一个墓。 数十年的相守,足以弥平所有。 让他们像两棵并肩而立的树,表面上相依相伴,风雨同舟。私下里也蔓延出无数彼此纠缠,无法斩断的根系。便两棵树被风雨刮倒、雷电山火烧焦。 那无尽的根系也会永存,记录他们来过、伴生的过往…… 哈哈! 顺治拥着被子,在暗夜里笑出了声。 一夜酣睡后,更铆足了劲儿折腾群臣。督促着他们绞尽脑汁,把今年的颁金节办得漂漂亮亮。务必使每一位有功将士得到嘉奖,让百姓感觉到朝廷欲与之同乐的心意。 -- 第172页 还得妥善安置南明小朝廷那些个皇室、忠臣等。 使之感受到朝廷的威严气度,不敢再犯君威。又不可滥杀,有损他这个君王才在民间好起来点的英名。更不能姑息养奸,让他们有机会遁逃甚至东山再起…… 就特么每一条都不易,更何况他们皇上贪心。不但鱼与熊掌要兼得,连鸡鸭跟猪狗也统统不放过?! 对此顺治只笑:“朕大力提高官员待遇,清除弊政是为何?不就是破除繁冗,提拔真正的有才之仕?若不能诸线并行,面面俱到,将一切完美解决,朕又要你们何用?” 刚诉诉苦,就差点儿跟酒囊饭袋挂钩什么的…… 诸位大臣们冷汗淋漓,赶紧下饺子般噗通噗通跪下:“臣等愚钝,让皇上失望了。” 刚刚骂人还骂得很脆的顺治笑,双手往虚空微托了托。做免礼平身的姿势:“诸位爱卿这是作甚,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 “怕苦怕难,贪图享乐实在人之常情也!” “莫说诸卿,便朕也常有慨叹政务繁多,想掀桌子撂挑子的冲动。横竖人生有涯,政务无限。何不将这有限时间都用于无限享乐中?横竖人死万事空,管甚祖宗期许、儿孙后代呢?” “可一想想,朕这脑中想、手中笔关乎的不止是自己一身。还有天下兴衰,万民福祉,朕便甚想头都没了。只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撸起袖子继续干。” “诸卿若再懈怠,就别把自己当成个人。只把这朝堂当成一副坤舆全图,尔等便是那其中重要的省、府等。想想你们若倒一个,大清的版图便缺一块,若全倒下,大清江山就完了!” “黎民百姓就重又陷入到明末那种四处起义,烧杀抢掠,民不聊生的惨地。保准一个个精神百倍,再也不敢懈怠……” 他这番‘金玉之言’一出,群臣拜服。无不含泪应承,相当一部分臣子身子颤抖激动到不能自持。 顺治含笑颔首,转头就着人将这事儿当乐子讲给皇后听。 娜仁:??? 就想抓住皇帝那条狗的尾巴尖问上一句:你确定他们是激动的? 他们,他们更可能是被吓哭的好么! 毕竟能站在大清朝堂上的,不是自己或者祖上能征善战,就是祖上或者自己变节变得快。诚满清的功臣,汉人眼里的仇家也。 若大清江山真个玩完,那他们有一个算一个的,还想得了好儿去? 果断脑补一下便悲从中来,而后战战兢兢、兢兢业业。坚决报效朝廷,务必不让脑补种种成为事实种种啊! 想通这其中关节的娜仁笑,提起内务府重新晋上来的碳素笔就给他回了几个蝇头小字。 还嘱咐传信之人要亲手交给皇上,绝不能私自偷窥。 否则恐有杀头之祸。 吓得小太监忙双膝跪地:“皇后娘娘放心,奴才绝不敢窥视娘娘金笔!” 娜仁含笑不语,挥手让他速去。 乾清宫。 顺治正与济尔哈朗、鳌拜等共商政事,就听闻传信的小太监回来,并带回来手书一封。惊得顺治都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啥?你说皇后听完欢喜不尽,还特特给朕回了信?” 林有为含笑点头,并呈上了张叠成树叶状的信纸。 顺治双眼晶亮,满满惊喜。 不期然想起那断肠词写就龙蛇字,叠做个同心方胜儿的诗句。虽然皇后叠的是叶形,可大体上也跟方胜儿的异曲同工? 亏得娜仁不在左近,否则非呸他一脸。 见了鬼的异曲同工啊?分明大相径庭!她只是怕那小太监忍不住好奇心,偷偷看了信纸在顺治面前露了端倪。好端端误了一条性命。 这才信手叠了片叶,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哪想着狗皇帝脑补能力那么强,还那么爱显摆呢? 居然停下了议事,着人给诸卿看茶、上点心。待他看过,给皇后回个只言片语的再继续。期间那个得意洋洋,那个明晃晃的炫耀啊! 让济尔哈朗、鳌拜等面面相觑:不就是个桃花笺,也值当万岁爷如此? 想他们一个个有妻有妾有丫头的,尽享齐人之福。 都是道一句风流也不为过的。 上来荒唐劲儿,谁还没有个爱若珍宝的心尖尖呢? 要金银给金银,要珠宝给珠宝。敢不知道天高地厚,搅扰爷们正事儿?福晋干的就送回娘家冷静冷静,或者禁足、抄经、夺了一段时日的掌家权。 要是妾侍格格之流? 呵呵! 任她是甚国色天香,也着福晋赶紧的。拖出去打死,让所有人等观刑! 哪像皇上这般,打从皇后进宫便绝迹后宫,专宠皇后一个。皇后数年未开怀,也不见皇上有丝毫不满。只全心全意宠着,更为皇后只言片语欣喜至此。 虽说帝后和谐乃万民之福,可…… 这也太没眼看了些!!! 心中腹诽的鳌拜等人谢恩后,一个个摩挲着茶盏、细细啜饮着,恍若品着甚绝世香茗。实际上一个个耳朵都竖得高高的,眼角余光一直瞟着,生怕错过一丝半点精彩。 顺治着意炫耀,倒也不计较。 只眉眼含笑地轻轻打开那被折成叶形的信纸,结果…… 那偌大的纸张上只画了个呲着大板牙的,怎么看怎么猥琐的小人儿头像。头像嘴边的位置画了个方框框:陛下实骚,妾万般不及也! -- 第173页 再没想到会是这的顺治:!!! 手下一抖,那薄薄的信纸就挣脱了他手心飞向桌面。万能秘书林有为忙躬身上前欲帮忙捡起,却被顺治一声暴喝:“别动!” 吓得他一抖,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顺治这才上前把信纸捡起略叠了叠,急忙塞进贴身的荷包里。还欲盖弥彰地解释了句:“无甚事,只皇后体贴。唯恐朕日夜忙于政务,伤了龙体,遂特传书相劝而已。” 那一脸朕虽让她别这么操心,但奈何皇后就是这般体贴的得意脸,简直晃瞎了在座诸位的眼。 而且您回忆回忆刚刚唯恐林公公看到的表情、心情,这话您自己信? 当大臣的苦啊! 明明知道龙椅上坐着那位在信口开河,他们也得装成完全没有发现的样子。憋住笑,憋出彩虹屁。想尽一切赞美之词,狠狠地夸奖皇后娘娘。把所有能用在女子身上的美好形容词都用上!!! 千万不要吝啬。 最后的最后,再加上点儿帝后实在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胜过世间所有眷侣,他们之间的结合,绝对是上下数千年,月老最最费心的!保险能白头偕老,恩爱百年之类之类的赞美。 无数人亲测,甭管皇上多生气都有用!!! 不生气? 那当然就更锦上添花了! 比如这会子,皇上就被皇后娘娘那信勾得没了魂儿。全程心不在焉,眼神老往荷包上瞟。没等着商量出来个子午卯酉呢,他就直接摆手:“行了,今儿就到这。爱卿们再回去好生琢磨琢磨,写个条陈上来,明日早朝上再议!” “嗻!”所有人等乖巧行礼,权当自己没见到皇上离去时那简直急切本切的样子。 十月十三,颁金节。 满族的族诞日。 天聪九年,先帝皇太极将女真改名满洲。从这一年起,每到十月十三这一天,宫中便举办宴会。载歌载舞,君臣同乐地庆祝。而今年这次,更是盛况空前。 从太/祖努尔哈赤七大恨起兵伐明至今,历经四代①帝王数十年努力,终于达成所愿。 放眼九州,尽属于清。 便连被洋人占据的琉球,都被朝廷派兵给收复了回来! 作为这一成就与喜讯的缔造者,顺治又是祭告太庙、社稷等,又是开恩科、减免赋税的。 还重重奖励有功之臣,优恤遇难兵勇家人。若有二老衰弱贫苦或者膝下幼子无所皈依者,朝廷负责给老人养老送终或者抚养幼子。绝不让任何一位为大清江山流血牺牲的英烈遗恨,临终都不敢合眼! 这条一出,朝野哗然。 有那行伍出身,从底层一步两个脚印走过来的将军更泪洒当场:“奴才就知道,皇上是天底下最好的皇上!” “勤勉刻苦,爱民如子。” “能成为您治下的百姓,朝堂上的臣,实乃三生有幸!” 这话一出,立马附和者众,皆言便翻遍《二十四史》也没有皇上这般优待兵丁的。得遇皇上,成为皇上手下的兵,实乃他们的幸事云云。 顺治忙谦逊而笑:“爱卿们过誉了,将士们为朝廷浴血奋战、出生入死。朝廷依据尔等功劳论功行赏,优待遇难者家属,本便是分内之事。朕虽不才,亦知若非尔等大清走不出建州,成不了大清。” “正是有千千万万个你们这样舍生忘死的勇士,才换来了如今的和平与胜利。” “朕,谢过你们!” 顺治双手抱拳,往武将堆里环施了一礼。 一群本就被感动得不轻的粗汉们下饺子般噗通噗通跪下:“臣等何德何能,敢当万岁爷如此?唯有肝脑涂地,以报万岁爷信重。自今而后,万岁爷剑之所指,便是吾等所向!” 席间,君臣相得,一片和乐,娜仁这个皇后也被内外命妇们众星捧月着。 因刚见识到了史诗级场面,娜仁正心潮澎湃着。席间那梅子酒又着实清甜,以至于顺治一个不留神,就让她喝了一小壶去。 等发现时,就看着小皇后红着脸,正眨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瞧他。 长生天啊!!! 顺治暗暗叫了一声苦,忙找了个借口带这小冤家先离了席。就怕她一会语出惊人,吓坏了在场的文武百官。 可…… 被顾及的百官们完全不知情,私下里还悄悄摇头:觉得他们的英明君主哪儿哪儿都好,只过于儿女情长。虽然皇后很好、很优秀。但堂堂天子,又岂有如山野村夫般,只有一妻的道理? 可惜皇上执拗不肯听劝,还酷爱惩罚多嘴置喙他内帷的官员。 久而久之,百官们也就只敢腹诽了! 谁让…… 皇后不但独得皇上恩宠,还被太后当成眼珠子疼呢?入宫数年分毫喜讯没有,都不带削弱她半点宠爱的。 知道真相的太后只想摊手:她又哪里不急了? 偏生那混账儿子弱女三千,只想取皇后这一瓢饮。而皇后前头又被那混账小子伤了心…… 她也只能静下来心来慢慢等。 否则一旦强行插手产生甚不好的后果,自己舍不得是其一。天知道还能不能有第二个娜仁出现,走进臭小子心里,缓和他们母子之间的矛盾了! 过惯了母慈子孝,婆媳相得的好日子。 太后才不愿意为了莫须有的孙子,就毁了现在所有的一切呢! -- 第174页 横竖香饵在手,不愁蠢鱼不咬钩! 这不福临那小子就遭不住,宴会上就把人给带走了么? 太后眉眼含笑,满满期待。 却不知顺治前脚出了乾清宫正殿,就直接把她的乖乖好儿媳扛在了肩头,飞快往昭仁殿跑。就怕慢了一星半点,再叫这醉酒的冤家吐出点甚不该说的来。 结果目的虽达到了,代价也大得很。 才刚一进殿门,才屏退了左右。小醉猫娜仁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成功让自己跟顺治双双挂彩。 那冲天的酒气混合着惊人的酸腐,熏得顺治一个踉跄。 差点儿手一滑,直接把肩头上这作恶的小混蛋扔出去。真真吓得他一脑门子白毛汗啊!赶紧把人放下,结果却摸到了一手湿滑。 那感觉,真的是…… 顺治都要吐了好么? 偏这时候醉猫苏醒,还伸手往他眼前划了划:“吔!狗皇帝,两个狗皇帝?你这是开启修仙路线,进入到分神期了么?” “呵!”顺治冷笑:“朕修到了出窍期,被你这小混账气到灵魂出窍了!!!” “狗皇帝?” “朕竟然不知,私下里皇后竟然是这么称呼朕的?” ‘清醒时我是地球人,喝醉后地球是我的’娜仁叉腰,理直气壮:“朕朕朕,张口闭口朕朕朕,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皇帝,我是个被你这皇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无子无宠还一句话就能送去狗带的悲催皇后一样。你……” “你难道不狗么?” “本来就比人家大四百多岁,还又是重生又是望乡台的。加加减减,四舍五入,足足六百年的年龄差啊!!!你都不止老牛了吧,怎么好意思对我这个嫩草下手的???” “呜呜呜……” “可怜我穿前穿后,都没恋过。穿来就婚了,还跟个……跟个有前妻、有真爱,粉黛三千、儿女成群的绝世老坏牛啊!” “我一朵美鲜花,连花骨朵都还没来及打,就被贼子给惦记了去……” 啪嗒! 一爪子锤过去,顺治华美的龙袍上又多了个湿漉漉的印子。 气得他咬牙,抓住了某小混账作恶的爪爪:“这也就是你,换个主儿敢这样,她人就没了你信么?你呀,就仗着朕宠你!” 娜仁还待再说,顺治已然不给她机会了。 直接把人夹起来,直奔浴房。 突然腾空的娜仁吓得哇哇大叫,直喊来人啊,快,快救驾!有登徒子,有登徒子试图挟持本宫!!! 鬼吼鬼叫的,听得顺治额角青筋暴跳。 也听得门外的林有为等心惊肉跳,实在担忧自家主子的紫衫还奓着胆子喊了句:“皇上,娘娘她……” 顺治大喊:“滚,都给朕滚远点,娘娘这边有朕照应着!” 紫衫等:…… 就不是很放心,还欲再问。 吓得林有为赶紧把人拽住,压低了嗓子劝:“哎哟,姑奶奶,你不要命了么?皇上的口谕也敢不听?赶紧滚吧,慢一点咱家怕你再没机会了!” “可……” “可什么可啊?”林有为皱眉:“皇上对娘娘如何,旁人不知咱们近身伺候的还能不知?那向来自己千难万难,都不肯为难皇后分毫的!皇后娘娘啊,就是万岁爷的心尖子、肺管子!” 因自己与皇后都有秘密在身,又时常讨论些个机密问题。他们这住处的隔音问题,自然也就被顺治万千重视着。 百般钻研,反复试验。 才有了如今这除非大喊,否则外面听里面含糊不清,怎么听不到具体内容,里面听外面却字字清晰的奇特效果。 本是为求保密与方便兼顾,如今却让听了林有为这番话的顺治不由戳了下娜仁的脑门:“你瞧,个奴才都看得清楚分明,只有你还怎么都不肯相信朕的真心……” 挣扎到累,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娜仁迷茫睁眼:“好困,睡睡!” 顺治瞧了瞧她那一身狼藉,嫌弃皱眉:“脏得跟个小猪似的,怎么睡?乖,朕给你洗洗!” “洗洗?”娜仁皱眉:“不不不,不可以!妈妈说,小女生的身体不可以给小男生看,会羞羞脸。尤其是隐私部位,更加打叉叉!有坏男生、怪蜀黍想看的话,要大喊非礼,报警找警察叔叔抓他……” “隐私部位?” “嗯!”娜仁点头:“小内内盖住的,都是隐私部位哦!” 像是怕顺治不懂一样,她还笑嘻嘻指了指。 轰隆! 顺治听到心中电闪雷鸣,全身血液往脸上奔涌的声音。 小皇后一会这一会那的,指不定哪下就透露了甚不该透露的。以至于他再如何,也断断不敢假手于人。只能忍着窘迫撕了她的衣衫,将她整个人都扔在温热的浴桶中。 不料却吓得她哇哇大叫,直接站起来紧紧抱住他。 扒拉过去,再凑过来,再扒拉,再凑过来。整得他手忙脚乱,撩得他面红耳赤…… 顺治十六年这个颁金节绝对是顺治这一生中最最激动人心、最最慷慨激昂。也最最气急败坏、刻骨铭心的。以至于往后数十年,他都一直怀疑:就自己这个见到小皇后就恨不得化身为狼的德行,当时到底怎么咬紧牙关忍住的? 此后经年,他一直没有想到合理的答案。 却真真地记得,次日清早被小皇后一拳打在眼眶上,控诉他禽兽时。 -- 第175页 他把牙齿咬得咯咯响:“皇后想多了,苦等了数年的大餐,朕才不会随随便便就吃了。你说的,生活需要仪式感。朕苦心准备的配菜都还没齐,才不会那么轻易动筷!” “不过昨日种种,朕可都记下了,你给朕好生等着!!!” 第58章 “昨, 昨日……种种?”娜仁心头一跳,抚了抚自己还有些闷疼的额。 蜀锦龙凤被落下, 白皙的胳膊露出来。 吓得她大叫, 赶紧钻进被窝里,把自己团成一个蛹。 那防狼一样的目光,可把顺治气得:“现在才遮, 会不会嫌晚了些?昨晚……” 娜仁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昨晚, 我……我,身上好好的, 除了宿醉后的不舒服。没, 没有任何不适!而且你, 你你你刚刚也说了……” “好, 好歹咱也是现代人!” “没吃过猪肉, 好歹瞧过猪走。有没有, 还是有自己判断的,你休想骗我。除非……” 娜仁恶劣勾唇,心里默默补了一句:除非你丫是个金针菇!!! 虽不知道她在脑补些甚奇奇怪怪的, 但顺治知道自家小皇后的皮啊。遂她这恶意满满的小眼神一出, 他就直接凑过去说了句:“除非什么?朕君子端方, 才不会有皇后所想的那般。” “呵呵!”娜仁冷笑:“若我没记错, 这段时间, 我都住在慈宁宫陪皇额娘的。” “可今儿一早醒来, 就出现在了万岁爷的龙床上。还……” 还特么的清洁溜溜, 被锦被零距离接触。 真特么的,让人不想歪都难啊!诚不怪她一拳照着狗皇帝的眼眶砸过去有没有? 娜仁冷脸,眯了眯眼:“我可不记得自己练过乾坤大挪移, 也没有那么奔放的入睡习惯。那皇上说说, 这一切都是谁干的?” “收收你那充满鄙视的小眼神儿,也不许在心里骂朕是狗皇帝!”顺治冷笑,抬手捏上了她的小圆脸儿:“是,昨夜里是朕直接从颁金节宴上把皇后扛回来的!” “但谁会对只醉猫起坏心呢?” “还是只才进殿门就吐了自己跟朕满身的脏猫!大吼大叫,胡说八道。你得庆幸,朕当初为了保密故,特特安排能工巧匠着重整饬了殿内的隔音问题。不然……” “怎么?”娜仁委屈巴巴:“会,会把马甲甩到全世界都知道。皇额娘痛心疾首,满朝文武联名启奏。让你为了江山安稳故,烧掉我这个妖孽么?” 顺治皱眉,抬手弹了下她的小脑门:“胡说八道甚呢?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 “万一你不仅脱了自己的马甲,还连带着扒了朕的呢!届时满朝文武就不止温柔联名了,他们还可以联合起来,逼朕退位……” 娜仁摇头,想说哥们你这就过于扯淡了! 你好歹是一国之君,乾纲独断的那种。说别的瞎话,让谣言止步于昭仁殿绝不是问题。 再者本宫也没有那么傻…… 脑海中有零零碎碎的片段闪过,打断了娜仁的笃定。 天啦撸! 活不成了!!! 哇地一下子,吐了自己跟洁癖顺治一身。一爪子脏污,还好狗胆往顺治龙袍上拍的是她? 穿越重生秘密尽吐,还各种算年龄差的傻X也是她? 大吼大叫,各种歇斯底里的…… 简直丑态毕露。 亏得狗皇帝虽然脸色犹如吃了那啥啥,却也还坚定不移地抱着她。没有把她扔给宫女,放任泄密进一步扩大化。也没狠下心来,让她在一边脏着、臭着。 而是以帝王之尊,磕磕绊绊、艰难无比地给她洗了澡。 期间她的各种举动…… 真的是,作为当事人,她前世今生第一次盼着彻底断片,永远永远都不要想起来。 可惜,墨菲定律大抵真的存在。 娜仁越不愿回忆,脑子反而就越清晰。连顺治闭着眼睛红着脸,艰难地要给她换上寝衣。结果被百般抗拒,差点儿擦枪走火,只能恨恨将她囫囵塞进被窝的片段都清晰不已。 尤其那句抓狂而又隐忍的:“小混账你给朕等着,等你满了十八周岁,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朕,一定要你反复感受,朕到底有多行!!!” 让娜仁后背一凉,瑟瑟缩缩。 心里甚至响起雪花飘飘,寒风萧萧的BGM。 偏狗皇帝还恶劣勾唇:“看皇后这足以媲美煮熟虾子的脸色,是想起自己昨晚到底有多混账了?” 娜仁讪讪:“这……” “贪杯误事,醉酒果然使人失智,古人诚不欺我。二,这是我第二次醉后出丑了!我保证,我发誓,事不过三,以后绝对滴酒不沾。不对不对,是所有含酒精元素的东西都不沾。” “包括但不限于酒酿圆子,酒心糖等!若有再犯,就,就罚我身边帅哥环绕都是太监或者同,恨嫁一辈子不得嫁,被一堆皮孩子撵着喊老处*女!” 她穿越前使用最多,被公认最有威慑力的保证,没有之一。 这会子心慌意乱的,想也没想就秃噜出来了。 拟拿出最大诚意,让顺治火速掀过这一篇儿。结果…… 就见那厮的脸漆黑漆黑的,仿佛暴风雨欲来前的天空。那满满愤怒的声音,都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呵,如此重誓。皇后到底是罚自己呢,还是罚朕?” “下月初二晚,便是吉日良辰。主帝后和合,鸾凤和鸣。朕为皇后贺了千秋后,就找你兑现约定。” -- 第176页 娜仁激灵灵一个冷颤,下意识地往床里缩了缩。 这样的话题,这样的氛围,自然被顺治单方面认为抗拒咯! 慢慢等,慢慢等,都已经等了数年某人耐心告罄,直接放了狠话:“后宫守卫森严,皇后别惦记着跑。也想都别想黄牛,朕绑也得绑着你践约。横竖朕再怎么君子,也还是你眼中的狗皇帝不是?” “那还做什么人呢!” 凸(艹皿艹 )! 这么下去,她都容易今天就交代啊!!! 娜仁摇头,积极自救:“不不不,皇上误会了,误会了。我,我我我,是有悄悄喊你狗皇帝来着。但,但这并不涉及甚大不敬。就,就夫妻间的小情趣?” “就跟现代很多小姐姐生气,喊她们男票或者老公狗男人是一样样的。等于现在的福晋骂自家爷死相?就,就纯纯的打情骂俏啊……” 为了自证清白,保准清白。 别稀里糊涂,仓促潦草地就……告别了单纯女孩儿生涯,娜仁也是万分努力。 顺治虽然确定她昨晚绝没有打情骂俏的意思,但…… 她都已经愿意解释了不是? 那还求甚呢,横竖他都已经彻底投降了! 何必让她忐忑不安? 就如皇后所说,他们隔着数百年光阴,他做她老祖宗都绰绰有余了。可不得好生让着她点儿,让她确定,自己这老老牛除了恋慕她,想把他这样那样外可再没甚坏心思了。 虽然他身为帝王,甚至可以一言决定她的生死荣辱。 但他的屠刀永远不会伸向她。 便他不能保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还有今日这般深情缱绻。却也永远不会忘记她给他这枯燥人生带来了怎样的光与亮,给大清带来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切的陪伴,温暖与改变。 便他今日之所成,也有泰半归功于皇后。他们之间,早已经超脱了平凡夫妻…… 心思电转间,顺治想了很多。 只万分感慨却不适合此时说,毕竟小皇后曾言一万个零也比不上一个一。 就,让她看自己的行动,慢慢感受呗。 豁然开朗的顺治笑着点头:“嗯,皇后说甚,朕都信。你说是打情骂俏,就是打情骂俏。不过……” “这除了打情骂俏外,似乎也代表着不满?皇后有甚不满直接跟朕说啊,朕虽不是个耙耳朵。却也宠妻如命,很愿意为增进帝后关系作出改变的。” 这人长得本来就俊! 又打小养尊处优,身上贵气满满,威仪天成。 这么深情而又宠溺地看过来,什么书本、言情剧中的霸道总裁都弱爆了好么? 让颜狗娜仁不禁咽了咽口水:真的有被撩到! 哪怕对方是个皇帝,古代封建版本的。从小就被教育着博爱,刚通人事就被纳了燕瘦环肥各种妃嫔。十几岁当爹,宫中每年传喜讯。常被劝谏不可专宠一个,要雨露均沾的那种。 打小视专情、尊重妻子等为异端。说不定什么时候累了倦了,被满朝文武劝动了,遇到下一个能让他色授魂与的美人儿了…… 太多太多的可能,将她留在原地。 甚至打入冷宫,下旨废黜。 娜仁也还是可耻地心动了,想着试一试。横竖生来这一遭,难逃那一日,早晚都是要下台三鞠躬的。何不让自己充其量百年的短小人生,尽可能地精彩兰灿些? 就现代那些轰轰烈烈的情侣,也未必每对都能长长久久、举案齐眉啊! 姑且一试呗! 娜仁微笑,终究点了头:“嗯!” 惊喜来得太快,太突然,顺治整个人都有点懵:“皇后说什么,再说一遍?” 娜仁笑脸微红,到底没好意思再复述一遍:“我,我说请皇上出去,容我把衣服穿上。” 顺治定定地瞧了她那红彤彤的小脸许久,才终于确定自己刚刚并非幻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刚刚朕可听得真真儿的!皇后答应了,也愿意跟朕开诚布公,为增进帝后关系做积极努力!!!”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这狗皇帝都一个狼扑,直接欺身上前,将她隔着被子牢牢锁住了,娜仁哪儿还敢说别的? 不怕他直接变身么? 赶紧胡乱点头:“是是是,皇上没理解错,我,我是点头来着。您现在能出去乐,容我换换衣裳不?” 软玉温香在抱,走,顺治肯定是不想走的。 但…… 小皇后已经处在暴走边缘,他也诚不想再考验自己的耐力。遂狠狠在她唇上印了一吻后,火速闪身:“皇后莫慌,朕这便唤紫衫她们进来服侍你。” 娜仁倒是想拒绝呢? 可她实在搞不定这精美归精美,但也繁琐到了家的衣衫、配饰与发型。只在顺治出门后,急慌慌捞起他昨日准备给她换上那件寝衣匆忙套上。 这才沐浴、更衣、梳头等一系列流程下来。 等折腾完再入寝殿时,就见顺治正笑呵呵守着一桌子美食等她。 娜仁大奇:“这个点钟,万岁爷没去早朝也没有折子要批,大臣要见么?” 赶紧赶紧,赶紧日理万机去! 别守着本宫面前,乐得跟地主家傻儿子似的。 “日理万机,朕是想日理万机的,可……”顺治坏笑着指了指自己通红的眼眶:“这状况、这位置,朕若说是自己撞得,皇后猜皇额娘跟满朝文武能信不?” -- 第177页 娜仁:…… 人家一失足成千古恨,她这一失手被混蛋帝王赖上。 又是折腾她倒茶,又是折腾她炖汤的。 娜仁忙活了一上午,可算得了会子空闲。那货又开始唠叨:“听说普通人家的姑娘若有心上人,都会巧手綉香囊、荷包、扇套等。” “最不济也能有个络子,同心结什么的。也不知道朕有没有这个荣幸……” 天生手工废,穿越也没拯救一星半点儿的娜仁,终于忍不住爆发:“听说听说听说,皇上每日里政务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道听途说?” “真是的!” “没调查就乱提要求,不知道我是个看啥啥会、做啥啥废的么?除了做饭,我就再不会做任何别人家女孩儿能做好的,万岁爷若是嫌……” 要个爱心小礼物都能要出这等熊熊怒火来,顺治还敢说甚呢? 果断摇头,一把把人搂在怀里:“不不不,不嫌弃,更不换!” “朕心心念念,所求只有一个皇后你。其余外物着内务府准备便是,再不济朕都抛开不用,也无伤大雅。没有皇后,朕便山河万里又有甚趣味?” “呐呐呐!”娜仁瞪眼,故作一脸凶狠模样:“君无戏言哦!” “可是你自己说的,宁可不戴甚荷包、香囊、扇子套,也不肯苛责我半分,更没有另觅良人的想法。以后可不许出尔反尔,再嫌弃我是个手工废。” 顺治笑着抚上她的唇:“不嫌弃,不嫌弃。皇后无论怎样,都是朕心中最美最好的存在。得遇你,恋上你,与你相依相守,就是福临两辈子最美好的事。” “因为你,朕才知道,原来世间真有婆媳相得,亲女母女。而不是相互猜忌防备,各出奇招,让夹在中间的男人像块夹心饼干。总在孝顺老娘跟扛起爷们儿的责任,好好护着妻子间左右为难。” “不是觉得自己不孝,就是鄙视自己窝囊……” “也是因为你,朕才知道后宫原来也可以没有宫斗,一片祥和。所有的皇子皇女都可以平平安安,顺顺利利长大……” “不不不!”娜仁摆手:“这可真不是。” “皇额娘喜欢我,其一是因为我同属于科尔沁蒙古,是她的亲亲侄孙女。其二么,也是恰逢其会,借了万岁爷您的光。正好您重生回来,亟待改善与皇额娘的关系,借着我给的台阶下来。” “以至于皇额娘认准了我是个福妻,娶了我后您这别扭性子都转过来了……” “其实哪里是我的功劳呢?” 而宫斗宫斗,顾名思义。就是宫中妃嫔以争夺皇上宠爱为目标,展开的各种明争暗斗。你当皇帝的都佛了,直接绝迹后宫。嫔妃们但凡有搔首弄姿的便训斥、罚俸、抄经三部曲。 献媚邀宠的也照此办理。 御书房送羹汤的行为被彻底叫停,借孩子说事儿的也都个个吃了排头。最惨是冒风冒雪,守着御花园、慈宁宫、坤宁宫附近必经之路的。 直接一个窥视帝踪的罪名下去,不但涉事嫔妃获罪,其家族也甭想讨了好儿去! 但凡能在宫中有个一席之地的,就鲜少家世平平的。 就没有点傲气傲骨,也有些常人所不能及的聪慧眼光。眼见着顺治这冷灶死活烧不热,谁还傻乎乎的往他这儿费柴火呢? 早都改弦易张,能往皇后跟前亲近就往皇后跟前亲近,能对太后奉承对太后奉承啊! 久而久之的,宫斗二字,可不就彻底绝迹于顺治后宫了?宫斗小白娜仁一招未出,就达成了宫中表里双第一成就。 说来全凭运气二字。 被她这么一分析,顺治也憋不住乐:“可,皇后不是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熙攘人间,数以万亿计的人群里,只有你不早不晚,正正好好赶在了这节骨眼上。可见缘分天定,就是你我,也只是你我!” 娜仁红着脸不说话,也是佩服极了顺治的厚脸皮。 什么事儿,都能拐到他们天生一对上。 可真是…… 没点堂堂皇帝的气派。 对此,顺治只笑:“只你我两个,还要甚气派不气派,只要媳妇儿!” 说完,他还风风火火跑去了前头的乾清宫正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抱回来个精雕细琢的紫檀木盒子。 “喏,皇后没准备,朕可细心着呢!早在顺治十二年初,就准备了这么对儿同心佩,打算用作与皇后的定情信物。” 顺治遗憾摊手:“结果一载又一载的,硬没找到丝毫机会。” “现在可算水滴石穿,终于让朕守得云开见月明。这礼物,也终于有机会送出了!来,皇后看看,可喜欢?” 再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节的娜仁愣,双手就被顺治握住,轻轻按在了那精致华美的盒子上。 啪的一声,盒子应声而开。 大红的缎子上,放着两枚太极阴阳鱼模样的玉佩。 是的,太极阴阳鱼图案。 分则是一黑一白,两块独立的玉佩,合则是个严丝合缝的圆。最妙的是,这墨玉之上有一点无暇的白,白玉上面也有一点纯然的黑。 加上巧匠的精细打磨,就呈现了眼前这般绝美的效果。 让也算见过不少好东西的娜仁都忍不住意动,伸手把这双玉佩拿到手里把玩。小手一下下地,试图去抠那墨玉上的白点,与白玉上的黑。 -- 第178页 逗得顺治直乐:“人家天生地长,数百上千万年就这样。皇后再怎么,也绝抠不掉的!” “真的?”娜仁歪头,满眼不可置信。 顺治笑:“刚开始看到的时候,朕也很诧异。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事实就是这么让人难以置信。” “美玉难得,朕亲手画了图纸,着内务府最好的玉雕师傅雕刻。就想着有朝一日跟皇后各带一个,权当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可惜皇后你人不大,定力却不小。硬让朕从顺治十二年初,生生等到顺治十六年末。这……” “这都不止等到了花谢,是谢了又开开了又谢。如此循环往复四周半,才终于等到我们皇后娘娘开了金口。” “朕这精心准备的礼物,才终于有了送出去的机会。” 顺治叹息,一脸朕都已经这么不容易了,皇后你可千万别再拒绝的小表情。 逗的娜仁噗嗤一乐:“好好好,不拒绝,不拒绝。谁会拒绝这么完美又精心的礼物呢我这就选一个戴上,日日夜夜,除非必要绝不离身!” “就……” “时时刻刻把皇上的心意带着,绝不辜负。” “不过您也知道,我现代来的。跟大清三从四德,以夫为天的女子颇有不同。就,就很信奉你好好的,我就好好的。否则……” “君既无意,我便休!皇上另娶,阿巴嘎额其格也已经另嫁。也算是给大清帝后合离开了个先河” “那,若有万一,我其实不介意紧随其后的!” 不管最好能不能做到,丑话得先说到前头。所谓输人不输阵嘛!娜仁坏笑,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顺治咬牙,紧紧揽着她的腰:“想都别想,朕绝不给你这机会!” 说罢,他到底还是先问过娜仁意见,确定她更喜欢白色那块后。才小心翼翼地,亲上帮她戴好。又将自己的交给娜仁,示意她也帮自己戴上。 第一次干这个活儿,娜仁原就不是很灵活。 偏顺治还双目灼灼地盯着她,看得她心中如小鹿乱撞。手上就越发不稳当,磨蹭了近一刻钟才终于大功告成:“好了!” “嗯!”顺治点头:“定情信物已收,从今而后,皇后可就是朕的人了。生同衾,死同椁。祸福同享,甘苦与共。上了朕这艘破船,你永远也甭想下来了!!!” 有被影射到的娜仁:…… 就后悔,万千后悔。 再度发誓坚决戒酒,今生都不让醉酒事件再发生第三次。否则…… 她很有可能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被羞死的皇后。 顺治轻笑,特别体贴地告诉她:“皇后别怕,朕怕你醉后胡言。第一时间就把你带回了昭仁殿,屏退左右。” 然后我这穿越前后所有、最大的脸就丢在了你丫身上? 想想昨夜种种,娜仁就想变身鸵鸟。离这个见证了她所有丑态的家伙远一点,再远一点。 可…… 才刚刚互通了情意,顺治开心的都快飞起来,恨不得跟娜仁变成连体婴。 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总也不分开。 只拿自己被皇后失手揍了个乌眼青,实有碍观瞻,又容易影响皇后贤名为由。硬是赖在昭仁殿中,连批阅折子都得拘着娜仁在他身边研墨…… 算了,这精细活儿皇后娘娘不会。 不会也不许走! 哪怕帮忙给折子按轻重缓急分分类,跟他说说话甚的,也让他满心欢喜,浑身使不完的劲儿。 可把娜仁给烦的哟,连给他滚眼眶的鸡蛋表面都沾了点灵泉水。 就为他赶紧恢复如初,好日理万机去。 顺治得了实实在在的便宜,却不肯乖。硬是拖了整整五日,才被娜仁撵去上朝。而彼时,已经是十月十九,离娜仁十八周岁生日又近了不少。 想想狗皇帝每每欲/火焚身,却咬牙死死忍着。一遍遍倒计时的狗德行,娜仁心里就好一阵惶恐。书上都说憋久了的男人最可怕,他,他这整整清净自守了整五年…… 娜仁冷颤,总觉得未来这些天,都将是无比艰难而又危险的。 却未曾想到,当日顺治就在乾清宫中忙了个通宵。 次日散朝跟娜仁一起往慈宁宫请安时,更又双叒叕地把她托付给了太后:“前头稍稍躲了几日空闲而已,就积攒了好一堆政务,最近少不得要加班加点了。” “是既没时间来给皇额娘请安,也腾不出空来陪皇后啊!” “瞧着你们娘俩前些日子同住,各自都感觉良好。索性再一起住一段儿,相互照顾照顾?” 太后愣,忙一个‘这么好的皇后,你小子都不打算要了么’的眼神过去。 顺治摇头:当然不,儿子就是要加班加点,把所有政务都处理好,该布置的也都布置好了!如此,才能腾出时间跟精力来,好生给您造孙子啊! 这般荡漾的小眼神儿一出,太后可就坐不住了。 当即笑呵呵握住娜仁的手:“那感情好!前头皇后在慈宁宫小住,咱们娘俩就特对脾气。颁金节宴后她回了昭仁殿,哀家还好生想念。没少跟苏麻感叹,忍了又忍才没做破坏儿子媳妇恩爱的恶婆婆。” 被点名的苏麻忙福身:“可不是?主子这两日张口皇后娘娘,闭口皇后娘娘的。” “真真很艰难,才忍住去昭仁殿抢人的想法。此番万岁爷亲自送人来,可不就正遂了主子的意?” -- 第179页 完全状况之外的娜仁‘啊’了一声,满满欢喜:“皇额娘竟这般喜欢娜仁?” “天呐,好巧!” “娜仁也最最喜欢皇额娘了!” “喜欢您当年满蒙第一美女的风姿,喜欢您智珠在握,从容面对一切困难的果敢坚强。当然最最喜欢您有眼光,喜欢这么喜欢您的我……” 对喜欢的偶像吹彩虹屁的事儿,娜仁绝对驾轻就熟。 那叫个滔滔不绝,情真意切。 夸得太后眉开眼笑,顺治双眉紧皱,犹如吞了千百个柠檬果。酸的哟!简直在慈宁宫多一分都不能待。只想火速赶回乾清宫,把以前积压的,最近亟待解决的折子火速批完。 次日早朝又跟众臣提及,自打皇后入宫以来,他就一直忙于政务,对皇后亏欠颇多。今年恰逢皇后十八周岁芳辰,他打算卸下肩头的担子好生陪皇后几日。 着文武大臣们将各自下辖的紧要事等整理出来,写成奏疏。他这些日子加把劲儿,等回头皇后芳辰那几天,无甚重要事,就容后禀奏! 勤劳了数年的皇上终于肯歇一歇,还是为后宫事…… 这话刚出的时候,群臣甚至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或者昨晚喝酒忘了就花生米,以至于宿醉到现在还未醒。 确定消息无误后,懵逼树下的大臣们又都齐刷刷跪下:“皇上整日里忙于朝政,少有闲暇,早该轻松几日了。您放心,臣等肯定小心在意,管好自己手中的一摊一片,绝不敢误了您与皇后娘娘佳期!” 说这话的人们思想很纯洁,就…… 预祝他们有个愉快的松散时光而已。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心里有鬼的顺治俊脸腾地一红,忙干咳了两声:“既然如此,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吧!” 众臣齐齐怔愣当场,直接被顺治当成无事处理。 转身下了龙椅,出了朝堂,只留下满朝面面相觑的群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茫然不知所措。最后的最后,皮球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踢到了济尔哈朗脚下。 谁叫老亲王他皇室近枝儿,位高权重,还素来最受万岁爷尊敬呢? 济尔哈朗心中再如何MMP,面上特别平易近人地冲落后一步的林有为拱手。 给足了他面子。 心里明镜儿似的,但嘴上不敢多透露半个字的林有为慌忙后退:“王爷,您……” “您这可真折煞奴才了!” “非是奴才不给您情面,实在是万岁爷的如海心思,又岂是奴才区区一介阉宦敢妄加揣测的?” “只,这几年万岁爷起五更爬半夜的,也确实忙累。不独奴才,便连太后与皇后娘娘私下里都没少劝说。言说欲速则不达,龙体安康亦关系着天下安稳云云。皇上每次都笑着摇头,说江山初平,民心未定。有太多太多事等着他这个当皇帝的做,这口气绝不能松……” 将顺治的辛苦与功劳好生吹了一波儿后,林有为才摊手:“想来如今九州尽属大清,玉米、土豆、番薯等种植面积越发加大。四海承平,百姓安居乐业。皇上终于觉得他这口气可以略松松了吧?” 为免落人口实,林有为可没用任何肯定的语气。 都是私议,猜测等。 连最后的答案都是带着问号的! 但作为吴良辅死后顺治身边的第一人,论对顺治的了解,谁又能出其右? 他的答案,当然也就被众人默认官方答案。 于是在他这似是而非的几句中,羞赧到落荒而逃的顺治非但没被百官腹诽、狐疑,还又给爱岗敬业、爱民如子的人设上填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反馈回来时,连顺治都不得不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啊,朕的林公公!” 林有为谦逊行礼:“为万岁爷排忧解难。” 虽然自吴良辅后,顺治再难交付给任何太监以同样的信重。但功必赏,过必罚,也依然是他的行为准则。 吩咐人给林有为看赏后,他又忍不住交代:“交代下去,此事万不能让皇后知晓!” 哈? 林有为惊呆:区区几个银锭子的事儿,万岁爷您不至于的吧? 啪! 是顺治一奏折拍在他脑门上的声音:“胡思乱想甚?朕是说朕在朝堂上言说要好生休息几日,专心陪皇后这事儿!” “哦哦哦!”林有为理解点头:“皇后娘娘最是贤良淑德,常劝皇上您勤政爱民,日理万机。若知道因为她的缘故,让皇上决定罢朝几日,心里必定愧疚难安……” 屁!顺治狠狠咬牙:朕是怕她愧疚?朕怕她把朕当成虎狼,赖在慈宁宫里头,说甚也不肯回来!!! 但,但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他能跟林有为个阉人解释么? 果断不能啊! 只含混点头,让他务必把事情干得漂亮。 后者连连点头,表示这任务丁点难度没有。毕竟皇后娘娘虽独得圣宠,钱与权皆不缺。便把乾清宫布满了钉子也不费吹灰之力,可她却从未安排过半个。 更不会窥视帝踪,连他这个皇上面前第一得力人,也只是给予最基本的尊重。 从不谄媚巴结,更不会试图从他这了解什么。一应八卦,都是皇上巴巴上赶着送过去,为博得美人一笑的! 生生被扒了底裤的顺治又一本折子扔过来:“皇后有多好朕还不知,用你个奴才多说?滚滚滚,赶紧把事情给朕办得漂漂亮亮的,不准有丝毫疏漏!” -- 第180页 林有为躬身领命,还真把事情处理得圆满极了。 直到皇后千秋当日,娜仁睡得迷迷糊糊从被窝里被挖起来,就一身明黄色的龙凤同和袍递到她面前。吓得她连瞌睡都没了:“这,这仿佛是本宫封后大典时穿的那身?” 捧着衣裳的绿腰笑:“这当然不是,娘娘忘了?颁金节前,内务府曾按例给您量体裁衣。这身龙凤同和袍,正是那时万岁爷吩咐做的。今儿给您穿这身,也是万岁爷吩咐的!” “说是让您盛装出席,惊艳所有人,成为全场最最雍容华贵。” 红裳笑着掩唇:“保证您往后余生想起今日来,都尽是荣耀幸福。这……奴婢等虽不知万岁爷意欲何为,但圣命不可违。” 娘娘您就配合着点儿呗? 不然不管是坤宁四美,还是昭仁四美,奴婢几个都算做到头了。 娜仁心中警铃大作,把危险两字印在心头:连威胁她贴身宫女的招数都用上了,那厮还能不是在搞甚幺蛾子? 第59章 可事实上, 顺治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他只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这一日。盼着好生给他的皇后娘娘庆祝完十八周岁千秋后, 再…… 顺治俊脸一红, 真人演绎了个魂不守舍。 还拉着他大谈夫妻经的太后气乐,一个巴掌拍过去:“哀家还当你真四平八稳,毫不着急呢!” 顺治垂眸:“说, 说不着急肯定是骗人的。但……” “前几年江山初平, 民心未定的。需要儿子这个皇帝的地方,确实多到不胜枚举。儿子忙到恨不得自己长了三头六臂, 一天拥有四十八个时辰。哪儿还有心思想那些个情情爱爱啊?” 后头想了, 小皇后不肯配合了什么的…… 该懂的都懂, 顺治觉得他还是不要说开丢自己所剩无几的脸面了。 大喜的日子, 太后也无意多说坏儿子的兴致。 只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手:“有道是不聋不哑, 不做阿翁。有些事情哀家不插手, 你们小两口自己解决着没准更好。” “虽然这个过程在哀家看来,委实太漫长了些。” “不过结果倒也喜闻乐见。” “福临你既然做了选择,就谨守自己本心, 轻易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至于甚皇后专宠, 不利于子嗣传承那些个老生常谈, 太后半个字也不想提。小两口还年轻, 以后如何尚未可知, 太后不想在儿子兴头上泼冷水。免得事与愿违不说, 还让母子俩终于融洽起来的关系再度回到冰点。而且…… 太后怜惜地瞅了瞅顺治。 想他幼年继位, 母子俩虽同住皇宫却等闲无法得见。他小小一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熬着, 一颗心随时提到嗓子眼儿。苦熬八年, 终于亲政。却朝中派系复杂,满汉矛盾尖锐。 外有南明残余势力作乱,内有权臣欺幼主年少。 灾害连连,地震频发。 这孩子能突出重围,从偏执、尖锐,甚至颇有些刚愎自用的样子一步步走到现在。成为文治、武功、经济等方面都可圈可点,一代明君预定的样子。太后除了骄傲自豪与浓浓的欣慰外,也不免倍加疼惜。 希望至少在感□□上,他能顺着自己的意思,拥有他自己想要的幸福。 “嗯!”顺治眉眼含笑,重重点头:“儿子听皇额娘的。” 娘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娜仁终于盛装而来。 太后笑,顺治更是噌地一下子站起来,快步迎上去:“皇后本来长得便好,如今一这么盛装打扮,更是雍容华贵,明艳照人。” “可不?”太后笑着附和:“衬得哀家这慈宁宫都蓬荜生辉了!” 娜仁微笑勾唇:“皇额娘跟皇上就会哄妾开心,哪儿就那么好了?” “好好好,哪儿都好。”太后揶揄地瞧了眼睛发直的傻儿子一眼:“在福临眼里,咱们娜仁连头发丝儿都完美无瑕。莫说这般盛装出席,便披条麻袋出来,他也觉得国色无双。是吧,福临?” “啊?”顺治一愣,继而习惯性点头:“是是是,皇额娘说得是。” 太后一个绷不住,直接乐出了声儿。 慈宁宫上下满满欢喜的气息。 唯娜仁被打趣的俏脸绯红,忍不住一个白眼冲顺治飞过去,并附赠个呆子的口型。 终于后知后觉被打趣的顺治憨笑,满满认真地道:“皇后别恼,皇额娘也非纯然打趣。在朕眼里,皇后便是世外仙姝,世间所有庸脂俗粉加一起,也不如皇后万一!” 娜仁:…… 既怨这家伙不会说话,平白给她拉了好多仇恨值,又忍不住心花怒放,怎么也管不住自己上扬的唇角怎么办? 皇上万寿、太后与皇后的千秋,素来都是当朝三大节。隆重程度可以直接让甚元旦、冬至、颁金节的,统统让路。 只顺治躬行节俭,连自己的万寿都未曾大办过。 夫唱妇随,娜仁这个皇后自然也没有。 每年只在坤宁宫、位育宫或者交泰殿摆上几桌子。太后与皇上到场,再叫上诸皇子皇女与阖宫嫔妃。简单聚一聚,嫔妃们送上些许针线聊表心意,皇子皇女们自己或者被嬷嬷抱着叩个头也就完事儿。 今年? 等着盼着数年,可终于到了她十八周岁的这一年。娜仁早预料到顺治定然会好生庆祝一番,却着实没想到,他竟然把宫宴开到了乾清宫。 -- 第181页 满朝文武汇聚,内外命妇云集那种。 惊得她都忍不住偷偷抠顺治手心:“皇上,这……会不会过于奢侈了些?跟你一向提倡的节俭相悖啊!” 正牵着她手往御座上走的顺治:…… 就觉得掌心一阵酥麻,接着小皇后略有些迟疑担忧的声音就从耳边传过来。 听得他心神一荡,也同样小小声回道:“无妨,皇后安心。近年来国库丰盈,百姓安居乐业。众卿对朕心悦诚服着,不但不会多加约束,反而还时常劝谏朕,让朕对自己好些。” “比如修个行宫、下个江南甚的。” “朕都以国家初定,百废待兴为由拒绝了,赚了众卿一堆眼泪与赞扬。给皇后庆祝个生辰而已,他们只会喜闻乐见!” 再没想到能听到这么个答案的娜仁:…… 就很有点震惊。 不过想想这厮如今在朝野间的好名声,娜仁又很快释然。只微笑道:“那,就多谢皇上咯!” 顺治亦笑:“夫妻一体,皇后何必客气?你说过的,在你们的习俗里,十八岁的成人礼很重要,很重要。如今千难万难的,可算让朕盼到了,还能不普天同庆一下?” “也就是被你点拨,大赦天下未必好事儿。否则的话,朕都要赦一次了!” 而不是像今儿这般,从他私库里面拨银。专门着人印了些个金、银、铜的吉祥钱币。全大清不分良贱,每人一枚地发下去。 只为了给皇后跟他们的未来祈福。 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节的娜仁小庆幸:“对对对,健全与严格的律法,才是社会稳定的根本。皇上一定一定要管住自己,尽可能地别去妨碍司法公正。” “不然上行下效。” “最怕那些真正丧心病狂之徒再也没了顾忌,掐着不死边缘作案,安心等着您大赦天下……” 为防顺治不拿这个当回事,娜仁直接出言恫吓。 顺治直接投降,小小声说怕了怕了,皇后可别再说,朕心里有数了! 正好被经过跟前,正好耳力超群。将这句听到了个正着的鳌拜:…… 只觉得轰隆一声起处,自己心中英明神武的帝王形象轰然倒塌。再没想到,除了愣头青,为皇后娘娘一张桃花笺喜形于色外,他文治武功样样秀出群伦的万岁爷居然还是个妻管严!!! 帝王滤镜破碎,他以后,哦不,今儿回去就嘱咐福晋。没事儿多往宫中递递牌子,尽可能地,抱住皇后娘娘大腿。 顺治只跟皇后学了些个现代的俏皮话而已,哪知道随口一说,竟将自己的心腹重臣给生生带跑偏了呢? 当然便是知道,他也只会乐见其成。 皇后生长环境过于单纯美好,以至于她虽聪慧无比,却压根搞不来宫斗那一套。无奈何之下,顺治也只好各种表示自己对皇后的爱重,并把那些个心思深沉的与她隔开。让坏心思的玩意儿们既接触不到她,亦不敢轻易对她伸爪子! 帝后二人相携而行。 终于到了御座左近,群臣与内外命妇们皆跪:“臣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帝后双双伸手虚扶:“众卿免礼。”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君臣依礼坐定后,顺治先举了杯:“今儿是皇后十八周岁生辰的大喜日子,朕着人准备了些个歌舞酒菜等。与众卿同乐,恭贺咱们皇后娘娘千秋。” “第一杯先敬皇后,打从皇后进宫以来,朕便一直忙于政务。亏了皇后上孝敬太后,下教养诸皇子皇女与嫔妃们。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才能让朕心无旁骛地扑在社稷上。” “如今大清有此盛景,皇后亦居功甚伟!” 顺治起身,双手举杯:“朕谨以此杯敬皇后,感谢皇后数年辛劳,为朕,为大清所做的一切。也深深歉疚这过往数年中,对皇后的疏忽。如今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乐业。” “朕可算有点闲暇时间,以后一定多抽时间陪你,弥补这几年对皇后的冷落。” 此话一出,席间酸气冲天。 真真被冷落到的诸妃们仿佛生吞了千百吨柠檬、山楂、青梅等,所有一切与酸有关的果子。 酸气冲天,牙都酸倒了,也依然敢怒不敢言。 只能竭力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那些个为自家爷打理后院,协助他笑傲朝堂。还要忍着他睡小妾、睡丫鬟、捧戏子、逛青楼,甚至宠妾灭妻的福晋们也难免又酸又羡。 就不明白自家那老朽年纪大、长得丑。 比不得皇上才华横溢,比不得皇上英明神武也就算了,怎么还比不过皇上爱重嫡妻? 回去非给丫的念念紧箍咒。问问那死老朽:可觉得自己厉害过皇上? 厉害不过?厉害不过,皇上都尊重嫡妻,你做甚老往小妾丫鬟那儿跑。搞出一堆庶子庶女来,给老娘添堵?! 跟福晋们同桌而坐的大臣们:…… 就觉得脖颈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而被她们羡慕嫉妒恨的娜仁:??? 双眼圆睁,无限懵逼得看着顺治,再想不到他竟然坑货至此。 当众敬酒什么的,是让她再来个酒后断片,掉马甲大放送吗? 丫丫个呸的! 他是不是忘了,皇后娘娘醉酒之后,不但扒自己的马甲,连皇帝的也别想剩下??? -- 第182页 娜仁心中腹诽,面上却笑得情真意切:“些许分内之事而已,哪儿就值当万岁爷如此了?” “您啊,别嫌弃妾愚钝就已经很好了……” 这等谦逊之言一出,莫说顺治,连太后都听不下去了:“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过于谦虚。” “自打你入宫以来,所作所为不但皇上看着,哀家看着,天下百姓满朝文武也都看着。” “就冲后宫数年安稳平静,所有皇子皇女着重健康。还有你当年冒着天花恶疾危险,毅然决然赶往景仁宫的举动等等。这个贤后之名,便非你莫属。” “非但皇上,便是哀家也得敬你一杯,感谢皇后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为哀家,为皇上,为爱新觉罗氏与天下百姓所做的一切。” “愿你生辰吉祥,以后余生喜乐安康。再怎么宫务繁忙,也别忘了子嗣大事。皇额娘啊,盼着嫡皇孙或者皇孙女,已经太久太久了。” 如今这两个小冤家终于水到渠成,要做一对真真正正的小夫妻了。 太后便再也按捺不住满心期待,当殿催生。 并不知道个中究竟的所有人等:……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就说世界上哪有真把儿媳当成亲闺女一样疼的婆婆呢? 大婚数年未开怀,还压着别的嫔妃不许有孕。 能忍她这么久,都是太后看在两人同出科尔沁蒙古,同姓一个博尔济吉特氏吧? 现在亲戚特权到期,可不就到了太后上场疯狂催生的时候?! 些个家有嫡女正当选秀年纪,或者女儿入宫几年还未得宠的大人们心中暗笑,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疑被催生的娜仁脸红:“瞧皇额娘这话说的,这……” “这也不是儿媳自己努力就能成事的呀!” 眼见着这句话之后,满殿哗然,顺治甚至扶额,殊为无奈。 娜仁才后知后觉,自己话中有着什么样的歧义。急忙描补:“咳咳,您也知道,皇上日理万机,鲜少踏足后宫。” 额…… 满朝文武与内外命妇等都想捂脸,问问皇后娘娘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根本就不住在后宫里? 从位育宫到昭仁殿,辗转数年。后宫许多妃嫔,也就跟一直跟着皇上。同寝、同住、同食物。 比穷人家纳不起妾,只一夫一妻的小两口还亲密热络,耳鬓厮磨。 结果数年不见喜讯,这其中必有一方…… 皇后说这话之前,所有人都默认是她的问题。宫中私底下笑她占着茅坑不嗯嗯的,简直不胜枚举。 而今天这话之后,相关人等由不禁暗暗琢磨。某种大不敬的想法,一直在脑海中盘旋。越看,越觉得皇后娘娘像个专门用来掩盖皇上难言之隐的。嗯,皇后娘娘背锅确实辛苦。众人举杯,齐敬皇后娘娘。 无意甩锅,却成功让顺治成为大清最大黑锅拥有者什么的。 娜仁这心里就不止一点点虚,看着顺治的目光中都歉意满满。就怕龙颜大怒,揭了她的面皮,把她怼到怀疑人生。 顺治虽然不爽,但他能在今儿这大喜之日发火? 果断不能啊! 只把杯盏往前凑了凑,小小声地说:“皇后莫慌,等日后咱们的嫡子嫡女出来,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突然一击,吓得娜仁差点把手中酒杯直接捏碎了去。 这狗皇帝,今儿是打定了主意让她出丑啊! 娜仁咬牙:“如此,妾便谢过万岁爷隆恩了。妾先干为敬,万岁爷您随意。” 说完,她就秉持着壮士断腕,啊呸,豁出去再丢一丑的决心。直接饮尽了杯中酒,结果却半点又香又辣的酒味都没感觉到,只满满沁人心脾的甜! 甜??? 娜仁挑眉,就听顺治带头大赞:“皇后果然爽快!窖藏数十年的极品状元红,竟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干了,太有咱们满蒙姑奶奶的气派。” 他都带头了,后续自然更是一阵滔滔不绝的彩虹屁。夸得娜仁飘飘然,差点以为自己喝得不是蜜水,而是数十年的佳酿来着! 皇后娘娘摇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声:这狗皇帝,花花点子可真多,层出不穷的。 不过也多亏了他这许许多多的点子,才让皇后娘娘顺治度过了内外命妇们的敬酒,保持了酒量达人的形象不倒。 痛饮几十盅依然谈笑风生,连眼神都没乱一丝丝什么的…… 不愧皇后娘娘,只有皇后娘娘! 真·一杯倒娜仁谦逊而笑,一脸的高手风范。甚至还能扶着人逢喜事精神爽,喝到脚步都有些踉跄的皇上提前离席。 “你说你啊!”娜仁皱眉:“都知道给我的杯子里换上蜜水,怎么不知道也给自己换换呢?” “不知道小饮怡情,大饮伤身的道理么!” “嘿嘿!”顺治傻乐:“朕心里高兴啊,终于的终于,让朕守得云开见月明。朕,朕都恨不得昭告天下,说朕,朕也是有媳妇的人了……” “印钱,印吉祥钱!” “挨家挨户地发下去,让所有人等分享朕的喜悦。让他们虔诚替朕与皇后祈祷,祈祷咱们好好的。相濡以沫,恩爱百年,不对!百年也是弹指过,朕,朕要与皇后生生世世!!!” 娜仁一脸无语,倒是林有为笑着回道:“万岁爷忘了?这事早就交代下去了,现在所有人等手中都有您下令铸造的吉祥钱。必然感激涕零。虔诚祈祷您与皇后娘娘情比金坚呢!” -- 第183页 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节的娜仁:…… 就很懵逼! 醒过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算!算大清现在保守算计,至少两千万人口。便每人一枚吉祥钱,全下来也至少两千万枚,两万多两银子。 对勤俭顺治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手笔了。更别说这其中,他还印了许多金银的吉祥币分发下去。 林林总总算一算:“这,这可太铺张浪费了!” 但,一想想这其中处处都是顺治对自己的用心,娜仁的俏脸就忍不住绯红。一句都留着,以后咱们好生过日子差点脱口而出。 只还没等她说,顺治便笑:“不铺张不铺张,为皇后花的钱,再多也值得!” “只要朕有,只要皇后要,朕……” “朕什么都给她,毫无保留。只要皇后能踏踏实实的,好好跟朕过日子,别再想那些杂七杂八。” 娜仁:…… 也是很无奈,这醉鬼都醉成这样了,还不忘跟她表白。 但…… 心里就是有股子汩汩流动的甜,嘴角弯弯,怎么都压不住。 踉踉跄跄的,终于把人扶回了昭仁殿左进。 娜仁却不由惊呆,特别困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个,她也不过是半月左右没回来,怎么昭仁殿上下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偌大的院子里,错落有致地放着许多怒放的鲜花。硬在这冷风瑟瑟的冬日里,让她闻到馨香阵阵,如同身处百花齐放的暖春。 无数美轮美奂的灯笼,将院子里照得亮如白昼。美得让娜仁词穷,只傻呆呆站在那里,恨自己少了几双眼。 就在她目不暇接的时候,紫衫等人捧着托盘鱼贯而来。 竟十字披红地给顺治安排上,更欲把甚玉如意、红苹果地都塞在她手里。 绿腰手里拿着的,是大红盖头没错吧? 娜仁惊悚,抬眼看向顺治。结果诧异地发现:刚刚还醉眼朦胧,踉踉跄跄的某人正一瞬不瞬地看向自己? 眸光清正,眉目分明,哪还有丝毫醉态? 气得娜仁咬牙,给了他个你今天必须给本宫个交代的眼神。 顺治笑着拱手:“就如朕在朝堂上所说,一向以来为了社稷故,冷落辜负皇后良多。连当初婚礼,都颇有些敷衍潦草。” “如今想来不禁又悔又愧,然帝王大婚再没有重新来过的道理。所以只能委屈皇后,如普通凡俗女子一般,再与朕穿一回龙凤同和袍,拜一回天地。” “权当朕重新娶皇后一次。” “这一次,朕不再轻狂叛逆,不再忙碌不已。只用这余生,与皇后相知相许相伴,皇后可愿否?” 娜仁:…… 就莫名想起了第二次醉酒后,自己那哭天抢地的委屈。想来顺治也是印象深刻,遂在能力范围之内做出补偿。补偿给她一个婚礼,告诉她,他从头到尾爱的都是她。 一个古代帝王能迁就她至此,娜仁还能说什么? 只含泪点头,道了一声我愿意。 然后,数名小太监便把早就准备好的麻袋,马鞍,火盆子等,依次放在了门口。娜仁也捧好了苹果,盖好了盖头。拉着大红绸花的另一端,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充当唱礼官的林有为笑的见牙不见眼:“新人走麻袋,一代接一代。新人跨马鞍,步步保平安……” 等踩了麻袋,跨了火盆子与马鞍,一对新人可就来到了殿内。 早就托辞精神不济,急急离开了生日宴。实则已经等候多时的太后笑:“来了来了,可来了,哀家都望穿秋水了!” 娜仁一惊:“皇上这点小顽劣,居然还惊动了皇额娘吗?” 太后笑:“这可不是当婆婆的,不占儿媳。实在儿媳你这忒不解风情了些!” “难得福临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日日上朝处理政物。难得闲暇,还得亲自过问一应事务,务必给你一个虽不够隆重,却一定用心难忘的新开始。有道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这丫头,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那怎么会?”顺治笑:“皇额娘又不是不知道,皇后素来温婉沉静。处处替儿子想到头里,可说用心极了。” “此番不过被蒙在鼓里,又有些害羞,还不好意思麻烦额娘。方才有此一说,实际上都不知道有多高兴!” “刚刚进门的时候,就差点感动到掉泪……” “好好好!”太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知道你们小两口感情好,哀家再说什么也是枉做小人。索性呀,也就不再做那无用功。快快快,安排人唱礼,哀家见证完还要回转慈宁宫呢,才不留下来当那碍眼的大灯笼!” 万一小两口一个放不开,岂不是耽误了她嫡孙子或者嫡孙女的到来? 太后只一想想那个可能,便归心似箭。 春宵苦短,顺治也着急着好么? 这点上,他们母子俩倒是一拍即合。 遂不再墨迹半句,顺治一摆手,林有为赶紧继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完成了这一系列礼节后,娜仁就又被顺治用红色丝绸来着,一步步拉向他们的寝殿。充当喜娘的李佳氏伺候两人坐定,才又眉眼含笑地说道:“请新郎用喜称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赤金称钩轻轻挑在盖头上,将之勾起,娜仁的眼里就是各种各样喜庆的红。 -- 第184页 大红烫金喜字,四处张贴着。大红的百子帐,同色系龙凤呈祥被,连地上都铺满了红色的毡毯。 穿着一身红衣的李佳氏眉眼弯弯,将顺治龙袍的右衽压在娜仁龙凤同和袍的左衽上打了个结。又取金剪刀,各剪了他们一缕发,装在准备好的香囊里。完成了这个代表夫妻结发,永结同心寓意的行动。 接着便是合卺酒。 系了红丝线的瓠瓜瓢里装了甜酒,瓠瓜味苦,寓意夫妻同甘共苦。 甜酒也是酒! 已经发誓再也不喝酒,绝不让自己有机会再出第三次丑的娜仁:…… 就很有些纠结。 还是顺治笑言:“讨个彩头而已,皇后今儿都已经没少喝了,此番浅尝辄止便可。” 知道自己醉后是个甚德行的娜仁也不逞强:“谢皇上体恤!” 然后还真就只沾了沾唇,将饮尽瓠中酒的艰巨任务全部交给了顺治。后者面不改色,特别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喝完了合卺酒,接着便是子孙饽饽。 随着娜仁委屈巴巴一句:“生的!” 婚礼流程便彻底走完,众人笑着躬身:“祝皇上皇后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瓜瓞绵绵,白头偕老。” 顺治大手一挥:“都去内务府领赏吧,每人三倍月俸。李佳嬷嬷、林有为两个赏双倍。” “奴才等谢过皇上,谢过娘娘。” 顺治颔首,挥了挥手。就差明说尔等速速撤退,才是最好的谢恩。 常在御前伺候,知道皇上这几年是怎么千盼万盼才终于修得正果的众人忍笑。又福了福,才赶紧退下。 等这些碍眼的都走干净了,顺治才笑眯眯圈住娜仁,叭地亲在了她的脸上:“数年荏苒而过,皇后可做好兑现诺言准备了么?” 娜仁咬唇:“那,我若说还没有,皇上会放过我么?”。 顺治更紧更用力地搂了搂她:“想都别想!” 娜仁大白眼送给他:“那你还问?” “嘿嘿!”顺治傻乐:“这,这不是千盼万盼,盼了这么久,终于好梦成真,心里的欢喜压都压不住哇!就想问问朕的好皇后,可满意,可喜欢朕准备的这种种惊喜?” 娜仁不是个扭捏的,既然想开了,决定迈出试探的小步伐了。 自然也就不会像以前一样极力约束自己,而是顺从本心地点头:“确实惊喜,再没想到皇上会与我重新拜堂。” “免得皇后委屈嘛!”顺治笑:“以往不知道便罢,如今好皇后都委屈得直掉泪。当人夫君的又怎么能视而不见,让好皇后空留遗憾呢?” 想起醉后那荒唐无状的样儿,娜仁就忍不住俏脸绯红:“那,那就是醉话……” 顺治认真脸:“朕心悦皇后,自然愿意记得你所有的心愿与遗憾。并努力一一实现或者弥补,只除了放你出宫拿着大笔金银找小鲜肉这条!” 娜仁大窘,俏脸红过大红的龙凤喜被。 看得顺治心旌神荡,自制力空前薄弱。赶紧将肖想了千万遍的可人儿抱住,直接亲了个气喘吁吁。 才在她嗔怒的目光中正色:“而且,那可不仅仅是皇后你的遗憾,也是朕的。说句没良心的,朕对原本的博尔济吉特氏无感。因她上辈子就是被硬塞进朕后宫中,占据了朕皇后的位置。” “每次见到她,朕都能想起自己身为君主却无奈妥协的憋屈。加之她本身又是个没主张的,仿佛皇额娘的影子。” “也就是奈何桥百年,瞧着她上孝顺皇额娘,下与玄烨步调一致。也算是为皇室和谐,满蒙亲善做出了一定贡献。才愿意给上几分尊重,情爱是断然没有情爱的。” “撩动朕心弦的是你,让朕魂牵梦萦连帝王尊严都不要了的也是你!” “偏你穿越,我重生的节点都太过……” “以至于无法再风风光光地大办一次,将你从大清门里抬进来。只能趁着你千秋时小小置办一下,着实委屈了你……” 娜仁摇头,抬手捂住了他的嘴:“甚外在形式都是次要,我一直更在乎都是内心与行动。” “要你心中有我,行动上重视尊重我。便……” “便有朝一日我韶华不再,你被更好、更娇媚的花儿吸引住了目光。我也希望你大大方方告知,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别搞突然袭击。如此,我才能拿出现代女孩儿的坚强独立来。” “便一别两宽,也能各生欢喜。而不是歇斯底里,变得自己都不认识……” 她前头已经有个废后了,再废怕是不易。 但她可以搬出昭仁殿,再在六宫随便找个地方不是?关门闭户,做个咸鱼皇后什么的…… “在朕心心念念许久的洞房花烛夜上说这?你可真能啊!”顺治气,狠狠一口咬在她唇上:“朕就不该让你这恼人的小嘴儿再发出其余任何多余的声儿来!” 凸(艹皿艹 )!!! 属狗的么? 居然上来就咬人!!! 娜仁气,想也不想地就咬回去。结果…… 新手上路,要准度没有准度,要技术没有技术。一个偏差,便咬在了他喉结上。 然后她就眼看着狗皇帝猩红了双眼,如同一头被放出柙的猛兽。嗷呜一声,压在了她身上:“这可是你先挑衅的!” 不不不,别胡说,我没有!!! -- 第185页 娜仁疯狂摇头,否定三连。 却已经为时已晚,撕拉,是精美龙凤同和袍宣告报废的声音。 娜仁惊恐,犹如饿狼嘴边瑟瑟发抖的小绵羊。 都在被嗷呜一口吞掉的边缘了,还在听饿狼鬼扯:“乖,别怕,我会轻轻的!” 她信了,她哭了。 断断续续的哭声直到五更天,直让她声音沙哑,说句话都难。 那该死的罪魁祸首还在哄骗:“好皇后,朕的好乖乖别睡,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朕疼你!” 娜仁:…… 只想狠狠一脚踹过去:滚滚滚,你这个混账玩意只会让老娘疼!可惜心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她就如同案板上的鱼,想给自己翻个面儿都难。 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甚时才勉勉强强睡着。 只知道翌日被饿醒的时候,已经午后。 而那个害她受苦的混账玩意儿正趴在她身边,眉眼含笑地看着她。见她醒来,忙从床边的小几上端来盏温度适中的茶:“来,皇后喝点水润润嗓子。” 娜仁实渴,倒也没有拒绝。 只润好了喉咙后,娘娘她第一句话便是:“都已经这个时辰了,皇上怎么还没去处理政务?” 摆明了要叫他继续日理万机。 顺治笑:“朕早早做好了安排,往后旬日都不会有甚紧要政务,只全心全意陪着皇后。把咱们曾错过的新婚假期也都一一补上,皇后可高兴?” 第60章 高兴, 倍受摧残的皇后娘娘是绝对高兴不起来的。 她甚至想踹狗皇帝一脚,让他赶紧滚去日理万机。可惜抬腿无力, 只能力谏:“皇上不可, 业精于勤荒于嬉!满朝文武仅代表大清江山的某一处,还懈怠不得。您即江山呢,这一松懈……” “去吧去吧, 赶紧去忙朝政。免得上行下效, 旬日后,就再也找不到肯兢兢业业, 认真努力的臣子了!” 所以赶紧走吧! 等闲别回来, 顶好数过昭仁殿而不入。娜仁目光炯炯, 特别期待地看着他。 顺治摇头, 特别斩钉截铁:“不走!朕早早都安排好了, 绝不会出任何纰漏。皇后放心, 朕这回肯定能好好陪你一段儿。” 说着,他还俯下身来又要亲她! 娜仁惊恐,脑海中同步回忆昨儿夜里烙饼一样被翻来覆去的惨痛经历。赶紧伸手推过去:“去去去, 哪个要你陪?再, 再来几次, 莫说五十七年, 本宫都扛不过五十七日!” 顺治闷笑:“朕就知道, 甚劝谏都是假的。” “皇后就是真心实意地想撵朕走, 没准儿含情脉脉地瞧着朕, 心里狗皇帝狗皇帝的骂得可欢!” 被猜中的娜仁:…… 不免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抬手捂嘴。被子一滑,却看到自己浑身的青青紫紫。尤其峰峦起伏处, 简直不忍卒睹。 气得她咬牙:“那能怪我?能怪我么?!” “是, 是谁说轻轻的?又是谁说要疼我的?结果呢?呜呜呜,你特么的就只会让我疼!!!” 顺治眸光一虚,咽了咽唾沫,艰难忍住再度狼变的冲动。 只皱眉苦思,艰难地替自己解释:“这,这也不能全怪朕。那合卺酒,龙凤烛中,都,都有那么点儿助兴的功效。皇后只沾了沾唇,朕可是满饮了瓠中酒!!!” ??? 娜仁皱眉:“你怕不是欺负我来得晚,对大清了解不深?那合卺酒、龙凤烛便是有些微作用,也绝不是甚烈性之物。意志稍稍坚定点就能抵挡,否则的话……” 老娘刚穿过来,你丫就特么变狼了,还用等到现在??? 顺治震惊:“终于娶了自己心心念念许久年的美娇娘,洞房花烛夜,满是旖旎时。朕,朕只剩下欢喜雀跃了,哪儿还有甚自制力?皇后也太瞧得起朕了!” 见娜仁无语,特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儿。 顺治还笑嘻嘻凑上前,在她脸上香了一口:“不瞒皇后,若非瞧着你实在疲惫,很受了些苦。朕现在,都不想忍着。” 说着,他还拉着娜仁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心口上:“皇后听,这咚咚咚一下下的,满满都是对你的欢喜与期待。只想与你一起,体验下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快乐。” 