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语症》 分卷阅读1 失语症 限 两个疯子变成正常人再相爱的故事 伊游 发表于3周前 修改于12小时前 原创小说 - BL - 中篇 - 完结 现代 - HE - 治愈 - 第一人称 破镜重圆 十六岁那年陈枳说我画画丑,我在心里偷偷记了他一笔。十七岁那年陈枳要带我私奔。 许衍秋好奇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喝得快断片儿了,头撑在酒瓶上胡说八道:青阜老城区的旧房子,狭隘曲折的小巷,水槽夹缝经年沉积的水垢,生锈的窗户,被打碎的镜子,打烊前低价出售的玫瑰,花开到极盛时房间里糜烂的气息。 缺爱作精受X表面天使内心偏执攻 HE 第一章 故乡 1 听到许衍秋说出婚礼地点时,我还以为那座城市只是版图之中平平无奇的一隅。直到在汽车导航上浏览路线时看到地图上横穿城市的连理江,我这才恍然忆起,那是我的故乡。 对故乡的思念似乎是根植在人们内心的一种特殊情感,但即便已经离开那座城市十年零六个月,我却从未想起过它。 有点奇怪。 听到我说我要更改出发的日期,家里的阿姨面上透露出些许忧色。 “要去哪里?” 我在衣柜里挑选要带走的衣物,随口答道:“青阜,可能会多呆两天。” 房间里倏地安静下来,我疑惑回头,发现她还在门口,靠着门框,脸色有些泛白。 “能不去吗?” “不能。” “我陪你去。”阿姨说。 “不……” “求你,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她双唇抿得很紧,微微褶皱下垂的眼角泛着泪光。 我十分理解程姨的这种心情,据介绍她来的人说,她家里突遭变故,如今只剩下孤零零一个人了。在家里工作的这三年,我们的相处和寻常人家的母子也没什么分别。 “程姨,我再过两年都该三十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人照顾。”我叹了口气,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我会尽快回来的。” 离开青阜,用古人的话来说,是“远走他乡”。 我好像真的走了很远 ,从常州到青阜,没日没夜的开车需要四天,几乎是从中国地图的这端走到另一端。我孤身一人在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出发,荒芜的高速公路走了一段又一段,遥望看到高速收费站上的“青阜”二字,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十年可以发生什么?可以让一颗树苗长成参天大树,可以让道路扭曲盘沿,可以让一座城市变成另一座城市。感谢科技,我很快找到了过去在青阜的家,它门前的杂草已经盖过了屋檐的青瓦,雪白的墙壁上写着一个血红的“拆”字…… 这座破败的房屋早在我离开青阜时便卖了出去,不知如今辗转落在谁的手里。 不管是谁,看来是要发一笔财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在被乱石杂草拥堵的道路中简单掉头,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 2 我一边开车一边分心观察着窗外并不新鲜的市井烟火。同样的喧嚣,有了“故乡”这两个字的加持,就变得独一无二起来,让人心里发闷。 我把车随便停到一家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办理了入住手续,将将放下行李便直奔连理江。 时代的变换给青阜带来了发展,连理江的水位也下降得很明显,曾经两岸青松,如今青松枯萎的树枝下裸露着河床,江心黄沙翻腾,水色浑浊不堪。岸边上有小贩吆喝声称是从连理江抓来的鱼,活蹦乱跳。 我沉默着在记忆里翻找过去,那些波澜壮阔终逃不过时间铁面无私。 我正感念着,余光瞥见一个小女孩儿突然朝我跑了过来,没一会儿我便感觉有谁牵住了我的衣袖。 我低头,看见小姑娘头上溜圆的两个小丸子头和白嫩嫩的肉脸。 她细声细气的说:“哥哥,你是仙子吗?” 一只手还挡在嘴边,好像在说什么小秘密。 我不禁失笑,又有意逗她,于是蹲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温声道:“是呀,怎么会被你发现了呢? ” 小女孩牵着我衣袖的手添了力气,狠狠瞪了他身后跟着的小男孩一眼,说:“我就说吧!刀疤哥哥才不是疯子!” 那孩子飞快做了个鬼脸,“我妈说了,他每天都不工作,也不说话,也不和我们玩儿,他就是疯子!” 我皱了皱眉,下意识顺着她来的方向看去,正对上那道波澜不惊的视线。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在嘈杂的人群中,他仿佛是游离于市井之外,画架摆在他的面前,任凭他手中蘸着油彩的笔落下,勾勒他眼中的世界。 我有一瞬的愣神,小女孩快被气死了,使了吃奶的劲儿把我拉到那个男人身边。我顺着小女孩牵引的微弱力道缓缓向他走近,看清了他的脸和他那从左眉骨横劈到右鼻翼的可怖疤痕。 他画得很专注,直到我遮挡住他头顶的一片阳光,在画布上投下薄薄的影子,他依旧没有停下画笔。 他画中并非眼前死气沉沉的江水,而是我记忆中碧波倒映的两岸青松,一尾鱼儿游荡泛起层层涟漪。少年站在浅水处,捧起一泓清水扬在空中,脸上洋溢的笑几乎有些晃眼。 那少年与我样貌有几分相似,但很遗憾,我并不是那画中人。 太阳从连理江的另一头落下,只存留些许余晖。江边的游客已走了个干净,方才引我过来的小女孩也被她的母亲带回了家。 直到这时,最后一笔油墨方才落下。他把画笔投进笔筒里,不偏不倚地对上我入了迷的目光。 那双清澈的眼眸有一瞬的震动,片刻后又重归沉静,方才焕采的目光渐渐暗淡。 我呼吸一窒,在与他相隔半臂的位置坐下,抽出一根烟点燃,没有询问他的意见。 烟草在肺里滚过一遭,消散在深秋的风里,依旧没能驱走那幅画、那种眼神带给我的迷茫。 他骨节分明的手蕴含着蓬勃的力量,抚过画中人时却轻柔的好像五月的风。我们无言,他的身上却仿佛有一根极其脆弱的丝线连接了我枯竭的心。 我靠在长椅上,耳边不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天暗了,抬头隐隐约约能看到月亮的形状。 他收拾画具的动作突然停顿,目光扫过我踩住他画夹背带的那只脚,定在了我的脸上,他应该能清楚的看到,那里有一道莹莹泪痕。 上了他的车之后,我才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 他看路,我看窗上映出他的深邃眉眼。我向他求欢,他却淡然得仿佛我只是去他家暂住,车在略有些拥堵的沥青路上行驶得平稳极了,连油门都不肯多踩一下。而我心跳得仿佛和车辆共振了似的,很是闷痛,让此刻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我越发觉得自己像一个对着邻家寡妇图谋不轨的浪荡子。 在我罢休的话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时,身体突然被惯性带着往前一冲,被他坚实的手臂紧紧拦在靠椅上,但很快,他便闪电般收回手臂,粗暴地 гóυщèn.мè(rouwen.me) -- y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2 在车内翻找着什么。 我突然害怕起来,小心翼翼的掰了下车门,发现它是锁着的。 他几乎要把整辆小轿车翻过来,神情暴躁又阴郁,与方才判若两人。 我警惕地紧绷身体,觉得他一定在找凶器,要么杀我,要么办我。 然而他却从我脚下的踏垫底下翻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颤抖着抽出一根咬在嘴里。 见状,我又试着去开窗,他掏打火机的动作一顿,夹着香烟的手随意搭在了方向盘上。 有点暗的光线下,他两只手指轻捻着黄白的香烟,蘸着些许颜料的袖口松松垮垮的滑落到小臂。我这才发现,他似乎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健壮,他很瘦,肤色是病态的苍白,能看见淡蓝色的血管。他手腕上突出的骨节像一座小峰,却释放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我不自觉的握了下拳,喉结滚动。 半晌,我听见“咔哒”一声。 我在那一瞬间懵了一下,但很快便被手腕上堪称粗鲁的握力唤醒。 我们去的不是酒店,而是一处看起来有几年历史的小区,天色不算太晚,从地下停车场上楼的路程人并不少。他走的很快,像是强忍着什么,将我连拖带拽地拖进电梯。里面一位穿着正装的女士被我们吓了一跳,但很快便面色如常地向电话另一头的某某交代起什么。封闭却并不私密的空间让我们两人粗重的呼吸和我自己的心跳奏成了一首充满欲望和情色意味的交响曲。 似乎还在我半梦半醒之间,我便出现在一扇门前,我们的手从他抓着我变成了交握相扣。 他另一只手握在门把上,不一会儿便传来“滴”的一声响。 几乎是在房门关闭的一瞬间,一股惊人的力量将我按在了门上,发出一声巨响。我们开始撕咬,肆意妄地掠夺。 从玄关到沙发只需要三秒,我的上衣已经不知所踪。裸露的皮肤紧贴上冰凉的皮革沙发,冻得我浑身抖了抖,身体的感观更加敏感。他的双手在我身上游走,双唇粗鲁的啃咬过我的每一寸肌肤。我被汹涌而来的情潮冲散了理智,任凭自己沉沦在对彼此的慰藉里,如同两只相互舔舐伤口的困兽。 我死死抱着在我身上开疆拓土的男人,赤裸的皮肤紧紧贴合在一起,他滑腻的舌头蛮横地挤进我的口腔。我恶狠狠地撕咬他口腔内的嫩肉,唇舌间腥锈的血液让我兴奋,像最上乘的春药。他吻我吻得更狠了,让人头皮发麻的眩晕来回冲撞我本就不清醒的大脑,浑身战栗。分开时我的唇瓣已经没了知觉,下巴沾满唾液,仰在沙发上脱力地喘息,心跳声震耳欲聋。 他捡起被我们挤到地上的抱枕,垫在我的腰下,我难耐的挺动着下身,冲撞他抵在穴口的性器。 “操我!快!就这样进来,进来……”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里浓重的哭腔,声线颤抖。我不知死活大张着腿求他开拓我的身体,下一秒便被撕裂般的痛楚埋没。我浑身抖个不停,喉咙里发出痛极的悲呼,被异物贯穿的疼痛蔓延到全身,脊背像一张被拉紧的弓。 他动起来了,起先缓慢而克制地插,许久未有人涉足的领地艰涩难行,他也并不好受,不停揉弄我的阴茎,舌头卷着我的乳头细致的舔弄。肉壁被灼人的情欲支配分泌出润滑的肠液,他撞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狠,火热的性器插在我狭窄的甬道里进出,一下又一下捅进最深处,干得我浑身抽搐,神志不清,只能随着阴茎的疯狂顶弄,断断续续发出细碎的呻吟,两条腿被撞得跌宕,他将我抱高了一些,细小的吻落在我滚烫的胸膛。 我完全被这种尖锐快感所吞没,不自觉地挺着腰迎合撞击 ,我看见一片白色的汪洋,霎时间将我覆灭。忽然小腹一阵痉挛,我绷直了腰,尖吟一声,稠腻的精液从身体里迸发出来。 泻出口的呻吟和肉体的撞击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我轻啄着他的伤疤,含糊不清地问他的名字。 回应我的,是暴风雨般落下的吻。 第二章 3 关于连理江,曾经有过一个传说。 传言说,真龙爱上了人类。神明的生命无穷无尽,凡人的命数却早已注定。凡人死后,神龙化骨成河,一头奔腾入了海,一头化作涓涓细流沉入地底。 浪漫的传说属于世间最至死不渝的爱情。我爱你,愿意为你生为你死,在最广阔的蔚蓝深海和漆黑的地底寻找你的踪迹。 虽然传说只是传说,但人总是会有选择的去相信一些东西。 我将这话说给他听,他将我箍在怀里,手里打了些沐浴乳在我周身充满情色意味地擦抚,抬起我的下巴,与我密不可分地缠绵。 初识陈枳那天天气很好,如今回忆起那段模糊的岁月,总是一副融暖的色调。阳光透过窗外的翠竹,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竹影,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十分动听。 我从讲台上的粉笔篓里拿出一根被磨得只有半个指节长的粉笔头,在墨绿的黑板上写下“方醒”两个字,摩擦出的白色粉尘落在凹槽里。 陈枳穿着微微有些褪色的蓝白校服,西沉的日光照在他身上,连睫毛都镀着金边。 我的眼前闪过的那么多张陌生的脸,却独独只看到了他轻描淡写的一瞥。 真正与他结下羁绊是我去到学校的废旧仓库旁写生,再次遇到他。 仓库里有一架十分老旧的钢琴,走音严重。陈枳奏的那首说不出的名字的琴曲几乎是刺耳的。但他的指尖依旧在落满尘埃的琴键上行云流水的跃动,像一位沉浸在自己孤独的世界里的小王子。 这道身影,那一段不知名的旋律,就这么哼唱着进了我的流年。 “逃课被我抓住了吧?我一会儿就去找老班告状。”我挥了挥手里的速写本,笑着坐到他的旁边,随手在黑白键上滑了一下,弄出几声嘈杂的声响,难听得让人牙酸。 陈枳一挑眉,趁我乱按的音符余音未尽,葱白的双手在琴键上跃动,就这么接了下去,我听不出好坏,只觉得仿佛晚风带着徐徐的凉意。 待空荡的旧仓库重归静默,他突然发声:“我有这么丑吗?”他指着我手里的本子笑骂,然后一把抢过,随手向前翻了几页。 本子上有前几天美术老师布置的自画像,他把那幅画从本子上撕下来折好塞进衣兜里拍了拍:“作为交换,这幅画没收。” 在很久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频繁的吵架,爱情在那时看来愈发像一朵冰花,随时都可以融化、挥发。于是我常常盯着那幅画发呆,审视着它的美丽,自己落笔时那种惴惴不安的心情。 4 初秋的午后最适合补眠,阳光安安静静的照进来,整个房间都暖融融的。 这是个惬意的午后,如果没有那声—— “滴滴滴……” 我的睡眠向来很浅,被这点声响惊醒后睡意退了个一干二净。 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响起,带起一阵微风抚过我垂在床边的手,可以称得上是手忙脚乱地消灭了吵闹的源头。 гóυщèn.мè(rouwen.me) -- y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3 在催命似的闹铃结束之后,我的耳边似乎寂静下来,一些细碎的声音却又横冲直撞进了我的耳畔。 比如窗外鸟儿振翅飞过,泛黄的树叶被风吹得唰唰作响,他灼灼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粗重地呼吸着。 我没有睁眼,但能感觉到他在床边站了很久很久。 “你在看什么?” 我侧过身子面向他,垂在床边的手撑在耳边,微长的发从肩头垂落下来,挠的我锁骨有些痒。 我朝他黑沉透亮的双眸中探寻良久,目睹他眼中的那一潭死水重新泛起波澜。 我朝他伸出一只手,他懂事的握住,顺势在床边坐下,在我的手心落下一吻。我天生体寒,他的唇却比我冷僵的手还要冰,简直就像个死人。 我凑上去轻轻舔了舔他的双唇,走在他的后脑勺来回揉了揉。他的头发很短,毛茸茸的,让我由心的发出一声喟叹。 相拥着缠绵了一会儿,我们两个人呼吸都粗重起来,于是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危险行为。他撑在我耳边的胳膊一松,半边身子压在我身上,像只大狗狗一样在我颈边轻轻磨蹭着,嘴里迷迷糊糊的叫了句什么。 我一向怕痒,更加受不了如此撩拨,微微挣了几下想往一旁挪一挪。这一挪,他模糊的声音便清晰了起来。 他的声音真好听,像清冷的古潭在深涧荡起层层清波,尤其是在动情时的呢喃。若他在唤我,我此刻该是如何的心颤,恨不得让心里那口干裂的泉眼冒出汩汩鲜血滋养那份隐秘。 但我不是他的阿清,他也不是我的陈枳。 他冷玉似的脸颊贴在我的颈边,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皮肤上,让我战栗。 “我叫方醒。” 我冷静得像个理中客,听到自己深深的怜悯和同情。 5 陈枳的父亲据说曾是个钢琴家,在那时,人们对艺术的美还并不那么敏锐,他却靠着钢琴走出了当时那个封闭的青阜,一时风光无限。 但在我认识陈枳时,他的父亲陈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整天满嘴鸡零狗碎的和邻居阿婆叫骂,让人一提起来就总会下意识流露出不屑和鄙夷。 在这样的“熏陶”下长大的陈枳懂事得像一条狗,整日整日的闷头读书,想办法赚钱补贴家用,就算被人戳断了脊梁骨也极少反抗,或者说,没有精力去反抗。 他们说陈枳至今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悲剧均来源于陈渊的那个所谓“音乐梦”,他的天分造就了他的傲慢,会得罪人并因此双手被废也没什么稀奇。受不了打击成天疯疯癫癫地酗酒,还打跑了老婆。他们将此当做谈资在餐桌上高谈阔论的时候我和陈枳就坐在他们相隔不远的餐桌上吃饭,他们嗓门儿又大又亮,我们想装听不到都不行。 我端着饭盒走到他们面前,把咸得发苦但还是强撑着吃了一半的饭菜扣在他头上。那人恼羞成怒般拍案而起,居高临下俯视我,紧攥着拳头好像下一秒就会挥到我的面前。 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甩开陈枳想牵着我离开的手,怒叫:“你也配议论他!” 因着这边的动静,四周忽然安静下来,探寻的目光和着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传来,我也丝毫不觉得尴尬和羞耻。 那人突兀地笑了一声:“那你倒是讲讲,我哪点说错了?”他越过我去看陈枳,“嗯?陈枳?” 陈枳没有说话,强硬地拽着我的胳膊,一步一步走出了他们的视线。 那时我看到他的背影,那样挺、那样直,脊柱像一根吊着的锁链。 我们下午没有回去上课,坐在江边等夕阳。我见不得他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口不择言地骂他活该有娘生没娘养,说完我又率先落了泪,毫无顾忌地大哭。 他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弧线,弹钢琴的宽大手掌按在我的后颈。 “众生皆苦啊,苟活在这世上已经很可怜了,不如我们再赌一次。阿清,我赌我们有未来。” 我极少向陈枳提及我的过去,讲过去像在卖惨。但我更不喜欢讲未来,不想白日做梦。 在我还需要每天在房间发着抖,祈祷爸爸不要回家的那几年,我常梦见妈妈带着我离开那个挂满奖状的书房,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哀乐,奖状化作坟前白幡,我照着镜子一看,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具腐臭的尸体。梦醒时对上妈妈在角落里含泪的目光,哪怕咬碎了牙也绝不能泻出一丝痛苦的呻吟,不然就会迎来更可怕的惩罚。 其实我很理解陈枳的想法,我爸身上也有和我一样被鞭笞沉积的疤。但我是个狭隘的人,所以我恶毒的问他:“所以在这世上根本没人在乎你,那你为什么不去死?” 他看了我很久,然后问我:“你不也是一样吗?” 第三章 我们没有等到夕阳就回了学校,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去了操场上体育课,我和他一起坐在教室里刷拼钱买的题库。其实我不缺钱,我除了爱什么都不缺,但我总喜欢和他一起凑钱买一些东西。比如七十多一本的辅导书和超市减价促销的大白兔奶糖。奶糖吃到只剩最后一颗,他悄悄塞进了我的校服口袋里。我洗衣服的时候发现口袋里黏糊糊的,才发现是糖化了黏在衣服上,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那时候我没意识到自己的大脑已经被一种名为陈枳的病毒入侵了,不知道什么狗屁爱情。我破天荒的和他谈起未来,并有了我们之间的第一个约定,他说要开一家咖啡店,在咖啡店里弹琴唱歌,想唱什么就唱什么,我说那我要在他的咖啡店对面卖画,买一幅我的画就可以免费喝一杯他店里的咖啡。 他笑着骂我黑心:“那我岂不是很快就要破产了?” 后来这个约定在我们的不断争执下变成了我们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一起开一家咖啡店,咖啡厅里只准挂我的画,他也只准唱我想听的歌。我甚至查好了该如何彻底切断与所有人的联系,要怎么掩藏自己的行踪,从这个世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然后在按下购票键的前一瞬间关掉了手机,因为我突然想起,我手机上绑定的是方旭留下的银行卡。 