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虐文女主女扮男装后》 第1页 [穿越重生] 《当虐文女主女扮男装后》作者:怂怂的小包【完结】 文案 因为随手打了个负分点了个投诉,阮夏夏穿成古早虐心虐身挖心放血的虐文女主,为了改变自己的坎坷命运,她想了一招,这事得从根子上解决。 于是江南首富家的独女成了独子! 数年后,剧情线开启, 渣男主:这个弟弟本督曾见过! 阮夏夏:大兄弟,咱俩一起喝过酒逛过窑子,你忘了撒? 恶毒女二:这位郎君可有婚配? 阮夏夏:大妹子,谢邀,未有婚配,不过有十八房小妾罢了。 数数年后,阮夏夏成功辅佐渣渣男主登上皇位,熬到恶毒女二抱得忠犬将军归,得封侯爷的她终于功成身退,欢喜回乡, 孰聊临行前,渣渣男主利落将她拖进了深宫,眉目灼灼,“阮卿,来一场断袖之恋!” 阮夏夏:……大兄弟,我现在说我性别女还来的及吗? 女扮男装沙雕欢乐女主V心狠手黑狡诈渣渣男主 说明: 1、双CHU,文风沙雕轻松; 2、架空,非常空,勿考据; 3、欢迎小天使收藏~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乔装改扮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夏夏 ┃ 配角:裴褚 ┃ 其它:新文《侯夫人她又美又娇》 一句话简介:我把渣男主掰弯了 立意:努力奋斗,纵使处于弱势也能改天换命! 第一章 “渣男贱女,滚粗,这是什么狗屁小说?!” “排雷!排雷!排雷!根本就是为了虐而虐,女主没骨头倒贴货!” “呵呵,今年看到的最令人恶心的一篇小说,任男主虐女主千百遍,女主依旧改不了上去舔。怎么就这么贱呢?男主已经娶了女二为后,还放了女主的血,将女主打入冷宫,女主都能继续贴上去。随手负分,不谢。” “看不下去了,不想看了,根本没有意思。女主阮夏夏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圣母!被极品亲戚抢家产,被渣男主骗身骗心,被恶毒女二栽赃陷害,最后居然结局和了?还说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大圆满大和解,作者喂-屎无下限。”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种无逻辑的古早文,随手一个负分不解释。” …… 横店附近的一个小出租房内,阮夏夏对着绿油油的手机屏幕,看到那充满了圣母气息的一段文字,长长地呵呵一声,内心一个小人默默地竖起了中指,马买匹。 “阮夏夏抱着怀中刚出生不久的皇子,看着容貌俊美的天启帝,这一刻她终于释然了。她这一生的苦难都是为了让自己遇到这个尊贵出色的男子,纵使他令自己心碎了无数次,可他是爱自己的呀,自己也永远深爱他。他们和他们的孩子会永远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全文完结。” 瞪着那四个字,阮夏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就完结了,这踏马的居然完结了。辣鸡作者,还我全订的2000绿币!还她美好的一天心情! 阮夏夏今年二十五岁,大学本科毕业后独身在横店做了三年的群众演员,每日为了生活为了理想串场子跑来跑去的时候,最喜欢做的消遣就是在绿站上搜索小说看。 前几日她在大制作大导演好班底剧组中得到了一个演死人的机会,美滋滋地翻到了这篇小说《美娇小宠后》。 尤其在看到里面的女主角居然和自己同名同姓的时候,阮夏夏乐了,一手瓜子,一手气泡水,兴致勃勃地翻阅起来。 等看到第 一 章,这位作者笔下的阮夏夏被描写的又美又娇,不仅拥有绝美的容颜,还有一个富贵逼人的家世、一对温和幸福的父母,她一时激动就点了全订。 她是个孤儿,从考上双一流大学到咬着牙一个人到横店追逐梦想,最渴望的就是能拥有宠爱她的父母和一路顺畅的人生。 可以说,这篇小说让她产生了诡异的满足感,毕竟她阮夏夏揽镜自照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除了身世不好,她可不就是女主再现吗?这自恋的滋味真是酸爽。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筋疲力尽拍完一天的戏回去休息,顺手翻开这篇小说,结果却被作者的脑回路气的要吐血。 这是什么惨绝人寰的小宠后啊?!你家宠后生在一个巨贾之家却十三岁父亲早亡,家产被便宜族人侵占?先抑后扬嘛,可以忍,但关键是你家宠后被设计失身给男主、对男主死心塌地后结果发现男主只是利用你,最多只能让你做个妾室?好嘛,经历了三十万字的苦难迎来了三百字的追妻火葬场后,宠后入了宫慢慢成了继后。结果就在这时,你家宠后突然发现男主还有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这妥妥的是人间惨剧! 偏偏一番凄惨矫情的哭诉后,宠后晕倒怀孕,然后男主封了宠后的孩子为太子。于是最后宠后感激地落泪了,于是最后她释怀了,于是最后结局大圆满了…… “负分,退钱。”凌晨三点的一居室中,阮夏夏打了四个字,面无表情地盯着评价页面,最后毫不犹豫地点了投诉二字。 她不喜欢长篇大论,但做出的行动总是一针见血。很快,她的留言下面就堆起了高楼,无一例外都是四个字,“负分,退钱。” 翻了两遍小说下面的恶评,阮夏夏这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关掉手机页面闭上了眼睛入睡。 -- 第2页 然而深夜愈浓,因为熬夜的缘故,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心脏也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下一秒她的胸口传来尖锐的疼痛,手机的页面亮了起来。 熬夜猝死的前兆!阮夏夏睁不开眼,浑身动弹不得,却敏锐地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 果然熬夜对身体不好,下辈子她一定要杜绝这个坏习惯,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然而,阮夏夏未料到下辈子不用熬夜,她的身体也不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能感受到手脚的虚弱无力。 她举着两只小手看了会儿,白嫩软滑养的极好,除了小了些其他的没毛病,往上细细的手腕上是两只宝石镯子,轻巧精致,熠熠生辉。 哦豁,设计工艺都是一等一,证明这手镯的主人是个小富婆。 “秋小姐过来栖夏院了。”正在她一脸迷茫分析这双镯子的价值值几套别墅房产的时候,一个穿着绿色襦裙的婢女走进来。 床边的脚踏上坐着一个蓝色襦裙的女子,她半低着头正在认真地做针线,连床上的小姑娘坐起身都未发现。 “她怎么又来?扰了小姐歇息。”蓝衣女子皱眉,语气不大好听。 “还不是那边的堂夫人带来的,一听小姐风寒初愈就巴巴地过来,指不定又要套关系。”绿衣女子有些不忿,微一偏头瞧见小姐坐起了身,惊喜出声,“小姐醒了。” “小姐,您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蓝衣女子闻言,迅速扔下了手中的针线活,用手掌盖在阮夏夏的额头。 “我没事。”阮夏夏能感觉到眼前这个蓝衣女子的关心,没有多想就径直开口,软软糯糯的声音是属于小姑娘的。 “看来早上喝了药是有用的,风寒已经去了。”蓝衣女子温声笑笑。 我现在是小姐,年纪尚幼,有两个婢女,受了风寒喝药痊愈,目前身体有些虚弱,这里的堂夫人带了秋小姐过来看望她。哦,堂夫人和秋小姐不得两个婢女喜欢。 阮夏夏脑海中瞬间就总结出了这么多信息,她穿上鞋子下床走了两步,刚坐在绣凳上。 外间就进来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模样娇蛮。这应该就是婢女口中的秋小姐,阮夏夏打量她一眼,衣着华丽,年纪八九岁左右,是个可爱的秋妹妹。 然而,小妹妹,你能不盯着姐姐的宝石镯子看,双眼发光吗? 阮夏夏在心里呵呵笑了两声。 “这个镯子好漂亮,我喜欢!”便宜秋妹妹果然一开口就想要她的镯子,语气十分的理所当然。 秋妹妹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听到这话也十分的理所当然,看来秋妹妹是常做这事了。 阮夏夏不吭声,手腕对着阳光继续欣赏自己的宝石镯子,对它精湛的工艺啧啧称奇,甩都不甩秋妹妹一眼。 蓝衣婢女和绿衣婢女略带嫌恶地瞥了一眼目露贪婪的堂小姐,而后对视一眼又惊奇小姐今日的表现。要知道,因为老爷和夫人膝下只有小姐一人,小姐对旁支的兄弟姐妹都极为亲近。尤其这位秋小姐,当年出生的时候讨了个巧,随着小姐起了名字。 于是小姐十分的照顾她,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般,秋小姐若是看上了小姐的首饰玩意儿,小姐眼都不眨直接就送给她。 然而两个婢女看得分明这位秋小姐是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动不动就拿小姐的东西丝毫不知感恩。就拿今日为例,小姐风寒初愈,她进屋第一句话不是问好却是要小姐的宝石镯子。 不过今日小姐一反常态不理会她,让两个婢女心中舒畅了些。 “夏姐姐,我想要这个镯子。”阮秋秋眼中含着嫉妒,不管不顾地竟是直接开口要了。 “想要简单,让你娘亲去买。”对怀有恶意的人,阮夏夏向来不客气,不过现在的自己姓夏吗?是个好姓氏。 过来看望病人不但不拿礼物反而向病人索要东西,干嘛要给这位秋妹妹好脸色。 阮夏夏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这位堂姐向来对她有求必应,不过一副镯子她居然讽刺自己。娘亲可不会为自己花这么一大笔钱,这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腾地一下,她恼羞成怒地站起身,大声吼,“阮夏夏,我就要你手上的这幅镯子,还不快给我!” 阮夏夏!这句话像是开启了机关一般,阮夏夏目瞪口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此时赫然一本书稳稳当当地出现在那里,凭空……砸在了自己的手中。 扉页上五个大字《美娇小宠后》几乎要闪瞎她的眼…… 鬼使神差地,她翻开了这本诡异的书,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这么垃圾的小说都能出版,还能在这明显是古代的地方出版,厉害了,作者大大! 翻开第一页,写着一行字,“因为本书投诉过多,现责令作者修文,作者将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由了您,读者阮夏夏。请您努力修文!爱你呦~” 读完这行字的瞬间,一大波记忆若洪水汹涌而来出现在阮夏夏脑中,她闷哼一声,最后冷冷地看了大声吼叫的阮秋秋一眼,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初来乍到,还是先晕一晕为好。 第二章 秋小姐抢小姐的镯子,致使小姐晕倒了! 阮夏夏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耳边能听到婢女惊慌着急的呼喊声,以及阮秋秋的哭泣声。她心中一哂,这位秋小姐年纪不大,心眼子不少,害怕原身父母怪罪先做出一副可怜之态。 -- 第3页 她又仔细听了一会儿,有婢女去喊大夫的声音,有原身父母担忧询问的声音,有一女子尖利赔罪匆匆而去的声音。 他们仿佛都没有看到她手中闪闪发光的书,阮夏夏猜测这本书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 好歹如此,不然她怕是要被当做妖邪被烧死,她松了口气,等人声小了些开始整理脑海中汹涌而来的记忆。 原身的父亲阮向城是江南的首富,阮家在阮父祖父那一辈因丝绸发家,阮父不断做大;母亲是七品县官之女谢氏,末等世家出身。阮父求娶官家女谢氏,爱之宠之,两人膝下仅得一女,取名为阮夏夏,也就是她现在的这具身体,更是《美娇小宠后》这篇名为宠文实为虐文当之无愧的女主! 古人有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一枯荣。阮夏夏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篇小说也能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世界,她心里很清楚科技时代的阮夏夏因为熬夜已经猝死了,她穿到书里面虽然是虐文女主但这也是一次新的生命开始。 “真正的阮夏夏去哪里了?”下意识地,她在脑海中问了这样一句话。 “已转生文明时代,生活甚好,勿念。”遥遥地,似乎有一名女子笑吟吟地在她耳边回答。 好,很好,非常好。她咸鱼躺瘫在床上,双目放空,一副痴呆的模样。 她现在穿过来的时机,阮夏夏只有十岁,父疼母爱,家庭和睦,所拥有的记忆也都是美好的,欢快的。但她知道一切苦难的开始是三年后阮父阮母双双病逝,阮家家产尽皆被旁支占有,原身一位娇养的大小姐瞬间沦为“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再过三年,小可怜虫遇到微服查案的渣男主裴褚,被设计失身与他,后来在日常的相处中爱上他。然而裴褚乃是长公主和异性王定王的独子,身份何等尊贵,怎会接受一个落魄的商女为妻。 案情水落石出后,原身满怀憧憬地跟着渣男主回京城,接着就发现了他高贵的身份,果然之后就开始了被误会被鄙弃被栽赃被陷害被……的悲催苦逼之路。 想到原身那一次次的失望心碎、逃亡奔波,阮夏夏猛地一下打了个寒颤,这可真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对了,修文。 她心念一动,那本书重新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打开第一页是原封不动的黑色字体,第二页是熟悉的小说内容,和之前看过的一模一样。 她转转眼睛,试着用指甲在上面划了几下,用力撕扯书页,结果毫无变化。看来这本书不为外力所影响,所以这上面指的修文是她的切实行动? 收起那本书,她继续双眼放空地瘫着,内心还在消化穿越这件事。 “吱呀”一声轻响,是房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进来了,她赶紧闭上眼睛。 “阮郎,夏夏身子骨这么弱,我真担心以后我们不在,她会受别人欺负。”幽幽的一个女声响起,阮夏夏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充满了爱意。 “夫人切莫担心,我们为夏夏选个靠的住的夫婿即可。”阮老爷温声安慰自己的夫人,看着躺在床上小小一团的女儿眼中满是温情。 “都怪我身子骨不好,没能为阮郎你再生个儿子。这样,夏夏今后也有个依靠在,夫君欺负了她还有人帮她出头。”阮夫人谢氏话里话外满是自责,毕竟一想到阮家那么大的家业没有嫡系继承人,她难辞其咎。 “胡说,怎么能怪你呢?夫人,是夫君我早年在外跑商伤了底子,能得夏夏一女已经是上天眷顾了。”阮老爷对自己无子这件事看得很开,不过说到女儿他也有些担忧。 尤其今日之事,不过是依附他的一个旁支,哼,就敢对他的女儿动手! 是的,经过两位忠心耿耿的丫鬟相传,无伤大雅的口角上升到了阮秋秋对病弱的族姐拳打脚踢…… 阮夏夏满意地动了动眼睫毛,不错,是两个忠心护主的好婢女。最好这次她装晕,能将阮秋秋一家给撕虏开来。 阮秋秋一家可不就是书中强占了原身家产的旁支族人,得知自己穿成阮夏夏的那瞬间,她就决定了要狠狠地坑他们一把。 所以才装晕,创造一个小小的矛盾。 “本来我还以为对这些族人好些,以后夏夏就多了一层保障,可现在由其子女看父母。这些族人靠不住!”阮父语气微冷。 听了这话,阮夏夏使劲点头,爹,你说的对啊!您老的头七还没过,这些人就上门抢家产了,可以说十分丧尽天良了。 “可恨我娘家那边也不是好的,若是我们能多一个儿子就好了。”阮夫人何尝不知这些人靠不住,但又有何办法呢。 阮夏夏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不怪阮夫人这般说,实在是这可恨的封建男权社会中,女子地位低贱,根本就没有继承权,一旦出嫁家中的所有财产都没有资格拥有。 是以江南这片地方,根本就无人认真将首富阮家放在眼中,谁让阮老爷是个无后之人呢。命运无常,她即便是个知情人也不敢保证三年后的那场病阮父能挺过去。而阮父去了,阮母忧思加重,定也是寿命不长。 儿子,儿子,她要是个男儿身这事就立刻迎刃而解了。 她心中感慨,念叨着男儿身突然一顿,若是,若是她真的是个男儿身,一能保住家产,二……与渣男主之间自然也不会产生瓜葛了! -- 第4页 一个主意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猛地一下坐起身来,吓了阮老爷和阮夫人一大跳。 “夏夏,可好些了?”阮父阮母默契地将烦恼隐了下去,异口同声地对着女儿嘘寒问暖。 “爹爹,娘亲,女儿觉得我命中注定该有一个双胞胎兄长。”阮夏夏定定地凝视着这世温和可亲的父母,缓缓开口。 阮父和阮母明显不解其意,还当她是睡懵了,人未清醒。 “爹爹,难道您真的愿意阮家这么大的一份家业后继无人落入到旁人手中吗?娘亲,难道您愿意女儿出嫁后无家可归吗?”演技上身,阮夏夏立刻泪眼朦胧起来。 “你们方才的谈话女儿全部都听到了。爹爹,有一件事女儿正打算告诉您,族叔一家已经在背后谋算我们家的产业了。前几日女儿与秋秋在一起,无意中听到她家的下人交谈,言说族叔打算将他的幼子过继给您,还说您与娘亲的身体不好,过不了几年,我们家的一切都会落入到他们的手中。”锦被下,她使了吃奶的力气在自己身上掐了一把,滚珠大的泪水簌簌而落,惹人怜爱。 “您还猜那下人说了什么,她们说到时候随便几两银子就将女儿卖出去,阮秋秋才是富贵的大小姐,而我将任人践踏,连个奴仆都不如!” 说完这番话,她便呜呜地趴到锦被上痛哭起来,直哭的阮父怒火中烧,直哭的阮母心痛如绞。 “岂敢!岂敢!”阮父眼睛赤红着,一甩手摔了手上系着的沉香佛珠,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怪不得我儿这几日愁眉不展,还受了风寒。”阮母柳眉蹙着,一把将女儿抱在怀中,低声哭泣。 “为父这次绝对不会放过他们!”阮父根本就不怀疑女儿的话,他的女儿由他和夫人精心教养,秉性纯善,是绝不会撒谎陷害他人的。 他牙齿咬得咯咯响,恨不得此刻就活剥了阮秋秋一家人的皮。 亏他费心帮扶他们,亏他为他们置办田产,亏他开办族学精心培育他们的子孙! “爹爹,今日那阮秋秋敢直接抢我的镯子,不就是仗着我们家没有后继之人。”见添油加醋已经成功挑起了阮父和阮母的怒火,阮夏夏话题一转提到了子嗣问题。 听到这里,阮父脸色晦暗不明,阮母则是又心痛了几分。 “夏夏,你方才说同胞兄长,是何意?”阮父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哑着声问她。 “爹爹,女儿决定要女扮男装,”阮夏夏眼中还含着泪水,一脸坚定。 “我要做阮家的继承人!” 第三章 “爹爹,听闻娘亲是在大觉寺诞下了女儿,若是当初娘亲诞下的是一对龙凤胎呢。龙凤胎是百年难遇之喜,大和尚算出恐与命数有碍。是以爹爹娘亲含泪将长子放在大觉寺抚养,直至十岁生辰,方可消去劫数。” “到时,爹爹寻一瘦弱孤儿假冒长子,与生辰宴上昭告身份。之后再寻一合适时机,女儿因病而逝,乔装为男子。爹爹觉得女儿的打算,可行?” 阮府正院里的烛光一直未灭,阮夫人安睡之后,阮父枯坐在烛光之下,定定的看着自己空空的手腕。 沉香木的佛珠手串断了,他的耳边一直回响女儿方才所言。 不可置否他心动了。 大觉寺住持慧岸曾受他阮家之恩得以逃脱一劫,每逢灾年他与夫人都会往寺中送去银钱米粮,便是逢年过节的香油钱也从未断过。 大觉寺为他破例遮掩不难。 女儿说她宁愿为男子痛快活着一生不嫁,也不愿为女子受尽束缚担惊受怕。她不过才十岁,眼神中的坚决不由令他这个走南闯北的人动容。 守住阮家的基业是父亲毕生之愿,夫人谢氏因无子而每日郁郁寡欢……即便是他,阮向城,真的愿意百年之后无香火承继吗? 眼睛猛地一下闭上,他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去让管家过来见我。” 从此以后,他就真的只有独子阮夏安了。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阮父想的要比阮夏夏更为缜密,他连夜命管家将十年前曾目睹夫人生产的产婆、婢女等人查清,同时秘密在族谱上添上了次子阮夏安的名字。 夏夏为长女,夏安为幼子,到时言说夫人生下长女后腹中还有一子,纵是产婆等人心中嘀咕也不敢确定。 不过两日,在阮夏夏再三保证自己身体完好无缺之后,几辆不起眼的马车和若干精良的护卫就从阮府秘密而出,前往几十里之外的大觉寺。 阮夏夏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自阮父做出决定后,她就立刻拿出那本书翻开,但同样是毫无变化。她猜测怕是要到数年后剧情线开启才可以,毕竟第 一 章的内容就是阮父生病前夕为她举办盛大的生辰宴。 由盛到衰,由甜及苦,绿站的作者向来喜欢这个套路。 既然如此,她直接把书收起来,心无旁骛地开始享受起古代白富美的生活。 虽然是在马车上,但是因为有金钱的铺垫,她一点不适都没感觉到,半歪在细腻的毛呢毯子上昏昏欲睡。 因为此行是去古刹,她让两个婢女给她换上松软简单的衣裙,头发上什么首饰都未带,看上去像是去清修的。 整整睡了一路,马车到大觉寺门口的时候,她被婢女唤醒,小脸红扑扑的,还压着几道印子,比起往日来多了几分娇憨之态。 -- 第5页 尤其是迷迷糊糊钻进阮夫人的怀中,搂着她胳膊撒娇喊娘亲的时候,惹得几个小和尚都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这位女施主真可爱,一点都不像师父说的女子为虎。 “阮施主,请进,斋房已经为几位准备好了。”得知阮老爷过来,大觉寺的和尚态度都十分友善,甚至连住持慧岸都亲自出门迎接,给足了颜面。 阮夏夏不由偷偷去看这位颇负盛名的高僧,话说这位大师能看出她的来历吗?她倒不是因为穿越的事情心虚,毕竟此事不是她恶意为之。 结果慧岸只是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充满了慈和,“小施主的身体较往日而言强了不少,今后福运连绵,甚好甚好。” 闻言,阮父欣慰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夏夏长大了。” 对于慧岸口中的福运他并不在意,他阮家的独女自然是百般娇宠,少不了的福运。 阮夏夏却是咧开嘴似笑非笑地朝着高僧那里看了好几眼,慧岸大师看来功力略浅,女主那闻者落泪见者伤悲的一生跟福运二字半点沾不上。 这时已是黄昏,晚霞像是烧烈的火横跨半个天空,大觉寺风景优美,古树花草随处可见,阮夏夏跟在阮夫人身边,一路东张西望,眼中充满了惊叹。 大觉寺占地面积极广,几人行至斋房,说是斋房实则是个小院子,慧岸和尚和阮父又说了几句话,便让几人休息了。 阮夏夏估摸着阮父自有打算,也不过问,大咧咧地扑到一处斋房的床上,优哉游哉补眠了。她还是十岁的小孩子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眠是绝对不能缺少的。 自决定自己要女扮男装之日起,她每日都过着吃饱喝足睡大觉的生活,美名其曰养身体增身高,她可不想几年后成为男子中的弱鸡。 两个婢女笑着摇摇头,贴心地为小姐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收拾带来的物什。 阮夏夏直睡了两个时辰才清醒过来,随便吃了几口斋饭,眼看天色暗沉,打了个哈欠又睡了过去。 于是便也未发现一直未有变化的书悄摸摸地隐了几行字,震动几下后添上了新的内容。“大历十六年,年仅十岁的阮夏夏随着父母到大觉寺进香,在这里她遇到了自己命定一生的男子,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隔壁不远处同样是一个斋院,但和阮家所居的相比要安静几分,也更为古朴隐秘。 本朝孀居的长公主携子到大觉寺为亡夫定王做法事,除了主持慧岸无人知晓贵客的身份。 “殿下,世子,隔壁院子住进了一家人,奴婢派人打听是几十里外的商户阮家。阮家与慧岸大师交情颇深,经年多次到大觉寺来,寺中的僧人都与他们相识,应不是别有用心之人。”婢子恭声说道,声音放的很低。 长公主一身素衣,屈身端坐,手持笔墨在抄写佛经,闻言面上毫无波澜。 一个商户罢了,还不值得她分心。 倒是陪着母亲端坐的定王世子裴褚,颇为敏觉地看了年长的婢子一眼,淡声开口,“那阮家可有其他不同寻常之处。南姑姑,你这可是有话未说尽。” 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公主府掌事南姑轻笑了一下,世子果然较常人警觉。 “阮家有一女,生的玲珑出尘,慧岸大师见之谓其福运绵长,甚好。”她不疾不徐地缓缓说道,语气有些怪异。 闻言,裴褚神色依旧淡淡,不过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面无表情的长公主却是撩了眼皮,看了风姿不凡的独子一眼,独子今年十六岁,开始入朝走动,不少人旁敲侧击向她打听独子婚事。 “可是为了我儿前来?” 父亲是军功赫赫闻名天下的战神定王,手下有忠心耿耿的将士,母亲是当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荣阳长公主,身为他们的独子,地位何其尊崇,便是皇子都有所不及。 长公主此时怀疑,不是没有根据,京中的女子为了引起独子的注意已经开始剑走偏锋。 “公主多虑了,这阮家定不是为了世子。”婢子摇摇头,含笑道,“那阮家女不过十岁,看着稚气未脱,还在母亲怀里撒娇呢。” 此言一出,裴褚手指一顿,略微无奈地看了故意作弄他的南姑一眼,嘴上却不饶人,“十岁也足够了,纵是七八岁的女童看到本世子也要痴缠上来。谁有能说,那阮家女不是别有动机呢?” 第四章 阮夏夏是不知道她香甜地做着美梦的时候,渣男主已经自作主张将她列为自己的追求者了。不然,她定要唾他一口不要脸。 清晨阳光正好,为了不给爹娘丢脸,在两个婢子连番催了自己三次后,阮夏夏揉着眼睛终于离开了心爱的床。 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裙,她打了个哈欠去另一间斋房给阮父阮母请安。 谁知一进门就看到阮夫人泪眼朦胧地搂着一个瘦巴巴的小男孩,阮父满脸复杂,而周围的奴仆正在劝慰他们。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小公子福大命大,罪孽已经消除了”,“夫人迎小公子归来,应该高兴”云云…… 哦豁,不愧是江南第一富商,阮父的行动力真是杠杠的。到大觉寺不过一夜,居然她的“双胞幼弟”已经寻到了。 眼睛微微放大,面部带着惊讶,阮夏夏又一次发挥了她拙劣的演技,声音发颤,“爹爹,娘亲,这位可爱的男孩子是?” -- 第6页 阮夏夏发现她这句话说完之后,瘦巴巴的小男孩明显瑟缩了一下,漆黑的眼珠偷偷瞄了她一眼,然后就愣住了,见她看过来眼神闪躲到一旁。 “来,夏夏,爹爹和娘亲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阮父招手唤她过去,儒雅的脸上带出一分喜色。 阮夏夏走过去,心中感慨了一句阮父的演技比她的还要好,“爹爹您说吧,女儿听着呢。” 阮父示意有些害羞的男孩过来,对阮夏夏说,“夏夏,这是你的弟弟夏安,实际上你娘亲当年诞下的是一对龙凤胎。” “这是真的?!娘亲生下的是龙凤胎?我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弟弟?”惊讶三连,阮夏夏用她毕生最为浮夸的演技镇住了一群人。 硕大的泪珠从红红的眼眶一颗颗滑落,她定定地看着瘦小的男童,猛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弟弟,夏安,姐姐今后一定会保护你的!从此以后,你就有家了。”阮夏夏紧紧地搂着小男孩,摸到他身上的肋骨,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瘦弱的小男孩被一股淡淡的香气包围着,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真好,这是在他的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美的如同天上仙女下凡的大小姐是他的姐姐。 元年贪婪地吸了一口气,怯怯地伸出一只小手捏住了阮夏夏的衣角,碰了一下立刻慌不迭地松开。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一场戏,他一个被人遗弃在大觉寺的弃儿怎么可能是这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的同胞幼弟。 不过是他眉眼间和大小姐生的有两分像,阮老爷才从寺中那么多的弃儿中选了他来扮演他的儿子。 大觉寺的弃儿很多,寺中僧人可怜他们,每日都给他们些斋饭。但弱肉强食在哪里都不稀奇,他也因此生的瘦小。 愈加瘦小愈加受人欺负。 可昨日他跟着慧岸大师离开,其他人艳羡不已的目光让他觉得第一次自己强大起来了。 昨日虽洗了澡换了新衣,但在此时元年的强大轻飘飘地就破了洞。他的手还是脏兮兮的,怎么配碰大小姐的衣服?怎么有资格做她的弟弟? 看着眼前的亲弟弟,阮夏夏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自己幼年在孤儿院的生活,心下一动,主动牵住了元年的手。 “夏安,姐姐好开心,好欢喜有你做我的弟弟。来,我们一同用膳吧!我,你,和爹爹娘亲,幸福的一家四口。”一连串极为煽情的话毫无障碍地从她口中说出,臊得元年黑乎乎的脸也显出两团红色来, 就连阮父阮母都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主要是古人性格都比较含蓄,哪会向她这般直白。 更何况,这丫头声音还极大,怕是廊下的几只鸟都被惊飞了! “好,一家团聚是好事,夏安这番在寺中消了罪孽,我们一家人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了。”阮父看着女儿与“幼子”亲近,眼眶莫名也有些湿润。 “摆膳。”他一挥手,被小姐一番举动感动地不得了的下仆立刻将一桌素斋摆了上去。 阮夫人亲手为明显还拘谨的夏安盛了粥,夹了点心。 元年看看左手边面容温柔的娘亲,又看看右手边一脸欢喜用膳的姐姐,眼睛亮晶晶的。 这场梦,希望他永远都不要醒来。 这厢家人团聚岁月静好,那厢小姑娘激昂的声音穿透力十足,隔着一道墙,裴褚手一抖,狼毫在泛黄的宣纸上重重落下了一笔。 这页佛经终究是毁了,他深邃的凤眸中闪过一分冷戾。 隔壁住的是阮家,仅有一女,哪来的幼子? 还有这女子也着实粗俗,果然是商户养出来的小户女,哭喊地比被杀的猪凄厉,不堪入耳! 狼毫一扔,索性他也不写了,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拿出一方素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 “世子,公主殿下说要您抄完一整本佛经才能出门。”他的随身护卫玄一大着胆子拦住他,世子极为孝顺殿下,殿下的吩咐他大多都是会听的。 比同龄人显得成熟几分的裴褚这时也露出几分懊恼来,因为曾有僧人言他身上戾气过重,性子暴烈,母亲便一直让他修身养性,甚至借着父亲办法事的机会将他拐到这佛寺中磨性子。 每日里都要抄上一本精心经给她。 “世子,你还是回去吧,若是公主殿下怪罪,怕就是两本了。”玄一好声好气地劝他。 裴褚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不痛不快地又原路返回了。 加倍罚他的确是母亲会做出的事。 不过,人走到门边的时候,他淡声下了一个吩咐,“去打听一下阮家是怎么回事。” 他裴褚那么多年都没见到阮家女这么浮夸的人,扰他抄佛经,罪不容赦! 玄一虽然惊讶世子会主动问起一个十岁的商户女,但只要世子安心抄佛经,他一口应下了。 “我可爱的弟弟,来,喝碗羹汤,闻起来真香!” “亲亲夏安,这种点心是用牛乳做的,姐姐偷偷告诉你哦,多吃它能长高!” “宝贝弟弟,姐姐教你写自己的名字好不好?来,这样握笔……” 喀嚓,一声细响,裴褚手中的狼毫断了。他的面色极为阴沉,冷冰冰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会儿,淡定地换了另外一只笔。 他自幼跟随父亲习武,耳力较旁人灵敏许多,是以隔壁的阮家女稍微放高些声音,他便能听的一清二楚。 -- 第7页 聒噪的小姑娘,长大后怕也是嗓门奇高的无盐女!烦躁的世子恨不得将她的嘴给堵上,在心中不无阴暗地想。 一口一个亲亲,爱爱,以后定也不是正经女子。裴褚的耳朵抖了抖,染上一丝难以令人察觉的红色。 之后几日,那阮家女简直是变本加厉,他抄写佛经的时候她在对幼弟嘘寒问暖,他出门归来她还在对幼弟肉麻兮兮。 十年不见的双胞姐弟,倒是亲密无间。一人在府中安享荣华富贵,无忧无虑地长大,一人困在这清心寡欲的佛寺,受尽冷落地成长。 裴褚勾着薄唇,冷声嗤笑,他就不信这阮家的小公子对长姐无恨,日后有的是这聒噪女吃苦头。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他抄完佛经百无聊赖在后山闲逛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几乎不开口说话的阮家小公子。 “姐姐,您快下来,树上危险啊!”元年急的满头大汗,仰着头死死盯着正努力往树上攀爬的少女。 咦?裴褚被磨下去的少年脾性腾地一下就涨起来了,他身手矫健,几下就跳上了旁边一棵树的树冠上,兴致勃勃地往下看。 只见一棵大树下面,一名身形矮小的女子双手抱着树呼哧呼哧地往上爬,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少女明亮的几乎要发光的双眼。 眼睛生的倒不错,裴褚面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笑容。 却看那女子十分费力地爬到一根枝杈那里,等看到里面的东西,他才眯了眯眼睛轻笑出声。 怪不得要爬树,枝杈处赫然是一个鸟窝!里面应该有鸟蛋。 阮夏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这里,拍了拍衣裙上的土,她十分利落地抓住一双豆豆眼不知道逃跑的大野鸡,嘴中念叨,“哦豁,野鸡大哥,你可懂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八个大字,不要以为和尚们都吃素就敢堂而皇之地在树上立个窝。” “不巧,今日就是你一家老小同赴黄泉的日子。啧啧啧,长的真肥!” 她笑眯眯地拿自己的发带牢牢将野鸡捆起来丢下去给眼巴巴瞅着的弟弟,又小心的将几个野鸡蛋团吧团吧弄下去。 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扶着树干爬下来。这几日天天在佛寺中吃素,她吃的脸都要绿了。 更何况,瘦小的弟弟还要补身体,没点荤食可不行。 于是,十岁的阮夏夏冠冕堂皇地领着小跟班弟弟跑到了后山,正巧就发现了一窝野鸡蛋。 生火,涂泥巴,芯子是成年人的阮夏夏十分熟练地弄了一道烤野鸡蛋和叫花鸡。 呼哧呼哧忙活了大半个时辰,在元年一脸敬佩之下,她敲碎了泥土壳子,顿时香气四溢,令人感动地要落泪。 “佛门重地,杀生吃荤,你们二人可知罪?” 就在这令人激动的时刻,一道清冷的男子声音在阮夏夏背后响起。 第五章 转过身前,阮夏夏想,在她背后的这位仁兄满口的佛门戒规,估计是个清修的和尚,她立刻双手合十,面带真诚地微笑。 一转身,二鞠躬,三含笑道,“大师,酒肉穿肠过,佛祖在心中。小女子无时无刻不在心中……”抬头那一瞬间,她的话噎在喉间,笑容凝固在脸上。 裴褚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她,剑眉锋利入鬓,一双瞳里沉着如深夜般的冷淡凉寂,但日光描绘之下,一团浓烈的火焰似乎跳了一下。 阮夏夏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这男子眉眼生的着实好看、奇特、吸引人! 她以前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娱乐圈,此时她只觉得享誉世界的巨星也不及这男子眉间的一分风采。 只是,美色对她,终究是一时的。欣赏了片刻之后,知道眼前这人和大觉寺无关,她默默又转回身去,继续掰泥土壳子。 黄黄的泥巴掰开,叫花鸡的香气愈发霸道浓郁,弥漫在鼻间,阮夏夏眼尖瞥见元年咽了咽口水。 “姐姐,这人不是坏人吧?我们要不要唤护卫过来?”因为以前的经历,元年比一般人要警惕,凑在阮夏夏耳边低语。 阮夏夏闻言,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头,这人周身气质矜贵,身上的衣袍看着虽不华丽,但隐隐透着一股光泽。怕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欺辱他们想是不屑。 她十分从容地扯下一块肉递给元年,脸上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快吃吧!” 元年有些害羞地接过去,使劲点点头。姐姐说这人不是坏人。那他就不害怕。 一旁,发现自己被完全忽视的裴褚不虞地眯起了眼睛,这姐弟两个视他与无物。 很好,他半垂了眼皮,不紧不慢地开口,“大觉寺是千年古刹,向来容不得对佛不敬。香客跑到后山来杀生,吃荤会立刻被僧人请出去。” 阮夏夏口中的叫花鸡肉有些不香了,一脸愕然地望着他,不是,她和元年还是小孩子呀。 她自问根本没有见过眼前这位气势不凡的美男子,他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难不成,他要去向僧人告发他们?什么仇什么怨,大兄弟,不值得啊! 阮夏夏咽下那口肉,眼睛滴溜溜转了下,努力装出一副文雅乖巧的小女孩形象,同时用洗干净的树叶裹着一只鸡腿。 “大哥哥,相逢即是有缘,请您吃叫花鸡。香喷喷的鸡肉,您来吃一些吧,寺中清苦,您千万不要和我客气。” 有人说,当你在做一件见不得光的事被人撞见了怎么办? -- 第8页 答曰:当然是拉着那人一起同流合污了! 哦?这是来讨好自己了?裴褚似笑非笑地看她,眼底闪过一抹恶劣。 “方才本……我正遇见一位巡视的僧人,人还没有走远。”阮家女,你每日言语不状扰民成性,也是时候让你吃一吃苦头了。 话音刚落,裴褚就抬脚往一个方向走,至于香喷喷的鸡肉,一眼都没看。 ……! 阮夏夏和元年都有些慌了,若是因为偷吃荤被僧人赶出去,阮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心下一急,她捧着鸡腿拦住了这位美色突出人品泯于众人的大哥,元年则默契地堵住了他的后路。 “大哥哥,您看我才十岁的可爱小女孩,这是我受了不少苦的弟弟。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夜入睡的时候都能感受到胃里火烧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啊?是身体发出信号要补充营养。所以,我们才忍不住对这只肥肥的野鸡下手。” 快的如同电光火石,阮夏夏立刻红了眼睛,可怜巴巴地诉说自己和弟弟吃素的悲惨遭遇,活像是刚死了爹娘的流浪儿。 加上她本来就不太强健的身体,尖尖的下巴,一副小白花痛哭流涕的模样。 不得不说,不吃这套的裴褚都被她镇住了,实在是阮夏夏的模样生的好,苦巴巴诉说的样子又惹人怜爱。 “大哥哥,您看这鸡肉色泽鲜嫩,汁水丰富,泥土的芬芳包裹着,锁住了它的鲜,它的香。咬上一口唇齿留香,脾肺欢呼,您真的不来试一试吗?大哥哥您丰神俊朗,风姿非凡,生的高大修长,我和弟弟都盼着能生成您这幅模样呢。” 一顿连夸带捧再加美食诱惑,成功拦住了裴褚的脚步。 他眉目舒展,被母亲强行拘在佛寺中抄写佛经的阴郁之气去了几分,矜傲地瞥了一眼放在树叶上还冒着热气的鸡肉。 “阮家女,既然你如此盛情,我就勉强试一试吧。”裴褚屈尊纡贵地尝了一口鸡肉,而后挑了挑眉,这小商女的厨艺还能入口。 在阮夏夏火热期待的视线,以及细心耐心的服侍中,裴褚慢条斯理吃完了树叶上的所有肉。 末了,他习惯地用帕子擦拭手指,心里算是将阮家女扰他的行为一笔勾销了。 结果,他一吃完肉那小商女的泪花就神奇地消失了,甚至还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大哥哥,野鸡是我们三个人吃的哦~”言下之意大家是一伙的,你敢举报我,我就不让你好过! 裴褚擦拭的动作一顿,心下有些稀奇,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威胁。 不过吃人嘴软,他面色虽冷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不会刻意为难孩童。” 说完,他倚在旁边的树干上,半合着眼睛养身。 得了承诺,阮夏夏就不搭理他了,言笑晏晏地和元年扒起烤好的野鸡蛋。 呵,男人嘛,逃不了两个字,真香。 她决定了,明日还要来这里烤野鸡,到时遇到这人就让他拔毛清理内脏。不答应的话就把他吃荤的事情嚷嚷出去! 威胁人,谁还不会吗?! 呼呼,大吃一顿后,她将火堆毁尸灭迹,举着两片大树叶和元年一起回去。 元年拿着树叶一脸莫名,阮夏夏苦口婆心地教育他,“我可爱的弟弟呀,瞧你,像是一块小黑炭,一看就是没做好防晒工作。你不知道,阳光正毒的时候照在脸上会起黑斑的。为了日后你能有一张勾引女孩的小白脸,千万要保护好皮肤。” 脸上长黑斑?元年听话地又拿了一片树叶,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两人蹦跶地走远,独自一人在此,裴褚觉得寡然无味,甩了甩衣袖也回斋房。 走了两步,他停下了,手指微动快速地取了四片树叶挡住日光。 长晒太阳的确会长黑斑! 第六章 然而让阮夏夏和裴褚都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阮老爷就要启程回府了。阮家产业众多,他们一干人在大觉寺停留了大半月已是极致。 阮夏夏自然是和元年麻溜地收拾行李,坐上马车,一路挥着小手朝大觉寺告别了。 即便是在马车上,阮夏夏也不忘投喂自己的可怜弟弟。虽说这半个月以来,元年明显地养胖了不少,小脸也圆润起来了,皮肤也白上了几分,但看着还是比一般的孩子瘦弱。 说到底,还是这么多年一直食素缺乏营养。 是以,一出了大觉寺的地界,阮夏夏就光明正大地掏出了藏在马车里面的肉干,直喂得元年连连打起饱嗝儿,小嘴油乎乎的。 “现在这些肉干只是小零食,夏安,等我们回到家中,一定好好犒劳犒劳自己的胃。厨房里的李师傅什么狮子头,清蒸鱼,香酥鸡,八宝鸭等等做的可好吃了,啧啧啧,真想念哪!”阮夏夏笑嘻嘻地和他说起府中的美食多么多么好,一路上小嘴叭叭就没听的时候。 听的两个婢女都略带无奈地对视一眼,坐到了马车最外面。 但元年听的很认真,一双黑亮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兴高采烈的少女,一颗心满满的。 这场梦真好。 婢女出去之后,他才忍不住眨眨眼睛,低声道,“姐姐对我真好。” 从来没人对他那么好过,从来没有。 但这一切的美好都是短暂的,元年知道很快就会消失。 “傻弟弟,因为我是你姐姐,你是我弟弟呀。我不对你好对谁好。”阮夏夏知道元年心底很敏感,一直很细心地安抚他。 -- 第9页 可是他不是姐姐的弟弟,姐姐会失望吗? 元年忍了又忍,终于小声说了真相,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姐姐,其实,其实我不是…你的双胞胎幼弟,我只是大觉寺的一个弃婴。” 呼,说出来了,他不想一直欺骗姐姐。 话音一落,他就立刻低下头,不敢去看阮夏夏。 阮夏夏却笑了,一只手弹了弹小男孩的头,元年就像一个小鹌鹑缩成一团,还是不敢看她。 “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亲弟弟呀,不过过不了多久,你就是我的义弟了。来,小可爱,姐姐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她一把拉过小男孩,凑到他耳边开始了神秘的茶话会时间。 真不好意思,为了安慰可怜的小男孩,又要麻烦我亲爱的族叔也就是阮秋秋一家再背一次黑锅了! “那家人坏到心肠里面去了,费尽心思想要夺我们阮家的财产!” “夏安,我们不狠狠给他们一次教训,他们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事了爹爹收你为义子,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哥了,你得听你大哥我的话。” 元年听了事情的经过,眼睛亮晶晶的,原来这是一场长长久久永远不会醒来的美梦啊! “大哥,我一定听话,合力与大哥一起打跑那些争家产的坏人。”他握着拳头,一脸坚定。 阮夏夏满意地笑了笑,眼睛一转咧着嘴坏笑起来,搂着表忠心的小弟,诱哄道,“夏安,你知道如何才能让你我二人看着更像双胞胎吗?” “不知道。”元年很诚实地摇摇头。 “传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一种秘术……”阮夏夏语气悠长,看见元年睁大了眼睛之后,陡然一转变得欢快起来。 “精致的男孩子和女孩子都用这个秘术,来来来我们试一下。” 她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匣子,在元年好奇的目光中打开,赫然是一套女子用的梳妆工具。 阮夏夏因为之前一个人在横店跑群演,经常要扮成各式各样的角色,久而久之,她自己就掌握了一套化妆技术。 元年虽与她生的有两分像,但龙凤胎的话还不足以信众。为了一开始就震住阮氏那些族人,也为了事成之后元年不被轻易认出来。 她便精心设计了一番,用阴影改变脸的轮廓,五官再做些细微的改变,修饰之后元年可变得与她有七分像! 七分,用来获信于众人,足够了! 大觉寺,今日抄写佛经的裴褚有些怅然若失。 耳边没有了那个小商女念念叨叨的声音,似乎少了些什么,太安静了,安静地让他想要用力弄出些声响来。 喀嚓,一支上好的狼毫从中间被折断,裴褚黑沉的眸子起了些波澜,他如今终究不过才十六岁,做不到真的心如止水心无旁骛。 寺中清苦,素斋虽美味但吃多了到底比不上荤食。 阮家女定又带着她那宝贝弟弟去后山了,他面上淡定地重新捡了一支笔抄写佛经,心里却打算好一会儿如何威逼那小商女交出荤食。 毕竟,昨天她威胁自己了,不是吗? 然而,等到了后山,裴褚矜持地赏了风景半晌也没发现那个聒噪的阮家女,顿时索然乏味。 他漫无目的地走到昨日那处,黑眸淡淡一瞥,发现树上竟然又有一只野鸡窝在里面。 一双豆豆眼浑然不知危险来临,好奇地打量这个奇形怪状的动物。 鬼使神差地,裴褚动了手指,扭断了野鸡的脖子。 身后跟随的暗卫恍然大悟,原来世子跑到后山来是因为吃厌了素斋呀。 于是,当日体贴的暗卫策马奔腾跑到大觉寺外订了一副席面归来。香气传到长公主那里,裴褚百口莫辩,去跪了一夜的佛堂。 赶了大半日的路,黄昏之际阮家的马车到达府中。管家作为“知情人”,在一对少男少女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一时没有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高呼,“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小公子度厄归来,必有后福。” “果然不愧是龙凤双胎,小公子和大小姐简直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经过了阮夏夏的精心装扮,此时的元年眉眼间已经和她像了七八分。 “好一个必有后福,我阮家的百年基业当由我子承继,实则大喜。府中每人多发一个月的月银,权当为我亲人齐满庆贺。” 阮府的下人顿时喜上心头,纷纷对着小公子说些吉利话来。 阮家后继有人了,他们在外也更有脸面! 不出一日,阮家从大觉寺接回清修的小公子回府的消息传遍了城中,又有传言小公子和大小姐是龙凤双胎,生的多么多么的相似。 阮秋秋一家,坐不住了。 第七章 阮夏夏居然还有一个龙凤双胎的亲弟弟! 消息传到隔了两条街的阮家绸缎铺后面一座小三进的宅子里,阮秋秋的娘亲王氏险些蹦起来,抹的死白死白的脸簌簌往下掉粉。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 阮向城和谢氏有儿子的话,她生的冬儿还怎么继承阮家的产业,他们一家筹谋了那么久结果只是一场空?! 阮秋秋的父亲阮昌盛脸色阴的难看,自然他和王氏想到了一块去。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不行,我现在就要到阮府去看看。”王氏晚饭也顾不得吃了,急冲冲地就要往门外赶,她要亲眼去看看这事是真是假。 -- 第10页 “蠢妇,还不快站住!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阮昌盛怒吼,拍了一下桌子,他靠着阮父的帮衬经营一家绸缎铺子,比王氏的见识要深一点。 这么火急火燎地跑过去,被人瞧出了心思可就麻烦了。 “别忘了上一次这个死丫头气晕了阮向城的掌上明珠,你能进得了门?”他冷冷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语气不无埋怨。 阮秋秋一家骨子里都是一脉相承,既爱占人便宜又非常吝啬,用膳都在一起。他们一桌,下人们都到厨房用些残羹冷饭。 闻言,王氏停住了,用手指头狠狠戳向阮秋秋的额头,口中叫骂,“眼皮子浅的丫头,为了一个宝石镯子就闯祸,让谢氏恼了我。” 阮秋秋却觉得十分委屈,愤愤不平地大喊,“她是大小姐,什么好东西没有,不给我镯子就是抠门。爹,娘,你们不是说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得到他们家的财产吗?到时候阮夏夏的首饰衣服都是我的,你们倒是快些啊!骂我有什么用。” 不得不说,跟原身在一起的时候,阮家的下人对她恭恭敬敬,原身也基本未拒绝过她的要求,长此以往养大了她的气性。 说完阮秋秋不仅恨上了阮夏夏无情,还怨上了自己的爹娘,觉得他们无能,直接跑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阮昌盛和王氏都被气了个倒仰,看着一直夹肉吃的小儿子,觉得还是儿子更得他们的心意。 “我们的冬儿可如何是好啊?”王氏又急又气,咬着牙说道。 “明日,你先去阮府看一看究竟。带两匹绸缎,就以替秋秋赔罪的名义上门,十年了,从未听过阮向城还有一个儿子,说不定是哪里过继来的。” 阮昌盛一脸阴狠,从偶尔得知阮向城不能再生那时起他卑躬屈膝了多年,对阮家的家产早就势在必得,怎会眼睁睁看着肥肉落空。 “我明白了,明日秋秋和冬儿也都去,好好会会那个小公子!”王氏也盼了多年,说起话来咬牙切齿的。 是夜,阮夏夏亲自送元年到准备好的新院子。 “夏安,记住,你就是我的双胞弟弟,在青松院里你是唯一的主子,不用怕也不用迁就任何人。”阮夏夏与元年并肩走在一起,淡淡的月光洒在他们有七分相似的脸上。 这一刻,青松院里的下人全部都信了,府中迎来了一位真正的小公子。他甚至比大小姐的分量还要重,将来他会成为整个阮家的家主。 元年偏头看着一脸从容的少女,重重点了点头。 “明日开始,府中会迎来数不尽的客人或来查探或来确认你的身份,不用对他们客气,只要不死人,姐姐我替你兜着。”阮夏夏朝他挤了挤眼睛,她早就看阮家那些族人不顺眼了,明明受了阮老爷的恩惠,却都冷眼看着原身生活落魄,甚至被当作物件抵给他人。 现在阮家有了正牌的小公子,无论怎样嚣张跋扈,只要他们还想要阮父手中的恩惠,都他妈得给我老老实实忍着。 只要有一点不敬,她就可以以这个为借口让他们从阮父的荫泽下滚蛋! 阮夏夏冷笑一声,端看明日这些人如何举动吧。 如若还要些脸面,大家从此便相安无事形同陌路;如果给脸不要脸,那她就把他们的脸全部扒下来,然后狠狠地踩上几脚! 次日一大早,阮夏夏就从自己的院子跑到青松院,拿着装饰的小匣子。她的两个贴身婢女碧荷和碧叶都是见过元年的相貌的,阮夏夏没有避着她们。 换句话说当时和阮家一起去的下人都经过了挑选,对主家忠心耿耿。 毕竟有些事情不可能瞒过所有人。 阮父深谙这个道理,从大觉寺归来前一晚就向他们透漏了自己的意思。都是服侍了数年的老人,主子安好他们才能过的更好,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当然,等过几年这些人也会慢慢分了银钱到庄子养老去,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碧荷和碧叶跟着她一起,默契地守在门外,半个时辰后看到仿若换了一张脸的小公子,无不惊叹小姐的技术。 真是神奇啊! “碧叶,你先暂且跟着夏安,今日怕是阮秋秋那一家会过来,你知道怎么做。”碧叶就是她一开始醒来见到的绿衣婢子,阮夏夏十分相信她的战斗力。 “是,小姐,奴婢一定好好发挥。”碧叶听懂了小姐的暗示,对小姐能看清阮秋秋的真面目开心极了。 哼哼,她早就看不惯阮秋秋那副嘴脸了,还有她的两个小丫鬟,这次一定要她们好看! 碧叶跃跃欲试。 稳重的碧荷看着战斗力激昂的三人暗中笑了笑,小姐和小公子都还是孩子呢,碧叶也是小孩心性。 阮夏夏带着元年一起去到正房给阮父阮母请安,她一改往日穿了张扬的大红色衣裙,额上还垂了颗红宝石,配上工艺繁复的金锁,精美的宝石镯子,整个人明艳动人,美人胚子的风采更足。 而和她一起的元年,穿了同色的袍子,胸前挂了一个金玉流光的璎珞,气色变好的小脸唇红齿白。 两人齐齐对着阮父阮母问好的时候,阮夫人恍惚了一瞬,她仿佛以为自己当年真的生了一对龙凤双胎。 “我儿藏拙了。”阮父对着阮夏夏一句赞叹才让阮母回过神来,是啊,这是女儿化出的妆容。 “好孩子,快到娘亲这里来用膳。”阮夫人温和地对他们说。 -- 第11页 即便如此,她也是心满意足了。 果然,不出阮夏夏所料,刚用完早膳,门房就来报族里的三老爷夫人带着子女过来向大小姐赔罪来了。 阮夏夏轻嗤了一声,什么三老爷,倒是挺能装逼,不过就有一家半死不活的绸缎铺子罢了。 她斜着眼睛看向门口,这表示飙演技的时刻到了,现在她已经进入到了状态。 元年感受到姐姐的变化,会意立刻撇了撇嘴,像是早膳吃的正好被打扰了一般。 阮父刚回到府中,要忙着各大铺子和绸缎庄田庄等等事务,拍拍阮夫人的手又嘱咐了二人两句就离开了。 女儿既然要承继家业,像王氏这样的小角色就要锻炼能力独立解决,阮父不打算帮她。 “让他们进来吧,先到偏厅。”阮夫人吩咐管事,语气淡淡。 知道王氏暗中盘算他们家的产业后,她就不打算再给一个好脸。 是以,王氏穿着一身绫罗绸缎,领着一双儿女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到阮夫人的身影,阮夏夏面都不露。 “夏夏说她不愿见秋秋,这两匹绸缎既然是赔礼,那我就收下了,你们回去吧。”阮夫人坐下,不顾王氏难看的脸色,开口一句话就要送客了。 管事婆子拿着两匹绸缎也微妙地扯了扯嘴角,两匹绸缎,可真是大方,拿得出手! 当初也不知从夫人处得了多少好东西。 王氏眼神一下就变了,她喘了口粗气生生换上一副小意的笑容,“哎,堂嫂,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争端,说开也就好了。秋秋,你这个死丫头,还不快过去给堂姐赔罪,怎么?连路都不认得了,冬儿你也去,夏夏姐对你最好了。” 谢氏这里见不到人,就让自己的一双儿女去看看。 “不必了,心意到了就好,夏夏还在休息。”阮夫人直接拒绝。 闻言王氏眉头一皱,又道,“说来也是,昨日我在家里听了一个消息,说是夏夏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堂嫂,你说好不好笑。” 她捂住嘴做偷笑状,眼珠子却死死盯着上头的谢氏。 “不好笑,我儿从大觉寺度厄归来,是天大的喜事。”阮夫人抿了一口茶,不咸不淡地开口。 竟然是真的!王氏的脸有一瞬间扭曲,随后立刻掐了女儿一把,站起身来。 “上天保佑!这可真是大喜事,我得一定见见我那可怜的侄子。”她双手合十,嘴中念佛,今日是打定主意不见到人不罢休。 阮秋秋知道娘亲的意思,趁着几人不注意就往门外冲,她去过阮夏夏的院子太多次了,跑过去很容易。 再说,阮夏夏一直对她言听计从,上次是意外,她这么认为。 然而,人刚跑到门口她就被一名婢女拦住了。 “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往小爷的身上撞!”婢女身后,一个穿着大红衣袍的俊秀少年,皱着眉头语气蛮横。 第八章 “你才是野丫头!”阮秋秋被拦住的时候差点摔倒在地上,对着少年破口大骂。 “放肆,居然敢辱骂小公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绿衣婢女轻蔑地看了一眼王氏三人,态度趾高气昂。 “这就是从大觉寺归来的贤侄?”王氏脸上挂着微笑试探,眼睛不错神地盯着元年瞧,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阮夫人和元年却都没有理会她,阮夫人笑着招手让元年到她身边去,语气温柔,“夏安,这是族中的旁支你阮三叔的夫人,你可唤她一句三婶。” 元年抬着眼皮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学着姐姐不屑的语气轻慢道,“三婶。”至于王氏的一双儿女他眼神都没给一个,转头对着阮夫人撒娇道,“娘亲,这是什么劳什子的族人,一点规矩都没有,居然一份见面礼都不给我。” 声音虽小,但偏偏这厅中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当即绿衣婢女就捂住嘴笑了,嘲笑。 王氏一家人的吝啬整个阮氏一族都大名远扬,拿着两匹绸缎不知磕碜谁呢。 “贤侄,这次三婶来的匆忙,也怪你娘亲不让人显露人前,所以就没有准备见面礼。说起来,贤侄在大觉寺待了竟整整十年吗?”闻言王氏的脸青了一块,强忍着赔笑,打探元年来历的小心思一看便知。 “小爷待在哪里为何要告诉你。”元年嗤道,掩下眼底的好笑,姐姐和他说无论谁人问些什么只要说这一句话便可。 果然,王氏的脸色不只是青而是黑了,她忍了又忍捞着自己的儿子阮冬从他身上摸出一块青色的玉佩,“家小业小,还请贤侄不要嫌弃。” 元年斜着眼有些看不上,还没开口,那生的圆胖的阮冬就哭嚎起来,躺在地上撒泼,“这是我的东西,不给这个野种!” 昨夜爹娘阴着脸喊小野种的时候他听到了。 野种!阮夫人的脸色冷了下来,王氏有些讪讪的。 “三婶,若是我没记错,这块玉佩还是我送给阮冬的。”阮夏夏终于冷着脸登场,身后哗啦啦跟了一大群丫鬟婆子,这派头比她爹都足。 “姐姐,原来以前在大觉寺和我说的就是他们呀。”元年蹬蹬跑到阮夏夏身边,表情有一瞬间的破功。 发觉到之后,他赶紧哼了一句,“真是没教养的破落户。” 阮夏夏换着角度与元年站在一起,两人并肩而立,相似了七八分的脸摆在一起。 -- 第12页 王氏一瞬间就怔住了,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们二人。再加上之前元年毫不客气的跋扈态度,她的一颗心直沉沉地往下落。 谢氏当年生下的真的是龙凤胎! 阮向城他有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们这些年的曲意奉承完全是一个笑话! “张口闭口野种,可见他在族里的学堂半点礼义仁德都没学到。这样,我和爹爹说,以后他就不用去族学了,毕竟里面的一应花费都是我阮家提供的。”阮夏夏一身打扮地华贵,换句话说就是金光闪闪分外值钱。 阮秋秋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头上的珠钗她想要,脖颈间的金锁她想要,手上的宝石镯子她同样想要。 “夏姐姐,你这次回来还没给秋秋礼物呢。”她仿若忘了曾把人气晕过去的事情,也不顾自己弟弟躺在地上哭闹,舔着脸想要东西。 阮夏夏都有些无语,先前的原身和爹娘到底为什么被这些人团团骗了那么多年。 “给你礼物?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伸手向本小姐要礼物。”她撇着嘴语气十分傲慢,“对了,本小姐先前给你的那些首饰通通还回来。一想到本小姐用过的东西在你手中就觉得恶心。” 她的话毫不留情,阮秋秋一听瞬间就变脸了,双眼瞪着她恨不得上前抓花她的脸。 “那都是我的东西,你明明有那么多珍宝却还小气巴巴。娘,你看她,是她说我恶心!”阮秋秋也开始撒泼,一对子女完美继承了王氏的风格。 一双儿女都受了欺负,王氏的脸绷了又绷,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真面目。 “谢氏,我今日好声好气地上门赔罪,你却纵容一对儿女欺负人,我定要将此事告诉族里,为我母子三人讨一个公道!”她知道阮夫人脸皮子浅,只冲着她去。 然而,阮夏夏却不准备与她掰扯什么礼数族规,斜着眼拱火气人,“三婶母倒是去告,也让族里看看一家子没皮没脸的得了我家多少好处。刚好,让你们吃的都给我吐出来,拿的都给我还回来!” “你,你!”王氏一看谢氏冷着脸,阮夏夏那个丫头咄咄逼人,还有个谢氏的儿子厌恶地瞪着她们。 一时气涌心头,嘴中不干不净地咒骂,还想冲到前面去撕阮夏夏的脸。 阮夏夏一哼,数位膀大腰圆的婆子就挤上前去,牢牢地捏着王氏的胳膊不放,只看王氏龇牙咧嘴的脸就知道力道很大。 “将这一家人给本小姐扔出府去,今后我们阮府不许她们上门。记住在门口多多宣扬这一家人从我们家拿走了多少东西,又是怎么回报气晕本小姐在背后诋毁阮家的。”世人一张嘴可要人命,她绝不容王氏在外抹黑,坏了阮府的名声。 “老奴遵命!”几个婆子都是骂惯了人的,跟王氏比起来正是棋逢对手,扔到府门外,左一句老爷周济他们铺子,供他儿上族学,右一句偷拿府中财物,毒打府中大小姐。 与王氏满口的污言秽语比起来,高下立分。 最后不少看热闹的人都知道阮昌盛一家居然从阮府得了上千两的财物,而且不但不感激涕零反而欺凌人家的女儿! “我知道这个王氏,平日里买他们家绸缎吆三喝四的,又小气又粗俗!” “啧啧啧,就说他们家那间小铺子怎么撑的起她头上那些名贵的首饰。原来是偷拿阮家的啊!” “人没脸没皮才干的出这事呢!” 一时间,空气里传来了欢笑的声音。 王氏骂了一通,见周围人都对她指指点点,脸涨红着咬牙拉着一儿一女赶紧跑了。 阮夏夏乐不可支地偷偷看着,而后摸着尖下巴自言自语,“王氏没出息,若我是王氏,这时该回一句,‘族亲之间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第九章 王氏上门结果被赶出府的事情很快阮氏全族都知道了,心思不一。 与阮昌盛一房关系近的在族中叫嚷阮向城一家欺人太甚,都是阮氏族亲,不体面地将人赶出府将族中颜面置于何地;也有些深知王氏一家品行的暗中叫好,阮氏一族究竟是靠谁撑着能在苏州城立足谁家心里没点数,如今人家嫡亲的儿子回府了,阮昌盛的打算落空,做的那么难看,活该被人赶出去。 然而,到底阮氏一族的族长与阮昌盛一房关系交好,是嫡亲的堂兄弟,也不知是不是眼看阮父的声名威望超过自己心里不舒坦。族长赫然使出了昏招,他居然搬出了族规,更要谢氏上门去向王氏赔罪。 消息传到阮父那里的时候,他正在和西北的一个皮货商人喝酒,闻言抚掌大笑不止,举着酒杯道,“胡兄,人都说滴水恩斗米仇,我一直不信。我这些年帮扶族中子弟,开办族学,置办祭田,无一不是希望我阮氏一族发展顺遂。可你看,如今他人欺辱到我府上,害我长女幼子,到头来受了我恩惠的族人倒要压着我夫人去致歉。现在才知是我错了啊,看错了人,养肥了一群狼。” 络腮胡满面的胡商听了也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阮老弟,听兄弟一言,我北面的人就讲一个字,义。他人既然对你不义,你就舍了这人,弃了这狼又如何?” 阮父思索片刻,点头,“胡兄所言极是,”之后他便吩咐人,“族人是非不分,向着他阮昌盛,从这月起通告城中我阮家是阮家,阮氏是阮氏。另外,这月起不再往族中送收益、族学那边也断了。说到底,我父亲才是嫡支嫡脉。” -- 第13页 “阮老弟好决断。”胡维厚实的手掌摩挲着酒杯,眼中隐有赞赏,“老弟既然已经有了嫡子,何不公之于众,也断了一些人的念想。兄弟也想见见你的麒麟儿。” “正有此意,再过半月是我一对双生儿女的十岁生辰,届时我阮家会大办,宴请宾客。胡兄,等着那日。”阮父眯着眼睛,脸上也浮现出愉悦的神色。 不得不说,膝下有了子嗣继承家业,说话也有了两分底气。 说罢,二人又共饮数杯,气氛融融。 对于阮父的决算,阮夏夏是持双手双脚赞同,她脑袋瓜子一转,又添了一把火。 要让阮夏夏从此不见于人前而不惹人怀疑,阮氏一族是个好由头。 次日,关于阮家与阮氏一族的恩怨就传遍了全城,纵是街头的小贩都有所耳闻,闲下来时与人讨论。 “听说那位阮老爷才是阮氏一族的嫡脉,族长反而是旁支,族长之位是他使了手段抢过去的。” “阮氏的族学、祭田都是阮老爷花用了银钱,反观那个族长倒是什么都没做。” “即便如此,听说族长还和西城那家绸缎铺子的主家勾结,谋算人家阮老爷的家业呢。” “不过,阮老爷还有一个幼子,是在大觉寺长大的,这乍一回来可不就扎了阮氏族长的心吗?” “真是一群贪心不足的白眼狼,阮老爷多好啊,哪年遭了灾不是他阮家施粥啊?” …… 阮夏夏早就思考过阮父一家对族人不错,为何原身却未得到族人的庇护,如今一看应该是这个族长早就忌惮阮父的嫡支身份,之后才对原身不闻不问,或许阮家的家产还有一些落到了他的手中。 那她就不客气地将阮家的族长拉下水了。 因着阮家多年来做下的善事,城中百姓天生就对其有一分好感,纷纷痛斥阮氏一族立身不正。尤其很快阮家名下的绸缎庄、酒楼、珍宝阁等产业又宣布为了给主家的一双龙凤胎庆生,到里面消费的百姓人人可得九折的优惠! 一时间,满城都沸腾起来了! 阮氏族长和阮昌盛的名声臭如狗屎,他们名下依仗阮家开的绸缎铺子再也没有便宜了市价两分的供货,也失去了因为阮家盛名慕名而来的顾客。 不过十日,绸缎铺子就开不下去了,关门大吉。 王氏一家人窝在绸缎铺子后面的小宅子里面,日夜咒骂阮父阮母,更是每日念佛期待着阮夏夏一对姐弟暴毙而亡,恶毒无比。 阮昌盛坐在一旁不停地喝着闷酒,他的眼中有深深的懊恼,不该如此,即便阮向城有了嫡亲的儿子,他们一家费心讨好了十年,也不该成今日反目成仇的下场。 他咬着牙,一想到如今落魄的现状,眼中就闪过一丝阴狠,对着王氏喝道,“将你那日到阮家说过的每一句话见过的每一个人都原原本本说出来。” 等到王氏说完之后,他皱着眉头又看向自己的长女,一切都是因为她与阮夏夏争抢镯子而起,又让她复述一遍当日情形。 很快,这么一琢磨,他摔了酒杯,“阮夏夏,一个小丫头片子,原来是你在背后使手段!” “是那个贱丫头干的好事!不错,若不是她刺我,我一定能求得谢氏原谅。”王氏愤恨不已,高声叫嚷。 “那天我根本就没有碰到她,是她装晕!”阮秋秋也趁机抱怨,声音尖利,“爹娘你们还怪我,分明不是我的错。” “玉佩,我的宝贝。”阮冬咧着嘴哭闹,一时间乱作一团。 腾地一下,阮昌盛坐起身来朝外走去,再过两日就是阮家那两个小贱种的生辰,他现在前功尽弃都是拜他们所赐。安插进阮向城手下的人一个个通通被赶出去,全部换上了新人,他手中除了拉拢族长竟是别无他法了。 好在族长有把柄在自己手中,当年阮向城父亲的病弱可是大有缘故。 若是能让他和他父亲一样“病弱”死去,只剩下两个十岁的孩子,阮家产业不还是落入他和族长的手中。 现在,因为阮夏夏和元年相似了七分的相貌,他还真的相信当年阮父真的送走了幼子在大觉寺修养。 所以,如今只能冒险剑走偏锋了。 他有把握族长一定会答应。 然而,阮夏夏这个人就是简单粗暴,有钱能使磨推鬼。她用钱收买了阮昌盛家里的仆人,整整三个,是以阮昌盛一出门她就知道了。 对此,阮夏夏只能仰天长叹一句,有钱真好啊! 不巧,阮氏族长那里也收买了两个,夜里两人密谋的话就被阮夏夏告诉了阮父。 “爹爹,他人既有害人之心,就莫要怪我们反击,祖父当年的病故既然也有他们一份力,我们不必手软了。”阮夏夏喝了一口茶,气愤不已地道。 本来只是猜测,没想到书中阮父之所以会病逝,真的有极品族人的一手。 为了扭转自己变成失去家业的孤女,阮昌盛等人必须处理掉! 阮父的额角冒出了青筋,许久之后阮夏夏才听到他的声音,“为父这次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且等两日后。” 阮夏夏点点头,“过了那日,女儿就是夏安了!” 第十章 阮家龙凤胎的十岁生辰宴广发请帖,办的极为浩大,几乎全城有些家底的人家都来赴宴。 一大早,阮府中门大开,下人分两排列在府门之外,恭迎贵客。 -- 第14页 阮府内。 阮夏夏和元年一脸乖巧地齐齐站在阮夫人跟前,任与谢氏交好的一些夫人打量。他们相似的眉眼,相仿的身高体型无一不让众位夫人啧啧称奇,果然是一母双生的龙凤胎啊! “月前有闻夏夏还有一幼弟,我等皆不敢信,今日一见倒知你们阮家将人藏得严实。”一夫人抿嘴笑道。 其他人纷纷附和,“你们也着实狠心了些,将这么好的孩子藏在大觉寺一藏就是十年。” 阮夫人闻言便伤感起来了,阮夏夏悄悄撞了一下元年,二人也立刻低下头做出一副情绪低落的模样。 “我又何尝不想不念我的夏安,可是大师断言我儿生来有劫难未消,需十年深居佛寺才可化解。这不十年之期将过,我就急不得将我儿接了回来,以后好叫我们一家人长长远远地不分离。”阮夫人用帕子抹了下泪水,语气中说不出的无奈伤感。 “娘亲,女儿和弟弟一定会永远伴在您身边的,您为了我们的安危忍了十年的委屈,我和夏安二人最是心疼您了。”阮夏夏戏精上身,掩面呜呜呜地痛哭,随后一把抱住元年,双双扑进阮夫人的怀中。 “别哭啊,老弟,还有妆。”扑进怀中一边呜呜哭着,她一边还不忘提醒元年保持妆容完美。 在阮府半个月被养的白白嫩嫩的元年是她最忠实的拥护者,姐姐不让哭立刻眨眨眼睛将泪水逼了回去,要哭不哭的小模样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这下子,几位夫人便都不好意思再问了,以往阮夫人因为无子受了不少轻视,可她竟然生生忍受下来,这一份慈母之心还是令人感怀唏嘘的。 “有这么一双懂事的儿女,今后阮家只会越来越好的。”众人笑着转移话题,阮向城如今后继有人,基业长久,想要交好的人就更多了。 很快,生辰宴就变得热闹起来,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对着相貌精致的阮夏夏姐弟夸赞不已。 约莫到了宴会气氛正酣的时候,被她惦记的阮昌盛等人终于赔着笑脸上门了。 阮夏夏收买了人,自然知道他们今日想搞什么幺蛾子,她提前拉着元年到一旁,对着他小声叨叨,“老弟,等会儿闹起来的起来你千万不要担心,姐姐我就是演一场戏而已,你就配合着我装晕,什么事都不必问。” 元年点点头,姐姐一大早就和他通过气了,说是今日要演一场大戏,过了今日她就是元年的兄长了,以后元年要叫她大哥。 这厢刚嘱咐好,在众族人的劝导之下,阮家终于同意阮昌盛等人上门了,阮夏夏就看到阮氏族长一脸惭愧的捧着一个锦盒上前来。 身边跟着一身锦衣的阮昌盛,低眉顺眼的,一副真诚认错的模样。 而阮昌盛的身边是哭啼不止的王氏,鬓发凌乱,衣衫发白发皱,瞧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一看到阮夫人,王氏眼睛一亮顿时就跪下了,不管不顾地磕头,哭嚎不止,“堂嫂,都怪我教养不好儿女,才让我那讨债的丫头冲撞了夏夏。今日夏夏生辰,我给您赔罪了,你就原谅我吧,昌盛说你若不是不原谅我,他就要休了我!” “都怪这眼皮子浅的无知妇人,坏你我兄弟的关系,今日我一定要休了她,兄长,还望你能和昌盛和好如初。”阮昌盛深深地弯腰拱手请罪,眼眶微微湿润。 当即,不管阮父如何反应,便有人上前劝了,“兄弟之间岂能被一妇人坏了感情,阮兄,你这族弟看着倒还是有诚意。” “是啊,我们阮氏一族族人之间要互帮互助,才能发展壮大。王氏浅薄,都是她从中挑拨才坏了兄弟情谊,如今真相大白兄弟之间还是不要介怀。” “是啊。” 这一言一语不知为何,听在阮夏夏耳中,莫名地骨头发冷,看,这就是男权社会,无论何罪名往女人身上一推就是了,谁让妇人就是眼皮子浅薄呢。 她厌恶王氏,但也要说一句祸心最大的是阮昌盛,书中原身被设计失身就是阮昌盛这条狼想要借原身的美貌讨好贵人,后来失败后也是他毫不犹豫为了扫尾暗中要将原身沉塘灭口,口口声声原身与人私通有辱家门。 所以,过了今日她阮夏夏必须得是这江南首富的嫡子,一点余地都不能留。 “阮昌盛一家是来赔罪认错,那族长是因何而来呢?”阮向城眯了眯眼睛,转而笑着看向一旁默声不语的族长,准确说是看着他手中的盒子。 阮族长年五十有余,脸生的白胖,胡须微微发白,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可就是这么一个老实人,心狠手黑,从阮夏夏祖父手中抢走族长的位置,还能不被其他人察觉。 当阮父从阮夏夏那里知晓父亲的死因另有缘故之后,心中恨不得生啖这人的血肉,若不是父亲病故,他阮向城何以受了那么多的苦,拼着伤了身子。 “向城,你五叔我也是惭愧,虚占了这阮氏族长的位置多年。前日里我梦见了你的父亲,思及这族长的位置本就要传给嫡支。如今,我带了族长的印章过来,也算是物归原主了。”阮族长捋了捋胡须,语气带着内疚。 一时间,众人不由得看向那个锦盒。 阮夏夏精神一震,睁大了眼睛,终于来了,这浸着□□剧毒的族长印章! 王氏依旧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阮昌盛半低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族长又要将族长的位置归还给阮父。 -- 第15页 这诚意,不可谓不足。 于是,下一刻,众人都眼看着阮父伸手接过这锦盒,他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王氏哭啼的声音小了,阮昌盛的眼中闪过一抹即将得逞的笑意,族长也含笑松了一口气。 只要接过这印章,就代表着在全城人的面前阮向城原谅了他们,而只要阮向城随身携带这浸了剧毒的印章,不出一年,他就会因为中毒而慢慢消亡。 到了那时,还未长成的幼子幼女还不是任他们搓圆揉扁,而这阮家偌大的家产也会轻而易举地落到他们手中。 一切,谋划的都是那么妥当。 然而,事情并不会向他们所想的那般发展下去。 “爹爹,今日是女儿的生辰,他们又是为了向女儿赔罪。这印章就先让我来打开吧,若是不满意,这赔罪我可不接受。”阮夏夏勾着笑,语气刁蛮的不得了。 表演当场死亡的戏码她阮夏夏最在行了! 第十一章 演员表演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呢?阮夏夏在横店的时候一直思考这个千古难题,什么王国维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什么“见山是山,见水还是水”,她总不得其意。 后来,三年的时间里面加起来一共扮演了一百零八次死人的她终于隐约摸到了一丝真意。毕竟,梁山一百零八位好汉都凑齐了不是? 是以,当她脸上带着三分蛮横、六分嘲讽的笑容打开锦盒,拿出印章,并努力碰瓷印章露出手上画好的伤口的时候,阮夏夏进入了濒死状态。 她先是呆愣了一会儿,而后瞳孔突然放大,口中的血包咬破,摇摇欲坠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偏她还努力大口大口地呼吸,极为费劲地看了一眼那方印章,甩手扔掉。 “有毒……印章……有毒。”她茫然地落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似是害怕死亡,又似是迷惑不过就是碰了一下印章,命怎么要没了呢? 她今年不过才十岁啊,她还没有体会过这世间的酸甜苦辣,看过大好河山。 “夏夏想活着,爹爹……娘亲……活……着。”手脚无力地垂下,她屏住呼吸倒在地上,淡淡发黑的血染在地面,动人心魄。 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阮夏夏的人生结束了。 阮父阮母怔愣在原地,一股巨大的恐慌笼罩着他们,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姐姐!”面容俊秀的半大少年一声尖叫,踉跄了两步晕倒在地上,重重倒地的声音唤醒了众人。 “快,快去叫大夫,大夫!”阮父的嘶吼,阮母的哀声痛哭响彻在空中。 还不等大夫前来,一人急忙上前,摸摸阮夏夏的脉搏,试了试她的鼻下,沉重地摇摇头,“此女,生息已断,无救了。” 手腕贴着厚实的牛皮没有脉搏,鼻下屏紧呼吸断了气。 略懂一些杏林之术的钟举人轻易就被骗了过去,宣示了阮家嫡女阮夏夏的死亡。 “那个印章有毒,阮大小姐是被印章毒死的!”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阮昌盛三人的脸霎时就布满了冷汗,惨白如纸。 只见阮夫人如疯了一般扯下自己发髻上的银钗,那银钗上还挂着几根乌黑的发,将印章放进茶杯中插入银钗。 银钗黑了,比那几根头发还要黑的彻底。 “是他们下了毒!好一个歹毒心肠!”顿时人群中一片哗然,无数的叫骂声冲着阮昌盛几人而去,谁都知道印章是他们还回来的。 阮昌盛和阮族长眼见事情败露急忙往外奔逃,被群情激愤的人拦了下来,“他们这是认罪了!一定要去报官判他们的罪!” 在场人心中的愤恨一点不少,若是他们身上有伤口不小心碰到了印章怎么办。 “夏夏睡着了,阮某送她回闺房去。”激愤的众人看着阮老爷抱着浑身是血的女儿一脸空洞的离开,声音顿时都发不出来了。 “阮老爷白发送黑发人,这是伤心过度了。唉,才十岁的女童,是连祖坟都葬不得的。”一人唏嘘感慨,未想到一场好好的宴会会以这么一场悲剧收场。 “可怜啊,这阮姑娘说她不想死的时候我一个大汉子都忍不住。” “都是这些歹人,我们把他们送去官衙去。” …… 众目睽睽之下铁证如山,阮昌盛等人对印章下毒的事情也供认不讳,这桩案件仅用了一日的时间就弄清了来龙去脉,一切都是阮昌盛等觊觎阮家家业企图谋害阮老爷,无奈祸及了家中的女儿。 太猖狂了,太恶毒了! 听说阮老爷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女儿中毒而死,携家带口去求医,半路醒转恸哭不已。最后他耗费巨资寻了一块山清水秀之地葬了阮大小姐,据说那块地风水甚佳,可保阮大小姐下一世一生平安顺遂。 慈父之心令人动容,几乎传遍了整个江南。 大觉寺中,得到玄一禀报阮家的小商女中毒夭折之后,裴褚撕碎了一整本佛经。 “抄来抄去,佛可曾听见我等凡人悲苦,该死的人如何都留不住,要这佛还有何用!”他赤红着双眼,浑身笼罩着冰冷的煞气。 玄一长叹一声不语,知道世子这是想起了去世的王爷,明明功勋卓越,明明守卫万民,可还是英年早逝。 阮家女不过十岁,生的活泼可爱,在寺中对每一个小僧人都笑眯眯的一视同仁,心地也好。可不到一月的时间,这么轻易就被毒死了。 -- 第16页 “世子,因为案情恶劣,刘大人已经判了那些人流放三千里,也算宽慰阮小姐在天之灵。”玄一抱拳说道。 “流放?”裴褚咧着薄唇念叨着这几个字,蓦然眯起了眼睛,冷声道,“本世子想要他们的命。” 他的语气寒冷刺骨,直接宣示了那些人的死刑。 聒噪的小商女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只是流放却是便宜了那些人。 “属下这就去安排。”玄一顿了一下,恭声应是。 阮家的案子实则令人心生感伤,听闻那些歹人因路途艰苦死在流放途中,众人齐齐拍手称好。 然而阮老爷阮夫人还有唯一的独子皆郁郁寡欢,久不现人前。 后,阮老爷偶见一子,父母皆亡,生的与阮大小姐眉眼间两分相似,接回府中收作义子,唤阮夏安兄长,取名阮元年。 至此,阮家丧女的伤痛才慢慢抹平,但阮大小姐的死依旧是一块逆鳞,自觉有愧的阮氏族人从此也很少出现在阮家人面前。 借着阮家财势横行霸道的族人再也不敢生事,一个个畏缩起来如鹌鹑一般。 第十二章 六年后,喧嚣热闹的扬州城内。 “夏安兄,快些,如此热闹怎么能缺少你这江南四少之首。”一名面容略有些轻浮的粉面公子一边往左右看,一边回过头去不停催促他身后不远处的那人。 再看他身后那人,身量略显瘦弱,但身上一袭月白色衣衫却丝毫不见松垮,透着一股风流飘逸的意味,再看下去,发若黑玉肤若白雪,不甚锋利的剑眉下一双灿若繁星的黑眸灵动异常,略显秀气的高挺鼻梁下一双厚薄适中的唇若樱花般优美。 好一个风姿绝伦、容貌俊美的少年公子! 喧嚷的街道上,不停地有适龄的少女们甚至已为人妇的女子似有若无地往少年那里看,边忍不住赞叹其相貌之俊美非凡,边又扼腕这人却是个有名的纨绔浪荡子! 阮家的大公子阮夏安!这扬州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才十六岁的年纪就日日流连那烟花之地,家中十数个美妾有一大半都是从宴华楼赎回来的。 听说,这人还自封了江南四少,他自己大大咧咧地占了个首位。言说在这整个江南的地界,容貌俊美的没他有钱,有钱的没有他年华正盛,惹得不少人心中犯嘀咕,但仔细一想,比他还要俊美的小公子还真是没有。 故而,这江南首的名声就传开了。当然伴随着的还有一个别样的诨号‘救风尘’!端看他的美妾多出自烟花之地,而他又喜一掷千金,是以才被人如此称呼起来。 听闻他父亲阮老爷每逢宴会时都哀叹自己养了一个混世魔王,家产已经生生被他败了一半了。为了不让阮大公子在江南这里乱挥霍银钱,他近些年卖了一些产业,在西北那里置办了许多田产,不许阮大公子过问。 据说阮家的产业确实少了许多,在江南地界再也称不上一句首富了。 时人常拿这件事取笑阮大公子,但阮大公子如何回答的呢? “银钱就是用来挥霍的,家业就是用来败的,反正我家还能够我再败三十年,到时候我两眼一闭什么也带不走。”他摇着一把玉扇优哉游哉地道,可把阮老爷气了个倒仰。 除此之外,他还常说,女子都是用水做的,每每看到那才貌可爱的小姑娘陷在烟花之地,他的一颗心总是微微的颤抖,想要把她们养在家宅中,日日娇宠! 这话一出,可惹得城中的纨绔子弟纷纷甘拜下风。 这不,扬州城内最大的一处花楼宴华楼新调-教出了一名绝美少女,阮大公子的狐朋狗友们听闻消息第一时间便拉着他们的小伙伴阮大公子去一饱眼福了! “急什么?这□□的搞什么非法拍卖美少女。更何况,今日小爷我可没带多少银钱。”阮夏夏摇着扇子,半阖着眼皮慢吞吞地和她的小伙伴抱怨。 小伙伴一号扬州知府家的幼子陆嘉平,闻言狐疑地撇撇嘴,“你身上居然不带银钱,可不要唬我。”动辄就千八百银子撒出去的阮大公子身上没钱,他可不信。 小伙伴二号盐商关家的嫡次子关永新身形高高大大的,笑着问了一句,“阮伯父教训你了?” “元年回府了。”阮夏夏合上扇子,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那个小管家公,可比我爹还厉害。得了得了,今日宴华楼我可不去了,没钱装什么逼,万一出了丑,我的面子我爹的面子我阮家的面子往哪里放。” “不过就是一个义子。”陆嘉平不屑地哼了一声,对阮元年很看不上眼。 关永新却垂了垂眼皮,又笑道,“没有银钱也无妨,夏安,我借你一些就是了,几百两银子我还是有的。” 陆嘉平也颠了颠自己的钱袋子,意思不言而喻。 阮夏夏却兴致缺缺,随手打了个哈欠,“别别,借兄弟的钱装逼那就是充大款,传了出去我的面子我爹的面子我阮家的面子往哪里放。你们要在实在想去,我们就悄悄地,去个雅间,不让别人发现就是了。” 宴华楼她怎会不去?书中这可是渣渣男主一到扬州还没喝口水就光临的地方,一掷千金包下了最负盛名的头魁拥月姑娘,打脸大手大脚的阮冬,很快就在扬州这片地界有了名声。从京城来的富商褚公子,谁能想到他是陛下秘密派来的江南总督呢? -- 第17页 江南物价近年来连连攀升,看着一片繁荣昌盛,但朝廷收到的税银却连年减少,早就引起了当今圣上的疑虑。 两年前他安排了自己的亲信罗方志到江南做巡抚,暗中查探江南的异常,然而一个月前罗巡抚病死在任上,死前听闻曾往驿站递了一封信到京城,但那封信就像是蒸发了一般莫名消失了。 这下可正正戳到了皇帝的疑心病,他当即就唤了刚从西北归来的定王世子入宫,下了一道旨,任他为江南总督,让他彻查江南的猫腻。 总督一职高于巡抚,是江南最高的军事和行政官员,但其位置已经空悬许久。上一任江南总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后来皇帝为了怕江南权力太过集中,于是分设了巡抚、督察、监史三职,将权力三分,互相制衡。 但这位新上任的江南总督却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一边派了自己的属下先去上任,一边自己伪装成了从京城来的大富商打入江南的上层。 今日的宴华楼就是他褚富商扬名的机会,阮夏夏是吃饱了撑的才故意和渣男主作对,要知道人家现在身份已经遥不可及了,今后一个不开心造反还做了新朝的天启帝。 与未来的皇帝作对,那是嫌自己命太长。 但江南这场风暴又是免不了的,阮夏夏知道内情,这里的水可深的不得了,江南督查与几大世家勾结起来私挖矿产,铸成□□,流通到市场中才造成了这节节攀升的物价。 至于税银的去处还牵扯到朝中的一个顶天的大人物,皇太子晋佑。 原本的剧情中,阮家也掺和了一脚,所以阮昌盛当初迫不及待地迷昏原身送到了“江南总督”的床上,就是想要讨好贵人。 如今,阮家在江南行事低调,阮父将一半产业转移到西北,阮大公子又是个败家的,阮家日渐式微,并未参与其中。阮夏夏如今是嗑着瓜子看戏的心态,她的那本书在三年前阮父本该去世的时候终于有了巨大的变化,如今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索性她也不管了,反正她性别男、家有十八房小妾、江南著名浪荡子的阮大公子再也和渣男主扯不上相爱相杀的戏码了。 不过,男主初到江南这一场风头她是少不了的,她也想认认男主究竟是何人,免得以后不知晓内情得罪了他。 过了今日之后,阮家和她自然就会对其敬而远之了。 “拥月姑娘可是宴华楼十年难得一见的美人,你当真愿意放弃?”陆嘉平有些不信,再三询问。 “再美能美的过小爷?”阮夏夏嗤笑一声,她纳妾也是看人的。 凡是那些命运坎坷凄苦,秉性温良,又努力挣扎着想要离开泥潭的女子,她遇到了就会舍些银钱救她们出来,愿意留在阮府的就留下来绣花做工,不愿意的就与她们五两银跟着阮家的商队到西北那里过活。 西北是男主父亲定王的封地,民风开放,到了那里换个名字好好生活有阮家照应也能活的很舒服。 而这位拥月姑娘心高气傲,一心想着攀附贵人,在宴华楼她曾见过她一面,那轻蔑的眼神只一眼便让阮夏夏敬谢不敏。 如何还会想着花费巨资将她赎回家,她又不是受虐狂,再说男主将她赎回去对她而言未免不是一个好去处。贵人啊,哪还有比男主还贵的呢? “倒也是如此。”陆嘉平摸了摸鼻子,又多看了自己的小伙伴两眼,心中可惜他那同胞阿姐怎么就红颜薄命呢,不然他定会让父亲上门提亲去。 “行了,快过去吧,莫要误了时辰。”关永新性子稳重,开口终结了这个话题。 三人一同往宴华楼走去,一路说说笑笑,气氛倒也融洽。 然而一进了宴华楼的门,迎面与几个气势不凡的人撞上,三人的脸色就变了。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有些心虚的陆嘉平先是有些闪躲,之后却猛然理直气壮起来,大哥都来了,他来了又如何?关永新和阮夏夏二人默契地往后退了一步,左看右看就是不往前看,陆嘉平的大哥陆嘉峰端方严肃,是扬州人人称赞的正人君子,最爱说教。 他今日出现在这秦楼楚馆之地,着实令人讶异。 陆嘉峰看见他们三人,先是冷哼一声,而后想起身旁还有褚兄在,就拱手有些不好意思,“褚兄,这是我那不成样子的幼弟,平日里最好和他的几个朋友到处厮混,让你见笑了。” 身旁,一袭墨蓝色锦袍的高大男子淡淡地看过来,剑眉入鬓,黑眸古井无波,高挺的鼻梁若刀斧雕刻,微薄的唇棱角分明。 看到其中一名少年时,他的眼中起了些波澜,“阮家人?” 他的嗓音有些泛冷,还有些意味不明。 “褚兄,那是阮家的公子阮夏安,你们相识?”陆嘉峰眉头微皱,他向来看不惯阮夏安,觉得一名男子生的比那女子还要貌美几分,心性怕是不稳妥。 此时,听到自己昨日结识且颇有好感的褚兄与他相识,就有些微妙。 “果然是他,数年前曾见过一面。”裴褚想起六年前的大觉寺,又想到那名夭折的小商女,撩了撩眼皮语气有些低沉。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就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吧。”陆嘉峰不放心自己的弟弟,直接转过头和他说,“去唤你的两个朋友过来,今日有我看着,你们统统安分些。” 陆大哥吩咐,纵使阮夏夏不愿意,也硬着头皮走过来,笑着打招呼,“陆大哥好,许久不见风姿依旧。” -- 第18页 陆嘉峰点了点头,眉痕又深了些,容貌过盛了对男子而言不是好事。 “这位是褚兄。”他伸手介绍旁边的男子,“夏安应是见过他的。” 一时间,阮夏夏三人都往蓝袍男子身上望过去,这一看阮夏夏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唇,这男子好生厉害。方才,在陆嘉峰身边的时候无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可如今只一眼就让人难以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离开。 不仅因为他俊美锋利的脸,周身那种深不可测的气势压得人呼吸不上来。 阮夏夏心里打起了警铃,下一秒男子黝黑的眸光落到她的脸上,她惊在原地,这人不是当初大觉寺的那个抢了她叫花鸡人品令人担忧的男子吗? “褚兄是从京城过来的,你们不可造次。”陆嘉峰见阮家那个颜色出众的小公子一直盯着褚兄看,眉头又皱了起来。 从京城来的褚兄!一道霹雳,阮夏夏咕咚咽了咽口水,一双眼死命控制着才未睁大,这不就是微服前来的男主吗? 第十三章 所以她早在六年前就和渣男主有了初步交集,阮夏夏手中的扇子慢慢握紧,心中一遍一遍告诉自己,“稳住,阮夏夏,不要忘记,你可是这全天下演技最好的崽!不就是装个若无其事吗?可以的!” “褚兄,原来您姓褚啊?”她脸上带了几分怅然若失,幽幽地看向远方,“可惜姐姐她再也听不到了,夏安还记得那只肥美的叫花鸡,也永远都再吃不到了。” 气氛骤然变得有些伤感,就连肃着脸的陆嘉峰都放缓了神色,阮家当年的惨案整个江南地区谁人不知,阮夏安的同胞阿姐被当场毒死。听说就是因为这个缘故,阮父才格外骄纵这个唯一的儿子。 “你和她生的很像。”裴褚目光扫过她的脸,似是在寻找当年那个小商女的模样。 “当然像了,夏安和他阿姐可是一母同胞的龙凤胎!”陆嘉平莫名看这个高深莫测的褚兄不太顺眼,不耐烦地嚷嚷。 然后就被他大哥眼神警告,又缩头丧气地往后躲了躲。 “莫要说这些伤心事了,夏安,陆兄,我们快上楼了,宴华楼的好戏要开场了。”关永新微微一笑,拉着阮夏夏的手往楼上走,结果陆嘉平看到了,也哇哇大叫地要拉自家小伙伴的另外一只手。 什么叫柔若无骨,什么叫滑腻若脂,他兄弟的那双手啧啧啧摸起来比女人的好多了。 阮夏夏瞪了他们二人一眼,赶紧张开手掌看看,“小爷我每日用牛乳泡手,你们两个大老粗,又不是娇娇的小女儿家,莫碰小爷的手。小爷我的手啊,只有心爱的小娇娇能碰。” 陆嘉平摸摸鼻子笑笑,再次扼腕感慨兄弟的阿姐怎么就没了呢! 关永新则是一脸淡定,“今日你未带银钱,可近不得佳人的身。” “那也不要你们摸。”阮夏夏哼了一声,见男主幽深的视线往这里看过来,后知后觉自己的话怎么那么像南风馆的小倌,顿时一阵静默。 “你们三人到我和褚兄的雅间来。”上了楼,陆嘉峰直接硬邦邦地开口命令他们,他看不惯这三人每天厮混,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看紧他们,不要他们胡闹。 阮家那小公子才十六岁的年纪就纳了那么多的姬妾,也不怕损了身体根基。 陆嘉平有些不乐意,但对上自己大哥那严厉的视线,硬着头皮拉着两个小伙伴跟着他们进了同一个房间。 反正今日夏安也未看上那位拥月姑娘,他们坐下来听个曲儿吃个茶大哥总没有意见吧。 阮夏夏实在不想和男主有什么关系,但无奈被硬拽来,只好远远地坐开,一边隔着陆大哥,一边隔着自己的两个小伙伴。 不过,偷偷瞄了一眼,书中有一点还是没有骗人的,男主的相貌、气势果真是不凡。 裴褚感知敏锐,瞬间就捕捉到了她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少年的脖颈,见那里有轻微的隆起慢慢地垂下眼皮。 是自己想多了,他是小商女的双胞胎幼弟,给自己的感觉相似实属正常,更何况小商女的死有那么多人亲眼目睹。 阮夏夏端着茶杯一口一口抿着,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自然而然地往上拉了一下衣领。碰到自己的假喉结时候,她得意一笑,女扮男装就要扮到位,该有的东西都要有。 “出来了,出来了。”蓦然,陆嘉平一脸兴奋隔着窗户往一楼中间的那个高台上望去,几人也都顺势望过去。 只见布置的缥缈的高台上,一名系着面纱的女子抱着一把琵琶扭着细腰,款款而至,微微福身,“小女子拥月见过各位贵客。” 话音刚落,楼中就热闹起来了,楼下那些人的眼珠子不住地往台上的女子望去。 宴华楼第一美人拥月,能见一见她的脸此生也是无憾啊! 犹抱琵琶半遮面,阮夏夏只看了一眼便兴致缺缺了,收回视线把玩自己的扇子,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元年这次从西北回来,又谈成了一桩生意。 如今,他们阮家在西北已经扎根了,江南这边的事情一了不妨她也去西北看一看,到时候天高海阔,赏赏套马杆的汉子也不错。 只是,她低下头瞥了一眼脸上含笑的关永新,关家是江南地界有名的大盐商,不知他们有无插手这次铸假-币?而她要不要卖男主一个面子,将江南督查铸假-币的事情透露出来,讨一个人情,到时候自有用途。 -- 第19页 可是和男主若是走的近些,到时候被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可如何是好。 她蹙着眉,手指在那把扇子上划来划去,丝毫不知道旁边的几人都收回了视线看着她。 你论为何?却道是高台上的拥月姑娘在众人的执拗下摘下了面纱,将绝世的容颜显露人前,含羞带怯地望下去,却未引来意料之中的效果。 虽也有大片的赞叹声,但总归失了几分热诚。 尤其是在老鸨喊出拥月姑娘的入幕之宾要一千两白银之时,居然场面冷了下来,隐隐传来几阵嘘声。 宴华楼老鸨不解其意之时,底下一名身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公子撇撇嘴,站起了身,“吹什么江南第一美人,若是宴华楼第一美人倒还说的过去,江南第一美人却是脸大如盆,这第一关,那张脸就比不上阮夏安一个男子的。” 还别说,与他同行的人纷纷点头附和,“就是,一千两银子就为做个入幕之宾开什么玩笑,本公子有这闲钱还不如到阮家的丝绸铺子定个大单,既得了利还能和阮大公子坐在一起喝酒。” “兰兄说的没错,照我看一百两银子都抬举了。” “走吧走吧,就这容貌不值得我们在此浪费时间,阮大公子说什么,浪费时间就是浪费金钱,浪费生命呀!” 哗啦啦,不过一刻钟,堂下闻风而来的人就走了一小半,可把老鸨和拥月气的脸色青青白白,难看的不得了。 阮夏夏摸了摸鼻子,人生的美是天赋,难道还怪她了? “啧啧,夏安,等下你出门的时候怕是要被老鸨白眼。”陆嘉平哈哈哈大笑,拍着桌子乐不可支,然后就被陆嘉峰一掌拍在身上不敢说话了。 关永新却是此时开口,“陆兄和褚兄到这里来可是为了这拥月姑娘?现下正是好时机。”他的目光落在裴褚身上闪过探究,拥月摘下面纱的时候他可是一个眼神都未给。 阮夏夏闻言也趁机兴冲冲地看向预备装逼的男主,等着看他一掷千金,生生用银子砸众人的脸。 “原以为是国色天香,如今一看却是庸脂俗粉。”裴褚神色淡淡地开口,明摆着瞧不上拥月。 陆嘉峰也开口,“褚兄不过是过来见识一下这江南第一美人,只是到底比不上京城那边。” “褚兄,您不准备买下拥月?”阮夏夏一脸不敢置信,男主不是要靠拥月在江南富商中扬名吗?这怎么就突然改变主意了。 “一个女子而已。”裴褚深深地看她一眼,“现下某最主要的是要购置一座宅院,亭台楼阁、湖泊假山一应俱全,银钱倒是不缺的。不知在座的各位有谁忝为某筹划筹划?” “购买宅院啊?这江南城的好宅子多的是,褚兄去找中人打听一下就是了嘛。”阮夏夏打了个哈哈,心里却在腹诽男主为何要看自己,她阮家这次可是清清白白的。 “夏安此言差矣,某这次置办宅院最重要的是喜欢江南的园林,四五进的大宅子造个园林出来,数万两某都是不在乎的。江南园林甲天下,某早就心向往之。”裴褚笑的很有深意,说到几万两银子语气漫不经心。 阮夏夏却是心中一个咯噔,造园林!这怎么那么像红楼梦里面的招数,一个大观园掏空了贾家和林家的积累。 银钱流水地花出去,上万两怎么让人不动心。 还有,我们这才说了两句话,男主你倒是不客气直接唤我的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个关系匪浅。 “几万两白银,这确实是个大工程。”关永新眸光微暗,叹了一句。 “不知褚兄在京城是做些什么营生?”他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开口问道。 “某是做皮料生意的,行走于西北与京城,西北那边最大的羊绒羊毛生意都是某的。”裴褚捻了捻手指,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茶,“不时也做些粮草生意。” 嘶,阮夏夏倒抽了一口冷气,低下头。 好一个粮草生意,据她从书中所知,江南的粮草有一大半都被暗中运走,粮仓正空着。 这个诱饵,可真是一本两利,粮草要买,送出去的银钱定然会是假-币! 第十四章 “阮家的生意在西北做的也是有模有样,连某都有所不及也。”裴褚意味深长的视线淡淡瞟了低头不语的阮夏夏一眼,显得有些兴致盎然。 西北苦寒,地广人稀,能适应的作物也很少,西北人多以牛羊畜牧业为生,到了酷寒的冬日,也是多以皮料御寒。 然而从江南而来的阮家到了西北,运去丝绸的同时,还买了大片大片的土地,种下了一种时人都未见过的作物。它不能食,不能入药,但长成后顶上会结出一个苞,日光最烈时里面会裂出白如冬雪的绒团,不仅可纺成线织布成衣,还能塞到被子中御寒。 西北有先定王麾下的将士驻守,恶霸土匪等流皆不敢造次,是以不过三年的时间,阮家俨然靠着棉成为西北一大富豪。 尤其,阮家人十分识趣,每年都会以极低的价格供给军中将士夏衫冬袄,保得将士寒暑不侵。他父亲的老部下对阮家人可是赞叹不已,言语间多有维护。 “褚兄,你说的可是真的?”然而听了这话,阮夏夏却未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而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双眉挑的高高的。 几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去看他,不明白他怎么那么大反应。 -- 第20页 阮家本就擅长经商,在西北发展的好有什么奇怪,再说他不是阮家的嫡公子吗?难道还能盼着自家不好? 阮夏夏两条眉毛倒竖着,猛地一下将扇子重重掷于桌上,愤怒地哼了一声,“他们居然骗我经营不善,还美名其曰共渡难关收了我的私房钱,好你个阮元年,你大哥我跟你没完。” 说完,她朝着陆嘉峰等人拱拱手,“陆大哥,褚兄,我家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日先行告退。”之后又看着自己的两个小伙伴,摆摆手,“今天先不玩了,以后再说。”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就如同一道风火轮迅讯速速、风风火火嗖地一下消失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陆嘉平摸着下巴哼了一声,很是气愤,“我就说夏安那个义弟不怀好意,还收了夏安的私房钱。” 关永新也若有所思道,“的确是心机深沉,夏安恐不是他的对手。” 裴褚略带探究地抬了抬眼皮,陆嘉峰为他解释道,“阮夏安嫡亲阿姐去后,阮老爷为了抚慰丧女之痛,收养了一名义子,比阮夏安小了一岁,十分聪明伶俐,颇有经商的天赋。” “原是如此,昔年大觉寺一别,夏安的性子和他阿姐倒是越来越像。”裴褚的语气熟稔,仿佛他和阮家姐弟认识许久了一般。 见此,关永新慢慢垂下了眼帘,而后笑道,“方才褚兄说要建一个江南园林,我这里倒有一人可介绍给你。” 和阮家相识,又在西北根基深厚,这人的身份应是不会有大纰漏。 关永新思及父亲与大哥所言,内心也有几分忧虑,新的江南总督听说不日就会到任,有些东西还是早些脱手为好。 眼前的人是个好的选择。 “如此甚好。”裴褚淡淡一笑,深不可测的黑眸中却无半点笑意。 宴华楼外,阮夏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红唇微微往上翘,此时不溜还待何时。男主的事情自己还是少掺和为好,她可不想走上虐文女主的道路。只不过没想到,西北那边这么快他就注意到了。 未来几年江南乃至周围几省都是腥风血雨,只有西北那边因为是男主的大本营,除了突厥人入侵过一次并未有什么波折。所以她在一个偶然发现了棉花之后就极力建议阮家往西北那边发展有生力量,可进可退方为上策。 如今剧情线已经开启了,一想到自己非但没有家破人亡,还是有家有美妾的富家大少爷,阮夏夏就得意非凡地哼着小调离开了,接下来她就是吃瓜看戏,优哉游哉度日了。 为了避开男主,她决定接下来几日便就不出门了。 却不曾想,剧情的顽固是不可修正的。 书中,阮昌盛的儿子阮冬成了阮家的大少爷,又因为和男主争抢宴华楼的拥月姑娘失败而成为笑柄,跟着男主的壕气一同出了一次风头。如今她成了阮家的大公子,又老老实实地一眼未看拥月姑娘,可扬州城内却已经将她和男主二人绑在了一起。 原因竟是,新到扬州的褚富商与阮家公子有旧,于南华阁一掷千金买下镇阁之宝意欲送往阮府给旧友。 可不知经过了谁的口,传了几回之后竟然成了褚富商慕名前去宴华楼一见颇具盛名的拥月姑娘,结果堂下众人以为拥月姑娘之美差阮大公子远矣,心生好奇的褚富商为了一睹美色就耗费巨资准备上阮府的门。 阮府。 阮夏夏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一方软塌上,纳入府中的两个美妾围在她身旁一手拿着一个绣帕正心无旁骛地绣花,突然正院的一个管事匆匆忙忙赶来,说是老爷唤她过去,言说是有好友上门。 阮夏夏原本以为会是自己那两个小伙伴,但一想他们和阮父阮母都极为熟悉了,根本没必要再过来通报。带着好奇心,她瞄了一眼镜子见里面的人穿着一身青袍,和以往翩翩如玉的少年公子并无不同,才穿上厚底的靴子迈着大步赶过去。 男人和女人走路是有区别的,她训练自己几年下来,根本不会有人在这个方面发现差异。所以从远处看来,她依旧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男子。 阮家的书房中,隔着一道窗,裴褚边不动声色地与阮父交谈,边不着痕迹看了一眼阔步走来的阮夏安,少年昂首阔步眼睛明亮,可见意气风发。 他眼中波澜微起,不知为何又想起那个聒噪的小商女,和她的弟弟一样,眼睛总是亮晶晶的。 “伯父,我与夏安虽只有几面之缘,但数年来我一直当其是至交好友。如今到江南地界,不能不上门拜访,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他手指微动,身后的褐衣男子便一脸恭敬地将礼物呈上。 足足有半人高的极品绿翡可无论如何和薄礼两个字沾不上边,阮父喜爱翡翠玉石,见此眼睛一下就亮了,但有些踌躇,厚礼之下必有重求。 这人举手投足间气势盛人又极为优雅,一看便是出身见识不凡。寥寥交谈几句,他心中已经生出了几分喜欢和赏识,可是他从未听过自己的女儿和这人相识…… “夏安,到为父这里来。”见到女儿的身影,阮父直接开口唤人过来,隐带了两分急切。 阮夏夏午后小憩方才才醒来,略有些漫不经心地朝阮父行了一礼,然后才抬起头看向这位仁兄,一瞬间,眼睛睁大,“裴~呸……褚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十五章 -- 第21页 话一出口,阮夏夏就知道坏了,男主可是心机狗,小心眼还爱记仇,从她的语气中察觉自己对他的抗拒怎么办? 她立刻想补救的办法,一个趔趄扑上前眼含热泪地拽住心机男的手,激动大呼,“屋外方才风沙太大,嘴中进了沙子,还望褚大哥您不要介意,小弟我看到您实在是太开心了!开心地想转一个圈!” “夏安,你我既以兄弟相称,按照礼数,我自然要来拜见阮伯父。”裴褚高深莫测地看着抓着自己的那只小手,皮肤细白若雪,碰触间柔滑软嫩,比上等的丝绸还要好上数倍。 倒是怪不得身为一个男子却能打败宴华楼精心培养的第一美人。 裴褚身形高大,阮夏夏穿上了厚底鞋子还是只能仰头看他,想要拍他的肩膀只好跳起来蹦了一下,咧着嘴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褚大哥您实在太客气了,带上如此厚礼,小弟我都不好意思了嘿嘿嘿。” 那块极品绿翡她一进门就看到了,现在一想居然是男主带来的,他往阮家送这么大的礼定是有所求了。 只是,他所求为何呢?阮家又没有参与到假-币一案中,给他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阮夏夏有些疑惑不解,但面色一如既往,丁点儿都没有表现出来。 “夏安,你与这位贤侄是何时相识?为父竟不知晓。”正在这时,在旁边有些摸不着头脑阮父开口了,她女儿的反应看着有些不对劲,隐隐地透出了两分谄媚,这是在自个儿面前都从未有过的,这位姓褚的男子究竟是何来历。 闻言,裴褚也转过头淡淡地看着她,面带微笑,似是在等她向阮父解释。 阮夏夏暗中咬了咬牙,也只就见过两面,谁让男主就这么不要脸的上门了,还装出一副他们两人关系很亲密的样子。 可是,她若是开口说出实情,那就是得罪了男主,得罪了男主那就是得罪了未来的新帝。而男主此人最是睚眦必报,哪怕是一句话惹了他不满有机会他都要找补回来。 她一直牢牢记得,书中的阮冬在竞争拥月失败后曾骂了他一句狗畜生,处理完江南的案子后阮家已经败了被关进牢狱,然而男主还是不忘吩咐狱卒行刑前先拔了阮冬的舌头。 想想,她就觉得不寒而栗。看书的时候觉得解恨痛快,但当真实面对当事人的时候当然是只剩下害怕了!是以在知道自己穿书的时候,阮夏夏就决定要对男主敬而远之。 “爹,六年前我就和褚大哥认识了,当时我们一起烤火,一起野餐,一起分享美食,一起观赏风景,还聊了聊人生谈了谈理想,互相觉得志趣相投。前几日又千里来会,一见我才知道褚大哥也来了江南。哈哈哈哈哈,这就是缘分。”阮夏夏含笑和阮父解释,变相承认了她和男主交情匪浅,只是她一眼都不敢往男主那里瞄,唯恐被看出自己眼中的尴尬与苦涩。 “原是如此,今日贤侄就留下与我喝上一杯。”听到女儿与这人相识了数年,阮老爷当即放下心来,脸上浮现对这人的欣赏。 夏夏如今虽为男子,但阮父却依旧不赞成她与城中的几个朋友到处厮混,此时看到一表人才又异常稳重的裴褚,觉得女儿与他交好倒是不错的。 “多谢阮伯父盛情,如此褚某便却之不恭了。”裴褚脸上泛起轻淡的笑意,看得他身后的褐衣男子和阮夏夏皆是心中一惊。 世子缘何对一个商贾如此客气? 男主是抽了什么风,居然还要留下来用膳?对了,他送这块绿翡究竟所求什么? 府中来客,阮府的厨房自然是牟足了劲,很快便置办了一副色香味俱全的席面,山珍海味、清粥小菜都一应有之。 元年不在府中,阮夫人又是女子,是以只有三人落座,席间阮夏夏一直保持沉默,乖巧地埋头用膳,实在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只余阮父和裴褚二人,不时交谈两句,从东南到西北,从山川到河流,从在外的凶险到在家的乐趣,不过一顿饭的时间,二人竟然就成了知己好友,肉眼可见阮父对裴褚的赏识。 关系近了一些之后,阮父就直接问起了那块绿翡的事情,“礼实在是厚了,不知贤侄可有事相商?” 阮夏夏抬眼望过去,看到裴褚黑眸微眯,拱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不瞒伯父,初到江南,家宅园林都还未置办好,暂且想在夏安那里叨扰几日。” “咳咳……咳。”阮夏夏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呛到自己,男主跑到自己家里借住,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他定王世子,长公主之子的高贵身份买一座现成的宅子轻而易举,这绝对是盯上阮家了吧!可是苍天为鉴,阮家这次绝对是清清白白的,着实没有参与到江南的污糟事中。 阮父也有些不解其意,买一座宅子可比这绿翡便宜多了。 “实在是未有入得眼的宅院,再则有些事还想与夏安交流交流。”裴褚看了眼轻咳不止的少年,缓缓开口。 “既然如此,府中有客院,贤侄就不要客气留下来吧。”阮父笑眯眯地捋了捋长出来不久的胡须,此子谈吐不凡,见识也广,又是西北那边的大商人,与其交好百利而无一害。 “多谢伯父。”裴褚眼眸微深,薄唇微勾。 阮夏夏只好眼睁睁看着二人继续把酒言欢,她默默思索着自己要不要到城外的庄子里面躲一躲,她爹的心可也真大呀,你是忘了你女儿我是女扮男装的吗? -- 第22页 若是被男主发现了,他对我一见钟情,开启了虐恋的不归路可如何是好? “夏安,可有何不妥?”裴褚眼瞧着少年失了神在不停地摩挲酒杯,轻飘飘地开口。 “没……没什么不妥的,妥当的不得了,就是想起了我后院里的美妾,老是争风吃醋,唉,今晚要宿在谁那里呢?是小桃红还是小柳绿?是白牡丹还是绿薄荷?”阮夏夏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这是她紧张的征兆,奈何阮父听了当真,当即就呵斥了一句,“当着贤侄的面,说什么你的美妾。” 自家女儿把风流的名声搞得满城皆知,他身为父亲脸上也臊得慌,不止一次怀疑女儿是否是真的把自己当做男子了吧?就是真的男子,也没有像她这么荒唐的。 “无事,夏安年少,有一颗爱美之心不足为奇。”裴褚挑了挑眉,眼底隐隐闪现一丝不悦。 只是阮夏夏没有发现,反而感激地朝他笑了笑,一双眼灿若星辰。 她心中决定今日上半夜去小桃红那里晃晃,下半夜去白牡丹那里促膝谈心,天快亮的时候她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自己的房间,务必要让这心机叵测的男主看一看她阮夏安的勃发英姿,傲然战绩! 老爷吩咐,管家当即就派人收拾好了一处客院,离自家大公子的院子不远不近,中间恰好隔了元年少爷的院子。 裴褚迈着不急不慢的步子和自己的随从到了客院,略略抬眼扫了一遍,花草树木、雕梁画柱、熏香袅袅,里面的摆设看着不太起眼却都价值不菲,布置的比京城世家的院子也不差什么,看来这阮家的底蕴要比他想象中更深。 “褚公子,您饮了酒可先休息一番,若有事可唤老奴。”管家态度不卑不亢,身后的几名婢女低垂着眉眼,十分规矩。 裴褚点了点头,眯了眯眼睛,轻声道,“客气。” 管家退了下去,几名婢女也悄然到院中打扫,不敢惊扰客人休息。 “世子,您为何要留在这阮家呢?”终究是忍不住,等到人都退下之后,身后的褐衣随从开口询问。 自家世子和阮家以往可没有任何往来呀?此次行事完全不合常理。 第十六章 “留在阮家自然是因为,阮夏安此人绝对知道些什么。而且,他很怕我,玄一,你说本世子伪装到江南的消息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呢?”裴褚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清茶,冲淡了唇间的酒气。 玄一眉头皱的死紧,当即便道,“世子,这绝不可能,除了属下还有伪装成您的段校尉,谁也不知道您会化为一名商人到江南。” “即便当年您与公主殿下在大觉寺清修,寺中的僧人也不知您的身份,阮夏安姐弟不过是十岁的孩童,那时当也是不知晓的。”自家主子和阮家唯一的交集便是六年前的大觉寺一行,阮家女死后,世子还派人为她报了仇。 等等,想到这里,玄一一脸古怪,当年他就觉得世子对阮家的小商女有些不同寻常。 不会,这次住到阮家来就是因为当年的那分不同吧? 玄一觉得他真相了,看着世子欲言又止,阮家的小商女当年可只有十岁呀! “停止你的幻想,自己去找房间休息。”裴褚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微眯着眼睛轻声开口,眼神微微泛冷。 褐衣的随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默默地退出去,世子的决定既然已经做下了就不会再更改,接下来数日他们都要待在阮家了。 “属下去打探些阮家的消息,世子可先休息。”玄一匆匆留了一句,合上了房门飞快离开。 房中,面无表情的男子摩挲着手里的白瓷茶杯,而后扯着嘴角轻声笑了一下。谄媚、油嘴滑舌、风流,但却不惹人厌恶,江南一行总算不那么枯燥乏味了。 这个阮夏安身上绝对有秘密,而且,并不十分像六年前那个乖巧沉默的瘦弱男童呢。 此时的阮夏夏并不知道不过是两次照面,聪明狡诈的男主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和动机了。她并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守在义弟的院子里面等阮元年回来。 男主住进阮家的事她还要提前和元年叮嘱一番,毕竟六年前男主也算是同时见过他们二人,如今身份虽截然不同,但以防万一总是好的。 而且,阮夏夏可不相信男主住进阮家只是为了和自己吃同一只鸡的交情,但是她现在还摸不准男主的心思,只好静观其变。 素手托腮,她眉头微蹙,为目前这种不受控制的情况烦躁不已。男主,你都已经和扬州知府家的嫡长子称兄道弟了,还纡尊降贵地跑到阮家一个商贾之家做什么。 心念一动,一本金光闪闪的书出现在她手中,阮夏夏直接就找到二十三章的位置翻过去,这是男主和原身滚床单的章节。当时假的江南总督到任,为了献媚,阮昌盛就给貌美如花的原身下了药,送到总督床上去。 不过,原身有所警醒,察觉到自己中了药后就从房中逃了出去,七拐八拐的就撞到了男主怀中,而男主那时饮了不少的酒水,一来二去两人就迎来了生命的大和谐。 当然,按照绿站作者的尿性,这章还是收费章节。 阮夏夏想看看自己如今都是男子了,这个章节的剧情还存不存在。男主这么贴过来,她很慌的,好伐? 然而,翻过去,白纸黑字却像是蒙了一层雾气,如何看都看不清。她沮丧地将书收起来,猜测只有过了那个事件的时间点,修改之后的剧情才会出现。 -- 第23页 至于前面的章节她都看了许多遍,关于男主的描写并不多,她的种种行为倒是如实地记载了下来。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阮夏夏百无聊赖地瘫在桌子上,惹得房中的两个小婢女双眸闪动。大公子相貌隽美、俊逸非凡,一举一动都不由让她们芳心萌动。 若是能到大公子院中服侍就好了,哪怕大公子有那么多的妾室。 “大哥,你可是在等元年回府?”蓦然,一道稳重中夹杂了几分激动的声音响起,阮夏夏抬起头,十五岁的少年身形比她高了一个头,微黑的脸显出几分稚嫩的冷峻,剑眉星目,高鼻薄唇,快步朝她走过来。 元年如今在扬州城的朝鹿书院读书,早出晚归,很得书院的夫子们喜欢。他是阮家的义子,因此不受商籍不得科考的限制,阮夏夏一开始便打算让他走读书人的道路,送他到书院读书。 索性,他天资聪颖,又因为在佛寺待了多年,文章做的通透、文采斐然,在书院中属于佼佼者。原本今年有科考的第一场,乡试,书院的夫子都劝他下场考试。但被阮夏夏一力阻止了,以年岁太小见识不够的缘故让他跟着阮家的商队去了西北半年。 本来嘛,阮夏夏知道再过两年就要改朝换代了,到时候面对新君,旧朝的举子进士们该如何自处?是以她压根不准备让他下场。 半年时间过去,他从西北归来,阮夏夏还有些心酸,原先面白若玉的少年晒黑了,也长……高了,足足长了二十公分啊! 如今阮夏夏要仰着头看他了。 唉,实际说起来,阮夏夏的身高在女子中不算矮,她为了身高几年来变着花样喝了不少的牛乳,长到了一米七出头。可她现在是男子身份,站在元年的面前,明明是兄长却活像是个弱趴趴的弟弟…… “嗯,老弟,大哥有一件事要和你说。”阮夏夏蔫蔫地半躺在椅子上,一点仪态风骨皆无,将下人挥退之后慢吞吞地说了裴褚住进府中的事。 “元年,所幸你的相貌与六年前相比变化极大,他应该是认不出来你的。你若遇到他,牢记不要说漏嘴了便可。” “大哥,你既然怕他认出来,又为何同意他住在家中?”阮元年眉头紧锁,外表已经成长为高大男子的他莫名对突然出现的男主产生了一丝敌意,当即开口反问。 闻言,阮夏夏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皆是少年你不知内情的意味,“这位可不是普通人,当时我们在大觉寺的时候,连慧岸大师都对他的身份讳莫如深。拒绝他住在府中,不就是得罪了贵人?” 阮元年一直很听她的话,他觉得整个江南府都没有比自己姐姐更聪慧的人了,沉思了一会儿颔首,“我会尽量避开他,几日而已。” 说完他又不放心地看了阮夏夏一眼,蹲下身来认真地与她对视,“姐姐,既然是贵人,你也不要与他走的太近。元年总觉得好像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变故发生,书院中都传当今任命了新的江南总督,马上就要到江南上任了。” 阮夏夏颇为赞赏地拍拍自家义弟的肩膀,不错,很有政治敏感度,“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她就起身慢悠悠地出了义弟的院子,偷摸摸地往旁边的客院瞄了一眼,安安静静地并无异常,她双手背在身后,笑吟吟地进了一处小跨院。 “啊呀,大公子来了,陶红姑娘,大公子来看您了!”小跨院中婢女故意欢呼雀跃高声叫嚷,唯恐另外一个小院子的人听不到,眼中带着满满的得意,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阮夏夏差点喷笑出声,她含笑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小婢女,十一二岁的年纪,怪不得玩性这般大。 “你先退下吧,本公子去看你姑娘。”她挥挥手,让小丫鬟离开,然后才跨进了房门,走向里面埋头绣花的窈窕佳人。 佳人抬头望来,盈盈秋目像是含了一汪秋水,“大公子,您来了。” 嗓音若黄鹂鸟鸣叫,清脆悦耳。 “嗯,本公子来看你。”阮夏夏看着她的目光十分温柔,继续说下去,“陶红啊,交租的日子到了,不过一百文,你也不要这么拼。” 窈窕的佳人嗔了一声,从一个小匣子里面掏出一百文,串好的整整齐齐,递给他。 “大公子,等奴家卖了这个绣品手中就有了差不多十两银子了,到时候肯定比东小院的白丹丹银子多。” “嗯,十两银子啊,不如你先还了本公子五两?你的欠条如今可就剩下二十两了。”阮夏夏摸摸鼻子,不接这个话题。 小桃红和白牡丹二人不对眼啊,每日无论什么都要争个高低,掐的死去活来的。 “啊呀,大公子,奴家还想多欠两年呢,这小院子住的舒服。”陶红笑看了他一眼,媚眼如丝,就是不提还钱的事。 “好吧,那我去其他地方收房租。”阮夏夏飞快地离开,唯恐被佳人唐突了一般,惹得身后的陶红大笑出声。 笑着笑着她却又欢喜起来,以前在青楼的时候想着寻死哪里会料到还会有今天的日子啊。 俊美的少年公子花了二百两银子将她赎回家中,却直接将她的卖身契给她,又让她写了一个欠条,言说是只要还清了一百两银就两不相欠。 还让她留在这阮府,每月收她一百文的银钱当做房租,一次都不碰她,看她的目光也清明透亮。 -- 第24页 一百文算什么?就算是一百两,她精通刺绣,绣了花样饰品拿到阮家的铺子去卖,每次都能得三五两银子。不出一年,这欠银就还的七七八八了…… “小绿,去打听打听大公子在东小院停留了多久,哼,不能让那个女子得意!”陶红往外喊了一声,恰恰听到了褐衣男子的耳中。 他撇撇嘴,又摇摇头,才十六岁就敢这么荒唐,小心到老就不行了! 第十七章 这日为了和自己的美妾们联系感情,阮夏夏硬是小跨院、东小院、南厢房等等八个妾室那里跑了个遍,手里收了八百文的银钱,沉甸甸的,心中也美滋滋的。 多好啊,若是在横店的她也能过上收租的日子就好了。 天色已经暗了,她在最后一个妾室温芙那里停留了许久,不仅收了房租还看着指导了一下衣服的样式。温芙靠缝制女子衣裙谋生,各式各样的女子衣裙看得人眼花缭乱。漂亮衣服哪个女子不爱呢?阮夏夏穿不了只好过过眼瘾。 最后在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她才磨磨蹭蹭地离开,算是在这里过了夜。 温芙温柔又稳重,年岁比她大了许多,自阮夏夏明言自己将她当做是姐姐后,她看着阮夏夏的目光就真的像是看自家弟弟。是以阮夏夏在自己的八个妾室中,这里停留的时间是最久的。她不确定温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她知道温芙一定不会说出去。 当然在府中的下人里面,很快就有了传言大公子偏爱温柔又比他年纪大的女子。 阮夏夏回自己的院子入睡时,客院的烛光还亮着。 两三个时辰的时间足够玄一将人口简单的阮府摸了个大概,他拱手禀报自家世子,“阮老爷和阮夫人夫妻关系和睦,为人和善,在扬州城内的名声也极为不错。前几年因为他长女为阮氏族人所害,阮家便与阮氏一族形同陌路起来,是以阮家的人际往来也比较简单。除了一些生意上的朋友和一些故友旧交便再无其他。” “府中唯一出格的大公子除了爱往府中纳青楼女子,是扬州城人人皆知的浪荡公子外,也从未传出欺男霸女的事情。” “阮家收的那位义子则是在书院读书,听说天资聪颖,极得夫子看重。今年本是要下场考试,唯恐自己学识不精又跑去西北见识了一番,前几日才从西北归来。也不知他在西北有没有见过世子您,以防万一,世子还是最好不要与他见面。” 总而言之,玄一这么一大通说下来,想要告诉自家世子的只有一句话,阮家清白又简单,应该不会有猫腻,您就不要在这里白费心思了。 裴褚闻言神色不变,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桌面,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淡淡开口询问,“阮夏安有多少名姬妾?全都是从青楼中赎回的?” 玄一如实回答,“属下问了府中的下人,他们说原本加起来一共有十数位妾室,有的是普通的农户女,有的是沦落风尘的女子。这些年大公子喜新厌旧,放了卖身契送了一部分人离开。现在府中还剩下八名姬妾,皆是才貌双全。” 说到这里的时候,玄一的面色有点点古怪,加了一句,“这个阮大公子遣散姬妾的时候还通常会给一笔分手费,听说极为大方的。” 裴褚轻轻挑了挑眉,吝啬地吐出两个字,“继续。” “如今府中八个姬妾中最得宠的是一名姓陶的妾室和一名姓温的妾室,今夜阮大公子就宿在了陶妾室和温妾室那里。” 玄一虽不明白为何世子对人家的妾室那么感兴趣,但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嗯,退下吧。既然阮大公子这么偏爱青楼女子,想必这扬州城的青楼有过人之处,明日本世子和他便一起去见识见识。”裴褚黑眸微眯,唇角泛了极淡极淡的笑意。 玄一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世子说的见识见识难道是真的对青楼女子有了“兴趣”?这,皇后、贵妃,就连皇上都明里暗里为世子安排的几个妾室都未近世子的身呢?他还一度以为世子在大觉寺清修已经清心寡欲了…… 难道是被十六岁的阮大公子夜御两女刺激到了? 次日,阮夏夏自知自己夜御两女,心安理得地睡了个懒觉,日上三竿的时候才磨磨蹭蹭从床上爬起来。 她身边的婢女除了两年前碧叶嫁了人,只剩下一个碧荷知道她的秘密。是以,大公子的院子也只准碧荷近身伺候,其他的婢女都不准进入寝房。 然而今日,阮夏夏想往常一般唤了一声碧荷却无人应下,反而隐隐约约听到了外室有人交谈的声音。 一瞬间她就懂了,外室这是有生人在了,碧荷正在帮她应对。 她一脸淡定换上一身月白色的锦袍,修修眉毛补上喉结,甚至在身下……多戴了个软绵绵的东西……习惯了就好了嘛……身为一名演员,女扮男装的时候要敬业啊,没有男子的象征那岂不是很没有职业素养? 穿上厚底鞋,甩甩头发,手持纸扇,阮大公子就笑眯眯地出了内室,看到外间静坐饮茶的人,笑容僵了一瞬又恢复如常。 “褚大哥,抱歉抱歉,小弟昨日实在是太过劳累,劳褚大哥在这里久等了。不知褚大哥,这么早过来寻夏安何事啊?”阮夏夏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一脸过度劳累的纵欲模样,眼皮半睁着歪坐在椅子上。 -- 第25页 “不早了。”裴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少年脸上白皙,脸颊处泛着浅浅的粉色,一双杏眼慵懒地眯起哪里像是休息不好的样子,分明是惬意舒适地不得了。 手下一动一张名帖扔在桌上,裴褚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一丝幽深的眸子却流出森寒之气,语调波澜不惊,“夏安既喜美色,我今日正好受邀与宴华楼,夏安便一起去吧。” “受邀宴华楼?”阮夏夏有些头疼,怎么又是宴华楼,不明所以地问道,“是何人邀请的褚大哥啊?褚大哥在扬州还有其他好友故交?” 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是她认得的人,男主去的宴会八成是和假-币案有关的。 “这人夏安也识得,”裴褚轻轻挑了一侧的眉,“盐商关家的嫡次子关永新,正是夏安的好友吧。他要介绍几人给为兄我认识,正是为了那座还未建的园林。” 阮夏夏当即就控制不住死死地皱眉,她的亲亲小伙伴,你不好好做你的纨绔子弟做什么死?!就算关家参与了那些污糟事,她还是不想亲眼看着关永新找死。 “怎么?夏安,有何不妥吗?”裴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阮夏夏硬是从那平淡的语气中听出几分警告,倏然一惊,眉毛倒竖,“褚大哥,当然不妥了!关永新我再了解不过,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纸货,你找他建园林不妥不妥。” “夏安不必担心,他即是你的朋友,我必定是相信他的能耐。毕竟,我与夏安有缘,关公子因着你我二人的关系想必也会尽心尽力。”裴褚唇角含笑,仿佛对关永新倾注了十分的信任。 阮夏夏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神他娘有缘!我希望咱两个的缘分赶紧尽了! 上辈子你从阮家下手,这辈子兜兜转转你还要阮家做你的挡箭牌! “褚大哥,听小弟一声劝,关永新虽是我的朋友但他真的不靠谱,您可以考虑再换一个人选?”假-币案最大的头头江南督查那里,随便坑随便查。 “那依夏安之言,该换哪个人选?”裴褚的手指扣在桌面,语气微冷地反问他,眼底的意味分明是带了几分不容拒绝。 阮夏夏一时语塞了,关家是商人动了也不会打草惊蛇,又主动送上门来不必费心搭关系,怎么看都是再合适不过的入手选择。男主此人说一不二,一旦做下决定就不会再改,她再多说也是无益。 见此,她失望地点点头,看来关家是最先要被拿来开刀的。 “既然夏安也看好这次交易,那就和我一起去吧。”裴褚眸光微暗,已经确定这少年绝对是知道些什么,淡淡开口。 不去不去,绝对不去! 足以想见,她一旦掺和进这个事情中来,不但以后阮家不清净,她也会被放在风口浪尖上来。还有关永新那里,处理不好也会是个大麻烦。 “这……”阮夏夏脸上有些为难,“褚大哥,今日夏安身体着实不太舒坦,唉,都怪我昨日太过放纵……今日总有些腰酸背痛。这宴华楼,是去不得了。” 说完这话,她赶紧给碧荷使了个眼色,“碧荷,本公子的补汤呢?快端上来,我要好好补补肾,万一我阮家后继无人可怎么是好?” 这话她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浑然不怕别人知道她的荒唐事一般。玄一暗暗嗤了一声,他就说这位阮大公子迟早要不行,这不如今就现了端倪了。 “那夏安更要一起去了,青楼多秘术药方,正好讨来为你补补身体。”裴褚悠悠起了身,面上蓦然染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戾气,“夏安若是还去不得,为兄也可以请关公子到阮府来,想必阮伯父一定不会介意的。” 男主绝壁是故意的! 阮夏夏磨了磨牙,面上露出一个大咧咧的笑容,“褚大哥说的是,就是那补身体的方子要麻烦大哥了。也是小弟我近日荷包羞涩,才不想踏足宴华楼。若是褚大哥慷慨解囊,那小弟去得,去得。” 去就去,大不了埋头用膳花银子,两耳不闻两眼不看。 “嗯,那就走吧。”渣男主矜持地点了点头,不疾不徐地往外走去。 跟在他身后,阮夏夏漫长地叹了一口气,想想,也不是全无好处,她和男主有了一同逛青楼的情谊,日后无论如何他找女人也扯不到她身上吧。 第十八章 宴华楼这个地方阮夏夏一点都不陌生,她轻车熟路地领着男主进了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时出来逛青楼的人不是很多,所以他们几人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一进入楼中,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就扭着腰迎上来了,满面堆笑,“啊呦,阮大公子,前几日未在楼中看到您,我心中正遗憾呢。今日您哪,终于舍得上门了。这位丰神俊朗的公子,莫非就是您的友人,褚爷?” 阮夏夏利落地一挥手,画着山水图的纸扇打开,她手中摇了摇,矜傲地抬了抬下巴,语气有些冷淡,“褚大哥已与人有约,关家二公子可在?带我们过去。” 呵呵,唤小爷我就是阮大公子,唤男主就是恭敬的褚爷,这老鸨还挺有眼色,知道哪位才是真大爷。 一听到关二公子,老鸨笑意更深了,亲自领着他们去到后面的一间小院,轻纱围柱,花草簇拥,中还有曲水潺潺,端得是清新典雅,全然不像是风月场所。 阮夏夏朝男主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大哥,你不是要为小弟讨一个补身体的秘方?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 第26页 结果,裴褚一脸云淡风轻,浑然无视了她的暗示,只在老鸨引着他们到了地方时,淡淡开口,“老鸨,夏安吾弟近日身子欠妥,日后老鸨若在宴华楼看到他,当有些分寸,懂么?” 老鸨看人眼光毒辣,她一眼就瞧出这位从京城而来的富商不是等闲人物,此时再听他那高高在上的语气,其中隐带威胁,后背一凉当即就慌忙开口,“褚爷请放心,日后阮大公子再到我楼中,一定让他吃好喝好。” 就是不提玩好的事,老鸨精明的很,阮大公子年纪轻轻身子欠妥还有什么不懂的,肯定是玩女人太多□□亏损了呗。近一段时间,无论如何,她是不敢再让楼中女子在大公子面前晃了,不然坏了阮家独子的身子,阮老爷定不会善罢甘休。 阮夏夏一脸无语加愕然,合着男主说的秘方就是让她远离女人,修身养性!她撇了撇嘴,腹诽道后世那些不举男都来学一学,还喝什么肾宝啊,直接出家做和尚才是治标治本。 “怎么?夏安不愿?”裴褚感受到身边的少年有些不情不愿,一记淡漠的眼神射过来,悠悠开口。 阮夏夏瞬间打了个激灵,咧开嘴露出了八颗洁白无瑕的小白牙,“愿意,愿意,怎么会不愿意?褚大哥为夏安打算,夏安感激不尽。” “褚大哥,我们快进去吧,想必里面的人已经等急了。”快进去搞你的事吧,男主,本公子不想和你说话。 裴褚垂下眼皮,轻声嗯了一声,身后的玄一上前推开房门。 宴华楼后面有四个这样的小院,分别称作梅兰竹菊。显然,他们所在的院子以兰命名,一打开房门就能看到里面摆放的各式各样的兰花,香气怡人。 关永新显然也未料到裴褚会带着阮夏夏一起来,脸色有微小的僵硬后,他笑的很是和煦,“夏安,褚兄,快来这边坐。” 关永新旁边那个目露精光的中年男子也立刻看过来,视线着重在高大的裴褚身上停留,至于纨绔子弟阮大公子则是一眼瞟过就忽略了。 阮向城是个老狐狸,油盐不进,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再者阮家家业逐渐转移到西北那边,他们将阮家拉下水显然很难。 不过,阮夏安既然同这个褚商相识,他们也能更放心一些。 “褚兄,请上座。”关永新身旁有两人,一人是关家的族叔,一人是曹督查的亲信,此时都一脸微笑地看着裴褚二人。 “永新,我今日只负责将褚大哥带到这里来,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你们聊。”阮夏夏很识趣地侧过身子,对褚大哥使了个眼色,迅速就自己在小院中找了个小亭子,优哉游哉地把玩手中的扇子了。 开玩笑,这事说什么她都不能掺和,不然以后还拿什么来装傻。 至于她的小伙伴关永新,既然是他主动接近男主,就说明关家参与的事情他心知肚明。事已至此,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阮夏夏不是圣人,也不是神,他人的命运轨迹她改变不了。 裴褚见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离得远远地,迅速地像是一只察觉到危险的大兔子,他轻轻挑了挑眉,未置一词。 借着阮夏安的关系,他已经消了这些人心中的疑虑,过犹不及,阮夏安不想掺和进去也无妨。 他慢条斯理地进了房中,身后不远处的小亭子里面,阮夏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算男主有点良心,没有丧心病狂地把她这个小可怜也牵扯进去。 嘻嘻嘻,属于她阮大公子享受的时间了。 她摆摆手让宴华楼中伺候的龟公过来,小嘴叭叭叭开始说个不停,“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贵客的?这亭子中的石凳冷冰冰硬邦邦的坐起来一点都不舒服,去给小爷我抬过来一方软塌。” 龟公不敢得罪大名鼎鼎的阮大公子,恭恭敬敬地应了。 不一会儿,一方舒适宽大的软塌就摆放在了亭子里面,阮夏夏侧躺在上面满意地点点头。 “小爷我有些腰酸背痛的,喜欢到这里做些什么宴华楼的人不会忘吧?”她斜着眼闲闲道。 于是,不一会儿,两名相貌不显的年轻女子就款款而至,娇声道,“奴来为公子按摩腿脚。” 阮夏夏翘着唇角,利落地就将锦袍的下摆提起来了,“只准按摩腿脚,其他的可不准乱动。小爷我身子正不舒坦呢,对了,让厨房准备一碗补汤来。熬夜伤身伤神,一个不注意就要猝死的,小爷我可得好好补补。” 反正今日有男主这位好大哥花用,她下手让他出出血也正好出一口闷气。 龟公认命地吩咐下去了,谁不知道阮家的大公子最喜奢靡享受,花样可多着呢。 