娜仁:…… 真的超级怕丫说得出做得到。 慌忙上手推:“别别别!都这个时辰了,还是赶紧起来。往慈宁宫给皇额娘请安,她心里一定惦记着……” 顺治笑:“皇后找借口都不找个靠谱些的!” “皇额娘昨夜等咱们拜完堂起身就走,半句话都不带多费的。可不就是怕耽误了咱们春宵,影响她宝贝孙子或者孙女的到来?” 娜仁愣,整个人都懵逼了。 就,就没想到开荤后的男人,能如此骚若两人系列! 对此,顺治只挑眉:“当日朕看到那纸条的时候,心里就在发狠。想着总有一日,非要让皇后好生体验体验。到底什么是真正的骚不过……” 饿了五年多的男人,娜仁根本惹不起也不敢惹。 赶紧求饶,做了那识时务的俊杰:“皇上,咱们来日方长好不好?现在容我起来,换身衣裳,沐浴一番,再填填五脏庙。虽……” “虽来了这一遭,难逃那一日。但纵那啥而亡到底也不好听,不能需索无度!” -- 第186页 这话说的,让顺治又想化身为狼,好生跟小皇后证明下自己很行了! 好在娜仁说话没甚尺度,肚子咕咕叫的时机掌握的倒是极为高超。特别成功地勾起了顺治的怜惜之心,让他停止暴行。抢了紫衫等人的活计,一件件笨拙而又耐心地给她穿衣裳。 羞得脸红如虾子,脚趾都蜷缩起来的娜仁:“别,别别别,皇上万金之体岂能……还是让紫衫、红裳她们来!” 然后让那些奴才们看皇后这满身痕迹与如水般的温柔缱绻的眼神? 想都别想! 顺治皱眉:“皇后最好乖乖配合,不然的话……万一如你所说的擦木仓走火,发生点甚意料之外的可别怪朕没提醒你!” “如今朕这眼里心里都是你,绝不与任何人再越雷池半步。皇后还是小心谨慎,万一……” “受苦的是你自己!” 那邪魅坏笑,一脸朕倒是极为欢迎你搞事情的德行。气得娜仁心里MMP,面上,面上却不敢再有丝毫造次。让伸胳膊就伸胳膊,让抬腿就抬腿。极度配合,绝不给狗皇帝丝毫乱来机会。 顺治:…… 得意洋洋的同时,心中还不免有几分淡淡的惆怅。虽然拜了堂,入了洞房。也不能让小皇后放下所有芥蒂,抛开一切外物影响。忘了甚皇帝皇后,只单单纯纯地当他是她的夫,与她一生相伴的良人,她未来孩子的阿玛! 这,亏得娜仁没有一种名为读心的异能。 否则非得一巴掌拍到他脸上! 你丫整天朕朕朕的,朕不离口。无时无刻不彰显自己的身份,现代倒有脸怪本宫放不开?简直特么的做贼的喊捉贼啊! 好在顺治虽有那么一丢丢惆怅,但好歹终于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与他的好皇后之间有了质的变化,一想想昨晚……他就忍不住眉眼温柔,满心缱绻与对未来的期待。 缓慢生疏却又异常认真地给娜仁穿好了衣裳后,他甚至拿着梳子欲对她的发型下手。 吓得娜仁惊恐偏头:“别别别,皇上素日里日理万机,正经忙碌不堪。可算有了几日空闲,可不好再浪费在我身上。我,自己来,自己来!” 说完,她就起身欲拿梳子。 结果双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哪儿还提得起半分气力? 刚一迈步,脚下就一个踉跄,额头直直往床脚磕去。吓得顺治肝胆俱裂,一个箭步冲过来,牢牢把人护住:“皇后也忒地不小心!亏得朕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呵呵!”娜仁冷笑:“若皇上不在,我自然生龙活虎,哪里还会有此番尴尬?” 顺治:…… 就很得意地扬了扬眉:“朕知自己天赋异禀,皇后倒也不用夸奖得这般直白。” 娜仁:…… 严重怀疑昨夜狗皇帝喝的不是合卺酒,而是脸皮厚度增长液!!! 顺治笑:“皇后放心,咱们大清没有那般黑科技。只……你我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一体同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自不需要再像以前那般疏离客套。” “往后余生,朕不会再与皇后客气。皇后自然也不需要再跟朕客气,只要你要,只要朕有。唔,朕没有,也可以派人上三山、下五洋地找!总之,尽朕所能,让爱后如愿……” 娜仁期待脸:“也包括那些个清宫谜案么?” “嘿嘿,你也知道哒,我其实对甚名利地位都不热衷,衣食住行上要求也不高。生平所愿就是生在瓜田,当最快乐的猹,痛痛快快吃一手好瓜。甚至当初选择原主——你的继后博尔济吉特氏。也是因为她身份便利,能听到天聪、天命年间辛密,亲眼见证顺治、康熙。” 瓜多质优,许许多多猹猹最爱。 顺治嘴角微抽:“这么说,朕还得感谢你这小爱好?否则大清三百年,你的选择其实很多不是?!” 可比起别个为宫斗生,为宫斗死,被宫斗折腾得自己或者别人生不如死的。她其实更愿意当个有后台、又孝顺便宜儿子的逍遥母后皇太后! 当然为了更好探秘,娜仁果断点头:“嘿嘿,让皇上见笑了,我就这么点略独特的小爱好。” “所以……” “你若是宠我,大可以跟我讲讲玄烨到底属意哪个九龙中的哪条?胤禛真得隆科多相助,把传位十四阿哥改成了传位于四阿哥么?乾隆到底是满人生的,还是丑女李氏生的,或者干脆从海宁陈家抱来的?” “那个和珅,真的仪表堂堂、文武全才么?” “道光为何放弃颇有才干的奕訢,而选择毫无建树的奕詝呢?还能真是爱屋及乌……” 娜仁滔滔不绝的,把满清十大谜案。除了她已经知晓正确答案的太后下嫁、顺治出家外,统统问了个遍。然后就目光炯炯地盯着顺治,等他揭晓正确答案! 被紧迫盯人的顺治:…… 就很无奈地扶额:“朕上辈子顺治十八年就晏驾了,哪会知道以后种种?” “胡说!”娜仁掐腰:“我记得真真的,你说自己曾在望乡台百年,把大清从入关到下台三鞠躬反复来回看了许多遍。那必然把一应相关的大事件都记在心里,绝不会忘的!” 那一脸你不说,就是不够宠我爱我的小表情一出。顺治当即投降:“好好好,朕说,朕说,满足咱们皇后娘娘的好奇心。” -- 第187页 娜仁乖巧点头,自觉坐在了他身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脸洗耳恭听的样子。 看得顺治忍笑:“首先胤禛伪造诏书这个事儿就绝不可能!” “第一,大清没有简体字。于的写法是‘於’,根本就不是你们现代的一横一竖。第二,咱们大清的诏书都是满蒙汉三种文字,更何况兹事体大的即位诏书?根本不存在篡改的可能。” “还有玄烨晚年对于十四皇子与胤禛的安排,也足以说明问题。” 提及这个,猹猹娜仁就忍不住发问了:“很多人都说胤祯作为西征统帅,就是康熙为了给爱子增加政治资本。到底他年幼,比不得前头那些个阿哥们树大根深……” 顺治笑:“可也许是那小子老了老了,不忍心儿子们同室操戈了呢?遂把十四那个祸头子远远派出去,别给他亲哥添乱!” “不然依着他当时六十有五的高龄,还曾中风过,随时可能重归长生天怀抱的破体格。会把自己相中的继承人弄到西藏去?不怕他寸功未建,自己就已经驾鹤了呀?!” “不信皇后回头翻翻史书,自秦以后,就少有太子长时间远离京城的。防的就是这般意外情况,免使大权旁落、江山易主……” 为让小皇后更快,更好地吃瓜。 顺治叫个滔滔不绝啊! 其中的历史背景,政治需要等等等等,题内的、题外的知识好生给她科普了个遍。真…… 吃饭都没堵住他嘴系列。 娜仁巨无奈地扶额:“好好好,停停停,这个知识点我已经掌握了。咱们继续下一题,乾隆到底是不是狸猫换太子换来的啊?” 顺治:…… 就觉得这个问题比前头那个还弱智,根本就不值当一答。 首先皇室机制健全着,堂堂皇孙,便是庶子庶孙那也不是说冒充便冒充得了的。操作上本就千难万难,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又过于沉重。胤禛又不是膝下无子,偌大的王府无人继承。作甚要冒着被皇室除名的风险,行这百害没什么利的事儿? 到底胤禛子嗣再不多,也还是有几个的。 成年的除了弘历外,还有弘时、弘昼与弘瞻。便退一万万步,真有狸猫换太子事。也不至于放着自己亲儿子不选,直接让狸猫鸠占鹊巢啊! 被他这么一分析,娜仁也有点讪讪:“嘿嘿,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戏说什么的,编得再像,也经不起推敲!” 顺治就很想点头,附和一句:皇后既然知道,就快快停下,别问这些个让人发愁的问题了。 可…… 他昨夜也实在鲁莽,让皇后吃了大苦头。如今正伏低做小中,哪儿还敢胡乱反驳呢? 怕皇后包袱款一款,再度住进慈宁宫啊! 虽然皇额娘盼孙心切,未必肯接受她,但却一定对他大加嘲讽。不想受这委屈,更不想跟才抱上的香软皇后分开。顺治只能胡乱打岔,从一个谜案中引申出许许多多娜仁感兴趣的小瓜。 听得她双眼晶亮,连呼涨姿势。 硬是连休养生息带愉悦吃瓜的,拉着顺治三天没出昭仁殿。 见顺治口感舌燥,声音沙哑。还赶紧一杯加了料的热茶过去,务必让他精神满满,给她开更好、更新奇的瓜。 三天下来,顺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 不等娜仁开口,他就开始张罗:“数日未往慈宁宫,皇额娘怕是都担心咱们,还是过去请个安?然后皇后想想,可有甚想去的地儿。咱们鱼龙白服,好生出去透透风!” 哪怕是茶楼听书,八大胡同听曲儿呢! 也别让朕这么无休止地讲各家八卦了,不然长此以往…… 顺治觉得自己以后能不能以政绩彪炳青史不好说,被公认古往今来第一八卦王却是在所难免的! 瓜吃太多,其实也有点撑的娜仁:…… 故作依依不舍,但还是勉强同意的样子点了点头:“听皇上的,咱们去给皇额娘请安。回来再……” 特特说一半留一半,就等狗皇帝一巴掌拍在他那光脑门上:“朕才想起来,还有许多折子没批。今儿怕是没有时间陪皇后聊天、用膳甚至共眠了。皇后自己安置,不用等朕。” 然后忙个十天半月,等闲不回昭仁殿。 可惜…… 顺治闻言后虽有些抗拒,但到底还是扛不住与爱妻一处的渴望:“成!朕空出来这旬日时间,就是为补上与皇后的新婚假期。给你一个小小的蜜月,自然以你的意见为准。” “皇后说往东,朕绝不往西。让朕打狗,朕也绝不撵鸡。务必放下皇帝臭架子,力求做个完美老公好不好,老婆?” 被他这饱含深情的眸光一瞧,娜仁登时心跳如鼓。 不由想起自己醉后那荒唐言:皇上又怎么了?坐拥天下又如何呢?姑奶奶又不想改朝换代,就…… 就想同现代一样,找个高高帅帅不差钱,还超级听话的完美好老公。顶好我让他往东他不往西,我让他打狗他也绝不撵鸡。狗皇帝能么?不,他不能,他只会端着自己的皇帝臭架子! 开口狂悖无礼,闭口毫无规矩…… 等等等等,一些个她做梦都想顺治忘掉,可现在丫明显不但没忘还当了真的小狂话。想想就羞得她疯狂摇头:“我我我,酒后无状,全都胡说的,皇上千万别放在心上!” -- 第188页 顺治笑,眉眼中满满的认真:“朕没有,没有玩笑。” “虽然朕不能,也不会掀翻了自己的龙椅搞甚平等自由民主。但朕会扛起自己肩头的责任,大力发展教育、农业、军事、科技与商业等。进一步完善法律与制度,让这天下万民都过上喜乐安康的日子。” “也尽量在这封建王朝的大背景里,给皇后一份相对自由、民主又平等的感情。除了和离与琵琶别抱,你我一切皆可谈。包括朕身上的一些小缺点,让皇后无法接受的小毛病等。朕保证努力改正,争取变成皇后喜欢的样子。” 再没想到他能如此的娜仁缓缓笑开,主动依偎到他怀里:“好,我们都努力,成为对方最好,最喜欢的样子!” 嗯! 顺治点头,虔诚一吻印在了娜仁的额上。 直到往慈宁宫请安,他们俩还都十指相扣着。那种属于新婚小夫妻的甜蜜蜜、腻乎乎,看得太后眉开眼笑:“好好好,哀家好着呢!福临、娜仁你们两个快快起来。” “知道你们俩孝顺,可……” “难得福临偷得浮生几日闲,合该好生陪陪娜仁。作甚巴巴地往慈宁宫跑,平白耽误你们小夫妻相处的时间呢?” 神色间急切的,都恨不得将帝后摁头再送回昭仁殿,继续好生努力去! 听得娜仁俏脸绯红,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钻。连厚脸皮顺治都大呼遭不住:“皇额娘!您……” 太后大乐:“哀家怎么了?你问问在场的所有嫔妃等,哀家是不是字里行间皆关切,最是个当世无双的好婆婆了?” 被点名诸妃们:…… 是的,您是。 只您忒地专情,只独独喜欢皇后一个。对她处处上心。混不管咱们这些名为妃嫔,实则早早形同冷宫的。更忘了咱们虽为妾,却也是正经选秀进来的,有名有份合乎规矩。 明明也是从妃位一点点前进,才有了今日荣光的。 怎么您还瞧不上咱们这些妃嫔呢? 满地的柠檬果们百思不得其解,只再一次刷新了太后对皇后的重视喜爱。为了她能有嫡子傍身,连自己儿子都豁出去了! 站在娜仁这一派,以她马首是瞻的淑惠妃、康妃等自然欢喜于金大腿的地位稳固。 心里头有那么一丢丢想法的宁悫妃却恨不得扯碎手中帕子! 就…… 千怕万怕,怕皇后娘娘诞下嫡子。届时她的福全莫说希望了,别优势变成催命符,再成了嫡弟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然再有百般心思,也耽误不了她们一个个的舌灿莲花,各种吹太后与皇后婆媳相得。吹到最后,话题顺利歪楼,生生扭曲到对娜仁这个皇后的祝福与催促上去。 听得娜仁扶额,回到昭仁殿都还忍不住跟顺治吐槽呢:“大婚不过三五日,就被如此规模催生。你说,我是不是这世上最最惨的新娘子,都没有之一了?” 顺治笑着安慰:“不怕,皇后放心。朕心心念念多年,才终于跟你……咳咳,正如胶似漆着,才不想这么快来个小家伙来争宠!” 说完,他还明示,皇后这都已经休息足足三晚了,是不是…… 猝不及防被带上高速的娜仁:“不是!皇上前头说过,愿带我往民间走走?虽然不愿麻烦,唯恐给侍卫们增加负担。但想想从顺治十一年过来到如今,我出宫的次数不用曲指便可数,还真有必要瞧瞧真实的烟火人间。” “多知道点民生疾苦,也更有利于皇上治理江山不是?” 顺治刚认同点头,就被皇后摁头说定了。 并表示要好生准备,扮成富贵公子跟他的俏丫头。好生走走看看,现在开始折腾服装、路线等。晚上养精蓄锐,明儿就出发! 顺治:…… 所以,这弯弯绕绕半天,拟今晚休战才是终极目的吧? 咳咳,看来是前头他过于生猛,吓到小皇后了。 顺治摸了摸下巴,半是后悔半是得意地笑:“好好好,君无戏言。说好了都听皇后的,又怎么能出尔反尔?” 娜仁高高兴兴福身:“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有甚用呢? 这么好的帝王,你都不惦着□□一二?今儿慈宁宫,多少妃嫔宫女对朕暗送秋波?偏你视而不见的,只自顾自地当鹌鹑。连警告都没警告那些不知事的嫔妃宫女们一二都没有,亏得朕洁身自好! 顺治心中腹诽,越发觉得小皇后宫斗零分。 非得他小心在意,处处护着。否则的话,怕不是被卖了,还得帮凶手数银子! 顺利逃过一劫,还能出宫逛逛,看看于她来说数百年前的北京城。娜仁简直心花怒放,哪还在意顺治在烦恼纠结些甚?横竖那货上来劲儿跟小公主似的,无处不傲娇。哄是绝对哄不过来的,只能视而不见,让他自己慢慢想通。 接连数日的休息后,娜仁终于又生龙活虎起来。翌日甚至因出宫故,还醒在了顺治前头,一叠声地催他赶快赶快。 看得顺治笑,颇有几分无赖地指了指自己的唇:“皇后着急了,亲朕一口,朕便起来。火速洗漱换装,与皇后把臂同游北京城。你若不……” “那朕也真难得浮生数日闲,少不得要睡个懒觉呢!” 为装得更像些,他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然后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她做出选择。好决定是趁小皇后妥协时狼扑呢,还是在她纠结时狼扑。结果…… -- 第189页 再没想到小皇后居然灿笑,吧唧亲了自己手心一下。然后又把那手心狠狠地摁在了他唇上:“喏,间接香吻,皇上已查收,赶紧火速洗漱换装,当个一诺千金的好君王吧!” 边说边撤,干净利落。 等他从懵逼中省过神来,小皇后都已经砰地一声关上了隔间的门。 顺治好笑摇头,满眼宠溺地想着她越发活泼灵动的样子。还真依言起身,换了身皇后准备好的石青色锦袍。 火速洗漱完毕后,着膳房准备了些个娜仁喜欢的水晶包子、什锦小菜等。 等娜仁梳两条辫子,一身蓝色丫鬟装,素面朝天地走出来时。顺治直接愣住,再瞅瞅自己身上的锦袍:“还真是……富贵公子俏丫头,皇后对自己定位着实精准。不过……” “咱们除了走走看看,体察民情外。朕还有意带皇后往玻璃厂、镜子厂、水泥厂、酒精厂等处瞧瞧。一则让皇后瞧瞧自己曾献策出力之处,二来也让你帮忙掌掌眼,看看可有甚需要改良处。” “啊?这……”事先并不知道有这么个环节的娜仁愣:“那我这么身装扮,就不大合适了呀!” 顺治点头:“先坐下用膳,回头让紫衫她们帮你找身常服,打扮成个雍容华贵的高门福晋。咱们当新婚燕尔,有钱有闲的豪门贵夫妻。免得你这么身小丫鬟装,再被质疑轻瞧等。” 当然比起这些随便一两个暗卫就能解决的小问题,顺治更不爽她这姑娘家的打扮。 唯恐这张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小脸儿被哪家纨绔看上进而冒犯。 新婚燕尔中,他并不想见血。 娜仁哪知道他这些个小心思呢? 只他一提起常服,娜仁就不由想起那几件瞧着别个嫔妃穿好看,自己也跟着做来。却碍于身份故,一直没机会上身的汉家衣裳。忙举手发问:“那,那我可以穿汉家衣衫,梳个甚朝云近香髻、灵蛇髻之类的么?” “当年看古装剧的时候,就超喜欢里面演员的造型。一度做梦都想着穿穿,为此老爸还特意给我买了个古装影楼。挣不挣钱的还在其次,主要是方便我高兴了去照古装相片!” 那么疼她爱她的老爸,生生隔了时空,余生都不能再见…… 想想,娜仁便有无限惆怅在心头。 顺治原还在迟疑,现在一看她这小表情哪儿还舍得?当即大手一挥:“穿,皇后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只要不是国宴、亲蚕礼等正式场合,皇后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想梳甚发髻便梳甚发髻。” “若有人问起,你便悉数推到朕上。说朕觉得你这么穿美艳不可方物,这么穿能显示朝廷对满蒙汉一视同仁的态度。” “哪个不服,让他/她问朕要道理来!” 再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娜仁笑开,狠狠点头:“嗯,听皇上的。” “不过我在现代时候便甚款识的古装都穿过,也没那许多新鲜感了。只今儿出去溜达穿穿,回来就乖乖穿旗装。皇上护着我,我也得乖乖的,不让皇上为难啊。” 妈妈说过,夫妻相互体谅、相互尊重,才是长久之道。 娜仁虽不知道她与顺治能不能携手一生,相伴白头。但既然迈出了那一步,拜了堂。她就得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 顺治被她这话说得心中滚烫,又乖乖等了一个多时辰。 结果…… 等皇后梳着桃心髻,插着金步摇。 一身烟紫色襦裙地向他走来,姿态万方地跟他道了万福时。顺治顿时哪儿都不想去了,只想再把人压回寝殿去这样那样!!! 可娜仁就是为躲这匹狼,才决定外出哒。 见他双眼迷离,明显处在狼化边缘。赶紧嫣然一笑:“时候不早了,万岁爷咱们走着?” “哦哦!”顺治点头,想了想又折返寝殿。自找了件他的大氅,一股脑披在娜仁身上:“外头冷得很,皇后多穿点,小心着了凉。” 又双叒叕被突然袭击的娜仁愣:“谢皇上关心,不过我有斗篷!” 今年新晋上的紫貂皮,特别华美而又珍贵。 超级配她这身,看着可美可仙! 顺治还试图以她那紫貂皮不够大、不够暖为由,劝说娜仁放弃,就披着他这件。完美遮住飘逸衣衫、窈窕身形,还变相说明夫人虽好,但已经名花有主。 可娜仁哪舍得精心装扮许久的妆容,毁在他的大斗篷上呢? 当即笑着摇头,表示宁可不出去,也不穿与自身妆容不协调的衣衫:“再是鱼龙白服,我也还是大清皇后啊。代表皇上脸面呢,万一遇上文武大臣等……岂不是给皇上跌份儿么!与其那样,还不如留在宫中听皇上细讲各家辛密。” 顺治:…… 那咱还是出去吧。 这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婆行为,朕也是够够的。得好生缓一段时间,才能再与皇后侃侃而谈。 说好了隐瞒身份,那舒适度更好的龙辇、凤辇等果断用不上了。 就挺普通一马车。木质车轮,外延为避免磨损故用了铁皮包边。车内铺了些个皮子、被褥等用来减少颠簸。走在新铺的水泥路上,也还有种明显的颠簸感。 震得现代白富美,古代中宫皇后。 穿前穿后都没受过罪,完全没机会由奢入俭的娜仁直皱眉:“这个减震的效果也忒差了些!没有橡胶、草胶、杜仲胶,连弹簧也没有的么?” -- 第190页 刚想说皇后知足吧,现代比以前都好多了的顺治愣:“这些……又是甚好物?” 娜仁狐疑地瞧了瞧车外,顺治只笑:“皇后但说无妨,左近人等都绝对信得过,全无泄露之忧!” “橡胶前头我与皇上提过,只那东西远在海外。短时间内运到国内、在南边栽种等都不大现实。草胶……”娜仁尴尬轻咳,贴着他耳朵小小声说:“我也只在穿越小说上看过,并不晓得是哪种草。” “倒是咱们大清杜仲产量高,种植广,完全能先搞起来。到时候以铁为轮毂,橡胶或者杜仲胶为轮胎。不但减震效果好了千百倍,速度也能大幅度提升啊!” “哪像现在,颠颠簸簸的还不如个自行车……” 自行车!!! 娜仁拍了拍自己脑门儿:“瞧我这破记性,守着宝山也是个不会利用的!这般好物都没早早苏出来,平白耽误了多少挣大钱的时机呢?” “走走走,皇上你快吩咐车夫往回走。咱们今儿不出宫了,我,我我我这就回去画自行车家族!” 甚自行车,三轮车,小婴儿车或者轮椅等,可不就一通百通? 根本就难不住好歹也理化双修,实操未必厉害,纸上谈兵却绝对冠绝整个大清。巧合的是,大清能工巧匠如云,个个出类拔萃,只缺少创新的眼光与精神。 理论实际一结合,就有了玻璃、水泥、镜子、蒸馏器等的相继问世。 连碳素笔都没难住优秀的巧匠们,娜仁有理由相信:接下来的自行车及其家族,也不会!!! 第61章 说了半天, 见顺治还在懵逼状态。 娜仁不由好笑地伸手,在他眼前划了划:“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是没听过自行车?” 顺治摇头:“听肯定是听过的, 当年……” 在望乡台前还反复来回地,看溥仪为了方便骑车进出指挥太监锯紫禁城门槛儿!还因此难得硬气地跟汗玛法、汗阿玛与十四叔犟了几句。结果…… 当然是又双叒叕被他们爷仨狂殴!往事不堪回首,却不妨碍顺治对那物件印象深刻。 只…… 大清上下三百来载, 连溥仪都只是些许片段, 更别说那自行车了! 以至于顺治在望乡台前虽反复看了N多遍,却也只是影影绰绰知其形。不知其原理、制造工艺等, 自然也就无从提及制造。后来小皇后掉了马甲, 不想被识破, 至少别那么快识破的他更小心翼翼。 自行车什么的, 当然也就淹没在他如海般的记忆中。 如今被皇后突然提及, 不但要造, 还要造自行车家族什么的…… 怎能不让顺治怔愣? 忍不住长臂一伸,将娜仁紧紧拥在怀里:“朕何德何能,居然能有皇后这般集美貌与智慧一身的好媳妇?皇后真真是, 太让朕意外!” 嘿嘿! 娜仁被夸得眉开眼笑, 再度凑到他耳边小小声地说:“其实, 也没什么啦!毕竟现代种花是自行车生产与消费大国, 哪家还没有那么一两辆呢?什么公路车、山地车、平把公路车、山马车、城市休闲车、旅行车、电动自行车、折叠自行车的。” “光是大类就分了整整十二个大类, 我这耳濡目染的, 见得多了, 自然也就了解了一些些。而且,我没有告诉过皇上吗?我大学专业也与这方面有关。虽然已经还给老师七七八八,但多少还剩那么两三分啊!” “画个图纸, 给咱们营造司诸多能工巧匠们个指导方向。让他们按图索骥, 更快速精准地把成品做出来还是没有问题哒!” 比如前头的蒸馏器、碳素笔等等。 顺治点头,轻吻了下她的发顶:“能如此,就已经很难能可贵了!朕,朕都不知道该为大清江山、为天下万民怎么感谢皇后了……” 娜仁俏脸绯红:“不,不用这么客气的嘛!” “你,你都说了夫妻一体。而且我也是这天下万民中的一个,也希望自己的国繁荣富强,百姓安居乐业。恰逢其会,能用自己所学,献出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我也很开心的。” 顺治笑着握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以后咱们夫妻俩同心同德,将大清建设得更好更强!” “嗯!”娜仁笑开,重重点头。 帝后二人相视一笑,自有无限默契在心头。 随即,顺治下令调转车头,重新回到昭仁殿。慈宁宫,得到消息的太后诧异挑眉:“不是说好了去宫外透透气,逛逛街、听听曲。买点衣衫首饰等物,哄皇后开心的?” “怎么才出了宫门,又回来了?该不会……” 默默旁观了数年,她虽知道儿子为得皇后欢喜做了多少让步。也同样知道,臭小子的脾性有多倔强偏激啊! 就不免担心,还拟让苏麻去问问,提点他两句。 苏麻喇姑笑着给太后捏肩:“不聋不哑,不做阿翁。主子前两日还念叨着,颇为此自豪。怎么几日的功夫,又给忘到脑后了呢?皇后贤淑,皇上又向来对皇后爱若珍宝。” “珍之重之都来不及,哪儿舍得与她生气呢?” “不是奴才僭越,实是主子您关心则乱。只在等等,便知绝无吵架怄气事。突然回转,约莫是甚要紧政务。” 虽则皇上已经提前做好了布置,但偌大江山呢! 何时何地没有大事要事发生? -- 第191页 苏麻喇姑如是推测,心中充满笃定。 只没想到,帝后回宫后。皇上没有驾临乾清宫正殿,亦没有召见文武大臣。只屏退了左右,帝后两人留在昭仁殿中…… 帝后身上都是秘密,不足为外人道也。 为保密故,昭仁殿的人手都被顺治如蓖梳一般,反复来回梳过。近前伺候的,更非但本人,便连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被详细调查。 除非顺治或者娜仁属意,否则昭仁殿的消息甭想露出一丝丝去! 求证无门,可不就多了万般猜测? 甚帝后失和,马车出了故障等等,各种猜想满天飞,连出去遛弯儿不如白日宣那个什么都占了一定的市场。 毕竟,皇后芳辰宴上,太后就已经开口催生。过了几日皇后娘娘往慈宁宫请安,又被催了一波儿。生育压力重如山峦,也不怪皇后娘娘放下矜持,试图抓住一切机会。 毕竟转过年来,又是新一轮的大挑。无数明媚鲜妍会生养的八旗闺秀蜂拥而来,谁又笃定皇上这回还不被乱花迷了眼呢? 昭仁殿中。 娜仁正在顺治万般欣赏恋慕的眼神中执笔作画,刷刷刷地画着自行车家族的结构图。 为了她的自行车免去木头轮子、铁皮包边的尴尬。 娜仁还笑:“先把杜仲胶写上,虽我不知道具体的制作法子。但相信咱们的能工巧匠们多琢磨琢磨,肯定能不负所望。再研究研究炼钢的法子?搞点更轻盈耐用的合钢出来,做我的车架子!” 哈??? 原还在微笑点头的顺治惊呆:“皇,皇后你还懂得炼钢?长生天啊,你那个大学到底是个甚地儿?怎么连这等重中之重都大肆教授?” “打从春秋开始,管子首提盐铁专卖。汉武时,桑弘羊等又将这一制度加以完善。唐以前虽几度废止,到安史之乱后也成了定制。一直沿用到如今,就,就算……” “你们现代没了皇帝,人民当家做主。也不至于把这盐铁大事,都大肆传播教授?” 娜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皇上哎,您还是忒地小看了咱们现代的发展、开放与包容。以及,敝帚自珍是要不得的。只有锐意进取,推陈出新,科技才能不断进步……” 想起这个,娜仁就忍不住嫌弃脸:“人家明末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炒钢法。《天工开物》中的钢铁冶炼流程,已经到了规模化、量产化。那里面描述的超炒铁炉,实际上就是欧洲18世纪下半才发明的搅炼炉。区别也不过是……” “那么好,那么优秀的书。你没有拿来好生研读,大肆推广,就任由它明珠蒙尘。你那好重孙乾隆更过分,直接说书中有提及北虏等词,对朝廷大不敬。作者兄长、友人等提倡华夷之辩,有反清思想。不但没将之列入《四库全书》,还生生给禁了!!!” 提起这个,娜仁就不禁摇头。 那一脸鄙视的小表情,看得顺治讪讪:“朕,朕上辈子只活了二十四。” “顺治七年以前,就是个傀儡本儡。一切权利都在十四叔手里,他说甚就是甚。莫说反驳,朕……” “甚至还得时不时为自己生命安全担忧一下。若不是那等朝不保夕的日子过太久,朕前头也不会对吴良辅等人那般纵容。可不就是顾念他们一路陪伴,忠心耿耿的侍候么?” “好容易磕磕绊绊继位,却又因亲近、重用汉臣故,触及了太多满蒙旧臣的利益。与皇额娘之间也……” “咳咳!”顺治尴尬轻咳:“总而言之,朕……虽有心匡扶社稷,却年纪轻、经验不足,话语权上也不像如今这般有绝对话语权。好容易一切渐渐走上正轨,又交代在了天花恶疾上。” “玄烨亦是幼年登基,受足了辖制。少年时代忙着斗权臣,夺回权柄。接着又削藩、又亲征、北巡南下。临了临了还得面对诸子夺嫡,在位六十一年,无时无处不殚精竭虑。” “忙是一方面,再者那时满汉矛盾比现在不止尖锐百倍。可以信任的满人、蒙古人无这般巧思。汉人又思念故国,整天惦着反清复明。他又哪里敢放任他们研究这等要命物事?” “胤禛那孩子最是命苦,一辈子都在收拾他阿玛的烂摊子给弘历那败家子攒家底子。枉担了数百年骂名,也没挣够那败家子几十年挥霍。最后为了享乐,竟连卖官鬻爵、议罪银等自毁长城的烂招儿都用上了……” 顺治长长一叹,满脸痛心疾首。 可把他那自称十全老人的灰重孙子给贬低的,愣让娜仁咂咂嘴,再没想到一句补充的! 只能给他倒了杯茶:“好了,你消消气,都上辈子的事儿了还纠结甚呢?只当成个教训,提醒自己别重蹈覆辙就完了呗。” “嗯!”顺治点头:“听皇后的。朕以后不琢磨那些,只把前世种种当成教训,时时自省,再不动气了。” “有那个宝贵时间,不如多跟皇后聊聊天,激发激发你这灵感。让你啊,再多想起来些个利国利民的好物件来,加速咱们大清的发展。你我夫妻联手,一体同心。” “说甚也得把那些年走过的弯路都给改过来,笔直地奔着终点往过冲。” “那些混账玩意儿老实龟缩着便罢,否则……非但让他们片甲不留,还要以此为据,清算到他们各自国家上,再度拓土封疆!” -- 第192页 又双叒叕被拥在怀里,握住爪子的娜仁:…… 直接被说得忘记抵抗,并热血沸腾:“好,干他丫的!” “不过……” “嘿嘿!”娜仁尬笑挠头:“你知道我的,虽然曾经学霸,也够八卦。简直瓜田里的猹猹,脑海中信息量惊人。但……” “我也是只是个猹猹啊!” “没甚政治敏感度,也不知道什么对国家发展更为重要的。” “比如今儿,我就是纯坐了马车觉得颠簸,才想起橡胶、弹簧等。觉得它不如自行车,才想苏出来。又为了自行车的轻便耐用,才打上合钢的主意……” 完全的误打误撞。 若无此事,娜仁相信,自己便活到寿终正寝也想不到炼钢上去。 一则她也是纯纯的一知半解,二则…… 受她看过那些个女频穿越小说影响,她最先想起的就是玻璃 、水泥、酒精、香水护肤品等。高效迅速能圈钱,或者效果立竿见影。还特别的安全,不犯忌讳! 都忘了自己是个皇后,还是个马甲掉光光,跟皇帝坦诚相见的皇后。 更巧的是:皇帝还是个重生货,在望乡台前百年。亲眼把大清兴衰看了成百上千遍,心心念念地振兴大清。只会欣喜于她的聪慧能干,绝无半点怀疑忌惮。 如此,她还顾忌甚呢? 只管把自己所知道的,觉得大清能用得上的。统统写下来,画下来。能给成熟图纸的给成熟图纸,给不了成熟的,就有个大致的想法甚至概念也成呢! 剩下的,自有顺治这个皇帝去操心、去安排。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顺治:…… 就很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发:“你啊!再没见过比你还不慕名利的了。这般能改变整个时代的好物,便一件件地交到朕手里,随朕如何安排。都不怕遇上那等负心薄幸的,将你利用殆尽后再下狠手么?” 娜仁很无辜地摊了摊手:“这个,怕……” “肯定是怕的!” “所以刚穿过来的时候,我就循规蹈矩着。每天回忆原主的记忆N多遍,还悄悄练习礼仪等。就怕一个不慎掉了小马甲,被拉去烧掉或者丢黑驴蹄子、泼公鸡血。” “宗人府的地牢,满清十大酷刑的酸爽,我可真的是再爱吃瓜也无意体验。” 一切都装得好好的,谁想着区区几杯酒就让她现了原形呢? 哎! 娜仁叹息:“也许,一切冥冥之中真有命运一说吧!让这么与众不同的我,遇上了非同凡响的你。那还有甚好说的呢?横竖,你都会反复思量,找出最好、最恰当的解决办法。” “至于……” 娜仁微笑:“便以前怕,真掉马后你这种种反应,也足够让我释怀了呀!毕竟我娇生惯养的小丫头一个,破点皮都要痛哭好久,又哪扛得住刑罚?皇上要掏干我脑袋里这点存货,再简单不过,万万不至于牺牲至此。” “你呀!”顺治叹:“真是最聪明也最笨蛋。朕能怎么办?只好多宝贝着些,免得你这单纯性子为人所害!” 所以,选秀明年肯定还会如期选秀。 但后宫进人也绝对不会进人的,现有的这几个没承宠或者承宠了没生养的。顺治都想找机会,以合适的方式将人打发出宫。免得人多心思也多,真闹腾起来,伤了他看似聪明绝顶,实则一片赤子之心的好皇后。 当然现在时机未到,顺治也没说出来。 只重又坐下,眉眼含笑地着林有为找本《天工开物》来。一边看书,一边等小皇后画完她的自行车家族。 结果从一直到夕阳西下,玉兔东升。 小皇后早早都住了笔,他还看书看得津津有味。末了又忍不住自省,还狠狠骂了乾隆一顿,将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大帽子给他扣得牢牢的。 对此,娜仁笑着点头:“对对对!那家伙骄傲又自大,超级没眼光。” “当年他八十大寿,各国都派使者进京觐见。英国国王乔治三世想要跟清廷合作,特特带了他们当时最先进的蒸汽机、绵纺机、精致的怀表、航海望远镜与先进的□□、武器等礼物。” “甚至还特地将英国皇家战舰——‘君王号’的战舰模型送给了他。结果……” 娜仁叹气,就很无奈地摇了摇头:“那货言称大清□□上国,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没必要跟些个边陲小国贸易。只要对方愿意归顺大清就行了,还颁布一道贻笑大方的圣旨给人家。” “那么好的迎头赶上的机会,就被生生浪费掉。真真是想来便让人扼腕,不怪好多清穿小说都要蝴蝶掉他那条渣渣龙……” 顺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皇后莫气。” “今生咱们不但要蝴蝶了他,还得从现在做起,重视教育、科技等等。回头朕就起草个爱新觉罗氏家训,把不得骄傲自满,要懂得防微杜渐这条写进去。” “为防前期英明,晚年昏聩事发生。打朕开始,所有大清皇帝在位最长不许超过四十年!” 娜仁惊喜点头:“这主意不错哎!不过……” “为防那等恋栈权位,为以太上皇身份插手政务的无耻之徒。皇上还应该规定一应的规矩,免得新帝被掣肘,甚至架空!毕竟现在大清以孝治国,最讲究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了。” -- 第193页 这话说得顺治憋不住乐:“皇后这是有多看不上弘历?” 娜仁一个白眼翻过去:“说得好像你多欣赏一样!” 顺治:…… 好吧,那么个早年还算可圈可点,晚年彻底昏聩又没生个能力挽狂澜好儿子的货。简直大清由盛转衰的罪魁祸首,也就是望乡台百年,他硬是没见到他。否则…… 顺治觉得自己都能从沙包的悲惨命运中解脱出来,变成他们爷四个一起围殴那个灰孙子! 帝后两人一起看过了娜仁辛苦了一小天的成果后,又对爱新觉罗氏家训交换了些个意见。顺治的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同样饥肠辘辘的娜仁笑:“那就先告于段落,抓紧祭祭咱们的五脏庙?” “可惜今儿没出去城,我这心心念念的街边小吃也都落了空。” 顺治笑着安慰:“无妨,忙过这一段儿后,朕再陪皇后一起。那时没准儿杜仲胶轮就已经出来了,再不会让好皇后再受这般颠簸!” 娜仁笑着应承,心中还真有几分期待。 结果…… 这帝王的嘴,果然都是骗人的鬼。 说好的旬日婚假、小蜜月,等她无意间提及炼钢技术后,一切就都变了。 不但出宫散心计划彻底完蛋,每日里还被早早拉起床。 听顺治那货老和尚念经似的在她耳边念叨:“皇后有所不知,咱们早就有了坩埚。对,就是方炉,可惜只能炼铁,无法化钢。对,皇后说得对!那可能就是炼铁炉都是开放式的,热效率不高,没有办法有效聚热与留热的关系。” “还有,还有,咱们现在不但冶铁、炼钢的效率颇有退步。出来的东西也越来越不成,尤其用在火炮上的,不是容易炸膛便得用极厚的管壁厚度与极大的重量……” 娜仁只随意摊手,答了句因为国内储藏铁矿石与煤炭的磷与硫的含量都比较高,产出的铸铁自然性脆。 这狗皇帝就彻底癫狂了,各种刨根问底,想要知道解决方法。 理论型选手娜仁:…… 真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啊。 知道有脱磷、脱硫的说法,却恰恰这题不会。了解可以用青铜或者黄铜来替代铁炮,却也同样了解大清是个贫铜国。明白木炭炼铁可以一定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可也明白最初把煤炭用在冶铁上就是因为森林资源日益减少…… 在死胡同里琢磨了好几天,娜仁才终于跟顺治提及可以用水利槌锻来提升锻造强度。 可把顺治给欢喜的哟,直接就跳了起来:“这,这真的可行?” 娜仁摊手:“可行肯定是可行的,但……” “遗憾的是,我并不知道具体的方式方法。还得靠巧匠们反复摸索,突破其中的技术问题。” 说完,她就小心翼翼地看着顺治,不想在他眉眼间看到一丝不满甚至嫌弃怨怼。 逗得顺治大乐,一把把人揽在怀中,重重香了一口:“朕的傻皇后哟,可知你这一点点想法,就已经胜过万千能工巧匠了?诚然,那些给点思路就能精益求精,拿出完美答案的巧匠们很厉害。” “可若没有朕的好皇后,他们再厉害,也只会默守陈规,哪有如今种种?” 娜仁被他夸的俏脸绯红:“哪,哪有皇上说的那么厉害?” “我不过是沾了时代的光,多学多看了些罢了。皇上没见识过别的现代人,自然觉得我与众不同。实际上……” “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咸鱼啊!哦,不对,我是瓜田里的猹猹。” “属性问题是原则问题,不可以弄错的!” 娜仁扬着小拳头,可可爱爱地说道。 逗得顺治忍俊不禁,又是重重一吻落下。 娜仁瞧了瞧外面昏黄的天色,透过玻璃窗,看到远远守在檐下的林有为。 忙惊慌推他:“别别别,现在天光还大亮着。你可不许胡来,坏我白璧无瑕的名声!!!” 也就是在皇后生辰当晚如愿以偿,后续要么被抗拒,要么心疼皇后劳累。 一直素到如今的顺治双眼晶亮:“好好好,听皇后的,咱们等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了再……” 再没想到这货居然厚脸皮如斯的娜仁,顷刻俏脸绯红,赶紧伸手去堵他的嘴:“你你你,不准胡说啦!” 顺治笑着点头,心里暗道:朕不说,朕只做便是。 那恶狼必须,一定要吃掉小绵羊的凶恶眼神,看得娜仁心里直发慌。 洗漱时发现好伙伴提前而来,竟然一改以往排斥,发自内心地笑出了声。 回到殿内便看似纠结,实则暗爽地看着顺治:“我虽然没有许多禁忌,但大清讲究好像还蛮多的。” “好多清穿小说里面都视癸水为污浊不洁之物,似乎必须分房而居皇上,你看……” 顺治将她那小确幸尽收眼底,果断摇头:“朕看,皇后想都别想!苦熬数年,才终于名副其实。朕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与皇后一起,哪舍得有片刻分离。” “若不是我朝没这个前例,皇后又对朝政全无兴趣。朕都恨不得效法唐高宗,来个二圣临朝,顶好上朝的时候都别跟皇后分开。为个小小癸水分房而住?” “咱们洞房前都没这个说法,现在跟以后你也别给朕琢磨!” “都拜过天地了,你就是朕妻,朕亦是你夫……” -- 第194页 接着就是一段冗长的警告,警告娜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已经大婚。有义务做个好福晋,管教并盯住自家爷,绝不给任何格格、妾侍、丫头等可乘之机。作为交换,当夫君的他也会时时不忘盯住她。 让她醒来梦中都是与他的幸福生活,不再想甚见了鬼的小鲜肉!!! 娜仁:…… 就很无语,头大了好一阵才温柔相劝:“时候不早了,万岁爷赶紧安置了吧。明儿早上还要上朝,积压了这许久,朝堂上怕也有不少的政务亟待您处理。” 顺治确定自己没看错,自己点头,并对接下来也许很忙无暇常伴小皇后后。对方看着似乎颇为遗憾,实则眼底有股极强的,名为喜悦的光闪过。 就很盼着他日理万机? 顺治冷哼,在她臀上轻拍了一把:“给朕等着!” 娜仁适时做我好怕怕表情,实则虔诚祈祷,祝狗皇帝忙到脚打后脑勺。 而事实上,时隔十天再上朝后。 也确实积压了些个政务。 饶是顺治是个两辈子的老手,也忙了整整一天才堪堪有点眉目。等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昭仁殿时,小皇后早就睡到不知今夕何夕。被他轻轻捏住鼻子,也只娇娇地道了声:“狗皇帝别闹,姐还血流成河着。” 原本甚想法都没有,只试图把皇后叫起来,听她埋怨句:“皇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赶紧睡觉,熬夜有害身体健康。” 结果却真真切切想兽化一下的顺治:…… 虽然煎熬,却也还是牢牢把小皇后揽在怀里,想都不想甚见了鬼的分开睡。 只在心里默默地算日子,看还几日几次才能连本带利讨回来。 翌日,娜仁还在睡梦中,顺治便早早上了朝。简单而又精准地对他休假几天,朝堂与朝臣们的表现作出评价后。便轻松切入到闲篇模式,顺治还跟大臣们推荐了本名为《天工开物》的好书。 直说看过之后受益良多,决定按着其中的某些法子实践一二。 不管证明其法可行或者不可行,对后人来说都是个宝贵经验或者不可多得的财富。并鼓励群臣多看书,看好书,尽可能地多发现《天工开物》之类有实用、实践价值的好书。 并为此设定了不菲的奖金,重重奖励了将这本书推荐给他的皇后博尔济吉特氏。 原还为皇上开放包容,锐意进取而高兴的群臣们:…… 就很有些担忧:前头皇上就为陪皇后故,抛弃一向勤勉,罢朝整整旬日。这才刚复朝第二天,又大夸特夸皇后娘娘。让人不禁想起太/祖的阿巴亥,太/宗的宸妃海兰珠啊! 唯恐皇上色令智昏,不复以往英明神武。 当然也很有一部分天然二阿哥或者三阿哥派,唯恐皇后越发势大,绝了他们所拥护阿哥那本就微薄的机会。 皇上几番因内帷之事动怒,众臣便心中再如何腹诽,也不敢直抒胸臆。 遂特别有志一同地,决定好好看看那本书。回头鸡蛋里挑骨头的时候,也好做到有理有据。 结果乖乖一看不得了! 那满篇的北虏、东北夷字样,岂不是对大清的鄙夷?作者应有反清思想!再顺藤摸瓜,又骇然发现其兄、友人等的一些著作都有反清思想,提倡‘华夷之辩’。 于是雪片般的奏折滚滚而来,都是参那《天工开物》的作者宋应星反清思想严重,当施重罚,以儆效尤。其所著之书也该被列为反书,加以收缴毁灭。 所以…… 顺治懵,本应该发生在乾隆年间的事情,提前到了他顺治年?以后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被各种批判扼腕的会是…… 他??? 这等惨烈的结果,哪怕只想一想,都叫他接受不能! 当即雷霆震怒:“朕让尔等细看,是品读作者在农业、手工业等方面的记载与总结。去芜存菁,增进咱们大清的农业与手工业发展。结果尔等呢?不但不虚心学习,还大搞小动作。” “抓着点细枝末节,便要否定整本书,甚至作者?” 济尔哈朗颤颤巍巍跪下:“皇上,臣等并非嫉贤妒能。实在那书中对咱们大清的称呼……” 顺治挑眉:“叔王也知那作者是明人,那书成于明崇祯十年。那时先皇刚刚建立大清没多久,前一年才第三次入塞。身为大明子民,人家如斯说法,似乎也没甚干系?咱们不也称南明为余孽?” 再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济尔哈朗愣:“可……” “他本人还数度为官,其兄宋应升更毕生都致力于光复大明。彻底梦碎后,甚至还服毒殉国。” 顺治点头:“所以对大明来说,他们都是难得的忠臣、良臣。虽立场不同,朕还是敬佩他们的风骨。” 比高喊舍身报国,却嫌弃水凉的某某可强出天地去。要不是知道这位纵然在世,也绝不会再度出仕,为自己这个曾经的仇家效力。顺治还想效法刘备,三顾茅庐求贤呢! 不过这种绝无可能的事儿,他还是别说出来刺激自家叔王了。 顺治勾唇,只好一番的慷慨激昂。 说大清不同于前朝,不兴文字狱的那一套。开放包容,万国来朝的大唐,才是他致力效仿并超越的目标! 为这,一直避他如虎狼的娜仁还星星眼,主动往他的心口摸了摸:“这般信口雌黄,皇上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哒?毕竟文字狱虽古来有之,但公认明清为最。” -- 第195页 “咱们大清在这方面,更是巅峰中的巅峰呢!啧啧,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不行,这不是讽刺咱们蛮夷来着,禁止禁止!一把心肠论浊清?天惹,将浊字加于咱们国号之前,是何居心?” “那所有刊物必须由‘词臣造订、礼诚校阅’的规矩,是你下达的吧?黄毓祺案、明史案都是你的锅吧。” “不得不说,文化浩劫,由你而使!” 好一番揶揄调侃后,娜仁才正色把属于他的锅牢牢塞回他手里。 这…… 顺治挠头:“皇后了解这般多,难道不知那规矩颁布在顺治二年,黄毓祺被捕在顺治五年春?那时候朕还真的只是个孩子,自觉朝不保夕,哪敢多置喙一字半句?” “就是个人形的盖章机器,哦不,十四叔把玉玺拿走了,章都不用朕盖!” “那什么明史倒是顺治十七年成的,却是顺治十八年被告发的。你曾那么诚心期盼的年份,当知发生了啥?” 所以,一应诸事虽发生在顺治年,但顺治真心觉得锅并不属于自己。 不过瞧着小皇后双眼圆睁,柳眉倒竖。 连小手都开始掐腰了,明显是要跟他据理力争的样子,顺治忙又软了态度:“不过以前的已经发生,断无法更改。以后的,朕极力避免好不好?” “回头朕就下令,开展《明史》的编纂。咱们不吹不黑,客观公正地写!” “编出一部无与伦比的《明史》来,让民间那些都无颜提笔。根源问题解决了,悲剧不也就不复存在了?” 都已经做好会被雷霆震怒准备的娜仁:“可……” 顺治笑着伸手抵住她的唇:“乖,没甚可不可的。朕重生而来,有了领先当下数百年的眼界。对未来发展谙熟于心,又有皇后你的帮忙。咱们夫妻联手,以整个大清为后盾。何愁不能继往开来,当个无与伦比的后浪?” “将那么优秀的大明死死压在沙滩上,让后人提起时,只能唏嘘,强中自有强中手。巍巍大明偏生时运不济 ,遇上了更强、更厉害的大清,合该让位。毕竟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嘛!” “咱们大清,可有朕与皇后两个才人。还有未来的千古一帝、拼命四郎等接棒。风骚个数百年,想来不是问题。” 既达到了目的,又不用被训,娜仁就很开心。 小甜话张口就来:“嗯嗯嗯,绝不是问题!毕竟不管前世今生,皇上其实都颇有几分才干。只可惜上辈子天不假年,一腔壮志雄心还未待付诸实践便……” “这辈子重生而来,不但有了前瞻性眼光。还彻底改了英年早逝的命格,有了诸多积极举措。” “再把玄烨带在身边,精心教养些年。啧啧,这基础盘就已经老厉害了!若他真能如皇上所说,趁着昏庸前便退位,那咱们大清何止风骚?简直一骑绝尘,独领风骚好么!” 是人都喜欢被夸奖、被肯定。 顺治也绝不例外。 尤其这会子双眼晶亮,言之凿凿夸奖他的,还是他最最心爱的小皇后。那效果自然倍数增加,直夸得他眉开眼笑,通体舒畅。 忍不住紧紧把人拥在怀里,印上绵长一吻。 嘴上厉害,实则战五渣。穿来前,穿来后的实战经验加起来都不用曲指便可数的娜仁脚下一软,嘤咛一声。 特别轻易地,就叫顺治狼变。 直接拦腰把她抱起来,放在那大红的龙凤呈祥被上。 吓得娜仁连连后退:“皇上别,我……” “嘘!”顺治笑,抬手轻轻掩在了她唇上:“皇后不许耍赖,这都半月过去了。你那好亲戚便再赖皮,也该打道回府了!” 啊这…… 娜仁心里苦:亲戚走是走了,可丫也留下了暂时不再来访的契机。与安全期相对的危险期,就让娜仁瑟瑟发抖。听说大清的接生技术不行,赫舍里氏堂堂皇后都没在了生产上。 这地儿还没有剖腹产,不带输血、吸氧等各种辅助措施,连个侧切的条件都没。怀孕生子等于在鬼门关前结结实实走一遭,能否安全全看命够不够硬…… 当然比起这些来,娜仁更怕自己忒争气,一举得男。 中宫嫡子,有没有那个能担负起国家兴衰的能耐不好说。会被群臣第一考虑,顺治最为忌惮却难免的。毕竟不但他,便连娜仁自己也从未想过让玄烨以外的人接顺治的班儿。 那,她冒死生下的儿子还有机会平安长大?能顺顺利利的,在权利更迭中活下来? 就算能,本该合理合法的他,却要为庶兄让位。凭他一言决定自己生死荣辱什么的,那孩子能甘心?能不委屈? 一想想这些难到超纲的问题,娜仁就冷汗涔涔,充满了抗拒。随着顺治越发不规矩,还惨兮兮地哭出了声儿。 第62章 顺治印象里的娜仁, 一直乐观开朗。 便是掉马那么大到事关生死的大事,也没见她蔫几天。好好的直接穿越, 还穿到那么个四面楚歌的节点。她也依然淡定冷静, 甚至还能跟没重生前的他谈条件。 一番诉苦,一个形婚提议,将正是叛逆期, 最刚愎自用的他哄住…… 如今却怕到发抖, 吓得直哭。 可见对他抗拒。 顺治又双叒叕后悔自己当初孟浪的同时,也不禁软语安慰。甚至提议去前头乾清宫的书房睡:“免得皇后不愿, 烦气见到朕。” -- 第196页 正哭得忘乎所以的娜仁:??? “没, 没烦气你!就……怕怀孕, 更怕生儿子。” 那货都已经种了牛痘, 往后两人日子长着呢。一次两次的, 顺治也许不在意。抗拒多了, 丫难免不耐烦,甚至怀疑她是否心悦他。 娜仁虽做好了两人可能无法白头偕老的准备,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感情。 几经迟疑, 反复考量才终于迈出了试探的小脚脚。 却也有在认真经营, 注意不让些个没有必要的误会产生。是以顺治转身要走的时候, 她还是哭啼啼地拽住了他衣角, 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心情正低落的顺治:!!! 火速回身, 紧紧把她拥在怀里:“你, 你再说一遍?刚刚有点走神, 没大听清楚。朕……” “朕仿佛听着皇后说没烦气朕?只是怕怀孕,更怕生儿子?” 前世今生,顺治所接受的教育都是多子多孙多福气。便如今心系小皇后, 看不上别的庸脂俗粉。因着他心底那点芥蒂, 也因着小皇后与自己的感情,愿意余生只与她一起。 也没想过不要孩子,反而为与她有更深的情感牵绊,暗戳戳地盼着能有许许多多流着他们两人血脉的孩子出现。 而且…… 一般来说,宠爱是镜中月水中花,唯有子嗣才是长久的、永远的依靠啊! 哪有嫔妃不想趁着得宠的时候,多多孕育子嗣的? 也是他这疑惑过于明显,便很轻易地就被娜仁解读:“孩子该是两人爱的结晶,承载着父母的爱与期待而来。才,才不是甚依仗甚至筹码。至少,至少我的孩子绝不可能是!” “是是是。”顺治笑着点头:“结合了朕与皇后优点所生的孩子,必定是全天下最好、最喜人的宝贝。” “朕也必定珍之爱之,让他或者她尽享人世繁华,父母之爱。” “可……”娜仁迟疑:“我还小着,没有做好为另一个生命负责的准备。而且,大清没有剖腹产、没有侧切、不能输血,连个B超都没,也不能做唐筛。这身体跟你还是近亲来着,万一……” “在这里生孩子可危险,玄烨的元后就死在难产上。野史说他的继后钮祜禄氏也死于小产,真爱表姐佟佳氏产后留了病根,没熬几年就去了。皇后都这样,可见生产条件之艰苦艰难。” “最最要紧的是,已经有了玄烨。若我再生个嫡子,让那孩子如何自处?又让我儿子如何?” 说完,娜仁就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等他一个答案。 对此,顺治都已经考虑经年,当然没有丝毫迟滞:“这个问题,朕也想过。首先,现在的医疗技术虽比不过你所处的年代,但也有专精此道的嬷嬷、接生婆子。” “同为皇后,赫舍里氏她们处在什么年纪、什么大环境,你又在甚年纪、甚大环境?” 见她眸光中仍满满迟疑,顺治赶紧又保证:“朕找最好,最擅长此道的嬷嬷、婆子与大夫,全程看护你。与你同吃同住同睡,保证让你万无一失好不好?” “可……” 顺治笑,满满安抚地拍了拍她:“皇后安心,没甚可不可的。所谓历史,在咱们先后穿越重生的同时,就已经被改写了不是么?” “若咱们的儿子有天赋,有仁爱之心。那朕会好生培养他,绝不因玄烨故恶意打压甚至抹杀孩子的才华志气,夺了他中宫嫡子该有的权利尊荣。” “有你我教导,福全玄烨从旁辅佐。谁又能说,他一定比历史上的玄烨差?” “若他才干平平,无力也无志担起这万里江山。朕亦会好生教导玄烨,命他担起兄长之责。相信他感念你两度救命之恩,也会全心疼爱弟弟……” 为消除小皇后的忧虑,顺治简直费尽了两辈子的口才。 才终于把娜仁心中的忧虑说得散了七七八八。 末了他边拿帕子给娜仁拭泪,还边取笑她:“瞧你,挺大的人了,居然哭得跟小花猫似的。多久远的事儿呢,现在就开始担忧?” “一个别说你,便朕也没打算这一半年内让你怀孕,让自己再升级……” ??? 娜仁愣:“可,你们古人不都盼着多子多孙多福气?尤其你这种家里真有皇位等着继承的,更是百子千孙尤不足!” 顺治往她小脸儿上偷香了一口:“朕千盼万盼的终于跟皇后做了真夫妻,还没好生享受闺房之乐,哪愿意多个小障碍来叫朕重新过上清心寡欲的苦日子?” 娜仁大羞,一脚将人踹到了地上:“那,那那那,你还是赶紧洗个澡冷静一下。今,哦不,近日都是危险期,不宜越雷池半步!!!” 一时没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脚。以至于咕咚一声下了地的顺治:…… 就很懵逼。 后知后觉自己干了好大事的娜仁缩脖,捂嘴惊呼,坚决忍住别笑出声来!艰难忍住澎湃笑意后,才无辜举手:“皇上,爷,老公,亲爱的,我,我我我真不是故意哒!一则紧张,二则也是你离床边忒近……” 顺治气乐:“依皇后所言,还是朕的不是了?” 这厮双眉间的沟壑都能夹死成群苍蝇,娜仁哪里还敢点头称是?! 赶紧娇笑着下了床,伸手要把人扶起来:“没有没有,是我太紧张。怕你不知道危险期的厉害,执意……” “万一直接中奖,岂不是违背了你我夫妻的初衷?” -- 第197页 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说的顺治:…… 只一个沉吟间,就听小皇后侃侃而谈。又双叒叕地,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顺治愣:“以往,以往都言女子癸水刚走或者将来的那几日易孕。遂这同床日子安排的也……现在听皇后这么一说,岂不都做的无用功?” 完全的背道而驰啊! 就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的娜仁:…… 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果然勤于沟通才是不二法宝啊,信息不对等,得造成多少误会呢?还好,还好,咱把话给说开了。否则……” 一样的为避孕故,却弄出截然不同的两种坚持来…… 顺治也失笑,继而眸光一深。逃也似地进了净房,许久许久才出来。 看得娜仁窃笑,看他的目光越发意味深长。 顺治握拳:“你个小混蛋,给朕好生等着。等你过了这危险期,看朕如何新账老账一起算!” 一二年内不用担心怀孕问题,怀了也不用担心被去子留女,不用担心未来儿子的合法权益被剥夺等等。娜仁的十成担忧轻咳去了九成九,其他的,自然也就看开了许多。 甚至还好狗胆打趣了顺治句:“只皇上讨债的态度好点,文雅点,我也不是那赖账不还的呀!” 顺治眸光发狠,眼尾都带了一抹红:“好,皇后你好样的!” 接下来与接下来的日子,顺治果然规规矩矩。每日早早上朝,兢兢业业批折子。 致力于《天工开物》的学习与研究,并以此为突破口,再示朝廷求贤若渴之心。立稳他这个皇帝开放包容,与定下种种文化制约的成宗皇帝完全不同。更宽容,更开放,更尊重人才民族立场的人设。 鼓励有志之士积极投入到农、林、牧、副、渔等,一切有利于大清发展的事业中来。 其中佼佼者,著作有机会被刊登在朝廷的邸报上。 发行全国。 并获得丰厚的物质奖励。 其中贱籍者可以改为良籍,商贾、军户等有资格参加科举。本就有一定才学的举子及以上,经调查人品才学等皆可后,有优先补缺的资格。 简直前头诸项鼓励的豪华进阶版。为吸引更多人才,让更多人抛开敝帚自珍的老旧思想。踊跃报名,让更多、更好的技艺得以流传开、发扬光大,顺治也是用尽了心思。 好在付出大,成绩也斐然。 短短半年时间,就取得了不少让人惊喜的成果。最最让他欢喜不已的,还是娜仁只知道概念却不知道如何施行的水利槌锻也终于成功,顺利得到了第一炉钢水! “太棒了太棒了!”娜仁欢呼:“果然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就得集思广益,才能取得丰硕成果。” “这才多长时间啊?就已经有了成品!赏,赏赏赏!皇上一定要重重地赏下去,最大程度地激发下头工匠或者百姓的进取心。长此以往的,好消息必然滚滚而来。” 顺治笑着点头:“皇后说得是,朕记着呢!” “成品出来,朕亲自检验过后。就将想到那法子的人宣进宫来,好生夸奖鼓励了一番。不但将他改为良籍还抬了旗,赏了千两白银下去。” “激动得他当时热泪盈眶,大呼万岁爷圣明。出宫就又回到了岗位上,说要再接再厉,争取弄出更多更好的撑过来报答朕的赏识。” “有了他这个标杆,下头工匠们的积极性都空前提高……” 娜仁笑:“那必然的,榜样的力量嘛!现在杜仲胶出来了,钢材的问题也解决了。那我的自行车,是不是也离问世不远了?” “错!”顺治摇头,颇为得意地看着娜仁:“不是不远,而是已经有了!” “早在你那图纸出来后的两月不到,成品就已经出来了。” “用的是木头架子,百炼钢的链条。看着也颇精巧,只是木质到底没有铁质的结实耐用。那杜仲胶的轮子虽好,却做不到皇后所说能充气。” 顺治摇头,说试骑效果也不甚理想。 总之,就配不上皇后那精确、精巧的图纸。 于是便被他打回去重做,如今经过多番努力。终于攻克了多项目难关,连杜仲胶轮子的充气问题都得到了解决。回头配上这新法炼出来的合钢,保险能做出让皇后满意的自行车来! 娜仁简直惊呆:“这,这这这就把充气问题给解决了?” 那内胎、打气筒,气门芯等等,可,可没有一个是简单易行的呀!居然……就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就给解决了? 顺治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此丰厚的奖励在那儿,本就吊足了众人的积极性。而且……你连图纸跟基本的法子都提供了,材料甚的也不缺,只些个技术问题又能难道哪儿去呢!” “你知道的,内务府最不缺各种能工巧匠。近年来,一次次的张榜求贤,还补充了许许多多的新鲜血液。这么多人群策群力,日以继夜地辛苦钻研,没点突破才是咄咄怪事……” 娜仁扶额:“好吧,是我小瞧了祖宗们的智慧。也对,拥有四大发明的国度,从古至今就没缺过能耐人。” 连碳素笔芯中间的小圆珠都能用微雕的法子弄出来,更何况气门芯? 以往没做出来,只是没人往那方面想!!! 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证明:只要给出个笼统的方向,厉害的他们就能超额完成任务并顺手钻研出许多的衍生品来。 -- 第198页 譬如杜仲胶,娜仁琢磨它的时候,目的就特别明确——车胎! 别的想都没想过。 而现在,顺治就得意洋洋地告诉她。除了车胎外,营造司还拿出了鞋底、雨鞋、杜仲胶软管等等物事来。都是被她忽略了,却切实有用的物件。 更让她惊喜的是,不到旬日,合钢所制成的全新自行车就被内务府呈了上来。 适合越野的山地车,皮实耐用的二八大杠,娇小玲珑更适合女子的坤车。还有前面车子,后面带着个小小车厢的三轮车。两个并排,中间以铁架连住,可以坐个小孩儿的旅行车。 五款自行车排成一排,就很有点儿娜仁所言的自行车家族的派头了。 顺治的得意而笑:“皇后觉得如何?” 本就是内务府巧匠们出品,又是专门呈现到御前的物件,想也知道是华丽至极的。 不但车架上都粉了金或者银漆,描龙绣凤,看着精美绝伦。车座上还用了上好的弹簧,再罩上内填供上丝绵、外罩贡缎的垫子。 光瞧着,就已经是极好的艺术品。 等娜仁转入内殿,换下花盆底与宫装。穿上骑装、平底鞋,亲自骑着那坤车试了几圈后更赞许点头:“不错,不错相当不错。这效果,虽略逊于我小时候骑的凤凰、飞鸽。但搁在大清,也绝对是划时代的创造之举了。” 顺治:…… 刚还得意洋洋,想着给皇后秀秀自己苦练一天的技艺。哪想着小皇后竟然直接推过车子,就潇洒骑走了呢? 那熟练程度,让他心头满满都是望尘莫及四个字。 把他那点炫耀之心击得粉碎:“皇后可真厉害啊,什么都会!” 娜仁笑:“这有什么难的?现代十五亿种花人,也鲜少不会的。毕竟咱们是个自行车大国嘛,倒是你皇上你初初接触,能有如此成绩属实不易。” 顺治:??? “刚刚风有些大,皇后说甚朕有点没听清,你说你们现代多少人口?” 娜仁也没多想,字正腔圆地又回复了一遍:“十五亿!” 这,这…… 小皇后所在的年代,似乎离如今也就四百年?而且,他要是记得没错,溥仪被人从紫禁城里撵出去的时候,也才五亿五千多万人口。 而那个时候,离小皇后所处的年代就不足短短二百年了。也就是说……短短两百年的时间,现代种花人口增长就有足足十个亿???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顺治不由叹到:“现代真好啊!” 娜仁:??? 顺治笑言,只有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没有战乱、疫病,各种的天灾人祸,人口才能这般爆/炸式的增长。现代好,生活在现代的人也幸福啊。 娜仁:…… 差点没忍住一句那么好的现代,是从没有皇帝开始的飙出来。 帝后试过自行车,确定并了解它的诸多好处后。便琢磨着给它造势,使之以最快的速度风靡上层圈子。大卖特卖,尽量给国库多圈些银子。 好弥补这许久研究的巨大投入外,狠狠赚上一笔。让顺治能大刀阔斧,进入到各方面的改革中。 娜仁拍手:“那,还有什么比即将到来的端午节更合适呢?” “皇上亲自骑着自行车往群臣面前一亮相,再放出点儿您最喜欢会骑自行车的曼妙女子。还怕那些个进入到复选,正对你后宫踌躇满志的贵女们不巴巴买回去苦练?” 又是一年大选时,便帝后一如既往地蜜里调油,也挡不住许多有志气的闺秀。 觉得自己年轻、貌美,才华横竖都溢。还家世优渥,能生会养。肯定能一举夺得圣心,让娜仁这个人老珠黄肚皮还不争气的皇后靠边站。 娜仁虽没甚危机感,但也忍不住膈应。 想起来就难免酸一酸顺治。 人在宫中坐,锅从天上来的顺治失笑:“皇后又说笑,朕已经有了你这个人间绝美,哪儿还看得上那些个庸脂俗粉?莫说骑自行车的,便开战斗机的,朕也绝不多看一眼!醒来梦中,心心念念的只有你一个……” 娜仁笑啐了他一口:“就会油嘴滑舌,也不知道哪儿学来的!” 顺治:…… 还能说他望乡台前百年,吃够了不会说话的苦头?那种痛入灵魂的暴打,至今还让他刻骨难忘。 不抛开脸皮子,再把嘴皮子练溜,难道眼睁睁被打到形神俱灭? 当然这么羞耻的事儿,他才不想跟娜仁坦白。 只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儿:“情之所至的事儿,哪里还用学?皇后在朕心里,可不就是那遗世独立的仙女?被朕虔诚祈祷了许久,才终于落入凡间……” 再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出的娜仁红脸:“哪,哪就有你说得这么好了?你呀,就是喜欢言过其实。” 顺治把人拥在怀里,狠狠香了一口:“情人眼里出西施,皇后在朕眼里就是最好的,胜过万千美女!甚选秀,都是给诸王贝勒们预备的。再多人跃跃欲试,也甭想踏进后宫一步。” “若有那执迷不悟的,就别怪朕心狠。直接找个偏远点的地方分过去,等闲甭想出来!” 娜仁迟疑:“这,倒不是我为那些姑娘说话哈!事实上,别说我不是,便是个圣母,也不至于替以破坏我婚姻为目的的家伙说项。只……” -- 第199页 “前两日,懿靖大贵妃还跟皇额娘诉苦。” “说皇上你带的好头,让底下的宗亲们都有样学样。一个赛一个的爱重嫡妻,莫说请封侧福晋给嫡福晋添堵了。便个妾侍格格的,都鲜少有人立。长此以往的,皇室血脉要如何传承?诸多秀女又如何分配呢?” 顺治撇嘴:“你就听她胡吣,事实上,这两年下头虽有改善。但如朕这般爱重嫡妻,洁身自好的毕竟少。更多府中嫡福晋、侧福晋、庶福晋、格格、妾侍之流咸备,少说能凑两桌麻将的。” “也就是博果尔一心在江南研究良种,只守着娇妻爱子的让她生气。遂变着法儿的,想给人小两口添堵。” “十一弟这几年履历功勋,对大清贡献甚大。却向无所求,只这点小小心愿,朕又岂能不应?贵太妃无奈,可不就往皇额娘那儿跑得勤,试图说动她一起当恶婆婆?!” 这半年来一直忙忙忙,往慈宁宫请安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娜仁:…… 就颇有几分惊恐:“那,那皇额娘没有被说动吧?” 恶婆婆什么的,简直是恩爱夫妻间的绝大杀手。尤其太后这种被抚养儿子付出良多的寡母,尤其这以孝为天的蒙昧古代! 娜仁可太怕她的好婆婆变质了。 顺治笑,抬手一个爆栗子敲在她头顶:“竟然敢这么臆测皇额娘啊!简直白瞎了她对你那胜过女儿的疼爱。” “嘿嘿!”娜仁举双手投降:“这,这不太过重视,以至于患得患失么?” “你也知道,我多在乎跟皇额娘之间这婆媳之情的!” 所以,为了使其不惨遭破坏,娜仁决定拉着顺治火速献宝去。顶好让她老人家觉得,有她这一个绝好儿媳便够了,再不需要那些个妖妖娆娆的新妃妾!!! 儿媳妇一日忙过一日,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今儿能拉着儿子一起给她献宝,陪她闲话,太后叫个高兴。忙张罗让苏麻喇姑准备这准备那的,还让她亲自下厨做些个帝后都喜欢的奶饽饽。 “哎!”苏麻喇姑笑着应承:“主子放心,老奴这便去。” “保证皇上跟娘娘用得满意,吃了还想吃。为了这口奶饽饽啊,也要时不时过来咱们慈宁宫。免得您想儿子、想儿媳的,每日里望眼欲穿。” 被揭了老底的太后笑骂:“可去你的老刁奴,哀家就那么没出息?明知道他们二人忙于政务,还分不出轻重缓急地去打扰?” 骂完了苏麻喇姑,她还又认真脸看着顺治跟娜仁:“你们俩别听苏麻胡诌,哀家这里样样色色不缺。底下的奴才们也都乖觉,再没有错漏之处。” “你们且安心国事,不必以哀家为念!” 当然话虽这样说,太后的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帝后便是。 尤其娜仁。 自进宫以来,实在陪伴她太多太多。婆媳俩处得跟亲母女似的,娜仁还数度小住慈宁宫。每日里下厨,花样翻新地给她整饬吃食。 在她的巧手调养下,太后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好了不少。 原本封后大典刚过,倒霉儿子便幡然醒悟。就让太后爱极了这个儿媳妇,认定了她是小福星一个。随着儿子越发上进,俨然明君。太后对娜仁的满意度,可就越发高涨。 便再多人在她耳边挑拨,说甚皇后宠冠后宫多年却无生养,怕是…… 该趁着选秀的机会,好生充实下后宫。太后也没有丝毫动心,只等闲见不到儿子媳妇一面,心里想得慌。 将她这神情看在眼里的娜仁乐,亲热热地挽住太后胳膊:“皇额娘这话说的,再忙也不能忘了孝敬您啊!前段时间确实是娜仁跟皇上的不对,忙得脚打后脑勺的,都忽略了您。” “如今终于大功告成,该是能清闲一段儿了,能好生弥补皇额娘。喏,今儿咱们来,就是给皇额娘献宝的。” “哦?”太后笑问:“宝在哪儿?该不是你这个活宝,或者……” 太后眸光一寸寸向下,最后锁定在她的腹部,眉眼间满满的期待。就等着儿媳妇一句:当当当,宝在这里!再过几个月就能与您相见,明年便能同咱们一起过端午啦! 还只跟顺治在安全期中放肆的娜仁脸上一红:“那宝贝太大,搁在宫门口啦。皇额娘移步,咱们一起瞧瞧?” 不是盼望中的活宝贝,太后期待顿减。 但到底顾念着儿子媳妇一片孝心,还是依言移步。被娜仁挽着胳膊,缓步出了慈宁宫,到了宫门口的空地上。 并在帝后的鼓励下,掀开了蒙在车子上的缎子。 一辆崭崭新的银色三轮车便映入眼帘。 太后愣:“这,这是何物?” “回皇额娘的话,这叫三轮车。以人力脚踏驱动,前头是车夫的位置。后头这车厢,就是专门给皇额娘您的座位了。”