这个发现让我觉得难过,猛然发现我没有任何资本去谈未来。 我们煲电话粥的时候陈枳说起他的名字,他说他妈怀他的时候特别喜欢吃橘子,一顿能吃十斤,吃得牙都软了也还是喜欢。他爸就打趣说她怕不是怀了个橘子,干脆取名叫陈橘子算了。她妈为此怄了许久的气,最后含含糊糊的说:“那也应该叫陈枳才对。” 这个故事是陈渊把他抱在怀里教他弹钢琴的时候跟他说的,那应该是他童年少有的快乐时光,因为他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语气里皆是落寞和怀念。 我就和陈枳说,其实我不叫方醒,方醒是我妹妹的名字,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用脐带勒死了她,我本来的名字叫方清。这事儿是我妈跟我说的,她给我血肉模糊的后背上药,泪水滴在我的伤口上,但我身上已经没有知觉,感觉不到这 гóυщèn.мè(rouwen.me) -- y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4 类微薄的痛。她说,如果当初活下来的是妹妹,或许方旭就不会总在恍然间在我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时刻提醒他的过去,总也逃不脱的梦魇。她还说,小醒,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 我说着说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在医院里,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我妈坐在病床前静静的盯着我,眼睛里布着红血丝。我眨了眨眼睛,她又不见了。 在那之后的很久我都没有去上学,一直待到暑假。一直照顾我的的姐姐在家里教我画画,她说她叫许衍秋,一声一声的唤我阿清。她问我身上的淤青是不是爸爸打的,我说不知道,也许是。我也不确定,因为方旭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但我还是常常看到他,从背后盯着我在日记本上写下一笔一划。 她问我害怕吗,我说还好,她说我是问你现在,我的回答依然是还好。 她那天走之后我就迷迷糊糊发起了烧,梦见了许多以前的事情。梦里方旭狞笑着钳住我的喉咙,呼吸到的空气渐渐稀薄。求生的本能让我用力去抓挖他的手指,指甲嵌进肉里。终于,他的手一松,我来不及大口呼吸,连滚带爬的逃跑。从楼梯上滚下去,膝盖和手臂都擦破了皮,渗出鲜血。 他手里拿着一块沉重的砚台,飞快的追上我。我疯了似的冲出家门,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怕得腿脚发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徒劳的扯着喉咙想发出叫喊,却一丝声音都泄露不出来。 不能叫,不能叫…… 空旷的街道上回荡着两个人沉重急促的脚步声。日光在我身前拉扯出长长的影子,那属于另一个人的影子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浑身僵硬,梗着脖颈下意识回头去看,骨头好像发出了“咔、咔”的扭动声。 方宇狰狞的面孔在我眼前陡然放大,死死钳住住我的手腕,我拼力扭动身体与他斗争,却怎么也无法逃出他的掌心。徒劳的挣扎一如既往地鸡肋,死亡的威胁如期上演。我眼看着墨黑的砚台被高高举起,就要落在我的头上。我闭上眼,抖如筛糠的身躯渐渐归于平静。 “砰——!” 我被一股突然爆发的怪力甩开,摔倒在地。惯性使我在地上滑出去很远,手脚裸露的皮肤在粗糙的沥青路上摩擦,血流如注,露出粉红的血肉。 群2·三,龄;六·九'2!三!九'六,更)多福,利、 剧烈的疼痛让我不住的大口吸着凉气,我慢慢回过神来,运动鞋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一只,汩汩的鲜血从不远处一直蔓延到我脚边,染红了我脚上的白色袜子。 我缓缓朝着鲜血的来源望去,看到柏油路上铺满了暗红的血液,一个男人正躺在路中央的血泊中抽搐。 我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口,手脚并用的爬到男人身边,嘴里无意识的发出破碎的叫喊。他身上血肉模糊,一颗石子砸进了他一边的眉骨,脸上的泥土混着鲜血模糊了他的面容。我急忙伸手去擦,却被他不停呕出的鲜血染红了手,反而越擦越脏。 男人的血手猛的抬起,按在我的后颈。我身体一僵,猛的挣开。 他的嘴唇一直在动,好像说了很多话,每一个字都和着腥臭难闻的血。 我被满目的红刺痛了双眼,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的按住他流血的伤口。 肇事车辆撞在了路旁的大树上,司机从变形的车门里挤出来,我下意识想向她呼救,在看清她的脸之后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像被生生拔了舌头。 “阿清……”她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踉跄着向我走来,全然不顾自己满脸的鲜血和被断骨刺透的小臂,“别怕……妈妈保护你,妈妈会保护你的……” 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揪住了我的心,我崩溃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 她跌跌撞撞的走近,弯腰捡起地上染血的砚台。 男人的瞳孔渐渐涣散,唤了一句,“程昭。” 那块砚台碎成两半,在地上滚了几圈。 我梦着梦着就不自觉的流下泪来,醒来后空无一人的家里一片漆黑,仿佛凝滞的空气让我窒息。我突然无比思念陈枳,给他打电话他没有接,窗外圆圆的一轮月亮挂在天上。我忽然想出去走一走,开门的瞬间看见陈枳站在门口,好像一座落灰的雕塑。 我们好像有一辈子没有见面了。 扣;群期-衣灵;五捌.捌-五九(灵 “我来的太急,没带手机,也……不敢敲门……” 我没让他说完就强硬的转过他的头,猛然靠了过去。陈枳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我原本要落在某个地方的嘴唇便换了一个方向,落在了他的侧脸。 他的皮肤很凉,眼泪带走了他的温度。 我释然地笑了笑,告诉他:“其实我爸早死了,我妈把他杀了,她疯了,现在在精神病院里。” “这里只有我,只剩我一个。” 第四章 6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浓,比垃圾堆里腐烂的恶臭更令人难以忍受。我觉得鼻子周围痒痒的,很想打个喷嚏,一睁开眼,正对上陈枳眼瞳中倒映的自己。同时到达感官的还有嘴唇上的柔软,像轻触了一片云朵。 陈枳大概没料到会被我撞破,眨了眨眼,更向下压了压,然后才与我分开。 他一脸淡定的坐回病床边的小板凳,镇静的问我:“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扣;群期=衣灵五+捌捌五九=灵< 如果不是他从耳根红到了脖子,我还以为他真的这么没脸没皮。 我哑着嗓子调笑:“你怎么趁我睡着耍流氓。” 陈枳的呼吸有些乱,他说:“那现在你醒了。” 唇瓣相碰的时候,我平静的闭上了眼,在脑中描摹陈枳的情迷的模样,感受他从我的双唇轻啄到我的鼻梁、眉眼、额头。 直到隔帘外传来医生冰冷威严的声音,毫不留情的打断了我们短暂的甜蜜。 我这才知道发烧是因为手腕上的伤口发了炎,医生来给我清创换药,陈枳静静的站着陪在一旁。等医生把纱布取下的时候,我感觉到了陈枳粗重的呼吸。那伤口溃烂的样子我自己看着都有些恶心,我听到医生轻轻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包扎的?” 我不确定道:“昨天?前天?” 他皱了皱眉:“伤口碰过水?” “忘了……”我是真的记不太清。 医生不再多问,娴熟利落的给我重新包扎好,临走前摇着头念叨了一句:“年纪轻轻的……” 我装作没听到,闭着眼睛斜靠在床上,外头不知哪个怕针的小孩儿生了病被父母抱来输液,哭得惊天动地。 从刚才便一直沉默的少年微微俯身,常在黑白琴键上跃动的指尖悬在纱布上方,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阿清,你疼不疼?” 我没力气说话,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他同样坐到病床上,将我揽进怀里,隔着我没来得及换的睡衣摸到背上凹凸不平的疤痕。 “我爸死了,上周的事儿吧,他把家里所有钱 гóυщèn.мè(rouwen.me) -- y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5 都变成酒,带着一起走了,连棺材钱都没给自己剩下。我没办法,只能找我妈,她给我打了一笔钱,电话就打不通了。邻居帮我找人把他火化了,埋在山上。” 我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脑海中急速回忆当初方旭死了家里亲戚是怎么说的,然后去其精华,只取了一句:“节哀。” 他摇了摇头,说:“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解脱,我不难过。我想说的是,阿清,这个世界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我与他对视了很久很久,我想抱抱他,但我的手好痛好痛,所以只能他抱紧了我。 输完液出医院的时候,天光大亮,陈枳一夜没睡,黑眼圈深的吓人。他背着我往家走,在路上的时候撞见起来晨跑的老大爷,我双腿夹紧他的腰,让他和老爷爷比谁跑的快。刚开始陈枳还可以轻轻松松超出去一大截,我们大笑着冲锋,老爷爷慈爱的看着我们吵闹,逐渐加速,最后陈枳喘着粗气被红绿灯截停,眼看着老爷爷消失在马路对面。我崩溃大叫:“你怎么连老爷爷都跑不动啊小橘子!” 他笑着反驳:“你多沉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你竟然说我重?” “我们私奔吧。” 我把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感受到我们共振的心脏。 7 其实我和陈枳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过,只是我们曾经都把对方误以为是可以相伴一生的那个人。 后来他开始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去离学校很远的酒吧里唱歌,我就坐在台下静静地听,拿到的报酬一半用来和打其他散工赚来的钱一起维持生活,一半存起来,用来带我私奔。 老板常骂他,说他唱摇滚不够激情,带不起来气氛,倒是情歌唱的有模有样,纯得让人心动。但他很少唱情歌,偶尔的几次,都是我在台下。 陈枳相貌好,对场子里头的污言秽语都懒得理,不少人都对他很感兴趣,多数时候老板会帮忙避开,毕竟孟沉是学生,卖艺不卖身。 那会儿不知哪家的富家小姐被拉着要来尝尝臭水沟的烟火气,对台上正发骚的陈枳一见钟情,日日都要来,点名要他再唱一回情歌。我不同意,陈枳的情歌只能在我想听的时候唱,他听我的,真的不唱。大小姐砸钱,我给双倍,他照单全收。后来大小姐要搞排场,脸都不要了,抱着玫瑰花在他下班路上堵着,正撞见我把他压墙上,掐着他的脖子让他亲我。 大小姐哭了,陈枳就失业了,老板拍着他的肩膀深深叹了口气。 他拿着自己身上仅剩的二十块钱请我在路边吃麻辣烫,无奈的揉了把我的头。 “陈枳,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走不了了?” 陈枳看了我很久,凑上来亲了我一下。 我高兴地牵住他的手,走到麻辣烫摊的老板面前,当着他的面和陈枳舌吻。 当时那个中年男人露出了一种十分怪异的表情,好像还说了什么话。我觉得好笑,笑的喘不过来气,陈枳与我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渐渐收紧,拉着笑得直不起腰的我离开了那间店。 几天之后,我和陈枳被人堵在了小巷里,头上包着纱布的小摊老板叼着烟站在人群后。我这才看清了他的脸,贼眉鼠眼的,五官皱在一起,让人膈应的不行。 陈枳脸色阴沉的把我护在身后,我送给他木吉他还背在背上。 他们人多势众,陈枳把吉他塞到我怀里,一个人上去和他们干仗。陈枳打架狠,他们大概也不是真的在道上混,陈枳一打七居然也没落了下风。我赶紧打电话报警,但距这里最近的警察局也需要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陈枳体力渐渐不支,被猝不及防踢中膝盖,痛呼一声跪在了地上。我拎起吉他,一把盖在了那个人的头上。 一下、两下、三下…… “够了!阿清!他快死了!”陈枳死死搂住我的腰,把已经碎了的吉他从我手中夺下来,抱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够了,没事了……” 我攀着陈枳双臂的手阵阵痉挛,盯着地上满头血的男人,他无声无息,不知道胸膛是否还起伏着。剩下的人一见此状,也开始恐慌起来。 “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程昭尖锐的指甲像是要撕烂我的脸,警察死死的把她按在地上,她那双和我一模一样的桃花眼盈满了仇恨,蓬头垢面的狰狞大笑,“都去死,都去死!” 我的牙齿打着颤,脑袋像是要炸开,全身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那一幕幕,一刀刀的剔除我的血肉,最后只剩骨头能吐出一个“疼”字。 我猛地挣开陈枳桎梏的双臂,扇了他一巴掌,掌心痛到发麻,被绷断的琴弦割破的手指在他的侧脸留下一道鲜红的血迹。 我有些恍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手近乎痉挛的蜷缩成拳,是陈枳的声音将我重新唤回这个世界——“跑!快跑啊!” 第五章 咖啡馆 8 “吃完饭出去逛一逛吧?” 他环抱住我赤裸的腰,整个人贴在我身上,我动作笨重的把已经被撕成几块碎布的白衫丢进垃圾桶,从衣柜里随手拿出几件衣服对着穿衣镜比划。 他把下巴磕在我的肩膀上,拿脑门蹭了蹭我的鬓发,“嗯?” 我把手里的衣服甩到床上,在衣柜里重新翻找起来。 “行啊,反正我也待不了几天。” 镜子里的他歪头露出一个有些孩子气的笑:“那……跟我走吗?” 我把他乱动的手从我腰上撕下来,拿出几件衣服在他身上也比划了几下,看着觉得还挺顺眼的,于是干脆利落的穿到了自己身上,侧身向他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宽阔的街道上数不清的车水马龙,人们低着头行色匆匆,道路两旁铺满金黄的银杏叶子,等待着腐败化为尘泥的那天。我和他在这条没有人打扰的大道上悠闲散步,好像身边的一切都定格在了十多年前,只是少了一个少年牵着另一个少年的手,沿着葱郁树荫仓惶奔逃。 路过一家咖啡馆,我听到里面传出木吉他的悠扬乐声,他牵着我走进去,里面的人十分热情的迎上来。 那服务生不是青阜本地人,他有意说青阜的方言,听起来不伦不类,但他脸上的笑让我觉得舒服,所以点了一杯最贵的咖啡。 我太久没回来了,口音或许也早已发生变化,那服务生压抑着笑意说了声:“好的。” 我瞪着他离开的背影,嘟囔:“他怎么还好意思嘲笑我?” 他在对面无奈的笑,靠着椅子偏头看大厅中央那个弹吉他的小姑娘。小姑娘似有所觉扭头朝我们这边看,浓密的眉毛叛逆的向上扬起,缓缓展开一个颇有些清爽帅气的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男女通吃,你经常和人一夜情吗?” 他像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伸手来抓我,我也不动,任凭他轻佻的勾起我的下巴,反击道:“我怎么觉得从一进门你就在盯着那个男服务生 гóυщèn.мè(rouwen.me) -- y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6 看?你这么喜欢在随便遇到的人面前发骚吗?” 我低头把他的手指含在嘴里,色情的用舌尖打着圈儿轻轻舔弄,他眼神渐渐变得阴沉,又把手收了回去。我抹了一把嘴角泻出的口水,促狭的看着他笑,嘴唇微动,无声的说:“是啊,我下面都湿了。” 成年人,无论做事还是做爱都讲究一个雷厉风行。我没能等到那杯咖啡就被他连拖带拽带走了,我被他拽的颠簸,坏心眼的用疑惑的口吻问他:“你带我去哪儿啊?” 他回头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四肢都有些不协调了。直到他把我甩到情侣酒店的床上,开始解自己的皮带和裤链,才用涩哑的声腔说:“操你。” 他要撕我的衣服,我按住他的手,凑上去亲他,舌头不安分的窜进他的口腔吸吮。他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手顺着我的力气游移向下,撩开衣服下摆,轻柔的抚摸着我的身体。 我有些情动的战栗起来,攀着他的脊背往上摸。他真的很瘦,甚至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在他起伏的动作下凸起的蝴蝶骨像一对断折的翅膀。也只有在做爱的时候他的肌肤才会有些热烈的温度,身体像一团温柔的火。 他粗重的鼻息喷在我的面颊上,与我的呼吸交缠,口水来不及咽下,从我的嘴角流向喉结、锁骨、他追寻着莹亮的水迹一路向下,找到我裸露在空气中挺立的乳尖,用虎牙轻轻叼住慢条斯理的磨。我难耐的呻吟起来,胸膛一片湿热,手按在他的头上,扣紧手指不在乎他会不会痛,魂都要没了。 乳尖被吸得充血,渐渐开始刺痛,我攥起拳头开始用力砸他的头:“你他妈要吃奶找你妈去!操!” 他的动作滞愣了一瞬,我趁机将他从身上掀翻,彻底扒下他的内裤,把他的阴茎放出来,两腿分开跨坐在他腿上,用狭窄的肉洞在他挺立的阳具上摩擦,滚烫的温度好像已经穿透了我的皮肤,我的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燃烧起来。 然而很快他便回过神来,恶狠狠的将我拖下来,探身从酒店的床头柜上拿出一瓶润滑液,抹在手上。经过昨晚的一场,穴口还红肿着,他艰难的挤进去一根手指,我痛得一僵,他空出的另一只手安抚性的揉搓我脊背上凹凸不平的鞭痕,把头埋在我的颈侧,又嗅又吻,右手中指转了几圈又探进去一根手指,越进越深。 我下意识咬住下唇,强忍不适,腿间突然抵上一块坚硬的东西,坚硬滚烫的性器在穴口打转挑逗。手指抽出来,带出几丝透明的淫液,逗弄着抹上我硬挺着的器官,身体往前一顶…… 我僵直了身体,后脊像被钢筋自下而上贯穿了,脖子的筋蹦突出来,承受着霸道强势的冲撞,发出断断续续的哭吟。 他低头吞掉我的声音,猛地一撞,将阳具全埋进去。没有被完全开拓的内壁被强行破开,我顿时脸上刷白,两条被架在他肩上的腿无力地抽搐几下,牙关寒战,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被疼痛逼出来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砸。 他轻柔的吻着我眼睛、脸颊到锁骨,再含着我的唇珠,嘴唇来回摩挲。我被动的承受着凶猛的撞击,被他堵住了断断续续的呻吟,险些要背过气去。 “疼……”我的手掐着他的后颈,指甲嵌进他的皮肉,逼他留给我一丝喘息的机会,“轻点,轻点……要烂了,啊——!” 我发疯似的挺身咬住他的肩,他的阴茎不管不顾的在我的穴里狂捣,带出一圈艳红的肠肉。我的腿无力的垂落,又被他架住,一下入到最深。 房间回荡着交媾的水声和肉体的撞击声,下身又红又肿,火辣辣的痛,涨紫的阴茎直挺挺的戳在他紧绷的腹肌上。忽然他撞到了某个位置,我惊叫一声,猛地瞪大了双眼。他趁我失神,将我掐在他后颈的手轻而易举的拨下来,十指相扣按在头顶,下体一次又一次精准的戳进去。 我被快感刺激得视线模糊,留着口水哭得狼狈不堪:“好深,不行了,要坏了!” 他恶劣的一个深插,逼得我大声呻吟,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声的娇喘,臊得我全身通红。