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人得利》 第1页 [ＧＬ百合] 《娱人得利》作者：米通麦芽丁【完结+番外】 文案： 国民闺女童星X英年早退文艺片女神 曾爆红的童星余以弦在销声匿迹多年后重回圈内，签约一线公司、手握S+电影女主、身伴金牌经纪，热搜上与名字相伴的总是绯闻。 她妄想用自己的实力粉碎流言蜚语，但发现在这个圈子里，我不犯人竟也成了一种缺点。 *** 余以弦和俞萌的两次相遇都不是很美妙。 第一次，她替人代课被俞老师当场抓包； 第二次，她在街头醉晕了被俞老师捡shi。 她该怎么跟俞老师解释自己其实超乖？ 毕业后的余以弦时常有很多困惑， 比如俞老师为什么只对她超级严苛？ 还比如俞老师当年为什么突然息影？ 再比如俞老师的唇尝起来是不是比一般人更软？ 【阅前】 交过男友，开篇就踹； 同性可婚背景； 喜欢狗血文，提头保证HE； 喜欢写短文，不会很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以弦，俞萌 ┃ 配角：苏伊青，方缘，江辰，费云云，叶青霭，林见鹿 ┃ 其它：blablabla 一句话简介：国民闺女童星X文艺片女神 意：过气童星咸鱼翻身之路 1、Chapter1 下午两点的时候，高小朵准时来到庆南市最大的购物商城门口等待，她手握方向盘，面色紧张地左看右望。终于在约定时间过了十分钟后看到了一个全身黑色的戴口罩女子“跐溜”钻进了车后座。 高小朵松了口气。 余以弦一进来就把口罩取了下来，露出了清丽年轻的面庞，燥热的天气让她的双颊翻飞起粉色的红晕，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冲着高小朵眨巴眨巴，满含歉意地恳求她不要责怪这十分钟的迟到。 大概因为天热，高小朵最近情绪很是烦躁，但看到这双眸子，她硬是把想念叨的话给吞进了肚子里去。低头瞧见这人手里还捧着个包装精美，带着个礼品结的小匣子，摇摇头说：“唐姐果然猜对了。” “猜对了什么？” 后座的声音如其容貌一般清脆甜美，余以弦低着头，手里还在鼓捣着那个小盒子。 “要不是唐姐打电话来说，我还真不信你居然真的大白天跑出来就为了给那家伙买个纪念日礼物。”高小朵无奈地边叹气，边发动了车子往前开去。 高小朵口里的那家伙，就是余以弦聚少离多的男朋友钱骐勇，感情如何高小朵实在不好评判，只是作为余以弦的助理，她总觉得两人中余以弦看来像是更主动些，钱骐勇却是不断接受享用爱意的那一方，这种感情怎么能持久。 也不知道余以弦到底看上钱骐勇什么了，说图他长得帅？可圈子里向来不缺帅哥美女，况且从外形来说，怎么看也是钱骐勇高攀了童星出身的余以弦。 要说图他性格好？体贴人？演技好？ 高小朵撇撇嘴，至少在她跟随着余以弦时没看见。 但余以弦就像是铁了心了跟着这男人，连自己的演艺事业也可以双手奉献出去。 她们现在要前往的地方是一个正放着暑假的大学，因为和影视基地距离不远而经常在假期被剧组租用来拍戏，余以弦在此拍摄一个小制作的偶像剧《春风十里》，改编自一个曾经挺有人气的经典青春言情小说。 说起来这算是余以弦回归大众视线的第一部剧。小时候余以弦就因为形象好而被星探发掘演戏，幸运的是这小家伙不但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儿，更是个难得的天生戏骨。 小小的年纪面对着连轴转的拍摄日程和不断变换的陌生场景与大人，穿着繁重古装却毫不怯场，该笑时笑，该蹦时蹦，导演说戏根本不费劲，只要一点就通。 口齿清晰，台词念白满分，最厉害的要数三秒内掉泪的绝招，而且绝不是干哭，伴着充沛的情绪，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这一绝技一下就俘获了在场的大人们，更是让屏幕前所有观众都心软。当时掀起一阵关于余以弦的热潮，网友们在线上截下余以弦的剧图，并配上许多文字和表情，称她是十年难遇的演艺界明珠，满屏的弹幕叫嚣着“哥哥爱你！”“姐姐最多等你二十年！”等等虎狼之词。 可惜的是余以弦到了上学的年纪后就再也没有演戏，像是一下子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里。开始几年还有人陆续提到怎么没见到小可爱余以弦，但网友们的记忆大概只有七秒，再过些日子，余以弦这个名字就仿若人间蒸发了一般。 直到三年前一则叫“余以弦庆大双料状元”的新闻横空登上热搜后，大家才想起来那个凭借着三秒掉泪绝技闻名的小可爱已经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于是忙不迭开始在网上恭喜余以弦。 余以弦当年参演的那部剧可谓是家喻户晓，电视台偶尔还会在怀旧剧场反复重播，网友们大多数都看过，再不然也是小时候跟着家长一起看过，因此算是眼看着余以弦长大，看到新闻上的她考上了以考核方法刁钻闻名的庆南市戏剧学院，都颇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这一刷起来竟然引发了全网热潮。 这一波热潮当然不完全是自发的，这个圈子向来不缺背后的操盘手。 不过一年，才大二的余以弦就风光地签约了业界最大的娱乐经纪公司鸿壹娱乐。鸿壹娱乐可谓是巨星摇篮，旗下众多演员、歌手、偶像，不但练习室、录音棚、摄影棚等配套设备齐全，还有许多培养过巨星的实力派老师们，更别说呼风唤雨的大把资源了，签进鸿壹娱乐，只要不作大死基本相当于在娱乐圈有了个铁饭碗。 -- 第2页 可就在大家期待那个有双大眼睛的小童星能有什么作为时，余以弦却被硬生生冷藏了一年之久，期间只拍摄了一支小众少女品牌的洗面奶广告。 时间就是金钱，更是年轻艺人的生命，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 余以弦搞不懂为什么鸿壹不在她身上投放资源，仅是个生活助理的高小朵就更加不懂。但经纪人唐黎却明白，这一年里鸿壹管理层结构风云变幻莫测，自家内部矛盾不断升级造成鸿壹品牌口碑下滑，外部当然也有所耳闻。 上头神仙打架压根儿想不起手底下还有余以弦这号人物，到手的资源自然就没有几个像样的。让唐黎头疼至极的就是这本来万不该让艺人来承担，却必定由艺人吃下的苦果。 眼看着手里的好苗子要砸了，唐黎在绝望之际终于拿到一个算是人气IP改编的本子，叫《春风十里》。这是鸿壹第三季度注资的一部外包剧，从角色的年龄和剧情类型来看其实余以弦很适合接下，余以弦本身有观众缘，这剧又有大量的书粉加持，怎么看都是好资源。 唐黎却犹豫不决。 观众记忆中的余以弦实在太美好可爱，本身对她评价的心理预期门槛儿就不会低，再加上余以弦太争气，以文化课专业课双第一的分数考上庆南市戏剧学院，观众和业界都在等着这位曾是童星的演艺高材生要怎么闪亮登场。 起点高了，要求自然也高了。 就算余以弦表现得达到基准线也会被吹毛求疵的，所以余以弦的第一部戏必须要选好选精，要让余以弦充分发挥她的特点十分出彩才行。 因此唐黎把只能拿70分的《春风十里》给淘汰了，却一不留神让余以弦给看了去，这一看不要紧，正好让她看到了定下的男主角钱骐勇。这下开始了连绵不断地撒娇撒泼，软磨硬泡全部用上了，硬是把唐黎给磨得没有了心力。 余以弦顺利进入了《春风十里》剧组，这是她重新出发的第一部剧，公司还算重视地配上了保姆车和生活助理，自此高小朵才开始跟着余以弦。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高小朵成了唐黎和余以弦的传话筒，明明有电话有微信的，但两人谁都不搭理谁，高小朵成了中间的夹心饼干，很是难受。 唐黎是真不想搭理余以弦，在她眼里余以弦就像个没长大的恋爱脑小孩儿，总有一天要栽跟头。而余以弦是发怂，她不敢去招惹唐黎，她理性上知道唐黎是为了她好，可她就是控制不住想有更多的时间能和钱骐勇待在一起。 “到了。你待会儿先去化妆，我停好车就来。”高小朵把车停下，看了眼手表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车技，赶上下一段余以弦的戏还绰绰有余。 “小朵！你不准再叫他那家伙了。” 余以弦从后座探了半个身子出来，一下捏起高小朵的脸颊，“狠狠”威胁道。 两人年纪相差不大，高小朵毕业没多久就成了余以弦的助理，因此认识不久两个姑娘就开始打打闹闹熟络起来，高小朵的认真体贴使得她在余以弦心中的地位极速攀升，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关系自然而然就亲密起来。 “行行行。”高小朵一边嘟囔着反正我私下和唐姐骂你也听不见，一边举起双手投降，“你赶紧下去吧，别迟到了挨导演骂。” 余以弦轻瞪她一眼，手刚扶上车把还没把车门拉开，眼前缓缓走过两个挽手亲密的身影。 “以弦！那不是......” 钱骐勇。 高小朵没把剩下的话说出来，但余以弦显然已经看清了。 钱骐勇正挽着一个年轻女孩儿经过车前，高小朵认出了那女孩儿是饰演余以弦闺蜜的孙佳钰，在剧里是校花的设定，本人也长得很是漂亮，但漂亮得略有些张扬，张扬得不但吸引了剧组很多人的夸赞，还招惹了余以弦的男朋友钱骐勇。 男人啊，真是。 高小朵绝望地捂着脸，从手指缝隙中偷偷去看余以弦的神情。 余以弦的嘴唇抿着，可紧绷的面色只在脸上稍纵两秒，她便回过神来，把手里的礼品盒塞进高小朵手里，“扔不可回收的，记得录像。” “啊？” 高小朵还没反应过来余以弦就下车了。 作者有话要说： 脸滚键盘出来个钱骐勇，我一看嗯整挺好，这名字看着就不会红，就他了 余1弦其实比地府出生早，文档记录是19年底（好古早），为了押地府的梗就给退让改名了，见谅 取名废很苦恼余同学的昵称（粉丝喊的那种），想在线征集一个（拜托拜托） 我自己想的是科赛，因为余弦函数，但打出来觉得也太难听了点 哦对，名字1也不一定1！ 2、Chapter2 下了车的余以弦叫住了前方亲密无间的两人，回过头的一男一女见到来人是余以弦顿时停住脚步，但两人都戴着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太清表情。 高小朵悄悄露出手机摄像头同时摇下了车窗，紧握住车门把，紧紧注视着三人，生怕发生什么紧急事件她好箭步上去给余以弦搭把手。 啪！啪！ 两个耳光响起，钱骐勇嫩白的两边面颊瞬间红肿起来，随即而来的就是余以弦的声音，“钱骐勇，可真有你的，纪念日出轨！” 她的声音镇定，一点不像荧幕记忆里那个甜美的小姑娘。 -- 第3页 钱骐勇一开始被打得有些懵，等反应过来顿时怒火中烧，“余以弦，你不是这也玩儿不起吧！” 剧组夫妻再是正常不过，剧杀青了就散了，谁也不再提起，圈子里哪个大拿不是这样混的，余以弦从小剧组里见多识广不至于不知道，居然这样小题大做，还在孙佳珏面前闹得他如此难看。 余以弦斜眼瞥了一下面前的孙佳珏，又看向钱骐勇仍不知错的样子，冷哼一声，“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喂！哎！” 砰！ 见余以弦也不管那僵在原地的两人，竟一甩车门躺进了后座，高小朵也赶忙收起了手机，思索一会儿才小心地开口。 “以弦，你......你还好吗？” 后座的没有声响，过了一会儿，“现在不太好。” “那，那怎么办，等会儿还有戏。” 余以弦深吸了口气，平息着自己的情绪，“小朵，换个门停车吧。” 从后视镜里只看得见她缩在车座上的半个身子，高小朵压下担忧重新启动了车子，“好。” 余以弦再次下车的时候嘱咐了高小朵不准把刚才的事告诉唐黎，高小朵问为什么，余以弦却话也不说就走了。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正烦的时候不想再听到唐黎的数落，唐黎本身就不喜欢钱骐勇，更不赞成余以弦因为钱骐勇接下《春风十里》，这下看到分手的结果，还不卯足了劲痛骂余以弦不懂事。余以弦又不是傻子，还找枪口自个儿往上撞吗？ 下午的余以弦状态极好，好得几乎每条都一次过，好得导演连连称赞，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仿若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高小朵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这还是那个余以弦吗？刚扇了劈腿前男友两巴掌，就能又靠在他怀里演感情戏？ 演员呀，果然是演员。这职业一般人真是做不到。 有这般感慨的肯定不止她一个人，高小朵看着坐在旁边同样摸不着头脑的钱骐勇，觉得有些好笑。 下了戏时天已经黑了，余以弦婉拒了同组同事的约饭，让高小朵把自己送到了剧组下榻的酒店门口，好说歹说了才把高小朵赶走。 “真的没事吗？”驾驶座的高小朵趴在车窗上，颇为担忧地看着余以弦。她租的小房子离影视基地不算太远，车程一小时内，行程不紧张的话，她把余以弦放在酒店就可以回家休息，有戏拍的当天她也很方便接送。 她看起来真的没事，但越是没事越让高小朵觉得恐怖。 “真的没事，你记得回头把那个给扔了。” 高小朵点点头，侧目看到副驾驶座位上躺着的礼品盒，这个余以弦特意排开半天戏浪费一次请假机会才买回来的小东西，居然还没送出手就见证了这样的场面。 哎，她今天叹息的次数快赶上往常一年的量了。 “那你回去就好好休息，明天还有戏。” 看到高小朵走了之后余以弦就从大堂里走出来了，她脚步顿住左右望了望，戴上帽子扭身从黑暗里的小岔口转进了另一条街道。 影视城在城郊，从市中心开车过来起码要三四个小时，偏僻的地理位置反而把影视城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 余以弦小的时候来过这里，印象中不是特别发达，还比较落后，但时隔这么多年再来，却发现这里已经是座可以自给自足的繁华小城镇了，美食娱乐的休闲项目倒是一样不差，再也不用像小时候一样要吃带土渣的盒饭了。 毕竟越来越多的剧组来这里取景，人一多需求就多，顺便带动了供应和发展。余以弦觉得挺好，至少她不至于只能闷在酒店房间里来渡过这种敏感特殊的脆弱时刻，或许还可以挑点合口的酒精来帮助麻痹神经。 余以弦进了一个没什么人又干净的小清吧，来这儿拍摄的明星众多，老板们天天见巨星，多一个余以弦实在不足为奇，因此她也只戴了顶帽子，就这么自然地闯了进来。 果然童星余以弦早已被抛弃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笑意吟吟来询问点单需求的老板显然没有认出她是谁。 这使得余以弦尴尬地舔了舔微启的唇瓣，有些苦涩，明明她还有线上广告在播呀。 “要点什么？”老板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次。 没有经验的余以弦只好随手指了一个不知道哪国语言的文字，然后摘下戴不戴也无所谓的帽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路过的俞萌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两小时之后了。 此时夜色正浓，要不是余以弦正趴在桌子上对着玻璃窗前拍打，俞萌还真看不见那儿黑漆漆一块竟然有个人。 她隔着玻璃对那扁着嘴的半张脸辨识了一下就立刻轻皱起眉头，想也没想抬脚跨进了店里。 老板站在余以弦身旁一脸无奈，既不敢碰她，又不敢让她走，就眼睁睁看着她躁狂地拍打玻璃。 “我是她朋友。” 老板抬眼看见俞萌，像是望见了救星，他觉得眼前的女人看着十分眼熟，但又一下想不出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出现的不是游客就是明星了，长得这样好看，大概是电视上曾看见过的哪个十八线的小艺人吧。老板想着，索性帮着俞萌一起把余以弦扶了起来。 等到俞萌半拖半抱着余以弦远去，老板才一拍脑袋，嗨！这不是沈冰蓝吗？他竟然忘记上去要个合照或签名。失策失策，太失策！ -- 第4页 沈冰蓝是电影《如水》的女主角，六七年前的老片子了，文艺片的剧情总不容易过脑子，但俞萌饰演的女主角沈冰蓝这个形象却一直刻印在大众心中。 《如水》里的沈冰蓝有一头披肩的纯黑色长发，衣裙的花色淡雅，气质沉稳清冷，完全填补了观众心中女神该有的模样，后来业界再提到女神，非俞萌的沈冰蓝莫属，提得多了，沈冰蓝这个标签似乎已经成了俞萌的代名词，以至于好多观众甚至不记得俞萌叫俞萌，直接称呼她沈冰蓝了。 这种事搁别的人身上肯定得头疼，毕竟标签化一个演员绝对不是好事，反而会限制她的发展道路，但这事儿却没对俞萌困扰太久，因为她短暂的从艺经历中仅仅只有这一部电影。 比起在镜头前表现，她似乎更喜欢校园里的单纯氛围。于是在众人的惋惜感叹中，沈冰蓝息影了，她转身投入了教育行业，研究生毕业后就回归母校庆南戏剧学院，成为了戏剧表演专业的一名辛勤的园丁。 余以弦软着面条一样的腿，感觉自己被一双细瘦的手腕夹着胳膊并不舒服，她哼哼唧唧两声，抬起头迷蒙中望见了一张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一股奠基于灵魂里对长辈的敬畏感让她在被酒精烫热脑袋的同时背后隐隐冒起冷汗。 “俞......俞老师？” 俞萌应了一声。 “我，我真的是第一次！是....是因为费...费......她肚、肚子！” 俞萌垂眸，看着不知道在胡乱解释些什么的余以弦把脸憋成猪肝色，觉得这人醉了之后真有点意思。 “您怎么......嗝，您怎么在这儿呀？”换成了软软的讨好的语气。 “我在你隔壁组当指导。” 等她再望过去，发现余以弦不知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总之是不省人事了。 好歹还是个艺人，也不能把这孩子直接扔大马路上，俞萌不忍把她拍醒问话。想到这酒店里有一间剧组给她安排的房间，她不太喜欢酒店被单的消毒味，也不喜欢酒店床的软度，因而入住的次数实际少之又少，但今天情况似乎比较特殊。 俞萌低头望着怀里的人，她不知正梦着什么，眉头紧皱，眼角带着泪珠，樱桃般的小嘴正往下撇着。 她思索一会儿，拿起余以弦丢下的帽子盖上她的脑袋，半搂着把她扶上了酒店的电梯。 3、Chapter3 把余以弦扔上床之后俞萌因为惯性跌在沙发上，她已经是满身大汗了。 倒不是余以弦胖，她的身材是这个年龄段女孩们特别羡慕的样子，脸颊虽然还有一点点没褪去的婴儿肥，身上却是纤细得很，标准的演员上镜体型。但醉酒之后的人失去意识真的非常难伺候，扛起这么个醉猫实在很难为同样没几两肉的俞萌。 余以弦的呼吸逐渐平稳，看样子是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俞萌歇了一会儿汗，决定去浴室把自己收拾收拾。 洗漱完毕，俞萌在套房的客厅里坐了会，拿起手机回复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再抬头一看钟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她想了想，起身去厨房翻看起了冰箱。 余以弦醒来之后恍惚了好久。她梦见自己光秃秃地在深蓝色的大海里畅游，一会儿自由泳，一会儿蝶泳，一会儿蛙泳，好不快活。她有些沉浸其中，毕竟现实中的自己完全是个旱鸭子，在水里自在的感觉实在没法真实体验到。 不过这没自在多久她就被人一猛子把脑袋摁进水里了，她呛了两口，抬起头就看见钱骐勇那小人的背影从眼前飘过，余以弦刚想跳起来追过去就醒了过来。 她茫然地呆坐在床上，望着熟悉的房间格局有些疑惑。 她本来想去买点酒带回酒店房间喝的，但好像不自觉就坐进酒吧开始喝了，后面......后面有些记不清了，那是谁把她带回来的？ 难道她这么能干，醉了还自己走回来了？ 房门外的客厅有些动静，余以弦脑子瞬间清明，警惕地坐了起来。不对，这不是她的房间，她是普通的标准间，并不是套房。 推开房门的俞萌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双从被角里半露出来的大眼睛，眸子里还有些不清明。 她觉得有些好笑但碍于为人师表又憋住了。 装作面色平静地把手里的蜂蜜水递了过去，“解酒的。” “俞.....俞老师？” 余以弦眯着眼眸不确定地喊了声。 房间里没开灯，是一片漆黑的，从客厅透过来微弱的背光让她模糊中看到了眼前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酒店标配的白色浴袍，细瘦的腰间扎上了浴袍带，纯黑的长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上，发尾看起来有些湿润，应该是刚刚才洗过澡，小腿则光.裸着，踩在印有酒店LOGO的布拖鞋里。 少了几分学校里的疏远，多了一点接地气的味道。 余以弦其实不是很熟悉俞萌，在学校里的时候俞萌有自己的班级，并不专门带她。 俞萌因为《如水》的沈冰蓝而在学校的人气很高，虽然只是讲师，却吸引了一众少男少女前仆后继地扑向她，甚至在每个学期开头选课的时候固定弄崩溃学校的网络系统。 余以弦是个例外，她对俞萌的印象只停留在了这老师长得确实如费云云所说的很美上面。 戏剧学院的老师不缺美女，但像俞萌这种气质脱俗，业务能力强，在课堂上还能不动气就把学生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年轻老师确实仅此一个。 -- 第5页 也难怪费云云这么迷恋她。 说起来，也正是因为费云云，她才迫不得已和俞萌有了第一次的正面接触。 那是大二下学期的一节戏剧理论课，费云云她们剧作专业的必修课。前一天晚上费云云跟她一起吃完了火锅之后又喝冰可乐，半夜开始就闹腹泻，跑去医务室诊断是急性肠胃炎，只好留了条短信给余以弦，让她给自己代第二天的早课。 余以弦有早起练功的习惯，爬起来一看手机，急得拨了通电话过去，那头的费云云在医务室吊了一晚上水，说话已是奄奄一息：“求求你宝贝儿，不要让我在女神面前丢脸......” 余以弦：“......” 她只好捏着嗓子在俞萌的课上代答了声“到”，然后讲台上点名的俞老师突然抬起头来，鹰一般的目光穿透众人直达最后一排的余以弦身上。 余以弦压低了帽檐，脚趾抓紧了地板。 就此开始她不怎么敢招惹俞萌，还好她并没有与俞萌直接接触的机会，总算今年毕业，要逃离这段不堪回首的阴影，却没想到都跑到深山老林的影视基地了，还能在酒店房间里遇到俞老师。 余以弦用小拇指悄悄摁着手机敲打微信。 ——我有一个朋友，酒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她老师的床上，怎么办？在线等，急！ ——你说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 还没看完高小朵的回信，余以弦发现俞萌疑惑的视线已经投来了，她赶忙把手机屏幕朝下盖住，然后狗腿地跪坐在床上双手接过白瓷杯，“谢谢，谢谢俞老师！” 她抿了两口，感觉一股甜味儿迅速占据了口腔，搁在平时她可能会被这甜腻呛到，但可能由于之前灌了几杯子苦酒，这蜂蜜的味道在嘴里中和了一下，居然非常的顺滑舒服。 余以弦又赶紧咽了两口，余光瞥见俞萌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望着她，嘴角还有一丝玩味。 她紧张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这种开放时代，自己好说歹说一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男禽兽女流氓都得防着。 默然的俞萌看起来并没有和她交谈的打算。 安静又诡异的空气弥漫起来，尴尬的鸡皮疙瘩从背上直攀余以弦的后颈，她努力开动起脑袋瓜子想打破这层静谧。 可唯一一次课程实在不足以让余以弦对这位俞老师有什么过深了解，她有些摸不清俞萌在想什么。掂量再三，她艰难地开口道，“俞老师，那个，您怎么在这儿啊？” “这话你问过了。” “噢......” 那我不是醉了不记得了吗！ “在你隔壁组做指导。” 余以弦点点头。 庆南戏剧学院在全国都是排行前几的名校，专业数量多而细，师资队伍力量十分强大，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想当明星的年轻少男少女挤破脑袋来考。这里的学生毕业之后通常十分抢手，老师就更不用说了，偶尔接一些剧组的演技指导也是很正常的。 “那俞老师，我、我怎么在这儿呀？” “你都不记得了？”俞萌的手指顺了顺自己的浴袍下摆，青黛色的细眉略微皱起，面露忧愁，好像余以弦是什么没良心的负心汉，提起裤子就想跑似的。 余以弦顿时脑袋卡壳。 她低头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服装完好无损，然后迅速地从床上爬起来，努力让酒醉后酸软的两条腿站直，“俞、俞老师，对不起打扰您了。我、我那个改天来向您赔罪！” 余以弦几乎是滑着到了套房门口的，一摸口袋发现手机还落在床上，又匆忙跑回去，拿起手机时看见俞萌嘴角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她赶紧也跟着赔笑。 “一个人在外，还是艺人，不要喝成这样。” “下次要不是我，就没那么简单了。” 俞萌收起笑容，口吻严肃起来。 “是，谢谢俞老师，那我先走了！” 砰！ 门一关，余以弦的笑容顿时消失，她捂住因为紧张的情绪促使肾上腺素激增而导致扑通乱响的胸口，靠在墙壁上缓了缓。 什么沈女神，我看根本是沈女魔！ 她嘴里念念叨叨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巧合的是俞萌在的剧组也订在了同一个酒店，余以弦不需要出酒店，换了个电梯就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一场闹剧结束，这时候她才歇口气，感觉醉酒之后的后遗症也一并发作起来，太阳穴生疼，胃里也一阵翻腾，她赶紧跑到洗手池去，可撑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吐出来，这才想起晚饭也因为生气没吃什么，要吐也没东西可吐。 手机铃声大作，余以弦又回到床上，一瞅发现是高小朵打来的，她立刻接起来。 “喂以弦，你怎么没回我微信。” “我喝醉了，难受。” “你不是回房间睡觉了吗，怎么喝醉了？”话筒里高小朵的声音着急起来，“你都没吃什么怎么不醉呀！要不要我现在过去给你带点吃的？哎呀你明天还有戏的啊祖宗！” 余以弦倒在床上虚弱地摇摇头，又想起这是在打电话，于是回应道：“不用了，我想睡觉。” “你在哪儿喝的酒？！” “在外面。”余以弦这时倒是诚实。 “什么！？你没给人拍到吧？” “没有，谁拍我呀。”余以弦自嘲地笑了笑，现在的她就是个过气童星，靠着小时候那点红利吃一辈子，没出新作的时候怎么可能有人想拍她这种毫无新闻价值的艺人。 -- 第6页 “影视城那么多明星，万一埋伏谁的时候就逮住你了呢？你别这么大意，真出什么事唐姐也兜不住你。哎你刚才说什么老师什么.....” “哎好了，你也别操心我了，赶紧睡了吧明天早点来接我。” 余以弦打断了高小朵的话，把电话给挂了。她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高小朵说的没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真让人拍到她醉酒街头的样子，新闻里一定不会有好看的字眼。就算现在没几个粉丝了，但路人落井下石的本性让他们永远不会为留下恶评嫌累。 幸好遇到了俞老师。 俞老师......啧。她这点师德应该还是有的吧？ 可想到俞萌一脸含羞带怯望着她故意逗她的模样，余以弦心里就一阵烦躁。 哎呀呀！！睡觉！什么也别想，睡觉！ 余以弦在被子里扑腾几下，最后抵不过困意加醉酒的后遗症，一觉到了闹铃大作时。 作者有话要说： 俞老师：难得想搞事情，怎么对方这么胆小 4、Chapter4 高小朵很早就在房门口等着了，她给余以弦准备了热腾腾的早餐，还有几粒醒酒药。 拉开窗帘的时候余以弦还倒在床上，翻了个身不让刺眼的阳光照到眼睛，她被高小朵哄了两声才从床上爬下来，穿好了拖鞋，走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还有些七拐八拐地站不稳。 是真的喝多了。 高小朵叹口气，有点后悔昨天那么信任她，还真以为刚失恋了的小姑娘能这么有本事把自己的感情处理得干净。 她反手把额前的短发挽到耳后，开始给余以弦收拾房间里乱扔的衣物和垃圾，动作熟练麻利。比起从小众星拱月的余以弦，她的家境逊色不少，做起这些杂活儿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等余以弦洗漱好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窗明几净的房间，还有桌上摆好的豆浆油条和豆沙饼。 余以弦莫名眼眶一热，看着高小朵还在忙碌的背影，她赶紧摸摸眼角，趴在桌上埋头苦吃起来。 昨天发生事情之后她就没好好吃过东西，过了胃的只有酒，这下热乎乎的豆浆浇灌下去，胃里暖意顿生，好像全身毛孔都张开了呼吸，舒服得不行。她咬了一口油条，劲道香脆，一吃就知道是老店子做出来的手艺。 高小朵又叹口气，“以弦，虽然你说别让唐姐知道，我觉得还是通知她一下来得好。” 唐黎是余以弦的经纪人，手下虽然不止管着余以弦一个艺人，但要说最疼余以弦也都不为过。 经纪公司要求手下艺人的私生活情况得跟经纪人汇报，无可厚非，也是考虑到有什么新闻状况好及时作出应对。如今网络四通八达，网民获取信息的渠道丰富快捷，自然好奇心越发增加，公众人物其实已经没有私生活可言了。 余以弦当然知道高小朵是什么意思，她虽说不想挨唐黎的责骂，但也清楚利害关系，只是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必要这么紧张，毕竟真的、真的没有人想要关注她这个糊咖的生活。 而唐黎，表面上说着要给她精挑细选剧本，却一直没有资源放在她身上，她心里多少对此有点儿想法，这次接拍《春风十里》，也有那么点和唐黎杠着的意思。 她想试探试探自己在唐黎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她嘴里还含着一口甜甜的豆沙饼，说起话来有些含糊，“嗯，你看着办吧。” 早上的戏份不多，余以弦顶着大太阳拍完了一场观看球赛的戏之后就进了休息室坐下。休息室是一间教室临时改造的，里面腾走了课桌椅，摆着两张带打光的梳妆镜台和一些演员们的私人用品。 高小朵已经在那儿等着了，给余以弦擦完汗立刻拿上防晒喷雾往她脸上胳膊上滋了好几下，边喷还边紧张道，“可别给晒黑了！”说完又给余以弦校服短裙下的两条大白腿也喷了喷。 旁边的一同休息的配角们都笑了，纷纷附和着高小朵的话，“以弦真的好白啊，从小就特别白。” “可不，这太阳不下去，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等候余以弦的时间久了，高小朵也和她们闲扯几句。 下了戏的孙佳钰恰好从外面进来，也听到了众人的声音，她接过自己助理递来的毛巾，眼眸一转，面上带着笑意，走过来故作亲近：“以弦的皮肤这么好，是怎么保养的？平常都不晒太阳的吧，今天还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酒精还没完全挥散，余以弦脑袋一热就开口道，“平常行事就光明磊落的，自然不怕太阳晒。” 余以弦分明是在答非所问，话中有话，她的话一出，众人都微微变了脸色，但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都面面相觑却不敢应声。 高小朵暗中捏了余以弦一把，提醒她不要意气用事。孙佳钰和钱骐勇这对剧组夫妻不一定是秘密，但余以弦和钱骐勇的事却并没有公开。 不公开的原因主要是唐黎不同意，当时的余以弦就是拿接拍《春风十里》和公布恋情来二选一威胁唐黎来着。毕竟是年轻艺人，以后要考虑到粉丝群体的态度问题，肯定不能轻易公开恋情，因此唐黎考虑再三才无奈同意了余以弦进组。 是以外界压根不知道余以弦曾经和钱骐勇在一起过，当然也就不知道余以弦突然的发难是什么意思。 高小朵这一捏把余以弦给掐疼了，她嘶的倒吸口冷气，揉了揉疼处，只好不甘心地正声道，“你在球场待着才更晒呢，好好防晒啊。” -- 第7页 孙佳钰演的校花暗恋钱骐勇饰演的男主角很久了，刚刚拍的戏份刚好就是校花去给男主角送冰饮料又被余以弦这女主角见到吃醋的场景。 余以弦假模假样地朝孙佳钰笑了两声，把毛巾递给高小朵之后就又去了球场准备下一个镜头。 围观的众人还算有素质，没好当着她们的面议论，但八卦之心一起怎么也按不住。 孙佳钰没有再说什么，只朝周围人笑笑，态度似乎随和大方。高小朵见状摸摸鼻尖，叹了口气。 《春风十里》是个小成本的剧，虽然有人气IP的加成，却因为书成名过早，里面许多情节放到这时候拍已经十分老套过时，于是在招商的时候遇到重重难关，没吸引到好投资的结果自然是预算成本一压再压，要不然男主角也不会定了钱骐勇这种才毕业又没有作品的小新人。 让剧组万万没想到的是已经投了钱的冤大头鸿壹居然还愿意加人入组，而且放的人是童星余以弦，这下剧组可高兴坏了，再不济也有余以弦能打个回忆情怀牌。 于是乎余以弦竟成了整个剧组供着的一尊大人物，为了能让余以弦展现出她的哭戏绝技，导演还专门跟编剧和原作者商量了，加了许多虐点，让男女主角的感情之路再坎坷些许，好让余以弦哭几场以便宣传时增加噱头。 让余以弦哭不算难事，恰巧感情遭劫的余以弦更是直接把情绪全都泼洒在戏里了，小哭哭得隐忍，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旁边的钱骐勇都有些于心不忍，下了戏还主动来找余以弦。 哪知道人余以弦靠在椅子上，纸巾一抹眼泪鼻涕，瞬间变了个脸，冷眼睨着他，“钱先生有何贵干？”嗓音还哑着带点哭腔，眼睛也红彤彤的，偏偏那张可人的小嘴就是说不出可人的话。 钱骐勇瞬间被堵得心口一塞，他咳嗽两下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宝贝......” “分手了别这么叫。” “以弦，我们......” “没什么你们我们的，再不出去我就报警告你性.骚扰了。” 钱骐勇叹口气，这个辣女子还是这么泼。外人看她长得可爱乖巧，一双明眸总能勾住人的心为她倾注许多，但接触久了才能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 钱骐勇还是走了，没再多说什么。 剧组夫妻是真的多，但向来要看双方能不能接受。余以弦显然不是能接受自己男友和别人搞在一起的性格，是他出轨在前，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做得有错，分手也赖不着谁。但他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钱骐勇要靠这部剧出道，他外形白嫩细瘦，有些阴柔美，正是现在追星女孩们喜欢的那种奶油小生的类型，如果能把这次的角色塑造成功，说不定他能红火一把，如果在这种时候爆出他有女朋友，并不是个对前途有利的好事。 钱骐勇深知余以弦也要靠这部剧重回圈子，她也不适合爆出恋情，如果余以弦决心要分手，两人一拍两散不再互相干扰刚好合适。 他想得似乎十分美好，但余以弦却是另一番感受。 当年余以弦签约鸿壹的时候可谓是风光了一把，钱骐勇正是这个时候搭上她的。比起学校里一众怀抱目的去追求余以弦的人来说，钱骐勇的诚恳从中脱颖而出，让余以弦觉得这个大男孩和别的妖艳贱货不一样，他是真心实意的。 现在想来，真心真心真是猪油蒙了心！ 钱骐勇的目的太明显，明显得鸿壹签了他之后就对余以弦若即若离，没给什么资源就立刻露出不上心的嘴脸，居然还搭上了别的女人，恐怕早就嫌弃在余以弦身上无利可图了。 也罢，这个时候蹬开总要比公布了以后才知道要好得多。 余以弦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只有高小朵知道她正烦恼郁闷着。她在这段感情里投入了多少，高小朵心里很明白，可余以弦偏生有只做却不愿意多说的毛病，高小朵无奈，又不知怎么安慰，默默地把房间空调的温度调高些，又提了提盖在余以弦身上的毛巾被。 5、Chapter5 《春风十里》杀青了。 很快就进入了后期制作的阶段，唐黎借高小朵之口传来话说，剧组那边反馈要不了两个月，就能赶上宣传了，如果动作再快些，审核过了说不定能够在寒假的时候就上映，正好方便抓一波学生党引流。 余以弦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她拍的戏不多，但也有些经验，就算是小时候拍的《大景天子》，她作为小孩子压根没几个镜头要忙碌，也没拍《春风十里》这么轻松。 《春风》的开始和结束让她没有实感，她发觉自己其实还没做好重回圈子的准备就已经手比脑快地开始忙乱了，也突然开始后悔起当初做出拍摄《春风》的选择。但世上哪有后悔药可以吃，拍都已经拍了，总不能让时光倒流。 高小朵看出了她的纠结，劝了她很久，让她回公司去和唐黎好好道个歉，唐黎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尤其对上余以弦可怜兮兮的小脸蛋儿，一下就会没有原则的。 余以弦也知道，就算高小朵不劝她确实也该回一趟公司了。 上电梯的时候差些没赶上，还是电梯里一个男士赶忙摁住了按钮才没让余以弦遭遇门夹脑袋的尴尬场面。高小朵摸着余以弦的头把她往电梯里推，边跟男士道谢。 救命恩人只是温和地笑笑，而后朝旁边的一个女人小声介绍，“小苏总，这是余以弦。” -- 第8页 余以弦这才看到电梯最里面还站着一位女士。 女人穿着修身的浅蓝色衬衫和黑色阔腿西装裤，背脊挺得很直，一头棕色的波浪卷长发打理有序地垂落在肩上。面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哑光色的红唇把她衬得皮肤白皙，她的个头已经很高了，但还踩着一双拉高腿线的高跟鞋。 要不是那男人叫她小苏总，余以弦还以为这是哪个同公司的前辈。 小苏总？余以弦想起唐黎曾经跟她提起过，高层的组织结构有些变动，这个小苏总就是变动最大的那个。 小苏总的目光已经打量了过来，她从头到脚地把余以弦看了一遍，平静如水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余以弦和高小朵赶紧点头问好，“小苏总好。” 小苏总微扬嘴角点点头，眼里却不带笑意，到了楼层后就带着身后的男助理一同远去了。 余以弦松口气，同时又有些懊悔今天碰上了老总她居然没打扮得好看点，想着来找唐黎也没别的什么事儿，她只套了件卫衣牛仔裤，还穿着白球鞋就出来了，连妆都没有化，素着张大白脸。这下让老总看到她这么随性的模样，怕是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她的紧张感也传染给了高小朵，但高小朵知道不能再加深这种焦虑，她安抚着余以弦，“没事儿，我们以弦天生丽质，而且说不定小苏总就喜欢你这种素面朝天的类型呢。” “那她肯定很喜欢你了。”余以弦还在懊恼，有些没好气地回应。 高小朵当然即刻反击，掐住余以弦的小脸威胁她把话吞回去，两人打闹了一会儿就到了唐黎的办公室，似乎是知道两人要来，唐黎早就端坐在桌子旁边等着了。见到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往里走，脸上的怒气又增加了两分。 余以弦看过去，赶紧收敛起来装乖，把嗓音都捏娇软了几分，“唐黎姐。”说着，还把手里一直拎着的小袋子放在了唐黎的办公桌上，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这个是蒂利时面包工坊的千层酥，唐黎姐你最喜欢的！” 余以弦太了解唐黎，唐黎最吃她这套糖衣炮弹，但今天的唐黎要比往常更不容易软化。她面色稍稍好看了一点，把余以弦送来的“贿赂品”先收下，鼻子凑近闻了闻，确实是蒂利时的核桃粉千层酥，而且肯定是刚刚出炉的，这个面包店人气极高，买面包的人能排满店门外一条街，余以弦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算这个臭丫头还有点良心！ 唐黎白了她一眼，“知道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 “错哪儿了？” “不该瞎了眼看上钱骐勇，不该接拍《春风》，不该不听唐黎姐的话。” 唐黎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边解开千层酥的包装，边说道：“《春风》的流量，我劝你别指望了。” 唐黎虽说嘴上老数落余以弦，但余以弦接下《春风》之后，她也没少关注动态。这部剧虽说鸿壹有投资，但不多，整体来说就是个小成本小制作，剧组和制片都不是很成熟，盲目地拍出来，连宣传外包都找得十分简陋，显然不会给余以弦带来什么利益。 如果他们做的不好，索性唐黎也就不插手配合，炒热高度去收罗观众差评反而不好，让它沉就沉掉好了，余以弦不需要这样的剧来拖后腿。在唐黎的计划里，余以弦的路子要走得稳稳的顺顺的。 余以弦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唐黎相信她能听懂自己想说什么。 果然余以弦听了这话眼睛一转，接过唐黎递来的一块千层酥后没急着吃，反而问了一句，“唐姐最近是给我接到什么了？” “公司有新发展，你要好好表现。” “什么新发展？”余以弦乍一下想起了刚才电梯里遇上的那个漂亮的女总裁，“那个小苏总？” 唐黎咬了一口千层酥，看她一眼，“你知道？” 余以弦摇头，“刚才见到了。” “你你你你？”唐黎差点把整块千层酥直接咽下去，她咳嗽半晌，推开高小朵拍着她背的手，一手指着余以弦，“你就穿成这样见小苏总？” 余以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也十分后悔今天没好好打扮。 唐黎抚着胸口，“我总有一天要被你气死！” “那唐姐是不是给我接到什么啦？” “接到了，是个广告。” 余以弦一下泄了气，瘫在了唐黎的沙发上，“唐姐，我能不能不拍广告了，我想拍戏！” 还没有什么过硬的影视作品傍身的余以弦一下子就拍两个商业广告，完全是在消耗小时候积攒下来的观众缘。 余以弦深知自己在观众心中的形象如何，现在跳脱出爱情漩涡的她很理解唐黎当初不支持她接《春风》的原因，就是因为《春风》里的角色设定和她小时候那种可爱乖巧的模样太过接近，如果长此以往下去，她会被固化形象，以后恐怕就只能在偶像剧圈子里打转了。 倒不是余以弦介意拍偶像剧，只是她的实力绝对不是止步于此。她想挑战，想挑战更深的，更高难度的，她想证明自己。 看到余以弦这副模样，唐黎放下了手里的千层酥，扯了张湿纸巾擦擦手，郑重地跟余以弦分析道，“你现在该纠结的不是演什么戏，而是怎么让大家先回忆起那个大眼睛的小姑娘。” “唐姐是什么意思？” -- 第9页 “这个圈子里的新人层出不穷，凭什么让好戏的导演和剧组选择你？” “我......” “你还以为是小时候，人家什么也不看，就因为你一张小脸蛋儿就拍板？” “以弦，我们要流量，我们要关注，首先你得频繁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唐黎继续道：“呼声高了，剧本自然来了，到时候就是你选别人，不是别人选你，懂吗？” 余以弦渐渐明了地点点头。 “你放心，这个广告本身就有客户基础，而且投放量适中，我会让你尽量出现在观众面前，但又不会惹人烦，你信我吗？” 高小朵拍了拍走神的余以弦，余以弦赶忙又点点头。 拿着广告剧本走的时候余以弦还有些恍神，唐黎的计划和她所想的完全不同，但说起来似乎又有她独特的道理。唐黎是有经验的经纪人了，她没有理由不信任她。 低头翻开眼前的文件夹，这是一个发饰品牌的广告，面向的客户群体是十八岁到二十八岁的青年女性，价格适中，从年龄层来说确实很适合余以弦，而且是线下地推型的广告，顶多让路人去商城购物时偶尔看到，确实应了唐黎所说的，不会营销太多而招人烦。 余以弦想了一会儿，决定接下这个广告。她等了太久了，实在不能再沉寂下去，再不行动的话，这个圈子很快就要把她遗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轻轻地求收求评（双手合十） 6、Chapter6 庆南市CBD区有一栋因为外壳用上反光材质而在大艳阳天显得金光灿灿的中心建筑，那是庆南市除地标外最高的一栋楼。 楼层越高就越有地位，当然也越有钱，楼里的人都卯足了劲儿往上爬，不过，也有反其道而行之的。 鸿壹作为娱乐界的龙头老大，原本该在这里有一席之地，但前些日子公司的业绩急转直下，新上任的CEO，同时也是鸿壹股东之一的苏伊青，刚到任就咣咣咣大刀阔斧地下了好几个决定，其中之一就包括把总部迁回旧址，而CBD中心楼只留下了半层，租来做办理杂事、面试，以及几个部门搬迁过渡使用。 这个决定当然惹得公司部分人员的不满，尤其是几个老股东，还没完全对这个小苏总放下心来，就要接受这样的决议，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意。 雷厉风行的苏伊青才懒得管他们这么多，公司交到她手上之后她陆续干成的几件事，在事前无一例外总会有恼人的苍蝇来阻挠，但在她一再坚持之后，他们也都尝到了甜头，现在来发牢骚不过是还想给她点压力，以壮自己在公司的声势。 还好常在一线处理事务的人物们这些时日里都混出了些眼力见，两方僵持时很快就明白了该听谁的，于是苏伊青靠着血脉里就淌着强硬的手腕迅速在鸿壹站住了跟脚。 鸿壹也终于从中心区渐渐迁移到了稍偏的一块儿区域，这里其实是鸿壹起家的地方，中等高度的写字楼重新装潢过后也有了一番生机，员工们不再埋怨搬家，反而挺开心，因为他们刚进来时发现这里虽然比中心区偏远些，该有的设施却一样不少，而且离大部分需要在城郊租房的年轻员工们的住址也近了许多，通勤时间能砍掉大半，何乐而不为呢。 不用专注面子工程，免掉在CBD区的租金，鸿壹省下了一大笔开支，在新项目开发之际，竟成了挺重要的启动器。有意见的人们终于闭上了嘴，他们越来越发觉这位外貌柔和却手腕强硬的小苏总，可能就是鸿壹在这个新娱乐时代到来的小福星。 然而小福星本人苏伊青也会觉得累，躯壳还是那个躯壳，却仿若行尸走肉一般。 坐在柔软办公椅里的苏伊青在心里暗暗叹口气，用指腹摩挲着秦助理刚刚端进来不久的马克杯，杯口还冒着滚滚的热气，苏伊青只用鼻子嗅嗅，就知道这是秦助理在家里某人的指挥下，放了一勺半蜂蜜的热牛奶，心里不自觉也掺了丝甜。 办公室里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人，连门都没有敲。 苏伊青看清了人影，挥挥手让阻拦不成一同跟到门口的秦助理先下去。 “干嘛？”苏伊青面无表情地开口。 来人是除家里那位外她最最亲密的女性了，这位朋友显然因为跟苏伊青已经不分你我而不讲规矩，毫不顾忌这里是鸿壹总裁办公室的桌子，抬起屁股就放到了桌沿上，半个手掌大小的小黑匣子被她拍在苏伊青的面前，“喏，来还你车钥匙的。” 前些天她借了苏伊青的车去用，今天非常有良心的专门还去加了个油才送回来。 苏伊青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着她，语气有些调侃，“春风得意啊？” 江辰不是第一次跑她这来借车了，苏伊青也很明白她借车的目的，以江大小姐风流成性的生活做派，不意外肯定是用来泡妞显摆了。 虽说江家并没让这位江大小姐差过钱，但江辰却嫌她自己的Levante车身流线太硬朗，还是苏伊青的McLaren好，黄色够骚包，够惹人注目。 苏伊青挺不爱坐跑车的，下班回家时她不喜欢让司机送，外出公办时开跑车也很不适宜，所以她用车也只用公司的商务车，这样下来，这台董凌宇送她的车就只能放私人车库里，久了也只是一堆废铁，还不如给江辰拿去跑跑，反正江辰会替她保养修理。 “哪比得上您苏大总裁回家坐拥娇妻啊！”江辰咧着嘴，她跟苏伊青皮惯了。 -- 第10页 苏伊青挑起眉观察她的表情：“你这是成了还是没成？” 江辰耸着肩摊手：“什么叫成了什么叫没成？” 她从桌子边上跳下来，宽大柔顺的玫粉色衬衫随着动作鼓起一阵风，牛仔裤上的装饰碰撞出清脆的金属声。她把鼻梁架上的浅茶色墨镜摘了下来揣进胸前的口袋里，顺手捋了一把染成灰蓝色的及肩卷发，落下的几绺碎发拨去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伊青啊，享受人生好不好，不要老这么古板。”江辰曲起中指，用关节在苏伊青的桌面上敲得梆梆作响。 正沉浸在新婚甜蜜中的苏伊青对老友太过浪漫随性的生活方式只能摇摇头，似乎不予认同但并未开口责备埋怨。 江辰也没准备跟这块儿死木头阐述什么人生观家庭观以引起不必要的争论，她和苏伊青之所以能够从小玩到大还保持关系如此亲近，就是因为两人都非常有朋友间的默契与自觉，保护彼此的隐私空间，不该过问插手的地方一律不去侵犯。 于是她主动地转移开话题，“我们小缘儿的剧本开拍了吗？” “没呢，还在选角。” “哦吼？”江辰脸上顿时扬起大大的猥琐的笑容，“能让我一起去看看嘛？” 苏伊青瞪她一眼，“喂江辰，我说过的啊，你在外面约什么女人都可以，不准把主意打到我公司的女艺人身上。”她可不想哪天从公关部那收到鸿壹旗下艺人和江氏大小姐的酒店拥吻照。 江辰摆摆手敷衍道，“哎知道知道。”她站直了身体，踢踏着一双为方便开跑车而搭配的高帮运动鞋，“那我走了啊，不打扰你工作了。” “晚上一起吃饭吗？” “去你家？” 苏伊青想了想，“嗯，可以。” “是小缘儿给我做吗？” “你想的美。” 江辰啧了一声，被苏伊青那满脸护妻样酸到牙掉。 她成年之后的人生大部分流连浪费在各色女人的床榻之间，偶尔偶尔，会因为苏伊青不吝展现的甜蜜冒起一点安稳下来的念头，不过也就只是一点罢了，她与谁都是玩玩而已，谁与她也都是玩玩而已，做不得真。 “那不了，我宁愿吃酒店的晚餐。” 苏伊青听懂了她言下之意，忍不住翻个白眼，出声赶她走。 江辰当然也没有逗留之意，今晚其实并没有寻花问柳的计划，但因为老宅子的一通电话她必须要回家换身衣服，再找发型师涂抹涂抹，临时遮掩一下招摇的发色。时间有些匆忙，她抬手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时钟，跟苏伊青摆摆手，“那我走了啊。” 苏伊青埋头在文件里，只赏了她一声模模糊糊的嗯。 江辰从鸿壹总裁办门口长长的走廊上溜达到电梯，坐到四楼的时候开了门，迎面进来的是个老熟人了，江辰抬起手挥挥，“哎？青霭姐！” 走进电梯里的叶青霭浑身透着冷意，见到狭小的空间里那个相识的脸庞，面色便顿时柔和起来，她的声音略有些低哑，却很有成熟女性的魅力，“小辰啊，好久不见。” 叶青霭自诩和江氏的大小姐并没有什么太深的私交，于是在回应了一个笑容后便安静地站立在旁。 电梯在第二层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刚练习完的余以弦穿着一身运动服走来，一踏进铁门就被电梯里强大的气场镇住了，她抬起头，面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不认识，但另一个她绝对不能不认识。 因为这个人太红了，红到大街小巷都挂有她的各式海报照片，红到三岁小孩儿都能准确地念出她写法有些复杂的名字。 叶青霭，鸿壹一姐地位的人物，作品和奖项收获累累，是真真正正歌影双栖型的大明星。 也是余以弦削尖脑袋往这个圈子钻的重要原因之一。 毫无准备之下见到心目中的偶像，余以弦陡地红了脸蛋，她紧了紧脖子上挂着用来擦汗的毛巾，朝叶青霭快速地弯下九十度，“叶......叶老师好！”嗓子紧得发颤。 “以弦？我知道你，很可爱。”叶青霭笑笑，声音如面容上的微笑一样温柔。 被偶像叫了名字，余以弦禁不住耳朵都烫了起来，“谢谢叶老师！” “嗯，很可爱。”一旁的江辰也看向余以弦，意味深长地笑笑。 叶青霭下意识朝她侧目去，江大小姐的作风她也算略有耳闻，这一句话，让叶青霭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电梯到达一楼时余以弦率先走了出去，又朝叶青霭鞠了一躬才匆忙离去。叶青霭点头微笑目送她离开，看着快合上的电梯门，她望向江辰，“小辰不走吗？” “青霭姐，她是谁啊？” “她......”叶青霭张了张嘴又合上，看起来并不想告诉江辰。 “网上一搜应该就知道了。”说着已经掏出了裤兜里的手机。 “你不走吗？” 江辰扬起嘴角，“姐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儿。”她话音一闭，抬手摁了关门的按键。 “......”看着合起来的电梯门，叶青霭只能在心里祈祷余以弦学聪明点。 端坐在办公桌里的苏伊青莫名其妙地看着去而复返的江辰，从繁复的工作里抽空抬头理会了她，“你怎么又回来了？” “钥匙钥匙，快。” 7、Chapter7 《剑指天涯》是正在紧张拍摄中的一部古装武侠剧，是水晶娱乐这一季度最大的投资项目，可以说是下足了苦心和资金，请了很强大的拍摄团队以及演员阵容。 -- 第11页 古装剧尤其重视穿上服装后的一招一式，要拍得好看拍得漂亮不是随便摆摆姿势就行的，还得有专业人士的指导，所以俞萌便因为业界良好的声誉被请去做了演技和礼仪方面的老师。 能被好的制作团队认可，本身就是一种荣耀，俞萌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趁着放暑假的时间，她跟学院提交了申请后就进组了。 剧组里的年轻演员们都是些近期流量很大人气极高的孩子们，拍戏的时候大多认真，私下的时候倒是非常活泼，有一个原来也是戏剧学院的，虽然没有被俞萌教过，但谁没听过沈冰蓝的大名，于是休息时就被同龄的几个演员撺掇着跑来找俞萌一起打牌。 俞萌笑着婉拒了，和学生们混成一团总觉得不好意思，再加上她本来也不是个爱凑热闹的性格，所以在剧组居然是和演爹妈的中年演员们走得近一些，就因为这事儿她还被几个年轻人打趣说是身体里住了个老年人。 俞萌确实不太像个年轻人，但她实际上也大不了他们几岁，上学时就拍了《如水》，拍完便息影，研究生毕业之后又教了两三年书，像她这样明明可以继续演艺事业却一心回归校园的年轻人确实不多。 《剑指天涯》的拍摄过程比较愉快，俞萌顺顺利利结束了自己的工作任务。 如果除去那个小插曲的话。 俞萌想起了那个刚入校就引发轰动的学生余以弦，大半夜的在外醉酒，大概是真碰上了什么难过的事情。所以为了让她转移情绪，她甚至不惜卖弄演技逗了那人两下，却没想到真的把她吓到了。 但是说好的赔罪呢？她可是等了很久啊。 等到《春风十里》都杀青了，也没见到余以弦的人影，恐怕早就把她忘到了脑后。 想到这里，俞萌还是有些失落的，但没那么多时间让她伤春悲秋，暑假转瞬即过，她又得马不停蹄地开始备课上课的正职工作。 学校的教职人员都是要提前到校的，《剑指天涯》拍摄进入尾声后俞萌就回了学校的教师宿舍居住，要开教师大会这天一大早，她的大门就被敲得梆梆作响。 不用打开门俞萌也能知道，来者不是别人，是她那位总是很有活力的老同学兼现同事张茜文。 一大早就来把俞萌从床上挖起来的动力，来自于一家才开进学校里的新面包店，据说面包做得松软香甜，很是可口，吸引了一大票的人关注新店的动态，俞萌印象中张茜文好像有提及过，但—— 也不必这么早吧。 “......”俞萌看了眼手机，六点十分，真是搞不懂她们这是去买面包还是生产面包。 张茜文咋咋呼呼地从门口闯进来，把又倒进柔软床铺里的俞萌给挖了起来，“快走啦萌萌，待会儿就会特别多人，你不想跟学生挤一堆吧？” 这可戳到俞萌的要害了，俞萌揉揉惺忪的双眼，无奈地在张茜文催促下抓紧起床洗漱，和张茜文并肩出门时又恢复成了学生们口中那个清冷的沈女神。 清晨的空气还是相当不错的。俞萌闭上眼用力呼吸两下，困意似乎被赶跑，浑身都觉得舒爽起来。 从教师宿舍到张茜文所说的面包店要从北校区横跨到南校区，路途不长也不短，步行也得要个十来二十分钟，所以两人思索一会儿，决定骑自行车前往。 可能因为太早了，一路上根本没人，踩着车任发丝随风飞扬的模样也就没有学生看到了，俞萌感到一些松弛，连嘴角都带着笑意。 张茜文能感受到好友难得的好心情，她回过头，恰好瞧见路过的公交车站牌，赶忙喊了声俞萌，“你看，这不是你那个逃了课的学生吗？” 逃课的学生？ 虽说年轻一代中总流传着“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这种大学生潜.规则，但戏剧学院不一样，向来对学生要求严苛得近似军事化管理。学生不但要练早功有晚课，上课时更是必须全员到齐，以至于就算是俞萌的选修课，也极少发生有逃课的现象。 所以一旦逃课，那一定是会被班主任狠狠记一笔的“灭顶之灾”。 张茜文倒没有当过班主任，她一直在教务处忙碌，会记得俞萌课上的事，纯粹是因为带头逃课的人就是那个一进学校就轰动四方，前两年还签约了鸿壹娱乐的童星余以弦。 俞萌回过头，她用脚踩着地面刹了车，停在了原地。刚好到了一个人行道的边上，张茜文也跟着她停了下来。 公交站牌上是一个穿着校服式格子短裙的女孩儿，妆容精致，笑容灿烂活泼，水灵的眸子亮晶晶的。她的发型做得十分飘逸，头侧还别了个精美的小卡子，旁边还有些其他同款式的发卡排列，应该是主打的商品，整张广告画报青春气息洋溢，配上淡粉色的背景，极具少女心。 原来下戏之后就拍广告去了啊，怪不得忙到都没法儿来给自己赔罪了。 从表情来看，她应该脱离那天需要借酒消愁的情绪了吧。 “不错啊，这广告都打回母校了啊。我记得她叫，叫余什么来着......” “余以弦。” “对！”张茜文拍着车把，把自行车上的铃铛拍响。 “你记错了，她没有逃课。” “哦！”张茜文观摩了一阵，“确实漂亮啊，标准的小美人胚子，今年就大四了吧？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 第12页 俞萌没有回应，拉着张茜文奔向了新开的面包店，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唇角的笑意都快要满溢出来了。 过了两天就是迎新日了，教务中心忙得人仰马翻，备完课就闲着没事的俞萌也被张茜文给拖了下水，硬是把她拎去挂了个工作人员证站在门口当了回活招牌。 顶着热烈的阳光，俞萌背上都透出了层汗，但看到张茜文一刻也不得歇的模样，她也没忍心抱怨，安安稳稳站在原地微笑给新生指路，给做迎新志愿者的孩子们安排服务任务。 还好，她这沈冰蓝的剩饭回锅几回都有香味，进入到戏剧学院的孩子们，要不是表演系的就是戏剧文学系的，再不然也是学舞台、编导相关的，多少都有些文艺气质，自然也看过经典片子《如水》，也曾在荧幕前流着口水观瞻膜拜过沈冰蓝的美颜。 是以两三个小时过去了，俞萌只是面带微笑安静站着，偶尔回应两句，围在她身边的人群来来去去也不见少，硬是把迎新会开成了见面会。 等到一天的任务结束，俞萌的腿都开始发软了，只得庆幸今天穿的是平底鞋。左右也无其他东西好收拾，俞萌取下脖子上的工作证，和几个留到最后收拾摊子的学生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了。张茜文正好也结束下班，飞扑了过来揽住俞萌，“走吧，吃饭去，我请客。” 本来今天没俞萌的活儿，她可以在宿舍歇一天的，但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来搭把手，于情于理张茜文请顿饭也正常。俞萌笑着点头，刚应下，兜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她接起，声音温润道，“您好。” “俞萌老师您好，我是鸿壹娱乐苏总的助理，我姓秦。” 电话那头是个低沉的男声，张茜文听不清楚具体内容，只隐约听着像是个男人的声音，脸上八卦的笑容已经遮盖不住，刚把脑袋凑到了俞萌的手机边，又被俞萌给推开。 “秦助理您好，请说。” “嗯。”俞萌微微皱眉，但过了一会儿又抬起手看了眼腕表，“下周吗？可以，具体地址请发我。” “好的，再见。” 刚挂电话就看见张茜文那八卦之心半途熄灭的惋惜脸，“又有私活儿啦？” “去。”俞萌没好气地推开她，但没一会又被张茜文勾住肩膀一同往前走。 张茜文说私活只是打趣，戏剧学院对教授和老师管理倒没那么严，偶尔有些剧组或是娱乐公司外聘老师出去做演技指导是常事，这其实有助于戏剧学院打响名声，如果能和娱乐公司达成良好联系和合作，也方便输送毕业的学生，所以只要不是影响本职工作，学校向来是比较支持的。 俞萌在学校时就以基本功扎实、表现张力强出名，后来又因为《如水》的沈冰蓝赢得了观众和市场的肯定，加上比较年轻，暂时没有评定职级，价格上也比较好压，找上门来的人倒真不少。张茜文也见惯了她会常去剧组，甚至游说她别光指导别人，也自己参演两部，但俞萌都拒绝了，她好像比较习惯了镜头后的生活。 “那个秦助理，声音好像很好听哦。” 俞萌白她一眼，没说话。她心里有些疑惑，以往和水晶娱乐、韦荣传媒的合作较多，除了偶尔有几部剧可能有演员是隶属鸿壹以外，她和鸿壹的交集甚少。而且往常要有演技指导的需要，一般都是由部门负责人来联系她沟通的，今天接到的电话居然来自鸿壹总裁的特别助理，实在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哎呀你快想今天吃什么，别等会又找好久。”张茜文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美食推荐的页面，上下滑了好久也没确定下来，只好来问俞萌的想法。 “就这个吧。”俞萌也没看，随意一指，点到了一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日料店。 “哇，俞萌萌你个没良心是想掏空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张老师的茜本文里发音qian 8、Chapter8 余以弦的发饰广告上线之后，网上开始渐渐有了些关于她的声响。 虽然没一举登上微博热搜，但不少营销号和颇有人气的大V都开始发原创或者转发BLINK品牌官博发布的广告大片，都是一片叫好的声音，夸赞她的表现力很强。 余以弦在这支广告里的造型一共有三款。 一个是英伦学院风的花边衬衫和格子裙的服装，发型做成公主头，戴着亮闪闪的A款发卡。 一个是年轻白领风，穿着一身浅粉色职业套裙，这款发饰相对A款来说体积小了些，配合着工作常见半扎的披肩中长发，嵌了珍珠的B款埋在发间看来就如点睛之笔。 C款看起来就活泼多了，两个爱心型的银饰发卡别在做得有些蓬松的波波头上，很适合年轻女性休闲逛街或者朋友聚会时佩戴。 每一样都把这个年龄段的女性可以使用的场合考虑到了，每一样也都把余以弦的外形特色发掘出来了。 活泼灵动，实在惹人喜欢。 高小朵开着车经过各种大小商城的时候，总要停下来观摩赞叹好久。 我们以弦可真漂亮啊！ 这种由衷的赞美绝不止高小朵一人有。虽说网上大力夸赞余以弦的账号一看就是有背后水军推波助澜，不出意外是BLINK官博的手笔和唐黎的助力，但基于颜值和后期给力，确实有不少路人也跟着风头夸奖起来。 -- 第13页 ——呜呜呜姐姐我终于等到这位小朋友长大了吗？ ——好漂亮搞得我都想买头饰了，我还记得这个小朋友三秒掉泪绝技！被《大景天子》的孟导夸是天才小童星呢！ ——营销感很重耶，群号多少啊有饭带我一起恰？ ——我觉得设计一般，而且我平常就不怎么喜欢戴发饰。 ——不买没人逼你买啊！承认美女是美女很难吗？楼上某些粉籍不要太明显！对女艺人恶意少点会shi吗！？ 余以弦手指滑动着屏幕看了几条留言，又把手机摁黑之后放在了一旁，撑着下巴闷声往窗外望去。 夜色里商城的灯显得特别耀眼，路过一个高架桥的时候她正好与自己的大脸相对而视，巨幅广告画报被挂在一栋商城的顶上，画报上的自己笑靥如花，头饰在黑色的发丝中被衬得十分精致闪亮，看着就让人很有购买的欲望。 BLINK不是什么奢侈大牌，顶多算中等档次的大众品牌，但经营时间比较久了，有一定的名气，而且面向的群体恰好算是有钱有闲有余力能在娱乐上投入的人们，正因为此唐黎才选择了BLINK，好给余以弦的回归来个漂亮的开场。 “我这就算......回来了吗？” 时隔一个月了，除了这支广告以外，她还没有什么其他工作，只是偶尔能收到《春风十里》剧组发来的未曝光片花。 有时候余以弦觉得自己很贪心，娱乐圈人太多了，倒不是夸张，这些年选秀节目兴起，更新换代速度飞一般，算得上是演员、明星的真是数不完，多到一个招牌砸下来，十个人倒地可能有八个人是“明星”，可真正站上流量舞台的、能被人记在心上的却真没几个。 从余以弦想重返圈子开始，双第一考上名校、签约鸿壹、拍摄两支商业广告，多少人想要这些好名声好流量，但余以弦还是不满足，她不止要这些，不能只要这些。 高小朵不明白余以弦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什么意思，但副驾驶位的唐黎懂了余以弦的心情。有野心有激情对年轻人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听到余以弦这么说，她倒还挺欣慰。 “饭啊要一口一口吃才能饱，路也要一步一步走才能到。” 余以弦若有所思地看唐黎一眼，过会儿又收回了视线。 今天的高小朵是从学校里接余以弦走的，恰好唐黎也在戏剧学院附近，顺路就一并接了回来，所以向来不怎么跟艺人跑的唐黎此时正坐在余以弦的车里，和高小朵她们一块儿回公寓。 鸿壹不愧是被称为娱乐圈养老铁饭碗，待遇向来不错，成为签约艺人之后余以弦就分配到了一套鸿壹名下六层公寓式住宅......中的一间房子的使用权。 这间房子四十多平方米，是个loft式的小双层，住一个余以弦绰绰有余，而且该有的设施齐全，家具也早就更换过一轮，不用租金拎包入住，对余以弦来说挺好，不在学校的时候就住这儿，还离公司新址近。 高小朵把车稳稳地停在了公寓楼门口，余以弦刚下车，正准备进去就被唐黎叫住了。 “以弦！” 十月的南方有些降温了，余以弦不慎服帖的发丝在风中飘扬起来。她紧了紧自己的牛仔外套，满脸疑惑地望向车窗里的唐黎。 唐黎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严肃地说，“想不想演戏？” “想啊，当然想，做梦都想。” 这是她儿时最快乐的时光，也是她现在正在追的梦。 “你知道鸿壹最近要投资什么大项目吗？” 余以弦摇摇头。 “知道我今天干嘛去了吗？” 余以弦又摇摇头。 唐黎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但又故作神秘，“明天早点起床，收拾漂亮点，八点我来接你。” 余以弦终于明白了，脸上顿时灿烂起来，隔着车窗紧紧搂住唐黎的脖子，朝她脸上狠狠地啵了两口，留了两个粉粉的唇印。 “谢谢唐黎姐！” 旁边的高小朵也被感染得笑起来。 唐黎像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余以弦的头顶，“赶快回去，睡好美容觉。” 余以弦蹦蹦跳跳地进门了。 看着余以弦像只小兔子似的背影，唐黎一边嫌弃地用湿纸巾摩擦好几下脸颊，一边却也掩饰不住高兴的情绪。 “唐姐，明天是有试戏吗？” “倒不是，”唐黎摇摇头，“但这个机会不多得，我硬磕了好久才给以弦要到一个名额。” 高小朵点点头，透过一层玻璃门望见余以弦已经进电梯了，这才发动车子准备送唐黎回去。 余以弦一个人兴奋到大半夜，对着墙壁叽里咕噜像神经病似的讲了好久的话，直到两点才倒下睡着，第二天六点半就爬了起来，洗脸刷牙换衣服，完全没有困色，仗着年轻仍是满脸的朝气。 高小朵被她扯着去参谋衣服，换了好几套都不是很满意，最后是唐黎来拍板定下了一套素色的连衣裙。 “这么朴素，不会出众吧？” 余以弦有些不自信地在镜子前左转右扭地看了自己两眼，眼神对上了一旁沙发上的唐黎。 “这个片子......不要太艳丽，你的妆也是，淡雅一些。” 余以弦明了地点点头，拿棉签把自己唇上的颜色抹淡了些。 一路上余以弦都在询问到底是什么类型的戏，到底是讲的什么内容，需要怎么表现等等如是关于鸿壹最新季度投资剧目的问题，但唐黎都沉默应对。因为说实话，她也不知道。 -- 第14页 这次的剧目太神秘，神秘到她连导演、制片、编剧是谁，故事内容情节是什么，需要怎样的主角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剧是新上任的小苏总大力主持的，鸿壹这次又出资，又筹拍，还会推荐演员去参加培训。 是的，今天来可不是试戏，只是来确定能否参加培训。 少有剧组会这样大动干戈，从前期的筹备来看，这就会是个大项目。一接到演员招募的内部通告，唐黎就立刻准备好余以弦的资料了，可演员招募的要求只有一行字：女，18-26岁。 连剧情内容类型介绍都没有，更别提拍摄团队选角团队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余以弦无论怎么问，唐黎也回答不出个一二来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多么不靠谱的一个剧组啊！（不是 换封面啦！ 9、Chapter9 面试的地点就在鸿壹公司的总部，距离鸿壹分配给艺人的公寓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没多久高小朵就开到了。 跟着唐黎进了公司，余以弦也把好奇心收敛了起来，她发现今天的公司，大家都挺严肃的。 越靠近面试室，她越有这种感觉，她摸了摸胸口，安抚自己。从小到大她什么场面没见过，不就是一场面试么，平静面对就好。 深呼一口气，她推开了面试等候室的大门，往里望去，起码十来二十个年轻女孩正坐在里面，虽然人多，却没人敢发出声响，静悄悄的气氛让余以弦感觉今天等候室的空调开得实在有些低。 余以弦跟门口的唐黎点头微笑一下，就抚着手臂上倒竖的汗毛进了去。 没过多久陆续也进来了两三个同龄的女孩，也像余以弦一般，小心翼翼地找了个空位就坐下了。 余以弦环视一圈，发现这里坐着的人挺多都蛮陌生，看来这场面试还不光是鸿壹的艺人，可能还有其他公司也送人来了，这样一看，这个片子的制作手笔不会低。 在她看别人的时候，自然也有人看向她，看到余以弦也来参加，多少引起了一点小骚动，有些人小声抱怨道遭遇天才童星恐怕难以突出重围了，余以弦没做理会，只是微笑向几个同公司认识的打了声招呼，便又安定地端坐在位置上。 又过了十来分钟，等候室的大门又被推开，伴随着高跟皮鞋踏地的响声，进来的是鸿壹娱乐现任的总裁苏伊青，一同的还有个男人，正是总随行在她身边的秦助理。 “哇，小苏总亲自来面试？” “好大排场啊，我都紧张了。” 小小的议论声起，余以弦听在耳里但面不改色，挺直了背脊端坐好，眼神也不禁随着那位漂亮的女总裁而去。 苏伊青扫视了一圈，只是对着那些背脊不正姿态不良还有小声议论的女孩们皱了皱眉，大家便立刻挺直腰背给嘴巴上了拉链。 等候室的空气仿佛静止了几秒。 余以弦仍然不做声色，平静地等候着安排。 苏伊青的目光朝她望了过来，但只停留了两秒又迅速离去。她带着秦助理进了隔壁面试专用的小房间，就开始挨个儿请来面试的人进去了解情况。 余以弦是第八个被叫进去的，前面出来的人大多垂头丧气，似乎没有下文，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心情，她整顿好情绪，清清嗓子，举手向叫她名字的人示意一下便起立了。 轻快的步伐带动她的裙摆飘飘，她像一阵清风似的刮过了等候室，不过推开面试室门的那一刻，她还是乖乖地站定了些，才小步迈进去。 “这是余以弦，《大景天子》里演的小公主。” 做面试官的有五个人，坐在最中间的就是苏伊青，她身边的秦助理附在她耳边小声介绍着余以弦，因为太安静，余以弦听到了一点儿。 苏伊青了然似的点点头，又像电梯里初见那样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 今天的余以弦自信了许多，比起那天素面朝天毫无修饰的模样，她今天虽然穿得不华丽，却自有一种质朴淡雅的美。除了可爱活泼，余以弦的可塑性十分高，在同年龄的女艺人中，想必能把这种气质表现出来的，数量还是较少，要演技好颜值又高的，那就更少了。 “多高呢？”面试席一个人问起。 “一米六八。” “会跳舞吗？” “小时候学过一点，但不是专业。”余以弦诚实地回答，小时候为了让她多才多艺，家里送她去学了不少艺术类的课程，虽然不是精通，但很多东西她多少会点儿。 问话的是个男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褐色夹克衫戴着一顶搭配用的同色毛线帽，不知是什么身份，听完余以弦的回答后点了点头，笔尖在纸上写写画画。 苏伊青用手指撑着下半脸，手部遮住了嘴巴，余以弦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 秦助理侧目看了她两眼，神情倒是比较柔和，向余以弦招了招手，“站过来一点，转个圈看看。” 余以弦听话照做了。 面试席的几位互相看了一眼，但没有再发言。唐黎提交上去的资料已经把余以弦的信息写得很清楚了，余以弦猜测今天叫她们来的最主要目的还是看看真人如何，刚才那些问话么，只是为了不要太尴尬，不然几双眼睛安静相对着，还是有些奇怪。 “再过来点。”苏伊青终于发话了，她的声线很细，音量也比较轻，比肃穆的外表看起来要显得温柔些。 -- 第15页 余以弦又听话地走近了些，站在了面试桌的前面，睁着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苏伊青。 “手，我看看。”苏伊青突然站了起来，朝余以弦摊开了手。 手？余以弦一愣，看着眼前这位快要和自己鼻子贴鼻子的女总裁，心下顿生寒意。 等等，这位总裁该不会......虽然这位总裁很漂亮，虽然她余以弦也爱看美女，虽然国家早些年已经通过了同婚法案，但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凭借正儿八经的实力上位啊。 “咳，余以弦。”秦助理在一旁出声提醒了一句。 余以弦抖了抖，磨蹭了一会儿才把两手摊开，从上头看像是放在了苏伊青的掌心，但实际上两人的手掌间隔了大概一两厘米。 剪得秃到惨不忍睹的指甲就这样暴露在了苏伊青眼底。和别的女艺人不一样，余以弦向来不太爱搞美甲，更嫌弃留长指甲做事很不方便，于是除了拍摄广告时需要，平常她也连护甲油都懒得涂。 “平常弹琴吗？” 谈情？谈什么情？余以弦又一抖，手掌差些摸上苏伊青的。 “钢琴古筝之类的。”苏伊青补了一句。 余以弦松了口气，心里暗嘲自己，她摇头回应道，“没有小苏总，我就是不太爱留指甲，不然会不自觉啃。” 苏伊青嗯了一声，收回手后又看了她两眼，便坐下了。 余以弦也赶紧后退了几步，乖巧地站定在原地。 秦助理和周围几位都看向了苏伊青，似乎在等她的意见，好来评定余以弦的表现。 苏伊青低头拿笔在纸上勾画了两下，抬眼看着余以弦，轻轻说了一句，“眼睛，太漂亮了点。” 面试结束了，让她回去等通知，余以弦垂着头走出了鸿壹。 唐黎和高小朵在车里等着她，见她下来，都紧张地等着她的反馈，“怎么样？说什么了没有？” “小苏总说我眼睛太漂亮了。” 高小朵差点尖叫出声：“哇，那是在夸你啊，稳了稳了稳了！” 唐黎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余以弦却皱眉摇了摇头，“但是......总觉得不是在夸我。” “不是夸难道是骂不成，你的眼睛漂亮不就是最大的优势嘛！” 余以弦没有再回应高小朵，她拧着眉头回忆着苏伊青的说那句话时的表情，总觉得带着些许遗憾，似乎这反倒成了什么不好的事似的。余以弦从小被夸到大，被苏伊青这一瞥，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高小朵发动了车子，唐黎说要带余以弦去搓一顿，甭管成不成，难得走进面试室的一次机会，还是值得庆祝的。 余以弦婉拒了，说要休息备足精神，如果过了也好应对明天的试戏。唐黎想着倒也没错，便准备送余以弦回公寓。路途中唐黎听到她突然发话，“唐姐，给我报个舞蹈班吧。” “怎么？”唐黎从后视镜看向余以弦认真的表情。 “今天面试被问了会不会舞蹈，也许这片子有需要。” 唐黎认可地点点头，表示把这事儿记在了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讲到手能这么激动的天生姬仔石锤（咳） 10、Chapter10 通过面试的结果在晚上就出来了，余以弦正坐在沙发上敷面膜，高小朵刚把两人吃完饭的碗筷收拾好就接到了唐黎来的电话，她激动地在地毯上差点跳起踢踏舞。 余以弦自然也是高兴的，不过和高小朵一起激动了一小会，她就平静下来了。 比起过了第一关就高兴这件事，她更担忧下一轮试戏，那才是难关。虽然并不知道要演什么内容，但她必须得让自己做好身体和精神上的准备。高小朵不敢打扰她，收拾好东西之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应该就是试戏，按照两人约定好的时间，七点五十的时候高小朵准时到了楼下来接她。 比起昨天的紧张不安，今天余以弦淡定了许多，她穿得有些休闲，贴身的牛仔裤把细长的腿部线条勾勒出来，白色的棒球帽略微遮住了她向来被称赞的水灵灵的眼眸。 面试室里加上她只坐了三个人，坐在余以弦左边的气质优雅，脖颈修长，就算坐在那儿也能用那双大长腿抓住旁人的目光。这人余以弦略有印象，是学芭蕾舞出身的宁然，因为长得漂亮气质出众，后来拍了两部戏，算是转行走演员的路了。 另一个坐在右边的女孩儿估计是新人，余以弦并不认识，她主动来做了自我介绍，余以弦才知道她叫裴玉婷。裴玉婷留了刘海，脸蛋儿略有些娃娃脸，身材倒不胖，个子目测在一米六上下，比在场另两人矮了很多。 三个人的外貌类型差得实在有些远，余以弦心里摸不准这出戏到底要选什么样的角色。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多久，就又进来了几个女艺人，接着有人来带领她们从这间房里离开了，看来进入到第二关的就是在场的这些人。 余以弦边走边环视周围，认出了这是走向鸿壹二楼练功房的路。被鸿壹冷落的那一年，余以弦没有任何工作通告，除了在学校上课以外，她就是在这里度过，所以这里她熟悉得不得了。 领路的人推开了练功房的门，胶质的练功房地板上站了三个人，苏伊青和她的秦助理，还有...... “俞老师？！”余以弦小声惊呼。 苏伊青听到了，抬眸在余以弦和身旁的俞萌身上巡了一圈，“认识？” -- 第16页 俞萌面色淡然地回复，“不认识。” 听了这话，余以弦的笑容有些尴尬地定格在脸上，但她很快调整过来，“俞老师桃李满天下，不记得我很正常的。” “你也是戏剧学院的？” “嗯是的，苏总。”正儿八经的名校科班出身，让余以弦的回答有了些底气，旁边往她身上投来的也都是羡慕的目光。 “噢。”苏伊青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 看到都到齐了，秦助理才开口给众人介绍起俞萌。原来俞萌这次是专门被请来做前期演技课程培训的，这个培训为期一个月，每周有一天休息，除此外连续不间断，结束后会根据每个人的学习情况和表现来对她们进行评分。 也就是说，今天也并不是试戏，要先耗费一个月的时间在培训上面，再进行试戏，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饰演这个角色。 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大资源，但有没有决心和耐心为了这个大资源而投入一个月的成本，就是个取舍问题了。 余以弦倒是不担心，她近期本来就没有任何通告，这一个月如果不来参加这场面试，也是要在公司进行自主练习，能够有老师指导那更好。想到这儿，她禁不住往俞萌那儿看了两眼。 俞萌穿着一身黑色的棉质练功服，束脚的灰色运动裤比较宽松，上衣却是紧身的，领口贴着皮肤开合到肩膀，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她唇角有微微上扬的弧度，正用眼神在几个学员身上巡视。 有几个余以弦很眼熟的艺人，听到连续训练一个月之后面露难色，纠结之下，和经纪人通了电话就跟秦助理请示退出了。 苏伊青很是理解地点头同意，一个月不参加任何活动，对于正需要曝光度的艺人确实强人所难了，选角本身也是个互相的选择的过程，有人自愿退出，只能说明无缘罢了。 这一来二去的自愿退出，到了最后竟没剩下几个人了。等秦助理宣读完名单，苏伊青带头鼓了掌，表示欢迎她们，也代表正式训练的开始。 余以弦偷瞄了俞萌两眼，俞萌也举起双手跟着众人轻拍了两下，她的脖子修长，背脊挺得很直，唇角虽然有微小的弧度，整个面色却是十分严肃的，扫过训练生身上的眼神平静认真，没有差别，一如她站在学校讲台上上课时那样专注和疏远。 什么嘛，一个多月前还在她床边恶作剧，这下就翻脸不认人了！老师就了不起吗？ 余以弦在心里碎碎念着，眼睛也不住地往俞萌身上粘去，可看俞萌并没有回应自己的意思，只好收回目光。 苏伊青还有其他事务需要处理，自然是没法一直陪同训练的。虽然这位小苏总不苟言笑，但余以弦看得出来她对这个项目很是用心，可秦助理已经催促了两回，不管如何她现在都该离开了。 因为心里想着是来试镜的，多少都认真打扮了一下，所以还留在这里的几人除了俞萌以外都穿得不适合进行训练，不过这不是问题，俞萌早就给三人准备好了舒适宽松的练功服，换好之后，余以弦她们又踩进了胶质的地板上。 俞萌正在简单说明一些为期一个月的表演课程的内容，大概是从形体、语言、神态等等方面切入，她的嗓音轻缓，用词专业但附有通俗的讲解，很照顾没体验过表演课程的门外汉。 余以弦不禁想起一年多以前她代费云云上的那节课，她有些记忆模糊了，但大约还记得那时候的俞萌左手持着讲台用的麦克风，右手偶尔在投影出来的课件上指点，偶尔用粉笔在黑板上勾画，她的字迹看起来如人一般整齐、娟秀，不像余以弦的，总会在笔锋处显出一股较劲儿。 “余以弦。” “啊，在。” “坐下，闭眼。” 余以弦左右看一眼，发现身边几人早就盘腿坐好，闭上了双目。裴玉婷半睁着一只眼，好心地扯了扯余以弦的裤腿提醒她，她这才反应过来早已经进入到第二个部分，刚刚自己真是走神走大发了。 她脸上一热，在俞萌注视下赶紧也随着大家坐了下来，闭上双眼。 “放松，深呼吸，想象自己身处一个空旷的大草原......” 余以弦调整好心情，耳边听着俞萌的描述，脑海中开始构想画面：不能用双眼直视的耀眼的阳光好像就铺洒在身上，青草的浓香、牛羊的哞叫......余以弦调动起全身的感觉器官，仿若真的置身于其中，连手臂上都有了温热的感觉。 俞萌睁开眼，看向了那个被外界传闻天赋极高的学生，她像是正处于她语言中所描述的环境，在灿烂阳光下眯起了双眸，唇边洋溢着闲散舒适的笑，挺翘的鼻子皱一皱，表情十分可爱。 而观向另外几人，似乎还有些不得要领地眉头紧皱，正开动脑力努力跟上俞萌的步伐。 第一节课相对来说比较轻松，俞萌没有过多地为难她们，又多做了几个简单的训练之后就结束了课程，放任她们回去休息了。 鸿壹开的条件很好，接到秦助理电话邀约的俞萌开始还十分犹豫，但等到苏伊青亲自来接待她，又很诚恳地叙说了自己的目的和要求之后，俞萌就应下了。培训之前苏伊青把剧本也给俞萌透露了几分，俞萌看了后更是不后悔接下了这个任务，打起十万分精神来迎接这个重任。 见到余以弦来参加，俞萌并不觉得稀奇，余以弦是个好苗子，如果加以栽培，好好选取合适的剧本，不愁闯不出来。 -- 第17页 所以上课的时候，她也感觉到自己似乎若有若无地，心就偏袒到了这个可爱的学生身上。 但是从她走出更衣室后，这个可爱的学生，不知怎么回事，正咬着下唇站在她身前徘徊有几分钟了。 “还有事吗？” 看着余以弦的目光，俞萌先是低头检查了自己的一身，纯黑未经过烫染的发丝垂落在脖子、肩上，条纹的衬衫整齐地扎在茶灰色长裙的腰束里，裙摆也安然垂落在脚踝边，似乎......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那她死死瞪着自己做什么？ “俞老师，我上次......”余以弦停顿了一会儿，一个妙龄女艺人在外醉酒出洋相的事她本人也说不出口，“上次的事，谢谢您。” 过了近一个月了，没有任何的消息和风声，不管俞萌是不在意还是有意守口如瓶，至少说明俞萌没有把这事儿说出去，而是好好地保密了。 俞萌点点头：“不碍事，但下次可不要这样了。” 余以弦也点头，诚恳地认了错，还承诺要请俞萌吃顿饭作为道谢。但随即她又咬着嘴唇，犹豫了半晌才又重新开口，“可是俞老师，刚才为什么说不认识我？” 作者有话要说： 点名批评：以弦同学老是看着俞老师走神 11、Chapter11 “可是俞老师，刚才为什么说不认识我？” 为什么说不认识余以弦？不说远的余以弦是个曾全国闻名的小童星，更不说近的余以弦的广告正挂在各大商城的墙外，就单说一个月前影视城解救醉鬼的那晚上，为什么俞萌要装作不认识她呢？ 余以弦百思不得其解，她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这位被学院里孩子们奉为女神的俞老师，就这么不待见她吗？ 俞萌被问得有些顿住了。 她也有些疑惑自己当时为什么脱口而出不认识余以弦。其实她早认识她的，虽然没看过《大景天子》里她的表现，但在她一走进戏剧学院这扇大门的时候，俞萌就认识了她。 她纤瘦的身影，灵动的表情，尤其是那双总是水亮亮的眼眸，实在让俞萌觉得很熟悉，熟悉得她在某次课堂上点名时，一下就认出了这是那个在校园里和同学欢笑着青春，在练功房里挥洒着汗水的学生。 她知道她不叫费云云，而叫余以弦。 “俞老师？” 余以弦平常的营业声线就像她长相一般甜美有活力，可等不到回应的她现在有些急躁了。 俞萌回过神，“你是笨蛋吗？” “哈啊？”余以弦愣了。 这什么老师，上来就骂人笨蛋？ 其他训练生早就离开了，这里只剩下莫名其妙僵持着的两人，俞萌淡淡地瞥她一眼，“下课了就赶紧走，我不想落个开后门的名声。”说完，她便先合上门离去了。 聪明的姑娘被一点就通。 余以弦恍然大悟，明白了俞萌的考量，现在还在选角的关键时期，刚才苏总和秦助理，还有其他来参加试镜的艺人们都在，如果俞萌表现得跟自己太过亲近，怕苏总会觉得影响公平的判断，对余以弦的参选不利。 