补汤也端上来了,阮夏夏装模作样地用扇柄中的银针试了试,凉凉开口,“小爷我最惜命,你们宴华楼下药有过前科,我得试一试。” 她口中的前科正是宴华楼的老鸨为了逼迫一良家女子接客往那女子的茶碗中下了狠药,恰巧被阮夏夏遇到,于是伸手救了女子,之后又在宴华楼闹了一场才作罢。 此后,宴华楼对这位阮大公子是既爱又恨,爱他出手大方,经常将楼中的女子赎回家,恨他不时就将宴华楼那点龌蹉事抖搂出来,惹人怀疑。 要知道,宴华楼现在可是半点都不敢用药了。 喝了滋味还不错的大补汤,享受着身旁女子的小意伺候,阮夏夏舒服地眯着眼睛,眯了半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又挥手让龟公去寻了弹琴的女子过来。 -- 第27页 一时间庭院中丝弦作响,袅袅不绝。 等到裴褚几人达成默契从房中出来之时,阮大公子已经乐不思蜀了,还有些遗憾他们为何不多互相猜疑一会儿。 与关永新同行的二人眼中皆闪过不屑和轻蔑,阮家有此不成大器的儿郎,迟早都要落败。兴许等到阮向城去后,他们动动手指就能算计阮家得了家产。 “今日之约就此达成,从明日开始我们就会寻找良木、奇石等,褚公子的银钱也要准备妥当。”他们用铸成的假-钱先去购买一批建材,到时再用建材去换这人的真金白银……至于粮草生意,得再探探底子,万无一失的时候再开口,一本万利呀! “那褚某就静待各位的好消息了。”裴褚目光幽深,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来。 这笑容渗得阮夏夏险些从软塌上摔下来,她不无阴暗地猜测,说不定那些良木奇石都是男主准备好的,只为了给这些贪婪的人下钩。 “既然褚大哥你们已经谈好生意了,那我们就走吧。对了,谁将本公子我的花用也给结一下?”阮夏夏一脸笑嘻嘻地看着那个中年男子,呵呵,别以为你眼中的轻蔑之色我没看到。 第十九章 一桩上万两白银的生意都谈成了,谁还在意这点花用呀?他的小伙伴关永新十分利落的帮他结了账。 阮夏夏高兴的同时又有些于心不忍,这是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伙伴踏入火坑啊。她还记得原书中同样参与进□□一案的阮家是以流放为结局,如果关家也是被流放的话,她也许可以为关永新做些什么。 然而下一刻,老鸨领着一位姿态优美的女子含笑而至。 关永新面带微笑朝着裴褚拱了拱手道,“褚兄初到江南,身边无女子服侍。这位拥月姑娘乃是宴华楼的翘楚,才情模样具是一等一,且还未被人梳拢,某便将此女子送给褚兄做一个服侍的婢女好了。” 话音刚落,面容姣美的拥月就含羞带怯地朝着裴褚福了福身,“奴家拜见公子,愿在公子身边服侍。” 裴褚生的高大俊美,周身气势不凡,家资颇丰。前几日拥月听到他的声名便动了几分心思,如今更是,芳心大动乐意之至。 在场的众人也就也都露出了暧昧而了然的微笑。佳人示好,只要不是冷心冷肺,哪有人可以拒绝的呢? 阮夏夏微低了头偷偷摸摸的撇了撇嘴,果然无论是在原书中还是在现在,这位拥月姑娘都是为男主准备的呀。 她毫不怀疑男主一定会收下这份礼物,毕竟白得了一名美人,又能得了这些人的信任,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裴褚看着那位拥月姑娘面容淡漠,隐带不耐,“某如今正客居在阮府,身边带着一位出身青楼的女子,不必。” 再是清白,也是出身青楼这风尘之地。裴褚虽未说的很明白,但,他的神色明明白白表示他对青楼女子看不上眼。 被毫不留情的嫌弃,拥月姑娘首先白了脸色,又慢慢恼羞成怒。她的目标向来都是官宦子弟,如今屈尊服侍一个商户,居然还被拒绝。 想都不想,她冷淡出声,“想必公子是嫌弃奴家的相貌比不上阮大公子,拥月告退。” 嗯?还不等老鸨致歉,阮夏夏却是炸了毛,她不过一看客,为何要攀扯到她身上? “卑贱之女,竟敢跟夏安相比!”裴褚立刻冷下了脸,语气森冷,“丑陋不堪,出言不逊,如此女子我褚某可受不起。” 关永新也连连皱眉,朝老鸨使了个眼色,让她速将不识好歹的拥月带走。他与夏安相识数年,也容不得该女言语攀扯夏安。 阮夏夏也冷着一张脸,这是都把她当作软柿子捏。 她长长的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以后褚大哥还有永新你们二人的事,就不要拉着我见面了,小弟先告辞了。” 说完她扭头就走,一点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 太好了!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阮夏夏简直是兴高采烈一样,怒气冲冲地往外大步走。 身后,神色冷沉的男子瞥见她那欢快的步伐,眯了眯眼睛轻笑,这个阮夏安身上可有趣地紧。 “褚某银钱是不缺的,这是五千两银票,当作定金。东城那座五进的宅院还望诸位多多费心。”裴褚淡淡看向身旁的属下,玄一将五千两银票奉上。 他们早就在来江南之前就买下了那座大而无用的废宅,当然,奇石良木也是从定王府的产业那里预备好的。 契约即成,他们就等着这些人咬钩了。 关永新三人对视一眼,笑容满面,“褚兄爽快,且等着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摆脱了男主和不稳定份子,阮夏夏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摇着扇子就开始在街上闲逛。 天知道,在府中憋了数日,她也很无聊的,好伐? 但今日可能注定是不宜出行,还没走两步,她这位阮大公子就遇到了麻烦。 按理说,在江南这里,她阮大公子的声名远扬,无人敢惹她。但利用阮大公子显然也是一条路呀! 阮夏夏一脸淡定地望着面带乞求匍匐趴在自己面前的素衣小白花,卖身葬父,电视剧里面都不兴这古老的一套了,更何况她今日是真的没带银两。 此时她还真摸不准这小白花是冲着阮家来的,还是冲着客居在阮府的男主来的。 -- 第28页 不过成年人嘛,既然想不通那就不用想了。她扯了扯嘴角,淡定自若地转个身往回走,谁说她一定要走这个方向的。 眼看人毫不留情地走掉,卖身葬父的小白花傻了,时人不是常说阮大公子最是怜香惜玉吗?她眼底闪过愠怒,咬咬牙哀声哭喊,“阮公子,求求你买下清欢吧,清欢愿意为你当牛做马,只求能葬了阿父。”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也心疼这一身素衣的姑娘,帮着去唤阮大公子,“阮公子,阮公子,这位姑娘有求于你呢。” 但阮夏夏浑然只当自己听不见,阔步走的飞快,正好与迎面而来的男主撞上,她突然闪过了数学中一个历久弥新的问题,甲乙二人,甲先出发,绕路而返,乙后行,二人何时相遇…… “夏安,缘何走的如此匆忙?”电光火石之间,男主迅速拽住了她的手,沉声问她。 阮夏夏眼睛微动,顺势拉着男主的手,笑的灿烂,“褚大哥,后面有小白花变的母老虎在追我,快走。” 裴褚高高地挑了一下眉,没有拒绝一起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何为小白花变的母老虎?” 他颇感兴趣地开口询问,语气温温凉凉的。 “母老虎看中了小弟这块小鲜肉,就伪装成穷途末路的女子哭哭啼啼地朝我求救,企图利用我的同情心道德绑架来达到她的目的。这就是小白花变的母老虎,褚大哥,你以后也要多长些心啊!” “你说她一个弱女子失了父亲,既然孤身一人了又是如何将尸体搬到大街上来的。若是请了人帮忙,那她为何不请这些人直接将亡父埋葬呢?” 阮夏夏哼了一声,开始絮絮叨叨和他讲述一些善于伪装善于生事的女子特点,“明明占尽上风却要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明明做下错事却百般抵赖,明明处境不妙偏偏心高气傲眼高于顶。若遇上述女子,褚大哥当敬而远之。” 她完全是有感而发,原书中因为恶毒女二恶毒女三的挑拨,原身受了多少委屈啊。 虽然她是和渣男主注定不会扯上关系了,但让恶毒女二女三讨不着好她也很乐意看到。 裴褚此时大概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目光略有些深沉,“夏安聪慧。”少年居然对女子了解地这般透彻,令人想不到。 他已二十有二,身边未有姬妾伺候就是因为早早瞧清了身边一些女子的私心,觉得腻味乏味。 “是嘛,可惜朝廷禁止商人子嗣科举,不然以我这般心智定能考一个状元回来。”阮夏夏悄咪咪看了男主两眼,弯着唇顾自吹嘘。 未来的天启帝,重农抑商愈发严厉,若有能有一分改变…… 第二十章 “状元?倒不知夏安有如此志向。”裴褚轻飘飘地看他一眼,看得一向厚脸皮的阮夏夏都有些羞赧,轻轻咳了一声。 “褚大哥,你莫要看夏安每日闲散不干正事就以为我是个无用之材了。事实上我敢打包票我的知识储备可是比这扬州城每一个人都要多。”开玩笑,她阮夏夏好歹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高材生,理直气壮。 “哦?夏安都会些什么?”裴褚看少年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心下一动,慢悠悠地询问他。 “天文地理、人文历史、经济文化无一不知无一不晓。”阮夏夏矜傲地抬了抬下巴,突然神秘一笑,“褚兄可知这扬州城的奥秘吗?” “什么奥秘?”裴褚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和少年并肩而行,他生的高大少年堪堪到他的肩膀处,侧头询问的时候居高临下。 阮夏夏眨了眨眼睛,内里隐现狡黠的意味,低声道,“褚大哥就不觉得这扬州城的物价比京城天子脚下还要高出许多吗?扬州发展富庶,可是再富庶又如何能比得上帝都呢?” 霎时,裴褚眸光微动,高大的身材多了几分压迫力,沉沉地盯着少年,“不错,为兄也很惊讶。差不多大小位置的宅子,这小小的扬州城比京城高出了五成。” 阮夏夏闻言抬头看着他,突然撞进一双古井无波的黑眸中,心下愈发谨慎,面上却做出一副得意之色,凑到他耳边道,“褚大哥可知道供求平衡的原理,夏安觉得扬州城的供求关系有些不太对劲呢。” “何意?”裴褚面无表情地在少年细白修长的脖颈处多看了两眼,仿佛一只手毫不费力就可以折断。 阮夏夏突觉背后传来一阵寒意,她一只手悄悄往上拉了下衣领,又继续神神秘秘地道,“给褚大哥打个比方吧。夏安自认为是个大孝子,爹爹喜欢玉石,我就经常在一些铺子里面购买玉石给他。但是原本只有两个人和我一同竞争一块玉石,夏安只要价格高于那两人就能买到玉石。可是,渐渐夏安发现,玉石的价格变化不大,突然之间扬州城居然有二十个人和我竞争玉石了,因此夏安通常要花比之前多两倍的银钱才能买到一块玉石。” “久而久之,这玉石的价钱就上涨了,夏安就觉得手中的银钱它突然不香了啊,它怎么悄悄地就贬值了呢?想来想去还是这扬州城的富人突然多了起来,好像大家都一夜暴富了呢。” 她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幽幽道,“所以我们阮家都不太敢在扬州城置办产业了,明明是同样的银钱怎么就买不到同样的东西了。” 嘿嘿嘿,她非但不置办产业还高价卖出了许多,全部换了黄金硬通货。 -- 第29页 到时候男主办了案子,江南这里的物价回归理性,她再以差不多的价钱将宅子铺面买回来…… 裴褚的目光移到她的脸上,眸中若有所思。 “真羡慕那些一夜暴富的人,肯定是家里突然有了矿,想要多少银钱就有多少银钱。”阮夏夏眼角瞥兀自沉思的男人,她的话都冒着危险说到这里了,男主你就赶紧行动吧。 说是假-币,其实根本就没有假-币,只因为它们的购买力没有损失。 假-币从哪里来,定是背后有一座矿产,矿产是何人挖掘的?要如何挖掘才不被人发现?弄清了这些问题,就不愁将一串瓜都给提溜出来。 “一夜暴富?这个词语用的十分贴切。”裴褚微眯了黑眸审视地望着他,像是第一次将这个浪荡胡为的少年看在了眼中,眸光深不可测。 “可不是嘛?嘿嘿。”阮夏夏翘着唇角冲着他笑,一脸遇到知己的表情,“褚大哥,怎么样,我算是一个天才之才吧?” “何为天才之才?” “自然是天才中的天才了!可惜可惜,为我的可怜命运叹息,怎么商人之子就不能参加科举了,不然凭我阮夏安的聪明才智一定能考中状元,平步青云封为首辅,一路走上人生巅峰。到时候我有钱又有权,一定做一个大清官,造福百姓流芳千古!”阮夏夏唰的一下打开扇子,不停地哀叹自己可怜的命运,看在裴褚眼中都有些愕然她这无与伦比的自信。 “商籍不得科举是从前朝就定下来的规制,轻易不会更改。夏安若实在渴望出仕,倒可以另辟蹊径。若是阮家能立下赫赫功劳,陛下隆恩赏赐一个爵位,便能脱离商籍的束缚。”裴褚面带深意地开口,话中之意充满了暗示。 阮夏安果然对扬州城暗中发生的事情知晓,就是不知他是否知晓自己的身份。 “赫赫功劳,这也太难了。”阮夏夏摇摇头,“算了,我还是继续挥霍自己的家产吧。反正金子无论到何处都是会发光的,我坚信我一定能带领阮家走上商业巅峰。” 说完,她笑吟吟地朝着男主,略带讨好地开口,“褚大哥,小弟的人生巅峰到时候还需要您推小弟一把。” 男主,你若是讲点情分,以后就不要搞我。今天我还给你透漏了一点线索,要知恩图报啊! 裴褚淡淡扫了面带期待的少年公子一眼,沉声开口说道,“既然你唤我一句大哥,那我就教你一句少沉迷女色,青楼那等烟花之地日后就莫要去了。” 阮夏夏脸上的笑容微僵,讪讪地摸摸鼻子,怂哒哒地闭口不言了。 她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名声搞得一塌糊涂,还不是要避开你这个渣男主。 她闷头往前走,心中不停地吐槽男主,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住人去烟花之地,明明他自己左一个白月光右一个青梅竹马……等下,男主的白月光书中提的隐晦,只说原身在帝王的寝宫发现了一幅女子的画像,而后男主大怒,冷落了原身一场。 她悄咪咪又凑上前,一脸好奇的表情,“褚大哥,小弟还忘了问您,可有婚配?可有心仪的女子呀?”你的白月光究竟是谁啊? 裴褚却骤然变了脸色,眼神凌厉地拽着她的手往一旁退去,力道带着一股狠意,阮夏夏直冲冲地撞进了他的怀中,硬邦邦的胸膛撞得她鼻尖都红了一片。 待到人停下来,她立刻退开好几步,心跳如雷,捂住鼻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男主,“褚大哥,不过就是说到您的心仪女子,您不必这么大反应吧?” 然而她话音刚落,几匹奔驰的骏马就从街道的另一头快速地掠过,骏马之后数十官兵拥着两座官轿急冲冲地往城门口那里去。 “想必是新上任的江南总督到了。”裴褚平静地看着她,语气淡淡。 阮夏夏这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他,惊魂未定之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出声。 看着少年这般心虚,裴褚心中涌上一股怒火,语气阴冷地道,“夏安的性子太过跳脱,还需磨磨。人就要死在这马蹄之下,你的心中还想着女人。今日回府,你就和为兄住在同一个院子,为兄看着你,府中的女人一个手指头都不要碰。” 对着男主幽深甚至有些不善的目光,阮夏夏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反应过来后立即跳了脚头皮发麻,她和男主住在一起,那才真的是找死。 第二十一章 新上任的江南总督果然身份不同凡响,很快整条街道就被官兵把持了。阮夏夏挤在人群里,踮着脚看着来来往往的官兵。 “听说这位江南总督来历很大,希望是位为人清正的端方君子,最好生的一表人才又为百姓做实事。江南这地方,苦清官久矣啊!”阮夏夏一边暗暗瞥着男主的反应,一边谈论着这位新的江南总督。 本以为男主会附和她两声,孰料他只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装饰豪华的官轿,就转身离开了。 “褚大哥,您也是从京城过来的,这位江南总督也是从京城过来的。不知您有没有见过他呀?”阮夏夏跟在他身后,嘴上叭叭叭地追问。 “并无。”裴褚淡淡看了她一眼,回道,“总督是朝中的二品大员,手握实权,地位高贵。岂是我等小小的商人就能得见的?倒是阮家,在西北多和军中有来往,这位江南总督听闻曾在西北任职,想必会与夏安家人相识。” -- 第30页 闻言,阮夏夏撇了撇嘴,原来是互相试探。 “也并无。”学着男主一样装逼地轻描淡写,她摇了摇头,心中腹诽如果认识江南总督,早在你踏入阮府的时候就怀疑你的身份了。 “既然如此,我等便回府吧,切莫再提这位江南总督了。”裴褚皱着眉看着满不在乎的少年,总有些想要训斥他。 他是定王和长公主的独子,虽有段时间常在宫中,但和宫中的皇子公主并不十分亲近。有时候他很难理解兄友弟恭其意,不过这两日和小商女的同胞幼弟阮夏安处在一起倒是摸到了一点意思。 阮夏夏看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哔哔,想着这一趟出门也算是小有收获,微低着头应了一声是。 不过此时她心中却在暗暗盘算,假的江南总督已经到了,按照书中所写,过两日江南的世家和大富商就会联合在一起举办一场宴会,美名其曰为总督洗尘,不知这次还会不会有阮家,男主想必是会去参加的。 在府外几乎耗费了大半日的功夫,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阮夏夏再三迟疑还是未在乎男主说的要她同住一个院落的话。 不是她过度自信,而是若不意外男主今夜应该会和假的江南总督见面。 局已经开了,接下来就和她阮夏安还有阮家没有关系了。 “今日褚大哥您说的话小弟我会牢牢记在心中,这段时日一定不碰女子一根手指头,好好修身养性。小弟已经下定决心日后再不往宴华楼去了,准备在自己的院子好生修养。”阮夏夏闭着眼睛举着手指做保证,像模像样地显得真诚至极。 事实上她的妾室也饱和了,再往府中赎人也没有房子可租出去了,因此她阮大公子打算从良收手。以后她就做一个默默无名的江南版资深宅男,喝喝酒看看话本子鼓捣一些个人爱好,轻易不打算出门。 该龟缩的时候就要龟缩,该听话的时候就要听话,尤其是她这么一个高危的虐文女主,还是要低调、低调呀。 当然等到男主从江南离开,她阮大公子再出门浪也不迟……浪里个浪…… 裴褚眯着眼睛打量了好几眼站的笔直的少年,微微一笑,“夏安知道利害就好,你如今年岁还小,是要修身养性。” 阮夏夏重重点了下头,眼睛往外瞟了一眼,“褚大哥您说的太对了,夏安就不打扰褚大哥休息了。” “嗯,回去吧。”裴褚突然温和起来,觉得自己的话受到重视的感觉还不错,手一挥就让阮夏安离开了。 看得在一旁的玄一是云里雾里,他总觉得世子和阮公子两人的相处模式有些怪异,明明这阮府的主人是阮公子,他家世子是伪装成商户的客人。可是这主人过度谄媚,客人反客为主教训主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今晚让段卫骞来见我。”世子一声吩咐,玄一立刻收回了自己的小疑惑,恭声应是,飞身从房中闪了出去。 是夜,阮夏夏一夜好梦,睡的香甜香甜。 到了白日,她也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面,甚至让人搬来了阮家田庄酒楼等的账册,慢悠悠地翻看起来。要是在后世,她就是阮氏集团的少东家,霸道总裁,可惜可惜,这里是重农抑商的古代,还是个架空的。 一连两日,阮大公子那是真的洗心革面,没有碰女子的一根手指头,就连阮父阮母都有些不可思议,阮元年从书院回来还特地过来看她,一脸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大哥我都替你憋的慌。”阮夏夏看见他忍了又忍的神色,整张脸都皱成一团,没好气地开口。 她绝对猜的出来这小子心里想的不是什么好事,唉,没有小的时候乖巧可爱了,一米九的个头还要她这个大哥仰望,真是不公平! “大哥,您……您是不是喜欢上这位褚公子了?!”阮元年语气复杂,一鼓作气地说下去,“他说让你修身养性你就不再出门了,你还吩咐府中的下人要对他恭恭敬敬。什么六年前的情谊,你我都明白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而且他认识的人是姐姐!” 晴天霹雳,阮夏夏懵了一会儿硬是没回过神来,又听阮元年说下去,“姐姐,原本是姐姐,如果喜欢上男子,还是莫要为难自己的好,可以再寻个合适时机将身份恢复过来。” 阮元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艰涩,怀有坏心思的族人已经死了,姐姐的牺牲已经没有必要了。她本来就是女子,喜欢上样貌气度皆不俗的男子也是在情理之中。 阮夏夏脸不停地抽搐,站起身先是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然后猛地一下蹦起来用手使劲在阮元年额上敲了一下,敲得她手指红了一片,不停地吸气。 阮元年一脸伤感地望着她,觉得姐姐这是被自己说中了心思。 “弟,大哥我的十八房小妾还差了十房,你是在说什么浑话。褚大哥本来就是因为宅院还未修好才在府中借住了一段时间,我闲下来多看看账本子难道不是好事?你就不要多想了,你还是个小孩子,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读书,再过两年你参加科举,上了金銮殿殿试就能知道你大哥我的良苦用心了。”阮夏夏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是真不知道阮元年会脑补到这个程度。 她现在和男主也算是一起去过青楼一起喝过酒的好兄弟了,将来男主成了皇帝之后阮家不也多了一层保障吗?就是阮元年去参加科举也能多得一份看重。 -- 第31页 至于在房中不出门,自然是要避开剧情线发展了,按照原书的话今日或者明日可就是原身被设计与男主滚床单的大好日子,她敢随便出门吗? 那是真的不敢,待在阮府安全可靠。虽然她也很好奇会和男主发生关系的女子是谁? 听到这里,阮元年展颜一笑,微黑的皮肤透出几分阳光灿烂,“大哥说的是,元年一定努力读书。” 看着笑容没有一丝阴霾的少年,阮夏夏也哼笑了一声,慢吞吞地又躺了回去,随手打了个哈欠,开口询问,“爹爹近日可有收到赴宴的帖子?听说督查大人要为总督大人接风洗尘,邀请了众多的富商世族。” 阮元年想了想,点头称是,“就是今日晚上,客院的褚公子也受到了邀请,爹爹说他会和褚公子一同前往,两人也算有个照应。” 闻言,阮夏夏脸上露出几分沉思,竟然就是今日么? “嗯,确实是多了个照应。” 第二十二章 既然打定主意不参与剧情线,阮夏夏送走了阮元年后便心安理得地窝在自己的院子里。 虽然她也很好奇今晚没有原身这个被下了药的女子,还会有人给“江南总督”送女人吗?醉酒的男主会否又和女子春风一度? 啧啧啧,真想提前知道剧情的变化!不过好奇心害死猫,即使再好奇她也不敢动,更不敢走出阮府去。 不过,显然事与愿违,她阮大公子窝在府中这数日无聊的不只她一个,她的小伙伴也坐不住了。 替江南总督接风洗尘几乎扬州城的官宦乡绅都去赴宴,江南总督是总管江南数州的最高行政和军事长官,比江南督查的官职都要高,无人敢有怠慢。 洗尘宴设在一处颇负盛名的园林之内,若是阮夏夏到这里一眼便可发现这庄园正是两个月之前被自己做主高价卖掉的那座。 原书中就是阮昌盛为了讨好总督拿出了阮家的园林设宴,阮夏夏早早知道趁着江南物价高涨就把它卖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买家依旧将它用来设宴。 这处园林设计的精致不失古朴,典雅而不失野趣,在扬州声名远扬。身为阮大公子的小伙伴,陆嘉平也曾到这里造访过几次。 他是家中的幼子,自小就得到祖母和母亲的溺爱,才养成了一副纨绔浪荡子的模样。他的父亲陆知府深知他的性子,早早就压着他到了宴会的园林。 一看这是阮家的园林,被父亲拘在府中数日的陆嘉平想起了他的小伙伴阮大公子,兴冲冲地去找阮家人。结果这园中的管事已经换了一个,扬言这园林已经不是阮家的了,阮大公子并未受邀前来。 闻言,陆嘉平的火气就上来了同时心里还夹杂着担忧,他父亲近日明里暗里警告他江南最近不太平,并因此将他关在府中。 是以一上来就被人告知阮家卖了园林,阮大公子毫无声息,他就以为是阮家出了岔子。 此时阮父正在和相熟的一二友人叙旧,不见身影,而另一个小伙伴关永新正围着上次宴华楼遇到的高大男子言笑晏晏,陆嘉平心急之下趁宴会还未开始偷偷溜了出去。 他要到阮府看看自家小伙伴是死是活,反正这种高规格洗尘宴少了他一个纨绔子弟,除了他爹陆知府无人会在意。 陆知府家的公子悄悄离开虽无多少人发现,但还是被尽职尽责的玄一附耳告诉给了世子。五万两白银花了出去,鱼已经上钩了,他们暗中已经寻到了□□的来处,顺藤摸瓜也已经找到了矿产所在地。 接下来就是将幕后主导者给挖出来了。玄一思及自家世子阴沉凌厉的神色,不由心下一紧,他有预感这条大鱼怕是会引起整个大晋动荡。 关家等人同江南督查赚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同时又将手中的假-币成功流转,眼下对世子正是热络的时候。若无意外,今晚他们就会将世子引荐给曹督查,是以今晚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裴褚得知陆嘉平离开的原因神色不变,一个小小知府的幼子不会影响他们今晚的计划。 “人来了。”他眯着黑眸朝一个方向看去轻嗤一声,之后脸上慢慢挂上了下位者恭维上位者的笑容,跟随众人一同迎上去。 “快,总督大人和督查大人到了,快去拜见两位大人。”人群骚动起来。 “总督大人竟这般年轻,却已经做到如此高位,实在是令人惊叹啊!” “可知总督大人来历?”“听说是勋贵出身,跟西北的先定王有亲。” “豁,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任江南总督,身上还带着武将的凌冽之气,原是如此。” 众人一齐朝着身着官服的二人迎过去,齐齐躬身拱手,高呼,“拜见总督大人、督查大人。” 新的江南总督神色高深莫测,微抿着唇并不开口,面容憨厚富态的曹督查笑着唤众人不必多礼,又转身看着总督大人,声音洪亮,“大人,江南各官吏乡绅听说您从京城一路到扬州路途遥远,自发设了这样一个宴会为您接风洗尘,望您笑纳。” 话罢了,众人都看向相貌英气俊朗的总督大人,心中各有思量。 “曹督查客气了,人人都说江南好,今日既然众位盛情,本督就不再推却,也见识一下这江南的独特风光。”江南总督略略颔首,看不出是对这场接风宴是满意还是不满,径直坐上了唯一的主位,毫不客气,看都未看曹督查一眼。 -- 第32页 曹督查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只是一瞬他就朗笑出声,高声道,“总督大人既然已经到了,诸位也赶紧入座吧,” 他紧跟着总督其后坐下来,人刚坐定就十分殷勤地为总督介绍这座园林。总督似是一直提不起兴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江南园林一向有名,今日一看倒也不是虚言。” 话音刚落,关家的家主就含笑开口说道,“大人说到我们江南的园林,那可真的是一甲天下,美轮美奂。我那褚兄弟便是十分喜欢江南园林的风格,如今正要耗费巨资在江南建造一座属于自己的园林。” “说到这里,我那褚兄弟还是从京城远道而来,不知总督大人在京城可有听过他的名字?” 总督大人脸上有了些兴味,随口一问,“从京城到江南,姓甚名谁?” 江南督察最近常听到这个人的消息,开口答道,“大人,这人应是经营皮料的商人,褚非,早年发迹于西北。” 他对这个褚非十分感兴趣,毕竟建造园林的五万辆白银,有一半都进了他的库房。 褚非此人客居在阮家,又与关家做起了上万两白银的生意。这半个月来可谓是名声大噪。 这时听到江南总督和督察大人都开口问他,众人不禁一齐往接近末尾的座席看去。 目光转到裴褚那里,只见他处变不惊的端了一杯酒,放在唇边轻啜。即使自己被两位大人提起,他脸上也不见悲喜。 “褚兄弟,快来拜见两位大人,这可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关家家主含笑开口唤他,心中对这位无比阔气的大商人已经没有丁点儿怀疑。 毕竟那可是白花花的五万两银子啊,这个褚商眼都不眨便拿出来了。 裴褚放下酒杯,漆黑的眼眸往上望去,含笑拱手道,“总督大人,昔日西北一别,时至多年,当真是好久不见。不知大人可还记得褚某?” 闻言,高高在上的总督开始认真的打量他,片刻后眸光微闪,冷硬的表情柔和下来,“原来是你,如今你倒也把生意做到江南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瞪大了眼睛。 “大人竟与此人相识?” “昔年在西北的时候曾有几次来往。”总督大人淡淡开口。 闻言,江南督查脸上的笑意深了许多。 他是知道这位江南总督的身份的,先定王与长公主之子,地位尊贵无比。主子交代他,此人深不可测极难对付,若是背后之事被他知晓,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他。 然而前不久才死了一位江南巡抚,若是这尊贵无比的江南总督也折在这里,即便查不出什么,他这个江南督查也不可能继续做下去。 眼下看到总督与一名小小的商人认识,他脑海中转过一个主意。若是把江南总督也拉进浑水之中,他手中就有了把柄。 想到这里,他对关家家主使了一个眼神。关家家主会意,含笑与裴褚把酒言欢,并且言语暗示他宴会结束后,会介绍他与督查大人深交。 “那便却之不恭了。”裴褚举杯饮酒淡声道,脸上的神色并未有太多变化。这使关家家主越发对他热情起来,能和总督大人有私交,说明此人的实力不容小觑。 这厢宴会暗潮涌动气氛正酣,那厢陆嘉平终于到了阮府。 夜幕初上,阮夏夏正猫在自己的院子中兴致勃勃的吃麻辣锅子。阮夫人和元年饮食都十分清淡,他们的晚膳并不在一起。 管家领着人过来的时候阮夏夏都整个人被辣的眼泪汪汪,红着眼睛看过去,看到自己久违的小伙伴脸上露出笑容。 这么一副又哭又笑的模样骇到陆嘉平,他不禁往后退了一步一脸同情,同情中还夹杂着不为人知的愤怒,“夏安,你受苦了!兄弟我一定为你报仇雪恨!” 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义正言辞。 阮夏夏一脸懵逼,这在我不知道的角落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两个的脑子怎么都不太正常? “嘉平,你脑子瓦特了?” 第二十三章 陆嘉平没想到自己一份好心却被小伙伴误会是神志不清脑袋有病,他愤愤地将自己赴宴时的所见所闻一一复述一遍,末了狐疑地盯着阮夏夏看。 “刘家与你阮家向来不对付,你竟然将自家的园林卖与刘家,夏安,我看是你的脑子出了问题。”亏他还担心阮家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原来只是一场乌龙。 阮夏夏不停地饮着酸酸甜甜的果酒,慢悠悠地开口,“这世上哪有人和银子过不去,刘家出了足足数倍的银钱,我当然是开开心心就卖掉了。”指不定还要出一个女儿去讨好总督大人。 “我为了你中途离开宴会,回到家中定是要被我爹臭骂一顿,来都来了,你我不妨也出门寻些乐子去。”陆嘉平也饮了那果酒,皱着眉头有些嫌弃,都是女子会喝的东西,偏偏他小伙伴喜欢。 “不去。”阮夏夏嘎巴脆地回他,今晚她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出门的,争取避开能和剧情线挂上钩的所有可能。 “当真不去?城中新开了一座清楼,注意,是清水的清,听说别有洞天。”陆嘉平附在她耳边神神秘秘地道。 “人已戒色从良,有事勿念。”阮夏夏一脸从容淡定,十分坚定地拒绝了自己的小伙伴。 陆嘉平近距离看着阮夏夏那张貌若好女、光滑细腻的脸,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继续说道,“清楼中不乏有才有艺的男子,你就不想去见识见识?” -- 第33页 陆嘉平虽说是纨绔,可到现在也是个假把式,嘴上万事都懂,就是无实际行动。事实上他房里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平日里很是敬佩自己的小伙伴有八房美妾。 他听自己姑母家的表哥向自己炫耀清楼中的各种花样,心痒地不得了,也不是想做什么就纯粹想要见识一下。但陆小公子又害怕自己无法应对,就想到了风月手段极为老辣的阮夏安。 “男子?”阮夏夏诧异地挑了一下眉,突然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快速往后退去,“对不起没爱过不后悔,小爷我只喜欢可爱的女孩子。再说天色已晚,夜色深了小爷我可不爱出门。” “阮夏安,你必须和我一起去,上元节晚上我还看到你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崇化街上,哪有夜里不爱出门。”陆嘉平愤愤开口,自己可是冒着被他爹责骂的风险偷溜过来,这点小要求阮夏安还一直拒绝他。 闻言,阮夏夏瞳孔微缩,上元节那晚她在崇化街故意与巡抚府的一名下人争吵,掉包了他准备送往驿站的书信,那封书信注定是连扬州城都出不去的,她便有意将书信拿到了手……如今那封信就在她随手不离的扇柄中…… 原书中,江南巡抚的书信直接被销毁,男主虽计谋缜密但耗费时间精力也只将江南督查拉下马,背后的主谋皇太子晋佑成功脱身,事后记恨上男主掀起了不少风雨。 说到底阮夏夏心中明白,商人地位卑贱,纵使手中握有巨财也抵不过官员轻飘飘的一句话。阮家如今虽不太起眼,但她要拿出的那些东西可就打眼极了。 单单一个棉花,若不是江南的气候不适合种植,一颗种子他阮家都不要想运到西北,即便到了西北也是拉拢了西北的守军才能慢慢发展起来。 元年投身科举,到真正成长还有数年时间,这封书信就是阮夏夏为阮家为自己准备的护身符。关键的时候,在男主被太子逼迫的时候将它献出来才能真正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当真正处在这个架空的大晋王朝,她可不会认为这只是一本虐来虐去的小说。 她一直都很清醒,封建朝代,只有身份地位权势才能决定一个人生存的好坏,原身为何一直被多方陷害轻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的身份实在太低,恶毒女二为何坏事做尽依旧骄傲自得,因为她出身世族,父亲又是定王的老部下。 只是没想到会被陆嘉平发现,明明那日她换了妆容服饰。 “只一个时辰。”她哼唧两声,拍拍衣袍起了身,“看在你是我好兄弟的面子上,不过今日的事情你要守口如瓶,不然不止你被你爹打死,我也难逃一劫。” 陆嘉平顿时眉开眼笑,“我才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快些,多带些银子。” 阮夏夏肉疼的从自己的房中扒拉出了一个银袋子,边弄边谨慎地交待,“陆嘉平,我去崇化街的事你也得守口如瓶,不然我爹定会动家法伺候。” 陆嘉平有些不耐地点头,等到阮夏夏和管家说好自己要出门就急不可耐地拉着她往清楼那里去。 小伙伴都有八房美妾了,还磨磨唧唧做什么。 清楼距离宴华楼并不远,可能同是烟花场所,都处在一条街上,只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显然扬州富庶,夜生活也比其他地方要热闹一些,尤其是男人寻乐子的地方,几乎是人潮涌动。 阮夏夏慢悠悠地跟在陆嘉平身后,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心中想着这时男主究竟喝醉了没有,总督大人的房中是不是躺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进到清楼里面,喧嚣的声音骤然一清,阮夏夏看着迎上来的清雅男子才真的惊讶起来。不愧是走在大晋潮流前列的扬州人,这清楼里面居然是男子居多,而且多着月白衣衫和青衫,相貌文秀雅致。 这赫然是个小倌馆,女扮男装的阮大公子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总觉得会被占便宜的是自己,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好奇心爆棚的小伙伴陆嘉平,浪荡纨绔子弟,不走正道还要拉她下水。 这扬州城的人哪有不识面若秋月眉眼风流的阮大公子的呢?几乎是阮夏夏二人一进门,众人的目光都闪烁不已,原来阮大公子竟然对南风有所……刺激! 不过看看阮大公子这小身板,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小倌呢?众人笑的暧昧不明。 在陆嘉平不停地往四周看去的时候,一名身高体壮的男子走了过来,眉眼含笑地望着阮夏夏,目光着重在她的腰身和脸上停留了片刻。 “不知小人可有福气和阮公子共度一夜春风?” 阮夏夏的眼皮一直猛跳,总觉得今晚会出事,不耐烦地摆手拒绝,“没福气,莫要打扰小爷,一边去。” 那高大男子被毫不留情拒绝脸色有些难看,又道,“小人一定好好伺候阮公子,满足阮公子的。”这清楼的小倌跟阮夏安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高大男子心中作痒,甚至伸手欲要去碰阮大公子。 不少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这里,等着看一场好戏。 “收回你的脏手,小爷可瞧不上你,伺候小爷?你也配?”阮夏夏直接用扇子打掉那人的手,一脸厌恶。 这时,陆嘉平也终于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发现小伙伴被人骚扰,一脸嚣张挺身而出,“劝你不要惹怒本少爷,知道本少爷的身份吗?扬州知府的儿子!再敢不敬,本少爷就派人将你抓起来。” -- 第34页 这一声实在嚣张,门口路过的一行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往门内看去。 “您即便是知府之子,和阮大公子又有何关系呢?春风一度定会让阮公子满足。”高大男子竟不依不饶,他认定阮夏安若好南风,也定是底下那个。 门口神色波澜不惊的男子脚步一拐,竟是走了进来,“往日去宴华楼也倦了,这里竟还未踏足,不如今日在此处饮酒。” 他身旁的几人听到有人唤阮公子便知阮夏安在里面,也起了点兴趣,一同走进去。反正已经得了督查大人的吩咐,多与这人联系感情,出来饮酒找乐子在何处关系不大。 “让小爷满足?你信不信脱了衣袍小爷让你哭爹喊娘,滚!”阮夏夏十分不耐,直白地看着那男子的鼻梁,一通嘲讽,“鼻梁又扁又短的纸货也敢在夜御多人的小爷面前哔哔,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长相,哦,顺便再顾影自怜一番,是又短还是又小?” 嘶!众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阮大公子这是杀人诛心啊! 果然,高大男子已经气的面目扭曲,他习过武术,喘着粗气就用手抓高傲矜贵却嘴毒无比的少年。 然后,手还未碰到少年的衣角,就被人折了胳膊一脚踹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袭来,他抬头看过去,对上一双阴寒森冷的黑眸,“滚!” 高大男子心中一寒,扶着手臂灰溜溜地离开了,直觉告诉他这人不能冒犯。 “夏安的清修就是到小倌馆来?”裴褚冷着一张脸,淡淡开口。 第二十四章 清楼里面几乎不见女子反而是成群的俊秀男子围着人暧昧欢笑,只一眼裴褚就发现了里面的端倪。军中不见女子,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他一点都不陌生。 阮夏安不过十六岁的少年,不仅纳了数房的妾室喜欢流连青楼楚馆,如今竟然还走起了歪门邪道,到这小倌馆寻快活。 偏偏还是在对自己再三保证会清心寡欲之后,裴褚心中起了一股无名火,烧的旺烈,眼神也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 不过是数年来,曾有一面之缘的商人罢了。究极根本自己接近他,也是为了想要打入江南的富豪圈中。先前谈兄弟情谊可笑,自己将他当作幼弟管教可笑,此时心中愤怒可笑。 阮夏夏能察觉到投注在身上的冰冷的视线。她心虚的抬头与男主四目相对,摆了摆手,“褚大哥,您今日不是和我爹一起去赴宴了?” 卧槽槽槽,男主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庄园里面和人把酒言欢吗? 她身上的小雷达不停的作响,往后退了两步后偷摸摸踹了陆嘉平一脚。都是这个坑朋友的小伙伴,不然她怎么会在这个危险的晚上遇见危险的男主。 陆嘉平被踹了一脚,觉得莫名其妙,想要开口询问又被阮夏夏补了一脚。 “总督大人要歇息,宴会已经散了,”裴褚目光顿了一下继续道,“若不然,想也遇不到在这里寻欢作乐的夏安。” 他的语气依旧冰凉,但看向阮夏安的目光却是已经淡了。 阮夏夏摸摸鼻子讪讪地笑了一下,一把拽住陆嘉平的胳膊,“小弟无聊想要与友人饮会儿酒,却不想走错了地方让大哥见笑了,现在我们正要回府呢。不打扰褚大哥了。” 说完她拉着陆嘉平就要往外走,动作迅速。 裴褚黑眸看着他们两人逃一般离开,古井无波,瞬间就收回了视线。“诸位可是要在这里饮酒?”淡淡问了一句。 不知为何明明这几人中有身份更高的官吏,但一路走下来,众人却不由自主的以一个商人为中心。 听到这冷飕飕的话,无端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人沉眸笑道,“阮家那纨绔喜欢龙阳之好,但诸位都是正人君子,如何能踏足这里?褚兄,宴华楼的老鸨已经准备妥当,我们快去吧。” “哈哈哈哈哈,正人君子会去逛青楼,你这人可真是脸皮厚!” “那不是和阮大公子相比吗?你们是不知道这小子是多么的风流。”有人笑骂,僵硬的气氛顿时好了几分。 打量着裴褚的脸色,有一人刻意说起阮夏安的事情,见裴褚似认真倾耳听着,他便越发起劲,“这阮夏安在十二岁时就知道逛青楼抢女人了,小小年纪风流得紧,据说两年前,宴华楼最负盛名的白牡丹便是他死缠烂打赎回去的。” “白牡丹成了他房中的姬妾,然而不出两日,他不知从何处又寻来了一房美妾,比那白牡丹也不差。” “哎呀,说到美人,今日我们可给褚兄准备了一份大礼!督察大人赏识你,我们也不能没有表示呀。” “不错不错,想必褚兄一定会喜欢我们准备的礼物。” “褚兄请!” 众人调笑之中拥着神色冷淡的裴褚进了宴华楼。 宴华楼的老鸨看着他们这些人,热情地迎了上来,笑的谄媚又讨好。她眼睛利,见着几位爷甚至督查大人手下的副将都围着中间那位,自然知道了今日自己该对谁最殷勤。 再一看这人是那位富可敌国一掷千金的褚爷,笑意更深了。 怪不得这些爷们点名让拥月作陪,想必是要为褚爷出一口气,不过这也许是拥月的造化。 “去,让拥月出来接客。”老鸨迎着他们去了一处小院,转头对身边的人吩咐。 和欢香已经点上了,拥月以后就是褚爷的人了。 -- 第35页 阮夏夏拉着陆嘉平离开了清楼老远才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太险了,她就不该出门,命运这个东西是奇妙的,她一刻都不能松懈。 “夏安,那人不过暂时住在阮府,我看他那架势倒将自己当成了主人一般,竟还管教你起来了。真是好大的威风,何必急着离开?”陆嘉平愤愤不平,对裴褚很是不满。 阮夏夏轻飘飘地斜了他一眼,凉凉开口,“不急着离开等着他将事情告诉给陆伯父,我们两个人都玩完了。行了,世面你也见过了,快将小爷我送回阮府,然后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闻言,陆嘉平冷哼了一声倒也应了,不过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劲了,嘟囔一句,“明明是我送你回阮府,怎么成了各回各家了?” “我被丑男言语骚扰,是谁的错?明日传出我阮大公子喜爱龙阳又是谁的错,我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阮夏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你坑的我! 陆嘉平不说话了,小伙伴生的貌美绝伦,但却从来没有男子上前放肆,今日若是不进那清楼定不会有此事。 他有些悻悻然,老实地送阮夏夏到阮府的门口看着人安全进去才偷摸着回知府的府邸。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阮夏夏关上房门才真正将心放进肚子里面,太冒险了,幸亏她今日跑的快。 打了个哈欠,解开外袍,稍稍洗漱了一番,将扇子放在枕头边上,她阖上眼睛抱着自己的小被子慢慢进入了梦乡。 那厢,被连番灌酒的裴褚终于有了几分醉意,修长的手指扶着额头撑在桌案上,像是意识不太清醒了。 而与他同饮的几人显然也已经到了极限,面色通红,见此纷纷松了口气,唤人将人送到厢房去,然后各自搂着一貌美的女子急不可耐地享用起来。 青楼楚馆之地,通常会在房间中燃香助兴,他们都是久经风月之人,对这点小手段非但不排斥反而享用的紧。奈何这个褚商竟然反应不大,累的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见人终于醉了,哪还忍得住。 “宴华楼的第一花魁拥月听说还是清白之身,可惜注定要是那裴褚的人了。” “收下这份礼,多了个……我们也能安心……” 身后的房间已经开始了女子的娇喘和男人的调笑声,宴华楼中的两人扶着高大的男子往厢房走去,心想这位爷倒是沉得住气。 然而走到厢房门口,一言不发的俊美男子突然开口,声音冷淡,“全都下去!” 两人面面相觑,原来竟还没有醉吗?对上这位爷黑沉骇厉的视线,他们悚然一惊躬身告退。反正人已经到了门口,床上便是美人哪有不享用的道理? 待到人一走,裴褚嫌恶地瞥了一眼房门,之后毫不犹豫地跨步离开。 熏香助兴,他身下的欲望虽微微抬头,但宴华楼这种地方,他觉得脏! “世子,您感觉如何?”一出了宴华楼,莫名兴奋的玄一就迎了上来,世子若是喝醉若是睡了女人,那也……不是坏事? 然而让他失望了,裴褚冷冽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沉声开口,“回阮府。” 人是既没喝醉也没与女子春宵一夜。玄一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了。 二人回到阮家的客院,并未惊动旁人。玄一寻了自己的房间,自顾自地休息,并未注意到自家世子站在院子里面没有动弹。 是夜,月凉如水,裴褚站在院子里突然脑海中闪过阮夏安荤素不忌的画面,眯了眯黑眸决定要好好训斥他一番,晃了晃身子他慢悠悠地往另一处院落走去,神色严肃冷漠,倒像是处置军中犯了错的将士那般。 第二十五章 这个危险的晚上,阮夏安怎么都睡不安稳,她虽说知晓自己是在阮家,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夜一定有事发生! 睡的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时候,阮夏安半眯缝着眼,似乎感受到了一双黑色的厉眸突破了层层的黑暗射在她的身上,直至灵魂深处。 她颤巍巍地睁开一只眼睛看过去,黑暗中,那双眼死死地看着她,像是勾人命的恶魔又像是残忍无情的妖鬼又像是……虐身虐心的无良渣男主! 阮夏夏倏然清醒过来,抱着被子坐起身,头发散乱在胸前,稳住!阮夏夏,没有束胸怎么了?还不能人有锻炼好的胸肌啊! 她望着床前高大逼人的人影,咬咬牙讨好地唤了一句,“褚大哥,您为何不在房中休息,怎么跑到小弟这里的寝房来了?”她明明关了院门关了房门,男主究竟是如何进来的。 黑眸依旧是冷冰冰地看着她,裴褚并未开口,但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分外摄人,阮夏夏不由自主地将小被子又抱紧了一些,试探地又喊了一句,“褚大哥?这是小弟夏安的房间,您莫不是走错了?” 她动了动鼻子使劲嗅嗅,男主身上传来淡淡的酒气,酒气中似乎还混杂了一股说不出来气味的香气,有些……令人荡漾的味道。 心下一动,她掀开被子往前走了一步,小声道,“褚大哥,您莫不是醉酒了?还记得我是谁吗?还记得你是谁吗?” 这个夜晚男主不应该在设宴的庄园吗?按照原书中所写,这个点他应该醉了。 “阮夏安,风流成性,不服管教。”出乎意料,直直站着不动的男主这次回她了,皱着眉头看她的目光极为严肃。 -- 第36页 阮夏夏在这锐利的目光下有些背后发凉,但她硬是忍着又往前走了一步。男主有武艺傍身,但原书中神志不清的原身却能轻而易举地挂在他身上,这……说明醉酒的男主有些不同。 果然,两人只剩下一步之遥的时候,男主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继续开口呵斥她,“应该丢到军中历练,罚二十军棍!” 男主果然是喝醉了!这下,阮夏夏乐了,坏心思浮了上来,她小声地开口,“褚大哥,有一句话夏安想对你说,你是一个盖世的……傻逼!” 她的声音因为刻意去掉了因为伪装男子的那份清朗,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软糯柔和。 漆黑冰冷的目光终于有了变化,高大的男子越过了一步之遥,然后猝不及防的倒在阮夏夏的身上。 阮夏夏脸上刚刚因为男子动作浮现出的惊慌立刻被惊愕取代,她被砸的一个趔趄险些就歪在了地上。 下一刻她的眼中就迸发出了巨大的惊喜。无论男主这是昏了,睡了还是晕了,总归到底他现在都是没有意识的呀! 阮夏夏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阴险的笑容。她用自己柔弱单薄的小身板,艰难地扶着男主倒在了房中的软榻之上。 去掉靴子,她在男主身边喊了一句,“褚大哥,能让我替你脱鞋你可真是三生有幸!” 男主阖着眼皮,呼吸平缓,一分反应都没有。 阮夏夏眯着眼睛又帮他解开外袍,白嫩的手指头故意在男人的喉结处轻轻拨弄了一下,这可是咽喉致命之地,若是男主再无反应就能确定他是真的全无意识了! 裴褚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一片阴影,棱角分明的脸如同刀刻一般,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阮夏夏咧着嘴巴无声地大笑,手指头顿时肆无忌惮起来,一点一点摩挲喉结的形状,还别提这触感还不错。她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假喉结,比较了一下,啧啧啧出声。 左右做贼似的看了看,她滴溜溜转着眼睛,又摸上一把男主的下巴,然后就是激动人心的时刻!她忍着激动将细白的食指小心地放在男主的鼻梁,哦豁!真的好高挺! 那么,她眼中露出了几分猥琐,悄咪咪地将视线移到男主的衣袍下摆,心下痒痒。说实话,她虽然自己弄了一个假海绵体,但是这个长度吧,那是不太清楚大晋男子的。 绿站管制很严,大多都是清水的不能再清水,不过,小说里面的男主,大家都懂得,怎么能在这方面屈于人下呢? 她就只看一眼,就只满足一下野蛮生长的好奇心!阮夏夏在心中不停地叫嚣。做贼心虚,她使劲看了几眼男主,又在他耳边悄悄唤了几声,男主依旧依旧是毫无反应! 激动啊激动,她小心地撩开男人的衣袍,轰的一下脸就红了个彻底,因为某处已经微微抬头……这……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可是仔细观察这个高度和广度,阮夏夏瞪大了眼睛,不老实的手指往下解开了系带,一拨,……然后她目瞪口呆了,足足过了小半刻钟才回过神来。 神游物外,心不在焉地帮男人整理好衣袍,她同手同脚地往自己的床塌走,啪的一下倒在了床上,整个人像是被烫熟的虾子! 卧槽槽槽,那是巨龙吧!还是狰狞可怕、绝对凶神恶煞的魔龙! 头拱到枕头底下,不知为何,她心中对自己油然而出一种鄙弃,一种不信任。终究是自己太过保守了,低估了这个朝代的男人,身上的海绵体要换掉了,太拿不出手了。 她缩到被子里面恍恍惚惚的,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一个问题,又摇摇晃晃起身找出了一床锦被,仿佛她才是喝醉酒的那个人,抖了一下随意盖在男主的身上。 然后就将床幔弄的严严实实的,蒙着酡红的脸颊,闭上眼睛迷糊睡觉。 黑暗中,一床一塌隔了一道屏风,但慢慢地榻上的人睁开了眼睛,一双眸略为迷茫地扫了一眼屋中的摆设,而后彻底清明。 这是阮夏安的屋子,他来过一次记得很清楚,眸光微动,他又阖上了眼睛。身下是软塌,身上是锦被,那就宿在此处吧。 清晨,第一束阳光射进屋中的时候,阮夏夏首先睁开眼睛,她先是一如往常地摸了摸假喉结,才慢悠悠打了个哈欠撩开床幔走下去。 穿上鞋子,她半眯着眼想要去净房,很习惯地,手指摸索着先取下海绵体。 然而她直觉感受到了一道怪异而深沉的视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寸一寸地转过头,对上好整以暇似笑非笑盯着她的…裴褚! 天灵盖发颤,她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咬牙扯出了一抹微笑,“褚大哥,早啊,男人嘛激动激动!” 裴褚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神色变化不大。 但不知为何,经过了昨夜的暴击后,阮夏夏总觉得那视线里面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她面无表情地在心中呵呵一声,等着吧,男人,你会为你的一无所知付出代价的! 第二十六章 早上的事情阮夏夏和裴褚二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对阮夏夏而言,自己那么丢人的举动被人看到绝对是黑历史,而对裴褚而言,醉酒之后闯入阮夏安的寝房怎么看都不是君子所为。 于是,一个早上平静的过去了,就连昨夜阮夏夏去了小倌馆的事情也被烂在了心里。 -- 第37页 而裴褚一离开,阮夏夏立刻打开了书去看昨晚发生的情节,当看到曹督查有意将拥月安插在男主身边的时候,她毫不意外地撇了撇嘴,将书收起来。 不过若是拥月未成功安插在男主身边的话,他们阮府可就不平静了,阮夏夏沉思了一会儿,径直去了管家那里,让他将府中所有的小管事召集在一起。 这些时日她忙着男主那档子事,已经许久没有清理府中的下人了。江南正值多事之秋,盯着阮家的人也不少,她要保证有些秘密不会泄露出去。 她平静地盯着每个人看了一会儿,衣着首饰神态都看了个遍,她因为一只脚踏进了演艺圈很能观察人的神色变化,加上这几年又接触了不少珍贵的物什也能大概估摸出东西的价值。 “你,你,还有你出列。”下意识地学了阮父的威严,阮夏夏沉下了脸,轻描淡写地指了几个人。 小管事们安静地站着,被她指出的三人暗暗有些紧张。府外人不知道只当大公子是风流不问事的纨绔,可他们这些管事却知道大公子管着府中所有的银钱往来,而且他用人很有手段。 贪墨的、吃里扒外的、仗势欺人的这几年被大公子处置了不知几几。 “公子,可是他们犯了什么错?”老管家开口询问,态度十分恭敬。 阮夏夏淡淡瞥了这三人一眼,手持着扇子摇了两下,冷笑,“犯了什么错他们自己清楚,直接赶出府,记上黑名册,日后凡是阮家的铺子一律不准用他们。” “公子,小的们在府中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呀!”三人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不停地叫屈。 被赶出府不算什么,可是若是记在了黑名册上,他们今后的生计可就断了!这个黑名册是公子五年前弄出的东西,不只阮家,江南所有的大商人都暗中持有一份,只为了避免风险。 阮夏夏面上露出一个微笑,先看向其中一人,慢悠悠地开口,“张管事,你身上的脂粉气是城中最有名那家香粉铺子的新品,丁点儿就要五两银。爷我的妾室都不敢用那么好的香粉,你新纳了美妾还舍得给她用这么名贵的香粉,家底可真深厚。可爷明明记得,一年前你才因为家贫到我阮府做事,甚至两个月前你的衣袖上还缝着补丁。” 不出意外,听到这里,那管事的脸顿时失了血色,他根本就没想到大公子居然会看的那么仔细! “大公子,是小的猪油蒙了心,实在是那人逼迫小的…”管事跪在地上张口求饶,话还未说完就被阮夏夏打断了。 “住口,在爷这里没有借口,失了规矩犯了错赶出去也就是了。毕竟,这偌大的江南人才济济,我阮家永远都不会缺少下一个管事。”阮夏夏的语气十分冷漠,扫了一眼那些小管事,直接对管家点点头。 其余两个管事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径直被赶了出去,而同时自然有人检查了他们的屋子搜出不少财物。 阮夏夏笑眯眯地将财物分给了剩下的管事,声音顿时洪亮了起来,“身在阮家做事,只要忠于阮家,爷有肉绝对不会让你们只喝汤。千万不要做肉汤里面的老鼠屎!诸位,听明白了吗?” 管事们顿时齐声应是,不只他们,他们手下的人也得看紧了,不然到了年底一分奖金都没有! “好,那爷问你们阮府好不好?”阮夏夏悄悄踮起脚,昂首挺胸地问道。 “好,很好,非常好!一心为阮家,回馈你我他!”管事们站的整齐,声音之大之亮响彻在整个阮府里面。 阮夏夏被声音震了一下,咧着嘴拍手鼓掌,她就不信自己刚杀鸡儆猴还会有人不识趣地撞进来。 不远处的客院里面听到了动静,裴褚眸光微动,略有些失笑。阮夏安此人,真的十分有趣,自他住进阮府以来,就一直在不断更新对此人的印象。 谄媚讨好的,无赖占便宜的,嚣张跋扈的,油嘴滑舌的,欺软怕硬的……很难想象这都是一个人身上的特质,偏偏不令人讨厌。 如今细想下来,阮府秩序井井有条,下人们勤劳本分,甚至阮家流出去的印象都集中在阮大公子的风流韵事身上,阮家的真正实力和暗中谋划倒是被有意无意地忽略过去。 这一切都和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分不开关系。 有意思!裴褚眼底的笑意少了几分凉薄,多了些苛刻,他觉得阮夏安这人还勉强可为他而用。 当然,这个他不再是从京城来的皮货商人,而是大晋尊贵的定王世子。 “玄一,让江南总督施一施压,军中的人露一露面,准备收矿。”裴褚眯了眯黑眸,他要逼得人狗急跳墙。 假-币他得了不少,矿产的位置也知晓,江南掺和在其中的家族也摸了个大概,是时候要收一波网了。 单矿场中做工的人全都是江南莫名消失的死囚这一点就能将江南官场搅个天翻地覆。 玄一应是,准备立刻传递消息。 “另外,定北军粮饷不足,预备开江南粮仓补给。” 他人还远在京城的时候,底下人就察觉了江南的银钱和粮食存有端倪。钱多粮少,似乎不太符合常理。 银钱的问题弄了明白,那接下来就是探一探这粮草的虚实了。 赶出去几个和外人勾搭的管事,又给自家的下人打了打鸡血,阮夏夏摇着扇子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场暴风雨。 -- 第38页 她预感,男主会搞些大动作了。 果然,这几日她冷眼看着登门阮府拜访裴褚的人越来越多,而男人也像是走了运气突然得了江南督查的青眼连连受邀。 终于,阳光明媚的一日,阮夏夏破天荒地也走了狗屎运,督查手下的师爷要将女儿嫁给她。 据说美人本来要给男主做妾室的,但裴褚婉言拒绝,暗示自己不近女色且住在阮府不太方便,于是,这美人就落到了阮夏夏的头上。 送走了上门暗示的媒人的阮夏夏:…… “夏安福气深重,接了这美人就和督查大人关系亲密了,倒是比为兄多次送礼讨大人的欢心还要迅速。”裴褚似笑非笑地打趣她。 阮夏夏心底翻了一个白眼,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渣男主,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美人送进府是做眼线的!而且什么师爷的女儿?江南瘦马这套路她阮大公子比谁都清楚。 但她面上依旧一副讨好的笑容,还莫名地带着几分羞怯,“褚大哥,这美人…” “收了吧,不过一房妾室。你的福气不在这里。”裴褚眼皮微抬,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分命令的意味。 阮夏夏对上男主居高临下的视线,突然就悟了,毫不客气地收下了人,命为第九房小妾,每日给了她无数的针线活做。 而就在她收下妾室的第三日,江南总督突然派兵发难,收缴了城外的一处私矿,里面做工的人全部抓了起来。 裴褚终于一点一点撕开了他的真面目。 第二十七章 事实上,阮夏夏对督查他们那些人的脑回路很难理解,喝上几次酒送了个女人就算是利益共同体了吗? 不过转而一想,恐怕他们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一边严防糊弄住了身份尊贵的总督,一边借与总督相识的男主之手将烫手的东西转移了出去。 然而,与他们交易来往的人是真正的江南总督,而被他们严防死守的不过是个冒牌货。 一夜的时间,私矿被定北军收缴,突如其来的一招震慑住了整个江南,凡是跟假-币案有关的人都陷入到了巨大的恐慌中。 这么隐蔽的地方究竟是如何发现?!他们挖空了一座山,外有伪装成土匪的人把守,内里做工的人全都是已经“身死”的囚犯,任是谁都不会想到这里面会是铸造假-币的地方。 是啊,除了本就参与在其中的人,会有谁想到呢? 原书中男主也是机缘巧合发现了一个逃出来的死囚犯才找到了这里,足足在江南耗费了两个月的时间。 可是,这世间的所有人都不会知道,阮夏安,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身怀金手指。早在她在大街上刻意与男主提了物价高涨一事,就提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钱从哪里来,钱到哪里去。 事后在男主有了怀疑之后,她又暗中安排了府中的下人“无意”中提起了牢狱曾经着火,死囚犯都化为灰烬的事情,果然男主就将自己的人安插进了牢狱之中,顺藤摸瓜就混进去了铸造假-币的地方。 总督大人雷厉风行,直接略过了曹督查底下的兵马,命定北军将私矿包围起来,里面的死囚犯和一切勾当就此暴露于众人面前。 首当其冲,分管牢狱的官吏被抓了起来,就连陆嘉平的父亲陆知府也不能幸免于事,暂被停职关押。 不过,陆知府是皇帝的母族出身,勉强可唤当今圣上一句表兄,一年前才到扬州城任职知府,如今出事的是城下几个县城,他最多落得一个失察之罪,其余的污糟之事并未参与其中。 这一切打了个曹督查措手不及,他阴沉着脸在府中不停地踱步,底下惶惶站着数人,有通政布司,有大商户,总之都是和此案关系密切的人。 “大人,区区几个县令岂敢做下如此大事?总督定会怀疑到你我的身上,我们要赶紧想出应对之策啊!” “大人,属下觉得此事奇怪,总督到任不过十数日的功夫,换句话说江南的人他都不一定认全,如何能这么迅速就找到了那等隐秘之处。” “你是说有人给总督通风报信?”曹督查目光闪过几分狠厉,扫了这些人一眼,能知道铸造的私矿地方的人可只有他们这几个人。 “不错,大人,属下觉得那个从京城来的商人出现的时机就十分可疑。”有人将目光放在了关家家主的身上,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关家家主顿时脸色涨得通红,冷声反驳,“某可都是为督查大人做事,那几万两白银总不是假的。再说,我关家和褚非从头到尾的交易督查大人都一清二楚,事情败露我关家难逃一劫,我如何会将这么重要的大事透漏给别人。还请督查大人明察。” 曹督查摆了摆手,沉声开口,“此事应与关家无关,是我们小瞧了这位新总督,他能指挥的动定北军,一个小小的私矿恐怕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都脸色凝重,内心也惶恐不安。 一人咬着牙迟疑地开口,“大人,私矿和铸造假-币一事可以推到那几名县令身上,我们必须趁着总督还未掌控江南尽快将此案盖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东南几个粮仓的事情……” “粮草那笔交易已经同褚非那人谈了,但短时间内他只能保证运一部分过来。”关家家主有些为难,想也知道四个大粮仓缺的粮草,单单凭借一个商人如何能填满。 -- 第39页 “督查大人,照属下说,不若烧了粮仓,到时候死无对证……”一人提出了更为阴险的建议,然而还没说完就被气急败坏的曹督察砸了一个茶杯。 “江南军事由本官总管,粮草失火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我!先和褚非要了那些粮草,总督那里本官还要再行考虑。”曹督察沉思了一会儿,如此吩咐,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那人和阮家交好,阮夏安既然收下了我们这里送去的女人,听说你家二子与阮夏安是好友?” 关家家主应是,他明白了曹督察的意思。 其余人退下,曹督察阴着脸往府外送出了一封书信。 铸造出来的银钱去向可以推到关家等商户身上,但粮仓中的粮草去向可就难办了。 关键时刻,动手杀了那个鼻孔朝天的毛头小子也不是不可以。 “大公子可在?妾身为大公子熬制了补汤,想为大公子补一补身子。”容貌娇俏的女子端着一碗汤药细声细气地来到了阮夏夏的书房门口。 不等婢女碧荷拒绝,书房门外就浩浩荡荡来了八名或明艳或清纯的女子,不动痕迹地就将新来的九夫人挤到了边边上,连人影都看不见。 “妾身等求见公子,妾身为公子端来了补药。” 门外传来女子的娇声细语,阮夏夏摸了摸鼻子,和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让美人们都离开,之后朝着面无表情的裴褚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褚大哥,粮草一事我阮家可以帮你,就是这个酬劳…” “定不会亏待阮家,这也是总督大人的意思。”裴褚放下茶杯,语气淡淡。 阮夏夏讨好地笑了笑,内心却在吐槽,男主真是黑心肠,居然知道她阮家私下囤积了许多粮食。呵呵,拿她阮家的粮草一边自己可以继续充作粮草大佬骗过曹督察等人,一边正好有了粮食去填官仓的空子。 “褚大哥真是总督大人座下第一红人,到时候一定要为我阮家美言几句,西北的生意还请总督大人多多照顾。”阮夏夏拱手微笑,笑容可掬。 “等抓住了私吞粮草的蛀虫,你阮家就是大功一件。”裴褚挑了一下眉,开口说道。 “这…既然有人私吞粮草,总督大人调查便是,为何还要褚大哥再装作商人将粮草卖给官府呀?”阮夏夏装模作样地表示不解。 她当然知道裴褚这样做的目的,一是要探清官仓里面粮草的虚实及去向;二则定北军的粮草可也不足,到时候他忽悠那些人买了粮草再直接吞下,事了推到曹督察那些人身上,就可以不费一两银子白得一笔粮草。 而阮家自然也不是毫无收益,如今粮价高涨,脱手些囤积的粮食她能赚一大笔银子。 嘿嘿,铸造假-币的矿产都封起来了,这时候曹督察等人拿出来的定是真金白银! 不枉她早早就囤积了三个庄子的粮食,就是等着可以待价而沽的时候。 第二十八章 “为兄倒是觉得夏安有时候比我知道的内情还要多。”裴褚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自己找上阮夏安表明自己是为总督大人办事的时候,阮夏安的惊讶有些夸张还有些古怪,那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又出来了。 裴褚一开始就怀疑阮夏安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或者是在大觉寺的时候他就打听出来了,所以面对自己生硬地上门前来,他一口应下,就是因为不敢得罪自己。 想到这里,他手指慢悠悠地把玩着茶杯,不慌不忙地开口,“为兄帮夏安在总督大人面前引荐,阮家可有什么想要的?” 阮夏夏闻言,一秒之内立刻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搓搓手开口,“褚大哥,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总督大人是官阮家是民,阮家帮助总督大人也是为了江南的百姓服务。哪敢奢求什么赏赐的?不要说这批粮草是卖给官仓了,就是让我阮家送给总督大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此时不表忠心讨个好还待何时? “阮家有心了,此话我会转告给总督大人。”裴褚脑海中闪过这少年在宴华楼等地的嚣张模样,如今再看他眉眼弯弯,乖巧讨好的模样,眼底闪过一道晦暗不明。 阮夏夏重重点了一下头,咧嘴笑的愈发灿烂,这个时候先打下好感的基础,以后男主登基为帝,她就可以扯着虎皮装老虎了不是? 大兄弟,我们不能相爱相杀相虐,哦不,单方面虐我,但是大家可以做一对好兄弟的不是?小弟一定会打心眼里将你当做大哥的!从此以后,不管是恶毒女二白莲花女三,只要是大哥的女人,小弟我一定喊一句大嫂! 茶杯一下滑倒在地上,好歹未摔碎,裴褚半阖着眼皮只觉得那种诡异的感觉又出现了,他微微皱了眉,抬眼看向阮夏安,少年依旧对他笑的双眼眯着,像只欢欣偷吃了荤腥的小猫。 “事了之后,曹督查送来的那名妾室直接遣散,不上台面的女子,留不得阮府之中。”他轻咳一声,随后冷声冷气地道。 阮夏夏闻言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吊儿郎当地翘了翘腿,懒洋洋地道,“褚大哥,您这话可就错了,即便是有错有罪那也是曹督查他们那些人的,这些可怜的女子也不过是被他们收在府中当做一枚棋子,今儿送给一家,明儿又拉去别家。朝不保夕,一条命尽系在别人的手中。然而归根结底,若是家中富裕和乐,若是没有拐子丧尽天良,她们也断断不会被当做一个物件似的送来送去。” -- 第40页 她在心中微叹了一口气,再一次肯定了自己女扮男装的选择。这个世道对女子总是苛刻的,就连书中的原身在父母身亡后不也是被当做一个物件送给了别人。 此话一出,玄一都有些诧异地看过来,他原以为阮大公子就是个好色之人,倒没想到还是个怜花惜花之人,怪不得那些女子都对他死心塌地。 听听这话说的,若是传了出去,想必还会有其他女子对他倾心。他暗暗将这番话记在心中,决定等自己遇到了心仪的女子后就说给她听。 裴褚掀了眼皮看她,眉眼间微冷,“所以你要将她留在府中?任由一个心怀不轨的女子待在你的身边?根子歪了就是歪了,扶不正。” 对少年身边那么多姬妾这一点他很是看不惯,若他真的是自己的弟弟,他定会严加管教,再将这些女子一一遣出府去。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如此流连花丛,荒谬。 此时听到少年如此维护那名扬州瘦马,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只当是少年被女人迷了心智。 沉迷于儿女私情的人,又如何能干一番大事?古往今来,历来如此。 “阮家有绣房,到时候我会把她送进去,学一学刺绣,以后也能靠自己谋生。”阮夏夏连忙开口,她同情那名女子,但也知道她不能留在阮府,否则又不知会生出多少事情来。 刺绣房,成衣铺都是阮家这些年弄出来的产业,尤其是刺绣房里面,工作的大多是女子,那女子进了里面也算是一个去处。 到时候嫁人还是去留都由着她自己选择,阮夏夏做到了基本的道义就不再管了。 “嗯,如此安排可以。”裴褚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后起身,“带我去查看一番那些粮草。” 阮夏夏乐呵着点头,摇着她宝贵的扇子,让下人准备马车,“褚大哥,阮家的庄子都在扬州城郊,我们先坐马车吧。” 裴褚颔首,几人一同往外走。 马车上,他若无其事地询问了一句,“阮家如今看着像是夏安在主事?”他瞧出了一些端倪,隐隐觉得少年不全是外面所说的纨绔。 阮夏夏摸了摸鼻子,谦虚地开口,“哪有哪有,我家人口简薄,我爹要忙着西北和绸缎庄的事务,根本忙不过来,这几个小打小闹的庄子就给了我。” “夏安还有一个义弟?”裴褚轻声开口。 说到阮元年,阮夏夏的目光亮了,嘚啵嘚啵地开始吹嘘,“不错,褚大哥,我那义弟你是不知道,论文采,仅在我之下,在扬州可排第二。朝露书院的夫子们对他是视若珍宝,日后若是参加科举,若不连中三元,我阮夏安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阮安夏,听起来倒还不错的样子。 “哦?”裴褚挑了一侧的眉毛,“竟然如此出色,那为何今年不下场呢?” 阮夏夏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开口忽悠,“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少年要戒骄戒躁,我这全是为了怕他今年下场取得好成绩后过于骄傲过于心高气盛,才让爹爹带着他到西北游历一番,多长些见识。日后就算是参加了科举,取得了头名,也能从容不迫,脚踏实地为百姓干实事。上面千根线,下面一根针,只有知道了百姓的疾苦,设身处地的站在百姓这一边,才能做个好官。” 闻言,裴褚目光一顿,默默在心中念叨了一句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而后他展颜一笑,冲淡了面目一贯的冷冽,“夏安骨子里是为国为民之人,不能参加科举的确可惜。” 单单凭借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这一句话就能断定出少年心有沟壑,不像表面轻浮浪荡。 是吧!阮夏夏顿时像遇到知己一般,咧着嘴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那副自得骄傲的模样,看的裴褚再度轻笑出声,他捻着手指头心中有了一个念头,若是少年如此向往科举,他可以进宫向皇帝舅父求上一求。 以在江南这边相助他的功劳为他谋一个进入太学的名额。到时候住在他定王府内,也能好好培养提拔一番。 以他定王世子义弟的名头,将来在朝中定可大展拳脚。 想着他多看了阮夏夏两眼,阮夏夏对上他的目光,自然是灿烂大笑,一副你我是好兄弟的表情。 裴褚眸光微动,决定过两日在帝王皇宫的密信中多提上一句,如此一件小事,想必皇舅父定不会拒绝。 阮夏夏犹自笑得开怀,此时还不知,她的吹嘘把自己推向了一个火坑,不然一定会后悔今日所言。 阮家的几个庄子知道了大公子要过来都十分殷勤,管事恭恭敬敬地出来迎接,看到大公子身边气势不凡的男子也不惊讶,恭声唤了一句褚爷。 随后带着他们去看囤积好的粮仓,打开抓了一把还未脱壳的谷稻,语气骄傲,“多亏了大公子前些年自己掏钱修了水利,又鼓捣出了什么生态一体化,庄子里的粮食一年比一年产的多。” 阮夏夏矜持的笑笑,笑而不语,只也抓了一把谷稻给裴褚看。裴褚虽身份高贵,但也不是什么不识民间艰苦的人。 他端详了这些谷稻,又看了几眼大大小小的粮仓,眼底闪过了满意的神色。这一批粮草质和量都不错,比户部提供给定北军的要强了不止几倍。 一想到朝廷这些年对定北军的打压,他神色又骤然一冷。 “褚大哥,既然来了庄子,夏安就带你见识些好玩的。”阮夏夏兴致勃勃的呼喊,让他回神。 -- 第41页 他神色缓和微勾了唇角,轻笑着说了一句,“莫不是夏安在庄子里面也藏了几个红颜知己?” 阮夏夏垮下了脸,耷拉了颈子,随后底气十足的大喊,“我阮大公子又不是色中恶鬼,这次是美食好伐?” 裴褚低头看他像是被踩到尾巴,又是跳脚又是炸毛,心情倒是好了几分。“既然不是红颜知己,那为兄就却之不恭了。” 阮夏夏摆手让下人弄了一些竿子,带着他往满是水的稻田走去,稻田里面不只有稻子一些特定的地方还有鱼虾。 裴褚从未见过这些,好奇地看了几遍就弄清了其中的门道,鱼肥水,水肥稻,鱼稻共存可得两次收益。 他微微抿着唇一笑,对阮夏安此人的认知又深了几分,越发觉得他不是那等纨绔无用之人。只要将他好色的坏习惯给掰正过来,日后为他所用说不定会发挥大作用。 让他去京城入太学读书,不错。 第二十九章 两人坐在稻田边上垂钓,阮夏夏毫无形象地席地而坐,也不怕衣袍被弄脏,而裴褚比她自是讲究多了,摆了一个蒲团,清扫了周围的枯枝杂草才优雅而坐。 阮夏夏在一旁瞥他,暗中努了努嘴,穷讲究,这是刻意在夺小爷的风采吧!是吧是吧,那就不要怪她了! “褚大哥,看招!”趁着裴褚不注意,阮夏夏嘿嘿一笑,将钓上来的小龙虾迅速一丢,去吓从未见过此物的裴褚,小龙虾挂在裴褚的衣袍上,挥舞着两只大钳子,整只虾陷入了懵逼之中。 裴褚后背的肌肉猛地一下紧绷起来,他黑眸微眯看着张牙舞爪的不明生物,手中拿着树枝一划一挑,瞬间小龙虾身首异处,好巧不巧地,头颅和两只钳子就飞到了阮夏夏脚踝那里。 她瞪大了眼睛,和死不瞑目的小龙虾对视了两秒钟,然后咽了咽口水,朝着神色不明的男人弯眼笑,“褚大哥,您可真厉害,等一下收拾小龙虾的工作就麻烦您了,这可是一道美味佳肴。” “小龙虾?”裴褚脸色有些古怪地念叨这个名字,凡是沾上了龙这个字,很容易便引起他这等权贵皇亲的注意,“日后莫要如此称呼,就唤它稻田虾吧。” 龙之一字自古以来便代指皇位上的君王,不能随便使用,很容易招致误会,尤其是少年日后要走仕途,一点把柄都不能留下。 阮夏夏嘴角抽了抽,而后小声嘀咕,“这虾其实臭水沟里面最多,稻田里面只敢围出一小块地,以免它们弄伤了稻杆。” 裴褚脸色一僵,越发古怪地看着他,少年是阮家唯一的嫡子,如何会吃这臭水沟里面的东西?突然想到了他在大觉寺清修的那几年,心里不免对阮父的印象差了些。 想必是在大觉寺的时候吃了苦头,不得不用此等脏污之物来饱腹,一时间,他的眼中浮现了淡淡的怜惜。 “总之不能带龙字,夏安,为兄是怕你惹了忌讳,你要听话。”他语气放缓,与之前相比柔和了不少。 阮夏夏面上十分乖巧点了点头,心中却吐槽了一句,皇家的人就是霸道。 “褚大哥,这个虽然看上去不太美观,但是吃起来是难得的美味,今日小弟便给您展一展身手。人都说君子远庖厨,但夏安却觉得不以为也。男人要想有魅力,做得一手好菜也是要的,啊呀,我以后的夫人可真是有福气,能嫁给我这样一位完美无缺的男子。”她边钓小龙虾,便又开始叨叨叨说个不停。 裴褚轻轻瞟了他一眼,少年一点形象都不顾,头发和衣袍都乱糟糟的,钓到了一只小龙虾眼睛就亮了起来。他淡笑说道,“有你的九房妾室在,你的夫人可是要头疼了,妻妾自古以来哪有融洽相处的。” 阮夏夏咬着狗尾巴草,哼了一声,男主对她的美妾们怎么那么在乎,莫非是嫉妒她?毕竟这个时候男主的后院可是空空如也,一个女子都没有。 稻田边上有微风拂过,阮夏夏十分得意自己的收获,命人拿着一小木桶的鱼虾往庄子里面走,前面不远处赫然传来了几名女子的吴音软语,阮夏夏便又翘了翘嘴角,“褚大哥,定是这庄子里面的小娘子来组团看本公子来了,人受欢迎就是苦恼呀!” 裴褚挑眉不语,感受着和乐安详的气氛,眼底下的笑意愈深。 人人都说江南好,他在此时像是明白了几分。 过后,阮夏夏果然大展拳脚,亲自为男主置办了几道美食,她若是想要讨好什么人,那自然是会令那人感受到她阮夏夏的一股赤诚。 不得不说,对此裴褚十分受用,看这个不着调的少年是越来越顺眼,心中已经决定要将此人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正好,阮家在他的大本营西北发展的不错,又与父亲定王的老部下们关系融洽,提拔阮家顺理成章。 是夜,阮家几个田庄的粮草由定北军秘密押运到裴褚修了一半的江南园林里面,阮夏夏边打着哈欠边跟着裴褚参观他的半成品园林,虽然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但男主提议,她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结果,身形高大的男子七拐八拐带着她进了一处书房,推开门便与满脸兴奋的“江南总督”六目相对。 阮夏夏眨了眨眼睛没有出声,这两个总督大人,她究竟是一直保持自己浑不知情的假象还是勇于做打破尴尬的知情者? “总督”“总督大人,这是褚某的义弟阮夏安,此次粮草全赖他鼎力相助。”裴褚神色不变,拱手躬身开口道,语气恭敬。 -- 第42页 “阮夏安,阮家的独子,”段校尉立刻敛了笑意,微抬了下巴,态度矜傲,“本督会为你记上一功。” 阮夏夏看看一脸恭顺的真总督,又看看神色高贵不容侵犯的假总督,知道这是三人比拼演技的时刻,她这个科班出身的演员怎能轻易言败。 先是瞳孔忽然放大,再是嘴唇颤动,阮夏夏一脸激动地要晕厥过去的表情,深深地弯下了腰,成九十度深鞠躬,“草民阮家子阮夏安拜见总督大人,愿总督大人官运亨通,福寿安泰。” 段校尉一时哑口无言,自他听从世子的命令做了这江南总督后,阮夏安是他遇到的态度最……恭敬的一位,他受此大礼脸上的淡定差点就没维持住。 偷偷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世子,他清了清嗓子,“阮公子不必多礼,阮家心底仁厚,本督也时常听闻。” 阮夏夏顿时受宠若惊地咧嘴笑笑,全然将书房中的第三人忘到了脑后,“总督大人过奖了,原本夏安以为扬州城的男子已经十分出色,但今日见到总督大人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人您不仅身形颀长,相貌俊美高贵,周身的气度也令夏安心生敬畏,以夏安看,大人今后在江南任职,这江南第一人的名头非大人莫属。” 说完她恶趣味一起,转头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真总督,真诚又道,“真是把褚大哥和我都比成了黯淡无光的萤虫,无论是相貌气质还是其他,褚大哥和我不及您多矣!” “您说是吧?褚大哥。”阮夏夏朝裴褚故意使了个眼色,要他也跟着自己讨好总督大人。 裴褚扯了扯嘴角,眼神微冷,锐利的目光在段卫骞不自在的脸上略过,“夏安说的是,总督大人真乃是英豪在世,褚某不及也!” 段校尉面皮不动声色地抖了抖,心想自己一顿军棍是少不了,顿时心里哀嚎不已,这可不能怪他,他是无辜的啊,比窦娥还冤。 “好了,粮草一事本督会记下你们的功劳,明日和那些人周旋,切莫漏了口风。”他眼疾手快地岔开话题,生怕这个面若好女的阮大公子再拍起马屁,拿世子和自己对比。 “夜深了,两位就先退下吧。”他摆摆手,装出一副困倦的模样。 阮夏夏识趣地咧嘴又说了一句,“不打扰大人歇息了,总督大人劳苦功高一定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我等江南百姓才好安心啊!” 说完一只手拽了拽她褚大哥的袖子。 裴褚掀了掀眼皮,也跟着薄唇微启,语气微凉,“希望褚某修建的这处园林能让总督大人满意。”书房的隔壁就是一处寝室,布置的舒适典雅。原本裴褚要将它当做自己小憩的地方,此时却成了总督大人段大人的住所。 段卫骞的冷汗都快流下来了,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快步从书房离开。 身后,阮夏夏行着注目礼,感慨道,“果然是总督大人,这背影都要比旁人高贵两分。” 闻言,裴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其中的意味不明。 “不远处有一处水榭,环境清幽,夏安今夜便宿在那里吧。” 阮夏夏颔首应是,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褚大哥,唤个婢女领我去也就是了,不劳烦您了。” 她可不想再一次在夜里和男主同居一室。 “如此也好。”裴褚招了招手,一名毫不起眼的蓝衣婢子出现,态度恭敬地引着阮夏夏往前。 趁着月光,阮夏夏暗中打量了这婢子两眼,发现她虽低眉垂首,但行动有素尤其走起路来带着一股优美的意味,便知这可能是跟着男主一同从京城前来的人。 她便像是好奇一般随口打听了男主的情况,“你是褚大哥家中的婢子吧?不知褚大哥可有一二娇妻美妾?瞧着大哥年纪也不小了。” 婢子言语很是谨慎,并不答话,只道,“公子,水榭到了,您请歇息,有事唤奴婢便好。” 说完,这人便如同一道木桩子,立在了水榭门口。 阮夏夏顿觉尴尬,摸了摸鼻子,随意洗漱了一番,上了床榻入睡了。 次日,她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伸了个懒腰,用贴身带的眉黛描粗了眉毛,检查好喉结和另一处没有纰漏,慢吞吞地出了水榭。 “夏安,你今日怎么会在这里?”不远处,关永新眯着眼睛,语带惊讶。 阮夏夏也眯起了眼睛,看向自己多日未见的小伙伴,下意识地攥紧了扇柄。她和关永新以前的关系并不是作伪,而是实打实的亲密无间,只可惜注定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褚大哥昨日邀我到园子里面赏玩,喝了一些酒,晚上就宿在了这里。”阮夏夏收了眼中的复杂,缓缓走过去,问他,“永新,这两日你可去看过嘉平?” 她猜想今日关家来人就是为了那一批粮草,关永新并不是一无所知的稚子,难道他就看不出曹督查注定是个败局吗?为何还要掺和进粮草中来? 关永新微皱了眉,“陆知府府邸戒备森严,不得其入,不过夏安你不必担心。嘉平的父亲是陛下母族出身,也算是皇亲国戚,和我们这些商贾自是不同,他不会有事的。” 闻言,阮夏夏微微一叹,果然,还是这出身搞的鬼,一道商人子嗣不得参加科举不得为官的禁令生生地阻断了不少人的念想。 她隐隐察觉到,关永新读书多载,渴望为官光宗耀祖,起码不再是被人轻视无法继承家业的次子。关家加入此铤而走险,看中的自然是从龙之功,封爵赏官一跃脱离商籍的身份。 -- 第43页 “不,永新,不是如此。前日我去看了嘉平,他和我言他虽纨绔无用,但也知道害国伤民的事情不能做。陆知府来扬州任职时日不多,他会无罪是因为他不曾做下错事不是源于他高贵的皇亲国戚身份。” 她的眉眼带着认真,定定地看着这个昔日的小伙伴。 关永新嘴唇蠕动,终究是苦笑了一声转过身去,“夏安,你不懂的。我与褚兄还有生意要做,先走一步。” 他迈开脚步,只留给阮夏夏一个背影,阮夏夏看着手中的扇柄,陷入了沉思之中。 也许,最后自己能够救他一命,只当全了这兄弟情谊。 想清楚之后,她不停地唉声叹气,两个小人在她的脑海中互骂。一个黑衣小衣叉着腰气愤不已,好你个圣母阮夏夏,商科你白学了,经济学你抛到脑后了,利益最大化懂不懂? 另一个白衣小人有些心虚地反驳,小声叨叨,兄弟情谊,社会公正,怎么能用利益来衡量?再说这是一颗赤诚之心,也能拉一拉男主的好感…… 第三十章 阮夏夏自觉无趣也不愿在此多加停留,摇着自己的扇子有些无精打采地回了阮府,她相信男主还不至于昧了她卖粮草的银两。 “大公子,老爷请您到书房去。”刚进了府门,管家就告知阮父有事找她,阮夏夏凝眉细想觉得可能是扬州这几日的乱象有关,点头去了正院的书房。 推开门进去,阮元年也在,正襟危坐一脸紧张地看着她,阮夏夏眯眼瞧了瞧她老爹的脸色,似乎也有点难看,她咳了一声,十分乖巧地开口,“爹爹,您有何事找我啊?” 阮老爷脸色铁青,深呼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终究是忍不住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案上的笔架簌簌而响。 阮夏夏十分有眼力见地往高大威猛的弟弟那里躲了躲,脸上带笑,“爹爹,您怎么了?可是有人惹您生气了?还是哪个不长眼的动了我阮家的生意,和儿子说,我带人去坑他们!” 阮元年轻咳了一声,趁着阮父发火吼人之前小声叨叨了一句,“前两日的清楼好似有人看到了姐姐的身影,传了出去。” 霎时,阮夏夏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冷气,讪讪道,“爹啊,您听儿子解释,那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我是绝对没有的。您也清楚我和他们性别不同如何相爱?爹爹,这都是陆嘉平他好奇才硬拉着我去的,我绝对是无辜的。” 阮老爷念叨了一句她说的话,总觉得有突兀的地方在,又是一拍桌子,低声喝道,“就是因为你们性别不同,你才不能去那清楼。” “可是就是性别不同才不会有故事发生呀!”阮夏夏一脸天真无辜,“那些人不都喜欢性别相同的吗?我是正儿八经的女性呀!” 阮老爷被她绕老绕去绕的糊涂,谁知阮元年这个时候幽幽说了一句,“那姐姐去秦楼楚馆事因为性别相同,而那些妓子喜欢性别不同的吗?” 阮夏夏理直气壮地嗯了一声,总之她逛宴华楼还是清楼都是没有错的,也不会产生任何事故。 “爹爹,这种小事你完全用不着生气,怒火伤肝,我都是逢场作戏的,您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面。”她悠哉悠哉地摇着扇子,在盘子里面捻了一块桂花米糕放进嘴里,顿时幸福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看到她这副模样,阮老爷又皱了眉头,“定又是早上还未用膳,如今都要到午时了,喝点茶水,别噎着了。” 说着递给她一盏茶,阮夏夏忙不迭的接过去一口饮尽,又往嘴里扔了一块糕点,看得房中的两人连连皱眉。 阮元年脸上闪过一丝不虞,小声嘀咕,“那个姓褚的住在我阮府吃喝用度,姐姐每次都喊他大哥,结果竟然在他的园林住了一夜连早膳都未准备。” 他对那个姓褚的一点好感都没有,若不是他早出晚归与那人碰不着面,怕是早就和那人针锋相对起来了。 阮老爷闻言一脸严肃,等到阮夏夏一连吃了三块糕点之后,他才郑重其事地开口询问,“夏夏,告诉爹爹,你是否对褚贤侄抱有别样的心思?昨夜竟还宿在他的园林。” 阮夏夏正捧着茶壶喝水,闻言一口水好险才没有喷出来,使劲咳了几声连连摆手,“爹爹,我没有我不是不要胡说。就算是天崩地陷海枯石烂,我也不会对褚大哥产生一个小拇指指甲盖的别样心思!” 阮元年不太高兴地反驳,“那姐姐为何与他走的那般近,而且昨夜还宿在他的园林。” 阮父也同样不太相信地看着她,显然是和阮元年一样的心思想法。 阮夏夏蹙眉,知晓有些事情不可能永远瞒下去,她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爹爹,昨日我跟着褚大哥见了总督大人,褚大哥他是总督大人的人。我一早就觉得褚大哥身份不凡,才对他那般热情客气,总督大人与定北军有莫大关联,与他交好我们西北的生意也能顺利一些。” “如今江南乱象频出,爹爹,你也知道曹督查此人重利贪财,我敢确定假-币和一事和他脱不了关系。怕是过不了几日,总督大人就会彻底动手。这对于我们阮家是个大好的机会,我向总督大人示好就是压准了曹督查等人一定会落败。” 阮夏夏绷着脸,神色郑重,对着阮父和阮元年侃侃而谈。 阮老爷沉思了片刻才捋着胡须颔首,“不只是曹督查,关家、刘家还有齐家怕是都参与其中了,他们几家与曹督查向来关系亲近,甚至还有了姻亲关系。” -- 第44页 “那姐姐的第九房小妾怕是不能待在府中了,不如将她送去庄子里面?”阮元年当机立断,沉着脸开口,他对阮夏夏的几房妾室向来都不喜欢,逮着机会就要送走一个。 “毕竟她是曹督查那边塞来的人,我们阮家也未参与到最近的事情中,何苦留着一个妾室?”他对着阮夏夏道。 阮夏夏哼了一声,“她是曹督查那边的探子,我已经决定好了事了之后送她到绣房去。” “如此也好。为父会交代底下的人这段时日谨言慎行,夏夏,元年你二人也多加小心,勿要惹出什么祸端来。”阮父看了看或俊秀或英毅的两人,心里涌出一股欣慰,他当年的决定并未做错,两个孩子长的都很正很好,阮家也越来越好。 两人应是,阮父又瞥了一眼爱玩的女儿,不放心地嘱咐,“无论是清楼还是秦楼,以后啊,都不准再去,否则你两年都不准有一两私房钱。” 阮夏夏闻言瘪了瘪嘴,哼唧唧地点了一个头,末了还不甘心地反驳,“真的是陆嘉平那人怂恿的,我就是跟着去的。” 阮父和阮元年二人都不为所动。 “走,到你娘亲那里去用午膳。”阮父边走边还絮叨,“不吃早膳对人体损害很大,这样下去迟早你的身体要出毛病……” 阮夏夏心中一热,知道阮父是关心自己,乖巧地称是。 保住了阮老爷和阮夫人的命是自己做的最好的一个决定,她现在有爹疼有娘爱还有一个高大威猛的臭弟弟,绝对是想不开才会对男主有别样的心思。 做虐文女主哪有做宠文女主舒服自在呢?才和男主相处了数十日她就基本清楚了男主的性子,说一不二又爱说教,为人冷酷狡诈,掌控欲又强。 换句话说就是只可远观不可近玩啊! 再说裴褚那厢,他还不知道俊秀温顺的少年已经给他贴上了冷酷狡诈掌控欲强的标签,正冷着脸对段卫骞吩咐,“陛下给了本督格杀令,若是那些小官吏的嘴撬不开,杀一两个儆猴。” “属下明白,”段校尉拱手又道,“依属下看曹督查怕是坐不住了,这两日总督府抓了两批潜入进来的死士。他竟胆大包天到敢对世子动手,属下怀疑上一任的江南巡抚死因另有乾坤。” 裴褚眯了眯黑眸,眼底闪过愠怒,“他背后有人支持,杀了本世子如何不敢?粮草已经到位,明日你就去巡视官仓,本世子耗在这里已经太久了,区区一个曹督查还不值得。” “是。”段校尉顿时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件事情了结,他也不必战战兢兢假扮世子了。天知道当世子对着他行礼的时候,他心里有多么慌张。 “世子,阮家的这批粮草质量还真不错,属下估计可以够军中支撑大半年的时间。”他能看出来世子对阮家大公子的另眼相待,美滋滋地决定以后要和阮大公子打好关系。 不过,段校尉还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昨日那一面已经证明,阮大公子根本就不知道世子的真实身份,他很好奇,到时候真相公开,世子要如何对阮大公子解释。 裴褚似是摸清了他的心思,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事情了了,莫要忘记自己到军中去领十军棍。” 居然还以他的名义收了一个江南瘦马,裴褚的脸色冷沉,充满了不善。 段校尉顿时闭嘴了。 一日很快过去,一支定北军暂时驻扎在扬州城外,江南总督在意料之中提出了要去巡查扬州府中的官仓。 近些年江南的粮价不断高涨,偏偏每年上报给朝中的是风调雨顺谷物丰收,当今早有怀疑。 今日来的是北面的官仓,而昨日里面暂时填了从褚商那里得来的一批粮草,在场知情的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气。 曹督察当即便令手下的将士打开官仓,给总督大人查阅,面带微笑,志得意满。 段校尉在心中冷笑,径直走了进去,随后便脸色铁青地命手下的定北军将曹督察和他的亲信抓起来。 曹督察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怒吼,“总督大人,虽说你比我的官职高,但我是朝廷命官,你无凭无据,为何要抓我?” “官仓里面是空的,只有极少的一些陈年烂谷,曹督察,这就是你看管的官仓?说,官粮都去哪里了?是不是你中饱私囊?加上假-币一案,曹督察,你没救了!”段校尉冷笑不止,直接让人扣压着曹督察去看了空落落的官仓。 明明,自己不是让关家人同那个褚商交易填满了粮仓吗?曹督察瞪大了眼睛,面上闪过一丝阴狠。绝对是有人背叛了他,不是关家人就是那个褚商。 “这不可能,一定是底下的这些小官小吏,欺上瞒下。还请大人息怒,我一定会尽快查清楚此事。”曹督察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贼喊捉贼。 奈何裴褚已经掌握了证据,几个小官吏的嘴马上便要撬开,不想再和他这种货色周旋下去。段校尉依照他的命令,听也不听,便把曹督察等人压入深牢。 不过半日的功夫,江南的局面风云变幻。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许多人家都三箴其口不敢乱说话了。 就连往日热闹非凡的街道都萧瑟冷落了几分,阮夏夏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走着,阮夫人定了一套粉晶的头面,她自告奋勇出门去拿,好好的装两日乖巧孩子,最好能多拿一些私房钱。 看了头面,她满意的点头说好,让一个下仆拿着。两人走到一处糕点铺子的时候,她停了脚,想起可怜的小伙伴陆嘉平最喜欢里面的雪花乳酪包,想了想让下仆守在一旁,她迈着步子进去。 -- 第45页 然而她人还未走到门口,突然两人斜插着从她身后挤过去。 阮夏夏翻了个白眼,正欲开口让来人不要插队,一只浸湿了迷香的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卧槽槽槽,自己要被绑票了。昏过去之前,她默默想着自己赫赫有名的阮大公子值多少银钱。 第三十一章 阮夏夏有了一点意识的时候整个人就在马车上颠簸,?她的眼睛和嘴都被布条紧紧蒙着,手脚也被布条绑在一起,根本无法出声也无法辨别自己在何地,?这辆马车要去往什么地方。 她唯一只能知晓这辆马车行驶的路面不甚平整,可是扬州城除了几条主街道都不平整呀! 马车很安静,只能听到轱辘轱辘行驶的声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自己最近得罪了什么人,不惜代价要绑了她。 单纯的绑匪拿她去阮家换银子,她是绝对不相信的。远的不说,?赫赫有名的定北军就驻扎在扬州城,哪个绑匪敢造次? 若是因仇怨绑人,结合这个微妙的时间点,阮夏夏在黑暗中抿了抿唇角,?拧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果然她作为虐文女主和男主走得近就要遭受一场又一场磨难,?哪怕他们现在是好兄弟的关系。 左不过和曹督察等人有关,狗急跳墙的几家柿子也只敢捡软的捏。早知道今天她出门之前看看黄历,?只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平安归来了。 算了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她因为吸了迷香脑袋还昏昏沉沉的,?索性不再细想直接沉睡过去了。睡之前自己还自然而然地寻了个舒服的姿态,?无声地伸了一个懒腰。 以她对男主的浅薄了解,事情因他而起,?男主一定会来救她。 “这位阮大公子心还真大。”马车外面一人掀了帘子,?喃喃说道。 “等见了血,?他的心就大不了了。”另外一人语气阴沉,眼中充满了愤恨。 这次督查大人被抓进牢中,全是因为那批粮草出了纰漏。这时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一切都是那个褚商设了个套,?让他们跳下去。 但那人身边有人保护,隐约可见定北军的身影,他们不敢铤而走险,只好捏个软柿子将出门溜达的阮大公子绑走。 那人一开始就表明自己和阮家关系匪浅,尤其和阮夏安互相称兄道弟,才卸下了他们的戒备心。这一切的祸端阮夏安也是始作俑者! 若是阮夏夏此时能视人,定会认出那个灰袍男子是富商刘家的独子。而她不仅公然在宴华楼多次同刘公子抢过女人且抢赢了,而且还使了个招数趁物价高涨的时候高价将一座园林卖给了刘家,后来刘家拿它给总督大人接风洗尘。 只能说一切都是孽缘啊!同是纨绔,刘公子本就嫉妒她因为一张小白脸能得那么多女子喜欢,眼看着自家快要因为阮夏安的好哥哥锒铛入狱,新仇加旧恨,刘公子咬牙切齿要致阮夏安死地。 “公子切莫激动,老爷和关老爷他们还要撬开阮夏安的口,等得知了我们想要的您再泄愤也不迟。” 刘公子恨恨地隔着帘子望向马车里面,想到他自己可以亲手了结了阮夏安的命,脸色微微有些扭曲的兴奋。 马车七拐八拐地停在一座鬼斧天工风景幽美的庄园里面,阮夏夏被两人强拽着拉下了马车,被拉扯的疼痛一下子让她清醒过来。 疼得她龇牙咧嘴,暗中在心里咒骂这些绑匪是群傻逼,都要走投无路全家玩完了,还不赶紧找机会逃出扬州隐姓埋名,偏偏要作死往枪口上撞。 她被人扔进一间屋子里面,蒙着眼睛的布条依旧没有摘掉。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几道脚步声,阮夏夏瞬间直起了身子。 这个时候还给她蒙上眼睛,只能说明这些绑匪里面有她认识的人……想都不想,阮夏夏冷笑着开口,“关伯父,夏安久未拜访,不知您身体可还安康?” 几人的脚步一顿,关家家主沉了脸,既然猜到了,那索性也不再遮掩,“去把阮贤侄脸上的布条解开。” 眼前一亮,阮夏夏睁开眼睛冷着脸一一看过去,没有看到关永新的身影才作罢,否则他们朋友真的没做了。 “关伯父,刘老爷,还有这位夏安应该称呼大人吧,你们费尽心思请夏安到这里做客所为何事?不妨开门见山说个明白,夏安给母亲送首饰迟迟不归我爹定是要上报官府的。你们也都知道我是我爹唯一的儿子,出了一点差错,不管不顾让刘家关家九族都不得安顺完全做的出来。”阮夏夏慢悠悠地看了看这屋中的摆设,咧着嘴笑了。 “原来这请夏安做客的地点还是我阮家之前的园林呀,听说刘老爷就是用它来为总督大人接风洗尘的。只可惜夏安未受到邀请,不能得见总督大人的风采。”一提到江南总督,阮夏夏毫不意外地看到在场众人的脸色皆变。 “好个伶牙俐齿的黄口小儿。”位于刘老爷和关家家主当中的鹰钩鼻男子嗤笑一声,声音尖利,看向阮夏夏的目光像是一条毒蛇嘶嘶地冒着蛇信子。 阮夏夏眼睛一眯,知道这人是谁了,明显尖细的声音,面白无须,证明这人是宫中的太监,太子的人! 他们想从自己身上知道什么,莫非……那件事做的隐蔽,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 “既然知道我是黄口小儿,还绑我做什么?我们阮家的生意都是由我爹做主,我也就卖个庄园罢了。关伯父和刘老爷家中俱是家产万贯,比我阮家还要富有,又何必使这种下作的手段来逼问我阮家的棉之一物。”阮夏夏愤懑不已地开口,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关家是盐商,刘家掌着玉石生意,就算得到了棉与你们也无用。你们家中的银钱不知几多,刘公子一掷千金比我阮大公子要壕多了,要不是小桃红看中了小爷俊美非凡的相貌,我的美妾就要归于刘公子了。” -- 第46页 “永新和我还是好兄弟,我们时常一起出门游玩,难道他不知道我阮家生意亏损了许多,喝酒玩乐的银钱都要他帮着垫付一部分吗?那个棉根本就不赚钱,成本又高收益又少,真搞不懂我爹为什么非要种植那个棉。他老是说我是败家子,可不也想想他败掉的银钱比我多多了。” 她絮絮叨叨啰啰嗦嗦说个不停,一会儿抱怨阮父对她管教太严一会儿又抱怨关永新小伙伴是个势利眼,眼看她家生意不行就不与她来往了,还让父亲绑了她。 房中几人被迫听了她那一番又一番的唠叨,脸色俱都阴沉,恨不得再让人将她的嘴给堵上。 魏公公死死地皱着眉头,听够了这个黄口小儿的抱怨,更是认定这就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忍着不耐开口,“他口中的棉是什么东西?” 关家家主未加思索直接回答,“是一种用来保暖御寒的作物,只是在江南等雨水丰富的地方无法生长,阮家便将其带到西北种植。” 当初他们也是见过那棉的,不仅难以成活,顶上产出的棉花还带着棉籽,用来填充到被子里面取暖还硌人呢。奈何阮昌盛就是认准了这个东西有大利益,非要种植,江南不能成活,又到西北买了一块地种下去。 江南不少人家都等着看阮家的笑话,果然阮家种植棉亏损了许多。 魏公公原本失了兴趣,一听到西北整个人绷了起来,“咱家在京城听说过不少大商人,但姓褚的一次都没听到。” “黄口小儿,你与那褚商究竟是何关系?他究竟是何来历?如若不从实召来就摘了你的项上人头!”魏公公厉声呵斥,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褚商是西北那人派来的人。 阮夏夏像是被这人吓到了一般,抖了一下身子,很没有出息的开口,“大人大人,你不要着急,我说,我全都说。褚大哥数年前曾去过大觉寺一趟求见住持大师,而我自小就住在大觉寺避祸,这是全江南都知道的事情。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本来我与他的关系再平淡不过,可是后来他拿着重礼到我阮家拜访。我爹看上了他的那块翡翠玉石,又听他与西北有渊源,祖地就是西北的,便让我与他交好,以兄弟相称。我爹说我们阮家在西北困难重重举步维艰,要广交好友,多结交些人脉,日后在西北遇到麻烦的时候兴许就能用上了。所以他才住在我们阮家,我也对他很客气。” 九真一假的掺和下来,她说的话显然几人都信了。 关家家主点头附和,“阮夏安是龙凤胎的幼子,数年前一直在大觉寺生活清修不假。” “阮昌盛也的确喜欢结交好友,端是因为阮家人丁单薄,剩下的族人也多有芥蒂矛盾。”刘家家主也深信不疑,大部分是因为他深知阮夏安和他的独子一样都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死亡威胁在前,他不敢说谎。 闻言,魏公公重重哼了一声,“姓褚的在你阮家住了许多时日,你可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之处?” “异常之处?”阮夏夏不由往后缩了下身子,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若说有何令人匪夷所思的,那便是他时常看不惯我宠幸姬妾罢了。说我才十六岁的年纪,日日夜夜笙歌与身子不好,日后子嗣艰难。” 说到这里,她还有些愤然,“小爷我身子骨好的很,夜御二女都没问题,怎么会子嗣艰难。我和褚大哥因为这事还争吵了一架,关伯父,您说他是不是耸人听闻?” 因为这话,几人眼中闪过几分不屑和鄙弃,果真是无用的纨绔,脑中只知道女人和银子,今日抓他过来审问完全是做了一件蠢事,浪费时间。 魏公公语气愈发不耐,“先将人关在这里,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姓褚的真实身份,还有他究竟知不知道更深的秘密。” 他是东宫的人,并不敢随意露面,唯恐被那江南总督遇到了,抓住太子殿下的把柄。如今姓褚的就和江南总督一同住在他的园林中,他的人也无从下手! “关伯父,夏安自问和永新兄弟几年,关系融洽,也时常向您和伯母请安问好。”阮夏夏眨巴着眼睛,落了两滴猫泪,眼巴巴地瞅着关家家主,希望他能看到关永新的面子上放自己一马。 关家家主眼底闪过两分犹豫,看了一眼魏公公不耐烦的脸色心中一沉,面上好言好语地安慰,“阮贤侄,伯父也怕你这么出去了会引起误会,不如这两日先在这里小憩一番,等伯父事情了了,就放你出去。” 魏公公等人已经跨出了门外,关系家族生死存亡,关家家主目光一凛不再管阮夏安,急忙跟着一起出去。 很快,屋中就剩下阮夏夏一人,她手脚尽被捆着,只有眼睛和嘴上的布条被放了下来,眼看着那行人头也不回地离开,而门口有人影晃动,显然是在看守她。 阮夏夏一颗心直直往下沉,他们在这里没有问到有价值的东西,现在急着处理其他事情还好,等到被逼得狠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 现在的情况,她必须要自救,还好她嘴上的布条被揭开了,阮夏夏坐在地上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曲腿俯身,险险用牙齿一点一点咬断了脚上的布条。 可以走路后她咧着嘴得意一笑,愚蠢的凡人,不知道了吧,和男主那啥天赋异禀一样,小说里面的女主身体柔韧度那绝对是逆天的,嘿嘿。 -- 第47页 脚上的布条断了,她目光搜寻屋中带有棱角的物什,准备磨断手上的布条。 然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有二更,傍晚有三更,么么各位小天使~ 第三十二章 吱呀一声,?门开了,阮夏夏略有些紧张地看过去,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是气愤又是放松地低声嘟囔,“关永新,你再迟来一步,我们就一刀两断断绝朋友关系。” 关永新反手关上门,一脸复杂地看着他,嘴唇翕动,?“夏安,你就那么确定我是要过来放你走的?放了你离开,消息就会泄露出去。” 他知道那个声音尖细的男子是宫里面的内监,也是曹督查背后的太子殿下派来的人。 阮夏夏闻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小伙伴,?开口催促他,“朋友一生一起走,?关永新,你快别哔哔了,?先将我手上的布条解开,?我的手腕肯定都要破皮了。” 不是过来放他离开,关永新跑这一趟做什么? 关永新看少年那副理所当然还有些娇气的模样,?苦笑了一声,?边摇着头边为他解开手上的布条,?“我也没想到父亲他们会首先对你下手,可叹他们还没有我看的明白,败了就是败了。从官仓里面的粮草不翼而飞之后,他们就应该想到总督大人和褚商是合谋设了一个套,?不想着尽快远离扬州还预谋力挽狂澜。可笑!” 阮夏夏一言不发地静静听着,没有在此时打扰他一个人的独白。 布条解开,果然洁白无瑕的皓腕上勒出了红红的印子,有些地方甚至发紫,红白对比之下显得格外的严重。 她揉了揉手腕,不等关永新去给她解开脚上的布条自己就蹬开了,关永新挑眉看她,阮夏夏一脸无辜地哼了一声,“怎么?不能自救?” “夏安,抱歉,我父亲已经上了船,抓你的事情是他不对。不过过不了多久,关家想必就会被问罪,到时候也算是消了你的怨气。” 关永新神色淡淡,从曹督查被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和关家的结局,不过父亲并不是毫无准备,月前他就让兄长视察岭南产业,以此为由带走了大房所有的人还有一大笔财产。 岭南民风剽悍,多为蛮荒之地,律法不如宗族家法,以关家在那里的根基足以保兄长他们安然无虞,也算是保住了关家的嫡支血脉。 扬州城的城门已经开始戒严,关永新心里清楚他要折在这里了,万念俱灰之下他心中反而有了解脱,只想在扬州城再逛上一圈,恰好遇到了神色慌张匆忙的阮家下人,满大街地寻找他家大公子。 他顿觉不妙,思及父亲几人的微微反常,立刻返回家中询问父亲的踪迹,这才到了这处庄园。他冷着脸似是而非地说上几句话,言说自己要见今日带来的那人审问几句,果然不疑有他的下人就带着他来到了这处房间。 房间外面还有几名下仆在把守着,打开门看到少年幼小的一团躺在地上,他的心脏顿时猛跳起来,若是夏安命有不测,这辈子他难以原谅自己。 下一刻自命潇洒不羁,江南第一公子的阮大公子衣袍头发乱糟糟地望向他时,关永新放下了一颗紧张担忧的心,嘴角甚至泛了些淡淡的微笑。 “笑毛啊?”阮夏夏憋着一口气控述,“我是生生地被人拖下马车的呀,小爷的发型还有丝绸做的锦袍都沾上了灰尘。” 说完,她从衣袖里面掏出心爱的小扇子,呼呼呼地扇走衣服上沾有的灰尘。 “他们没有对你做些什么吧?”关永新蹙眉,径直询问。 阮夏夏摇了摇头,而后又皱紧了眉,正色道,“永新,有一人派头很大,威胁要杀了我,听他的声音不是扬州人氏,而且声音颇似女子。” 关永新闻言神色微变,那人是东宫的内监,连忙道,“夏安,若是我没记错,这处园林原本是你阮家的,昔年我们还曾到这里游玩过。里面的布置摆设你应该很清楚,门口他们设了护卫,我无法光明正大带你出去。为今之计,只好我们互换衣袍,这里的人对我不是很熟悉,但为了避免意外,你走出此门后先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他不想惊动父亲,或者说不想与东宫的人对上,只能这样悄悄行事。 阮夏夏眨了眨眼睛,看着小伙伴开始迅速地脱自己的外袍,墨蓝色的衣袍,足足比自己大了两个号。她无语凝噎,您确定以我们之间巨大的身高差距她能撑的起来这件衣袍? 门口守着的人是不熟悉你,但大概的体型他们还是能记得的吧? 显然刚脱了一件外袍,关永新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轻咳了一声,“定是你年少就流连花丛,损了身体根基,才在体型和身高上有所缺陷。” 阮夏夏摸摸鼻子,是所有人都要指责她一番好色吗?天地良心,她是真的冤枉,她发誓,一个妾室都没有碰过。 “阮夏安那个小白脸可在里面?”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道声音,似曾相识,貌似是刘老爷的独子刘公子,此人与阮夏安向来不对付,关键是他生的也颇为瘦弱…… 阮夏夏和关永新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一人守着一边的门口,神色诡异。 “公子,人在里面,被绑的严严实实。”守在门口的下仆恭敬回答。 吱呀一声,门再次打开合上,刘公子阴着一张脸,眼底闪着兴奋,这次他定要阮夏安求死不能,一雪前耻! -- 第48页 “嘭”屋中传来一件重物倒地的声音,门口几人对视一眼,了然地笑了笑,定是公子在对着那人行私刑了。 只一人有些不安想要进门看看,被另外几人拦住了,“里面还有关家的公子在,放心好了,那人被绑起来无论如何也敌不过两人。” “可是听闻阮家公子与关家公子关系颇好?”那人反驳。 “关系好又如何?利益当头夫妻也能各自飞呢!”一人嗤笑,众人深以为是,便不再言语。这些大家族里面的关系哪里比得上利益?他们做下仆的也是司空见惯了。 阮夏夏干净利落地扒了刘公子身上的衣袍换上,而后冷笑着又踹了这人一脚,不仅用布条将他的嘴给堵住,还将他绑了起来。 关永新含笑看他泄愤也不阻止,只道了一句“快些离开吧。” 阮夏夏点了点头,却将手上的那把扇子递给了他,语气颇有些不善,“关永新,以后你活的不好不痛快都对不起我给你这把扇子,见到总督大人就把扇柄里面的东西给他,随你怎么编造算是你戴罪立功吧。” 闻言,略显温润的男子目光一凝,缓缓地接了那把扇子,定定的看了阮夏夏许久,低声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阮夏夏嗯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她心爱的扇子,内心在哗哗哗地流血,这可是她赢得男主信任度和好感度的最佳道具呀! 面上还要保持着微笑,微低着头,然后就被身旁的男子推了一把,冲了出去,“关兄,说起来我们也可以成为好兄弟,走,今日不醉不休!” 门口的下人只一个晃神,就看到自家公子和关公子推门出来了,关公子走在后面,高大的身影盖住了公子的身影,“刘兄客气,今日关某心情不好,改日再约吧,看刘兄面容憔悴想必是多日未休息好,还是随意寻一处屋子歇息片刻吧。” 两人走远,下仆们面面相觑,一人笑了起来,“我说如何?这大家族里面哪有什么兄弟情谊?”其他人纷纷叹服。 走了许久,阮夏夏才慢慢抬起头来,朝关永新挥了挥手示意他先离开,而她随意一瞥就进了一处竹林,竹林里面有一处小屋子位置极为隐蔽,刘家的人虽买了这处园林数月,也不一定知道这处小屋子。 以往她在里面歇息,还放置了一些肉干果酒,足以她舒舒服服地过上半日,等着男主来救她。 关永新出了园林,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了一眼身后,而后往总督大人暂时居住的地方走去,褚非的园林,恰好他也很熟悉。 阮家如果一直没有找到夏安,阮伯父一定会去寻褚非帮忙,借此求总督大人派出兵马搜查。 他所想很对,事实上阮夏夏失踪后,手中拿着粉晶头面的仆人慌忙就回了府中禀报老爷。阮父大惊失色,当机立断一边命府中的下人到城中寻找,一边亲自带了重礼直奔褚贤侄的园林而去。 裴褚得了阮夏安失踪的消息,一张脸冷沉无比,阮家和善,在城中百姓的名声颇好,阮夏安虽有些不着调但也从未做过欺男霸女之事。究其根本,这些人还是冲着他来的。 当即,他就呵斥了一顿段卫骞办事不利,而后命定北军封锁城门口,挨家挨户上门寻人。 阮父呆呆愣愣地看着“总督大人”对这一个小小的商人恭恭敬敬,还被训斥了一番,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这哪里会是一个商人啊?! 裴褚亲自带着些人马重点搜查曹督查等人的府邸,留了阮父对着“总督大人”迟疑开口,“总督大人,不知褚贤侄,哦不褚大人?” 段卫骞扯了扯嘴角,面容浮现出一丝微笑,“褚大人就是总督大人,放宽心,有大人在你家公子定不会有事。” 阮父猛然头脑一清,他想起了女儿对褚贤侄的诸多客气甚至算是讨好,内心渐渐明了,怪不得啊! …… 关永新虽想到总督大人一定会派人寻找夏安,但没想到他们来的那般地快,才离开园林不到百步,他就赫然与面容冷峻的高大男子正面相撞。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三更在晚上 第三十三章 “夏安在何处?”没有任何迟疑,?裴褚居高临下地望着关永新,径直开口。 他高高的坐在马上,逆光而来,?身上的气势不再有任何压制,直直的冲着他而去。 关永新有一瞬间的怔然,而后眯起了眼睛,目光带着审视。 这一刻,他才恍然意识到,此人绝不是籍籍无名的商人。单凭他身上那种矜贵,?绝对不是商户所能够养出来的。更不要提他身后跟着一群列队整齐穿着甲胄的士兵?,那森然的目光绝对经历过腥风血雨。 “你究竟是谁?”关永新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试探着朝着马上的男子说道,“我要面见江南总督。” 裴褚的面色生冷,?闻言极轻极淡地笑了一下。 听在关永新的耳中,?这笑容充满了无尽的讽刺,果然下一刻就听得这人说道,?“我就是江南总督,你有何事要和本督说?是告诉本督你的父亲用不入流的手段抓走了阮夏安?” 关永新的脸色骤然一变,?而后他轻嘲了一声,?“总督大人好算计,怪不得我们都被你玩在鼓掌之中,?是我着相了。” “本督没有时间跟你废话,?告诉本督阮夏安在何处?”裴褚脸上有些不耐,?语气冰冷地道。 -- 第49页 在他看来,底下的这人不仅败了还是一个时日无多的贼子。一个即将被问罪的人,他向来不会耗费时间在其身上。 “夏安就在我身后的庄园里面,他方才藏进了竹林里面,?无事。总督大人只需进去将其他人抓获了即可。”关永新淡淡开口,手中捏紧了阮夏安塞给他的扇子。 有那么一刻,他脑海中的念头动摇起来,不想将扇柄里面的东西交给这个人。纵然他和关家一同覆灭也罢,然而想到临行前少年那种期待他活着的眼神。 终究是一叹,他深深拱手道,“总督大人,先前关某有所冒犯,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永新这里有一物想要交给您。如若可以,还请您放关家一条生路。” 他并没有看扇柄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直觉告诉他知道的太多也是一种危险。 索性便含糊其辞地将这东西推到了东宫那位内监的身上,“庄园里面还有一位从京城远道而来的公公。” 闻言,裴褚终于正了神色,下了马对着身后的将士吩咐一拨人先将庄园围起来,另一拨人直接闯门而入。 “何物?”裴褚眯着眼睛看着神色淡然的男子,威仪尽出,充满了压迫感。 关永新顶着冷厉的目光,从容不迫地取出了扇柄里面的东西,赫然是一封折叠的完好的书信。 两人目光俱是一凝,纷纷想到了数月前病死在任上的江南巡抚,传言他临死之前递出了一封书信。 但后来那封信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踪迹。难道…… 关永新垂下眼皮,低声道,“这是关某跟着那位公公,偶然发现的。因着此物似是十分重要便悄悄地私留了下来,兹事体大,关某还是第一次打开。” 若真的是那位巡抚留下的密信,凭它倒是真的能保关家一条活路。 裴褚定定地看了关永新一会儿,接过书信放进袖中,淡声道,“这封信若是对本督有用,本督会考虑减轻你关家的罪责。但若是拿来刻意欺瞒本督的,你关家满门全都处死!” 他的眼中没有丁点温度,关永新心中发寒,他此时才觉得父亲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真的以为送兄长到了岭南就可以逃脱一劫了吗?他有预感,怕是岭南地区的官员也要听这位总督大人的命令。 “夏安在竹林里面,草民去寻他。”关永新内心苦笑,命掌握在其他人手中的滋味真不好受。 “不了,本督一个人去找便可以,”裴褚冷笑一声拒绝了他,锋利的剑眉轻挑,“玄一,将此人抓起来秘密看管。” 闻言,关永新咬紧了牙齿,但到底什么都没说被人带走了。 等到关永新离开,裴褚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袖中的书信,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的记性很好,那把扇子虽然只被关永新谨慎地露出了一角,但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属于阮夏安的扇子。 换句话说,真正知晓这封书信的人是阮夏安。 想到这里他舒展了身体,薄唇一点一点勾起。 只有这样才算是合理,他早有所觉,阮夏安是一个有秘密的人,也怕是早就知道他江南总督的真正身份。 思及前些日子她对自己和段卫骞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裴褚心中有些玩味,有极大的可能是阮夏安故意为之。而他定王世子口中的可能就是确定! 既然关永新说阮夏安已经好好躲藏了起来,他不疾不徐、不慌不慢地进了这处庄园。 定北军行动迅速,听从命令直接将关家家主包括叫嚣不止的魏公公等人全部抓了起来,两人扣着手臂行至世子的面前。 当然,想要报复不成却倒霉被毒打一顿后又被绑起来的刘公子也在其中。倒是省了定北军的麻烦,直接拉着布条就将人带过来了。 刚刚清醒过来还没弄清情况的刘公子看到他爹就厉声大喊,“爹,是阮夏安那个小白脸绑了我,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裴褚骤然将目光从魏公公身上移开,看着这个鼻青脸肿的…男子,慢悠悠地开口,“哦?阮夏安绑了你?如实说来。” 刘公子虽然发现有些不对,但面前这人的气势骇人,他不敢造次,只得一五一十的说出口,“我一进门就被那个小白脸打晕了,衣袍被扒走,脸上还带了脚印,除了那阮夏安还有谁会做此事?” 闻言,裴褚有些愉悦,低低笑了一声,“不错,这才有那么一分本督义弟的风采。” 本督?!几人瞪大了眼睛,魏公公却是脸色灰败,他已经认出了此人是谁,若他是陛下任命的江南总督,那殿下的秘密他岂不是全都知晓了? 眼神一狠,他咬碎了牙齿里面藏着的毒囊,他也不想死,可他知道殿下不会允许他活着,哪怕不是现在。 倒不如死了还能留有一个忠心为主的美名,这样他在老家收的嗣子才能好好的活下去,为他魏家延续香火。 眼看着人死,裴褚眼神一点波动都没有。江南巡抚的密信到手之后,这人死或不死,对他而言没有一点意义。 “将他们带下去,关押起来。”他冷声下达了命令,便慢悠悠地寻着竹林走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还会有多少惊喜留给他。 竹林里面,找到了隐蔽的小屋子,阮夏夏顿时一口气松了下来,关上门闭上窗,找出肉干和蜜酿,将从刘公子身上扒下来的袍子铺在竹床上,她美滋滋的享用起来。 -- 第50页 还是这个庄园好啊,等到这次出去刘家败了之后,她再用市价将这份庄园买下来,嘿嘿嘿,到头来还是她阮大公子的。 还白赚了一笔银子,心情美滋滋啊美滋滋。 吃饱喝足,困意上头,她半倚着竹床先是肉痛了一场自己心爱的扇子,而后闭着眼睛小憩起来,浑然不知外面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更不知道此时有一人正迈着步子向这竹林里面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赢家就是我,我就是阮大公子! 三更终于完成~啊~ 第三十四章 裴褚绕了好大一圈儿才发现一间小小的竹屋,?他端详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心道怪不得少年会藏在这个地方,的确十分隐秘。 怕是刘家人发现他逃跑之后,?也想不到他还在园子里面,也绝对找不到他的藏身之处。 没有任何迟疑,他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入眼即见,一个仅穿了中衣的少年,斜卧在竹床之上,一只手耷拉在床边。莹白的手腕与苍绿色的竹床交织成一副颇有韵味的画面。 裴褚嗅了嗅空气中,?除了竹子的清香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果香气。他的目光移到床边上空落落的瓷罐,不禁失笑。 外面的人都急着找他,而少年却怡然自得的在这竹屋里饮酒小憩,?当真是不知如何说好。 他毫不犹豫的上前,?一只手将酣睡的人拎了起来,入手处感觉到一股温凉,?他皱了皱眉头,直截了当地将人弄醒。 “唔,?谁人不要命了敢扰小爷睡觉?”阮夏夏担惊受怕才放松了一会儿就被人弄醒,?有些不乐意地用手打人。 只语气模糊不清地带着还没睡醒的含糊软糯,裴褚目光一顿,?拿了竹床上的袍子劈头盖脸地扔到他头上去。 阮夏夏被这么一扔,?有两分清醒,?再一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拉下外袍披在身上,她眯着睡眸看过去。 男主?瞬间她睁大了眼睛,面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褚大哥,原来是你呀,方才我还以为是刘家那些贼子呢。” “褚大哥,他们抓我居然是为了审问你的消息,夏安觉得那些人定是已经怀疑你和总督大人的关系了。”阮夏夏眼珠子转了转,男主摆明是过来救她的,但是这个人情她不能认了,得要先点出自己被抓都是因为男主,他来救自己理所当然。 少年的小心思裴褚没有在意,只十分简略地和她说道,“外面那些人已经全部抓起来了,你无事了,我们先从这里出去。” 阮夏夏点点头,“我爹肯定急坏了,不过还好我福大命大没有事。” 说完,她将不太合身的外袍随便一系就大摇大摆出了竹屋。 “褚大哥,不知你可曾见过永新?他将我藏在这里就出门报信了。”阮夏夏一边走着,一边旁敲侧击打听关永新究竟有没有见到总督大人。 “嗯,就是他告诉我们你的藏身之处,总督大人担心他会被余下的乱党报复已经将他妥善保护起来了。”裴褚淡淡开口,冠冕堂皇地将自己把关永新关进牢狱的事说成了是一种保护。 闻言,阮夏夏有些放心,想必关永新已经将扇柄中的东西交给这人了,也不再过问,乐颠颠地走出了竹林。 正当此时,冷不丁地,男主说了一句话,“扇柄里面的书信你哪里来的?” 阮夏夏走的飞快,神色如常,回头开口催促,“褚大哥,快些吧,我爹他们定是要担心坏了。” 她表现的十分自然,像是根本就未听到男主在说些什么。 裴褚眯了眯眼睛,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难道少年真的不知道他的那把扇子里面藏了何物? “大人。”守在园子里面的将士向裴褚行礼,阮夏夏这才暗中放松了紧绷起来的后背。 她张大了嘴巴特别惊讶地欢呼一句,“褚大哥,总督大人封了你官职呀?” 闻言,周围的士兵神色有点古怪,略略低了头。 “我姓裴不姓褚,另外我才是真正的江南总督。”裴褚轻描淡写地回答她,仿佛在说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阮夏夏一下子僵在原地,眼皮都不敢眨,大兄弟,你这么突然的吗?她方才装出了若无其事,如今这又要开始一场重头戏,做一个专业的演员真是太难了。 “褚大哥,你是裴大哥?你还是江南总督?!”她的语调逐渐升高,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受到了极大刺激的模样。 “如果你才是真正的江南总督,那那位总督大人是谁?”阮夏夏发出了一个疑问,她好歹拍了那么久的马屁。 “我的一名属下,他不重要。”裴褚慢条斯理地开口,不远处的将士听到之后纷纷憋笑,段校尉可真是吃力不讨好,装了那么久的总督只落得世子口中一句他不重要。 “哦,哦,所以,”阮夏夏脸上失魂落魄的,显然还未彻底啊接受这个事实,只是嘴中喃喃地念叨,“褚大哥是裴大哥,裴大哥是真正的江南总督。” 然后明显地,她低着头垂下眼皮,深深地朝身份尊贵的男子行了一礼,“草民拜见总督大人,先前草民多有冒犯,还请您不要在意。” 一人为商,一人却是高高在上的总督大人,再唤他为大哥已经不妥当了,显得阮夏夏攀附权贵。她退到一旁,十分识趣地落后了半步,微垂着头也不说话。 -- 第51页 话罢,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裴褚皱起了剑眉,脸色有些难看,冷声道,“无需多礼。” “是,总督大人。”少年低着头恭敬应了一声,表现的十分低落。 裴褚未料到这种情况,在他的设想中,知道了他的身份或者阮夏安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少年会欢呼雀跃自己又多了一个靠山,然而现在少年却是在为他的隐瞒而心情失落。 但是他很少向人认错致歉或者说也根本不需要,自幼因为他的身份,他身边的所有人基本都是捧着他体谅他,如何敢让尊贵的定王和长公主之子向自己低头。 于是此时,面对少年的疏远,裴褚内心不虞甚至不满,但他面上只是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因为江南这边情况复杂,为了不打草惊蛇本督才隐瞒了身份。” 阮夏夏无声地点头,表示理解,但眼睛始终看着斜下方。 裴褚眼底闪过些晦暗不明,终究什么都未说,冷着脸一言不发。 场面弥漫着冷凝的气氛,阮夏夏暗中勾了勾红唇,为自己出神入化的演技打了九分,扣掉一分是怕自己太过骄傲。 一片赤诚之心被欺骗,她的心中得有失落与愤怒呀!不过偏偏男主的身份比她高了好几个阶层,她还要做出一副恭敬之态,所以综上所述,她要做到对男主疏远、疏离、淡漠! 至于男主心情好或不好,阮夏夏低着头没有看到。 恰好这时阮老爷急忙赶了过来,看到阮夏夏全身无碍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而后郑重地朝裴褚行了一个大礼,恭声道,“草民多谢总督大人救出小儿。” 裴褚神色淡淡,矜贵地点了一下头,“夏安因为本督被抓,本督救他是份内之事。” 说完他看了一眼阮夏安,见他依旧是恭敬地半垂着头,胸腔突然涌上了一股烦躁之气,冷下了脸。 “小儿受了惊吓,草民等先告退。”阮老爷眼睛很利,女儿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会意便提出离开这里回府。 即便是大权在握的总督,面对这种正当理由也不好说什么,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目送着人走远,他蹙着眉头算了算日子,送往京城的密信快到了吧!若是赏赐阮家兴许能打破少年的心结?他还要阮家为他所用,那封密信的来处也要弄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快夸我演技!感谢在2020-12-03?21:12:21~2020-12-04?14:2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卿月?10瓶;李李李、青火未央?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五章 江南的动荡随着真正的江南总督露面而尘埃落定,?谁都未料到一个小小的商人才是真总督,思及这些时日总督大人在扬州城的动向,不少人扼腕叹息。 阮家可真是好福气,?居然在总督大人隐藏身份的时候就与之交好,还邀请大人再府中居住,更被提那个有名的纨绔子阮夏安还被总督大人认为了义弟! 总督的义弟!这么大的馅饼怎么就落到了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的身上了?他每日就知道吃喝玩乐,活生生一个败家子,以往扬州富商提到他都是一股不屑的态度,对阮老爷也多有嘲笑和同情。 没想到转眼一变,?他们瞧不起的人居然成了这场江南动乱的最大赢家。阮家可不仅是得了名,听闻阮夏安高价卖出的庄园因为刘家落败抄家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比他之前的卖价足足便宜了五成啊! 阮府,阮夏夏眯缝着眼一脸闲适地正躺在院子里面晒太阳,?手边搁着点心和茶水,?日子过得舒服又痛快。 她差不多有数日都未见过男主了,男主身份恢复之后自然就从阮家搬了出去,?而她因为男主欺骗自己“黯然神伤”,规规矩矩地窝在府中养伤。 关永新那里有了那封密信在,?阮夏夏并不担忧他的安危,?刘家和关家都被抄了家,但刘家三族之内都被流放边境,?关家三族却是侥幸逃脱,?只关家主一人被贬为贱奴。从此也可以看出,?关家算是保住了,那封信发挥了它的作用。 故而她便撒开手不再过问了,悠哉悠哉地过自己的舒服日子。 自从她被人绑了一场后,回到府中的待遇那是直线上升,?她的爱妾们对她更是无微不至嘘寒问暖,就连阮元年都硬是朝书院请了两日的假,待在府中陪着她。 “姐姐,外面在传那个姓褚的认你做了义弟?”阮元年凑到她身边,有些不太开心地皱着眉毛,声音极小地喊了一句。他很喜欢喊阮夏夏为姐姐,兴许是在大觉寺那段日子他第一句喊阮夏夏的就是姐姐,这个称呼便一直被珍藏在心里面。后来阮夏夏身死阮夏安露面,阮元年在人前就只能喊兄长,也让他对姐姐的称呼格外的执拗。 偶尔在没有旁人近身,而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小声喊阮夏夏姐姐,依旧像幼时一般语气中满满的依赖。 阮夏夏懒懒地应了一声,而后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地反问了一句,“总督大人认了我义弟?我怎么不知道。” 闻言,阮元年眼中含了笑意,姐姐不知情就证明是那个姓褚的一厢情愿,他和姐姐是义兄弟的关系,打心眼排斥姐姐再多了一位义兄,这样他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是好事啊!”阮夏夏脸上有些兴奋,有了这义兄弟的名头等到男主登基之后她岂不是可以在扬州横着走,天不怕地不怕。 -- 第52页 阮元年俊朗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是位高权重的江南总督,若是认了他为义兄,今后他碰巧发现了秘密,岂不是要治我阮家的罪?” 他这么一说,阮夏夏讪笑一声,冷静了下来,还真是,她身为高危的虐文女主实在不该和男主走的过近。 “快要入秋了吧。”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头顶蔚蓝如洗的天空,内心忽然滋生了一个念头。 江南的大事已了,阮家书中的三个大劫难全部都平缓度过,一是阮氏怀有恶意的族人争夺家产;二是阮父阮母去世;三就是这次江南官场的动荡。 反正到了今日,原书的情节已经被她修的面目全非,她好不容易扭转了阮家的命运,今后她和男主不该有任何瓜葛了,义兄义弟的关系还是罢了。 “无事,都是外人揣测无端传出的流言,想必一两日就散了,元年你该回书院读书了。”阮夏夏清楚他心中的小心思,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阮元年却像没有听到似的,还是少年的年纪性格却十分老成,忍不住又沉声嘱咐了一句,“兄长,我总觉得你还是莫要和那位总督大人走的过近的好,关家转瞬即灭虽然是他们咎由自取,但那位大人隐瞒身份接近关家,数日之前还和关家人交好言笑晏晏,着实是心机深沉。” “他一开始也在算计我们阮家,如此不诚不信首尾两端的人称得上一句小人。” “嗯,欺骗他人彻头彻尾的小人。”阮夏夏被阳光晒得眯起了眼睛,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 然而她话音刚落,一声威严的咳嗽声从院门那里响起,伴随着一道漆黑如墨的视线射过来。 