他舌尖描摹着我的唇形,染着情欲的声音显得格外性感,像催情的春药:“宝贝,真好听,再叫几声。” 我感觉像有一双无形的手钳住我的脖子,我张着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被撞得来回颠簸,脚趾绷紧近乎痉挛,与他相握的手紧扣,指节发白。 我被操得浑身发抖,头高高的扬起,被他追着吻住,吞掉我高潮时荡漾的春叫。 我被操射了。 无形的窒息感将我笼罩,他趁机将深埋在我体内的阴茎狠狠地向更深处撞去,生猛的异物将我填得满满的,没有一处空隙,柔软娇嫩的穴心像被焊死了在那根性器上。一波波滚热的男精灌进我被撞得发麻的后穴,烫得我不受控制的摇摆,几乎能听见精液在肚子里晃荡的声音。 终于结束了 我双眼无神的重重倒在床上,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炙热的阴茎蓄势待发地埋在我体内,硬挺挺的极有存在感,龟头弹跳撞在内壁上,一阵阵地酥麻。 我惊恐的用脚蹬住他的肩膀,力气却小得像在欲拒还迎:“我不行了,我不行了,老公……我要被操死了,啊……”他抓住我的脚腕反将我拖近,狠狠钉在他的性器上,又狠顶数下,火热的粗物直直撞击着我的内壁,我咬牙切齿地哭喊出来,“陈枳!我要杀了你!” 他把我抱起来,让我跨坐在他的身上,扣着我的腰眼上下挺动。我浑身瘫软,无处可逃,不断地在他身上颠簸,像坐上了一叶在巨浪波涛上航行的船,身体里的性器长驱直入,捅得我两眼发黑,趴在他的身上不停求饶,胡乱的亲吻他的喉结和下巴,好像把这些年的份都哭出来了。 “我错了,老公,我爱你,我爱你……” 我这样不要面子的求饶告白,他却丝毫不为所动,恨不得把我操死在床上,不断粗暴的掐着我的腰操弄,像是要把我的五脏六腑一并捣烂。我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知道哭叫,穴口好像撕裂了,鲜红的血迹混着淫水和浊液在穴口晕出一圈水沫。我们接吻,舌根被搅弄得发麻,机械的交换彼此口中泛滥的唾液,嘴唇热肿没了知觉。 疯了,陈枳一定是疯了。 我无力的抬起眼皮,看到他眼尾潋滟的水光,不知是汗还是泪。 第六章 雨夜 9 墨色浓云掩去天边猩红,黑沉沉的压抑着天空,狂呼的风在繁重的城市里穿梭。陈枳抓着我的手在风中逃窜,街边摆摊的小贩慌乱的收拾着东西,行人依旧急匆匆的奔走劳碌。我们慌不择路撞到他们的肩,甚至无法放慢脚步说声抱歉。 天上飘落下急促的雨滴,暴雨中不平整的地面很快积起水洼,一脚踩上去便溅起一片。原本热闹喧哗的街道,像一个哭花了妆披头散发的老妇。 我们冲到 гóυщèn.мè(rouwen.me) -- y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7 陈枳的家里,他拥我进门,急促的喘气声合在雨声里。他浑身已经湿透了,整个人泛着阴冷的水汽。 谁都没有去开灯,只有窗外偶尔的闪电撕裂漆黑的天幕。我在那一瞬间的闪光中看到他的脸,额角向下蜿蜒的血迹。 我们之间的距离渐渐靠近,呼吸交缠在一起。他喉头滚了滚,鼻尖抵在我的额头,一寸寸凶狠又细致地啃咬,随后舔开我的唇缝,撬开我的牙齿,舌头探进去不安分的卷着我的舌头吮吸。我的手按着他的肩膀,手指用力扣紧,指甲陷入了他的皮肤。 我感受到他的手开始没有章法的扯我的衣服,手从衣摆伸进去,掐着软蔫蔫的奶头,指腹按着不停碾扯,从胸前到后背,缓慢又色情的擦抚揉弄。未曾经历过的强烈快感让我颤抖,下意识想推开他,可是手上软绵绵的使不上劲,他轻而易举将我抵抗的手拨下来,压着我抵上冰凉的墙面,手被压着举过头顶。放过我红肿的嘴唇,转移到耳垂,被他含住,不轻不重地咬着,又舔弄我的锁骨,沿着纹路绵密的亲吻。 我的下身已经涨得发痛了,他的性器同样挺立,像一把利刃,饱含威胁的抵在我的小腹。 我对即将发生的事恐惧又期待,好像身体里含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那些压抑的、麻木的情绪,被他湿润的吻驱离混沌的大脑。我想要放纵,想要切实的痛,让我感觉自己尚还活在这世上。 但他停下了动作,像被暂停了身体里流动的时间。 黑暗里我能看见他模糊轮廓,他单腿半跪在我腿间,湿了的白色衬衫贴在身上,有些凉,他缺氧后剧烈的喘息停在我的腰腹,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我微凉的皮肤,让我浑身战栗。 我难耐的呼喊他的名字,手抓住他肩膀上湿透的布料:“陈枳……唔嗯……” 我听见陈枳颤抖的声音:“阿清?” 那一声包含珍重,穿透了过去短短十几年的压抑和孤独的苦楚。我浑身像被注射了春药,它们沿着血管流动,游走在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将他扑倒在地,重重压在他的身上,飞快的解开他的裤扣,顺着内裤的边缘探了进去。 “阿清……”陈枳强硬的将我的手抓出来,颤抖着伸出手捧着我的脸,拇指轻轻揩过我的眼角,吻住顺着鼻尖淌下的一滴泪。 我被他翻身压在身下,无论怎么挣扎也逃不出他的桎梏。 “你干什么!干什么!不是要操我吗?你来啊!”我放声的哭喊,重重的扇了他一巴掌,“你怕了是不是!” 陈枳把我抱起来,抵在鞋柜上,撕扯我的衣服,嘴唇贴着我的颈上敏感脆弱的皮肤,连咬带舔的亲我早已陷入情潮的身体,留下一道湿腻的印记。他的手贴着我的下腹摸到裤子里,微微有些粗糙的掌心握住我硬挺的阴茎撸动。 在炸响的雷声中,陈枳低头含住了我的性器,生涩的舔弄着我的铃口。下身被包裹在他温暖潮湿的口腔里,我的脊背在一瞬间绷紧了,好像全身的神经都兴奋地战栗着。我抓紧他的头发试图把他拉开,带着哭腔说:“对不起,对不起……唔……陈枳,你不要这样,不……” 我手上力气没个轻重,他痛得闷哼一声,但因为嘴里被胀满了,那声闷哼更像色欲的呜咽。他很快扯下我的手,压住我发软下滑的腿,舌头不知分寸的乱舔。 他始终在看我,眼中裹着湿漉漉的水汽,看我浑身发着抖,咬着下唇哭得无声无息。他渐渐摸索到门路,开始上下吞吐,舌头沿着我的挺立打着圈,我控制不住的伸手去按他的头,狭窄的喉咙卡在顶端,我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快活,想漂浮着云层里,小腿几乎抽筋,下腹抽搐,忍无可忍地哭叫着泻出来。 在倾泻而出的时候,陈枳向后撤了一些,但还是有一些精液喷溅在他的下巴上。我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瘫软的身体,滑坐下去,捧着他的脸,一点一点的舔,从颊边舔到嘴角,很快与他唇舌缠绕在一起。他胳膊环过我的腿弯,像抱孩子一样,边吻我边把我抱上床,厮磨的水声被窗外的雨声掩盖,好像助长了我们的浴火,身体的交缠与碰撞渐渐染上火药味。他扳着我的腿尽可能的分开,架在他的腰上。 我被吻得几欲窒息,呻吟着扬起头躲避,陈枳追着吻在我的侧颈,含糊着说:“给我……阿清,我爱你,我爱你……” 我感觉到他的手再次向我的身后游走,在一处凹陷停住。我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浑身紧绷,下意识的摇头:“不要……不要……” 忽然他的手上微微用力,一根手指没有任何润滑的捅进去,艰涩的锐痛让我瞬间清醒,哑着嗓子呜咽。陈枳再次贴上我的唇堵住了我的嘴,另一只手轻抚着我的后背,他的舌与我交缠,津液从嘴角缓缓流下,融进发间未干的雨水里。 陈枳按着我的胯骨,右手中指转了几圈又探进去一根手指,我哭着与他交缠舌吻,他的阴茎粗热狰狞,长长的柱身抹在我的穴口,让我浑身发麻。我没来由的害怕起来,身体不住的蜷缩,含糊地嘤咛:“不、不可能……会被撑破的……” 他的唇舌在我的口中激荡,像是要把我口腔里的每一寸都刻下属于陈枳的印记。 我用尽力气撑起身子想逃,被他握着腰一把拽回来,手指抚弄我再次硬挺起来的器官,用力往前一顶,整个埋进我的身体里。 我僵直了身体,本不该容纳任何物体的窄道被撑到极限,我感觉自己像一条被开膛破腹的鱼,尖利地哭号出声,目龇欲裂,手握成拳无力地打在他的肩上:“痛!痛啊……混蛋!” 冰冷的雨声和陈枳粗重的喘息在我的脑海中回荡,他轻柔的吻我泪湿的眼眶,下身却毫不留情的挺撞。 我已经什么感觉也没有了,被破开的后穴连带着整个下腹都火辣辣的搐疼。我的后脑磕在潮湿的棉被上,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机械的喘叫。 他不管不顾地冲撞起来,狰狞的粗茎一次次破开未经人事的薄嫩内壁,腰腹使力,几乎要把我撞得散架了,在这种看不到尽头的痛苦里,几乎死过去。 那根阴茎入得又凶又狠,我疼得麻痹,只剩眼泪无声的淌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被顶到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发抖,下面变得温温的,有些滑,肉穴深处翻滚着热起来,蚀骨的麻痒从最深处滋生,顺着尾椎传到了全身。狭小的穴道淫水泛滥,因为疼痛小小的收缩。 我像一片被狂风肆虐的落叶,在他毫无柔情的抽插下,被卷在风口浪尖,又抛进深渊潮涌之中。 我们好像不是在做爱,而是在进行一场殊死的搏斗,上演着如飞蛾扑火般壮烈悲情的爱情电影。 我全身湿得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意乱情迷的卷住他的舌头,混着鼻音情难自禁的喘息呻吟。陈枳察觉到我身体的反应,变本加厉的发起又一轮凶猛的冲刺,像是要把我拆吃入腹,将两人真正的融为一体。 肉体拍打 гóυщèn.мè(rouwen.me) -- y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8 的声音,私处磨合的淫靡水声,我们杂乱的喘息和呻吟,墙壁与床的撞击,被大雨掩藏庇护,成为了一个晦涩难言的秘密。 ———— 在卫生间的花洒下,陈枳用小孩儿把尿的姿势将我抱在怀里,小心的抠出带着血丝的白浊,很快消失在涓涓水流中。我浑身瘫软,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耳边水声被无限放大,陈枳一遍一遍的说着我爱你。 第七章 窥探 10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枕着陈枳的肩膀,隐约记得昨晚半梦半醒间叫痛,陈枳出门去买了药,冰凉的药膏小心翼翼的涂在穴口,又将我抱在怀里揉我酸软的腰,轻声细语的哄了一个通宵。我浑身乏力,勉强撑起身子像从床上起来,不料惊醒了他,他条件反射般抱住我的腰,将我重新拉扯着躺下去,双唇在我的颈侧摩挲,含糊不清的呢喃:“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吧。” 声音有些喑哑,带着深深的倦意,性感得无以复加。 我伸手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手上的伤口被印着可达鸭的创口贴仔仔细细的包着。手机上没有任何消息的提示,左上角时间显示是下午四点。 我把手机随手丢到枕边,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我的身上,给阴沉的房间带来了一丝温暖。 我们好像被世界遗忘了,只在彼此的怀抱里存在着。 我望着陈枳安静的睡颜,在睡梦中紧蹙的眉头,在脑海中一遍一遍描摹他的模样,从眉骨到鼻梁优越流畅的弧度,微薄的唇。我眼角渐渐湿润,在脸上划过一道泪痕。 这个恶劣的混蛋,踩着荆棘和陷阱闯进我的世界,给我颓败索然的生活带来了一朵春日枝头的新芽。 窗外,夏天最后的蝉发出阵阵微弱的哀鸣,那是夏日的终曲。 11 那是一段荒唐却美好的时光,白天我们各自扮演着正常人的角色,像普通的好朋友好兄弟那样一起上下学,下课时他霸占我同桌的座位,与我凑在一起讲话。无关生活,无关性和爱,我们把所有的秘密留在无人的夜晚,在阴暗的角落里宣泄迸发的情感。 陈枳在学生时代就已经颇有祸水的雏形,样貌出挑,性格开朗,莫名给人一种“他很好追”的错觉。即便从未有人采到过这朵高岭之花,却仍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挑战。 等陈枳烧掉了他收到的第十七封情书,钟阳八卦的往椅子上一座,上半身趴在我的桌子上,“哟,迄今为止这些什么软糯学妹高冷学姐美貌校花,一个喜欢的都没有?” 陈枳抬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钟阳毫无所觉的嬉笑道:“你不会是喜欢男的吧?” 我心头一跳,不着痕迹的瞟了陈枳一眼。 他眼神微沉,盯了钟阳一会儿,忽然似笑非笑的把他的头按在了桌子上。 钟阳浑身一抖,飞快的把他甩开,“上课了上课了……”,飞似的逃回了自己座位。 我看到他这副怂样,笑了笑。一转头,正对上陈枳定在我身上的灼热目光。 我飞快的把头低下去,在耳边传来的一声轻笑中欲盖弥彰的翻开书,在扉页上无意义的乱画。 不知过了多久,陈枳在桌子上撑着胳膊,突然偏头看着我说:“方醒,你帮我出个主意吧?” 我抬头,这才发现已经中午放学了,于是应了一声,“什么主意?” “关于摆脱烂桃花的行动企划。” 我面无表情的说:“去死吧,荡妇。” 身边突然没了声音,我偏头一看,陈枳正趴在桌面上看我,我心头颤了颤,语气不由自主带上些慌乱,“你看我干什么?” “阿清,告诉他们。”他半边脸埋在臂弯里,声音有些闷。 我低头看书,随口问他:“告诉他们什么?” “告诉他们我是你的。” 正午的阳光分外的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窗外种的一排垂柳已经开始变得光秃秃的,小鸟在枝条间蹦蹦跳跳。教室里只剩下零散的几个人,嬉笑着交谈,讨论中午该吃些什么,然后勾肩搭背走出教室。 我有些恍惚,呆滞地偏头去看他。天气还热着,他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脸颊被铺了一层柔软的白光,淡蓝色窗帘被风高高扬起,蹭上他的肩背,又滑落下去。 教室里静谧又安详,我的心却吵闹得快要炸开。陈枳轻轻笑了起来,温柔得好像潋滟秋色。 我还未反应过来,他捏着我的下颌带到面前,他含情的眉眼在我眼中无限放大,耳边是唇舌辗转的啧啧水声。 这是我第一次跟他在白天接吻,我脑中像炸开一道惊雷,使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却被他更加蛮力地欺身压在桌子上。 恐惧彻底将我淹没了,他自顾自的含着我的舌尖咂吮,手探进我的校服下摆在我的小腹上按了几下,打着圈的揉搓。我难以抑制的情动了,死死抓着课桌边缘,将难耐的呻吟吞回去。 教室后面黑色的监控像一双窥视的眼睛,门外路过未离校的学生,窗户和门大敞着,只要他们稍稍偏转视线,便能看见我仰躺在桌上,像一条流着涎水求欢的母狗。我是被钉在了十字架上等待审判的罪犯,无处遁形的肮脏和卑怯,将被处以火刑。 我甚至已经感受到了后背熊熊燃烧的烈火,五脏六腑都灼烧般的疼痛。 我挣扎着摇头,拼命想摆脱他的吻,压着声音哭吟:“求求你,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 “监控是坏的。” 我的祈求好像有了效果,上衣已经被撩到胸膛,陈枳喘息着将毛茸茸的脑袋贴在我的小腹,呼吸打在肚脐附近,让我浑身瘙痒得颤抖。他用带着鼻音的腔调唤我的名字:“阿清,说,说我是你的。” 不,从没有什么是可以属于我的。冰冷阴暗的大房子,程昭双手浸透腥臭难闻的血,我的名字早在妹妹夭亡的那一刻就被夺去了意义。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有满身的伤疤,午夜永远也逃不脱的噩梦。 一切都会消失,像镜花水月,灵魂也会变得空白,像苍茫无际的雪。 几滴温热的液体顺着腰线流下。 “你说啊,你是哑巴吗!”他更加疯狂的亲吻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又舔又吸,“说我是你的,陈枳是阿清的,说你爱我!说啊……” 我脆弱的神经在他一声声质问中彻底崩塌,大脑一片空白,他的手插进我的两腿之间,手掌包住我的阴茎揉弄,粗糙的舌苔在我身上绕着弯舔扫,含着我的喉结,诱引我喉结难耐的滚动。 他用膝盖强硬的分开我紧并的双腿,握着我的阴茎粗暴的撸动。我被情欲燃得高高扬起脖子,脚在地上挣扎蹬踹,踢翻了椅子,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重响。陈枳松开我的性器,两手掰着我的腿压成M形,肉穴入口大敞在他的面前,难以控制的在微凉的秋风中翕张,湿润瘙痒起来。 他长而粗糙的中指插进冒水的甬道来回戳捅,我浑身紧绷,弓起身体倒狭窄的桌面上,笔和试卷滚落一地。 гóυщèn.мè(rouwen.me) -- y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9 坚硬的龟头很快顶替了手指,他双手扣住我腰,往他的下身按,胯下又猛又狠顶得后穴断断续续的流水。 陈枳腾出一只手,从桌兜里抽出纸巾揩我腿根流滑的淫水和精液,很快又与我吻到一起。 我的后脑抵在坚硬的桌沿,浑身发抖,炙热、痛苦,我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嘴唇顺着我汗湿的脖颈摩挲,我偏头顺从的承受,双眼氤氲模糊不清。教室的白墙上贴着语文老师打印出来的一首小诗,我看过好多遍,在此刻清晰的映现在我的脑海。 “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哭 无缘无故在世上哭 在哭我 此刻有谁在夜间某处笑 无缘无故在夜间笑 在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走 无缘无故在世上走 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死 无缘无故在世上死 望着我 ” 我的整个下体完全麻痹,簌簌发抖,只能发出一些痛苦的呜咽。突然猛的腰眼一阵酥痒,我脱力的后倒,腿根痉挛,陈枳的拇指堵住我的铃口,柱身涨到发紫。我崩溃地尖声嚎哭:“啊——!陈枳!你是我的,你永远是我的……我爱你……” 阴茎一股股的射出来,我的意识被完全抽离,像被遗弃的破布娃娃瘫软在桌上,口中无意识的呢喃:“不要骗我……不要骗我……” 第八章 12 说好出来逛一逛,逛着逛着又滚到床上去。我浑身乏力,别扭的被他搂在怀里,才刚一动,陈枳又硬了,性器直挺挺的戳进我的臀缝里。 我额上青筋乱跳。白日宣淫就算了,屁眼都要被他操裂了还按着我插,没节制的混账东西,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我掀开他箍在我腰上的手臂,蹬着他的肚子把他从床上踹下去,却忘了我俩盖着同一床被子,被子边缘压在我的身下,我因为腿脚用力没了重心,被带着和他一起滚到了一起。 他的手掌垫在我后脑,被我砸得闷哼一声,我趴在他身上,彼此赤裸的身躯紧密交缠在一起,他的性器严丝合缝的夹在我的双腿之间,我能明显感觉到那东西比刚才又更烫了几分。 我仰头对上他笑盈盈的目光,陈枳脸上狰狞的伤疤在那笑中都显得要柔和许多,我有些发怔,他趁机轻轻吻在我在嘴角。我慌张的想从他身上起来,又被他用力按回去,随后就地一滚将我压在身下。冰凉的地砖冻得我一激灵,我在他亲上我的一瞬间握住他的凶器,手上威胁似的用了几分力气,恶狠狠道:“再发情老子废了你。” 他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撑在我耳边微微撑起身子低头看我,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心情大好的样子:“浪不动了?” “怕你精尽人亡。” 他咬着我的耳朵闷笑,不轻不重的捏了下我的屁股:“那也是你先被我操死。” 我正打算把废了他的计划付诸实施,手机闹铃忽然响起来了,我反应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这是我早上定的,提醒我该出发去参加许衍秋的婚礼了。 我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陈枳,拿过床头的手机一看,十几通未接来电,微信里全是许衍秋和程姨的消息。已经第二天上午的九点钟了。 我一边在酸软的腰上揉了几轮,一边给许衍秋拨回去,那头过了很久才接起,电话接通的时候许衍秋还在与别人说话,内容是婚宴吃火锅怎么能没有千页豆腐。随后才轻轻“喂”了一声,语气轻飘飘的。 