说是不认识，反而对余以弦是一种保护。 想到这儿，余以弦心情愉悦了不少，她往唐黎办公室走去的时候顺便打电话给高小朵，让她现在就开车来公司接她回公寓。 这些天连续的表演课把不够专业的宁然和裴玉婷上得有够呛，她们算得上是十分努力的人，可几个表演训练下来，不论是形体还是台词，她们都差了科班出身的余以弦一大截，所以常常被俞萌厉声批评。 余以弦偶尔能收到投来自己身上艳羡的目光，往常都因为投入课程而忽视掉了，可今天她有些不在状态，她能感觉到宁然略有些担忧的眼神时不时就看向自己。 不在状态的原因很简单，《春风十里》昨天在网上放送了前三集，点击播放量十分惨淡。 现在的年轻人们大多都把家里的电视闲置，更多的是在网上观看影视片，加上网络播出的审批比起电视播出相对更容易通过些，许多剧组因此选择了把播出平台转移到网络。 前几年有些网播剧确实获得了不错的反响，但人家的阵容昂贵，连宣传都是大手笔，完全以电视剧的标准进行制作，而且究其根本片子内容也确实很有质量。跟这些剧比起来，《春风十里》想要获得收视，又不肯下血本，实在是太难了。 在政.策扶持下，各类国产的精品大片层出不穷，观众的视觉体验提高了，观影修养也相对提高了，年轻人们早就过了啃老太太裹脚布喝狗血被砸天雷的时候，《春风十里》放在十年前也许还能有点流量，放到现在直接沉底也并不稀奇。 余以弦其实早就料想到了这样的结果，播出前唐黎和高小朵也没少给她做心理建设和安抚，可她还是觉得难过。难过是正常的，这好歹也是自己演出的剧，网上却连骂都没人骂，这样惨淡收场，让一贯因为优秀而收获荣耀的余以弦怅然若失。 她果然开始后悔起来，后悔自己不加思量的盲目与冲动，当初她就不该瞎了眼看上钱骐勇，更不应该不听唐黎的话接拍了《春风》，硬生生给自己的回归之路添上一堵障碍。 余以弦感到烦躁，她用手抓了抓一头秀丽的发。 “你是谁？” 还没从烦躁中走出，俞萌的声音就逼过来了。余以弦一惊，发现俞萌已经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她上身前倾，脸部和余以弦距离不过两个拳头。 -- 第18页 俞萌的神色里透着一丝严厉，两眼直视着余以弦，仿若在用眼神教训这个开小差不听课的坏学生。 “我是......我是余以弦。”余以弦不明白俞萌的突然发问，这是在做什么特殊的训练吗？为什么要问自己的名字呢？她一愣神，回答时不免有些磕巴。 “你是余以弦吗？” “我.....我是。” “你是吗？！”俞萌拔高了声线。 “我是！我是余以弦！”余以弦也提高了音量，大声而坚定地回应。 俞萌这才点点头，眉间的严肃散开了些许。她在大家面前走了一圈，用手指着练功房的门，正色道，“我不管你们在这扇门外有什么经历，有什么身份，到了这里面，你就是你，你是一个演员，你们必须学会放空自己，找到最纯粹的自我。不然，我的课程是白费的！”她说到后面，瞟了一眼余以弦，又收回了视线。 没想到这么大了还在课上被老师批评，余以弦不禁羞愧万分，她知道这话是说给大家听的，更是说给她听的。于是课后她又自觉主动留了下来，在更衣室外等着俞萌。 俞萌今天的便服风格比较干练帅气，纯黑色的衬衫罩在她挺直的上身，衬得皮肤十分白皙，袖口松垮地挽到了肘部三分之一的位置，露出了细瘦的手腕，上面挂着一条银色的链子，还坠有一颗小小的同色星星。 “有事？”余以弦看得有些走神了，被俞萌喊了一声。 余以弦忙回过神，低下头道：“俞老师，对不起。” 对不起，是为了刚刚没能进入状态，按俞萌的说法，她把她的课白白浪费了。余以弦当然知道请戏剧学院的老师来亲自指导是什么价位，但不是冲这个价位，而是冲这几天上课她所了解到的俞萌的专业程度和态度，她也反思到了这种走神是对老师和知识的不尊重。 余以弦一直是个好学生，在各种方面都是。她第一次为学业问题而向老师表示歉意，不免十分生疏和磕巴。 眼前的人脸蛋是苍白的，耳垂却因为等待而慌张得充血。见到这情景，俞萌板着的面色稍显柔和，她迈开步子同时摆摆手，余以弦马上跟了上去。 “有心事？”俞萌主动开启话题，声音温润柔和，真像是一位师长在对学生循循善诱谆谆教导。 余以弦诚实地回应道，“电视剧砸了。” 俞萌点点头，“你不砸谁砸。” 余以弦差些把自己舌头咬到，这个俞萌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怎么刚觉得她好点她就给你点颜色看看，真是那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 看到余以弦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俞萌心下觉得好笑，表面上仍看着是那副云淡风轻，“你拍这个戏根本没有用心，你不砸谁砸？” “这就是个偶像剧，亲一亲哭一哭就过去了，还能用什么心。” 而且亲啊抱啊的那个人还是她再也不想看到的前男友，她没用拳头就不错了还用心，哼。再说了，以剧组其他人赞许的反应来看，余以弦表现出来的演技完全够撑住这出戏。不过拍戏这种事嘛，门外汉可能看个热闹，专业的才看得出门道，俞萌还真说对了，余以弦看似配合工作，却压根没有放心思上去。 等下，俞萌居然知道自己拍这部剧并没有用心，她又不是《春风》剧组的，这是不是说明剧昨天上线之后她看了？ 俞萌突然停下了步子，跟在身后的余以弦埋着头走，差点撞上她的背。 “你明天晚上到我家来。” “啊？为什么？” 明天刚好是这周的休息日，余以弦可以比平常晚起一个小时，再来公司的练功房独自练习一天。晚上会轻松一点，余以弦一般会让高小朵早点来接她回去，吃完晚饭剩余的时间还能边做护肤边看场电影。余以弦作为一个演员，看电影当然不只是看，更多的是学习里面的表达技巧。 这是为数不多能让余以弦自由支配的时间，俞萌居然不由分说地要剥夺。 “因为你太差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早点！之后恢复22点更~ 12、Chapter12 直到俞萌搭乘的的士车从眼前呼啸而过，留下一阵尾气，余以弦也没有反应过来。 俞萌的最后一句话跟按了replay键一样在她脑内360度循环立体回响，她呆呆地站在鸿壹的门口，口罩帽子墨镜通通没戴，好像受到了什么重击。 长这么大，余以弦还从来没被这样评价过。 她现在只觉得脸颊像是被人狠狠扇过几个巴掌又泼上一层盐水似的涨得热辣，刚才课堂上那种被当众责备批评的耻感还萦绕在身上久久不能散去。 没等她平复下心情，手机微信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是俞萌通过培训时临时拉的群聊发来的好友申请。余以弦扯扯嘴角，点击了同意，对话框刚弹开，俞萌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滨泉花园二期8栋902房，八点。 不带打招呼的开场白，不带表情符号，不带任何语气的一句通知。 余以弦咬着牙帮子，用指尖狠狠地戳着屏幕。 ——知道了，俞老师[微笑][微笑][微笑] 对面没过一会儿就回了信。 ——我看得懂这个表情。 言下之意是不要用忽悠老年人那套来对付我。 余以弦：...... ——当然啦俞老师那么年轻[咧嘴大笑]我会准时到的！ -- 第19页 回复完她又点开高小朵的头像，联系高小朵来接自己之后就把手机屏幕按黑，丢进了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没再看俞萌有没有给自己回信。 “滨泉花园？她不住教师宿舍吗？”余以弦自言自语着，想到什么似的又掏出手机，在搜索栏上敲打出滨泉花园，结果页面弹出来的价位还真是不低，余以弦抿着唇，虽然也不是天价吧，至少不是她这种现在只接了两支广告的学生仔可以去比的。 看来接点剧组的单子还真不错，生活蛮滋润的。 俞萌这些年来吃穿用度花费得不多，除了拿着学校的工资，外加偶尔接点各大剧组演技指导的活儿，小金库确实比较充盈，买下滨泉花园这种市中心近商业区的房子可以说不用太多考虑。 不过这房子并不是近期才买的，在俞萌拍完《如水》之后她就用这第一桶金付了首付，那时候的房价还没这么高，靠着工作之后每个月定时发粮还贷，很快就轻松把这套房拿下了。 可惜，确实没来住过几次，甚至没几个人知道她还有套房子，明明是好几年前就买下的房子了，看着却跟新买的似得。 会把这个地址而不是教师宿舍的地址发给余以弦，俞萌当然是有考量的。 她叫余以弦来的目的很明显是要给她课后开点小灶，宿舍位置小，不方便展开活动，而且学校人多眼杂，余以弦单独进她的宿舍，总有些看起来不伦不类，相比而言来她无人知晓的私人住宅是个不错的选择。 俞萌让司机把车开向了滨泉花园，既然邀请了别人来，她总得提前一天来收拾收拾，免得让余以弦一进来就灰尘满面，那是十分失礼的。 因为没怎么回来居住过，其实也没什么用品在这里，收拾起来只用擦擦灰尘即可。 俞萌在楼下小区的超市里买了两张抹布、一对卫生手套和一个带喷头的泡沫清洁剂才回到了房子里。从包包深处掏出钥匙的时候她都有些困惑，找了好一会才把最为陌生的那把给翻了出来。 开始动手清理没一会儿，张茜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俞萌吃饭没有，让她麻溜地滚出来陪她吃饭。 俞萌一手握着清洁剂瓶子，另一手取下了手套拿起手机，开了免提后又放回桌上。 “袁俊涛呢？”她边擦沙发椅的把手边问。 袁俊涛是张茜文的男朋友，比张茜文大个两岁，从张茜文大学期间就在一起，交往多年，却爱虐情深，分分合合轰轰烈烈搞了好几回。 刚开始的时候俞萌还乐意借张茜文一个肩膀给予安慰，后来次数多了，俞萌的耐心和同情心也被磨得差不多了，就放任他俩自生自灭，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黏黏糊糊没有真的分开过，看起来离修成正果应该也差不多了。 按平常的状况来看，这时候正是周末，袁俊涛没出差的话都会陪着张茜文吃饭，难不成两人又发生什么了？ “害，他公司团建出去玩儿了，下周才能回来呢。” “你怎么不陪着去？” 张茜文那头支吾几声，像是不太情愿说个明白。俞萌见状也没深挖，解释了一下自己不在学校，没法陪她吃晚饭了。 “你在滨泉花园？” 张茜文是为数不多知道她另一住处的人，她眼珠子一转，还没等俞萌回答就擅自做好了决定，“你在那儿等我啊，我来找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俞萌叹口气，知道这个好友从来是风风火火拦不住的，也就继续埋头干活儿等着她来。 张茜文当然没亏待她，买好了一份披萨两份可乐和几袋零食，一个人大包小包的拎了上来，比起上学那会儿她要丰满了一些，但艺术学院里的老师，向来比较有自我约束的观念，放在普通人里也是相当匀称的身材。 张茜文敲响门的时候俞萌已经把房子打扫干净了，正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 说是电视，其实并没有屏幕，装修时为了方便研究影视片，俞萌在客厅顶上吊了个投影仪，沙发旁放了个小型的主机，又把沙发对面的墙壁漆成了光滑的白墙，权当做是画布，装上音响之后关掉所有的灯，还真有点私人影院的感觉。 给张茜文开了门之后她又坐回了沙发上，张茜文好久没来这个房子了，一进来就大惊小怪地乱叫，直呼俞萌撞邪了大晚上跑过来收拾房子，考虑到用美食填饱肚子更重要，绕了一圈之后她就坐到了俞萌身边，递了块儿披萨过去。 俞萌对这类高热量的食物不是特别感冒，感到一股油味儿直冲鼻腔，她皱着眉吃下了小半块儿就放下了，可乐也没动半分，零食则全进了张茜文的肚子里。 “你又不上镜，偶尔放肆一下也没事儿吧。” “不太喜欢。” “噢。” 俞萌和朋友出去向来比较顺着朋友的意愿，吃什么也好，玩什么也好，俞萌一般意见不大，张茜文倒也没怎么看出她的喜好，这下心里才记下了她不爱吃披萨。 “你这看的是什么呀？”张茜文边吃边跟着俞萌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略微无聊本来想换个频道，突然发现屏幕上台标也没有，这才明白原来是个网络播放的剧。 “哎？这是余以弦吧！” 屏幕里出现了熟悉的面庞，那个被唤作天才小童星的余以弦穿着白黑搭配的学生裙装，和两个同学坐在球场的观众席上，两手捧着一瓶冰冻的矿泉水。 -- 第20页 水瓶被炙热的阳光烘烤出雾气，她的手掌变得湿哒哒的，却似毫无所觉，眼神只盯着球场中央奔跑投射的一个高挑的身影。 比赛在一阵哨子声中结束，她刚想走上前去，就停住了脚步。帅气阳光的男生身边已经有个打扮精致的姑娘了，他们正笑着聊天，男生也接过了姑娘递来的毛巾和冰水。 余以弦的表情明显一滞，神情暗淡下来，她没敢再往球场中央投去目光，转身就和两个同学一同离去。而球场上的男孩儿正四处张望，似乎没有看到自己想见到的身影，表情也有了不耐。 画面在男孩和余以弦的面部特写拼接上停顿了几秒，然后播放起了片尾曲。 直到片尾曲结束，俞萌按了后退键返回到了余以弦刚才神情黯然的画面，然后暂停定格。 她问张茜文的观后感：“怎么样？” “......” 张茜文咀嚼着肉块儿，乍一下不知道怎么评价。 这种从片尾曲的剪辑已经可以让人猜完整个剧情的作品并没有什么悬念，估计就是个普通水准的小言剧本，靠男女主角颜值和硬塞进嘴里的工业糖精撑下收视率的那种。 她搞不懂俞萌怎么突然对这种没太多营养的青春偶像剧有了兴趣，但不忍破坏好友的心情，她违心地咽下了口冰可乐说道，“还行吧。” “我说余以弦。” 张茜文和俞萌不是同一个专业的，不过在戏剧学院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她也算半个专业人士，非要较真的话，这个演技已经足够这种青春偶像剧用的了，毕竟这段情节没什么太大起伏。 “也还行吧。”张茜文知道俞萌的要求水准和一般人的不同，她斟酌了一下才开口。 俞萌果然摇了摇头，“不行，还不够。” “你怎么突然看起她的剧。”俞萌的评价不出乎意料，让张茜文关心的不是这个，她甚至舍得暂时放下了鸡腿，“我总觉得啊，你对这个孩子不太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俞氏宠妻守则：不可以帮你走后门但可以给你开小灶 —— 上榜了！那明天也更~ 大家晚安 13、Chapter13 “她现在算是我的学生吧。” “嗯？” 俞萌解释了一下鸿壹的邀请和目前项目的进行状况，从她的叙述中张茜文品出了一点意思，“看起来你比较属意余以弦了？” 俞萌却皱起了眉头，面色为难。 “按你说的，其他几个都不太适合这个角色啊。”俞萌既然已经拿到剧本了，她肯定知道怎么培养符合角色的女主演。 “余以弦还不够。”还不够能成熟驾驭这部剧的角色，就算让她轻巧地压过另外几个人获得了机会，就冲她目前的表演态度，也怕是不能给影界交出一份满意的答案。 正因为她简略看过剧本了，她也很喜欢这部剧，才更希望能够帮助鸿壹把这部片子拍得更加接近完美。 想到苏伊青拜托自己时的诚恳模样，精良的幕后团队有了，完美最关键的一步就在这位女主演身上了。 可是现在余以弦的表现，实在让俞萌愧对跟苏伊青郑重许下的承诺。 “不至于吧，我看着这孩子还可以，也不像你说的那么糟糕。” “她可以做到百分之两百，为什么在九十五分的时候就止步？” 张茜文失笑，她这位老友还是一如既往的戏痴，而且不光在自己身上实践，还要把这份压力投注于她的学生身上。 张茜文的视线又往屏幕上看了两眼，清纯甜美的脸蛋儿，眼神里自有一种遮不住的灵气，虽然五官和气质都没有半点一致，却神似几年前的俞萌。 可惜，要不是发生那件事，俞萌恐怕还活跃在荧幕上。 大概十分理解好朋友的惜才之意，张茜文没再打搅她的思考，她把刚才抓着鸡腿的几根手指都放进嘴里吮够味了才去洗手间冲干净两个油爪子。 等出来的时候俞萌已经收拾好了烂摊子，把垃圾袋都打包好放在了门口，嘱咐张茜文一会儿走的时候拿下去分别扔到可回收和厨余垃圾两个桶里。 “昂，你都不留人家过夜的哦，大晚上了你还让我一个弱女子独自回校区嘛，好远的哎！” 张茜文开始扯着比鸡腿还油的嗓子撒娇，她吃饱喝足之后有些累了，不想再回学校住。两人原来在上学的时候就是室友，蹭住一晚应当不是问题。 俞萌抬眼看到墙壁上的钟表，已经过了十一点了，学校位置在郊区，确实不太安全，思索一会儿便很贴心地递上了一套她原来放在这里的睡裙和毛巾。 张茜文达到目的，开心地拿着就进去洗澡了。 第二天睡到中午张茜文才爬起来，因为和俞萌太熟，她昨晚便毫无愧疚地把主人赶到沙发上而独自霸占主卧，虽然她盛情地邀请了俞萌同床共枕，但奈何人家不给情面甘愿退居沙发就寝，她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把睡裙往床头随意一甩，换上了昨天自己穿来的衣服就急匆匆地往外跑了，临走前还顺了俞萌一块夹着煎蛋的面包，不过那本来就是给她准备的。 据说是因为有个同事出了点小意外，袁俊涛提前结束团建回来了，分别才五天她已经赶不及去和他相见。 重色轻友。 俞萌心里暗暗吐槽，却又为好友的甜蜜感到欣慰，“抓紧点结婚吧，赶紧搬出宿舍别老在我面前碍眼。” -- 第21页 “你又嫌我！” “赶紧走吧你。” “走了走了！” 提上鞋子张茜文就跑了，连俞萌交代的垃圾袋也忘了提走。俞萌叹口气，认命地收拾起了餐桌上的残局后，才提着垃圾袋下楼去扔掉。 中途接了个电话，号码显示是余以弦打来的，接听后却不是她的声音，对方自称是余以弦的助理高小朵，解释了一番余以弦今天突感身体不适，晚上就不去她家上课了，并附上感谢和道歉，语气措辞倒是十分礼貌得体，却并不能消除俞萌的火气。 “你告诉余以弦，她现在还没有资格休息。” 俞萌的语气尽量平静，但常人都能听得出她压抑着的不愉快。 “俞萌老师，呃，以弦她......” “不管她是发烧还是感冒，今晚八点必须准时出现，不然之后也别出现了。” “嘟嘟嘟。” 没顺利完成请假任务的高小朵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有些不忍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余以弦。她正浑身发凉，捂了两层被子仍是疼得发抖，额上都冒出了细汗。 “以弦......你还好吗？要不咱们去医院吧？” “.....不去。” 高小朵掀开被子，把余以弦腹部上的热水袋抽了出来，重新灌了滚烫的开水进去，拧好盖子又塞进她被子里。 看她疼得眉头紧皱，高小朵心下很是难受，又劝了两句去医院看看，还是被余以弦回绝了。 “你想让我上新闻吗？” 痛经痛到医院里去的女艺人，她得是圈子里的头一个吧？虽然经期这生理现象它是个女人就会有，可现今社会，普通女人买包卫生巾都得拿黑袋子罩着，更别说作为公众人物的女艺人了，要想把这事正常化看待，仍是任重而道远。 “俞萌老师也太严格了，你都这样了还不同意。” “她说什么了？” “说你要是今晚不出现，以后就别出现了。”高小朵如实转述。 余以弦听罢咬了牙，额上的汗水顺着面颊肆意地淌进枕头间。 从苏伊青陪同着进练功房的时候余以弦就知道了，俞萌在这部剧的制作期间地位有多么重要，她是她们的培训老师，训练的状况如何，她的话语权相当之高。从前些日子的相处来看，余以弦有自信这位俞萌老师会选择自己，可昨天经过那番谈话后她竟变得心虚了许多。 她很差吗？差得不足以入俞萌的眼，不足以演绎鸿壹新剧的女主角吗？ 俞萌这句话说得太重了，重得她现在都还在那阵被打击的眩晕之中，再加上腹部一阵一阵针扎似的疼，她头更晕了。 “小朵，我再睡一会儿，六点叫我起来。” “不是吧，你还要去吗？” “你没听懂她的意思吗，我不去，就和这部剧绝缘了。” 高小朵心疼地拿毛巾替她擦擦汗，连忙点头道，“好，你快睡吧，我晚上会叫你。” 高小朵是个尽职尽责的助理，明明也没比余以弦大多少，却跟个老妈子似的操心这操心那的。看到余以弦睡梦中仍是不安稳地皱眉就更是心里难受，可余以弦的话让她明白这部剧对余以弦意味着什么，它很重要，重要到余以弦甚至想用健康来换。 实在不忍心的高小朵让余以弦多睡了一小会，六点半才把她喊起来。 “好点了吗？我煮了粥，喝点不？” 余以弦的嘴唇都没了血色，被高小朵扶起来的时候听到关切的问候，眼眶竟然有些温热，她趴在高小朵怀里好些会儿才抬起头来，“好多了，粥装起来我路上喝吧。” 作者有话要说： orz我有时候痛起来真的眼前一抹黑 P.S.拒绝月经羞耻 14、Chapter14 鸿壹的公司总部和给艺人买的公寓都比较偏郊区，这个点正是高峰期，不堵车的话到滨泉花园起码也要一个小时，再晚一些她怕迟到了更影响俞萌对自己的印象。 爬起来喝了点红糖姜水之后余以弦的痛感稍有缓解，靠着糖水余留的那股热气在房间里换了身宽松的衣裤，抬头一看都快七点了，连妆也没化，头也没梳就推着高小朵让她去车库取车。 还好在七点五十分的时候她的车已经驶进了离滨泉花园8栋最近的大门，坐电梯上去摁门铃的时候分针刚过五十八分，算是踩点到了，余以弦松了口气。 门开了，房间里开了两盏小灯，光线略暗。俞萌把拖鞋递给了她，又坐回了沙发上，继续观看投影墙上播放的内容。 “吃饭了吗？” 余以弦正换着拖鞋，突然听到这么一问。 “嗯？呃，吃了。”如果刚才车上扒的那两口粥算的话。 “嗯。” 余以弦也跟着坐在了俞萌身边，比起一般的沙发，俞萌家这个布艺的摸起来格外的软，她正好处于身体柔弱的时期，坐下来后腰部的酸疼也有所缓解。 她抬头看着投影墙里的内容，是昨天她们在练功房里培训时拍摄的视频，方便她们能回顾自己的问题以作调整，也方便剧组挑人的时候有据可循。 “有什么感想？” 看完了一段余以弦的即兴练习视频片段，俞萌问道。 “嗯......”余以弦偷偷瞥着暗色里俞萌看不太清情绪的脸，“不太好。” “不好在哪里？你自己说说看。” -- 第22页 大概是装乖的坐姿太端正，看完一段视频后的余以弦坐久了些，感觉到小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疼，连带着她左腿神经都疼得突突地跳了起来。 她皱起眉头，忍下不适，尽量专注在投影墙上自己的脸部，“表情比较僵，眼神也不是很入戏，有些飘忽了，不符合主题的要求。” 俞萌对她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你知道为什么眼神飘了吗？” “不知道。”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演什么。”俞萌站了起来，手指着投影墙暂停的画面上，语气严厉，“告诉我，这个题目要求是什么？” “......雨天，下雨天。” “是什么样的雨？” 余以弦被问得一愣，即兴练习向来只给题目，其余什么都没有，她怎么能知道呢。她有些弱弱地反问道：“秋天的冷雨？” 听到这个回答，俞萌紧绷着的面部稍微松了些，“那下着冷雨的秋天，发生了什么？” 余以弦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俞萌的意思。 抿着唇思考着答道，“有一个女孩，她一个人，没有撑伞走在无人的马路上。” 她看向投影墙上开始播放的自己的面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起来有些忧伤。” “你不能不知道，你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俞萌提醒道。 “呃是，她......她刚刚丢失了一件最心爱的玩具，是......是总欺负她的弟弟故意丢掉的，在垃圾桶里，可她追过去时已经被工人运走了，她再也看不见它了，永远失去它了......” 她边构思边叙述着，因为现场临时发挥，语速非常缓慢，话语也断断续续的。讲着讲着，她表情微变，眉间蹙着，脸色也渐渐失了血色，口唇微张，连带着声音也有了一点哭腔。 慢慢地，她竟给随意想出来的女孩儿填补好了合理的背景、性格和情绪，完整化了故事场景。等说完后，她自己也有些触动，似乎体会到了俞萌只给题目的用意。 俞萌放任她沉浸在情境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客厅里的大灯拉开。 亮堂了许多的房间里，俞萌更能看清楚余以弦的表情，她可能还有些入戏，不施粉黛的容颜看起来比起平常要少了点活力，眼尾带着两点泪珠，连唇色都有些苍白。 俞萌有些许不忍。 她上前轻轻拍了拍余以弦的肩膀，然后俯身去茶几上拿遥控器，准备把屏幕关掉，“第一次做到这样挺好的了，先缓一缓。” “不是.....俞老师，我，我......” 余以弦突然抓住了俞萌的手臂，“俞老师.......” 俞萌回过头，借着明亮的灯光她这才发现余以弦面色似乎有些不对，她正紧咬着牙齿，额上布满了汗珠。 是发烧了？感冒了？ 自己就曾有过发着烧还坚持工作经历，俞萌很清楚演员这个工作所需要付出的艰辛，只是生个小病，实在不足挂齿。 很多演员为了拍戏都有过不少牺牲，摔断胳膊的摔折腿的，跌破额头炸伤背的，被威亚勒出青肿勒出血的.......比比皆是。正因为知道这些前辈们都有过什么辛酸，俞萌才不希望余以弦因为一点小病小热的就连她这种轻松的课堂都旷。 如果想走这条路，这点苦必须得吃。 可现在余以弦看起来的确状态欠佳。 俞萌本想苛责一番，话到嘴边又不忍吐露，她皱紧了眉头，“你怎么了？” “......” 余以弦已经回答不上来话了，刚才为了应对俞萌的考题太过于投入卖力，现在她竟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双手都攀住了俞萌的胳膊，指尖抓得泛白，“俞老师.....我，我疼......” “疼？哪里疼？” 俞萌紧张起来，赶紧揽住余以弦无力往下滑的身子，慌了神地四处在她身上查看，“你哪里疼？告诉我！” “肚....肚子.......痛经.....” 说完，她两眼一翻，几乎是脱力般一头扎在俞萌怀里。 余以弦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手机不在身边，窗帘又带有厚重的遮光布，房间里几乎是黑暗的状态，让她辨别不清现在已经到了什么时候。 身下这张床宽度够她打几个滚的，比她公寓里那张单人一米五的床要宽敞得多，这里不是她的公寓，她猜想应该是俞萌的房间。 坐起来半身靠在床头，感觉身体的温度渐渐恢复如常，腹部也没那么疼痛了，缓了一会儿她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去开了大灯，这才看清房间的布置。 一如俞萌本人的感觉，奶白色的欧式简约风，简单又清爽，家具数量不多，但很精致，从干净空荡的梳妆台面看来不像有人常居在此的样子。 但是......床头这个还带着点体香的睡裙是怎么回事？上面还留了一根棕红色的长卷发，和俞萌未经过烫染的纯黑色直发不一样啊。 难道...... 余以弦压下开始浮想翩翩的思绪，下床穿好拖鞋走了出去。 俞萌正在厨房里炖汤，从飘出来的香味儿能闻得出是放了红枣枸杞的乌鸡汤。 她穿着一套浅灰色的棉质家居服，身上挂了件带花边的浅粉色围裙，正背对着余以弦在搅动着汤汁。 她的背脊直挺身材修长，围裙的带子扎在盈盈一握的腰间，勾勒出细瘦的线条。袖口被挽到了肘部，露出骨骼分明的手腕，握着汤勺转动时，腕上银色的坠子随动作一摇一晃。 -- 第23页 余以弦盯着她侧脸旁升起的袅袅水汽，咽了口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余以弦：我只是馋了，馋什么就不说了 —— 15、Chapter15 比起《如水》里脱俗超凡的沈冰蓝，以及上课时不怒自威的严肃脸，现在的俞萌多了丝接地气的烟火气息。 “俞老师，那个，我的手机......” 她凑近了一些，感觉汤汁的香甜味正争先恐后地往鼻腔里灌，空虚已久的胃部开始出现了饥饿过度的绞痛。 俞萌听到声音，扭过身来看她一眼：“醒了？去餐厅坐下吧，汤快好了，我再放点盐。” 余以弦的话憋在了嘴里，比起问身外之物的事，填饱肚子更是要紧。她疼了一整天都没什么饿感，现在能觉得想吃东西了，那说明好了不少。 火啪嗒一声关掉之后小汤盅被端了上桌，一揭开盖子，鸡肉汤的嫰香在屋子里四溢。 “喏，”俞萌递了勺子给她，“很烫，吹吹再喝。” “......谢谢俞老师。” 余以弦拿着陶瓷的汤匙在汤盅里搅和了一会儿，舀起一勺吹凉了再放进嘴里，一瞬间，肉香混着甜丝丝的汤汁让她所有的味蕾都苏醒活跃了起来。 和一般的乌鸡汤好不一样！ 看出了她眼里的惊艳，在桌子对面也顺势坐下来的俞萌撑着下巴，微扬起唇角，解释道，“我用椰子汁炖的，放了点姜片提味，甜吗？” “甜！” 俞萌看着她猛灌了自己几口，嘴边有隐不去的笑意。 做这一行的人向来对自己的身材管理很上心，要求很苛刻，饭菜里油水是一定少之又少的，但当红艺人都会自己雇好营养师来根据体质合理搭配饮食，既不会饿着肚子更不会让身体缺乏营养。 可从余以弦刚才因为痛经昏厥过去的表现来看，别说兼顾营养了，她可能连饭都不考虑吃饱。 长期缺乏身体必需的养分也会导致虚弱，一虚弱气血就不足，特殊时期她不倒下谁倒下呢？这种身体怎么能应付以后艰苦的剧组生活。 “这个拿着，回去记得按时吃。” 俞萌把水杯旁的一盒药放在了余以弦面前，余以弦低头看了眼，上面写着布洛芬缓释胶囊。 “止痛药不是会有副作用吗？”不记得谁跟她说过，止痛药的副作用对身体特别不好，她一直牢记在心，以至于痛死也不肯吃一片。 “再大也大不过倒在别人房里。”俞萌眼神里带着点戏谑，这话说的，一下把余以弦不太美好的记忆给勾了出来。 她倒在俞萌床上的经验，今天好像不是第一次了。 余以弦乖乖低下头，安静地闭嘴喝汤。 直到把肉吃光，底都掏空了余以弦才放下汤匙，摸了摸有些微鼓起来的小肚子，里面装满了热乎乎的汤水，全身都像过了一遍暖流似的舒服得很。 她看了眼拿遥控器翻着电影选择页面的俞萌，乖巧地拿起汤盅走去了厨房，放在了洗水池里准备洗干净。 “放那我一会儿洗，这几天别碰凉水了。” 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的俞萌像脑袋后头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发话，余以弦摸摸鼻尖也不好说什么，听话地坐到了俞萌旁边。 “谢谢俞老师，我想拿我的手机......” “急着跟男朋友联系吗？”俞萌继续摁着按钮，好几分钟了，像是没找到想看的影片，语气不太愉快。 钱骐勇？联系他干嘛。 余以弦嘟囔几声，又想起来这人早已经成为了她的过去式，面上暗了下来。 俞萌瞥了眼她，看着她不吭气但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扭头从沙发边上的小抽屉里拿出了她手机递过去，“那就早点联系一下，免得担心。” 余以弦感激地接过手机，摁开屏幕，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她倒吸口冷气，高小朵肯定要急坏了。果然一翻微信，高小朵发了好多条信息过来。余以弦花了两三分钟看完，赶快播了语音电话过去，“我还在俞老师家呢，我没事你别急。” 按约定，余以弦十一点就该下课了，高小朵在外面等了好久都不见人下来，又不知道里面课程进行的如何了，怕打扰也一直都没敢上去敲门。 “嗯嗯，你在外面吃了点东西没有？”高小朵在公寓里照顾了她一天，肯定也累得不行了，刚好余以弦去上课的时间，高小朵应该能抽点空去吃个饭。 余以弦边说边看着俞萌，俞萌靠在沙发背上两手抱在胸前，顺直的长发落在白皙的脖子间留下一小片阴影，眼睛正盯着投影墙上播放的电影。 她刚刚才选定，好像是部新出的浪漫爱情片，过场片头被一片欢笑包围，粉色的光从屏幕上映到俞萌脸上，但她看起来心情却不那么粉色。 “好，嗯，我也吃了，刚才俞老师给我煮了汤。” “行，那你现在过来吧，我五分钟就下去了。” 余以弦快速结束了和高小朵的语音电话，把手机塞回了包包里，她刚才休息的时候身上就是自己穿来的这套衣服，俞萌没给她换衣服，她也就不必那么麻烦再去更衣。 “俞老师。” 她叫了俞萌一声，不管俞萌再怎么沉浸在影片中，她走之前于礼应该打声招呼。 俞萌没有回应。 余以弦顺着她专注的视线看向了投影墙，这个爱情片竟是部同性电影，开场十分大胆，是两个漂亮女人在床上纠缠不休，她们如饥似渴地汲取对方唇齿里的水份，配上缠绵的背景音乐，余以弦感觉头皮不自觉冒起了一层热汗。 -- 第24页 呃。她扭头看着俞萌，俞萌仍是双手抱胸的姿势盯着屏幕。 余以弦咽了一口口水，心里暗叹着俞老师好厉害，看这种片子都能用学术探究的目光直视，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实在是令人佩服的专业精神和态度。 “那个，俞老师，太晚了我就不打扰您了，今天实在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她站起来，很礼貌地鞠了个躬。 “肚子没事了吗？” “吃了药之后已经好多了。”她见俞萌还是没有要看她一眼的意思，直觉确实是打扰到人家了，便赶紧低头又道歉，“今天这一身在外面坐了车还躺了您的床，都弄脏了，对不起啊俞老师！” “没事，回头洗一下就行了。”俞萌语气淡然。 “嗯嗯！”余以弦点头，“我刚才已经把床单都撤出来放到脏衣桶里了，哦，还有您床头那条睡裙，我看皱了也一起放进去了。” 睡裙？俞萌眉间微不可见地轻皱起，忽然她想起那应该是今天张茜文穿过的，眉间又松弛开来。 “嗯。”她点点头，眼睛终于肯从投影墙处挪到了余以弦身上。 余以弦已经整装待发，斜挎包背在肩上，鞋子也穿好了，配上一身宽松的运动装，青春洋溢，学生味儿十足。 她终于不吝啬地朝余以弦点了头，“不送了，慢点走。” “好！”余以弦笑着点头，面色红润了许多，看来药和汤的效果挺好。 “明天需要请假吗？”第二天是鸿壹给排的培训，要早早的就到才行，可现在已经很晚了，回去折腾几下又该起来了。 余以弦摇头，“不用了俞老师，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俞萌起身去餐桌上看了看，果然发现了漏拿的药，递了过去，“别忘了这个，一天两次按时吃。” 余以弦露出听话乖巧的笑容，“好，谢谢俞老师。”她接过药盒塞进包包里，这下才拉开门走出去合上。 乘电梯下了楼，高小朵的车早就在楼下等着了，钻上车之后的余以弦瘫在后座上捂住扑通扑通猛跳的心脏，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 高小朵从后视镜里看着余以弦的面色还挺红，头发披散着乱糟糟的，以为她从楼上跑楼梯下来的，刚想开口唠叨她两句，就被余以弦打断施法。 “小朵，我告诉你！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啊？” 余以弦眼珠子一转，心里猛地想到这样随便传播别人的私生活消息是不是不太好，于是顿了顿，“呃，也没什么。” 被吊起胃口的高小朵：“......” 车里寂静了两秒后。 “余以弦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倒在俞老师床上的经验，以后还会积累很多次 —— 明晚也加更~ 16、Chapter16 回去的一路上都是余以弦的求饶和道歉声。到了公寓后，挠痒痒，抠脚板儿，无论高小朵怎么严刑逼供，余以弦都闭口不言那个所谓的“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俞萌有女朋友了。 虽然国内现在已经可以同性结婚了，年轻人身边同性恋爱的情况也早见怪不怪，不过她想着俞萌从来没有提过，应该是暂时不希望公开，怕因此打扰到个人的生活吧。 发现了别人的秘密后又不能外传的感觉实在是憋得太难受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余以弦竟然有些激动和兴奋，她觉得对外一直高深莫测的沈女神好像唯独在她这里有了一点“软肋”，或者叫“把柄”。 不过这人会是谁呢？好像从没见俞萌跟哪个女性特别亲近的样子，培训这么多天了也没见谁来接送过俞萌上下班呢。 余以弦擅自在脑海中展开了无边的想象，以至于第二天她见到俞萌的时候，居然不小心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俞萌见状愣了愣，满脸打着问号。不过看她已经恢复体力的模样，应该有乖乖按时吃药。想到这里，俞萌安心了许多。 “那个......俞老师。”更衣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余以弦靠近了些，小声地唤着。 “嗯？” “您今晚有空吗？一直说想请您吃个饭都没机会。”下课的时候都七点了，再吃个饭怎么都得跟家里那位报备一下吧？再或者有可能也带来一起吃？那她是不是有机会见见俞老师的女朋友了？ “那倒不必了，好好练习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俞萌合上衣柜，瞥了余以弦一眼就走了。 余以弦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好像全世界只有演戏演戏演戏！ 她心里吐槽满天飞，归队的动作倒是十分迅速，毕竟俞萌都已经出去了，她不敢在里面待得太久。 今天的练习比较难，做了一个即兴表演之后就开始练习形体方面的内容，舞蹈专业出身的宁然总算是找到自己擅长的东西了。 她长胳膊长腿，往常练习演艺技巧时总有些放不开，面部的表情调动也比较僵硬，这些时日下来也有点进步吧，可比起余以弦确实差得较远了，不过好歹她愿意下苦功夫，俞萌对她的表现还算是欣慰。 余以弦小时候那点舞蹈童子功倒也能派的上用场，虽然比不过专业出身的宁然，却也是一板一眼有架势，加上她身材匀称，线条优美，一些基础的形体动作也做得很不错。 -- 第25页 裴玉婷就没那么好运了，她比两人要矮得多，身材不胖却比例欠佳，三人一同做些舒展的动作时，镜子里的她总显得别扭。俞萌批评得多了，她本人似乎也有些丧气，眼睛总在另两人身上打转，却老是模仿不来。 余以弦看着她心情焦躁，她从小脑子就灵光，学什么都很快，碰上这种笨拙的，她无法感同身受。她也不忍再用遗憾的眼神看裴玉婷，因为她感觉俞萌要是再多说一句，裴玉婷就能当场泪洒练功房了。 这里没几个人，一哭全都要看见，实在太伤自尊了，余以弦尬点极低，见不得这种场面。 “你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好啊？”休息时分裴玉婷开口问，腔调里有哭意。 “是啊，以弦真的好全才。”一旁的宁然也不吝夸奖。 余以弦扯着嘴角，她不好应也不好否认，应了呢像是在骄傲自大，否认吧又显得虚伪至极，索性回以微笑，算是礼貌。 裴玉婷眼神暗暗的，在她看来，余以弦这笑容，敷衍十足又带着些许嘲意。但很快，这股压抑的情绪就过去了，俞萌今天对她们不错，因为练习开展的很顺利，下午居然能提早下课了。 裴玉婷顺势邀请了两人一同去逛街，更衣室里的俞萌被直接排除在外。倒不是她们不喜欢俞萌，但她是老师，她们多少有些敬畏之意，不敢去拉她一起玩。 “逛街？宁然可以吗？” 裴玉婷还是个新人当然自由许多，但宁然拍过两部还挺火的剧，虽然是配角，也沾了点光，近来算是小有名气，在人多的地方出行肯定不便利。 宁然听了笑笑，“我还好，倒是以弦你，《春风》正在播呢，不要紧吗？” 余以弦笑眯眯地从包里掏出帽子，“有装备呀。” 再说了，《春风十里》这种点击量还没破五十万的剧，实在对她的私生活构不成影响。 因为职业的缘故，除了费云云，余以弦的朋友还真没什么朋友，这些天一起训练的日子都在一块待着，她还挺喜欢宁然的，宁然长着一副生人勿近的脸庞，几日相处下来倒感觉是很柔和的性子。 三人之中只有裴玉婷还没正式出道，可以说是唯一不需要担忧出行问题的人。她不好意思地道歉，“是我没考虑周到，你们和我毕竟不一样呀。” 宁然笑着拍她的肩膀，“这有什么，等你出道了也是一样的。” 裴玉婷状似放松下来，回以微笑，“那今天还去吗？” 宁然和余以弦对视一眼，齐声道，“去呀！” “先去吃个饭吧，我被俞老师折磨得好饿啊！”宁然以手遮掩着嘴唇悄声说，谁知道话音刚落就看见俞萌从更衣室里走出来，三个人做坏事一般凑在一起笑，跟俞萌打了声招呼就飞快地跑出去了。 俞萌站在门边看着这三个淘气的小姑娘，面色有些无奈。 没过一会儿她的手机叮铃响起，她看了一眼屏幕，快步走了出鸿壹。 拒绝余以弦共进晚餐的邀请不是俞萌的本意，今天她确实有其他的私事，一个好久不见的老熟人约了她，她实在不能拒绝。 包房里，来人已经等候了一会，俞萌抓紧步伐却只是踩着点到，她落座后便赔礼道，“顾叔叔，我来迟了。” 圆形餐桌另一端的中年男人和蔼地笑笑，不在意地挥挥手，同时亲自端起茶壶给俞萌面前的茶杯里添上了茶水。 他实际年龄已经五十多了，但看起来除了面上有些年岁的纹路，精神倒是很饱满，身上休闲的衣着也显得很年轻。 “不碍事，我知道你才下班，刚从鸿壹赶来。” “您知道？”俞萌曲其手指在茶杯旁的桌面上轻扣了扣以示感谢。 顾远浩抿了口茶水，“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是苏伊青亲自去找你的。” “您......” 苏伊青上任没多久，连鸿壹很多新人都不了解公司的变动，早已经退休养老的顾远浩却把最新动态掌握得清楚，只能说明，他和苏伊青有过接触。 俞萌浅浅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心中原来对于鸿壹娱乐这么大个项目却会找上自己还有疑虑，这一下子全都透亮了，“原来是您，顾叔叔，谢谢。” 顾远浩把桌旁点菜用的平板推到了俞萌面前，“不用道谢，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担当，我也不会因为私人关系推荐的，我这个人，你该知道。” 俞萌扬起嘴角笑了，早在好几年前她就在片场吃过顾远浩给的苦头，顾远浩这个人爱憎公私分得有多明白，她实在太了解了，可以说因为有顾远浩，才有了《如水》的沈冰蓝，才有了现在的俞萌。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难寻，顾远浩就是她的伯乐。 作者有话要说： 余以弦：我是不是有机会见到俞老师的女朋友了 这里的建议是您回家照下镜子呢！ 17、Chapter17 顾远浩就是《如水》的导演，当时为了成功拍好这部片子，顾远浩在戏剧学院整整挑了两个月，才最终定了俞萌。 打动顾远浩的是俞萌的演技能力、外形特色，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俞萌那一股超人般的拼劲。 后来从旁人口里得知了俞萌的身世后，顾远浩对她便更加疼惜，在世界上无依无靠独自努力生活着的女孩，难怪她要这么拼命。所以顾远浩虽然依旧在拍摄现场对俞萌严厉，却在其他方面对她非常照顾，像一个父亲一般的体恤，也让俞萌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 第26页 俞萌对顾远浩怀着感激提拔之情，更有着点女儿对父亲的依赖。 “您太了解我了，点的都是我爱吃的。”俞萌放下平板，语气里有些不为常人所展露的娇意。 “我有多久没见你了？两年了吧。”顾远浩靠在椅子里，和蔼地笑着。他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但并没有儿女，看向俞萌的眼神里满是对小辈的疼爱。 “您还说呢，跑到国外度假那么久，肯定玩开心了吧？” 顾远浩的眼神在俞萌脸上慢慢地绕了好几圈，他由衷地赞叹一声，“两年没见了，还是那么漂亮，还是像沈冰蓝。” 被这么直接夸奖的俞萌面色不免带上羞意，低头笑了起来。 “俞萌啊，你知道吗，一开始我推荐的可是你。” “推荐我什么？” “我说，苏伊青来找我的时候，一开始我推荐的是你来饰演女主角。” 穿着优雅的侍者陆续进来了，把菜一一放在了桌面上后礼貌地鞠了一躬，走前轻声合上包厢的门。透明转盘上几碟中式的家常菜冒着热腾腾的白气，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顾远浩把筷子递给发着愣的俞萌，催促她赶紧动筷子。 “您知道的，我早就息影了。” “我知道，你退休退的比我这个老头子还早。”说到这里，顾远浩抿着嘴，似乎有些不高兴。 俞萌早知道他是不高兴的，当年顾远浩把她从万千人里挖掘出来，本身是想倾力去打造的，但俞萌执意退圈，顾远浩觉得好好一个人才被荒废，为这事儿还跟她怄过气。 “所以啊，我才退而求其次，推荐了你去当培训的老师。哦对了，你看过剧本了吧？” 俞萌点点头。 “嗯，你比我更懂我的心思，你挑的人，我放心。” 俞萌往嘴里送了一筷子，边仔细品着这句话，她顿了顿，咽下嘴里的食物，“顾叔叔，您的意思是......” 顾远浩没有回应，微笑着挑起眉肯定了她的猜想。 “那、那太好了！”俞萌放下筷子，她原本就知道苏伊青对这部剧很是上心，但不敢相信苏伊青这么愿意花大血本，居然请到了顾远浩来执导。 “哎！我的假期，要结束咯！”顾远浩合掌搓搓手，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但是......你真的不考虑参演吗？我很想和你再合作一次。” “我向来不轻易打破原则，我这个人，您也该知道的。”她耸耸肩头，把顾远浩刚才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像。 “其他角色呢？客串一下？”顾远浩不死心地追问。 俞萌笑着摇摇头。 “好吧，你这个丫头就是个顽石头。”顾远浩叹息，满是遗憾。“那么，你现在有心仪的人选了吗？” “嗯，有一个孩子，她比我更适合，您一定会满意的。” 看着俞萌眼里的坚定，顾远浩举起茶杯在空中扬了一下，笑道：“我很期待。” ...... 因为被路人粉丝发现而逼不得已躲进餐厅包房的三个人缓了十分钟了仍旧心有余悸，用手机扫好桌上的点餐二维码之后，裴玉婷把屏幕首先挪到宁然的面前，努了努嘴示意她先选餐。 “你可真不容易啊，大明星！” 听到裴玉婷的话，宁然无言地面露尴尬，刚才那场围追堵截的闹剧可不就是因为她本人而诞生的，连累了余以弦和裴玉婷跟她一起狂奔到这里。 本来约定好了要去吃顿大餐，现在却慌忙躲进了一个连招牌都没看清是什么的饮料小店，美好的计划全部泡汤。 “我要杯金桔柠檬，你帮我点吧。” “好。”宁然帮余以弦也选好，再把手机推回给裴玉婷。 裴玉婷应该是早想好了要喝什么，也很快地选择好，顺手把单也给付了。 眼尖的余以弦瞥见到她用指纹付了款，赶忙也掏出手机准备转账，“我的多少钱啊玉婷？” 宁然闻言也解锁了屏幕，调整到了付款转账的页面，等着裴玉婷发言。 “哎哟，请大明星是我的荣幸啊！” 三人所属公司不同，只因为培训而有了接触，却并不很熟，莫名带着酸气的话语让余以弦也听着很不适。 见宁然张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的模样，她忍不住替她出了头，开口故作打趣道：“你啊就别调戏宁然了，她也不想这样。” 裴玉婷笑笑，“瞧你这话说的，有的人想还得不到呢。” 宁然依旧没有回话。余以弦侧目看了她两眼，十分理解她的沉默。 三人随意聊一会儿饮料就上来了，饶是自认话唠的余以弦这时候也感到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的窘迫，平常培训时大家都沉浸在练习中沟通并不多，这下才体会到裴玉婷实在太不会聊天儿了，她帮着宁然接了两句茬之后就嫌累闭了嘴，干看着裴玉婷叨叨，宁然难以回应的样子。 有些后悔答应了这场约会。 于是百无聊赖地咬着吸管翻阅起了手机，在朋友圈里竟然看见了一个闭关许久没有现身的人物，立马戳进头像质问。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落地，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发过来文字的同时还有动态表情包，一个满脸胡茬的地中海油腻大叔对着屏幕一顿狠亲，肥厚的嘴唇放大化贴在屏幕上，旁边还点缀着两颗粉色爱心。 -- 第27页 非常、极度，不符合美少女的品味。 余以弦眼珠转着，周日那天要去俞萌家上课，但一起吃个晚饭还是有点时间的。 她戳着屏幕。 ——周日出来浪 ——遵命美女！ 手机那端正是余以弦的同学兼好闺蜜费云云，两人相识多年臭味相投，高中同班之后认识不久玩着玩着就成了铁姐们儿，不过费云云快大三的时候就出国了，据说是参加了一个什么2+2的研学游项目，一掰指头，两人都一年多没见面了。 虽然期间因为双方都很忙碌而沟通不多，一起成长的革命友谊却还根深蒂固，刚聊两句就都没了正形，余以弦看着屏幕上两人来来回回斗图发的猥琐表情包，噗嗤笑了起来，还真怪想她的。 裴玉婷回头就见到她一脸笑意，也跟着把脸凑到了她手机旁，“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余以弦忙把屏幕按灭，收进了口袋里，虽说刚才的界面也没什么不能让人看的，但除了她主动给以外，就是不太喜欢被别人翻看她的手机，总觉得让人浑身不得劲。 “没什么呀，你们待会什么安排？” “回家歇歇，明天还上课呢。”宁然微微笑着，把喝了一半的饮料杯子往外推了推。饮料糖分很大，不过她练舞消耗也大，所以向来不是很拘束饮食方面，只是这家的东西确实不是很好喝。 裴玉婷看看另两人都停了嘴，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只留下几坨冰块儿的干净杯子，面上起了赧色，“你们这就喝完了吗？真的好注意保持身材啊。” 总不能喝着人家请客的东西还当面吐槽，宁然默然不应，余以弦则笑着拍了拍裴玉婷的手，“我才没这意识呢，不过我最近不太能喝冰的。”特殊时期确实也才刚刚过去，余以弦心里想着也不算撒谎吧。 同为女性的裴玉婷这才恍然地点点头，“啊，刚才应该点个去冰的。” “不碍事，你喝完了吗？我们要不就先撤了？” “好。” 另两人回应着，宁然也像松了口气似的从包包里掏出来帽子，整理好了才和两人一起出门。 余以弦在街口旁等了一会儿就迎来了高小朵的车，高小朵见她一副疲累的模样，忍不住关心两句，“今天上课很累吗？” “上课不累啊。” “那你这是怎么了？”高小朵从后视镜里望过去，后座的余以弦就像块儿煎饼似的摊在座位上，毫无维持艺人形象的自觉。 余以弦啧啧嘴，不知道该怎么把今天的感受形容出来。宁然看起来倒是挺好相处，人美话少，比较单纯，只是那裴玉婷，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吧，但每句话每个动作总透着让人别扭的气氛。 怕表达不清显得自己过于矫情敏感，余以弦干脆转移了话题，“没什么，哎对了小朵，我让你给打听的事儿怎么样了？” 眼看着还有一周多就结束集训了，她们还跟这猛练基本功，说她想得多也好，可余以弦这心里真是越练越不踏实。 都训了这么老半天了，却连剧本的边角都没摸到，真不知道每天要怎么表现才能让自己在剧组心中更符合他们想要的人选。 俞萌上课时那副冷若冰霜摸不透底子的模样偶尔还出现在她脑海里扎扎她的小心脏，她真是每分每秒都在煎熬。 她曾经去找过唐黎，想让唐黎去找找剧本的消息，可唐黎不知怎么回事，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却把嘴巴缝的严密，一点风都不给透，余以弦是无奈之下才找了高小朵去旁敲侧击。 “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小助理，唐姐都打听不到的事儿，你指望我可太天真了。” 余以弦叹口气，她就知道会收到这种答复。 作者有话要说： 费千金出马了 18、Chapter18 “真的，我保证！过两天就给你发！” “我错啦宝贝，下次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好好好，那我先挂了，我这还有事儿。” 偌大的宴会厅里，费云云躲在角落中按掉余以弦的电话，把手机收进随身拿着的小手包里，不禁叹了口气。 她身穿着一字肩的连身窄裙小礼服，再加上不是很高却因为不熟悉而导致难以驾驭的鞋跟，行动十分不便，害她只好挽上了旁边中年男人的手肘寻求一丝倚靠。 “老费，我都陪你来了，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鸽了。”放低音量在他耳边念叨了一句。 “知道了小祖宗，啰嗦。”费东晚嘴上没好气，面色却显得很是愉悦。 这个他从小捧手里宠大的小公主向来要什么就是什么，他也毫不吝啬地愿意倾囊给予。他一手挽着费云云纤细的手臂，一手端着一杯刚从身边侍者盘子里取来的香槟，两只眼睛在厅里四处扫射着，像是在找寻什么。 费云云意识到什么，焦急地阻止。 “喂老费，我警告你别又瞎来！” 费云云真是怕死她老爹了，别人家相依为命的父女哪个舍得把女儿往外放，偏偏费东晚就时时刻刻操着一份心，刚过成人礼就忙不迭开始往她面前送美男照片合集，若不是为了躲相亲，她又何必要跑到国外去。 要不是上个月费东晚电话里哭咧着说想她了，她还想在外面多自由潇洒一会儿，可这才过去几天，费东晚居然又打上这个主意了。 -- 第28页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男孩子，这都什么时代了，你爹我能接受。”费东晚自信满满地点头，可在厅里巡逻的视线却没有停下半分。 “你知道个什么呀你？”费云云听罢愣了愣，竟不知道她老爹从哪儿听来的不靠谱小道传闻。 “你暗恋余以弦吧？替她打听消息都打听到我这儿来了？可她注定不能有光明正大的恋情，爸爸不同意。” 女儿前两年先斩后奏地跑去了国外，费东晚心里咬定起因就是在余以弦那里受了情伤，毕竟看来看去，这身边让她一直那么心甘情愿倾心付出的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了。 余以弦当年能签约鸿壹，就是费东晚的牵线。 “我......什么呀？！” 她跟余以弦就是非常单纯友爱的闺蜜情好吗，怎么放到她老爹这儿竟然被脑补了这么多，可费东晚这么笃定的下结论，搞得费云云想辩驳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这大众场合的也不好展示她的暴脾气，这下只好憋着话，准备回家了再和费东晚详细解释她和余以弦可真没什么友情以上的关系。 “那个不行。”费东晚冲着费云云视线停留的地方摇摇头。 “什么？” 费云云这才收回无意落下的目光，她爸指的正是她凝视的那人。 这人个子挺拔，穿着白色女式休闲小西装。费云云有些不适应她今天度数不匹配的隐形眼镜，她眯起眼，只注意到那女人有一头及肩的灰蓝色长卷发，五官却看不太清。 “江氏地产的闺女，风流成性惯了，浪子是回不了头的。” 费云云扯着嘴角却笑不出来，感情她爸以为她喜欢女人，真的已经放弃给她介绍男人开始替换相亲目标了。 “但咱们得去打个招呼。” 也没等她的回应，费东晚拉起费云云就往前走去，费云云这下终于看清了这个灰蓝发色的女人长什么样子。像是为了应和费东晚给她下的结论，眼影处抹上了浓重的桃红色，妆容夸张，冲她眯起来笑着的眼尾上扬，勾起的中了毒般的褐红色唇显露着一丝轻佻。 费云云瞬间鸡皮疙瘩爬满胳膊，她别过视线，看向了这人身边背对着站立的，也是她老爸专程来打招呼的人。 “伊青。”费东晚作为长辈，主动过来打招呼算是很给面子，他冲两人举了举杯。 “费总，好久不见了。”苏伊青闻声连忙转过身来，礼貌地点头回应，并顺势介绍了身边的人，“这是我的朋友江辰，江氏......” “江氏地产的大小姐，我知道。”费东晚打断了她的话，微笑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后生可畏，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他拍了拍爱女的手背，“这是小女，费云云。” 费云云努力扬起营业的笑容。 “费总的女儿也是人中龙凤。” “哎别喊费总了，虚头巴脑的，我可是和你爸爸一起苦过来的。” 苏伊青听罢眼眸一暗，乖巧地点头并改了口，“费叔叔。” 费东晚满意地点头，不知为什么，从哪方面看他对这个小辈都很是喜欢，若不是她已有家室，绝对是他给女儿介绍的不二人选，“凌宇身体还好吗？” “哥哥在老宅疗养，劳叔叔费心了。” “好好加油，我知道凌宇不会看错人，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苏伊青轻捂着V领设计的胸口，垂下戴了精致项链的颈子，衷心地道谢，“谢谢费叔叔。” 费云云非常不喜这类令人窒息的交际场合，她的忍耐力快到了极限，尤其是高跟鞋坚硬的金属扣带一直磨着她细嫩的脚踝，站得久了，小腿肚子简直抽疼。 还有那个江辰，虽然一句话没说，可时不时瞟过来一个玩味的眼神，让她感到浑身不舒服。 费东晚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在线状态，和苏伊青又寒暄两句后就拉着费云云离开了。 “苏伊青真可惜。”他压着嗓子，对女儿说。 “可惜什么？”费云云不解，除了对她，她爸爸平常从不轻易夸人，可刚才她分明在费东晚眼里看到了满满的欣赏和赞许。 “可惜已经结婚了，不然我可以考虑让她做我儿媳妇。” 费云云翻了个白眼，已经懒得反驳。 “哦瞧我！都给忘了。”费东晚一拍额头。 “什么？” “你不是跟我打听鸿壹的新项目吗？刚才应该让你直接问苏伊青就完事儿了。” 费云云叉着腰，“我不要，我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你不是也去开董事会了吗？项目的内容还用问她吗？” 费东晚嘿嘿地笑，“我确实知道啊。” 二十多年的生活经验让费云云马上反应过来，她习以为常地问，“几下？” “两下。”费东晚的手指戳了戳左脸颊。 高跟鞋唯一的用处显示出来了，费云云只踮起了一丢丢脚尖，冲她爸带着淡胡茬的脸颊处重重地吧唧两口，不易卸的口红还是留下了两个一上一下淡淡的唇印，“爸爸爸爸！你最好了！” ..... 按时来到俞萌家里的余以弦一进门就乖乖上交了手机，俞萌接过之后就将其安置在了沙发旁的柜子抽屉里。 九点半左右，费云云“牺牲香吻”换取的一手资料让抽屉里亮了两下，因为没人关注便又悄无声息地暗淡了下去。 -- 第29页 俞萌正用投影仪在播放《剑指天涯》，屏幕里一青一白的身影立在竹林中，一人持剑一人持鞭，架势十足。 “看过吗？” 余以弦点点头，这个片子最近可火可红了，大街小巷都在放主题曲，网上也是铺天盖地的宣传，甚至于掀起了一波古装COSPLAY的风潮，男女主角更是频繁出席了各大卫视的晚会，咖位直登一线主流明星，作为年轻人又身处这个圈子中的余以弦怎么能不知道。 不过俞萌为什么要播这个片子给她看呢？难道是在暗示她？ 按照俞萌的要求站在角落背部紧贴墙壁时，余以弦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俞老师，咱们这个片子......是古装吗？” 俞萌淡淡地瞥她一眼，没有回答，手里拿着一张A4白纸夹在她的背部与墙的中间。 “无论是不是，演员的体态都是很重要的，你应该把更多的小心思用在改善驼背上面。” “天才小童星”余以弦只好扁扁嘴，近期被打压过度的她已经破罐子破摔，逐渐习惯了俞萌老师工作时的油盐不进和冷言冷语。 对这部正在争取的片子，她心里是没什么把握的，就像不知道课表却让背好书去上课一样令人困扰。 她到底该带语文书，还是数学书还是英语书呢？她总不能整个书柜一起扛去学校吧？谁也不是全能王，余以弦坚信在短短的时间里，选定最适合的风格去苦下功夫才是正确的路线。 俞萌按下遥控器，投影仪继续播放起《剑指天涯》，站直在墙角的余以弦刚好正对着屏幕，能清晰地看见饰演男主角的沈逸舟因为失去抚养自己长大的师父而哭得整张俊脸乱七八糟。 “沈逸舟虽然是才红起来的新星，也非科班出身，哭戏的处理却值得学习。” 余以弦不禁皱起眉头，“可他是男演员，我总不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么外放吧？”如果她真这么哭，分分钟会被人截图骂她长崩了，这个圈子，向来对女艺人有另一种标准的要求。 “情绪分男演员女演员吗？情绪是人类共通的。如果你这么在意形象，那就准备演一辈子烂剧吧。” 余以弦喉头一哽，虽心未完全服气，却迫于俞萌严肃的语气，不敢再回话。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对上线！ 19、Chapter19 结束课程之后余以弦一身酸疼，俞萌破天荒地递去了一张干净的毛巾以示关心，可能这些天来和俞萌的相处总是处在被骂与准备被骂之中，余以弦乍一下有些受宠若惊。 她道谢完捧着有些淡淡肥皂清香的毛巾放在鼻间嗅了嗅，才搭在了颈子上。 明明平常在学校对待学生也并不是这样的态度。 可能是感觉到了自己格外的严厉给余以弦施加了不少压力，俞萌缓了缓脸色，伸手替她推开了门，“路上小......”她一抬头，冷不防看见了张茜文站在门口。 “干嘛，看到我不高兴吗？”脸色不高兴的分明是张茜文。 袁俊涛这些日子又不知作了什么孽得罪她，导致张茜文今晚正有苦水要倾倒，不然也不会大晚上费那老劲儿跨半个城从学校里跑来滨泉花园找俞萌。俞萌已经好些天没回宿舍了，不出意外就是在滨泉花园住着呢。 本来在穿鞋的余以弦自以为机灵地立马站直了身体，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在张茜文和俞萌身上打了几个来回，异常乖巧地向俞萌深深鞠了一躬，道：“俞老师，谢谢您今天这么辛苦教导我，我一定不负您的恩情，好好努力，争取成功！” 郑重其事且字正腔圆，给她一个麦克风，就能上台朗诵了。 说完，一溜烟儿下楼了。 俞萌皱着眉，不知道她这股突然正经又疏远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张茜文却一下从蔫了吧唧的变精神了，好像袁俊涛给她带来的烦恼瞬间烟消云散。 她把俞萌往门里推，合上之后一脸兴奋地问，“哎这不是余以弦吗？怎么跑这儿来了？你回来打扫就是为了她呀？” 课堂之外俞萌向来不喜欢和学生走得太过接近，滨泉花园这房子除了她们当时上大学时同宿舍的几人外没别人再来过，俞萌会把余以弦带回来，已经是有够奇怪的了，再加上余以弦刚才的行为显然十分反常，越一副努力想在她面前证明自己和俞萌清白师生关系的样子，好像就越发的有问题。 俞萌懒得理会她又开始漫天无边的想象，转身回房把刚才给余以弦上课时用的一些纸张给收拾进垃圾桶里。 “哎你说话呀，是不是心虚啦？你不说话就是有鬼哦，你喜欢她吧？啊？” 张茜文死皮赖脸跟在身后，一路跟进了浴室门口。 俞萌无奈地扶着门框，“我要洗澡你也要进吗？”本来是借口逃离张茜文的逼问，这会儿俞萌却确实感受到背上黏汗的难受。 “说实话俞萌，你不想找个伴儿吗？”张茜文深吸口气，正色道，“我看这孩子挺好的，我觉得还有点像......哎，你也不能老是......” 俞萌脸色顿时沉下，没给张茜文说完话的机会，反手就把门合上了。 张茜文抿着唇，深深叹了一气。 ...... 这天的大雨来的有些突兀，去的也迅速。 旧式的老居民楼外水泥地的街道被淋出了一股湿润的味道，狭小的路旁只有一间做小区生意的水果店。店里的阿姨蹲坐在小马扎上，挽起袖子把有些坏掉的水果拣选出来，眼神不住地打量猫在水果集装箱堆后面的两人。 -- 第30页 “我说，我们是不是.......光明正大走过去好一些？” 费云云压低声线凑在余以弦耳朵旁说话。今天的她终于穿着平常习惯的休闲装，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大的粗框眼镜，她把头上装饰用的帽子取下盖在余以弦脑袋上，眼睛始终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栋有着铁闸门的老楼。 “宝儿，你给的消息靠谱吗？你确定作者就住这里？”这么一个破旧的居民区，全是看着像随时要塌的危房，都被鸿壹签了剧本的作者有这么可怜吗？ “当然靠谱了！我问我爸要的。” “那、那这剧到底写的什么内容呀？” 费云云一时语噎，费东晚早已经放手不管鸿壹的事，能替她打听到作者的住址恐怕也是周转了好几个人手了，当然不太可能还知道详细的拍摄资料。她只好回道，“咱都找到作者了，还怕不知道讲的什么？但是你确定终审是试剧本片段吗？万一又搞什么幺蛾子怎么办？” 余以弦被问得也哑口了，她根本是无头苍蝇过来乱碰运气，哪知道什么终审细节。连资方股东之一的费东晚都没能知晓的东西，她更是无从着手。 “算了，你能知道什么呀。”费云云朝掌心哈了两口气，今天气温骤降，她急着出门没带外套，只好抱着自己搓搓两只藏在卫衣里的胳膊。 两个人在原地蹲了好些会儿了，一阵一阵的风夹着湿气把费云云的长发刮到余以弦的嘴里，把余以弦的裙摆吹向费云云的大腿。 最后卖水果的阿姨都看不下去，热心肠的想让两个姑娘进店里躲躲，好歹风没那么大，她刚想拍拍费云云的背，余以弦就惊叫了一声，“啊呀！” 费云云被她的叫声吓个好歹，恰好阿姨做惯了活儿的大手又摸到她背上去，她浑身激灵地直直站了起来，动作之大，把蹲得腿有些麻的余以弦一下撞歪在地上。 “你干嘛？！”余以弦压低音量，一手用帽子遮住脸，一手扯着费云云的裤腿管子。 多年的默契让费云云迅速蹲了回来，藏在废弃箱子后面，“我还想问你干嘛？！突然叫一声吓死我了！” “苏......苏总来了。” “啊？谁？” 余以弦一把捂住费云云的嘴巴，但从那愈渐靠近的身影来看，怕是为时过晚。 今天难得准时下班的苏伊青去了趟菜市场刚回，两手正提了几大袋子菜，有一条活鱼，一盒即食的炖猪蹄，还有适合两人份的生茼蒿。 刚跨进老楼区就见到平常常去买水果那家店的店主冲她打招呼，她回了个微笑，就听见一声惊叫，店主面前陡地腾起来一个人。 费云云？ 虽然戴了眼镜，装束也和宴会那天有所不同，但苏伊青视力向来不错，再加上她动作行为有些反常，想不引人注目确实有些难。 费东晚是鸿壹最开始的那批骨干之一，只是这两年退居二线了，算得上是公司里相当支持她开拓事业的重要人物，他的女儿如果来了，不去打个招呼不合适。 苏伊青想了想，迈开步子向水果店走去。 不擅长做“坏事”的余以弦早抖成筛子，她在苏伊青疑惑的注视下拎着费云云的卫衣帽子把她一起抓起来壮胆，面上赔着笑，正想开口问好，被苏伊青抢先了。 “费小姐。”她向费云云点了头问好，又看向整张小脸藏进帽子里的余以弦，“余以弦？” 余以弦干笑：“呵呵呵呵......小苏总好。” 费云云也赶忙跳出来解围：“啊，那个小苏总，好久不见！我，我带我朋友出来逛街，好巧啊碰上你。” 逛街？逛到居民区来？ “是挺巧。”苏伊青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遍，停在了余以弦身上，“今天培训怎么样？” 像是瞌睡中突然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余以弦身子僵了僵，“很好呀，俞老师对我们很好。” “是么。” 余以弦点头。 苏伊青面色淡然地颔首，“今天训练应该挺累了，过两天就是终审，早点回去休息吧。” 余以弦和费云云马上扶着台阶顺势而下，“好，我们这就回去。” 看着两人相互搂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苏伊青不禁无声地笑了，她单手从手腕挂着的小包里艰难地摸出手机，摁通了电话，“喂，俞萌老师吗？” ...... 大冷的天儿里余以弦跑出一身热汗来，她撑着膝盖喘起了粗气，体力比她差了不止一倍的费云云拖后腿一样落下她三四步，半死不活地弯着腰，“我说你.....呼，呼.....跑什么呀？” 苏伊青又不是妖怪，能吃了她们？ “那是....那是我老板！” “那又怎样！”费云云喘匀了气，慢步走了上前来。 “她要是知道我来这里干什么，不是很尴尬吗？”余以弦说着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小苏总怎么会在这里？她手里好像还提着菜？” 苏伊青作为堂堂的鸿壹总裁，怎么都该豪车配别墅，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栋看着挺老旧的居民楼前？如果不是住在这里，难道她是恰好也来看望作者吗？可她手里为什么不是提着礼品而是几袋菜，一副状似很居家的模样呢？ 费云云也露出迷茫的表情。 “难道......”余以弦大胆地提出猜想，“小苏总就是作者本人？” -- 第31页 费云云歪了歪头，“也不是全无可能。” 如果真是苏伊青的亲笔作品，那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鸿壹这季度对这个项目投入如此之多了，苏伊青那么亲力亲为地用心跟进各个工作也合乎自然了，毕竟是自己的作品，肯定会倾注更多的心力。 这么说起来，给苏伊青留的印象肯定也是过关斩将的重要参考指标，之前余以弦还有点把握能让苏伊青忘却电梯里那一幕而喜欢自己，可今天这样仓皇逃走的样子实在太狼狈了，小苏总得怎么看自己啊...... 啊嘶。余以弦不禁牙疼。 费云云看着余以弦面色精彩得一会青一会白，她狠下心打断，“你猜苏伊青会怎么？” “怎么？” “肯定要让俞老师再狠狠练你们，让你还有力气培训完出来逛街。” 余以弦一张脸瞬间苦涩，忍不住埋怨好友，“你看看你！说什么逛街逛街的！” 费云云一直不太担心她这位同窗老友的考核情况，按她对她的了解，成功通过不是问题，她老早就认定余以弦定会成为一个业务能力标杆型的演员艺人，而她自己也在朝成为职业大编剧的康庄大道上努力迈进。 “好啦好啦，她不也没刁难什么嘛？我觉着苏伊青人挺好的。”费东晚这几天在家就常夸赞她，她相信她老爸的眼光。 余以弦嘟嘟嘴，她当然不会责怪费云云什么，毕竟就连这里的地址也是托了费云云才得到的。她只是略不甘心，这下跑这么远了，不好再回去，不知道苏伊青是不是还在那里，所以根本也不敢回去。 这么看来，只能无功而返了，终审便听天由命吧。她可是第一次这样无底气地参加考试。 “对啦以弦，亲爱的宝贝儿？”费云云靠过来，两只手紧紧勒住余以弦的腰。 余以弦噫了一声，被费云云油腻的语气恶心得浑身抖了两抖。 “干嘛？” “能帮忙引见一下俞老师不？” 余以弦都差点忘了，俞萌可是费云云供奉在心尖尖儿上的女神。 作者有话要说： 苏伊青：我现在就打电话告状！（叉腰） 俞萌：余。以。弦。 余以弦：（跑） ———— 在大家看这章的时候我已经存稿存到快完结了哈哈哈哈哈（旋转跳跃） 20、Chapter20 迷恋上俞萌大概是费云云活到这么大以来最感幸福的事情。 那时候她刚上高中，青春期来得有些晚的费云云情绪莫名波动不安，成绩也随之起伏，甚至有一学期的月考跌到了难以置信的数字，直接导致她第二个月被排到了不太受重视的班级。 费东晚的脾气其实并不太好，人到中年后更是有些急躁，他掏心窝爱着这个独女，虽然生活上从没缺过什么，却因为忙于事业有时会对她略有疏忽。不知道是对自己没狠下手管教的怨恨后悔还是对费云云的恨铁不成钢，拿到需要家长签名的成绩单的当晚，费东晚把费云云臭骂了一顿。 委屈的费云云哭着跑去了余以弦家，两个人挤在余以弦房间的窄床上，在寒冷的冬夜一同裹进了小被子里，看着手机屏幕上播放的电影。 余以弦喜欢在放假时找很多影视片来看，既是放松也是学习。 舒缓悠长的音乐和清丽如画的美人是绝配。 费云云心头一跳，不禁开口问余以弦，“你以后想做什么工作？” “当然是演员啊。”余以弦没有一秒的犹豫。 果不其然的答案。 家喻户晓的《大景天子》现在还每年霸占着暑期档栏目，费云云时不时会拿三岁模样的余以弦开她玩笑，但更多的是羡慕她胸怀明确目标又坚定的模样。 “她是谁？”费云云指着屏幕上黑发如瀑的美丽女人。 “沈冰蓝。” “我知道角色啦，我问演员呀。” 余以弦耸耸肩表示不知道，“等会结束了看看演员表吧。” 两个小时的电影结束了，费云云如愿见到了跟在沈冰蓝后面的饰演者名字。原来她叫俞萌，这两个字搅得她胸前砰砰直响，委屈的情绪早已平复，剩下的就只有心动了。 费东晚在余以弦家门口等了很久，他第一时间就找到这里，只是一直没敢进门。 费云云推开余以弦家大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她老爸才两个多小时不见就有些沧桑的脸颊，她伸手摸了摸费东晚的下巴，平常总是剃得很干净的部位这时候摸起来有些扎手。 费云云鼻子一酸，“爸爸......” “爸爸不该骂你。”费东晚把怀里已经捂热了的羽绒服套在费云云身上，费云云便顺着费东晚的手臂靠进宽阔的胸膛。 “爸爸，我下个月一定考回一班。” “嗯。” 深夜的冬冷得让人难受，但费东晚早就给家里装上了全覆盖的地暖，回到家之后的费云云鞋子一蹬光脚就跑进房间里用电脑开始地毯式的搜索。 费东晚怕刚哄回来的女儿又飞了，虽然已经十一点了，却也没敢多嘴提醒睡觉，只给她温了一杯牛奶端进去便关上了门，给他刚开始步入叛逆期的女儿留了一些独自的空间。 第二天顶着熊猫眼的费云云精神却反常的高涨，放学之后她背着大书包飞奔到一班找余以弦，紧紧抱住余以弦已经愈发显出线条的纤细腰肢，埋头在她胸前，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以弦以弦，我要跟你一起考庆南戏剧学院！” -- 第32页 “这么突然？你爸公司不找你接班啦？” “我想当编剧！大编剧，能指名女神演我写的本子的那种！” 那时候踌躇满志的费云云还没预知到俞萌拍完《如水》就息影的消息，不过光凭成为俞萌的学妹这一点，就足够让她打足三年的鸡血冲进理想的院校。 虽然已经失去了从荧幕上再舔新料的机会，但费云云时刻关注着俞萌不常更新的微博，她心里仍然为带动她青春悸动的俞萌留了宝贵的一席之地。 能带费云云去见俞萌吗？这可不是隔着数十名同学的脑袋远望讲台的距离，贸然带费云云过来，俞萌会不高兴吗？ 余以弦捏着下巴紧皱着眉，“费小云同学，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俞老师应该是有女朋友了。”上周结束课程之后在俞萌家门口遇见的那个女人大概就是俞萌金屋里藏的娇。 “瞧你这说的什么鬼话！我是那种馋她身子的人吗？我这是敬仰，敬仰好不好？” 费云云的脸都激动得泛了红，眼镜从鼻梁上滑落了一点儿，她用手推回去，手舞足蹈的样子像是余以弦说了什么玷污她纯净心灵的罪恶语言。 “你不要侮辱我神圣的爱意！”费云云歇了歇，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她有女朋友.....是真的吗？漂亮吗？” “还说不在意。”余以弦禁不住白她一眼，“都住一起了你说呢？长相还可以吧，也算是有气质的。” 费云云捂着胸口闭上双眼，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只要她幸福，我无所谓。” “这事儿你可别往外说啊，俞老师看起来不想公布。” “嗯，我了解的，我是理智粉。” 余以弦没来由的想叹口气，她摘下费云云刚才扣在她头上的帽子，垂眸捋了捋宽大的帽檐，“你问问费叔叔，让你进练习室看看应该问题不大。” “那要不我终审的时候去？顺便给你加油鼓气！” 余以弦点头，“随便你。” “好！”费云云一拳头拍进自己的手掌里，“就这么说定了，我晚上回去就找我爹！” 望着她通红的脸颊和因为情绪激动而放着光彩的双眼，余以弦无奈地笑了。 俞萌有这么好吗？好得让费云云从高一开始就吊着一颗心恋恋不忘到现在？ 余以弦承认她的确很美，是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也能轻松跃上第一梯队的美。虽然不是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的浓颜媚骨，却是清雅得让人觉得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类型，很挠人心肺的那种。 身材么，身材也很好。 第一周培训结束之后的某一天，俞萌恰好和余以弦一起进更衣室，她背对着余以弦除下贴身的练功服，素色的内衣肩带里露出精致的蝴蝶骨，余以弦当时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她想俞萌如果穿上露背的晚礼裙一定很漂亮。 好像确实是个让人难以忘却的美人。 可是从没私下与俞萌接触过的费云云哪里知道她的俞老师实际上是个冷酷无情又严厉可怕的人呢。在俞萌那儿收尽了她学生时代从未见过的、足够分量的冷眼，余以弦对这样被外界奉若女神的俞萌当然有了怨念。 一直被夸优秀的她真的没有资格受到俞老师真切的肯定吗？ 余以弦想不通，不过她觉得自己在慢慢学会放宽心态了，从一开始听到批评之后强忍眼眶热意的脆弱，到羞耻心被架在火炉上蒸烤，再到现在，她已经可以委屈又倔强地接受俞萌火炽般的鞭策了。 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得翻天，余以弦赶紧掏出来，一看正是在她脑子里闹海的那位，她看了费云云一眼，有些慌忙地接了起来，“喂......俞老师。” 费云云耳尖一动，迅速靠在了手机另一边。 “后天就是终审，你明天晚上来我家。”仍是通知的语气，并没有询问过余以弦的意见，当然作为免费给学生开小灶的老师，俞萌确实有资格随意调整上课时间。 余以弦很明白这是终审前最后一节强化课，她开心地笑，“好，谢谢俞老师！” 刚挂了苏伊青电话就直拨余以弦的俞萌听到那头雀跃的声音，禁不住皱皱眉头，“......” “俞老师，那明晚见！” 她这么开心做什么？难道是知道了苏伊青肯定会向自己告状，所以准备在被批评前先卖卖乖讨自己欢心？ “......好。” 俞萌率先摁掉了电话，她想，明天得跟余以弦好好聊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余以弦你看看你平常都在关注人家什么？ 21、Chapter21 装潢素雅的中式餐厅是俞萌和张茜文常来的地方，价格门槛偏高的情况下也从没少过食客，全仰仗大厨出色的烹饪技术。俞萌平日并不挑食，但对这家的菜肴情有独钟，甚至特意办了张储值的会员卡，再加上次数来多了，常驻的店员们都与她熟悉起来。 不过今天店员们看她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同，因为与俞萌同行的竟然换了一个人，虽然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却也看得出来并不是原来常与俞萌一起的那人。 这让一直以为张茜文和俞萌是一对儿的店员们八卦之心熊熊燃起，那视线便不住地往两人落座的那桌直瞟过去。 累了一天的余以弦还不能放松，培训结束之后还得去俞萌家里继续接受批评教育，中间恰好有点时间，俞萌竟主动约了余以弦一同吃饭，只是终审还未结束，两人太过明显的接触还是不适合，所以余以弦还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俞萌就已经先一步走了。 -- 第33页 余以弦顺着俞萌微信发来的地址指示，从鸿壹来到了餐厅门口和俞萌汇合，摘下口罩的她躲进更偏里侧的座位上，十分不自然地和俞萌面对着面坐下。 这种在众人面前分头走又再私下见面的，娱乐圈惯常用于躲狗仔和熟人的手法，简直诡异得不得了，就像她们俩有了什么别的关系似的...... 但看到俞萌平静如水的神情，余以弦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多心还过于敏感了。她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内侧，提醒自己别忘了俞老师早就有正同居着的女朋友。 对于今天大费周章的见面方式，俞萌并没有多做解释，她觉得余以弦这样聪明的孩子应该能也必须能懂她的用意。 在这几个进入最终培训的演员中间，她知道自己已经明显地偏心于余以弦了，但这不能让人发觉，于是在上课时她也并不怎么给余以弦好脸色，以防其他孩子心里感到不平衡。 两人落座没多久，菜就一样一样地送上来了。看来俞萌早就安排好了，但她还是把菜单递给了余以弦，征求了她的意见。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没点多少。”话里这架势像是要做东。 余以弦随手在点菜的平板上按了两个小菜，有些着急地开口，“俞老师，这顿得我请，您帮了我这么多忙，一直说要请您吃饭的。” “我是这里的VIP，点完菜就自动结账的。” 余以弦满面窘色和歉意，俞萌露出了淡笑，安慰她道，“你还是学生，等你挣大钱之后再说吧。” 汤盅被推到了余以弦面前，甜滋滋的香味飘进了鼻腔，乌鸡椰汁汤，和在俞萌家里厥过去那晚喝的一样。 “比较健康的方式是饭前先喝点汤。”俞萌提醒余以弦。 “俞老师好像很会做饭？上次喝的汤比得上餐厅做的了。”余以弦先挑了话头。 “还好，在这里吃过之后回家就喜欢尝试着做一下，会的不多，就那几样。” 余以弦喝了几口，在心里忍不住赞叹俞萌的烹饪天赋，舌头感知一下回家就能复制，简直是大长今再世，俞萌老师的女朋友可真有口福。 她用勺子把汤里提味驱寒用的姜片挑出来放在骨盘里，“我一般一个人在家，就懒得动手。”俞萌好歹做完菜有人帮着品尝，她做算什么呢？高小朵不在的话就自己吃，更显得孤寂。 “一个人也可以做的，总吃外面的对健康不利。” 像是长辈一样会有的忠告，余以弦从左耳朵听进去，右耳朵就倒出来，筷子数着碗里的饭粒。 俞萌凝视了她一会儿，斟酌着开口，“明天就终审了，紧张吗？” “说不紧张当然是假的。”余以弦抬眸冲她笑，尤其是明天到底考核什么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的情况，怎么敢说不紧张。 “放松些，相信你自己。” 余以弦一怔，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这还是俞老师第一次夸我。”她说完，竟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开嘴角。 这就算是夸奖？自己平常有这么严厉吗？ 看着余以弦的笑脸，俞萌竟也愣了愣，从昨天开始就盘旋在心间的话酝酿了很久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启话头，等到余以弦把小半碗汤都喝完了，她才说道，“你其实很聪明，聪明更要用到正途。” 俞老师的第二次夸奖来得很快，只是这前半句看着像夸人，后半句却让余以弦放下筷子，仔细思索着俞萌话里的意思。 “小苏总说昨天下班后碰见你了。” 余以弦咬着牙，暗想这回完蛋，就知道苏伊青不会那么容易被她蒙骗，这一状纸告到俞萌这儿，不知道俞萌会怎么好好处置她。 “你是......想找原作者？”俞萌猜测地问。 “是。” 见她承认了目的，俞萌的面色立刻冷了几分，“为什么？”违反鸿壹的要求，擅自去打听项目剧本的消息，这个沉不下气的小孩儿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 “就算是考试也该给画个重点，培训了一个月马上要定角色了，我们却连到底要演什么都不知道，俞老师，您不觉得这保密措施做得有些太过了吗？” 鸿壹也就是欺负她们都是新人小演员，家大业大知道业内谁都求着鸿壹碗里的资源，根本没有给她们平等的双向选择权。 她们只能傻不愣登地训练，然后迷迷糊糊去面试。 余以弦想想，自己在这几人中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一是她是隶属于鸿壹的艺人，比起其他公司的艺人本就多了分胜算，再其次有唐黎给她拣选安排着通告，发饰广告的余热还在持续，《春风十里》也正在网播更新着，她这一个月就算是真空下来当做自我调整也不是不行。 可是宁然呢？裴玉婷呢？还有其他人呢？她们若是落选该怎么办？女艺人的时间何其珍贵，如果失去这次机会，一个月的强制培训根本就是荒废。 余以弦的音量因为情绪激动而不自觉拔高了两格，周围本来就将注意力不时放在这桌上的店员们纷纷投来不解和探寻的目光。 俞萌当然不想在这样公共的场合和一个学生拌嘴，她抿着唇，“你为什么愿意参加培训？”如果不愿意付出而得到回报，她大可以在培训之初就选择离开。 为什么？因为唐黎的力荐？因为鸿壹强大的资本？因为项目一看就是重量级别？还是因为培训老师是俞萌？ -- 第34页 好像都有，又好像都不是。余以弦能感受到俞萌等待她回复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俞萌，有野心也并不是坏事：“因为......我需要演戏，我需要资源，我想成为名演。” “你很坚定？” “嗯，我很坚定。” 俞萌的面色柔和了许多，她扬起嘴角，“你觉得我还会问你什么？” “呃，为什么想演戏？”像是面试常有的套路问答。 俞萌摇摇头，她把余以弦已经冷掉的汤盅端走，用公筷夹了两根菜心放进余以弦碗里，“我从不会问人梦想或者放弃梦想的原因。” “为什么？因为不感兴趣或者不重要？”余以弦忍不住好奇。 俞萌还是摇摇头，“每个人的情况或许相近但肯定不相同，些微的差别只有自己才能体会，没有任何旁人能懂。” 不知道是怎么了，余以弦觉得正唇齿微动吐露着话语的俞萌，面上蒙了一层浅浅的伤感，她的眼睛不像余以弦一般大大圆圆的很是可爱，而是眼尾偏长的眼型，此刻并没有带着上课时的那股严厉，让余以弦注意到她较于常人更偏浅色的瞳仁。 余以弦第一次敢这样直视着这双眼睛，她的眸子里嵌着水光，专注望着她的时候，让余以弦感觉自己心口顿时空了一块儿。 短暂的失神让余以弦已经忘了要与这位知晓项目秘密的俞老师在嘴上进行一番争斗，而好去获取她理所应当有的“考试重点”，她突然想起俞萌也曾是影坛里冉冉的新星，可却在光芒初放之时就选择了急流勇退，甘愿从此居于一方讲台，这又是为什么呢？ 但俞萌才说了她并不会问别人这方面的原因，如果余以弦大头虾一样去问，绝对是一种冒犯了。 “如果你坚定，就继续走下去，磨刀不误砍柴工。”不似平常那个不近人情的口吻，俞萌的语气很是温和。 俞老师，不，是俞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今天说的话还是如同长辈该有的风格，但就是哪里有所不同的样子？ 余以弦想不清楚，她低头扒了两口饭，安静地结束了和俞萌共进的第一餐。 作者有话要说： 近期的新闻看得人非常焦心.....已经不敢打开微博了，无力又难受 默默祈祷，一切都会好起来 22、Chapter22 餐厅的停车场里，余以弦蹭坐上俞萌的副驾，有些惊叹地环视了一圈俞萌的坐骑。 