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暴君的白月光》 第1页 [古装迷情] 《偏执暴君的白月光》作者:丘锅锅【完结】 将门之女姜雁锦家中遭人陷害,被当今皇帝下令满门抄斩。 女扮男装逃离京城后,她梦到了自己是话本里的人物,是下一任暴君心尖上的白月光。 因她意外早亡,暴君登基后不断找人或画聊以慰藉,其他王爷借此将他拉下台,推翻统治。 至此外族入侵,百姓民不聊生。 姜雁锦为了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想要找到话本里即将会登基的那个青年皇帝,告诉他,专心基业不好吗? 可惜她不知对方姓名,只认得脸,自己现在还是个眼盲的。 姜雁锦:“……” * 外界皆知当朝二皇子殿下因故早夭,却不知他隐藏身份来到某人身边做了个护院。 君辞晏原以为姜雁锦死在了铡刀下,意外失而复得,他自然要将人给守好了。 就在他扫清一切障碍坐上皇位,准备下令娶姜雁锦为后时,人跑了。 君辞晏:“不要让我抓到你。” 终于恢复视力看到护院长什么样的姜雁锦发现,护院就是她一直要找的那个暴君。 看着一直将她当做男子的暴君,不想当皇后的姜雁锦有些心虚,这可如何是好? ·女主前期因病眼盲,会好的。 ·男主虽然是皇子,但不是女主杀父仇人的儿子,放心。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情有独钟?甜文?女扮男装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雁锦,君辞晏┃配角:连载文《和皇帝互穿后我总是被攻略》┃其它:预收文《掌心独宠》 一句话简介:白月光她总是女扮男装。 立意:成为更好的自己。 第1章 姜雁锦站在窗檐边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身体都有些许僵硬。 她昨晚做了一个十分真实的梦,那些画面直到她醒来后的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梦中的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话本里,旁观完了一个青年的一生。 开场从青年攻破一座城开始,青年面貌深邃俊美,唇色淡薄,手持长|枪,宛若修罗一般击杀了前来阻拦的禁卫军,最后被众人簇拥着登上了皇位。 只是他登基后手段残忍,性格暴虐至极,虽颁布了许多利于民生的政策,但在朝廷上的风评却一片倒,最后被先帝旧部联合一位王爷扳倒了。 而导致那青年被扳倒的一切开端,就是因为青年找了许多与她相像的女子放于后宫,也不给名份,每日只看着,稍有不如意就叫人拉出去砍了,十分阴晴不定。 但更多的时间,青年皇帝还是拿着她的画像在临摹。 这其中与她最相似的人正是一位王爷派来的间谍。 她竟是那青年皇帝的白月光。 只不过等青年坐上皇位的时候,她早已意外暴毙了。 梦里只有场景快速闪过,姜雁锦没见过那青年,也不知他的名字,只觉得他眉目间有几分像当今皇上。 姜雁锦逃离京城已有一年,也只在幼时频繁进过宫,如果话本里的内容是真的,那青年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她? 她身体如今确实还在调养,不曾想竟是会早亡! 只可惜话本里关于她的死因只是一笔带过,不然倒是可以提前避免。 婢女竹心因下雨前来查看窗户是否关严,见姜雁锦站在窗边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院子外,“小……少爷,您醒了怎也不叫我?” 姜雁锦从沉思间回过神,竹心连忙牵着她来到桌边坐下,语气担忧,“还好雨下的不大,要是淋着了就不好了。” 姜雁锦任由竹心动作,竹心用手背碰了碰衣服几处,感觉没泛潮,这才放下心,匆匆又出门为自家主子去拿吃食了。 姜雁锦为了掩盖身份尽量不与外人接触,加上身体尚在调养,院子里叫人设了一个小厨房,竹心不多时就回来了。 摆好碗筷后,竹心站在姜雁锦的右手侧,隔着衣袖轻移姜雁锦的手腕,为其介绍菜肴位置和菜名,“这里是小炒肉,这是水煮白菜,鸽子汤。” 与往常一样介绍完毕后,竹心就退下站到一边,暗地里留心观察着,以备有不时之需。 姜雁锦准确无误地夹了刚才说的那些菜肴送到嘴里,若是这一幕被旁人见了,恐怕要惊奇不已。 只因姜雁锦眼上蒙着一块完全不透光的黑布,令人一见就知道她是个眼睛有疾的。 姜雁锦吃着饭,有些心不在焉。 那话本里的青年帝王虽说喜怒无常,但对于民生却是极好的,他在位期间不断建设国家,增强军队,使外族不敢轻易进犯。 借着先帝旧部扳倒青年的王爷登基后,开始还能靠着青年先前留下的威势装装样子,震慑外族。 但随着时间流逝,那个王爷沉迷美色,大兴土木只为建造宫殿博美人一笑,还不断提高赋税,听信奸臣谗言,致使民不聊生,军队断粮,外族蠢蠢欲动,最后大举进攻。 姜雁锦是将门之女,她不同于寻常女子,不爱红妆爱武妆,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保家卫国,那话本里的场景看的她气结心头。 如果能找到梦中的青年,她一定要好好跟对方谈谈,起码让他把自己的脾气收一收,专注事业不好吗? 姜雁锦对于话本里描写自己早亡很看得开,左右她现在也无亲人在世,只可惜她现在暂时看不见,也不知那青年名字,更无法入京,不然她是坐不住的。 -- 第2页 姜雁锦回想了一下幼时见过的几个皇子,年龄与那青年对得上的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 她逃出京城前,这两位皇子一位早已被发派去了皇陵为太后祈福,一位则因做错事要禁足三月,她都没见过。 自打她要及笈后她娘就不让她再频繁的穿男装顶着自家哥哥的名义出门了,姜雁锦对那些皇子也不怎么上心,如今回想起来,只能模糊得记得部分人的长相。 思考间,饭食不知不觉吃完了,姜雁锦放下筷子,轻叹了一口气。 原本计划中没那么快的,她一想到当今皇帝就膈应,但又不能眼睁睁地任由未来国破山亡。 爷爷和父亲在曾在前线那么辛苦的守卫过,她怎么能让外族入侵? 竹心耳尖的听到姜雁锦的叹息,还以为她在为下午的事烦恼,“小姐,放心吧!这次留到最后的男仆我都见过了,绝对有合您心意的!” 姜雁锦碍于种种原因,只能女扮男装,以男子的身份示人,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不多,竹心是其中之一。 她如今有眼疾,身体又还在调养阶段,出行都靠轮椅,竹心力气不大,有时没法胜任,姜雁锦便想着寻个靠谱的仆从,最好也会点拳脚功夫,必要时充当护院的角色。 男仆好找,却都不符合姜雁锦的心意。 姜雁锦对于竹心的话不置可否,这丫头有时也是个看脸的,八成这次又有样貌不错的男仆留了下来。 此时刚入冬,下午的天气也十分寒凉,竹心因着要出门,从柜子里拿了一件厚厚的狐裘披风,为姜雁锦系上。 系好后,竹心又为姜雁锦重新打理了头发,看着铜镜中的人,她家小姐就是穿男装也好看! 姜雁锦身量比一般女子要高一个头,五官精致漂亮,眉宇间略带英气,嘴唇透着淡淡的粉,泛着诱人的光泽。 眼上的黑布将本就苍白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眼睛虽被遮住,但露出的鼻梁和小巧的嘴唇倒更加让人想要将她的黑布扯下,看看黑布之下被遮住的光景。 此时披着火红色的狐裘披风,姜雁锦的下巴陷入周围的一圈毛边里,人一眼瞧去,那脸不过巴掌大似的。 披风上绣着精致的花纹,更为她添了丝华贵的气质,站在那里,不知情的以为她就是个从小被娇养到大的公子哥。 竹心忍不住小小声赞美,“小姐果然适合鲜艳的颜色,如若小姐穿的是女装,不知道有多少媒婆要踏破院子的门槛呢!” “我若是女装,你家小姐就不在这里了。” 姜雁锦倒没因不能穿女装失落,她从小就觉得男装挺方便的,幼时没长开的时候,还一直和娘闹着穿男装呢! 姜雁锦这话一说,竹心就想起了一年前发生的事,低落了一瞬,很快转移话题,“说来还要感谢卫校尉,是他托人送回了这狐皮,点名要给小姐做披风呢!” “没想到卫校尉还记着您,那其他几房的小姐听说后别提多眼红了。” “这话你私下说说就罢了,我们本就是借住在别人府上,不宜太过引人注目。” 姜雁锦摸着手感极好的狐裘披风,有些头疼,卫校尉与她父亲是过命之交,在她家被人诬陷判通敌叛国之罪,要满门抄斩的时候也依旧相信他们。 姜雁锦本以为就要这么不明不白的与全家一同被斩首,却不想皇帝偷偷将她掠进宫,妄图将她当作禁脔。 后来她竭力反抗刺伤了皇帝,也发现了皇帝的一个大秘密,最后还是卫校尉助她从皇宫里逃出来的。 只是如今寄人篱下,卫校尉又远在边境,府上二房与三房的人都看她不大顺眼,好在姜雁锦平日里也十分低调,基本都窝在院子里,倒也没怎么被找茬。 谁知卫校尉前些日子突然托人送回来了一条狐皮,还指名给她,虽美名其曰是她身体不好的缘故,也因此吸引了一些视线。 竹心闻言吐了吐舌头,“我晓得,其他院子的丫鬟都看我们不顺眼,我才不与她们讨论这些呢!” 姜雁锦无奈地摇摇头,竹心从小与她一起长大,性子受她影响也是个跳脱的,好在对外人嘴很严,也随她去了。 “回头记得给竹澜递个话,让他想办法查查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消息。” “好的小姐。”竹心应下,没有问原因。 姜雁锦感觉时间差不多,“那些来应招的人到了没?” “都到了,这次留到最后的有两位,此刻应当都在院子里头等着您呢!” 姜雁锦点点头,坐上了竹心推来的轮椅,腿上还横放了一根盲杖,听到只留下了两位,颇有些苦恼。 如果这次还是没有合她心意的,就凑合找一个算了。 姜雁锦因担心不经意间女子身份和家境泄漏,给前来应招的仆从设置了好几道关卡,全程由竹心把关,不知道的还以为到她身边后要做什么大事才这么谨慎呢! 竹心在姜雁锦坐上轮椅后又给她找了一条毛毯盖在腿上,被姜雁锦制止,“好了,就在院子里,我身子哪有这么弱?” “大夫说了,您近期不能着凉。”竹心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窗外的天气,此时雨已经停了,冬日的雨后指不定多冷呢! 姜雁锦只好让竹心又给盖了一层,恍然间想起话本里关于自己的结局,如果她躲不过早亡的命运,费这么大劲又有何用呢? -- 第3页 竹心不知道姜雁锦的想法,见准备完毕,这才推着姜雁锦出门,还颇有些兴奋地在其耳边絮叨,“这次留下的人里头,有一位当真长得好看极了,那身段,肯定很有力气!绝对不是花拳绣腿,很有当护院的资质!” 竹心显然对这位好看的护院充满好感,姜雁锦还没见过对方就已经听到两次了。 “我收人又不看脸,长得好看也没用。”姜雁锦故意逗竹心,她如今看不见,确实没法看到那个极好看的护院的脸。 “你要是真喜欢,就给你留下来,说来你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哎呀!”竹心跺脚,有些羞恼,此时要出门,她又改口换了称呼,“少爷,我们说好我会一辈子留在您身边的!”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院子里,院子中间,正有俩人站着,听到动静,目光朝这里看来。 其中一名男子身量极高,约莫八尺有余,听到竹心说的话,眼眸愈发深沉。 竹心莫名抖了抖,怎么感觉那好看的小哥,看人的眼神这么吓人呢? 就跟要杀了她似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如果有错别字之类的欢迎指出。 预收文《掌心独宠》在专栏等你来收哟~ 前世,虞绵贵为丞相府嫡女,京中贵女隐隐以她为首,京城众人皆知,她日后会嫁与太子,就此平步青云,荣享尊耀。 虞绵也以为她会与太子哥哥琴瑟和鸣恩爱一生,可婚后她才知晓,太子娶她是为了她背后的势力,太子心里早已有了别人,她不过是那人的替身。 等太子登基后,等待她的不是皇后之位,而是一杯毒酒。 再度睁眼,虞绵发现自己重回到了说亲当天,此时摆在面前的有两个选择,她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太子的选项。 * 世人疯传五皇子傅离野身染怪病,每日需饮用童子童女的鲜血才能缓解,周身无人敢近。 没人知道,被这般谣传的傅离野心里头惦念着一个人,从上一世念到了这一世。 上一世他以为放手能让她幸福,却不想竟是再也见不到她。 重来一世,这次他不折手段也要将人绑在身边。 * 蛮以为虞绵心里只有自己的太子终于发现,虞绵身边有了其他人,而他,似乎已经追不回了。 太子:!!! -男女主双重生。 -太子会火葬场。 第2章 姜雁锦什么都看不到,自然也感觉不到竹心突如其来的心慌,听到没了动静,还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事。”竹心回过神,此时那名男子已经收回了盯在她身上的目光,改为看向姜雁锦。 应当是她的错觉吧! “少爷,那两位前来应招的已经在您面前了。”竹心将姜雁锦推到俩人前面,低声提醒。 “失礼了,莫动。”姜雁锦根据竹心的提示,一手拿起盲杖,往面前俩人身上探去。 盲杖落下时动作很轻,一触即离,冬季穿的衣服又厚,不注意还感觉不到它落在了身上。 姜雁锦控制着盲杖点了几个位置,收回盲杖后,对眼前两人的身量体型心里大概有了个雏形,复又从袖子里伸出手,命令道:“挨个和我握手。” 个头稍矮的男子闻言,不易察觉地看了旁边的人一眼,见其没反应,犹豫着率先伸手握了上去,只是手指虚虚弯着,不敢碰实了。 姜雁锦倒没在意,只当下人不敢触碰主人家,自己用力握紧了对方,还伸出手指稍稍触碰了下手腕处的脉门。 “站好了。”姜雁锦说完,手上用力,开始使力气将对方往自己这边拉。 她从小跟着爷爷和父亲混兵场,虽说如今身体遭人损毁,无法再继续习武锻炼了,但底子和以往的感知还是在的。 如果一个仆从兼职护院连她的力气都比不过,那还是趁早滚蛋吧! 对面那人刚开始似乎踉跄了下,而后拉扯的力道很快与她持平,感觉到握着的手开始有些颤抖且还想往后缩的架势,姜雁锦很快放开对方,给他打上一个略胆小的评价。 这人手心有茧,身有内力,功夫应当不错,勉强合格了。 很快又有另一只手握了上来,姜雁锦感受了下,这只手骨节分明,握上去孔武有力,隐隐要将她的手包裹住似的。 他的手心也有茧,姜雁锦一摸就知道,这是耍枪剑留下的。 与刚才一样,她握紧对方向自己这边拉扯,却不想对面动都没动,一时不察,她反倒被拉过去了。 姜雁锦整个人连同身下的轮椅都因此朝前扑去,就算她有准备,也还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抵挡。 一只手比姜雁锦动作更快地扶住了她的肩膀,没有寻常仆从的汗味,极淡的熏香味从鼻尖飘过,很快消散在风里。 这年头男仆都有钱给自己衣服熏香了? 有疑惑一闪而过,姜雁锦没有多想,可能是皂角味也没准。 “少爷,您没事吧!”一旁围观的竹心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查看。 “无事。”姜雁锦摆摆手,她并不在意这些。 这两人不是之前来应招的那些花架子,今天留下的都是真正有本事的,姜雁锦有些犯难了,她计划只留下一人的。 -- 第4页 最后姜雁锦还是看向了后来那只手的方向,“你叫什么名字?” 这便是要留下他的意思了。 “小少爷唤我辞晏便可。”君辞晏低声说道。 姜雁锦由于眼睛不好,对声音就很敏感,君辞晏一开口,她耳朵就麻了,还莫名的有点痒。 这人声音倒是挺好听的。 竹心见已经选定了人,便接手处理后续的事情,顺便送另一个落选的人出去。 落选的男子见状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让竹心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卫府虽说不是什么豪门大户,但对下人的待遇也不差了,而且小姐因着想要来人能够多些功夫,给出的月钱也比寻常仆从或护院的高许多。 这人没被选上怎么还一副庆幸的表情。 竹心和另一人走后,院里只剩下了姜雁锦和君辞晏。 姜雁锦微微抬头,准确无误地看着君辞晏的方向,如果不是她眼上确确实实地蒙着黑布,恐怕都会有人怀疑她是否真的有眼疾。 “推我回房吧。” 此时没了外人,君辞晏看姜雁锦看得更加肆无忌惮,他垂眸盯着掌上的纹路,手心里仿佛还残留着刚才握手时柔软轻盈的触感。 他的手好小,果然是个小少爷,掌心上只有练武留下的薄薄的茧,只是手有点冷。 想到这里,君辞晏又不大高兴地蹙眉,他的身体现在竟如此不好了吗? 刚才扶住姜雁锦的时候,身型也比寻常男子瘦弱点,君辞晏觉得自己甚至一只手就能抱起对方了。 看来得想办法给他养点肉,君辞晏这么想着,同时嘴上回答道:“好的,小少爷。” 姜雁锦正等着君辞晏推她回去,院门口却率先响起了一道声音。 “哟,姜少爷终于舍得从房间里出来了?” 说话的男声还带着变声期的沙哑,提高音量时就像个鸭子在叫。 有新招的护院珠玉在前,姜雁锦听到这声音后只觉得耳朵疼,想了一会才记起声音的主人,“卫行止?” 卫校尉她通常都是直接叫卫叔,加之卫校尉的孩子年纪最大的几乎与她相当,姜雁锦一般都是直接叫他们名字的。 毕竟她现在对外身份是男子,没那么多讲究。 卫行止乃正房的儿子,是嫡子,底下还有个妹妹,比她还小三岁,上次狐皮送来的时候正好让她撞见了,撒泼着要,结果还是送到姜雁锦这里来了。 卫行止一向疼爱他妹妹,如今应当是有些看自己不顺眼了。 虽说他母亲卫苏氏平日里对自己不冷不热,没什么意见的样子,也很有可能是碍于当家主母的面子呢。 她来自将军府的事只有卫校尉知道,如今将军府被满门抄斩,当今皇帝极有可能还在暗地里寻她,得知她身份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卫行止哼了一声,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小厮,一同走了进来,“没想到你眼睛不好,耳朵倒是挺好使的。” “毕竟你声音独特,让人想忘记都难。” 姜雁锦打小跟着哥哥和一帮男孩子上窜下跳,捉鸡溜狗玩蛐蛐,听说三岁的时候去宫里还和好几位皇子打架了。 虽然姜雁锦如今不大记得那时的事了,但她认为自己应当是打赢了。 毕竟没打赢的话她肯定会记恨好久。 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干架,姜雁锦的嘴皮子却还是利索的。 卫行止这样的,她以前在京城不知道揍过多少个。 “你!”卫行止脸一阵青白,没想到姜雁锦会这么反驳他。 变声期迟迟不过去一直都是卫行止心里的一根刺,加上近来妹妹频繁跟他抱怨狐皮的事情,恼怒之下卫行止话脱口而出,“你这病秧子!不要以为我不敢揍你!” “仗着父亲宠爱就肖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要我还在这里,你就别做梦了!” 姜雁锦闻言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肖想什么了? 见姜雁锦不出声,卫行止以为自己说到了对方的痛处,“身为外室子也要有点自知之明。” 姜雁锦有些哭笑不得,“你哪里听来的谣言?” 卫校尉以故人之子的身份将她带入府中,支支吾吾的又不说是哪个故人就匆忙回边境了,偏偏她一切待遇还极不错,想来他们就是这么想差了。 “看来你的智商也很独特。” 姜雁锦看不到卫行止此时的表情,但并不妨碍她怼人,“你真的相信你爹有个比你还大的外室子?” “他都能纳两房小妾,我若是他儿子,直说便好,何故跟你们遮遮掩掩。” 姜雁锦没听到卫行止的动静,继续说道:“还有,你想揍我?也得先打得过我再说。” 卫行止原本还想说姜雁锦狡辩,可转而一想他的话也不无道理,自家娘亲对这方面并没过多约束,父亲在外若真有儿子,早就直接抱进门了。 “哼,就你会说,我怎么可能打不过你?” 姜雁锦感觉到对方语气弱了下去,知道卫行止这是脸皮薄抹不开面子直接承认,“我坐着就可以让你趴下了。” “怎么可能?” 卫行止不信,他三五不时的跟着父亲混迹校场,也有点功夫,如果是姜雁锦身后那个护院他或许还要忌惮下。 就姜雁锦这瘦弱的小身板加轮椅,他怕说出去人都要以为他仗势欺人。 -- 第5页 “如果我三下之内把你打趴下了,你以后来找我前先冷静冷静脑子,过个两三天再来。” 卫行止想说他怎么就不冷静了,又发现这也是个机会,“我不攻击你,你若输了,就把那披风给我。” 起因果然还是这个披风,姜雁锦点点头,“可以。” 话音落下,姜雁锦就拿起手里的盲杖朝卫行止的方向挥去。 姜雁锦听声辩位,加之竹心跟她大概描述过卫行止的身高体型,下手时便朝对方的膝盖弯而去。 毕竟她还住在人家家里,也不能打太狠了。 谁料就在盲杖即将落下的前一刻,身下的轮椅突然转了个方向,使至原本要落到膝盖弯的盲杖落在了卫行止的尾巴骨上。 “哎哟。”猝不及防受到一击的卫行止叫出声。 姜雁锦没有说话,手法极快地又按自己想法补了两下,三下完毕,卫行止刚好趴地上了。 “大少爷!”小厮惊叫出声,赶忙上前。 “你这是作弊!” 卫行止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手还捂着尾巴骨,第一下姜雁锦为以防万一,下手的力气还是很大的。 “我又没说我会空手打你。”姜雁锦收回盲杖,“兵不厌诈,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 卫行止一瘸一拐地被小厮搀扶着回去看伤了,姜雁锦听到没了动静,这才抬头看向君辞晏的方向。 “你刚才为什么突然挪动轮椅?” 君辞晏低头看着姜雁锦,因为他一直没出声,姜雁锦脖子仰的有点酸,还维持着眼睛没失明时的习惯,微微偏头朝着他这个方向。 姣好的侧脸暴露在君辞晏的视野里,粉嫩的脸颊看上去手感就很好,视线移到脸上的黑布,“小少爷,我只是担心您打不着那个人。” 要是换成他,卫行止哪能那么容易走出这个院子? 第3章 君辞晏这么说,语气里却并无惶恐的成分,更像是与平辈人讲话。 按理来说仆从护院是不应当这么与主子讲话的,但姜雁锦对待下人一向没那么多规矩,也没计较,想着君辞晏可能也是好心而已。 “下次莫要突然来这么一下了。” 君辞晏盯着毫无察觉的姜雁锦,“好的,小少爷。” 竹心正在这时回来了,一进院门就开始跟姜雁锦八卦,“大房那边发生了什么?我瞧着他们兵荒马乱的,还请了大夫。” 话说完竹心看着那高大的身影才意识到,今后院子里要多一个人,不再只有她跟小姐了,霎时收起了声。 “你接下来几天多多关注那边的情况。”姜雁锦说道,同时感觉推着轮椅的手很稳,一点也没有颠簸。 看来招个护院还是很有必要的。 姜雁锦没有理会竹心的八卦,被推进屋后便开始吩咐,“你带辞晏去他的房间看看吧。” 姜雁锦住的院子很宽敞,但人却只有她和竹心两个,空置的房间有很多,腾出一间不成问题。 君辞晏看了凑到姜雁锦身旁的竹心一眼,“小少爷,天色还早,我不急看房间。” “您就没什么事要吩咐我的?” 君辞晏此刻依旧站在轮椅背后,说话的时候还微微弯腰靠近姜雁锦。 温热的吐息若有若无的侵染着耳朵,低沉的嗓音充斥大脑,姜雁锦下意识侧头避开,这护院给她的感觉怎么奇奇怪怪的。 姜雁锦现在眼盲,每日基础锻炼完后就只能待在房间里,或者由竹心推着出去散心,君辞晏这么一问,姜雁锦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解着披风的手指顿了顿,姜雁锦下意识在触感极佳的狐裘上摩挲着,“你识字吗?” “小少爷想听我读书?”君辞晏视线扫过屋内架子上的书籍,一下明白姜雁锦的要求。 姜雁锦点点头,竹心不识字,识字的竹澜又另外有要事在身,无法贴身伺候,她平时无聊的只能听窗外的鸟叫。 一开始她还无法老老实实坐着,可现实所迫,什么都看不见的事实还是让姜雁锦的性子逐渐沉静下来。 “小少爷想听什么?”君辞晏走到架子前,手指一一抚过书籍,这里放的大多都是些话本或者关于兵器的,倒像是他的口味。 “你从第一本开始念起就好。”姜雁锦也不记得架子上都有哪些书了,左右应当都是她会看的。 君辞晏视线落在书名上,“……江湖第一杀手的二三事?” 君辞晏也是第一次接触话本,没有多想,拿起话本坐到姜雁锦身旁,开始读了起来。 竹心放好披风回头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君辞晏理所当然坐下的这一幕,张了张口,终究是没说什么。 耳边念书的声音不急不缓,姜雁锦放松的靠在轮椅上,直到竹心来提醒她到了吃药的时间,姜雁锦这才惊觉已经过了许久了。 这期间的读书声竟是没断过。 叫竹心给君辞晏去倒杯水,姜雁锦自己也拿起药碗喝了起来。 姜雁锦调理身体已有一年,体内的毒素已经被清的七七八八,比之前好了不少,近来大夫给她换了药方,味道比之前的更苦了。 姜雁锦面不改色地喝完,接过竹心准备的蜜饯在嘴里含着,“读这么久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说完便摆摆手示意竹心带人回房间,她每次喝完药都会犯困,眼下正好可以去躺一会。 -- 第6页 君辞晏这次没有说话,跟着竹心走了。 竹心小心翼翼地看着身边的男人,自打出了小姐房间后他就没什么表情,让她有点发怵,“……辞晏……晏护院?” 见君辞晏颔首示意,竹心这才继续说下去,“晏护院,少爷好歹是我们的主子,虽说她待人随和,但我们也不能太随便了。” 竹心指的是下午君辞晏那随心所欲的态度,说话的同时企图拿出身为贴身大丫鬟的气势来,可看着沉默不语的君辞晏,竹心很快又弱了下去。 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竹心就没了之前见到君辞晏时的兴奋,只觉得这个新来的护院有种说不出的气场,很像她之前跟着小姐时一起见到的大将军。 或许比大将军还要可怕。 一路无话,竹心领着君辞晏到了他的房间,“少爷的房子离这里不远,你要注意下,若她叫你,可要及时应声。” “晚上都是我守夜,你主要负责白天带少爷出门,或者像刚才那样给少爷读书就行。” 竹心说完,又一次感觉到了之前那种隐隐要杀人的目光。 “不是我守?”君辞晏终于开口,看着面前的竹心,姜雁锦喜欢这样的? “少爷从小到大都是我服侍的,她已经习惯了。”竹心越说越觉得气氛不对,匆忙交代两句后就走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竹心,君辞晏不甚在意,根据他调查到的情报,竹心并不是通房丫鬟。 姜雁锦至今没有心仪的女子。 只是想着这人从小与姜雁锦一同长大,内心的占有欲又开始作祟。 明明他也有机会与姜雁锦一同长大的。 房间紧闭的窗户发出响动,君辞晏却没有警戒,没一会儿,一道身影就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仔细一看,正是下午落选后被竹心送出去的男子。 “殿下,您先前吩咐的剑打造好了。”暗七单膝跪地,双手递上了一柄武器。 君辞晏拿起剑,它的剑鞘很是普通,是寻常护院会带的,轻抽出剑身一看,寒光凛冽,似在为套了一个与它不匹配的壳子鸣不平。 铮鸣声响起,暗七并没看清君辞晏的动作,他身后不远处的椅子就从中断裂了。 君辞晏收回剑,满意地点头,“你说我怎么才能去守夜?” 贸然提出,姜雁锦肯定会起疑心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姜雁锦现如今眼盲,他恐怕早就被认出来了。 毕竟他这张脸意外的与那跟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颇有几分相似。 暗七下意识抬头,一脸诧异,殿下突然要来做姜雁锦的护院就算了,居然还要为对方守夜? “嗯?” 暗七很快回神,“殿下,或许现在守夜的人出了什么事,您自然就能顶上了。” “那就杀了她,下手干净点。”君辞晏不假思索地说道,正好也可以断绝靠近姜雁锦的一切女子。 全程跟着调查过竹心和姜雁锦身份的暗七额头划下冷汗,“殿下,这大可不必,这样的话姜少爷该伤心了,而且还会有其他丫鬟补上的。” “不如这样……” 君辞晏听完暗七的话,觉得可行,挥手让暗七退下了。 暗七松了一口气,又从窗户翻了出去。 君辞晏坐在桌边,垂眸盯着手中的剑柄,又想起了下午碰到姜雁锦时那比寻常男子略显瘦弱的身躯。 八宝斋最近听说出了新菜式,倒是可以弄来给他尝尝。 这么瘦,一定是平时吃少了。 只是那八宝斋只在京城开,这倒是要费点时间了。 回到姜雁锦房间的竹心莫名一抖,看了眼屋子中间烧得正旺的炭盆,难道是她多心了? “小姐,我觉得新来的护院不大对,您要不要重新招一个?”竹心见姜雁锦没睡,赶忙上前说道。 “你这丫头,前不久还和我说人家长得好看,这才不过半天的功夫,又变得不对了?” 姜雁锦没有上心,那护院给她念了一下午书,声音也好听,她觉得挺好的。 竹心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但目前为止确实没发生什么,一切都只是她的感觉而已。 难道是因为小姐身边来了新的仆人,她这是开始争宠了? 竹心恍恍惚惚的完全想差到了另一个地方,愈发觉得很可能是君辞晏来了以后害怕自己贴身大丫鬟的地位动摇而产生的错觉。 姜雁锦只感觉竹心突然殷勤了起来,虽说她平日里也都是这么干的,但今晚的竹心显然有哪里不一样了。 “怎么了?”竹心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不同的,姜雁锦有些担忧。 “放心吧小姐,我没事。”将姜雁锦安置好,竹心又给掖了掖被角,她绝对不会被比下去的! 姜雁锦听着竹心的声音确实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这才放心准备入睡。 是夜,姜雁锦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动静,下意识想要睁开眼睛,但困意汹涌,很快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一切如常,姜雁锦张开双臂方便竹心给她穿衣,昨晚难道是她的错觉? “你昨晚有听到什么吗?”姜雁锦问道,竹心觉浅,有什么响动都会很快醒来。 “没有,小姐昨晚叫我了?” “没事。”姜雁锦想,可能是自己又做梦了。 -- 第7页 说来自从上次梦到话本里的内容后,姜雁锦晚上总是又会梦到什么,但醒来后却不记得梦中的场景了。 如此反复让原本不在意的姜雁锦有些烦躁,可又不知该怎么办。 吃完早饭,姜雁锦才把君辞晏叫来,她今天打算出门看看,顺带把卫行止的事情解决了。 既然起因就是那条狐裘披风,她再给买一件样式差不多的就行了。 卫校尉助她良多,姜雁锦原本就一直想着要报答对方,可惜卫校尉送她来这里以后就回边境了,她借住对方府上,总是不能让卫校尉与家人生出间隙的。 卫行止这次冲动来她院里,显然是受人挑拨,这股劲简直跟卫校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当初若不是她拦着卫校尉,恐怕卫家也要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好在他们脑子还是好使的,只要冷静下来想想,也能转过弯来。 这才是姜雁锦提出那个要求的原因之一。 姜雁锦的院子外有一条路直通卫府后门,平日里进出都无需经过其他几房的院子,这也是姜雁锦特意要求的。 竹心给姜雁锦叫了马车,姜雁锦出门不喜欢身后跟太多人,竹心今天便留在院子里了。 感觉到轮椅停下,姜雁锦正想站起身登上马车,便感觉身体一轻,竟是被人抱了起来。 姜雁锦:“!!!” --------------------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女主女子身份的人想女主时的代称我都是用‘她’。 像可怜的男主目前还以为女主是男生,我就是用‘他’啦,不是错别字哈。 求收藏呀~~ 第4章 姜雁锦下意识搂住了君辞晏的脖子,等到被放到马车上后才反应过来。 “谁准许你抱我了?” 姜雁锦有些紧张,她近来见衣服穿的多就有点偷懒,没怎么认真裹束胸,君辞晏这猛得一下,也不知是否察觉了什么。 说完那句话后又担心反应过度,姜雁锦补了一句,“摔到我怎么办?” “小少爷行动不便,我是担心小少爷哪磕碰着了就不好了。”君辞晏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姜雁锦听不出什么异常。 “还有小少爷放心,我手稳的很,绝对不会摔着您的。” 姜雁锦闻言,要说出口的话一顿,君辞晏抱着她的手确实很有力,这点她没法反驳,“我上次跟你说过,莫要突然来这么一下。” 姜雁锦摸摸胸口,披风还好好的罩在她身上,没有变乱,心里松了一口气。 幸好冬□□服厚重,竹心也为她搭了厚外套,近距离看应当也瞧不出什么来。 “抱歉,小少爷,我下次会注意的。” 姜雁锦这才吩咐马车夫可以走了,靠在柔软的坐垫上,转眼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马车上一时寂静无声,君辞晏看着很快安静下来的姜雁锦,心想,小少爷真是心软,这么容易就原谅了他。 姜雁锦感觉到有视线正看着她,存在感强烈的想让她忽视都难,“你一直瞧我做什么?” “路上颠簸,我身为护院自然要好好关注小少爷。” 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左右这护院也没对她做什么,姜雁锦往后一靠,便懒得管了。 君辞晏见姜雁锦整个人窝在柔软的坐垫里,显得小小一只,眉眼不由放松下来,一时没忍住开口,“小少爷可要多吃点才好。” “这么轻,万一被哪个坏人抱走了怎么办?” 当然,被他抱走就可以了。 姜雁锦不由开始思考竹心的话,这个新招的护院真的有点奇怪。 她是第一次遇到一个不怕主家的下人,以前在将军府,姜雁锦让那些小厮丫鬟陪自己玩,那些人都怕的跟什么似的,连说会坏了规矩,搞得她没了兴致。 如今在远离京城的江南,倒是遇到了她幼时想要的玩伴。 只要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这人还是可以继续留下来的。 “如果我被人劫走了,那你是干什么吃的?”姜雁锦觉得抱这个词不太合适便改了一个字,就算她现在没有武力,也不会轻易让人抱走。 “小少爷说的是。”君辞晏轻笑一声,心情霎时愉悦了不少,“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抱走小少爷的。” “不许再用这个字!” “好的,小少爷。” 最后姜雁锦还是被君辞晏抱下了马车,坐到轮椅上后,姜雁锦示意君辞晏推她去福来布庄。 虽然姜雁锦腿没有问题,也带着盲杖,但她出门的时候还是倾向于坐在轮椅上让别人推着她走。 一来为了更显得病弱掩人耳目,二来姜雁锦不习惯有人领着她走,在熟悉的地方还好,到了陌生的外头,姜雁锦走的时候心里总是没底。 姜雁锦所要去的布庄是江南这里最有名的,分店都开到京城去了,许多达官贵人都爱上这来选衣裳布料,价格自然也是不菲的。 卫校尉府上只比平民家境好一些,平日里想买什么价格稍高的东西也是要犹豫下的,像福来布庄,卫府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来采买。 姜雁锦得到的那件狐裘,光摸着便知道这绝对是最上乘的东西,如今买一件福来布庄的回去给卫行止那妹妹,便能差不多抵消了。 她逃出皇宫时身无分文,后来还是向卫校尉借了一笔钱,好在她生意做的不错,连本带利很快就还上了。 -- 第8页 买布庄的衣服对姜雁锦来说不成问题,甫一进去掌柜的就根据需求推荐了好几种上好的布料,姜雁锦挨个抚摸过去,手感都十分不错。 掌柜的见姜雁锦眼盲,在君辞晏的盯视下也不敢有异色,自觉为姜雁锦介绍了布料的花色。 姜雁锦最后选了一块鹅黄色的面料,她记得那个小姑娘经常穿这种颜色的衣裳。 “小少爷喜欢这种颜色的?”君辞晏有点意外,他以为今天姜雁锦出来是给自己买东西的,可看着面料花纹,怎么更像是女子的? “给卫行止他妹妹的。”姜雁锦从兜里拿出钱袋,朝君辞晏的方向递过去,示意他去结账。 君辞晏却没有接过,刚才马车上愉悦的心情此刻荡然无存,“小少爷喜欢那个女的?” 姜雁锦觉得莫名其妙,想着这人以后毕竟都要跟着自己,便解释了一下,“她看中我这件披风了,我不想闹的太大。” 卫行止来院子里闹的时候君辞晏也在场,他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原本阴沉沉的面容又恢复了原样,“原来是这样。” “快点接过去。”姜雁锦不满,她手都举酸了,这人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君辞晏接过钱袋,结账的时候却没有用它,而是另外从怀里掏出了银钱。 那披风是他借卫校尉的手送给姜雁锦的,自然不能让姜雁锦付钱了。 钱袋被还回来的时候姜雁锦没有在意,她眼睛不好,一般不去数里头的银钱还有多少,基本都是竹心准备的。 “小少爷可喜欢这件披风?”君辞晏说着,手指轻轻地碰了下姜雁锦遮眼的布料,这块布也可以换一下,可惜这布庄里没他想要的。 姜雁锦没有察觉,实在懒得搭理越来越没下人样的君辞晏,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她如果不喜欢,哪里会为了这件披风还特意跑出来另买一块布料。 感觉到轮椅被推了许久,依旧没有到马车前,姜雁锦有些疑惑,“你这是推我去哪了?” “小少爷,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四处逛逛吧!” 姜雁锦只觉得君辞晏越来越得寸进尺,自作主张的下人没有主人家会喜欢的,但对于君辞晏的提议又十分心动,便没再开口。 