娜仁笑着为她解释,极力说明三轮车的种种好处。 并力邀她感受一下,这三轮车与轿子、马车等的不同之处。 顺治不但配合她力邀,还自告奋勇地揽过了车夫的活计。非说前一段时间忙于政务,太过疏忽亲亲额娘。此番有机会,必须好生尽尽孝心。 太后本就有那么几分好奇,又遭不住帝后联手劝说。 等醒过神来后,发现自己不但上了车,还被儿子拉着在慈宁宫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 -- 第200页 五月的天气本就很有几分热意,福临这又出了好大力气。龙袍后背上都被汗润湿了,可把太后心疼的呀:“停,好福临快停下。你再转啊,皇额娘脑袋都要发昏了!” 顺治忙依言捏了刹车,把车子稳稳挺住。结果…… 却见他皇额娘精神奕奕的,倒是皇后小脸儿颇有些白? 娜仁素来健壮,鲜少不适。 偶尔这么一下子,太后跟顺治都很担心,各种张罗着唤太医。 已经借着用手捂嘴的空档,偷偷喝了几滴灵泉水,烦闷感顿消的娜仁摇头:“不用,不用。大抵是原地转圈儿转的,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皇额娘与皇上不必担心,更不用唤太医。” “只以后皇额娘使人出来拉着您遛弯时,顶好还是注意下。别长时间沿着一处转圈,忒容易发蒙。” 顺·罪魁祸首·治讪笑:“是该记住,是该记住。” “此番便是朕的疏忽 ,连累好皇后受苦了。罚朕将功抵过,扶着好皇后进殿可好?” 娜仁脸上一烫,刚想提醒他注意点,皇额娘还在呢! 结果一转头,就看着太后满满欢喜的笑。 甚至还夸了句顺治体贴,说当爷们儿的就得这样。出门顶天立地,能把世间万物踩在脚底下。私下里铁汉柔情也得有,知道爱重妻子儿女。 先帝那般伟岸,也会软声软语地哄宸妃姐姐喝药! 不经意间嗅到瓜香的娜仁目光炯炯,就想让太后多讲些。挽着她的胳膊,一声声地唤皇额娘,夸她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婆婆,简直旷古烁今。 知道儿媳妇爱看热闹,但不知道她这么爱看的太后:…… 成功歪楼,以为她是感念自己的好。 是个知恩感恩的好孩子! 喜得她都忍不住提点儿子,让他好好的,别舍了美玉求顽石。本末倒置,让这么好的皇后伤心,渐渐与他离心。 “怎么可能?”顺治惊呼,指了指自己:“皇额娘您瞧,儿子这英明神武、聪慧绝伦的。哪儿像那种脑子里面缺根弦儿的傻缺了?” “便您偏爱儿媳,惦着让儿子夫妻和顺,也不带这么冤枉人的。” 太后皱眉:“哀家不过白嘱咐你几句,瞧你!哪还有点一国之君的样儿?” 顺治:…… 说这话,您是不知道您儿媳妇阴阳怪气起来,有多厉害啊! 儿子也是防患于未然。 不然回头小皇后长腿一伸,再度把他踹下床去。说点皇额娘都不放心你,可见你骨子里就不是个安分的歪话呢?虽然封后大典已经过去了六年有余,可…… 事实上,儿子还是新婚呐! 满心委屈无从诉,顺治只能火速转移话题。往三轮车、自行车,以及因它们而触发的炼钢、冶铁与杜仲胶方面的进展与发明。 听得太后双眼晶亮:“这,这区区半年的时间,你……” “你们两夫妻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长生天啊!” “这,这……” 这也太厉害,太匪夷所思了吧?不怪福临一心系在皇后身上,对旁的闺秀正眼瞧都不瞧一眼。实在是…… 皇后美貌温柔又体贴,天真纯澈惹人爱。偏集中了这么多优点后,长生天还给她个善于发现的眼,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的脑子。 虽然宫斗上连入门级都算不上,但发明创造这方面满级、气运满级啊! 是的。 顺治虽然在朝堂上几经掩饰,宁可降低甚至抹杀了他们夫妻俩的功劳,也必须给每一件物事找个合情合理的出处。但私下里,为防皇额娘因子嗣故劝他广纳后宫。 他可是没少反复来回地夸奖娜仁,一切种种要么得益于她的聪明,要么就得于她的好眼光。 让原就喜欢她的太后加了不止一个更字。 虽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也从不跟娜仁说甚太不合时宜的。更不会用那等给顺治纳妃,以求皇嗣丰盈的蠢招。 除了了解儿子,不舍得娜仁外。同为女子的她也深深知道,深爱丈夫的女子能做到甚程度。心凉之后,又会怎样的万念俱灰,只求独善其身甚至打击报复。 娜仁不知道其中种种,只觉得偶像不愧是偶像。 便生活在大清,也不妨碍她的开明大气。一点都不封建□□,那些莫名其妙的清宫剧,真的辱她偶像了! 愤愤之余,婆媳俩的关系不免越发友好和谐。 以至于后宫佳丽中,便再佛系再看开不奢望顺治宠爱的。也难免嫉妒皇后的运道,不但嫁得好,牢牢占据帝王心。大婚数年连个蛋都没下,照样让皇上魂牵梦萦。 更难得是:如此专房专宠,太后非但丝毫不怪,还特别的乐见其成??? 上次选秀便一个答应都没进来,这次虽还没落下帷幕。但瞧着,也依然没什么悬念。 这在当额娘的心疼儿子,常将自己用惯了的丫鬟开脸给儿子。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同时,也隐隐震慑儿媳妇为常事的当下。太后这种婆婆简直是神仙婆婆有没有? 佛前烧十辈子高香,也未必求得来的! 叫人怎么不嫉不妒,恨不得取而代之??? 毕竟很多人眼里,皇后也就是运道好,有点小聪明罢了。能纵横后宫许多年,都是皇上护得紧…… 而此刻,好婆婆太后正一脸心疼地看着娜仁,频频给她夹菜:“好孩子,福临为了种种顾虑,真是委屈你了。不然你这诸般大功,便是列土封疆也是使得的。” -- 第201页 娜仁笑着摆手:“皇额娘言重了,夫妻一体。皇上的功绩也是儿媳的功绩,皇上的荣耀也是儿媳的荣耀啊!” “终归我俩生同棺,死同椁。便是百年之后,也要一同被摆在太庙中,一同被写进史书里的。此间种种,根本没有必要分那么清楚。” 省得我这搬运工心里发虚,老有种自己实贼偷的感觉。 也省得还要费尽心思地找借口,千难万难地把她个深宫妇人怎么懂得打铁炼钢事给合理化。 娜仁从心里往外觉得这样挺好。 太后却始终感觉亏欠她良多,不由又对仍自傻笑的傻儿子叮嘱了又叮嘱。 顺治只嘻嘻哈哈地答应着,实则一句都没往心里去。 脑海中只有个小人儿在疯狂舞蹈:啊啊啊啊啊,皇后说要跟朕生同衾,死同椁。要跟朕一起进太庙,一起上青史。这,这这这,还能不是渐渐心悦朕? 这也就是在慈宁宫,皇额娘当面。 否则他就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抱起来扔床上。想尽一切法子,让她把这腻死人的小情话说个成百上千遍!!! 他这脑补正欢呢,苏麻喇姑的奶饽饽就来了。 顺治眼前一亮,忙用公筷夹起一块献宝:“皇后前几日不好夸赞苏麻这手艺?来来来,快尝尝。看许久未尝,她有点长进没?” 一阵扑鼻的腥味传来,娜仁眉心都一蹙。 偏顺治心情正激荡,也没注意。 竟径直将这奶饽饽送到了她唇边,示意她张嘴。终于遭不住的娜仁匆匆致了声歉,火速奔向了门口,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喜得苏麻喇姑拍手:“当年主子怀万岁爷的时候,就是这般,闻不得丁点腥膻。皇后娘娘反应这般激烈,一准儿是有了好消息!” ??? 顺治皱眉,差点一句只在安全期内放肆,也会有好消息么的疑问出口? 醒过神来后忙说:“这,也许是刚刚在外面坐车坐太久,受了暑气呢?苏麻别乱说,免得空欢喜后皇额娘失望,皇后也不好受……” 苏麻喇姑闻言赶紧福了一福,小跑着着人往太医院请太医。 就等着专业人士来,证明她的判断。 呕意来得这么凶猛突然,把娜仁恶心的连胆汁儿都要吐出来。同以为是中暑的她,为不再受这个罪,她都默默想着回头就跟顺治提,把大清版的藿香正气水苏出来。结果…… 老太医细细把了她双手脉搏后颤巍巍跪下:“恭喜太后,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娘娘是有喜了!” 第63章 “这, 这不能吧?太医你再瞧瞧,别不是误诊了。再让皇额娘空欢喜一场。皇后刚在外头坐了许久的自行车, 许是转晕了!” 顺治皱眉, 如是提议。 “也许是中了暑气!”娜仁点头,积极补充。 特勇敢地说出另一种可能性。 毕竟都算好了安全期的事儿,中奖率极低的, 她当然相信现代医学。 而顺治, 一向对娜仁深信不疑。 再者…… 对于每个月仅有几日可以放肆的日子,他记得牢牢的。包括但不限于皇后的小日子!!! 听太医提及自己从医年龄、师承。委婉表示行医多年, 作为太医院最最顶尖的那拨之一, 绝不至于连个小小喜脉都诊错。毕竟皇后娘娘都怀胎两月有余, 脉象十分清晰了。 他还哂然一笑:“朕虽对医术无甚射猎, 却也知妇人有妊后, 癸水必然是停止的。皇后旬日前刚过了小日子, 怎么可能……” “有可能的,皇上!”涉及到自己专业领域的事情,老太医就分外执拗。 便是当今面前, 也敢据理力争:“臣斗胆, 敢问皇后娘娘, 您旬日前的癸水是否量少且日短?平常五六日, 这一两个月便止三两日, 甚至更短?” 见娜仁点头, 老太医便捋着胡子笑了:“这便是了。” “人生百态, 各有不同。通常便如皇上所言,妇人有妊后,癸水辄止。但也有少数前三两个月, 依然有少量癸水。虽不常见, 但亦属正常。” “娘娘凤体康健,皇上、太后、娘娘无须担忧。孕初嗜睡、无力、心情烦躁、喜酸、呕吐等,都是正常反应……” 被太医好一番科普,又引着他感受了下喜脉后。 顺治才终于相信,自家小皇后怀上了结合了他们血脉的孩子。他,他他他要当阿玛了!!! 只碍于娜仁曾表示过短时间内不想当额娘,他这满心喜悦也不敢完全表露出来。倒是太后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只纯然欢喜:“好好好,哀家盼了多年的乖孙孙啊,可终于来了。” “哎哟哟,可算让哀家给盼着!” “皇后还没满三月呢,不宜张扬。苏麻你便以哀家心情好为由,赏咱们慈宁宫阖宫每人一个月的俸禄。再给太医包个大大的红封。” 苏麻喇姑笑着福身:“如此,老奴便要替这阖宫的同仁们谢过小阿哥了!” “也许是个小公主呢!”帝后再度异口同声。 见太后诧异地看过来,顺治忙笑着解释:“有妊便可能生男亦有可能诞女,儿子不想给皇后压力。嫡子固然好,嫡女朕也爱若掌珠。” 啊这…… 娜仁却是输了。 好一阵懵逼,终于接受了安全期也并不十分安全。自己腹中已经有个小豆芽生根发芽,用不上明年她就能升级当额娘的事实后。她就盼着一定一定,一定让她生个贴心小棉袄。 -- 第202页 只享受万千宠爱,不必考虑任何变数。 生来就在福窝窝里什么的。 想想就美呆! 至于公主长大后就要去抚蒙什么的? 呵呵! 钢都炼出来了,钢*炮难道还会远?连珠火铳什么的,又还能等几年? 用不了她的宝贝女儿长大,大清就已经有了随时踏平蒙古的实力。到时候是大清公主抚蒙,还是蒙古王子入京尚公主,还不就是乖女她皇帝老子一句话的事儿? 再者说,谁又规定公主必须抚蒙来着? 至少她的娇娇爱女,得凭着自己的心愿。找个自己中意的少年,过两厢情悦的甜蜜小日子! 当然诸般种种,肯定不能与太后、顺治明说。 遂娜仁笑着挽住太后胳膊:“皇子几岁便得搬去阿哥所,母子俩旬日不得一见。倒是公主可以养在额娘身边,一直到十七八岁出降。” “而且……” “皮小子哪有小棉袄贴心呢?” “皇额娘只想想,若有个与娜仁这般聪慧乖巧的小孙女儿,软乎乎地唤您玛嬷。是不是就万分期待,恨不得明儿就能跟她见面?” 这小形容,莫说太后,连顺治都忍不住点头好么! 软乎乎,娇滴滴。 如缩小版皇后的公主,甜蜜蜜地喊他皇阿玛!!! 只想想,就让他心头一阵发酥:“生公主,皇后这胎必定是个甜滋滋的小公主。” 就在太后与苏麻喇姑的一脸迷茫中,娜仁点头:“皇上也喜欢公主对吧?好巧,我也喜欢!而且我有感觉哟,她一定是个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小姑娘。” 还是太后率先转过弯来:“成成成,阿哥好,公主也不孬。只要娜仁你好生养胎,把孩子健健康康地生下来,就是皇额娘的心头宝。” 现代还有许多不见孙子不罢休,催完了二胎催三胎。 甚至为了减轻负担弃养女婴,或者想法子给胎儿做性别鉴定。男孩生,女孩流的奇葩婆婆呢! 更何况这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代? 太后能做到如此,就…… 真的很难让娜仁不感动:“我就说嘛,若世上真有个最佳婆母排行榜,皇额娘绝对独占鳌头,将第二名甩出十万八千里去!我上辈子也不知是烧了多少高香,才能做您的儿媳……” 太后笑:“你呀,都快当额娘的人了,怎还这么爱撒娇?” 娜仁揽住她胳膊:“当额娘又怎么了呢?儿媳便是当了郭罗妈妈,也依旧是您的儿媳妇!” 彩衣娱亲什么的,本宫可在行。 太后可太吃她这套了,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 拉着她各种交代孕中注意事项,婆媳俩那叫个亲密无间。看得几番插话,却死活切不进话题的顺治酸溜溜。超想抱起皇后转身就走,并以她孕初期需小心在意为由,至少月余不来慈宁宫请安。 可惜皇额娘跟前,他便做了皇帝也不敢造次。 非但不敢亦不能,还得乖乖静听皇额娘教诲:“举凡女子初孕,或身子不适,或心中焦灼。无不渴望生母教导劝解,夫婿耐心陪伴。” “绰尔济夫妇远在科尔沁,便有心也跨不过这千里万里之遥。照顾、开解、慰藉皇后的重责大任,可多半就着落在你身上了!” 顺治微笑拱手:“皇额娘放心,儿子省得。” 呵呵! 太后冷笑:“哀家就是不放心,才这般叮嘱于你。身为君王,你日理万机,政务繁忙是应有之事。哀家不说,皇后也必不会在这等正事上与你歪缠。” “但那些个踌躇满志的秀女,知悉皇后有孕后蠢蠢欲动,试图趁虚而入的嫔妃宫女等。我儿可要小心,万万别被得了手去。害皇后孕中万般辛苦,还要因你这混不吝的伤怀……” 顺治:??? 就觉得自己幻听了,那一声声的‘我儿可要小心,万万别被得了手去’在耳边不断回响。 如同滔天巨浪,一下下冲击着可怜的他。 让他不由想起皇后曾说起过的狸猫换太子事,并深深觉得自己神似那只狸猫。皇后才是皇额娘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宝贝太子。 不然正常人能偏儿媳轻儿子成这样? 可怜他满心委屈无从诉,只能把头摇成拨浪鼓:“皇额娘说得这是哪里话?朝野之间,哪个不知道儿子与皇后伉俪情深?” “有皇后珠玉在前,谁还看得上那些个庸脂俗粉呢?!” 前头那几年,朕都过来了,难道还耐不住这区区数月? 别人知不知道顺治不知道,但身为老司机,他可知道除了前三、后三外,便孕中也无不可。而且,世间妙法许多个,又不只那最直接的可以纾解…… 咳咳咳! 某皇帝紧急刹车,停住某些个越发不妥的想法。 只伸出爪子来轻拍了拍娜仁的:“皇后放心,朕定然好生照料你。咱们一起,好生等待小公主的到来!” 娜仁:…… 怀都怀了,还能怎么样? 当然好生养胎,把TA生下来啊!然后兢兢业业地,学着做个好妈妈。给小家伙个无忧无虑的童年,陪她或者他成长。直到十几年后,收获个俊逸超群,连月亮头都压不住他半分风采的好儿子。 或者亭亭玉立,宜喜宜嗔的娇娇小棉袄。 -- 第203页 于是,在顺治万般期待的目光中,娜仁含笑点头:“那往后一年,便有劳万岁爷啦!” “好说,好说!”顺治大乐:“都是朕应该的。皇后辛苦为朕孕育子嗣,朕无力分担,只能尽可能地,照顾好皇后,让皇后别那么辛苦。” 当日,心忧她身体健康的顺治甚至不顾太后打趣的目光。 直接把娜仁抱到礼舆上,一路护持着。翌日早上,更叮嘱紫衫罢了宫妃们的请安。 理由? 皇后困倦,尚未起床。难道还生生唤醒,接受尔等妃嫔们的请安么? 非但此次,便以后的请安。也都被皇上做主,延迟到了巳时中。免得误了皇后好眠,或者影响帝后午膳。 已经各自准备好,就等着前去请安的嫔妃们…… 一大早就被塞了满满的狗粮,也是够够的。 当着紫衫的面儿,自是各种谄媚关切。转过身摔碗碟的摔碗碟,碎碎骂的碎碎骂。 宁悫妃甚至冷笑:“再如何万千独宠,不也是个不下蛋的!” “眼下青春鲜妍,万岁爷还顾念几分。等以后人老珠黄,皇上被更年轻娇艳的新人勾去了心神。本宫倒看着,她还能豪横到几时?” 阖宫妃嫔中,也就淑慧妃真心惦记姐姐,唯恐金大腿有任何不适。 抓着紫衫连连追问:“好姑娘,你就告诉本宫。姐姐,哦不,皇后娘娘到底怎么了?” “向日里,她可是最重视请安。可喜欢与咱们这些嫔妃们叙话了,等闲绝不错过的。这……” 这得严重到啥样儿啊 不但免了今儿的请安,还把以后的都给推迟了。 想想就让淑慧妃慌得很。 可是费了紫衫好一番唇舌,才在不透底的前提下,把这位脑洞大开的娘娘安抚好。 相对之下,康妃可就聪明多了。 心思一转,就想到了昨儿帝后相携往慈宁宫请安,期间传了太医。 然后太后娘娘凤心大悦,赏了慈宁宫阖宫一月俸禄。 能让素来节俭的太后欢喜如斯,皇上紧张如斯的,还会有甚 康妃心中亦喜亦忧,面上却规规矩矩领命。便洞悉一切,也乖乖守口如瓶不敢透露一丝半点。 只等稍后玄烨过来请安时,她不免又揽着爱子细细叮嘱:“玄烨可记得额娘与你说过。你皇额娘两度救你于危险,若不是她,咱们母子说不得坟头草都长得有玄烨高了。” 时时被耳提面命,玄烨就是想忘都难啊! 已经七岁,开蒙进学的玄烨恭谨点头:“额娘谆谆教诲,儿哪敢或忘?” “而且襁褓中事,儿子虽无记忆。却隐约记得出痘时,额娘晕厥,咱们景仁宫阖宫慌乱,群龙无首。” “儿子身边只朴嬷嬷,顾问行等伺候着。亏了皇额娘不顾自身安危,毅然决然来了景仁宫。” “颁布各种消毒、隔离与通风等种种命令。还发明了口罩,手套等。亲自下厨,洗手作羹汤。那带着浓浓暖香的汤,儿子这辈子都不会忘!” 而且…… 早年玄烨小,不知道其中凶险。 慢慢长大,开了蒙才知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不过是圣人憧憬中的完美世界。 事实上,没有人能为了别人的孩子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唯独皇额娘,只有皇额娘! 在明知道天花恶疾危险,没出过痘也没种过痘的前提下,毅然决然地进了景仁宫。 将小小的他护在了羽翼下,也护住了他虽然柔弱却爱子如命的额娘。 “皇额娘/你皇额娘救的,是咱们母子俩的命!而且……” “错非皇额娘/你皇额娘当机立断,将痘疹遏制在了景仁宫内。但凡有丁点传播,殃及些个了不得的人物。咱们母子便能全身而退,也绝讨不了好儿去!” 也是康妃反复来回的,跟玄烨强调了太多遍。以至于他都耳熟能详,竟与她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康妃笑:“我儿聪慧,便是如此。所以,咱们要知恩感恩。如今……” “额娘若猜不错,你皇额娘怕是有了身孕,要给你添个弟弟妹妹了。” “咱们玄烨要当兄长了,千万千万谨记你皇额娘的好,爱护弟弟妹妹,莫受小人挑拨。虽……” 康妃一顿,到底狠心说道:“虽你皇阿玛前些年对你与二阿哥都不错,似乎寄予厚望。可……到底你皇阿玛春秋正盛,中宫便此番无子,也早晚会有。好孩子你,千万千万守住本心,别被野望支配。” “额娘甚想法都没,唯愿吾儿福寿绵长,喜乐安康。将来,将来当个铁帽子王也是极好的。” 自从知道儿子异于常人的聪明后,康妃便渐渐用这般平等直接的方式与他交流。 久而久之的,竟让原就聪慧的他越发通达。 比如这会,小家伙就微笑点头:“额娘放心,儿子不是那等莽撞的。” “若皇额娘诞下麟儿,若弟弟聪明果毅。儿子愿意效法郑亲王,为弟弟鞍前马后。” “若弟弟连守成都做不到,那……” “儿子便积极努力,让皇阿玛与皇额娘相信儿子才是万里江山最好的继承人。也会是最好的皇兄,护着皇弟周全。” 再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番话的康妃愣,继而死死捂住他的嘴,做贼似的四下瞧了瞧。 -- 第204页 确定没有被偷听之虞后,也还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拧着他的耳朵:“你这破孩子,怎甚混账话都敢胡吣?万一,万一隔墙有耳,你我母子焉有命在?!” 小玄烨心累,想说便是传出去也不打紧。皇阿玛就喜欢我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皇额娘也引以为傲。 也就额娘您,过分谨小慎微。 不过眼见额娘俏脸煞白,明显被吓得不轻。玄烨也不辩解,只乖乖认错。 发誓以后一定谨言慎行,绝不轻犯。 良久,才终于哄得康妃松开紧锁双眉,重新露出笑脸。 昭仁殿。 顺治打从确定皇后有妊后,就得了怎么小心都还嫌不足的病。 先秘密召见太医院最顶尖的两位太医,属意他们将昭仁殿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所有人或者物都彻查一遍。 直言非是不信重自己与皇后身边的心腹,只皇后有孕,这兹事体大。 自然是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 宫中自三阿哥玄烨以后,至今整整六年光景未见婴啼。每日大挑、小选总有些文武大臣为今上的子嗣问题操心不已。 上一年皇后娘娘千秋宴中,皇后娘娘一句打趣之言。更让人浮想联翩,甚至怀疑到皇上的龙体安康上。 知其然亦知其所以然,却碍于圣命不敢透露丝毫的太医们无不在心里为皇上狂喊了一顿冤。 如今可算帝后和合,喜讯来到。 他们就算用尽生平所学,也得让皇后娘娘平安诞下这胎。 好力破谣言啊! 发现牛痘良方却交与太医院,自己毫不居功。又由着他们浪费粮食搞酒精,并多方悬赏,鼓励各种医学研究。除非学艺不精导致误诊,否则绝不追责当值太医的今上,就是所有太医们心中的完美帝王。 一个个的忠诚度高着呢! 闻言竟是没有丝毫反对,特别耐心细致地将昭仁殿里里外外都给检查了个遍。 用他们精湛的专业能力,证明了昭仁殿内外的安全。 如此,顺治也还是不放心。 把给他当过保姆,最是老成持重的李佳氏派过来。专责照料娜仁,指导她孕中注意事项等。 又着紫红绿蓝四婢等将昭仁殿中所有尖锐之物收起,家具的锐角处都包上棉。 地上也铺上厚厚的羊毛毡毯。 确保皇后便真个不小心摔了,也一定无恙。结果…… 毡毯刚换上,就把受不了这腥膻的娜仁给熏吐了。 一日之内,被孕吐折腾了两把的皇后娘娘气哭,掐腰指责:“你说,你丫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我连个奶饽饽都受不了,还命人铺味道这么厚的羊毛毡毯!!!” 真纯纯好心的顺治:…… 连辩都不敢辩,就怕好皇后一言不合又泪水决堤。只能乖乖听训,诚恳而又认真地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就这,还要被咬牙指责:“都是你!!!” “非,非要……否则好生生的,我又岂会受这般苦楚?” 那,可是…… 你当时不也挺欢愉的? 顺治心中默默腹诽,面上却丁点不敢露出来。只无限认同地点头:“是是是,皇后说得对。都是朕不好,朕太勇武了些。都已经在安全期了,还弄出这么个不安全的小隐患来。” 呜呜呜,可怜他才开斋半年! 眼看着就又要被迫吃素了。 娜仁:??? 怎么好端端的,越听这话越不是味儿?而且,小隐患??? 得知怀孕后肚子没见长,脾气却长了好多倍的娜仁柳眉倒竖。竟学着太后婆婆的经典动作,径直拧上了渣渣皇的耳朵:“说谁小隐患呢?说谁呢?” “我千辛万苦怀上的宝宝,还没出生就被亲阿玛嫌弃至斯了???” 这泫然欲泣的小表情! 看得顺治心都化了,哪儿还舍得苛责半句?连躲都不敢躲,甚至还略低了低身子,让皇后揪得更省力些:“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哪有当阿玛的,还嫌弃自己闺女儿子的道理?” “皇后肯为朕生儿育女,朕高兴都还来不及。虽这孩子的到来,比咱们预期的早了太多太多。那也是咱们的宝贝,贴心小棉袄对不对?!” “朕只有万分欢喜的,皇后可别误会了。” 呵呵! 娜仁冷笑,咬牙重复了他刚刚说过的小累赘三字。 “嘿嘿!”顺治赔笑:“那,那也不是嫌弃。只,只朕心疼皇后,恨不得以身代之。偏又苦无法子,可不就口不择言了么?朕的错,朕的错,皇后千万别生气……” 可怜顺治两辈子帝王,前后原配、继室、追封的,整整四个皇后,十数名有名有姓的妃子。 却一贯说一不二,走哪儿都被众星捧月的主儿。便前世圣宠如孝献皇后董鄂氏,也绝没让他低头至斯。 只有娜仁,唯独她能让他虽口口声声称朕,却把自己当成个普普通通的丈夫。 能让他把她当成可以跟自己并驾齐驱的妻子,一体同心。 爱,并尊重。 而不是前世的后妃般,便爱,也是宠爱、怜爱。没有平等,谈不上尊重,更没有忠诚。只是依附与被依附的关系。 不会像这般,龙耳朵都被捏住,帝王尊严碎一地。 他却没有丝毫不虞,甚至低了低身子,深怕对方拧得不过瘾。 -- 第205页 哎! 顺治叹气,觉得自己这算是彻底栽了。 那彻底认栽并甘之如饴的表情逗得娜仁噗嗤一乐,手上的力度也随之松开:“这次就信你一次!” “算你猝不及防下,口不择言。” “但咱说好哦!不管先头怎么抗拒排斥,孩子终究是来了。既然来了,就是TA与你我的一段父子或父女、母子或母女的一段缘分。” “咱们当阿玛额娘的,有责任好生抚养TA,给TA个幸福无忧的童年……” 顺治重重点头,乖乖,朕可就等你这句呢! 只要您别一条道跑到黑,张口就是来人,给本宫熬上一碗落子汤。咱们就万事好商量,哪怕你要天上星、海中月呢,朕也不是不能努力一把。 新手阿玛额娘达成一致后,就依偎着,翻看起了太医特特誊写的孕期注意事项。 碳素笔写就的蝇头小楷,洋洋洒洒十数张。 从行走坐卧,语言、心情等皆有射猎。 甚目不视恶色,耳不闻恶声的,尽皆在案。详尽的让娜仁都不由赞叹:“真该让那些动辄古人愚昧、古代落后的键盘侠们穿来瞧瞧。” “能在刀耕火种年代就有四大发明的老祖宗,就没有泛泛之辈!瞧瞧,大清就知道化妆对孩子不好了。知道不可以吃蟹等寒凉食物,不能多思多虑。啊这……” 翻到产中、产后护养方的娜仁简直如获至宝。 虽,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是个以色侍人的普通后妃。但,谁还能拒绝自己更美呢? 若有机会,她当然愿意保持身材紧实不走形。 生完孩子,也能挺翘如初,不长妊娠纹。便……那紧致如在室女几个字看着羞羞哒,可又何尝不是亿万孕妇的梦呢? 虽有些羞涩却坚决地把那几张往顺治手里一塞:“皇上你,你再找太医问问看。” “此法可行么?” “若可行,得甚时候开始。我,我想试试!” 此时此刻,在顺治心中,皇后的诉求大于一切。要不惜一切,保持孕妇的好心情。顺治连看都没看,就径直答应了下来。 以至于稍后跟太医问起的时候,生生让他完美无瑕的圣君形象掉了个渣儿。 隐约带了那么点色气的味道。 顺治非但不在意,还有那么点小开心。古人不是云过么?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皇后素日里不修边幅,除非必要否则绝不按品大妆的。 能这么注重私密处的保养,还不是渐渐重视起他这个夫君。怕他是个看重皮囊的肤浅之辈,因皇后身上的微瑕而嫌弃??? 因此,回到昭仁殿后。 顺治还定定看着娜仁,特特强调了句:“皇后不必那般介怀,生老病死本就人生常态。朕不是那等肤浅之人,会因皇后韶华渐去而心生嫌弃。” “到底朕还比你长三岁,永永远远都比你老。” “将来只有你嫌弃朕是个糟老头,再没有嫌弃你的时候……” 娜仁:??? 就不知道这人的脑回路怎么就清奇到了这个份儿上,只普普通通的爱美之心,也能被他脑补成这样! 不过误会如此美丽,对她有利。 娜仁也就懒得澄清。 只含羞带怯地一笑:“我当然知道万岁爷不肤浅,只……” “到底女为悦己者容!” 得意自己果然猜着的顺治大乐,忙不迭把人拥在怀里。刚想说上几句贴心话,外头林有为的声音便传进来:“启禀万岁爷,皇后娘娘,李佳夫人求见。” 呀,专业人士来了! 这可是在皇太极那风谲云诡的后宫中,护着顺治这货平安长大的奇才之一。 业务能力必然极强,让娜仁充满期待。 听闻她到来,娜仁忙把顺治一把推开,径自理了理衣衫、整了整发型。还拍了拍脸颊,必保没有丝毫不妥,让专家当场指出来。 结果…… 见礼毕,得知好消息后。李佳氏也是欣喜若狂,直念佛菩萨保佑,长生天保佑。 中宫终于有子,皇上后继有人。 激动完就跟顺治、娜仁拍/胸/脯保证:“皇上放心,娘娘放心。但凡有老奴一条命在,必然护皇后娘娘周详,小阿哥或者小公主周详!不过……” “孕中需要注意的琐碎极多,其中不乏些个娘娘喜欢,但不利于养胎的。” “奴才斗胆!”李佳氏认真脸抬头,双膝跪地:“届时还请娘娘以腹中胎儿为重,听老奴一句逆耳忠言。” 再没防备她还有这招儿的娜仁急急闪身:“夫人快快请起。” “皇上请你过来,便是知本宫年幼,初次怀上龙裔。一应注意事项等,都似懂非懂。急需要你这等老成持重又忠心耿耿的,在身边提点一二。” “但凡本宫有甚不恰当之处,夫人直说便是,无需行此大礼。” 唯恐这人顺着杆子往上爬,真个倚老卖老。娜仁倒是没说甚皇上都是您看着长大的,也对您素来敬重。当您是半个长辈,本宫亦如是的客套话。 毕竟宫斗戏看太多,后遗症多少还是有一点的。 唯恐太后婆婆、皇帝男人都搞定,又亲手给自己立了这么尊大神。供也不好供,送也不好送的。 李佳氏性子素来和软。 又深知自己带大的皇上有多重情而又薄情,哪敢在他心尖尖上的皇后娘娘面前造次? -- 第206页 当下恭恭敬敬行礼:“皇后娘娘宽仁,奴婢便大胆了。如今您初初有孕,前三个月正是需要万分注意的时候。行走坐卧间,皆需小心在意。您刚刚那快速闪躲的动作,就万万要不得。” 真一时情急,忘了自己是个孕妇的娜仁:…… 忙受教点头:“是,这确实是本宫疏忽。多谢夫人提点,以后再不会了。” 皇后这般好说话,李佳氏也很开心。 毕竟好沟通就意味着不会独断专行,意味着现在直到这位主儿生产,自己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可…… 她再也没想到,皇后好劝,皇帝难缠。 跟皇后娘娘特别和平友好地,交流了许多孕期知识后。新手妈妈娜仁就有些犯困,顺治一瞧时间。就要打发所有人等退下,好与皇后安寝。 李佳氏一瞧,这还了得? 赶紧奓着胆子劝,很说了些个皇后初孕,身娇体贵。与皇上同寝,不免会被打扰。而且祖宗规矩在呢,没有那个后妃有孕还与圣驾同寝的道理。 否则传扬出去,未免伤了皇后令名云云。 当然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她也更怕年轻小夫妻没个轻重。万一一个克制不住,再伤了龙胎…… 只是这话过于…… 咳咳,她到底没好意思说。 却不想皇后点头,皇上却皱了眉:“朕与皇后同寝数年,彼此早就习惯。再不会有嬷嬷所顾虑那些,分房还是免了吧!朕平日里政务繁忙,也就晚上能有时间照顾皇后一二。” “陪她说说话,给朕的小公主读读诗文、弹弹琴,陶冶下情操。” “可没这个规矩……” 顺治笑着挥手:“规矩既然是人定的,自然也能由人来改。祖宗定规矩的时候,也是为了让规矩更好地服务自己与子孙后代。而不是以规矩为樊笼,将自己后者后辈子孙都给束缚住,嬷嬷你说是么?” 李佳氏想说不是,但没敢。 这么一踟蹰的功夫,就被顺治直接拍了板:“就这么定了,皇后困乏,尔等跪安吧!至于传扬出去,有损皇后令名这一项上……” 顺治冷脸,环视四周:“窥视帝踪乃大罪,尔等该没有人觉得自己项上人头位置不对的?” 此言一出,全场噤若寒蝉。 少顷,昭仁殿内外便齐齐跪倒:“皇上放心,奴才等以性命担保,必定守口如瓶。” 顺治笑着挥手:“倒也不必那么严重。” “到底帝后和合乃国之大幸也!皇后德行具备,蕙质兰心。常规劝朕,让朕以天下苍生为念。又智计百出,累有良言于社稷。如此贤后,得之非但朕之幸,亦是大清、是苍生之福。” “便群臣知晓,也该盛赞于朕。难道还能劝朕舍本逐末,弃了珍珠求鱼目,当个宠妾灭妻的糊涂蛋?” 说这个话的时候,顺治是怎么也没想到打脸会来得如此迅猛。 翌日,满怀欣喜走路都带风的顺治甫一上朝,就宣布了炼钢方面取得的重大突破。从此大清的刀剑、枪/炮等的质量与产量都将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近年一直被震撼,从未停止过的群臣们纷纷开启彩虹屁技能。 花样吹捧,夸得顺治本就大悦的龙心更加飘飘然。 直到某个觉罗氏的闲散宗亲颤巍巍出班:“皇上文治武功都冠绝群伦,实乃千古第一明君也。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膝下只得两名皇子。” “帝后和合,诚然千古美谈。万岁爱重嫡妻,亦是我辈楷模。可……” “皇后顺治十一年入宫以来,至今已六年整。丝毫喜讯未传,想来子嗣缘分不深。老臣斗胆,为这皇室兴隆故,恳请万岁爷趁如今选秀之年,广选贤女入宫充盈内廷,多多为皇室绵延血脉……” 第64章 这位老大人前头留守盛京来着, 对京城跟帝后之间的感情…… 就不是很详细。 只自己妻妾成群,就想当然地觉得:没有鱼儿不贪腥, 没有男人不贪色!尤其皇帝这种可以理所当然, 把世间诸多美色尽数收进后宫的存在。 数年不入后宫,只与皇后相守什么的。 一则今上政务繁忙,二则给太后与科尔沁脸面。期间还得有点以身为例, 做给天下汉人看的意思!当然皇后虽入宫了几年, 但至今才堪堪双十年华。 正是明媚鲜妍时候,帝心多眷顾几分, 约莫也是有的。 但再如何, 整整六年的时间也够了! 现在的皇上, 想也知道需要个知情识趣的臣子进献雅言。然后群臣应和, 百般苦求。皇上面上无奈, 实则迫不及待地点头…… 接着的, 可不就是他步步高升之路? 可惜他只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朝堂中确实有那么些有心,家中也有适龄女子的文武大臣。可…… 前头因为内帷事, 被皇上发了太多次雷霆。哪个还脑子进水地跟着掺和呢?火速后退, 让老家伙身边成为真空地带, 以示绝非同路人、绝没有相同想法才是第一操作。 接着…… 接着皇上若有此心, 他们各自的女儿有才有德有貌有家世, 难道还怕落选? 顺治, 顺治并没有被正中下怀, 相反他都快气疯了!!! 皇后前头刚查出来喜脉,转身就有混不吝说她子嗣缘分不深??? 这尼玛听在他眼里简直是诅咒! -- 第207页 顺治怒极,想也没想地抄起案子边上的砚台就冲着那老货兜头砸了过去。竟是半点都没留力, 也就是那老大人稍偏了偏头, 又被官帽挡了一道。 否则那上好的端砚,绝对能当场要了他的老命去! 就这,已经出了花甲奔古稀的他也吓得不轻。 当即便一阵尿骚味儿传来,竟是当场出了丑。满朝同僚嫌弃的目光看得他羞愤欲死,直接嚎啕了起来:“皇上,奴才,奴才也是为了大清江山、皇嗣兴盛故,才不得以做了这忠言逆耳之事。” “皇上如何不察纳雅言,还……” “还雷霆震怒,差点砸死尔这耿耿忠臣么?”顺治冷笑,唇边勾起的弧度分外讥诮:“怎么办?朕只恨自己准度有待加强,没直接砸死你这老货呢!” 嗬! 万岁爷您要这么说,可就震惊全场,咱们本来打算袖手旁观的都要为这老大人求求情了! 毕竟物伤其类。 今儿您能一言不合当朝砸死他,谁知道您下回会不会也这么一时激愤,砸死臣等呢?为预防万一,给自己的生命安全多加一把锁。众人抖了袖子、撩袍子,立马就要跪下。结果…… 龙椅上那位直接咆哮:“昨日皇后才查出喜脉,今儿你这老货便言她子嗣缘分浅,这焉能不是诅咒?若皇后与她腹中龙裔有个一差二错,朕便即刻将你推出午门斩首,也难消心头之恨!” 那是,毕竟盼了数年才终于盼来的嫡裔。 群臣怔愣,继而哗然:皇,皇后娘娘有喜了?大清要有嫡皇子了??? 原还整齐划一,要为那可怜老大人求情的朝臣们立马变了风向。跪还是依然跪,但机灵点的恭喜贺喜,彩虹屁一箩筐。愚钝些的也跟风,开口小阿哥、闭口小阿哥,已经认定了皇后腹中是个皇子,未来万里江山的继承人般。 还有心思纯良点,或者祖上跟那老大人多少有亲、有旧的,恭喜之余,还不忘道一句不知者不罪。 希望皇上能高抬贵手。 毕竟娘娘刚刚有妊,也不宜见血啊! 顺治挥手,制止住这满堂喧嚣。 尤其认真地道:“皇后初初有妊,是男是女犹未可知。朕只知道,不管男女都是最最尊贵的嫡皇子或者嫡公主。是朕与皇后的血脉传承,被太后、朕与皇后万千期待的宝贝。” 说这个话的时候,顺治的眸光还又特特扫了一眼那老大人。 再也没想到自己千挑万选,居然选了这么个时机的这位泪目:“万岁爷,奴才,奴才真的是为大清江山,皇嗣兴旺故。” “说句僭越的,奴才,奴才区区固山贝子尚有十六名子嗣。您这山河大地主,却只两位阿哥与皇后娘娘腹中不知男女的皇嗣。委实,委实太少了些……” 这话说得委实在理,要不是时机不对,君王脸色也不对。 众臣都要跪地应和,道一句贝子爷所言有理了! 可惜,可惜。 将众臣这眉眼官司看在眼里的顺治冷笑:“所以呢?朕就得在皇后初初有妊,心情焦虑、身体不适的时候。大张旗鼓选秀入宫,将她与皇嗣撂在一边?” “皇后贤良,自不会有二话。但……” “朕且问你,若你口中的贤良女子中有一个内里藏奸又胆大的。嫉妒皇后,试图戕害皇后,又如何?若皇后跟龙裔有丝毫差池,朕砍了你与那贱婢的九族可能挽回分毫?” 这…… 这皇上您就过于牵强了,那是深宫内院,也不是甚菜市场呢! 皇后与您同住昭仁殿,若这还能被人所趁…… 那些个前朝余孽哪儿还用得着辛辛苦苦反清复明?直接送几个宫女、秀女的入宫就好了嘛! 对此,顺治给出的解释是:“诚然皇宫守卫森严,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明明可以杜绝的事,为何非要节外生枝,凭空增加危险?” 为防给小玄烨跟福全再造成甚不必要的心理阴影,给宝贝爱女拉仇恨。顺治倒是忍住了没说一万个庶子加起来,也不如皇后腹中孩子一根头发丝儿的混账话。 只从身为男人的良知、责任上说事儿! 言说自己便身为帝王,也终究还是个人。是人就得讲究个德行,没得嫡妻千辛万苦给你孕育子嗣,不惜一脚踩在鬼门关上。你却贪花好色,一个个侧室、格格、侍妾地抬进来。 刺心同时,也给妻与子增加无所谓风险的道理! 至于子嗣? 皇后如今已经有妊,以后也还会生。 倒是朕不会做那等宠妾灭妻事,也不喜宠妾灭妻人。 说这个话的时候,那位直言敢谏贝子爷的相关资料就被送了来。顺治接过一瞧,好么!这老糊涂竟然光嫡福晋就娶了仨,不但嫡妻、继室被人谋了去。 便她们留下的嫡子都要么短命,要么不成器。嫡女更是没有一个嫁得好的,个顶个在娘家被百般磋磨不算,出嫁时还得被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将资料给百官传阅后,顺治特别干脆利落地就夺了他的贝子并除了旗籍。 吓得那老货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死在朝堂上。 所求所谋未成,还搭上了最后依仗什么的。 这下场堪称惨烈。 以至于旁观的众臣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也不知道哪个该死不死的叹了句,人老了就是比较容易昏聩。那贝子年轻时,也曾追随先皇南征北战。 -- 第208页 结果生生被帝王抓住了话柄,大刀再次砍向了群臣:“人到老年,记忆减退,体力、精力都有所不济,此乃常态也。但还是那句话,朕执掌江山,众卿便是朕的左膀右臂。” “你们的每一份折子,每一次谏言,身后干系都是江山社稷,万民福祉。” “如刚刚那等昏聩、愚钝又自以为是的老朽,实不适合立于朝堂。” “这样吧!”顺治皱眉,徘徊了许久方给出提议:“为防杜绝此类事情再度发生,真个影响到社稷。朕提议,六旬,哦不,五十五吧!” “五十五及以上的官员,便退出重要的管理岗位。保留一应待遇,进入到退休状态。由朝廷保留原待遇,奉养终老。” “若其中身强体健,有余力再为朝廷奉献者众。” “还可举办个专门教授文武百官的学堂,由退休的老大人们担任先生。专注教导年轻官员们如何更快、更好地适应朝堂与地方……” 啊这??? 刚刚还琢磨怎生引经据典,好好劝谏一番。让他们千好万好,只过于君子的皇上更完美些的大臣们慌神了! 五十五…… 四五岁开蒙,十几岁开始下场。 少年举子都是少数,更多皓首穷经。三十来岁考上进士,都得被赞一声青年才俊。然后从翰林院、七品县令等起步。一岁岁熬着,熬到四十多五十来岁能在朝堂有一席之地的都是托天之幸。 结果…… 正年富力强,还能为国效力二十年不止的时候,就咔嚓一下结束了仕途??? 这特么谁遭得住呢! 当时一些个已经六十五以上,还在□□着的老臣们便哭了。颤颤巍巍跪下,言说自己虽老迈,但还能再为万岁爷、为大清效力几年。 顺治就凭实力装憨。 先是一脸感动地走下丹陛,亲手将人扶起。历数其人经年功绩,感念他一腔为国为民之心。 然后话锋一转,直言什么岗位都是为大清做贡献。 爱卿若能尽心竭力,为朕、为大清教导出更多、更好的年轻官员来。才真真解了朕的燃眉之急,毕竟这炼钢事有了突破,后续的武器研究才马上会走入正轨。 朕缺人啊! 缺技术上的,管理上的,各种各样的人才!!! 被堵到严严实实的老大人们:…… 想说别闹,滚犊子!老夫十年寒窗或者多年战场拼杀,数十年风风雨雨。不是为了被闲置,被嫌老迈,赶去犄角旮旯传授宝贵经验的。 有那经验,我传给自家子侄,让家族枝繁叶茂,永远屹立不倒不香? 无奈何间,一众老臣都把目光集中在郑亲王济尔哈朗身上。 毕竟他也六旬有余,也在退休之列了呢! 结果…… 那老匹夫竟然笑呵呵拱手,道了句皇上圣明:“许是奴才早年征战沙场,留下许多暗伤故。前些年年轻力壮还不显,过了六十后却一年胜过一年的力不从心。” “有心乞骸骨,又舍不得自己曾随太/祖、先帝与成宗皇帝一路打下来的花花江山。老想着以残躯为国多效哪怕一点点的力,皇上此提议,可说正中奴才下怀。” 说到这,济尔哈朗微微一笑,直接跪地请求成为第一个师傅。到底纵横沙场多年,教些个武将们的战略、战术,他觉得自己还行。 顺治忙上前把人扶起,叔侄两个好一番深情感慨后。 郑亲王济尔哈朗第一个退休,成了还在筹备中的大清武官学校的一把手。其次子济度提前承了他的王爵,改封和硕简亲王。主理炼钢事宜,怎么看怎么被皇上委与腹心的主儿! 群臣面上无言,私下里谁不骂济尔哈朗一声老狐狸呢? 丫倒是全身而退,连儿子的路都铺好了。 可想过他们这些寒窗苦读或者征战沙场,苦巴巴终于熬到如今地位。却因子孙不成器或者年纪幼小没待成长起来之辈的痛? 那位只单纯想讨好顺治,结果却龙屁拍到龙爪子上的前贝子爷绝想不到,自己这一支的没落非但不是终结。还是另一个开始,一个顺治早就有心收拾,整饬朝堂、去除僵化老迈的□□。 直到春去秋来,不但选秀彻底落幕,连娜仁都结束了那折磨死人的孕吐期。胃口大开,每餐都觉得自己能吞下一头牛时。这事儿才经过反复扯皮后,有了最终结果。 群臣们接受到年龄退休,有余力接受转职的做法。 顺治也考虑朝臣多年仕途沉浮不易,将退休年龄从五十五岁延长到六十岁。 全国各地的学堂、官员学堂也同步展开。 保证大批退休老官的安置问题。 当然为防其拉帮结伙,搞小朝廷那套。各自分派的学校、学生等,都得经过反复考量。其中种种机制,还在一步步的完善之中。 倒是端午大宴上,皇帝骑着三轮车,拉着太后、皇后。福全、玄烨两个骑小号儿童自行车闪亮登场后。 自行车家族,尤其是三轮车、儿童车迅速走红。 有点牌面的家族都要给老太太置办上一辆,有点孝心、攀比心的,都要苦练下车技。好载着额娘、福晋出去溜一圈儿。展现孝心的同时,也向皇上学习,向皇上看齐! 疼孩子的,则禁不住孩子们的苦苦央求。 大手一挥,买买买! -- 第209页 虽然那玩意实在价值不菲,一辆最少也要百两银。 可大清如今百业俱兴,国库内库都在积极扩建中。不差钱的万岁爷奉行高薪养廉,朝廷官员的一应待遇直线上升。再寒门升上来的官员,省吃俭用个三五个月,也能给孩子买辆自行车。 上有太后、帝后与两位皇阿哥做广告,下有群臣争相效仿。 各种自行车如顺治与娜仁所期许的那样,迅速涌入并占领了高端市场。甚至成为某种身份的象征般,没有辆自行车都不好意思称自己也是个名门! 钢铁造价高,杜仲胶的价格也不菲,普通人家买不得? 那有甚关系呢! 木质车架、木质车轮的简易版,一样圆您的自行车梦。再不行,租车行了解一下? 载客三轮车,只有两个大子儿一次,带你体验主子娘娘般的舒适…… 各种跟自行车相关的产业做得风生水起,国库内库赚得盆满钵满。手里有钱心不慌的顺治干劲十足,就想着干满四十年,给后辈留个盛世江山。 然后还不足天命的他,好带着大笔金银跟皇后一起饱览这大好河山,如画景致。 动作频频的,让太后担忧不已。 就怕儿子贪功冒进,是以日常叮嘱:“锐意进取是好事儿,但我儿千万记得自己是皇帝。肩头上扛着江山社稷,一言一行之间都联系着万民福祉呢,可是大意不得。” “嗯嗯嗯!”顺治每每乖巧拱手:“皇额娘放心,儿子省得。” 可事实上,他只要跟娜仁商量好、着下头的人做好基础调查,紧接着就在京畿附近展开试验。若效果达到预期,便一步步铺排开,推广全国。反之…… 便再接再厉,争取早日达到预期效果。 久而久之的,京畿附近发展叫个迅猛,用日新月异来形容都稍有不足。 让娜仁看了都忍不住感叹:“难怪皇额娘瞧着都不放心,皇上这改革步伐也未免太快了些!” 顺治得意挑眉:“朕有你这个贤内助啊!完全都不用兜圈子的,只径直按着目标前进,当然省时省力。” “可是……”娜仁皱眉,表示她虽在人前从不拆他的台,夫唱妇随,看着就老贤惠了。 实际上她也很有点小担心:“毕竟步子太大,是会扯到蛋的!” 仗着自己人在孕中,尚方宝剑在手。 娜仁超级big胆,不但出言揶揄,目光还特猥琐地瞧着人家不可言说的地界儿! 简直女流/氓本氓。 顺治阴恻恻勾唇:“四个月又十二日了,朕的好皇后!” 哈? 娜仁有些懵。 接着就被某狼温柔扑:“咱们的小公主,如今已经四个月又十二日了。已经,无甚妨碍了。皇后近来身子也不错,不吐不晕还胃口大开了。想必……也是饿极了吧?” “正好,朕有好多本账要跟爱后一起算算!” “知道朕顾忌你的身子,故意撩拨。以看朕上不上,下不下的样子为乐?呵呵!整整三十又七次,你这小混账的种种恶行,朕可都记着呢……” 再没想到这货居然小心眼成这样的娜仁:…… 一个怔愣间,就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守着美娇娘许久才终于修成正果,快乐了没半年便被套上紧箍咒。顺治觉得自己实苦,这可算熬过了前四个月,皇后腹中胎儿稳当了。 他可不得想法子,给自己讨点好处? 自打她怀孕以来,顺治简直十佳好阿玛。每日数遍地警醒阖宫仆婢们,务必把她这个皇后的安危与诉求放在第一位。 吓得原就战战兢兢的宫人们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喘。 只拿出看家的本领来,给她最极致的照顾。 为尽可能地与她跟孩子多相处,顺治还直接把折子拿到昭仁殿批。稍有闲暇,便拉着她在左近遛弯。弹琴给她们娘俩听、读诗、讲故事…… 温柔备至,体贴备至。 便比起现代很多奶爸,也是不遑多让的。娜仁便介怀他封建帝王,合法拥有整个后宫并可以随时扩充的身份。在这温柔攻势下,也还忍不住渐渐沉湎。 就…… 有点跟情场高手结婚的感觉? 知道对方深情,也知道他可能、大概、八成不会永远深情至斯。是以也没打算改变,没计划挽回。只过一天,便爱一天,相守一天。 便某天分道扬镳了,也无悔无愧。只狠狠哭一场,很快又能坚强、自我、独立。 也许就是把每天都当成最后一天的心态,所以倍加珍惜。 格外的洒脱自然。 反而让他们的婚后生活格外精彩,每天都特别的充实。活了两辈子,也曾妻妾成群的顺治竟像个毛头小伙子般,恨不得整天跟她黏在一起。 比如现在…… 娜仁微笑,到底只轻轻提醒了句:“小心孩子。” “当然!”顺治点头,一个轻吻印在她颊上:“朕与皇后的宝贝小公主呢,再怎么也得小心谨慎,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温柔而细致地算完账,话题才重新回到正轨。 顺治迎着小皇后满满担忧的目光轻笑:“皇后放心,朕望乡台前那百年可不是白过的,除了挨批、挨斗、挨揍外,也有不断总结经验教训。” “汗玛法、汗阿玛与十四叔三个大拿给朕背书,咱们爷四个反复推敲。” -- 第210页 “可没少谈及若回到哪个节点,该怎么做。怎么能快速而彻底地消除满汉矛盾,将满蒙汉拧成一股绳。又怎么才能保持大清原本领先的地位,不四处扩张侵略,却也让任何宵小都不敢觊觎!” 功课做得足着。 ??? 知道有这么一节,却不知道这节居然精彩如斯的娜仁:…… 顿时吃瓜情绪高涨。双眼炯炯地看着他:“皇上讲讲呗,讲讲汗玛法、汗阿玛与十四叔怎么都怎么安排的?又怎生训你的!” “嘿嘿,你知道的,妾身无甚特殊爱好。就喜欢点八卦,你……” “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顺治摇头,刚斩钉截铁一个不。皇后娘娘就捂了捂自己才将将见点隆起的小腹:“女儿肖母,咱们小公主也一定是个爱吃瓜的。” “皇上说说,满足满足咱们娘俩的小好奇?” 顺治:…… 也着实扛不住她这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小赖皮模样。遂无限萧索地叹了口气,开始了自曝其短哄小皇后开心的过程。 直说到三更更鼓响,他都口干舌燥睁不开眼。 小皇后还精神奕奕着。 看得顺治无奈扶额:“时候不早了,皇后快点歇息。有甚想听的,明日再说。朕困了,咱们小公主也该困了!” 事关孩子,娜仁还是蛮有分寸的。 都不用顺治再劝,便乖乖悉数就寝。只…… 翌日早朝后,顺治心系造船出海事,召见了几位相关的大臣。又处理了些个杂事,再抬头就发现已经过了素日里与皇后一起共膳的时间。 急匆匆敢要收拾东西往出走,守门太监就来报。说是皇后娘娘惦念皇上,亲自给送膳来了! 顺治:…… 就想呵呵! 甚惦念、关心都是借口,皇后她只想吃瓜!!! 只真相什么的非但不足为外人道,顺治还高高兴兴亲自迎到了殿门外:“哎哟哟,你这双身子呢,且得小心仔细着,怎还亲自送膳来?” 皇后娘娘能说自己只为吃瓜而来么?果断不能啊! 果断微笑福身:“拢共几步路而已,哪就辛苦了?倒是皇上您,早早起来上朝。吃没吃好,睡没睡好的,又处理这许多政务,才真真辛苦。” “这不听说您还没传午膳,妾便赶紧来了。” “好劝劝您,再如何勤政,也得以龙体为重。只有您身体康健,才是社稷之福呢!” 瞧瞧,瞧瞧! 这小漂亮话说的。 不管当事人顺治感不感动,他身边的头号大太监有为都要给皇后娘娘跪了! 也就是她,多亏了她!万岁爷才听得进去劝,才记得好生用膳。不至于像前几年一样,忙累起来废寝忘食,险些患了胃疾。有皇后娘娘在,万岁爷的性子都好了千万倍。 始终煦日和风,温暖的让人恍惚觉得前头那些个风霜雪剑都是错觉般。不独他,御前侍奉的所有人等都喜欢皇后娘娘。 视她为救星。 可惜皇后娘娘重规矩,等闲不轻易踏足乾清宫正殿。此番实在挂心龙体,才不得以而为之。 知道帝后相处时,向不喜有人从旁打扰,一众人等也不讨嫌。只把食盒放在案上,里面的汤汤水水都拿出来摆好。 有试膳太监试过毒,确定无碍后。众人便鱼贯退下,只林有为远远站在门外守着。 是的,试膳。 从确定娜仁有孕后,顺治这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病还就治不好了。 每三五日,就要安排太医把昭仁殿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检查个遍不算。 他自己都不例外,唯恐灯下黑。让歹人借着他的手,害了他爱妻与娇女去。 原本跟皇后一起,已经半废弛的试膳制度也被重新启用。 绝不给歹人一丝一毫机会。 娜仁原本还想劝说,被他一句你看的那些宫斗剧,宫斗文,也不是凭空杜撰给差点吓坏。 再不敢傻大胆,给歹人机会。只不免默默嘀咕,还是社会主义好…… 顺治给她跟自己净了手:“都说好了,今日朕回去便继续讲给皇后听。怎么就这般迫不及待呀?” “便来,也随便往御膳房点两道菜就好。何至于亲自下厨呢?你这孕吐才好了几天啊!万一再被油烟给熏犯了,岂不是让自己遭罪,惹朕心疼?” 那不自己下厨,也不好使小手段不是! 为听八卦故,折腾得人半夜没睡,连声音都沙哑了。娜仁这心里便很有一些小愧疚,想着加点灵泉水,稍微弥补下。 不然,这货以政务繁忙或者身体不适为由直接断更,谁来安抚她这心中无尽的好奇呢! 娜仁心中如是想着,嘴巴上却仿佛沁了蜜:“不过是炖点汤而已,哪就那么辛苦了?” “但是皇上日理万机,还要偷空满足我这小小的好奇心,才着实辛苦。” “来来来,先喝碗银耳雪梨羹润润嗓子,咱们边吃边聊。” 顺治:…… 真的就很非常地不想自揭其短啊! 可偏偏皇后好奇心极强,又…… 特别有能让他缴械投降的法子。 都没坚持盏茶,他自己就打开了话匣子:“曾有大臣向朕报告金银矿脉位置,劝朕攫取以充实国库,被朕拒绝了。并回折子好生训斥了他一番,告诉他当君王的只有勤俭爱民才是正道……” -- 第211页 “因为这……”顺治挠头:“朕被他们爷仨联手揍了好些天,直打得山河变色日月无光,朕魂体都差点不稳。” 娜仁捂嘴,一脸震惊:“后,后来呢?” 顺治苦瓜脸:“后来又被他们爷仨轮流训斥,警告朕守财奴是干不了大事的。百姓也根本不在意你是一菜一汤,还是一百零八道菜。” “说得对啊!”娜仁拍桌:“论勤俭节约,谁能跟咸丰比?裤子破了都舍不得补,连个鸡蛋都舍不得吃!可那又如何呢?他的无能,我不说你也知道。” 顺治悻悻:“所以咯。” “朕痛定思痛,重生没多久,就主动借先祖托梦的说辞开采了金银矿,解决了国库无银的窘境。而后大力发展,秉承着汗玛法、汗阿玛与十四叔的教导,结合着皇后你的雅言。再在满朝文武的配合下,有了如今的盛世大清……” 娜仁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皮皮地道了句孺子可教。 帝后两个有说有笑有八卦的,一顿午膳直用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娜仁困倦,还在顺治日常小憩的龙床上躺了躺。直到华灯初上,两人才牵手回了昭仁殿。 让惊闻皇后有妊后,便一直惶惶不安。 唯恐她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嫡阿哥。直接让自家福全优势尽失,丁点希望也无的宁悫妃大怒:“狐媚子,真真是个狐媚子!” “都已经怀了身子,还这般霸着万岁爷,简直不要脸至极。” “也不知道给太后吃了甚迷魂药,竟然忍着她独宠如此。那满朝的文武大臣也都是废物!一次次请奏,一次次失利。还被万岁爷拿捏住,搞了个甚劳什子的退休……” 她身边的贴身宫女被直接吓哭:“娘娘,奴婢的好娘娘哎!您可,可千万谨言慎行吧。好歹为咱们二阿哥想想,当心祸从口出啊 !” 到底那是皇后,是天下万民的女主子! 哪容得了区区宫妃如此质疑辱骂? 若真隔墙有耳…… 主子与阿哥怎样不得而知,但宫女想着,她定然是活不出来的。可惜她老子娘都被宁悫妃娘家拿捏得死死的,根本不存在变节投诚的可能。 只能好劝歹劝,劝着主子心平气和点。 少干点这般对皇后全无半点伤害,被暴露却妥妥让自己万劫不复的蠢事:“皇后娘娘腹中是男是女尚未可知,但皇上的重视却人尽皆知。主子您,可千万谨慎!” 嘴皮子都要磨破,宁悫妃才颓然点头,着心腹把这满地狼藉收拾好。 自己转身进了小佛堂,虔诚祈祷:“菩萨在上,信女董鄂氏虔诚向您祈祷。愿十年茹素,换皇后博尔济吉特氏产女……” 顺治为保娜仁顺利生产,已然把安保工作做到了极致。 自然也不会错漏各宫嫔妃。 是以不过盏茶功夫,消息就到了顺治的御案上。气得他直拍桌:“宁悫妃她放肆,真,真当她是福全的额娘,朕就没法整治她了?” 娜仁接过瞧了瞧,直接噗嗤乐出了声:“狐媚子哎!这岂不是说我很美,很美,美到不是凡俗?” 顺治气乐:“你呀,可真是个心大的。” “她都那么诅咒你,你还替她说话呐?就没看出来那就是个白眼狼,再多的仁慈到她眼里也是心慈面软,没准儿觉得你好欺呢!而且……” “朕还好好的,她就七想八想的,也太僭越放肆了些!” 嗯! 娜仁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 宁悫妃该好生敲打一番,但却不能由顺治来。免得他这急脾气,直接把人给敲死了。 皇后娘娘宠冠后宫,已经秀于林啦。可不想再添点自己怀孕便原形毕露,容不下其余皇子皇女以及其生母,拟渐渐下手等乌糟名声。 于是娜仁毛遂自荐,主动揽下了这个事儿。 保证自此以后,宁悫妃便生生憋死,也绝不再敢多说一字半句。 小皇后如此信誓旦旦,倒让顺治有了几分好奇。想要拭目以待,看她的高妙手段。可…… 谁想着她竟然做了个直球选手呢? 翌日诸妃给皇后请安,闲话时再度恭维,预祝皇后一举得男。 她便勾唇一笑:“儿也好,女也好,都是缘分使然。若能自行选择,本宫倒愿意宁悫妃祈祷灵验,真个添件贴心小棉袄!” 第65章 愿宁悫妃祈祷灵验, 添件贴心小棉袄??? 淑惠妃愣,继而炸了庙! 要知道她可是日盼夜盼, 求遍了漫天神佛。就等着亲姐十月怀胎, 瓜熟蒂落,添个白白胖胖的嫡皇子呢!这样等今上百年,亲外甥上位…… 她这个嫡嫡亲的姨母还愁没有享福日子? 结果宁悫妃这贱婢竟然…… 竟然敢咒姐姐生丫头片子??? 淑惠妃眯眼, 扯冷子一个大耳光扇过去:“好贱婢吃了熊心豹子胆, 竟敢诅咒国母?是嫌自己清汤寡水没甚看头,忙不迭作死再投个好胎么?” 这要是往常, 哪个敢往她堂堂二阿哥生母脸上掴巴掌。 宁悫妃非千倍、万倍还回去, 让对方悔不当初。可…… 刚刚皇后那似笑非笑的一句, 吓得她肝胆俱裂。唯恐自己一言一行皆在对方掌控之中。哪儿还敢强梁回去? 只眼泪汪汪地疯狂摇头, 装弱势群体:“没, 淑惠妃妹妹, 我……” -- 第212页 啪! 淑惠妃又是狠狠一巴掌过去:“当本宫的姐姐,你也配?” “蛇蝎心肠的东西!” “枉皇后娘娘念你诞下二阿哥,也算有些许功劳。遂处处照应, 时时优待。凡你所求, 素无不应。结果这山高海深之恩, 竟养出你这么白眼狼来?主子娘娘有孕, 上到太后, 下到黎民。” “哪个不翘首以盼, 求神佛保佑, 让皇后娘娘顺利诞下嫡子,大清江山后继有人?” “偏你,只你!” “素日里瞧着柔柔弱弱, 规矩娴熟的, 骨子里却这般大逆不道!” 为防这贱婢所出的二阿哥抢了大外甥的圣宠甚至储位,淑惠妃这一顶顶的大帽子扣过去。 叫个不遗余力。 吓得宁悫妃跪下,泣不成声:“不,没有,妾没有,妾绝没有诅咒之意,皇后娘娘明鉴啊!” 已经被便宜妹妹这突如其来加戏惊呆的娜仁:…… 就很无奈地示意紫衫将人扶起来:“的确,盼着本宫顺利产女不是诅咒,淑惠妃反应过度了。” “阿姐!”淑惠妃瞠目,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显然没想到,向日里在自己面前那般英明神武的阿姐,遇事儿竟然软包子成这样:“我,我可是为你出头!” “嗯!”娜仁点头:“可你也太暴躁了些。” “同属六宫妃嫔,向日里见面都要互道一声姐妹的。瞧你这两巴掌下去,宁悫妃的牙都松了!” 淑惠妃白眼:“正常我这个力度,她少说少两个后槽牙。如今紧紧松动,可见脸皮之厚……” 宁悫妃怒目,顷刻哭得更加大声。 都想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 迫皇后狠罚淑惠妃,顶好降她位份地给自己报仇。可…… 把柄在人手里,她连闹腾都不敢闹腾。 只伏地大哭,做不堪受辱状。 看皇后会不会为了自己的贤良名声,狠狠罚淑惠妃一场,以儆效尤! 结果皇后还没有所反应呢,素日里落片叶子都唯恐砸到头。万事不肯沾身的康妃却罕见开了口:“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淑惠妃虽情急之下,忘了控制力道。但,终究一腔护主之心。” “到底宁悫姐姐这祈祷……” “过于特别了些,恍若诅咒。实际上,她哪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听着皇上张口小公主,闭口小公主的,就以为皇上深爱公主。遂虔诚祈祷,想着能让万岁爷如愿罢了!是吧,宁悫姐姐?” 宁悫妃想甩开她的手,并一巴掌拍在她那充满假笑的脸上!!! 这特么是帮忙说项? 分明是趁机排除异己,将她架在火上烤! 回头若皇后生女,还能有人感谢她?不会!太后第一个记住她,觉得都是被她诅咒的。若生男,万岁爷第一个怪她心不诚!一句话,便让她进退维谷。还特喵轻飘飘护主心切四个字儿,让做恶的淑慧妃变得情有可原起来…… 最可恨的是,她这话音一落,众多皇后的狗腿子围上来帮忙说项:“是嘛,是嘛。误会而已,都是自家姐妹,宁悫妃何必计较?” “淑惠妃向来性子急,也最维护娘娘,你又不是不知道。” “谁说不是呢?横竖你有你不对,她有她莽撞的。互相道个歉,就此揭过变好了。何必再惊扰皇后娘娘?她怀着龙裔,正经辛苦。” “昨儿往慈宁宫请安,太后娘娘还警告过。哪个若敢在皇后面前淘气,惹娘娘动怒 。任凭其有多深的根脉、多硬的底子,也少不得被褫衣吃一顿廷杖。情节严重的,甚至还要驱逐出宫。” “些许小事儿,劝你还是不要弄得那么难看。否则闹腾到太后面前……” 那可不是你说善良,便能善了的事儿咯! 每次都与康妃一起,被当成重点敲打对象的宁悫妃:…… 真心怵极了太后,可又诚咽不下这口气。只楚楚可怜地看着娜仁,希望她看重虚名胜过妹妹。 可事实上,虽娜仁万千祈祷,诚盼腹中这个是件香香软软的小棉袄。 好没有甚储位烦恼,让她放肆疼爱。可也不代表她能心大到,不介意宁悫妃这名为祈祷、实则恶意满满的行为。更不会不分里外地,枉顾便宜妹子的一腔回护之情。 软包子似的,被宁悫妃给拿捏住。 啊! 娜仁捂嘴,种种地打了个哈欠:“抱歉,最近总是渴睡。总不知不觉地,就能迷糊过去,精力实在不济。今儿这事虽不大,影响却极为恶劣,特别妨碍咱们后宫和平。” “偏本宫又是萨仁格日勒一母同胞的亲阿姐,再如何秉公怕是宁悫妃也觉得本宫偏颇。” “索性本宫便不搀和你们俩的私事。不如给你们俩时间、空间。好好交流下,这事儿到底怎么办。实在协商不了,再去找太后或者皇上处理!” 宁悫妃一顿,她身边的淑惠妃却眼珠子一转,直接笑出了声:“找皇上吧!” “太后也是蒙古来的,还跟本宫有亲。再公正,宁悫妃也会觉得偏颇。倒是皇上面前,咱们都是妃子。没甚远近亲疏之分,少了许多顾忌,只……” 只一心偏着皇后,喜欢她喜欢的,维护她所维护的! 淑惠妃敢打赌,顺治听到事情始末后,铁定把宁悫妃骂到怀疑人生。还会百般鼓励、嘉奖自己。以期再有下次,自己能特别坚定果敢地牢牢护着皇后姐姐。 -- 第213页 她都能琢磨透,宁悫妃难道会不知道? 清楚闹腾到御前,自己绝对讨不了好的宁悫妃僵笑:“不,不必了!” “皇上政务繁忙,都恨不得夜以继日。咱们当嫔妃的不能为皇上分忧便罢了,怎好以这琐碎小事给他添乱?” “啊?”淑惠妃惊呼,愣愣地瞧着她的两腮:“那,那你牙不松,不疼了?如果不,那你刚刚为甚整那副仿若死了老子娘的表情?可把本宫吓得,还以为今儿没法活着走出交泰殿了呢!” 宁悫妃:…… 这一刻,算是深深明白了,含屈忍辱四个字的具体含义。 真被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哈哈哈哈哈!”淑惠妃狂笑:“看她那恨不得把我吃了,却还得微笑摇头,说一切都是误会的样儿。啧啧,真真让人赏心悦目!” “是赏心悦目吧?” “哎呀呀,本宫可真能耐,都会说成语了呐!” 娜仁:…… 就很无语地看着她:“你啊,也太鲁莽了!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还左右开弓的。亏得康妃帮忙,宁悫妃胆子也小。否则啊,你这丫头至少从现在抄经,至少抄到年前。” 淑惠妃原还一脸抄就抄,本宫又不是没抄过的无所谓。 少顷却狠狠皱眉:“那不行!” “姐你现在怀着孕呢,那些宫嫔一个个的看着温柔和婉。实际上都蔫坏着,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宁悫妃呢!我可得好生警醒着,处处帮扶阿姐。好让大外甥平安出生,顺利长大。” “以后富贵无极,好生孝顺我这个姨母!” 娜仁白眼:“那要是个公主呢?” “呸呸呸!”淑惠妃急:“童言无忌,大风吹去。阿姐不要乱说,瞧你脸儿圆圆,屁股圆圆的,妥妥生儿子的命!前头几年那是缘分没到,现在缘分到了你想停都停不了!” “保准三年抱俩,五年抱仨。用不上十年,就能给我添至少五个大外甥。” 到时候,咱就是拥有一个帝王加四个铁帽子亲王,整整五颗大树可依靠的超级太妃。真是想想,就让人万千期待啊! 娜仁脸上一黑:“那不是你姐,是母猪!” 还五个呢,这一个都是计划外!!! 娜仁白眼,不想跟这破妹子再多废话一句,直接回昭仁殿补眠去也。 淑惠妃也不恼。 毕竟阿姐无情,姐夫却是个上道儿的。 今儿她这么劳心劳力的,连自己贤良淑德的名声都搭上了,现在手腕子还被宁悫妃那厚脸皮震得发麻。皇上肯定接到了消息,也必然能奖励于她! 果然,都没等夜色来临,淑惠妃就等到了她的金银珠宝好衣裳料子。 就……再一次坚定了她要忘记自己也是个嫔妃,只一心护持皇后姐姐,把皇上当成姐夫的决心! 而宁悫妃那里,到底不甘心吃这么大个亏。 遂以有些关于二阿哥事要跟皇上商议为由,往乾清宫递了信儿。 对于自己眼下唯二儿子之一的福全,顺治虽认为他不是帝王之才。从未有过将江山托付于他的想法,但还是很喜欢这个宅心仁厚、耿耿忠心的儿子。 便知道这绝大可能是宁悫妃为告状而作的托辞,他也还是着人往昭仁殿告知了声。 处理完政务便去了。 结果…… 就见宁悫妃双眼红肿,两颊肿得老高。原本也只是清秀的容颜里,都颇有几分狰狞的味道了。吓得顺治都反射性往后退了两步,生怕她扑上来,给他表演个恐怖版的梨花带雨。 一步之差扑了个空的宁悫妃:…… 特无奈地放弃了原本她如泣如诉,顺治焦急相问。她三缄其口,还是身边宫女气不过,直接和盘托出的剧本。 眼泪扑簌簌而落,凄惨惨地道了句:“万岁爷,淑惠妃她……” “她?”顺治勾唇:“她力道也忒小了些!全力两巴掌,竟然只是让你后槽牙略松了松,简直没用!” ??? 这,这说得是人话么? 宁悫妃双眼圆睁,满满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天杀的薄情郎。就,就算皇后才是正宫,她只是个妃妾。但刚入宫时,两人也曾有过段短暂的恩爱时光啊,还共同孕育了福全呢! 怎能无情至斯? “不然呢?”顺治冷笑:“皇后向来懒散,从不屑搞那些个勾心斗角事,更从不往各宫安插钉子。那么你猜猜,她是如何知道你日日求神拜佛,保佑她生个小公主的?” “是……”宁悫妃脸色煞白,嘴唇都发颤:“是……” “是朕!”顺治点头,干脆挑明:“是朕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着人粗粗查了一下。结果宁悫妃你,就给了朕这么大的惊喜!” “皇上,妾,妾……” “你怎么?”顺治冷笑:“想说你也是一腔慈母之心,为了福全?那你有没有跟那孩子好好交流下,问问他心中到底是个甚想法?” 宁悫妃语塞,顺治再度冷笑:“朕有过!” “朕曾问过二阿哥,以后想作甚?答曰,欲做贤王。忠君爱国,帮衬朕或者下一代君王匡扶社稷。父子兄弟同心,将大清引领上一个又一个崭新的巅峰。” 在宁悫妃震惊的目光中,顺治勾唇:“朕很满意那孩子的态度,也不准备逆了他的志向,更不准任何人横加干涉你懂么?” -- 第214页 “便皇后这胎是个公主,这辈子都嫡子无望,朕也不打算考虑他。” “你顶好适可而止,不要试图弄得朕选无可选。莫说成功率极低,变成了。朕也真将江山交给福全了,也会先下旨除了你与董鄂一族。让他无太后、母族等掣肘。还会特下诏书,言明你罪大恶极,不许追封母后皇太后!” 一旦动手,莫说生前荣华,便死后哀荣也不给系列。 吓得宁悫妃如被掐了脖子的鸡般,好半晌都发不出一个音来。只拼命摇头,做着不能,万岁爷您不能的口型。 顺治摇头:“不,朕能的!你们不是常说朕富有四海?那自然是能为所欲为的。便你祖上有些功勋又如何?只要你这个罪妃畏罪自戕,朕不就有理由清算他们了?!” 一阵难闻的尿骚味起处,顺治嫌恶皱眉:“皇后仁善,朕也不是个心狠的。只要你安安生生地,别再搞甚幺蛾子。凭你是福全生母,这宫中也自有你一席之地。否则……” “你就会亲身感受到,朕到底有多冷酷,多无情!” 说完,他也不管宁悫妃到底是个甚反应。直接步履匆匆地回了昭仁殿,深怕小皇后为了等他而饿着自己跟孩子。 娜仁:??? 你丫去与小妾叙话,商讨你们儿子的问题,还要她这个怀着孕的嫡妻饿着肚子等? 想什么屁吃呢! 娘娘她果断提前开餐,趁着没有爱新觉罗氏苍蝇嗡嗡嗡,各种的大快朵颐。免得丫一在,便恨不得拿称量一量。说给她吃个七分饱,就绝不给到七分半。坚决少吃多餐,哪怕馋得娘娘她想要掀桌。 今儿丫不在,皇后娘娘用得可欢乐。 等顺治急慌慌赶回来,以往帝后两人用的量,都已经被她自己消灭了个七七八八。 吓得顺治都要上前抢碗:“我滴个姑奶奶哎,怎么一顿用这许多?” “快快快,咱们放下筷子,出去好生遛个弯儿。太医说了,头一胎本就艰难,最忌讳补太过,孩子过大。