多少受到沈冰蓝的影响，她一直以为俞萌这样的外形和气质，应该会开辆更有女人味的车，谁知道竟然是辆线条十分硬朗结实的黑色7座SUV。 这是经常和女朋友一起拉着一大家子出去旅游吗？ 没等她缓过神来，车已经缓缓驶入滨泉花园，她来了几次了，但都是自己一人上来，这还是第一次随着俞萌从负一楼车库一同坐上电梯，感觉十分奇妙。 余以弦侧目借着余光瞥着俞萌，见她一手摁好楼层，一手拎着随身携带的小包，神态如常。 没有因为吃了顿饭，谈了会儿天就在对待余以弦的态度上有什么改变，俞萌一进门就把投影仪打开来，示意余以弦去换鞋，余以弦抬头望见墙上的挂钟，半秒不差八点整，没有因为吃饭而耽误时间的俞萌老师真是一丝不苟。 “俞老师，我有点口渴。”看着俞萌马不停蹄就要开始最后一堂强化课的模样，余以弦可能是紧张，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却顿时觉得嘴里干燥得紧。 俞萌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自己实在过于严苛又失礼。虽然是学生，可人家进家门连杯水都没倒就赶鸭子一样准备上课了，确实不好。 于是转身又进厨房里，出来时手捧着一个装了温水的马克杯，应该是家里给客人准备的，余以弦记得她在餐桌上见过，有四个一模一样的。 一路上安静的空气多少显得尴尬肆意，这杯水下了余以弦的肚子之后，气氛缓解了不少。 俞萌大概因为先前的失礼而语气轻柔许多，再开始上课的时候，余以弦明显的体察到今天的俞萌比这一段时间来都要亲切。说的话从批评替换成了夸奖，连搭上她肩膀纠正姿态的动作都透着柔意，令人心猿意马。 女人的指尖比这个季节的空气要暖和一些，但因为余以弦刚才做了拉伸热身，又练习了一场哭戏，浑身年轻的血液被激发地正在身体里四处冲撞，与她开始泛起红晕和汗意的脸颊相比，俞萌替她拂去泪珠的手指就显得温度较低了。 余以弦打了个寒噤，情绪还没从戏中的情景完全抽离，她下意识抓住了俞萌的手，“俞老师，你冷吗？” “不......冷。”俞萌迅速抽回手，“刚才这段比较放得开，很棒。” 余以弦莫名失落地拢住空掉的手心，连俞萌从来吝啬给的夸奖都没仔细听。 “哭戏是很千变万化的，同一个情景里你甚至能用一百种哭法去诠释，但不一定每个都是最适合的，注意去体察角色的内心变化。” “我刚才做得不好吗？”余以弦追问，嗓子里还残留着悲恸大哭过后的嘶哑。 俞萌摇头，语调轻柔，“你是个能抛掉包袱的演员，‘放’已经能做到了，但‘收’还略有不足。” 余以弦仔细品读着这句话的意味。 她来这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就被俞萌批评了包袱过重，不够外放，所以她一直在突破自己，告诫自己不要顾及年轻演员形象的问题，但现在俞萌又说她不够收？这又要怎么做？ -- 第35页 见她想着想着眉间隆起一座小山峰，俞萌脸上绷不住有笑意，看余以弦还在死胡同里转不出来，她想了会儿，拍拍余以弦的肩，“我给你演示一遍。” 那当然再好不过！余以弦皱着的小脸儿瞬间灿烂起来，她赶紧后退两步，给俞萌腾出一块能够发挥的空间。 她刚才试的这段戏是俞萌从各种影视剧里挑选出来的片段。这部古装电视剧完整版的余以弦早就看过，所以不用俞萌过多介绍，她对里面角色处境和背景故事都了如指掌。 女主角是个京都府尹家的三小姐，一夜之间失去了温柔的娘亲，以及虽然并不是一母同胎却对她从小关怀疼爱的大哥。府里那位被称作父亲的男人不是个合格的亲人，向来对家里事情撒手不管，和可以用于婚配攀取更好关系的孩子们相处也并无亲情可言，这样的遭遇对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姑娘来说是天降雷劫突遭大难了。 这个片段是女主角的娘亲和哥哥下葬的场景，原版视频中年幼稚嫩的女孩儿裹在粗麻孝衣里，单薄得紧，她的哭声从嗓子眼儿蓦地爆发出来，眼泪接连着从苍白的小脸儿上滑落，顿时就上气不接下气抽泣，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意。 考虑到女主角的年龄确实不大，原版演员偏于外放的表演得到余以弦的认可，她也选择了这种方式，甚至更加一层递进，让情绪顺着台词中呜咽着“姨娘”和“哥哥”的声音推到顶点，直把自己哭得喘不过气来。 从俞萌赞许的眼光来看她并不反对余以弦选择的这种哭法，但又说自己来演示一遍，看来仍有可改善之处。想到这里，余以弦把目光更加集中于俞萌的面部。 俞萌轻闭双目吸了口气，再睁眼时便立刻进入状态。 眼神直盯着前方，仿佛看见了娘亲与哥哥下葬的场景，不敢相信眼前事实一般脸色瞬间失去血色，她双膝跪地，放在大腿上的双手微微发颤。 余以弦心神顿空，一下被她带进了情绪之中。 没有眼泪，也没有哭声。但惨白的面色和眼神中透露出哀戚，让余以弦感觉浑身都被笼进了一股难以抵御的接近死亡的绝望气息中。俞萌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悲伤的眼底里闪过一丝难以被察觉的狠绝，但只一瞬却被余以弦捕捉到了。 余以弦心脏如遭猛击，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有些发颤。 她记起来了，这部电视剧讲述的是女主角的成长之路，在家规森严的府尹家里长大，因为不是嫡出而从小遭受打压的女孩子，吃尽冷眼，绝不会因为年幼而不知礼数。在府里，她的娘亲只是生下她的工具人，当着当家主母的面，她连娘亲都不能唤，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放声痛哭呢？ 而且从后面的剧情来看，女主角早已猜到娘亲和哥哥突然暴毙，原因与当家那对母子有关，她之后活下来的动力起码有一大半是为了复仇，在这个还未羽翼丰满的时候，大家都埋头沉默，就更不能表现得过于引人注目了。 余以弦微微张着唇口，忍不住为俞萌的演示拍了两下掌。 俞萌站起身，缓缓从情绪里脱离，她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两口，又深吸几口气，脸色渐渐恢复，只余下眼圈仍有些泛红。 “俞老师，我.....”余以弦还沉浸在表演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明明自己也还正在受到戏剧中的感情影响，俞萌却率先轻拍两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原来哭戏不一定要哭出眼泪。” “有时候人到了最悲伤的时候，不一定会用哭来宣泄。”俞萌顿了顿，垂下眼眸，注视着地板上的一处，“没有体会过的人，很难想到这一层。” 作为演员，共情能力相当敏感的年轻女孩立刻把疑惑又关注的目光投向她，眨巴眨巴的眼睛，透露着单纯不带八卦气息的担忧。 俞萌抿着唇笑了，可能是刚才为了给这位好学生更充分地展现演技，她鼻头还有些发酸，忍不住把手放在余以弦头侧顶上揉了揉，“像身体颤抖这类外放的技巧性动作不能蛮力推进，它和感情是相辅相生的，最重要的还是感情，你有天赋，不要浪费。” “俞老师，你今天夸了我好多次。” 说实话，余以弦有些受宠若惊。虽说长这么大岁数了，早就不是等着老师发小红花的小学生，但能得到他人的首肯，尤其这“他人”还是校内外闻名的沈冰蓝，内心的荣耀自豪感还是令人心脏怦怦乱跳。 “我只是......不忍看见暴殄天物。” 余以弦笑眯眯的，还带有点婴儿肥的脸颊跟着唇角的弧度鼓起。 俞萌失神了一瞬，又很快低下眼眸，“有很多童星都放弃或者不珍视老天爷的馈赠，最后观众却用一句轻飘飘的‘揠苗助长’了结所有的失误，很可惜，我不希.......” “我不会的！”余以弦有些着急地抢了话，她捏紧拳头，“俞老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让我有底气打下这段字↓ 我又可以了！我又能日更了！ 23、Chapter23 承诺的意义有多重？ 对惯常信口胡诌的人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余以弦来说，这会是她在意识里刻下烙印的绝对任务。 余以弦向来很重视她对人许下的诺言，从小就是。 比如不愿让她过早步入影视圈的妈妈和一心想把她培育成明日之星的爸爸在家吵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的时候，她曾用年幼的声音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点，许下了一个诺言，她会完成所有义务教育再去追求演艺的梦想。 -- 第36页 这个诺言她一直坚守着，即使爸爸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执意离她和妈妈而去，她也没有因此而食言。 再比如她在众多追求者中终于选择了一个最让自己心安的男孩儿后，她答应了要和他不畏流言蜚语的在一起，她也一直坚守着，直到对方率先踩碎约定。 余以弦觉得自己在情感上可能是个极容易冲动的人，但对于演员来说，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她有能力用自己的方式去维护和承担她每一个动情的当下。 高小朵把她送回鸿壹的宿舍之后就离开了，她一个人窝在像大团子的懒人沙发上，借着窗外从树梢缝隙里闪烁进来的月色，望向摊开的右手手掌。 俞萌在听完她的承诺后用不大不小的力度握了她的手一下，虽然温度早就散去，但柔软的触感被掌心的皮肤记住了。 俞老师，是个很好的人吧。 酒店里的捉弄是为了提醒她女艺人一定要注意自己在外的形象和安全，培训时的冷言冷语也不过是作为老师在尽应有的责任和义务。俞老师，真是个很用心很好的人，也怪不得费云云这么喜欢她呢，在年少青涩时期有一个这样可以拼命追逐和仰望的终点，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余以弦又何尝没有这样的目标？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她就喜欢上叶青霭了，那个时候的电视剧画面并不那么高清精美，剧情水平也不一定有现在的深度，但年轻的叶青霭在剧里的扮相着实把她美翻了，无论是古装还是时装，眉眼嘴角的弧度都让人深深沉浸在角色的魅力之中。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余以弦开始明白演员可以成为自己去奋斗的事业而非仅赚钱糊口的职业。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余以弦脑袋还有些懵。可能因为隔日就是终审了，评比前的紧张心理让她晚上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居然澡也没洗直接睡晕在了懒人沙发球里。 她艰难地爬起身去照了照镜子，完了个蛋，脸水肿得厉害。忙手忙脚地敷了张面膜才消下去些许，又趁高小朵来接她的空隙洗了个澡和头发，总算把自己整理得干干净净香喷喷了。 有公寓钥匙的高小朵兴致勃勃地开了门进来，从余以弦的卧室门外探出半个脑袋，“以弦以弦，紧张吗？” “不紧张.......才怪呢。” 余以弦最后上好哑光色的口红，又用唇釉补了补，在穿衣镜前抿了抿唇，用小指的指腹抹去略微涂出唇线外的部分，满意地瞧了瞧反射出来的自己。 好一个光鲜亮丽的一个小美人儿，可以！ 到了鸿壹的时候离九点还差个十分钟，上电梯半路上遇到了宁然，显然也是精心装扮过一番，本就高挑的个子还踩了双高跟的皮靴，身上套着一件浅色长款风衣，把人衬得更是气质非凡。 虽然同是竞争角色的对手，宁然却毫无敌意，率先朝余以弦温柔地笑了，“以弦。” 从见她第一眼起，余以弦就没来由的对她有好感，她主动伸手把宁然拉进电梯，由心地夸赞，“宁然，你今天好漂亮。” 宁然有些羞涩地笑，迈了两步和她并肩亲密地站到一起。 两个人都算是提前了些到达面试室的，却没想到俞萌比她们要更早。 面试室里被布置成了一个圆形的小舞台，木制的地板和三面环绕的镜子看起来和她们平常练功的地方没什么两样。倒是学芭蕾舞出身的宁然立刻眼尖地发现了绕着镜子设立的把杆。 “是要考核跳舞吗？”她疑惑地向余以弦寻求答案。 余以弦当然也不知道，她摇摇头，眼睛向小舞台前一排评审席看去，俞萌和一众看着就肃穆端庄的评审们早已经入席，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们，让她心脏紧张而跳动得剧烈。 俞萌状似面色平静，心里却波澜四起。她察觉到余以弦正往自己这里看过来，慌忙收起眼眸里细微的担忧。余以弦今天的妆化的很精致，衣着也修身得体，头发全数扎成了一个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人很是精神，一看就知道是精心装扮了来的。 看到她这么有自信的模样，俞萌当然是开心的，可刚才有件事让俞萌总觉得心下不安。 她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后竟遇上了裴玉婷，裴玉婷显然刻意提早来了鸿壹，与俞萌擦肩而过时向她问了好，看似尊敬，表情却似笑非笑。 这个考核的关键点，她单独去找苏伊青是要做什么？ 俞萌来不及想明白，规定好的考核时间就要到了，裴玉婷踩着点踏进面试室，比起另外两人，她的淡妆素衣就显得朴素多了，明明天生条件就要略逊一筹，更该在后天勤加修饰，她却这样登场，惹得余以弦好奇地多打量了她几眼，恰好对上了裴玉婷扬起的唇角。 虽然是笑着，却让人感觉寒意陡生。 余以弦浑身抖了抖。 “怎么了？”一旁的宁然察觉到余以弦有些不对劲，用手搭上她的肩膀。 余以弦摆摆手，余光好像瞥见了俞萌在看着自己，等她望过去时，俞萌又在看着别处，似乎刚才那个担忧的眼神是她的错觉一般。 “准备一下就可以开始了。” 评审席最左边位置的男人叫郭鑫，很有眼色地在看到苏伊青入场落座后才开了口，他是鸿壹选角团队里的副导演助理，平常和各大演员的经纪人关系混得不错，简历一般到他这儿得卡一关才能进导演眼皮底下。 -- 第37页 所有训练生都乖乖地站在了木质舞台中央，腰背尽量挺拔以显得人更精神。 在大家都竖着耳朵等郭鑫发话时，他却突然压低了嗓子，不满意道：“怎么回事儿啊你们？” 训练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不知道来终审要卸妆吗？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是要勾引谁啊？” 话说得有点难听了，有点脾气的几个小艺人都黑了脸，余以弦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我们要选的女主角是朴素类型的，你们这样不合格，都去卸妆换身衣服。” 郭鑫这话里的“你们”显然不包括本就穿得普通的裴玉婷，她像是很诧异似的看向其他人“你们要去卸妆啦？”演技着实拙劣，眼底里肆意的得意完全不加掩饰。 比起要被卸妆的几位训练生，俞萌才是更觉愣神，她翻了翻自己桌前的评审表，发现上面并没有这一环节，显然这是郭鑫收了什么好处使的绊子，她赶紧向评审席中间的苏伊青望去。 苏伊青双手交叠在胸前，背部靠在椅子上，面色看不出情绪。 现在的化妆技术犹如整容，素颜面试早就有人开了先河，从对演员的面相骨相考核来看也无可厚非。 郭鑫是鸿壹的人，连苏伊青都没有反应，俞萌只是个外聘来的培训教师，又有什么由头去阻拦，让她坐在评审席上无非是给庆南戏剧学院一个面子罢了。 俞萌不自觉眉头蹙起。 24、Chapter24 舞台上的训练生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评审席无人有反应，余以弦知道没有余地了，一咬牙，拉起宁然的手臂准备和她一起去化妆室面对残酷现实。 卸就卸吧！反正我们年轻，胶原蛋白充足！ “等等，”苏伊青突然开口了，她看着郭鑫，食指慢悠悠点了一下裴玉婷，“她呢？” “她是素颜来的，不很影响上镜的判断。” “是吗？我想看看清楚，一起卸了吧。”苏伊青语气淡然。 郭鑫脸上有些挂不住的尴尬，但最顶头的老总都发话了他也没辙，于是对着裴玉婷摆摆手，“你们都去吧。” “......我！”裴玉婷想说些什么，但被郭鑫瞪了一眼，她只好将话咽了下去，十分不情愿地跟在了余以弦身后一起进了化妆室。 三个人排排坐在镜子前，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余以弦没想到有这么一茬，压根没带任何卸妆工具，还是宁然默默递来了挤好卸妆油的卸妆棉。 余以弦接过来，道了谢就听见裴玉婷阴阳怪气的声调，“余以弦你可真行啊。” 余以弦向来不是个怕事的性格，别人不挑明她还能跟对方那儿演演戏装装和谐，但要是挑衅到她面前来了，她这脾气就压不住了。 “怎么的？这还流行上恶人先告状了？” “以弦......”宁然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往自己这处拽，想来宁然并不希望闹大事情，话里尽是安抚之意。 裴玉婷冷哼着：“哪能呢，我这是夸你，勾搭上俞萌不说，还把小苏总拿下了，这魅力可以啊。” 话里话外都是嘲意，就差直接把‘余以弦爬上俞萌和苏伊青的床’这话挑得明明白白了。 “......你！” 余以弦顿时气血冲上脑门儿，身后的宁然平常看着文文弱弱但毕竟身高比她有优势，她看到余以弦从椅子上跳起来顿觉紧张，两只长手把余以弦肩膀一卡，就摁紧在怀里，“好了好了以弦，我们先卸妆吧！” 裴玉婷又一声冷哼：“宁然，我看你也别卸了，趁早回家休息，卸不卸的这角色早轮不上你我。” 余以弦明显感觉到揽住自己的胳膊一顿，直把她委屈地往身后望去，“宁然......” “既然让大家都卸，说明是公平的。”宁然松开了余以弦，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卸妆棉对着镜子开始仔仔细细擦拭掉化妆品的痕迹。 裴玉婷翻了个白眼，也扭身回位置上，边卸边嘟囔，“不撞南墙不死心......” 余以弦见宁然安安静静，对裴玉婷的话仿若从未听闻，只好也按下心里的波涛汹涌，对着镜子卸掉妆容。 俞萌在评审席上坐了不到十分钟，舒适的软椅上跟长了钉子似的，让她一会左腿搭在右腿上，一会儿右腿搭在左腿上，就差起身去化妆室看情况了。 苏伊青瞥了她一眼，“俞老师，翘腿对胯骨和腰都不好。” 俞萌动作一僵，这才发觉自己确实看起来太躁动不安了，于是把搭在膝盖上的右腿缓缓放下来，调整好坐姿。 苏伊青扭头朝她笑笑，没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几个人就接连着出来了，应该都是刚刚洗过脸，虽然面部不带任何水珠，鬓边的头发看得出还有些湿润。 宁然看上去变化不是很大，但可能因为过瘦，高光阴影一卸，颧骨就显得高了些，眉毛淡得几乎不可见，不过这些个问题不算大，底子可以的话化妆都能解决。 余以弦则是仗着年轻，算是里头变化最小的一个。洗掉了化妆品的覆盖，皮肤反而更显水嫩白皙了，也就是昨晚没睡好在眼底下留了点黑圈，额头到鼻子再到嘴唇都是一路流畅的线条，骨相是电影界最爱的上镜脸。 而裴玉婷，她的面色立刻暗了三个色号，皮肤干裂不说，连鼻头都塌了两分。 -- 第38页 郭鑫心内连连暗骂裴玉婷不经事，这么点钱就连累自己在苏伊青面前露马脚，但这场面还得继续主持下去，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扯起笑脸让评委们观察打分。 评委们互相之间对视了几眼，心下都有数。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谁优谁劣，演艺界这么个靠脸吃饭的地方，裴玉婷在娘胎里就差了大半截不说，私下还爱搞这样的小动作，可见品行堪忧。 裴玉婷神色紧张地望向苏伊青坐着的方向，却见苏伊青表情淡然地在纸上涂抹两笔，然后开口道，“好，继续吧。” “首先恭喜大家进入最终的考核，也感谢各位愿意参与一个月的加训。虽然保密措施做得极好，但大家应该都清楚这次筹备的电影是鸿壹这一季度的S+级项目，所以接下来我们的考核也会相对严苛。” 郭鑫一改刚才的嘴脸，扬声宣布时，一番话说得很是礼貌有加，让人感觉就算是没选上也难朝他发火，当然大家都没注意到这点，只发现了郭鑫话里的重要关键信息。 这次的电影？原来这部片子是电影啊！ 鸿壹极少投拍电影，一般都是长篇巨制大牌云集的电视剧，也就是说如果能入选上这次的女主角，那就成了鸿壹近段时间极力捧得大荧屏新人了！ 这种资源和班底，就算是没爆红，也能光荣跻身电影圈拥有一小席立足之地了，至少咖位就算是提起来了。 余以弦暗暗捏紧拳头，拼了拼了！ “那就开始审核环节吧。” 还真让宁然猜准了，舞台的布置确实是用来跳舞的，按照郭鑫口述的要求，她们得根据播放的音乐在舞台上即兴舞蹈。 裴玉婷面色刷的白了，余以弦也心下一紧，她之前就猜到了剧本有可能和舞蹈有关，本来让唐黎给定了个舞蹈班的，但是因为俞萌的培训她一天都没去成，现在对这方面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准备，她和裴玉婷一样，在这环节只能完全摸瞎了。 相比起另两人，宁然淡定自信多了，考试撞上擅长的题目也是一种能力。 按规则是按编号轮番上阵，裴玉婷被点名第一个上，她局促不安地上了台。 音乐一起，是首符合她风格的可爱曲风，看起来放音乐的人还挺照顾她的，但她仍是呆呆地站在舞台上，拳头攥着自己的裙边，连眼睛也不敢和评委们对视，和刚才在化妆室里盛气凌人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为什么不跳？”音乐停了，评委席里有人拿着麦克风问了一句。 “我......老师，我不会。” “下一个吧，宁然。” 裴玉婷匆匆下台，和宁然擦肩时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宁然微愣，但马上要轮到自己了，她收回视线，大长腿一步一步坚实地迈上了台。 播放的曲子是一首经典的法国芭蕾舞曲，听到这里，在台下旁观的余以弦心里暗暗思忖，看来这回的曲子并不是随机放的，评委很用心地选择了和她们个人相契合的，能展示优势的曲目。 她的视线不禁望向俞萌，会是和她们接触了一个月的俞萌选的吗？那俞萌会给自己选什么曲子呢？ 像是感受到了炽热的视线，俞萌往台侧抬眼看去，恰好与余以弦对视。余以弦的坐姿很端正，两手搭在膝盖上，是俞萌这段时间对她天天训练渐渐养成的良好习惯。 宁然不愧是专业舞蹈演员出身，在台上连做了两个有难度的技巧动作之后，抓住了全部人的目光，余以弦也不禁看过去，芭蕾很好的展示了宁然的身段美，艺术的感染力暂时消散了一丝余以弦的紧张感。 满堂喝彩之下该轮到余以弦了，她低头深深呼吸两下，才昂起首快速地上了台，宁然下台时轻轻抚了她的手臂，悄声道：“别紧张，应该是俞老师选的曲。” 余以弦点头，“嗯！” “好，余以弦做好准备。”看她已经站上了台，郭鑫拿起麦克风示意控台放音乐。 音乐一响余以弦就愣住了。 这是一首开头舒缓但后面鼓点明显很有节奏感的曲子，是她大二参演系里迎新晚会表演时用的曲子。虽然后来没有再表演过了，但因为当时系主任的严格要求，她和同节目的同学在练习室死磕了一个月，后来练到睡觉的时候都在梦里跳舞，恐怕肌肉都记忆住了每个动作。 她抬眸直对上了俞萌的视线。原来......原来俞萌那么早就知道她了？还看过她表演了？ 余以弦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通起来，但音乐已起，舞台没有余裕的时间给她激动。赶紧回过神，在第二个小节的时候准确地踩进拍子里舞动起来。 主位的苏伊青从靠在椅背上的姿势坐起身，她一手转动着用来打分的中性笔，一边认真看余以弦的表现，“俞萌老师选的曲子都不错。” “谢谢小苏总。” 苏伊青侧头望了俞萌一眼，笑了笑，又转身继续看着台上的余以弦。 被赞许了的俞萌暗暗压下奇怪的感觉，心下疑惑苏伊青是真的喜欢她的选曲还是有其他意思。 “这个宁然底子不错，剧里也不用找替身了。” “余以弦也可以，几个舒展的动作也符合我们要找的感觉。” “舞种不一样，还是宁然好点吧。” 有几个评委话里像是在点评，实际上眼珠子都跟着苏伊青的表情转，虽说鸿壹请了他们来选角，但最后拍板还得看苏伊青的意见。如果苏伊青有透露出对哪个人选的偏爱，他们等会就更好打分了，可奈何试探来试探去，苏伊青都面色平静，状似非常认真地在看余以弦的表演，对他们的言论并未理会。 -- 第39页 秦助理轻咳了一声，几个评委也聪明地闭口不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伊青：（低头推眼镜）过来人，我什么都懂 25、Chapter25 定格在Ending Pose上，余以弦因为刚才的舞蹈动作而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剧烈，她缓缓收回动作，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这一段舞跳得酣畅淋漓，不管评委们如何打分，她自己至少感到满足和投入，竟然连汗水从额间冒出来都没有感觉。 听到郭鑫宣告短暂休息一会，余以弦下了台，宁然递上一张纸巾，衷心地夸奖，“好帅啊！” 余以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的裴玉婷，她在化妆室里的话还在自己耳边回响，她不在意裴玉婷如何看待自己，却担心宁然有没有往心里去，她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接过她的好意。 宁然笑着摇头，像是能看懂她的心思，她把纸巾塞进余以弦手里，“别在意她的话，我信你。” 余以弦呆呆地攥着手里的纸巾，虽然她并没有做如裴玉婷话里所说的那些事，但俞萌这些天单独给她开小灶也是事实，在三个人的比赛中她偷偷去加补了课，现在却换来宁然真诚的信赖，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宁然，其实......” “休息的差不多了就都过来吧，准备下一个环节。”郭鑫催促起来，宁然没多说什么，拍拍她的肩膀转身上台了，余以弦的话头被打断，她胸口憋闷着，却也无法，只好先跟着一起上台。 “接下来是真实剧本试戏，台词不多，就一张纸。”在郭鑫说话的同时，有工作人员上来给训练生们分发了台词纸。 裴玉婷低头一看，眼睛都瞪大了，她率先叫出声，“瞎的啊？” 郭鑫点点头，“对，女主角是个盲人，她立志成为舞蹈家。” “有什么问题吗？” 大家闻声齐刷刷往评委席看去，苏伊青双手插.在胸前，正面色沉沉地看着台上。 “没有......”裴玉婷慌忙道歉，避开了苏伊青的眼神。 大家都知道这个片子能促成的主要原因就在于苏伊青，显然苏伊青对剧本是很满意的，裴玉婷的过度惊讶仿佛在质疑她的选择，当然很令人心头不快。 宁然拍拍胸口，其实她也感到很惊讶，但庆幸并没有像裴玉婷一般冒冒失失地喊出声徒增小苏总的反感。 她犹记得某年爆红的一个节目，舞者们穿着传统服饰，美得如天外飞仙，最后经过主持人的介绍才知道这群舞者都是聋哑人，听不见音乐以及节拍，必须用身体感受舞台轻微的震颤才能踩在节奏上完成一场表演。 舞是美了，但节目成型过程中的滋味，只有经历过的她们才有感触，就宁然这样一个健康的舞者而言，都是边流泪水边流汗水苦过来的，更别提身体有缺陷的人了。 而聋哑舞者至少还能照着镜子去比对调整自己的动作，但如果是盲人呢？ 宁然想不出来，作为一个身体健全的舞者，她实在想不出来。 “是《见》吗？” 在两人看完第一段背景介绍就开始惊讶疑惑的同时，余以弦已经认真将纸张上的剧情以及对白读完了，虽然出场角色的名字用了A、B去替代，但台词和剧情走向都让她觉得非常熟悉。 苏伊青有些惊喜，不禁追问了一句，“你知道？” 余以弦点点头，“嗯，之前看过书评。” 看完电影之后去看影评是余以弦作为演员的功课也是闲暇时的爱好，为此她专门加了网络某论坛的一个讨论小组，里面除了影评偶尔也会有一些书籍推荐。恰巧就有个帖子推荐了一本叫《见》的书。 书名很简单，只有一个字，但让余以弦起了好奇心，遂点进去瞧了瞧。 推荐的人语气很诚恳，表明了这不算是一本很符合畅销商业标准的小说。虽然结局是喜闻乐见的皆大欢喜，但女主角从一个盲人按摩女成为舞蹈家的过程，不可说不艰辛苦涩。 家人的不支持，社会的偏见歧视，痛苦的训练，生活的不便，都是磨砺她伤口的盐，唯一陪伴她让她能坚持下来的只有她心中构想出的一个天使。作者的文字质朴无华，但每一个情节的描写都很细腻，十分戳人心窝，认真读下去会有种与女主角共同经历一切的感觉，痛也痛得真实，开心也开心得爽快，算是个励志类的大女主故事。 认真看了长篇书评的余以弦当下有一点被勾起阅读的兴趣，只是后面开始准备复出，并没有时间去看完全书，她便诚实地说了，“不过还没有看过书。” 苏伊青点点头表示明了，“开始准备吧。” 选段的内容都是一样的，是女主角遭人欺凌后一个人在房间里的独白，但是没有动作提示，只有台词。大家都没看过原著，算是同一起跑线，只看过一点书评的余以弦也并不算吃透剧本，换言之，能表现出什么样的感觉全凭演员的演技以及自身感悟角色的天赋了。 给了一段背诵台词的时间后裴玉婷又是第一个上，也许是上几个环节的失利有所打击，卸了妆的她失去了提升自信的面具，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明明一句简单的台词没背全不说，演技浮夸得像是全世界欠了她五百万。她嘶吼着，咬牙切齿地念着台词：“这次错了，我就再练一百遍！我要让她们都看看我是可以的！我绝对可以！” -- 第40页 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语言声音的发泄上，眼神却透着怒火，完全不像一个失明的人。 评委们听得紧皱眉头，耳朵阵阵发痛，短短五分钟的个人独白简直度秒如年，好不容易结束了都纷纷在纸张上写下不太好看的分数。 宁然可能是吸取了裴玉婷的教训，没采用那么外放的表演方式，她上台后便立刻双手环住膝盖蜷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地盯着一角，盲人的架势倒是有了点。泪花在无神的眼里打转，声音也颤抖着，“这次错了，我就再练，我要让他们都看看我一定可以......”让人见了心生怜意。 评委们这次倒没有很痛苦的表情，但看起来也并不很受触动。 等到怒吼版和委屈版都结束了，众人把视线都投向了余以弦，不得不说大家都有些好奇这个以美眸闻名的天才小童星会怎样表现一个盲人？期待着期待着，心理预期门槛已经拉得比另两人要高一些。 他人的期望过高，这并不是一个对余以弦有利的事，这会影响评委们在评判她和评判别人时的标准产生区别。 余以弦心里也非常明白外界对自己的期待，这一次，一定得表现好，不能辜负自己这么些年来的坚持，不能对不起俞萌对自己投入的心血。 ——有时候人到了最最悲伤之时，不一定会用哭来宣泄。 ——感情是最重要的，把这个角色的灵魂放进你的身体去经历，去感受，不要用外人的眼光去理解她。 ——你有天赋，不要浪费。 ——挺直背！ ——用心去看，不要用眼去看。 这些天来俞萌对她大大小小的教诲一句一句在脑海中回响，余以弦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用心去看，用心，用心.......”她唇齿微动，轻轻重复着。 因为天生的残缺而遭人排挤欺凌，女主角会感到悲伤痛苦是符合正常的心理过程的，只是普通人也许就此感到无力而消沉下去，但女主角不该这样，如果她停下步伐了，她就不会是结局那个站在舞台上笑得灿烂的舞者了。 悲伤......愤怒、痛苦，还缺什么？ 余以弦在心底里反复咀嚼，还有、还有她想要实现梦想的坚定？这一系列的刺激只能是河流里的礁石，将她这朵浪花越是阻拦越是激荡得高昂。 她捏了捏拳头。 “这次错了，我就再练十遍，五十遍，一百遍！” 余以弦将自己漂亮水润最惹人心动的眼睛闭上了，话音落下之时右眼眼尾滑下一滴泪水，她咬了咬因为受辱而发抖的下唇，同时挺起背脊舒展开手臂，做着几个芭蕾舞的基本动作，“我要让她们都看看，我可以！我绝对可以！” 她的声音并不像裴玉婷般嘶吼出来，而是在委屈又悲愤的颤抖中透着隐隐的坚定。 控台将追光打亮，铺洒在她身上，虽然舞蹈动作并没有宁然那样的专业，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几个动作的模样，让人顿感书里倔强的女主角翩然现身。等到台词纸上的内容都结束了，余以弦仍闭着眼睛坚持反复着动作。 啪。啪。啪。 三个响亮的掌声让所有人回了神，苏伊青欣慰地叹了口气。 委屈但不怯懦，悲愤但不狂怒，不得不承认余以弦这一段让她回忆起许多，她扭头看向掌声的源头，是总一身夹克标配着同色帽子的男人，刚才几个环节中评委们窃窃私语半天，只有他默默看着没有发过言。 俞萌也看了过去，这人她可太熟了，刚才落座的时候她便打了声招呼，这人就是一直跟在顾远浩身边的助手，辛奕。说是助手，却因为特别能参悟顾远浩的艺术直觉而常常比副导发言权更高，说是顾远浩带在身边的关门大弟子也不为过。 《如水》选角时，辛奕是第一个从一堆照片里挑出俞萌递给顾远浩的人，要算起来，辛奕既是俞萌的师兄，也是俞萌的小伯乐。 “余以弦不错。”等到所有人都下台休息了，辛奕才勾起唇角，他边说着边在评分表上打了个勾，“我的这一票，投给余以弦了。”他的意见表达直接了当，不拐弯抹角。 辛奕选角的眼光向来很毒辣精准，作为顾远浩的得力助手他经常可以直接代替顾远浩的出席，可以说得到他的认可，也就相当于得到顾远浩的认可了。 郭鑫咬咬牙，选角其实准确来说更属于他的工作职责，本来昨天收了裴玉婷的好处之后他已经构思好了在评选环节为她抢票的说辞，奈何裴玉婷今天的表现实在不争气，大家都看在眼里不说，总导演的助手又发话了，他也没办法再强词夺理，只好闷不吭声。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看过一个关于邰丽华的纪录短片，还挺受触动的 —— 26、Chapter26 毕竟是鸿壹娱乐投资的项目，辛奕还是很给面子地补问了一句：“苏总的意见呢？” 没想到苏伊青却看向俞萌：“俞萌老师认为呢？。” 被陡然点名的俞萌只微愣了两秒，就正了正心神：“宁然适合女二号。” 听到俞萌这么说，苏伊青扬起嘴角，“那余以弦更适合女主角？” 不知道直接承认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偏心，但综合刚才几人的表现来看，更适配女主角的确实是余以弦，而宁然是个体态和天赋都不错的孩子，她也不想放弃，只是宁然的气质显得温润了一些，并不像女主角柔弱中又有坚毅的冲劲，倒挺适合女二号。 -- 第41页 俞萌思忖一会，还是点点头，老实地回答：“嗯，余以弦的表现要更到位些。” 苏伊青挑挑眉，没有回话，看神情倒是挺赞同俞萌的提议。鸿壹是这个片子的出品加制片方，连鸿壹老大都没有异议，其他人不过拿钱办事罢了，于是心底里都有了人选的结果。 训练生们都在休息室暂且等候着，评委们则是打好分后就并无太多要事，进入终审的人数也并不多，于是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见》的选角环节总算落下帷幕，苏伊青有些感慨。 实际上《见》这个项目早早就开始筹备了，事先她曾效仿顾远浩《如水》的做法，在各大影视院校甚至街头都派了星探蹲守，奈何并没有好的结果，递交上来的资料没有一个让苏伊青满意的。项目就此停滞了一段时间，这才重新启动选角，并采用了公开招募的方式。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在庆南戏剧学院里星探没有搜罗到余以弦的资料，可大概缘分天注定，该她的总会是她的，最后还是盼来了余以弦。 鸿壹娱乐的总裁办公室里，苏伊青靠在椅背上。 “俞老师，恕我多言，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苏伊青有些打趣却并不带恶意的语气传来，却让沙发另一头的俞萌满面惊诧，顿觉浑身冰凉。 “并没有这样的事，是不是我有什么行为让苏总误会了？”她的手指紧扣着茶杯，从身体动作能看得出紧张的心情。 苏伊青笑笑，“俞老师，我也比较属意余以弦。” 明白余以弦基本算是敲定了角色，俞萌揣测着苏伊青这话的涵义，是想告诉她鸿壹打算花力气在余以弦身上了，艺人的感情问题绝对会成为媒体以及观众关注的焦点，所以提醒她不应与余以弦发生除师生外的关系吗？ 从没想过自己竟会被这样误解的俞萌有些艰涩地开口，“苏总，请您相信我的专业能力和职业道德。” 苏伊青这才发觉只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话让俞萌不舒适了，没想到她会这样认真严肃。苏伊青只好反省自己最近可能是和江辰这家伙待久了，竟变得如此轻佻而口不择言。 她赶忙道歉：“俞老师，抱歉，是我说错话了。我没有别的意思，请不要放在心上。” 俞萌摇摇头表示谅解。 “俞老师，上次和您讨论剧本时有很多感慨和共同见解，所以今天请您来是诚心希望能够将合同期延长，邀请您来参与指导电影拍摄，您这边的意见呢？” 这意思是不光是让她来做前期演技培训，还要参与电影指导？ 看得出《见》是苏伊青倾心投入的大制作，成片后拿去参加各类电影奖项的可能性十分大，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获奖电影中绝对是所有电影人的梦想，不过俞萌既然能够在自己最有名气时选择退出影圈，自然意味着拿奖不是她规划的人生方向。 俞萌和一般人不一样。这也是苏伊青肯这样放下身份亲自来发出邀请的原因。 “谢谢苏总的盛情，还请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看来还有可能撬得动这块石头，苏伊青面色稍松：“好的，俞老师您一定好好考虑。” ...... 吧台里，身材娇小的服务生擦着手里的玻璃杯。 她穿着酒吧要求的统一制服，腰间还系着条黑色围裙，因为还没资格上手调酒，只能给调酒师打打下手，做做杂活儿。 不知道为什么开着空调的室内她仍然坚持戴着口罩，手里头做着活儿，眼睛却被墙边挂着的屏幕吸引了目光。 屏幕里正在循环播放着音乐MV集锦，面庞还稍显青涩的叶青霭穿着现在看来略有时代感的红底白色小波点连衣裙，坐在泳池边唱歌。 等叶青霭的MV播完之后就自动跳到了下一个，播放的歌来自一个名叫C-IVA的少女偶像团体。这个组合于两年前出道，团队共三位成员，平均年龄二十岁，刚出炉的时候号称要顶住国外潮流，打造本土自产的顶级爱豆团体。这个组合背后的制作团队也是国内比较牛的娱乐传媒公司，即韦荣传媒。 一是前期宣传到位，口号喊得响亮，二是团队成员的实力以及歌舞台的质量确实比较好，C-IVA刚出道就吸引了大波关注，粉丝也乐得看到本国有这样棒的爱豆团体，于是砸钱砸得相当凶残，C-IVA没多久就跻身一线流量，一时风头极盛，专辑里的歌曲也是红遍国内，年轻点的人就算不追星，也多少都在各种短视频软件里听过片段。 可惜好景不长，一年前的某天，组合里有个成员突然在微博晒出一张诊断书，上面写着重度抑郁症确诊，文案内容里没有明说，却隐隐透着自己患病的缘由是来自于同团成员，一下子，所有这位成员的粉丝以及来吃瓜看戏的路人，都把矛头对准了C-IVA另外两位成员。 微博很快被删除了，但网友们的截图键按得比谁都快。 两个成员据说是被韦荣传媒要求不准发声，于是一直没有做出正面回应，可因此也引发网友们更多的猜测，公司的捂嘴操作反而导致进一步的舆论爆发。 很多只吃了点瓜皮的正义路人不知就里地开始抨击另两位成员，话语之恶毒令人不忍卒读，粉丝去积极与公司进行沟通，也没有得到及时的反馈，有些受不了心理压力的便直接退坑脱粉，多场大大小小的撕扯过后，这个本来该成为本国代表性的大热偶像团体变成一地鸡毛。 -- 第42页 不管另外两位成员到底有没有内部欺凌孤立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她们再说什么也没有人会信了。 韦荣传媒那时也许还不够成熟得可以应对这样的公关危机，冷处理之下，这个团体已经不可能再继续下去，团队的成员合同虽在公司挂靠着，却难以接到任何通告了，与遭遇冷藏无二。 “小鹿，那桌叫你。” 戴口罩的服务生听到有人叫自己便停了手，视线从屏幕里□□。 “好，我现在去。” 她接过同事递来的托盘，上面有好几瓶价格昂贵的酒，全是水有一定重量，她细瘦的胳膊端起来，青筋都绷紧了。 “您好，您这桌点的酒。”一圈子流里流气的男男女女围坐着，她微微皱眉不想多留，放下了托盘，打算转身就走。 江辰注意这个戴着口罩的服务生很久了，她靠在椅背上，同桌友人吐出的烟在她脸前飘起，蒙了层云雾缭绕。她突然拽住服务生的手腕，抬头左右看她：“你看着好眼熟啊？” 旁边有人吹起口哨调笑她：“江大小姐，这是哪个世纪的老套搭讪用语了？” 江辰却难得地认真，她扭头跟朋友解释道：“不是啊，我真觉得她眼熟。” “您认错了吧，我从来没见过您。” 江辰放开了手，盯着服务生离开的背影瞧了一会儿就收回视线。 她确实并无冒犯之意，江辰浪归浪，自认还是有原则的，她向来目标明确，不屑做同一时间广撒网式养鱼的海王。 旁边有人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说，你真要追余以弦啊？” 江辰接过友人递来的手机，看了眼屏幕的百科资料，照片确实和那天遇到的脸对上了。 “她大名叫余以弦啊？” “不是吧你不知道？《大景天子》没看过？你名字都不知道就想追人家？” “长得好看啊！” 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姑娘，哪怕这姑娘的全名她上一秒才知道。 江辰一句话把人家堵了回去，她把胳膊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另一手提溜着一瓶酒的瓶颈口。 友人把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我劝你悠着点吧，伊青知道了不得把你拆了。” 江辰嘁了一声，不是很在意：“她舍不得。” 她边说着，眼神不自禁往吧台飘去，戴着口罩的服务生还在埋头干活儿，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视线，服务生稍稍抬了眼，看到她后，转身到了另一边去，从江辰这个角度看去，她的身影完全被大柱子挡住。 江辰只是觉得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也就算了。她收回目光，有些烦闷地喝了一口酒。 “别想着泡妞了，先把你家老爷子搞定吧。听说要给你安排结婚收收心？” 友人说完，和另外几人一起笑得在沙发上打滚。他们根本没法想象江湖□□江辰会被婚姻管束手脚，因为从来不觉得这事儿会发生，所以这事真的要到来的时候，都忍不住心怀怜悯甚至爆笑如雷。 真是狐朋狗友。 江辰翻了个白眼。 “我不会结婚的。”刀架脖子上也不会。 “态度这么坚决？就不怕你家老爷子把房产车子都给你收了，卡也给你停了？” 江辰嘴角扯了扯，这她还真的怕。 作者有话要说： 喜娃是个唱将女团，取自C国和DIVA的合体~ 27、Chapter27 夜色弥漫之时，庆南市的一角还热闹着。 位于郊区的一座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被市总商会包下来，正在用来开办着季中的庆典，本市里各大企业都有代表来参加，江辰也是其一。 不过她并不是自主意愿来的，而是被家里人拿停卡要挟来的，强行管束之下，近些日子她确实稍稍有些收敛，至少不再每天都不务正业出去喝酒凑局了，顶多周末出去开心一下。 大家看来都不是来吃东西的，自助餐食味道如此一般，居然也没见谁皱眉头。 老爷子去和别人谈话去了，江辰落了单，闲得无趣跑去夹了两块马卡龙吃，被齁得到处找水喝，寻觅的视线扫到了同样形单影只躲在角落的人。 眼熟。江辰眯了眯眼，拦住一个服务生，拿了两杯红酒，缓步走过去。 费云云自从回国之后就老被费东晚拉来参加各种酒会，美其名曰她长大了要让她见识见识世面，可她在国外时就不爱参加聚会，对紧身的小礼服裙很是不适应，动作有些拘束。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她跑到了角落里，靠着墙松了松被高跟鞋摧残的脚腕。 “费小姐。” 费云云抬起头来四处望，在一片模糊之中寻找声音源头，看见有个穿小西装的人朝她走过来。 隐形眼镜不舒服，大方框眼镜又不合适搭配晚礼服。 在眼球干涩爆炸和丢老爸的脸之间，费云云选择了第三种，即干脆摸瞎，这个选择直接导致她现在百米之内人畜不分。 为了看个明白，费云云此时几乎贴上了人家的脸，待看清了五官后惊得往后倒退几步，又因为鞋跟太高差点儿崴到脚。 江辰没料到自己就叫一声还能把人家吓成这样，她也惊了，连忙搂住费云云的腰将她扶起来站好。 “费小姐，我长这么可怕么？” 费云云这么激动当然不是因为江辰长得吓人，而是因为江辰长得实在太好看，明明是偏中性的打扮和动作，却有双桃花媚眼和水润润的薄唇，活脱一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子做派。 -- 第43页 费云云没记错的话，费东晚还提醒过她要跟这人少接触。 她从江辰的怀里脱开身。 “江小姐？不好意思啊，一下没看清人。” 江辰将手里的高脚杯递给了费云云，见费云云礼貌笑着接过，才一手插.进口袋里问了句：“你近视吗？” “嗯。” “噢。”江辰又靠近了一些，手指几乎摸到费云云的鼻梁了，“那你看得清这是几吗？” “......”她倒也不至于这么瞎。 费云云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然后迅速收起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木着一张脸：“江小姐你很闲吗？” 江辰不知是刻意还是真没情商，似乎没听出对方不情愿谈天的语气。她一同靠在了墙壁上，手臂就架在费云云的脸侧旁，勾着嘴角状似友好道：“确实挺闲的。别叫江小姐了，都是年轻人，听着怪别扭的，叫我江辰吧。” 她在等着费云云也按照社交礼仪回一句类似‘可以叫我云云’的话，没想到费云云只是轻轻一笑，嗯了声就没再应话。 跟找到个难度系数终于有点挑战性的游戏似的，江辰一晚上的懒劲儿瞬间就没了。她抿了口酒，啧，有点涩口。 咂咂嘴继续问道：“听费总提过，费小姐好像是庆戏毕业的？” 费云云挑了挑眉，“你也是？” “我不是，不过伊青最近跟庆戏有合作，我也就稍微了解了点。” “噢。” 话题又断了。 江辰舔了舔唇，再接再厉：“哎，那你们学校的余以弦你认识么？” “认......”费云云把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又吞进肚子里，警惕地看着江辰，“你想干嘛？” 江辰知道自己浪，但不知道自己浪的名声已经传播渲染到了良家小姑娘都不愿跟她多说两句话的程度，“你们不是校友？” “不止！我们还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你休想对她下手！” 费云云两手捧着酒杯，防贼似的盯着江辰，眼睛因为看不清而努力瞪大，水蒙蒙的，仿若只受惊护食儿的小鹿。 她话里话外都给余以弦撑了把腰，毕竟她是费东晚的千金，跟鸿壹有着莫大的关系，只要费东晚在鸿壹一天，就没人能敢动余以弦。 “你误......”江辰挠了挠额角，总觉得自己陷入百口莫辩的境地，可她确实又有意追余以弦，被费云云这么一说，自己怎么看怎么像个大淫.魔似的，这搁谁心里能好受。 她俩要真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就绝对不能让这种不良形象持续下去，不然这最亲的闺蜜来几句坏话，自己岂不是没戏可唱。江辰打定好主意，靠近了费云云一步，准备好好和她解释一番。 “江辰。” 严厉低沉的呼唤声在背后响起。 身高的缘故，江辰一手撑在墙壁上，几乎把费云云整个人遮挡在自己的阴影之下，此时她闻声侧过身来，恰巧让后面的来人看到费云云露出半张脸。 “爷爷。”江辰立刻站直了歪歪斜斜的身子。 费云云抬眸瞅了她一眼，刚才还一副吊儿郎当的人，在江老爷子面前装乖收敛得倒挺快。 “这就是你先前说要不去相亲的原因？所以你真的有稳定的女朋友，是......费小姐？” “我......”江辰和费云云对视一眼，两人眸子里俱都是惊诧。 江辰慌忙摆手，平日里用来哄小姑娘的那张油嘴说起话来都结巴了：“呃......不是，我......” 向来不苟言笑的江老爷子神情缓了缓，满脸的褶子里都透着欣慰：“好，你懂得收心就好。我稍后就去找费总商量婚礼在何处操办。” “啊？江总，我......” 他压根不给费云云说话的机会，“我刚才远远就看见你们俩搂着腰，呵呵，年轻人不必这么害羞，是好事，好事。” 费东晚在不远处也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他瞅见女儿那处不知什么时候围聚了好些人，正要朝费云云走去，就见江家老爷子扬了扬酒杯说了些什么，声音有些小，只听清了最后一句。 “......所以请各位在此见证！我的孙女江辰与费总的千金，好事将近了！” ...... 余以弦完成了今日份的学习任务，把封面被刺绣贴装饰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扣上搭扣，放好在了书桌柜子里。去洗手间里洗干净手和脸，敷上了面膜，准备早早地睡个美容觉。 手机铃声恰时地响起，余以弦用没有沾湿的小拇指划开免提键，继续对着镜子整理面膜使其更加服帖，因为心情极好，声音里都带着笑意：“云云，酒会结束啦？” “我要疯了！！” 听筒差点被费云云吼得爆炸。 费云云跟她讲话的时候从来都伴随着冲击感，余以弦一时半会儿倒也没听出来她的情绪不对，顺嘴回了一句：“我也要疯啦，我有个好消......” 话还没说完就被费云云激动地给打断了。 “我做梦都想不到我费某人有一天竟然会‘被’当场结婚！！简直是我的八点档剧本里也不会出现的剧情！！” 余以弦捏着面膜的手顿住，她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完全听明白：“你说什么？” “我说！我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被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老是被高审，给我搞怕了.... 可我啵嘴都没写/(ㄒoㄒ)/~~ -- 第44页 28、Chapter28 这些年为了磨炼演技，余以弦也看了不少各种类型的片子，演员的天赋力和后天的持续奋进，使得她的想象力尤为充沛且信马由缰。于是在等费云云到来小公寓的时间里，她在心里构想了许多种事件发生的可能性。 比如费云云丢了身份证，被人捡去办了结婚证，这个还好办，本人不知情时去报警应该能够解除婚姻关系，不至于给费云云户口本儿上整个离异俩字。 还比如费云云在身处国外读书时也许交往了什么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因为是短暂的露水情缘所以没有告诉过她这个亲亲好闺蜜，但是对方为了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在亲热恩爱之时强留了费云云的血脉，想要靠孩子绑住费家千金的自由之身。 那样的话就糟糕了啊！这明显是目的不纯来接近费云云的......不对，费云云是女的，万一对象是个男的，好像目前科学技术还达不到男方生子的程度。 费云云的哭声打断了她无边又绮丽的思路，余以弦感觉肩膀都被哭湿了，无奈地抱住她拍拍她的背。 “不过......我也没给她好果子吃，我用鞋跟把她小拇指踩紫了。”费云云本来的声音就有些糯糯的，此时此刻带着哭腔打了个嗝，鼓鼓的脸颊涨红着，让余以弦感觉像不小心咬破了香草糯米糍的皮。 但下一秒费云云就破涕为笑：“她今天肯定要去急诊了哈哈哈哈！” 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余以弦扶着额头感到无语，这桩莫名其妙的婚事确实是孽缘，也不知道是哪家倒霉催的碰上了费云云。 “那你准备怎么办？你爸什么反应？” “我爸不同意啊肯定！”费云云从桌上抽了两张纸擦干自己的眼泪，哭也哭了小半小时了，她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还是我爸跟我说的呢，那女的不行！” “对方是女孩子？”余以弦挑了挑眉。 “嗯啊。” “哦那我得担心人家被你欺负了。” 费云云顿了一会儿才听明白，气得做掐她脖子的手势：“余以弦！你到底是谁的闺蜜！” “你的你的你的！”余以弦笑着忙举手投降：“我开个玩笑！” 江家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江辰的浪荡做派逼急了，这才在公开酒会上不问个清楚就直接宣布婚事，但费云云相信她老爸的实力，绝对不会让她就这么被嫁了，所以等想个明白之后，她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过了，顶多是觉得在这样的场合之中被万众瞩目很是丢脸罢了。 她收拾好心情，想起了刚才余以弦电话里的话：“你想跟我说什么好消息来着？” “哦对！”余以弦笑开来，她伸出手戳了戳费云云的两边脸颊，“费云云同学，我要郑重向你宣布——你的好闺蜜就要飞黄腾达啦！她确认出演《见》的......女一号了！” “哇！”费云云支起身子在沙发上跳了起来：“真的啊！女主角？” “我厉害吧？”余以弦扬起下巴，动了动眉毛，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费云云拉着她的胳膊在客厅里蹦起来：“厉害厉害！我宝贝儿最棒了！” 她又想起自己许下的约定：“对不起啊，本来说终审去看你的，谁想到今天被抓去酒会......你们终审考什么啦？” 又是卸妆又是跳舞，除了最后一段台词功底的临时抽查外似乎没有跟演技沾边的，考得如此随心又杂乱，余以弦不知道怎么总结才好，她想了想，道：“就......那些呗，都顺利解决了。” “怎么了啊？”费云云去冰箱里拿了罐饮料，递了一瓶给余以弦，“听你的话不像是很顺利？” 大晚上了余以弦是拒绝喝碳酸饮料的，为上镜而对自己苛刻要求是艺人的必备技能，她推拒了饮料，想起今天下班时在拐角见到秦助理找郭鑫谈话，她便干脆把终审上的事跟费云云说了一遍。 费云云一罐可乐下肚，打了个气嗝，评价裴玉婷道：“这手段也太弱智了吧，宫斗第一集就得死的程度。” “听说进入终审的都给安排了角色，但她好像弃演了。” 费云云嗤笑一声：“换我也弃演，没脸见你们了。那个宁然呢？” “她确定演女二了，感觉人挺不错的。” 一股酸气儿直冲费云云的脑门儿，她哼了声：“外面的花花世界可乱了，尤其娱乐圈，只有我是对你真心好的知道吗！其他人都不能随便相信！” 余以弦见她不知哪来的醋劲儿这么大，笑话她，“嗯嗯知道了，只爱你一个人！” “你敷衍我啊！”费云云急了，苦口婆心地把经常给余以弦教导的话又从箱子底下翻出来唠叨一遍：“这个圈子跟个大染缸似的乱七八糟的你不比我清楚？就没一个好人！噢，当然是除了你和我的沈女神。” 余以弦从小到大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知道啦知道啦，只听你的话。” “这还差不多。”费云云翻了个白眼。 费云云赶到余以弦这儿来倒苦水的时候就已经接近十二点了，两人又坐一起畅聊好久，指针早就晃过一字头，余以弦良好的作息已经受不了周公来袭，连打了两三个哈欠后，费云云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她睡觉。 “我今晚在你这儿挤挤。” 余以弦刚一个哈欠收口，挤出眼角两滴泪来，指了指二楼：“.......好，自己去衣柜找毛巾。” -- 第45页 等躺到了床上，费云云还在遗憾终审没能去见到俞萌，她抱住余以弦的一个胳膊：“宝贝儿，什么时候再带我去见沈女神？” 余以弦几乎要坠入梦乡了又被她喊醒，她很不习惯与人同枕而眠，把胳膊抽出来，翻了个身，背对着费云云，声音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明天再说吧。” 费云云怀疑她压根儿没听自己在说什么。 ...... 送余以弦去鸿壹的路上，高小朵开着车，难得副驾驶上又坐上了唐黎。 应该是因为余以弦拿到了《见》的女主角，唐黎此刻心情很好，无论高小朵问什么她都乐得回答。余以弦坐在后座上摆弄手机，边用小号刷着微博，边留了半只耳朵听八卦。 她有一个大号，ID叫做一条小弦余，是上大学后注册的，平常乐于分享一些日常生活。自打签了鸿壹之后，粉丝数攀升了一个小高峰，多了几双眼睛在盯着，所以这个微博就被唐黎管控了，连发的照片也要经过她的同意。 余以弦自认是有点话唠的性质，她又注册了一个小号，连头像都没设，拿来自言自语记日记，也当路人吃瓜号使用。 “唐黎姐，我再问一个哈最后一个问题！那叶青霭和沈逸舟是真的吗？” “假的！”唐黎把风口换了个方向，没对着自己吹：“我早些年当助理的时候跟过一段时间青霭，倒是听说和王明熙真在一起过。” 高小朵倒吸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明熙？沈逸舟的女助理？哇......劲爆。” 唐黎靠在车窗上，“没想到吧？其实也算圈内公开的秘密了，据说《浅浅》就是叶青霭写给王明熙的。” 《浅浅》是叶青霭上一张专辑里的歌，这整张专辑全部曲目都由她自己自作词曲，再和国内顶级的制作团队合作，进行后期的编曲和录制。叶青霭对这张专辑投入很多心血，又出钱又出力，宣传派头来看就知道花了不少钱，歌曲质量水平很高，所以传唱度也相当不错。 不过这张专辑最为出彩的不是主打曲，反倒是一首以小调和弦为主，充斥忧郁气息的《浅浅》，许多人听了表示很能感受制作人的情绪，也容易勾起自己一些关于恋爱的悲伤回忆，使得这首歌在音乐软件下的评论，大半都是凌晨发送的忧伤感慨。 “那时候同性婚姻还不合法吧？感觉分得很惨烈呐......”高小朵很感叹。 唐黎懒懒地嗯了一声。今天起得早了又被高小朵拉着聊这么久，这会儿有点想睡觉。 余以弦聚精会神玩着手机，被热搜栏里的一条话题吸引了注意力，压根儿没听见前车两人正讨论着她偶像的八卦。 “这什么啊.......” 戳进热搜栏，看到一个#答应我就照这个拍好吗？#的话题，感觉奇奇怪怪，话题综合热度第一的那条微博上竟然还有唐黎的照片，她便点开仔细看了看。 ——#答应我就照这个拍好吗？#真的求求了，不想看流水线产爱豆，我这个人比较实在，就想看点劲爆的！各位经纪人姐姐们，搞个茶话会聊八卦它不香吗？来多点幕后的东西吧，我承受得住！@唐小黎 @靳无邪-水晶娱乐 @你李姐李冬夏 原博配了张自制排版的“官宣图”，是娱乐圈三大巨头鸿壹娱乐、水晶娱乐、韦荣传媒的三个经纪人的照片，上面还有模有样的写上了设想的节目名《经纪人请回答》，点赞相当可观，转发量还上了十万。 点开热转，还有不少网友在补充为节目预想的内容。 ——是真的！每年固定两个爱豆选秀，已经看到逆反，我想看点真实的！ ——有大佬拍吗？我愿意众筹一块五毛钱。 ——我建议还可以加上带艺人的环节，这几个人手下都有流量在，不愁播放啊。 ——想看比拼经纪策划案！比如怎么给艺人打造人设！一个艺人能成功幕后团队也是功不可没的，给大家看看造星过程呀。 ——这个大饼谁来做？我看鸿壹就不错，指名你来搞！ ——聊八卦我真的不困了！！ 刷着刷着，居然看到李冬夏真的回应了，她转发了这条博，回了一个期待星星眼的表情。有作为当事人的回应，这条微博的热度更是蹭蹭往上攀升。 这张封面上的三个人虽然都用的是公开发布在公司主页的商务人士工作照，但唐黎显得尤为突出，她头小脸小，戴着眼镜也看出五官很标致，身材保持得也不错，如果不是已经成了经纪人，就算往艺人发展，也不会觉得违和。 被@出来的都是相当知名的金牌经纪，看到自己的经纪人也上了封面，让余以弦与有荣焉。 她看着看着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以往只见到艺人在台前光鲜亮丽被瞩目，却没想到大家还对经纪人们这么有兴趣。 唐黎听到声音，扭过头来：“在笑什么？” “在笑唐黎姐。” 唐黎瞪她一眼：“我有什么好笑的。” 余以弦把手机递到前面去给唐黎看那条博，还打趣她：“唐黎姐，你说公司会不会真的做呀？我感觉小苏总好像很喜欢关注微博热度。” 唐黎翻了翻页面，过了一会儿后不在意地嘁了声，“这种网友的脑洞啊，不完备也不靠谱，根本形不成一个可执行的方案，十有八九是不会被采纳的。” 叮咚一声，通知栏弹出个请求添加好友的页面，唐黎瞥了一眼，把手机递回给余以弦：“有人加你。” -- 第46页 接过手机，上面果然有个请求，余以弦点开来看，上面写的是：“以弦你好，我是江辰。” 余以弦想起费云云提过那个跟她阴差阳错被结婚的对象就是叫这名儿。 她加自己干什么？ 余以弦有些困惑，但想到费云云，还是点击了同意。 “以弦，到了，下车吧。”高小朵停好车，提醒道。 “哎，好。”余以弦抬起头应着，摁灭了屏幕，把手机往裤兜里丢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看奥运，学习优美的C语言（doge 29、Chapter29 准时准点到了鸿壹，唐黎带着余以弦从停车库做了直升电梯上到总裁办公室。 今天是来签《见》的拍摄合同的，苏伊青很是正式地将两人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来签约，对这个项目真是极尽重视了。 没想到的是俞萌也在，她穿着一身垂感很好的深色连衣裙，外面简单地搭了个薄薄的羊绒开衫，手腕上还是戴着那条缀着星星的手链。她坐在苏伊青的待客沙发上，背脊直挺，姿态优雅。 非上镜期间向来随性穿着的余以弦赶紧低头检查自己的装束，庆幸今天想着来见老板，为了不让唐黎操碎心，她还是有好好打扮过。 签约过程很顺利，唐黎先替她检查了一遍，余以弦又自己看过后就签下了名字。 合上笔帽，站起身来朝苏伊青鞠躬，她是衷心地感谢苏伊青和鸿壹能选择自己，“苏总，谢谢您给我机会。” 苏伊青浅笑道：“希望你好好加油，能全身心投入、享受这个故事。”她把余以弦的合同交给了身后的秦助理，也站起身来，给余以弦介绍：“俞萌老师也确定加盟《见》，培训时就是你们的老师，应该很熟悉了，你要好好请教。” “好的好的。”余以弦乖巧地应下，侧眼去看俞萌：“俞老师是演什么角色呀？” 俞萌一直在旁边安静喝茶，听到她问，便放下茶杯：“不参演，我只是演技指导。” 余以弦身子不自觉抖了抖。 她的确是很感谢俞萌的严厉教导没错，但培训期间真的没少挨训，以至于现在看到俞萌都有些条件反射的怕，余以弦只愿称之为敬畏感。她暗暗叹口气，她是《见》的女主，肯定会是被俞萌盯得最紧得人，看来拍摄期间，她真的要打起十万分的精神来好好对待。 “没想到还能跟俞老师合作，俞老师辛苦了！” 俞萌瞧了她眼，淡淡地嗯了一声，站起身跟苏伊青点了下头示意：“苏总，那我先走了。” 苏伊青听了也站起身，准备送她出门。 余以弦今天的行程就是来签约，签完约就没什么事了，索性拉着唐黎也跟着俞萌一起出了门。刚出门口就见到宁然又是一身潇洒的风衣走近，她笑着朝宁然挥手打招呼，宁然远远地就看见了，加快步子走来。 “以弦！啊......俞老师、唐黎姐好。” 俞萌和唐黎俱都朝她点点头，秦助理则是叫她进门，看来也是过来签约的。但奇怪的是她明明已经拍过两部剧了，竟然只身前来，别说经纪人了，连助理都没带。余以弦不免想起网上冲浪时看到的一些传闻，看来宁然真是如微博说的，不太受韦荣传媒的重视。 宁然跟几人打了招呼就随着苏伊青进去了，办公室门口留下俞萌、唐黎和余以弦三人。 俞萌看了唐黎一眼，唐黎突兀地摸了摸自己的耳环，四处望了望，然后拍了两下余以弦的胳膊：“我去下洗手间，你在这等我会儿。” “喔......” 余以弦像看救命稻草溜走一般，目光缠绵地随着唐黎而去，而后才慢慢地挪回到了眼前的俞萌身上。唐黎让她别走，她也不好离开，可俞萌为什么也站着不走？这么互相看着很尴尬哎。 余以弦憋了一会儿，绽开甜甜的笑：“俞老师，还不回去吗？” 俞萌冲她摇了摇头，然后缓声道：“下周就要开机了，你现在状态还有些浮。” “我......”余以弦这两天确实因为不用培训松懈了些许，没坚持来公司练习了，可也没长胖也还在看电影学技巧啊，这样也能被发现吗？俞萌是在她身上装监视器了还怎么的？ “拿到剧本后好好调整一下，围读会我不参加，但是结束了我会找你聊感想。” “......好，谢谢俞老师。” “俞老师！”俞萌转身走开之前，余以弦又突然叫住了她，俞萌扭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余以弦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吸口气壮胆后才说道：“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我总感觉您对我有些不一样，说得不好听点，是过于苛刻了，就好像我曾得罪过您似的，所以我很想知道到底我哪里做错了什么，或许我还来得及补救改正吗？” 在公司培训时也是，在家里开小灶时也是，批评严厉好像只朝她余以弦专门定制开放，就跟针对她似的。她现在都成功拿到女主角了，也没见俞萌为她高兴一下，从来都是冷着那副脸，让余以弦实在很受挫。 上次“强化课”的时候，两个人不是都上得很开心吗？演得很投入吗？ 《见》的拍摄周期起码三个月，一想到要跟俞萌待三个月，其他不知情的人恐怕高兴得起飞，可余以弦真的很苦恼，她根本不知道在跟俞萌相处时要采取怎样的方式才能和谐美好，才不让自己心里总堵着气。 -- 第47页 俞萌听罢直视着她，深深看了好久，才转头离开。 余以弦傻了眼。 一个字都没吭一声就走了？自己这番话白说了？等等，她刚刚那个怨念满满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真的有事得罪她了？ 余以弦脑子飞快地转着，突然呼吸顿住。 啊......嘶，她禁不住倒吸凉气，在影视基地的那天晚上，该不会真的发生什么了吧？ 不对啊！自己的衣服好好地穿在身上啊......可俞萌确实是刚洗过澡的样子，印象中还穿着浴袍？啊！难不成在洗澡之前自己对她做了什么？？ 余以弦痴呆的表情僵在脸上，双手如同按了慢速键似的，缓缓地、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就在余以弦感觉自己即将昏倒在地的时候，隔着一个转角的走廊，苏伊青的秘书室里，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听说了吗？《见》女一号是余以弦。” “真的假的？我以为会是宁然呢。” “怎么可能！小苏总又不是傻的，自家的剧肯定是给自家的艺人了。” 女声听着有些心疼，像是真的十分心疼宁然：“倒也是，宁然小可怜爹不疼妈不爱的，她要是我们公司的艺人就好了！” “啧啧，不懂了吧，不完全是公司的问题。” “在聊什么？刚说的什么意思啊？”来了第三个人插话，是个女声。 “在说余以弦呢，她跟俞萌好像有点那什么关系......你懂的吧？” 意外听到自己的瓜，余以弦心里边骂着神经病吧，俞老师明明有女朋友了，却同时忍不住屏了呼吸，趴在了墙根缩起来。边听边皱着眉，搞不懂这些人在哪里听到这些乱七八糟不符实情的东西。 后来的第三人兴致勃勃地加入了八卦阵营中：“哇！你听谁说的？” “裴玉婷啊，她来找过小苏总呢。” 余以弦翻了个白眼。真是恶人先告状。 “哇那有可能是真的，她们几个人一个月都待在一起训练呢，肯定看得清人了。” “是啊，听说这次定了余以弦，也是俞老师力保的。” 身后突然有个人拍了拍余以弦的肩膀，把她吓得捂住心脏，转过来一看是唐黎，余以弦刚刚一瞬绷紧的神经都松弛了下来，她舒口气：“是唐黎姐啊，你吓死我了。” 唐黎别她一眼，“在干什么呢，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 余以弦摇摇头，从墙角里迈出来，“没事啊，这不是等你呢么。” 上班时间摸鱼吃瓜的几人压低了声音，唐黎似乎没听到，也没计较余以弦奇怪的举动。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封装好的厚本子，“走吧，剧本给你拿好了，回家好好研究。” 余以弦赶忙接过，摸了摸封面印着的“《见》剧本”几个大字，高兴地像个小孩儿似的笑：“嘿嘿，我还以为姐你掉茅坑了，这么久都不出来，原来是给我拿剧本儿去了，差点就打119去救你了。” 要不是考虑她还要拍戏上镜，鸿壹还刚给买了保险，唐黎差点反手抄起砖头厚的剧本砸在她这张貌美如花，嘴巴却没发表过什么好话的小脸蛋儿上。 “臭丫头！” “我错了我错了姐！” 唐黎狠狠地剜她一眼。 “姐姐姐姐，带我去吃火锅吧姐？” “吃，吃完女主角明天就掉！” 余以弦扁着嘴：“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这公司好八卦哦，苏总快来管一下 30、Chapter30 第二天一早上余以弦就到了鸿壹，唐黎不在，高小朵便跟在身边替她分忧。 这还是余以弦第一次参加剧本围读会，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还很期待。 以往小的时候都是妈妈替她拿剧本，回家之后再拆解成小故事教她一字一句背的台词。长大之后确实是不需要家长跟随了，但《春风十里》只是个小言快餐剧，剧情十年前就火过，剧本于小说而言改编不是很大，只要台词不卡壳，逻辑没有太大硬伤就过了，剧组显然没有《见》这样郑重其事。 《见》更多的笔墨放在抒写女主角段楚奋斗时的心路历程，理顺台词是其一，去体会每个阶段的心态变化也是余以弦今天的重要任务。 昨天晚上拿到剧本后余以弦就已经大致浏览过了，让她比较惊讶地是剧本里添加了一定份量的感情戏，而且对象竟然还是个女性。 读到暧昧语句的余以弦捂紧了自己的脸，那种温度持续上升，头上也快要冒了烟的感觉现在好像还留有余韵。 “这位是顾远浩导演，是我们《见》的总导演。” 宁然扯着余以弦站起来，余以弦这才回神，她抬起头看着顾远浩，整个人呆愣在那儿，随着大家一同鼓掌欢迎时心里止不住地感叹，这不是在做梦吧？自己居然能跟《如水》的导演合作了！这样的大导演居然还亲自来参加剧本围读！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事啊！！ 顾远浩名声在外，但本人看起来并不严肃，反而是笑呵呵的，很好脾气的模样。 他点了点头向各处掌声回应，随后开口道：“各位好，我是顾远浩。相信大家拿到剧本后都有阅读过了，用现在的话来说这是个大女主的故事，可能很多人会怜惜她的一些遭遇，但我更希望的是做出一个温暖感动且鼓舞人心的故事，那大家一起努力，感谢！” -- 第48页 他说完又眯起眼笑了两声才坐下，一点大导演的架子也没有，很大程度上舒缓了余以弦的紧张感。 辛奕继续介绍：“余以弦，在《见》中饰演女主角顾楚。” 余以弦屁股刚挨板凳又赶紧站起来，房间很大，她合着手掌，朝四面八方都认真地鞠了躬，“大家好，我是余以弦，非常感谢剧组选择了我来饰演顾楚，接下来的日子请大家多多指教！” 她话毕，又是一片掌声。余以弦笑着点头感谢，然后拍拍胸脯坐下松口气，还好发言没有磕巴，应该表现还算得体，因为她余光看到高小朵在对面靠墙的一排椅子处坐着，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这位是宁然，在《见》中饰演宋怡芊。” 顾远浩的副导辛奕继续介绍了剧组的一些演职人员，然后就跟着顾远浩一起落了座，所有人围在长长的会议桌旁，面前都摆了厚厚的剧本。余以弦自己还带了一支笔，以及她常用的那本，贴满了装饰的笔记本。 “原作者兼总编剧今天也有来到现场，不过因为不方便露面，所以安排在隔壁房间，她是可以听到各位围读的，有什么具体问题请大家不吝提出，剧组也好及时修改。” 不方便露面？ 余以弦今天戴了顶渔夫帽，她压低些帽檐，瞄了瞄四周，房间里人很多，但唯独没有看见苏伊青的身影，连秦助理也不在。奇怪，按理说苏伊青这样重视《见》，培训、考核、签约都在，应该会来参加剧本围读才是。 啊！果然苏伊青就是《见》的作者吧，所以才说不方便露面，大概是不想给大家压力，免得看她一个大总裁站在这儿，都不敢提意见了，有道理有道理，余以弦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靠谱。 辛奕的主持下，大家翻开了第一幕，很快地进行着围读。时间流过，纸张一页一页地翻动，桌子上的水也一瓶一瓶地换新，余以弦作为女主，戏份尤其密集，于是趁着没自己戏份的时候，赶忙出去上了个洗手间，等到回来的时候又轮到了她。 她抱着剧本一句一句读着，宁然也和她搭着戏。 “等一下。”余以弦突然叫了停，宁然一句话还没说完，被她打断了有些愣愣地看着她。 余以弦向顾远浩举了下手，“顾导，不好意思，请问这个地方可不可以加一场吻戏？” 顾远浩本来靠在椅背上，低头看着剧本，听到她的话有些惊讶，抬了抬眼皮，“吻戏？” 余以弦点头，神色很是认真严肃，她用笔指着剧本上一段她早早划出来的部分台词：“这一场宁然找我的戏，我认为这是个情感高.潮点，正是通过这段雨中找人时宁然焦急情绪的表达，以及找到我后失而复得的喜悦，这两个人才明确了对彼此的感情，是不是加一段吻戏做情感推进更好一些？” 顾远浩听她说完之后捏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她所说的增补可行性，过了一会儿，他问道：“原作中其实并没有点明是爱情，互相扶持、依靠的感情也有很多种，这么表达是不是过于局限了？” 这原作中的确没有直接写明是爱情，因为原作里的女二号它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个其他人都看不见的精灵，是一直在心底里给顾楚打气支持的存在。但大部分人看完原作都不会天真地认为这是真实的精灵，大家很明白，这是顾楚因为沉浸苦难而妄想出来的、内心深处积极性的一个外化表现。 结果电影剧本直接实体化了这个精灵，让她变成了女二号，结局还跟顾楚生活在一起，牵手、拥抱一个没拉下，就差亲个嘴儿了，这不是在赶现在同□□情商业片的潮流是什么？ 又想赚这份钱，还遮遮掩掩，不如干脆豁出去，实实在在地拍真实的同性恋情，把两个女孩儿互相扶持、甘愿为彼此付出的美好展现出来。 余以弦被噎了半口气，她挠了挠头侧，斟酌着自己的话语以免众目睽睽之中冲撞了导演，日后自己也没好果子吃。可她实在不是个能说软话的性格，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直接了当道：“顾导您认为她们是什么感情？如果只是单纯的友情，里面一些炽热的眼神戏是不是过多了些？” 这话实在有些直接了，言下之意：您这是准备又当又立了？ 顾远浩听完果然被堵了个口哑。他一不说话，整个场子里都没人敢说话了。 啧。高小朵捂着脸默默低下了头，不忍直视这个寂静的场面，心里盘算着散了会得跟唐黎姐报告一下。 谁知道顾远浩竟然没有生气，只是又将这页剧本默读了一遍，然后站起身来，对着余以弦说：“先等一会，我去跟编剧谈谈。” 余以弦有些吃惊，在场的各位也都阵阵倒吸凉气。 余以弦抬起头，看到宁然也盯着自己，她“啊”了一声，歉意骤升，她慌张地跟宁然道歉：“对不起啊宁然！我刚只想着剧情，忘了问你能不能接受吻戏？呃，跟同性的吻戏。” 宁然摇着头，温柔地笑笑，“不打紧，只要为了剧情服务，我可以的。” 余以弦这才放下心来，眼睛亮亮的忙点着头：“嗯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众人又等了好些会，顾远浩和制片人才从另一个房间回来，他坐在椅子上，把剧本搁在桌面，表情看着挺轻松。 制片人扬了扬手，示意大家注意她这里：“经过跟编剧老师讨论，决定这幕加一场吻戏，可能会要求深吻，两位主演这边可以接受吗？” -- 第49页 宁然和余以弦对视一眼，均都点了点头。 “嗯，没问题。” “好的，那都没有异议，我们就继续进行下面的内容。” 很久没有这样投入过，余以弦感到演得畅快淋漓，顾楚的哭戏确实很多，到了感情爆发点上，她边念着台词边忍不住抽泣，眼泪不知不觉落下却忘记擦拭，还是旁边的宁然贴心递来了纸巾。 等到夜幕降临之时，整个剧本围读才算是收了尾，余以弦抹了把眼泪，在座位上坐着平复心情，很久都拔不出来。 人群三三两两渐渐散去，余以弦还瘫坐着，双目无神地直视前方，又一言不发，把高小朵吓个好歹。 高小朵举着手在她面前晃了好久，“以弦？醒醒，该回家了。” 会议室门被推开来，门口外竟站着俞萌，看样子似乎等了一段时间了。 余以弦抬头看到她，有些不自在地站起来：“俞老师在等我吗？”她可没敢忘记俞萌说的围读会后要找她聊读后感的事。 “......本来要走了，但外面下雨了，我没带伞。” “外面下雨了吗？”鸿壹的窗户很隔音，关上之后室内又开了空调，基本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余以弦侧身往窗外望去，黑夜中确实看到密密的雨丝落下。她赶紧收拾好桌上的剧本、笔记和空水瓶，装进了高小朵提着的袋子里。 “那，我送俞老师回去吧？” 俞萌看她一眼，“那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余以弦搭着高小朵的肩膀推了推，“小朵，你先去开车吧。” 作者有话要说： 偷听到加吻戏，门外的俞萌萌： 别拦着我，让我演女二！ 31、Chapter31 这场大雨下了很久，从下午五点左右开始，一直持续到深夜入眠时间，好些没有带伞的人都被淋成落汤鸡，用外套、包包等各种随身物品顶在头上狼狈地窜回家。 好歹他们都有家可回，因为婉拒了客人灌酒而被解雇的林见鹿，同一时间失去了酒吧提供的包吃包住的福利。附近的酒店一晚上都贵得离谱，而此刻大雨滂沱她又无法转移地点，今晚上还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 她窝在酒吧门外，抱着膝盖藏在屋外拐角的一棵树下，这里有几片大叶子，可以遮一遮雨。 不是要路过小巷去取车的话，谁也不会注意到角落树下这个小鸡仔一样瘦的身影。 叶青霭顿住步子，把手里的车钥匙收进了裤子口袋里，她刚跟自己的团队出去聚餐结束，喝了点酒，觉得自己脑子有些犯晕，眼也有些花了。 她垂下头，想要看清一些树下那团黑黑的东西是什么，待看清是个人后，她惊诧地叫了一声。 “啊！” 林见鹿被这声吓得浑身抖了抖，抬起头来，看向叶青霭的一双眸子里透着惊惶和恐惧。 叶青霭皱了皱眉，直觉这小姑娘虽然戴着口罩，却有种熟悉感，她在脑海里搜索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了声：“小鹿？林见鹿？” 林见鹿被叫了大名，往后瑟缩了下身子，背部紧贴着墙壁找到些安全感，然后才慢慢地又抬起眸子，瞅着叶青霭。 “......青霭姐？”声音细细的，小小的。 叶青霭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眼前这个曾经红极巅峰的少女偶像，居然在这种午夜时分，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似的躲在树叶阴影下避雨。 她身处圈内，当然听说过林见鹿的一些传闻，没想到的是她被冷藏后，竟然狼狈到这个地步。 林见鹿身子冻得微颤，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看样子淋了很久雨了。叶青霭此刻有些微醺，估摸着自己一个人难以帮上林见鹿的忙，但刚才一道喝酒的团队也散得差不多了，她是因为叫的代驾司机来得慢了些，才落到了最后走。 她思索一会，准备拨个电话找人帮忙。 林见鹿见她拿起手机的动作，条件反射地惊得往小巷里挪了好几步，双手举起遮住了自己的脸和头部：“不、不要！” 叶青霭奇怪她如此大反应，但马上放下了手机，“小鹿，你现在冻坏了，得先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林见鹿叹声气，把脸埋到了膝盖里。 这么下去不是事儿，人看着都要淋傻了。叶青霭走近两步，把手里的伞举到了她头顶上遮挡着，想了会：“要不，你跟我回家？” 代驾司机来得很及时，叶青霭从后车座位上拿了个平常开冷气时用来盖腿的大毯子，把林见鹿整个人裹了起来，又打开暖风空调。 林见鹿缩在后座上，不时地拿眼睛去偷偷地瞅叶青霭，虽然行动上已经答应了跟叶青霭回家，神色看来好像还有些放不下心。 也是，自己不过与她曾在某个晚会后台上有一面之缘，怎么可能一下对自己放松警惕。 叶青霭笑笑，不很在意自己被偷看。 等到了家里，叶青霭把她带进浴室，又给了毛巾和干净衣物，催促她赶紧去洗个澡。 坐在沙发上拿起平板电脑刷了会儿新闻，没多久，叶青霭就听到拖鞋轻轻步近的声音，她顺势抬眼，满意地点点头。 洗净之后，她印象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又回来了，她穿着和叶青霭穿衣风格相去甚远的一件宽大的棉质睡裙，湿濡濡的头发被包在毛巾里，她解开毛巾，搓了搓发丝，有些怯生地朝叶青霭道，“青霭姐，我洗好了。” -- 第50页 叶青霭才发现她身上是王明熙曾遗落在自己这里没有拿走的那件睡裙。 她抿抿唇，回过神来，朝林见鹿招了招手，“你过来吧，我给你吹吹头发。” 或许是叶青霭一向和蔼的荧幕形象，又或许是此时她的笑容有些温柔，林见鹿稍稍放下心里的戒备，向沙发处迈进，坐在了她的旁边。 叶青霭先用梳子把她的湿发梳顺，再从抽屉里拿出吹风筒，一撮一撮地烘着。暖暖的风从耳后吹来，林见鹿绷了许久的神经稍稍松懈，凭生一股睡意，可能是刚才冻久了，她鼻子痒痒的，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叶青霭见头发也吹得七八分干了，就关掉了电吹风，递去了一张纸巾。 “小鹿，怎么晚上没有回家？” 林见鹿身子又变得僵直，她垂了头，没有回话。 叶青霭安抚地拍拍她的肩，“小鹿，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说。” 林见鹿吸了吸鼻子，“青霭姐，我没有家了......” 自从队员发送某条微博，韦荣传媒逼不得已把C-IVA整队冷藏后，林见鹿就没有机会再接到任何通告，因为别说上节目甚至开演唱会了，就算只是普通出门，她都得被守在家门口的私生饭用臭鸡蛋烂番茄砸个满脑袋开花。 贱人、没良心、滚出娱乐圈、残害队友等等等等，是林见鹿那段时间听得最多的，也是相对轻微的骂语。 她被迫辗转更换了好几个住址，最后祈祷在时间的流逝中，人们能慢慢忘记名衔为C-IVA的林见鹿。 时间耗着，大家的确慢慢遗忘了那件事，可日子要过，口袋愈发空荡，艺人合约挂在韦荣传媒里，只要公司不允许，她没办法去做其他需要签劳动合同的正经工作，还不能露脸，只能靠打打零散工度日。 好不容易能够提供吃住的工作，竟被自己这样搞丢了。她很悔自己的拒绝，又惧怕喝酒时取下口罩引来的动荡。 C-IVA当时太红，她怕自己难以应对，怕又回到一年前那种像过街老鼠被人人喊打的局面。 娱乐圈有太多奇怪的传闻，一般传出去后总会和真相有一定差距，可能是给名字打个码传到本人那里，看到都认不出是自己的程度。 叶青霭自己也吃过小亏，所以向来对各类传闻都当做耳旁风一样听过就算，了解人或事，都以自己的肉眼所见为准。她记忆里的林见鹿，是个舞台上肆意潇洒，唱歌时高音很有爆发力的活力少女，是C-IVA当之无愧的主唱和人气成员，如今看到林见鹿这般落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听林见鹿一顿一顿慢慢地道来这一年的境况，叶青霭双眸凝视着她，眼前仿佛有个身影交叠了一瞬。 曾经也有个这样的落魄少女来投奔过自己，可惜最后竟落了个余生不见的下场。 叶青霭深深吸了口气，她缓声应和着林见鹿的倾诉：“别怕，安心在我这住下吧，多久都可以的。”反正她不缺地方住，房子也够大，容纳一只可怜的小狗没有什么问题。 林见鹿好久没有讲过这样多的话，她眼睛通红地看着叶青霭，“青霭姐，真的可以吗？太、太麻烦了。” 叶青霭的笑拂去她心头的不安：“可以的。” ...... 送俞萌回家的那个晚上，两个人沉默了一路。 余以弦还以为俞萌会知道她正面跟导演提议的事，来说道自己，或者她还不知道，但来履行她要检查读后感的约定。结果俞萌什么也没说，余以弦也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庆幸，她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习惯了俞萌的耳提面命。 一连两周，她都十分繁忙，不光要熟读剧本背诵台词，每天还要和宁然一起上芭蕾舞课，好能在形体姿态上更贴近顾楚的职业特质，苏伊青对她的要求是表演时尽量亲自上场，不找舞替。 为了达到这个要求，鸿壹请的指导老师全都下了血本，各种头衔牛到吓人，把余以弦好一顿折腾。 不过这钱砸得不亏，等到要拍定妆海报那天，余以弦已经初具芭蕾舞者的姿态，走起路来都忍不住挺胸昂首，就差外八了，连宁然看了都夸她有感觉。 费云云嚷着要来看她拍照，早早地跑来了公寓跟着余以弦到了鸿壹，高小朵乐得白拿工资不干活儿，开着车逛街去了，费云云就顶替了高小朵的位置，一整天跟在余以弦身后给她端茶递水伺候着，做戏还做了个全套。 化妆师拿了把大刷子，在余以弦脸上捣腾，余以弦看着费云云好笑，眯起眼打趣她：“逃婚小娇妻，真是闲得慌呀。” 一说这个费云云就满肚子火，要不是看在化妆师还在场的份儿上，费云云现在又是个助理身份，她早就破功要跟余以弦闹了，她在镜子里白了余以弦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化妆师搞定好妆容，“以弦，先去换衣服，换好再来做头发哈。” 