自打姜雁锦眼盲后就极少外出了,主要她身手全失,竹心也不会拳脚功夫,如果遇上了什么事就不好解决了。 如今新招了一个护院,她倒是又可以出门逛逛了,虽然看不见,但听听声音也是好的,市井声总比鸟叫好听。 “小少爷可要在外头用午膳?我观前面有一家十分不错的饭馆。” 姜雁锦想要拒绝,江南这边有的菜系不是很合她胃口,听到君辞晏嘴里说的名字后,拒绝的话又停住了。 “你说那家饭馆叫八宝斋?” 这不是她在京城时最喜欢去的一家饭馆吗?还扬言说只做京城的生意,怎么转眼间就开到江南来了? 第5章 直到坐进厢房点了菜,姜雁锦还是不相信这八宝斋开到江南来了。 随口说出几道在京城时常吃的菜肴,姜雁锦便听到店小二打趣。 “客人对我们家的菜肴很熟悉呢,我们在这里开了也不过一天功夫,想来是京城那边的常客吧!” 姜雁锦有心想隐瞒自己的来处,不成想在这里漏了空子,好在厢房里只有他们三人,“访亲时吃过一回罢了。” 见姜雁锦不欲多谈的样子,店小二确认好菜肴后很快退下。 八宝斋在京城很火爆,但名声还未传到江南来,新开业客人来的不算多,菜没一会儿就上齐了。 “小少爷可要我服侍您?”君辞晏看着满桌的菜肴准备起身。 “不用。”姜雁锦还是习惯自己吃,“你将菜肴碗筷所在的位置告知我就可以了。” 姜雁锦说完,便感觉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背后,不同于对竹心的习以为常,姜雁锦下意识地绷紧了背部。 右手被身后之人轻轻执起,没有隔着衣袖,带着薄茧的手直接触碰到了姜雁锦的肌肤,眼睛看不见,这点触感便格外明显起来。 姜雁锦心里略感怪异,但君辞晏并未多做什么举动,介绍完菜肴位置后,又回到她面前坐下了。 寻常少爷跟下人之间也是这般接触的?姜雁锦有些拿捏不准,又不知是否该开口说下次勿要这般碰她。 思考了一会,姜雁锦还是选择拿起碗筷吃饭。 看着对面的人缓慢进食,君辞晏压下内心想要喂饭的失落,就像没察觉到刚才姜雁锦的沉默一般,“小少爷,这些饭菜味道如何?” 跟她在京城吃到的一模一样。 姜雁锦没将这句话说出口,心里的疑惑却多了几分,每个厨子都有自己做菜的习惯,她从小嘴刁,能吃的出来这就是京城八宝斋主厨做的。 可惜那主厨认得她,不然倒是可以叫来问几句话。 “味道不错。”姜雁锦顿了顿,“街上饭馆那么多,怎么一眼就选中了这家?” “小少爷不知,这家刚开业,在门口摆了舞狮增添气氛,很是热闹,自然一眼就瞧见了。” “是么?”姜雁锦回想了一下刚才进门的时候,耳边好像确实挺吵闹的,她也没在意。 从护院这里没得出结论,姜雁锦便专心吃自己的饭了,过了一会才发觉对面似乎没有动碗筷,“你也吃吧,我没那么多规矩。” -- 第9页 “谢谢小少爷,我还不饿。” 君辞晏喊小少爷的时候总是会在末尾略微带点上扬的语气,让听的人觉得这三个字里面仿佛包含了无限宠溺。 “为什么要叫我小少爷?”我难道看上去很小? “自然是为了将我与其他人区分开,免得小少爷听差了,不知是我叫您。” 姜雁锦张了张嘴,想说不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因为护院的声音比其他人明显好听多了。 这话是不可能说出口的,于是姜雁锦又沉默了。 这护院胆子是真大,才来几天就敢这么与主人家说话了。 也就仗着她脾气好了。 胆子很大的护院继续开口,“小少爷不说话便是同意我这么叫了?” “闭嘴。” 都叫了这么多次了,还在乎她同意不同意? 用膳结束,姜雁锦又让君辞晏推着自己在外头逛了一会,临近傍晚的时候才回到卫府的院子里。 竹心很快迎了出来,“少爷今天在外头逛了许久呢!” “嗯。”姜雁锦微微抬头让竹心脱掉披风和外套,“那套布料收好,明天给大房那边送去。” 竹心这才看见君辞晏以非常随意的姿势拎着一块布料,见她看来,毫不犹豫地一丢,也不在乎布料是否会脏污褶皱。 手忙脚乱地接过,竹心对于君辞晏的滤镜彻底碎了,拿个布料也不懂得拿,早晚有一天会被小姐辞退! 姜雁锦看不见这一幕,还在询问,“今天的药熬好了?” 出去了一天,她差点就错过了吃药的时辰。 “回少爷,在炉子上温着呢!我去给您端来。”竹心说完,将布料收好便要出去,却被君辞晏拦下了。 “我去拿吧。” 看着没等她回就自己出去的人,竹心再度凑到姜雁锦身边小声嘀咕,“小姐,您觉得这个护院怎么样?” “不是大事。”姜雁锦知道竹心这是有点看不惯,“或许护院都是这般?你想想爹爹手底下的那些兵,比辞晏还不拘小节。” “没准他以前当过兵呢!” 竹心欲言又止,就护院那长相,着实不像个当兵的,可惜小姐看不见啊! 君辞晏恰在这时回来了,竹心便止住了话头,没再多提。 接过药碗,姜雁锦皱眉喝下,虽然已经习惯了,但嘴里泛着苦味总是不好受的。 还没等她动作,姜雁锦就感觉唇边被塞进了一颗蜜饯,酸酸甜甜的,一下就盖过了苦味。 竹心站在一旁目瞪口呆,这护院怎么就直接上手喂小姐了? 尽管对方没有出声,但姜雁锦还是感觉到了,“辞晏,我自己可以来。” “我不想小少爷苦那么久,能少受一会自然好。” 也不过须臾的功夫,能有多久?姜雁锦微微蹙眉,她不喜欢接受非亲近之人的投喂,“下次不要这样了。” “好的,小少爷。” 竹心看着垂眸应声的君辞晏,她怎么觉得这人下次还敢呢? 第6章 喝了药后姜雁锦很快睡下,或许是白天品尝到了熟悉的味道,这次姜雁锦梦到了尚还在京城时的事。 姜雁锦乃将军府的大小姐,顶上有一个跟她一母同胎的哥哥。 她的父亲只娶她母亲一人为妻,从未纳妾,府里也没什么勾心斗角的,姜雁锦可以说从小受尽宠爱长大,性子十分跳脱,热爱舞刀弄枪。 如果不是家里人强烈反对,姜雁锦很有可能就跟着父亲爷爷一起上战场了。 因为与哥哥长得十分相似,非亲近之人认不出他们,及笈之前的姜雁锦常常穿着男装以自家哥哥的身份出门。 姜雁锦看着男装的自己身后跟着同样乔装过的竹心,正往八宝斋的方向走去。 此时她的视角非常独特,就跟那日梦到话本时的场景一样,就像在看戏台上演的一出戏一般。 京城的八宝斋不同于江南,每日都火爆异常,厢房的位置如果不是提前说好,大部分是订不到的。 她出来基本都是随缘,有时候订不到厢房,就会坐在二楼的窗户旁,长此以往,店家都会记得给她留个位置。 姜雁锦有些记不清这个场景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了,她有一段时间沉迷八宝斋的烤鸭,逮着机会就溜出来吃,上瘾一般。 为此娘亲都嫌弃她一个姑娘家这般嘴馋,说她嫁不出去。 “那我就跟爹爹去打仗!不嫁人了!”彼时的姜雁锦想一出是一出,“或者就找个跟我一样喜欢吃烤鸭的!” 回忆到这里,姜雁锦有些脸红,换做现在的她,是万万说不出这种话的。 视线再度转向眼前,梦中的姜雁锦身子还未长开,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出来游玩的公子哥。 此刻以不一样的角度一看,姜雁锦才发现有点不对。 那个坐到她对面跟她搭讪的人,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方的面容尚有几分稚嫩,却不难看出日后的俊美,姜雁锦盯了一会,才惊觉这是话本里的那个青年皇帝。 “我怎么对这件事毫无印象?”姜雁锦有些疑惑,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个年纪发生的事情。 大多都是吃喝玩乐,如果和她哥哥对换一下性别也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由于她已经开始长大,以往玩的好的小伙伴纷纷开始避嫌,和寻常的姑娘家也玩不来,姜雁锦在外头遇到合眼缘的,通常都能聊上那么一两句。 -- 第10页 看着梦里已经开始一起吃烤鸭的两人,姜雁锦觉得这是这个年纪的自己能做出来的事。 可惜她听不清两人之间在聊什么,不然或许能得到更多线索。 烤鸭很快吃完,对面的说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似乎想要当作谢礼递给姜雁锦。 梦里的姜雁锦推脱不过后收下了。 看到这个情景,姜雁锦眼睛一亮,正想上前瞧瞧是什么,眼前的画面却开始模糊起来,梦中的世界重新陷入黑暗。 意识到自己醒了,姜雁锦原本想趁机起身问问竹心这件事的,耳朵一动,却听到了些微的动静。 察觉不是竹心弄出来的,姜雁锦放缓自己的呼吸,没成想进房间里的那个人却离她越来越近。 就在对方即将掀开床帘的前一刻,姜雁锦率先出手,拿起放在身旁的盲杖朝前挥去。 一击没中,来人似乎没想到姜雁锦此刻还醒着,并如此警觉,很快跳窗逃跑了。 “竹心?竹心!” 唤了几声,竹心的声音才从隔间响起,“怎么了小姐?” “你方才没听到什么动静吗?”由于眼盲看不见,姜雁锦也不知道刚才进她房间的那个人是何模样,不免有些懊恼。 竹心这才觉得不对,“我今儿不知怎么睡得有点沉,刚才小姐唤了我好几声才醒来。” 看了眼安然无恙坐在床上的姜雁锦,竹心小心翼翼开口,“小姐?” 正想回答,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小少爷,我看您屋里的灯突然亮了,可是发生什么了?” 让君辞晏进来后,姜雁锦缓慢开口,“刚才有一人进了我房间,被我发现后就跳窗逃了。” “天啊!”竹心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前查看,“小……少爷您没事吧?” “没事。”姜雁锦示意竹心不要慌,隔着黑布的眼睛'看'向君辞晏的方向,“辞晏刚才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君辞晏不着痕迹地看了竹心一眼,声音依旧四平八稳,“是我的失职,小少爷,我刚才没察觉到有人进了这院子。” 闻言姜雁锦也没失落,刚才那人逃跑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对方轻功十分不错,如果不是她眼盲后其他方面敏锐了不少,或许一时间也发现不了。 难道皇帝的人已经追查到这里了?姜雁锦回想了一下近日的事情,竹澜还没给她回信,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好了。 “或许是什么小偷吧。”姜雁锦说着又嘱咐了一两句,“近日多警惕些。” “那不如我来给小少爷守夜吧。”君辞晏看着陷入沉思的人,嘴角微勾,“其他房间都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万一小偷没得逞,去而复返可不好。” “小少爷身体还在调养,也不适合熬夜,回头出了什么事就不值当了。” “是啊少爷,让晏护院在房间里守夜吧!”竹心觉得君辞晏说的也有道理,她不会武功,在这房间里就是拖累小姐的。 “那好吧。”姜雁锦勉强同意了,如果刚才逃跑的人真是皇帝派来的杀手,她现在眼盲的情况确实打不过。 好在如今姜雁锦已经洗漱完毕,身上又有厚重的被子盖着,床帘放下后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只要不让他靠近,女子的身份应当还是发现不了的。 姜雁锦重新躺下,竹心为她掖了掖被角后就退了出去。 屋内安静下来,只有靠近君辞晏身旁的烛光还在摇曳着。 十分不习惯屋内有其他人在,姜雁锦一时睡不着,“你坐在哪?” “小少爷,我就在这边的桌旁,可要再离您近点?” 那不是与床铺只有三尺多的距离? “你怎么不去隔间?” 姜雁锦的房间有个屏风,专门隔开了一个小隔间,平时竹心守夜就是睡在那里。 “我怕等会发生什么,无法及时赶来就不好了。” “不需要。”姜雁锦觉得君辞晏这样存在感太强了,“你去隔间守夜。” 末了觉得语气不够重,姜雁锦又补了一句,“这是命令。” “好的,小少爷。” 君辞晏借着烛光,隐隐看到床帘后的人影在翻动身子,想了想,还是发出动静,听话的走到了屏风后面。 姜雁锦感觉到对方远去,心里莫名的压迫感这才消散不少。 又翻腾了一会,姜雁锦还是毫无睡意,决定聊聊天分散下注意力,“辞晏?” “我在。” 此时烛光已被吹灭,黑暗中,君辞晏的声音平缓低沉,姜雁锦以往不在意这方面,这会却再一次被他的声音麻到耳朵。 “我们聊聊天。” “小少爷想聊什么?” “都可以。”姜雁锦顿了顿,“你随便说说关于你的事情,我听着。” 君辞晏闻言轻笑了一声,眼睛隔着屏风看向姜雁锦的方向,“我有一个心上人。” “我与他从小就相识了,他的性格很活泼,也很可爱,总是背着家里人来找我玩。” “可惜后来有事与他分开了,意外再见面时他似乎不记得儿时的玩伴了,但还是一样爱吃。” “现在我又找到了他,不知该如何跟他开口。” 姜雁锦觉得君辞晏的故事水平非常一般,这根本就不吸引人!还不如给她念话本,但嘴上还是开口,“她有心上人了?” -- 第11页 君辞晏看着屏风的一角,“似乎没有。” “直接上门提亲啊!”姜雁锦认为对方年龄应该与君辞晏差不多大,那也跟她一样是个大姑娘了,没准家里正在找媒婆说亲呢! “这可不行。”君辞晏垂下眼睑,轻声说,“我怕吓着他。” “而且他没心没肺的,丝毫不将人放心上,拒绝我该怎么办?” “你个大男人,居然说姑娘家的没心没肺!”姜雁锦哼了一声,又觉得那姑娘还是找别人算了。 困意逐渐袭来,姜雁锦最后又嘟囔了一句,“拒绝你就多努力,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听着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缓,君辞晏在黑暗中岿然不动,就算烛光不会影响到姜雁锦,他也没有重新点燃。 摩挲着腰间的剑柄,君辞晏最终还是没有起身走到对方身边,只是低声回应了姜雁锦入睡前的一句话,“拒绝太多次,我可是会发疯的。” 第7章 第二天一早,姜雁锦便打算带着竹心去卫府的大房那里送布料。 “你也跟来做甚?”姜雁锦现在能够分辨出身后之人的不同,一下就感觉到站在轮椅后面的是君辞晏。 与竹心身上的皂角味相比,君辞晏衣服上沾染的熏香就很明显了,离得近时她总是能闻到。 这味道闻久了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姜雁锦从没在意过这方面,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小少爷出门,我自然是要跟着的。”君辞晏没有说真正的理由,“万一卫行止想要报复小少爷,我也好给您挡着点。” “他已经想通了,这人没那么小心眼。”姜雁锦不吃这套,“你留下来查看一下院子里有无异常之处,昨夜潜进我房间的小偷还没找着呢。” 暗七自然是不可能被抓到的,但这点君辞晏不能说,“小少爷放心,天亮之时我已经探查过一番了,那人没留下什么线索,但我会保护好小少爷的。” 姜雁锦如若眼疾好了,定然是要送君辞晏一个白眼的,她就送个布料,没必要三个人去,“那竹心你留下吧。” 目的达成,君辞晏便没再多言,不用姜雁锦吩咐,就推着她往卫行止住的院子走了。 姜雁锦如今对外身份是男子,自然不能直接给卫行止的妹妹送去,只能借由卫行止之手送,还得找个好点的理由。 卫行止前几天被姜雁锦打伤尾巴骨后,这几天就一直窝在院子里没出门,晚上就寝时也只能趴着,正碎碎念着,就听小厮通报来人了。 “什么?姜雁锦来赔罪送礼?”卫行止不敢相信的从床上起身,没注意牵扯到尾巴骨,顿时龇牙咧嘴起来。 “哼!他是不是来看……听我笑话的?” 虽说这个赌注是卫行止率先提出的,但对于他吃亏的结果,心里还是不甘心,至今认为姜雁锦就是投机取巧。 “你若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刚进门,姜雁锦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也不在意,“下次别这么冲动,就没事了。” “这是给你赔罪的礼品。”姜雁锦示意身后的人把布料给对方。 昨天竹心寻了一个合适的箱子,将布料放进去避免受潮或被勾坏,卫行止的小厮正想上前接过,就见那个身量极高的护院直接将箱子朝他扔来。 所幸箱子并不重,小厮险险地接住了,想要瞪向对方,又惧于君辞晏的气场,最终退回到了卫行止身边。 卫行止见状也拿捏不准姜雁锦是个什么态度,那下人怎么回事,上次去他就有这感觉了,周遭的气势简直比主子还像主子,偏偏又老老实实地跟在姜雁锦身后。 左右还是不清楚姜雁锦的真实身份,卫行止只能猜测对方或许是哪里的大人物也没准,“你送我布料做甚?” 姜雁锦没有回答,卫行止只好自己想,“给我妹妹的?” “那披风就当是卫校尉给我买的,我还一件给你们。” 卫行止不似女儿家,平时也不关注这方面,没认出来这是福来布庄的料子,还傻乎乎地说道:“这下妹妹可终于能消停了。” “你下回也别听风就是雨。” 姜雁锦没忍住多说了一句,如果卫行止真闹起来,那定然是要掰扯好久,传出去对卫府名声也不好。 “哼。”卫行止也知自己这方面,他也没少被娘亲说,但被姜雁锦点出来,自觉还是有些丢人,“晓得了,姜少爷可要留下吃些点心?” 姜雁锦没听出来他有想留自己的意思,左右礼物也送到,这件事就该断在这里,至于挑唆卫行止的人,她另外找机会算账。 正想着,房门就被人擅自推开了,“我在院外头唤了大哥好几声,都没人出来,大哥做什么呢?” 卫行止看到来人,下意识蹙眉,“谁准许你进来的?” 卫玉泽就像是没看到卫行止的冷脸,嘻嘻笑着,“我这不是担心大哥出了什么事才赶忙进来看看,哎呀,这位是……姜少爷?” 姜雁锦没听过对方的声音,但根据卫行止的称呼不难猜出来人是谁,她还想着找什么理由上门算账呢,没想到这就来了。 “卫二少爷。” 卫玉泽是二房的长子,仅比卫行止晚两月出生,平日里惯爱在卫校尉面前撒娇,姜雁锦偶尔也从卫校尉嘴里听到过对方名字几次。 来这里之前姜雁锦对卫府做过初步的调查,卫玉泽不满自己地位比卫行止矮一头,常常在背地里挑拨,偏偏卫行止一根筋还愣是没瞧出来。 -- 第12页 “姜少爷怎么有空来大哥房里?”卫玉泽掩下对这个称呼的不满,眼睛滴溜溜转着,“你们刚才说什么呢?连我的通报都没听到。” “听闻卫大少爷病了,我特来看看。”姜雁锦笃定依卫行止的性子不会将赌注和伤病的位置说出,“或许是院子太大,声音传不到这里来,卫二少爷下次可以让小厮喊大点声。” 卫玉泽虽说深受卫校尉喜爱,但所在的院子还是没有卫行止好的,听到这话后登时沉下脸,“是吗?我会让小厮注意的。” 姜雁锦此时耳朵的灵敏仿佛消失了一样,微微颔首,“不用谢。” 谁谢你提醒了!卫玉泽咬牙切齿,他本意想让姜雁锦与卫行止闹起来,传到卫校尉那里,无论怎样总会败坏点好感,他再接机寻个事去邀功,谁知道计划就这么折在了开头。 “大哥,苏公子邀我们三日后外出踏青,我是来与你说这事的。”卫玉泽像是不经意般视线扫过桌面,“哟!这是什么,这可是福来布庄的料子,大哥哪来的?” 卫行止还没来得及发表惊讶,就被姜雁锦率先截住了话头,“我送的,上门探望总不好空手而来不是?” “姜少爷真有钱,福来布庄的料子可不便宜。”卫玉泽早就打听到姜雁锦是拎着东西上门的,没想到会是这个,“爹爹对你真好。” 这话说的,竟是暗示钱是卫校尉出的。 “卫叔前阵子送了我件披风,作为客人自然是要回礼的,可惜他远在边境,我也不知托谁送口信,我只好寻借口送给卫大少爷了。” 卫校尉与卫府之间有固定的联络人,往来家书之类的都是通过这个联络人传到卫府的,送了什么东西全府上下都能知道。 联络人上次送完狐裘后就再没来过,姜雁锦这笔买布料的钱自然不可能是卫校尉出的。 “倒是劳姜少爷费心了。” 卫玉泽感到姜雁锦没卫行止好对付,可又不甘心,想再多说什么,便感觉到脊背发凉,抬眼一看,正对上一双暗沉沉的眼睛,不知盯了他多久。 第8章 卫玉泽喉咙滚了滚,竟莫名觉得嘴里有些许干涩。 转而一想,盯着他的不过是个下人,他为什么要如此害怕? 卫行止行事一根筋,此时愣是凭直觉打断了卫玉泽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你说苏公子要找我们一起去踏青?” 苏公子是江南首富之子,平日里也只与一些富家子弟玩,卫府家底没有那么雄厚,还是卫玉泽不知用什么手段搭上了他。 往常卫玉泽都是拿这件事不经意在卫行止面前炫耀的,如今却主动给卫行止牵线了。 卫行止从不在意什么苏公子林公子的,他自觉与那些人也玩不到一块,眼下却正好是个借口。 虽说不知姜少爷是个什么身份,但他身后那人的视线打心底让他有点发憷,他爹在战场上都没给他这种感觉。 “苏公子前些日子新得一珍兽,想多邀些人共同观赏,我便想到了大哥。” 要说出口的话被打断,卫玉泽也不好突然发难,只好掩下心思回答。 姜雁锦察觉不到三人之间无声的暗流涌动,也对什么踏青的事情不感兴趣,便朝卫行止告辞,“礼物送到了,我便先走了。” “等等,姜少爷。” 卫玉泽假装没瞧见朝他使眼色的卫行止,不明白自家大哥为什么要怕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和他的下人,“姜少爷来了卫府这么久,我们也没好好招待过,不如过几天一起去踏青吧?” “我身体不便,就不必了。”姜雁锦一口回绝,她如今眼盲看不见,去踏青做什么?听鸟叫么? 还不如在屋里头听她的护院给她读话本。 “小少爷,这几天日头不错,出去逛逛也是好的。”君辞晏却在此时弯腰建议,“或许能够听到一出好戏。” 姜雁锦其实是不大想去的,看不见能有什么乐趣,但听了君辞晏的话后心里又有些意动,她幼时便是爱玩闹的性子,来这里后才沉静不少,也确实很久没出去了。 卫玉泽虽然不知道那个护院为什么要帮自己劝,但能够达到目的就行,“听说苏公子还会请许多唱曲的,热闹的很呢!” “如此先谢过卫二少爷了。”姜雁锦决定相信自己的护院一次,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君辞晏不会伤害她。 这回姜雁锦要走,卫玉泽便没再阻拦,回到院子里时,等候许久的竹心迎了上来。 “少爷,于大夫来了。” 姜雁锦这才想起距离上次问诊已经过了七天,她的眼睛已经开始有好转的迹象,这段时间都需要大夫定期查看。 于大夫是姜雁锦通过卫校尉联系上的,于大夫年轻时曾在战场上被她爷爷救了一命,后来与姜爷爷断断续续一直也有联系,得知姜雁锦身份时,毫不犹豫地便来帮忙了。 于大夫在江南这边非常出名,轻易不上门问诊,今天来卫府也穿的异常低调,一身灰扑扑的袍子,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一行人很快回屋,此刻窗外阳光正烈,竹心一进屋就将窗户关上了,还不忘放下竹帘遮蔽,屋内一下变得昏暗起来。 姜雁锦的眼睛如今碰不得强光,所以平时都是拿黑布遮挡,见屋内的光没有那么强烈了,于大夫这才开始拆解围在眼上的黑布。 -- 第13页 黑布被一圈圈取下,姜雁锦感觉脸上霎时一轻,却没有贸然睁开眼睛。 “好了,现在可以睁开了。”于大夫做了几个基础的检查后,这才开口。 姜雁锦闻言眼睫轻颤,这才缓缓抬眼面向前方,她面前的景色依旧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 睁开眼睛后,才会发现姜雁锦的眼眸略带了点琥珀色,眼角微微上挑,只可惜此时暗淡无光,没了神采,不然定是一双顶好看的美人眼。 于大夫轻轻扒开眼皮看了看,又给姜雁锦把脉,思虑一会,示意竹心掀开竹帘的一角试试,“别直接照到这里。” 阻拦阳光的竹帘被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立刻有阳光争先恐后的跑了进来,姜雁锦头微微转动,她好像看到了一点光亮。 “再过几个月,你的眼睛应当就能好了。” 于大夫看着姜雁锦的反应得出结论,很快又写了一个新的药方,“这是你眼上需要新敷的药,一个月后就可以看见一些模糊的景色了。” 姜雁锦点点头,一年了,黑暗的世界里终于出现了一些光亮,嘴上便不自觉地带了点笑。 “现在开始你也可以好好适应光亮,一点一点慢慢来。”于大夫说完,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只是手上的动作有些犹豫。 “这是我意外得来的一块布料,对药效也更有好处,以后就用它吧。” 姜雁锦接过递来的东西,入手便觉得绵软丝滑,还带了些许刚沾染到的体温,这料子摸起来的触感她怎么在哪里碰见过? 有些疑惑地又摸了摸,于大夫见状轻咳一声,“新药的药材我这里有,先给你搭一副戴上吧。” 说完,于大夫便立刻打开了自己的药箱,开始配药,唉,他老头子还是第一次骗人,真不习惯。 姜雁锦摸不出来也就放弃了,只知这是极好的布料,非寻常人家能用的,福来布庄那边也轻易得不到,“这料子似乎价值不菲,就这么给我当遮眼布,是不是有些不妥?” “没事。” 于大夫手下配药的动作不自觉加快很多,“这是我一个病人送给我的谢礼,我平时也不爱穿这些娇贵的料子,处理药材弄脏了也心疼,拿给你用正好。” 专供皇家的云上锦,他可没胆子用。 于大夫行医地位不低,确实有可能得到这种料子,以往也时常因为姜爷爷的缘故送给她好些东西,姜雁锦将信将疑地点头,没再继续追究了。 新药很快配好,就在于大夫要把布料往姜雁锦眼上绑的时候,自进屋后就一直沉默的君辞晏终于出声,“我来吧。” 重新闭上眼睛,姜雁锦感到有冰凉的东西落在眼上,给她绑眼带的人手法轻柔,她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力道。 有手指不经意碰到耳垂,姜雁锦下意识抖了一下,没有出声。 “好了。”君辞晏看着蒙上月白色眼带的姜雁锦,内心满意地点头,这个颜色看上去就顺眼多了。 高大的男人低头静静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人儿,明明没有出声,也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就是莫名让人觉得他已经将那人划入自己的领地,禁止他人进入。 姜雁锦伸手轻轻碰了下,换了块布料后,她确实没感觉到多少束缚感了,也舒服许多。 “这次新配的药喝完,你体内的毒素基本就清干净了。” 于大夫边说边开始收拾药箱,不敢久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药方已经都交给竹心了。” “多谢于大夫。”姜雁锦有些意外,以往于大夫都要在她这里待一个下午,“那这次的诊金……” “你下回给我吧!都熟人了,不急。”于大夫说完,便慌忙拎着药箱走了,再待下去,他撞见什么皇家机密就不好了。 姜雁锦没有出声,听着于大夫脚步匆匆逐渐远去,内心的疑惑又多了一层。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急呢? 第9章 “小姐,你听说了吗?卫二少爷刚在自家院子里落水了!” 用完午膳,姜雁锦便让竹心推自己到院子里晒会太阳,原本正百无聊赖地听鸟叫,竹心这么一说,昏昏欲睡的姜雁锦倒是来了点精神。 此时四下无人,君辞晏也不知去了哪里,竹心便又习惯性地用回了以前的称呼。 “听说是在池边喂鱼的时候失足落下去的。”竹心说完,声音突然压低不少,“卫二少爷被救上来后直嚷嚷是有人打了他呢!” “可当时池子周围就他在,小厮都被打发到一旁了,谁能打着他呀。” 姜雁锦微微挑眉,心里也有些幸灾乐祸,那卫玉泽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性子,她又不好太过出头,眼下倒是正合她心意,希望那人能够消停一阵。 只不过这件事发生的也未免太过凑巧了。 “你详细说说。” “卫二少爷说有人用石子儿打了他的腿,他才落水的。”竹心没有辜负自家主子的期望,打探地很详细,“后来二房的人寻了好久,结果池边连碎石的影子都没瞧见。” “我看就是他自己站不稳,掉下去的!” 姜雁锦没有说话,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还得谢谢老天,干了她想干的事。 突然想起什么,姜雁锦打断竹心的继续八卦,“我以前在京城那会,你经常跟我去八宝斋,还记得吗?” -- 第14页 “有一回遇到了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公子,他好像还送了我什么,可有这事?” 竹心回想了一阵,这事也就发生在几年前,她不似姜雁锦忘性大,没一会便想起来了,“有呢!对方送您的东西都抵得上好几顿烤鸭了,您还约了他下次再一起吃。” “可惜那次回去我们就被夫人抓住了,还关了您两月的禁闭,不许再出院子,小姐您忘了?” 从小到大被关的禁闭太多,姜雁锦哪里记得这么清楚,“那他送了什么?东西呢?” “奴婢当时也没瞧见,只是小姐看上去很喜欢的样子。”竹心说完,抬眼瞧了姜雁锦一眼,“那些都在将军府里头。” 当初姜雁锦逃跑匆忙,被人掠进宫时又身无分文,将军府由锦衣卫查封,戒备森严,外逃时她更不可能回去,此时东西自然是不在身边的。 除了脖子上从小戴到大的项链外,姜雁锦来到卫府时可以说是狼狈不堪。 线索断在这里,姜雁锦失落一瞬,很快又打起精神。 大皇子比她大五岁有余,早已领了封号回领地娶妻生子,二皇子虽说应当与她差不多年岁,但听闻在幼年时意外身亡了。 五皇子比她小两岁,如今被封为太子,深得当今皇上宠爱,只有三皇子和四皇子是符合话本里暴君年纪的。 总共就两位,姜雁锦不信自己还找不着人。 话本里也没明确显现暴君篡位的具体时间,只知是在她死后一个月登基的,如今她还好好的在这里晒太阳,那应当就是还有些日子。 “竹澜来消息了没?”姜雁锦想起自己让竹澜打探的信息,这么多天了,应当差不多了。 “回小姐,那边还未来信呢!” 竹澜与竹心是一对姐妹,从小侍奉在姜雁锦左右,将军府遭人查抄后也没有放过下人,姜雁锦被皇帝的人抓进宫时与竹心竹澜同一个牢房,三人是一同进去的。 如今竹澜自请命作为探子回到了京城,竹澜性子比竹心沉稳许多,也会些拳脚功夫,姜雁锦思虑再三便放她去了。 以往竹澜很快就能回信,此时迟迟未收到消息,姜雁锦不免有些担心,别是出了什么事。 “小少爷可有心事?怎么满目愁容的。”君辞晏不知何时回到了院子里,尽管姜雁锦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他还一眼就看了出来。 “不若说出来?我帮小少爷解决。” “我去给少爷准备些点心。”竹心最近都在躲着君辞晏走,虽然对方什么事都没干,但她还是莫名觉得可怕。 姜雁锦轻哼一声,不置可否,“我的事情我都解决不了,你个护院还能解决?” 她想干掉当今皇上,为将军府平反,只怕事情说出来这护院都要吓死了。 “小少爷不说,怎么知道我能否解决?”君辞晏说完,牵起姜雁锦的手放上了一些东西,“这是我送给小少爷的一些小玩意,小少爷无聊的时候可以玩玩。” 姜雁锦感觉有类似珠子的东西落在了自己手上,仔细感受摸索了一番,每颗珠子不过指甲盖大小,稍不留神就能从指缝里溜出去。 珠子表面光滑,互相碰撞时没发出任何声响,也不像自己幼时玩的弹珠,姜雁锦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给小少爷扔着玩的。” 君辞晏回答的模棱两可,姜雁锦听闻不免有些不满,“我又瞧不见,扔着给谁看?” 说完,姜雁锦就捻起一颗珠子往君辞晏传来声音的方位丢去,等了半晌也没听到珠子落地的响声,“你接住了?” 珠子十分神奇,弹到君辞晏身上又落地后即刻化为了粉尘,如果不是懂这方面的人查看,是绝对看不出任何问题的。 姜雁锦若是看得见,便能够认出这珠子是专门作用于暗杀,表面只比寻常弹珠小一圈,只有落到地上才会消失。 由于穿着黑色的衣服,珠子蹭上的一小点印记就有些明显,并未躲闪的君辞晏盯着那一小点印记缓缓开口,“小少爷扔来的东西,我怎敢不接?” “是吗?”姜雁锦有些不大相信,朝前伸手,“那把珠子还给我。” 手心里又落入一颗新的珠子,姜雁锦摸了摸,每颗珠子手感都差不多,她也无法判断这是否是刚才扔出去的那个。 恰在此时竹心端了一盘茶水点心回来了,姜雁锦便示意竹心寻一个小袋子将珠子装好。 她总觉得护院送的珠子没那么简单,哼!等她眼睛好了再一起算账。 竹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不透光看上去又灰蒙蒙的珠子,珠子上的白灰蹭久了有些便落到了袋子上,一时不察,有颗珠子从袋子边缘滚落了下去。 看着落到地上就消失无踪只剩一点白色印记在原地的珠子,竹心站在原地瞪大眼睛,心里霎时有了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想。 “怎么了?”姜雁锦感觉到竹心动作停滞,不免出声问道。 “没……没事。”竹心小心翼翼地看了正同样朝她看来的君辞晏一眼,不敢直接说出真相,“少爷手上蹭了些灰,我给您擦擦。” 君辞晏一点都不在意珠子的秘密被竹心发现,也无所谓她是否会告诉姜雁锦,他此次来这里,就没想着在姜雁锦面前隐瞒身份。 只是姜雁锦如今眼盲,知道他身份的时间或许得晚一些罢了。 -- 第15页 “小少爷还没说想解决什么事呢。” 话题又转了回去,姜雁锦有些头疼,这个护院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 想了想,姜雁锦随口打发了一个问题给对方,“听你的口音是从京城来的?” “三皇子和四皇子你可见过?” 君辞晏闻言眼眸微眯,声音微不可察的冷了下去,“小少爷打听那两人作甚?” “听说他们长的都不错,你说哪个更好看些?” 三皇子与四皇子都不是寻常人能够见到的,如果君辞晏答上来了,那么他上任主家的地位一定不低。 话本里的青年是姜雁锦从小到大见到的长得最俊的青年了,她都想骂皇帝那人模狗样的居然能生出这么个儿子。 姜雁锦也不会特意去问对方为何要从京城来江南,当初她应招仆从护院时都查过这些人的身份,左右来处是没问题的。 “那自然是我更好看了。” 君辞晏有些拿捏不准,姜雁锦一男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并不妨碍他拉踩别人。 “小少爷可以问问竹心,我难道不好看?” 凭心而论,君辞晏面容俊美,身高八尺有余,走在路上是十分吸引一些姑娘家的视线的。 元景朝民风开放,女子遇到心仪的人,胆子大些的甚至都敢上前搭话,竹心怀疑这护院肯定经常遇到。 虽然他时常板着一张脸叫人不敢接近,但论好看,竹心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她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可不就被这张脸骗了。 好看是好看,可惜性子不行,竹心都怕那双暗沉沉的眼睛看自己久了,她晚上就寝时会梦魇。 姜雁锦听到这话有些微震惊,没想到这个护院如此自恋,可竹心的沉默也说明了一点,他说的确实是真的。 那些皇子长大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但想想皇帝后宫的那些美人,加上皇帝的容貌,皇子们自然也长得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这话由一个护院说出口,姜雁锦还是觉得对方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居然敢跟皇子比容貌,被人听到了指不定要怎么编排呢! “小少爷可是不信?”君辞晏脸色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仿佛刚刚自恋的语句不是他自个说的。 “小少爷不信的话,可要摸摸我的脸?”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3 17:09:11~2021-08-14 20:3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薯条、tim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ardigan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听到这话,姜雁锦挑眉,心里头也升起了一点好奇来,“可以,过来让我摸摸你有多好看。” 君辞晏闻言有些意外,他原本只是想逗逗他,没成想对方竟然应了。 “怎么?心虚了?”见人迟迟没过来,姜雁锦还想再说点什么,就感到有人站到了自己面前,熟悉的熏香味飘来,放在腿上的手也被捉住了。 “小少爷想摸就摸。” 手被轻轻执起,姜雁锦没有反抗,顺着对方的牵引触碰到了他的脸。 起初姜雁锦还有些犹豫,可手下的人再没有任何举动,她的动作就大胆了些,开始在君辞晏的脸上摸索起来。 手下皮肤传来的触感不似从小娇养的公子少爷那般细嫩,眉骨微微隆起,眼睫又长又密,鼻梁高挺,有轻微的呼吸喷洒到姜雁锦的手背上。 摸索的手一顿,姜雁锦觉得那呼吸不是喷在了她的手背上,而是用羽毛在她心上挠痒一般。 内心莫名觉得怪异,想要收手不再碰了,指尖却不经意地划过一片柔软。 姜雁锦面色如常的收回手放在腿上,藏于衣袖手下的指尖却微微蜷曲,她刚才碰到的是嘴唇? “小少爷怎么才摸这么会就不摸了?” 心乱如麻,君辞晏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响起,传入耳里像是带了些微的调侃,姜雁锦不甘示弱,“我已经摸到了。” “小少爷晓得我有多好看了?要不要再摸摸?” 君辞晏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人,眼底都带着笑,面上的冷峻被冲淡不少,小少爷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刚才姜雁锦的注意力全在指尖和手背传递来的触感上,压根没去想这到底是怎样一张脸,此刻被问起,心一横,再度伸手朝前探去。 