阮夏夏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她若有所觉立刻开口,“刘家可不就是小人,不过是小爷我长得比刘公子俊美为人比刘公子大方,他们便怀恨在心绑了我。落得今日这般下场,足见是遭了报应。” 阮元年虽长得高大俊朗但实际年龄还是一个少年人,差点被当事人发现自己背后说人坏话,脸上立刻就有些不自然,他看向义父身旁深不可测的男子,拱手别扭行了一礼,“草民参见总督大人。” 阮夏夏的神色可是无比的自然,从躺椅上起身,跟着也行了一礼,“草民阮夏安参见总督大人,愿总督大人官运亨通,福寿安康。” 和当日对段总督说的话一字不差,裴褚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眼底闪过晦暗不明,“夏安无需多礼,本督今日是有一事要告知你。” “总督大人请说。”阮夏夏微低着头,恭声回道。 “关永新他在本督的麾下做了一名文书,不日将启程离开扬州去西北。”裴褚并未穿着总督的官服,依旧是以往常穿的墨色锦袍,此时语气淡淡分明还是往日的那个褚商人。 定北军中的文书!阮夏夏绝对不承认她酸了,大小这也是一个官职,更不要说男主登基以后定北军的将士们皆有所封赏了。 时也命也,这话说的真不错,她哼唧了一声,眼中带着无限的欢喜,“恭喜总督得了一文书,永新能得大人看重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关永新此次在江南一案中立有功劳,本督这是论功行赏罢了。说起来,阮家也同样功劳不浅。”裴褚轻描淡写地开口,成功吊起了阮夏夏的好奇心。 她有些喜不自禁,咧开了嘴终于不再刻意疏远男主,跃跃欲试地看他,“阮家为总督大人分忧解劳是本分,功劳浅薄,十分浅薄,不敢居功。” 快说,给我们阮家的赏赐是什么?金银田宅牌匾爵位往来不拒。 “本督为你拿来了一个太学的名额,日后你不再受商人贱籍限制直接便可以参加科举,在朝为官。”裴褚目光定定地看着少年,眼底隐有散碎的笑意。 他知道少年对商人籍贯不能科举的律令诸多抱怨,他不能在朝堂中废除这一规矩,但为少年破例,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阮夏夏整个人僵住了,就连阮老爷和阮元年二人的脸色都变了变,科举向来严格,进入考场的第一关是搜身…… “总督大人,您…是在开玩笑?”阮夏夏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要玩完了,她去考科举就是去找死。 “夏安虽然天纵英才,但因为不能商人考科举,自小就没读多少书籍,甚至连书院都没有去过。这太学的名额还是罢了吧,罢了吧!”她咬着牙一脸苦逼地摆手,满口都是推拒之言。 “无妨,即便你无法考中科举,本督也会替你安排好出路。”裴褚的语气不容拒绝,他是打定主意要阮家为他所用。 阮家西北的棉,江南的粮,定北军都需要! 当然最大的一个原因在于阮夏安此人得了他的心意。 不用费多少心思就能给自己乏闷的生活带来乐趣,裴褚对多了一个义弟并无任何意见。 甚至他有些跃跃欲试!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我死了,有事烧香! 一更感谢在2020-12-04?14:29:44~2020-12-05?14:41: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卿月?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火未央、卿月?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六章 “多谢总督大人厚爱,?可是小儿的确自幼读书不多,太学的名额恐不能接受。”阮父自然不会眼睁睁地将女儿推往深渊,进入太学可是非同小可,?万一被发现那就是欺君之罪! -- 第53页 闻言,裴褚的目光却没有在阮老爷那里停留,而是极为平静地看了阮夏安一眼,毫无头脑地说了一句,“那批粮草极好,军中的将士们很满意。” 阮夏夏心中一凛,?她隐约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什么,模模糊糊的一层,呼之欲出。 “功劳浅薄,阮家已经得了利益,?总督大人的厚爱让夏安惶恐。”她试探着开口回答,?那批粮草男主拿了银钱来换,她并不觉得阮家立下了多大的功劳。 此时他再提起这批粮草作何? 裴褚淡淡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头摩挲着一把扇子,慢慢开口,?“本督有闻阮家在西北也立下了根基,?军中的将士们也极为喜爱阮家提供的衣物。” 他掀了掀眼皮,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声音泛冷,?“只是数目有些少,?军中有些疑虑阮家是否能够继续供应。” 话题一转,他面色冷沉地看着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少年,不为所动。他知道少年听懂了他的话中深意,西北是他裴世子的地盘,?阮家的根基立足在和定北军的往来交易之上。可是,如果阮家一直不能为他所用,定北军如何能容忍那么重要的战略物资掌握在一个外人手中。 说什么礼义廉耻、棉本来是阮家带去西北种植的,定北军完全不必做些什么,只要舍了与阮家的合作,其他无需过问,西北的豪族自会用尽各种手段将棉弄到手中,而那些豪族或多或少都有人在他的麾下效忠。 他为何会在到了江南之后主动上阮家的门,除了数年前的一面之缘外,便是基于这个缘故,阮家在西北的产业若要继续发展下去,或迟或早都要向定北军效忠,成为他裴褚势力范围中的一部分。 从一开始,阮家就失去了选择的余地。 更不要提他手中的扇子,太子若是知晓密信来自何处,定会将阮家当做他裴世子的手下,对阮家赶尽杀绝,没有他裴褚护着,阮家的下场可想而知。 阮夏夏听懂了吗?当然,她并不真的是一个万事不知的纨绔子弟,从男主语气不变地提起西北,她就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听完了男主的话,她的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偏偏她无法反驳!她就知道一个新兴事物的出现微不足道,但若是要将新事物推广开来那麻烦可就大了,利益纠葛势力交错。 阮家虽在扬州是大富商,但终究还是一只羊,遇上官吏、世家豪族这些恶狼只有乖乖挨宰的份儿! 更要命的是她只惦记着卖一笔粮草赚银子,却疏忽地将阮家那几个新奇的田庄暴露在男主面前……阮家既有保暖的衣物还有饱腹的粮草,能让定北军吃饱穿暖,男主他如何不会惦记上阮家? 虽然原书中写的十分隐晦,但男主父亲定王的死因无疑和皇家有关,此时男主心中未必就没有反心啊? 阮家这么一只大肥羊就在他的面前搔首弄姿,而他只需要付出一个太学的名额将阮家的独子放在他的定王府,就能将大肥羊弄到他的麾下。一本万利,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阮夏夏一切想明白后就恨不得跑到过去一巴掌将自己打醒,她就不该因为害怕得罪男主而把他留在府中。不,数年之前她就不该分给男主她做好的叫花鸡,孽缘,妥妥的孽缘! 阮父的脸色凝重,他虽不清楚总督大人的来历,但能够确定他在定北军中的地位十分重要,闻言沉吟了片刻开口,“棉长成所需的时日颇长,阮家暂时也只能提供这么多,还请总督大人在军中为阮家多加解释。” “草民在西北曾有幸见过怀老将军一面,当时也将这些老将军分说。”阮元年有些警惕地望着眼前高深莫测的男子,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裴褚闻言只轻轻挑了一下眉,并未理会他们,看向阮夏夏开口,“夏安往日对科举为官多有向往,这太学名额你,真的不要吗?” 阮夏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咧开嘴大笑,露出整齐洁白的八颗牙齿,“要,要!总督大人既然说了一切会给夏安安排妥当,那夏安也就无所畏惧了!草民阮夏安多谢总督大人打点。” 若不是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最后会登基为帝,凭着这份憋屈她一定会打破男主的狗头,哪怕将所有的棉花销毁将所有的田庄转手都在所不惜。 阮父和阮元年都十分惊讶为何她会贸然同意进太学读书,只有裴褚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本督早说了夏安不必多礼,你以前既唤本督一声大哥,那日后也接着唤下去吧。” “裴……裴大哥。”阮夏夏闻言,抿抿唇角,悄咪咪瞥了一眼男主手中的扇子,有些受宠若惊地开口。 “本督将你的名字禀了上去,陛下已经准了,等到本督将江南的事情处理妥当,朝中会派来新的官员,到那时你同本督一起进京。”裴褚眉目舒展开,眸光带了些暖意。 阮夏夏含笑应了,重重地点头,面上一副乖巧小弟弟的模样,心中却吐槽当今既然已经同意了,那她一开始就不不能拒绝。 好个狗男主! 显然,阮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隐隐担忧起来女儿的秘密会被识破。 阮元年气的不行,看向裴褚的目光不善,但他无权无势如何能与总督抗衡,咬着牙不说话,自顾自地生闷气。 “夏安,夏安,本公子我终于出来了!”正在气氛尴尬之时,阮府的管家面容恭敬地领着一位公子过来,声音欢快雀跃。 -- 第54页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阮夏夏眼睛跟着飘过去,心想陆嘉平那个缺心眼的这次来的倒很是时候。 她神色诚恳,拱手道,“总督……裴大哥,夏安是否能带着嘉平与永新见上一面,如今永新既要往西北而去,恐有数年都不得见。” 裴褚闻言,颔首应了,“明日你们一同到本督的那处园子去,你知道位置。” 说完,他蹙了眉头,想了想又道,“不必明日了,本督还有些公事要回园子处理,你和陆嘉平坐本督的马车一同回去也可。” 笑容满面的陆嘉平刚走到这里还未给阮父问好就听到了这一句,再一看这人是父亲叮嘱自己绝对要恭恭敬敬的总督大人,脸僵了。 阮夏夏眼疾手快地拉住想往后缩的陆嘉平,先对着阮父说了一声,然后便欣然接受了总督大人裴大哥的邀请。 裴褚目光淡淡扫了一眼行为冒失的陆家二公子,对着阮父点了一下头,抬腿不疾不徐地往府外走,门口停着宽大的马车还有数十凶悍的将士。 “嘉平,我们走吧,莫要总督大人等我们。”阮夏夏毫不客气地推了懵逼的小伙伴一把,丝毫不顾小伙伴刚从水深火热的拘禁中出来。 陆嘉平手脚僵硬,哈了一口气,反应过来后狠狠瞪了阮夏安一眼。亏他一出来就惦记着阮夏安,关心他被抓那次是否受伤,可真是好兄弟! 虽然他和关永新明面上也是朋友,但他们三人时常凑在一起的纽带还是阮夏安,没有了阮夏安他们二人根本就说不了几句话。奈何也是阮夏安喜欢坑他! “听说他都做了军中的帐下文书,他能有什么事?我被关了那么久才出来……”陆嘉平一路嘟嘟囔囔。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当事人就是非常后悔…… 二更 预收《侯夫人她又美又娇》 连载《皇后娘娘每天都在艰难求生》 么么各位小天使~多谢订阅~ 感谢在2020-12-05?14:41:57~2020-12-05?18:2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火未央?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火未央?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七章 陆嘉平的抱怨声在裴褚屈尊降贵地与他们坐在同一辆马车的时候戛然而止,?他不由自主地往小伙伴那里挪了挪,结果随即便感受到一道凉冰冰的视线。 “阮夏安,你既然唤本督一句大哥,?本督就事先提醒你一句,进入太学之后要努力向学,莫要跟一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来往。” 斜前方传到一道低沉的男子嗓音,优雅温凉,阮夏夏飞快地看了小伙伴一眼,表示这话和她没关系,?然后默默地往靠近门口的方向靠了靠,“夏安知晓了。” 陆嘉平咬牙切齿,也跟着她往门口那里。不过,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偏头无声询问阮夏安,?为何要提及太学,太学不是在京城吗。 阮夏夏回了他一个稍后再说的眼神,?然后就眼观鼻鼻观心默声不语,活生生地像是个木头人一般,?心中念叨阿弥陀佛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陆嘉平也不敢吭声,?马车里面安静地落针可闻,只能听到马车轱辘往前驶去的声音。 裴褚见此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手中的扇子,?闭目养神。 半刻钟后,?马车停下,?裴褚才微掀了眼皮,“阮夏安,与关永新叙旧之后过去本督的书房,位置你同样知道,?本督有事要和你商谈。” 阮夏夏眨眨眼睛,恭声道,“请总督大人放心,夏安一定过去。” 裴褚微微颔首撩了衣摆首先下车,离去的步伐不慌不忙,马车里面随着他的离开气氛骤然一松。 陆嘉平吐了口浊气,而后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他…大人为何会提到太学,夏安,太学可是在京城,距离扬州千里之遥。” 阮夏夏幽幽地叹气,神情落寞,“总督大人赏识人才,为了不让我这般天才少年因为身份限制被埋没,为我在圣上面前提了一个恩典。再过不久我就要到太学去读书,然后奋发向上参加科举夺得头名,在朝为官步步高升了。” 陆嘉平不敢置信地抓紧了她的袖子,“那你岂不是要离开扬州去京城?” 阮夏夏点点头,顺势借着陆嘉平的手跳下马车,“不错,马上江南第一公子的美名就要落到你的头上了。开不开心快不快乐激不激动?” 她语气调笑,仿佛这件事微不足道,然而陆嘉平直接沉下了脸,语气不善,“阮夏安你就是个傻的,京城能有扬州舒服,太学里面大多都是官宦子弟,就连我这个四品知府的儿子扔进里面都毫不显眼。你是商家子,进到里面只会被人欺负排挤!” “不行,你不能去太学,总督大人根本就是在好心办坏事。”陆嘉平逢年过节的时候也曾回过祖宅,自己家族里面那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已经让他头疼不已。 而夏安却是要去全京城的权贵子弟云集的太学,足以想见其中的复杂和等级森严。 阮夏夏闻言,有些意外自己的小伙伴也不浑然是个傻白甜,她摇摇头,“陛下已经同意了,无可挽回。这太学本公子是去定了。” “不过,”她挑眉得意一笑,“被排挤就排挤呗,小爷我会怕?他们一排挤我就回扬州,到时候借口都不用找了。” -- 第55页 再说,是男主搞事将她弄过去太学的,冤有头债有主,她出了事情就找男主解决。 阮夏夏是浑不在意的态度,当然云淡风轻的背后也有一丝让陆嘉平不要担心的意味。 二人一同去见关永新,显然关家这些时日虽遭逢大变,但关永新的气色状态还不错,不仅如此,他整个人的身上还多了一份从容和稳重。 看到阮夏安和陆嘉平二人,他眼睛一亮,明显是未意料到临行之前还能见到他们二人。 “夏安,多谢你。”他朝着阮夏安深深地做了一个辑,面带感激之情。 关家得以保全都要靠阮夏安给他的那封密信,虽然他父亲被贬为贱奴,但能活一条命已经是万幸。更何况他的长兄已经早早的将父亲赎了回去,父亲会在岭南颐养天年。 关永新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如今做出为总督大人效命的决定,他毫无顾虑。 不过他的心里还是隐约有点担忧阮夏安,他知道那封密信非同小可,关系重大,害怕幕后人会寻到夏安的头上对他不利。 阮夏夏有些看明白了他的顾虑,大大咧咧的拍了下胸脯,开口道,“永新,你便放心的去西北吧,如今总督大人可是我阮大公子的义兄。西北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可以到阮家寻求帮助,我阮家在西北也不是吃素的。” 她咧着嘴笑着,话中的意思明了,关永新也听了个明白。 阮家已经被列入总督大人的势力范围,他阮夏安也有总督大人相护。 “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你们二人在扬州多加保重,来日我们再相聚。”关永新含笑说道,目光清朗。 闻言陆嘉平撇了撇嘴,正想说出小伙伴阮夏安还要到京城的太学进学一事,被阮夏夏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三人吃了一会儿茶,又回顾了以往的趣事,即便是恋恋不舍,离别的时间也要到了。 阮夏夏知道陆嘉平本质上是个怂货,和关永新告别之后亲自送他到门口。再然后她一个人慢腾腾的去了男主的书房,心中猜测男主会有何事寻她。 是要她阮家再表表忠心,还是想要她阮家的棉或者粮? 在书房门口,她意外遇到了一人,挑眉然后扯了一个八分的假笑,摆摆手,“这位大人,夏安求见总督大人。” 段卫骞看了一眼阮家公子脸上客套的笑容,态度矜傲地应了一声,做足了高姿态。 等到阮夏安进了书房,看不到他的人影之后,段卫骞才呲牙咧嘴的迈着小步往回走,十军棍的滋味也不好受啊。 想着他心里又有点泛酸水,明明他和阮夏安两人分别都收了一个江南瘦马。怎么世子给他十军棍的惩罚,反手却给了阮夏一个太学的名额。 段卫骞心中有预感,这个阮夏安会成为他在世子面前的劲敌呀。除了比自己长得像小白脸一些,这个阮夏安哪里能比得上他? 世子来了一趟江南,果然审美的眼光也变了。 段卫骞顾自哀叹,阮夏夏进了门却立刻换上了一副真诚无比的笑脸,灿烂的像是冬日的阳光。 “总督大人,您唤夏安有何事商讨啊?劳您久等了。”阮夏夏脑海中回忆着那些电视剧里面狗腿子的讨好谄媚,有样学样。 她是个很能认命的人,既然进太学已经无可更改,那她就要抱紧男主的大腿。 受了欺负找男主,受了排挤找男主,受了伤害找男主。男主是她大哥,她就是男主的小弟。争取在男主登基之后,她能混上一个公侯的爵位,实现阶级大跨越。 再一次见到熟悉的笑容,裴褚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一些,他淡声开口让阮夏安坐下,然后将一块刻有裴字的玉牌给了她。 “本督已经吩咐下去,日后阮家在西北的生意不会受到任何阻挠,不仅如此,定北军还会特地派人将阮家保护起来。不过作为交换,阮家的棉要优先提供给军中将士,此外阮家需每年向定北军私下运去你那几个田庄产的粮。” 阮夏夏接过那玉牌,脸上欣喜,小鸟啄食一般地点头,“自然如此,阮家既然决定向总督大人效忠,便会忠贞不二一心一意。” “忠贞不二?”裴褚似笑非笑地念叨了一遍这四个字,接着道,“有了这玉牌,到了京城之后,别人就会知道你是本督的义弟,只要不捅出天大的篓子,其他的本督都可以为你平息。” 男人的语气轻描淡写,但阮夏夏却能听出他话中暗含的威势,在心中默默感慨眼前人不愧是小说中的男主,身上就是有一种王霸之气。 嘿嘿,她阮夏夏喜欢! “多谢总督大人,裴大哥!”阮夏夏十分有眼色地改了口,拿着那玉牌爱不释手。 “嗯,”裴褚眉眼间闪过一抹温意,交代他,“如若不出意外,五日之后朝中会派来新的官员,你提前准备一下,跟着本督一起回京城。” 五日?这么快?阮夏夏有些惊讶,所以她在扬州只剩下五日的时间了? “对了,本督还要告诫你一句。”裴褚慢条斯理地起身,幽深的眼神看着少年,话头一转,语气严厉起来,“你的妾室统统都不准带,耽于儿女情长如何能成就大事?便是在京城,秦楼楚馆等烟花之地你也不准踏足。” 闻言,阮夏夏有些茫然,她什么时候耽于儿女情长了,她连情可都没有呢! -- 第56页 “夏安知道了。”不去就不去呗,反正她现在手里也没银钱,不过她如果在京城求学的话要不要置办一个宅院,回头要和老爹说说。 还有她娘亲那边,据说在京城也有一两门的亲戚,是不是还要守着礼数上门拜访。 “嗯,”裴褚脸上露出几分满意,显然对少年服他的管教听他的话很是自得其乐,“回你府上吧,这些日子多与你父母相处。” “新的江南官员到了之后,你我便启程。你的那些妾室若是不甘寂寞,遣散几个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阮夏夏认真思考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如果她去京城的话,小桃红白牡丹她们倒是真的不再适合留在府中。 于是,她回了府便先提出了送她们出府的决定,或是到绣房、成衣铺子那里,或是离开扬州到西北立身。 但无论在何处,阮家都会护着她们不受侵扰。 “公子是要赶我们走吗?小桃红就知道自己年老色衰,不得公子喜欢了。”嘤嘤嘤,面容娇媚的女子掩面哭泣,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妾身知道公子在外面又有了相好了不是?还是您是真的喜欢上男子了?”一脸高傲的白牡丹哀怨地询问,雪白的裙摆配上她微红的双眼,令人怜惜。 剩下几人也纷纷看向光洁如玉的少年,泪光涟涟。 阮夏夏一时头大,哑口无言。 姐姐们,怎么你们的演技比我这正经学过的还要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有人就和小爷的美妾过不去了!感谢在2020-12-05?18:21:29~2020-12-06?22:5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爱幻想的牛?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幻想的牛?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照镜子的猫??20瓶;肚肚?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八章 阮夏夏无奈,?只好说出自己不日要离开扬州去京城的事情,然而她话音刚落就看到几位美妾的眼中瞬间有了光彩,还带着一股跃跃欲试…… 她大惊失色,?立刻开口打消她们的念头,“不行,不可以,在京城我可护不住你们。” 开玩笑,她们若是跟着她一起到了京城,万一不小心被哪个权贵子弟看上了,?到时候她就是被碾压的份儿。 “京城是天子脚下,我们就住在公子的宅院里面,平日里也照样卖些绣品,只偶尔出门如何能滋生事端?”小桃红目光流转,?一只手顺势就挽住了身边的少年,?显然是真的起了心思。 “不行,各位姐姐们花容月貌,?堪比那天上仙子下凡。哪怕是只露一面也能让京城的男子们痴狂,那里是砸一块砖都能砸到一个六品官吏的地方,?我只是区区一个商人子,?如何能护住各位姐姐。”阮夏夏将利害关系和她们分说清楚,就怕她们坚持与她共进京城。 “公子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她们并不是不谙世事的深闺女子,?听了阮夏夏的话心情有些低落。 说实话,?在阮家的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她们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来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每日里吃饱喝暖,没有人逼着她们做工操劳,没有人逼着她们接客嫁人,她们自己动手辛苦得到的银钱也是属于她们自己的。 如今要离开阮家,?心中当真是涌出无限的不舍来。 可是她们也知道,如果阮夏安不在府中她们继续待下去,可能会引致其他的流言。不过若是去绣房的话,她们那些如同血蛭一般的家人闻风而动怕是会来闹。 “我要去西北,听闻府上在那里开了一家棉纺作坊,这活计我能做。”白牡丹首先站了出来,眼中洋溢着勃勃的活力。 “我也要去西北,那活计我也能做!”小桃红不甘示弱,跟在白牡丹身后开口。到了西北,凭借她们的手艺,又有阮家护着,何愁不能活的快活自在。 困在这扬州方寸之地,还要忍受着数不尽的流言骂名,不若离开。 显然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八名妾室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要留在扬州。 阮夏夏早已意料到会有这般结果,她笑了笑,想到了一人。 “我的好友关永新如今在总督大人麾下做事,恰好他也要到西北去,诸位姐姐便同他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小桃红她们皆欣然点头,她们和定北军一起回到西北去,那里的人定不敢小瞧她们。 府中的女子们有了去处,阮夏夏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装模作样的摇摇头,“本公子可要变成孤家寡人了,真是令人难以适应。” “公子最是洁身自好,骨子里再专情不过,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有福分与你做个正室夫人。”白牡丹淡淡开口说了一句。 阮夏夏闭口不说话了,她这辈子是绝对不会娶夫人的,那不是祸害别人吗? 她要去京城太学的事情在阮家掀起了小波浪,阮夫人心疼不已,她在心里依旧将阮夏夏当作女儿而不是儿子,当即提出她也要随着一起去京城,被阮夏夏拦住了。 阮夫人在京城哪有在扬州来的自在,更何况路途遥远,她体弱如何能再奔波。 “娘亲,你莫要担心,不过是一年半载的我就从京城回来了。再说,总督大人可是将我当作义弟的,我在京城也不敢有人欺负。您就当我出了一个远门探亲,外祖顾家的嫡支不是也在京城吗?”阮夏夏含笑安抚阮夫人,又拿元年半年前去西北历练举例。 -- 第57页 “顾家?我们如何能指望上他们?”阮夫人叹了一口气,嫡支虽日渐式微,但大小还有一个安庆伯的爵位,伯爵之尊瞧不上他们商户。 “我和兄长一起去京城。”元年凝着一张脸,沉声开口。他不放心阮夏夏,提出要与之同行。 阮夏夏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我是去进学又不是去寻仇闯祸,再说你这个臭弟弟,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在书院读书。” 元年沉着一张脸,手指握成拳,在眼前人的心中他依旧是个未长大的少年,然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有十六岁。 阮夏夏拒绝了元年之后,笑嘻嘻地看向了阮老爷,挑眉开口,“爹,这次我去京城,您帮我置办一个宅子吧,最好不小于三进,银子也多给些呗。” 张口就是要房要银子,阮父眼皮跳了跳,心道外人说他养个一个败家子也不为过,只是她只败他的家,她自己的金库可是无比充实。 “爹听说你那几个田庄的粮食卖出去赚了一大笔银子,当初卖给刘家的园子是爹给你的生辰礼物,也有数十万的银子吧。”阮父笑眯眯地看着酷似夫人的女儿,心中有些得意她的敛财能力,但也打定主意不能让她再败家了。 听到这话,阮夏夏就知道她是要不到银子了,也不再废话直接点头道,“是赚了不少银子,谁让我有经商的天赋呢。” “这次让管家他们随你一起去京城,虽然你外祖家与嫡支关系疏远了,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安庆伯府你记得要拜访一次。”阮父心中何尝不担心她一个人在京城受了欺负,虽然有总督大人那里的关系在,但安庆伯府顾家也算是一门亲戚。别的不提,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也派人往伯府送过礼,权当是维系关系。 阮夏夏乖巧地点头,暗中却想起原书中对安庆伯府的剧情介绍,原身到了京城之后因为阮家已经败落,安庆伯府即便知道原身的存在也浑然当做不知,还是情节发展到后面男主登基为帝,原身入了宫,安庆伯府的人才赶着凑上去。 原本趋利避害踩低捧高是人之常情,也算不得大事,可偏偏在原身入宫之后安庆伯府还打上了男主的主意,想要把原身当做跳板送自家的姑娘入宫…… 心念一动,阮夏夏心中生出了一些看好戏的冲动,京城里面男主可是有不少的爱慕者,父亲定王部下的女儿,皇宫里面的公主表妹…… 想想就觉得激动呢。 送走了几名妾室和关永新之后,阮夏夏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她虽没有刻意的宣扬但她阮大公子要进京入太学的事情还是传得沸沸扬扬。 有酸她阮家抱上总督大人大腿的人,也有暗中嘲讽她阮夏安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的人,还有人猜测她绝对还会灰溜溜地再回到扬州做她的浪荡子。 对此阮夏夏十分淡定,如果要是有选择,她还不如留在扬州做个浪荡子。不过有人嘲笑她不学无术却是错了,她阮夏夏的本事就是到了太学里面也丝毫不虚。 当然她也不屑与这些人分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一群井底之蛙也! 果然如裴褚所言,朝中的动作很快,约莫四五日之后新的江南官员就舟车劳顿地到了扬州。阮夏夏估摸扬州与京城的距离,心想怕是半个月前那位皇帝就盘算好了一切,这些官员才能来的这般快。 只是一小支定北军在扬州露了面,皇帝的戒心就起来了,迫不及待地派了心腹过来,颇有些卸磨杀驴的架势。 她暗暗思索了半晌,原书里面男主与皇帝彻底撕裂□□就是因为皇太子晋佑,男主因污蔑谋害皇太子一罪被皇帝押入牢狱,定北军受到打压四分五裂,为了救男主的命,长公主长跪宫门自尽,而后男主冷下心肠造反,几乎将所有晋姓皇族屠戮殆尽。 然而如今她处在局中再看,心中有些明了,这对舅甥怕是早就失去了信任,皇帝未必就不知道皇太子在江南做了些什么,他忌惮太子又忌惮男主,派男主到江南过来就是要借势打势,然后趁机挑起太子一派与男主之间的争斗。 书中男主和太子的矛盾越来越大,太子几次三番欲要杀了男主,男主被彻底激怒之后收集了罪证呈上,皇帝趁机将太子斩杀。而后不到两个月,便有太子旧臣喊冤替太子翻案,皇帝怒不可遏之下将男主打入天牢,名正言顺地要处决污蔑太子的罪人。 如此一来可谓是一举两得,若不是男主的属下忠心耿耿,拼死将他救回西北去,恐怕真正的赢家就是皇帝。 一想通这些,阮夏夏不免就好奇裴褚此时的心中所想,她因为有上帝视角才能看透这后面布的局。 男主如今有自己送过去的密信,他看得透皇帝的险恶用心吗?亦或者是看透了却按兵不动,阮夏夏决定要好好观察一番。 她和男主启程离开扬州的那日天气晴朗,碧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坐在面积不小的船上,怀揣着观察目的的阮夏夏终于蔫儿了,她自己反而成了被观察的对象。 原因无他,从扬州到京城,他们走的是水路。 而阮夏夏很不幸,虽然身在扬州数年,但是她晕船。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呕~ 一更感谢在2020-12-06?22:51:12~2020-12-07?15:35: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涂炭?60瓶;青火未央?5瓶;杨小温、可爱味的仙女?1瓶; -- 第58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九章 “呕呕呕……”阮夏夏毫无形象地趴在船边,?整个人吐得昏天暗地。偶尔抬起头,那惨白惨白的脸,红彤彤的眼睛和鼻子,?真是让人一见便心生怜之。 她的贴身婢女碧荷一脸担忧的跟在她身后,时不时的递上一杯热茶让她漱口。 段卫骞同世子二人在船舱中下棋品茗,见此不由抽了抽嘴角,嫌弃自己前些时日为何要以为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可以得到世子重用,甚至危及到他的地位。 瞧那可怜的小模样,真是惹人怜爱,?怪不得他在宴会中听了不少女子青睐于这个小白脸甘愿给他做妾室的八卦消息。女子女子,毕竟是有母性的。 眼前的棋子久久未落下,段卫骞若有所觉地抬头看向世子,只见世子眉头紧锁地看着船头的位置,?片刻后他落子,?冲着自己淡淡说了一句,“你寻的船只还不够大。” 段卫骞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这也能怪到自己头上,?明明是那个小白脸身体弱适宜不了船上的生活,?哪里和船的大小有关系。 他哼哧哼哧地猛灌了一杯茶水,眼中带着怨气,?对上世子古井无波的眼神……恭声开口,?“不若属下去为阮公子寻一个大夫过来?” “不必了,?晕船不是患了病,大夫无用。”裴褚起了身,命人从自己的房间里面取了一个小瓷瓶,交给阮夏安的婢女。 里面装的是安神香,?实在难受嗅上一口睡上一觉也能好些。 阮夏夏得了那瓶安神香如获至宝,像是猫吸薄荷一般,轻轻嗅上一口就瘫在了椅子上,双目放空,随着河水悠悠地飘荡。安神香的效用一过,她忙不迭地打开再吸上一口,再瘫着,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了夜里才让自己躺在床上睡过去。 至于要观察男主是否知道皇帝阴谋一事,她早就忘在了脑后,抿抿唇角抱着被子睡的香甜。 这么一晕船,阮夏夏很快发现男主身边的人对她的态度和善了许多,可能是看她还是一个未及冠的少年,这些时日也着实可怜兮兮,没了那种纨绔子弟日天日地的劲儿。 倒是因祸得福,她顺势便更装起了乖巧可怜,对着段卫骞对着玄一他们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很快就凭着出色的外貌优势得了一大波人的好感。 对此,阮夏夏得意的不行,她晕船的症状稍好了一些之后就趁机套了不少近乎,还打听了一些京城的情况。 船只平稳地驶在水面上,她慢吞吞地走到船头,目光向前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声,她眯着眼睛转头,笑了笑开口询问。 “段大哥,我之前未去过京城,也不知这京城一座大概三进的宅子得需要多少银钱啊?”她打算在京城买一座宅子,日后元年到了京中科举也好住在里面,小了可不行,当然太大了也没必要,三进最合适。 银钱她自是不缺的,但阮夏夏知晓出门在外最好要低调,已经打定主意让自己不起眼一些。 段卫骞对来自阮大公子的示好还是挺受用的,他微抬了下巴,慢悠悠回答道,“那要看你想买在什么地段。东城和北城靠近皇城,多是达官贵人居住,宅子也就贵上一些,三进的约莫也要数千两银子了。若是南城和西城,大约便宜三成。” 闻言,阮夏夏道了一句谢,为了安全,宅子便买在东城和北城,贵些就贵些吧。 段卫骞看他打定主意要购买宅院,突然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你可知大人的府宅在何处?” “想必不是东城就是北城吧。”阮夏夏含糊地回答,男主至今还未向她全部坦诚身份,她只知他是江南总督,姓裴,和定北军有莫大关系…… 想到这里,她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了一句,“其实大人姓裴的话,我阮家在西北待了一年隐约记得那位爷也姓裴。莫不是?” 段卫骞朝她使了个眼色,而后轻飘飘点了一下头,“世子住在北城的定王府中,有时也会住在离得不远的长公主府。世子虽说认了你为义弟,但阮夏安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惹了祸事就不美了。” 阮夏夏瞪大了眼睛,显然是被裴褚的身份惊到了,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说道,“我竟没有想到,裴大哥,哦不世子他会是定王世子!” “段大哥放心,我阮夏安有自知之明,在扬州城我可以放肆是因为有我爹在。到了京城,我一定小心谨慎行事,努力不堕了世子的威名。”意识到裴褚尊贵的身份之后,阮夏夏说话的语气都下意识地轻了两分。 段卫骞见此,清咳了一声,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过犹不及。” 身后传来不慌不忙的脚步声,他立刻警觉地回了头,当看到是世子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他神色一顿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你晕船的症状还未好全,如何还在这船头吹风。”结果世子根本就未看他一眼,只严肃着一张脸对着阮夏安说道。 阮夏夏咬了下唇,面对裴褚的时候愈发的恭敬,拱手道,“夏安谨遵世子教诲,方才出来透透风,这便回去。” 几乎在瞬间,裴褚就明白了少年知晓了他的全部身份,淡淡的扫了一眼段卫骞,微微颔首,“我是定王世子,证明你阮家所做的决定正确至极。回去吧。” -- 第59页 阮夏夏低着头从他身边走开,暗中撇了撇嘴。男主身上那种王霸和从容淡定的气势当真是浑然天成,别人隐瞒身份就是欺骗合作伙伴,到了他这里就成了阮家所做的决定很正确。 算了,忍一忍吧,等过了一两年男主登基之后。她阮夏夏就算是苦尽甘来了,到时候她就只要一个有名无实的爵位,再回到扬州去,作天作地浪来浪去。 显然,说开了之后,阮夏夏发现自己受到了更多的限制。 男主一句话一个眼神,周围的人都会无条件地服从,当然也必须包括她这位向世子效忠的阮公子。 阮夏夏觉得有些憋屈,就连到船头透气都要看男主的脸色,索性她就憋在自己房中不出来了。 直到,一日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巨响,船只开始晃动起来。 出事了!她猛然惊醒。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抱头逃命……没法效忠了! 二更短小感谢在2020-12-07?15:35:11~2020-12-07?23:1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irafa不是长颈鹿?5瓶;夜火离歌、肚肚?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章 阮夏夏谨慎地从床上爬起来,?手上还拿了一把防身用的匕首,偷偷扒开一条门缝从屋中往门外看。 现在是深夜,泠泠的河水因着月光照射像是镀上了一层光芒。目光所及之处,?阮夏夏看到了来回移动的黑色身影,心下一沉,她往后退了一步。 那些身影行动迅速,手上持有刀剑,一看就不是善类。 阮夏夏咽了咽口水,如果这些人不是水匪那就是被派来刺杀男主的。但反常的是,?方才那些人落地的声音那般的大,为何船中的人没有反应? 难道是有人里应外合将人给迷晕了?不该不该,男主城府心机都是一等一的,绝对不会如此疏于防范。 她沉思细想不过是一两秒的时间,?随即便气沉丹田发出了一声大喊,?“救命!有刺客!” 喊完之后她便动作迅速地滚到床底下,仔细的藏起来。 她还是相信男主身上的王霸之气的,?这等贼人想必不是他们的对手。至于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儿,还是不要出去凑热闹的为好。 结果她这一声大喊像是突然打开了闸门一般,?船上的声音顿时激烈起来。阮夏夏甚至听到了段卫骞带着埋怨的声音,?“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扰了人睡眠。这点的人还不够玄一他们动动手指呢。” 听到这句话,?阮夏夏的身子动了动,?慢慢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看来这些水匪对船上的人根本就是小意思,?那她要不要趁机向男主表一表忠心? 她爹给她的护院还未过来,鬼鬼祟祟的,她开了自己的房门猛地冲向了隔壁的房间。 阮夏夏瞪着眼睛看到房间里面的人影,喊了一句,?“裴大哥,世子,有水匪!快躲起来!” 房中,裴褚正慢条斯理的穿着外袍,眼睛定定地看着来人冲进了他的房中,蓄势的手指慢慢松开。 夜里,他看不太清楚少年的神色,只看的到他那双黑亮发光的双眼。他嗯了一声,神色不明地点上了蜡烛,接着船上的蜡烛都亮了起来。 烛光大亮,水匪这时才发现了情况不对,他们的人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许多。再看对面那些人皆是手起刀落,杀死人来无比的利索,哪里会像是商人家里养出来的护院。 水匪头子又是惊慌又是大怒,恨自己的判断不足,也恨怂恿他干这一笔的人。不过,他们的任务并不是截了这只船,而是杀了船上主事的人。 借着掩护,他的利眸看向了两扇紧闭的房门。那些人明显在护着这两间房,而且一间房外的人格外多些。 他咬了牙想起神秘人许给自己的万两白银,大喝一声,“都给我冲着那里去!只要杀了人就有白花花的银子!” 大批的水匪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齐齐地冲着两扇房门而去,但是心有默契地,他们都瞧中了护卫最多的那一扇门。 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水匪只冲着自己而来,阮府的护院们惊呆了。他们方才听到大喊从房间里跑出来,自知那位大人有精锐相护,于是便担起了护卫自家公子的责任,守在了门外。 谁曾想,这些水匪竟然都是冲着大公子来的!几个护院根本不是这些水匪的对手,一时抵挡不住被几个人冲了进去。 结果,打开房门进去,里面竟然无人!水匪头子大怒,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这是船上人为了给真正的主事人掩护使的计策。 他暴喝一声,拎着刀朝对面的房间冲去,然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的人还未出了这个房门,就被人用弓箭射成了血人。 水匪头子口吐鲜血,死不瞑目,铜铃大的眼睛临死前都死死盯着对面的房门。 “禀报世子,人已经全部伏诛。”玄一抱着拳,面不改色地禀报总共杀了多少水匪。 说到最后,他的脸色有些奇怪,“阮夏安似是失踪了,他的房间无人。” 裴褚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然后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自己的床榻,沉声道,“水匪已经死了,出来吧。”在玄一和段卫骞等人不敢置信地注视下,阮夏夏灰头土脸地从床底下爬出来,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 第60页 “还好我夜里警觉,首先发现了那些人大喊了一声将各位唤醒。随后我又担心世子的安危,冲到这里来保护为了不让这些水匪伤害到世子,我们就躲起来。”阮夏夏一脸淡定从容地朝着他们解释了一下,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爬到床底下的举动有什么不对。 她已经说了要男主躲起来,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了身体可如何是好。遍数整个房间,只有床底下能躲人。 可是一脸矜贵的男人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无动于衷。阮夏夏便只好怂哒哒地随在他身后,手中紧紧地握着匕首,口中不忘讨好的嘟囔,“世子一定要小心,夏安手中有匕首,定会保护好世子。” 当然她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男主身为定王世子,可是身经百战,到头来应该是男主保护她。 然而谁知道,当水匪喊大喊杀的声音越来越近,甚至要冲进这扇房门的时候,男人居然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眼皮都没掀一下。 阮夏夏一个着慌,出于身体本能地自己钻进了床底下…… 她拍拍身上的灰尘,语气关切地开口询问,“段大哥,船上的人可有伤亡,夏安那里还有伤药。” “只有些护院受伤,已经下去休息了。”段卫骞幽幽地开口,眼中隐隐带着些古怪。 阮夏夏讪笑了一下,正要开口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瞳孔紧缩脸色大变,迅速用身体撞了一下男主,两人倒在地上,一支冷箭赫然插在桌子上。 “前面有匪船,全部诛杀!”裴褚当即便冷下了脸,面带杀意,沉声开口吩咐。 船上的护卫立刻戒备起来,又一轮的打斗开始,阮夏夏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真诚地对着男主道,“世子,这些水匪像是冲着您来的,他们想要您的命。而且好似知道我们启程的时间似的,这么快就埋伏了匪船。” 裴褚沉着脸,似是想到了什么,眯起了眼睛,“他们不是水匪!” 话落,他提着剑出了房门,眸若冷电,阮夏夏跟在他身后不由瞪大了眼睛,果然和上一批比起来,这些人打斗显得更有章法,倒像是经受了千百次的训练。 阮夏夏转了转眼珠子,猜想他们可能是东宫太子的人,来要裴褚的命。 但显然,这些人还要不了男主的命,只是匪船上的人一直朝这里放箭,有些棘手。她缩在后面皱眉看着,突然眉心一动。 寻了几名护卫,让他们冲着那匪船也放了箭,箭头上插着还燃着的蜡烛。他们的船是顺着风顺着水,与之相反,对面的匪船便是逆风逆水。 火烧起来,借着风势越来越大,对面的船只上不停地传来惨叫和落水的声音。 阮夏夏嘿嘿地笑出声来,翘了翘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了一下 感谢在2020-12-07?23:11:17~2020-12-08?13:0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火离歌、棒棒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一章 船烧起来的时候没有这里没有一个水匪是无辜的,?阮夏夏借着冲天的火光看到了一些人眼底是狠戾凶残,一些人却是畏惧害怕。 她想,这些人可能很大一部分还是只想劫财的水匪,?并不清楚男主的身份,其中行动有素的那些怕才是太子派来的人。 他们不敢明着露面,只能借着水匪的皮行事,只有他们的目的是杀掉男主。 于是,阮夏夏捏着鼻子大喊了一句,“兄弟们,?我们都被骗了,这些不是普通的商户,快些跳水逃啊!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顿时,?船上就有一些人乱了手脚,?惊疑不定地往四周看看,是啊,?船都要烧没了,这些人那么厉害,?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商户! 噗通,?跳水的声音此起彼伏,片刻之后,?便只剩下那些下手狠戾的人,?脸色极为难看,?不顾一切地厮杀,他们不是真正的水匪,根本就无法在水中待上许久。 战局接下来便很快明了,当最后一个人被裴褚面无表情砍下头颅的时候,?船上已经安静下来了。阮夏夏眼疾手快地递给男人一块素色的手帕,言语间十分讨好,“世子,你快擦拭一下沾上的血迹吧,啊呀,世子您手臂受伤了。”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身上都有些伤痕,当然除了阮夏夏,她面色红润、衣着整齐干净,端得是整条船上最靓的崽。 此时,听到她向世子嘘寒问暖的声音,又是递手帕又是递热茶,一些人心中复杂不已。 裴褚接过手帕动作优雅地擦拭,早有随行的大夫给他医治手臂,被他使开去为伤势更重的人医治了。他淡淡瞥了笑容满面的少年一眼,难得开口夸赞,“方才你做的很有几分急智,烧了匪船,不错。” 闻言,阮夏夏挑了很高的眉毛,眼中闪过些小小的得意,但话语间还是很谦虚,“世子过奖了,为世子解忧分劳是夏安的本分。” 这次,面容颇有些狼狈的段卫骞等人倒是没有嗤她,像是拿正眼看了少年。 人常说只有共患难才能见真情,虽然有些不尽其实,但共同经历过一场乱战,阮夏夏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倒是真的。 “世子,那些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水匪,一些人招数属下觉得很像是死士。”段卫骞头发有些凌乱,皱着眉头开口。 -- 第61页 “本世子心中有数,不过曹督查将所有罪责承担了下来,暂时还没有证据动那人。”裴褚喝完了热茶,理所当然地将茶盏递给了阮夏夏。 阮夏夏听他的话心中泛了嘀咕,她看过前任江南巡抚临死前递出去的那封密信,上面可是直指皇太子晋佑私搂江南银钱,截留粮草。莫非男主并不想过早地亮出来底牌? 茶盏迟迟未有人接,裴褚的目光落在了阮夏夏的脸上,阮夏夏若有所觉,扯了扯嘴角接了过去。不愧是高高在上的定王世子,使唤人得心应手。 “船上加强警戒,尽早启程到京城。”裴褚随手将已经沾染了血迹的素帕,递回给阮夏夏,沉声吩咐。 在这船上,除了阮夏夏身边带了一个贴身婢女,就连高贵的世子爷都没有婢女服侍。 阮夏夏接过那手帕,深以为这人是把自己当做了小厮看待。她有些不太乐意,但想一想这是自己要抱的大腿,未来会登上皇位,也就释然了。 今日的付出都会迎来明日的回报呀,男主看在她兢兢业业用力付出的份上,也得给她封个爵位吧。 “公子,快些休息吧。”碧荷看着她陷入沉思微笑的模样,小声提醒,毕竟已经快要天亮了。 阮夏夏这才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睡过去。 许是这次截杀失败,太子不敢再轻举妄动,接下来他们到达京城的路程倒是顺利无比,船只停在码头,便有长公主派来的人在那里迎接。 京城不同于扬州的繁荣喧嚷,即便是一处小小的码头,都透露着一种帝都威严的肃穆。 阮夏夏下了船,识趣地站在裴褚身后一个极不起眼的位置,微微低着头。等到男主离开之后,她便要直奔北城去买宅子,尽快安顿下来。 她是代表阮家向男主效忠,但不意味着就要真的依赖于他,与他过于亲近。她早决定等到入了太学之后与男主保持一种不近不远的距离,既要让男主看到她的忠心与恭敬,又不能让自己的言行举动完全被男主掌控。 长公主府的排场自然浩大,长公主多日未见世子心中想念,第一时间就要裴褚先去拜见她。 裴褚身着青色织锦氅衣,头戴镶嵌了墨玉的金冠,一言一行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威仪尽显,墨色的眸子往她这里略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上了马车离开了。 段卫骞等人也紧随其后,朝阮夏夏摆摆手,他们在京城都有自己的宅院,但显然此时定是还要急着复命,不能和她一起。 侍从护卫浩浩荡荡的跟在其后,码头上的人都十分恭敬的避让开来。 阮夏夏睁眼看着这场面,不知为何就突然明白了书中许多人觉得以原身的身份与男主做一个妾室便已经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他是长公主和先定王唯一的儿子,身份完全不输皇子,不仅身份血统高贵,而且相貌俊美高华,一个被踩到泥中的商女如何能配的上他! 纵然做个妾室便也是不够格的,居然还妄想着能成为世子的正室,未来的定王妃?何其痴心妄想!何等的看不清自己身份! 不过幸好原书中的情节早已经面目全非了,她如今也不是个父母皆亡的商女。 深深吸了一口气,阮夏夏脸上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转头吩咐几个护院看好船上的财物,而后自己和婢女以及两个管事一同去北城购买宅院。 只是她人还没有来得及走出码头,迎面就走来一位面容严肃的管事以及数名气息内敛的护卫,言说世子已经吩咐过要她同段校尉他们一般住在定王府中。 “夏安乃是到京中进学,东西繁杂,如何能住进王府之中?”阮夏夏闻言瞪大了眼睛,她才不愿住进定王府,万一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怎么办?再说男主那人掌控欲太强,她可不要出门玩耍都要向其禀报。 结果这位年纪很大的管事却是笑眯眯地仿若未听到一般,直接命身后的人收拾行囊。 阮夏夏急了,再三解释,“望您与世子分说,阮家一介商户实在不敢叨扰王府。再说,我在京城正打算购买宅子,再住在定王府中岂不是不合规矩。” 奈何这位管事却依旧无动于衷,含笑开口,“小公子折煞老奴了,世子既然认了您为义弟,哪有让您住在府外的道理。定王府面积极大,往日只有世子一人,府中十分冷清。如今有了小公子您,想必也会热闹上几分,您就莫要推脱了。” 阮夏夏木着脸,最后咬牙使出了杀手锏,拉过老管事附耳道,“不瞒管事,我这人向来有一个好色的毛病,平日里也经常得一些女子喜欢。王府中规矩繁多,世子向来不喜我这一点,我住在王府里面当真是不合适。” 老管事闻言,面色极其古怪,还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坚决让人将阮夏夏的行囊搬进王府里面。 “世子的性子小公子您应该有两分了解,他做出的决定岂容老奴变更。不若等世子从公主府归来,你再与他分说。” 阮夏夏无奈,只好恹恹地跟着回了定王府。 行囊安放在一处院落之后,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银票就直冲京城的中人所那里去。买宅子买奴仆最好寻了中人是段卫骞告诉她的,这里的中人大多也算是底层的小吏,经了他们的手很少起纷争。 她动作迅速,付钱也大方,很快就看中了北城的一处宅子,刚好只有三进。除了面积比她想象的要少上许多,里面的布局和摆设倒也合她的心意。 -- 第62页 她还有一个小心思,这处宅子太学很近,只隔了两条街。若是裴褚执意要她住在府中,她便可以拿这个当做借口。 付了钱转了房契,她让从扬州一起来的护院和两个管事在里面安顿,随后和碧荷二人回了定王府。 她回去的时候,裴褚已经从长公主府归来,在王府的正院见她。 “名帖已经安排妥当,明日你便去太学进学。因为你是中途进去,太学博士可能会对你进行一次简单的考核,今日你便准备一下。”男人端坐在上首,轻描淡写地开口。 阮夏夏想要出口的话瞬间咽回到喉咙里面,脸上先是僵了一下而后试探着问了一句,“裴大哥,您可知道太学博士都会考核些什么呀?” 万一考核成绩不好,她阮夏夏岂不是很没有脸面? 裴褚听到她紧张的语气,眼底含过一抹笑意,淡定从容地开口,“无非是诗书礼义等儒学,外还有律法和算法。无妨,王府书房还有本世子曾用过的书籍,今晚你且熟读一遍,明日当是能过考核。” 闻言,阮夏夏一脸苦逼地耷拉下了头,算法她完全没问题,可是律法和儒学…… “如若,裴大哥您再给夏安讲解一下就好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神色矜然的男人,面带渴求。 至于,她推脱不愿住在定王府一事早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画个重点呗~大兄弟!感谢在2020-12-08?13:04:12~2020-12-09?15:34: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葵○I?5瓶;肚肚?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二章 “太学考核多是经学和策论,?这些是本世子当年进学时批改过的文章,你仔细翻阅,若有不懂得便来问我。”裴褚递过去两本书,?阮夏夏当即便接住了。 就着明亮的烛光,她一言不发地翻看起来,然而越是看下去心中就越是惊诧,男主文章中所表达的观点当真是犀利老辣,而且隐约像是脱离了这个朝代的束缚。 比如他谈商,“若不限制,?恐被其纵,千百年后,君弱也。”“以商人卑贱扼其喉咙,制其发展,?方维护士族之统治。” 他说的自然是对的,?商人和自由贸易的迅速发展壮大积累了资本,而资本的强大不甘心为人统治,?通过起义变法慢慢地涌入到贵族阶级,再然后就连帝位上的君王也成为他们的吉祥物。 然而,?当阮夏夏站在商人的立场,?以上帝的视角来看待历史的发展,抑商政策便不那么美妙了,?它阻碍了资本萌芽的诞生,?也让后世华国的封建政权延续了竟数千年之久。 看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看了男主一眼,他手中持着一卷书,姿态闲适,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当即便锐利地射过来。 “怎么?有何不解?”裴褚慢悠悠地放下书,?幽深的目光看着她。 阮夏夏深深吐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无事,只觉得世子的文章虽看着朴实无华平平无奇,但一句一句读起来酣畅淋漓一针见血。世子,当真是大晋之奇才也。” 阶级不同,思想观念不同,与他多说无益,于是那就只能拍马屁。 闻言,裴褚挑眉,眼中含笑,“哦?倒是没有想到,你和太傅的见解竟然一般无二,想来他会喜欢你的。” 阮夏夏十分腼腆地笑了笑,埋头看起文章来。她虽满口不着调的胡言,但若是要认真做起事情来,定是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她一手持笔,一手看着男主的策论,很快便在纸上总结出了一套规律,足足两个时辰,几乎要到了子时,整个人的姿态都没怎么挪动过。 裴褚手中的书早已经放下来,他还有些不太习惯往日聒噪的少年突然这般安静,但映着温暖的烛光看她绮丽的眉眼一副认真之态,渐渐地,竟也看了好大一会儿。 等到意识到时间已经到了子时,他才骤然起身,淡声开口,“明日还需早起,歇了吧。你初到京城还未好好歇息,收了。” 阮夏夏闻言方从一脑袋的之乎者也,君臣,官商中脱离开来,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而后对着男人拱手告辞,慢吞吞地跟着婢女回到自己的住处。 临时抱抱佛脚,磨磨枪,哪怕没有真材实料也能糊弄一番充充场面。 她走后,裴褚从揉成一团的废纸中随手拿出一个,展开略看了几眼,而后瞳孔的颜色变深,脸上若有所思。 若是好好培养此人,兴许会有想象不到的奇妙结果。 次日清晨,阮夏夏被人唤醒的时候脑袋还有些发懵,她一脸茫然地和身着一袭蟒袍的男人用了早膳,然后目送着他离府上朝,之后自己坐上马车往太学而去。 太学在京城的东面,离皇城很近,阮夏夏下了马车的时候已经能看到门口有许多马车停留。 她随意看了一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名帖步入了太学的大门,目不斜视。 周围的学子看到她这个生面孔皆窃窃私语,讨论她的身份,尤其在发现她马车上有定王府的标记时,人群中更是激起了不小的波浪。 太学非士族贵族或有大儒举荐的平民学子不得进,于是他们便都猜测面生的这人是定王府的亲戚,心中便有了一番算计。 -- 第63页 “你便是出身江南商户的那个学子?”一名面容冷肃的太学助教看了她的名帖,语气冷淡,显然是不太欢迎她到太学中来。 “是,学生阮夏安,出身江南扬州阮家。”阮夏夏对这样不善的态度并不意外,不卑不亢地回答他。 商人子,又如何?她是定王世子所请,经过陛下同意进入到太学的,不要说一个太学助教,就是太学祭酒<相当于校长> ,亦或是管辖太学的太常,再是不满也不能拒绝她入学。 那助教明显在听到学生二字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即便你得了定王世子的喜欢得以有了太学的名额,但几位博士有言商人不善经学策论,为了我太学的声名,还是要对你考教一番。” 说着,他从桌案上拿出一份试题,扬了扬下巴,“笔墨纸砚都在那边,你自己先来回答一下这上面的问题吧。等到了一个时辰之后,我便会收走你的答案。” 话罢,他就埋头于桌案之中不再开口说话了。 阮夏夏什么都没说,自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展开试题,铺好纸张,一边用手磨墨一边在心中默默思考如何答题。 前面两道题目是很普通的策论,换言之就是公考里面最常考的对策题,只不过要用符合这个时代的方式回答出来。她回忆起昨晚男主所著的文章,慢慢地按照他的结构方式列出了重点,然后再进行扩充,最后誊写在干净的纸张上。 一共三道题目,前两道是策论,最后一道却是通俗意义上的论述题,引入了经学中的一句话,“商人,固贱也。”阮夏夏的目光倏地一下变冷了,这果然是针对自己所出的题目,但看这里便能感受到太学博士对自己一介商人子进入太学的恶意与不满。 呵!巧了,她骨子里也是一个逆反的人,你不满我进来,小爷我就让你永远都不满! 她咧着嘴冷着脸提笔写了反讽意味十足的一行字,“士者,固贵也,是以,农工商固贱。”你说是商人贱,可在她一个后世人看来,士农工商这个阶级概念本就是统治者换句话也就是士族制定出来来,除了士族,其他农工商都是贱-民。 作为规则的制定者,当然只有士族是人上人。士族常言以天下人为己任,但他们眼中的天下人只有士族,只有士族才算人。 若是只提商人阶级,那毫无意外这里的所有人都会以为其贱,可若是将士农工商四个阶级全部提出来,那么,商人固贱,农工也固贱。 而太学中,不全都是士族官宦的子弟,还有贫民寒门出身的一批学子,他们的背后依靠的是大儒是师门,在大晋的民间,也自有一番地位。 士族把持朝政,寒门子弟上升的渠道自然而然也被阻断,阮夏夏就不信这些人心中没有怨气。 她的笔不停,最后一篇文章一气呵成,当然在结尾处她还装模作样地地提出了以才德待人而不是以出身衡量人的主旨观点,温和地表达了希望士农工商一同发展的美好前景。 最后,她吹了吹纸张,松了松手腕,抬起头却发现原本只有一个助教的屋子多了些人。其中,一名下颌处胡须微白的男子颇受众人的敬重,她淡淡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等待最后一炷香燃尽。 “时间到。”那名一开始态度倨傲的助教在人多了之后也收敛了一些,走过来径直将她桌案上的答案取走。而后他恭敬地递到那名年长的男子跟前,“难得太傅大人到太学来,又要一观这位新进学子的答卷,真是太学的荣幸。” 闻言,谢太傅微微捋了捋胡须,伸手将这名少年学子的答卷接了过来。他到太学这里原本只是跟同窗好友同时也是太学的祭酒闲聊一番,谁知定王世子临下朝突然说了一句,他收了一名义弟,今日恰巧是进入太学的第一日。 谢太傅闻弦歌知雅意,与好友聊了一会儿就过来这边看一看裴世子新收的义弟。他曾教导过裴世子两年,也算是有浅薄的师生情谊,看上两眼也不值当什么。 闻言,阮夏夏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了一分紧张,居然是一朝太傅,万一他看到最后一篇文章发了怒将自己赶出太学,她是不是就要灰溜溜地回江南去了? 她咽了咽口水,微垂了眼皮慢慢踱步到门外去,反正有男主在头上顶着,回江南也没什么,她会更自在。 事实上,谢太傅在看到前两篇策论那里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看到了八年前裴世子的文章,实在是太像了,只此人的风格更多了些新奇。然而,在读到最后一篇文章第一句,他胡须一抖瞪大了眼睛。 好个士族固贵,是以,农工商固贱也。这话若是拿到朝堂上去定会激起一场轩然大波,一句话就打了所有朝臣的脸面,对着他们大喊无耻。是啊,士族自私自利,占尽了便宜,最后还要为自己的虚伪行为冠冕堂皇地解释一句,“士农工商,士族在首,剥削你们怎么了?这都是遵循祖宗的礼法,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篇文章,看得谢太傅是哑口无言。无他,他自己也是士族的一份子,这还是第一次觉得原来他们这些人是这般的无耻虚伪。 谢太傅迟迟不语,脸上的表情也是耐人寻味,屋中众人的好奇心便起来了,只一个太学博士低声询问了一句,“此子,可入我太学?” 看谢太傅这般反应,定是这商人子的文章狗屁不通,奈何上面有陛下的旨意他不好开口。但谢太傅在文人中的名声远扬,有了他的一句话,太学对外的说头也多了些。 -- 第64页 “此子,倒是一位极为通透的人才。”谢太傅揪掉了一根胡须,慢吞吞地开口,这篇文章虽针对士族,但辛辣讽刺,不失为一篇好文章,他谢太傅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再说,不过还是个少年人,年纪还轻,面对指着鼻子骂他贱的题目激进了一些也可以理解。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讶不已,这可算是极高的评价了。 问话的那位太学博士点了点头,对那名助教言,“有太傅此言,考核可得甲等,你便带他过去吧。” 一开始瞧不上商人子的助教脸色有些涨红,应了一声是,走到门外,“你,阮家子,跟随我来。” 阮夏夏面无表情,冷声问了一句,“去哪里?”莫不是真的要将他给赶出去? “你的考核得了甲等,由我带你到学馆去。”助教没好气地回答,他还是看不惯一个商人子进入太学,但若有文采学识还能忍一忍。 “哦,那麻烦了。”阮夏夏依旧面无表情,看着颇有一股宠辱不惊淡定从容的气派。 助教脸上的不满少了些,领着她往前。 他们身后,谢太傅却是将那篇文章细致地收起来放进了袖中,准备拿回去。毕竟,这文章传了出去对那名学子弊大于利,不好。 其他的人见他这番举动,内心更是不敢置信,原来那名商人子的文章竟好到让谢太傅珍藏的地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查了一些资料,写的慢了些~ 二更在晚上十一点左右感谢在2020-12-09?15:34:40~2020-12-10?17:0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上卿?12瓶;可爱味的仙女、wzx?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三章 总之来说,?阮夏夏第一天到太学还是比较平静的,因为她早上乘着有定王府标志的马车到太学门口,太学中的学子们都默认她和定王世子关系匪浅。 再加上在太学的第一次考核得了甲等,?证明她的文采学识不输于其他人。于是,众学子起码表面上暂时接受了这位新的同窗。 阮夏夏一脸坦然淡定地听讲,与这里的学子不同,她在听讲的同时还研了墨记笔记,当真是头悬梁锥刺股般的刻苦。 毫不意外地,这副作态赢得了太学博士的喜欢。 今日是陈博士讲学,?他知道新来的学子是商人子,心中本还有些芥蒂,但看到光风霁月的少年一双眼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对师长的敬重,?尤其他居然还认真地将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控制不住地,?陈博士他深深地被少年求学的态度触动了,到了时辰,?他微笑走到少年的跟前,略瞄了一眼少年学子工整干净的笔迹,?满意地点了点头。 “日后在学业上,?若有不明白的可来问我。”如此尊师敬道之人,在官宦子弟众多的太学中已经很久未见过了。 阮夏夏十分恭敬地朝他做了一个缉,?拱手道,?“多谢陈博士,?学生阮夏安遵命。” 陈博士坦然受了她一礼,含笑离开。 等到她再次坐下,周围的学子便愿意凑上前与她交谈了。 坐在她前方的是个娃娃脸的学子,看他的穿着佩饰背景应是不凡,?果然他一开口,便是,“阮夏安,你与定王世子是什么关系?早晨便是你坐了有定王府标志的马车过来?” 此话一出,四面八方的学子都扬起了耳朵,他们也很好奇这一点。 若阮夏安只是一个寻常的商户子,即便家财万贯,也不可能进入到这门第森严的太学中来。 闻言,阮夏夏微微扬了下巴,看了语气颇盛气凌人的娃娃脸学子一眼,静静地吐出了几个字,“请问你是?” 要她回答问题,这人也要先自报家门吧。 那娃娃脸学子被她一噎,脸上带出些不悦来,“吾乃是安定侯幼子,嫡亲的姑母正是宫中的贵妃娘娘。” 闻言阮夏夏眨了眨眼睛,原书中贵妃出场过几次,她的侄儿却是没怎么记录,那定是不重要的人物了。 “原来是安定侯的幼子安……同窗,你好,我是来自扬州的阮夏安,今年十六岁,很荣幸认识你,坐在你的身后。”安世子?安小侯爷?但他是幼子,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她还真不知道这位怎么称呼。 安佑之被她一番话说的愣住了,反应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要问什么,开口说道,“阮…夏安,你同定王世子是何关系?” 虽然这人表现的十分友好,说的话也表现出了对他的恭敬,但安佑之还是要弄明白此人的身份。 “我…有幸认世子为义兄,初来乍到京城,现正住在定王府上。”阮夏夏才不傻啦吧唧地玩隐藏身份的戏码,她有后台,不用白不用。 不然只他一个商人子的出身,定会在这个权贵子弟云集的太学被欺负排挤。 果然,她和定王世子的关系一说出来,就明显能感觉到周围的学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原来是世子的义弟呀,吾乃是左骑尉将军之子。” “哇,左骑尉将军,一听就十分威风!幸会幸会,非常荣幸坐在你的右手边。” “吾乃是监察御史赵家二子。” “你好,实不相瞒,第一眼在这众人之中夏安就看见了仁兄,仁兄貌比潘安,实在惹人注目,真高兴能坐在你的左手边!” -- 第65页 “吾乃是……” 显然男主的名头比阮夏夏想象中的还要好用,只不过一个义弟,这里的学子浑然将她当做了自己人一般,纷纷示好。 对此阮夏夏自然是乐见其成,一一向他们问了好,又与他们说了一些在江南的趣事,不到半个时辰,大家俨然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了。 因为担心阮夏安受欺负,受到世子差使来接人回府的段卫骞,看到身高不显,容貌却如皎月一般打眼的少年与众人相谈甚欢言笑晏晏地走出太学的大门,他扯了扯嘴角。 他早就知道这个少年是只狡猾的小狐狸,奈何世子把他当作了纯洁的小白兔。看看,不过是入太学的第一日,就和这些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人打好了交道。 “夏安,十日后打马球,你可一定要来。”方才第一面冷傲的娃娃脸学子安佑之,已经开始与商家子阮夏安互称其名。 “嗯嗯,佑之相邀,岂能不去。”阮夏夏笑弯了眼睛,一双眸子越发的黑亮璀璨,配上她白的发光的肌肤,安佑之几乎看呆了。愣了一会儿,他才略有些雀跃地坐上自家的马车回府,不愧是世子认中的义弟,相处起来当真是令人如沐春风。 “段大哥,你是来接夏安的吗?”阮夏夏对着他满脸的笑容,简直和扬州嚣张的阮大公子判若两人。 段卫骞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阮夏安,若不是见到你,我是真不知道人居然可以那么谄媚。” 闻言,阮夏夏的脸瞬间变得面无表情,径直上了马车,冷声道,“段校尉,本公子早就知道你嫉妒本公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既然你不喜欢看到本公子的笑脸,那本公子也只好满足你的独特要求。” 呵,你个假总督大人,你以为我愿意对人时刻摆出一副笑脸。若不是你家世子将我弄到太学里面,我还在扬州依旧做日天日地的阮大公子呢! 见少爷是真的生气了,段卫骞摸了摸鼻子不吭声了。马车到了定王府,他才低声地说了一句,“你的宅子买好了没有?我可以帮你看一看。” 有些中气不足,明摆着是为了方才的话补偿。 闻言,阮夏夏眼珠子转了转,淡淡道,“昨日便已经买好了北城的宅子,刚好三进。” 话落她紧跟着嘟囔了一声,“就是不知道如何和世子提出,我要搬到自家的宅子去住?住在定王府当真是不太自在!” “住在定王府有何不妥?”段卫骞眯了眯眼睛,有些好奇。世子把眼前的少年当作义弟,就连去太学都不放心地让自己来接他。 “世子他,”阮夏夏装模作样地摇摇头,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实在太清心寡欲了,不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晋江崩了,刚登上… 短小二更感谢在2020-12-10?17:07:32~2020-12-10?23:3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得闲饮茶?6瓶;青火未央?4瓶;Jirafa不是长颈鹿?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四章 段卫骞远在江南的时候就听过阮大公子和他数房美妾之间的风流逸事,?此时怎么还不明白这人话中的意思。倒不是世子清心寡欲,而是眼前的少年怀了色心,担心住在定王府受到世子的管教。 但世子让少年住在定王府的用意很难令人琢磨清楚,?段卫骞只能猜测阮夏安年纪尚小,父母皆在扬州,所以身为义兄,世子要让此人住进王府才放心。 当然,他暗地里也知道阮家手中有不少世子所需的东西,所说是人质也……说的过去。 因此,?少年这个忙他还真帮不了,当即便有些为难地摇摇头,“世子所做的决定一般不会改变了,夏安你年纪还小,?清心寡欲对身体好。” 闻言,?阮夏夏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失望,也不开口说话了,?依旧面无表情装着还在生气。 “定王府足足占了半条街道,里面的院子不知几几,?便是你住在里面一个月的时间也不一定能和世子见上两面,?又何必忧心忡忡。”段卫骞清咳了一声,语重心长地继续说下去。 “太学里面的学子都是朝廷重臣或者公侯勋贵家的子嗣,?你初入太学想必时一头雾水。这样,?段大哥就为你整理一本太学学子的花名册,?也方便你与他们来往。如何?” 阮夏夏抬眸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色终于有所变化,微微勾着唇角点头,“既然如此,?夏安久多谢段大哥了。”花名册倒是的确是她所需的物什,段卫骞此举算是有心了。 马车停在定王府,二人一同下车,算是又回到了先前的状态和谐。 阮夏夏走进定王府的时候着实有些心累,她在太学耗费了那么长时间的精力,如今回到定王府还要对着男主伪装,实在力不从心。 这也是她想要从定王府搬出去的缘故,长久这么下去,她整个人非得精神崩溃不可。 “今日初入太学如何?”裴褚见到她淡淡开口询问,语气看不出他的情绪如何。 阮夏夏不知道今日到太学审阅她文章的谢太傅是裴褚暗示过去的,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甚好。太学中诸人虽对夏安商人子的身份有所不满,但我才华横溢,所著的文章为谢太傅青睐,于是在太学里面第一日就得了甲等。世子,夏安不负您的名声。” -- 第66页 她咧着嘴露出几颗白皙的牙齿,笑容十分地灿烂,看不出有一丝沮丧的情绪,反而一如既往充满了激情和活力, 闻言,裴褚似笑非笑地看了骄傲的少年一眼,略略点头,从薄唇中吐出了两个字,“不错。” 之后,他又瞥了恭敬垂首的段卫骞一眼,若有所思。 不过是从太学接人回来,两个人之间就像是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裴褚挑挑眉,心中突然有些不快。 “阮夏安,母亲要见你,你随我到长公主府用晚膳。”他站起身,落到段卫骞身上的视线有些淡淡的,“水匪一事长公主并不知晓,你二人记得不能说漏嘴。” 段卫骞恭声应是,他明白世子是不希望长公主知道皇太子在背后使出的手段。毕竟,长公主也是皇家人,甚至与太子晋佑的关系十分亲密。 阮夏夏也跟着应了一声是,垂着眼皮心中滋味有些复杂。 长公主知道独子从江南带回一个义弟,心中起了兴致,便提出让裴褚与他一同到公主府用晚膳,她也见见儿子的义弟。 阮夏夏木着脸,原书中也有这样的情节,几乎是原身刚到了京城,长公主就得了消息,赏赐了一些首饰衣服下来,但却从未召见过原身,想是她长公主之尊不屑见儿子的一名妾室。 如今,她成了男主的义弟,长公主便不在乎她是商户出身了,更要与她一同用晚膳。 果然,一个出身商户的下属和一个出身商户的妾室,在长公主心中的地位截然不同。 阮夏夏心更累了,原书中的长公主可是一个不好应对的人物。她马不停蹄地从太学到定王府,如今还没喝上一口茶又要去觐见长公主,要做到滴水不漏还不能说一个不字,太难了。 “母亲常年吃斋念佛,性子平和,不必担忧惹了她的忌讳。”裴褚似是看出了她眼底的一分疲倦,安慰着说了一句。 “夏安此次到京城,爹娘也命我为长公主殿下备上了厚礼,能够得见公主殿下是夏安也是阮家的荣幸。”阮夏夏恭敬地拱手回道,看着像是位乖巧知礼的少年。 裴褚点点头,若是这般模样,母亲想必会喜欢他。 长公主当年下嫁异姓王是京城的一大盛事,许是以示皇家对公主的恩宠,建成的长公主府距离定王府很近,只隔了小半条街道。 阮夏夏几人仅走上半刻钟的时间便到了长公主府,门口的掌事嬷嬷已经迎候了片刻,段卫骞她是识得的。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身形单薄气质无瑕的少年一眼,知晓这人便是世子认下的义弟了。 不知为何,她眼前突然闪现出了六年前在大觉寺见过的那名阮家女,若是能长成,也该是这副摸样。听说世子的这名义弟是那位阮家女的龙凤胎幼弟,如此倒也能说的过去。 “殿下在正院等着世子用膳,已经念叨了数遍,特命老奴亲自相迎,看到段校尉和阮家公子,公主今日定会开怀。”掌事嬷嬷含笑开口,亲自引着他们过去。 裴褚闻言,淡淡嗯了一声,他随着年岁变大愈发的沉默寡言,即便是在亲近的人面前也是如此。 “恰巧,今日可还有一人在殿下这里,心心念念等着见世子一面呢。”掌事嬷嬷含笑开口说道,语气意味深长,隐带着一分调侃。 闻言,默默垂首的阮夏夏抬头与段卫骞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方才在定王府门口那一句清心寡欲。 心心念念,那定是位佳人了!看来长公主也和他们想到一起去了。 阮夏夏这时起了点兴致,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莫非她要见到原书中的女二女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小修)感谢在2020-12-10?23:34:20~2020-12-12?09:1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优格草莓酱?20瓶;浮生倦客?16瓶;killa、卿月?10瓶;一颗饭?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五章 显然阮夏夏和段卫骞二人眼中的佳人在裴褚眼中却不是如此,?身形高大的男子当即就沉下了脸,淡声道,“我与夏安等人都是男子,?若是母亲那里还有其他的客人,那便明日再与母亲一起用膳。” 掌事嬷嬷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但世子说的话又合情合理,那位沈家姑娘是女子,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们一起用膳的确不合适。 可是这位沈姑娘的父亲与先王是故友,?据说先王还曾戏言要与沈家结为儿女亲家,当时世子才四岁,沈家还未有女儿降生。后来过了两年,沈夫人生了一个女儿,?不知怎么的,?这句儿女亲家的戏言就传开了。后来先王战死,这戏言才无人再提起。 直到去年,?沈家的姑娘及笄,有人往沈家提亲,?这戏言再一次被翻出来,?几乎传得人尽皆知。沈家人的意思也就十分明白了,他们想将沈姑娘嫁给世子。 长公主殿下与先王恩爱无比,?先王既然同沈家交好,?于是她也就默认了这桩婚事,?奈何世子对沈姑娘一直淡淡的,更是直言对着长公主拒绝了仅仅是一句话的媒妁之言。 不过,沈姑娘显然是心仪世子,即便被世子拒绝也毫不气馁,?经常到长公主府来,对着长公主殿下十分的恭顺贴心,长公主府的下人包括她这位掌事嬷嬷都对沈姑娘怀有好感,深觉得世子妃之位非她莫属。 -- 第67页 也不知世子为何就是不喜欢大方得体又高雅美丽的沈姑娘…… “世子之言老奴会禀报给殿下,沈姑娘也是时候回府了。”老嬷嬷讪讪说道,显然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沈姑娘。 裴褚却浑然未觉,甚至心中隐隐有些不耐,目光微微泛冷,他早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仿若长公主府的人和沈家的人都将他忽略了一般,该如何还是如何。 他骨子里是个十分强势的人,生平最厌他人替他做出决定,即便那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阮夏夏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她细细琢磨沈这个姓氏,猜测现在和长公主在一起的佳人就是原书中的女三沈绿云,众人默认的未来世子妃。 在前期原身刚进入望京的时候,她给了原身不少难堪。 不过在男主明确被皇帝所厌之后,沈绿云就站在了沈氏一族的立场上,迅速地同长公主男主划清了界限,甚至草草嫁给与男主有隙的一方势力。 如今看来,好似裴褚不是很喜欢这位大气的沈绿云,而且隐隐有些厌恶……难不成是看清了沈家人包括沈绿云趋利避害的本性?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默默地往段卫骞那里退了一步,等着作壁上观。 如今她虽和沈绿云没有利益冲突,但也不妨碍她看好戏,阮夏夏甚至在心里盘算若是后期的刁蛮女二和以男主正室自居的沈绿云二人斗起来会是谁胜谁负。 裴褚蓦然觉得自己的后背一凉,眯了眯眼睛敏锐地往后看了一眼,却看少年和段卫骞二人站在一起半垂下头,都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 掌事嬷嬷进去不一会儿就领着一位蓝衣襦裙的佳人出来了,佳人明眸皓齿,一举一动大方得体,一双含了春水的眸子往这边看过来。 准确的是,看向面色不虞的男主。 阮夏夏悄咪咪地掀了掀眼皮,颇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着,这叫什么,妾有意郎无情? “世子,长远未见,您…可还好?”沈绿云一双秋目盈盈,看向裴褚的目光含羞带怯。 身份尊贵手握实权,且又洁身自好相貌俊美,有定王世子裴褚在前,叫她如何再看上其他男子。 所以即便是世子对她无意,她也不愿放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公主和先定王对她都十分满意,而她时刻关注着世子的身边,如今并无女子进了世子的眼。 假以时日,世子若是要成亲,世子妃的人选舍她其谁。 “本世子好与不好同沈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天色暗了,沈姑娘还是快些回府。”裴褚的语气微冷,对着一个明显向他示好的大美人毫不留情。 阮夏夏闻言,眼睛兴奋的睁大,心里叫嚣着渣男啊渣男,居然对佳人说话如此不客气,看看,马上佳人就要泪洒定王府了! 沈绿云呼吸一滞,脸上的笑容险些没有维持住,她死死掐着手心,微微低下头,“不打扰世子,这便回府了。” 从语气中不难听出佳人那股难以言说的委屈。 “嗯,既然知道打扰那就尽快离开。”奈何男人的心是冰块做的,淡淡开口说道。 阮夏夏一个没有忍住,扑哧笑出声来。她敢打包票,如果男主没有俊美的容颜,高贵的身份,令人眼红的权力和地位,他这辈子定是娶不到夫人的。不过,这般毫不留情地怼上虚伪的沈绿云还挺舒爽的。 笑声虽小,但对峙的两人都听到了,裴褚皱了皱眉,瞥了阮夏夏一眼。 沈绿云却觉得自己是丢了大脸,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容貌过盛的少年身上扫了一眼后,平静地离开。 人走了,裴褚面不改色地冲着他们二人道,“今日的事情不得传出去。” 阮夏夏一脸乖巧地点头,仿佛她刚才没有发出笑声一般。 在公主府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长公主,初进正殿,长公主就未给裴褚好脸色,“你迟早都要纳一贵女为世子妃,沈家有你父王的关系在又有何不好,让你当众给一女子难堪。” 显然在长公主的心中,阮夏安和段卫骞都是裴褚的手下,换言之也就是主从关系。所以她毫不避讳地冲着裴褚表达自己的不满,丝毫不在乎在场的两人。 “母亲,沈家一事稍后再提。这是我在江南认下的义弟阮夏安,现在住在王府。”裴褚轻描淡写地将方才的事情归到沈家的身上,对着长公主介绍了少年。 长公主稍稍收敛了火气,目光落在阮夏夏的身上,淡淡的。 “草民阮夏安拜见长公主殿下。”阮夏夏适时行了一礼,对着长公主露出标准的笑容。 少年相貌俊秀绝美,目光清明通透,行为举止也挑不出错来。而且看上去还有两分熟悉,长公主微点了一下头,不难理解自己的儿子会认此人为义弟。 “本宫的儿子既然认了你为义弟,今后你便安心住在定王府中,若遇到难事可来找本宫帮忙。”长公主的脸色微微缓和,对着阮夏夏温声说道。 闻言,阮夏夏立马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拱手感谢长公主,又将阮家给长公主带来的礼物献上。 “家父和家母在江南常听定王爷和长公主殿下的事迹,后来阮家到了西北经常能感受到百姓对王爷和殿下深沉的爱意,如今夏安能够住在定王府见到殿下实在是三生有幸。”她抿抿唇露出几分羞涩的意味来,开始述说先定王的英勇事迹。 -- 第68页 长公主和定王的感情不是做伪,尤其她在定王战死之后吃斋念佛只为了消除定王战场上的杀孽。原书中,她得知自己的夫君是死在同胞兄长之手后,更是毫不犹豫地自尽让儿子造反。 所以,在长公主的面前吹捧死去的定王不会出任何差错。 果然,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长公主看向阮夏夏的目光温和至极,隐隐还带着几分慈和。 “当年,若是王爷未出事,我们膝下许还会有一个幼子。我儿认了你为义弟倒是令本宫想起了此事,感慨万千。”长公主眼底闪过几分怀念,摆手命下人上膳。 “王爷乃是大晋的英雄,守护百姓的战神!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想必即便王爷战死在沙场,无论到了地府还是到了九重天上都会是一方豪杰!”阮夏夏饮了一口果酒,慷慨激昂地道,在她的述说中,定王俨然成了一位神明,神圣不容侵犯。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裴褚默默念叨了一遍,看向少年的黑眸无疑带着欣赏。之后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低低笑了一声饮了一杯酒。 小小少年,讨人喜欢的本事不小。 正如裴褚所说,长公主听到她的话先是怔然不语,而后心中倒是释然了许多。她的夫君死后多年还能得到百姓如此敬重,还能有一位少年高呼他是豪杰,想必九泉之下他也是含着笑容的。 “今后,无论在长公主府还是在定王府,一律对夏安以主相待,任何人不得怠慢。”她对着下人吩咐,已然表明了自己对少年的看重。 殿中众人闻言不禁称奇,恭敬地朝着阮夏夏喊了一句小公子,惹得存在感几乎没有的段卫骞心中酸了一下,阮夏安这个小白脸不过才见了长公主一面就能做到这一步。 他先前说的没错,在大晋再找不到一个比阮夏安更谄媚更会拍马屁的人了! 想到这里,段卫骞回忆起自己在江南假扮总督之时,阮夏安一句接着一句讨好的话,突然想明白了难怪世子要将他人留在王府。 连他自己听到那话都不由生出一股欢喜呢,世子每日都能听到定是会上瘾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怪我会拍马屁喽! 二更感谢在2020-12-12?09:15:53~2020-12-12?21:3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火未央?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六章 一场晚膳之后,?阮夏夏就在长公主面前过了明路,今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义弟,在京城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上层阶级了。 她识趣地没有在此时提要搬出定王府的事情,?前脚才赞了定王一场,言住在定王府三生有幸,后脚就要搬出王府,这种自打脸的事情不能做。 现下,她老老实实的做几日好学子也不错,等过上数十日再找个合理的借口搬出去。对了,?趁着这段时间,她的新宅子刚好可以整理收拾一番。 送走了段卫骞,她和裴褚一同离开长公主府,回隔壁的定王府。 裴褚身形高大,?宽肩窄腰,?可能因为上过战场又身居高位的缘故,身上的气势不怒自威。长公主府和定王府的下人对他是既敬又怕,?大多在世子面前都是沉默寡言,不敢言语。 然而此时不同了,?阮夏夏这个人可能因为上辈子受尽了孤独,?自打到了大晋之后就特别喜欢与人说话套近乎,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尤其是喝了一些酒水之后,?那更是兴奋的不得了,?清脆的声音隔了远些也能听见。 “裴大哥,?您是不知道在太学第一日就有那么多的人喜欢我。惜才爱才的太傅大人就不说了,太学中的陈博士明说让我向他问学解惑,还有安定侯府的小公子更是和我以兄弟相称。” 她生的比男人矮多了,说起话来要仰着头看裴褚,?一双眼睛因为兴奋变得亮晶晶的,在昏暗的月光之下尤能看到里面闪耀的光彩。 裴褚微低了头看着少年那双眼睛,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了一些异样,他淡淡笑了一声,唇角微动,“全太学的人都喜欢你,夏安的意思可是如此?” 这话说的,阮夏夏脸有些红,但很快她就面不改色地点头称是,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我江南第一公子的名头可不是弄虚作假的,裴大哥,您就看着吧,我一定能在太学发光发热,定不负您和长公主的看重!” “哦?那本世子就等着夏安发光发热了。”裴褚随口应了他一句,慢悠悠的往府中走。 他们身后,荣阳长公主看着一高一矮远去的身影,脸上若有所思。 转过头来,她沉声询问掌事嬷嬷南姑,“六年前致使我儿在大觉寺动怒的那个商女,模样和阮夏安生的几分像?” 掌事嬷嬷当年是见过阮夏安的长姐的,她年纪大了,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龙凤胎向来生的像,顿了顿她道,“若是世子不言小公子的身份,老奴倒以为站在面前的是位清雅绝伦的女子。可见,小公子和他的长姐像极。” 闻言,长公主忽而笑了一声,“当年不过是匆匆见了几面,我儿便对那小商女与众不同,如今又对他的幼弟百般看护,认了他为义弟。看来,他不喜沈家女没有别的缘故,只是不喜欢大气端庄的女子,而是喜欢去世的阮家女那种身子纤弱娇气性子却活泼的女子。” -- 第69页 掌事嬷嬷南姑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开口道,“世子幼时便不爱搭理人,如今越发沉默寡言。如果有个性子活泼热情的世子妃,想必也不是坏事。” “嗯,既然如此我儿不喜沈家女。”荣阳长公主语气有些矜傲,“过些时日赴宴的时候你多留意世家的贵女,便寻个性子活泼的吧。” 南姑恭声应是,世子及冠已有两年,寻常人家的男子在他这个年纪不说妻妾成群也有一两个知心人了,奈何世子清心寡欲身边一个女子都没有。 若不是她和殿下是看着世子长大,怕也要怀疑世子身上有暗疾。殿下着急定下世子妃是人之常情,只是可惜了沈家女的一番努力。 若是按照阮家女的模样性子找,想必世子会喜欢吧? “裴大哥,今日那位沈姑娘生的明艳端庄,又明显对您情根深种。您那样不留情面,可是伤了佳人的心。” 阮夏夏喝了些酒,语气有些狭促,眨了眨眼睛,“真是好奇裴大哥您究竟喜欢什么模样的女子。还在江南的时候,宴华楼拥月姑娘的示好您拒绝了,后来曹督查送给您的瘦马您也不要。” 闻言,裴褚剑眉微蹙,略有些严厉地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如今你已经入了太学,就要将全部心思放在你的学业上面,如何还耗费心思在女子身上。” 阮夏夏被训了一句,努了努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我现在身边只有一位婢子,根本就未在女子身上耗费心思,刚才不过是今日看到大哥你对女子不留情面,有感而发罢了。” 进了定王府的门,夜已经深了,裴褚的一双眸子闪过几分暗沉,走了几步后才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世人为情爱迷了眼往往会落得一个惨淡的下场,如果本世子不能高枕无忧永无后患,女子不碰也罢。” 阮夏夏琢磨了这句话几秒,脑中灵光一闪当即脱口而出,“所以裴大哥你还是个雏?”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不妙了,咽了咽口水,默默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看男人的脸色,讪笑道,“洁身自好好啊,未来的世子妃定是十分满意,十分开心……” 裴褚的脸已经黑了,剑眉下压,黑眸微眯,极轻极淡地扫了心虚的少年一眼,“你还未及冠就沉溺于美色,那是在扬州。若是本世子在定王府发现了你与女子厮混,阮夏安,本世子的手段你怕是还没有试过。” 挨上十军棍就能让少年安安分分的话,他觉得还不错。 冷冽的话语成功让阮夏夏的脸白了一下,她乖巧地点头,“夏安一定听世子的话,洁身自好本分学习,不与女子纠缠厮混。” “明日辰时,你和府中的侍卫一起到练武场去。”留下一句话,男人迈着大步进了书房。 阮夏夏哭丧着一张脸,已经清楚了男主的意图,他是觉得自己体弱要锻炼自己的体能。可是,算算日子,她每月一次的好朋友就快要到了! 太难了,她一脸生无可恋地回了自己住的那处院子。 碧荷看到了还以为她在长公主府受了冷落,担忧不已。 “碧荷,我的那些东西收好勿要让王府中的人发现,尤其是那些老嬷嬷和婢子。”阮夏夏瘫在椅子上,郑重地对着婢子嘱咐,男主虽不好女色,但王府里面的婢女却不少,单她这个院子就有四个伺候的婢女。 虽然她们都比较的沉默寡言,生的也其貌不扬,但身为女子她们心细谨慎,万一发现了蛛丝马迹,阮夏夏的秘密就不要想着瞒下去。 碧荷应了一声,迟疑地开口说道,“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策,公子还是早些搬回自己的府邸为好。”她在王府不过待了一日,就已经感受到了不同于扬州府中的严谨与规矩。 阮夏夏点点头,喝了酒的脸颊稍微有些泛红,“要寻一个合适的时机,不然也会惹人怀疑。” 次日辰时,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只露了一丝晨光。 阮夏夏的门外便有了婢女轻声的呼喊,定王府中的下人一板一眼,得了世子吩咐自然要将小公子唤醒。 始料未及,她咬着牙耷拉着脑袋精神不济地出了房门,门口的侍卫引路带她去练武场,精神奕奕,“小公子,世子已经到了练武场,您也快些吧。” 阮夏夏哼了一声,说不定这些侍卫都是从定北军中调来的,他们每日晨起要训练是理所应当的,可她又不上战场也不动刀枪,锻炼体能有什么用。 可是腹诽归腹诽,见到一身劲装面目冷峻的男主,她还是不敢哔哔,怂哒哒地站在了侍卫的最末尾,跟着他们做最基本的体能训练。 穿刺、摆枪、持棍……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她就不行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小脸被汗水浸的红通通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一只军棍横空扫来砸在她的身上,阮夏夏一个趔趄差点倒在练武场上,她又愤怒又委屈,瞪着一双眼睛望过去罪魁祸首,对上了男主冷厉的视线。 “站起来,继续。”裴褚未料到少年的体力居然这般的差,皱着眉头冷冷道。 阮夏夏瘪了瘪嘴,认命地捡起那根军棍,对着一只稻草人使劲地砸,眼中嗖嗖冒火,显然是将稻草人当做了冷酷无情的男主。 龇牙咧嘴地,看着架势十分的凶狠,一只军棍砰砰砰直响。 裴褚这才慢慢地收回视线,凡事不可操之过急,阮夏安若要成为他手中真正得用的人,还要一步一步地来。 -- 第70页 他半阖了眼眸,从架子上抽出来一把锋利的剑,剑身泛着冷光,倒映出男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 直到他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阮夏安可以继续做他的纨绔子弟,而他也自然会开始考虑合心意的女子来。 他不会像他父亲一般,在儿女情长中迷了心眼,身处险境还故自不觉,最后战死在沙场上,尸骨不存。 他裴褚,要做一个清醒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裴褚:要做一个清醒的男子,就要做到不沉迷女色! 阮夏夏:大哥,饶了我吧~感谢在2020-12-12?21:37:53~2020-12-13?15:3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纸上的字?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七章 阮夏夏最后是眼睛红红从练武场上下来的,?她出了一身的汗,鬓角的乌发都被浸湿贴在脸颊上,还有几根俏皮地覆在两团红晕处。 少年一张比女子还要精致艳丽的脸让一些人的眼睛都看直了,?再次哀叹少年的同胞阿姊怎么就红颜薄命呢?不然,她若是来了京城,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必定属于她。 “裴大哥,世子,真的不行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还要到太学进学,?今日就到这里可好?”她丧着一张脸,双手合十朝裴褚求饶,小模样我见犹怜。 裴褚淡淡瞟了她一眼,摆摆手,?嘴中却说出了残忍的话,?“进入太学的人单有文采还不够,舞剑、马球、投壶等也缺之不得。阮夏安,?不要以为一次考核得了甲等就可以妄自尊大,你要学的还有很多。远的不提,?听说安定侯的幼子十日后约你去打马球。” 阮夏夏的一颗心直直往下沉,?放空的眼睛仰头看着男子削薄的唇,知道这定是段卫骞禀报给男主的。 “本世子只问你,?你会骑马吗?”男子薄唇微启,?沉声问她。 “不……会。”阮夏夏的一颗心沉到了最低处,?垂头丧气地低声回答,让她骑个小毛驴还行,高头大马还是算了,马蹄动一动就能将她甩下来。 “去整理一下用早膳,?从太学回来后到这里,会有人教导你骑马。”看到少年那副丧丧的模样,裴褚心软了一下,语气稍有缓和。 在阮家娇生惯养的少年公子,人娇气一些弱一些也情有可原,这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 闻言,阮夏夏立刻眼睛亮晶晶地欢呼出声,“裴大哥,世子爷,您可真好。”说完后,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她就像一只迫不及待归巢的小鸟,迅速飞走了。 留下神色淡然的男子看了一眼她离去的方向,微微勾了勾唇。 小马屁精!满嘴的甜言蜜语! 显然无论在何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阮夏夏在太学的第二日就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她是定王世子义弟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太学,有来和她套近乎的学子,也有不屑朝她扔白眼的人。 安定侯幼子安佑之告诉她,太学里面的学子可大致分为两派,一派是靠家族恩泽进到太学里面的勋贵学子,一派是虽出身寒门但才华学识卓越得到当代大儒赏识推荐的学子。 前者一派自然是占大多数,但后一派因为才华横溢而潜力无穷,多者往往未从太学结业就考中了科举,是以在太学中的地位也不逊于那些勋贵子弟。 原本阮夏夏昨日因为考核得了甲等,又得太傅大人盛赞其文章通透,其实隐约被归在了寒门学子一派。 虽然她出身富商之家,但在太学这些人看来其实连寒门的出身都不如。不过,看在谢太傅称赞的份上,寒门学子一派的人自恃大度不会嫌弃她商人子的出身,已经决定与她交好。 然而悲催的是,随后阮夏安是定王世子义弟的消息就传开了,寒门学子的心中就不那么舒坦了,甚至还隐隐地厌恶排斥她。 而勋贵学子们,又觉得阮夏安一个义弟的名头太过单薄,是以对她多是疏离观望为主。 于是,阮夏夏就成了太学里面游离在两派学子之外的人,既不属于勋贵一派也不属于寒门一派。 “夏安无需担忧,有我在他们不敢欺负你。”安佑之生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虽然因为显赫的家世无人敢怠慢他,但夹杂在一群面目成熟甚至已经有了家室的学子当中用显得格格不入。 如今太学来了一位相貌精致面若好女的少年,看着比他年岁更小,身高也比他矮小,安佑之的心里突然就舒坦了,他决定要和少年成为好友。 阮夏夏闻言轻笑了一声,摇摇头道,“他们就是嫉妒我既有一个硬邦邦的靠山又有一个富有学识的大脑。我不怕他们,其实这样也好,落了个清静。” 她对太学里面的派系之争一点兴趣都没有,按部就班地继续自己在太学中的学业。 她因为未进过书院读书,在阮府的时候也只是请了先生到府中教了两年,所以此时她虽有后世的底蕴,但对着繁杂的经学,各种大儒的注释和解读,也不免觉得有些头疼。 大晋的儒者流派很多,偏偏写文章之时要以圣人言为自己言,她要记住那么多大相径庭的观点和理论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关注一两个学子对她的看法与纠结。 安佑之对她这副认真求学的态度倒是有些啧啧称奇,私下和她交谈之时语气中就带了些疑惑。 -- 第71页 “夏安,你这般刻苦努力难道你要考科举吗?”他欲言又止,明显想说商人的户籍限制根本就没有考科举的资格。 闻言,阮夏夏眨了眨眼睛,她并不打算考科举,即便男主已经帮她搞定了户籍限制。这年头的科举是十分严格的,但第一项几乎将人扒光的搜身她就绝对躲不过去。 “仅为了科举读书学习那是功利主义,书中有颜如玉,书中有黄金屋。我所追求的是能够自在地翱翔在知识的海洋,充实我的大脑,丰富我的学识,最后成为一个充满智慧的有用的人。” 她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大通话,最后拍了拍安佑之的肩膀,“知识就是财富,知识就是一个人最大的依仗,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所以还是靠自己最好,多学点知识总是好的。” 安佑之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再次抬眼去看少年认真的眉眼,心中突然就产生了一丝异样。 这个阮夏安,仿若和旁人都不一样。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在太学中听到,以前无论在府中还是在其他地方,都没人和他这么说过。 他不由地开始思考什么是有用的人?他是一个有用的人吗?回忆起府中父亲对他和长兄态度的截然不同,还有祖母和母亲话中常说的我儿只需富贵度日即可。 他的心中渐渐泛起了一股涩意,他是一个没用的人,而没用的人就如同阮夏安所说靠山会倒,靠人会跑,最后他会被抛弃。 所以,也必须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为了自己。 阮夏夏不知道自己随口几句话就忽悠住了一个喜欢脑补的同窗,还激发了他奋发向上的决心。当然如果她知道了,也只是会感慨后世那些心灵鸡汤还是有些用的。 慢吞吞回到定王府中,阮夏夏有些磨蹭,她可以想见接下来水深火热的生活。 但她又没有办法避免,叹了一口气她终究还是去了练武场。空旷的地方,有侍卫看见她的人,恭敬地唤她小公子。 “小公子,您的运气可真是太好了,刚好西域那边的小国向我朝进贡,其中就有一匹极其罕见的矮脚小马,浑身雪白,根骨极好。世子将它讨了来,就给您了。” 闻言,阮夏夏蔫哒哒的小脸瞬间绽放了光彩,浑身雪白的矮脚马?送给她了? 第一次从冷漠的男主那里得到礼物,她兴奋起来了,迫不及待地要去看小马。而且矮脚马,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吗? 结果侍卫笑了一声,忽然眼睛一亮给她指了一个方向,阮夏夏转身看过去,呼吸一滞。 迎着晚霞的光芒,轮廓深邃眉眼惯来冷峻的高大男子,手中牵着一匹雪白的小马不疾不徐地往她这里走过来。 冷淡的黑眸中蓦然像是含了细碎的笑意,阮夏夏的一颗心急促地跳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艹,心动了! 明早九点左右一更,下午三点二更 感谢在2020-12-13?15:37:40~2020-12-14?17:2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mlimmlw?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八章 “大哥,?这匹马可是矮脚马?”阮夏夏屁颠颠的跑过去,脸上的笑容热情无比。 她直接唤了裴褚为大哥,前面的姓也不要了,?显得更为亲密。 裴褚点了点头,将小马的缰绳递给他,淡声道,“这是西域献上的贡马,如今还未长成。刚好适合你初学,你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这匹马就交给你照顾了。” 闻言,阮夏夏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她接过缰绳,细致地打量这匹浑身雪白的小马。 看到它水灵灵的大眼睛,?黑黝黝的看着自己,?眼上的睫毛浓密挺翘,阮夏夏的一颗心脏砰砰直跳。 艹,?她心动了!她居然在这匹马的身上看到了可爱与英俊的结合体。 她伸手触摸小马的脖颈,一脸的兴奋和珍视,?小马似是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喜悦的情绪,?无师自通地在她的手心蹭了一下,大大的眼睛里面透着乖顺。 阮夏夏的脸上满是笑容,?也眯了眯眼睛上前在小马的身上蹭了一下,?而后转过身眉眼弯弯地看着裴褚,?欢声道,“多谢大哥,这匹马夏安好喜欢。” 少年眼中亮晶晶地,洋溢着欢欣与喜悦,?裴褚淡淡一笑,薄唇微启,却是有些无情的话语,“夏安既然喜欢这匹小马,想必不出两日便能学会马术。学会码数,本世子便将这匹马送给你,若是迟迟不会,那么这匹马便与你无缘了。” 两日?阮夏夏的脸上笑容顿时淡了,暗中抿了抿嘴,看着裴褚,“我一定努力学会马术,现在便开始吧。” 就是看在这匹马的身上,她也要争一口气,在两日之内将骑马学会。到了她阮夏夏手中的,断没有再送回去的道理,这匹马她要定了。 裴褚点点头,练武场上便出来了一位身材魁梧面目英毅的男子,当着她的面为小马换上一整套的马鞍。 阮夏夏在一旁认真看着,手中抓了一把麦子,小马就低着头吧嗒吧嗒地在她的手中咀嚼,显然很喜欢这种吃起来甜甜的食物。 裴褚看了一眼他们相处融洽,便不在这里这里耽搁时间了,他还有公务要处理,径直离开。 他一离开,阮夏夏就像撒了欢似的,翻身骑到小马的身上,她的体重轻,小马摇了摇尾巴倒也可以承受重量。 -- 第72页 那名男子便开始教她如何骑马,然而渐渐地阮夏夏的脸上笑容消失了,她感受到了小腹那里的抽痛。 “今日便到这里吧,小马舟车劳顿到我大晋这里,想必它也累了,我牵着它回马厩休息。”阮夏夏一本正经地朝着那人说,眼中带着对小马的心疼。 那人看了看精神无比的小马,怎么还不明白真正累的人是眼前的小公子。他暗中摇了摇头,心道小公子果真是娇生惯养,不能受一点苦。 虽然心中有些不喜,但他还是开口应了,“那明日属下再来教导小公子。” 闻言,阮夏夏急不可耐地骑着马往马厩的方向走,眼底隐现了一分焦急。她住在定王府的第一个挑战出现了,许是因为以往她为了隐瞒身份,刻意遏制了女性特征的发展。 每每到这个时候,便有些痛苦不堪。此刻感受到腹中翻涌的疼痛,她的额上冒出了汗水。 身后那名男子却是狐疑地动了动鼻子,他这等都是身经百战的人,嗅觉十分敏感。刚才小公子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他好像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想到这里他脸色有些凝重,莫不是小公子在太学受了欺负,身上也受了伤。如此要不要告诉世子? 阮夏夏脸色发白的骑着马到了马厩,然后耐着性子给了伺候的下人一些银子,让他们好好照顾小马。 随后她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在定王府的院子,每当这个时候,她心情总是有些低落。 进了院子,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稳重的婢女,碧荷脸色微变立刻关紧房门去找了干净的衣服过来。 “公子,这是在扬州府中配好的药丸,你快吃上一颗。”碧荷有些心疼地开口,如果不是六年前阮家族人步步相逼,小姐她也不会女扮男装成了公子。 女扮男装说的容易,可是碧荷却明白这其中的困难与不便。就拿这每月一次的葵水来说,小姐为了不让他人看出端倪,通常都会称病在房中,一步都不出门。 若是在扬州,有知根知底的人信任倒也还好,可偏偏如今是在定王府,这个秘密保守起来便有些麻烦。 “今日的晚膳进上一碗红枣羹,你去到厨房说一声。”碧荷谨慎地对着王府的小婢女吩咐,找借口将人支开。 等到人走远了,她才拿了污了的衣物装作是自己的,放在了自己的房中。 次日,阮夏夏并未出现在练武场,而是命人告诉了裴褚,她病了,犯了身上的老毛病。 恰巧昨日那人也在练武场,迟疑着便将小公子身上有血腥气的事情告诉了世子。 他觉得小公子不是病了,而是在太学被人欺负伤了。 闻言,裴褚的脸色顿时变得冷沉,他眯了眯黑眸什么都未说迈着大步往阮夏夏的住处走去。 少年若真是在太学受了伤,那就是他这个义兄的疏忽。 碧荷正着急忙慌地在院中清洗公子身上换下来的脏衣服,如今还是在凌晨,王府中很安静。 听到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碧荷双眸的瞳孔骤然一缩,她迅速将衣物放在最底下,而后低着头斗胆拦住了面色冷沉的男子。 “奴婢见过世子,小公子身体不适正在歇息,怕是不能起身拜见世子了。”碧荷心乱如麻,面上却恭恭敬敬地开口说道。 “王府中有大夫,可请了?”裴褚声音有些冷淡,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这婢女脚边的木桶。 淡淡的血腥气,他也嗅到了。 “这是公子的老毛病了,在江南的时候也是常有的。老爷请了数位大夫,耗费心思用红参等名贵药材为公子制了药丸,每每不适之时服上一颗便可,不必再麻烦府中的大夫。”碧荷垂着头,心惊胆战地开口说道。 裴褚眯着黑眸,凌厉的目光在婢女身上打量,薄唇微启,“可是,本世子闻到了血腥气,阮夏安既然受了伤,你这婢女为何要替他瞒着?” 作者有话要说:  醒不来的早上……一更感谢在2020-12-14?17:27:15~2020-12-15?11:24: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火未央?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九章 碧荷的脸骤然变的惨白,?嘴唇失了血色,她要如何解释公子换下来的衣衫上面有污血,且眼前的人是定王府的世子,?锐利的目光正盯着她。 她嘴唇蠕动了几下,讷讷开口,“世子,不是您想的那样……公子是身上的老毛病了……” “裴大哥,原来被您发现了呀。”房门就在这时突然打开,阮夏夏从门口露出个脑袋,?然后慢吞吞地走出来,身上血腥气浓重。 裴褚的眉毛皱的死紧,少年果然是受伤了,“为何不与本世子说?你在哪里受的伤?是谁伤了你?伤在了何处?你婢女口中的老毛病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发问之下,?阮夏夏的表情颇有些闪躲,?她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而后拱手请男主入内,?“裴大哥,且听我和您仔细道来。” 进到屋中,?阮夏夏先是朝裴褚深深行了一礼,?而后郑重其事道,“世子可曾听过派系之争?” 闻言,?裴褚手下动作一顿,?淡声开口,?“派系之争?何出此言?这与你的伤又有何关系?” 阮夏夏慢吞吞地坐在软垫上面,脸上露出一分苦笑,“裴大哥,我也没有想到太学一个那么神圣的地方,?里面的明争暗斗居然也那般激烈。” -- 第73页 “勋贵学子自成一派,还有寒门学子也结成一个利益同盟。我出身商户,但又仗着世子的势力进到太学里面,所以无论哪一个派系都不会容我。” “原本夏安以为这些关系不大,但未料到偶然间听到了几人在私下妄自揣测,还攀扯到了世子您的身上。” 裴褚闻言脸色沉了下来,手指捏紧了茶杯,缓声道,“是他们伤了你?勋贵还是寒门?” 少年既然是以他定王世子义弟的名头进入太学,无论家世显赫还是卑微,对少年不满甚至动手就是在公然挑衅他裴褚。 闻言,阮夏夏摇了摇头,吞吞吐吐地开口,“非也,世子,这伤口是夏安自己故意弄的。我用匕首在腿上轻轻划了一道,流了点血。” “几日后打马球听说要去的人很多,既有勋贵一派还有寒门一派,而我根本就不会骑马,也不想掺和在其中。所以…所以…” 说着,她蔫蔫地垂下头,动作神态都有一股心虚的劲儿。 裴褚的眼皮掀了掀,凉凉地看她,“所以你就用匕首划伤了自己,以伤势为借口拒绝安定侯幼子的邀请,如此也不会失了礼。阮夏安,你很有能耐,连伤害自己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是本世子小瞧了你!” “只是,一道小小的伤口,世子若不知道,我拒绝了安兄之后也就能愈合了。听说勋贵与寒门二派学子斗得激烈,我不想掺和在其中。向来派系之争,总能酿成大祸,更何况我才初入太学,根基浅薄。” 阮夏夏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扭着手指头,不见以往的气质勃发,急急道,“夏安知道错了,还请世子您不要生气。” 裴褚冷冷看着她,一言不发。 “世子,您可与您的堂弟……有嫌隙?”阮夏夏咬着唇,突然语出惊人,扔出一个炸弹。 裴褚的脸色有轻微的变化,审慎地打量着眉眼间带着疲倦的少年,“你在太学还听到了什么?慢慢说来。” 阮夏夏眼睛微闪,神神秘秘地往男主那里凑了凑,低声道,“世子,太子妃的娘家赵侯府也有人在太学,是名叫做赵显中的学子,据说他是太子妃的堂弟,在勋贵学子里面的地位不低。他与安定侯的幼子安佑之不太对付,佑之偷偷告诉我就是他故意拉拢学子们排挤我,还放下了话要在打马球那日好好教训我一顿。” “他还说,世子您薄情寡义,有正经的堂弟在,却将进入太学的名额给我一个没有亲缘关系的义弟。好似,他与世子您的堂弟关系十分好,为他打抱不平。”她放轻了声音,拉长了语调,眼角的余光去瞥男人的神色。 裴褚的父亲定王还有一个庶弟在,只是他烂泥扶不上墙,又对嫡兄怀有嫉恨,私下曾做了不少出格的事,定王和长公主都对他十分厌恶,两家几乎不再来往。就连定王去世,长公主都咬着牙不准他进门,也不知是什么深仇大恨。 有长公主厌恶,自身又无本事,那一家越发的不得志,裴褚的叔叔只混上一个六品的小官,其子只有一个四门学的名额,而四门学比太学却是差远了。 “不必在本世子面前旁敲侧击,阮夏安,有话直说。”裴褚修长匀称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桌面,平静地开口说道。 那种感觉又来了,眼前的少年仿佛什么都知道,他眼神暗了暗,动作猛然停顿下来。 “夏安觉得赵侯府的人想对我不利,对我不利的源头在世子您的身上。还有,我还觉得赵显中倨傲又虚荣,他定看不上世子的堂弟但又和那人搅和在一起,也八成要针对世子您。您要多加防范多加小心。”阮夏夏摸了摸鼻子,索性一口气地说出来。 说完,她抿抿唇,嘟嘟囔囔地开口,“您说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这场马球我是定不能参加呀!我都是为了世子您考虑,现今我还住在世子的王府里面,万一他们给我使些绊子或者让世子您的堂弟出面说些似是而非的东西,那不就将黑锅扣到世子您的头上了吗?” “这么说来,你是为了本世子才不愿参加打马球?”裴褚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辨不清他的情绪。 阮夏夏使劲点头,“是呀是呀,为了世子这一点疼痛算什么?不就划上一刀吗?不就一道小小的伤口吗?” 眼睛一转,她又道,“其实如果我从王府里面搬出去的话,他们也不能通过我来打世子您的主意了。管家已经在王府旁边买了一处三进的宅院,里面都快要布置妥当了呢。” 她的用意昭然若揭,就是想从王府里面搬出去。 “区区一个赵侯府,本世子并不放在眼中,打马球你去或不去都无妨。”裴褚的眼神泛了冷意,“只是你若不打马球,本世子要来的那匹贡马与你也无关系了。” “可是我可以学习骑马呐,哪有青年才俊不会骑马的呢?”阮夏夏一听要收走她心爱的小马就急了,想都不想就开口。 裴褚的视线往下,最后落在她的衣袍下摆,“你的伤无碍了?” “咳!”阮夏夏脸有些红,上面那大通话都是为了遮掩她身上的葵水。虽然赵侯府的赵显中的确会勾结男主的堂弟一同给男主下了套,但那是在后来了。 不然,她说这话时也不会脸不红心不跳。 “这伤势真的很小,过了明日也就好全了,骑马还是不碍事情的。那匹小马大哥送给我的时候我可开心了,如果再次将它收回,就是在伤我的心。裴大哥,您不会这样做吧?” -- 第74页 “想要那匹小马,可以,你能拿什么和本世子交换?”裴褚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语气微冷。 “银子?”阮夏夏试探着开口,“实不相瞒世子,其实我到京城来也是先为了阮家探探路。过上不久,阮家的商队就会到京城,到时候开几个铺子生意一定会好,一定力所能及为世子您做事。” 裴褚瞥了她一眼,忽然血腥气又加重了许多,他眼底闪过一抹不悦,“只是一道小伤口?” 语气充满了怀疑。 阮夏夏脸一白,作势拢了拢腿,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瞅他,“我抹了伤药了,真真一点事都没有。当然若是有了那匹心爱的小马,就能……就能好的快些。”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突然有事出门了一趟,这章留言有红包~么么各位小天使感谢在2020-12-15?11:24:40~2020-12-15?18:07: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初琳?66瓶;云啊云?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章 阮夏夏一忽悠二卖惨,?一双眼期期艾艾地看着裴褚,他撩了撩眼皮,淡淡瞥了她一眼,?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就拐了一个弯,“那匹马给了你,你要好好照料。下次,你若是再敢自作主张地以伤害自己的身体为代价,阮夏安,那你和本世子也没什么关系了。” 闻言,?阮夏夏立刻点头称是,她下一次就不会这么毫无准备了,这次意外是因为她初到京城忘记了葵水这一茬,又因为住在定王府中小心翼翼不敢惹人怀疑。 身上的血腥气可以用香露香粉气味浓郁的东西遮住,?太学里面有专供博士祭酒使用的净房,?不会有人轻易闯入,只要她警惕心强一些,?应付过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裴大哥,赵显中那里还有您的堂弟夏安总觉得他们心机叵测,?您最好还是记在心上。”原书里面,?他们可是合谋污蔑你和定王的名声,为你们添加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 如今,?想必也会如法炮制。 阮夏夏出于人道主义的原则向男主又提醒了一遍,?裴褚脸上神色淡淡,?显然并未看上这两人,“你伤势既然不重,明日就回到太学继续进学吧,练武场就后日再去。” “好的,?一切都听裴大哥的。”少年乖巧地应下,不动声色地将衣摆往下拉了一下,“其实,裴大哥,如果夏安住到自己的宅子里面,他们可能就会觉得我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会将心思从我的身上移开。” 她还是不放弃想要从定王府搬出去,赵侯府或大或小也算是一个拿得出手的借口。 “不必,本世子说了他们不重要,赵侯府,”裴褚的眼中闪过一抹古怪的嘲讽,语气轻慢,“秋后蹦跶的蚂蚱罢了,不足为惧。” 太子妃的娘家与贵妃的娘家安定侯府比起来差的远了,永远只会耍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说宫里的皇后,就连东宫里面的那人都有弃了赵侯府的心。 六皇子要定下出自丞相府的皇子妃,贵妃一派和皇后一派势均力敌,今后定会争得不可开交。借力打力,当今圣上会,他裴褚自然也会。 “安定侯府的幼子既然和你关系不错,你便多与他来往吧。”裴褚极为平淡地说了一句,眼皮微撩。 阮夏夏被拒绝,暗中抿了抿嘴角,没什么精神地道,“知道了,安佑之人的确还不错,听说亲姑母还是宫里面备受宠爱的贵妃娘娘。” “嗯,夏安知道就好。”裴褚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漫不经心地放在她面前,“这是伤药,不留疤,仔细涂着。” 阮夏夏瞄了一眼,看那瓷瓶浑身白腻柔润,就知道是好东西,手下飞快地收了起来。收下之后两人之间忽然就没什么话可说了,原本都是少年多话,嘀嘀咕咕絮絮叨叨总是会说上一大通,但如今她身体不适就不想开口。于是,难得的,气氛安静了下来。 “传膳。”片刻后,裴褚开口打破了寂静,已经过了时辰了,索性在这处用早膳。 王府的管事知道世子在小公子这里,但也未意料到世子会专门到这处来用膳,诧异过后让厨房端去了膳食。 阮夏夏不是第一次同男主一起用膳,但这一次绝对是最尴尬的一次,不知道是否因为她从扬州到京城突然换了一个干冷的环境,身上的葵水来的又凶又急,还时不时带来一阵抽痛感。 所以,她的脸色时而扭曲时而痛不欲生,即便是掩饰的再好也挡不住那股苍白无力的感觉。因为生理上的疼痛她整个人都显得没精打采的。 裴褚察觉到从少年身上传来的那股脆弱感,心中一软,放轻了声音,“勿怕,那些人我会处理,你是我的义弟,在这京中除了皇子王侯,你无须害怕任何人为难你。” 他以为少年此时恹恹的状态和身上的伤关系不大,从扬州孤身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又进入勋贵云集的太学受了欺负,少年不过十六岁,心中惶恐不安也是正常。 阮夏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眶慢慢变红了,语气十分的低落,“多谢裴大哥,有您给夏安撑腰,我就不怕了。” “嗯,好好休息。”裴褚用完膳,最后温声和她说了一句才缓步离开。 等到男人的背影消失不见,阮夏夏立刻收起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唉声叹气地躺在了软塌上休息。 -- 第75页 女扮男装太难了!不过,她想到自己暗中坑了别人一把,翘了翘唇角,眉毛扬的高高的。事实上,赵显中针对她的事情不是空穴开风,她随口编造的。 没道理她第一日到太学,前后左右什么监察御史、左将军府的学子都对她客客气气,有意交好。仅仅过了一日,那些人当中就只剩下了安定侯府的幼子愿意与她交好。 这其中应该有赵显中的手笔,阮夏夏为何怀疑他也是有根据的,这么多学子里面唯独安佑之与她亲近,这足以证明安佑之与那人不对付。而安佑之的亲姑母是与太子敌对的贵妃,赵显中是太子妃的堂弟,属于东宫一派…… 她隐约觉得太学学子对她的排挤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那个赵显中还会来找她的麻烦,她今日提前和男主透了气,之后……阮夏夏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身为男主未来得力的小弟,她定是要为男主分忧解难的。 这一日,她在房中老老实实躺了半日,喝了碧荷暗中抓来的汤药,脸色好了许多。 第二日,她到太学的时候,一见面便对安佑之告了罪,“前日骑马出了变故,身上受了点伤,怕是不能与佑之一同打马球了。” 安佑之闻言看她脸色有些泛白,连忙询问她的伤势,得知她伤势无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无妨,便是夏安你不言,这马球我也不要去了。和那种人一起打马球,就像你说的那般不仅是浪费时间还是浪费生命。” 他脸上带着不屑,见阮夏安好奇地看着他,他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凑到阮夏夏耳边低语了一句,“夏安不知,赵侯府的赵显中也被邀了。他那人心胸狭窄又阴险狠毒,你最好离他远一些。旁人不知,我却是知道他私下……用五石散。” 闻言,阮夏夏瞳孔骤然一缩,五石散这个东西和后世的毒-品有异曲同工之妙,用的多了不但会上瘾疯癫,而后身子骨也会被慢慢掏空。 在大晋,关于五石散最有名的是前朝的一位皇帝因为过度吸食此物猝死。此后,即便一些文人觉得此物疏狂,也不敢再用了,慢慢地五石散就成了禁药。 一直到本朝,都是如此。 “我明白,那等东西是沾不得的。”她皱眉,表情严肃,怪不得男主会言赵侯府上不得台面。 想到这里,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原书中一个较为隐晦的情节,原身与男主到了京城因为原身不愿为妾,男主就强迫原身成为自己的外室,将原身安置在一处别院之中。 原本,原身和男主基本每日都能见面,慢慢地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变得浓厚起来。然而之后有一段时间男主行踪不定,对原身忽然就变了态度极为冷漠,几乎是不再见面。原身伤心之余也冷了心肠,再然后就靠自己的针线积攒下来的银钱做好了逃离男主的准备。 结果自然是不出意料被男主发现了,男主的性子变得偏激狠戾,将原身彻底关了起来虐身虐心。后来,男主身边的亲信为男主辩解,隐晦地在原身面前提了一句世子是病了,但是病因直到所有情节结束之后也没有说明。 当时,她看到这个情节的时候还狠狠骂了一句男主冷酷无情。 但是知道了五石散的存在,再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去看,阮夏夏的心有些虚,莫非,莫非男主他是因为五石散才变得性情阴晴不定,对原身反反复复的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也都能说得通了,包括赵显中为何会主动接近男主的堂弟。 太学之中不只教导经学策论,偶尔还会掺杂着几节骑射锻炼学子们的身体。毕竟,科举一场考试需要整整三日的时间,如果没有一个好的身体,学子们很难熬得过去。 这日就有一节骑射,好在阮夏夏一开始便言了自己从马上摔下受伤一事。是以骑射教习未对她要求过于严格,只给了她一把短弓让她随意练习。 虽然是短弓,但对于身体瘦弱的阮夏夏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她费力拉着弓朝几步外的靶子射过去,射中了就咧着嘴眉开眼笑,射不中就苦着一张脸唉声叹气。 场上,不少人暗中打量她这个破了先例的商人子,见她这副模样不禁撇了撇嘴,暗嗤了一句弱唧唧的小白脸,也不知定王世子是中了什么邪,认了此人为义弟。 安佑之骑着马远去,阮夏夏拉着短弓射箭一个人也算是自得其乐。但许是有心人瞧见了只有她一人,趁着这个绝好的时机上门找事了。 同样是射箭,一支冷箭横空而出贴着阮夏夏从后插在靶子上,只差一根手指的距离就能擦破阮夏夏的脸。 一个激灵,阮夏夏愣在原地,牙齿咬得紧紧的,心脏砰砰砰地直跳。 “你就是从扬州而来的那个商人子?”身后传来嚣张的男子声音,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轻蔑。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想杀人! 日更,更新不准时,很难改过来……我个小辣鸡感谢在2020-12-15?18:07:08~2020-12-16?19:3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巴拉巴拉?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ooD九月?15瓶;今天的奶茶甜吗?10瓶;可爱味的仙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一章 阮夏夏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准备看看是哪个傻逼敢在她不痛快的时候找不痛快,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 第76页 几步之外数人拥着一名身着褐褚色锦袍的男子,中等身材,?一双凤眼微微上挑,五官组成也能称上一句英俊,可偏偏他眼中的嚣张和饱涨的眼袋破坏了整体的和谐。 他手中拿着的弓箭弓弦还在微微晃动,刚才是谁射出的那一箭不言而喻。 阮夏夏脸上带上了灿烂的笑容,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这位拿着弓箭的箭……兄,?某就是从扬州来的商人子,请问有何贵干?” 贱人,傻逼,找你阮大爷到底要做什么? “听说你是定王世子的义弟?”赵显中微抬着下巴,?并未听出阮夏夏口中的意有所指。 “是,?某有幸得了世子的喜欢被认为义弟,敢问贱兄,?又是姓甚名谁?”阮夏夏皮笑肉不笑,撩着眼皮扫了一眼面前的几人,?衣着服饰都透着一股子华贵的意味,?看来家世都是不凡。 “放肆,站在你面前的人可是赵侯府的公子,?太子妃娘娘的嫡亲堂弟!”一人叫嚣着出声,?显然是看不上商人子。 阮夏夏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捏了捏手中的短弓,“哦,太子妃娘娘的嫡亲堂弟赵公子,这高贵的身份可真是吓到夏安了,?敢问你找我有何事?” 她一脸的阴阳怪气,着重在堂弟两字上抑扬顿挫,明显的揶揄可把对面的赵显中气的不轻,他阴阴地哼了一声,凤眸中的暗光明显不善。 “本公子只是要看看定王世子的义弟是个什么模样,居然能以一个商人子的身份进入太学。如今一看阮公子果然是龙章凤姿,令人心中欢喜,倒是不愧为世子的义弟。”赵显中拱了拱手,凤眼上挑脸上带着微笑,竟是突然示起好来。 “赵公子的欢喜就是大咧咧地在夏安的背后放冷箭?那夏安还真是受不起这欢喜。”阮夏夏冷冷开口,却不再给他好脸色,知道是这人是来来找茬的,那么多说无益。 “阮夏安,你区区一个商人子莫要给脸不要脸。”闻言,赵显中脸上虚假的笑容被打破,骤然沉下了脸,高声怒喝。 他手持弓箭,接过旁边一人递来的红羽箭,那箭上头泛着冷光,意味不言而喻。 阮夏夏八风不动地站在那里,微微眯了眼睛,她可不相信这人敢在太学要了她的命。这种作态,无非是装腔作势罢了。 锋利的红羽箭慢慢地被放在了弓弦之上,箭头对准了面无表情淡定站着的少年,蓄势待发。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突然跑来了一人,高声大喊,“显中莫要!”。 阮夏夏随着声音的来处看过去,只见匆匆赶来的男子一袭淡蓝色衣袍,外罩了青色纱衣,头上戴着玉冠,耳侧两边垂着流苏,端看是一位清风朗月俊逸非凡的君子。 她看着这人隐约有些眼熟,皱了皱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曾见过。 “显中莫要!阮公子虽是商人子,但他是兄长亲口认下的义弟。你如何能对他动粗?”蓝袍男子一冲过来就着急地开口,竟全然不怕地将手挡在弓箭上,锋利的箭头顿时伤到了男子的手臂,有滴答滴答的鲜血流下来。 “我知道显中你是替我打抱不平,但我和兄长之间的事情由我们来处理,和夏安无关。显中,如果我们还是朋友,你就莫要伤害夏安。”蓝袍男子的气息还未喘匀,义正言辞的对着赵显中开口。 赵显中的脸上明显有些气恼,还有些迟疑,“好啊,裴韫,我是为了你出头才不惜得罪定王世子也要教训这不识好歹的商人子一番。你如今居然为了这个商人子出头,哪怕伤害你我之间的兄弟情谊。果真是我瞎了眼睛!”赵显中被人拦住,怒而摔了弓箭而去,一群人簇拥着他,显然是在出口安慰。 “显中,你这又是何苦?”蓝袍男子即定王世子的堂弟裴韫一手捂住流血的手臂,一边摇头表示自己对好友行为的看不惯。 阮夏夏静静地看着这场意外的戏码,暗中翘了翘嘴角,好一场专门为她阮夏安唱的大戏,居然还能弄伤了自己,当真是下了血本。 “夏安,真是抱歉,显中是为了替我出头才会故意捉弄你,你可有受伤?”裴韫脸上带着关切,眼神温和地看着一脸淡定的少年,语气十分抱歉。 然而,明摆着,阮夏夏身上一个伤口都没有,真正受伤的人是眼前的男人。 “你是谁?”少年突然像是从长久的迷茫中回过神来,先是眼中露出了几分惊恐,而后对着裴韫又生了几分感激之情,使劲拍了拍胸脯。 “他居然真的敢拿弓箭对着我!我一定要和义兄说。”阮夏夏吓得不行,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毫不意外引来了眼前人的愧疚。 “抱歉,夏安,我是裴家人。兄长也就是你的义兄定王世子是我的堂兄,我名唤裴韫,定是比你年长,你若不嫌弃也唤我一句义兄好了。” 裴韫毫不在乎自己的伤势,第一时间就对被吓到的少年道歉,而后又接着解释道,“我与方才为难你的男子赵侯府的公子交好,他是听说兄长将太学的名额给了你才做下此等错事。” “原来是世子的堂弟,可是太学的名额又有什么深意?我是世子的义弟,世子将名额给我无可厚非啊。既然裴兄也是裴家人,自己本身就有入读太学的权利呀。” 阮夏夏的脸上故意露出几分不解,浑然像是未看到男子手臂的伤口还在淌血。 -- 第77页 闻言,裴韫的眼中闪过些尴尬,温声道,“按理说太学的名额兄长应该是给我的,夏安有所不知只有四品官员以上的子弟才能入读太学。而我的父亲早年因为得罪过当朝权贵不得升迁,所以一直是六品的官职。按照规定,我便只能入读四门学。” “不过我倒觉得四门学比太学也不差什么,只是显中得知此事后心中一直耿耿于怀,今日看到夏安独自一人在此处才自作主张地为难你。这事,是他做错了!”裴韫脸上带着沉痛,深深地对着阮夏夏鞠了一躬。 “还请夏安看在你未受伤的份上勿要将此事告诉兄长,不然我真的是没脸去见兄长了。”裴韫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 阮夏夏脸上明显露出了犹豫,但因为眼前的人不仅是世子的堂弟,而且方才还救了自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裴兄既然恳求,那我勉为其难地就应下了,此事我不会和世子说。” 闻言,裴韫微微一笑,眉眼如画,“夏安真是通情达理,为了赔罪,我便邀夏安一同到京中玩乐,可好?夏安初到京城,想必还未领略过京城的精妙之处。” 少年一听眼睛就亮了,她本来就是极喜欢玩乐的人,偏偏被拘在太学和定王府中,张口便要应下,可是在话出口的前一秒她又顿住了,“今日怕是不成了,裴兄你手上有伤,我腿上摔的伤也还未好呢。” “既如此,那便明日,我亲到太学门口来接夏安,夏安就勿要推辞了。”裴韫摆摆手,十分的平易近人,并不因为阮夏安是商人子而看不起他。 “那便多谢裴兄了。”阮夏夏笑的灿烂,牙齿白的晃眼。 然而等到裴韫以伤口为由离开之后,她冷沉着脸轻轻嗤了一声,若不是她有上帝视角,定是要被这好脾性的世子堂弟给骗了。 “夏安,听说那赵显中来找你麻烦了?”半刻钟后,骑马归来的安佑之一脸焦急,眼中还有些愤怒,“他们就是看准了我安佑之不在,才敢使坏,下一次见到他们定要他们好看。” 阮夏夏手中晃悠着小短弓,摇了摇头,“人未伤到我,无事。只是,佑之,你可与我再多讲讲赵侯府的事情,我当真是看他们不顺眼。” “哼!等回到了王府之中,我定要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世子,让世子为我出气。”少年气的不轻,眼睛瞪得圆圆的。 见此,安佑之眼底闪了闪,清了清嗓子,语气很是鄙夷,“赵侯府仗着府中出了一个太子妃,无恶不作,这些年可是做下了不少恶事,你听我为你细细道来。”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巴拉巴拉,世子,干死他们! 明日二更,天气好冷啊~各位小天使注意保暖呀~感谢在2020-12-16?19:30:55~2020-12-17?21:2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ym1934?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二章 赵侯府的赵显忠对着太学新来的学子动手,?于是很快就传遍了众位学子和太学博士的耳中。 太学博士们私下虽然不太喜欢赵显忠仗势欺人,但碍着他和阮夏安的身份悬殊,一位是世家子,?家世显赫,一位是商人子根基浅薄,于是若无其事的便当无事发生。 骑射课结束之时,课上的那位教习,看到阮夏安并无大碍,不仅未对他表示安抚,?反而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交代他此事勿要闹到定王世子面前去。 阮夏夏定定地看着这位骑射教习,她在苏州的时候所接触的官家子诸如陆嘉平等人,对于阶级的概念并没有过于明显的感受。此时到了京城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阮夏安是个商人的儿子,?无论如何都会比世家勋贵子弟低一头,?无论对错。 也许对于太学的教习和博士们,很好理解,?他们就是要息事宁人,让阮夏安识相一些。 然而,?阮夏夏心中油然冒出一股怒火,?她原本也没有打算让太学的博士们介入此事。可是行为和态度一码归一码,这些人身为师长,?看到恃强凌弱的行为,?不但不加以阻止,?反而纵容其行让弱势的一方识相一些。 只不过一瞬间,太学这种在大晋无比神圣的学府在她的眼中就连扬州的朝鹿学院也不如了。 她淡淡应了一句,离开之后看见这些人的眼神便变得漫不经心了。说到底她进入太学也不是为了埋头刻苦考科举,而是男主与她的一个恩惠。 既然如此,?学的好与不好,用心不用心,尊重不尊重,也就没有差了。 再回到下午的书算课上,安佑之明显的发现这位用心刻苦的小伙伴,虽然还是在记笔记听讲,但莫名的就是多了一丝公事公办的态度。 甚至在书算课的后半场,他还赫然发现小伙伴在认真勾画着什么东西,心思根本就未放在课上。 “夏安,这位刘博士向来严格,月末的考核如若你未得到甲等的话,他会拒绝教导你。”安佑之乐于看到定王世子的义弟与赵侯府不和,此时耐心地向她解释,暗暗透露着一股拉拢的意味。 太学的书算课深度还不如后世高中的数学课,鸡兔同笼的问题便是个小学生也会解答,阮夏夏自然费不着在这里浪费心思,她手中勾画的是一间成衣铺子。 阮家在江南有许多绸缎庄,西北的棉花种植也在不断的扩大。京城那么多富商权贵,要比扬州和西北等地的消费能力高上许多,她有意在京城扩张阮家的产业。 -- 第78页 前日她与安佑之说的那句话的确不错,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还是靠自己最好。 她在京城不可能真的依靠在男主的身边,安安分分的做一个太学的学子。只有让男主看到他们阮家的价值,未来他们能获得的利益才会更多。 既然这些人都觉得商人低贱逐利,那她就努力把商人的事业发扬光大好了,想必这些人也不会感到惊奇吧。 “佑之放心,若说经学策论我倒不敢分心,但若是书算,即便是不听此课,月底考核的甲等也是我的。”她笑了一下,自信满满。 安佑之被她那灿若桃花的笑容晃了一下眼,清咳了一声,“我倒忘记了夏安的出身,书算定是不会陌生。想必四门学的学子也比不上你。” 四门学?阮夏夏脸上带了些兴味,好奇问道,“四门学的学子,难道和太学的学子学的不是同样的东西吗?” 早前过来的裴韫,她记得就是四门学的学子。 安佑之摇了摇头,为她耐心解释,“四门学重律法经算,那里的学子多是一些官职较低的官员子嗣。等到他们学成之后,只有极少一部分会参加科举,其余的则是直接进到官府中做一些专通技艺的小吏,家中若有门路的话,可以进入到工部做七品以下的小官。” 他这么一说,阮夏夏就明白了,这不是明清时期分好的明经科和进士科吗?四门学培养的是明经科的学子,而太学培养的是进士科的学子。 如此一来,怪不得裴韫耿耿于怀一个太学的名额。 裴韫明日约她出门赏玩,背地里指不定有其他的打算。阮夏夏捻了捻手指,这件事情她不打算和男主说,她想看看裴韫等人究竟有何筹谋。 然而事情不是她想瞒就能瞒得住的。阮夏夏离开太学的时候日暮西垂,她同安佑之一道走出太学的大门,周围一同出门的学子听说了赵显中在骑射课上找她麻烦的事情,纷纷往后避了避。 不远处的马车里面,面色冷淡的男子撩开帘子,一双深邃的黑眸看出了端倪,转身和一名随从吩咐了一句,那人便会意隐去。 阮夏夏知道自己和安佑之交好,其实两人都自有筹谋,男主暗示她要与贵妃一派示好模糊视线,安佑之怕也是听了自家人的嘱咐拉拢她来接近定王世子。 不过,在太学里面多了他一位朋友还不错,安佑之居然怕她再次被赵显中找麻烦,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府。 其实太学离定王府的距离并不远,不过安佑之的好意她也不打算拒绝就是了。 两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阮夏夏含笑正想同他一起坐马车的时候,突然人群中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定王世子,这人是世子!” “定王世子天潢贵胄,他到太学做什么?” “哎,听说刚进太学的那位扬州学子是世子认下的义弟。” “是他呀,那怪不得了。不过你有没有听说今日赵侯府的公子去找了那人麻烦,世子莫不是要替他出头来了?” “你说的不错,赵侯府的那位公子嚣张跋扈,这次栽到定王世子手里,我们心里便等着痛快吧!” 学子们议论纷纷,却看那气势逼人的高大男子果然朝着熟悉的少年走去,内心不由得有一点点后悔自己先前对少年疏远的举动。 太学内分为两个派系,勋贵一派以赵侯府公子为首带头孤立少年,其他人自然不敢得罪赵侯府,于是也都默默与少年拉开了距离。只有一个姑母为贵妃的安佑之与他走得很近。 原本以为区区一个商人子,世子即便将他认为义弟,也不会有多少看重。事实却是,他居然亲自到太学来接这位义弟回府,众人不免推翻了以前的认知。 阮夏夏看到裴褚亲自过来,也吓了一大跳。她略转了转眼珠子,猜想应该是今天赵显中找她麻烦的事情传到了裴褚的耳中。 于是一秒之后,她脸上换上了一副委屈但我不说的表情,迎上去的笑容有一点勉强,还有一丝惶恐。 “兄长,居然劳动您到这里来了。”她不知所措地唤了一声,而后朝安佑之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 安佑之看到定王世子到来也有些惊讶,给了阮夏安一个同情的眼神而后礼貌地拱了拱手,朝自家的马车而去了。他与定王世子素未谋面,又是贵妃的亲侄子,赵显中的事情中最好还是不要明着掺和进去。 万一那边倒打一耙说是他们安定侯府故意为之挑拨离间就复杂了。 裴褚方才从随从的口中已经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边为赵侯府的胆大妄为而恼怒,一边又隐隐的有点点愧疚。若不是前日府中护卫发现少年身上有伤,怕是他还未注意到少年在太学被排挤的事情。 “夏安,今日,你在太学受委屈了。本世子竟不知,区区一个太学的学子,居然猖狂的敢持着箭,指着本世子的义弟。”裴褚冷冷看了一眼太学的大门,对得到消息匆匆赶出来的大学博士们视而不见。 闻言,阮夏夏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低声道,“兄长,人是出身赵侯府的公子,身份高贵,又有嫡亲的堂姐为太子妃。兄长纵然为定王世子,夏安也不过是个商户,哪能比得上赵侯府的公子呢?”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显得是火上浇油。何时,执掌上万军队的定王世子,居然还不如靠着一个裙带关系上位的末流世家子弟呢? -- 第79页 虽然他阮夏安一个商人子微不足道,但赵显中肆意妄为,又何尝将定王府和长公主府放在眼中。 不出意外,裴褚冷笑了一声,沉声道,“是不如,万万不如。比不得他们赵家高贵的血统和家教,府中还有一位太子妃。” 周围不乏与赵侯府交好的学子,闻言皆脸色大变。定王世子是何人,年少就敢领兵平定外敌入侵,更何况他是长公主的亲子,体内切切实实着留着皇家人的血脉,说是半个皇家人也不为过。 说他的血统比不上赵家人,这是直接在太子和太子妃的脸上扇耳光呢。 太子殿下真是好能耐,竟叫妻族跑到皇家人脸上逞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放在十一点后感谢在2020-12-17?21:25:59~2020-12-18?18:5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爱味的仙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三章 坐到马车上,?阮夏夏便一五一十地对着男主说了赵显中的恶行,只是她留了一个心眼未将裴韫的事情告诉他。 她还想去探探裴韫接近她的动机,若是将全部的事都交给男主帮她解决,?说实话,她自己也看不上阮家的价值。 “世子,想必有了您的警告之后,赵显中便不会再肆意针对与我。只是夏安觉得太子殿下那里恐有些麻烦,他们好似对您有所不满。”她迟疑着开口,摸了摸身上的香粉。 “无妨,?区区一个赵侯府而已。”裴褚轻嗅了鼻尖萦绕的脂粉气,轻飘飘地看了端坐的少年一眼,继续开口,“你身上的伤好了?” 阮夏夏点了点头,?睁眼说瞎话,?“已经好全了,多亏了世子您给夏安的伤药,?极为好用。”今日她特地挂上了香囊,香气极为浓郁,?当是闻不到她身上的血腥气了吧。 “这几日你一直待在太学和定王府?未去过京中其他的地方?身上的脂粉味过重了。”眉眼深邃的男人淡淡道了一句,?话语间的意思不言而喻。 闻言,阮夏夏愣了一下,?这是以为她偷偷去了烟花之地?不过就是在腰间挂了一个香囊而已呀!她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语,?自己都没闻到香粉气,?男主和他手下的那些人五感也太敏锐了。活该总是打胜仗…… “世子可是说的这个香囊?这是夏安临行之前府中的爱妾送与我的,里面放了不少香料。”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拨了拨腰间的香囊,果然马车间的香气又浓郁了不少。 “说起来,我离开扬州也有一段日子了,?也不知我的爱妾们如今生活可好?”她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裴褚闻言握拳抵住唇,轻咳了一声,“伤好了就继续到练武场,赵家人不过摆了摆弓箭就让你吃瘪,足见你的身子骨有多差。” 阮夏夏抿了抿唇,瞬间苦下了一张脸,早知道她就说自己的伤口还没好了。 眼角余光瞥见少年一张苦巴巴的脸,裴褚垂下眼皮,唇角慢慢勾了勾。 今日的练武场又是挥洒汗水的地方,阮夏夏当真是后悔自己没被赵显中的弓箭伤到,多好的逃避借口啊!还能拉仇恨值!假如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迎着锋利的箭头直上,争取做一个碰瓷人。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拖着一副沉重的身躯,牵着自己的小白马在练武场上绕圈,嘴中哼唱着,“小白马蹄朝天,驮着唐玄奘……和阮夏安,锻炼身体不容易……好想和美人在一起……好想好想……好像和美人在一起……” 小白马慢悠悠地走在她前面,尾巴摇了摇,像是跟上了旋律,一副兴奋不已的模样。 练武场上的护卫们嘴角抽了抽,这个小公子是个奇葩,真真的奇葩。 次日一大早,阮夏夏又遭受了一番非人的磨练,等到她脸白了眼睛也呆滞了,目送精神饱满的男主去上早朝,而后自己又要奔赴到学业之中。 但这次,明显地,阮夏夏进到太学之中感受到了周围的变化。好像一夕之间太学的学子们都充分认识到了他们是同窗的事实,努力发挥了同窗情谊,又是向她问好又是送她书籍与她攀谈的。 太学会根据学子们的学识划分班级,她和安佑之等人在甲班,其余的人诸如赵显中则是在乙班。 甲班里面的学子寒门子弟占了很大一部分,以往对阮夏夏是敬而远之,如今也是十分和善了,竟主动要与她交好,有意将她接纳进寒门一派中。 阮夏夏微笑着拒绝之后,眼底的神色淡了淡,这个现实的世界呀。 小小地吹了一声口哨,她阮大公子继续投入到学业之中,殊不知朝堂之上男主火力全开在为她报仇雪恨。 “陛下,臣有本要奏。”今日早朝本没有多少事端,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处理之后按照规矩便是要退朝了。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众人都未意料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定王世子开了口,而且是那般郑重其事的语气。 存在感逼人的男子一出列,就连金銮殿上的皇帝都惊讶地往前倾了身体,“仲世,你有何事?可与朕说来。” 定王世子命裴褚,字仲世,因为字乃是圣上所起,是以很少有人敢这么唤他。 裴褚抬起头,面不改色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淡声道,“陛下,臣所奏之事算不得大事,只是臣心中疑惑想要问赵侯一句话而已。” -- 第80页 话中牵扯到赵侯,消息灵通的脸色便古怪起来,他们没想到定王世子竟然要将那样一件小事搬到朝堂上来说,纷纷惊诧不已。那名商人子真的如此得世子的看重? 赵侯深觉不妙,但朝堂之上那么多双目光,他不得不开口,“世子有何疑问请说。” 皇帝将目光放到裴褚身上,隐带着兴味,赵侯是太子岳父,裴褚若对太子发难,场面是他想看到的。 “昨日本世子偶然路过太学,想起有一义弟在内便驻足在门外。却不想听得赵侯府公子赵显中以箭对人,言本世子义弟卑贱不堪。是以,本世子生了疑惑,敢问赵侯,赵府公子是觉得本世子的义弟低贱还是觉得本世子低贱?” “赵府公子血统高贵,本世子竟不知有朝一日身上的裴家和晋家血脉也和卑贱二字挂上钩了。”裴褚轻描淡写地开口。 殿中,不止赵侯的脸色突变,就连太子和皇帝二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裴褚哪是在说两名学子之间的争端,他是在暗指借着太子殿下的势,赵侯府的人已经猖狂到敢看不起亲王和长公主之子,西北军的统帅了! “好大的胆子!”皇帝当即就生了怒气,手掌猛拍了一下龙椅的把手。他虽说心中忌惮裴褚和他身后的裴家军,可眼前最大的威胁却是太子。 他已经逐渐老去,身体愈发的力不从心,而太子却年富力壮,又频频地在私下拉帮结派,招兵买马…… 今日裴褚只三言两语就将太子的野心暴露在皇帝面前。赵家人为何敢这般嚣张,还不是因为他们在期盼着太子登上皇位! “仲世定是理解错了,你那义弟是商人出身,赵显中与他起了争执,失了分寸骂他一句商人卑贱虽不合礼数但却万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太子立刻开口,心中却暗暗对赵侯府生了不耐。 江南那边的风头还未彻底过去,赵侯府又来给他找麻烦! 赵侯闻言也连连致歉,态度诚恳,“小侄失礼,世子莫要放在心中。等我回了府中定要他向世子和世子的义弟低头认错。”他试图将此事定性在两人的矛盾上面。 然而,裴褚却明显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又加了一把火,“陛下,听闻太学里面的教习也觉得臣的义弟与赵侯的侄儿差的远了,要臣的义弟识相一些,勿要以卵击石不识好歹。” 差的远了,以卵击石,不识好歹!太学教习大小也是一个官职,他这般认为是否其他的臣子也是这般看法呢? 皇帝看向皇太子的目光已经极为不善了,冷冷开口,“赵侯府家教才是真正的低劣不堪,不配为侯!” 哦豁,殿中的朝臣睁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陛下这句话可是连太子妃的路都堵死了。 太子妃也是出身赵侯府,一句低劣不堪如何能为天下女子表率! 太子晋佑咬咬牙,感受头顶上森冷的视线,同赵侯一起伏地请罪,内心牢牢地又记了裴褚一笔。 裴仲世,孤迟早要你死无全尸!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好迟了,晚安~ 第五十四章 阮夏夏人在太学万事不知,?她按照和裴韫的约定在太学门口等他到来。定王府有特意接她回府的护卫,当着那护卫的面,她含笑朝着面容温润的男子招手,?“裴二哥,小弟夏安在这里。” 远远地,裴韫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容貌出众的少年公子,走近之后听到她那一句热情的裴二哥,脸色有些古怪。 他喊自己裴二哥,那么定是喊裴褚裴大哥了。一个商家子,?倒是挺会套近乎,能让裴褚那等眼高于顶的人认他为义弟。 再走近,裴韫收起了所有的情绪,脸上挂上了温和的笑容,?“四门学距离太学稍远,?我来迟了贤弟莫怪。” “无妨,这点小事我怎么会放在心上。若是裴二哥实在愧疚,?那等会儿夏安的花用就由您这个东道主一起付了吧。”阮夏夏笑得有些腼腆,露出八颗洁白耀眼的牙齿。 裴韫呼吸一滞,?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会脸不红心不跳地提出这等实在上不得台面的话来。不过他也不是真心的想与这个商人子结交,?抚掌大笑,“你从扬州而来,?我便是这京城的东道主。一些花用算的了什么,?只是为兄有些疑惑你到这京城求学,?家中竟还短了你的银钱不成?” 他只是随口一问,阮夏夏却有些眼神闪躲的哀叹了一声,眼角的余光瞥了那护卫一眼。 “这位是世子兄长的堂弟,他请我到京中游玩,?凌护卫,我们晚上一个时辰回府应是无大碍的。”她拱手对着护卫道,转头又对着裴韫解释,“凌护卫是兄长派来每日从太学驾车接我回府的人,他随着一起去裴二哥您没关系吧?” 那护卫看出了一些端倪,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裴韫的目光闪了一下,阮夏安初来乍到,依照裴褚的性子安排一个人跟着他再是正常不过。此行只要能将人骗过去与他挂上钩,一个护卫无关紧要。 “无妨,随我一起吧,兄长派来的护卫亦是关心夏安。”他笑着回道,让人上了他的马车,护卫驾着空的马车在身后跟着。 等到上了马车,只有她和裴韫二人之后,阮夏夏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抱怨,“兄长什么都好,只一点他的掌控欲太过强烈,不瞒裴二哥,我从阮家带来的银钱都在他的手中。言说是以防我手中有银子,到了京中后肆意寻欢作乐,所以夏安的花用才要裴二哥您破费一次了。” -- 第81页 原是如此,裴韫失笑,安慰他,“兄长他就是这样的秉性,你住在定王府中忍耐几番就好了。” 闻言,阮夏夏欲言又止,小声嘟囔了一句,“都说要忍要忍,我在扬州也是一呼百应的大家公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我爹都没这样对我……” 听他话中的意思,竟然对裴褚这个尊贵的世子义兄怀有不满,裴韫心念一动,若无其事的又问了一句,“夏安住在定王府中,可方便?” 阮夏夏的眉皱地更深了,抿了抿唇,终究是忍不住脸上为难的神色,含糊道,“每日练武有些腰酸背痛,前两人在马上摔了下来伤到了腿。” “兄长有些严厉了。”裴韫闻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拍了拍阮夏夏的肩膀,说话的口吻含着一股亲切的意味,“夏安既然身体疲累,刚好为兄这里有一件好东西给你见识一下。有了它,今后你的身体就是不必练武也能变得强健起来。” 来了,阮夏夏心中一凛,面上露出几分好奇,“天下竟有此物?夏安家中虽地位比不上京中世家,但见识却极为广博。我自小到大,也未听到过能让身体不必锻炼就能强健的药物。” “等片刻之后,你就知道了。”裴韫卖了个关子,心下冷笑,区区一介商户竟然也敢说见识比世家要广。 阮夏夏的脑细胞飞快地燃烧,她觉得裴韫口中能让身体强健的东西就是五石散。华国的魏晋时期一些风流文人就喜爱用这五石散,披散着头发,大开着衣襟,用冷食饮热酒,显得身体极为的强壮。当然最后他们也都不长命是了。 那她接下来一步,是直接拿了五石散以后禀给男主,还是按兵不动摸清了裴韫等人的用意再行打算? “到了,夏安请。”裴韫似是知道眼前的少年不像他的外表那般清雅,骨子里极为的好色好享受,带着他来到了京城最大的一处销魂地。 看着比扬州宴华楼豪华大气了许多的秦楼楚馆,阮夏夏转了转眼珠子,看来裴韫私下也很了解他这江南第一浪荡公子的名声,果真是投其所好。 “裴二哥,这、这不太好吧。”少年的眼睛都亮了,嘴中却还在不断的推辞。 裴韫的眼里隐有不屑和轻慢,“夏安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都为男子到这处来放松一下,有何不可?还是你担心兄长那处?” 阮夏夏当即就重重点了点头,吞吞吐吐的开口,“若是被世子爷知道了,怕是…怕是要给我赶出定王府了。” “裴二哥想必也知晓,世子他多么看不惯这烟花之地,三令五申不准夏安到这里来。”她往后看了一眼,意思是定王府的护卫还跟着呢。 裴韫有些不耐,“夏安尽管放心,可让护卫也一起进去,你我只不过听些曲子看些舞蹈,兄长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 阮夏夏眨了眨眼睛,带着凌护卫进去了。一踏入门,便有热情的老鸨和女子迎了上来,“贵客上门,快请楼上雅间去。” 说完,她有些浑浊的眼睛在阮夏夏的身上看了好几眼,充满了打量。 阮夏夏熟练地摆起自己在扬州宴华楼里的那副嘴脸,目光直接就在一个个的女子身上过,若是容貌好的合心意的就动动眉毛勾唇调笑,甚至还想吹个口哨;若是性子不喜容貌平平的就迅速撇撇嘴,不愿再看第二眼。 是个风月中的熟客!老鸨的笑意加深,亲自领着他们上楼。这般如风如月的少年,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定有不少女子主动上来呢。 几人进了一处雅间,裴韫便轻车熟路的吩咐老鸨上些歌舞。歌舞上来,阮夏夏兴致勃勃地赏玩,浑然是投入到了其中。 裴韫见此看了一眼站立不动的护卫,拍拍手,便有笑容娇媚的姑娘过来呈上两个白色的瓷瓶。 “夏安,这就是我与你说过的奇物,吸食之后能令身体强健。”裴韫将其中的一个白瓷瓶递给他,温声开口。 阮夏夏接过来看了几眼,却不愿意收了,语气十分的不好意思,“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这般白白给了我,无功不受禄,夏安不敢收。” 裴韫可不相信他的口中话,他已经摸清了一些此人的性子,无非是怕这里面另有玄机罢了。 他淡淡一笑,开了其中一个白瓷瓶,狠狠地嗅了一口。几乎是肉眼可见,他的精神变得亢奋了许多,整个人像是十分陶醉。 自此,阮夏夏已经确定手中的就是五石散,裴韫千方百计要让自己用这禁药,结合原书里面的情节,醉翁之意还是在裴褚的身上。 她暗中朝护卫打了个手势,而后自己也装模作样地嗅了一口,几乎是立刻,她眼睛一闭,身子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嘴角还沁出了一丝血迹。 快的让人始料不及,完全反应不过来。 雅间的女子们有些惊慌地往后退了一步,裴韫也愣在了原地。 不得不说,阮夏夏的演技只有在装晕装死的时候发挥到了极致,出神入化,几乎无人识破。 “快请大夫!”裴韫咬牙开口,根本没有意料到会出现这种结果。 “不必了,二公子,属下问你,这药是否有壮-阳的功效?”凌护卫皱着眉试了试地上人的气息,而后长长松了一口气。 “是有一些。”裴韫脸色微变。 “这便是了,小公子在江南的时候便伤了身子根基,虚不受补,壮-阳的药物万万是不能碰的。”凌护卫一本正经地开口,手指掐了一下阮夏夏的人中。 -- 第82页 阮夏夏慢悠悠地醒转过来,脸色涨红,“裴二哥,今日便到这里了,此事还望您……守口如瓶。” 说完她慌慌忙忙的带着凌护卫,就从这里离开了,脚步快得像个风火轮。当然也没忘了,临走之前偷偷摸摸将那白瓷瓶放进了袖中。 远远的看着人离开,裴韫的脸色极为古怪,咬牙骂了一句好色之徒! 京中的世家子沉迷女色,也没到了他那般地步,也不知裴褚是怎么瞎了个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溜了溜了 一更 第五十五章 不知道是不是从江南传来的消息中,?阮夏安江南第一纨绔子的名声太过于深入人心。自打第一面开始,裴韫就不将此人看在眼中放在心上。 是以,阮夏夏从头到尾装模作样的骗他,?还忽悠走了一瓶五石散也没让裴韫心里产生疑心。 悠哉悠哉的躺在回王府的马车上,阮夏夏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帕,熟练地擦了擦嘴角浸出的红莓汁。红莓是一种野果,它的汁水和人的鲜血十分相似,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作为一名专业的演员,数年以来,?阮夏夏不停的在表演的道路上摸索。诸如红莓汁这样的东西是她表演的最佳道具,当然是会随身带那么一丢丢的。 这不,今日就成功骗过了裴韫。当然也可能是裴韫从未见过她这般骚出天际的操作。 擦完了嘴角的汁液,阮夏夏仰着头看看不舍得丢掉,?帕子的一角歪歪扭扭地绣着一朵红花,?这可是她的处女作。 掏出小瓷瓶看了两眼,阮夏夏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给裴褚,?一来跟在她身边的凌护卫全程将此事看在眼中,二来她要给自己定一个界限,?一些事情知道皮毛也就是了。 马车停在定王府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她活蹦乱跳的从马车上下来。凌护卫看了她两眼,?轻咳了一声,?“小公子,?可觉得身体有哪里不适?” “听了歌看了舞,与美人在一起,本公子的身体倍儿棒!”阮夏夏一本正经的竖了个大拇指,笑嘻嘻的道,?“凌护卫,你在表演上很有前途,我看好你哟~” 她的语调刻意拉长,听上去十分的荡漾。这下,凌护卫不是清咳了,而是剧烈的咳嗽起来。 两人神神秘秘的进府惹得王府的管家,看了他们两人好几眼,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 “世子兄长可在?”阮夏夏收起笑容,转头问管家。 “世子方才见了客人,如今怕是在书房。”管家一板一眼地回答她,对向来严肃的定王府中,突然多了一个跳脱活泼的少年,还有些不太适应。 书房的位置阮夏夏还不太熟悉,往周围看了一下眼睛一亮,语气温柔,“这位美丽的姐姐,可否带着我去世子兄长的书房?” 被她唤住的婢女面不改色,只耳朵有些发红,“小公子折煞奴婢了,世子的书房在这边,请跟着奴婢来。” 凌护卫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离去,低声说了一句,“世子的书房位置我也知晓,小公子是把我给忘了吗?” 皱了皱眉头,他不动声色地跟在两人背后,然后就看到容貌俊秀的小公子对着这婢女一口一个美女姐姐的喊,一会儿言她头上的珠花很精致,一会儿道她今日的发式和衣着很相配。 不长不短的一段路上,凌护卫暗中看着那婢女的脸上渐渐地染上了红色,看见小公子的目光也越发的柔和。 到了世子的书房门外,婢女微微一俯身,笑容妩媚,“奴婢名为芷歌。”然后款款离去,摇曳的身姿婀娜可人。 “原来是止戈姑娘,止戈名为和平之意,好名字!”阮夏夏点了点头,朝着美丽姐姐挥挥手。 见此,一旁的凌护卫默默说了一句,“小公子体虚,不能近女色。” “凌护卫,”阮夏夏挑眉咧着嘴笑了一下,目光有些诡异的在他脸上打量,“其实你生的也还不错。” 不能近女色,近男色…… 凌护卫后背发凉,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说实话,小公子进到青楼里那种熟练劲儿让长了几岁的他都自愧不如。扬州自古繁华,那里的富商都喜欢尝试新花样,若是小公子男女通吃荤素不忌也完全不足为奇。 “你们是要在本世子的书房门口闲聊?”蓦然间,一道沉冷的男子声音传来,两人都识趣地闭上了嘴巴,站在原地不动弹。 “怎么?还要本世子到门口去迎接你们?”再次传来的声音已经听出有些不耐了。 阮夏夏脸上急忙挂上笑容,“兄长,夏安有事要与您细说。”说完,她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凌护卫跟在他的身后。 “你刚从太学回来,找我何事?”裴褚大马金刀地坐在书房正中的桌案之后,一双黝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 夏夏笑容满面,像是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双手呈了上去。 “兄长,这是我今日得的宝贝,它的妙处可是多了去了。”少年故作神秘地拿着白瓷瓶在裴褚的面前晃了一下,然后在他即将接过去的时候又迅速躲到一旁。 “何物?仔细说说。”裴褚挑了挑眉,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在卖关子,索性,也就配合着他,慢悠悠的开口。 “兄长,这可是从您的堂弟裴韫,裴二哥手中得到的宝贝。” -- 第83页 “裴韫?”裴褚的目光一厉,看向了那个白瓷瓶,眼中玩味。前些日子少年还和他说怀疑赵显中与他的堂弟裴韫走在一起,是想要对他不利,今日他就收了裴韫的宝贝。 察觉到男主不善的视线,阮夏夏急忙开口,“兄长,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是故意的。”她一五一十地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告知给裴褚,包括裴韫和赵显中特地设局来故意接近她。 “裴韫言此物吸食之后可以强身健体,还有壮-阳的功效,我便装晕拿了此物脱身回来。”阮夏夏轻声开口,神色略有些迟疑。 “荒谬,”裴褚冷冷一笑,站起了身,“若是有药吃了便可以强身健体,边关的将士们每日还在操练些什么。” “兄长说的没错。”阮夏夏点点头,试探着问道,“兄长可知五石散?夏安怀疑便是手中之物。” 闻言,面目冷峻的男人,瞳孔骤然紧缩。五石散是前朝的禁药,凡是痴迷他的人最后都会落得一个形销骨立早早衰亡的下场。 本朝虽还有人在暗中偷用,但也只敢在特定的时候用来助兴。 好个裴韫,竟然想把少年带到歪路上来,何等的用心不良! “你可吸食了?”裴褚阴着脸,沉声问道。 阮夏夏乖巧的摇摇头,“这种要命的东西,我怎么敢碰?只是兄长,我怀疑裴韫拿出此物给我用是故意为之,安佑之和我言,五石散会上瘾的。” “而且,我觉得他们好似在通过我对您下手,可能也觉得我对这五石散并不了解吧。”她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的分析,“所以我在和他相处的时候,隐约表露了对您的不满,好降低他的防备心。” 听到这里,裴褚冷笑不止,“看来今日早朝陛下对赵侯的惩罚还是轻了些。” “惩罚?”阮夏夏好奇开口,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他。 “赵显中在太学仗势欺人,陛下对赵侯府小施惩戒罢了。”裴褚轻描淡写地回答她,伸手将那白瓷瓶拿了过来。 “这件事情你做得不错,只下次莫要和裴韫来往了。”他将白瓷瓶收了起来,目光在少年身上扫过,而后停顿在她袖口露出的红色上,素色的帕子,红色的像是未干的血迹。 “你受伤了?”他皱着眉开口。 阮夏夏随着他的视线将帕子拿了出来,展开嘿嘿一笑,“兄长,这是红莓汁,是用来骗人的,没想到连您也能骗了过去。” 闻言,不止凌护卫感到无语,就连裴褚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轻飘飘的视线扫过那帕子,突然说了一句,“这上面的绣工,真是丑的惊人。” 闻言,阮夏夏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收了那帕子,一句话都没说气呼呼的走人了。 裴褚不解,凌护卫却开口解释,“许是小公子心爱的女子为他绣的吧?” 想到少年那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妾室,他的神色就淡了,美色果真是让人失去了理智! “告诉小公子,用完晚膳后到练武场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哼,渣渣男,敢嫌弃我的绣工! 二更,不小心吃到了一点自热火锅加热包的水,喝了一肚子水,嘤嘤嘤~感谢在2020-12-20?14:52:21~2020-12-20?23:0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ym1934?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六章 事实证明,?裴褚的动作很快,得知裴韫私下服用五石散,他便立刻令人动了手。 不过是两三日的时间,?在阮夏夏终于喜极而泣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时候,她便听到了一则关于裴韫的消息,京畿卫在京城突击搜查,不知怎么的就查到了裴韫同赵显中等一干世家子弟聚众吸食五石散。 这下可是捅了篓子,赵侯府本来就因为定王世子在朝堂上的弹劾而受了陛下的斥责,如今这个赵显中居然还不安分,?又被抓到吸食五石散。 连带着的还有定王世子的堂弟裴韫,这着实令人吃了一惊。 五石散是禁药,本朝明令禁止。虽然暗中有不少人在吸食,但只要不弄到明面上来,?朝中的官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得不说,?赵侯府最近是十分倒霉,就在次日的早朝之上,?不必定王世子开口,朝中的监察御史递上了折子再次弹劾赵侯府教子不严。 这下皇帝是彻底的怒了,?上一次裴褚开口,?他罚了赵侯足足两年的俸禄,又剥夺了赵显中太学学子的名额。 还未过上几日,?赵显中又被扒出吸食禁药。皇帝当即下旨,?降了赵侯的爵位,?赵侯府便不再存在,往后只不过是个三等将军府罢了。听闻旨意一出,东宫里面的太子妃便砸了数套瓷器,而太子拂袖而去,?已经在着手挑选侧妃的人选。 当然,不只是赵侯府倒了霉,连带着裴韫的四门学学子名额也被收了回去,裴褚的叔父气了个倒仰,厚着脸皮想上长公主府求情,被打了出去。 阮夏夏听到消息惊讶不已,她原本还想着继续与裴韫保持联系,好得知他下一步的打算,却没想到男主的手段雷厉风行,直接便将赵侯府和裴韫等人打的晕头转向,处理的干干净净。 果然,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她感慨了一番过后,就将此事拿开不提了。 -- 第84页 今日是太学休沐的日子,她一大早就衣冠楚楚地牵着小白马准备出门赴宴。虽然只是这道门走上百步的距离到另一道门的长公主府…… 深秋已至,长公主府中的菊花开的正盛,为了让府上争奇斗艳的菊花们不被埋没,长公主殿下决定办一场赏菊宴,几乎向全京城家中有适龄贵女的世家都下了帖子,邀请她们到府上观赏菊花。 作为长公主殿下新出炉的义子,阮夏夏当然也收到了宴会的帖子,她一接到帖子就嘿嘿直笑,瞬间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 这哪里是赏菊宴,分明是男主一个人的赏花宴。不只有高华的菊花,还有高贵的牡丹,淡雅的兰花,以及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原书中长公主也举办过一次赏菊宴,不过并未邀请原身参加,想是看不上原身的出身和“外室”的地位。 这次,阮夏夏却是从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南姑手中拿到的帖子,言说长公主有意将她介绍给宴会上的世家,也避免再次出现她被人无故欺负的事情。 换句话说,长公主也为她创造了一个正式的场合机会让她显露于人前,阮夏夏自然是十分乐意前往。 小白马第一次出王府的门十分兴奋,鼻子不停地呼气,尾巴甩了甩让阮夏夏坐在它的身上,蓄势待发。 阮夏夏一袭月白色滚青云裳,头上因为还未到及冠的年纪只用了长长的青色发带束住头发。她略有些笨拙地翻身上马,手指拉着缰绳,小白马已经适应了背上的重量,又甩了甩尾巴,兴冲冲地在宽广的街道上跑。 这处街道定王府几乎占了一半,走过去就是长公主府,是以小白马跑的稍微快些,下一刻就能到了长公主府的门前。 这么短的距离,根本不担心会有歹人出现,是以裴褚安排在她身边的凌护卫看着少年公子策马远去不仅不立刻跟在身后,反而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估摸着小公子应该到了公主殿下的府前,才慢悠悠的走过去。 他可不想跟着白马少年一起出风头,承受他人火辣辣的视线。 阮夏夏策马到了公主府前果然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这场赏菊宴为的什么,京城的人都心知肚明,这场宴会的客人大多是适龄的青年男女,也算得上是京城别样的大型相亲宴了。 贵女们多坐马车赴宴,即便是骑马前来的青年男子,距离长公主府百米之远就立刻下马,停了下来。所以这样一位骑着白马的少年,格外的引人注目,也格外的高调。 公主府的下仆迎了上来,阮夏夏利落的翻身下马,头上的青色发带在微风中飘扬,宽大的衣袍,猎猎作响。 她微扬着头,随手拨了一下发带,淡定自若的将马的缰绳交给下仆,而后目不斜视,不疾不徐的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这一幕给门口的世家贵女和世家公子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容貌俊秀清雅的少年公子,骑着白马翩翩而来,头上的发带飞扬,身下的衣袖飘飞,清朗如风,高雅如玉。 世家贵女们本是为了世子而来,此刻也不禁动了几分心思,这个少年究竟是谁?他为何撩拨我的心弦?世家公子们的评价可就没有那么美妙了,一部分人酸溜溜的骂少年故意装-逼出风头,还有一部分人状若无意地提起少年的马术还很稚嫩。 然而不约而同的他们都好奇起了少年的身份,能骑着白马来长公主府赴宴,此人定是出身不凡。可他们却从未在京中见过这么一位神秘的少年。 “我知道此人是谁。”好奇之中,有一人出了声,“听闻世子在扬州收了一名义弟,是当地的富商巨贾出身,而君正在太学读书。” 闻言,众人脸上神色各异。他们想起了倒霉的赵侯府,被陛下连番斥责的□□可就是赵显中欺负世子的义弟。 “原来他就是世子的义弟,这次可要好好认识一下。” “如此风姿,怪不得世子要收他为义弟。” “皎皎如月,不知他可曾婚配?” 有赵侯府惨痛的教训在前,此时可没人不识相地鄙夷少年为商人子。相反,一些家世不显的女子在心中盘算若是世子看不上她……与少年做正室夫人…也是极好的。 阮夏夏还不知她只露了一下脸,就有人打起了她的主意。她跟着南姑到长公主的跟前请安,毫不意外又看到了与男主有姻缘之约的沈家女。 只是今日,阮夏夏皱了皱眉,这沈家女一直看她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的一更,下午有二更,晚上有三更感谢在2020-12-20?23:04:05~2020-12-22?10:0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sry?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七章 “这便是本宫的义子,?褚儿在扬州认下的义弟阮夏安。”长公主一袭紫色宫装,高耸的发髻上面簪了金钗珠翠,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高贵大气。此刻她笑吟吟地向人介绍月白色衣衫的少年,?令不少人心中大吃一惊。 无他,长公主所言首先是义子然后是义弟,话中的意思很明了了,世子认下的商户少年她长公主也同样认可。找少年的麻烦不仅是在打裴世子的脸,还是在打长公主的脸面。 “夏安拜见各位贵客,殿下实在抬举我了。”阮夏夏脸上带着羞涩腼腆的笑意,?翘起的唇角带着少年独有的真诚,朝着长公主座下的客人一一拱了拱手。 -- 第85页 “哎呀,不愧是公主殿下的义子,这模样气度可真是不凡。” “不仅知礼,?还生了一副如玉的相貌,?果真是扬州水乡那等风雅之地滋养出来的人。” “如今在太学进学,未来也是前途无量。” 众人都是识趣的人,?顿时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夸赞起来,直把阮夏夏夸成了只有天上有地上无的人物。即便是她那种脸皮十分厚的人都不免有些羞赧,?用手挠了挠头发有些手足无措。 “殿下说的是,?阮公子敏而好学,孝悌皆具,?万万不会是卑贱之辈。”沈家女,?裴世子名义上的未婚妻,?沈绿云面容温婉地开口,正正将话说到了长公主的心坎上。 长公主为何故意要阮夏安在这些世家夫人面前露脸,归根结底还是跟自己的儿子脱不了干系。太子的岳家因此子是否卑贱与裴世子结了仇怨,她便要让众人看看少年是否卑贱,?也让京中的世家们明白她荣阳长公主犹在,轮不到任何人言裴褚的不对。 太子的岳家又如何?区区外戚也敢找她荣阳长公主的不痛快? 长公主赞赏地看了一眼沈绿云,温声开口,“本宫的义子自然不是卑贱之人,褚儿认下夏安看中的是他的品行,不问出身。即便谈起出身,商人言商虽谋利也给这天下人带来了无数的便利,卑贱二字却是过了。” 长公主一番话说下来,在场的人也都明白了她的意思,纷纷附和着应是。 场面一时间其乐融融,只阮夏夏内心的不对劲又大了一些,她怎么莫名觉得沈绿云今日为她说话是在套近乎啊。不至于吧,上一次见面这位心机深沉的正室范女三看她的目光还充满了不善和嫌弃。 但看眼前这些人一句一句地互相又恭维起来,她一名男子也不好再待在此处,露了脸达到了长公主的目的,她就觉得人可以撤了。 “殿下,夏安先行告退,不打扰各位夫人观赏菊花了。”阮夏夏径直开口,不想再待在此处,她今日还想要到自己买好的宅院那里吩咐一些事情。 “嗯,去吧,今日来了不少年纪和你相合的客人,多认识一下也好。”长公主含笑开口,随意挥了挥手。 这里都是女眷,少年待在此处自会觉得不好意思。 得了长公主的话,阮夏夏一刻都没有停留就迅速开溜了,这是男主的相亲宴,她可不要掺和进去。更何况,沈绿云向她示好看起来也十分的古怪,总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夏安,这里!”她开溜的时候仿佛有人听到在叫她,然而阮夏夏依然一头坚定去了马厩,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夏安走的飞快定是有急事没有听到我唤他,表兄,只好下次再将他引荐给您了。”安佑之有些尴尬的目光飘荡,朝着一名穿着水蓝色衣袍的高瘦男子低声道。 “此人生的倒是不错。”那男子望着阮夏夏离去的方向,目光意味深长。 闻言,安佑之心中一个咯噔,觉得自己像是好心办了坏事。眼前的男子是他姑母的亲生儿子,当今陛下的六皇子。他今日微服前来长公主府,表面上是为了和长公主打好关系,实则是宫里的贵妃为他挑选了出身合适的皇子妃,借着这赏菊月让他好好相看一番。 安佑之身为安定侯的幼子,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他在宴会上遇到自己的表兄心中高兴,又看到自己在太学中的小伙伴,就急忙开口要将他引荐给表兄。 表兄和太子一派是死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果然听他一说,表兄立刻就对夏安产生了兴趣。 这本是好事,可是当表兄特意称赞起少年的容貌,让安佑之心中不安。思及他到表兄宫中遇到的几个容貌清秀的小太监,他立刻开口,“表兄,不如我们先去拜见长公主,您虽是微服私访,但最好还是让殿下知晓。” “嗯,走吧。”晋鸿脸上兴致缺缺,他方才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骑着白马而来的少年公子,当即就动了心思。 只可惜这人是裴仲世认下的义弟,他要拉拢裴仲世就不能对他下手。否则,一个商人子,弄到手把玩几番也可尽了兴致。 …… 长公主府的布置比定王府还要豪华奢侈,假山楼阁比比皆是。她埋着头出了设宴的院子,等到自己不认识路了,才站在那里寻了一名突然经过的婢女问了话。 “公子,马厩在那边,您左拐往前走就到了。”婢女微笑着给他指了一个方向,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多谢这位姐姐了。”阮夏夏抱拳喊了一句,不慌不忙地往她指明的方向走去。 “公子客气了。”婢女站在原地看到人朝着她指定的方向离开,手下微动,飞快地将一颗圆圆的香薰球扔进假山里面,弯起的唇角带着几分诡异。 难得休沐,阮夏夏又小小地装了一下逼,今日的心情还不错,边哼着歌曲边往左右的风景看了看。 “请问是阮夏安阮公子吗?”快到了马厩的时候,突然间背后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女子声音,阮夏夏脚步一顿,嘴中的小曲也不哼了,咯吱咯吱扭过头看了一眼。 一名容貌娇艳的粉衣女子正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眼中传情,似有一泓春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阮夏夏见是人不是鬼,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语气散漫,自然而然地道,“哦,姑娘是要找阮夏安阮公子呀?他人在那里的院子,姑娘往右拐之后一直往前走上几十步就到了。他穿的也是月白色的衣袍,和本公子的衣袍颜色很相似,方才也有一名女子认错了。” -- 第86页 闻言,粉衣女子眼中的柔情瞬间就消失了,她迟疑地打量面前的少年,月白色衣袍,青色发带,明明就是阮夏安。可是她只看到了装扮并未看清他的脸……这人又说的那么自然,眼神清明神色也没有异样。 难道他真的不是阮夏安?但她是按照指示走到这里等着的呀!粉衣女子咬了咬唇,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气恼,跺了跺脚,按照他说的方向离开了。 “小白马,你在哪里?我们一起蹄朝西……”人走了,阮夏夏又重新哼起小曲儿来,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仿若她刚才没有撒谎骗了一位美丽的女子。 走着走着她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又随手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些清凉油涂在了脑门,心神一震,她觉得整个人都变得凉飕飕的。 那股莫名发热的感觉被作用强大的清凉油给活生生压制了下去。 啊,美丽的女子,你我性别相同如何相爱。相爱不如相忘,相忘不如两人一开始就不认识。她本来就不是阮夏安,她呀,是阮夏夏! 不远处,裴褚和玄一恰好出了院子从此处经过,看完了她忽悠人的全貌,嘴角微微抽搐,心中啼笑皆非。 “去查一查那名粉衣女子是什么来历?”裴褚沉吟了片刻开口吩咐,他不相信会有人不认识少年就对着他表露情意,那女子定是另有所谋。 “属下领命。”玄一也觉得那女子的行为有些诡异,长公主设宴是大事,可不能出了纰漏。 他就要去调查,走了两步突然觉得有丝不对又折返回来,走了好几步才赶上世子,吞吞吐吐的开口,“世子,公主殿下交代了,一定要让你去赏菊宴。您不是年纪还小的小公子,娶妻之事迫在眉睫。” 闻言,裴褚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知道没有成功将人忽悠离开,不曾想在这一点上他和少年差了不少。 “赏菊宴而已,走吧。”他冷着一张脸,周身慢慢浮现出了浓浓的煞气,这是在战场上斩杀上千上万敌人累积出的杀意。若是年纪还小的孩童,看到他一眼定要吓得哭出来。 玄一跟着世子身边久了,察觉到世子神色的变化,脸上抽了抽。世子打的什么主意昭然若揭,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人家十六岁的小公子家中都有了九房美妾了,世子何必一定要抗拒有个知冷热的女子在身边呢。 玄一十分不解,这一刻他俨然忘记了他自己年过二十也没摸过女子的小手。 长公主府的面积可真是十分庞大,阮夏夏按照那名婢女指明的方向走啊走,腿都要断掉了也没看到马厩的位置。无奈之下,她又拉住了一名容貌看着十分老实的婢女询问,结果老实婢女告诉她这附近是世子居住的青松院,马厩在另一个方向。 果然老实人就是老实人,美丽的女子多会耍心机,阮夏夏走到马厩的时候腹诽了一句第一次遇到的那名婢女。小白马看到她很兴奋,昂昂叫了两声,阮夏夏抓了一把麦子喂给它,小白马湿润的舌头拂过她的掌心,她后知后觉地卧槽了一声。 幸好,她灵机一动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那名婢女一定是和粉衣女子里应外合,故意来堵她的。至于目的,思及粉衣女子眼中的情意,她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怕,大喊了一声凌护卫的名字。 是她错了,不该为了出风头装逼就抛开尽忠尽职的护卫。身边有一名护卫保护她的安全,她才能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成功逃过一劫。 算是二更吧…… 明日我一定多更!立下flag!感谢在2020-12-22?10:06:28~2020-12-22?22:56: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314195?10瓶;Jirafa不是长颈鹿、紫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八章 阮夏夏扯着喉咙喊了几嗓子之后,?凌护卫果然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神色略有些焦急,还以为是小公子遇到了危险。 但看他安然无恙的在喂小白马吃麦子,?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凌护卫,你要是再晚来一步,本公子的贞洁可就不保了。”阮夏夏一惊一乍地开口,将她遇到的那个粉衣女子还有莫名出现的婢女当做是了觊觎她美貌不怀好心的女子。 “她们可真是蛇蝎心肠,还好本公子聪慧,辨认出了她们美丽的容颜之下有着一颗丑陋的心,?迅速脱身。不然本公子在长公主府做出与人苟合的丑事,我拿什么脸面去见世子兄长。”她装模作样地哀叹了一声,当然趁机还吹嘘了自己一把。 事实上,细想起来的确令人后怕。万一她真中了那女子的道,?当众出丑事小,?女扮男装的秘密被揭露事大。 听到这里,凌护卫的神情才变得凝重起来,?长公主府定是混进入了其他势力的钉子,否则真如小公子所言,?丢的可不仅是一人的脸面,?世子和长公主也会引起非议。 “此事属下一定禀报给世子,小公子勿要惊慌。”公主府设宴几乎整个京城所有有名有姓的人家都在被邀之列,?现在兴师动众的去找一名粉衣女子万万是不行的,?只能事后调查。 当然,?阮夏夏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摆摆手,脸上带笑,“都怪本公子生的太过俊美惹女子惦记,?接下来就麻烦凌护卫了。” -- 第87页 话罢,她翻身骑上吃饱喝足的小白马就要出了公主府,凌护卫见此也急忙骑了一匹马跟在她的身后,世子有命让他保护小公子,他就不能再让先前那样的事情发生。 今日难得休沐,阮夏夏除了要来长公主府赴宴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做。第一件事,就是她在太学的时候和安佑之提过的,她要首先在京城设立属于阮家的第一家成衣铺子;这第二件事则是阮父和阮夫人交待过的,要去拜访京中的安庆伯府。 她先骑马到了初到京城之时置办的三进宅子,阮家的管事护院看到她过来惊喜莫名,总算大公子还记得他们,不然他们一直在府中无所事事也心中发虚。 “按照这个礼单从我们从扬州带来的行李中整理出一份礼,你们几人随着本公子去拜访安庆伯府。”阮夏夏到了自己的地盘就自在了许多,她在管事整理礼品的时候从怀中掏出了段卫骞送给她的小册子翻看起来,上面全面地记载了京中勋贵之家的基本情况和人脉往来。 安庆伯府谢家发迹于晋朝开国时期,于晋武帝一朝权势最为煊赫,被封为超品的国公爵位。武帝崩逝后谢家逐渐衰败,慢慢走了下坡路,从公爵到侯爵,从侯爵再到伯爵,历经三代的时间,如今的谢家在京城不过是个末流儿的家族。 从今日长公主设赏菊宴,而无谢家的人受到邀请便知,安庆伯府彻底的破败了,只有一个伯爵的名头吊着充门面。 阮夫人也出身谢家,其父和如今伯府的掌权人安庆伯是堂兄弟关系,只不过阮夫人的父亲是庶子,与主家嫡脉相比关系又远了些。 但即便如此,于情于理,阮夏夏到了京城也要放低姿态上门拜访,伯府终究是伯府,她也的确和谢家有亲,算是一个晚辈。 大致理清了安庆伯府没落的脉络,阮夏夏将小册子收了起来,带着凌护卫等一干人往安庆伯府而去。 她之所以挑在今日上门也不是没有原因,和安庆伯府不尴不尬不远不近的关系,既不能让他们觉得是上赶着巴结看轻阮家,也不能让他们觉得阮家不将安庆伯府放在眼中。 是以,到了京城好些日子,但却在长公主承认她义子身份的第一日去拜访再合适不过。 到了安庆伯府的门前,阮夏夏略瞧了一眼就有些明白了阮夫人话中的意思。安庆伯府谢家虽然日渐没落,但府门却和定王府的相比也不差什么,极其的威风凛凛,可见他们是十分爱面子不舍得放弃以往荣光的人。 就好比红楼梦中的贾家,但他们也不比贾家宫里还有一位贵妃撑场子。 “劳烦通传一句,扬州阮家阮夏安,母出身谢家,特来上门拜访。”阮夏夏下了马,不无意外地见到了身穿绫罗绸缎的门房,递上了拜帖。 那门房无所事事,眼睛瞥了一眼阮夏夏的穿着以及身后的几人,当然也没忽略掉他们手中所持的锦盒。立刻的,他脸上就露出了热情的笑容,“阮公子暂且在此等候,小的马上就进去通传主子。” 阮夏夏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原以为不过一刻钟之后就能进门了。不曾想,她一直在门外等了两刻钟的时间,才重新又见到了那个门房。 再一见面,阮夏夏就眯起了眼睛,这个门房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眼神散漫,嘴角往下耷拉,在表演学中这是十分典型的轻视表现。 “伯爷和大公子都不在府中,夫人言她见你一个男子也不太方便,阮公子还是改日再来吧。”门房语气轻飘,本以为是贵客上门,谁知道夫人听了阮家细想了一会儿就皱了眉头言说这是不入流的商户,上安庆伯府的门不是来打秋风就是有事相求,挥了挥手就将他给打发了。 门房白跑了一趟一个铜板的赏钱都没得,暗中骂了一句晦气,故意拖了一会儿时间才慢吞吞地出门,一开口竟是要让阮夏夏速速离去。 闻言,阮夏夏险些没有气的笑出声来,她一个晚辈与安庆伯夫人相见如何不方便,真以为安庆伯夫人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呀。 “还望再次通传一声,夏安到此是因为母亲与伯府有亲,依循父母的意思到门拜见。” 特地点明自己是伯府的远亲。 然而,门房已经不耐烦了,一张脸拉的很长,“这天下与伯府有亲的多了去了,难道我们夫人还要一个一个的接见不成?” 安庆伯府因为有太长时间接触不到京中的上层了,安庆伯夫人的消息极为滞后。她只知道旁支有一名女子嫁给扬州一家姓阮的商户,却不知阮家夏安已经被定王世子认为义弟,还当阮家派人上门是有事相求,直接便拒了。 门房自然也是如此认为,对她的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此时开始冷言嘲讽起来。 阮夏夏深吸了一口气,再吸了一口气,压制住怒气不咸不淡地开口,“阮家阮夏安依照礼数已经上门拜访,贵府既然瞧不起阮家拒不相见,那夏安便告辞!” 说完她甩了甩袖子离开了,话已经撂下,等到安庆伯府再想着与她拉关系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怼回去,也不会有人说她不知礼了。 “走,我们去找中人购买商铺去。”礼品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阮夏夏的心情好了许多。嘿,你看不上阮家不见本公子,本公子还能多省下一些银钱来。 “小公子莫要生气,此等人家也就是如此了。”凌护卫自跟在他身边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公子被人拒绝吃瘪,当即就皱眉出口安慰。 -- 第88页 不说别的,安庆伯府瞧不起小公子让凌护卫觉得仿佛他们也瞧不起世子,世子新认下的义弟来自扬州阮家,京中稍有些根基的人家都知晓。 “不气,他们不见本公子是他们的损失。”阮夏夏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有些习惯性的想打开扇子摇一摇。 然后就发现自己为了不让男主怀疑那把扇子的来历已经很久没带扇子出门了。 “唉,风姿不如当年,不如啊。”她嘟嘟囔囔地开口,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这么一瞬间,凌护卫心中一丁点的同仇敌忾没了,面无表情地跟在她的小白马身后晃悠。实在是,小白马终究是一匹小马,脚程有些…慢。 与安庆伯府截然相反,到了中人那里,听到少年是从扬州而来的阮家人,中人的眼睛都亮了。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了,原来是定王世子的义弟,敢问您想购买什么样的铺子?”中人十分热情,态度很好地询问她。 阮夏夏早前便构想好了铺子的设计,此时一点都未迟疑和中人侃侃而谈。 听了她的要求之后,中人拍了拍脑袋,语气真诚,“恰好方才正有一户人家要卖在东街上的商铺,足足有三个门面,和小公子的要求差不多能合上。” “哦?可否带过去一看?”阮夏夏起了兴趣,东街是个好地方。 “您先稍等,我这就去唤安庆伯府的大公子与您商谈,之后我们一起去看那铺面。”中人匆匆而去,这处铺面能成的话是一笔大交易,要更加的谨慎。 闻言,阮夏夏和凌护卫等人都愣住了,他们方才刚被安庆伯府的人拒之门外,如今就要买安庆伯府的铺面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中人就与一名身材微胖脚步虚浮的男子走来,那男子便是安庆伯府的大公子谢博良。他听中人介绍眼前衣着华丽的少年是定王世子的义弟,脸上露出了几分讨好,“原是世子爷的义弟,那铺面卖给公子也是有幸了!” 阮夏夏有一瞬间的怔然,她人还是那个人,不过是前后一个时辰的时间,也不过是换了个名头,从安庆伯府的人得到的待遇一个天一个地…… “客气,我们先去看看那铺面吧。”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淡淡的开口。 “小公子请!”中人引路,几人一同坐马车前往,一路上那安庆伯府的大公子对阮夏夏是各种的言语恭维,举止也十分恭敬。 而阮夏夏的态度却是淡淡的,时不时说上一句话也是吐字如金,绝不多说一个字。 安庆伯府名下的铺面果然极为符合阮夏夏的要求,她未多说直接按照中人一开始说出的价位掏出了银票交给谢博良,爽快利落。 收了银票,谢博良也感觉到眼前的小公子并不太想搭理他,识趣地便离开了。他走后,中人笑叹了一句,安庆伯府的子孙不中用,就靠变卖商铺和府中的老物件为生,这里是安庆伯府最大的一处铺面了。 阮夏夏闻言,吐出了在安庆伯府受到的那口闷气,不思进取还妄自尊大的人得不到任何人的看重,安庆伯府注定要败掉了,今后远着不来往也好。 她如今想的正好,然而却不知日后这安庆伯府打上了她的主意,惹出一场巨大的风波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了~安庆伯府日后会惹出一个大事,坑死了阮夏夏~感谢在2020-12-22?22:56:44~2020-12-23?23:1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穿云破晓?20瓶;李李李?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九章 买好铺子之后阮夏夏没有就此就回了定王府,?而是趁此机会在自家宅子里泡了一个舒服的澡。 她在定王府的那些日子就让管事在她住的院子里面修了一处小小的汤池,用来泡澡用。冬天的京城极为的寒冷,也极为的干燥,?比不上扬州城气候湿润温暖。 而她在定王府沐浴又不太方便,每次要碧荷在门外守着,她一个人草草地洗上一个战斗澡。不知道是不是阮夏夏的错觉,她觉得自己的皮肤都粗糙干燥了许多。就连头发每次都是匆匆弄了一下,她也觉得没有以往的光滑乌黑了。 汤池的底部铺了一层浅浅的玉,热气氤氲,?她提前吩咐好不让任何人打扰,披散着头发,坐在汤池里面感受着热水滋润肌肤,整个人十分惬意舒适,?不由自主地喟叹了一声。 还是要找个机会从定王府搬到这里来,?她每次来月事是一个麻烦,每日用来伪装的加喉结也要定期的换一下,?也是一个隐藏的炸弹。 她不敢小瞧了定王府的那些人,唯恐有一点不对就被他们看出端倪来,?在定王府的时候都是绷着一根弦,?说话做事都要仔细斟酌。 此时难得放松下来,又是在热腾腾的汤池里面,?慢慢地,?她的一双眼睛就闭上了。好在这处汤池修建的极为人性化,?即便人睡着了,也不会出现淹没的危险。 美美地睡上一觉,直到屋外有人唤她,阮夏夏才清醒过来,?整理妥当。出门再一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索性今日就不回定王府了,反正有凌护卫在她安全的很,出不了大事。 “小公子,您可是要宿在此处?”凌护卫十分上道地询问她。 阮夏夏点点头,随手打了个哈欠,笑容看起来有些贱兮兮的,“当然是了,凌护卫,今日的赏菊宴是长公主殿下为了替世子兄长挑选未来的世子妃而设的。这个时候,说不定世子兄长已经与一名世家闺女看上了眼,也许正在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我又何必这个时候回府煞风景呢?” -- 第89页 凌护卫嘴角抽了抽,小公子还是对世子不太了解,他若是肯看上公主殿下为他挑选的那些女子,早就应该成亲了,又何必等到今日? “那名勾引您的女子还有和她里应外合的婢女,还需您去指认。”放在长公主府里面,这个钉子便是一个隐患,说不定又会对世子使出同样的招数来。 一说到婢女,阮夏夏来神了,一拍脑袋懊恼了一下,“怪不得本公子觉得这宅子里面缺了什么,一直苦苦思索都没想起来,我还应该再买几名婢女到这里来。不然府中只有管事和护院算什么回事,对了还要弄个厨子。” 现在她人在封建时代,也不会矫情的,跟人鼓吹什么生来平等,该买的婢女也是缺不得的。 “若是要买婢女,也是要找中人,今日那个人还不错。”凌护卫为她解释,也没忘记要回王府去,这里离王府只有一条街道的距离,小公子若是不回去他也要提前向王府的人说明一声。 但看小公子一副慵懒的模样,实在不想动弹。凌护卫想了想,便派了一名护院回去。 夜幕降临,阮夏夏拉下床榻的床幔,遮的严严实实,终于放心地解开了束胸的小衣。 她年幼的时候女扮男装这处还没有发育,可是随着这两年年纪渐长,这里也渐渐的隆起。尤其前些日子住在定王府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男主私下吩咐,她用的膳食都十分滋补,每日还有补汤,这处竟然也像是受到了滋补一般隆起的越发大了。 因此,她束胸的时候不舒服的感觉也加重了。在定王府的时候她十分谨慎,只有夜里一会儿才敢稍稍解开束胸的衣服。 这时在自己买的宅子,那是怎么放松怎么来。娇嫩的那处终于摆脱了束缚,阮夏夏美滋滋地抱着被子睡熟了。 月色如水,在长公主府的一对尊贵的母子终于就纳世子妃一事发生了矛盾。 裴褚刻意身上带着煞气在赏菊宴上露面,那等锐利的气势不是普通的世家贵女可以抵挡的。几乎在定王世子露面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女子们都花容失色,嘴唇苍白。 她们想起了关于定王世子的一些传言,传说中定王世子在战场上不仅无往不胜,斩杀了数万敌人,而且……他还喜欢生啖人肉,生食人血。 当然这等传言广泛德流传在京城之中少不了背后有人的推波助澜,只为了削减裴褚在大晋百姓中的声望。 可即便是传言,说上一遍两遍三遍,也就有不少人信了。这个时候,定王世子一身杀气的露面,一张脸阴沉可怖。赏菊宴上的世家贵女们都害怕了,就连见过裴褚许多面的沈绿云都白了脸色,若是以后的夫君这么对着她,她也很难不害怕。 可想而知,除了一个沈绿云还能勉强保持住自己的姿态,其他养在深闺的女子只要被裴褚冷冷地看上一眼说话也都磕巴起来,吞吞吐吐的自然令长公主看不上眼。 赏菊宴结束,反而是突然出现的六皇子吸引了所有贵女的注意,还顺势相看了贵妃为他选定的皇子妃人选。 可以说是,这场赏菊宴到头来竟是长公主为六皇子办的了,这让长公主如何不气? 她对着裴褚沉下了脸,长久以来的居高临下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凌厉,“你已经二十有几,于情于理都该有一个世子妃了。便是不立正妃,房中也该放上两个通房或妾室,裴褚,你不要逼母亲。” 裴褚对着母亲的强势也终于露出了一分痕迹,他神色淡淡地开口,“逼您?母亲,我只是不要步父王的后路罢了。” 说完他什么都不再说,迈着大步走出公主府。 身后,长公主一脸怔忪,明艳华美的脸庞上闪过一抹惶恐,他知道了,知道了他父亲……死因背后的算计。 就这么一句话,长公主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心力,红唇翕动,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是假面被自己的儿子揭开,她还是不得不面对,自己夫君的死亡有自己同胞兄长的算计。而若不是她荣阳长公主太过于相信皇位上的兄长,任由兄长调兵遣将,也不会让她的夫君没有等来援军…… 出了长公主府的门,裴褚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十分冷峻,他挑开母亲若无其事的伪装,心中积压了一股怒火。 母亲为了自己的兄长选择嫁给父王,到头来也为了皇家和兄长选择草草掩饰父王的死因。真的以为每年为亡夫清修吃斋就可以求得自己内心的安稳了吗? “阮夏安呢?他人在何处?”裴褚心情不悦,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少年那张灿烂的笑脸,开口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感谢在2020-12-23?23:13:59~2020-12-25?09:1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ooD九月?10瓶;一颗饭、dellacat?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章 “小公子,?他今夜宿在了与王府相距不远的宅院里面,应是初进京城那日购的。”玄一能感觉到盘旋在世子眉峰的低气压还有那如同鹰隼一般凌厉的目光,但在提起小公子的时候,?他眼神平和,隐约还能窥见一丝温情。 虽然是个义弟,但对孤身一人住在定王府的世子而言,他身边终于不再是只有下属和奴仆。讨好卖乖亦或者卖弄小心思,少年鲜活的模样总能驱散一分不为人知的孤独和寂寞。 -- 第90页 是以,裴褚对少年才能那样的耐得下性子,?也十分享受对他的管教,即便看出了他不愿住在定王府中也什么都不说。 “去将前岁放于库房的那坛美酒取来,买了一处新宅院,也该温些酒去。”裴褚淡淡地开口,?眉间的阴郁之色稍纵即逝,?他此时并不想回王府去,年幼的时候母亲并不住在长公主府而是和父亲一起住在定王府,?那里承载了他们一家三口人太多的回忆。 如今,她怕想起旧事感伤,?极少会到定王府来,?但从未想过她的儿子也是有记忆的,同样也会想起旧事来,?想起死不瞑目的父亲。 玄一应下,?裴褚便不疾不徐地踏着月光往他说的新宅院而去,?夜色渐浓,再过上大概一个时辰便要宵禁了,士兵开始在街道上巡逻,不允许任何人在外游荡。 此时,?阮夏夏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睡的四仰八叉,她的睡相一点都不好,一定要怀中抱着东西才能入眠。她沉浸在美梦之中,一点都不知道男主打算着要找她喝酒消愁了。 阮家的管事在得知裴世子上门的时候十分惊讶,虽然吃惊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向裴褚告知了自家公子已经熄灯入睡的事情。 “公子入寝的时候规矩有些多,不喜欢他人打扰。世子可先在此等候,小的立刻去唤公子,只是需要些时间。”管事在扬州的时候就知道公子的一些怪癖,也不敢犯他的忌讳。 裴褚闻言神色并无变化,抬手阻止管事,“既然夏安已经入寝那便罢了,为本世子寻一处房间,今夜便宿在此处。” 他说起话的时候语气理所当然,管事也不觉有何不对,恭敬地将他引至阮夏夏隔壁的房间,“世子,公子吩咐我们在此修建了一处汤池,您若有兴趣可尝试一下。” 闻言,裴褚脸上流露出一分了然,少年是喜爱享受的性子,他在此修建汤池并不奇怪。 “那便试一试吧。”他淡定自若地进去那处小汤池所在的净房,热气熏面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这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女子身上会有的。 心存疑虑,他不动声色地一双利眸在房间里面扫来扫去,空无一人并未有女子的身影。 “公子方才在这里沐浴过,用具一应都是齐全的,世子若有事可唤小的。因为府中还未买婢女,所以要劳烦世子自己更衣了。”管事也是怕没有婢女服侍,让世子觉得被怠慢。细想之下才带他到这处汤池来,又委婉地说明了府中的情况,只希望世子勿要怪罪。 裴褚抬了抬手示意他退下,将方才的一点疑虑埋在了心中,府中既然没有一个女子在,那股清淡的香气是从何处而来,微微的甜腻,不该出现在男子的身上。 汤池里面的水还热着,上面竟然还漂浮着几瓣鲜艳的花,裴褚的眉头渐渐拧起,少年沉溺于女色果然不是好事。他沉了脸将身上的衣衫解下抬脚进入汤池里面,手边还放了一壶香醇的美酒。 热气氤氲,他半阖着眼皮脑中思绪万千,一时想起朝中的复杂面露肃杀,一时仿若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为他拨开了前面的云雾,无论是西北那边的秘密发展还是这边与太子的对抗,他几乎都是迎刃而解,未遇到棘手的问题。 似乎一场扬州之行让他的路都顺了许多,尤其是他手里的那封秘信,必要的时候,可以作为扳倒太子最有力的证据。 思及那封密信的来历,他隆起的眉峰一点一点的舒展,神情有些愉悦。靠着汤池的墙壁,他往后仰了一下随手一动捞到了……一块布? 裴褚掀开了眼皮,认真地端详手中柔软细嫩的布料,小小的一片,素白色的,没有怎么用力一扯就裂了。 许是用来擦拭身体的布巾,他面无表情地想着,起身随意擦拭了一番,然后饮了些温好的酒,进了少年隔壁的房间,一夜无梦。 阮夏夏一觉睡的极好,日光大亮的时候她伸了伸懒腰,起身穿衣的时候才发现昨日沐浴的时候竟然将束胸的绢布丢在了汤池那边。 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些贴身的物什都在碧荷那里保管着,最初宅子因为是刚住进来,还没有归置贴身的衣服。 换句话说,她要跑到汤池那里拿回束胸的小衣,真是麻烦。阮夏夏撇了撇嘴巴,在心里骂了一句男主,哼,如果不是害怕和他产生纠葛,她至于女扮男装那么辛苦吗?总之,一切的源头都在他身上,不骂他骂谁。 然而,一打开门,阮夏夏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倏然瞪得圆溜溜的。这莫不是她还未睡醒,头昏脑乱的看错了人,男主为何会在她的宅子里面。 “兄…兄长?”阮夏夏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声,看眼前面容冷峻的男子呼吸微微快了一点,额上也有些汗水在,像是刚练完武回来。 “看来夏安昨日很是疲惫,竟然到此时才起身。”裴褚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而后在他不敢继续的目光中进了东北角的那处小汤池。 “汤池建的不错。”他跨步进去明显是要沐浴。 见此,阮夏夏咽了口水,她的小衣可还在里面…… 焦急地等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男子换了一身宽大的衣袍,从里面缓缓而出。 “夏安也十分喜欢这处汤池。”阮夏夏讪笑一声,飞快地闪了进去,眼神立刻寻找自己的小衣,然而无功而返,她什么都没找到。 -- 第91页 喉咙发紧,她也学着男主一般故意将衣服弄的松松散散,慢吞吞地从汤池里面出来。 “听闻你昨日买了一处东街的铺面?”裴褚站在外面似是在等他一同用早膳,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皱眉询问。 “是的,兄长,夏安打算在京城开一家成衣铺子。其实,不只是棉花,西北的羊毛也可以纺成线当作布料,人穿在身上十分保暖。”阮夏夏有些害怕,他会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急忙开口说起了自己的想法,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羊毛,鸭绒,鹅绒,这些在后世广泛利用的材料,在这里还只是一堆“废物”。 “哦?仔细说来。”裴褚果然起了兴致,灼灼的目光看向她。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吓死我了!感谢在2020-12-25?09:16:42~2020-12-25?23:1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科二过了没?10瓶;临江羡鱼?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一章 阮夏夏从知道男主将她弄来了太学之后,?心中就有了打算,既然她的脑袋里面有后世的知识,那就利用知识来不断地壮大自己。再者,?这虽然是个架空的朝代,但她所感受到的都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如果动一动手就能让身边人的生活好一些,那么为何不做呢? “爹说西北风沙大,多草地,那里的人养了许多牛羊。兄长,?羊身上的毛如果纺成线,织成衣服卖出去,您可以用羊毛和夏安换田庄产的谷稻。”?她偏着头对男主说着自己的计划。 “当真可以?”裴褚微微皱眉,羊毛多是做成毡垫,?到从未见过有人将它纺成线,?制成衣服穿在身上。 “当然!我可从来不说空话!”阮夏夏早前在扬州的时候因为冬日湿冷忍受不住,就有了将羊毛纺成线织成羊毛衫的打算。 晋朝有将麻纺成线的纺麻机,?阮夏夏试着将一些羊毛当作麻放进里面,倒也是能纺出线来,?只是羊毛线的韧性不够好,?很容易就断掉。 因此她便专门让几个工匠去研究如何将羊毛线的韧性给提高,劳动者的智慧是无穷的,?在她离开扬州之前,?工匠就改善出了一种新的纺线机。 用这种纺线机纺出来的羊毛线不仅结实,?而且十分的细腻。她准备再将东城的那处铺子装修好之后,就让扬州阮家的那几名工匠过来。 羊毛经过挑拣,漂洗之后纺成线再和麻一般织成羊毛衫,到了冬日刚好放在铺子里面卖出去。如今京城这边的气温已经降了下来,?她相信羊毛衫不愁销路。 还有鸭绒,漂洗晒干之后用一个个小格子缝起来放进衣服或被子里面,既轻便又温暖。 她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的计划和裴褚一一说明,“兄长,您若是信得过夏安,这家成衣铺子的收益你我五五分成如何,您提供羊毛和人手,我这边提供技术和铺面,我们一同做大做强!” 嘿嘿,有了男主加盟,若干年后这家成衣铺子在京城的同行里面可以横着走。 “你可有用羊毛纺成的线和布?”她将前景和筹划述说的很令人心动,裴褚挑了一下眉,不可置否对她所说的产生了好奇。 只是他骨子里一向是个谨慎务实的人,只有看到实物才会真正的点头。 “待工匠到了京城,夏安再拿给您看。” 阮夏夏笑眯眯的应下,下意识收拢了一下宽松的衣襟。 “铺子是从安庆伯府的手上买过来的?”他眼睛漫无目的的望着前方,并未往她那里看,步子迈的很大。 “不错,安庆伯府的大公子只知道我是兄长的义弟,并不知道我母亲也出身谢家。” 阮夏夏小跑跟上去,绘声绘色地与他说了自己是如何诚心诚意地去到安庆伯府拜访,结果到了门口安庆伯府的夫人以为她是来攀附权贵不愿见她,门房也来羞辱她。 接着,她去买铺子,却遇到了安庆伯府的大公子。安庆伯府的大公子一听到她是定王世子的义弟,态度极其的讨好。 “兄长,当真是前一秒一副嘴脸,下一秒又换了一副嘴脸。这还是夏安第一次见到变脸这么快的人家,不禁目瞪口呆。哼,今日他们谢家对我爱答不理,今日的下一秒我阮大公子就让他谢家高攀不起” 她絮絮叨叨地说的兴奋起来,一双圆若杏核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潋滟生光,圆润挺翘的鼻尖一会儿皱起一会儿舒展极为的鲜活。 明明是一件不算罕见的小事,但在少年的嘴中却变得那样的有趣生动和舒爽,裴褚一点都不觉得她一路说下来聒噪。 “虽算是你的外祖族人,但如此行事终究是落了下乘,以后远着他们便是了。”他的衣袖同样宽大,衣襟同样宽松,但看起来就是要比少年多了一分熨贴,一分凛然不容侵犯的气势。 “夏安听兄长的。对了,昨夜兄长来这里找我可是有事商谈?”阮夏夏眼中带着羡慕地瞥了一眼男主高大颀长的身影,手臂若有若无地挡在了胸前。 “无事,只是想起你买了新宅子,按理该饮几口酒罢了。”他的腿长,不一会儿就走到了用膳的地方,淡淡的目光随意一扫,果然就如同管事所言这里还没顾得上买些婢子回来,入眼所见全部都是男子。 “原来是兄长想要找我饮酒,是不是赏菊宴见了太多的美人看花眼了?”阮夏夏狭促地眨了一下眼睛,话中带着调侃。 -- 第92页 “昨日你未练武,今日回王府之后就补上吧。”裴褚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净了手之后动了筷子。 阮夏夏刚要反驳说自己练习了马术,却看男主已经用起早膳来,才闷闷不乐地将话给咽回去。 食不言寝不语,男主的规矩可大了。她还想说一说昨日在长公主府遇到的奇怪婢女和粉衣女子,这下也只好闭上嘴巴老老实实的用早膳。 用完早膳之后玄一突然过来言宫里来人传世子进宫面圣,阮夏夏半低着头瞥见男主的脸上像是闪过一抹阴冷,手上的动作悄咪咪地停了下来。 “若是铺子的人手不够,回到王府自己和管家说。”他简短地交待了一句,然后理了理衣冠,阔步走了出去。 进宫面圣会是什么事呢?她看着男主的背影远去,手下捏着勺子慢慢回忆原书中的剧情。 书里面是从原身的视角而写,现在应该是原身到了京城后不愿入王府为妾,又因为赏菊宴长公主派人来“教导”她规矩而暗自神伤的时候。 男主他在做什么?是了,男主他一年要分别在西北和京城待一段日子,西北若有战事他便要回去,战事若平他就要留在京城。留在京城的时候他很受皇位上的人看重,皇帝将秋狩的护卫重责交给了他,甚至还允许让他在帝王之后射出第一箭,引起了皇太子和一干皇子的嫉妒。 然而,秋狩的时候有猛兽异动,男主因为保护皇帝被抓了一下受了重伤,长公主惊慌失措,心急如焚。紧接着裴褚的伤突然很快就好了起来,再然后裴韫就开始频繁出入长公主府,慢慢得到长公主的看重。 对上了,五石散就是这个时候给男主用的。 阮夏夏若有所思地咽了一口粥,裴韫和五石散都因为她阮大公子的英明举动玩完了,那男主身上的伤拿什么治? 不对,身为这本书里面的男主,裴褚怎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摇了摇头,她不再细想,宽松的衣服有些不适,得赶紧回到定王府换掉,宅子里面的婢女也要买上一些,她的贴身物什也要放一些进来。 太学每十日会有两日的休沐时间,过了今日又要等上十日才有空闲,成衣铺子的事和婢女都要在今日解决。 想到这里,她用完早膳就牵着小白马回了王府,唉声叹气地裹上一层绢布,又马不停蹄地往中人那里去。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森严肃穆的两仪殿中,裴褚躬身朝高高在上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行了一礼。 “仲世,你乃是朕的亲外甥,今日如何这般的客气,还向朕行了一个这么大的礼,难得难得。”顶上的皇帝玩笑的说道,一双利眸内里含着笑意。 闻言,裴褚皱了皱眉像是有些无可奈何,又拱了拱手道,“陛下,实在是臣有事相求,您是臣的嫡亲舅父,这事除了您也无他人可以帮忙了。” “哦?”皇帝起了兴致,开口询问,“何事要求朕?莫不是你昨日在赏菊宴上看中了女子要朕给你赐婚?” 皇帝的一双眼中有精光闪过,手指骤然捏紧椅子的把手,及了冠成了婚,就再没有理由拒绝让他承继定王的爵位,西北的兵权就会名正言顺的落在他的手中。 若说这京中唯一有人不想看到裴褚成婚生子,那便只有两仪殿中的皇帝了。 闻言,裴褚的眉峰隆的更高,“非也,仲世想请舅父在母亲面前劝慰一番。昨日赏菊宴,母亲生气我没有选中世子妃,竟是将我生生赶出了长公主府。” 皇帝手下的动作轻了一下,好整以暇地开口,“你究竟做了什么让荣阳气的将你,她的亲生儿子赶出府去?” “没什么,”裴褚面无表情,慢吞吞开口,“只不过在那些世家贵女面前露了下脸,她们就吓得花容失色,不敢上前来。” 闻言,皇帝已然是明白他故意板着脸吓那些女子哈哈抚掌大笑,笑骂了他一句,“裴仲世,你这块硬石头,和你爹的德行一模一样。当年要不是朕撮合,你爹又如何能娶到朕的皇妹?” 裴褚冷着一张脸,依旧是面无表情,“养在深闺的莬丝花,无趣,配不得世子妃之位。” “罢了罢了,谁让朕是你的亲舅父,你母亲那人,朕的皇妹,从小就是个臭脾气,心眼又死又固执。你惹怒了她是莫要想再进公主府的门,朕宣她进宫的时候劝她几句。你这些日子就莫要在她眼前晃悠了,选世子妃的事往后再说吧,你是朕的亲外甥,还能娶不到合心意的世子妃?”皇帝走下龙椅,拍了拍裴褚的肩膀,神情温和,让宫里的太监给他奉上茶水。 “仲世多谢舅父。”裴褚闲适地坐下来,动作优雅地抿了一口茶水,“这茶挺不错,舅父大清早就让我进宫来,有何事?” “还能有何事?”皇帝斜着眼瞥了他一下,“秋狩快要到了,护卫布置就交给你来,其他人哪,朕不放心。” 闻言,裴褚笑了一下,“居然已经到秋狩了,仲世知道了。” “你笑什么?”皇帝有些好奇,随口一问。 “回陛下,臣是想到了臣的义弟说过的一句话,秋天都已经来了,冬天还会远吗?”他捻了捻手指,开口说道。 “你在扬州的时候认下的那个义弟?”皇帝品了品这句话,也觉得有些意思。 “不错。” “秋狩就让他也一起去,朕也见识见识这个让你怒而朝赵家发火的义弟。”皇帝挑了挑眉,说道。 -- 第93页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悟了,顾不得男主你不近女色啊?感谢在2020-12-25?23:14:48~2020-12-26?23:08: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初琳?6瓶;一颗饭?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二章 阮夏夏现在还不知道秋狩的名额里也有她的名字。她牵着小白马跟着中人一同去西城一处不起眼的坊市里面,?看着头上插着草标一脸麻木的男男女女,第一次沉默了下来。 “官人,您和这位郎君过来是要?”他们一进去坊市,?几个长相魁梧的男子脸上堆笑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小公子到这处来是要买几名使唤的婢女,我可告诉你们,在小公子的面前可不能造次。”中人沉着脸开口说道,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表明阮夏夏不是一般人,不可暗中欺辱也不可故意为难。 几人一听中人的话,眼睛都亮了,?连连称是,这可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给的银钱并不会少到哪里去。 于是他们纷纷热情地向阮夏夏介绍自己手下的女子,有从山村里面买来的女子,?也有大户人家落难的女眷,?还有一些是日子穷苦活不下去自卖的。 阮夏夏没有多说话,看着挑了几名沉默寡言的女子,?模样既不算特别出色,身材也不算多么玲珑,?总之就是普普通通,?手上还生着厚厚的茧子。这下坊市的卖家们就明白了这个看上去容貌姣好的俊秀公子是真的要买使唤的婢女,并不是想要通房侍妾。 看明白之后,?他们的热情就消散了几分,?婢女自然没有侍妾卖得银钱多,?尤其他们手下有一两名大家族遭了难的小姐,花容月貌气质不凡,就算在这里遇不到“合适”的买家,私下里卖到烟花之地总能赚的格外多些。 阮夏夏挑了六名女子觉得差不多就要付钱了,?这时从人群里面突然跑出一名女子,跪在地上仰着头充满渴望地看着她,“公子,求您买下我吧,我会刺绣还会裁衣服。” 这女子看起来二八年华,头上虽光秃秃的还有些脏乱但也掩不住她的莹莹光芒,一双桃花眼极为潋滟勾人然而却不显媚俗,看她端庄的举止又绝对不是农家可以养出来的,阮夏夏心里便有了数,此女怕是家族遭了难被贬为了奴婢。 她如此恳求自己定是不想沦落在烟花之地被人踩成泥,阮夏夏心思一动便要应下。 只她身边的那个卖家脸色不大好看,拱手含笑,“公子,小的当初买她的时候用了不少银钱,您看这个……您若是用上百两买回去将她做个粗使的婢女不大划算啊。” 他的意思很明了,没有百两眼前的这个女子不会轻易卖出去,而阮夏夏方才挑的女子不过是五两银就顶天了。 这一下翻了二十倍啊!阮夏夏挑了挑眉,正待与这卖家周旋,眼角余光瞥见女子惊慌紧张的表情,心下一叹,扬了扬下巴,“狗眼看人低的,本公子的出身也不去打听打听,区区百两也敢在本公子面前叫嚣。二百两银票,他本公子也要了。” 她手指头指了一下,挑中了低眉垂首仿若什么表情都没有的一名男子,丹凤眼高鼻薄唇,生的绮丽,可以想见若是她不开口最后的归宿很可能和那名女子一样。 自己手下的另一个招财树也被挑走,卖家在心中叫苦,但接过银票想想二百两也勉勉强强,最主要的中人正一脸警告地望着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小公子他惹不起。 “能被公子看中是他们的福气,小的这便将他们的卖身契给您。”卖家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 人群中的那名男子终于有了丝反应,抬头望了一眼光风霁月的少年公子,又快速地垂下了眼帘,握成拳的手指慢慢松开。 就这样,阮夏夏牵着心爱的小白马后面跟着一溜人回了宅子里面,给他们每人发了两套衣服,让他们沐浴过后自我介绍一番,想改名的自己改名,不想改名的就用现在的名字。 然后,阮夏夏不问来历不问出身,厨艺好的就去厨房,刺绣好的就去绣房,笨手笨脚的就打扫洗衣,最后就只剩下那名容貌不凡的男子。 这名男子容貌虽然十分出色,但却寡言少语,喜好沉默,从阮夏夏将他买回去他只说了自己的名字便不再开口。 “彭月至,是个好名字。”阮夏夏摸着下巴点点头,“你就暂时先到本公子的身边做个书童,等到成衣铺子归置好了,自有一份十分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从看到这男子的第一面她就想到了要让他做什么,无论在何时何地,美貌都是稀缺资源。等到她的铺子开张之后,就让这彭月至穿着铺子里面的衣服像名富家公子似的立在铺子里面走上两圈,嘿嘿,定有不少姑娘还有男子前来。 现成的古代模特啊!推广作用在美貌的渲染下指定不凡。 她美滋滋地想着,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铺子日进斗金供不应求的场面,然而等不到她的铺子开张,这名美男就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原因和她在长公主府遇到的粉衣女子有关,一两日的功夫,她回到定王府的时候男主身边的人已经调查出来粉衣女子的身份,当着阮夏夏的面向世子禀报。 “世子,那名女子是赵府的一名庶女,东宫太子妃的庶妹。至于小公子说的那名突然出现的婢女,却是未在长公主府发现,只是我们在小公子描绘的地方发现了这个。”护卫从手中呈上一颗镂空的小圆球。 -- 第94页 裴褚皱眉拿在手中端详了几眼,又嗅了嗅沉声开口,“是用来放香料的,上头还有余香。” 闻言,阮夏夏想起了那日自己闻到的惑人香气,心念一动开口,“兄长,可否让我也闻一闻?” 裴褚淡淡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道,“不行,男子闻了此香会兴奋丧失神智,那日你无事怕是身子骨虚弱的缘故。” 身子骨虚弱?那就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吗?小公子究竟在扬州的时候多么荒淫无度啊?屋中几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往少年的身上飘。 少年被说了一通脸色臭臭地嘟囔,“倒真是舍得手去,太子妃的庶妹不拿去讨好太子反而要折在我一个商人子的身上。”幸亏她不是男子,对这香的反应不大,否则她强占了太子妃的庶妹,刚结了仇的赵家女,京中的风向立刻就会扭转,连带着她的小命、男主和长公主的声名也别想要。 “近日你身边多些人跟着,此招不成赵家和太子怕是还有后招。他们吃了那么大的亏,太子妃宫中地位不保,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裴褚一脸严肃地嘱咐她,又轻描淡写地与她说了秋狩陛下可能会召见她一事。 闻言,阮夏夏咽了咽口水,“还好我今日买了一名男子做书童。”紧接着她又弱弱地问了一句,“兄长,您最近没有惹怒陛下生气吧?您和陛下的舅甥关系还牢固吧?” 伴君如伴虎,面见圣上她一句话说错就是玩完的节奏。 听到她的话,男人意味深长地捻了捻手指,低垂着眉眼,“胡说什么,陛下是我的嫡亲舅父,待我不薄信任有加,犹如亲父。” 阮夏夏暗中撇了撇嘴,杀了你老爹的犹如亲父,你爹听到了怕是会从棺材里面爬出来半夜去找你,男主你个不孝子孙。 “行了,”男人面无表情挥手,像是要让她退下休息,却骤然眯着眼睛用锐利的目光打量她,“去练武场,不得偷懒。” “休息?练武!”少年顿时蔫了,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着颈子磨磨蹭蹭地离开了。 “小滑头,倒是敏锐地紧。”裴褚轻哼一声,掀了掀眼皮。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么么各位小天使~感谢在2020-12-26?23:08:51~2020-12-27?23:0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初琳?66瓶;科二过了没?10瓶;lsry?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三章 阮夏夏记着男主的交待,?再出门的时候身边除了凌护卫就又多了一个容貌极为出色的书童彭月至,所谓书童换上整洁雅致的衣袍,看上去倒是比太学的学生更像是世家公子。 不出意外,?她身边的书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就连他们在路上遇到一些我见犹怜来历不明的女子第一眼看上的也绝对是彭月至。 而阮夏夏,虽然也是一名俊秀的少年,但是站在彭月至的身边到底还是显得稚嫩了一些。 对比,阮夏夏倒是乐在其中,她巴不得天下所有女人都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好保守自己的秘密呢。 只不过她的小伙伴安佑之对此有了些看法,因为阮夏夏在太学接受博士授课的时候,彭月至作为一名书童虽无法与她一同学习但是他可以在旁边的小隔间聆听。 “到底是你是主子还是他是主子呀?”安佑之对彭月至出色的容貌很不买账,总是逮着机会就在阮夏夏的面前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尤其是在彭月至听了太学博士授课后默默做了一篇文采飞扬的文章,?又被陈博士看到盛赞之后,?安佑之就更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不止一次在阮夏夏的面前说换掉这个心怀不轨的书童。 但是夏夏心里并未当做一件事,?彭月至既然有兴趣听课,又有这个才华,?那就让他蹭一蹭又有何妨呢。 再说她也怀疑彭月至的过去并不简单,?极有可能也是大家出身,兴许是落了难才会被他买了回去,?委屈做一个小小的书童。 一次两次三次,?安佑之和她这般说之后她依旧将彭月至放在身边。渐渐地,?安佑之看她的目光就不对劲了,总是欲言又止。 然而,阮夏夏并未将小伙伴的异常放在心上。她的成衣铺子已经紧张锣鼓地鼓捣起来,扬州而来的工匠也都坐船来到了京城,?带来了新改良的纺线机。 纺线机到了京城,阮夏夏就让工匠用洗干净的羊毛纺了一些毛线出来,然后寻了绣娘和她们比划着织出了京城的第一件羊毛衫。拿给男主去看的时候,他虽感到十分惊奇,但还是点出了羊毛衫的几点不足。 当然,现在她所能够到的技术做法与后世差的远了,于是这件所谓的残次品就穿在了书童的身上。对此,彭月至依旧是像他一开始表现的那样,默默地并不说话,只一切听从阮夏夏的安排。不得不说,后世最简单的款式穿在男子的身上都有一种风华绝代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风韵十足。 又于是,太学里面悄然传起了阮夏夏的另外一个流言,而她在路上再也没有遇上奇奇怪怪的女子了。 安佑之看她的眼神也颇为古怪,她居然还在里面看出了一丝愧疚,这下她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了安佑之的手,眯着眼睛狐疑地开口询问,“你说,你私下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又是一节骑射课上,他们俩个头挨着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骑射课的教习换上了另外一个,吸取了前任的教训,他只当没有看见。 -- 第95页 闻言,安佑之险些呛到自己,低声嘟囔了一句,“还不是因为你的书童,我要说要你把他换掉了。阮夏安你可真是一世精明,一时糊涂。” 又和她的书童有什么关系?她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安佑之清咳了一声,慢吞吞地说道,“现在不少人都私下传你…你喜爱龙阳,好南风…和你的书童之间……” 轰的一下,一道响雷在阮夏夏的耳边炸开,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吞吞吐吐的安佑之,眼睛瞪得圆圆的。 她好南风,有龙阳之好,开什么玩笑?! “哪里传出来的?哪个人敢造本公子的谣?!”卧槽槽槽,不过是带了一个容貌出色的书童,至于这么造她的谣吗? “那你说,你为何与他形影不离,又为何对凑上前的女子假言辞色,不理不睬!”安佑之狐疑地开口说道,他早就说过让阮夏安快些换掉这个书童了,偏她不听。 “还巴巴地让人听太学博士的授课,更将什么羊毛做的衣袍穿在他的身上。你说,你这是对一个书童应有的态度吗?” 阮夏夏被问的有些哑然,这么俊美的一个男子放在身边,似乎……也不怪他人误会?只不过她真的只是看中了彭月至的脸,让他穿衣帮她推广啊! “唉,不对,我与他传出流言来,你愧疚什么?”她不放弃地继续询问。 闻言,安佑之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我的表兄一直很想认识你...他对你弄出来的羊毛衫很感兴趣。” 阮夏夏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安佑之的表兄想想不就是朝中的六皇子吗?他竟然主动要结识自己,倒也不是坏事,男主现在与太子视同水火,那么与之相对六皇子对他们意欲结交也十分正常。 “等到我的铺子弄好,一定向六皇子送上帖子请他。”阮夏家拍了拍胸脯笑的很是开心。 只安佑之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究竟……喜不喜欢男子?” 他的表兄想要见他可不只是因为一件普通的羊毛做的衣袍,安佑之不太想看到小伙伴未来掺和进一大堆污糟事情里面。 “不…喜欢男子。”阮夏夏面对安佑之的质问也有些迷惑了,按照性别而言她是女子应该喜欢男子,可是她是女扮男装,应该喜欢女子,不对…… “知道我阮大公子在江南的时候什么名声最盛吗?风流倜傥家中有十八房小妾,多少女子想与我春风一度,我是疯了才会喜欢男子,娇娇软软水做的女儿家不香吗?”险些被安佑之绕了进去,阮夏夏回过神立刻急冲冲地反驳。 “那你还和你的书童走的那般近?”安佑之嘟囔一声,两个容貌都极为出色的男子每日都待在一起难免不让人多想。 “明日我就让他去铺子里面去!”阮夏夏咬咬牙,她不太想背着一个喜好龙阳的名声,对她和彭月至二人都极为不利。 听到这里安佑之松了一口气,这样他就可以在表兄下一次提出要见阮夏安的时候,将此事点出来。 “正好,我也没见过你的铺子呢?可否带我也去一观?”他对羊毛做的衣袍也挺好奇,只是第一件就穿到了书童的身上让他有些膈应,虽然那书童的风采极为不凡。 “没问题。”阮夏夏一口应下,他们两人又哥俩好地聚在了太学的门口,一同上马车去她的铺子那里。 “你,到马车外边去。”安佑之颐指气使地将看不顺眼的书童赶了出去。 哼,他好兄弟可不喜欢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感谢在2020-12-27?23:08:31~2020-12-29?11:1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庄生?10瓶;l°葵○i、Lsabel?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四章 有钱有势又有人脉,?所以阮夏夏的动作很快,未用多长时间就将一间铺子归置的妥妥当当,只待明天吉时就开业。 阮夏夏和安佑之到铺子的时候,?转眼一想记起了一件事,开口询问,“今日的秋狩你可要参加?” 安佑之想都没想就一脸骄傲地回答,“自然,小爷的姑母可是宫里的贵妃娘娘,表兄是尊贵的皇子。”话罢他觉得有些奇怪反问,?“夏安,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也要参加秋狩,可是你的骑射实在太烂了。” 阮夏夏哼了一声,利落地从马车上跳下来,?理了理衣袖,?“贵人点名要我参加,实在不能拒绝呀。骑射差又如何?身边的护卫骑射好不就行了吗?反正少不了吃的。” 她这话一出口,?娃娃脸的男子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神神秘秘地凑上前,?“你怎么知道秋狩上大部分人都是拿了护卫的猎物来充数?我和你说,?往年就连皇太子的猎物都是这样行事,那么多贵人里头也就定世子的猎物是实打实的。你有定王子做义兄,?到时候随便扔你两具猛兽的尸体,?你这秋狩就能完事了。” 阮夏夏闻言嘴角抽了抽,?果然果然,一堆人里面唯一的实干派只有我们英明神武的男主,男主威武,只要抱紧他的大腿一定能走上人生巅峰!封侯拜相金银珠宝应有尽有! “咦?夏安,?”突然之间,安佑之发出了一声疑问,“你口中说的贵人是谁?听起来不像是世子。” 长公主身为女眷也很少会谈及秋狩吧。 -- 第96页 她昂首挺胸,一副云淡风轻高深莫测的模样,挑了挑眉,“贵人贵人,当然是整个天下身份最贵的人!” 安佑之骤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发出一声惊呼,“陛下?阮夏安你竟然不吭不响地讨了陛下的欢心!” 阮夏夏耸了耸肩,迈着大步走进铺子里面,不,兄弟你说错了,我是在努力讨未来的陛下欢心,如今的陛下那还是算了吧。 安佑之跟在她身后走进去,脸上的惊愕表情还未退却,嘴中还喃喃念叨着,“到底是什么时候面见圣上的啊,也没有听姑母提起过啊。” 最后面,默不作声的俊美书童眼中慢慢起了一些波澜,瞳孔微缩,陛下,好一个陛下啊! “公子您来了,已经都准备妥当了,只待明日便可开业。”铺子里面的管事看到她人立刻迎了上来,与她说着明日的安排。 阮夏夏四处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见目瞪口呆的安佑之还有目不转睛的书童,心中成就感倍增。她在这处铺子里面用了很多大晋人闻所未闻的元素,春夏秋冬的衣饰分成了四个既然不同的风格。 春是万物复苏,满目清新,衣服多是鹅黄、粉色等;夏是浓郁重墨,花红柳绿,多是墨绿、艳红色等;秋是绚烂梦幻、精致华美,多是神秘的蓝色、紫色等;冬是清冷高雅,贵气逼人,多用了黑白二色,加之以红梅点缀,多皮裘呢料等等。 “活该你们阮家赚的盆钵皆满!”安佑之发出了一声惊叹,还有些怅然若失,阮夏安不过十六岁就能自己独身一人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创办产业,而自己呢还在父辈的荫蔽之下,做一个无所事事的世家子。 “夏安,你说我能做些什么呢?”上次听了他的心灵鸡汤之后,安佑之也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他稳重比不过大兄,聪慧也比不过二兄,不能吃苦文采也是平平,在家族里面也就是一个卖乖的幼子。他能做什么呢?又该做什么呢? 阮夏夏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世家子弟,从一开始就站在了比人更前的起点上,无论什么只要你认真去做总会有一个出路的。” “别的不说,你策论就写的很好很朴实,里面提到的一些工程对策我都没有听过但仔细一想又极是那样。佑之,我觉得你只要能在科举中考个末名,去到一个属于你的地方大展拳脚,造福百姓,将来说不定就会成为一方父母官,名流千古!”她踮着脚尖拍了拍安佑之的肩膀,一脸严肃。 “名流千古…我真的可以吗?”娃娃脸的公子又被喂了一大口的鸡汤,他喃喃念叨这四个字,眼中有耀眼的光芒闪过。 “嗯!”少年重重地点了一个头,充满鼓励的看着他,张口便道,“就冲着我对你这般大的期待,明日你一定要给我送一份大大的贺礼,如果是鲜花啊玉石啊,那我就更喜欢了!” 闻言,安佑之回过神来,摸摸鼻子,“那还是鲜花吧,我们安定侯府上的菊花不比长公主府上的差!”送玉石,他囊中羞涩。 一瞬间,少年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面无表情的道,“敢送菊花就让你菊花成残花!红的紫的谢谢。” “你的要求还挺多。”安佑之边看边嘴中嘟嘟囔囔。 倒是从门口进来的凌护卫听到他们的谈话,若有所思。原来小公子喜欢别人送他红的紫的鲜花还有玉石。 …… “想领略四季的变化吗?想得到超乎一般的触感吗?来自江南阮家的聚衣阁开业了!” 次日,喧嚷的街道之上,数名年纪不大的孩童接连地叫喊着,新鲜的词汇立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往东街上的铺子涌去。 人刚到门口,就被鲜花簇拥的大门给惊住了,花草相拥,流水潺潺,美轮美奂的玉石上书写聚衣阁三个大字。 这怎么会是一家普通的成衣铺子,这分明是仙境! 毫不意外地,铺子的生意极为火爆,阮夏夏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人进来。乐的合不拢嘴,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和金灿灿的金子呀! 只一日的时间,她阮夏安的名声就随着这家铺子的火爆大噪,数不尽的文人墨客在这里留下了诗句,感叹这家铺子独特的创意。 渐渐地,众人没有听过的棉也走进了京城百姓的视野之中,虽不如丝绸滑润轻薄,也不如麻衣坚韧耐磨,但它柔和透气,尤其在这深秋之时穿起来格外的温暖舒服。 更令他们惊奇的是羊毛竟然也能当做布料用,穿在里面外套上深色的袍子,不仅保暖,而且看上去格外的精神,更显得整个人气质都高雅了几分。 当然,与臃肿的多层衣服比起来,只穿一件薄薄的羊毛衫加上一件棉袍,自然显得人挺拔如松,脖颈修长。 于是很快,京城里面就流传起了穿棉和羊毛所制的衣袍服饰,也有不少人暗暗打起了阮家聚衣阁的主意,然而当得知这是定王世子与其义弟的产业之后,该有的不该有的心思都偃旗息鼓了。定王世子,他们惹不起! 这些时日的阮夏夏可谓是风光得意,她壕气地将接近五成的银钱抬进男主的定王府,咧开嘴巴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兄长,夏安口中的天才之才可不是白说的,以后夏安定辅佐你成就大业!” 裴褚坦然自若地收下她的银钱,又极其淡定地说了一句话,“等不到秋狩了,陛下要见你。” -- 第97页 棉是一种新出现的东西暂且不提,单羊毛纺线制衣一项朝中的官员们都忍不住提了好多次。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以只掌握在一人的手中,应该获利与万民。 就算有定世子掺和……就是因为有定世子掺和,所以陛下下旨要见阮夏安。 否则,阮家的秘密早就到了各大世家手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等隔壁完结就会努力更虐文!感谢在2020-12-29?11:13:13~2020-12-29?23:2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光?66瓶;阿征征?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五章 皇帝要见她?阮夏夏觉得自己呼吸有点困难,?她可没有面圣的经历。 “兄长,这是怎么一回事?陛下为何要见夏安,我何德何能!”她语气略有些激动,?急声开口。 阮夏夏看着男人波澜不惊的模样,试探着问了一句,“莫非是因为夏安新开的那家平平无奇的聚衣阁?” “平平无奇?你也说的出口。”裴褚高高地挑了一侧的眉毛,眼神略有些好笑地落在她身上。 “你的那些新花样朝中不少官员都向本世子询问过,陛下要见你也是在情理之中。无妨,不必惊慌,?有本世子在出不了事。”他出言安抚紧张不安的少年,语气温和。 “兄长,陛下他会否让夏安将一些独家的秘密诸如羊毛纺线机给交出来啊?”阮夏夏皱着眉头十分怀疑,慢吞吞地开口询问。 闻言,?裴褚深深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倒是机敏,?没关系,他们敢要,?本世子就敢拒绝。” 尽管这样说,?阮夏夏还是不敢轻易放下心来,她有预感面圣怕是忍不住闯下祸端,?她这个人的忍耐力可不强。 “真的可以吗?夏安真的可以拒绝吗?兄长,?您真的能护住夏安吗?”少年的一双眼睛里面充满了不安,?像是一只惊慌不已的小动物,湿漉漉的看着裴褚。 裴褚数年来古井无波的心狠狠地一动,瞳孔的颜色渐渐的变深,“本世子可以向你承诺,?该是你的东西永远都是你的东西,任何人都夺不走。” “安心。”即便那个人是高高无上的皇帝,他的嗓音略有些暗哑。 得了男主的承诺,阮夏夏才算安了一些心,郑重的点了点头。男主说的话她还是相信的,她和阮家费了那么多功夫,才在西北将棉花种出来,又集结工匠耗费那么多资金和时间精力把羊毛纺线机给搞了出来,如今正是获得回报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会平白让那些人给摘了桃子。 “面圣就要靠兄长了!”她期期艾艾地给裴褚倒了一杯茶,又狗腿儿地双手递给面容冷峻的男子。 对她的体贴裴褚倒是十分受用,垂下眼帘不经意间问了一句,“你和那名书童究竟是什么关系?本世子恍惚间记得曾在扬州的时候,你同扬州知府家的幼子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听到男主提起这茬,阮夏夏从自己繁杂的记忆中翻了一番,想起来了。男主他说的不就是自己和陆嘉平二人去了扬州的小倌馆吗? 她有些郝然,一只手挠了挠头发,瘪着嘴为自己辩解,“兄长这可能真的是误会了!夏安都向你解释过了,分明是陆嘉平自己好奇带着我去的,我是无辜的呀!我和月至之间也是清清白白,干净的不行。本来他不过是接任我的书童罢了,他现在可是在聚衣阁管事。您不知道他是一位人才,聚衣阁这么红火离不开他!”尤其是貌美的女贵客,为了他一掷千金…… “那流言是怎么回事,都已经传到了本世子的耳中。”裴褚神色淡淡的开口,只是从他那微拧的眉头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并不是那么的平淡。 闻言,阮夏夏的语气有些哀怨,嘟嘟囔囔的开口,“还不是那赵家像是认准我似的,故意让一些女子来蛊惑我。我阮夏安是那般好色的人吗?当然是拒不从之了。然后他们怀恨在心,就传出了我爱好龙阳,败坏我的名声。” “在京城这段日子别说是男子了,就连女子我都未见过几个,真正是做到了清心寡欲,一颗红心向佛寺!”她喋喋不休的抱怨,两条眉毛往下耷拉着,看上去苦巴巴的。 “每日还要练武,起的比鸡都早,睡的比狗都晚,腰酸背痛。还要去太学进学,还要到铺子里面搞生意,还要照顾小白马,天底下还有比我更忙的人吗?”她小嘴叭叭叭,絮叨个不停。若是段卫骞玄一等人在此早就苦不堪言地捂住耳朵逃跑了,偏偏在她跟前的人是裴褚,又偏偏喜欢少年的聒噪。“的确是累了些,不如,”男人慢悠悠地开口,瞥见少年发亮的眼睛语气一顿,“不如等你到了休沐的时候我们去泡汤池,定王府在京郊有一处温泉庄子,里面的汤池比你那处小汤池可是要舒适许多。” “兄长,夏安面圣的时候可有要注意的事项?”阮夏夏立刻转移话题,一脸诚恳地望着他。 裴褚神色一顿,与她娓娓道来,“切不可顶撞陛下和朝臣,尤其是太子殿下。” “嗯,夏安明白了。” 到了面圣那日,阮夏夏十分淡定地先到太学那里请了一日的假期,听闻她要入宫面圣,太学博士一口便应下,笑眯眯地还夸赞了她一番,言她前途无量。 阮夏夏笑而不语,在太学一干博士若有所思的视线中缓缓离开。她能预料到,等自己面圣归来,在太学里受到的待遇会更高一层。 -- 第98页 金銮殿上,她低着头跟着太监进去,心里不是不紧张,默念了一句马克思列宁共产主义终将战胜资本主义,封建主义更是资本主义的手下败将。于是,诡异的想法之下,她的害怕减轻了,她可是已经到了第五层的人。 “学生阮夏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她跪地俯首朝着头顶高高在上的帝王行了一个大礼,声音清亮不慌不忙。 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引得众人高看了她一眼,一个未见过大世面的商人子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不错了。 “抬起头来。”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阮夏夏缓缓抬头,一双璨若星辰的黑眸定定地望着面目端正的中年帝王,然后咧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少年容貌本就俊秀出尘,这一笑,就连皇帝也不得不承认对这商人子的印象好了许多。 “你不怕朕?”龙椅上的皇帝身体前倾,好奇地问她。 “陛下乃是大晋之主,大晋的百姓都是您的子民。学生看到您心里只有亲切如何会感到惧怕呢?学生还记得三年前扬州淹了洪水陛下您下旨免了一年的赋税,如此的恩泽百姓,挂念万民,学生牢牢地记在心中,时刻都不敢忘记。”她的语气高昂,眼神中充满了对龙椅上帝王的孺慕,仿佛是看向自己的父亲。 不得不说,此时就是裴褚也掀了掀眼皮认真地看了少年一眼,这么自然的真情流露,他轻笑了一声,倒是比朝臣们的讨好顺眼许多。 “好!不愧是仲世的义弟,阮夏安,你很不错。”皇帝愣了一瞬后哈哈大笑,眉目都舒展开来,显然少年的马屁正正拍到了他的心坎里面。 “众卿也都看看,你们的努力都没有白费,此刻能有一人牢牢记得你们做下的事,不错!” “陛下所言甚是,倒是怪不得世子会认下阮夏安为义弟,都是一腔热血之人啊!” “不错,此人目光清明,不卑不亢,也不算是埋没了太学。” “是啊,少年学子,赤诚之心令人感动。倒是臣枉为小人了,竟然还担心阮小学子会藏私逐利,现在想想真是不该。想必不用我等提起,阮小学子便会将纺线机等利国利民的器具、纺棉之术无私传授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哦豁,真不要脸! 第六十六章 听着滔滔不绝像是要将她捧到天上去的言论,?阮夏夏的额角跳了跳,偷偷看了仅位于太子之后的男主一眼,眼神有些哀怨,?不是他提前向自己保证好不摘桃子的吗?怎么这些朝臣们脸皮这么厚,欺负自己一个弱小无助的少年。 “阮小公子觉得老夫说的可对?”一个一眼望过去慈眉善目、胡须微微发白的朝臣笑吟吟地看着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无耻,“想必如此利国利民之事,阮小公子定会欣然同意。” 阮夏夏暗中翻了一个白眼,并不敢应话,?先是黑亮的眼睛怯怯地望了一眼男主,表明自己完全只听男主的话,只有男主同意了她才可能去做这“利国利民”之事。 看到她的反应,朝臣们包括太子和皇帝都在心中道了一句果然,?阮夏安并不是可以做主的人,?她已经投靠了定王世子,所做下的一切事情都要有定王世子的同意。 “怎么?阮小公子为何不应话?莫非是不愿为大晋的天下尽一份力?”那朝臣咄咄逼人,?不依不饶地开口,语气还带着讥讽。 “陈大人居然还有脸说为大晋的天下尽一份力这种话,?本世子恍然间还记得一年前陈大人的族兄贪污受贿截留税银,?陈大人还当场为族兄求情。”裴褚冷嗤了一声不慌不忙地开口,想以大义逼迫少年,?是忘了他这个定王世子的存在吗? 那个朝臣当即脸色就是一变,?而后笑容就有些勉强了,?“定王世子何必翻些旧账,当时太子殿下和陛下已经判定了案子,一切尘埃落定。更何况那与今日之事又有何干?” “天哪,”不等裴褚反驳,?阮夏夏先是有些夸张地捂住了嘴巴,自以为小声地嘀咕,“原来真的有贪官呀,能为贪官求情的大人怎么配说为国为民,大义灭亲才会为国为民。爹爹自幼就教导夏安,贪官不能信,他莫不是要害夏安吧。” 说是嘀咕,实际上在安静的金銮殿上,只要细听就能听出她在说些什么。 陈大人的脸上已经挂不住了,他气的抖了抖胡须,不再言语。 然而,一人受挫是抵挡不住因为眼馋眼前巨大的利益而蠢蠢欲动的朝臣们,尤其是忠于太子一派的朝臣,更是憋着劲要给定王世子重重一击。前几日太子才在这个商人子的身上栽了一个跟头,如今有这么好一个机会在眼前,定是要讨回来。 “陈大人虽行事有些不妥,但他的初心却是为了大晋百姓,阮小公子,若是全天下的人都可以穿上羊毛制成的衣服,到了冬日就可能少些人冻死啊!” “是啊,还有棉,若是可以种在大晋的各个地方,百姓们也多了一条出路。” 你一句我一句,他们已经说开了,仿佛阮夏夏不同意将棉花还有羊毛制衣的技术拿出来,就是与大晋的百姓为敌。 这次,用不着裴褚开口,阮夏夏忍不住了,状似天真地问了一句,“各位大人,听闻你们都是世家出身?都是读书人?” “当然是!”其中一人与有荣焉地开口,眼神已经掩不住对阮夏夏身份的鄙视了,到底是个商人子。 -- 第99页 “哇,那可真是极好!”阮夏夏极为兴奋地喊了一声,“在扬州的时候,夏安见过太多太多的百姓读不上书识不得字,若是各位大人可以无私地将家中的珍藏给全天下的百姓们阅览,又请自己的老师教他们认字,那岂不是人人都能摆脱愚昧!” “各位大人!夏安听闻世家都底蕴深厚,”说些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在众人眼中就是一位羞涩的少年,“还有很多百姓们吃不起饭,我阮家虽然救济了许多粮食,但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如果各位大人慷慨解囊,我们一同朝百姓们伸出一只手,大晋的未来将更加美好!” 她慷慨激昂地开口,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了一会儿陈大人,又看了一会儿方才刻意捧她的人,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那些人简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无耻!太无耻了!这少年是故意的,是要他们的命呀!一些银钱也就罢了,世家的珍藏就是他们的根基,哪个世家不以他们悠久的历史为荣?悠久的历史要如何证明,世家谱还有一些早已经失传的孤本就是铁证! 这个少年,一个区区商人子居然妄想要他们的珍藏,做梦!痴心妄想! “大人们,怎么?难道你们不愿意吗?”阮夏夏十分乖巧地眨着大眼睛,贱兮兮地开口。 那些人涨红了脸,怎么还不明白这少年是故意的,他们拿不出来自家的东西凭什么要求少年拿出自家的珍藏。便是些没脸没皮的人,此时也再说不出话来。 看着少年三言两语就说的这些朝臣讷讷无语,裴褚的眼中含了笑意,不错,阮夏安此人果然值得培养。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人,读了那么久的书难道不明白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自己家的东西不拿出来,偏偏逼着别人拿出来为国为民。难道别人家的东西就不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你们轻飘飘一句话就想要拿来。可笑,何其可笑!”出乎意料地,打破殿中寂静的人是一直未开口的谢太傅。 他直说的那些人,面红耳赤,也因此太子的脸色不太好看。 “太傅所言极是,是这些大人唐突了阮小公子。只是,书籍等物对百姓还是太过遥远,羊毛一物却是百姓生活中司空见惯的东西。阮小公子,孤愿意付出银钱来向你购买纺线机,可由你手下人来教导他们?”皇太子晋佑温声开口,出来做好人。 阮夏夏摆摆手,看了一眼裴褚得到他的颔首之后,咬着牙微笑开口,“何须殿下来说,夏安本就出身不高,自然也记得百姓。是这样的,夏安早就和世子兄长商议好了,若是有人愿意到夏安的羊毛作坊里面做够一年的学徒,即便他们一分钱不付出,夏安也愿意教导他们羊毛制衣的技术。” “如此,不必殿下破费,他们也能学得羊毛制衣的技术,而夏安也并不有所亏损。一举三得,殿下以为如何?”她含笑看着面色有些难看的太子殿下,语气不卑不亢。 “朕觉得甚好!”顶上的皇帝看了那么久的争论,终于眯着眼睛开口了,“阮夏安牵挂百姓,是好的,该赏!朕赏你一百匹绢一百匹绸,一百两金。” “学生多谢陛下隆恩。陛下真的是是大晋明君,帝王中的南波万!”阮夏夏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跪地谢恩。 皇帝和朝臣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立刻又眉开眼笑地道,“这是扬州的乡言,意思就是陛下您是最棒的!” “如此,”皇帝神色和缓,突然语气一转,“不过,皇家作坊要比你的作坊大上许多。” 闻弦歌知雅意,阮夏夏看了裴褚一眼,裴褚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她立刻道,“皇家作坊是陛下的作坊,学生当是倾囊而受!” “嗯。”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他很识相,而且很会拍马屁。 于是,阮夏夏第一次面见皇帝就以这样还算满意的结果结束了。她得了陛下赏赐,回到自己的宅子以后当即就将一百两的金子撒了出去,用于扩大作坊。 “这可是陛下赏赐的金子,你们都有份!跟着本公子吃肉喝汤,以后都拿着这些金子可以给子嗣后代当作传家宝,若是有人敢为难你们,就将这些金子拿出来。”她兴致高昂地做了一番演讲,还给底下的人做了示范。 比如若是有权贵子弟敢在作坊里面闹事,就直接碰瓷倒地拿出陛下赏赐的金子狐假虎威。 底下的人见了不禁茅塞顿开,还能这样? 裴褚看到少年一秒就倒地装晕装死激情演示碰瓷的场面,失笑出声,这个阮夏安真是个活宝,怎么能这么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各位都学到了吗? 元旦快乐呀,出去玩了,昨日没更,明天双更~ 第六十七章 阮夏夏得了陛下赏赐的事情不必刻意传扬,?京城里面该知道的人家也都知晓了,毕竟随着棉衣和羊毛衣的声名鹊起,聚衣阁的名声远扬,?它幕后的东家也被扒了个遍。 江南的阮家作为一介商户如今可算是在京城的世家里面挂上了号,虽然阮夏安扬言要收取学徒当羊毛作坊里面,承诺一年后会倾囊相授羊毛制衣的技术,但许多人家还是等不及一年以后了,直接派人去江南与阮家人做生意。 他们不敢奢望能免费得到其中的技术,花银子买总可以吧,?于是阮家也随着一起火了。 再于是,有一户人家悔断了肠子,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被拒之门外的商人子就是定王世子的义弟,就是买下了他们家产业的人,?就是在京城声名大噪的聚衣阁的东家。 -- 第100页 没错,?这户人家就是安庆伯府。 原本,他们家最大的一处铺子卖了出去,?安庆伯府的大公子回到府中称自己将铺子卖给了定王世子的义弟,一家人与有荣焉。这意味着他们能和定王世子有那么一丝一毫的联系了,?说出去也是有面的,?安庆伯夫人就趁着欢欣的气氛以高高在上的的语气说了自己打发了一个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的事情。 “嫁给商人的那个啊?都已经出了三服了,以后也不能让他们上门,?我们伯府乃是世家勋贵,?怎么可以与商人结亲,?说出去岂不是笑掉了别人的大牙,实在是丢脸!”安庆伯觉得自己夫人做的很对,一脸鄙夷地开口。 “不错,像定王世子这样高贵的人才是值得我们伯府结交的,?今后也要好好来往才是。”安庆伯夫人点头应是,也为自己得到了夫君的赞赏而开心。 接下来,安庆伯府大公子,借着商铺交接的事情多次想要和定王世子的义弟拉拉关系。但铺子里面的管事都提前得到了阮夏安的嘱咐,只语气淡淡的推说自家主子很忙,没有时间。 等到再后来,铺子交接的事情完成,安庆伯府大公子还继续上门的时候,那些管事们也不耐烦了。 自家公子都已经将这铺子买了下来,契约签得明明白白,这个铺子的前主人还一直到这里过来,究竟是何意思呢?难不成还当这家铺子是他的呀? 彭月至虽然名义上只是阮夏安的一个书童,但他忽然与阮夏安传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流言,管事们不觉明厉,遇到了事情隐隐还会询问他的意思。 在安庆伯府这件事情上,彭月至就出面了。他一张脸冷若冰霜,在安庆伯府大公子下一次到来的时候,直接就让人将他赶了出去,言他是故意探听铺子消息的贼子要将他送官。 安庆伯府大公子自然是不应了,但他又不敢惹怒眼前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人,只讨好地道自己不过是来指点指点,毕竟他对这家铺子熟悉的很。 然而,彭月至是一个眼中绝对揉不得沙子的人,性格还隐隐有些偏激固执。他直接让人去唤了当初的中人过来,要拉着他们一起去见官,看看是否有买卖完成后这样纠缠不休的道理,一点余地都没有。 不仅安庆伯府的大公子,那中人也被吓住了,与安庆伯府大公子翻了脸,又向彭月至好说歹说的赔罪才将事情给平息过去。 自此以后安庆伯府的人就不敢再来了,也就错过了阮家工匠的到来,错失了唯一可能知道定王世子的义弟就是他们伯府的远房亲戚阮家子这个机会。 当阮夏夏得到皇帝的赏赐,又在铺子后面的作坊里面接收了一大批的学徒之后,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了。 那些想与阮家谈生意的人家为了与阮家联系上,打听到安庆伯与阮家有亲的事情之后,便上了安庆伯府的门。 尤其是安庆伯夫人的娘家马将军府,这些年也越发的没落了,府中入不敷出,他们眼热聚衣阁带来的巨大收益,也想横插一脚赚些银钱。 他们是第一个上安庆伯府的门的人,噼里啪啦的就将与伯府有亲的阮夏安是定王世子义弟的事情说了出来,怂恿安庆伯牵线,让他借着长辈的关系让阮夏安将羊毛制衣的技术也教导给他们。 棉花他们隐约知道只能在西北生长,于是并未打它的主意,只将眼睛都放在了羊毛的身上。 “都是一家子亲戚,肥水不流外人田啊,那一年的学徒做不做想必表侄子不会在意的。他在京城除了定王府,也就只有你们这一家亲戚了,伯爷说的话他肯定会听!” 马府算盘打得很好,他们绝口不提自己能给阮夏夏什么,而是计划着用亲戚关系含糊过去,想要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就能得到羊毛制衣的技术。 听了娘家人这话,不等安庆伯开口,安庆伯夫人马氏就开始有些心虚了,她没想到被自己看作是打秋风的穷亲戚,居然会是如今赤手可热的小红人。 她强撑着有些不自在的说了,自己将阮夏安拒之门外的事,“不过就是商人的活计,我们是何等的人家,头上有爵位身上穿绫罗绸缎呢,岂能做这些不入流的事情。” 她尤自嘴硬,不敢在娘家人面前露怯,也绝口不提自己和安庆伯之前计划想要讨好阮夏安攀上定王世子的事。 “那可是陛下的皇家作坊都想要得到的技术,如何能说是一二商人的活计?!有了它,我们马家还有伯府也许都能重现祖上的风光!”马家人一听可不依了,这么大的一块肥肉,离他们那么近,怎么可能放弃呢? “再说不过就是先前误会她的身份,没有让他上门罢了。到底还是亲戚,不如伯爷修书一封到阮家去修补修补关系。亲戚之间哪有隔夜的仇呢?”马家人拉着他们说了阮夏安如今是多么的风光,还有他背后的定王府长公主府,就是连陛下也给了他赏赐。 闻言,安庆伯府的人就动了心思,他们对阮夏安的风光可是眼馋,再说那铺子还是他们府上卖出去的,转手人家就弄出来了名堂,心中可是酸溜溜的。 “有这么一门好亲戚在,也能提携提携我们两家呀。唉,只可惜我们家没有适龄的女儿,不然将阮夏安招为女婿也是亲上加亲。高娶低嫁,想必阮家定时一口就应下了。”马家人状似无意地开口说了这番话,眼角去瞥安庆伯两口子的反应。 -- 第101页 他们马家没女儿,安庆伯和安庆伯夫人膝下女儿可是有两个,都到了适龄的年纪,只不过一女是安庆伯夫人嫡出,一女是安庆伯的妾室所出。 毫不意外,安庆伯两口子都动了心思。只不过,他们一人想到了府中的庶女,一人却是想到了嫡女。 定王府,又一次的,主子不在府中。自从铺子开业红火以后,阮夏夏就暗戳戳地住进了自己的宅子里面,美名其曰好打理铺子事务。 前阵子又因为从西北运过来一批棉花和羊毛,裴褚对其中的奥秘也有意探究,于是也就时不时过去查看。 有时候天色晚了,他就顺势住在了阮夏夏的宅子里面,久而久之,回府的时候就少了。 是以,当安庆伯府的人借着阮夏安的名义上门,毫不意外未曾见到人。得知阮夏安如今并不住在定王府上,安庆伯府的人反而松了一口气,他们虽然想讨好定王世子,但是又畏惧定王世子的威名。 阮夏安住在外面的宅子就好了,他们行事更加方便了。 于是,阳光明媚的一日,正值吉时,安庆伯府的人上门拜访来了。阮夏夏兢兢业业地去太学还未归来,府中只有裴褚难得清闲,饶有兴致地读书作画,也算是风雅。 听到有人来访,裴褚百无聊赖地撩了撩眼皮让人进来,少年和安庆伯府的关系他清楚,也想看一看安庆伯府是为了何要上门。 “阮小公子,老奴给您报喜来了,天大的喜事啊!”结果,片刻后,裴褚话还未出口,一名穿红戴绿的婆子就笑容满面地凑上来了,自顾自地开口。 报喜?裴褚眯起了眼睛,眉峰皱起,安庆伯府能有何喜,还与少年有关。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出去玩了失约了没写完,这是1.2的一更,二更会补回来~ 第六十八章 这婆子显然不认得阮夏安,?也不识得定王世子!她跟着管事进来,却以为面前气宇轩昂的男子就是安庆伯爷的远房亲戚,还十分满意地在心里赞了一句,?想必府中的小姐无论哪位都也一定会满意这门婚事。 男子一看身家,二看相貌,她这大半辈子也没有遇到过像眼前如此出色的男子。啧啧啧,还有他周身矜贵的气度,比安庆伯府中的大公子可是强了不知几倍。 “喜从何来?”裴褚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一脸喜气的婆子,心头突然涌起一个古怪的念头。 “阮公子!安庆伯爷您知道吧?他要把您召为女婿了!亲上加亲可不是一门大喜事吗?”婆子越看眼前的男子越满意,?挥舞着小手绢,已经想见自己作为媒婆,会得到多少赏钱了。 跟着一起进来的玄一闻言,猛的咳嗽了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婆子,?又转头看看一本正经的世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婆子居然和世子说起小公子的婚事,?亲上加亲?难道不是安庆伯府主动将小公子拒之门外的吗? 怎么就发展到了安庆伯派婆子上门替自己的女儿提亲呢? “安庆伯?你是说那个将本公子关在门外奚落的那家人吗?”裴褚皮笑肉不笑地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慢悠悠的开口。 “嘲笑本宫只是商人子,?看不起我这个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如今竟然还腆着脸上门与本公子结亲!本公子身为定王世子的义弟,将来想娶什么女子没有,?会看上一个破落户的女儿?”他斜倚睨着婆子,?语气轻慢的不行。 “这…这都是亲戚,?一家人的事情,有什么说嘲笑的呢?”婆子明显想将此事含糊过去,笑着又道,“阮公子,?安庆伯爷都已经递信给您的外祖了,伯爷家中的姑娘嫁给您也算是低嫁了。” 闻言,裴褚挑眉冷哼一声,“低嫁?不过是气数已经尽了的破落户,居然还敢将架子摆的那么高。本公子就算纳妾也看不上一个破落户的女儿,你回去吧,莫要在此纠缠。” 他剑眉倒竖,浓黑锋利的眉毛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说安庆伯府是破落户的时候,黑眸里面满是连提都不想提的不屑。 婆子心里咯噔一声,来之前她可是满有把握的,毕竟阮夏安虽然认了定王世子为义兄,但到底也是一个商户,伯府的姑娘嫁给他绝对是低嫁,任谁都不会拒绝这门婚事。 “公子,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辈都同意的婚事您不如再想想?”她不舍得放弃,开口劝说。 “长辈?本公子的长辈都在江南,可从未听过他们同意了一桩婚事。来人送客!”裴褚冷冷开口,已经懒得与这些人费口舌了。 区区一个安庆伯,在朝中只混了一个七品的小官,族中子弟也没有一个出息的。便是如今在京中说起谢家,也大都是指谢太傅府上,不会有人想起一个没落的伯府了。 他们拿什么看不起少年,裴褚心里涌出一股无名火,丝毫不觉得自己冒充阮夏安拒绝了婚事有什么不对。 婆子灰溜溜地被赶出去,出了府邸内心羞恼不已,决定将此事原原本本地说与安庆伯府的人听,如今是人家看不上他家哩! 阮夏夏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在太学打了一个瞌睡的时间,男主已经成功拒绝了便宜亲戚的婚事, 她半阖着眼皮昏昏欲睡,前两日按照陛下的要求到皇家作坊去,带着阮家的工匠大致和他们交流了一番,阮夏夏这才知道她以为的大晋并不是那般的落后。 -- 第102页 皇庄里面很多匠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精致技术,灌溉冶铁,耕田施种,都十分巧妙。 然而皇家作坊里面的东西不外传,他们就是发展的再好也不会屈尊纡贵地将技术教导给百姓,或者说也因为技术的传承保密性,他们不会允许自家人以外的人得知。 昨日阮夏夏看中了不少,好说歹说才磨的皇家作坊里面的人和他们交换技术,直待了很晚才回府休息。 “阮夏安,这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下。”博士淡淡瞥了打瞌睡的少年一眼,冷不丁地开口,语气说不上好听。 阮夏夏一个激灵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对着博士挠挠头笑了一下,她根本就未听清博士问了什么问题。 只不过,她脸皮厚又仗着自己算数精通,若无其事地开口,“博士,方才学生硬是被周公拉走下棋去了,您可否将问题再重复一遍?” 教导太学学子数算的是方博士,闻言冷哼了一声,“周公怎么没把你留下来再喝一场酒啊?” “当然是因为方博士您的声音清雅悦耳,讲的课精彩绝伦,学生就算一辈子不与周公喝酒也要听您讲课。听了您的数算,学生觉得这天下的数算难题都不算什么了!”阮夏夏理亏,对着博士的冷脸十分诚恳地拍马屁。 “倒是油嘴滑舌!”方博士脸色虽还有些难看,但是语气已经缓和许多了,“你若是年尾考核得了甲等我便不再追究你今日之事,若是没有,你倒不如继续去做你的商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阮大公子是从铺子里面抽空过来到太学。” 阮夏夏拱拱手,恹恹地坐下,一心二用的确不能长远,方博士的话虽有些阴阳怪气但说的也有道理,终究是要有个选择做出来。当然在旁人看来,铺子里面的事情交给管事就好,还是太学最为重要,然而对阮夏夏而言,她在太学里面参加不了科举,男主培养她为官的打算是要落空的。 她手托着腮想了想,要不要就趁此机会就和男主摊牌,以兼顾不了事业和学业的借口慢慢地离开太学呢? 说实在的,她在太学进学,一直到下一届的科举还有两年的时间,即便是参加了科举也未必能取得名次,时间成本很高,与她专心在阮家的产业上面相比,对男主而言还是她离开太学比较有利。 男主也许会同意? 她顾自思索着回了宅院,也没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 “兄长。”只在看到男主的时候有些惊讶地喊了一声,她还没想过这个时候男主依旧在宅院里面。 裴褚倒是瞧出了眼前的少年有些魂不守舍的,挑眉问道,“今日发生了何事?” 阮夏夏抿了抿唇将自己的左右为难说了出来,“兄长,夏安只是有些疑惑,是不是做了官之后我便不能再经商了?” “不错。”裴褚点头,“不过阮家人经商与你为官不相斥。” 自古以来都是这个规矩,官如何像商人一般与民争利。 “那兄长觉得夏安是为官合适还是为商合适呢?”她询问男主的意见,状似无意地加了一句,“听说科举竞争激烈,考试也十分残酷。” “阮家若族中出不了官宦子弟,走不长久。”商人有钱无势,就像是三岁小儿抱金与市,惹人垂涎。裴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之所以愿意投靠我,不也是因为这个?” “其实夏安的弟弟元年读书更好,若是参加科举比我考中的可能性大了许多。”阮夏夏幽幽道,关键是女子不能参加科举,更不能在朝堂为官,她的秘密若是有一日被揭开,阮家要承担的后果严重的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03?00:58:44~2021-01-04?16:1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隔壁大叔?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九章 “不必再说,?阮夏安,太学的博士们,还有谢太傅都对本世子说过,?你的天赋极好,尤其在数算上,隐隐有超越师长之势。你若是专心做一个商人,就不该和本世子一起到京城来。”裴褚打断了他的话,直接了当,“后日就是秋狩,?你多准备一下。” 阮夏夏被毫不留情的拒绝,灰溜溜地应了一声是,但心里面焦躁暗生,她其实不是很喜欢自己的行为举止被别人掌控。 现在聚衣阁已经让男主看到了她和阮家身上的价值,?她又借口从定王府住到了自己的宅子里面,?说实话她并不是太想再看到男主。 可是,谁让男主是金大腿呢?自己和阮家又必须附着于他,?若是男主早些登上皇位就好了。只要男主登基为帝,自己就能功成身退,?快快活活地过自己的潇洒日子。 秋狩,?秋狩,她默默念叨着这几个字回自己的房间,?心里知道男主会在秋狩中因为救皇帝受伤,?有什么可准备的?多带些伤药就好了,?到时候直接给男主用。 现在想想,她对男主可真的是仁至义尽了,太子的把柄递到他手中了,五石散的潜在危害替他弄没了,?西北军的粮草物资也替他搞定了,现在秋狩她也要跟着一起去……不过,阮夏夏撇了撇嘴,自己绝对不会傻啦吧唧地替男主受伤的。 “劳碌命,到时候封个侯爵不为过吧?”她自言自语地嘟囔,往特制的包袱里面放了好几瓶的伤药。 想了想,她又旁人唤了彭月至过来,彭月至面容生的有些阴柔般的美,阮夏夏每次看到他总能晃一晃神,心道还好自己的几房小妾不在,不然大家站在一起当真是说不定谁更美。 -- 第103页 “小彭啊,本公子后日就要跟随定王世子去参加秋狩了,铺子里面的生意就暂且交由你负责。若是有人趁机去找茬,你不要慌也不要怕,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阮夏夏翘着二郎腿,手中悠哉悠哉地摇晃茶盏,温声交待他。 她真的觉得自己两百两银票买下的人很值。前面的那个娇娘子,一手刺绣出神入化,教养也绝对是大家出身,于是阮夏夏不仅让她做了绣娘,还让她抽功夫教导府中还有铺子里面的女子粗略识得几个字来。 娇娘子不仅越来越受那些女子尊敬,而且看着因为家道中落被卖的恐慌和不安也消失了。 再说这个彭月至,不仅人长的悦眼,当然是悦她的眼,能力也十分出众。虽时常沉默寡言,但该做的事情绝不含糊,阮夏夏还是比较喜欢他的。 “是。”身形高瘦的男子依旧是惜字如金,只吝啬地吐出一个字,便不再开口了。 阮夏夏却因为今日受了太学博士一番骂又被男主教育了几句,心中憋闷,有意想找人倾诉,让他坐下来,随后像是做贼似的将房门关上与他聊天。 “小彭,不知你家中有没有兄弟姐妹啊?”她抓了一把托盘上的瓜子边磕边随口询问。 “并无。”男子低垂着眉眼,语气没有半点儿起伏,他是唯一活着的人,死的人自然就不是他的兄弟姐妹了。 “没有,没有挺好,不会受人管束。”阮夏夏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她本来就是个抱大腿的,谁料男主真的把她当作弟弟,这要管那也要管,还要跟着她住到这里来。 听到她的抱怨,眉眼绮丽的男子意外地抬头望了她一眼,默默地说了一件事,“今日安庆伯府的人上门了,被世子赶出去了。” “安庆伯府?”阮夏夏还不知道这件事,讶异地反问一句,瓜子也不嗑了,“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为公子提亲,安庆伯想把他的女儿嫁给公子做夫人。”彭月至一五一十地说了今日的事情,语气平缓无波。 闻言,阮夏夏的脸色变得很奇怪,安庆伯府的人居然上门提亲,他们不是瞧不起她是个商人的身份吗? “他们像是将世子当做是公子了,世子拒绝了这门婚事。”彭月至一板一眼地道,“安庆伯府趋炎附势,不是好人家。” 不提之前阮夏夏上门求见的时候前后两张脸对待她,单安庆伯府大公子不懂规矩卖了铺子之后还对铺子指手画脚就足以惹人厌烦。 “本公子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货色,不必管他们。”阮夏夏心中也看不起这家人的所作所为,当即便开口将他们抛之脑后,也未把男主替她拒绝一事放在心上。 “作坊里面新来的那些学徒你多留意一些,若是发现有心怀不轨的直接赶出去就是了,若有不依不挠的直接将定王世子搬出来。”她又在手中抓了一把瓜子,慢悠悠地嗑着。 “秋狩是大事,过了秋天就是冬日了,冬日寒冷,小彭,铺子里面的收益拿出一部分多买些粮食屯着。” “悄悄地,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就是世子也要瞒着。”她嗑了些瓜子,拍了拍手,顿时手上的碎屑在空中飞舞起来。 阮夏夏语气十分随意,但彭月至可不敢小瞧了她,当即应下。 “对了,小白马也要尽心带着它出去晃悠一圈,它喜欢吃麦子。”她晃悠着头,买了许多的麦子怎么都够小白马吃的。 闻言,眼神微微有些严肃的男子顿住了,难不成公子之所以要囤积粮食是为了小白马不挨饿? …… 秋狩当日,秋高气爽阳光明媚,蓝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浩荡连绵的车队从皇宫出发到位于京郊的猎区。阮夏夏因为是皇帝亲自点了名,有幸分到了一辆马车,她软绵绵的躺在马车里面,闭目养神,心中默默思考着这场秋狩她要如何应对。 原本大晋的皇族都是骁勇善战之辈,祖上才保留了秋狩的规矩,一些王公贵族世家大臣也会受邀参加,端的是人流济济。人多了也就更容易生出事端,但这次秋狩有定王世子率兵统领,理应安然无恙,不料却有野兽被激怒,直冲着顶上的皇帝而去。 男主奋力相救,受了重伤。 摆在阮夏夏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男主天命之子死的几率不大;二是提前跟着男主,事情一有不对就先下手为强,将发疯的野兽制住。 一还是二?她摸了摸鼻子,果断思绪放空,呼呼地睡起大觉来,马车行的很慢,别说,还挺适合睡觉的。 马车不远处,几名英姿勃发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跟着车队前行,其中一名男子生着一张娃娃脸,仔细地在人群中搜寻,左看右看也未看到阮夏安还有她宝贵的小白马。 “不应该啊,阮夏安是贵人点名的,一定会参加秋狩的。”娃娃脸男子顾自嘀咕了一声,继续不死心地往人群中看去。 与此同时,阮夏夏轻轻打了一个呼儿,秋狩对她而言就是个大型秋游,舒服最好,傻了吧唧才骑着马过来。反正到了那里,会有人准备好马的。 一路好梦,到了秋狩的猎场,她才悠悠醒转从马车上下来,不顾他人诡异的目光,锁定住男主所在的地方,悄咪咪地跟着他。果然,长公主府包括定王府的随从们看到她的人立刻就为她安置好了休息的地方,一应规格就是比王侯也不差什么。 -- 第104页 秋狩为时三日,第一日先是养精蓄锐,第二日才是正式开场的时候。 众人都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阮夏夏口中叼着一根已经枯黄的狗尾巴草,跟着巡逻的兵将们四处晃悠。裴褚是他们的统领,这些人也都识得她,也就任由她跟着。 不出一刻钟的时间,阮夏夏这个嘴甜的就和他们搭上了话,一口一个大哥叫的欢。 “兵大哥,这猎场里面最厉害的猛兽是什么呀?”少年一脸的天真无暇,随口问道。 “小公子,这里豺狼虎豹都有,你若说最厉害的当是准备过冬的熊瞎子,不过它们马上就要冬眠,只要喂饱了食物就变得懒洋洋的,并不会主动攻击人。”那些士兵耐心地和她解释。 “哦,原来是大熊啊。”她状似无意地点了点头,“听说大熊最喜欢吃蜂蜜。” “不错。”身后传来一道醇厚的嗓音,“所以在猎场里面一般都不准携带蜂蜜,就是怕那些熊闻到了味道过来攻击人。” “傅将军,您从西北归来了?”一旁的兵将们压抑着兴奋对着这个高大威猛,脸上还带着一道疤的男子问好。 “你就是世子的义弟,阮夏安?”逆着光,阳刚英毅的男子将目光对准矮小的少年,居高临下地开口询问,声音浑厚有力。 阮夏夏一时间愣住了,仰着头看着这个极其高大的男子,心中一个激灵,她想起来这个姓傅的将军是谁了。这是原书里面的男二傅征北啊!不,称呼他为男二并不妥当,原因是这个傅征北他喜欢的女子并不是原身。 尴尬吧,身为堂堂“宠文”里面的女主,男二不仅不喜欢她还多次为了倾心的女二对原身下手。原身开了一家铺子,他暗中派人去砸了;原身愤愤离开男主,他派人去截杀;原身好不容易进了宫歇了一口气,他就不小心地“查出”了原身的身世,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这也就不算什么了,为了心爱的女二动手也说的过去,最让人吐血的是当男主发现了他私下做的手脚后质问,男二他说原身的身份太低,娶了原身不利于男主巩固大业,所以为了世子他要除掉原身。 男主他于是就轻描淡写地训斥了一番男二,降了他的官职,这事就轻飘飘的过去了。 呵呵,本来还准备着选第二条路不让男主受伤的阮夏夏果断改变了主意。 渣渣男,她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件也应该封侯拜爵! 少年扯了扯脸皮,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不错,我就是世子兄长的义弟,阮夏安,家有十八房小妾,出身江南阮家,傅将军,幸会幸会,久仰大名。” 她着重在义弟二字上面咬了字眼,又强调了自己的十八房小妾,假笑开口。 傅老二,如今小爷我身份变了,性别也变了,你如果再敢对小爷动手,不要怪小爷我对你不客气! 哼,等着吧,小爷我日后的爵位定要比你高,让你看到小爷还要乖乖地行礼!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夏夏并不喜欢男主~隔壁马上就完结了,会尽力更这篇,半夜十二点左右会有二更,明早看 感谢在2021-01-04?16:12:20~2021-01-05?17:5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花城?15瓶;北荼?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章 阮夏夏皮笑肉不笑,?将阴阳怪气的脸色发挥的极好,关键是她的语气偏偏很诚恳,既让人不舒服又让人发不出火来。 傅征北目光冷冽地在她身上扫了一眼,?只以为这少年是与他不熟悉,倒也未曾多想。 “猎场重地,不要乱跑!”他神色严肃,拧紧了眉头,划过眉间的那条疤痕一动显得极为可怖。 不过阮夏夏并未被他吓到,而是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夏安跟着几位大哥聊了聊天,这就回去了。傅将军,回见。” 极为敷衍地拱了拱手,她又随手捞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晃晃悠悠地离开了,?看都不看傅征北一眼。 “他对本将军有成见?”傅征北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发誓他在少年的眼中看到了几分不喜。 可是他们才是第一次见面,?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少年,世子爷不会在少年面前说对他的不满。 “可能是将军您说话的语气有些硬,?吓到了小公子。”几个巡逻的士兵言之凿凿,?娇生惯养的小公子看上去皮滑肉嫰,红唇白齿的,?能和他们这下大老粗一样吗? 尤其是傅将军脸上还有那么一道差点就划过眼睛的疤痕,?不要说小公子就是他们看见了心里也有些发紧。 “不对,?那绝对不是害怕。”傅征北板着一张脸,截然否认,绝对是在不知道的地方那少年与他有过节,而且极为地讨厌他。 “你们继续巡逻,?对了,他方才说的话也记得,警告各家的人如果有蜂蜜等物通通密封好。否则若是惹来了熊,后果由他们自己承担。”看着凶神恶煞的男子冷着脸吩咐,显得更为吓人了。 几人恭敬地应了一声,私下对视一眼,再次点了点头,小公子绝对是被傅将军给吓跑的!不会错了! 阮夏夏一脸愤愤地回了自己的营地,一想到自己影后还没拿到就穿到了这本破书中还成了劳什子的虐文女主就满腹牢骚,气的不行。 -- 第105页 渣渣男主平日里对他兄弟和下属挺好的,她自己占了个身份的便利也算是他的下属,对自己还行。可是原书里面他根本就是个渣男!她甚至怀疑男主是个仇女癌,不然为什么不近女色为什么同一个人只是性别不同就区别对待。 “夏安,你跑去哪里了?一直没看到你的人影。”娃娃脸男子安佑之看到人眼睛一亮,开口唤她。就要跑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表兄六皇子也走过来,他又放慢了脚步。 “阮夏安已死,找她请烧香。”阮夏夏头也不回地进去自己的营帐,唰的一下扔了手中的狗尾巴草,枯黄枯黄的无情地被扔在地上。 安佑之暗暗松了一口气,对着自己表兄六皇子抱怨,“阮夏安这狗脾气,看着真想让人踹他一脚,居然咒他自己死,也是能耐了。全天下都没他这样的,也不知道是谁惹了他生气。” 六皇子脸上带着笑,俯下身捡起了那根枯黄的狗尾巴草,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少年鼓着脸愤愤朝前走的场景,眼睛明亮的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嘴中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心中一热,他含笑开口,“是个妙人,也十分鲜活,下次定要结识一番。” 安佑之的视线有些飘,尴尬笑道,“想必是他发现除了他一人只有女眷们乘了马车吧。殿下,姑母也来了,我们去她的营帐里面吧,好久未见她了。” 他打着哈哈将六皇子弄走,不敢想象六皇子真的对阮夏安起了兴趣怎么办?他到时候在中间岂不是左右为难。别的不说,他的姑母安贵妃也绝对不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只要危及到了六皇子的安全,她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说是营帐,和一处小房间也差不了多少,阮夏夏走到里面看看已经摆放了一张软塌,她二话不说就躺了上去,闭目养神。 但是她忽略了营帐的一个痛病,那就是不隔音! “裴哥哥,萱儿终于又见到你了!”耳边传来女子的娇憨声,阮夏夏后背一寒睁开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营帐的一个方向看。 她是定王世子的义弟,帐篷自然也与定王世子距离不远,但她没想到岂止是不远而是就隔了一层油布! “萱儿,不得对世子无礼!”是中年男子的嗓音,隔壁裴褚在见客。 阮夏夏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继续听下去,只听得熟悉的淡漠声音传来,“乔叔实在客气了,你这次回京还是我们初次见面。西北那边如何?” “一切安好,”中年男子继续说道,语气含有深意,“如果不是安好,我又哪能回来啊?” 没有外敌入侵,西北放了那么多的将领顶上的皇帝可不放心。于是,便有了另外一条调令出来,大晋上下东西南北若是有何不安分的地方就调西北军的将领过去,上次江南有西北军过去便是这个道理。这样西北军四处分散,将领也分布在各地,领着数百的人,便是想要造反也成不了气候。 这次,西北的棉花和羊毛赚了不少银钱,过冬的粮草物资也都十分充足。是以尽管京城并无大事,朝中还是借着冬日可能会有雪灾的缘故让乔萱的父亲乔将军和傅征北二人回京,还带回了上千的士兵。 “乔叔,棉花一物在北地长势如何?”裴褚挑了挑眉,开口问道。 “好,极好!那阮家人当真是不错,不仅低价提供给我们棉,还教导士兵们如何种植。”乔将军对阮家的观感不错,尤其是在得知阮家已经投靠世子。世子认了阮家的大公子为义弟。 “这个冬季,当是没有人会冻死了。世子这个义弟认得好,改日老夫定要见一见阮大公子,他家的小公子我是见过的,是个好苗子,性情也不错。” 听到这番话,隔着一道油布,两人脸上都露出了与有荣焉的骄傲,当然男子脸上是一瞬即逝,阮夏夏努了努嘴,方才心中对渣渣男的不愤减轻了许多。 “爹爹,裴哥哥,你们就不要谈这些事情了,萱儿肚子都饿了!再谈下去我可不依!”被忽略的女子有些不满,娇声喊道。 “我可不依。”阮夏夏隔空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无声道。 此时,她怎么还不知道隔壁的人究竟是谁,傅男二都出场了,我们的女二矫揉造作小白花乔萱儿还会远吗? 呕!她作出一副要吐的样子,快速拉过被子蒙住了头,第一条路见死不救没得选了,渣男主,这是你们逼我的! 让你的傅老二和乔白花救你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夏:各位,我被恶心的吐了,江湖不见!二更 第七十一章 “夏安应该就在隔壁,?去唤他过来。”裴褚开口吩咐,他刚才大概也听到了隔壁窸窸窣窣的动静,知道是阮夏安回来了。 阮夏夏听见了,?立刻调整了呼吸声,无他,这个时候她心情不好,也不想看见男主和小白花那张脸。反正现在她已经成了男主的义弟,大腿也算是抱上了,阮家为男主所做的贡献也不小,?就这样吧。 到时候男主登基为帝,论功行赏总是少不了阮家一份的。 她抱着被子翻了一个身,呼吸平缓眼睛紧闭,看起来真的像是在熟睡。 “小公子,?世子请您到他的帐中,?您可在?”短短的几步之外,隔着一层油布,?传来了下人恭敬的喊声。 阮夏夏打了一个呼,舒展了身体充耳不闻。 -- 第106页 “小公子?您可在?”外面那人又喊了一声,?许是久久没有回音他就离开了。 阮夏夏松了一口气,?有些百无聊赖地将脑袋枕在手臂上,静静地听着隔壁帐中的动静,?心中腹诽男主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居然在这么不隔耳的地方同西北军的将领相见聊天,?活该老皇帝猜忌他。 “世子,?属下开口唤公子没有回应,想必他应该是路途上过于劳累而睡着了吧。” “嗯,退下吧,他醒了之后再为他呈上晚膳。”裴褚皱着眉,?少年坐在马车上是他安排的,理应不会累到才对。 “裴哥哥,你的义弟他就住在隔壁吗?”乔萱儿一脸好奇的问道,明显是有些讶异裴褚对一个商人子的看重,将他认作义弟也就罢了,还对他那么的优待,简直都要赶上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了,不,裴哥哥对他的堂弟裴韫,态度并不好。 她还真想见见裴哥哥的义弟,究竟长什么模样,是个什么性子,如何讨得了裴哥哥的喜欢。 若是可以,她也要跟他打好关系。 别看她如今唤裴褚一句裴哥哥,实际上他们两人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的亲密。她的爹爹是定北军的老将领,靠的这一层关系幼时她曾与裴哥哥见过几面。 那时候她还是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俊美而冷漠的少年,第一眼就击中了她的心。她就开始执着的喊他裴哥哥,眼睛也时刻跟着他转。 等她初通了一些人事之后,就时刻梦想着有一日会嫁给裴哥哥为妻。后来知道裴哥哥已经有了未婚妻之后,她还伤心地大哭了一场。 不过在得知他的未婚妻并不得裴哥哥喜欢,乔萱儿觉得自己的机会又来了。这次就是她死磨着爹爹要一同回来的,娘亲知道她的心思,临行之前,她偷听到娘亲和爹爹的谈话,原来爹爹也有意让她嫁给裴哥哥,哪怕只是做一个侧妃。 是啊,哪怕是做一个侧妃,乔萱儿这样想着脸上露出了一个志满意得的笑容。 这让裴哥哥的未婚妻并不得裴哥哥喜欢呢,沈绿云,她这次也定来了吧,但乔萱儿没有从裴哥哥的口中听到关于她的一句话。 反而是这个从未谋面的阮夏安,被裴哥哥时刻挂在口中。 临走前乔萱儿有意无意地往一旁的小帐篷看了一眼,那顶帐篷安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脚步声逐渐远去,躺在软榻上的阮夏夏扯了扯嘴角,觉得肚子有些饿,起身到包袱里面翻出了一些肉干和点心,就着昏暗的光线慢吞吞地吃着。 我吃的不是肉干,不是点心,是寂寞,是孤独! 她有感而发,突然觉得这个地方包括京城,包括京城里面的人,许许多多都是陌生的,没有来往的。倒不如扬州有阮老爷阮夫人,还有一个阮元年。 一口一口地吃到有八分饱,她整个人没精打采的,连明日兴高采烈打猎的兴趣都没有了。 没意思,她暗暗嘟囔了一句,略略洗漱了一下,直接拉了被子蒙着头呼呼大睡。 次日,裴褚因为此次负责帝王的安全,早早地便出了营帐,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依旧纹丝不动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小帐篷,脸色凝重。周围有士兵在把守,不会有贼人闯入。 什么话都未说,他迈着大步径直走进去,当看到榻上抱着被子只露出一颗脑袋,睡着人事不醒的少年,他轻笑了一声。 坐个马车也能累到,真是娇气! 板着脸,他不动声色地上前,修长温凉的手指在少年的脸上捏了一把,温腻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顿,原本要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晦暗不明中,他转身离去,“不要打扰他休息,打猎的时候跟着他。” 阮夏夏从睡梦中被人唤醒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秋狩正式开始,皇帝与主位射箭,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部都要到齐。 她穿好衣服,走之前到底还是在衣袖中塞了两瓶药粉。 “呜~呜~”悠长激昂的号角声响起,秋狩拉开帷幕。 阮夏夏站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面,跟着众人一起屏紧呼吸,第一次感受到了封建王朝扑面而来的气势。她仰着头看着高台之上明黄色龙袍的老皇帝,野心勃勃的太子还有一身劲装面容冷峻的男主,微微眯了眼睛。 这场秋狩就是他们之间互相争斗走向白热化的开始,快了,距离男主登上皇位又近了一步。 “请陛下开弓!” 老皇帝持着弓箭射中了一头梅花鹿之后,众人纷纷出口,“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此,礼成。 底下的人三三两两骑着马就开始了狩猎,男主定王世子随侍在老皇帝左右。 阮夏夏也随大流地骑上了一头枣红色的马,她也算练了一阵时间的骑术了,骑上马有模有样的。只是她懒洋洋的提不起来精神,骑着马慢悠悠地任凭那匹大马低头吃地上的小草。 只是嘴上说着不管男主的死活,她一双眼睛还是悄咪咪地看向了面容冷峻的男主。她记得原书里面有提到野兽失控有太子做手脚的原因,一头觅食的大熊像是发了疯的不知嗅到了什么香气往老皇帝的身上扑。 裴褚的感知何其敏锐,他不动声色地往阮夏夏这里看了一眼,附耳对一旁的人说了一句话,那人便骑着马到阮夏夏的跟前来。 “小公子,世子请您过去,陛下要见您。” 其实说是老皇帝要见阮夏夏勉强了,上一次入宫觐见之后老皇帝就对他失了好奇心。这次不过是裴褚借着之前老皇帝说过的话让阮夏夏在众人面前露个脸罢了。 -- 第107页 别的不说,围在皇帝身边的人,不是朝廷重臣,就是贵族王公。与这些人混个眼熟,将来在仕途上能走的更加顺利一些。 阮夏夏闻言点点头,骑着马晃悠过去,默默无声地跟在男主身旁。 她虽看着不在状态,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她的鼻子却不时动一动,企图闻一闻是否有甜腻吸引野兽的香气。 “在做什么?”耳边传来一道低声的询问,她抬头看过去,却是裴褚故意落后了两步,与她的马并步前行。 “兄长,昨日夏安遇到傅将军了,他说蜂蜜的气息会引来准备冬眠的大熊。夏安方才是在闻有没有蜂蜜的气息,若是闻到了就提醒兄长您一声。”阮夏夏弯唇笑笑,语气平静。 闻言,裴褚挑眉,“傅征北?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不过你放心早前这些就已经吩咐下去了。” “那香囊呢?里面的香气若是和蜂蜜相似该怎么办哪?”她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又说道,“之前兄长不也是将夏安的香囊误认为是女子身上的脂粉吗?” 听到这里,惯常谨慎的裴褚眯了眯黑眸,就让人收了香囊。就连老皇帝的,他随口一说,也都取下来了。 香囊交给一个护卫放回营帐集中保管,他们继续在林中骑马,看到心仪的猎物就放箭射杀。 香囊已经除去了,除非太子在老皇帝的龙袍上面都动了手脚,否则阮夏夏真不知道那只大熊是因为什么被吸引过来的。她漫不经心地拔了两只箭射向林中,当然是什么都没射到,剪头东歪西倒的,只有七八步远的距离。 眼角余光瞧见他那副软趴趴兴致缺缺的模样,裴褚慢慢地笼起了眉峰,他已经感受到了少年今日似是少了活力,冷淡又极少说话。 锐利的目光盯住一个方向,搭弓放箭,咻,箭头破空的声音直直地扎在树干上,树干下面,躺着一只被一箭穿透身体的白毛兔子。 虽然只是一只兔子,但它体型壮硕,皮毛雪白而光滑,看着就不似一般的兔子。 “拿去,它是你的猎物!”裴褚轻描淡写地将毫无声息的白毛兔子扔给她,像是有些嫌弃自己的义弟居然一只猎物都没有猎到。 阮夏夏没得兴趣地道了一声谢,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兔子,觉得能值几两银子,心中有一点高兴了。 总算是没白来一趟,也算是有点收获。 那下一刻男主又冷着一张脸丢给她一只尾羽绚烂的山鸡,“拿着,它也是你的猎物。” 咦?男主看上去有点点顺眼了,她摸了摸山鸡长长的尾羽,觉得也能值几两银子。 一只死掉的野鸟丢过来,一头袍子也丢过来…… 在收到了一头袍子三只兔子五只山鸡六只野鸟之后,阮夏夏终于忍不住咧开了嘴,有不止一点点开心了。 “仲世,果然不愧是我大晋的第一大将,一手好箭术连朕都自愧弗如啊!”他们两人的动静如何瞒得住跟着的那些人,只不过朝廷重臣年纪也大了看定王世子英姿勃发的模样,自得其乐并不说话。 不过,老皇帝却是忍不住了,这好歹是狩猎的场合,他这个外甥却弄的像是和阮夏安那个俊秀少年一起秋游似的。 总是射些小猎物做什么?有能耐你去猎只熊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下一章,陛下,熊来了,冲着你。 第七十二章 再次开弓射下一只逃窜的兔子之后,?裴褚笑道,“舅父说笑了,您是逐鹿天下的天子,?仲世也就射些这些小型的猎物了。兔子野鸟多的是,鹿、熊等猛兽可是难寻也难猎。” 闻言,老皇帝的脸上多了几分畅快,摆摆手,“不过只是一头鹿,哪里值得说道。” 阮夏夏将那只死掉的兔子顺手也收起来,?闻言动了动眼珠子,这算是男主拍老皇帝的马屁?一头鹿哪里算是猛兽。 而且,她敢打包票老皇帝猎的那只鹿也绝对是男主派人安排的。 呵呵,渣渣男还挺心机的。 许是老皇帝开口说了,?裴褚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满载丰收的少年,?就不再射箭了,左右猎物已经够了。 他们一行人继续往前,?穿过一处林子,老皇帝又极其轻易地猎了一头鹿,?体型不小的鹿和男主那一堆猎物比起来可是要体面多了。 一时间,?老皇帝的心情极好,在人的服侍下起身下了马,?带着一行人去看那头倒在树下的鹿。众人纷纷夸赞陛下箭术无双,?竟然不一会儿就猎得了两头鹿,?尤其这头鹿皮毛光滑鹿角锋利,一看就不是凡物。 阮夏夏也勾着头瞟了一眼,的确,猎到这头鹿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但她不像那些朝臣们老眼昏花,明明这头鹿身上伤痕累累,应该是刚遭受了一场围捕。老皇帝这是捡了一个漏,但显然不会有人敢把这个事实揭露出来。 “咦?上面好似还有一只箭。”随从的宫人们欲抬走那头鹿的时候,惊呼出声。 “什么箭?拿过来。”裴褚当即就冷着一张脸开口,神情严肃,老皇帝的安危由他护卫,自然是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老皇帝和那些朝臣也未阻止反而好奇地看着那只箭,侍从便把箭递了上去。 裴褚接过那只箭反复打量,在看到箭羽的时候挑眉露出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神色也有些放松,抬手让戒备的随从们将那头鹿搬走。 -- 第108页 “仲世,可是这只箭上另有玄机?”老皇帝开口询问,有些不解他前后的态度变化。 裴褚拱手,眉眼含笑,“回禀陛下,先前臣以为这箭可能是来源不明危及到陛下安全,方才仔细看过这箭羽处另有标记。” “标记?细细说来。” “往年秋狩为了区分猎物,每人领的箭都是箭羽处都会做上标记。您看这处箭羽上染了明黄色,意思也就是这只箭是皇太子殿下的。”他指着箭羽上?一处明黄色的标记慢悠悠地说道,像是未察觉皇帝骤然变化的脸色。 鹿这种动物本就有着特殊的含义,尤其在颜色都有严格区分的皇家,猎鹿基本也就昭告他人对皇位对天下有所图。 再加上如今猎鹿的人是皇太子晋佑,而皇帝偏偏又是在他之后才射中这头鹿。皇太子年富力壮,而皇帝已经垂垂老矣,临近暮年。 种种巧合之下,如何不让老皇帝多想? “好一个标记啊,朕倒不知朕是抢了太子的猎物。”老皇帝沉下了脸,目光晦暗不明的盯着那只箭,喃喃说道。 “鹿未在太子手中猎得,却偏偏跑到了陛下的面前,被陛下所得。可见,这也是天意啊,想必太子殿下知道了,也会感慨上天的一份安排,姑且也算是太子殿下对陛下的一番孝心吧!”阮夏夏恭敬地开口,她清楚男主故意点出来此箭是太子的,便是要在老皇帝的面前给太子上眼药。 闻言,老皇帝的脸色稍霁,目光深深的在阮夏夏的身上看了一眼,颔首,“阮家小儿,你的话不错。” 其他朝臣们瞧出了一些端倪了也纷纷开口,“陛下乃是真龙天子所以这鹿就撞到陛下的手中。” “是啊,太子殿下到头来都已经射了一箭不还是没能将这头鹿猎在手中嘛?” “太子殿下比陛下终究还是差了几分!” 这连番的追捧,让老皇帝脸色彻底缓和下来,甚至开口吩咐,“这头鹿就送去太子那里吧,也算是朕对他的一番心意。” “陛下和太子殿下父慈子孝,真是令我等羡慕啊!”朝臣们继续奉承,老皇帝面上带着笑容眼中却闪过一道冷光。 这一幕被阮夏夏看在眼中,她微微一笑不经意间往男主那里看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两人之间已经有了浅浅的默契,正好此时裴褚也看向她那里。 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怔,而后又弯着唇同时笑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罢了,回营地吧,骑了这么久的马朕也乏了。”前面虽然表现的父子情深,可是老皇帝的兴致确实也实实在在地败坏了,拉着缰绳转了身。 “是,陛下。”众人跟着老皇帝一起回去,心里都明白方才皇太子的那一箭不是扎在了鹿的身上,而是扎在了陛下的心上,各有盘算。 阮夏夏骑了这么久的马也累了,她看了看自己满满的猎物,心情不错。又因为这时候所谓的野兽并未出现,她紧绷的心绪放松了许多,一同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因为不再打猎,众人的节奏也随之缓了许多,说说笑笑的气氛也十分融洽。 “瞧,前面那些人是在做什么?”有一人指着不远处的小撮人群,发出了一声疑问。 阮夏夏顺着那人的声音望过去,看到约莫有七八个人聚在一起,男男女女都有,衣着服饰华丽,精气神饱满,当是世家大族的贵女和公子们。 她在这里几乎没有经历过废寝忘食的学习,视力相当好,一眼就瞅见了安佑之和沈绿云的身影,沈绿云在和一名身着粉色镶毛衣裙的女子说话,脸色并不好看。安佑之则是东看看西看看四处晃悠,站了一会儿又离开到别的地方晃悠去了。 那女子怀中像是抱着一团会动的东西,有好几个人围着那女子,正伸手去摸。 许是小兔子什么招女子们喜欢的动物吧!阮夏夏莫名想到了一句,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你要吃它,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收回视线。 他们骑着马,马蹄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许是沈绿云那些人发现了他们的到来,连忙转过身来,借此机会阮夏夏无意中也瞥到了粉衣女子怀中抱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和土生土长的大晋女子不同,这里的礼教束缚不算太严。但生在此处嫁在此处老在此处,究其一生,可能许多女子都没有出过远门,也从未见过位于她们认知之外的动物。 但阮夏夏见过啊,她立刻就认出了粉衣女子怀中抱着的就是一头年幼的小熊! 从大脑皮处传来的信息,让她整个人目瞪口呆的停在了原地,这可是幼年的小熊,即将冬眠的大熊它崽! 换句话说,如果这只小熊的父母还活着,出去觅食回来发现自家的小熊崽不见了,循着气味找过来,这可是比蜂蜜还要厉害的大杀器。 “世子!”,“裴哥哥!”沈绿云和粉衣女子同时发出了惊喜的呼唤声,是了,粉衣女子就是心中爱慕裴褚的乔萱儿。 “昂~吼…”然而,与她们惊喜的呼唤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另一只野兽的咆哮声,一头棕色的大熊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她们的身后不远处,众人的面前,眼珠子直直地盯着粉衣女子怀中的小熊,带着愤怒。 “快跑!熊,是熊!快放下那头小熊!”阮夏夏大喊出声,一时间那几人溃散开来。乔萱儿和沈绿云咬了咬牙,不约而同的往裴褚这边跑来,小熊依旧还在怀里抱着,当然也带来了那头熊。而裴褚,则是在那头熊出现的第一瞬间,就带着士兵们将老皇帝严守着保护起来。 -- 第109页 然而他们的速度快,大熊的速度更快,它看到自己的幼崽在这些人手中,便认为是她们抢走了幼崽,发了狂举着硕大锋利的熊掌就拍过来。 所有人的脸色都苍白无比,睁大了眼睛尖叫连连,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箭射在熊的掌间。大熊呼痛,动作就迟缓了几分,这个时间空隙已经足够裴褚□□刀,他的刀是特制的,扑面,刀上的冷光便让人胆寒不已。 持着刀,他面无表情仿佛冷面阎罗,丝毫不惧棕熊比他大了数倍的体型,动作狠辣,一刀砍断了熊掌,一刀直捅熊的胸腹。 “砰”,愤怒的咆哮声戛然而止,死掉的熊,毫无生机的倒在了地上,荡起一片夹杂着血雾的灰尘。 惊心动魄,这头熊被杀死了! 阮夏夏咽了咽口水,心脏骤然停了两瞬,将举着弓箭已经僵持的手臂放下,太险了,若没有她这一箭,接下来便是男主以身挨了大熊一掌。 “呜呜呜。”众人劫后余生都狠狠松了一口气,乔萱儿下意识松开手掉在地上的那头小熊却像是嗅到了母亲的气息,一扭一扭地爬过来,用头拱拱大熊的尸体。 自然,已经死掉的大熊不会回应它,小熊发出了哀鸣的声音。 阮夏夏顿了一下慢吞吞地走过去,没有看那头小熊一眼。 “原来是这头小熊引来的野兽,差点就伤到陛下和世子了,好在世子英勇,两刀就砍死了它!” “这头小熊也要杀了,害人的畜生留不得!” 几人不好责怪私自抱来小熊的乔萱儿,就愤然将怒火发泄到了两头熊的身上。 “是哪个傻逼,抱过来这头小熊,大熊看到幼崽被人抱走自然要伤人!”她心里的烦躁达到了顶峰,黑漆漆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粉衣女子,出口嘲讽。 显然,阮夏夏认为这些人是傻逼。 唰的一下,乔萱儿的脸白了下来,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般,眼眶也红了,我见犹怜。 作者有话要说:  保护野生动物,人人有责。我们和架空朝代的架空古人不一样,千万不能肆意伤害野生动物! 阮夏夏:乔白花果然是个傻逼! 第七十三章 看到眼前这个粉衣女子流眼泪,?阮夏夏嗤了一声,转头什么话都未说,径直离开了。 “裴哥哥,?萱儿真的不是故意的,萱儿只是看到这只小熊可爱。”乔萱儿又是委屈这人竟然敢说她是傻逼,又是害怕裴哥哥因为此事厌恶她不理她。 然而裴褚并没有理她,而是转身过去朝着老皇帝行了一礼,“陛下,让您受到惊吓是臣的过错,?请您责罚。” 老皇帝沉下了脸,语气带着点点的怒火,“猎场中居然会出现熊伤人,的确是你的失职。这次秋狩过后,?你就闭门思过吧,?”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那女子,?朕就不治罪了。” 在场的人闻言皆顿了顿,有些明白了陛下的意思,?他想要借着这个女子的过错冷待定王世子一段时间。 但若是定王世子因此提出疑问,?那么这名女子就要因为今天的过错而受罚或死或伤。 显然,这粉衣的女子表现得和定王世子极为的熟稔还唤他为裴哥哥,?那么定王世子就定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裴褚闻言,?面色却并无有太大反应,?他拱手抱拳,平静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乔萱儿看到这一幕是既开心又失落,开心与裴哥哥如此看重她愿意为了她承受陛下的责罚,?失落便是因为她裴哥哥才被迫禁足在府中。可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头小熊会引来大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距离乔萱儿不远处的沈绿云,看到这一幕,慢慢的指甲陷进了手心里面。这个乔萱儿,她非除去不可了。否则她以后嫁给定王世子,可不想多一个家世贵重备受夫君宠爱的侧妃! 不过她思及阮夏安对乔萱儿毫不避讳的厌恶,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听闻,阮夏安可是连男子都不放过,和他身边的那个男子有诸多的风流传闻。若是乔萱儿知道阮夏安和世子之间存在些什么,她就不相信乔萱儿会无动于衷。 拿着弓箭自己回到营地的阮夏夏,那些兔子野鸟等猎物一个都没有要,事实上她已经猜中了那名粉衣女子是谁。能嗲着声音唤裴褚为裴哥哥的女子,还会有谁? 她此时真想跑到傅征北的面前不怀好意地问一句,嘿!兄弟,你的心上人闯了祸,坏了你主子的事,你怎么看? 虽然说她不是原身,但一想到原身在那些人面前和其他女子受到的双重差别待遇,就气的牙根儿痒。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起码原身在书中并没有做下一些蠢事,只因为一个商女的身份那些人便看不起她,筹谋着让她滚蛋或者去死,总之就是不要拖累了他们家世子。乔萱儿今日做下这等蠢事,在书里面也少不了她的兴风作浪,跟她比起来,沈绿云都算是个好的呢。 结果呢,因为她父亲是裴褚的部下,因为她的爱慕者是裴褚的得力干将,他们一起在西北长大青梅竹马,男主登基之后,乔萱儿虽受到了责罚,但到底留下了一命,后半生也算是平平淡淡。 准确说,阮夏夏的心里现在就是十分的不平衡,甚至还迁怒到了男主的身上。即便现在的男主并不是书中那个男主,也根本就没有可能再做下书中那样的事情。 -- 第110页 但迁怒,哪有理智可言的。 她冷笑一声,躺在软榻上蒙上被子继续补觉,方才紧张之下射出那一箭她手腕还疼着呢,正是该好好的休养。 “夏安,阮夏安~”她刚闭上眼睛,营帐门口就传来了似有似无的轻声呼喊,是男子的声音。 阮夏夏皱着眉睁开眼睛,翻身下床,没好气地掀开营帐的门帘,“安佑之,你叫魂呢?小爷我还没死呢。” 莫名其妙被吼了一句,娃娃脸的男子安佑之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昨天你还说你已经死了,让我给你烧香呢!今天怎么又变脸了,你真是比那些招惹来熊的女子还难伺候。” “找我什么事,快说,没工夫理你。”阮夏夏臭着张脸,心情摆明了两个字,不好! “我…我有话和你说,你跟我出来去一个…隐秘些的地方。”安佑之吞吞吐吐地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显得极为的神秘。 阮夏夏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看的他整个人不太自在之后怀里面揣了一把匕首出去了。 看到她的动作,安佑之咽了一口唾沫,他怎么觉得阮夏安不仅脸臭,身上还有一股杀气呢。 “夏安,到底谁惹你了?你可不能把匕首往我身上招呼啊!”安佑之大呼小叫,跳脚的样子和陆嘉平像了有八分。 “一个傻逼,一个双标狗。”她恶声恶气地开口,咬牙切齿。 傻的意思安佑之清楚,双标狗是什么?他边走边开口询问。 “比如说一个平民和王家的那个蠢货同时遇到了一个貌美的女子,平民什么还没做,王家的那个蠢货上去调戏那个女子,结果有人要送平民去见官,却把那个蠢货带回家当作座上宾。那个人就是双标狗。”阮夏夏挑着眉,语气凉凉地道。 “实在是太可恶了!”安佑之义愤填膺,“双标狗该死!” 说着说着,两人就走到了一处,远离营帐的小山坡旁边,这里的人除了远处的几个把守的士兵就没有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阮夏夏双手抱胸,慢悠悠的开口问他,“还搞得这样神秘。” 安佑之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一股脑的全说了,“夏安,我的表兄六皇子想结识你,你记得我的话离他远一些,他,他有龙阳的癖好!” 他是真心担心阮夏安和六皇子之间发生什么事情,将来他夹在中间,可真是左右为难。 闻言,阮夏夏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没想到他会把这么隐秘的事情告诉她。六皇子的确荤素不忌男女通吃,太子死了以后他是东宫的最有力人选,然后就被人扒出来,他曾玩死过一个八品小官的儿子,那名小官也被安贵妃下了死手…… “嗯,我会注意的,这件事情我一定守口如瓶。”她心中一暖,此时开始真正地将这个娃娃脸青年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顿时便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开始转移到别的话题上面。 安佑之首先开口,“你义兄定王世子的那个红颜知己真的挺蠢的,方才陛下已经下令,让定王世子闭门思过了。” 听到这件事,阮夏夏轻描淡写地哼唧一声,“他自己心甘情愿的,闭门思过就闭门思过。反正,美人在眼前梨花带雨,又有哪个男子能逃得过?我那义兄,也不过是个俗人罢了。” “罢了,不说他们了,你今日可猎得了什么猎物?不妨拿出来小爷动一动手,我们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她自认为她的厨艺还不错。 闻言,安佑之眼神闪了闪,清咳了一声,“都是今天的风太大,我运气不好,只遇到了一只大雁,那只大雁身上也没什么肉,随手就被我给扔了。倒是你,阮夏安,方才我看到你的马后面可是带了不少猎物,有十几只吧!” 说到这里他变得理直气壮,直嚷嚷着让阮夏安把自己的猎物拿出来,他们两个好饱腹一顿。 阮夏夏这个时候并不想动男主的猎物了,没什么理由就是不想要他的。“那是义兄的,和我没一丁点儿的关系。这样吧,你去找你大哥要一些,我去找兵大哥们买一些。” 她话还没说完呢,砰的一声,两只肥硕的野兔还有一只野鸡被扔了过来,悄无声息出现的傅征北抬着下巴,指了指那些猎物,“阮夏安,不管我昨日是因何惹了你,今日这些东西,就算是给你的赔礼了。” 他脸上的疤看着极为骇人,阮夏夏和安佑之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地开口,“傅将军是什么时候来的?背后听人讲话不太好吧。” 傅征北皱着眉头有些不耐,“在你们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时候,本将军过来巡视,声音那么大自然就飘到了本将军的耳中。” “哦。”阮夏夏没得感情地应了一声,至于这些猎物,安佑之已经眼疾手快地捡了起来。 见此,她也就同意了傅征北的说法,点点头和安佑之一起离开去处理这些猎物。 只不过,在走到傅征北身边的时候,她终究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不知傅将军如何看方才一名女子抱走小熊引来大熊攻击的事情?” “哪个女子?蠢货无疑。”傅征北剑眉倒竖,他最讨厌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却招惹事端的人,因为有人肯定要受她的牵连,还要为她擦屁股。 “蠢货,的确是蠢货。” 阮夏夏的心情好了起来,她翘了翘嘴角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 第111页 “天气好呀,来个烧烤啊~啦啦啦~” 傅征北觉得他莫名其妙,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两人的背影,突然脱口而出一句,“小白脸。” 看世子的义弟个头比旁边那个油头粉面的男子都要矮上许多,他漫不经心地想,都是因为缺乏锻炼,扔到军中历练几个月也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大兄弟,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第七十四章 “夏安,?傅将军为什么要给你赔礼?他招惹你了?”等到走远了,安佑之才开口不解地询问。 “算是吧。”阮夏夏淡淡地应了一声,明显不欲多提,?“说他们做什么,煞风景。人家是西北的大将,我们哪里和他们有共同语言。” “你去拿酒,我把这些给处理了。” 安佑之一听转而把傅征北抛到脑后,兴奋地跑去拿酒了。 阮夏夏撩了撩袍子席地而坐,掏出那把匕首,?慢悠悠地处理猎物。秋狩,除了皇太子六皇子那些人有其他的算计,他们这些人玩好吃好就行了。 说实话,看着辽远高阔的天空,?呼吸着清新怡人的空气。她的心里其实挺平静的,?也决定好了等到回京之后太学继续,铺子的事宜就撒开手。 猎物洒上调料耐心地烤着,?安佑之回来递给她一壶酒,她打开饮了一口,?咧开嘴笑了笑。 “安佑之,?你酒量怎么样?”阮夏夏偏着头晃了晃酒壶语气带着几分挑衅,问他。 “当然是很好了,?来喝酒。”安佑之不甘示弱,?也饮了一大口,?他怎么可能被阮夏安比下去。 你一口我一口,烤的兔子和野鸡香气四溢的时候,两壶酒已经下了一半。阮夏夏目光清明,她在扬州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场合没少喝酒,?这具身体的酒量是真的还可以。 安佑之却有些醉意上头,意味不明地嘟囔了一句,“阮夏安,我是真的把你当作朋友,我都没有好的朋友。” “嗯,知道了。”阮夏夏又饮了一口,打量了他一眼,突然自嘲了一句,“其实我也没有真正的朋友。” “阮夏安,你说你弄了那么多的新花样,你未来究竟要做些什么呀?”借着酒劲,安佑之好奇地问她。 “今日的努力是为了明日的安逸生活做准备,我就想身上有了护身符,然后再无拘无束跑到一个小地方,痛快地活着。”她慢吞吞地开口,眼前的篝火逸出的烟气飘出了很远。 闻言,安佑之嘿嘿笑了一声,抓起一只猎物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边嘀咕,“这比那宴会可是要自在多了。” “没有勾心斗角呗,那里最后的赢家谁又知道是哪个呢?”阮夏夏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低声说了一句。 安佑之的动作放慢了一些,他就是处在家族的边缘,也知道姑母安贵妃有心要将表兄推上皇位,她为表兄挑选的皇子妃人选全都出身世家大族,也是因此。 然而,皇太子还立在那里,皇后虽失宠但也是六宫之主。姑母的打算极有可能会落空,他有心离这些远一点,但终究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有一搭没一搭饮酒的少年,他也想和他一样…… 两壶酒喝完的时候已经是日暮黄昏,安佑之的脚步都虚浮起来,阮夏夏依旧是面不红心不跳!不缓不慢地往营帐里面走。 先将安佑之送到他的营帐里面,她嘴里叼着一个狗尾巴草,径直回到自己的营帐。 然而却在自己的营帐门口,遇到了一个面容倔强的女子。看样子,像是正在等她回来。 “你是阮小公子?”乔萱儿的眼睛红彤彤的,执拗地看着他。 “原来姑娘是要找阮夏安,他方才还在那里和安定侯府的小公子一起喝酒。我只是过来帮他拿一件东西。”阮夏夏撩了撩眼皮,随手打了一个哈欠。 乔小白花怎么找上门了呢?她想做什么? “你今日在裴哥哥的面前骂我,这位公子,我是哪里惹了你?”乔萱儿眼眶红红地盯着他,脸色在他说自己不是阮夏安的时候变得冷淡。 阮夏夏闻言简直要大笑一声,所以乔小白花是自认自己是傻逼了吗?“想必姑娘是误会了,某骂的只是那脑子愚钝偷偷抱来小熊的人。她让一大群人处在危险之中,你说这个蠢货该不该骂?”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目光里面带着几分讽刺。 “你!”乔萱儿气的跺了跺脚,脸上那点委屈也没有了,她本来就是父母娇养长大的大小姐,此时带上了几分娇蛮,手指头伸出来指着吊儿郎当的少年,“不要装了,你就是阮夏安,你不过就是一个商人子罢了,一时得了裴哥哥的喜欢厚着脸皮做了裴哥哥的义弟。” 说完她抬起头看着阮夏夏的身后,“傅将军,您说萱儿说的可对?” 闻言,阮夏夏也没有回头,轻嗤了一声,“原来是傅将军啊,方才还说蠢货愚钝,如今又过来朝本公子寻仇了,如此首尾两端,真是佩服佩服。” “这位委屈的不愚钝的聪明姑娘,既然你知道了我是阮夏安,后面的就是我的营帐,堵在我的门口做什么?请、让一让。”她冷着一张脸,身上散发着酒气,说话的语气含着嘲讽,“怎么?姑娘和傅将军要为难我这一个微不足道的商人子?” 身后的傅征北闻言死死地皱着眉,他是没想到少年口中的愚钝女子居然会是萱儿。但萱儿年岁尚小,不清楚猎场规矩也是常事,他便带着乔萱儿过来找阮夏安,将事情说开。 -- 第112页 谁知道两人一见面便是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阮夏安,萱儿她并不是故意为之,你莫要斤斤计较。”下意识的,他就站在了乔萱儿的一边。 “哦,不是故意为之就能闯下这样的祸端,如果是故意的那大家都要去西天了。”阮夏夏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是怎么气人怎么来,再加上她饮了酒也懒得去伪装自己,耸耸肩,直接绕开乔小白花进了营帐。 “阮夏安!”乔萱儿眼角瞥见一抹熟悉的衣袍,立刻抿起了红唇,晶莹剔透的泪珠落了下来,传出了小声的抽泣声,“裴哥哥。” “有多远滚多远,傻逼不要在小爷的营帐面前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爷有什么不测呢?”阮夏夏已经是烦躁至极,酒意涌上心头,她毫不客气地开口。 就连营帐外面的傅征北和可能出现的男主都不顾及了,大不了卷起铺盖回扬州呗! “裴哥哥,萱儿不知道在哪里招惹了阮小公子,让他这么敌视我?”乔萱儿的眼睛像兔子一般,委屈的朝着裴褚开口。 裴褚淡漠的目光却没有看她梨花带雨的脸,而是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营帐。“去找你的父亲,傅征北,带她离开。” 他沉声开口,脸上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他对此事持何种态度。 傅征北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是萱儿闯了祸给了老皇帝一个借口冷待世子,如今再这般诉说委屈,便是他瞧着心中也有一份不舒坦。 “裴哥哥,你是怪萱儿了吗?萱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乔萱儿看到裴褚淡漠的态度有些害怕,眼中含着泪珠望着他。 不等裴褚开口,眼前的营帐唰的一下被掀开,“矫情什么?不是你闯的祸?不是你引来的熊?快收起你那令人恶心的嘴脸。你还有脸哭?哭你没霍霍起所有人,还是哭竟敢有人指责你这朵小白花?” 阮夏夏冷笑,喝完酒之后她的身体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毫不留情,毫不客气,开口就是一顿喷。 她,最看不惯乔小白花这副故作委屈的模样了!虚伪!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无所畏惧就是喷。 一更感谢在2021-01-08?23:51:38~2021-01-10?11:0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庄生?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五章 “你!你!”乔萱儿终究是被她一顿喷气的失声大哭起来,?完全都不是梨花带雨了,而是暴雨倾盆。 “阮夏安,你身为一个男子,?缘何如此苛责一个女子。萱儿就是不小心闯了祸,你竟然是要将她逼死吗?”傅征北沉下了脸,语气中带了怒火。 “傅将军,但愿等到这位不小心闯了祸的姑娘有一天将祸闯到你的身上,你还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这句话来。”阮夏夏不为所动,双手抱胸,?冷哼了一声。 话罢,她又将目光投到男主裴褚的身上,“当然若是世子兄长也是傅将军这般认为的话,方才的话你们就当我阮夏安没说。” 裴褚察觉到她的视线,?突然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所以夏安是看不惯乔姑娘将祸闯到了我的头上,所说的话都是在替兄长打抱不平吗?” 他面目常年都保持一副冷峻的模样,?偶尔一笑,居然给人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乔姑娘,?裴哥哥居然称呼她为乔姑娘,?乔萱儿在愣了一会儿之后泪水流的更猛了。她以为自己在裴哥哥的心里是不同的,所以他也是怨上自己给他闯祸了吗? 阮夏夏也被男人的笑容晃了一下眼,?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哼了一声随意地点点头。 “不错,?夏安就是在担心兄长,凭什么她闯下的祸让兄长你来承担呢?如果兄长您认为这不算什么的话,恕夏安直言,我阮家可能要另投明主了。”她的意思很清楚,?他们阮家要投靠的人不能是个傻子,也不可能是个冤大头。 闻言,裴褚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你把本世子当做什么了?该出风头的时候要出风头,锋芒过盛的时候也要适当的躲避一下。阮夏安,你可懂?” 阮夏夏看了他一眼,适时地低下头嘟囔了一句,“哪有什么锋芒过盛,只有不进则退。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来的猛烈一些更好。” 男人深深地看了暗自嘟囔的少年一眼,此时那种感觉又来了,他觉得少年知道比他更多的东西。 不过,他眸色一暗,伸出一只手来,在少年的头上摸了一下,含笑道,“夏安的箭术进步了许多,倒是出乎本世子的预料。今日,你做的不错!那一箭射的极好,看来你在太学的骑射课没有偷懒。” 他的手摸上来的时候阮夏夏整个人有些发懵,这是他在夸奖自己?她垂下眼皮,一脸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当然了,我那般的聪慧,区区箭术自然不在话下。” 裴褚点点头,若无旁人地动了动鼻子,语气带着亲昵,“喝酒了?和谁一起?” 他双眸看着少年,完全忽略了犹自在痛哭的女子,还有脸上生怒的将军。他们两人仿佛不存在一般的姿态让乔萱儿更痛苦了。 阮夏夏瞧见了眯了眯眼睛,故意往男人的身边靠了一靠,仰着头对他灿烂地笑,“兄长,不仅喝酒了,夏安还大口吃了肉,香味和六七年前的那顿相差无几呢。” -- 第113页 她的语气充满了挑衅,“夏安用来吃的肉也是傅将军提供。感谢你的好意,傅将军,当然如果你能把你的招子擦亮一些,我会更加感谢你的。” 这一番阴阳怪气还有她和男主亲密的距离,让乔萱儿气的咬牙切齿。她跺了跺脚,捂着脸跑开了。 “傅将军,你的佳人跑了,还不快去追。”她挑了挑眉,开口说道。 傅征北凝着眉冷冷看了她几眼,朝裴褚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等到两人一走,阮夏夏才往后退了一步和男主拉开距离,离这么近,她才不自在呢。 “明天拔营回京,你跟在我的身后不要乱跑。”裴褚未在意她往后退了一步的举动,只轻声说了这句话。 阮夏夏闻言,应了一声是。她只当这是一句寻常的嘱咐,并未多想。 然而,当次日拔了营帐之后,她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一分风声鹤唳。她身边都是定王府的人,再就是长公主府,长公主府的人一如寻常,定王府的人面孔却多了些。 她抓紧匕首放进袖子里面,留了一个心眼,总觉得回去京城的路上应该会发生什么。虽然原书中并没有提到这一点,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就是这样。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男主的话,觉得他应该知道些什么。既然他让自己跟紧他,阮夏夏就听话地骑着马紧跟在他身后,也不坐马车了。 裴褚身着一身泛着冷光的铠甲,行在帝驾的一侧,目光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身后紧张拽着缰绳的身影,不着痕迹又收回了视线。 绵延不绝的皇家车队,从郊区的猎场出发返回到京城去。前有两百将士开道,然后便是金碧辉煌的帝驾,帝驾往后是皇太子的轿辇。再往后面就是一些王公贵族的车队,傅征北领了两百人在后。 这么浩大的阵仗,根本就不会敢有刺客贼匪撞上来,西北裴家军的威名可不是纸糊的。 所以一路上,不仅老皇帝十分惬意地在和他宠爱的妃子谈笑,后面那些王公贵族也都说说笑笑,兴致盎然。 这次秋狩虽然中途出了一点点小小的变故,让定王世子受了陛下的责罚。但总体而言,无一人受伤也无一桩丑事发生更无刺客侵扰,也算是最平和安全指数最高的一次秋狩了。 众人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定王世子人家是陛下的亲外甥,就算此时受到陛下责罚,保不准过上一日恩宠更多呢。 因此,也没人敢对这场变故的来龙去脉谈来说去,除了当日在场的人,乔萱儿的名字也极少有人知晓。 可即便是这样,乔萱儿也自觉丢了一个大脸,被父亲训斥了一顿之后就躲在马车里面,神情阴郁。 昨日她气的跑开,也没敢去其他的地方,只回了自家的营帐。可就在她回营帐的路上,听到了两名女子在亲密地谈笑。 “听闻今日,定王世子猎了一头熊,那熊可大了,世子可真是天纵英才。”一女子开口。 “可不止听说,当时我还在现场呢,都是那名粉衣的女子生的事,好像是西北将军的女儿。话里话外都再说她和定王世子青梅竹马,你没看到,沈家姑娘的脸色都不自然了。”另一女子撇了撇嘴道。 听到这里,乔萱儿眉头皱的死紧,眼底还有懊恼在。她根本就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这些人还要在背后说她! “其实,沈家姑娘不必在意这个将军女儿的。她和世子早有婚约,那个将军女儿就算嫁了进去也是个妾室。” “世子说不定她们两个都不喜欢,你是不知道世子身边还有一名男子在。就是他认下的义弟,有不少人说世子的义弟有龙阳之好。世子对他这么好,也许他们之间也…”一女子神神秘秘地开口。 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人打断,急声道,“你不要命了,世子岂是我们可以私下揣测的。” “算了算了,这里也不能说,我们还是快快离开吧。”两人左右看了一眼匆匆离开。 徒留下乔萱儿一人脸色煞白地停在原地,龙阳之好?这对她而言宛若一个晴天霹雳。突然回想到方才阮夏安和裴哥哥距离那般的亲密,她呼吸急促,眼前晃了一下。 不可以,这怎么可以?她必须要把裴哥哥拉回正道来,赶走那个阮夏安! 返程的途中坐在马车上她依旧在思考这个问题,想到什么她突然掀开马车的窗帘,探着头往裴哥哥那里看。 但实在离的太远了,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不死心地睁大眼睛,她的目光在下一秒凝住,在裴哥哥的身后不远处,那个身影很像很像阮夏安。 错不了的,阮夏安这人只要见了第一眼并不会再把他认错。他生的极好,身体瘦弱却显着浓浓少年气,那种姿态让人印象深刻。 阮夏安,你何德何能!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还挺会脑补。 以后更新固定时间,中午11点一更,晚上11点二更。时间好记忆吧~感谢在2021-01-10?11:02:46~2021-01-10?23:01: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ikura巫?15瓶;藤丸立香、科二过了没?10瓶;Sherry谣?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六章 何德何能的阮夏夏正紧紧地跟着裴褚后面,?目光有点点警惕。浑然不知道后面的乔小白花已经恨上了她,心里还在盘算着找她麻烦。 -- 第114页 车队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处山坡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吹过,裴褚眯了眯眼睛挥手让将士们停了下来。 车队里面的老皇帝和王公贵族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就是一阵风嘛,定王世子还是过于谨慎了,谁敢不长眼的在西北军的面前找麻烦。 更何况这里可是京城的郊外,天子脚下,?如果有贼人出现的话,那岂不是在打京畿防卫的脸? 事实上停留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也没有任何贼人出现,前面侦查的士兵也回来禀报,?周围并没有风声草动,?也没有看到人影。 就是嘛,这里如何会有贼人,?怕不是自己的命活的太长了。更何况沿路都有将士提前侦查过,若是发现异常也早就被无声无息地处理了。 定王世子定是因为此次被陛下责罚过于大惊小怪了。众人纷纷摇头笑道。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一阵轰隆轰隆的声音传来,一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裴褚骑在马上眯着眸子望了一眼,?脸色古怪地变了一变,?沉声喊道,?“车马远离山坡,山上的石头滚落下来了。” 原来只是几块石头,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跟着定北军的指示慢慢的退到一旁。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下来,?电光火石之间竟然有冷冽的箭光从石头后面闪过,直直地冲着明黄色的御驾而去。裴褚和御驾身旁的士兵皆挥刀斩箭,将御驾护的密不透风。 阮夏夏看着密密麻麻的箭头都冲着这里过来,整个人头皮发麻,裴褚不是说跟在他身后才不会有危险吗?这个坑货。她当即就决定要离他远一些,下了马就匍匐在地上,躲避箭头。 接着,滚滚而下的巨石不分前后地冲着车马,王公贵族们手忙脚乱的同时,整个车队也变得混乱嘈杂起来。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都顾着保命,拼命地叫嚷让人来救他们。 一小部分定北军竭力将慌张不已的王公贵族们安抚在身后,但令人意外的是,除了巨石竟然没有一只箭头朝他们射来。 换句话说,所有的箭头都像是瞄准了皇帝明黄色的御驾,来的又快又急又多又密。 裴褚在挥刀斩箭中还不忘瞥了一眼专心做伏地者的少年,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厉声大喊,“傅征北你带着人上山,杀了那些人。” 之后他飞身上了御驾,打开车帘,看到里面面带惶色的老皇帝,还有宠妃宫人们,急声道,“陛下,请快随臣下御驾,刺客对着这御驾射箭,恐会伤了您。” 老皇帝看到他,眼底闪过一道怒火,觉得是裴褚护卫不力,竟然没有排查清楚让刺客上了山坡,那些刺客胆大包天的就是冲着他的命而来。 但是其实并不是问罪的机会,他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娇滴滴的宫妃也不管了,老皇帝被裴褚护着从御驾上下来,周围的将士和宫人们围成一道圈,护着他紧急远离这显眼异常的御驾。 然而这时急,那时快!又是一阵密集而锋利的箭头直直地射过来,其中有一只竟然正对着老皇帝。刹那间,老皇帝瞳孔放大,一张脸白的失去了血色,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发不出声音来。 匍匐在地上的阮夏夏只听到了一声闷哼的声音,很熟悉的男子声音。她冒着危险立刻直起身,目光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只见面容冷峻的男子手捂着肩膀,而他的肩膀后面只有一只箭羽露了出来。 裴褚中箭了!阮夏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过她冥冥之中又有一种感觉。裴褚中箭合情合理,他要在秋狩中受伤的,这是原书中的描写。即便那头熊被她用弓箭挡了一下,到头来依旧会有其他让人猝不及防的事情发生,而最后的结果就是男主受伤,且伤势还不轻。 “护着陛下,往御驾后面撤退。”裴褚沉声吩咐语气平缓,即便中了箭,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老皇帝见裴褚为他挡了一箭,心里的怒气一下就消了大半,面色复杂地被拥着往后走。而御驾的后面就是皇太子的轿辇。 简直是奇迹,不过是隔了百米的距离,御驾上面插满了冷利的箭头,还有不少士兵和宫人们受了伤。就连身经百战的定王世子都不可避免的在肩膀上中了一箭。 而百米之后的太子轿辇却毫发无伤,不仅一个箭头都不见,就连石头也是稀稀拉拉。皇太子晋佑被众人护着见并未有危险发生,他眼睛望着山坡上,脸上甚至带了一抹放松的笑意。 看到刺眼的笑容,老皇帝的心里翻涌起了惊涛骇浪,一双利眸慢慢地变得幽深起来。好啊!好一个太子!他的好儿子! 这突然袭击的刺客全部冲着御驾而去,这是想要他的命。偏偏太子不仅乐于见到这种场面而且没有受到一点威胁。多疑的老皇帝联想到猎场中太子擅自射鹿还让自己在朝臣的面前丢了一脸,之后的那场意外太子也是完全不在场。 这么一联想,一个念头出现在了老皇帝的脑海中。太子想图谋天下,他想让自己去死,甚至安排了刺客刺杀! “父皇,您可有事?”在身旁人的提示下皇太子知道皇帝过来了,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面上立刻戴上嘘寒问暖的表情,情真意切地扑上去。 然而,疑心已起,一切都晚了。今日的差距像是一根刺牢牢的插在了皇帝的心中,一日不□□便会在里面发脓发黑。 这厢老皇帝已经疑上了太子,那厢随着傅征北带人上山,刺客们已经尽数逃离,像是只为了放箭不敢露在人前。 -- 第115页 箭雨一停下来,阮夏夏立马窜到面容冷峻的男子身边,面上焦急,“兄长,您中箭了!御医,御医快过来!” 还好,她身上也带了伤药,也不等御医过来就先给裴褚吃了一颗补气血的药丸。 血腥气中,裴褚极为隐秘地朝她挑了挑眉,垂下眼皮。 突然,阮夏夏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明白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七十七章 陛下遇刺,?秋狩终究是虎头蛇尾地结束,尤其是定王世子,运势不佳,?不仅受了重伤还被陛下暂且收回了手中的权力。 定王府中,数位御医奉老皇帝的旨意出宫为世子医治箭伤,看到裴世子身上狰狞的伤口,现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太险了,只差一点,只要再往下一点,?那只箭就要穿透定王世子的心脏。到时候就是大罗金仙在世也救不回一条命呀! 好在定王世子的体魄强健,硬生生受了一箭,御医们将断在里面的箭头□□,他除了额头上冒出一些冷汗,?也没变了脸色更没有呼痛出声。 拔了箭头涂上药,?他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地与脸色苍白的少年开个玩笑,“夏安,?如今兄长赋闲在府中,便有更多时间监督你习武了。堂堂男子汉,?遇到危险如何能伏在地上,?说出去你是本世子的义弟,本世子的脸面可挂不住。” 阮夏夏看着那满盆满盆端出去的血水,?目光发直地失神,?心道男主还真是心狠,?对着自己也能下此狠手。是的,她已经想明白了,估计这次的刺杀是男主提前安排的。 一则他对自己说过的话有暗示,二则除了他还有谁会对返京的路线一清二楚,?最后他受了一伤可是恰好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嫌疑,让老皇帝将猜忌的目光投向他人。 阮夏夏不由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怎么突然觉得原书中男主被野兽所伤也另有隐情……为了达到目的能对自己下狠手的男人,想必此时此刻的野心也不只是一个定王世子吧。 “在想什么?”耳边传来一声轻柔的询问,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顿时炸了毛,急急回头看他。 “没什么,只是在想兄长您最近还真是流年不利,要不要去佛寺拜一拜。” “佛寺?不去。”裴褚的脸色顿时变得淡淡,去到那种地方总会让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那,兄长,您的伤口疼吗?要不要躺着先歇息一会儿。”阮夏夏咽了咽口水,极为谨慎地开口。 面前的男人比她想象中的心机要深沉一些,她的警惕心也变得更加的强烈。 这是在定王府,房中还有婢文以及长公主府的婆子在,长公主可能还在因为菊花宴一事和裴褚冷战,从御医口中知道裴褚没有性命危险后就冷着脸离开了,连在定王府多待一会儿都不愿意。 “这点小伤,与我无碍。”裴褚并不在乎肩膀上缠上的绷带,他往年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早就习以为常了。 “哦。”阮夏夏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若无其事地道,“不知道那些刺客会在朝堂上引起什么风波,夏安看陛下的怒火蓬勃,定不会轻易罢休。” “嗯,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裴褚的眼神深不见底,一只手摩挲着白玉的茶杯,一下又一下带着节奏。 不由自主的,阮夏夏的目光放在空空的茶杯上,恍然大悟地为她的好义兄倒上一杯热茶,“不过这些都和兄长没有关系了,兄长还是要好好养伤好好养伤。” “怎么今日你骂乔家文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气势不见了?”裴褚看她。 “当然是她该骂。”阮夏夏嘟囔了一句,“即便她是乔将军的文儿,还有傅征北那样的人护着。” “既然知道傅征北对她有意,你就勿要再招惹他们,阮夏安,他们与我还有用,你明白吗?”男人这一刻的语气平淡如水,阮夏夏却成功后背一凉。 “夏安知晓了。”她垂下眼皮,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拱了拱手,“兄长,夏安还有太学博士布置的课业,不巧放在夏安的宅子里面了。所以,夏安要先告辞了,请兄长好好休息。” 说完,她低着头听到男人低沉地嗯了一声,于是她转身离开,再到了定王府的门口在凌护卫的陪同下一起往一个方向而去。 少年走后,裴褚抓住那杯茶一饮而尽,而后幽幽地说了一句,“空了。” 回到自己的宅子,阮夏夏深深吐了口闷气,好在她这段时间一直找各种借口回自己的宅子。前几日更是将碧荷还有自己的贴身物什也给弄到了那里,往后,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远离男主的视线。 说实话,她有些害怕男主了,尤其他那双黝黑黝黑的眸子,总觉得能看透一个人。 坐下来刚喝上两口水,她就唤了宅子的管事过来仔仔细细询问了一遍铺子的事情。 “彭掌柜每日都将当日发生的事情还有他的解决方法写在了这个小册子墙面。公子,您可以看一看。”管事显然对彭月至十分欣赏,开口夸赞。 “老奴当管事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像他做事这么妥帖仔细的人。” 阮夏夏拿到手中翻了翻,看到那飘逸的字体顿了一下,彭月至的书法还不错,反正比她写的字漂亮。 “万伯,你可听过彭月至说起他自己的来历?”她起了好奇心,极有可能他的来历另有乾坤。 -- 第116页 “并无,平日里彭掌柜从不说起他家里面的事情。不过是公子将他买回来的,手中还拿着他的卖身契,若是公子问起,想必他会如实回答的。”万管事摇摇头,恭声回答。 “这也是一个办法。”阮夏夏点点头,继续翻看起自己手中的小册子,她有心将铺子交给彭月至管理,那么就必须要知道他真正的来历和底细。 若是奴仆,含糊这没有什么,但若是做生意就必须要万分谨慎,以免受了坑害。 她决定明日太学下学之后要去见他,问个明白。 次日,她和往常一般到太学,却未先去专门授课的地方,而是先去了太学的舍房去找教导她数算的博士。 初一见面,阮夏夏就深深鞠了一躬,“博士,当日都是学生的错,不该三心二用耽误学业。请您责罚,今后学生一定做到将太学的学业放在首位,铺子的事情也会交给下仆来处理。” 她面前的博士微微一愣回过神来,板着一张脸,又呵斥了她几句,“莫要怪本官说话重。阮夏安,你的小心思不少,也有一股机灵劲儿。但太学是什么地方,凭你的身份你未来要走仕途,这是一个绝佳的平台。若是错过了,你将来可是要后悔莫及的!” “博士教导的是,只不过学生并不打算走仕途。科举实在竞争太过激烈,学生只想着做一个数算的官吏。”阮夏夏坦然自若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数算?你在数算上的确有突出的地方。倒也不错。”那博士语气缓和,竟是高看了她一眼。 和科举出来的文官不同,数算的官吏基本上都是专业的人才,也就几乎不参与到朝廷的勾心斗角之中。 阮夏安能坦言自己想要专心做数算,也就意味着他对官场的争权夺利不感兴趣。也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明智的做法,因为即便他是定王世子的义弟,可是商人子的身份也的确太低了,在朝廷中很难做到一个高位。 “如此,你去听学吧。” “是,博士。” 阮夏夏甩了甩宽大的袖子,决定接下来要做一个认真学习的人,争取不掺和到男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 然而,事不从人愿,阮夏夏不知道,她最大的一个危机就要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要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小马甲了。 遇到一件讨厌的事,更新迟了……大家千万千万不要用智行火车票app…… 第七十八章 太学散学之后,?阮夏夏一如既往地走出太学的大门,打算先去见彭月至。孰料,走出太学大门的时候,?她突然听到有一个人在喊她。 “夏安,夏安!”阮夏夏停下了脚步,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是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穿着华丽头戴玉冠,正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她。 不认识,没见过,?她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然而那个中年男子像是认定了她就是阮夏安,大步的走过来。 男子热情地开口,“夏安,?可算是见到你了,?你可是让舅舅等的好苦。你表兄和舅舅去了好几次都没见到你的人影,如今实在按捺不住想念,?只好到这里来找你了。” 舅舅?表兄?阮夏夏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请问阁下究竟是谁呀?我可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素不谋面的舅舅。” 说着她语气突然激烈起来,?“你是哪里来的骗子,?也敢骗到小爷的头上,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小爷我是谁?知道战功赫赫的定王世子吗?那可是小爷我的义兄。” 一番话说的眼前的男子脸上十分的尴尬,?他摇摇头笑道,?“夏安,?表舅哪里不知道你是定王世子的义弟?表舅又怎么会骗你呢?你的外祖父都给表舅来了信了。” 得,这下又变成表舅了,阮夏夏挑眉,打量了他一眼,?慢吞吞开口,“我阮夏安在京城举目无亲,也没有表舅,告辞,你怕是找错人了。” 她抬步作势要离开,这下中年男子的脸上可挂不住了,又往前走了一步,“夏安,表舅的身份可是安庆伯,在京城之中,我谢家安庆伯府如何会骗人。你的母亲可就是出生于我们谢家,她难道没有给你提过吗?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要上伯府的门拜访吗?只是我那愚钝的夫人眼拙没有认出你来,才让你受了冷落,这里表舅向你道不是了。” 阮夏夏停住脚步,轻轻挑了一下眉,“哦,原来是那个谢家,夏安在京城里面只听过太傅的谢家,倒是将这个给忘掉了。不错,母亲当日确实要我上门去拜访,毕竟也是一门远亲。只是贵府以为我阮夏安是去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商人的身份也上不得台面,不愿见我。安庆伯府有伯爵之尊,我区区一个小商人,确实是高攀不起,以后伯爷和我就算是没有任何关系吧。” 闻言,安庆伯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硬生生在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亲热地拉住阮夏夏的手。 “表外甥,正是为了此事表舅才过来寻你的。你的表舅母深知那日伤了你的心,如今正等在府中向你赔礼道歉了,还置办了一副席面。” “不去,没必要。”阮夏夏摆摆手,撩了撩眼皮无动于衷。鬼都知道,这安庆伯定是看她如今发达了过来攀关系的。 “表外甥,”见她油盐不进,冥顽不灵,安庆伯沉下了声音,“你的外祖父前日给表舅来了信,你难道真要伤你年迈的外祖父的心吗?若是你的母亲知道了,也会垂泪因为你和她的本家闹翻了。你的外祖母泉下有灵,又岂会心安?” -- 第117页 一说到母亲阮夫人和素未谋面的外祖母,阮夏夏倒是有些迟疑。阮夫人心思细腻,若是外祖父因此而与她生气,倒真的可能会伤了她的心。 眼看她的态度有所松动,安庆伯再次使出了杀手锏,“马上就要到年底祭祖的日子了,你的外祖父那边也会派人到京城过来,到时候我们闹成了这般模样,他老人家看着岂会开心?” 闻言,阮夏夏轻轻扬起了下巴,语气淡淡,“那夏安便跟着伯爷到您的府上一趟,只不过一个多时辰之后,我还要和我义兄派来的人商谈事情。” “无妨无妨,只要你的表舅母向你道个歉全了这脸面也就罢了。”安庆伯脸上露出了笑容,连忙让他坐上马车。 阮夏夏眯眼看了一眼这个宽阔豪华的马车,轻轻嗤笑了一声。安庆伯府数月前才卖了他们最大的产业给她,可见是府中已经捉襟见肘,如今竟还这般的奢靡享受。怪不得他们在京城中已经处于末流,很少有世家跟他们来往。 “说起来我们安庆伯与夏安也是有缘,你那大表兄可不就是将府中的产业卖给了你作那聚衣阁!”安庆伯笑眯眯地与她答话,又开口夸赞她。 “表外甥,你的产业可真是做得不错。不仅得了京中百姓的喜欢,据闻陛下还有太子殿下都十分的欣赏你,还特意赏赐你绢布,又让你一起到郊外去秋狩。真真是天大的恩赐啊!” 太子殿下?他什么时候赏识她了?阮夏夏留了一个心眼,脸上也堆起了笑容,“都是陛下皇恩浩荡,还有世子义兄的帮忙。不然那么大一个聚衣阁,凭我一个人在京城无权无势,无根无基根本就不可能办得起来。” 安庆伯笑了笑,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压低了声音,“表外甥怎么能说在京城无权无势呢?就比如我们安庆伯府可不就是你的远亲,我们谢家祖上那可是权柄赫赫,只是如今没落了一些。可即便这样,手里还是有些底蕴在的。远的不提,往上说你母亲的一个姑母,可是嫁到了常家去。承恩公府常家可是太子的外家,显赫至极。只不过久无来往而已,但是面前这可是有一个好机会在。” “哦,既然已经没来往了,那也就没什么关系了。”阮夏夏干巴巴的一句话,直接让安庆伯把接下来的话咽回到肚子里面。 他讪笑,深觉眼前的这个少年可真是难缠,不掉进沟里面。他提起常家来,可不就是常家又重新跟他们扯上关系了吗?他的嫡女正在和常家的人议亲,过了今日,再将他的庶女嫁给阮夏安做正房夫人。 如此一来阮夏安包括他们谢家不就正和储君太子殿下关系亲近了吗?定王世子也的确是权高位重,但他终究也只是一个世子,未来根本就比不上登上皇位的太子殿下。攀上太子殿下,他们安庆侯府有了从龙之功,将再度显赫。 常家的人话里话外和他们说,殿下看中了阮夏安和阮家笼财的能力,有意拉拢他们。想必在定王世子和未来的天子之间,阮夏安也会聪明的知道如何抉择。 再者,定王世子受了陛下责罚,被禁足在府中,如今可是势弱。 阮夏安就是不识时务,他们也有的是法子,让他另择明主。 姻亲关系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纽带。 “来,夏安,我们进去吧。”到了安庆伯府的门口,安庆伯一脸慈和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即将清白不保 第七十九章 刚进了安庆伯府的门,?阮夏夏的脚步就顿了一下,无他,安庆伯全家竟然迎候在了影壁那里。 “这位就是表外甥吧?”安庆伯夫人马氏立刻笑盈盈地迎上来,?仿佛阮夏安是她亲生儿子一般那叫一个热情。 “伯夫人。”阮夏夏皮笑肉不笑地冲着她打了一个招呼,往后退了一步。 马氏见状细眉一竖,呵斥一声让人将当日把阮夏夏拒之门外的那个门房带出来。 “都是这刁奴从中作梗。表外甥,舅母真是对不住你,那日这刁奴可是颠倒黑白,才让我把你当做了不怀好意的穷亲戚。唉,?若是当时见到了表外甥你的人,不被这刁奴蒙骗,也不会让表外甥你如此的伤心。”马夫人一番吹弹唱跳,将锅推得干干净净,?全部的错误都到了那门房的头上。 那个嚣张的门房被人压着,?看着鼻青脸肿的不住地开口求饶。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也没有用。不过既然表舅母在这里向我致歉,?我便勉为其难地接下了。夏安还有其他事情,先行告辞。”她兴致缺缺,?略略说了两句就要从安庆伯府离开,?从头到尾都只在安庆伯府的门口处。 “表外甥,你这可是让表舅伤心了,?快,?你表舅母真心向你道歉,?你不能不给面子。”安庆伯热情地拉着她进去,唯恐被她给逃脱,边走边还冲着人使眼色。 就这样,阮夏夏半推半就地进去,?一脸无趣地坐了下来,刚坐定她就开口,“外祖父的信中说了些什么?可否给夏安一观。” 她是真没有什么话要和这些人说,干巴巴地提起了书信。 “表外甥,这是你表兄,想必你们也已经见过面了。”安庆伯拉着他的大公子坐在阮夏夏的身边,几个美婢上前,簇拥着为他们倒酒。 “嗯,”阮夏夏百无聊赖地应了一声,一脸乏味可陈,“能否将外祖父的信拿来与我一观?” -- 第118页 安庆伯见她兴致不高,果真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她,意味深长的开口,“你外祖父的书信,夏安确实要好好看一看,长者赐不能辞。” 阮夏夏打开了书信,面无表情地一目十行看下去,读完了心里也没有任何波澜。长者赐?外祖父的确算是她的长者,可是她的婚事还轮不到他做主。赐这一字却是过了界限,何其可笑。 “表外甥,亲上加亲可是一桩美事,你是不知道表舅的女儿在和常家议亲。在这望京城中,我谢家也算是显赫过风光过,即便是没落了,也能将女儿嫁进承恩公府。若不是有你外祖父的这封书信,又念着你母亲是我谢家人,夏安,伯府的女儿嫁给你表舅也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安庆伯语重心长,他点明了自家与谢家有来往的事情,又拿出了外祖父来压她,就是让她乖乖地认下这门婚事。 但是阮夏夏是什么人?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娶妻生子,只有她阮夏夏,万万不能糟蹋了别人家的女儿。即便,这家还是她打心眼里讨厌的安庆伯府。 她莞尔一笑,慢悠悠开口,“表舅啊,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桩婚事夏安是万万不可以答应的,不仅是为了夏安自己好,也是为了贵府好。” “为何?”安庆伯失声发问,脸色变得有点点难看,“什么是其一?什么又是其二?莫不是你还在记恨我们安庆伯府怠慢于你,这是随口找的说辞罢了。” “非也。”阮夏夏摇了摇头,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一本正经,“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此事我也不想泄露于他人知道。” 在安庆伯和安庆伯府大公子好奇的视线中,她慢慢地垂下了眼眸,神情显得有几分伤感。 “夏安早年因为过度沉迷于女色,如今的身子…身子早就被掏空了。不瞒你们说,夏安到了京城来,先是遣散了我的扬州府中十八房小妾,然后才过上了清心寡欲的生活。到了太学里面管教严厉,我的身子才缓上一口气。可是前阵子,世子的堂弟裴韫盛情邀请我去烟花之地,我不好拒绝,就跟着他去了。” 说到这里,她不禁有几分哽咽,眼眶也有点点的红色,“可是谁曾想谁曾想!不过就是吃了一颗能让我雄风大振的药丸,我的身子就更差了。如今…如今…竟是不能再…” 少年的手指头捏住了酒杯,指尖发白,一张脸几乎被悲痛布满了。 初闻这个消息,安庆伯二人都愕然不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则看着光风霁月的少年居然是虚有其表,那里的身子已经垮掉了,他还未及冠呢! “你当真是?”安庆伯有一些不太相信,狐疑地看着她。 “当真是!表舅尽可以到扬州到那京城的…去打听,当日也是不少人亲眼看见了。”阮夏夏的脸上有些难堪,说起这话来十分的激动。 安庆伯半信半疑的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了酒杯,“表外甥你先喝一杯酒冷静一下,我们慢慢说。”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这可是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虽然夏安知道这天底下大多数的男人都不中用,可是我也不想我成为不中用里面的一个呀!”她激动地大喊,抢过了安庆伯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看着空空的手心,安庆伯眼底一动,自己饮尽了原本倒给他的那杯酒,“可有看过太医?” “当然是有了,每天都有人在为我调养身体,王府里面可是每日都熬着补汤补药,但是效果总是不尽如人意。”少年说起来有些心酸,又是一口喝尽了安庆伯给她满上的酒。 连喝了两杯之后,她愤怒地砸了酒杯,“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 这幅惨状让安庆伯府的大公子看了,都有些不忍,男人不行,那确实是最大的痛苦了。 “那二妹妹?恐怕。”他不由自主看向自己的父亲,虽说他们唯利是图,攀附权贵,可将朝夕相处的亲人,活生生的推进一个火坑里面,总也是心中迟疑的。 “唉,既然是这样,表舅倒真的是要重新考虑这段婚事了。说起你的伤心事,这是表舅的不对,来喝酒!”安庆伯又倒了一杯酒,而阮夏夏已经进入到了一个确实患有隐疾的男人的形象之中。 她毫不犹豫的接着喝酒,一杯一杯的灌进肚中面不改色,酒过三巡之后,她眼神黯淡地开口,“与世子义兄约定的时间到了,表舅告辞。” 安庆伯见她依旧是面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咬咬牙唤了一名婢女,让她送阮夏安出府。在这壶酒里面他下了助情药,这种药能让男子即刻激动起来,他的儿子和他只喝了一两口都已经躁动不安了。 而阮夏安居然没有任何变化,事事摆在眼前,安庆伯不得不相信,少年说的是真的。 不过他依然留了一手,就在起身的那一瞬间,不小心将整壶的酒都洒在了阮夏安的衣袍下摆处。 “哎呀,真是对不住!你,去带表公子去换一身衣服。”他如是吩咐婢女。 阮夏夏冷眼看了一眼湿淋淋的袍子,无动于衷地跟着这个婢女一同去了另一个房间。 拿了干净的袍子,她十分淡定的让那个婢女出去,脱了外袍作势要换上。在这个时候那名婢女竟然胆大包天的冲了进来,朝着她扭动腰肢。阮夏夏知道安庆伯父子是要试探自己,倒也没有过分惊奇。 -- 第119页 也许是酒精的原因,她心里甚至还有些兴奋,想不到了吧,小爷我是女扮男装,无论如何都不会对着女子激动的,这女子身上的香粉也对她没有用处。 少年像是看傻子地看了她一眼,斩钉截铁的开口,“你这姿色比起小爷的小妾们,可是差得远了。” 婢女身上带着香气,却也不是真正的婢女,而是安庆伯赎回家中的一名暗娼,手段颇多,被他这句话一激怒,媚笑着就扑了过去。 “公子,你难道就不想吗?” 阮夏夏十分嫌弃地往后退,用手扇了扇鼻子,“放肆!你这婢女不守规矩可是要受罚?” 说完她迈着大步就往外走,谁知这个暗娼胆子十分的大,着急地就伸出了手,阮夏夏一时躲闪不及,竟被她抓了个正着。 两人俱是一惊,回过神来她猛地一脚踹过去,暗娼大惊失色心中叫苦,原来,原来是真的不行啊! 有了这一出,阮夏夏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安庆伯,还有安庆伯府的大公子。 “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她放下最后一句话,决然的离开了。 身后安庆伯,立刻就得知了婢女试探的结果,整个人呆在了原地。谁能想到这少年居然说的还是真话呢,这可真是,真是…… 姻亲一事还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出了安庆伯府的门,阮夏夏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晃晃悠悠地唤了一句凌护卫。开玩笑,她怎么敢一个人进入安庆伯府,暗处还有一个凌护卫在呢。 凌护卫面目表情的出现,看到他身上新换的衣服抽了抽嘴角,小公子还真是不怕将自己的丑事传扬的天下都知道。 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能将此事大咧咧地说给别人知道的男子…… “去聚衣阁,本公子要见一见我们彭掌柜。”此时的天色已经发暗了,凌护卫将藏起来的马车赶了过来。 阮夏夏上了马车,按照原先的目的地往聚衣阁而去。然而马车走了大概有一刻钟左右,快到了彭月至那里的时候,她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对劲了。 脸上好像,太热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彭掌柜…… 第八十章 阮夏夏的一张脸像是染上了胭脂,?红了个通透。她从马车上下来到铺子里面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聚衣阁的占地面积很大,后院还有一个小作坊在,?即便是此时已经到了傍晚,鼎沸的人声还未彻底停下来。 她走进门,脚步有些虚晃,全以为是因为在安庆伯府喝了一些酒的原因。这个时候应该是酒劲上来了,也不知道安庆伯给她喝的那些酒,究竟有多么烈。 不过她长了一个心眼,?抢了安庆伯手中的酒杯,这酒和酒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她一进门,一双眼睛望过去,映着橘红色的烛光,?一个绮丽无双身形修长的美男子正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到来。 红色的烛光之下,?微微狭长的眼睛也像是染上了红,惑人。 “彭月至,?你长的很好看。”她脚步虚浮,一张脸堆满了笑容,?晃晃悠悠的朝着男子走去。 闻言,?男子的脸上明显地显出了几分诧异,再一看少年酡红的脸色以及淡淡的酒气。他了然地笑了一下,?原来公子是饮了酒,?喝醉了。 他这一笑,?阮夏夏的脚步也停下了,整个人呆呆的看着他,眼神陶醉,突然激动的蹦了一下,?嘴中大喊,“快来看啊!美男子他笑了笑了,都过来呀!” 铺子里面还有其他人在,听到这声大喊,有的捂嘴偷笑,有的还一头雾水,摸不清情况。 凌护卫更是走也不是,进也不是,小公子他的话也着实…… “快过来看哪!全京城的贵女们,男色在前,都来聚衣阁来买衣服啊!”她嘿嘿笑了一声,突然又开始唱起歌来,“嘿!套马杆的汉子你威武雄壮,嘿!卖衣服的男子你气宇轩昂!” 这个时候,纵然是喜欢沉默寡言的彭月至也再也维持不住脸上镇定的神色,甚至在脸颊处还可疑地泛起了几抹红色。 “公子,您醉了!”他语气肯定还有些无奈,上前过去扶着摇摇欲坠的少年。 “我没有,我不是,不可能!你不要胡说,我阮夏夏是谁,千杯不倒千杯不醉!哼,安庆伯那个小人还想灌醉我趁机侮辱我的清白。可是最后还是没能喝得住我,我酒量好着呢!”她拍了拍胸脯,得意的不行。 得,已经醉到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几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让后院的厨子给公子熬一碗醒酒汤过来。 谁知道阮夏夏一个上前猛的抓住劳累了一天的彭掌柜,嘴中嘀嘀咕咕还夹杂着几声诡异的笑,“小彭啊,你这个容貌,你这个气质生在这里真是可惜了,要是到了我那里定能大红大紫,捧你走上人生巅峰摘得小金人娶得白富美!” 听到她的胡言乱语,彭月至皱了一下眉毛,他其实不太喜欢别人夸赞她的容貌。 而且也不喜欢别人过度的靠近他,尤其从他东家的身上不仅传来酒气,似乎还有一股女子的淡淡幽香。 这个时候他很不自在,想要轻轻地将贴上来的少年扯开。谁知道他还没怎么用力呢,手上就突然传来了一股湿润的感觉。 他立刻抬起眼皮,只见少年的脸上滴滴嗒嗒的流着两管鲜红的血…… -- 第120页 吧嗒,少年眼睛猛的一闭,身子向后倒去。 铺子的东家,定王世子的义弟,阮大公子他晕倒了!鼻血还流个不停! 就在这几瞬间,铺子里面的人慌乱起来,彭月至立刻将少年抱了起来,放在一处房间里面。 其他人就慌慌忙忙的请了大夫。 因为做工的绣娘还有其他女子会在傍晚的时间就离开这里,彭月至因为自己还算是个家奴,身边也并没有婢女伺候,所以只好他亲身上阵拿了帕子为他的东家擦鼻血。 鼻血流到了下巴,流到了喉结,他认认真真地都擦拭了一番。很快帕子上就浸湿了血,他又拿了一条干净的再次擦拭。 然而擦着擦着,不对劲的感觉就出现了。就在少年的脖间,有一处皮肤赫然地翘了起来。 彭月至的动作僵住,呼吸一滞,朝那处伸出了手,很轻易的,揭下来一个鼓鼓的东西。 而,少年原本应该长喉结的地方,光滑细腻…平坦。 心里涌起了惊涛骇浪,下一刻,他将手中的帕子伸向少年的眉眼那里。也不过就是擦拭了几下,再看过去,却觉得少年的轮廓柔和了许多,眉目也少了一份男子独有的凌厉。 小公子居然是、居然是女子呀! “大夫来了,彭掌柜。”没有过很长时间,其他人就带来了一位老大夫。 “稍等,我为公子整理一下仪容。”他声音不慌不忙地开口,将阮夏夏的头发拨了拨,挡在喉结那里,才让大夫进来。 大夫诊脉,倒是很快就得出了结论,“马上就要入冬,天干地燥,人体内的燥气也很足。偏偏这位…公子饮了许多酒,这酒中似乎加了些大补…的东西,又催发了燥气。是以承受不住,火气上涌,才会晕倒流血。等老夫开上几贴清热去火的药喝下去也就没事了。” 听到大夫这样说,众人都放下心来。怪不得方才公子说了一通,他们听不懂的话,原来是发起了酒疯啊。 大夫多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眉眼皱了几皱,有些疑惑的走了出去。其实,他觉得这位小公子的脉象很像是女子独有的…… 若是女子血气上涌的话,那么便是葵水也马上就要来了。但偏偏这又是位男子,真是奇哉! 送走了大夫,彭月至有些发怔,他实在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人是名女子。关键是,这名女子不仅到了太学当中见进学,还认了定王世子为义兄。 对了,她还多次觐见陛下,得了陛下的赏赐。 这这秘密若是揭露出来一个欺君之罪是跑不了的。 “彭掌柜,小公子既然醉了,今日便歇在这里吧。夜里,就劳你照看他一番了。”凌护卫拱了拱手,这个时候他还要回定王府。 “嗯,慢走。”彭月至一口答应下来。 等到他走后,脸色才有些不自然,他可没有与女子同居一室的经历。不过这个时候一个卑劣的想法突然就涌上了他的脑海之中,他这算是知道了眼前人的秘密。 若是拿着这个秘密,兴许…… “嘿!套马杆的汉子,你威武雄壮!嘿,卖衣服的男子你气宇轩昂!”床上的女子闭着眼睛也开始手舞足蹈。 彭月至对着烛光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苦笑一声,他怎么可以有那么卑鄙的念头。 还是按照原先的想法吧,他必须凭着自己的努力,迅速的成为眼前人的心腹。再然后,进入到定王世子的视线,慢慢的,将残害他们全家的那个罪魁祸首给送往地狱。 这个时候,知道了眼前人是女子,不可避免的,他就想的更多了。夜半,还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次日一大早,阮夏夏从头痛欲裂中醒来,她因为要去太学进学,已经差不多养成了生物钟。 这个时辰还很早,捂着头,她哼唧了几声,想都不想就唤碧荷进来。 然而,唤了两声,她只能感受到另一股悠悠的视线。 抬头,迷茫,“小彭,你梦游跑到小爷房间里面做什么?我可告诉你,即便你长得再美,我也不是有龙阳之好的人!” 听到这话,一个冲动,彭月至吐出了一句话,“龙阳?还是美娇娥?” 嗯?阮夏夏琢磨了这句话,脸皮抖了抖,片刻后瞳孔缩了缩。 ……他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12?23:29:48~2021-01-13?15:0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九?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一章 “美娇娥?小彭你在乱说些什么?”阮夏夏咬着牙,?加重了声音,“小爷是阮家的独子,是定王世子的义弟,?永远都不可能是美娇娥。” 她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无论她是不是美娇娥,她都不能是美娇娥,在她活着的每一天都不可能。 少年盘腿坐在床上,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直溜溜的盯着彭月至,?神情极其认真。 彭月至看她这般模样,淡淡笑了一声,然后再起身朝她深深地弯腰拱手,“奴乃是公子买回来的下仆,?公子您无需紧张,?您会永远是公子。” 他虽不明白为什么阮家的独女会女扮男装,但看眼前人这副认真的模样,?又想到很多时候她那不同寻常的看法。 -- 第121页 为宽她的心,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此,?阮夏夏闻言眯了眯眼睛,?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说吧,?小彭,?你们家里究竟犯了什么事?” 秘密这种东西,?单单握在别人的手中她是不放心的,但是如果她的手中也握着眼前人的秘密,那就两相无虞了。 听到她的问话,彭月至依旧保持一个拱手的状态,?一言未发。 阮夏夏再接再厉又加了一剂猛药,懒洋洋地开口,语调拉的很长,“跟着小爷好好干,小爷吃肉都少不了你们喝汤的。而且小爷是天才之才,头脑聪慧,也护着小爷我的人。什么权贵王公,高管厚吏,只要是真的有怨屈,小爷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他们搞死。” 彭月至直起身子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静静说了一句,“即便那人是高坐在皇位上面的天子吗?” 天子。 阮夏夏的心里道了一句果然,又道了一句卧槽。如果不是因为对手太过于强大,这人也不会在他被卖出去买回来都生无可恋,不为所动。 不过,她慢慢地打了一个哈欠,神神秘秘地笑道,“冬天都已经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按照眼前这个局势,你的冤屈得报也不远了。” 说到这里她就看到眼前男子的眼睫毛颤了一颤,垂下的眼皮掀开,“我的事情很好打听,我的娘亲姓彭,父亲姓颜。” “原来是颜家!”阮夏夏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痛惜,“小彭,你要节哀。所以,颜家是做什么的,犯了什么事?” 她好奇地询问,彭月至愣了一下像是被惊到了一般迅速躲开她的手出了房门。 “颜家?你倒是终于想起了问起这个了。”定王府中,闲着养伤的裴褚摆弄着手中的白瓷杯,平静地开口。 阮夏夏晕倒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于是很快就被逼着回了定王府,还要喝又苦又浓的汤药。 她捏着鼻子一脸苦大仇深的将那碗汤药喝尽,先是嘟嘟囔囔向男主抱怨了一番安庆伯府的所为。 “本公子相貌材质都是人中龙凤,如何会瞧得上他们家的女子?他们家的嫡女要和常家议亲,要嫁入承恩公府,还与太子扯上了关系。他们难道不知道太子的妻族赵家与我之间的恩怨吗?更何况我已经有世子兄长了,怎么还会和太子那边成为姻亲。” “嗯,”裴褚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一眼,突然转移了话题,“昨日你醉酒后听说高声呼喊那名家奴为美男子,还宿在了他那里。” 他很平淡地说出这句话来,阮夏夏于是就想到了颜家,开口就问他。 “颜家,你倒是终于忍不住问这个了。”听到他这样回答,阮夏夏笑眯眯地给他倒了一杯茶,“兄长,您何出此言?莫非是早就知道了小彭的来历。” “来历不明的人如何可以放在身边,还将你那处铺子的大权交给他。”裴褚斜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不善。 “能者居之,用人不疑,再说他的卖身契还在我的手中呢。兄长,夏安见到他第一面就觉得这个人的品行还可以。”阮夏夏讪笑着解释。 “颜家,曾是大晋延续了上百年的世家,便是前朝,也可以追溯的到。他们家中出了不少大儒,受天下读书人敬仰,在大晋的声明威望都很高。只可惜,威望太高也是罪过,二十多年前颜家的女儿被指婚给了先太子,陛下登上了皇位,颜家就开始逐渐消失在人前。” 裴褚饮了她倒的茶水,语气平缓地说道。 “数月前,陛下寿宴,太庙异动,有人便弹劾颜家居心不轨,在颜家人的诗集中发现了对陛下不敬的诗词。于是,颜家被抄家灭族,彻底落败。就连颜家的姻亲之家,下场也极为惨烈,你的那个家奴若不是被过继给了彭家也难逃一死,即便如此他也被贬为罪奴发卖。” “原来如此。”阮夏夏点点头,心中对现在的老皇帝生出几分厌恶来,文字狱可是她最讨厌的东西,也曾经在最让人恶心的辫子王朝发挥到了极致。 从这件事情里面足以想见当初老皇帝登基也许有猫腻在,不然也不会对和先太子有关的家族都赶尽杀绝。 “说到底也只是一句诗,小彭的命运还真是坎坷,生生从一个贵公子沦落到了一个奴隶。兄长,现在夏安也算是知道了他的秘密,他既然是官奴,想必未来也没有其他的去处,现在我重用他是一个最好的机会,想必他也会忠心于我的。”她又倒了一杯茶,试探加了一句,“兄长您只要对他没有看法就好。” “你的人,本世子不会插手。”裴褚闻言有些不悦,微微拧了眉头。 阮夏夏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兄长您既然也不反对,那铺子就暂时交给小彭来掌管好了,夏安以后就专心的到太学进学。” “嗯,最近低调一些,太子那里要起来,遇到了任何事都来找我。”裴褚身上的伤还未好全,穿着墨色的锦袍,世上传来淡淡的药味。 阮夏夏瞥了一眼他手边的书册还有一盘棋子,心道他还挺享受这闭门思过的生活,看书下棋,还有人服侍,当真是不错。 现在原书的剧情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她也开始不确定男主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激烈地反击的。 太子要蹦跶起来了,捧得越高摔的也就越惨嘛,她清楚这个道理,老皇帝怕是要开始收拾太子了。 -- 第122页 只不过,男主就这么沉得住气吗?太子和老皇帝争斗的时机也适合他动手呀! “看我做什么?”在她双目放空胡思乱想之际,突然一张俊美耀人的脸逼近了她,目光幽深地在她的脖间掠过,这里和昨天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留言发个红包,下午继续更新感谢在2021-01-13?15:03:18~2021-01-14?12:0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解释不解释?10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二章 究竟有哪里不对,?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但直觉告诉他这里有了变化。裴褚暗沉的黑眸不着痕迹地在少年纤长的脖颈间一寸一寸梭巡,手指动了动。电光火石之间阮夏夏感觉喷洒在自己脸上清淡的呼吸,?整个人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快速地往后退了一步,一颗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世子兄长,夏安只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您看夏安这个岁数都有人上赶着要我成亲,您在沈姑娘和那位白花姑娘之间周旋着得有多么烦心啊。”她笑呵呵打了个马虎眼,又往后退了一步。 天知道在方才闻到男子身上传来的沉香气的时候,?她还感受到了像是黑暗中猛兽打量的目光。 倏然一惊,整个人像是炸了毛的猫,暗暗警惕了起来。 她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裴褚全部看在眼中,慢条斯理地收回视线,?“我和你不一样,?以后少喝点酒。你这个小身板还是要好好练一练,冬日京城比扬州要寒冷许多,?你既然已经将铺子还有羊毛作坊交给了彭月至还有你阮家的管事,以后便待在王府不要再乱跑了。” “嗯嗯知道了,?夏安都听世子兄长的。”在敏锐的感知面前,?她很乖巧地点头,站姿也十分标准。 “博士布置了几篇文章,?夏安就不打扰兄长休息了。”这个时候夜色已经暗了,?她想匆匆溜掉,?却被裴褚抬手阻止了。 “慢着,”他踱步过来,高大的身材在微微昏暗的房间里面显得压迫力十足,“你在躲本世子,?说清楚,阮夏安,为什么?” 他的眸色有些泛冷,直接挑明了阮夏夏这些时日的刻意躲闪。从秋狩回来开始,数日的时间少年都有意无意地避着他,即便到了王府,与他相处的时间也绝对不会超过一刻钟。 便是她话唠絮絮叨叨的本性以及喜欢拍马屁的作风也随之变化。干巴巴地唤上一句世子兄长,恭敬的拱拱手就要告辞,裴褚冷沉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见此,阮夏夏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笑着摆摆手,“哪有?兄长,实在是夏安最近太忙了,到了寒冷的冬日,铺子的生意会越来越好。而您又受了伤,需要静养,夏安怎敢来打扰呢?” 实在是看到了傅征北和乔小白花,勾起了她对原书里面一些不美好的回忆,她才刻意与男主保持距离,也不是很喜欢看到他。 “最好如此,无论是太子还是六皇子,他们都不该和你扯上关系。”面色冷淡的男子踱步到桌案后面,说了这句话后,便不再理她。 闻言,阮夏夏立刻表忠心,“兄长,太子殿下那里我如何会和他们扯上关系?他们就是拉拢我们阮家,我阮家也不会无脑到背弃世子。”她以为是安庆伯府提起婚事一事让男主生了怒火,连忙解释。 “知道就好,退下吧。”裴褚端坐在桌案后面,一眼都未看她,淡淡开口。 听到他的准话,阮夏夏才慢吞吞地退出去,不就是不和他废话很少拍他的马屁了吗?渣渣男,你要求还挺多。 她听从了男主的话,安安分分的做起自己的太学学生,接下来的日子里,果然就真正见识到了一番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宴宾客的场景。 自定王世子被陛下禁足在府中养伤,太子殿下在朝中的声势越发大了起来。尤其是陛下又为东宫赐了一门婚事,辅国公的嫡女入东宫为太子侧妃。 这下可是不得了,前阵子陛下才斥责了太子的妻族赵家,连带着对太子妃也表达了不满。 朝中的臣子们还以为陛下是厌了太子,太子妃都品行不端了,身为太子妃的夫君,太子殿下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不曾想,陛下居然又为太子殿下赐了一门婚事,可见赵家嚣张私用禁药一事陛下并未波及到太子殿下的头上。 甚至,他依旧将太子殿下当作是寄予厚望的储君,这是在为他加重妻族的砝码。 太子一派迅速的在朝中扬眉吐气得意起来,辅国公可是历经了两朝的重臣,虽然近些年有些失宠于陛下,但手中的权势府中的姻亲都不容小觑。 辅国公府很快就背拉拢成了太子一派,取代了赵家成为东宫最得看重的世家。接下来,辅国公运作手中的权势又帮着太子殿下漂漂亮亮的办下了几桩差事。 皇帝在朝中也因此多次夸赞太子,言他有太-祖之风。如此态势转变之下,安贵妃和六皇子一派就不得志了,安定侯府也开始人庭冷落。 着急之下,安贵妃频频宣安定侯府的人进了宫,商谈下一步的打算。 这些阮夏夏都只是有所耳闻,她安安分分做起了太学学子之后,除了一些铺子作坊必要的事宜其他根本不过问。 不过,她也没什么过问的,不知道是不是彭月至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做事越发上心起来,几乎没有需要她苦恼的。人员安排,奖惩机制等等只要她说过一遍,他立刻就能打理的井井有条。 -- 第123页 安庆伯府的人上门几次想要找她都被堵了回去,可能是太子权势大增不再需要将阮家收在麾下,承恩公府也瞧不上他们家的女儿了。他们焦头烂额地想要弥补这桩婚事,也不顾上一次的不愉快,死皮赖脸地都要找上阮夏夏。 定王府他们不敢去,聚衣阁去了很多次。而彭月至动了真格,他看出阮夏夏对这些人厌烦不已,暗中使了些手段,让安庆伯府的人误认为掌握了羊毛制衣的技术,也不再缠着阮夏夏了,拉着姻亲投下了大笔银钱办了一个小作坊,头脑发热地要大干一场呢…… 这些不说,阮夏夏这些日子过的还算比较舒心,但只是男主那里让她有些头疼。自说了刻意躲他的那一番话后她就又常住在了定王府,每日还要陪着男人一起用早膳和晚膳。被迫地,还要将每天发生的事□□无巨细地说与他听,就是废话连篇,也一个字都不能少…… 用早膳之前还要陪着他练武,每次都累的大汗淋漓。虽然也算有些收获,她在男主的调-教下,或者说毒打之下,有些时候竟然也能使出几下花架子和男主过上几招。 可喜可贺,骑射课上的教习也开始将她放在眼中,不让她自生自灭了。 又是一日的傍晚,练武的台子上,满头大汗的少年被轻飘飘地摔在地上,生无可恋的呼哧呼哧喘气。 高大的男子居高临下地望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他的伤势基本上恢复了,少年还不够他一只手臂用的。 “起来,继续。”他极快地收敛好了笑意,面无表情地开口。 阮夏夏趴在台子上不出声,就像没听到一样。见状,裴褚高高地扬了一下眉毛,一只手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捞过去,阮夏夏想要退开,结果整个人挂在了他的手臂上。 “殿下,世子正与小公子在练武。”这时,玄一引着长公主过来。 恰好看到两人极其亲密的姿态,荣阳长公主的脸色变了一变。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晚上三更~ 第八十三章 荣阳长公主自幼是在宫廷长大,?耳濡目染,对一些阴私风月之事已经司空见惯。 可是当听到她矜贵的儿子可能也沾上了不堪的东西,她整个人像是遭受了晴天霹雳。 公主府的下人在府外采买,?无意中听到有人在谈论聚衣阁那个年轻俊美的掌柜,听说他真正的身份是个家奴,他的主子才是聚衣阁真正的东家。 而他之所以能从一个家能做到铺子掌柜的位置,都是因为他同自己的东家有不同寻常的关系。两个男人之间又能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呢?尤其这个掌柜生的还有几分阴柔,不说到阁中的女子便是一些男子看到他的脸时都晃了晃眼睛。 因为聚衣阁的名声远扬,掌柜私下的风流韵事也传得很广。一些人兴致勃勃地说着,?公主府的采买全部听在了耳中,回到府中他们也将这个当做一桩趣事说给其他人听。 恰巧公主府的掌事南姑从那里经过,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她从入宫就跟在荣阳长公主身边,?已经三十多年了,?长公主对她十分信任,公主府的往来名册都由她掌管。 聚衣阁的东家她如何不知道就是世子爷的义弟,?府中的小公子呢。小公子借着聚衣阁的名义可是每段时间都不忘往公主府送来新出的衣裙布料。 难道,小公子他与自己的家奴关系不同寻常…… 南姑脸色凝重的同时,?也留下了一个心眼,?她悄悄派了两个人到聚衣阁里面去做学徒。 结果,虽未发现两人过于亲密的举动,?但派去的人却发现了他们两人经常同处在一个房间之中,?不允许其他人进入。 南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沉默了许久,?再三考虑她还是选了一个时机,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公主殿下。小公子如何她们这些人管不到也没有理由去管,毕竟阮夏安虽说被她们称为小公子,但到底本质上还是出身扬州的商人子,?不是裴家人也和长公主府无亲。 然而偏偏小公子如今是住在定王府啊,他和世子朝夕相处,万一有一日大逆不道地将目光放在世子的身上,一切可都晚了! 世子是先定王和公主殿下的独子,他光明的未来绝不能染上一点污迹。所以这件事情,长公主殿下不仅要知道还要去管。 荣阳长公主一听到南姑告诉她的消息,一张明艳的脸立刻乌云密布,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她二话不说就往定王府去。 即便因为怕睹物思人,她已数年未再踏进定王府一步,但她依旧是定王府当之无愧的女主人。 到了王府,就径直朝着裴褚和阮夏夏所在的练武场而来,然后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她的儿子眼中含笑地用手揽着面容俊秀可爱的少年,以往冷硬棱角分明的侧脸也因为他的一抹笑意变得柔和起来。 一颗心直直地沉下去,她的脸拉下来,嘴角往下垂,冷声道,“伤势未好就在练武场上胡闹,仲世,有些事情有些分寸还要母亲教你吗?” 长公主的声音沉冷,裴褚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眉眼间若有若无的笑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偏过头看向长公主那边,神色也变得淡淡。 好机会!阮夏夏眼里一抹得意闪过,双脚着地手上一转使了一个擒拿术反扣男人的手臂。 裴褚一时不察又不曾防备于她,竟然被她得手在台上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 -- 第124页 一阵风吹过,吹过阮夏夏贴在脸颊的发丝,额头上的汗水被蒸发感受到了一股凉意。偌大的一个练武场安安静静的,于是玄一不由自主咽下口水的声音十分的明显。 后知后觉,阮夏夏瞪大了眼睛才意识到了方才她自己做了什么,不敢看男主和长公主什么表情,她咧着嘴露出的笑容慢慢消失,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傻缺。居然当着长公主殿下的面去对她的儿子下手……还有……男主据她观察是一个极爱颜面又瑕眦必报的人…… 迅速的松开手,她若无其事的抬头望望翻了肚皮的天,然后突然像是发现了长公主眼睛一亮,兴冲冲地跑下来,“夏安见过公主殿下,您放心,世子兄长的伤势都已经好全了。若不是您到来,分了世子兄长的心思,夏安定是又要输了。” 出乎意料地,荣阳长公主打量了她一眼,对她的态度十分冷淡,“你先退下吧,本宫要和世子商谈要事,迎娶世子妃的要事。” 阮夏夏恭声应了一声是,离开的时候轻轻蹙了蹙眉,长公主的语气不善,究竟发生了何事。而且这么匆忙地到定王府说关于世子妃的事情,她疑惑地皱着脸,心中涌现一个坏心眼的想法,莫不是长公主因为太子一个又一个的侧妃往东宫里面抬,想到自己的独子还是一个孤家寡人受了刺激,势必要督促渣男主成婚? 只是,她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受长公主喜爱的正室范沈绿云和受男主喜欢的小白花乔萱儿两个人孰胜孰负啊?不过,这可是封建社会,一妻多妾制,两个都娶了也不是不行! 她走后,荣阳长公主冷着一张脸挥退了在场的所有人,开门见山,“阮夏安不可以再留在王府,以后你也和他少见面。” 依旧是命令的语气,裴褚的神色更淡了,“我以为母亲到这里来是询问我的伤势,也是为了解除陛下的禁足。却没想到是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仲世,你明白母亲说的什么?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子嗣,必须延续裴家的血脉。”长公主一脸愠怒,她要阻止那种可能的发生。 裴褚见她怒气冲冲,不仅对少年语气不善又破天荒地提起延续血脉,眸光一顿明白了她的意思,嗤笑了一声过后定定看着她。 “夏安不是我的娈宠,母亲,你过了。”他语气森冷,黑沉的眸中带着一股怒火。 荣阳长公主闻言,心下一松又一紧,裴褚不会对她说谎,他和阮夏安没有那方面的关系,但让她有些慌张的是裴褚他第一次对她露出这幅表情来。 “许是母亲估摸错了,你和阮夏安之间没有多一层的关系更好。但,娶妻一事你必须要快下决断!”她若无其事地将方才的误会掩了过去,再次开口。 “仲世,昨日母亲在御花园遇到了安贵妃,六皇子母族安定侯府有一适龄女子。你清楚母亲的意思,母亲不希望你卷入到皇位之争中去,贵妃提起她娘家的侄女话中之意就是看中了你的世子妃位置。” “贵妃此举瞒不住他人,接下来皇后也定会有动作,陛下也难保会插手进去,这是母亲不愿看到的。” “插手?那便让他们试试吧!”裴褚闻言,眼底一点波澜都未起,轻描淡写地留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晚安 明天下午六点双更合一,一章我写的好短,粗长一些吧,阅读体验好 第八十四章 长公主和裴褚母子二人不欢而散,?回到长公主府的时候一脸寒霜,管事南姑安抚了许久才从怒气冲冲中找回自己的理智。 “殿下,都是奴婢的不是,?世子猛一听见我们误会他和小公子是那样不堪的关系,生怒也是正常。再说,他一直不喜欢被人插手他的婚事才会有如此反应,所以殿下无需生气。”南姑也有些懊恼,自己将此事告知给殿下是没有错的,但她的考虑不太周全,?忽略了如今殿下和世子的关系略有些僵硬。 “他两年前便已经及冠,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纪。只有成婚了,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承继定王之位,本宫的苦心他为何不明白。”荣阳长公主此次气的不轻,?粉面含威,?猛拍了一下桌案。 “若他早已和沈家女成婚,本宫又何必再和安贵妃周旋。”事实上,?荣阳长公主也并不是浅显无知的深宅妇人,如今太子势大,?六皇子势弱,?而她了解自己的皇兄,他看重皇位胜过一切,?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威胁到自己的皇位,?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定下的储君。 因此,?接下来,皇帝极有可能会施展平衡之术,将裴褚也拉下水,与六皇子安贵妃捆在一起壮大贵妃一派的势力同太子相抗衡。 荣阳长公主因为皇兄的皇位已经失去了太多,?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独子再次卷入到皇位之争来。此时的她还是错估了她的皇兄心狠程度,因为从一开始,皇帝就对太子生了芥蒂,决定要除掉太子了。 所以根本就不存在平衡之术。 “殿下尽可放心,世子又岂是那等任人摆布之人,您就莫要担心此事了。”南姑都比荣阳长公主要看得清,这个任人摆布的“人”里面自然也包括长公主。 奈何,长公主在这件事情上钻了牛角尖,听不进她的话去,她沉吟了一会儿不再犹豫,让人放出风声去她要为世子选妃。 因为裴褚从一开始就态度明确不会与沈家结亲,所以长公主并未将那个儿时的婚约放在台面上说。即使她很满意沈绿云,但放出的风声里面是她要在定王府的老亲故旧当众选中一名合心意的女子,不单单包括沈家。 -- 第125页 定王世子选妃的消息一出来,自然有不少人家动心,但接下来看到长公主府频频接见的人家无一不和定王府关系匪浅,要不就是定北军的部下要不就是先定王的好友,一些人就歇了心思。 宫里的安贵妃听到这消息暗恨不已,她已经明白长公主和定王世子未有同他们安定侯府结亲的意思。可是这京中除了定王府这番势力,大多数都无法同东宫那边抗衡,她必须要将定王世子拉拢过来! “听说,本宫的侄子佑之同定世子的义弟交好?你去查查这件事情属实与否。”奢华的宫殿之中,安贵妃沉声吩咐她的心腹嬷嬷。 她一向是个要强的性子,而且因为刚入宫的时候被皇后使过坏掉过一个孩子,她极其看不惯皇后,绝对不会让皇后等人得意。当年安佑之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她正得宠之时为自己的侄儿定下了同太子相似无几的名字,气的皇后摔了数套瓷器。 也是因此,很少有人敢与安佑之相交,毕竟是和太子撞了名字,日后若是太子殿下登基算起账来就不妙了。 不过安贵妃显然并不在乎自己侄子的处境,她拿安佑之的名字刺激了一次皇后,又准备利用安佑之这个侄儿再与定王世子扯上关系。 阮夏夏敏锐地发现长公主往定王府来的次数多了起来,而且每次必带着一名含羞带怯的女子过来,她心中窃喜不已。 因为只要长公主一过来,她的好义兄就要被迫去参加一次古代版相亲。虽然肉眼可见地,裴褚的脸越来越冷,神色也越来越不耐烦,但阮夏夏当做没有看到,悄咪咪地从练武场这个地方解脱了。 从太学归来的时候她不回定王府跑到铺子那里,裴褚根本就不知道。 如今望京的天下越来越冷,铺子里面的生意也越来越火爆,阮夏夏日进斗金正是得意非凡的时候。然而当她看到自己铺子的隔壁赫然也开了一家和聚衣阁相差无几的铺子,心猛地凉了一凉,直直地冲着彭月至房间里面去。 彭月至如今名义上是这里的掌柜,他用了阮夏夏说给他的所谓管理的方法之后,闲暇的时间多出了许多。这一闲下来,以前在大家族里面养出来的贵公子习惯就冒出来了,阮夏夏闯进去的时候他正在聚精会神地作画。 “小彭,火烧眉毛了,你怎么不把此事告诉我,旁边居然也开了一家卖羊毛衣服和棉布棉衣的铺子。”她将心思放在这件事情上,根本没注意到男子在她进来之后脸上的一抹不自然以及……若无其事地将画板挡在了身后。 “公子莫要着急,那家铺子背后的东家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们不足为惧,说起来和公子您还有一层关系。”彭月至的房中还燃了清雅的香气,飘飘渺渺的让人心神安静下来。 阮夏夏坐下来,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突然就滋生了一个不妙的念头,在京中她来往的人家本就不多,无耻的人家可就只有…… “安庆伯府的人一直以公子的母族自居,想要到铺子里面插上一手,实在让人烦不胜烦。于是,我便想了一个办法,故意在他们派来的学徒面前展示了一番纺线制衣的过程,只不过稍稍做了些手脚。这几人以为自己学成离开之后,安庆伯府的人就再也没有上门了。学的东西是错的,这个铺子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他说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闻言,阮夏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懒散地歪在椅子上,举了举大拇指对他的行为表示了莫大的肯定,“小彭,你做的不错,得到了本公子的真传。就是要坑死他们,一家子捧高踩低的蠢货。” 看她这副毫无仪态的样子,彭月至多看了她一眼,又斟酌着说道,“如今京中羊毛都已经供不应求,价钱上涨,以安庆伯府的财力想必不足以开的起一家铺子。我便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前日安庆伯的嫡女已经同承恩公府常家的二房庶子定亲了。” 听到这里,阮夏夏变得认真起来,安庆伯府已经投靠了太子,自以为拿到了摇钱树,还恬不知耻地要挖她的钱罐子。既然如此,就没必要手下留情,便是外祖父那边,她也有说头。 “从明日开始,你吩咐绣娘她们在每一件从我们这里出去的布料或者棉衣上面绣上一个不起眼的标记,总之与隔壁区分开来。” “这个还请公子放心,早就在做了。”彭月至点头,他明白阮夏夏的意思。 “还有,羊身上若是剃了毛也很难过冬,趁此机会多买些羊肉回来。”她挑挑眉,记得原书里面原身到达京城的第一个冬天,似乎遭了雪灾…… 买羊肉?现在因为羊毛能制衣服而且极为保暖,价格上涨,很多人家都杀羊取毛,羊肉的价格比往年低廉了许多。 这个时候她这样打算,是否有别的用意呢?从知道她是一名女子后,彭月至对阮夏夏的好奇心越来越浓,他以前是大家公子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所谓地位低贱的商人。 此时,他心中在想,原来商人家中养出的女子是这般的…… “小彭,你在想什么?”阮夏夏好奇地凑在他跟前,用手晃了一晃。 一丝不同于房中熏香的气息袭来,男子瞳孔微缩回过神,“再过些时日,太学就要休假了,我只是在想公子您可要回扬州,还是会一直待在京城?” “扬州应该是回不去了,身为阮家的继承人,为阮家开拓事业是本公子的责任。”她懒洋洋地回答,目光飘到了男子背后挡住的画板那里,隐隐瞥见了一个角,像是女子的衣裙。 -- 第126页 啧啧啧了几声,她咧着嘴巴冲着眉眼绮丽的男子笑了笑,眼中现了几分狡黠,神神秘秘地摆手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有些怅然若失,她是不是应该在京城也纳一门妾室了?清心寡欲了那么长时间,没有美人可以时常相伴,日子过得也乏味。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揣测了一番男主的心理历程,好家伙,和他也算是朝夕相处了数月的时间,硬生生是一次都没见过男主近过女色。就算是乔小白花,也只在秋狩那个时候见过几面。段卫骞说的没错,裴世子可能真的是在佛寺清修了一段时间,学了僧人的心性,看什么都是红颜枯骨。 想来若不是原书中那日阴差阳错和原身地在一起,他还真不知道何时能娶妻生子。 定王府,裴褚的忍耐力几乎到了极致,如果那人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早已命人将她们赶出府去。 书房中,他的神情极是阴郁森冷,“查清了没有?母亲如何会认为夏安和本世子之间是那种关系?” 闻言,玄一恭声将自己查到的一切说了出来,“小公子和他买下的那个家奴经常在一起,因此传出了一些流言,公主府的采买听到了这流言,于是殿下便也知道了。” “应该只是一场巧合,殿下对小公子起了疑心,当初看到世子您与小公子练武姿势亲密由此怀疑。” “巧合?”裴褚冷冷嗤了一声,“去查流言是从何处传出的,本世子从来不信巧合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  我长不了……请叫我短小君 晚上二更 第八十五章 “兄长!”阮夏夏没有料到自己回定王府的时候会在不远处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昏暗的夜幕之下,?她望着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这个男人在等着她。可是为什么呢?她不过是他的义弟罢了。 “去了铺子?”裴褚问她,阮夏夏有些懵然地点头。 看她这副反应,?裴褚的心头像是有一片羽毛拂过,目光暗了暗。 