咱们……” 顺治四下瞄了瞄,确定没有被偷听之虞才凑在她耳边小小声地说:“咱们大清可没有剖腹产、没有侧切,更输不了血。为策万全,咱们还是少吃用点、多动动。等孩子生下来怎么补都不为过,何必急于一时?” 娜仁:…… 真,一听到他这紧箍咒就心慌系列。 每每被得逞。 等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丫拉着在殿门口的空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成功把前头吃的那些都消耗掉,又双叒叕地饿了! 每当这个时候,就是顺治花样八卦,积极转移她注意力的时候。 而今儿,娜仁对谁家八卦都没甚兴趣。只一脸兴味地看着顺治:“不知道宁悫妃盛情相邀,跟皇上探讨了那部育儿经?” 这淡淡的酸气! 听得顺治一阵心花怒放,啧啧,今儿也是皇后越发重视朕的一天呢! 为让皇后重展笑颜,顺治忙不迭坦白从宽:“皇后放心,自此以后,她该会掐灭了许多不该有的妄想。谨言慎行,便为了自己与阖族性命,也不敢再乱想杂七杂八了。” 娜仁:…… 就一向知道这是个狠人,但没想到能狠成这样系列。三九天一盆冰水浇到宁悫妃身上,怎一个冰冷刺骨了得? 果然,翌日请安的时候,宁悫妃就告了假。 娜仁派了个太医过去,说是忧惧成疾引发的高热。可是缠绵病榻了一阵子,才终于痊愈。再次出现在交泰殿给娜仁请安时,整个人瘦的哟!都仿佛具行走的骷髅。 甫一见面,就恭恭敬敬给娜仁磕了头,感谢她病中的种种照应。 娜仁摆手:“起来吧!” “本宫身为皇后,掌六宫权责。照顾尔等嫔妃们,亦是职责所在,宁悫妃不必如此。到底你大病初愈,身子骨还弱着。不必急着往交泰殿请安,好好养好了身子,莫让福全担忧。” 提起那个说自己是愿为贤王的傻小子,宁悫妃心里就忍不住憋火!觉得他一切种种,都跟自己所期待的背道而驰。可…… 经历了前头那桩,万岁爷便未绝迹后宫,她也是再无希望了。也只有福全这么一个指望,一个依靠而已。横竖今上子嗣少,便福全不能登顶,至少也是个铁帽子王! 全靠这么反复来回地劝自己,宁悫妃才能渐渐打起精神来。 才能恭恭敬敬地又对娜仁施了一礼:“是,妾多谢皇后娘娘教诲。到底妾虽痴长几岁,却一直是个不成器的。一应事务上,若有甚逾越不妥之处,还请皇后娘娘教导斧正。” 娜仁微微侧身,只受了她半礼。 而后又赏了不好补身子的好药材,嘱她好生养好了身子。 宁悫妃千恩万谢而出,那谦卑恭谨的小模样…… 看得淑惠妃双眼简直要脱了窗:“长生天啊,我还以为丫养病养了这么久,是在憋甚大招儿呢!刚刚把我紧张的,眼睛都不敢错一错。就怕她突然冲出来,做点甚伤害阿姐的事情来。结果……” “那恨不得跪下来给阿姐□□丫子的奴才相,真真瞎了我一双眼!” 娜仁:…… 差点儿被她这奇葩比喻给恶心吐。 当即一个白眼翻过去:“你呀,就口无遮掩吧!瞧这一天天的,越发率性随意了。说好的看书识字,做个温婉贤淑的闺秀呢?” -- 第215页 淑惠妃:??? “皇上姐夫都被阿姐你绑得死死的,妹子再如何国色天香,也照样被他当成小姨子看。恪守规矩着!便某一日,阿姐这独宠神话被打破,也绝对绝对不会是妹子我。” “那我还温婉贤淑个鬼?风风火火地做我自己不好么!” 娜仁默了默,到底没问出那句若有机会,你愿意出宫嫁人么的话来。只微微点头:“这……也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喜欢也适合的活法儿。” 嗯嗯嗯! 淑惠妃点头,一脸阿姐你可真是我知音的欢喜。我现在就想跟着阿姐,护着阿姐。在阿姐的庇护下,在后宫中尽情撒欢。用保护阿姐的方式,从皇帝姐夫那里赢得巨额奖励。 等阿姐子孙满堂后,我这也攒了许许多多的金银珠宝。 到时有位份,有阿姐跟皇帝外甥罩着,还有花不完的金银,想想就很美滋滋…… 这话说的,娜仁竟无法反驳。 只能随着她去。 虽然她整日里抱着辣椒不撒手,吃到脸上冒痘、嗯嗯困难也依然热爱。按着老辈子酸儿辣女的说法,肚子里这个八成是个小公主。但…… 她待机时间长,玄烨至孝啊! 护着淑惠妃这个便宜妹子,还是不在话下的。前提是她一直这么乖,别再起甚幺蛾子。 娜仁自现代而来,打小受男女平等教育。自然不会干那等身为女性,却瞧不上女性的蠢事。再加上有历史上千古一帝,眼下也聪慧无比的玄烨在。对于皇位继承人这事儿,她与顺治心中早就有了默契。 便顺治千万遍地跟她保证,生男生女都无妨。只要他不如历史上一样,崩在明年,扔下她们孤儿寡母。他就有一万种法子,护住他们的每一个子女周全! ‘若他真有能力,就顺理成章继位。若没有,也没有此志向的话。就做好一应安排,确保便玄烨继位后,也不敢错待嫡弟分毫。’的车轱辘话说了成百上千遍,娜仁也无法真个放心。 就,希望腹中这个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公主。 倒是太后嘴上说着男女都一样,都是她的好乖孙。实则因顺治子嗣实在不丰,也因满蒙联姻故。做梦都盼着有个科尔沁蒙古血脉的皇子降生,成为下一任的皇。 只唯恐给皇后压力故,一直未曾诉诸于口。 实则亲手给小家伙预备的衣衫、小被子等,悉数都是男娃儿的花色款式。 看得娜仁暗暗心忧。 连梦里都说自己即将分娩,太后与皇上双双守在产房前。整整徘徊了一夜,终于产房传来婴啼。听说是个公主后,太后硬是连孩子都没看一眼,扭身就回了慈宁宫。 张口闭口小公主的顺治更皱眉,道了句千盼万盼结果盼来个丫头片子。 也紧随太后身后,回乾清宫日理万机去了。都没等她出月子,就一纸诏书将她们娘俩撵出了昭仁殿…… 半夜就被踹醒,惨遭控诉的顺治懵:这就是人在被窝躺,锅从天上来? 可向来坚强的小皇后都哭出了鼻涕泡,他还能怎么着呢! 果断在十月的萧瑟秋风中,穿着薄薄的寝衣。紧紧搂着他的小皇后,各种安抚劝说。小情话跟不要钱似的,怎么能让她心情愉悦怎么来。硬是把自己都撩拨得…… 还得看着皇后那已经近七个月,小山般高耸的肚子默默隐忍。 在心里的小账本上记了一笔又一笔。 天冷路滑,娜仁的身子也越发沉了。太后便坚决拒绝她与顺治再往慈宁宫请安,而是换成她三不五时地往昭仁殿来,探望他们。 因此上曾被御史给参了一本,说是颠倒尊卑,有违孝道。 结果惨遭太后亲自攻击。 自打儿子二度封后,彻底掌握朝纲,越来越有明君风范后。太后便再不操心政务,每日里赏鱼、观花。与儿子儿媳共叙天伦,时不时被儿媳的高超厨艺投喂。 从顺治十一年到如今的十七年十月,太后第一次出现在朝堂。 将那上折子的御史骂了个狗血淋头,问他可有老母、可有妻子、可有女儿与儿媳?可曾体谅过她们十月怀胎,万千辛苦,生产更如鬼门关前转一圈的艰难。因而在规矩上有所放松,给予更多的关心体贴? 若有,何以宽于律己,严于律人? 若无…… 太后眯眼:“这等为子不孝,为夫、为兄不仁,为父、为家翁不慈之辈,又哪来的脸面忝居朝堂?又有甚资格,对哀家与皇后的相处方式指手画脚?莫非你自己不仁不慈,也不许别人有丝毫慈心?” “若如此,你们家的男丁婚事还能顺利?还有人愿意与你这样的做亲家?” 没有了,绝对没有了! 满朝文武都在心中抢答:能被太后娘娘您嫌弃至斯的家伙,哪个还敢沾染?不知道万岁爷除了挚爱皇后娘娘,数年如一日地与娘娘伉俪情深外,也还事母至孝么! 被骂的那位显然也是知道的,并因此被吓得脸色煞白,汗出如浆。 几下就把脑门磕出了血。 可怜巴巴地看着太后,求她老人家千万网开一面。再追究下去,他这乌纱帽丢了事小,回去若被族亲们堵了门…… 那就是彻底活不出来的节奏啊! 太后旨在杀鸡儆猴,止住那些个不知所谓的流言。是以特特绷着脸,等那迂腐货又狠狠磕了数下。她才转动腕子上的佛珠,念了声佛号。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且皇后孕中也不宜见血。 -- 第216页 此番便饶你一回,下回…… 没有下回了! 再让哀家知道你拿着朝廷俸禄,却丁点实事不干,只着眼在这些个鸡毛蒜皮上。便直接建议皇上,让你去当个里长,保证整日里管不完的琐事…… 说着,她还目光环视一周,很显然有把全体大臣都算上的意思。 吓得满朝文武瑟瑟,齐齐绷紧了弦儿。就怕千难万险地考出来、拼出来,结果仕途没终究在花甲,倒因多嘴多舌故被撵去当里长了! 打这以后,顺治惊喜地发现:不但朝堂上,便连奏折上些个狗屁倒灶的事儿都少了许多? 又双叒叕能早早结束,赶回去陪好皇后与小公主的顺治大乐:“早知道这样,朕就该早早请皇额娘莅临朝堂一次。” 太后狠狠一个眼刀子甩过去,顺治果断打住,笑嘻嘻提起前头娜仁那个梦境。 甚都没做,就被狠心、被重男轻女的太后愣住,继而屈指指着娜仁:“你这坏丫头,平日私下里就这么编排咱们娘俩的吧?这才梦中都不带放过咱们母子的,一个个都给想的可坏!” “是!”太后坦率点头:“福临至今膝下也只福全、玄烨两根苗。” “便在普通人家,也谈不上子嗣众多。更何况咱们这真有皇位要继承的呢?当然多多益善,哀家也属实盼着皇后能一举得男。但子女缘分事,都是天注定好的,又岂是人力可干预?” “只放开了心态便是!” “横竖不是生男便是生女,也能生女便能生男,无需焦虑。先开花后结果也甚不好,哀家不也连生三女才终于有了福临这个小混账?” 娜仁:…… 就没被劝到,还很有了点要一直生、不停生的恐慌。送走太后便严正跟顺治申明,自己最多最多也就生两个。才不会让自己变成生育机器,每年不是在怀孩子,就在怀孩子的路上! 顺治轻轻地给她揉捏着已经渐渐水肿的脚,眼里一派醉人的温柔:“皇后放心,朕知频繁生产对女子的害处。绝不会让你冒那等风险的,生完这个至少等三五年后,再考虑要不要再生一个。” 娜仁歪头,伸出自己怀孕发福的小胖手:“君子一言?” 顺治笑着往她那小胖手上轻拍了下:“驷马难追!” 娜仁得意而笑,继而便有点尿意袭来,赶紧指了指净房的方向:“快快快!” 顺治打横抱起她,一路把她抱到目的地。 又伺候着换了衣裳,洗了手脸。 好一番折腾后,还没休息多一会,便又循环往复。他倒是没有任何不耐烦,娜仁便遭不住了:“要,要不往后皇上便歇到前头?免得这一天天的来回折腾,连个消停觉都捞不着也太辛苦了些。” 顺治轻笑摇头:“不及皇后万一!” 娜仁心里一甜,到底还是摇头:“那不一样嘛,我整日里无事。倦极了,白日也可随意小憩。你却早早地就要上朝,还有见不完的大臣、批不完的折子。夜里再休息不好,可怎生熬得住?” “无妨,朕年轻着,精神好,体力也好,能更好的地照顾皇后。” “嘘!”顺治笑,伸手轻抵在娜仁唇上:“朕知皇后心疼朕,可朕又何尝不心疼皇后?没有亲自经历、陪伴过,竟不知道孕育孩子还有这诸般艰辛。皇后种种不适让朕心疼,恨不得以身相替,只苦无法子。” “唯一能聊以慰藉的,便是这般守着你,护着你,照顾你了。皇后可行行好,莫连这点快乐都给朕剥夺了去!否则朕便住进了别处,也照样不得安枕,时时惦记皇后……” 掏心窝子的话说了几箩筐,娜仁才终于露出拿你没法子的表情来。 于是,很意料以外又情理之中的。 随着娜仁进入到孕晚期,身材走样,气色欠佳,连脾气也渐渐暴躁起来。顺治却没有许多人想象中的腻味、嫌弃。或者守将不住,心驰旁骛。帝后感情倒越发深厚了些,每日里数着日子盼着小家伙到来。 结果…… 两个急性子还偏就造就了个不慌不忙的,明明腊月初就足月,随时能生产。偏小家伙稳得很,硬是熬过了腊八粥、小年夜的灶糖、三十儿的团圆饭。直到子正娜仁才觉得腰腹处一阵阵地发酸,肚皮发紧。 一种类似于阵痛的感觉渐渐袭来,难受得她狠狠抓了身边的顺治一把。进了腊月里,便一直处于战备状态的顺治猛然惊醒:“怎么了,怎么了?皇后可是又抽筋了?” “那倒没有。”娜仁嘶了一声:“只这小冤家忙不迭要跟阿玛拜年,跟皇上讨新年红包呢!” 第66章 见面, 讨新年红包??? 顺治愣,继而狂喜, 终于反应过来:“咱, 咱们的小公主终于要来了!!!皇后等着,朕,朕马上去喊人!” 说完, 丫连鞋子都没穿, 就这么赤着脚、散着发。着一身中衣地跑到了殿门口,冲着夜风中昏昏欲睡的守门太监吼:“快, 快快快!赶紧传接生嬷嬷、太医、医女等, 皇后娘娘发动了!” 急慌慌地吼完这嗓子, 又急急慌慌地奔回了内室。来去如风的, 让守门的太监差点以为自己困极而眠做的梦。直看着身边一同当差的已经跑去喊接生嬷嬷, 他这才激灵灵地彻底醒来。 连滚带爬地跑去喊御医、医女等。 生怕慢了一丝半点, 耽误了皇后娘娘的大事!回头娘娘仁慈,等闲不会过于追究。万岁爷却不是个好说话的,说不得便要了他这大好头颅去。 -- 第217页 自打腊月以来, 昭仁殿乃至整个乾清宫上下就进入到了紧急待命的状态。 所有人等就歇在左近, 小厨房开水日夜不停。 防备的就是娘娘如现在这般, 突然发动, 以至于速度极快。等八名经验老道接生嬷嬷、两位妇科圣手的太医与一位经验丰富医女来到时。顺治才强撑着担忧惶急, 把娜仁抱到一旁早就准备好的产房中。 还是那么乱着发、赤着足, 只着了一身雪白中衣。他的心腹大太监林有为捧着衣服跪在当地, 求他再如何担忧,也好歹把衣裳穿好。否则万一病倒了,岂不是要把病气过给娘娘? 他这才缓和了脸色, 任由林有为单膝跪地, 给他至少先把靴子穿上。 便知道万岁爷重视皇后娘娘,但也没想到能有这么重视的众人:…… 实名震惊。 被帝王不悦地瞪了一眼,才齐齐敛起满心惊诧,规规矩矩跪下请安。 结果帝王皱眉:“起起起,赶紧起!都甚时候了,还讲究这些个没用的虚礼作甚?快近前来瞧瞧皇后,她很疼!” 脸色都发白,冷汗把头发都打湿了。 偏皇后坚强,不但不说一个疼字,还反过来安慰于他。 岂不知越如此,他便越是心疼。 娜仁:…… 倒也想狠狠一脚踹过去,让丫安静点,少制造些个紧张空气呢! 可身边仆婢环绕的,她也不好太过放肆。以免月子还没开始坐,日子就彻底到了头。无奈何间,只得抱住贤惠温良的表面人设,忍着疼对罪魁祸首百般安慰。 把顺治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连太医把过脉,稳婆转入屏风后细细查过。说皇后脉搏有力,胎位也正,定能平安顺产,他还尤自不放心。 非要在产房里陪产,免得众人不肯尽心尽力,误了他的皇后。 也免得有人内里藏奸,让他妻女被人所趁! 吓得室内呼啦啦跪了一地,各种赌咒发誓,求万岁爷千万明鉴。奴才等世代忠良,绝不敢有丝毫怠慢。更没长了很多脑袋,敢把黑手伸到当朝皇后身上…… 您可千万外头候着。 毕竟妇人生产最是污秽,颇有血煞之气。万一冲撞到了,咱们这些人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顺治上来了牛脾气,怎么劝也非是不听。 场面混乱的哟! 生生让娜仁连阵痛都给忽略了。只拽着顺治衣袖:“皇上别闹!妾知你担心妾与妾腹中皇嗣,遂口不择言。事实上,在场诸位,哪个不是您反复斟酌,千挑万选的呢?” 丁点存疑都近不得她身边半步好么! 嗯嗯嗯,就是这样。 所有人等跪地磕头,力证自己的清白与忠心。 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顺治讪讪:“这,朕,朕倒也不是怀疑,只……不亲眼瞧着皇后安泰,心里总悬着!都说天子有龙气庇佑,百邪不侵。不如朕留下来,给皇后撑腰壮胆?” 他当然是好意,唯恐爱妻有甚差池。 可…… 现代还有很多丈夫为表对妻子爱护、对孩子期待故,进产房陪产。结果亲眼见着妻子产程中的痛苦狼狈后,非但没有想象中的更疼、更爱、更情比金坚。还因此留下心理阴影,日后的夫妻生活都受到影响。 原本恩爱无比的小夫妻生生渐行渐远,或者经历许多才能重新亲密,或者就此相敬如冰。 更有一部分道扬镳,夫妻变陌路。好好的温馨家庭,到最后支离破碎,只留下那个当初被誉为爱情结晶的孩子被踢皮球或者抢篮球搬,推来抢去。小小年纪,便看尽了世态炎凉。 她现在人在大清,另一半当朝皇帝。全民都觉得产房污秽,会妨碍到夫主运道,不利于夫主运道的大前提下。娜仁是疯了,才会冒着被御史弹劾、太后婆婆介意、自己夫妻失和等等因素点头同意! 心思电转间,娜仁在众人再度跪求前,先摇头拒绝:“不,不可,万万不可!” “万岁爷惦着妾母女,妾感激涕零。但正如您惦着妾一样,妾也同样惦着您。迷信也好,蒙昧也罢。总之妾请万岁爷赶紧出去,在妾顺利生产前绝不可以进产房半步。” “可……” “没甚可不可,万岁爷若不听。妾出了月子第一件事,便是搬出昭仁殿,随便往六宫哪里都好。只绝不再与你同住一个宫殿,从此规行矩步,再不越雷池半步!” 娜仁咬牙,颇有些斩钉截铁地道。 见顺治怔愣,她还飞快给林有为是使了个颜色:“赶紧将万岁爷架出去,否则……事后便万岁爷饶你,太后饶你,本宫都绝饶不了你去!” 就等着她这一句的林有为笑:“嗻,奴才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说完,都没给顺治丁点反应时间,径直抱着腰把人硬拽了出去。气得顺治咆哮:“狗奴才尔敢!” 林有为眼瞅着厚重宫门在眼前阖上,这祖宗再如何也不至于闯进去后。才乖乖松手,任打任骂。 等他怒气散了七七八八才道:“皇上明鉴,奴才也是奉了皇后娘娘懿旨。虽然却有僭越,却也真真是无奈之举。毕竟打从去年腊月,你就反复吩咐过,除万一保大保小绝对保大外,一切都听皇后娘娘的。” “以她的喜乐与福祉为第一追求,便皇后娘娘的懿旨与您的圣旨发生冲突时也如此……” -- 第218页 “奴才,奴才也是奉旨办事啊,万岁爷!” 顺治:…… 就差点一脚踹死这不晓事儿的狗奴才,向日里哄皇后开心的话跟正经时候能一样么? 现在,现在皇后肯定特别怕,特别需要他! 一心向着爱妻的顺治叫门,以帝王之尊命令里头的人开门放自己进去。而门内的皇后娘娘则以凤命坚持,任何人等不许开门将他放进来。 等太后听着消息匆匆赶来时,就听蠢儿子隔着产房门软言软语地商量着皇后。哪怕让他进去瞧一眼呢,一眼也好。不看到皇后母女平安,他这心总也无法落底…… 商量不成,还威胁室内伺候皇后生产的李佳氏,让她想清楚自己主子氏哪个。 可把太后气得哟! 一把将他拽到边上:“瞧你这德行,堂堂君王呢?真该让对你顶礼膜拜,恨不得将你奉若神明的朝臣与百姓们瞧瞧。看看他们的皇上啊,到底有多混不吝。” “皇额娘,儿子……” “知道知道!”太后点头:“皇后初出生产,你这心里惦记着嘛。人之常情,但不顾规矩与皇后反对直接去就胡搅蛮缠了。这样,你在外面等着,给哀家的好乖孙取取名字,准备准备小弓箭等!” “皇额娘进去替你守着媳妇,保证她顺顺利利生产……” 说完,她就示意苏麻喇姑上前叫门。 俄顷房门打开,太后与苏麻喇姑先后进了去。反应过来的顺治还待跟上,却险些被门板砸到了鼻子。 产房内,正忍着越发汹涌密集阵痛被李佳氏扶着活动的娜仁:…… 委屈的眼泪倏尔滑落眼角:“皇额娘!” “哎!”太后快步上前,接替了另一位嬷嬷的位置,亲手扶着娜仁:“好儿媳妇别怕,皇额娘来了!皇额娘陪着你,咱们肯定能稳稳当当、平平顺顺地把孩子生下来。” “嗯!”娜仁哭着点头,继而慌乱摇头:“别别别,皇额娘勿忧。儿媳这边准备充足着,各位嬷嬷都是行家里手。皇上还特特给配了名医女,另外两位精通妇科的太医还在门外候着。” “再加上儿媳素来身体康健,绝对万无一失。” “产房污秽,皇额娘还是……” 太后笑,一脸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皇额娘知你孝心。但哀家历经三朝,甚阵仗没见过?早已经无惧这些,倒是你。年轻轻地头一遭生产,心中再如何也难免忐忑。” “不如哀家在这儿陪着,给你撑腰壮胆,也好让外面那个上蹿下跳的安心啊!” 又一阵阵痛袭来,疼得娜仁煞白了脸,腰弓得跟个虾子也似。心里却暖融融的,带着股子淡淡的甜:“如,如此,儿媳便谢过皇额娘了。” 太后笑:“这又有甚谢的?” “你这孩子素日里孝顺哀家如亲额娘,便连你三个皇姐都自愧不如。如今你有所需,还不该着哀家也慈爱一回?” “话是这么说,可……” 娜仁腼腆笑:“自古以来媳妇孝顺婆婆都是天经地义,又有几个婆婆能对媳妇视若己出呢?也就皇额娘您!打从儿媳进宫的第一天起,便疼爱有加,甚至胜过亲女。” “便儿媳这不成器的,大婚到如今整整七年才首度开怀。也从未被您埋怨挑剔,反而颇多劝慰。只这一点,儿媳这婆婆缘便胜过了世间所有儿媳……” 虽然娜仁跟顺治在一处至今也只一年有余。 但在世人眼中,她还就是个进门七年才艰难成孕。结果却十月怀胎,生了个丫头片子的倒霉蛋本蛋。一辈子的运道,都点亮在嫁人上了。不但独宠后宫,还有太后这般举世罕有的好婆婆。 是以她这话一出,在场左右人等纷纷赞同点头。 各种猛拍太后慈爱。 太后虽真心疼爱娜仁,并不如何重视这些个虚名。可举凡正常人,谁又不自己在他人眼中是个积极充满正能量的形象呢? 心情欢喜间,眉眼自然也就越发平和。 处处注意着娜仁的诉求,还真把她照顾得妥妥当当。 直到她产道开了数指,终于要被扶上产床前,都还镇定自然着,没有丝毫恐惧。咳咳,当然她个人更觉得是阵痛的痛苦远远大于了生孩子的恐惧。以至于她根本空不出心思来想别的,只琢磨着快点生,快点从这痛苦中解脱出来。 产房内安安静静,有条不紊。 门口处,顺治却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时而深恨自己怎就把宫中都换上了玻璃门窗?以至于想要伸手捅开个洞,往里面瞧瞧究竟都不成。时而喊话,问娜仁到底如何,或者给她加油打气。 当然更多的,是把耳朵靠在窗户或门口细听。 发现甚声音都听不到后,这心里焦虑的呀!就怕娜仁是累脱力了,才连哼都哼不出来。 毕竟他虽然这辈子不骚不浪,只安安静静地守着皇后。上辈子却也有些个妃嫔,皇子公主生了整整十四个的存在。那……那等在妃子宫门外,迎接新生命到来的事儿也做了些个。 只听着产房内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凄厉,一个比一个惨! 唯恐他不知道,她们付出良多般。 最厉害的,还能连呼带喊,声声带出来她的不屈不悔来。连产后第一次见面,都还不忘言说:虽则生产之苦千难万难,妾甚至觉得两脚都站在了鬼门关里。全靠着对皇上跟皇儿的不舍眷恋,才生生挺过来…… -- 第219页 总之不管是学富五车的,还是大字都不认识一箩筐的。 个顶个对他情根深种,愿意为他绵延子嗣,一度甚至数度踩在鬼门关上…… 就因为听多了,看多了。 顺治才以为那才是正常展开,更担心起不哭不闹的娜仁来! 生怕她不是不想哭闹,而是条件不允许。 尤其后头产房门终于打开,一盆盆通红的血水才里面端出来。可把顺治给吓得哟,一颗心都快到了嗓子眼儿! 一遍遍问皇后如何?一切可顺利么?并严正申明:若事有不谐,非得在皇后与皇嗣之间选一个,朕选皇后!选皇后你知道么?就是说,不惜一切代价,保皇后安康。 被逮着命令的宫女简直要吓尿,哭唧唧点头。进得产房后片刻都不敢耽搁,便如实禀告给太后与皇后。 太后咬牙:“这不着四六的混账东西!哀家出去后,必撕了他那张胡吣的破嘴。不过……” 再如何也是亲儿砸! 太后再气,也得好生劝慰儿媳妇。免得正紧要关头的时候出了甚岔子:“不过臭小子虽然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却也能看出他对儿媳妇你的用心。自玄烨之后,至今整整七年,宫中再未闻婴啼。” “你肚子里这个,可是阖宫期盼多年的宝贝疙瘩。他身为阿玛,只会更加重视……” 娜仁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只她历经千辛万苦地十月怀胎,熬呀熬的,总算是熬到了一朝分娩。五脏移位,整个人都被破坏重组般的痛。她生生挺着,把口中预防她情急咬到舌头的软木塞都咬断了俩。 也还坚持着,就为了顺利跟宝贝见面。结果你丫一句话就要…… 皇后娘娘震怒,满心都是赶紧把孩子生下来,好尽快找某个混账王八羔子算账的想法! 心里狠狠憋着一口气。 默默配合着接着嬷嬷们的指挥,呼气,吸气,用力! 循环往复。 粘腻的汗水湿透了她的中衣、身下的褥子。让她整个人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就这娜仁也还坚持着,按着嬷嬷们的口号走,绝不多浪费一丝丝的力气进行无谓的哭喊。 直到嬷嬷惊喜道:“产道开全,已经看到小阿哥的头了,皇后娘娘用力,用力,哎对!” 娜仁才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 极致的痛苦后,似有甚慢慢滑出来。娜仁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声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同听到了这声音的顺治跺了跺已经蹲麻的腿,习惯性转身。正好看到层层云霞的包裹下,旭日东升,光芒盛放的瑰丽景色。 正月,大年初一,旭日刚刚露出第一抹光的时候,他与皇后的宝贝疙瘩顺利来到了这个世上。 顺治觉得,无论男女,这孩子的名字里都得有个元字。 产房内,稍稍缓过来点神的娜仁虚弱笑。趁着所有人等不注意的空档,悄悄用手心捂住了嘴。三两滴灵泉水入喉,她才算回复了点精神。 颇有几分忐忑地,对抱着小襁褓笑得正欢的太后问:“皇额娘,这,这孩子是男是女?长得是黑是白?像儿媳一些还是像皇上一些?” 太后笑:“是个标志的小公主呢!” “刚生下来,还很有些红、有些肿。但等塌了水膘儿后,一定是个白白净净、俊俏无比的小公主。长相么?不像你,也不像福临。倒颇有几分她小姑爸爸,阿图幼时模样……” ??? 娜仁结结实实愣,她还当太后那般兴奋,小家伙必然是个皇阿哥无疑。 她还心下一凛,默默做好了打持久攻坚战的准备。想着无论如何,也让儿子成为福全第二。让康熙兄友弟恭的传说中,也加他一笔! 结果…… 答案竟然出乎她预料! 果真生下女儿后,婆婆不但没转身拂袖,还笑得一脸满足? 从侧福晋倒西次宫永福宫庄妃,差点被逼殉葬到圣母皇太后。皇太后这辉煌至极也跌宕起伏的一生中,处处无悔无愧,唯独午夜梦回时,常想起小小年纪被远嫁、改嫁甚至芳魂渺渺。同样天家公主,尊贵无比,却又各有各悲惨的女儿们。 以至于打从看到小孙女面貌的瞬间,她心里那点遗憾、失落就成了阳光下的瑞雪。 分分钟融化殆尽。 忙不迭亲手包起,抱住她的小襁褓。一脸慈爱,半点不假手于人。以至于娜仁直接误会,以为她终于抱上了心心念念的嫡孙。 偏生娜仁不知道这一节,太后也不清楚她心中的诸多思量。 只当她是对孩子性别不满。 登时冷了脸:“阿哥公主都是你自己十月怀胎生的,都是宝。皇后可不许重男轻女,因哀家的宝贝乖孙女不是个带把的,便不乐呵了。否则……” “哀家倒也舍不得罚你,只把孩子抱走养在慈宁宫。给你跟福临时间跟空间,让你们自己努力,生自己稀罕的皇阿哥去!” 抢,抢孩子? 娜仁震惊:“皇,皇额娘咱不带这样的!儿媳就刚生产完,太过脱力,一时精神不济而已。哪就嫌弃咱们乖女来着?当着孩子的面儿呢,您可万万不能挑拨离间!” 当儿媳妇的还敢跟婆婆这般说话? 尤其这婆婆还是当朝太后,能让皇上跪地叫声额娘的主儿! 产房中的各位震惊,就…… -- 第220页 不得不对皇后娘娘送上一个大大的服字儿! 大婚整整七年才开怀,还只生了个丫头片子而已。结果人家硬是能让婆婆欣喜若狂,如获至宝。不但没有丝毫嫌弃,还生怕孙女被亲额娘亏待般…… 当儿媳当成这样,真真是绝了! 更绝的是,皇上左等右等,千盼万盼地终于进了产房。却连瞅都没瞅小公主一眼,更没给太后见礼。 只眼泪汪汪地看着皇后:“辛苦皇后,让皇后受累了!” 如此隆恩,皇后娘娘不但没有丝毫惶恐。更没有丝毫起身打算,自自然然地点了点头:“可不?就好比整个人被拆开了重组般,又好像百十辆马车从身上碾压而过。” “不过一番辛苦换来咱们这宝贝蛋,也算值了!” 娜仁捂嘴,又悄悄给自己补充了点灵泉水:“呐,先说好了啊!小家伙虽然是个姑娘家,却长得好,会疼人。长大必然是个孝顺的,连皇额娘都稀罕得紧。” “皇上可不许因为她的性别而失望,更不许嫌弃她!” 顺治:…… 顷刻六月飞霜,让他很想把巨冤两字打在脑门上。 可惜皇后只要保证不要解释,有了儿媳都不要儿子,有了孙女儿后儿子更靠边站的皇额娘更点头:“对,这话说得对!不管公主还是阿哥,都是皇后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福临你可万万别不识好歹。” 在顺治忙不迭的保证中,在场众人:…… 就觉得一辈子的惊,都在今儿这一日里吃完了。 只林有为与紫衫四个面上微微笑,心中无限冷哼:尔等还是年轻,见识过于少啊!这才哪儿到哪儿呢?皇上为照顾孕中的皇后娘娘,可是打破了所有常规。做尽了很多人眼里,帝王不能做也不适合做的事儿。 体统什么的,早就被万岁爷当成擦脚步,给皇后娘娘擦脚用了!万岁爷对皇后娘娘的宠爱、热爱、深爱,远远比民间传说多得多。 以至于紫衫几个,常有被万岁爷抢了活的苦恼。唯恐哪天皇上觉得自己学有所成,可以一手包办皇后所有事,不需要她们这些个碍眼的了。直接一道口谕撵出宫去,能离娘娘多远就多远。 好在小公主降生,以后磨人淘气的地方多着。 万岁爷大概,可能,八成会需要些个能看住小公主,让她别老霸着娘娘的超级帮手? 顺治正对娜仁心疼中,哪会注意其余人等是个甚状况呢! 只又是擦汗,又是盖被子的。 肉麻到太后都看不下去:“得了,得了。有甚话福临留着改天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让皇后好生休息。刚刚生了孩子,便瞧着气色再好、再精神,也必然是疲累的……” “啊?哦哦哦!!!”顺治点头,依依不舍地拉着娜仁的手:“那,皇后先歇歇,朕等会再过来看你!” 还来甚来呢? 娜仁摆手:“妾这边人手充足,处处有人照应,皇上诚不必担忧。倒是您,大年初一的,事情多着。快去好生处理了,然后好好睡一觉。大半夜折腾到现在,想来也困乏极了。” “尤其皇额娘,竟还不避血污,亲自进了产房。不断给娜仁加油鼓劲儿,此番娜仁能顺利生产,都多亏了皇额娘。长生天保佑,竟让娜仁遇到了您这样的好婆婆……” “你呀!”太后虚点了点她:“处处都好,只过于见外。” “哀家是你婆婆,你是哀家儿媳。平日里相处融洽,感情胜过许多普通母女。陪着你,照顾你岂不是应该应分的?总不好只见儿媳孝顺,不见婆婆慈爱吧!” 娜仁笑:“见见见,好婆婆天天见。” 太后摇头,亲手给她掖了掖被角。刚刚还侃侃而谈的娜仁还真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睡熟。 一行人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只留下稳重可靠的紫衫、绿腰,随时听候娜仁召唤,小家伙则交给了李佳氏并四个优中选优的奶娘。悉数安排好后,顺治才亲送太后回了慈宁宫。 随即便又折返回乾清宫,亲自拟旨,将中宫于十八年元月元日清晨产女的好消息昭告天下。 阖宫上下,所有人等都按例大赏。最次的,也能多得三月月例。皇上还要为此祭天坛、祭地坛、祭社稷、敬告列祖列宗。使海内寰宇,无人不知他心想事成,真个多了件贴心小棉袄。 也就是今年本就是大比之年,否则的话,他都得加一场恩科以示喜悦。 现在恩科加不成,大赦天下又被皇后否定。 可不就只有让吉祥云钱再度上场么? 自行车相关产业相继崛起后,越发有钱的顺治爷大手一挥,数十万两银子就洒了出去,气得娜仁直戳着他脑门骂败家子! 顺治瞪眼:“为咱们元霞庆祝的事儿,怎么能说浪费呢?” 哈??? 娜仁愣,目光炯炯地瞧着顺治,等他解答。 顺治乐:“元,始也,大也。吉也,善也。咱们小公主生在元月元日,又正赶着朝霞万丈,旭日初升的好时候。朕当时便想着孩子不管男女,名字上都顶好加个元字。” “阿哥便唤元辰或者宸、晨,昊等。公主则取个霞字……” 生怕娜仁不喜欢,直接剥夺了他的命名权。顺治还各种引经据典,详说他这个名字的妙处。 可,元霞。 爱新觉罗·元霞。 -- 第221页 就让娜仁莫名想起皇甫翠花、司马狗蛋、轩辕铁柱的梗。吓得她一激灵,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妥不妥不妥,寓意再如何美好也挡不住这俩字加起来无比普通的效果,就……” “不够配本宫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宝贝公主!而且这个元月元日,名字里带元,莫名让我想起《红楼梦》里面的元春。” 仆婢都退尽,只剩下帝后两个。 娜仁分分钟恢复了以往的自在随意,直接我来我去。 顺治不但不介意,还笑言:“到底这样的皇后舒服,白日里妾来妾去,听着好生难受。不过《红楼梦》?听着好生熟悉,是甚话本子么?” “那可不是个简单的话本子,人家以半部残篇称霸小说界,被列为四大名著之一呢!” 娜仁仰头,如是道。 没等着顺治问,就把其中背景、基本脉络尤其是贤德妃贾元春的命运大致说了说后。顺治不但厌了那一家子,也彻底不说元字多好,多妙,多配得上他娇娇爱女了。 而是小学鸡一般,兴致勃勃各种提议。 每每把气氛渲染到极致,让娜仁以为他真想到了甚炸裂的好名。结果…… 甚焦灼的灼字,期盼的盼字,代表他这个皇阿玛对爱女的殷殷盼望之心。 凤仪,丹华,明月甚至可心、宝儿。 实力让娜仁对他的取名能力绝望,却又不好太过打击人家积极性。只好琢磨着等回头太后再来看她跟孩子时,悄悄问计。偶像智计卓绝,取名能力也一定不弱。 这么想的时候,娜仁完全忘了遗传二字的威力。 就好像从后半夜接到消息后,就一直等啊等,盼啊盼。终于如愿等到皇后产女的消息传来,宁悫妃当场大笑。以为皇后的专宠时代会就此成为过去,也许用不了旬日就会被可怜巴巴撵出昭仁殿。 而后一茬茬的大挑、小选,一众环肥燕瘦各具风情的美人儿进宫。 春兰秋菊,各占胜场的。 很快把那无子无宠的皇后比下去,让她渐渐地,只剩下个中宫的名号。不像她,再如何,也还有二字傍身。公主…… 不分嫡庶,不都是抚蒙的货?前头孝端文皇后、如今的昭圣太后,每人为先皇生了三个公主,哪个又逃了被指婚蒙古或笼络功臣的命?泰半嫁了一次还不够,还要改嫁呢! 先皇的嫡女都不例外,昭仁殿那个不知道能不能长大的…… 定然也不例外吧? 宁悫妃勾唇,不无恶意地想着。结果就听着皇上祭天地社稷宗庙等等的行为,不但让她的笑容僵在了唇角。还差点儿气炸了她的肝,险些一番猛砸下去,再度破口大骂。 可想到前头顺治的那番威胁…… 到底还是没敢。 只在夜里咬被角,暗恨苍天不公。她的福全行二,如今大阿哥早早没了,他就是事实上的皇长子。便在今上仅有两名皇子的前提下,也未曾有如此殊荣。凭什么…… 凭什么那刚出蛋壳的小丫头片子竟被偏心至此? 太后最重规矩,竟都不阻止的?那些个闻风奏事的御史呢?就由着皇上这般胡闹??? 事实上,太后非但不反对。 还很乐见其成。 谁让小丫头长得巧呢?竟然跟玛嬷最为钟爱的小女儿如出一辙,特别轻易地勾起了太后的满腔慈爱。万般疼惜尤不足,都有心提议直接将小丫头封为固伦公主。 只恐压了孩子福气,才遗憾作罢。 文武大臣…… 文武大臣们倒是觉着一个公主而已,皇上也未免太过了些。可谁让他是皇帝,谁让他高兴呢?人家私库有的是银子,财大气粗着。漫天赏赐的背后,并没有动用国库一分一厘。 真真是…… 不但不给他们留直言劝谏的胆子,更不给机会啊! 想想前头被太后娘娘亲自出面,喷到无颜苟在京城。巴巴求了万岁爷外放,如今已经在前往关外路上的憨憨同僚…… 众人意见特别统一,绝不说彩虹屁之外的任何话! 不给皇上借题发挥,说他们思想僵化。六十岁退休还是太晚了,不如改回到五十的机会。 太后赞成,群臣缄默。 唯一能劝得住顺治的娜仁还在月子中,余下的,就是新晋女儿控顺治的专场。天地宗庙统统祭完,云纹吉祥钱发放完毕,接着便是小公主的洗三礼。 素来节俭的顺治为爱女席开数百桌,把在京所有四品以上官员、宗亲以及家眷等悉数请进宫来。 一起分享他终得爱女的喜悦。 原本淑慧妃还想再抽宁悫妃那乌鸦嘴两耳刮子,并深深为靠山亲姐捏了把冷汗。到底宠爱什么的,都是镜花水月,只有子嗣才是重点中的重点,依靠中的依靠。 哪想到太后与今上会是这般反应呢? 真是…… 让淑慧妃不得不为亲姐高高竖起大拇指! 第67章 “厉害, 亲姐您实在是厉害!满蒙汉三族都挑不出一个,全天下一等一的厉害!”同在顺治十一年四月入的宫, 她就安安稳稳地坐了七年, 到今儿位置第八年头的冷板凳。 全凭实力护姐才能得到点鸡零狗碎的赏赐,哪像她亲姐? 好家伙! 独宠六七年才终于有孕,被太后宠着、皇上惯着, 阖宫上下祖宗般伺候着。结果一朝分娩, 生了个小丫头。淑慧妃还当自己这大腿盛宠时间到此结束了呢,结果…… -- 第222页 事实证明, 姐姐就是姐姐啊! 便生个丫头片子, 也是个尊贵无比的丫头片子。才刚出蛋壳儿, 也比某人苦吹了多少年的皇长子强出百倍去…… “啧啧!”淑慧妃惊叹:“瞧皇上这又是祭拜宗庙社稷, 又是昭告天下与民同乐的。得个公主比得个皇子的喜悦还多, 还能不是爱屋及乌?有万岁爷态度在, 阿姐再盛宠至少十年没问题。” “这期间您就好生调养身子,准备下一胎,千万莫着急上火!能生公主就能生阿哥, 好公主这朵娇花都来了, 小阿哥还会远么?” 自打淑慧妃死了争宠之心, 又被亲额吉点醒后, 就彻底扭转了想法。 只一心一意地, 抱着亲姐的粗大腿。每日里求神拜佛地保佑亲姐荣宠不衰, 至少再庇佑她数十上百年。虽则生长环境不同, 想法与追求等也都大相径庭。她这番安慰,非但不能让娜仁心情舒畅,豁然开朗。 但她也知道便宜妹子没有恶意, 只…… 特别单纯的理念不同而已。 是以娜仁只笑, 绝口不提自己至少三五年内都不会考虑再生,更不会有那种不见儿子不罢休的疯狂。正招呼淑慧妃喝茶呢,就听着皇上驾到。刚刚还大咧咧坐在她床边,跟她滔滔不绝的便宜妹子蹭地起身。 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见娘娘一切安好,妾便放心了。娘娘还在月中,最该好生休息,妾便不多打扰。这便告退,改日再来拜见娘娘。” 说完,她这就万分优雅却又快速地退下。 只留给顺治个优雅的背影。 娜仁:??? 就很好奇地看着顺治:“皇上私下里吓唬过她?怎么每次见你都这么……二话不说,拔足狂奔,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顺治冷哼:“皇后多虑了,朕才没那么闲!” “淑慧妃这……” “大抵是小人之心吧!”顺治挑眉:“你也知道,自打她彻底看开。知道朕有珠玉在侧,绝瞧不上她那等庸脂俗粉后。就特果断转型,当了你的狗腿。仗着你这个皇后姐姐,她在宫中便不说作威作福吧,也绝不受委屈的。” 娜仁点头,这倒是。 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不看僧面看佛面。淑慧妃出身科尔沁,与她跟太后同一脉,骨肉至亲。莫说如今后宫不存在甚宫斗,便有,也没哪个活拧歪了的非要跟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所以咯!”顺治摊手:“就是享受了太多有人撑腰的好处,才更怕靠山轰然倒塌。” “虽则朕与太后都万分稀罕咱们小公主,不觉得她比臭小子差。可在世人眼中,只有生了儿子才算后继有人。尤其咱们家大业大,家产分割关系到江山传承。” “便朕表现的再怎生疼爱小公主,在很多人眼里,也都还是作秀、是假象吧?尤其皇后,趁着现在隆恩还在。赶紧使尽浑身解数,再生个小阿哥来才保险!” 说着,这混账还直直往娜仁身边一躺。 轻扯了下衣襟,一脸朕特别好撩,皇后可努力的德行。 差点辣瞎了娜仁一双眼! 这,这哪儿还是个人间帝王?活脱脱一荤素不忌的痞子。 皇后娘娘嫌弃皱眉:“快快快,快起开!便皇上不封建、不迷信,只对我万千心疼,半点不觉污秽不吉,但也好歹在意些。新年伊始的,我可不希望收到如雪片般的弹劾。” “更不希望因为你的赖皮,生生从好端端的贤后,就沦落成了妖妃!” 顺治皱眉,原地表演了个男版西子捧心:“从昨儿皇后发动开始,就忙不迭各种把朕往出推。生产不让陪,产房不让进。便连夜里都以自己在月中,唯恐血腥晦气重装了圣驾为由,说甚也不肯与朕同寝。只一心一意地照应小不点,忒地见异思迁!” 娜仁嘴角微抽,终于清晰地认识到:论无耻,她是拍马也及不上这位的。 索性,也就不再用自己的短板去挑战人家的长处。 特别果断地就转移了话题:“咳咳,前头我这心里就犯嘀咕,却一直没等到合适的机会与皇上说。” “个豆丁大的小人儿而已,发云纹吉祥钱与百姓同乐就已经……再昭告天下,祭拜宗庙社稷,还席开数百桌的,会不会太过了点?前头的阿哥、公主们也都没有这个待遇!”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娜仁再有万千喜悦,以为自己得了稀世珍宝。但也还没有欢喜到昏了头,大肆显摆,让宝贝爱女成为众矢之的。 可很显然,孩子阿妈不是这么想:“皇后也知道是前头的阿哥、公主咯!” “那时候朕才刚刚亲政,战火连绵,满目疮痍,国库里甚至能用上入不敷出四个字儿。朕左支右绌,战战兢兢的,生怕哪日就被撵下龙椅,撵回关外放羊。自己都快朝不保夕了,哪儿还有那心思给皇子公主庆祝?” “便有,他们的身份也不合适啊!” 都是庶妃、贵人,最多也就是妃位所出的庶子女而已,哪儿配得上这么大阵仗? 提起这个,娜仁就不免呵呵。 超想让狗男人好生回忆下,他上辈子是怎么把董鄂氏所出的四阿哥宠上天的?祭天地宗庙,大赦天下。还举办隆重庆典,同贺第一子出生…… 虽然当时董鄂妃已经被丫用堪比坐火箭的速度,拱上了皇贵妃之位。 但细究起来,那也不还是个庶子? -- 第223页 只是夫妻相处,切忌翻旧账。娜仁就是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也绝不因那些隔了一辈子的破事儿来毁掉现在的好心情,甚至是好日子。 可顺治多敏锐? 被她那似笑非笑的小眼神一看,心里就暗暗叫了声糟好么! 有黑历史的男人伤不起。 黑历史被福晋掌握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顺治更是…… 想也不想地,就放弃了自己早就丢得七七八八的尊严。急慌慌上前抱住娜仁:“过,过去的事情,朕洗不白,也不洗。做过就是做过,错过就是错过。朕……” “朕只能保证认识皇后,确定自己心意后。一直洁身自好,再没做过任何一点点逾越之事。皇后别因小失大。为了上辈子的陈年老醋,生生冤枉了如今一心一意就只恋着你,只想与你相守的好夫婿!” 娜仁一手捂在他的大脸上:“还好夫婿呢,你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真好,真体贴的话。就现在起身,向后转,齐步走!直到出了我这产房,在我月子没满前。咱们就只隔着窗户、屏风之类的交流……” 顺治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皇后若真生气,就打朕两下吧!莫这般钝刀子割肉,一个月不见你跟咱们小公主,还不把朕憋疯了去?” 娜仁:…… 整天顶着混合奶腥味、汗臭味还有股子怎么都去不掉的血腥味。再被魔法封印般的整整一个月不洗头、不洗澡…… 娜仁觉得这杀伤力,总有一天都能比得核/武器! 暂时小别一段不见面,真就对谁都好。 除非…… 娜仁勾唇,笑得别提多狡黠:“除非皇上能下令,让李佳夫人她们同意我洗头洗澡,否则免谈。过完小公主洗三,我就着人闭门谢客。便连皇上也在被拒绝的名单内,还是前排!” “哈???”顺治震惊:这个过于残忍。 娜仁只摊手:“那没办法。再怎么老夫老妻,我也只能接受素面朝天见君王,而达不到蓬头垢面的程度!皇上能够理解的,对吧?” 顺治理解不了,但却知道妇人坐月子最是需要小心谨慎。 一个不好,是要留下一辈子病根的。 是以便他身为天子,这会也不敢跟她强梁。只打算着回头就去为难太医院,务必让整个太医院都动起来。集思广益,赶紧找个能让皇后无月子病风险,又能痛痛快快洁身的良方! 娜仁:“这,这多不好呢!不过皇上既然下定决心了,就索性快点。早一天研究出来这方子,咱们一家三口才好早日团聚啊。” 为保证效果故,皇后娘娘还抛开矜持,主动给万岁爷送了秋波! 喜得他连原本要商量的正事都忘了,转身风风火火地就杀向了太医院。那急不可待的样儿,差点把太医院院首吓懵。 还以为发生了甚了不得的大事儿,结果就被皇上又双叒叕地强塞了把狗粮。 肚子里很有点撑的同时,也很是头疼。但这是皇上亲自来下的口谕,再不靠谱圣命来着。 当臣子的还能怎么办? 欣然领命,并拼出这条老命的琢磨呗! 得到了太医院院首保证,道旬日内必定有可行办法后,顺治便忙不迭往娜仁处去献宝。结果就听着太后刚来看望小公主,正与皇后娘娘一起讨论小公主的名字呢。 顺治心里就叫了声糟,急慌慌往室内奔。 就,希望自己还来得及。 结果…… 娜仁也是在太后提议的一系列犹如莫雅里、萨尔喀布、若迪的名字中,知悉她与顺治不相上下的取名能力。 得说当玛嬷的确实一片好心,可…… 咱们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叫些个汉意为龙目、天缘、神通之类之类的名字真的好??? 就,就算咱是满族要取个满语的名字,也不至于这么的…… 偏偏太后振振有词,说小家伙生在元月元日,第一缕阳光照向大地的时候。必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合该取个大气的名字才相配。 娜仁嘴角微僵,赶紧打起了马虎眼:“皇额娘如此珍视,绝对是咱们小公主之福。可……” “儿媳恍惚听哪个说过,孩子的名字不宜取得太大,会压了福气。以至于好些人家,还会给孩子取个普通甚至微贱些的名字。” 太后点头:“你这顾虑倒也不是没有道理,那叫扎哈里?” “汉译是小石头,最最普通又坚硬了!” 娜仁:…… 正茫茫然不知道这局该怎么解呢,顺治就来了。 简直送上门来的挡箭牌有没有? 娜仁丁点都没犹豫地,就跟太后告起了小刁状:“皇额娘啊,您快说说皇上!儿媳都直接婉转,反复来回地劝慰了好多次。言说女子产房污秽,颇有血煞之气,不吉利呢。” “让他千万千万的,别老往这边折腾。” “偏他嘴上答应得可好,实际上却依然故我,从未把儿媳劝诫放在心里。如今皇额娘您来了,快好生说说他!” 这若换做旁事,太后也就一笑置之了。 儿子儿媳感情好着,她半点也不想横叉一缸子,成了那棒打鸳鸯的棒。可…… 她素来迷信,对鬼神佛道等都有那么些敬畏之心。 当下便拧了眉:“皇后莫怕,有哀家呢!再不带让他这么乱来,丁点忌讳都没有……” -- 第224页 娜仁微笑,故作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儿媳就是再信不过谁,也肯定信得过皇额娘。那,这事儿便交给您了。恕儿媳无礼,实在困得慌,先稍稍小憩一会子。” “等精神精神,再跟皇额娘讨论小公主的名字,听您大功告成的喜讯啊!” 太后最喜欢娜仁坦率,从不跟她见外。 听到这话当然也不会挑理,还无限温柔地给她掖了掖被角。 看她双眸微微阖上,还真一会子就睡到了黑甜乡。这才对惨遭甩锅,还傻愣愣站在那里的顺治轻轻摆了摆手。 示意他外间说话。 顺治:…… 就生生吓得一个激灵。 毕竟每次皇额娘但凡露出这样严肃而又无奈的神情时,就预示着一段滔滔不绝的训斥或者规劝即将展开。 最怕她进入到这种苦口婆心模式的顺治:…… 忍不住以心为纸,狠狠给小皇后记了一笔。等她出了月子的,必然让她百倍千倍地还回来。让她哭着说皇上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还不知道自己招惹了怎么个小心眼的娜仁原还装睡,结果不消片刻却睡到鼾声四起。 待悠悠醒转时,房内竟已经掌了灯。 被她告了一状,合该被耳提面命至少十余日不能明目张胆过来的顺治却丝毫忌讳都没有,正眉眼含笑地坐在女儿的小床边看着她。 眉眼间温情满满。 娜仁皱眉,实打实诧异:“皇上您……” “朕怎么还在?没被皇额娘狠训,没被耳提面命,勒令皇后满月前绝不允许朕踏进产房半步?”顺治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此时此刻,皇后心中可都充斥了这类问题?” 娜仁勇敢点头,无限期待地看着他。 讲道理,太后是古人。 封建迷信才是常规操作,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眼前这个还是她唯一的儿砸,更再如何小心谨慎都不为过。不应该…… 如此听之任之,任由这货胡来啊! 已经从小皇后眉眼间看出她所有疑惑的顺治乐:“皇额娘苦口婆心,万般告诫。说是产房之地如何如何,告诫朕一定慎之再慎,不可莽撞。可朕一琢磨,产房那般凶险,朕不沾边也不能让皇后继续住不是?” “虽然皇后好梦正酣,但朕实在等不及,又不忍心唤醒你。遂在你梦中,便被朕抱着完成了从产房回到咱们寝殿的过程。” 娜仁嘴角微抽,环顾了下四周。好嘛!她就说刚刚醒来觉得哪里不对,却原来是被这混账从产房又抱回了寝殿:“可,这,这……” “这不妥当吧?” 虽然她连自己穿越货,嫁了个重生货这等稀奇古怪事都碰上。但娜仁骨子里,还是很有点唯物主义女青年的坚持。 不怕甚煞气、晦气的,就怕被群臣联名参上一本。没干甚魅惑君王的事儿,却盖上了妖后的戳儿! 顺治摆手,说了好大一堆夫妻一体。 再没有他躲得远远的,倒让皇后受生产之苦、坐月之苦还得面对煞气侵袭的道理!两夫妻共进退,要么朕随皇后一起住产房,要么咱就在寝殿安置…… 二选一? 呵呵,皇后娘娘不选的。横竖她人还在梦中,就被迫完成了乾坤大挪移。也根本就没有过选择的权利不是么? 明天的洗三礼上,太后若不来便罢了。来了,来了就再告顺治那丫的一状!!! 娜仁心里飞快地拨着小算盘,特无奈地摆了摆手:“皇上为皇,我为后。当皇后的,哪能做得了皇上的主呢?妾身只敢柔声劝谏,望皇上体贴,主动睡到浅前头乾清宫去。” “好生日理万机去,莫自己任性还拖累了妾白璧无瑕的贤良名声……” 顺治嘴角微僵,千万遍告诉自己挺住。皇后今时不同往日,才千辛万苦生下小公主,还在月中呢! 皇额娘都千叮万嘱,太医甚至开出了数页后的月中注意事项。 他就更得小心在意,让皇后过个安泰顺心的月子。让她吃得香、睡得好。舒舒服服不操一点心,还能如愿洗上澡。 为了这最后一条,顺治才从昭仁殿出来,又去了太医院。 真亲自督促系列。 为了能尽快搬回昭仁殿,与皇后一起,顺治也是万分努力。毕竟夜晚寒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躺在那偌大的床上,总是容易孤寂加倍。翻来覆去,像是烙饼一样,怎都睡不着。 默默猜测着,皇后是否也像他一般满心思念。 昭仁殿中,疲倦已极的娜仁呼呼呼,睡得叫个香甜。直到几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将她唤醒,新手妈妈迷茫睁眼。真真一千一万个没想到,她这睡着了被抱走都不知道,雷劈都劈不醒的奇人。还能隔着重重宫墙,听到小女儿的哭声。 娜仁摇头失笑,抬手拉响了床边的铃铛。 须臾,红裳便推门进来:“奴婢叩见娘娘,娘娘可有甚吩咐?” “无!”娜仁摆手:“只隐约听着小公主在哭,问问看到底是怎了。你去看看,是何状况。” 阿这…… 万岁爷为免小公主夜里哭闹惊着您,特命李佳夫人与几位乳母住进了偏院。 这数九寒冬,门窗紧闭,又隔着数道宫墙的。 您若还能听到哭声,可真真是神了! 红裳心中如是道,面上却分外谦卑恭敬:“嗻,娘娘稍等,奴婢这便过去瞧瞧。” -- 第225页 娜仁点头,翘首等待。 片刻后,红裳再回转,看着娜仁的目光中便俱是满满崇拜了:“怪道人说母子连心,奴婢今日才知道此言非夸大其词。确是小公主睡醒哭闹,不肯吃乳母的奶呢!那几个乳母悉数都换过,小公主却只是哭……” 是离开妈妈身边,感受不到妈妈熟悉的气息了吧? 娜仁有些不确定地想着:“这么一小点点的,总哭可不是法子。红裳你去,着李佳氏把小公主给本宫抱过来。” 红裳习惯性屈膝,继而又迟疑:“可,万岁爷那边……” “万岁爷那边若怪罪下来,自有本宫替你们说项。可小公主若哭坏了……”娜仁冷脸,给了红裳个‘本宫不说,你想必也懂’的眼神。 吓得红裳忙屈膝:“是是是,娘娘说得是,奴婢这便去!” 也不知她如何与李佳氏言说的,以至于李佳氏抱着小公主来的时候,脸上还满满忐忑。进殿便抱着哭闹不止的小家伙直直跪下:“老奴无能,辜负了万岁爷与娘娘的重托。” 宝贝女儿都哭得小脸发红,娜仁还哪儿有功夫与她磨叽呢?直接手一挥,做了个起的手势:“快,快把公主抱来给本宫看看!” “嗻!”李佳氏起身,抱着小家伙凑到了娜仁跟前。 纵然私下里练习了千百次,娜仁也还是新手,第一次抱到柔软到仿佛没有骨头的新生儿。 便勉强成功了,姿势上也肯定不如李佳氏等些个行家娴熟。 孩子体感肯定也不怎么好。 可恨神奇的,刚刚还哭闹不休的小家伙一到她怀里就马上止住了哭声。小嘴来回地拱呀拱,明显求投喂的小样儿。 看得李佳氏大喜:“到底是母女亲缘,公主虽小却非同一般的伶俐。到了额娘怀里就乖乖巧巧,不哭不闹了。” 娜仁骄傲昂头,心说本宫十月怀胎亲生的呢! 当然跟本宫最最亲。 若不是宫中那个宫妃不能亲自喂养孩子的破规矩,她都要撩起衣襟亲自投喂了,哪儿舍得宝贝疙瘩多忍片刻饥饿? 娜仁叹气,传那几位乳母赶紧进来,好生喂喂她的小公主。 结果…… 便她就在身边,也改不了小家伙坚决不肯再开金口的事实。 昨夜已经成功喂奶,以为嫡公主乳母预定的梁氏大急。趁着侧身的空档,使了些个惯用的小手段。结果非但没成事,还气得小家伙哇哇大哭。 那小声音凄厉的哟! 心疼的娜仁都不顾身体不适,径直下了地。双手从梁氏手中将人接过来,无限心疼地轻哄着:“乖啊,额娘的小公主乖。额娘在呢,不哭不哭哦。不喜欢乳母,咱们不用便是,额娘亲自喂你。” 李佳氏大惊,急急劝阻:“皇后娘娘这,这不合规矩!” 娜仁咬牙:“规矩规矩,甚规矩能有公主的身体重要?本宫知李佳夫人好意,但本宫心意已决,尔等不必再劝且都退下吧!哦对了,烦李佳夫人查查那个梁氏,怎公主到了她手上就大哭不止?注意点别冤枉了好人,也别让公主白白受了委屈。” 本就惊弓之鸟般,正处于无限惶恐中的梁氏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下来。 得,也不用查了,这就是个内里藏奸的。 在她的凄厉哭声中,娜仁只轻轻捂住了女儿的小耳朵。任由那梁氏在她面前把头都磕破,她这个向来仁慈的皇后娘娘也始终未有半分动容。 只轻轻一句按规矩办,就必然让梁氏不死也扒一层皮。 待众人都散尽后,娜仁才抱着小襁褓呢喃了句:“果然女子虽弱,为母则强。额娘为了杀鸡儆猴,让所有人等都不敢轻慢你这个小乖乖,都咬牙处置了人呢!” “进宫以来头一遭,都是为了你这个小坏蛋。你可乖乖的,不许给额娘使坏哟。” 就那么恰恰好的,小家伙小嘴一张。露出了粉嫩嫩的小牙床,神似微笑。 喜得娜仁在她小脑门儿上轻轻亲了一下:“那,咱们可说定咯!” 做好了单方面的约定后,新手妈妈便一步一步地抱着小家伙踱回了床上。先将她放在床上,又取水略擦拭了下…… 才撩起衣襟,开始了新奇而又艰辛的喂奶。 也许是母女天性,也许是娜仁常年服用灵泉水,奶水的味道也特别的清甜。总之傲娇到不行,两天没到就淘汰了二三十乳母的小家伙到了她手里,意外的乖巧软萌。 只吃饱喝足,也解决排泄问题后。 小家伙她不肯走了! 圆溜溜,黑黝黝的大眼睛圆睁着。不管看不看得到,只轻易不肯闭眼睡觉。 千难万难睡着了,也是极度浅眠。但凡有稍稍把她抱离额娘的意图,就能及时惊醒,并对对方展开爆哭攻击。 循环往复了两次,娜仁就宣告扛不住:“算了算了,就让她在这儿吧!大半夜的,何苦让她哭呢?” 李佳氏等还待劝说,娜仁却已经不给她们机会了。 每人一碗闭门羹,回见了您! 虽然万岁爷有交代,但更交代过一切以皇后心意为准啊。现在小公主哭闹不止,皇后娘娘执意。她们当奴才的,也只好谨遵娘娘之命了呗。 于是,翌日清早,顺治巴巴去看女儿去扑了一个空。 并被告知昨儿夜里小公主哭闹不休,竟惊扰到了皇后娘娘。而后不肯吃任何乳母奶的小公主,唯独对皇后娘娘张了金口。 -- 第226页 娘娘不忍爱女挨饿,遂亲自喂养。 却不了小公主聪慧至极,竟认准了皇额娘。只要离开娘娘左近便哭闹不休,无奈何间,皇后便把人留在了寝殿。 顺治:??? 严重怀疑自己被驴了,小公主再好也只是个今儿才第三天的孩子,她不是三岁! 等到了寝殿,眼见着小公主除了皇额娘外,也还跟他这个皇阿玛近后又不由大乐:“不愧是朕的种,生来便这般聪慧灵巧,与众不同……” 彩虹屁连拍,溢美之词无穷。 浮夸到也已经晋级到女儿吹的娜仁都有些遭不住:“丁点大的孩子,哪有那许多好处?不过是打从娘胎里,就一直跟我与皇上最亲近,生下来也对我们最熟悉罢了……” 顺治点头,平日里就皇后说什么都对,月子里就更得是。 虽然他坚定认为,自家结合了穿二代、重二代、皇二代为一身的小公主绝对是世上最最聪明乖巧又可爱的娃儿,没有之一。 有了顺治帮忙,娜仁便能从哄娃大业中稍稍离开片刻。 梳洗,哦不应该说是擦洗。 用热水把帕子投得热热的,擦擦手脸。就,聊胜于无的感觉。让娜仁千万次感慨,还好这孩子体贴,生在冬季里。若赶到烈日炎炎的夏季…… 莫说不让用冰鉴、摇扇,也不许开窗的日子要怎么过。 只想想那一月不沐浴洗头的感觉…… 就足够让娜仁一激灵,继而浓浓庆幸了。 擦洗完毕后,换了衣裳、用了膳。再把小公主那满满垂涎的阿玛撵出去,将小家伙喂饱。 洗三的吉时也就快到了。 一年也就这么寥寥几日休假,哪家不倍加珍惜呢? 听说皇后大初一半夜发动,折腾到日头钻咀时才生下了个公主。众人摇头遗憾,替皇上可惜了一把后,还当这假期保住了。 毕竟从皇后足月未生,拖来拖去拖了足足盈月。 有那善于逢迎的就开始狂吹,历数史上十数月方出生的圣人先贤。言说皇上自从亲政以来,种种文治武功,简直旷古烁今。因而得上苍垂爱,降大贤于中宫腹中云云。 传言甚嚣尘上,让皇后本就备受瞩目的这胎变得更加被万众期待起来。结果…… 皇后娘娘只生了个公主,简直浪费了元月元日第一抹阳光的好兆头有没有?换位思考下,皇上都不知道偷偷摔了多少杯盏,哪儿还笑得出来,贺得出来! 却不想皇上亲自提笔写了诏书,发了大笔的云纹吉祥钱。 还大张旗鼓地祭了宗庙社稷等,更席开数百桌遍请百官贺小公主洗三之喜。 男人们感叹:万岁爷就是万岁爷,忍常人所不能忍。 也走常人所想不到,走不了之路! 这般重视嫡脉,重视规矩,还愁那些个汉人们的认同度不咻咻咻地往上涨?念旧情如斯,害怕他们这些个老臣不肝脑涂地,以报圣明天子? 女子们则都眼红,各种羡慕嫉妒恨。 未婚的想找个皇上那样的夫婿,已婚的想多那般的女婿、孙女婿。 少年英武,有才有德。潇洒俊朗,情深义重。能以堂堂天子之尊,视六宫为无物。只一心专宠嫡妻,便她经年不孕。苦盼六载,好容易喜讯传来,却只得了个女儿。 皇上依然初心不改,将皇后与小公主宠上了天…… 皇后她,她到底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才能遇到这么好的皇上啊??? 被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娜仁:…… 就一脸不放心地看着顺治,交代不休。让他时时小心,处处在意。千万千万把孩子好生生抱出去,再好生生抱回来。 不管她多哭闹,你也始终记得这是亲闺女,是皇后千辛万苦、九死一生给你生的宝贝。 娇贵着呢,千万不能扔!!! 听得顺治嘴角微抽:“皇后放心,这也是朕的心肝宝呢。” 娜仁:…… 实在无法放心。 可无奈小家伙点亮了拒绝皇阿玛皇额娘之外第三个人抱技能,她这身体状况也出现不了在洗三宴上。无可奈何之下,可不就只能全权交付给顺治这个孩儿她爹了? 满人历来有抱孙不抱子的传统,可想而知。当顺治亲手抱着小襁褓,出现在乾清宫时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更别提顺治唯恐小家伙哭闹不休伤了嗓子,便接受百官跪拜的时候襁褓也未离手了。 因这个小小的举动,洗三宴还没开始,小公主的热度就碾压了前头两位姐姐并二阿哥、三阿哥了。诚然她只是个公主,再如何也当不了这万里江山的主人。可…… 这般隆宠,落到哪家不是条青云路、不是未来数代的富贵保证呢?依着万岁爷这般宠爱,将来必定是舍不得她远嫁蒙古的吧!所以…… 好好栽培一二,自家的臭小子们未必没有机会啊! 众人纷杂的心思中,洗三宴正式开始。 在小公主嘹亮的哭声中,船舶营造司那边特别及时地传来了喜讯。顺治属意研究许久,砸了大批金银下去的——可以航行万里,进行远洋贸易的大船终于制造成功啦! 第68章 盼了经年, 终盼到好消息。 顺治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当即霍然起身:“此话当真?” 真肯定是真的。 但怎这就这般恰恰好, 便在巧字之外不免添了些个谄媚迎合了。 -- 第227页 望乡台上百年, 千百次看大清倒台,国祚丢失。顺治最最痛恨也最最防备的,绝对非那几国莫属。重生回来后, 最最心心念念的。也是早早摸索, 积极努力。争取赶在洋人前头,完成那个甚的工业革命。 届时便不以牙还牙, 派人挨着盘地抢掠一番。也得坐稳了数千年来头一把交椅的位置, 别再被几个宵小所趁了去! 是以, 这炼钢刚有所成, 他便忙不迭地扩大了规模。 先是在京畿左近的漳州开了铁矿, 就近冶炼。所获得的钢铁一部分供应越发红火的自行车及其相关产业, 一部分用以研究火炮、木仓等。还有相当一部分,用于制造能远洋航海的巨轮,为后续的远洋贸易打基础。 为了能尽快听到好消息, 那可真真是, 大笔的金银流水般地砸出去。 亏得顺治有那么一段神奇经历, 娜仁也是现代来的。熟知并确信远洋贸易一旦成功, 将会给大清带来多好、多巨大的改变。 不然换个主儿, 也扛不住这般挥金如土! 还一挥就是近四年, 整整一千多个日夜。好在皇天不负, 祖宗有灵,终于让他盼来了好消息! 顺治眼尾微红,声音哽咽。 心中感慨万端, 却说不出甚多余的话来。只从收生姥姥手中接过哭闹不止的爱女, 熟练抱住。三两下安抚好,看她咂着花瓣般的小嘴儿渐渐睡熟:“好,好啊!” 有了大船,就可以远洋各国,将皇后曾说起过的油棕、橡胶树、金鸡纳树等,统统引进大清。 赶在洋人还没发明创造前,把大清的镜子、香水、自行车等贩卖过去。 宣扬大清的国威,开拓大清臣民的视野,充实大清的国库!!! 底下跪着的臣僚们哪知道小公主这非皇额娘与皇阿玛哄不好的神奇呢?他们只看得到万岁爷的兴奋、激动,与对嫡女的万千宠爱。皇后娘娘现在固若金汤,将来大有可为。 毕竟现在虽已经顺治十八年,但架不住今上冲龄登基啊! 至今也不过二十四,还是虚岁,小他整整三年的皇后娘娘可不正在生育的巅峰时期? 好好养养身子骨,莫说一个嫡子…… 依着她这受宠程度,便一沓嫡子也不在话下啊!!! 爱新觉罗氏出情种,前有太/祖皇帝的大妃阿巴亥,后有先帝的宸妃海兰珠。万岁爷深肖其玛法、阿玛并青出于蓝…… 皇后股,稳稳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就有那脑子够快够谄媚的抢先跪下,侃侃而谈:“非是奴才迷信,实在服了公主这福运。正常怀胎十月,其实泰半到了九月多些便呱呱坠地。” “唯公主与众不同,生生在娘娘腹中待了十一个月上下。还给自己选了这么个元月,元日,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的好时候。洗三日便有这般惊天好消息……” “这,这不是福星本星还是甚?” “奴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天降福星入我大清,万岁爷与皇后娘娘必定福寿绵长。我大清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此等彩虹屁一出,群臣还能如何? 果断心里再如何:‘呸,净你令堂的瞎扯犊子,牛都被你吹没了。没了!你们家牛没了你知道么?’实际上也都得眉眼含笑,满满恭敬地跟着跪下,山呼万岁,外加几句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不然咧? 难道哪个还有那狗胆,敢在龙心正大悦的时候耿直下,说一半巧合一半人为? 诚然巍巍大清,黎民亿兆。 每日每时每刻都有无数孩童降生,公主这虽吉利些,但也扯不到福星上。洗三日恰逢好消息什么的,更是笑掉人的后槽牙。 当官三件宝,皮厚、心黑、时机掐算好! 谁知道这船是不是早些日子便造好了,偏等着大年初一地给皇上添喜。结果恰逢大年初一皇后发动,皇上喜得爱女。以至于报喜时间顺延,直接到了公主洗三这日呢? 为较真不顾自己与阖家阖族性命,那是憨憨才做的事情。 聪明人都讲究个看破不说破。 尤其在这等无伤大雅,只眼睛闭一闭,随着大流吹一吹便能让万岁展颜,君臣同乐的琐事上。 “所,所以……”娜仁愣,傻呆呆地看着顺治:“所以咱闺女就被群臣盖章,成了天降福星了?这……” 这就尼玛离谱啊! 万一…… 万一以后这样的恰恰好没了,倒是多了些许恰恰不好,宝贝女儿的名声会不会被诟病啊? 对此,顺治只冷笑:“皇后莫忧,咱们公主可是正室嫡出,妥妥的固伦公主!向来只有被恭维逢迎,哪有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编排她的?自己的脑袋不想要,阖家阖族的也不打算顾惜了?” 行吧,特权阶级惹不起! 只要她这个皇额娘还在,顺治屹立不倒,多得是没有巧合也要制造巧合的存在。 久而久之的,小家伙福星实锤。 便将来额驸有甚不妥当,也必然是命格微贱,承受不了尚主这般大福! 换个方向这么一想,娜仁瞬间开朗。连顺治提议将小家伙起名为佛尔果春,寓意灵瑞的时候,都不反对了:“行,回头跟皇额娘说说。她若不反对,咱们便叫佛尔果春!” 虽然重名率肯定不低,但…… 总比前头顺治想的元霞好,也胜过偶像那天缘、神通或者小石头寓意的。 -- 第228页 还在苦苦翻书,试图给宝贝孙女找个好名字的太后笑:“佛尔果春,灵瑞么?倒也堪堪配得上哀家的小福星了!成,咱们就叫佛尔果春了。” 于是,在顺治提议,娜仁附议,太后拍板的前提下,小家伙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名字。 而顺治也终于兴致勃勃地,投入到了远洋贸易的准备工作中。 想要能更多、更好、更大地占下这个超级市场。 第一木仓的效果至关重要! 按着最朴素的说法,也得让朝臣与百姓们见到这其中巨大的好处,才能更大程度上调动其积极性、提高其参与度啊。 不见兔子,谁又舍得撒鹰呢? 为打好这第一战,顺治恨不得把自己忙成个陀螺。 仗着被撵出了昭仁殿,住在乾清宫里。每日里早朝、见大臣、批折子。还得偷空往昭仁殿瞧皇后跟他的乖乖爱女,夜里又常忙到四更天。不出几日,就成功被风寒袭击。 起初他还仗着自己身强体壮,不以为意。 又嫌弃那苦药汤子实在难喝,耍小脾气任性。结果几天下去,非但没靠皇后所说的那自身免疫力战胜病魔。病情还越发沉重了,到了正月十五这天,莫说陪娇妻爱女皇额娘一起过节了。 就连下床都难! 至此,他才彻底慌了神。无他,顺治十八年正月……上辈子他就是这个年,这个月份没的,很难不有心理阴影! 就有一点点,好吧,是很多点,超级怕。 怕再如何努力,也挣不脱命运的枷锁。便平平顺顺地过了大年初七,也未见得能熬过十七、二十七…… 他若熬不过,真个撒手人寰了。 那这些个蒸蒸日上,如火如荼的改革会不会被直接叫停?如他上辈子般,短暂一生都被那十几条罪名概括。小小的,只有八岁的玄烨被皇额娘牵着,坐上龙椅。 皇后变成皇太后,被迫搬离昭仁殿。 没等出月子,就成了新寡…… 处处受母后皇太后佟氏掣肘,说不定还有小人谗言。拿佛尔果春的命格说事儿,让痛失爱子的皇额娘信以为真,真个迁怒到她们母子身上。 只想一想,顺治这心肝脾胃肾便无一处不疼。 绝难接受这等后果的他捶床,想唤林有为进来,赶紧给他张榜求医。结果…… 拼尽全力捶下去,也没有多大动静。 倒是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皇后穿着貂皮大氅走进来。她身后的紫衫红裳等,每个手里都端着托盘。其上放着洗漱用品,汤盅等。 顺治愣,傻乎乎地道了句:“朕,朕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二。皇后,皇后倒也不必这般急着来送朕最后一程!” 正被宫女伺候着,脱下大氅,露出自己跟怀中小不点的娜仁:??? 把小家伙往李佳氏手里一塞,就三步并做两步地到了顺治面前。抬手就要往他额上搭:“本宫倒瞧瞧,万岁爷到底烧成啥样,连胡话都出来了!” 这风风火火的,吓得顺治直往后躲。 一个动弹不对,立马就给娜仁表演了个咳到撕心裂肺。 就这,好容易喘匀了气儿。还一脸郑重的,对娜仁千叮万嘱呢! “皇后还在月子里,身体正是虚弱时候。公主也小,禁不住病气。快,快带着孩子离开,回昭仁殿好生养着。若……” “若朕还有痊愈之时,必定第一时间往昭仁殿,看你们母女。” 若真天不假年,夫妻父女今生缘断。朕也会打起精神来,尽量安排好你们母女。总归,不会让你比上辈子更难。 顺治说着,眼尾就不由赤红。一瞬不瞬地盯着娜仁,仿佛要把她的形貌深深镌刻进灵魂里,便上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也不敢或忘般。 看得娜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反身将帕子在热水里拧了拧。 