可惜这次没了牵引,姜雁锦的手落错了地方,察觉到手下的凸起,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摸的地方好像是喉结。 喉结轻微滚动,使得姜雁锦霎时回神,立刻收回了手,“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也就那样。” 这次君辞晏沉默了一会,才轻声回应,声音带上了点沙哑,“小少爷这么说,我可要伤心了。” 姜雁锦没再接茬,迫切的想离开这个地方,“竹心,推我回屋。” 一旁低头站着也不敢出声的竹心快步上前,连忙推着姜雁锦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君辞晏一人还站在原地,神色不明,姜雁锦指尖带来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他脖间,久久未散。 又静立了一会,君辞晏这才压下内心纷杂的思绪,小少爷走了也好,不然他怕是忍不住的。 恢复平静后,君辞晏的视线这才看向一旁,“有什么事?” -- 第16页 院子的一角传来动静,暗七的身影悄然出现,“殿下,京城那边有动作了。” “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君辞晏吩咐完,又想起什么,“你见过老三和老四没?” 暗七知道这问题里问的肯定不是暗三和暗四,他很快明白过来,“回殿下,在京城活动的是暗一,他肯定见过。” 就不要为难我了。 “是么?”君辞晏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在意,“你说一位男子突然问起另一位男子的外貌是为了什么?” 暗七:“……” 单膝跪地的暗七悄悄抬眼窥了一下君辞晏的脸色,面容一如既往的冷峻,也看不出什么,“这……属下也不清楚。” 君辞晏也没指望暗七能说出什么来,摆摆手让对方退下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如果姜雁锦喜欢上男子了,那也只能喜欢他。 另一边,回到屋里的姜雁锦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气氛实在是太怪异了。 “小姐。”竹心踌躇一会,终于开口,将刚才珠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姜雁锦一听就知道这珠子是干什么用的了,“看来卫二少爷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他干的?” 心里的猜想被姜雁锦说出来,竹心也连连点头,“小姐,你说哪家护院会是这样的?” “确实很不寻常。”姜雁锦也开始猜测对方到自己身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皇帝派来的人,不可能还如此风平浪静。 但不是皇帝,又是哪方的势力呢? 将军府当初被满门抄斩的时候,以往那些关系似乎不错的人可是恨不得赶紧撇清关系,未免牵连到自身。 难不成是卫校尉? “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姜雁锦示意竹心先按捺不动,虽说不知君辞晏的底细,但她就是莫名相信君辞晏不会伤害她。 而且她也不想再费功夫去招新的护院了。 “好的小姐。”竹心还有些犹豫,姜雁锦提到几年前八宝斋的事情后,她就觉得那护院很是面熟,可是又不敢确定。 毕竟当初与那人只见了一面,竹心也没怎么记住对方,贸然开口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还是等小姐眼睛好了再提吧。 这段插曲过去,很快又到了每晚为姜雁锦替换眼药的时间。 姜雁锦眼睛上的药每晚入睡前都要替换,隔天起来了再换一次,以往都是竹心帮她换药,最近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君辞晏。 想起白天的事,姜雁锦心头莫名涌上些紧张感,很快又放松下来,她这么紧张做什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姜雁锦此时已经洗漱完毕,头发散落在身后,身上只穿着一件厚实的中衣,全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倒也不怕被看出什么。 眼上的布料被取下,姜雁锦等待一会后才试探地睁开眼睛,夜晚屋内的光线更加昏暗,她看了好一会,才隐约瞧见烛光的影子。 琥珀色的眼眸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多了几分神采,尽管知道这是错觉,君辞晏还是没忍住伸手触碰了下。 姜雁锦感觉到不对,眼睛下意识又闭上了,身体紧绷起来,“你做什么?” “小少爷白天都摸了我了,我难道就不能碰碰小少爷?” 这说的是什么话?姜雁锦不知道为什么君辞晏又提起了白天的事情,“我是少爷,可以碰你,不许你乱碰我。” 闻言君辞晏颇有些遗憾地收回手,小少爷有时候好欺负有时候又不好欺负,这样的小少爷也很可爱,可越是不让他碰,他就越想碰。 脱去厚重外衣的姜雁锦看上去更加清瘦,君辞晏都怀疑对方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明明身体也要好了,这么些日子下来,还是没吃胖。 倒是被养的看上去更加娇弱了。 视线移到姜雁锦的脖颈处,君辞晏蠢蠢欲动地也想摸摸对方的喉结,但平常那些事情就算了,这个如果真上手摸了,他怕是会被赶出去。 “小少爷,您衣服上有脏东西。” “有吗?”姜雁锦摸了摸身上,没感觉出什么,“在哪里?” “我帮小少爷拍掉好了。” “不行!”姜雁锦顿时警觉了起来,她现在穿的不如白天厚,白天都不让他近身了,晚上更不可能,“说了不许你碰我!” “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来,不然我叫竹心进来。” “小少爷对人都是这般警惕的么?”君辞晏一听到竹心的名字心情就不好,刚来的第一天那丫鬟说的话,他到现在都还记着。 什么一辈子都要在姜雁锦身边,不嫁人么?还是想攀上姜雁锦? 同时君辞晏也发现了点不对,姜雁锦对竹心就没有什么警戒心,更衣之类的都是让竹心伺候,相反如果是他,稍微靠近一点有个风吹草动就拒绝了。 仿佛他是什么大型猛兽似的。 想起前些日子在马车上姜雁锦很久才放松下来的身子,君辞晏微微蹙眉,“还是说小少爷讨厌男人?” “对!”姜雁锦不能说出真相,自然只好顺着君辞晏的话往下讲,“一有男子靠近我我就难受。” “所以你现在离我远点。” “是么?”君辞晏意味不明的开口,“那小少爷可要习惯才好。” “我身为小少爷的护院,日后指不准有不少要靠近小少爷的地方呢。” -- 第17页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是威胁,姜雁锦从小到大还没怕过这个,压根没放在心上,“你是护院,负责保护我就行了,其他事情让竹心来。” “我是少爷,你要听我的。” 君辞晏此刻的表情变得有些恐怖,可惜姜雁锦看不到,他是没想到姜雁锦会讨厌男人,明明白天还摸了他的脸。 果真是没心没肺,摸完就忘。 他可以接受姜雁锦不记得他,但不能接受姜雁锦讨厌男人。 “小少爷自己就是男子,怎么还讨厌男人?”君辞晏颇为认真的想,如果日后姜雁锦还是无法接受他,那他只能将人绑在身边了。 左右他是不会放弃的。 姜雁锦一噎,没想到这个,“就是讨厌,我为何讨厌还要与你说?” 微微一顿,姜雁锦继续恶声恶气地开口,“你还换不换药了?” “小少爷稍等。” 君辞晏也没计较,这人小时候明明与他玩的挺好,怎么长大就怕男人了,那一定是有原因的,他查出来就知道了。 等他查出来,他倒要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11章 或许是那晚俩人间的对话,一连几日,君辞晏都没再有什么动作,规规矩矩的倒真像一个护院了。 由于当时潜入屋子的‘小偷’还没抓着,这些日子都是由君辞晏守夜的,不知不觉中姜雁锦也习惯了。 伴随着日渐熟悉的气息,姜雁锦确认好衣服妥帖,床帘也拉下来后很快陷入了睡梦中。 看着眼前熟悉的京城,姜雁锦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一个不过人膝盖高,脑后留着一个小辫的男童被人从马车上抱了下来,小男孩的脸肥嘟嘟的,身上穿着大红的衣袍,看上去就像个喜庆的年画娃娃。 姜雁锦一下就认出这个年画娃娃是小时候的自己,因为她小时候很皮,常常跟在哥哥后头爬树捉鱼,原本的小裙子根本不够她糟蹋的。 后来她娘见她年龄还小,便干脆给她换上了与哥哥同样的衣袍。 久而久之姜雁锦就习惯穿男装了,小时候还不乐意娘亲给她穿裙子呢,一穿裙子就哭。 看这衣服,似乎是宫里有什么宴会,不然娘亲不会打扮的这么隆重。 梦里的场景很快闪过,宴会进行到一半,姜雁锦就看着不过才三岁多点的自己趁娘亲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三岁半的姜雁锦对于皇宫内的一切都很好奇,一路探索,小步子走的踉踉跄跄,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宫殿前。 宫殿的檐廊上挂着火红的宫灯,不时有宫女的影子在里头闪过,现在的时间似乎是元日前后,除了极其受宠的娘娘能够跟随皇帝到宴会上外,其余的妃子都在自己宫里过节。 小小的姜雁锦似乎看上了挂在高处的宫灯,掂起脚尖想要触碰,可惜她距离宫灯的距离远的都不是她这个年龄所能想到的。 “呀!这里怎么有个孩子!”殿内忙碌的宫女很快发现了门口的小人,互相讨论过后,“快去禀报静妃娘娘。” 小小的姜雁锦也发觉了不对,想要逃跑,却被宫女们拦住了去路。 “真可爱,是哪家的孩子啊?” “今日宫里有宴会,怕是哪家贵人的孩子走失到这里来了。” 静妃娘娘匆匆从宫里出来,旁观的姜雁锦发现这位娘娘有一双蓝色的眼睛,面容也比她们深邃,像是西域那边来的人。 姜雁锦回想了一阵,当初皇帝后宫,好像是有这么一位娘娘,是西域来的舞女,受尽皇帝宠爱,可惜后来不知怎么香消玉殒了。 由于对这方面不关注,姜雁锦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来,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梦到这时候的事情,只好继续看下去。 “秋分,你把这位小主送回宴会场上,想必她家大人已经十分着急了。” 静妃娘娘看上去十分年轻,那双蓝色的眼睛仿若包容万物,语必带起一个笑容看向幼年的姜雁锦,“你可是找不着大人了?跟她走就好了。” 见来人没有恶意,小小的姜雁锦就不怕了,知道他们不会伤害自己,眼轱辘一转,转头就溜进了殿内。 殿内的地龙烧的十分旺盛,先前的寒冷一扫而去,头一次来到皇宫的姜雁锦十分兴奋,一时不察就撞上了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孩子。 “哎呀。” 姜雁锦恶人先告状,“你怎么撞我!” 说出口的话奶声奶气的,却也十分理直气壮。 被撞到的男孩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看着姜雁锦。 彼时的姜雁锦是头一回见到除了哥哥以外的同龄人,就算对方是男孩子也不在意,“你是谁?” “二殿下,您没事吧?” 身后跟进来的宫女赶忙越过姜雁锦上前查看,所幸姜雁锦力气不大,并未有什么磕碰。 在一旁看着的姜雁锦十分惊奇,她小时候还和二殿下有过接触吗? 她怎么没什么印象了? 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姜雁锦终于从幼年的记忆里挖出几个画面,她好像真的跟二殿下认识,还是她主动跟人家搭话的。 “你跟我穿的好像哦!” 三岁半的姜雁锦分不清细纹的区别,认不出小男孩身上的花纹是皇族才能有的,十分热情地招呼,“我们一起玩呀!” “不要!”小男孩十分冷酷的拒绝了。 -- 第18页 姜雁锦仔细瞧了瞧,灵光一闪,她这几次做梦都是梦到跟暴君有关的,眼下应当也是这样。 可二殿下会早亡,难道这殿内还有其他皇帝的孩子? 想要转移视线观察下殿内,眼前的场景却又开始模糊起来,彻底陷入黑暗前,姜雁锦看见幼年的自己冲对方撒娇了。 她幼时每每有人拒绝自己时就爱拿出这套,没想到对一个刚见面的小孩也这样? 脸颊泛红的从梦中醒来,姜雁锦动了动,耳边很快传来询问,“小少爷怎么醒了?” 此刻天边刚刚泛亮,距离出发的时间还有好一阵。 姜雁锦对于没有伤害到自己的事情一向忘性大,今天要去踏青,而她差不多已经忘了前几天君辞晏对自己的举动,“做梦了。” “小少爷梦到什么了?” 姜雁锦以往的作息非常规律,像这个点醒来都是少有的事,“可是魇着了?” “没事。”姜雁锦不好说自己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你下去休息,叫竹心进来吧。” 君辞晏定定地看了床帘后的人影一会,恨不得将床帘烧出一个洞,“好的,小少爷。” 竹心进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小姐,是不是谁惹着晏护院了?大早上的脸那么吓人。” “不晓得。”姜雁锦有点心不在焉,还在想着梦里的事情,那个时候竹心竹澜都还没到她身边,她也不好问。 除非是特别重要的事,不然她七八岁时发生的事都能忘记,往常也不在意,可她要找下任皇帝,不在意是不行了。 “下回于大夫来的时候提醒我,问问他有无恢复记忆的药。” “小姐,你失忆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竹心大惊失色,好好的睡一晚怎么就这样了。 “竹心。”姜雁锦语气沉了下去,“别闹。” “好嘛。”竹心手上动作不停地给自家小姐更衣,她没忘记姜雁锦的老毛病,什么事都不上心,忘性也大,如今居然想着要记起什么了? 说多了怕姜雁锦羞恼,竹心便没再提,更衣洗漱完后很快出去准备吃食。 由于要外出踏青,姜雁锦又打算只带君辞晏一人,要准备的东西很多,竹心一大早就忙碌起来,很快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姜少爷,好久不见。”前几日卫玉泽落水,如今伤寒未好,说出口的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姜雁锦内心断定这事是自家护院干的,面上不动声色,“姜少爷伤寒未愈,可要小心点,郊外风大,免得又加重病情了。” “多谢姜少爷关心。” 卫玉泽至今没能找出凶手是谁,内心还埋着怨恨,这次的踏青卫行止和姜雁锦能去还是由他牵头的,就算伤的再重也要去。 “小少爷,我抱您上去吧。” 始作俑者一个眼神都没给卫玉泽,话刚说完,就打横抱起姜雁锦跳上了马车。 姜雁锦下意识地搂住后才反应过来,她上次说不要那么突然,这回倒是告知一声了。 左右也懒得计较,姜雁锦便随他去了。 毕竟除了这些事情外,君辞晏还是很好用的。 卫府出行的马车准备了两辆,卫行止也不想与卫玉泽同乘,刚撩开帘子想要与姜雁锦一道,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暗沉的眼睛。 “我家小少爷身体不便,你还是坐别的马车吧。” 等下了马车后,卫行止才回过神,那个护院刚才的语气,是命令他吗? 他居然还听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16号的更新哈,以后可能都在零点更新了 事实上我一直在找这篇文的玄学,最终放弃,泪目…… 第12章 “你怎么跟卫大少爷讲话的?也得亏人家不计较。”姜雁锦刚坐好,转头就听到这么一句,不由出声提醒。 她现如今还住在卫府,自己的下人这么没规矩可不行。 “应招我的是小少爷,又不是他,我何须与他多言?”君辞晏讲的十分理直气壮,“何况在我眼里,小少爷身份不比他低,我当下人的自然不能落了主家的威风。” “就你歪理多。”姜雁锦拿这个行事不一般的护院没办法,只好警告道:“下次注意点。” “好的,小少爷。”君辞晏答应的很快,“只要卫行止不计较就可以了。” 你是怎么从我的话理解出这样的意思的?姜雁锦如果此时眼睛好了,一定是瞪着君辞晏的,可惜现如今还没好,只好冷哼一声,不再搭理。 马车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姜雁锦人坐的都要散架了,终于到了卫玉泽所说的郊外。 说是郊外也不尽然,这是苏公子在城外的一处庄子,半月前便开始寻人搭建临时的亭台了,为的就是方便日后游玩。 苏公子乃江南首富之子,家底丰厚,这点事情自然不在话下,庄子外还有马场,匹匹都是品种上乘的好马。 有微风吹过,一下马车就闻到了浓郁的草木清香,轻吐一口气,姜雁锦心里也松快不少。 看来应下邀约出来玩还是有几分正确的。 “跟我来吧。” 下了马车,就像来到了自己的地盘一样,卫玉泽气势都莫名高涨了几分,说完便率先走在前面,头也没回。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般人?”卫行止不想上前,只好顶着某位护院视线下巨大的压力来到姜雁锦身边,低声说道。 -- 第19页 “那是你眼瞎。” 丝毫不给面子地回了这么一句,将盲杖横放于腿,身子微微朝后靠在轮椅上,姜雁锦一派休闲舒适的模样,“有人领路你跟着就是了。” “省得我们还要去找小厮。” 卫行止思考了会,才回过味来知晓这是在说带路的卫玉泽,当即噗嗤一笑,声音丝毫没有遮掩。 走在前头的卫玉泽听到了后边的笑声,脚下步伐不免加快了几分,压下内心的不快,卫玉泽心里冷哼,这里他们谁都不认识,到时候不还是要靠他介绍? 逞这几分嘴皮子有什么意思? 姜雁锦是看不到卫玉泽黑沉的脸色,此刻她只想远离卫行止,他的公鸭嗓笑起来实在是太刺耳了。 正这么想着,姜雁锦便感觉身下的轮椅快了几分,那笑得她头疼的声音一下被抛在了身后。 “你倒是有眼力劲儿。” “谢小少爷夸奖。”与卫行止相比好听不知多少的声音在姜雁锦耳边响起,同时伴有温热的吐息,“毕竟我一直都在关注着您。” 君辞晏说完,便继续推动轮椅,没再讲话了。 姜雁锦等了一会,才借由整理发鬓的动作不经意间碰了碰耳垂,微微发烫,怕不是都红了,一定是竹心给她穿的太多了。 轮椅的速度没有减缓,推轮椅的人却眼带笑意,假装没看见自家主子欲盖弥彰的行为。 庄子门口已经停了许多辆马车,见卫府来人,立刻便有小厮前去通报。 此刻庄子临时搭建的亭台里不时传来戏曲声,苏公子请的戏班早已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起来了。 “苏公子,好久不见。” 卫玉泽见到被围在中间的人,眼睛一亮,立刻上前搭话。 被众星捧月的公子穿着一袭十分惹眼的桃红色外袍,前阵子才刚下过小雪,他的手里依旧摇着一柄折扇,莫名让人感到一股潇洒的味道。 “嗯。”苏公子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依旧坐在原地听曲,眼神都没给卫玉泽分去一丝。 如此傲慢的态度卫玉泽竟也没生气,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大了,“苏公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家大哥,卫行止。” “这位是目前暂住在我府上的客人,姜雁锦,我见他整日待在院子里也憋闷,便一块邀请来玩了。” 苏公子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他交友众多,不重要的人他往往不会去记得请没请,带了谁,左右就是来给他添些人气的。 视线不经意瞥过去,苏公子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脑子里终于想起刚才卫玉泽的介绍,心里咯噔一声,赶忙从软塌上跳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被苏公子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却见苏公子谁也没管,径直走到了姜雁锦面前,“这位……姜少爷,幸会幸会!我是苏鹿。” “你好。”姜雁锦微微颔首,她看不到苏公子的一番动作已经惊呆了众人,“我身子不便,倒是失礼了。” “不失礼!不失礼!” 苏公子悄悄看了一眼站在轮椅背后的人,对方没给他什么指示,他只好转而继续与姜雁锦搭话,“姜少爷,一路行来辛苦了吧?与我到凉亭这一块吃些茶点听听曲如何?” 姜雁锦这才觉得有一丝奇怪,这个人怎么这么热情的感觉,她之前分明从未见过这个苏公子,“不用了,不劳烦苏公子,这些您叫下人做就行了。” 苏公子这会把折扇都揣兜里了,“说来惭愧,我对姜少爷一见如故,十分想与您交个朋友,江南的人都知道我苏鹿平时最爱结交朋友,如果唐突了,还请见谅。” 他哪里敢把这位主子丢一边不管,那后面那人回头还不把他剥一层皮。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雁锦也不好继续拒绝,“那便先谢过苏公子了。” “不用谢,不用谢。” 卫玉泽与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事情的发展,不明白姜雁锦怎么突然就得了苏公子的眼缘,还被对方热情的招待坐一块。 苏公子挥手示意那群围着的人散开,给他腾地,见君辞晏推着轮椅移到他先前坐的位置,这才松了一口气,“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这位不如也一道坐下吧!” 感觉到君辞晏没有任何犹豫地坐下了,姜雁锦张了张口,不知该不该说出这人只是她家的一个护院这句话。 “都愣干什么?继续听曲!” 苏公子看着仿佛停滞了的众人,又把他们喊回神,“都别呆着啊!先前说好的,等会要与我一同押宝!谁也别跑!” 台上的戏班子又重新唱了起来,姜雁锦心绪复杂,没听出这唱的是什么,身子微微朝旁靠去,“你认得这苏公子?” 她在京城时都是那群人知晓了她身份才这般对她,如今猛然被一陌生人这般款待,竟是有些不习惯。 “不认识。”君辞晏睁眼说瞎话,“许是小少爷合了对方眼缘,毕竟小少爷确实很可爱。” “闭嘴!”姜雁锦一下没心思纠结苏公子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说我……形容一个男人可爱?” “我心里的小少爷就是这样的。” 君辞晏看着恼怒的姜雁锦,转而从桌上拿起一块苏公子刚放过来的茶点,“这块点心瞧着不错,小少爷可要我喂您?” “……” 卫玉泽看着不知怎么就坐到中间的姜雁锦,心有不甘,这种不知身份的人怎么一下就得了苏公子的青睐? -- 第20页 还是他将姜雁锦带来这里的! 卫行止倒对此事看得很开,转头就与聊得来的公子少爷玩在了一处。 一时只有卫玉泽一人被落在了原地。 卫玉泽暗恨地咬牙,想到今日来着的目的,只好重新扬起笑脸加入到人群里头。 拒绝了君辞晏的投喂,姜雁锦现在不是很有胃口,听着耳边的笑闹声,一时有点恍惚,想她之前在京城时也是这般,经常穿着男装外出与人游玩。 只可惜现在一切都变了。 “小少爷在想什么?”君辞晏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姜雁锦朝旁躲了躲,“别离我这么近说话!我听得见!” “小少爷可要与他们一同押宝?”君辞晏闻言有点小失落,姜雁锦耳朵红红的样子也十分养眼呢。 “他们这里比的什么?” 押宝这东西姜雁锦在京城时也有玩过,都是富家子弟拿手头上的闲钱出来赌,有时是斗蛐蛐,有时是投壶,看谁夺得第一,押他的人便能赢得银子。 由于从小受的教育缘故,姜雁锦很少玩这种看运气的游戏,只偶尔兴致来了才与他人比一比。 “我前些日子新得一珍兽,今儿就来看看它能力如何。” 苏公子说完,便示意下人将笼子拖上来。 江南这边的人都知道,苏公子酷爱奇珍异兽,后园里养了许多猛兽,老虎狼犬等均有,时不时便要拿出来比一比。 这比试也简单,只是命人在前头吊着食物,看谁先吃到罢了。 每一只兽都是苏公子的心头好,他一般是舍不得这些兽之间互相争斗的,加上猛兽从小由人养大,凶性也没寻常野兽猛,苏公子每得一珍兽便要比试,愣是将这比试延续下来。 君辞晏大致给姜雁锦描述了一下场景,便问姜雁锦,“小少爷可喜欢这些?” “不喜欢。”姜雁锦听到有猛兽的嘶吼声,知道这是关着那些兽的笼子被推上来了,“娘亲一接近这些带毛的就起红疹,我家里是不养这些的。” “是么?”君辞晏看着远处忐忑朝他望来的苏公子,倒是让这人逃过一劫。 本来他也寻了一只兽想给姜雁锦玩玩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5 23:34:49~2021-08-16 23:5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薯条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苏鹿见君辞晏朝他看来,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讨好一笑,随即心虚地收回了视线。 他这次能得这珍兽,还要多亏了殿下从中牵线。 苏鹿知道这只幼兽是君辞晏要送给姜雁锦的,可他着实心痒难耐,便想着过了手瘾就行。 哪知平日跟姜雁锦一同窝在院子里大门不出的人今天居然来踏青了。 是谁邀请他们来的! 害他被抓了个正着。 由于聚集这些人的由头是这次珍兽间的比试,见君辞晏没给他任何反应,苏鹿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这次苏鹿新得的珍兽是一只幼年雪豹,不过五个月大,与母亲意外走失了,这才被人捡了来。 雪豹皮毛洁白,零星分布着黑色的豹纹,身体被喂的圆滚滚的,瞧上去十分惹人喜爱。 姜雁锦不感兴趣地听着周围的惊呼声,以往她也是很爱凑热闹的,可如今看不见,这种想法便降低了很多。 “带我去其他地方逛逛。”也不想打扰其他人的兴致,姜雁锦低声跟君辞晏说道。 “好的,小少爷。”君辞晏送礼失败,这会也没再做多余的动作,老老实实地推着姜雁锦往外走去。 俩人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有苏公子看到了,还不敢拦,面上还要继续维持押宝比试。 “这里是不是有马场?去那逛逛。” 姜雁锦幼时接触的最多的动物就是马,骑马技术不再话下,如果说要她养什么,姜雁锦恐怕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个。 马场有专人小厮看管,今天是苏公子邀请大家来游玩的,庄子的一切自然都对他们开放,小厮没有阻拦,很快放他们进去了。 拒绝了小厮的领路,君辞晏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处马棚前,“小少爷,到了。” 姜雁锦也听到了马儿的嘶叫声,可惜她看不见,少了很多乐趣,“叫人牵匹温顺的出来,我摸摸。” 如果可以,她其实还想骑着溜一圈。 盲人骑马,想想就很刺激。 君辞晏看出了姜雁锦的意图,没有说话,将马棚里的黑马牵了出来。 全身漆黑刚才还在暴躁蹬蹄的黑马意识到是主人牵它,立刻乖顺下来,踢踢踏踏地跟着牵引绳走到了姜雁锦面前。 黑马不时的喷鼻,姜雁锦却没有畏惧,伸手摸上了马头,熟悉的触感让她心里升起了莫名的满足感。 “这马可有主人?我能骑一圈溜溜吗?” 君辞晏看着难掩兴奋地姜雁锦,低声回答,“主人说它可以骑。” 姜雁锦以为刚才让君辞晏牵马的时候已经问过这件事了,便没有在意,“扶我上去。” 原本以为君辞晏会拒绝自己,却不想对方十分顺从的绕到了自己身后,随时准备辅助自己上马。 -- 第21页 姜雁锦只是眼盲,身体其他除了虚弱点地方并无大碍,当下脱离轮椅站了起来,顺着身后的指引来到马前。 摸索完马具的位置后,不用任何人多说,姜雁锦一个翻身,十分轻易地上了马背。 感觉到陌生人在背上的气息,马儿变的有些躁动,可碍于主人在场,又只能安静下来。 姜雁锦微微弯腰摸摸马的鬃毛以示安抚,却不想身后迅速贴上来一具身体。 “你怎么也上来了?”姜雁锦顿时紧张起来,她原本只是想坐一会过过瘾,这还是她头一次离君辞晏这么近。 马背上位置不大,两人的身体时不时地便会贴到一起,君辞晏接过姜雁锦手中的缰绳,“小少爷难道不想骑着溜一圈?” “正好我也会骑马,小少爷不方便,我可以带带小少爷。” 理由说的十分正当,但姜雁锦依旧没能放松下身体,实在是后面那人为了牵绳,几乎是从后往前地抱住了她。 外人看来,指不定她都是窝人家怀里呢! 但姜雁锦确实又十分想骑,只好语气不足地道:“你稍微离我远点。” “小少爷,马背上的地方就这么大,我已经尽量离您远些了。” 仗着姜雁锦看不到,君辞晏再度睁眼说瞎话,语必便轻轻一挥缰绳,早已准备许久的黑马瞬间跑了出去。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强风,姜雁锦顿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以前最爱干的事情就是骑马,能骑多快就骑多快,这种迎风跑的感觉让她着迷。 “再跑快点!” 姜雁锦一时忘了先前的警觉,拍拍腰间的手臂催促,“不行就换我来。” “小少爷可要抓稳了!”君辞晏看着不知不觉靠在自己身上的人,轻笑一声,“驾!” 郊外场地宽阔,十分适合马匹跑步,黑马也兴奋地再度加快了速度,俩人很快进入了一处树林当中。 “哎呀。”姜雁锦低呼一声,由于风太大,她蒙在眼上的遮眼布掉了。 “没事,我等会给您捡回来。” 树林里到处都是阴影,阳光影影绰绰的,姜雁锦闭着眼睛,倒是没什么大碍。 她近些日子偶尔也会在阳光烈的时候在屋檐下睁开眼睛适应,此时的强度倒是不算什么。 黑马渐渐减慢了速度,最终停了下来,君辞晏率先下马,原本想将姜雁锦抱下来,不等他动作,姜雁锦就自己跳下来了。 稍微扶了一下有点站不稳的人,君辞晏将马栓到树上,“我们在这休息会吧。” 云上锦的布料价值千金,君辞晏却不着急去找,还想着回头再寻一块新的给姜雁锦。 刚才一直处在重新骑马的兴奋里,此刻停下来后,姜雁锦才感觉到身体各种传来些许酸痛。 以前根本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姜雁锦暗骂,都是那个狗皇帝害的! 将一处地方整理好扶姜雁锦坐下后,君辞晏又拿出一个水囊,“小少爷,可要我喂您?” “不用。”姜雁锦接过水囊兀自饮水,压根没管耳边传来护院失落的叹气声。 “我们现在在哪里?” 周围寂静异常,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响起,这是她眼盲后第一次这么‘疯’,如果竹心在,定然是要骂她的。 “在郊外的一处树林里,离庄子有些距离了。”君辞晏查看了一下四周,没发现异常,便也坐在了姜雁锦旁边。 不久前君辞晏还带着自己骑马过了瘾,姜雁锦身子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远离对方。 而且刚才在马上太高兴,她都没注意君辞晏有没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应该是没有的。 君辞晏不知道姜雁锦内心闪过了那么多想法,此刻两人独处他也很意外,看着身边的人,君辞晏伸手将对方的头发顺到耳后,“小少爷可以试着睁一下眼。” 姜雁锦闻言有些犹豫,虽说闭着眼时没感觉阳光有多么强烈,但在陌生的地方还是有些怕的。 “放心,我给小少爷遮着。”君辞晏说完,就将手轻轻挡在姜雁锦眼睛上方,为她遮挡了直射下来的阳光。 姜雁锦这才缓慢地睁开眼睛,入目依旧是一片黑暗,可过一会儿,便能够看见星星点点的光亮了。 这倒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色。 由于在外头,姜雁锦琥珀色的眼睛愈发透亮,不免让人更加期待她恢复时所展现的神彩。 君辞晏不自觉想起幼时的姜雁锦,当时就是这么一双眼睛吸引了他,长大后有些事情变了,但姜雁锦依旧对他充满吸引力。 想要俯身吻吻这双眼睛,君辞晏闭目压下了想法,这突然吻上去,先前的一切怕都是白做了。 感觉到举在头顶的手有微微颤抖,姜雁锦新奇过后便闭上眼睛,“举累了就放下来吧,等会记得给我去找找眼布掉哪了。” 压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颤抖的君辞晏有苦无法说,只好闷声应了下来。 第14章 在原地歇息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姜雁锦便起身催促要回去。 君辞晏虽然想继续跟姜雁锦待着享受两人独处,但夜晚来临后树林里会有很多不确定性,为了安全,他最终决定听姜雁锦的。 回程的路上俩人依旧共乘一匹马,姜雁锦最开始还能挺直脊背努力不往后靠,可是马儿走的太慢,没多久她就累的不行了。 -- 第22页 身后人的怀抱很宽阔,在黑暗中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不知不觉,而且君辞晏只是牵着缰绳,没有多余的动作,不知不觉间姜雁锦也放松了警惕。 见她放松下来,仿佛不满足似的,君辞晏的声音重新响起,“小少爷的腰真细,我一只手臂就环得过来了。” “闭嘴!”兴奋过后的身体逐渐涌上疲惫,姜雁锦现在不想跟又开始胡说八道的护院讲话。 同时心里也涌上点心虚,她终究是女子,身体与男子有诸多不同之处,今天就算了,以后还是离君辞晏远点吧。 黑马到一处地方后停了下来,姜雁锦感觉身后的人俯身拿了什么才继续上路。 结实的手臂重新环上她的腰间去牵缰绳,动作间姜雁锦手背上有轻柔的触感拂过,联想到刚才,“你捡到遮眼布了?” “是的。” 君辞晏看着给完东西后就重新隐入暗处的暗七,嘴上一边应声,手上一边准备将云上锦重新系上。 眼尖的看到上头有块脏污,内心有些嫌弃,“这块布料许是被树枝勾到了,下回找于大夫要块新的吧。” 姜雁锦只当君辞晏在说瞎话,布料在树林里勾到正常,再找于大夫要就不好了,“布料罕见,人家哪里会再有新的,又为何要再给我。” “小少爷问问对方,没准于大夫有很多呢。” 君辞晏将脏污的布料收了起来,继续忽悠怀里的人,“布料都是一匹半匹的送,于大夫肯定有私藏。” 听到这话,姜雁锦心思也活络起来,这次于大夫给她的遮眼布绑上后不知比之前的轻松多少,没有那么讨厌的束缚感,她也是想继续用的。 不可能开口直接要,问问于大夫卖不卖倒是可以的。 “姜少爷回来了,玩得可还不错?” 黑马脚程快,走走停停地赶在落日前到了庄子上。 姜雁锦听出这是苏公子的声音,微微颔首,“谢苏公子关心,庄子里的马很不错。” 仅管看不见,但姜雁锦通过从小到大的接触,依旧可以感觉到这是匹不可多得的好马,可惜目前看不见它威风的模样。 苏鹿擦了擦汗,不好说这马是别人暂时存在他庄子上的,压根就不是他的。 “玩了一下午也累了,姜少爷到庄子里歇歇吧,卫大少爷跟卫玉泽都在里头呢!” 察觉到苏鹿对于俩人称呼的不同,姜雁锦挑挑眉,没说什么,她毕竟是受别人邀请来的,提早走于礼不合,便只好跟着苏鹿一道进去了。 重新坐回轮椅,姜雁锦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心里不免更加期待眼睛的治愈,到时候就不用别人来推她或者给她引路了。 外出玩了一下午,庄子里依旧热闹的很,关押着珍兽们的笼子不知何时已经撤下,如今一群富家少爷们正互相比着投壶。 “姜少爷!你去哪了?我先前都没看见你。”卫行止看到熟悉的人回来,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高兴地来到姜雁锦面前。 “我跟他们比投壶,他们都输给我了!哈哈!” 卫行止在校场学到的几分皮毛如今全用到了投壶上,见姜雁锦没多大反应,又凑近了小小声说,“还赢了他们不少银子呢!” 姜雁锦听闻有些无奈,卫行止也是人傻运气好,人家公子少爷平日里专门玩这个的,今天居然比不过刚来的。 怕是少不得眼红。 人在赌输了的时候都会上头,已经有几位输了好几把的瞧卫行止不顺眼了,“玉泽,你这大哥技巧倒是十分不错啊,今天的头名恐怕就是他了吧!” 先前比试珍兽的时候,也是卫行止压了一只别人都看不太上的,没想成最后爆冷门,卫行止压的那只赢了。 卫玉泽有些咬牙切齿,今天的风头都让卫行止和姜雁锦出了,他反而还要受别人白眼,“都是运气,以往都未见大哥这样,还是来了苏公子的庄子后才变了的。” “可见苏公子的这处庄子风水好呀。” 其余人见状也不好说什么,他们输了,难道还能不看苏公子面子说风水不好吗? “那个姜少爷是谁?消失了一下午,也没见他过来玩玩。” 人群里有一人疑惑开口,他们下午各自明里暗里朝卫府的两位少爷打探,都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完全不知姜雁锦的身份。 如果不是苏公子扬言一见如故,他们都不会给这人投去半点眼神。 “父亲没与我细说,许是他娘家那边的人吧。”卫玉泽低声解释,看上去还有些羞耻于口。 卫校尉出生平民,做到如今的地位,是靠军功一步步升上来的,可惜娘家那边都是吸血虫,从小待卫校尉不好,得知卫校尉领了个官职后还上门来闹过,在江南这边都传遍了。 如果这个姜少爷真是卫校尉娘家那边的身份,那么确实是遭人看低的。 可惜人家一眼被苏公子瞧上,其他人也不好说的太过,“姜少爷,可要一块来玩玩投壶?” 说话的人仿佛没有看到姜雁锦之前戴眼布的模样,他身份仅比苏公子低一点,也是目前输了最多的人,“我们一起来比试比试?” 