余以弦点了点头，费云云拿好衣服跟着她进了试衣间。 “我这不是想来看看沈女神嘛，俞老师今天来吗？”费云云替余以弦拉开背后裙子的拉链，边换衣服边跟她聊着。 “不来吧，拍个定妆照不至于需要演技指导。”余以弦套好了芭蕾舞服，费云云弯下腰去帮她系上足尖鞋的绑带，这是顾楚定妆的其中一个造型。 “好了，走吧。”余以弦直起身。 她才刚接触芭蕾，老师为保护她便没有教足尖舞，她没法自己直立起来，就只能像穿普通鞋一样脚掌贴着地走，但足尖鞋前端有些重量，导致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 -- 第51页 费云云扶着她往外走，刚准备坐在化妆镜前，就见到她最不想见到的江辰迎面走来。 江辰今天不是出席酒会，于是穿着一身很是休闲又潇洒的衬衫和阔腿裤，吊儿郎当地走进来，见到余以弦换好戏服时眼里满是惊艳。 “嗨！以弦！”江辰朝余以弦挥挥手，“你怎么没回我微信？” 微信？余以弦一脸疑惑，她什么时候加过这人的微信？ 一旁被无视的费云云瞪着眼睛：“江辰？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鹿上线 32、Chapte□□ 江辰？？她就是江辰？ 余以弦恍然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但是她当时忙着上课，就快速瞥了眼消息，本来打算下课后回复的，却给抛到脑后了。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从装束到行为到表情都写着‘纨绔乖张’的女人，这就是那个跟她在电梯里有过一面之缘，也是跟费云云订婚的人？ 余以弦不自觉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给忘了。”语气不算客气，她转身坐在了化妆镜前，是个人都看得出她不太想和江辰继续话题。 江辰偏偏不想做人。 一旁的费云云见状，趁江辰往化妆镜走去却还没挨近前，立刻展开双臂从两人之间插入，挡在了余以弦面前，整张小脸皱着，像个护着小鸡崽子的老母鸡。 她今天没穿高跟鞋，比起江辰是矮了些，但气势不能输。 江辰低头看了眼，觉得有些眼熟，食指勾着墨镜的鼻梁往下拉了一点，定睛细瞧着：“......哎？” 她迟疑了一会儿，惊讶地问道：“费云云？” 与费云云的两次见面都是在酒会上，大家都知道要光鲜亮丽的出席，费云云再不习惯也不好例外，毕竟她老爹还要在场子里混，她作为费家千金可不能给费东晚丢脸。是以江辰对她的第一印象便是精心打扮的礼裙小公主，虽然一眼就被看出她不太能驾驭高跟鞋。 今天倒是很出人意料的穿着，帆布球鞋，平平无奇的背带水洗牛仔裤，宽大且涂鸦夸张的白色T恤，以及......几乎遮住大半张素颜的黑色方框眼镜。 这眼镜了不得，让她好一顿想，才记起这人竟然是费东晚的千金，那个跟自己莫名其妙订了婚的女人。 这身打扮的费云云丢进人堆里可以泯然众人，倒是让她行事动作都看起来舒服了许多。 不过她怎么会跑来《见》的摄影棚？她刚才居然都没发现还有个人站在余以弦旁边。 “嗯？怎么？”费云云哼哼两声，向她翻了个白眼。 江辰觉得她好笑，费云云怎么会对自己意见这么大，明明订婚是两个人的事，而且她们两个人都很无辜地卷进去好不好？好吧好吧，如果说是因为自己爷爷提出来的问题，那江辰这方确实理亏了些。 “你怎么在这儿？” 费云云呛了回去：“我怎么不能在这儿？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呢？” 像个色鬼一样对她好闺蜜流着口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长得......行吧，她长得是挺好看的，但还是不足以匹配余以弦。她心目中能配得上她最亲亲闺蜜的，起码得是俞老师级别的吧？ 江辰嗤笑一声，“我？我来看伊青啊，路过就进来看看。”她看了看费云云，又看向正闭目休息，安静做头发的余以弦，“你是她助理？” 碍于发型师还在旁边，费云云点头：“对啊，你有意见？” 费家千金跑来鸿壹给一个小艺人做助理？江辰大概猜到余以弦当年为什么这么顺利签约鸿壹了，她边摇着头边笑，“没意见，挺有趣。” 江辰两个手指搭在她肩上想将她推去一旁：“我是来找以弦的，不是来找你的。” 费云云脚力还不错，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以弦？谁准你叫这么亲热？” 江辰脱下墨镜，左右歪头看着她。 费云云也不甘示弱瞪回去。 “不是说好了等风头过了就退婚么？嘶......你在吃醋？”江辰抱起胳膊，有些玩味地看着费云云，“我不喜欢你这款，不好意思啊！” “你有病啊！？谁要你......” “你才......” “好了别吵了！我头都要炸了！” 余以弦终于听不下去出口打断。她最近为了《见》的开机，连轴转真的很辛苦很疲倦，晚上倒头就睡，白天要早早就起，在高小朵的车上都是睡觉度过的，来到化妆室也想趁此机会稍作休憩，结果被这两个人搅得头晕脑胀的。 “在做什么？” 费云云闻声第一个扭头看去，只见俞萌正站在门口，她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保温袋，发丝全数向后拨去，有些微微的凌乱，看起来像刚刚才从外面赶过来。 激动的尖叫压在费云云嗓子里，她紧捂住胸口：“俞老师！”因为憋着声带导致发出来的声音又小又尖还不像她本人，她喊完之后就突做娇羞状，两三步跑到余以弦背后缩了起来。 江辰也转过身来，顿时两眼放光：“哇，沈冰蓝？” 有些日子没被当面叫过这个名字了，俞萌面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她向余以弦走过来，路过江辰时浅浅笑了一下表示礼貌。 “俞老师，我很快好。”余以弦看着镜子后端详着自己的人。 她今天穿着一件洋蓟绿的衬衫，胸前有两个宽大的假口袋设计，看着很清爽，也有些干练和帅气。 -- 第52页 “嗯。”俞萌倒是不太急，把手里的保温袋放在了化妆台上后就走去了一旁。 发型师已经折腾好久了，这会儿也差不多完成了。本身芭蕾舞者的发型做起来就不难，简单地束起来，在脑后盘起即可，但是为了上镜做海报好看，发型师还准备了一些亮片和羽毛状的头饰，反复搭配了几次这才耗了些时间。 余以弦很快站起身，走去棚里。摄影师指导，加上这几日学习的芭蕾舞知识，她摆出了几个看起来很是华丽优雅的姿势，快门声咔哒咔哒地响，连拍了几百张后摄影师才放过余以弦。 俞萌站在灯光后面的阴影里，环着手臂在看电脑前的预览图，脸上有淡淡的轻笑，看来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 得到肯定的余以弦心底里有些小雀跃，她跟摄影师道谢后赶忙又进更衣间换了下一个造型。 等她再换好一套衣服做好妆造出来后，俞萌居然放开抱着的手臂，朝她走了过来，她皱着眉，摇了摇头。 摄影师测好光，手里端着刚调整好数值的相机，“沈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他叫的是沈老师，不是俞老师。看来又是一个《如水》影迷，不知道是不是拍摄久了脑子有些迷糊了才叫错，余以弦觉得好笑，刚想提醒他，下巴就被俞萌捏起扭了过去。 余以弦被迫正脸朝向俞萌，一下对上了俞萌琥珀色的眼眸，顿时慌得不知把视线摆哪里才好。俞萌则淡然地平视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张沾了卸妆油的棉巾，夹在右手的三指之间。 “闭眼。” “噢哦。” 余以弦乖巧地合上了向来被称赞的大眼睛，藏住了忽闪的眸子。她感觉有些冰凉凉的棉巾贴上来，轻柔地在她的眼皮上擦拭过去，不知道是俞萌手指的温度还是自己皮肤的温度，棉巾开始变得温热。 “好了。”俞萌收回手，“这套是日常造型，盲女不该用这么艳丽的眼影。” 刚才那套是舞台妆，妆感自然非常重，化妆师就下手狠了点，可能因此导致换妆时没有卸干净，残留了少许颜色。俞萌倒是眼尖又心细，毕竟连余以弦自己都没有看出来问题。 余以弦也睁开了眼，她看到俞萌把手里几张变得蓝黑蓝黑的脏棉巾折起来捏在手里。 “是我检查的时候没注意。” 一套妆造下来有几方参谋监督，演员倒也确实可以提意见，但以余以弦现在的咖位来说，还不够格有太多想法，俞萌倒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没事，苏总请我来就是把关质量的。” 俞萌说完，往后退了几步，她把手里的卸妆巾顺手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又抽了一张纸巾出来擦了擦手。 直到她重新退居到阴影中，余以弦才发觉刚刚两人竟在灯光围绕的中心点做着略显亲密的动作，她突然忆起昏暗的酒店房间里只用一件浴袍裹身的俞萌，不由得面红耳赤起来。 摄影师喊道：“以弦，OK了吗？” 余以弦回过神，比了个手势：“啊......啊，OKOK！” 后面的拍摄相对顺利，俞萌又指导了几个姿势和表情，别的到没有多说，还没等到余以弦拍摄结束，俞萌就提前离开了。换完衣服出来的余以弦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不觉地失落起来。 她都还没来得及跟俞老师道声谢谢。 江辰和费云云也不知道跑到哪里打架吵嘴去了，余以弦乐得清静，往化妆镜前坐下准备卸妆，余光却瞥到了台子上的保温袋。 好像是俞萌刚才提过来那个，是送给自己的？ 余以弦拉开了拉链，顿时椰香味扑鼻，她把里面摸着就沉甸甸的东西拿出来，是一个封上了保温盖膜的瓷碗，从气味来判断应该是椰汁乌鸡汤。她又摸到一个纸盒，掏出来看看，果然是布洛芬。 是她这几天最最需要的伙伴了，恰好她今天出门急了些，忘记吃药，导致刚才休息时忍不住捂着小腹，感到隐隐作疼。现在看到这盒东西，简直是雪中送炭，救命良药。 她打开手机的微信，点开俞萌窗口，一字一句认真打着。 ——俞老师，谢谢！ 光一句谢谢是不是太干了？ 想了一会儿，又点开收藏的表情包列表。 ——[biubiu爱心发射] 作者有话要说： 俞萌萌同学注意不要借机揩油 33、Chapter33 “干嘛呢？一个人抱着手机傻笑。” 余以弦做贼心虚地飞快把屏幕摁灭，侧头看到费云云走了过来：“没啥，看了个搞笑视频。” 她注意到费云云刚才还很整齐的丸子头有些乱，“你这是干嘛去了？打仗了啊？” 费云云一手揪住发绳，一手扯着团成丸子的头发，稍稍加力拉了拉，把头发整理得紧了一些，“就那个江辰啊......无语。” 费云云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 本来两人还因为意外发现都喜欢《如水》的沈冰蓝而聊了两句，稍微和谐共处了一会儿，结果江辰嘴上一直“费千金”、“费小姐”地叫她，瞪也没用，用手捂嘴都没用，费云云只好卡着江辰的手臂把她拖到楼梯间里去。 因为她的暴力胁迫，江辰也不愿落于下风，靠着身高优势拎起她的丸子头，让她疼得不得不松开捂着江辰的手。 “干嘛呀？你为什么一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费总女儿的样子？” -- 第53页 费云云往身后看了看，又扭过来狠狠地瞪着她：“你能不能小点儿声！” “是费总的女儿又不丢脸。”江辰靠在楼梯扶手上，环抱着自己的胳膊，右手食指和拇指捏着墨镜的镜腿一晃一晃。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靠着家里给的名声钱财到处挥霍？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有自我追求的好吗！” “嘁，追求？”江辰扯着嘴角不解地看她，真是人前人后打扮成两副面孔，搞这么累是要干什么？ 和这种人真的没有梦想可谈。费云云收回思绪，翻了个白眼。 余以弦听到她的抱怨，不禁笑了起来：“她又怎么你了？” “她！”费云云刚想说什么，又看到摄影棚周边人还没散去，“算了，不说她了，咱们一会去吃火锅吧？” 余以弦皱着眉，“吃不了，我来那个了。” 费云云爱吃辣，每次去吃火锅都要点正宗的川味九宫格，不允许余以弦点鸳鸯锅，说这是她的底线。余以弦其实吃辣也还行，但吃不过费云云，平常日子倒没什么，今天她本来就不太舒服，不适合吃这么刺激的食物。 “这样啊？好吧那我送你回家歇歇，一会路上找个超市买包红糖。” 听到费云云居然是用疑问句来回答，余以弦也不明白哪来的失望，她扯了扯费云云的丸子头，“我俩穿一条裤衩子长大的你不记得我姨妈！” 费云云作假哎哟哎哟地叫唤，好不容易把“丸子”从余以弦手里解救下来，她瞪着对方，质问回去：“还说我，你记得我的吗！” “我......”余以弦语塞了。她确实也不记得费云云的，明明她们两人关系如此亲近，却不会互相刻意记下这样私密的日子。 她把发散的思绪拉了回来，眯着眼望着费云云，问道，“你说，这得是什么关系才会记对方的月经期啊？” 费云云垂着脖子整理自己的头发，随口答了一句，“情侣呗。” 身子像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余以弦心口猛然扑通扑通作响，“为什么？”她好奇地追问道，“为什么情侣就会要记得？” 费云云白她一眼，用一种“怎么这也不懂了”的嫌弃眼神看着她：“算好日子好睡你啊笨蛋！” 余以弦：“......” 她蓦地脸色发红，却又肯定俞萌是不会对自己怀有这样的心思。 她咬着下唇别了费云云一眼，“你们做编剧的成天脑子里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这会费云云觉出不对劲来，余以弦从前可不会问这种问题，她一把拉住余以弦的手臂，“喂你什么情况？谈恋爱了？” “没有！”余以弦挣开她，不知道要强调给谁听似的又重复了一遍：“哎呀！我真的没有。” “我告诉你啊，你现在好不容易接到一部电影，事业上升期，妈妈不准你谈恋爱！”费云云在胸口用小臂比了个“叉”的手势。余以弦不光是她的好闺蜜，更是她看好的未来一线TOP级小花，她得做好替余以弦把关不踩底线的守门人！ 余以弦嘁她一声，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丢到她身上，“走了小助理，回家吃饭。” ...... 张茜文不知道和袁俊涛又闹什么矛盾了，下午的时候就从大学城跑来了滨泉花园。她来之前没跟俞萌打招呼，想着俞萌这么些日子没回教师宿舍，肯定就是来这里了。 如果真的不幸碰上俞萌没在家，那她就出去外面找个酒店凑合一晚好了，反正现下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回去看见袁俊涛。 好在她等电梯时，一开门就恰巧碰上了俞萌，看样子是从地下车库上来。 “这是出去了？” 俞萌看到张茜文有些吃惊，“嗯？是啊。” 不工作的日子，按常理俞萌都是待在家里的，不是打扫卫生就是看看电影以做放松，生活日常不像张茜文这种谈恋爱中的丰富，却有独居人的闲暇。 可她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出去了？ “你今天不是没工作吗？”张茜文在她脸前晃悠，盯着她左右看，还拉住了俞萌的手臂，“打扮这么漂亮，去约会？” 俞萌没好气地推开她，“我就是随便穿穿。” “‘凡’起来了！随便穿穿就这么漂亮，你欺负谁呢！”张茜文叉着腰用手拧她的鼻子。 俞萌笑着拽住她的手指，指了指顶上的摄像头，“别闹，一会看电梯监控的不知道以为我们在干什么呢。” 周末期间张茜文会来找自己，膝盖想想也知道肯定是和袁俊涛怎么了。俞萌倒也懒得去追问，她把张茜文带回家，就着冰箱里有的食材，两人一道合力做了顿简单的家常菜，凑合着填饱肚子。 张茜文在客厅玩了会手机，等消食了就钻进了俞萌房间，说要去洗澡。 俞萌收拾好餐桌，刚端着锅碗瓢盆放进厨房里，就听到张茜文扯子嗓子问，“萌萌！我的睡裙呐！” “什么？”俞萌放下擦碗布，探了半个身子到房间里，“什么睡裙？” “我上次来穿的睡裙啊，脱下来搁你枕头上的那件。” 俞萌隐约有点印象，但不算记得太清，她随口一答，“洗了吧，放那么久不招灰么。”她指了指衣柜里，“你自己再找一件。” “成。”张茜文应了，打开衣柜埋进去翻找。 她倒也不客气，来到俞萌家没把自己当过客人。 -- 第54页 俞萌从房间里出来，又回到厨房去洗碗，等洗完了就去房间里收拾起行李来。她拖了个板凳放在地上，踩上去刚好能够着衣柜顶上她用来放行李箱的柜子。 卫生间里水声淅淅沥沥，过了一会儿停了，张茜文裹着一条毛巾就出来了，看见俞萌垫着脚在拿行李箱，她怕她摔下来，举高手在底下接了一把。 “你拿行李箱干什么？” 俞萌站在高处，一垂头就见到张茜文裹紧在浴巾里丰满的沟壑，她唰的一下红了脸，侧开目光，责怪她，“你不是拿了睡裙吗，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张茜文接过箱子把它放到地上，不以为意地回她道：“我以前在宿舍的时候不都这样吗？浴室里太湿了，穿衣服很麻烦。”她看到俞萌红透了的脸颊，“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我有的你也有啊，你又不是没看过。” 俞萌收好板凳，别了她一眼，“我那是一下蹲下来充血。”说完又推了把张茜文，“去把裙子穿上。” 张茜文拿奇怪的眼神瞅她，嘀嘀咕咕两句，还是乖乖地听话穿睡裙。也没避着俞萌，她直接把睡裙从头上套进去，然后从裙子底下把毛巾一下抽了出来，末了还把毛巾夹在手上对着俞萌挥了挥，“锵锵！换好啦。” 俞萌正埋头在衣柜里拿衣服，没有理她。 “你干啥呢？拿行李箱干什么？” 俞萌的声音从衣柜里传来有些闷闷的，“还能干嘛，收拾行李啊。” 她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拿了几套上下装搭在一起，铺满了床面，扭头问张茜文，“这样搭好看吗？” 张茜文拧着眉，把手伸到俞萌额头上摸了摸，“你真的发烧啦？” 俞萌推开她的手，“什么呀。” “你收拾行李干什么？还这么重视搭配。” “我接了个指导，过两天要去影视基地出差。”她想起什么，冲张茜文扬了扬下巴，“哦对了，帮我跟你们主任说一声，OA上插个队，院长那边已经批了。” 她边说着，边审视着自己刚才拿出来的穿搭，铺在床面上看着感觉还不错，就按套装的形式叠了起来，套进可以水洗的棉质衣袋里，再有次序地摆放进行李箱中。 放好后她又去小抽屉里拿了几套数量相应的内衣裤，也装进衣袋里，塞进了行李箱。 张茜文站在旁边看她来回转，“不是吧，你以前可不爱住影视基地的酒店啊，不也是为了这个才买车的吗？” 她数了数俞萌放进去的衣服，少说也有六七件，又看了看旁边还有个特大行李箱，心下疑惑起来，这是打算长住不回来了啊？ 俞萌从衣柜里又取了两条毛巾，裹叠起来一同放进行李箱。她一般不爱用酒店准备的，总觉得不太干净。 她盯着行李箱检查，边在想着还差些什么东西没带，边回了张茜文道：“这个剧我希望比较专注投入一些，来回跑很耗精力。” 她说完，又去梳妆台柜子里翻出了一支价值不菲的香水，和一瓶便携旅游装的玻璃小瓶，她拧开香水盖子，毫不吝啬地往里面咕咚咕咚灌着。 香水能帮助投入还是专注？ 张茜文看得有些傻眼，她咂了咂嘴，“什么剧啊你这么认真？” “鸿壹投的新片，顾导拍。” “顾远浩？” “嗯。”俞萌点点头。 顾远浩的大名，就算是非电影圈的普通路人也听过，当年《如水》实在太红，虽然没有去申奖，也不会影响观众心目中的地位，不光成就了‘沈冰蓝’俞萌，也成就了一代名导顾远浩。 “可以啊，你又跟他接触上了，这是打算复出？” 俞萌却摇了摇头，“没有。不是说了么，接的是指导。” 张茜文叹息一声，她心里一直觉得俞萌没再演戏很是遗憾，但也支持俞萌的决定。她没有继续劝俞萌，转而问道，“谁是女主？谁是男主？” “没有男主，双女主。” “双女主啊？少见。是谁啊？新人还是我认识的？” 俞萌拧好香水瓶盖，又从抽屉里找了双折叠拖鞋放进去，“余以弦和宁然。” “余以弦？”张茜文突然想起前段时间俞萌在给一个剧组当培训老师，那时就提过余以弦，她也和这个小女孩儿有过一面之缘。 至于宁然，前段时间有个爆剧似乎演了个小配角，她也算知道姓名。张茜文听了点点头，毕竟余以弦可是她们庆戏的学生，语气里算是挺欣慰的：“资源不错，顾导的女主，演完该飞升了。” “演好了才行，演不好反而更砸锅。” 张茜文“嗯”了一声，“所以你才这么上心么？” “我工作都很上心。”行李箱塞得有些满了，俞萌暂时不想开第二个，想着能挤一挤就挤一挤，正蹲在箱子前整理。 张茜文没有再回话，她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渐渐明白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云云＆张老师：懂了，但不说 —— 为什么三十二会被框框掉？迷惑不解 34、Chapter34 《见》开机这天，唐黎亲自跟车送了余以弦到影视基地，快到的时候嘱咐高小朵好好照顾她，也让余以弦自己注意身体，看这说法像是后面可能没空亲自跟她了。 余以弦知道她手头下还有别的艺人，甚至有比自己更火的流量，只是她难得接到这样重量级的项目，唐黎没能跟在身边，心里还是有些缺乏安全感。 -- 第55页 她略显失落地问，“姐，最近很忙啊？” 唐黎叹口气，“上次你看的那个什么鬼综艺，可能真的要做了。” 余以弦惊得瞪大眼睛，觉得又好笑又不可思议发出疑问：“鸿壹做吗？” “不是，IP是韦荣买的，前两天派人过来鸿壹谈合作。” 余以弦噗嗤笑了出来，又见唐黎一脸菜色，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高小朵在停车场停好车，从车载的储物盒子里掏出一个棒球帽和墨镜递给余以弦。 唐黎从半路拦了下来，“别戴。今天没请媒体，开机都是剧组自己人，以弦才重新起步，戴这些容易给人留下耍大牌的把柄。” “哦哦哦。”高小朵听了又赶紧收回去。 “让我看看。”唐黎从副驾驶往后探出头来，余以弦也坐正了对着她，任她仔细检查。 “补一下口红，漂漂亮亮地出场。” “好。”余以弦从包包里拿出化妆袋，对着镜子又补了补。 高小朵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四处望，看到对面刚停下来的SUV上下来个身材曼丽的女人，她定睛一看，转过头来对车里人说，“是俞老师哎。” 余以弦闻声立刻抬起头来，一下就被吸引得目不转睛。 俞萌今天穿了身绸质的长袖连衣裙装，衣领是交叠的V字，腰间系上了同色腰带，显出了腰身，因为颜色很跳脱，余以弦自觉如果她穿可能很难驾驭，但穿在俞萌身上，莫名显得很有气质。 大概是因为自己开车，俞萌的脚上踩了双平底鞋，她合上车门，往头上扣了顶仿草帽样式的布制宽檐帽。帽檐边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没有看见对面车里的人，就径直往开机仪式的场子里走去。 唐黎往椅背上缩了缩，微小的动作被余以弦捕捉到。 她奇怪地问了句，“唐黎姐，你不喜欢俞老师吗？” “没有啊。”唐黎下意识回答。 “你看着很怕她的样子。” 唐黎强调一遍，“我没有，胡说什么！” 明明就有。余以弦嘟了嘟嘴，把化妆盒子扣上，塞进了包包里。 开机仪式很隆重，国人骨子里观念传统，就爱信这一套。所有的演职人员以导演顾远浩、女主角余以弦及宁然为中心站成几排，手拿三根香虔诚地朝四方轮流拜了拜，完事儿还当场切了一头烤得油亮皮脆的小乳猪。 虽然没有媒体前来，但剧组安排了摄影师在旁边全程跟拍，有拍照的也有直接录像的，大概是准备用来做电影的一些花絮镜头，以待日后公布。 补好妆的余以弦有了自信，她对着镜头比了个耶，脸上满是青春洋溢的灿烂笑容。然后又主动拉了宁然过来，两个人做着鬼脸一起拍了好几张，把跟拍的摄影师傅都给逗乐了。 热情又活泼的人很容易博得好感，但也容易让自己疲倦，尤其是不愿意应付的场面中。 余以弦其实不太爱参与这样的仪式，她只想投入演戏。只是她也不小了，不是当年几岁就入圈的天真小孩，她打心底里明白，在这个圈子里想要有戏演尤其有好戏演，这些人际处理是必不可少的。 好不容易有了《见》的机会，她一定要抓牢。 天气还没完全冷下来，太阳却毒辣得紧。因为唐黎的嘱咐，余以弦除了擦防晒外，什么装备防护都没戴，从仪式上下场后，有些被晒脱妆了，她擦擦汗，脑袋有些昏沉，无意识地走回停车场想去拿行李回酒店，却突然想起高小朵和唐黎今天都来了，肯定早就帮自己把行李箱拿进房间了。 她拍着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好傻，准备往酒店的方向拐回去。 回身的时候她瞧见了俞萌，一个人从后备箱里艰难地拖出了两个巨大的、快到她腰间的行李箱，然后吃力地往前推，又白又细长的腿都发着抖了。 虽然自己体力也不太能跟得上，但余以弦既然看到了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不论如何这是先前对她有教导之恩，之后也要共处数月的老师。 她快步走上去，挥着手叫了一声，“俞老师！” 俞萌抬起头来，可能因为没想到还有人在，她自觉刚才推拉箱子的动作很是不雅，这会儿有些羞意。 她轻声回了她，“怎么还没回酒店？明天就是正式拍摄了，要好好休息。” “我走错方向了，正要回去。” 俞萌跟自己说话果然开口就是教育。 余以弦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倒是没很在意俞萌的口吻如何，她从俞萌手里抢过其中一个箱子，“俞老师，我帮你吧。” 俞萌也没有拒绝，两个大箱子，她又没有助理，一个人拖起来确实很麻烦，多个人帮忙比自己硬拽生拉要快多了。况且她的箱子是万向轮的，去酒店的路上都是平地，上楼又有电梯，其实累不着余以弦什么。 “好，麻烦你了。” 余以弦笑了笑点头，两个人一起推着箱子往酒店方向走去。 这个酒店大概跟各大剧组合作惯了，好巧不巧就是上回《春风十里》订的同一家。 余以弦站在电梯里，一手握着俞萌行李箱的拉杆，另一手手心里冒着汗。 她被勾起了尴尬的回忆，尴尬的源头恰好就是同空间里的另一个人。 两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没按按钮，过了十来秒余以弦才发现电梯压根儿没动。她靠得离按键更近一些，就问了句，“俞老师，你住几楼？” -- 第56页 “十二。” 余以弦摁了十二的按键，电梯听话地开始运行。 自从上次在拍定妆海报时见过一面后，余以弦就没跟俞萌说过话了，这会儿杵在电梯里，除了轿厢往上移动的机械声，空气里一片安静。 余以弦想起了和俞萌的微信聊天窗口里，仍停留在[biubiu爱心发射]的历史记录，挠了挠头开始怀疑起来，自己这个飞吻飞爱心的表情包尺度对于俞老师来说是不是有些过度了，是不是不太合适了，不然她怎么一直都没有回复呢？ 但也不应该啊，俞老师都看得懂微笑脸，也不像是那种好像被切断网线很老干部的人。 是不是因为她有女朋友了，女朋友管得很严，连女学生给她发个表情包也不允许呢？看来以后相处自己要注意一些分寸，以免俞老师为难。 她胡乱想着想着，电梯已经到达了十二楼。 叮的一声，门开后，俞萌率先拉着箱子出去了，站在门外问她，“你不出来？” 让她也出？是要邀请她去房间里坐吗？ 见俞萌侧身疑惑地瞧着自己，余以弦抿着唇，不敢再深想，赶紧拖着箱子也一起出来。 “俞老师你住哪间啊？” “1205。” 余以弦从裤兜里掏出房卡看了看，有些惊喜地怼到她面前，“哦！好巧，我跟你同一层！” 甚至就是隔壁，这是缘分吧？ 俞萌眨了眨眼，“剧组包了十二楼。” 余以弦举着门卡的手顿时一僵。 巧，真是好巧。 她觉得自己刚才笑得像个大傻子。 帮俞萌把箱子拖到门口后，余以弦逃也似的开了隔壁1207的房门，然后一个俯冲扑到沙发上，用靠枕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唐黎和高小朵不是演员，无需出镜，就偷懒早早撤退了。都是累了一下午，精神不济，唐黎正瘫在沙发上看电视，高小朵则磕了一口在楼下小卖部买的瓜子，拿垃圾桶接在嘴边呸出了两片瓜子皮儿。 她奇怪地看着余以弦：“干啥呢这是？鸵鸟进沙？” 余以弦不回话，在沙发上磨蹭了好一会才坐起来。 一抬头就见到唐黎拿遥控器调到了电影频道经典怀旧栏目，正在播放着由俞萌主演的《如水》。 余以弦抽风了似的捂着脸，“啊啊啊啊啊！”然后站起身进了房间，把浴室门哐当扣上，“我去洗澡了！” 唐黎被她这一嗓子吼得往沙发背上缩了缩，和高小朵两个人对视一眼，嘟囔了句，“洗澡就洗澡呗，还放送这么吓人的预告。” 高小朵撇着嘴耸了耸肩，又抓了一把瓜子放在手心里慢慢磕起来。 等到余以弦洗完澡卸好妆出来，唐黎已经在沙发上快睡着了。看来她这几天确实太忙，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懒洋洋的。 电视里已经不是在播《如水》了，余以弦心绪平静了很多，她从行李箱里掏了张面膜出来敷上。 “姐，你今晚住这儿啊？” 唐黎半睁不睁着眼睛，困悠悠地回她，“嗯，明早再打个车回去。” 鸿壹还是挺不错的，剧组给演职人员配的全都是套房，有厨卫有客厅，但是只有两间卧房。唐黎一开始就不打算跟着余以弦拍摄，所以剧组没有安排给唐黎的房间，如果她要睡在这，要不跟余以弦挤，要不跟高小朵挤。 余以弦不太习惯跟别人同睡，下意识觉得唐黎是要跟高小朵睡了，于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她敷着面膜，嘴巴也不好太大动作。 唐黎哼哼两声，“小朵今天跟你挤一下。” 余以弦被哽住，还没来得及发出反抗的声音，旁边的高小朵比她反应还大。 她瞪着眼睛，“啊？姐，你确定？吾好梦中踢人。” 唐黎闭着眼切了一声，“吾还好梦中杀人呢。” “不是，姐，我睡觉真的踢人，不自觉那种，我妈都不愿跟我睡，说我睡觉跟打仗似的。” 唐黎睁开了眼睛，有些当真了，“真的？” “真的！”高小朵猛地点头。 这就有点难办了。唐黎皱了皱眉，她真的很疲倦了，不希望被影响睡眠质量，但明天就正式开机，余以弦和高小朵都有高强度的工作任务，也不能睡不好。 高小朵突然提议道，“要不要问下制片姐姐，剧组还能不能新定一个房间吧？” 唐黎摇头否决了，“不行，我是以弦的经纪人，我定一个新房间是顶着她的名头。她刚进组就这样做派不合适。” 余以弦面膜敷到时间了，她摘了下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坐到桌子旁边开始擦晚间的护肤品，边擦边问，“那咋办啊？” 毕竟是自己临时起意来的，唐黎开始思考起自掏腰包去定一个套间的可能性，但又马上给推翻了这个想法。 这倒不是钱的问题，这个酒店不怎么赚游客的钱，更倾向长期合作，常年跟各种影视公司有联系，按楼层被各个剧组承包，现在这么晚了去问，大概率没有空房间能腾出来。 三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办好呢？（斜眼笑） 35、Chapter35 “哦！”高小朵突然拍掌，“俞老师那里也有两个房间啊，而且她没有助理，房间是空的，以弦可以过去睡一晚。” 余以弦拍脸的动作一顿，瞪着高小朵，“为什么是我！？你怎么不去！” -- 第57页 “我和唐黎姐都跟她不熟，怎么好意思打扰。以弦，你是她的学生哎，顺便也好跟她拉近点关系啊，这几个月不都得靠她指导嘛？” “唐黎姐.......”余以弦的脸皱成了苦瓜。 在开什么玩笑，让她去找俞萌借住一晚？她现在最不想和俞萌产生交集的场所就是酒店了好不好。 唐黎笑得很不人道，“我觉得小朵说得对。” “我不去。”余以弦不想又去丢一次脸，“谁爱去谁去，我反正不去。” 唐黎插.着肩：“那你跟小朵睡吧，或者沙发也行。” 余以弦哭咧着脸，“姐！真的不合适！” 关于别人的私事，她也不好跟她们解释。 俞萌可是有女朋友的，就以爱心表情包都不回的情况来看，这家教严苛到变态程度了吧？如果她女朋友发现女学生来她房里借住，会不会冲过来打断自己的腿？ “又没让你和她睡一张床！” 余以弦没有办法再反抗了，因为下一分钟她就被两人合伙儿丢出了房间。 高小朵用背顶着门，为防止余以弦半路出逃，还把她那份房卡给没收了。 余以弦垂头丧气，直觉自己这个艺人当得很是失败，完全被经纪人和助理欺压，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实在太惨了，太惨了。 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之后，她敲响了俞萌的门。 耐心地等了三分钟，1205没有丝毫动静。余以弦不觉失落，反有些庆幸地三两步就跳回了自己的房门前，抬起手就要摁1207的门铃。 俞老师不开门，她进不去，不怪她呀！ 指腹差零点一厘米接触到门铃按键的那瞬间，咔哒一声，1205的门被拉开了。 里面的人看起来像是刚洗完澡，长发湿漉漉地垂在浴袍外，因为反复在猫眼里没查看到人而有些小心警惕，她往外探头望了望，接着就和余以弦对视上。 松了口气，“有什么事吗？” 余以弦像突然看到黄瓜的猫，一下子浑身激灵地挺直了背。 “呃......呃。” 半天没憋出个响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穿着睡裙就在外面晃？不冷吗？” 豁出去了吧余以弦，睡走廊还是睡俞老师的床，自己选一个。 余以弦扁了扁嘴：“俞老师，我今晚可不可以跟你睡？” 俞萌一愣：“什么？” 深夜，酒店，师生。 见俞萌这反应，余以弦才发觉如此当下的场景中，自己那话说得有多不妥当。 她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慌忙地摆着手，说出来的话跟现下脑子状态一样混乱，“不是，就是我的意思是，我助理.....呃，我......你房里好像还空着一个房间，我可不可以借住一晚？” 俞萌犹豫了一会儿，觉得两个人大半夜的，穿得又都有些许暴露，还在酒店走廊里站着，被人看到的话也不太好，于是说道：“你先进来再说吧。” 她把门拉得更开了一些，侧身让了个位置给余以弦进来。 余以弦进了门，忍不住吸吸鼻子。 房间的氛围已经进入睡眠模式，灯光调得比较昏暗，客厅里摆了一个中型的加湿器，正亮着微弱的灯光，喷出带着香薰的水雾。 余以弦鼻子比较敏感，不是很能接受类似香囊、香水等外部添加的刺激性气味，但这款香薰是茶香的，轻轻淡淡的，闻着很舒服，有一点催眠效果。 “先坐吧，我去倒杯水。” 余以弦乖巧地双腿并拢、双掌贴膝地坐在了沙发上，等俞萌端了水过来，她又伸出双手接过，端正拘束地像个大家闺秀。 “怎么了？” 俞萌自己也端了一杯水，她坐在了余以弦的对面，惯性地将一条腿叠在另一条腿上，动作使然，袍摆下隐隐透出腿侧的白皙。 可能是注意到余以弦的视线，她用手扯了扯袍摆，然后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稍等，我去换身衣服。” 关门进了靠里侧的房间里，没过多久，她穿着身纯色成套的长袖长裤睡衣出来了。 同为女性，余以弦从轮廓就看得出来她还专门穿上了内衣。 本来人家都要睡了，自己还跑来让人折腾，余以弦顿时歉意满满，她低下头把水杯放在了茶几上，简单地说明了来借住的原因。 在她一通解释过后，俞萌大概明白了她是因为经纪人和助理今晚都在这里，不方便同睡，又订不到新房间，才想起她这里还有个空房间。 俞萌没有很快答应，她把杯子递到嘴边却又没喝，似乎是在思考。 看出来了她的为难，余以弦赶忙主动退了一步，“您这边如果不方便，我就回去挤一挤，不碍事的！” “可以。”俞萌放下了杯子，“可以住。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你休息好些，明天也能有好的状态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夜晚的缘故，俞萌看起来没有平时说教她时那么严厉，略微昏黄的光映在她素净的脸上，五官便更显得柔和了，连带讲话的声音都轻轻的，飘进人的耳朵里有些酥痒。 余以弦有些受宠若惊，“真的吗？那今晚打扰了。” “没事。”俞萌瞥她一眼，反倒觉得余以弦这么紧张的模样有些大惊小怪了。 她站起身，领着余以弦往靠外的房间走去。推开了门，里头干干净净、整整洁洁，全部床品都如酒店初始布置一般，没有人动过。 -- 第58页 俞萌只站在了门口，看余以弦坐上了床就准备离开。 余以弦则突然出声叫住她，“俞老师！” “嗯？”俞萌停下脚步，扭回头来看着她，“还缺什么吗？” 她上下扫了余以弦一眼，除了手机外就带了个人过来，看着确实有些单薄。不过自己的行李箱则是装得满满当当的，各种生活用品她都考虑到了，如果余以弦有缺漏倒也不怕。 “哦不是，就是师母会不会管得很严？如果您担心，要不我去个视频电话给她，好让她放心？” 俞萌扶着门框，眉头皱了起来，她压根没听明白余以弦在说什么，“师母......是谁？” “上次在您家里见过的啊。” 余以弦挑着眉，好奇又紧张地问道：“那位，不是......女朋友吗？” 在家里见到的？能知道她家的就没几个人。 俞萌大致回想了一番，才犹豫地问，“茜文吗？” 她怕余以弦多想，到时再有谣言胡乱传开就不好了，便随之补充了句，“只是我的朋友，她有稳定交往多年的男友。” “那床上的头发和睡裙是怎么回事啊？” “她来借住，那晚上我睡的次卧。” “噢......”余以弦长长地舒了口气，不知是在庆幸什么。 “你还想问什么？”俞萌有些哭笑不得，她回想两人这段对话，怎么听都觉得自己像是被小女友捉.奸似的在解释，实在莫名其妙。 “没......没事了。” 于是俞萌催促道：“那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余以弦躺平了身子，把被角拉到了鼻子下方，掩住了嘴巴。她的头发浓密且乌黑，躺下后便堆叠在枕头上，将小脸围了个严实。 两只水润而亮的眸子还睁着，看不出一点困倦，眨巴眨巴地看着俞萌，像是还有满腹的话没倒腾出来。 似乎是见俞萌现下好说话，余以弦有些得寸进尺了。 “俞老师。” 今晚的俞萌确实难得的耐性，看起来就像余以弦飘台上那只豆袋沙发似的，软乎乎的，说话也慢慢吞吞。 她微微歪着头，和余以弦对视着，“嗯。” “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手指已经触上了关灯键，俞萌顿了顿，随后啪的一下熄灭了整个房间的光源。 做足准备的余以弦不是听到了不想听到的答案，而是根本没有得到回答，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她忍下心底细细小小的不愉悦，“......俞老师晚安。” “我单身。晚安。” 黑暗里的余以弦蹭进了被窝里，她想，这家酒店的床垫好舒服啊，睡起来人就像没了骨头似的。 ...... 拍摄的顺序是按布景来安排的，剧组先租了两天剧院的缘故，今日虽然是第一场镜头，却拍的是顾楚结局时登台表演的镜头。 余以弦昨天就拿到了剧组发来的拍摄通告单，她很严格地按照时间排表，六点钟爬了起来，等化妆师过来化妆，然后八点前便乖乖地赶到了拍摄的剧院里。 她本来想跟俞萌打声招呼再出门，但又怕自己起得太早打扰到俞萌睡觉，就留了一张便条给俞萌，告知自己先走了。 B组今天的内容简单，所以导演不是顾远浩，而是副导辛奕，想来俞萌既然是顾远浩的高徒，肯定跟的是顾远浩的A组，今天大概率见不到她了。 余以弦穿上了芭蕾舞服，在剧组里左看右看，别说俞萌了，宁然也没见着，几个饰演配角的老师也都不见人影，她撇撇嘴，估摸着今天只有自己的镜头，突然感到有些寂寞。 导演的镜头不会理会她的个人情绪，她自然不好意思让全组人员待机等她，赶快调整好状态，投入到舞蹈中，偶尔会有些动作上的小瑕疵，特聘的舞蹈老师都过来替她摆正了。 闭着眼睛跳舞真不算轻松，磨了几个小时，她才终于把放到荧幕上撑死两分钟的工作内容完成了。 辛奕拿着分镜剧本走过来找余以弦，开口道：“明天才会有群演，还要再拉几个背面镜头，所以还是同一时间过来。” “好的辛导。”余以弦接过高小朵递来的矿泉水，因为涂了口红不想花妆，就用手指垫着仰头灌了一口。 辛奕看到她这么豪迈的喝水姿态，刚才那个紧绷着的工作状态放松了些，他笑了笑，“完成得不错，但我一会还是让舞替跳一遍，有些动作镜头跟你的互相补一下。” 余以弦咽下水：“是哪些呀？要不要我来补？” “你不接受替身？”辛奕挑挑眉。 余以弦顿了顿，“......也不是，就是自己的工作更希望全都是自己完成。” 辛奕点点头，眼睛里倒满是赞许，“想法是挺好的，不过不用这么苛待自己。术业有专攻，一些高难度动作我还是希望由专业人士来做，画面也会看着更流畅些。” 这话听起来像是已经做好决定了，就余以弦这种还是待人挑拣的咖位，也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强调自己的意见。只是镜头之外，她有些失了控制，表情多少透出点无奈来。 扯了扯嘴角笑着回了辛奕，“好，辛导，谢谢您。” 辛奕没再说什么，“你休息一会吧，我去看看舞替的镜头。” 余以弦坐在了折叠椅上，背靠了上去弓着，姿势看着就很是颓然。 -- 第59页 等辛奕离开，站在不远处等着的高小朵才走上前来，给她递上擦汗的毛巾，细心地询问，“热不热？” “还好。”余以弦摇了摇头。 剧院里封闭着，片场工作人员又多，走来走去烘出满屋子热气，加上她刚刚反复来了几遍芭蕾动作，背上是有些汗渍，只是她无心在意。 后台位置有些小，本来就是给演员准备的休憩处，没有多余给助理的板凳，舞替这一上场还不知道折腾多久才到自己，余以弦怕高小朵站太久，指了指幕布外面，“小朵，你去观众席坐会儿吧。” 高小朵见她暂时也没什么需求，点了点头，“行，你有事微信我。” 说完，收起余以弦推拒的毛巾和喝剩下的水瓶往观众席处走去。 余以弦心里不得劲，又不想惹高小朵担心，等她走了后才深深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余1弦梦中笑醒：师母竟是我自己 36、Chapter36 “这是怎么了？” 余以弦闻声抬起头来，见到俞萌从舞台侧走来了后台，看样子是先去辛奕那晃了一圈才来的。 “俞老师。”余以弦恹恹地扬了下手臂，视线一顿，发现俞萌走路的动作看着别扭，手也一直反撑着腰。 她奇怪地问道，“腰不舒服吗？” 一上午了在片场晃悠也没人提过，俞萌倒是意外余以弦会注意到这点，她捏了捏腰间犯酸的地方，疼得轻哼一声。 “哎呃。酒店的床太软了，有些睡不惯。” 椅子上的人连忙站了起来，“那你坐吧。” 余以弦起得早，几个小时了连轴转着没歇过，这才刚刚才从场子里下来，甚至随时有可能再被辛奕叫去，她万不能让余以弦还替她让座的。 于是俞萌走到了她的椅子旁边就站定住脚步，没有丝毫要坐的意思。 被无视了心意的人端坐在椅子上局促难安，和老师同处一个空间时，她坐着，居然让老师站着，这礼貌吗？这像话吗？ 她两手在自己穿着连裤舞蹈袜的腿上搓来搓去，最后一拍腿，大方道，“俞老师，你坐我腿上吧？” 俞萌看着就很轻，肯定不会压到自己。 俞萌低头看了看她，没动作，只是问道，“怎么了，我看你情绪不太好？” 这几日的行程单上并没有写俞萌的名字，她的职务基本相当于机动人员，工作内容全凭自主意愿，可以是最忙碌的也可以是最悠闲的。想忙起来的话就多在副导讲戏的时候插.插.话，不想忙的话，除了几场重头戏需在场做些指导外，平日里在组里转几圈即可。 组里人心里都明白，有顾远浩在，没人会多嘴管着她。 俞萌不是爱偷懒的性格，拿了钱不办事，她心里塞得慌。要不是因为身体对酒店床铺还需要适应，她今早肯定会跟余以弦一同到现场的。 一上午她都待在顾远浩的A组观摩，可惜顾远浩正专注拍着宁然，根本没空搭理她，见A组也没什么用得上自己的地方，俞萌这才想着来剧院看看的。 结果却不想看到了余以弦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样子，她知道她是在忙里偷空地休息，本不打算过来打扰，见她状态不佳又忍不下担心，于是来了后台。 余以弦摇摇头，不知怎么说好。 其实剧组给演员找替身去做一些特技动作，在很多剧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圈子里除了一些本身就是学武或者自带专业技能的演员外，大部分也都没有意见地顺从。 毕竟演员这个职业，说起来像是光鲜亮丽，背后要拼要付出的苦常人一般难以想象，就日夜颠倒这点，恐怕就有人接受不了，更别说拍摄时出现危险动作了，除了非必要性的情况，能逃则逃呗。 只要不被八卦媒体拍到路透，然后添油加醋挂上“不敬业”的标签，大家伙儿一般是乐得偷闲的。 “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俞萌垂着眸子，看到了余以弦揪扯小纱裙的手指。 手指很长，但不算细，指尖缠在一起，修剪得圆润光滑的指甲因为用力而泛了白。 “就是舞替的事儿。”余以弦终于开了口，声音还挺委屈。 “舞替，怎么了？”俞萌听了她的话，抬起头从幕布空隙处抬头看向舞台上、追光灯下正翩然起舞的专业舞蹈演员。 剧组很专业也很细心，找来的舞替身形、身高等外貌跟余以弦很接近，换上同样的衣服时，只说背影，不熟悉的人乍一看可能真会错认成余以弦。 她的目光不自觉被舞替吸引，受过长期专业培养的人果然和余以弦这种紧急强化训练出来的半吊子不一样，举手投足都是优雅美丽。能坚持学习艺术，都是很能吃苦的，只是没有长一张漂亮脸蛋，眼睛里也缺了点镜头感，才成为了别人不可说的影子。 “我其实理解辛导，要做特技动作很难，剧组是想保护我，毕竟我又没练几天.......但总觉得自己这个角色不是百分百由我完成的，别扭。” 俞萌回过神来，听完余以弦的抱怨，理解地点了点头，“嗯，强迫症？” “不是......不是！” 见余以弦急了，俞萌才笑起来，“我知道，逗你玩的。” 没想到自己竟被俞萌开了玩笑，余以弦抬头诧异地看了看她，又想起自己这么坐着还抬眼瞥老师不够守礼，她又一次站起了身，“俞老师，还是你坐吧。” -- 第60页 话刚说完，也不等俞萌反应，她主动拉着俞萌，把她摁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俞萌确实腰疼，刚才只是坚持硬撑着，这会靠上椅背，舒适地叹了口气，还真有点不想起来了，只是余以弦...... 或许是看到了她眼里的抱歉，余以弦指了指椅子，“要不，俞老师你坐侧一些，我跟你分着坐。” 俞萌侧了身，给余以弦腾出了点空间，“好。” 这个椅子，一个人坐有些奢侈，两个人坐又有一点挤，还好俞萌今天穿的是长裤，余以弦也有裤袜打底，才避免了腿贴腿肉挨肉的尴尬。 余以弦往自己那边挪了挪，“俞老师，你以前有过替身吗？” “有过，在水里。” 《如水》有几场很意识流的戏，要在水里待着，镜头时间长，拍摄只会更久，俞萌倒不是怕水，只是不太会游泳和合理闭气，在水里待久了人就窒息，很影响后续拍摄。 那时候科技倒也可以做得到用布景替换海水的特效，但顾远浩追求真实，最后权衡再三，找了个有潜水证的替身来拍远镜头，然后在游泳池里给俞萌拍了脸部的特写。 用不用替身永远是个过不去的难题，余以弦会因为这点心情低落，倒看得出是个自己有想法、有追求的演员，所以余以弦的心情，她还有些理解。但是眼下她肯定不能跟余以弦这样说，大局永远是最为重的。 “就算是演员，也各有所长，让作品达到整体的完美才是参与者最该在意的。” 余以弦低下头，“道理我都懂。我甚至也知道替身演员们有多不易。” “为最好的画面做出个人的一点小牺牲，这样想一切就都没什么了，对不对？”她怕余以弦是担心在意演员口碑问题，安慰道，“替身拍的是特技镜头，观众都会理解的。” 被俞萌这三言两语一说，她好像通透了些。余以弦搭在腿上的两只手交叉着互相转着，侧了头好奇道：“俞老师也做出过牺牲？” 俞萌轻笑，“不能叫牺牲吧，辛苦危险都是别人替我们承担了。” 她想了想，顶多算是妥协吧。剧组要为镜头妥协，她也要为自己能力上的缺陷妥协，每个作品出来都不可能尽善尽美，要求过高的人，总会活得很劳累的，这点她深有体会。 “完美很好，但完美很难，做到自己的极致就够了。” “嗯，嗯嗯。” 余以弦今天化的是舞台妆，眼影极重所以显得比她实际年龄要成熟一些，但是低头乖顺的模样又有些惹人怜爱，俞萌不禁伸出手碰到了她的后脑勺。 而余以弦也难得安静了会儿，她甚至没忍住顺势朝俞萌凑近了些，半挨不挨着她的肩，享受俞萌的手贴伏在脖后的温度。 后台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拉开，闯入的剧务助理本来快乐的笑容一下僵住，脸上闪过惊慌。 顿时，三人六目相对，休息室静得让人窒息。 余以弦从小助理的眼里看到除惊慌外骤然冒起的八卦火焰，她仿佛被烫着了，一下站了起来，结巴地摆着手，“啊不是，不是你想的......” 小助理对着两人连连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 边说着边又鞠了几个，脚也倒退两步，出去后还贴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余以弦赶忙跑快两步上前把门又拉开，小助理大概还没走远，余以弦趴在门框边探出脑袋叫住了她。 过得一会，她把门合上，回身看着俞萌，“是来问我们吃什么的，要拿盒饭了。” 俞萌点头，“我都可以。” “嗯......我也是这么说的。”余以弦明明不痒，却不知道为什么抓了抓手背。 俞萌站起身，“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她面色波澜不惊，余以弦看不出她什么情绪，只好抿着唇，“嗯，俞老师慢走。” ...... 叶青霭很早就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了，就挂靠在鸿壹名下经营。她的工作团队构成及其简单，只有几个负责接通告的执行经纪以及财务，公关人员则为零，如果有情况出现，鸿壹的专业团队会出面来负责。 当然，叶青霭名声一直很好，没怎么让鸿壹操过心。从十来岁清纯少女形象出道后，她在大众心中几乎没有过□□，安安稳稳唱歌，安安稳稳拍戏，和一代人一同成长，又吸引了新一代人的喜欢。 随着年岁越大，她的形象定位有所转变，从穿衣风格、影视角色等等开始逐渐做细小的改变，观众也都很能接受，毕竟三十来岁的人肯定不能再和十来岁时的路线一样了。 不变的是她仍然是国民级别的女明星，且深得鸿壹高层的喜爱，能摇出钱的常青树，谁不喜欢呢。 叶青霭几乎没用过随身的助理，除了通告途中接送她的司机外，只有在出席一些晚会时，主办方会因为担心她的粉丝太多影响场面秩序，而给她身边临时配备保安。 最近倒是有些奇怪，不管叶青霭去哪里出席活动，她的身边都带着一个小助理。小助理就像是脸上长了帽子和口罩似的，从来不见她摘过，明星架势倒比叶青霭还足。 这个小助理就是那天晚上叶青霭机缘巧合在酒吧门口捡到的小可怜了。叶青霭本来让她在家里待着，但林见鹿坐不住，觉得白吃白喝甚至白蹭住总是不好意思，于是提出要给叶青霭干点活儿这件事。 -- 第61页 叶青霭并不缺人手，想来想去，便把她带在身边充作生活助理了。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C-IVA以前也是有助理的，且一个人管她们仨，林见鹿这下只用管叶青霭一个人，想来总比以前那位助理姐姐要轻松。 跟了叶青霭几天后，确实应了她的猜测。叶青霭没什么架子，待人接物随和，工作期间就好好工作，休息时候就待在个人的休息室里，她又不爱乱跑，只是跟在身边递递水，或者保管下手机，真的有史以来没干过这么轻松的工作了。 叶青霭对她的好，林见鹿心里都存着，在自己曾短暂闪烁过但接着便陷入一片灰暗的失败人生里，青霭姐给了她无限的温暖，是公司、队友和只会跟她要钱的家人所从来没有给予过的。 以前的粉丝在抒发感情时总喜欢将她比作天边圆月，柔和却又耀眼。 她想，和真正在大放光芒的叶青霭相比，她才不是明月，顶多是乐意在明月周边环绕着的一颗小星星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占有俞老师床后的第一步计划达成：腿贴贴！ —— 小鹿n(*≧▽≦*)n我的小心肝 37、Chapter37 林见鹿坐在助理等候区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撑着下巴看向台上的叶青霭，目光里带着很多内容，崇敬、憧憬？她自己也说不太清，只觉得叶青霭很好，这么好，怪不得全国人民都爱她，连跟在她身边的她也要被俘虏。 随着掌声如潮，叶青霭走下台来，像披了一身圣光。她从林见鹿手里接过她自己泡了雪菊和枸杞的保温杯，领着林见鹿一起回到了她的休息室。 林见鹿贴心地替她拧开了瓶盖，叶青霭刚才连唱了两首歌，嗓子有些干了，但喝之前还不忘笑着对林见鹿说了声谢谢。 林见鹿捂住胸口，回到了休息室才摘了口罩，由衷地赞叹道，“青霭姐，你刚才唱得真好。” 叶青霭嘴唇抵着杯口笑，声音因为传进保温杯里有些嗡嗡声，“在你面前唱歌，是班门弄斧了。” 林见鹿是音乐学院附中毕业的，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嗓子，被韦荣的星探挖来后曾在公司受过一段时间培训。后来在C-IVA在出道前她们又集体被送出国外，韦荣花了大价钱请到很牛的国际大师给她们进行专业指导，学习时间长达两年之久。所以她的音乐素养是叶青霭这种半路出家比不上的。 林见鹿听了叶青霭的话猛地摇头，狗狗一样的黑眸子圆润又水盈，“不是的，青霭姐唱得真的很好！” “小鹿，你想回舞台吗？” 叶青霭没有回复她的感慨，而是反问了一句。 “嗯？”林见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叶青霭只好重复了一遍，“我是问你呀，你想回舞台吗？因为我刚才看见你......”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叶青霭的话，两人同时看向休息室的门，林见鹿很有作为助理的自觉，她站起身来，“我去开门。” 她走到一半，连口罩都没戴好，大门就被来人直接推开了。林见鹿被吓了一跳，手僵在半空中，呆愣愣地看着来人。 江辰向来是这样不讲规矩的，她觉得跟叶青霭熟，敲了门也不等人回应就直接推了，一进门后看到眼前的小姑娘，她也惊得退了半步，反应过来后迅速把门给合上了。 她的手指对着林见鹿点啊点啊的，瞪得大大的眼睛看着叶青霭，“林林林林......” “林见鹿。”林见鹿自己替她补完了后面的话。 红遍全国的少女组合C-IVA的主唱林见鹿啊，年轻人都知道，江辰的车载音响里甚至都是她们的歌呢。 林见鹿难得见叶青霭收起随和的笑容。叶青霭喝完水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到了台子上，对着江辰有些没好气，“怎么，结巴啦？” 江辰见她数落自己，反倒嬉皮笑脸地凑上去了，“青霭姐，我的青霭姐姐！你怎么没说小鹿在你这儿啊？” 叶青霭把视线别开，侧身挪了下位置，让江辰想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落了个空，“我还到处宣传去？” “你不知道我可喜欢C-IVA啦？”江辰凑到她耳边，小小声地说。 奈何这休息室统共就那么大地方，人也不多，她这音量也足够林见鹿听到了。林见鹿被当面表白，脸上忍不住红了红，赶紧拉起耳侧挂着的口罩又戴好来。 江辰这套花花肠子骗下林见鹿这种小姑娘是可以，对叶青霭却没有成效。叶青霭白她一眼，“这娱乐圈有你不喜欢的女人吗？” 江辰被挤兑惯了，名声早就臭遍天下，她倒也不在乎，腆着个脸，“我能要个签名不？” 叶青霭直接回绝了，“不可以。” C-IVA被冷藏后都多久了，本来就已经被圈子淡淡遗忘了，生活已经逐渐趋于平静，这会子林见鹿的签名要是再流传出去，又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波澜。韦荣在C-IVA身上栽了大跟头，不可能会再给林见鹿公关的，毕竟应付公关事件也是要钱要时间还要精力。 出于林见鹿的安全考虑，叶青霭才连林见鹿本人的意见都没问就替她拒绝。林见鹿说白了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涉世未深，要不是叶青霭挡在前面，很容易被江辰这种狐狸哄两句就上道。 于是叶青霭主动转移了话题，“你怎么这时候跑来我这里？” “今晚的慈善晚会我家出钱了啊，老爷子非让我要来出席。”说完后江辰才一拍脑袋，想起了自己来休息室的正事，“青霭姐，你知道余以弦最近在干什么么？” -- 第62页 叶青霭奇怪地看她一眼，“我怎么会知道？” “你们鸿壹这季度不是有个S+项目么，就那个电影，她参加了呀，你知道在哪儿拍吗？” 林见鹿这时递来保温杯的盖子，叶青霭顺手就接了拧上，“怎么跑来问我，你去问小苏总不是更快？” 苏伊青跟江辰关系好已经是业内常识了。 江辰嘟着嘴跺了下脚，“我要是能从她嘴里撬出话来，就不来找你了呀！” 连苏伊青都不告诉她？叶青霭转着椅子背对着江辰，“那我更不能告诉你了。” “唔嗯，青霭姐！” 缩在角落里的林见鹿眼看着江辰几乎要在叶青霭身上打滚，又看见叶青霭脸上有隐隐不高兴的情绪，心下就有些急了。但江辰个子高，比穿上高跟鞋的叶青霭还要高，一个大个子立在面前，林见鹿想从她手里救下叶青霭又有些慌慌张张，不知道从哪里入手才好。 叶青霭仍然抱着手臂岿然不动，江辰见撒娇耍浑都没有用，一下站直了身体，反手指着背后的林见鹿说，“最近业界说老跟着你的那个小助理就是她吧？你不告诉我，我就去跟媒体爆料！” 被点名的林见鹿吓得缩起肩膀，怔怔地看着她。叶青霭拧着眉，从镜子里看向江辰的表情，想确认她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江辰这人她知道，花边新闻很多，但人本质应该不坏，不然苏伊青也不会和她有这么长久的朋友关系。 可是她今天居然拿林见鹿的料来威胁她，真是要让叶青霭为以前心里的印象打个问号了。 “你认真的？” “对啊！”江辰叉了叉腰，还哼了一声，跟不买玩具就要在商场地上打滚的小孩一样无理取闹。 叶青霭深深吸了口气，心下开始盘算起来。 余以弦是鸿壹的艺人，如果江辰真对余以弦下手了，苏伊青一定会收拾她的，到时只能提前去给苏伊青打个招呼，让经纪人给余以弦提个醒了。 她手里头各个导演、制片的联系方式都有，因为待人可亲，还有很多助理、经纪人的都保持了联络，《见》毕竟是鸿壹的剧，想要个拍摄地点其实不难，虽然周转了点，还是能问得到的。 成功拿到想要的信息，江辰欢天喜地出了叶青霭休息室的大门，她走到拐角处，打开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捏了捏嗓子，故意油腻腻地逗那头的人：“我亲爱的未婚妻呀，告诉你个好消息。” 那头的费云云正在拔着自己头发码字，被一通电话惊扰了刚刚捋顺的剧情思路，一接通还是个特别讨人厌的声音，还叫了特别讨人厌的称呼，于是她想也没想就骂了回去。 “江辰！你大晚上发什么神经病啊！” “嘿！脾气真的爆。”江辰看着被摁断后嘟嘟作响的屏幕有些发愣，她浪迹花丛的生涯中，还真没有女人敢挂她电话。她坚持不懈地连拨了三遍，费云云才重新接通。 “你有病啊！” 江辰顺着就接了，“你有药啊？” 费云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摁了免提后把手机哐当一下扔到桌上，大拇指就悬在红色按键上，准备随时挂断：“有屁快放，老娘很忙，跟你这种浪荡子不一样，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那见沈女神算不算浪费时间啊？” “什......什么？”费云云一激动，大拇指不小心戳到红色按键上了，她怕挂断，只好一直紧贴着不敢松开。 “我问到了你沈女神工作的地方，明天要不要一起来啊？” 嘁。作为余以弦的亲亲好闺蜜，费云云早就知道了俞萌要跟余以弦的组，她只是没问，要想问，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但是除了课堂上，沈女神在剧组里工作的样子她是真的没有见过，这心脏怎么就突突地小鹿乱撞了呢？费云云把手机贴着近了些，清了清嗓子，声音都柔了许多，“在......在哪儿啊？” 江辰笑了起来，听她这声音就知道她对自己的提议心动了，但仍然忍不住想逗她一下，她憋着笑意，“唉算了算了，是我太不注意，一时忘了你最近在忙着写剧本，我就不打扰大编剧啦，免得成为你梦想上的绊脚石。” “......我！”费云云急得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我们编剧也是要经常出去采采风的！不然光闷在房间里是写不出好剧本的！” 江辰这才终于大笑了出声，“说好了啊！明早十点，我去费家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过一过！ 38、Chapter38 由于顾楚身体问题，拍摄的场景大部分是设计在室内的，避免了来影视基地参观的游客围观偷拍，传出路透图，最大限度的保持了电影拍摄中的神秘感。 每天走来走去的人组内都认识，室内地盘总共那么大一点，室外场景少，更是有效拦截了那些想买工作证混进来的媒体、粉丝等等，算是一个好处了。 不过两个主演现阶段基本上没有粉丝可言，能冲她们来的也就只有业内熟人了。 而江辰属于极少数的“粉丝”行列，却比一般粉丝要目的不纯。她亲自开车来的，提前订好一百杯咖啡让几个店员跟在身后拎着，大摇大摆地进去，轻松打入了剧组内部。 毕竟大家不一定见过费东晚的女儿，但肯定认识鸿壹小苏总的亲闺蜜江大小姐，大家想当然地觉得，她能知道剧组拍摄的地点的话，说明苏伊青是允许她前来的，便无人敢拦。 -- 第63页 然而事实是苏伊青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江辰这回根本是先斩后奏，抓的就是大家“想当然”的这个弱点，再用咖啡堵嘴，等到苏伊青知道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费云云照旧穿得朴素无华，跟在江辰身后拎着两纸袋咖啡，深绿色的牛仔背带裤一眼望去会被直接归类为店员之中。 按计划，江辰本想去跟顾远浩打声招呼的，结果半天没看到人，挨个儿送咖啡的时候抓了个场务问才知道吃午饭去了。也是，她开车过来花了几个小时，这眼看着都下午了，是该吃饭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辰觉得剧组里的气氛不太对，明明没有处在拍摄中了，大家却也不怎么说话，房间的空气比外面的天儿还冷。 等把工作人员都哄得妥当了，江辰才状似慢悠悠地领了费云云往余以弦的休息室走，她刚想推门，听到里面动静有点大，于是她收回手，只悄悄推开了条门缝，一只眼睛艰难地往里看。 费云云钻进她的身前，蹲得比她稍低一些，也凑了半张脸过去。 房间里只有两人，余以弦和俞萌。 余以弦正斜对着门边坐在椅子上，肩膀抖颤，眼泪金豆子似的往下掉，却因为俞萌还站在她对面而不敢出声。看样子哭了有一会儿了，脸颊和眼睛都有些发红，被两面化妆镜子的大白灯照着，更是红得无处可躲。 “......鞋是谁准备的？这么厚怎么走盲道？你连盲棍都拿不好，你前期准备时是怎么感受角色的？” 门外的两人因为俞萌背对着而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听得到她语气比平时要激烈，情绪起伏也大，像是还不够表达生气，她的手指敲在桌沿上，咚咚几声，吓得房间内外的三人跟着一起耸肩膀。 余以弦吸吸鼻子，张了张嘴像是想辩解，又被俞萌的连发提问给问得哑口无言。 鞋子是服装道具组准备的，和她其实没几毛钱关系，但她穿上之后没有提出异议，确实又是她的不对。盲棍的抓法本来也因人而异，可扪心自问，自己在开拍前确实疏漏了去补充这方面的知识。 余以弦不敢回话，俞萌很凶，可是俞萌骂得没错。 不光是俞萌，在学校的时候很多老师都教过她们，做演员一定要有信念感，要把自己摘掉，要融入角色的灵魂，要相信自己与角色共为一体，一起经历所有故事。这些理论性的东西，看起来似乎直白简单，实践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 摸着良心讲，余以弦确实没有做到。她的剧本很漂亮，用五颜六色的记号笔标亮了自己的台词，还在旁边写满了小字批注，扉页更是夹了五六张额外的A4纸进去，这是她开拍前写的人物小传，任谁翻开都要夸一句用功的程度。 可还是达不到俞萌的标准。 从顾远浩今天持续便秘的表情来看，也就是看在俞萌的面子上他才没亲自上阵来训斥，算是很手下留情了。显然，余以弦的表现也没达到他的标准。 余以弦当然知道自己没演好，她也急，可是越急就越出戏，越急就越难沉浸去，直到演得明显砸了场，让顾远浩直接挥手喊了停。一回到休息室她就哭了，憋不住，连俞萌在这都没避开。 她开始还委屈着、郁闷着，后面哭着哭着，不良情绪慢慢消耗掉了，紧接着俞萌的话又是一波扎心。 俞萌的话听了很刺耳，但也是点通她的良药。余以弦把她的字句放在嘴里、心里仔细咂摸回味，才明白了自己差在哪里。她的确认真，用功也不可否认。但她才明白自己是一直在用第三者的角度去理解顾楚的感情，她从没有真的体会顾楚。 可是太难了，要一个在生理正常甚至还以眼睛漂亮为特点的人去共情一个盲人艺术家，实在是太难了。 大概是看出余以弦已经在自我反思，俞萌便没有再继续批评，强化和惩罚要并行，俗话就是打一巴掌还得给颗枣，这是教育学告诉她的道理。 她从旁边拿起余以弦的水杯，递了过去。 看着余以弦两手捧着水杯一抽一抽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可气又可怜。她禁不住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余以弦的头顶。 一声很重的倒吸气从门外传来，两人同时往外面看去，只见江辰和费云云赔着笑推开门，乖乖地齐声跟俞萌问好。 俞萌觉得有些眼熟，回头看着余以弦，“你的助理？” “啊？”余以弦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明白俞萌说的是费云云，上回她们拍定妆时确实见过一面。 “嗯，是。”她也奇怪费云云和江辰怎么会一同出现在这里，余以弦想着等会得找机会私下里好好审问，但在俞萌的面前，她还是先替费云云瞒住为好。 刚走一个，又来一个，余以弦排场还不小，可是房间就两个，这下余以弦不就又没有地方睡了？ “那你今晚怎么安排？” 余以弦看了费云云一眼，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可能......可能要继续打扰了。”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俞萌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只能看余以弦自己消化得如何了。 这是余以弦的个人休息室，俞萌没有继续留着的理由，她起身要离开，路过门边上的两人时不走心地点了头，打个招呼。 俞萌的身影刚在转角处消失，费云云就冲向了余以弦面前，掐着她的下巴实则没用上什么力，佯装恶狠狠地道，“从实招来！” -- 第64页 余以弦的眼泪干了但眼里还有红丝，她没心情跟费云云闹，一巴掌拍开她的手，“招什么招，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赶剧本吗？” “什么情况啊你跟俞老师？什么晚上安排？” “就晚上跟她那儿睡啊。” 费云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扣着余以弦的肩膀晃悠，好像在晃悠那头拱了她地里西瓜的猹儿，“你！跟我沈女神！？” 余以弦当下是看到费云云惯性地嘴贫，但哭了好久着实没有力气了，她看了眼旁边还站着的，说陌生不陌生，说熟悉也不熟悉，杵在她和费云云间甚至有些尴尬的江辰，拉开了费云云的手，“好啦，就是找她讲戏。” 然后在她房里睡。当然，余以弦没把话说完，她怕费云云又闹。 江辰是谁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微信、名字、脸，还有费云云口中讨厌的形象，一一联系对应了起来，让她对江辰提不起好感，虽然她也没必要对她有什么好感。 被无视了很久的江辰脾气很好地还在笑，她的小拇指勾着墨镜，食指则提溜着纸袋殷勤地递过去，“云云说你爱喝这个，特地换了零糖低因。” 坐着的余以弦感觉出了她不一般的热情，抬眸看向江辰，没作回应眼珠子又转向费云云。 “是我买的。”费云云一把从江辰手里抢过纸袋，从里头掏出了咖啡杯，咖啡还热，隔着杯托都能摸到烫呼呼的温度，把厚纸质的杯子烫得都有些软了。 “我下午还有戏呢，喝了得水肿。” 费云云也才想起这茬，她又从余以弦手里接过，“那给我喝吧。” “嗯。” 一旁的江辰见花钱还自讨了个没趣，心底里则对费云云还待在这有些不满。费云云这个编剧是怎么当的，这点眼力见敏感度都没有？就看不出她在追余以弦？ 见还是没有引起余以弦的注意，她摸了摸鼻子，收起了空的纸袋叠好，故意咳嗽一声，讪讪地道，“你们叙旧，那我先出去了。” 费云云对着已经没人的门口白了一眼，让余以弦闭上眼，拿刚才摸过咖啡杯还温热的手心给余以弦捂着眼睛，她要是继续肿下去，下午就别拍了。 化妆台上放着饭，原封未动，费云云掰开一次性筷子，把表面有些冷了的菜剔掉，推到余以弦面前，“你怎么啦？我第一次见俞老师这么凶哦。” 就算是以前班里有同学公然逃课，俞萌都没这样发过脾气。 饿劲儿已经过了，又刚哭完，余以弦没什么胃口，她随手扒了两口菜，咀嚼几下吞进肚子，摇摇头，明明被骂得狗血淋头惨兮兮的，像是还要给俞萌说好话，“没有，确实是我没演好，还得消化一下。” 见她不想细说，费云云也就没有追问了。 余以弦突然抬起头，“对了，你和江辰怎么回事？” 嘴上没少听她抱怨，人倒是老和江辰成双成对地出现。 说起这个费云云就烦。自从那晚江家老爷子宣布她俩订婚消息后，她爸出去干什么都要被人道喜恭贺，庆南市里江辰家的名气在，手也伸得很广，硬要比较起来，费东晚的千金还算是有点高攀江辰了，虽然都知道江辰臭名在外，而费千金是个低调清白的姑娘，但大家谁在乎这个呢。 所以别人一旦提及这事，费东晚又不好直接否认拂了江老爷子的面，硬着头皮打哈哈过去，反而好像把这事坐得更实了，一来二去，消息好像越传越广，越传越岔，甚至有合作公司已经送了婴儿用品到费东晚的办公室。 费云云郁闷，费东晚心疼闺女，但看着一排高档奶嘴也有苦难言。 一切的一切都堵在胸口，费云云平常话很多，尤其对着余以弦的时候，但此刻她居然心累到懒得再多言，只说了一句，“就暂时还没办法取消呗。” 她说完，又连连叹了三声。 余以弦拉着她的手握紧了些。作为局外人，她也只能送上安慰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俞老师，嘴上王者罢了 39、Chapter39 经过中午的情绪调整后，下午余以弦的状态好了不少，连顾远浩都点头了，得到夸奖的余以弦笑着用目光四处找寻，却没见到想看到的人。 俞萌不知道去哪儿了，没能让她看到自己的高光场景，心底冒出了丝丝遗憾。 下戏后余以弦接了个电话，是唐黎打来的，说她真的被公司安排参加《经纪人请回答》，所以之后也不能跟她的组，节目主拍她手里另外的一个艺人，除了睡觉，基本全天跟拍工作行程。 她同时嘱咐了余以弦从此刻开始接她的微信电话也好，都小心谨慎着点说话，有可能是节目组安排的连线环节。 “小心为妙，韦荣投的综艺都很爱无底线炒作，经常把牛头不对马嘴的镜头剪在一起，预告就能撕上热搜。” 余以弦点头，“好，我知道了姐。” 宁然正好从旁边经过，余以弦边跟唐黎说着话，边笑着伸手跟她挥了挥，宁然看来也是下戏了很有空，顺势就走过来，坐在了余以弦身边。 “好，嗯嗯，姐再见。” 余以弦挂了电话，把屏幕在大腿裤子上蹭了蹭汗，“哎宁然，拍完了？” 宁然从她助理手里接了水但拿着没喝，“嗯，你怎么样？我听说......你上午被俞老师训啦？” -- 第65页 这段时间她俩都在各拍各自的单人戏，还暂时没有对手的，因此竟然好几天没见面了。 “都传到......你那儿去了啊？” 也是，一个剧组人就这么多，传着传着肯定都知道了，但被当面提及，还是顿觉丢脸，余以弦扯着嘴角，有些干干地笑了。 宁然拍拍她的胳膊，“没事的，你可能一时没调整好状态而已。再说，你跟俞老师关系好，她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她都被俞萌骂得狗血喷头了，居然还说她俩关系好。余以弦苦笑，“是么，关系好吗？” “当然啊，听说你拍定妆的时候俞老师都亲自去了，她真的很关心你。” “你拍定妆的时候她不在吗？” 宁然摇头，她打趣道：“没有哦，我都吃醋了呢。” 余以弦讶然，她还以为俞萌每场都会到现场指导，原来竟是特殊对待？难不成就是为了给自己送那碗鸡汤以及痛经药吗？ 俞老师对她，好像确实和对一般人不一样。 那头宁然的助理在催了，宁然站起身来，手还搭在余以弦的肩上，“以弦，那我先走了。” “啊好，拜拜。” 余以弦感觉嘴唇有些干裂，她先拧开椅子上挂着的水瓶喝了一口，还觉得不够，又掏出了唇膏补了补，抿着唇时高小朵也过来了。 “走吧，今晚回酒店吃。” 余以弦回了神，“小朵，我有个朋友今天跟我们一起住。” “费云云吗？” “嗯。” 高小朵奇怪地问，“她跟我说她在隔壁酒店订好房了呀。” “这样啊。”余以弦叹了一声。 心头突然涌来一阵失落，费云云不用来挤她的房间，那她今晚岂不是没借口去找俞萌了？ 其实开机仪式的第二天，唐黎就离开了，但这几天余以弦还是待在俞萌房子里睡的。她跟高小朵说的是找俞萌请教方便，跟俞萌则说的是唐黎还没走。 可是这么一直撒谎也不是事儿，两头都骗总会兜不住，短时间内可能还瞒得住，等再过两天，俞萌就会发现唐黎根本不在片场，而费云云也没有成为她房间被挤占的新借口。 晚上吃饭的时候余以弦一直心不在焉。高小朵体恤她今天上午被骂了，点了很多营养又好吃还低脂的菜，想安抚余以弦受伤的小心灵，可惜拿筷子给西蓝花戳洞的某人显然没挂念她的一片心意。 “哎哎，好好吃饭。”高小朵像个当妈的似的操心，拿筷子背面敲打了一下余以弦的手背。 余以弦收回神，“我饱了。” “饱了？”高小朵傻了，“你平常也不止这个饭量啊。”俞萌这是骂她什么了，骂身材了？那俞老师也有点苛刻了吧，余以弦够瘦的了，镜头里看都觉得脸小，再减肥人就没形了。 “嗯。”余以弦应了声，夹起碗里最后一根青菜塞进嘴里，站起来把自己吃过的碗筷叠好放到小厨房的洗碗柜里，“我去找俞老师了。” 她说谎的时候低着头看地上，避开了高小朵的视线。 看着她夹起剧本和手机就出去了，高小朵喂了自己一片肉，眨了眨眼，“这么用功啊.....” 大半个剧组都知道余以弦上午被俞萌骂哭了，这大晚上的饭都没吃完就主动去找鞭策，这种学习精神余以弦不成功谁能成功？ 高小朵肯定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也该要更加振奋起来，才能不负余以弦这番努力。 ...... 进了俞萌的房间，她正在打电话，时不时地嗯一声，只抬头看了余以弦一眼，算作示意。 余以弦把俞萌前天给自己的房卡复又揣进口袋里，刚才她就是用这个开的门。 俞萌的电话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结束，余以弦不敢出声打扰，轻车熟路地迈着小碎步跑去冰箱，拿出了泡着小柠檬和蜂蜜的密封玻璃罐，舀了两勺出来，又用温水分别冲泡成两杯，端到了俞萌面前，乖巧地坐在了俞萌的对面。 “你们在度假？会不会打扰？” 房间里开了空调，俞萌穿着及膝的睡裙，上身套了件贴身的灰色薄衣，她见余以弦过来后就把翘着的腿放了下来，两膝并拢侧坐着。 余以弦用指头抵在装了蜂蜜水杯子的中间，一点一点，尽量不发出动静，小心地推到了俞萌面前，她见俞萌看着自己，就仰头朝她笑了笑，露出八颗牙齿。 余以弦从小就是个公认的漂亮孩子，五官中尤其眼睛最为出彩。她看起来还没有卸戏妆，但因为顾楚是盲人，所以化妆师在妆感上尽量用自然的方式去打造素颜的感觉，反而很衬托出她清丽的气质。她笑起来时眉眼有些弯弯的，睫毛又长，勾得人也想和她一起扬起嘴角。 俞萌顿了顿，撤开了视线。 “嗯好，谢谢小苏总，麻烦了。” 俞萌等对面挂了电话后，才摁灭了屏幕。她捏着手机看向余以弦，一时半刻不知开口说什么好。 教书也有几年了，办公室里甚至有幸见过一次师生互吼的场面，谁也不愿服输，谁也不肯让步。现在的孩子脾气大，又爱惜面子，被老师批评了不愉快，也要反过来让老师尝尝滋味。 而她得利于沈冰蓝，比一般老师要待遇好上很多，来办公室的学生们目的相对都很单纯。胆大的是借学习之名跟她搭讪两句，胆小的就假装路过，好来偷偷看她几眼。校园里待了这么几年，俞萌还真没碰上过需要她发脾气的学生。 -- 第66页 余以弦是她教学生涯里的一个意外。她从来没遭遇过，自然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凶巴巴地训了人家，这会儿人家不但没有反骨，还乖乖巧巧地来主动示好，她倒有点不知所措了。 房间还是开着那个自带香雾的加湿器，窗帘都拉上了，客厅最亮的那盏大灯，把两人细微的动作都照得一清二楚。 “俞老师，喝水呀。”余以弦率先打破了安静。 俞萌听罢动了动手指，然后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算作是她与余以弦的和解。 她缓了缓语气，让自己尽量显得自然些：“有事吗，怎么了？” “来找您说一下明天的戏呀。”余以弦也端起杯子，她学着俞萌一手捧在杯底一手扶着杯壁，觉得自己也多了两分淑女的气质。 “去洗澡吧，明天不拍了。” 还好两手拿着有双重保障，不然余以弦差点把手里的杯子甩出去，她惊愕地看着俞萌，“为什么？” “明天休息一天，我带你出去一趟，回来再拍。” 剧组本来已经发好第二天的通告单了，结果晚上又重新发了张表格到微信群里，看更新内容是临时提前了几场戏。下午俞萌一直没来，包括刚刚的电话，都是她在忙着跟苏伊青申请调整明天的安排。 “噢！”余以弦松了口气，把扑通直跳的心脏又按回了肚子里。她以为今天糟糕的表现让俞萌跟苏伊青汇报要撤了自己，毕竟开机之后才换掉女主角这种事，在业界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去洗澡吧。”俞萌也知道她是误会了，见她脸色变化夸张，一脸仿佛从地狱返回人间的样子，不免稍稍弯起嘴角。 “好！”余以弦快乐地跳进了房间里，这两天她连行李箱都搬过来了，洗漱用品都在，一副要在这里常住的架势。 平心而论，余以弦表现是踩在合格线上。戏装一扮上，合眼微微仰着头，是真有盲人那味道出来了，但好的演员不光要做到形象上接近，更要能从内心深处与角色共感，从角色本身出发去理解所有情感与作为，才可能将角色真实化。 余以弦是个感受力很强的演员，她很善于发掘和展现角色丰富的情绪，这是她的天赋，但正因为是她的天赋，她使得太过顺手，太过惯性，有时候演出来就失去了一点接地气的味道，或者说过于程式化了。 庆戏的招牌就是业界的保证，所教导的表演体系当然是很严整完备的，可演戏不是照本宣科，余以弦小小年纪就被固化演戏套路，不是一个值得欣喜的事情。 这样一个从小就众星拱月般成长的天之骄女，和顾楚的人生经历相差太远，俞萌始终觉得她缺乏了些真实的生活体验，这也是俞萌无论如何都尽力协调出这一天的休息时间，非要带她出去一趟的原因。 黑色的SUV从城市道路开到郊区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余以弦趴在副驾驶位的窗户上往外看。一眼望去都是稻田，田里偶尔能看到有农民戴着斗笠弯腰干活，远远瞧去就像指头那么大，他们身后则是一幢幢建造不太符合规范的农村小屋。 余以弦从来没来过这里，有些新奇又目不转睛地盯着。今天虽一大清早就被俞萌叫起来了床，但她现在并不犯困。 俞萌边开车边侧眼看了她，见她好像喜欢，便稍微减了点车速，关掉空调，把窗户降了下来，让风顺势吹进车里。 “阿巴阿巴阿巴！” 能和俞萌单独出来，余以弦莫名兴奋，她对着风口不断开合唇齿发出声音，因车速而起的大风则往她嘴里呼呼地灌。 俞萌职业病犯了，忍不住叮嘱，“喝冷风小心胃痛。” 余以弦听话地把脖子缩了回来，端正坐好，“俞老师，我们去哪儿啊？” 不让带高小朵，也不让她带行李，只嘱咐她拿上剧本和笔记本跟她走。 这是要去采风？ 行驶在远离城市喧嚣的路上，一路清风让俞萌的心情不错，被余以弦故作乖巧的动作招惹得脸上隐隐有笑意，她安抚道：“快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你就告诉我嘛。” “嗯嗯。”俞萌摇头轻笑，“不告诉你。” “好吧！”余以弦本来快凑到司机位了，又坐了回去，她歪着头看俞萌的侧脸，嘴角微翘，没有得到答案但丝毫不恼。 余以弦把车窗摁了上去，车里只剩下俞萌那边的窗。 俞萌今天把头发松松地半扎在了脑后，风吹进来，把她脸侧边留下来的一绺发吹得乱飘，余以弦下意识地伸手，刚到半路就触碰到了俞萌自己的右手。 “我怕影响你开车看路。” “......嗯，谢谢。”俞萌自己把鬓边的头发挽至耳后，摸索着去摁控制面板，点错两次才启动了播放器，“听点歌吧。” “好。” 余以弦默默地收回手。 音响里播放的乡村风音乐与这条有些坑巴的市郊道路很适配，也恰时掩盖了余以弦浮动的心绪。 作者有话要说： 俞萌：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余以弦：俺也一样 40、Chapter40 又是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一排乡间别墅前。 一开始，余以弦还以为这是个已经形成规模的农家乐旅游观光园，直到她看见苏伊青从里面走出来，指挥着俞萌倒车进其中一栋的停车库，才想明白这应该是小苏总自己的房子。 -- 第67页 俞萌去停车了，余以弦便先下了车，向苏伊青问好。 “这几天拍摄感觉怎么样？” 苏伊青今天没穿职业装，便装很是居家，她的袖子口是叠了几层挽起来的，看起来刚刚还做了点活儿。可能因为没有在公司，问起话来时的语气很温和，像是在和余以弦聊等会中午的鱼要不要放葱花一样家常。 余以弦抿了抿唇，不好意思道，“不太好，昨天才被俞老师训了。” 她以为自己又要被说道了，没想到的是苏伊青只是笑了笑，像是为她的坦诚感到欣慰，“嗯，我听说了，所以今天她要带你来这。” 苏伊青本来是不愿余以弦来的，且不说有些打扰自己难得的度假时光，就这原本安排好的拍摄行程，一下全部打乱，剧组会很被动受制，很多后续安排又要重新制订。 但俞萌始终以电影质量为由坚持不懈，苏伊青只好点头答应，最后同意俞萌打着她的名号去出面协调。 “俞萌老师很看重你，你要好好努力。” 俞萌停好了车，从车库里往两人这边走来，她今天穿着牛仔裤和长袖的宽松卫衣，很显年轻，也很适合现在所处的这个度假气氛浓厚的别墅。 余以弦站直了背，边扬起手跟俞萌挥了挥，边说道：“是，小苏总，我会努力的。” 苏伊青看了看她，又看向她积极挥手的俞萌，唇角微扬。见俞萌快走过来了，她先转身拉开了大门，“进来吧。” 两人跟着苏伊青一起进到了房子里。 从玄关绕过一个长鱼缸就是客厅了，房子不算特别大，是个两层高加一个吊顶的小别墅，装潢淡雅温馨，很适合一家人过来度假。 看样子苏伊青也没带助理在身边，她亲自给两人沏好茶，然后走去了楼上，不多会儿，就领了一个女孩儿下楼来，楼梯有点陡，而且是旋转型的，苏伊青侧着身子，一手拉着那女孩的胳膊，一手环着她的腰身，动作极尽温柔。 余以弦好奇一个成年人怎么还要苏伊青这样护卫，她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探着脖子去看楼梯间，这才发现被苏伊青护着走下来的，竟然是个双目失明的姑娘。 她突然就站了起身，心里有了猜测。 俞萌也随她一道站起，她在余以弦身后轻声介绍道，“这位就是《见》的原作者，方缘。” ...... 临近午饭的时间，俞萌主动去厨房和苏伊青一起准备午餐，余以弦对厨艺一窍不通，去转悠了两圈，帮不上忙还倒惹事，就被俞萌赶了出来。 她撅着嘴回到客厅，还好能和方缘聊天。 方缘听到余以弦走近的声音，浅笑着指了指桌子的方位，让余以弦喝茶。 余以弦有些惊讶她的敏锐，自己明明还没讲话，这也能感受到吗？ 方缘好像能知道她的疑惑，笑着解答道：“眼睛看不见了，其他的感觉会更清晰。” 余以弦点点头，“是这样啊。” 她看向方缘，大喇喇地从头到脚地将她打量了一遍。 穿着整洁，气质柔顺，松散披在肩上的长发干净黑亮，靠近一些，还能闻到清雅的洗发露香气，看起来被照顾得很周到。 她的身材瘦削，背脊直挺，余以弦不禁好奇起来。 “方老师，是学舞蹈的吗？” 乍一听到这个称呼，方缘很不适应，她微笑摆手，谦虚道，“叫我方缘就可以，我没有学过舞蹈呢。” 她说话时的尾音习惯有一点点上扬，闭上眼睛听会觉得带着笑意。 像是个很好脾气很开朗的人。余以弦心下顿生好感。 自己饰演了人家笔下的女主角，能够接到这样好的剧本也是多亏了方缘的创作，直呼其名，总觉得不够礼貌得体。余以弦斟酌两下，“您看着好年轻啊。” 方缘笑：“我今年二十三了。” 只比自己大一岁？ 余以弦心下惊讶，不免又多看了她一眼。 方缘不像现在的年轻人一样坐没坐相、东倒西歪，她一看就是习惯了良好坐姿的状态，脖颈细长、肩膀偏薄，连背后的沙发靠垫都没挨到。 她捧着刚才苏伊青去厨房前塞到她手心的马克杯，时不时地拿起来喝一口。 余以弦见状不禁也挺了挺背，“方老师，我是余以弦，在《见》里演顾楚的。” 方缘挽了下头发，白皙的脸蛋透着粉，“别叫我老师啦，叫我方缘就行。” 见她确实是不拘于这类小事，余以弦也笑，“好。” “以弦，我之前见过你一次，剧本围读会的时候。” “噢！”余以弦反应过来，怪不得那时候作者没有现身，业界是不是都没见过她的真身？连费云云的爸爸也不知道吧，不然早该告诉自己了。 “伊青总是很担心我，她说怕我受伤害。其实，我并不是很介意。”方缘倾身向前伸手摸到了桌子的边，然后小心又准确地将马克杯放到了桌子上。她说着，耸耸肩，好像蛮不在意，“反正我看不见嘛，我又不怕。” 看来苏伊青把她保护得很好，她是真没见识过网上的恶评。余以弦被她的乐观逗笑了，她往厨房那望了望，“方缘，你和小苏总关系很好。” 