我有些抱歉地跟她说可能午饭前赶不过去了,她立刻爽朗的回道:“啊,我知道了,那婚礼延到明天吧。” 我:“?” 我还没来得及搞清状况,陈枳从背后把我圈在怀里,头靠在我肩上,很大声的问了一句:“谁啊?” 那声音大得我都觉得炸耳朵,显然是故意要对面听到的,我偏头瞪了他一眼,被他趁机吻住,舌头蛮横的挤进我的口腔乱搅一通,发出黏腻的水声。他把手伸到我身下,又开始抱着我的性器揉弄,我张着嘴任凭他捉弄,咿咿呀呀的喘。 正要深入的时候,许衍秋啃着苹果突然出声:“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冒昧问一句,你确定明天来得了是吧?” 我和陈枳身体同时僵硬了一瞬,默默分开纠缠的唇舌,带出一根牵连的银线。他依依不舍的在我耳尖轻啄了一下,带着笑意的调侃:“你害羞了。” 我面无表情的对许衍秋说:“我确定!”随后手指用力按下了挂断键。 陈枳笑得更加畅快了,我的耳畔回荡着他愉悦的笑声,我有些无奈的看着他,默默良久,心里好像也有什么堵塞的东西一下子被他的情绪感染冲散了,跟着一道笑起来,双颊发烫。 我简直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便道:“和我一起走吧。” 陈枳的笑声戛然而止,像被人仓促关停的机器,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我有些不安,他的手在我身上不安分的这儿揉揉那儿按按,声音里含着几分晦暗的低沉:“一直在一起吗?” 我手指紧扣在掌心,钝钝的疼,重重“嗯”了一声。 13 退房的时候前台说我们超时了要加钱,陈枳意味不明的笑着转头看我,前台那八卦的眼神几乎要在我身上烧出个洞来,我恨不得一巴掌呼在那张欠揍的脸上,可他是陈枳,我又舍不得。 我拽着他上街,他坠在后面懒洋洋的问:“你带我去哪儿啊?” 我侧目看他:“商场。” 他促狭道:“哦~不是去酒店啊。”然后又压低声音,“下面的水被操干了?” 我真是服了这个报复心重的男人,脚步一转凑回到他面前,仰着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乖乖,别骚。” 第九章 乖乖 我身上还穿着从陈枳衣柜里拿的衣服,难为我欲火焚身还能想起阻止他乱撕,虽说皱了点,总不至于裸着出门。 商场里恰好有专柜,我正要拐进去看,忽然被陈枳勾住小指。我转头向他递了个询问的眼神,他一脸无辜地说:“我没带卡。” 我故作严肃道:“那就把你卖了。” “行啊,反正都是你的。”陈枳目光清亮地看着我笑,凑到我耳边说,“特殊服务,论次收费,主人亲自光顾打八折哦。” 我长吸一口气,喉头攒动,脑子里狂骂自己没出息,区区几句骚话,怎么就能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买几件衣服,明天婚礼上穿。”我艰难地保持镇定,淡淡道,“我买给你。” 我第一次见到陈枳穿西装的样子,也许不是第一次,无关痛痒。 他低头理着袖口向我迎面走来,一身深色的西装,身姿挺拔,薄唇紧抿,下颌线条似乎比以往要冷硬几分。他抬眼看我,没什么变化的眉眼呈现在我眼前,每一寸都烙印着十年间苦难和岁月的磨砺和沉淀。 可是他对我笑,嘴角一弯,我又傻了,怀疑我们还是十七岁,昨天我突发奇想地要给他洗衣服,错把漂白剂当做洗衣液把衣服洗废了,非要买一件赔 гóυщèn.мè(rouwen.me) -- y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10 给他。他领着我去批发市场,煞有其事地扯着一件最普通的深蓝色卫衣让我买,我知道他是敷衍,让他好歹试一试,他立即熟练地单手撩起下摆把衣服脱了,甩在一旁,再从衣架上把衣服取下来换上。我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动作,目光掠过他的满背猫挠似的抓痕,老化的白炽灯发出雾蒙蒙的光,炙烤在我的脸上,浑身都有些发烫。 他忻忻得意地看着我,挑起一边眉,好像一切尽在掌握,故意把穿衣服的动作放得很慢。周围举着大喇叭叫卖的阿姨注意到这边,声调诡异的降了下去。 我急得要哭了,红着眼踩了他一脚,在周围人窥探的怪异目光中逃似的跑去付钱,因为手不停发抖,掏钱的时候纸币撒了一地。 陈枳把旧衣服拎在手里,牵着我的手一前一后地走上回家的路。 他笑着说:“我都没叫痛,怎么你还害羞上了?” 我还没原谅他故意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窘迫,抿着唇坠在后面不和他说话。 他忽然站住,我没反应过来,险些撞在他身上,还未调整好站姿,他骤然发作,捂着我的嘴将我拖向卖场角落,压着我撞上一堵厚纸板做的墙,迅速拉上了身后的布帘,用架子撑起来的两米床单围出我们所在的狭小空间,头顶是卖场的日光灯。 我受了惊吓,抓着他的手与他屏息凝视,心脏咚咚跳动,他看我的脸憋得通红,微微松开捂在我口鼻上的手。 “你干什……” “嘘——”陈枳食指抵在我的唇上,用气音在我耳边说,“听。” “诶怎么回事啊,刚才在那边看这里都没有人的。”清越的女声隔着一层薄薄的布帘传进我们的耳中,“男装那边好像还有一个试衣间,去那里看看吧。” 另一道略显抱怨的女声响起:“好远啊,试个衣服跑那么远。” “没办法,毕竟这里主要还是搞批发的嘛,试衣间总共就两个,男装区一个女装区一个。” 陈枳手伸进我的衣服下摆揉我平坦的胸部,我浑身一激灵,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死死按住他的手,哀求的摇头。 外面的女生还在交谈:“要不我们在这里等一等吧,说不定很快就出来了?” “不好吧,里面的人应该也是刚进去,万一跟你一样图方便一次抱了十几件衣服来试,你等的时间都已经在那边换了好几件了。” “那万一那边也有人怎么办啊?不是白跑一趟吗?” 她们的声音似乎更近了一些,虽然隔着一层不透光的门帘,但她们真实的声音好像就在我的耳边,仿佛下一秒就会掀开这层遮羞的布。 巨大的恐惧和羞耻将我包裹起来,大脑缺氧似的一阵阵发晕。陈枳跪在我两腿之间,运动裤被他毫无阻力地脱下来,舌尖仔细舔舐我胯上昨晚被他掐出的淤痕,指尖在我的大腿内侧划着圈,顺着肌肤推到腰侧,然后和嘴唇一起上移,停在胸腔附近,大拇指揉着乳头下方潮红的奶晕,将我的乳头含进了嘴里。 上衣将陈枳的动作完全罩住,我仅能通过感官感受他的挑逗,浑身汗毛直立,我不敢用力推拒唯恐露出端倪,死死咬着自己的手,在强烈的情欲冲击之下还是泻出了一丝微弱的哭吟。 “嗯?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好像是猫叫?” “你听错了吧,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猫?” 陈枳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笑,将我的衣服彻底脱下来,拉过我咬在嘴里的手,舔净牙印上的口水,让我吊住他的脖子与他亲吻,将我嘴里搅得天翻地覆,涎水顺着嘴角流了一下巴。 “别管了,走吧,一直站在这里好尴尬。” “可是……” 陈枳吸着我的舌头不让我动,单手拉开裤子拉链,拉链摩擦的声音在燥热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啊啊啊走吧走吧,她在换裤子!太尴尬了!我们说话她肯定也听得到。” 陈枳的性器精神抖擞地戳打在我的小腹,挺着腰捅了几下,捅得我浑身酸软,手徘徊在我后腰,顺着腰线向下摸进去,用力掰着我的臀肉,两指触到那个被粗暴地操弄了一整晚的肉洞,没有任何润滑地生插进去,扣着肉壁蛮力地扩张,又捅又挖,粉红的媚肉被带着翻出来。 我剧烈地惊喘起来,顾忌着卖场里人来人往,死咬着牙紧紧贴在他的颈窝,缺氧近乎昏厥。 简易试衣间里有用来放随身物品的宽木凳,陈枳坐在凳子上,让我跨开腿坐在他的大腿上,微肿的小穴流出半透明的淫水,打湿了他高昂的阴茎。他又换成三根手指侵入,我有些受不住,后穴紧缩,他拍了拍我的屁股,啃咬着我的锁骨和喉结,另一只手揉着我的后颈让我放松。 我的整个身体都被汹涌的情潮烫麻了,陈枳喘息着仰头看我,半哑的气声含着蛊惑的力量:“松一点,宝宝,把你弄疼了又要挠人。” 我的喉头猛得攒动几下。有谁路过,随手拨了一下布帘,带动起微弱的气流,我的心霎时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仿佛有一瞬的骤停。 紧张感刺激得我屁股发痒,再也难以忍耐下去,按住他插在我后穴里扩张的手,垂在地上的脚尖微微踮起,自己拨开臀缝,拿肉洞磨蹭着含住龟头。 “乖宝宝,”陈枳的掌心在我的后背动情的抚摸,灼人的体温像要把我融在他怀里,不停的呢喃,“乖乖,我爱你,我好爱你,乖乖……” 我的理智被他肉麻的亲昵一点点蚕食,扶着他的阴茎,身体慢慢向下,摇着屁股一点点把粗大的性器吃进去。 陈枳发出一声舒爽的喘息,手绕过我的腿弯将我抱起来又按下去。小穴湿得一塌糊涂,淫液顺着柱身滴到囊袋上。我捧着他的脸与他难舍难分地吻,唇舌缠绕的水声清晰又撩人,泛滥的涎水来不及吞咽,一直流到胸膛,被他追着舔舐干净。 他身上还穿着我刚刚给他买的衣服,劣质染料的味道刺鼻又如此真实,他顶着穴心发狠的操,我死死捂着嘴不敢发出哪怕一丝哭吟,后穴被顶得又麻又烫,下腹紧绷,同样硬挺的阴茎随着上上下下激烈的抽插甩着,浊白黏腻的液体从铃口失禁似的喷出来,顺着陈枳紧实的腹肌往下流。陈枳拨开我的手和我接吻,把我颠起来又重重坐回去,一边在我耳边没分寸的乱喊:“阿清真棒,我的宝贝,好哥哥……好哥哥,叫出来,让他们都听听,老公操得你爽不爽?” 我疯了似的摇头,满眼是泪。陈枳掐着我的腰,凶猛的插着我的屁股,我爽得浑身抽搐,下边不停地出水,却因为没力气,只能发出一些夹着哭腔的碎音。 “混蛋、混蛋……被看到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陈枳粗喘着气息在我身上乱舔,像一只标记领地的狗:“我是你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你不能走,不能不要我……” 迸射的精液击打着我的腹腔,我烫得神经几乎崩溃,手紧紧抓住他肩上粗糙的布料,整个身体都挺起来,哭得浑身颤抖: гóυщèn.мè(rouwen.me) -- y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11 “疼……我好疼……” 他含着我的唇,哄孩子似的:“不疼了、不疼了……亲一亲,痛痛就飞走了。” 第十章 风雨欲来 14 我们之间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稳定地保持着微妙的共生关系,从盛夏到凛冬。 周末我陪他去菜市场买菜,他手里拎满了琳琅的食材,我拽着他的袖子问他会不会买得有点多,他笑着说拜托我们家是两口人。 回家之后他在厨房做饭,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或是在书桌上复习功课。吃完饭我们石头剪刀布决定谁去洗碗,若是我赢了,他就故作委屈地让我亲亲他犒劳辛苦。他知道我不喜欢家务,又在我输了正不开心时候趁虚而入撩拨我,刮了我的裤子,狰狞的性器挤开我的臀缝。 陈枳有很强的肉欲,稍有精力就要抱着我插穴接吻,我从刚开始的抗拒渐渐也开始习惯他动情时性感的喘息,让我后穴发痒,汩汩冒水。 他牵起我的手,贴着手背舔吻,强拖着我上床,压在身下凶狠地吻,吻得我意识模糊,双腿打着颤求他插进来,他又坏心眼地拿他突跳的龟头在穴口慢条斯理地磨。后穴被磨得充血发热,他手指搅着我的舌头,问我喜不喜欢他操我,要我保证这辈子只给他一个人操。 我唇齿间坠着涎水说不出话,卷着他的手指吸吮,被情欲激得满眼是泪,可怜又淫荡地看着他。 他长吸一口气,忽然笑着“喵”了一声。 我无力地蹬他一脚,哭吟着催他赶快插进来,不要撒娇。他说:“我学给你听,家里的小母猫发情就是这样春叫。” 我变成这幅样子全是他害的,他却这样说我,我委屈地用胳膊挡住脸哭。他硬挺灼热的性器顶开后穴,甬道因为摩擦过度,肿得比往常要更狭小些,他被夹得剧烈喘了几声,胯下不顾一切地顶操起来。我整个人都要在这激烈的动作中散架,肉臀被撞得啪啪作响。 扣群>二,叁%菱/6'酒二!叁[酒6追更 我被插得又哭又叫,抱着他的头求他轻一点,嘴都合不拢,含糊地求饶:“要死了,要被老公插死了,好深……啊——!” 陈枳把我两条腿架起来,膝盖几乎抵到肩膀,毫不留情地大力抽插,笑着用拇指刮我的铃口:“妖精,真是要死在你身上。” 我好爱陈枳与我做爱时的模样,尤其是他高潮时满是情欲的双眼,那双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深情得像海中致命的漩涡,让我丢盔卸甲,想要主宰他的一切,汗湿的鬓发、吞咽的喉结、粗重的呼吸,都因我而生,我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主人。 他将我操得浑身瘫软,顺理成章地去厨房洗碗,我仰在床上失神了一会儿,艰难地移动脚步去厕所清理。陈枳不喜欢戴套,喜欢扣着我的肉洞,看他留在我身体里的白浊顺着手指流出来,但总是洗着洗着又把那不听话的性器往洞里插。 我生疏地两根手指转动着推进那片敏感的区域,肠壁热情地绞上来,缠住我的手指不放,穴心一阵酥麻,前面的阴茎又有了抬头的趋势。我为自己身体的不争气愤怒又委屈,抽出手指,把花洒切换到冷水,扒开臀缝,恶狠狠地对着穴口冲。湍急的水流冲刷在饱受蹂躏的穴口,又麻又痒,反倒比手指更让人浑身发热,逼得我舒爽地小声呻吟。 不够……还不够…… 我双手不停颤抖,将花洒的水流调成更强力的水柱,用手指将肉穴掰成翻着粉色嫩肉的肉洞,无情的水流冲刷整个肉壁,窒息的快感将我彻底淹没,我好像已经溺在了这水流之中,浑身抽搐,全身的感官都失了作用,只有自尾椎传到大脑的蚀骨的痒。陈枳射在我身体里的精液被急收缩的甬道挤压出来,我全身战栗,哭着一遍遍小声念着陈枳的名字。 “陈枳,陈枳,陈枳……”一遍又一遍,呼吸越来越急促。这两个字像一把刀,剜在我的身上,碰一下都是在割我的血肉。我快活得好像已经脱离了这个世间,血液沸腾,在脑中现出一片虚无的白光之后,颓靡地倒在浴缸里。 我知道我完了,我的心已经彻彻底底将“我和陈枳”变成了“我们”。我太爱他了,没有他我会死的,他没有我也会。 —————— 洗完澡已经下午三点多,我走出浴室,忽然觉得这间狭小的房屋与记忆中的模样有些微妙的不同。从浴室门口到床边只需要两步,但我好像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浴缸里睡着了,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明明是盛夏,房间里冷得出奇,我的皮肤紧缩在一起,颤抖着回头,一个背影在墙角的夹缝里。他分明是面对着惨白的墙壁,可我能感觉到他的背上有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无法控制地发出磨牙的“咯吱”声,在安静得诡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笑,缓缓转过头。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钻到床底,蜷缩起全身,看到一节被西裤熨帖包裹的腿在床边游荡,锃亮的皮鞋趿拉在老旧的木地板上,一丝声响也没有。 他有脚,他不是鬼……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已经逃出来了吗,为什么还能找到我! 男人的声音环绕在我的四周,他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不想死,我没有死。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离我越来越近…… 我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透过床缝看着外面,屏住呼吸,死死捂着自己的口鼻。 胸腔挤压着我的肺部的最后一点空气,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东西。 我死死咬着自己的舌头保持清醒,满口都是铁锈的味道,意识还是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沉。我听到陈枳的脚步声,缓缓朝房间移动,温声喊道:“宝宝,又做噩梦了吗?” 男人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对,我睡着了,这是个噩梦,这只是个梦而已…… “呼呼……”我松开手,沉重而急促地喘息起来,暗自期盼等待着陈枳把我叫醒。就在我听到陈枳脚步声停止的下一刻,我再次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那个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 “为什么不救我?” 我浑身僵硬地扭头,看见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侧躺在地上,静静凝视着我的眼睛。 我想要尖叫,但是他死死捂住了我的嘴,碎落的肉块糊在我的脸上。他声音变得更加阴森可怖:“不要出声……” “救命,救命!啊!!!”我扯下他黏在我身上的腐烂的躯干,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尖叫,嗓子仿佛撕裂般的疼痛,我浑身颤抖,手脚并用地往外爬。我知道陈枳就在外面,他一定在。 那扇门就在我的眼前,我看到一双沾满鲜血的脚,健硕的身体将我完全遮挡在阴影里。他掐住我的下颌,我听见下巴脱臼的咔哒一声脆响,霎时痛得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能不听 гóυщèn.мè(rouwen.me) -- y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12 话?我的孩子,不听话的孩子……”他黑沉沉的眼睛陡然凑近,漠然地盯着我被泪水打湿的脸,“我要割了你的舌头。” 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壁纸刀,窄细的刀片伸进我无法闭合的口腔,我的心脏被无限的恐惧死死攫住,近乎停止了跳动。 剧烈的疼痛占据了我的一切感官,我的眼前开始有黑暗浮现,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陈枳的声音。“松手……求求你,宝宝,把刀给我好吗?乖乖,是梦,都是梦……宝贝,看着我,我在这儿。没事了,没事了……” 嵌在我脖颈上的血手消失了,一切都安静下来。 第十一章 15 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陈枳坐在病床前静静的看着我,耳根到下巴有一道绵延的血痕,已经结了暗红的痂。 我头痛欲裂,迷糊着想叫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沙哑的气声。 他像是知道我想说什么,扶着桌子站起来,嘴角肌肉牵动,扯出一个违和的笑:“阿清,你醒啦。” 我能看出他的身体在颤抖,撑在床沿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死死掐着关节。我看着都觉得痛,伸出手,微微麻木的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他猛得站起来,哑声说了一句:“我去叫医生。” 我想说的话没说出口,陈枳也只给我留下了一个拒绝的背影。 护士姐姐拿着针头在我手背上戳来戳去,疼得我整条手臂都在发麻,我这才回过神来。她小心翼翼地注意着我的的脸色,紧张得满脑门儿汗,眼看着我的手背被扎的像块破布,护士给我换了只手,终于扎对了地方。她出门的时候有些恍惚,差点撞上端着水进来的程昭。 看到程昭的瞬间,我心脏忽地一沉,赶紧把被扎得满手纱布的那只手藏进被子里。 程昭脸上没什么表情,坐到床边刚刚陈枳坐的那把椅子上,不知道上哪儿找了根吸管插进杯子举到我的嘴边。我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叼着吸管乖乖把水喝完。 陈枳没有回来,我不知道在我晕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只能僵硬地笑了笑:“妈,你怎么来了?” 