一股脑拍在他脸上:“来,妾好生给万岁爷擦擦脸,咱清醒清醒。多大点事儿啊?至于你这堂堂帝王要死要活的!” “当初玄烨还是天花呢,都在妾的主持下好得彻底,连个痘印都没留。如今皇上这小小风寒而已,难道还能比天花更要命?” 顺治:…… 就想说皇后,你明白的,朕这情况跟玄烨不一样! 顺治十八年正月,也许…… 诚然朕前世今生,都逃不过去的坎! 只碍于这一屋子的丫鬟仆婢,他到底三缄其口,没有说出来。 但那一脸的伤心绝望,娜仁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虽然连穿越这么玄幻的事情都经历过了,但娜仁骨子里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比起虚无缥缈的命运,她更相信人定胜天。 毕竟从自己穿越,顺治重生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彻底改变了,不是吗? 早该没了的济尔哈朗还精神矍铄着,每日里往百官学堂跑的可勤。每每跟学生们讲起自己当年驰骋沙场屡立战功直到从龙入关的光辉岁月,激动得连胡子都翘起来。 历史上早早就没了,连个子嗣都没留下的襄亲王博果尔如今跟董鄂氏伉俪情深。膝下儿女双全,众人称羡。 该无子无宠的她,也生下了佛尔果春这个娇娃娃。 才二十就让自己升级当了妈…… 如是种种的变化,简直大到突破天际。没道理顺治还如历史上一样,早早驾崩在顺治十八年啊! -- 第229页 毕竟牛痘都普及了,他不但避过了天花这个坑,还让天花提前三百多年在大清实现基本灭绝。 真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没道理殒命在风寒这个小河沟里不是 娜仁心中如是想着,并默默数数。 看看整整十滴灵泉水下去,这胆小鬼倒是多久才能觉得神清气爽,连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就,也没用上几秒! 顺治就觉得头脑一片清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还待开口,让皇后赶紧走,以免过了病气。就被她一汤匙米油怼在嘴边:“虽妾拳拳一片真心,愿带着佛尔果春一起,助万岁爷对抗病魔。但……” “圣命难违,妾喂皇上喝完这碗米油便走,还望万岁爷多多保重。” 话都说到这儿,向来舍不得皇后失望的顺治又怎么会拒绝? 果断再怎么抗拒,也乖乖张嘴,不能让皇后失望啊!结果…… 就觉得一阵浓浓的米香味儿清晰传到鼻翼,瞬间唤醒他打从病来便彻底偃旗息鼓的食欲。让他肚子特别应景地咕噜了一声,接着就听到皇后噗嗤一乐。 有被取笑到的顺治脸上一烫:“这,这倒也不是朕不好生用膳。只……只近来头昏脑涨,咳嗽不止。实,实在是没有胃口。” 娜仁声都没出一声,只继续端着那汤匙。 卖乖失败的顺治讪讪,赶紧张口将那满满一匙米油喝了。原本就很养胃好消化的佳品,再加上娜仁悄悄放进去的许多灵泉水。立马就浓香四溢,惹人垂涎起来。 换做旁人根本就不会多想,只觉得自己这饿了几日,吃甚都香浓无比。 仿佛朱元璋念念不忘的珍珠翡翠白玉汤。 可…… 顺治是尝过灵泉水,已经暗暗猜到其中蹊跷的人啊! 米油一进嘴,他就敏锐地发觉了不同。 口中,喉头,胃里甚至整个人,都被一种浓浓的暖意包围。皇后她,虽然没少盼着他顺治十八年一到便驾崩,她好升级当太后。实际上…… 他真有了不适,小皇后却比谁都急。 瞧瞧,连点分寸都不顾了。她最最看重的小秘密啊,都丝毫不顾啦! 顺治大乐,笑得见牙不见眼。就着娜仁的手一口一口的,把一大碗米油给喝了个殆尽。等喝完,他整个人也就轻松了太多。就……喝米油前还担忧自己命不久矣,两辈子加起来也摸不到二十五的边儿。 而现在,却只觉得神清气爽,都能去校场跑个百八十圈,徒手打死一头牛。 前后反差如斯大,吓得顺治都不敢即刻唤太医了。 就怕太医院卧虎藏龙,真有那么三两个不世出的奇才,从脉象中发现点端倪,从而把他的好皇后给暴露了。虽然他身为帝皇,掌握着天下权。保守秘密,护住皇后该是不在话下。可……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万一呢? 娜仁才不管他怎么说怎么想,只偷眼看去确定他脸色好转、精神头也好了不少。小命算是无虞后,她就二话不说放下碗勺。仔细净手,喷了些许酒精后,才又把宝贝女儿抱在了怀中。 示意紫衫把大氅再给她披上,这才对顺治展颜一笑:“眼看着皇上能用得下,精神也好了不少,妾便放心了。这就带着佛尔果春回昭仁殿,继续坐月子。” “听说风寒也会传染,不如劳烦万岁爷便痊愈后,也多在乾清宫住个十天半月。或者妾在六宫中另择一处安置?虽说繁琐了些,但一切为了孩子嘛!” 就好像她此番一样,非要大冷天把个没满月的小娃娃抱过来,难道单单只为了那句见了鬼的父女情深? 呵呵! 恰恰相反。 若没有人私下里嚼舌头,说些个小公主才降生几日便连累皇上重病一场。想来是那逢迎拍马的官员说反了,这不是个福星反而是个灾星才对的屁话。娜仁才不会让宝贝女儿才半个月大小,就被这么折腾一波呢。 但现在有这话,有顺治这病,她出手之余便忍不住要为孩儿她爹立稳了小福星人设啦! 原本皇上连床都下不了,搞不好都容易驾鹤的档口。 小公主就露了一面儿,皇上便马上神清气爽。当时干了整整一海碗的米油,隔天便大安…… 还能不是公主福运无边,旺家旺亲? 一言不合又被小皇后单方面隔离了至少十天半月的顺治:…… 就悔不该嘴欠,说甚为皇后着想的话。 现在人家从善如流了,他要怎么办?已经数日未见了,他,他委实想得慌!做梦都是她们母女俩。 嗝! 虽然一肚子水饱,但…… 不得不说,皇后的小秘密实在逆天瑰宝。已经床上躺了几日,从脑瓜顶虚到脚跟底下的顺治彻底神采奕奕起来。可为了皇后安全,也为了让皇后觉得自己的小秘密依然完好,并没有被他发现。 顺治还是强忍着又躺了一个时辰上下,才拉响了床头的铃铛宣林有为进来:“咳咳,许是躺足了,也许是见了小公主心情欢悦。以至于症状甚的,都不由减轻了许多。” “总之朕觉得自己好多了,你唤太医来,给朕好生诊诊脉!” 每天都跪求上苍保佑皇上配合医嘱,早日好起来一百遍。如今美梦成真,怎不叫林有为欣喜若狂? 就听他带着哭音地嗻了一声,跌跌撞撞地往殿外跑。不出盏茶功夫,乾清宫顺治所在的房间里就站了齐齐整整十多个太医。 -- 第230页 顺治:…… 就希望自己等待的时间已经够久,这些个太医发现不了端倪。 结果当然是没有甚意外的。 除了顺治这个金舌头又喝过各种用量灵泉水,熟悉其中差别外。其余等处,就没有丝毫违和。几个太医除了惊诧,不解与发自内心的高兴外,再无其他。 还是顺治拧眉,状似困惑地提了句:“难道坊间传闻竟有事实根据,朕的佛尔果春还真是个小福星?” 见几位太医齐刷刷地看过来,戏精帝还恰到好处地红了耳垂:“说来也许悬乎,但句句不假。瞧着她那可可爱爱的小模样,朕便通体舒泰。喝过皇后亲手喂的米油后,就更如一股暖流通向四肢百骸,整个人像是泡在热水里似的舒坦。” 天地良心,除了皇后那绝对存在,却不知道以何种媒介触发或者表现的小秘密外。 顺治可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却只见众人齐齐摇头,小表情一个赛一个的一言难尽。 偏他们面前大吹特吹的,是个皇帝。但凡露出点鄙视嘲讽来,容易让他们阖家遭殃的那种。是以,他们私下里白眼就算翻上了天,面上也都齐齐跪下,高喊皇上英明。 想着福不福星的,万岁爷肯定爱极了皇后。以至于爱屋及乌的,对小公主都颇有几分真心疼爱。 否则哪至于连病情好转这样的事儿,都要分几分功劳给她?明明都是宫人们日夜照料,太医们反复斟酌方子。才终于力挽狂澜,将万岁爷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不过人么,最重要是难得糊涂。 尤其在皇宫这么风谲云诡的地方讨生活,就得学会适当装瞎。 就好像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过了年才二十四就已经建了许多盖世奇功。敢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比高下,还未必逊色没准儿犹有过之的今上怎么会郁结于心?甚至严重到让小小风寒转成大症候,恐有不治危险。 又是什么让他顷刻间心结尽解,不但心境变了,身体状况也迅猛好转。就…… 好像枯木逢春般。 难道…… 不敢再多做猜测的他们一个个的垂眸敛目,悄悄交换了下意见后。又开了两张调养身体的方子,说了些个让皇上万万注意劳逸结合,不可再熬夜的话。才复又行礼,鱼贯退出乾清宫。 庆幸自己又躲过了一灾,头上这颗大好头颅得以保全。 为免皇后担心,顺治又赶紧着林有为跑去昭仁殿,将太医的诊断结果悉数告知。并言风寒虽有传染风险,但彻底好了后却无碍,完全不用间隔许久。皇上稍稍好转,便回来看望娘娘与公主云云。 娜仁也不置可否,只着林有为捧了一大海碗的米油回来。 让皇上顶顶好都喝了,养人呢! 顺治一见便知这怕也是加了料的,遂怎么也不肯让试膳太监试毒。只说自己绝对信任皇后,无需扯这些个幺蛾子。实际上…… 他只怕这米油的味道过于迥异,被人发现了端倪。 果然,米油一入口,顺治便感受到了其中不同。那种四肢百骸都暖意融融,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让顺治通体舒畅之余,这满心的欢喜也浓得像要流淌出来般。 小皇后心里有他,怕他有甚不测呢! 白日里才刚刚出过手,晚间忙不迭又来。也不知道这等珍贵之物,她有多难得到,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越想越不安的顺治赶紧着林有为捧着他早早给皇后与爱女准备的元宵节礼,又亲自走了一趟昭仁殿。言说他虽感动也享受皇后的关爱,但毕竟她还在月中。不宜多劳多思。 亲自喂养小公主,照顾她,皇后已经万般辛苦。他是怎也舍不得再为贤妻添负担云云…… 两度出手,费了她泰半库存,狗皇帝还敢想再有? 呵呵! 娜仁勾唇,特别从善如流地福了福身:“如此,妾便谨遵万岁爷吩咐!” 还准备了一肚子话欲劝说于她的林有为:…… 默了一默,才重又堆起满脸笑容:“奴才多谢娘娘成全,您是不知万岁爷有多惦念您与小公主。便在病中也要一天问起数次的,唯恐贸然前来过了病气给您与小公主,这才咬牙强忍着相思。” “奴才敢打赌,一旦万岁爷彻底好转必然第一个来昭仁殿,好让您安心!” 娜仁闲闲地笑了声:“哟,若真如此,林总管你可千万拦着点。万岁爷不介意被议论几句娶了媳妇忘了娘,本宫却不愿意当那个惑主的妖后。” “本宫我啊,贤着呢!” 万千省略号都不足以表达此时此刻林有为万分凌乱的心情。就觉得不愧是博尔济吉特氏的格格,从前头的废后到眼前这位,都有六宫加起来都没有其十分之一的胆色。 真的就绝了! 更绝的是,早年便以倔强闻名,最是一条道跑到黑的万岁爷听了那番话非但不恼。 还笑呵呵点头,连在太后面前都直言不讳:“的确,是儿子的疏忽!” “病在儿身,痛在娘心。儿这一倒下,皇额娘都不知道有多伤心难过。偏又为着朝堂政局、稳定民心等等缘故,不能表露分毫。儿子有所好转,诚该第一个来给皇额娘请安,好让您放心。只……” “儿子初为人夫为人父,满心满眼想的都是那小人儿。一时间竟忽略了为人子的责任,实在太不该。皇额娘若生气,便打儿子两巴掌吧!” -- 第231页 太后咬牙,当真死死拧住了他的耳朵:“个不长进的混账东西,都当了阿玛的人了,怎还那般不知轻重?” “居然真废寝忘食,生生把自己给折腾病。你……” “就没想过,阎王面前无老少,更不分贵贱?万一你这混账一个遭不住,真个……扔下咱们孤儿寡母的守着这偌大江山要怎么办?” 顺治:…… 顺治能怎么办?总不能说自己经历奇诡,心头压力如海深、如山大。都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许久,要率先进入到高速发展阶段。走敌人的路,让敌人无路可走吧! 能不能保密还不好说,万一皇额娘不信…… 他可就要面对和尚、道士、神婆与萨满等的联合驱邪了!那画面想想就挺混乱,挺可怖。他还是不要轻易挑战,乖巧认错的好。 顺治连连点头,态度极为谦卑:“是是是,皇额娘说的是。” “儿子鲁莽,儿子逞强,忘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此番种种,儿子一定谨记于心。并以此为戒,再不让皇额娘有如斯担忧!” 素来坚强的太后捂脸,哇地一下哭出声:“你这不孝子,每次只是保证保证,从不往心里去,每每吓得哀家胆战心惊。一想想你或者……呜呜呜,哀家便感觉整个天都塌了,恨不得直接随你而去。” “可想想皇后年幼,从未经过如此风浪。两位皇子还都小着,最大的也就九岁。若哀家真个任性了,大清江山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额娘一妇道人家,倒也不在乎身后名如何。却不能因一己之私,害我儿变成亡国之君……” 所以,您上辈子苦苦支撑的原因竟在于此么? 顺治泪目,不由想起了当初望乡台前,见皇额娘人前一脸威严大气,似乎任何风雨都压不倒般。一步步,一点点的将玄烨教导成旷世明君。人后却常常流泪到天明,梦中都在唤他的名。 母子二人相拥而泣。 好半晌,顺治才着人送了温水巾帕等物来。亲自帮太后洗了手脸,重画了黛眉。 因技术娴熟故,还被她好一阵打趣。 然后才撩起衣袍,恭恭敬敬跪下。为自己过往的鲁莽冲动道歉,并保证从现在开始一定加倍保重自己。有生之年,绝不让皇额娘再有这般担忧! 太后笑着把人扶起:“只要你这混账小子真能言行如一,皇额娘就做梦都笑醒了。” “好端端的跪甚跪呢?你才将将大安。” “只记得自己还是个儿子、丈夫与阿玛,身上牵着太多人的喜乐甚至福祉,再不可莽撞。因你之故,皇后生生连月子都不坐了,冒着忒大寒风过去瞧你,给你打气。” “你呀,日后便如何色衰爱弛,也千万记得如今种种。好歹……” 全了人家正妻的体面与尊严,可别再胡来的话还没说完。 傻儿子就先不悦地皱了眉:“皇额娘这么说,可是要冤死儿子了!儿子本就不是那只重颜色的肤浅之辈,爱重皇后自然是爱重她的品格与才华。都……都愿意数年等她一个点头了,又怎会轻易改弦易张?” 太后笑:“哟哟哟,可惜了,可惜了。这般动人的情话,皇后竟然无缘亲耳听见。也不知道哀家转达会不会被当成托……” “总之好心却被撵后,哀家瞧着皇后可生气,也不知道怎才能哄好!” 把儿子调侃到脸红如滴血,马上处在暴走边缘后,太后又及时扔出重磅消息。 果然,蠢儿子甚都顾不上了。 只草草给她行了一礼,便如离弦之箭般地往昭仁殿蹿。 速度之快,果断又惹太后好一番嘲笑。 看得苏麻喇姑无奈摇头:“别人家的额娘都对爱子千般疼爱,万般关怀。唯恐爱子受了一丝半点的委屈,偏主子不同,专门爱看爱子出丑。有您这样的额娘,万岁爷着实辛苦。” 太后冷哼:“你这老货莫乱说,别人家的额娘还巴不得儿子是自己手中的小木偶呢!” “严防死守,各种送侧室、送格格、送妾室,唯恐儿子与儿媳感情忒好,娶了媳妇忘了娘。哪有哀家这般,从不置喙儿子房中事,由着他怎么作天作地的?” “莫说朝野之间如何议论,各命妇对皇后怎生羡慕嫉妒恨,恨不得以身相替。” “便皇后自己,不也把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碰着哀家挂在嘴边上?” 这一点,便是苏麻喇姑都不得不对主子叹服。 并忍不住好奇,大胆追问了句。 太后也高深莫测笑,才不说比起小孙女这个马屁拍起来的小福星,她更相信皇后才真有大福气!旺夫益子,连她这个当婆婆的都没少从中受益。福临自从与她大婚后,更变化大的,简直判若两人。 活生生一出变形记:熊孩子变旷世明君! 此间皇后的种种功劳不足为外人道,但她这个当额娘的可不敢或忘。不但对娜仁越来越好,还时不时找机会提点福临,免得他年轻慕美色,一时行差踏错。甚美妾庶子的,再如何成群又岂能比得上皇后与她未来的嫡子一根头发丝儿? 自家皇额娘的种种思量,顺治自然无从知晓。 他只知道,打从喝到那碗加了料的米油后。他原就满满登登都是皇后的心里,再也不可能给任何人留下丁点缝隙。 到底他就是帝王,深深了解帝王的多疑。 -- 第232页 易地而处,为保自己安全故。他未必有不管不顾,宁可亮出所有底牌来也换对方无恙的孤勇。 毕竟说来妻者,齐也。说来皇后是帝王妻,可实际上又哪里平等过? 若他执意探究甚至掠夺,皇后连反抗挣扎的机会都没。 聪颖如她,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不过因深爱,遂不顾一切罢了。 其实,娜仁还真没往情情爱爱上思量。只不想她与顺治千难万难,才有的如今这般盛世篇章终结甚至毁于一旦。更不想女儿才刚荣获福星称号,转身就没有了皇帝老子。 搞不好被歪派个灾星,被提议扔去带发修行甚至烧掉。 而她这个生了小灾星的大倒霉蛋儿还想好? 只这么一联想,娜仁救人的热情便空前高涨。也只有林有为特来回禀,言说顺治那混账玩意已经转危为安后。她才终于放了心,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比起当太后,她其实更想顺治好好活着。 赖皮也好,混账也罢。 哪怕他这辈子都长不大,时时气得她要暗骂他一声狗皇帝。她也还是盼着对方能长长久久地活着,顶好与她举案齐眉。 娜仁正倚在床边,对着小襁褓温柔浅笑呢。 就听着房门被嘭地一声推开,刚刚还在念叨的某人气喘吁吁地蹿到她面前:“好皇后,乖娜仁。其实你去瞧朕,朕心里头像是喝了蜜水一样,从里往外地透着一股子甜。” “都恨不得把你搂在怀里,抱到地老天荒。可……” “又怕自己不好,还过了病气与你,这才硬起心肠撵你。都是满满一片关心,诚心,爱心,你,你可不能生朕的气!” 再是正月十几,京城的天也还是冷冰冰的。 尤其这混蛋也不知道步履匆匆,急急忙忙的搞出好大动静来。吓得还在熟睡的小公主一激灵,哇哇大哭。 亲自带了一段时间娃,已经十足女儿控的娜仁冷脸。 一把把他拽到一边:“起开!” 然后瞧都没瞧他是怎么个怔愣错愕法儿,只无限温柔地浅笑,对着床上的小襁褓张开双臂。如珠如宝地,把那嗷嗷大哭的小娃儿抱在怀里,一下下地轻拍着:“额娘的小公主不怕,不怕啊!都是皇阿玛坏坏,好端端扰咱们小公主好梦。” “额娘待会就把他撵走,小公主继续睡啊……” 小公主脾气大,怎么也哄不好。 无奈之下,娜仁只好出终极大招并清场:“到时间喂这小家伙了,皇上回避下?” 在自己的寝殿被撵出去什么的,顺治心里很有亿点点委屈。 双腿扎了根似的,动都不想动。 无奈皇后坚决,并总能让他轻易投降。一天之内足足被撵出去五次后,顺治危机感爆棚。想也不想地,就抬腿回了乾清宫。为皇后凤体安康故,着人为小公主广选乳母。 大有不惜一切,达到爱女满意的架势。 世人皆赞他对嫡妻爱女的重视,哪知道他只觉得春天了,小棉袄什么的可以收到衣柜里,不必时时彰显存在感了呢! 第69章 然而…… 理想是美好的, 道路是曲折的。 诚然他富有天下,可以做主给爱女找万万千千的乳母。满蒙汉各族, 全凭小公主喜欢。无奈小公主就一个也瞧不上! 一心一意, 只肯要自己额娘。 其余人等,甭想让她开开金口。但凡有哪个不长眼的试图勉强她,小家伙就大哭特哭。别看她小小的一个, 嗓门却极大。在昭仁殿中扯着嗓子哭, 顺治在前头乾清宫都听得到。 再是觉得小棉袄需要好生收藏,也挡不住这还是自家金贵物件的事实啊! 顺治每每听到, 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成了一团。连着两日下来, 佛尔果春没怎么, 他这个当阿玛的先遭不住了。就, 特别有气无力地跟娜仁挥挥手:“算了, 算了!” “可快别让她哭了, 哭得我这心里怪难受。就辛苦皇后,忍她一年。” “等来年清明前,说甚也得让她戒奶!!!” 本也没抱甚希望的娜仁笑:“皇上这说得什么话?当妈妈的照看孩子, 不是职责所在么?我这身边仆婢如云, 除了喂喂这小家伙外再无琐碎, 又有甚辛苦的。” 在现代, 好些哺乳期妈妈还能照常上班呢!她现在这前呼后拥的, 除了喂孩子, 也就再无旁事了。 已经够轻松。 可顺治不这么想:“听说奶孩子对身体伤害极大?咱们小公主还皮实, 胃口也蛮大。日间夜里,怕不是有十数次地吃!” 娜仁摇头:“皇上莫担心,科学证明, 母乳喂养对孩子跟妈妈都有一定好处。” “哪些好处啊?” “唔, 母乳的乳清蛋白比例比较高,容易消化吸收。不容易过敏,含有免疫活性物质。减少孩子肠道、呼吸道感染的发生等等。” “还能刺激孩子神经系统发育,吃母乳的孩子会更聪明……” “不,不都是对孩子的好处。母乳喂养期间,还能降低母体雌激素水平。降低乳腺癌、卵巢肿瘤的发生。最最重要的是,母乳喂养期间,能增加和孩子的互动,更有利于亲子关系!” 顺治:…… 似懂非懂,不明觉厉。 娜仁只挥手:“哎呀,皇上不必了解那么多。你只要知道我亲自喂孩子,对我对咱们崽儿都好就成了!至于辛苦?为人父母,哪有不辛苦的” -- 第233页 “否则古人也不会云些个父母之恩,昊天罔极之类的话了对不对!” 顺治还能说甚? 只能无奈点头,道一句皇后所言极是。 然后从出了月子一直到小家伙抓周,从没放弃过将她从自己寝殿内赶出去的想法,却一直没成功过。 这下不用娜仁提议,他自己就想法子了。 就…… 很怕一个小魔头还没长大,皇后就又生了另外一个来。 几经思索下,到底舍不得皇后受苦的他偷偷传了太医。让他给开点男用的,可以稳稳短期避孕的药来。为方便故,还得做成丸药。 接到这奇葩命令的太医都直接吓跪了,支支吾吾地不敢开。 生怕太后知道了,生生扒了他的皮! 毕竟万岁爷都已经二十有四,膝下却只有三女两子,子嗣绝对可以说得上一句稀薄。他这当太医的,不好生为皇上调理身体,让他更多更好地为皇室开枝散叶就算了。还…… 还敢给他开这等流传出去,大好头颅必然不复存在的玩意儿? 对此,顺治只冷哼:“可爱卿不开,不用等皇额娘,朕现在就能要了你性命!” 太医:…… 委委屈屈,战战兢兢,登时就跪在了御前。 可恨的皇帝,铁石心肠。 任由他把脑门磕青也没有丝毫动容,只坚持频繁生产对皇后凤体不利。他若再扭捏,便是着意欺君,枉顾娘娘凤体安康。轻描淡写就把罪名扩展到了他全家。 太医无奈,只能提笔写了方子。并告知,避孕之道根本没有万全法。 便服药也不过大幅度降低有孕可能罢了。万岁爷龙精虎猛,娘娘正青春年少。便偶有失效,也是可能的。顺治脚下一顿,不由想起了那并不安全的安全期。 就,很有些惆怅。 更惆怅的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公主越来越精神。 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总是眨呀眨的,一天到晚精神的很。还睡眠极浅,有点动静就醒。以至于顺治等着盼着的,终于等到皇后生产完三个月。 却硬是整整旬日下来,也没找到一试那药的机会。 而彼时,已经是顺治十八年春。 又一年的春闱,又一次的选秀。又有许许多多德才兼备的举子鱼跃龙门,就此走上仕途。许多闺秀经过初选、复选与最后的终选后,被赐婚给各宗室皇亲等。 也又许多怀揣着梦想,跃跃欲试着要打破皇后独宠神话的美人黯然离场。 连个答应都没混上! 专情的顺治帝非但没有趁着选秀的机会遍选美女,充实自己内廷。还跟太后提议,让她点头把昔日四舅科尔沁左翼中旗和硕达尔罕巴图鲁亲王满珠习礼送进宫待年的幼女许配出去。 “这……”太后皱眉:“不妥吧?那孩子虽还未有封号,可入宫待年,就是先送进宫中养着,待年龄到了再行册封。” 妥妥的皇妃预备役,哪好再另嫁他人呢? 顺治轻咳:“和硕懿德公主不前几年便嫁了,如今儿子都生了一双呢!那前头还曾当过儿子元后……” 有名有实的都不妨碍再嫁,何况这没名没实的? 太后:…… 就狠狠地瞪了那倒霉儿子一眼,差点几句国骂脱口而出。又一想想,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又何必呢?这混账另娶,侄女也另嫁,各自都有了不错的姻缘。 把那七百年谷子,八百年糠地拿出来翻,也不过徒增不快罢了! 太后这么想,顺治也不愿因这些细枝末节跟亲额娘置气。遂立即缓和了语气:“皇额娘别恼,儿子,儿子也是征询您的意见嘛。” “表妹至今才十六,正是如花朵般娇艳的时候。若朕指婚,给踅摸个良人过点妇唱夫随的日子岂不是好?又何必入宫来,当一个空有妃位,却无任何实宠的呢!” “所以儿子的意思,是问过舅父与表妹的意思。若他们执意不肯,后宫中倒也不缺一处宫殿给表妹栖身。” 这话就说得相当明白了:要么另嫁,要么入宫当挂名妃子。 宠爱是不可能有宠爱的。 他这个皇帝不走寻常路,一生专注爱嫡妻。 接到皇帝外甥兼孙女婿信笺的满珠习礼:…… 都不知道是该为皇后侄孙女高兴,还是替苦命的小女儿掬一把同情泪。只略作思索后,便快马回信。表示愿意尊重小女意愿,谢万岁爷开恩! 是的,这个因为顺治整饬内务府,肃清弊政。又派人着意关注故,没有如历史上凋零在顺治十五年,仅得一个悼妃追封的博尔济吉特氏,意外的聪慧灵透。 知道皇帝表哥一心一意,只愿与大侄女共白头,不欲迎她进宫后。 非但没有委屈抗拒,甚至哭到太后姑姑当面。用自己入宫待年许久,早没了清白名声等说事儿。 还当即跪地,叩谢皇帝表哥大恩:“小妹当日心念京城繁华,特特不远千里而来。如今倏忽数载转眼过,小妹看过了京城繁华。也着实想念科尔沁,想念阿布额吉。” “若皇上表哥能遣人送归,小妹真真感激不尽。” 都已经做好了打一场攻坚战准备的顺治大乐:“自家兄妹,表妹何必客气?有甚所需,只管跟朕与你皇嫂说。嗯,便……便你期望找个甚样夫婿,也可以跟表哥说说。表哥给你封公主,赐你嫁妆,安排你风光大嫁!” -- 第234页 “然后呢?”淑慧妃好奇脸:“咱那小阿巴嘎额其格,在宫中待年了许久后就……就带着她的公主封号,与万岁爷赐的六十四抬嫁妆,欢欢喜喜地回科尔沁了?” 说实话,娜仁也很意外。 再没想到史上有名的悼妃娘娘,竟然会以这种方式退出顺治后宫。 更让人咋舌的是:“对,万岁爷还说,非但阿巴嘎额其格。便妹妹你愿意,她也可以安排。也给你和硕公主封号,大笔的嫁妆。还随着你喜好,给你安排如意郎君。” 淑慧妃:??? 别闹,我就是八卦一下而已。姐姐不愿听,妹妹不说便是。何苦这么挖苦人! 眼看着她会错了意的娜仁微笑:“不闹,也没开你玩笑。皇上确实这么说,也托本宫探你意思来着。当然还是那句话,选择权在你手上,随你意愿。” 这,这这这…… 虽然这夜半无人的时候,淑慧妃也琢磨过。当日自己若不进宫,而是另择良人嫁了。现在是不是也如亲姐般夫妻和顺,婆母慈爱,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可这选择再度摆在自己眼前…… 她却只静默了良久,才幽幽一叹:“我,我只比阿姐小了一岁。如今已经双十,便另择夫婿又能尤甚好样儿的?” “错不过因故耽搁了婚事的,死了前头原配的。与其如此,还不如留在宫中,做我嚣张跋扈的淑慧妃。” “上有太后姑祖母,下有皇后姐姐。便连当今,也能叫声表叔与姐夫。只要我不沾那些个抄家灭族的大罪,又哪个能奈何得了我呢?” 淑慧妃笑,神色中很有几分骄傲地道。 “可……”娜仁皱眉,还欲再劝。 却被她摆手打断:“阿姐一心为妹妹着想,妹子感激不尽。但……” 淑慧妃叹息:“也不是每个嫁人成婚的,都能夫妻和顺,儿女绕膝。更多的是盲婚哑嫁,夫妻到洞房时才正经见面说上话。” “运气好的相敬如宾,不好的便同床异梦、相敬如冰了。” “妹子我都已经靠着姐姐成了宫斗赢家,又何必再委屈自己,当个受气小媳妇呢?上孝敬公婆,下掌管中馈。笼络继子继女,忍夫婿眠花宿柳,一个个的小妾往进抬?” 娜仁无言,沉默了许久许久。 才终于长叹出声:“既然你这么想,我也就不再劝。只如你说的,但凡你别牵扯到谋逆等事中。当姐姐的,尽量让你舒心恣意!” “嗯!”淑慧妃重重点头:“有阿姐这句,妹子可就不愁了。” “早年妹子年纪小,眼皮子浅,见识更浅。总觉得自己青春妍丽,没道理不被万岁爷喜欢。定……” “定然是阿姐从中作梗,怕妹子得宠后压过姐姐的风头去。失心疯似的,没少伙同外人一起给阿姐上眼药。还是额吉年班进京,骂醒了我这个傻的。”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亏得阿姐海量汪涵。多余的话,妹子也不多说。阿姐,阿姐只看我行动便是。” 娜仁笑:“哪儿还用以后?这几年,我都看着萨仁格日勒处处维护,不许任何人说我半句坏话。” “阿姐虽未说,但看得真真的。”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古人诚不欺我!” 淑慧妃红着脸,满满娇羞地一笑:“都,都是应该的。不值当阿姐夸,您,您嫌弃我这个糊涂妹妹醒悟的太晚就好……” 娜仁当然摇头说不啦。 虽然这便宜妹子最初的时候,确实有点拎不清。但人家已经改了不是?从带头捣乱到带头拥护,绝不允许谁说她一字半句什么的。 也是心意难得呢! 到底是原主最疼爱的妹子。便早年娜仁唯恐露馅故,没少借故罚她抄书、背宫规等。这么些年过去,没有了当初的那些个顾虑后。她也就愿意试着,替原主把这个好姐姐继续当下去了。 对此,顺治就不免取笑:“你呀,可真真好了伤疤忘了疼!” “现在好点儿,就忘了她当年怎么被恭敬妃、端顺妃撺掇着。屡屡挑衅于你,甚至要求你劝谏朕,让朕雨露均沾了?” 娜仁一个大白眼翻过去:“那能怪她们?分明是你这个做皇上的不作为!” “好好的将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纳进宫来,却不肯履行夫妻义务,还不许人家反抗。啧啧,也就是你赶上的时候好,没有婚内冷暴力一说。否则……” “几位娘娘合伙告你,眨眼间就送你上社会版头条!” 数年的婚姻经验成功让顺治get到一个真理:永远永远不要试图跟爱妻讲道理。 因为你对也是错,错也是错。 及时装憨都不能逃了碎碎念,果断转移话题才是真理:“头条?哎!你看我这脑子……” 顺治懊恼,不轻不重地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常被皇后你提起,又被正正经经地讲述过报纸的好处。怎么就没想到照葫芦画瓢,在咱们大清也搞一个呢!” 娜仁:??? 虽然有点诧异丫的话题跳跃性,但不得不说,报纸是个好东西啊! 掌握了它,就等于掌握了舆论导向。 虽然现在也有专门供朝廷内部官员传阅的邸报,但其趣味性、易读性等,都与现代各种各样的专题杂志报刊等,相距十万八千里好么? 没怀孕的时候,娜仁就琢磨着。 -- 第235页 一孕傻三年后,她的人生中也就剩下了哄娃、奶娃两件事。自自然然地,也就把这事儿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听顺治一说,立马精神百倍:“这,这倒的确是个好事情。不过皇上你才把远洋船队打发走,拢共也没歇上几天。贸然又开始筹备报纸事,会不会太累?” 正月里这货的一场大病,也是把娜仁吓得不轻。 唯恐一个不注意,丫真的天不假年。 有被关心到的顺治勾唇,笑容灿烂过天际暖阳:“无妨,皇后放心。朕现在有娇妻爱女,小日子美满着,才不想这么快便被阎王请去喝茶。” 娜仁脸上一红:“哪,哪个关心你来着?” 这一低头的娇羞,便顺治无缘读徐志摩的诗,也有被诱惑到。直接长臂一伸,把人紧紧拥在怀里:“还能是哪一个当然是朕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好皇后啊!” “换做别个,朕也不稀罕对不对?” “满京城扫听扫听,哪个不知道今上英明神武。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简直不世出的全能帝王,唯一的缺点便是惧内!” “呦呵!”娜仁撇嘴:“这么说起来,还是妾的不是,让万岁爷白璧微瑕了呗?” 这等关乎到夜里能不能顺利睡到床上的问题,让顺治瞬间警醒,果断摇头:“没没没,都是些个愚夫愚妇。不懂朕对皇后深深的爱,将之误读成惧内。” “咳咳,成吧!” “朕坦白,朕也确实惧内。经云是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皇后就如同黑夜的那一束光,清晰照亮了朕的前途,点亮了朕的信心。” “大清能有今日,有皇后一半功劳。朕能有今日,则全托了皇后的福。重要如斯,朕又怎么不日日忧心。唯恐皇后哪日便消失不见,正如你突然的来呢?” 娜仁一个不字还没出口,就被以吻封缄。 亲了个天昏地暗,娇喘微微。 正当素了半年有余的顺治想要把甚礼仪规矩都抛到脑后,胡天胡地一把,拉皇后一起共赴温柔乡时。 小公主嘹亮的哭声响起,帝后急急分开。 片刻后,殿门被打开,鱼贯而入了好些个嬷嬷、宫女。不但一室旖旎被分分钟打破,连他这个九州山河共主的万岁爷都被娘娘以给孩子喂奶为由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满心气恼发不出来的顺治:…… 径直回了前殿,把无处安放的精力都发泄在折子上。效率空前,不但叫乾清宫内再无积压奏折。闲极无聊下,还鱼龙百服,在京中四处体察民情。 发现亟待解决的就立即着手予以解决,见着欺行霸市、鱼肉百姓的渣滓也从不留情。 这么三四五六回的,京城地面上的违法乱纪事都少了太多太多。 让顺治如今在民间本就大好的名声更如镀了金一般。 每日早朝间,都有人专门上折子对君王品行威仪等表扬了又表扬。虽做了不少实事,但其中动机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顺治:…… 轻咳两声,掩盖住自己满满的不自在:“朕身为人君,本就该以天下万民为己任,尽己所能地为百姓谋福利。分内之事而已,何当诸卿如此谬赞?” 众臣:……兢兢业业做事,却从不追求些个虚名,皇上果然是天下难得的好皇上。 便有那么几分惧内…… 呸! 万岁爷那般风光霁月的人物,怎可能是怕老婆的软蛋? 皇上只是重视规矩,爱重皇后而已。 到底皇后数年如一日,上孝敬太后,下掌管宫物。又要统御诸妃,又要教导督促几位皇子皇女。自己膝下的小公主也还在襁褓中,正需要小心周到,处处细致的时候…… 辛苦的群臣连理由都替顺治找了好几箩筐,只为说服自己:当今绝不是个耙耳朵! 却不知道时光荏苒间,顺治自己早就把面子扒下来,踩在了脚底下。 正义正辞严地看着娜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皇后听朕的!佛尔果春都已经吃了一年又两个月的母乳,在古往今来的公主中也得数第一了。” “皇后拳拳爱子之心,可昭日月!” “如今清明将至,正是断奶的好时候。皇后这次一定一定要狠下心来,万万不可被小丫头区区几滴泪给泡软了心肠……” 都前言不搭后语了,也难为这人能滔滔不绝这好大一段儿! 娜仁冷哼,给了他个无限嘲讽的眼神:“说得我多慈母似的,实际上哪次先舍不得的不是你?与其提醒我,皇上不如好生自省一二。” 每次决心吓得山响,事到临头疼爱女的顺治讪讪:“那,那成,朕这次狠狠心,皇后你也别含糊!” “咱们夫妻同心,今儿务必把这样大事给办成了。” 然后火速给小家伙换个房间,坚决不能再让横在他们夫妻之间。当一个人儿不大,存在感却绝对不小的障碍物! 前头博果尔夫妇带着他们那两子一女进宫请安,懿靖大贵妃可就又跟皇额娘阴阳怪气了。 很是说了些个子嗣传承乃重中之重的屁话。 还道自己虽对董鄂氏万千不喜,却没法子不喜欢她这好生养的劲儿。区区几年,竟以一己之力后来居上,赢了他这阖宫嫔妃,让襄亲王府光嫡脉就有了两子一女!!! -- 第236页 连炫耀带挑拨啊。 虽然皇额娘举世难寻的通情达理,不但没因为这揪他的耳朵。还反过来劝他,说子女事也讲究个缘分。他跟皇后还年轻,不急云云。 顺治也认真点头,并付诸了行动,但…… 不代表他不想要结果,就要将过程也一并省略了呀! 沉迷过程的顺治还为把小障碍物从他与皇后的寝殿中赶出去,极力赞同娜仁尽快给小家伙戒奶的主意。只碍于小家伙太能哭,旬日之内进行了三次,失败了三次。 每次叫嚣得最狠的顺治,都免不了第一个投降。 比如这回,佛尔果春都被李佳氏等待着又是喝粥、又是吃果泥等。欢欢喜喜地过了一整天,到夜幕降临才委屈哒哒地找皇额娘,结果…… 才哭了几嗓子,顺治就忍不住倒戈。 亲手开了门,将小家伙抱起来放在娜仁怀中:“孩子还小呢,皇后快别让她这么哭,当心哭坏了嗓子!”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娜仁撇嘴:“前头说的话还言犹在耳呢,万岁爷就忘了?” “君无戏言呢!” 顺治一噎,继而仰头:“甚规矩不规矩的,能有朕的娇娇爱女重要?没有!” 已经十四个月,一般话都说差不多的佛尔果春举起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没有,必须没有!皇玛嬷都说,福福是天下间最好、最最可爱的小姑娘!” “玛嬷,玛嬷不管心里多不舒服,见到福福都心情开朗,甚烦恼都没了。福福……” 小家伙瞪眼,特骄傲地指了指自己:“福福是开心果,小福星,玛嬷最爱福福!阿玛跟额娘也爱,最最爱,才,才舍不得福福受苦!” 所以戒奶什么的,就算了吧? 何必那么折腾福福呢! 因名字太长叫不上来,佛字犯忌讳,春字……顺治又觉得不够高大上,仿佛小宫女。所以便给爱女取了个福字做乳名,希望她日后平安顺遂,一福压百祸。 现在看来,百祸压不压得住还另说,把她皇阿玛压得妥妥帖帖却是一定的。 这蹦豆似的小嘴加上无限期待的小眼神,让前头还一脸坚定坚决的顺治投降,倒戈倒得特别利落。 倒是娜仁铁石心肠的很,微微蹲身,视线与爱女一平。 特别认真地跟她解释:“非是皇额娘狠心,只是福福已经不小了。单纯吃奶的营养不能让你长壮壮了,所以必须赶紧断掉。让你可以吃香香软软的饭菜,从小家伙长成大姑娘。” 佛尔果春眨了眨跟娜仁如出一辙的大眼睛:长高高固然好,但奶奶也很好喝啊喂! 得出这个结论的小家伙原地大哭,试图让皇额娘妥协。结果别说她,就连刚刚被策反的皇阿玛都一并被扫地出门。 顺治:…… 就很震惊,有无数个大道理要跟皇后讲。然而皇后娘娘不听,硬是坚持了足足五日没见爱女,没给她一口奶。特别毅然决然地,就把这个事儿办成了。 而说不了媳妇,不能给小公主撑腰的顺治也果断遭到了嫌弃。 小公主包袱都没款,直接离家出走去了慈宁宫。说额娘狠心,阿玛坏,小公主要跟最最好的皇玛嬷一起,再也不回昭仁殿了。 哼! 回也是阿玛额娘认错,反复保证。 虽然才周岁,但也许喝多了娜仁的灵泉水。小姑娘生来便聪明无比,嘴皮子麻利,记忆也超群。 看多了皇阿玛没皮没脸哄皇额娘开心,自然而然地get到了被道歉的正确打开方式。 可…… 娜仁正被涨奶折腾得□□,每日里还得灌下三大碗的回乳汤水。自然乐得太后能接管小家伙几日,免得母女俩整天一起,让行动再一次功败垂成。 顺治虽然扛不住小家伙的哭声,忍不住为她求了情。但若真能大功告成,他绝对是最兴奋那个,没有之一! 如今不但大功告成,小绊脚石还自己跑去了慈宁宫…… 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有没有? 顺治贼兮兮地一笑,破天荒没等日落就直奔昭仁殿。每日里优哉游哉的,哪儿还记得往慈宁宫把小人儿接回来呢! 狠心渣爹不但没有道歉,没有惦念,还由衷地希望爱女能在慈宁宫住得久点,再久点。还是娜仁怕小家伙乐不思蜀,就此有了玛嬷不要额娘。忙不迭地往慈宁宫接人,为此被迫许了好几个愿。 看得太后直忍不住乐:“这么好,这么乖的孩子,皇后真不打算多要几个?虽咱们佛尔果春有兄有姐,但终究没有同一个额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亲近。” 虽带孩子算不上轻松,但已经被爱女萌到的娜仁也不抗拒再生。 遂乖乖巧巧点头:“要,当然也是想要的。但子女事最讲究个缘分,儿媳……儿媳只随时准备着!” 太后满意而笑,赐了好些个珠玉宝贝给她。 就等着数月后,昭仁殿中再传喜讯,已经开过花的皇后开始结果。 在太后的考量中,破儿子虚设六宫只独宠皇后一个。真真万千甘霖只可着一片沃土浇灌,还愁没有所得? 结果…… 再没想到那混账还为了让皇后不那么快再度有孕,做了那等防备。 以至于春去秋来,时间辗转到了顺治二十年。连第一批遣去远洋的船都往南洋转了一圈,赚了大笔的金银珠宝回来。娜仁这边还没有丝毫动静,反常到她自己都有些纳罕。 -- 第237页 甚至在太医为自己请平安脉的时候,示意紫衫给了好大个金锭子。 让对方照实了说,是不是前头她生女儿的时候伤了身子。不然,不然怎么小公主都已经两周了,她还丝毫好消息没有?明明…… 皇上都已经那么努力了。 太医闻言唬得不轻,忙把又慎重给她诊了脉。随后以性命作保,娘娘凤体康健,绝无任何隐疾后遗症之类。没有再度传来喜讯,也许…… 是缘分没到吧! 不相信甚缘分,只相信科学的皇后娘娘当晚便放了个大招儿:“喏,这是我的脉案,太医以项上人头作保,说我绝对没有问题呢。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 娜仁严肃脸,伸出两根葱白手指。 顺治心下一凛,却也还是配合问道:“哪,哪两种可能?” 娜仁笑:“就事说事,以科学的角度合理提出质疑。咱说好了,你可不许跳,也不许笑!” 顺治点头答应,表示自己绝不是那样的人。 然后,他就见皇后做贼似的瞧了瞧左右。便空无一人也不能放心,几乎是贴着他耳根地小小声说:“一,便是你身体出现了点小问题。当然这可能不大,毕竟宫中再少也有两个小皇子,三个小公主呐。” “二呢,就……就可能咱们准备工作做多了,过犹不及!” “所以改日你宣太医,给你好好诊诊脉。先弄清楚问题出在哪里,再考虑解决办法。” 就挺合情合理的一番话,不料让顺治咳得惊天动地,差点儿把肺都弄出来那种。 让娜仁双眉紧锁,诧异不已。 见再瞒不住的顺治举手:“我,我也有些话要对娜仁说。咱们就事说事,冷静理智。宁可骂人打人也绝不自己生闷气,更不许撵朕出昭仁殿好不好?” 娜仁霍然起身:“你你你,到底干了甚了不得的大事儿???” “难道酒后无德,见色起意,幸了哪个宫女、秀女或者宫妃。珠胎暗结,如今月份深了,终于藏不住了?咳咳,先说好了。你为皇,我为后,犯上作乱咱肯定是不敢的。” “毕竟有闺女的人了,行事再不能像以往鲁直。但,我的来处,我的坚持你知道,想必也懂得的。若……” 稍不留神就被扣上了这么口大黑锅的顺治:!!! 俊脸都气青:“没有,没有,没有!夫妻至今第十个年头,真正结合也有五个年头了。你,你就对朕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他都气成这样,娜仁哪里还敢点头啊? 忙摆手:“没没没,怎么会?我,我这是关心则乱嘛!看你那么审慎的样子,就没忍住往最坏的方面想了。但换个角度,也证明我多在乎你,多怕你心驰旁骛对不对?” 顺治:…… 虽然还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皇后既然说了,他就信着呗。 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她介意两个人之间身份权势等的不对等,生怕他一朝变心会让她万劫不复什么的。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不敢完全放任自己沉迷。 但她都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了爱女,又宁可彻底暴露也要去救他,还有甚可计较的呢? 顺治笑着亲了亲她的颊:“是是是,皇后说得是。怪朕,朕脾气急,错怪皇后了。好皇后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朕这一次可好?” “哼哼!”娜仁皱了皱鼻子:“那,就看你的隐瞒到底是什么了!” 顺治:…… 就觉得浑身凉凉的,生怕接下来至少旬日都得想方设法才能进来昭仁殿。 这交代之中,不免多了不少润色。 唯恐皇后很快再度有孕,生个小魔王二号。姐弟或者姐妹俩同心,一起破坏他的□□生活这最深层次理由绝对不能说。只反复强调皇后十月怀胎的辛苦,生产之时的危险。 又在医术中看到,频繁生产对母体损伤极大。遂心中忧虑,特特找太医要了方子。 “可……”娜仁皱眉:“太医反复保证,我身体没有任何不妥。” 就不像中招了的样子。 顺治没好气地瞪过去:“那凉药多少都对身子有害,朕难道还能坑你?当然是让太医搓了药丸子来,朕自服。” 娜仁:!!! 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系列。 顺治啊,封建帝王啊!整个王朝的最高统治者,一言之间可定万民生死的角色。非但不为了壮大皇室故让她一生再生,还…… 还为她身体故,特特服药避孕??? 这,这特么谁信呢! 明明…… 前些日子丫还说为配合皇后的再度孕育计划,故舍命陪君子。说甚都让皇后如愿以偿,结果…… 丫努力的同时,还给自己上了个保险??? 这…… 娜仁皱眉,死死地盯着他。 顺治还在等皇后一波儿感动,顶好主动投怀,主动…… 咳咳咳! 正浮想联翩着,结果就见皇后的眼神陡然变得危险。吓得他赶紧把手伸向袖中暗袋:“皇后莫恼,朕真没诓骗你。喏,这就是那药丸,旬日一颗……” “皇后若不信,可随便找太医或者外头的,所有你信任的医者检查。更,更能找当日协助朕的太医,听他分说。” 为顺利过关,顺治卖队友卖的可欢脱。 看得娜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刚待把人摁住,好好捋一捋其中究竟。就听着外头好一阵喧哗,接着林有为便在外头回禀。景仁宫来报,说是康妃娘娘有些不好,斗胆求见皇后娘娘。 -- 第238页 初初听着,顺治还没大反应过来,直接一句病了便去找太医,找皇后顶甚用?皇后又不懂岐黄。 接着就被娜仁拽了拽袖子:“傻蛋,你忘了?顺治二十年,换算到你上辈子,这就是康熙二年。而历史上,康熙二年二月二十一日,圣祖康熙生母年仅二十三岁的孝康章皇后崩。” 啊这…… 顺治懵:“那,那你也说是历史上。现在她也没经历前世种种,每日在景仁宫中赏花观鱼的,清清闲闲,养尊处优。总不至于再年纪轻轻的就……” 娜仁当然也不希望可以算得上朋友的佟氏有任何意外,可生死之事谁说得好呢? 来人都用上了不好二字,可见情况危急。她与顺治,是怎么都得过去看看的。还得着人把小玄烨叫上,万一有个甚万一,也好不让孩子抱憾终身。 第70章 顺治虽久不入后宫, 但却总怕有歹人躲在按住兴风作浪,破坏了他幸福美满的小日子。 遂在掌控各宫动向方面, 一直可都没松懈过。尤其出了宁悫妃事后, 他还更加加大了力度。除了太后所在的慈宁宫,娜仁待的昭仁殿。后宫各处,就没有不在他掌控中的。 近来景仁宫一切如常, 连个太医都没唤过, 又能有甚异常? “不过……”顺治笑:“作为疼皇后的好皇上,即便心中再如何的不认同。也得配合娘娘的良善, 陪贤妻同往景仁宫。再把玄烨唤上, 万一……” “也好不让孩子留遗憾。” “若无事, 权当奖励他最近辛苦读书, 许久没往景仁宫与康妃共享天伦。” “嗯嗯!”娜仁微笑点头:“也是佛尔果春那个小魔星太过闹人, 以至于又改回旬日的请安, 我这都连着缺席了三回。细算算,竟有两月之久没见康妃了,此番也该前去探望一二……” 向日里, 都是嫔妃往交泰殿给娜仁这个皇后请安。然后她再率领众人, 同往慈宁宫给太后见礼。 私下里, 娜仁倒是很少往各宫嫔妃处。 等闲事项上, 请安时便能分说个清楚明白。一些个不方便公之于众的, 等众人散尽后再留留, 单独回禀一下就成了。 也用不着她堂堂皇后, 特特纡尊降贵往嫔妃宫里跑。 屈指算算,这竟然还是小玄烨痊愈后,娜仁第一次踏足景仁宫。 夜里视线不好, 娜仁心里又惦着康妃。也无心欣赏, 阔别数年后景仁宫到底有何种变化。 倒觉得康妃这个御下的手段…… 真真是,数年也没有丁点寸进。平日里瞧着还无碍,可一到紧关节要的时候,阖宫上下就变成了一个个无头苍蝇。 只会乱飞乱撞,一点也不得用。 连她跟顺治都到了,这起子不中用的也只是跪在原地,打摆子似的抖阿抖。 竟没有半个人能告诉她,康妃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严重如斯。可请了太医,又怎么说?可开了方子,用了之后又可有改善等等。 还是匆匆赶来的小玄烨跪下:“儿子见过皇阿玛,皇额娘,给皇阿玛皇额娘请安。” “回皇额娘的话,月前额娘旧疾复发就曾请了太医。只……” “太医言说额娘是月子里留下的病根,只能再在月子里才有希望彻底治好。否则的话,也只能好生调养,以期缓解病痛。” 咳咳! 这个治愈的先决条件对于顺治来说可忒不易。诚康妃便是跪求,他也绝不给机会的那种。但守着儿子面前,这大猪蹄子还是认真摇头:“康妃从未说起过,朕竟一无所知。” 心里也明镜儿般,知道说也白说的玄烨垂眸:“皇阿玛日理万机,焉有时间注意这些琐碎小事?更何况额娘有意隐瞒,坚决不肯给皇阿玛跟皇额娘添麻烦。自然能将您们蒙在鼓里,这,绝非皇阿玛跟皇额娘的错。是……” 额娘太过执拗,总是自己悄悄隐忍了又隐忍,直到把原本可以轻易解决的小事拖成超过她能力外的大事…… 小玄烨心中如是说,嘴上却因规矩故,不敢吐槽亲额娘一字半句。 只无限乞求地看着娜仁:“额娘看着柔弱,却很有自己的犟脾气。生平少有听人劝,唯独对皇额娘极为推崇,可说言听计从。” “儿子斗胆,请皇额娘千万帮帮忙,多劝她几句呗!” 说罢,小玄烨还恭恭敬敬地给娜仁磕了个头。 娜仁笑着亲手把他扶起来:“你这孩子,跟皇额娘还这么客气?便你不嘱咐,皇额娘也得好生训训你额娘。都身为人母了,怎么还敢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这若有个甚一差二错,岂不是害咱们玄烨跟着担惊受怕么!” 已经虚十岁,颇有些小少年模样的玄烨皱眉,小心翼翼地跟着打着商量:“皇额娘心疼儿子,为儿子出头。儿子既然感激不尽,可……” “您也知道的,额娘素来胆子小,喜欢多思多虑。所以,您能不能稍稍搂着点,别太严肃?” 玄烨讨好笑:“到底,到底她还在病中嘛!” 娜仁素来喜欢玄烨,又曾经跟他共患难过,彼此间本就有一定的情谊。 便是这几年娜仁为表现出不偏不倚公平好嫡母形象,面上对他似乎有所疏远。实则该有的关注一点都没少,现在看小家伙明明担忧得要命,还要强撑着给康妃求情。娜仁这心里就不由一软,抬手呼噜在他的光脑门上:“行,怎么不行啊?” -- 第239页 “咱们玄烨都已经开了金口,皇额娘怎么的也得给几分面子啊!走,咱们这就进去瞧瞧你额娘。” “嗯!”玄烨点头:“儿子听皇额娘的。” 说完,他就恭敬福身,亲自当了帝后的引路者。几步走到康妃寝殿门口,还特特提高了嗓门道一声:“额娘,是玄烨。儿子引着皇阿玛、皇额娘来探望您了。” 室内油尽灯枯,觉得自己绝熬不过今晚的康妃哭出声:“玄烨,本宫的玄烨!” “嗯!”小玄烨点头:“额娘,是儿子。您命人开开门,让儿子进去好不好?四十余日未见,儿子……” “儿子想额娘了!” 一句话,让康妃泪落如雨。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一点一点拉扯大的宝贝儿子,她又何尝不想来着? 可…… 康妃皱眉,瞧了瞧自己这恶鬼般的样子,诚不想吓着他,更不想临了临了还从他眼中看到丝毫厌憎嫌弃。遂沉吟许久,她还是咬牙道:“我儿都已经十岁了,没几年便娶妻成家,是个顶天立地的巴图鲁了,怎么还能做如此小儿女情态?” “哭哭啼啼的,岂不是让你皇阿玛和皇额娘笑话?” “快把眼泪擦擦,回去好生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日去尚书房读书练武才好事半功倍!” “唔,是这个词吧?额娘读书少,没甚见地,玄烨别笑额娘才是。你皇阿玛政务繁忙,怕也没甚时间给你答疑解惑。我儿以后若有什么迷惘不懂之处,倒可以多问问你皇额娘。” “别看她是从蒙古来的,却一直勤学奋进。学问这一块,阖宫之中怕都鲜少有人能与她匹敌。只不过你皇额娘一直谦逊低调,不喜张扬罢了……” 日常给儿子做功课,康妃对给皇后吹彩虹屁这种事,绝对是个行家里手。 小语气真挚的,让自觉脸皮厚度足够的娜仁都有些遭不住,忙笑着谦虚亦是婉拒:“康妃这可就过奖了,本宫虽喜欢读书,简直手不释卷。” “可看的书嘛,不怕你笑话。向来只为解闷逗趣,教导玄烨……” “我看我还是行行好,别把好好的孩子带沟里吧!” 啊这…… 康妃愣,她之所以如此教导儿子,也是为防备自己熬不过这个坎。孩子托庇于皇后膝下,好歹有个依靠。若日后皇后再度产子,她的三阿哥便是个绝佳的帮手。若皇后真差了那么点缘分,自家三阿哥可不就是现成的倚仗 这…… 简直就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她本以为皇后会欣然接受,却不料人家连想都没多想几息,就直拒绝了! 康妃慌,眼泪刷地一下子流下来:“皇,皇后娘娘,妾……” “妾能不能斗胆,请您单独入内一叙?” 容我把利弊给您好生分析下,您再做考量! 娜仁还在想两句合适而又不伤的拒绝词,顺治就已经先斩钉截铁地替她拒绝了:“不能!朕与皇后同来,便是要看看康妃你身体到底如何。是怎么个状况,又要怎么调理。有甚话,等你养好病再说不迟!” “是啊,是啊!”陡然轻松了许多的娜仁附和:“万事都没有康妃你的身体重要,太医呢?” “太医院几位翘楚都到了没?” “快给咱们康妃娘娘好生瞧瞧,是怎么回事,需要用甚药材又怎么个调理法!不管多难、多贵、付出怎样代价,都要尽力治好她。实在不行,皇上还可以张榜求贤。” “总归康妃你为皇上诞下三阿哥,是有功于皇室,有功于社稷的……” 娜仁扬声,如是表态。 既是说给室内的康妃,也是说给身边的小玄烨。顺治眉眼含笑地站在她身边:“对,皇后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康妃不必多虑,先养好身体为重。正好太医们来了,你且让人开门!” 同样的开门两字,从玄烨嘴里说出来是请求,到顺治口中便带了满满的不容置疑。 是圣旨,是口谕。 是让守在康妃身边宫女激灵灵一抖,不等主子点头便直接开门的至高命令。 吱嘎一声,殿门豁然洞开。 却只见偌大的房间内,只点了一盏如豆灯火。影影绰绰的,都不比窗外的月光亮多少。就这,康妃床前还又是屏风又是床幔的,密密实实拦了好几道。 便帝后进门,也没见素来谨慎守礼的她露面。 只听那带着风匣般重重喘息的声音道:“妾病中,形容枯槁憔悴,便不出来惊扰万岁与娘娘了。床,床前一礼,给皇上跟娘娘请安!” 顺治摆手,示意免礼。 看着那厚重的大屏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根本瞧不见。遂又轻咳补充:“康妃免礼,先让太医们给你诊了脉再说。” “对啊,对呀!”娜仁附和:“凡事听了太医的专业判断再说,康妃别瞎琢磨。” “人在病中,约莫着五感都是成倍的敏锐。于是原就不喜欢苦药汤子的,便加倍排斥,甚至把那救命的良药给偷偷倒掉。饿一饿清清肠胃,又觉一应能入口的食物都是上好的。” “莫说你,便咱们英明神武的万岁爷,顺治十八年正月也因为一场风寒故觉得自己怕是不成了。恨不得把身后事都安排了个七七八八,现在不也依然龙精虎猛着?” 为叫这位美人儿打起精神来,别像历史上一样早早的便香消玉殒了。 -- 第240页 娜仁还大胆举例,各种激发她的求生意志。 连她虽千好万好,但膝下已经有了佛尔果春。还正青春年少时候,以后还不定有多个嫡子嫡女。对玄烨又是避嫌又是无暇的,便照顾能有几分?还得是他亲额娘争点气,好生为他绸缪。 康妃泪目,眼中期待与绝望交织,整个人都矛盾万分。若可以,哪个愿意把自己的命根子拱手送人,从此喜怒哀惧甚至生命都攥在别人手里 可偏偏天不假年,让她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这般要命的症候。 命运如此,她又能如何? 只能在最后的时间里,殚精竭虑,好生为儿子考量,她所能考量的一切。 比起求皇上开恩,让佟家再送个姑娘进来照弗玄烨,她宁愿将人托付到皇后娘娘手里。好歹娘娘宅心仁厚,从不屑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阴险手段。有两次的相救之恩,曾经的诸般相处,总不会对玄烨太坏。 再有就是皇上如今绝迹后宫,只跟皇后娘娘相守。 她的玄烨若有半嫡身份,再近水楼台地多跟皇阿玛相处相处。将来不说前途不可限量吧,最起码不会被忽略到底。以后封爵成婚等事上,也不会落后于人了去…… 为让自己撒手后,儿子能最大程度上过好。 康妃简直绞尽脑汁。 把所有可设想的,能设想的可能都设想了各遍。可被娜仁这么一说,她又觉得皇后再如何千好万好,也不如她这个亲额娘了。 思索了良久,才终于从重重帘幕后探出只枯黄枯瘦如鸡爪的手来:“妾谢过娘娘教诲,素日以来……” “都是妾牛心左性,想歪了。” “还请诸太医们救我,娘娘救我,皇上救我!我……我才二十三,皇儿还未长大成人呢,我,我不想死!” 早在她这病色沉重的腕子一伸出来,娜仁心里就暗暗叫了声糟。 等她这一激动,更真真一口老血吐出来。连那淡紫色的幔子上都被染上了血污时,娜仁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重了些。 一直乖乖站在娜仁身边,眼睛死死盯着帐幔内的小玄烨惊呼,一个箭步冲上去:“额娘!” 康妃还待死死拽住帐幔,不让自己的狼狈映入到儿子眼帘。 可都油尽灯枯的她,又哪里比得过如小牛犊般的玄烨呢?三两下就被他拽开了帘幕,露出她瘦若骷髅般的面容来。吓得康妃急急低头,生怕儿子被她如今这模样给丑哭。 或者大喊大叫,当她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 玄烨也确实很震惊,死死咬唇才艰难忍住到了嗓子眼的惊呼。继而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眼眶:“额娘,额娘啊!你都病到这样了,怎么还跟儿子扯谎?各种推脱,不跟儿子见面啊!!!” “难道,难道你都不想儿子么?” “我……”康妃泣不成声:“我如何不想,你,你可是额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儿子。是额娘从庶妃晋升到妃的根本,十年无宠也无人敢小瞧的依仗!额娘想你,整夜整夜地想。” “就怕额娘哪天这口气上不来,独留我儿在这宫中备受欺凌。这才找你皇额娘来,将自己心肝肉挖给她,愿她仁慈,照拂我儿……” 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以后再英明神武的玄烨这会子也只是个不到九周岁的孩子。 顷刻脸白如纸,将头摇成拨浪鼓:“不,儿子不,儿子只有一个额娘,也只要一个额娘!” “您若真心疼儿子,就别替儿子做任何决定。只好好的配合太医诊治好不好?儿子求您了,好不好!” 康妃含泪应了一声好。 还真打起精神来,认真配合起了太医的轮番诊治。 可惜,她这拖延太久,已然病入膏肓。纵然太医院人才济济,也依然无力回天。 只尽可能地,多拖延几日。并减轻她的痛苦,让她走得安详些。 这结果莫说玄烨,就娜仁都有些遭不住:“太医院按例月月给各宫嫔妃请平安脉,便贵人答应等都向无遗漏。何以康妃向日里一向康泰,突然间却严重如斯?” 噗通。 是康妃惯用的冯太医被吓跪的声音:“回,回皇后娘娘的话。康妃娘娘看似康健,实则……” “实则诞下三阿哥后,身体便受到了极为严重的损伤。便有太医院各位泰斗小心伺候,无数良药精心养护着。也还是落下了严重的心疾,平日里瞧着与常人无碍。一旦犯病却气喘如牛,心跳如鼓。” “一个照顾不到,便是回天乏术。诚然,诚然称不上康健啊!此番娘娘贪凉,少着了衣衫。以至于心疾之外又加了风寒,胃也有了毛病不喜饮食……” 娜仁愣,想说妊娠合并心脏病什么的,不应该高龄产妇比较多发么? 康妃生小玄烨的时候才十五啊! 而且,妊娠心脏病,妊娠心脏病,不是妊娠结束后多半自愈么? 怎么? 娜仁心中好多小问号,却不敢贸然问出来。只能用充满疑惑的小眼神瞧着顺治,期待他能说点甚。 顺治能说前世今生,他对康妃的印象也只是玄烨生母么? 连人都不了解,更别说身体状况了! 便在望乡台前,这人的存在感几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答案,顺治肯定是没有什么答案的。 他只看着小皇后眉眼间满满对康妃的同情,还趁着人家母子叙话的时候,亲手给端了杯茶。 -- 第241页 茶??? 顺治一激灵,白毛汗都快被吓出来了好么?就见他快步上前,直接用抢的,抢过了皇后手中那盏茶。并无视掉热度,直接豪放到镇掉一地眼珠子的方式,直接满口饮尽。 果然从中尝到那熟悉的香甜纯美,与那似乎能渗透灵魂的舒服感后。顺治怒火简直冲到了天灵盖儿,差点没一巴掌过去抽醒那憨憨! 太医院全部精锐尽在,刚诊出来的回天乏术啊!你丫一杯茶过去,整个人都生龙活虎了,这不是明摆着惹人怀疑? 可世人哪知道其中猫腻呢? 他们眼睁睁看到的,只有皇上的终极占有欲。竟,竟然连皇后娘娘给旁人倒杯茶都要酸一酸啊! 啧啧。 真该让那些成天叽里咕噜,说甚天下男儿皆薄幸的家伙们瞧瞧。 瞧瞧他们万岁爷! 都大婚十年头上了,还对皇后娘娘如珠如宝着。可见并非男子薄幸,而是许多女子就没有皇后那般历经十载风雨,还让夫婿捧在手心上的绝大魅力…… 顺治才不管众人怎生臆测呢,他只严肃脸吩咐:“这姓冯的虽言之凿凿,乍听着好像很有道理。可实际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康妃能拖到如今这般严重,也断然跟他这个惯用的太医逃不开干系。” “查!给朕狠狠地查。勿枉勿纵,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让任何一个敢怠慢主子病情的无耻之辈逍遥法外!” 这一声令下,冯姓太医当即便软倒在地。 简直明眼看着便有问题。 调查结果也确实,正是这厮以次充好,用药效散得差不多的次等参换了康妃的好参。以至于她原就有些孱弱的身体更加急转直下,病上加病,直到如今的无力回天。 “这丧心病狂的混账玩意儿,简直值一个千刀万剐!”娜仁拍桌,满脸愤愤。 既为康妃,也为姓冯的那些个无辜被牵连的家人。全家流放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呢!便是顺治仁慈后的后果,也实实在在够他们受的。 回了昭仁殿,屏退了左右。 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个,再也没有暴露之虞了。忍无可忍的顺治才直接把还在慷慨激昂某人捞起来,翻过去,照着小翘臀狠狠来了两下。 有记忆起,就再没被打过屁屁的娜仁简直懵逼。 脸红如滴血。 羞到极致,气到变形。 翻过身来就如一头愤怒的狮子般冲向顺治:“你个混账王八羔子,竟然敢动姑奶奶的尊臀?我爷奶爸妈都没打过我,你你你,居然跟我动手?我,我跟你拼了!!!” 再没想到她反应能这么激烈的顺治:…… 生生挨了两下子,俊脸上都多了几条血檩子。 就这,罪魁祸首还掐腰:“哼,这都是你自找的,先撩者贱!也就是姑奶奶人在大清,没电没网。不然你这样没品的家暴男,都已经被社死了你知道么?” “呵!”顺治冷笑:“不用有电,不用有网。就在大清,刚刚那景仁宫。但凡朕手慢一点点,康妃喝了那杯茶,你就真死了!” “和尚、道士、萨满、神婆,各种法子让你崩溃你信不?”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两下子打是为了啥的娜仁:“你,你你你知道了?甚,甚时候?是,是十八年……” “更早!”顺治冷哼,两个字戳破她的小幻想。 “早在顺治十一年,朕便发现皇后的厨艺不但高超。还对朕有种极为特殊的作用,总能让苦噩梦久矣,不得安眠的朕一觉睡到大天亮。只是皇后的厨艺似乎不大稳定,同样手法做出的菜肴味道功效等都大相径庭。” “就那么恰恰好,有问题的都是专门做给朕的。无奈何之下,朕只好厚着脸皮往慈宁宫、坤宁宫地花样蹭饭。” 都已经严格控制用量,结果还是没骗过这个狗鼻子的娜仁:…… 就很有几分颓丧。 而且…… 他都发现了,更敏锐更英明的偶像呢? 娜仁迟疑,就很有点怕怕的。 小样儿看得顺治扶额:“都十年头上了才知道怕,皇后不觉得太晚了?” 娜仁讪讪:“那……那以前也不知道自己暴露了呀,还没少沾沾自喜藏的好。哪,哪知道皇上敏锐如斯!” “呵呵!”顺治这冷笑,可越发阴阳怪气了:“皇后给玄烨那汤里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好作料,那效果……啧啧,跟话本子里写的灵丹妙药似的。都恨不得生死人而肉白骨了,朕再发现不了岂不是忒蠢了些?” “还有顺治十八年,皇后亲自送到乾清宫的米糊。刚刚景仁宫中,你亲自给康妃沏的那杯茶……” “没,没有那么明显吧?”娜仁迟疑:“至少玄烨当年就没皇上你那么大的反应,只觉得我厨艺好,做出来的东西分外好吃。便连他的病情,都没好的那般快,根本不像皇上所说的立竿见影!” “给康妃的那杯茶,用量也并不许多。才不会让她马上生龙活虎,事实上……” 娜仁幽幽一叹:“我其实也做不到让她百病全消,彻底恢复健康。虽然我也很想把她救下来,让玄烨不必再小小年纪便承受丧母之痛。可……” 娜仁捂脸,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我这灵泉只是初级,虽能治病却无法救命。得长期大量地蕴养,才能治好她。但我一天才只得十滴,前头怀孕生产就用了大半。” -- 第242页 “后头你风寒,更是掏空了我所有的存货。” “咱们小佛尔果春不肯要乳母,只一心一意熊我。为了喂饱她,我整日里胡吃海塞。若不多用点灵泉水,这会怕不是已经胖成了猪……” “再有冬去春来,气温丕变,忒容易生病。你我、皇额娘跟小佛尔果春,都是重点防护对象。一点点灵泉水许多人分,哪儿还有甚结余?刚刚那点,已经是全部了!结果……” 结果你丫欠欠儿地一抢,豪迈一喝。直接,直接就把康妃最后的希望给弄没了呀! 别说甚过了子时,还会有新灵泉水这样的屁话。 那点就算全放里面,对康妃来说也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而攒几天什么的…… 谁知道康妃那晚风中烛火般,随时来场大风就能熄灭的样儿,能不能坚持几日呢? 当然娜仁盼着她能! 顺治前头再气,现在听媳妇把所有小秘密都抖落出来了也再气不起来。 只无奈一笑,长臂一伸将人揽在怀中:“好好好,是朕的错,朕莽撞,错怪了咱们皇后娘娘。可不知者不罪对不对?朕哪儿知道,世上还能有掌心灵泉这般查无可查的神奇物事?” 娜仁皱眉,狠狠推他:“走开,你这个家暴男!” 荣获帽子一顶的顺治指着自己的俊脸:“气急打人是朕的不对,可……” “皇后也十倍奉还了不是么?” “瞧瞧你这小狠手,朕都怀疑自己会不会破相。啧啧,也就是你。换个主儿,这会怕是都开始变凉了。” 在皇上龙颜上下狠手,绝对是自己求死得死,阖家也跟着遭殃,最低宁古塔起步的好么? 娜仁讪讪:“那,那谁还没有个情急失手呢?” “我没穿前是个妥妥白富美,全家团宠,就不知道委屈两字怎么写。穿过来后又是一国皇后,上没有糟心婆婆,下不见豪横宠妃的。都横行无忌了这么多年,陡然挨打,那可不当时就疯了么!” “反,反正咱俩半斤对八两,也别说甚吃亏占便宜,就……” “相互原谅下?”娜仁咬牙,万分不舍地道:“了,了不得我省出明日份三分之一的灵泉水,给你涂涂伤口,不妨碍你明儿上朝?” 所以,这灵泉水还有加速伤口愈合的效果么? 顺治笑问。 至此,娜仁哪儿还不知道,丫虽然怀疑甚至她有甚过人手段,却不知道具体是甚,也不确定具体效果呢! 娜仁咬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鸡贼!” 顺治无奈摊手:“朕真的,已经努力装瞎了。无奈皇后太会挑战朕神经,竟然在那许多太医的眼皮子底下直接动手。就不怕其中有那么一两个能人异士发现端倪,顺藤摸瓜把你给牵出来?” “是,朕是皇帝,是九州天下共主。但凡点别的甚事,朕绝对能护你周全,将一切危险扼杀在宫墙之外。可……” “若你跟甚生死人肉白骨的秘密牵连上,朕就是三头六臂也不知道从何防起啊!” “就这宫中的侍卫,哪个不是勋贵子弟?哪家没有个如镇山太岁般的老祖宗?又哪家不盼着那些个活着的功劳簿能千秋万载地活着,好保家族永世不衰?这种情况下,莫说皇后你,便是朕都未必没有人敢觊觎甚至试图谋害……” 娜仁嘴巴扁了扁,好一阵才讪讪说道:“成吧,这事怪我,是我欠考虑了。但!” 皇后娘娘皱眉。特别严肃认真地强调:“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人就有缺点,就有考虑不周详的时候。