方缘含羞笑开，“我们刚结婚啦。” 余以弦一愣，面前只比自己年长一岁的女孩突然变成自己的老板娘？ -- 第68页 她反应过来，赶快祝贺：“怪不得！新婚快乐啊！” “谢谢！” 虽然是原作者和角色饰演者的关系，但两人毕竟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坐着聊也有些干巴，方缘主动邀请余以弦出门，去外面走走。 想着俞萌和苏伊青准备吃的可能还要些时间，余以弦便答应了，她率先起身走近方缘，“我扶你。” 方缘笑她，指了指客厅墙角上斜靠着的一根杆子，“没事啦，我是眼睛不好，但是腿脚可以，你帮我拿一下盲杖就行。” “好。”余以弦又马上去拿起盲杖，小心地递给方缘。 方缘接过道了谢。她先是手掌撑在沙发面上保持平衡，慢慢站起来，随后拿着盲杖在自己前方的地面上敲击了两下，找到方向后，竟然独自顺利地通过了沙发和茶几间的窄道，走出了客厅。 苏伊青可能是听到了盲杖触地的声音，身上挂着围裙就冲了出来，戴了厨用手套的两手举着，上面还沾着一些腌制肉用的深褐色酱料。 她有些着急喊住她，“方缘，去哪儿？” “我跟以弦出去走走。” 苏伊青马上要摘手套，“我跟你一起去。” 方缘往后摸了摸，碰到一直在她身后悄悄保护的余以弦，她拉住余以弦的胳膊，“以弦跟我去就行了，你在家等我嘛。” 没听到苏伊青的回复，方缘又加了一句，“我饿了呢，你在家做好饭，我们走走回来就有的吃了，好不好？” 苏伊青拿她没辙，只好把取到一半的手套又戴了回去，“行吧。”她又看向余以弦，“以弦，麻烦你看顾一下她。” 余以弦当然赶忙点头，就差立正敬礼了，“好的苏总，没问题苏总！” 见方缘穿好外套，在余以弦小心翼翼护送下出门了，苏伊青才又回到厨房继续干活。 俞萌正在把配好的料汁倒进牛肉里搅拌均匀，她边用筷子轻翻生肉，边问道，“她们出去了？” “出去了，说是要走走。”苏伊青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摘掉其中一只手套，把旁边一盆子的竹签串拿来洗了洗，挨个儿串上俞萌腌好的生肉。 “如果能和方缘交流一下，以弦进步会更大，既然是拍方缘的作品，你也希望能做到最好吧？” 苏伊青点头，“我知道，这也是方缘的意思。” 俞萌浅笑，“苏总，方缘是个很有想法的原创作者，你不能总把她护太紧。” “我只是......”苏伊青顿了顿，“算了，她开心的话，我怎么样都行。” 俞萌手里的肉都拌完了，她也去洗了洗手，打开冰箱看了两眼，“苏总，饮料做蜂蜜水可以么？” “你也喜欢喝这个？那你做吧，冷藏柜里有我泡的蜂蜜。” 俞萌在冰箱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一罐子蜂蜜，她打开后熟练地用温水冲泡出一壶，“嗯，喜欢。白水有些无味，茶又嫌涩口，所以我一般喝蜂蜜水。” “咱们俩还挺相近。” 俞萌用勺子把沉淀在壶底的蜜糖搅开，不锈钢的勺子偶尔敲击在玻璃壶壁上，发出叮当的脆响，她随口答道，“是嘛。” “是啊，都喜欢喝蜂蜜，都喜欢......女人。” 叮当声顿住。 过了两秒，俞萌继续搅着，然后将勺子放在壶口轻敲两下，滴干水份，拿去池子里冲洗干净，“我不是。” “唐黎可是鸿壹的人。”苏伊青继续串着竹签，“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也知道你们为什么帮余以弦。” 俞萌不禁抚到手腕上的链子，她攥着那颗吊坠，语气有些冷硬地强调了一遍，“我不是。” 苏伊青轻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俞萌：奇怪，鼻子怎么变长了 41、Chapter41 第一次单独与有视力障碍的人一同出行，余以弦心里没有把握，怕出危险不敢走太远，所以她引着方缘慢慢踱步到别墅区后面的开阔地，就停下了脚步。 这里有条小河，顺着别墅区一路蜿蜒过去，河道旁侧的小路平坦，但没什么人走，很是安静。 方缘是个开朗又健谈的姑娘，她没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冷下来过，一直很有话聊，不出多会儿，余以弦差不多要把自己老底都交代完了。 余以弦挺喜欢跟方缘聊天的感觉，可能是文字工作者的缘故，方缘说话很有趣，能让人放松，而且她还挺关注各种娱乐新闻动向，和余以弦聊的内容，都是余以弦也有兴趣且能接上话的。 “当时听说你来面试了，我超级激动的，电视台几乎每年暑假都会播《大景天子》！” 为护着方缘，余以弦和她走得距离很近，一手轻轻在方缘身周扶着，保证她不走歪方向。 “实话说，我挺没信心的。”她低着头，把昨天俞萌训斥自己的事又跟方缘告了一遍状。 方缘听完捂着嘴笑，“你可以来问我呀！一般人不知道盲人的感觉是很正常的啦。” “真的吗？可以来问你吗？” “当然啊！”方缘摸了摸腰侧，突然想起今天自己穿的是裙子，没有口袋，“我手机落在家里了，回去我们加微信呀。” “好哇。”刚允许她问，余以弦马上就来问题了，“方缘，你平常是怎么写作的呀？” “一开始是用盲文纸写，后来家里条件好点了，就买电脑了。” -- 第69页 “电脑？”余以弦瞪大眼睛。 “是呀。”方缘猜到她会很惊讶，“有专用的电脑和键盘的，我可以摸着打字。” 余以弦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所以主要还是靠触摸来感受。” “是的，触摸很重要。” 聊着聊着，时间就飞快过去了。大概是方缘的手机没带身上没打通，余以弦的手机响起来了，两人接到消息后，又往刚才来的路返回去走。 回到小别墅，俞萌和苏伊青已经在后院架好了烤架，碳也烧热发红了。铁架上铺满了肉和蔬菜串，俞萌围着围裙，手上戴着隔热手套，一边转动竹签，一边撒着调味佐料。 苏伊青则在一旁铺桌布，摆碗筷。 等搞得差不多了，余以弦和方缘才手挽手进来，看起来聊得很愉快。 “真的假的？” “真的啊，所以我当时好惊讶你会要求加那场戏，你该不会在我家装摄像头了吧？” 余以弦笑得前仰后合，“我真的没想到，我只是觉得差不多该是了，就水到渠成了！” 苏伊青走过来接了方缘手里的盲杖，吃味又霸道地揽住方缘的腰往前去。方缘回头，像是还想跟余以弦聊，但闻到了香喷喷的烤肉味，又摸到苏伊青的手臂，于是暂时舍下余以弦，跟着苏伊青乖乖地坐在了餐桌旁。 余以弦也想跟过去，路过俞萌的时候不觉停住了脚步。 碳火有些旺，蒸腾的烟升上来，把俞萌的脸熏得微红。 她低着头专注烤架，好像没感觉到有人站在身后，手里还在翻转着各种串。肉串烤得滋滋冒油，又撒上了孜然、辣椒粉，涂抹上烤肉料，香气顿时扑鼻。 余以弦也不知怎么了，没打招呼就突然伸过手去拿她右手握着的调料瓶，指腹刚碰到了俞萌的手背，就把她吓得浑身一惊。 余以弦不好意思地后退半步，她解释了来意：“俞老师，我来帮你。” 俞萌刚才似是在想着什么而被余以弦打断，转头看到是她，才放下心来。她往身侧挪了挪，给余以弦空出一个位置。有余以弦给撒佐料，她两只手都能去翻转肉串，比起刚才要轻松些。 “聊得怎么样？” 余以弦看着俞萌的侧脸，“啊？” 她反应过来俞萌在说方缘，于是点头道，“嗯，方缘人很好，跟她聊了后，知道了很多演顾楚时要注意的细节。” “不光要听，还要观察。” 余以弦听着她说话，抬头看向不远处餐桌旁的小两口。 烤肉架是侧对着餐桌的，两者有些距离。 苏伊青以为她们烤着肉便看不着了，用大半个身子遮挡住了方缘，从余以弦的角度确实看不清两人的动作，但看着苏伊青的后脑勺交叠过去，谁都想得明白是在做什么。 方缘轻拍了一下苏伊青，像是在嗔怪，对方却不以为意，把方缘的手攥在手心里，十指扣住。 在爱人面前的苏伊青和平常在鸿壹时好不一样。 “她们好幸福啊。”余以弦不免感叹道，脸上神情十分艳羡。 “你和宁然也要演出这种感觉来。”原型就在眼前，俞萌费这么大力就是让余以弦来学习的。 余以弦注意力在偷窥小两口的亲热上，听了俞萌的话，撅着嘴，“我都没跟女孩子谈过，感觉好难啊。” 俞萌抬眼看她，又埋头继续转着肉串，“不一定要亲身实践过。” 余以弦歪头想想，倒也说得有理，现在还有很多古代戏战争戏呢，和平的现代，演员不可能去亲自体会，再比如余以弦也不能因为饰演顾楚还真就去把自己的视力给折腾坏。 “跟女生谈，总觉得会不太一样。”余以弦看着餐桌处，明明不是自己在谈，心里不知怎么跟灌了蜜似的甜，她大概有点理解网上那些磕CP的粉丝想法了。 “有什么不一样？” “嗯？”余以弦收回视线，往翻了个面的串儿上添了点料，“女孩子香香的，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吧。都是女生，应该很多事更能互相理解对方？” 俞萌淡淡地回了句，“是么。” “是吧？我也没试过。” 说起恋爱，余以弦只有一段提起就希望没有的经历。 钱骐勇大二开始就跑剧组了，在学校的时候还能勉强在上专业课的时候见几面，后来毕业了余以弦也忙起来，他们的校园恋爱从头到尾都是聚少离多。除了刚开始交往那段时间，余以弦还真没感受过什么恋爱的甜蜜。 俞萌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回话了。 不知是烤肉太香了，还是餐桌旁的小两口闹太欢了。和在剧组不同的轻松气氛，让余以弦恍惚以为自己真在度假，话来不及从脑子过一遍就脱口而出。 “俞老师，你跟女孩子谈过吗？” “没有。” 俞老师居然回答了感情问题？ 她紧接着追问：“那男孩子呢？” 余以弦收获了一个白眼，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她看向烤架，见一处火烧得特别猛，提醒道，“俞老师！这几串是不是可以了？都有点焦了。” 俞萌拿起来瞧瞧，“嗯，可以了。你去端盘子来。” “好嘞！”她一溜烟儿跑了。 等两人一同上了桌，苏伊青也恢复了平日在公司里那副模样，只是餐桌下的手仍紧紧拉着方缘，她知道方缘已经和余以弦说了两人的关系，便不再那么拘谨，照顾起方缘吃饭的动作显得更亲密了些。 -- 第70页 苏伊青用筷子把肉从签子上撸下来，喂了一块儿进方缘嘴里，“好吃么？” “嗯好吃！俞老师好厉害。” 苏伊青也满意地笑。 俞萌弯着嘴角，看到方缘吃得很香，她也催促了余以弦，“快吃吧。” 饭桌上排资论辈余以弦最小，教养让她一直没敢先动筷子，看到俞萌主动拿了两个肉串放到她碗里，还有些受宠若惊。 她赶快双手递碗接了，小声答道：“谢谢俞老师。” 心下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俞老师没有因为她一时得意忘形探听她的感情经历而不高兴。 俞萌的厨艺很了得，油放的不多，基本只靠肉自身的油量，调料也咸甜适当，没有很重口。在场的几个人平时胃口都不大，但边聊边吃，居然慢慢地把桌上的菜都扫荡干净了，连余以弦这种坚决保持身材的都被击垮了意志，忍不住多吃了几串。 苏伊青边投喂方缘，边看着对桌的两人，看两眼就借着吃东西低头笑一下，还好对桌那两人也没注意她，一个埋头吃，一个不知在想什么。 见余以弦吃完后懊恼地抱着肚子，俞萌觉得好笑，“一周吃一次热量稍高的问题不大，下午就轻断食吧，睡前不要喝水，不会影响明天上镜。” 余以弦点头答应，这顿吃得够饱了，撑到明天可能也不会饿。 方缘喝了口水，问道：“以弦今天就要回去吗？” 余以弦也不知道俞萌是怎么安排的，她只是个听话的乖学生，于是扭头看向俞萌。 “明天早上有戏，晚上就要回。”俞萌回答完方缘，顿时笑容一敛，敲敲桌子提醒余以弦，“剧本带了吗？” “带了。” 俞萌点头，“下午抓紧时间跟方老师请教。” 刚刚还很轻松愉快的氛围荡然无存。余以弦垂头低眉，她经常性地怀疑自己喝醉的那晚真的对俞萌做了什么，不然俞萌怎么会对她这么苛刻。 她心里有些怨念，但不敢表达出来，面上还是乖巧地应了。 苏伊青没舍得让方缘刚吃完饭就给余以弦开课，想让她休息半小时，方缘倒是停不下来，她像是难得见到外人，情绪从中午到吃完饭都持续兴奋状态。 “不会累到的，我以前哪里这么娇气过，你不要惯我啦。” 余以弦边收拾碗筷，边听到小两口在花丛里小声讲话，她保证不是故意偷听人家亲密，只怪她耳力太好了点。 “你就这么喜欢她？”苏伊青像是在撒娇，“你都没这么舍不得我过。” 苏伊青的醋吃得奇奇怪怪没有头脑，方缘小声笑起来：“以弦挺可爱的。” 余以弦把脏碗叠在一起，边竖着耳朵听，嘴角忍不住咧到耳根。 “但是没有你可爱......” 花丛后传来亲密的声音。 嘶。余以弦直觉得牙要倒了，她肉串吃够了真的不用再吃狗粮了。 “这样会摔碗的。” “啊？”余以闻声弦抬起头，看着俞萌走来，把她手里的脏碗脏盘子重新按次序垒起来。 “盘子往下放，全部叠起来之后，再往上面放盘子，大在下，小在上。”说着，她又把筷子勺子什么的零散小件放进了最上面的碗口里，抬眼看着余以弦，“一看就是在家不干活儿的大小姐。” 余以弦噤声，抿了抿唇。 这时苏伊青也领着方缘来了，大概是被方缘安抚好了，她大方地把方缘的手搭在余以弦手臂上，“去工作吧，剩下的我们来收。” 余以弦第一时间看向俞萌，见俞萌点头允许后，她才回了苏伊青，“好，苏总，俞老师，那辛苦你们了。” 她知道剧组都在等着她，向方缘请教要争分夺秒，也就不再含糊犹豫，拉起方缘，两个人慢慢往别墅里走去。 “好听你的话啊。”苏伊青捂嘴轻笑道。 俞萌曾经被她调侃过，自然知道她话里别样的意味，她这些日子和苏伊青经常交流，两人间也渐渐熟络起来，说话便也没那么客气了。 “小苏总，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盼着自己旗下艺人恋爱的老板。” “还好还好，”苏伊青撩起袖子，“不是偶像艺人的话，鸿壹对这方面没有限制，只要对象靠谱，报备了就可以。演员嘛，没有充沛的情感怎么演好戏？” 俞萌懒得再跟她多言，没有回话，埋头收拾起了残羹冷炙。 苏伊青收下了她的白眼，却并不在意，低头笑得肩膀都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俞萌：大在下，小在上 余以弦：收到！了解！ 42、Chapter42 一整个下午余以弦都跟在方缘身后问来问去，她开了手机的录音笔功能，边拿出剧本边勾画。有时候问方缘一些片段的创作目的，有时候请方缘帮忙解释人物内心情绪变化，趁方缘站起身走路，或去喝水、上洗手间时，她就仔细观察方缘的动作姿势。 方缘见她态度如此积极，当然乐得和她分享心得。等两人感到有些疲累时，天已经全黑了。 余以弦轻声下了楼，见到苏伊青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无声电视，沙发另一头坐着俞萌。 俞萌闭着眼睛，头歪斜着靠在沙发的背上，看起来已经睡熟了。 大清早地起床，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到了之后马不停蹄地做饭，最后又收拾碗筷，铁人也要觉得累了。 -- 第71页 只要待在片场指点两句，鸿壹就会付给她酬金，她本没必要这样拼的。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见》能拍摄成功，也是为了自己能真的学到东西。 余以弦徐徐走近沙发，忍不住伸手拨开俞萌脸侧上几根散乱的发丝。 “结束了？”苏伊青轻声问。 余以弦扭身看向她，点了下头，“方缘在楼上。” “嗯，我一会上去找她。”苏伊青抬腕看了眼表，“快十点了，还回去吗？” 再开回去，少说也得三个小时，而且开夜路视况不好，就她们两个女性，也不得不令人担忧安危问题。 余以弦刚收到通告单，她明天七点要起来化妆，再不回去的话估计难办。 她思索了片刻，“我也带了驾照，小苏总，麻烦您帮帮我，抱俞老师去后座睡吧。” 苏伊青见她坚持，也没好说什么，她起身走过来，准备替余以弦搭把手。 抱起一个和自己身高相近的成年女性不算易事，不过为了保持好身材上镜，余以弦一直有坚持健身跑步的习惯，体力臂力都还不错，俞萌又这么瘦，余以弦打算试试。 她勾住俞萌的脖子，另一手环住她的双腿，苏伊青则帮忙把俞萌的手臂搭在余以弦肩上。 把俞萌往自己怀里拢了拢，用膝盖顶着手臂做支撑，咬牙用力，还真把俞萌给抱了起来。为节省力气，她尽量两手靠得近些，憋气一口气，迈着小碎步飞快往别墅外去。 苏伊青跑前了两步替她开了大门，又去开了车门。 快到车门的时候，俞萌就被颠簸醒了。 她一睁眼就是余以弦晃动的下巴，发梢也刚好在自己的脸颊上擦过，挠得人皮肤痒痒的。俞萌先是吃惊后是莫名的羞意，她见余以弦抱得吃力，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指抓紧了她的衣服，“放、放我下来。” 余以弦停下步子，“俞老师，你醒啦？”她说着，边弯腰把俞萌放了下来。 “醒了。”俞萌可能是睡得有些沉了，头脑还不清醒，这会儿刚下地，竟有点脚发软，差些两个膝盖一弯就摔倒在地。 余以弦见状马上捞了一把，俞萌手臂还搭在她肩上，便自然滑进她怀里，重力作用下两个人额头碰额头，互相撞得对方眼冒金星，不禁同时发出叫疼的声音。 苏伊青在后面目睹全过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咳嗽一声，提议道：“要不还是在我这歇一晚上吧，明天天亮了再走。” 余以弦本来还有些犹豫的，见俞萌这样虚弱，她马上就点头同意了，“是啊俞老师，你这么累了，疲劳驾驶也不安全。” “你不是也会开？” “俞老师，我刚拿本儿......开夜路心里有点怕。” 苏伊青上前一步，“就在我这睡吧，东西都齐全。实在不行，等会我再通知林姐那边调整一下安排。” 见出钱的人都这么说了，俞萌也不好再坚持，她确实是累极了，可又不放心把命交给余以弦这个新手司机。 犹豫一会，她叹了口气，“那麻烦苏总了。” “不麻烦，走吧，先回去。” ...... 苏伊青领着两人上了二楼，门就在拐角处，她拧开门把，侧身方便让两人进去。 “哦对了，忘了跟你们说，这栋房子只有两间房，一间我和方缘住了，就委屈你们今晚挤一张床了。” 俞萌咬着下唇：“......” 不知道她现在下楼去开车还来不来得及。 房间里的用品齐全，像酒店的配置，看样子平时是常有人收拾打理。正中间的床足有两米宽，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说她们这两个瘦子“挤”是有些过于夸张和客气了。 余以弦挠了挠发烫的耳朵，“呃，要不我睡沙发？” 俞萌侧眼看她，似乎是没想到首先提出要避开的人是余以弦，她的眸子里有点怨念，“你很嫌弃我？” “啊？不是不是不是！”余以弦疯狂摆手，“我是担心俞老师你不习惯跟人同床。” “是不太习惯，但也没办法。” 她确实不惯和人同睡，就算关系好到像张茜文那样的，也都从来没有一起睡过。她不知道自己的睡相如何，要是她流口水说梦话还打鼾磨牙，余以弦岂不是要被吓到？ 俞萌没忍住腹诽自己，在想些什么啊，她怎么会在余以弦面前只注意自己的形象问题？明明是该担心影响余以弦睡眠状况才对。 苏伊青轻咳一声，“那，我先去睡了，明天你们自己起来就是，我和方缘要睡懒觉，不用找我们。” 余以弦点点头，目送苏伊青离开。 一下子，房间里只剩下她和俞萌了。余以弦在床边站了一会，“俞老师，你先洗吗？” 俞萌摇头，“你先吧，洗完了早点睡，你明天还有戏。” “好。”确实自己更需要早点睡，余以弦也不再推辞，她拿起床头放的一次性内衣裤进了浴室。 她洗完之后紧接着俞萌就进去洗了，余以弦用毛巾搓了搓稍微沾湿的发尾，侧身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用湿润润的毛巾盖住了整张脸，她觉得心跳快得自己要窒息了。 余以弦，这么雀跃和期待是怎么回事啊你！她质问自己，但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十来分钟，俞萌也洗完了，她为了不打扰余以弦睡觉，出来后就关了灯，接着便从床的另一侧坐了上来。 -- 第72页 床铺很软，就像酒店里惯用的那种床垫。 余以弦的重量让床铺陷进去了一个角度，俞萌刚坐上去就不自主地滑到了余以弦身边。 因为没带行李来，浴袍也被打湿了，余以弦只穿了件白天内搭在外套里的吊带背心，她只感觉俞萌的大腿有些不受控制地贴靠了上来，紧紧挨着她同样光.裸着的手臂。 带着一阵被温水冲泡过的热气，和幽幽的沐浴露香味。 她瞬间忆起她曾见过的，俞萌宽松浴袍下不小心露出来的美好光景，光滑又白皙。 不过这个让她心头一颤的触感很快地逝去。 俞萌用手撑着床面，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她，然后远远地扯着被角另一头，侧身背对余以弦，安稳地躺进了被褥里。 明明是大冬天，余以弦的额角居然热得冒出一层薄汗，黑暗的夜里，她僵直身体，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久久难以入眠。 ...... 片场忙碌的没谁有空管余以弦，人们来来去去，像延迟摄影的画幕在眼前晃过，余以弦盯着前面，却又双眼无神，抓不到重点，在椅子上一坐就坐了半个多小时。 路过的一个工作人员手里拽着补光板的一角，风吹过来直让板子往余以弦脑袋上飘去。晃悠着来探班的费云云眼疾手快地冲过来用胳膊挡了一把，“小心点！” “对不起对不起余老师！我一下没抓稳！” 余以弦恍然地站起身，“没事没事，你去忙吧。” 工作人员走时还在不停鞠着躬道歉。 费云云见人走了才揪起她耳朵，“想什么呢你？这还好是个板子比较轻，下次来个支架你不是完蛋了？” 她本来想说毁容的，却又觉得不大吉利，演员总归忌讳这个，于是赶紧换了个词，余以弦能听懂她的意思就好。 余以弦没回答她，只叹了口气，像是胸口有吐不尽的苦闷，细眉一皱，怨气直逼旧时宫闱嫔妃。 “怎么了你这是？昨天还不接我电话消失一天？” “俞老师带我出去了。” 费云云瞪大眼，“你跟俞老师单独出去啦？” “嗯，见了原作者。” “啊？是谁？真是你们那个小苏总？” 余以弦轻轻摇头，“不是，是小苏总的老婆。” 费云云坐在了她身边，心下想着，怪不得苏伊青要极力推进这个项目了，听她老爸说，董事会曾经毙过这个案子，后来竟又重新提上日程。 “原来是关系户啊。” 余以弦瞪她一眼，维护道：“什么啊，人家写得可好了。” “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这是？” “这是个半自传性质的小说，我劝你好好读一下原著再做评论。” 费云云知道余以弦演的是位盲人，既然是半自传性质，那原作者的情况不言而喻了。 她点点头，也起了兴趣，“好，你电影上映前我一定看完。” 末了她突然想到什么，感慨了一句，“那苏伊青可是真爱啊。” 余以弦赞同地点头，“是啊，她俩甜得我都像恋爱了......” 费云云声音拔高两度：“你想恋爱了？” “我说‘像’！” 费云云嘿嘿地笑，“听错了听错了。我这不是时刻叮嘱你以事业为重嘛。” “但是人家苏总恋爱也谈着，事业也搞挺好......” 余以弦垮着肩膀，撅了撅嘴巴。 费云云写文章那点敏感性全放到八卦上来了，警惕地扯了她衣服一把，“以弦，你什么情况？你不会真谈了吧？” “我......” “你老实告诉我？那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余以弦顿了顿，眼前不知怎么划过俞萌的身影，她飞速地摇了摇头，但俞萌的身影居然愈来愈近，她脖子都不敢动，慌张地回费云云，“我没有啊！” 俞萌走到了她的面前：“在想什么？” “啊？” 余以弦和费云云双双定格住，呆愣愣地看着俞萌。 “俞老师......”余以弦心跳漏了一拍，原来不是她幻想的，俞萌是真的来了。 “嗯，顾导叫你很久了，到你了。” “啊哦哦！”余以弦回过神来，站起身把膝盖上的毯子递给了费云云，“我助理今天有点事请假了所以......” “不用解释，快去吧。” 余以弦低着头就从她身边蹭过去，飞快地跑走了。 俞萌侧身看了眼费云云。 和偶像这么近距离接触，费云云差点当场失去呼吸，她掐了把人中自救两秒，喘过气来之后跟俞萌深深鞠了个躬，“俞老师好！我、我是费云云！” 费云云？俞萌觉得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我好像见过你？” “是是，我戏剧理论课的老师是您！” 俞萌“噢”了一声，“你也是庆戏的？” “对，今年毕业了！” “好好加油。”俞萌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扭头看向了片场镜头最集中的地方。 费云云不敢多看两眼俞萌的侧脸，她一手搭在另一手的内关穴上，翻着白眼狠命摁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费云云：自学成中医 —— 睡同一张床成就达成 43、Chapter43 《如水》过后，顾远浩曾陆陆续续拍过刻意迎合市场的片子，有的效果中不溜就，有的很砸招牌。 -- 第73页 挫败后他不得不承认人各有才，某些商业片导演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他一文人出身的，与生俱来的酸腐气，放不下自己的那份老脸去切切实实地搞噱头，做起商业片，就容易产出四不像来。 要情怀没情怀，要市场没市场。演员么，也没有再出现像俞萌一样如此得他心意的了。 所以顾远浩索性不干了，反正光靠《如水》挣的钱，也够他花上一辈子。 顾远浩已经很久没有出山了，苏伊青一开始来找他时，看是商业片，他是一点想接的意思都没有，直到浏览了剧本，又感受到了苏伊青的诚挚，他才心软了下来，他确实也是不想再被苏伊青天天上门骚扰了。 再后来俞萌的加盟也让他多了一分把握。 就是这个俞萌极力推荐的小姑娘嘛...... 顾远浩捏着下巴，对着监视器观摩了一阵，眸色渐渐亮起来。 他把帽子摘了，拿起扩音器，“好，卡。顾楚啊，过来一下。” 在片场里，他喜欢用剧中的角色名来称呼演员，既好记又帮助演员入戏，这个习惯好多年了一直没改，甚至延续到生活中，他有时候也忍不住对着俞萌叫沈冰蓝。 余以弦睁开眼，应了一声，一瘸一拐地往导演监视器这儿走来。 俞萌显然也听到顾远浩的呼唤，从另一边也走过来，她今天穿得厚，人又高，裹上外套像根棉桩子似的杵在顾远浩旁边，等着他要跟余以弦交代什么。 顾远浩见余以弦还没走来，俞萌就先跑来了，没好气地瞪她，“怎么的？是怕我吃了你的亲亲宝贝啊？” 俞萌脸上一抹红，“顾叔叔......” 顾远浩下巴扬了扬，“边儿上站着听。” “好。”俞萌乖乖地退了半步，挪去一旁。 余以弦一走来就看见剧组里气压最低也是她最怕的两个人同时直瞪瞪地看着自己，她心里突突地跳，以为自己刚才演得很砸，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滑跪认错再换种表现方式了。 “顾楚啊，过来。” 余以弦忍着疼往前走了两步。 俞萌看着她不自然的走姿，眉头微微皱起。 “落选舞剧B角这段戏呢也算是第一个小高潮点了，尤其她不是因为技术能力不过关，而是因为身体缺陷，这是她最痛苦又无力改变的一点，你要把这个情绪拉得更饱满些......” 顾远浩拿着笔点画剧本，“等会这个分镜改一下，机器从侧面来推特写，所以你肢体动作不需要太大，但是表情呢要到位，刚才那个还不错，再来一遍，起伏再给多一点。” 余以弦本来以为要来挨批了，一字一句认真听着，边点头边嗯嗯地回应。没想到突然被表扬了，凝眉深思的严肃模样一下就松弛开来，还嘿嘿地憨笑了两声。 很率真，还有点可爱。 俞萌在后头站着，对面每一丝小表情都尽收眼底。 “......还有后面接着就是你们俩的初遇，要先有个跌落谷底的感觉出来，才能凸显她出现在你人生中的重要性，这个懂不懂？” 余以弦点头，“嗯，懂。” 顾远浩收起剧本，看着她欣慰道，“小余啊，实话说我前两天是不太满意你，看来俞萌抓你去参悟一下还是有突破的。”他拿剧本敲了敲余以弦的胳膊，“继续努力，演好顾楚。” 余以弦没做准备，那剧本又厚重，她被推得往旁边挪了两步，膝盖像没有力气似的弯了一下。 痛苦的皱眉只一秒闪过，她扬起笑脸“是！谢谢顾导！” 回到镜头前又拍了两遍，总算过掉了这场戏。镜头不长，但情绪的层次感要求多，上头了后还得哭，相当损耗体力。等板子一打，余以弦像丢了魂似的往地上一瘫，把旁边的工作人员们都吓了一跳。 “以弦，你没事儿吧？” 余以弦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可能因为今天起太早赶回来片场，她觉没睡够意识不清，又接连着哭了这么几场，人有些遭不住，她坐在地上缓了一会，才搭着摄像师助理的手臂从地上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 “你没事就好。”摄像师助理是个小伙子，扛机子是力气活儿，他一身硬朗的腱子肉，平常摸得都是黑乎乎的机器，还没碰过女孩子柔弱无骨的手，尤其还是漂亮的女孩子。 只是手背碰上了余以弦的手心，足够让他脸红心跳起来。 可惜这个触感很快就消散去，余以弦的手心刚碰上他两秒就被另一个人捏了过去。 “俞老师？” 顺着自己的手腕抬眸看去，还没看清俞萌的脸色，就被俞萌揽进了怀里。 惊得她倒吸一口气。 “我......”余以弦嘴贴着她肩，厚外套把她脸遮了大半。 暖和的手掌贴在她的头后，一下一下轻柔地抚着，“缓一缓，没事了。” 天已经冷下来了，但为了画面效果，余以弦只穿了一件单衣，虽在室内，也是冷得要打哆嗦的。顾导一喊action，她就忘记了温度这回事，进入状态后哭得全身都在用劲儿，背上倒是不冷，温温热热的，还透着点汗意。 余以弦算是脱离情绪相对快的演员，出戏基本没有障碍，可这下被俞萌抱着，好像又委委屈屈起来。 她下意识回搂了对自己难得温情的俞萌，装腔作势地吸吸鼻子。 -- 第74页 俞萌听到这可怜的声音，掌心又贴着她的背脊，慢慢上下抚着。 “这遍很好，演得很棒。” 余以弦带着哭腔，“嗯，嗯！”又吸了两下鼻子。 一旁的摄像助理顿了顿，纳闷刚刚不还说没事了吗，这脸怎么说变就变，他把支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默默离开。 相拥了好一会，直到身边工作人员都去领盒饭了，俞萌才放开了她。 摸摸她脸上凉透的泪痕，俞萌递了包纸巾给她。 “你的腿，怎么了？” 余以弦眼睛还通红，这么由下往上瞅着俞萌，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啊......嗯，一点小伤。”她点头承认，带着浓重的鼻音。 怪不得看她走起路来姿势不对劲，顾远浩是个粗莽男人，又要协调全场，看不到也就算了，其他人居然也没注意到女主演受了伤。 “给我看看。” “啊？”愣神了一瞬，余以弦反应过来，提着到脚腕的长裙摆，慢慢拉高，直至露出膝盖。裙摆下她为了保暖穿了条裤子，但又因为膝盖的伤口，把长裤挽到膝盖上方，紧束着皮肉，血流不通而使得皮肤涨红。 左膝盖青肿得明显，没有破皮，右膝盖上贴着片肉色的止血贴，四周肿红有同一个方向的几条斜着的小口子，像是擦伤。 “怎么搞的？”俞萌皱了眉，“你摔了吗？” 其实血凝固后余以弦就忘了这回事，只是走路还稍有些扯着疼，她不是那么娇气的人，她知道俞萌肯定也不喜欢娇气的演员。 “没事的俞老师......” “你助理呢？” 余以弦指了指旁边因为看到俞萌而不敢第一时间靠近的高小朵，“在那呢。” 又不是那个费云云了？ 俞萌侧回脸来，责怪道：“助理三天两头换，怎么能好好照顾你？” 知道她是把费云云当成自己助理了，余以弦嗯啊几声，没有敢反驳。 “跟我回去，处理一下伤。” 明明是关心的，说出口了俞萌又觉得自己语气硬了点，她看到周围工作人员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三三两两还蹲在设备旁边，便放轻了语气，“中午想吃什么？” “吃......吃盒饭就可以了。” “不够营养，哭戏体力消耗大，中午可以吃丰富点。” 看样子俞老师要请自己吃饭啊？余以弦喜滋滋地做举手做小学生发言状，“披萨！” 马上就被俞萌否决了，“不行，太油腻了，昨天那顿热量还没消化，你还想不想上镜了？” 最后还是决定先回酒店再做打算。 被俞萌带着慢慢踱回了房间，直到坐上沙发，余以弦脑袋还有些眩晕。 是大脑哭缺氧产生幻觉了？还是俞萌都习惯这样奖励表现好的学生？ 她的腿被抬起，好好地安置在沙发旁的小板凳上，俞萌拿出上楼前在外面药店里买的一大袋子东西，打开来翻找。 窸窸窣窣的塑料袋声，好像余以弦乱得稀碎的心绪。 膝盖是早上伤的，从酒店出来到片场有段距离，余以弦想试试走真实盲道的感觉，就突发奇想地闭着眼顺着一条盲道往前走，谁知走着走着撞上一棵树，她睁开眼那瞬间为保持平衡，下意识往空中抓了两下，又把旁边停靠的一辆电瓶车给拉倒了。 车身有一点重，压在了余以弦身上，滴滴呜呜地响起刺耳的报警声。 还好高小朵就在不远处买早餐，赶过来替她把电瓶车抬起来，嘴上还骂骂咧咧地谁这么没公德，怎么在盲道上种树？怎么在盲道上停车？ 等看到余以弦的伤情她更是急得冒汗，从包里掏出了常备的急救包，给余以弦简单贴好才扶着她赶去片场。 俞萌撕下右膝盖上那块儿狗皮贴时疼得余以弦五官都扭曲了。 “这么大面积的伤不能用止血贴。”俞萌把撕下来的布贴对折了一下，扔进垃圾桶里。 余以弦扯着嘴角夸张地倒吸气，“疼！” “能不疼吗？粘的地方都贴到伤口了。”看她这样子，俞萌也跟着觉得膝盖发疼，她叹了口气，“当时怎么想的你？” 伤口一道道痕渗着小血滴，成这样了居然都没跟剧组说。 “我在想......庆南的市政热线是多少。” 俞萌没听懂：“什么？” 余以弦把早上受伤的情况说了遍，末了叹口气，“因为身体健全的人居多，所以很难看到特殊群体的需求吧。” 高小朵已经把余以弦想质问的话都骂了出来，但摔倒那刻，余以弦脑海里瞬间出现的画面竟是方缘，她没敢庆幸自己有能力睁开眼所以防止了摔得更惨痛，只觉得后怕得不行。 这条路上走的如果是方缘，如果是顾楚，后果不堪设想...... 这就是顾楚生活的困难吗？而且这只是小小一角罢了，她的目标是登上舞台成为第一女主，要克服的又怎么会仅仅只是生活不便所加诸的烦恼？ 倾诉过后，余以弦心情要好了许多，她怀抱着沙发上的靠枕，把下巴搁在上头，低着眉。 “昨天我只觉得方缘她看不见还努力成为了作家，心脏好强大，好坚韧哦，但那都只是站在‘余以弦’的角度有感而发。今天摔了这跤，我好像才隐约理解了‘顾楚’的苦。” 俞萌用沾了双氧水的棉签擦拭掉伤口的脏污和血渍，扔掉脏棉签，换了新的，涂抹了杀菌又帮助愈合的药膏，最后敷上一片棉质透气纱布，再用绷带缠绕几圈，系好结。 -- 第75页 “一跤摔出这么多人生感悟，还能增进演技，看来摔得还挺值。” 余以弦抿抿唇，故意带着玩笑意问，“俞老师是表扬我吗？” 俞萌自诩是个赏罚分明的老师，对待学生优秀表现绝对不会吝啬夸奖，但抬头看到余以弦那张臭屁的脸，她把到了嘴边的“嗯”又给咽了回去。 “今晚别洗澡了，伤口不能沾水。” “啊？”余以弦这方面有点小洁癖，不洗澡就难受得不行，即使大冬天也要开着浴霸坚持洗澡。 俞萌想起她走个路都不利索的样子，提议道：“那擦擦身吧，你自己弄方便吗？要不晚上我帮你？” 余以弦腾地脸红了，“我、我自己弄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 害，希望社会能在设施方面给予残障弱势群体多一些生活便利 44、Chapter44 和叶青霭分开后，林见鹿待在大房子里，一个人孤独地度过了一周。 不得不承认由俭入奢易，重新住进大房子里，有人来打扫有人来做饭，还不用操心下一顿吃什么的优渥生活，林见鹿很快就适应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被叶青霭养得都懒懒的了。成日里不是吃喝就是玩乐，没有其他事可做。 以至于她梦里会见到叶青霭，醒来就和叶青霭微信聊天，所有的时间都与叶青霭有关。 叶青霭今天跟她视频了，开心。 叶青霭两个小时没回她微信了，难过。 叶青霭给她分享吃什么早餐了，嘿嘿，开心。 从房间里抱出一个琴盒，她拉开拉链，取出了吉他。这是一把民谣吉他，就摆在叶青霭的琴房里面，叶青霭带她回来后就说过，琴房里的乐器，林见鹿都可以用。 有一年多没摸过琴了，林见鹿坐上高凳子，重新抱好吉他，动作仍然熟练。 没找到调音器，只好凭耳朵听辨着调好了音准，她划拉了几下琴弦，随手弹了几段松松筋骨，突然想到什么，她放下琴，掏出手机点开叶青霭的窗口，摁住语音键。 “姐姐，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呀？” 过了一两分钟，叶青霭回了她。 “我在车上哦，晚上能到，嗯......大概七点吧。” 兴奋地几乎要从高凳上跳下来，林见鹿把手机捂在胸口，脚蹬着地面让凳子转了几圈，待稍稍平复后，她才清清嗓子，确保自己的声线平稳。 “姐姐，那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叶青霭很快回了：“好哦。” 附加了摸着粉色小兔子脑袋的表情动图，上面弹出一个同色果冻体的大字，乖。 林见鹿站起身来，憋着气在原地蹦了几下。 前些日子她每天以助理身份跟着叶青霭跑通告，不知是不是被人发现了，业内有些传闻出来，韦荣那边给她来了个电话，话里话外有警告的意味。 叶青霭担心她，这次出外省的工作，就没让她陪，而是让她在家待着，林见鹿当然是不想待着的，但她合同还在韦荣，叶青霭却是韦荣对家鸿壹的艺人，她不听安排，可能会对叶青霭造成不好的影响。 她只好不情不愿选择了在家待着。 天知道，快一周没有见面，她真的快要憋坏了。 抬手看了眼屏幕，距离七点还有三个小时，足够她做迎接叶青霭的准备了。 家里常有阿姨来整理，一丝灰尘也不落，她楼上楼下跑了一圈，顿觉没什么好收拾的。晚上也会有阿姨来做饭，她要做的无非是打个电话提前告知阿姨她想吃什么。 两个人......烛光晚餐会不会比较浪漫？ 拨通了阿姨的电话，要了两份小排和杂七杂八的配菜甜品。 挂掉电话，林见鹿叉着腰站在客厅里，四周环顾一阵，觉得好是空虚。 要不，弹唱一首送给叶青霭？ 说干就干，林见鹿又跑到二楼琴房，抱起吉他，从手机里找出琴谱，认真练习起来。 ...... 叶青霭不太爱坐飞机，脚不落地她总会有不踏实的感觉，所以远距离出差时只要有的选择，她向来把高铁放出行工具的第一位。 车站被她的粉丝围得水泄不通，叶青霭一个人抱着两三束花，重得不行，好不容易在车站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突围，她身上已经被人潮挤出汗来。 她埋头挤进了车站门口的一辆熟悉的深蓝色保姆车里，不用看车牌也知道这是她的司机来接她了。 把花束挨个儿放到第三排后座上，叶青霭回头，一下愣住。 “你......” 王明熙摘下墨镜，“青霭。” 许久不见的前女友突然出现在眼前，得什么反应才会比较正常，比较得体？ 叶青霭一口气梗在喉咙里，缓了会才吐出来，“你怎么在我车里？” 说着，质问的眼神直看向司机，把司机吓得抖了两抖。 王明熙似乎对她这冷冰冰的语气感到讶异，她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会惊喜......” 叶青霭抿着唇，没有回应。 王明熙脸色沉了沉，“我有工作要跟你谈。” “工作？” 她们能有什么工作好谈？王明熙这些年很努力，由助理升上了经纪，从沈逸舟近期的热度来看，她的能力也算得到业界认可。但再怎么也不会有什么工作需要她单独来跟叶青霭谈啊，就算是和沈逸舟合作，也会是对接叶青霭的工作室，哪有直接跑来找艺人的。 -- 第76页 叶青霭无情地揭穿，“谈工作的话，沈逸舟呢，就你一个人？” 她低头看了眼表，高铁站到家里不堵车的话也有一个小时车程，她承诺了七点要回去，再在这里跟王明熙扯皮，家里的小朋友该等急了。 而且车外面还围了一圈粉丝，虽然装了反向玻璃，他们看不到车里，可被这么一群人包围着看猴儿似的，难受不说，还影响公共交通秩序。 没理会王明熙又想找什么借口继续话题，叶青霭拍了拍前面的椅背，“老李，先开回家。” “哎，好！”老李擦擦冷汗，发动车子。 车内一路寂静，等到了别墅门口下车，王明熙还是赖脸皮似的跟着叶青霭。 叶青霭终于不耐烦起来，平日里那些好脾气一丝一毫也不想放在这人身上。 “你到底要干什么？” “青霭，你跟我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叶青霭闭上眼，冷静了两秒，“很晚了，我要回家了，请问王小姐，还有什么事么？” 她说着，眼睛瞥向了自己的房子，独栋的别墅在小区里占据了宽阔的一片区域，但不如她所料一般亮堂着等候她回来的灯，而是黑漆漆一片。 小朋友出去了？ “青霭，我真的有工作要和你谈。”王明熙也不再废话，“鸿壹新季度的电影有首OST，听说准备给毕星源唱。DEMO我听过了，说实话，更适合你来唱。” 毕星源是近些年参加选秀节目红起来的年轻偶像艺人，长相优越，唱跳也还不错，节目里一炮而红，登上C位。节目推出的男团组合只限定一年时间，期满后他便回到原生经纪公司鸿壹，并组建了个人工作室，是鸿壹很看好且在尽心培养的新星。 OST一般会请实力歌手，或者如叶青霭这样名声在外、有口皆碑的。会把这种资源给到偶像艺人，鸿壹看来真是很喜欢他。 “所以呢？” 没到自己手里的就不算自己的，何况叶青霭并不缺通告，少这一首不少，她并不在意，更不屑于跟小年轻争抢资源。 “我想让你唱。” 叶青霭差点被气笑，她王明熙以为自己是谁？她想就能成？她王明熙不过是水晶传媒的一个经纪，就算有水晶一哥沈逸舟撑场，手还能长到管上鸿壹的业务分配了？ 何况她想归她想，自己还不一定稀的唱。 “确切的说，是作曲想让你唱。他是我以前玩乐队认识的哥们儿，很喜欢你。”王明熙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听说这部电影是双女主，更适合女声对唱，真选了毕星源，才是瞎选。” 女声对唱。 叶青霭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她又一次看向自己的房子，仍是黑暗无光。 同住这个小区的，圈内人尤其多，在这里站着聊也不是个事儿，让王明熙进去谈一会应该没什么，何况谈的还是工作，反正小朋友看样子也还没回来。 叶青霭打定主意，面色缓和了许多，“进去聊吧。” 王明熙笑起来，“好。” 一起进了大门，叶青霭掏出钥匙，打开了玄关的灯。 王明熙像进自己家一样自如，熟练地换好了拖鞋，还把自己的皮鞋整齐地摆到了角落。 叶青霭看着她的动作，心绪万千，说不出话来。 她叹口气，转身领着王明熙穿过廊道，进了客厅。 正准备走去开客厅灯时，黑暗里起了轻微的响动，叶青霭动作一顿，就这愣神的两秒，左手边的吧台突然亮了起来。 吊顶上几束小射灯事先调好了角度，聚集于坐在高脚凳上的人。 灯光中的林见鹿抱着一把木吉他，右手拨划了琴弦，清了下嗓子，而后就开始弹奏起来。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回忆的画面，在荡着秋千......” 她只弹唱了一小段，本来忧伤的歌，在她甜甜的嗓音和笑容重新演绎下，所有负面情绪都消失殆尽。 曲终，林见鹿用手掌摁住琴弦，因为环境过于安静，袅袅余音在共鸣箱里还存荡了一小会。 “姐姐，你说想听我唱歌，所以我就准备了这首歌送你。” 她咬了咬下唇，黄色的光照下，脸颊泛粉，语意羞涩。 过了几秒，对面似乎没有反应。 林见鹿有些疑惑地问了句，“姐姐？” 啪！啪！啪！ 黑暗里响起几下拍掌声，客厅的大灯一下被摁开，林见鹿惊讶地发现眼前站着的除了她想献出独唱的对象外，竟还有个短发正装的女人，这个女人，还一手罩在大灯开关上，像是主导了控制权不让人碰。 而叶青霭站在她身旁，距离极近，且面露窘色。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没有姓名.... —— 我才知道今天是七夕，对我来说只是个普通周六呜呜呜裂开 45、Chapter45 林见鹿并不认识王明熙，见叶青霭这幅表情，还以为自己给她惹事了，慌张地从椅子上跳下，抱着吉他不知所措。 王明熙先开了口，“青霭，没想到你还留着我的吉他。” 叶青霭别过头去，“忘了扔。” 林见鹿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吉他，顿时觉得其犹如烫手山芋。 “你还喜欢听这首歌？” 这歌是一部电影的主题曲，上映时叶青霭和王明熙还在交往。当时两人趁开播之后才进去，又趁片尾曲还没播完，灯光未亮，再溜出来，曾因此有过一段紧张却难忘的回忆。 -- 第77页 叶青霭喜欢这个故事，也喜欢这首歌。不过自从分手后她好久没有听过了，林见鹿是怎么会想到要唱这首歌？ 有人给自己准备回家的惊喜，说不开心是假的。叶青霭感动之余，又觉得王明熙杵在这里让三个人之间的局面变得有些奇怪。 没想到的是王明熙先提出要走，“逸舟晚上还有活动，我得先走了。” 叶青霭点点头，“留个电话吧，回头我叫上经纪人跟你一起谈。” 王明熙递了手机过去，见叶青霭扫完码后，她就走了，期间嘴角一直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看得叶青霭心里不舒服。 叶青霭收好了手机，这才缓步走近吧台。 高脚椅旁的小朋友像罚站似的，抱着吉他，埋着头，一声不吭。 要是她有尾巴，一定也是低垂着的吧。 叶青霭走上前，拍拍她的脑袋，“小鹿，谢谢你为我准备的歌，我很喜欢。” “姐姐......” “嗯？” “她是谁啊？” 叶青霭见她这个反应，眼睛转了转，故意道，“女朋友。” 果不其然，林见鹿听了急喘几口气，抬起头看她的眼眸里迅速蓄满了泪。 叶青霭......有女朋友了？而且她竟然当着叶青霭女朋友的面，给叶青霭唱了一首情歌。 一时间，羞耻与窘迫，还有心意被碾碎于地的哀意全部涌上心头。林见鹿垂着头，眨巴两下眼睛，让眼泪滚落到地面，然后用脚尖偷偷地蹭了蹭，像是抹去自己不堪的觊觎。 叶青霭猜到她可能会惊讶，却没想到她这么激动。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叶青霭正准备开口解释，就听林见鹿问道，“姐姐是喜欢女生的吗？” 圈子里同性恋情见怪不怪了，但即使是在已经能合法结婚的情况下，艺人承认同性恋情也是很爆炸性的新闻。 很多人没有勇气，就比如当年的王明熙。 从没对公众谈及过感情问题的叶青霭曾经想为王明熙勇敢一次，可惜真心相托的人并不愿和她携手面对舆论，后来的叶青霭就再没能鼓起这个勇气。 可现在她竟鬼使神差地点了头，还轻轻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林见鹿从脖子上取下吉他的带子，她抓住琴颈，转身想上楼。 叶青霭咬牙，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是前任。” “什么？”林见鹿回身，脸上懵懂。 “听过《浅浅》么？” 林见鹿点头，当然是听过的，她在家里待着的这段时间，把叶青霭家里存的专辑唱片都翻出来听过了，也是看到了叶青霭标注的笔记，今晚才会选择唱这首她喜欢的歌。 “那你想听《浅浅》的故事吗？” ...... 受伤后的余以弦简直过得不要太舒服。 自从剧组知道她伤的是膝盖，容易造成行动不便后，她就升级成了重点保护动物。除了拍戏要她本人上场，其他东西工作人员都恨不得替她搞定了，只要为了她能够尽快养好伤，她们在所不惜。 连俞萌都对余以弦温柔了不少。 隔三差五地装装入戏太深，就能获得一个暖乎乎的抱抱。 受伤好疼，受伤挺好。余以弦这么想。 林监制跟着辛奕去西南边的高原勘景了，顾远浩收到林监制从远方发来拍摄进度延长的讯息，长叹一口气，指了指俞萌，“你们对她太宠了，哪个演员这点苦都吃不了。” 但转念一想到近段时间来，余以弦表现又确实可圈可点，没有什么好批评的，且进度延长耗的钱是苏伊青心甘情愿出的，顾远浩发发牢骚后也就没再说什么，毕竟拍出好成果才是他所愿景的。 俞萌垂下头，开始认真反省起自己这么依顺余以弦，是不是太过火了。 余以弦是不是有点过于依赖自己了？吃饭要跟她待在一起，晚上又要来房里睡，借着她房里有药，纱布也是每天让她给换的，连出戏都要她抱着哄，在从前，她可没跟别人有过这么多的肢体接触。 她是被请来做演技指导，而不是婢女丫鬟的。 另外，因为她的娇惯而让顾远浩对余以弦印象败坏对余以弦日后发展也不利。 正兀自想着，来了个工作人员。 “俞老师，以弦在找你。” “怎么了？” “出不来戏，哭得撕心裂肺的！” 哭？刚才那场是哭戏吗？ 她迈步走过去，见宁然一手搭在余以弦背上拍着，一边为难地到处寻找帮助，等看到俞萌后像是见着了救星，朝她挥挥手，“俞老师！” 俞萌走近，才看见余以弦正埋头在宁然肩上，低声呜咽。 当时选角真是选对了，余以弦已经不算矮了，但宁然个头更高，身材颀长，反把她衬得娇小可人，两个人相拥而泣的画面，又美又绝，俞萌霎时感受到了网上所说的CP间的化学反应。 但是余以弦这招在之前装入戏就用了好些遍了，她演技好归好，还是人外有人，山外有人，要说俞萌完全看不出来她装的，那有点牵强了，只不过想着她伤口未愈，就多了两分耐心哄她罢了。 可这都三四天了，擦伤也早就结痂。 俞萌蓦地失了冷静，上前拽住余以弦的胳膊拉开两人，用的力道都比平常大了些。 “不要再......” -- 第78页 看到余以弦通红的双眼，俞萌剩下的话停在嘴边。 余以弦见是俞萌，猛地扑进她怀里，好像找到可安心的依靠似的，呜呜地继续哭起来，比刚才还大声。 “呜呜呜，顾楚怎么这么好呀，她凡事都替宋怡芊考虑了，怎么不想想自己啊！连约会逛街这么甜的戏都演得我好难受！” 她又抬起头来，兔子似的眼睛盈了泪水看着俞萌，抽抽搭搭地说，“她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会和宋怡芊分开，是不相信宋怡芊的感情吗？” 被这么一打岔，俞萌心底里刚才那些莫名而起的恼意一下没了。她捧起她的脸，用拇指揩抹掉了泪珠，“是太在意了，才会患得患失吧。” “俞老师，你觉得这时候顾楚明白自己是爱而不只是依赖了吗？” 俞萌微启唇瓣，反问回去，“你觉得呢？” “我觉得......”余以弦捂着脑袋，闷闷地停了嘴。 她竟忘了问方缘，她是什么时候爱上苏伊青的。 宁然适时地插了句话，“俞老师，以弦，我先去旁边休息了。” 俞萌点点头，算作回应。 晚上最后一场夜戏收工时快九点，余以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个电话给方缘。 那头方缘听声音像是在躺着说话，时不时还伴随苏伊青的低笑。 余以弦听到方缘音量极小地嗔骂了一句，才顾上自己。 “......是以弦，别捣乱。” 不是吧，这才九点啊。 长这么大个人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心下有数，她不免脸上起了赧色。 余以弦咳嗽两声：“方缘啊，打扰你休息了吗？” “没有没有。”方缘赶忙否认，“以弦，怎么了吗？” “我想请教你一下，就是第七十五场这里，顾楚和宋怡芊明明一起许下未来的约定，很甜才对，但她却觉得心里酸涩，算是她发觉了自己的感情吗？” 方缘想了一会儿，“嗯......一个萌芽吧。” 在和宋怡芊相识交往之前，顾楚从来没有接触过感情之事，两人的关系不同于一般的男女，友谊到爱情，快要捅破清楚前，中间如隔山也如隔纱。 从感到暧昧开始，顾楚就隐约地察觉了自己的特殊倾向，她不敢肯定宋怡芊的态度，也害怕宋怡芊和自己一样，毕竟除了性别外，她的身体缺陷也是一道阻碍。 嘴上说着顾楚的感情，却像是把自己和苏伊青的故事重温了一遍，方缘边说着，边轻轻笑起来。她和苏伊青走到今天，再返回去看过往的脚步，感受又大不相同。 而苏伊青则是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等方缘讲完，她已经忍不住内心起伏。 余以弦边听，边拿起笔做着记录，“所以那个雨夜里的吻不光是宋怡芊确定自己的心意，也是顾楚......”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少儿不太适合观听的声响。 “嗯唔......”方缘像是用力推开了什么，喘着气又接过电话，“对、对不起以弦，你继续。” 余以弦举着手机，顿时陷入尴尬，可她又还没解决问题，“呃......我最后再问一个！” “嗯嗯，你问。” “你是怎么确定自己对小苏总不是友情，而是爱情的？” 那头一阵咯咯的轻笑声，电话被抢到了苏伊青手里。 “余以弦。” 明明对方看不到自己，余以弦还是被一股老板的气场压得立刻正襟危坐，“是是！小苏总我在！” “你是在问顾楚的感情，还是你自己的感情？” “呃，啊？”余以弦愣了，什么自己的感情？她有什么感情？她不是在问电影该怎么演吗？ 方缘打断了对话，余以弦听到她小声地责怪苏伊青，“你别逼她，顺其自然......” 苏伊青应了声好，又挨近话筒，“余以弦，谈过恋爱吗？” “谈过啊。” “那你喜欢对方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喜欢是......什么感觉？ 余以弦陷入沉思。在外人看来，钱骐勇性格阳光，长得帅，业务能力也算过关，他和自己在学业上能互相进步，都说他们金玉良缘很是般配。两人都同在学校时，会约着一起吃饭、自习，或者去操场牵着手散散步。 可是钱骐勇不在校的时候，她和同宿舍的同学一起待着，好像也做同样的事，回想来看，就连和费云云都要比和钱骐勇亲密。 余以弦有些发懵了，她这段恋爱谈得好像对感悟剧本没有丝毫帮助。 “......不知道。”她诚实地答了。 “会很小一段时间不见就想念对方吗？会发生事情后第一时间想到对方吗？会想和对方更亲近吗？” 如果这个对方是钱骐勇的话，那真是丝毫都不符合呢。 苏伊青听她没回应，又说道，“换个说法吧，会想抱她吻她还有......” 还没说完她就被方缘捂了嘴。 方缘凑近了话筒，“以弦，喜欢一个人的话，牵手都会感到心动，这和朋友之间是有明显差别的，要用心去体会。” 余以弦的笔尖在本子上的“心动”二字停了下来，她画了个圆圈框起，又画了一个，再画了一个，水色笔透掉了薄薄的纸面。 最后她呼出一口气，“好，谢谢你方缘，那我不打扰你了。” “好，晚安。” -- 第79页 喜欢。想念。心动。 还有......亲近。 余以弦放下了笔，觉得脑袋里如翻江倒海似的混乱。 作者有话要说： 苏伊青：我话还没说完..... 方缘：闭嘴啊绿JJ不允许！ ...... 余以弦：我悟了！ 46、Chapter46 顾远浩中午就提出约晚饭，俞萌没法走，在片场等他到十点才收工。 席间顾远浩说了下这段时间对余以弦的看法，评价总体来说还算良好，既表扬了她有天赋，也批评了她略显娇气，说着说着还把俞萌批评了一顿，要她得更严格要求余以弦。 顾远浩是她的恩师，俞萌只能点头不敢反驳，批得再难听也得受着。何况一个巴掌拍不响，余以弦这几天敢在剧组公然要她哄抱，确实是她没舍得狠下心所造成。 第二天还有工作，顾远浩没有扯太久，把桌上剩的啤酒干完，他就放俞萌回了酒店。 俞萌洗漱完看了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 余以弦还没来她房间。 她照常冲泡了杯蜂蜜水，坐在开了暖气的房间里，薄薄睡裙下的两条腿叠着，一口一口慢慢喝水，脑里则思索着工作。 电影剧本对原著改编挺大，或者换句话说，是把原著隐藏的感情戏挖掘出来，将其表现得更赤.裸.裸了。 现在进度已经过半，顾楚落选舞台剧的二线阵容到成功成为女主A角是一条奋斗主线，和宋怡芊的感情发展是一条跟主线相辅相成的暗线，两者都是促进顾楚成长的必经历程，同样重要。 可余以弦现在的状态，好像对表演女性间的爱情戏还很懵懂迷茫，摸不着头脑。 要怎么让余以弦开窍呢？ 饰演盲人不懂，她可以替她找来方缘，饰演女同性恋不懂，难不成她还...... 咔哒。俞萌的房间门被打开来。 余以弦有些慌慌张张地进来，把房卡收好后，朝俞萌道歉，“对不起啊俞老师，我回来晚了。” 每天晚上她都会把第二天要拍摄的内容给俞萌看一眼，有时候让俞萌帮忙搭一下戏试试效果，有时候听俞萌给她讲解分析角色情绪。 如果回来晚了，意味着讲习之后，今天就得晚睡了。 “嗯，没事，我也才回来。” “俞老师吃饭了吗？” 俞萌点头，“跟顾导一起吃了宵夜，你呢？” “太晚了，我不饿就没吃了。” 余以弦坐到沙发上，头上还冒着热汗，好像在健身房奋战两个小时才出来似的。 俞萌起身去冲了杯蜂蜜水，递到她面前，奇怪地问，“你很热吗？” 抬眼看中央空调的显示屏。 28度，还好啊。 她就站在余以弦身边，睡裙边短得快到大腿根部，白得刺眼的两条大腿就在余以弦眼前晃悠，细心嗅嗅，好像还散着刚沐浴过的牛奶香氛味。 “什么戏？” 她突然靠了过来，眼睛看向余以弦腿上摊开的剧本，细瘦的手臂架在她肩上，垂落的黑色发丝搔挠过余以弦的鼻间。 余以弦不禁咽了口口水。 “什......什么，什么戏？” 见她呆头呆脑的，俞萌轻笑出声，“问你明天拍哪场戏。” “噢哦！”余以弦找回了自己的嗓音，她低头，腿上剧本本该密密麻麻写满台词的，眼下却什么都没了，竟只有两个黑体初号还加粗的大字赫然印在上面。 她傻愣了一会，搓搓眼睛，愣愣地把它们读了出来。 “吻、吻戏？” 什么鬼啊，这页剧本怎么会这个样子啊？是剧组为了报复她自作主张加了场吻戏，才这么胡来，给她这......么大的发挥空间吗？ “你抬头看我。” 余以弦听话地抬起。 俞萌像条水蛇似的一下滑进她怀里，坐在了她大腿上，啪嗒，厚重的剧本落了地。 余以弦抖着手把装满蜂蜜水的杯子放在茶几上，掌心贴着俞萌的腰搂紧，生怕她这拧巴的姿势会跌下去。 “小坏蛋，你骗我。” “啊......啊？”余以弦吓得结巴了。 俞萌勾起她的下巴，娇笑道，“你的房间早就空出来了，是不是？” “是......” “为什么骗我？”俞萌的脸靠近了些，柔软温热的唇瓣在余以弦脸颊上轻轻擦过，“想和我待在一起，是不是？” 余以弦顿觉口舌燥热，嗓子发紧，“俞老师......” “不是要拍吻戏？不和我试试么？” 余以弦呼吸不禁急促起来。坐在她怀里的人比起自己要高了一小截，她仰起脖子，一下堵了对方的唇，直到肺里实在挤不出气了才舍得把俞萌放开来。 “小坏蛋。”俞萌在她怀里娇弱地喘气，微凉的手指从余以弦的下颚抚到锁骨，再到火热且起伏强烈的胸口。 “俞老师.......” 今晚的俞老师，怎么会这么诱人啊，眼眸里水光潋滟，唇红体热，带得她也起了一身薄汗。 ......真的是在试戏吗？为什么，为什么刚才舌头都伸进来了，再这样下去，她一个钢铁大直女都要把持不住了。 “吻我。”俞萌循循善诱。 “......俞老师。” 像遭了蛊似的听从俞萌的指令，她被勾得眼神都失了焦。 “你的吻技，好差啊......呵。” -- 第80页 唇瓣痴缠地粘连在一块，俞萌的舌尖在她齿间轻触，她禁不住心头发痒。 去他丫的钢铁大直女！ “那俞老师......教教我。”全身的血液都像被蒸沸了似的滚烫，她主动把唇贴靠上俞萌的脖子，嗅着她发间的香，奇怪了，怎么这么好闻。 “你不是老师么？快教教我。” 俞萌吞吐着热气，在接吻空隙中轻问道，“你要学吗？” “要。要学怎么吻你，怎么和你亲近......” “吻我......这里，也要。” 柔若无骨的身子倚进余以弦怀里，她一手勾着余以弦的脖颈，一手捏着余以弦的手，好似真的带领她探索似的，顺着自己的腰线缓缓下移...... 唰一声，绒绒的珊瑚毯被掀开来。 “祖宗，你干嘛呢？这么睡也不怕闷死？” 余以弦猛地睁眼，剧烈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高小朵一把将汗湿的珊瑚毯扯起来，捏着两角抖一抖拉平，然后摊在沙发椅背上晾干。 见余以弦没有反应，她奇道，“怎么了你？困了去床上睡啊。” 余以弦咬牙切齿地惋惜道：“你再晚一点就......” 她说不出来，把胸口憋着的一股浊气呼出来，垂头靠在椅背上，面色透着不正常的潮红。 高小朵有些怕了，竖起五指在她眼前晃了几下，“你没事儿吧你？还出不了戏呐？” 烦躁地挥开高小朵的手，余以弦皱着眉，“哎你别吵我，烦。” 她起身穿上拖鞋，刚从梦里醒过神来，走去洗手间的脚步虚浮发软。 “干嘛呀吃枪药了还是肝火旺啊。” 隔着一道门听不清高小朵在碎碎念什么，余以弦气得想也没想回了一句，“你才吃春//药了！” 春//药？？高小朵莫名其妙。 洗了把脸出来，余以弦抬眼看了下挂钟，指针已经到了十一点半，她吓得抓起剧本就往隔壁房跑。 开了房门进去，刚才那梦里的幻想给她刺激得身上直冒汗，而俞萌房里又开着暖气，根本散不去一身燥热。 “对不起啊俞老师，我回来晚了。” 她说完后自己还愣了愣，怎么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俞萌正坐在沙发上喝水，见人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也没半分责怪。 “没事，我也才和顾导吃完宵夜回来。”她看向余以弦额头湿润的发丝，“你很热吗？” “啊？不......不热。”余以弦心头一紧，“我刚才洗了个澡，没、没擦干。” 她撒着谎，眼睛不自觉地往俞萌腿上瞄。 饶是穿着长裤长袖也被她这直白的目光搞得心里有些发毛，俞萌放下了翘起的腿，往沙发里坐更进去了些，“怎么了？你找我有事吗？” “来找您试戏。” “试戏？” 余以弦点头，“嗯啊，明天的戏。” 俞萌听罢，拿出手机打开群聊来翻看，过了一会她抬起头，“你明天没戏啊。” 手机递到了余以弦面前，余以弦凑过头去，通告单上确实没有她的名字。 “辛导还没回来，B组宁然的镜头要补，顾导就明天赶一起拍了，这个街景大后天到期，要尽快杀。” 俞萌平静地解释道。 “噢......” “还有事吗？” 余以弦摇摇头，略显失落，“没有了。” “那赶快去睡吧，难得不用熬夜。” 这怎么，跟她想的进展不太一样？ 嘶。余以弦拍拍自己的脑袋，失心疯了吧！ 拖着脚步往房间里走，走到门口了，想到什么似的猛然转过身，“俞老师！” 俞萌挑起眉头，“嗯？” “我其实......其实费云云她......” 她根本不是我的助理而且已经订了别的房间不需要跟我挤我会赖在你房间里就是想跟你多呆一会！ 一口气在心里念完，余以弦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好了，说出来了，不算撒谎了。 许久没听到声音，俞萌疑惑地问，“费云云怎么了？” “呃......她、她是你的超级粉丝，她中学的时候就喜欢你喜欢得要命，隔三差五就把《如水》拿出来温习一遍，房间里贴满了你的海报和写真，还为了你考上庆戏！” 酝酿半天原来她是要说这个？ 俞萌听完顿了顿，随即轻笑起来，“是么？挺好的一个孩子。” 是她的粉丝啊，怪不得那天见到自己很是激动。 见俞萌没察觉出异常，余以弦放心地笑了声，“嗯嗯对，我就是来替她告白的！她说她想成为大编剧，以后写了戏让你演她的女主角。” “是么......”俞萌应了声，眸光暗了下来，“那让她失望了。” 余以弦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的事！她说很感激你成为她的梦想，不然的话，她才考不上庆戏呢。虽然......虽然听说你隐退后她还是哭了两个晚上啦。” “嗯。”俞萌扯起嘴角勉强笑了，“有目标又坚定，我相信她会成功。” 会成功？是说费云云会成为大编剧，还是说她会演费云云的女主角？ 余以弦不敢问出声，俞萌看着不知为何像是情绪低落了许多。 “那，俞老师，我先去睡了。” “晚安。” 合上门前，余以弦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晚安。” -- 第81页 作者有话要说： 一榔头砸开钢铁大侄女的榆木脑袋 47、Chapter47 休息天的一大早，余以弦就被费云云一通电话吵醒了。 影视基地平日除了租赁给剧组拍摄，其余场地都是开放游览的，即使是淡季，也每天都有游客来参观。里头的房子建得极有特色，而且吃喝玩乐都能满足，费云云跟着江辰只逛完了古代宫殿群，还有好些区域没有走过。 江辰来剧组之后就跟各种工作人员打成一片，听她说了余以弦第二天没戏安排，费云云才想起了被她抛到脑后许久的某人。 余以弦眼睛都没睁，把手机夹在枕头和自己的耳朵间，迷迷糊糊地问：“......我答应去？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 明明很缺觉，她昨晚上却又离奇失眠了，睁眼躺到凌晨两三点才昏迷过去。 费云云在电话那头很是兴奋雀跃，“是啊，你昨晚回我微信了啊。” 艰难爬起来眯着眼翻开手机查看，余以弦绝望般砰的倒回在床上，聊天记录显示她还真答应了，她甚至不记得什么时候答应的，可惜她难得的休息日啊...... 当然费云云目的没那么简单，“那个，你约下俞老师也一起呗？” “不了吧，她又不像我没工作。” “不知道了吧，她是顾导干闺女，想歇两天还不容易？”费云云怂恿道，“你去问问嘛，中午请你吃饭。” 余以弦翻个白眼，“稀罕你这顿饭......” 嘴上骂着，她还是起了身，梳洗好之后推开房间门。 磨磨蹭蹭半天，就是想着拖久点最好是别和俞萌碰上，谁知道一推开门，见到俞萌正端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两片烤面包夹了煎培根，一杯热牛奶，闻着就香。 余以弦肚子叽咕叽咕地响起来，她窘迫地赶紧双手捂胃，“俞老师早上好。” 香艳绮丽的梦景好像还在脑海里飘摇，她不敢直视俞萌，眼睛只肯向下盯着餐桌。 桌上只有一个盘子，看来是没给她准备了。 也是，余以弦的早餐向来是高小朵准备的，俞萌只是她的演......不，俞萌是全剧组的演技指导，不是她一个人的。 “俞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要出门吗？吃点东西再走吧。” 俞萌起了身，把厨房小平底锅的盖子打开，里面是一份和她餐盘里一样的面包。 原来不是没准备，是放在锅里保温啊。 纠结两下，还是肚子最要紧，看了下和费云云约定的时间也还早，她索性坐下来，接过了餐盘。 咬一口下去，意料之外的不是油腻的培根，而是满口喷香的红豆沙，熬煮得很软糯且甜味适度，口感柔和丝滑，夹在烤得脆硬的幼麦面包里，别有风味。 不是外面食品添加剂和白砂糖放贼多的味道，倒像是自己手工做的。 余以弦饿得一下啃了两大口，脸颊鼓鼓囊囊地咀嚼。 “慢点。” 吃饭的样子跟只小仓鼠似的。 俞萌贴心递去杯子，“喝点牛奶。” “......我乳糖不耐受。”余以弦吞下去嘴里的面包，喉咙被梗着了。 “这样啊。”俞萌从柜子里拿了盒豆奶出来，“豆奶能喝吗？但是没热过，常温的喝下去可能有点凉。” 大概是早上才起床没多久，俞萌嗓子还有点哑，但是讲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听到余以弦耳里扰得她心如悬旌。 前一晚还在梦里对人家做着颠鸾倒凤的事，现在就坐在对面吃着人家亲手做的早餐，怎么着都觉得不自在，就是她常年练解放天性的厚脸皮也扛不住。 不知羞耻，余以弦，太不知羞耻了你。 她猛地站起身，一手抓着红豆面包，一手拿起豆奶，“俞老师，谢谢啊，我有点事先出门了。” 俞萌叫住她，“哎，你不吃完了再走吗？” “不了不了，我有点急。” 也不等俞萌反应，她已经拉开房门跑老远了。 戴好了帽子，余以弦边走边吃，出酒店门就直接上了江辰的车。 费云云从副驾驶上转过身来，失望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余以弦吞下最后一口面包，从包里翻了张纸巾出来擦手，“俞老师要工作好不好，以为都跟你似的闲啊。” 费云云怀疑地问，“你问啦？” “问......问了啊，她说今天要跟宁然的戏，让我们好好玩。” “噢。”费云云撅撅嘴，坐了回去。 江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笑着跟余以弦打招呼，“想去哪儿？” “都可以。” 江辰戴好墨镜，启动车子，“那云云定吧。” ......云云？ 余以弦去看费云云，从后座倒是看不清她表情，但听语气还挺高兴的，“去古堡吧！听说《吸血鬼生存条例》就是那里拍的！” 好家伙，这对未婚小妻妻之前不还相看两相厌吗，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影视基地很大，但开着车还是方便，三人一行很快抵达了古堡游览区。 趁着江辰去买门票，余以弦拉着费云云到一旁八卦，“你俩怎么回事？” 费云云没明白她指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你和江辰啊，你不是讨厌死她了？” 费云云用指尖抓了抓微痒的脸侧，“其实她还好啦，没有传的那么糟糕，这些天跟她出去玩也挺开心的。” -- 第82页 三言两语没法替江辰击碎余以弦心中的不良印象，她愁得叹出一口气，“真怕你哪天被人玩了都不知道。” 眼见着江辰从售票处走过来了，余以弦抓紧最后的时间提醒道，“你们马上也要退婚了，你自己注意点。” “哎呀，知道知道，我这么大个人了。”费云云朝她摆摆手，大咧咧地笑着，“还是担心下你自己吧，余同学，今天挨俞老师骂了吗？” 余以弦瞪她：“谁挨骂了？我最近都受表扬好不好。” “是哦。” 连玩都请不出来俞萌，费云云才懒得信她。 江辰走来，看两人凑一堆聊天，就没出声打扰，她把票根递给两人，动作亲昵地伸手要拿费云云的包，“我帮你拿吧。” 费云云拽着包带，“这是我的穿搭的一部分！” 包不是很大，巴掌一般，只能装点随身的贵重物品，形状是个爱心样，斜挎在费云云的腰间，确实增加了可爱浓度。 江辰只笑着，“好吧，刚才那边看到有魔法杖，给你买了一个，你看看适不适合你的穿搭？” 说是魔法杖，其实只是做成魔法杖形状的一柄长伞，拆了伞套就能遮阳避雨。费云云很喜欢，拿到手里翻来覆去看，中二学生似的往前方戳来戳去“施法”。 余以弦在旁侧看到，心里又是一阵叹气。 在她印象里，江辰实在不是可托付之人。费云云嘴上虽不承认，眼里的开心却是怎么都藏不住，身在其中没法看得更深，局外人劝也没有用，她只盼望日后费云云不要伤得太惨。 和未婚妻妻一同逛玩，余以弦觉得自己多余得紧，她买了一瓶矿泉水，边喝着，边孤独地在遮阳伞下看着对桌两人，她们摆出从古堡里买的旅游纪念品在观赏，是那种全国各地到处都有，却因为打上当地地名就能陡然升值的便宜货。 就这种跟两位大小姐品味都该是毫不沾边的东西，她们玩得乐此不疲，一边看还一边笑，眼里像没有余以弦这个人。 余以弦推了把自己的墨镜，觉得齁得慌。 没有请来俞萌，费云云还是请了中午饭。 在古堡里的特色餐厅找好位置，余以弦搓搓手，等费云云端餐盘来的样子像只嗷嗷待哺的小鸟。 江辰用吸管戳开杯装可乐，递了过去。 “你和云云关系真好。” 余以弦近期都要上镜，不喝碳酸饮料，她悄悄把可乐推到给费云云留的空位桌面上。 “是啊，谁欺负她就是欺负我。” “我不会欺负她的。”江辰也是个人精，当然听出余以弦的弦外之音，她歪着嘴角笑，但这笑里比以往多了些真诚，“云云性格很好，跟她做朋友挺开心的。” 哼，最好只是做朋友，别让我发现你有别的心思。 费云云很快过来了，排队排了有一会儿，她一个人一次只能端一个餐盘过来，把余以弦点的饭先拿了来，她动作自然地把取餐的号码牌塞进江辰手里，“还有我们的两份炸鸡排，你去拿一下。55号啊别拿错了。” 餐盘上的饭是根据古堡主题做的，一个可爱型吸血鬼的脸，头发是排骨铺成，五官是紫菜，嘴角的血则用了番茄酱。 余以弦看着没了食欲，她拱了拱费云云的肩，“你俩是不是在谈恋爱。” 她用的疑问词，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谈个屁谈！”费云云莫名有点激动，她皱着鼻子瞪余以弦一眼，“你别瞎说，你懂什么是谈恋爱么你。” “我怎么不懂？我好歹谈过好不好，你个母胎单身好意思说我！” “就你？和钱骐勇？”费云云拿起勺子，不客气地把吸血鬼的左眼挖走了，“你俩那纯情学伴也叫谈恋爱啊。” 余以弦举着叉子作势要戳她，她压低声音，“那也是谈了！” “是，谈了，行了吧。” 费云云挖完一勺，咂咂嘴觉得好吃，又舀了一大勺。 余以弦看不下去了，“你吃我的饭！”她气得拿叉子敲费云云的勺子柄，梆梆作响。 “吃你点儿怎么了？等会我的也给你尝尝。” 余以弦重重地噫了一声，“我才不吃你口水，恶心死了。” “你是演员好不好，我这是给你做脱敏训练，你迟早要吃遍各种男人......”费云云想到余以弦正在拍的是部同性片，“呃，和女人的口水。” “我......” 余以弦顿住了。虽然费云云说得很恶心露骨，却是她作为演员必不可能逃过的问题，她确实愿意为了戏剧而牺牲，但毕竟和不是真正心怀爱意的人亲密，就算是再资深的专业演员，也是要在事前做很多心理克服的。 可她突然忆起昨夜那个蔓延着满室春意但十分短暂的梦，如果接吻对象是俞萌，她竟意犹未尽吗？ 她一下抓住费云云的胳膊，“宝儿，问你个私密的问题。” 费云云咬着勺子，口齿不清，“问。” “你会做那种......那种、哎呀，你会做春/梦吗？” “咳咳咳！”费云云猛地咳嗽了好几声，眼泪都出来了，她抽了两张纸擦拭干净，扭过头来看余以弦，“你做春/梦了？” 余以弦抿紧了唇，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费云云：“......” 她清清嗓子，把勺子放下，两手交叉着支在桌面。 -- 第83页 “心理学家弗洛伊德认为，梦是潜意识的表现，人的欲望在现实中难以得到满足或者遭到压抑时，可能就会通过梦境进行宣泄。咱们国家呢，也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哈，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听懂了吗？” 余以弦认真地听了半晌，仍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想说什么啊？” 费云云翻个白眼：“想说你欲求不满。” 余以弦哽住，一时无语。 她脸侧飘起绯红，手指头抓着费云云的衣角，“那、那对象有说法吗？” “春/梦对象？这个我倒没在书上看过。”费云云长长地嗯了声，思考着说道，“可是我觉得啊，这种事很亲密，会想和人发生这种事的话，至少说明你是带着欲望喜欢对方的吧。” 喜欢？欲望？余以弦陷入沉思。 “话说，你的对象有具体的脸吗？” “......有。” 费云云起了兴致，笑得极其猥琐地推了推她撑在桌上的手肘，“哦哟，谁啊谁啊？” 余以弦叹了一气，“我怕我说出来会被你打死。” 费云云眼里八卦之光登时闪烁亮堂，“感情我认识啊！男的女的？说啊说啊！快说！” “俞萌。” 费云云：“......” 作者有话要说： 费云云：（撸袖子）今儿谁也别拦我 48、Chapter48 费云云差点抄起手里的勺子就要捶爆余以弦的脑袋瓜子。 她大口喘着气，揪着余以弦的耳朵，为了不在餐厅里出糗，努力压抑着情绪。 她尽量小声，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你敢玷污我的女神！” 余以弦缩着脖子投降，“大人冤枉！是她先对我，呃，那什么的.....” 勾引这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费云云怒气没减半分，“合着你是受就没责任了？梦是不是你做的？你再敢给我狡辩！” “谁、谁是受了！？” 论起这个，余以弦倒也要替自己争两分面子回来。 江辰打断了两人的拉扯，她端着盘子走来，“我给排错队了，到了柜台才知道是买餐，不是拿餐的。” 怪不得这么久她都没回来。 见她走来，她们只好放下各自手里的“武器”，走了一上午，确实也饿了，都埋头吃起来。 江辰的计划里，下午还要带两人去一趟古堡旁的民国街的。 民国街颇具江南水乡的情调，以一条小溪河为主轴线，两旁是白墙青瓦的徽派建筑。不拍戏时，房子就被各式商铺租来做生意，有卖饮食的，卖纪念品的，还有一两间做成只有驻唱台的清吧，播着安静的民谣曲。 如果玩得晚了，她预备带费云云去喝两杯小酒。 可惜余以弦第二天还有戏，她今晚板上钉钉要去找俞萌，不敢玩得太晚，更不敢带着一身酒气去。 她打算午饭结束就一个人先行回酒店，可费云云因为她的那场梦，心里正上上下下，一肚子问题要审余以弦，根本没有再去游玩的心思。于是商量过后，江辰开着车又把两人送回了酒店。 把两个人分离时那黏黏糊糊，隔着空气都要互送秋波的模样收入眼底，余以弦做了棒打鸳鸯的坏人，她一把扯着费云云上了电梯。 电梯里就两个人，安安静静。 余以弦拉着她的胳膊，“我问你，你还打不打算退婚了？” “退......退啊。” 听出她语气里的动摇，余以弦愁得直拍手，“哎，哎！回神！要退就退，干脆利落，刚才那个生离死别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费云云吐出一口气，似乎是也有些怨恼自己。 “我也不知道。”她局促地搓着手指，一点一点吐露心声，“开始我们俩老吵架，见着就吵，可是后来不是来探你班嘛，这些天都跟她待在一起，我感觉她其实人很好，热情又浪漫，嘿嘿，还长得帅。 ” 如今这个时代，余以弦是决计不会反对自己最亲的好友爱慕同性，但这个同性也绝对不能是有花花肠子的人。这个江辰，一看就是个中老手，打蛇打到七寸，把妞把着心尖。 “所以你就爱上了？” “也不算爱吧......”费云云扭着眉头思考用什么说辞才合适。 叮咚一声，电梯到达了十二楼，余以弦刷开门，领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就是那种，突然Crush到的感觉，你能懂吗？” 高小朵这两天不在，跟余以弦请假了说要回家照顾生病的妹妹，是以房间里一片黑暗寂静。费云云用脚合上房门，接过余以弦顺手递来的房卡，插.进了感应器里。 滴嘟。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费云云接着解释：“简直来势汹汹，看着她心口就怦怦直跳，好像下一秒就要跟她......” 她抿着唇，羞涩地咽下了光用眼神就能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后半句。 余以弦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走了一上午的脚架在桌上歇歇。 她抱起胳膊，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瞅着费云云：“我提醒你一句，现在是冬天，发/情期一般在春天。” 费云云冲她嘁了一声，“咱们好像半斤八两吧？” 咳。 余以弦顿觉矮了三分。 她把脚放下来，坐得端正好给自己多点底气，“我......我只是梦里好不好，哪像你，那眼神，简直要把人家拆骨入腹了！” -- 第84页 费云云拍拍桌子，坐到了余以弦身边：“先说你跟俞老师，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她嘟囔两句：“就做了个梦，哪有什么。” 俞萌对她一直不冷不淡的，也就是因为她受伤，最近才受到些恩待，说白了，一切都是她自己单方面上头发热罢了。 认识了这么多年，费云云当然也能一下就从她表情里捕捉到重要讯息。 “你就是喜欢她呗。” 余以弦愣愣的，“算喜欢吗？” “你梦里都跟人家这样那样了！” 余以弦不得已承认，“......行吧。” 费云云哼了一声，“你喜欢上俞老师，也很正常，我们俞老师这么好，谁不喜欢她。” 她本来是气的，可权衡一二，俞萌是她的偶像，余以弦是她的亲闺蜜，手心手背可都是肉。 她对俞萌的喜欢呢，倒不至于是占有，而是单纯的崇拜与欣赏，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要和俞萌在一起，如果能撮合俞萌和余以弦，好像也不错？ “那俞老师对你呢？” “就是学生吧，还能有什么。” 她说着，闲着没事干的手摆弄起桌上高小朵的瓜子袋，五香味的，里面吃剩下三分之一了，摇起来哐啷哐啷的响。 旁边还堆着忘扔的瓜子皮儿，高小朵这个人，就是过于敬业，对余以弦的事上心非凡，一旦搞起自己的事偶尔就要犯点儿迷糊。 费云云嫌瓜子袋声音吵，一把按住她的手，追问道：“就只是学生？” 如果开小灶和月经期送汤送药的待遇也只她一个人有的话...... “......那就是有点特别的学生？” 余以弦不确定地反问。 费云云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你有毒吧问我？我又不知道你们平常怎么相处的。” 余以弦烦躁地抓了抓头皮，“会收留我睡她房间算不算喜欢？” 费云云狠狠地倒吸口气，最后一个字尾音飘高了八度，“收留你睡！？” “两间房！两张床！”余以弦吓得跳起来，她紧张地捂紧她的嘴，“你小声点你！她房间就在隔壁！” 费云云边点头边掰她的手，“安心吧，这个点肯定还在片场呢。” 余以弦松开手，瘫回沙发上，满面郁郁之色。 像个老教授似的背起手，费云云站起来在茶几前来回踱了两步，“这样吧，余以弦同学，我明天亲自去片场一趟，替你看看你俩有没有戏。” “就你？一枝母单花。” “瞧不起我？那你继续梦里缠绵吧。” 余以弦见她假意要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腆着脸求饶道，“错了错了！” “哼，本人拿手的就是写恋爱戏，你等着吧，明天包我身上！” 两人正叽叽歪歪扯着淡，余以弦的手机闹钟在口袋里震天响，她掏出来关掉后，拉出菜单清理一下运行缓存。 费云云去洗手间了，她一个人闲着，便顺手刷了刷微博。 ——@娱八小兔兔：#新组讯#鸿壹新电影，同性主题双女主，yyx、nr，已开机。 博主是个娱乐吃瓜号，除了评论娱乐新闻外，偶尔还会爆一些名字缩写的圈内料。也许是真有些圈内人脉，也许是有些艺人需要这种曝光而自主供料，总之真真假假的料掺和在一起，还经常被验证成功，就引来很多艺人的粉丝关注，也引来了余以弦吃瓜用的小号。 没想到终于让她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博主热度很高，发博不到一分钟，评论就过百了。 评论里全都是猜猜党，因为鸿壹的名字已经出来，作为鸿壹旗下的演员，余以弦这个缩写打码几乎等于透明，很快遭到解码。 但另一个就被好一顿乱猜。 ——nr是谁啊？聂？那？南？咱们国家有姓这个的艺人吗？该不会是外国人吧！ ——聂荣？ ——楼上要笑死我，聂荣六十多了好吗，我爸的偶像，完全没法想象聂荣跟余以弦铜矿的画面hhhh而且人家是唱歌的不是演戏的！ ——你们是不是重点误？兔兔说了这是个同性主题的，聂荣是个男的啊喂2333 ——该不会是宁然吧！韦荣的那个长腿姐姐！ ——啊我知道她！《我的星星你的月亮》里那个女配是不是，她超漂亮的！演坏人我都恨不起她！ ——开始期待了，美女们就要贴贴！ 余以弦看着评论，眉头微皱，心里觉着这条组讯在这时候出现很是奇怪。 于私，为了保护方缘，苏伊青一直把《见》藏得很死，仿佛恨不得上映当天才公布。 于公，项目还在进展中，谁知道中间会出什么状况，鸿壹不缺宣发的经费，绝对不会在拍摄进度才过半时就用这种营销号博主来炒热度。而且为以防万一，组里各工作人员还都签了保密合同，他们不可能，更没有必要冒着赔巨额违约金的风险去爆料。 那会是谁提前泄密？ 正想着，手一下被震得发麻，余以弦见是唐黎打来的，赶快划开接听按键贴到耳边，“喂，唐黎姐，怎么了？” 唐黎不知在什么地方，传过来的声音自带混响，“你看微博没有？” “在看啊。” “快看热搜！” 余以弦奇怪她语气怎么这么急匆匆的，她拿下手机，点开热搜榜。 -- 第85页 热搜榜第二十二名#余以弦 酒店照#正以极高的热度和飞快的速度往上攀升，余以弦刷新一下，就上了十名，再刷新一下，又上了五名，很快，话题后面跟了个“HOT”的符号。 她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这是......什么鬼啊？！” 作者有话要说： 祝贺小余微博出柜（bushi） 49、Chapter49 她一个过气童星，怎么会突然以这么奇怪的TAG上了热搜？ 慌张地点进话题详情，有好多营销号跟闻到味儿的苍蝇似的，也不深究真假就直接迅速跟进，翻动好几页了，全是复制粘贴的一模一样的图文。 随便点开一篇，附图是好几张从背面拍出来的模糊照片。 黑夜的酒店门口，两个小圆点凑在一起，歪歪斜斜，要不是她被放大圈出来，压根儿看不出是个人形，但被文字添油加醋的这么一渲染再那么一猜测，气氛顿时变得暧昧荒/淫到极致。 唐黎在那边急得冒汗，“我才想问你这是什么鬼！” “我......”余以弦又滑动查看了后面几张图。 他们居然把黑点儿的衣服鞋子圈出来放大，然后通过她微博发过的自拍照，对比里面她曾穿过的衣服鞋子，从而确认了是她本人。 福尔摩斯转世也不过如此！ 这身衣服，和东倒西歪的自己。余以弦一拍脑门，啊，是被俞老师捡到那天晚上！没想到真的被偷拍了！ “你快点给我解释清楚！我时间很紧，外面全是跟拍的摄像机，还是躲洗手间里才敢给你打电话！” 差点忘了，唐黎现在还在拍摄综艺。 说实话吗？可是还没跟俞萌通过气，直接拖她下水是不是不太好？ 反正那黑点也看不出是谁......余以弦灵机一动。 “是小朵啊，那天我喝多了，她就扶我回酒店啊。” 唐黎有些不信：“真的？” “真的真的。” 热搜在榜，危机公关讲究的就是快速反应，过了时效期可就歇菜了。唐黎等不了那么多了，余以弦才要迈出第一步，绝对不能被这种光看话题名就观感极差的绯闻破坏形象。 “我还是不信你，但我先这样回应了，你过几个小时再发几张自拍哄哄粉丝。” “好。” “过几天我去片场找你，你给我好好把肚子里的坏水倒干净！” 余以弦委屈死了，“我哪有......” 唐黎不听她解释，啪的一下挂掉了电话。 费云云刚好从洗手间出来，看着余以弦一脸菜色，奇道，“怎么了这是？才几分钟去了趟四川学艺？” 余以弦闭上眼，把手机递给了费云云。 费云云看了一眼屏幕，惊得捂住了嘴，“我去！你上热搜了？” 她往下翻阅了几下，又是一声惊呼，“啊？？你跟谁去开房了？” “屁！那是俞老师。” 怕费云云误会，余以弦赶忙把那天晚上的情况讲解了一番，费云云听得下巴要掉在地上。 “你是说......你和俞老师可能真的已经睡过了？” “只是我的猜测！我那时候都不省人事了好不好！” 她根本就是喝到断片儿了，哪里还记得这么多，只是后来从俞萌对自己的“特殊关照”，才反思自己那晚是不是真做错了什么。 费云云颓废地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哭咧着脸，“呜，你要对我女神负责......” 余以弦不禁气冲脑门，对这胳膊肘明着往外拐的人没辙，“大姐，你还记得我才是你的亲人吗？” “好吧。”费云云哭腔秒收，脸色瞬时正经起来，“你这事儿怎么解决？” “我经纪人会处理，但是我也得发个博。” 