程昭抬眼看我,沉静的目光在我脸上停了很久。她问:“我不能来吗?” 我迎着程昭淡淡的目光,脸上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可我竟然松了一口气,有一种时刻悬在脖颈上的铡刀终于落下的快感。 “你都知道了啊。” “我不知道,”程昭平静地反驳,“我不想知道,所以你不要说。” “陈枳呢?” 她把杯子放到一旁,身体后仰靠上椅背,双手环抱在胸前。我知道这代表她正压着心底燥郁的怒火。 “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你把他赶走了。” 程昭盯了我许久,好像我这句话真是荒谬到了极点,起身向门口走去。 在她按下把手的时候,才施舍给我一句回答:“国外的事我都已经处理好了,等你身体恢复一些了我们就走,学不上了。衍秋帮我联系到一位很有名的医生,我们先把病治好,你喜欢画画我给你找专业的老师来教,想去什么地方我都可以带你去。” 我哪儿也不想去,我只想留在有陈枳的地方,你能放过我们吗? 我不想问,没有必要问,我早就知道答案了。 我生平第一次对程昭的安排感到抗拒,随之而来的一种深深的无力:“从来都是你给,你什么时候才能问问我想不想要?” 她的动作顿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脸藏在阴影里,好像一团压抑的空气。 不知这样的寂静持续了多久,我将左手抬高,像是要去够天花板上那道细细的裂纹。宽大的条纹病服衣袖因重力缓缓滑下,露出手腕上几乎与皮肤融为一体的白色纱布。 她颤抖着缓缓吐出一口气,微弱嘶哑的声音过了很久才再次响起:“你想要什么呢?小醒,你告诉妈妈。” “我想和陈枳在一起,我爱他。只要有他在,死路我也走。” 她突兀地笑了一声,然后说:“儿子,你太年轻了。你才十七岁,你还有二十七岁、三十七岁,你以后会遇到一个,和你真正绝配的爱人,用最舒服的方式相爱,用一生的时间彼此打磨,相互饲养。等你老了,回想起你们一起走过的路,坦坦荡荡……” 我说:“我爱陈枳,坦坦荡荡。” 程昭回过头,两眼赤红:“不!你不过是从他身上获得了我们没能给予你的安全感,甚至连这点安全感都可能是你幻想出来的。你生病了,所以你看不清,你以为那是爱。” “我看不清,你又看得清吗?你爱方旭吗?你明知道他已经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你为什么不带着我逃跑?你知道我每天都害怕得睡不着觉,你知道我多渴望有人能在乎我,能多爱我一点。你什么都懂,为什么还是做不到!”我的大脑仿佛是被重锤猛击了一下,眼泪在脸上急湍地直淌,口中一阵腥甜。 没人知道陈枳允许我走入他的世界需要多大的勇气,也没人知道他有多害怕我离开他。他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他只有我,只有我知道。我决不允许有人质疑我和陈枳之间的爱情,就算是程昭也不行。 “陈枳做到了,你凭什么不让我和他在一起……” “不要说了!”程昭的声音陡然增大,近乎在嘶吼。吼完她又颤着身子,踉跄着朝我走过来,抚上我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儿子,妈妈不是故意吼你的。”她的眼泪溃堤而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醒,妈妈是爱你的,从你出生就一直爱你,为了你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不信……你已经不相信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枳再也没出现过,像真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出院之后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其实所有陈枳不在的日子对我来说都一样。阳光刺眼热烈,拉上窗帘之后我就只剩下一床昏暗的光。 程昭给我吃了很多药,分药器有时候会把药片碾成粉末,和着水咽下去依旧觉得苦。 我嗜睡,每天醒来后脑子都不怎么清醒,偶尔会在午后拉开窗帘,就着光再睡一遭,睡到晚上。再偶尔,我会拿着钥匙去连理江边,江水在走,我也在走,我却怎么也追不上它。走到一半突发奇想下河岸去玩儿,看江上扬起的层层清波,翻肚白的鱼从我眼底漂过去。我看了半分钟又爬上岸,坐在长椅上看远处的桥,我妈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江边看月亮,她让我千万记得回家的路。 我开始怀疑世界上到底是不是存在陈枳这么一个人,或许他只是我精神分裂出来的人格。我太想念他了,所以在吃药的时候把药片藏进袖口,想要再见一见他,哪怕是在梦里也好。 但是没有。 上一次我这么想念他的时候,我一开门,他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看着天上明晃晃的月亮,双手合十在胸前许愿。我拉开阳台的落地门,肆虐的寒风吹进来, гóυщèn.мè(rouwen.me) -- ⒴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13 带走了房间的温度,白色纱帘飞舞起来,遮住我的眼睛。我走到阳台上,看见陈枳站在昏暗的路灯下,身上的光晕一如我初见到他的那天,是彩色的。 我手握着冰凉的的栏杆,忽然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 “我叫方醒,苏醒的醒。” “我叫陈枳,橘生淮北名为枳。” “阿清,你疼不疼?” “告诉他们,我是你的。” “阿清,我爱你。” 是月亮把我的思念传给你了吗? 陈枳仰头看我,手里燃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但是他抽烟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像文艺电影里神秘又魅惑的男主角。 他站在那里,和我上演着‘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戏码,脸色苍白,眉间凝了霜。 我从阳台上跳下去,他疯了似的朝我狂奔,但是只来得及搂住我的上半身,我的脚在院子的鹅卵石上扭了一下,霎时痛得出了满头冷汗,眼泪都落下来了。 他搂着我的屁股将我抱起来,鼻尖蹭着我的脸颊上滑落的泪滴,冷冰冰的。 裙^内日更-二{氵泠]流久[二#氵久流_ “小疯子,你想要我了的命吗!” 我捧住他的脸,轻轻的吻落在他的嘴角,浅尝辄止。我眯着眼睛对他笑:“陈枳,你带我走,我给你做老婆。” 陈枳偏头亲吻我的掌心,小心翼翼地,如同在亲吻这世间最心爱的珍宝。 第十二章 16 我们私奔了。 陈枳问我想去哪儿,我说,有你的地方,有光的地方—— 我们的出逃狼狈又仓惶,陈枳将我背在背上,颠簸的脊背像一座摇篮。我搂着他的脖子笑,就像他背着我和晨跑的老爷爷比赛那天,但这次我们没有目标和方向,就只是在黑暗里漫无目的地奔跑。 已是深夜,街道上灯火通明,陈枳匆匆拦下一辆的士,让他开去车站,买了最近一趟的大巴。 我没有看那张车票通向何方,上车之后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倚在陈枳身上打瞌睡,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他完全把我包裹在他的气息里。身上的烟味此刻在密闭的客车内更加明显,我睡不着,抽了抽鼻子说:“陈枳,以后不准抽烟了。” “难闻吗?”陈枳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点了点头:“闻着难受。” 陈枳将我的头轻轻挪开,要把外套脱下来,我把他外套的拉链又拉回去,抱着他的胳膊重新靠上去:“没关系,习惯就好了。” 他神色很疲惫,感觉像是高度紧张后暂时的松弛,眉头皱得很紧,后脑小幅度地在椅背上磕了几下。我伸出手覆在他的侧脸,食指指尖按压在他的太阳穴,打着圈轻轻地揉,他贪婪地在我的掌心蹭了蹭,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是在金黄的晨光中醒来的,眼睛被光线刺了一下,下意识将手挡在眼前,罅隙中透过的光线温暖又明亮。陈枳还在睡着,和我依偎在一起,苍白的皮肤在光下近乎透明,沧桑又脆弱。 长途汽车在一个名为“安依港”的小镇中转,我觉得这个名字吉利,伸出手在陈枳的下巴上轻轻点了点,他没有睡熟,卷翘的睫毛轻颤着抬起。我牵着他的手下车,司机以为我们是去上厕所,叮嘱我们早点回来,车一会儿就开。我背对着他摆了摆手,牵着陈枳一瘸一拐地跑了。 安依港并不是港口,而是一座内陆的小城镇,放眼望去,周围最豪华的建筑就是这座车站,两条街外有一所小学,教学楼上暗红的墙皮颤颤巍巍地要掉不掉,从大开的窗棂中传来隐隐约约的读书声。路上车流缓慢地行驶着,沿路有几家早餐店,店主人裹着厚棉服在门店里忙活,笼屉冒着袅袅白烟。 整座小镇好像被造物主按下了慢倍速的开关,马路两旁长青的松柏和学校里飘动的五星红旗,在寒冷的冬天焕发着盎然的生命力。 我们在早餐店找了个位置坐下,陈枳点了两碗馄饨一屉小笼包,我们一起上学的时候经常在学校门口的早餐店这样吃,但这里的物价比青阜要便宜的多。 陈枳半跪在地上,脱了我的鞋,把我的脚放在他的膝盖上,撩起裤脚看了一眼,脚腕已经完全肿了起来,一片淤紫。 他皱起了眉头:“该先去医院的。” “崴脚而已,哪儿有那么娇气。”我不自在地把脚收回来,“一会儿吃完饭,找个旅馆安顿下来,再去买一剂云南白药喷一喷。” 其实痛感并不十分明显,可以说是痛得久了,已经开始麻木了。 一个面目和蔼的老婆婆端着馄饨送到我们桌上,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问我们:“你们是从青阜来的吧?” 我没回答,只是笑了笑,反问道:“您是青阜人?” “我不是,我儿子媳妇在青阜上班儿嘞,儿媳妇娘家也是那边儿的,我听你们说话跟她有点儿像。” 我转移话题道:“我们是出来旅游的,您知道附近哪儿有合适的旅店吗?” “旅游?”老婆婆略有些惊讶地笑了笑,“我们这小地方儿还有人来旅游啊?”她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抬手一指:“那边儿,就车站后头,全都是住店的地方,都是自家开的,划算。” 陈枳一直在旁边闷头吃饭没说话,这会儿从桌子上的纸巾盒抽出一张擦了擦嘴,忽然问了一句:“婆婆,请问一下离这儿最近的药店怎么走?” 婆婆给他说了位置,和旅馆在相反的方向。他朝我温声说了句:“你慢慢吃,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买药。” 我急忙开始往嘴里塞包子:“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他把我咬在嘴里的小笼包扯下来,自己拿去两口吃了:“一会儿就回来。” “一会儿是多久?改天是哪天?下次是哪次?”我看着他的眼睛,笃定道,“你又不要我了。” “五分钟。”他说,“走太多路不利于恢复,我会回来的,不会再骗你了。” 我还是看着他,一动也不动。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我抱着你去。” 我埋头吃馄饨,不看他了:“不要你抱,身上全都是烟味,臭死了。” 他忽地笑了起来,神采飞扬的模样,又变得像个十七岁的少年了。 “一晚上了还没散掉啊?你不是说习惯了就好吗。” “习惯不了,臭男人。” 扭伤并不严重,只是韧带有些损伤,诊所的老板帮我简单固定了一下脚腕,开了点止痛药,嘱咐我这两天不要单腿着力。出了诊所,陈枳背着我刚往回走了一点点,我忽然看见一栋旧居民楼上挂了一个小牌子,写着‘住宿’两个字。 这倒是意外之喜,来找老板换药也要方便得多。我们推开玻璃门进去,前台的姐姐正伏在桌子上睡觉,我轻轻敲了敲桌子,她恍惚着打了个哈欠坐起来。 “住店是吧?” 我点了点头:“是。” “单人房六十,双人房八十, гουωёй.мё(rouwen.me) -- ⒴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14 大床房一百。” 陈枳什么也没说,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钱,数了一百递给她。前台接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没要身份证。 我松了口气。陈枳拿了钥匙,房间在三楼,要上楼梯。他想抱我,我转头看了那正用余光瞟我们的前台姐姐,微微挣了挣,把手搭在他肩上,单腿向上蹦了几个台阶。陈枳咋了一声,不由分说地捞住我的腰,将我扛了起来。 他的肩膀膈在我的小腹,我有些难受,手不停锤着他的后背:“放我下来!” 他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不准耍小脾气。” 我羞得满脸赤红,抿着唇不说话了。 房间里该有的都有,进房间的时候陈枳没忘了随手关门,顺手把防盗链也插上了。他将我放到床上,身体因为惯性倒在了我的身上,我受伤的那只脚腕在床边磕了一下,我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枳一只手还缠在我的腰上,我眼前是一双凝望着我的眼睛。 突兀的寂静让我的大脑有一瞬的空白,我无意识的呢喃:“陈枳,好痛。” 陈枳的呼吸声渐渐沉重,松开支撑的手臂,整个人完全压在了我身上,头埋在我颈侧,缓慢又缠绵地蹭。他很瘦,但毕竟也有187的个子,我有些喘不上气。 我的手抵在他肩上,稍用力推了推,叫了他一声:“陈枳……” 房间的窗帘只拉上了一半,渐渐升起的太阳透过方方正正的窗户打在地板上,今天很冷,阳光也好像被冻住了。 第十三章 珍宝 17 陈枳的手伸进我的衣服下摆抚摸我的身体时,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抗拒。 他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缓慢而细密地啃咬着我的颈肉。我的呼吸也急促起来,手按在他的肩膀把他往后推,缩着脖子想要躲过他的撩拨,哑声道:“不行,不给你。” 他伸出手,将我的头生生掰过去,牙齿轻轻撕扯着我的唇瓣,舌头钻进我的口腔,手开始解我大衣的扣子。 口腔里又湿又热,潮欲的水声让我发抖,我更加用力地想要推开他,揪着他的衣领把他往后拖,但这点力气在他高大的身躯面前只是蚍蜉撼树,我的双腿挣扎着踢他,伤处砸到他的胯骨,登时疼得悲咽一声。 他终于肯放开我的嘴,脱掉身上厚重的冬衣,架着我的腿弯将我抱到床头,擒住我两手的手腕压在墙上,一只手粗暴地把我的裤子褪下来,双腿被蛮横地掰开,他伏在我身上,下身与我贴到一起,向我展示他鼓鼓囊囊的性器。 他念着我的名字,解开我的衣服,亲吻我裸露的腰腹,一寸一寸的吸吮,直到寻到胸口含住我的奶头,舌尖不停卷着奶尖,像要往乳缝里钻。 房间里暖气很足,我浑身火烤似的燥热,身体软成一摊烂泥。胸口又涨又痒,腰上的肌肉发紧,上身痛苦地挺起,像是要把身体送到他的嘴边,供他品尝。 他放过已经被吸吮得殷红肿胀的乳头,湿润微凉的嘴唇贴着我的皮肤迂缓地咀吻上来,吻住我的嘴唇,一边将我搅得天翻地覆,一边将手伸下去,隔着内裤抓住我微微翘起来的阴茎揉捏,我下意识想夹住腿,可他压在我的身上,只能夹紧了他的腰,他以为我在求欢,硬挺的性器戳着我的臀缝,缓慢磨了几下。 我仰着脖子,双腿无力地颤抖,发出一些不知是享受还是抗拒的碎吟。 他将我的腿驾到他的肩膀上,扯开那条碍事的内裤,手指探进臀缝里,直往紧涩的穴眼里扣。 我被尖锐的疼痛唤醒了理智,听见自己嘶哑的哭声,眼泪像泄闸的洪水染湿了整张脸,像搁浅的鱼在岸上濒死挣扎:“不要!我不要!放开我!” 陈枳弓身含住我半勃的阴茎,舌头灵活地在冠头绕着圈舔吸,抵住马眼吞吐,过多的唾液顺着柱身一直流进臀缝里。我又爽又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只脚用力蹬住他的肩膀把他踹开,口腔与阴茎分离发出‘啵’的水声。 “操我的时候说爱我,操完了把我丢在医院里说不要就不要了,你当我是什么?陈枳!你当我是什么?!” 我甩开他试图拥抱我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挥起巴掌,却在即将触上他的前一瞬生生停住。我满眼是泪地看着他,手不停地颤抖,无论如何也舍不得落下。我恨自己心软,恨自己离不开他,恨他不肯站在程昭面前向她证明我们的爱是真的。 骗子!这个骗子!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主动凑上来,蹭我的掌心,像一只渴求主人安抚的狗。 我闭上眼,放声大哭,手无力地垂落,被他抓住放回他的侧脸,在我的掌心又嗅又吸。 他一言不发,又凑上来舔我的肉棒,缠着脆弱的肉根狠嘬,我后仰着肩膀靠在床头的隔板上,一只手被陈枳紧紧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抓着他的发根,下腹抽搐,哭叫着射出来。 他把肉棒上的白浊一丝不漏的舔干净,我无力地去推他的头,喉咙里溢出染着哭腔的呻吟:“不要,不要!脏……” 陈枳将我翻过来,让我面对墙跪着,双腿岔开,手被他单手牢牢握住抵在墙上,两根粗粝修长的手指破开干涩的甬道,艰难地往里挤。我脊背僵直,难耐地挣动,他的阴茎蓄势待发地候在穴口处,我一挣扎反而助长了那物的气焰,马眼顶端半透明的淫液蹭了我一屁股。 他手上更加用力地捅进去,直要到最深处。甬道里涨涩难忍,他的手指毫不怜惜地在甬道里扣着柔软的肉壁,原本干涸的通道被异物刺激得不停分泌着润滑的肠液,手指的抽插渐渐顺滑,穴眼里滋沽冒水。 陈枳两指将肉洞微微撑开,双腿嵌在我的腿心,暴涨的性器抵在翕合的穴口,冠头刺进去一点,又缓缓抽出来,然后猛得捅进湿淋淋的肉洞里。剧烈的疼痛霎时将我淹没,肠道被撑到极致,身体剧烈地颤抖。陈枳亲吻着我的颈窝,松开禁锢我的手,绕到我的胸前,掐着我的奶头,下身不停耸动,颠着我的屁股往里撞。 “疼……唔——!” 我的呼喊是无力的,被他捅得头皮发麻,偏头与他接吻,口水来不及吞咽,湿淋淋地浇在身上。 他紧贴着我的背把我往前压,我的额头顶上冰凉的墙壁,不得不将胳膊撑住身体,腰软得塌了下去,身体像浸了水。 我的视线里是铺天盖地的白墙,眼睛里泪雾氤氲,肠道里火辣辣的灼痛,细弱的哭声断断续续,“老公,慢点,慢点……疼……” 刚泄过一次的阴茎又一次被快感刺激得全然勃起,随着操弄在身前摇晃。跪得久了两腿发麻,脚腕的扭伤胀痛不已,再也支撑不住,只能往后坐,却将他吃得更进,大而饱满的龟头顶到了前所未及的深度。 我霎时崩溃地哭叫起来,像被他的性器生生开膛剖腹。他掐着我的腰,把我的肉穴往他的阴茎上夯,像要把我五脏六腑全部捣烂,花心快被碾成烂泥,小腹都好像被顶得鼓出来了一块。 我浑身 гουωёй.мё(rouwen.me) -- ⒴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15 战栗,爽得好像一块被移放在高温下的冰块,顷刻间就在汹涌的欲望中融化,每被深插一次就要发出一声悲号似的哭吟,泪水与汗水混在一起,流进我大张着呻吟的嘴里,咸得发涩。我浑身都没了力气,手臂垂落下来,两眼发黑,上身不受控制得后仰,倒在他的身上。 “太深了!要破了,要被顶破了……” 陈枳拧着我的脖子回头,与他缠绵地吻在一起,浊白的男精一股股地从铃口射出来,嗓子已经哭哑了,高潮时微弱的媚叫被后穴处传来的抽插声盖过去 “阿清,不哭,不哭……我爱你,我爱你……”吞咽过男根的喉咙像掺了沙,火热的吻落在我的侧颈,陈枳低头舔舐我肩头到脊骨盘虬的伤疤,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炙热的男精灌进肉腔最深处,我被烫得浑身痉挛,他的性器还意犹未尽地停在柔软的肠腔里。他将我翻过来面对他,肉棒在穴里转了一圈。他侧过脸亲吻我的耳珠,湿润的唇舌拭过我泪湿的眼睫,将已经完全脱离我意识掌控的双腿驾到他的肩膀上,阴茎再次用力抽捣起来。 我一丝挣扎的力气也没有,眼泪奔涌而出,被他尽数舔掉。肉棒在娇嫩的甬道里高频率地抽插,酸胀充血,摩擦得快要起火。快感渐渐被疼痛吞没,变成了一种痛苦的折磨。我歇斯底里地哭叫,吸气吸得猛了咳到干呕,“不要了,不要了,要被老公操死了,要烂掉了,啊————!” 陈枳用嘴堵住我的求饶,滑腻的舌头在我的口腔中搅弄,我眼泪都要流干了,头脑发烫意识昏沉,吸着他的舌头不肯放,耳边陈枳混着鼻音情难自禁的喘息忽远忽近。 