苏公子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却被姜雁锦拦住了,“我不方便,可否让我的护院协助我?” 姜雁锦心底觉得好笑,这种人她之前在京城见多了,大都是输不起的,被人挑拨一两句就上头,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 -- 第23页 以往在京城,姜雁锦最常跟人比试的就是投壶,京城里成天玩的公子少爷都比不过她,她还会怕这些人? “那自然是可的。”提议的公子见好就收,姜雁锦一盲人能干什么大事,如果是让那护院替他,或许还要犹豫几分。 “姜少爷十箭里只要射中七箭,便算你赢。” “你们之前的成绩如何?”姜雁锦语气不变,仿佛没感觉到挑衅,她在想这是否又是卫玉泽挑起的。 她从未在对方面前出现过,卫校尉自打她安顿好后也没怎么在寄来的信里提过她,难道就因为偶然送来的一件披风,就如此针对她吗? 这心眼未免也太小了。 “十箭中九箭。”说话的人颇为骄傲的抬起胸膛,这对于他们来讲是十分不容易的成绩了。 投壶的口不过婴儿拳头大小,距离人约有三丈远,开始几只箭或许能侥幸投中,后面等壶口逐渐被投中的箭挤满,没了位置,就很难进去了。 卫行止先前也只中了九箭,壶口就已经满了,剩下一箭是怎么也投不进去。 “你会玩投壶吗?”姜雁锦这才想起问问身后的人,“帮我把握好方向就行。” 君辞晏没玩过,但一看也很快懂了规则,“放心吧,小少爷。” 掂量了一下递过来的箭,姜雁锦大致清楚等会要用多少力气了,如今她身子不比之前,还是尽量用些技巧好。 盲人投箭,对于这些公子哥来讲都是第一次见,纷纷围过来凑热闹。 姜雁锦感觉到有一只手包裹住了自己拿箭的手,手心布满茧子,不时摩擦着她的手背,令姜雁锦回想起初次见面时的那次力量拉扯。 这次君辞晏身上依旧有好闻的熏香味,姜雁锦突然觉得,这个味道很适合这个人。 另一边肩膀被轻轻按住,“小少爷,就是这个方向。” 姜雁锦闻言便毫不犹豫地朝前一掷,箭在壶口险险地滑了一圈后进去了。 侧耳听到箭落入壶中的声音,姜雁锦很快找回昔日的感觉,示意君辞晏继续。 两箭、三箭、七箭,围观的众人从先前的看热闹到现在的屏住呼吸不过片刻功夫,此时姜雁锦已经掷中九箭了。 将最后一箭拿在手中,姜雁锦也有些紧张,她以前虽然投中过十箭,但也不是每回都百发百中的。 “小少爷相信我吗?”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转移了姜雁锦的注意力,“最后一箭交给我就行了。” 姜雁锦感觉到手已经有些微微颤抖,这是她即将失力的征兆,此刻想要赢得完美,她只能选择相信君辞晏。 莫名的,她就是相信君辞晏会带她做到。 君辞晏一如先前,帮姜雁锦调整好方向位置,只在撤离时稍稍助了她一把力。 第十箭很快被掷出,以势不可挡的架势投入壶中,如果有人上前查看,便会发现这只箭是将先前投中的箭劈裂开才进去的。 姜雁锦听到旁边的惊呼声,知道自己这是全中了,当下也有点高兴,“你很不错。” “主要功劳还是都在小少爷身上。”君辞晏说完,便抬眸看向苏鹿,示意他解决后续。 “王公子,技不如人就认了吧!” 王公子正是先前开口让姜雁锦来玩投壶的人,此刻见姜雁锦十箭全中,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转身甩袖离去。 姜雁锦见惯了这类人,并未放在心上,“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姜少爷不如就在庄子里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如何?”苏公子立刻提议,“这时辰回去,恐怕会遇上宵禁。” 姜雁锦看不见,不知道时间已经这么晚了,竹心她今天没带来,如果在外留宿,那定然是十分不方便的。 偏偏卫行止跟卫玉泽都同意苏公子的话,姜雁锦张了张嘴,有点头大。 今晚有些麻烦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8 00:16:49~2021-08-18 23:5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熙<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c9b789>[email protected]</a>@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过了宵禁时间再进城里确实是个麻烦事,想着也不可能这么多人同时骗自己,看来今天确实是晚了。 “我这就叫丫鬟们领你们去房间。” 姜雁锦的沉默没有引起苏公子的注意,他这庄子也不是第一次供人留宿了,在苏公子看来这是习以为常的。 回头叫个脚程快的小厮去留宿公子少爷的府上报信就成。 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推进房间,姜雁锦轻吐一口气,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君辞晏刚才就感受到了姜雁锦的抗拒,只当他不习惯夜宿在外。 天色已晚,这处庄子距离卫府又有好些距离,没什么大事的话他也是赞成留宿的。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苏府的小厮们来送热水了。 君辞晏看着小厮们熟练地将盛满热水的木桶抬进门放在屏风后,心下一动,“小少爷,可要我服侍您沐浴?” 此前他们已经用过晚膳,姜雁锦原本想着借口身体不适就不沐浴了,却不想苏府的下人们动作还挺快,这会功夫已经准备好了。 “不用!”姜雁锦一口回绝,抬了抬下巴,“顺道叫这些人出去。” -- 第24页 苏府的小厮们碍于君辞晏恐怖的眼神,早已哆哆嗦嗦站在一旁,闻言很快便退了出去。 “你也出去!”姜雁锦感觉到房间内还有人在,知道君辞晏没走。 这人不走,自己怎么沐浴? “小少爷不方便,还是留一个人伺候的好。”君辞晏有些意外的挑眉,都到这份上了,姜雁锦也不需要任何人服侍。 “我不喜欢男人靠我太近,我自己可以。” 这句话唤醒了君辞晏的记忆,他看着面前闭眼站在房间正中的人,明明下午的时候还笑的那么高兴的与他共乘一匹马,转头晚上就说这样的话。 果然是没心没肺,用完就扔。 “那我给小少爷叫个丫鬟。”君辞晏担心姜雁锦看不见会撞到哪里,只好退而求其次道。 “不行!”姜雁锦也知道再拒绝会让人起疑,可是她决不能让这里的人发现她女子的身份,“我也讨厌外人伺候我。” 君辞晏闻言,想起什么,脸色当即沉了下去,“照小少爷这么说,只有竹心能够在您身边了?” 他果然还是应该按照自己的想法,让竹心出个意外,而不是听暗七的建议,不然现在姜雁锦身边就只有他了。 “对。”姜雁锦看不到君辞晏黑沉的脸色,硬着头皮顺着对方的话说,毕竟她也没见过哪个主人家非要某个下人伺候不可。 可在这里只有竹心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君辞晏说的话竟也没错。 “我不习惯其他人,你可以出去了。”姜雁锦再度催促,“天气寒冷,你想让你家少爷洗冷水吗?” 身量极高的男人神色不明地看了姜雁锦一会,如有旁人在场,不免都会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暴起伤人,可君辞晏最终也只是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姜雁锦又等了一会,拿起盲杖四下探寻,确认房间没人了,这才朝屏风后面走去。 刚才进来时君辞晏就已经为她讲解过房间的基本布局,姜雁锦拿着盲杖探路,很快找到了沐浴的地方。 将木桶周围的位置都确认好后,姜雁锦这才放心,着手准备沐浴。 厚重的外套被一件件脱下,姜雁锦背对着屏风,房间内的点燃的烛光将她的身影照在了上面,叫人看不真切。 大片瓷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发诱人,胸口的束胸一圈圈解开,姣好的身材展露无遗,可惜很快就没入了水中。 解开束胸后,姜雁锦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周身的热水缓解了一天的疲惫,让她终于有心思细想刚才发生的事。 君辞晏好像因为自己不让他服侍就生气了?姜雁锦有些疑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么一想,自打君辞晏到她身边以后,很多竹心做的事情都被他接手了,先前她还认为没什么,现下确实有些不对。 哪有人抢着干活的? 她原本只想招个仆从兼护院,必要时出出力气就行,没成想除了贴身伺候的活计,剩余的全被这人包揽了。 他图什么? 想起竹心曾与她说过的话,姜雁锦撩了撩水,这或许是下人之间的争宠? 毕竟她对外身份是男子,丫鬟可以靠成为通房上位,仆从这类的就不好说了。 越想越乱,姜雁锦见水差不多要凉了,便起身准备穿衣。 可惜踏出木桶的时候姜雁锦没注意,脚下湿滑,身体一歪,摔在地上发出了发出了声响,“嘶—” * 君辞晏出门后就吹到迎面而来的冷风,这才逐渐平复下心情。 他知道,如果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将心意说给姜雁锦听,对方肯定会躲得远远的,不再见他。 毕竟元景朝虽然民风开放,但男风终究是少数的,姜雁锦从小到大也没显现过这方面的倾向来,他贸然开口恐怕会惊吓到对方。 而且当今皇帝刚将将军府满门抄斩,他与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虽说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可他的面容一看就与皇家有牵扯,他还不确定姜雁锦对皇家的态度如何。 原本想着姜雁锦眼盲是个不错的机会,他可以循序渐进,却不想他差点就忍耐不了。 要不然还是直接将人绑在身边吧?只看他一人就够了。 危险的想法油然而生,君辞晏余光却瞥到了一个人影,正是白日里热情招待众人的苏公子。 苏公子此时面容严肃,一点也看不出平日里花天酒地的模样,他朝君辞晏行礼,“殿下。” 君辞晏没有任何动作,眼神示意对方直接汇报。 “近日有粮草通过江南走水路运往鹤洲,前线恐怕又要有战事了。” “不碍事,这起战事是必然的,那蠢东西自己闯下的因,就要自己吃。” 君辞晏嘴里说得那人正是当今皇上,如此不客气地称呼当朝天子,苏公子却没多少异样的神色,可见习惯了。 “可有暗线禀报,运往前线的粮草有一半都是滥竽充数的,里头都是石头。”苏公子说到这里不由感到气愤,粮草未供给充足,让前线的将士们该如何想。 那人再蠢,应当也知道守好边关的重要性,君辞晏微微蹙眉,低声又吩咐了几句,就听到房间内传来人落地的声响。 当下摆摆手,转身就推门进去了。 苏公子在君辞晏离开后才松了一口气,殿下好像没追究他雪豹的事情,是不是说明他逃过一劫? -- 第25页 看着紧闭的房门,苏公子内心感叹,难道他们以后要有个男后了吗? 君辞晏进门后很快巡视了一圈房间,没有发现陌生人的气息,“小少爷?” 姜雁锦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伸手开始摸索束胸放的位置,“别过来!” “小少爷。”君辞晏停在屏风面前,上面映出一个跌倒在地的影子,“我进去扶您起来?” “等等!” 换做其他下人,可能都会听话的等在外头,但姜雁锦知道君辞晏有时候非常有自己的主意,慌乱间,她只来得及将束胸揣进怀里,摸到披风将自己裹上。 果不其然,君辞晏没有理会姜雁锦的话,大步踏入了屏风后头,一把将姜雁锦抱起,放到了床上。 姜雁锦脸颊通红,手里紧紧攥着披风,不让身体漏出一丝一毫,因为她底下只披了一件极薄的里衣,身上未擦干的水已经将里衣染湿贴在身上,不遮着点,肯定会被发现。 幸好她没有嫁人的想法,姜雁锦被放到床上后从披风里伸出一只手摸索棉被,将自己裹进去后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姜雁锦犹如惊慌的兔子般四下探寻,君辞晏刚才生的闷气顿时消了,“小少爷,您头发未干,小心明儿着凉了。” “身上可有磕着的地方?” 姜雁锦只觉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哪里有心神管其他的,“你把衣服拿过来,我自己换。” 君辞晏此刻没有拒绝,实在是姜雁锦看上去真的有些害怕的样子,难道他说讨厌男子接近是真的? “小少爷,我在一旁等您。” 姜雁锦感觉到君辞晏的气息离自己远了点,摸索着放下床帘后才开始穿衣裹束胸。 听到后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君辞晏忍着没往身后看,直到听到一声‘好了’,这才掀开床帘查看姜雁锦的样子。 此时姜雁锦已经穿好衣服,披风丢在一旁,除了被头发微微染湿的后背,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帮您擦干头发吧。” 君辞晏难得没说什么,转身拿了一块干布给姜雁锦擦起来,“小少爷,都说了要找人看着您,瞧瞧,这不就出事了。” 姜雁锦感觉到头顶轻柔的动作,哼哼唧唧地没出声,她只是一时没注意罢了。 角度问题,君辞晏可以从身后看到姜雁锦的一片脖颈,微微垂下眼睑,君辞晏手上动作不停,内心却有些疑惑。 虽说有部分被遮住了看不太真切,但姜雁锦的喉结未免也太不明显了。 第16章 姜雁锦闭眼正觉得头顶的力道刚刚好,想要开口夸对方一两句转移下注意,就发现头顶的手逐渐停止了动作。 而后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下她后脖颈裸露在外的地方,霎时激起一片痒意。 “小少爷这瞧着像是没长大般。” 姜雁锦仿佛被这动作惊到似的向前一扑,躲开了君辞晏的动作范围,刚才她为了擦头发方便,是背对着对方坐在床边的。 如今看不见,姜雁锦自己也不知道扑到了床的哪个位置,被褥被她压在身下,又摸不到披风,她只好抓紧胸前的衣襟,刚消退不久的红晕再度染上脸颊,“放肆!” “谁准许你碰我的!” 姜雁锦一下意识到刚才君辞晏话里的意思,她对外的男子身份已经束冠,她实际年纪确实比寻常男子束冠时小,但相差不过一二,寻常也不会有人在意。 君辞晏的动作联系他的话,不是在说她看上去年纪小,而是在说她的喉结! 姜雁锦冬日里都是靠厚重的衣服遮掩,加上竹心贴身伺候,也不怕被人发现端倪,现在在外留宿,竹心不在身边,是她一时疏漏了。 刚平复下去的呼吸又略微急促起来,姜雁锦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脖颈,确实被衣服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刚才他应当是没看全的。 君辞晏盯着躲到床角的人,半干的头发披散在身后,显得人看上去小小的,眼眸紧闭,一副紧张害怕的模样,当真是可怜又可爱。 让他更想欺负了。 “抱歉,小少爷。”君辞晏的话语并未含多少真心,“是我失言了。” 毕竟姜雁锦是个男子,还是不喜欢被人这么说的。 “滚!”姜雁锦这下不敢再让君辞晏靠近了,这个护院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下次再出门,她说什么也要带上竹心。 君辞晏没说什么,转身真的听话地走了出去。 姜雁锦侧耳听了一会动静,脚步声确实走远了,不敢相信对方突然这么听话,发觉床前已经没人,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接连续的一惊一乍,如今屋内安静下来,姜雁锦一日下来的疲惫又涌了上来,换作以前,她是还能坚持的。 只是现在身体中毒后虚弱不少,若不是今晚出了沐浴这个事,按以往的时辰,她此时都已经就寝了。 松口气后姜雁锦这才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不想叫人,姜雁锦只好自己摸索着下了床。 没碰到鞋,光脚触碰到冰凉的地面时让姜雁锦抖了下身子,回想记忆里茶水摆放的地方,姜雁锦小心地往前走去。 该死,盲杖也不给她拿来放在床边,姜雁锦一边走一边骂,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也能如此生一个人的气。 走到半路感觉到脚踝传来隐隐地疼痛感,姜雁锦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扭伤了。 -- 第26页 都怪那个护院!心里的愤怒又升上了一层,姜雁锦企图忽视脚踝的伤,先找到水再说。 ‘吱呀——’ 听到门响,姜雁锦的身体又紧绷起来,“你回来做什么!” 君辞晏看着凄凄惨惨的站在那儿的人,怎么一会没看着就这样了,“我不回来,小少爷该怎么办?” 一手还拿着药,君辞晏只能单手抱起姜雁锦将他重新放到床上。 双腿被整个环住,姜雁锦上身不稳,下意识地趴在了君辞晏的身上,两手搭在对方肩膀上,只觉得脸上又烧起来了。 这人怎么动不动就爱抱她。 “莫动。” 姜雁锦哪里会听这个,君辞晏把他松开后就企图往后躲,却不想被抓住了脚踝,“呀!” 刚好触碰到扭伤的地方,姜雁锦没忍住轻叫了一声,很快又闭紧了嘴。 “小少爷刚才想要什么?” 君辞晏坐在床边,低头给姜雁锦上药,姜雁锦的脚也跟他的人一样,小小的,他一只手就可以捧起来了。 这样的人,合该由他养着才对。 只不过这次君辞晏没再说什么没长大的话,一只手握住脚,一只手抚上脚踝,淤伤需要抹开,君辞晏手下力道不由加重了些。 “你轻点!”知道君辞晏是来给自己上药的,姜雁锦内心对他的态度稍稍好了些,但依旧不想回答君辞晏的问题。 君辞晏的力道有些重,姜雁锦下意识蹬了蹬脚,却被对方牢牢抓住。 天气寒冷,但君辞晏的手依旧是热的,从脚底传来的温度滚烫地像是要烧了一样,让姜雁锦很不习惯,没忍住又踢了踢。 君辞晏只当他是不喜欢男人接近,没理对方,快速地将淤青抹开后就松手了。 可惜松手前没忍住,君辞晏还是悄悄地摩挲了下姜雁锦的脚背。 姜雁锦没察觉到君辞晏的小动作,脚踝一被放下后就连忙朝后躲去。 看着仿佛躲洪水猛兽般躲自己的人,君辞晏眼眸微眯,“小少爷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姜雁锦此刻不想搭理君辞晏,就算嘴里干的不行,也不愿开口。 君辞晏苦恼般叹了口气,像是能够听见姜雁锦心里的声音一样,洗手后又出去接了一壶热水进来。 “小少爷,请喝吧。” 姜雁锦要拒绝,转而又想这受苦的是自己,便扭扭捏捏地接过君辞晏递来的水杯了。 水有些烫,姜雁锦小口小口地喝着,嘴里的干渴终于得到缓解,结果耳边又听到了君辞晏的声音。 “小少爷可要再来一杯?” 姜雁锦原本确实想再喝一杯的,但被君辞晏这么一问又不想喝了。 这个护院真是越来越过分! 姜雁锦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后知后觉地感到恐慌,这人就仗着自己看不见欺负自己,如果刚才真的被发现了,她该怎么办? 不知怎的,姜雁锦越想越委屈,就算当初被掠进宫里时她也不怕死地刺伤了那皇帝反抗,丝毫没有害怕,为何到这里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从小到大何曾这样过!都是这护院害的! 没听到姜雁锦的回答,君辞晏还以为对方依旧倔着不肯与自己说话,重新倒好一杯水后正想递给姜雁锦,就发现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琥珀色的眼眸里盈满水雾,眼睛一眨,立刻有大滴的泪水滚落了下来。 君辞晏内心罕见地慌了一瞬,怎么突然哭了? “小少爷?” 听到护院小心翼翼开口的声音,姜雁锦扭过身,不想对方看见她这丢脸的样子,她幼时被娘亲罚的时候都没哭过呢! 没心没肺的小少爷完全忘记了下午护院还带着她骑马玩,只觉得此时的一切都是君辞晏造成的,“都怪你。” “是我错了。” 君辞晏仅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立刻认错,犹豫了下,伸出手将姜雁锦眼角的泪水拭去,“小少爷眼睛还未好,别哭了。” 姜雁锦也不想哭的,可眼泪就是停不住,她知道眼睛没好前这些都要避免,心里便有些着急,“你别看我。” “我没看。” 君辞晏这么说着,身子却没有动,眼睛不错地望着姜雁锦,缩在床角的人哭得抽抽搭搭的,他瞧着都心疼。 高大的男人此刻颇有些手足无措,难道真的是自己过分了? 姜雁锦努力平复了下心情,觉得好受了许多,想要伸手抹掉眼泪,手就被人捉住了。 “我来吧。” 君辞晏不知何时拿来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帮姜雁锦擦着,那力道轻柔地叫人差点都感受不到。 姜雁锦任由其动作,发泄完委屈后觉着丢脸,又没开口了。 经过这一遭,君辞晏也不敢继续再逗姜雁锦,实在是看不得对方流泪的模样,他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夜深了,小少爷该睡了。” 没再提哭的事情,姜雁锦难得听话地躺下去,床帘被拉下后才伸手碰了碰脸,滚烫滚烫的,先前一定被瞧见了! “辞晏!” 完全被眼泪摄去心神的君辞晏压根没注意到姜雁锦的羞恼,熄灭蜡烛后听到有人叫自己,立刻应了一声。 “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姜雁锦声音里仔细听还带着点哭腔,却语气凶巴巴地威胁,“和谁都不许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 第27页 “竹心也不提?” “不提。”姜雁锦拉过被褥盖住脸,声音当即变得有些闷闷的,如果被竹心知道她今天莫名其妙哭了,指不定要怎么笑话她呢! 明明她七岁以后就再没哭过了。 “那这就是我跟小少爷两人之间的秘密了。” 君辞晏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开心,这是姜雁锦第一次把竹心排除在外。 虽说这个事实在不好再提。 “哼。”姜雁锦不懂君辞晏高兴什么,左右肯定在心里头笑话她。 “小少爷,晚上蒙着脸不好。” “闭嘴!”姜雁锦愤愤地掀开被褥,“我要睡了!” 君辞晏没再说话,屋内重新回归寂静,由于疲惫,姜雁锦很快就陷入了梦中。 听到耳边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君辞晏这才站起身,纵使在黑暗里也行动自如地来到了姜雁锦的床前。 将被角掖好,君辞晏又伸手将姜雁锦脸颊上的碎发拨至一旁,低声开口,“好梦,小少爷。” 第17章 许是头天身体太过疲惫,隔天姜雁锦比以往要迟许多才醒来。 一醒来,姜雁锦就暗道不好,昨晚还是受凉了。 所幸不严重,她没有声张,但还是被君辞晏瞧出了端倪。 “姜少爷,我去给您请个大夫吧!”一大早过来查探情况的苏公子提议道,末了又悄悄看了眼君辞晏的神色。 明明昨晚突然找他拿药时脸色还那么可怕,今早又恢复了原样,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多谢苏公子关心,不用了。” 姜雁锦断然拒绝,让寻常大夫来把脉,不就暴露了她女子的身份,“小毛病而已,我回去再看也是一样的。” “正巧我也要请大夫来看看我的眼睛。” 君辞晏闻言,又止住了想要吩咐苏鹿的动作,于大夫的医术比这里的大夫要靠谱,回去一同看倒也可,省得折腾。 只是君辞晏依旧不放心地伸手碰了下姜雁锦的额头,没感觉到多高的温度,这才默认同意他回去。 见君辞晏定下主意,苏鹿立刻转头出去准备马车,至于卫府的两位少爷,早被他找理由提早打发走了。 “怎么没听见卫行止的声音?”再度被君辞晏抱上马车,姜雁锦已然非常习惯了,调整好姿势,她始终觉得今天少了点什么。 竟是没听见那聒噪的公鸭嗓。 “他有事与卫玉泽先行离开了,早些时候来过,那时小少爷还未起呢。”君辞晏说着,又将一毯子盖在对方身上,回程距离远,可别再着凉了。 姜雁锦没再询问,也懒得纠正君辞晏话语里称呼的问题,左右她是管不了这极有主见的护院了。 回程的马车是由苏鹿准备的,比卫府的奢华了不知几个层次,姜雁锦看不到马车的奢华,坐在里头没感觉多少晃动,只当垫子垫的够厚,一路昏昏欲睡的回到了卫府。 忐忑度过了一晚的竹心早已在后门等候,见到马车时还有点不敢认,直到君辞晏抱着姜雁锦下来,这才上前,“少爷,您可算回来了。” “嗯。”姜雁锦轻轻应了声,想要下去,但君辞晏却没有放开她。 “去请于大夫。”丢下这么一句话,君辞晏不顾姜雁锦的反抗,抱着她大步走回了院子里。 碍于昨晚的事,姜雁锦内心还是有些别扭,被放到床上后也一动不动,直到竹心重新回来了才好些,“你可以下去了。” 看着默不作声离去的君辞晏,竹心这才给姜雁锦更换舒适的衣裳,“小姐,昨晚可有发生什么?” “没有。”姜雁锦闷声回答,终究是没把昨晚的事说出口,想了想又道:“你以后跟紧我,好好做事。” 至于君辞晏,护院就该做护院的事,就别抢贴身丫鬟的活计了。 “好的小姐。”竹心没有多问。 于大夫住的地方离卫府不远,通知后很快就来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受点风寒罢了,我开一副药就好了。” 于大夫把完脉,迅速写完药方交给竹心,这次君辞晏没跟进来,屋内都是知根底的人,他这才低声开口,“只是月事要推迟几天。” “多谢于大夫。” 姜雁锦扮做男子后来月事都是称病不出门,以免被人发现,现在感染了风寒,倒是凑巧了。 君辞晏没在一旁盯梢,于大夫的胆子也大了些,“姜小姐可知你那护院的身份?” “哦?”姜雁锦颇有些意外的挑眉,“于大夫这是知道点什么?” 于大夫看姜雁锦这模样,就知道君辞晏还未把他的真实身份告知对方,当下也不敢私自开口,只好说道:“他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姜雁锦早已猜到这一点,如今只是从于大夫这里得到了验证,但也更加证明,君辞晏不会伤害她,不然于大夫早就该警告她了。 “我知晓了。”姜雁锦微微颔首,君辞晏会是什么身份,她父亲那边的旧部吗? 如今派人到她身边,难道是想获取虎符的位置? 见姜雁锦并未放在心上,于大夫心里叹口气,他也不好提醒太过,遂转移了话题,“听说我先前给你的那块遮眼布掉了?” “这是新的,要换了再找我要就成!” 姜雁锦接过于大夫递来的布料,入手依旧是熟悉的触感,从于大夫声音里听出什么,姜雁锦猜测道:“这布谁给你的?” -- 第28页 “辞晏?” 于大夫的沉默侧面回应了她的猜测,随即姜雁锦也不由默然,再度想起先前思考过的问题,这人他是图什么? 看到从门外进来的人,将对方露了个底的于大夫有些心虚,连忙收拾药箱起身,“姜少爷,我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这一幕意外地有几分熟悉,姜雁锦没听到君辞晏进来的动静,只好试探道:“辞晏?” “小少爷有什么吩咐?” 君辞晏没管匆匆远去的于大夫,注意力全在姜雁锦身上,“您看样子似乎并无大碍。” “嗯——”姜雁锦听到君辞晏的关心,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道:“辞晏似乎很有钱呐,莫不是有接什么别的活计?” 君辞晏闻言,便知道于大夫定是背着他说了点什么,轻笑一声,“小少爷善待下人,月钱也给的比别家丰厚,我怎敢私下偷偷寻别的活计?” 没有得到君辞晏的正面回答,姜雁锦手头上也没证据,对方不承认,她也拿这人毫无办法。 “算你识相。” 问不出个所以然,姜雁锦只好作罢,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后她的底气似乎也足了点,感觉竹心在扯自己的衣角,便打发道:“你去给我煎药吧。” 自打她昨晚哭了以后君辞晏就变得特别好说话,姜雁锦听到远去的脚步声感慨,这才微微偏头朝向竹心的方向,“有何事?” “竹澜来信了。”竹心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信纸,递给了姜雁锦。 “京城最近有变动,皇上最近加派人手在寻您。”竹心说到这里,不免有些担心,“竹澜已经与四皇子联系上了。” 竹心是不识字的,姜雁锦看不见,是以她们每回收到信后都是找于大夫帮忙念的,信件昨晚就到了,谁知竹心等了一晚上姜雁锦都没回来。 早在梦到话本里的内容之前,姜雁锦就打算与四皇子合作了,大皇子躲在自己的封地里,三皇子在皇陵不知归期,现今所有皇子中,最有希望夺嫡的便是四皇子。 尽管五皇子最受宠,可他毕竟只有十二三岁,姜雁锦怕生出什么事端,还是决定将宝压在四皇子身上。 将军府之前被满门抄斩时那些人都避嫌离去,但当今皇帝和其他人都没能找到的东西,在姜雁锦手上。 那便是可以号令三十万将士的虎符。 这也是姜雁锦如今最大的底牌。 梦到话本里的内容之后,姜雁锦更加确定皇帝会在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间产生,只要她确定俩人的样貌就行。 “三皇子依旧在皇陵陪太后,四皇子近些日子被派去祁洲赈灾了。” 祁洲与鹤洲仅有两山之隔,也是十分靠近边境的城镇,条件十分艰苦,四皇子居然领了这么个苦差事。 想起话本里暴君颁布的许多利于民生的政策,姜雁锦又释然了,或许四皇子就是那青年皇帝。 “你可知四皇子脾性如何?” “听说待人温和有礼,十分亲民。”竹心不知道姜雁锦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还是将自己以前在京城时听到的传闻说了出来。 话本里的暴君动不动就生气,这不像啊,姜雁锦苦恼了,“那三皇子呢?” “性格暴虐至极,时常苛待下人。”竹心想起什么,抖了下身子,“据说三皇子宫里的下人每三月就要换一批呢!有些命不好的,不到一月就去了!” 如果侍奉的主君是这么个人,真的会有臣子愿意追随吗? 姜雁锦回想话本里的场景,虽说话本里的下任皇帝喜怒无常,许多人都恐惧于他,但却没看到他随意虐待下人的场景。 “你去信给竹澜,问问能否得到他们的画像。” 自己的眼疾即将治愈,于大夫也在身边,姜雁锦尚未感到话本里她早亡的迹象,与其纠结,不如自己看看。 “是。”竹心听到姜雁锦的吩咐,面上又开始迟疑,“小姐,您打听两位皇子的画像作甚?” 话本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姜雁锦也不好解释,“我想看看他们二位的模样。” “小姐!”竹心惊慌不已,身为贴身丫鬟,自己居然连这种事都没察觉到,“您难道心悦他们二位吗?这可使不得呀!” 姜雁锦有些哭笑不得,知晓竹心这是误会了,正要解释,房间门就被人推开了。 端着刚煎好的药,君辞晏的脸色仿佛比药碗里的药还黑,视线扫过突然噤声的竹心,只听到后一句话君辞晏开口。 “我才离开不过片刻功夫,小少爷这是又喜欢上谁了?莫不是昨天庄子里遇到的那些公子?” 这次他倒是同意竹心的话,确实使不得。 等问出姜雁锦喜欢谁,他回头就将那人的腿打断!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0 22:35:50~2021-08-22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熙<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700e30>[email protected]</a>@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imo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姜雁锦顿时头大如斗,这人怎么刚好在这时回来了。 听这声音就知道,他又要开始‘自作主张’了。 不知为何有点心虚,姜雁锦轻咳一声,解释道:“我未曾心悦谁,你们都误会了。” -- 第29页 姜雁锦这么说,因疑心君辞晏是否听到她喊的那句‘小姐’的竹心立即应下,观察了会君辞晏的神色,瞧不出所以然来,又惧与对方此刻的眼神,竹心寻了个借口溜出去了。 竟是下意识的忘了先前姜雁锦让她跟紧点做事的话。 竹心没有疑问走了,君辞晏却不肯轻易放过,将药碗放到桌上,原本低沉好听的声音也变得凌冽起来,“是误会?” 姜雁锦不明白这仿佛妻子质问偷腥丈夫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开口讲明,“你昨儿不是一直跟在我身边,我有无心悦谁,你难道不晓得?” 说到这里,姜雁锦又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语气顿时不好起来,“晏护院,你未免管的太宽了。” 听到对方这么称呼自己,君辞晏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只好转移话题,“小少爷,该喝药了。” “哼。”喝药要紧,姜雁锦便没继续与其计较,接过药碗就开始往嘴里灌。 于大夫开的药真是一次比一次苦。 皱着眉头喝完,这次君辞晏不再自作主张地塞给她蜜饯,姜雁锦这才满意了些,拿起盲杖走到床边准备歇息一会。 感觉到屋内的另一个人还没出去,姜雁锦顿了顿,“你怎么还没走?” “小少爷要午休,我自然是要为您守着的。” 姜雁锦恨不得对之以白眼,这人总是有各种理由要留在她身边,还都有一定的道理。 “这里是卫府,你出去叫竹心进来就行了。”姜雁锦示意这里没有危险,不需要他时刻守着。 终究还是一个大男人,她还是离对方远点的好。 话刚说出口,姜雁锦就想起前几天晚上有人闯入她房间的事情,那个人至今未有消息,君辞晏身为护院不去抓人,成天往她身边凑算是个什么事? 竹澜的来信上也写明皇帝的人尚未追踪到这里,如果是杀手,应当早就出手了才对。 难道真的是寻常的小偷? 可小偷不去大房二房那边,反而来她这偏僻的地方偷盗了? 得不出结果,姜雁锦将这都推到不称职的护院身上,“前几天夜闯房间的人有线索了?你早些抓到,我也好早些安心。” “你晚上守株待兔也不是个办法。” “这才是护院该干的活,出去时记得把竹心叫进来。” 没想到姜雁锦对那晚的人还如此念念不忘,君辞晏有些意外,他原本就是随意寻个由头,后续推脱到盗贼身上就好了。 可看姜雁锦的样子,似乎还有其他怀疑。 当初将军府被满门抄斩,他以为是卫校尉助姜雁锦逃过死刑的,如今一看,倒像是还有内幕。 这样一想,姜雁锦身上的毒跟他的眼疾,很有可能也不是施刑造成的了。 只恨他当时不在京城,被另外的事情拖在了外地,等收到消息时,将军府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思索间,竹心已经被姜雁锦叫进来了,这回君辞晏不再找借口,转头走了出去。 “小姐。”竹心松了口气,这么些天她也看出来了,晏护院就是想在小姐身边,也没有多做什么,就是过于积极了。 可惜他连小姐的真实身份都不知晓,再积极也没用。 保住贴身丫鬟位置的竹心这下将心揣进肚子里,“小姐,过会就要用晚膳了,睡多了晚间就该睡不着了,不如与奴婢讲讲话吧。” “小姐昨儿出去都玩了些什么,可否说给奴婢听听?” 姜雁锦躺在床上,时不时与竹心讲话,可药效汹涌,没一会儿还是睡了过去。 看着睡着的小姐,竹心也不好再将对方叫醒,只能收住声,转身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君辞晏离开姜雁锦的房间后就回到了自己屋内,将剑解下来放在一旁,君辞晏面目深沉,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房间的窗户发出响动,暗七从那里翻了进来。 “见过殿下。” 以往没什么大事,暗七都是在暗地里跟着君辞晏的,像他这样的暗卫一共有十五人,目前只有他一人跟在君辞晏身边,其余人都被派去了其他地方。 “你让暗一和暗二去彻查去年将军府的事情。”君辞晏当初听到将军府全府上下被满门问斩无一活口时,只以为姜雁锦也命丧其中,便没有深查。 因为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皇帝随意找的一个借口要处置将军府,君要臣死,臣如何反抗? 他都做好提前早造反的准备了,谁知他的手下在江南这边遇到了与姜雁锦及其相像的人,多方求证过后,君辞晏才知道原来姜雁锦逃了出来。 他只当卫校尉是助姜雁锦一臂之力的人,毕竟姜将军与手下相处得十分不错,但今天姜雁锦对那晚潜入房间的人太过在意,尽管只有一丝疑虑,君辞晏也不愿放过任何线索。 “这事很可能没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是!”暗七低头领命,见君辞晏摆摆手,便悄然退下。 君辞晏吩咐完事情后又走回到了姜雁锦房间门口,没人知道他得知姜雁锦还活着时有多么欣喜若狂。 是以现在他总想待在对方身边,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管当初姜雁锦发生了什么,是怎么逃出来的,他决不会放过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当今皇帝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但一切只要他来解决就行。 -- 第30页 君辞晏不想姜雁锦脏了自己的手。 