余以弦在桌上翻了一下，没找到心仪的东西，然后拉起费云云出了门。 “这是......俞老师的房间？”费云云一天之内接二连三的受惊吓，她看着余以弦熟练地掏出房卡开了俞萌的房门，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还说你俩没关系......” 余以弦没理会她，插好房卡后，她在冰箱里翻了翻，拿出一盒草莓来，招呼费云云，“过来帮我拍个照。” 连冰箱里有草莓都知道......费云云已经说不出话了。 余以弦脱了厚重的羽绒外套，留了里面贴身的毛衣裙，问道，“这身发微博好看不？” “可以啊，挺显身材的。” “好。” 余以弦应了声，从盒子里挑了几颗又大又饱满的草莓，当做道具贴在脸上，对费云云道，“来，帮我拍几张。” 费云云拿出手机，对着她咔擦咔擦连拍了十来张，然后一股脑用微信传过去，“自己挑吧。” “好看耶。”余以弦翻着相册，很是满意。 本来就生的好看，自然怎么拍都挺好看，原图直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余以弦对自己要求高，还是打开了修图软件，精心地开始了浩瀚的大工程。 专心修了快一个下午，中午在古堡餐厅那点饭食还不够塞牙缝的，费云云自诩吃不得这种苦。 “行了行了大美女，够漂亮了，再修就够格抓葫芦娃的爷爷了！” 她握着余以弦的手指，点向屏幕，“听我的，发！” “哎！”余以弦来不及阻拦，微博已经发送出去。 费云云拉起她，“走走走，吃饭去。” -- 第86页 ...... 片场里，俞萌等收工等到无聊，天一黑这温度就下来了，她在原地站着不动更是冷，穿得再多也要发抖。 她边轻轻地跺脚，边哈出热气，手揣进兜里摸出了手机，例行地打开了微博。 ——【特别关注】@一条小弦余：冬天的瓜不好吃啦，草莓才比较甜哦[心]。 配图凑满了九宫格，照片里的余以弦笑得比草莓更甜。 俞萌点开其中一张，余以弦张嘴作势要吃掉草莓，表情夸张调皮，但是又灵动可人。 她神色淡然，手上则熟练地长摁屏幕，点了保存原图。 往右滑动，第二张是余以弦把草莓贴在唇角，左眼眯起，对镜头做了一个放电的表情。 长摁原图，保存。 “俞老师！” “噢！”俞萌迅速将手机摁灭收入口袋，抬眼看到是宁然领着助理朝她走了过来，她若无其事地朝宁然挥了挥手，温声道，“宁然，下戏了？” “嗯是啊，您还没走吗？” “马上就走了，等着顾导一起。” 宁然点头，“俞老师今天辛苦了。” 俞萌摇摇头，扬起嘴角客套道：“你们才辛苦。” 宁然笑了起来，“那俞老师，我先走了，这么晚了您回去要注意安全。” “好的，你也是。” 见宁然远去，俞萌才又掏出手机，页面还停留在余以弦第二张照片上。这个她已经存过了，她点了点屏幕，照片缩小回去，当她准备点开第三张放大查看时，突然看到了右下角发红的大拇指，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她什么时候给余以弦这条博点赞了？ 点掉点掉。 迅速毁尸灭迹，并拍拍胸口安抚自己，关注她微博的人没到五位数，还不够余以弦粉丝量的零头，而且她常年不更新，就算更新也是些无聊的工作日记，只是一个赞，应该不会有人看到。 顾远浩领着辛奕一起走来，扬起手臂给俞萌打了招呼。 辛奕前几日都在外头跑路途干苦力活儿，今天刚回影视基地，他正在用平板电脑给顾远浩展示拍好的照片，边走来还边介绍着。 “......过几天会有小雪，拍出来的画面效果可能更好。” 顾远浩边听边点头，“那这边的雨夜景往后放，等拍完雪再回来，给时间让她们俩再培养培养感情。” 辛奕也点头，想了想，“好。师父，另外这边天比较燥，那么大的雨可能要做人工的。” “这个没问题，预算都报了，租喷水车吧。” “好，那我跟林姐说一声。” 走到来俞萌的面前，顾远浩表情稍稍松懈，“小萌，等我吗？” “顾叔叔。”俞萌老远就听到两人的对话，她抬步迎了上去，“要换场地吗？” “对，我想要个雪景。” 三人汇合后，并作一排往酒店行去，顾远浩边走边用手比划着，“辛奕选的这个我很喜欢，全景够阔大。” 俞萌颔首听着，“是宁然的戏？” “顾楚的，天气不等人，应该要不了两天就得出发了，你今晚回去跟她说一声吧。” “我......”俞萌顿了顿，顾远浩怎么会让她来通知余以弦，这种事难道不该是辛奕去找余以弦的助理吗？ 顾远浩笑着，“知道你们关系好，我听手下的说，她出戏只能你哄。” 平日里在片场顾远浩面上看着只醉心拍戏，其余琐碎的事务都有辛奕和林监制给收拾，但他岁数到这儿了，很多事他看在眼里不说，心里则明镜似的透亮。 俞萌听罢面上一赧，“顾叔叔，我......” “理解理解，她不是被叫‘天才小童星’嘛，天才怪才鬼才，总是特别一点” 怎么余以弦在顾远浩心里竟有了这种印象？但她也不知道怎么替余以弦解释，又该是用什么身份立场来替余以弦解释才好，到了最后，只能哑口以对。 顾远浩毫不在意，还朝她挑挑眉，“哎我懂，你顾叔叔不是老古板！” 辛奕在旁边笑起来，“师父，你别逗她了。” 误会好像......更大了。 俞萌带着满面羞意上了十二楼，走进长廊，路过1207时，她顿住了脚步，整理了一下衣领，抬手准备摁响门铃。 还没等摁下去，门一下被拉开来，俞萌愣了两秒，手举在半空中顿住。 门里头的余以弦看到她也似有些惊讶，她一手扶着门把，一手拿着手机，正打着电话。 “好，好我知道了唐黎姐，我尽快给你回复。” 挂了电话，余以弦抬眼看她。 “俞老师，我正要找你。” 难得见她一脸严肃，俞萌快速眨了两下长睫，“......怎么了么？” “你是不是点赞我微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俞老师社死现场.jpg 50、Chapter50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唐黎的回应好牵强吗？另外那个人真的是余以弦助理？？ ——我我我！之前她们来我学校取景拍戏，我亲眼见过她和她助理站一起，助理比较娇小，没照片里的高，附一张我拍的路透！[图片] ——石锤不是她助理咯？唐黎这个回应是想掩盖什么？余以弦跟女人进酒店开房？ ——卧槽，女女！刺激！鼻血.gif ——所以这女的是谁啊？ -- 第87页 热搜评论里，没有一个人信唐黎的说辞，所有视线都瞩目在了和余以弦开房的女人身上。 有猜鸿壹老总苏伊青的，有猜唐黎本人的，还有把圈内各种姬气女明星挖出来对比的。乌烟瘴气的狎亵之语涌进唐黎的回应声明下，一下将余以弦为数不多的粉丝控评淹没以至消失。 余以弦不是什么超级大明星，但比起一般演员艺人，要胜在童年造就的国民知名度上，吃瓜路人的不断涌入，将唐黎一下午撤热搜压头条的苦工化作无劳。 唐黎开启了评论精选，没有再做回应，只余下转发还有很多蹲料的。 眼见着热度随时间终于慢慢消去不少，结果到了晚上，俞萌的一个手滑点赞，重新贡献了新热搜，以#余以弦 沈冰蓝#为名的话题冲上榜单第一，这回话题标签后面跟着的不只是“HOT”，而变成了“沸”。 俞萌因息影多年而没有什么流量热度，加之文艺类型的影片不易吸引狂热的追星族，是以平日里微博评论至多三位数。但她和余以弦状况相同，《如水》口碑极佳，她只要以沈冰蓝的身份出现，便是老少皆知。 本来她是绝不可能成为被怀疑的对象，这下可好，在网民们的编排下，她和余以弦在床上已经解锁完毕108个姿势了。 俞萌放下手机，不觉背后已是冷汗密布。 本来事情要缓解了，因为她的失手之举，余以弦又被推上风口浪尖，她是息影了无所谓，可余以弦还要在圈内混，明明没有做过，却要被这样同性桃色绯闻缠身，以后要怎么洗脱干净？ “我......” 歉意的目光投向余以弦，俞萌张张嘴，不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现下复杂的情绪。 余以弦坐在沙发边，两手搭在大腿上撑着额头。 她抬眼也看着俞萌，眼里深沉的暗涌俞萌看不明白。 “以弦，对不起，我下午在忙，不知道你上热搜了。点赞......是不小心的。” 要说对不起，余以弦才觉得对不起俞萌。事发起因全都是自己不顾形象在外醉酒的错，不管俞萌点没点赞，这个事实无法洗脱。 她甚至还该感谢俞萌，如果不是俞萌，当时的自己还不知道会被谁捡去，现在网上的舆论可能又会是更奇怪的走向。 俞老师这么个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性子，因为解救自己而要被拖累牵连上了热搜，被迫把她的生活捅到网民面前让各色人群来讨论指斥，余以弦自觉难辞其咎。 “我更该说对不起。而且......其实我们俩的绯闻，也不是因为点赞。” 曾在苏伊青的秘书室外听到的那些话只是冰山一角，谣言早就在圈内肆意传播了，等《见》上映，迟早会有嘴不牢爱八卦的往外兜料，引线已经铺好，俞萌的点赞不过是引爆器罢了。 余以弦看着俞萌，但俞萌似乎并不知道这事，以至没有回应。 余以弦眼里的光慢慢暗下。 她收起俞萌摆在桌面的自己的手机，“嗯......现在事情比较紧急，需要赶快作出回应，俞老师，我们讨论一下吧？” “讨论什么？我要出面回应吗？” 余以弦赶忙摇头，“不用不用，您千万别发声。” “那需要我做什么呢？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俞萌的愧意挥散不去，正襟危坐于沙发上，没有了平日里那股师长压人的气势，仰头望着余以弦等她发话，看得余以弦心头一软。 “俞老师，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这件事牵扯到了你。”余以弦舔舔唇，“稍等，我打个电话给唐黎姐，哦，就是我的经纪人。” 她拨了唐黎的电话，摁了免提键。 不到一秒唐黎飞速接通，开口就问：“说了吗？” “唐黎姐，我说了。” “她怎么说？” 余以弦抬头看看俞萌，她正微倾上前，俯身趴过来听电话。 “俞老师知道了。” 唐黎不知道她开的免提，语气激烈：“就这？她的反应呢？你不是说你喜......” 余以弦慌张打断：“呃啊！啊唐黎姐！那个，我......” “唐黎。”俞萌突然将桌几上的电话拿起，“我是俞萌。” 电话那头静了三秒，随即传来唐黎一声陡然冷淡的：“嗯。” 俞萌摁灭了免提，将手机贴在耳边，缓步走去了小阳台。 “以弦都跟我说了，我刚刚看过网上的评论了......” 小阳台的门哗啦一关，声音也随之被屏蔽。余以弦被撂在客厅里，透过玻璃落地窗看着俞萌的背影，有些发愣。 过了有十分钟，俞萌挂掉电话，转身过来，和一直维持着同一姿势站在客厅里的余以弦对视上一瞬。 她撇开头避过余以弦炽热的视线，拉开了门，重新回到温暖的客厅内。 “外面冷吗？你的手冻白了。”余以弦问。 俞萌一愣，“还好......不冷。” “唐黎姐说什么了吗？” 俞萌把手机递回给余以弦，“她说让我不要回应，当做不知道。你的律师已经在起草书函，准备发博警告造谣生事的营销号了。” 就这？十秒能讲完的东西她们聊了十分钟？ 余以弦想起刚刚电话里唐黎听到俞萌声音时奇怪的反应，好奇地问道，“俞老师，你和唐黎姐认识吗？” -- 第88页 俞萌顿了顿，似是在思考要不要告知。 余以弦看出她的为难，摆摆手，“没事没事，不用说，我就随口一问。” “认识。”俞萌终于点了点头，“我们是大学室友。” 余以弦微愣：“这样啊，我说呢，唐黎姐的外形当艺人也够用了。” 俞萌扯了扯嘴角，“嗯。” 要事结束，余以弦琢磨着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俞萌这里跟她一块待着，脑瓜子飞快运转，一拍掌，是了！明天还得拍戏！她这就回去拿剧本来。 “以弦。” “俞......”两人同时开口，余以弦先停下，礼貌道：“俞老师，你说。” 俞萌垂着头，没有直视她的眼睛：“今天开始，你先搬回去住，可以吗？” 余以弦顿住，脸上强撑的笑有些僵硬：“......是不是我打扰到俞老师了？” “热搜榜一，剧组也会有人看到，我们总是同进同出，不太合适。” 余以弦在做最后的挣扎，“是唐黎姐要我搬走的吗？” “是......”俞萌抬起眸子，“是我这么想的。” 余以弦沉默了半晌。 “好，我现在就搬。” ...... 苏伊青的办公室里，堪比影院级别的音响播放着音乐，男歌手轻轻低吟，曲调柔和动听。 一曲终了，秦助理把音响关闭，站回苏伊青身后。 办公桌前西装革履的人赔笑着，“小苏总，您觉得怎么样？” 这话刚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苏伊青的脸色沉沉，没有任何喜色，想来是不满意的。 她的视线从桌面处的CD空盘移到下属脸上，直截了当地说道：“不怎么样。” “呃。”下属擦了擦汗，“您觉得具体是哪里需要调整呢？我们马上改。” “为什么找男声来唱？” “毕星源也算是咱们公司的人，时下正火，找他来唱片尾，他的粉丝一定会给票房买单的。” 苏伊青当然是知道毕星源的，自从他出道火了以后，他的个人工作室一旦有不合他粉丝心意的安排，她苏伊青的大名就被挂在微博、贴吧等各种论坛平台上进行轮转和辱骂，甚至个人照片也被挖了出来进行不良意味的P图。 而事实上，毕星源早就成立了个人工作室进行自负盈亏的独立经营，她又何其无辜，但不知道这些的人，不会听信她的解释，所以她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苏伊青沉思一阵，目光犀利地射向他，“刘部长，你在物色歌手时有看过电影的剧情大纲吗？” “看过、看过一点的。” 迟疑的语气显然是撒谎了。 “那你不知道这是部双女主的片子吗？” 刘部长揣测半晌，“您的意思是找位女歌手？” “歌可以，但毕星源不合适，我要更具故事性的嗓子，不要这种能拧出糖精的。” 刘部长领会到了意思，点头哈腰地拿着CD盘退了出去。 过不了一会，办公室大门又被从外敲响。秦助理去开了门，唐黎探头进来。 见是唐黎来找，苏伊青就知道了是什么事，她捏了捏发疼的太阳穴，招手让她进来。 “小苏总。”唐黎抱着文件，转身把门合拢。 “嗯，怎么样了？” 唐黎如实报告：“还好今天是工作日，律师函发完之后，凌晨左右热搜就降了。” “现在舆论倾向呢？” “网友没有再骂以弦了，舆论倾向好转，但是......” 近来工作繁碌，事件频出，苏伊青正烦乱着，听她话说到一半，心情更是躁起来，抬眼看着唐黎，语气很不好听地问道：“但是什么？说啊。” 唐黎叹口气，“但是她们建了个叫‘垂弦俞滴’的超话，在磕以弦和俞萌的CP......” 确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苏伊青顿了顿，问道：“热度呢？” “昨晚两点的时候粉丝量已经破万，”唐黎拿出手机点了点，“......现在已经，十......十一万了。” 嗑糖的力量好魔幻，好可怕。 苏伊青跟秦助理使了个眼色，秦助理会意，把桌前的大屏幕打开，根据唐黎的指导在键盘上输入了超话的名字，苏伊青手触着屏幕往下滑动浏览。 看了有个五分钟，苏伊青脸上不知是哭是笑。 “唐黎啊，看来你得给余以弦换个路线了。” “苏总，您是要我推进这个CP吗？” 苏伊青摇头，否认道：“不合适。电影上映之后，和宁然的CP也会出来，一家独大，到时候不免打架，还影响电影的讨论度。况且俞萌息影多年，没有新的物料，这个CP现在只是一时新奇，估计后劲不足。” “那您是打算？” 苏伊青抿着唇思考一阵，指了指屏幕上问道：“这个‘年下攻yyds’是什么意思？” 唐黎凑过头去，喉咙梗了一下：“呃嗯......苏总，我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超话主持人丁：磕到真的了 —— 偷偷存人照片舔的俞小萌好像没被发现... 51、Chapter51 搬出俞萌房间的第三个晚上，余以弦被通知收拾行李，第二天要飞往新地方换景。 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她无聊地反复点着和俞萌的微信聊天窗口。 自进组之后，她就住进俞萌的房子，工作生活都每天相见，并不需要再用微信沟通，是以两人的记录竟然仍停留在她的“爱心发射”表情包上。 -- 第89页 可是现在，她只能在片场远远地看俞萌一眼，而到了晚上，她也不好意思再去找俞萌讲戏。 她明天都要走了，俞萌居然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她明天要拍这么重要的一场戏了，俞萌居然没有过来指导她！ 这个演技指导未免也太不敬业太不合格了！ 她把手机关掉，哐当一下丢到床头。埋头进柔软的枕头里，奇了怪，明明是一样的酒店配置，她却觉得这个床睡起来就是不如俞萌房间里的舒服。 胡思乱想着，她迷迷糊糊地睡了。第二天天刚亮就被高小朵叫了起来，她妆也没化，头顶睡得乱糟糟的，秋衣毛衣两件羽绒服一裹上就预备出门了。 刚开了房门，听见隔壁1205也有动静。 俞萌裹着大衣推开门，这么大清早的却神色清明，看来像是早就起床准备妥当了。她手里拿着一个小袋子，见余以弦和高小朵出来，把小袋子递向高小朵手里。 “一天一道，泡水喝。顾导拍起戏来很投入，不一定顾得上，在高原地区注意自己节省体力。” 高小朵接过药袋，却感到有些莫名，俞萌明明是看着她说的，却不像是在跟她说话。 她看了看余以弦，又看了看俞萌，直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作为前两日被无辜拎去顶包的热搜当事人之一，她心里的警报嘟嘟作响，暗暗惊诧道：不会吧，难道是真的？ 面上倒是得体地扯起一张灿烂有礼的笑容：“谢谢俞萌老师，您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以弦的。” 高小朵收好药袋，一手握着行李箱拉杆，一手拉着余以弦的手腕，转身朝电梯行去，谁知根本拉不动余以弦。 她回过头去，见余以弦像樽铜鼎似的站于原地，嘴唇紧抿成一条线，死死地盯着俞萌。 俞萌微垂着头，不说话，也不动作。 不知这两人是怎么了，但再这么僵持下去，飞机就得赶不上了。高小朵一咬牙，上前拽起余以弦，“以弦，走了啦！等会顾导骂人了！” 余以弦面色略微松动，终于跟着高小朵走了两步，却还是有些不死心地回头看了俞萌一眼。 俞萌见两人进了电梯，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开门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今天本来该要去剧组的，但她因私事跟顾远浩请了两天假，准备趁着年前回老家一趟。行李不需太多，她昨晚就已经准备好，回房间坐了一会，预估着余以弦已经上车走了，她才背起一个小包，又出了门。 开着车回到滨泉花园，张茜文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见她停稳，张茜文把一个大的双肩包往后座一甩，然后跑去司机室前敲了敲俞萌的窗子。 俞萌降下车窗，疑惑地看着她。 “你开过来都好几小时了，歇一下，我跟你换换。” 俞萌也没推脱，为了去距离有些远的中药房抓药，她起得很早，此时确实有些犯困了。她解开安全带，应了声，“好。” 张茜文坐进驾驶位，合上车门，两手一撑，“走咯！出发咯！” 与她的兴奋激动相比，俞萌则表现得格外的淡然，她单手支靠在车窗上，一言不发。 虽然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容易陷入情绪沉郁的状态，但张茜文却细心地察觉到她今年与以往有些不一样，像是烦恼忧愁着什么。 她有些担忧地问，“萌萌，你怎么了？是不是在烦前段时间的热搜？” “......”惊讶于张茜文看到热搜没第一时间找自己八卦，而是憋到现在见了面才问，俞萌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位好友近来耐性有些长进。 “嗯，是有点。” 张茜文突然咯咯咯笑得跟打鸣似的，她打着方向盘把车开进主干道，“快快快，说一下照片是怎么回事！” 俞萌本来懒得开口，在张茜文的反复逼问下，只好将解救醉鬼的经历述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结果给营销号整成你潜.规则她了？这余以弦也是有些点儿背啊，拍那个小网剧的时候应该还没人蹲她吧？” 张茜文边说着，边又憋不住地笑了出来，搁谁身上都是巨惨的事，她却压根儿没半点同情余以弦的意思。 俞萌靠在椅背上，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不过以后学校里得怎么看你啊？觉得你是会潜女学生的淫.魔？” 俞萌本来想睡了，听了这话受不了地白她一眼，“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有人说我潜她，你别瞎脑补。” 营销号是万万不会这么编的，俞萌是庆戏的正职老师，有国家重点名校背书，已经不是娱乐圈可以被随意污蔑调侃的小艺人了，为了这点热度往她身上泼脏水没有必要。 况且余以弦今年七月份就正式从庆戏毕业了，和她也并无太大的利益相关，就算把《见》的培训选角勉强算上有关好了，这也只是圈内甚至鸿壹的人才知道，普通吃瓜群众并不能获取到这个信息。 但是和这样一个负面性的热搜挂钩，确实不太好。所以俞萌在热搜当夜就接到了院领导的电话“慰问”，她只能庆幸领导倒没有不分黑白，向她询问清楚后只叮嘱她注意维护教师形象、学校形象，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被这样带上热搜，肯定不是俞萌想见到的，张茜文抽空瞥她一眼，见她神色疲惫，心里也有不忍。 “行行行，我瞎说的。哎，我觉得这事儿得让那个余以弦......让她给你赔礼道歉！你这是办了好事却没好结果，白搭自己名声进去，要点精神损失费不过分吧？” -- 第90页 俞萌噤了声，半天没回张茜文的话，面色沉沉。 张茜文觉得奇怪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不能全怪她，我也有错。” “你有什么错？” “不是我点赞，她也不会上热搜第一。” 张茜文静默了会，听着这话觉出点不对味儿来，“你怎么替她说话？” “我......” 张茜文从来没见俞萌这样过，恰好遇到一道红灯，她停下车来，扭头瞪大眼睛看着俞萌，“你们俩该不会真有什么吧？” 俞萌垂着头，没回话。 “不是吧不是吧！”张茜文惊叫起来，“我就说你对她看起来不一般！” “有......这么明显吗？” 绿灯亮了，张茜文启动车子，“还不明显？你看看你这黯然神伤的样子，不是为情所困是什么？” 叽叽咕咕念念叨叨了一会，张茜文的情绪跟她开的车似的拐了个弯，她突然叹了口气，“不过也挺好的，萌萌，你有喜欢的人，我也就放心了。” “话说你俩什么时候开始的？” 俞萌有些急了，脸上不觉扑上红晕，“......茜文！我只是认为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张茜文脑筋转得极快：“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俞萌咬着唇瞪她，耳朵尖都红得要滴出血来。 要不是开着车要注意驾驶安全，张茜文能笑翻到后座去。逗俞萌可太有意思了，她多久没有在俞萌脸上见到这种表情了？就算天上喝露水的仙女，也该偶尔下凡沾染点烟火气。 她笑够了，不小心拍到了喇叭，把自己吓个好歹，“......好吧好吧！我换个问法。你们什么时候熟起来的？” 俞萌终于面色恢复如常，她回忆了片刻，轻轻道：“在学校的时候就关注了她的微博，但这两个月才接触频繁起来。” “在学校？你就因为逃课视.奸人家微博啊，哈哈哈当你学生太惨了吧。” 俞萌瞪她一眼，“她没有逃课。” “代课也是一样该罚。” 确实都是违反校规校纪的行为，俞萌没了辩驳的话术。 张茜文正经不了半秒钟，又痴傻地呵呵笑了两声，把俞萌笑得背后发寒，“你笑什么？” “笑你们粉丝磕到真的了。”她边说边又是两声狂笑，“你看过超话没有？好甜哦。” 俞萌一头雾水，“什么超话？” 张茜文目视前方，嘴上指点着她拿出手机，“叫‘垂弦俞滴’，你搜一下。” 这什么古怪的名字，俞萌输入了几次都没对，待问清了每个字是什么，她才终于踏入了正确的轨道。 知道网民在编排她们两人，却没想到还建造了这样一个专属小世界，俞萌暗暗吃惊，好奇心驱使她认真翻看起来。 “等一下。”余光瞥见她点进超话，张茜文赶紧叫停，“你有没有小号？” “小号？” 张茜文点头，“对啊，你用大号逛自己超话，等会不小心又手滑了怎么办，还想上一次热搜？” “哦哦。怎么弄？” 张茜文从裤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你先用我的看，回头我教你注册。” 俞萌没有推辞，重新搜索再次进入新奇的地界。 超话的头像是张后期拼合而成的双人照片，左侧用的是《如水》中一张沈冰蓝侧身回眸的剧照，右侧则是余以弦在《春风十里》中的一个扬手傻笑的截图。 两个人的周围，被一个歪歪扭扭的闪光爱心框起，一看就是手机修图软件自带的特效光环。 PS痕迹极其明显，构图不甚美观。 俞萌在心里默默点评，但念在她们两人并无真正的合照，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情有可原，暂且选择原谅。 往下滑了滑，大多都是没有营养含量的文盲式追星，满屏的“啊啊啊啊”和一堆俞萌看不太明白的英文，什么“kswl”还有什么“cxydszd”。偶尔能看到几篇以她和余以弦作为主角的恋爱向小短文，但车上太陡，小小的屏幕晃得眼晕，她只看了几个标题，没有细究内容。 张茜文第一次见用严肃认真神态审视般翻阅自己相关超话的人，她着急提醒道，“你点图片那栏啊，有好多画手画了同人图呢。” 俞萌听话地进入图片栏，随手点开了一张图。 只两秒，她就将屏幕一下反摁在腿上，耳朵脸颊霎时染上热气。 终于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反应，张茜文心满意足地微笑起来。 仗着和俞萌的关系，她这个昨天才入坑的CP粉嚣张跋扈地在正主跟前跳了一曲钢管舞。 “俞老师，甜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同人图如下： ∠(≧▽≦」∠)＿ ∠(>д<」∠)＿ 52、Chapter52 飞机刚攀登上海拔三千多米的城市，余以弦就出现了轻微的高原反应，她按住要去找顾远浩的高小朵，坚持回到酒店。 倒在床上睡了半小时，却还是觉得头晕甚至想呕吐。 高小朵趁她闭眼的时候偷偷跑去找了林监制，剧组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不近人情，顾远浩和林监制二话没说赶快派了车把余以弦一路从酒店护送到了医院。 剧组这样重视贴心，反倒是让余以弦内疚起来。 全部拍摄工作都要围绕余以弦来进行，剧组缺她不可，少她一天，拍摄的进程就要被耽误一天，这也是她一开始硬撑着不愿说的原因，这下可好，直接进了医院更是耽误。 -- 第91页 余以弦脸色惨白地瘫在床上，三分清醒，七分迷糊，像只没了气儿的鹌鹑，可怜兮兮。 高小朵替她掖好被子，连叹了好几声。 心里还记挂着拍摄，余以弦的后脑勺陷进医院柔软的枕头里，眼睛半睁不睁着，气若游丝地问：“医生说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你还想走？？”高小朵瞪着她。 她刚想说教两句，余以弦枕边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是费云云的来电。她之前本来答应了余以弦要去片场替她做参谋，谁知半路冲出来个江辰，约她去看古堡新出的吸血鬼特效表演，重色之人即刻抛下余以弦，掐指一算，已经整整消失了两天。 说起这事她多少有歉意，虽然再给一次机会她还是会两眼冒星星地奔向江辰。 听说了余以弦要去高原地区取景，她马上就来了个电话慰问关怀，想看看她有没有安全抵达。 她和余以弦说话向来是没个正形的，一开口就是调侃，“余小弦同学，我刚刚逛完你和俞老师的CP超话出来，存了好多黄......” 高小朵咳嗽两声及时打断她的惊人之语，“......呃，云云，我是小朵。” 费云云马上停住了准备胡言乱语的嘴，“以弦是在拍摄吗？” 一般余以弦工作时，都是将手机给高小朵保管的。 “没有，以弦一下飞机就高反了，现在在医院呢。” 费云云惊了，“啊？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些晕，正在吊水，但比之前是好多了。” 费云云还是不放心，“你能视频吗？给我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高小朵于是把语音模式转换成了视频模式，将摄像头对准了病床上的余以弦。 “天啊啊以弦！” 余以弦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睛，瞥见是费云云，她虚弱地扯了扯嘴角，“云云。” “怎么这么严重啊，搞成这样子，俞老师看到得多心疼啊！” 余以弦恨自己这无力到动弹不得的身体，没办法给费云云翻个白眼。 她强撑着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有你这样的唯粉吗，昏头了吧。” 哪家唯粉不是各种警告自己正主注意保持单身人设，居然还有主动磕起CP的。 费云云见她还能和自己扯七扯八，终于放下心来，笑道，“那对象不是你嘛，换别人我才不会。” 高小朵在旁边听着，尽责尽力地当好了人肉手机支架。心里想着连余以弦最亲的好闺蜜费云云都这么说了，自己果然没有判断错误。 考虑到病人要多休养，没好再打扰她休息，费云云又关心了几句，叮嘱她听医生的话，不要为了工作不要健康，就挂掉了电话。 还好余以弦平日里有锻炼的习惯，拍摄《见》之前，她又被舞蹈老师魔鬼训练了一段时间，整体身体素质相对可以，在眩晕了大半天之后，她的高反状况有所缓解，于是医生批准她回了酒店里。 顾远浩晚上亲自来看望了她，并告知了拍摄计划。剧组本来是预备第二天就开始的，因为余以弦的突发情况，他就和林监制商量了一下临时多增了两天停留的计划，现在确定余以弦身体无恙，那又可以按照原计划执行了。 余以弦坐在床头目送高小朵将顾远浩送走，庆幸自己没有拖后腿。 她把枕头垫高，趴靠在上，拿出手机翻看，习惯性地点开和俞萌的聊天窗口，然后咚地一下弹了起来，尖叫道：“高！小！朵！” 高小朵刚把顾远浩送出门外，听到呼唤以为余以弦又不舒服，着急地奔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你怎么.......你怎么把我照片发给俞老师了！” 她竖起手机控诉，屏幕显示的正是她和俞萌的聊天窗口，她躺在床上又凄惨又憔悴的丑样子被高小朵拍下，于下午六点十分时传送给了俞萌。 ...... 在路过的餐厅里吃过饭后，又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晚上五六点钟的光景，俞萌和张茜文抵达了目的地。 中午饭吃得晚，这会儿肚子还不饿，于是赶在七点墓园关闭前，两人决定先上山，晚饭的事暂且往后挪挪。 墓园建在一座小山的顶上，挨近一间寺庙，山上多草木，来看望祭拜的人们按传统习惯会放鞭炮烟火，为防止发生山火意外，墓园专门修建了一条长长的廊道，里面摆了铁桶，既尽了心意，又顾及安全。 俞萌和张茜文合力把一串盘成圆形的大红鞭炮拆开，放进了桶里，外面留了一小簇芯线，挂在桶边上，然后便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张茜文问：“你没买火机？” 俞萌也愣了，“我以为你拿了。那你在这等会，我去买。” 两人为了来看望故去的一位亲友，刚刚在墓园外的花圈店里买了好多好多纸钱、纸模型还有鞭炮，堆满了后车厢。顾着这头了就忽略了那头，说来也好笑，互相都以为对方买了，谁知道是都没拿，万事俱备，竟差了最重要的点火工具。 俞萌小跑出门，还好不远处就有一排店铺，她赶紧拿了个塑料外壳的打火机去结账。 店主缩在柜台内侧，侧身对着电脑打游戏，头也没抬道：“一块。” 俞萌掏出手机，折腾了半天也刷新不了付款码，一看信号弱到只显示了一个叉，这年头，习惯了电子支付，一点现金不带身上也是挺麻烦。 -- 第92页 还好车子停得不远，她又跑过去，从车盒子里摸出平常停车过路时攒在那儿的找零硬币，付好钱后又跑回了墓园里。 张茜文在寒风中举着一串鞭炮站了好久，手都酸了。 啪嗒点了火，俞萌和张茜文一起赶忙往后退。 鞭炮本就够响的了，加之铁桶成了共鸣箱，声音又沉又闷，砰砰砰地，炸响了整个山头，效果颇为震撼。 俞萌与张茜文并肩立在长廊外站着，待鞭炮放完，她俩一人抱花，一人提着装满纸钱的袋子，走向了一排排墓碑中间，站定在其中一个跟前。 放下花，张茜文先掏出了纸巾，擦拭起墓碑，上头的照片被一点点抹去尘土，露出一张年轻带着笑的面庞。 张茜文收起沾灰的纸巾，叹了一口气，“风聆，我们来看你了。” 俞萌也一同蹲下身子，拿出红香烛点燃，插.进了碑前的小炉子里，熟练地取出纸钱，反复弯曲几下，分成好几沓，递了一些给张茜文。 盆里的火烧得极旺，俞萌蹲在旁侧，几张几张地投放进去，看着火焰将纸吞没，从黄色变成黑色，再成了灰烬而后坍塌下去。 张茜文也蹲了过来，和俞萌一起，烧尽了手里的黄纸。她又从塑料袋里取了一个纸做的小房子，也往盆里放去，嘴上念着，“风聆，这是我给你买的小房子，这样你在那边就有的住啦。” 俞萌看向她，轻轻笑了一下。 张茜文还在嘀嘀咕咕地说着话，她每次来都与秦风聆有很多话要讲，从工作说到生活，从学校说到家里，有时候还会忆起往昔她们在学校里一起闯祸的光荣历史。 而反观俞萌，她向来是话少的，一到每年的忌日，她便更是沉默了。 张茜文已然习惯了她在秦风聆面前不言不语的样子，所以也不理她，就自个儿跟秦风聆说话。 等张茜文终于把家长里短唠叨完，有守陵的工作人员来催了，说他们下班时间已到，墓园要关门了。 张茜文只好站起身来，拍了拍腿上的灰，纸钱烧起来，总有些灰飘到衣物上，冬天的衣服不好洗，她不整理一下等会没法出去见人。 两人收拾好垃圾，确认火盆都熄灭了，才一同往外走去。 快走到门口时，便听到大门处有争论声，张茜文走紧了两步，拉了拉俞萌的衣袖。 俞萌刚把手里的塑料袋打包好扔进了大垃圾桶里，一转头便和门外的唐黎对上了目光。 工作人员相当为难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啊女士，真的不能放你进去，我们已经下班了，再过十来分钟天就要黑了，你一个人上山很不安全的。” 唐黎只和俞萌对看了两秒，便即刻收回了视线，她看向工作人员，“大叔，麻烦您通融一下吧，我朋友忌日就是今天，我也是没办法工作太忙，一下班就过来了，咱们互相理解吧？” 一旁的张茜文也不说话，只扭头看向俞萌。 俞萌抿了抿唇，终于开口道：“王叔，我和她一道上去，马上就下来。” 王叔闻声看着俞萌，又抬腕看了眼表，有些无奈：“哎，就十五分钟。” “好，谢谢王叔。” 说完，她也没叫唐黎，只自己转身往回走去，唐黎看向张茜文，张茜文朝她又使眼色又摆手，“去呀，快去。” 唐黎只犹豫了一小会，便马上踢踏着鞋跟，快步追上了俞萌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她爱她而她爱她的一段往事 53、Chapter53 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看手机。 自我安慰般的打开飞行模式又关闭，重复循环了三遍，还是刷新不出来新的消息，余以弦认命地关上了手机，穿好繁重的衣物，跟着高小朵出门了。 顾远浩是个很喜欢搞意识流镜头的导演，尤其酷爱选用大而广阔的纯色背景环境，加单一人物，再配上独白来展示角色的心理变化。 当年拍《如水》时他就专门租了老式贴地瓷砖的游泳池，把俞萌摁在水里泡了三天，如今换成了拍《见》，他还是如此操作。 昨天下了场雪，地里只露出些枯枝，道具组所有成员上场，用铲子人力把地上脚印抹去，尽量将雪地铺得平整。 苍茫白色的一片，人身处其间，觉得自己不过渺渺。 余以弦为美景所感，不禁掏出了手机，拍下一张，下意识点开微信置顶的窗口，分享了过去。而后她把手机递给高小朵，一个人站在雪地里，等待顾远浩的指示，听到“action”的号令后，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雪有些厚，踩下去会将大半只鞋子淹没，她一路过去，走一脚拔一脚，断断续续重拍了几遍，来回行了近两个小时，走得气喘吁吁。因为穿戴过多，余以弦举起胳膊的动作笨拙，她扶了扶自己的棉帽，哈出一口白气，感觉心脏跳动剧烈到有些异常。 顾远浩喊了“卡”，顿时一帮人拥上来，补妆的补妆，擦汗的擦汗。 高小朵送上了保温杯，余以弦喝了一口热水，感觉僵冷的嘴唇恢复了一点温度。 她问高小朵：“俞老师......回我微信了吗？” 高小朵扣好保温杯的盖子，如实答道：“没有。” 余以弦没说话，只面色沉了沉。 旁边的服装师蹲下来，用小凳子架着余以弦的腿，“以弦啊，你的袜子有点湿了，我给你换一双吧？” -- 第93页 顾远浩的助理从监视棚里跑出来，站在不远处跟余以弦挥手，喊道：“以弦，顾导说可以，休息两分钟再来一次！这遍就拍特写，要记得做表情！” 余以弦回了声：“好！”扭过头来看着服装师，“算了吴姐，我马上这遍过了，回车上再换。” 服装师担忧道：“你这容易感冒的，别再搞病了。” 顾远浩拿着扩音器催促：“全组stand by！” 余以弦拍拍服装师的肩膀，扯起了嘴角安抚，“没事，我年轻人，身体好着呢。” 余以弦是个自小就主见很强的人，一旦做好决定，犟起来时，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跟在余以弦身边这么久，高小朵也算培养出了一点默契，她拉着服装师的衣袖，摇了摇头。 身边工作人员尽数退去，余以弦又回到起点，重新迈步。 雪地里的太阳光格外刺眼，就算闭着眼睛，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也让她不自觉皱起眉，工作人员可以戴墨镜遮挡，可怜她作为演员连口罩都不能够戴。 顾楚是个盲人，对光源并不敏感，所以她还必须得让表情看起来松弛舒缓。 这是一段内心独白的景，余以弦不用开口，有工作人员在一旁念台词，好提醒她做面部表情的变化。 一上午反反复复走了好久，不光是袜子，鞋其实也湿了。她的脚冻得没了知觉，腿变得异常沉重，每一步抬脚，都十分费力。 高反的眩晕感其实还未消散，冰凉感又从脚底下直蹿上心尖。 “宋怡芊，我这样的人，和你会有未来吗？” 她耳里听着台词，心里则不由自主地想着旁的事。 俞萌为什么还没回她微信呢？ 因为她们有绯闻在传，就要避嫌到如此吗？ 可是昨天早上她明明还给了她药，她是真的不关心自己了吗？ 她都已经搬出了俞萌的房间，还要她怎么样呢，难不成老死不相往来，就可以让存在过的绯闻消散吗？ 俞萌就这么厌恶和自己的绯闻吗？她是讨厌绯闻，还是......难不成，俞萌是讨厌她吗？ 自己的一厢情愿，好傻啊。 顾远浩没有喊卡，余以弦却突然停了脚步，她闭上眼，嘴角挂着自嘲的苦笑。不知是不是晒得久了，心脏紧缩感忽然加剧，扑通一下，竟仰后躺倒进了雪地里。 摄影师疑惑了一小阵，这场景跟分镜剧本画的不一样啊，他以为这是余以弦的即兴发挥，加之顾远浩没喊停，整个剧组谁也不敢停，他便抬起机器，上前两步拉近了镜头。 两秒三秒，五秒十秒，一分钟两分钟。 摄影师终于觉出奇怪来，他自作主张地放下了机器，轻喊一声，“以弦？” 没有动静。 他又拍了拍余以弦的肩，“以弦，你醒着吗？” 还是没有动静。 摄影师着急地回头大喊，“顾导！！不好了！人晕过去了！！” ...... 唐黎的工作行程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她跟着俞萌上了山，又下了山，一路无言。张茜文本来想喊她一块儿吃个饭，谁知出来墓园后她就直接上车走了，《经纪人》摄制组的车就在外面候着，晚上她和手下另一个艺人要进演播厅里录制，整个节目组等着，她耽误不得。 张茜文无奈，目送唐黎的车离开后，就拉着俞萌上了SUV，开去了另一处地方。 这里是庆南市公办的社会福利院，也是俞萌和秦风聆一起长大的地方，下了车，俞萌把礼品盒提下来，与张茜文一同步进大道上。 两旁栽种了俞萌从来就认不出品种的常青树，已是深冬了，却还叶子肥硕。大道尽头便是福利院的门，门是竖向铁栏铸成的，旁侧有两个深红瓷砖贴铺的水泥柱子，上头挂了两个竖着的白底金字的牌匾。 一个写着“庆南市社会福利院”，另一个写着“全国巾帼文明示范岗”。 现在的福利院比起俞萌小时候来说，要漂亮多了，连地头都扩建了不少。食堂、宿舍、操场，从外观上看就全部翻修了一遍。由沥青路上走过，灯火通明，亮堂的路灯等距排列在边上，俞萌见了不免感慨。 她忍不住跟张茜文说道，“小时候我最怕走这段路，那时候路没修好，下完雨不留神就会踩进泥坑里。路上七点之后只开一盏昏黄的钨丝灯，走远些就只能摸黑了。” 张茜文并不是本地人，家乡在比庆南市要偏远许多的一个小城市，是上大学后才来到庆南的。但她家境小康，父母也只有一个女儿，便向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没被亏欠过什么长大的。 她以为庆南这样一个大城市，福利院也该是条件良好才是，结果俞萌说起的这些，于她而言，仿佛听天方夜谭一般。 “每天晚饭后的自习课前，风聆喜欢牵着我，在这条路上晃悠。她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这句话，张茜文也听秦风聆说过。 只可惜积极向九十九进发的秦风聆，生命的终点竟停留在了第二十一个美好的华年。 张茜文担心地侧头看了一眼，还好俞萌语气淡淡的，面色平静，倒不像是有什么情绪。 两人向右侧拐了个弯，沿着大道旁的小路走去，走向一栋三层楼高的建筑。 快到门前了，俞萌突然停住了脚，“茜文。” -- 第94页 张茜文走在靠前一些，她手里拎着一盒进口咖啡和一个水果篮，闻声扭过头来，“嗯？” 建筑的一楼外墙有一个夜灯，恰巧支在俞萌的头顶上，昏黄的光由上而下笼着她的身体，影子被踩在脚下。 “唐黎刚才问了我一个问题。”俞萌顿了一会儿，眼眸垂下，似望着鞋尖，“她问我，究竟知不知道风聆喜欢我。” 张茜文站在门里，身体僵直。周身的空气也都安静下来，只听见大道另一旁的篮球场里，隐隐传来孩子们打球笑闹的吵声和哨声。 俞萌抬眸，见她反应古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张茜文还没来得及回答，二楼的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了，一阵下楼的脚步声，中年女人站在楼梯扶手旁，惊喜喊道：“小萌！我就说好像听见声音了！” 俞萌撇去疲态，换上轻松的笑容，“谢妈妈，我回来了。” 谢院长招呼着，“快上来，进屋子里来，外头好冷！” 张茜文率先冲上去，把咖啡和水果一起放在院长的办公桌上，“谢院长！我也来看您啦。” 张茜文活泼惯了，爱与人亲近，谢院长拉着她的手，好像比跟俞萌还亲，“茜文呀！我好久没见你啦。” “是呀。” 谢院长起了身，给两人倒上热茶，“小萌，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呀？” 俞萌摸着杯边，缓声答道，“谢妈妈，我正在跟一个组，今天是请了假才回来的。” 听她这么一说，谢院长便明白了她不可能久待，她当然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着回道：“也是呀，你们工作忙。”想到什么，她抬了抬下巴，“去看风聆了吗？” 俞萌点头，“看了，才回来的。” 谢院长轻叹口气，“好，好。你们吃饭了吗？” 张茜文最擅长跟长辈撒娇，她用茶杯暖着手，“谢院长，我们从中午就一直在车上，这会儿都没吃，要饿死啦！” 谢院长笑起来，拉着两人起身，“那走吧，去食堂给你们点炒菜吃！” 三人一同走去了新建的食堂里。这会儿早过了饭点，食堂里已经没人了，空旷的大堂里就只有她们三人。 谢院长叫出已经休息的厨师，专门又开火炒了几个小菜端上桌，她是吃过了，便看着两个小辈，给她们添菜添汤，说着福利院最近好的变化，也聊一聊俞萌小时候的趣事，张茜文是真的饿着了，边听边笑边吃，不觉吃下肚两碗大米饭。 等吃过饭，俞萌和张茜文便向谢院长告辞，福利院的床位有限，两人不可能去跟孩子们挤，于是提前在不远处订好了一间民宿，开车过去也就十来分钟。 十一点不到就洗好了澡，俞萌躺倒在了床上，一天下来，她实在是很疲累，从包里掏出手机一看，竟黑了屏，估计是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又找出充电线，插好来再摁开机键。冬天的气温太低，对电池损耗估计很大，电量低到不足以支撑立刻重开机子，俞萌只好将其握在手里盯着，想着充到百分之十，她就打开微信问一问余以弦的情况。 余以弦今天早上走的时候，似乎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不知道她安全抵达了没有？有没有产生不良反应？她痛经会这么严重，也说明体质有些虚，最是容易发生高反了。 想着想着，她竟靠着枕头沉进梦里，手无意识松开，啪嗒轻响，手机跌到了绒绒的地毯之上，插线口也随之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错过了~ 54、Chapter54 日上三竿，但太阳没能晒到屁股。厚重的遮光布把室内保护得像仍在黑夜，冬天里的暖被窝跟有磁力似的把人困在里面动不了身。 张茜文做了个激烈的梦，手舞足蹈的，一蹬脚，差些把隔壁床的俞萌踹下去。 迷迷糊糊撑起了半身，俞萌惯性地去扶自己的腰，却发觉她好像渐渐地习惯了这种软质床垫，没有再出现腰酸背痛得厉害的感觉。 她在黑暗中伸手摸索，顺着充电线往下找，结果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手机。 张茜文被她一番动作也给折腾醒了，侧过身搓了搓眼睛，嗓音发哑，“......你找什么？” “找手机。” 张茜文打了个哈欠，又转身回去继续睡。 俞萌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干脆爬起身来，她开了床头的一个黄光的小灯，见手机正面朝下脸贴地毯，赶紧捡起来拍了拍灰，长摁住开机键，手机没有半点反应。 俞萌心下慌乱两秒，难道摔坏了？ 她尝试着接上充电线，再摁了一下，屏幕亮了显示充电状态，但电量只有百分之四，还不足以支撑开机。 俞萌傻眼了，努力回忆着自己昨晚上的睡前准备工作，难道她不记得给手机充电了吗？ 推了推旁边的张茜文，“茜文，你手机有电吗？看看几点了。” 张茜文手搭在自己脸上遮住光线，嘴巴都不想张开，“床头充着，你自己看。” 俞萌找到她的手机，摁开了屏幕，顿时倒吸凉气。 她直接不客气地把张茜文的被子给拽走了，“快起来！快下午一点半了！” 张茜文也惊得从床上跳起来，“啊！” 从郊区开回市区还要很长时间，第二天两人都还要上班的。瞌睡瞬间没了，张茜文边穿衣服边埋怨道，“俞萌萌！你不是说你定了闹钟吗！” -- 第95页 亏她还这么信任俞萌，结果俞萌居然翻车了。 “我可能忘充上电了，不好意思。” 等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收拾完自己和行李，俞萌的手机也差不多充到一半了，但这点电仍是不太够用，她担忧路上要开导航，且耗得时间也不短，电量撑不到回家。 张茜文背好双肩包，回头就见到俞萌蹲成一团，盯着床头的手机，一副舍不得拔掉充电线的模样。 她忍不住笑出来，“走啦，我还有充电宝。” 俞萌这才松了口气，将手机收进包里，跟着她下了楼。 两人在上面紧赶慢赶还是超了退房的时间，趁着张茜文在前台补缴延时费用，俞萌坐在前台旁的沙发椅上，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刚一开机，连上店内的网络，手机就震个不停，未读微信和未接来电十几来个。 以往并不会有这样频繁的来电来信，俞萌慌了心神，直觉不妙。她迅速点开微信，余以弦的来信刷了好多条，全是语音，俞萌随意点开一条，“俞老师，您在哪儿呀？看到信息方便回个电话吗？” 是余以弦助理高小朵的声音。 她又赶快往上滑动，点开照片，顿时呼吸一窒。 余以弦躺在病床上，面色比床单还要惨白，双目紧闭，左手腕露在被子外面，一条长管子连接着留置针和挂瓶。 她急忙回拨了语音电话，但半晌都没有人接听。她又赶紧翻出通讯录，打了顾远浩的电话，对面传来好听的女声，告诉她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俞萌察觉到自己的手微微发着颤，她努力稳住心神，又翻出另一人的电话拨去。 万幸，那头接通了她的来电。 对方刚“喂”了一声，俞萌就着急地连问道，“奕哥，以弦怎么了？她病了吗？叔叔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辛奕高呼一声：“老天爷！你可算接电话了，余以弦的助理到处找你，我都替她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我这里信号不好，手机又没电了，刚刚才充上。”她嗓子憋得发紧，捏着手机的指甲都泛白了：“奕哥，到底怎么回事？以弦怎么了？你快说呀！” 辛奕赶忙安抚，“你别急。是这样的，余以弦犯高反晕倒了，今天中午在当地医院吊完水之后就安排最近的班机紧急送回来了。师父不放心也跟着一道回来，这会儿应该都在飞机上呢，所以你才打不......” 俞萌打断了他，“航班多少！” 张茜文那头处理完退房事宜，回头就瞧见俞萌弯腰坐在沙发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桌上民宿前台给配的笔和便利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她快步走过去：“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俞萌抬起通红的双眸，只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明明带着鼻音，说话倒还倔得很：“没事。” “哎哟哎哟，这小可怜儿！”张茜文心疼起来，替她拿起腿上的小包。 俞萌站起身，不让她看自己的眼睛，顺手把便利贴撕下来，折了两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退好房了吗？那我们走吧。” 张茜文跟在她身后往外走去找车，见俞萌坐好在了副驾驶上，她便自觉地去了司机位，边启动车子还边关心道：“怎么了啊萌萌，你别憋着不跟我说啊。” 俞萌在点着手机屏幕，没来得及理会她，将目的地设置好后就把手机放进了车前的支架里。 张茜文瞥了一眼，奇道：“机场？去机场干什么？” 机械的导航女音响起：“已为您规划好最佳路线......” 还要劳烦张茜文给当司机，俞萌也不好再瞒，她轻声解释：“余以弦出现高原反应了，剧组紧急回撤，飞机五点左右到云翔机场。” “啊？”张茜文惊了一声，“她现在没事吧？” 俞萌摇摇头，“不知道。” “现在的小孩子哦，体质真的不太好......” 张茜文嘟囔两句，发动了车子往机场方向去。 反正庆戏离机场还挺近的，都在庆南城北的郊区，等把俞萌送去，大不了她再打个的士或者坐个地铁，要不了二十分钟就可以回学校了。 俞萌表情紧张，以至张茜文一直没敢跟她搭话，车厢里便一路安静，等开上了高速，她才缓慢地反应过来，“因为她高反，你就哭成这样啊？” “是我没看到她的信息，也没回她。她其实昨天就不舒服了。” “那也不至......”张茜文抽空瞥了俞萌一眼，见她坐立难安，便把吐槽憋住了没说出来。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两人面前也就是差一层窗户纸的程度了，但俞萌似乎还没意识到可以捅破。 张茜文叹息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 顾远浩下了飞机，第一个回了俞萌的电话。 他还有剧组的事务要处理，自然不便时时刻刻为余以弦奔忙，这通电话一是出于私人关怀，为探探俞萌的心意，二是出于公务层面，派她作为剧组代表去好好照顾余以弦，让她不必担心拍摄进度，毕竟女主角倒下了，剧组于情于理要关怀一二。 俞萌于是放下心来，把车和行李都交代给了张茜文，上了来接应余以弦的救护车，一路跟着到了医院。 到了晚上余以弦才悠悠醒转，无力地微微睁开眼睛，氧气罩遮了她大半张脸，也挡住了她大部分视线，她只隐约感觉到一个人在用热乎的毛巾轻轻擦拭着自己的手背。 -- 第96页 是高小朵？ 她见那人似乎没反应，便咳嗽两声好提醒对方自己已经有意识了。 俞萌探了半个身子过来，怕吓到她，温声道：“你醒了？” “咳咳。”余以弦还是被吓到了。 “怎么了？要喝水吗？” 余以弦轻轻摇头，顿了一会儿，她又点点头。 对她短暂两秒就改变主意的行为不做他想，俞萌摁了床头的一个按钮，床铺上半部分缓慢地升起来，将余以弦上半身支起后，俞萌给她摘了氧气罩，然后把插上吸管的保温杯递到了余以弦面前。 余以弦微微弓着脖子，叼着吸管一口一口慢慢地吞咽。 从始至终，目光一直紧随着俞萌，透着好奇和惊喜。 俞萌见她看自己，以为她是奇怪自己怎么在这儿，于是解释道，“小朵坐飞机也很累了，我就让她先回去休息，明天她会来医院的。” 余以弦在喝水，便没有应话。 想着她晕了这么久，大半天了什么东西都没吃，应该饿坏了，俞萌又打开床头的保温食盒，糯糯的粥香四溢，飘进余以弦的鼻腔里，她顿时一阵反胃，不断干呕起来。 俞萌见状慌忙合上盖子，替她抚顺了背，“好了好了不想吃就不吃，我合上了，没有味道了。” 余以弦肚子突然叽咕一声。 可能是饿过了劲儿，胃部才对食物香味特别敏感，实际上余以弦并不是不想吃，只是高反那个头晕目眩的感觉让她反胃得紧，如果能有合心意的食物暖暖胃，会舒服很多。 红着脸看向俞萌，余以弦嗓子哑哑地道，“想喝乌鸡汤，放椰子的。” 就差报身份证号要求俞萌给她下厨了。 俞萌会意，同时发起愁来，这大半夜的上哪儿给她做乌鸡汤去？ 她只好先哄着她，“明天我炖了送过来，现在先喝点粥垫垫吧？” 除了在片场自己因动情入戏太深以外，余以弦还没听过俞萌用这样温柔的语气依顺着自己。 她不免心底感慨，生病了也挺好。 余以弦的左手因为一直扎针肿得厉害，右胳膊不知怎么了也有些浮肿，脸上更是比平日里看着鼓胀了一圈。 怕她吃饭不便，俞萌拿了勺子，像喂小婴儿似的伺候她吃完了小半碗粥。边收拾碗勺，俞萌顺便跟她说了剧组的安排。 “后期那边反馈拍的几组镜头都能用，而且这事小苏总已经知道了，她让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好好休养。” “那拍摄呢？”整部电影其他群杂的戏都杀了，剩下的进度基本都在自己和宁然的身上了，结果她意外倒下，这下整个组岂不是要白白停滞好些天？ “先找了舞替老师给你拉背，等你回归了再拍正面。” 余以弦没有回话，但深深叹了口气，脸上明明白白摆了“不爽”两个字。 俞萌能猜到她心里怎么想的，无非是觉得剧组这样安排不尊重她的表演，但是这哪里是她一个小小的演员能控制的，项目进度都是固定好，环环相扣，在这里拖了进度就会影响后面的环节，甚至有可能耽误送审、上映。 多拖一天鸿壹就要多砸一天的钱，没有哪个老总会情愿白烧着钱玩。 她也懊悔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拍个雪景而已，居然就这样娇气脆弱，如果她强壮些，健康顺利地拍完，哪会造成现在的困境。 俞萌略有不忍，“这个是顾导的意思，或许私下跟苏总说一声，可以延......” “不用了。” 俞萌停住，“什么？” “我说不用了，俞老师，这样不好。” 俞萌看着她，轻轻嗯了一声，“好。” 余以弦还是长大了，懂得在圈子里收起点自己的锋利了，可俞萌竟不知该高兴好，还是失落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是张老师就掏手机拍下哭哭脸发超话（不是 55、Chapter55 过了十二点，病房走廊外已经全部熄灯了。 余以弦的病房是VIP的单人病房，里面有单独的灯可以自行开关，但这年头医院病床是稀缺资源，所以房间面积并不算大，虽然各种设备先进，却连个陪护床都没有放。 从下午到凌晨一点，俞萌都是在塑料凳子上挺过来的，腰臀早就坐得酸疼无比。 喝完粥又喝了点水漱口，余以弦被重新戴上氧气罩，床铺也被放了下来。她平躺着，眼睛一瞬不转地看着俞萌忙前忙后地收拾。 除了妈妈和高小朵，还没有谁这样照顾过她。可是妈妈是因为爱她，高小朵是因为拿着她发的工资。 俞萌呢？俞萌是为了什么？ 俞萌靠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不舒服吗？” “没有。”她隔着氧气罩说话，声音闷闷的。 俞萌见她确实没事，便去关了灯，和她柔柔地道了一声晚安。 余以弦闭上眼，半天听不到俞萌出门的动静。 “俞老师，不去睡觉吗？” 俞萌哭笑不得，她也想睡，倒是有地方让她睡才行啊，剧组又不可能给她一个健康人再订间病房，况且值班护士只在外面待着，房里没人，俞萌放不下心。 “我在这守着你，你睡吧。” 在这守着她？在这守着她算怎么回事儿啊？哪有人被眼睁睁看着还能睡着的！还是被喜欢的人...... -- 第97页 “俞老师，你回家吧，我一个人没事，反正明天小朵也会来。” 俞萌捏紧了指节：“你是不是......觉得我打扰到你了？” 余以弦顿了顿，这话里的失落感，她竟十分能感同身受。当时俞萌请她搬出她的房间，自己心里不就是这般难过吗？俞萌对她无意，可她明白自己是怎么也狠不下心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俞萌的。 “怎么会呢，俞老师辛苦照顾我这么久。” 她想了想，已经是凌晨的深夜了，让俞萌这么个貌比天仙的大美女独自出去住酒店未免太危险了吧，她哪里能放心，索性掀开被子一角，“要不，你跟我挤一晚吧，这个床够大。” 余以弦看不见俞萌的表情，只听到她呼吸一顿，却不回应她。 “俞老师？你听见了吗？” 又不是没睡过同一张床，俞萌这么抗拒吗？ 过了好几秒，才听她小声答道：“......好。” 余以弦赶忙往左侧挪了挪，给俞萌腾出个空间来。 俞萌从靠窗边的椅子上起了身，在一片漆黑里摸索着往床边走来，她伸手前触，冰凉的指尖落到了余以弦微热的掌心里，她想撤开，却被余以弦一下拢住。 “把衣服脱了吧，进被子里，不然明天起来会感冒的。” 俞萌抽出手，脱了羽绒外套和毛衣，裤子只穿了一条，她不敢脱，就这么躺到了余以弦的身旁，余以弦身体的热度烫得她莫名有些心慌，她又赶忙向右侧了身，背对着余以弦。 安静的黑夜里，余以弦听到了自己胸腔里传来无法控制的扑通声。 刚刚让俞萌过来睡确实是出于安全考虑而没有想太多，可现在她有些后悔了，她实在是高估了自己，她是不是疯了？怎么能主动邀请那种梦的对象和自己同床共枕呢？ 正是血气方刚、年轻气盛的阶段，她是在考验自己的定力还是意志力？ “俞老师......睡着了吗？” “还没有。” 余以弦闭上眼，将手掌压在自己心口上，她小心翼翼地问，“俞老师，你这两天......是不是一直很忙啊？” “有点，我回老家了一趟。”俞萌说着说着停了一秒，她好像明白了余以弦的意思，解释道：“山里的信号不好，也很难充电。” “哦。”余以弦应了声便沉默了，但过得一会儿，她突然明白了什么，高兴地傻笑了两声，“俞老师，晚安。” 俞萌不自觉微扬唇角，“晚安。” 她刚合上眼没多久，余以弦又叫了一声，“俞老师！” “嗯？” “你睡进来一点，盖不到被子了，被子好小的。” 俞萌没动：“不用了，我这样睡就可以。” “进来。”余以弦的声音坚定，还有一点霸道。 转过身去，视力慢慢能适应黑暗了，她隐约看见余以弦正用左手掀开被角朝着她。 “你盖好，别老掀开，会进冷风。” 余以弦坚持：“你进来我就不掀了。” 就着这个姿势僵持了两秒，俞萌无奈叹气：“......好。” 往余以弦那边靠过去了一些，温暖的、带着余以弦体温的被子一下覆盖住她的身体，暖意从心口开始缓缓蔓延至全身。 余以弦这下终于满意了：“俞老师，晚安。” “晚安。” ...... 次日早上九点钟左右，医生过来查房惊醒了两人。 来的医生和护士都是年轻姑娘，估计平常对娱乐新闻相当关注，给余以弦检查时倒是很专业细致，但当看到两人同在病房时，口罩都遮不住那痴汉一样的笑。 回到熟悉的环境后，余以弦恢复得不错，氧气罩也不用戴了，她开心地给医护人员签了名。 等她们走了，俞萌也从洗手间里梳洗好出来了。 给余以弦用温毛巾擦了擦脸和手，她嘱咐道：“小朵应该快到了，她给你买了早餐。你可以再睡一会，我就先走了。” “哎！”余以弦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还需要什么？” 来看自己还替高小朵守了自己一晚，她不过是剧组的演技指导，没有哪个演技老师需要做到这样吧？俞萌已是对她很特殊照顾了，她却还想她留下来和自己多待一会儿，是不是强人所难了？ 余以弦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想挽留，但又明白自己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留下她。 她睁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俞萌时不自觉嘟了嘴，胶原蛋白充足的年龄，即使素着一张病容也惹人心怜。 俞萌看失了神，慌忙别过眼去。 床头的手机响起，余以弦怕俞萌跑了，一边握着俞萌的手腕不放，另一只手摸到了手机，单手操作滑开接听。 “喂，方缘？” 方缘昨晚从苏伊青那听说了余以弦出的意外，太晚了没敢打扰余以弦，担忧了一晚上没睡好。等今天起来，吃完早饭就打来了。 余以弦向电话笑着答道：“我没什么事了，你别担心。” “嗯嗯，好多啦，可能今天就出院了也不一定。” “真的吗？那我下次去你家看！” “好好，那拜拜。” 俞萌念着她被吊针吊了一天手背青肿而不敢用力挣开，等她终于打完了，才轻轻抠开她的指尖，“我回去炖鸡汤，你不是想喝？” -- 第98页 原来她还会回来。 余以弦微微松了手，眼睛仍盯着俞萌，没错过她垂头避开自己目光的动作：“那......要放椰汁。” “好，放椰汁。” 门咚咚地被敲响，俞萌走去正要开门，外头比她动作更快，门扇刚开个小口一下蹦进来个人，擦着她的肩膀就过去了。 “以弦！” 门缝儿里钻出来的费云云直接飞向了床前，夸张得跟奔丧似的扑到余以弦身上就嚎起来了。余以弦嫌弃地推她的肩膀，“本来没事，差点被你撞进ICU。” 费云云破涕为笑，拿袖口擦着眼泪，边吸鼻子：“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余以弦摸摸她的脑袋，“我现在没事啦。” 她说着，抬起头，看到江辰正站在门框边上，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费云云，踌躇着不敢进的样子。 她本来是不想告诉费云云她出意外这事的，费云云性子单纯又容易激动，知道了还没处排解可能会回家找她爸说道去。但费东晚怎么也是鸿壹的老板之一，她只是犯了点高反，剧组也很快为她打道回府了，甚至还调整拍摄安排迁就她的身体情况，已经很是仁至义尽。 她只是一个小演员，闹到费东晚那里，总归会给老板留下不好印象。 毕竟费东晚只是费云云的爸爸，而不是她的父亲。 当时想着反正没出什么大问题，她在费云云面前干脆瞒过去得了，但费云云没联系她就直接找准了她的病房号，看来是从江辰的人脉得知的。 这个剧组，嘴实在不算严。 “江小姐，进来吧。” 江辰这才进来了，先是跟床边不远的俞萌问了声好，然后走去床边上，“余小姐感觉还好吗？” 余小姐？这称呼转变的。 余以弦低头看向费云云，费云云趴在她盖腿的被子上，因伏着身子，她恰好能从衣领后看见她脖颈上两点褪不去的红印。 顿时一阵火气从余以弦心头燃起，像是自己家呵护了多年的白菜田，刚长出点苗苗，就被山里喜欢到处嚯嚯的臭野猪给糟蹋了一般痛心疾首。 “我很好。”余以弦几乎咬牙切齿：“没什么事，江小姐就可以走了，谢谢你来看我。” 费云云抬起头看余以弦，眼神里满是疑惑，奇怪她怎么话里像是要赶她们走？ “云云，一起吃午饭吧，我有事跟你说。” 这话更不对劲了，原来是只赶江辰一个人走的意思。 江辰深吸口气，在余以弦这儿碰了壁，模样有些狼狈，没了以往见到时那样狂气潇洒了。 “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缓慢地抬步走出去，临了看着费云云合上门。 费云云爬起来，有些慌神，“哎？什么......怎么就......” 余以弦恨铁不成钢地拽了她一把，“你别动。” 俞萌听出余以弦有话要和费云云说，她穿好外套，提起了自己的小包，跟余以弦打了声招呼，“那我先回去了。” 费云云这时才发现房间里居然还站着个俞萌，她倒吸口气，“俞老师！” 先是吃惊，然后狂喜，再接着，她觉察出些不对来。 碍于俞萌还在场，她嘴上是没说什么，但冲着余以弦疯狂挤眉弄眼的，就差淫.笑一声了。 俞萌朝费云云点头示意，而后拉开了病房门，刚一开，门外又闯进一人。 那人本来埋着头走，疾步匆匆，看到俞萌的鞋尖顿时停了步子，抬头一望，惊得迅速将俞萌往房间里推，她也跟了进来，然后啪嗒一下合上了门。 “俞萌？？” 来的人正是唐黎，她熬了一个通宵，眼圈下黑沉，精神也不怎么好，看到俞萌的时候她瞪大了眼睛，“快，去洗手间躲一躲！” 俞萌愣了，“怎......怎么了？” 唐黎紧皱着眉，语气急切：“外面有跟拍我的节目组，你不想再跟以弦一起上热搜，就赶紧躲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余其实蛮好哄的 56、Chapter56 摄制组丝毫不顾余以弦正是个病人需要好好休养，唐黎一开门，这帮人就一拥而入，像进村儿的抢匪似的，各自占了一块山头，谁也不让谁。 本来就不算大的地盘儿，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 余以弦刚好一点，这会儿又闷得难受起来。 唐黎又是无奈又是愧疚，无奈于韦荣制作的24小时跟拍真就24小时不放过她，愧疚于她明明是真心想来亲眼看看余以弦的情况，却似乎害得她更加糟糕。 在墓园时，摄制组就很想跟进拍摄，是唐黎极力坚持，才争取到了一点点独立时间进去看望秦风聆。 而余以弦，曾有国民闺女称号不说，前段时间还爆出同性桃色新闻上了热搜，且有人爆料鸿壹即将倾力打造她，来拜访她的话，可就是有价值的镜头了，无论唐黎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放过余以弦这块儿冒着热气的小鲜肉的。 唐黎把手里的水果篮放到床头去，看余以弦一脸憔悴，“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跟我说，我去反馈，小苏总一定会体恤的。” “好，谢谢唐姐。”余以弦点头，不用装也确实是一副头晕气闷的模样。 唐黎见状不敢多留，只简单问候两句就打算撤了，谁知那摄制组的编剧在来的路上就赶出了一段文本，非要唐黎多和余以弦交流交流。 -- 第99页 唐黎想着机器还开着，强忍着心里的怒气，“不打扰以弦休息了，我们回去吧。” 跟拍的导演随口回了一句：“好像唐姐比较疼君君啊，跟君君聊得比较多。” 是没有东西可播了是不是，居然恶意挑刺，想给节目找噱头？ 唐黎捏着拳头，压下砸扁节目组镜头的冲动，扯着嘴角，“以弦不舒服呢。” 那小导演表面上没敢再回什么，斜着一边嘴角笑了笑，眼神里没有一丝尊重。 “行吧行吧，再给我们点时间拍点素材，马上就走。” 他一发话，摄像头都跟去了，把病房每个角落都扫了一遍，又把镜头对准了余以弦。 余以弦明白这是工作，唐黎也身不由己，她作为一个艺人，更是早就有私生活与工作没法被割离的觉悟。 她面色不佳仍然扬起唇角，对着镜头配合地做了个鼓气加油的手势，“谢谢节目组来看我，唐姐加油！看好你拿第一哦！” 节目组终于满意，收好设备，很快就散去。 唐黎走前给她使了个眼神，比了个手机的姿势，余以弦会意，乖巧地朝她点头，目送她离去。 等费云云关上门，余以弦才呼出一口气，往身后的枕头上靠着。 “云云，你去叫下俞老师吧。” 费云云点头，“好。” 她刚走到洗手间门口，手才摸上门把，余以弦的病房门就又被推开来。 是经纪人节目组的一个小实习生，很年轻青涩，看着一副学生样，捂着小腹进来，一脸羞意道，“以弦不好意思啊，我想借用一下洗手间可以吗？有点急！” 房里另两人顿时警铃大作，余以弦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结结巴巴地，“呃，我......我，这......” 完蛋了，让她进去不就跟俞萌正面碰上了，刚才岂不是白躲了！ 已经站到洗手间门口的费云云这时倒是反应极快，她唰地一下拉开门，“对不住啊！我也很急！我先来的！” 她只开了点门缝，迅速侧身进去，没给实习生一点机会反对。 留下实习生在原地憋得脸通红，急得直跺脚：“......” 洗手间里又传来费云云的大叫：“我拉肚子！！要很久很久！！哎哟这天冷了就是容易闹肚子！” 余以弦咳嗽两声憋住笑，“啊那个，妹妹，要不你去外面的公共卫生间吧，我记得出去之后右拐直走就有一间。” 实习生感激地点头，“好！谢谢！！” 边说边冲了出去。 洗手间里的费云云和俞萌对视着不敢说话，脸慢慢从浅粉憋成深红。 有史以来在偶像面前大喊自己拉肚子的，她是第一个吧？ 见她面色窘然，俞萌虚握着手掩住唇，浅浅地笑了。 洗手间的门并不隔音，外面的动静她都能听见，自然听见了余以弦为了配合工作的故作乖巧，也听见了费云云替自己舍身解围。 “谢谢你云云。” 费云云心跳急剧加速。 俞萌伸手在她衣领上整理着，将她外套里衬衫最上头的扣子系好，遮住了两抹红，她轻柔地嘱咐道：“天冷了，敞着脖子容易着凉。” 费云云的魂快要飘上天了，眼睛都翻了白，好像身不知何处似的看着俞萌傻笑。 “好、好。” “听以弦说你想做编剧？” 费云云用力地点头：“嗯！” “好好加油哦。” 费云云顿觉浑身被打满了鸡血：“好！” ...... 高小朵下午时才赶过来，等她到时，余以弦已经在准备出院了。 俞萌和费云云陪在她身侧，替她收捡行李。还好当时下飞机后大部分东西都让高小朵拿走了，也就一个包包和两件贴身衣物，行李不算多，两个人拿着很轻松。 高小朵一来就道歉，然后接过了费云云手里的单子去办了出院手续，等回来的时候，司机也把车开到楼下了。 四个人一起上了车，准备先把最近的俞萌送回学校。 “真不是故意迟到的！”高小朵在副驾驶位猛道歉，“我走路上不小心被人撞了，手机给摔成花瓣，给我吓得，赶紧送去维修，中午他们还下班休息，说什么都不给我修，所以一折腾，就到了这时候。” 作为助理，高小朵的手机里也存了很多圈内工作的联系方式，而且别人有工作事务想联系余以弦时，不是靠唐黎就是靠她，她的手机有多重要，余以弦是知道的，也难怪她这样紧张。 余以弦没责怪，只是问道：“你资料没丢吧？” “没有没有！我所有文件都是自动云备份的。” 余以弦点头，因为身体还虚弱着，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庆戏的教师小区楼底下，来这儿的学生少，比停在大门口安全，而且也不引人瞩目。 俞萌道了别，关上车门，慢慢走进了楼里。 费云云在余以弦眼前晃着五指，“别看啦，人都上去了！” 余以弦收回视线，脸上染上点红晕。想着司机还在场，余以弦使了个眼色，“你觉得呢？” 费云云立刻明白她在问什么，于是故作高深地环着自己的肩膀，长长地“嗯”了一声，顺便还摸了把没毛的下巴，“我觉着非常有戏。” 看着两人跟打哑谜似的，高小朵问：“说啥呢这是？” -- 第100页 两人没回她，对视一眼，笑得猥琐。 高小朵摸了摸后脑勺，一头雾水。 顾远浩特批了余以弦一周的假，车子停在了鸿壹的艺人公寓门口，难得的短假就算是开始了。 没有工作的时候高小朵无责照顾她，但她俩关系好，高小朵还是主动要留下来陪余以弦，余以弦却有话要跟费云云细谈，便让高小朵回去也好好歇几天。 陪艺人工作，高小朵当然也是辛苦的，她也不推脱，把余以弦的行李收拾出来之后就回自己家了。 歇两分钟，也差不多到晚饭饭点了。费云云是被费东晚放手心里宠着长大的，从没自己下过厨，余以弦也不太会做饭，她高反晕倒的事不想告诉家里，也就指望不上妈妈过来帮她做顿饭。 两人一合计，只能叫外卖了。 还好周边的外卖服务还算齐全，种类也丰富，为了余以弦的身体健康，费云云点了些清淡的食物。 外卖来之前的这段时间，费云云就被余以弦逮着教育了一顿。 余以弦说得认真又严肃，费云云这才知道自己被误会了什么，她捂着脖子，涨红了脸认真解释道：“没有！真没有！我......这是蚊子叮的！” 余以弦冷笑，“呵呵，好大一只花蚊子。” 费云云用力点头：“你说对了！真的是花蚊子！特别毒！” 余以弦要不是现在还正虚弱着没什么力气，就把手里的抱枕赏她头上了，“大冬天的你跟我说蚊子叮的？你以为我这么好糊弄呢？” “哎呀真的！只是挤了一晚上！”费云云急得都站起来了，平常靠嘴皮和笔杆子吃饭的人感觉自己百口莫辩，她索性一甩手，“我跟你解释不清了我！” “管你真的假的，她用没房了这种借口跟你一间屋，就是图谋不轨！” 余以弦越说越激动，手拍在抱枕上闷响，“要不就是她不行！”她刚说完，又迟疑了一下，为自己的知识匮乏感到底气弱了些许，“呃，女的有不行这一说儿吗？” 总算让费云云抓到把柄，她把这茬儿还了回去：“那你跟俞老师一间屋睡的时候呢？是你不行？还是她不行？” 这回换余以弦脸颊绯红，她结巴起来：“我......我！” “余小弦同学！请你把大家的关系，想得单纯一点好不好！” 余以弦没了话说，心底里却难以让自己接受认同。以她和江辰接触的经验来看，江辰身上实在没有可以让她放心把费云云托付的点，现在江辰可能在她面前装乖，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保她不会某天又犯了旧疾。 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力跟费云云打辩论。 外卖有两个袋子，一袋是余以弦的，一袋是费云云的。 打开一看，一边清汤寡水，一边红油香辣。 余以弦看着对桌的费云云边玩手机边吃饭，嘴角咧得上了天，而她只能一勺一勺地喝粥，她捏着勺子，气不打一处来，“费云云！你欺人太甚！” 费云云没半点收敛，大笑着放下筷子，连忙安抚她：“别气别气！我不是笑你呢，我笑同人文。” 余以弦白她一眼，往嘴里又塞了口粥，“什么同人文......” “垂弦俞滴的，太涩了太涩了！这文笔不当编剧可惜了，不过这本子要真拍也过不了审吧。” 余以弦皱眉，“什么东西啊？” 是她这两天晕倒了没空上网所以被潮流抛弃了吗，费云云讲的她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费云云咬了口牛百叶，嘴巴嘶哈嘶哈的，不知道是被菜辣着了，还是被手机里的东西感染了。 她含糊道：“哎呀你不懂算了。” “什么啊？？”余以弦急了，从熟络之后，她俩还没有过对方不知道的小秘密呢！费云云到底瞒她什么了？ 她站起身来，绕到费云云身旁，抢了她的手机来看，费云云也不夺回来，就憋着笑看她摆弄自己的手机。 往下滑动着浏览了十几秒，余以弦才发现这是一篇以自己和俞萌为主角的同人文，还是.....青少年模式看不了的那种。 “这种东西怎么能公然发到网上啊！？” “而且，而且......” 余以弦激动起来，脸都涨红了，质问道：“我为什么是下面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 余以弦：最后一个问题比较重要！ 57、Chapter57 “我怎么可能是下面那个！我......” 余以弦站着，不自觉叉起了腰，她右手还在不断滑动屏幕，这回，她不但看到了文字版，还有漫画版，甚至有......她和俞萌的吻图？？ 这是怎么搞出来的？ 她点进大图里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用她在《春风十里》里的吻戏和俞萌在《如水》里的拼接而成，这个博主作图技术过于流畅丝滑，乍一看还真像是这么一回事。 果然评论里也都和她一样感受，上百的评论里都是一群磕到牙掉的粉丝，这条微博的热度在话题页里很高，左上角有“精华”两个字。 费云云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安啦，这篇是少有的年上，因为少又写得好才被加精的，百里挑......不不不，千里挑一的出现概率。” “什么意思？” 费云云白她一眼，“你山顶洞人啊？超话里只有这篇是俞老师攻！” -- 第101页 “噢！”余以弦点点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嗯。” “切，得意个什么劲儿啊，这就给执念上啦？肉搏的时候才见真章好嘛，等你真得手了再来得意。”费云云把手臂架在她肩上，调侃她：“姐妹，路还很长哦。” “这超话叫什么？” 费云云拿回了手机的自主权，她对着屏幕点了几下，“喏，发你了，记得换小号看。” “了解了解。”吃瓜已经很熟门熟路的余以弦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切换退出“一条小弦余”的账号，点开了费云云发来的链接里。 边吃边看，嘴里的白粥好像都有味儿了。 一晚上，余以弦都在看手机，吃饭看，蹲厕看，洗澡看，躺上床了，还在看。 好像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里面居然有这么多帮她极力圆梦的小伙伴们，像名侦探一样查找蛛丝马迹，罗列出一堆她和俞萌正在热恋中的证据。 比如，爆出酒店照的那段时间，她们查出俞萌在跟《剑指天涯》的组，与《春风》恰好同在影视城拍摄。 时间线吻合上了，就算鸿壹和唐黎再怎么信誓旦旦地指着那个小黑点儿说是高小朵，她们也认为锤死了就是俞萌。 还有张路人拍到的照片，说是俞萌和余以弦一起外出吃饭。余以弦点进去看了，是俞萌请她吃饭那次被拍的，脸看着还算清晰，这张是真的没法洗成别人。 当然两个女人一起吃个饭被拍到，只要不和酒店事件挂钩，问题并不算很大。 余以弦稍稍安下心来，同时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出行得要更小心了。 还有张帖子统计了余以弦和俞萌的同款物品，什么墨镜、鞋子、某条项链，某个潮牌包包，还有暖手宝外套之类的，但这些又有些无稽之谈，因为作为当事人的余以弦，心里很清楚她俩并不是真的用上了情侣款，这种大众化的牌子和物件，确实都是巧合。 不过超话里的粉丝哪里能知道呢。 ——谁能想到我磕的是师生情呢，师生情永不BE！[鼓掌][鼓掌] ——师什么生情，甜甜7月就毕业了，早不是师生！我磕友情[嘻嘻]友情就是真的！[doge] 余以弦没忍住，用无脸小号跟在楼中楼里一字一句打着： ——就是爱情！就是爱情！我磕爆！ 费云云洗完澡窝进被子里，拽了一下看手机看到没电，因而不得已靠在床边上边充边玩的余以弦，“收一收吧，你笑得也太淫//荡了。” 在费云云面前她自然不用收敛，余以弦还在笑，顺嘴问了句：“甜甜说的是我吗？为什么叫我甜甜？” “是你啊。”费云云给她解释了一番。 先是由于热搜，她俩莫名诞生出一批CP粉丝，带着余以弦和俞萌的大名快乐又放肆地磕起来，惹到了不太喜欢这对CP的个人粉丝。 余以弦粉丝大多年轻人，有的是押宝未来TOP小花而来的事业粉，有的是看着她长大爱她颜值的妈妈粉，还有极小极小的一撮，竟是《春风十里》这小破剧吸来的，只站她和钱骐勇的CP粉或者叫剧粉。 总之，她们都有各自的原因，导致不太喜欢垂弦俞滴。 俞萌那边的粉丝构成相对简单些，她息影好几年了，事业粉可以忽略不计，基本上是《如水》培养出来的影迷，年纪不算小了，追星日常也就点点俞萌微博的赞，大多是连数据热度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养老派粉丝。 但是，面对气焰略微嚣张，嘴巴也不太干净的余以弦部分粉丝，俞萌粉丝感觉被触碰到了底线，也开始对余以弦不满起来。 这样下来，就变成了两方都互相不待见，垂弦俞滴CP粉夹在中间，只要写上两人的大名就要被粉丝重拳出击好好教育，反而成了里外不是人。 为保全自己磕糖的小天地，CP粉们开了超话，也给俞萌和余以弦分别起了爱称。 俞萌的好办，根据她的微博<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1c55585c>[email protected]</a>俞人自乐，她们发博时果断以乐乐代称。 而余以弦的则是费了一些周章。 她的粉丝量比俞萌要多，叫的花样也就更多，诸如什么弦弦、鱼鱼之类的都早被占用了，小咸鱼还是她的粉丝名，不管叫哪个都要被她粉丝勘察到，无奈之下，CP粉们从当年《大景天子》导演对她的夸赞“天才小童星”里取了个天天出来。 久而久之再慢慢延伸，就变成了谐音甜甜，和余以弦笑起来时甜甜的样子非常相符不说，还又土又上口，大家于是一拍板，就它了！ 余以弦边听着边点头，她本人还挺喜欢这个称呼。 费云云开始打呵欠了，她瘫在床上，“结界，别看了豪嘛。” “哎呀再看一会儿，帖子太多了。” 余以弦意犹未尽。 “你就不怕肾虚吗！” 余以弦瞪她一眼：“别瞎说，这里面明明有很多普通向小甜文。” 她又看着手机，“这个人说俞老师是枕头公主，枕头公主是什么意思啊？” “......”费云云静默一阵，没打算给她解释。反手就强制把她手机抢过来关掉扔到自己那边的床头，“你怎么不自己写呢。” 余以弦手上一空，人又病怏怏的没力气跟费云云斗，只有无能狂怒：“你还给我！我怎么自己写啊，我又没费大编剧的文采。” “我说你自己去创造真实的小甜文不好吗？早点睡吧早点睡，个病号还不安分！” -- 第102页 大冬天的不想出暖和被窝，费云云从地上捡起一只拖鞋，往门口的开关扔过去。 啪。顿时一室漆黑。 余以弦惊叹：“可以啊这准头。” “睡觉！” ...... 休息的这段时间里，余以弦并没有落下半点工作，反倒是因为休息，她更有空再去细心揣摩角色，好为复工做足准备。 费云云在她的小公寓里待了一天就被工作室的领导叫走开会了，她在外不喜欢说是费东晚的女儿，工作也不乐意按费东晚的意思被安排。毕业前就很能干地自己投简历面试进了一个编剧界大拿老师的工作室里，跟老师学习的同时写些小短剧作为练习。 她一走余以弦倒是更得了空闲，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窝在家里给自己充电。唯一的娱乐项目是吃饭的时候打开平板电脑看唐黎有份参与的《经纪人请回答》。 节目刚播出了第一期，因为是依靠网友们的力量推动而办成的节目，冠名商投资商都慕名主动前来，洗脑式宣传推广之下，第一期的热度还算不错，才上线两个小时，余以弦打开时就满屏是弹幕了。 主持人介绍的赛制有些复杂，余以弦低头吃菜去了，一晃神了没听太懂，幸好唐黎之前和她提及过，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节目组在开拍前就举办了面试，筛选出了一批经纪人预备选手，要求三位金牌经纪人在其中挑选出自己的伙伴，组成团队，为假定艺人来制定工作计划。 期间还可能会出现节目组设定好的公关危机，考验她们的紧急处理能力，最后所有期数结束了，将会根据节目中艺人导师的打分、网上的票选分等等结合起来，选出第一名，获得钻石级经纪人的称号。 也不是第一天混圈子了，余以弦心里门儿清，这模式表面上看着好像很有新意，可不管什么类型的节目，到了最后好像都变成选秀的套路。 但余以弦还是看得挺开心的，想不到原来唐黎在镜头前会这么装这么端着，作为清楚唐黎平日为人处事风格的熟人，她当然觉得好笑。 节目组似乎也有意要撕破唐黎的面具，第一天就把她们全体拉到一个荒郊野岭的地界儿，唐黎下车后一个人拉着行李，被村道旁边的一只鹅追了两条街，整个人到处逃窜，慌张又狼狈，就差爬上摄影大哥的肩膀。 节目组把刚才她西装革履坐在办公室接受采访的模样和慌不择路的做了个剪辑对比，定格在同一个画面里，引来弹幕一片欢乐的哈哈哈，第一个看点和笑点打出来后，这节目算是渐入佳境了。 余以弦也跟着狂笑，边吃边看差点给呛到。 她喝水的功夫，方缘给她来了电话。 知道余以弦在家休养后，方缘是想来看望一下的，但苏伊青最近公务缠身，又不放心她只身过来，就把这事拖啊拖，拖了两天也没给消息，方缘只好打个电话来。 电话是可视的，画面里却只有方缘，但都这个点了，苏伊青肯定下班了，余以弦估计没露面是当人//肉手机支架去了。 方缘闭着眼，因为看不见并没有找准镜头，画面里的身子有些微侧。 她笑着跟余以弦打招呼，余以弦刚才那阵呛到的咳嗽还有些余韵，回了方缘后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方缘担忧道：“以弦，你这是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余以弦赶忙摇头，又想到方缘并不能看见，于是说道：“没有没有，我没有不舒服。是我刚看经纪人那个节目，唐姐太搞笑了，我一下呛着了。” 画框的左下角突然冒出一小撮棕色头发出来，接着是苏伊青的声音：“余以弦，你敢笑唐黎，就不怕她回来揍你？” 余以弦又笑，“哈哈哈她才舍不得！” 她笑完，问苏伊青：“小苏总，这个节目好像还不错哎，唐黎姐有机会拿第一吗？” 作者有话要说： 苏：想让我开后门直说 58、Chapter58 这话问的，倒是有些巧妙了。 综艺节目为了保证拍摄流程顺利，必然有设置台本，台本怎么写，与参加人员当然有莫大的关系。有的人是自身人气高，民众呼声响，有的人则是背后势力强，节目组不敢不另眼相看，用各种方式手段将其抬起来。 这个节目的三位领头经纪人，都是娱乐界三个大厂出身的，算是势均力敌。但是她们所带领的，可以为自己加分的团队人员，却是大多数来自各种小型娱乐公司，甚至是刚毕业的学生，这些人背后有什么，外行人便不得而知了。 余以弦注意到这些预备选手们还有少部分人是水晶娱乐和韦荣传媒的，偏偏就是没有鸿壹的，是苏伊青没往节目里塞人？还是节目组不让鸿壹的过关呢？ 唐黎现在在网络上的热度不错，也许有她手下另一名人气正盛的君君助力，也许还有点前段时间余以弦上热搜那档子事儿的加成，她从一开始关注度就很好。