陈枳火热的身躯包裹着我,我们的心跳和呼吸都是一样的频率,好像已经在这场酣畅淋漓的性爱中融为了一体。 被窗帘遮挡了一半的阳光打在陈枳赤裸的身体上,我的视线渐渐涣散,像破布娃娃似的任他摆弄,身体被捣得摇摇晃晃。不知道第几次,陈枳再次压着我射出来,我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被凌虐得合不拢的肉洞朝外淌着混着血丝的浊精。他干燥的唇在我的侧脸温柔地摩挲了许久,歇够了要抱着我去浴室清理。我从意志中榨出最后一丝力气侧身蜷缩起来,手死死捂着自己被精液填充得隆起的小腹,无意识的小声自言自语:“我要给陈枳生小宝宝,我可以怀小宝宝的,生了小宝宝他就不会不要我了。” 有滚烫的液体滴在了我的皮肤,陈枳颤抖着吻上我覆在小腹的手。我听见他的声音:“不会的,不会不要阿清的,我舍不得,我怎么可能舍得……你是我的命,阿清,你是我的命……” 第十四章 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分,窗帘紧紧拉着。我费力地睁开眼睛,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都在痛,酸胀感将残存的睡意催得灰飞烟灭。 我强撑着坐起来,昏暗的房间里空无一人,身边的位置冰凉一片,就像我在家里醒来时一样。 脚上敷着的医用冰袋已经化了个七七八八,一丝痛觉也没有。我愣了一会儿神,扭动了一下脚腕,两块儿骨头顶住了转不过去似的,疼得我长吸了一口气。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没有高楼大厦的遮蔽,低矮的居民楼之间连着成片迟迟不忍隐去的晚霞,像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仿佛伸手就能沾染上带松节油的味道。 陈枳在楼下抽烟,脚边还扔着五、六个烟头,似乎已经在寒风中静立了许久。 几只麻雀落在路旁一棵孤零零的树上,枯树向灰沉沉的苍穹伸着碳条似的枝杈。陈枳扔了手中烧到尽头的烟,抬脚踩灭,又摸了一支出来。但他没有点,捻在两指之间,仰头看着夜幕缓缓降临,眼神却好像在看更远的地方。 比我们的未来还要远。 我躺回床上,听到陈枳进了门,浴室里响起水声。我的意识在等待中渐渐昏沉,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床微微凹陷,他脱得赤条条的钻进了被窝里,将胳膊放在了我的腰间。 我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喷在我的后颈,鼻尖磨蹭着我微凉的皮肤,有点儿撒娇的意思。 我的觉得有些痒,缩了缩脖子。 “醒了?”可能是抽了太多烟的缘故,陈枳的声音有些轻微的沙哑,口腔里是旅店廉价的薄荷牙膏的味道。 我艰难地在他的怀里翻了个身,与他面对面抱着,可以清晰的嗅到他身上劣质沐浴露香精的味道。他阖着眼睛,用嘴唇一点一点地啄我的额头,蜻蜓点水一般,没有丝毫情色的意味。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轻轻地说:“早安。”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他楼在我腰上的胳膊紧了紧。我在窗前站得久了,流失的体温还未缓过来,微凉的皮肤贴在他身上,很暖和,像抱着一盏不会熄灭的炉火。 “身上难受吗?脚腕疼不疼?” 我违心地摇了摇头,垂下眸子没有看他。窗外的人声十分嘈杂,远远传来唢呐和锣鼓的磅礴乐声,在满屋的静谧中更加明显。我皱了皱眉,“好吵。” 他的手在我的后背缓慢又温柔地轻轻擦抚,“老板娘说这两天镇上在祭神,可能会比较闹。” 我随口问道:“有大型祭祀的话,再怎么样也应该会有无聊的人来参观吧,那个早餐店的婆婆为什么听见我们说来旅游那么惊讶?” “当地民俗,也不算很隆重,你感兴趣的话可以一起去逛一逛。” “不感兴趣,但是想要你陪我。” 因为靠的很近,我们的声音都很轻,慵懒的语调透着几分旖旎。 我仰起头看着他,他也正专注地望着我。我吻住他,伸出舌头描摹他冷硬的唇形,呼吸缠绵在一起。 —— 陈枳扶着我下了楼,前台还是那个给我们办理入住的女生,她正捧着碗泡面在电脑上追剧,看到我们出来,打了声招呼:“要出去吗?” 陈枳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嗯,出去吃饭。” 那女生说:“给你们推荐一家,出门左拐走到头,招牌上写着福源饭店。” 陈枳问:“什么菜系?我老婆吃不了辣。” 我瞪着眼睛,用胳臂肘杵了他一下。 前台姐姐却没有丝毫惊讶,笑着答:“自家开的,都是些家常菜,清淡的当然也有,报我名字给你们送道招牌酸菜鱼。” 人家都明着推销上了,陈枳当听着玩儿,偏头问我:“想吃什么?” 我瞟了那女生一眼,她正嗦着面看着我这边,眼睛里有些揶揄的笑意。我脸上发烫,支支吾吾道:“酸菜鱼吧。” 陈枳轻声笑了笑,跟她礼貌地道了谢,牵着我出了楼门。 我们穿过小巷往外走,他将手臂搭在我腰上,把我捞进他的怀里,贴着我耳朵,用一种很流氓的语调问我:“乖乖,说两句又脸红,怎么这么爱害羞?” 我身上自耳根向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我停住步子,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他也停住,回望我的目光,挑起一边眉头。 гουωёй.мё(rouwen.me) -- ⒴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16 我揪住他的领子让他颔首,凑上去亲他。 这一吻必定是我的吻技巅峰,我的耳朵热得像在烧,我们在狭窄阴暗的小巷中秘密分享着色气缠绵的水响,好像身边环绕着祝福的灯火。 在我们之间,陈枳一直以来掌握着绝对的主导权,我夺走了他的初吻,他就报复似的夺走了我所有与性和爱有关的体验,在床上他一向霸道专横。他的身体紧贴着我,我能感觉到他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反应过来,腾出一只胳膊揽着我的肩,手插进发间扣着我的脑袋继续加深这个吻。 我对陈枳的吻没有任何抵抗力,全身被一种奇妙的燥热笼罩,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张着嘴让他吮吻,舌头在我的口腔中灵活地搅弄。 我有些呼吸不畅,缺氧似的眼前发黑,双腿软得站不住了。 终于,在我感觉快窒息前,陈枳放开了我,唇间牵出一条条水丝。 我倒在他怀里,情欲激得我眼角湿润,抬手摸上他的脸,感受到了滚烫的温度。我的报复计划还是得逞了,我喘着气,用同样流氓的语气说:“亲一下就脸红?没出息。” 他像是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我在说什么,闷笑一声,将我唇角的涎丝舔干净,“我不光脸红了,下边儿也烫着呢,你要不要摸?” 我立刻缩着脖子往旁边躲,被他蛮力搂住困在怀里。 “能耐了,嗯?” 我将脸埋在他颈窝,顺从地蹭了几下,捏着嗓子说:“老公,我好饿,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陈枳静了几秒,我有些紧张,生怕他说出“下面给你吃”之类的浑话。但他只是长吸一口气,松开了拥着我的臂弯,把大衣往身前拢了拢。 果然是有祭祀活动,正街上比我们早上来时热闹得多。很多小摊贩搭着简易的铺子摆在路边,本来就窄的马路显得更加拥挤,店家用扩音器不停的循环播放卖词,喊的都是“朱砂绘符,镇邪祟保平安”、“镇龙司月老灵签只要68”一类。 安依港西面傍山,白天看不出,这会儿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具是红黄的烛光,山顶搭着戏台,依稀有人影幢幢,好像在唱一场轰轰烈烈的好戏。人户门前挂着玄色龙纹幡旗,在夜风中飘舞。 比起祭祀,看着更像是大型宗教诈骗现场。 “他们到底祭的是哪路神仙……” “先去吃饭,一会儿找个人问问。”陈枳的声音穿过周围的喧嚣传过来。 我应了一声,扯着他的袖子,随手指了路旁一家小面馆,“就在这吃吧。” 他看了一眼面馆破旧的红木招牌,偏头问我:“不是要吃鱼吗?” 我说:“那是瞎说的,笨。” 陈枳咂了一下嘴,“你才笨,我这叫惯着你。” 我重重‘哦’了一声,拽着他进了那家小面馆。店里只有老板一个人在,他迎上来问我们要吃点什么。我看着墙上贴的脏兮兮的菜单,点了碗酸菜肉丝面。 陈枳补充说:“要两碗。” 扣群/期衣+灵;五[捌/捌;五)九灵` 我们在店里随便找了位置面对面坐下,陈枳抽了几张纸巾擦桌子上泛着光的油垢,然后去拿了两双打包用的一次性筷子拆好了递给我。 面很快煮好端了上来,分量很足,冒着热腾腾的香气。我没什么胃口,强撑着吃下去,空虚刺痛的胃得到了些许慰藉。陈枳埋着头,很轻地说了一句:“阿清,不要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我不喜欢吃面食,陈枳也知道。 也许程昭说的对,我们都太年轻,在爱情里盲目又天真。我们太过彼此了解,知道对方要什么,于是凭着一腔热血无度给予。 我们会走到赤诚耗尽,在互相埋怨中屈服的那一天吗? 我太累了,什么也不敢想,肩膀无力地沉下去,筷子都快要握不住,但我什么也没有说。 第十五章 在陈枳出现之前,我的夏天是被汗湿贴在身上的衣服,是额头的碎发全都贴在脸颊边上,是聒噪的蝉鸣,是冰棍儿从下面开始融化成液体沾在手上滑腻黏稠,是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只想大喊一句他妈的我讨厌夏天。但是那年夏末,我们隔着半个教室四目相对,他漫不经心地对我笑,我看到他满目流光,我又开始喜欢上夏天了。 在这个名为安依港的偏远小镇里,我和陈枳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说话。我们在现实和理想的夹击下狼狈逃窜,我看到他身上那种让人妒忌到心痛的朝气消失了,变得暗淡又疲惫,他嘴角噙着的一丝笑,那么虚假。 他是那个胆大包天的陈枳,大胆到可以忻忻得意地向全世界宣扬对我的着迷,但他也在畏惧。 “小醒。” 我微微仰头,“嗯?” 他低声说:“回去吧。” “你吃饱了?那就走……” “我说,该回家了。” 我的思绪好像被扯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意识有些恍惚,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困惑地问他:“回哪儿?” 他说:“回家。” “什么家?” 他说:“你的家。” 我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问他,“那你呢?” 陈枳机械地挑着已经有些坨了的面条,没有看我,“我也会回家。” 夜幕笼罩了整座小镇,暖黄的灯光沿着狭窄的长街化作一条河,和天空中闪烁的星辰交相辉映,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是唯一出尘的璀璨宝石。 “明年就要高考了,我缺了好多天的课,也没跟学校请假……”陈枳笑着说,“阿清,你生病了,你需要医生,我不是医生。” 他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我要很努力的分辨才能听出一丝不坚定的颤抖。 我握住筷子的手慢慢扣紧,缓缓吸了口气。我以为我会伤心或者失望,但我没有,只是大脑好像一瞬间接受了太多本不该属于它的记忆,负载过重,导致现在说句话都要费尽力气。 “是啊,我有病,我是个疯子,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我忽然觉得厌烦了,看着他说,“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知道我的过去,知道我不喜欢吃药,知道我不喜欢一遍又一遍揭开鲜血淋漓的伤疤,知道我多么渴望有一个人能坚定地选择我,拥抱我。可他还是这么执着地想要把我甩开,就在他把我操得几近昏厥,又抱着我醒来之后,哪怕他昨晚才说过他舍不得,他说我是他的命,他要把自己的命丢掉吗? 他说:“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然后呢?”我听过太多次了,爱这个字陈枳的嘴里说出来过太多次了,我不想听了。我想问在他心里我算什么?和我在一起是一时兴起贪图情欲吗?你是在怎样一种权衡之下选择放弃我的呢? 好烦啊,好像是我至死都会困在这层禁锢里,没有丝毫破除的机会,就像从一个冬天只会盼来下一个冬天。天上下了场雪,雪散在月光下,我们在雪中跳舞,拥着相爱之人的肩,我垫脚亲吻他的胡茬,明明又灭灭。大雪过后又剩我,床尾站着永不消失 гουωёй.мё(rouwen.me) -- ⒴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17 的黑影,等待着传递罪恶,重复滋生下一位受害者。 要是方旭还活着就好了,如果他还活着,他们就不会说我看到的方旭是幻觉了。 我懊恼地说:“他为什么死了呢?” “他疯了,他要杀我,程昭也疯了,然后……你也疯了啊。” “对……这就说得通了。诶,你还记得吗?那天方旭为什么突然就要拿砚台砸我呢?我那次考试明明拿了第一名,他也挺高兴的啊。” 陈枳抬起头,眼睛的水雾反着店内略有些昏暗的灯光,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自言自语似的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抬手做了个让他安静的手势,心平气和地问方旭:“你说呢?你要是想弄死我,干嘛还要在程昭开车撞来的时候把我推开?” 今天方旭意外地沉默,虽然也是血肉模糊,但我总感觉他又哪里不一样了。 我有些耳鸣,握拳敲了敲脑袋,“你说你是不是挺莫名其妙的,你不死谁死?” 方旭咧了咧嘴,腐蚀的肉块掉了一地。他手上变魔术似的出现一根皮鞭,就要往我身上抽。 那是方旭最趁手的武器,但他只用过一次,那天我因为失血休克被送进了医院,在病床上趴了半个月,方旭被警察抓去拘留,我出院时他已经写了份保证书被程昭捞出来了。 蚀骨的痛我至今难忘,立即条件反射的起身逃窜,转身时受伤的那只脚腕拧了一下,瞬间迸发的疼痛让我双腿发软失了力气,带着椅子倒在了地上。 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皮鞭上遍布的银质倒刺从我身上生生撕下一条粘连着碎肉的人皮,身上像是被万根灼热的利刃刺着,绞心的疼痛霎时窜上了我的大脑,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世界上只剩下一片惨白。我紧紧捂着伤处,手臂上青筋暴起,指甲嵌进肉里也感觉不到丝毫,豆大的汗珠细细密密的冒出来,全身不停得发抖。我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只能声嘶力竭发出痛苦的喊叫,哀求他的原谅。 下一鞭却没有落下来。我看见陈枳,他举起椅子对着空气挥舞,大声呵斥:“滚!滚!不要再伤害阿清了!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滚啊!” 椅子是实木的,很重,他的身体因为挥甩的惯性东倒西歪。店里的声响吸引了街道上喧闹的行人,围在门店的玻璃门前——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疯了吗!” “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病?发病了?!” “快报警啊!一会儿要是发疯杀了人都不用坐牢的!” “老李,快出来!别愣在那儿,太危险了!警察马上来!” “有病干嘛还出门啊!想害死人吗!” 我坐在地上呆滞地看着他,我的陈枳。他有世上最明亮溢彩的眼睛,我听到的每一段温暖动听的音乐,每一抹明艳动人的色彩,我记忆中一切美好的来源。十七岁的陈枳,在追光中唱只有我们彼此才听得懂的情歌,举着椅子,在无数视线的焦点下对着空气挥舞。 他放下椅子,大口喘着气,将我紧紧搂在怀里,不停亲吻着我泪湿的眼睛。他说:“阿清,不要怕,不用怕了……我在这里,我把他赶跑了,他不会伤害你了……” 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方旭早就死了,知道我看到的感受到的都不过是幻想。 他不是疯子,他只是爱上了一个疯子。 我轻轻叫他,“陈枳。” 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全是他笑着叫我阿清时的样子,以及他哀恸的眼神,被泪淋湿的脸。 我说:“你别哭啦,我们不爱了,好不好?” 第十六章 20 或许我并不相信陈枳会永远爱我,我反复的推开他,折磨他,直到确定他不会离开才肯安心,结果我一推一个准。 ——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程昭已经在门口等了不知多久,正是夜最深的时候,秃木的枝干张牙舞爪地在黑暗中延伸,程昭站在唯一的路灯下,静静地看着我们。我走到她面前,叫了一声妈,我以为她会打我,但她只是说,回家吧。 我坐在汽车后座,透过紧闭的车窗去看陈枳,月光从他身后照射下来,投下昏暗的黑影,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没有问他为什么程昭会这么快赶来,他是什么时候向她告知了我们的所在,是从哪一刻开始动摇。我怕自己会怨他,怕这场出逃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无疾而终。 我又回到了与从前一般无二的日子,每天各色的药丸吃了又吐,偶尔清醒的时候,许衍秋递给我一只笔让我画画,我没什么精神,反应也跟着迟钝起来,想了很久,随手在素描纸上画了个椭圆,又在上面画了两片叶子。她问我画的是什么,我说是橘子,然后笑倒在沙发上。她问我是不是想吃橘子了,我点了点头,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泪。 家里陆陆续续有人来看房子,那扇紧闭了许久的书房大门被打开,我看到方旭站在书房门后,身体藏在阴影里,叫我的名字,让我进去。我紧紧抓着程昭的衣角不放,哭着仰头看她,求她救救我,她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手指,让我听爸爸的话。 我思绪混沌地走到门口,程昭迎面将我抱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我比她高了半个头,闻到她发间清郁的香气,又好像回到了她将我搂在臂弯里讲故事哄我睡觉的时候。 书房的门大敞着,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忘了当时自己又说了什么,只记得在我回过神来时,已经又没出息的在陈枳家门口坐了一整夜。 那年的春雨特别冷,陈枳开门的时候,我身上已经没了知觉。 陈枳把我抱进屋,给我洗了个热水澡,小心翼翼的用碘酒擦拭我身上新添的大片淤青,然后抱着我睡了一整天。等我再醒来,我穿着他的衣服,又和他像一对同居的小情侣一样洗衣做饭,然后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抱着装满热水的暖手袋,他抱着我。 我挑了部当时烂大街的狗血爱情片,你爱我我不爱你、等我爱你了你又不爱我,然后经历千难万险和一波又一波比麻花还拧巴的情感纠缠,最后还要生离死别,前世今生…… 我窝在他的怀里看电影结尾漫天的雪花飞舞,问他:“你还喜欢我吗?” 他说不喜欢,我说我再问你一次,你要说喜欢我。 陈枳紧紧扣住了我的手,将我按在他的怀里,嘴唇擦过我的额头。 我问他:“陈枳,你还喜欢我吗?” 他沉默了好久,回答说:“阿清,我爱你。” 我一边哭一边说:“嗯,我也爱你。” 沙发坐垫的夹缝里有一把水果刀,是我在陈枳进厨房接热水的时候藏进去的。我和他紧紧相拥在一起,举起匕首悬在他的后心。 会爱我吗?会永远爱我吗? 我说:“陈枳,我要走啦。” 陈枳的声音温柔又悲哀,“还能再见吗?” “一定能的。”我声音放的很轻,仿佛在编织一个轻柔的梦。我的手向他的身 гουωёй.