本来他在书房处理一些事情,突然想到母亲只是听了几句流言就那样看待少年,心中一软便去了少年的院子。 这个时辰少年早已经从太学归来,然而院子里面并无他的身影。 不用细想,裴褚便知道少年是去了铺子那里,?他的性子虽跳脱,说话更是不着调,但对这处铺子和作坊却是极为上心。前几日的时候,他略翻了翻他的课业无意中还看到了被揉成一团的废纸,?打开一看上面着墨很深地写着几个大字,?“暴富!封爵!吃喝玩乐!” 仔细琢磨了这几个字,面容冷硬的男子低低笑出了声,?这阮夏安倒是个俗人,只不过很可爱。阮家并不缺银钱,?吃喝玩乐也是他在扬州的时候就过上的生活,?只是封爵么?他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怕是要自己帮他完成这个目标了。 想到这里,?他连日与长公主之间生出的烦躁与不耐消失的无影无踪,?索性眼前无事,?他慢悠悠地踱步出了王府的门,循着路不急不慢地走着。 才走了几步,就看到一个蹦蹦跳跳的少年低着头,两只脚在踢着一颗石子往前。裴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顿了一下就停在了那里,少年抬头与他四目相对,惊讶地喊了一句兄长。 初冬的傍晚寒意已经很重了,不过莫名的裴褚的心里却涌出一股暖流来,“怎么不坐马车?也不让护卫跟着?” 阮夏夏看不太清楚他的脸色,但他语气中的温和她还是能听得出来,兴冲冲地过去他身边,“铺子离王府本来就没有多远,再说我回去的早了打扰了兄长你的好事那怎么办。” 好事?裴褚不以为意地开口,“今天已经到此为止了。” 闻言,阮夏夏惊了,“兄长,您已经选定世子妃了?”居然这么快就有看中的女子了,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世子妃。”裴褚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算,也不算,母亲她总会明白的。” 阮夏夏闻言有些似懂非懂,但她对此事兴趣并不大,想到方才的事情立刻挂上一副气愤的表情,“兄长,今日幸好我去了铺子,安庆伯府那家子不要脸的居然也在隔壁开了一个铺子。” 她气冲冲地将安庆伯府的所为以及他们搭上太子的行径全部说给男主听,走路的步子都大了许多。 “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裴褚听她一番诉说,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他虽说先前嘱咐少年行事低调一些,而万万不是要被人欺负的。 “秋后还在蹦跶的蚂蚱,也活不了多久了。”他语气带着一股嘲弄,但了解他的人知道他动了杀心。 “此事你无需过问,明日我吩咐玄一解决。”到了王府中,晚膳已经备好了,撩了撩衣袍坐下他漫不经心地对着阮夏夏道。 阮夏夏早就饥肠辘辘了,可这个时候还是忍着饥饿五分得意五分幸灾乐祸地摆摆手,“兄长,这事完全不需要您帮忙,我们聚衣阁的门面彭掌柜可是处理的妥妥当当。” 说着她翘着嘴唇,兴致勃勃地将安庆伯府的人被骗的事情说了出来,“他们确实可以用羊毛纺线,制衣,但是这当中许多步骤都是混乱残缺的。纺出的线轻易就可以扯断,制成的衣服不经过特殊的处理穿在人的身上轻则瘙痒起红重则可是能要了人的命。” -- 第127页 说到这里,她得意洋洋地叹了一口气,“人啊,还是要老实本分脚踏实地,就像我阮家为商诚实道德,才创下了这么一番基业。他们走歪门邪路是行不通的,迟早要为他们的愚蠢无知付出惨痛的代价。” “如此,颜家的那个人留在你身边还算有些用处。”随着她一番兴奋的述说,裴褚隆起的眉峰慢慢舒展开来,沉声开口。 从少年买回这人他就派了人去查了他的底细,甚至花心思抹平了他出身颜家的痕迹。如果得用就留下来,如果不中用不经意间他这个人也会从阮夏安的身边消失掉。 “那是,小爷我慧眼识英雄,今后我们彭掌柜肯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好好为我为世子兄长您干活!”阮夏夏厚脸皮地将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心中已经在期待安庆伯等人得知自己被坑的脸色。 “嗯,用膳吧。” “兄长,这是鹿肉吧?嘿嘿可真是大补啊!效果看的见!” “食不言寝不语。” “哦,夏安知道了。不对,方才世子兄长您不是开口说话了吗?” …… 虽然裴褚兴致缺缺,对她的态度十分冷淡,但荣阳长公主铁了心要他成婚,依旧不放弃每日召见相中的人家中适龄的女子。 甚至因为他冷硬的拒绝,她心中的怒火燃烧的也越旺,直接命人准备了画像,准备要裴褚必须在其中挑选一个。乔萱儿和沈绿云皆在其中。 然而,她还未踏入到定王府,让她无比意外的是世子身边的亲信带来了一个口信,“殿下,世子说世子妃的人选全由您决定,今日您便可选定贵女,世子万不会拒绝。” 闻言,荣阳长公主愣了一愣,她还准备着要用手段逼迫裴褚,却没想到他今日竟然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眼底闪过一抹狐疑,她开口询问,“你家世子当真如此说?” “属下不敢欺瞒殿下,千真万确。” “好,那就回去告诉你家世子,本宫按照他父亲身前的约定为他择定沈家女为世子妃。选定吉日之后,本宫便会命人去上门提亲。”荣阳长公主半信半疑地开口,怒火消去了一些。 毕竟是她的儿子,仲世当不会大逆不道地忤逆她的决定。而且他一向敬重他的父亲,与沈家的婚事名正言顺。 “是,属下会原原本本告知世子。”从定王府而来的人语气恭敬。 到此,荣阳长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即便招手唤了南姑过来,抬了下巴吩咐,“将此事传扬出去,务必要让宫里的安贵妃和皇后知道。” “是,殿下。”南姑面上虽应下,心中却总觉得有些不对,世子的态度变化的也太快了吧。 世子妃,真的会如殿下的意思,是沈家女吗? 作者有话要说:  裴褚:本世子要开始了 ……卡卡卡… 第八十六章 荣阳长公主准备为自己的儿子定王世子向沈家提亲的消息经由长公主府的下人在不经意间传了出去,?次日基本京城的有心人都知道了。 沈家自然是欣喜若狂,更是开始着手为自己的女儿置办嫁妆,向外界表达沈家的态度。沈绿云得知自己耽搁了数年的婚事终于有所动静的时候胸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枉她刻意筹谋,定王世子妃这个位置终究还是她的。 不过她心中总有一分隐隐的担忧,定王世子一向对她无感,为何这次会如此干净利落地同意了这桩婚事,想到了自己让乔萱儿误会阮夏安和世子关系不清不楚的前事,她踌躇再三装作若无其事地去了聚衣阁去。 也许在这里见到阮夏安,?她可以窥出几分端倪。 她去的时机刚刚好,隔壁的铺子已经开业了,阮夏夏派几人买了些过来,正与彭掌柜等人在与自家的做对比。 北地的天气寒冷,?阮夏夏不畏寒身上裹得严严实实,?整个人也变得懒懒散散不爱动弹。她窝在铺了数层皮毛的软塌上,舒服地喟叹出声,?不远处的彭月至也逐渐习惯了她这个人的行事作风,但看到她这副模样总是忍不住将她同自己记忆里面的贵女们做对比。 看了两眼,?他脑海中总是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一个问题来,?阮夏安为什么要女伴男装,她女扮男装的目的是什么?而且住在定王府中,?同定王世子朝夕相处,?她会不会早已对定王世子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咦,?那人不是沈绿云吗?”窝着的女子从二楼的窗户那里勾着头往外看,看到几名贵女进来一双眼瞬间就亮了。 彭月至回过神来,仔细打量了她两眼,见她脸上兴致勃勃的表情将自己的猜测给压了下去。不可能,?若是她对定王世子有不同寻常的感情,就不会看到世子的未婚妻如此兴奋。 他跟着她的视线也往一楼看过去,看到两拨女子相对而立,而其中一名女子已经红了眼睛,心中有些了然,这是爱慕世子的女子在伤神。 “打起来,打起来!”阮夏夏咧着嘴,恨不得楼下的乔萱儿和沈绿云现在就开始扯头花撕衣服的戏码,低声助兴。 彭月至有些无语,轻咳了一声,“公子您还是小声一些,万一被听到了不甚光彩。” 阮夏夏睨了他一眼,招手唤来一人,懒洋洋道,“底下那名身着绿衣的女子是本公子义兄的未婚妻,想必到这里来也是为了置办嫁妆。如此,我也不好不表示一番,将新出的女子衣裙大氅送给那女子一份。” -- 第128页 伙计点点头,不一会儿就按着自己东家的意思捧着数套女子服饰到绿衣女子面前,恭声说道,“请问您便是东家义兄的未婚妻吧,这是我家公子赠与您的,以表心意。” 沈绿云有些怔然,随后心中涌起一股欣喜,阮夏安居然要送给她衣裙,这便说明了这桩婚事世子他真的是已经同意了,而且阮夏安并不知道她在背后做了什么。 在对面女子不敢置信的视线中,她温柔的笑,“夏安真是太客气了,替我向你家公子道一句谢。日后,日后我会记在心中的。” 这个日后自然就是在说等她成为定王府的女主人了,乔萱儿明白了这个意思之后心中的不甘像是汹涌的潮水一般。明明裴哥哥根本就不喜欢眼前的这个女人的,她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是阮夏安,阮夏安不喜欢她又和裴哥哥关系匪浅。 所以她才会在秋狩回来之后,刻意让人关注阮夏安的动向。得知他拒了远亲安庆伯府的婚事,又彻夜宿在了聚衣阁掌柜的房中,心中的猜测便八-九不离十了。 阮夏安他就是一个断袖!他和自己的家奴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因为秋狩被受了好大一番嘲笑的乔萱儿自以为自己找到了出气的机会,她使计让公主府采买的下人听到了那样一番话。自然而然的这番话就传到了荣阳长公主的耳中,原本乔萱儿还在期待着长公主能把不知廉耻的阮夏安给赶出去。 然而不曾想,接下来长公主竟然是耗费心思为世子挑选起了世子妃。而且短短的几日,居然就想要定下同沈家的婚事。 乔萱儿虽然一个侧妃的位置也不愿放弃,可是如今看到阮夏安和沈绿云二人交好,她联想到裴哥哥之所以会同意这段婚事,说不定就有阮夏安的插手。 沈绿云最惯装大度,在阮夏安看来一个大度的主母定是要比结了仇怨的她强,基于此,她对阮夏安的恨意更深了一层。 最后,她恨恨地甩了甩袖子离开了这里,虽然这里已经成为京中贵女们攀比的地方,但过了今日她再也不会来了。 楼上,阮夏夏看着乔萱儿一脸气愤地离开,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接下来定是有很多好戏可以看了。 彭月至瞧见她那副乐不可支的模样,暗中摇了摇头,看来东家是真的对定王世子没有一丝男女之间的情谊。 “贵女们闲在家中无所事事,便经常到这里来购置衣裙,她们二人的遇见也不算是巧合。” “当然不是巧合,这可是命运的安排,唉,说了你也不懂的。”阮夏夏笑眯眯地歪在软榻上,发出咻咻咻的笑声。 谁都以为这桩婚事已经定下了,包括阮夏夏。因为也算对男主的性格有个粗略的了解,他说过的话无论大小都会做到。既然已经说了婚事由长公主做主,那么他就一定会迎娶沈绿云做自己的世子妃。 结果,她送沈绿云衣裙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就被裴褚知道了,他神色不明地说了一句,“你倒是难得大方了一次。” 彼时阮夏夏正在用膳,闻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对面男人的,又将手指头放在唇边,食不言寝不语。 裴褚见她的动作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淡声又道,“即便是她无缘无故的在私下给你使绊子?甚至故意传播你与那个家奴的流言?” 话罢,他动作优雅地持筷,像是没有看到少年陡然瞪大的眼睛。 流言一事并不是错综复杂的大事,从他吩咐下去,不到半日的功夫底下人就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倒是没想到阮夏安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这都是源于两个女人的争风吃醋。 乔萱儿做过的手脚他知道,沈家女暗中的筹划他也一清二楚。所以即便知道自己不会在如今的节骨眼上成婚,他的母亲荣阳长公主对沈家女满意有加,他还是让人传了话,言自己的婚事全凭母亲做主。 他并不会没有风度的对这些女子下手,但小小惩戒一番让她们断了不该有的心思却是可以的。他对沈家的忍耐也快到了极限,因为在父亲死后的一段时间裴家存亡未明,沈家是最快撇清关系明哲保身的。 之后在他逐渐以自身的实力征服了定北军之后,沈家又重提只不过一句戏言的婚约,甚至在母亲的默许下,他们沈氏家族以他未来岳家的名头行事,也因此受益颇多。 趁这个机会将沈家撕掳开,也是不错。 “兄长,您的意思是她私下对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阮夏夏听到这个可不行了,自己今日还好心好意的给别人送了价值百两的衣裙,结果她居然在私下里抹黑他! 裴褚慢条斯理地在用膳,瞟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她。 见此,阮夏夏双眼一眯,抿着唇角往他那里凑了凑,小嘴叭叭叭的开始说个不停,“兄长,她对夏安不测,可就是对您不测呀。你想她这样心思阴暗的女子,万一嫁给您之后一个不满意对您也下手怎么办?” “兄长,天涯何处无芳草!夏安都能有那么多貌美又贴心的美妾,可见这世上心地又好相貌也出众的女子很多很多,您真的要娶她?” 裴褚撩了撩眼皮,见少年已经凑到了自己身边,一双黑亮的眼睛眼巴巴的盯着他,他勾着唇角慢吞吞开口,“食不言寝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感谢在2021-01-16?01:32:20~2021-01-17?12:0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 第129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临江羡鱼?10瓶;饼干?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七章 阮夏夏被他噎了一下,?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往后退了退,不说就不说呗,?反正沈绿云等到你落魄了绝对会一脚踹开你,到时候脸上没光的人是你。 只是如今她忽略了一件事,由于她的插手剧情早已经七残八落,裴褚手中又有太子晋佑的把柄,反正无论如何都是到不了落魄的地步。 她的一腔好奇心得不到满足,又错给了上百两的银子出去,?没精打采地像个霜打的茄子。 从裴褚这个角度瞥过去只能看到少年低着头那一点尖尖的下巴,他心中一动冷不丁地开口问道,“你想本世子娶个什么样子的世子妃?” 至于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他定王世子的面前什么都不是。 唰的一下,?阮夏夏抬起来头,?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他,男主娶世子妃难道还要参考他下属们的意见?想到这里,?她直接联系上了为什么傅征北一直针对原身反而受罚不重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八个大字飘在她的眼前,?阮夏夏瞪了许久最后有些不太高兴地哼了一声。 “兄长您都二十有几了,?已经算是个老男人了,挑个世子妃还那么多毛病,?兴许人家还看不上你呢。”她低声嘟嘟囔囔,?说到最后理直气壮起来,?可不就是嘛,在这个朝代男主妥妥的一个大龄剩男。 “你说什么?”裴褚眯了眯眼睛,他仿佛听到了老男人三个字,径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暗沉地盯着眼睫毛乱颤的少年,他在说沈家女无缘无故针对他,而少年却在为沈家女打抱不平。 “我什么都没说,我说什么了?”少年故作无辜,一双大眼睛咕噜噜地转,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埋头喝了一口羹汤。 “世子兄长家世显赫,身份高贵,生的俊美非凡,能力也是极为出色。能配得上您的女子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出色最漂亮的。”咽下那口羹汤,她咧着嘴巴笑着拍马屁,以一种极为赞赏的目光将裴褚从头到尾看了一个遍。 “出色?漂亮?”裴褚瞬间没了兴致,不过他对少年的目光还是很受用的,忍不住动了手指在少年的头上摸了摸,“沈家女你不必在意,这桩婚事也不会持续下去。” 男人的手掌放在她头上的时候,阮夏夏愣了愣,有些不自在地往一旁躲了躲,不过她很好奇,“兄长,您不是已经答应婚事了吗?为何会持续不下去?” “婚事?”裴褚的手指没动,云淡风轻地开口说道,“只不过是让人莫要再自欺欺人罢了。”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话落他就收回了手掌,显然是不欲多说了。 阮夏夏点点头,自欺欺人?她在脑海中思考男主究竟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等她想明白,在后日的中午突然一道圣旨到了定王府来。 “定王世子接旨。”面白无须的太监手持一道圣旨,一脸恭敬。 “臣接旨。”裴褚面色如常,撩了撩袍子跪在地上。 “兹定王世子,多年来战功赫赫,守卫大晋,朕甚慰之。思及其功绩,免其秋狩护卫不力之罪责。钦此!” 太监念完圣旨之后立刻笑眯眯地将定王世子扶起,“世子,快快请起。陛下让您入宫觐见呢!” 裴褚点点头,跟着内监一同进了宫。同时进宫的人还有他的母亲,荣阳长公主。 皇兄免了裴褚的禁足是一件好事,荣阳长公主进宫的时候脸色很不错,他走到宫门的时候还在想着等到见了陛下和他禀明同沈家的婚事,顺便再提一提继承定王王位一事。 只有继承了王位,她的儿子才可以名正言顺地掌控定北军,接手定王的封地。 然而当皇帝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又挥手召了钦天监的人过来。她的脸色微微变化,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皇兄召荣阳进宫,为何又要召钦天监的人过来,难道与此事有关?”她是个直性子的人,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皇帝却摇摇头一脸为难不语,等到钦天监的人过来他才让钦天监的人将事情解释清楚。 一字一句地听下去,荣阳长公主的脸色已经青青白白又气又怒,听到最后她一把甩了袖子,厉声大喊,“荒谬!我儿立下赫赫战功,斩杀万人都是为了保卫大晋百姓。就算他身上有煞气,又与我儿婚事何关?” 老皇帝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钦天监的人拱着手小心翼翼地道,“公主殿下,臣等测算的确如此。世子殿下的确是为了大晋百姓而杀人,但他身上的煞气若是不谨慎处理恐怕不仅仅是世子让人也会因此而遭难。您先前给臣的生辰八字,臣也测算数遍,那沈家女和世子殿下并不是命定的夫妻,世子殿下煞气没消去之前也不适宜成婚,还请您三思。” “可笑!不必再说,本宫倒是要看看我儿同沈家女成了婚,会发生何等的变故。”她性子执拗,对神鬼之事也并不相信,只觉得眼前的人是满口胡言乱语,连连冷笑。 裴褚进殿的时候恰好听到这句话,他垂下眼帘,前后一联想轻轻嗤笑一声。煞星,克妻,我的好舅父还真是找了一个好借口。 “仲世拜见舅父,拜见母亲。”他面上不变,恭敬朝老皇帝和怒气冲冲的荣阳长公主行了一礼。 -- 第130页 老皇帝看到他,眉间的折痕又深了几分,无奈的摆摆手,让钦天监的人和他解释。 “仲世,好好劝一下你的母亲,舅父也是为了你好。好男儿何愁没有妻妾,不过是推迟几年成婚罢了。万一贸然成婚,你是将星,自身有损又危及到社稷就得不偿失了。”老皇帝像是无奈至极,温声劝说他。 裴褚听了钦天监的人一番话,眼底的颜色变了变,拱手对着老皇帝道,“舅父您所言极是,妻妾之事仲世的确不必着急。” 话落他又淡淡看向自己的母亲,“我既然数年内不能成婚,就劳烦母亲家事情原原本本地和沈家说清楚,也让沈家女另嫁他人吧。” 荣阳长公主根本不相信钦天监这些人的说辞,还待再次反驳,就看到自己的儿子眼里浮着一股森冷的戾色。 “仲世一人无妨,万万不能危及到大晋,危及到陛下。母亲也莫要再生气了,时间还很长,总有一日我会成婚的。” 闻言,她整个人一顿,一张带着怒火的脸慢慢的冷却下来。 “既然你也这么说,那婚事就作罢吧,我会和沈家说清楚。”她冷声开口,看也不看殿中的人拂袖而去。 她走后,裴褚摇摇头向无奈摇头的皇帝赔罪,“还请舅父不要怪罪母亲,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荣阳的性子朕比你清楚,无妨,过上两日也就好了。不过这件事情终究是误了你,明日你就一如往常过来上朝吧。朕还打算把一些朝政交给你处理,这些日子少了你,朕总觉得朝上少了些什么。”老皇帝一脸温和的看着他,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闻言,裴褚也笑了,静静道,“舅父实在折煞仲世了,朝中有太子殿下在,岂还需要其他的人?依仲世看,朝政交由太子殿下便可以了。” 太子?老皇帝的神色淡了,意义深长地道,“太子的确是好能耐,有朕的风采。” 闻言,裴褚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八十八章 荣阳长公主回府之后大发雷霆,?她儿十六岁便上了战场,到头来竟然因为杀戮太多落得一个煞星的名头,克妻、有碍国运,?何其荒谬何其可笑! 钦天监又是什么东西,他们竟敢!竟敢污蔑她的儿子。是啊,他们怎么敢,除非……想到这里,长公主吃斋念佛多年养成的心性崩塌于一瞬间,失手就砸了手边的一套瓷器。 噼里啪啦的声音,?骇得公主府中伺候的下人们吓了一大跳,纷纷跪在地上求饶。最后是公主府管事看情况不对劲,立刻去了定王府等着世子归来,而等到裴褚一同到了长公主府的时候却看到他的母亲荣阳长公主一言不发地坐在佛堂中的小蒲团上面。 佛堂中昏暗,?她的脸上也是晦暗不明,?让人分辨不清她现在是何种情绪。 裴褚挥手让公主府的下人们都退下去,等到佛堂里面安静的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淡淡地开口,“母亲,?不是应该早就清楚吗?我若是成婚,?陛下再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我承继父王的王位,名正言顺地接管定北军还有西北的封地。父王帮助他登上皇位,?守卫他的江山数十年,?可他还是不放心。好不容易我的父王死了,?定北军也失去了主将,你说,他怎么还会容忍有另一个定王存在?” 耷拉的眼皮下面,长公主的眼珠子动了动,?她慢慢地转过头看着身形高大一如当年定王的裴褚,声音有些嘶哑,“他是母亲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幼时最宠爱母亲,当年你的外祖父有意送母亲去联姻,也是他筹谋了许久生生地将此事拦下。当年你父亲身亡,也是他给公主府诸多荣宠,让京城所有想要落井下石的人望而却步。这么多年,长公主府和定王府依旧是尊贵无比,你也受到比皇子尤胜几分的看重。”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说服自己,说服裴褚,不是她想的那样,也不是他说的那样。 皇位上的人是她荣阳嫡亲的皇兄,幼时共患难,相互扶持着走过了那么多年。他如何会提防着她的儿子,如何会…… “可是这一切都比不过他的皇位,母亲你心知肚明的。”裴褚对她说出的话没有太大反应,他将目光放在了看着悲天悯人的佛像之上,嗤笑了一声,“我以前总是不明白为什么父王逝世,母亲一个从不信佛的人为何成了佛寺最虔诚的信徒。斋戒念佛,修建佛堂,往各处的佛寺里面撒香油钱。如今却是明白了,母亲是在为谁赎罪,又是在祈求谁的原谅?” 他平缓的语调在安静的佛堂之中并不显得刺耳,但荣阳长公主的脸色却骤然大变,手指甚至开始颤抖起来,语气艰涩地开口,“你、知道?” 知道?她终究是只敢说出这两个字,后面的话就像是凭空隐了去消失掉了。 知道什么?裴褚一双眼变得越发暗沉幽深,薄唇微启,“母亲,不要把我当成傻子。父王死的时候没有援军,父王死后从定王府搜出了一件龙袍。”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佛像面前,手指伸出来在佛像上摩挲了几下,“一个死在战场上抵御外敌的将军即便没有援军也守住了西北,然后他被指控造反谋逆。母亲,你说可笑不可笑,好笑不好笑?”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他的声音顿时变得狠戾,一挥手让慈眉善目的佛像砸在了地上。 -- 第131页 安静的佛堂里面激烈的声音越发激烈,呼吸的粗重也越发明显,荣阳长公主脸色极为苍白,“难为你忍了这么久,今日才将一切说出口。事已成定局……如果母亲不将一切都隐瞒起来,你又如何能够活下来?” 她坐在那里静静地开口说道,说话的语气带着一股怅然。 “我从未怪过母亲,但也请母亲不要自欺欺人。”他极为冷淡地说完这句话,一丝犹豫都没有径直离开。 身后,荣阳长公主失神地望着碎成一片片的佛像,低低笑了一声,自欺欺人,可不就是吗! 这几日京城中的人可是看了一场古怪的戏码,明明前几日长公主还大张旗鼓的为定王世子选世子妃,据说就要到沈家去提亲了。沈家人也为此欢呼雀跃,出门的气焰都提高了几分,让人又是艳羡又是酸溜溜的。 可是转而两日的时候都没过去,突然长公主竟然又传出一个消息出来,长公主要离开京城去数百里之外的大觉寺清修。据说是钦天监测了定王世子的命格,结果发现因为世子杀戮过多煞气缠身,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怕与寿元有损,再甚者对大晋的国运也不利呢。 于是长公主大惊失色,她膝下仅有这么一个儿子,爱子心切之下决定要去佛寺为自己的独子祈福消去他身上的罪孽,而且想是没有一两年的时间是不会再回京城的。 至于定王世子和沈家的婚事,当然是无疾而终了,命都快不保了谁还会在乎这桩婚事。在公主府的人上门之后,听说沈家人都开始为先前世子的那位未婚妻相看夫婿了。 啧啧啧这一下又一下的反转真是看得人津津有味,更有不少人恍然大悟为何定王世子的身边那么干净一名女子都没有。原来都是因为他的命格中带着煞气,寻常的女子和他接近轻则重伤害病,重责性命不保。 不过这话是没人敢在外面说起的,定王世子就像是克死再多女子他也是保卫大晋的定海神针,也依旧是长公主的独子,当今陛下的亲外甥。 气氛严肃的太学 “定王世子真的命格带煞啊?”心情低落了几日的安佑之逮着坐在他隔壁的阮夏夏,低声嘀咕着问她。 阮夏夏白了他一眼,现在可是太学学子们考核的时间,微笑着道,“兄长命格带不带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若是今日不专心做文章,博士会评你一个乙等。” 闻言,安佑之悻悻然地往一旁挪了挪,低头感受到了博士的冷眼绷紧了嘴巴不再说话。不过虽然被白了两眼,他心中却是如释重负吐出了一口闷气,这样好啊,定王世子最好再终身不婚,如此一来家中的父母也不会对他耳提面命,让他找机会接近定王世子,借机促成他们安家的女儿嫁进定王府了。 唉,太子势大就势大呗,左右当今的陛下还活着呢,而且看样子兴许还能活个四五年,他的表兄六皇子不是也在努力讨陛下的欢心吗? 三年河东三年河西,也许三年后表兄最得陛下喜欢。 再说还是学学他的好兄弟阮夏安,明明自己的义兄都是煞星了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做人还是要淡定一些的。 安佑之乱七八糟地想着,手下慢悠悠地写起策论来。 过了今日,太学就要休假了,他还有一件好东西要给阮夏安看。 京城的天气很冷,阮夏夏从太学离开的时候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地上白茫茫的一片雪,她乘着马车撩开帘子看看飘飞的雪花,心下有预感雪灾也许就要到了。 眉毛轻挑,她让凌护卫转头去了聚衣阁和羊毛作坊那里,再让彭月至召集了大大小小的管事过来。 “从今日起聚衣阁和羊毛作坊全部关门,所有的人若有家的暂且回家,若无家的依旧住在铺子和作坊里面。”当着所有人的面,她笑眯眯地开口说道。 一语惊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眼中明显带着惊惶。 隔壁开了一家和他们一般无二的铺子他们都是知道的,也在心中忐忑生意可能便变差,后来果然不少人去了隔壁那里。据说是隔壁的无论是羊毛线还是棉布料都比他们的要便宜几分,许多人为了省钱就去了那里。 可是即便这样,他们这里的生意也依旧很好,订单都已经排在了年后,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东家突然要关了铺子和作坊? “下了单交了定金的关门的这段时间里面你们依旧该如何还是如何,只是其他的就不必过问了。若是有家要回的,每人银钱和炭火粮谷都会给备好。”阮夏夏看了看外面的鹅毛大雪,向他们解释了一句,“这雪太大了,若是不关门的话可能会有危险,等到雪停了铺子和作坊还会再次开门。” 听到这里,众人高高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原来是因为大雪啊,东家可真是菩萨心肠。 顿时,气氛也慢慢变得火热起来,在家中歇个几日还有肉有银钱谁人不想啊。 即便那些无家可去的绣娘们都开怀不已,她们的银钱可是没有少了一个铜板,而且住在铺子里和作坊里面还有一干护卫在,又安全又舒服。 阮夏夏看着彭月至自会处理这些杂事,从容地回去,想了想还是定王府最舒服,那她还是住在定王府吧。 临走前,她瞥了一眼隔壁嚣张与他们作对的谢家人和马家人,咧着嘴巴哼起了小曲儿。 给你都给你,生意全部给你。 -- 第132页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接下来会开启登基之路感谢在2021-01-17?18:07:43~2021-01-18?12:0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临江羡鱼?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九章 正如阮夏夏所料,?这场雪下的很大,整整六天的时间白茫茫的一片,她缩在房间里面过上了吃喝玩乐的宅家生活。 软软的床榻上面铺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皮料,?床脚处放上大大小小四个炭盆,里面用的都是银霜炭,又保暖又没有烟火气。她整个人就窝在床榻上,旁边摆着各式各样的吃食,还有一大摞乱七八糟的书籍。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床幔也拉好,?看着书,悠哉悠哉地吃几口点心,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么舒坦了。 时隔多日,心念一动,?一本泛着淡淡光芒的书又再次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从第 一 章翻起,?慢慢读下去,里面的内容和她记忆中的原书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关之处。女扮男装,?收养元年,阮父阮母也平平安安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她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读下去,想要看关于这次雪灾的内容。 因为在她对原书的记忆中,?这场雪灾的损害很大,?大批的牲畜被冻死、大量的房屋倒塌、数万人流离失所甚至被冻死……而赈灾一事是太子负责的,?但是赈灾过程中闹出了民愤,这也是太子倒台的契机…… 她往后翻看想要找到关于赈灾的具体描写,时间过了那么久,她只隐隐约约记得好似是贪污了赈灾银两。不过具体的操作她记的并不是很清楚,?只好看看书中的内容有没有被覆盖掉。 翻着翻着无意间看到了什么,她猛然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又看一遍,只见上面如是写道,“男子与男子处在一起有碍人伦教化,荣阳长公主如何能容忍自己光风霁月的独子被一个小小的商人子给迷惑住。她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怒气冲冲地赶到定王府中,果然看到独子与少年关系亲密,亲昵地挨在一起……” 她的一双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一般,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所以那日长公主对她态度十分冷淡是因为怀疑她和男主之间存在不正当的男男关系? 这、简直是荒谬!赤-裸裸的污蔑! 她气鼓鼓地在这里看了好几遍,当看到沈绿云因为忌惮乔萱儿往她身上泼脏水,包括乔萱儿派人去跟着她,将她和彭掌柜之间的关系也污名化的时候,她磨了磨牙齿,露出了阴测测的笑容。 她好好的碍着谁了?哼,就算是她真是个有断袖之癖的男子,也不会看上裴褚和彭月至二人。 再往下看下去,看到男主为她澄清总算是表情好看了那么一丝丝。 “小公子,小公子,世子过来看您了。”外间传来碧荷的声音,阮夏夏赶紧将书收了起来,缩着脑袋往被子里面拱了拱,闭着眼睛装睡。 裴褚皱着眉肃着脸踏着风雪而来,门一打开就有寒风涌入,婢子立刻上前想要为他抖落身上的雪花被他抬手阻止了。 “你家公子还在睡觉?”他动作利落地甩掉了身上的雪花,但语气在碧荷听着比门外的风雪还要寒冷。 她讷讷地回答,“回世子殿下,公子还在入睡。这京城的风雪过大,天气也十分寒冷,小公子体弱又怕冷,虽说屋中已经放上了炭盆,但公子的身子还是无法忍受,故而一直躺在床上。” “娇气。”裴褚冷着脸有些不悦,他解了禁足每日还要上朝,处理京中积雪以及房屋倒塌等事情,十分忙碌。 每当闲暇之时提起少年,都看不到他的人影,询问了管家只说小公子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面,每日厨房还会送去新鲜的鹿肉等给小公子食用,上好的炭火也从未断过,但小公子十分畏寒,一直都未出门。 问到第三次的时候,裴褚索性直接往这里而来,脱了墨色的大氅,他当即就感受到了屋中的暖意。可见管家说的没错,少年的确是十分畏寒,屋中被炭火烘着暖暖的好比春日。 他不顾婢女的欲言又止直接迈步进了内室,目光扫到那四个炭盆抽了抽嘴角。 “阮夏安,你身为男子,如何总是不出门?”他刷的一下撩开床幔,又看到铺的厚实的床榻,上面层层叠叠的白色皮毛看着就温暖至极。 锦被之下有一团不大的鼓起,像是听到他说话,那团鼓起动了动,少年闷闷地哼唧了一声。 听到这哼声,裴褚倒是觉得有些好笑,手下的动作毫不犹豫地掀开了锦被,只见少年缩成一团怀里还抱着一个汤婆子,不情不愿地挪了挪。 “兄长,做什么?”她十分理直气壮地控诉裴褚这种不道德的行为,“夏安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闻言,裴褚气笑了,他就没有见过比这阮夏安更娇气的人,也不再说话,他慢条斯理的上前,突然出手将人捞了起来。 阮夏夏被他拎着后衣领从温暖舒适的被窝中拖了下来,怀里抱了那个汤婆子不撒手。许是刚从外面的飞雪中回来,男人修长的手指还带着几分冰凉。 触碰到阮夏夏温暖细腻的后脖颈那里的肌肤,两个人俱是一愣。 裴褚是为这如玉石如丝绸一般的触感而失神,少年则是因为那寒冷跳了一下,一脸哀怨地道,“兄长,夏安可是在温暖如春的江南长大的,根本就受不了这北地的寒冷。你看外面的雪下的这么大,我若是出去冻个好歹了如何是好。” -- 第133页 裴褚摩挲了一下手指头,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她几日窝在房中养的气色极好白里透红的脸颊以及略有些圆润的下巴,毫不留情地开口,“半个时辰后你随我一同出府,定王府要开设粥棚给灾民,事情就交由你负责。” 听到救助灾民的事情她抿了抿唇角点点头,“夏安知道了,兄长心挂念着灾民,夏安一定将事情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听到这里,裴褚的脸色变得和缓,只是目光在触及她粉粉的脸颊暗了暗,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听说你的铺子也关掉了?” “嗯嗯,关了呀!”少年使劲点头,圆溜溜的眼睛里面带了几分狡黠,“雪下的那般大,自然是让那些学徒和帮工们都回去更安全了。” “太子殿下在朝上提出要购置棉衣给灾民们,陛下已经让户部开国库了,你关了也好。”他意味深长地说了这句话,随手拿过自己的大氅,劈头盖脸地扔到阮夏夏身上,“穿上。” 忽而一股暖意伴随着男子身上淡淡的沉木香气涌到阮夏夏身上,她愣了愣,扒开大氅披到自己身上。 然后她险些鼻子都气歪了,大氅的下摆竟然直接垂到了地上,十分直白的鄙视了她的身高。 这怎么能忍!她气的使劲拽了拽大氅,恨不得让那底下的布料消失了一般。 眼角余光瞥见少年的动作,裴褚的眼中似有若无的含了几分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吃瓜使我耽于更新,晚上加更…… 第九十章 裴褚的大氅她不能穿,?但定王府中正经的主子除了世子殿下就再也没有了,库房里面的好料子好呢子堆积成山。如今来了一位小公子,不等阮夏夏开口,?府中的管家就已经命绣娘准备好了四季的衣裳。 只不过她不出门,一些衣服诸如飞雪天才穿的大氅都被碧荷收进了柜子里面。如今见小公子要出门,她连忙将收起来的衣服拿了出来。 看了一眼世子殿下身上的大氅是玄黑色的,霸气又高贵。想了想,不知出于何等缘故,她挑了一件月白色的狐裘出来。 见到狐裘大氅,?阮夏夏的眼睛亮了,美滋滋地穿在身上,果然尺寸合适,白色的绒毛映着她的脸暖烘烘的还显得她的脸又小又精致。 裴褚看了唇红齿白的少年两眼,?不动声色地伸手替她理了理,?温声开口道,“不错,?随我出门吧。” “嗯。”阮夏夏点点头,怀中又塞了一个汤婆子,?悄咪咪地跟在男人身后出门,?让他的身体帮自己挡风雪。 一离开温暖的房间,她就缩了缩脖子。不过身上的狐裘很保暖,?她倒也不觉得十分寒冷。 “兄长,?您刚才说给灾民施粥,?京城的灾民很多吗?”她踮起脚尖发现自己居然只到男子的肩膀,她酸了酸,觉得男主应该有一米九的身高。 “嗯,这场雪灾很严重,?如今还未停下来城中便有不少人失了生计。这场雪再下上几日,怕是城中的流民会越来越多。”他神情有些凝重,淡淡地开口说道。 “不过朝中已经下旨要赈灾,户部也开了国库,想必死的人也不会很多。” 风雪很大,阮夏夏眯着眼睛往他的身边蹭了蹭,“兄长方才说太子殿下要赈灾?还要给灾民们发棉衣。” 闻言,裴褚漫不经心地点了一下头,迈着步子走在她的前面,阮夏夏于是就讨巧地跟在他的身后,既可以挡风雪又可以照着他的步子往前走。 太子赈灾?果然她提前将铺子给关掉是正确的,如今京城里面只有两家铺子有棉衣可以售卖。一家是她的,另一家就是隔壁安庆伯府开的那个。 不过他家铺子里面是正宗的棉衣,棉花一物也只有他们阮家和西北的那些人家有!隔壁的那家铺子只是采用不太成熟的羊毛制成的衣服,里面许是塞了一些动物的毛或是一些布条充作了棉衣,但是保暖性却比真正的棉衣要少了好几分。 她如今关了门万事不理,太子想要给灾民棉衣也只会从隔壁的铺子入手,左右那家铺子身后也有太子撑腰,有一半都是太子的产业。 想到这里,她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来。啧啧啧,若是太子将国库的银钱左右手一倒换,反而给灾民们一批劣质单薄的“棉衣”,只要不冻死人想必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对来。 到头来,灾情过后,他可是能赚了个盆钵皆满,就连安庆伯府的尾巴也要翘上天去。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她伸手就拽住了男人的大氅,等到裴褚停下脚步偏头看着她,她把自己的想法嘀嘀咕咕地和他说。 听了她的话,裴褚挑了挑眉,“你说的不错,这件事情本世子会留意。” 雪花下得很大,马车根本就不能行驶,于是他们都是步行过去的。离开定王府越远,阮夏夏的心情就越复杂。因为定王府周围的街道都是世家权贵们的府宅,会有下人清扫积雪,也不会有灾民闯入到这里来。 可是一旦离开了那里,慢慢的就能看到在路边紧紧蜷缩着的人亦或是…尸骨。有年幼的孩子,也有衣不蔽体的老人,冻的嘴唇乌紫,看到他们眼中有祈求还有不敢上前的恐惧。 阮夏夏猜测,这些老人和孩子应该是京城中原本的乞丐和流浪儿。大雪封路,几乎没有人会在大雪天出门,他们乞讨不到吃的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去。 喉咙梗了梗,她有些躲闪那些人的目光,快步走了两下到裴褚的身边,低声问他,“兄长,太子殿下赈灾的地点在何处?您说的粥棚又在哪里?” -- 第134页 以前在江南的时候,每逢灾年阮家也会施粥,但江南扬州不比京城有那么多的规矩。如果他们抢先在太子赈灾之前施粥,被太子知道了想必会记恨在心。 裴褚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沉着声音说了一句,对着她也对着路边快要僵硬的老人孩子,“半个时辰后,定王府在北城的坊市门口施粥。” 听了这话,那些人原本黯淡的眼睛里面都有了神采,能够活着能够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粥谁又愿意在饥饿和寒冷中死去呢? 这高大男子生的矜贵,旁边还有一个让人不敢冒犯的少年公子,他们口中的话可信度肯定很高。 哗啦啦,即便是又冷又饿,不少人还是眼睛放光的朝着北城而去。 阮夏夏看着他们急匆匆的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北城的方向跑过去,其中有几个孩子乌黑的脸上甚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鼻头一酸,她眼眶默默地红了,谁都不知道,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她这个在阮家千娇百宠养大的公子实际上也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呀。 “兄长,其实夏安不久前让彭掌柜囤积了许多的羊肉。羊肉性暖,拿来给灾民们食用想必有一分御寒的作用。”她瓮声瓮气地开口,略低着头。 她的异样裴褚察觉到了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听到她的话又慢慢地舒展开,“嗯,你很好,阮夏安,施粥一事就交给你来做,不必顾及太子那边。过了这个冬天,他还是不是太子说不准。” 裴褚面不改色地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实际上也是如此,从秋狩归来皇位上的那人有意地放纵太子势力做大,如今太子成为了他最大的威胁。皇帝却还肯将赈灾一事和大笔的库银交给太子,只能说其中另有猫腻,或者他想借着此事致太子于死地。 被捧得越高,摔的也就越狠。 有了他的话在,阮夏夏就放开手做了,北城的粥棚有定王府的下人已经收拾妥当,她想了想就在粥棚的附近又搭了几个棚子,里面烧上熊熊的大火。 有火取暖,也省得那些乞丐和流浪儿在寒冷的破庙中找不到木柴点燃死去。 还不止,她还偷偷地在灾民的粥里面放上了切的碎碎的羊肉,加上一点点肉沫也能够补充补充他们的营养。 那些灾民们可能直到今日在他们的一生中都没尝过肉的味道,一个个人捧着碗围着火光看着筷子插进去都不倒的肉粥,急切地顾不得烫就大口地进食起来。 喝完了肉粥,定王世子的仁慈名声还有他那位出身商家的俊秀义弟就在京城的百姓中迅速传扬开来。 一时之间,阮夏夏的风头甚至快要盖过了奉旨赈灾的皇太子殿下晋佑。当然,皇太子殿下何等尊贵,他要赈灾显然也是让幕僚们计划好才开始行动。 又是盖粥棚又是联系制作大批的棉衣,等他终于开始向灾民们展示他皇太子的恩泽之时,阮夏夏的粥棚都已经施了两三日了! 而且因为皇太子殿下那边施的粥清汤寡水不见几颗米粒,灾民们不能饱腹忍着饥饿又回到了定王府的粥棚这边。 这下可就尴尬了,朝廷赈灾如何能连一个商人子都比不过。于是,也不知是何人出的主意,官兵们出动了,指定了地点凡是灾民就必须到那里去,否则就将他们逐出京城自生自灭。 指定的地方不必多说当然是皇太子那边的施粥棚。 没有灾民再过来,阮夏夏便命人收了,她冷眼看着原书中的那场灾民暴动何时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补感谢在2021-01-18?18:12:58~2021-01-18?23:2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乔振宇我男神?103瓶;小幽是阿飘?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一章 灾民暴动并不是有人刻意为之,?究极根本还是皇太子殿下自己作孽。 因为阮夏夏派人去留意朝廷的赈灾,很快就发现了端倪,隔壁的铺子也关门了,?但来来往往他们铺子的人却不见减少,甚至还有几人鬼鬼祟祟地往聚衣阁这里打量,好在彭月至早有准备,第二天就拉去了数十名护卫守的严严实实。 京城的市面上,安庆伯还有他们亲族马家的人也在大肆收购羊毛。想来皇太子果然是要用隔壁铺子的棉衣给灾民,而他们的羊毛不够,?看上了她阮夏夏手中的。 趁这个机会,阮夏夏可谓是看清了安庆伯府的所作所为,她亲笔写了一封信,只待着给自己的外祖父那边,?也省得让自己背上一口黑锅。 可没想到她还没有痛骂安庆伯小人行径,?安庆伯府的人却厚着脸皮上了她的门。 “表外甥啊,表舅这次来见你还是当初那句话。太子殿下乃是大晋的储君,?登上皇位指日可待。你可不要将功夫白白浪费在一个没有前途的王府世子身上。如今太子殿下要赈灾需要大量的棉衣和羊毛,不如你就将这些献给太子殿下,?就当做是投诚。”安庆伯一脸冠冕堂皇的开口,?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的无耻。 献给太子?阮夏夏被他恶心的险些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她本来以为这人起码会提出收购她手中的羊毛和棉衣,或者说与她合作,?万万没想到这是一两银子都不想出,?就想得到她手中的东西空手套白狼,?可真是痴人妄想,白日做梦没长脑子! -- 第135页 “表舅,人各有志,你若是投靠太子,?那就一路走到黑,我跟着我的兄长也会永远不背叛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来往了,你今后也不要再厚脸皮上我阮家的门了。”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带着阴阳怪气的语调给了安庆伯好一个没脸。 安庆伯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原本以为自己投靠了太子,如今赚了不少银钱在京中的世家们也算有了一席之地,可这阮夏安小小一个商人子,居然还如此的不识好歹。 太子是储君,将来是要登基为帝的,他怎么就这么不识时务? “说来表舅窃取我阮家的羊毛纺线技术,又刻意打压我阮家的生意恶性竞争。表舅今日居然还有脸想要我手中的羊毛,夏安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阮夏夏冷着脸,借着这个机会索性直接和安庆伯府撕破脸皮。 安庆伯闻言脸色不太好看,但到底现在是在定王府,即便他身后有太子撑腰,也不敢造次。 “亲戚之间的事怎么能叫偷呢?怎么能叫窃取呢?表外甥,表舅可都是为了你好,你想你把那些羊毛拿出来,不也能获一个心系灾民的美名吗?再说你若是刻意囤积那些羊毛无视灾民,怕是会惹怒太子殿下,也会惹怒天下的百姓。”安庆伯苦口婆心的与他说道,最后一句隐隐的还含了几分威胁。 阮夏夏却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表舅你可不要在夏安的头上扣个大帽子,名声夏安可是不怕,不说这天下的百姓,就说这京城中的灾民吃了我的粥,也是记着我阮家和定王府的一份心意。表舅你想要羊毛可以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就行了,我从义兄那里知道殿下那里可是用了国库的银子。” “再说我阮家现在手中也有羊毛订单,可都是赶着给军中的将士们用的,你若是想要截走,也不看看那些将士们同不同意。” 安庆伯被她如此一番说,脸色青青白白,他算是知道这阮夏安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人。 欲要放下狠话,但眼角瞥见定王府侍从一脸不善的表情,他又怂了,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居然表外甥这里拿不出羊毛又不愿意拿出羊毛,那也就罢了。” 不过到底是不甘心,他又加了一句,“表舅的劝告你既然不听,那么等到日后你可千万不要后悔上门去求我。你阮家这种不识时务的姻亲,我安庆伯府也不要了!” “其实,本来表舅念着我们两家的关系,虽然你身子不好依旧想着女儿嫁给你。”他的语气意味深长。 阮夏夏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脖间的狐毛蓬松而柔软,将他这么一个商人子也衬托的贵气无双,看着像是大家族里面娇养的小公子小郎君。 “同样的话送给你安庆伯,日后你若是敢厚着脸皮继续和我阮家攀亲,那就不要怪夏安将你们的脸皮深深的扒下来踩在脚下。”她冷冷地笑了一声,最后登基为帝的可不是他们口中的太子殿下。 “你!竖子小儿!”安庆伯气得破口大骂,甩着袖子转身离去。离开的时候转头看了身后定王府的牌匾,眼中浮现着几分阴狠,他倒要看看是定王府厉害还是大晋未来的皇帝厉害。 定王府厉不厉害,如今尚不知分晓,但东宫的太子可是春风得意。因为由他赈灾,好名声自然也是都放在了他的头上。 一口一个仁君,一句一个慈悲心肠。在民间,在京城,在京城周围其他的地区都几乎将皇太子奉为神明。甚至还有好事的百姓决定为皇太子立生祠,日夜供奉。 六皇子在朝堂上提起此事的时候,不出意外的,金銮殿上的老皇帝面色微微变化。 “皇兄真乃是当世明君,那些灾民们听说都喝上了热粥,穿上了您布施的棉衣。想必再过不久这灾情也就结束了吧,皇兄可是立了大功。”六皇子不知道受到了谁的指点,也开始变得聪明起来,在朝堂上公然的恭维皇太子。 要知道先前安贵妃一派,可是与太子一派打得水深火热,如今六皇子却首先向太子低了头,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太子已成大势,即便是昔日的敌人,也不敢迎其锋芒。 人在低谷的时候可能会不畏嘲讽奋发进取,但人在高峰的时候却极难抵御住一句又一句的恭维。 成功将要到来的喜悦会遮蔽住他们的双眼,让他们变得自大而狂妄。不巧,皇太子就是其中的一员。 然后不出意外的他飘了,开始大肆结党营私,在这冬雪飘飞灾情尚未结束之际,硬是又往东宫纳了两位妃妾。 然而后宫的方向开始慢慢的变化起来,可能是朝堂上六皇子多次称赞皇太子,连带着安贵妃也对着皇后低下了她高傲的头颅。 渐渐的皇帝居然多次召见安贵妃,与六皇子一同在安贵妃的宫殿进膳,夸赞六皇子的孝悌。 等到皇帝离开,安贵妃和六皇子却不约而同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安贵妃眼中带着几分满意,端坐在自己的贵妃榻上,“我儿如今可是学聪明了,你父皇的心思竟然连我都没看得出来。你最近做的不错。” “多谢母妃夸赞,说到这个还要多多感谢三表弟,是他偷偷地与我说了这个可能。”六皇子说起了安佑之,他是向来不避讳与安定侯府亲近的,母妃听到这个也会高兴。 果然,安贵妃点点头道,“不枉本宫疼爱了他一场,到底是血脉相连的表兄弟,你外祖家对你可是忠心耿耿。” -- 第136页 “母妃说的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亏待安定侯府的。” “嗯。” 母子二人其乐融融,丝毫不见先前太子得势的着急。因为他们知道在这宫中也有一人对太子不满,偏偏这人是故意将太子捧到天上去的陛下。 捧杀捧杀,捧可是为了杀! 在安贵妃六皇子母子二人的期待中,皇太子晋佑终于开始了他塌楼的进程。 这年的腊月十八日,京城中的灾民们发生了一场小型的骚动,他们集结起来烧了施粥的棚子,打杀了官兵。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感谢在2021-01-18?23:24:43~2021-01-19?12:0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sry?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二章 大历二十二年冬,?一小拨灾民持械闯入存放着米粮的仓库,拉开了大晋动荡的帷幕。 库房被打开,发霉发黑的碎米直白地显露在他们的面前,?再一摸身上的衣服,脆弱不堪,再小再轻微的动作都能扯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臭烘烘的不知是什么的毛发来。 数日的饥寒交迫,数日的歌功颂德,以及数日遭受的白眼喝骂让这些人心里燃烧着一把火。 他们若是一开始便受到这样的待遇也就罢了,?偏偏之前有定王府的人给他们施粥,又饱腹又美味的肉粥让他们感激涕零。然而所谓朝廷的赈灾,却是让他们吃发了霉的不知存放了多少年的米,发下的棉衣也是又单薄又不耐用,?甚至还有一些人皮肤开始溃烂。 在一日遭受了官兵的喝骂之后,?灾民里面当夜就死了几个人,许是冻死的,?许是饿死的,又许是皮肤溃烂而死的。 人死了之后,?巨大的愤怒与怨怼让灾民也失去了理智,?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过一个死罢了,继续这么下去,?他们很快也会被饿死冻死。 于是,?这场暴动就发生了。猝不及防的,?几乎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 从秋狩归来之后,京畿的防卫就从定王世子的手上收了回去,如今是偏向于太子一派的官员在负责。 半夜的时间,他一边着急忙慌地派官兵去截杀那些灾民,?一边急急忙忙的派人到东宫里面去禀报。 夜里宫门早已经下了钥,皇宫的禁军统领自然是老皇帝的心腹,宫里的一切动静几乎都瞒不过他的耳朵,他将给太子通风报信的人给抓了起来,很快老皇帝也就知晓了宫外灾民暴动的事情。 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距离皇城那么近的地方发生了灾民暴动,下一刻他们会不会闯进宫来威胁到他这个皇帝的安全。 老皇帝发了雷霆大怒,从龙床上起身,在禁军的护卫之下直接坐着轿辇去了东宫,欲要找太子问罪。 也是太子时运不济,这个时辰,他正在东宫的寝殿里面与自己新纳的妃妾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皇帝的轿辇到的时候,尤能听见从寝殿里面传出来的女子似有似无的媚笑声,以及皇太子晋佑肆无忌惮的调笑与舒爽的喘气声。 “孽子!还不快些给朕滚出来!”气血涌上心头,老皇帝发出了一声怒吼,直接命人拿下了东宫瑟瑟发抖的下人们,上百的禁军们团团的将东宫围了起来。 寝殿里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还有其他慌乱的声音,身着甲胄的禁军径直撞开了寝殿的大门,毫不留情地将衣衫不整的皇太子和那女子都押了出来。 “父皇,父皇,您这是为何?”皇太子根本就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半是惊惶,半是愤怒的开口质问皇帝。 “孽子!朕的好儿子,你可知道宫外的灾民发生了暴动?!都是你这太子无能,这个紧要的关头居然还有心思玩女人!”老皇帝看到他那副浪荡淫靡的模样,眼中是真的闪过了一抹失望。他是想杀了威胁掉自己皇位的太子,可在太子幼时的时候他也是真真正正想将他培养成一位合格的储君,将来继承他的皇位。 上一刻太子还徜徉在快活的海洋里面,下一刻他就被人毫无仪态地压着跪在地上。 抬着头看着居高临下望着他的父皇,还有他的眼中毫不掩饰的狠厉与愤怒,皇太子晋佑慢慢地回过神来,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灾民暴动?这是什么意思?明明白日的时候还好好的,底下的人向他禀报也没有任何异常。 反倒是他,用来赈灾的三十万两银子已经到手了二十万两,又多了不少世家向他示好。 然而不等他弄明白这一切,皇帝就下了圣旨,让禁军先将太子关押在东宫之中,禁止任何人前来探望。 区区几个灾民面黄肌瘦,如何能与精悍的官兵们相比,他们闯入了粮仓就再也没有人活着出来。然而他们短暂的暴动虽然被平息下来,京中可还有上万的灾民,听闻了这个消息心中的火性被激发不管不顾地冲上了街头。 乱了,这夜大晋的京城全都乱了。京畿卫根本就顾不过来,仓皇之下指挥使跑到定王府来求助,京外不远还驻扎着西北军的一个营,由傅征北将军统领,但傅征北只听定王世子一个人的命令。 然而等到京畿卫的指挥使见到定王世子的时候,却还看到了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容貌秀美的少年。只一下,尴尬就浮现在了他的脸上,无他前些日子他派人驱赶灾民,又呵斥了这少年一番不准他施粥…… -- 第137页 风水轮流转,谁又能想到,如今自己还要上门来求助呢? “世子殿下,此事十万火急非同小可,若是再迟一些,那些灾民们闯入皇宫可如何是好?还请您快些将西北军调来镇压他们。”京畿卫指挥使满头大汗,他能预料的过了今日自己的官位保不住了,再退一步,可能项上的人头也留不住。 “那些灾民为何暴动?”裴褚不紧不慢地问他,撩了袍子坐在上首,脸上丝毫不见着急。 阮夏夏也学着他轻抬着下巴坐在另一边,她这几日因为心中有事睡的不踏实。一听到府中有动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穿了衣服跑到正房这边,果然被她赶上了。 呵呵,灾民暴动,原来就在今晚啊! “殿下,还请您快快出手吧,他们那些贱民不受教化贪心不足,被朝廷赈济却心怀不满闯入了粮仓,还放了火!”京畿卫指挥使含糊地将事情说了一遍,急着要定王世子派兵镇压。 裴褚挑眉不语,他身旁的少年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有太子殿下在,世子殿下如何能越俎代庖?前些日子定王府,不过是施粥罢了,也被赶了回来,不是吗?” “殿下,小公子!都是下臣的错!宫门已经落钥,太子殿下我等实在联系不上啊!还请殿下施以援手,这可是事关京城安危的大事。”京畿卫指挥使知道自己是得罪了定王世子还有他的义弟,一咬牙干净利落地认错。 “朝廷和太子殿下命令在前,下臣也是无奈为之,若能平息灾民暴动,对世子而言也是大功一件。” 话说到这里,阮夏夏不开口了,终究这个决定还是要由男主来做。 “本世子已经派人去调兵过来,而你要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与本世子,包括,听说灾民里面饿死冻死了不少人?”裴褚眯了眯黑眸,冷硬着脸望着惊慌失措的指挥使。 他要借着这个机会扒开太子赈灾的真面目!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君又来了……红包已发 感谢在2021-01-19?12:05:57~2021-01-19?21:0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临江羡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三章 太子殿下那边杳无音讯,?如今要想平息暴动只能指望定王世子,指挥使再也不敢隐瞒了,不过他依旧不敢说的太明白,?只说是病死了几个人,灾民们以为是施粥的米出了问题一时激愤之下就冲入了仓库。 “病死?因何而病,病从何来?”少年嗤之以鼻,那些灾民们虽然面黄肌瘦但也看着精神气还不错,怎么会突然的病死还一死就是几个。他们这些人要感谢如今刚好是冬日,若是夏季天气炎热生出人瘟来大家一起玩完好了。 指挥使含糊其辞,?“小公子说这些下臣也不甚清楚,寒冬腊月的受了风寒吃错了东西都有可能病死,我们又岂能一一看顾。” 阮夏夏还要再辨被裴褚一个眼神制止住了,他沉声道,?“本世子与你一同去。” 闻言,?指挥使如释重负,有定王世子在起码可以控制住那些灾民,?就算陛下问责他也有了说头。 阮夏夏见裴褚起身与那指挥使一同出去,一张秀气的脸皱了皱,?也站起身来跟在裴褚的身后,?她也要一同过去看个究竟。 察觉到她的动静,披上大氅的男子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回你的院子,?明日事情处理妥当本世子就回来了。” 裴褚并不希望少年去看官兵将士们平息民乱,?他能从少年的文章里面感受到他是一个天真而激愤的人,这件事情无论谁对谁错,但最后灾民的死伤是绝对不可能避免的。显然,总是对灾民怀着怜悯之心的少年也定会很难接受这一切,?所以裴褚不希望她掺和进这件事情中来。 闻言,阮夏夏瘪了瘪嘴有些不太高兴,但眼前的人是男主,她只好重重地点点头,“夏安听兄长您的吩咐,兄长您一切小心,可千万不要又被连累责罚。” “嗯,本世子会注意,回去好好休息。”裴褚冷硬的脸色微微柔和下来,说话的语气也不同于方才对京畿卫指挥使那般。 京畿卫指挥使心中有些讶异的同时还有了一个古怪的念头,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定王世子和他的义弟二人怎么那么像他在府中和自己的夫人告别的时候。 魔怔了,他晃了一下神,想到如今难以收拾的场面暗骂了自己一句胡思乱想。 无奈,阮夏夏只好回去自己的院子,边走着边凝眉思索,灾民暴动究竟会如何收场,皇太子会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吗? 只是,想到自己曾见过的面黄肌瘦的那些老人孩子,她叹了一口气,揣了揣袖子,封建社会无人权。男主能登基为帝也是有道理的,老皇帝每天都在忙着猜忌这个怀疑那个,唯恐被人抢走了他的皇位,他膝下的儿子太子唯利是图,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一点都不在乎百姓的死活,剩下的成年皇子中四皇子透明不起眼脚还有些坡,六皇子无能沉溺美色,都不是当皇帝的料。 至于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都是还未成年就因各种方式夭折在了深宫之中,底下的七皇子八皇子年纪尚幼,还是总角小儿,早早地就被排除在了皇位继承人之外。 因为,老皇帝的身体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 第138页 阮夏夏胡思乱想一通,最后感慨男主登上皇位天时地利人和,老皇帝防是防不住的,谁让他的儿子都那么的不中用呢。 “公子,炭盆都已经烧好了,您快进屋千万不要受了风寒。”碧荷守在门口看到她的身影急忙开口,阮夏夏这才意识到手脚都凉了,赶紧进了温暖如春的屋子。 狐裘一脱,被子一盖,床幔一拉,眼睛一闭,她顾自睡起觉来,反正有男主在,事情他自己会解决的。 她很快就进入到了梦境之中,身在安全的定王府,有护卫在,浑然不知今夜的京城究竟是一副怎样的乱象。 由傅征北带领的西北军到达之前,京畿卫已经同暴动的灾民们混战成了一团,死伤上百,更有灾民愤恨之下放火烧人,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就连裴褚到了那里,看到鲜血横流的地面也冷下脸皱了眉头。 他拔剑出鞘,率先将混乱的场面控制住,无论是京畿卫还是灾民都被西北军团团围起来,就连那些参与了赈灾的小官吏也都被严密控制起来…… 次日,当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射在红白交加的雪地上,宫城的禁军收到定王世子已经平息了灾民暴动才将宫门打开允许各朝臣进入。 昨天夜里的暴动,几乎京城各大世家们都收到了消息,心惊胆战地过完了一夜,到了朝堂之上一个一个像是遭受了巨大的侮辱一般对着灾民们口诛笔伐。 “他们背后定是有人指使欲要谋反,还请陛下彻查!” “这些人必须严惩,朝廷赈灾居然还不满足,简直是不可教化!” “将他们五马分尸也不为过!” “还请陛下下旨将这些人逐出京城,万一再敢有人心怀不轨危及到了陛下的安全,可如何是好?” “陛下,臣有事要上禀。”一片指责声中,向来温和的谢太傅开口上疏。“昨夜是定王世子率人平息了暴动,按理说赈灾一事由太子殿下负责,今日为何不见太子殿下在殿上?” 他这一开口,殿上指责的声音就小了下来。是啊,无论灾民是何理由造反,太子殿下赈灾不力是无可推脱的,可是今日诡异的事情是偏偏不见太子殿下在朝堂之上。 裴褚闻言不等皇帝开口,出列拱手道,“还请陛下恕罪,京畿卫指挥使上门求助,臣只好越俎代庖派人过去。宫门彼时已经关闭,太子殿下联系不到也是理所当然。” 听到这里,偌大的一个朝堂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暗自忐忑。昨夜联系不到自然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是今日早朝太子殿下难道还不知这样天大的事情吗?还是说…… 随着朝堂的安静,顶上帝王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抬抬手便有禁军统领将昨夜的事情一一道出。众人听到在宫外混乱不堪的时候,东宫的太子还沉浸在女色之中,神色各异,这丑态正被陛下瞧了个正着……东宫一派的臣子微微有些慌张。 太子先前得意,十分得陛下的信任,连带着他们也坚定太子殿下一定能登上皇位,明白着向太子投诚。可是谁又能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灾民暴动已经彰显了太子赈灾不力,偏偏这个时候他还被陛下撞见如此丑事…… “哼!那个孽子做下的好事,朕已经将他禁足在东宫之中,让他好好反思一下。”老皇帝面目威严地说出这句话,而后朝底下的一人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 那人立即出列,厉声道,“陛下,京城之中有数万灾民,此事若是处理不妥当,怕是会引起更大的暴动。臣斗胆建议彻查,如此既能安抚灾民也弘扬陛下的仁慈之名。” “卿所言不错,此事必须要彻查,灾民为何暴动,是否有人指使,是否想要造反,一切都要明明白白地弄清楚。”皇帝此话一出,众人都心有所动,默契地闭上了嘴巴。 彻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赈灾里面的猫腻多了去了,查清楚有人要倒霉,查不明白也有人要承担罪责。这个苦差事可没有人想要接下,得罪人水也深。 “诸卿可有人选推荐?”见朝臣们都不开口,皇帝也有几分恼怒,沉下了脸色。 “谢太傅,你说?” 谢太傅作为太子的老师,曾是妥妥的东宫一派,奈何前几年太子急功近利不听他的劝,他与东宫的关系就远了,如今算是朝堂中的中立派。 陡然听陛下就此事来询问他,他沉吟了几瞬,到底还是给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做法,“陛下,此事牵连甚广,但只有一位臣子去查恐怕不太妥当,不如由刑部、大理寺、京畿指挥司三处一同去查,如此得出的结果才更加的公平可信。”“太傅所言极是,陛下,臣已经将所有的涉事灾民还有参与了赈灾的小官小吏控制起来,只待三司会审便能将事情弄清楚。”裴褚开口附和谢太傅的话,慢条斯理又道,“只是这三司会审还需要一位身份压的住的人在,太子殿下既然已经被陛下禁足在东宫,那么臣就举荐六皇子殿下,陛下以为如何?” 六皇子正沉浸在太子被禁足的喜悦之中,骤然听到定王世子举荐自己,心中瞬间爆发了巨大的膨胀的满足。 这个表兄可是向来眼高于顶,很少与他们这些皇子来往。如今他公然站在自己这边,不得不说,六皇子此刻心中十分的畅快。 “六皇子?”皇帝本来想要裴褚参与到此事之中,可没想到他居然开口推荐了六皇子,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又产生了另一种猜疑。 -- 第139页 莫非,仲世他与六皇子结为了同盟? “仲世所言不错,那就这么办吧。”不过,六皇子与太子相比,皇帝的戒心还是少了一些。 旨意既下,太子一派的官员警惕起来,他们已经投靠了太子,那就当然要保下东宫。 只是,陛下的行动太迅速了,他派禁军围住了东宫,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 宫里宫外久不得宠的皇后和承恩公府常家太子妃的娘家赵府还有向太子投诚的那些世家一一行动起来。 而裴褚却是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展,私下动了动手指将一些东西“无意间”送到一些人的面前,又不经意间将一些消息泄露出去。 比如说,皇帝之所以看重太子是要捧杀,他要置太子于死地!而他所做的一切是要为宠爱的安贵妃和六皇子铺路,如今也是要六皇子查出太子犯下的过错,为六皇子立威。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早已脱离了老皇帝的控制。他想不到东宫里面的太子和后宫里面的皇后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心中迸发的恨意有多么大。 大到即便是大逆不道地谋反也在所不惜。反正日后安贵妃和六皇子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还不如搏一把。 在阮夏夏都从彭月至那里有所耳闻,皇帝真正属意的储君是六皇子,要杀掉太子为六皇子腾位置。 这一刻她震惊了,剧情是真的变的妈都不认了,明明是皇帝要借男主的手杀掉太子,然后再以太子的死除掉男主。 这怎么变成男主脱身事外,悠哉悠哉地观望皇家父子之间的争斗了? 莫非她这个蝴蝶翅膀扇的风有点大?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两千多字,我晚上补上,太卡了……感谢在2021-01-19?21:02:43~2021-01-20?18:1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临江羡鱼?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四章 一切进展的都十分的迅速,?迅速到阮夏夏根本就回不过神来。六皇子带领着三司的官员不出几日的功夫居然就查出了一连串的猫腻,先是国库的三十万两银子实际上用于赈灾的只有十万两,至于其他的二十万两去处不清不楚;而后那十万两银子有一半又被层层的小官吏瓜分殆尽,?最后用于灾民赈灾的只有五万两银子。 偏偏这五万两银子购买的是发霉的陈粮,单薄不耐用的棉衣。数万的灾民饿死冻死的也不仅是表面上那十几人,更多的尸体都被直接运到了乱葬岗处理掉了。灾民若是不暴动闯入粮仓,再过上几日就会出现人吃人的场景…… 太黑了!就连六皇子这个不谙民间疾苦的皇子都觉得头皮发麻,三司的官员们说实话早就预料到了这些并不以为奇。那些灾民的命都是贱命,又值得几个银钱,?一次又一次的赈灾最后肥的是上层的官员是京城的世家。太多次了,五年前的大旱,三年前的洪灾、两年前的蝗灾……这些官员们哪个不是习以为常了。 所以说,这个王朝从根上已经开始溃烂了,?若是不加以重罚,?彻底根除所有的痼疾,再过上几年亦或是十几年,?兴许就会有百姓起义、外敌入侵来推翻这个王朝。 然而,这话无人敢说,?甚至还有人私下里去见了六皇子,?向他说了其中的利弊。 此事已经差不多可以确定是官逼民反,而这个官更大程度上和太子一派脱不了干系。六皇子若是要扳倒太子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但话说回来,?太子一派又岂是那么好惹的,?世家们一脉相承,六皇子如何能动得了他们。 六皇子受了指点,心里也有些犹豫要如何抉择,但不等他下定决心,?底下的人居然又直接找到了太子截走那二十万两白银的证据。 接下来不知怎么的,这消息忽然一夜之间所有朝臣们都知晓了,朝堂之上皇帝问起此事的时候,他迟疑着便将证据交了出去。 证据交到皇帝的手中,一切便无可转圜了。 太子被毫不留情地拘禁起来,皇帝甚至都未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就定下了他的罪名。和太子殿下关系最亲近的承恩公府常家被剥夺公爵,连带着太子一派的官员人人自危。 紧接着朝堂就像是失控了一般,一封封弹劾太子的奏章如同雪花飞上了皇帝的案头,甚至太子宫中一个仗势欺人的内监犯下的小错都被挑了出来。 墙倒众人推,陛下虽然没有下旨废了太子,但所有人都默认太子不可能再翻身了。 一桩桩一件件的罪名还在核实当中,但高高在上的太子已然从云端跌落了下来。 阮夏夏冷眼看着心中惊讶的同时也有几分畅快,因为太子的倒台就意味着安庆伯府一家子的惨淡下场。她已经送出了书信到扬州和自己的外祖父那里,提前说明了发生的种种事情。 因此,即便安庆伯府的人被贬为奴婢,她不过问也没有任何不妥,他人也说不得一句凉薄。 距离除夕还有两天的时候,定王府完全不受京中任何风波的侵扰,正喜气洋洋地忙活着筹备年节。这年荣阳长公主虽不在京城,但世子殿下的身边多了一位小公子,也不算是孤家寡人了。 阮夏夏也是第一次在北方的京城过年,她兴致勃勃地乱窜,一会儿看王府里面的下人悬挂精致的红色灯笼,一会儿又跑到男主的书房里面去。书房里面,神情闲适的定王世子正持着毛笔笔走龙蛇写对联,阮夏夏趴到桌案的另一旁拍马屁,眼睛里面含着惊叹,“兄长好书法!” -- 第140页 闻言,裴褚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笔下的力道更足。 写了几副字,他眼神淡淡地看了看砚台,阮夏夏会意立刻给他磨起墨来。此时此刻,仿佛两人都忘了如今京城局势的紧张,也不曾将皇家的纠葛放在心上。一人是提前知道了每个人的下场,一人则是亲手操控着事情的走向。 但在旁人看来,却是两人都无比的镇定自若,而且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融洽。 当管事禀报安庆伯上门欲要求见小公子的时候,这种无声的融洽才被打破。 “不见。”阮夏夏将目光从黑漆漆的墨水上面收回,轻飘飘地开口,“他想见就要见小爷,当小爷是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再告诉他一句,小爷向来都是那不识好歹的人,而且十分记仇,他们全家就是被发卖出去小爷也不会看上一眼。” 阮夏夏的话说得十分不留情,裴褚留意了她一瞬,见她轻抬着下巴一副他人高攀不起的小模样,微微勾了唇。这少年,惯会气人的。 “是,小公子。”管家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躬身又退了出去,将话原原本本地说与神情焦急的中年男子听。 比着上一次的志得意满,安庆伯如今可以用一句丧家之犬来形容。不过是太子被拘禁的第五日,他的神色就变得惊惶,挺拔的身躯也变得伛偻,身上的衣服也不再光鲜亮丽。 安庆伯府早就因为和常家的婚事以及那家铺子绑在了太子的船上,如今太子失势,眼看着连性命都要保不住了,他们谢家如何安心?! 劣质的棉衣查到了铺子那里,安庆伯府被抄了家还不算,官兵还要将他们抓进大牢中。 走投无路之下,安庆伯告诉那些人他们与定王世子义弟之间的关系,才勉强争取了一口喘气的机会。许是忌惮定王府,官兵只把他们围了起来,关在了府中。 是他借着自己夫人的嫁妆贿赂了守门的小吏才匆忙跑到了这里来,求他的好外甥帮一帮他,帮一帮谢家。 “贵府不但窃取小公子的传家之秘,而且多次针对小公子,已经将小公子得罪狠了,小公子是万万不会帮你的,你勿要纠缠了!”管事一脸冷淡,他对安庆伯府一家人的印象并不好。 闻言,安庆伯先是露出了一副哀求的表情,但王府管事不为所动,甚至还要派人将他赶出去。他咬了咬牙,从牙缝里面说出了一句话,“我手里可还掌握着我那好外甥的一桩秘密,他若是见死不救,就休要怪我将这张秘密给传扬出去!” 听到这里,管事有一瞬间的迟疑,回去禀报了小公子。 阮夏夏听到安庆伯说掌握了她的秘密,不屑地挑了挑眉手上不再磨墨,吊儿郎当地喝了一口热茶,“嘁,不就是小爷不能人道的事情吗?这算什么秘密,尽管让他传,小爷要是眨一下眼皮我就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裴褚的笔下狠狠一顿,一副好对联就那么毁了。 管事还有王府中的下人嘴角抽了抽,一脸木然地回去看了面带期待的安庆伯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让护卫将他给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京城人都知道! 晚安,留言发红包,我最近真的很卡,抱歉了~ 第九十五章 阮夏夏也并不是刻意将自己给污名化,?她做这一切都有自己的目的,只有在大众的认知中她整个人那方面不行才不会有人为了各种各种的目的将心思打在她的身上,如此一来她的小秘密也能保护的更久一些。 但显然这些是常人难以理解的,?裴褚收起了笔墨,一脸凝重地看着她,“阮夏安,这件事你该早些同我说,皇宫里面的御医都有从医数十年的经验,手中的秘方不知几几。”言下之意宫里的御医可以治好她的隐疾,?少年才十六岁。 阮夏夏不以为意,摆摆手,“兄长,江湖大夫坐堂名医夏安看过太多了,?都言是我纵欲过度,?亏了身子,修养个三两年的也就慢慢地好了。三两年算什么,?到时候我还是一条硬当当的汉子。” 三两年之后她已经回了江南又或是在西北,总之天高皇帝远,?到时候就是在身边养一个相貌俊美行为老实忠诚的护卫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相貌要俊美,?身材也要高大强健,最好沉默寡言,?没有太多的心眼……眼看着大晋王朝陷入了一片混乱,?她已经在数日子男主何时造反登基了,?也已经在盘算自己日后的快活日子。 想着想着她眼底露出几分发自内心的喜悦,落在裴褚的眼中却轻轻皱了皱眉,不对,少年的情绪不该是如此的。在扬州的时候,?她纳了十八房的小妾明显是因为喜欢女色,即便是初到京城也有不老实的举动,偷偷跑到烟花之地去,可是今日又是这般无欲无求的模样。 究竟是他确信三两年之后身体一定会恢复如初还是有其他的隐情让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了…… 裴褚眼神闪了闪,神情郑重地命令少年坐下来,而他就大马金刀地坐在他的面前,淡淡开口,“阮夏安,你有事情瞒着本世子,但无论何事我都希望知道的不要太晚。” 屋檐之下悬挂着花灯,明明灭灭的光线中,阮夏夏坐在他的面前突然听到他这样说讪讪笑了下,手指渐渐握成拳,“兄长,夏安是有一些事情瞒着您,但那些事情都是夏安的个人秘事,真的不方便和任何人说。您放心,这些事情只关系到夏安一个人,和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关系。”她的小秘密也压根危及不到男人的大业,男人可以尽管放心,不必将心思放在她身上。 -- 第141页 不过,留了个心眼,她若无其事地加了一句话,“夏安瞒着这秘事也是无奈为之,还望兄长日后知晓了也能够理解夏安的选择。” 日后男主是皇帝,她若是不小心泄露了秘密,有今日的这句话在兴许欺君之罪就能淡化许多。 听到这话,裴褚眯着眼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蓦然勾起薄唇轻笑,身体舒展着往后靠去,慢条斯理地道,“兄长依旧是那句话,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希望知道的不要太晚。” 理解他的选择,少年当他是不谙世事的傻子,冲着这句话他就知道这秘密定会令人吃惊,所以阮夏安才会用上理解二字。他的选择?裴褚微微皱眉,总觉得有一层薄雾在他的眼前,只要走过去就能找出背后的真相,可是偏偏这薄雾如影随形,无论怎样都走不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兄长您的字可以给夏安一副吗?夏安想要放在铺子那里。”阮夏夏笑嘻嘻地转移话题,然后兴冲冲地起身张罗着要去贴春联。 “凌护卫,高一点,再高一点。”书房外,她毫不客气地指挥着定王府的人,径直将这场谈话给略了过去。 隔着一道窗,裴褚看了她一会儿,手指在桌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究竟少年口中的秘密是什么呢?他又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除夕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大日子,定王府为了这次除夕夜,可谓是准备得妥妥当当。尤其是府中,还多了一个喜欢热闹喜欢享受的小公子,新鲜的鹿肉稀罕的菜蔬,甚至一些京中孩童喜欢玩的爆竹都准备了。 太子那边得到惩戒,灾民们的暴动也被平息了下来,接着京中一些人家自发的施粥行为也没有被制止。阮夏夏趁此机会将自己提前囤积的羊肉等全部给施了出去,这些都有彭月至安排好了。 彭月至是一个十分具有商业头脑的人,他借着此次机会大大地将聚衣阁的名声传扬了出去,甚至阮夏夏发现他居然刻意在塑造她的美名。 除夕的当天,阮夏夏对着他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她不是很能理解彭月至这般做的意图。虽然说这个美名她实至名归,但考虑到现实顺其自然就好,谋朝篡位的又不是她,她在民间立起威望做什么? 彭掌柜听了她的想法则是摇摇头笑道,“公子,声名好坏并不是您看上去的简单,也许到了某个时候,这一场美名还能为您留一条后路。”他的话里面含着一层深意,也许是他从这一系列的变动中看出了什么。 “哦。”阮夏夏百无聊赖的点点头,顺便问起了隔壁铺子和安庆伯的下场。 “隔壁的铺子已经被我买下来了,至于安庆伯如今还被关在府中,怕是要等到过了年节,朝中才会下发处置的旨意。”他说的含糊,但其中的意思阮夏夏明白。 这个年节过后处置的可不仅仅是安庆伯府,皇太子晋佑危! 想到这里,她挑了挑眉,决定找个时间和安佑之交待一声,最近有无出京游学的打算,总之避开京城即将到来的大动乱。 她有男主在是不怕的,六皇子那边可是已经陷进去了。 “公子今晚可要回府?”今日是除夕,无家可归的绣娘和伙计们要在作坊和铺子里面共庆,但从扬州阮家过来的那些人一直都住在她名下的宅院里面,除夕自然也要在那里过。 阮夏夏是唯一的主人,似乎少了她是不行的,彭月至眉眼灼灼地看着她,“守夜守夜,自然守的是自家的夜,公子一直住在定王府怕是不妥当。” 闻言,阮夏夏摸了摸鼻子,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定王府好玩的好吃的很多……她有些难以权衡。 “早前宅院就已经打扫布置妥当了,只等着公子到来。不然,一府之中没有一个主子在,单我们总是不合规矩的。”彭月至弯着眼睛,眼尾无意中带了几分绮丽。 是啊,彭月至说的也没有错。阮夏夏挠挠头,“那本公子今夜就回去,稍后和凌护卫说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掉马甲~ 我真的最近几天没精打采的,卡文严重~ 红包已经发了感谢在2021-01-20?23:42:52~2021-01-21?18:1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花城?20瓶;Hikura巫、阿征征?5瓶;饼干?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六章 除夕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因为路途遥远,阮夏夏没有回扬州一家团圆。她本想同自己的世子义兄一起在定王府中过节,被彭月至提醒之后,?她暗骂自己昏了头脑,自己和男主不过是义兄弟的关系,如何能像家人一般守夜。 虽然说这是加深感情讨未来皇帝欢心的一种方式,但她有些过了界。沈绿云虽然已经同男主解除了婚约,但乔萱儿可还是念念不忘,她本就被怀疑有断袖之癖,?还是莫要再给别人一个把柄了。 于是,她和凌护卫说了自己今夜在她的阮宅过节,便不回定王府了。索性也给凌护卫放了一个假,让他不必再跟着自己。 凌护卫闻言有些迟疑,?他在王府待了数年,?还是第一次见府中过除夕准备这么齐全,就连世子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陡然,?小公子要离开王府,这过节的气氛还有世子那里一下就冷了下来。 “不如让他们也到王府中去,?小公子,?您也知道最近京中不甚太平,您若是不在王府中万一出了事情到时候可是麻烦。”他精准地抓住了阮夏夏怕死又怕麻烦的特点,?皱着眉为难道。 -- 第142页 阮夏夏看凌护卫凝重的表情,?脑子灵光一闪就想到了一些不能言说的东西,?莫非太子和老皇帝开始较量了? “凌护卫不必忧虑,公子的宅子距离王府并不远,想必除夕夜即便有事发生也波及不到那里去。”彭月至笑着拒绝,他自从知道了阮夏夏是女子之后再看她住在定王府中,?心中若有若无的出现几分排斥。 虽说阮夏夏自己根本不在乎这些,可彭月至为她的以后考虑,万一有一日她恢复了女子的身份,回过头来再看同一个男子过于亲近对她而言并不是好事。 凌护卫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脸色就微微带了冷意。他这等挣扎在生死上的护卫,感知最为敏锐,眼前的这个容貌阴柔的男子,在有意无意的阻止小公子和世子亲近。 不过是一个家奴,居然敢把手插到了主子们的交往中。 他一言不发,虽然未将彭月至的话放在耳中,而是转身静静的看着小公子。 阮夏夏慢慢地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无辜的睁着一双大眼睛,往左看看彭月至,往右看看凌护卫。 这个,这个……不就是在哪里过除夕夜吗?这两个人至于这么针锋相对吗? 不过,彭月至是自己的得力干将,努力在为她阮夏夏干活,而且还知道她最大的秘密。于是,她的心就偏了,微笑着看着凌护卫。 “凌大哥啊,既然是除夕夜,很有可能宫里的人会召见兄长入宫。我今日还是歇在阮宅那里,麻烦你和兄长说一声。过了除夕,我一定第一个上门向兄长拜年。” 听到她的这番话,凌护卫也不再开口拱了拱手转身离去,只不过临走前他多看了一旁的男子一眼将此事记在了心上。 这人的手伸的长了! 凌护卫走了之后,阮夏夏用手托着下巴沉思,偏头轻声询问彭月至,“你说,今日的除夕会有一个平安夜吗?” 彭月至命人关了聚衣阁以及隔壁的铺子,伸手殷勤地为她掀开马车的帘子,淡声首,“公子,今夜平安与否都和你我没有关系,也和在京城中的百姓关系不大。任是上头再如何变化,百姓们还是照样生活,吃不饱饭的依旧吃不饱饭。” 自灾民暴动之后,数日以来的施粥都是彭月至统筹的,他还趁此机会又收留了数十个灾民,或充作护卫或充作奴仆。可以说,这场灾情以及过往的经历都告诉他,大晋已经烂到了根子里面,上层再如何变动,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他这么说,阮夏夏想起了从男主口中得知的颜家人的经历,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好奇问道,“假如,本公子是说假如,这次的变化会让吃不饱饭的百姓们吃上饱饭呢?” 闻言,男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垂下眼帘平静地道了一句,“那些人吗?我不相信,就像不相信这个世上真的会有清白和公道。” 若是有公道,当年的昭慧皇太子不会身死,他们颜家也不会永远都翻不了身,落得个如斯惨淡的下场。 这些年有多少像这次灾情的事情,又有几个官员因此而被问了罪。当今之所以会允许此事闹大,又将太子拘禁起来,无非是重复了当年皇帝对昭慧皇太子的所为,觉得自己的皇位受到了威胁。 阮夏夏摇摇头,朝着男子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小彭啊,做人不要太悲观,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本公子今日就放下话了,很快美好的一切就会到来,只要你好好干,本公子一定可以还你一个公道和清白!” 看着这女子自信满满的模样,彭月至的心被触动了一下,清咳了一声,不再提起此事。 反而是慢腾腾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公子您可要一直如此示人?如果,如果您不想,我可以帮您想办法。”如果她想恢复女儿身的话,他可以从现在就开始筹划。 女儿身?别逗了! 阮夏夏使劲摇头,大大咧咧地开口,“小彭,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本公子现在就很好,好的不得了。我可还等着有一日封官进爵,荣归扬州,好让人看一看我扬州第一公子的风采。” 她就是死,也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面去。 “如此,我明白了,也会将这个秘密给守好。”彭月至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失望,可能是觉得这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要一直守着一个秘密,不能享受身为女子的乐趣,实在是遗憾! “嗯嗯,快回去吧。”她小鸡琢米般点点头,从窗户里面探头往外看,脸上露出几分赞赏,“世子兄长的字果然不错,配得这里。” “世子的字有龙虎之势,”彭月至也开口附和,转而又首,“恰好我做了一幅山水画,挂在了里面与字也很是相配。” “小彭好画技!果然不愧是大家出身,就是厉害!”阮夏夏当即就扬起了大拇指,随口夸赞。 手下有绘画弹琴这样的风雅爱好,她当然要大力支持! 马车里面的男子听了夸赞,神色默默地露出几分愉悦。 “既然公子喜欢,那我也为公子作一幅画。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我就是卡死今晚也一定要把掉马写出来! 感谢在2021-01-21?18:18:14~2021-01-22?18:2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临江羡鱼?10瓶; -- 第143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七章 另一厢,?定王府中,凌护卫回去的时候裴褚与傅征北正在书房商谈要事,他默默地在门外候着,?直到一个时辰后临近午时傅征北才从书房离去。 趁着机会,凌护卫上前对着世子说了小公子离开定王府回了阮宅的事情,今天的除夕夜也会和阮家的下人们一起度过。 “世子,属下看小公子买下的那个家奴似有阻止小公子回王府之意,言行举止之中隐约在避讳小公子接近您。”他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观察所得告诉裴褚。 闻言,裴褚眯了眯眼睛,?凝眉思索,颜家子他早就派人查过,自颜家遭逢大变他被贬为贱奴,这人就变得十分消沉。 他缘何插手少年的事情……并未听说过他有龙阳之癖。 “去查一查他,?重点查他私下可有接触到旁的可疑之人。”他冷声吩咐下去,?面带不虞。 一个家奴过问主子的事情的确是没规没矩。 “那小公子?”凌护卫恭声应了是之后又想到世子一个人要过除夕夜,迟疑着开口询问。 裴褚并未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沉声又道,“交待厨房多备些酒。”一个人的除夕夜他已经过了几年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又有何妨,?从来不也是如此嘛。 “是。”凌护卫窥见世子沉冷的脸色,恭敬退了下去,?转身的时候心中暗叹世子身边就是没有一个贴心的人。 书房最终只剩下裴褚一个人,?他不疾不徐地走到桌案处在一处小匣子里面拿出了一把扇子,?手指在扇柄处缓缓摩挲,若是阮夏夏在此处很快就能辨认出来这把扇子是当初自己为了让关永新保命给他的那把,扇柄里面藏着一封指控太子晋佑的绝笔信。 “这么多年了,可惜今日只有我一个人来饮酒了。”他低声喃喃地念道,?一下坐到桌案后面,棱角分明的侧脸隐在昏暗里面,显得愈发的锋利和暗沉。 府中少了小公子的存在,鲜活的气氛慢慢地沉寂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往日,下人不敢大声说话交谈,管事也拉着一张脸呵斥不准人打扰到世子。 正房出奇的安静,除了一两个伺候的下人,再无其他人敢靠近。裴褚一个人待在书房里面持杯饮酒,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的脸上却不见半分的红色。 酒杯空了,酒壶也空了,他掀了掀眼皮往左右看了一眼,空落落的一个人也没有。耳边传来似有若无的爆竹声,但定不是响在定王府里面的,因为今日爆竹的主人并不在。 呵,昏黄的光线中,男人摇了摇头轻嗤一声,“倒是不聒噪了。” 安静地让人心生不悦,他彻底冷下了脸,抿紧的薄唇凌厉又凉薄。 “世子,宫里出事了。”门外,玄一匆忙地赶过来,神色有些惊惶地到裴褚身边,“陛下他、中风了。” 裴褚的脸色陡然大变,锐利幽暗的目光射向玄一。 “你说什么?!” “世子,宫中刚传来的消息,安贵妃和六皇子请您速速入宫,皇后娘娘如今掌控大局,已经命人将太子从东宫里面放出来了!” …… 此刻,阮夏夏正兴致盎然地在府中燃炮仗玩,一声又一声的噼里叭啦,听在每个人的耳中都是喜气洋洋。 说起来她如今身体的年龄才十六岁有余,在管事和一些年老的婆子眼中,她还是个童心未泯的孩子。 他们这些人除了彭月至一人出身世家,其他人都没有那么多的规矩,随心惯了。阮夏夏更是,她骨子里面可没有尊卑有别的想法,除夕夜就是要热热闹闹的才好,直接安排府中的下人们都到一处来吃喝玩乐。 除了几名护卫轮流值班,不大的三进宅院里面愣是办了好几副席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上了座。 她装模作样的还做了一番激昂的演讲,什么新的一年新气象,辞旧迎新,新的一年更要努力,又重点表扬了众人在过去一年里面为阮家做的贡献,更是壕气地办了一场小型的抽奖,直接将气氛推到了巅峰。 燃炮仗猜酒谜讲故事,阮夏夏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兴奋地让彭月至大开眼界目瞪口呆。 “相逢就是有缘,不喝就是没脸!”眼睛亮晶晶的少年高声吟唱,哗啦啦,一群人一杯酒下肚。 “一条大河波浪宽,端起这杯咱就干!喝!” “新的一年相聚在京城,不干了这杯成不成!喝!” 一句又一句,少年一手叉着腰,嘴中完全不带重样的,一群人被她灌了一杯又一杯酒,好几个撑不住都已经醉的倒下了。但少年显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杯一杯就是倒不了,眼神清亮,一看就是酒量深厚。 目光锁定在眼尾泛红的美男子身上,阮夏夏发出了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小彭,彭美男,来,轮到你了,这杯酒该你喝了。相聚都是知心友,咱俩喝杯舒心酒。” 豪爽利落,她立马就干了一杯酒,无奈,彭月至也只好一饮而尽。他已经有了些醉意,但尤保存着几分理智。 “公子,您还要守夜,少喝一些吧。”女子喝倒了这么多的男子,已经是前所未闻的厉害了,彭月至先让几个年老的婆子将喝醉的人扶回去,然后对着阮夏夏说道。 阮夏夏却不以为然,她现在整个人兴奋地不行,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喝酒喝上头了,拉着彭月至就是要继续喝下去,不醉不休。 -- 第144页 彭月至被她纠缠的不行又不忍看她失望的目光,硬着头皮又陪着她喝了一壶酒,酒意涌了上来,这位曾经的贵公子也不行了。 酒量傲人,阮夏夏油然而生一种得意,拍了拍脸色微红的男子肩膀,让婆子送他回房间。 到了房门口,她突然记起一件事,语气微往上扬,“小彭,彭掌柜,你不是说要送给本公子一副画吗?将画交上来今日我就放你一马。” “画?”神智有些模糊的绮丽男子用手扶着额头,点点头,进了房间直奔自己床榻旁边的长盒子,打开来里面整齐地摆放着数个画轴。 要送给女子的画,想都不想,他从最底下拿出了一个画轴,骨节匀称的手指轻抚了几遍,拿出去给翘首以盼的女子。 “这是你的画。”他白皙的面皮上泛起了一层浅淡的红晕,直勾勾地盯着灯光下的女子,温声说道。 “多谢了,彭掌柜,明日我就给你发奖金。小伙子,好好干啊!”阮夏夏顿时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整个人一副地主老财的做派,又使劲拍了拍彭月至的肩膀,心满意足地拿走了画轴。 她走了,男子的视线依旧未收回,充满了不为人知的淡淡情意。 夜半三更,弦月高悬,阮夏夏拿着画轴往自己的院子去,走了没几步,汹涌的睡意就涌了上来,她伸手打了个哈欠,门都只是松松一关就睡眼惺忪地扑进了香软的床榻上。 至于手中的画轴,直接就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外室与内室相连的走廊处。夜色中画轴散落了一角,露出一枝浅粉的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 除夕宫宴,乃是天子和所有的嫔妃皇子公主们难得相见的一次机会,场面极度的隆重。 谁都不会想到,在这样一个宫中宴会上,会出现那么大的一场变故。皇帝和久未露面的皇后同坐一席,宫中各皇子朝天子皇后挨个行礼。 除了太子还被拘禁在东宫,皇后的衣着更为隆重,脂粉更为浓厚之外,这次宴会和往年并无不同。可变故往往都是在突然之中发生的,皇后与安贵妃交锋两人冷嘲热讽,六皇子不出意外地被牵扯进来。 皇帝见到妻妾争端心生不悦,六皇子忽而适时上前与帝后敬酒。因要打压太子皇后,皇帝对着六皇子和颜悦色,直截了当地就喝了他上敬的酒。 一杯酒入肚,壮了安贵妃的威风更打了皇后的脸,皇后冷脸咬牙,安贵妃得意非凡。 然而谁都未预料到,接下来宫里的小太监呈上了一道菜到皇帝的面前。看到那道菜,皇帝顿时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瞪大了眼睛用手指指着那道菜,发出嗬嗬的粗喘声来。 几人察觉有异,还未开口唤太医过来,皇帝的身体突然像是不听使唤了一般歪在了地上,口歪眼斜,颤抖不止。 “是酒,是这酒有问题!来人,快将六皇子这乱臣贼子拿下!”皇后厉声大喊,直言是六皇子下毒。 安贵妃和六皇子等人如何会承认,不甘示弱地回怼回去,场面僵持了一刻。然而,到底皇后的权柄胜过贵妃,禁军和宫人们权衡再三还是多数选择听从皇后的命令。 于是,当慌忙不已的太医说出陛下是因酒中风的时候,六皇子立刻被迫跪在了地上即刻就要被皇后斩杀,太子也被皇后派人从东宫被放出。 不过,裴褚到宫里的速度很快,他手上有一支兵,又是皇帝最看重的嫡亲外甥,偏偏及时赶来站在六皇子这边,正和刚从东宫出来的太子势均力敌。 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看到他明显松了一口气,与两位皇子相比,他更信任定王世子。 “?太极宫暂由本世子和禁军看护,其他人等皆不可随便进入。一切事宜需等到陛下清醒再行商谈!”他语气森冷地说出这番话,丝毫不顾及太子皇子和皇后贵妃的存在。 太子和皇后闻言脸色微变,原本他们计划的很好,借酒中的手脚让皇帝行动不得,直接将六皇子和安贵妃斩杀。皇帝不良于行,动弹不得,六皇子罪人该当死罪,太子未废即刻便能登基为帝掌握朝局,却没想到定王世子居然还率了一支精兵入宫,而且来的这般的快,快到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一旁痛哭的安贵妃和六皇子倒是心中庆幸,未让太子和皇后得逞。 “放肆!汝不过一小小王府世子,居然也敢在宫中号施命令!”太子好不容易从东宫出来,眼前又有那么好的一个机会,根本不愿意放弃。他还没被定罪剥夺太子的位置,除了皇帝便是他最尊贵,裴褚凭何让他听令? “就凭这个。”裴褚面色冷硬,眼底闪过一抹讥讽,手持一块玉珏,“陛下亲授,见此如见陛下亲至!” 看到那雕刻着龙纹的玉石以及上百面带煞气的精兵,太子咬咬牙不再开口,等到父皇清醒又如何,他中风说不出话来,自己身为太子便能名正言顺地监国,皇位距离他一步之遥!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六皇子殿下,你们请吧!”裴褚一声令下,让人团团将太极宫围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又要赶他们出去。 “裴仲世,你不要后悔你今日所为!”几人不得已离开,临走前太子气的咬牙切齿。 裴褚充耳不闻,幽暗的目光只在殿中皇帝的身上掠了一瞬,这天终于到来了,他又如何会后悔! -- 第145页 太极宫被围得密不透风,按说这个时候裴褚应该是激动的,兴奋的,亦或是难以压抑的。然而出乎意料,当殿中只剩下他和龙床上昏迷不醒的皇帝,他的神色淡了,索然乏味了,也兴致缺缺了。 没意思透了,他漫不经心地想着,心中竟然一点儿波澜都未起。想象中的快慰和恨意都没有,只剩下一个空虚的壳子,和一个空寂的大殿。 又空又静,他站在原地一会儿,目光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月上梢头了,这夜快要结束了。 心念一动,他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百无聊赖地掀掀眼皮,“守好这里,若是有变故,里面的人必须死。” “是。” 夜色中,漫无目的的男子出了宫,偌大的京城其实也不大,两刻钟后已经要到子时了,他进了一处宅院的门。 护卫如何不识得他,惊讶后恭敬退了下去,于是他一路无堵地径直走到了主院去,他常歇的房间就在少年的隔壁。子时了,守夜结束了,裴褚冷冷睨了一眼脚下的月光,扯了扯嘴角不知是在嘲讽谁。 却在转身的那一刻,他皱眉顿住了脚步,少年此人,行事还是粗心大意,房门竟然都未关紧。 心动脚动,他迈步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很晚的一章,大半夜我好困~感谢在2021-01-22?18:20:12~2021-01-23?02:3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庄生?18瓶;临江羡鱼?10瓶;饼干?3瓶;残香*、寄殊?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八章 门松松地掩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推就开了。 裴褚走进去的时候扑面就迎来一股夹杂着暖香的热气,他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眉。少年身边伺候的下人实在是没规矩,房中放着炭盆夜里理应有婢女守着,?可是现在竟是空无一人。 昏暗的光线中,他随意一瞥就看到了屏风后面星星点点的炭火发出的光芒,他走过去欲要将炭盆挪远一些,脚步一动碰到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 低着头看了一眼,是一幅已经散落了一角的画轴,温凉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画轴之上,?映出一片淡淡的粉色。 男人顿了一下,漫不经心地俯身将画轴给捡了起来,映着月光,他缓缓将画轴全部打开。 瞳孔紧缩,?男人的眼神瞬间迸发出惊涛骇浪,?但下一刻又全数压抑进深沉的暗海之下。只见,如水般的月光之下,?画轴上赫然是一位巧笑嫣然的女子,乌发雪肤,?弯弯的新月眉下一双灿若繁星的黑眸灵动异常,?隔着一张画与他对视。 漫天的桃花飘落,一片花瓣落在少女的发上,?一片花瓣飞在她飘飞的裙摆,?人面若桃花,?双目含秋水…… 他就站在那里定定地与画上的少女对视半晌,微闭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数年前他在大觉寺遇到的小商女。分毫不差,一颦一笑,?若是她平安长大就定是画中人。 不过,骤然他睁开了一双锐利的黑眸,大步往屏风之后走去,撩起床幔,居高临下地望着锦被下面鼓起的一个包。 他的动作迅速,下一秒呼呼大睡的少年就被他翻过了身拎出了一颗小脑袋。许是屋中的炭火很足,亦或是少年饮了酒,他莹白的脸颊处泛着一层浅浅的红晕,男人的手指碰到他的脖间,少年嘴中还发出了一声咕哝,“美人,喝嘛。” 肉眼可见地,裴褚的脸上染上了一层阴翳,他锐利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在少年的脸上梭巡,比对着画轴上的少女一点一点,直到少年的喉结那里。 画轴上,少女着了浅绿色的曳地罗裙,上身粉色的褙子映着细白的脖颈修长娇怜。然而眼前的睡的香甜的少年脖颈虽然依旧细白修长,但略略的鼓起还是象征着他是一个男子。 不再犹豫,裴褚的手指顺着少年的脖颈仔细摸索,上次他就感觉到这里略有些不对劲,他的耐心很足,耳后一寸寸摩挲,然后寻到一处凸起毫不留情地往下一揭。 少年,不,应该是少女感觉到危险,敏锐地缩了缩脖子想要躲到被子里面去,但脖颈被一只手扣着半点动弹不得。睡梦中,她不满地哼唧两声,被子下面的细腿使劲扑腾了几下。 若是她此时醒来,对上一双幽暗危险的黑眸,定是整个人都要吓得血液倒流…… 阮家,小商女,收养的阮元年,裴褚是何等聪慧的人物,只在脑中过了一遍就明白了当初阮家的计策。迎回幼子长女假死,偷梁换柱女扮男装,他冷笑一声,当真是天衣无缝的好算计。 义弟换成了义妹,他的脸色晦暗不明,被欺骗的愤怒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交织。当那股情绪压过了愤怒,他陡然起身,手指从女子的脖颈处移开,拉着锦被径直盖在了女子的脸上,丝毫不见怜香惜玉。 黑暗中,阮夏夏做了一个噩梦,她正抱着美男寻欢作乐,突然天就塌了下来,正正砸在她的脸上,然后她就成了一个无脸怪……多么可怕的一个梦,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 当清晨她被碧荷唤醒的时候犹自为这个噩梦而后怕,甚至还用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脸摸了摸,发现额头依旧光洁饱满,眼睫毛依旧浓密挺翘,最引以为傲的鼻梁依旧高挺,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若是成了一个无脸怪,她还不如自尽身亡。 -- 第146页 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她慢悠悠地穿了一套滚了云边的新衣袍,外面又披上一件淡青色的氅衣。照了照铜镜,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碧荷,你可有看到房中多了一副画?”昨夜模糊的记忆里面,彭掌柜好似送给了她一副画来着,可是她看了房中几眼都没看到画在哪里。 碧荷昨夜也凑热闹喝了好几杯酒,早晨有些头昏脑胀的,听到公子询问她摇摇头,“并未看到有画。” 闻言,阮夏夏摸了摸脑袋,心中产生了怀疑,莫非她根本就是记错了,没有拿到画?算了,等一会儿问问彭月至吧。 她准备去用早膳,然后就去定王府给她的好义兄拜年去,对了,也不知道昨夜究竟有没有不太平的事情发生,她默默地想,从房中走出去。 一阵冷气袭来,她自然而然地缩了缩脖子,自从雪停了之后天气就特别的冷,这么冷的天还是窝在府中舒服。 不过,该出门还是要出门的,男主整个人又小心眼又性子强势,她若是不勤拍着些马屁指不定前功尽弃了。 “年礼都已经备好了吧?”彭月至的酒量不行,听说还未起身,阮夏夏问了管事就打算出门。 “公子,都已经放在马车上了,全部是按照您的吩咐归置的年礼。”管事引着她坐在马车上,看着马车离开突然拍了拍脑袋,他方才听守夜的护卫言昨夜定王世子到府中来了,忘记对公子说了。 只是,他有些奇怪,护卫说世子只在这里待了大半个时辰,显然公子却是不知道此事的,那世子到这处是为了什么。 阮夏夏整个人缩在氅衣里面,坐在马车上不一会儿就到了王府的门口,她脸上立刻挂上一个灿烂的笑容,上了王府的门,又让人将年礼卸下来。 “管事阿伯,夏安向您拜年了,兄长可在府中?” “世子正在用早膳,已有吩咐让小公子直接过去。”王府的管事神色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古怪,因为世子提到小公子的语气很冷,冷到仿佛是小公子得罪了他。 他隐约觉得可能是昨夜小公子未在王府守夜吧,不过世子爷也未在府中停留太久,后来就被宫里的人叫去了。 “嗯嗯。”阮夏夏笑着点点头,昂首挺胸地往王府的正房走去,她想自己才十六岁呢,还是个小小少年,按照规矩礼节,等下她若是向男主讨了红包,男主得要给她吧。 一进门,她就翘起了唇角,高声叫道,“夏安给兄长拜年,新的一年祝愿兄长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她弯下身行了一个礼,本以为男主会立刻让她起身,谁曾想腰弯了半响也听不到半点声响,只能感受到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中乱七八糟地想着,难道昨夜真的出了不太平的事情? 在她已经有些坚持不住心中吐槽男主有毛病的时候,有一人进来,恭声禀报,“世子,宫里来了消息,陛下已经醒了,皇后和太子在太极宫门口要闯进去。” 哦豁,原来昨天晚上真的发生了大事,怪不得今日男主情绪如此古怪,不过又不是她阮夏夏搞得鬼冲着她做什么。她瘪了瘪嘴有些委屈还有些不高兴,得了,红包也定是要泡汤了。 “召集重臣和宗室入宫,”裴褚起身,沉声吩咐,又披上大氅要入宫。 全程对一旁的女子视若无睹,仿佛她是一团空气。 阮夏夏低声嘟囔了一句,男子停下了脚步转而沉沉地看着她,蓦然开口,“阮夏安,抬起头。”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阮夏夏慢吞吞地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半带着疑惑半带着嗔怨地与他四目相对,不知为何她的一颗心颤了颤,内心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裴褚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女子光洁白皙的脖颈处停留了一瞬,眼神暗了暗,面上却是冷冰冰开口,“京中就要大乱,你安分一些莫要乱跑,今日就留在我的书房抄写四书,回来我检查你的功课。” 闻言,女子显然是有些不满,脸皱了皱,他语气多了几分森冷,“若是你功课完成不了,本世子会重重地罚你。” “兄长,抄写四书也太无聊了,不如夏安去练武上打拳,或者怜惜骑术也好啊。”她犹自不甘心地抗争,这拜个年怎么还要抄书,真是坏人兴致。 女子的语调不自觉地带了一分娇,裴褚的呼吸顿了一下,想起先前他压着女子习武又对着她摔摔打打,不由头疼。 “四书五经,全部抄写一遍,若是漏了一个字,阮夏安,”他欲要用廷杖威胁,莫名话音一转,嗓音低沉,“我就将你关在府中,让你见识一番什么叫做极刑。” 极刑!窝草,阮夏夏想到五马分尸凌迟剐肉,瞪大眼睛浑身都颤了颤,怂哒哒地扯开一个笑容,语气乖巧地不得了,“兄长,夏安知晓了一定会抄写好四书五经,您慢走慢走。” “看着她,府中也不要再让任何人进来。”裴褚最后淡淡看了她一眼,对着管家吩咐,随后大踏步离去。 “是,老奴一定看好小公子。”管事恭声应下,恭送世子离开。 等到人影远去,他看向小公子,小公子也双眼放光地看着他,“昨夜宫中出了何事?为何世子兄长要召集朝臣和宗室入宫?难不成是有人谋反了?” “小公子,慎言!”管家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慌不迭地开口。 -- 第147页 “哦。”阮夏夏摸了摸鼻子,反正就是今日不说,过几日她自然也会知道的,“我这不是担心兄长会卷入朝廷争斗之中吗?” “小公子莫要多说,还是快去书房抄写四书五经吧。世子的脾气您也清楚,他说要罚您要肯定不是虚话。”管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她说道。 书房?她哀怨地迈开了步子,走了两步转身看着管家,“府中好玩的好吃的准备了不少,我上门也算是客人,总要送过去一些吧。” 抄书无聊死了,也不知道男主哪根筋搭错了,她就算出府又会惹出什么祸事来,朝廷争斗和她一个小小的学子有何关系? 她摇摇头,没精打采的,一屁股坐在男主的桌案后面,神游天外,本来今日拜了年之后还想和安佑之一同出门耍一耍嘞,如今也泡汤了。 安佑之!她猛地皱起眉头,陛下、皇后、太子……如果是储位争夺,那倒也算是和她有一点关系,她先前透过安佑之刻意指点了几句六皇子讨老皇帝的欢心。 莫非是男主知道了她私下的小动作?所以才要将她拘在府中。 她身子往后仰,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摸着摸着,她整个人又愣住了。苍天大地四天神佛,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她的喉结不见了! 想到方才自己和男主交谈是没有喉结的,她头皮发麻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安慰自己这点细枝末节不会有人发现的。 她要赶紧将假喉结给弄上去,对了,自己长住的那个院子里面有。想到这里,她急急忙忙地就要从书房里面出去,然而才走到门口就与面无表情的凌护卫四目相对。 “小公子,世子吩咐要您抄写好四书五经才可以出去。”凌护卫的心情不太美妙,干巴巴地开口说道。 “我!本公子内急!”她灵机一动,装模作样地捂住了肚子,表情难忍。 “世子的书房有净室,属下让婢女进来服侍您。”凌护卫继续干巴巴说道。 “哦,不用了,本公子又好了,我去抄书。”啪的一下,阮夏夏若无其事地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掉马了!啦啦啦~红包发了 感谢在2021-01-23?02:37:18~2021-01-23?22:4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临江羡鱼?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905077?10瓶;lsry?4瓶;青火未央?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九章 太极宫,?裴褚到的时候皇后太子同贵妃六皇子等人已经分为了两派,泾渭分明地站在龙床的两边。她们的面前有宫中的禁军在,容不得她们靠近或发号施令。龙床之上,?皇帝硬挺挺地躺着,脸色灰败鬓发发白,不能接受自己中风的事实,看到裴褚到来,一双显着浑浊的眼睛极为困难地眨了眨眼睛。 他昨日还是精神奕奕身体完好无损,如今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靠眼神示意。 “世子,?陛下半个时辰以前醒来,口不能言。”禁军统领是坚定的保皇派,他知道太子和六皇子都各有心思,并不敢让他们靠近。定王世子是陛下的亲外甥,?又得陛下看重,?偏他又没有登上皇位的可能,所以禁军统领万事听从定王世子的命令。 裴褚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两边神色都各有紧张的皇后贵妃,?随后恭敬地朝龙床上的老皇帝拱手,“陛下,?臣已经传唤朝中各大重臣和宗室到宫中,?您尽管放心。” 听到他的话,老皇帝从喉中发出嗬嗬嗬的声音,?可是无论如何努力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一双恹恹的眼睛看着神色憔悴悲痛的外甥。想他对自己忠心耿耿,?偏他猜疑心更重,竟让太子和六皇子二人给暗害,心中不由得涌现几分真心实意的后悔和愧疚来。 老皇帝在听了禁军统领的述说之后,认定他中风是太子和六皇子二人中的一个做的,?也因此两人一旦上前他就面带凶狠,怒目而视。 如今定王世子上前,他反应并不是十分激烈,也让皇后和太子等人暗恨不已。 望着面色灰暗动弹不得而仪态尽失的人,裴褚眼前闪过一幕幕的场景。有幼时为他射出第一支箭而自豪大笑的,有抱他在膝头观赏马驹的,有兴致勃勃翻阅典籍为他赐字的……然而也有他痛下杀手欲要覆灭定王府的,也有他千方百计阻挠他继承西北的……更有他筹谋了圈套想要了他的命的。 “陛下可要召见朝臣和宗室?他们已经在外面候着。”裴褚不急不慢地开口,不远处皇后贵妃等人的心直接提起来,这是要安排朝政大权了。 老皇帝朝他眨了眨眼睛,裴褚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向禁军统领。 禁军统领见此恭声言,“世子殿下,陛下此意便是同意召见。” 闻言,裴褚微微颔首,直接让朝臣和宗室觐见,等到太极宫中站满了人,他慢慢垂了眼皮往一侧隐了隐,接下来的事情就和他无关了。 果然,不只是皇宫里面,除了几名寡言少语的臣子,宫外也直截了当地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太子继承皇位严惩致使陛下中风的六皇子,一派则是义正言辞地指责太子本就是戴罪之身,不该放出东宫,陛下中风一事还需要彻查。 两派言辞激烈地争吵起来,引经据典,从祖宗礼法嫡长子继位到人伦纲常父慈子孝,说到最后两派势均力敌一直没个结果,恨不得动上手去。 -- 第148页 终于,谢太傅出来说了一句话,“陛下虽已中风瘫痪,但未必没有恢复的一天,诸位说立新皇之事为之过早。” “可是朝政要如何处置?陛下如今可是一句话都说不了,朝中不能一日无天子。”有臣子当即就提出疑问。 谢太傅想了想慢吞吞地开口,“陛下由太医院治疗身体,你我臣子理应为国尽心尽力。至于主事之人,这样,太子殿下和六皇子都各有说法,朝中也由他们二人一同主事,直到陛下身好的那一日。但若是陛下数月内仍不能恢复身体,那时再提起立新皇一事不迟。” “定王世子,您说老臣说的是吗?”谢太傅看向默声不语的裴褚那里,底下众人也都将灼灼的视线移到他身上。 其实在场的人心中都十分清楚,如今这种情况六皇子根本就争不过太子殿下。不说太子登基名正言顺,就是六皇子有致使陛下中风的嫌疑也万万没有资格争一争皇位。太子之前被陛下幽禁东宫又如何?只要一日没有定罪他一日就是大晋的储君。 太子占据优势,可偏偏六皇子那里有一个简在帝心的定王世子支持,尤其定王世子在军中和宗室里面的威望都不小。君不见,就连陛下身边的禁军统领也只信任定王世子一人吗? “仲世,父皇最为信任你,这事你可要说一句话。”六皇子面带紧张与焦急,若是太子登基他定是没命,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定王世子的身上。好在他与定王府长公主府的关系都还不错,裴仲世同东宫的太子也早有嫌隙。 这个时候,裴褚掀了掀眼皮,面上一派平静,“陛下虽中风瘫痪,口不能言,但神智依旧清醒。太傅的建议不如询问陛下,若是陛下眨了眼睛,就代表着陛下恩准了此事。” 闻言,众人立刻看向龙床上的皇帝,老皇帝虽然精神疲惫,但当即就用尽力气眨了眨眼睛。他心里清楚太傅的提议是对他最有利的,不然无论哪个人登上皇位,他这个太上皇就会立刻就抛之脑后。只有太子和六皇子共同监国,维持平衡,他的皇位才能坐的更久。 皇帝眨了眼睛,处于弱势的六皇子一派如释重负,皇后和太子却是心中愤恨,不过这一次最恨的人已然变成了裴褚。 如果不是他刻意掺和,哪里还能轮得到六皇子与他们平分秋色,必须要找个机会将定王世子赶出京城去。 事情就这样落幕,裴褚未在宫中久留,只让禁军统领和太医们好好看护陛下,就以自己是外男不能久居宫中的借口出了宫。 不出意外地,还未走出宫门,东宫和安贵妃那里都派人来请,裴褚面无表情地全都置之不理,径直返回定王府中。 而此时的定王府中,阮夏夏百无聊赖地趴在他的桌案上一笔一划抄写着四书五经。不就是抄写书籍吗?这活计虽然无聊但对于身经百战的她而言就是小意思,哼哧哼哧地抄写了半响也就差不多了。 男人回到王府的时候她就剩下最后一页,在那里慢悠悠地比划着。听到逐渐变大的脚步声,她精神一震立刻坐直了身体摆出了一副无比认真的模样。 “兄长,您回来了,可有受伤?可有遇到不好的事情?”门打开,她才装模作样地一跃而起,随手拉了拉衣领,脸上带着笑容跑过去,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关心与诚恳。 “阮夏安,明日,你连同你们阮家的所有人全部离开京城!”迎面而来,高大的男子冷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语气一点温度都无,寒冷刺耳。 阮夏夏当即愣在了原地,笑容僵住,男主这是要将她和阮家赶出京城? “兄长,这是为何?”咽了咽口水,她讷讷地开口询问,总不是因为自己昨夜没有和他一起过除夕吧……她除了向六皇子透过几句小消息也没干过旁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迟了一会儿,下一章十一点左右,会尽量将造反登基写完感谢在2021-01-23?22:42:08~2021-01-24?18:3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征征、花花城?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章 阮夏夏的一颗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不是吧?她要前功尽弃了,她白白地浪费了几个月的时间讨好男主,结果男主要将她和阮家的人赶出京城去。 “兄长,?如果夏安做了什么让您失望的事情您尽可以惩罚夏安,可是要夏安离开京城,太学的学业就要荒废,东城的聚衣阁和羊毛作坊关了对兄长也是有害无利。”她有些急了,绞尽脑汁地想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男主,又要如何挽回。 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眼看着男主再过不久就要成就大业了,她被赶出去的话梦寐以求的爵位就会从手心飞走,实在是太残忍了! “勿要多说,阮夏安,?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心里清楚,?明日玄一会看着你离开京城。无论是回扬州还是去其他地方都可以,但京城已经容不下你了。”裴褚对她焦急的反应无动于衷,?神色淡淡地开口。 “你不妨想想,你有何事瞒着本世子。阮夏安,?本世子从一开始就是小瞧了你。”他经过她坐在桌案后面,?手指捏了她抄写的四书随意瞥了一眼,放到一旁。 “兄长,?苍天明鉴,?夏安和阮家对您一直是忠心耿耿,?万万没有做过不利于您的事情。”阮夏夏开口叫屈,眉头一皱凑过去举起手指头。 -- 第149页 “兄长,我只在前些日子通过安佑之给六皇子递过几句话。但,那些话只是让他吹捧太子讨陛下欢心,?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了。” “嘭”的一声,一把扇子扔在了桌案上面,“这是你的扇子。”裴褚一脸冷漠地挑眉看着她,肯定的语气说道。 见到那个熟悉的扇子,阮夏夏的眼皮跳了几下,她早就知道男主怀疑这把扇子是她的,只不过到了京城之后,两人便十分有默契地再未提起过这件事情。不曾想今日他又拿出了这把扇子,这把扇子里面的东西阮夏夏再清楚不过,那是能扳倒太子的一封书信。 太子?她的心思动了动,这个时候男主以威胁将她赶出京城来诈她说出那封书信的来源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 倏的一下,少年耷拉下了脑袋,一副认错的模样,扑倒在端坐的男人腿边,语气焦急,神色可怜,“兄长,夏安错了,夏安不该欺骗您!” 女子毫无形象地用手抱着他的大腿,甚至胸前的那处柔软都要贴上他的膝盖,裴褚的眉心狠狠的跳了几跳,脸色发黑,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阮夏安,你欺骗了本世子什么。” 阮夏夏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地窥着男子的脸色,低声嘟囔,“兄长,实际上,实际上这把扇子还有扇子里面的东西都是我的,和关永新没关系。” 裴褚眯了眯眼睛,身体往后仰去,居高临下地望着一点男女之防都没有的女子,吝啬吐出了两个字,“继续。” “其实早在世子兄长您到扬州之前夏安就觉得扬州迟早要出大事。于是,于是,出于周全考虑,夏安偷偷派人盯着扬州府的各大官衙,果然便发现了端倪。从府衙递出去的书信半路上便被人劫走了,夏安铤而走险又让人将书信掉了包,自己将真正的书信藏了起来。” “后来关家摊上事情,夏安为了救关永新,便想到了这封书信,将它献给总督大人,可是没想到世子兄长您才是真正的总督,段卫骞根本就是个冒牌货。” 想到这里,她的语气有些哀怨,“世子兄长您也不是骗了夏安吗?刚好我们之间就算是扯平了。” “扯平?”裴褚的语气依旧冷淡,眼角瞥到她的手臂环在了自己的腿间,脸上晦暗不明,语气微暗,“本世子只不过是欺骗了你这一件事情,而且也是无奈为之。但是你阮夏安,真的只有这封书信的事情瞒着本世子吗?” “当然是了,兄长,夏安可是恨不得将我的一颗心都给您看看,将我的余生都献给您为您效劳!”阮夏夏急急忙忙地回答,一双黑亮的眼睛别提有多么的真诚了。 我的心都给您!我的余生献给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男人的额角处动了一下,心中竟然涌出一股诡异的感觉。滚烫的热流,烧得裴褚的喉咙起了一把火。 “记住你今日的话,本世子记下了。”书房安静了片刻后,他漫不经心地开口,“京中即将有祸事到我的头上,你离开京城方可不卷入其中。” 嗯?阮夏夏本来可怜巴巴的脸听到他这样说,瞬间就变得面无表情。下一刻顶着头上的目光,她又迅速咧着嘴巴笑了笑,“原来是这样的缘故,兄长不早说,可是吓死夏安了。” 她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手臂也顺势收了回去,站起身像是个没事人一般的左右看了看。 书房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无人知晓她方才抱了男主的大腿,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面,她拍了拍胸脯,“兄长放心,明日一大早我就离开京城,我准备到西北去收集羊毛和棉花,一定不给兄长您添乱。” 说完,她一双眼睛眯着偷偷看了男主一眼,见他脸上神色有些奇怪,试探着问,“或者夏安也可以回去扬州。” “那就西北吧。”他沉思了几瞬,一语定音。 阮夏夏点点头,搓着手内心有些激动,快了,她的爵位马上就要到手了。 …… 她的行动力很迅速,在说了明日要离开京城去西北之后,直接就回了阮宅将事情一一交待给彭月至。 彭月至对她突然的决定很是诧异,但在得知定王世子命令他们离开京城之后,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公子,我可否与您一同前往?” “自无不妥。”阮夏夏很爽快,彭掌柜要跟着一起去,那也是再好不过了,“剩下的人你挑选,一半随我们去西北,一半就让他们回扬州。” 彭月至一口应下。 看了他两眼,阮夏夏终于从犄角旮旯里面记起了一件事,笑眯眯地道,“小彭,你要送给我的画也可以拿出来了。” 有礼物不要白不要,她觉得昨夜定是没有收到画,所以房间里面才未看到。 彭月至一顿,眉眼柔和,“公子请稍等。”说完转身回了一处房间,不到一刻钟又折返回来,手中拿着一个画轴。 阮夏夏眉开眼笑地接过礼物,朝着彭月至神秘地对了个眼神,“本公子可曾和你说过当年我在扬州纳的十八房妾室,她们如今可都是在西北的绣房里面做活,有的已经嫁为人妇,有的可还在寻觅俏郎君。你肯定会受到她们的欢迎。” 若是她没猜错,男主口中的祸事估计就是他造反的契机。等到男主登基,她作为天子的义弟,很容易就能帮彭月至脱离官奴的身份,到时候这么一位大家贵公子定会有很多女子追求。 -- 第150页 肥水不流外人田,阮夏夏心里想着到了西北定要好好介绍彭掌柜和小桃红她们认识一下,发展发展感情。 “公子说笑了。”彭月至神色严肃,若是眼前的人真是个男子倒还罢了,偏偏她是个女子,怎能肆无忌惮地说起这男女之事。 见他兴致缺缺,阮夏夏摇摇头,抱了画轴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看了两眼,是一副风景画,画了一处桃林,上面还提了一首诗。她觉得挺美的,张罗着挂了上去。 挂上去之后她顾自欣赏了一会儿,趴到窗边的桌案那里,提起了笔墨,眉目凝重地写了一封书信,封好后唤了管事。 “这封信明日你带着回到扬州后交由父亲手中。” “是,公子。”管事恭敬地收了起来。 “还有,你派个人给安定侯府的安佑之安公子传个口信,若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让他明日午时在东城门处等我。” 思索再三,阮夏夏终究是冷静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发红包,逃走……感谢在2021-01-24?18:38:36~2021-01-24?23:5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初琳?16瓶;4068?10瓶;饼干?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一章 明明是新年佳节,?京中的气氛却因为宫中皇帝的中风蒙上了一层阴影,安定侯府尤甚。天知道当陛下是因为六皇子的那一杯酒倒下的时候,安贵妃以及安家的话事人安定侯是多么的慌张。 紧张的气氛同样渲染到了安佑之的身上,?他比谁都清楚若是太子成功登基,他们安定侯府和姑母会是什么下场。提心吊胆,安佑之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差点连遗书都写好了,他想若是有下辈子,上天就保佑他投胎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或商人家中吧,像阮夏安那样活着就挺好的。 好在一日过去,?在定王世子有意无意的帮助下,六皇子和姑母总算是保住了。不仅如此,六皇子还顺利拿到了与太子一同监国的权力。消息传回到安定侯府,安家人欣喜若狂,?纷纷放下了心。 安佑之本该和他们一般高兴,?一般自得,可是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他的心里面冒出一个念头来。若是六皇子和姑母接下来败了呢?将一个家族的命运都捆绑在宫妃和皇子的身上,?一着不慎就会满门遭贬,真的值得吗? 而他的命运呢?又要是随着家族一起兴或者亡吗? 那一刻他怅然若失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面,?枯坐在房间里面漫无目的地翻着几本书。 “三公子,?府外来了一人说是您好友阮公子府上的,想要替他们家公子向您传话。”不一会儿,?府上的管事就带了一个人过来。 阮夏安?安佑之迷茫的目光顿时有了焦点,?兴奋站起身,?“快,让那人来见本公子。” “公子言,若要做一个有用的人,明日午时就到东城门口那里等着他。” 听了传话,?安佑之若有所思,他问上门的小厮,“你们公子明日要到何处去?”城门口只有呀出城的人才会到那里去,他怀疑阮夏安是要回江南,只是年后一月后太学的学业怎么办。 从阮府而来的小厮早就得了管家的准话,一脸淡定地说道,“明日公子要启程去西北,公子的十八房姨娘全部在那里,他心生想念不好总是和姨娘们分隔在两地。” 十八房小妾?共聚西北?安佑之脸上的镇定险些没有维持住,嘴角一抽一抽的,阮夏安这人可真是色中上人。 “顺便去视察府中在西北的产业,公子是阮家继承人,迟早有一日要接手府中的产业。”小厮继续淡定地说道。 视察产业?就那个羊毛和棉花?这倒还说的过去,安佑之松了一口气,让人送小厮离开。 若是出门见识一番世面,远离这京城的纷纷扰扰倒也是不错……他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 阮夏夏没有刻意去问宫中究竟发生了何事,总归她与这些权贵的距离太过遥远,最多也就和男主沾些关系,无论他们如何争斗都和她这么一个小虾米无关。 男主既然让她离开京城,那她就听话地往西北去,逍遥一段时间等到男主“渡劫”完成她再捞到手中一个爵位,想想就觉得美滋滋。 铺子一关,马车一拉,她就坐上车在几十人的护卫之下往西北而去,走到东城门她撩开车帘往外看,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城门口静候的一人一马。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你居然坐在马车上。”