竹心正坐在姜雁锦的房间门口守着,眼前不期然投下一片阴影,抬头一看,就对上了君辞晏面无表情的脸。 作为跟在姜雁锦身边的丫鬟,竹心是最能体会到君辞晏变脸之快的,这人仗着小姐看不见,总是用两副面孔对人,别提多嚣张了。 “有何事?”竹心本来想硬气点说话,但碍于君辞晏周身的气场,气势又弱了下去。 君辞晏很是仔细的看了竹心一眼,长得也就一般,姜雁锦为什么就非她不可? 听说这丫鬟是从小就跟在姜雁锦身边了,莫不就是因为有这个原因在? 还是说这丫鬟就是仗着这一层在,使得姜雁锦心软接受了她? 毕竟他的小少爷可好说话了。 竹心被君辞晏的眼神盯的心里发毛,如果身后不是小姐的房间,她可能早就跑了。 君辞晏没有回答竹心的问题,侧耳听到屋内传来平缓的呼吸声,知晓姜雁锦这是睡了,便说道:“做好你份内的事,不要妄图肖想不该有的东西。” 竹心:“?” 说的每个字我都听清了,可是为什么理解不了呢? 同样是下人,这护院为什么对她这个态度? 君辞晏撂下话就走,竹心也不敢追上去问,只好继续坐回原地。 算了,她只要能听懂小姐的话就行了。 姜雁锦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身上出了一层热汗,倒觉得轻松了不少。 问过竹心,才知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间,“你怎么不叫醒我?” 竹心偷偷瞟了门外一眼,她想叫,可有人拦着呀。 只是随口一问,姜雁锦没听到回答也懒得追究,睡了大半天,她已经感到饥饿了。 被竹心扶着到了桌前,姜雁锦刚坐下,君辞晏就拎着食盒进来了。 食盒看上去不大,外表精致异常,里头隐隐飘出来的香味让姜雁锦不由更饿了。 东西从食盒里拿出来后还冒着热气,像是刚出锅就被端来了一样。 姜雁锦看不到这一点,竹心指引完菜肴位置后,她就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口送入嘴里。 尝到熟悉的味道,姜雁锦一愣,又吃了几口后才确定,这是八宝斋那厨子做的。 先前听到竹心说是南瓜粥和烤鸭的时候她还未反应过来,只当是竹心知晓她的习惯,下厨时特意做的,未曾想竟是八宝斋的菜。 她幼年生病时,娘亲为了安抚她,就会叫人去买八宝斋的南瓜粥和烤鸭回来。 买回来后烤鸭特意让家里的厨子额外切下一两块肉装碟子里,只够供她解解馋,却能让幼时的她安分下来。 如今摆在面前的,也只有一碗南瓜粥和仅仅两口量的烤鸭。 骤然吃到熟悉的菜色,姜雁锦沉默下来,竹心也是在皇帝追踪的名单里,没她吩咐不会轻易出卫府,能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 “晏护院怎么想着给我买这些了?” 又听到这个称呼,君辞晏不免有些发愁,一天了,小少爷的气怎么还没消? “我见小少爷上次去八宝斋时对其赞誉有加,又听竹心讲小少爷生病后爱吃这些,便去买了些回来。” “只不过夜已深,吃太多肉会积食,就切了一点儿下来,剩下的烤鸭我都温在炉子上了。” 一旁的竹心瞪大眼睛,看着睁眼说瞎话的君辞晏,她有跟这人提过小姐生病时爱吃这些吗? 君辞晏的视线扫过来,竹心缩了缩脖子又怂了,她晚膳前后好像是在小厨房门口碰到晏护院来着。 应该是她提过后又忘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22 00:00:01~2021-08-23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imo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是吗?” 吃到熟悉的味道,姜雁锦一时想起很多事,便没继续追问,“温炉子上一夜,烤鸭就不好吃了。” “小少爷说的对。”君辞晏应声,“我等会就将烤鸭给人分了。” 姜雁锦:“?” 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见君辞晏和竹心都对此没什么反应,姜雁锦只好作罢,郁闷地吃起南瓜粥。 幼年时只能吃一两口,如今她都及笈了,怎么着也能多吃一点才是。 可惜眼睛未瞎的两位都当作看不见此事,姜雁锦吃完饭后竹心就退下了。 今晚照例是君辞晏守夜,姜雁锦因才醒不久,此刻是睡不着的,只能躺在床上翻腾。 “小少爷可想听我讲故事?”君辞晏坐在屏风后听到那翻来覆去的声音,不由开口问道。 “不想。”姜雁锦不翻腾了,改为趴在床上,双手撑着下巴,“你一点讲故事的能力都没有。” “还不如给我念话本呢。” 下一秒,姜雁锦耳边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翻书声响起,她调整了一下姿势,等着君辞晏给她念话本。 “上回书说到,杀手被人追杀身受重伤,为躲避追兵,误闯了一处院子,对院子里的公子惊为天人。” 听着听着,姜雁锦就感到了不对,她让竹心买回来的都是江湖武侠类的话本,怎么这故事半天了还在讲杀手跟公子的事情? -- 第31页 “杀手对公子一见钟情,公子也倾慕于杀手身上杀伐果决的气势,一来二去,在相处间他们的感情逐渐升温。” “幸而景元朝男风盛行,两人的恋情得到了周围邻里的支持……” “等等!”姜雁锦打断了君辞晏的念白,语气里带着不相信,“你读的是哪个话本?” 君辞晏看着手里的《男人间那些事》,面不改色地道:“当然是《江湖杀手的二三事》了。” “是吗?”姜雁锦这回没有那么好打发,“江湖在哪呢?” 明明全是和那个公子的你侬我侬! “杀手在养伤,小少爷。”君辞晏振振有词,“等伤养好了,就回到江湖上了。” “那你就跳过这部分,直接讲回到江湖上的事。” “杀手的伤终于养好,也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可他心里早已放不下公子,恰在此时,追兵来袭……” “就在杀手以为自己的心上人要命丧敌人剑下的时候,被所有人忽视的公子却出其不意的反杀了所有敌人,带领杀手突出重围。” “原来,公子竟是江湖上退隐已久的前任第一杀手,杀手非常震惊,但因为早已爱上对方又原谅了他。” “俩人情到浓处,衣裳褪去,开始口口口口……” 姜雁锦:“??” “别念了!”姜雁锦满脸通红,都是臊得,君辞晏怎么连这种事都能念出来。 虽然声音很好听,似乎很适合读这种场景,但她还是感到了羞耻。 “小少爷,这处剧情还未完呢。”君辞晏一本正经,仿佛刚才念小黄|文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不听了。”姜雁锦算是明白了,她的护院就是在驴自己,哪家下人会给主人家念这种话本的。 姜雁锦处在黑暗里,反而更能想象到那些画面,君辞晏的声音又带着蛊惑般,让她脸上的温度好一会儿才降下去。 君辞晏不敢再逗对方太过,及时停止了话头没再继续,屋内一时又安静下来。 被这样闹的,姜雁锦更加睡不着了,平复了一会心情,这才重新开口,“晏护院很喜欢这种话本?” “这都是从小少爷的柜子上拿的。”君辞晏甩锅也甩得很溜,“我也感到很意外呢!” “辞晏!”姜雁锦羞恼不已,“再提旁的就给我出去!” 听到姜雁锦恼怒的声音,君辞晏知道再多说几句他又要生气了,只好沉默以对,小少爷脸皮还是太薄了。 也更好欺负了。 气氛再度回归寂静,姜雁锦忍了忍,敌不过心中的好奇,还是率先开口,“你难道喜欢男人?” “小少爷觉得呢?”君辞晏将这问话反丢了回去。 姜雁锦瘪瘪嘴,这护院太滑头了,她不想回答。 听到姜雁锦没出声,君辞晏等了一会才道:“如果我喜欢男子,小少爷会如何?” “自然是支持你的。” 姜雁锦想的很简单,如果晏护院喜欢的是男人,那她不就可以放心了? 因为她是女子啊! 对于这个回答,君辞晏颇感意外,他没想到姜雁锦会这么说,“小少爷这么提,是不反感这些事了?” “为何要反感?”姜雁锦是真的对男风没有感觉,她以前在京城时也不是没见过。 “那你还喜欢女子吗?” 君辞晏犹豫了会,想到姜雁锦以往的言行和身份,还是回答道:“我对于女子……有些厌恶。” 听到这话,姜雁锦不由更加放心了,厌恶好啊!这样她的身份就更加安全了。 没有得到姜雁锦的回应,君辞晏难得觉得有些忐忑,其实他对于男女都一视同仁,只有姜雁锦例外。 喜欢他,仅仅是因为姜雁锦是姜雁锦罢了,无关男女。 此时时机正好,想到今晚的目的,君辞晏再度开口,“小少爷可有通房丫鬟了?” 将军府里发生的事情他也并不能全都得知,如果姜雁锦已经有了通房,那他只能…… “没有。”她是女子,女子怎么可能有通房丫鬟,只不过说亲对象有好几个,可惜没等见面,将军府就出事了。 但寻常少爷这个年纪还没有通房丫鬟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姜雁锦有些心虚,“怎么,你要给我物色个?” “我眼光可是很高的。” “小少爷身体虚弱,还是不要想这些了。”得知这个消息,君辞晏不得不说是高兴的。 他也没有通房丫鬟,他们两人的相同点又多了一条。 最重要的是,姜雁锦不反感男子之间的感情,只不过和他就可以了,其余人还是不要想了。 姜雁锦觉得顶着男子的身份,这种话应该要反驳,“我身子已经要好了,你不要乱说。” 以为姜雁锦身子好之后又会开始想那些事,君辞晏刚才高兴的心情一下跌落谷底,卡的不上不下的。 “小少爷这年纪已经算是晚婚了,就别去祸害人家姑娘了。” “?”她祸害谁了?这护院有时候讲话真是令人头疼。 不过姜雁锦也算是听出这人拐弯抹角说她岁数大,这她哪里能忍?姜雁锦冷哼一声,“我听晏护院声音似与我一般大,难道你已有家世了?” 说完便想起对方身上时常传来的熏香味,姜雁锦一惊,这事不是没可能,不然寻常男子哪会记得成天给自己的衣服熏香。 -- 第32页 定然是家里有人给准备好的。 他是护院,总不至于家里还请了下人之类的吧? “小少爷忘了?我都还未与心悦之人坦露心意,又哪来的家世。” 姜雁锦撑着下巴的双手有些酥麻,便翻身躺了回去,听到这话,她学着刚才君辞晏的语气说到:“那晏护院和我不过半斤八两,我们彼此彼此。” 可算让她找着理由挤兑回去了,这下看君辞晏怎么说。 得意不过片刻,君辞晏的声音又从黑暗中传来。 “那不正好了,我与小少爷也别去祸害别人,正巧可以凑一对。” 姜雁锦刚要反驳她又不是女的,怎么凑一对,突然想起君辞晏前面刚说过他喜欢男子。 而她如今对外掩饰的身份正是男子。 “……”姜雁锦震惊了,这护院的脸皮怎么这么厚,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 可输人不输阵,姜雁锦在京城时这方面就没输给过谁,当下胜负欲一起,脱口而出,“那是你嫁我,还是我娶你?” 注意到姜雁锦话语里的漏洞,君辞晏也没计较,左右这两样都指向同一种结果,虽然对方明显没将话放在心上,但他还是道:“小少爷想要我入赘,我肯定听小少爷的。” 姜雁锦张了张口,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人的脸皮恐怕有城墙那么厚了,她着实比不过。 见另一头沉默了,君辞晏坏心眼的继续逗人,“或者我娶小少爷也是可的。” “你上次还跟我说你有心悦之人。”姜雁锦企图转移话题,知道今天这一场嘴仗算是败了。 “我发现他总是想着别人,只好另寻他法了。”君辞晏的声音听上去颇为苦恼,“或许和小少爷也能促成一段良缘呢?” 姜雁锦下意识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良缘?谁要和你结良缘了? 心悦之人想着别人,怕不是你自己没本事,居然敢找她做下家! 姜雁锦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君辞晏打断了。 “嘘—” “小少爷你听,院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俩人顿时不再谈话,四周很快安静下来,黑暗中,院子里传来的那点动静便格外明显。 姜雁锦背后下意识升起冷汗,整个人警惕起来,这大晚上的,来她院子里的人是谁? 会是皇帝派来的杀手吗? 正想着,竹心的叫声率先打破了这片寂静。 “啊!救命!来人呀!” -------------------- 作者有话要说: 口口口口是我的手动屏蔽(狗头doge) 你们懂得 第20章 “竹心!” 姜雁锦心里一惊,掀开床帘想要从床上下来,同时嘴里催促道:“你快去看看。” “小少爷别急。”担心姜雁锦慌乱之中摔了,君辞晏为了稳住他,率先推门前往院子查看情况。 姜雁锦坐在床边,摸索着套上鞋,拿过盲杖就往外走。 竹心跟她从小到大,在将军府被灭门的现今,更是家人般的存在,如果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昨天在苏公子的庄园摔的那一跤还没好,姜雁锦走的一瘸一拐的,着急之下差点还被绊倒了。 所幸是在她平日熟悉的院子里,摆设从未有过变动,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姜雁锦落后一步,很快赶到了竹心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 君辞晏来得更早,手里正抓着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见又来了一个人,男子挣扎的更厉害了。 “安分点。”君辞晏出手狠厉,‘咔嚓’一声,竟直接将男子的手臂扭骨折了,语必又朝人的后膝盖踢了一脚。 男子不堪忍受这剧痛,直接跪倒在地,险些晕了过去。 “小ji……锦少爷。”竹心看到姜雁锦的身影,下意识扑了上去,惊慌中差点咬到舌头。 好险!差点就喊错称呼了。 “奴婢半夜醒来,瞥见窗子上有人影,还以为是晏护院,出来一看才发觉不对。” 竹心明显受到了惊吓,身体都还有些颤抖,“这人贼眉鼠眼的,也不知在院子里做什么。” 竹心也知道当今皇上的人在追查她家小姐的下落,是以更加惶恐,这才没忍住尖叫出声。 听到竹心没事,姜雁锦松了口气,而后便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阵疼痛,刚才的一番疾走似乎让伤势更加严重了。 有些站不住,姜雁锦便分了点重心,往竹心身上靠。 君辞晏虽说抓着男子,但一直留了几分心神在姜雁锦身上,见姜雁锦衣衫不整的出来不说,还靠在竹心身上,心情霎时变得电闪雷鸣。 手下的力道不断加重,夜行衣男子惨叫一声,终于晕了过去。 君辞晏没管瘫倒在地的人,脱掉外袍便朝姜雁锦走去,手一扬,将他整个人都罩了起来。 身上落下一件还带着温度的外套,姜雁锦立刻感觉到了,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就穿了一件寝衣就跑出来了。 鞋子似乎左右也不合脚,怪不得她刚才走得那么费劲。 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 “小少爷,夜晚寒冷,您还是先回屋吧。”君辞晏忍了又忍,这才忍住直接将姜雁锦抱回去的冲动。 “不行,我要听你审讯这个人。”姜雁锦不放心,不知道结果她哪里有心情回去。 -- 第33页 “去将小少爷的轮椅和披风拿来。” 见姜雁锦一脸坚定的样子,君辞晏只好妥协。 被命令的竹心也没感觉不对,转头就回屋取东西了。 “扶着我。”君辞晏说完,单膝跪下将姜雁锦的脚抬起,准备给她换鞋。 姜雁锦看不见,第一下的时候没扶稳,碰到人头顶上的束冠后才知晓不对,手赶忙又向下移,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君辞晏的耳垂,终于抓住了肩膀。 君辞晏手一顿,但人依旧跪的很稳,见眼前的人扶好了才给她换鞋,温热的手与冰凉的脚底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令姜雁锦不由瑟缩了一下。 晏护院的手怎么比昨晚还烫。 “小少爷的脚还要不要了?” 君辞晏看着那青紫的肿块,又气又心疼,伸手一碰,惹来一阵痛呼,“小少爷是想以后真的都被人抱着走?” 知道自己不占理,姜雁锦没有反驳,她这不是担心竹心嘛。 竹心恰在此时将轮椅和披风取来,君辞晏没有把外套拿回,直接给人系上后又将披风裹上,把姜雁锦包的严严实实的。 确认姜雁锦不会被风吹到后,君辞晏转头又朝竹心吩咐:“去拿块热毛巾给他敷上。” 竹心心有余悸,还处在后怕里,听君辞晏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命令,都照做了。 见姜雁锦的事都处理好了,君辞晏这才重新走回瘫倒在地的男子面前,脚下一碾,被踩中脚踝的男子直接痛醒了。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啊!”男子嘴里不断求饶,背后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你是谁?”君辞晏嗓音依旧低沉,可传入男子的耳朵里,就宛如来索命的修罗一般。 “我……我只是路过这里,一时兴起,手痒难耐,这才潜进院子里看看有什么……啊啊啊!!” 君辞晏加重了脚下的力道,眼底充满了风雨欲来的气息,声音也变得危险起来,“卫府这么大,你倒是路过的真巧。” “还穿着夜行衣?” 姜雁锦听到耳边传来的惨叫,内心并无多大波动,早在逃出皇宫时,她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心如果不狠点,死的就是自己。 只不过君辞晏这般暴虐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以往这人在她面前多是不着调的,这会一时竟有些不习惯。 竹心拿着热毛巾,缩在姜雁锦身边瑟瑟发抖,看晏护院平常那样子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人本性终于暴露了! 意识到自己躲不过,男子浑身疼痛难忍,只好开口,“是……是有人叫我来的。” “是谁?”姜雁锦闻言心头一悸,皇帝的人终于追到这里来了吗? 竹澜的信才来没几天,皇帝居然就追踪到这里了。 男子又闭口不语,君辞晏看了面露急色的姜雁锦,内心疑惑却没有表现出来,手下不知按到了男子身体的哪个部位,让人疼的又立刻打滚起来。 “我说!我说!”男子大口喘气,万万没想到今晚会折在这么一个小院子里,“是卫玉泽!卫府的二少爷委托我来的!” “他?”姜雁锦内心的诸多猜测一滞,有些不敢置信,这事怎么还牵扯到卫玉泽头上了? “他……他让我来看看你这院子里有什么好东西,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了。”男子痛哭流涕,“我只是接了个委托,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小少爷,这人问不出什么了,不如将人押送衙门,听候发落吧。” 姜雁锦将信将疑,她只能凭借声音判断,也不知那人说的是真是假,“你前几天可有来过这院子?” “没有!今天是第一次,就是来踩点的,呜呜呜……”男子说着说着哭了起来,那声音听得姜雁锦头皮发麻。 “少爷,这人说的好像是真的。”竹心知道姜雁锦顾虑什么,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如果杀手都这德性,那未免也是有些瞧不起皇帝了。 “那就送衙门那去吧。”姜雁锦说完摆摆手,语气里带着疲惫,今晚这么一折腾,倒是谁也别想睡了。 目送姜雁锦回屋,君辞晏难得没有立即跟上去,直到看不见人影了,他才将视线重新落回男子身上。 “暗七。” “属下在。”暗七在男子惊恐的眼神中从一旁的树上跳下,低头认错,“是属下的失职,让这窃贼惊扰到殿下了。” “怎么回事?” 君辞晏捏捏眉心,心情极其糟糕,他原本也曾想过寻一人来给那晚闯入姜雁锦房间的‘盗贼’顶罪,可不知为何,他不想在这件事上欺骗姜雁锦,便没有吩咐人去办。 谁知居然被人送了一个真的盗贼上门,还是在他与姜雁锦谈心的时候。 “属下原本要出手将他打晕的,结果他先被竹心姑娘发现了。”暗七顿了顿,飞快地看了男子一眼,“观其衣饰,应当是乐品阁的人。” 乐品阁是江南一带小有名气的江湖组织,里头鱼龙混杂,只要有钱,什么活都接,底层人员实力参差不齐,根据男子的表现来看,他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去查卫玉泽那边。”君辞晏不带感情地开口,“记得将人处理干净。” “是。” 暗七说完,立刻起身朝男子走去,躺在地上被迫听完对话动弹不得的男子用尽力气摇头,知晓自己是逃不过了。 -- 第34页 君辞晏回到姜雁锦的房间时,对方刚整理完毕,他的外袍被脱下放在一旁,姜雁锦正坐在床边疼得龇牙咧嘴的指挥竹心上药。 “给我吧。”君辞晏接过药,低头默不作声地开始涂抹。 竹心见状,便习以为常的退出房间准备早膳去了。 此时的天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不远处传来鸟叫声,巡夜的更夫敲完了第五次锣正准备回家。 不知不觉,天要亮了。 姜雁锦企图咬牙忍耐,可唇齿间还是飘出几声痛呼,“你能不能轻点?” “小少爷知道疼,下次就记得小心点。”君辞晏嘴里这么说着,手上还是放轻了力道。 “有我在,小少爷可以放心坐在后方,别逞强了。” 姜雁锦哼哼唧唧,觉得这都是个意外,等她眼睛好了,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小少爷可以试着相信我,我不会骗您的。” “油嘴滑舌。”姜雁锦嗤之以鼻,感受着脚上传来的力道,她突然开口,“晏护院,你真的没有骗过我么?” 第21章 君辞晏手上动作未停,声音也让姜雁锦感觉不到端倪,“自然是没骗过您的。” “那遮眼布的事怎么说?南瓜粥又如何解释?” “昨夜那个时辰,八宝斋都关门了吧。” 君辞晏没想到姜雁锦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看来也不是特别没心没肺,“这只是有一点小小的隐瞒。” “人总是有自己的秘密的,小少爷。” 听到这话,姜雁锦冷哼一声,赌气似的将脚缩了回去。 结果缩回去的时候不小心又碰到了伤口,姜雁锦愣是扛着没出声。 君辞晏对这孩子气的举动感到好笑,左右他药也抹完了,“小少爷,这还有一只呢,可不要忘了这边。” 姜雁锦为了上药方便,是坐在床边的,但只脱了一只鞋。 此时君辞晏的手隔着鞋面握上了她没受伤的那边,力道不重,却叫人挣脱不开,让姜雁锦有种被锁住的错觉。 “放手。”姜雁锦把脚使劲往后抽,抽不出来,面上隐隐又浮上红晕。 奇怪,君辞晏帮她上药的时候她都没感觉,怎么隔着鞋子反而让她想起了男女授受不亲? 为了不让君辞晏看出自己的慌乱,姜雁锦只好放下脚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小少爷,我不会放手的。” 君辞晏嘴上这么说着,手下的力道还是松开了,姜雁锦松口气,赶忙将脚抽了出来,这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瞧瞧这才刚天亮,就开始说胡话了。 由于一边脚彻底无法落地,姜雁锦最终还是被君辞晏抱到桌子前的。 用完早膳后君辞晏就离开不知做什么了,姜雁锦也没在意,开始听竹心给她打探来的情况。 “昨晚闯入院里的那窃贼一大早就不知被谁扔在衙门门口了。”竹心想起昨晚的事就后怕,“听说那窃贼撞鬼一样话都说不清。” “衙门的人一查,才知道他犯了好多案子,可惜一直没被抓到。” “卫玉泽那边有什么动静吗?”姜雁锦适才也想了许久,还是想不出来卫玉泽为何会派人到她院子里来偷东西。 按理说,她与卫玉泽之间应当不会再有交集了才对。 “回小姐,二房那边一切如常。”竹心也感到纳闷,但得知不是杀手后,还是松了口气的。 “等会我们去卫行止那里。”姜雁锦想了想,吩咐道。 “问我二弟最近都在做什么?” 卫行止有些惊讶,他刚用过早膳就听到小厮通报,还以为姜雁锦一大早来干什么,居然是问这个事。 昨天从苏公子的庄园回来后卫行止又被自家娘亲说教了一顿,说他不会看眼色,赢那么多银子太过出风头,好在无人计较。 卫行止不懂这些,他对于那些人向来是玩得来就凑合,玩不了就散的,不像卫玉泽,明知不讨喜还要硬凑上去。 经过这些天的事,卫行止也不似以往那样关注卫玉泽了。 前天他们才从苏家庄园回来,那定然是问这之前的,卫行止挠挠头,“听我娘亲说,好像是二房手上的铺子出了什么问题,周转不过来呢。” “更多的我就不晓得了。” 二房钟氏从娘家那边嫁过来的时候嫁妆里有一间铺子,这些年借由卫校尉的关系,经营的很不错。 卫校尉的俸禄要供整个卫府,每个房拿到手上的并不多,加之卫校尉自己不会经营,虽说大房分到的最多,这么些年却是比不上自己有铺子的二房的。 卫玉泽时常拿着这事在他们面前炫耀,加之近些年钟氏得宠,有时吃穿用度都比卫行止这个嫡系大少爷要好。 但卫行止心大,如果不是有人成天对他耳提面命,大抵他都是不在意的。 说到这里,卫行止想起什么,也不管姜雁锦看不看得见,朝她挤眉弄眼道:“前天发生什么了,为何没与我们一道回去,我还等你了呢!” 对于卫府的事情,姜雁锦了解的都是一些流于表面的情报,里头的弯弯绕绕她也没兴趣得知,正思考卫玉泽店铺周转不过来与她有何关联时,就被卫行止打断了。 想起前天发生的事,姜雁锦轻咳一声,没有正面回答,“有些事耽误罢了,不正好给你腾出一辆马车?” -- 第35页 “哦~”卫行止没被后面那句话转移注意力,意味深长的发出感叹, 如果姜雁锦此时能看见,就会发现卫行止的表情格外……不着调。 察觉到这道声音不对,姜雁锦微微蹙眉,“你知道什么?” “别害羞啊!我们都是男人嘛!”卫行止说着想与姜雁锦撞撞肩膀,发现他坐在轮椅上不方便,又改为伸手去拍,结果被竹心半途拦住了。 饶是这样他也没有气馁,迅速换了一边手,“苏公子都说了,你是玩得太过尽兴才起迟了,我都晓得!” “可惜姜少爷看不见呐,那庄子里的有些丫鬟长得是挺水灵的!” 姜雁锦起初还不明白卫行止到底在说什么,听到后面那句话,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以为她睡了人家的丫鬟?? 她看上去有这么……这么饥渴吗? “我还有事,就告辞了。”姜雁锦声音冷了下来,心底有些咬牙切齿,那个苏公子到底是怎么与人说的? 竟然会被误会成这样! 听说卫苏氏平日里对卫行止管教很严,在那方面也是,回头她就托人提醒提醒。 成天不干正事脑袋里想什么都不知道,该教育教育了。 竹心赶忙推着姜雁锦走远了,见俩人离去,卫行止拦都拦不住,还颇有些遗憾。 唉声叹气的卫行止尚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待着他。 直到回到院子里,姜雁锦都还有些生气,虽说她现在这个身份对外与她女子的身份牵扯不到一块,影响不到名声,但也不想被安上个滥|情的名头。 “小姐,我们还是与卫府的人少来往的好。”竹心也感到愤愤,虽然没见过那个苏公子,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姜雁锦没有应声,她只要住在卫府,就避不可免的会与这里的人接触,可如果单独搬出去,独自一人居住又太过引人注目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姜雁锦没有发现,君辞晏已经回到了院子里正等着她,还是对方出声了才反应过来。 “小少爷又在想什么呢,成天愁眉苦脸的可不好。” 听到这个声音,姜雁锦就想起先前的遭遇,不由撇嘴,美貌的丫鬟她是没睡着,总爱得寸进尺的护院倒是有一个。 那晚她与君辞晏过的是很‘尽兴’。 这边君辞晏还不知道自己又惹到姜雁锦了,“我有一件事要与小少爷说。” “是关于昨晚那窃贼的。” 那窃贼都被送到衙门上了,还能有什么事,姜雁锦挑眉,等待君辞晏的下文。 “听说卫玉泽近来被断了许多零钱,脾气暴躁不少。” 这倒是与她在卫行止那打听到的合上了,姜雁锦点点头,示意君辞晏继续说。 “或许是鬼迷心窍,有人看到卫玉泽去郊外踏青的前夕进赌场了,他可能是指望那地方能给他赢点钱吧。” “这其中的下场自然是可想可知的,至于为何派窃贼到小少爷这里来,或许是因为小少爷在卫玉泽面前露财了?” 君辞晏说的话半真半假,其实卫府二房钟氏的铺子周转不来有他的手笔,但他只是在背后推了一手,再过段时间卫玉泽就彻底扑腾不起来了。 谁知卫玉泽被人撮合去了赌场,去苏家庄园时又没在那群公子哥手里借到钱,临了苏鹿也使了把劲,赌场的人找上门来了。 这事如果传到卫校尉耳里那定然是要被打断腿的,钟氏舍不得抵押自己的铺子,手头又余钱,听儿子说姜雁锦随手送礼就是一块福来布庄的料子,这才起了念头。 整件事下来只能说是巧合,毕竟姜雁锦离得最近,又看上去没什么背景,这才遭人觊觎。 听到这话,姜雁锦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感到有几分复杂。 她对于卫校尉是感激的,可惜卫校尉常年待在边关,儿子却不带在身边,导致如今都不怎么样。 心里这么想着,姜雁锦嘴上却只应了一声‘嗯’。 觉得姜雁锦不该是这反应的君辞晏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没瞧出什么,便只好继续道:“那送到衙门的窃贼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处,至于卫玉泽,小少爷或许可以去信给卫校尉。” 当然,在这之前,他会先让赌场的人积极上门催收的。 “嗯。”姜雁锦继续应声。 终于察觉到了姜雁锦的敷衍,君辞晏有些无奈,他好像哪里又惹到他了。 “小少爷还有什么吩咐么?” “没有。”姜雁锦状似随口一问,“前天我起迟了,你是用何理由与苏公子说的?” “自然是如实告知。”君辞晏不明所以,莫名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哦。”姜雁锦端着不知从哪学来的腔调,阴阳怪气地道:“我今天听人说,我那晚是因为与丫鬟‘玩’了一整夜,第二天累着了这才起迟了。” “晏丫鬟,你对此有何解释?” 第22章 君辞晏不会亲自去与卫行止那些人说理由,都是交由苏鹿办的,谁知苏鹿居然这么不着调。 在心里给苏鹿记了一笔,面上君辞晏也答得很快,“小少爷,我才知晓这些事。” “应当是苏鹿在这其中误会了什么。” 君辞晏的声音听上去非常诚恳,姜雁锦看不见,也分辨不出所以然来,只好冷哼了一声。 原本就因为卫玉泽的事没如预期进行牵连到了姜雁锦有点心虚,这会苏鹿又给他拖后腿,君辞晏企图转移话题,“改日让他上门赔罪。” -- 第36页 “我竟不知晏丫鬟何时与苏公子交好了。”姜雁锦知道君辞晏有很多事隐瞒自己,没想到今天又诈出来一个。 “等小少爷眼疾痊愈,一切都会明白的。”君辞晏对姜雁锦这样端着说话感到头疼,可眼下时机未到,他尚还不能直接表明身份。 “这可说不准。”见对方还是什么都不交代,姜雁锦泼了盆凉水,如果君辞晏真是父亲旧部那边派来的人,她可不一定认识。 而且现在这种时候才来接近她,无非都是为了虎符罢了。 君辞晏还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的被认为‘目的不纯’,正想着该怎么哄人,这几天小少爷的脾性真是愈发大了。 “小少爷,我还有一事,要与您单独说。” “那就回屋吧。”日头上来,姜雁锦的眼睛尚还无法长时间被阳光直射,便示意竹心推她回去。 竹心临走前还有点不放心,虽说以前小姐跟晏护院也不是没两人独处过,但还是晏护院第一次直接提出来。 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光天化日的,要是有什么,她就直接叫人! “说吧,有何事?” 君辞晏闻言,从怀里掏出一个有他巴掌大小的木匣子,递到了姜雁锦手里。 伸手摸索一番,姜雁锦发现木匣子上头有许多祥云纹样,不知碰到了哪里,木匣子的盖子被打开,从里头传出了些许声响。 姜雁锦被吓了一跳,但她对声音敏感,侧耳仔细听后才发现这声音似乎是由什么乐器敲响的,但凑不成一首曲子,只有极短的一个调。 “这是什么?”好奇心被吊起,姜雁锦一时忘了先前的恩怨,诧异地问道。 “送给小少爷的礼物。”君辞晏上次雪豹幼崽没送成,转头又去搜罗其他新奇的玩意儿。 姜雁锦从小在将军府长大,见过的好东西肯定不少,虽然他身份不俗寻物方便,也还是费了一些时间。 “这是从西域那边传来的,叫八音盒。”君辞晏说着,指引姜雁锦的手落在了八音盒里头。 由于姜雁锦看不见,他准备的是最简单的样式,没有任何复杂的外观,方便姜雁锦把玩。 指尖碰到凹凸不平的东西,姜雁锦下意识瑟缩了下,而后才小心翼翼地触碰起来。 手下的东西在及其缓慢的转动,就是因为转动的缘故才产生了她听到的音律。 第一次见到新东西,姜雁锦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容。 看着姜雁锦极其喜欢的模样,君辞晏感到满意,看来那帮手下还是有点用处的。 那么他们说的那什么阁楼形态的也可以安排上了,正好姜雁锦眼疾好了送他。 姜雁锦听不出这八音盒里头的调调是哪首曲子,却并不妨碍她觉得好听,心里头勉强原谅了君辞晏一点。 把玩了一会,姜雁锦才想起什么,“你要与我单独说的就是这个?” 送个东西还搞这么多花样,君辞晏这都哪学来的。 看出姜雁锦的想法,君辞晏缓缓问道:“难道小少爷不喜欢?” “……”姜雁锦犹豫了,就她刚才那模样,此刻再说不喜,不是欲盖弥彰么。 见人没有回答,君辞晏声音逐渐染上笑意,“那小少爷便是喜欢了。” 语气极其肯定,姜雁锦忍了忍,决定看在对方刚送了一样新奇玩意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只可惜通红的耳朵出卖了总爱口是心非的主人,叫君辞晏想要伸手触碰。 感觉到什么,姜雁锦下意识歪了歪头,君辞晏的手落空,眼底划过一丝遗憾。 “你是不是又在做什么坏事?”姜雁锦警惕道,这人怎么总是这样。 “小少爷这可冤枉我了。”君辞晏这么说,声音听上去丝毫没有委屈,“我是看小少爷的遮眼布要掉了,想帮您整理一下。” 姜雁锦将信将疑地伸手朝脑后摸去,却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风从头顶穿过,很快她就感觉到有什么从脸上滑落。 遮眼布是今早竹心刚换了药后绑上的,竹心做事她一向很放心,不存在会出现这种差错,但眼下掉都掉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将事实坐稳后,君辞晏便收回了手,一点看不出来始作俑者就是他,“我帮小少爷重新绑上吧。” 姜雁锦抱着八音盒微微低头方便其动作,等了一会,发现君辞晏还在绑,“你动作快点。” “小少爷别急,这可马虎不得。”君辞晏说着,手上的动作更加细致了起来。 身后传来的熏香味将姜雁锦渐渐包裹,极淡的味道让她感到熟悉的同时身体也在不断放松,有什么不经意间擦过耳垂,却让她生不出任何警惕。 不知过了多久,君辞晏终于绑好了遮眼布,随着对方的气息远去,姜雁锦恍然回神,刚才她差点就沉迷其中了。 “你衣服上的熏香是用什么香料调的?”肯定是这香的问题,不然她怎么会那么放松地任由君辞晏动作。 “‘家’里人负责的,我也不清楚。”君辞晏低头闻了闻,是从小到大都熟悉的味道,这种熏香专供皇家,他也没了解过。 “小少爷要是喜欢,我回头给你些?” “不用了。”姜雁锦瞬间不感兴趣,自己刚才真是魔障了,世上哪有会控制人的熏香,“我还没听你提过你家里的事。” 说来君辞晏每天跟她搭话,现在回头一想,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关于自己的事。 -- 第37页 “家里兄弟多,烦人的很。”君辞晏想起什么,眼眸染上冷意,“上头还有一个自以为是的蠢东西,我早就自立门户了。” 姜雁锦一听,对君辞晏产生了几分同情,兄弟多妻妾肯定也多,如果管理不当,后宅定是不可安生的。 她从小没经历过这些,父母爱情就是她所向往的,可惜如今这样她也不指望未来的归宿了,能否在与皇帝的争斗中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遂摸索着拍了拍君辞晏的肩膀,“自立门户好,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末了又觉得有些不对,自己一人那谁给他衣服熏的香,田螺姑娘么? 里头逻辑不对,姜雁锦知道这是君辞晏又隐瞒了自己一部分,心中暗暗记下。 等她眼睛好了,看你还能说什么。 看着自己弯腰配合才碰到肩膀的手,君辞晏趁机凑得更近,“可是一人孤独的很。” “小少爷对我昨晚的提议考虑的怎么样了?” 有温热的吐息隐隐约约靠近,姜雁锦收回手,下意识向后靠去,企图躲过,可她坐得是轮椅,躲也躲不到哪去。 偏偏君辞晏故意似的,还越靠越近。 “好好说话!”十分不自在的姜雁锦怒道,那股气息终于远离了。 君辞晏重新直起身,不依不饶,“小少爷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自己想办法,终身大事我可做不了主。”姜雁锦不搭理君辞晏的茬,昨晚在她看来就是说着玩的,眼前人明显又开始逗自己了。 “那我就选择娶小少爷。”君辞晏说完,还颇为认真地开始思考起来,“我会给小少爷准备充足的聘礼的,小少爷人过来就好。” “你要求真低。”姜雁锦冷声道,“不需要我准备嫁妆?” “能娶到小少爷就是我的福分,自然不敢奢求更多。” 不知不觉差点又被带进沟里,姜雁锦及时回神,谁要嫁给他,怎么连嫁妆问题都讨论上了? 就是仗着她脾气好,好欺负,净说不着调的话。 姜雁锦沉默以对,君辞晏却没有放过她,“小少爷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闭嘴。”