尤其我这一孕傻三年,还没有彻底好全,一时莽撞也是有的。” “作为丈夫,你可以提醒我,劝告我,甚至训斥我。但凡确实是我错,是我考虑不周,我都会虚心接受。” “只坚决不允许再有今日这般的暴力行为。” “就,就算你们爱新觉罗家不支持离婚。可两口子若过到只能用暴力沟通,也没甚意思了不是么?” 顺治:…… 还能怎样? 乖乖点头,将认错进行到底呗! 横竖今儿皇后有皇后莽撞,他也有他暴躁。虽然他绝不承认自己在家暴,但皇后确实气得不轻。那还有甚说的?就此杜绝呗! 帝后两个相互保证后,三更的更鼓也已经响了。 对那甚掌心灵泉抱有极大兴趣的顺治干脆都没睡,一直等啊等。等到子时四刻,也就是小皇后所说的零点,亲眼瞧着小皇后白嫩嫩的掌心处沁出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来! “喏!”娜仁指着它对把凤眼瞪成牛眼的顺治道:“瞧见了么?这就是掌心灵泉!每天这个点钟出现一次,一次只得这么十滴。” 说着,娜仁还特别特别小心地,用这滴灵泉水抹在了顺治脸上的血檩子上。 随即顺治就觉得一股子熟悉的暖融传来,刚刚还有些狰狞的伤口处以马上消肿,效果比宫中最好的止血化瘀膏还要强上几分。 让他严重怀疑,若皇后大方点,将这十滴都用在他脸上,绝对能让他回到被挠之前的状态。 这跃跃欲试的小表情,吓得娜仁赶紧后撤:“想都别想!!!” “咱都说好了,不管如何,总归康妃是跟我相识交好了一场。还这么年纪轻轻的……” “想想都让人扼腕。” -- 第243页 “若不努力一下,我这辈子可能心里都有愧,都过不去这个坎儿!” 小皇后说着说着都泫然欲泣了,顺治哪儿还遭得住呢?连忙安慰:“成成成,知道朕的好皇后宅心仁厚,最是良善。但尽心归尽心,不能将自己至于险地。” “朕已经吩咐过了,往内库取了支五百年老参。等会儿着人炖了参汤,皇后加点料给康妃送过去。” “成就是上苍怜悯她,不忍玄烨幼年丧母。不成……” “那也是她的命,不许皇后再耿耿于怀!更不准再铤而走险,那么众目睽睽之下的就直接兵行险招。你只瞧玄烨可怜,可你若有个万一呢?朕跟咱们佛尔果春岂不是更可怜?” 因为这事被家暴,被训诫。 从晚说到早,娜仁哪里还敢造次?只庆幸这家伙虽然是个皇帝,却不如正常的皇帝那般心黑手狠。便情知自己手里有这种好宝贝也没起任何的歪心思,惦着据为己有,甚至为此使甚非常手段。反而还…… 第71章 反而还处处替他扫尾, 打掩护。一心护着她,生怕她有甚差池。再不谨慎些, 可真是她的不对了! 娜仁微笑点头, 难得主动地往他脸上亲了口:“好,听皇上的。” 顺治脸上一烫,接着便在她欲逃离前紧紧把人扣住。 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将人亲到气喘吁吁。 就这, 坏蛋还意犹未尽地直往她唇上瞄:“此番便饶了你,放你赶紧去做宅心仁厚好皇后去。再有下次……” “朕让你知道惹火不灭, 到底会是个怎么下场!” 这色胚! 娜仁狠狠一眼白过去:“去去去, 快上你的朝去吧!跟着这么个混不吝的君主, 本宫可真替你手下的那些个文武百官发愁。” 顺治扬眉, 笑得格外嘚瑟:“然而被发愁的百官们常感叹自己生而逢时, 得遇朕这般旷世明君。才让他们一个个的, 得以尽展生平所学。” “跟在朕这个圣君后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深恐皇后娘娘不信般, 那厮还特特点了几个朝臣的名, 复述了他们的彩虹屁。 别人娜仁听着也就罢了, 但…… 鳌拜、遏必隆与吴三桂这几个名字一出, 她可就淡定不了了。 小眉头皱了又皱, 到底还是忍不住说道:“历史,或者说你上辈子。鳌拜、索尼、遏必隆与苏克萨哈,这四个你特特留给玄烨的辅政大臣们。索尼年老不理事, 苏克萨哈被鳌拜与班布尔善等弹劾死罪。” “遏必隆说是个中立派, 可实际上……” “他闺女,也就是玄烨的孝昭仁皇后,可是认了鳌拜当干爹的。到底向着谁,已经一目了然了不是?至于鳌拜,唔!玄烨亲政前第一件大政便是平鳌拜,接着便是灭三藩,就吴三桂他们!” “嗯!”顺治点头:“皇后记性不错,一件件的记得可分明。所以呢?” 娜仁瞪眼:“你还所以呢,所以你不稍稍做点防备的么?别整日里被这些个大臣们的彩虹屁吹啊吹的,连基本的警惕都给吹没了……” 顺治愣愣地瞧了瞧她,确定她眉眼间都是满满的担忧后,才放声大笑。 直笑得皇后娘娘杏眼圆睁,马上就处在暴走边缘。 他才满满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没有,绝对没有笑皇后的意思。相反,见皇后这般为朕担忧,朕心里别提多欢喜。不过皇后放心,他们还是他们,朕却不是玄烨!” “诚然那小子八岁登基,一步步谋划着收回了权柄灭掉了三藩。还数度出征,没少为大清开疆拓土,便后头有点昏了。还弄出个九子夺嫡而非九子抱团,可细算算也还是个雄主。但那都后来的事儿不是?” “刚刚登基的时候,他才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主少国疑,有老臣恃宠而骄是难免的。或上辈子朕走之后,鳌拜没有了压制横行无状了些。但反心么,却一定没有。” 这斩钉截铁的语气,娜仁都惊呆了好么? 然后等参汤好的这段时间里,顺治就好生给娜仁科普了下鳌拜早年的赤胆忠心。比如坚定不移支持先帝子嗣即位,敢跟当时如日中天的多尔衮叫板等。 娜仁虽见史书中约略提过两笔,但哪有顺治讲的这般详细? 听得叫个兴致勃勃哟! 好在她再如何热衷吃瓜,也还始终记得正事。 紫衫提着参汤过来禀告,她接过来默默做好手脚。便无奈扶额:“要么说吃瓜要彻底呢?不清楚来龙去脉就是比较容易闹笑话,也容易做出不正确的判断啊!” “好在皇上英明,不会被我这门外汉误导。唔,时候不早了,我这去景仁宫。皇上也去早朝吧,下了朝记得也去景仁宫瞧瞧,毕竟……” 再没甚夫妻情分,也还共同孕育了个孩子呢! 总不好让小玄烨觉得当阿玛的过于无情。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 顺治皱眉:“总觉得皇后不够重视朕!否则不该去他娘的贤良淑德,本宫只有宠冠后宫?不管何时何地,皇上眼里心里只有本宫一个???” 好像他,便亲闺女皮一皮,多占了皇后的注意力还要酸一酸呢。 相比之下,皇后未免过于大度。 娜仁:!!! 就呵呵:“看来万岁爷是太平日子过多了,想被胡搅蛮缠一下。行吧,刚好佛尔果春刚刚戒奶,小心理脆弱着,肯定想极了额娘。” -- 第244页 “回头妾往她院子里,住个十天半月的,好好吃吃醋!” 哎??? 顺治懵,这,这不是他要的那种吃味儿啊! 对此娜仁只冷哼:“我们新时代的女子都有句座右铭: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所以一应婆媳关系、姑嫂关系、婚姻问题等。我们都能抛开问题看本质,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被选秀,被临幸,被冷落,康妃何曾有过决定权?” “还不都是你这个大猪蹄子搞出来的?” 求关注不成,却结结实实被弹劾了一顿什么的。顺·大猪蹄子·治就很有点懵:女子太难懂,他还是赶紧去上朝吧。 散了之后奉皇后之命往景仁宫。 免得她真个说出办到,抛弃他跟佛尔果春去亲香个十天半月。 景仁宫。 玄烨伺候着康妃喝了药,母子俩正轻声絮语着。 康妃拉着儿子的手,笑着安慰:“有生便有死,人生在世,哪个都逃不过这一遭。我儿莫哭,额娘这一生虽比常人短暂了些许,却幸福良多。” “幸福在哪儿?” “当然是有你这么个俊逸聪慧,允文允武的好儿子。虽额娘不能亲眼所见,却相信我儿以后必然身高七尺、器宇轩昂,是个举世难寻的伟丈夫。” “定会遇上一个温婉秀丽,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养育几个玉雪可爱的孩子。额娘若在天有灵,必然会保佑我儿无病无忧,平安顺遂……” 吧嗒,吧嗒是小玄烨眼泪滑落眼眶,打在康妃手背,砸在她心头的声音。 直让她心如刀绞。 可面对着孩子那一声声求肯,让她打起精神来好生坚持。等着皇阿玛张榜求医,说不定就高手在民间了云云。她也只能无奈苦笑:“额娘何尝不想?可……” “额娘自己的身体,额娘自己知道。怕是,再怎咬牙强撑,也注定让我儿失望了。” 玄烨哭着摇头,还要再劝。 康妃却只拍了拍他的手,眸光中满满的祈求:“玄烨乖,听额娘说。如今你皇阿玛一心爱重皇后,宫中仅有你与二阿哥福全两名皇子。” “若中宫有子便罢,若无……你皇阿玛百年后,我儿与福全各有半数机会登顶。机会不可说不大,危险也不可说不少。偏生佟氏势弱,额娘又早早……” 说到这儿,康妃还不由讪笑:“早年你未到阿哥所时,额娘还能借着你皇阿玛来看你的时候偶尔得见龙颜。现在,也只各大节日的宴席上能遥遥一见罢了。” “便长寿百年,怕也给不了我儿甚助力。” “倒不如让你托庇于皇后娘娘膝下,好歹有个半嫡身份。若中宫日后有子,我儿便安心辅佐,当个舒舒服服的铁帽子王。若不然……” “你但凡能念着当年恩情好生孝敬你皇额娘,疼爱你佛尔果春妹妹,你皇阿玛心中又岂能没有所思量?便他为君者,不考虑这些个情感末节。好歹我儿近水楼台,也比福全多了许多展现自己的机会啊!” 为保爱子完全,康妃可说殚精极虑。 可她若是如此,玄烨就越发的感动不舍。任由她磨破了嘴皮子,也还是红着眼睛一句儿子甚都不要,只要额娘身体康健。 那满满孺慕不舍的眼神直看得康妃热泪盈眶,等娜仁到的时候,两人还在抱头痛哭。 以至于她进入殿内后,只看着两双兔子也似的眼。 就这,母子俩也没忘了礼仪。 玄烨红着眼睛给她打千儿:“儿子玄烨见过皇额娘,皇额娘万福金安。”康妃则在床上艰难拱手:“妾病体沉重,实无力全礼,还请皇后娘娘赎罪。” 娜仁赶紧摆手:“快免了免了,你们母子啊样样都好,只过于拘泥礼数。” “瞧你们这双眼红肿、声音沙哑的,怕是昨儿夜里就没怎么合眼吧?来来来,皇上内库里出来的五百年野山参,本宫亲手弄来做了汤。” “康妃尝尝看,该对你身子有所助益的。” 康妃感动到眼泪汪汪:“妾何德何能,竟得娘娘如此厚爱?快,玄烨快待额娘给你皇额娘磕头。” 玄烨闻言起身,撩起小袍子就要跪。 娜仁赶紧把人扶起:“好孩子,别听你额娘的!些许小事,哪用这么慎重?不过是,略尽绵薄罢了。说起来,也是本宫失察,竟没发现你额娘竟然病重至此。” 小公主的挑剔朝野皆知,玄烨自然也不例外。 闻言忙正色道:“不怪皇额娘!您整日里哺育小皇妹本就辛苦至极,还有诸多宫务。便没有,额娘为不给您添麻烦故,有心隐瞒,您也无从得知。” “是,是玄烨这个当儿子的粗心,每每往来景仁宫请安。慈母病重至此,却未发现丝毫不妥。儿子无能,有负皇阿玛皇额娘教导,有负于额娘疼爱……” 玄烨才十岁,不足九周,现代才上小学二三年级的样子。 如今却要直面丧母之痛。 再如何少年聪颖,智计出众。他这会也不由流泪不止,满眼自责。 可把生了佛尔果春后母爱越发泛滥的娜仁给心疼的哟,忙掏出帕子给他拭泪:“好孩子莫哭,诚如你所说,你额娘着意隐瞒。便连本宫与你皇阿玛都蒙了过去,更何况你个孩子呢?” “横竖已经这样了,咱们就别再作无谓的自责悲伤。尽心尽力的,做好自己所能做的。” -- 第245页 “不到最后一秒,也万万不能放弃。天若有灵,定然能念在咱们一片殷切之心上,让你额娘转危为安,顺利迈过这个坎儿……” “嗯!”小玄烨重重点头:“儿子听皇额娘的,这就给额娘喂参汤。” 娜仁欣慰点头。 亲手盛了一碗汤,就要递到他手上。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紫衫却抢先伸了手:“奴婢为康妃娘娘先试试口感,前头瞧着娘娘神思不属的,似乎是加了两次盐。” 哈??? 娜仁愣,眼见这丫头把满满一碗汤都给干掉了。才歉意屈膝:“原是奴婢眼拙,误会了主子。倒偏得了康妃娘娘一碗好汤,求康妃娘娘大人大量,别跟婢子计较。权当婢子给您试毒了吧!” 康妃愣,继而勾唇:“紫衫姑姑快请起。” “皇后娘娘助我们母子良多,甚至本宫这条贱命能苟延残喘至今都是多亏娘娘。她身边有紫衫姑姑这等忠心护主的好人儿,本宫只有欢喜欣慰的份儿,哪会有丝毫怨怪?” 紫衫福身,淡定擦掉被补过头溢出来的鼻血,说甚也不让自家娘娘一片好心被质疑甚至问责。 也是怕极了这个就差脸上写着命不久矣的康妃娘娘。 唯恐她不早不晚,单赶着喝完参汤就一口气上不来。到时候被有心人一渲染,自家娘娘还不得成自己生不了皇子就惦记着别人皇子的恶毒人? 娘娘纯善,总以最大善意待人。向不屑这些鬼蜮伎俩,她们当奴才的就得多为她想着些。 终于后知后觉的娜仁:…… 除了浓浓的感动外,也庆幸自己这灵泉水是加到整盅参汤里的,而不是单单加在第一碗中。 不然的话,才是真真的…… 还好还好! 又迅速盛了一碗后,娜仁双手端给玄烨,只希望别再有任何的意外。 天幸玄烨人不大,却稳重得很。 一匙一匙,连哄带劝,足足喂康妃喝了两碗参汤。乐得小家伙眉开眼笑:“还是皇额娘厨艺高超,竟能让近来一直厌食的额娘胃口大开,喝了这许多!” 娜仁心下一惊,脸上却半点儿不曾表露出来。 只笑着摆手:“哪有玄烨你说的那么厉害?你额娘啊,是感动于儿子的孝顺!莫说参汤,便是白水。但凡你给的,她也觉得饮了蜜似的甜。” 康妃笑:“虽有这缘故在,但还是娘娘厨艺惊人,总能化腐朽为神奇。” “妾这会子心里浑身热乎乎的,可是舒坦了不少。” “真的?”娜仁一脸惊喜:“那可真真没瞎了这五百年的老参与本宫巴巴送来景仁宫的心意!既然康妃觉得好,那本宫这就回去折腾折腾皇上的内库,再好生寻寻。” “多找些个有了年月的老参来,日日与康妃你炖汤!” 康妃一脸惶恐:“别别别,这如何使得?妾贱命一条,可不值当那许多好药材,更不敢当娘娘屈尊至此……” “嘘!”娜仁伸手抵住了她的唇:“你可生养了皇上膝下唯二的两名阿哥之一呢!” “便说句有功于社稷都不为过,可不许这般妄自菲薄。” “老参再如何珍贵,也不过死物而已,拿来治病救人才是物尽其用。这几年不像前几年,皇上如今富裕着,康妃不必为他省检!” 康妃张口还欲退辞,小玄烨却已经双膝跪地:“儿子多谢皇额娘,有劳皇额娘。此番额娘便,便能多陪玄烨几日,少受些苦楚。玄烨也铭感五内,永生记得您大恩大德。” 娜仁赶紧上前把人拉起来:“你这孩子,怎么总是忒多礼数?亏你还口口声声叫我皇额娘,难道心里还当皇额娘是外人不成?” 玄烨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皇额娘误会了,儿子没有……” “好啦!”娜仁笑着呼噜了一下他的脑门:“知道你没这个意思,皇额娘不逗你了。这就回去昭仁殿,处理下宫务,也瞧瞧你那小魔星的妹子。” “免得留在此处亦帮不上甚忙,倒让你们母子不自在。” “不过玄烨有事,尤其关于你额娘身体状况的,记得随时着人支会皇额娘。但凡皇额娘能力范围内,可以做主的,都能让咱们玄烨满意。不管如何,咱们尽最大的心,全部的力!” “嗯!”小玄烨重重点头,亲自送娜仁出了景仁宫。 等再回转时,就发现康妃已经倦极而眠。 吓得小家伙还以为额娘已经…… 忙用小手颤颤巍巍地伸到了她鼻翼,直到感觉到那悠长而又规律的呼吸时,才激动得落下泪来。 接着缓步出了殿内,自往次间招呼太医又给熟睡中的康妃诊了脉。 结果当然喜得让他直弥陀佛,以为额娘这回算是有救了。 一天,两天,三天,十天,离太医当初断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康妃的精神越来越好。连她自己都以为逃过一劫,可以暂时不用跟儿子分别了。 却不想突如其来的一场倒春寒,让她已经好转的病情又急剧恶化。便用尽了娜仁当日份的所有灵泉水,也只是让她多挣扎了那么一会子。 能让她含泪拉着娜仁的手:“娘娘,妾这回怕是不成了,感谢您一直以来的照拂。按说,您数度救我们母子,妾……” “妾但凡有点自知之明,廉耻之心。也……” “也不该再贸然开口,给您徒增负担。只妾一生只得玄烨这一滴骨血,没能照顾他长大,已经深以为憾。若不……若不安排好他,妾,妾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 第246页 娜仁摇头:“你别这么说,坚持坚持,再好生坚持坚持!为了玄烨,也咬紧牙关,再坚持一二。本宫再好,也代替不了你这个亲额娘不是?” 康妃只笑,满脸的苍白脆弱,用力把玄烨的小手塞进娜仁手中。又满满祈求地看着她:“妾也想,可……太难了,求娘娘!求娘娘,一定好生照顾……玄烨!” 娜仁那好字才将将出口,就觉得康妃手上一松,接着玄烨如孤狼般的悲鸣传入耳朵。 顺治二十年三月十八日,康妃佟氏薨于景仁宫。 上大悲,辍朝五日,追封贵妃,谥号康德。 命所生皇子成服,大祭日除。 大内及宗室咸素服。王、工、大臣、公主、福晋、命妇毕集。三日内不祀神,妃宫中女子翦发,内监截发辫,成服,二十七日除…… 一条条圣命颁下来,景仁宫中一片素白。 还当自己不用失去额娘的小玄烨哭到不能自已,昼夜守在康妃灵前,水米不进。 便他素来最最敬爱的皇阿玛,都不能劝导他半句。 还是娜仁命御膳房做了些个素食,亲自端到了康妃灵堂。是的,灵堂。没法子,小玄烨孝顺至极。废寝忘食地守在亡母灵前,谁都劝将不住。 便使强硬手段将人弄走,小孩儿自己也能再回来。 而且…… 今上情深义重,只独宠皇后娘娘一个。以至于子嗣凋零,膝下只得两个小阿哥。迄今为止,哪个都有一半的机会登顶。那些个人精似的侍卫、宫女、太监们,哪个能想不开到把这等人物往死里得罪啊? 根本不可能嘛! 于是种种原因之下,竟让小家伙如小树般扎根在了康妃灵前。以至于娜仁想要劝勉,想要哄他好歹吃点东西,也得亲往康妃灵堂所在的景仁宫正殿。 按说康妃便被追封成了贵妃,也不至于让她这堂堂皇后避讳。但为示尊重,娜仁还是着了身素服。去了许多钗环装饰,只用了个素银的扁方略盘了发。 到了灵堂内,也还先给她点了香,焚了些纸钱。 完事才无限心疼地瞧着双眼红肿,神情呆滞,嘴上都干到起皮的玄烨道:“皇额娘知你心中难过,万般想念你额娘,盼着她好好的陪着你。” “事实上若可以,她又何尝不想?但生死有命,又岂是我等凡人能干预得了的?” 玄烨呆呆地瞧着她,良久,良久才嚎啕大哭:“皇额娘哇哇哇,皇额娘啊!儿子每日小心伺候,虔诚祈祷。宁愿自己减寿也盼着额娘能撑过去,可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不行?” “呜呜呜,明明……明明前几日额娘都已经好转了不少。能用得下膳、睡得着觉了。身子骨一日强健过一日,怎么就……” 这个…… 只能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吧! 娜仁叹,拿帕子给哭成泪人的小孩儿擦泪:“玄烨莫哭,你额娘坚持这许久已经很坚强了不是么?咱们也都尽力了,就好好接受吧,别让你额娘走得不安心。” “按说皇额娘又不是你,也不是你额娘,不懂你们母子之间的感情,自然也就无权置喙。” “但皇额娘也是个额娘啊!” “若有一日,我的生命也到了终结的时候。任我如何努力挣扎还是不得不放开佛尔果春的手,那我希望她痛痛快快哭一场后,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别沉湎在痛苦里,自己不开心也让我不放心……” 小玄烨泪目:“皇阿玛也这么说,可……儿子真的做不到!” “只要一想起自此以后,儿子就是个没有额娘的孩子,再看不到额娘的音容笑貌。难过时候没人劝,高兴的时候没人分享,失落的时候也没有人鼓励。我……” “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好像被谁给生挖走了一块儿!” 没成功劝住孩子,倒让自己眼睛发酸什么的。 娜仁觉得自己简直没出息极了。 可是豆大的泪珠子还是双双对对地掉下来,直看得寻来的顺治与她身边的小玄烨…… 双双惊诧。 “行了!”娜仁白眼:“横竖玄烨也不在跟前了,万岁爷想笑便笑吧!别憋坏了,影响龙体康健。啧啧,您这一身可关乎到社稷安危呢。但凡有点差池,这干系可就大了去了!妾身这稚嫩双肩可担待不起……” 小皇后厌烦极了这个妾、妾身的自称。 除非在外头正式的场合,或者生气、阴阳怪气。 深谙这规律的顺治忙赔笑:“没没没,皇后敏感了不是?爱妻贤惠,善良通达。不但不追究朕当初年少无知……还能公平公正地对待每一个嫔妃,更善待所有皇子皇女。” “正是朕几辈子都求不来的良人,欢喜雀跃都还来不及呢?哪会嘲笑皇后!” “再者皇后可别小瞧了自己那番劝勉,不但三阿哥便是朕都万般动容。那谁都劝不住,只一心待在牛角尖里面不出来的臭小子终于服了软。不再每日扎了根似的长在灵堂里,水米不打牙的。” “而是回了阿哥所住,每日里也按时用膳,只按时往景仁宫哭灵。还言多亏了咱们皇后娘娘那番振聋发聩的劝勉,使他幡然醒悟呢!” “从今儿起,他要改变自己的错误做法。保重己身,做个让额娘放心的好孩子……” 娜仁欣慰而笑,继而怼了顺治一拳:“哪有你这么编排自己儿子的?” -- 第247页 “还钻进了牛角尖,小玄烨分明就是孝顺!” 顺治:…… 孝顺是真孝顺,但也真的是没经过甚风吹雨打,都快成温室娇花了!遥想上辈子这时候,臭小子都开始一边隐忍一边谋划,一边学习着。 于蛰伏之中,慢慢寻找机会了。 而现在…… 顺治皱眉,默默给玄烨的功课加了又加。还在悲伤中的玄烨哪知道,亲阿玛能狠心如斯啊? 第一次被加码的生活,小少年心里甚至还有点小窃喜。 以为这是皇阿玛的独特劝慰方式。盼着他能沉迷学习中,暂时忘记丧母的悲伤。 结果…… 欣然完成后寥寥数句的夸奖,接踵而来的就是更大批量的功课。 但凡他露出点为难来,皇阿玛便冷哼:“你小子不是惶恐,生怕没了亲额娘后,伤心没人安慰,进步没人夸奖么?喏,只要把功课完成的又快又好,朕保准花样夸你!” 玄烨:…… 既是感动又是无奈,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口。正纠结着,就听吱嘎一声,殿门被推开,身穿一身湖水绿色小旗装,扎着两个鬏鬏的小团子撅着小嘴儿进来:“皇阿玛坏坏,哼!” 人在殿中坐,锅从天上来的顺治:??? 虽然疑惑,但还是微笑勾唇:“皇阿玛是哪儿惹着咱们福福了,居然让咱们福福这么生气啊?” “哼!”小家伙冷哼,许是想做个双手插肩,抱胸而立的动作。结果…… 年龄小,身子圆,平衡力什么的,明显也不大过关。 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个滚地葫芦,眼看着那小胖脸儿就要与地砖来个亲密接触。 可把顺治吓得,三魂都去掉了两魂半。偏他这会子端坐在龙椅上,便怎么霍然起身也断断不能在爱女倒地,很大几率磕坏门牙前把人接住。 还是虽没怎么跟这娃儿近距离接触过,但感念着皇后对他们母子恩情遂爱屋及乌的玄烨手疾眼快。 关键时刻宁可自己做了肉垫,也护住了小皇妹的胖脸儿与小牙儿! 懵懵懂懂,不知道危险为何物的小家伙歪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哇,你跑得好快哦!咻地一下子,就到了福福面前,还跑到了福福下面。” 把小公主欢喜的,都要学着额娘的样子,盘问姓名籍贯。 问问对方可有差事,若有,可愿意换个差事,陪她这个全皇宫最最受宠的小公主一起玩儿? 可惜这话太长,太啰嗦。 心里明白,但说不出这好长一串儿的小公主只能双眼晶亮地瞅着自家皇阿玛。希望对方能聪明点,上道儿点,主动把小哥哥调到她身边陪她玩儿。 顺治与爱女素来默契十足,这次也不例外。只一个眼神交汇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 顺治乐:“福福乖,这个小哥哥可不能赏给你。别闹哦,更别找你皇额娘告刁状。不是皇阿玛不疼你了。而是他是你三哥,玄烨。来乖宝,喊三哥!” “三,三哥?” 小公主歪头,一脸好奇地瞧啊瞧。 她倒是影影绰绰地听过,自己有两个姐姐、三个哥哥呢。嗯,大哥哥没有了。还剩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但都不是她额娘亲生的,所以跟她不亲。 唔,所有消息都靠偷听加自己分析的佛尔果春有点懵,不知道其中真意。就恍惚记得,哪个小宫女说过隔层肚皮隔层山,不是同一个额娘生的不相互使绊子都是好的,还盼着甚亲不亲呢? 便有康妃托孤,三阿哥也都十岁了,再不会认皇后娘娘为额娘,全心全意孝顺皇后,友爱小公主。 所以,这个三哥,就是她们口中的小白眼狼么? 玄烨哪儿知道一岁多点的小豆丁,还能一肚子心眼儿啊? 只被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的,暖暖萌萌的小声音叫的。从心里往外地泛着一股子甜意,不由使劲点头重重应了一声:“哎!皇妹。” “皇兄这里有糖,你要么?” 为哄小家伙开心,迅速跟她建立良好关系,他这可是下了血本。 连皇额娘亲手给他预备的糖果都豁出去了! 咳咳…… 自康妃走后,小玄烨很是悲伤了一段儿。茶饭不思的,人都清瘦了许多。看得娜仁好生担忧,遂亲自下厨做了些个微微加料版水果糖。 告诉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一颗,会好受很多。 玄烨对娜仁的厨艺追捧不已,也对她充满感激与信任,自然不会有丝毫怀疑。只当皇额娘用心所做,其中自然带着浓浓的温暖与关爱。 平日里可珍重爱护了。 连二哥福全跟皇阿玛,都甭想轻易从他手中抠出去半颗糖去! 今儿能给佛尔果春一小把,绝对是相当厚爱了。 就…… 让爱糖如命,却被严格禁止的小家伙大乐。忘了甚白眼狼不白眼狼的,只一门心思认准了他是个好三哥! 别当小公主人小,就以为她什么都不懂。 一爱吃瓜,二爱吃糖的小家伙眼睛利着。一眼就认出了皇额娘出品,能让她跟皇阿玛暂时决裂,慧姨母翻脸不认人的宝贝糖!在她眼里,能把这种糖让出来的,绝对错不了。 小公主大乐,露出齐齐整整八颗小米牙:“谢谢,谢谢三哥。哇,皇阿玛你又抢福福的糖!” -- 第248页 顺治笑,满满朕也是为你好的样子:“你皇额娘说了,你正长牙呢,不能吃许多糖。不然坏了牙,丑不说,你还得疼得打滚哭……” 皇后的原话是:最重要的是,大清还没有牙医! 结果被皇上按头上了一节古代牙医发展普及课,告诉她古人不但会拔牙、治龋齿,还会以白锡跟银箔、水银混合补牙齿缺落,技术着呢。 此间种种自不必说,现在顺治暴力抢糖,引发严重后果。 刚刚差点儿脸着地,磕坏门牙都没哭的小公主嚎啕大哭。非揪着顺治让他把抢走的糖都还回来,吃掉的也给吐出来!!! 一时手快,还真扔嘴里一颗的顺治:…… 各种赔情,花样补偿。 除了御案上的玉玺外,整个乾清宫内的物件随她挑。结果…… 刚刚还大哭特哭的小公主立马放晴:“一言什么鼎,不后悔?” 顺治点头,颇有些傲娇地挺了挺胸:“那当然,你阿玛可是皇上,九州天下共主,最是一诺千金!这屋子里除了这玉玺,随便咱们小公主喜欢,只要你别跟皇额娘告状!” 小公主点头,奶声奶气地说了个行。随即胖乎乎的小手指就指向了玄烨:“选三哥!” 第72章 顺治:!!! 被小家伙拉住的玄烨:??? 对视一眼, 分明从对方眼中看到满满的震惊。更无奈的是,无论顺治怎么劝, 小家伙就是不肯改口重选。 还拉着玄烨回了昭仁殿, 进门就先告了无良阿玛一状:“坏坏,皇阿玛坏坏!” “骗小孩儿!” 刚处理好宫务,可算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娜仁:??? 不由好奇, 笑着看向小淘气包和被她拉住手, 正一脸局促的玄烨:“你们兄妹俩怎么凑合到一块了?” 玄烨躬身行礼:“儿子见过皇额娘,皇额娘万福金安。” “回皇额娘的话, 儿子正在乾清宫听皇阿玛教导。皇妹便推门进来了……” “可不!”随后一步跟上的顺治乐:“小人不大, 脾气可不小。进来就说朕这个皇阿玛坏, 抱着小肩膀跟朕叫嚣呢!” “结果人小个子矮, 平衡也不大行。差点儿脸着地, 摔掉她的小乳牙, 亏得玄烨手疾眼快……” 现在想想当时那个场景,顺治都还心有余悸:“一群不晓事的奴才,竟疏忽至此, 差点害朕的好公主受伤。一个个的, 撵去慎刑司受罚都便宜了他们!” 娜仁皱眉, 拉过小家伙瞧了又瞧。 确定没有丝毫妨碍后, 才点了点她的小脑门:“你呀, 可真是个小淘气包!就不能消停点么?因为你, 都害多少宫女太监的跟着吃挂落了!” 小家伙眨眼, 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软乎乎叫额娘。 娜仁每天被她这萌力攻击一百遍,早就练得刀枪不入。但顺治跟玄烨遭不住啊! 刚刚还在抢闺女糖的顺治摇身一变,十足好阿玛:“皇后不能这么说, 爱玩爱闹是孩子天性。哪家孩子不调皮来着?分明是那起子奴才不上心。” “朕双倍月俸地发着, 可不就是为了佛尔果春能被好生照顾着?” 连小玄烨都跟着点头:“为奴者,最重要是想主子之所想,急主子之所急。没好生照顾皇妹,让她差点跌倒受伤,就是他们的不对。” “皇额娘素来仁慈,肯定瞧不得这种。但……为小皇妹安全故,皇额娘也得学着心狠一点。” 生生被个孩子教育了的娜仁:…… 就很无奈地笑:“好好好,皇额娘听咱们玄烨的!便为了这小磨人精的平安喜乐,也得管住自己,把规矩这块拿捏得好好的!” 玄烨笑着挠头:“皇额娘被嫌弃儿子啰嗦就好。” “怎么可能?”娜仁笑:“皇额娘巴不得你们兄妹多多亲近!民间不是有句谚语么?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连好汉都尚且如此,更何况佛尔果春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呢?” “肯定更需要你跟福全两个兄长的关心呵护!” “尤其等皇额娘跟你们皇阿玛老了、走了,小丫头又运气不好,没遇上良人的时候。可不就指望着你们两个当兄长的拔刀相助,给她撑腰壮胆?” 才刚刚失去亲额娘没多久,玄烨对这个走字可说万分敏感。 娜仁才将将出口,他这眼泪就掉了下来:“不,皇阿玛跟皇额娘都福寿绵长,千秋万载,再不会老,更不会走……” 一不小心捅了马蜂窝的娜仁:…… 很有几分几分无措地摆手:“好好好,不走不走。皇额娘也就是打个比方,玄烨不哭啊!” “快擦擦眼泪,不然小皇妹都要笑话你了。” 被点名的佛尔果春拧着小眉头,掏出自己绣着小鸭子的手绢。特努力地踮起脚尖,却怎么努力也连三哥的肩膀都够不着。急得小家伙直喊:“三哥,三哥蹲蹲啊!” 小玄烨愣,继而从善如流地微蹲了身子。 让小家伙左一下、右一下,毫无章法地抹在他脸上。好半晌才停下动作,露出白生生的小米牙:“好咯,不要哭哭哟!真女子,有事说事儿,掉猫崽算什么英雄好汉?” 以前皇额娘说她的话,小丫头一个字儿都没动地用在了三哥身上。 看他愣愣地瞧过来,她还特特学了额娘的语重心长:“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不要哭,有事说事儿。” -- 第249页 “朕是皇上,你是皇上的女儿,生来就……” “就高高在上!” “想要甚直接说,用不着哭哭啼啼!” 唯恐皇额娘的话不够有说服力,小家伙还念叨了几句自家皇阿玛的经典句子。 直听得玄烨瞠目结舌:…… 这,光听说皇阿玛偏宠小皇妹,要星星不给月亮。他倒是从未亲眼见过,现在听小家伙这么说…… 还是个严母慈父的相处方式? 这么点点大,就知道学话,还学得这么精确…… 娜仁感叹爱女聪明的同时,也觉得她跟顺治都该长点心了。再在她面前,交谈什么的可得加一百二十个小心。否则一个不小心,被破孩子听着点甚闺帷密事之类之类的…… 那画面,想想就让人尴尬到想挠墙好么? 相比起来,顺治就是纯然欢喜了。但见他笑呵呵地把小家伙这抱起来,狠狠一口亲在颊上:“哎哟喂,朕的好闺女哎,怎么就能冰雪聪明成这样啊?” “啧啧,不愧是朕的种!” 因为这句话,他还被皇后狠狠拍了下,并附送个硕大的白眼:“孩子们都在呢,还这么口无遮掩?” 顺治赔笑认错,神色间看不出半点不自然来。 倒让一边围观了全场的玄烨小嘴微张,惊得能塞进去个鸡蛋。 满人规矩,抱孙不抱子! 皇阿玛是皇上,满蒙汉三族,九州天下的共主。还最崇尚汉学,最讲规矩,恨不得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挂在嘴边上。可…… 现实却是他毫无避忌地抱着小皇妹,还狠狠地亲了亲脸颊。 被皇额娘狠狠拍了下,不但不恼,不治罪于她。还…… 还反过来认了错? 更笑得一脸讨好,唯恐皇额娘生气的样子!咔嚓一声,玄烨仿佛听到什么东西在碎裂。过往所有的认知,都在这一刻被颠覆。 被傻儿子这小表情取悦的顺治乐:“怎么,你小子是羡慕佛尔果春了?” “成,赶着朕今儿心情好,便也给你小子个爱的抱抱!” 说完,他还真弯腰,把都快到他耳朵的小玄烨给抱了起来。吓得小玄烨急急出声:“皇阿玛别,儿子,儿子很重的,别累坏了您!” 这话一出,佛尔果春宝宝就乐了,一脸骄傲地说:“三哥别怕,阿玛有劲儿,能抱动福福跟额娘!” 轰…… 惨被傻闺女揭底儿的娜仁老脸一红,忙以为欢迎玄烨来昭仁殿,要亲自下厨为由,火速溜去了小厨房。 把尴尬什么的,悉数留给顺治那厮。 顺治脸大,半点不尴尬。于是脸红、脖子红,都快尴尬到冒烟的就成了小玄烨。 可明明他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却还依然坚强地替妹妹求情:“皇妹还小,正懵懂无知着。瞧着千伶百俐,却浑然不知道自己说的具体是什么意思。” “儿子以后慢慢教她,皇阿玛您可别生气!” 顺治乐:“她不过陈述了事实而已,朕有甚生气的?倒是玄烨你,该不会以为朕整天强调规矩、三纲五常这些,就将之奉如圭臬吧?” 玄烨:…… 这,这难道不是?难道不该? “讲规矩当然是好事,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但也不能被规矩困囿住,成了规矩的奴隶啊!” “尤其朕日间忙于政务,鲜少有时间享受天伦之乐。为何不顺着自己的心意来,非搞得笔管条直。让家人受累,自己也别扭呢?” 不管是接班人,还是接班人的左膀右臂。 顺治对玄烨的期望都很高,自然也就有那个细细指导他,为他答疑解惑的耐心。 小玄烨认真倾听,不懂就问。 父子俩交流得越多,对彼此的欣赏就越浓烈。 玄烨觉得皇阿玛就如额娘所说的那般睿智、果决、深谋远虑又重情重义。当年能为了他这个区区庶子毅然决然地种了牛痘,冒险来到景仁宫。 与他同吃同住,亲自照料于他。 除了立志消灭天花恶疾外,焉能没有点子爱子之心?不然他也不会各种给自己跟二哥福全延请名师,再怎么百忙也得抽时间关注他们兄弟的课业了。 两个公主都学文习武,小小年纪便学得一手好御下之术。 便谈起朝政时局来,都颇有几分自己的见地。 综上种种,足以证明皇阿玛是个慈父,深爱每一个子女。是他们困囿于规矩,不敢像小皇妹一样,以纯然的赤子之心对皇阿玛。战战兢兢,藏头露尾的,叫人怎么喜欢的起来? 顺治:…… 就很单纯地想给儿子点个赞。一点就通,举一反三什么的,是个能干大事儿的! 虽想法大相径庭,但一致觉得对方不错的两父子相处越发自然随意。等娜仁快手快脚地做好了四菜一汤,又换了衣衫回到殿内时。 就见前头还教导主任与学生的两父子,竟然转变成老友般的随性自在。 看得她赞许点头:“这样才好嘛!” “一家子就是要这么相互包容,相互欣赏。有什么问题拿出来好生讨论,集思广益,找出最适合的解决办法来。一个个的上朝、上学的已经够累了。私下里就用规矩二字,将自己跟对方都束缚得那么紧。” “这样畅所欲言,彼此欣赏的,不比笔管条直来得好?” -- 第250页 “是!”玄烨起身,恭恭敬敬给娜仁行了一礼:“皇额娘教训得是,是儿子想左了。” “你这孩子!”娜仁笑着摇头:“既然想明白了,就别给自己那么多拘束!来来来,尝尝皇额娘的手艺,看可合胃口?” 虽然已经过了康妃的百日,但娜仁知道玄烨这孝顺孩子还在茹素。 遂这饭菜上,也更顾忌了他的习惯。 清炒玉兰片、素鸡、素鱼、清炒时蔬等。整整八菜一汤,也就其中一道肉末蛋羹能稍稍沾点荤腥。 知晓她心思的玄烨自然万分感动。 顺治却只怀疑皇后要改行喂兔子,这就开始研究饲料了。小公主更是瘪了瘪嘴,差点哭出声!虽,虽然皇额娘总说多吃菜菜,能补充那个什么素,对身体好,能长高高。可…… 可小公主更喜欢肉肉啊,香香软软的肉肉! 再不行鱼虾也成呢。 结果三哥一来,一桌子上都是菜菜,只有一碗蛋羹!!! 看得小公主皱眉:“就这?” 说好的有朋自远方来,多多做菜呢? 娜仁被小家伙充满疑问的眼神逗得直乐:“就这!你三哥现在只能吃菜菜,咱们一家子有福同享,陪他一起好不好?” 小公主很犹豫了会儿,才艰难点头:“听,听皇额娘的!” 娜仁笑,自拿汤匙舀了勺蛋羹:“佛尔果春真乖,来,额娘喂喂。” 小家伙像是等待投喂的乳燕般,小嘴张得大大的。 特配合地用了好些蛋羹。 甚至还在玄烨的哄劝下,吃了好几筷子青菜。除了顺治食欲不怎佳,饭量比以往明显减轻外,一餐饭倒是用得和和乐乐。 只到了分别的时候,小公主不干了:“皇阿玛,圣旨,三哥!” “都,都给福福了!” “不能走!” 虽然小家伙还小,不大清楚主仆到底是个甚含义。但给她了,就归她了,可以让她自由支配了,她还是隐隐约约知道些的。是以玄烨刚一拱手,说时候不早他得告退了的时候,她就直接瞪了眼。 被皇后冷眼的顺治举手:“没没没,朕可没这么说。朕说乾清宫内,除了玉玺外的所有物件,随咱们小公主挑选。是物件,可不包括人。” “朕一言九鼎,福福你也别耍赖!” 小公主大哭,涕泪交流,山崩地裂的那种。 玄烨愣,笑着复述了前头小家伙劝自己的话:“真女子,有事说事儿,掉猫崽不算英雄好汉?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不要哭,有事说事儿。” “皇阿玛是皇上,你是皇上的女儿,生来就高高在上。想要甚就直说,用不着哭哭啼啼!” 小家伙瞪眼,一脸的理直气壮:“我是孩子!” 所以有哭闹的权利么? 从小被额娘夸到大,一直觉得自己蛮早慧的玄烨:…… 就有那么点儿被小家伙打败的感觉。 不过妹妹喜欢他,黏着他呢!为不与他分开,堂堂公主哭得丁点形象都没…… 这种强烈的,被需要的感觉。 让玄烨心里一暖,感动得差点落下泪来。让自从额娘走后,一直孤零零、形单影只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止一个人了般。 他还有妹妹,还有皇阿玛、皇额娘。还有许许多多,关爱他的亲人。 那种千辛万苦终于从牛角尖里面走出来的感觉…… 这会子的玄烨还不大能准确形容,只觉得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起来。一直被浓浓悲伤包裹的他,终于重新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亲人的温暖。 也因为这,他才越发感激、看重将她带出来的小皇妹。 原本那点子爱屋及乌的感觉悉数消失不见,从这一刻起,他心里才真真正正地认同了佛尔果春这个妹妹。 把保护她安稳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越是这么认为,他才越受不得小家伙多伤心哪怕一息,火速妥协:“皇妹莫哭,三哥陪着你便是!” 结果…… 却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还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家伙竟然,竟然撩起他的袍子抹在她那涕泪横流的小脸儿上!!! 然后还奶声奶气地问:“真的?说话算数,不黄牛?” 生生被骗的玄烨:…… 刚一皱眉,小家伙的眼泪就又如盛夏的暴雨般,说来就来。吓得他赶紧把到了嘴边的不字死死咽下去,果断点头:“当然,三哥最是一诺千金了!” “可……”小公主迟疑:“前头皇阿玛……” 也是这么说来着! 但现在天都没黑,他的话就不灵了。 顺治:…… 就觉得六月飞霜,有声冤想给自己喊一喊。 但还没等他出声,皇后就已经迅速展开了行动。就见她老鹰捉小鸡似的,把破孩子抓了起来,抱到墙角,让她乖乖站好。严肃脸逼问:“你错没错?错哪儿了?” “能不能不仗着你皇阿玛宠你就无理取闹,得寸进尺?还要不要做个讲卫生、懂礼貌、人人夸赞的小公主了?居然还拿你三哥的袍子擦你那小花狗脸儿啊!你怎么不用自己的?” 小可怜瑟瑟缩缩,特别无辜地瞅了瞅:“脏!” 别说顺治跟玄烨了,就正扮演虎妈的娜仁也一个没忍住乐出了声:“你个小坏蛋,自己都知道脏,还敢去祸害你三哥?” -- 第251页 小家伙可怜兮兮地咬了咬手指头,旋即指向了顺治:“皇阿玛说,哥哥,保护妹妹!” 又双叒叕被卖的顺治摊手:“这,朕也没说错不是?福全、玄烨身为兄长,可不就是要保护好底下的弟弟妹妹么?兄道友,弟道恭啊,皇后!” 一心求情,却始终切不进话题的玄烨忙点头。 并趁着娜仁转身要训顺治的空档,特别手疾眼快地抄起小团子。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就只琢磨着不能让可怜巴巴的皇妹被训下去。 竟然抱着她一路往门外走,将人送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以至于经年后,小公主将小时候的调皮捣蛋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却始终记得 ,她英勇无匹的三哥像个盖世英雄般,把她从额娘的魔爪中抢了出来。 一路左奔右突,终于甩掉了追兵,兄妹俩特别顺利地回到她的小院。 温柔无比的三哥亲自拧帕子给她擦脸,给她梳小鬏鬏。 背书,讲故事,玩玩具。一直到暮色四合,她扛不住一天的疲惫沉沉睡去,小手也依然拽着三哥的大手,唯恐他在她进入到梦乡后走脱了去! 虽然乾清宫作为皇上寝宫,玄烨这个皇子便小住几日也未尝不可。但…… 架不住顺治这货是个亘古未有的奇葩皇帝啊! 帝后同住什么的,就不方便留玄烨这个已经十岁的半个少年了。是以他便是再如何千般不舍,也还是乖乖回了阿哥所。 只按着前头跟佛尔果春约好的,一下了课,便往昭仁殿。 就这,也免不了被小公主一顿控诉:“三哥坏坏,说话不算话!骗子!说好了陪福福!” 眼瞅着小家伙又眼泪含眼圈,一言不合就展开眼泪攻击。 玄烨立马道歉,保证没有下次。 为博公主一乐,他还表演了个空翻。看得小家伙大乐,欢呼着给他鼓掌:“哇哦,棒棒!三哥好棒棒!” 嘴上说一般般,三哥要努力的地方还很多的玄烨:…… 实则忙不迭问娜仁讨了根棍子,虎虎生风地表演了一通棍法。 把小家伙给激动的哟! 小巴掌都拍红,嗓子差点喊哑,亏娜仁及时给炖了银耳雪梨水。 这一通表演后,佛尔果春是彻底黏上了玄烨。每天眼巴巴盼着她三哥来,哭啼啼地闹着不肯分开。 把顺治心疼得跟什么似的,都忍不住帮爱女求情:“不然就让玄烨留下?横竖佛尔果春才两岁,还远没到讲究男女大防的时候。” “至于众说纷纭什么的,完全就不用管啊!” “朕下了令的事儿,难道还传得出去?” 若能,暗卫们也该下岗了! 娜仁咬牙,用一种看熊家长的眼光看着他:“不行!这根本不是会不会泄露的事情,而是不能这么毫无底限、原则地惯孩子!” “万岁爷遍读圣贤书,难道不知道溺子如杀子?” “可……” “没什么可不可的,由着她哭。几日下来,知道哭闹达不成目的,她自然就偃旗息鼓了!” 娜仁微笑,特别的胸有成竹。 再没想到,女儿小小的,心眼儿却不少。 眼见着在她跟顺治身上达不成目标,人家还换攻略对象了!!! 是日,烈日炎炎。 因四角都放着偌大冰鉴故,慈宁宫内倒无丝毫燥热之气。宫妃们边用着冰碗,边说笑着:“说起来今年夏日尤其酷热,都已经十余日未见雨了。每日里都跟下火了般,也就往太后娘娘这儿能得如此沁凉。” “正是,正是,都是托了太后娘娘的福!” 端顺妃、恭敬妃一唱一和地道。 说起来她们比娜仁还大了两三岁,如今已经二十六七了。搁在现代还正明媚鲜妍,都不考虑婚嫁的时候。在大清,却已正经不年轻,基本得宠无望了。 于是两人一合计,就双双改弦易张。决定放弃顺治,改托庇于太后身边。 试图把她孝顺好了,达到升职加薪的目的。 娜仁宫务繁忙,又有小魔星坠脚。往太后这边殷勤孝顺的时间自然少了不少,倒也乐得有人分担,把偶像伺候好。 可她大度,不代表她妹也想得开啊! 淑慧妃娘娘越是抱紧了亲姐大腿,感受到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快乐,就越是后悔当年蠢笨。自然而然地,就越恨当年挑拨她的恭敬、端顺二妃,越不想让她们如意。 于是一片赞同声中,只她笑道:“太后娘娘疼咱们是十成十的,但这凉爽舒坦么……” “妾觉得还是得感谢万岁爷,是他发现了硝石制冰的法子。让早头贵上了天去的冰越发便宜起来,连百姓家都用得起!”。 到什么时候,夸个为人母的女人慈爱大方,都不如铆足了劲儿称赞她儿子! 深谙这一点的淑慧妃舌灿莲花,把顺治夸了又夸。 听得太后眉开眼笑,不过介于儿子的好些功劳实则都是儿媳之功。公正公平的太后娘娘不由慈爱满满地看着娜仁:“自打福临再度立后后,确实越发勤勉有作为了。” “萨满算得没错,皇后与福临真真珠联璧合,天造地设。” 突然被cue的娜仁微笑,仪态万方地福了福身:“儿媳只恪尽本分而已,皇额娘实在过誉了。” 太后笑着摘了自己的和田碧玉镯子套在了她手上:“你呀,总是过谦。岂不知只本分二字,就是许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拿捏不好的呢!” -- 第252页 有被敲打到的诸妃…… 就不知道皇后到底给太后娘娘用了甚迷魂药,怎么她甭管作甚,都能得太后娘娘青眼呢? 入宫十余年,膝下就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 还霸着皇上,不许他往别的宫妃处…… 以至于这般英明神武的皇上,眼看着都快到而立之年了,膝下还只有两名皇子。太后娘娘却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只依然故我地疼爱皇后娘娘,从不肯施与半点压力。 还常常赏赐,处处夸奖,看得宫妃们酸涩不已。尤其宁悫妃,真真是,连暗地里咒骂两句的勇气都没。 正在太后与娜仁婆贤媳孝,诸妃酸涩难当还要拼命赔笑的时候。内间睡着的小公主揉着眼睛,被李佳氏抱过来。甫一进得殿中,她就挣扎着下了地。 等李佳氏帮她整理好衣裙,小胖手才往腰间比了比,做了个请安的动作,奶声奶气地道:“福福,见过皇玛嬷!” 太后生三女一子,最最疼爱的便是三女阿图。 可惜满蒙联姻,让她的小棉袄远嫁千里之外。母女经年难得一见,让她满心思念无从诉。因此上,看着与幼女一个模子里扒下来似的孙女儿,可不就自然而然移情? 打小珍之爱之,莫说前头两位公主了。便是福全、玄烨这两个小皇孙加起来,也甭想比过佛尔果春个衣角! 这不,太后只一见到小家伙,便眉眼含笑:“哎哟,哀家的好乖乖哟,可真是出息。这么一点点的,就会给皇玛嬷请安了。快起来,快起来,让皇玛嬷瞧瞧,可睡醒了?小肚肚饿没饿?” 小家伙特别乖觉地凑上前,甜甜蜜蜜地唤了声皇玛嬷,最好最好的皇玛嬷。 哄得太后眉开眼笑,却让娜仁心头一跳。 果然,小家伙开始作妖了!!! 就见她甜腻腻地笑,用她那贫瘠的小语言翻来覆去地把太后夸了又夸。把太后夸得飘飘然,云里雾里后,便眨着一双太后最抗拒不了的大眼睛问:“皇玛嬷这么好,能不能……” “能不能帮福福?” 一周半的小娃儿,能有甚要求呢? 无非多吃两块糖,少吃点她不喜欢的菜菜。最多赖着不想去自己院子,惦着跟阿玛额娘一起呗! 自以为对宝贝孙女万分了解的太后点头,答应得特别爽快:“能!” 然后…… 就见小家伙腾腾腾往后退了几步,直接双腿一弯跪下了:“要,要三哥一起住!” 一石激起千层浪。 席间嫔妃们各自惊异,使眼色的使眼色,窃窃私语的窃窃私语。特别快的,一个大胆而又合理的推测就新鲜出炉了:皇后娘娘子嗣艰难,遂入宫数年才堪堪怀上小公主。 众所周知的,怀孕生产其实对母体损伤极大,十有八/九让皇后娘娘原就不易有孕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百般努力无果后,她也只好放弃。转而瞄向别人家的桃子,开始在两位皇子中挑选。 虽按长幼上,二阿哥福全略领先。但董鄂氏可不是易与之辈,倒不如虽为满人,但因迁居抚顺改为佟姓。又与明人一同归顺,被分到汉军旗的佟氏一族好拿捏。 相比于资质平平的二阿哥,三阿哥玄烨见过喜、与皇后颇有渊源还允文允武。 明显也更出色些。 皇后娘娘下定决心后,素来孱弱但十余年亦无甚大碍的康妃娘娘可不就突然病重了么?啧啧,也是为了儿子付出良多啊! 没等太后说服小孙女放弃这个不大行的想法呢,谣言便如瘟疫般席卷了阖宫。 亏得顺治警惕宁悫妃事,又觉得皇后样样色色都好,只为人过于善良,心肠柔软。总以最大的善意去揣度别人,自然而然便少了几分防范之心。 遂明里暗里的,可没少安排人手。 就为了防患于未然。 因此上,消息倒是特别及时地递到了他手上。气得火冒三丈:“查,给朕狠狠地查,到底是何方宵小,竟然如此诋毁皇后!” “反了天的!” “难道自己脑袋不中意,连阖家阖族的都不顾惜了么?” 打从吴良福那厮欺君罔上,被活活打死后,林有为便一直是顺治面前首席大太监。可惜皇上喜欢与皇后独处,一到昭仁殿他这大太监就降级成看门的。 久而久之,林公公危机感浓重。 当然他耳濡目染的多,知道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是个甚分量。给那位祖宗上眼药,甚至挑拨离间,肯定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那么余下的,可不就只有积极卖好,凡事想到皇上娘娘前头么? 林有为躬身:“嗻,奴才遵命。不过……” “奴才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顺治:…… 就超想用小皇后那句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不用讲了怼死这奴才了。可又想着林有为跟在他身边也近十年,处处稳妥,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遂摆手:“你这狗奴才,与朕还这么吞吞吐吐,语焉不详。尽管讲来!若过有理有据,朕重重有赏,反之,朕恕你无罪便是。” 就等他这话的林有为跪下:“奴才谢过万岁爷恩典!” “这,只是奴才的一点浅见。奴才姑妄言之,万岁爷您姑妄听之。皇后娘娘素来温柔慈善,莫说阖宫嫔妃,便对奴才们这等蝼蚁般的下人也颇多爱护,从不轻易惩罚。” -- 第253页 “幕后编造谣言,中伤抹黑之辈简直其心可诛。” 顺治冷笑:“非但其心,其人亦可诛!” 这杀气腾腾的,听得林有为心中一凛,默默为涉事人等念了句往生咒。横竖都要死的人了,最后助杂家立点小功劳也不为过吧? 林有为拱手:“是,万岁爷所言极是。所以当务之急,是查清谣言的启始、传播,与其背后可能隐藏着的势力。” 顺治抬眼,给了他个这还用你说的眼神。 林有为笑着奉承了句:“万岁爷圣明,这些肯定轮不到奴才提点。是以,奴才要说的是三阿哥!” “玄烨?” “是!”林有为点头:“万岁爷也知道,自从乾清宫见面后,小公主认准了三哥。跟三阿哥兄妹情深着,甚至为与他一处,求到了太后娘娘当面。” 这才引发了如此轩然大波,让皇后娘娘深陷泥沼,名声岌岌可危。 顺治笑:“倒是没想到,他们兄妹俩竟如此投缘。” “谁说不是呢?”林有为笑:“便奴才亲眼所见,都没少感叹。这血脉亲缘的力量,真真不得了。竟让咱们小公主这般亲近三阿哥,想方设法地要与他一处。” “想来正是新鲜,才惹人揣测吧?到底等闲富贵人家的嫡女庶子都明争暗斗,天生不对盘。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风谲云诡的皇宫中,还能有这么份纯澈的兄妹情呢? 在很多人眼里,佛尔果春的求情都是皇后授意吧! 选定欲扶植的人选,与康妃达成默契。而后康妃垂危,临终托孤。小公主与玄烨兄妹情深,百般求肯。皇后碍着承诺与女儿,不得不担负起教养三阿哥的重任…… 连他这知道其中究竟都忍不住顺着这条线脑补皇后多心机深沉了,那么玄烨呢? 顺治心下一凛,脚踩着风火轮般奔向尚书房! 第73章 正因为上课走神, 害伴读被先生打手心而愧疚的玄烨:!!! 小脸红似乎烧炭,却也还利落跪下:“儿子玄烨见过皇阿玛, 给皇阿玛请安!” 临出列前, 他还特特把动静弄得大了些。 唯恐同在一个教室的福全没注意到。 正为流言事焦灼,想着怎生劝劝三弟。让他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别去做任何探究的福全也赶紧连滚带爬跪下:“儿子福全叩见皇阿玛, 皇阿玛万岁。” 原还琢磨怎生着理由把玄烨单独唤出来谈谈的顺治拧眉, 特别快狠准地抓住了机会。 狠狠皱眉,一脸不悦:“朕可算百忙中抽点时间, 过来考校你们兄弟课业。本以为能见尔等在先生指导下, 认真苦读, 为将来帮衬朕, 甚至从朕手里接过这大好河山做准备。结果……” “福全玄烨, 你们自己说, 这是在作甚?” 这…… 小哥俩对视了一眼,小脸儿双双红透。 随即争先恐后跪下:“是儿子不好,身为兄长却不能以身作则, 给弟弟做个好榜样。还左顾右盼, 不专心听讲。皇阿玛, 儿子让皇阿玛失望了, 您罚儿子吧!” “不不不!”玄烨疯狂摇头, 膝行几步到了顺治面前。紧紧抱住他腿:“不关二哥的事啊, 皇阿玛!是, 是儿子未曾专心听讲,惹先生动怒,连累伴读。求皇阿玛明鉴, 万万莫连累二哥。” “儿子, 儿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呵!”顺治冷笑:“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成!先生继续上课,玄烨你给朕出来。” 不过小惩大诫下,通过责备伴读的方式鞭策皇子用心读书而已。 结果却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先生恨不得哭的心都有了,哪儿还能用心教书?忙不迭躬身行礼,试图为心爱弟子说项一二。起码言明三皇子素来聪明好学,尊师重道。今日之事,或许事出有因。 可皇上非是不听呢! 他才刚唤了声万岁,皇上就挥手,一脸的痛心疾首:“爱卿不必多言,朕知给皇子教书的种种为难。只爱卿人品贵重,学识渊博。” “将福全、玄烨交托与您,朕方安心。” “至于臭小子们得遇良师,却不肯安心就学事,交给朕便是。朕这便带玄烨这混账回去,好生教育。回头必让他给先生斟茶认错,再不轻犯。” 阿这…… 实不必如此! 先生连连摆手,一脸的诚惶诚恐。 福全更吓得跪地:“皇阿玛,皇阿玛您冷静点!三弟最是上进,素日里便一直勤奋苦学,今儿,今儿这真真是个意外!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是么?” “他才十岁,调皮贪玩也是有的啊!” 玄烨:…… 就很无奈地瞧了眼亲哥,分明看见他眼中满满的担忧。真诚而又深刻,不带丝毫伪装。 绝非故意为之的样子。 可就是这,才更让人头疼了啊! 直让三阿哥他噤若寒蝉,都不敢看自家皇阿玛的大黑脸了。 果然几息后,就听着他老人家怒吼:“你闭嘴,一个一个的来。今儿你们兄弟俩,一个都别想跑,玄烨先来!” 救人不成还把自己也搭上的福全:…… 万般无奈,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弟被皇阿玛带走。一步一步地,渐渐离开了尚书房。 可把他给担心的,就差求神拜佛。 而玄烨亦步亦趋,跟在顺治身后回了乾清宫。眼见着皇阿玛屏退所有人等,还着林有为谨守殿门后,心里的某些个猜想彻底得到证实。 -- 第254页 果然,给他赐座后,皇阿玛提都没提前头尚书房中事。只开门见山,特别单刀直入地问他可听过这阵子宫中谣言,又对此有甚看法。 就真没想到还能这般坦率的玄烨震惊:!!!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儿子以为,皇阿玛既然都已经以雷霆手段将谣言压住了,就不会允许任何人提及。免得积毁销骨,毁了儿子与小皇妹之间的感情,甚至对皇额娘产生甚不好的猜想。” 顺治能说他本来的确是这么想,也打算这么做? 那果断不能啊! 遂他只勾唇浅笑,一脸的莫测高深:“与其让你被小人反复挑拨着,把所有的疑问猜测都埋在心里。甚至偏听偏信,做出点让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来,朕觉得还是开诚布公些的好!” “虽然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可能会很残酷残忍。可谁叫你生在皇家呢?拥有至高出身,有机会成为这万里河山接班人的你们从就没有单纯的资格。” “能轻轻松松,没甚勾心斗角地长到十岁,你小子已经足够幸运了。朕当年……” 不消多说,玄烨就知道六岁登基,被成宗皇帝把持朝政,很当过一段时间傀儡的皇阿玛有多艰难艰险。闻言认真点头:“是,儿子何其有幸,身为您的儿子,有皇额娘这样的嫡母。” 顺治凝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似在判断他所言是否发自内心,有没有丝毫敷衍勉强等。 看得玄烨无奈扶额:“皇阿玛,您……” “您该不是觉得儿子蠢笨如猪,真个信了那些个谣言。以为皇额娘自己生不出来皇阿哥,便狠心抢别人家的。而儿子我自己,就是那个可怜巴巴被选中的吧?” 顺治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只特别实事求是地道:“你小子素来勤勉,难得点闲暇时候还手不释卷。今儿正上课的时候,你却走神了!” 玄烨:…… 这点确实没得洗,但…… “神思不属不等于心生怀疑啊!”玄烨扶额:“不瞒皇阿玛,起初听到这等言论的时候,儿子确实怒极,也不由……毕竟抛开所有不谈,谁能相信佛尔果春才不到两周便聪慧如斯了呢?” 被皇额娘跟皇阿玛拒绝了,还会另辟蹊径,求到皇玛嬷当面什么的…… 便玄烨常被母妃夸奖小天才,也做不到这般早慧。 提起这个,顺治也无奈摇头:“小家伙太精灵了,也是坑额娘!” “就是嘛!”提起精灵古怪的幼妹,玄烨不由翘了翘嘴角:“前有皇额娘入宫十余年,膝下只得一女。诞下小皇妹后,又久未再孕,可不就让那些个下作小人有了发挥空间?” “先诬皇额娘再不能有孕,给抚养别个皇子打好基础。再加上额娘突然重病,临终托孤,佛尔果春的请求……” “简直一环扣一环,用心歹毒至极!” 顺治点头,就因为这个,他才急急跑过来。可不就是怕儿子犯傻,真个为歹人所趁? 幸亏啊幸亏! 顺治长出一口气,学着娜仁那样摸了摸玄烨的光脑门儿:“还好佛尔果春小机灵,我儿也不差,没上了贼子们恶当。” 玄烨腼腆一笑,心中半点芥蒂也没有的样子。可…… 顺治就还是担心! 生怕这小子心里怀疑,嘴上却忌惮着自己对皇后的爱重不敢说。他这个阿玛活着对皇后毕恭毕敬,对佛尔果春疼爱有加。一旦他晏驾了就迅速变脸,新账旧账一起算…… 是以他沉吟许久,还是说道:“按说我儿还小,不该听这些。但……到底父子之间还是要坦诚相待,免了那些个本就不该有的误会。” “有些个大人的话,皇阿玛想了又想,还是该给你交代一二。” 玄烨:就,莫名紧张。但还是毕恭毕敬拱手:“皇阿玛请讲,儿子洗耳恭听。” “咳咳!”顺治很有点小尴尬地笑:“那,那倒不必。你……就随便听听,约略知晓个大概便是。” 玄烨再度乖巧点头,心里越发好奇了怎么破? 就不由目光炯炯地盯着顺治。 直看得他老脸一红,又双叒叕地给自己做了番心理建设。才玄烨的好奇目光中尴尬轻咳:“在你皇额娘前头,朕……” “朕还曾立过一任皇后,你,你知道的吧?” 康妃为儿子平安顺遂长大,可说殚精竭虑,自然不可能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不交代啊! 玄烨点头:“是,儿子虽未有幸见过那位和硕懿德公主的芳华,但也有所耳闻。知道她是科尔沁蒙古的小公主,生父卓礼克亲王吴克善乃是皇玛嬷胞兄,皇阿玛您的嫡亲舅父。论起来……” “论起来,孟古青还是朕的嫡亲表妹。”顺治接过话头,如是说道:“可惜朕当时年轻气盛,你那个姑爸爸也是个得理不让人的。” “但凡她所认定的事儿,便是朕这个皇帝也照样不好使!” “朕崇尚节俭,她非金器不用。又泼悍善妒,还是成宗在时为朕安排的。总之种种原因吧,朕那个时候不但顶着朝野间的巨大压力执意废了后。还……” “还对所有蒙古来的妃嫔抱了很大的敌意,第二次摁头被立了个蒙古皇后后,怒气更是达到了顶峰。” 顺治笑着,闲话家常般,把自己当时的心路历程,小皇后的种种反应等都一一分说了。 -- 第255页 除了她的穿越,他的重生,包括但不限于他们之间的约定。 听得玄烨瞠目结舌:“这,这这……” 顺治轻笑:“很不可思议对不对?可事实就是如此。” “朕偏激,你皇额娘也同样不是个好招惹的!人家上孝顺好了你皇玛嬷,下管理好宫务跟所有的嫔妃、皇子皇女等。色色样样都毫无错处,只不肯轻易毁损约定。” “直到顺治十六年,她十八周岁千秋,朕才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在你皇玛嬷的见证下,重又拜了天地。打这么才算名副其实,那……” “她顺治十七年暮春有妊,次年诞下佛尔果春,难道还慢?” 这,这个问题玄烨无法回答,但…… 若是真的,就很完美地解释皇玛嬷为甚一直安稳如山,鲜少催皇额娘多多为皇家开枝散叶了! 将他这神色看在眼里的顺治乐:“别把你皇玛嬷看得太狭隘了,到底是帮衬朕脱颖而出,在豪格、多尔衮的夹缝中截胡皇位的主儿。再盼着皇室枝繁叶茂,也不至于只要数量不要质量。” “嫡出如何,庶出又怎样?” “总归祖宗辛苦打下来的基业,得交到最有能力的那个手上,才不至于毁了这大好河山!莫说你皇额娘最近几年未打算生育,便有。朕也绝不会因个嫡庶之名,拿江山社稷玩笑……” 为最大程度上解决小家伙心中可能会有的心结,顺治差点把嘴皮子磨破。 各种的讲事实,摆道理。 就差明说好好干,阿玛看好你。但凡你小子争气,甭管皇后下胎生甚,你都是朕继承人的首选了!可…… 玄烨的注意力却只集中在娜仁近几年没打算要孩子上,并发出疑问:“为,为甚?明明这时候只要皇额娘尽快有孕,顺利诞下嫡皇子,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因为佛尔果春还小,你也正需要她!”顺治冷哼,特别没好气地说:“虽然佛尔果春身边仆婢如云,但额娘的关爱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代替不了的。” “而你看着不小了,但到底还是个孩子。” “刚失去额娘,心思正敏感脆弱。她这个应了你额娘临终所求的,就有义务好生关心你、关爱你,让你渐渐走出阴霾。而不是这时候怀孕,把你们兄妹俩都忽视掉……” 顺治气呼呼,但还是把小皇后所言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个遍,才不让她当无名英雄。 玄烨:!!! 真万万没有想到!没想到皇额娘那个轻飘飘的好字中间,会有这般重量。 可把他给感动的,当即眼泪就飚出了眼眶。 直接小牛犊似的,从乾清宫与昭仁殿相连的门内奔去。吓得顺治拔腿就撵,也只是看到这小子哭哭啼啼地跪到了皇后脚边上:“呜呜呜,皇额娘对不起。玄烨蠢笨如猪,竟然被谣言鼓动得乱了心绪,差点误会了您去!” 正监督佛尔果春靠墙站,听她奶声奶气背三字经的娜仁:??? 就很诧异,忙示意紫衫把人扶起来:“玄烨怎么了?有甚话好好说,别哭哭啼啼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呢!” 玄烨掏出帕子拭了泪,恭恭敬敬地答:“是,儿子谨遵皇额娘之命。” 一听到亲亲三哥的声音,小公主都忘了自己还被惩罚中了。赶紧腾腾腾跑过来:“三哥,三哥啊!你可来了,可来救福福了!额娘,额娘坏坏啊!” 不但挡着人家,不让人家跟三哥你住。 还罚站,罚背书。 不许任何人求情,嬷嬷不行,皇阿玛也不行,连皇玛嬷都来了三次啦!!! 被收拾了好几天的小家伙崩溃,万分期待一个救星。 玄烨躬身,摸了摸小家伙的鬏鬏:“佛尔果春乖,三哥,三哥救不了你。但,三哥可以跟你有难同当,等会子咱们兄妹俩一起罚站、一起背三字经好不好?” 小公主不想被罚站,不想背长长的不知所云的三字经。 但是三哥一起? 这个可以有!打从那天她在皇玛嬷面前求情失败后,已经好久没见三哥了。就,特别的想他!她现在还小,不能准确描述自己的感觉,但确定很想跟三哥一起。嗯,特别特别的想。 等顺治追过来的时候,就看玄烨半蹲着身子,眉眼柔和地看着佛尔果春。商量她与嬷嬷们先回自己院子等等,他随后就到。 上来劲儿特别驴,除了皇后谁都镇压不了的小家伙乖巧点头:“唔,福福听话!但三哥你也得听说,不,说话算话!” 玄烨不嫌弃幼稚地伸手,认真跟她勾了勾手指。 小家伙这才蹦蹦跳跳地出了昭仁殿。 乖巧到让帝后大跌眼镜,双双对玄烨伸出大拇指:“行,这招可太行了!” 玄烨腼腆一笑,别有深意地瞧了娜仁一眼。 后者意会,赶紧屏退了左右。 接着玄烨就一撩袍子,端端正正跪了下来:“皇额娘,儿子……” 娜仁:!!! 就很震惊地看着顺治:“所,所以,本宫这只猹在别人家瓜田里蹦跶了千百回,终于的终于,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瓜?” 还去母留子,高智商犯罪的那种! 真是…… 娜仁笑着摇头:“未免太看得起我,我连杀条鱼的实力都没,还杀人……而且咱们大清不是任人唯能的么?也不讲究汉人那嫡庶长幼的一套啊!” -- 第256页 “莫说过几年,便是我现在生。小家伙也跟福全、玄烨有十多年的年龄差。哪有越过两个优秀兄长,单单立个小娃娃的道理。不怕还没教养好,就……” 后头那未尽之言过于僭越,吓得玄烨小朋友眼睛都快脱窗了。 娜仁便很善良地没有宣之于口。 只好笑摇头,很是鄙视了回幕后之人的智商:是被皇上表现出来的亲近汉学蒙蔽的多惨,才觉得他在立储这种大事上也都只看皇子身份,不看其能力等。 还担心她生气、愤怒,承受不来等等的顺治与玄烨:…… 一个抢在前头,星星眼地看着她:“皇额娘放心,儿子绝对不是那愚钝的!再不会信那等鬼话,让亲者痛仇者快。” 娜仁微笑,心说:但你明明怀疑过哦,小家伙!否则的话,怎么好端端一进来就跪下,各种表态呢? 还不是有愧有悔嘛! 不过娃娃还小,又是关系到生母性命的大事。一时没稳住,稍稍被蛊惑一丢丢什么的,倒也在情理之中。 宅心仁厚的皇后娘娘只当自己没注意到这种小细节,一脸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嗯,皇额娘相信,咱们玄烨最最聪明,才不会上这等拙劣的小当……” 滔滔不绝地好一阵夸奖,直把小家伙夸得俊脸通红:“皇,皇额娘过奖了,儿子要学习成长的地方还很多。唔,情况大抵便是这个情况。皇阿玛肯定会彻查到底,把那些阴沟耗子都一个个抓出来摁死。皇额娘无需忧心,儿子这就告退,去找佛尔果春了!” 说完,他迅速打了个千儿:“儿子告退!” 礼毕,转身,离开。 动作干脆利落的,让顺治好阵咬牙:“这混账东西,竟然……” 竟然将朕所有的功劳都抢走了! 娜仁只乐,亲手沏了杯茶,塞进他手里:“来,喝口茶降降火,好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一般计较?” 呵呵! 这话说的,好像刚刚罚一岁半小豆丁面壁、背书的另有其人般。 顺治切了一声,附送了个极为优雅的白眼。 娜仁勾唇:“那能一样么?我那是教导小家伙,让她引以为戒。免得她豆丁点儿大,就能坑额娘至斯了!” “虽然那计策简单到令人发指,处处漏洞,一戳就破。可架不住世间傻子多,不惮于用最大恶意去揣测别人的傻子更多啊!亏得皇上你布防严密,玄烨也聪慧过人。” “不然传扬出去,我白白成了妖后不算。还要跟玄烨生了芥蒂,万一……” 万一小子聪明机敏,知道斗不过我。遂隐忍不发,等将来继承大统后再新账老帐一起算呢? 同有过这担心的顺治笑:“放心,那小子不是个蠢的,不至于看不清你这良苦用心。否则朕说甚也得努力努力,坚持坚持。把咱们儿子培养好了,再安心撒手人寰!” 这阴恻恻的小声音! 要说他没有在计较刚刚她那玩笑之言,娜仁怎么都不能信。 但说都说了,收回是不能收回的,道歉也不能道歉。 免得某人以此为据,得寸进尺。 相关经验丰富的皇后娘娘一个媚眼抛过去:“小气鬼样儿!哎,你说我这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的慈善人儿。到底是何方坏蛋,居然这般执着地暗害我啊?” 就记得皇后无肉不欢的顺治:…… 很是噎了一噎,才坚定脸道:“甭管是何方鼠辈,朕都定然掘地三尺将之挖出来,明正典刑!”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顺治虽不至于那么暴戾,但却着实铁了心。