мё(rouwen.me) -- ⒴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18 体逼进,刀锋泛着冰冷的寒光,很快就会割破他的身体,温热的血液流出来,他会在疼痛中渐渐失去生机,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磋磨。 陈枳在台上唱歌的时候我在台下喝酒,不知不觉喝多了,发现脑袋里全是陈枳,他背我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哭 ,问他,你是真的爱我吗,他说他只有我了,不会离开我,会照顾我一辈子。我那时想,就这么一直走吧,永远不要回头,永远不要停。 没有我陈枳该怎么办?他说的,他一无所有,连最后对世间的一点点爱也给我了。 雨滴击打在玻璃窗户上,我的遗书在上衣口袋里,被雨淋湿了,不知道字还能不能看清。我们或许可以私奔到黄泉路上,下辈子我投胎做个漂亮健康的小姑娘,你来娶我,我们生个胖乎乎的娃娃,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 他轻轻笑了一声,抚摸着我颤抖的脊背,他说:“好,我等你。” 他抱着我,身体向后仰倒,撞上身后相距不过毫厘的刀尖。我痛苦地大声哭喊,听着他的心跳,金属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屋外狂风暴雨,整座城市像被压缩进了无休止的洪流。所有的话语都开始缄默,情绪像大海涨潮又退潮,想要把我淹死。 他的脸迎着茭白的灯光,折射在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漾起一片晶莹,像澄澈的湖。 我解开他的睡袍,紧贴上他赤裸的胸膛与他拥吻,啧啧的水声混着擂鼓般的心跳声冲击着我的耳膜。他的膝盖顶进我的双腿之间,在我的腿心顶弄。 我感觉到小腹抵上了他硬挺起来的性器,他猛然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撕了我身上堪堪蔽体的白T,呼吸声变得急促粗重,望着我的眼神意乱情迷。 他侧过脸去亲吻我的耳垂,一路慢慢顺着脖子舔吻下来,以近乎膜拜的姿势吻到小腹,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一件极其珍贵易碎的瓷器。 他把手指放在我的唇间,我伸出舌头卷上去,一根一根悉数舔湿。他收回手向下探去,摸索着按到穴口,试探性的慢慢塞了一根进去,在甬道里快速抽插几下。 我双腿勾住他的腰,他低下头亲吻我的眼睛,扶着挺立抵在穴口处,直接一贯到底。甬道并没有被彻底的扩张过,他就这么直接捅了进来,我疼得哭吟出声,流着泪不停吸气,侧脸贴在床上,曲起手指死死抓住布艺沙发的坐垫。 他挺腰开始快速的抽送,我伸出胳膊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渴望被他贯穿被他占有被他蹂躏,声音沙哑喘息着断断续续的说,“老公,快一点,用力一点,操死我……” 他一次又一次凶猛的刺入再撤出,在我的体内攻城略地任意驰骋,一次次深入腹地像是要直接把我捅穿。 两具赤裸的肉体抱着融在一起,好像再也不会分开。 他摸到我插进他发间的手,一点一点亲我的掌心。 我以为可以待在只有我和陈枳的象牙塔里,以为自己真的无所畏惧,我告诉自己,有感觉就去喜欢吧,喜欢到没法控制的程度就去爱吧,大不了就是死一次。但是陈枳舍不得,他要我好好活着,想我从此做的每一个梦都是美好的,哪怕那个梦里没有陈枳。 陈枳变得不像那个战无不胜的少年了,他不会再弹奏落灰走调的钢琴,无法在江畔怜悯地说一句众生皆苦,赌我们有未来。他变得卑微又胆怯。 我翻过手掌细细抚摸他的脸,抚过他的眉心,沿着高挺的鼻梁落在唇上,哭腔夹着情欲的碎音,“后悔吗?” 他凑上来贴着我的唇轻轻蹭,我的额头抵着他的。我们的距离是这样的近,他的泪落到了我的眼角,流进我的发间。 他说:“不后悔。” 第十七章(上) 21陈枳 这个夏天什么也没有发生,和阿清离开我之后度过的前四个夏天一样,没人和我在江岸坐一整天,也没人在天台陪我看日落,空调房里只有我一个人的碗筷,电视机上落了灰,已经许久不曾打开。从前阿清夏天总是嫌家里热,坐立不安地绕着风扇唉声叹气,晚上睡觉时我拿着蒲扇给他扇风,扇着扇着睡着了,手一松,扇子砸在他身上,他骤然惊醒,尖叫着钻到床底,我哄了许久才肯出来。后来我们终于凑出钱买了空调,但那时候已经是深秋,我们也没能等到下一个在一起的夏天。 我把自己的时间分成了三个阶段,方醒出现前,与方醒恋爱中,方醒离开后。 方醒离开后,我每周都会给他写信,信的第一句写着,阿清,我的爱人,我永远爱你。投往城中心的绿色邮筒,没有盖邮戳,因为我并不知道该寄往哪里。 我上了所不好不坏的大学,读着不感兴趣的专业,对未来唯一的规划是等他回来。我和他约定过,再次相逢时,都要做回完整和自由的自己,但没有方醒的我永远不可能完整,所以直到他回到我身边之前,这个约定都无法兑现。 大二那年我在学校外边的酒吧做驻唱,有公司联系我说想让我出道,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给公司里的艺人当助理,一当就是三年。 洛之言抱着吉他坐在片场外的台阶上,随手扫了几个和弦,我跟他确认了一遍下一场的拍摄,他闭着眼睛,神色疲惫地‘嗯’了两声。 他的眼妆很浓,卷长浓密的睫毛投下模糊的阴影,眼影在阳光下有些闪,鼻梁高挺,画着美艳的红唇,安静的时候像被罚入凡尘的天使。 “你觉得这张脸好看吗?”他仰头定定地看着我,黝黑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情绪,“只要有钱,任何人都可以拥有。” 我转过视线,侧耳听见山顶传来的钟声,荡起吹动山林的风。明明他们身上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可他总能让我想起我的阿清。 “你总有一天会遇到一个人,喜欢你就仅仅是因为你是你。” “你遇到了吗?” “遇到过。” 他垂下眸子,沉默了很久,工作人员赶来通知下一场的拍摄,路过我身边时,我听到他说:“有没有都无所谓,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 洛之言是选秀出身,没能成团出道,公司安排转型去拍戏,有时候还接点儿杂志封面的拍摄。他在这部戏里演的是男八号,一个男狐狸精,这是最后一场了,他念着1234567被女主角一剑捅死,倒下的时候凄然一笑。他演技一直不好,或许只有这刻的悲伤是属于他自己的。 他接下来没有行程了,我问他要不要直接回公司,他望着山顶寺庙的红墙,“听说这儿许愿很灵。” 我问他:“你想求什么?” 他偏头睥睨着我,“还用说?当然是一夜爆红,财源滚滚。”他又反问,“你呢?要是真能帮你实现愿望,你想求什么?” 我说:“和心爱之人早日重逢,相伴一生。” 他翻了个白眼:“儿女情长,没出息。” 我们爬上山巅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我望着山下苍绿的林海,山风凛冽,吹得眼睛一阵酸涩, гουωёй.мё(rouwen.me) -- ⒴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19 仿佛快要流下泪来。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半张脸埋在我的怀里,眼睛望着镜头,含着浓浓的笑意。 这是我们唯一的一张合照,那天是七夕,我们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一束打烊前低价出售的玫瑰,花店老板赠送给我们一张拍立得。 我静静地望着照片中的男孩,像是两人长久的对视。 我对阿清的记忆已经开始逐渐模糊,我忘记了他的声音,常常想不起一些场景具体的时间,或许等阿清回来,我已经认不出他了。 古老的寺庙在朦胧薄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显得分外沉寂肃穆。来时满腹贪婪,然而待我跪在佛堂前,对着那在烟雾缭绕中微闭着眼的观世音,说出口的却是,“愿吾爱方醒,常欢愉,皆胜意。” 第十七章(下) 渐渐入秋了,这是阿清离开后的第七年。 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听电话那头说了近三分钟才听出声音的主人。她说她生病了,希望能最后看我一眼。我向洛之言请了几天假,他问我理由,我说我妈肺癌晚期快死了,他十分不礼貌地露出诧异的神情,“我以为你是孤儿。” 我被他的表情逗笑了,走的时候忘了打招呼。 跟着陈渊回到青阜前我家住云浈,梁远一直留在那里。我记不清她的模样了,但她用那张苍白浮肿的脸望着我时,我还是觉得违和。关于母亲的记忆都好远好远,望去就像起雾的玻璃,十七岁那年的最后一通电话好像已经为我们之间的情分画上了句号,陈渊死后她给了我很多钱,只要我不吸毒不炒股,即便坐吃山空也足够安安稳稳活到四十岁,但那笔钱我一分也没有动。 她浑浊的眼球望着我,眼眶忽然变红,她说儿子,你长高了。眼泪落下来的时候,混着哽咽又说了声对不起。 我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巾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我长高了你有什么对不起的。” 我不想谈起这些,心里期盼着她也能闭嘴,但她自然是不会尊重我的意愿。就像当年我说想留在妈妈身边,她却为了钱毅然决然放弃了我的抚养权一样。 她说:“我欠你的太多了……” “欠来欠去的算得清吗?”我难得有些烦躁,打断了她的话。 她只好问:“有女朋友了吗?” 我说:“我喜欢的人是男生。” 可能是快死的人看得都比较开,也可能是她根本不在乎。她只是点了点头,又像一个关心儿子婚姻大事的正常母亲那样,问我和他谈了多久,能不能带来让她看看。我有一瞬的怔愣,忽然意识到,我与阿清相爱的时光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年,此后将回忆的点点滴滴来回咀嚼的日子已经是那些时光的七倍。 我逃避了她的询问,想问她需不需要我给她送终,正要说话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走到病床前放了一束馨香的百合花。那人是个小姑娘,还背着书包,穿着蓝白的校服,叫了一声妈妈。 我终于想明白了,梁远说想看我,只是临死之际回顾半生,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想不起模样的儿子。我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分不清这和她因为残年寂寞才找上我哪个更讽刺,我只是懂事地闭上了嘴,没有打扰他们母女之间珍贵的相处时光,走时也没有向任何人告别。 我又想起了我的阿清,好像过去二十五年只在不停地面对分离。时间如同从指缝流淌而过的砂砾,七年时间很快划过去。这七年里我无数次在梦里见到阿清离去的背影,我总是那么着急地想要走近一点,想要看清他的模样,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去往他的身边。梦醒后像死了一回,心脏溺在深海里,像呛了水窒息。 我在深夜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开车,可笑地期待又害怕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我急切地想要知道分别之后他过得好不好,又怕看到他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依旧熠熠生辉。我没有勇气面对这个事实,阿清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我这种一无所有不堪一眼的人,除了爱,什么也承诺不了。 可什么是爱呢?是人生再过不知多少个七年,我还在这个世界没有边际地想念你吗? 我减速下车,倒在路边,望着天上茭白无暇的月亮缓缓呼吸。 —— 快过年的时候洛之言终于想红想疯了,他在浴室里割腕,差点丢了命。经纪人给他找了据说是业内知名的心理咨询师,我押着他去看病 ,第一次见到了许衍秋。 我对许衍秋的认知仅来源于阿清的描述,但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了她,只能是她,正如阿清所说,她的神情中总含着宽容柔和的笑,像初春时冰雪渐渐在阳光中融化而成的溪流,让人下意识的想要信任和靠近。但阿清还说,这让他感到恶心,因为许衍秋的职业就是背叛你的信赖,把你的伤疤撕开。 我不确定她是否同样认出了我,于是在送洛之言回公司后再次返回了咨询室。她像是等候多时,给我递上一杯新泡的茶。我喝了一大口,听见许衍秋问:“苦吗?” 我压下舌根浓重的苦涩,说:“再苦的也体会过了。” 她说:“我说的是茶。” 我把茶杯放回桌上,杯底磕在木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我说的也是。”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没有说话,像在观察。我感受到一股被窥伺的危险,不想再啰嗦,开门见山问她:“阿清过得好么?” 她过了许久才说:“好与不好的标准是什么,又该由谁来评判呢?” “他……”我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蜷了一下又分开,浓茶的后劲让我的喉咙干涩发紧,“还会做噩梦吗?内心的伤痕愈合了吗?还会伤害自己吗?”有再喜欢过我吗?有想念过我吗?有像我一样,喜欢到放不下吗? 她只说了两个字:“没有。” 我笑了笑。因为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所以只能笑,“他在哪里?” “你想见他吗?”许衍秋又给我斟了一杯茶。我不想再喝这么苦的茶了,所以没有动它。她好像也发现了这个问句没有什么意义,于是回答了我的问题,“他早已经回国了。” 我静了一会儿,淡淡地说:“是么。”我问许衍秋,“我能见见他吗?” “可以,但我的建议是不要。” “我想见他。” 许衍秋点点头,把我领到了一个房间。玻璃门关着,一个少年坐在背对门的懒人沙发上,和对面的男人正说着什么。他不知什么时候打了耳洞,带着一枚黑色耳钉,头发长了很多,在脑后用皮筋简单扎起来。或许用少年来称呼不合适了,他的背影和我梦中的也仅是相像而已。 和他交谈的男人看到我们在门外,点点下巴朝他示意了一下。他回过头,我看清了他的脸,眉眼成熟了许多,尖瘦的下巴贴了点奶膘,面色红润健康了不少。 他朝我走来,像从宇宙吹来的风,明亮清澈地笑,“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许衍秋说:“不好意思,和朋友聊得久 гουωёй.мё(rouwen.me) -- ⒴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20 了一些。” 他看向我,神色露出几分茫然,他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突然又变成了哑巴。 他抿了抿唇,略带些抱歉地说:“对不起,MECT的后遗症,我忘记了很多东西,记忆力也衰退地厉害。” 我说:“不,我不认识你。” “可是……你为什么哭了?” 我抬手摸到自己的脸,触及一片冰凉。 阿清走的前一天我给他发了短信,希望能和他看最后一场电影。我抱着双人份的爆米花和可乐,看完了那场圆满的爱情喜剧,一直到工作人员清场他也没有来。我在商场门口坐了一夜,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他都没有接。我给他发了很多短信,有‘我等你’,也有‘我爱你’,也许他是哭累了睡着了没有看到消息,也许是不想再见,我都没办法求证了。 我想起那天是惊蛰,窗外下着淅沥的春雨,他轻抚着我的脸,问我会不会后悔。 方醒从衣兜里拿出一方淡蓝的手帕,拭去我的眼泪,轻轻地说:“你也生病了对不对?没关系的,大家都会做错事,也会伤心掉眼泪。” 不后悔。 我只是有一点难过,只有一点,风一吹就会散了。 第十八章 20.洛之言 “我还是不懂。” 陈枳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 我扛着醉成一滩泥的陈枳走向路边停着的车,喘着粗气问他:“你不懂什么?” “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 我把他甩上汽车后座,忍无可忍道:“别他妈唱了,就会这一句还跑调。” 陈枳发出一声很轻的笑,才认出我似的,低声问:“巨星,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翻了个白眼,“给你收尸来了!” 夜生活已经结束,清晨即将到来。天边泛着鱼肚白,正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街道冷冷清清的,偶尔飞驰而过的车辆都显得格外吵闹。 我今天行程爆满,好不容易收工回家休息,睡得好好的凌晨四点被一通电话吵醒,铃声催命似的响。半梦半醒的拿过手机一看,是陈枳的手机打来的,接起来正要破口大骂,那头声音却是个女人,当头一句“您好,请问是陈先生的亲属吗?”联想到最近他的种种不对劲,把我吓得差点儿以为他还比我先离开这个美丽的人间。 结果听完才知道,是陈枳在酒吧里喝了一天,中间醉死过去几次,醒了又发酒疯。我下午给他打过电话,没通,我也没当回事。会所要打烊了,服务生看见锁屏上的未接提示,这才给我打过来,叫我去赎人。 陈枳的车在路边停了一天,白天被太阳晒得满车塑料味还闷在里面,一开车门,我被冲得差点吐出来。 后座两扇车门都开着,散味儿。陈枳在后座笔直的横躺着,头和脚从两边伸出去垂在车外。我扯开能闷死人的口罩,累得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烟叼在嘴里,打火机是从会馆里顺的。 “喝不死你,操!让老板接你,你挺牛逼啊。” 脖子卡在座椅边儿上终究是不舒服的,陈枳艰难的咳了两声。我暗骂一句,把烟掐了,走上前去把他扶起来。 陈枳没像来的时候那么抗拒别人动他,嘴唇翕张了几下,伴着急促的喘息吐出来几个字。靠近去听,浓重的酒气喷洒在我耳边,还有一个人的名字。 “阿清。” 我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松开扶在他肩上的手,眼睁睁的看他又摔回去,然后滚下车座,额角撞上车沿,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我迎风站着,又抽出一支烟,火苗在风里跳舞,用手拢着才点上。 “阿清是谁?” 周围忽然死一般的寂静,好像连路边槐树上的鸟儿都发不出一丝声响。陈枳虚着眼,目光停在空无一人的驾驶座。 我吐出一口烟雾,很快散在风里,了无痕迹。 其实陈枳酒量不差,刚出道那会儿各种潜规则,陈枳帮我挡了多少酒? 啧,没人数过。我记忆里全是他喝瘫了之后抱着马桶吐,一边哭一边问方醒你爱不爱我。谁都不是方醒,但是谁都安慰着说爱。 我以为他那脑袋磕一下或许能稍微清醒点儿,别在我开着车的时候发疯,两个人都玩儿完。还行,效果不错,不闹腾了,开始抑郁了,丧得跟他妈失恋了似的,虽然也差不多,但还是有差别。他们这也算恋过吗?不算吧。 陈枳车里常备着塑料袋,专门用来吐的。他可能是觉得不舒服了,习惯性探身来找,翻半天没翻到,趴在驾驶座副驾驶座之间的空隙不动了。 我余光看见了,空出手来推他一下,没反应。四周都没车,我低下头看他什么情况,他手里捻着什么东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抬头再次确认一遍路况,然后把那玩意儿从他手里抢出来。 他奋力抬手想揍我一拳表达抗议。幸亏他喝大发了,身上没力气。 光线很暗,看不清是什么。触感很光滑,我拿到方向盘上对着路灯看,发现是张照片。这张照片我见过,一模一样的他有十多张,原本的那张拍立得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氧化褪色了,他拥有的再多也不过是赝品。 “你这朱砂痣白月光,长得不也就那样吗,这么多年你图什么?他既然都放过你了,你还有什么忘不掉的?” “你懂什么。”陈枳极快的回答。 吐字这么清晰,看样子酒劲儿是真的过了。 