知道说不过君辞晏,姜雁锦决定拿出主人家的身份,“再胡乱说就罚你的月钱。” 上次的珠子和这次的八音盒,总是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应当是要不少银子的。 “小少爷放心,我有钱。”君辞晏微微一顿,“月钱给你罚了,我就能乱说了?” “晏护院。”姜雁锦把八音盒‘咚’地一声放在了桌上,表明自己的怒气,“你好聒噪,出去叫竹心进来陪我。” “这是命令。” 君辞晏见好就收,心情颇可的出去了。 今天这话他可不是乱说的,希望小少爷能有个准备为好,免得到时被他吓到了。 就算被吓到,那他也不会放弃的。 是夜,为了将作息调整回来,姜雁锦今天早早就准备入睡了。 原本还想让君辞晏继续念话本,特意强调找本正经的,不然她就生气,没成想对方还没念完第一回 ,她就睡着了。 再睁眼时,看着眼前出现的宫殿,姜雁锦身旁跑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四岁多时的她。 她又做梦了。 第23章 四岁的姜雁锦梳着童子头,依旧穿着男装,兴冲冲地朝一个方向跑去,把身后的叫喊抛在脑后。 “妹……弟弟!你别乱跑啊!” 姜雁锦看着这一幕,恍然想起这好像是她哥上学堂时发生的情景。 她出生的时候元景朝尚无公主,只有几位皇子,她哥是作为四皇子的伴读入宫前往国子监学习的。 这种地方一般不接女眷,但家里受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所以她作为哥哥的小跟屁虫也来了,只不过为掩人耳目,依旧穿着男装。 平常哥哥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她就偷偷在外头与其他下人玩。 将军府在当时地位不低,太傅对这情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小雁锦甩开下人,仗着身子小灵活,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宫殿。 相比先前梦到的,此时的宫殿冷清的很,只有零星几名宫女太监在殿内行走,小雁锦扒门口偷偷看了会,没有从正门进去。 宫殿的围墙旁有颗不知名的大树,茂密的枝干伸展到了墙内,小雁锦左右瞧瞧,活动活动手脚后,三两下就爬上了墙头。 殿内的空地上,一名看上去年纪与她相仿的男孩正肃着一张小脸扎马步,衣着较之半年前朴素不少,小雁锦看到人后眼睛一亮,“二殿下!” 小雁锦不知男孩姓名,只是随着旁人这么叫,脑海内对皇子之内的只有懵懂的概念,在此时的她看来,这就是一个可以与她玩耍的小伙伴。 “我在这里!”姜雁锦怕太大声引来宫女,见男孩看过来后就兴奋地挥舞起手臂,“二殿下我来啦!” 二殿下似是想要无视的,最终还是无奈地走到墙旁边,“你这样会摔的。” 小雁锦丝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想要找到可以下去的地方,可惜围墙起码五六米高,殿内这一块并无树木可以辅助她翻下去,顿时有点沮丧。 “我们好像只能这样聊天了。” 看着趴在围墙上可怜兮兮瞅着他的人,二殿下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 第38页 再回来时,他手里就拖着有两个他那么高的梯子,梯子沉重,使得他原本严肃的小脸憋出一丝红晕来。 小雁锦顺利来到小伙伴身边,刚落地就给二殿下一个热情的拥抱,这是她在家里也时常做的动作,所以丝毫不显别扭,“好久不见!” 而二殿下对于这个拥抱明显有些受宠若惊,十分不习惯,“你又逃课了?” 小雁锦娘亲千叮咛万嘱咐她在外不能暴露女子身份,不然就会影响她日后的名声。 所以虽然觉得隐瞒了小伙伴很对不起她,但小雁锦还是顶着自家哥哥身份与之相处了。 “算是吧。”提到这个问题,小雁锦就有点心虚,幸好小伙伴无法去学堂,不然她准露馅。 二殿下把小雁锦的心虚当作是她逃课的原因,闻言忍不住教训她,“逃课是不对的!” “可是我想找你玩嘛。”小雁锦不能说她哥压根没逃课,正好好的坐在学堂里,还是太傅最喜欢的学生之一,只好向二殿下撒娇。 往往家里人凶她的时候,她撒娇最管用了! “……”二殿下一噎,差点就屈服了,尽管努力扳起一张脸,但通红的耳根还是出卖了他。 小雁锦的脸看上去圆嘟嘟的,琥珀色的眼睛又大又圆,委委屈屈地看着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叫人心软,想要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下不为例。”在小雁锦的欢呼声中,二殿下只好这么说道。 在此期间,竟是没有一名宫女或太监过来查看情况,小雁锦没有察觉到异常,二殿下却是见怪不怪。 从怀里掏出一包油纸,小雁锦兴奋地说,“这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我家厨子做的桂花糕,我们一起尝尝吧!” 二殿下不爱吃甜的,但不想扫了小雁锦的兴,两人便寻了一处地坐下。 小雁锦先是递了一块给二殿下,而后才拿起另一块送入自己嘴里,桂花糕甜而不腻,吃完后口中还带着淡淡的清香,一块刚好是小雁锦一口的量,也不会被噎着。 看着吃得眼睛都眯起来的小雁锦,二殿下的心情也随之好起来,就连口中的桂花糕都变得美味许多。 “等会我们一起练武呀~”小雁锦不爱习文,总爱跟在父亲后头往武场跑,所以这皮实的性子扮男孩子从未有人怀疑过她。 小雁锦迷迷糊糊的知道二殿下不受宠还被长期禁足了,想要帮助他,又不想伤了小伙伴的心,想了好久才想出来把玩耍的方式变成练武。 毕竟在此时的小雁锦眼里,练武对她来说确实等于玩了。 二殿下知道小雁锦的心思,也没拒绝,只是伸手帮她擦掉嘴角边的点心渣,“你这样来寻我,老四他不会说什么?” “这个……”小雁锦眼珠一转,想起平时四殿下对哥哥的态度,便依言道:“放心!他人很好的!” 二殿下只当老四待小雁锦也十分不错,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也是,小雁锦这模样一看就是和谁都能玩得来。 感觉到什么,小雁锦赶忙补充了一句,“当然啦!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毕竟其他人嫌她小都不肯带她玩,知道她是女孩子后还嘲笑她。 还是小伙伴最好,她说什么都不会反驳,也愿意跟她玩。 如果不是哥哥,她定要冲上去揍得那人满地找牙! 无法形容这种心中突然炸开般的感受,二殿下嘴角闻言不自觉翘起,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笑容,“那你以后都要这样,不许喜欢其他人。” “放心。”年纪不大压根不知道承诺重要性的小雁锦拍着胸脯保证道,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人看了不免怀疑她会不会睡一觉就忘了这话。 二殿下才不管这些,他记得这句话就行。 正想再说点什么,远远地走来一个太监,也不敢靠俩人太近,低头禀报道:“殿下,静妃娘娘醒了,正找您呢!” “知道了。”二殿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起身准备朝殿内走去。 “我跟你一起!” 小雁锦连忙拉住他,这半年来她也见过静妃娘娘不少次,还吃过不少她亲手做的点心。 可自从静妃娘娘失宠后似乎就疯了,小雁锦再也没见到过人,每回来的时候对方都在沉睡。 二殿下想了想,牵起小雁锦的手,“等会记得跟在我后头。” 殿内门窗紧闭,明明在白日,却昏暗无比,空气中飘满了药香,小雁锦头一次见到这场景,不由拉紧了二殿下的手。 “你来了!”静妃娘娘整个人憔悴许多,骨瘦如柴,跟上次梦境里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见到二殿下的身影,静妃娘娘原本灰蒙蒙的蓝眼睛终于散发出光亮,“快过来让我瞧瞧。” “母后。”二殿下轻声喊道,怕惊扰到什么般,“这是阿锦,您还记得吗?” 见静妃娘娘的目光看来,一直躲在二殿下身后的小雁锦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她……她是谁?”静妃娘娘面上露出几分迷茫,没待人回答,便捂住头尖叫起来,“不是他!这不是他!” 小雁锦看到这模样的静妃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皇帝是假的!是假的!”静妃娘娘大声叫喊着,发钗扯落了一地,很快有宫女太监上来压制她。 “他不是你父皇!不是!” -- 第39页 “是魔鬼!魔鬼来了!哈哈哈哈哈!” 小雁锦对此感到害怕,不明白以往温柔待人的静妃怎么突然变成了这种模样。 二殿下看着这一幕没有上前,侧身挡住了小雁锦的视线,“你们喂她吃过药了?” 明明前不久还好好的,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回殿下,一个时辰前刚喂过。”钳制静妃娘娘的太监也不敢太用力,脸上还被打了几巴掌,终于是将静妃压制住了。 “母后?”示意小雁锦站在原地,二殿下上前查看情况,“母后?” 经由刚才一番折腾,静妃娘娘再度昏睡了过去。 小雁锦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见二殿下回到她身边后就赶忙拉住他,“要给静妃娘娘请太医。” “嗯。”二殿下应了一声,摸摸小雁锦的头,没有再说什么。 静妃娘娘如今被打入冷宫,太医院的人也是看人下碟,怎么会认真为她诊治,都是说无药可医了。 “我……我家里也有大夫的,我把他叫来!”小雁锦有些着急,说完便想往外跑。 “等等。”二殿下拦住了她,将军府的人肯定不知道小雁锦与自己的关系,这一请肯定会惊动他人,连累到小雁锦,“不用了。” 想朝她解释什么,看着那双眼睛,二殿下又无法开口,犹豫间,殿外传来了通报声。 “皇上驾到!” “快藏起来!”二殿下当机立断,将小雁锦推到一处屏风后面,“等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小雁锦被推进去的那一刻,明黄色的身影刚好踏入殿内,与此同时,姜雁锦眼前的景象再度模糊起来,梦要醒了。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姜雁锦一时还未回神,这一次梦到的都是关于二殿下的事,难道话本里的暴君就是二殿下? 可二殿下分明已经身亡了。 “小少爷,您今天醒的好早。”君辞晏的声音响起,姜雁锦叹口气,“梦到了以前的事。” 想起这护院对自己隐瞒诸多,应当也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的,“你知道二殿下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是今天的加更吧 以后改晚上9点更新了哈~ 所以今儿00点没有更新了哦~ 第24章 听到这个问题,君辞晏原本要起身的动作一顿,停在原地,“小少爷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姜雁锦迟滞的大脑清醒过来,问了不就说明她的身份是能够跟皇家扯上关系的? 虽说护院好像是站在她这边的,但不知对方身份前,她还是不要暴露太多吧,“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有感而发。” “如果二殿下未曾早夭,或许已经与我差不多年岁了。” “听小少爷这话,是希望他活着?”君辞晏垂下眼睑,声音十分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瞧你这话说的。”姜雁锦轻笑一声,“正常谁会盼他人死?” 君辞晏没再说话,而是绕过屏风走到姜雁锦床前,掀开帘子看着坐在床上的人,就算刚刚睡醒,他的身上也依旧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头发略显凌乱。 姜雁锦的头发又黑又长,一看就是从小经过精心呵护的,君辞晏伸手挑起一缕握在手心,仗着姜雁锦看不见,便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亏他以为这人已经将他忘了呢。 君辞晏握住头发的动作很轻,姜雁锦察觉不出异常,感觉到来人站在床前许久都未说话,不免疑惑出声,“怎么了?” “小少爷该起了。”君辞晏收回视线,知道姜雁锦不会要他服侍更衣,便道:“我出去叫竹心进来。” 姜雁锦微微挑眉,对此颇感意外,这还是君辞晏头一次主动叫人,以往不都是还要再说一两句么。 可惜她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便只好作罢。 竹心很快进来,近日天气开始转暖,她便没有为姜雁锦穿太多,整理完毕后还有些忧愁,“小姐,这要到了夏季就该藏不住了。” 毕竟那么炎热的天,还穿捂脖子的衣裳,任谁看都会觉着奇怪。 而且夏季衣服单薄,就算姜雁锦裹着束胸,离得近的人久了也会瞧出些许不对。 “走一步看一步吧。”姜雁锦倒不是很担心,距离夏季还有好几个月,那时她的眼睛也该大好了。 “回头问问于大夫有没有什么法子。” 去年刚来江南的时候她有一大半时间都是在于大夫那里度过的,甚少见人,等身子好点后才来的卫府,如果实在不行,她只能搬出卫府了。 关于伪装的讨论很快结束,平静地过了几日后,一天傍晚,姜雁锦再度收到了竹澜的来信。 “京城那边有人在偷偷查将军府的事情,尚还不知对方是何人。”竹心转述着信上的信息,“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画像已经寄过来了。” “皇帝那边似乎派人来江南了,消息很隐秘,是竹澜意外得知的。” 姜雁锦摩挲着轮椅扶手,没有应声,一年过去,一切早已尘埃落定,除了她,还有谁会查将军府的事情? 会跟皇帝派人来这边的事有关吗? 接过画像,对于看不见的姜雁锦来说,这就是两张没用的纸,遂将它们展开,“你看看哪个人好看。” 竹心对此很是疑惑,但还是认真地看了起来,“奴婢觉得四皇子好看些,三皇子瞧着就有凶性。” -- 第40页 姜雁锦摸摸下巴,开始努力回想幼年听到的事,“三皇子与四皇子幼年时可有发生什么重大的变故?比如脾气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奴婢倒是没有听说。”竹心是在姜雁锦六岁以后才来到她身边的,那个时候姜雁锦已经甚少去宫里了,所以她也不是很清楚。 但总归是比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姜雁锦好些,“四皇子幼年时身子很不好,深居简出,您还和奴婢抱怨过他抢了大少爷对您的注意力呢。” 姜雁锦对此没任何印象了,仔细一想依照她的性子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哥哥是除了二殿下外最能依着她玩的人了。 “可现在民间似乎并无关于四皇子病弱的传闻?”姜雁锦有些疑惑,四皇子如果真的身子骨不好,还能跑到边境救灾? “您忘啦?您六岁那年皇上请了一道士,医治好了四皇子的病,为此还开了宴席庆祝呢!” 竹心想了想,“不过那场宴会因为生病您好像没去。” 随着竹心的描述,姜雁锦也隐约想起来了一点,那是她幼年时生过最严重的一场病,烧了三天三夜,人醒后很多事情就记不太清了,迷迷糊糊的。 “二皇子因故身亡,是不是也是在那时候?”姜雁锦有点不确定,如果她所做的梦都与话本里的人物相关,那么关键就是在二皇子身上。 难道二皇子顶替了四皇子的身份?死的不是他? 姜雁锦脑袋乱做一团,对于幼年时的回忆依旧模糊一片,只能寄望于不知何时会再做的梦境了。 “是的。”竹心附和道:“二皇子刚死没多久,皇上就开了宴会庆祝四皇子痊愈,这真是……唉。” 姜雁锦对此也感到心寒,但一想到是那狗皇帝,又觉得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了。 真是关键的事都发生在了她六岁那年,姜雁锦有些头疼,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怎么发烧的?”自己从小身体健朗,就算冬日不小心跌进冰湖里,也只在床上躺了一天就活蹦乱跳了。 “这个奴婢不知。”竹心慢慢回忆,“您好像和大少爷从宫里回来后就突然发烧了。” 而当事人目前只剩姜雁锦一人在了,偏偏她还想不起来。 “算了。”不再思考,姜雁锦捏捏眉心,只能顺其自然了。 “什么算了?”君辞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说完姜雁锦就感觉手中的画像被人抽走了,“小少爷这是哪里得来的画像?” 看着画像上熟悉的两张脸庞,君辞晏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将画像撕了。 听到动静,姜雁锦想要伸手夺回画像,却被对方躲过,“你做什么?” 过不久她就能看到了,这不又得叫竹澜寄一次? 一次就算了,两次怕不是竹澜也要怀疑她心仪这俩人。 “小少爷,有更好看的人在您面前,何必去看这两张画像?”君辞晏的眼神也很冷,前不久才刚梦到了他,今天就看起别人的画像了? 这人怎么如此花心? “而且我不仅能看,还能摸。”君辞晏低声说着,弯腰凑近了姜雁锦,“上次您不就体验过吗?” “你说的什么胡话!”姜雁锦有些羞恼,想要将人挥开,却一巴掌拍到人脸上,力道不重,只是声音有点响。 被巴掌声吓了一跳,从小到大从来没甩过人巴掌的姜雁锦登时心虚了,语气也弱了几分,“两张画像而已,你这么激动作甚?” “那小少爷要他俩人的画像作甚?”脸上的力道对君辞晏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看出姜雁锦的退缩,他走近了一步,“这是又要比谁好看?” 想起刚才是四皇子那张画像在最上头,君辞晏气得都忘记对方此时是看不见的,“小少爷已经得出结论了吧,难道是四皇子?” 虽然是在问姜雁锦,但他的语气却无比肯定,姜雁锦心一横,拿竹心的话回答,“对,四皇子最好看!怎么了?” “呵!”得到回答,君辞晏怒极反笑,又是四皇子,从小就跟在四皇子身后还不够,如今将军府都被四皇子放弃了,居然还想着他。 “小少爷对四皇子真是忠心。”君辞晏将手中的画像碎片扔到一旁,“只可惜眼光着实差了点。” 听出这是在讽刺自己,姜雁锦也有点恼火,这人今天怎么回事,“四皇子的风评众所周知,轮不到你一个护院来评价吧!” “小少爷这般维护他,难道是喜欢他?” “……”姜雁锦吐出一口气,偏过头不愿再回答,三天两头就问她喜欢谁,这么关心这个问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爹呢! 之前怎么从未觉得这人如此讨厌。 “小少爷为何不回答我?” 将姜雁锦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君辞晏胸口那股怒火烧的更甚,碍于不忍对人做出什么,又只好自己憋着。 俩人正无言地对峙着,前边院子隐约传来的喧哗声打破了这股寂静。 “外头怎么这么吵?”姜雁锦微微蹙眉,这声音她这里都能听到,难道今天卫府有什么喜事? “奴婢去看看。” 窝在一旁一直不敢出声的竹心立刻溜了。 “小少爷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君辞晏对姜雁锦不依不饶,就像看不出来姜雁锦在转移话题一样。 “主人家的事你少管,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 第41页 姜雁锦不明白君辞晏为什么对四皇子要如此刨根问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是你说的。” “……”用自己的话被堵了回来,君辞晏心情复杂,不由上前一步,伸手探向姜雁锦,想要抓住什么,嘴里低声说道:“小少爷真是不乖。” 如果将人绑在身边,是不是就会安分一点了? 恰在此时,竹心回来了。 “少爷!是卫校尉!”竹心出去打听消息,得知情况后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卫校尉受了很重的伤!前厅都乱作一团了!” “边境开战了!” 第25章 听到这个消息,姜雁锦心里一惊,转眼就将君辞晏抛到脑后,“推我去前厅看看。” 看着远去的两人,君辞晏并未跟上去,落空的手垂落在身侧,他低声唤道:“暗七。” 按照计划,鹤洲的战事应当不至于如此激烈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前厅越来越近,耳边的喧哗声就愈发大了起来,有妇人哭天抢地,似乎对于卫校尉的情况很是悲观。 卫府里有专门的大夫,此刻都围在卫校尉身旁,互相之间低声讨论着什么。 “娘,先喝杯水缓缓神吧。”卫行止忍着悲痛将卫苏氏从地上扶起,辅助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就在一炷香前,卫校尉一身伤的被人送了回来,送卫校尉回来的人只交代了一两句,便又匆匆走了。 卫苏氏一见到满身重伤的卫校尉当即就晕了过去,二房和三房的人也很快赶来,一来便开始哭嚎,不知道的还以为卫校尉已经死了。 前厅乱做一团,姜雁锦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在角落听了一会,才明白事情始末。 前线战事突然吃紧,粮草告急,好在危急关头有神秘人送来了应急用的粮草,还没等他们缓过神,就发现有人泄露军情,外族联合他们内部的卧底将卫校尉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卫校尉在掩护他人撤离时身上中了数箭,虽说在前方已经得到一定的治疗,可病情一直往复,近期更是开始昏迷不醒。 恰在此时皇帝派人来顶替了卫校尉的位置,那人一上任就将卫校尉遣送回来了,说是送回来养伤。 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要顶替卫校尉之前的功劳。 可惜卫校尉如今昏迷不醒,做不到反抗。 “卫行止。”姜雁锦没有上前,听到卫行止那头没声了,这才轻声叫道。 焦急的等待着大夫结果的卫行止回头一看,居然是姜雁锦,赶忙上前,“你怎么来了?” 这里都是卫府的人,姜雁锦不是一向避着他们吗? “卫叔如何了?”姜雁锦十分担心,只恨自己看不见帮不上忙。 “大夫说他如果今天没醒的话,就很难救过来了。” 卫行止十分低落,前不久二房的人欠债被赌场追上门,拜托到了他这边后他才知晓卫玉泽居然去赌博,看在对方终究是自己兄弟的份上帮了一把,结果就被赖上了。 正为此发愁呢,结果今天就传来了更大的噩耗,他真是走了什么‘大运’啊。 “去叫于大夫。”姜雁锦抬头吩咐竹心,卫校尉助她良多,她不可能见死不救,但如果于大夫也没辙,那她也无法了。 “于大夫是江南这边的名医,你应当听过他的名头吧?”平日与卫府的其他人没什么交集,姜雁锦也不好直接上前插手,“等会于大夫来了,你领他看看卫叔吧。” 卫行止闻言眼睛一亮,知道姜雁锦帮了大忙,“多谢!等爹好了……” 姜雁锦摆摆手,打断了卫行止的话,眼下八字还没一撇,将希望全压到于大夫身上如果失败了,恐怕会更绝望,“等于大夫治了再说。” 耳边的声音实在吵闹,左右也凑不到前面去,姜雁锦便退出了前厅,等在外面。 好在于大夫来的很快,在卫行止的带领下并无任何人阻拦,姜雁锦听着里头吵吵囔囔,两个时辰后才有人陆续从前厅出来。 “少爷,卫校尉得救了。”竹心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跑出来汇报,听到这话,姜雁锦这才安下心,“那我们就回去吧。” “姜少爷!”卫行止赶忙拦住姜雁锦,“大恩无以为报,如果不是你,我爹他就救不回来了。” “打住!”姜雁锦受不了这种话,“救人的是于大夫,你要找就找他去,找我作甚?” “想要报答,等你爹醒了,通报我一声便好。” 话说完,姜雁锦便示意竹心赶紧走,卫校尉得救了,里头那群人就有精力管其他的了,她可不想掺和那些。 回到院子里后姜雁锦才发现,君辞晏整晚都没出现,房间内也安静得很,就像是没这个人一样。 难道是被我气跑了?姜雁锦暗自腹诽,心里又有些忐忑,不知怎么的希望君辞晏能够回来。 在这之前,卫校尉醒来的消息率先传了过来。 于大夫处理完卫校尉的事后就到了姜雁锦这,顺道给她复查一通,“那卫校尉身上除了箭伤外还有剧毒,就是这毒还得他病情反复的。” 叹了口气,于大夫收起药箱,“那毒跟你身上中的一模一样。” “……”姜雁锦手指下意识蜷缩起来,毒是皇帝给她下的,那么卫校尉身受重伤,既有可能跟皇帝有关! -- 第42页 “他图什么?”姜雁锦愤愤出声,卫校尉常年镇守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竟因为那不知名的原因就给他下毒! 我看狗皇帝才该是被下毒的那个。 “这天啊,恐怕要变了。”知道君辞晏身份的于大夫摇摇头,转而又想到了姜雁锦,“你近些日子要小心点。” 有二殿下在这,江南这边明显也要参与进去。 谢过于大夫,姜雁锦在卫行止的带领下去见了卫校尉。 卫苏氏恰好从房中走出,见到姜雁锦来,也没说什么,转身沉默地走了。 进到房间后,姜雁锦率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味,这药曾陪伴了她一整年,兜兜转转,没成想卫校尉也中招了。 “行止先出去吧。”卫校尉躺在床上,身上还缠着绷带,整个人虚弱的很,卫行止犹豫了下,还是出去了。 房间只剩姜雁锦和卫校尉俩人,卫校尉这才开口,“姜小姐,不知卫某能够拜托您一件事?” “卫叔不必如此。”姜雁锦抿抿唇,“多亏卫叔当初救了我,我才能在这,卫叔有什么事尽管提。” 卫校尉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人,姜雁锦与少时的姜将军长得十分相像,让他有些恍惚,如果将军还在,定然是要痛骂他没本事的。 “我一时不察着了小人的道,在回来前,我的人曾打探到有传言皇帝要放弃鹤洲。” 鹤洲是元景朝边境最重要的一处城镇,地理位置优越,易守难攻,外族常攻不下,如果他们主动放弃,那么外族定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江南离鹤洲如果快马加鞭,仅需半月的路程,鹤洲沦陷,江南水土肥沃,外族的下一个目标即将会是它。 皇帝就算再昏庸无能,也不应当会下如此命令,“你确定这消息来源可靠?” “我不知道。”卫校尉苦笑一声,前线关系自姜将军去世后愈发复杂,他不会与那些人勾心斗角,只知打仗,早就被排挤在外了,“姜小姐,我知道虎符在你手上。” 没等姜雁锦有什么反应,卫校尉继续开口,“虎符能够号令三十万将士,攻打外族的人足够了!” “鹤洲不能沦陷!” 这句话不由让姜雁锦想到梦里的场景,外族彻底入侵是暴君被人拉下台后才发生的事情,但话本里并未提到那时的鹤洲和江南如何了。 自己如果会早亡,很有可能就是发生在这段时间。 没想到他们当中这么早就有人与外族勾结了。 姜雁锦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竹心一直守在门外,见姜雁锦出来,立即上前帮忙,“小姐,情况如何了?” “我要去鹤洲。” “什么?” “不行,小少爷。” 房间内,姜雁锦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决定,“我要去鹤洲。” “小少爷眼睛看不见,鹤洲乱的很,去了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君辞晏刚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完后回来就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这可真是让他惊喜。 姜雁锦深知这点,可鹤洲有个人,只有她,或者说是她这个身份,能够说得上话,对方或许会愿意出兵抵御外族。 “你可以留在这里。”姜雁锦朝君辞晏说道:“鹤洲我是一定要去的。” 君辞晏眉头皱得简直能拧死一直苍蝇,看着坚持己见的人颇感头疼,本来他还想着寻机会让姜雁锦从卫府搬出来,住在卫府还是不方便的。 没想到姜雁锦主动离开卫府了,还离得老远。 鹤洲动乱是一定会发生的,君辞晏不可能放姜雁锦一个人去,想到什么,他只好妥协道:“那我跟小少爷一块去吧。” 姜雁锦点点头,如果君辞晏不去,她可能就要另请保镖了。 竹心见君辞晏如此快的倒戈,只好无奈地起身收拾行李,小姐任性起来,谁能拦得住呢? 鹤洲情况不明,姜雁锦也没有在那边的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以防万一,她还捎带上了于大夫。 君辞晏这边也开始准备起来,本来他也是要去鹤洲的,原先想离开一段时间让暗七看着,没想到阴差阳错,他们倒是一起出发了。 只能说天意如此。 “小少爷。”君辞晏找到开始离开轮椅做练习的姜雁锦,“去鹤洲可以,您一切都得听我的。” “如果我不听呢?”姜雁锦试探道。 “那我就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您不会想知道那是什么的。” 第26章 鹤洲不是说去就去的,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加之姜雁锦眼睛的恢复正到了关键阶段,药便先准备了小半车。 原本想着快马先行的姜雁锦得知后小小声提议,“凑合一下算了。” “那你也凑合一下,下半辈子别想看见了。”于大夫呛了回去,其实他可以不跟去的,但还是放心不下姜雁锦,一边念叨一边收拾行李,“你这性子,真是跟你父亲一个样。” 自己决定的事情,别人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姜雁锦自知理亏,便没有反驳,如今鹤洲情况不明,这些人愿意跟着她去,她自当是十分感激的。 至于君辞晏的威胁,姜雁锦并没有放在心上。 有本事就把身份亮出来啊!谁怕谁! 君辞晏在一旁默默看着,显然对此并不意外,鹤洲不比江南,他更得跟着了。 -- 第43页 想到暗七递来的情报,君辞晏微微眯眼,听说四皇子也去鹤洲了。 他不会让这俩人碰上的。 或许借机让姜雁锦看清老四那家伙的真面目也未尝不可? 内心谋划着,君辞晏的面上依旧很平静,原本他腾出了一月的时间离开想要去解决鹤洲的事情,如今倒是可以改改计划了。 姜雁锦的离去只告诉了卫行止一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卫行止很是惊讶,但也没有阻拦。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去了恐怕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家中还有一箩筐未解决的事,他大抵也是会跟去的。 “路上小心。”看着姜雁锦离去的背影,卫行止轻声说道。 卫玉泽被赌场的人抓去至今未归,卫校尉重伤躺在床上,一夕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不能像之前那样随心所欲了。 时间紧张,姜雁锦只来得及给竹澜去一封信大致说明情况就匆匆上路了。 从江南前往鹤洲需要先走一段水路,就在姜雁锦准备吩咐竹心去找船家的时候,苏公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这不是姜少爷吗!真巧。” 姜雁锦微微挑眉,没有应声。 苏鹿见没人答话,轻咳几声,瞟了一眼君辞晏,复又开口,“姜少爷这是要去哪?我正好也要出船游玩,顺道还能载你一程。” “苏公子倒是好兴致。”姜雁锦淡淡开口,“这么晚了还出来游湖。” 姜雁锦特意用过晚膳才出来,此时人少,不会引人注目,有些人家歇息的早的,都已经入睡了。 “哈哈。”苏鹿被人拆穿,也不觉得尴尬,“这夜晚自然有夜晚的乐趣。” “碰上就是缘分,如何?姜少爷可要与我一道?” “这我可做不了主。”姜雁锦想起什么,冷笑一声,“晏护院,你觉得呢?” 君辞晏看了姜雁锦一眼,眼观鼻鼻观心道:“但凭小少爷做主。” 苏鹿突然觉得俩人之间的气氛不对,而且为什么君辞晏看他的眼神这么可怕。 没有提关于谣言的事,左右君辞晏都会解决,姜雁锦朝苏鹿颔首道,“那便先谢过苏公子了。” 苏公子在江南这一带势力不凡,有他在出江南的这一路确实会轻松很多。 而且对方与君辞晏还有某种她不知道的关系,姜雁锦思考后还是应了下来,有人行方便,为何不用? 苏鹿没想到姜雁锦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想不出所以然来,“姜少爷随我来吧。” 竹心没见过苏鹿,只从互相之间的称呼上猜出一二,推轮椅的活一直被君辞晏接管,不假与他人手,竹心便拿着行李紧跟在姜雁锦身旁,不敢多说。 定然是外出踏青那天发生了什么,不然小姐不会是这态度。 唉,小姐也有自己的秘密了。 苏鹿准备的船舱外表看上去很普通,内里却别有洞天,各种东西一应俱全,不知情的人来看,还真以为是富家公子出来低调游玩的。 船只不大,苏鹿便安排众人俩人一间,竹心刚想和姜雁锦一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君辞晏推着轮椅进门,再也没出来过。 “竹心姑娘是吧?这里刚好空了一处房间出来。”苏鹿出现在竹心背后,假装没看到刚才那一幕的发生。 听着门外的声音远去,姜雁锦嫌弃到道:“你不去找苏公子了?” 较之以往对比,此刻俩人独处时姜雁锦的态度轻松许多,不似之前那般暗中警惕,看出这点来的君辞晏低头回答,“我与苏公子有何好说的?自然是小少爷要紧。” “哼。”姜雁锦没有理会这句说辞,凭感觉自行转动轮椅来到了床边。 船舱内每个房间不大,不再有之前那样的屏风,姜雁锦犹豫过后,还是只脱了外袍。 “小少爷可要我为您更衣?”君辞晏明知故问,看着就算自己费劲也不要他靠近的姜雁锦,内心还是有几分不满。 他难道就如此讨厌男人接近么? “这点小事就不劳烦晏护院了。” 姜雁锦笃定对方不知自己女子身份,不然就应当避嫌才是。 这样应该就不会是二殿下了,姜雁锦否定了先前的想法,话本里的暴君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如果君辞晏真是二殿下,知晓她女子身份后不可能会是这种态度。 父亲旧部那边知道她样貌身份的人也不多,如此一来,君辞晏的身份倒是有些难猜了。 船只行驶平稳,躺在床上时只有些微的晃动感,姜雁锦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水声,一时无法入睡。 大家都安顿下来,她没什么事突然叫竹心过来肯定会引人注目,尽管不想搭理君辞晏,姜雁锦还是只能跟对方说话,“你上次为何说我能够认出你?” 此行去鹤洲,姜雁锦自知也是做了冒险的举动,她要找的人做的事对方都会跟着,如果君辞晏不是她所想的那样,那她也只能认栽了。 君辞晏还想着姜雁锦何时会问这个问题,早已准备好了回答,“因为小少爷曾见过我。” 听到这个回话,姜雁锦颇感意外,她居然是见过这人的? 既然见过,对方会不知她的身份?姜雁锦试探道:“你可知我是谁?” “小少爷就是小少爷。” 看来还是不知道自己是女子,姜雁锦疑惑更深,见过她又不知她是女子的,只能是将军府曾经的客人了。 -- 第44页 当年姜雁锦女扮男装外出游玩,常常顶着自家哥哥的名头,非极亲近之人不会知晓。 加之她哥哥甚少出现在人前,她与哥哥又长得像,时常有人弄混。 偶尔来将军府的客人认错了人,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姜雁锦一般都将错就错地认下了。 久而久之,将军府大小姐的这个身份反而传出了身体不好常年在家静养的谣言。 当年来将军府的客人可不少,姜雁锦一时想不起来能在哪里见过,而且凭对方这声音,她不会轻易忘记才是。 “我何时见过你的?”姜雁锦思考无果,只好郁闷地问道。 “这就要等小少爷眼疾好了才能知晓了。”君辞晏再度说出了先前的回答。 听到这让她猜谜般的话,姜雁锦瘪瘪嘴,她最不擅长的就是猜谜了,这人怎么回事?叫人猜着很有趣么? 许是怕姜雁锦又要生气,君辞晏开口转移了话题,“小少爷这样,可是对我有兴趣了?” “我可还等着迎娶小少爷呢。” 又是这种不着调的话,姜雁锦翻了个身,果真忘了思考对方的身份,选择背对着君辞晏,权当听不见。 “小少爷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认了?”君辞晏声音听上去多了几分伤心,“我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小少爷居然不信我?” “闭嘴。”姜雁锦对此半信半疑,“你果真想娶我?” “自然。” 姜雁锦开始想自家哥哥是不是在外面招惹了她不知道的桃花债,对方找错人,找到她这里来了,不然她怎么会没见过对方。 越想越觉得有这分可能,姜雁锦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我不记得你,你就不怕认错人了?” “我家中还有与我长得十分相像的兄……兄妹。” “小少爷不用多虑,我是不会认错人的。”君辞晏不知道姜雁锦一瞬间想了那么多,想到对方的身份,“我没见过小少爷的妹妹。” 你果然没见过我啊! 