明令刑部、宗人府联合审理,内务府无条件配合。凡所牵扯人物等,无论是何地位,有甚功名一律按律处理。 便是内宫妃嫔,皇子、公主生母等,也概莫能外。 这话一出,被吩咐的大臣们心里皆苦。 忙相继跪下,齐齐劝说。 让他三思而后行。 毕竟宫廷中的阴司,比护城河里的沙子还多。真大张旗鼓办案,这么不遮不掩地传扬出去,也影响皇家名声不是?万一其中涉及到某位阿哥的母族…… 咳咳,也不是奴才等嘴损,万岁爷您可就那么两名皇子。 万一有个万一…… 这大好江山哪个继承呢? 后头这两句过于僭越,借给几位大臣点胆子他们也不敢在御前放肆。但一个个眼角眉梢之间的未尽之意,活了两辈子的顺治又哪里看不出来? 遂当即咬牙:“爱卿们尽管放心大胆地查,无论最后牵扯到哪个!朕宁可过继宗室子以继大统,也绝不让这等丧心病狂之辈执掌江山!” 这,这话就过于严重了哈! 到底您才二十有六七,正是生育巅峰时期。实在不行内务府小选,纳几个好生养的官女子。也不愁子嗣凋零,更不愁她们母凭子贵有了跟皇后娘娘叫板的狗胆啊。 不过前头劝皇上充实后宫的几位老兄实惨,诸位便满心腹诽也没敢说出来。 只战战兢兢领命,一个个跟死了老子娘似地频频往宫中走动。 各种追查线索。 每天每天提心吊胆,唯恐这事儿跟宁悫妃母子有了干系。结果特么好的不灵坏的灵,没出三日,坏消息什么的,就已经摆在了列位的桌案上。 原来中宫多年无子,皇上又心系皇后娘娘无意纳妃。 -- 第257页 以至于膝下止两名皇阿哥。 一曰福全,二曰玄烨。 小哥俩只差了一岁,二阿哥福全为长。生性忠厚老实,颇有兄长之风,对三阿哥处处照顾,而小了一岁的三阿哥也极为恭敬兄长。 兄弟俩在阿哥所比邻而居,互相照应。 意外的手足情深,兄友弟恭。 堪称皇家楷模。 但皇子们不争,不代表他们各自的外家也不争啊!到底成则坐拥江山,败则沦为宗室,几代后便彻底退出舞台。各有二分之一机会的前提下,哪个不惦着争一争呢? 尤其二阿哥福全的外家可是董鄂氏! 宁悫妃娘娘曾祖何和礼曾,那可是三等永勤公兼议政五大臣,尚太/祖努尔哈赤长女固伦端庄公主嫩哲。 正经显赫一时。 手底下很有一批老人,消息格外的灵通。知道康德贵妃临终前托孤皇后娘娘后,便万般惊恐。生怕皇后娘娘支持三阿哥,皇上爱屋及乌。 三阿哥还没来得及上场,就彻底没了机会。 遂…… “遂他们听说佛尔果春在慈宁宫求她皇玛嬷,便直接恶向胆边生,生编出了这么个恶毒谣言来?”娜仁拧眉:“听着倒挺合情合理的,但怎么感觉不会这么简单呢?” “哦?”顺治笑:“皇后有何高见?” “高见倒谈不上,只琢磨世人都知道玄烨倒霉,福全受益。一但此事成了,受益最大的福全跟他身后的董鄂氏便成了秃头上的虱子。就,为了安全故,他们也不至于这么鲁莽直接?” “用这么……” “不知道能不能杀敌,却一定会自损的低级招数。” 顺治抚掌大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古人诚不欺我!” “皇后与朕,真是心有灵犀,点不点都通。” 娜仁:“原来皇上早有安排,倒是妾身班门弄斧了!” 顺治,顺治可怕极了她这阴阳怪气的妾身二字了。 忙言自己这阵子就顾着查清真相,帮皇后娘娘洗脱污名了。攒了好几天的折子还没看,这就回去日理万机! 那猖狂而逃,仿佛后头有鬼在追的样子…… 就让娜仁摇头,心说这货当年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得到豪格和多尔衮的一致认可,怕不就是因为够傻吧?或者说看起来傻,特别好拿捏的样子! 结果…… 两个终日打雁的,生被雁啄了眼!再没有想到,猪也能吃虎。 还不知道自己的好皇后背地里居然如斯恶意揣测他的顺治,龙行虎步回了乾清宫。抄抄奏折,催促催促几个审理此案的官员。 等最后结果出来的时候,顺治整个人都懵了:“那,那什么,皇额娘,儿子细算算了,去掉已经改嫁的两个博尔济吉特氏,一个病逝的康妃佟氏。” “皇后姐妹两个,跟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的宁悫妃董鄂氏。儿子余下的八个嫔妃中,竟然全部有份!” “这,这亏得朕不是那等贪花好色之辈,阖宫加起来也没有许多嫔妃。不然岂不是被些个红粉蛇蝎包围了?那儿子政务之余,还能有幸睡个安稳觉么?” 太后一个冷眼扫过去:“得了吧!” “这就咱们娘俩,你小子演戏给谁看呢?哀家又不是那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老顽固,不至于你子女双全的,还非逼着让你雨露均沾、开枝散叶。只你自己出息点,平稳好后宫与朝堂便是!” 一个照面便被看穿,顺治也不恼。 还笑呵呵给太后作揖:“果然生儿者皇额娘,懂儿者也是皇额娘。倒也不是说皇后有多国色天香,把儿子迷得五迷三道。只……”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最近迷上了听戏的太后笑着补充。 生生将顺治笑得脸红到脖子根:“皇额娘,儿子岂是那般肤浅之辈?只皇后良善,处处合乎儿子心意。还福泽深厚,总能有些个利国利民的发现与想法。” “偏她不慕虚名,将一切所有都加诸在儿子身上。” “如今儿子身上种种功绩,泰半出自皇后。” 每每说起这个,太后便一脸感叹。心中满满对娜仁的疼惜,连原本要劝儿子好歹多为皇家开枝散叶努努力的话都忘到九霄云外。反倒语重心长地劝他:“娜仁那孩子确实实诚,对你再挑不出一个错儿来。福临你……千万谨守本心,莫轻易辜负了她这如许深情。” “皇额娘放心,儿子省得。”顺治点头:“儿子决定,自此以后再选秀也绝不往宫中多添一个。若儿子与皇后有那个缘分,就再给皇额娘添一两个孙儿。若没有,便好生培养玄烨。” “早早给他大婚,多纳几个妃子,让他为皇家开枝散叶努力!” 太后:…… 都没来得及从儿子欲立庶孙玄烨为接班人的惊诧中醒过神来,就再度被他这干脆利落卖儿子的行为惊呆。 便娜仁,也万分震惊他这丧心病狂好么:“玄烨顺治十一年三月生,至今也不过九周岁多点而已。你……你个为老不尊的就跟他说这些?” 顺治摊手:“他本人对此也接受良好,甚至万分庆幸。” “说只要他跟福全多纳几个侍妾格格等,多生几个儿子。便再无人能以子嗣单薄为名,劝朕广选秀女充斥后宫。实则送他们的糟心闺女进来,跟他皇额娘争宠了!” -- 第258页 娜仁:…… 瞠目结舌,怎么都没想到十岁小孩儿能想这么多系列! 但,被关爱的感觉,真的…… 就特别的好。 让娜仁万般感动的同时,也更着意要把幕后的黑手给揪出来,剁掉!免得他/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真个得逞后,伤了她与玄烨之间的感情。只…… 她怎么也没想到,查来查去,不但董鄂一族没得洗,便连佟妃的娘家也都被拖下了水。 这会子已经顺治二十年,康妃佟氏之父,曾官至正正蓝旗固山额真,累进三等子。以太子太保致仕的佟图赖已经撒手人寰,佟国纲、佟国维两兄弟虽业已经入朝为官。 但却远没有史上康熙继位,大力提拔佟氏族人,弟兄皆一等公的风光。佟国纲只袭了其父的三等子爵,做了个从四品武官,佟国维还在一等侍卫上。 虽比下有余,却也远远满足不了他们的野心。 然这会子四海承平,身为武将的他们便想建功立业也难。无奈何间,可不就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大外甥身上? 就等着将来他能争争气,带着两位娘舅平步青云呢! 结果…… 好好的妹子突然撒手人寰,临终前还把大外甥托给了皇后? 就,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个阴谋啊! 三分怀疑,七分恐惧。生怕这唯一希望被妖后夺了去,让阿哥外甥与他们生分的他们知悉了小公主求太后事,并敏锐察觉了董鄂氏意图后。果断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想着阴董鄂氏一把,祝大外甥铲除劲敌的同时,也让他对妖后心生芥蒂。以后便有了那么一天,也好知道哪个才是亲娘舅,哪个才能更放心亲近重用! 至此,整件事情的基本脉络就被彻底还原。 康妃去得巧,皇后子息少。这临终托孤就已经够引人遐想了,偏还有了小公主的请求。没生养,或者没生养过这般聪慧孩却一定又酸又妒的几位妄加揣测,将第一盆脏水泼向了皇后娘娘。 董鄂氏早年在宫中留下的老人儿乖觉,早早把消息传到了董鄂府上。 最见不得皇后亲近三阿哥的董鄂一族忍不住略指挥了下宫中的人脉,悄悄添了一把柴。能让皇上洞悉妖后阴谋,彻底厌弃她当然好。不能也好好离间下,没准儿让双方分道扬镳。 再没想到行事不密,被佟家两兄弟发现了端倪。 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场一石二鸟的大策划悄然开始。谣言便如瘟疫般,在宫中飞速传播开来…… 第74章 穿越十余年, 第一次直面如此等级的朝斗+宫斗。娜仁不免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皇,皇上打算怎么办?” 顺治想都没想:“当然依法严办!那些个混账们食君之禄却不思为君分忧, 反而包藏祸心, 欺君罔上。散播谣言,构陷国母,试图离间皇后与玄烨关系。其心可诛, 其人更可诛!!!” “哈?”娜仁愣:“那, 那就这么咔擦了么?” 顺治笑着刮了刮她鼻子,也没说是, 也没说不是, 只痞痞地反问了句:“怎么, 皇后觉得朕过于残忍了?” 娜仁一个大白眼翻过去:“我又不是不知好歹的穿越小说女主, 被万般袒护、呵护还觉得你霸道蛮横。傻兮兮地在封建社会的大背景下, 宣扬追求自由平等、甚至倡导人权。就……” 皇后皱眉, 满满忧虑:“此事牵连太广,处理方式与程度拿捏就很重要。” “到底大清不比明朝,同样的选秀女, 人家选的都是家世清白的低级官员甚至平民百姓家女儿。除了成祖的徐皇后外, 就再没见哪位皇后出身显赫些。而大清……” 啧啧, 甚容貌、才华都是次要的, 首选就是家世! 前期尤显。 以顺治的后宫为例, 废后孟古青出身科尔沁, 生父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娜仁跟淑惠妃也出自科尔沁, 便宜阿布便没被推恩前也还是个镇国公,皇太后的嫡亲侄子。 前头没的康妃乃佟图赖之女,那也是个三等子爵, 正蓝旗固山额真, 还被追封太子太保。 佟家两兄弟一个袭了爵,从四品武官,一个一等侍卫。错非遇上了顺治这重生或,以后也是大写的前途无量。 宁悫妃的曾祖做过议政大臣,尚了努尔哈赤长女固伦端庄公主,正经树大根深。 恭敬妃之父是多罗郡王,端顺妃的阿布为一等台吉。 便连唯一的汉妃石氏,其父还是吏部侍郎。 扳着手指头细数了下各妃的家世,娜仁就不禁摇头:“原本你虚设六宫,只安心与我相守便已经让朝野间颇多不满了。每逢小选、大挑的时候,总不免被直接婉转地劝谏一二。” “现在要问责宫中半数以上的妃嫔,那,那些人的姻亲故旧等还不反了天?” “就很怕他们跪完了午门跪慈宁门,太庙、奉先殿地各种跪。甚至搞个死谏、百官联名上书什么的。轰轰烈烈地要清君侧,除妖后……” 无数天雷狗血玛丽苏桥段在脑海中翻滚,作为疑似要被这么针对的妖后。 娜仁心里就不止一点点慌。 毕竟…… “这里头还牵扯着两位皇阿哥的母家,你仅有的两位皇阿哥。就很容易惹人合理怀疑,说是我这妖后蓄意栽赃陷害,容不得前头的皇子!自己还没怀上呢,就开始为将来的皇子清涤道路。” -- 第259页 顺治:!!! 嘴角微僵,就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朕的傻皇后哟!你可真是……把朕这个君王的权威想得太小,也把臣子们的影响力想得太大了些。” “连午门、慈宁门都不是他们想跪就能跪、就敢跪的。更遑论太庙、奉先殿?” “死谏、群臣联名?” “呵,朕就是借他们一身肝胆,也没人敢!真以为朕还是当年那不谙世事,无人无权只能战战兢兢当个傀儡的时候?而今朕国库充盈,军权在手,对朝野间的影响力也累年加大。” “几个培养出来忤逆犯上,恶意揣测中伤当朝国母贱婢的臣子,还敢跟朕叫嚣?” “保准一个比一个跪的齐整!各种痛哭流涕,忏悔自己千错万错,错不该养出那么个悖逆无伦的玩意儿入宫。不信……” 顺治坏笑勾唇,颇有几分怂恿地看着她:“不信皇后明儿勤快点,跟朕一起上朝。就躲在大殿后边的小次间里,纱帘、屏风地挡着。百官们也不敢抬头直视龙颜,倒能让你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们反应。” “朕啊,让你眼见为实!” 扑通扑通扑通! 娜仁知道,那是她心动的声音。 对于吃瓜党来说,再没有甚比现场吃瓜来得更趣味、直观又具体。但…… 她几经思考,到底还是忍痛摇了头:“算了吧,我这小暴脾气。万一一个忍不住,直接拍案而起,怼了哪个嘴贱的大臣呢?” 无需脑补,就知道现场会有多混乱。百官们的弹劾会有多猛烈。 而顺治他,又要为了解决这件事付出怎样的精力与心血。 同想到这个可能的顺治:…… 就很遗憾地摇了摇头:“那成吧,依皇后的。回头朕着人好生记下来,再原样学给皇后!” 确实很感兴趣的娜仁福了福身:“如此,便多谢皇上了。” 顺治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促狭!” 娜仁敛容正色:“那咱就严肃认真点儿,咳咳,不是我圣母哈!就……” “咳咳,你说你,好端端纳了那么些个嫔妃回来。又不肯好好宠爱着,让人家如花般的年纪枯萎在寂寞宫廷中。那一个个的,能没有点怨言么?而古代阶级思想严重,她们不会也不敢埋怨你这个君王。” “我这个唯一受宠,可不就成了众矢之的了么?当然,这不是她们背后诋毁,恶意揣测的理由。就……” “哎呀!”娜仁有些小烦躁地揪了揪头发:“你就当我包子圣母心,记吃不记打好了!” “稍微抬一抬手,好歹别……” “别真手起刀落,杀个人头滚滚。毕竟满人不多,每一个都很珍贵。便是谋逆大罪,也只诛首恶,不带波及九族的对不对?而且相比较起来,背地里推波助澜借机搅动风云的比说闲话那些更可恶对不对?” 见顺治一脸震惊,她还超尴尬地又揪了揪头发:“我,我这思维有点乱,说的语无伦次的。但……” “福临你懂我,该知道我意思的对吧?” 顺治脸上一红,轻柔却坚定地按住了她的爪爪:“别揪,好好的把发型弄乱了不要紧,把自己薅秃了怎么办?来,坐下,朕给你重整理下发型,你呢也理理思绪。” 被按在玫瑰圈椅上的时候,娜仁都还有些懵懵的。就…… 顺治那成天握着御笔批折子的手,还能有绾发这等高精尖的技术? 娜仁满满不可置信地盯着镜子,看着顺治把自己鸡窝也似的发一点点散开、梳顺。手上略有些生疏,却很顺利地给她梳了个小两把头。还按之前的次序,给插好了珠钗等。 看得她不由高高竖起大拇指:“哥们儿厉害啊!我都传过来十年头上了,也一直都没hold住这个看似简约却绝不简单的发型。” 顺治弯了弯唇角:“这有何难?皇后若喜欢,朕以后常给你梳便是。不过……” “如你所说,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朕身份尊贵,时间更珍贵。若让朕放下军国大事,好生学习绾发技巧,给皇后梳更多繁复精美的发髻。除非皇后唤朕福临哥哥,并为搭配发髻穿更多精美繁复的衣衫。” 比如早年看得他目眩神迷,却无缘一亲芳泽的汉女装扮。 福临哥哥? 娜仁撇嘴:“本宫看你这荡漾的小眼神,倒不像哥哥,而像登徒子!” 结果,这货就欺身上前:“皇后说都这么说了,朕不名副其实一样,岂不是白担了这个骂名?” 娜仁:!!! 瞅了瞅窗外明晃晃的大太阳,手刨脚蹬地想要把某禽兽给撵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丫羞也不羞?” 顺治被她骂得噗嗤一乐:“亏皇后还是个现代人,怎么比朕这个老古董还老古董呢?情之所至的事儿,哪儿被规矩束缚?朕与爱后,才是诸多规矩的制定者啊!” 一直到日落星现,玉兔东升。 娜仁这个正事儿也没说上,只在某混账的威逼利诱下,叫了好多声的福临哥哥! 恍恍惚惚中,她似乎听着那色胚说:“原本朕打算一劳永逸,以后都再没有这些个烦心事儿。可谁让朕娶了你这么个宅心仁厚的好皇后呢?哼,算那起子贱婢走运……” 娜仁倦极,翻身沉沉睡去。 翌日清早,紫衫几个便盈盈拜倒在她面前:“奴婢等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万岁爷雷霆震怒,已经发落了那起子谣言生事的嫔妃。” -- 第260页 “连董鄂家、佟家都没讨了好儿去!” “从今而后,便再也没人敢僭越忤逆,肆意编排您,试图抹黑您,离间您跟三阿哥的母子感情了……” 娜仁已经穿过来十年,身边的四大宫女虽然还唤紫衫、红裳、绿腰与蓝衣,却早就不是第一代的坤宁四美了。早在前几年,第一代的四婢就被她精挑细选,找了合适的人家嫁了出去。 如今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儿女,小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这四个前两个月才提拔上来,忠心上虽没有问题。但行事、性格等,却远没有第一代的坤宁四美来得稳重妥帖。 要不也干不出来把她诉求都放一边,只急哄哄过来道喜的事儿来! 还是这么…… 咳咳,这个特别容易让人误会的理由! 被皇上盖过章宅心仁厚的皇后娘娘眉头微皱:“一个个没点沉稳劲儿的,到底怎么回事儿,一个个的慢慢说!” 说,倒也没甚好说的。 到底那几个嘴欠的切切实实被抓住了小辫子,追究起来一个都跑不了。不过她们到底是后宫嫔妃,便处罚也不好大张旗鼓,昭告天下。 否则不但丢顺治这个皇上的面子,也丢整个皇室的。 于是乎,顺治只把几个在京的涉事嫔妃父或者兄都留下。直接把供词什么的,都摔在对方脸上。 吓得他们一个个瑟瑟发抖,连连磕头。直说奴才有罪,未能好好教养不孝女,让她们做出这等不忠不孝之事来。如今嫁出门的闺女,泼出门的水。 便他们身为父兄也没有越过皇上、太后,再行管教的道理。 唯任由万岁爷圣裁,便…… 便是杀了刮了,处以极刑,臣等也绝无怨言。 本以为将姿态放得这么低,总能留自家女儿或者妹子一命,让他们各自家中都免受牵连。 到底谣言诋毁皇后什么的,虽是忤逆大罪,罪无可恕。但…… 细细追究起来,谣言都没出了紫禁城,根本也没对皇后娘娘造成好大伤害不是? 法不责众嘛! 可后来的结果,还是证明他们一个个的想得太美,也太低估了皇后娘娘在万岁爷心里的位置。 冷酷的万岁爷半点没有心软,不但对宫中那些个嘴欠的妃嫔们各有处罚。还连培养出那么几条糊涂虫的家族也一个都没放过,降爵的降爵,贬职的贬职。 便千百里之外的恭敬、端顺二妃的阿布,顺治都不厌其烦地派人专程传口谕骂了一通。 并且把郡王降低成了镇国公,一等台吉变成了二等…… 面对那些个言说后宫动荡,妃位出缺。该再选些秀女充实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的。 顺治也一改往日的坚定拒绝,特别和蔼地道:“也成。横竖紫禁城甚都缺,唯独不缺房子。偏远宫室多着,哪儿还住不得几个无宠嫔妃?” 不就是进宫么? 可以! 朕龙心大悦,让你们求仁得仁。但能勉强入得了后宫,谁还敢勉强朕夜里宿在哪个宫室不成? 那,自然是没有人敢的。 也没有人舍得自家延请名师,好生教导的宝贝嫡女或者美貌庶女送进宫去守活寡。 一个这把持不住本心,再步了前头几位罪妃的后尘…… 那才真真是,哭都找不着调儿! 把猴子们一个个收拾,也把鸡悉数吓唬住,接着顺治就对福全跟玄烨两兄弟的母舅家抡起了大刀。 佟氏兄弟俩知法犯法,大逆不道。蓄意污蔑皇后娘娘名声,蓄意挑拨其跟三阿哥之间的母子之情。本该去除一切爵位职务,直接推出午门斩首。 但皇后仁慈,不愿三阿哥痛失亲母后,再失去两位母舅遂格外求情。 如今法外开恩,只褫夺佟国纲三等子爵,降其从四品到六品。佟国维去一等侍卫职务,降为末等侍卫。望你二人等能痛思己过,彻底悔改。 再有下次,朕便拼着被玄烨怨怪也定斩不饶! 如霜打茄子般的佟家兄弟俩哭啼啼认了错,感谢了番皇上与娘娘仁德。各种指天誓地,言说绝不敢再犯。 看得被狠狠利用了一回的董鄂氏族人分外解气,结果转瞬间,大刀便落在了他们身上。 一样的皇后身为嫡母,格外疼惜庶子,不忍他们小小年纪就痛失亲人之类的说辞。也一样好似很尊重皇后意见的皇上,结果…… 说好的体恤怜悯都是骗人的。 过了今日,他们两家便都成了朝野间最大的笑柄。连带着他们各自阵营里的皇子,也都从烈日炎炎的夏日变成了凛冽风雪的冬天。 只一首凉凉唱给所有人听的感觉! 好在万岁爷一心一意爱皇后,拒绝纳妃。偏偏皇后呢,又是个没甚子嗣缘的!整整努力了十年,却只得一个公主。两位皇阿哥便是受他们这无能外家的些许连累,也无伤大雅。 而只要他们家的阿哥爷荣登九五,他们就绝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殊不知,顺治处置完这一系列的事情后,便把福全、玄烨两兄弟唤到了乾清宫,给他们看了所有相关资料与他的处置结果。 吓得小福全普通一身跪下:“皇阿玛明鉴,儿子与额娘绝对没有牵涉其中。您知道的,儿子素来胸无大志,只想效法郑亲王爷、襄亲王叔等,做个辅佐明君的贤王!” -- 第261页 “皇阿玛年富力强,皇额娘风华正茂,早晚会给儿子添几个嫡弟的。便……” “便不能,儿子也愿意兢兢业业辅佐玄烨!” 任凭外家跳到半天高,儿子自巍然不动。皇阿玛您也自然能放心,至少在儿子这里,绝出不了任何纰漏。 凭空飞来一锅,便不是傻兄长故意为之,玄烨心中也倍儿无奈好么? 狠狠瞪了他一眼,却得到对方满满无辜困惑的眼神什么的。 他都不知道这满心的槽,要从何吐起了。 只能乖乖跪下::“额娘从小就跟儿子反复提及,皇额娘对儿子母子的几度相救与照顾。当年见喜时,儿子虽小,却约略有些印象,知道皇额娘冒着怎样的危险进了景仁宫。” “又是如何当机立断地进行各项部署,耐心细致地照顾儿子与额娘。没有她,儿子母子能不能活过那场大劫都是未知之数。此等大恩,玄烨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更从小便发了宏愿,若皇额娘诞下嫡弟。儿子便努力学文习武,以后当个能帮衬嫡弟分忧解难的铁帽子王兄。若……” 玄烨咬唇,偷偷觑了觑顺治的神色。 发现对方不喜不怒,只一脸沉静地盯着自己时。他还顿了顿,到底勇敢地道:“若皇额娘没有嫡子的缘分,儿子便积极努力成为皇阿玛眼中最为合格的人选。” “穷尽自己一生好好治理河山,承上启下、继往开来。争取将大清带入新的巅峰之外,也尽自己所能地孝顺皇额娘、护住佛尔果春。” “只大清还在,儿子或儿子的子孙后代还在,都会护着佛尔果春或者她的子嗣荣华富贵、平安顺遂!” 这,这…… 这话胆大的,让福全都快给这个倒霉弟弟跪了。 当着皇阿玛的面儿啊,说自己以后当皇帝了要怎么怎么样…… 这,这真的不是嫌弃自己这小脑袋瓜子长得过分牢靠? 遍观二十四史,福全就得出了一个结论:一百个皇帝九十九个心眼小,尤其看重自己屁股底下那把椅子!不但为了夺得它可以揭竿而起,冒天下之大不韪。 杀兄弑弟、手足甚至父子相残都在所不惜。 晚年昏了,庸了,天不假年却还恋栈权势舍不得放手的时候,还会把儿子当敌人防。手上染了亲儿子血的虽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为了这唯一的弟弟生命安全,福全到底还是双膝一弯直接跪下:“皇阿玛,您,您这么英明神武,一定不会跟三弟个半大孩子一般计较吧?” “他,他就是小孩子瞎逞强,觉得自己作甚都成,当皇帝也不在话下。” “实则他跟儿子一样,都坚信皇阿玛您能千秋万载,万寿无疆。必然能长长久久地,庇护着您这两个鲁钝儿子!” 顺治沉默良久,就是为了考验玄烨而已。 结果却好巧不巧的,连福全的好兄长属性也一并认证了。 这就不由让他欢喜非常,一通的赏赏赏。 回到昭仁殿还忍不住跟娜仁吹嘘:“还说皇家无情,只有权利倾轧不见血脉温情,朕看也不全是嘛!福全玄烨上辈子便兄友弟恭,和睦非常。” “这辈子才这么点点大,便又兄友弟恭,同心协力了!朕就是……” 耳朵都受了十几遍荼毒的娜仁终于忍将不住:“就是运气好嘛!” “生来就摊上那么个聪慧绝伦,女中诸葛的额娘。硬能以西宫次妃身份,在上有多尔衮、多铎,下有豪格等一众夺位热门人选的夹缝中,将年仅六岁的你送上帝位。” “而后几年,你这个小皇上虽然颇多掣肘,宛若一个吉祥物。但到底性命无碍,还有机会埋头苦学。待到大些,开始让摄政王惶惶不安了。却没等他下狠手除了你,自己就重归长生天怀抱了!” 顺治:…… 就不得不服皇后这个瞎侃的能力。 要不是他上辈子二十四就挂了,顺治没准儿还真觉得自己是哪路福星转世。 对此,娜仁也有话说:“若没有死后涅槃,卷土重来事,你这福运便多少还差了些。但现在有了啊!且不说这把一切推倒重来的机会,亿万中未必有一个。” “便有,谁还能受足了百年鞭策。做足了功课再来,还开局就送了我这么个厉害的人行外挂呢?” 简直神级装备了有没有? 给猪,猪约莫都能开创出个盛世王朝来。 顺治哪儿知道皇后心中这番揶揄啊? 他只觉得,自己既然得了上苍这般厚赐,就更该勤奋刻苦,努力奋进。把大清建设得更强、更好,把数百年后那场灭国之祸掐死在萌芽状态。 如此,方才不辜负上苍让他再重生一次的美意。 日理万机的空暇里,他还不忘与娜仁一起接受了宫妃们的请安。让一众非万寿、千秋等重大节日不得与他遥遥一见的宫妃们意外不已。结果…… 还不等她们整理仪容,露出自己最最完美勾人的笑容呢,这位爷便连起都不叫,直接训上了话:“原本,按着此次尔等之狂悖忤逆,俱都难逃一死。” 嘴贱得咎并连累家族,被家中或写信或入宫规劝的那几个:…… 战战惶惶,眼中有泪,心里有悔。 恨不得星河倒转,时光重来,让她们能够抽死当初嘴贱的自己。然她们谁也没有顺治爷的好运气,只能哭啼啼磕头:“妾等谢过万岁爷宽仁!” -- 第262页 “别!”顺治冷笑挥手:“朕可没那么宽仁,甚至还想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直接按律处置,好以儆效尤呢。” 他这话一出,果然,心里有鬼的那几个抖的幅度更大了。 有意让她们牢记这教训的顺治还很停了会子,盏茶后才对着些个抖如深秋落叶的宫妃们言道:“还是皇后,被你们诋毁污蔑的皇后!” “她说你们一个个的虽有错,但……” “归根结底都曾是如花岁月的小姑娘,被各自府上千娇百宠长大。带着满满的忠诚与对未来的憧憬向往进宫而来,是朕!是朕选了你们入宫,却因政务繁忙或个人喜好故,误了尔等青春。” “你们有多怨念愤恨,才是人之常情……” 都已经被整怕了的宫妃们:??? 齐齐疯狂摇头:“不不不,妾蒲柳之姿能被选入宫,已经是祖上积德,哪儿还敢奢求万岁爷宠幸?” “是是是!以往是婢妾猪油蒙了心,竟敢心生妄念,大胆诋毁主子娘娘。婢妾这就给皇后娘娘请罪,婢妾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砰砰砰,此起彼伏的磕头声。 可把娜仁吓得,赶紧拉着顺治衣袖让他适可而止。咱是来善后,杜绝类似事的,不是来收获一群脑震荡患者的! 顺治略抬了抬手:“停,听朕把话说完。” 所有人等如同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妾等谨遵万岁爷吩咐!” 顺治摸了摸下巴:“以往朕忙于朝政,一度连昭仁殿都不回。不对后宫上心,自然而然地,也不懂站在尔等的立场替你们考量一二。” “只觉得给了位分,宫殿与俸禄、奴才等。不许奴大欺主,使尔等受任何磋磨,便也就是荣养了。” “十余年光阴转瞬过,倒也负了尔等韶华。” 跪在原地的宫妃们:!!! 这,这是终于让她们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还是皇后的蛊失效,皇上开始恢复正常了? 心思各异的宫妃们再度行礼,个顶个感激涕零。一脸万岁爷您但凡想起了妾等,妾等便怎都不苦的样子。 别说娜仁了,连淑慧妃都忍不住白眼连连,把那些个想屁吃的家伙们鄙视了千万遍。 呵呵,情分! 但凡皇上心里能有一星半点的顾忌,那些个傻帽们也不至于自己降了位分受了罚,还连累着家里都没得个好啊! 果然,她这白眼刚翻完,顺治的后续就来了:“朕与皇后鹣鲽情深,此生都不打算再有二色。尔等若留在宫中,便不免再被辜负下去。” “朕心实不忍,于是思来想去,决定问询尔等意见。” “若有心出宫再嫁者,朕会为之安排合适的身份、人选,并在私库中拨些许银两作为尔等嫁妆。也算是,对朕这些年冷落的补偿罢!” 除了已经被动员过两三次,连白眼都懒得翻的淑惠妃外。其余人等都瞳孔地震,仿佛听到了甚绝世大笑话。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顺治也没有说错后。 一个个的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赌咒发誓地要留在宫中,为万岁爷守节一辈子。生是万岁爷的人,死是万岁爷的魂。只求万岁爷跟皇后娘娘体恤,给个存身之地…… 最小都已经二十四五岁,大些都三十岁的她们便嫁也多是填房继室,或者贫苦人家。 少不得上伺候公婆,下教导继子女,忍着一屋子的侧室偏房。 运气不好点儿,那点子嫁妆都悬被哄骗了去。 这危机重重的,还不如消消停停守在宫中。最起码锦衣玉食,不用担心皇上看似大度,实则试探。或者自己过不好,还连累家中未嫁的妹子、侄女等。 对她们选择毫不意外的顺治又微微抬手:“停,朕与皇后没有强逼着尔等改嫁的意思。只出于仁心,给你们个选择而已。” “而今选择权在你们手里,是领了嫁妆转身离去,还是留下来谨守宫规,都在你们自己。” “兹事体大,朕也不现在就要尔等答案。旬日。旬日后朕再与皇后来,听尔等的最后抉择。但丑话先说在头里,一旦选定,便再也不准更改。” “而选择留下的,更要谨守宫规。再有类似事,朕定斩不饶!” 说完,顺治也不再多留。径直拉着娜仁转身,留下一地呆若木鸡的宫妃们。 有皇后亲姐罩着,这把也半点没沾染。只一同请安才遭了池鱼之殃的淑惠妃第一个施施然起身,有儿子女儿傍身或生育过的几几位也跟着起来。 各自点头致意,随即扬长而去。 只留下面对选择几个傻呆呆跪在原地,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有心往慈宁宫走一趟,求求太后她老人家。又怕她一如既往偏袒皇后,让她们目的没达到却彻底惹怒了皇上。 让万岁爷一怒之下,直接强制将她们许出去。到时候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呢! 几个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小可怜呆愣了半晌,也没想出个稳妥的法子来。 倒是太后听闻了这个消息后,很是叹了一声:“福临这小子,也是莽撞。再是如何好心,也不能这般不遮不掩,不管不顾啊!就没想过一旦传扬出去,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太后摇头,到底亲自出手帮忙做了善后事宜。 并着人传令,让帝后往慈宁宫。 早就想着会有这么一场的娜仁狠狠掐了顺治一把:“都是你!要……” -- 第263页 “要是我在偶像心中的好印象彻底崩塌,原本良好的婆媳关系因你急转直下。你,你就给本宫等着吧,福临哥哥!” 顺治乐:“好妹妹放心,就凭你这声福临哥哥,朕也得迎难而上,把所有锅都揽在自己身上。让皇额娘再有万千怒火,也绝落不到你身上一丝丝……” 而且实则母子俩已经就这个问题反复交流过几次,顺治有绝对的信心,皇额娘不会因此发难。 果断保证不停,花言巧语一堆,把娜仁哄得眉开眼笑。 结果才一进慈宁宫,就见皇额娘脸若寒霜地看着他:“你这个逆子,给哀家跪下!” 顺治愣,忙四下瞧了瞧。 很好,偌大殿内空空如也,只有他们母子婆媳三个。连苏麻喇姑都被指派出去,远远守着门。包袱尽去的顺治忙笑嘻嘻跪在了太后脚边上:“皇额娘,儿子哪里做错了皇额娘直说就是,可万万莫气坏了身子!” 太后冷哼:“有你这一天不折腾便不能好好过的混账东西在,哀家便不想生气也不成呐!你倒说说看,今儿你又做了甚?” 顺治在后宫妃嫔面前直抒胸臆倒很溜,到了自家额娘面前却难得窘迫起来:“儿子,儿子就……” “就一心惦着社稷,也无意生出许多子嗣来为皇位继承争到骨肉相残。遂……遂不愿耽误那些个尤其是未承宠妃嫔的一生,也省得留她们在宫中一天天的净起些幺蛾子。” “于,于是便首开先河,问那几个嫔妃可有意出宫再嫁!儿子……” 儿子此举看着虽荒唐了些,但也一片仁心,更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能让宫中多些和乐,少些纷争繁乱等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太后怒而拍桌:“少跟哀家顾左右而言它,你倒是说,是不是下令起居注官修改记录。” “把孟古青相关都给删了去,还拟令史官改史。把她从进宫、被废到改封和硕公主等都删将下去?” 最近事情有点多,已经忘了这一码的顺治:…… 完全没听过,没收到任何消息的娜仁:??? 就很好奇地看着顺治,想知道好好的他又是闹的哪一出。明明废后顺治十一年便回了科尔沁,并早已改嫁,如今子女双全了呀! 看出她这疑惑的顺治果断摇头:“朕可不是针对她,更没有任何伤害她或者科尔沁的打算。就……” 就想把她那个原配给抹了,也准备好了以后留遗旨给玄烨。命他给佟氏追封或者抬旗都无碍,唯独不许追封皇后之位,更不许从葬在他的陵墓里头。 他活着只有娜仁一个皇后,以后晏驾了,也只想跟皇后同葬。 其余那些个,便都另择妃陵罢! 第75章 只是这些话有些过于…… 顺治对娜仁都没好意思说, 当然也更抹不开跟太后坦诚。 脸红脖子红,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只挥了挥手:“皇额娘, 总之您呢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哪怕是为了顾及您, 儿子也绝不会对表妹,对舅父与科尔沁如何。不信啊,朕回头就派人修一条科尔沁到京城的水泥路。” “笔直平顺, 让科尔沁到京城一路畅通无阻。等这路一竣工, 儿子就奉您回科尔沁省亲!” 太后从十几岁嫁去盛京,到如今已经数十载未回过科尔沁。 而自从福临那混账小子执意废后, 长兄吴克善是又恼又恨又羞。不管是秋狝还是年班, 都再也没有出席过。 兄妹俩便连一年见一面的机会也没有了! 辗转十来年, 太后这思乡之情甚切。 是以一听顺治说给科尔沁修水泥路, 奉她回草原省亲。立刻就激动起来, 双目炯炯地看着他:“此话当真?” 顺治笑:“皇额娘跟前, 儿子,难道还敢撒谎不成?您且等着,用不上三两年, 儿子必定让您如愿!” 话说到这儿, 太后乃还记得之前的怀疑、愤怒与指责呢? 只激动得抹了抹泪:“如此, 甚好, 甚好啊!” “从被长兄亲自护送着往盛京做了你汗阿玛的侧福晋到如今, 哀家就再也没回过科尔沁。只能在梦里, 回忆里, 与你舅父的交谈里找寻。可……” “自从顺治十年以来,不管是年班还是甚,哀家便再也没等到长兄。” 说起这个, 顺治脸上便不由一讪:“这, 这倒是儿子连累了额娘。大舅舅他,怕是心里怨着儿子呢!” 太后一个白眼翻过去:“难道你这臭小子做出来的事,还妄想着被稀罕?” 顺治拉着太后的胳膊:“皇额娘啊,您可真是儿子的亲额娘!这还当着皇后的面,好歹给儿子留点面子不成?” “咳咳,都已经是十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再去纠结是非对错,又有什么意义呢?横竖表妹如今家庭圆满,子女双全。儿子与皇后也是鹣鲽情深,月圆花好。不比表妹还在宫中当个有名无宠的皇后,儿子也整天郁郁不得志的强多了啊!” 这话说的,太后不但无法反驳,还唯恐娜仁吃心。 赶紧拉过她的手,认认真真地解释了遍:“乖儿媳可别听臭小子胡说,哀家当年跟长兄信誓旦旦保证过,一定好好对孟古青那孩子。比己出更己出,绝不让她受一丝丝的委屈,结果……” “却事与愿违,差点让那孩子吃尽了人间至苦。好好的科尔沁公主,却落得那般……哀家这做阿巴嘎额其格的,心中难免有愧,总觉得无颜面对长兄。” -- 第264页 “但这并不是说,哀家便会对你有甚意见。一直以来,你都是哀家最好最中意的儿媳妇儿。亏得有你,福临这臭小子才浪子回头。真个兢兢业业了起来,变化大的哟,便连哀家这个亲额娘也有些不敢认。” 娜仁笑容温婉地回握住太后的手:“皇额娘不必多言,儿媳有心,有眼。瞧得见也感受得到,你这无微不至的关爱,再不会误会了去。而且……” “皇额娘,您忘了吗?我也是打科尔沁来的呀!” “那里也是我的根,是我魂牵梦萦的故乡,有疼我爱我的阿布额吉,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我其实跟皇额娘一样,都盼着科尔沁越来越好!” “也相信,这水泥路通了后,交通便利了,往来行商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把科尔沁甚至草各部的经济都带起来了……” “嗯!”太后含泪点头,心里万分激动。早年她们姐妹姑侄女共嫁一夫,为的可不是就是把科尔沁绑在大清的战舰上? 好背靠大树,让她们科尔沁在那般动乱的时候保住草场牛羊等。不但不被战火波及,还能得到更好的发展么! 虽然福临继位后,没少推恩他的舅父们。可爵位再好,惠及的也只是一家一族。哪有带动整个科尔沁甚至全蒙古经济来得好,不过…… 太后皱眉:“此事虽好,但花费也颇巨大。我儿这几年四处修路,兴修水利。开办书院,学堂,慈济院等。” “每年还有大批的金银砸在各项研究上,银子还够用吗?若勉强,再延缓一二也无不可。横竖你大舅虽有了些春秋,但身体一向硬朗,想来再等几年也无妨。” 娜仁:…… 如果她记得没错,历史上吴克善薨在康熙六年。 而现在顺治二十年,换算过来的话,大概在康熙二年。若这位也如康妃一样,挣脱不了命运的枷锁,就…… 还真的没有几年了? 同样想到了这一点的顺治轻咳了两声:“皇额娘放心,儿子花银子的渠道多,赚银子的渠道更多。国库私库都银满为患,前头户部尚书还愁眉苦脸的上折子,求朕批地好扩建银库、粮仓等呢!” “这眼看着入秋,新一季的税收又快到了。远洋的船队也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回来,但回来就大赚热赚是必然的。” “还有内务府下辖的那些个自行车厂、杜仲胶厂、玻璃厂、镜子厂、高度酒厂、妆品厂等,一个个都是搂钱的机器。” “咱们聪慧的皇后娘娘所提出的温室大棚,也早在前年就取得了成功。去年冬天开始全面推广,不但让咱们大冬天的吃上了新鲜的绿叶子菜。还给农人引领了条新的生财路子,国库中又多了好大的收入……” 娜仁脸上一红:“好好的,皇上又臊妾。不过是食人牙慧而已,怎么就当您如此夸奖了?” “别的不说,暖棚温室可不是甚新鲜玩意儿。只以前没有玻璃这等造价不高,透光度好,能保证种菜所需光照的好物罢了,前人也不知煤的妙处。” “用琉璃造棚子,烧柴甚至木炭保持温度。成本高到吓人,可不就无缘走进寻常百姓家吗?” “所以咯,这温室大棚之所以能成功,玻璃才是关键。” 说起玻璃,顺治便再也忍不住笑:“皇后所言虽颇为有理,但玻璃、镜子等之功,样样色色少不得你啊!”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运气好的朕,娶了眼光好,总能在废墟里找到宝的皇后。这才有了一路的高歌猛进,硕果累累。归根结底,还是朕沾了皇后好大的光……” 说起这个,太后都不由点头:“娜仁确实兰心蕙质,慧眼独具。福临娶了你,可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娜仁屈膝福了福,一脸的诚惶诚恐:“娜仁何德何能,敢当皇额娘与皇上这般夸奖?只能尽心尽力,再接再厉地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上孝敬皇额娘,下疼爱诸皇子皇女。管理好宫务,约束好嫔妃。” “再不能让皇上百忙之中,还为后宫琐事烦心。更不能让皇额娘辛苦一生,都当玛嬷了,还为子女操心。” 情真意切一席话,自然又被太后和顺治夸了又夸。 提心吊胆而来的娜仁:…… 就真的没有想到,会面临这种局面。她还以为再怎么儿子也是自己的亲,到了紧关节要的时候,便是英明如偶像,也难免会做出点有失公正的举动来。 甚至迁怒她这个皇后,以她入宫多少年,后宫便再也没有婴儿啼哭多少年为由。把顺治子嗣单薄的锅扣在她头上,直接赐人或者逼着她给顺治那厮准备。 结果…… 事实证明,偶像就是偶像。眼光高度等,就不是她这样的小小凡人所能揣度的! 回到昭仁殿,娜仁还不住跟顺治感叹呢:“若有福气这说,你最大的福气该是生成了皇额娘儿子。不然你登基、顺利亲政。在那么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撒手,还没直接把大清玩完了。” “能否顺利长大,都得打个大大的问号!嘿,你这小眼睛瞪这么大,是觉得我说得不对?” 等着盼着好些年,可算小皇后能抛开尊卑,在他面前畅所欲言了。 顺治还能说什么? 当然摇头否定啊:“哪能呢?只以前没往这方面想过,陡然被提及难免有些意外。可顺着皇后这思路一想,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儿?” -- 第265页 “抛开怀孕流产的,就在朕前头生下来又夭折的都有仨。宸妃海兰珠的八阿哥,甚至都养到了两岁!” 迎着小皇后陡然炙热,全心等瓜的小表情。 顺治只好笑摇头:“个中究竟,朕虽无从得知。但想也知道,皇额娘一路走来的颇多不易。可惜啊,朕的前世里没有这么好、这么通透的皇后你。” “朕也没有任何的奇遇,就懵懵懂懂、莽莽撞撞,浑如皇后提及的中二青年。” “无能又叛逆,便临死,也给她老人家留了好大个乱摊子。亏得皇额娘英明,玄烨能干。才在那般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环境下撑了过来。简直……” “简直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娜仁双眼亮晶晶地抢答:“这题我会!唔,就,就很多人都说,亏得皇额娘这个女中豪杰,辅佐了你们父子两代帝王,简直为大清续命二百余年。” “不然由着豪格、多尔衮继续夺嫡,互相内耗下去。大清连山海关都进不去,更别提甚以后了!” 顺治:…… 就可庆幸自己辛苦打造隔音效果,又在他们两个独处时不留任何人伺候的英明了。否则的话,就算他能保住这憨憨,也不免要被满朝文武每日里劝谏。 到底独宠不独宠,纳妃不纳妃的都是小事儿。 身为大清国母,张口闭口大清吃枣药丸。或者不怎么怎么样,大清早完了…… 可不就现成的小辫子给人揪么? 自打知道昭仁殿隔音效果之霸强,确定顺治是自己人,再无翻脸泄密等嫌疑后就越发放飞自我的娜仁:…… 根本想都没往那方面想,只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顺治:“既然你都意识到皇额娘的伟大、付出与不易。也知道她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着科尔沁,盼着娘家越来越好。” “你啊,除了修路外,也得把蒙古各部的发展提上日程。” “唔,还有你舅,我那便宜大爷爷的身体。想个甚法子,也派几个太医过去。万一像郑亲王叔似的,还就病向浅中医了呢!” 嗯,这个倒是可以有。 顺治提笔,果断记下。再把甚羊毛线、羊毛毡毯的都记上。牛乳、马奶酒、牛肉干等各色蒙古特色。写上,写上都写上。 大草原嘛! 最最厉害的可不就是畜牧业? 前些年心存顾忌,生怕蒙古养马太多心生不逊。小则烧杀抢掠,大则揭竿而起。学着他们如何对大明的,再依葫芦画瓢一通。可现在? 顺治扬眉:“戴梓与其父戴苍都来了,甚威远大将军炮、连铸火铳的还会远么?” 说起这个,娜仁就好一阵无语。 戴梓啊,曾发明了子在母腹,母送子出,从天而降,片片碎裂,锐不可当的子母冲天炮。让康熙大喜,当即命名威远大将军,并将戴梓名刻在炮身上。 发明连铸火铳,八天造好号称只有比利时人能造的冲天炮。又很快仿造出十枝蟠肠鸟枪回赠给荷兰使者,狠狠扬我国威的戴梓啊! 甫一听说招揽到他时,娜仁叫个欢喜鼓舞。 差点儿给顺治表演了个倒履相迎。 结果…… 顺治六年生人的他,如今还是个堪堪十五虚岁的小少年!!! 正被他爹戴苍压着勤学苦读中,准备下场考试呢,就迷糊糊被求贤若渴的顺治派人带到了京城。虽然欣喜若狂地接下了招揽,一心扑在自己热爱的武器研究与制造上。 但成果什么的,娜仁觉得顺治至少有十年可等。 对此顺治只乐:“皇后放心,朕不是那揠苗助长的蠢笨人。提前把人找到,也只惦着给他最好的条件与材料。让他能全身心地投入到研究中去,至于成果……” “现在还早不是么?朕等得起,大清也等得起!” “对!”娜仁重重点头:“就是这么个理儿。事缓则圆,欲速反而不达呢。那,建设蒙古这事儿咱们也再缓缓,一步步的来?” “皇后聪慧,听皇后的!” 帝后相视一笑,眉眼间满满的默契。 翌日往慈宁宫请安的时候,皇后娘娘就皱着眉头跟太后说昨儿做了个噩梦:“好端端的,就梦着阿布瘦骨嶙峋,像是得了甚重病般。” “可叫人担心的哟,后半夜都没睡着。再怎么安慰自己梦都是相反的,也丝毫无济于事。就……” “怕这是上苍给予的提示。” 话落她自己先呸呸呸了几声:“瞧我,好好的,净说些个晦气话。” 同远嫁,同这般万千惦念过的太后满满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也是惦记他,为孝顺故。绰尔济便知道,也只有欢喜不尽,怎么舍得见怪?” “乖儿媳不怕,绰尔济若真那般不识好歹,你尽管说与皇额娘知道。看皇额娘不揪那小子的耳朵,让他好生给哀家的乖儿媳赔罪!” 娜仁甜甜一笑:“儿媳就知道,皇额娘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婆婆,没有之一。若阿布真敢,儿媳保管说给皇额娘听,让您帮着撑腰。不过……” “在这之前,儿媳想派三两个厉害的太医回去。给阖族的长辈,都好生诊诊脉。” “若真有事,便及时医治。没有,也只当请了个平安脉,好让我彻底放心!” 太后想说蒙古那边便是再苦,也苦不到如今已经是郡王的绰尔济身上。可…… -- 第266页 草原环境恶劣,一应交通等事都没有中原来得便捷。甚文化、经济、医学的,都远远逊色于大清。 便绰尔济如今身为郡王,身边也不可能有比太医院的太医还高明的大夫。 遂也就展颜一笑:“这又算甚大事?也值当你这丫头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先让你身边的紫衫、红裳她们过来提一句,哀家还会驳了你不成?” “不会,不会不会!”娜仁连忙笑着摇头:“皇额娘多通情达理呢?只不过,儿媳阿布样样色色都好,偏有点讳疾忌医的小毛病。” “平日里有伤有痛的,都不肯好好就医用药。更别说这好端端的,给他请平安脉了。儿媳便是当了皇后,也还是他的女儿,可太容易被阳奉阴违了。” “所以儿媳想着,能不能求皇额娘出面?当这大夫是您赏下的,是您出于对娘家兄弟子侄们的一片疼爱,关爱之心?” “如此,阿布就算怎么抗拒排斥,便也都得乖乖配合了。” 说完,她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一瞬不瞬地盯着太后,眸光中写满了祈求。 双手也合十,作拜托拜托的动作。 看得太后好一阵失笑,抬手便点在她的小脑门上:“你啊你,都已经当了额娘的人了,还是这么小孩子气!” 娜仁笑,一脸的理直气壮:“那可不?在皇额娘面前,儿媳便是当上了老祖宗,也还是您的孩子呐!” “你哟!”太后笑着虚指她:“快看这小无赖的样,真该着人画下来。让那些个夸你端方有度,温婉贤良的好生瞧瞧。” “这哪是端方有度?分明是外人面前,装的一手好相!” 娜仁哭哭脸:“所以,儿媳一天到晚在外人面前装循规蹈矩都已经够辛苦了,到了自家额娘这,怎么还不能卸下伪装,好生随心所欲会儿了?” “能能能!”苏麻喇姑大胆接话:“皇后娘娘尽可以怎么舒适怎么来,别看主子嘴上嫌弃,心里可欢喜着呢。” “打从您第一步踏进咱们慈宁宫,主子脸上的笑容就再没下去过,可见欢喜。” 太后作势要打,苏喇嘛姑直接躲在了娜仁身后。 顺利逃脱后,还不忘说给娜仁听:“您瞧啊!托您的福,老奴今天算是躲过了一罚。只凭这一点,您也要常来,好歹搭救老奴一二。” 这娜仁哪儿还听不来,她是盼着自己多往慈宁宫走走,多陪陪太后呢? 忙不迭笑着应下,此后也果然三不五时地就带着小佛尔果春过来请安。 婆媳祖孙几个其乐融融,小日子过得可美。 以至于寒来暑往,又是一年年班,居然在自己的慈宁宫看到阔别十年之久的长兄时。 太后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后,眼泪便刷地一下滑落了眼眶:“大哥,大哥啊!” “布木布泰再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在京城地界见着你,我……我还当你心里有气,非但玄烨那混账,便连我这个妹子也一并不认了呢!” 吴克善虎目圆睁,瓮声瓮气地问:“当年你好话说尽,保证连连。定要好生照顾爷那乖乖爱女,让爷不远千里。带着大笔陪嫁,亲自送女上京完婚。” “结果那混账东西有眼不识金镶玉,硬是百般拖延,婚期一改再改。” “我便说强扭的瓜不甜,不如趁着还没完婚,就此作罢。结果呢?你非说那混球只是少年意气,一时没转过弯来。你会好生劝导,决不让孟古青受了委屈去,当兄长的信了你。结果……” “那混账未婚前不做人,婚后也不肯消停。横挑鼻子竖挑眼,我们的草原明珠变成大清皇后后,竟连金器都受用不得了?当日废后的旨意,你可知,我是怎生忍了又忍,才没有陈兵山海关外的?” 说起这个,太后便理屈词穷。 只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不停掉,反反复复说:“对不住,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大哥你信我,我真当孟古青是自己女儿一样。便她们起了争执,我都悉数站她。” “为能让她们小夫妻和美,我……” “我也是费尽了思量!” 只一如常言,是姻缘棒打不散,不是姻缘捆绑不成。越是横加干预的,越成了怨偶。偏她始终未置一言的,情深义重、心心相印,硬活成了帝后情深之典范。 对此,太后也是万般感慨无从说。 只咬了咬牙,拿起桌上的戒尺。满脸害怕却又毅然决然地送到了吴克善面前,一如小时候调皮捣蛋被捉了现行般:“大错已经铸成,再如何也弥补不了。” “大哥若还生气,便狠狠抽布木布泰几下消消气吧!” 特别轻易地,就勾起了吴克善童年的记忆。 让他隐忍许久的泪,也终于掉了下来:“你……就不愧是能养出混账儿的混账东西,都一把年纪了还耍无赖。就料准了爷心软,舍不得抽你?” 太后泪,又把那戒尺往前递了递:“没,若大哥真能动手,妹子这心里还多少好受些。” 吴克善接过往地下一撇:“我都憋屈郁闷了十余年,凭甚几戒尺下去就让你轻松自在?你,你想都别想!” 这舍不得下手,却说要攒着一起罚,好生给她长个教训的样儿真真一如当年。 分毫未变。 让太后也不由像当初的小女孩般,哭着扑进兄长怀里:“当初阿布额吉走的时候,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大哥安慰我,说阿布额吉都会化作天上的星星,永远永远地守护着咱们兄弟姐妹几个。” -- 第267页 “而作为长兄的你,也会代替父母职,成为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们的依靠。如大树般,深深扎根在科尔沁。风吹不倒,雪压不弯。只要我需要,你就一直都在。可……” “自打顺治十年到如今,我日日夜夜盼着,却从未接到你只言片语。也再没见你入京,或者往木兰参加秋狝。我,我还当自己的大树彻底倒了,再也不肯要我这个妹子了呜呜呜……” 被指责的吴克善气乐:“你只说自己在京城等我,又怎知我不是在草原等你?” “从顺治十年到如今,只言片语都没有的,可不止我!!!” 太后:??? 咱们加起来都过百了,还来小孩子那种你不搭理我,我还不稀罕搭理你的把戏么?我……我那会子左支右绌,满腹愁肠的。也没底气也没脸,哪儿还好意思写信。 京城离科尔沁远着,我又是个后宫女眷,出宫大不易…… 顷刻间,太后就能找齐数条理由。却被吴克善彻底问住:“委屈难堪唯恐被骂惨又怎样,难道还让我这苦主上赶着与你求和?” “便你如今贵为大清太后,也不带这般欺负人的!” “不不不,我没……”太后摆手,试图解释。 吴克善却丝毫不给机会,直说此番若不是她派太医给他问诊在先,并诸多关切问候。他便再如何,也绝不在有生之年踏足京城半步! 太后:…… 就很怔楞了一阵,才后知后觉想起娜仁那个噩梦来。登时万般感慨在心头,当晚就把自己私库的钥匙给了她。 吓得娜仁连连推拒:“皇额娘这是作甚,儿媳,儿媳也不过是无心插柳!见您着实挂念大爷爷,哦不舅父。嗐,这亲从近处论,却哪边都不远。” “算了算了,我还是尊一声卓礼克图亲王。” “见您实在挂念亲王,便多嘱咐了被派去的太医几句。想着好好歹歹的,也让对方知您心意。哪怕先软和几分呢,等路修成,皇上奉您回科尔沁时。再诚心诚意地跟亲王认错赔礼,也能挽回你们的兄妹之情。” “却没想到,太医回来后就带来了他要来年班的消息。皇上欢喜不已,又怕他临时反悔。才没敢早早告诉您,等人到了紫禁城,却又主张给您个惊喜。” “皇上在亲王面前可气短,哪敢说半个不字?忙不迭便答应了,倒让皇额娘流了不少泪。” 太后只笑:“无妨,无妨。这事压在哀家心中整整十年,原以为这遗憾注定要带进坟里。却没想到……” “哎,原是哀家不对。” “错处千万桩,只觉得兄长必定气愤已极,兄妹之情绝矣。却只知道伤心难过,从未做任何努力。亏得我们娜仁聪慧,竟解了哀家生平之憾。” “这是皇额娘私库的钥匙,你拿着。皇额娘知道你不缺,但终究是哀家一片心意。” 娜仁苦辞不过,只好接下钥匙:“那成,长者赐不敢辞。儿媳便不与皇额娘客套,改日儿媳再孝敬您的时候,您也不要拒绝才好!” “好好好,不推辞!” 婆媳俩相视一笑,气氛温馨而又和谐。 另一厢,顺治却被亲娘舅兼前岳父百般嫌弃着。情亏理屈的他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把话题扯到自己对蒙古诸部的未来规划中。 再如何宠女儿,为女儿抱不平。 科尔沁也才是基业所在,子子孙孙安身立命的根本。 果然,一提及这个,吴克善便连脸上的嫌弃都少了大半。认真倾听,稍有不懂的地方便百般追问。 最后还气咻咻地嘟囔了句:“是,你这混账小子当皇帝确实一把好手。我这从科尔沁一路而来,所经之处百姓皆交口称赞。都说你虽是个鞑子,却比历代先贤也不差。但……” “但有表妹事,也甭想大舅您能对我有个好颜色。”顺治微笑,拱手向他行了一礼:“不瞒您说,早年朕还一直不理解。不就是个奢侈浪费、性情乖张的丫头,哪就值当大舅护短至此?” “可自从皇后诞下佛尔果春后,朕这想法就彻底变了。” “孩子才这么豆丁大,朕便已经把额驸标准踅摸得差不多,都哪些?唔,俊逸非凡第一条,能让咱们公主看着舒心啊!文武全才必须有,为人还得成熟稳重却不拘泥古板。” “人才要够风流,但人品决不能风流!” “出身不能低,不能连累公主被小瞧。家庭不能太复杂,也不能太远……” 顺治眉眼含笑,眨眼就列出了十几条来。就这,还敢说自己思虑不全,想到甚及时补充。 听得吴克善大怒,差点控制不住一拳挥在他脸上:知道对自家公主千娇百宠,怎么不能对爷掌心上的明珠稍稍好点? “这……”顺治又行一礼:“确实是朕不好,不管如何既然同意了婚事,便该担起一个夫婿该担起的责任来。可……” “彼时不管是朕还是表妹,都太年轻也太要强。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肯相让。以至于……” 顺治默了默,才又道:“好在表妹前头所遇非人,第二段婚姻却和和美美。总算朕力排众议,将她改封公主送回科尔沁的决定没有错。” 吴克善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终归除了身份外,样样甩你十条街不止!” 顺治今儿都做好了挨揍的准备,又何况小小奚落呢? -- 第268页 闻言眉峰都没动一动,只浅笑:“合该如此。” 秉持了任你如何横挑鼻子竖挑眼,我自巍然不动。但凡有机会,就把话题转移到科尔沁发展大计上去。气得吴克善牙根痒痒,直说让他死了这条心。 再如何伏低做小,他们之间也再没有舅甥之谊,只有君臣之别了!!! 顺治又笑:“无妨,朕也没敢奢望与您亲近如初。在皇额娘面前别针锋相对,影响她老人家好心情便可。” 吴克善气咻咻应了声成,舅甥俩至此算是达成了共识。 差点被扒了一层皮的皇上终于回到昭仁殿,立马又被自家皇后给狠狠打劫了把:“皇额娘盛情难却,我便彻底没却成。如今,她老人家的全部家当可就都在我手里了。” “那你当儿子的,还不得给置办个更好、更多的来?否则来日,福全跟玄烨大婚,当皇玛嬷的要赏些好东西给孙子做脸,却苦无东西怎么办?” 怎么办? 当然是他这个当儿子的给如数甚至加倍补上咯! 虽然他有点没懂,为何这婆贤媳孝的温馨里,怎么偏他损失惨重。但一个生他的,一个要与他共度余生的,两个毕生最重要的女子。 他能做的,也只有敬着、爱着、宠着呗。 顺治摇头,眸光中满满的宠溺。 翌日便一个长数米的宝贝清单送到慈宁宫:“听说皇额娘疼媳妇疼到自己库内空空,儿子可不救忙不迭赶来孝敬么?” “区区薄礼,还望皇额娘莫嫌弃。” 一时激动把家底弄光光,还愁以后需要花用时候怎么办的太后当即笑呵呵接了:“你小子能有这等细心?定然是皇后提醒的!你呀,好就好在给哀家娶了这么好个儿媳妇!” 付出良多却没得到个好儿的顺治:…… 很是意难平,当即便说:“既然大舅都来了,额娘的思念之情也得到了慰籍。这科尔沁这行,是不是暂缓点?” 见了兄长后愈发思念故土,每天扳着手指头数日子的太后哪能同意? 当即眯眼,很给当了皇帝也依然是她儿子的臭小子点颜色看。收拾得他火速改口,连说皇额娘儿子玩笑的,真是玩笑的。太后也依然不放心,从二十一春冻土化尽可以动工起,就频频问询。 可大清没有铲车、没有混凝土搅拌车、没有压路车。一应平整路基,搅拌水泥等等都是人工。偏偏这几年大清各行各业蓬勃发展,雇工用人者众,用银子抵徭役的也不少。 科尔沁离京城又千数百里,委实不近。越往北还越冷,九月里甚至八月中便开始下雪。一年能动工铺路的,也就半年左右。 种种因素加起来,硬让太后从顺治二十年孟夏,一直盼到了二十五年春才终于听到了路要竣工的消息。 可把她给欢喜的哟! 很是念了一会子佛,才笑着使人往乾清宫走一趟。看皇上几时有空,好商量下往科尔沁事。 而这时,乾清宫。 顺治霍然起身,双眼死死地盯着跪在面前的清瘦男子:“你说甚,再给朕说一遍?” 跪在他面前的戴梓眼含热泪:“臣说,从顺治二十年春到如今,整整五年光阴,一千八百二十五个日夜。臣与一众同仁们亿万次试验,浪费金银无数,终于……” “终于不负皇上所望,将前膛式的火炮改成了后装炮。不但填装火药的速度快了,射程提高了,精度也有所提高。因炮身所用的精钢,重量上也有大幅度减轻。” “能更便于装载到船上,或用于野战……” 望乡台上百年,顺治千百次看大清国破,三百来年国祚彻底终结。心里的愤怒、痛惜于不甘早就如奔涌如江海,随时能掀起万丈波涛。 有幸重生后,更是每走一步都是奔着满汉一心,国富民强。 为此进行了一系列的部署,网罗了大批人才。更甫一鼓捣出钢来,便把主意打到了火炮、木仓枝上。 大胆启用当时虚岁才十五的戴梓,给予他充分的信任。 流水般的金银投入进去,惹朝臣三不五时组团劝谏。比早年劝他广选秀女充实后宫,好多多为皇室开枝散叶时也不遑多让。 可顺治就是不听! 失败了,就分析原因、总结经验。做好了研究,下次再来。以戴梓的天分,结合他所见与皇后一知半解的讲述。硬是从无到有,折腾出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机床的机床。 并用其制作了出了一批改良版的后装炮。 这最厉害的是,大学化学物理双修的皇后娘娘。竟然通过已经忘到七七八八的专业知识,反复着人试验。改进了火/药,使炮弹威力倍数增长。 亲自试射后,顺治欢喜无比。 当即重赏了所有参与研发的人员,甚至给了有突出贡献的戴梓个一等伯爵。 这若放在新型火/炮试射之前,满朝文武得齐齐反对。力劝皇上莫沉浸那些个奇淫技巧,还是好注重八旗的骑射。那才是夺天下、守天下的根本云云。 可亲眼见识了那物的厉害,一个个被吓得腿软。 又闻听皇上欲邀请三藩与蒙古诸王并周边各国等,一起来京举行火/炮发明成功庆祝大会。又哪个还敢在这紧要关头给他添堵,说些个戴梓年龄小、资历浅,恐怕难以服众的屁话? 不怕万岁气极,让他们一个个的拿自己与这为新晋的戴伯爷比比功劳啊?比得过便继续留下,比不过则脱官服、去爵位什么的…… -- 第269页 第76章 只想想这个可能, 就让寒窗苦读了十数年,或者金戈铁马了半辈子。才终于有幸跻身于朝堂, 哪儿愿意就这么稀里糊涂被撸掉? 赶紧把到了嗓子眼的拒绝生生咽下, 一搂袍子。 齐齐跪下,高喊万岁爷英明。 倒是戴梓本人茫茫然如坠五里雾中,好容易回神后。忙跌跌撞撞跪下:“不可, 万万不可啊, 皇上!” “臣蒙您不弃,不以臣为粗鄙。小小年纪便委以重任, 如此信重。臣便肝脑涂地, 也无法报答万一。辗转数年, 浪费无数金银、精钢与人力等, 方有些许寸进。” “皇上未怪臣愚钝, 臣便已感激涕零。如何还能厚颜, 领您如此恩赏?” 从九品下的芝麻小官到一等伯…… 简直扶摇直上! 厚重到让戴梓诚惶诚恐,一个劲儿叩头,满口子拒绝。砰砰几下子, 白净的额上便有些肿。 实诚到让顺治摇头。 赶紧快步从丹陛上走下来, 亲手将人扶起:“爱卿不必如此!你尚年少, 或许不知自己所为为国为家为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 “朕心里却知晓, 在场所有文武大臣心中也知晓!” “可……”戴梓拱手:“臣如今还不满冠龄, 这诸般结果也不过……” 依计而行, 许多关键处都是按着皇上意见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顺治充满赞许地拍了拍肩:“古人云有志不在年高,无志枉活百岁。” “爱卿虽年少,但这几年的功劳却着实不小。” “单一个后装炮便开万世之先河, 大大提高了我朝战斗力。莫说区区一个一等伯, 便列土封疆,封侯拜相也不能聊表朕这满心激动!” 当初在望乡台上,看多了神州陆沉,大清灭亡的悲歌。 再度重生后,顺治一改以往对火器的轻忽与排斥。各种投入研发,如流水般的金银砸进去。顶着一波又一波的压力,为的,可不就是提前走上仇人的路,让仇人无路可走? 而这心愿若想变成现实,除了他的施政理念、发展方向等外。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也都不可或缺,在武器研究这方面,戴梓无疑是其中翘楚。 再怎么封赏,也不为过的那种。不过…… “诚如爱卿所言,你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若一次封赏太过,以后再有大功岂不为难?且委屈爱卿做几年一等伯,他日再有建树,朕再另行嘉奖。” “若你,也不止是你!”顺治笑,环视周遭:“举凡各行各业有突出贡献,为国防、农业、水利等各方面带来极大改进者,朕都将从优待之!” “戴爱卿虽是我朝第一个连跨数级,成为一等伯的,却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诸位爱卿且努力,争取在各自领域有所建树。或者培养家中子弟,但有所成,朕必将委以重任。不吝金银、官职与爵位。若果有所成,朕愿以国士待之,最高可封王侯!” 从一人显达到机会人人均等,果然这抵抗声就小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就多了。 便,便他们自己已经老迈,还可以好生回去督促子女嘛! 打从顺治十一年至今,顺治一直笃行任人唯才的基本方针。不但不拘出身,甚至还不限男女。为了让更多的女子走出家门,拥有自己生计与收入来源。 顺治很是重赏了些个在各行业表现突出的女子。 不喊口号,不做宣传。 只从实际出发,用事实让所有人明白:但凡好生教养,女子也可有一技之长。也能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甚至以自身功劳得到朝廷诰授,光宗耀祖。 甚至在婚嫁时,有能力、有才华的女子也比只知道三从四德,甚至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传统女子更受欢迎。 如今十来载光阴过去,越来越多女子走出灶间、闺阁。男子般念书识字,挣钱养家。久而久之的,不但抵制鄙视的声音少了。连女子在家中的位置,也都悄然发生了变化。 有了收入来源,能在自己领域有一番作为后,一个个底气足了、眼界高了,腰杆子也格外硬起来。 男人不敢轻慢,婆婆则不再磋磨。 姑嫂妯娌问题? 大家都在忙着挣钱,好折腾着盖新房、置新地。把家里的娃娃们都送去学堂,以后甭管大科举还是做工的。总有个好前程,不用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土里刨食。 万一自家娃就是那被贫苦埋没的天才,那者一经发现好生培养的…… 啧啧,这门庭不就彻底变了? 这样的憧憬之下,哪个不甩开膀子加油干呢?哪儿还顾得上些个姑嫂、妯娌间的勾心斗角,鸡毛蒜皮呀! 一家如此,家家如此。 等全天下都如此时,可不就是整个社会风气的大变样,女子地位的绝对提高么? 提起这个,娜仁就不由对顺治竖起大拇指:“都是咱们福临哥哥的功劳呢,全天下的女子都欠你一句谢谢!” 顺治唇角轻勾:“朕整日里忙于政务,倒没有许多闲暇,不如皇后全权代表一下?” 娜仁:…… 总觉得你目光渐渐猥琐,居心不良,并且我有证据! 顺治一脸委屈:“夫君对娘子,能有甚坏心思呢?错不过情深如许,无法自制罢了……” 娜仁笑着把某人覆上来的爪子拿开:“别闹,说正事儿呢!以庆祝之名,邀请三藩与蒙古诸王毕至。以火炮的威力震慑,达到兵不血刃的目的绝对是个好法子。但……” -- 第270页 “他们要是不来呢?” “到底从顺治元年到如今,已经二十几年。他们仨在云南、广东、福建经营许久。实力也不容小觑了,一个弄不好,会不会让他们直接挂起反旗?” 就如上辈子一样,纠结大批人马,展开旷日持久的战争…… 使得民生凋敝,百姓流离失所。 “不会。”顺治摇头,轻握着娜仁的手安慰道:“好皇后莫忧,前世与今生的情况大为迥异。他们不敢,也不能再树反旗!” “为何啊?” “前世玄烨先有削藩意,才引得他们一个个的趁机而反。毕竟如你所说,他们盘踞三省多年,势力盘根错节。” “再者彼时玄烨年少,正是主少国疑时候。满汉矛盾尖锐,满人待遇优渥,汉人晋升无门。很多时候,甚至连基本的人身财产安全都得不到保证。” “被有心人一蛊惑,自然盲从者众!” “而今生,自从朕重生后便致力于缓和满汉矛盾。逐步废除满人的一应特权,积极发展民生。再有那几个被‘前朝’明珠投暗的宝贝方子,可说占尽了舆论优势。” “现在天下承平,民心思安。谁还愿意再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脑袋别在裤腰上,复那劳什子有眼无珠的明呢?” 顺治撇嘴,对前朝很是瞧不上的姿态。 看得娜仁窃笑:“你要是这么说,好像也有一点道理哈!” “那怎么可能就只有一点,分明就很多很多点。”顺治傲娇脸昂头,积极为自己扛旗:“皇后放心,能从区区降臣混成新朝异姓王的,没什么都不可能没脑子。” “今时不同前世,那仨个不傻。” “干不出来以降臣、叛臣身份,拥他们那区区三省之兵,叫嚣整个朝廷的蠢事来!毕竟朕只新得了好武器,喜不自胜。遂广发邀请,欲与邻国、肱骨等共同庆祝,可半个字儿都没提削藩。不过……” 顺治坏笑:“三位异姓王都已有春秋,若为身故不能来共享盛宴倒也在情理之中。朕甚为体恤之,为免他们错过此等盛况。特让每一个传旨官员都带了一小队火器营将士,并各一尊后装炮、十把连铸火铳。” “准备现场给缺席告假的一位或者几位表演一二,以慰其之憾。” 娜仁:凸(艹皿艹 ) !!! 你管这叫安慰么? 他们可能并不会领情,还有被吓死之危呢! 毕竟热武器对冷兵器什么的,只有碾压二字可表。他们便是十倍兵力于大清,也扛不住这么凌厉的炮火轰击。更别说三个人六个心眼儿的他们加一起,也就云南、广东、福建三地? 