加上她节目里表现出的反差有点逗，如果保持下去，是个不错的趋势。 但怎么保持，就得看鸿壹和韦荣是怎么谈的合作了。 节目热度在，唐黎名气起来了，不光会给自己手下的艺人带来流量与关注，给鸿壹也会带来正向的收益。怕只怕鸿壹会担心唐黎有了热度就不够忠心，到时跑出去自立门户，那么投资唐黎的钱就要打水漂了。 -- 第103页 余以弦相信唐黎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当然希望唐黎能得到公司的支持，好能在节目里大展拳脚，唐黎好了，她作为和唐黎是共同体的艺人，多少也能获得相应的热度。 这话问出来，就是想谈谈苏伊青的口风。 苏伊青在职场里摸爬滚打好些年了，对余以弦心头的小算盘看得很是明白。 不过她倒没明说唐黎能不能拿第一，只浅浅道：“鸿壹是个团结共进的大家庭。” 余以弦稍稍放下心来。 方缘插了句话，将气氛调动轻松，“下班了就不谈这个啦。以弦，说好给你看大麦的！” 大麦是苏伊青通过残联跟训练基地申请到的一只导盲犬，申请书早就提交了，但培养一只导盲犬很是金贵，所以费了好一番功夫，经过和方缘的各种条件匹配后，这几天才终于成功将大麦接回家来。 在医院的时候方缘就说要带大麦来看余以弦了，可惜没找着机会，苏伊青也没时间亲自领她来。 大麦犬如其名，是只大麦色的大金毛，听到方缘的呼唤后就从旁侧跑了过来，贴在方缘的身旁蹲坐下来，乖顺得不得了，两只耳朵软软的，吐着舌头轻轻哈气。 即使从来没养过宠物，也会被它给萌倒，余以弦对着镜头像哄小孩儿似的叫：“大麦，大麦呀，你怎么这么乖呀？” 大麦被训练得很好，在家里从不乱叫，听到有人叫它的名字有些兴奋，但只带着气音小声的汪汪了两句。 方缘摸着它的头笑。 “方缘儿，它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方缘环着大麦的脖子挤在镜头里，她太瘦小了，头好像还不如大麦的脑袋大。 “训导员说是女孩子呀，可爱吗？” 大麦对着镜头好奇地看，嘴角弧度像是在笑，余以弦觉得心都要化了，“可爱可爱！等有空了我一定要去亲眼看看大麦！” 还在和大麦愉快交流着，唐黎的电话就打来了。 余以弦知道唐黎现在不自由，打电话来应该是有比较重要的事了，于是赶紧跟方缘和苏伊青都打了声招呼，就接听了唐黎的电话。 “喂，唐黎姐。” “你在家吗？” “在呢，在吃饭。” 唐黎听着急匆匆地：“我马上到了，给我开开门。” 余以弦一愣，自己在家一个人待着，完全没打扮，可唐黎不是在拍摄节目吗，身后跟着一大堆摄像师呢。上次在医院还有借口说生病了憔悴，可这会儿在家里，素颜和棉质宽大的大睡裙给拍到是不是不太好？ “姐，我没化妆。” “没事，我没在拍摄。” “哦哦，好。” 挂掉电话没两分钟门铃就响了，余以弦开了门，唐黎闪身进来，靠在门背上翻着白眼喘气。 余以弦一脸懵，“怎么啦姐？” 唐黎叹出一口气，“做公众人物好累，还是幕后好。” 余以弦猜出了怎么回事，大笑好几声：“幕后也很辛苦啊，你看你带我们不累吗？” 唐黎取下口罩，“比被追杀八百米轻松点。” 她把一次性的黑色口罩折起来往垃圾桶里一丢，换好鞋就进到客厅里坐下，因为时间紧张，她也不扯闲话，直奔主题：“我是过来找你说新广告的事。” 余以弦去倒了杯热水放到她面前，“新广告？” 唐黎点头，从随身的长扁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文件夹，翻开硬质外壳，里面有好几张列成表格的纸。 “我把品牌、商品类型、拍摄时间以及费用列了个表格对比，你看一下。” 余以弦惊呆了，绕到了她身边坐下，“什么意思？还不止一个？” 唐黎点点头，明明该是开心的事才对，她面色却有些沉重。 “不知道谁把剧组拍摄的消息透出去了，广告商怕电影出来你火了会涨价，都抢着这会子还便宜来押宝。” 余以弦忆起了她在微博看到的那条组讯，“我好像知道。” “你知道？” 余以弦点头，想了想，又摇头。 她掏出手机翻找出那条爆料《见》双女主的微博给唐黎看，“就是这个，我之前刷到过，但我也不知道源头。” 唐黎接过手机看了一会，面色愈发凝重，她嘱咐道：“你把这个截图发我，我会去找小苏总汇报。” 余以弦见她如此，心里也忐忑起来，“这事真有这么严重呀？” “反正小苏总是不喜欢的。” “噢......” 唐黎把文件夹朝她腿上递了递，她感到渴了，从桌子拿了温热水猛吞了两口：“你先看看，趁还没回组拍摄，挑两个时间不冲突的接了吧。” “哦哦。”余以弦接过，边翻看着，心里感慨起来，她的好日子是不是要来了，这来找的广告商虽然不至于到国际奢牌级别，但真是什么类型方面的都有涉及啊，她简直要挑花了眼！ “要不这个吧，我自己也在用这个牌子的口红，确实不错。” 唐黎看了看，点头，“可以，那我建议你另外接个接地气些的。嗯......”她的手指在纸张上划过，然后停了下来，“这个薯片吧，零食类销量广，牌子也很有国民度。” “好，听你的，唐姐。” 唐黎看着文件夹念道：“薯片的话后天就要拍了，我会通知小朵来接你。然后你挑的这个口红是回组后，那到时候我替你跟顾导请个假吧。” -- 第104页 “好。” “其他的牌子要不太低廉，要不不适合你的受众群体......嗯，其他暂且放放吧，如果真有诚意，等《见》杀青后也还有时间。” 余以弦看着她，乖乖地点头。 她知道唐黎这些日子为了《经纪人》节目很辛苦，鸿壹和她本人都不需要这节目来带流量，也许不一定是乐意主动参加的，但节目当时在网络上自发热度顶起来了，韦荣又找上门，有时候被舆论绑架着上车，也是无可奈何。 唐黎不光要在节目里被复杂的赛制折腾地团团转，少有的空闲时间还要替她以及另两位艺人去规划工作，憔悴得肉眼可见。 余以弦拉着唐黎的手臂，有些撒娇的意味：“唐黎姐，你对我真好，真的辛苦你了。” 唐黎抽出爬满鸡皮疙瘩的手臂，不适地撇撇嘴角，“别来这套软的，老娘不吃！” “哎哟我没什么事儿求你！也没惹出什么乱子！就是觉得你很好嘛！想谢谢你！” 唐黎翻着白眼，“前段时间那还叫没惹出乱子？你知不知道我晚上录完节目还要熬夜给你撤热搜啊！” 余以弦只笑，她能想象到那天晚上唐黎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她感慨道：“唐黎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唐黎别过脸，躲开她故作矫情的目光，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你是我的艺人我还害你不成？” 余以弦吸了口气，轻轻试探道：“姐，其实我老早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我是不是跟你喜欢的人长得像？” 唐黎浑身一震，回过头来看她，见余以弦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又怪自己想得太多。 她嘴唇微颤道：“为什么这么问？” 余以弦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嗯......因为总觉得姐你看我时，眼神好像透过我飘了出去，很恍惚，很飘忽，像在看我，又不想在看我。所以我就瞎猜了一下，嘿嘿。” 唐黎缓缓吸口气，又慢慢吐了出来。 她沉默了好一阵，眸色凝重，好像在犹豫是不是要将心底里早就快要憋不住的情绪倾吐而出。 余以弦见状，有些不忍道：“姐，没事的，如果你......” “是。”唐黎点头，她松开咬着下唇的牙齿，看向了余以弦：“但她喜欢的不是我。” 余以弦住了嘴，信息量有些大，她一时不知说什么来安慰唐黎才好。 斟酌了半晌，她才开口道：“唐黎姐这么优秀，她总有一天会......” “不会了。”唐黎摇摇头，“她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是指......”余以弦心底里有了不妙的猜测。 唐黎点点头，印证了她的所想。 “去世了，六年前。” 作者有话要说： [用户小余同学]从[NPC唐黎]处得到密报！ [用户小余同学]即将发起猛攻！ 59、Chapter59 两天后，余以弦复工了。 行李早就收拾好放在车上了，拍摄完薯片的广告，高小朵接了她就直接奔赴影视基地。 下午快饭点的时间，回到了熟悉的酒店房间，余以弦没敢停歇，喝了两口水就让高小朵带她去剧组了。 按安排来说，第二天才有她的戏，所以演员们还在对着替身念词。余以弦到了现场，一看宁然那副对着替身演员出不来情绪的样子，顿时急了，她跟顾远浩打了声招呼，把羽绒外套一脱换上戏服就上了场。 顾远浩还对她有些担心，“你可以吗？” “可以可以，顾导，我休息够了！” 见她这么积极，顾远浩也不好再拦，毕竟替身总没有真身那么好，且戏是需要搭的，有些时候对手给戏给得好，也能给演员好的启发，碰撞出不错的火花。而宁然对着替身，就跟对着木疙瘩一样，出来的效果远不如他所预期。 俞萌坐在顾远浩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监视器里的动态。 生病确实很耗人的精气，即使是会把人拉宽的屏幕里看，余以弦都显得有些瘦了，脸颊清减了不少，眼圈下也出现了化妆品都遮不住的暗色。 还好这段戏拍的刚好就是顾楚比较艰难的时刻，她面容看起来相对憔悴，并不碍事，倒恰好符合戏景了。 顾远浩也在看着，边看边点头，悄声对俞萌道：“休养几天，演技还精进了。” “该不会找你偷师去了吧？” 俞萌脸侧不自觉地起了红色，“叔叔，我这几天可都在您身边待着。” 顾远浩斜着眼笑，“逗你的，这么认真。” 他又看向屏幕，拿起了扩音喇叭：“好，卡。这段重来一遍，顾楚在干什么？神游了？” 监视器里刚好正在拍余以弦的特写，她被戳破了，慌张地往镜头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赔笑。 顾远浩：“好，准备，走。” 打板的工作人员一拍，迅速撤走。 余以弦的双手搭在宁然手心里，宁然背对着道路，带着余以弦慢慢地缓步前行。 空无一人的安静街道，宁然看着余以弦，眼神细细地描摹过她的五官、脸颊，天色渐黑，余以弦的面部线条也被微光勾勒得更柔和了。 宁然喟叹一声，缓缓道：“如果我是男生就好了。” 余以弦勾起嘴角，“为什么呀？” -- 第105页 “那就可以把你娶回家了。” 余以弦的笑在脸上僵了两秒，一丝苦味儿爬上心头：“是么，娶我干什么呀，我又没什么好的，看不见，什么都做不成。” 宁然轻轻摇头，“如果天上最美好的是星星，那你就是星星，如果水里最美好的是鱼儿，那你就是鱼儿！” 余以弦被这一番有些土气的话逗笑，“那地上最美好的是什么？” “是顾楚。” 余以弦微微怔愣，她一不留神，没有注意到宁然的提示，脚踢到了街道上的路坎儿，脚踝一痛差些跪倒在地。 宁然慌忙将她捞起，紧紧搂在怀里。 两人身体都僵了僵，俱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惊吓到了，一时间，心跳如鼓，却又舍不得放开。 余以弦偷偷往宁然怀里靠了些，汲取着她的温度，在心里默默念道：“这辈子，我们无缘了吗？” 顾远浩一直没说话，直到两人被冷风吹得不自觉打抖了，他才赶紧抬起喇叭：“好！过了！” 他侧头看着俞萌，“这段可以，顾楚很动情。” 俞萌仍注视着监视器屏幕，点点头，“嗯......这段不错。” 余以弦刚病愈，不宜老吹风，顾远浩一喊卡高小朵就冲上来给她披羽绒服，一开拍她又得脱，刚捂出点温热，很快就消散了，反复穿脱她倒更觉得冷了。她干脆不让高小朵给她穿衣服，直接坚持到收工，把后面的一点片段都拍完了。 今天的最后一次卡声之后，身后又披上来羽绒外套，余以弦下意识推却：“等会再......” “已经拍完了。” 余以弦听到声音不对，转过身来，“俞老师？” “嗯，小朵说有点事，先回酒店了。” 俞萌又把外套围上了她的身子，像伺候小孩儿似的把她僵冷的两手拉起来，分别揣进袖管里。 余以弦乖顺地让她摆弄自己，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俞老师。” 余以弦的羽绒服是长款的，俞萌微弯下腰，替她扣扣子，“嗯？” “我刚才演得好不好？” 俞萌捏住拉链环，唰地一下拉到了余以弦的下巴处，把余以弦的脖子也围得紧紧的，这还不算，她又把衣领的搭扣也给扣上了。 看着余以弦被卡脖子的傻样，她忍不住轻笑，“嗯，演得好。” 余以弦也笑开来，她主动拉住了俞萌的手，“回酒店吗？” 俞萌慌忙看了看周围，见大家都在收拾东西，无人关注她们，她呼出一口气，想把手抽出来，“回。” “俞老师，我的手好冷啊，你借我暖暖。” “你......”俞萌微愣，怎么感觉余以弦病了一趟回来，有些不一样了？ 余以弦不理会她心里怎么看自己，直视着前方反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走吧？” “嗯。走吧。” 酒店和片场距离并不算很远，步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两人就这么一同上了十二楼，快到俞萌房门口时，跟在后头的余以弦突然叫了她一声。 俞萌转过身来，不经意被脚底下卷起的地毯给绊住了，余以弦意料之中地伸出手一下将她揽住，然后环在怀里。俞萌顿时怔住，心跳频率陡然升高，连带着身体都有些微微发颤。 温香软玉抱满怀，余以弦把鼻尖都埋到了她松散的发丝里。俞萌用的不知是哪款香水，淡淡的，也许是刚从外面走进来，还有些冷冷的幽香，就连不惯闻香水的余以弦都觉得气息沁人。 是不是沐浴露或者洗发露的味道？还是俞萌自己本身的味道？ 余以弦边想着，像小狗闻东西样把鼻子拱进了俞萌的衣领里，凉凉的鼻尖一下触到了温热的皮肤。 俞萌打了个激灵，两手把余以弦推开，“你干什么！” 余以弦咳嗽一声，放开了手。 “学到了。” 俞萌望着她，脸侧还有散不去的余热：“什么？” “哎呀我刚才这里还有点没演好，被喜欢的人抱住的时候，应该是又惊又喜，但是一些细微的东西还是没表现出来，我太像个冰块儿了！” “你在说什......”俞萌这才反应过来，余以弦在讲刚才她和宁然的那段戏。 她面上一僵，原来是自己多想了。 奇怪，心里怎么会一阵失落。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余以弦微抬小臂，笑眯眯地冲俞萌挥手，“俞老师晚安。” “晚安。” 俞萌几乎落荒而逃。 听到门上了锁，余以弦用脚尖把刚才自己作坏搓起的地毯慢慢整理平顺，嘴唇紧抿着憋不住的笑，她转身回了房，听见浴室里高小朵洗澡的声音。 暗暗夸了一句小朵靠谱。 坐上沙发歇了口气，脑海里回响起和唐黎的对话。 她当时不解地问道：“姐，那你为什么会同意我和俞老师呀？” 唐黎看着自己交握着的两手，淡淡地回她：“希望她能拥有自己想要的吧，因为和她像，也希望你能如此。” “是真的很像吗？” “有一点，眉眼之间吧。现在没带在身上，有空给你看照片。” 余以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和俞老师才会对我这么好呀......那我真是沾了这位姐姐的光了。” 唐黎笑道：“你也是个奇人，不会觉得当了替身吗？” -- 第106页 余以弦摇头，“不会啊，为什么会？我和她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吧？” “确实很不一样。” 余以弦可比秦风聆能闹腾。 唐黎点点头，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不过我得提醒你，虽然你是沾了点光不错，但我也并不会因为你长得像她就对你也有同样的感情，换个说法，俞萌那里也是成立的。懂我的意思吗？” 余以弦咬着下唇思索一阵，“你是说......俞老师对我好也不一定就是喜欢我？” “是啊，她可不一定能接受女生。”不然，她和秦风聆当年那么要好，早该确认关系了才对。 余以弦连连点头，“这么说，我还是得先确定她喜不喜欢我？再安排后续作战计划？” 唐黎打了个响指，“Bingo！聪明孩子。” 余以弦点头，“懂了，我爱情电影也不是白看的，撩妹还是会点。” 唐黎翻了个白眼：“她比你大了快七岁。” “撩姐，撩姐行了吧。” 余以弦把脖子一扬，倒是自信得很，觉得目前什么都不在话下。 她的自信倒也不是没有来由。前段时间她闲在家休息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俞萌手滑点赞自己的事，她对那个ID还有一点点印象，在微博上搜索了一番后，她思忖着两人毕竟同在一个剧组，关注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大新闻。 她在点击之前做了很多思想准备，没想到的是点击后，那个按钮居然从“关注”变为了“相互关注”，可把她给高兴坏了。 “你说，我把我们超话里的图不经意给她看到，怎么样？” 唐黎瞪她一眼，“你疯了？有点太过刺激了吧。” 那些图文唐黎也曾拜读过的，没办法，苏伊青让她去加把火，她总得去摸摸柴够不够干。 好在这个超话里的粉丝头头应该都是相当熟悉饭圈流程了，一整个风气管理得很好，圈地自萌，不乱舞不乱跳，她也就没怎么再去操心了，毕竟苏伊青也说过，要注意把控尺度，对外不能让余以弦和俞萌捆绑得过深，她便没有下什么狠力去推。 否决看超话的提议后，两人还一起探讨了好几种钓俞的方法，最后因为唐黎的工作缘故必须离开，才中断了话题。 想起唐黎和俞萌看起来并不相熟，还是自己问才问出来关系，余以弦送唐黎出门时，随口问了一句，“唐黎姐，话说你和俞老师是不是关系不太好啊？在宿舍打过架？扯过头花？” 唐黎没好气地道：“我刚没跟你说？” “说什么？” “你像的人，喜欢的就是俞萌。” 余以弦倒吸了口气，“嘶！”她捂着嘴缓了会儿，“啊？那你岂不是很讨厌俞老师？” 唐黎别过眼，“那倒不至于.......但我也是个人，是人难免会有点情绪。我知道......并不能怪她的。” 余以弦点点头，将她送到了楼下。 高小朵洗完澡，边擦着头发边出来了，对待发丝一点也不柔和，用毛巾使劲儿地干搓，被余以弦叫了几声阻止了。 “那有吹风机，别这么搓，好伤发质。” 高小朵并不在意，“我又不像你一样要上镜。” 她走过去，看见余以弦一个人抱着手机直乐呵，“搞定了？姐们儿撤得够快吧？” 余以弦拍拍她的肩，“关键时刻，靠谱！” 高小朵嘿嘿傻笑一声，坐到了余以弦身旁，“你真的喜欢俞老师啊？” “喜欢啊。”余以弦眼里亮晶晶的，她不知在想什么，过得一会儿，对着高小朵肯定地点点头，重复道：“喜欢。” “那她喜欢你么？” 余以弦咬着唇笑，“我觉得......也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余某脸上写着两个大字：自信 60、Chapter60 早上六点钟，俞萌坐在床头，她端起床头存在保温杯里的水，久久缓不过神。 好久没有来她梦里的秦风聆出现了，在熟悉的学校草坪地里站着，对着她浅笑嫣然。 她还叫她，“小萌，如果我是男生，我们会在一起么？” 梦里的俞萌答不上来，她印象中秦风聆好像是曾跟她说过类似这样的话，她当时是怎么答她的？ 头痛。 她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风聆......可惜当时的自己也很懵懂，就算现在明白了，也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份炽热。 闹钟又一次响起，俞萌摁掉，起身收拾梳洗。 六点半左右，俞萌开始准备早餐，房门被敲响，她疑惑着这么早会是谁来找她，一开门，蹦进来个余以弦。 她记得自己的房卡好像还没被余以弦归还，但余以弦却没用房卡擅自开门，而是敲门才进，倒是很守礼。 “俞老师，可以蹭你的早餐嘛？” 俞萌扯起旁边的塑料袋，剩下的全麦面包还够两人份，于是点点头：“嗯，可以啊。” 她指了指余以弦那边的柜子，“豆奶在里面，自己拿出来，我煮锅水给你烫热。” “好。” 烫豆奶的这空档，俞萌又从自己那边的柜子里拿了瓶密封罐出来，用勺子将里面的馅料舀出来盛到面包里。 平底锅没有放油，只是简单煎了一下两面，中间堆满了红豆沙，隔着锅和面包，糯糯的红豆馅料被蒸热了，冒出甜丝丝的香气。 -- 第107页 “这是手工做的吗？” 俞萌点头，“嗯，我自己做的，从家里拿了点过来。” “俞老师好厉害啊！可以教教我吗？” 俞萌用勺子均匀地平铺着馅料，“可以，不难的。” 第二人突然的闯入让这个简易的小厨房顿时显得逼仄了些，余以弦发现桌上只有一个盘子，便主动问盘子放在哪儿。 指了指自己头顶的柜子，俞萌道：“等会，我把这片煎好了给你。” 余以弦耐不住等，她一手从后护住俞萌头顶边往自己怀里搂，另一手伸高拉开了柜门，俞萌被迫弯下腰。 太......亲密了点。 屏住呼吸，想从余以弦怀里脱出来，但余以弦的手看似没用力，却把俞萌揽得结结实实的，她竟不知从哪里挤出来才好。 人家明明是好心相护，自己着急地分开是不是显得很不近人情？ 而且这个姿势总觉得有点眼熟？嘶，好像是超话里的某个厨房PLAY，她就是这样被余以弦揽住，文里的余以弦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几句情意绵绵的爱语，然后将她抱上料理台，再...... 冬天时俞萌的手温总是偏低，但脸颊却反常地冒起热汗。 “......拿好了吗？” 余以弦合上橱柜门，把盘子放在了灶台旁。 “好了，没撞到你的头吧？” 俞萌咬着下唇，轻摇头，“没有。” 余以弦凑过来，看着她的脸侧，担忧地问：“俞老师，是不是油烟太热了？要不要开抽油烟机？” “不、不用了，就这一片很快煎好了。”她用小铲子把面包片盛到盘子里，顺手把另一个炉子上装满热水的锅盖打开，用漏勺将里面没有拆包装的豆奶捞出来，“你先吃吧。” 余以弦端着自己的盘子，模样乖乖巧巧：“我等你一起。” 早餐过后，两人就一起出门了，见高小朵没同行，俞萌好奇地问：“小朵呢？” “哦，她找剧务有点事，先过去了。” “噢......”这个高小朵也是奇怪，作为助理，近期感觉她老是不在余以弦身边待着，表现得是不是略有点不尽责敬业了？ “那你另外一个助理呢？” 余以弦双手插兜里，侧头看她，“云云吗？” 她低头笑了笑，“俞老师，我说实话你别打我啊。她不是助理，是我同学，因为喜欢你，想来看看你我才让她过来探班的。” 俞萌点头表示知晓了。 心里则念着怪不得费云云说想要成为编剧了，她本来还以为她是来余以弦这里边工作边坚持梦想，这么看来她误会大了，人家毕竟是庆戏毕业的。 很快到达了片场，一进入工作氛围中，两人都打起了百倍精神，各自有各自的工作，便自然地分散开来。 化妆师正在给余以弦补妆，高小朵就揣着一包从剧务那顺来的薯片，蹦了过来，“怎么样？” 余以弦朝她咧出一口白牙，比了比大拇指。 化妆师跟余以弦还算熟悉，看着两人打哑谜似的，笑着逗她：“这搞什么接头暗号呐？” 余以弦只朝她嘻嘻笑。 机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余以弦跟已经走过去的宁然挥手打了个招呼，拍了拍高小朵的肩，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给唐姐报个平安。” 影视基地环境建设优良，要啥啥不缺，一直在这待着，还能报什么平安，要报也是昨天抵达的时候就该报了。 但高小朵立马会意，她拍了下余以弦的手背，“知道啦知道啦。” 咖啡厅私密性极好的独立卡座里，小圆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唐黎拿起来解锁看了一眼，是余以弦发来的微信。 ——第二阶段：肢体接触，OK！ 她噗嗤笑了一声，端起手旁的咖啡抿了小口。 对桌的张茜文放下杯子，看看屏幕，又看看笑着的唐黎：“你还真的帮她追俞萌？” 唐黎放下手机，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我已经释怀了，希望她也早点走出来吧。” “何况根据以弦反馈，俞萌并不反感她的亲近。”说到这里，唐黎有些忿忿地用手指点着桌面，“你想想咱们那时候，还能一起去澡堂，俞萌非自己提水回洗手间关着门冲，换衣服也都避着我们，这什么下凡的烈女啊。” 张茜文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她回想了一下，附和道：“确实，除了风聆，她一直不喜欢和别人太亲近。” “是吧？你猜以弦怎么着。” “怎么？” “可以抱她了。” 张茜文吃惊地捂着嘴，而后一脸磕到了的表情：“真的假的？可以到这个程度啦？” 她脑子一转，拍了拍桌面，“我想起来了！她这次进组前也是很反常。” 唐黎挑着眉，“怎么说？” “她以前不也接指导么，但几乎不住剧组安排的酒店。结果这回她带了两个大箱子”张茜文用手夸张地比着大小，“到现在都没怎么回过宿舍呢！” “也没回滨泉？” 张茜文撅着嘴摇头，“没有。就跟余以弦那儿呆着了。” 唐黎捏着下巴，“据我所知，以弦在她房子里住了快三个月。本来是没房了让她去将就一晚，这小孩直接赖着不出来了，俞萌居然也收留了她。” “看来......”张茜文啧啧两声，她跟唐黎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地点头，“妥了。” -- 第108页 张茜文想到什么，掏出了手机，“哎那个‘垂弦俞滴’超话你看过没有？” “肯定看过啊。” 张茜文边点进话题页面，边滑开一些帖子给她看，“我得提醒你一下，最近这个超话苗头不太对哦。发展得太好了，都开始对余以弦其他CP发起猛攻了。” 边随着张茜文的指尖看，边极速转动着脑子。 唐黎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立时察觉到其中的问题，“你是说，有人刻意拱火？” 张茜文点头：“对啊，本来这超话还挺和谐的，就是最近开始的，老是有捆死两人的趋势，还会抽查里面的账号，要是发现有还喜欢余以弦其他CP的，马上清除异己。” 这不是个好趋势，一旦余以弦和俞萌捆绑过深，余以弦以后其他的路就不好走了。 唐黎拿过张茜文的手机翻阅了几下，“这些操作......有点职业化的味道。” 张茜文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唐黎截了几张图，通过微信传送给了自己，她关闭屏幕递给张茜文，“我了解了，茜文，谢了。” 张茜文摆摆手，“这有什么，我也希望萌萌好。” ...... 第二天晚上收工的时候，俞萌本想去找顾远浩打个招呼再离开，走进监视棚，看到余以弦和宁然正围着顾远浩，看着是有什么事在说，她便站得远了些，想着等她们聊完再去。 还好她们的谈话也不长，没几分钟就结束了。俞萌没站多久，就看见余以弦偏头时看到了自己，她又转头回去跟顾远浩说了些什么，就蹦跶着过来了。 “俞老师，在等我吗？” “啊呃，我......” 余以弦没等她回应，已经拉起了她的手，“久等了，那我们走吧！” 俞萌被她扯着往前走，来不及跟顾远浩挥手。 比起余以弦的舒适得意，俞萌身体就有些僵了，她小声反抗道，“还有好多人在，你放开我。” “那没有人的时候就可以牵手了吗？” 俞萌侧过头去，对上了余以弦有些可怜兮兮的眼睛。 俞萌心头一跳。 多漂亮的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可惜在电影里只能一直紧闭着，没法展示出来。 为什么走个路都要牵手呢？这样亲密的动作，要是给别人看到怎么办？本来她俩的流言蜚语就已经上过热搜了，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自己替自己坐实。 余以弦前景广阔，以后还会跟其他的男艺人合作，同性片受众总体还是低，把自己的路卡死在这里不是自毁前程么。 她没回应余以弦的问题，反问她道：“你还想被拍吗？同性绯闻对你的前途没有好处。” “是她们想太多了啦！牵个手而已，难道普通人就不跟关系好的同性牵手吗？”余以弦瞅着她，眨巴眨巴眼睛，“我认为我们光明正大的接触，反而没人觉得有什么。不然老是避嫌，倒显得心里有什么，你说是不是呢，俞老师？” 俞萌被堵了个口哑。 余以弦见她不说话，将她的手拉得更紧了些，“走吧走吧！明天有个重头戏，要早点休息呢！”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余以弦这种猛攻的损招，除非是确定对方心意的，否则一般人不要用...... 61、Chapter61 接连在俞萌那蹭了两天早餐和夜宵，余以弦好像又有赖在她房里睡的趋势，还好唐黎早有提醒，她知道对俞萌不宜过分，要把控好远近尺度，免得一下就把她吓跑。 见俞萌神色有了些无奈，她便还是自觉回房了。 临到了门口，她又转回身来，“俞老师，我有点怕。” 俞萌站在门边送她离开，“怕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拍吻戏。” 她一跺脚，娇气道：“是第一次跟女生拍啊！” “方法也是差不多的。” 余以弦盯着她，见她脸上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心底略起失落。 她嘟囔着嘴：“俞老师你教吻戏么？” 俞萌没听清，皱起了眉，“你说什么？” 余以弦被自己的话逗得满脸通红，她不好意思再说一遍，只好撒了谎：“我说俞老师晚安。” “嗯，晚安。明天要淋雨，服装师那里会准备外衣，记得让小朵也给你准备几套里面的衣服替换。” “好。” 直到余以弦的房门也咔哒一声关上，俞萌才缓步回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 余以弦刚才说的话，她其实听见了，只是乍一下不知怎么回应才好，于是用“没听清”这种拙劣的借口来作掩饰。 这姑娘，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近期和自己的肢体接触越来越亲密，说的话有些时候也略露骨，早就超越了一般师生......哦，她忘了她们已不是师生，但一般同事好像也不会如此？她们之间的对话，怎会有点暧昧的意味？ 难不成她...... ...... 第二天一大早，余以弦又来蹭饭了，还自己拿了个叉子和饭碗放过来，说是她专属的狗盆，大有要在这里一直蹭早餐的意思。 俞萌没说什么，等余以弦吃完饭后，她趁余以弦去洗手间的时间，把她的专属饭盆和叉子都洗干净，擦干后装进一个小袋子里，等余以弦出门，递给了她。 余以弦接过小袋子，好奇地低头望：“这是什么啊？” -- 第109页 “你的专属狗盆啊，洗干净了，可以直接拿回去放好。” 余以弦听明白了，扁扁嘴很是委屈的样子。 出门后她拐进自己的房间，把碗放好了再出来，边安慰自己明天厚着脸皮再多拿一趟过来就是，边赶上了刚走到电梯口的俞萌身边。 俞萌已经习惯了高小朵比余以弦还沉浸于忙碌社交，两人单独来到了片场，到得比较早的缘故，剧组的人还没来齐，余以弦便拉着俞萌坐到休息处去探讨剧本。 “所以这里不应该是绝望对不对？” 俞萌点头，“你想想，你是顾楚的话，为什么要蹲在街角这里？” 余以弦下意识就答了，“下大雨了呀，避雨。” “还有呢？情感层面的。” “还有躲宋怡芊吧，她自己也无法面对这种感情，但是又希望宋怡芊能像以前一样来救自己......啊！我懂了。”余以弦用下巴戳着笔尾的按键将笔头推出，然后赶紧在剧本上补充了一行小字，“应该是表面绝望，但内心实际还存有一丝希冀，希望宋怡芊来找到自己，对不对？” 俞萌欣慰地点点头，“不错，还有呢？” “还有？”余以弦抓抓鬓角，想不出来了。 “其实这里我希望你们处理得干净一些，虽然脑海里可能会有各种各样来自于别处的顾虑，但肢体上最单纯的就是想要和对方亲密的欲望，怎么去释放你们的荷尔蒙，或许才是关键。” 余以弦看着剧本，一手支起下巴，边听边思考着，频频点头，“嗯，是......” 俞萌的说法她是赞同的，情感戏的高/潮用亲密动作来推进是个比较合理又容易让观众理解和接受的方式，这也是她主张加这场吻戏的原因。 俞萌指着剧本的其中一页，“而且宁然才是主导，这里建议你们两个在开拍前商量一下，最好连姿势变化也讨论清楚。”她顿了顿，“顾导是个很注重画面观感的导演，不光是情感的迸发，怎么在镜头上看起来吻得美，也需要技巧。” “我知道了，谢谢俞老师。” 结果理论知识存储得十分完备了，到了实践场，两人还是怵了。 冬天白日少，这场戏的场景设定在傍晚黄昏，于是大约三四点的时候，余以弦和宁然就被找去走位测光了，等所有东西准备就绪，太阳也刚好卡在落山那个点钟，光线正是顾远浩想要的效果。 两辆洒水车也已就位，大冷的冬天，旁人都是大羽绒服裹上，宁然和余以弦却穿着单薄地被人造雨淋了个好歹，拍到了后面，连举起手都发抖，别说接吻了，浑身冰冷，根本找不着自己的嘴唇在哪里。 宁然第三次撞上余以弦的鼻子后，顾远浩终于喊了休息。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看着两个可怜兮兮的落汤鸡又不忍心责骂，最后一甩袖子去休息室了，走之前还嘱咐服装师和助理给她俩换衣服。 他人是急了点，心肠倒是比较温柔，虽然拍不好的时候脸色看起来很臭，很不好接近，余以弦却是支持这样严肃对待的工作态度的。 余以弦换好衣服后坐在原地，身上被裹了好多条毛巾，像条巨大的毛毛虫。 “......不能害羞，这里更多表现的是宋怡芊的情感，你不主动的话就没法突破两人的关系。还有你得注意手不要下意识捏余以弦的脸，刚才监视器里看，侧脸会很丑。” 俞萌在给宁然讲戏，边讲边听到旁边喷嚏声不断。 宁然频频点头，“嗯嗯好我注意。” “好，赶快去吹头发吧。”俞萌见讲得差不多了，终于放宁然离开，临了还替宁然把大衣拉严实了一些。 她侧头过去，见余以弦被裹得像米其林轮胎人，造型师在给她吹着头发，高小朵拿着另一个吹风筒对着她手心和脚心来回吹。 余以弦捧着姜茶杯子的手颤颤巍巍的，嘴唇都失了血色，不用特效化妆师来，她这样子看着已经够惨了。 高小朵皱着眉头边给她搓手，边絮絮叨叨的，“这要是搞得失温了可怎么办呀，再敬业也不能拿命拼呀！” 一堆人看着，宁然那边都没叫苦不迭，对比之下高小朵这么夸张容易让余以弦不得人心。剧组里人多嘴杂，而公众人物，最怕的就是流言蜚语。 她讲话都抖了，还安抚着高小朵：“没事没事。” 过得一会儿，喷嚏已经停了。到底年轻人，现在确实没感觉很不舒服，但是这眼看着月末，她预测自己马上要来的经期恐怕不会好过了。 俞萌见状，把自己的暖手宝拿了过来，放到余以弦腿上，“暖暖手心。” 余以弦抬起头，水光润润的眸子望着她：“谢谢。” 不像拿吹风机吹一会儿热度又散了那般做无用功，把手揣进暖手宝里，像被热水包围全身一样暖和。余以弦感觉自己体温逐渐恢复，人的神志也清醒了很多，等到头发全部被吹干，她已经几乎恢复如常了。 “顾导说先放饭，吃完了再继续拍。” 余以弦点头：“好。” 吃饱东西好，体力更足，这样淋雨也更能扛得住。 发型师一走，余以弦的休息室里，就仅剩了她们三人。俞萌倒是早就吃过了，在她们还在前线拍摄的时候。 高小朵则是去取了余以弦的饭过来，一进休息室里，看到两人正凑在一块儿分析剧本，把饭放到余以弦的桌上。 -- 第110页 “你早点吃，待会儿冷了。” 余以弦头也没舍得抬，还在看剧本：“哎好。” 两边来回望望，高小朵脑子很灵光地说道：“我去外面吃了，剧务姐姐找我一起。” “哎好，你也赶紧吃。” 高小朵应了声好，把饭夹在自己的羽绒服里抱着，合上门后小跑走了。 余以弦还在跟俞萌纠结：“不，这里不行吧，我都被抱着了，手怎么出来呢？” “你这里是有变化的，先要有点惊，后面转为主动，这里必须有个具体动作表现。” “是我知道，但是这个姿势的话手伸不出来，你看......” 余以弦放下剧本，一下紧搂住俞萌，连鼻尖都凑到了她的脸颊侧。 无预料地被抱住，俞萌怔愣地瞪大眼睛，与余以弦恰好四目相对。 长久的、好像带着情思的注视，让俞萌心口扑通作响。 她不敢动分毫，她惧怕自己一动，就打破了这个安静而奇怪的气氛，然后余以弦会做什么？会不会让她们两人的关系走去另一个俞萌从来没有设想过的方向？ 结果还是余以弦先动作了。她的鼻尖轻擦过俞萌的嘴唇，呼出的气息也掠过了俞萌的耳侧，她把下巴靠在俞萌肩上，喟叹一声。 “俞老师......你要怎么挣脱我？” 俞萌呼吸顿时急促，眼神都有一瞬失焦，她努力控制住心神：“......什么？” “我说，你试试，怎么挣开反抱住我，还要让镜头看着有美感？” 原来她还是在说剧本。 俞萌平复了下心情，“你想让我试一遍顾楚？” 余以弦没回答，两双手臂紧紧拥着俞萌，俞萌被迫窝进她的怀里，两手都像被禁锢住。 “......宋怡芊不会把顾楚抱疼的。”她挣了挣肩膀，可没能把胳膊拔/出来。 “可是她这时很激动，迫切想要拥有顾楚，情绪失控的时候，难免忽略了对方的感受。” 也并不无道理。 俞萌只得忍着，她环上余以弦的腰，五指抓着她的衣服，摸索般往她背上滑动。 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背上的触摸，余以弦背脊过电了似的酥麻，她抬起下巴，微微分开两人的上身，眯起了眼睛，表情像是被抚顺了毛的小猫。 俞萌抬起眸子望她，“她或许会这样......在两人一开始亲吻时比较激烈地抓紧，等吻到后面，自然而然地柔下来，变为轻轻的抚触。” 被摸舒服背的余以弦缩缩脖子，好像耳朵都动了动，她不经意松开了手，仅松松地环着俞萌的腰背。 “......然后，用手指去感受对方的五官，从额头开始，慢慢往下，最好在嘴唇这里，停顿一会儿......再，摸到她的脖颈。顾楚是盲人，用手去感触世界，应该是合理的方式之一。” 她边说着，手部便随之动作着，当她触到余以弦的光滑的脖颈时，感受到余以弦不明显的喉结重重地滚动了一下。 一开始她还对余以弦这段时间突然的过分亲近有些不确定，现在，俞萌算是明白透彻。 想借讲戏调戏她，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的话，俞萌倒也不用混了。 余以弦吞咽下口水，眼神逐渐朦胧起来，像拉了根丝，或是牵了张网，在俞萌的脸上徘徊流连，缠绵不去。 到底是虚了俞萌几岁，她有些不受控地向俞萌靠近了些，嘴唇几乎已经点到俞萌的唇珠，她又守礼地停住了。 她询问道：“可以......亲你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以 所以下章.... 62、Chapter62 俞萌此刻终于体会到玩火自焚有几笔几划。 她开始懊恼，如果不想的话，直接拒绝她不就好了么？自己是在干什么？为什么做出了挑/逗回去的动作，这样不会给余以弦错误的讯号吗？ 为人师表这四个字，真是被自己糟蹋够了。 她屏住呼吸，在理智快要覆灭之时伸出手掌挡在了两人的唇瓣中间，慌忙地别过头：“.......饭要凉了。” 余以弦眼睛里似是燃了一团火，她握着俞萌的手腕扯开，冲动地偏头吻了上去。 和她梦里的触觉一样，俞萌的唇凉凉的，软软的，好像颗皮薄的果冻，惹得她不敢深入，只能浅尝。 怀里如同揣了只孙猴子，在胸腔里大闹天宫。 俞萌觉得自己昏了头了，她不但不想推开，甚至回吻了余以弦，唇齿交叠间，她忍不住嘤咛出声，在余以弦略微放开她的时候大口呼吸着。 理智终于回笼，她握紧拳头抵住余以弦的肩膀，阻止了她还想靠过来的倾向。 俞萌喘着气，从披散的头发丝里露出来的耳尖鲜红充血。 “余以弦！” 余以弦平常做体型训练时还叫苦，这会儿倒是力大如牛，把俞萌硬生生压往自己怀里。 “快放开我，你这是......你是入戏过深了，一时头脑不清。” 余以弦环抱着她，轻轻问：“那你是宋怡芊，还是你是顾楚？” 她抿唇道：“我醒着，俞老师。” “我喜欢你。” ...... 余以弦被高小朵叫走之后，俞萌一个人在休息室坐了很久，脑子就像一团浆糊一样混乱。 走之前，余以弦还跟她强调自己是清醒的，可是她如果真的清醒，俞萌就觉得自己是不清醒了。 -- 第111页 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嘴唇，神思飘到了远处。 生活之中，她还没和别人有过这样的负距离接触。当年拍摄《如水》中的吻戏，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努力控制住不让面部露出痛苦表情，等好不容易NG了两条才拍摄完毕后，又是嚼口香糖又是漱口，才终于让自己从那种窒息的感觉里逃脱出来。 这件事传得很广，后来还被整个剧组拿来打趣她。 因为她拍完吻戏的那一系列动作，害得男演员很是尴尬，好像他有什么口臭体臭一般，她只得跟人解释道歉，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她完全身不由己，无法自控的抵触。 她有时候确实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不想和任何人深入，不想和任何人碰触。她甚至曾经去过医院做全身体检，却发现各项体征都在正常水平范畴，并无问题。 不是身体，那就是心理了。 自从秦风聆去世后，她再没和人牵过手，她把这点变化告诉了心理咨询师。 对方问，“你喜欢她？” 是喜欢她吗？因为喜欢秦风聆，所以不愿意和其他人有肌肤碰触吗？ 或许真的对秦风聆有特殊的情感，毕竟秦风聆在她心里确实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她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玩耍，她曾有过一段时间陷入这样的迷惘之中无法得到排解，可是今天她终于没法说服自己了。 不是喜欢，不该是喜欢的。 她的身体不会抗拒余以弦的拥抱，不想抗拒她的亲吻，好像还想和她更加深入。 和跟秦风聆相处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可是想得越远，她竟越发慌乱了。 她几乎进入了自己的沉思世界，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整个人弹跳起来。 门口的人显然也被她大幅度的动作惊到，赶忙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俞老师！吓到您了。” 原来是顾远浩的助理。 俞萌站稳了身子，冲她摆摆手，“没事的，是我想东西出神了。有什么事么？” 助理点头：“嗯嗯，是顾导让我来喊您过去呢，您果然在以弦的休息室里。” 俞萌做贼心虚地结巴起来，“呃是啊，她有段戏不太明白，请我过来讲一下。” “哦哦是这样啊。那您现在过去吗？顾导在等着了。” “嗯，我现在过去。” 跟在顾远浩的助理身后走着，俞萌又千帆涌过一般心绪万千。在大家眼里，她和余以弦的关系，竟然已经到了要找她就直接来余以弦房间的地步了，明面上都敢对她这样讲，背后嚼舌根的又不知道有多少。 明明......她们还没有。 想着想着，人已经走到顾远浩身边了。监视棚里人不多，就顾远浩和辛奕坐着，见她来了，辛奕立马拉来了一张椅子，“小萌，过来坐啊。” 俞萌心不在焉，扯起嘴角朝他笑，“好。” 监视器里的宁然像疯了似的在街上跑，大雨瓢泼浇透了她全身上下，衣物全都贴着皮肤了她也没在意。跑过一条大道，她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余以弦。 余以弦缩在门边屋檐下，抱着双膝瑟瑟发抖。 顾远浩适时地抬起喇叭：“好，卡。这条过，等会直接接吻戏。” 为了接戏，余以弦和宁然都不敢用毛巾擦身和头发，以免破坏衣服和发丝的样子，导致接下来的镜头不能连续，于是助理也不好上前披衣服，她俩就站在原地靠一身正气挺了五分钟，终于等到顾远浩发话说了action。 两个人心里都本能地冒出一股信念，那就是真的好冷，不想再被淋了！加之下午的几次试错让她们大致摸清楚了顾远浩的喜好，这一遍，确实是情绪饱满，台词也说得不错。 余以弦把俞萌刚才在自己怀里的动作学了个十成十，尤其手指攀爬上宁然的脊线时，把监视棚里的两个男人激动得直吸气。 在她们相拥的那一瞬间，俞萌就下意识撇开了头，她紧抿着唇，直到顾远浩喊了声“卡！”，她才慢慢地将视线又挪到监视器屏幕上。 恰好又是余以弦的特写，宁然退开后，她也睁开了眼，朝着镜头笑着大喊，“顾导！这雨是真的吗？好咸啊！淋到我们俩满嘴都是，吐又不能吐，咽又不敢咽！！” 剧组所有人都被她逗得笑了起来，连顾远浩都笑得肩膀抖动起来，他边笑边用扩音器道：“好了，重头戏过了。小丫头们，今晚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明天上午我们休息半天！” “好耶！”他话音一落，整个剧组骤起一阵欢呼声。 虽然不用淋雨，但陪着演员们在外面挨冻的幕后工作人员也并不轻松，能够缓缓当然是很好的。 两位主演像保护动物似的被团团围起，虽然这个景离回酒店也不算很远，林监制还是贴心地让司机开了辆车过来，把她俩一起送上去，直接往酒店驶去。 俞萌看到余以弦上车前还到处张望，被高小朵摁着脑袋才塞进了车里。 她猜想余以弦在找自己，但她这时候显然不适合上前，而且，也不应当上前。 回到了酒店后，她把冰箱里的红糖和姜拿了出来，又熬了一份粥，想着余以弦也差不多洗完澡了，就给余以弦去了个微信。 ——吃了晚饭没有？ 刚才两人在休息室里僵持许久，余以弦一口晚饭都没吃就去拍戏了，这会儿该是饿得不行了。 -- 第112页 可是才发出去不到十秒，她又后悔起来。 余以弦刚跟自己表白心意，她这样关心她，会不会让余以弦以为...... 她赶忙长摁消息选择了撤回，但看样子是来不及了，对话框的上头已经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她只好静静地等着余以弦会回她什么。 正在输入中的标识持续了十秒、二十秒，然后消失了。 俞萌的心也随之沉沉地坠下。 她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餐桌台面，不高兴地端起了本是准备给余以弦的粥，一口一口喂进了自己嘴里。 她的晚饭吃得很早，她催眠自己肚子饿了。 边吃边胡乱想着是不是宁然的嘴唇比她的更软？是不是和宁然接吻比跟她接吻感觉更好？ 才两三个小时而已，余以弦是不是就忘了在休息室里跟她说的话了？ 不知不觉，半碗粥下肚了，大晚上的，俞萌还从来没有这样加过餐，吃到一半，她腹部饱胀得都有点想吐了，遂赶紧停了手。这粥她放了肉片和皮蛋，还剩大半碗丢了也可惜，她干脆拿盖子盖起来，往冰箱里一放，准备刷牙睡觉去了。 门却在这时被敲响。 俞萌起身去打开门，余以弦正站在门口，她手里握着手机，表情还有些焦急，见俞萌开了门，直接冲了进来。 “对不起俞老师，我只是开个玩笑！” 玩笑？俞萌一愣。 “我看你一直没回我消息，是不是生我气了？” 俞萌奇怪地看她一眼，走去餐桌旁拿起手机，解锁开屏幕就是和余以弦的微信对话窗口，但余以弦发了什么她却不得而知，因为她还没来得及看，余以弦就已经撤回了。 “你发了什么？” 余以弦不说话，扁着嘴只瞅着她。 “说啊。” 余以弦又抿着唇，半晌才道：“我说没吃，要你......要你喂我。”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俞萌的表情，见她脸色由白转红，“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调戏你的意思，我就是一时手快！” 其实也算不上手快，她打了好几次，又删去，又打出来，最后按捺不住还是发出去了，当然，最后又因为害怕而撤回了。 俞萌乍一下说不出话来，耳根子却红透了。 “你还没吃晚饭？” “没呢，刚刚才洗完澡。” “用热水冲暖和了没？” 松了口气，俞萌还会关心自己，看来并没有发脾气。 余以弦猛地点头，“嗯嗯，冲暖和了！” 俞萌看向她，眼里有着不知拿她怎么才好的无奈之情。冰箱里的粥是不能拿出来给她喝了，她喝过只剩一半且不说，给余以弦知道自己那点奇怪的小心思就丢死人了。 这个点钟，她再煮一份也不行，一没食材了，二也来不及，余以弦从下午饿到现在，该是前胸贴后背了。 不如点份楼底下的外卖让人送上来，可能还来得快些。 她想着，便拿起手机在软件上点来点去，余以弦则乖巧地看着她，就在原地站着，也不动。 俞萌被她盯得鸡皮疙瘩起来了，指了指沙发，“去那边坐着等会。” “哎哎！”余以弦应了，小步跑到沙发上坐下。 等她点完外卖走去沙发处，余以弦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余以弦抬手一看，是唐黎，便想也没想直接滑开接听了。 那头的唐黎像头暴躁的狮子，吼出来的声音不用开免提俞萌都听见了。 “余！以！弦！你怎么又上热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清朗活动以后就上不了热搜了吧hhhhh 63、Chapter63 又......上热搜了？ 就冲唐黎这暴怒的语气，是个人也听得出来这上的热搜一定不是好标题。 挂了电话，余以弦和俞萌各自拿着手机打开微博，果然，有余以弦大名的话题正在TOP10的排行榜中，热度逐渐攀升。 #钱骐勇余以弦恋情#的话题页里发布了一张两人一起在学校食堂对桌吃饭的照片，各大营销号的文案中，无一例外都有一句“接庆戏同学爆料”。 余以弦看到这个话题名就嗓子眼儿一紧，她赶紧点进详情页的评论，火速浏览了一遍。 ——哈哈哈哈哈我磕的CP成真啦！？真是要气死某些横行霸道的西皮粉哦！ ——不是吧不是吧我的墙头妹妹，刚粉上就塌房，余以弦！你这里[心碎]欠我的拿什么还！！ ——纯路人觉得还好吧，人家是演员又不是爱豆，没要你们的[现金]打投出道，大好的青春还不让谈恋爱啊。 ——emmm...倒也没不让谈，但是之前她一直在卖姬圈人设，最近有点热度都是因为同性绯闻圈粉吧，结果爆出来有男友，很倒胃口是真的。 下面的评论都是诸如此类的，长大后的余以弦毕竟暂无大热作品傍身，大多数网民都只是因为看过她小时候的作品而点进热搜里，浏览几眼也就关闭了，好心一些的最多不过是不清楚事情经过，留个“恭喜”或“祝福”就转身离开。 而剩下那群还在评论里吵嘴打架的，多数都是对余以弦有关注的，并且很在意的，比如她的粉丝，比如俞萌的粉丝、钱骐勇的粉丝，还比如各种她的CP粉丝。 这些人虽体量上要比路人少得多，却是余以弦的核心受众，目前还需要靠粉丝加持行走的余以弦，不可能坐视不理，必须及时出面安抚才行。 -- 第113页 评论数量因为吵架骤升，刷新一下就是增加几百几千条，像是有人拱火一般，几头的人都在互相撕扯，用词也逐渐乌烟瘴气，余以弦已经大概预测到舆论的走向，关掉屏幕，重重叹了口气。 俞萌也同时放下了手机，刚才那些东西，她应该也都看到了。 余以弦顿时紧张起来，她几小时前才跟人表白，接着就被爆出男友，虽然是前任的了，但观感实在不好，俞萌会怎么想她？ “俞......俞老师，他他他......我们很早就分了！” 俞萌瞥她一眼，淡淡道：“猜到了。” 这个小孩儿到底在害怕什么啊，她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倒也没有如此不堪，这么些日子接触下来，至少这点品行她还是相信她的，不至于谈着男友还来勾搭自己。 她结结巴巴解释的样子，倒是有点可爱，像是......把俞萌的感受看得很重要了。 “你最近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余以弦又叹口气，她最近都安安分分拍戏，接触的对象都是工作相关，而且她对工作人员也都很耐心友好，哪里得罪什么人了？非要算起来，没有听俞萌的话亲了她，算不算得罪人？ 挠挠头侧，余以弦很困扰，“没有吧。” “但是你像是得罪人了，这些攻击你的话术明显是水军下场，全是复制粘贴。” 俞萌把手机递过去，余以弦依次点开几个来看，确实像是有组织地行动，好些账号连头像都没有，一看就不是正儿八经的路人发言。 唐黎的动作很快，二十分钟之内，鸿壹娱乐的官博号就发布澄清公告了。 公告里先是相当官方地表示了占用公共信息资源的歉意；二是老老实实承认余以弦和钱骐勇确实曾是男女朋友关系，但两人早已分手，对在这个时间段爆出此消息的人所怀目的表示怀疑且强烈谴责；三是呼吁大众期待正在拍摄的作品，离艺人的私人生活远一些。 很标准正式的公告声明，替余以弦的粉丝，以及垂弦俞滴的CP粉挽了个尊，刚刚还在超话里哭天抢地的粉丝们，被一纸文书安抚了受伤的心灵，全都转移阵地到鸿壹博下支持余以弦。 俞萌点的外卖这时也送了过来，可是余以弦早饿过劲儿，没了胃口。 “还是吃点，现在公司发声明了，你也可以安心了。” 余以弦只好拿起筷子，加了两口青菜喂进嘴里。 本来以为今晚能跟俞萌好好谈谈两人的事，谁知道被乱七八糟的热搜横插一脚，她心里梗着，实在难受。 咽下嘴巴里的食物，余以弦还是咽不下气愤：“我就奇怪了，我们早分手八百辈子，是谁会突然爆料？能有什么好处？” 俞萌沉默，心里则暗念确实如此。 这个爆料就紧跟在余以弦和她的绯闻后面，让人不得不深想两分。 毕竟余以弦年轻有潜力，以后还可能有更多样的发展，鸿壹不会傻傻地替自己的艺人限制路线，所以她猜测这种同性热人设不一定是鸿壹推动而成。但余以弦前段时间确实因为这个吸了不少粉，说真也好说假也罢，很多因此而喜欢她的人，是宁愿相信是真的。 像是有人蓄意谋之，目的不一定是对方能得到好处，但能害得余以弦被打掉半截血条。 如此歹毒又直戳要害，大概是事业上和余以弦有竞争性的人了。 只是俞萌思来想去，也陷入迷茫。 娱乐界每年都有新人辈出，能进圈的基本也都样貌不俗。有点演艺潜力，甚至背后有势力助推，且年纪轻的小花备选比比皆是，和余以弦同等水平的也不是没有，所以要找起目标来，好像大海捞针一般。 这个话题能起来，显然是有人买大量通稿了。给一个热度并不算太高的人买通稿，甭说是黑是红，都算是给这人带来流量收益，没有人会做这样的“大善事”，所以娱乐圈倒有个心照不宣的惯用手段，就是低咖位的去找点事儿碰瓷高知名度的，以此来提升自己的名气。 可问题就在于，余以弦目前除了一部扑大街的《春风十里》外，还没有作品傍身，钱骐勇更不用说了，目前还没听说过有新工作，待在家里抠脚好久了呢，谁会去碰瓷他俩？除非是知道余以弦已经参与鸿壹S+项目的人，想在她火之前先扼杀在摇篮里。 但这个范围又并不大...... “我知道了！肯定是那个谁吧！孙佳珏！” 余以弦一拍大腿，很是激动。 俞萌皱眉，脑海里搜索一番，没有头绪：“她是谁？” “就《春风》的女二。我和钱骐勇分手就是因为他出轨，对象就是孙佳珏。我知道他俩那档子事儿后对她态度很差，虽然是她惹我在先，但也算结了梁子？” 俞萌听了点点头，“这么说，是有点可能的。” “那该怎么办，我总觉得她不会就此罢手。” 事实证明，余以弦的某些直觉非常准。 本来鸿壹的公告发布之后，恋情消息已经慢慢平息，除了她和钱骐勇那点微不足道的CP粉伤心外，其他粉丝们也都各自欢喜，继续该干嘛干嘛去了。 可到了第二天清晨，有个知名的娱乐传媒账号，直接爆出了一段视频，正是余以弦狠扇钱骐勇巴掌的视频。 视频明显经过剪辑，短短几秒信息量巨大，再一次引爆话题。 -- 第114页 本该有三个人在场的视频中，却独独剪掉了孙佳珏的身影，只留下余以弦和钱骐勇，像是强调一般重复了三遍余以弦的“暴行”，还有一遍速度放得极慢，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巴掌下去后，钱骐勇那张被打懵了的无辜小脸。 底下评论这回更好看了，是余以弦粉丝控都控不住的来势汹汹。 全都在指责余以弦“暴力女”、“家暴去死”，甚至骂道这么变态怪不得钱骐勇会和她分手，这样品行不佳的艺人该被封杀，不能任由她还出来演戏，祸害群众，做坏榜样引导年轻人。 偶尔会有小小的，细微的声音没有顺着舆论趋向发言，认为不要因为一个掐头去尾没有前情的视频就立刻盖棺定论，并对余以弦为什么打钱骐勇提出了追根究底的疑问，可惜也只有零星几条，很快，他们就被“路人”唾骂的口水淹没了。 余以弦被唐黎一个电话从床上叫了起来，她看完了一遍视频，忍不住破口大骂。 转身出门就去隔壁房间找了高小朵，问她是怎么回事，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她却一眼就看出来，这视频的角度就是当时高小朵猫在车里的方位所拍摄的。 “你看，这是不是你当时拍的那段。” 高小朵昨晚也被负面热搜折磨得没睡好，看完视频之后气得破口大骂，忍不住直捶床。 “靠！肯定是有人盗了我手机视频！”她想了想，“我之前手机被人撞掉地上摔坏了，你还记得不？” 余以弦点头，“你是说，对方可能知道你是谁，故意的？” “有可能！也有可能是修手机的看到我手机内容后才起了歹心。”高小朵抓着一头乱发，面色很是憔悴，“我说怎么回来后磁盘被格式化了呢......幸好我一直有备份的习惯，以弦，你别着急，我马上把没被剪辑过的原视频发给唐黎姐，看她怎么操作。” 她掏出手机操作起来，恶狠狠地戳着屏幕，戳还觉得不解气，边骂道：“我要告死这个手机维修公司！告到他们倒闭！” 余以弦接通唐黎电话后就一直没挂断过，到了高小朵房间后余以弦就开了免提，唐黎在电话那头把两人的对话都听到了。 可能是在处理媒体的事，她一直安静着，这会儿她突然出声。 “等会，有个人来找我了。” 余以弦和高小朵一起凑到手机边上，“谁？” “孙佳珏。” 作者有话要说： 64、Chapter64 鸿壹娱乐总部的会客室里，苏伊青正靠在沙发上，她一手看着手里的策划书，一手撑着下巴。 对面坐的是韦荣传媒的老总夏良，老熟人了，可惜并不是个友好的老熟人。 苏伊青明面上笑着，把心里的一些不愉快藏匿了起来。 圈子就这么大，资源就这么多，谁都想站在金字塔顶尖。 而韦荣和鸿壹在民间的传闻是一直明争暗斗、势不两立的状态，只不过两家公司的顶头上司当然不会像小孩儿打架似的那么幼稚，毕竟同个领域，多少都有合作牵扯。所以在公共场合遇上了，也是礼貌点头，一笑而过，绝不给媒体留下不好的把柄。 前些年鸿壹有些衰败之势，韦荣没少暗地里落井下石，鸿壹都狠狠记了一笔。后来鸿壹又重回巅峰，苏伊青只是有想过韦荣不敢再对鸿壹动手脚，但没想过夏良会主动来谈合作。 花了十来分钟大致浏览了一遍，她把文件夹合上放到了桌面。 看了眼喝咖啡的夏良，扬唇道：“《见》是我自己也很心属的项目，我会好好关注宁然的。” 夏良听到她终于开口说话，便放下咖啡杯。 夏良已是不惑之年，但看他外貌应该相当注意保养，头发油光水量，一丝不苟地梳顺到脑后，皮肤也白里透红，就是这肚子，一看就是大老板的做派。 “这我当然相信小苏总，小苏总看完文件内容了？” 苏伊青点点头，“看完了，我明白夏总的意思了。” 夏良歪斜着嘴笑，“那小苏总的意思是？” “没问题，合作互利嘛。”苏伊青把文件夹反手交给了身后的秦助理，“不过我也有一件事要麻烦夏总。” “小苏总请说。” “林见鹿的经纪约，鸿壹有意想要，夏总答应的话，我们会按原合同所签订的违约金进行赔付。” 这倒是非常直接又出乎意外。 夏良听得面露诧异，C-IVA被冷藏已久，所有成员名声臭得不能再臭，合同还会放在公司里也是韦荣为防止她们接私活影响公司名誉、浪费公司公关资源，实际她们早就不能出来活动，没有任何商业价值了。 就算是鸿壹这样体量的大公司接手，要想替林见鹿洗掉一池黑水也得费一番功夫，苏伊青这是何必呢？ 夏良第一反应，苏伊青是看上林见鹿了？ 他摸摸下巴青色的胡茬，觉得这也不是没可能，苏伊青已经结婚，对象还是个女人的事情业内都知道，也许她就是有这么点喜好，圈内乱七八糟的事多，也见怪不怪了。 夏良笑着，“我有些好奇，小苏总为什么想签她？” “正式签约的时候会由叶青霭工作室派人过来的。”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夏良，苏伊青这番话倒是已经揭露了真正想要林见鹿的是谁。 “噢！” -- 第115页 鸿壹的顶梁柱叶青霭，家里背景不简单，自己也混得有名有姓，夏良确实得卖她几分薄面。 夏良很爽快地应了，“没问题。” 见事情谈妥，各自的目的也都达到，两人又聊了几句工作之外的闲话，夏良就带着秘书走了。 苏伊青见他走了，才冷哼了一声，面上的笑容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秦助理用刚温好的蜂蜜牛奶替换了桌上一口未动的咖啡，重新递到她手里，看她一脸不耐烦，忍不住笑着道：“看来小苏总很不喜欢他。” 苏伊青喝了口牛奶，她抿去唇边的奶渍：“一个吃绝户上位还抛妻弃子的王八蛋，谁能喜欢。” 这圈子确实不大，以至于想知道谁的事都不算难，尤其是金字塔尖的几位领头人。 韦荣传媒原来可不姓夏，而是姓韦。 秦助理失笑，他是鸿壹的老员工了，从上一任的小董总跟到这一任的小苏总，因这两兄妹脾气差异，他的工作体会也实在不同。说不上谁更好，但他觉得小苏总洒脱的真性情，很难让人不喜欢。 “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 “怎么会没想到呢？林见鹿对他来说毫无价值，放在那也是放，不如收了违约金脱手，还能赚上一笔。”苏伊青放下手里的牛奶杯，叹了口气道：“签约的事鸿壹法务就不要插手了，叶青霭想要，就让她自己的律师搞定。” 林见鹿对培养她出来的韦荣没有价值，对鸿壹就更没有价值了，签她除了赔钱外没有好处，还好这笔巨额违约金并不需要鸿壹来出，不然苏伊青才不会出面来和韦荣谈这件事。 说起来，苏伊青并不是很高兴。 叶青霭一开始是亲自来求她的，苏伊青不好直接驳回，只是敷衍过去。再后来叶青霭不知道怎么找上方缘了，方缘心软，把枕边风一吹，苏伊青没有了原则，今天才有了这桩事。 苏伊青不爱方缘参与到公司的事里来，一是担忧方缘受伤害，二是不希望方缘成了自己的软肋，导致自己被人随意拿捏。 所以对叶青霭这种直击要害的手段，苏伊青当然是不舒服的。 事已办成，叶青霭欠了自己个人情，之后怎么都得跟她讨要回来，所以苏伊青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倒是这个宁然...... 听说她以前并没有什么资本，韦荣签了也没怎么捧她。她选上《见》的女主之一后，韦荣来和鸿壹谈合作，想分成她的影视经纪约并不奇怪，因为鸿壹是一定会为《见》投放后续资源的，而韦荣也想来凑凑热闹，毕竟一个人赚一块饼不如两个人共同赚五块饼的道理大家都懂。 苏伊青奇怪的点在于居然是夏良亲自来谈。 可她再一深想，心里就明镜似的了。 娱乐圈里，想要往上爬的捷径确实挺多的。 不禁又唾骂几句，小姑娘想要有两个公司撑腰的野心很大，可这个夏良也不是好东西，明明本就是双赢的事，让他占了人家便宜了。 秦助理在旁边接了通电话，然后走过来把手机递给了苏伊青，“是唐黎。” 苏伊青接过手机贴到耳边，“喂，我是苏伊青。” “好，知道了。嗯，那你现在过来一趟公司。” 苏伊青把电话挂掉，食指尖在眼角处抓挠了两下，思索了一阵。 “去通知叶青霭，我找她有事。” 真没想到，林见鹿签来还是有用的。 ...... 孙佳珏主动联系鸿壹的行动让余以弦很是吃惊，她的来意就更让人吃惊了。 她居然说她可以发博帮助余以弦说明打钱骐勇的事件。 看到热搜就飞快赶来剧组的费云云盘腿坐在余以弦房间里的沙发上，她正替余以弦一点一点分析着目前的情况。 “按理说，视频里没有她，这件事在大众眼里跟她是毫无关系的，她却愿意站出来替你澄清，你觉得是为什么？” 余以弦歪头思考：“这事儿是她在暗中推动，然后过来装好人？” 费云云不敢确认，但她确实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因为这实在很奇怪对不对？谁会上赶着沾屎？她替你澄清，不就要背上小三名号？” 余以弦指出了一点：“万一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小三呢？” “你是说，她和你一起锤渣男？” “也不是没可能。” 费云云问：“那你感觉她人平时怎么样？相处下来？” 余以弦回想了一阵，“还......行吧，拍戏的时候我和她接触不多，对她的唯一印象就是当时跟钱骐勇那档子破事儿了。” 费云云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你就是个芋头脑袋！看着摸着能刺挠人，一煮就软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俞萌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直在低头摁着手机，当然两人的对话她也都尽收耳底，过得一会儿，她抬起头来，“试试吧，既然她找上门了。” 余以弦扭头看向她，“跟她合作？” 俞萌举起手机将屏幕亮给她看了看，“确定是这个孙佳珏吧？” 屏幕上正是孙佳珏的百科资料，有照片也有姓名，不过她还是个新人，才刚出道不久，影视作品栏里只有一部《春风十里》。 余以弦瞥了一眼，点头，“是她。” “嗯，我找人问了下，她家庭条件不错，不至于。” -- 第116页 她的话点到为止，但在场的大家都懂了。孙佳珏应该有点背景，要想搞垮余以弦，有太多的方法，暂不至于用这么下三滥还兜圈子的，累得慌。 余以弦马上拿出手机，就在她准备拨给唐黎的时候，费云云的手机也响了。 是江辰来的电话。余以弦一上热搜费云云就找江辰求救去了，她鬼主意多不说，人脉也广，费云云很是信任她，在费云云赶来的路上，江辰那边也在替余以弦的事周旋。 “云云，孙佳珏联系上鸿壹没有？” 又是孙佳珏？ “联系上了。”费云云回道：“你也知道她？我们还正在讨论她是什么目的呢。” 江辰那头笑了一声，“害，什么目的！她妈跟我家老爷子有合作，家里有自己公司的，那狗男人就专盯白富美钓，她妈知道了想好好整他一下。” 费云云听罢大喜，赶紧使眼色给余以弦。 “好好好，那我们先跟她聊。” 江辰应道：“行，再有什么问题你就找我。” 费云云这头还没挂掉电话，唐黎那头又打到余以弦手机上来了。 唐黎的嘴巴连炮珠似的吩咐：“孙佳珏马上会发篇长文微博，内容我已经确认过了，你一会儿去点个赞，十分钟后鸿壹官博发布小朵拍摄的原视频，你转发一下就行，别的不要多说。” 余以弦连连点头：“了解，辛苦唐姐了。” 唐黎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想到这会儿连叹气的空闲都没有了，她只嗯了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打开微博，果然刷到了孙佳珏的一篇长文，后面还艾特了余以弦和钱骐勇的大号。 微博内容行文流畅，情感充沛，应该是有专业笔杆子替她润色过。把《春风》拍摄期间她受钱骐勇所诱骗，为钱骐勇买这买那，甚至转账汇款的截图都发了出来。 最后一段则是对余以弦清晨上热搜的那段所谓“家庭暴力女”的传闻进行澄清，表示理解余以弦的行为，同时还说了自己也并不知道钱骐勇非单身状态。 看完了微博，余以弦深深叹口气，然后按照唐黎的嘱咐点了个赞。 又没过多久，鸿壹娱乐官博发布的视频上线了，视频未经任何剪辑，把最原始的模样展现给了网友看。 好在余以弦的声音洪亮，那句“钱骐勇，可真有你的，纪念日出轨！”不用附字幕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一雷神之锤再配合上孙佳珏刚才的剖白，底下的评论顷刻间两级反转。 骂钱骐勇渣男的，心疼孙佳珏被三儿被骗钱的，夸余以弦分手干脆性格洒脱的...... 几千几万的评论，虽都是利好自己的，可经过这两天的大起大落，余以弦已经失去了翻看的力气。 又过了两分钟，鸿壹官博又发出了一条新博。紧接着，一个新话题瞬间攀上热搜TOP1的名次，把余以弦的热度压到了最底下。 ——#C-IVA队长林见鹿签约鸿壹娱乐# 作者有话要说： 小鹿：工具人本人 —— 所以背后黑手竟是...... 65、Chapter65 如果当时自己没想着要拍视频，如果高小朵没有备份视频的习惯，如果孙佳珏对她怀着坏心眼...... 她的演艺生涯竟还没起步就差点熄火了。 余以弦不敢再设想自己会死得有多惨，她躺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可能因为昨晚没睡好太累了，心里烦着烦着，居然不留神梦周公去了，连费云云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高小朵从早上开始就在接唐黎的指示，电话不停地进来，为避免打扰余以弦，她干脆站到了走廊外面去。 尘埃落定后她刚挂掉最后一通电话，一转身，遇到了俞萌从余以弦房间里走出来。 “俞老师，出去吗？” 俞萌点点头，“快中午了，去买点菜回来做。她喜欢吃什么？” 这话一出，高小朵立马咧开嘴笑了，“俞老师您做什么都行，她什么都吃。” 俞萌轻笑，“这么好养活。” 为了好好推销余以弦，高小朵顺嘴答道：“好养活好养活，给点吃的就不闹。” 说的跟养猪似的。 “那我先去了。” 酒店楼下就有蔬果超市，走到最里面还有一排肉摊。 余以弦这些日子又是生病，又是遭人暗算，简直身心俱疲，人都瘦了一圈儿倒是不必减肥上镜也很好看了。 想到这，俞萌挑了一盒鸡中翅和一盒排骨，准备做点口味偏重的肉菜，给她补一补。 很快俞萌就提着东西上来了，高小朵不知去哪儿了，房间里只有余以弦一个人躺着。 俞萌把装满菜的塑料袋放在了餐桌上，一步一步轻轻走到了她身旁，蹲下，静静看着熟睡的余以弦。 她睡觉的姿势不算太老实，左手搭在自己肚子上，右手则撇到了头顶去。 嫣红小巧的唇瓣微微张开，缓慢地呼气吸气，胸口也随之起伏。 乍一看和秦风聆是有一点神似，仔细看，眉眼嘴鼻，却又没有一处相像。 这双眼睛，睁开时看她，好像满眼满心都饱含着欢喜。闭上时睫毛很长，不知是不是因为职业缘故平常化妆化多了，从侧面看去，还有些自然的卷翘。 她到底喜欢自己什么？明明对她这样严厉。 不知不觉，俞萌蹲得腿都有些发麻了，余以弦呼吸加重，缓缓睁开眼，侧头看向她。 -- 第117页 因为刚醒，眼里还蕴着水汽，她用手指搓了搓眼角，轻声喊她：“俞老师。” 俞萌想站起来，却一阵腿软，禁不住往后一跌。 余以弦惊得连忙伸手想拉她一把，但速度差了点儿，俞萌还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疼得她拧起眉头。 从沙发上爬起来，余以弦鞋也没穿就跳到地毯上，两手拽着俞萌的胳膊，“俞老师！” 俞萌把脸埋在自己膝盖上，余以弦怎么拉她她都不起来，看不见表情也不说话，把余以弦吓得不行。 “你怎么了？摔疼了吗？你快起来，我看看！是不是摔到尾椎骨了，还能起得来吗？用得上劲儿吗？” 俞萌咬着下唇，小声道：“丢脸......” “什么？你说什么？” 俞萌终于肯抬起一点头来，脸颊通红，“我说......丢脸。” 说完，她又把脸埋进膝盖里挡着，不让余以弦看。 余以弦愣了一会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为了给俞萌保存面子，她先是小声笑，最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她跪在地上逼近俞萌，俞萌的半个身子都不自觉贴在了沙发边上，另半边则被余以弦环在怀里。 “俞老师，你害羞了吗？” 俞萌的耳朵露在外面，耳廓圆润，线条很好看。 余以弦抑制不住地凑上前用嘴唇碰了碰它，在她耳畔用气音说：“你好可爱。” 微微一颤，俞萌抬起头来，膝盖里那点空间里憋出来的热意瞬间散了，可俞萌还是觉得很烫，余以弦的唇很烫，碰到她身上的地方也很烫。 她被勾着下巴，头抬得更高些了，余以弦跪着更高些的缘故，她只能仰头看着余以弦。 余以弦的手指摸着她的脸侧，然后靠了过来，像小狗狗确认东西似的，先凑在她唇边轻嗅，然后唇瓣也靠了过来，但没吻她，只是和她隔着一厘米那样远近，和她交换着呼吸。 余以弦说：“俞老师......你好勾人。” 明明是她在吊着她，磨着她，她却倒打一耙。 俞萌不敢退后，因为没有地方让她退后，她也不敢靠前，她只要挪动一点点，就能和余以弦亲密无间地贴合上。 “为什么喜欢我？” 余以弦擦着她的脸侧拥住了她，“为什么......喜欢你？” 她重复了一遍，眼睛缓缓转着，好像是在认真思考，“为什么喜欢？好像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很特别。” “是么。”俞萌并没有推开她，反问道：“你什么时候第一次见我？” “费云云的戏剧理论课，她当时急性肠胃炎在校医室吊水，不想给你留下逃课的印象，又来不及请假，就让我帮忙代。” 顺着她的话，俞萌想到了那天的场景。 她那时对余以弦是有气的，气她怎么会做违反校规校纪的事。 “你戴着一顶蓝黑色的渔夫帽，以为自己很不显眼。” 以为这个词，用得很好。余以弦脸上一赧，随即觉出奇怪来。 她抬起脖子看着俞萌，有些惊喜：“你认识我？那之前就见过我？” 俞萌发觉自己说漏嘴了，轻咳一声扭过头去，“《大景天子》谁都看过吧。” 这个借口实在不成立，三岁和二十岁的差别毕竟太大了。 余以弦把她头扭回来对着自己，“俞老师，你撒谎！你之前就认识我，是不是？” “你说呀，是不是？” 俞萌垂下眼眸，“迎新晚会上，看过你跳舞。” “啊！”余以弦叫了一声，“我说呢，怪不得面试的时候会放那首歌。” 庆戏对学生要求都挺高的，办校宗旨就是培养全方位的演艺人才，所以除了考核演技，艺考的时候还会随机抽查一些其他艺术才能。 她在校时有听学姐说过，以前庆戏的要求是很严苛的，那时当任的老校长很注重传承国粹经典，所以考生必学一门民族艺术。 而到了余以弦这几届已经放宽了范畴，古今中外的艺术才能都可以展示，于是她当年高考准备的就是现代风舞蹈。大概是表现得还不错，给老师留下了好印象，后来到了大二迎新晚会，也就顺便用上了。 带着些小得意的笑，余以弦重新拥住了她，好像抱着自己的全世界一样满足地蹭了蹭俞萌的发丝。 “俞老师，你早就喜欢我了吧？是不是？” 余以弦久久没等到俞萌的回答。 她倒不气馁，歪斜着头看向俞萌，模样很是乖巧。 “如果你还不能肯定，先试着慢慢和我换种身份接触，可以吗？” “换什么身份？” “不要把我当你学生，把我当你......未来的女朋友。” 俞萌抿抿唇，她不知道余以弦哪来的厚脸皮可以这样勇敢地对她吐出爱语，可是她确实抗拒不了。 她柔下声音，说道：“好。” ...... 余以弦抱着她不舍得放开，导致两人在地毯上磨蹭了好久。 身份的转化是从嘴上说完才开始定性的，但相处的模式却早就有了些许微妙的改变。 俞萌也是有感情的人，她体会得到这种不一样的气氛，也体会得到自己其实很满足于此的心情。 下午还要去片场，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够俞萌做顿好饭好菜了，最后只能又用外卖来解决。 -- 第118页 填饱肚子，两人便要回归各自的工作岗位了。高小朵在剧务那里待了一中午，见到余以弦来了之后，将她拉去休息室里讲私密话。 “他们反应倒是很快，刚才又来找唐姐，唐姐没答应了。” 之前唐黎给余以弦准备的几支广告拍摄里，余以弦自己挑选了一个口红品牌。 这两天余以弦的私事闹上热搜很不好看，已经有些人刷起了让余以弦滚出娱乐圈的话题，为保品牌形象，口红公司立刻就发了解约通知书过来。余以弦当然是无辜的，但唐黎当时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跟他们扯皮，索性直接说了同意。 结果今天舆论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品牌居然又找上来了。唐黎还没询问过余以弦的意思，但她在圈里也是出了名的有点脾气，二话不说直接给推了，还让下面的人以后都不要接这个牌子。 其实于情于理，品牌想维护自身利益倒也没错。 余以弦很是大度，她知道高小朵会替她惋惜，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推了就推了吧，有缘无分，以后还会有别的机会的。” 高小朵猛点头，“肯定的！你肯定会爆红的！” 她又想起点什么，“哦对了，鸿壹跟钱骐勇解约了。” “解约了？”余以弦抿了抿唇，思索一阵，“看来昨天的事他不无辜啊。” 高小朵翻了个白眼，“你才知道他不无辜啊？恋爱脑！” 余以弦狠狠瞪她，“别瞎说，我跟他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是！”高小朵打趣她，“那你跟想有关系的人产生关系了没啊？我都给你制造多少独处空间了，别告诉我一点进展都没有哦？也太辜负我的苦心。” 余以弦只抿着唇笑。 见她这副满怀春意的表情，高小朵明白了，她脸上露出略带猥琐的笑，调侃道：“啧啧，可以啊你！” 她俩也没能闲聊多久，抬手看了眼表，高小朵赶忙推着余以弦出去了，“走走走，等会顾导骂人了！” 和高小朵打打闹闹着，往片场去了。 远远就见到俞萌站在顾远浩旁边，她侧着身子在和顾远浩说话，余光瞧见自己了，便扭过头来，朝自己浅浅笑了一下。 是不是笑了一下呢？应该是有的吧，太浅太淡了，一瞬而过，余以弦差点没捕捉到，但她又相信是有的。 宁然也过来了，身后跟着她的助理。她往常都是十分刻苦勤奋的那一个，难得来得比余以弦晚。 余以弦冲她挥挥手，“宁然！” 宁然看见了，转了方向朝她走来，“以弦。” “你怎么了？看着没休息好？” 宁然摸了摸脸侧，“哦，昨天夜里有些吵，是没睡好。” 余以弦有些忧心。拍摄接近尾声，剩下的戏大部分都是她俩的对手戏了，宁然状态不好的话，对她而言，对剧组而言都是比较大的障碍。 “没事的，我刚喝了杯咖啡，等会儿不会影响正式拍摄的。” 余以弦扬了扬嘴角，“好，注意身体哦。” 宁然撇过头，“嗯。谢谢。” 66、Chapter66 《见》的最后一场戏，是宁然和余以弦的对手戏。 当顾远浩终于喊出“卡！杀青快乐！”这句话后，两个人也不避讳镜头，一下情难自禁地抱在了一起。 天气很冷，四个多月的拍摄工作很艰辛，所以终于结束了多少有些感慨和兴奋。 余以弦捧着工作人员送来的、快要遮掉她脸的一大束花，拿着扩音的麦克风发表杀青感言。 她感谢了顾远浩、辛奕，感谢了林监制，感谢了她的搭档宁然，还有助理高小朵，甚至感谢了整个剧组和母公司鸿壹的支持。 就是没提到俞萌。 俞萌躲在人群之中远远地看着她被众人簇拥着，神情有些落寞。 这儿也没什么她需要做的工作了，俞萌打算先离开，但走之前没能挤进去跟顾远浩打上招呼。刚杀青，除了大家互道恭喜外，还有很多收尾工作，顾远浩非常忙碌。 于是她只好孤独地转身朝酒店去。 等到她把东西收拾了一大半时，房间门被打开了。 能这样自如进出她房门的，除了小偷就只有余以弦了。 果然，余以弦站在房门外，好像是跑回来的，大口喘着粗气。 头上戴着羽绒外套的连衣帽子，衣服上有密密麻麻的深色水渍，肩膀还有一小层没有化掉的细碎的冰碴。 俞萌正蹲在行李箱前整理，侧头仰着脖子看她，问了句：“外面下雪了吗？” 庆南市地理位置偏南，一年里平均气温相对较高，往年里难得下雪。不过也许是气候不太好，今年格外的冷，但这都一月份了还没见着下过雪，她还以为不会下了呢。 余以弦点头，还有些兴奋，她蹬掉靴子，只穿着袜子就朝俞萌快步走来了。 “有一点点。” 俞萌蹲在地上，一下被她紧紧抱在怀里，两人中间还夹着一大束捧花。 房里开了暖气，余以弦身上寒意很重，她将脸埋进俞萌柔软的、温暖的颈子处，“我刚才没有说你。” “因为想回来单独跟你说。” 俞萌没答话，但心里那一点点敏感又脆弱的不愉快瞬间被抚平了。 余以弦退开了些，认真地凝视着她，“这部戏我拍得很辛苦、很用心，淋过大雨，掉过水沟，还进过医院，身上大大小小受了点伤，膝盖到现在还青着。但是我感谢《见》，不仅给了我工作机遇，还给了我爱上你的机遇。” -- 第119页 她说得很慢，说得俞萌轻轻吸了吸鼻子。 因为没人发现而黯然下去的那束小火苗，却被余以弦小心地用手护了起来。 “网上说初雪的时候跟喜欢的人表白，成功概率会很高，所以我......” 余以弦把捧花递到了俞萌面前，她那双拍电影时被迫紧闭的漂亮眸子，正一瞬不转地看着俞萌，眼神里有希冀的渴求，还有掺杂了一点怕被拒绝的担忧。 确实好难拒绝啊。 俞萌攥紧了自己的裙角。 她指着捧花，故意刁难道：“这不是剧组送给你的吗？你这是借花献佛啊。” 余以弦马上把手里的捧花扔到一旁，“那那......我现在下去重新买一束！” “哎！”见她真的着急地转身要下楼，俞萌一下拉住她的手腕，“不用了！” 余以弦转过身来，端详着她，揣测着她的真实意思。她担心她嘴上说不用，心里默默在意。 “真的不用吗？” 俞萌被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逗乐了。 “你不是说要我慢慢接受吗，但你今天好像很急。” 俞萌脸上是笑着，但这话听起来像是不太好的预告，余以弦心头又忐忑起来。 她确实是有些急了。其实她每天都能见到俞萌的，或许杀青之后见得会少了，可俞萌就在学校里教书，又不会跑路，只要她主动点，总会有机会的。 但是那种因关系不明朗而产生的不安定感让她心里总空落落的，好像漂浮在始终就差一手掌距离就能靠岸的小船上，挠人心肺。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妈妈打电话来了，问她有没有空回去一起过年。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诚实地说道：“......下周四就除夕了，想带女朋友回家。” 大概是没想到她一个年轻人，愿望居然如此朴实传统，俞萌垂下头不禁又笑起来。 她越笑，余以弦心里就越慌。 等笑够了，俞萌才抬起头，“那你再问一次，好好说。” 余以弦脑子还是灵光的，她只呆愣了一小会儿，就马上反应过来。 虽然俞萌说她借花献佛，出于维护形式感的圆满性，她还是把刚才那束捧花抱了过来。她笑起来很真诚，左脸侧有个可爱的小酒窝。 “俞老师，做我女朋友吗？” 俞萌胸口热意上涌，她抿着唇：“好。” ...... 余以弦的杀青礼物，她很满意。 《见》剧组在这个酒店里待的最后一夜，她终于因为脸皮够厚而如愿以偿地睡到了俞萌的床上，对，不是隔壁房间，而是俞萌睡的那张床上。 虽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这已经足够了。 俞萌的床和她的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她就是舒坦，还有谁有资格躺在俞老师的床上吗？ 没有。 只有俞老师的女朋友可以，就是她可以，就是姓余名以弦的这个人可以。 被窝里暖乎乎的，两个人一起睡果然比一个人睡要暖和。不过这个暖也是有点暖得够呛了，她非抱着俞萌，不让俞萌去另一头，俞萌刚挪到床边想透点风，又被她搂了回来。 “女朋友，你跑什么？” 俞萌脸都憋红了，热的。 “太热了......” 她吃亏在单身至今没有经验，真的不知道小女孩谈恋爱会这么黏人，如果知道的话，她刚才一定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了。 余以弦松开了手，把两人身上的被子哗地一下掀开了一半。俞萌睡觉是不能开着暖气的，不然半夜总会被闷醒，而且暖气干闷，她鼻粘膜比较薄，容易干燥出血，放两个加湿器都好像效果不显著。 于是乎冷空气从外面呼呼地往里灌，俞萌身上本来冒着热气，被这么一吹，冻得打了个哆嗦。 “五、四、三、二、一......还热吗？” 余以弦倒计时数完就放下了被角，然后一把将俞萌抱住，满足地笑道：“还是抱着比较暖。” 再被她折腾几次，俞萌铁定得感冒。她不敢再抗议了，只好任由余以弦去。 这会儿时间其实不早了，下午两人一起收拾完行李耗了不少力气，按常理余以弦该倒头就睡的，但她睡不着，她很兴奋。 “女朋友，聊聊天吧。” 俞萌无奈了，“你一定要这么叫我吗？” “那我怎么叫你呢？俞老师显得太相敬如宾，叫名字又缺了点特殊，叫萌萌不太尊重吧？” 俞萌叹了口气，她有些困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 余以弦不说话了，过了一会，突然凑上来，亲了一口她的脸侧：“老婆？” 咳。 俞萌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 屋子里很暗，但眼睛已经能适应这个光线了，俞萌睁开眼，看见余以弦对自己竖起了一根手指，跟她讨赏似的商量道，“亲一下可不可以？” 感情她刚才只亲了脸，还是很守礼的呢。 但这个问题叫人怎么回答？说可以，好奇怪，说不可以，她俩不是已经确认关系了吗？ 她心里是觉得可以的，可她说不出口。 余以弦见她沉默不语，脸又凑近了些，边慢慢缩短着两人的距离，边轻轻地问：“可不可以？” 当她问到第三句“可不可以”的时候，俞萌还是没回答，可她已经吻上了俞萌的唇。 -- 第120页 她的嘴唇比身体的温度要凉一些，大概是确定了关系让她胆子又长大几分，不再浅尝辄止，长驱直入地把俞萌堵得呼吸不能。 俞萌的背部靠在床面上，正面则与余以弦亲密地贴合着。 余以弦的手指从她的手臂上滑下，划过手腕处坠着星星的手链，然后到掌心，再插.入她的指缝中扣紧，掌心相贴。 想放开又舍不得，流连缠绵地啄吻着她的下唇，余以弦用大拇指勾弄腕间的星星：“手链，和她有关吗？” 俞萌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你知道？” “嗯，问了唐黎姐。” 俞萌吸了口气，她没想到余以弦会知道这件事，或者说没想到她知道了，却并不在意。而后她又反思，有什么在不在意的，她和秦风聆又并没有发生什么。 “她送我的，作为话剧首演的礼物。她是在来看我演出的路上出了车祸，我掰开她的手指，看到了装这条手链的礼盒。” 余以弦听着，“你们关系很好？” “很好。一起长大。” “息影是因为她吗？” 俞萌顿了顿，这个问题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去思考过了，旧事被重提，她不免心情复杂。 她斟酌道：“有影响吧。” 余以弦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鼓起勇气问：“我像她吗？” 俞萌看向她，轻笑出声：“不像，一点儿也不像。她的性格很沉稳，平常也比较文静。” 余以弦是开心的，但她故意撅起嘴巴，“你是说我不沉稳，也不文静？” “你自己好意思跟这两个词扯上关系吗？” “哼，我可以演得沉稳和文静。” 俞萌捏了捏她的脸颊，有些安抚的意味：“做你自己。” 她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演员的工作要成为别人，所以在生活中一定要努力做自己。” 这是当年他们老师在课堂上所讲的一句话，她觉得很有道理，记到了如今。 其实她听出来了余以弦在关于秦风聆问题上表现出的不愉快，虽然她努力想用开玩笑混过去，俞萌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谁处于这个情景都会不愉快，俞萌是理解的。 