见面第一句,安佑之一脸大惊小怪。 阮夏夏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闻言看了看跟在一旁的小马驹,虽说已经养了两三个月了,但跟高头大马比起来还是比较的稚嫩。 小马驹似有所觉,朝着她扬了扬头,阮夏夏哼了一声,语调悠长,“小爷我二八年华,还未及冠本就是个少年,当然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了。” 对他的歪理,安佑之一时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在心里嘀咕一个少年居然就纳了十八房的妾室,也不怕精尽人亡。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要是说出口保准阮夏安这个脾气坏的得锤他。 “想好了?西北可不是一个富庶安详的地方。”少年突然从马车里出来,一脸认真的问他。 安佑之回过神,举了举自己身上的包袱,笑容灿烂,“我这一身的聪明才智自然要找到用武之地,西北这个地方就不错。” -- 第151页 “自吹自擂,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少年作势干呕了一声,气的娃娃脸的青年朝马车上扔了一块石头,差一点就砸到阮夏夏的头上。 “安佑之,你个夯货!惊到了马可怎么办?!” 一行人离开京城愈行愈远…… …… 而就在阮夏夏离开京城的第五日,一封加急快报,从边关传来。 宫中的陛下瘫在床上,灾民的动乱刚刚平息,雪灾的灾情还未过去,就在这风雨飘摇之际,蠢蠢欲动的突厥人终于寻到了一个好时机,劫掠了一番大晋的边境城镇。 边镇百姓丧命在突厥人的铁蹄之下! 接到快报的当日,朝中众臣纷纷变色,突厥在这个节骨眼上抢杀劫掠,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一场试探。若是大晋无动于衷,恐怕接下来突厥人抢的便不只是区区几个边镇了。 于是,不少臣子义愤填膺地表示立刻派兵到与突厥相连的几个边镇,要狠狠折煞一番突厥人的威风。 对此共同监国的皇太子和六皇子也都应允下来。然而,谈到主将人选的时候却出现了分歧。 按理说最合适领兵的人便是定王世子,与突厥人相连的那几个边镇也与西北定王的封地相隔不远。但六皇子怎么敢让定王世子出京,要知道。他之所以能与太子平分秋色,靠的就是定王世子,若是他离开了自己可就明显处于劣势了。 然而家国安危的面前,太子满口大义之下,六皇子终究是未能阻挡定王世子出京领兵。不过让他稍微感到心安的一点是在宫中诸位太医的努力之下,父皇的身体明显有了起色,腿脚已经能够稍稍动弹一番了。 只要再过几日,父皇身体好转,太子先前犯下的罪责重提,他依旧能够高枕无忧。 于是,在众臣、太子、六皇子一同允许之下,裴褚率着傅征北手下的一支兵马离开了京城,往西面的边陲而去。 此时谁也不知道,早在突厥人欲有所动的时候定王府就已经收到了消息,而同时有一支西北军悄悄地过去与突厥人作战。 大历二十三年一月十二日,定王世子领兵离开京城的第七天,巍峨的宫城之中突生叛乱,太子联合各大世家将六皇子当众斩杀,安贵妃打入冷宫。 据说就在太极宫中,六皇子被斩下了一颗头颅,迸流的鲜血喷洒在皇帝的龙床之上。身体刚刚好转的老皇帝见此怒极攻心,气绝身亡。 至此宫城真正的落入到了太子和皇后的手中,太子在诸位臣子的拥立之下登上皇位,成为大晋的又一任皇帝。 宫变一事本是隐晦,可偏偏不知为何太子弑父弑弟在短短的两日之内就传遍了大江南北。世家、儒者、百姓、商贾都有所耳闻,私下称新皇为无德之君。 失道者寡助,无得者如何能得天下?! 先皇为新皇所杀的消息传到先皇的嫡亲外甥定王世子耳中,世子先是大恸,而后便是大怒。接着便是直接举起了征讨无德之君为先皇报仇的大旗,从西北和西面的边陲同时起兵,数万大军朝京城势不可挡地逼近! 仅仅两日的时候大晋的三分之一的土地就落入了定王世子的手中,京中得此消息大乱。 登基仅仅数日的新皇怒斥定王世子为乱臣贼子,派出朝中大军与之对抗,更下旨斩杀定王世子者封侯拜将! 然而就在新皇下旨的第二日,一封书信随着定王世子讨伐的檄书传遍了大江南北。 半年前骇人听闻的江南假-币一案背后主使者居然就是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收刮钱财,加害朝臣,不顾江南数万百姓的死活,再加上年前以新皇为首的人苛待灾民截留赈灾白银,一夜之间,新皇的民心声望跌到了谷底。 天下的儒者转变了态度,对定王世子明摆着的谋反行径一言不发,而一些百姓甚至暗暗支持起所谓的乱臣贼子来,定王世子所到之处不等大军攻打就有人自发地开了城门。 当真是应了一句,失了民心的人得不了天下。 宫城里面的新皇暴跳如雷,用尽了各种手段,杀了裴家的二房所有人,甚至还派了人劫杀远在佛寺祈福的荣阳长公主,他的嫡亲姑母。 只是,定王世子裴褚早已和裴家二房决裂,荣阳长公主所在的佛寺早就被团团保护了起来。至于其他和定王世子沾亲带故的人,除了一个早就解除婚约与他人定亲的沈家女,就只剩下宗室了。 皇族宗室可不仅与裴褚沾亲,也是新皇的堂亲族人,如何能动。 无计可施之下,半个月后,由定王世子裴褚率领的军队势如破竹,兵临京城,剑指皇宫。 大晋的天要变了,所有人心中都涌现了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一定12点更!红包已发~感谢在2021-01-24?23:59:34~2021-01-25?22:1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0249026?2瓶;临江羡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二章 寒风起,?乌云至。 数十万的大军兵临城下,数月前还是大晋守护战神的定王世子对准了京城,杀意凛凛。 先皇已死,?而尸体未葬入皇陵,大军主帅定王世子裴褚高举清君侧的旗帜欲要为先皇复仇,根本就不承认如今皇位上的人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 第152页 一张又一张的檄书如飞雪般飘洒进城中,上书窃取皇位之人弑父杀君残害百姓等种种罪行,皇宫里面的新皇与太后慌了,京城中各大世家们也都惶惶不知所以。 朝中文臣对谋逆之人裴褚口诛笔伐,?列数他重重罪行,称他为裴贼,甚至将先定王当年战死一事给挖了出来。 定王谋逆早有不臣之心! 寥寥几字,夹杂在数条罪状之中,?直直撞入裴褚的眼中,?一片漆黑,浓稠似墨。从前之旧事之真相恐怕这京中稍有底蕴的人家无不知的,?唯他仰仗着杀父之人,不知成了多少人的笑话。他死死盯着那几字,?倏而发出一声沉沉的冷笑,?终究还是将这维持了十数年的假面给揭了下来,迎来了裴家与皇族晋氏的决裂。 “城破之日,?皇族中人,?若不能从者尽皆斩杀!”生母荣阳长公主乃是晋家亲女,?可是怒火燃心的裴褚咬牙切齿,再也顾不得这一点,决心要将所有反他的皇族人斩杀殆尽,以告慰先定王之灵。 主帅命令一下,?上万的大军乃至将领傅征北等人再无顾忌,带着凛然的杀气开始攻打城门坚固的京城。 西北军本就是大晋最为精锐的一支军队,数十年来在西北御敌久经沙场,每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京中的那些享久了安逸的将领如何能是他们的对手,不出三日就有数名大将战死,更有沈将军,早与先定王关系匪浅,见不能敌竟然不顾府中的妻儿老小,众目睽睽之下归降定王世子。 守城的大将都降了一个,京中百姓的恐惧和消极蔓延到心头达到了顶峰。尤其是打城门口传来的擂鼓声喝杀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气日复一日地将众人的恐惧给放大。 高压之下,城中就乱了套,有匆忙想要举家逃走的,有趁乱抢掠财物犯下罪行的。此外,竟还有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上书要另立新皇,他们觉得只要皇位上坐的人不是杀父弑君的贼人,想必定王世子一定会平息怒火,继续做晋家的忠良之臣。 出乎意料的是,如此天真的做法竟然还有不少人同意了,宗室乃至一些年幼皇子的外家在朝堂之上逼迫新皇退位,好保住晋家的江山不落入旁人之手。 何其可笑,当裴褚知晓朝堂如此做法的时候冷嗤了一声,亲自披甲上阵,主帅一上大军的攻势也更加凶猛,与黄昏日落之时攻破了京城的一个城门。 大军压城,本就溃散的人心如何能挡住。京城坚固的城门被攻开,身着铠胄的精兵长驱直入。 大军入京,就代表着新皇坐在皇位上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已然成了亡国之君。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已明了。六皇子已死,先皇膝下的几位年幼皇子还只是垂髫小儿。 裴褚攻占京城之后无非两种做法,一是自立为帝,二是奉幼主登基而他为摄政王。 其实真正聪慧的人已然明白,到手的江山岂能拱手让予他人,以后这大晋的江山可要改头换面姓裴了。 不知那远在佛寺中的荣阳长公主心中是何想法,晋家灭裴家起,她即将从一朝长公主成为一朝的太后。 …… 大军攻京的同时,西北一处边宅中,阮夏夏穿着厚厚的裘衣一手托着腮,百无聊赖的看着小桃红她们刺绣。 西北苦寒,原本花容月貌的女子们从扬州到了这里,仅仅数月的时间脸上就显出了两抹浓郁的红色,皮肤也粗糙,干裂了许多。 这可怎么行?!阮夏夏越看越觉得心痛,还她貌美如花的红颜知己啊!只可惜到了西北,学了西北人豪爽大气的作风,这些女子也都不拘小节起来,眼睛瞥到小公子在那里唉声叹气,对视一笑,毫不客气地开口要为小公子介绍身体强健的郎君。 也不知怎么传的,也不知道流言是如何起来的。反正就是在阮夏夏同安佑之到了西北的第二日,就有人信誓旦旦的说阮家来的公子有断袖之癖,那个娃娃脸的青年男子就是他的相好。 这可差点把阮夏夏和安佑之气出个好歹,她见过关永新后让他帮忙查了查,呵呵,果然如她所想查到了乔小白花的头上。 她出京的那日,乔家的家眷连带着傅家、段家等都一同去了西北。乔萱儿自然也在其中。 她正跃跃欲试要给乔小白花一个好看,定王世子讨伐弑父之君的消息就传来了。 这下,她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这场战事和安佑之的身上,她已经暗中给阮家送去了书信,大军征讨所需棉粮等物资也都准备齐全。 只是,安定侯府可是切切实实地危在旦夕,这让安佑之如何能放下心待在西北。几乎是在消息传来的下一刻,他就收拾了行装想要重返京城,当然被阮夏夏毫不留情的拦下了。 “新皇杀了六皇子已经惹了争议,如今安贵妃还被关在冷宫,兄长又出兵讨伐他。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万万不会对你们安家动手,再次落人口舌。再者,恐怕新皇正焦头烂额地应对大军,哪有心思再来罗列罪名,对付你们安家。” “再说,你单枪匹马的回去又能做些什么?倒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待在西北,为西北做出一番贡献,这样等到大军入京你安家才有一条活路。” 她又劝又拉总算把安佑之这个人给弄回来了。可是她又陷入了愁绪之中,关永新有一封书信派上了用场,那安佑之应该做些什么呢? 缩了缩脖子,当她听到小桃红她们抱怨冬日的确过于寒冷的时候灵光一闪有了一个想法。 -- 第153页 这里虽然有不少人还住在帐篷里面,但是几座边城里面的百姓可都是住在小土房子里面,就连定王府也不意外。 冬日那么寒冷,若是修上火炕暖墙岂不是造福了百姓?想到就做,她立刻去拉了安佑之找了工匠去研究火炕技术。 东鼓捣西鼓捣,在工匠的帮助下,再加上阮夏夏本就对火炕有大致的一个记忆,数日之后还真被他们弄出来一个模样丑陋的火炕来。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后面的无数个。很快,从西北的阮府到羊毛作坊,绣房等都弄上了火炕。紧接着安佑之又大方地带着工匠为西北的边将之家都弄了这个,暖烘烘的火炕让西北的百姓们打心眼里记下了这个从京城远道而来的贵族公子。 当然十分小心眼儿的,定王府的部下之中,阮夏夏就是忽略了乔家,不仅如此,她难题一解,还暗戳戳地命令底下的人不准卖给乔家人棉。 偏偏傅征北等人在外作战,无人知晓乔萱儿的小心思,对阮夏夏的针对乔家人思索再三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虽说阮夏安是世子的义弟,阮家也算是在西北扎了根,但乔家是一等的军将世家,在西北名望很高,如何能忍受她的挑衅。 他们正要上阮家的门来质问阮夏安,当日定王世子成功攻占京城的消息就传了来。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发红包~感谢在2021-01-25?22:13:30~2021-01-26?13:0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冰月?6瓶;临江羡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三章 胜利的消息来的猝不及防,?乔家人对阮夏安的态度立刻就经历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因为他们清楚,凭借世子对阮夏安的看重以及阮家人为世子大业做出的诸多的贡献,到时候论功行赏,?阮夏安作为世子的义弟便会扶摇直上,若是运势好了,怕是会成为历朝以来最年轻的公侯。 想从这点后,乔家派上门质问的管事立刻换了府中有权有势的话事人,乔萱儿的嫡亲兄长过来。 男主定王世子将皇城都攻下来了! 阮夏夏在收到消息的时候既惊又喜惊的是他的速度足足比原书里面快了一倍,喜则是因为男主的皇位都要到手了,?她的爵位还会远吗? 万般惊喜之下,她整个人的底气也更足了,对待乔小白花的不喜也就淡了,她亲近投靠男主一是因为审时度势不得不为之,?二就是为了一个让阮家更上一层楼的爵位。 等到爵位到了手,?她或者回江南或者留在西北,根本就没必要再留在男主的身边,?与他的部下们周旋。换句话说,乔家人乃至那个乔小白花和她以后断然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于是,?她面对着乔家上门的大公子,?懒洋洋地的拱了拱手,随口道,?“乔少将军,?本公子向来和你们乔家井水不犯河水,?往日无仇无怨。可是奈何你的妹妹乔姑娘在京城的时候就造谣本公子与手下的掌柜关系不清不楚,还传到了荣阳长公主那里去,让夏安在世子兄长面前好一个没脸。但念在你我两家同为定王府做事,乔姑娘又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忽而本公子怜香惜玉没有追究此事。” 说到这里,她语气一顿,目光泛凉地看向皱眉不语的乔小白花她哥,接着说道,“可是到了西北之后乔姑娘却依旧不肯罢休,接着又传起了本公子同友人的流言蜚语。夏安倒是很想问一句,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让她对我如此的不依不饶。” 乔萱儿的兄长乔樊未料到阮夏安之所以会针对他们乔家,背后居然是他的亲妹妹萱儿搞的鬼。 既然荣阳长公主和世子殿下都已经知晓了此事,那便真是他的妹妹动的手脚,容貌坚毅的男子想到这里面上有几分不自在,笑道,“区区流言无人在意,阮公子也勿要挂在心上,许是萱儿无意中说错了话。等我回到家中,一定会禀报母亲,让她好好管教一番家妹。如小公子所言,你我两家同为世子做事,还是一团和气为好。” “和气?”阮夏夏学着男主那样漫不经心地摩挲了茶杯,神色淡淡,“一次两次本公子可以既往不咎,若是还有第三次,乔少将军,以后可不要怪我阮家对你乔家不客气。” “此外,还有一件事夏安私以为要告诫少将军两句话。乔姑娘那样的性子若是配个对她矢志不渝家世相当的男子,倒还是两相皆宜,但若是想要飞上更高的枝头,以后乔姑娘如何乔家如何想必会是一个未知数。” “谁知会不会和我那友人家中一样,困囿在一个女子的身上,万事身不由己呢?”她笑吟吟地看向男子,说出的话却成功让乔樊心中一凛。 他们乔家以军功立身,已经在西北扎根数十年,只要不犯下大错,便可安安稳稳地延续下去。阮夏安口中的那个友人他清楚身份,是安定侯府的公子,而安定侯府出了一位贵妃和六皇子,六皇子已经身死,贵妃被打入冷宫,安家满门生死不知。 父亲和母亲都想要萱儿嫁给世子,如今世子就要自立为帝,想见他们让萱儿入宫的心思会更加强烈。只是阮夏安的话说的也不无道理,乔家的更进一步自然是好事,可扪心自问,他绝对不想乔家成为下一个安定侯府。 “多谢小公子劝诫,孰轻孰重我乔家人自会衡量。”乔樊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决断,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 第154页 或者说,他不会在阮夏安的面前表露出来。 闻言,阮夏夏的笑容加深,弯起的唇角也带了几分意味深长,伸手哥俩好地踮脚拍了拍乔樊的肩膀,“身为兄长,自然要为妹妹的终身幸福考虑。就像夏安也为世子兄长的终身而头疼,再没见过像他更清心寡欲的男子了。” 乔小白花不怕独守空闺凄凄惨惨哀哀怨怨,乔家不怕未来再卷入宫廷争斗之中,那是……不可能的。 乔樊面色发沉地退后一步,之后浮现出一个客套的笑容,“小公子的话我记在心里了,世子告捷,怕是接下来军中还另有安排,先行告退。” 闻言,阮夏夏看他额头上冒出的汗珠,笑着摆摆手,“乔少将军不必客气,说来还是要以和气为重。你放心,此事我不会告知兄长的,火炕什么的也迟早会轮到你们乔家的。” 乔樊点头示意离开,身后阮夏夏眯着眼睛,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乔小白花想嫁给男主,嘿嘿,她偏要给她使绊子,也算是为原书里面的女主出了一口恶气。 “夏安,我要回京。”安佑之也收到了皇宫里面的新皇自缢而亡的消息,急着要赶回京城,匆忙过来。 见到他,阮夏夏立马收起脸上的笑容,郑重的点了点头。说起来她也要回京等着论功行赏,顺便再拍一拍男主的马屁,跟着安佑之一同回去,也不算太过刻意。 “佑之,马上我们就启程回京,你勿要着急。先前世子兄长同你的表兄六皇子站在同一战线,如今也定不会为难你们安家。”她安慰安佑之后,立刻便命人准备行囊。 这次与她一同回去京城的不仅仅有安佑之和彭掌柜,还有小桃红她们,想要体验一番京城的繁华。 这等小事,阮夏夏自然是欣然应允。 于是,一行人在西北只待了一月有余就又要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让人意外的是,离开西北的当日,又有一人拦住了她的马车。 “阮夏安,你这个不要脸的卑鄙小人,总有一日我定会让裴哥哥将你赶出去!”乔萱儿气的粉面发白,双手伸开,眼中含着泪光,对着马车大喊。 自从她的兄长去过阮家同阮夏安见过面后,乔萱儿挨了一顿斥责,也被母亲责令禁足在府中。之后她就敏锐地发现父母的态度变了,也不再提让她嫁给裴哥哥的事情了,尤其是她的贴身婢女告诉她,父母居然放出了消息要为她挑选夫婿。 这下,乔萱儿气的咬牙切齿,她如何会嫁给除了裴哥哥之外的男子。而且,她知道裴哥哥不久之后的身份会变得更加的尊贵,如果嫁给他,她也会飞上枝头。 气愤之下,她从府中跑了出来,拦下了阮夏安的马车。 西北民风开放,灰扑扑的街头上出现一个妙龄女子拦下马车的场景立刻引来了众人围观。 阮夏夏摇摇头,百无聊赖地探出了身子,随手打了一个哈欠,“乔姑娘,你谁啊?居然还想着命令兄长。好啊,那我也告诉你,如果兄长真的娶你的话,我阮夏安绝对会离开京城,再不踏入一步。所以,你要努力呀!” 咧着嘴,她恶劣地露出一排洁白的小白牙,成功又将小白花气的欲要落泪。 “你!”乔萱儿咬紧了粉唇,一时竟然找不到语言反驳。 好在,乔家的人得了消息,迅速地赶来,先是向阮夏夏道了一声歉,然后半强迫的将乔萱儿带回了府中。 “看来,努力不了了!”她哼笑了一声,惹来了不远处形容姣好的男子微微皱眉。 这算是争风吃醋吗?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滚,不算! 感谢在2021-01-26?13:07:09~2021-01-26?23:4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临江羡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四章 乔萱儿这个小插曲不值一提,?阮夏夏上了路真正放在心上的是接下来的打算。男主登基为帝在即,她的爵位也快到手了,但她要如何在爵位到手之后离开京城呢?假如她成功离开了京城,?太学的学业停下是不是有点可惜? 阮家已经在京中有了一个一定规模的羊毛作坊还有了一个声名远扬的聚衣阁,算是站稳了脚跟,她若是离开的话也必须要留下一个主事的人。 或者……她心中一个想法慢慢凝结成型。 因为安佑之心情急切,马车紧赶慢赶地在新朝进行大规模的清算之时回了京城。是的,新朝。从定王世子攻破皇城,大晋最后一任皇帝晋佑自尽身亡开始,?前朝就彻底地覆灭了。 也因为定王世子身上本就流着皇族一半的血脉,是以前朝的宗室归顺的很快,倒是比朝臣们心思更灵活。但自然,愿意归顺定王世子的人很多,?宁死不从的刚烈之人也不少。 正统君纲早就刻在一些人的骨血之中,?眼看着皇城都被占了,那些人依旧是不甘心好好一个朝廷就这样没了,?或辱骂或煽动,不肯罢休。 对于这些人,?裴褚并没有心软,?该杀就杀,该抓就抓,?抄家夷族毫不留情。很快,?京城内外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雾,?一片战战兢兢。 新朝剿杀旧朝对安定侯府而言,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喜的是,若是定王世子不造反不谋逆,他们安定侯府一家早就被斩杀殆尽了。忧的是他们一家虽然从天牢中捡了几条命回来,?也愿意归顺新朝,但安定侯当年曾小小掺和过先定王一案,即便归顺怕也是徒劳无功。 -- 第155页 果然,正如安定侯所料,他们传达了归顺之意以后却未如其他正常归顺的世家一般荣华富贵未曾改变。安定侯的爵位当即就被夺了,包括安佑之的两位兄长,原本在旧朝的职位也都不复存在。换句话言,安家沦为了平民,且未来几乎再无起复的机会。 好在他们一家的宅子还在,几十口人也不至于流露街头。 安佑之归来的时候,看到身形憔悴的父兄也是心情复杂,能保住一条命自然是万幸,但数月前他们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如今……物是人非。 然而无论如何,活着就好,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走了上去,“父亲,我回来了。” …… 安定侯府的人没死,阮夏夏也松了一口气,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安庆伯府的人居然还好好的活着。呵,原本卷入到灾民暴动一案中,已经被判定了刑罚,不过好运的是太子居然登上了皇位。于是,借着和常家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安庆伯等人不仅没死反而地位更高了一些。 不过,世间最不少报应二字,他们还未借着太子的东风嚣张几日,定王世子就造反了。眼看着京城不保,他们弄了个假户籍,就举家逃往江南那里去。 只可惜,裴褚心思缜密,手下的人也个个都耳聪目明,谨慎考虑,逃臣罪臣一个都没有放过。于是,安庆伯一家子又被抓了回来,关押进了天牢。 只待主上下令,就要将所有人一同拉出去或斩杀或流放。 阮夏夏回京先去了定王府,不出意外地是,如今虽说旧朝已灭,定王世子登基一事也尘嚣与上,但吉日未定……定王世子还未点头。是以,他依旧住在定王府中。 旁人都有些不明为何世子已经夺了江山还迟迟不肯登基为帝,阮夏夏心中却隐隐明白为何。这一世和书里面的剧情走向差了十万八千里,也断然没有荣阳长公主身死促使裴褚谋反。换句话说,原书里面荣阳长公主是因为先皇要杀男主万念俱灰之下以死支持男主谋反,男主他是被动的,事后登基生母已死封了皇太后的谥号。 而这辈子呢,先皇还未彻底和男主撕破脸皮就死了,男主打着为先皇报仇的旗号推翻了晋佑那个无德之君。然而,他可不仅是推翻了一个君王,连带着这个王朝也灭了。 他是主动的。自己的儿子灭了自己的母国,荣阳长公主的心中岂会没有芥蒂,无论如何她也是晋家的公主,因此她对裴褚谋逆一事沉默,如今登基依旧沉默。 想当然的,也断断不会从佛寺归来,坐上皇太后的宝座。 想到这里,阮夏夏摇头晃脑地叹了一口气,长公主需要一个台阶,未来的皇帝也需要。 真是麻烦! “小公子,您可算回来了。”王府的管家看到她,淡定的脸上隐隐浮现兴奋,使了个眼色连忙让人去禀报世子。 不过,阮夏夏回京是写过书信报备过的,不用人禀报男主也知道。 “夏安有事要求见兄长……殿下。”她语气比走之前多了几分恭敬,毕竟男主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了。 “小公子,殿下正在书房与诸位大人商谈事情,您可在这里等候。”管家看向她的目光慈和,总觉得去了一趟西北,眼前的少年清瘦了几分。 阮夏夏正要点头,斜刺里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子声音。 “夏安贤弟,你可算回来了,来来来,快跟着我去见世子。”她扭过头,许久未见的段卫骞出现在她的面前,哥两好的一手拽着她的手臂。 态度十分亲热,好到阮夏夏怀疑他有什么阴谋。 她眯着眼睛,心中产生了怀疑想要挣脱,被段卫骞半推半就地拉着往前走。她的力气自然是比不过身强体壮的男子,踉踉跄跄地想要破口大骂,偏偏段卫骞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 “夏安贤弟,你来的可真是正好,说服世子登基一事就交给你了。若是能成,段兄就帮你暗中将你那远亲一家子处置了。”他边快速地走边笑着说道。 闻言,阮夏夏先是要挣扎着逃开,后来听到安庆伯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好你个段卫骞,在这里等着她!她现在怀疑安庆伯那一家人之所以还没被斩杀的缘故,可能就在她身上。 段卫骞打的一手好算盘,偏偏她还没有办法拒绝。安庆伯府一家子人又蠢又毒,原本犯下大错理应该死,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然而现在被抓了回来,他们和自尽的新皇关系匪浅,若是问罪诛九族祸及到族人的话,她的外祖父一家可就被连累了。 虽然她与原身的外祖父一家关系并不十分亲密,但阮夫人的心情她却必须要顾及。所以,她过来定王府想要讨一个恩典,无论谢家犯下怎样的大罪,祸害他们自己一家子便可,与其余的谢氏族人没有关系。 可若是段卫骞偷偷帮她处理了,她就省了很多麻烦。这件事情不摆到明面上最好,她才与乔家闹了个不痛快,傅征北说不定也要为他的心上人出头…… 咬咬牙,少年瞪着眼朝着阴险奸诈的段卫骞点点头,“一言而定!” “夏安贤弟,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段卫骞达到目的,心情愉悦,不枉他一听到阮夏安回了京城,就立刻来了定王府。 世子是否要登基为帝态度暧昧,他们这些人心中也不踏实。更别提京中还有一股声音,立先皇膝下的年幼皇子为帝,世子为摄政王。 -- 第156页 摄政王?段卫骞嗤笑,这些人痴心妄想,除了世子他们不承认其他任何人登基。 无奈,底下人劝了许久,世子都未松口。想来想去他就把主意打到了阮夏安的头上,世子宠他,这人也擅长拍马屁。 也许真的能说动世子。 此时,书房里面一身形高大的男子默然不语端坐,他的面前立着几个隐隐有些垂头丧气的朝臣。 听到身后传来声响,众人都纷纷看过去,裴褚在看到容貌俊美的男子含笑携着身形略矮的少女过来,脸色骤然阴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段卫骞:我咋了?世子看我的目光……让人害怕 一更,二更晚上感谢在2021-01-26?23:47:25~2021-01-28?18:5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6700030?37瓶;墨上花瑶?8瓶;临江羡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五章 “世子,?夏安从西北归来了,正有事情向您细说,属下我们便不打扰了。”段卫骞眼疾手快,?一手推了阮夏夏上前,而后朝那些垂头丧气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些人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拱手退下了,将书房留给小公子和世子二人。 阮夏夏看着他们一个个退出去,不知为何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心下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微抬着头看着眉眼比数月前更加锋利的男子,她没出息地咧开了嘴巴,?露出几颗小白牙。 “世子…兄长,夏安离开京城这么久可是十分的想念您,也是十分的担心您。您不知道,夏安知道您被人迫害被人辱骂的时候可是急的团团转,?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每天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面就会浮现出您,有一日的时候,?我梦到您受了伤,整个白日都没有吃得下去饭。还好,?幸好您没事!”她磨磨蹭蹭的走到男子前面,?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别提有多真诚了。 这话若是在段卫骞听来,?可能又要暗骂一句马屁精。然而,?阮夏夏眼前的男人就是十分受用,?他微眯着眼睛,方才脸上的阴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过来。”心中泛起一股愉悦,还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裴褚招了招手,?让阮夏夏离他更近一些。 只是阮夏夏左右瞧了瞧,他整个人坐在宽大的方塌上,那里也只有他身边有位置。可是坐在那里离男主也太近了一些,她有些迟疑不定。但见男人黑眸定定地看着她,眼底已经慢慢涌出了一些怀疑,咬咬牙,她一屁股坐了下去。 “兄长,这些日子您受苦了!”她继续真诚地开口,脑瓜子转着想要将话题转到登基为帝上面。 “夏安多么希望您以后再也不要遇到这样的危险,永远都平平安安,尊荣高贵。想必不只是夏安,每一个关心兄长您的人都是这样希望的,当然也包括长公主殿下。”她期期艾艾地提起了荣阳长公主。 “是么?你关心本世子已经到夜不能寐的地步,本世子在你心里很重要?有多重要?”轻描淡写地,裴褚撩了眼皮视线垂在她的手臂处,刚才段卫骞就是拉着她的那条手臂过来的。 “当然是了,除了爹爹娘亲,夏安也只有您这么一位兄长了。您在夏安心中,就和,就和夏安的命一样重要。”阮夏夏眉眼认真地道,只要给她一个爵位,从此以后男主就是她的神! 不得不说,直白而坦率的话最得裴褚的心,他喉结滚了滚,低低的笑出声来。和命一般重要,不错,他很满意。 “前几日,本世子收到了一个消息,听闻你在西北当众与乔家女有过争执?为何?”他漫不经心地开口,仿佛这件事情只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 事实上,阮夏夏听他的语气也以为这是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耸耸肩,她慢吞吞开口,语气有些哀怨,“怎么这种小事也传到了世子兄长的耳中,还不是那乔家女死性不改,到了西北也不放过我。张口便传一些胡言乱语,说我与安佑之二人关系不清白,我都有了十几房小妾了,怎么可能会喜欢男子?男子有什么好,又硬又丑,比不上女儿家是水做的又香又软。” “她污蔑我,兄长,这招数攻击性不大,侮辱性可是极强,坏了我的名声日后娶不到美娇妻可如何是好!所以,即便她是女子,我也未给她留颜面。”她义愤填膺地说着,边说边偷偷去看男子的脸色。 发现男人的脸色有趋向阴郁的状态,她皱皱眉想了想自己的话,有些不太开心了,难不成男主要为他的小白花出头?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立刻又开口,语气酸溜溜的,“兄长,虽然那乔家女喜欢您爱慕您,但夏安也好歹是您的义弟,也十分的仰慕您。您可不能故意偏向她,我可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 奇怪,她说完这句话又发现男人的脸色突然又变得春风和睦起来。 “乔家女爱慕本世子,而你不喜欢她?甚至十分讨厌她?”裴褚低声开口,语气淡淡的。 “是,夏安就是讨厌她!”阮夏夏斩钉截铁的点点头,就算男主也喜欢小白花,也不妨碍她讨厌小白花。 因为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肉眼可见地,她又发现男人弯起了薄唇,暗中迷惑了一下,这人的心思可真是难猜。 “嗯,你的心思本世子清楚了。”?裴褚似笑非笑地挑了一下眉,整个人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 第157页 “说,你有何事要与本世子细说?”他语气慵懒地询问。 阮夏夏虽然不明白他这种态度的转变,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个心思被他看透了,但既然他问了,就顺势将段卫骞交代他的事情说出了口。 “兄长,夏安方才就说过,希望您永远尊贵为人敬仰。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比得过天子尊贵呢?如今您竟然已经夺得了江山,为何不顺势登基呢?”她大着胆子,试探着说道。 闻言,裴褚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凌厉,周身散发出一丝戾色,瞥见女子扬起的小脸很快又收了回去。 “你不觉得本世子是乱臣贼子,窃取了国祚?”他的嗓音低沉又有些危险。 “改朝换代自古以来就是常事,大晋的前朝是大越,可是百年过去又有谁人说是大晋窃取了大越的国祚。晋皇昏庸倒行逆施已经失了民心,兄长您取代他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再者您的体中本来就流着皇族的血脉,长公主殿下是皇族,如今你以另一种方式又将皇族的血脉给延续下去。不仅是新朝,便是大晋的人,又有谁敢提出异议?” 说到这里,阮夏夏悄咪咪地提出了一个这个朝代几乎没有过的一个概念,女子继位权。 “说起来皇族里面长公主与先皇的血脉是最为接近的,就是这世间对女子没有那么苛刻,长公主也是可继位为帝的。长公主殿下成了皇帝,而您世子殿下不也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者吗?” “说起来,这世道对女子真的是太为苛刻了,夏安真是同情长公主殿下失去了继位的机会。女子同男子又能差得了什么,其实女子也能闯出一片天地,做出一番事业。”她长吁短叹,对世间女子们的遭遇很是不平,见裴褚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顿了顿,又道,“兄长,其实长公主殿下那里,您完全不用担心的。这个世上无论是男子或者女子,都有将自己的血脉荣耀延续下去的本能。您若是登基为帝,长公主殿下将更加尊贵,晋氏一族也依然可以安享富贵。” 阮夏夏语中带着暗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让人听着就是十分的有道理。 “女子继承家业,原来如此。”裴褚多看了她一眼,猛然站起了身,沉声朝着书房外面吩咐,“传令由晋氏族人迎母亲回京,钦天监择选吉日!” 一语定音,阮夏夏松了口气,择选吉日自然是要登基为帝了。 “学生阮夏安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立刻撩了衣摆,跪在地上双手撑地朝着男子行了一个大礼,高呼万岁。 声音传到书房外面,外面众人也都跪在了地上,齐呼万岁。 裴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而后伸手将她扶起来,“以后不必如此多礼。” 温度从肩膀处传到阮夏夏的大脑,她心头有些异样,郑重地点头称是,“学生知晓了。” 听到学生二字,裴褚轻轻皱了皱眉,女子还是太学的学子,未来可能要参加科举。 “以后不必再自称学生,你也不必再到太学求学了。”略沉吟了一瞬,他开口吩咐。 “兄长,是要封夏安一个爵位吗?”阮夏夏闻言,想了想她这算是立了一功,男主没有理由责罚她的。所以,厚着脸皮,她问出了口。 对上女子带着期待的视线,裴褚反问,“你想要爵位?”不喜乔家女爱慕他,她想要的仅仅是一个爵位? “想!”阮夏夏有些兴奋还有些迫不及待,爵位她盼了好久了,趁着这个机会她一股脑儿全说了,“夏安性子懒散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不敢狮子大开口,兄长您随便封夏安一个闲散的公侯就行了。公侯的俸禄待遇也不用太好的,每年千八百两银子就十分不错了。当然,若是能赐下一个豪华的大宅子也不错。” 她小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已经畅想上了成为公侯后美好自在的生活。 “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什么?”裴褚问她,目光深沉。 “咳,夏安虽然不能在太学进学了,但是夏安有个义弟,若是能进入太学……嘿嘿,兄长,您觉得怎么样?”她笑眯眯的开口。 “还有呢?朕、也许要立后选妃充盈后宫。”裴褚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气势凌厉又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应该的应该的,兄长……陛下您就是太清心寡欲了,需知这世上的女儿家都可爱讨人喜欢,当然除了乔家女。”说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无论陛下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想要立什么样的女子为后,臣弟都会双手双脚赞成,并且永远敬重未来的皇后娘娘!” 立后选妃不是稀奇事,阮夏夏自以为回答的天衣无缝。 谁知,眼前男人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森冷戾,袖子一甩,“既然你别无他求,朕就如你所愿,封你为闲散的安南侯。如此,你可满意?” 安南侯!巨大的欢喜冲昏了阮夏夏的头脑,哪还注意到男子神色的冰冷,幸福地眯起了眼睛,不停点头,“满意,满意!臣弟多谢陛下隆恩!” 小爷就是厉害,爵位这就到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这个爵位是个陷阱~ 很晚的二更到了~发现晚上比较有灵感。 感谢在2021-01-28?18:58:57~2021-01-29?01:0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临江羡鱼?1瓶; -- 第158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六章 阮夏夏从定王府书房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脸上彰显着大写的四个字,志得意满! 看到书房外面神色各异的人,她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说道,“我成功说服了陛下择选吉日登基为帝,陛下一时龙颜大悦特封我为安南侯。” 这绝不是炫耀,而是告诉这些人从今日开始他们隐藏在深处的轻视全部都要收起来。 闻言,众人对视一眼,对此结果倒也是心服口服,?说服陛下登基是一件功劳,阮家自投靠世子之后也立下了不少功劳,理应受到嘉奖。 “那就恭贺小公子了。”十几岁的青青少年郎,转身一变已然成了一朝的公侯,?彻底摆脱了商人子不入流的身份。加上少年郎容貌姣美眉目清透,?众人中有了年岁的不禁开始细想自家族中有否适龄的女儿家来,若是能嫁给这新出炉的安南侯,?与家族而言也是一桩好事。 阮夏夏举止坦然地接受了众人的恭贺,末了往段卫骞那里多看了几眼,?意思很清楚,?她要段卫骞实现他的承诺。 段卫骞察觉到了她的眼色,会意一笑,?区区一个没落的安庆伯府,?他自然有办法处置的神不知鬼不觉。 …… 定王世子派前朝晋氏宗室到佛寺去迎生母荣阳长公主回京,?同时钦天监择选吉日,定王世子登基为帝已成定局。 前朝中,一批愿意归顺新朝的臣子依旧得用,诸如像前朝谢太傅年岁已大又实在不愿背上背主之名的人则是默然隐退回了旧乡。朝堂上空缺出一大片的官职,?由跟随新皇的有志者填上。 像段卫骞、傅征北、乔萱儿之父等人无一例外都被委任重职,封赏爵位。顿时,朝堂之上焕然一新。 西北军攻破皇城的第四十五日,是钦天监挑选的大吉之日,这日定王世子裴褚在众人的跪拜之下登上了权力的最高峰。 新皇登基,当即就下发数道圣旨,分官赏爵,阮夏安被封为安南侯的圣旨便是在此刻下发的。 到此,只要她不犯下大错,便是新皇本人也没有理由夺走她的爵位!阮夏夏筹谋了那么久,这时真正的心满意足起来。 在段卫骞的操作之下,安庆伯一家人连带着亲族马家被流放边荒,这刑罚与他们的罪责相比算是轻了。不过那流放之地,军民都极为彪悍,谢家马家那些人偏偏又爱好享受,平日里上工偷奸耍滑,为当地人不齿。不出两年的光景,也就悄无声息地死了,至于是饿死的还是冻死的就无人知晓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谢家人被流放之前做了什么手脚,京中居然暗中流传出了一股不利于阮夏夏的言论。 陛下的义弟新封的安南侯阮夏安不举! 虽然只是小范围的传播,但该知道的人家也都知道了。这下,原本想将自家女儿嫁给安南侯的人家都偃旗息鼓了,任是家族利益再大也不能将女儿推向火坑啊! 因此,阮夏夏收到了一波儿古怪的眼神同时也收到了许多充满了同情安慰的眼神。尤其是性情泼辣的小桃红白牡丹等女子,更是对她心疼的不得了,当即恍然大悟为何公子虽纳了许多妾室但一名女子都没碰过,不过公子年岁还小,也许只是还未开窍…… 阮夏夏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她如今封了安南侯,又是当今圣上的义弟,在京中也算是小有势力了。有权有势,自然是撩开袖子大干一场,她热火朝天地投入到了自己的事业之中。 虽然遗憾她在太学未坚持读下去,但太学也为她提供了一个商机。时人阶级固化严重,知识文化一直在世家等上流阶层传播,只有寥寥的寒门子弟机缘巧合之下才能有接触的机会。 江南那样的豪富之地,也不过只有一个朝鹿书院,当初阮家送阮元年进去也费了不小的功夫。 所以,阮夏夏就想要开办一家书阁,不同于其他寻常书阁只买卖书籍,她开办的书阁里面还可以授业解惑。将晦涩枯燥的文言策论等用通俗的话语翻译出来,再佐以一些奇闻趣事,办成一期一期类似报纸的东西,很快就在京中掀起了一阵浪潮。 她开办书阁并不是心血来潮,其中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这小心思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安佑之。虽然在西北的时候一个火炕赢得了男主大多数手下的好感,但回到京城之后安家尴尬的处境也让安佑之失去了在太学进学的机会。 无官无爵,安家大部分的家财也被收走,如今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宅子,还有安夫人名下的嫁妆。但一家人靠着女子的嫁妆过活如何是长远之计,于是安家陷入了争执。 安佑之本想要经商改变困境,但被他的父兄断然拒绝,他们安家即便落寞了也绝对不会自降身份行商贾之事。行商不行,为官之路也断了,难道要他们回到老家那里靠着仅有的钱财做一个小小的地主吗?显然,这条路也行不通。 阮夏夏向来讲义气,无论是陆嘉平关永新还是彭月至,她都不遗余力地去帮助他们。安佑之此时进退不得,处境艰难,她顺势就提出了与安家合作书阁的事情。 安家是世家,家族底蕴还是值得说道的,珍藏的书籍孤本也不少,参与到书阁当中再合适不过。并且,在买卖之中,知识是高人一等的,经营书阁也万万不会辱没了安家的身份。 -- 第159页 有阮夏夏提供的台阶,不出乎意料,安家人接下了,安佑之自然是对她心怀感激,连连说道他这个不讨人喜欢的纨绔子弟居然也交到了一个真心的朋友。 阮夏夏咧着嘴拍拍胸脯,闻言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本侯的品格之高贵那是上天都要明鉴的。真不是本侯自吹自擂,当世君子之名理应冠在本侯的头上。” 安佑之笑笑,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知道了,大君子,陛下的义弟安南侯爷!” 两人说说笑笑地愈行愈远…… 而此时太极宫中。 新的主人已经入主这座宫殿半月有余,新朝事务繁杂,新皇直到今日才有了几刻闲暇。 “所以,安南侯开办的书阁只是为了让安家的幼子有一个施展拳脚的地方。”他高高端坐在殿中,饮了一口茶水后面色平淡地开口,让人分辨不出是何种情绪。 书阁无疑为更多人提供了接触到更高一层知识的机会,但这样的结果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 民智广开,长久之下将会损害到世家贵族的利益,也不利于帝王的统治。是以,在阮夏夏刚露了口风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暗戳戳地关注了。 裴褚虽知道少年并无异心,但出于谨慎还是派了人过去。 “回陛下,的确如此,侯爷如今已经将书阁的大部分经营都交手给安家了。”底下人恭敬地回答。 “她倒是聪明,安家是世家,做起此事来会有所顾忌把握好一个度。也真是重情重义,只认识了数月的朋友也舍得这样为他谋划。”裴褚的脸色骤然一厉,殿中人都识趣低下了头。 “朕在宫中已经二十日了,安南侯一次都未求见过啊,是朕想岔了自以为是。”他幽幽地开口,脸上带了几分讥讽。 原本以为那女扮男装的女子每日亲亲热热地唤着兄长,又说兄长是她的命,又说想要给他看她的心。尤其优容女子的她偏偏与爱慕自己的乔家女争端不断,一桩桩加起来,他便以为懂了这女子的心思,又提出了立后选妃。 谁知,谁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裴褚想明白这一点心情极为的不悦,心中又燥又怒,恨不得将那女子的真面目给揭穿了,治她的欺君之罪! 不过,他慢慢垂下眼皮,掩住了其中的幽深。这女子还是年岁小,想的不周全,若她是真的男子一个侯爵拿了也就拿了,可她是女子,拿了就是欺君之罪,罪加一等。 “甘露殿收拾的如何了?”突然问起这个,帝王的语气又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愉悦。 “回陛下,甘露殿按照您的吩咐翻新,如今添进去一些摆设就齐全了。”宫中新提拔的大总管立刻回答,甘露殿是历代皇后所居之地,他猜测陛下是要下旨册封皇后了。 也是,新皇的身边至今还没有一个贴心的女子呢,先前旧朝的时候新皇的母亲荣阳长公主就差一点为新皇定下了沈家的女儿,只不过后来被……那时旧朝的皇帝以星象命格给拒绝了。所以,至今新皇还是孑然一身。 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说旧朝的皇帝是故意为之,不愿让新皇成婚继承王爵,也说新皇也所以不婚也是洞察了旧朝皇帝的意思,刻意恭顺。 如今新皇手握大权,自然没必要再提什么命格之说,立后选妃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果然,下一刻总管就听到吩咐,“挑选十几个老实守本分的宫人到甘露殿去,妥当调-教。” “奴才遵旨。”总管应声而退。 甘露殿的动静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很快,消息传到宫外。王侯世家们听闻此都蠢蠢欲动,陛下这是准备立后了。 皇后之位惹人眼馋,后妃的位置也值得众人一争。于是,蝴蝶效应一般,阮家名下的聚衣阁空前的生意火爆起来,来往女客络绎不绝。 无一例外的,她们都是为了购置新奇鲜艳的衣裙,穿在身上,娇艳妩媚,若是入了新皇的眼,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阮夏夏从彭掌柜的口中得知了内幕以后,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搓着小手,她咧着嘴笑的十分奸诈。 男主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当日,陛下的义弟安南侯与友人饮酒的时候,一时兴奋说漏了嘴,原来他的义兄陛下喜欢张扬明艳的女子。 恰巧,聚衣阁新出了一批火红色、紫红色等颜色热烈的女子衣裙,不出两个时辰就被一扫而空! 次日,安南侯十分懊恼,描补加了一句,“单明艳的外表怎么够,隽永智慧的内涵也是不可或缺的。哎呀,兄长可是最喜欢与本侯谈论那些太学的文章了!” 接着,书阁也迎来了一轮生意大爆发! 作者有话要说:  人在火车上,艰难更新~么么各位小天使感谢在2021-01-29?01:02:02~2021-01-29?23:0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依在明末?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上花瑶、海上明月心?5瓶;临江羡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七章 短短的几日,?阮夏夏眉开眼笑地赚了个盆钵皆满,春暖花开的季节也不出门了,就待在府中乐呵呵地数银子。 直到她养的那只小马驹实在耐不住寂寞,?自己咬断了缰绳过来寻她,阮夏夏这才带着小马驹出门踏青。 -- 第160页 初春的街头已经出现了花花绿绿的颜色,身着素白色衣裳的青青少年郎,牵着一头眼睛湿漉漉的小白马笑吟吟地踱步。一人一马像是一道奇特的风景线,惹来了不少女子和男子私下的注目。 在看清了这少年郎的容貌之后,不少人扼腕叹息。这世上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老天爷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当他给了你一样东西的时候,便会从你的身上再拿走一件东西。 如今在京城炙手可热的少年侯爷,居然能患有那样的隐疾,?实在可惜。端看安南侯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年少得志,如果他没有那隐疾,?不知有多少人家想将女儿嫁给他。 “阮侯爷,可上来一聚?”临街的酒楼上也有人发现了少年的身影,?开口便唤起了人。 听到声音,?阮夏夏抬头一看,挑了挑眉毛。她道是谁,?原来是已经升迁至京畿卫指挥使的段校尉段卫骞。 思及自己先前托段卫骞办下的事情,?她没有停顿牵着小白马交给酒楼的伙计,?只身上了楼。 “唤本侯作甚?”推开门,她慢悠悠地开口问道,坐下的姿态闲适。 只是刚坐下看清了段卫骞身边的男子,她整个人僵了一下。冷面将军傅征北也在这里,?得,段卫骞这个坑货,他难道不知道她与乔小白花的一番纠葛。乔小白花可是傅征北心上的白月光,傅征北见了她难保不会寻仇。 她突然变化的脸色落到了傅征北的眼中,傅征北举起了酒杯,直截了当的开口,“阮侯爷,本侯敬你一杯。” 话音刚落,他一饮而尽,留下阮夏夏有点摸不到头脑。 这傅征北难道不是过来寻仇的吗?为何要敬她酒?莫非酒中有毒。她面带惊疑地偷偷瞥了酒壶一眼,不至于吧,毒杀了男主的义弟可是大罪。 “傅侯爷,无功不受禄。”她摆摆手,讷讷开口。傅征北也被男主封了侯爵,威宁侯,在朝中是炙手可热的新贵。 “乔家已经同意将萱儿嫁给本侯,两个月后便是成婚之时。”傅征北言简意赅地开口解释,说到婚事的时候,脸上的疤都泛着一分似有若无的喜气。 “听闻是你说服了乔家人,这杯酒本侯当敬你。”傅征北轻描淡写地将乔家人想要送乔萱儿嫁给男主的事情给含糊过去,但他即便不说这里的三个人也都心知肚明。 说实话,阮夏夏听到他这样说的确心里有些惊讶,所以他是乐见其成自己阻止乔小白花嫁给男主吗? 眼睛盯着傅征北面前的酒杯一滴酒都未剩下,她也十分豪气的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傅侯爷,此事何须感谢夏安。夏安先在这里恭祝你抱得佳人归了,祝你和乔姑娘百年好合。”喝完这杯酒,她咧着嘴笑了,仿佛之前与傅征北之间的芥蒂丝毫不存在了。 说到底,傅征北肯承她这个情,她为何不接下来。至于乔小白花对裴褚的爱慕,傅征北介不介意在不在乎和她就没有丝毫关系了。 “嗯,本侯还有一事请阮侯爷答应,先前猎场一事是萱儿无意为之,你们二人的种种争端不妨就到此为止。本侯答应,今后会还阮侯爷一个人情,无论事情大小,只要在本侯的能力范围之内,本侯就一定会做到。”傅征北显然不只是为了这杯酒而来,更重要的是,他想要阮夏安与乔家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之后互不相干。 因为他看得明白此时的乔家与面前的少年相比,两方在陛下的心中孰轻孰重。一个商人子封了侯爵,乔家虽也得了厚厚的封赏,但却在少年之下。 所以此时在一切都未放大之前解决掉这个可能会危及乔家的隐患,又能得乔家一个人情,傅征北乐意之至。 原书里面的男二傅征北亲口向她求和,又向她许下一个承诺,阮夏夏当即就痛快地应下了。 “傅侯爷为人爽快,夏安自然也不是那等故意为难人的小人。乔姑娘若不是不依不挠,我也不会刻意给她难堪。既然如今说开了,今后我们之间恩怨全消。” “如此,甚好。”达成了一致,酒楼之间的气氛就好上了许多。 段卫骞做了这个中间人,也得了傅征北的一些好处,这个时候得到了满意的结果,便劝两人一同饮酒。 于是,三人便酣饮起来。 “夏安,陛下可真的喜欢那等外表张扬明艳内里又腹藏诗书的女子?”喝了几杯酒,段卫骞一时好奇便开口询问阮夏安。 他跟随世子身边那么久,却从未发现世子对女子竟然是这样的偏好。 “咳咳咳。”他询问的时候阮夏夏正在喝酒,一口气没吸上来便呛住了。不过,男人对女子的要求总少不了容貌明艳绮丽,性子温柔的,她也不算心虚。 “是呀是呀!兄长之前一直没娶妻纳妾,定是没遇到合他心意的女子。这次朝臣们集体出动,为他遴选皇后和妃妾,想必一定能成功寻到适合的美人。”她说起话来理直气壮,段卫骞和傅征北二人都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皮。 只不过他们两人心中想的并不相同,段卫骞是暗中思索朝中哪家的女儿胜算最高,傅征北则是恍然大悟为何世子总对萱儿的示好冷漠以对,原来世子喜欢那样的女子。 留下阮夏夏一人,猛灌了几杯酒,酒意涌上来,脸颊处泛了淡淡的红色,若无其事的开口询问,“今日是谁请客啊?” 她出门可没带多少银子。 -- 第161页 闻言,两人的思绪都被打断,段卫骞嘴角抽了抽,用手指了指面前的傅征北,“自然是威宁侯,好事将至,合该请你我痛快喝一顿。”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阮夏夏挥挥手,大大咧咧地朝着门外唤道,“伙计,上些你们这里招牌的下酒菜,本侯爷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呢,可不能亏待了。” …… 京城的朝臣家中。 “真是这么说的,听说酒楼里面的伙计也都听到了。” “京畿卫的指挥使和威宁侯都在,这肯定不是虚言。” “原来如此,陛下的要求可真高,看来皇后的人选必是在那几个底蕴深厚的世家当中了。” “可不是,学识渊博这一条就能刷下京城九成的女子。” “是呀!” …… 寿康宫中。 “原是如此,本宫对陛下的了解竟然不如一个相处了才大半年的义弟。南姑,你说是否是本宫忽视了陛下。”在裴褚的软硬兼施之下,晋氏族人终究还是迎回了荣阳长公主。 不,此刻应该是唤皇太后了。 寿康宫管事嬷嬷南姑闻言,低声道,“殿下,安南侯是那等心思玲珑之人,他早通人事又是男子,知道陛下的偏好也并不稀奇。” “嗯,说的也是。既然如此,若是可以,这遴选皇后一事交到安南侯的手中也并无不可。”太后经历了诸多的事,说起来为独子选后这样的大事神色淡淡,兴致也并不是很高。 因为,母子二人出现嫌隙便是从娶妻一事开始…… “殿下考虑极是。”南姑叹了一口气恭声回道。 阮夏夏不知道她的几句话已经传到了宫中,甚至连居在深宫的皇太后都知晓了。她喝了一顿酒,得了傅征北的一个承诺,牵着小白马回到府中,就美滋滋地睡起了觉。 傍晚天色昏暗的时候接到从宫中的圣旨,她的好义兄传她入宫觐见,她整个人还有些懵然。这个时辰召见臣子,好像是有些不妥,莫非是需要密谈的大事?! 她磨磨蹭蹭地换上一身绛红色的侯爵衣袍,迷惑地跟在宫中内监的身后,直到出府坐上入宫的马车也没舍得掏出银子打点一下内幕。 因为这个时候,阮夏夏是很放心男主的。他是自己的义兄,大方地封了自己侯爵,总不会害她的。何必要白白给出去一个荷包的银子。 阮夏夏很自信,自信到了失去了基本的警惕心。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到家了,今天休息休息,明天爆更! 老规矩,留言发红包~感谢在2021-01-29?23:05:04~2021-01-30?23:0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黄杏子?100瓶;34860258、花花城?10瓶;喜欢朴西歪的每一天?4瓶;临江羡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八章 这是阮夏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入宫。 金轮西垂,?她身上绛红色的衣袍映着天边火红色的晚霞无端给人一种艳丽逼人的感觉,即便她表面上是个少年。 “侯爷,您先在此稍候,陛下一会儿便会过来。”宫里的内监带着她来到太极宫,?将她带到一处房间后垂首离开。 内监离开后,?殿中除了阮夏夏空无一人,她因为白日饮了酒脸颊处还泛着淡淡的红色,?此时嗅着清淡的熏香人也十分放松,?不知不觉竟然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昏暗中,?吱呀一声,?关闭的殿门开了,?身着暗色常袍的男子踱步而进,?他欲要开口抬头看到昏昏欲睡的少年眉目一怔。 居然在这深宫之中睡着了,?他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是该感慨女子警惕心薄弱还是应该欣慰她对自己的信任。 瞥到殿中一角袅袅不绝的燃香,鼻尖嗅到了淡淡的酒香气,他有些了然。香炉里面燃着的是安神香,?女子今日饮了酒,?此时昏睡也并无不妥。 殿中只有寥寥几个宫人在外面,安静地落针可闻,裴褚原本心胸里面积攒了怒火,这时看到女子安详的睡容他轻挑了一下眉,?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走到女子的身边,?嗅到更为浓重的酒气,他脸色一沉手指重重扣在一旁的桌案上面。 “噔!” 只一下,阮夏夏就从昏昏欲睡中惊醒,蓦然睁开了眼睛。 “兄……兄长!”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站起身,?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冷脸,迅速往后退了一步,跪在地上请罪,“陛下恕罪,臣方才不小心睡着了。” 说实话,一睁开眼就看到男主这张明显心情不善的冷脸,她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我的妈呀,吓死人了,光线那么暗,可她却能看清楚男主垂下的黑眸处根根分明的眼睫毛,陡然离这么近,让她整个人都支楞起来了,头皮发麻。 数十日未见,做了皇帝的男主身上的威势大开,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阮夏夏说不清此时为何,跪在地上感受到居高临下投注到身上淡漠的视线,突然心肝颤了一颤。 像是有一件绝对不利她的事情发生了。莫非是她在睡梦中说了男主的坏话,直接被男主给听到了? “起来吧,朕恕你无罪。”裴褚看清了她脸上隐隐露出一分的惧怕,心中的不悦蓦然又多了一些。 “谢陛下。”阮夏夏闻言,扯着嘴角略带讨好地站起身,立刻又道,“不知陛下此时召见臣所为何事?” -- 第162页 这个时候她兄长也不唤了,恭敬地唤陛下。 “朕在宫中听闻夏安很是关心朕立后一事。”裴褚面无表情地经过她,大马金刀地坐在软塌上面。 而后,他手指把玩着一块玉石,漫不经心地开口。 闻言,阮夏夏脑袋中的弦顿时绷起来了,她万万想不到自己说的话会传到宫里面,还因为此男主特意召见她。 “请陛下恕罪!”此刻,她有些后悔,因为银钱昏了头脑,居然犯下了帝王的大忌。 是呀!眼前的男人已经不是和她同住在王府里面的定王世子了,他是坐拥天下的帝王,容不得任何人一丝一毫的冒犯。而她不仅对选后一事评头论足,还胡编乱造传了他的喜好出去,这可是妄自揣测帝王心意的重罪。 “恕罪?和朕说清楚你犯了什么罪。”裴褚沉着脸瞟了她一眼,神色依旧不善。 “臣……不该说您喜欢相貌明艳内涵丰富的女子,实际上这些都是臣没有细想就脱口而出的话,因为臣以为这全天下的男子都是这样的审美,所以……所以……”她吞吞吐吐地开口,耷拉着脑袋一副认错的模样。 “臣自知妄自揣测帝意犯下了大罪,还请陛下责罚。臣自请离开京城,永不入朝为官!”双手伏在地面,她一头触地,掷地有声。 好一个离开京城,永不入朝为官! 女子的语气沉痛又郑重,若不是裴褚事先就知晓眼前的人实际上的身份怕也是要被她的诚恳给骗过去。她已然受封了侯爵,离开京城之后无论到了何地都不会被任何人怠慢,不入朝为官的话一个闲散的侯爵成为不了威胁被人揭穿身份的危险就会大大的降低。 可以说,考虑的十分周全了。 裴褚甚至在怀疑她是故意犯下“大罪”好名正言顺地得到一个惩罚,从此以后远远地离开京城过自己的潇洒日子。不得不说,他将阮夏夏的小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只除了阮夏夏是因为贪财才做下此事。 想清楚了这些,他微阖了阖眼睛,面上露出一个冷笑。 这女子,是把他完完全全当做了一个猴子在愚弄,一步一步计划周全,甚至将心思还打在了他的婚事上面。既然如此,他眸中冷光骤现,看向地上人的目光已不带半点儿温情。 “阮夏安,朕问你,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是何下场?”他捏紧手中的玉石,从软榻上站起身,瞬间便拉大了他与女子之间的距离,也让他的俯视愈发的冰冷骇人。 闻言,阮夏夏半垂着的脸上猛然僵住,不敢置信地倒吸一口冷气,欺君之罪?!男主他知道了?! “陛下,臣知错了。那些话臣并不是大意说出口的,臣原本就是想要借宫中选后选妃一事多赚些……赚些银钱。聚衣阁的银钱中有陛下您的一份,臣愿意将近日所赚的所有银钱全部献给您。至于在今日酒楼相聚,则是因为臣不愿在傅征北面前跌了颜面,所以才大放厥词。陛下,兄长,请您宽恕夏安吧,夏安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着女子抬起脑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企图博取他的同情,“除了银子,臣自愿离开京城,滚回江南去还做一个没有追求被人看不起的商人子,只要陛下您能消气。或者,陛下下旨杖责臣,臣也绝无怨言。” 听到这里,身形高大的男子气笑了,他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这女子还在这里和他玩心眼,他的神色愈发可怖,甚至有些狰狞,咬着牙根道,“朕告诉你,阮夏安,你犯下的欺君之罪足以诛了阮家的九族。” 诛九族!阮夏夏瞪大了眼睛,她费心费力为男主成功登基做下了那么多的事情,结果就只是因为贪图那些银子就要被诛九族?!而且那些银子里面还有男主的一半!这……这简直是丧尽天良。 她本来只是想着让男主将她逐出京城,失去在朝为官的机会,一生只能做个闲散的侯爷! 万万没想到,她和男主之间的情谊居然脆弱地连一句话都揣测不得,已经到了要诛九族的地步。 “吧嗒” “吧嗒” …… 滚珠大的泪水从瘫坐在地上的少年眼中无声地落下来,她抽了抽鼻子,满脸的泪水看上去煞是可怜,抽抽搭搭道,“兄长……兄长,夏安真的知道错了,夏安不是故意要欺骗您的。我阮家真的对您是忠心耿耿,夏安也对您是掏心掏肺,您可千万不要生气呀!” “若是要处罚,就处罚夏安一人吧。”她抽噎的可怜,眉眼间俱是恐慌和害怕,伸出一双手颤颤巍巍地想抱男人的大腿求饶,却只拽了衣袍的一角。 见到女子这般凄惨的模样,裴褚呼吸急促,却在转瞬又平缓下来,就连一颗冷硬的心都因为她一直往下落的泪珠软了下来 低下头看着拽着自己衣角的手,他面无表情,缓缓说道,“处罚你一人,可以。既然你那么关心朕的皇后人选,遴选皇后一事就交到你的手上,务必要替朕选出一位让朕满意的皇后,否则朕就数罪并罚,到时候阮夏安此人非死不可!” 她来选皇后,还要选出一位让男主满意的皇后,否则就要处死她!阮夏夏吸了吸鼻子,咬着牙不情不愿地应下了。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为陛下选出一位十全十美的皇后娘娘,不让陛下失望。” 她瓮声瓮气地开口,语气里面夹杂着一股委屈,裴褚淡淡地嗯了一声,微弯了身手上轻而易举地将女子给拎了起来。 -- 第163页 “夜色已晚,今夜你就留宿在宫里面,顺便好好地醒一醒酒,想想这个皇后要怎么做。”他语气冷淡,手上松开女子的绛红色衣领。 “臣谨遵陛下旨意。”阮夏夏耷拉着头,没精打采的,她早就吓得神智清醒了根本不用醒酒。不过,想想皇后怎么做? 这渣渣男真是没文化,明明是怎么选……还有,这个时候留宿在宫中,不会是渣渣男睡在龙床上而她睡在脚踏上面吧! 没天理啊没天理,她必须要找个机会离开京城了,再待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滋生事端呢。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已发,女主是故意的,回家后今天去了一趟卫生院,哑炮了,依旧发红包~ 不要打我……感谢在2021-01-30?23:03:25~2021-01-31?23:5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佩佩佩佩小佩妤?10瓶;lsry?3瓶;临江羡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九章 不过,?裴褚并未有阮夏夏想的那般过分还让她睡在龙床的脚踏上面。事实上,快要到了男人就寝之时,她直接就被内监给请出去了,连带着上百幅女子的画卷,?她被请到了太极宫的偏殿里面。 太极宫的偏殿比起阮夏夏在宫外的宅子也要宽敞舒适不少,?宫人们已经点上了粗如牛角的蜡烛,偏殿里面烛光通明。 阮夏夏打开据说是京中所有世家适龄女子的画卷,?慢悠悠地翻看起来。环肥燕瘦,?明艳清丽、或高挑或玲珑,?摸着下巴,?她啧啧啧地感叹了几句男主的艳福不浅。这里面任是一个女子做了皇后或是后宫的妃嫔,?但凭相貌都是配得上的。 也不知道她的好义兄究竟矫情个什么劲儿,?一个两个的都瞧不上。 她翻了一会儿,?很认真地在画卷上面都做了记号,和阮家有过过节的不选,家族势力过于强大的不选,年纪太小的也不选,?结果看了许多还是有很多女子合适。 男主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她凝眉沉思,?原书里面直到剧情结束他都只有原身一个女人,当然无论是否合理这都是言情小说的标配,否则如何讨女读者的欢心。 至于剧情结束之后男主有没有纳妃妾,所有人乃至作者本人可能都不会知晓了。 如果照着原身的相貌来当做标准……骤然阮夏夏抖了一下身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有几分不自在。 此时又有些后悔掺和到这样的事情中做什么,?只是封了侯爵之后,若是没有皇帝的允许她是不能离开京城的,这算是君权至上的一种体现,所以她又要必须搞些事让义兄将她逐出京城。 真是太难了,?她闭上眼睛入寝的时候还在细想这件事情。想来想去,一骨碌人又从床榻上爬起来了,老老实实地继续看画像。 太极宫偏殿的烛光亮了半宿,裴褚也神色不明地看了半宿,他在耐心等待明日的答案,同时这也是安南侯是否要获罪的最后一次决断。 这是他给女子的机会,如意了安南侯的爵位在,阮夏安还会活在这个世界上,只不过会多出一位大难不死的阮家大小姐,安南侯的嫡亲胞姐入宫。 但若是不如意了,安南侯阮夏安就会因为欺君之罪身死,阮家也会重回商人的身份,宫里面……会多出一位阮家献上的远房姑娘。 他自认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骨子里藏有身居高位强取豪夺的恶劣,能有一位合他心意的女子已经很难得了,尤其这女子居然还奇妙地陪在他身边那么久,从江南到京城,从秋狩到谋逆。 不得不说,如果他必须要有一位皇后的话,女子很合适,甚至阮家根基的浅薄做外戚也再合适不过。 方方面面她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当然他心中的那一份悸动和冲动也考虑在内。 再合适不过!再好不过!他按捺了那么久的蠢蠢欲动,即将在明日见了分晓。 夜半时分,高耸而深幽的宫城像是一只藏在深处的野兽,黑的骇人。寂静之中,画轴散落在地上的响声惊了不少人,殿外的宫人们对视一眼,纷纷低下头耳观鼻鼻观心不语。 殿中,阮夏夏不敢置信地直勾勾盯着一卷画轴移不开眼睛,所有的睡意全都不翼而飞,因为画卷上的女子赫然就是她自己! 桃花树下,花瓣翩飞,巧笑嫣然的女子眉眼弯弯地与她对视,她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此刻再想方才裴褚所说的欺君之罪,唰的一下,她的脸直接就白了。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再也顾不得自己是在宫中,阮夏夏扔下画卷直接冲到床榻里面拉上床幔,下一刻一本书就出现在她的手上,她凑近了紧张地翻看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唯恐漏过重要的信息。 当看到除夕夜自己确实从彭月至那里拿了一幅画,而那幅画又被深夜前来的男主看个正着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方寸大乱。 怪不得第二日见到裴褚的面,他一直阴着一张脸又罚自己抄写四书五经,此外又刻意减少了同自己的肢体接触…… 原来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自己是女扮男装,但却按兵不动,还封了自己安南侯! 他为什么这样做阮夏夏目前想不明白,但她知道无论如何自己的身份必须是男子,从她得了这个安南侯的爵位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 第164页 如果她改头换面成为女子,那一定是阮家的阮夏安已经身亡了。想到这里她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战,因为数年前身为女子的阮夏夏身死之后,才有阮夏安的出现。 好在男主虽然将自己的女子画像放在了这些画像当中,但这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身份暴露的事情。只要她瞒天过海,用演技来骗过所有人的眼睛,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处在危机之中,她的大脑运行速度比往常快了许多,人也变得更加冷静。 她目前要做的只有两件事情,那就是为男主选出一位合适的皇后,然后顺利离开京城。 若无其事的将自己的画像放进了已经被淘汰掉的画轴里面。她瞪着眼睛一夜都未睡,综合家世,相貌,人品,性情等条件选出了三名适合做皇后的女子。 次日天一亮,她就顶着两只黑眼圈,恭恭敬敬的将画像呈了上去,举止神色都挑不出半点不对来。 “陛下,您看这三名贵女如何?可合您的心意?”她半垂着头开口,语气也十分平静。 此时,裴褚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刚从朝堂上归来,闻言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打开了那三幅画轴,一幅一幅看过去,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因为里面没有,他预计会看到的那幅。 这女子,当真是未听明白他的暗示吗?还是说她是故意的,借此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这便是你挑选出来的皇后人选?”他语气不善的开口问道,锐利的黑眸紧紧的锁定着她。 阮夏夏握紧了手指,重重的点头,面带笑意,“陛下,这些女子都是上乘的人选,无论是家世还是性情,都担得起皇后母仪天下的荣光。” “你看这位是左都御史家的女儿,性情贤和样貌淑雅,想必一定能做到时刻规劝陛下。” “再看这位是文国公家的女儿,外表大方明艳,擅长掌家御下,定能妥善地处理好宫中的事务。” “还有这位,其是陛下西北旧部的嫡女,将门虎女,性情飒爽,想必一定能与陛下有共同语言,帝后感情和谐。” 她笑盈盈的一一介绍了画卷上的女子,对这些女子是夸了又夸,面上一点破绽都未露出来,不愧是经历了上百场戏的资深专业演员。 然而可惜,她的观众并不是一般的人,耐心褪去,气势骇人的男子冷着脸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拽着她往内殿而去,阮夏夏被他巨大的力道拉着又惊又怕,险些站不稳。 当身处在太极宫帝王的寝殿之中,她内心滋生了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果然下一秒脸色黑沉的男人就扔了一卷画轴到她的面前,画轴散落打开,赫然又是熟悉的女子面容。 “安南侯不妨告诉朕,这画轴上的女子姓谁名谁来自何处,家中可有父母?”一字一句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冰冷语言砸到阮夏夏的头上,她呼吸一滞,咽了咽口水。 “陛下,这女子臣竟然从未见过,不过看上去和臣有一两分的相似,想必是和臣沾亲带故吧!”她稳了稳心神,装死不认,不信男主真的会杀了她。 “臣的家中人丁单薄,亲朋好友也不是很多。除了外祖谢家以及早就淡了关系的本家,竟然再无其他亲族。想必这女子不是姓谢就是姓阮吧!夏安自幼就体弱多病养在大觉寺,后来回去扬州,才知道本家的那些族人心肠歹毒,想要谋夺了府中的家产去,为此唯一的姐姐也被毒死了。父亲和族人断了关系,一心期待夏安能够光宗耀祖,撑起阮家。陛下,照夏安看来,这女子无论是阮家人还是谢家人怕都不能入宫的。若是阮家人,她和夏安有仇,若是谢家人,安庆伯府谢家已经被流放边荒。”她慢吞吞地开口,不敢拿眼睛去看男人的脸色,同时也隐晦地透露了自己的为难。 是了,到这个时候,她怎么还不明白男主的心思呢?也许是剧情的影响,也许是自己在男主的面前晃悠了那么久,他错把兄弟情谊当做了男女之情,总之渣渣男就是对自己起了一分不可言说的心思,暗示让她入宫做他的妃嫔。 但是这怎么可能! 一来要她放弃自由快活的生活入宫做深闺怨妇,她还不如当场死亡;二来男人心机深沉,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和他在一起未来的下场指不定如何的凄惨。 总而言之,她就是大写的拒绝,大写的不愿意! 见此,裴褚的神色已经阴沉地能滴出水来,如今几乎已经算是将话挑开了,但女子的态度也摆的很明白。她宁愿犯下欺君之罪也不愿和他有感情上的牵扯。 “当年因姐姐被当场毒害,扬州知府判了阮氏族人等流放之刑。若是当年的案子被重新翻出来,阮家女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阮家岂不是诬告了人?”阮夏夏半低着头,跪在地上,说话的语气有些可怜兮兮的,“兄长乃是当今天子,多少的女子巴巴地想要见兄长一面,若是有朝一日,能成为兄长身边的女子怕是会感激涕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阮家女都已经死了数年了,死了便永远死了,活不过来了。夏安只想能撑着阮家,在扬州一生平淡,不敢妄想也不敢致阮家于险地。能遇见兄长是夏安这辈子最高兴的一件事,如果夏安让兄长不开心了,兄长就将夏安赶出京城吧,夏安愿意一辈子呆在扬州,余生都为兄长祈福,惟愿天下太平富足。” -- 第165页 当然,阮夏夏也并不是一个愚笨之人,如果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人,怕是会伤害到男人的自尊与颜面,但若是委婉地表达出自己是不得已的是有苦衷的,是万万配不上男人的。兴许,还能让手握天下人生死大权的男人对她产生一分怜悯之心,从而高抬贵手放过她。 然而,裴褚闻言却冷笑一声,神情并无软化,因为他已经成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帝王,没有任何人再可以让他勉强自己。 他想要的直接取来便是了。 “你是朕的义弟,是御封的安南侯,朕怎会将你赶出京城。相反,自到了京城你一直便住在定王府中,如今朕在宫里,你今后便也留在这宫里!直到皇后选出来的那一天,治不治阮家的罪朕说了算。”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让人心惊的话,“但若是时日久了,朕等的急了,王侯之位被窃取的事情被朝臣知道,朕也难免不会对阮家全族降罪。” “欺君之罪足以诛灭九族,窃取王侯爵位罪加一等!”他黑眸不带任何感情地放在女子的身上,甩了甩袖子便要拂袖离去。 眼看男人软硬不吃,不仅要将她囚禁在宫里面,还威胁她要对阮家治罪,阮夏夏急了咬咬牙,又使出了同一个招数,扑上去抱住了男人的大腿。 “兄长,兄长,夏安一直将您当做是嫡亲的兄长,内心满满的都是仰慕与敬重之情。”她仰着头泪汪汪的,不甘心地想要再挣扎一番。 裴褚低头看她,眼底古井无波,神色淡淡。 见他不为所动,阮夏夏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了,脱口而出,“在江南的时候夏安对您恭敬,阮家也不遗余力地帮助您,就是那封书信也是夏安的功劳。到了京城,夏安帮您解决了裴韫,帮你赢得民心打击太子。这一桩桩一件件,夏安可以说完全对得住你!你若是……若是一直逼我就是卸磨杀驴,狡兔子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反正我就是不入宫,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就当是一腔真心喂了狗,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我早就知道我的命苦,却没想到,只不过活了十六年就要去见阎王。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这天底下的人本就对女子不公平,我只不过是想要父母的心血不白费,未来活得更肆意一些罢了,我只不过是敬仰兄长,想要助兄长成就一番大业罢了。若是时间可以倒流,我依旧会选择那样做,只是会更小心一点,不会再选择到大觉寺的后山遇到那个孤独的少年了,也不会再费尽心思去讨好一个要我命的义兄了。” 她恹恹地,神情落寞,又像是认了命一样,激愤之后满是无奈与悲伤,垂下了颈子,手也从男子的衣袍那里松开。 见状,裴褚的心狠狠地动了一下,伸手将人捞到了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苦肉计怎么样? 第一百一十章 阮夏夏跌入到裴褚怀中的时候整个人是懵的,?根本就未察觉到男人一瞬间的晃神,她也不知道这还是男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近除了生母荣阳长公主之外的女子。 即使这只是一个单方面的拥抱。 入手绵软的感觉再次告诉裴褚,他怀中的人是名货真价实的女子,而且还是一个十分狡猾聪慧的女子。他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女子在对着他使苦肉计,?但奈何偏偏这计策对他有用。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想追究女子的过错了。 “安南侯的爵位朕可以为你保留,但宫里面必须多出一位安南侯的胞姐。”他静静开口,?话中的意思很明白,?女子想要一直以男子的身份生活下来继承阮家的基业,?可以,?这是他一开始就想好的退步。 毕竟是自己朝夕相处半年之久的女子,?而他想要的是一位皇后不是一个满怀怨念的敌人,?他不会真的对女子赶尽杀绝,?无情无义。 听到这句话,阮夏夏心里动了一动,说实话男人肯承诺让她留有安南侯的爵位已经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毕竟她可是女子,?女子封爵是骇人听闻的事情,?有朝一日若是暴露,男人也会受到来自朝臣们莫大的压力。 “兄长,兹事体大,臣……想问您一句您为何一定要臣的胞姐入宫?天下貌美有趣的女子数不胜数。”是的,?有趣,?她觉得男人要求她入宫很可能是因为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罢了。 她抬起头,一脸认真地望着裴褚,乌黑的眼珠子对准了男人俊美矜贵的一张脸。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裴褚闻到了女子身上幽幽的香气,他此时恍然大悟,从前眼前的人不是因为好色才沾染上女子的脂粉气,而是因为她本来就是女子。 不知怎么的,一想到从前,他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黑了下来。什么夜御二女,大展雄风,女子又香又软,男子又臭又硬,混在男子堆里面长大让他后知后觉地心生不悦。 “天底下有哪个女子与朕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又有哪个女子每日里不知羞耻地一口一个兄长地唤着,甚至有时和朕同宿在一个房间里面。”他神色淡漠地开口,说到同宿一室的时候微微皱了眉头,因为如此算是他间接坏了女子的名节。 可是一想到女子的丰功伟绩,他又立刻沉着脸问道,“告诉朕,除了朕,你还与哪个男子共宿在房间里面。还有,你的那个家奴是如何知晓你的真实身份。” -- 第166页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阮夏夏却不以为意,名节这玩意儿她怎么可能会有。不过识时务地,她低声道,“没了,除了兄长就没了。彭掌柜是请大夫诊治的时候偶然间发现我的女儿身。” “如此最好,今后你住的房间通通吩咐下去除了一两个贴身的婢女不准任何人进去。”他沉着脸吩咐。 又被命令,阮夏夏暗中皱了皱鼻子,有些不太开心,反正已经说开了而且仿佛男人对她有那么一两分似有若无的情意。 恃宠而骄得寸进尺,她有了依仗就变得肆无忌惮,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刻意拉长了语调,“兄长,这天底下可不只有一个女子唤你兄长,再说我们是义兄弟关系,唤一句兄长理所当然。裴哥哥裴哥哥裴哥哥,兄长可还记得?这可是比一句兄长要亲密得多了。” 不知羞耻?与乔小白花相比,她阮夏夏可是正经多了! 闻言,男人的眼底荡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先前有些僵持的气氛也变得略微有些粘稠,暧昧起来。 “一个乔家女能让你记住这么长的时间,阮夏安,或者说阮夏夏,朕的提议你是否答应?”他轻声开口话题一转,手臂慢悠悠地松开女子,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云淡风轻起来。 只是平静的面容底下是握紧的手指以及微眯着的黑眸。 阮夏夏咽了咽口水,她深知虽然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和缓下来,但接下来若是她的嘴中吐出一个不字,眼前神色平缓的男子,可能就会立刻变得狠戾起来。 而她并不敢赌这个可能。 是以,在男人漫不经心地注视之下,她试探着缓缓开口,“此事实在关系重大,而且可能干系到阮家的生死存亡。兄长,陛下,可否给夏安一些考虑的时间?骤然闻此事,夏安实在心生惶恐!” 她不说拒绝,而是想要男人给她一些考虑的时间已经是表明了态度的软化。裴褚虽不甚满意,但眼前这个结果对他而言显然并不坏。 “好,阮夏安,朕就给你十日的时间,十日后是生是死是去是留,你必须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必须承担一切后果。”他沉声开口,低沉的语气微冷,足以想见若是女子没有遵守这个诺言,他会做出怎样的惩罚。 十日,阮夏夏暗中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立即做出决定,那么她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是,兄长,十日后夏安一定给您一个结果。”她毕恭毕敬地开口,接着说道,“此时,夏安可以出宫吗?昨日逗留在宫中已经是坏了规矩,今日便让夏安回府吧。” “去吧,十日后朕希望得到一个让朕满意的结果。”裴褚伸出手,不容拒绝地将手放在女子的头顶上缓缓揉了几下,语气淡淡。 阮夏夏身材是在女子中算是高挑了,但跟身形高大的男人比起来,还是矮了不止一个头。感受到男人的大手在她头顶上力道温柔的揉了几下,她有些不自在地闭了闭眼睛。 先前她在男人面前是少年的身份也就罢了,但此时说开了身份,他依旧做这样亲昵的动作,说明了什么呢?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吗?亦或是受了剧情的影响无论如何都会喜欢自己…… “兄长,这些贵女的画像,您可要再看一遍?全部都是夏安精心挑选出来的,其实能配得上皇后的位置。”临走前她挠了挠头,有些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 可没想到就是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让男人对她的警惕心又重新强了起来。 一双不悦的黑眸不耐烦地望着她,阮夏夏敏锐地察觉到里面压抑的怒火,讪笑一声,乖巧地闭上嘴巴,转身离去。 而就在她的背影消失之后,高大的男子冷声吩咐了一句,“派人看着她,若是她有离开京城的意图,不要阻拦。” 女子和阮家的确对他的大业作出了一些贡献,所以女子的控诉他的确要顾忌。当是若今日之约达成,女子却偷偷离开京城的话就是她毁约,届时他无论再对女子做些什么,无人敢有任何异议。 因为他已经给过女子一次机会了。 现在就要看这个安南侯的爵位,还有皇后的位置,对女子和阮家的诱惑究竟有多大了? 安南侯这个爵位是女子梦寐以求的,但同时也变相的是她的枷锁和禁锢。一则公侯没有他的允许不可以私自离开京城,二则京中投放在她身上的视线也会变得很多。 所以说从一开始他一口答应封她为安南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盘算了。进或者退,阮夏夏都会是他的,这个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事实上,阮夏夏想过要离开京城吗?当然! 从踏出宫门口的那一刻,她就暗暗下了决定,想要离开京城搏一搏。这天底下男人的共性是对女子喜新厌旧三分热度,她只要在这个朝臣兴致勃勃为男人选秀的关口上离开一年半载的,等到男主贤惠的皇后有了,美艳的妃嫔也有了,兴许就不把她放在眼中了。 虽然考虑到原书的剧情和男主本人说一不二的秉性,她的这个想法有些不靠谱,但人在抓住最后一块浮板的时候总是固执己见,不肯让自己去想其他的可能性。 所以即便这个念头有些飘渺,她还是付诸行动了。 恰巧,前两日她才从男人倚重的朝中新贵傅征北那里得了一个承诺,以傅征北的能力悄悄的将她运出去京城完全是小菜一碟。 -- 第167页 再者男主那么看重傅男二,原书里面傅男二残害原身他都没有下杀手,这样一个小小的错误,想必在他的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她也不至于拖累了傅男二。而阮家,为男主立下的功劳不浅,因为棉花和羊毛二物在西北军民中的名望也很高,男主如何会因为她的逃离而动阮家。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阮夏夏自认为是相当了解男人的。区区一个女子,如何能与立下汗马功劳的属下和情同手足的兄弟相比呢?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显现出来。有时和相熟的友人一同去喝酒,有时到聚衣阁书阁那里同彭掌柜、安佑之商谈生意,有时还会骑上自己心爱的小马驹,风骚地在京城里面走个两圈。 走到第七日的时候,京中的男女老少们都已经习惯了一人一马。少年郎清雅优美,马驹精神盎然,又加上陛下义弟和安南侯的名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对此,阮夏夏乐见其成。她私下里早就派人朝傅男二的身边递了口信,傅征北对送她偷偷摸摸出京这样的小事并不放在心上。 虽然王公贵族没有陛下的允许不可以随便出入京城,但是私下谁家没有一点腌臜事要避着陛下。遇到不能向上禀报的情况,王公贵族也会略施小计,改头换面偷偷离开京城,事了再偷偷的回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无人知晓。 显然,傅征北以为阮夏安便是因为一些难以启口的私事想要避开陛下离开京城,不出半日便为她奉上了新的路引和户籍。 而到时候他也会打点好守城的官兵们,遇到安南侯自动放行。 万事俱备,东风也悄悄地来了。陛下登基的两个月后,正是先定王的诞辰。裴褚登基,先定王也被奉为皇帝,大行皇帝的诞辰自然不能怠慢。 当日,天子亲率上百朝臣,到太庙为先父祈福。 阮夏夏虽然也在去太庙的这些人当中,但她是闲职,不可以和普通的朝臣们并列在一起。悄咪咪地,祭拜之后,今日沉默寡言的安南侯换上了另外一件衣服,静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阮夏夏此时不知道,十分倒霉的,她的踪迹早就暴露了,后面跟了立场不同的两拨人。 一拨人只是跟着她,而另一拨人则是想要抓住她,要了她的命! 阮夏夏换了一件不起眼灰扑扑的衣袍驾着马车不动声色地往城外去。这次的目的地她也已经确定了,便是数年前与男主相遇在后山的大觉寺。 一来,若是男主对她穷追不舍,她逃离的举动便可以用故地重游补全所谓“胞姐”的身份来搪塞过去;二来,当年阮夏安便是从大觉寺生活了数年回到了扬州,她去大觉寺的举动不会引起其他人好奇。 进退皆宜,阮夏夏考虑明白后不由得自夸了自己一句小机灵鬼。 然而事与愿违,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考虑周全的道路上蓦然出现了一拨拦路虎。前朝的残军,盯上了她!就在她刚窃喜地走出城门不到三里地的时候,突然出现包围住了她的马车。 苍天啊,大地啊!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没有实权的安南侯,家世也是微不足道的商户。残军就算是劫持了她又有什么用?是,表面上她是男主目前除了荣阳长公主以外最亲近的义弟,可她也只是一个义弟,决定不了男主的打算。 但若是只为了泄愤,那这些人找上她就是她阮夏夏走了霉运,怨不得旁人…… 不出意外,她身边的几个护卫根本就不是残军的对手,几人包括她被牢牢绑住的时候,她不禁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为何不趁机让傅男二拨些人过来保护她! “你们是谁啊?我不过是要到寺庙祈福的一个穷书生,抓了我也没有半点用处。”她苦兮兮地垮着一张脸,争取将自己的身份隐瞒过去。 “行了,当今陛下的义弟安南侯爷,不要再装了!如今这天下人谁不知道陛下爱你如宝,和你有不清不楚的龙阳关系,还将你留宿在寝殿。今日我们便要杀了你报复那裴贼!你们这对狗男男!”残军义愤填膺,看着她的目光凶狠噬人。 听到那句狗男男,阮夏夏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脸色扭曲。到底是谁!是谁!是谁!一直污蔑她这个钢铁直男的性取向! “小爷我是直男!直男!这句话就是到了地狱就是被钉在棺材里就是被当场活埋,我也要扯着喉咙喊出来!小爷我江南第一公子,当今陛下的义弟安南侯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小爷我根本就没有龙阳之好!我根本就不喜欢陛下!”她闭着眼睛一通大吼。 不只是残军,早已设下埋伏,等待残军落网的裴褚和傅征北段卫骞等人都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只不过不同的是,身着玄色衣袍的帝王脸色黑沉如铁,因为女子的那句她根本就不喜欢陛下。 “这些人,所有人,一个不拉,全部杀了!”他阴着脸杀气腾腾的下了命令。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地的下一瞬,行动有素的禁军和西北军就一扑而上开始斩杀残军。而早就跟在了阮夏夏身边的另一拨人露了身,将她牢牢地护了起来。 残军如何能是这些人的对手,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战场就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徒留下阮夏夏一个人,像是个不肯面对现实的小乌龟一般,缩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南侯,告诉朕,你乔装打扮出了京城,是想要做些什么?”身形高大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走到她的面前,一手扼着她的下巴,语气阴森地问道。 -- 第168页 阮夏夏面带愤恨地瞪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傅征北。苍天大地,她早该知道傅男二这个人绝对不靠谱,他对男主那么忠诚,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偷偷摸摸背着男主跑出京城去。 偷偷摸摸朝傅征北比了个中指,在心里暗骂他下辈子投胎做蝼蚁,阮夏夏心里才好受一些,鼓足勇气忽略掉下巴那里发狠的力道,羞怯地笑看神色阴郁的男子。 “陛下,今日可是先王的诞辰,臣深知陛下与先王感情深厚,是以想在今日出城到大觉寺为先王祈福。这是臣想要给陛下的第一个惊喜。” 随后她扭着手指头,做出了一副罕见的小女儿羞态,“臣要给陛下的第二个惊喜便是,便是,想要在那熟悉的后山之地重新为陛下做一只美味的叫花鸡!” 叫花鸡!亲爱的男主啊,这个惊喜您满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要了老命了! 有没有发现我的字数越来越多……嘿嘿感谢在2021-02-02?00:00:47~2021-02-02?23:4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临江羡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叫花鸡! 裴褚闻言,?脸色有些古怪,当年后山那个小商女古灵精怪的一幕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再看眼前一脸无辜的女子,他微微勾了勾唇,能将私逃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人,?遍寻天下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那么,?安南侯的意思是说你轻车简行离开京城要到大觉寺去都是为了朕?”他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只在眼中微微透露出几分戏谑。 闻言,?阮夏夏使劲点头,?眉眼中透露出满满的真诚,?可不是嘛,?她离开京城一切都是为了男主。 不过裴褚又不是个耳目皆失的傻子,?如何能相信她这一看就是胡编乱造的说词。这女子可是狡猾的很,?而且油嘴滑舌惯会讨人欢心。 他轻嗤了一声,?掐着阮夏夏下巴的力道并没有放松,“夏安觉得朕会信吗?” 他冷冷开口,一脸的风雨欲来。同时他的手指往下移去,放上了女子修长的脖颈。 危险!巨大的危险! 阮夏夏的心中顿时响起了警铃,?整个人头皮发麻,?男主此人的性子极其的别扭,而且他很强势,讨厌被人欺骗……无奈,她只好搬出杀手锏了。 “兄长,?其实,?夏安去大觉寺也有自己的私心,大师曾言夏安命中有一劫,可是那劫难最终却落到了夏安胞姐的身上。”说到这里,她垂下眼皮,?声音也适当的放低下来,“这个世界上若是要同时存在安南侯和宫中的……,那大觉寺便是非去不可,不然姐姐怎么可能活着下来又入了宫……” 她低声呢喃,颤颤巍巍地用手掌覆上男人的手,柔嫩的触感还有她动作的含义让裴褚神色怔忪,眉间的沉怒一点一点消散,反而变成了难以让人察觉的喜悦。 松开放在女子颈间的手,下一瞬转手紧紧握住了小了一号的手放在手心,蓦然一笑,冷硬的面庞变得如沐春风,不过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却成功让阮夏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到大觉寺去倒是个好主意,夏安所想不错。朕感念先父,也实在想念大觉寺的风景。正好,朕与夏安一同去一趟。” 裴褚的身份以及他从小所处的环境,注定他是一个情绪不能外露的人。定王和荣阳长公主也并不是那等十分慈爱的父母,可以说他在孤独和严厉的要求中成长。后来,定王身死,荣阳长公主因不能接受事实而逃避,他又被迫迅速的成长起来。 可以说,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阮夏安他遇到的唯一能让他觉得不那么孤单的人,喧闹鲜活,搅活了一池冰冷无波的死水。 不然即便阮家对他有莫大的用处,以裴褚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的认下一名商人子为义弟。 也断然不会干净利落地将少年纳入到自己的羽翼之中,甚至放在定王府保护起来。 他面色虽还是冷淡,但望着女子的眼神却是含了几分温柔,甚至动作细致地将女子扶起来,拿了药瓶亲手为女子泛红的手腕涂药,然后一点一点地揉开。 种种的动作惊呆了一众人的下巴,就连阮夏夏都有些不自在还有些惊讶。虽然那些残军绑住了她,但手腕上也只不过是轻微的破了一点皮,红印子看着有些吓人罢了,实际上什么伤也没有。 然而似乎在她稍微透露了自己同意入宫的意思之后,男主身上那道冰冷的壳子便为她裂开了一条缝,泻出了火热与柔情。 于是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她就呆呆的看着,样貌俊美高贵的男子垂着眼皮仔细地揉着她手腕的红印子,心中不知不觉产生了一分异样。 “只是一点小伤罢了。”她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牢牢的握着怎么也动不了。 “我在你的身边安排了人,你的行踪我一清二楚,那些叛军也不会伤害到你。”裴褚没有管她的挣扎,却淡淡的开口温声为她解释了今日这一出的由来。 说完也不顾女子如何反应便拉着她的手,进了另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不远处,段卫骞傅征北等人面面相觑,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跟在陛下的身边那么久,还从未见过陛下脸上露出那样温柔的神情,更何况他们这些人久经沙场那点小伤根本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却在此时眼睁睁的看着陛下给那有些委屈的少年整整揉了一刻钟的时间,还用了最好的伤药…… -- 第169页 “……留在寝殿过夜……一对狗男男……”那些叛军的话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一个诡异的念头浮现出来。 莫非,莫非,莫非?! “今日之事万不可泄露出去!”段卫骞沉声对着在场所有人吩咐,语中含着警告。 马车上,阮夏夏和裴褚二人坐在一边,听到外面传来段卫骞的声音她暗中呶了呶嘴,悄咪咪地往远离男人的方向挪了一挪。 然而,裴褚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紧紧的握着把玩,她只不过是稍稍一挪就又被扯了回来。 阮夏夏偷偷摸摸看了男人一眼,眼珠子转了转。 虽然方才迫于形势,她算是同意了要入宫,可是若说她对男主有爱也是勉强。实际上促使她做下这个决定的是另外一种想法,宫外反正还有一个安南侯在,她就算时不时的在宫里和男主这啥那啥也没有失去自由和其他的乐趣呀。 更何况男人的皮相俊美,春风一度两度她其实也不算吃亏。现在宫中还没有其他的女子在,她就算是谈一场恋爱?等到男主他有了其他女人,她再脱身离去。 清了清嗓子,她低声说明了自己的打算,“姐姐要入宫和兄长在一起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必须要先说好,如果兄长您有了其他的女子必须要让宫里面的姐姐找个理由死去。姐姐她从小有一个怪癖,不喜欢碰他人碰过的东西,夫君也是如此。所以若是她有了夫君,夫君也必须只能有她这一个女人,如果做不到的话,两人就好聚好散各自嫁娶两不相干。兄长,您觉得如何?” 她一双明亮的眼睛认真地看着男人,语气有些坚定,却还有些动摇。坚定是她的立场和底线,绝对不会改变,而动摇却是她不敢确定男人是否同意这个条件,也是否会遵守这个诺言。 裴褚掀了掀眼皮,与她对视,片刻后淡声开口,“如若真的有其他的女子但又不能放你的胞姐离宫,夏安该当何处?” 闻言,阮夏夏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还有些不太高兴,直截了当地回答,“夏安会死,也会后悔昔日的信任。但天子一言,千金难换,夏安相信今日兄长答应了夏安这个要求,来日也一定会信守承诺。” 她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朝代看来更是离经叛道。 然而这看着荒诞的举动却成功的取悦了眼前阴晴不定的男子,裴褚当即就点头应下,仿佛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朕答应你,只不过朕想要的你也要给朕。”他做了一个很早就想做的动作,伸手抚上了女子的脸,然后利落倾身,薄唇辗转。 唇齿相依的那一瞬,阮夏夏顿了一顿,反应过来后立刻反客为主。既然已经将话说开了,那她也不客气了。其实按照两人的经历,裴褚是万万比不过她经验丰富的。 一双手自然而然地搂上了男人的脖子,慢慢地,女子坐在了他的腿上,甚至最后竟然有些居于上方的架势。 发觉女子动作的熟练与火热,裴褚脸黑了,他怎么忘了眼前人是风月场所的常客,家有十八房小妾,一些事情比他清楚熟悉多了。 不过,他虽对男女之间的事情生疏,但本能引领着他,过了不一会儿主动权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慢条斯理中又带着激烈与热切。 …… 马车在路上走了两天的时间到达大觉寺,阮夏夏若无其事的跟着裴褚的身后下来。她的脸皮厚的很,即便看到了段卫骞等人脸上的意味深长,也一脸淡定,甚至还仰着下巴回了一个傲娇的眼神。 反正有事情有裴褚替她兜着,等到她的胞姐成为了正宫皇后,这些人还不是要过来跟她安南侯套近乎。 是的,中宫皇后! 阮夏夏可不是那种又矫情又傻白甜的人,她也不傻,若是注定要和男人有一场纠葛,她自然是毫不客气的要了皇后的位置。 只有中宫皇后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而且又有着不小的话语权。男人应下了,她心中的得意多了一分。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有朝一日能够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座,她还是有隐隐的兴奋的。 至于做了皇后之后需要面临的问题,以及她可能未来会诞下子女如何如何。这些她并没有认真想过,或许是潜意识里面,便认为这只是一场露水姻缘吧。 露水姻缘不会长久,如同旁人的恋爱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大觉寺,她安心的坦然的住了下来,每日懒懒散散的什么事情都不做,反正有男主替她兜着呢,所有的事情也都交给他解决,她只要吃好玩好就完美了。 当然她每日里也会通过飞鸽传书来了解京中的生意情况,三言两语交代好之后,出出门游玩一番,又看看大觉寺的风景,回来便倒头睡起大觉来。 只有在用膳的时候,或者在就寝的前期会偶尔与男人黏糊在一起,亲亲抱抱举高高……阮夏夏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成了砧板上面的鱼,在男人的面前也就只能扑腾两三下就被彻底压制住了…… 三日之后,大觉寺便传出一则震惊世人的消息。当年阮家的长女,安南侯的嫡亲胞姐并没有身死,而是抛却了俗世的身份,在大觉寺中清修。 陛下入大觉寺为先王祈福,偶见惊为天人,对安南侯的胞姐一见钟情。此外,大觉寺中的得道高僧断定阮家女一脸凤相,身有凤骨,与陛下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 第170页 于是!阮家女当即便被陛下下旨册封为了皇后,不日完婚! 阮家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惊天的大消息很快就如一滴水落入了油锅,引发了一大片的沸腾。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商人阮向城竟然成了最后的人生赢家。不仅儿子被封为了安南侯,数年前惨死的女儿竟然还活着还得了陛下的亲眼被封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五日后,陛下和未来皇后在其弟安南侯和一干将士的护卫下离开大觉寺。穿着一身齐胸的淡红色襦裙,外披藕粉色的烟罗纱衣,时隔数年再次穿上女装的阮夏夏施施然地在众人的面前,顶着一张明丽清媚的脸坐上马车。 不得不说,方才瞥见段卫骞等人失神的脸色,尤其感觉到男主幽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她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也挺能唬人的。 只不过等上了马车走到一处停歇的时候,她就三下二除五的,脱下了身上的女子服饰,换上了男子的衣袍。 趁着众人不备下了马车,她摇着扇子一副得势的浪荡子的模样,笑眯眯的冲着每个经过的人打招呼。 “傅侯爷,夏安这两日忙于同胞姐相聚,一直还没关心过您呢。看您印堂发黑,面相带煞,可是要小心啊!”她踮着脚用扇子拍了拍傅征北的肩膀,一脸的阴阳怪气。 傅征北对自己未守诺言的事情有些愧疚,也知道如今的安南侯已经今非昔比了,有了一个即将入宫为后的胞姐。 对于阮夏安故意的挑衅,不仅未露出不满,反而和颜悦色地主动拎着少年的衣领,亲手为她奉上了诸多猎物。 见此,阮夏夏哼了一声,头都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有着男主义弟和未来夫人的双重身份,要什么猎物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尽量加快节奏,不拖拖拉拉。 感冒好的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尽量多更一些。 立春快乐呀~感谢在2021-02-02?23:47:37~2021-02-04?00:0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OTU、killa?8瓶;庄生?2瓶;临江羡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阮夏夏万万没想到裴褚的动作会那么快,?他们一行人回到京城封后的圣旨就由宫中发出,特使快马加鞭带着圣旨去了江南扬州。 同时,安南侯一家数年前的往事也被重新挖了出来,原来安南侯还有一个龙凤胎的胞姐。当年其胞姐在大觉寺就与当今圣上和皇太后有过一面之缘,?可惜龙凤胎命中合该有一劫,?这劫难安南侯在寺中清修十年倒是躲了过去,不想最后竟然落在了阮大小姐的身上。 阮大小姐众目睽睽之下中了剧毒,?众人只当当时她便已经断了生息。然而阮家多年来行善积德得了上天眷顾,?阮大小姐辗转到了大觉寺竟然被大师又给救了回来。 之后为了瞒避天机,?阮大小姐就一直待在寺中如同自己的同胞幼弟一般清修,?如今已经六七年了。阮大小姐的幼弟辅佐当今圣上登上皇位,?被封为安南侯,?算是得了真龙天子的庇佑,?也因此阮家也不再怕天机被泄露,准备接阮大小姐回府。 也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安南侯接同胞阿姐回府正遇陛下去大觉寺为先王祈福。有当年的一面之缘在,陛下早就记住了阮大小姐,?数年后再次相聚就动了心,?直截了当地下旨册封阮大小姐为中宫皇后! 安南侯本就得陛下看重,如今胞姐也被封为皇后,这京中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羡慕他呢。 自他回到京城的第一日起就有数不尽的人家上门拜见,或是恭喜或是提前要打好关系。当然若是能一见未来的皇后娘娘就更好了。 不过阮大小姐因为在佛寺中清修数年,?不常见人,?众人中只有寥寥几人惊鸿一瞥。青衣女子梳着最简单的女子发式飘飘渺渺地从他们面前一闪而过,明眸皓齿,绝美出尘,同其胞弟安南侯足足有八分的相似。 不会错了,?当年的阮大小姐是真的没有死,否则普天之下去哪里还能找到一个和安南侯像了□□分的女子呢? 后位已经确定,接下来紧密锣鼓地便是开始筹备陛下的大婚事宜。原本朝中趁机还有些臣子提出要选秀充盈后宫,毕竟仅仅有一个皇后对一个帝王而言是不够的。 结果此提议一经提出就被陛下断然拒绝。 “封后乃是大事,岂能和小小妃嫔混为一谈,选秀一事不必再提。”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脸淡漠,眉眼间隐隐还带着一股不耐。 新帝虽登基不久,但经历过前不久政变的臣子都心生畏惧,不敢顶撞。既然陛下都已经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当务之急是封后,选秀一事就被搁置了下来。朝中礼部和钦天监开始忙活起来了,又是测算吉日又是准备礼服下聘。 然而这些纷纷扰扰热热闹闹,仿佛和阮夏夏没有任何关系,她自从往扬州寄出去一封书信之后,就老神自在的继续在京城每日溜溜哒哒,一举一动浑然让人摸不清头脑。 在这偌大的京城中,知道她身份的人只有三个。她的贴身婢女碧荷,手下的大掌柜彭月至,以及身份尊贵的皇帝义兄。 碧荷是亲眼看着她换上女装,故意在上门拜访的人面前露面。实际上府中哪来的阮大小姐未来的皇后娘娘啊,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小公子,陛下亲封的安南侯。不,这样说不对,碧荷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小公子就是大小姐,小公子的身份才是假的,大小姐的身份反而是真的。 -- 第171页 但不管她如何纠结,她终究只是一个婢女,对于主子的所为也只能用尽心思去猜测,并不敢直接问出口。 然而彭月至就不同了,他为人聪慧,几乎是在得知陛下在大觉寺对阮大小姐一见钟情的时候一颗心就直直地往下沉。联想到之前阮夏安奇怪的举动,以及那日留宿在宫中一夜未归……他瞬间就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女子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而得知她真实身份的陛下动了心思,或者说一开始他就对女扮男装的女子有着别样的想法。 所以才会在一经确定女子的身份之后,就立刻下旨册封她为皇后。什么陛下特意到大觉寺为先王祈福,什么当年的阮家女根本未死而是为了躲避厄运在大觉寺清修。这种种的一切,都是陛下为了得到女子而放出的借口和说辞。 想到这里彭月至的心中就有点点的无奈愤怒,还有几分浓重的苦涩。无奈于他对这一切的发展都阻止不了;愤怒于女子留宿在宫中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陛下又是如何得知她的真实身份;更多的苦涩在于女子她分明是同意了要嫁到宫中去。 否则也不会到了今日已经无可挽回的局面。 圣旨既下,阮家就必须有一个阮大小姐要成为皇后。无论这个阮大小姐是何样貌,又哪怕根本就不是阮家的亲女,也再激不起什么波浪来。 他匆匆忙忙跑到府中询问,阮夏夏倒是一脸无辜地全部和他说了事情的经过,“小彭,你想多了,陛下的确在大觉寺看上了一名女子。但是那女子并不是本侯的胞姐,也和我阮家没有什么关系。但宫廷之事嘛,想想也就明白了,那女子的身份有些古怪,若是凭白被立为皇后,怕是会引起许多争议。” “所以那女子也就成了本侯的胞姐,有了一个合适的身份。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陛下知!小彭,你可要将这个秘密给保守好。”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煞有其事的模样居然真的将彭月至给忽悠住了。 不过事实上她也是真的这么打算的,眼前她和男主二人虽然有了点点亲密的接触,但这并不足以让她彻底信任他。 在所有的隔阂未消除之前,她是不会轻易的让自己陷在被动的境地。幸好宫中的皇后除了一些重大的场合要出现,其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深宫之中,除了宫人们很少和外人接触。而皇宫这个地方,只要身为皇帝的男主下令,所有的宫人都会是哑巴,即便察觉到事情不对也不敢透露出去。 所以她要做的还是一个自由闲适的安南侯,以及隔三差五出现在宫中神神秘秘的皇后。 她为了不将事情闹大,对扬州阮家那边的说辞也是同样的。谁也不会知道,再过十数日她会把自己当做胞姐嫁掉。或者说阮夏夏是在为自己赌一把。 她在赌原书的剧情基本已经到了尾声,虽然一切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但她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马上就要结束了。等到她和男主在一起,别扭而圆满的完成了所有的剧情线之后,这项所谓的俢书工作已经完成了。 此外还有一点点难为情的是,她不得不承认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这个局面,无论在情感上还是在情理上,这样的做法都是最妥帖的。 她在宫外依然可以潇洒地做一个安南侯,在宫内的时候也能享受到男欢女爱。更妙的是,她不必担泄露身份被问罪的风险,此外若是两人磨合不成,因着之前的约定,她还可以爽快地拍拍屁股走人。 这样的好事,左想右想,阮夏夏都觉得自己并没有吃亏。好吧,其实她也承认,如果不是遇到真的危及生命安全的大事,她一直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 这番话将彭月至唬住了,他微微思索几番虽然心中还有些怀疑,但看女子如此的坦然淡定,他又不禁相信女子的话来。一来女扮男装受封安南侯已经算是犯下了欺君大罪,二来他虽没有见过当今陛下几面,但也从他的行事作风中可以断定出这是一个绝对说一不二又很强势的男子,他不可能会容忍欺骗,也不可能退步让女子继续做她的安南侯。这样,宫里面的皇后又算什么呢? 于是他拱了拱手半信半疑地离开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阮夏夏心中还有一些得意,咧着嘴露出了几颗小白牙。 “那女子的身份上不得台面?和阮家没有丝毫关系?”此时的她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专人记录到宫中的男子知晓。 太极宫中,神情淡漠的男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扯着嘴角慢慢地沉下了脸,他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见不得人的奸夫,女子要瞒着,不让任何其他人知晓。 不过一想到当日达成此约的情境还有女子不情不愿勉勉强强的表情,他垂下眼皮,眼神变得幽暗。 不急,时间还很长,他们可以慢慢来! 反而无论是安南侯还是宫里的皇后都是他说了算。 “陛下,听说安南侯爷很是重视这门婚事,大张旗鼓在京中搜罗了不少的珍宝,要为未来的新后做嫁妆。”暗中观察阮夏夏举动的人同时也呈上了这样一条消息。 “哦?可有单子?”听到这条消息的裴褚压下了方才一瞬的不快,有些好奇地开口。 陛下垂询,暗卫尽忠尽职的将安南侯为其胞姐准备的嫁妆单子呈了上来。裴褚拿在手中漫不经心翻了几下,而后蓦然挑了挑眉,因为他发现这嫁妆单子上面的东西全部都是出自聚衣阁,至于其他的那些珍宝首饰则通通是他先前赏下的那些。 -- 第172页 换句话说,这哪里是安南侯为其胞姐准备的嫁妆,分明就是安南侯自己的家什产业和私房钱换了个方式而已。 哦,对了,按理说其中有绝大一部分还都是属于裴褚的。结果这样一改头换面,就成了女子的嫁妆私产。 她倒是挺为自己着想的,裴褚失笑,他早就发现女子是个小守财奴。 “除了国库规制的聘礼,朕的私库里面拨出来二十抬全部送到安南侯府去。”他淡声吩咐。 作者有话要说:  阮夏夏:算盘打得啪啪响…… 抱歉,昨天没更忘记请假了,留言发红包~感谢在2021-02-04?00:08:56~2021-02-06?01:0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饼干?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阮夏夏收到来自宫里的聘礼以及多出的那二十抬珍宝的时候,?心中自然是美滋滋的。 她装模作样地让人抬到“大小姐”所在的院子里面,实际上到了夜里自己一个人溜溜达达就跑过去看了,牛眼大的珍珠、红透透的珊瑚、碧绿碧绿的翡翠屏风……她大半个晚上什么都未干,只单单看着各式各样的珍宝脸上就笑开了花。 开心了半晚上之后她又有些淡淡的哀愁,?不知为何,?自从大觉寺归来之后她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仿佛就像是失去了身在其中的参与感,更多的像是一个旁观者。 直觉告诉她,?许是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脱离这个由一本书构建的世界了。 想想她心里很是复杂,?不禁猜测难道是因为自己同意了和男主在一起,?歪打正着地加快了剧情的发展?亦或是即便她女扮男装竭力避免同男主产生感情上的纠葛,?可是这本书原本就是以爱情为基调的感情流,?最后无论如何都会回到感情上面来。 虐文还是宠文都不会影响原身是当之无愧的女主,?男女主的感情进展会成为支撑一本书的脉络。她胡思乱想一通,?又拿出那本《美娇小宠后》从头到尾观摩起来,虽然是自己经历过的故事,但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阮夏夏竟然意外地发现这本书的基调变化了。 是的,?它开始符合《美娇小宠后》的名字了,?原身也就是她自己除了干掉了不怀好意的阮氏族人,之后便一直平平安安富足成长,父母齐全还多了一个天资聪颖的义弟。遇见男主之后她不仅无师自通地抱上了男主的大腿,而且还顺顺利利给自己搞了一个安南侯的爵位。 人生小赢家啊!这样的人生哪里能称得上一个虐字? 所以,?打着宠文的名号实则是虐文的这一大缺陷就被补足了。 最大的一个缺陷消失了,?她摸着下巴想了想,自己不美吗?自己不娇吗?如果接下来自己成为了一个小宠后,那是否就意味着她将一篇虐文修改成宠文的工作就已经完成了呢? 然而一想到小宠后三个字,她心里一股恶寒油然而生,?浑身打了个寒战。她可不要做那等依附着男人而活的菟丝花,即便是她在身份上天然就低了男人一头,她也要努力的掌握主动权。 说实在的,她脑子里的东西可不比男主的少,若是都拿出来,还真的说不定谁对这天下百姓的贡献更大,未来又是谁名垂千古。 也许这只不过是一个虚构的世界,但她既然已经身处在这个时代当中,如果在不远的将来就要离开,那么她愿意尽自己的一份微薄力量来改变这个时代。 想到这里她心中又有些愉悦,后半夜也不睡觉了,兴致勃勃的开始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努力收刮自己记忆中的东西,全部记下来。 一条一条的写下,若是遇到对她处这个时代有用的就在旁边画上一个圈圈。 衣,棉花、羊毛制衣、鸭绒鹅绒等;食,辣椒、稻田经济、杂交品种等;住,火炕火墙、玻璃、水泥等;行,混凝土路、独轮车、三轮车等。 …… 一夜未睡,阮夏夏的兴致却不减,她一刻都等不及,在次日的清晨就急冲冲地入宫觐见陛下。 大婚在即,今日裴褚并未早朝,得知女子迫不及待地要来见他,他面上淡淡地让人进来,心中却有一股隐晦的愉悦。 这小守财奴,定是欢喜昨日宫中赐下的聘礼,如今这人进宫来,不知是为了谢恩还是为了见他。 “陛下,兄长,臣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她被引着到裴褚的面前,一脸地郑重,没有发现周围的宫人基本上都识趣地退了下去。 “哦?何事?”男人姿态散漫,舒展了身体倚在宽大的龙椅上,语气和缓。 掀着眼皮看着俊秀的鼻尖上冒着汗珠的女子,目光微暗。 对上即便闲躺着也是一身贵气眉眼锋利的男人,阮夏夏想要张出口说出的话瞬间又咽回到肚子里面,只干巴巴的吐出了一句话。 “陛下对臣厚爱,送去那么多的珍宝。臣偶得一奇书,愿意以此来献给陛下。”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男主揭穿了她女扮男装的身份之后,她面对着男主总是有一份心虚,仿佛自己在他面前已经无所遁形了。 察觉到女子脸上的一分不自在,男人骤然眯起了眼睛,长臂一伸就将人捞了过去坐在他的身旁。 “什么书?”他薄唇微启,目光晦暗不明。女子的身上有秘密,他一开始就知道,不只是好几次与她相处的直觉,还有那仿佛从天而降的棉花与羊毛制衣技术。 -- 第173页 羊毛制衣也就罢了,但棉花一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裴褚在此之前都从未听闻过,阮家一小小商户又从未出过海,远过行。他们又是如何得知此物,又是如何知道它的生长习性,又是如何知道它天生就该用来做些什么。 一环一环,细细探查之下,也就发现这一切的源头都出现在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上。 那么她又是从何处知晓的呢? 一本奇书?如果是这样倒也是能够说得通。 见男主起了兴趣,阮夏夏立刻献宝似的将自己昨夜整理的那些东西呈了上去。 “人常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年臣遭遇劫难之后,无意中便捡到了一本书。只可惜那本书年代实在久远,很快便化为了灰烬,臣只匆匆得以将其中的一些话给抄录了下来。棉花和羊毛制衣的技术都是臣从这里面得出来的。”阮夏夏又开始了她的忽悠大计,在她一双真诚的大眼睛的演技加持下,倒是显得有几分可信之处。 裴褚漫不经心地翻着她呈上来的纸张,姿势慵懒,然而下一刻只一眼目光就粘在了上面再也分割不下来。 衣食住行各个方面,这上面提到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对他而言都是无比新鲜的无比奇妙的。而他敏锐的触觉也告诉他,这些东西如果真的能够变成现实,这片天,这片地,还有这千千万万的百姓都将在他的手中改变。 眼看着之前还浑然不在意的男人目光凝重锐利,就连身躯都不知不觉的坐直了。阮夏夏嘿嘿一笑,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臣愿意用此来当做胞姐的嫁妆,陛下,你那二十抬私库里的珍宝,可真是不亏啊!”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起嫁妆来,直言不讳。不过好歹用了自家胞姐这个身份做□□。 裴褚从纸张上面抽回视线瞥了她一眼,见女子已经得意地翘起来嘴角,心中微动,将纸张妥善收在袖子里面,而后低声附和她,“是,朕那二十抬珍宝一点都不亏。” 男子低沉的声音就响在阮夏夏的耳畔,她整个人一片酥麻,偏头眨巴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看他。 这人居然都不问问这本奇书她是怎么得到的,也不怀疑她说的话可信度吗? 鼻尖萦绕着女子身上的淡淡香气,裴褚见她那副得意又有些好奇的神情低低笑了一声,“小守财奴倒是亏了。” 笑声低哑,惹的阮夏夏咽了咽口水。 她转过头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看到殿中除了他们二人一个宫人都不在,许是被那笑声给触到了,贼心一起,她跃跃欲试,双手在男人未察觉到的时候捧着他的俊脸大大咧咧亲了一口。 就在她唇贴上去的时候,裴褚的眼神变得晦暗无比,手臂顺势环住了她的腰,任凭女子在他的薄唇上啄了几口。 滋味也就这样吧,阮夏夏亲了几下若无其事地往后退了退,理直气壮地道,“如此,臣就不亏了!” 说实话,天干物燥,她的心里也有几分躁动。方才看到男人低笑,鬼使神差就没有忍住。不过亲了就亲了,阮夏夏她坦然得很,好歹她也在风月场合浸淫了数年,比清心寡欲的男主可是经验丰富多了。她面上神色未变,眼珠子却咕噜噜地转着,心里面乱七八糟的想着一件事。这人清心寡欲多年,不会什么都不会吧,难不成还要自己教他。 察觉到怀中人亲过他后不仅兴致缺缺,而且心不在焉的明显在想其他事情。他眯了眯眼睛,神色有些危险。 手指一扣,他掐着女子的下巴长驱直入,阮夏夏吃痛,瞬间就回过神来,一边仰起头一边不老实地伸出了手。 小手一会儿摸摸这里硬邦邦的,一会儿捏捏那里也是硬邦邦的,她肆无忌惮地几乎在裴褚的身上摸了个遍,直让他青筋猛跳,眼睛暗的像一团漆黑的墨。 等到摸到爽之后,她摇了摇男人的手让他松开她。她早在之前就发现了,这人虽然冷漠强势心又黑,但极为守规矩注重礼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所以她很大胆,也很痛快。小宠后听起来太不能入耳,那她争取做到又美又娇就好了。 不过显然,因为女扮男装已经数年,她对女子的又美又娇理解上有些偏差。摇裴褚手臂的力道可不是一般男子可以承受的起的,倒不像是撒娇了,反而像是和人过招数。 说起来这个罪恶的源头还是在他的身上,如果不是他有一段时间一直强逼着女子习武强身健体,如今的阮夏夏还是江南扬州那个弱弱的小白脸。 裴褚面不改色地揽着女子,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你女扮男装是否也是因为想要像男子一般成就一番事业?”比如看到了这本书的内容,很少会有人忍得住。 因为方才才亲密过,阮夏夏说话的语气就十分的放松,“哪有,小爷我可是一块货真价实的金子,无论是男是女总有一天会发光。” 她女扮男装最主要的还不是避免自己成为悲催的虐文女主?虽然现在她依旧是和男主扯上了关系,哦,即将还还是男女之间的关系。 “再说,臣可不仅是货真价实的金子,可还是货真价实的男子,即将入宫的可是臣的姐姐。”她开口强调。 闻言,男人高高挑了一下眉,沉声道,“朕可没有龙阳的癖好。” 呵,没有的话你会那么快对自己下手?! -- 第174页 阮夏夏哼了一声,并不相信,“兄长,既然您没有龙阳之好,那可就快快松开手!” 她现在还是少年臣子打扮,红艳艳的侯爵袍子还穿在身上。 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裴褚轻描淡写地掀了掀眼皮,又拿出了她呈上去的纸张,“朕要和卿谈论公事,便是留卿抵足相眠又何妨?” 他语气淡定,神色也波澜不惊。阮夏夏的脸却出乎意料地蓦然一红,直接挣脱开来。 这男人面不改色,实际上可不是这么回事,不然抵着自己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已发,真的很抱歉,家中有太奶的三周年丧事要办,所以更新不太好……补昨天的更新 第一百一十四章 “陛下,?威宁侯求见。”殿门口传来内监禀报的声音。 阮夏夏闪身开来,一本正经地立在裴褚的面前,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裴褚淡淡瞥了她一眼,微撩了撩袍子,?开口让傅征北进来。 傅征北一早就知道安南侯阮夏安也在,?看到她并不意外,拱手道,?“陛下,?臣有事相禀。” 闻言,?阮夏夏识趣地就往后退,?谁知傅征北看了她一眼,?又道,?“此事正与安南侯有关,?安南侯不必避让。” 与她有关? 阮夏夏扬了扬眉毛,一副但闻其详的样子,她最近安安分分的,可并没有搞事情。 “臣今日觐见是想要向陛下讨一个恩典,?如今战事已平,?军中老弱病残者众,边屯苦寒,恐不宜安置。”他的话虽没有说的很明白,但在场的几人却都心知肚明。 前朝,?定王为皇帝所忌惮,?连带着西北军也不受待见,不仅平时缺粮少衣,而且伤残之后朝廷便都不闻不问了,就连一点微薄的抚恤金都不愿发。好在先定王早有安排,?在西北等地置了军屯安置伤兵。 但裴褚登基之后,西北军成了嫡系,安置老弱病残等伤兵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朝堂上提出来,也不再局限于西北等苦寒之地。 其实依照傅征北的想法,江南鱼米之乡更适合那些老弱病残休养生息,平安富足的过完后半生。 而他听闻安南侯阮家在扬州经营数十年,庄园私产不知几几。也不知阮夏安这人真的是天资聪颖还是天生福报,据说他鼓捣出来的每一件东西都有大用,令不少人受益匪浅。 “安南侯生于江南长于江南,想必对江南的环境十分的熟悉,这安置伤兵一事还要安南侯多费心。”傅征北最是个不喜欢绕弯子的人,他直接了当的将自己的用意表达清楚。 原来是要她帮助安置伤兵,阮夏夏听着听着品出了几分滋味,不禁狐疑地看了傅征北好几眼。 莫非傅征北是看到她的胞姐被立为了皇后,刻意过来向阮家示好吗?安置伤兵一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毫无例外,若是阮家接手了这件事,不仅会白得一份好声望,在朝中的将领面前也会赢得诸多的好感。 “傅侯爷,此事您真的要交给阮家?”她眨了眨眼睛,虽然心里对傅男二还是有几分意见,但送上门的好差事她也不舍得推出去。 她有些跃跃欲试,因为自从自己离开扬州,还从未再回去过,衣锦还乡的滋味可还没有体会过。 她的原计划可是封了爵位之后就回到江南作威作福,一辈子潇洒快活。眼看大婚马上就要来了,不用细想她也知道今后离开京城的机会,一定很稀少。 傅征北不语,看向不远处的陛下。 裴褚却意外开口拒绝,语气淡漠,“江南的确是个好地方,只是接下来朕大婚,安南侯另有他事。安置伤兵一事直接由你和段卫骞二人统管。” 听到男人毫不犹豫的拒绝,阮夏夏有些失望,神色不由得就带出了几分,被两人看在眼中心思各异。 傅征北恭声应是,目光却不经意间在少年侯爷的脸上闪过,隐有所思。陛下对阮家的态度实在奇怪,与阮夏安之间的关系也带着一股让人看不透的诡异。 原本他因为上一次捉拿残军利用了阮夏安而心怀愧疚,此次是故意要给他一个机会离开京城,不曾想陛下竟然拒绝了。 直觉告诉他,内里另有隐情。 傅征北离开之后,阮夏夏脸上的那股失望还未淡去,她眯着眼睛满心不情愿地嘟囔,“陛下,你我二人之间事先可是有约定的,当你皇后的女子可是臣的胞姐,臣身为安南侯致力于将那本奇书上面的内容一一变成现实来造福百姓。臣的理想抱负,不能被罔顾。”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郑重其辞,明显是因为方才裴褚拒绝她参与安置伤兵一事而不满。 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她不能够回扬州去。 说实话,她还真有些怀念以前在扬州花天酒地,乐在逍遥的生活。 “在你的心中,朕就是那般言而无信之人,让你这么三番五次地提醒。”闻言,裴褚微微沉下了脸,语气有些不悦。 “不是,当然不是了。兄长您可是言而有信的天子,一诺千金,夏安只是表达一番自己对陛下对天下百姓的宏伟期望。”眼看着男主不悦,阮夏夏立刻亲亲密密地凑上前。 “兄长,傅侯爷可是快要成婚了,您将差事交给他岂不是误了他的好事?”她贼兮兮地道,蹭着裴褚又坐下来。 “朕也快要成婚了。”裴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清清淡淡的,“所以夏安在大婚之前要老实一些。” -- 第175页 莫名,阮夏夏从他的话中听出一股威胁,摸了摸鼻子,不吭声了。毕竟她还没彻底代入到未来皇后的身份之中,只是,她偷偷摸看了一眼专心致志拿着纸张研究的男子,他对即将到来的大婚好似也没有多么的在意。 偌大的殿中随着两人都不说话慢慢归于平静,袅袅的燃香点点不绝。阮夏夏坐在软榻上托着腮看着侧脸分明的男子,不知不觉眼皮就阖上了,最后脑袋直接大咧咧躺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女子睡着了,裴褚垂下眼皮,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莹润的脸庞上抚了几下,结果被抓住了手,女子毫无所觉地在他的手心蹭了蹭脸,最后还一点都不客气地甩开。 他失笑,冷硬的眉眼间浮现几分柔情,放松地揽着女子在软榻上面小憩。 不出意外地,年少有为的安南侯又被陛下留在了宫中,京中人有所闻,不禁感慨安南侯圣眷隆重。 再说回扬州那边,阮家风光正盛,尤其是赐婚圣旨到了之后,阮家大小姐竟然还活着,竟然还好运地被陛下给看上了。 扬州人无不震惊! 事实上阮家等一干人也十分震惊,外人不清楚当中的内幕,阮家几人可是一清二楚。从头到尾阮夫人就生了一个女儿就是阮夏夏,当时偷梁换柱瞒天过海才将女儿变成了一对龙凤胎。 陛下圣旨中的长女又是谁? 好在随着圣旨之后有阮夏夏递来的书信,阮父和阮夫人看了之后倒是安下了心。原来陛下真正看中的女子和他们阮家并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那女子身份不宜表露,需要借阮家的身份。 如此,阮家按照阮夏夏信中的嘱咐并未大肆宣扬,若有人因此而上门拜访也闭门不见。 只在婚期将近的时候,派在朝鹿书院读书的义子带着置办的嫁妆进京,顺便以安南侯义弟的身份入读太学。 阮元年到了京城,阮夏夏亲自去码头接他,时隔数月未见,阮元年看到她熟悉的笑脸,整个人还有些恍惚不知所以。 “兄长,那名女子?”一见面上了马车,阮元年就问起了此事,他要确定这名女子将来不会危及到阮家。 马车往安南侯府的方向驶去,阮夏夏左右看了看,随手打了个哈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元年,这天下男人的秉性你懂得,当他拥有了江山的时候,为了拥有一名女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帝王的爱情就是那么的奇妙,没办法,那女子的身份容不得暴露,所以就暂时借我阮家一用了。” “兄长的意思是,陛下爱惨了那女子,势必要让那女子做皇后吗?”阮元年半信半疑,在他看来一个有魄力谋反的开国帝王怎么可能会沉溺于男女之情? 闻言,阮夏夏非常不要脸的使劲点了点头,“是呀,强取豪夺什么招数都用上了,那女子立身正又不畏权势,陛下可是折腾了好些日子才好不容易让那女子点了头。” “总之这对我阮家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我们就大方的出一份嫁妆送她到宫中也就是了。这也表示了陛下对我们阮家的看重,毕竟我可是陛下独一无二的义弟!” “元年明白。”尚显青涩的少年一直都对她深信不疑,并没有怀疑阮夏夏所说的话。 “兄长一人在京城,听说经历了很多凶险的事情,我和父亲母亲他们每日可都是担心的夜不能寐。如今我到了京城的太学进学,兄长竟可以把一些事情来交给我做。元年看着,兄长可是清瘦了不少。”阮元年仔细看看比他矮了一个头不止的女子,明明面色红润目光明亮有神,但在他的眼中还是消瘦憔悴了许多。 仿佛阮夏夏在京城一个人受了太多的委屈。 马车停在安南侯府的门口,出来迎候的管事听到自家小公子对大公子嘘寒问暖的话,神色有些复杂。 如今这京中哪有比他们家公子更加滋润的人呢。每日里被陛下身边派来的人毕恭毕敬地迎到宫中,听说是在和各位朝中重臣们谈论国家大事。什么推广种植棉花修路致富什么设立女户保有女子财产权,总之他们家公子俨然成了陛下面前的红人。 有些时候那宫中的天子还会与公子君臣促膝长谈,端的是对公子恩宠有加。 这短短的一段日子里,安南侯府比京中其他的世家们可要风光多了,便是那战功赫赫的威宁侯府也不及他们。而再过不久等到他们家的姑娘入主中宫,谁也撼动不了阮家的地位了。 阮府的管事美滋滋的想着,再一看兄友弟恭的二人态度越发恭敬。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回来了,晚上二更感谢在2021-02-07?10:28:22~2021-02-09?17:2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419808?3瓶;饼干、墨上花瑶?2瓶;临江羡鱼?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阮元年初进入安南侯府眼睛就晃了一晃,?无他,侯府里面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一应俱全,明明是北方的园林,?却比江南还要显得精致。 听说这座侯府是陛下赏下来的,倒是极为用心了。他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因为陛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厚待阮家。 如此,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子顶替了姐姐的身份他才不觉得过于不快。 不过,说到未来要嫁入宫中的新后,?他在这座府邸中仿佛未听到有人提起。阮元年看了一眼阮夏夏,见她兴致勃勃地为他介绍在京城拓展的阮家产业以及赢下的诸多声望,只好收回了心中的疑虑,?专心致志地做一个姐吹。 -- 第176页 “兄长当真是天纵奇才!” “兄长真厉害!” “书院中的先生都夸赞书阁惠及了天下的读书人!” “父亲和母亲每每都以兄长的举动为傲!” 阮元年一脸诚恳,?夸得真心实意,?一句又一句仿佛阮夏夏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阮夏夏丝毫不谦虚地点点头,可不是嘛,?这全天下还能找到比她更心系百姓的人吗?她可是想到一些金手指就毫不犹豫地拿出来了。 “其实我也只是尽了一些微薄的力量,?不足为提不足为提。”等到阮元年来来回回地将她夸赞了好几遍,她才摆着手故作淡漠,?实则翘起的唇角怎么掩都掩不住。 少年看她的目光十分温柔,隐约还透着一股难以让人察觉的依赖,“兄长,?父亲吩咐元年带来了给皇后娘娘的嫁妆,?这是嫁妆单子,?直接交给那位姑娘吧。”他想起了正事,从怀中掏出了一沓厚厚的单子,看得阮夏夏眼睛都红了。 阮家家产万贯,近些年一直蒸蒸向上,?尤其是阮家人都不爱奢靡享受,大笔的家财除了购买田庄都好好地存在库房里面。 这次为了送所谓的“长女”出嫁,阮家人毫不吝啬地置办了大笔的嫁资。 “那位姑娘不喜欢别人打扰她,再说你我都是外男也不好与她相见,东西先送入库房吧,我待会儿会吩咐人给她送过去。”阮夏夏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开始编造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姑娘。 阮元年不疑有他,身后跟着的碧荷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这府中哪来的一位姑娘,只有侯爷她有时穿了女装光明正大地出来溜达,这……侯爷不是明摆着骗小公子吗? 再说,碧荷心中有些忐忑,等到大婚那几日侯爷如何□□弄出一个所谓的姑娘来…… 碧荷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阮夏夏自有招数。 很快,帝后大婚在钦天监挑选的吉日进行。 那日安南侯府人潮涌动,京中所有有名有姓的世家都争着前来恭贺。而安南侯阮夏安因为要送自己的孪生胞姐出嫁,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很快就与到府中祝贺的威宁侯、京畿卫指挥使等人饮起酒来,接下来就喝了个烂醉被扶了下去。临走之前据说已经醉酒的安南侯不停大笑,一时大声夸赞其胞姐花容月貌,一时又拱手朝着皇宫的方向作辑,喃喃念道陛下是当世明君。 不由得让人感慨,安南侯不得宠谁还能得宠呢?看看,醉了酒后也不忘对着帝后歌功颂德,拍马屁的功夫那叫一个娴熟! 吉时到了,安南侯因为醉酒被搀了下去,露面周旋的自然就是安南侯的义弟阮小公子。而在女客云集的厅堂,以女装打扮的新后,眉若新月两弯弯,眸若星辰亮闪闪,一袭大红色凤袍加身,头上凤冠璀璨生光出现在众人面前。绝美的姿容令人不禁看呆了眼,只是下一瞬就盖上了大红色的喜帕。 盖上了喜帕的她在喜婆的指引下被阮元年牵着上了凤鸾车,这个时候她的一举一动像足了羞怯的女儿家,步伐和姿态都不复之前少年人那样。 就连是与她一起生活了数年的阮元年都未发现端倪来,只觉得这女子看上去有两分眼熟。 其实众人倒是认为这眼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毕竟新后是安南侯的龙凤胎胞姐,若是不相似才是奇怪呢。 礼数既全,凤鸾车就在众多朝臣将士的拥护下驶入宫城。 而在车中,已经饮了不少酒水的女子打了个哈欠,从袖中熟练地掏出一小瓶酒饮了一口,喝酒壮胆又提神。往后她可是一位开启了一面是安南侯一面是皇后的双面人生的奇女子! 酒气和女子身上的脂粉气混在一起,裴褚掀开车帘迎她下来的时候轻嗅了嗅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轻飘飘地睨了一眼女子随意的坐姿,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方才他就从随从的口中得知了安南侯阮夏安因为太过欢喜和人饮酒醉的不可开交,现在果真从女子的身上嗅到了酒气。 高大的男子身影立在前面,阮夏夏透着喜帕看到了想都不想就伸出了一只手来,莹白细腻的手指嫩生生的翘翘地摆着。裴褚一时怔然,接下来就听到女子含糊不清的声音,“娘子,快扶着夫君的手下轿,可不要误了吉时。” 娘子……夫君…… 反应过来后裴褚气笑了,手上一个用力将人给捞了下来,紧紧地攥着女子的手。入宫、行礼、跪拜,一系列的规矩礼数过后,阮夏夏抱着床榻一边的柱子睡的香喷喷的,四仰八叉,鼾是鼾屁是屁。 等到夜幕西垂的时候她依旧睡的很沉,就连裴褚推开殿门进来都毫无所觉,整个人窝在床上睡的打呼呼,绣花鞋早就失去了踪迹,身上的凤袍也弄的乱糟糟的卷成一团,甚至连衣襟都拉开了几分。 看到女子这般豪放的睡姿,男人的嘴角抽了抽,抚了抚额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为好。 宫人们早就被他挥退,他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将女子的脑袋搬到自己的怀中,眉眼淡漠,手上为她解了头上的钗环,又拿了锦帕慢慢擦拭女子化了妆容的脸。 头上的重物被解了,脸上也清爽,阮夏夏即便是在睡梦里面也感觉十分舒服,脑袋在裴褚的怀中拱拱,抱着他的腰哼唧了一声,眉目舒展。 温香暖玉在怀,尤其这软玉还不老实,裴褚的眼神深了几分,修长的手指头顺着女子的发丝往下慢条斯理地将已经凌乱的凤袍解开。 -- 第177页 …… 身上只剩下轻薄的红色中衣,阮夏夏伸展了身体,舒服地在宽大柔软的床榻上滚了一圈,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皮。 四目相对,她愣了一愣,眼神放空了片刻,才隐约意识到现在是什么场合,什么地方。她已经和眼前的男主成了亲,如果按照原书中的剧情发展,再有个两章经历了白月光也就大结局了。 是的!白月光!她到处旁敲彻击打听来打听去都没发现裴褚有欢喜的女子,便是原书里面也只是含糊地提了一句,原身在男主的殿中发现了一幅女子的画像。这件事情也就被埋在心里面很久都没想起过了,但这个时候莫名的突然,她就想起来了。眯着眼睛不善地盯着俊美尊贵的男子,方才还迷糊的女子一个猛上前千斤坠将人压在身下,凶巴巴地开口,“说,姓裴名褚的,你心里面是不是还有一个白月光在,你喜欢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她的力气不小,尤其是喝了酒后更不会顾及自己的力道,竟然身体强健的男子真的被她制住压在了身下。 “白月光?”?裴褚面无表情地躺在她的身下,大概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挑了挑眉,淡淡道,“我应该喜欢什么女子?” 在他看来女子醉了,而且醉的不轻。 闻言,阮夏夏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阴阳怪气,“定是有一个女子,你之所以不娶妻就是要为她守身。不然就是你不行,反正就是二选一。这天底下男人好色恶劣的本性小爷我可是清楚的很。” “哦?”男人一寸一寸沉下了脸,目光有些危险,但依然耐着性子忍着怒气缓缓道,“既然认定了朕有心爱的女子,或是……不行,你又为何同意入宫?”“当然是你不择手段逼我了,你看上了我的美貌,而我又不是你男主的对手才会同意的。”她理直气壮地抱怨,手指头使劲戳了戳裴褚的胸膛,“当然,小爷我也只看上了你一点点的美貌,只有一点点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打我吧,我是个咕咕鸽子……感谢在2021-02-09?17:29:42~2021-02-10?20:5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604363、饼干?2瓶;残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姓裴的,?老实交代清楚。”略显昏暗的床帐中,阮夏夏微抬着下巴一副兴师问罪凶巴巴的模样,拿着手指头又使劲戳了戳身下硬邦邦的胸膛,?恨不得在上面戳出一个洞来。 光线昏暗,裴褚的脸色更暗,?他从女子毫无顾忌的举动中能猜到这人是微微醉了。可是,她的力气还真是不小,压着他的胸膛竟然隐隐作痛。 “是我逼你的?”他冷冷一笑,?语气不善。 “是!”阮夏夏理直气壮地点头,末了还加了一句,“早知道你不仅垂涎小爷的绝世容颜,?还觊觎小爷我的万贯家财,?当然最主要还是小爷的聪明才智让你有了危机,?一定要拉到旗下。” 绝世容颜,万贯家财,?聪明才智,?她还真会想。 “只有一点点喜欢?”他又气又笑,双手箍着女子的手臂一个用力将人掀在一旁,?凉凉地道。 “不错!”阮夏夏被掀了下来瞪着眼睛还不太乐意,嘟嘟囔囔,“要不是你深居高位长得还不错,?小爷我才不会憋屈地做劳什子皇后,?你是不知道我要是和你发生了男女之间的关系需要冒着多大的风险。” 闻言,?裴褚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何时做皇后成了一件让人憋屈的事情?再者……和他在一起需要冒风险?什么风险? “什么风险?朕想听一听。”他嗓音低沉,漆黑的眼神定定地看着粉腮红唇的女子,悠悠开口说道。 “乔家的小白花喜欢你,?傅男二喜欢乔家的小白花,若是知晓你对我痴情不改情根深种肯定是要联合在一起报复我的。还有,还有……你的白月光……”重新又躺回到舒服柔软的床榻上面,阮夏夏哼唧了两声,嘟嘟囔囔地说着睡意又涌了上来。 她并不管三七二十一,困了就打个哈欠捞捞被子眼皮眼看又要合上了。 眼疾手快,裴褚将她捞回到自己的怀中,顺手将金钩上的大红色洒金床幔放了下来……以及放在枕侧的一卷素绢…… 乔小白花和傅男二这样的词语终究是被湮灭在唇齿之间…… 然而他们遗忘了乔小白花,乔小白花却牢牢地记着他们,尤其记着白日里惊鸿一瞥的所谓新后,安南侯的嫡亲胞姐。 即便如今的乔萱儿已经嫁给了傅征北,成为了威宁侯夫人,再无入宫的可能。 也许是对于裴褚的执着,也许是女子之间特有的感觉,乔萱儿在第一眼看到女装打扮的阮夏夏的时候就产生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想法,陛下和阮家大小姐之间绝对不是一见钟情那么简单。她曾经远远旁观过陛下看安南侯的眼神,那是一种她渴望她的裴哥哥看她的眼神,淡淡的宠溺中带着专注。 所以在她听到安南侯有断袖之癖传闻的时候才会那么的愤怒,因为她已经相信陛下和安南侯之间有了不同寻常的关系。 可是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阮大小姐,她的容貌和安南侯相似了足足有九分,而陛下又对她一见钟情。 呵一见钟情,乔萱儿从来就不相信对女子一向冷硬无情的陛下会对一个数年前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念念不忘,也不相信在数年后又会不可自拔地爱上那名女子。 -- 第178页 这是一场戏码!陛下真正想喜欢的人是安南侯,新后安南侯的胞姐只是一个幌子!乔萱儿的心中大胆地冒出这样一个想法,并且蠢蠢欲动。 虽说傅征北的确对她很好,可是他终究不是自己所钟情的那个人。数年来的期望因为安南侯横插一脚而落空,她不甘心也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阮夏安那无耻谄媚之人过的风生水起,生活得意。 傅征北对她倍加爱护,在她身边放了几个得力的护卫,都是经过数年的厮杀拼上来的人,能力出众。乔萱儿再三斟酌,瞒着傅征北对那些护卫下了命令。 陛下的身边,她自然不敢伸出手去,但是安定侯和阮家那边却是可以细细搜查一番。 尤其是江南阮家,天高皇帝远,她命人在那里下手查探,谁也想不到。果然,那些护卫接了侯夫人的命令去查阮家,并没有丝毫犹豫,也未告诉威宁侯傅征北,当即快马便离开了京城。 次日,甘露殿。 天光大亮之际,阮夏夏悠悠醒转,眼皮还未睁开就瘫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嘴中模模糊糊哼唧了几声,慵懒妩媚的哼声惊动了在外殿翻看奏章的男子。 他眉眼间似有若无的荡漾着一抹柔情,还有一份舒畅的满足感。 放下奏章,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入内殿,然后劲瘦有力的手指掀开厚实的床幔,浓浓的暖香气扑面而来。 “若是再迟一刻,朕的奏章都要看完了。”裴褚挑着眉,缓缓开口说道。 事实上,今日还要向太后请安,奈何女子实在睡的香甜,他不忍心让她起身,于是便让宫人将奏章送来了甘露殿,借着处理奏章的缘故向太后那边说了一声,会迟些过去。 而如今奏章都要处理好了,女子才姗姗醒转。 突然听到了熟悉的男子嗓音,尤其是在她将醒未醒的时刻,阮夏夏一个激灵咻的一下从床榻上弹跳起身,睁开了眼睛,最后便是惊讶的呼声,“兄长,你在夏安的房中做什么?” 她理所当然的模样,仿佛根本就忘记了昨天发生过的事情,也忘记了她穿着女装嫁给眼前的男人。 闻言,裴褚眯了眯眼睛,欺身上前,语气淡淡,“朕不在皇后的甘露殿中,应该在何处?” 皇后?甘露殿?阮夏夏后知后觉,如今自己可不是安南侯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挠头笑了笑,摆手道,“兄长,那不是习惯了吗?” 她说着大大咧咧地下了床榻,避开了近在眼前的男子走了一步,然后嘴角扯了扯,表情有些酸爽。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的老天爷啊,今天不是应该早早地要给长青的荣阳长公主,如今的太后请安啊?而且,她还要假装女子假装的天衣无缝,不能露出一点安南侯的痕迹才可以。 “无妨,先过来更衣梳妆。”裴褚自然而然的上前拉着她的手,神色平淡,然而接下来的动作却让阮夏夏的心情平静不起来。 “咳,兄长,衣服衣服我自己换就好了,女装我也会穿。”虽然说昨天晚上该发生的已经都发生了,她醉了酒露了本性自然也是热情如火半点羞怯犹豫都不见……甚至敢去咬去掐……但这个时候光天化日之下她整个人又是清醒的,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接受…… “兄长?朕娶的是安南侯的胞姐,可不是义弟安南侯。”男人不容拒绝地制住她,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 “陛下,我可以自己来。”她使劲的拽着自己的衣服,看着露出的肌肤上大片大片的红痕咽了咽口水。 听说凡是清心寡欲的男子,只要开了荤便会变成扒皮抽筋的饿狼,这人不会是欲望上了头,还丧心病狂地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吧?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流露了几分意思来。 “陛下?不是唤朕姓裴的吗?还是说渣男?”看到她眼中的怀疑,男人似笑非笑地开口,然后薄唇一抿沉了脸色直直地看着不敢置信的女子。 “还有,朕不知道何时心里还住着一个白月光。安南侯,亦或是皇后,不如好好的和朕解释一番。” 静,死一般的寂静,阮夏夏眨了眨眼睛,开始死命回想自己昨天都做了哪些蠢事…… 片刻之后,她懊恼地拍了拍脑袋,然后干净利落的伸开手臂,一副任君施为的模样,讨好笑道,“陛下,夫君,我从小就有一个毛病,只要喝酒喝多了,便会做些乱七八糟不可言说的事情。马上就要到太后的宫里请安了,您快替我换衣服吧。” 当即殿中就响起了一声闷哼的笑意,低低地,似是对女子的识相很满意。 “小马屁精!” 阮夏夏闻言,表面上无辜的睁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实际上脑海中在不停播放昨晚发生的画面,当看到自己趴在男人的胸膛上面又啃又咬痴迷的笑的时候,头上冒出了几条黑线。 她的一世英名!怎么就没有定力呢! 神他马的一点点喜欢,太丢脸了!必须忘掉! “陛下,等到向太后请安的时候,我便会以自己自小在寺庙清修长大的理由向太后表示以后的宫务皆由太后主管,您看如何?”她一本正经的开始转移话题。 “甚好。”裴褚吐字如金,淡淡回了她两个字,对此事并不感兴趣。 “朕是皇帝,这座宫城的主人,你是皇后,这座宫殿的主人。在这个宫殿里,你怎么开心怎么来,其他的事情不必在意也不必过问,包括皇太后那边。”他不是前朝晋家的皇帝,让自己身处在众多的束缚之中。 -- 第179页 他做了皇帝,这天下这所有的一切都要在他的掌控之中,尤其是这一座小小的宫城。 任何人,包括他的生母皇太后都不可以干涉他的选择,他的决定。 “哦,我明白了。”阮夏夏天真无邪的应声,装作没听懂男主和皇太后之间俨然已经有了一条不容忽视的缝隙。 接下来,阮夏夏换上了红色的凤袍,簪上了玲珑的凤冠。望了望铜镜里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她自己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 然后下一刻,在男人的注视之下,她熟练地露出一个温婉而不失端庄的笑容。 见此,蓦然,矜贵的男子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开口,“接下来就要看皇后的表演了,朕也想看看皇后究竟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呢?” 表演!阮夏夏惊恐地瞪大眼睛往后看了他一眼,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干巴巴地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哈哈哈,兄长,夏安只不过是喝醉了酒,酒后的胡言乱语都不作数都不作数的!” 老天爷啊,昨天晚上她被男色所迷惑,到底漏了多少秘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牛年牛牛牛!!!抽奖活动已经弄了!!!感谢在2021-02-10?20:58:36~2021-02-12?21:5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虫虫要看书?2瓶;46308669?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寿康宫。 看在眼前这个和安南侯阮夏安相似了足足有九分的新后,?曾经的荣阳长公主,如今的皇太后不由的晃了—下神。 实在是太像了,这眉眼活脱脱的就是安南侯穿了—身女装站在她的面前,?不得不说皇太后她真相了。 “哀家听说数年来皇后都是在大觉寺修养,从未再在世人面前露面,?也让世人误认为是皇后身死了?”太后的语气淡淡的,让人摸不清她话中的意思。 不过好在阮夏夏有—段时间和太后来往密切,也算摸清了她的性子,?当即便温婉—笑,开口道,“妾身此举也是无奈。当日的确是九死一生,?足足昏睡了大半年才醒来。善恶有报,?虽然妾身因为阮家修下的福祉而死里逃生,?但是依大师所言妾身生命中的死劫未彻底结束,因此便索性一直隐居清修,?再不出现在世人面前,?也从未再回过扬州,如此便让世人以为妾身已经身死,?以逃脱未完成的死劫。” 她一番似是而非的解释过后,眼看着皇太后的脸色有—丝不快,便又立刻笑着开口,?“说起来陛下真是真龙天子,?也是妾身生命中最重要的贵人,?大师说了,只要在陛下的身边,妾身命中的死劫便会迎刃而解,再也不会出现。” 说完这番话,?她含情脉脉含羞带怯的望了—眼高深莫测神色不明的男子。仿佛眼前的男子就是她的救世主,就是她的神,是她的—切。 她崇拜依赖的目光裴褚不可能感觉不到,轻轻挑了—下眉,也道,“大觉寺的高僧都已经和朕说了,确实如此。高僧还言皇后不宜出现在外人面前,可在深宫之中继续清修。”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几句,顺便说明了今后皇后不会过多的出现在世人面前,也方便安南侯自由无拘无束的走动。 不仅如此,他对于皇后的态度也明明白白的表现在众人面前,不希望有太多的人去打扰她清修。 初听到这话的时候皇太后有些怔然,因为在她看来这是不怎么在乎皇后的—种举动。清修说起来好听,但是往往这是后宫中冷落后妃的最常见手段。 原来陛下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喜欢皇后,所谓的—见钟情可能真的是个幌子。 想到这里,她对皇后的态度意外温和了许多,也不欲过问太多,只是点点头嘱咐了几句就让他们离开。 离开寿康宫的时候,阮夏夏松了口气,之后又一脸温柔地朝面无表情的男子眨眼睛,内里透着狡黠。 出了这个门,她胡编乱造的话经了男人的口,那可就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了,再想反悔的话就是男人自己打自己的脸。 福至心灵,裴褚明白她的意思,慢条斯理地掀了掀眼皮,目光中隐有晦暗之色飘过。 “回宫。”他淡淡开口,手臂向女子的方向微微伸出,“皇后应该也累了,明日再召见那些宫人。” 阮夏夏闻言轻咳一声,弯了弯唇角,装模作样地将纤纤玉手搭了上去,笑不露齿,温温柔柔地开口说道,“陛下您说笑了,臣妾怎么会感觉累呢?不要说召见几名宫人,便是骑着马绕着京城几圈都不累。” 现在就是让她立刻出宫,她也有着用不完的无限精力。甚至恨不得立刻跑出宫对着街道大喊几句,小爷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了。 至于昨晚……她眉眼含笑地偷偷瞥了—眼眯起了眼睛的男人,多亏了男主—直看着她锻炼武术,她可是没有累到,反而精力充沛生龙活虎浑身舒泰! “哦?”裴褚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慢悠悠地开口,“既然不累,那就同朕—起去书房,正好你也帮朕分担—些朝政。” 分担朝政?阮夏夏很乐意啊,正好她之前虽然在朝臣们的眼中—直很受宠,但安南侯的爵位就是一个闲职,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处理过朝政呢。 脸上挂满了兴高采烈的笑容,她的头像小鸡啄米一般不停的点下去。只在察觉到旁边的宫人有意无意的看过来的时候,她才快速收敛了过分灿烂的笑容,恢复到了笑不露齿。 -- 第180页 只在手上做些小动作,不老实的手指头勾着男人宽大的手掌—点一点的蹭过去。 手掌心轻轻柔柔的,有人在故意撩拨他。 波澜不惊的男人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在迈步进了御书房之后,挥退了所有伺候的宫人。 等到宫殿的大门一下子关上,阮夏夏的所谓端庄贵女似的仪态瞬间化为了乌有,东看看西瞧瞧,整个人像是一个好奇的小鸟—般在御书房中飞来飞去也没有个消停。 这可是御书房,原书中原身发现男主还有—个白月光的地方。虽然裴褚对她白月光的说法嗤之以鼻,但是万—呢,万—他是骗自己的呢。 阮夏夏如何能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双黑亮的眼睛像是雷达—样扫来扫去,企图发现属于男主的秘密。 看到女子精力充沛的模样,裴褚的眼神暗了暗,在无人察觉的地方面上浮现两分懊恼。 在他的印象里面,女子都是弱不经风需要仔细呵护的,尤其是在初经人事的时候……所以他顾及到这—点只是草草地浅尝辄止就平复了自己……却没想到他的枕边人又哪是那些寻常的女子呢? 不过看着女子活力满满,莫名其妙他眉目舒展开来,倒是带着—股若有似无的笑意。 只不过过了—会他就收起了笑意,黑了脸。 “陛下,臣妾觉得皇后参与处理政事不是太好,不如……”女子期期艾艾地跑到自己面前,竟然从宽大的衣袖里面掏出了—整套红色的侯爵衣袍。 说着她还动作迅速的把头上的钗环都解了下来,规规矩矩的放在一起,团吧团吧又塞到自己的衣袖里面。 这些可都是价值千金的精致首饰,可是不能随便扔到一旁,要好好的保存起来。 嘿嘿,接下来就是风流倜傥的安南侯上场了。至于皇后娘娘,自然是回自己宫殿清修去了。 想着她动作麻利的就要解开红色的凤袍,然后换上红色的侯爵衣袍。这—系列动作,看着裴褚的眼皮直跳,脸色也—点一点暗沉下来。 他皱着眉头巡视了—番书房,拉着她到了隐藏起来的—处小隔间,换衣这样的私密行为怎可光明正大地在书房里面进行。 “在这里脱。”他轻飘飘地开口,话题蓦然一转,“你要如何对人解释进来的是皇后,出去的却是安南侯呢?” 阮夏夏如愿脱了厚重的凤袍,在原地做了个拉伸动作,玲珑的身体曲线展现出来。 她舒服地哼了—声,“为什么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本侯爷光明正大的走出去,看谁敢有疑问。” “所以,你要在大婚后的第一天就回去继续做你的侯爷?”裴褚的语气有点冷淡。 闻言,阮夏夏的眼珠子转了转,上去揽住男人的手臂,笑嘻嘻地道,“陛下,臣可都是为了您的江山,要帮您分忧解难。” 皇后一日游也就罢了,接下来的日子还是继续做她的侯爷,痛快又逍遥。这个是她之前和男主约定好的,她现在是在行使自己的正当权利。 眼看着男人随着她的话脸色越发的黑沉,她又亲亲热热地凑到男人耳边,嘀咕了几句,“陛下,晚上臣大多都歇在宫里面,白日里臣总是要到宫外露露面的,还有臣的产业也要看顾。” 女子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裴褚的耳边,又故意亲密地与他贴在一起,他喉结慢慢滚动了—下,低头定定地看着她。 “你要如何为我分忧解难?”他低声询问。 “陛下,您的奏章尽管拿来,臣知道您最近想要削减世家的势力!”她拍了拍胸脯,迅速换上了大红色的侯爵衣袍,然后整个人往后一退。 当再看向裴褚的时候她已经是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声线也适时加了几分属于男子的浑厚,“陛下,您登基后的第一场秋闱是不是就要开始了?臣斗胆提议不如广开恩科,广纳贤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12?21:56:38~2021-02-20?14:2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zzyy?10瓶;34860258?5瓶;临江羡鱼、青火未央、残香*?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忽略掉男人瞪着她的目光,?阮夏夏一本正经地拱了拱手,“陛下,有兵什么都不怕,?如今军中有傅侯爷等人,您完全不必被京中这些世家们束缚,?这届的科举可以多提拔寒门学子。只要阶级壁垒被打破,朝中世家们的垄断便也不再持续下去。” 身在太学的那段时间她深有体会,寒门和世家之间有深深的壁垒,?同时商人和匠人又被寒门和世家贵族一致鄙弃。士农工商的差别待遇在这个朝代表现的淋漓尽致,而她一开始便是那个被所有太学学子忽视的商人子。 “不只是寒门,如若那些商人和匠人也能有露头的机会一展拳脚,?社会的发展也能加快许多。” “陛下,?术业有专攻,?商人和匠人对治理国家而言某方面可能是专业人才,科举中的明经科和杂学如果能小小地向他们开放,?也能体现陛下您广纳贤才的决心。” “当世家们不再占据朝中官员职位主流之时,?陛下您便可以彻底地将大权握在手中。” “再说,墨守成规总不是好事,?几百年都没变的东西能带来什么新的变化。新朝新气象,陛下您何必拘泥于一些旧规矩,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 第181页 阮夏夏眨巴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语气诚恳,?脸上的神情也认真的不得了。 然而她说出的话在这个时代里面,?却是有些骇人听闻的。士农工商的地位差别是在前朝几百年就已经确定的,士族尊贵,商人卑贱已经成为所有人的认知。 商人要想改变自己的地位是何其的艰难,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变化。因为这还不同于寒门的手中只有足以温饱的土地,?商人的手中可是有大笔的金银。若是再有了权势和地位,这天下怕是会迎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事实上,不也正是如此嘛! 这些阮夏夏都是心知肚明的,不过她不想去分辨数十年后的变化,她只想在她看到的地方社会尽可能地向前发展一些。 虽然这不过只是一本小说而已。 女子侃侃而谈,一些话正正戳在了裴褚的心头,尽管话中含着她自己的小小私心。 裴褚是一个无比强势的人,如何能忍受朝中世家的盘根错节,也不会被人辖制。他不是前朝已经年老体弱的老皇帝,年富力壮,大好年华,又坐拥天下,野心勃勃的想让新朝在他的手中焕发生机,繁荣富强。 所以他看重傅征北等忠心耿耿又有才干的臣子,很重,即便原书里面傅征北曾对原身下过手。 听了女子的一番话,他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一动,又叹了一句女子果然不同于常人。 不过,他慢悠悠地饮了一杯茶,淡声开口,“这些话安南侯以后莫要再提,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其他人的面前。” 闻言,本来眼神中带着期待的阮夏夏脸色一变,撇了撇嘴有些不乐意了。不愧是书中的渣渣男主,原书里面他就不怎么看得起原身的商女身份,后来还阻止原身继续经营铺子。 “陛下,臣说的的确是个好计策,您勿要因为对商人的偏见就嗤之以鼻。”她据理力争,嘟囔着说了一句。 听出了她话中的不乐意,裴褚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招手将她唤过来。 “做什么?”阮夏夏有些不开心,撇撇嘴慢吞吞走过去,她深觉眼前的男人还是对她女子和商人的身份有偏见,脸上就带出了几分来。 “你不是言要帮朕处理政务?”裴褚淡淡看了一眼她同样大红色的侯爵袍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荡漾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大婚第二日就要对着身穿男装的皇后一起处理政务,倒真是一个独特的体验,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听到这话,阮夏夏脸上的不乐意消失了几分,也不再犹豫,快步走上前,一屁股坐在男人的身边,自然而然就拿起了一份奏章翻看起来。 她旁若无人光明正大的态度让裴褚笑意加深,转而宽大的袖子一甩身体向后面的椅背靠了靠,眉目舒展,利眸微阖,“你如此,倒是不怕受到朝臣们的弹劾。” 他慢悠悠的语气让阮夏夏福至心灵一般想到了方才的交谈,眼睛亮了亮,短促地哼了一声,“陛下,您该不会是怕臣受到朝中世家们的反对和报复才不让臣提起那些话的吧?” 如果是这样,那倒是还说得通。 闻言,裴褚只是挑挑眉,并未回答她,而是偏头看了她拿的那份奏章。 巧了,刚好是建言要广开恩科的。 阮夏夏也看清楚了里面的内容,得意一笑,晃了晃奏章,露出几颗小白牙,“陛下,看来朝中有人和臣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事臣不提也自然有人会提起。广开恩科本就是人心所向,怎么样?” 新朝建立,本就是百废待兴亟需革新的时候,有人想到要开恩科不是什么稀奇事。 稀奇的是破例给商人匠人们一条参与科举的羊肠小道! “不怎么样。”裴褚淡淡瞥了她一眼,随手将奏章扔到一旁,语气听不出好坏,“继续。” 闻言,阮夏夏也没多说什么,规规矩矩翻着下面的奏章看起来。这人能允许自己翻看奏章插手朝政已经是很让她意外的宽容了,她也不好恃宠而骄惹了人嫌弃。 于是她认真起来,开始老老实实地给男人念奏章,裴褚时不时地附和她两句,言简意赅。 恍惚间,时间就过去了大半,一直到了午后黄昏。 阮夏夏偷偷摸摸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理了理袖子,又偷偷看了一眼眉眼深邃的男人,站起身来。 “陛下,天色已晚,不如臣就回府吧,侯府中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元年也不知我的踪迹。”她一脸理所当然地开口,只是袖子里面微微攥紧了手指头。 苍天大地,她可不是那种能留在宫中的性子,再说阮元年确实不知道所谓的胞姐是她啊! 她还不想露馅,失去安南侯这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此话一出,偌大的殿中安静了一瞬,裴褚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显得脸色有些阴沉。 “咳,陛下,那个,那个您不说话就当您默认了,臣告退。” 说实话,此时阮夏夏心中是有些忐忑的,尤其裴褚他沉着眉眼不说话,看上去很能唬人,不过她半是试探半是急着赶回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拱了拱手麻溜儿地就转身离开了。 速度快的像是一只矫健的兔子,裴褚抬眼就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跑的倒是快。”他轻描淡写地哼了一声,语气虽有些不悦但也并未表现出来太多情绪。时日方长,他也并未很生气。 -- 第182页 *** 安南侯府 阮元年手中持着一本书,坐在院中的小庭中,有些狐疑还有些委屈地遥遥往侯府大门的方向望了好几眼。他弄不明白明明昨日兄长喝了个烂醉,今日就莫名其妙地被陛下召见进了宫中,直到现在还未归来。 而且他一直盼望着今日能和兄长一同到太学入学,一大早就跑到了正院的门口,结果被下人拦住说是侯爷被宫里的人宣召了。 于是他只好孤零零一人去了太学,形单影只。 不过因为他的身份已然是安南侯、新后的义弟,到太学的时候倒是没人敢怠慢为难他,又因为他本身在江南的逐鹿书院就小有名气,更是不少人主动与他搭讪交谈,故而他比阮夏夏当时的处境不知道好了多少。 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心中有些遗憾,似乎只要是在阮夏夏的面前他就回到了那个害羞腼腆需要被时刻关怀的弟弟。 黄昏将至,红色的霞光将将洒在“吱呀”一声打开的大门处,一个像是染上了霞光的身影默默地踱步进来。 “兄长!”高大的少年猛然起身,将书本扔在小亭的石桌上,蹙眉迎了过去。 本想避开侯府中人,偷偷摸摸回到自己院子的阮夏夏当场被抓包,缓缓地露出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微笑,摆摆手,“元年,你不在自己院子读书,跑到这靠近门口的院子做什么?吓我一大跳。” “兄长,陛下今日一大早就把您唤进宫中,直到现在才放您回来,莫不是出了大事?”阮元年冲到她的身旁,上下担心地打量了一眼,心中疑惑渐生。 今日是帝后大婚过后的第一日,按理说应该休朝三日,陛下突然召见不合时宜,更不要说是清晨这个诡异的时间点。 “你这小子浑说什么呢?一大早出门我那是另有他事,不过午后确实受到陛下召见进宫。”阮夏夏面不改色地撒谎,本来她就是睡到大中午才醒来的,说是午后也不为过。 接着她继续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陛下有意要广开恩科了。元年,今年你定是要下场了,从今日起你就好好准备科考,可不能堕了我安南侯的威名。” 说着她挑挑眉,一本正经地踮脚拍了拍阮元年的肩膀,“兄长我的要求不高,不指望你能考中状元,但是探花的位置你不能弄丢了。” 十六岁的探花?安南侯这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凌护卫面皮抽了抽。 “兄长所愿,元年固能达之,探花之位必能擒来。”蓦地,少年郑重出声。 得,凌护卫挑了挑眉,还真是一对兄弟,一个敢说一个敢应! 第一百一十九章 阮夏夏有何不敢说的,?毕竟她连皇后的位置都莫名其妙搞到手了不是? “好,那兄长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她随手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跟着她进来的凌护卫,知道他跟着自己定是裴褚的意思,便也什么都未再说,施施然地迈步离开了。 她累了,要回去补觉。无论是昨日一整天的折腾,还是今日的请安,试探都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还是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好啊。 至于后宫里面会因为她的突然消失而产生怎样的波澜,?阮夏夏合上双眼扑在宽大的床上表示她甩都不甩,?反正有裴褚会处理。 他心机深沉又善于谋略,?肯定能替她给兜住。裴褚不开口,?她就还是稳稳当当的在宫里面,谁又敢挑战皇帝的权威呢? 的确,?没人敢疑惑皇后去了哪里,?甚至他们面上都不敢表现出分毫差别。 他们只敢在心中嘀咕为什么明明一开始帝后还感情甚笃,面带微笑一起进了御书房,然而等到了傍晚时候却只有陛下一人面无表情从御书房出来。 过了许久,皇后的轿辇才匆匆忙忙离开御书房。 前朝虽灭,?但因为荣阳长公主的关系,大部分的宫人还是留了一条命在。虽说不敢随意揣测圣意,但在宫廷里面浸淫了数年的他们心里自有小小的一份算盘。 这种情况他们见的多了,纷纷猜测是新后惹了陛下生气,才惹得陛下独自离去。 看来,这新后在陛下心中的位置也不如他们所想象的那么重啊。好在,月上梢头之时陛下还是迈入了皇后寝殿。 是夜,?安南侯府,阮夏夏抱着被子睡得香甜,迷迷糊糊中,仿佛闻到了一股清冷的气息,隐隐有些熟悉。不作他想,她自然而然的往一边靠了靠……姿态豪迈的将腿也放了上去。 翌日,她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那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阮夏夏的起床气很大,想都不想,睡意朦胧中她气愤地挥动了拳头。 “大清早的,吵什么呀?扰人睡眠人干事?” 理直气壮,中气十足,成功地让那一点轻不可闻的声音停下了。 转而在安静的房间之中,颜色清雅的床帐里面,响起的是咚的一下的锤击声……以及男子低沉磁性的轻笑声。 “脾气不小,力气也不小。”裴褚不着痕迹地用手揉揉自己被锤了一下的胸口,深觉得女子女扮男装是真的厉害,就连行事方法都和男子没什么两样,当然也包括力气。 “谁?”耳边突然传来男子的嗓音,阮夏夏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瞬间睁开眼,同时身体防备地往后挪了挪,一脸警惕。 隐隐约约的光线中,当她的目光对上男子熟悉的那张脸,先是不敢相信地懵了一瞬,再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被子扔到裴褚的头上,撩开床幔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瞥了瞥,发现无人进来才松了一口气。 -- 第183页 莫名被砸了一脸被子,男子却不生气,慢条斯理地拽下来,抬眼望着她反问道,“你觉得还会有谁会在这里?” 闻言,阮夏夏悄咪咪地撇了撇嘴,“陛下,你青天白日地出现在这里,是生怕不被人发现是吗?” 莫名其妙自己的房间出现一个男子,她不惊讶不警惕才是有鬼好吗?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吐槽了一句,“陛下,深夜潜入他人房间可不是君子所为,还有今日你不该在宫里面吗?” “君子?”裴褚轻启薄唇咀嚼了这两个字,神色淡了下来,语气平静下暗含如同刀锋一般的凌厉,“你的意思是,大婚后的第二日,我在你面前还要做君子?” 室内光线昏暗,他身材颀长而高大,懒散随意靠在床头,一双锐利的黑眸盯过来,阮夏夏立刻就怂了,嘿嘿笑着找补了一句,“陛下,我这是一时被吓到了,再说您不在宫中万一出了事就不好了。” 听到陛下这个称呼,裴褚一双剑眉皱了皱,眼神微暗,明明两人已经是最亲密的关系,可女子还是一副未敞开心扉的模样。 他细细想着自己已亡的先父和太后之间的相处模式,太后经常以父亲的字唤他。不过他的字是前朝皇帝所起,他并不喜欢也不希望女子这么唤他…… “以后还是唤兄长。”几息之间,他径自下了决定。 “兄长。”阮夏夏从善如流改口,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的事情,谁在乎? “兄长为何不在宫中?贸然出现在这里可是将我给吓到了。”她拉着床幔往男子那里凑了凑。 “你似乎忘了我们前日大婚。”裴褚闻言淡淡瞥了她一眼,顺势伸手将她捞过来,两人的距离瞬间缩小了许多。 阮夏夏被他这么一捞,鼻尖差点撞上他的胸膛,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些画面,脸莫名其妙地热了下,耳朵悄悄红了起来。 这大清早的,合法男女共处一室,衣衫不整,十分容易发生一些让人想歪的事情…… 别的不说,渣男主的腿可真长,衣衫下面劲瘦的肌肉硬邦邦的,触感也好的不行……想着想着,阮夏夏不老实地伸出了手指头…… 一片寂静,裴褚垂眼看着自己衣襟上面落着的一双小手,目光暗了暗……说起来,他并不是一个重欲的人,但是前日大婚,如今又是气氛暧昧的清晨…… “青天白日,阮侯爷不是要做一个君子?”他从喉咙里面逸出一句似笑非笑的话来。 闻言,阮夏夏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眼神变得理直气壮,他们现在可是合法的婚姻关系,她好个男色岂不是天经地义。 摸就摸了! “食色性也,人之本性!”女子的语气一本正经,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这句话说的倒是不错。”一句话飘散在晨光的熹微中。 …… 阮夏夏身边的贴身侍女碧荷依旧留在安南侯府,并未随着“阮家大小姐”这个皇后娘娘进宫。她了解自家小姐的习性,说了要好生修养,今日定是要睡个天昏地暗才舍得睁开眼睛。故而,她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敢来唤小姐起身。 不曾想,一跨入房门,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呼吸都停了一瞬。 房间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个人,而小姐正笑嘻嘻地挂在那个人身上,手里拿着一件暗红色的锦袍在比划…… 这人身材高大,足足比小姐大了两圈儿,是个男子!碧荷猛地一下捂住嘴,可下一瞬就对上了高大男子冰冷淡漠的目光。 “奴婢拜见陛下!”尖叫声被摁在喉咙里面,碧荷苍白着脸跪在地上,心里却是如释重负,没了方才的紧张。 天知道在小姐房间里面突然发现一名男子,她受了多大的惊吓。毕竟小姐昨日才做了皇后啊!当然这件事阮夏夏瞒的了阮夏安却是瞒不了她这个贴身侍女的。 “兄长,我这里可只有这一件大了的衣袍,你若是不穿我可也没办法了。” 两人在清晨胡闹了一通的后果就是裴褚原来的衣衫不能再穿了,阮夏夏起了坏心思,找了一件自己往年做大的衣袍,偏偏那还是一件骚气十足的红色锦袍…… 这个时候碧荷突然进来,倒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摸摸鼻子离男子远了些。 好像吓到碧荷了,都怪渣男主! “起身吧。”裴褚淡淡开口,收回来的目光重新又落在女子的身上,“备好早膳。” “是。”碧荷心有余悸地起身离去,暗暗松了口气,实际上都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但是陛下说是早膳谁敢反驳? “既然只有这一件做大的衣袍,那便这件吧。”等到侍女关上房门离开,裴褚瞥了一眼那暗红色的华贵锦袍,慢条斯理地伸开了双臂。 这意思是让女子服侍他穿衣了。 阮夏夏看他的姿势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秀气的眉头动了动,这渣男主怎么还大男子主义呢?不过,她确实挺想看到他穿这骚气的红色,于是什么都未说,一脸殷勤地给男子穿衣。 她此时是男子的装扮,看上去精致又秀气,眉眼带着一抹张扬和鲜亮,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美少年。然而当身边人一袭红衣抬眼看她时,她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真他妈帅!” 说实话,她肯那么快亲近渣男主,有七分都是看在绝佳男色的份上…… “走吧。”裴褚看到女子眼底一闪而过的欣赏挑了一下眉,原来她竟然喜欢自己穿鲜艳的红衣吗? -- 第184页 “嗯,好。”阮夏夏被男色所迷,立刻就跟了上去,等到了外间才开始庆幸今日阮元年早早就去太学了,侯府里面正经只有她一个主人。 不过一想到太学,她盯着端坐净手的裴褚,眨了眨眼睛,若无其事地开口,“兄长,稍后夏安要去一趟聚衣阁,您可要一同前往?” “去那里作甚?”裴褚语气波澜不惊。 “哎呀,我都好几日没去了,好在有小彭尽心尽力,才省了我那么多心力。说起来,小彭能力出众,不仅文采斐然还作的一手好画,仅仅做一个管事还真是委屈他了。可惜啊可惜,偏偏为出身所累啊!”她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眼角去瞥裴褚的反应。 若是彭月至能参加科举,若是能不拘一格降人才…… “作的一手好画?”裴褚的动作骤然顿了一下,而后眯了眯眼睛,抿了薄唇,“好啊,我和你一同前往,也见识见识你这位管事的好画。”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有罪,恢复更新 第一百二十章 彭月至最近几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说起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却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那人不仅被封了安南侯,还成功与陛下的心头爱皇后扯上了关系,?形势一片大好,就连那些达官贵人都因此对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管事客气了许多。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他蹙着眉头许久都未理清楚,京中很平静,一切也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是内心的一点不安让他蠢蠢欲动,准备稍后便去安南侯府一趟。说起来,侯爷已经两日未到聚衣阁来了,就连安家那里都没她的消息。 孰料,正要出门的时候,?彭月至收到底下人的禀报,?侯爷过来了。 “公子。”他眼底闪过一抹柔意,?未有一丝停顿就迎了上去,?然而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到女子身旁的红色时瞬间停滞。 陛下!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一个谦卑的笑容,?弯腰拱手道,?“大人,侯爷。” 他有分寸,既然陛下和女子轻装简行出现在这里,便是不想让他人叫破他的身份,?于是便识趣地唤了一句大人。 对于他的识趣,裴褚目光淡漠,扫了扫他的衣袖什么都未说,只是破天荒地身体往后略了略,侧了半身在阮夏夏背后。 这种姿态既是一种亲密的关系暗示,同时也代表着他此行的态度。 人与人之间应该有尊重,冲着男人今日的表现,?阮夏夏此刻觉得,这尊重她和渣男主之间有了。 “小彭,这几日多亏了你呀!”她笑眯眯地上前,打了个招呼。 明明还是熟悉的张扬,但彭月至却眼尖地发现些许不同,女子的眉眼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 “侯爷说笑了。”陡然身上多了一道凉凉的目光,彭月至心中一凛,连忙收回了视线。 阮夏夏今日的心情不错,她有意给劳苦功高的小彭一道东风,兴奋之下便没有注意到这一番眉眼官司。 “兄长,这里多亏了小彭,我才能高枕无忧安享清闲,小彭的能力那可是有目共睹,管理运营出类拔萃。不仅如此,文采也是一等一的好!”她举起大拇指往彭月至那里使了个眼色,可惜他低着头并未接受到阮夏夏的暗示。 “不敢,侯爷过奖了,为侯爷分忧是小人分内之事。”彭月至依旧低着半个头,姿态十分的恭顺谦卑。 “彭氏也曾是世家,文采出众也不是稀奇事,既然夏安如此盛赞你,你便作幅画题首诗吧。”裴褚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他清楚阮夏夏的用意,无非就是想给眼前男子一个翻身的机会。 彭家前朝已然没落,又获了罪,这人更甚是个奴身,除了过他的明路,很难有出头的机会。 至于女子再三强调此人的文采,怕是心思在科举上面。联想到昨日她的建言,就说得通了。 裴褚说出这话时,阮夏夏已经拿着聚衣阁的账册在看了,闻言账册一撂朝着彭月至挤眉弄眼,嘿嘿,小彭,机会来了,一定要把握住啊! 据她对男主的了解,只要是与国有利的可造之材,出身并不重要,尤其这个时候他想要大刀阔斧收拾世家,亟需人才。 听到这话,彭月至也是一惊,手指下意识捏紧了袖子,陛下这是要考他的文采?可他如今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再者还是奴身……可若是能再进一步,他站在女子的身边也更有底气。 “大人所请,固不敢辞。”彭月至没有迟疑太久,态度恭谨地提笔作画题诗。他出身大家,行事自有一番风度,提笔甩袖之间看得阮夏夏啧啧称奇,眼底甚至涌起一股羡慕。 她总觉得虽然自己也是人人追捧的翩翩少年郎,但比起土生土长的大家公子还是少了些什么,此时一看小彭这模样顿时明了,她少了一个能炫技的才艺啊! 眼看着女子勾着上半身往那管事的方向倾去,“噔”的一声轻响,裴褚面无表情放下手中的茶杯,“账本看完了?” “就完了,就完了。”阮夏夏退了回来,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有些不雅,也不敢反驳,只好认真地看起账本来。 结果,眉毛一凝,从账本里面她还真的看出些东西,这棉花的供货少了不是一点半点,可这成本却没降下去多少。 她用毛笔总是慢了些,随手找了一支经她改良的炭笔,埋头计算了起来。 -- 第185页 原材料采购成本、人工、运输、存货、出货、卖价、利润等,一笔一笔地列在纸上。 自她和渣男主达成合作之后,阮家在西北经营的大部分棉花都用在了军营中,换句话说就是官用。而在男主登基之后,为了表忠心再则“阮家女”要做皇后了,阮家识趣地将手中九分的棉田当作新后的嫁妆,实际上也就是献给了皇家。 是以,聚衣阁乃至阮家如今的一系列产业所需的棉花是从西北百姓中采购而来的。阮家深知不可能将这一物当作家族私有,早就与西北的百姓们展开了合作,阮家提供土地,西北人承包种植棉花,等到收成之后阮家再顺理成章地以一个相对低廉的价格收购在手中。 因为提供了土地和工具,阮家收购的价格差不对是市面上的五成。可是即便如此,西北人所获的利也是往日不敢奢求的,生活水平直线提高,阮家在百姓中的声望也因此很好。 可是这账本上的供货怎么就少了那么多? 她抬头往专心作画的彭月至看了一眼,内心的猜疑顿时打消了,若是要骗她,彭月至完全有能力将账本做的“很完美”。再者,自己也算是彭月至的恩人,以他的性子,不会昧着良心恩将仇报。 若不是京城这边的原因,那么源头就在西北,偏偏这情况持续了有几个月了,小彭却并未和她说过,他在忌讳什么。 想到这里,阮夏夏笔下一滞,咬着下唇偷瞟了下颌线如刀刻般锋利的男子一眼。渣男主,西北可是他的大本营,呔!这事不会是他搞得吧? 好你个裴渣,这事她务必得搞清楚,敢断她的财路,她就掏空他的私库! 裴褚的感知很敏锐,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女子的目光,漆黑如墨的眸子斜斜睨来,一手猝不及防抽走了阮夏夏手中的炭笔和纸张,毫不客气地打量起来。 “兄长,你偷窥我商业机密!”阮夏夏因为自己的猜疑心里正不痛快呢,结果没想到裴褚能这么不避讳,当即就嘟囔着抱怨。 洁白的宣纸上面整整齐齐地列着一排排数据,奇形怪状的符号是裴褚闻所未闻的,但是看不懂他也可以猜得到,账本上有问题。 “账本拿来。”目光在小小的炭笔上面多停留了一刻,裴褚淡声开口说道。 “兄长,这可是商业机密,概不外传。”阮夏夏看他那般理所当然的态度有些牙疼,又强调了一遍,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相敬如宾、互相尊重。 “今天不给,日后也不要找我。”裴褚眯了眯眸子,语气微冷。 他经历过的权谋阴私是阮夏夏无法想象的,方才那一眼明显带着怨气,这账本上面的问题九成九女子认为和他有关。 再一想到自己破天荒地微服出宫,结果她兴冲冲地跑来看一个管事,他表情瞬间就没了温度。 阮夏夏是什么人,那最是欺软怕硬见风使舵,眼看男人的脸色拉了下来,立马认怂,双手将账本递了过去,“兄长,不外传那针对的都是外人,我们两个可是一家的,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能看的。” “夏安还不是怕您太过劳累,您每日实在太过操劳了些。”她双眸弯弯,亲亲密密地又凑了过来。 反正彭月至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索性也不扭捏了,只要不被当做断袖的佞臣就好。 听着女子略带谄媚的低语,方才还冷脸的男子故作淡漠地嗯了一声,接过账本凝眸看了起来。这小马屁精就是不经吓,稍微冷一冷就听话了。 不大却清雅的书房恢复了平静,无人注意到一旁专心作画的男子手顿了顿,一点红滴在纸上,慢慢变成一轮红日。 等到裴褚将账本看完的时候,彭月至也收了笔墨,恭敬地呈了上来。 完成的是一幅山河图,壮观不失秀丽,大气不失韵味,上面题了一首诗,“莫言下岭便无难,赚得行人错喜欢。政入万山围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拦。”(出自杨万里《过松源晨炊漆公店》) “这画、这诗真是绝了!”仅仅是看了一眼,阮夏夏立刻就竖起了大拇指,高声赞扬,那骄傲的模样,仿佛这些都是她完成的。 彭月至微微低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却又无法抑制地涌起一股喜意。 能得到女子的赞扬,他很开心,比当日得到父亲的第一句夸赞尤甚几分。 “兄长,小彭这画真的是太传神了,你看这诗也别有一番韵味,真不愧是我安南侯的得力臂膀!”女子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说着说着将自己也给夸了进去,那是一点都不感到不好意思。 裴褚凉凉地瞟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画挪远了些,定睛细看起来。 慢慢地,他的目光暗了下来,唇角微抿,果然,这画工和那幅画如出一辙。看来,有人是真的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首诗,不错,很有意思。”锋利的目光投过去,裴褚刻意放慢的语调含了几分意味。 闻此,彭月至心中微凛,语气却依旧恭谨,“小人拙作,乃是登山所得,大人谬赞。” 登山?阮夏夏下意识地重看了那首诗,不由得低声嘀咕了一句,“下岭,明明是下山嘛!” 两个人在她面前打什么哑谜,没意思。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是呀是呀,?委屈了委屈了。”眼看着有戏,阮夏夏忙不迭地开口附和,点头似小鸡啄米一般,?继续眼巴巴地瞅着模样俊美淡漠的男子。 -- 第186页 裴褚凉凉地瞥了她一眼,随后才慢条斯理地将视线移到彭月至身上,开口道,?“有一件事你去做,成了自然也就不委屈了。” 成了也就不委屈了! 其中的意思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愿意给奴身的彭月至一个机会了。 无人注意的地方,彭月至的手微微颤抖,?几息之后他面容骤然一肃,?语气坚定,“大人之事,?小人拼尽全力也会办成。” “那就去西北一趟吧,这事务必调查清楚。”裴褚颔首,修长的手指在桌上的账册上重重点了一下。 阮夏夏还有些迷糊究竟是何事,?男人说的不清不楚的,彭月至已然明了。 他伸手恭敬地将账册接了过去,?心中飞快地盘算起来,?陛下既然让他去西北调查棉花一事,那就说明此事他之前并不知情。 只是,他是否清楚插手在其中的是谁……彭月至若有所思。 阮夏夏瞥了一眼被小彭拿在手中的账册,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若是去西北调查这事,那指定是和男主没有关系的,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兄长,这街上新开了一家酒楼,?听说味道很是不错,夏安我请您,今日定不醉不归!”她朝小彭掌柜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拽着大红色的泼墨宽袖就往外走。 在男子高大的身材映衬之下,朝气蓬勃的俊秀少年竟是小鸟依人一般。 因为准备大婚,阮夏夏已经好几日都没有出门浪了,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不免比往日活泼了些,拉着男子的衣袖一蹦一跳的。 这倒是让觉得眼熟的一些人不敢认了。 京中谁人不知圣宠在身的安南侯,从一商人子生生跨越了好几个阶级,堪称是一个传奇。 不仅如此,此人相貌俊逸,曾在太学进读,又有自己的一番产业,端得是少年英才。只可惜偏生了一个不好的毛病,好了那男色。 你瞧瞧,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与一男子拉拉扯扯扭扭捏捏,真是有伤风化啊。更别说这男子,穿得一身大红色艳袍,一看便是那放浪形骸之徒。 不少人在暗中扼腕叹息。 当然也有不少人在暗暗猜测那红衣男子的身份,红色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压住的颜色,偏偏男子穿在身上不仅不显得违和反而多了一份锋利的气势,又能让惯常受宠的小侯爷这么上赶着,当不是普通人。 聪明的人沉默不语,暗中观察,更也有不识好歹的人出言不逊,刻意找事。 “哼,不知廉耻。果然铜臭出身,登不上大雅之堂。” 天下初平,新帝年富力壮颇有手段,隐有明君之相,再加上新朝正是用人之际,是以这天底下凡是那自命不凡之人都极有默契地涌入京城。 而这些人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士族。他们一点都看不上商户出身又行事出格的阮小侯爷。 凭什么呢?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才高八斗,有治国之才,竟然眼睁睁看着一个未及弱冠的商户上了青云梯,内心又是嫉妒又是鄙弃。听闻这商户侯极得陛下宠爱,日后他们入了朝廷难不成还要向他行礼,想想就令人不忿。 不过一商户,不过一江南浅薄之家,竟也要他们这些百年的大豪族大世家低头不成? 说起来还是阮家根基太薄,得的宠又太打眼,无形之中招了许多仇人来。 阮夏夏兴冲冲地像只撒了欢的小鸟,并未注意到身旁一些人不善的目光。但裴褚何其敏锐,只一眼便脸上微沉,往暗中示意了一下。 新朝初定,局势还未彻底平稳下来,他必须将一切不利的势头扼杀。 “小二,将你这酒楼中所有的招牌菜都呈上一份。”阮夏夏拉着裴褚进入酒楼,楼中的伙计立刻笑脸迎了上来,她一摆手,十分阔气。 “多日未在京中得见侯爷,侯爷风采依旧啊。” 大名鼎鼎的安南侯谁人不知,酒楼的掌柜恭恭敬敬地请他们坐下,竟是亲自伺候。 这座酒楼所占的位置极好,新开了一个月就大张旗鼓地夺走了安南侯名下酒楼的三分客源,安南侯居然到自己竞争对手这里用餐,倒是心胸开阔。 这一下可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连带着安南侯身边相随的红衣男子也多引人而视。 京城是天子脚下,达官贵人不知几几,单这一个小小的酒楼里面,雅座上面不少衣着华丽奴仆簇拥的贵人。 这一眼望过去脸色直接变了,裴褚登基为帝前虽贵为公侯不常在市井走动,但因为那些大大小小的宴会,他的一张脸也不是无人熟识。 陛下居然在大婚后的第三日就微服和阮家的小侯爷公然在京中闲逛,他们是该感慨皇后深得陛下宠爱有此殊荣让陛下陪着省亲还是嫉妒阮家的运道,眼看着子孙三代无忧啊。 “你说有的人怎么就这么好命,十七岁的少年侯爷往上数几百年也闻所未闻。”一人压低了声音,神情似妒似羡。 “谁让他得了那样的义兄又有一个好姐姐,羡慕不来。”还有一人酸酸道,他觉得是沾了皇后的恩泽。 “好姐姐?”三人中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却低低冷笑,笑里带着嘲弄,“依我看是姐姐有一个好弟弟,坐上凤位为她那好弟弟打遮护。” “乔兄,你是疯了不成,这话也敢说!”其他两人齐齐低声呵斥,正主可就在同一座酒楼里面,他们可不想引火上身,帝王之怒起是会危及他们家族的。 -- 第187页 身旁的蓝衣男子是追随陛下成事的乔家子孙,家中得了成国公的爵位,即使惹了陛下生气也能看在情分上网开一面,他们却不然,家族没有站好队,已经走上了下坡路。否则,他们二人也不会跟随在乔二郎的身边,唯他马首是瞻。 “哼,区区一个低贱的商人子,一个以色侍君的佞臣。”乔二郎也即乔萱儿的兄长,喝了一些酒越发的肆无忌惮,竟是丝毫不听人劝。 他自认他们乔家从老定王在世时就一直跟随裴家,忠心耿耿,到了裴褚起事,立下了汗马功劳。诚然,陛下并未亏待他们乔家,不仅封了国公爵位,还赏赐了他们大笔的财物。 可是人的贪欲总是无穷无尽的,他们家很早便打算将乔萱儿嫁给陛下,让新朝今后的帝王身体中流着他们乔家的血脉。 偏偏这个打算被个没看在眼里的商人子给搅合了,反倒让阮家成了新朝的后族。 他们乔家白白给人做了嫁衣,心中的懊恼可想而知。 新后是安南侯的嫡亲胞姐,据说二人还是龙凤胎同日降生,二人的面容生的一般无二。因着以往陛下对安南侯的宠爱,加上安南侯隐隐约约的断袖传闻,京中的揣测越来越盛。 “等着吧,这等佞臣如何能留在陛下身边呢。”朝中多位大臣提议选秀为新帝充实后宫皆被拒绝,如何能甘心,都暗暗积着力量等着拿阮家开刀。 在京城传世百年的世家多如牛毛,岂会任由一个鄙陋的商户踩在自己的头上。若是阮家继续老老实实窝在江南经商也就罢了,偏偏安南侯不安分,居然敢怂恿安家办了那样一个不分士庶贵贱所有人都可借阅的书斋。 世家当中不乏前瞻机敏之人,几乎是书斋开办的第一天就意识到了阮夏夏的意图,当即怒不可遏。他们心中清楚世家能傲然于世的根基不是累世的财富,是文字是知识,一旦打破了知识传播的阶级壁垒,让那些贱民得了学识,世家将不复存在! 这天下的世家,岂能容下安南侯? “兄长,我怎么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定是有小人诅咒我!”阮夏夏大快朵颐了一顿,舒舒服服地瘫在椅子上,冷不丁地突然开口。 “你堂堂安南侯有什么可怕的,在佛寺待了那么久还怕人诅咒。”裴褚斜睨了她一眼,想起她在大觉寺的时候坑骗自己,语气凉凉的。 “更别提这座酒楼也是你的地盘吧。”阮夏夏身边的事向来瞒不住裴褚。 “嘻嘻,”阮夏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这都是策略,只有竞争才能进步嘛!再说还能骗些厌恶我的人。” 自己和自己打擂台这种事情也只有她做的出来,阮家的产业在京中已经十分抢眼,她就暗搓搓地胡编乱造了一个褚家,专门和阮家抢生意,力图压一压阮家的势力。 “兄长,这还真不是阮家的产业,”她眼珠一转,往裴褚身边凑了凑,低声道,“这可是夏安的私产,就连父亲都不知道。” “我的私产不就是兄长您的私产吗?您看这个褚家是不是特别有灵性?” 裴褚当初到江南彻查案子时就是用了褚家这个名头,阮夏夏索性将这个不存在的名头变成了真的。 “哦?那我也是这褚家的东家了?”裴褚颇有兴致地问她,这可是一个小守财奴。 “当然!”阮夏夏大方地从怀中拿出来一个印章给他,语气坦然,“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皇帝的私库里面珍宝可多了去了,她还能吝惜一座酒楼几间铺子不成? 面色如常地收下印章,裴褚的语气也多了几分纵容与温柔,“你开那么多酒楼做什么?有时间不妨多干些别的。” “当然是赚钱了,”阮夏夏一脸理所当然,继续道,“顺便收集些舆论,我可知道京中不少人视我为眼中钉呢,他们若是说我坏话使些计策我也能早早提防。” “有我在,你怕什么。”裴褚脸色微变,冷哼了一声。 “有你在,西北的人还敢侵吞我阮家的财产呢。”阮夏夏悄咪咪哼唧,无论什么时候靠自己都是王道,男人,呵,靠不住的! 裴褚沉着脸看她,阮夏夏立刻识情识趣地闭紧了嘴巴。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开恩科的消息比阮夏夏猜想的传的更快。其实那日她和裴褚一起出宫的时候就感觉到京中多了许多举子,?看来京中有人比她更会揣测圣意啊! 毕竟,也只有她和裴褚提过科举的事情。 两人正在宫里用晚膳,阮夏夏这么想也就说出了口。 裴褚虽然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自从遇到她也就毁的差不多了。闻言有些好笑地放下了勺子,道,“新帝登基按照惯例需大赦天下,?收拢民心。开恩科也是其中的一种手段,这些人是早就料到了。” “你在国子监读了那么久的书,?怎么连这点事都看不透,嗯?”他身着墨宝蓝的锦袍,?头上束的冠也解了下来,?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 还别说,阮夏夏第一次见他如此随性自在的模样,?少了几分冷漠多了几分亲近潇洒。 怪好看的!阮夏夏咧了咧嘴,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选择并不亏。 “国子监的博士们才不会明目张胆地将这种事挂在嘴边,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她反驳,?盼着新帝登基不就是盼着老皇帝快点去死吗? -- 第188页 裴褚瞥了她一眼,道,?“你也知道什么叫大不敬之罪?”和这胆大包天的女子相处这么久,?他可是不见她对皇权有半点敬畏之心,单单是欺君之罪就不知道几次了。 阮夏夏吃的正香呢,闻言不太高兴,面无表情地嘟囔一句,“食不言寝不语,陛下你的规矩礼数都忘得差不多了。” 裴褚被她刺了一下不说话了,慢条斯理地又拿起了筷子。 殿中一时安静下来,等到阮夏夏吃饱喝足用帕子擦拭了唇角,?换了个舒服的姿态,慢吞吞开口了,“兄长,我知道科举分乡试、会试和殿试,又有进士科、明经和明算,您这次开恩科意欲取何阶段,又有何偏向啊?” 现在倒是将食不言寝不语忘得干干净净了,裴褚气笑了,但又拿人无可奈何,只得与她解释,“这次开恩科,举子及国子监监生都可应考,自是以进士科为主。” 明经和明算无论在哪个朝代,地位都差进士科远矣,取用的人数也不多,前途更比不上进士科。 明经也就罢了,但是明算也如此。不得不让阮夏夏为那些偏科的同学掬一把同情泪,这若是放到后世就是□□裸的重文轻理啊,埋没了多少数学大佬。 “上次我与兄长提到放宽商人及匠人参加科举的限制,兄长以为如何?”上次裴褚态度不明,阮夏夏以为他是持反对意见,可是彭月至身为罪臣之后能破例为新皇做事,足见裴褚并不是一个僵硬不化的人。 裴褚闻言微微皱了眉,坐正了身体,“商人已经掌握了财富,如今若是再让他们有插手权力的机会,将来必生动乱,危及皇权。” “再者,”他看了一眼认真聆听的女子,放缓了神色,“你以商人的出身被赐予侯爵已经招了太多人的嫉恨,科举之事关系重大,万万不能再插手了。” 世家对她的排斥已经快搬到明面上来了,再加上西北一事背后牵扯众多,裴褚不想让女子受到太多的仇恨。 “怕什么?”阮夏夏却不以为意,她又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更别提她手中还有一个最大的杀器,金手指啊。 其实裴褚说的很对,但是实在是这个时代商人匠人的地位太低了,稍稍得罪一个小吏就有可能召开灭门的报复。 华国古代也禁止商人匠人科举提升阶级,但是留有余地,他们的子嗣若是读书不错脱离了家中的户籍过继给旁人照样可以参加科举。 这里不行,审查极为严格,只要是嫡亲的父子关系,过继出去也依旧照商籍处理,除非已经过了三代。可见条件是多么的苛刻。 否则阮夏夏也不会费劲儿与州府家公子交好,又坚决只让阮元年做阮父的义子,实在是商人低贱。江南那些富商任人摆布的实在太多了。 要想提高商人的地位,也只能从科举上入手,进士科不行,明算不正好对口么?反正明算出身也最多做个小官吏,庇护家族勉勉强强,做不到危及皇权。 “那阮家呢?阮元年呢?”裴褚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神色冷然,“你能保证阮家当中没有一两个利欲熏心的人,你能保证阮元年在国子监不会受到一两个好友的引诱?到时候罪名爆了出来你若要大义灭亲他们就断了你的根基,你所要徇私枉法,他们就敢联手为你安上滔天的罪名。” “人心如同鬼域,世家想要对付人,手段狠辣不是你能招惹的。便是我,也不保证随着一桩桩罪名爆出来对你完全没有疑心。” 裴褚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看着阮夏夏的眼睛。 阮夏夏身上的秘密他隐有所觉,世上也多有聪明人在。若是他们利用鬼神之事大肆散发舆论,即便他是帝王,也会受制肘。 如此通彻地说了清楚,再加上裴褚意有所指的目光,阮夏夏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了。 她怂哒哒地缩了缩下巴,“兄长,你,你发现什么了?” “不管我发现什么,老实一点明白吗?”裴褚瞥了她一眼。 “嗯嗯,我懂了。”阮夏夏重重点头,十分乖巧。 “不过,商人若能为国做出贡献,酌情一二也不是不可。”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裴褚看着已经将人吓住了,抬手让她过去。 阮夏夏挨着他坐下,他抓住阮夏夏的小手在手心把玩,“阮家做的不错,所以你封了安南侯。朕能封你为侯,就是给这全天下的商人们一个信号。” “与依附世家官吏相比,对朕忠心才是他们出人头地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裴褚的笑容淡淡,目前和只有财富没有权势的商人相比,自然是百死不僵的世家才是他皇权路上的最大障碍。 只不过收拾他们,还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 “凡事都要徐徐图之,你不是让安佑之开了一家书斋吗?朕觉得不错,这样每个州府也依着模样办上一家,由当地商户出资出力。若是成了,朕就赏他们一个国子监进学的机会。” 裴褚的声音不急不慢,阮夏夏品着他的意思眼睛越来越亮。 果然是做皇帝的人,简直是一环扣一环。 是呀,商人有功就要赏,而国子监的监生本来就能光明正大地参加科举,谁也不能说出一句不是。 而开办书斋又能开民智得民心,打破世家对知识的垄断,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陛下,您可真厉害,夏安甘拜下风。”想明白了,阮夏夏嘿嘿一笑,起身装模作样朝男人做了一个儒生礼。 -- 第189页 “安南侯有何表示?”裴褚放松下来,挑眉陪她演这场戏。 “臣,臣无以为报,只能为陛下暖床了!”阮夏夏拱手,义正言辞! …… 彭月至自接了裴褚的旨意就不敢有丝毫停歇,一路策马往西北而去。他这次是作为阮家京城大掌柜的身份去的,说起来,也是他第一次以一个自由身离开京城。 自新帝登基已有大半年的光景,朝局稳定下来,沿途也没遇上不长眼的匪盗,他到西北十分顺利。 尤其过了关之后,看到广阔无垠的土地上白花花的棉花。彭月至下了马,这个时候棉花要开始采摘了,之后经过简单挑拣一部分运到京城一部分交由定王府。 当然裴褚登基之后,交由定王府的棉花就由户部和兵部共掌了。 西北苦寒,棉花带给西北人温暖与生活保障,他们侍候棉花也十分精心。彭月至已经发现有不少人在采摘成熟的棉花团了。 “这些棉花长的真好,不知作价几何?”挑了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他面带微笑朝一个梳着辫子的红脸蛋少女搭话。 男色惑人,不知不觉,他将阮夏夏时常挂在嘴边的话记住了并且熟练运用。 果然,对上他昳丽带笑的脸,少女的脸蛋更加的红了,磕磕巴巴地半响说不出话来。 “某是一个来自京城的行商,为了收购棉花而来,姑娘可否告知价钱?某看今年的棉花生的不错没有受灾呢。”彭月至笑道。 “棉花……还没受过灾,生的的确好。”少女鼓起勇气盯他的脸,一只大辫子在手中扭了又扭。 “只是,这些棉花都是官用的,全部要由官府收购,不能卖人。” “听说就连阮家也快要买不了了呢。” 彭月至神情一凛,顿时知道了问题所在,连忙追问,“官府何时下的命令?” “一年了吧,但是这半年来划作官用的越来越多了。卖到官府去就要压价,比之前赚的少了,可是划作了官用也只能卖给官府。否则就要被问罪的。”说到问罪,少女的脸上带了几分慌张,也不敢再说了,偷看了彭月至一眼赶紧低着头又去采摘棉花去了。 好一个划作官用,彭月至叹了一口气,怕是阮家能买的棉花越来越少了,价格才越来越高。 但是棉花官用,陛下,他知道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阮家从京城来人的消息就像一颗小小的石子在西北这片沉谭中掷下,?看似只荡起微弱的一点涟漪,可是合适的时机一旦到来,许会将这深潭搅得天翻地覆。 彭月至的动作很迅速,?几乎是在得知症结所在的时候就写了一封信着人快马送往京城,而他自己则留在西北,慢慢查探。 首先,?身在西北的阮家人为何没有将此事禀告给身在京城的安南侯;其次,官用的命令究竟是何人下达,?又是谁人执行,谁人又做了推手。 一种新的经济作物出现,?其中必然蕴含着巨大的经济效益,?利益当前,动心的人怕是不在少数。 西北多年以来就是定王府的地盘,?这次跟随定王世子起事的西北军将如齐家,乔家,傅家都在西北根基深厚,?其中各家又互有联姻往来。 而偏偏如今他们都得陛下看重,封了公侯,?一跃成为京城新贵。 若此事中有这些人的插手,?陛下真的会为了侯爷责怪于他们吗? 彭月至觉得,他从西北平安回到京城恐怕难了。 彭月至心中所想又何尝不是那些人肆意妄为的凭借呢?世子成事前阮家得用还好,成事后阮家一个小小的商户又算的了什么。 宫里虽然有一个阮家的皇后,但能不能活的长久还不知道呢。后宫中不可能只有阮皇后一人,等到世家贵女入宫为妃,百般手段使出来,阮皇后又岂是对手? 京城。 阮夏夏知道恨自己的人多,但没想到居然会那么多。 裴褚在朝堂上轻描淡写地下令命各地修建书斋以开民智教化百姓,?如同一道惊雷扔在了众人的心头,炸的人心神俱裂。 陛下这是行了一个阳策,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否则就是得罪天下百姓,就是眼前朝堂上也有出身寒门的官员在,虽然势力弱小但也不容忽视。 “陛下大义,此举功在千秋啊,臣为天下百姓感谢陛下!”果然,数十名官员立刻跪地,高呼陛下万岁,一脸的感恩戴德,为首的便是朝堂上寒门的党魁。 世家官员的怒火憋在心中,可就得找个发泄的地方吗? 开办书斋一事是安南侯提议,安家人先弄出来的,安家人已经远离权力中心不在朝堂,可是安南侯可是生生地立在他们的眼前呢。 于是,各种针对安南侯阮夏安和阮家的弹劾开始了,一人骂安南侯作为勋贵开办铺子与民争利,一人骂安南侯忘恩负义冰冷无情不搭救亲眷安庆伯任其一家惨死,还有人一脸愤慨地指责安南侯伤风败俗,罔顾世俗伦理,当众与男子拉拉扯扯! 一整个早朝,简直成了讨伐安南侯的大会,就连之后有人提出开恩科的事情都没有激起大风浪来,这不是大家早就心知肚明的吗? 阮夏夏好不容易上了一次朝,结果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整个人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啊,敢骂本侯爷,当本侯爷是柿子做的吗?本侯爷的后台可比你们想象的硬的多了,这些蠢不可及的大臣们! -- 第190页 “笑话,本侯是勋贵又不是朝官,怎么?各位大臣是脑子进了水了分不清勋职与官职的区别了?本侯记得朝官不准经商,可无一条规定了勋职!”说她与民争利,可她本来就是商户出身,商人不办铺子喝西北风啊。 “本侯只认陛下,前朝的安庆伯可不是本朝的安庆伯,乱臣贼子而已,难道要本侯罔顾国法才不算忘恩负义,可本侯却不知道本侯求了安庆伯办了什么事欠下了什么恩德?” “本侯私事与你们何干,还是各位大人觉得本侯爷也可以插手各位的私事,比如刘大人花了三千两纳了一个妾穷奢极欲,又比如齐大人爱子看上了一个花魁与海大人的幼子大打出手……” 阮夏夏的嘴皮子可是毫不留情,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直将一群人脸上的遮羞布都扒了个遍才罢休,战斗力十分惊人。 “好了,诸位还是将心思放到正事国事上来,为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弄得仪态尽失,如何担得起一国之臣?”最后,一脸淡定的新皇出面为此事划上了一个句点。 众位大臣迁怒不成反而弄得颜面尽失,不由愤愤,转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陛下登基已有数日,可眼下后宫空虚,仅有皇后一人未免有违祖宗规矩。还请陛下选秀,填充后宫绵延子嗣。” 和开办书斋相比,这也是再正当不过的提议,可伤害到的只有阮家的利益,不仅无人反对,反而纷纷出言附和。 “楚大人所言极是,陛下后宫关系国运,事关重大啊。” “不错,陛下年近而立,需以子嗣为重!” 你一眼我一语,在场的人仿佛都忘了帝后大婚还不足一个月,哪里能来子嗣。 阮夏夏被一而再地针对,便是再好的性子也要发火,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绵软的性子。 于是她开始阴阳怪气,两只手揣着衣袖冷笑不止,“真是可笑,陛下是新朝首位帝王,哪来的祖宗,谁人的祖宗,诸位大人不会心中还惦记着旧朝吧。只认旧朝的祖宗,想必也都是旧朝的臣子了。” “若说起祖宗,先定王是陛下之父,只娶了太后娘娘一人为妻,陛下依循祖制只娶皇后娘娘一人岂不是理所应当?” “诸位大人是不满先定王与太后娘娘还是不满陛下呢?” “反正本侯一直牢记先定王,一直追随陛下,不比诸位着急忙慌地给陛下施压,想要插手陛下的家事。” 又是一大通输出,拿旧朝说事扣上一个居心叵测的大帽子,气的朝臣们全身发抖。 裴褚高高在上的坐在龙椅上,却是忍不住眼底泛起了笑意,殿中的小滑头能屈能伸,惹到了她什么事做不出来,什么话说不出来。 看来时常让她在朝上站一站还是很不错的,不仅令人心情愉悦还能看着她在眼皮子底下。 这些朝臣哪里知道后世的杠精们多会找茬扣锅,阮夏夏熟练运用了一番还顺便表了忠心,赞了太后娘娘,玩得极溜儿。 “你,竖子尔敢!”当场,就有一个老臣差点气晕,胡须翘起。 武职那一列,段卫骞偷偷摸摸朝阮夏夏竖了一个大拇指,这些老匹夫整天的规矩礼数,倚老卖老偏偏不干正事,他也烦的不行。 如今的陛下他还不了解吗?极其不喜他人插手自己私事,这些人迟早惹怒陛下讨不得好。 “选秀一事勿要再提,朕还要去给太后请安,今日的早朝就散了吧。”年轻的帝王随意挥了挥手,看都未看那些义愤填膺的朝臣一眼。 然而,却有陛下身边的小太监送来了一盏茶,说是要给安南侯润润嗓子。 当即,有几位的脸色就变了,目光晦暗,安南侯佞臣之说怕是要做实了。 喷了一通,阮夏夏只觉得神清气爽,她若真的是男子恐怕还要多番考虑忍气吞声,可她身为一个女子不太可能谋朝篡位又和渣男主有着见不得人的关系,大不了还能舍了安南侯的身份做她的皇后去,何须对他们客气。 “夏安贤弟,等等贤兄。” 大臣们三三两两的离宫,或回府中,或回官署当值。 阮夏夏溜溜达达准备去一趟国子监,和几位博士交流交流算术,顺便探望阮元年,没想到被段卫骞给叫住了。 “多日未与贤弟一同饮酒了,今日难得我不当值不如饮上两杯,也好让贤弟知晓安庆伯一事早就办的妥当。”段卫骞意味深长地冲着她眨了眨眼睛,自来熟地拍了拍阮夏夏的肩膀。 如今他与阮夏安交好,安庆伯一事又是他安排的,有些争端迟早会波及到他,还不如早早让大家心里都有个数。 “既然贤兄相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阮夏夏猜测怕是段卫骞有事要告知她,脚下一拐二人勾肩搭背地出了宫。 阮家酒楼雅间,阮夏夏让人送来了一桌新奇的席面,看上去颜色鲜亮。 “楼中新制的菜式,段兄不妨尝一尝。”阮夏夏姿态闲适,随耳听着楼下说书人口中的奇闻异事。 段卫骞瞳孔却微微一缩,总觉得昔年那个江南的少年身上多了几分当今陛下的影子,捡了几道菜尝一尝,便不再迟疑,张口道,“威宁侯手下的人去了江南,怕是和你有关,你可知晓?” 第一百二十四章 威宁侯傅征北,?自己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唯一的交集也就是间接促进乔萱儿嫁给他,对他而言算是一件好事吧,?结果他派人跑去江南查自己。 -- 第191页 说实话,早朝刚被人针对,此时又听到有人私下要对自己动手,?阮夏夏心里也生出了一股怒火。 她已经很收敛很谨慎了,在京城也就是办几个铺子赚几个银钱,?书斋也只是出了个建议,就连帝后大婚的时候她都没让阮父和阮母到京城来,?甚至瞒着他们。 如今她这个安南侯听着不错,?实则也仅仅一个勋职,她的安南侯府连京城世家的一个小小别院都比不上,?可是他们还是使劲地盯着自己,找机会恶心自己。 “夏安,你也先不要着急,?傅征北看着一身忠勇,实则也就是一个傻大个,?只会领兵杀敌,?一些弯弯绕绕他整个人是看不清楚的。”段卫骞看对面人一脸冰冷,心知他是动了怒。也是,任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针对心中都不痛快。 “我倒是怀疑其中有乔家人插手,”段卫骞放低了声音,“咳,乔家以前就对陛下起了些心思,他们盘算落空,怕是已经迁怒你了。” 他和傅征北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拉着阮夏夏私下喝酒,为的就是将话说开。 “你是如何知晓的?他们在江南查出了什么?”阮夏夏神色不太好看,她有些担心阮父和阮母,想来自从她来了京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 她原本打算等到阮元年殿试之后回江南将他们一同接到京城来,这样更为稳妥。 可若是对她怀恨在心的人向江南动手……她在京城可是鞭长莫及。 “我是京畿卫指挥使,前日发现有人抓了大觉寺的僧侣进京,一查才发现是傅征北手下的人。” “先去了江南,又去大觉寺抓了僧侣,左右一联系便也知道是针对你阮家的,总之你心里有数便好。” 段卫骞朝她举了下酒杯,这是他偶然间发现的,当然发现之后立即就禀告给了陛下,但是陛下的态度却让人捉摸不透。 可是今日殿中陛下对阮夏安的维护和偏袒是真的,思来想去段卫骞决定向阮夏安卖一个人情。 “多谢段兄告知,日后若是事需要夏安帮忙,段兄尽管开口。”阮夏夏举杯一饮而尽,承了他这个人情。只是心情却不怎么美妙,像是胸膛里面塞了一团棉花,憋闷地不行。 “无妨,你我在江南时还多亏贤弟相助。”段卫骞一笑,居然有些怀念两年前那个肆意的江南第一大少。 “唉,真是想念我那十八房小妾啊。”一提到江南,阮夏夏也不禁感慨,还是以前的日子过得痛快,和自己的小伙伴陆嘉平逛花楼喝花酒,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 京城的日子不好过啊,行事缩手缩脚不说,和人逛个街都要被弹劾伤风败俗。白天要面对来自各路人马的阴谋诡计,晚上还要跑到宫里给渣男主暖床,现在时刻还要担心有人揭了她的马甲,心塞,真是太令人心塞了! 阮夏夏成功地喝了一个半醉,嘴里絮絮叨叨自己命苦,暗处保护的凌护卫终于忍耐不住了,直接当着段指挥使的面要护送侯爷回府。 啧,她若是命苦,这天底下就没有命好的人了。 不是谁都能从一个商人子坐上侯爷的位置的,更被提主子对她那样好,居然还,还封她做了皇后,一国之母! 不久前知道这个秘密的凌护卫或者说凌副首领觉得十分的荒谬,但想想又觉得合理,怪不得陛下让他堂堂的一个暗卫副首领贴身保护侯爷。 至于为什么没有派女子过来,凌副首领私下偷偷摸摸和玄一交流过,据说阮侯爷十分的风流,还在江南的时候家中就置下了十八房小妾,颇爱女色。 阮夏夏喝了一些酒,心下正怀念江南的快活岁月呢,如何愿意回府。她偏着头想了想,闹着要去京城最大的花楼一日游,看遍人间美色。 凌松凌护卫怎么敢答应,万一陛下知道了还不扒了他的皮?听说女子和女子之间也有那磨镜之好……花楼中还养着几个俊俏的小倌呢。 “本侯一定要去,你不要拦我!本侯的红颜知己思念本侯都派人将金钗送到府上去了。”阮夏夏的气性也起来了,她去花楼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凭什么拦着她限制她的自由。她就不信万一裴褚要去青楼楚馆,凌护卫也敢拦人。 在阮夏夏的坚持下,马车硬是停在了京城的烟花巷中,她人下了车凌护卫一脸大祸临头前的凄楚,看着就像马上要上断头台似的。 “行了,本侯就特许你和本侯一同进去潇洒,这是天大的好事就不要愁眉苦脸了。”阮夏夏斜了他一眼,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一处青楼,端的是姿态风流。 凌护卫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了一遍安南侯是女子,一定不会背叛陛下才敢迈步走进去。谁知道刚一进去他就看到侯爷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处房间,看那架势就不是来过一次两次而是……很多次了! 天要亡他! “大公子,这是彭掌柜托妾给您送的信。”一个穿红戴绿容貌十分艳丽的女子迎了过来,对阮夏夏的态度十分亲昵,一下就将凌护卫挤出去好远。 “这是本侯以前的陶夫人,刚从西北回来,到这里探望探望旧友。”阮夏夏接过封了火漆的书信,神色有些严肃。 彭月至将信托付给小桃红,又只让她暗中进京落脚在秦楼楚馆,可见西北那里的确是发生了事情,而且是祸非福。 侯爷以前的小妾……凌护卫一惊,敢情还是名正言顺的红颜知己,瞥了一眼,长得还不错。原来侯爷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回去一定要如实禀告陛下。 -- 第192页 阮夏夏当场就拆了火漆,一字一句看完了彭月至的信,之后就着小桃红递上的茶水直接浸湿销毁,神色不明一言不发。 房中除了她仅有凌护卫和小桃红二人,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也让那两人不敢出声,猜测信中内容恐怕不好,于是房中便静了下来。 良久,阮夏夏才开口,问小桃红,“又是许久未见,你们在西北生活的如何?” “大公子,妾和柳绿等人在西北都很好,有几人还找了听话老实的夫婿,这都要依赖大公子您。”小桃红隐隐能感觉到西北阮家的几分变化,斟酌了几句又道,“妾相信更多人是忠于大公子感激大公子您的。” 人人皆有私心,阮家也并不是阮夏夏想象中的完美。西北之事直到彭月至亲去查探才传到她的耳中,西北阮家当中定是出现了欺上瞒下之人。 呵,听说阮家如今也要从官府手中购买棉花,高出之前足足两倍的价钱。可她之前已经献给陛下大半的棉田,无论如何也喝了她的血,不该再掐住她的喉咙! 凭什么她辛辛苦苦数年,最后甘美的果实被他人摘走大半? “他们是真的把本侯当做一个软柿子,可惜本侯却不会如他们的意。”阮夏夏咬着牙,一忍再忍忍无可忍,这次她要杀猴儆鸡,狠狠地下一次杀手。 “这件事先不准告诉陛下。”心中的大致有了盘算之后,她直接警告凌护卫,“否则本侯就给陛下吹枕头风让你去皇后宫里当差。” 明着到了皇后宫里,那他不是成了……凌护卫忽而觉得□□一凉,面带菜色,只希望阮侯爷不要太过火。 从烟花巷出来,阮夏夏只做了两件事,一是命阮家名下所有铺子酒楼全部关闭,二是向朝中所有看不惯阮家的世家透漏了一个消息,威宁侯派人从江南归来,威宁侯夫人与安南侯有龃龉。 威宁侯傅征北是谁?乔国公的女婿,陛下的心腹重臣! 他派人去查阮家的底,又有威宁侯夫人的旧怨,这莫非……乔国公府也参与其中?威宁侯乔国公联手对付阮家,好啊,安南侯商人出身还敢如此猖狂早就惹了众怒,被阮夏夏在朝堂上怼了一番的大臣可是找到了报复机会。 于是,第二日安南侯抱病在家,雪花一般的奏章全部飞到了裴褚的案头,打开一看全是弹劾安南侯和阮家的折子。 阮夏夏彻底被黑了个遍,整个人从头到脚像是被倒了足足十盆的墨水,就连在国子监打盹也被视作不敬师长藐视圣人。 一个早朝,无数的罪名被罗列在阮夏夏的头上。而人都是跟风的,即便和阮夏夏没有旧怨,见了那么大的阵仗也不免踩了一脚,骂上一句。 下了朝,裴褚直接唤了凌松过来,冷着脸听了他的禀报,赐了三十杖刑罚。 “陛下,侯爷她说这三日她病的起不来身,未免传染到陛下,还请陛下就莫要见面了。”受罚之前,凌护卫苦着脸吞吞吐吐传达了阮夏夏的意思。 裴褚嗤笑了一声,反手就利落抽出了身旁近卫的长剑,剑刃锋利,横在凌护卫面前。 “侯爷说,侯爷说,陛下您的臣子都要逼死她了,她现在不想看到陛下您的脸,看到就心烦!”凌护卫猛地闭上眼睛,气都不敢喘把话一说飞快闪了,一秒都不敢停留。 跟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比起来,还是三十刑杖更容易接受。 不想看到他的脸,裴褚冷哼一声语气森寒,吩咐内侍,“召威宁侯傅征北进宫。” 谁也不知道威宁侯进宫与陛下说了些什么,但是威宁侯的母亲被陛下封为了一品公夫人的消息还是迅速地传遍了京城有名有姓的人家。 如此盛宠啊,比起来安南侯又算得了什么呢。安南侯对上威宁侯和乔国公,可是吓得一病不起,名下的产业也都停了。 当日,威宁侯夫人就一副盛装回了娘家,进了父兄的书房,面上极度的春风得意。 再过两日,安南侯阮夏安设局谋害族叔一家的往事被挖了出来,更有匪夷所思的传言,安南侯阮夏安,当今陛下的义弟实则是个女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安南侯阮夏安是一名女子! 听到这个传闻的人议论纷纷,?酒楼大堂里面,前皇亲国戚纨绔子弟、现青年才俊书斋少东家安佑之高声大笑,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水。 “好他个阮夏安究竟是招了多少仇恨,?这么胡扯的传闻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哎呦你们是不知道夏安在江南的时候那是多风流啊,整整十八房小妾。听说有几个妾室去了西北那边的阮家,?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 安佑之的狐朋狗友闻言也是挤眉弄眼,一脸坏笑,?“阮小侯爷据说玩得花样也多,不仅爱流连花丛,?就连长得俊秀的玉树也不放过,?当真是做到了男女通吃,人称江南第一少。” “就是,?小侯爷的酒量也是我等望尘莫及,大口大口的烈酒下肚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哪能是娇滴滴的女子哦。” “啧啧,?你们不知除了这个传闻,更荒谬的也有,?昨个儿朝中一位大臣参小侯爷是妖人转世,?所以才懂种植棉花,编织羊毛。还说阮家名下酒楼的饭菜那般好吃也是施了妖术。” “现在居然连个人都算不上,成了妖人了。那照他那么说这天底下的百姓都会种植都会织布也都成了妖人了,小二,你们家饭菜这么好吃该不会是施了妖术吧?” -- 第193页 “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说起来也都哈哈大笑,实在是一条条传闻荒唐的不行,说阮夏安是女子夹杂在里面竟也是半点不显了,毕竟说她不是人的都有。 “几位爷真是说笑了,?饭菜不好吃我们怎么敢开酒楼。这京里人谁不知道小侯爷是得罪了人,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都往侯爷身上安呢。”小二不以为意,堂中的一多半客人也没放在心上,无他,主要是这几日听的太多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阮侯爷得罪了人,别人伺机报复要整垮他。 而这么多的传闻都是从哪里出来的呢,几乎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乔国公府啊,威宁侯可是专门派了人去江南。 短短的几日,乔国公府就被摆到了明面上。 一个重兵在握的功臣,一个是商人出身的虚爵侯爷,不用细想,就能知道获胜的一方会是谁。 君再看,安南侯阮夏安已经称病躲在府中三四日了,听说就连阮侯爷的义弟国子监的一名监生都向师长请假在家了,害怕被人报复。 “阮侯爷的嫡亲胞姐可是宫里面的皇后,有这样的权势在为何如此惧怕乔家,阮侯爷之前便是对上旧朝皇子都不假辞色,今时也太怂了吧。”书斋一出,尤其是里面弄了个叫做报纸的东西,京中百姓的信息渠道都拓展了许多,毕竟多识了几个字。 加上新朝初立,言论还未受到过多限制,谈论安南侯的人几乎随处可见。 有人对安南侯的退避表示不解,毕竟安南侯之前在京城十分有名,给人的印象也是不太好惹。 “你这就不懂了吧,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可不是有钱的也不是有权的,是手中有兵的啊。皇亲国戚对上握有兵权的将军那也要小心再小心,乔国公和威宁侯结为姻亲同气连枝,他们手中的兵权说不准就连当今圣上也要掂量掂量。” “不错,是这个理……” 不知不觉,京城的舆论悄悄地发生了变化,从讨论安南侯阮夏安的各种荒唐事到感叹乔国公府等武将的势力庞大。 一句又一句的流言,就连宫里的皇太后都有所耳闻。 这日一大早,久不露面的皇后终于出了长信宫,病愈的第一时间就十分有孝心地到慈宁宫去给太后请安。宫装明艳,细腰款款,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真是充满了女子的温顺与柔和,一双眼睛透着三分的哀愁两分的担忧,“母后,都是儿臣不好,儿臣就不该去大觉寺,儿臣若是不去大觉寺就不会遇见陛下,陛下也就不会立儿臣为后。” “陛下若没有立儿臣为后便不会惹怒乔国公这些肱骨重臣,听说陛下的一大半江山都是靠乔国公他们打来的,儿臣惶恐不已,唯恐给皇上添忧。” 阮夏夏低着头用帕子一点点将眼尾揉的通红,声音又是低落又是自责,“儿臣的弟弟如今已经卧病在床,看来是承受不起陛下和母后赐予的恩泽了。不如便让夏安自请撤爵,从此离开京城,依旧在江南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公子。” 如今的皇太后曾经的长公主闻言直接变了脸色,她竟不知先夫定王留下的老部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连皇后的亲弟陛下亲封的侯爷都不敢略其锋芒,只敢退避到老家去。 “实在猖狂,陛下立谁为后也不会立他们乔家的女儿为后!”太后一想到自己曾经有意让乔家女嫁给自家儿子心中一紧,怪不得他坚决推拒,怕是早就意料到了今日的局面。 外戚势大,更握有兵权,将来这个王朝姓谁就不好说了。怪不得陛下执意立阮家女为后,阮家低微,朝中又无根基,将来没有外戚之忧……太后自认为看清了裴褚的所为,一切都是为了皇权为了朝堂。 “阮家只是一介商户,地位卑微,儿臣此生能为皇后陪伴在陛下身边实在感恩戴德。可若是让陛下和太后为难,这皇后的位置,儿臣……儿臣……”阮夏夏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滚珠大的泪水浸湿了帕子,这一刻她发挥出了比肩奥斯卡影后的演技,呜呜呜地哭着让人心生爱怜。 “太后您是不知,外头竟还有造谣夏安是一名女子的,他们这是要定了阮家欺君之罪断了阮家所有人的后路啊。”阮夏夏哭的整个人不能自己,一下一下地居然还打起哭嗝来。 “皇后莫要担心了,一切有陛下在,夏安也是哀家的义子,一个区区的侯爵他担得起!皇后是后宫之主,便也该知道自己最首要的职责是什么。”太后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拍了拍阮夏夏的手,算是安她的心。 眼看着前朝煽动计划已经达成,后宫中太后的耳旁风也吹好了,阮夏夏小声地打着哭嗝,心想自己也算是狠狠地给乔国公他们挖了一个坑。 “你身为皇后,若是能尽快诞下嫡子,地位便在宫中稳固,日后谁也越不过你去。”太后说的话意味深长。 诞下嫡子!果然古代女子永远逃不过的就是嫁人和生孩子。 阮夏夏的哭嗝一下子就好了,扯了扯嘴角装作娇羞,“太后说笑了,这都要看陛下,陛下他不常来后宫,勤于政务,儿臣只能尽力。” “陛下多久未去后宫了?”太后皱眉,之前褚儿就不好女色,她有时候怀疑是不是年少时多居寺庙清修的缘故,才让他一直对女子无感。 “儿臣有四五日没见陛下了,陛下他公务繁忙。”阮夏夏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神色幽怨。实际上是她让凌护卫传话不想看到渣男主那张脸,窝在府邸里面和元年商量着接阮父阮母进京。今日要吹太后的耳旁风了才偷摸着溜进了宫。 -- 第194页 “太后,儿臣吩咐御膳房熬了补身体的汤药,想给陛下送过去。”裴褚这个时候应该生了她的气,她端碗补汤过去消消他的火气。 “嗯,去吧,女子就该如此时刻惦记着自己的夫君。”太后对这个举动十分满意,当即便允了她离开。 …… 御书房外,第一次见到身着宫装的明艳女子,宫女和内监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看着那张脸所有人皆摒了呼吸跪在地上。 这……和安南侯一般无二的容貌,定是宫里的主母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本宫来给陛下送补汤。”阮夏夏笑容温和,走路的姿态婀娜多姿,无论如何看都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女子,仪态万千。 她进去的时候恰好威宁侯傅征北也在,四目相对,阮夏夏莞尔一笑。 傅征北的神色别提有多么复杂了,察觉到陛下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后立刻隆重行了一礼,“臣傅征北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威宁侯起身吧,陛下信任你,本宫也信你。”阮夏夏一瞧男二那纠结的神色大概猜出裴褚估计已经将她女扮男装的事情告诉傅征北了,挑了一下眉。 明明是同一张脸,不久前他又从陛下口中得知是同一个人,但是傅征北万万没有想到在人一进门的时候还是愣住了。眼前的女子身着一袭淡紫色广袖宫裙,浓密的乌发上插着赤金镶东珠的鸾凤步摇,动人的柳叶眉,妩媚的桃花眼,洁白的额间贴着紫色的花钿。 朝着他笑的时候,眼中闪过的狡黠像是有一只小爪子在他的面前挠了一下。傅征北有些恍然,原来这就是陛下喜欢的女子,果然是和萱儿完全不同的类型,一只灵动的小狐狸。 “听说朕因为公务繁忙忽略了你,真是难为皇后还为朕熬了补药。”裴褚走过来,状似无意地挡在了傅征北的面前,语气淡淡。 方才她在太后宫中所言居然这么快就传到了裴褚的耳中,他果真是个控制狂,阮夏夏抽了抽嘴角,而后眼里带了几分讨好,“妾身担心夫君你忙于公事伤了身体,特地为您熬了补药。” 都是御膳房做的,她就动动嘴皮子。 “忙于公事?不都是你搞出来的事情吗?”裴褚毫不留情,斜睨了她一眼,只是目光扫过那只金步摇的时候深了深,他还是第一次见女子这么艳丽的装扮。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乔国公和威宁侯夫人他们要搞我,我当然要搞回去了。陛下,难道你要我忍气吞声?”当着傅征北的面,阮夏夏哼了一声,毫不避讳。 “都说人前教子人后教妻。傅征北,乔萱儿现在是你的妻子,你现在又没有儿子好歹也费心思多教教你的妻子,让她安分一些好好做威宁侯夫人。”阮夏夏目光朝向神色依旧复杂的傅征北,直接用了原本的声音,比女子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 “等事情一了,夫人得了教训,臣自会依照娘娘所言好好教导她。”傅征北苦笑,萱儿的心结殿中的三人都心知肚明,好不容易让她抓到了一个把柄在手中,她岂会放过阮夏夏。 “事情,可不只是眼前这么一件。”阮夏夏想起远在西北的彭月至,轻声说了一句。 她已经派了人去接彭月至回京,如果路途平安一切还好说,但如果彭月至在路上出了差错,乔萱儿就不是傅征北可以护住的了。 “你熬的补汤还不快些端上来?”裴褚瞥了一眼傅征北,示意他识趣离开,随后端坐在矮榻上,手指点了点小几,意思明显。 “是,裴大爷,小女子这就服侍您用补汤。”阮夏夏立刻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咧着嘴笑的两只眼睛弯弯,紧紧蹭着坐下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新朝元年的八月十一日这天注定要被记载进史册,?当日乔国公上书弹劾安南侯阮夏安以女子之身进入朝堂,犯下欺君的重罪,同时也言明阮家只有一女,?便是如今的安南侯。 乔国公的上书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震惊了朝中大半的臣子。然而他们震惊的方向却并不如乔家事先打算的那般。 而是,震惊在乔家是真的敢啊! 安南侯称病在家已经大半个月了,?京中关于他各式各样的新闻满天飞,虽然他已经被黑成了一桶墨水,?但是其中的内情这些朝臣们是门儿清。 你若是说安南侯阮夏安惑乱君主、谋害族人、谋权揽财也就罢了,勉勉强强算是重罪,?认真追究的话安南侯的爵位可能保不住。 可乔国公居然弹劾安南侯是个女子,?还说阮家只此一女。先不提安南侯是女子这个传闻有多么的不靠谱,她若是阮家的独女那你告诉我宫里的皇后娘娘是谁家的女儿,?为什么和安南侯生的一般无二。 这是在弹劾安南侯吗?这明明是在暗指皇后娘娘身份不明!乔国公所图不小啊…… “陛下,若要查证臣话中所言是否属实,只要宣安南侯上殿,?由太医一查便知。”乔国公老而力壮声如洪钟,恭敬地朝裴褚行了一个大礼。 他是起事的功臣也是新朝的重臣,?又有先定王时期积累下来的功名,?可以说是德高望重。他这么一跪,就意味着之前的少主如今的皇帝必须要给他这个面子。 殿中因为他这一跪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安南侯如今卧病在床,乔国公却要他此时上朝自证身份。这对安南侯而言是羞辱,对后宫的皇后而言更是一场奇耻大辱。 -- 第195页 安南侯怎么可能是女子?他的行为处事完全和女子沾不上一点关系,唯一值得一说的便是他生的女相了一些。乔国公执意如此就不怕天下人指摘陛下震怒吗? 不少人心中疑惑,不明白乔家此时所为是要做什么。 难不成安南侯真的是女子吗? 众人纷纷将注意力放在了顶上的帝王身上,他们等着陛下如何反应。 “国公一言未免太过天方夜谭,?单单因此就令安南侯自证身份,日后让安南侯如何自处?”出乎意料地,陛下的反应很平淡,语气甚至有几分懒散。 “陛下,乔国公战功赫赫,无论在军中还是在朝中威望都极高,他如何会污蔑一个黄口小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不错,是与不是一看便知了,国公还能冤枉了安南侯不成?” 见乔国公如此沉得住气,又敢直接逼迫帝王,到底有臣子“愿意相信”安南侯是一名女子。 裴褚身体往后靠了靠,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人,目光重重扫过几人。 被他扫到的这几人却并未察觉顶上帝王的冰冷,而是出列跪在了乔国公的身后。咋眼望去,其中二分之一都是曾经西北先定王的老部下,还有几位出身世家大姓,不受重用但一直希望送女入宫,最后那些便都是些趋炎附势浑水摸鱼的小人了。 “国公既然如此确信,想必是有证据证明安南侯为女子。呈上来吧,今日在朝中一并说个清楚明白。”裴褚淡然一笑,若是熟悉他的人便能看出那笑容有多么的讽刺。 可惜,跪下的那些人中虽然有不少曾亲密追随在裴褚的身边,但他们都低着头,没有与帝王对视。 傅征北站在武将那一列,一颗心直直往下沉,他竟不知,自己的岳丈居然联合了那么多西北的旧臣。 他奉陛下的命令在此事做一个瞎子聋子和哑巴,也早就猜想到了陛下想要做些什么,可这一日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却还是有些怅然有些无奈。 西北的那些将领明明知道陛下的秉性,最是讨厌别人威胁,最是说一不二,最是眼中容不得一粒沙子。安南侯是不是女子都没关系不重要,只要陛下说她是男子那她就是板上钉钉的男子! 他们也不想想阮夏安作为陛下的义弟曾和陛下朝夕相处那么久,如何能瞒得住陛下的眼睛。这个简单的道理他们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还是说他们有一个哪怕要惹怒陛下也要弄死阮夏安的理由? “老臣谨遵陛下旨意,请陛下传阮氏族人还有大觉寺的僧人上殿。”乔国公胸有成竹今日势必将阮夏安和阮家治罪,当年阮家发生的事情虽然表面天衣无缝,但他经历过那么多算计一眼就看的明白。 若是阮氏当年真的产下一对双胞胎,阮家迫切需要一个嫡子继承家业为了稳固人心定是会第一时间宣扬出去,不可能一句话都没说就将唯一的儿子扔在大觉寺不闻不问那么多年。 而且,阮家小姐中毒身亡的时机太巧合了,既除去了觊觎家业的族人又保证了阮家始终只有一个孩子,只是那个孩子从女娃娃变成了男童。 原本他还不想这么快就除了阮家,可是远在西北的乔家族人接连来信哭诉,他这才知道乔家旁支还有他的儿子们私底下的所作所为。而阮家人已经收集了证据要送往京城! 假传军令侵占棉田,倒卖棉花积累私财,西北一旦事发被陛下知晓他们乔家的荣光就保不住了。 所以,在西北事发之前阮家必须要获罪,阮夏安必须要死,那些证据必须要消失。 也因此,从幼女乔萱儿口中得知安南侯实则为女子的消息,乔国公一不做二不休就立即开始行动了。 朝堂之上,他也丝毫不惧,即便陛下不认他呈上去的证据,他只要坚持让阮夏安自证身份,数十名臣子一同发声,陛下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阮家族人和大觉寺的僧人原原本本说了当年他们的所见所闻,言之凿凿根本就没有阮夏安这个阮家子的存在,从头到尾阮家便只有一女,就是阮夏夏。 “照你们说,阮夏安就是阮家独女阮夏夏,那你们告所我宫里的皇后娘娘又是谁?当日帝后大婚也不是没人看到皇后娘娘的容颜,分明和阮夏安生的一般无二。这世上难道竟然有两个阮夏夏不成?” 段卫骞深深觉得乔国公是失心疯了,他亲眼见过阮夏安眠花宿柳,有喉结有姬妾,也曾惊鸿一瞥皇后娘娘婀娜多姿的身影。 阮氏姊弟二人活生生的存在于他的面前,他岂会相信这两人的一面之词。 是啊,宫里面的皇后娘娘是谁?这也是殿上所有大臣们心中的疑问。 “陛下,安南侯是女子此事为真,只要阮夏安的身份揭开,皇后娘娘的身份想必也很快大白于天下。”乔国公坚持要阮夏安自证身份。 他相信在扶持陛下登基的一干老臣和靠着旁门左道晋位的商人面前,陛下会选择他们这些老臣。 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冤枉阮夏安不是吗?而皇后,听说并不得陛下的宠爱,几乎未出过长信宫。 “哦?国公所说的证据便只有这些?可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殿中慢慢走来一位妆容艳丽的女子,云髻高耸,姿态高贵。 “妾参见陛下。”身着大红色凤袍的女子身份呼之欲出,她面上含笑优雅地走到大殿中央,然后朝帝王行礼。 -- 第196页 “梓童免礼,快到朕这里来坐。” 臣子们还未从那熟悉又分外陌生的容貌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一贯冷情的陛下嘴角噙着微笑,温和地唤皇后坐在他的身边,龙椅上! 皇后娘娘果然是安南侯的双胞胎姐姐,眉眼太像了。但是细心的人也发现几点不同来,身高不同,走路的姿态不同,说话的声音也不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乔国公说安南侯是阮家的独女,可是皇后娘娘和安南侯生的那般相似,总该不是阮家捡回来的吧? 乔国公也是第一次见皇后,震惊了一瞬后立刻又开口,“皇后娘娘,是与不是直接宣安南侯进殿验明身份即可。”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不管阮家是从哪里弄来一个和阮夏安生的这般相似的女子又把她送给了陛下做皇后,但阮夏安确实是女子不假。 “哼,乔国公确实是好算计,你无论如何都要本宫的阿弟上朝来,不就是想弄清楚阿弟究竟有没有活着从西北回来吗?让乔国公你失望了,阿弟虽然身受重伤可到底还是活着从西北回来了,不仅如此还拿到了你乔家欺上瞒下的罪证!”高高在上的女子目光锋利,口中说出的话又是让众人惊讶不已。 安南侯去了西北?乔国公想知道安南侯的生死?安南侯拿到了乔家的罪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听不明白皇后娘娘口中说的话了。 “想必诸位大臣心中也有所疑问,既然如此,就让本宫的阿弟亲自为大家解惑吧!来人,宣安南侯和走马承受彭大人上殿。”阮夏夏笑眯眯地看着脸色大变的乔国公,拍了拍手。 她最擅长的就是演戏,偶尔编个剧本也能让这些只看过才子佳人的老古董眼花缭乱。 来了,傅征北听到走马承受时就深深叹了一口气,走马承受官职虽小但可监察地方官吏,定是西北查出了不得了的东西,而且和乔家有关。 原来陛下早有准备,他不忍去看岳丈的脸色,心中甚至怀疑安南侯的真实身份就是陛下刻意透露给乔家知晓的…… 安南侯名为称病在家实则是和陛下派的人一同去了西北! 有不少反应过来的臣子,不着痕迹地离乔国公远了远。 “臣阮夏安见过陛下皇后,陛下……咳……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安南侯跪下行礼,起身的时候众人都紧紧盯着他,看到他那张脸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说起来这次早朝真是他们受惊吓最多的时候了。只见原本俊秀的小侯爷脸颊浮肿,嘴唇青白,只能依稀从眉眼间辨认出他的身份来。 “夏安,你这是怎么了?”段卫骞死死地皱着眉,他最后一次见阮夏安还是好好的呢。 “咳……”“阮侯爷”从嘴里咳出来一口血,担忧的帝后立刻请太医又给他赐座。 乔国公一双鹰目几乎在咳血的男子身上盯出洞来,他直觉不妙,已经怀疑是陛下在动手了。 “臣走马承受彭月至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安南侯在西北受人追杀身受重伤,事情的真相便由臣告诉各位大人吧。”彭月至也受了不小的伤,若不是阮夏夏派人接应他,他恐怕是真的回不来京城了。 好在,一切都值得。 “陛下数月前便得知在关外等地有棉纺开设,于是派臣私下查探。谁知又查到西北七州境内十之有七的棉田被划作官用,恰时安南侯查出阮家账册有疑,侯爷与臣一同暗中前往西北。” “然后便查到了这些东西,还请陛下一看。”随着彭月至双手呈上一本账册还有盖有西北军印的书信,乔国公肉眼可见地失了精气神。 “乔家连同齐家等西北数世家以及军中十数名将领在内,假传军令以权谋私,不仅截留了大部分的棉田为己所用而且胆大妄为同关外部落私通。” 彭月至跪在殿中,一字一句道出乔家犯下的弥天大罪,也挑明了为何乔国公一定要致阮夏安于死地。 “国公爷应该以为只是侯爷发现了此事,一定要逼侯爷露面提前定下侯爷的罪名,所以才会一口咬定侯爷是女子。怕是侯爷验明了真身一旦离开皇宫就要遭受国公的毒手吧!” “却不想,真正的证据掌握在臣的手中,陛下英明也早就有所怀疑。” 原来如此!听了殿中人的话,不清楚的也都明白了,乔家可真是飘了,居然敢通敌! “臣有罪!”乔国公瞬间像是老了十几岁,颓然跪在地上,陛下既然早有准备,他再做什么都是徒劳,唯有希望陛下还念着他们乔家以往的情分和功劳网开一面。 “尔等确实有罪!”久不开口的帝王神色森戾,“今日敢将棉卖与外族,明日是不是就敢卖铁具卖兵器?等到后日就敢出关去投敌?!” 一字一句夹带了雷霆之怒仿佛重锤砸在乔国公等人的心上,骇的他们脸冒冷汗不止。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哗啦啦,一眨眼的时间大殿上就跪满了臣子,静得出奇。 阮夏夏都不知不觉放轻了吞咽口水的动作,妈呀,她自己也被渣男主吓到了,缩了缩身子离动怒的男人远一点。 “陛下,息怒,我堂堂□□人怎么会投敌呢。西北军中多少忠臣良将,只不过出了一两个败类,换了也就是了。”毕竟是自己搞出来的事,杀了最大的猴子能震慑住人,可也不能太过了。 阮夏夏温温柔柔地开口,手指头不老实地勾进了裴褚的衣袖,轻轻挠了挠,笑的无比灿烂。 -- 第197页 “您看,威宁侯傅将军还有段指挥使忠心耿耿,一心为国为陛下,都是好臣子。”顺便夸了傅征北和段卫骞一句。 别以为她看不清楚,乔国公等人是扶持他登基的重臣,渣男主绝对不会杀了他们,怕是要他们手中的兵权。 “梓童所言甚得朕心。”裴褚反手握住她的手,看向殿中跪着的众人。 “乔国公等皆是朕先父在时就倚重信任的人,虽犯下重罪但酌情减免。朕念其年岁已高,今后就留在府中将养晚年吧。” 话罢他便收回了数位牵涉进此事将臣手中的兵权,之后又提拔了数位年轻的兵将填补了空缺。 到此,事情便也算圆满地解决了,一方面乔国公等人虽然失了兵权但家族中下一代未曾受到波及也保留了爵位,还有姻亲傅征北依旧受陛下重用,不愁将来。 另一方面裴褚也恩威并济将所有兵权都集在自己的手中,授以重任的都是他自己的心腹,不再受老将制肘。 同时为了弥补受伤的安南侯,安南侯的父亲被赐承恩侯的爵位,安南侯的母亲被封了一品的诰命夫人。 散朝的时候众人都口呼万岁,阮夏夏在这震耳欲聋的呼声中终于感觉到了不对。 好你个裴褚,她又被坑了!按照惯例,她被封了皇后,阮父阮母就该被封爵位诰命,只不过是寻常罢了,偏他拿来作恩。 回到宫中的时候她一脸愤愤,没忍住在裴褚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两下,“你奸诈,真是太奸诈了!” 明明是她费劲巴拉的,也是她生生被骂了一个月被黑成了墨水,结果是渣男主得了最大的实惠。 气煞她了! “梓童,你讲讲道理,朕对你还不够好?你的欺君之罪日后可是再无人敢提起了。”裴褚揉揉自己被掐痛的胳膊,有些后悔当年压着她学武,力气变得这般的大。 “你每次都坑我!裴褚,你不要脸!滚!”看着他那张眉毛都不动一下的脸,阮夏夏气的七窍生烟。 算一算从江南开始,她就没讨到好,被迫上了他的船还被迫留在了京城,现在可好了,阮小侯爷重伤咳血,足足几个月的功夫好不了。如此一来她还得一直待在皇宫里面,想一想还要给他暖床。 阮父阮母马上要到京城,她就是回江南都行不通。可以说是,路被她自己堵死了,彻彻底底。 越想越气,阮夏夏积累了数年的委屈憋屈一下子爆发出来,吧嗒吧嗒落下泪来,呜咽不止,“等着吧,你也坑不了我多久了。” 她有一种预感,她被诊出怀孕的那日就是她离开的时候,有始有终,那本书的结尾就是女主怀孕。 含糊不清的话裴褚未听清,但是第一次看女子哭的这般伤心,他终于急了,喝令所有人退出宫殿,搂了人到内殿,细声哄起来。 “小滑头,小马屁精。别哭了,朕把内库全给你好不好?小心肝,我的东西全都给你……你想怎么都可以……” 作为皇宫负责帝王安全的首领,玄一在皇后的寝宫外面守了一整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都没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再有一章正文就完结了,拖更了那么久我真是罪过,对不起追更的小天使们,完结的时候作为补偿给大家抽个奖~ 第127章 全文完 阮家进京的那日正值九月份,?秋高气爽,连着两艘桅杆高立的大船停在码头,水面一片平静。 码头边上,?阮夏夏早就等待多时,她从江南离开到今日时隔两年,终于可以风风光光的迎阮父阮母进京。 她手中摇摇晃晃的挥着扇子,?心想自己应该比衣锦还乡还要更惹人羡慕吧。她不仅给自己挣了一个爵位,还抬高了整个阮家的阶级地位。比起原书里面阮家无后获罪的结局幸福指数要高上几百倍! 如此,?倒也对得起阮家一对父母多年来对她的宠爱了。 “夏安!” 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阮夏夏抬头看过去便是一喜,?喊她的人不是别个,正是曾经差点穿一条裤子的小伙伴陆嘉平! 她连忙走过去,?手中的扇子也顾不得摇了,随手扔给跟在她身旁的凌护卫。 “你这小子,岂能这么称呼侯爷的大名,?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怕惹人笑话。”陆知府跟在阮父如今的承恩侯身后,看到自己的小儿子不顾礼数的冲到最前面,?出口呵斥。 如今阮家的地位和以往可是大不相同了,?一门父子两侯,宫里面还立着一个出身阮家的皇后娘娘,就连剩下那个义子都进了国子监读书,听说这次还要下场参加秋闱。 老话说的果然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前几年阮父要对他客客气气的,到了今日自己跟在阮父身后还要唯恐幼子冒犯了他们。 陆知府心中无限感慨,再一眼望过去站在码头俊秀清贵的安南侯心生嫉妒,?若是他儿子就好了,不过两年的光景就将阮家从一介商户拉拔到了京中炙手可热的权贵,少年可畏! “我与嘉平的交情那是可以两肋插刀的,陆伯父不必如此客气。”阮夏夏笑眯眯又异常熟练地和陆嘉平勾肩搭背,看的在场不少人眼皮子直跳。 跟在面前的凌护卫,隐在码头边上的傅征北:…… 傅征北转头看了看身边神色如常的青衣男子,心道陛下还真是大度包容。皇后娘娘当众和男子搂搂抱抱他都面不改色,想想自己的夫人乔萱儿,在乔家获罪后深受打击安分了很多,虽说还有些小性子,但也还可以接受。 -- 第198页 “我儿说的对,以往在江南的时候就数嘉平和夏安要好。陆知府对我阮家也多有照顾。”阮父近两年蓄了胡须,看上去春风得意。 他生了一个好女儿,数年前更是做下了一个英明的决定。再也没有一个承恩侯的爵位让阮父放心的了,阮家从他这辈子可算是光宗耀祖了。 “父亲坐了这么久的船可是累了?母亲呢,儿子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京中的承恩侯府也装修妥当了,可惜元年去了国子监不能赶来。”阮夏夏见到阮父,思念之情就涌了上来。 阮父也颇为激动,难得在那么多人面前摸了摸女儿的头,“你母亲在后面的船只上面,这两年你独身一人在京城叫为父和你母亲挂念。” “这下侯爷一家便可以在京城团聚了。”陆知府出言附和,他还是多亏了阮家这一层关系在新朝立后仍旧在江南做知府,这次进京是为了述职。 能不能保住官位亦或者更进一步还要仰赖安南侯,他对阮家捧着居多。 “夏安,今日伯父伯母舟车劳顿,你还是快安顿他们吧,改日你我定要喝上一场。”陆嘉平和以往比起来通了些人情世故,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父亲转变的态度。 到底还是不同了,不过他相信他和夏安两人的情谊绝对不会因为身份地位而变化。 “我请你,老规矩。”阮夏夏挤眉弄眼朝小伙伴使了个眼色,和自己小伙伴最痛快的还是喝花酒点评美人。 她因为“重伤”憋在宫里面差不多一个月了,每天睁开眼睛是裴褚,闭上眼睛身边还是裴褚。各式各样花团簇拥的新衣裙倒是穿了个痛快,可是日日暖床也着实让人受不了。是时候还换个口味了,安南侯“重伤”也是时候要好转了。 陆嘉平朝她比了一个两人熟知的手势,心满意足地拉着自己的父亲离开了。京城的美人应该比江南要多吧。 凌护卫将两人的动作都看在眼中,默默在心中记下,等回去一定要一五一十地告知陛下。皇后娘娘还是待在宫里面吧,安南侯去一次喝花酒倒霉挨廷杖的是他! 阮夏夏扶着阮母上了马车,伸了个懒腰,心情很是舒畅。阮父阮母进京,她可是有一段时日要住在承恩侯府的,时不时溜出去比宫里面痛快多了。 “走吧,去承恩侯府。”眼看着女子进了马车里面,接着阮家的马车离开码头,隐在人群中的男子才迈开了脚步。 傅征北心中其实有些疑惑,难不成陛下是一刻都离不开安南侯吗?何必要如此隐晦地跟着人不露面,又要挑在阮家人马疲累的时机去承恩侯府。 “一刻不见安南侯,朕实难心安。”轻装简行的帝王像是清楚他心中所想,慢条斯理地开口。 傅征北听在耳中,惊叹于陛下对安南侯的看重,又想起那一次陛下对他所言心中一紧。他喜爱乔萱儿,但……稳妥起见后半辈子只能让她永远待在傅家的内宅,一生都不得出府门。 那日,陛下的眼神冰冷,看着他仿佛看一个死人,“傅征北,朕这一次看在你的面子上赦免乔氏女,若是有下一次,不止她,你傅家也逃不掉。” 一时一刻都离不得,这天他终于相信了陛下的话。 …… 承恩侯府,位置景色都很不错,阮夏夏兴致勃勃地给阮父阮母介绍,眉眼间神采飞扬。 阮父阮母二人俱都十分欢喜,前些日子安南侯“重伤”的消息并未传到他们耳中,他们反而觉得女儿的气色很好,周身还多了许多贵气,赞叹京城的风水养人。 “父亲,母亲,那是,您们是不知道我如今是陛下的小舅子兼义弟,十分得陛下信任。您二老来了京城就安心地颐养天年,日后元年考中了进士,过上几年就能含贻弄孙了。”阮夏夏看到他们很是欢喜的模样,笑的也真心。 “好,好啊。”阮母眼底涌出泪水,握住了女儿的手,“若是有真心喜欢的人,陛下想着你们的情分也许不会怪罪的。” 阮父也点头附和,他们都希望女儿能有一个携手同行的伴侣,“好男风”的所谓名声他们不在意。 “其实……陛下……”阮夏夏清了清嗓子,准备告诉阮父阮母她早就嫁人了。 “侯爷,侯爷,陛下驾到!”从阮家带来的下人一脸兴奋地上前禀报,他们生平第一次得见天子上门,大公子真是厉害! “快,我们快去拜见陛下!”阮父阮母眼睛一亮,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这可是当今天子啊!居然亲自上他们阮家的府门! 他们比谁都清楚阮家就只有夏夏一个独女,宫里面的那个皇后娘娘跟他们阮家压根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陛下居然还封了他做承恩侯,阮父感激涕零,深感皇恩浩荡。 只有阮夏夏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自从那日她委屈哭了一整晚后裴褚整个人都不对了,整天整日的黏着她,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才过了半日,他又跑到承恩侯府来了。 “臣……臣参见陛下!”这是阮父跑到正堂激动叩拜皇帝。 “承恩侯不必多礼。”这是一脸温和平易近人的陛下亲自搀扶承恩侯夫妇。 “父亲母亲,其实我忘记和你们说了,我早就有携手一生的伴侣了,宫里面的那个皇后就是我。”这是一脸不耐烦,语速飞快的阮夏夏。 新鲜出炉的承恩侯夫妇闻言惊了,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 -- 第199页 裴褚却依旧笑的温和,他上前拉住了阮夏夏的手,亲自朝承恩侯夫妇行了一礼,“梓童说的很对,小婿也该拜见岳父岳母。” 这一刻,承恩侯夫妇十分惶恐,他们的女儿居然成了皇后……这……实在匪夷所思让人不敢相信。 “朕早知梓童身份,并与其两情相悦……”裴褚上前安抚震惊的阮父阮母,三言两语便将发生的事情说与他们听。 阮夏夏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地皱眉,什么叫本侯爷对他心生爱慕忍不住坦诚身份,什么又是本侯爷困于身份黯然神伤,裴褚可真是好意思。 “朕心悦梓童,深爱之,愿娶她为后。但天下悠悠众口难堵,故而又封其侯爵,不时以男装示人。今后若我与夏安育有二子,便使幼子为阮姓继承阮家血脉。”裴褚笑吟吟地开口,口中所言令人震撼。 “岂敢岂敢,元年既姓阮,有他继承阮家也就足够了。”阮父更加惶恐,皇室血脉何等高贵怎么能姓阮呢? “无妨,都是朕的儿子。”阮元年自有他的青云路,阮家有些东西放在外人手中裴褚也不放心。 “陛下隆恩,臣……臣铭感五内!”阮父满脸通红,他们家成为真正的皇亲国戚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没怀孕,都已经说到二子了。”阮夏夏抽了抽嘴角,心中叹了口气,或者等不到生子那日她就离开了。 “朕是皇帝,说出的话一定会实现。”闻言,裴褚握着她的手很紧,目光镇定。 阮夏夏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但愿如此吧。 日将落未落之时,她和裴褚二人回了皇宫,走在路上的时候她突然问了一句,“陛下,你心中快活吗?” “我心亦如你心。”裴褚深深地望着她,含笑而应。你心中若是快活我便心中也是快活。 “我心中很快活。”没有嬉皮笑脸,阮夏夏很认真地对着他说,知道他应该是猜到了一些事情。 “极好。”裴褚拉着她的手进入寝殿。日暮下,两人的身影像是合在了一起拉的很长…… 三日后,阮夏夏被御医诊出怀有身孕,她飞奔着去了裴褚所在的外殿。 殿中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余他们二人。 裴褚望着她,阮夏夏的手中出现了一本书,最后一句话写着,“终于,她怀上了两人甜蜜爱情的结晶,这将是裴褚第一个孩子。未来,他们会永远地在一起,直到生命的终点。全文完。” 书化作细碎的光点融入阮夏夏的体内,阮夏夏眼睛专注地看着眼前人,似是要将他镌刻进自己的灵魂。 “怎么?高兴傻了。”裴褚沐浴在女子灼灼目光之下竟然生平第一次面生郝然,忍不住在她的脸颊吻了一下。 “我爱你,只爱你这个人。”阮夏夏踮起脚尖也在他的薄唇上轻点了一下,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一早就知道。” “嗯。”阮夏夏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睁开眼看到自己的出租屋,虽然舍不得可她也不亏了。 书中已经写了她会和裴褚永远在一起直到生命的尽头,那就是如此吧,只当如此吧。 “原来你是怀了身孕,怪不得那日哭的那般伤心,我还当你是想偷偷离开,一步不落地跟着你。” “你的那点子小秘密藏着就藏着吧,反正你父母亲人都在京城,腹中又有我儿,我将你抓的紧紧的。” “好了,莫要再闭眼了,你不是想要我的私库,我们去看看。” 阮夏夏听着男人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了半刻钟,听到私库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眨了眨,还是熟悉的宫殿还是熟悉的那个人,没有一点点的变化。 她到底走不走?阮夏夏摸不清头脑,这不合常理啊。直到脑海中仿佛有一道声音告诉她,书上面写了直到生命的终点,可是她这一生还没有过完呀。等到过完了她也就回去了。 ……一生,意味着她和眼前人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 阮夏夏又哭又笑地在裴褚的胸口锤了几下,真是浪费她的感情! “把私库的钥匙给我,你要是以后再敢坑我,我就让你吃不饱穿不暖每天去睡大街!”“……好,不过睡大街不行。”胸口有些疼,但皇帝陛下是不会开口的。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