姜雁锦顿悟了,一时又觉得很难受,君辞晏对自己这样,都是把她认成了哥哥,可是她哥哥已经…… 不明白姜雁锦怎么突然沉默,看不到对方表情的君辞晏也没有继续出声。 “辞晏,你放弃吧,我不会喜欢你的。”姜雁锦不知道哥哥和这人之间的过往,只能拒绝对方。 要及时止损才行,等自己眼疾好了还是认不出对方,君辞晏该有多失望。 “小少爷。”君辞晏声音沉了下去,“这话可不要乱说。” “我没有乱说!” 黑暗中,姜雁锦说完这句话,就察觉到有人起身向她靠近,仅管看不见,还是连忙翻身朝向来人。 手被人牵起,莫名的,姜雁锦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小少爷。”君辞晏好听的声音响起,“我说过,我不会放手的。” 夜晚寒凉,那只手的温度却如此滚烫,烫得姜雁锦再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断更的这几天会补上,立下flag(握拳 悄咪咪丢个预收。 《策反NPC[无限流]》 作为大陆上人人惧怕的亡灵法师,鹿莎在一次实验爆炸中意外来到异世。 就在她好不容易以普通人的身份习惯高科技生活并且找了一个饲养员的时候,却被自称系统的家伙拉入了名为‘大逃杀游戏’的空间。 充满怪物的荒芜城市,时间不断循环的废弃大厦,残肢乱飞的动物园…… 只有完成系统颁布的任务,鹿莎才能够逃离这里。 看着跟她的爱宠一样在人审美上横跳的怪物,鹿莎直接:“嗨!你长得好像我下一任宠物。” 准备吃人的NPC:“?” 大逃杀的其他玩家很快发现,他们中间出现了一个Bug。 别人心惊胆战躲躲藏藏。 鹿莎兴高采烈地冲了出去。 别人兢兢业业寻找线索。 鹿莎拉过NPC和其讨论就业问题。 一段时间过后,系统终于察觉到,它手下的NPC们纷纷跳槽了。 系统:“???” 间谍!这绝对是其他游戏派过来的间谍! 它要举报! ·大女主,感情戏少慢热。 ·团体无限流,HE。 第27章 明明只是寻常的动作,姜雁锦却觉得眼前这人好像对她做出了什么重要的承诺一样。 带着薄茧的手很大,足以将她的整只手都包裹起来,看似没用多少力气,但姜雁锦试探地动了动,挣脱不开。 姜雁锦躺着没有起身,任由手被牵着,黑暗中,这种感官被无限放大了。 朦胧的月色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想着近来眼睛好了不少,姜雁锦便努力调动全部力气去瞧,可惜清冷的月光并未为她做出指引。 眼前的景象依旧模糊一片,姜雁锦遂又放弃,想着要把手收回来。 这样一直牵着,实在是太怪异了。 再次缩回手的动作仿佛惊动了什么猛兽一样,原本安安静静站在床前的君辞晏因为这动作突然动了。 不再是单纯地牵着,君辞晏的气息陡然变得凌冽起来,大手转变方向,改为十指交握,一根根地插|入了姜雁锦的指缝里,而后握紧。 对方此刻分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姜雁锦耳边却又响起那句低沉好听的‘我不会放手’。 -- 第45页 “我要睡了。”不敢再说那几个字,姜雁锦小声提醒,企图让君辞晏回到原位。 “小少爷明白我先前说的那些话了么?”君辞晏依旧杵在原地,不得到答案不罢休,说话的同时,借由手的动作弯腰靠近了姜雁锦。 姜雁锦看不见,但对君辞晏来说是不成问题的,不仅如此,他还看见了许多姜雁锦的平时没有的小动作。 看到对方努力瞪大眼睛企图看清自己的时候,君辞晏差点没忍住,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透亮,倒映出了他的影子。 这一刻的姜雁锦眼里只有他一人,他怎么可能会放手? 察觉到充满侵略感的气息靠近,姜雁锦下意识想要往后躲,碰到柔软的被褥后才反应过来,她此刻躺在床上,简直避无可避。 “小少爷怎么不回答我的话?” 偏偏刚刚还老老实实给她守夜的人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更加得寸进尺地靠近,姜雁锦抿抿唇,想要伸出另一只手推开对方,结果被压制住了。 随着这个动作,君辞晏大半个身子都来到了床上,一只腿单膝压着被褥,头微微低下,彻底靠近了姜雁锦。 隔着一张被褥,尽管知道对方可能发现不了什么,但姜雁锦心里还是再度紧张起来。 脸上被对方落下来的发丝‘骚|扰’的有点痒,姜雁锦头朝一旁偏了偏,“你想要我怎么回答你?” 如果君辞晏心慕的人真的是她哥哥,她怎么可能答应这份感情。 可是她现在不知道这人来自何方势力,也不能轻易暴露女儿身,不然一切倒是好说了。 她哥哥身边,有过这样的人吗? 还是说她猜错了? “自然是答应就好,很简单的。” 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没有反抗的人,君辞晏心底伸出一股诡异的满足感,没忍住俯身靠近姜雁锦因为偏头而暴露出来的一侧脖颈说道。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脖颈上,姜雁锦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你这样子还想要我答应你?” 面上这么说着,姜雁锦心里不由庆幸她只是脱去了外套,不然刚才那一遭定是要被瞧出点什么。 “可小少爷不乖,我只能这样了。”君辞晏离姜雁锦又远了点,可手上依然没有放开对方。 “哪家护院会是你这样子的!”姜雁锦斥责道,终于想起对方现在的身份,“我命令你下去!” 君辞晏闻言眼眸微眯,没有像以往那样听从命令,看着脸不自觉泛上红晕的姜雁锦,他的手握的更紧了,“我这是为小少爷着想,小少爷还是听的好。” 发现对方自打半亮了身份后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姜雁锦心底感到后悔,早知道她就不那么快戳破这个问题了。 现在这样,算个什么事啊! 手被制住,心里感到恼怒,姜雁锦脚下用力一蹬,隔着被褥企图将对方踢下去。 君辞晏一早就防着这点,察觉到姜雁锦的动作,不想等会压着对方,君辞晏干脆顺势而为,一个翻身的同时手上用力,将姜雁锦也拉了起来。 俩人的位置瞬间对调,被褥不知被踢到何处,因着双手都还被对方拉着,姜雁锦直接跨坐在了君辞晏身上。 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姜雁锦只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虽然她平时对很多事都不在意不放心上,但这种姿势也着实太令她羞耻了。 又不是什么夫妻,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她要对君辞晏做什么呢! “你放手!”姜雁锦这回动了力气想要抽回手,但十指紧握之下,她依然无法动弹,只能保持着半趴在对方身上的姿势。 身上的人在努力远离自己,君辞晏也不恼,“小少爷可别累着了,我比较结实,还是承得了小少爷的重量的。” 说什么鬼话呢! 听到这话,努力撑起上半身的姜雁锦心里一个泄气,劲一松就趴在了对方的身上,刚才做的努力可算是功亏一篑。 平息了下气息,姜雁锦决定忽视这种奇怪的气氛,重新回到刚才的问题,“你这样子没人会喜欢你的。” “没关系。”君辞晏没有松手,腰一用力就撑起了上半身靠在床沿,看着与他彻底面对面的姜雁锦,“小少爷习惯就好。” 习惯什么?她为何要习惯? 姜雁锦瞪大眼睛,愈发觉得这个人流氓又可恶,偏偏她还做不了什么。 眼下与对方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姜雁锦不免又想着还好她看不见,不然这种情况下她很难再有心思与人讲话。 可眼睛看不见,耳朵依旧是敏感的,离得近了,君辞晏的声音便更加清晰,姜雁锦原本就对这声音有好感,在对方刻意蓄谋下更是招架不住。 “小少爷难道喜欢这样?” 知道对方这是在催自己答应,姜雁锦没有立即应声,过了一会才闷声说道:“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 又提到这个问题,君辞晏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姜雁锦总是会怀疑自己认错人? “你幼时不爱读书,老是爱往武场跑。” “听说那时你皮的很,你娘亲都管不了你。” “你爱吃八宝斋的烤鸭,还曾跟家里闹过想把厨师请回去,可惜那厨师不肯。” 姜雁锦听着耳边这一件件事,身体不自觉开始放松,一桩桩的都与她对上了。 -- 第46页 这些事情确实是只有她会做的,君辞晏竟然真的没认错人! 他喜欢自己! 想到这个问题,姜雁锦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脑海内开始回现之前与君辞晏相处时的情景。 怎么会这样? 感觉到姜雁锦安静下来,君辞晏便没再继续往下说,“小少爷现在还认为是我认错了人?” “没有。”姜雁锦无法反驳,只能小声应道,转而又想到自己现在是男子身,君辞晏喜欢的难道是男装的自己吗? “你喜欢男人?” “我喜欢小少爷。” 君辞晏这回把话说得十分明白,他怕到了鹤洲以后会生出什么变故,比如那个该死的四皇子,眼下还是让这没心没肺的人先知晓自己的心意才好。 得到答案,姜雁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常年穿男装在外的缘故,上来提亲的人是有,但都是看在她的身份上,有的人或许连她的面都没见过。 那些见过她的大都被她处成了朋友一样的存在,甚少有人朝她主动表明心意。 所以从小到大,姜雁锦这是第一次被人直接告白。 “我知道了。”姜雁锦脑海内乱的很,不知不觉又被君辞晏近身也没反应,“你先放开我。” “小少爷这是答应了?”君辞晏终究是没有对姜雁锦做出更多更过分的举动,松开一只手,转而拿起了一缕发丝把玩。 “没有。”姜雁锦还是拒绝,声音坚定,“我又不知你长得是何模样,家世如何,自然不能放心。” 姜雁锦此刻对于君辞晏的感官很是复杂,她大仇未报,甚至还隐瞒着女儿身,如果发生了什么,定然会牵连到对方。 娘亲教导过她,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她也向往娘亲和父亲那样一夫一妻的生活。 可她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喜欢君辞晏,这人就是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毫无征兆,无处可寻,或许是有一点不一样的感觉,但姜雁锦觉得还不算喜欢对方。 而且她不知道君辞晏对于这事的态度,如果他以后会娶小妾呢?谁又能保证。 左右亲人都不在了,她就算不接亲也无人管得了她。 “长得自是不比三、四皇子差的。”君辞晏想起什么,十分厚脸皮地答道:“至于家世,可保你荣华富贵,万人之上。” 姜雁锦闻言心头一跳,面上不动声色,“这话可不能乱说。” 万人之上?什么样的位置才能够万人之上,当然只有皇帝了。 对方是二殿下的可能再度席卷上心头,可话本里的二殿下,是知道自己女子身份的啊。 “小少爷日后自会知晓的。” 第28章 又是这句话,姜雁锦十分不满,可也奈何不了君辞晏什么。 一只手被松开,姜雁锦终于可以撑起身子稍稍远离君辞晏,虽然收效甚微,但心里头那股奇怪的感觉倒是平复不少。 动了动依旧被十指紧握的另一只手,姜雁锦开口,“为什么还牵着?” “小少爷的回答太吸引我了,一时忘记还有这个。” 君辞晏不甚满意这个回答,不过终究是让对方知晓了自己的心意,看着姜雁锦脸颊都要烧起来的模样,他还是缓缓地松开了手。 “以后不要随便说这种话。”姜雁锦立刻把手收缩回袖子里,牵的时间太长,对方滚烫的温度也被带了过来,让她一时分不清这是自己的体温还是对方的体温。 “哪种话?”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种。” 姜雁锦想要起来,但看不到周围环境,翻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下床。 腰身被人及时扶住,姜雁锦顺利站在了床边,与此同时那道声音也在耳边响了起来,“刚才?是指刚才的疑问吗?” 如此厚脸皮,姜雁锦认定君辞晏知道她说的都是什么意思,便不再提这个,“你从我床上下来,我要睡了。” 看出来再逗人就真得要生气了,君辞晏没再霸占着位置,只是用行动表明了他没能与小少爷同床共寝的遗憾。 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各种拖延的声音,姜雁锦十分有耐心地站在原地等着,没有出声,她就不信君辞晏能让她在这里站这么久。 毕竟她如今身子还未好全,万一不小心着凉了可就有理由换个‘细心’的人来伺候了。 最终姜雁锦还是重新躺回了床上,盖上被褥的时候才察觉到一丝不妥的地方。 周围全是君辞晏的味道,就像陷进了他的怀里一样,姜雁锦不自在地动了动,没有吭声。 “小少爷莫不是又睡不着了?” 带着些微调侃的声音响起,姜雁锦不去理会对方,清空心思准备入睡。 可某位护院坏得很,仿佛看出姜雁锦的局促,不依不饶地开口,“我这也算是给小少爷暖床了吧?” “闭嘴!”姜雁锦忍无可忍,终于出声。 想要平静心情,可脸上的温度就像跟她作对一样,始终降不下来,再被君辞晏这么一说,恍惚间,姜雁锦好似真的感觉到了对方的体温。 带着熟悉感的熏香环绕在鼻尖,黑暗中,困意逐渐涌上心头,刚才的一切纷乱都在远去。 周遭彻底恢复寂静,君辞晏默不作声地走到姜雁锦旁边,伸出手背轻碰了下她的脸颊,转身离开了房间。 -- 第47页 他得跟苏鹿聊聊卫行止那里的谣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左右小少爷都知道他与苏鹿认识了,不如干脆就让苏鹿上门道歉吧? 听说苏鹿那里的新奇玩意不少呢。 从江南到鹤洲需要途径好几个城镇,其中杏城便是他们的第一站。 走水路需要一天的时间,姜雁锦再度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感觉到朦朦胧胧的光晕,姜雁锦眼眸微眯,睁开后复又合上,船身摇晃地比昨晚厉害些,外头的水声也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看来今天风有些大。 这么想着,姜雁锦才发现屋内很是安静,君辞晏与竹心都不在这里。 “竹心?” 摸索着下床,姜雁锦碰到盲杖后便将其抓在手里,在陌生的环境下,只有这样她心里才能踏实点。 “少爷。”竹心的声音很快从外面响起,紧随而来的就是开门声。 竹心进来后赶忙将门关上,一边为姜雁锦更衣,一边小小声地问道:“小姐,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 她今早看晏护院的脸色,瞧着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呢。 相比之下,苏公子脸色就差许多了。 又看了看姜雁锦,红光满面的,竹心没看出什么,只知小姐应当睡得很好。 “没有。”想起昨晚的事,姜雁锦感觉脸色又要烧起来,遂即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到哪了?” “距离杏城还有半天的路程,小姐先用膳吧。”竹心闻言也没起疑心,早就将一切打点好,领着姜雁锦出了房间。 今天的风虽说比昨天大,但阳光也同样热烈,刚一出房间门,姜雁锦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气息,隔着遮眼布,她都能‘看’到今天的阳光是多么刺眼。 竹心小心地为姜雁锦挡着些许烈日,江面一望无际,在阳光的折射下,直叫人看得眼底发晕。 “小少爷昨晚睡得可好?” 刚一坐下,熟悉的声音就从对面传来,姜雁锦暗骂对方明知故问,嘴上还是回答道:“甚好,多谢关心。” “姜少爷快尝尝这个,我带了厨子来,这是早些时候路过码头向渔民收的鱼,可新鲜了。”苏鹿带着点讨好朝姜雁锦说道,想起昨晚的事,他就一阵冷汗。 都怪他一时说话的习惯没改过来,忘了姜雁锦不是随便可以造成误会的那种人,殿下可护犊子的很呢! 君辞晏没有开口,比竹心动作更快地挑好了一碗没有鱼刺的鱼肉放在姜雁锦面前。 竹心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从今早起来后她就发现晏护院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下对方为小姐挑鱼刺,对于下人来说是理所应当的该做的,可为何她总是觉得不对劲呢? “竹心姑娘也坐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姜雁锦也正有此意,示意竹心坐在她旁边,夹起一片鱼肉便送往嘴里。 鱼肉入口爽滑劲道,鲜甜可口,厨师的功夫也很了得,姜雁锦尚不知道这鱼肉是君辞晏给她夹得,满意地点点头,“味道不错。” 原本有些紧张的旅程被这么一弄,倒是多了几分郊游的趣味。 “小少爷喜欢就好。”君辞晏开口道,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鱼是他特意为姜雁锦准备的。 于大夫见状又将脖子缩了几分,都快埋在桌子上了,他从上桌时就没有开口,只顾自己吃自己的,他可不想掺和进这些人的事情里头。 见竹心想跟姜雁锦说什么,于大夫连忙朝竹心挤眉弄眼,示意别管。 竹心不明所以,想着于大夫是可以信任的人,便只好作罢。 姜雁锦眉心一跳,没有搭话,她原以为君辞晏昨晚过后就会适可而止了,没想到这里人这么多,还跟她说这种话。 “小少爷还想吃什么?我给您夹过去。” “不用了。”姜雁锦断然拒绝,觉得手边的鱼肉就很不错,她吃这个就好。 “小少爷喜欢吃鱼?那我再多挑一些给您。” 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饭桌上的其他人都没出声,眼观鼻鼻观心地吃着自己的。 “……”姜雁锦意识到什么,这才反应过来嘴里的鱼肉很有可能不是竹心提早准备好的,是君辞晏给她准备的。 “除了鱼肉,这里的虾也十分不错。” 就像是没感觉到周遭的氛围一样,君辞晏若无旁人地开始给姜雁锦剥虾。 确实想吃虾但又不想吃君辞晏剥的姜雁锦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夹起碗里的虾尝了一口。 看在虾这么好吃的份上,她就不跟对方计较。 苏鹿的眼神里带着惊恐,他是第一次见到君辞晏这般模样,真的像个下人一样伺候着别人。 可君辞晏的身份别人伺候他还差不多,姜雁锦到底给他的殿下下了什么迷魂汤呐。 心里这么想着,苏鹿也不敢说出来,毕竟君辞晏除了在姜雁锦的事情上外,其余时间都还是十分杀伐果断的。 因为都在船上,暗七曾在姜雁锦和竹心面前暴露过,不便现身,苏鹿只好硬着头皮上,“来来来,这虾这么多,大家都吃!都吃!” 苏鹿原本想要帮君辞晏剥虾,可看君辞晏那模样,最终又放弃了。 罢了,殿下这样子别被他爹看见就好,不然他爹肯定要说姜雁锦男颜祸水,那最终遭殃的还是他。 -- 第48页 一顿饭就在这略显奇怪的氛围中结束了,用完膳后,姜雁锦也没立刻回到房间,而是选择在船头待着。 船只行驶缓慢,船夫技术很好,虽然有些微摇晃,却不让人觉得眩晕,姜雁锦感受着照在身上的阳光,迷迷瞪瞪地差点又要睡过去。 “小少爷,在这里睡觉是会着凉的。” 君辞晏神出鬼没般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姜雁锦一跳,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我没睡。”姜雁锦反驳,经由君辞晏这么一说,刚才的睡意已经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只可惜她此时看不见,不然看看江面的波澜壮阔也是极好的。 “小少爷可想好去鹤洲后要做什么?” 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姜雁锦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我会先去找一个人。” 那个人是她父亲曾今的旧部,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手上还欠父亲一个条件,答应了会为父亲做任何事。 当初将军府被满门抄斩,父亲并没拿着这个条件求到人家头上,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个条件却被她用上了。 “小少爷要找谁?” 君辞晏想着,脸色又黑了下去,不会是要去找四皇子吧? 第29章 “去找陈将军。”姜雁锦犹豫过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君辞晏。 陈将军早些年是她父亲的左右手,后来姜雁锦也不清楚原因,只知他们决裂了,将军府被问斩的时候陈将军也是沉默的那一方。 将军府被问斩后皇帝才提拔陈将军上来,姜雁锦不确定这里头有无内幕,但在这之前,她见过陈将军,也相信父亲说的,陈将军不会是会背叛的那种人。 父亲曾在战场上救过对方一命,陈将军承诺必当回报,当初姜将军也曾想过用这一命换姜雁锦和她哥哥的存活,最终还是放弃了。 姜家儿女绝不苟且偷生。 此行去鹤洲,其实也是有一定风险的,姜雁锦叹了口气,她当初只见过陈将军一面,也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自己。 听到不是四皇子,君辞晏就不甚在意了,“小少爷可要我帮忙?” 这个提议让姜雁锦有些意动,她知道君辞晏身份特殊,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让陈将军帮她看一下。 “出了杏城后就能路过陈将军的营地了,你把这封信交到他手上就好。” 陈将军的军队并不在鹤洲,而是在距离鹤洲一个城池远的地方,平常鹤洲有什么事,他也可以随时驰援,但不会随意出兵。 可如今鹤洲被皇帝的人占领,信息传不出去,前线有什么情况,陈将军大抵都是不知道的。 姜雁锦这么想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她凭感觉画下来的符号,父亲曾跟她提过一嘴,这符号是他们那些人当年私底下用的,用这个表明身份应当不会出差错。 君辞晏接过信封,直接收起并没有查看,“我帮小少爷做事,小少爷要给我什么奖赏?” “?”姜雁锦无话可说,不是你自己主动要求帮忙的吗? “你想要什么奖赏?” “小少爷能不去鹤洲吗?”君辞晏收到信封,意识到姜雁锦想做什么,这样一来,她不用去鹤洲其实也可以。 毕竟现在的鹤洲鱼龙混杂,他京城的人还没传回来将军府当初的消息,那边又有皇帝的人,还是小心为上。 “再说吧。”姜雁锦摸了摸胸口,没把话说死,如果陈将军无法答应她的要求,那她也只能动用虎符了。 无论皇帝要做什么,都不能让他得逞,鹤洲是不能失守的。 “那小少爷让我一直跟着便好。” “你不是一直都凑在我身边吗?”姜雁锦哼了一声,“赶都赶不走。” 喜欢人是这么个喜欢法,她是有些受不来的。 “小少爷知道就好。”君辞晏轻笑,突然凑近姜雁锦,“毕竟我还没娶到小少爷呢,自然得把人看紧了。” “……” 姜雁锦企图偏头躲开对方,但她此刻坐着,站起来躲开又着实太刻意了,只好继续待在原地。 这人自打说开后就变得不要脸了,她实在有点招架不住。 头顶的烈日偏移了一些的时候,杏城到了。 杏城与江南不同,这里客商居多,四通八达,作为许多城镇途中的中转站,也是一处及其重要的据点。 码头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姜雁锦乘坐的船只并未引起行人注意。 君辞晏彻底接管了竹心的活,手臂用力,连人带轮椅直接抬下了船,让姜雁锦彻底意识到,就算她身体未废,大概也是打不过这个人的。 “我说过,我可以自己走。” 姜雁锦原本想放弃轮椅,外出赶路这实在是过于不便,可是却被君辞晏拦住了。 “小少爷还是坐着吧,没有轮椅乱跑怎么办?”君辞晏没有理会姜雁锦的反对,“嗯……我还没抓过小少爷呢。” 姜雁锦颇感无奈,只能任由对方瞎说。 她眼疾未愈,怎么可能乱跑? 苏鹿一下船就去联系了杏城的人,驿站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切,就等来人入住。 杏城他们不会停留很久,只是中途歇息一下,等进入驿站的房间后姜雁锦才反应过来,“你这是要住下?” 天色尚早,他们完全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往下一个地点。 -- 第49页 这里大多都是官道,夜晚在外露宿也是不成问题的。 “小少爷,不急这一时。” 君辞晏看着手头上刚收到的消息,毫不犹豫地选择留在杏城,老四那家伙也在这附近,他还是不要让这俩人碰面的好。 左右鹤洲那边暂时不会这么快爆发。 他自己是不介意出现在老四面前的,毕竟他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一个时机,给对方一个惊喜也未尝不可。 听到这话,姜雁锦以为君辞晏通过其他渠道得知了什么消息,便没再反驳,但还是有些焦虑,“这里离陈将军的营地有多远?” “小少爷放心,信我已经差人去送了。”君辞晏刚一下船就将信封交给了暗七,依照暗七的脚程,最迟晚膳过后就能回来复命。 姜雁锦不知道还有暗七这个人在,出于相信君辞晏,最终还是安下心来。 坐了一天的船,仅管没做什么,姜雁锦还是觉得身子都要散架了,眼下又要继续歇着,霎时有点待不住。 看出姜雁锦的想法,君辞晏提议道:“小少爷可要出去逛逛?” 杏城这边人多眼杂,姜雁锦不确定会不会遇到曾经见过自己的人,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小少爷戴个幕篱就好。”见人没有说话,君辞晏像是能够听到姜雁锦心里所想那般开口。 坐轮椅还戴幕篱,岂不是更加吸引旁人的视线,“我不想坐轮椅。” “那小少爷可要抓紧我了。”仿佛想到什么,君辞晏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拐了个弯,姜雁锦只能跟着自己走,好像也不错? 得知姜雁锦要出门,竹心也想一同跟去,却被苏鹿拦住了。 “竹心姑娘,我还不知驿站的菜是否合乎姜少爷的口味,你过来帮我瞧瞧吧!” 被苏鹿拉走的竹心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家小姐搭着君辞晏的臂弯出门了。 “苏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我跟您去看,您别拉我了。”竹心想要提醒自家小姐什么,又无法直接说出口,只好大声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耳朵都要聋了。”苏公子毫不在意,见君辞晏和姜雁锦都没影了这才松开竹心。 隐约听到了竹心的话,姜雁锦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又被君辞晏拉住了。 “人生地不熟的,小少爷不牵紧点,等会撞着人怎么办?” “晓得的。”姜雁锦小小声回答,以防万一,她的盲杖还拿在另一只手上,但不知为何,也没有拒绝君辞晏带路的提议。 姜雁锦从小在京城长大,只跟父亲去过一次边境,还是很快就回了,此时的杏城对于她来讲是新奇的,虽然看不见,但还是隐隐感到兴奋。 这里的商贩都很热情,街上比京城和江南都热闹不少,听着耳边传来的吆喝声,令姜雁锦有种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的错觉。 如果去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她此时估计还在京城的哪里玩闹吧! “小少爷心不在焉的,回头我把您卖了都发现不了。”隔着幕篱,君辞晏感觉到姜雁锦的低落,开口打破了沉默。 “那正好,我可以摆脱你了。” 姜雁锦不接话茬,却没有放手,明明此刻身处陌生的地方,又看不见,她应当感到不安才对,但君辞晏在旁边,她居然一点也不紧张。 “你喜欢人就是这么喜欢的?”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姜雁锦才察觉到不妥,可是已经收不回来了。 “那小少爷想要怎么样的喜欢?”君辞晏说着,一只手稍稍用力将人拉进怀里,另一只手则虚扶住姜雁锦的肩膀,“是这样?还是这样?” 手从肩膀滑落到腰间,似乎还有继续往下滑的架势,姜雁锦脸腾地红了,“流氓!” “小少爷或许不知道,男人之间勾肩搭背是很正常的。”君辞晏睁眼说瞎话,“这样表示他们关系亲密。” “胡说八道!”扶住腰间的手很松,姜雁锦稍微一挣就离开了,“我怎么不知道?” 大街上君辞晏没有做过多的动作,“小少爷现在不就知晓了?” “……”姜雁锦十分想骂一句,可惜良好的教养让她只能想到流氓这个词。 “不要脸。” 看到什么,君辞晏领着姜雁锦停下脚步,嘴里一边开口,“小少爷不是说过喜欢心上人的话就要直接说,我就只能这样了。” 我有这样教过你吗!姜雁锦没想到当初随口的一句话应验到了自己身上,只好转移话题,“你在看什么。” “小少爷看看,可喜欢这个?” 手里被丢进一个圆球样的东西,姜雁锦摸了摸,没摸出什么名堂,又觉得有些熟悉,“这是何物?” 看着手里拿着幼童才玩的蹴鞠的姜雁锦,仅管看不见她幕篱之下的表情,但君辞晏眼底还是带上了笑意,“适合小少爷的玩意。” 他记得姜雁锦小时候十分喜欢玩这个。 摊贩看着俩人亲密的模样,隔着幕篱,加之姜雁锦声音偏中性,便以为他们是一对,连忙招呼道:“俩位可是有孩子了?这蹴鞠很多小孩都爱耍呢!” 第30章 听到摊贩的话,姜雁锦便知道自己又被君辞晏耍了,当下就将手中的蹴鞠往他身上丢,同时嘴里撇清道:“我与他不可能有孩子。” 顿了顿,姜雁锦又补充一句,“你瞧仔细点,我是男子。” -- 第50页 摊贩赶忙道歉,“得罪了!哎呀我这眼神,这蹴鞠不如就送给二位当赔礼吧!” 君辞晏一手把玩着被扔到他怀里的蹴鞠,赶在姜雁锦之前应了下来。 姜雁锦原本不想要这什么蹴鞠,听见君辞晏接下了,当即转身朝前走去,盲杖敲的地面笃笃作响。 “小少爷,小心着点。”君辞晏丢下几枚铜钱后追了上去,为姜雁锦挡开了几道人流,“撞着人了怎么办?” 姜雁锦没有理会他,心里恼怒的同时还带着点忐忑,他刚才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吧? 自己未经过训练,声音确实没有做过伪装,平日都是特意压低声音说话的,寻常人应当也听不出来才是。 君辞晏没有多想,只当姜雁锦是被误会为女子才这么生气,“可要我为小少爷报仇?” “是该报仇。”周遭环境不熟悉,姜雁锦最终还是停下脚步,“你说吧,要怎么罚自己。” “那就罚我这辈子都只能侍奉小少爷。”君辞晏的声音带着点委屈,“我只是想逗小少爷开心罢了。” 姜雁锦再一次感到这人的厚脸皮,对他的话并不上心,如果君辞晏身份地位不俗,怎么可能跟在她身旁一辈子呢? 想归这么想,但心里还是觉着气愤,姜雁锦忍不住朝前踢了一脚,恰好踢到了君辞晏的小腿上。 “就你花样多!” 姜雁锦的力道不重,但君辞晏还是装疼地叫了一声,“那小少爷可喜欢这样的?” “不喜欢!”姜雁锦断然回绝,小声嘀咕道:“花花公子的做派。” 等她眼疾好了,定要第一时间看看这人长得是何模样。 君辞晏对于这个评价不置可否,无论如何,能让姜雁锦记住他就行。 街上人来人往,在这里说话始终是不方便,俩人说了几句后又继续逛集市了。 姜雁锦让君辞晏只准在旁边带路,自己拿着盲杖慢慢走,没走一会,手臂就被再次扶住了。 还未等她说什么,君辞晏的话就先传到耳边,“有人跟着我们。” 自打身体中毒虚弱不少后,姜雁锦对于这方面的感知能力弱了不少,如果是处在安静的房间或许还能察觉什么,眼下在闹市,她只能选择相信君辞晏。 “你若是敢拿这种借口骗我,我就辞退你。” 嘴上这么说着,姜雁锦手下盲杖一动,还是跟着君辞晏走了。 君辞晏看了眼暗处跟踪的人,面上不动声色,“小少爷这回可是冤枉我了。” 听到耳边嘈杂的声音逐渐远离,空气中隐隐有潮湿的味道传来,手下盲杖敲击的地面变得松软,姜雁锦只听到一句‘小少爷稍等’,耳边就再没了声响。 站在原地没有动,姜雁锦努力侧耳倾听周遭的动静,此刻君辞晏不在她身边,她居然感到紧张了。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好在不过片刻,君辞晏就拎着一个人回来了。 被抓住的人还在不断挣扎,看到君辞晏的样貌后冷笑道:“我原还不确定,如今仔细一瞧,倒是吓着我了。” 嘴里说着被吓到,但男子却并无任何恐惧的成分,左右他已经将消息递出去了,这人是何身份,只等四殿下查明。 又看了眼君辞晏的脸,男子内心还是忍不住嘀咕,这不会是皇上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长得与皇上也太像了。 一眼就可以看出双方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皇上居然还有个这么大的私生子在外,这可是天大的丑闻! 听到这个声音,姜雁锦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盲杖,这声音怎么听上去这么熟悉? 君辞晏原本还无法肯定男子身份,这话一出,便知道这是冲他来的了,当下卸了其胳膊丢到一旁,“你认得我?” “我见过当今圣上。”男子忍着疼痛说完,想要看看君辞晏是什么反应,眼前一黑,腿也被折了一条。 君辞晏此刻全然没了在姜雁锦面前的不着调,漆黑的眼眸盯着地上的人,不带任何感情,“话都不会说。嘴也别要了吧?” 他下手的力道极重,男子几乎是听到骨头的声响后才反应过来疼痛,见君辞晏还想卸他下巴,原本嚣张的气焰登时弱了不少,“且慢!” 姜雁锦站在不远处没有上前,君辞晏并未将人拎到她面前,加之男子因为疼痛话语有些含糊不清,她也只听到了个大概,却已经可以确定男子的身份了。 这是跟在四殿下身边的护卫! 姜雁锦想起小时候的事,依稀记得自家哥哥当初进入国子监伴读的时候这护卫还没在,是四殿下身体大好之后这护卫才出现的。 在那之后,她哥哥不知怎么的得罪了四殿下,开始甚少与其往来,双方也仅在宫中举办宴会时偶然见过几次。 她也是恰巧在别处碰见的,只是对方没见过她。 姜雁锦不懂幼时与哥哥关系极好的四殿下为何就这么断了联系,但这护卫见过哥哥,如果看见她的容貌,定然会被认出来。 京城情况不明,竹澜那边也不知接触的如何,眼下还不是与四殿下的人相认的好时机。 摸了摸幕篱,还好好地戴在头上,姜雁锦心里放松不少,这才开始思考其他的事情。 四殿下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杏城?居然还认得君辞晏?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她真的见过君辞晏吗?只是自己忘了? -- 第51页 能被一个皇子的护卫记住,身份肯定非同小可,姜雁锦隐隐感觉那层窗户纸就要被她捅破了。 护卫虽然不知道君辞晏是曾经的二皇子,但并不妨碍他认出这人也是能够争抢皇位的一员,就这周身的气度与能力,说没人在背后支持他都不信! 当今皇上最近沉迷美色,皇位之争愈发激烈,眼下正是到了关键的时刻,却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护卫暗道不好,只想脱身将更多的消息传回给四殿下。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君辞晏看着脚底下的人没有开口,确认他无法动弹朝暗处做了个手势后便朝姜雁锦走去。 他为什么要靠别人?想要什么,他自己都可以得到手。 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来到护卫面前,在其开口前果断卸掉了他的下巴,将人打晕。 有姜雁锦在,刚来杏城顶替暗七位置的暗五并不敢开口说话,朝君辞晏行礼过后便带人退下了。 没了动静,姜雁锦这才开口,“那人呢?” “晕过去了。”君辞晏想重新牵起姜雁锦,记起什么,又从兜里掏出帕子擦干净手后才伸手,“无名小卒而已。” 姜雁锦现在已经能够分辨出君辞晏的某些话了,闻言并不相信他说的,“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其他的动静。” 可惜暗五轻功也十分不赖,姜雁锦只能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我叫了人来把他带走了。” 君辞晏看着姜雁锦,全然没了刚才的狠厉,“小少爷想跟去看看?” 知晓自己去了也无法做什么,姜雁锦沉默一会,还是决定将那人的身份告诉君辞晏,“他是四皇子身边的护卫。” 意外得知这个消息,君辞晏眼神变得不善起来,手里把玩蹴鞠的动作也停止了,“小少爷倒是对四皇子的事情很了解。” “你私自把他带走,四皇子知道后不会放过你的。”姜雁锦对那个护卫并无感情,只是不知对方为何要跟踪自己。 联想到刚才君辞晏跟护卫之间的对话,姜雁锦道:“他认得你。” 并没有解释护卫只是认得自己的脸,君辞晏反而在另一个问题上不依不饶,“我如果被四皇子抓了,小少爷会救我出来吗?” 你无缘无故地怎么会被四皇子抓? 姜雁锦想说四皇子不是这个脾气的人,转而一想她与四皇子多年未见,道听途说的消息也当不得真,“你若是被抓了,我只能新招一个护院了。” 