原本朝廷大肆建厂,用工者众。以至于各大厂家为争夺员工,争先恐后地进行起了福利比拼。月银累累增多之下,就很催生了一波打工热。 让地广人稀的三省雪上加上,人口流失就很严重。 朝廷开始插手海运后,又让他们的收入大幅度缩水。随着运河疏浚,水运畅通。水泥路一路向南,终于铺到了三省后,朝廷对他们的掌控力又强了太多太多…… 种种原因综合起来汇成一句话:“三藩虽然还有三藩之名,实力却不如前世玄烨时候的半数。” 莫得兵力、莫得银子,连民心都不在他们身上。那三只老狐狸再喝多少烧刀子,也不敢这般以卵击石的! 顺治如是分析道,才见娜仁点头表示理解,他那邪恶的大手就开始渐渐不老实起来。然后就又特别快狠准地,被皇后娘娘给紧紧握住:“没看太医之前,你就给我好好的养精蓄锐!” 顺治脸上一僵,心里真真比黄连还苦了几分。 早年他唯恐皇后频繁生育伤了身子,遂让太医给调配了份男子亦可用的避孕药丸。后头康妃离世,临终前将玄烨托孤给皇后。这傻丫头唯恐怀孕后精力不足,会倏忽佛尔果春跟玄烨。 遂要求他再吃几年的避孕丸子。 顺治二十四年,他这千挑万选的给俩儿子都赐了婚。小佛尔果春也已经八岁,是个大姑娘了。皇后娘娘这二胎之魂便又熊熊燃烧了,竟然不顾自己快而立之龄…… 顺治都已经反复来回地劝了一整年,还依然没有打消她的念头。 遂干脆拿了是药三分毒的由头来敷衍她,说自己吃了许多年凉药,说不定就有妨碍了呢! 然后…… 她这重心就从积极备孕转移到了无限关注他身体健康上,每日里早中晚三次地督促。现在被他推诿多了,终于使出终极大招了么? 顺治骇然起身:“行行行,都听皇后的。朕现在,马上,立刻就着人传太医!” 娜仁冷笑:“都这么晚了,皇上忙碌一天可累。不用尽早入寝,明儿再说么?” 原话! 前头他敷衍皇后的原话,现在被她似笑非笑,原封不动地扔了回来。亏得当皇上的,都不如何要脸。以至于他还能笑盈盈面不改色地点头:“再忙再累,也不能忽略了皇后的一片关爱之心。” “再拖一晚,岂不是让皇后多担心一晚?这朕哪儿舍得!” 顺治摇铃,片刻后守在门外的林有为恭谨开门:“奴才在,不知万岁爷跟娘娘有何吩咐?” “无甚!”顺治轻咳:“只皇后怕朕这段时间过于忙累,龙体恐有亏虚。为使皇后安心,你且往太医院走一趟,宣郭太医与林太医过来一趟。” -- 第271页 饶是林有为再如何训练有素,也被他这吩咐给惊得眼皮子直跳。 无他,太医院人才济济。 虽随便拿出来位太医给皇上把个平安脉都不在话下,但中医十三科,到底样样精通者少。泰半都有自己主修并擅长的,而郭、林两位最擅长男女调养、促孕等事。 皇上这…… 终于想开,觉得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三阿哥再好,也不如皇后肚子爬出来的小阿哥跟公主更亲,更能无条件地保护她,给她撑腰壮胆了么? 可喜可贺啊! 林有为躬身,尤其欢喜地应了声:“嗻,奴才遵旨。” 退出殿外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两位大拿给请了回来。 还以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的两位:…… 好一阵诊脉后发现龙体安康,一切大好。 万岁爷眉眼含笑地看着皇后娘娘:“朕就说自己无碍吧?皇后还非不信。这么晚了,偏还折腾二位爱卿。” 被这突如其来的狗粮撑得结结实实的两位老臣赶紧跪下:“万岁爷言重了,为您效劳本是臣等荣幸。便肝脑涂地都在所不辞,更何况只区区黑暗乎?” 就想炫耀下媳妇关爱的顺治:…… 闻言轻咳了两声:“两位爱卿忠心耿耿,诚乃朕之福也!不过来都来了,顺便也帮皇后诊个脉。看她这般年……哦不,韶华!” “对,韶华!” 眼见着皇后的眸光越发危险,求生欲爆棚的顺治果断改口:“两位爱卿给瞧瞧,皇后这般,若再怀孕可会对身体有甚不好影响?临盆之际,可会有丝毫危险?” 娜仁一个白眼翻过去,特无奈地瞥了眼这个简直在明示的家伙。 超想告诉他适可而止,可别吓坏了人太医。 顺治却仗着众人都不敢抬头直视龙颜,忙不迭赔笑,给她做了个就当产前检查的口型。 娜仁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将腕子搭在脉枕上,配合两位老太医的诊脉呗。 健康,常服用灵泉水的她肯定是健康的。但妇人生产事本就是娘奔死,儿奔生,一脚踩在鬼门关上。 皇后还近三十高龄,并身在这么风谲云诡的皇宫中。 这危险程度又比普通的产妇高了十倍百倍,便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也不敢给保这个准儿啊!为防万一被盛怒的万岁爷拖出去斩首,两位太医不由含蓄了又含蓄。 意思皇后娘娘现在无碍,但孕中、产前的要尤为细致。毕竟……老话说人过三十天过午,身体各方面都远逊于妙龄少女,危险自然也更高些的。 当然家有悍妻,他们便再木讷,也知道这样取死之道的话绝不能当着皇后娘娘面说。 只单独回禀皇上耳。 于是,没听到这茬儿的皇后娘娘当方面认定顺治又在危言耸听,当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玄烨的德妃,乾隆的令妃,不都是三十几岁还生孩子?如今又没甚避孕手段,朝廷还鼓励生育。” “民间莫说三十,便四十将近五十高龄产子的,也非甚稀奇事!怎么百姓都可以,我这堂堂皇后便不行了呢?” “是,我知道你是关心我,舍不得我冒险。可我有灵泉水,有你,有阖宫的太医。上下一心的,足够保我万全了啊!你呀,就是不走寻常路,与平常的帝王都不一样。” “别人家的皇帝恨不得皇后三年抱俩,只要生不死,就往死里生。” “你倒好,我都不辞劳苦了,你还坚决反对着!” 顺治笑,眉眼温柔地看着她:“因为别人家的皇后是生育工具,是管理内廷、弹压诸妃的工具人。坏了一个,自有千百个差不多的随时补上。而朕前世今生就遇着这么一个你,可不得万千珍视,唯恐有丝毫损伤啊?” 娜仁撇嘴,刚想一句你这家伙就是甜言蜜语试图动摇本宫军心,告诉你别做无用功,停止痴心妄想。 结果一抬眼,就撞进男人如海般深情的双眸中。 看得娜仁脸上都一烫:“哪,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明明现代莫说我这个年纪,便四十多的初产妇也比比皆是。” 顺治皱眉:“你也说是现代!” “虽然这十年来,咱们也努力追赶,百般用心。但数百年的差距,可不是那么好追平的。皇后不可盲目乐观,用咱们现在的条件去类比现代的。比不过,朕也冒不起险。若……” “若你执意要给佛尔果春添个弟弟或者妹妹,那就把一切交给天意吧!两年,就两年。这两年内,若有孕便好生生下来。但只此一次,也只有两年。过了这两年,不管你是否如愿都不能再犯犟!” “只当朕重生,你穿越已经把运道用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就只够要个佛尔果春了。二宝什么的,咱下辈子再研究。” 娜仁笑,小拳头砸在他胸口上:“想得倒美,哪个要跟你下辈子?” 顺治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朕都这么努力了,皇后居然还不想跟朕生生世世。那肯定是努力的程度还不如,未能让皇后努力。不够皇后莫恼,咱们来日方长着。” 娜仁还待再说些甚,却直接被以吻封缄。 而且不独这日,接下来的好些日子。某人都以努力之名,拉着她胡天胡地。直到庆典的日子越来越近,三藩陆陆续续进京。 资深吃瓜党的娜仁瞬间支棱了起来。 -- 第272页 竟以空前热情投入宫宴的准备中去,还反复问顺治可要单独召见,给那三位及其家眷接风,凸显下皇上这对他们的重视与期许。 如此皇恩浩荡之下,若他们还狼子野心,岂不是人人得而诛之? 深深知道自己枕边人是怎么个德行的顺治乐:“恐怕皇后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三藩吧!” 毕竟平三藩作为玄烨的主要政绩之一,定然没少被编纂演绎。现在活生生的原型就在眼前,皇后又焉能不心生好奇? 娜仁摇头:“三个糟老头而已,有甚好看?我,嘿嘿嘿……” “想看吴三桂的爱妾陈圆圆,超想看!见识见识到底是甚仙姿玉色,竟然能让吴三桂冲关一怒为红颜,直接开了山海关迎清军入城?” 顺治闷笑:“挺新奇的想法,不过……” “容朕提醒皇后,吴三桂投降是顺治元年的事儿,如今正好顺治二十五年。那陈圆圆,少说也坐四望五的年纪。再怎么仙姿玉色,现在也美人迟暮了。再有当年事,平西王虽没有赐她自尽全名节,但也让她带发修行了。” “真人,你肯定见不到。” “但朕可以安排人照着她青春模样画张工笔画,给皇后解惑。” 没有鱼,虾也是好哒! 娜仁点头,满脸好奇心即将得到满足的欢喜。看得顺治直摇头:“也就只有你们女人家,才会相信这等不爱江山爱美人儿的说辞!冲关一怒为红颜,呵呵,明明就是别无选择了。” 见小皇后双眼晶亮,热情期盼下文。 顺治还特特道了声渴,得皇后亲手泡的香茗后又得寸进尺。说批了半晌的折子,脖子有些酸。 好生享受了一番,才在娜仁越发危险的目光中笑:“皇后博览群书,难道没听说吴三桂虽为宁远团练总兵。并曾被崇祯宴请。赐尚方宝剑。可说深受皇恩,却对大明没有丝毫忠心可言?” “而且首鼠两端,在降清还是降顺之间摇摆不定。结果平衡没玩好,被李自成杀了其父、部将刘宗敏抢了爱妾陈圆圆。这杀父夺妻两大恨齐备,才尽去迟疑。一心归顺大清,并奋斗在灭顺的第一线上……” 还真没注意到也没听说过这段儿的娜仁:!!! 赶紧又给皇上倒杯茶,再讲讲其他两位藩王的过往啊。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三位虽然拖家带口来了京城,但有历史上降而复叛的例子在呢,怎么敢不多加小心? 顺治:…… 就很佩服也喜欢皇后为了吃瓜而孜孜不倦的劲儿!嗯,好久没有品尝到皇后的厨艺了,不止亿点点想! 娜仁:??? 就觉得狗皇帝有些过于支棱啊! 不过,谁让她世间万物皆爱,尤爱吃得一手甜美好瓜呢?只味道够纯够正,新鲜不新鲜都可以略往后排一排。因着这样坚定不移的吃瓜精神,疏懒了许久的皇后娘娘都反常勤奋起来。 整日里煎炒烹炸涮煮蒸,忙活不停。 非但顺治得利,便太后、玄烨跟佛尔果春都跟着沾光不少。吃得祖孙两个一本满足,只有玄烨微微蹙眉。 隔日就往昭仁殿送了好些个护肤品、烫伤膏等。 看得娜仁直乐:“好好的玄烨怎么想着送皇额娘这个?补水的、保湿的、护手的,还有各色彩妆。到底是订了亲的大阿哥了,都知道给皇额娘送脂粉了。就不知道我这有,未来儿媳妇那里也有。还是……” “主要送给未来儿媳妇,我这只是顺便呢?” 还是单单纯纯小阿哥一个的玄烨瞬间俊脸红透,磕磕巴巴解释:“没,没没没,皇额娘误会了。儿,儿子虽与赫舍里氏指了婚。但终究还未全礼,断,断不会私相授受的。” “这些都是都是孝敬皇额娘的!只可惜儿子从未在这方面费过心思,是以绝称得上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遂只得捡了最好,最上等的来。” “想着孝敬给皇额娘,免得您日日下厨,熏坏了手脸。” 烫伤膏什么的,当然也是一个意思。唯恐厨房里头又是火又是开水蒸汽的,再一不小心受了伤! “原来如此!”娜仁乐:“再想不到咱们玄烨还是个暖男,毕佛尔果春那个小棉袄还暖心。” 玄烨笑着摇头:“皇额娘谬赞了,儿子好歹比妹妹痴长许多。比她想得周全点,也是有的,只皇额娘别嫌弃就好。” “怎么可能?”娜仁瞪眼:“这可是咱们玄烨的关心、孝心,我这开心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嫌弃?要不是怕惹宁悫妃泛酸,又去折腾福全,我都恨不得好生炫耀一番!” 现在炫耀虽然炫耀不成了,但投桃报李必须有。 因着顺治重生,至今没晏驾还把大清折腾得蒸蒸日上。今生玄烨倒不用各种烦恼纠结,把自己的婚姻都当成政治筹码。可以在规则范围内,选一个自己心仪的姑娘做嫡福晋。 但人与人之间,大抵真是讲究缘分的。 自主选择的玄烨也还是如历史上一样,选了索尼的孙女赫舍里氏。 只他如今只是个皇子,再没有让身份上比赫舍里氏还犹有过之的孝昭皇后钮祜禄氏给他为侧的道理。而他的孝懿皇后也因血脉太近故,同被顺治另外指了人。 总之一切与历史上略有相似,又有极大的不同。就…… 让娜仁有那么一丢丢的担忧,生怕她跟顺治两只巨无霸蝴蝶联手,生生把大清帝后感情典范的这俩给扇平平无奇了。于是各种以她名义赐下点小物件,着玄烨送去赫舍里府上。 -- 第273页 在合情合理合法的范围内,尽可能地让两个未婚小夫妻能略微熟悉些,对彼此有些了解。 这往来之间,未来小两口的感情是否有所增进不确定。 倒是玄烨对她这个嫡母越发恭敬孝顺了。 有心到让娜仁都不由拿着这些个瓶瓶罐罐,往顺治身边显摆:“瞧瞧,瞧瞧!一样的日日用膳,享受我的劳动成果。你们父女俩一个赛一个的心安理得,无动于衷。只有玄烨体贴,还知道送脂粉、烫伤膏地孝敬我。” “更直言虽万般喜欢我的手艺,但日日下厨又琐碎又累。他宁可粗茶淡饭,也不忍心我这般辛苦!!!” 生生被儿子比下去的顺治:??? 就很疑惑,难道最近给臭小子留的功课太少了?居然还空跑皇后面前殷勤。而且你殷勤就殷勤,孝顺就孝顺,这样踩着亲阿玛亲妹氏几个意思? 真没这个意思的可怜三阿哥被盖章居心叵测,翌日开始就如同陀螺般忙了起来。 看得他未来岳父大人眉开眼笑,越发觉得皇上这般器重三阿哥,处处磨砺、锻炼他。只稍稍对比下对而阿哥放羊吃草般的随意态度,帝心所向,便一目了然啊! 嘿嘿,他的乖女儿,是个有大福气的。若子肖其父,也是个宠妻灭妾的…… 如赫舍里大人这般猜想的人一多,非但玄烨这个三阿哥越发被追捧,连带着赫舍里府上都水涨船高,被万千追捧中。比玄烨还小一岁,虚岁才十四的赫舍里氏却宠辱不惊,一派大家风范。 看得太后都不由点头,夸顺治这个婚指得好。 顺治敢说这是儿子自己选的? 果断不啊! 笑眯眯受了这赞许,转头又往赫舍里府上与福全未来的嫡福晋西鲁特氏府上赏了不少物件。理由么?就是两府教女有方,两位格格都四德咸备,温婉贤淑。 便明白自己只是被顺带,福全可开心得不得了。难得主动地到了乾清宫,特别认真地跟顺治道了谢。 顺治今生只得两个儿子,自然每一个都是宝贝中的宝贝。 更何况这两个一个品行好,一个能力强。还真皇家难得一见的兄友弟恭,兄弟同心了一辈子。 堪称皇子中的楷模,也一直是顺治的骄傲。 见他如此,顺治忙挥手:“嫡亲的父子俩,还至于为这点子事谢来谢去!” “你小子就是讲头多,半点没有玄烨的厚脸皮……”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正听了个清清楚楚的玄烨:“天神啊!儿子这一天到晚没黑没白地为皇阿玛分忧解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 “再没想到,皇阿玛居然在二哥面前这般诋毁于儿子。儿子这脸,怎么看也怎么是一脉相承的您的俊美呀!” 便偶有皮厚,也是遗传的。 当然为防被皇阿玛拧着棍子撵着揍,玄烨特别明智地没把最后一句腹诽诉诸于口。 就这,顺治还跟福全笑着指他:“看见了呗?那小子就不会尴尬,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玄烨:…… 就想问问自家皇阿玛,不就是点子脂粉跟烫伤膏,还有几句发自肺腑的对皇额娘的关怀吗? 至于您这么念念不忘,公报私仇了这许久?! 被皇后深深记住,时不时就拿出来感叹一下,夸奖下儿子孝顺远胜某些人的顺治:…… 就差把很至于写在脸上了。 还好如今大清国力强盛,顺治这个皇帝的号召力也空前的强。便事出突然,被邀请的所有人等也都紧赶慢赶地在‘庆祝会’举行前到了。连远在外蒙古以北,如今还冰天雪地中的鄂罗斯都遣使而来。 更别说朝鲜、缅甸、琉球等了。 十余个藩属国、一众邻国还有顺治的主要震慑目标三藩等。数十个国家,数千人次之多。 若换了以往,理藩院一准忙到人仰马翻。光是处理各种矛盾,都够让人头疼不已。今年却大有不同,尤其南边临着福建、广东、云南三省的几个小国。叫个俯首帖耳,百般驯服哟! 除了看啥都新鲜,各种买买买。到京城没几日,便把盘缠花了个七七八八外,简直再无一丝不妥。 就…… 让如临大敌的理藩院官员一头雾水,各种猜测其中的关窍所在。 只任凭他们想破头也想不到,他们英明神武的万岁爷居然派人去三藩处传旨时就带了火炮去。并当场给或年事已高,心向皇城残躯无力的;政务繁忙,诚脱不开身与皇上共襄盛会的王爷们当场演示了下‘护国新利器’们的威力。 不但让平西、靖南、平南三王俯首帖耳,也直接吓破了那些个相邻对此事有所耳闻的小国王们的胆。 接到相邀便星夜兼程地往过赶,生怕慢了一星半点惹恼了大清皇帝。一句敬酒不吃吃罚酒,接着就让他多如牛毛又号称旗兵不满万、满万不可战的八旗铁骑带着那能摧枯拉朽的厉害物事来攻打他们…… 虽,虽中原一直宣扬自己是礼仪之邦。但如今这个新兴的什么大清,可是鞑子来着。 未必那么讲礼,便讲,也有先礼后兵这个词呢不是? 于是,在这样的巧合下,热热闹闹的京城中就出了这么几个乖猫。不过…… 巍峨的高台上,顺治微笑着拉住娜仁的手:“皇后且看着,今日之后,朕必定让与会所有人等,都见识到大清的强大不可侵犯。亲手把这个怕字,印刻在他们的骨子里,一年年地加深印象。” -- 第274页 “直到让全世界都认识到大清强,不可侵!” “嗯!”娜仁微笑点头,与他携手走过漫长红毯,并肩站在高台之上的龙椅、凤座前。听顺治欢迎了下所有的来使与臣属们,大书特书了一番改装后的火炮威力,将在国防中发挥的巨大作用等。 而后便使人呈上千里眼,棉花做的耳塞等。先亲手给皇后戴了耳塞,又微微垂首,让皇后帮自己戴好后。 大会前还给众人喂了波狗粮的无良皇帝便一挥令旗,宣布射击开始。 轰隆隆,如打雷、似地震般的声音响起。硝烟起处,被瞄准的小山头都被炸掉了好大一块。 吓得一众知道厉害,但不知道会有这般厉害的使臣们双股战战,脸色惨白。更有误会地龙翻身,疯狂逃窜的。倒弄得灰头土脸,浑身狼狈。 几炮下去,原本不算小的山头几乎被夷为平地。 也让与会的所有人等战战兢兢,彻底见识到了这个鞑子皇帝的不好惹! 有意亮剑的顺治还特特带着三藩与蒙古诸王等自己人瞧了瞧他庞大的火炮、火铳储备。直吓得还真有那么点反心,留了那么点后手的吴三桂几人大病一场。 原就已经年纪不轻的耿精忠直接乞骸骨,祈求告老还乡,上交所有的兵权。并以自己才疏学浅,实在无能窃据王位,其子比他还不如为由,请求皇上收回一应敕封。 慢了一步,并没有拔得头筹的吴三桂跟尚可喜心里暗骂了声老匹夫。 随后也都跟着跪下。 削藩肯定是要削藩的,顶好兵不血刃还不薄情寡义地把这个事儿给办了! 是以,当三人齐齐跪下主动递交权柄的时候,顺治脸上的讶然叫个真实哟!便连跟他朝夕相处,比他自己还了解他的娜仁都差点儿信了。 可见演技之高! 就见这家伙捂嘴,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的样子。快步向前,亲手将率先跪下的耿精忠扶起:“爱卿这是作甚,这是作甚?当年咱们大清入关、攻打大顺、大西、南明残部等,你们可都是有大功劳的。” “朕以王爵封之,并以云南、广东、福建三地为卿等封地,可不就是对尔等忠心的肯定,功劳的嘉奖。这好端端的,爱卿们何以纷纷请辞?可……” “可是朕有哪里做错,让爱卿们伤心失望了么?” 那一脸只要你们说,朕未尝不可以改的表情。就…… 险些把三人的隔夜饭给呕出来! 不就是又想笑纳,又不愿担了这刻薄寡恩的名声么?三人心中愤愤,鄙视万千,却不得不在那改良大炮的威慑下,再次齐齐跪下。言说非是万岁爷的问题,实在臣等德不配位,不该有此厚赏…… 第77章 古有三辞三拒, 顺治跟三藩却翻倍还不止! 十二次啊,十二次。 没有心的顺治派人往三省差点把这哥仨差点吓尿, 随后又把喊到京城吓了第二波。彻底打破了他们的侥幸, 那种发射起来仿佛地龙翻身,一炮恨不得将小山炸平的改良火·炮朝廷现有数千台。 且还在加班加点制造,并绞尽脑汁改进中! 吴三桂等虽然在三省盘踞多年, 也颇有些实力。但与大清比起来, 也还是如稚童对武士。 根本就没甚可比性! 真·武士搂着八分劲儿,都能把小孩打骨折系列。 莫说如今, 就在前世, 他们也没打量着轻易造反。只尚可喜瞅准了康熙亲政没几年, 正内忧外患中。主少国疑, 民心思汉的档口, 迈出试探的小脚脚。 请辞之余试图让其子接班, 好世世代代说着替大清镇守广东,干着将其纳入自己私囊的事儿! 却不料康熙不按套路出牌,直接顺水推舟削了他的藩。 以至于平西王吴三桂与已经承袭了靖南王之位的耿精忠惊恐, 假意上书请求, 试探朝廷意向。结果弄巧成拙, 引爆了历时八年的三藩之乱。 而今生…… 顺治重生后就各种励精图治, 大刀阔斧改革。 不但逐步取消了满汉间的许多悬殊待遇, 还一个个‘漏’捡过来。让大清高速发展的同时, 也将前朝气数已尽, 才会入得宝山视而不见的观点深入人心。 他还兴修水利,积极发展农业,许许多多的良种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 创办工厂、发展教育, 将慈济院开遍大江南北。 废除禁海令、迁海令, 命船队出海远洋。将大清的瓷器、丝绸与玻璃、镜子等,运到海外。再从那里换回来数不尽的金子与香料、象牙、名贵木料等。 短短十年间,只要踏踏实实过活的百姓都能做到居有定所,丰衣足食。手有余钱,能将子女都送进学堂,学些个圣贤道理或者生活技能。 幼有所养,老有所终。 这等圣人口中的理想生活,大清子民过上了!非但如此,他们还能走在坚硬平坦的水泥路上,骑着精钢做梁、杜仲胶做轮的自行车…… 强到让吴三桂等原就被后装炮吓没了七七八八的胆气,越发不剩分毫。 等散会,看过那许多的武器装备后。他们就争先恐后地做出了请辞保平安的决定,唯恐自己不够驯服惹了顺治的眼。 架子低到没有架子,态度诚恳到不能言表。 第五次、六次、七次…… 反复来回的求恳、拒绝,再求恳又拒绝中。满朝文武都被三位王爷的真诚感动,纷纷帮忙求情。让皇上允许他们卸下身上的重担,过几年自在随心的安闲生活。 -- 第275页 横竖朝廷有六十五退休的规矩在,三王此举也是响应万岁爷号召嘛! 如此十二次后,顺治终于一脸不舍地点了头:“既然爱卿们执意如此,朕也不好再勉强下去。只……” “咱们大清能顺利入关,朕能迅速定鼎,全赖爱卿等与万万千千舍生忘死的将士。此等滔天大功,朕记得,满朝文武记得,天下百姓等也记得!” 吴三桂等再度诚惶诚恐跪下,连说万岁爷言重了。前朝大势已去,咱们大清才是大势所趋,臣等也不过顺应天命而已云云。 谦卑到不能更谦卑。 “哎!”顺治颇不赞同地皱眉:“天命再如何在清,也少不了爱卿等诸多贤臣良将辅佐效力。” “三位爱卿不必过谦,朕也不是个亏待功臣的昏君。” 这话一出,吴三桂等人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再度跪下,言说一切皆听从万岁爷吩咐。 就,做好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准备! 而事实上,顺治只担心三藩长期盘踞三省,尾大不掉。如前世、如历史一样,成为大清的祸患。现在三王都已经投降,愿意撤出各自封地,把军权等悉数交给朝廷,交给他这个皇帝了。 他反而能念及三人早年功绩,他自身英明与朝野反应、史官秉笔之类,厚待他们几分了。 其一便是他们虽被削去了封地、兵权,王位却被保留,五代始降。顺治还命人在京城选址给三人建了府邸,并赐了金银锦缎无数。 原以为最多能剩下个减等传袭的国公,却只在王位上还能传五代? 然后郡王、国公、侯、伯、子、男……这,往后十辈子里面但凡有一个出息的,其家族便不会衰败到底,泯然众人啊? 已经把最坏结果想遍,这个看似锦绣,实则也只有锦绣的结果,就已经足够让三人感激涕零,喜出望外了。 在他们的叩头谢恩中,顺治这宽仁之名也就传遍了九州大地与周边列国。 四面八方如雪片般的彩虹屁几乎要将他淹没。 把他给夸的哟! 语言之优美,措辞之大胆,直让有幸旁观的娜仁忍俊不禁,却又无法反驳。 毕竟群臣说得对啊,古往今来削藩常有。但如我朝这般不动半点刀兵,君臣和美,有谦有让的。便把《二十四史》都翻遍,也绝无仅有!!! “啧啧,果然时间不同,人物不同,事情的发展也截然不同啊!谁能想到呢?困扰了玄烨八年之久的三藩之乱,到了你手里,居然……” 居然这么顺顺当当,没有一点风丝丝都没刮起来就烟消云散了??? 顺治傲娇脸:“要么说阿玛就是阿玛,儿子就是儿子呢?上辈子也是天不假年,否则那仨也不敢蹦跶你信不?” 娜仁果断点头:“信信信,怎么不信?” “现在朝野之间,哪个不说当今英明神武?功在当代,恩泽千秋。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便连唐宗宋祖,也不过是占了时间上的便宜。论及童年坎坷,后续功绩等,根本就比不上你!” 这小彩虹屁吹的!!! 饶是顺治脸皮厚度殊为可观,也有些熬不住。见左近一如既往,除了他们夫妻连个鬼影都没有,并无被偷听之虞,才长出了口气。 继而慢声细语地嘱咐娜仁,让她以后可没这么的:“臣子百姓畏我敬我,自然美我。实则自己枕边人是个什么样,皇后心里没点数?” 娜仁疑惑脸:“臣子百姓畏你敬你,自然美你。而我私你爱你,不更得没有原则?反正我以前吧,嘿嘿,那百年,你懂的。对你们这拉低国人审美两三百年的朝代,没甚好感。” “现在?” “觉得我夫君福临是天下间最好、最帅,最入我眼我心的,不接受任何反驳!” 顺治:…… 俊脸红透,心跳如鼓。却也还死死盯着娜仁,眼中炽热犹如喷发的岩浆,恨不得把娜仁整个融化。就…… 让她不期然间,想起顺治十六年,他们两人在太后的见证下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时。他就是这般看着她,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会宠她,爱她,呵护她。 努力与她举案齐眉,让她终这一生,都不后悔这场穿越。 当时…… 娜仁感动是感动的,相信自然也是不相信的。 倒也不是怀疑他的真心,只是人心易变,红颜也易老。而对方身边的诱惑太多太多,还两辈子对婚姻的认知都是一夫一妻多且。再加上两人的身份不对等,三观也不一致…… 总之合拍的地方太少,足够成为隐患让他们达成BE结局的因素又太多。以至于娜仁一直都抱着过一天算一天,过一天赚一天的想法。既真心投入,也在心里偷偷设了防。 如今一是情动,脱口而出的一个爱字,可不就让顺治欣喜若狂? 一遍遍拉着她,非让她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再再再说一遍。直折腾到月落星沉,旭日东升,还笑眯眯地看着她:“皇后再回忆回忆,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朕,觉得自己永远也离不开朕了的?” 好家伙,娜仁直接一个好家伙:你这家伙激动的,连朝都不上了??? 荒废朝政要不得啊喂! “怎么可能?”顺治笑:“便为了让爱妻不被骂成妖后,朕也得勤勉,让你当个成功男人背后更成功的幸福女人啊!” -- 第276页 “荒废朝政是不会荒废朝政的。” “只最近政务不是很多,天儿却挺热。朕不忍满朝文武顶着烈日上朝,却只能吹吹彩虹屁、上上请安折子。索性便使人放了两日假,皇后无需担心,更不必转移话题。” 顺治低头亲了她一口,满眼期待地又问了一遍! 已经被追问了半天零一晚上的娜仁头大如斗:“什,什么爱不爱的,都老夫老妻这么些年,你肉麻不肉麻啊?小小年纪还妄谈永远,咱就安安生生地,能把这辈子过完便已经是圆满了。” “那怎么够?”顺治拥住她,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肉:“皇后既然入了朕的门,做了朕的人。就得与朕生同衾,死同椁。生生世世,相偎相依。” “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寻常百姓家。有朕的地方,就必定有你,必须有你!” 然后生生世世,万载千秋地看你这张老脸么?娜仁笑着打趣,却到底还是在他的无限期盼中微微点头:“好,你若初心不变,我便如影随形。” 顺治灿笑,笑容明媚过夏日暖阳:“不变,朕当然不变,苦等了数年才终于等到的宝贝。便你成了老婆子,朕成了老头子,咱们也是这世间顶顶般配的一对儿,任何人都甭想插足半分!” 第78章 后记 时光如白驹过隙, 弹指间又是五六年。顺治三十一年五月,娜仁穿过来已经整整二十年。 来的时候, 她还是个不知情滋味的吃瓜党。每天所思所想, 也不过是苟住别掉马的同时,各种姿态尽情吃瓜。 而如今,虽然每日里养尊处优, 悉心保养。 脸上也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毕竟佛尔果春都已经长成了十四岁的大姑娘, 玄烨更已经在顺治二十八年大婚。如今膝下都有了一嫡六庶,整整七个子女。皇后赫舍里氏肚子里, 还又怀上了一个。 再加上福全家那二嫡八庶…… 被整整十五个小皇孙、皇孙女叽叽喳喳围着唤皇玛嬷的娜仁不得不无奈摇头。承认青春什么的, 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好在顺治丝毫不以为意, 也从不对更明媚、更鲜艳的花儿侧目。 只一如既往地兢兢业业上朝, 而后回批折子、接待群臣。雷打不动地陪她三餐, 除非太晚怕惊扰了她, 否则必回两人住了十几年的昭仁殿…… 两个人间至尊至贵的帝后,硬生生活成了柴米夫妻般。 以至于民间很多夫妻吵架,当媳妇的就不免横眉怒目, 骂那不争气的汉子:“京城里住着的皇帝老子都还只有皇后一个, 十几年后宫选秀未进半个人了呢!你个狗怂的居然还敢惦着纳妾?” “没生儿子怎么了?京里头的皇后娘娘也就生了一个公主, 分毫没耽误她稳坐中宫!人家里真有皇位要继承的都没着急, 你个连隔夜粮都没有许多的跳什么脚?” 被骂的汉子:…… 要么拂袖而去, 要么委屈哒哒不敢言语。 谁让今上爱重皇后娘娘, 二十年如一日地偏宠着。连带着也喜欢务实肯干, 不贪花好色的臣子。同等资历、差不多能力下,总是家中只有糟糠老妻从不流连花丛的更能得到重用。 否则的话…… 便再如何有能力,也甭想在他当政的大环境下走多远! 久而久之的, 原本就夫妻和睦的更能洁身自好。在女色上不那么检点的, 也赶紧浪子回头。 把家中长辈赐的,上峰赏的。友人赠的,自己从烟花之地赎回来红袖添香的美人们。统统发还身契的发还身契,帮着另择良人的另择良人。 自己府上只留已经有生养,或者年纪大了,嫁不出去也无所依的。如此一来,各府上的乌糟事少了十之八/九,连新生儿的存活率都提高了太多太多。 一府如此,十府如此,百府千府万府…… 家数一多,自然而然就让人想起了那句有名的妻妾不宁乃乱家之本。 而忽略了其实自牛痘以后,顺治每年大笔的款项拨给太医院,着他们研究各种常见疾病的治疗与预防。二十年下来,不说如现代一样,各种疫苗不胜枚举。 最起码的天花、水痘等、痄腮、疟疾等,是再对幼儿生命构不成威胁了。应对一应时疫上,也有了长足进展。这些年提高的,可不仅仅是婴幼儿的存活率。 只普通百姓不关注,也关注不到这些。只结合着他们自己所看到的,把一切都归功在内宅安稳上。 并以此为经验,严格约束自己,并告诫后世子孙。 久而久之,在没有任何法律约束的前提下。一夫一妻少妾甚至无妾的情况在朝臣中蔚然成风,上行下效,民间更甚。 无形中,倒让大清女子的地位提高了不少。 虽然无心插柳,但能有此成果,娜仁还是忍不住万分欢喜。 并深深骄傲着。 更让她意外的是:这壮举的另一个完成人顺治。什么都会,就不怎么会浪漫,连送礼都是成库送的顺治。居然拿还给她准备了好大的惊喜。 被红绫蒙住眼睛,由紫衫扶着坐上凤辇。好一会儿颠簸后,居然就来到了坤宁宫? emmmmmm…… 那什么,为了能跟她住一处,某心机皇帝不是把坤宁宫改成了专门敬神的场所了么?连早年专门给帝后大婚准备的那两间洞房都给拆了,更别说她这个皇后该有的寝殿了! -- 第277页 怎么这好端端的? 娜仁就有点好奇,瞅着一身锦绣,还特特给自己刮了胡子的顺治:“当然是朕心尖尖上的皇后个惊喜,好生庆祝一下咱们这瓷婚纪念!” 伸手拉住了她的,两人一起推开了门。接着,娜仁就被满目深深浅浅的红给晃花了眼:“这?” 顺治颇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皇后不是说,你们那里每年的大婚的时候都有甚结婚纪念日?夫妻两个都要互赠礼物,做夫君的要给妻子送花。还要约会,一起照相,作为相守多少年的纪念。” “以前不知道便罢了,现在知道了,又赶上咱们二十周年的瓷婚。当然得好生准备一下,给皇后个大大的惊喜。皇后瞧瞧,可还喜欢?” 娜仁放眼看去,只见红底金丝的龙凤呈祥幔子里头,铺着大红的凤穿牡丹图样锦被。上头放了好大好大一束怒放的大红月季花? 好吧,不是大清没有玫瑰。是比起玫瑰来,皇后娘娘更爱月季的美艳与浓香。 连棚顶都挂着大红丝绸结成的花,窗子上也贴着各色的红色窗花。脚底下踩着的地毯,都是红色底儿的! 再加上原就有的暗红色家具,已经摆好就位就等着点燃的红色龙凤喜烛。 相同的房间,同样的摆设,只在装饰上有细微的不同。 就…… 让娜仁有种再度穿越时光,回到顺治十一年,刚刚穿来的时候。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男人准备的根本就不是结婚纪念日,比别人家的洞房还洞房。 听她这么说的顺治乐:“你别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来来来,咱们换好衣服先让画师给画个相,再来一起重温当年。” “那,要工笔的?” “嗯!”顺治点头:“咱们找最好的工笔画师,保证绝对还原,不比皇后的相机差!” “还要叫上佛尔果春跟福全玄烨跟孩子们,再问问皇额娘,问问她老人家愿不愿意凑个热闹?” 顺治脸上一黑,都叫来哪还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都成一大家子的聚餐了!!! 绝不想这样的顺治果断摇头:“才不,今儿就是朕与皇后的好日子,坚决拒绝任何一个煞风景的。” 间娜仁还有些犹豫,皇上还极为熟练地使用了撒娇技能。 就见他可怜兮兮地往娜仁肩头一靠,好像受了委屈的大狗狗一样:“为了能给皇后个惊喜,朕可悄悄准备了许久。就盼着能与你好生回味一二,这二十年的相互扶持,二十年的相濡以沫。” “皇后真忍心带一群外人来,破坏咱们难得的气氛与安闲?” 娜仁嗔道:“都是至亲来着,哪有甚外人?” 顺治环住她的腰:“当世之中,只有你我夫妻一体。余下的,俱都是外人!” 此话一出,皇后娘娘哪儿还遭得住? 赶紧换衣服、弄发型。 帝后携手,一起画了张工笔画,俱穿龙凤同和袍的那种。 又在宫廷歌舞的伴奏下,共进了晚膳。 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两人才又携手回到了装饰得不是洞房,胜似洞房的坤宁宫。至此,娜仁的疑惑才终于有机会问出口:“这里不是被皇上改过了,怎又改了回来?难道……” 二十年一到,他们这婚姻还真变成了看似美丽坚固,实则根本禁不住摔打的瓷器?顺治这厮终于嫌弃人老珠黄的她,打算遵从朝臣建议,将她撵回坤宁宫了? 娜仁一脸疑问,心里甚至都播放起了悲伤的BGM。 然后就被一指头戳在了脑门上:“停止你的胡思乱想!朕,朕就是想着坤宁宫毕竟是皇后寝宫,历代皇后地位的象征。朕与皇后鹣鲽情深,自然不愿意分住两宫。” “但后头那些个,还能如朕一样专情?” 别的不说,光玄烨那小子就已经有一正两侧,三个格格、五个侍妾了! 也就是他虽内宠不少,却始终尊敬发妻。没乱了祖宗规矩,让任何人放肆到嫡福晋面前。赫舍里氏也确实是个好的,良善却不软弱,聪慧却不外露,更不屑使些个下作手段。 将玄烨后院管理得井井有条不算,还与一众侧室格格齐齐发力。短短三四年光景,就给皇室添了七名新成员,第八个也在到来的路上。 只这一项,就让顺治对她满意不已,太后也夸赞连连了。 因着福全跟玄烨的共同努力,皇家三代可说枝繁叶茂。再也没有人盯着他的后宫,三不五时督促子嗣问题。 顺治可以说受益良多,但…… 也许是跟皇后琴瑟和谐久了,被她科普了太多。以至于他在某些观点上,也都渐渐现代化起来。就,不大能看得上俩儿子妻妾众多。 平时多偏帮两个儿媳妇,各种教导儿子们绝不能宠妾灭妻。 让赫舍里跟西鲁特府上的福晋欢喜的整天求神拜佛,保佑万岁爷长命百岁。有他老人家在,自家爱女的地位就稳如泰山! 娜仁倒不知道便宜亲家们心中还有这般想法,只好笑顺治每次自夸的时候,都要拉踩下福全、玄烨兄弟俩。 比如刚刚。 看破不说破的皇后娘娘笑:“是是是,咱们万岁爷能耐着!不信上下五千年的皇帝都拿出来比比?保证有你能干的不如你专情,有你专情的都不如你能干。” “若有个专情+能力皇帝综合top榜,福临哥哥必须独占鳌头!” -- 第278页 顺治笑着拥住她:“你呀,就是喜欢说大实话。” “嘿嘿!”娜仁乐:“都亲两口子了,咱就以实为实呗?你这……是为防备玄烨以后为难,特特以修缮之名又把坤宁宫给改回来了?” 当然不是啊! 顺治摇头:“他只是顺带,朕,朕主要是想故地重游,跟皇后重温旧梦。你也说咯,此景此地忒像封后大典时,你我初见。” 娜仁点头,除了那能让她抱满怀都拿不住的月季,还有大红的丝绸花。帐幔、被子等花色略有不同外,其余的简直情景重现。只是倏忽间,已经匆匆二十年。 娜仁正感慨着,就被打横抱起,很有几分粗鲁地扔在了床上。 接着某头狼就邪笑着扑了上来:“旧梦得重温,旧日的遗憾也得弥补过来。朕常想着,若当年早回来那么几个时辰。早知道皇后你的好,何至于苦苦等了那许久?” “放着你这块美香肉,整整馋了我四五年!!!” 娜仁转身欲逃,可顺治蓄谋已久,又怎么肯给她这个机会呢? 一夜荒唐。 娜仁就好像被暴风雨摧残的小花朵,眼角眉梢之间都是醉人的风情。就…… 根本骗不过两个已婚已孕的便宜儿媳妇! 娜仁咬牙,着人传讯给等在交泰殿的妃嫔跟皇子福晋们不必再等。心里却盘算着,这次肯定不能轻易饶过那个孟浪的!结果…… 她要算的账还没开始,满朝文武就求到了慈宁宫。 说些个三阿哥虽少年英才,但到底经验欠缺,远不如皇上成熟干练!再者皇上不足四旬,可谓年富力强。龙体也一向康健,怎能说退休就退休呢?还请太后跟皇后娘娘千万好生规劝的莫名其怪话。 一个个哭得跟没了老子娘似的,叫个真情实感! 至此,娜仁才知道,原来顺治那货除了惊喜外,还准备了这么好大个惊吓。 直接早朝上宣旨,要退位给三阿哥玄烨。 满朝哗然,玄烨当时就给他跪了,各种求皇阿玛收回成命。咣咣几个头下去,小伙子脑门都磕青了。 顺治也依然没有改变初衷。 为何? 答曰:“朕六岁登基,至今已经二十五载也。一直兢兢业业,唯恐有负列祖列宗的重托,辜负了天下万民的期盼。二十五年来,除非谒陵、巡视河道等,等闲再未出过京,未曾好生看看朕治下这锦绣河山。” “如今三阿哥已经能当大任,社稷托于他朕放心,众卿也可放心!” 中宫无子,今上只得两子。 二阿哥福全又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江山早晚都是三阿哥的。但…… 一朝君主一朝臣,被当今提拔重用的他们,肯定更愿意在当今麾下效力啊!然而圣心坚定,直接乾纲独断地着礼部准备了登基大典。 由他亲自主持,将帝位禅让给了被他用孝道压住的玄烨。 将玉玺与大清的万里河山悉数交给他,并让人宣读了那道自他开始,大清皇帝不得在位超过四十年。以免年老昏聩,做出些个误国误民之事来。 真自己不昏聩,也不让子孙后代有机会昏聩系列。 就不知道时移世易后,后辈儿孙们还愿不愿意听他这个老祖宗的。 顺治无限感慨地拍了拍玄烨的肩膀:“你小子都已经耳濡目染了许多年,其中究竟你懂,朕也不多说。祖宗的基业你好生守着,朕带你皇玛嬷、皇额娘跟小皇妹四下散散……” 被赶鸭子上架的玄烨:!!! 除了震惊无奈外,还有满满的焦急:“皇玛嬷年事已高,不宜长途劳累。小皇妹都已经十四了,若在外时间长了,岂不是要耽搁婚事?皇阿玛您……” “停!”顺治扬手:“朕已经百思千思,思得明明白白,不用你小子再劝。今儿便是天王老子,也甭想阻止朕!” 结果…… 天王老子不成,皇后,哦不,现在得说太后娘娘了。 太后娘娘跟她肚子里的小豆芽可以! 要么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呢? 娜仁曾经努力了那么久,小家伙就是迟迟不来。后来她升级成了皇玛嬷,有了一串的孙子孙女儿,也就歇了再来件小棉袄或者凑个好字的念头。 顺治也唯恐她变成高龄产妇,再体验生产艰难。 于是每每服药,从不敢稍忘。 结果…… 就坤宁宫那么一次,小家伙便突然而来。当太医宣布诊脉结果时,娜仁先是一惊,继而大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系列。 顺治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直接吧娜仁当成个易碎的娃娃般。 各种的小心呵护。 连太后都每日过来探看,唯恐乖乖好儿媳有任何的不妥。 向日里火铳不离手,能双手连发。一身好功夫俊的,能把草原上最厉害巴图鲁打到满口子求饶,直喊姑奶奶的佛尔果春连功夫都不练了。 整日里伺候在娜仁身边,端茶倒水的好不殷勤。 问她怎么变化如此之大,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她还歪头笑:“虽然妹妹或者弟弟来得有些晚,但终于的终于,本公主不是这阖宫之中最小的了呀!” 万年老幺了许久,她可盼着有个妹妹一起玩,或者多个弟弟听她指挥了。 身为帝后的掌珠,这丫头生来便被万千宠爱着。常因为过分单纯而让娜仁担忧,甚至怕她以后所遇非人。 -- 第279页 于是她因崇拜玄烨而嚷嚷着要学武时,娜仁非但没有阻止,还积极帮着找师傅来着。结果寒来暑往的,就练出这么个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还擅使双木仓的武林高手来。 让娜仁扶额。 特无奈地跟顺治说:“这回算是彻底不用担心这丫头所遇非人了,因为但凡正常点的,都不至于想不开地往她跟前凑!!!” 顺治笑着安抚:“皇后无需担忧,朕,还可以圣旨赐婚。” 只有咱们宝贝闺女看不上的,没有她得不着的。 毕竟一家俩皇帝,还比赛似的宠着小公主。哪个若有幸得了她的青眼,简直权势、财富与美人兼得。平步青云get,未来至少三代富贵可保。 便有那傻小子不愿意,他阿玛额娘手中的棍棒、口中的唠叨也会让他甘之如饴的。 娜仁:…… 就很无语,很是跟顺治大书特书了一番平等、尊重、理解的婚姻观。咱闺女是成亲,不是找贴身伺候的奴才云云。转头就对佛尔果春耳提面命,就…… 不图她女大十八变,陡然温婉贤淑起来。 好歹也别跟个女杀神一样,让人一见就油然先生了无限敬畏。 虚岁才十四,不到二十根本不考虑这些的小公主大惊,自此躲自家皇额娘跟耗子躲猫一样。 真真的望风而逃。 除非必要,绝不跟亲娘出现在同一场合里,更别指望着私下叙话。 还是这次太后娘娘老蚌怀珠,震惊了全朝。 她这个新新被加封的固伦福懿大长公主才一反常态,不但日日报道。还各种小意伺候,惹太后欢喜,太皇太后赞誉。皇上、皇后等交口称赞。 只顺治这个太上皇略烦,深觉爱女这一孝顺,大大缩减了他们夫妻的独处时间。 因此私下里没少被娜仁取笑。 虽则高龄产妇,但娜仁这些年向来注重保养,又有灵泉水加持。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特别好,冷眼瞧着,都与赫舍里氏这个儿媳妇仿佛。 站在一起,说跟佛尔果春是姐妹都不会惹人怀疑。 顺治前头所担心的孕吐啊、乏力啊、身体各种不适的统统没有。除了日渐圆润的下巴,渐渐隆起的肚腹外,真真半点孕味都没有。 常对朝政之外,还策马往南苑请安的玄烨说,让他勿以自己为念,好生处理政务。争取将大清推向另一个高峰,让群臣、天下百姓跟所有的后来人知道。 你皇阿玛的提前退位,是因为深深知道你有多好、多优秀,不忍因自己影响了你的发挥。 而不是铺天盖地的浅谈大清没落——假如当年顺治帝没有选择提前退位…… “嗯!”玄烨点头,仿佛没听到娜仁那大逆不道的比喻般。 只认真脸看着娜仁:“皇额娘放心,儿子肯定以皇阿玛为榜样,兢兢业业,努力治国。争取继往开来,将咱们大清带进一个新的高峰。” 别的不论,康熙的能力娜仁还是相当信服的。 闻言欣慰脸点头,嘱咐他再忙也得注意身体。多照顾孕中还要颇多思虑,为后宫分心的皇后。多跟皇子皇女们联络感情,好孩子要从小养起来云云。 听得玄烨连连点头,一脸孺慕。 此后频频驾临坤宁宫,对她所出的皇长子越发看重喜爱。让升级变成皇后,各种忐忑不安的赫舍里氏心里一块大石头顿时落了地。 些个心里颇有小想头的,也都纷纷偃旗息鼓。 毕竟今上稚嫩,南苑里面的太上皇、太后跟太皇太后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筹谋未成,反而把自家阖族都搭进去就不好了。 是的,南苑。 介于顺治这个太上皇过于年轻,住在内宫容易惹流言蜚语。原样住在昭仁殿,又怕给人以退位不交权,实则暗暗掌控朝堂政局的假象,不利于新皇的统治。 遂打了这个主意前,他便早早地把南苑给修了。就准备着将来自己跟娜仁玩累了、逛累了。或者想念儿孙们了,在京小住之用。没想到…… 还没等着出京呢,便用上了。 倒是以为此一别,再会不知道何夕。因此颇多惆怅的玄烨万分欢喜,日日不断地往南苑跑。若不是顺治坚决反对,他都要将早朝甚么的,悉数搬过来。 好方便他日日伺奉孝顺在皇阿玛、皇额娘跟前。 多亏了这个小皇弟啊! 跟顺治、佛尔果春一起,变成三陀螺之一,守在娜仁产房前的时候,玄烨还如此庆幸着。 亏了他的到来,才拖住了皇阿玛即将离去的脚步。 让这离别延后了至少五年!!! 刚接手皇位,正茫茫然不知所措的他万分欢喜。努力学习,积极请教的同时,还不忘感谢这个小福星。 结果…… 等皇额娘挣扎一个昼夜,终于艰难生出重达八斤的小家伙时。玄烨就见他皇阿玛脸上漆黑如墨,半点没有老来得子的喜悦。只急吼吼地冲进了产房,不停问皇额娘怎样,可有大碍? 然后在皇额娘苍白虚弱的笑容中,哭成个四十来岁的孩子:“儿子有甚好的?一百个儿子也抵不住你一根头发丝,朕更在乎的,永远都是你的喜乐安康!” 抱着比自家儿子还小了不少的小老弟正笑得开心的玄烨:…… 就,真的有被嫌弃到。 伤心,也心疼因过于壮实一落地就不怎么受皇阿玛待见的四弟。想着好好对待他,当成儿子般疼。但…… -- 第280页 他就万万没想到,除了当儿子疼外,皇阿玛还能狠心把人扔下,让他当成儿子养! 康熙三年春,太上皇心急遍览山河。鱼龙白服,好生体察下民生民情。遂将年事渐高的太皇太后,已近婚龄的固伦福懿大长公主、少不更事恐经不起长途颠簸的小王爷悉数留在了宫中。 交代今上好生孝顺、看顾与抚养。他与太后争取半年回来一次,一次与他们团聚个 惨遭甩锅,还一连甩了数个锅的康熙咬牙,跟弟弟妹妹吐槽:“还鱼龙白服,好生体察民生民情呢!分明就是皇阿玛想跟皇额娘二人世界,把咱们这些个累赘都扔下了!!!” 已经习惯被忽略的佛尔果春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才三岁的小家伙受不了啊。 当即扯着嗓子嚎,连喊着皇阿玛、皇额娘。 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可把康熙给心疼的哟,赶紧抱起来各种哄。特别成功地,就让小家伙认准了这个亲哥。走路让抱,睡觉让哄,连用膳都得康熙喂着。 以至于乾清宫中,总能看到皇上抱着小王爷批折子的场景。兄弟感情好的哟,让几位正经的皇阿哥都眼酸不已。 等小王爷稍大些,把甜言蜜语技能练到满级后。康熙更成了熊孩子背后的熊家长,要星星不给月亮。以至于史书都云,圣祖康熙帝文韬武略,万中无一。 诚乃顺治皇帝后,最为英明之主。完美无瑕,唯宠一双弟妹太过。 好在公主虽悍,却颇通情理。王爷好玩,难得无甚劣习。以至于后视诸多小说、影视等,再怎么脑洞大开,也只想着各种穿公主、穿王爷,被康熙帝无限宠溺。 而不会有甚不好的联想,甚至觉得他在捧杀。只留下了一个个康熙宠弟弟、疼妹子的佳话。 第79章 古代娜仁的现代之旅上 被冷落了一月, 终于顺利晋封,成了大清顺治皇帝的第二任皇后。娜仁这心中除了些微的欢喜外, 更多的则是浓浓的忐忑与不安。 毕竟世人皆知, 今上执拗偏执,最不喜为人所制。 前头的皇后,她的阿巴嘎额其格(姑姑)便因此饱受其咎。甚至因善妒、奢侈等说不上理由的理由, 被当今顶着太后与满朝文武的压力硬生生给废了。 而今一年未到, 又因满蒙联姻故被太后摁头娶了她…… 当了整整一个月妃子,一次都未被召见。 一次都未! 只这点, 就让娜仁很难对未来保持乐观, 果然…… 等啊等, 等到脖子发酸, 腰背发疼。龙凤喜烛都已经燃烧近半, 才终于等到帝王带着漫天的酒气而来。 娜仁才将将起身, 没等把安请完,就遭遇了好一阵奚落。 直骂得虽然只是个小小镇国公之女,但也被阿布额吉万千娇宠的她气怒不已。却不敢还半句嘴, 掉一滴泪。就怕被抓到小辫子, 成为废后第二。 到时候她冷宫一生, 凄惨度日还不算。更得连累阿布、额吉与一众兄弟姐妹, 无数无辜的族人, 甚至整个满蒙的关系…… 小小的她, 只能咬牙忍着。 心里悲伤而又无力, 恨不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悦耳的仙音:“悲哀人生过于艰难?绝望?甚至恨不得原地消失,从未在这世界上出现过?来互换人生穿越版APP吧。带你古今交换, 摆脱当前窘境, 开启非凡人生……” 娜仁:!!! 豁然起身,一把摘了蒙在头上的盖头。吓得尤在怒骂中的顺治一愣,继而大怒:“博尔济吉特氏,你放肆!朕正训话于你,你竟然敢……” “如此狂悖无伦,哪堪配为大清皇后?朕……” 满心惊惶中的娜仁皱眉打断了他,只急急问话:“皇上,您可曾听到甚声音?” 听到,顺治是不可能听到的。 他只想借高下梯子,激怒了这个自己不喜欢的又一个蒙古皇后。好转身拂袖,便不能再废之,也好歹给中宫无宠找个合适的理由。 “你!”顺治瞪眼,熏人欲呕的酒气扑鼻而来:“声音?呵呵,你少给朕故弄玄虚。朕,朕瞧不上你,瞧不上满语、汉语什么都不会的你!” “早晚有一天,朕要废了你,跟废了你那个阿巴嘎额其格一样。” “朕才是天下之主,没有人,没有人能逼着朕娶个朕瞧不上的皇后。皇额娘,皇额娘也不成……” 这一嗓子吼的,直接把门外守着的吴良辅等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来。磕头跟捣蒜似的,声音也颤颤巍巍,带着明显的哭腔。 仿佛没了老子娘。 只一遍遍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说些个皇上素来宅心仁厚,最是个端方温润的君子。只最近心情郁结,又多喝了点酒才有些失态的屁话。 望皇后娘娘海涵,千万别跟太后打小报告。 到底皇后是皇上的皇后…… 就让娜仁恶心至极,刚要一句:‘哟,吴总管还知道本宫是皇上的皇后,是你的女主子啊!瞧这满满说教的语气,本宫还以为您是主,我才是仆呢!’怼回去,就听着那声音再度响起:“忍住,别怼!” “这可是顺治心腹中的心腹,临死都要安排好的存在。你这一时之快图完了,自己怕是也完了。” “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呀!” 娜仁:??? 瞪大眼睛四处寻,结果当然无果。只有顺治还在咆哮,门外吴良辅还在苦求。 -- 第281页 “别找了,找也没有用!除非本NPC愿意,否则本界面的任何人都甭想发现本NPC的存在!” “NPC?”娜仁不知道这是哪几个字,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意思,就…… 觉得这发音怪怪的,如这声音的主人般,奇奇怪怪,神神秘秘。 “就是……哎呀,跟你说,你这个古人也听不懂啦!”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本NPC可以帮你跟未来时空的人交换,让她来你的世界替你过活。你去她的世界,以她的身份跟身体等继续过活。” “这样她可以摆脱无趣,整日生活在瓜田里,你也可以逃离现在这一切。去到一个没有皇帝,没有皇权的地方,自由过活,实现互利双赢……” 这!!! 娜仁惊呆,真做梦也没想到,还能遇到这样的事情。刚刚那一波,足够让她对以后的皇后彻底失望,再也没有半点信心。 可就此交换,去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拉一个局外人替自己受过…… 她也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大合适。 偏偏这时候顺治的怒骂指责越发大声,那个自称脓NPC的声音也越发诱惑。 开始一样样的,逐条跟她解释。 首先,互换互换,一个互字就是互相的意思。作为今的另一方,对她所处的环境有所了解,不存在欺骗。当然介于古代宫廷的危险性,app会补偿对方个初级掌心灵泉作为金手指,并附赠她的全部记忆。 完全可以不用考虑坑不坑人,因为不存在。 同等的,她也会拥有对方的记忆,方便更快融入现代生活。 见她已经十足心动,NPC赶紧又多加了一把火。将她未来的人生轨迹以影像的方式,播放了一部分。十四岁入宫,无子无宠。虽然身为皇后,却全无皇后威仪尊崇。 顺治恋上董鄂妃,不顾伦常地将人抹了过往痕迹后纳入后宫。 初封贤妃,再晋皇贵妃,大赦天下。生子后更被称为第一子,祭拜社稷宗庙,昭告并大赦天下,俨然有立太子之意。应是疼宠太过,惹了天嫉妒。以至于小皇子幼殇,董鄂妃缠绵病榻三载后也溘然长逝。 半年后,顺治也死于天花。 而这其中,她这个连宫权都摸不着边儿,还得从皇贵妃手里领俸禄的幌子皇后都因为皇后虚名被颇多挑剔。 几度处于废后边缘,最严重的那一次,竟然连中宫笺表都停了。 当初皇太后为了顾及母子感情,硬生生同意废掉了元后,她的亲侄女儿。后来,为了儿子,她也同样没多为侄孙女多说什么。还是‘贤良淑德’的董鄂妃长跪哭求,才终于让顺治收回了成命。 多么讽刺啊! 受害者还得对让执意针对她的罪魁祸首之心尖尖,那个害她被针对的原因道谢。 感谢对方的温婉善良。 她这个皇后还在,就得任由皇上把皇贵妃追封为皇后…… 一桩一件的,看得娜仁恶心欲呕。 再度问过NPC,确定与她交换的姑娘知道细节也并不介意后。忙不迭地选择了是,同意! 随后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传来,娜仁就看到坤宁宫仿佛都在扭曲。 这!!! 这NPC,果然是个神物。 长生天,一定是您觉得信女太苦太难,方才伸出援手,救信女于水火。 等失重感停止,眩晕消失。 娜仁试着张开眼,果然坤宁宫、咆哮的顺治、名为求情实则在暗暗威胁的吴良辅等都消失了。现在的她,站在一个…… 唔,颇有几份光怪陆离的房间里。 不但墙壁雪白雪白,看着颇不吉利。连家具都是黑白灰三色,看着寡淡的很。 但富庶,这姑娘应该还是蛮富庶的。 光是那长宽怕是有丈余,浑然一体,全没有半点杂色的透明琉璃窗,怕就价值不止万金。还有那琉璃案几、精致小巧的琉璃果盘、琉璃杯,样样不凡。 娜仁皱眉,边想边打量着自己的新环境。 直到叮铃叮铃,一连串的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她才顺利回了神。 于此同时,另一个娜仁的记忆也都涌入了她的脑海。 娜仁愣,继而捂嘴惊呼:“这,这未来世界竟然没有皇上,没有朝廷。大清,那么厉害强盛的大清居然亡了???” “嗯!”NPC的声音及时响起:“是亡了,已经亡了二百多年了!” ??? 娜仁震惊,简直不敢相信。 可从app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以为自己遇到了神迹,而NPC就是神的使者。神怎么会骗人呢?不会的,所以…… 娜仁摇头,心中似悲似苦地摇了摇头。 端起茶几上被另一个娜仁称为可解万愁的肥宅快乐水轻轻抿了口,然后…… 咳咳咳! 天知道娜仁是费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没有不顾仪态地,一口喷将出去。 娜仁皱眉,坐在那软乎乎能把人陷进去的沙发里。万千困惑,现代人这么不同的? 不但以寡淡为美,还以喝苦药汤子为乐??? 那…… 娜仁紧张兮兮地摸了摸脸,飞一般地冲向衣帽间,记忆中有整面墙镜子的奢侈地! 整整一面墙,足有丈余的镜子。 清晰无比,照得人纤毫毕现,是娜仁在皇宫中也没有看到过的好货。 但此时此刻,她已经无力惊叹了。 -- 第282页 只做了几个抬手,摇头,转身之类的动作,确定镜子里的是自己后。便摇头,死死地捂住嘴,任由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掉下来。 第80章 古代娜仁的现代之旅下 长达十几分钟的无声痛哭后, NPC终于扛不住:“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请玩家结束无意义的哭泣。迅速了解自身情况、处境等, 以最快时间融入现代生活。” “NPC伴随时间有限, 请玩家珍惜。有什么问题,尽早积极反馈!” 娜仁抹了抹泪,打着哭嗝:“那, 那可以换回来么?” 说起这个, NPC就格外坚持了:“交换人生穿越版app,一经选定便再无后悔余地。NPC此前已经告知玩家, 玩家也已经有了充分了解, 而后才做出的选择。” “可……”娜仁皱眉:“可你没说这姑娘是个异族, 还……” 如此的不贤不孝, 轻浮无耻。 再怎么生气, 她的修养也不允许让她将这等刻薄的语言用在闺阁女子的身上。但…… 娜仁拧了拧眉头, 镜中的女孩儿也跟把眉拧成了川字,其间的褶皱都能夹死苍蝇。 只堪堪到肩膀的短发,正泛着幽幽的蓝色。 短衣, 短裤。 上身露着两条雪白的胳膊, 下面一直露到大腿根…… 身形尽显。 简直大写的伤风败俗! 便她这个蒙古来的格格, 也没这般的不讲规矩。 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的NPC赶紧科普, 免得玩家把自己给哭脱水了。 “这……”娜仁迟疑:“发色还可以随便更改, 做出这般仿佛生来就有的颜色?” “能的玩家!不信你贴着镜子好好瞧瞧, 很轻易就能看出来新长的发根是蓝是黑!” 娜仁依言, 果然凑到前面去看了又看。确定虽然大了几岁,但真还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后,才腼腆一笑。向着虚空, 给NPC行了个万福礼。 然后红着脸请它暂时回避, 好方便她更衣。 NPC闭麦后,娜仁在原主数十平的衣帽间里翻翻找找了好一阵,才找到套既不显身形、又不露也不透,还不怎么惹人遐想的运动装。 匆匆换上后,就回到了客厅里。 没等她询问NPC在不在呢,对方就先表明:“介于玩家完全不熟悉现代生活,没有办法很好融入。所以为了您的生命安全与自由故,现决定取消玩家的金手指选择权,将之改为如何迅速了解并融入现代社会系列课程。” 古代来的皇后娘娘没体验过金手指的快乐,自然而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闻言非但不反对,还把NPC夸了又夸。 直说它想玩家之所想,急玩家之所急,是个最好不过的NPC。因此触发了隐藏奖励,可以额外附赠对交换对方一生轨迹的知情权。 娜仁:!!! 就再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福利。 果断领取,立即观看。 为了接下来的所有观看,学习等不被发现不妥。一应的奖励、学习等,都是在手机上,以图书或者视频的方式呈现。 娜仁拿起手机,人脸识别轻松开了锁。 点开了穿越人生app,找到已经变灰的清世祖顺治皇后博尔济吉特氏的头像,轻轻点了下去。 交换前,原本历史轨迹与交换后,改变的轨迹两个选项跳出来。 娜仁皱眉,几经犹豫,还是先点了点她原本的历史轨迹。发现一应种种与NPC前头播放的影像毫无二致,便新帝登基,她上头也有太皇太后压着,还有佟氏那个圣母皇太后在。 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把自己活成了布景板。 才终于在佟氏与太皇太后薨逝后,跟康熙有了那么几分母子情。可也在五十七年的太后生涯中,从未做过与康熙意见相左的事。想也知道,是将察言观色练到了多登峰造极的程度。 而交换后,同样名唤娜仁的小姑娘却聪明了太多,也勇敢了太多。 她居然敢迎着顺治的怒火,很说了一番她也是身不由己的话。并提议形婚,为了满蒙联姻的稳固,暂时各自委屈下。以此来松懈了顺治的心防,而后又从太后与顺治的关系下手。 特别成功地,得到了太后与苏麻喇姑的好感。 让太后站在了她身后,才堪堪被封后几日,便把原本的轨迹中,她一辈子也没沾上手的宫权牢牢握在手心里。 最神奇的是,他竟然潜移默化间影响了顺治让他瞬间长大了般。 不再幼稚叛逆,开始耳聪目明,开始兢兢业业地处理朝政。如他跟太后哭着保证的那样,学着做一个成熟的、真正的帝王。守住这锦绣河山,为天下百姓谋福利。 然后玻璃、镜子、水泥等良方出,给大清带来了源源不断的金银。 也给国防、水利、交通等方面带来了绝大的益处。 还有酒精、牛痘,后续一些个痄腮、疟疾、痢疾、水痘等疾病的预防与治疗。科尔沁以及整个蒙古的畜牧业发展,学校普及等…… 桩桩件件,壮举多到不胜枚举。 虽然其中写着都是顺治的功劳,但现在娜仁可有了现代娜仁的记忆。确定认定以及肯定,这些个先进的知识与技术等,都是出自于她。只是被顺治那个臭不要脸的,给生生抢占了功劳而已。 见识过顺治恶劣,不知道也没想到他会重生的娜仁冷哼,想也不想地就把大黑锅给他扣上! -- 第283页 还很是鄙视了他一通。 不过…… 同为娜仁,上了大学一脑子知识那个就是厉害!区区几年便掌握了主动,让顺治那个眼睛长到脑瓜顶的货彻底服了软。不但顺治十一年之后,历届选秀后宫再也没有进一个秀女。 便连她阿巴嘎额其格都被改封懿德公主,风风光光送回了科尔沁。 后又被顺治下旨赐婚,顺利改嫁。一生和顺,儿女绕膝。再不是原本轨迹中被废之后便人间蒸发般,再无据可查的凄惨。 满珠习礼叔爷爷家的小阿巴嘎额其格都被风风光光嫁了出去,而不是未成年便葬送在了寂寞宫廷中。只得了个悼字追封,清冷冷的埋在黄花山。 那聪明的姑娘还救了襄亲王博穆博果尔,让他没有如历史上般早早地没了。 他福晋董鄂氏便只得乖乖留在他身边,给他生儿育女呗! 不过…… 娜仁摇头:“这人啊,许是真有命好命歹。董鄂氏就得天独宠,按着历史的轨迹走。一个丧夫的寡妇硬是能被甚天姿国色都见过的皇上捧在手心,一路不停地晋升。” “死后更能在当朝有皇后的前提下,以皇后身份下葬,极尽哀荣。顺治那个傻憨憨,竟然还逼着人给她写书立传地夸。啧啧,也是用情极深。” “被改了命运后,人家还能把博穆博果尔拿捏得死死的。” “堂堂铁帽子亲王,莫说侧妃、格格等了。硬是连个通房丫头都没,一心系在王妃身上。连董鄂氏薨,人家博穆博果尔都是淡定地打理完了后事,转身就跟了去。真正做到生死相随,啧啧!这什么品种的狐媚子啊?竟然魅力到这地界……” 就,让皇后娘娘无话可说,只能送上一个大大的服字。 还好念过大学的娜仁聪明,知道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否则的话,后果也是不堪设想呢! 娜仁边看边吐槽,直到看到大学生娜仁与顺治携手将大清打造成世界第一强国,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万国来朝。而后又急流勇退,趁着顺治还没老没昏之前将皇位传给了康熙。 并立下了自他开始,大清皇帝最长不得在位超过四十年的规矩。 就,很从根源上杜绝了九龙夺嫡的可能性。 康熙又是一朝,跟大学生娜仁的关系不是很大,遂没有过多介绍。但是娜仁想,那一定更好、更繁华。 可惜自己穿的是历史上的大清,而不是他们改造后衍生出来的平行世界。无缘窥见后来的种种繁华,但…… “知足了呀!” 娜仁笑,聪明的大学生娜仁不但扳正了顺治那棵歪歪苗儿。还改变了所有人的悲剧命运,将大清带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生下一子一女,对他们都进行了很好很好的教育。 让两小也都那么的光辉璀璨,有了那么完美的人生。 美好的让她都不由落泪。 原来换一个人,换一种思想,真的能让人生截然不同。甚至这等绝地中都能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从一片淤泥中,开出灼灼耀目的美丽荷花来! 同样的交换,同样都叫娜仁,她也不能输太多呀。 娜仁笑,心中自信满满,随即进入到了紧张忙碌的学习跟无尽的惊叹中。 虽然用金手指换了全面适应融入现代生活的视频等,听着蛮亏。但…… 对于现代,娜仁真的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呀! 再有大学生的记忆,也始终像雾里看花似的,隔着一层。最重要的是!!! 这姑娘虽然是个吃瓜党,每天活跃在瓜田里。吃历史、政治、娱乐、情感等各个领域的香瓜。但…… 她的瓜田是豆瓣、知乎、微博等,一系列的手机软件。 衣服靠店里送,饭食全凭饭店的外卖。 朋友间的交流也全部靠手机! 记忆中就没甚出门相关,而娜仁虽然古代来的,被选中当顺治嫔妃甚至皇后后,还紧急恶补了一阵子的礼仪。但从小在草原上跑马的她,可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 最爱策马丈量科尔沁草原,梦想着拥有一片草原,养着无数的骏马。 整天宅在家里玩手机,可不是她的性格与追求。 为了能自如地出现在外界,不被发现任何端倪,她也得好生学着。从衣食住行等,一点点了解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现代。 然后她就开始了每日一惊。 那么大,那么精美的落地窗户其实不怎么值钱?整面墙的镜子也是,倒是那灰秃秃看似其貌不扬的沙发价格不菲? 世上竟有热水器那样的好物,只要插上电源,调好温度。 轻轻旋开花洒,就有源源不断的热水。 让她不必宫女,也能自己轻松洗澡。抽水马桶能带走一应污秽,不留丝毫气味。再不用出个恭便各种脱脱脱,换换换。 神奇的,万能的网络,能让人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小小的手机里有支付宝、微信等,只要绑定了银行卡,扫一扫二维码就可以完成支付。莫说沉重的银两了,便连个银票都不用带!只要有网有手机有余额,便可以畅行天下。 飞机、高铁、动车、地铁等,都能日行千万里。几个小时便能从京城到广州,一日内实现往返。 手机的通话跟视频功能,更是活生生的千里眼顺风耳。 -- 第284页 莫说千里万里,便大洋彼岸也能视频聊天。 知道大学生娜仁是个小富婆,不但拥有这么座在娜仁看来不怎么样,却能让好多须眉男子放下身段喊富婆,饿饿,饭饭的复式外。卡里还有着大几千万的余额。 分外心动的,超想四下走走的娜仁立即付诸了行动。 火速给自己报了个环球旅行团,用一年的时间做了个环球旅行。见识了许多以前没见过的风景,甚至还学了些个英语、法语、甚至日语。 真正明白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理。 这一年,娜仁让‘自己’从无所事事的死宅变成了热爱生活的环球少女。每天元气满满的,还新近对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准备投资建一座集休闲、旅游、马术竞技等为一体的大型马场。 也算圆了她儿时的梦,在现代拥有个属于自己的事业! 环球旅行的最后一站是河北遵化,那个埋葬了或者能称之为她前世的地方? 那日天气很好,天空很蓝。 一如娜仁平静而又安闲的心情,将一大束雏菊放在灵前。她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头也不回地微笑走开。不管是历史上的大清还是平行世界中的大清都已经繁华落尽,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而她要做的,是跟自己曾经的皇后娘娘身份彻底作别。忘掉过往种种,开始全力地认真地拥抱以后的幸福生活。 梦想,从今日开始起航。 也许曲折,也许艰难。但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拥有自己的马场,遇到自己的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