正打算趁他清醒劝他两句,还没开口,他又说话了。 “是我不肯放过他。”他撑着身子坐起来,靠上椅背,仰头看着窗外。 我又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我脑子有坑才会觉得他醒了,他醒个狗屁,他醉大发了。 我说陈枳,你能不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像条被主人遗弃还傻逼似的等在原地等到死的傻狗。 陈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直笑,然后喝醉了的陈枳终于把这么多天的压抑哭了出来,说不出话了。 活了这么多年,我自认是见过不少人,听过不少故事。看到身边这些痴男怨女纠纠缠缠,发现这么一个规律。最狗血的爱情故事都发生在校园,以心动作序,浪漫开头,然后历尽狗血的起承转合,最后无疾而终。但陈枳的故事与这些“大多数”并不相同。它只有一层又一层繁复的铺垫,把旁观者、局中人的情感推向顶端,然后像一场绚烂的烟花,归于半空。 那年陈渊和梁远的结婚纪念日,陈渊难得不是从宿醉中醒来,坐在自己人生的第一架钢琴前弹了一曲《水边的阿狄丽娜》,尽管他的手部神经受损严重,连指法都无法控制,陈枳觉得自己从未听过有人能把这首曲子谈得这么难听,和他大打出手,质问他梁远走的时候你没有留,现在又在装深情给谁看?你知道外边儿都怎么说你的吗? 后来他翘了体育课,躲在学校的旧仓库里再次弹起这首曲子,抬眼时看到站在光里的人 гουωёй.мё(rouwen.me) -- ⒴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21 怔怔地看着他笑,又好像懂了一点点,原来心动就是一瞬一生的。 这是陈枳原话,他坐在酒吧炫目的灯光下,抬手一昂头,红酒兑白酒被他两口喝完。他说你没见过阿清,你不懂,他笑的时候眼睛里有光,会在人群中和我对视后不顾一切地朝我狂奔,他是坦诚的、明亮的、爱和恨都不会遮掩的。我想陪他看海,早起看日出,我看着他总会晃神,他问我为什么看他,我问他可不可以亲一下,他专注地看着我的眼睛,说两下也可以。 距离陈枳下次生日还有一个多月,过去的二十五个生日里,两个有方醒,二十三个没有,所以陈枳一直觉得自己该过的应该是三岁生日。因为没有方醒的那些日子他都不是真正的活着。 我坐在他对面,点着一根烟,突然觉得他好可怜,爱得恨不得把命给他,最后除了一张不停备份的老照片什么也没剩下。 “为什么要分开呢?” 起初方醒只是梦游,有时尖叫着从噩梦中醒来,自言自语地说着一些奇怪的话,后来他开始自残。 他很少向陈枳提起过去,但陈枳渐渐从他描述的一些片段拼凑出了那个故事。方醒第一次割腕住院的那几天陈渊酒精中毒死在了自己最爱的钢琴前,陈枳并不难过,只是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所以没有联系任何人,包括方醒。但他意料之外地见到了程昭。 她的衣着有些凌乱,脸上是乱七八糟的泪痕,风尘仆仆的来到他面前,但看到他手臂上的黑色臂章之后,又把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陈枳说:“没关系,您有什么事就说吧。”他那时已经做好了程昭会让他不要再和方醒来往的准备,他也已经想好了回答。凭什么,你没能尽到母亲的责任,没能保护好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干涉他的人生? 但是程昭说的是:“阿清出事了,他昏迷的时候叫了你的名字,你能来看看他吗?”恳求的姿态,以母亲的身份。 后来方醒病情加重,程昭在给了他一巴掌之后,又用同样的语气对他说:“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求求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你喜欢阿清对不对?阿姨不反对的,只要阿清喜欢怎样都无所谓。他不能再病下去了,迟早有一天他会彻底疯掉的,就像他的爸爸一样……” 我问陈枳,你就那么爱他吗? 陈枳刚吐完,瘫在桌子上看着我说,阿清,什么是爱呢,我搞不懂,但爱一定不是自私的。 我说:“别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去争一争呀。” 他满眼笑意地转着酒杯,笑得很用力,只有眼底盛着的水汽暴露他的悲恸。他说,不争了,他开心就好了,我许过愿的。 第十九章 21方醒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车流之中,青阜这些年拆迁了很多旧房,高中时常常在上学路上经过的院落变成了高楼,完全辨认不出以前的模样了。已经是傍晚了,高楼的罅隙间露出几篇晚霞,夕阳的余晖点燃天上的云彩,好像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橘黄色。 导航显示到目的地差不多要两个小时,正是交通的高峰期,陈枳开车一如既往地稳,不停有人并道超车,黄灯要变红灯了他也不着急。车子缓慢减速停了下来,我喂给他一颗酸梅,他看了那颗酸梅很久,我又把手往他嘴边送了送,他才终于把酸梅从我的手上叼走含在嘴里。谁都没有说话,车内响着舒缓的音乐,放人不自觉地放松。 后面的车急促地按着喇叭,绿灯已经亮了不知道多久,陈枳急忙发动车子,凝滞的车流重新开始流动起来。 我问他:“你怎么不看着点儿路?” 他说:“在看呢。” “你明明在看我。”我得意地笑着,递一张纸巾过去,他把酸梅的核吐出来,我又给他喂一颗酸梅,这次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看路,不准看我。” 我打开车窗,微凉的秋风拂在我的面颊上,城市的霓虹灯火尽数落在我的眼中。 许衍秋给的地址是位于青阜城郊的一家酒吧,驾驶座上的陈枳看着那色彩斑斓的霓虹招牌,迟疑地问了一句:“你确定有人会在这儿结婚?” 夜幕低垂,店铺身后斑驳的老房子静悄悄一片,仅剩这间酒吧门前彩色的灯光交映闪烁,门口用纸板和废旧衣物架了一个小屋,两只小猫正在其中休憩,支楞着耳朵四处张望,仿佛浓墨重彩的画布上的一抹留白。 我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探身覆上陈枳微凉的唇。浅浅的胡茬刺得我有些痒,于是又亲了下他的下巴,“下车吧。” 一阵清脆的风铃声响起,暖黄的灯光从被推开的门后泄出来,随之传出木吉他轻缓低沉的和弦,转眼又同灯光一起消失,杳无踪迹。 酒吧内远不似外面看上去那么凄凉,虽然店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但扑面而来的淡淡熏香和隐隐的热气让整间酒吧笼罩在惬意轻松的气氛之中。 “阿清。” 我循声望见了暖灯下的两道身影,许衍秋倚在吧台前,身边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他的脸色极为苍白,双腿上搭着驼色毛毯,黑沉沉的眼睛警惕的盯着这边。 我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轮椅上的男子,笑盈盈的回道,“秋姐,好久不见。” 吃肉!管理三二伶衣《柒伶柒衣寺六》 许衍秋的眼神扫过陈枳,没有丝毫停顿,朝我们招了招手,“可算来了,过来坐。” 陈枳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牵着我的手紧了紧。我转头朝他笑了笑,做了个口型,“没事。” 许衍秋和轮椅上那人说了几句话,随后把轮椅移到更靠近舞台的地方,调酒师调了两杯酒放到我们面前,许衍秋把我那杯压在手里,问我:“最近有在吃药吗?” 她笑得很温和,语气也很和蔼,我觉得没什么掩饰的必要,实话实说道:“早就没吃那玩意儿了。” 她挑起一边眉,把酒杯推回我面前,“能适应吗?” “刚开始有一点儿难受,后面就还好。” 许衍秋脸上的笑意更真了几分,像是真的很高兴,问我:“这半年多都没和你好好谈一次,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前两年每周例行跟她倒垃圾的时候,我拿着铅笔在问卷上勾勾画画,她甩出几个问题让我答。有没有做噩梦,有没有遇见什么有趣的人,有没有发生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我的回答一般是没有,就算有也早忘了,我的记性越来越差,最糟糕的时候甚至和许衍秋面对面坐着,看着她的脸我都没法把她和她的身份对应起来。晚上莫名其妙地睡不着,脑子里像压了一块砖,会莫名其妙地不高兴,无缘无故地哭,感觉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前奏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台上少年沉稳的嗓音响起,陈枳被稍稍吸引了注意力,我也不禁稍稍侧耳,目光飘向中央小小的舞台。 我没有回答许衍秋的问题,反而问她:“让我们来参加婚礼,都不介绍一下 гουωёй.мё(rouwen.me) -- ⒴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22 新郎吗?” “赵焯。”许衍秋扭头指了指轮椅上那人,又指了指台上弹着吉他的少年,“台上那个不用介绍了吧,魏小寒。” 我当然认识魏小寒,他是许衍秋从业后治愈的第一个病人,我认识他的契机是许衍秋三十岁生日,我想给她送个礼物,问她想要什么,她让我给她画幅肖像画。那时我已经很多年没碰过画笔了,像是有一种自内心而出的抗拒,现在想来,应该是太多和画相关的记忆都与陈枳有关。 我想不出理由拒绝她,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让许衍秋坐在她家后院的秋千上,给她画了一幅水彩画,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给别人看,就算别人看到了也别说是我画的。结果第二天我去她的诊所,发现那副画被裱了起来,就挂在她的私人休息室里。当时魏小寒站在画前,沉痛且诚恳地说了一句:“这也太丑了吧!”我差点儿冲上去跟他打起来。 在许衍秋的有意引导下,我和魏小寒渐渐熟络,闲着没事就凑着在许衍秋那儿蹭空调瓜子,聊明星八卦。一直到大概一年前,外公病重,程昭领着我回娘家常州探望,之后就留在了那里,也就很少再和他联系了。 魏小寒唱的不知道是什么歌,听着有种淡淡的忧伤,没有痛苦,硬要形容的话,大概是酒精在皮肤上挥发后余下的那种冰凉。赵焯坐在台下,视线绑在他身上,好似舞台上的一缕追光。 我说:“这俩是一对儿吧?” 她说:“是啊,我让你来参加婚礼,又没说是我的。” 我静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气,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什么。我想起刚回国那年许衍秋常带着我在海边飙车,机车沿着海岸线起飞,闭着眼睛张开手臂,所有的风都向我而来,轰鸣声充斥着我的耳膜,反而让我的内心平静下来。她问我开心吗,我很大声地说,我应该开心的,可为什么我还是好难过,我始终都觉得,和我分享此刻喜悦的应该还有另一个人。她说,那个人或许也正在某个地方思念着你,等你好起来,他就会出现了。 那时我觉得奇怪,许衍秋是绝对理性的,但当时的她似乎也有些悲伤。现在想来,也许那刻她已经不是医生,而是作为姐姐的身份吧。 我沉思着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细细品味后朝调酒师招了招手,让他再给我来一杯,陈枳不赞同地皱眉看了我一眼,让他拿杯柠檬汁给我。我毫不在意地接过,仰头灌下,嘴里的酸涩霎时吞噬了沉闷的情绪。我畅快地吐出一口气,眼睛有些发涩,握着玻璃杯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杯口摩挲,我说:“我找回了很多东西。” 许衍秋问:“找回了什么?” 我转头看陈枳,陈枳也正看着我。我想,或许我们都曾做过一场能陪伴彼此从十七岁一直走到世界尽头的梦,你弹着钢琴给我唱情歌,我在速写纸上画你的侧脸,夏天傍晚的时候牵着手在江畔散步,夕阳照在我们脸上,分不清是脸红红还是眼红红。 我说:“一直困在陈枳心里的那瓣灵魂。” 陈枳的眉心紧紧蹙着,眼神像是死死压抑的痛苦又像是含着温柔缱绻。我食指抵上他的眉头,凑上去吻住他的唇,没有深入也没有撕咬。我不知道这个年纪该说爱还是喜欢,于是我说,陈枳,我回来了。 第二十章 终 22陈枳 我应该再也见不到比这更潦草的婚宴了,五个人在酒吧二楼的包厢里吃火锅,还是鸳鸯的。 许衍秋在调酱料,赵焯很自觉地拿起了一颗大白菜剥去枯萎的部分,表情认真的好像在修饰一件艺术品。 阿清说:“魏小寒,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能再抠点儿吗?” “结个屁的婚,脑子有坑才会今天结婚,”魏小寒拿出手机,点开日历,指着屏幕上的‘忌嫁娶’三个字给他看,“为了骗你回一趟青阜,我牺牲可大了。” 阿清笑着和他缠闹在一起,我叫了他一声,他应声偏头看我,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出去抽根烟。 屋外下起了雨,绵密的雨丝像薄纱的帷帘一样悄然落下,立刻隔住了喧腾和扰攘,潮湿的水汽让人的意识也变得朦胧,让我恍然间总有种不真实感。 我回到车上,刚关上车门,阿清忽然从另一侧坐上了副驾驶。 “怎么出来了?” 他没有接我的话,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问我:“不是要抽烟吗?” 我愣愣的点了头,他又拿出一根递给我。我接过,正准备抬手叼在嘴里,他向我一点点靠近,直到他香烟上的火星引来另一种暧昧气息。他淋了雨,身上有些湿,微凉的呼吸环绕着我的指尖,我能看清他上翘的睫毛在我手背上投下的细碎阴影。 等我听清自己胸膛锣鼓喧天,他已经回到了安全距离,仿佛方才的动作又只是某种隐秘的试探。 在很长的一段空白之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陈枳,你不开心吗?” 外面的雨有渐大的趋势,砸在挡风玻璃上溅起一片水花,击碎了玻璃倒映的光怪陆离的幻影。 我叫了他一声,“阿清。” 他望着窗外,抽了一口烟,然后双手抱在一起,就像是一个保护自己的姿势,“嗯,我在,你说。” 直到如今,我才能从梦一般的重逢中清醒过来,真正审视我们相隔的十年间每一个孤独的黄昏。 我望着他的侧影,看着他暗如鸦羽的发,在霓虹灯的照射下泛了些许柔光,刘海的发尾落了点在眉梢,他眉头轻蹙着,以鼻梁骨为界限,切开明暗,唇线一半隐在黑暗中。下巴尖削眼尾微微下垂,两年前重遇那时他脸上的婴儿肥又瘦了回去。离开我的这些年里,他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他少年时的浮躁尽数褪去,看起来稳重可靠,甚至沾染了可以称之为儒雅的气质。 如果他回到青阜那天,没有在江畔遇到我,没有想起一切,所有人都会将这个谎言继续维持下去,他只是来参加一场婚礼。他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变成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 我无法抑制地感到后怕,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永远失去他的准备,可当我真正如此切实的面对这种可能,我还是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每深想一分,都让这石头更沉、更重。 我张了张嘴,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语言原来可以那么贫瘠,感觉满腔的思绪争先恐后的想要诉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阿清将车窗打开一点缝隙,狭窄的空间里霎时只剩下雨声,又过了一会儿,他掐了烟垂下眼睛说,“陈枳,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声音掺杂在雨声里,听不太清楚。 “这是……”我的声音沙哑得像吞了沙,“一个意外。” “你看,你也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也有那么长一段没有我参与的人生。”他的声音摇摇欲坠,好像瞬间就能被风轻而易举的吹散,“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带 гουωёй.мё(rouwen.me) -- ⒴ùωǎиɡsんе.ме 分卷阅读23 着浓重的鼻音,哑声说:“我们还会有很多个十年的。” 胸腔的闷痛让我近乎窒息,我伸手扶住他的后颈,吻舐他的眼睛。他眼泪像泄闸的洪水,染湿了他整张脸,上下牙关撞在一起,哭声像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刺入我的心。好像分别的那天,我问他还能不能再见,刀锋抵着我的心脏,他说一定会的。我说,好,我等你。这辈子也好,下辈子也好,我都等你。 我捧着他的脸,用嘴唇擦他的泪,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阿清,不要哭,乖乖……”我只是没有感受到爱 ,忙里忙慌地搞砸了一切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我将他紧紧压在怀里,舌头细细舔吻他的唇瓣,急促火热的呼吸搅在一起。他环着我的肩,两条舌头缠绕不分,粘腻又暧昧的水响混在嘈杂的雨声里,我所有知觉感官都在沸腾燃烧,像醉在了这个充满欲望的吻中。 阿清忽然开始剧烈地挣扎,捶着我的肩想要把我推开,我禁锢在他后颈的手稍稍松了些力气,与他分开一些距离,指腹抵在他的唇瓣上,喘息着与他对视。 “亲完了?” 怀里的身躯有一瞬的僵硬,我转头看见许衍秋撑着伞站在车窗外,不知已经来了多久。 她叹了口气:“亲完了赶紧上来,火锅都要烧干了。” 我牵着阿清回到房间,魏小寒正拿漏勺捞了一堆东西扣在赵焯碗里,他没问我们去做了什么,只去拿了两个熟鸡蛋,让阿清敷一敷眼睛。 他转移话题和阿清聊追星的事儿,我加入赵焯剥白菜的队伍,听着他们闲聊,说着说着提到洛之言,魏小寒居然还是他的路人粉。他现在已经是实打实的二线男明星了,魏小寒说他知道洛之言还是因为两年前他有个黑粉提刀去机场堵人,结果误伤把他的助理砍进了医院。 我说:“没有那么严重,就是破相了而已。” 众人不约而同都沉默下来,许衍秋眼观鼻鼻观心,夹着肥牛自己吃。 阿清眼眶又红了,我捏了捏他的脸,轻声哄着,“乖,回去讲给你听。” 然后他就一直不停给我涮吃的,一不注意碗里东西都要堆不下。 魏小寒利落地开了一打啤酒,放到我们面前,捏着啤酒瓶跟我们碰杯。赵焯面前没有,自己伸手去够,被魏小寒一筷子抽在手腕儿上,飞速收了回去,拿起了自己的保温杯。 “方……阿清,从今往后,就一直朝前走吧,不要回头了。” 阿清说:“叫方醒也行。” 许衍秋的眼眶也有些泛红,低头抿了一口酒。魏小寒说:“欸,不管你是方醒还是方清,反正就是我认识的这个人,正忍着不哭鼻子的这个。”他高高举起酒瓶,“悟已往之不谏。” “知来者之可追。”许衍秋笑着接了下一句。 我点点头,举起酒杯,“敬五柳先生。” “干什么又扯到高中语文!”阿清重新笑起来了,像一只餍足的小猫。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地面湿漉漉的。街边香樟树繁茂的叶子上聚集着零落的雨水,然后顺着叶尖滴落在地上。 我背着阿清朝最近的酒店走,他喝得迷迷糊糊,手臂脱力搭落在我面前,细瘦的一节手腕随着步子在我眼前晃晃悠悠,内侧翻着狰狞的疤。 他仰头看了一会儿路灯,从口袋掏出手机,举到我面前自拍。半张脸埋在我颈窝里,贼兮兮地笑。 我问他笑什么,他说,我们去私奔吧,好不好啊。不去小村子或者什么小城市,我们在人潮汹涌的广场上接吻拥抱,去夜晚的白桦林牵着手散步,不要躲躲藏藏,让全世界都要知道你是我的,你被我拐跑了。 我点点头,说:“好。” 他又问:“陈枳,你还爱我吗?” 我说:“我一直爱你。” гουωёй.мё(rouwen.m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