当时在学校里会很快注意到余以弦，的确是因为她看起来和秦风聆有些神似。平心而论，对于不能再相见的故人心有怀念，是正常的情绪。而且她总觉得这是她和余以弦之间的一种特别的缘分，是她认识余以弦的契机，在她看来，是美好的。 但这个契机如果会加剧余以弦的不安，那她将选择藏在心底里。 “俞老师，在床上你也要上课啊？” 俞萌含羞瞪她，“你好好说话。” “好好说，好好说。”余以弦又将她搂得紧了一些，“那你到底为什么息影呢？沈冰蓝当年那么成功，很多人都觉得遗憾呢。” 俞萌沉默了一阵，而后她主动依偎进余以弦怀里，好像找到了安慰：“我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演员，走不远的。” 她扣着余以弦的手，借着微光看她的掌纹。生命线很长、事业线也很长，是个很有福相的手。 “我也没有背景。” “不一样的。云云一定会护你。” 余以弦皱起了眉，她甚至直起了身子，看向俞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俞萌摇头：“没有，什么都没发生，你别担心。” 就是没有，才会是现如今的状态。当年风气还不如现在，她敢选择对圈子的恶习说不，也就等于选择了离开这个圈子。 余以弦重新躺下，心疼地将她抱紧。圈子里乱七八糟的事很多，她身处其中也不是没有过听闻，又怎么会不清楚俞萌在说什么。 “我现在挺好的，上街也很自由。”俞萌把被子拉高了一些，把自己的脖子也给盖严实了：“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我没觉得自己选择错。” 聊着聊着，困意又来袭，她在被子里拍拍余以弦的腿，“快睡吧，明天一早就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俞萌：自由出入我房门的只有小偷了 余以弦：我偷什么了？ 俞萌：心啊 67、Chapter67 《见》杀青过后的一周就是除夕了，街上年味儿逐渐浓厚起来，满眼都是红色。 可怜余以弦还在忙着，杀青过后，她被唐黎安排连着拍了两个广告。唐黎的节目已经录完了，所以工作恢复到了平日里的状态，也就更有时间盯着余以弦了。 她在节目里没能拿到第一，屈居在韦荣传媒的李冬夏之后，让她很是不爽，这个情绪直接被发泄到了给余以弦安排活儿上。余以弦叫苦不迭，要不是还在广告片场里，她就差点跟唐黎跪下来求饶了。 “姐姐，我周四和周五真的要空出来。” 唐黎不解：“为什么？” “您看看日历成吗，那两天过年。” 每年都沉浸在工作中无法自拔，好久没有过年这个概念了，唐黎恍然，扬起下巴：“噢！” “哦！”余以弦也跟着她哦了一声，然后无奈地翻个白眼。 唐黎拿广告本打在她屁股上：“哦什么哦，上升期艺人还想过年？你做梦？” 余以弦见这里说不通，转头跟身旁来探班的方缘求助，“老板娘，不能这么压榨员工吧！” -- 第121页 方缘牵着大麦，一直站在旁边，她当然都听到了，只一个劲儿地笑，“你问问伊青吧，我可不管公司的事。” 苏伊青今天没有来，一是老总来探班艺人容易惹出闲话，二来她确实有工作忙不脱身，方缘软的硬的招数都用上了，才终于换来了一次独自出门的机会，寄希望于这次她一个人来找到余以弦的成功，会让苏伊青以后对她自理能力放心些。 听这意思是方缘也不想插手她的死活了，余以弦只好愁眉苦脸地看着唐黎，“唐姐，你不能影响我的终身大事吧？啊？” 唐黎漫不经心道：“怎么就影响你终身大事了？” “人家打算过年带俞老师回家的嘛......” 唐黎惊诧地张大嘴，“哎哟，成了呀？” 余以弦挑了两下眉头。 唐黎笑起来，刚想打趣她，手机就响了，一看是秦助理打来的，赶紧接通。 那头不是秦助理，是苏伊青的声音：“唐黎，把电话给余以弦。” 唐黎赶忙递过去，余以弦接过来，笑着道：“喂，小苏总好，我是余以弦。” 边拉了拉方缘的手腕。 苏伊青的声音听着没什么情绪，她平静道：“嗯，我今天有事不能去接方缘，让她先待在你那儿，秦助理晚点会去接。” 余以弦开的是免提，方缘也听见了，她拧着眉，不太高兴道：“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就行了，有大麦在，不用麻烦秦助理。” 苏伊青没答应：“很不安全的。” 方缘攥起拳头，语气急起来了：“我自己能回去，以前没有你的时候我也能自己生活，你不能总把我当动物圈养！” 可能是没想到她生气到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头停顿了几秒，接着传来苏伊青压着嗓子的声音：“......宝宝，我是担心你。” 想到身旁还有外人在场，方缘叹了口气，平复道：“我知道，我也希望你相信我，我不能总是依赖你。” 余以弦见状忙出来打了圆场，“小苏总，这样吧，让方缘儿在我这待着，一会拍完了我送方缘回去，我还想跟她一起吃饭，多说说话呢！” 苏伊青那头终于松了口，“好，那就先这样。” 余以弦挂了电话，轻柔地拍了拍方缘的肩，“咱们晚上吃什么？要不我叫俞老师一起出来？” 方缘情绪还有些低落，她吸了口气，浅浅地笑了笑，“好。” 俞萌还是很空闲的，这学期因为接了《见》的指导，她的课全都由另一个老师替代了，现在回到学校也没有课上，因为怕冷，每天干脆待在宿舍里没有出过门。 余以弦给她去了电话，说拍摄完就去接她，等她到楼下的时候，俞萌正在客厅坐着看唐黎的节目，穿好衣服拿上钥匙，不过两分钟就下了楼。 司机位的高小朵摇下窗户冲她挥手，像做贼似的压低嗓子：“俞老师！快快快！” 因为前段时间的各种热搜，余以弦的车牌号已经被粉丝挖到了，现在是趁人少停在楼下，但也担心被有心人发现俞萌上了余以弦的车。 俞萌看她这么夸张忍不住想笑，她加快脚步来到车前，车门已经拉开了，她一踏进去，就看见了余以弦和方缘，还有方缘脚边蹲着的一条穿着工作服的大金毛。 大金毛好像很喜欢她，座位横排的缘故，它半拉身子在方缘这儿，却把头趴在了俞萌的腿上，还用水润润的眼睛瞅着俞萌，好像在求关爱。 俞萌不擅长和动物接触，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它的脑袋。 余以弦有些吃醋了，用手指掀了几下它的大耳朵：“大麦，你好过分啊，对我就这么冷淡！” 前座的唐黎打断她：“去哪儿吃？” 俞萌这才发现副驾驶位还坐了个人，她提议道：“我带路吧，有个中餐厅味道不错。” 她熟悉的中餐厅就是曾请余以弦去吃过的那家，餐厅里主要是大堂桌，仅有少数几间包房，她们来得太巧，刚好有桌客人过了预约时间被取消掉了房间，又因为俞萌是VIP，就被首先安排进来了。 菜盘一碟一碟地上来了桌，唐黎招呼了服务员一声，点了两瓶啤酒。 她满了几个杯子，然后亲自给俞萌推了一杯过去，“敬你，喝一点就好。” 俞萌看了看余以弦，而后拿起了杯子。 “我们也很久没见了，除了墓园那次。” 俞萌点点头，“嗯，很久没见了。” “之前因为风聆的事，我对你很有意见，但都是误会，我知道你才是最不好受的。”唐黎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你和以弦能在一起，我很开心，真的。” 说到后面，她声音有些颤抖。 俞萌轻声道：“唐黎......” “跟你道歉，也祝你们幸福。” 唐黎说完，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扣在桌面上，“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两人坐的是对桌，俞萌不太够得着唐黎的杯子，她把杯底在自己面前的玻璃转盘上敲了两下，算作碰杯：“一直是朋友。” 端起杯子，一口一口地，慢慢也喝完了一杯。 一旁的余以弦赶忙道：“吃菜吃菜，我饿了呢！” 唐黎也点头，“吃吧。”她把转盘转到余以弦面前，嘱咐道：“你给方缘夹点。” “好好好！” 余以弦拿起公筷，单拿了个碗给方缘夹了好多菜，堆得满满的才放到了方缘面前，方缘握着筷子一戳就知道了深浅，好笑地埋怨她：“以弦，我吃不了这么多。” -- 第122页 余以弦搞推销似的鼓舞她，“你怎么能吃得比我还少呢？你尝尝嘛，吃了就知道很好吃的，这碟我都不够。” 说完又招呼高小朵，“小朵，你快吃。” 高小朵早就吃上了，她是最不需要在乎身材的，毕竟又不用像余以弦一样上镜，所以碗里已经夹了不少菜。不过这家的菜倒是因为少油少盐很有特色，吃多了也并不会影响健康，可能也是俞萌会喜欢常来的原因之一。 唐黎尝了两口，确实也觉得味道不错，听余以弦这么说，问道：“你之前来吃过？” “吃过啊，俞老师请我吃的，是不是？” 说完，扬着脖子看向俞萌，脸上得意洋洋，俞萌掐了她脸一把，“快吃。” 唐黎看她俩相处得不错，心里倒也欣慰，没吃两口她又职业病犯了，操心起来，“你们打算公开吗？” “公开。” “不公开。” 两个人同时回答，却是不一样的答案。 余以弦吞下嘴里的菜，扭头看着俞萌，“为什么？我不谈地下恋。” “你还在上升期，等事业稳定了再说。” 唐黎点头附和：“我赞成小萌。公司对《见》投资了这么多，也不会允许你在上映前公开恋情，这违背合同。” 现在的艺人如果曝光在谈恋爱，很难讲舆论方向会是什么样，幸运的可能会收获满屏祝福，但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翻车。为了保险起见，和鸿壹签订的演员合同里确实是有这样的规定，尤其余以弦是女主演，形象要求更高。 所以拍摄期间唐黎才会那样揪心余以弦的热搜问题，一个弄不好，中途被换角也不是没可能。 “知道了。” 俞萌看出她不高兴，摸了摸她的手背，小声道：“周四陪你回去，不要不开心。” 唐黎啧啧两声，“周四放你年假，但是初三前要回来看个本。” 余以弦还在咀嚼东西，被呛着咳嗽了两声。 俞萌先替她开口问了：“给她接了新戏吗？和谁搭？” 知道现在俞萌几乎成了余以弦的代言人，唐黎索性转向跟她聊：“科幻片儿，跟沈逸舟搭。” “沈逸舟吗？”俞萌点头，“他现在是水晶的一哥吧，那配置应该挺好的，接吧。” “确定的话年后应该就签约了。”最后唐黎终于在乎了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她看着余以弦：“你怎么想？要不要接？” 余以弦眯着眼笑：“俞老师说好我就好。” 高小朵很快就吃饱了，她们聊的话她也暂时没法插入，干脆蹲在地上跑去跟大麦玩儿，大麦胃口很好，吃完一摞还不够，她又跟方缘要了小包狗粮倒进了它的小饭盆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大麦竟是我自己 68、Chapter68 林见鹿签约鸿壹的热搜在网上挂了三天三夜，讨论不休。C-IVA不愧是曾经的顶流组合，即使消失匿迹了这么久，影响力还是大得离谱。 甭管是黑是红，这种流量为王的时代，韦荣到底是不会利用。 苏伊青在办公室直呼捡到宝。 为了林见鹿的事，叶青霭还亲自来找了一趟苏伊青。平日里除了一些工作室和总公司有牵扯的问题，她很少上鸿壹总部，这回会跑来，基本是做好决定要跟苏伊青暴露了两人关系了。 苏伊青作为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两人关系，但她并不在意叶青霭的恋情，且不说叶青霭并不算是鸿壹的艺人了，就说年龄已经迈入三字头，不至于会有那么多无情粉丝不允许她谈恋爱的。 只是林见鹿的问题，确实要跟叶青霭讨论一下。当初本来说好了是把林见鹿签在叶青霭工作室名下，与鸿壹无关的，结果为了压余以弦的热搜，把林见鹿给赔了进去，苏伊青于情于理要给叶青霭一点好处。 苏伊青已经想好了，林见鹿在韦荣那里的违约金，她准备出一部分，那笔钱不是小数目，叶青霭应该会收下这份人情。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叶青霭压根儿不想来要钱，进了办公室，开门见山，指名就要鸿壹的公关团队。 “给林见鹿用？” 叶青霭不但人来了，还带了一些文件，她点头道：“小鹿当初无辜被害，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也在观众中消耗掉了口碑，对女艺人来说实在损害太大了。不过我这里准备了一些以往的资料证据，相信鸿壹的水平，绝对能打赢这场仗。” 苏伊青见她这么直白，也没有再绕弯子，“你确定不要钱？” 叶青霭轻笑，学着苏伊青一般靠在了椅背上，道：“小苏总，我看起来很缺钱吗？” 苏伊青也笑起来，“好，待会儿我让秦助理帮你联系公关部的吴部长。” “谢谢小苏总。” “青霭姐，另外，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叶青霭点头：“小苏总请说。” “你应该知道我前段时间在筹拍一部电影吧，是部双女主的片子。” 叶青霭当然是知道的，《见》的剧组里有她认识的人，江辰当时要探班就是找她来打听的地址。她知道苏伊青对这部片子费了很多心思，于是思索一阵，猜测道：“想让我客串？” “那倒不是，已经杀青了。”苏伊青把翘起的腿放下，侧身从沙发旁边的小桌子上取了一片CD光盘来，递给了叶青霭。 -- 第123页 叶青霭接过，看到透明的光盘旁上用马克笔写了一个“见”字。 “是想请你和林见鹿一起来唱电影的OST。电影已经在剪辑准备送审了，不出意外，明年上半年能上。” 这首歌王明熙是跟她提过的，她当时有想法，但是觉得把握不大。鸿壹这么大个公司，要想决定哪个歌手需要通过的关卡审核太多太复杂了，不是光凭原作曲喜欢她就一定能拿得下来的。 万万没想到，苏伊青会亲自来请她，甚至还请了林见鹿。 于叶青霭来说，她已经不需要什么热度加持了，给一部电影唱OST是互相帮助，电影借了她的名气，她也多了一首级别不错的作品，没有谁搭上谁的说法。 但是对林见鹿来说就不同了。 林见鹿如果能得到鸿壹公关的助力，一周之内应该就能把事情完全解决了。毕竟近年关，大家都放假了，更有时间在网上浏览闲逛，信息也比较容易扩散。 洗掉一身不干净的传闻，再紧接着有电影OST傍身，林见鹿很快就能回归头部了。 这哪里是来拜托她的，这根本就是天降了一块大馅饼。 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好，我回去会跟小鹿说的，谢谢小苏总。” “不客气，《见》的女主角余以弦，还要靠青霭姐提点一下。” 闹了半天，原来搁这儿等着她呢。 叶青霭笑了，“我知道她，挺不错的孩子，我会注意的。” ...... 张茜文和袁俊涛这对儿老大不小了，不知为什么还拖着没有结婚。前两年就已经见过家长，但过年的时候他俩还是分头各自回自己的家里去。袁俊涛是本地人，自己开个车两小时就能到，张茜文不一样，她得抢票。 春运大队很火爆，她手速比不上别人厉害，折腾半天，汗都出来了，终于抢到一张除夕当天的高铁票，大早上的走，倒是能赶上晚上回家吃饭。 解决完自己的事，张茜文也没忘了俞萌。秦风聆去世后，她例行在年关将至时打电话关怀俞萌。 阖家欢聚的时刻，俞萌却都只能一个人过，让张茜文心里不好受。她有试过叫上俞萌一起跟她回她家玩儿，但是俞萌都婉拒了，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提一嘴，然后等待俞萌今年又编点什么瞎话来拒绝她的好意。 “今年不行，我跟余以弦回她家。” 视频那头的张茜文好像网卡了一样张着嘴呆滞了，三秒之后才尖叫了一声。 “什么什么什么？？你跟谁回家？？” 俞萌被她给整得脸上红起来，“跟以弦。” 张茜文差点在一种“我磕的CP成真了”的幸福感中晕厥过去。但是她很快拍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俞萌这人活得简单，不要CP脑上头去臆想她了。她和余以弦关系不错，会不会只是普通朋友一样带回家玩？ “俞萌萌，你知道跟人回家过年的意味是什么吗？” 俞萌很正经：“我知道啊。我们是在一起了。” 张茜文倒吸气，动作太猛以至于发出了猪叫似的哼哼。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听到的好消息吗！？？” 俞萌笑她，“你花了，”她指了指屏幕，“流量费。” 张茜文摸摸自己胸口这颗快要爆炸的小心脏，“我衷心地祝福你！并命令我自己今晚去超话爬楼一百层！” “超话都是假的。”那什么乌七八糟的姿势和淫言秽语，她都看不下去。 “但你和余以弦是真的！所以......你俩到哪一步了？” “张茜文！” 张茜文被她瞪得忙摆手作投降状，但脸上的笑快要溢出来了：“好好好，不说不说，小情侣的隐私罢了，我有什么资格趴床底。那你这次回去是要见她父母了？” “她家只有妈妈在，父母很早离婚了。” “哦这样，那你准备东西了吗？带点礼品，不要空着手去。”张茜文倒是过来人经验之谈了。 俞萌点头，“买好了，一些补品和适合中年人皮肤的保养品。” 张茜文冲她竖了个拇指，然后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前段时间她上热搜还有个男友，结果过年带回去个女人，她妈得错乱吧。” 俞萌倒是不急不躁，淡然道：“我跟她妈妈通过电话了，她知道的。” “那就好，主要是反差太大了你懂吧？一般人接受不了的，炒热你俩CP之后给她买黑热搜的人就是抓住这种心理。” 俞萌皱起眉，“买黑热搜的人......你知道是谁？” “我不知道啊，但是肯定是想搞她的人，哪个脑残艺人会给自己买恋情热搜啊。”张茜文顿了会儿，惊讶道：“我还以为唐黎跟你说了呢？这一系列操作太明显了呀！” 俞萌摇了摇头，“可能是还在调查就没说吧。” 对于余以弦在拍《见》期间频繁上热搜这件事，她确实一直觉得奇怪。比如在分手后才爆她的恋情料，就很令人想不通，因为澄清起来太容易了，捋一遍时间线网友就没什么刺儿好挑了。 难不成推动这一切的人只是想用异性恋情料让余以弦的姬圈人设翻车？可是余以弦作为从没有对外公开说明过自己性取向的单身年轻女艺人，以后要和男性艺人合作言情剧是很正常的，甚至和男性谈恋爱也不特别啊。 有鸿壹在身后挺着，又有《见》为她打开市场，她以后的名气和咖位不是问题。 -- 第124页 所以......这个人根本没想过余以弦的未来，或者说，这人就是想毁了余以弦的形象，让她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一点粉丝赶快散尽，让她接不了《见》，那么余以弦也就没有以后了？ “我会去问问唐黎的。” 张茜文点头，“趁早问吧，我觉得这么大规模的黑，肯定有钱哦，说不定是什么大公司，比如水晶啊、韦荣什么的，不都和鸿壹是老死对头了，看鸿壹的人不爽也是有可能的。你看唐黎这回的节目，不就没拿第一吗？” 俞萌有在追《经纪人》的节目，节目并不是直播，都是提前录制制作然后再播放的，唐黎虽然已经拍摄结束了，但节目才播到一半。 “她没拿第一吗？” “是啊，她说是韦荣的李冬夏拿了第一，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嘛！那几个策划明明是唐黎队做得更好，何况她边录制边处理余以弦的危机公关，这可是实际的成功案例啊，不给搞个场外加分说不过去吧？” 俞萌边听边点头，“好，过完年我再跟她详细聊。” 她心里好像有些眉目了。 张茜文小心地问：“你俩现在关系咋样？” “挺好的，都说开了。” “那就好，说开了就好。”张茜文舒心地呼出一口气，“等过完年回来我们三个聚聚。” 俞萌笑着点头，“好。” 张茜文打趣她：“你赶紧去休息吧，明天起来化个漂亮点的妆，毕竟要见婆婆呢。” 俞萌嗔她一眼，“挂了。” 69、Chapter69 除夕的当天上午，余以弦还在工作，唐黎有心要给她放假，但架不住广告拍摄延期了一天。 拍摄结束后她换好衣服就急匆匆地往滨泉花园赶，高小朵把她放在了8号楼下的车库里，看着她坐上电梯了，才开车离开。 她也终于可以休息几天了，家里人还等着她回去。 余以弦噔噔噔地跑上楼，还没来得及卸妆，顶着一头吹得很有“时尚感”但是出去可能会吓到路人的奇异发型，就摁响了门铃。 俞萌一打开门就被她吓了一跳，然后就忍不住抖着肩膀笑起来了。 “你这样回去不会吓到你妈妈么？” 大红唇，紫黑色的眼影，还有这个快要起飞的头发，怎么看都不像是回家过年的。 余以弦挤进了门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俞萌。俞萌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了，化好了妆，也换好了衣服，深黑的长发编成一股松松的麻花辫斜搭在肩上。 妆是很日常的风格，不浓但是很提起色，衣服也得体端庄，是那种看了像是好儿媳的标准模板。 余以弦看着心痒痒的，但又怕自己激动起来耽误时间。 “那我擦擦，卸妆油在哪儿？” “卫生间的壁柜里。” 广告的妆浓是正常的，强光一打就不显了，日常见老妈可不能这么搞，于是她擦了又擦，好好清洁完毕，出来之后，脸上一丝化妆品的痕迹都没有了。 俞萌坐在沙发上等她，见她把头发也都解了下来，便招手叫她过来擦脸。 柔软的毛巾贴在脸上，一点一点把水渍沾干。 余以弦靠在了沙发上，一动不动地任俞萌摆弄，“我干脆不化妆了，给你当衬托。” “那你妈得以为我虐待你了。” 为了能正常放年假，余以弦这几天赶工拍摄，跑了几个片场，不化妆的话是有些面色不佳，显得憔悴。 “这么夸张吗？我有这么丑？” 俞萌替她擦干了脸，把早就准备在旁边的妆前护肤挤了一点抹在她脸上，“不丑。” 涂抹的时候不免捏到她的脸，就算是动作再轻柔，余以弦也被拉得五官扭曲。 但她心里美滋滋的，因为看到俞萌手边上还有好几瓶化妆品，“你帮我化吗？” “你这么懒吗？” 余以弦知道她只是嘴上说说，实际已经在行动中了。 于是故意嘟着嘴，“待会儿就跟我妈告状你欺负我了。” “那你告去吧。” “俞老师！” 俞萌两手指捏住了她嘟嘟的嘴巴，作成小鸭子状，她抿着唇笑，边哄她：“你乖乖的，赶紧化完好去你家了。” 在俞萌嘴上蹭完口红后，又耽误了半个小时，两人终于出发了，还好余以弦家就在市中心附近，还不到下午三点，俞萌的车子就停在了小区停车库里。 小区是个普通的商业住宅区，虽然离市中心很近，但楼盘看着比较老了，应该是很多年前趁着楼市没有暴涨的时候买下来的房子。 余以弦的妈妈是个整洁朴素的女人，大概是初中老师的缘故，家里看着书香气息浓郁，书房的墙上整齐有序地挂了一排她的教师竞赛获奖证书，除此之外还有余以弦学生时期的荣誉证书，旁边书柜里则是满满当当的书籍。 见到俞萌来，她很是高兴，眼尾都笑出了纹路。她说她算俞萌的粉丝，《如水》看了好几遍，喜欢沈冰蓝喜欢得不得了，看到热搜的时候还觉得余以弦真是高攀了人家，没想到真的带回家来了。 余以弦在一旁嗑着糖盘里的西瓜子，听到她妈挤兑她，不满地大叫：“妈！谁是你女儿啊！” “你也算改邪归正了，勉强认你。” 她妈妈说的就是和钱骐勇的事。这事之前她是不知道的，还要从热搜上知道女儿的恋情，说来也是做艺人的可悲之处。 -- 第125页 又坐着聊了两句，妈妈就开始看钟了，说是在酒店里订了年夜饭，但除夕当天酒店提前到五点下班，她得早点去取菜。 年夜饭都丰盛，让妈妈一个人去提菜不现实，余以弦也要去帮忙，但是刚起身就被俞萌摁住了，外面正是过年热闹的时候，难保不会出现认识余以弦的人，为避免混乱，还是俞萌去比较合适。 俞萌戴了个口罩，跟在余以弦妈妈身后，关上了门。 妈妈主动挽着她的手一起下了楼，让俞萌又惊又喜。 同性婚姻合法化也就这几年的事情，早之前说要在国内推行时还是引起了挺大的争议，俞萌其实做好了并不被待见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余以弦妈妈会这样亲切。 如果她有妈妈，应该也会这样喜欢善待余以弦吧。 冬天的日头下得早，提了菜出来，天色已经晚了，余以弦妈妈让俞萌在超市前停了车，她自己一个人进去，提了一箱牛奶和几袋好吃的零嘴儿出来。 俞萌看她不是放轿厢里，而是往后备箱放，就知道她是想给自己回礼呢。 她赶紧替她拉开车门，表面装作不知道她的打算，客气地婉拒道：“阿姨，放前面吧，一会儿好拿。” 余以弦妈妈摆手，笑着道：“到时候你拿回家去吃。” 上了车，她继续道：“她有点乳糖不耐受，喝一点牛奶也要吐。吃的都是给你的，你看看你这么瘦，要多补一点，别给余以弦啊，让她占你便宜了。” 想不到母女俩平日里的相处还挺爱互损的。 “好，那谢谢阿姨了。”俞萌无奈地笑，但又觉得这样的相处很舒适。 她边开着车，边问道：“听说这个症状好像跟肠胃有点关系，她是肠胃不太好吗？” 余以弦妈妈摇头：“也不是，她小时候是能喝的，跟她爸爸有关吧，怕她长不高以后做不了演员，当任务似的每天逼她喝很多，后来她一碰牛奶就猛吐。” “她爸爸对她很严格，每种兴趣班都是为了以后当演员做准备。”说起往事，余以弦妈妈视线飘远，“我呢，和她爸爸不同。对她没有很大的要求，只希望她快快乐乐健健康康，长大后能自食其力，品德端正，不要给社会添麻烦就行。” 俞萌听着，唇角扬起了笑，“阿姨的教育观念很好呀。” “可能是我太软弱了，她就挺好强。她长这么大，其实没怎么让我操过心，有主见也有行动力，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都是自己决定的，而且一旦决定下来，就能坚持很久。这点，也算她的优点吧。” 俞萌很是赞同，她也忍不住跟余以弦妈妈分享起她工作时的状态，“当然是优点，她有天赋，也肯下苦功，以前在剧组时我老批评她，其实也是觉得她能更好。” “是嘛？你还老批评她啊。” 俞萌心里一咯噔，暗骂着自己怎么一不留神就在人家妈妈面前说这样的话，余以弦妈妈损她也就算了，可余以弦早毕业了，她现在的身份可不适合在她妈妈面前说余以弦的不是。 但大概是同行之间的互相体谅，余以弦妈妈像是没太当回事，反倒支持她：“该批评的，我这个女儿呢确实不错，但有时候也容易飘，缺个提醒她的人。” 她舒心地叹了口气，又微笑着道：“余以弦前两天跟我打电话来着，怕我今天刁难你，说了好多你有多好有多漂亮什么什么，滔滔不绝！”她说到这里，咯咯地笑，“你看在这臭丫头眼里，我是什么恶婆婆的形象哦？” 俞萌也跟着笑起来，“怎么会呢？阿姨这么温柔的人。” “是啊怎么会呢！”余以弦妈妈笑得都轻拍大腿了，要不是俞萌在开车，她恐怕要热情地拉起她的手了：“她喜欢你，我也喜欢你的。” 她真诚地说道：“你也是个好孩子，我是真心地希望你们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阿姨，我们会的。” “如果她欺负你，你要来找我，我一定替你揍她！” 俞萌噗嗤笑了出来：“好，阿姨你要站在我这边。” “我肯定站你这边！” 家里的余以弦左等右等也没见两人回来，几乎要等得不耐烦了，她把桌上备的年货全部拆开都尝了个遍，然后瘫靠到长沙发上打开电视，翘着腿，从网络软件里翻出《如水》来播。 很久没有看过《如水》了，这一次看的感觉很不一样。以往她只觉得这是部不错的文艺爱情电影，没有别的多余想法，这回，则是觉得那荧幕里优秀漂亮的人，和自己有了亲密的牵连，怎么看都进入不了剧情，反倒是犯起纯粹的花痴来了。 余以弦家的大门正对着客厅里的电视机，俞萌一推开门，就见到自己的脸放大在电视机里，顿时热气上脸。 余以弦妈妈也跟着进来了，她没注意到电视，只把鞋一蹬就进了厨房。刚出炉的菜和汤温度都很高，她嫌酒店提供的塑料碗盆直接和食物接触不安全卫生，着急找玻璃瓷碗来进行替换。刚才回来的一路上就在跟俞萌说这事，还提醒她们平常生活里也要注意避免。 俞萌正用眼睛瞪余以弦，小声责怪道，“你怎么放这个呀！给你妈妈看到了多不好。” 余以弦不以为意：“这怎么了？她挺喜欢的呢。” 俞萌又瞪她，眼神瞟向了厨房，再又看了眼屏幕，她把声音压得更低，眉头皱得老高：“你懂不懂事！等会有吻戏，给你妈妈看到算什么呀？” -- 第126页 原来是在意这个。余以弦乐了起来，她大概有点印象，等会这个镜头过去了，的确是有一场吻戏，还有点激烈。 她坏心眼地把脸凑过去，“那你亲我一下，我就跳过。” 俞萌不轻不重地推了她一把，“别闹。” 余以弦妈妈一个人可能是在里面忙活不过来，朝外喊着：“余以弦！进来干活儿！” 喊得有些大声，两人都听见了，俞萌反应激烈，吓得身体突然僵直。 余以弦见她在自己妈妈面前居然这么胆小，只觉得可爱得要命。 可她憋着笑，故意摁了个暂停键，刚好停在了男主角快吻上沈冰蓝的那一幕上，然后强盗似的撅着嘴，“你就担心她看到了不高兴，怎么不担心我看到？我不管，你不亲我就停这儿等她来了。” 俞萌凶狠狠地盯她一眼，见余以弦是认真地不准备放过自己，只好无奈地凑过去，在她唇上点了两下，刚要分离又被余以弦拽住，好好品尝了一番才松开。 用手背蹭了蹭嘴唇上余以弦的口水，转身换了一副笑脸往厨房里走，“阿姨，我来帮你吧！” 得了便宜的余以弦像个二傻子似的在原地笑了两声，一看屏幕，笑容瞬间收敛了起来。她摁了好几下快进键，终于过掉了她其实也不乐意看见的画面。 俞萌刚进厨房就被赶了出来，她留也不是，但又担心余以弦妈妈受累，只好出去叫了声余以弦。余以弦调整好新视频，屁颠颠儿地进厨房和她妈妈一起腾装菜品去了。 八点，电视里播起了一年一度的欢庆晚会。 她们三人围在电视前的小餐桌上，碰起了杯。 余以弦妈妈率先说了祝福，“希望你们好好在一起，幸福快乐。希望每一年，我们一家人都能在一起团圆！” 俞萌不喜欢喝酒，捧着饮料杯和母女俩相碰，不知怎么的，眼眶竟有了点润意，她借着低头喝饮料的动作，眨巴了几下眼睛。 余以弦毫不避讳她妈妈在场，伸手就搂住了俞萌的腰，她刚才猛地喝了好几杯，好像有点醉了，眯着眼睛斜歪在俞萌的肩上。 口齿不清地说：“妈妈，谢谢你喜欢俞老师，以后你就多一个女儿了。” 70、Chapter70 《见》采用的是边拍边剪的方式加赶进度，在杀青之后就成片基本已经出来了。所以等到过完年没多久，最后一点修毛边的收尾工作做完，鸿壹就着手送审了。 到了春末，又进了新剧组里的余以弦便收到了好消息，说审核已通过，电影会赶在“五一档”去凑一波热闹。 为了提前进行宣传，两位主演以及比较重要的配角都于同一时间、使用同一个文案，在微博发布了自己的定妆照。 照片一出来，余以弦才有了点实感，即将上映的紧张感也漫上心头来。 上午发完定妆，下午就发布了电影的同名OST音乐短片，为避免公布电影内容，短片里用的是叶青霭和林见鹿在录音棚里录制歌曲的画面，结尾还有一小段两人录制的ID，作为电影的宣发。 林见鹿转发了短片的视频博，下面的评论仍有些不好听的和传谣的，但以往C-IVA的粉丝数就惊人到可怕，就算停滞消耗了近两年，再卷土重来也完全能够轻而易举地把这些声音压下。 本想着转发林见鹿的微博就好，但叶青霭想起了苏伊青的嘱托，她点了取消键，转而去热搜里寻到余以弦的微博，状似真情实感地打下了小段文字，通读一遍之后，差点感动了自己，然后满意地点击了发送。 她这一举动，直接导致微博瞬间多了第三个与《见》相关的热搜话题。即“《见》发布定妆照”、“叶青霭林见鹿《见》OST”，以及“叶青霭余以弦夸夸党”。 三个相关热搜在打转，《见》的热度数据直线攀升。 费云云窝在酒店房间里打来了贺喜电话，“不容易哦余小弦同学，你崽终于快要生出来了！偶像给你唱OST的感觉如何？另外我看到预产期啦，到时候一定给你包个厅支持！” 从上个月开始，费云云就打着闭关的旗号，一个人住进了酒店里面。说是谁也不想见，要潜心创作以交给老师一份值得被投资拍摄的毕业作品。但只有余以弦知道，是江辰家里的老爷子要逼她俩尽快落实结婚的事，费云云被逼急了，才逃出来的。 听到费云云会跟自己说真话，余以弦还是很欣慰的，至少她有自己这个可以信赖又确实可靠的伙伴并肩，不会在外面受了坏人的骗。 不过她也好奇费云云不是挺喜欢江辰，怎么会这样抗拒和江辰结婚？ 听说开始交往后江辰就挺乖的，为了向费云云证明真心，不再搞那些花花肠子，甚至还主动去江氏上起班来，每天还真人模人样的像是收了心似的。 连作为旁观者的她都有一点点要被感动到了。 但费云云的回答是，她不想结婚。 也许是父母的不良婚姻状况对她有些影响，她对进入婚姻似乎有些抗拒感。 余以弦当时沉重地叹出一口气，她完全没想过，从来没谈过恋爱的费云云，居然第一次就谈得这么洒脱不羁，真不知道是费云云撞上花花浪子比较惨，还是江辰碰上无心采花贼更瞎。 看起来，她们还有得熬。 不过这都不是余以弦该操心的问题，毕竟属于私人感情生活，只要费云云不违法乱纪，没有受伤害，她已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情，交给她自己解决。 -- 第127页 正好是剧组放晚饭的时间，余以弦边吃边跟费云云打着电话，也调侃了回去，“谢啦费小云同学，你的崽是不是还在孕育中啊？” 费云云听了笑意顿失，艰难地吐出一句：“难产了。快要写到谈恋爱了，但我现在没感觉。” 余以弦夹了一口丸子，不在意道：“叫江辰过来给你当下缪斯女神咯。” 费云云叹口气，转移了话题，“哎，不提她了。你跟俞老师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好事将近啊？” 余以弦闷闷地停了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觉得她都对我冷淡了，今天明明说要来探我班，结果现在都没到。” 她这部戏饰演的是警察，戏装上身后特别帅，她拍了很多自拍发给俞萌，可光是隔着屏幕难解思愁，她想让俞萌过来，亲眼看看这身帅到她自己每次打扮完，都忍不住对着镜子多看两眼的造型。 俞萌再不来的话她可能都要回酒店睡觉了，这是探得哪门子班？直接探她酒店大床比较好。 “矫情怪。”费云云啧她一声，“我们家俞老师也有自己的工作，总不能老跟着你屁股后面转。” 余以弦笑骂道：“谁家？你再给我说一遍？” 刚才郁郁的气氛终于轻松了许多，费云云跟她又打闹两句，就说要去当码字机了，遂挂掉了电话。 余以弦也确实不敢多聊，她吃完饭还要继续加班加点投入拍摄。 她嘴里对自己冷淡了许多的俞萌，正坐在市郊一间餐馆的包房里喝着茶等人，这里离她要等的人的住所比较近。 被转述人口里的“YU小姐”请来的宁然，本以为是余以弦得空了要和自己叙叙旧，因而满面轻松地前来赴约。但等走进小包房看见俞萌时，她一下惊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管理。 与她的面部扭曲相比，端着茶杯的俞萌显得很是气定神闲。 她浅笑着让宁然入座，还替她斟上茶，招呼她吃菜。 一顿饭吃下来，宁然始终忐忑不定。要是心中无事，也不用这样紧张。 俞萌上了一天课，刚下班就从学校赶过来这里，确实是饿了，她把自己的肚子问题解决完，用纸巾擦擦嘴，拿起杯子浅抿了一口茶。 知道她这是要说正事了，本就吃不下东西的宁然也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 “宁然，为什么这么做呢？” 宁然还想做点最后的挣扎着，干笑着：“俞老师，没明白您说什么。” “你明白。”俞萌很肯定地说道，“你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是在剧组里知道的？” 宁然的嘴唇紧抿起来，隔了半晌，有些嘲意地轻笑声，“剧组里谁不知道？” 这倒是误会大了，她俩可是杀青那天才确认关系的，没想到早让剧组的人发现了苗头。 但这不是今天她要和宁然聊的重点，她不在意地摇摇头，回归了主题。 “为什么买通营销号和热搜抹黑余以弦？还多平台联动推她的酒店照和同性绯闻，你是想用艳情桃色料毁了她？” 俞萌不解地继续问道，“后来为什么又推异性恋情害她，电影上了之后你和她也会成为大众眼里的同性CP的，为什么这么做？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被她这么一连逼问，宁然也一股气结郁郁在胸口难以溢出，她闷着声问，“艳情桃色料？是料吗？她上位不都靠着你吗？酒店照和钱骐勇，有哪个是假的？” 她气得笑起来，“呵，为什么？顾楚学的是芭蕾，我也学的是芭蕾，我还想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顾楚不是我？” 听她这么一说，俞萌不禁问道，“你觉得是她抢了你女主角所以才记恨？” 又见宁然抿着唇不似要反驳的模样，俞萌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并不想和她炒作CP，我的下部戏要上了，跟她解绑对我好，也对她好。” 大概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能这样理直气壮，俞萌几乎要失态骂人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面上装作沉稳道：“用异性恋情解绑可不算是对她好，只是对你好罢了。” 这料要是再晚一点爆出来，等到余以弦和宁然的CP粉们成了气候，到时候余以弦博下的粉黑大战又能加入一方新的势力了。 说不定还会和垂弦俞滴的粉丝心心相惜，一起同情可怜受骗受情伤的俞萌和宁然。这样的一些手段，在圈子里的黑话叫“提纯”，俞萌身处其中，心里很明白。 “以你家里的情况，只靠自己，买不起这么多水军吧？是韦荣的夏总？还是鸿壹的哪位部长？” 宁然不做声，只腮帮子紧了紧。 见状，俞萌心里已经清楚了，她不想再做多谈，把身旁椅子中的包拉链拉开，掏出了一支亮着红灯的录音笔，冲宁然晃了晃。 她冷声道：“你该知道我会找上你，手里是肯定有证据的，再加上这个录音......” 说到这里，俞萌抿唇顿了顿。 会联系到宁然身上的蛛丝马迹都是唐黎的功劳，但综合来看并不能构成一个有效有力的证据链。今天这顿饭局，只是来诈一下宁然，看能不能套出点内容，果然如她所料。 她本不希望用这样算不得光明的手段制裁他人，只是单凭她个人微弱的力量，又怎么可能去和宁然背后的人抗衡。毕竟就算搭上鸿壹这艘大船，也不见得苏伊青会为了余以弦而愿意跟韦荣翻脸。 -- 第128页 “如果你再动她，我可以随时公布出去。我不介意和她公开关系，但是你一定介意被曝光这些肮脏手段。” 宁然登时倒吸凉气。 俞萌站起身，拽住了包带准备离开，想了想，她又扭头朝向宁然。 她沉沉地叹了一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宁然，有些选择看似光鲜，走到后面才会发现是条断头路。我也算教过你，所以私心多说了一句，你很努力，也算有天赋，我还是希望你......能早点醒过来。” 说罢，她也不再多留，转身离开了。 因为这顿饭耽误了些时间，等俞萌赶到片场时，剧组已经下戏了。 走近片场，俞萌就看见余以弦和沈逸舟并肩走来，两人估计还沉浸在刚才的拍摄工作中，不知在聊着什么，讨论得很激烈，余以弦更是很兴奋，红光满面，还手舞足蹈。 余以弦此时还没换下戏服，正穿着一身黑色的作训服，佩戴上了齐全的装备，衬得人很是帅气潇洒。 沈逸舟率先看到了俞萌，冲她挥了挥手，“哎？是俞老师！” 在《剑指天涯》拍摄周期里，俞萌跟沈逸舟还算比较熟络，她笑着点头回礼，“逸舟。” 余以弦听到声音，也转头去看，见到了俞萌，她几乎要跳起来，激动地朝她挥手：“俞老师！” 很快，两人就走近了俞萌。 沈逸舟把手亲昵地架在余以弦的肩上，打趣她，“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难不成......‘垂弦俞滴’是真的？” 说到后面，他嘻嘻地笑起来。 去年两人的事上热搜，搞得人尽皆知，沈逸舟当然也有所耳闻。拍戏的时候余以弦偶尔会不自觉提到俞萌，结果就是被沈逸舟抓包，老是不顾及场面地拿来侃她。 平日里俞萌不在，余以弦也就任他说去了，但今天俞萌在，她们又没有公布关系，还被沈逸舟这么拿来当玩笑话开涮，余以弦隐隐担心俞萌会不高兴。 她侧过头，见俞萌表情平静，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回头瞪了沈逸舟一眼，“就你嘴巴大，一天到晚叭叭叭的，不说话能憋死似的。” “谁嘴巴大了？谁话最多啊，哎俞老师，你来评评理，余以弦是不是比我话多，我在《天涯》里可乖了，是不是？” 俞萌也不给他们俩当审判官，只笑了笑，像幼儿园老师似的哄两个小朋友，“好了，都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的辛苦呢。” 沈逸舟的酒店跟余以弦不同，没聊多会儿，他助理就过来找他一起，从另一条道走了。 夜色里，两人并肩前行。没有第三人在场，余以弦便假作不经意地碰到了俞萌的手，然后顺势握住。 “你今天去干嘛了呀？来得这么晚。” 俞萌没回答，脸色看着有些不愉快，但也没推开她的手。 余以弦不知她突然怎么了，想着在外面又不好问，于是也闭了嘴，只牵着她走去停车场，上了高小朵的车。 眼见俞萌来了，高小朵将两人送回了酒店后非常自觉地去开了另外的套房，睡前查看了一下工作消息，都不是紧急消息，便没有再打扰过余以弦。 拍摄一天还是很累的，用热水洗掉一身疲惫，余以弦跳到了柔软的大床上躺着，拿起手机开始翻看消息。 今天一天，关于她的消息可以说是爆炸了。 白天先是《见》的宣发，晚上则突然冒出一个几乎被她忘去脑后的裴玉婷来，莫名其妙发了篇长文说给余以弦道歉。 #裴玉婷余以弦道歉#这个话题勉强搭上了热搜尾端之后，唐黎给余以弦来过一次电话，但余以弦当时正在拍戏，没空接电话，是高小朵接的。 两人商议了一下就想好了应对措施，等到这会儿余以弦再看微博时，话题已经降下去，没有什么热度了。 不过俞萌还在浴室里，她一个人趴在床上等着有些无聊，索性打开裴玉婷的微博看了看她具体在说什么。 文章里面主要提《见》的选角过程，半真半假，添油加醋的东西很多，表面状似利好余以弦，实际是趁这时间来蹭一波知名度的。 看到裴玉婷博下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姐姐能站出来道歉也很勇敢了”等等评论，余以弦嗤笑一声，摇摇头，关掉了屏幕。 俞萌正好也洗完了。她喜欢把洗澡水开得比较热，一打开门，白雾一般的水汽蕴在她周身一起出来。 余以弦立时丢下手机，乖乖地坐在床边展开手臂。 见她满面嬉笑，俞萌心又软了软，边缓步靠近她，自己抽掉了唯一一件裹身的浴巾。 伸出手将俞萌揽住拖往了自己的被子里，把脸埋进肩窝上蹭了蹭，鼻子吸着刚沐浴后好闻的香气，喃喃地：“截止到上一秒，我都八天零九个小时三十二分钟没抱过你了......” 说着，语气还很委屈了。 俞萌侧过身来捏了捏她的脸颊，顺势躺在了枕头上，任她的吻密密的从上至下。 “你和别人聊得不是很开心？” 余以弦听着这话觉得不对，猛地支起身子。 她抚着俞萌的掌心压在床面上，“你吃醋啦？是沈逸舟？” 也不等俞萌回她，她自己笑起来，“你怎么吃他的醋呀哈哈哈！” 沈逸舟在余以弦眼里就是个大傻子直男，他俩能聊得来全凭互相插科打诨建立起的友谊。 -- 第129页 明明是真的不高兴了，却被余以弦拿出来像逗乐子似的说，俞萌更是羞恼地瞪她一眼，二话不说扯起被子把自己给裹了起来，背过身去。 “我睡了。” 余以弦马上知错，她将俞萌转过来，搂进怀里。 “我只喜欢你呀俞老师。” 她的声音掐得甜腻腻的，俞萌很受用。 每亲一下，她便柔柔地说一句：“只喜欢你，最喜欢你。” 许久后，余以弦开了口。 “结婚吧。” 俞萌愣了愣，“什么？” 余以弦埋进她的怀里，两人的发丝缠到了一起，颜色相近，好像打了结似的不分彼此。 “我说，我们结婚吧。俞老师，我想跟你结婚了。” 这个圈子里不乏突然的动情，长久的持续总是难能可贵的。余以弦知道她能成功于俞萌心里挤占领地，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自己的真心。可惜许多的现实关系中，真心往往是不够的。 俞萌偶尔坚强又偶尔脆弱。她的不安，余以弦想用更多方式来消除。 俞萌看出了她的心思，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挺翘的鼻尖、嫣红的嘴唇。 这一刹那，她当然是高兴的，嘴上却还倔着：“可是你事业才起步.......” “虽然我比你小，可我也有责任心。我会兼顾好的，你信我，好不好嘛？” 俞萌顿住，她抚着余以弦的肩头，轻轻喟叹一声：“好。” ...... 五月档竞争很激烈，但《见》不负众望地突出重围了。 鸿壹的高层一开始对这个项目持的态度其实一半一半，事实证明苏伊青的苦心没有白费，钱也没打水漂，还翻倍地赚了回来。 她的位置，算是坐得更稳当了。 当年苏伊青会上任鸿壹，算是临危受命，毕竟大家都知道她那哥哥从小身体就不太争气，尤其这几年每况愈下，还能在公司里挂个名，也只是挣扎而已。令人惋惜又在意料之中的是，《见》上映没多久，她哥哥就走了。 想来除了公司，家里也有很多后事要处理，连方缘都跟着忙了起来，很久没有空与余以弦相约，余以弦知道情况后，也不好打扰她。 不过就算没有这些事，余以弦也没办法和朋友们约玩，她自己的工作也忙得脚不沾地。 和沈逸舟的科幻片刚一杀青，就进入了《见》的宣传期，她忙得马不停蹄，跟着顾远浩全国多地好几个城市到处飞，去参加首映礼，去做活动，去拍摄杂志和广告，还有去录制一些宣传的上星卫视综艺。 加上宁然好像身体突发不适，整个宣传周期都请了假，领衔主演阵容只剩她一个人撑着，一场都不能缺席，不可说不疲累。 但是汗水是能换来收获的。 本就有童年积攒出来的观众基础，再有《见》的成功开拓，她近来算是顺风顺水，一切得意。 唯一的缺憾就是没能拿到年末电影节的最佳女主。她倒不气馁，毕竟能凭借一部电影就成功的演员还是少数，光是获得提名，余以弦已经很是开心了。 按照唐黎的部署，接下来她还会有不断的片约，以及重量级的商务，不至于爆红，但工作上似乎已然没有什么可让她忧心烦闷了。 于是在受众粉丝逐步稳定的这年初雪，余以弦的微博悄然更新了。 @一条小弦余：一周年，完成心愿咯！ 附图背景一片白茫茫，中央是只展开的左手手掌，未被掌心温度融化、还清晰可见花瓣的雪花旁叠放了两枚女式婚戒。 END 作者有话要说： 随缘过吧 71、番外一 春末之际，连着忙碌了两年几乎没歇下过的余以弦，终于迎来了自己短暂的假期。 和沈逸舟合作的片子后期制作比较繁杂，上映宣传期前的这段时间，她在苏伊青的特批下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她刚结束短假前最后一个平面广告的拍摄，激动兴奋地差点从房子里蹦出来，结果看到车的那瞬间，嘴角立刻垮到了地上。 唐黎摇下窗子，见她满面晦暗的神情，取掉墨镜嘲笑道：“有点出息吧你。” 余以弦领着高小朵一起爬上了车，还没问出口，唐黎就像先知了一样答道：“她今天临时替班，有个晚课，所以没来接你，咱们先去吃晚饭。” 说着，打了方向盘往外开去。 “噢。” 因公失约，她当然是理解的，毕竟都是成年人了，早该懂事。况且以往见面都是俞萌来将就她的行程安排，只这一次，她又有什么好说的。 但是情绪总不受理智控制，她因为想赶着拍这支广告，已经两三天没见俞萌了，说不想是假的，说不难过也是假的。 她闷闷不乐地低头玩手机，又玩不进去，手指扣在手机屏幕上，无名指上银质的戒指敲得梆梆作响，还带着点节奏。 唐黎听见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好了好了，别搁单身狗面前秀了。” “有人追的可不算单身狗啊。”高小朵在一旁耸着肩膀笑，打趣道：“唐黎姐，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君君吗？人家花都送够一个礼拜了吧？” 唐黎从后视镜里翻了个白眼，“不跟自己的艺人谈恋爱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底线，传出去我以后还要不要在这行混了！” “那你还是喜欢君君嘛，只是怕违规！” -- 第130页 正是一个转弯处，唐黎一着急不小心拨动了雨刷器，她骂骂咧咧两句，抬起头来怒道：“高小朵！” 高小朵马上闭嘴，缩着肩膀不敢说话了。 余以弦听着她俩说话，滑动了两下手机屏幕，随口问了句：“姐，你粉丝和李冬夏粉丝还在撕呐？” “嗯，本来快平息了，前段时间不知道谁挖出来你的花絮，又撕起来了。” 《经纪人》的综艺节目快进入到决赛期的那段时间，观众间唐黎拿第一的呼声极高，比赛相关的词条也时不时就上榜热搜。 眼见着唐黎恐怕真要夺冠，韦荣那边的制作团队坐不下去了，后几期唐黎的镜头少之又少，本来能替她加分的探病镜头也直接被删去。 余以弦不爱玩卖惨那套，唐黎虽然不甘心失败，也不爱给她营销这个。 要不是《见》的电影放出幕后花絮，余以弦的粉丝还不知道余以弦竟然在拍摄过程中因高反失温晕倒过。再后来又不知是哪路的路人出来爆料，说《经纪人》节目组曾到过医院探病，于是在余以弦粉丝“热情”的刷屏呼唤声中，《经纪人》才被倒逼着放出了一点片段。 唐黎粉丝对此举表示了极大不满，甚至认为最后没能成功夺冠也与这个有关系。 余以弦观战了几分钟，收起了手机，笑道：“姐，你粉丝战斗力好强啊，你干脆自己出道得了。这样和君君也就顺理成章了嘛。” “你再敢调侃老娘，我就跟俞萌告状去。” 见余以弦也瞪着眼抿紧了嘴，大获全胜的唐黎哼哼两声。 不过余以弦的话倒像是勾起她的回忆，她扬了扬头，“不过我要是出道啊，就没你什么事儿了，想当年我可是我们系的风云人物。” 余以弦捂着嘴笑，“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骗你干什么？你不信回去问俞萌，我当年拿了全国比赛的民乐金奖，全校广播表彰过的好嘛！” 余以弦和高小朵笑着直拍掌。 “姐你还会民乐？好厉害啊。” 这倒是发自内心的赞叹，余以弦除了小时候上过半年钢琴业余兴趣班外，还真是什么乐器都不会。 唐黎找到了一家饭馆，按照门外服务员的指示往停车场倒过去。 “是啊，我学的二胡。”停好了车，唐黎解开了安全带，见两人也一同下车合上门，她便反手耍帅似的摁了摁车钥匙，嘟嘟两声后，领着两人往饭馆里走去。 她边走边说：“当年啊，我们考庆戏都是要学民乐的，像我是小时候就开始学了，有的人为了应付考试，会临时抱佛脚，学些易上手的。” 台位是早就定好的了，余以弦戴好墨镜和帽子，在唐黎和高小朵的前后保护下进了包房。 唐黎把钥匙往桌上随性一搁，突然指了指余以弦，“你老婆就是临时学的。” 余以弦来了兴趣，一扫疲态，“是嘛？她学的什么？” 唐黎脸上浮出古怪别扭的表情，“你自己回家问她吧。”她看向门外，招了招手，“哎，服务员！点菜！” ...... 晚上八点十分，庆戏的多媒体公共课教室里还亮着灯。 这段时间正是换季，昼夜温差有些大，教室里又因为人多，怕空气流通不利而大开着窗门，气温便更低了。 俞萌从同事那里借了一件不常穿的薄外套，因为扣子坏了，只能一手拉着两襟，一手拿着麦克风说话。 偶尔需要翻动桌前她自己准备的讲义，手又不得不松开衣襟，微凉的风就直往薄衣里灌。 “我刚才说的这段独白就在教材二百一十三页，给五分钟时间，大家先自行阅读。” 收紧袖口，还是很冷。 一天下来，自己的课就够受累的了，又替别人多上一堂，腿都站软了。 抬头一看离下课仍有二十分钟，只能趁着学生们都埋着头看书，稍稍转动脖子，在原地轻轻跺脚，以活动身子。 她余光一瞥，见到教室门口有个人在徘徊。 深蓝色的贝雷帽和同色休闲西装款的大外套让她暂时性的与窗外夜色融合在一起，可她一走动，走廊上敏感的声控灯便亮了起来，引得离走廊近的几个学生也抬头看去。 有人只瞥了一眼便继续埋头看书，有人和俞萌一样眼尖，光从身形就判断出了这人是谁。 俞萌心下微微一惊，视线投向了座位上有了点小骚动的地方。 几个小女生交头接耳后激动起来，一开始还有人小声询问，等后来确认后，声响就更大了些，尽管感受得到已经很努力在压抑了，讲台上的俞萌还是听见了她们在说什么。 “是余以弦吗？好像是！” “啊啊啊我的天，我觉得是余以弦！好漂亮啊！” 本来是偷摸着黑上来的，却不小心叫亮了灯，余以弦吓得不敢再动了，她躲在离讲台更近的前门旁边，微微侧着身子，露出小半张脸，借着墨镜偷瞄着俞萌。 她双手合十，在门框处前后摆动了两下，像是因为没跟俞萌打招呼，就来学校冒然打扰而跟她致歉。 俞萌收回视线，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 学生们见她如此反应，愈发躁动起来，她只好咳嗽一下提醒纪律，“看完了吗？” “看完了看完了。” 有胆大头铁的，高高地举着胳膊，还没等俞萌示意，就大声问道：“俞老师！门外的是谁啊？好像是以弦学姐，可以请她进来吗？” -- 第131页 附和声马上随后。 “是呀是呀，我们想看学姐！” 被点名的余学姐在门外惊得快跪下了，她自诩今天打扮得明明很是大众化，还戴了墨镜，怎么这也能被认出来？ 讲台上的俞萌很是不近人情，她直接无视了课堂无关的发言。 “好，看完了我们就来说一下这段的角色心理动机......” 十五分钟，余以弦仿佛度秒如年。 已经被学弟学妹认出来了，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搓着手掌像罚站的小学生一样靠在门边的墙上，等候俞萌出来对她的发落。 八点三十分整，铃声打响，俞萌的课也讲得差不多了，又拖了不到一分钟，给收了个尾，她就发话下课了。 学生们鱼贯而出，小部分对余以弦不感兴趣的散去了，大部分喜欢余以弦或是来凑热闹看明星的，都围了过来，把走廊堵得过不了人。 余以弦无奈之下签了几个名，同学们见她也没什么架子，又进一步想要合影。 她拿经纪人不允许的话搪塞婉拒，边捏着中性笔快速签名，边朝走出门的俞萌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惜她戴着墨镜，也不知俞萌能不能有这默契。 俞萌一出来，旁边的学生们也随着她散开，没敢挨她太近，俞萌也就顺势闯入了人群里的最内围。 她看着余以弦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勾着唇角浅笑，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能让周边的人都听得见。 “快点，我想回家了。” 余以弦一愣，“好好，这最后一个。” 她快速写完，把笔和本子都还给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学生，“不好意思同学们，我还有事。” 俞萌见她签完便背上包转身走了。 她也赶紧跟了上去，试探性地碰了碰俞萌的手，俞萌没有避开，她便一把握住，捏在手心里。 “你冷吗？手摸着冰冰的。” 俞萌点头，“有点，教室空气对流太好了，晚上风大。” 余以弦穿了两件，里头还有一件长袖T恤，她马上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俞萌身上，“你怎么穿这么少？” “没想到今天会突然代课，想着晚上就去接你下班了，车上有空调。” 余以弦抿嘴笑起来，“我接你下班也一样的。”她侧眼用余光看了看身后，想起俞萌刚才在学生们面前信息量极大的一句话。 “你......不反对和我公开了吗？” 有学生不愿离去，虽没有靠近，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身后，还有的拿出了手机悄悄在拍，把两人牵手的动作全都收进眼底。 “反对你不也来了。” 余以弦探着脖子看她，小心翼翼地，“你生气了吗？” 俞萌低着头没应话，余以弦看不清她表情。 余以弦拧着眉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被认出来，还以为自己武装得很好，给你工作添麻烦了。要不......要不我等会找唐黎姐跟院主任联系一下？” “没有。”俞萌抬眸，侧头看着她，她见余以弦一脸担忧，轻叹了口气。 “我没有生气，你也没有给我添麻烦。以弦，你总是太考虑我了。” “你也很考虑我啊，我还希望你不要太考虑我呢......” 余以弦嘟了嘟嘴。 去年年末发的那个附图戒指的微博，她本意是想一起公布俞萌的，可惜俞萌和唐黎都不太赞同，说是为她的工作考虑。两人轮番给她做思想工作，最后她只好妥协，按下心里的不痛快，发了条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官宣。 从这几个月的情况来看，粉丝和路人对她的恋爱抱持祝福心态居多，她才因此多次试探俞萌，想着挑个什么适合的时候借机公布。而俞萌这边呢？却总不给她正面回应，好像还存在着很多顾虑。 俞萌突然停了脚步，还把手从她手里挣出来，在余以弦感到失落之际，借着余以弦手心的温度摸了摸她的脸侧，“你很想公开吗？” “嗯。”余以弦诚实地点头，但接着又摇了摇头，嘴唇嘟嘟的，“你不喜欢的话，我就忍着。” “为什么这么想公开呀？” 余以弦咬了咬下唇，“想和你光明正大地谈恋爱呀，想告诉大家我们结婚了，还想跟你办婚礼。” 证倒是去年就偷偷去领了，但她俩因为余以弦特殊的工作性质，以及总是没法节奏吻合的休息时间，仪式只能拖延着。 这是余以弦心头一直梗着的大事。 今晚的俞萌说起话来格外柔声细语，她又抚了抚余以弦手感极好的脸颊，浅笑着说：“那就公开吧。” 余以弦猛一下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大概是觉得她惊喜过头却又不敢相信的表情很有趣，俞萌重复了一遍，“我说，那就公开吧。” 余以弦按住自己的胸口，“真......真的吗！什么时候？我一会儿跟唐姐报备一下！” “现在。” 俞萌捧着她的脸，凑了上来，轻轻吻了余以弦的唇。 一时间，身后传来阵阵惊呼与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 锁章在改了…… 番外一共有三篇 72、番外二 在车上憋了一路，回到滨泉花园，鞋都还没脱，余以弦就猴急地倾身而上，扑过去把俞萌摁在沙发上热情地吻她。 -- 第132页 贝雷帽随着她的动作被蹭松了，落在了地毯上，长而柔软的黑色发丝垂落在俞萌的肩头、胸口。 她也不怕花了妆，拱进俞萌怀里解俞萌的衬衫扣子。 俞萌被她蹭得发痒，轻声低笑。 捏着余以弦的脸示意她慢慢来，同时手指滑进发丝间替她理顺了些。俞萌后颈靠在沙发把手上，仰着脖子承接着余以弦一下一下，细密而连续的亲吻。 她忍不住嗔她一句，“像大麦一样。” 余以弦醋起来：“跟我在一块儿怎么还能想别的小狗？” 俞萌摸着她凑上来的唇，拨弄了一下她额前的刘海，逗她：“你是小狗吗？” “那你喜欢小狗吗？” 不回话的俞萌被迫翻了个身，伏趴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上，余以弦往她腰腹底下塞了个靠垫就进入了正事。 修长的手指撩开俞萌的头发，拨去一侧肩膀，余以弦吻着她的后颈，又问了一遍，“俞老师，你喜欢小狗吗？” 俞萌指甲抠紧把手，神思飘散，有些没力气回她了。 “......喜欢，你这只小狗。” 余以弦埋在她肩上，吃吃地笑起来。 ...... 宽大的宝蓝色西装外套，被当成临时的被子，覆在了两人身上。 俞萌侧了身体，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呵欠，同时搂紧了怀里的余以弦。 外套与沙发围成一个小小的空间，拢住了身体散出的热气，像浸在了温度适宜的泉水里，谁也不愿起身。 衣服底下的手掌贴在余以弦的背脊上下缓慢地摩挲着，过得一会儿，俞萌抬眼看见墙壁上的挂钟已是十一点多，想起明天还要上班，理智撬开嘴巴劝了句：“去洗澡了吧？” 余以弦闭着眼不肯动，把脑袋又往她胸口埋进两分，娇气道：“再抱一会儿嘛。” “抱了好一会儿了。” “再一会儿，一分......五分钟。” 还讨价还价的。 俞萌笑着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两分钟，然后就乖乖去洗澡。” 余以弦闷着声嗯嗯了几下，算作是成交了。 结果还没到两分钟，她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不高兴地从俞萌怀里脱出，伸手在外面摸索了几下，接起懒懒地应着：“喂，唐姐？” “嗯啊，跟我在一块呢。没有啊？哦好呀，那就好。” 她挂了电话，又抱住了俞萌，“我们刚才的照片被学生发出去了，小苏总知道了。” 俞萌问：“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报备了就行。” 俞萌刚揪起的心缓缓落地，“好。” 因为唐黎的电话，余以弦被提醒了，她突然支起身子，撑着侧脸看向俞萌。 “老婆。” 两人都觉得肉麻的缘故，余以弦很少这么叫她，她也几乎没这样叫过余以弦，所以当余以弦满脸贼笑这么称呼她的时候，俞萌就知道她又有坏主意打着了。 “干嘛？” “说起来，你当年考庆戏，才艺展示的什么啊？” 俞萌别开了眼，“我们那届没有才艺展示。” “你骗我！唐黎姐说有的，她说她展示的二胡。你呢你呢？你是弹琵琶吗？” 余以弦了解的民乐也不多，她感觉琵琶好像与俞萌的气质很适配。 俞萌撇撇嘴，“怎么可能，我那时候穷学生一个，哪有钱学琵琶。” “那你是什么？” 俞萌合上嘴，不太想说似的。 见她这副模样，余以弦反而来了兴致，她一手搭上了俞萌赤.裸的腰，掌心感受着与滑腻肌肤相触的滋味，一边道，“你有小秘密了，还不告诉我。” 俞萌纠结了一会儿，“不是琵琶，是吹......吹奏的。” “吹奏的？”余以弦凝眉想了想，“箫？笛子？” 俞萌摇了摇头。 “猜不出了。”她收紧手臂，环住了俞萌的腰，在她耳垂上亲了两下，撒着娇道：“你告诉我嘛！” 明明这家里只有两个人，俞萌却像害怕有人听见似的，犹豫半晌才凑近了余以弦的耳边，用手拢着小声说了两个字。 噗嗤一声，余以弦没憋住喷笑出来，她尽量控制自己别太过分伤了俞萌的心，“为......为什么会选这个啊？” “其他的都太贵了，当时就和风聆一起报了个快速班，两个人成团比较便宜。” 余以弦一下没了笑的心情，她摸着俞萌的脸侧和脖子，捻去贴在她脸上的碎发。 “听说这个也不好吹，你能学得这么快，好厉害。” “是不好吹。” 光学怎么合理换气俞萌就费了老半天的劲，她自认确实没有太大的音乐天赋，所以等考试过关后，她倒再没心思重新拿起过了。 俞萌举起手，抚着腕间的手链，像是回忆起了好玩的往事，笑了两声：“那时候我们俩只敢跑小山上去练，不然要被旁边居民区投诉的，谢妈妈也很不好做。” 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静了两秒：“以弦。” 余以弦轻轻应了，“嗯。” “今年陪我回去看看风聆吧，想把你介绍给她认识。” 去年余以弦因赶着拍摄没能离开剧组，也就错过了跟俞萌回家一趟的机会。 “好，我也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余以弦搂着她，手指也恰巧碰到了她腕间的坠子，她注意到后便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 第133页 她动作很轻，但俞萌感觉到了她的在意。不细想还真没注意过，她手上的装饰真是挺丰富，无名指上有余以弦送她的戒指，腕间有秦风聆送她的手链。 两个都是她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人。 想到这，她后知后觉起来，一直这样戴着，余以弦会不高兴吗？ “怎么了？要取下来？” 见俞萌捏着手链的搭扣，余以弦奇怪地问。 “我取下来收好。” 余以弦眨眨眼，好像不太明白：“为什么突然想取？我看你一直戴着的。” 俞萌动作一顿，“你......不会不高兴吗？” “不会，怎么会呢。”不寻常的行为搞得余以弦还以为俞萌发生什么了，这会儿听了她这样说，松了口气，“她也是你重要的人，我没有这么霸道。” 俞萌确认了她表情没有任何一丝不自然和不愉快，这才依从着她的动作，软软地靠近她温乎的怀里，“你不要多想，我和她很亲近，但就像你和云云一样。” “我知道。”余以弦低声回，“她陪伴了你这么久，我很感谢她呢。” 俞萌抬眼瞅她，见她神色认真，倒不像是在说气话反话，心里安稳了许多。 她搂着余以弦的肩，吻了吻她柔软的唇，然后咬着她的唇角用极小的音量说道：“我只爱你。” 余以弦一怔，看向她的眼神里还有些不可思议。 除了做那档子事时，偶尔会受迫于她的坏心眼而被哄着说些好听的情话，平日清醒时分，俞萌哪会跟她说这样的话？ 她刚才竟没听太清，顿觉可惜，于是可怜巴巴地请求道：“再说一次？” 俞萌脸红透了，“不要。” “再一次嘛，我想再听一次。” “哎哟，俞老师！” 俞萌侧过身捂了她的嘴，瞪着她道：“说了在家不要这么叫的。” 刚结婚那段时间，余以弦老还改不了称呼，甚至在做最亲密的事时还会故意调侃似的这么喊她。针对这点，俞萌勒令她必须改，否则她心底里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背德感，觉得愧为人师。 余以弦只在那笑，因为唐黎的电话，她要求抱两分钟的福利被不知不觉延长了十多分钟，占够便宜，她高兴得很。 但时间确实晚了，她不再赖着，用手臂撑着从沙发上爬起来。顺便伸手将俞萌也拽了起身，推着她的腰背进到浴室里，打算一起洗了节省时间。 “俞老师。” 俞萌打开花洒，转过身白她一眼，“干嘛啊！” “你会吹百鸟朝凤吗？尤其是过年的时候啊，我可喜欢听百鸟朝......唔唔！” 73、番外三（上） 拍完和沈逸舟合作的科幻片，余以弦又接了一部古装电视剧。 行业内有隐形歧视链，普遍认为大荧幕咖位更高，所以大多数人是挺不理解余以弦从荧幕跳回小屏幕这个决定的。 余以弦本人倒不那么在意这些不成文的潜.规则。一是她喜欢拍电视剧，她觉着片长有足够的空间把故事讲得更饱满，二是唐黎的想法，电影圈里人人自视甚高，她不希望余以弦的形象被定位得不接地气。 实际上电视剧拍摄并不比电影要简单，差不多的拍摄周期内，要完成的镜头数甚至更多，这部电视剧杀青后，余以弦自觉体力耐力都被练出来了。 再接着，她便进入了半休假半工作的状态，有广告就接一两个，没有就在家歇着。 来邀约的本子其实不少，但质量普遍不太高，或者说没达到唐黎心中的及格线，考虑再三后，她决定让余以弦稍作休息，顺便好好充电。 虽然余以弦还没到可以挑剔本子的程度，但也不至于什么烂片子都要参与，她是值得被好好栽培的苗子，唐黎并不想用捧流量的方式毁了她。 循序渐进，厚积薄发，才是她理想中为余以弦规划的方向。 这点俞萌也认同，而且从私人角度上来讲，她也希望能和余以弦相处时间更多一些。《见》之后的这两年，余以弦为工作在国内满场飞，两人常常聚少离多，虽说有发达的通讯设备视频，毕竟不是可以真实触摸到温度的真人，小小屏幕里的脸再是多看几眼，也只能聊作慰藉。 现在好了，结束异地，腻歪的时间一下就充足到爆炸。 只是旧问题解决，新问题也伴随出现。 再有几个月俞萌就要迈入三字头大关了，她自觉身体素质和年轻气盛的小爱人难以同频。当余以弦餍足而眠时，她只能默默捶打腰腿，每晚都有种下一秒人就会过去了的恍惚感。 实实在在地、切身地，体会到了年差过大的危害。 趁着最忙的大忙人难得有假期，她们又一次来到了苏伊青远在郊外的度假别墅，这次除了她们四人，同行队伍里又增加了两名新成员，那就是唐黎和君君，她们本来还想叫上张茜文和袁俊涛的，可惜袁俊涛工作缘故休不了假，没伴儿张茜文也不愿来了。 一栋二层的小房子只有两间卧室，以苏伊青上一次的说辞显然是没法住下六个人的。所以玩乐之外，俞萌顺便知晓了一个“大阴谋”。 那就是隔壁那栋房子，也是苏伊青的。 后院花廊外，余以弦与苏伊青并排一起烤肉，君君在洗盘子。顶头上司面前表现的机会被君君争取了去，唐黎索性和方缘一起当了甩手掌柜，懒洋洋地坐在阴凉廊道的石椅上躲太阳。 -- 第134页 俞萌端了蜂蜜水和一小碟水果来，给两人一人一杯塞进手里。 唐黎是真的渴了，咕嘟咕嘟灌下去小半杯，擦了擦嘴，继续跟方缘激情聊八卦。 “......夏良这个跳出来的老婆吧，严格意义上讲也不算是老婆，没领证，当年也是小三儿上位的。这次可算是把宁然锤死了，闹得沸沸扬扬的，恐怕没翻身余地了。” 方缘叹了口气，“怪不得伊青没让她上宣传，只能庆幸不是《见》的上映期爆出来。” 比起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方缘，唐黎早就知道。她摇摇头：“这些事啊，圈内人心里都清楚，只是看有没有危害到自己的利益相关，没有的话，就当做过眼云烟呗。” 她用小叉子戳了一颗车厘子丢进嘴里，朝俞萌扬了扬下巴，含含糊糊道，“以弦不也没完全公开是谁，但关系近点的都看得出来是俞萌。” 俞萌突然被点名，瞪大了眼睛，“怎么了？有人问？” “没，就之前沈逸舟那小子找我八卦了一下。他没什么恶意。”唐黎笑着看她，“何况你俩正儿八经地领了证，又没干什么违背公序良俗、触犯法律条例的事，不怕。” 听她语言夸张，俞萌白她一眼，“别不正经。” 她心里还揣着事，自然无心和唐黎方缘一块聊些没营养的话，只一个人坐到了边上，端着蜂蜜水一口一口喝着。 “你也别难过了，角色和演员是两个人，宋怡芊还是你的乖宝宝。” 唐黎安抚方缘两句，又戳了一颗果子，转头就发现俞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她眨眨眼，“你看着我干嘛？” “唐黎，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事儿？” 俞萌似有难言之隐，反反复复地抿着唇瓣，就是开不了口。 方缘也劝，“俞老师，怎么了吗？和小弦吵架了？” “那倒没有，我们很好。” 叹口气，就是好得有点过头了。 唐黎吐出果核来，“那你这是怎么了？看你脸色很差的样子。” 俞萌又一声叹，后悔起自己提了这茬，现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要不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呃，问问你小弦后面的工作计划。” 第三颗果子喂进嘴里，圆不溜就的撑起了唐黎左脸颊，她奇怪地看她，“你不是问过了，我昨晚发给你行程表了啊？” “我一下忘了。最近记忆力有些衰退，呵......” 俞萌干笑，企图蒙混过去。 唐黎一下揪住她的手臂，把俞萌拽过来摁在自己旁边坐下，眯起眼审视她道：“不对劲，你老实说，到底怎么了？” 作为俞萌的老同学兼好朋友，她是绝对不希望俞萌和余以弦发生感情危机的。而作为余以弦的经纪人，她也不想看到艺人因为感情波动影响工作。 总之不论发生什么，她俩的事她是管定了。 方缘也竖起了耳朵，往两人这靠近了些。 无奈之下，俞萌只好从实招来，“其实就是......” 等她讲完，唐黎被嘴里的车厘子呛了口汁水，她猛烈地咳嗽了好几声。那头的君君听到动静望过来，连带着烤肉二人组都往这边扭头看。 唐黎摆摆手，示意她们自己没事。 等她平复下来，便翘起二郎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这事儿嘛，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什么解决办法？” 唐黎憋着笑问她：“你是......经常在下面那个？” 俞萌：“......” “哎你别害羞嘛，这事虽然私密，也是关于爱的感情危机啊，确实需要认真剖析，所以你得先告诉我你俩的关系前提。” “剖析还用知道这个？” 唐黎正色道：“当然要啊！你看方缘怎么没有这个困扰！” 一旁默然许久的方缘没想到只是来听好戏也能中枪，转念一想她和苏伊青确实也有相对比较大的年龄差距。她膝盖一疼，结结巴巴地，“嗯......呃，伊青这方面比较有节制。” 怕不是年龄在这儿了，体力受限才被迫节制？ 这话唐黎只敢在肚子里叽歪，她胆子还没大到可以当面调侃老板和老板娘之间爱的生活。 俞萌终于别扭地开了口，“有时候我也......她小我让着她。” 唐黎看穿一切，哼哼两声。 被她眼神刺激，俞萌狠下心，一捏拳头：“我就爱躺着，怎么了？” “没意见，你的爱好，我支持。”唐黎靠在了花廊柱子上，“说吧，不和谐到什么程度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俞萌松开了咬着的下唇，轻声道：“以前我就觉得她精力旺盛得有点异于常人，这段时间休息在家，天一热了，就更夸张了，点好外卖她能缠我一天......这正常吗？” “正常啊，有什么不正常的？”唐黎努力让自己别笑得太过分，“这不是她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吗？” “你和君君也这样？”俞萌又扭头看向方缘，“小苏总也这样？” 方缘咳了一声：“呃，伊青工作忙。” 唐黎不屑地别了她一眼，“我和君君那是主导权在我这儿，你？呵。” 不想承认是一回事，但事实摆在这里，俞萌自省这种事她确实没有去积极主动地争取主导权，全凭余以弦的兴致。因为相比之下，余以弦更热衷于和她玩闹，有时晚上能到两三点，第二天居然七八点就能爬起来折腾她。 -- 第135页 俞萌摸了摸自己眼底的青黑，已经顾不上应对唐黎的嘲笑，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就不能细水长流吗？” “这个啊，我觉得你得主动跟她沟通。” 俞萌捂了脸，闷声道：“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 “这有什么？有问题就要直面它，解决它，哎！我可不开玩笑啊，这事儿你要是真觉得不舒服了，要严肃地和她谈谈，我想她也会体谅的。” “可是......”俞萌放下手，又是一声叹息，“有时候我稍微表示出累了的情绪，她就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她不爱她了，然后委委屈屈地掉眼泪，我怎么敢提？” “靠！”唐黎听到这里突然坐直了腰身，正义凛然地瞪大眼，推了不争气的俞萌一把，“你是不是忘了她三岁就能自如控制泪腺？亏你还是她演技老师呢，这都看不出来？丢不丢人？” 俞萌一愣：“什么？” “我说这臭丫头把演技用到床上去了！” 俞萌吓得伸手去捂她嘴，“你小声点！” “好好好。”唐黎掰开她的手掌，而后看了俞萌一眼，“你真不打算用文明人的方式和她沟通一下？” “......嗯。” 勾了勾手指，“附耳过来，我教你个法子......” 74、番外三（下） 饭后，一行人开车去了附近的农家乐村庄玩了一整个下午。亲自捉鸡捉鱼，又摘了水果，吃了地道的鸡锅、蒸鱼，还有当地老乡自己种的菜，聊着天，不自觉到了夜深，才捧着肚子开车回到别墅里来。 余以弦牵着俞萌上了二楼，还是之前她们睡过一回的房间，只是这回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锁好门后房里就只有俞萌和自己了，她先洗好了澡，衣服浴袍也不穿，光溜溜地从浴室里裸.奔出来，往床上一躺，笑眯着眼看向俞萌。 晚上是俞萌开的车，她其实有些累了，这会儿见余以弦咧嘴一笑，心下便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她想起唐黎给她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箴言，强撑起精神，难得地没有避开余以弦的视线，反倒回以一个微笑。 拿好毛巾进了浴室，她咬着牙想：让你笑，等会有的你哭！ 从浴室出来后，她只围了一条浴巾。眼见着余以弦眼睛发亮发光，甚至开始瞄些不该看的地方，她把手腕上的发圈拨下来，将长发扎起在脑后，而后恶狠狠地直奔向床榻，一把掀开了被子。 房间里开着空调，皮肤接触到冷空气惹得余以弦浑身一震，她不自觉两手环住了胸前，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莫名有些慌起来。 “俞老师......今天这么热情啊？” 俞萌已经跨坐到了她身上，冷笑道，“你再叫一次老师？” 余以弦舔了舔唇，俞萌的脸色晦暗不明，语气也不大能让人分辨出是该叫还是不该叫。 她尝试性地在底线边缘探了只大脚拇指，“......俞老师？” 俞萌又哼笑一声，“叫几次今晚就几次。” “啊？”余以弦先是一愣，然后很惊喜地扬起嘴角，她把脸贴在俞萌的锁骨上蹭着撒娇。放低了嗓音：“你今天好主动哦？” 手刚贴到俞萌的腰，就被俞萌反手抓住叠在一块，不知俞萌从哪里摸了根已经系好的细绳出来，一下套在余以弦的两个手腕处，将多出来的绳头一拉，绳子口就收紧了。 ......玩儿这么刺激的？ 余以弦惊得说不出话了。 俞萌将她抵在床头，也柔了声，“你乖一点，小声一点，隔壁还有人。” 这下余以弦算是明白了。 俞萌今天时不时就跟唐黎凑在一起讲小话，中途还抽空出去了一趟，神神秘秘的也不准她跟着。晚上还热情主动得跟平常判若两人，原来闹了半天，只是想翻身啊？ 她觉得好笑。又不是没让俞萌碰过，至于还用计划这么周全吗？ “你剪指甲了吗？” “剪了。”俞萌乖乖地张开手展示给她看，还用指尖在她手臂上划拉了两下，“疼不疼？没有刺儿吧？” “没有。”余以弦自觉地躺倒，扭动两下，给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把后脑勺陷进软枕里，发话道：“成，那你开始吧。” “？” 俞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看余以弦如此听话，线条漂亮的年轻身体陈于眼前，谁还愿花时间深想有的没的。 她附身，吻了吻余微凉的唇。 “如果有不舒服，要告诉我。” 这句话通常是余以弦对她说的，这会儿她直接拿来了。 农家乐村庄里卖的质量不太过关的细绳在不知不觉中被蹭落，余以弦任她胡来了几次，趁俞萌揉捏胳膊的时候反身将她摁到了床面上。 俞萌呀的一声惊呼，搂住余以弦，摸到她汗湿的背脊，“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宝宝好棒。” 搞得俞萌反倒是脸上一红，“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 余以弦满意地听着她突然跑气儿了似的声音，亲上她的耳垂，“都怎么了？” “......这么有精神吗？” 说好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这其人之身的精力根本不是她能比肩的。换她自己，这会子已经瘫成软泥，恐怕连蹬腿的力气都耗尽了。 俞萌撩开余以弦额前的头发：“小弦，我是不是让你没有安全感？” -- 第136页 余以弦动作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你总是......”每一次都像再抱不了她那样卖力，影响得俞萌都有了错觉，甚至误以为余以弦在外工作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即将要和她分开了才会这样把她往死里折腾。 俞萌把后半句咽了下去，她摸摸余以弦脸侧，眼神描摹着小爱人姣好清丽的面容，“我们可不可以打个商量？” “什么？”余以弦享受俞萌抚弄自己的感觉，她埋着颈子，边吻她边模糊地说。 “你先起来，我们好好聊聊。” “好。”余以弦不敢不听话，她坐起身来，把被子拉起来盖住两人后，再搂着俞萌靠在床头，“要聊什么？” “就是关于这件事，以后限定每天一次好不好？” 余以弦静了三秒。 在她又要发动功力表演泫然欲泣之前，俞萌先一步扁了嘴角，她拧着眉头，颤声道：“我总觉得你要离开我了......” “怎么会？”余以弦惊诧道。 俞萌用指腹抹了抹眼角，勾掉自己并不存在的泪珠，“因为你太......太不知节制了。” 余以弦愣了一会，等明白过来后突然趴在被子上闷笑起来，被子外，留有俞萌专属痕迹的肩膀抖动不止。 等她笑够了，抬起身，把快蹭去被子外的俞萌捞了回来，好好地环在怀里，“俞老师，你怎么总是对自己的魅力如此无知呢？” 她将额头与俞萌相抵，对视说话时嗓子还有点哑，“我只是很喜欢你，太喜欢你了。” 特殊的工作性质导致确认关系后的两人仍旧经常分离两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够待在一起的时间连个零头都凑不齐。 不在一块儿时她还可以靠全情投入工作来消磨掉无处安放的热情，可当心尖之人就在眼前的时候，谁还能做到无动于衷。 “......我要是个蜡烛就好了，那就能化在俞老师身上了。” 不得不说，余以弦这两年在镜头前拍的恋爱戏多了后，确实什么油腻情话都信手拈来，只是这一时刻，被深情注视着的俞萌舍不得嫌弃她。 余以弦是真的好喜欢自己吧？ 凝视着她的眸里泛着水光，爱意汹涌地席卷而来，铺遍她浑身，至少这一刻她愿沉溺于其中不做多想。 俞萌心随意动地含住余以弦的唇，在对方温柔回吻她后，她又语带怅然地道：“人的精力总有限，未来你会厌倦我的。” “不会的，怎么会这么想？” “我想和你平淡长久，热烈只是来得猛，但短暂。” 余以弦听了心思微动，她抚着她的唇，顺着身体的线条滑落，伸进了被子里和俞萌的手指交握。 平日里俞萌不是一个很热爱表达情绪的人，常常要余以弦半哄着半骗着才能从嘴里撬出一些甜言蜜语。余以弦喜欢这种互动方式，不是她爱受虐，只是每个人对爱人的方式总有差别，她喜欢说，俞萌喜欢做罢了。 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自己如此平和认真地说起真实的心思想法，余以弦很珍惜，听了也觉得很踏实。 人啊，还是个喜欢直接的动物。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余以弦问道。 俞萌摇摇头，闭着眼窝进她怀里，“没有。” 可能是最近和余以弦待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美好过多了，就会显得不真实。俞萌不喜欢掉进蜜罐里的感觉，就像走进了泥淖，不管她挣扎向上还是干脆破罐子破摔，都会一步一步陷落，却踩不到底。 余以弦想了一会，“俞老师，你还是很在意我们的年龄？” 俞萌抿着唇，没有回答。 余以弦捧起了她的脸，“你问我是不是没有安全感，其实没有安全感的是你，对不对？” “你怕我厌倦你，怕我离开你，怕我只是在你身上找乐子？” 俞萌深深呼吸两口。 “俞老师，看来你也好喜欢我了呀。” “小弦......” “我不知道怎么打消你的不安，嘴上说说可能会显得轻浮没有重量。难道你不觉得我用行动在表现吗？是我做得不够多？” 俞萌想歪了，“做的也太多了......” “你这是在抱怨我？”余以弦用指头戳着俞萌微红的脸颊，笑嘻嘻地：“我不会对你失去热情的，俞老师就像块糖一样甜，我怎么舍得松口呢？” 俞萌拽住她的手指，“糖也是有限的，吃多了就没了。” “这只是一种比喻！” 俞萌哄着她，“好好。”然后深深吐了口气，现下场景合适，气氛正好，她便大胆起来：“小弦，我认真地说，我觉得身体有些受不住，现在放暑假了还能休息，但上班的时候我工作状态会很差。” “那你的意思是......”她突然坐起身，“一天一次不行，太少了！” “两次？” 余以弦把小脸皱着，“俞老师......我们又不是在市场买菜。” 俞萌也后觉不好意思起来，她摸着自己热烫的脸，“还是要有点节制。” “好，我知道了。”余以弦重新躺下，她握着俞萌的手拿起来把玩细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我以为你喜欢。” “你难得休假，我不想泼冷水。” 余以弦轻笑，“你不要老是将就我，我喜欢你多说一些自己的想法，就像今天这样。” -- 第137页 “好，我会的。” “这回事也好，别的事也好，不要憋着不说。” 俞萌点头，“嗯。” “那今天先睡了？” “好。” 余以弦抱着俞萌一起蹭进被窝里，摆正了枕头，摁灭了床头灯。 她抚着俞萌软软的身体，克制地轻声道：“你要相信自己对我总有吸引力，我要是不积极了，一定不是不想要你了，是太喜欢你了才忍着的。” 俞萌的心口被一番话熨得暖乎乎的，她主动吻了余以弦的脸侧。 余以弦惊喜地问：“这是什么意思呀？” “我爱你的意思。” 余以弦翻了个身，手开始不规矩，“要不那两次明天再算......” “......余以弦！” ...... 两栋楼三个房间里的六个人，不约而同地睡到了下午一点才被食欲强行唤醒。 方缘饿得不行了，苏伊青于是第一个走出房间，打电话订了餐厅，让人把一堆成品菜直接送过来，等到另外几个人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饭香味儿已经弥漫整栋房子了。 唐黎像个佛爷似的靠在沙发上，吃东西都君君一口一口喂的，她唯一的运动就是牙齿磨合。 俞萌看不下去了，“你自己没手吗？君君都没吃上几口。” 他人看来的苦难，君君甘之如饴，她笑得很甜，声音也甜，“没事的俞老师，姐姐昨天比较辛苦，要多吃点。” 好个唐黎，真的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半点够不着余以弦那样心疼自己。 俞萌像是还要说什么，又想起这毕竟是人家小两口的相处模式，便只抿了抿嘴，不再多言。 饭后余以弦主动去承担收拾碗碟的任务，君君也一起去了，方缘则是看着还昏昏欲睡，苏伊青带她上楼休息去了。 客厅里就剩两人，唐黎瞥了她一眼，“有心情说我，看来是解决问题了？” “嗯，解决了啊。” 唐黎不相信地挑着眉，“不对吧，那怎么是你跟抽了魂儿似的，她却好端端的？” 俞萌瞪她：“我业务还不熟练，怎么了？” 君君恰时地从厨房出来，走近两人，先跟俞萌笑了笑，又看向唐黎，“姐姐，我去药店一趟，给你买个膏药贴。” 唐黎点头，“好，你去吧。” “你不要自己捶，我回来用药油给你按摩。” 君君说完，提上包，戴了口罩出去了。 俞萌问道，“你怎么了？腰疼？” 刚才好像是看唐黎不自觉捶了好几下。 “有点。” 俞萌顿时侦探上身，微眯起眼，“你怎么会腰疼......你不是说自己有主导权吗？” 唐黎咬牙，“俞萌，你闲得？” “唐黎，撒谎不好。要勇于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管好你自己！” 厨房里的余以弦把手套取了下来，端着餐后水果走过来，“在说啥呢，你俩这么激动？” 唐黎正情绪上头，看见余以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些小的，没一个好东西！” 余以弦无辜被战火波及，她看向俞萌寻求帮助，“怎么了啊这是......” 俞萌在旁边乐得不行了，她努力憋着，边笑边假作指责余以弦，道：“没一个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感谢一路陪伴的大家，感谢对小破文的不离不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