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君辞晏也不失落,“那小少爷可想见四皇子?” “我说想见,你就让我见了?”姜雁锦确实有这个打算,只是还未付诸行动,毕竟她还没确定四皇子是否就是话本里的暴君。 根据最近君辞晏的表现来看,他反而越来越像那个暴君了。 可是这样的话,君辞晏又是谁?二殿下吗?为什么要隐藏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眼下君辞晏不知自己女儿身,那么话本里的暴君又是怎么知晓的? “那自然是不见的好。”君辞晏很是看不惯姜雁锦提到四皇子,那只会让他想到幼时某些不好的事情。 姜雁锦轻哼一声,“晏护院管得可真宽。”她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见人显然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君辞晏不由掀开幕篱,弯腰凑近对方,“小少爷这话可说错了,我只管这一件事。” “管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 第31章 出什么人命?你难道还想把四皇子怎么着吗? 姜雁锦内心腹诽,感觉到对方靠近,忍不住向后躲去,“你想做什么?” “做可能会让小少爷生气的事情。”君辞晏回答的很是认真,让姜雁锦不由开始回想什么事会让自己生气。 君辞晏彻底掀开幕篱,一手扶上姜雁锦的腰间不让其再躲避,俩人离得极近,鼻尖靠着鼻尖,呼吸互相纠缠着,分不清谁的更缠绵一些。 姜雁锦只觉得心跳陡然加快,她看不见,对这一切举动便愈发敏感,下意识地拿起盲杖横在俩人中间,“停下。” 颇感遗憾地停下动作,君辞晏听话地收回手,将另一只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姜雁锦,“小少爷,是时候回去了。” 又接到熟悉的蹴鞠,姜雁锦这回没说什么,对于刚才的事俩人便算就此揭过。 只是有什么东西终究是要不一样了。 “那人你到底准备如何处置?”姜雁锦想对方也没做什么,君辞晏私下拿人总是不好的。 “小少爷放心,会放他回去的。”君辞晏微微眯眸,只是回去的人是活是死就要交由他来定了。 杏城再热闹姜雁锦也不想在外逗留了,俩人在天黑之前回到了驿站。 在驿站里等了一天的竹心见人终于回来,立即上前,“少爷,今儿玩得如何?” “……尚可。”不想让竹心担心,姜雁锦打算应付过去,只是没想到出去闲逛也能遇到这么多事。 经由今天一遭,姜雁锦对于恢复眼睛的事情变更加迫切了,君辞晏肯定仗着自己看不到隐瞒了什么,对方不说,她只能吃瘪。 于大夫例行检查完姜雁锦的情况,对此多说了几句,“姜小姐不必着急,你恢复得比想象中还好。” 他也很希望姜雁锦能够赶紧恢复,揣着一个秘密实在是太难受了,只有姜雁锦看见了,君辞晏才不会那么嚣张。 -- 第52页 “如果这次没有其他意外,再过几日小姐就能看见模糊的人影了。” 趁着姜雁锦在日行问诊,君辞晏找到苏鹿,“那个人怎么样了?” 暗五带了个人回来的事情苏鹿也是知道的,暗五负责审讯,他则负责记录,“回殿下,那人确实是四皇子身边的护卫,来到杏城,是为了虎符的消息。” 杏城地理位置特殊,消息灵通,不少江湖组织扎根于此,来这打探虎符,倒是确有可能的。 虎符自从将军府灭门后就消失无踪,君辞晏知道老三老四那帮人为此也寻了一年,可惜收获的都是他或者其他人放出去的假消息。 “招待完人,记得把他送回去。”君辞晏想到姜雁锦的话,不知道老四看到护卫时会是什么表情。 他很期待。 苏鹿退下后,暗七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殿下。”暗七知道君辞晏想听什么,“陈将军答应见面了。” “只是四皇子目前也在陈将军那里。” “哦?”君辞晏挑眉,看来很快就可以见到老四了。 四皇子在那里,大抵也是为了出兵的事情,君辞晏沉思片刻,“京城那边怎么样了?” “三皇子与五皇子联合了,皇上还是老样子,最近又招了许多秀女进宫。”暗七说到这里,抬眸看了一眼君辞晏的神情,“听说……秀女中有一位与姜少爷长得及其相似。” “最近颇得宠爱,皇上已经将她封为贵妃了。” ‘咔嚓——’ 君辞晏松开手,有什么东西从手心里散落,刚才回来时又被姜雁锦扔过来的蹴鞠此时已经化为碎屑躺在地上。 暗七低着头不敢出声,十分忐忑。 “当年将军府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君辞晏的声音森冷无比,没想到那老东西在姜雁锦小时候就惦记着,长大了还如此念念不忘。 “相关的人都死了。”暗七顿了顿,“殿下,不如从卫校尉那里入手吧。” 当初君辞晏托卫校尉送虎皮回来的时候并未表明自己二皇子的身份,也是借他人之手,京城的线索断裂,除了皇帝和姜雁锦,只有卫校尉或许能够知道一二了。 左右此行出门他的身份已经暴露的差不多,君辞晏便允了,“去信给暗一暗二,那家伙最近看样子太闲了。” 还有时间选秀女,看来是屁股底下的位置坐够了,既然这样,他不送上一份大礼怎么行? 这边于大夫刚走没一会,君辞晏就回来了,得知陈将军应下请求,姜雁锦心下便有了几分计较,对于四皇子在陈将军处的消息不甚在意,“我要见的是陈将军。” “小少爷不去找四皇子?” 四皇子这道坎到底什么时候能过去?姜雁锦开始对君辞晏对此的穷追不舍感到无奈,“我找他做什么?” “经久未见,叙叙旧。”君辞晏没把人彻底得到手之前都是不安心的,总是想打探什么。 或许也是感觉到姜雁锦对自己的宽容,君辞晏每每都忍不住想要更加得寸进尺。 “你倒是可以与他叙叙旧。”姜雁锦回了这一句,没再开口,她想看看君辞晏对此是什么态度。 “我与他之间哪里有旧叙?”君辞晏这次说得是真话,如今的四皇子或许都没见过他,哪里来的旧? 没打探到想要的消息,姜雁锦只好就此作罢。 一夜很快过去,隔天一早,众人便打算出发上路了。 苏鹿这回没有继续跟着,而是选择留在杏城处理其他事情。 “姜少爷玩得愉快啊!” 姜雁锦懒得搭理苏鹿,拍开君辞晏要抱她的手,自己摸索着上马车了。 她都还没想好怎么回应他,老是不自觉地黏黏糊糊是怎么回事? “唉。”姜雁锦有几分忧愁,自己怕不是要栽了。 她还没想好该如何是好呢! 竹心被赶到了马车外坐着,君辞晏甫一坐下就听到这声,十分熟练地打开马车暗格,摸出一东西递给姜雁锦。 耳边隐约传来清脆的铃铛声,打断了姜雁锦的思绪,经过昨天的事,姜雁锦顿时警惕不少,非常仔细地摸索着,“这是玲珑球?” 玲珑球不大,她一只手便能握的过来,球身整体呈镂空状,里面封有一个金色的铃铛,在人摇晃它时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与蹴鞠一样,也是时下小孩爱玩的。 相比昨天,姜雁锦已经能够十分平静地接受君辞晏总是给她这种逗小孩的东西,还有心思问道:“昨天给你的蹴鞠呢?” “小少爷给我的礼物,自然是好好收起来了。”君辞晏回想起已经粉身碎骨的蹴鞠,脸色又有点黑。 那老东西真是晦气。 听到这话,姜雁锦却有些狐疑,君辞晏最爱逗自己,昨天那蹴鞠他拿了一路都没放手,会这么轻易地收起来? 知道问话也得不到结果,姜雁锦无聊地把玩着玲珑球,马车内时不时响起‘叮铃’的声音,倒是莫名多了几分热闹的意味。 君辞晏看着靠在软垫上略显慵懒的姜雁锦,突然开口,“小少爷可喜欢什么首饰?” 姜雁锦在京城时首饰颇多,可惜为了方便身上没戴几个,以男子身份示人后就更少关注这方面了,乍一听到君辞晏这么问,还有些迷茫,“怎么?” “小少爷总喜欢乱跑,像玲珑球这样给您镶上铃铛,就跑不掉了。” -- 第53页 君辞晏说完,便觉得这个法子甚好,最好铃铛上能有他的记号,这样旁人就不敢觊觎了。 姜雁锦没吭声,朝君辞晏的方向踢了一脚以示反抗。 这回君辞晏没直接挨下,而是隔着皮靴抓住姜雁锦的脚踝,试探道:“小少爷的脚踝就是很不错的位置。” 锁住了,就是他的人了。 “你敢!”姜雁锦忍不住出声,想要将脚收回来,所幸君辞晏这次没想着抓牢,收回脚后姜雁锦警惕地缩到一旁。 他又想搞什么动作? “小少爷放心。”眼下并无合适的首饰送人,君辞晏也不急于一时,“小少爷这么坐着,等会腰该酸了。” “不用你管。”姜雁锦调整了一下姿势,重新靠回软垫里,对刚才的话还是放在了心上,“不要给我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君辞晏已经开始思考送什么首饰好了,闻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小少爷放心,送给您的自然是最好的。” 她明明指的不是这个意思! 姜雁锦将手中的玲珑球扔了出去,不再搭理君辞晏了。 马车内重新安静下来,车内的陈设都是极好的,加之行驶在官道上使姜雁锦感觉不到多少摇晃,没过一会,竟是靠在软垫上睡着了。 君辞晏见人睡得不甚安稳,动作极轻地拉过一条毯子给人盖上,转头又吩咐车夫慢点。 看着姜雁锦的睡颜,君辞晏忍了忍,终究是没忍住,伸出手圈起姜雁锦的一只手腕。 送首饰自然要送全套,脚踝他测量过了,手腕自然也不能放过。 君辞晏发觉姜雁锦的手腕比之寻常男子要纤细许多,柔弱无骨,好似他一用力就能折了。 “怎么还是养不胖?”君辞晏学着姜雁锦之前的模样叹口气,“小少爷真难养。” 也只有他养得起了。 第32章 等姜雁锦醒来时,君辞晏已经坐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 动了动手腕,在睡梦中时她总觉得这里一直被人牵着。 肯定是入睡前君辞晏的话影响到了她。 “少爷,陈将军的营地到了。” 竹心的话从外头传来,姜雁锦不再多想,戴好幕篱从马车上下去。 陈将军的营地位处于鹤洲两座山的距离外,途中两座山地势艰险,常人走都需要三天的时间,是以平日鹤洲有什么事,都是通过狼烟传信的。 如今鹤洲被皇帝的人掌控,狼烟不再发出,外族情况也不甚明朗,陈将军被两头瞒着,收到姜雁锦送来的信时才恍然大悟。 对于姜家,他的感官是复杂的,但因信奉一报还一报,陈将军最终还是选择与姜雁锦碰面。 将闲杂人等都驱散后,陈将军才让自己的亲兵领姜雁锦走小路进来。 之前陈将军只见过姜雁锦几面,多年未见,等姜雁锦摘下幕篱后只当她是姜家大少爷,“姜少爷。” 君辞晏在场,姜雁锦便没有对自己的身份做过多解释,幸而她与哥哥长得及其相似,有些时候这点还是能帮上忙的。 “陈将军知道我为何而来。”姜雁锦微微颔首,直点主题,“关于鹤洲的事情,陈将军知晓几分了?” 闻言陈将军沉默了会后才回答道:“说来惭愧,我听令皇帝留守驻地养精蓄锐,却不想两山之隔的鹤洲竟发生这等大事。” 没有皇帝亲令,他也无法轻举妄动,否则就会被有心人扣上一顶要造反的名头,这点姜雁锦也清楚,这正是她来此的原因。 鹤洲有人与外族勾结里应外合,皇帝放任其流,如果想要扳倒外族,只能打他们个出其不意。 “如今时节正好。”姜雁锦突然提起其他话题,“往年这个时候,可是在进行军营演练了?” 军营演练是姜老将军提出的主意,希望在无战事的时候士兵们也不要懈怠自己,因此每年寒冬褪去,初春来临的时候,他手底下不同营的兵都会互相‘打战’。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姜雁锦的父亲,姜将军那里,直到将军府被满门抄斩之前,都还有其他营地的人效仿。 然而营地之间无战事时可以进行演练一事,是先帝特批的,如今先帝不在,虽说当今皇帝没有下令撤回这个传统,一时间却也无人敢先动。 “我有爷爷给我的信物。”姜雁锦说着,从怀里勾出她从小戴到大的玉佩,“有这个,先斩后奏,足以应付那皇帝了。” 先帝与爷爷之间原本只是口头之约,后来还是爷爷恳请先帝给个物证,这才有了这枚空心玉佩。 玉佩里头的其他东西姜雁锦不会暴露,如今只要有它在就足以了。 剩下的事情陈将军会计划,就不是姜雁锦能够操心的,她也无心指挥陈将军多做些什么,只是想为保家卫国献一份力。 从陈将军的营帐出来,姜雁锦用盲杖点了点身旁一直沉默的人,“你是不是也有什么主意?” “小少爷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君辞晏反问道,陈将军从小在边关长大,从未入京,没见过皇帝认不出他的模样是正常的,是以他并未在容貌上做任何遮掩。 纵使这样,前不久四皇子才来拜访过这里,他与四皇子之间难道就没有相似的地方? 这才是君辞晏沉默的原因。 看来老四那家伙终于用自己的脸皮见人了。 -- 第54页 “哼。”姜雁锦听这话就知道君辞晏又不打算告诉她了,“随你,不要乱来就行。” 君辞晏没想到姜雁锦现在已经对自己这么放心了,当即心情有些愉悦,他的计划与姜雁锦的并不冲突,如果运用得当,等那老东西反应过来,也是鞭长莫及了。 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在边境安插上自己的人,为日后做准备,君辞晏也不过多解释,“我不会辜负小少爷的信任的。” 姜雁锦计划在这里多待几日等待鹤洲的消息,眼下正由人领着前往陈将军安排好的住处,行至一半,却有人拦住了他们。 “我说陈将军今天怎么不见我,原来是有贵客。” 声音的主人由远及近,很快到了他们面前,姜雁锦下意识伸手碰了碰,幕篱还在她的头上。 紧随而来的还有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尔等还不快拜见四皇子殿下?” 姜雁锦一时没有动,她不认得这太监的声音,幼时在四皇子身边见过的太监不是这声音。 君辞晏自然也是不可能拜的,竹心为难的左右看了看,硬着头皮行了个礼。 几人如此不给面子,令四皇子脸色有些难看,待看清君辞晏的样貌后更是黑如锅底。 昨天也不知道是谁,将已经死去的护卫尸体扔在了他房间门口,吓得他一宿没睡着,还没消化好杏城出现了一个与皇上长得有几分像的人的消息,今天竟然就让他碰到了。 “草民身体不便,还望四皇子恕罪。”姜雁锦手轻轻一动,示意了下她的盲杖。 今天没有坐轮椅来真是失策,不知为何,她第一眼就不喜这四皇子。 四皇子看了一眼姜雁锦,又将视线落在君辞晏身上,“你是谁?” “小少爷的护院罢了。” 君辞晏这么说着,却一点没有平民面见皇家的恐慌之感,与四皇子面对面站在一起,穿着低调的君辞晏反而更像一个皇子。 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庞,君辞晏嘴角微勾,内心的猜测肯定了几分,意味不明道:“四殿下倒是生的一副好样貌。” 眼前之人的容貌给了四皇子极大压力,听到这句话,他当即不满地开口,“皇家的样貌岂是你这个平民能够评头论足的?” “哪里来的少爷?家中下人居然如此嚣张。” 话题猝不及防转移到自己头上,姜雁锦也不恼,十分平静地回复,“还请四殿下见谅,是草民没有管教好。” 如果传闻中亲近百姓待人温和的四殿下是这副模样,她还是考虑考虑是否要与四殿下继续合作吧。 “大胆!见四殿下还遮遮掩掩的,还不主动将身份报上来!”四殿下身旁的太监见情况不对,连忙怒喝道。 闻言姜雁锦用盲杖拦住了君辞晏的动作,顺从地摘下幕篱,戴上几分试探道:“草民身份低微,初来此地不小心冲撞了殿下,是我的错。” 四皇子对姜雁锦的容貌并无反应,回想了一遍,记忆里没有这个人,便对她不再在意,“既然是下人不知规矩,那把下人处置了便好。” 说完,便示意太监上去抓人。 姜雁锦心头一沉,他不认得自己。 哥哥跟在四皇子身边好几年,四皇子也见过幼时的他们俩人,是分得清她跟哥哥的。 就算长大后断绝来往只见过几面,也不应当忘得如此彻底才对。 这个四皇子有问题。 “我只是实话实说,不只是哪点冒犯到了殿下?”君辞晏加重了话里的‘殿下’二字,抱胸站在姜雁锦身旁,太监却愣是不敢上前,踌躇在原地。 “不知殿下可否听过画皮鬼的故事?”君辞晏挑起另一个话题,“听说那画皮鬼终日顶着别人的样貌,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用上了自己满意的,结果——” 听到这里,四皇子越来越慌,忍不住喊道:“给我住嘴!” 姜雁锦意识到什么,偏头朝君辞晏的方向看去,他这是知道什么内幕吗? 陈将军恰在此时赶来,对于双方的对峙头大的很,连忙站在中间打圆场。 四皇子见有外人来,脸上一阵青白,他此行没有带多少护卫,加之昨天的事情,知道君辞晏恐怕不好惹,眼下也无法对他做什么,只好作罢。 见四皇子甩袖走人,陈将军又回头去看姜雁锦和君辞晏,谁知这俩人也没搭理他。 打发走陈将军,俩人一路沉默地回到安排的住处后,姜雁锦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你知道他是谁?”姜雁锦有些紧张地握紧盲杖,原以为知晓皇帝的那个秘密就已经是天大的事情了,没想到还有这茬在后头等着她。 “小少爷不也知道?”君辞晏对于姜雁锦警惕四皇子的事情感到满意,转而一想这不就是对四皇子了解颇深才一眼认出对方,脸色又不好起来。 “他是假的,对不对?”不想跟人打哑谜,姜雁锦直接问出最想知道的事情。 今天碰到的四皇子,跟她小时候在宫里碰到的四皇子不是同一个人。 想到幼时皇帝曾经请人到宫里医治四皇子,四皇子也是在那时候大病好的,姜雁锦不由感到心里发寒,原来皇帝这么早就开始布置了。 那她小时候在宫里,会不会是碰见了什么,才生得那一场大病的? 至于幼时那个选择她哥哥成为伴读的四皇子,恐怕早已死去多时了。 -- 第55页 “小少爷知道这个事情后要怎么办?” 这么说便是肯定四皇子是假的了,姜雁锦毫不犹豫地答道:“自然是与他断绝往来。” 还不知道姜雁锦曾经打算与四皇子合作推翻皇帝的君辞晏,“嗯?” 第33章 姜雁锦知道自己人小力微,就算知道四皇子是假的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继续走自己的计划,先把将军府的仇给报了。 四皇子不能再继续与之合作,那她只能另外寻找人选了。 难道要去见见三皇子吗? 想起三皇子的风评,还有他最近与五皇子合作的事情,姜雁锦又犯了难。 见姜雁锦没再开口,君辞晏对于刚才的那句话耿耿于怀,“你何时与四皇子有往来了?” 他怎么不知道? “……”姜雁锦这才想起君辞晏喜欢自己,对于这方面的事自当是极其在意的,以前关注四皇子的那些问题如今也有了解释,“你不必知晓。” 她还暂时不想让君辞晏知道自己的计划。 君辞晏却误以为姜雁锦想继续隐瞒她和四皇子之间的事情,当即冷声道:“小少爷,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多看看身边人的好。” “就算找替身,四皇子谁都可以当,不必纠结那一个名头。” “?”姜雁锦一时没反应过来,替身?什么替身?怎么突然拐到这上面来了? 见姜雁锦沉默,君辞晏以为她是默认了,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小少爷果真是没心没肺。” 他前些日子才将自己的心意告知这人,转头她就在自己面前和别人勾结,果然还是要锁在身边才行。 “??”姜雁锦更加迷茫了,我怎么又没心没肺了。 “你以后会知晓的。”姜雁锦拿君辞晏曾经的话来堵他,“我与四皇子之间没那么多纠葛。” 奇奇怪怪的,她也很好奇君辞晏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 又盯着姜雁锦看了一会,确定她说的不是假话后君辞晏这才放下心,真的四皇子都死了,她若是对假的四皇子上心,那他只能让假的四皇子也死了。 反正早晚都得死,不如提前计划吧,君辞晏十分冷静地想到。 “我乏了,别打扰我。” 姜雁锦摆摆手,今天得知四皇子从小被人顶替,她还是受到了惊吓,暗道怎么就趟上了这趟浑水。 君辞晏见状,便没再继续刨根问底,此番见面,四皇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也要出去准备些回礼才行。 竹心被换了进来,作为刚才的在场人员之一,她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小姐,你说这些……” “嘘!”姜雁锦此时已经躺到了床上,示意竹心不要多话,这里不比卫府的院子安全,还是小心为妙。 竹心及时止住话题,按捺下内心的好奇,专心地守在姜雁锦身边。 许是碰到四皇子的缘故,这次入睡后,姜雁锦又做梦了。 “为什么你总要我躲着皇上?” 此时梦里的小雁锦又长高了一点,约莫五六岁的模样,姜雁锦精神一震,如果幸运,这次很有可能就能够看到她六岁那年发烧的原因了。 “因为我是殿下,你要听我的。” 二殿下不知道该如何跟姜雁锦解释原因,也不想她知道那些腌臜的事情,只能摆起架子,“不要多问。” “好吧。”小雁锦失落片刻,很快又将这件事抛到脑后,这时候的她总是这样,对于不好的记忆会忘得很快,从来不放在心上。 “可是我上次在国子监门口碰到皇上叔叔了。” 小雁锦托着下巴,看二殿下练武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害得二殿下一口气差点没换过来。 “他对你做了什么?” 二殿下闻言,立刻紧张地上前查看小雁锦,可惜事情已经发生,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摸了摸我的头,他想抱我,我躲过去了。” 小雁锦琥珀色的眼底清澈的很,对于皇上的记忆还停留在很久以前,那个时候的皇帝叔叔对她和哥哥都非常好,也很和蔼,所以二殿下如今不让她接触皇上她是疑惑的。 她没有开口的是,当时哥哥也在场,明明她与哥哥长得差不多,可皇帝就是偏爱她更多点。 “以后小心点。”二殿下如今还未成长起来,无法做什么,只好嘱咐道:“尽量离他远点。” “知道啦。” 小雁锦对于这话并未放在心上,在她眼里,以前的皇帝叔叔那么和蔼,如今的皇帝又没对她做什么,而且她入宫,总是要让皇帝知道的。 “你忘了上次看我娘亲时候的事情了?” 二殿下指的是上次静妃娘娘发疯时皇上突然驾到的事,那个时候他把小雁锦藏在屏风后面,恰巧让她目睹了一切。 想起那日皇帝凶狠的模样,小雁锦终于感觉到一点害怕,“我没忘。” 那天皇帝在静妃与二殿下面前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对他们极其冷酷,甚至还命下人动手,小雁锦躲在屏风后面没看到画面,但听到声音后当晚回去就做了噩梦。 也是在那之后,静妃娘娘就香消玉殒了。 这也导致了二殿下的处境变得愈发艰难,原先的宫殿被新来的妃子占领,此刻他们正在冷宫里头。 国子监距离冷宫有不小的一段距离,小雁锦跑了很长时间才来到这里,不想聊不愉快的事情,“我教你我前些日子刚学的招式!” -- 第56页 二殿下只是想让小雁锦能够警惕些,也不想让她回忆不好的事,当下便应声与之对练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小雁锦还能够与二殿下一般高,转眼间二殿下就高了她一个头了。 尚且还不知道这是男女之间都会有的差距,小雁锦比划了下俩人之间的差距,瘪瘪嘴,“为什么你长得那么快。” 想起什么转头又笑了起来,“一定是我投喂的好!” 小雁锦对于给二殿下带美食有种迷之执念,坚定地认为冷宫不会有好吃的,都是些残羹剩饭,来寻二殿下的频率更是由原先的两三天一次,变成了一天一回。 惹得她哥哥那边都快瞒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小雁锦吐了吐舌,见招拆招,实在不行她只能实话实说了。 没说自己已经解决了那群给他眼色看的下人,二殿下对于小雁锦来看自己还是感到很欣喜的,见状同样笑道:“那真是多亏你了。” “哼哼。”小雁锦骄傲地挺起胸脯,莫名有种满足感,把家里的小马驹养成大马匹的时候她都没这感觉。 估计是小马驹就算变成大马了也不能与她说话吧。 由于冷宫路远,小雁锦回去的时间便比以往早了不少,二殿下仅管不舍,还是忍不住几番催促,小雁锦这才上路。 轻车熟路地躲过路上的宫女太监,就在即将到达国子监的时候,小雁锦视角里出现了一块明黄色的衣袍。 “见过皇上。” 小雁锦着急忙慌地行礼,眼珠咕噜噜乱转,开始思考要怎么离开才好。 她才刚刚答应二殿下会躲着皇帝叔叔点哎。 “免礼。”皇帝双手背在身后,宫人们都在远处候着,听不到俩人之间的对话,“又跟着哥哥来宫里玩了?” “是的。”小雁锦犹豫了下,“回皇上,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否则哥哥会着急的。” “不急这一时半会。”皇帝摆摆手,“你想玩可以多留一会,我叫人跟你哥哥说就行。” “可要皇帝叔叔抱你过去?” 小雁锦察觉不到皇帝的声音里有种奇怪的黏腻感,但她牢记二殿下与她说的话,“谢皇上,我自己过去就好。” “我宫里前些日子从西域来了些小玩意,你应当会喜欢。”皇帝说着,朝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想要去牵小雁锦,“一起去看看吧?” 梦中的小雁锦想要拒绝,却怎么也躲不开那只大手,看得一旁的姜雁锦都紧张起来。 就在皇帝的手即将碰上小雁锦的那一刻,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妹妹!” 与姜雁锦穿得别无二致的姜堰瑾跑了过来,皇帝知晓他二人的身份,他便没有隐瞒对于姜雁锦的称呼,“参见皇上。” 被人打断,皇帝颇感不悦,可是姜堰瑾身后跟了其他宫人,他也不好再做什么,只好就此放过小雁锦。 姜雁锦站在一旁,感到浑身寒冷,从前幼时不知道的事情此刻知晓得一清二楚,忆起去年逃离皇宫前发生的事情,姜雁锦忍不住干呕起来。 怎会如此,原来这人从自己这么小的时候就开始计划这事了! 梦里的画面开始破碎,姜雁锦浑身冷汗的从床上惊醒过来。 此刻窗外已经天黑,屋内不知何时又换回了君辞晏守夜,察觉到姜雁锦的动静,君辞晏还未出口询问,一道人影就扑了过来。 姜雁锦下意识地找人,此刻她只想确认有别人在身边。 接住姜雁锦踉跄的身体,君辞晏这才发觉不对,“别怕。”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雁锦逐渐回过神来,发觉抱的人是君辞晏后想远离对方,却被腰间的双手锢住,动弹不得。 “梦里的事情都是假的。” 姜雁锦不好说她梦到的都是以往遗忘的回忆,只好继续埋头默不作声,任由那人身上的气息逐渐包围自己。 就放纵这么一次,姜雁锦悄悄对自己说。 她一定会让那个狗皇帝得到应有的报应的! 第34章 过了好一会,姜雁锦才脸红红地从君辞晏怀里起身,重新回到床上。 盖好被褥,姜雁锦脑海内还是忍不住回想起刚才的那个怀抱。 她一定是着魔了。 “小少爷怎么这般大了还会被噩梦吓着?”君辞晏见人没事了这才开口,“看来小少爷梦里没我。” “何出此言?”姜雁锦疑惑,难道这人连她的梦都不想放过? “我若在小少爷的梦里,那定然不会让它变成噩梦。”君辞晏笃定道:“有我小少爷就不用怕了。” “说的轻巧。”姜雁锦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你还能控制我的梦不成?” 君辞晏这么说,岂不是就说明梦里的二殿下不是他,不然二殿下怎么没出来,反而是她哥哥突然出来了? 说来哥哥以往都是在国子监老老实实等她,在梦里倒是知晓来寻自己了。 都是歪理,姜雁锦对此嗤之以鼻,没有放在心上。 转移了姜雁锦的注意力,君辞晏就不再多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小少爷继续睡吧,离天亮还早呢!” 姜雁锦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听着房间内另一个的呼吸声,睡意逐渐又涌上心头。 这次她没再做梦了。 接下来的几天,姜雁锦都在陈将军准备的住处等着鹤洲那边传来的消息,在这之前,她的眼睛率先恢复了一部分。 -- 第57页 “今天开始可以不用绑遮眼布了。”于大夫将姜雁锦眼上的布料取下,仔细看了看,恢复情况与他所预料的相差不大,倒是个好消息。 “姜少爷现在白日里可以多睁开眼试试,但不要让眼睛感到酸涩。”于大夫开始交代注意事项,“只是夜晚的时候还是看不大清的,要小心点。” 几人此时都聚集在姜雁锦的房间内,听到这话纷纷松了一口气。 竹心看向姜雁锦,一年了,小姐终于要恢复了,伸手在姜雁锦眼前晃了晃,“少爷,您看得到我吗?” 姜雁锦只看到眼前有光影晃动,十分模糊,大概猜测出来这是竹心,“看得见一些。” 比之先前的光点,此刻的情况已经好了太多,看远处时她只能看见大片大片模糊的影子,视线落回近处,姜雁锦看着几人,她还是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会一天比一天清晰的。”于大夫示意几人不要着急,“约莫再过一个月,姜少爷的眼疾就能彻底痊愈了。” 听到这话,姜雁锦忍不住伸手摸摸眼角,内心也泛上一丝欣喜。 君辞晏站在一旁没有开口,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重新恢复光彩,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不知为何,他有种很想亲吻这双眼睛的冲动。 这里都是外人,他若是这么做了,姜雁锦怕是又要生气了。 于大夫交代完所有事项后就自行告退,姜雁锦体内的毒素也彻底排出,他终于可以不用整日承受某位殿下颇具压力的目光了。 为了治好姜雁锦,真是掉了他不少头发。 于大夫走后,姜雁锦没有借助盲杖起身,试探地在房间内走动起来。 她依旧看不清物体具体的样貌,只能知道有个东西在那里,饶是这样她也满足了。 借助窗外的日光,姜雁锦的步伐逐渐变得顺畅起来,旁人若不仔细瞧,是发现不了端倪的。 “我出去看看。” 姜雁锦说完就朝营帐外走出,步伐中带了点兴奋。 时隔一年再度重见光明,她着实有些按捺不住。 幸而这几天四皇子没再上门打扰,周围也无人认识她,让姜雁锦得以到外头喘口气。 君辞晏落后姜雁锦半步跟了出去,此刻的姜雁锦让他想起了她幼时的模样。 今日的阳光并不浓烈,是姜雁锦能够接受的程度,站在空地上回头,姜雁锦这才第一次‘看’到了君辞晏的身形。 尽管心里有了底,但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人影,姜雁锦还是有些嘀咕,自己居然才到他肩膀的位置。 此刻的君辞晏在姜雁锦眼里就是一个会走动的大黑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练武,你帮我看着点。” 君辞晏没想到姜雁锦刚恢复身体第一件事就要做这个,内心有些不赞同,但还是默默走到了姜雁锦身后护着她。 姜雁锦只是想松松筋骨,她的身体虽然恢复了,但终究是被毒素破坏过,已经回不到之前的状态了。 制服一些小喽啰应当还是不成问题,但如果遇到真正有本事的,她估计只有被人撂倒的份。 收回打出去的一拳,姜雁锦轻缓吐气平复着呼吸,猛地这么一练,她已经感到有些疲累了。 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看到身侧的人影,恍惚间,姜雁锦竟想起了梦里的小雁锦和二殿下练武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二殿下好像也是这样,默默地站在小雁锦身边。 君辞晏看着停止练武走到自己面前的人,“小少爷不练了?” “你跟我对练。”姜雁锦说完,没等人回答,便率先出手,一个扫堂腿攻了上去。 君辞晏挑挑眉,侧身躲了过去,“小少爷,我不知轻重,回头伤着您就不好了。” “哼。”姜雁锦没有回话,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猛烈的攻势。 但她身体初初恢复,先前又一年多未曾锻炼,不消片刻就开始大喘气了。 偏偏君辞晏对她更多的动作是抵挡,并无其他动作,试探不出来,姜雁锦又突然收回手,“我累了。” 丝毫不在意的直接坐到地上,姜雁锦歇息了会,才抬头看向身旁,“我可以看见你了,但还是不知道你是谁。” “小少爷可不能耍赖。”君辞晏没有上当,也顺势坐在了姜雁锦旁边,“小少爷真的看清我了?” 如果她能够看清他的样貌,绝不会是现在这反应。 姜雁锦闻言突然倾身上前,整个人都凑到君辞晏面前,盯着他的脸使劲瞧。 如此好的机会君辞晏自然不会放过,双手护着姜雁锦的腰,君辞晏没有躲避,大大方方地任由人看,“小少爷这回看清了?” 纵使凑近了,面前的容貌就像是隔了一层纱,依旧朦朦胧胧,姜雁锦有些气馁,看来还得过些时日才能知晓。 这么想着,姜雁锦想退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却发现腰间的一双手没有松开。 此刻俩人都坐在地上,姜雁锦撑着双腿上半身朝君辞晏探去,双手为了方便还搭在人肩膀上,而君辞晏为了避免姜雁锦摔倒,手也是搭在她腰上的。 外人看来,倒像是她在投怀送抱。 “小少爷难得这么热情,我真是感到受宠若惊。” 近距离的看着这双眼睛,对君辞晏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刚才姜雁锦认真看着他,眼底只有他一个人的样子真是叫人心动。 -- 第58页 想要姜雁锦永远都这样看着自己。 “不要脸。”姜雁锦瞪了君辞晏一眼,这个姿势保持久了有些难受,遂用力推了推对方,“松手。” 谁知刚才还铜墙铁壁般阻挡她攻势的君辞晏现在被她这么一推,居然直接顺势躺下了。 腰间的手传来的力道连带着姜雁锦也一块倒了下去,直接跌在君辞晏身上,“辞晏!” “我也累了,小少爷。”君辞晏躺倒在地,看着脸颊又被他气得染上红晕的姜雁锦,心底莫名涌上一股满足感。 双手动了动,君辞晏最终还是放开了对方,毕竟他们现在在外头,姜雁锦的这副模样可不能叫旁人瞧了去。 禁锢一松开,姜雁锦就立刻坐到旁边,还特意坐得远了些。 若不是她现在没力气,一定一脚踹过去。 “小少爷为何这么想要知道我是谁。”君辞晏一只手垫在脑后没有起身,看着姜雁锦的背影问道。 “我想知道的理由又为何要告诉你?” 她之前想知道,是为了看这人身份会不会对自己有害,但随着梦里的内容增加,她现在只想确认对方是否是二殿下。 幼时的记忆虽然还没完全记起,但姜雁锦已经不想再忘记对方了。 想到这里,姜雁锦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胸口,或许,她可以与对方合作。 先前竹澜在信里提到过,京城的另一股势力,会是他吗? “那小少爷知道我真实身份后,会离开吗?” 君辞晏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但不管姜雁锦是否会离开,他都不会放对方走了。 “你是我的护院,为什么是我离开?”姜雁锦突然想到自己还没跟人坦白自己女子之身,登时有点心虚。 如果是二殿下喜欢她,那她真是从小就一直在隐瞒对方啊。 “要走也是你走。” 指不定你知道我是女的后,就不喜欢我了。 闻言君辞晏轻笑出声,从地上坐了起来,忍不住朝姜雁锦靠近,“小少爷放心,我绝对不会离开的。” 姜雁锦还想再说点什么,便听到有人正朝这里靠近。 来人并未出声,姜雁锦只看见一大团人影站在那里,分辨不出是谁。 “姜少爷。”陈将军看着坐在地上的俩人,有些拿捏不准他们之间的身份,犹豫过后还是只叫了姜雁锦。 “鹤洲来信了。” 第35章 陈将军手下的精兵如果要翻越那两座山,可以比常人缩短一半的时间,加之鹤洲并无防备,他们的计划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 到了鹤洲以后陈将军才发现,那里已经快要被外族占领,百姓被关在城中不许外出,有抵抗之心的士兵则全被抓为俘虏。 外族士兵堂而皇之的进入城内,好在陈将军早有准备,将一番人马打的措手不及。 姜雁锦听后松口气,好在陈将军的人马及时赶到,鹤洲也算是保住了。 只是这样就要让陈将军直接对上两方人马,纵使这样对方能够答应她,姜雁锦无不是不感激的。 “我打了一辈子仗,怎么能在这么近的距离让敌人打进来。”看出姜雁锦的想法,陈将军摆摆手示意不用介意。 踌躇了下,陈将军犹豫道:“姜少爷,只怕过些日子就要有皇帝的人来打探情况了。” 姜雁锦点点头,她从拿出信物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准备,陈将军与她父亲之间的过节她不清楚,但能为了一个承诺做到这份上,她已经知足了。 “陈将军不用在意我。”姜雁锦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我已经准备好动身了。” 陈将军没有回话,如果被皇帝知道他偷藏姜家的人在营地里,他也是会被连累的。 当年与姜父之间的争吵只是双方理念不合,原以为还有机会再跟人说道说道,没想到姜父一回京就再也回不来了。 对于姜雁锦是如何死里逃生的陈将军并不关心,叹口气,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营地背后有条小道,你从那里走吧,那样不会和京城来的人撞上。” “多谢。”姜雁锦微微颔首,转身离去,没有任何犹豫。 江南卫府那边她也无法回去了,早在出发来杏城前姜雁锦就知道有皇帝的人会过去探查,如果手脚够快的话,恐怕已经要到这里了。 “小少爷准备去哪?”君辞晏直到姜雁锦坐上马车后才开口问到,鹤洲的局势被打乱,那老东西肯定要慌了。 “去苏城。”姜雁锦靠在软垫上闭目眼神,早在卫府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计划好几处藏身的地方了。 现如今苏城是最佳的选择,苏城距离京城不远,早被皇帝的人探查过,她再回去,就相当于灯下黑。 而且那里因为四面环山进出困难,除非犯了事,京城里的那些公子哥少爷们也很少去那,避免了她遇见熟人的可能。 君辞晏闻言叹了口气,将遗憾的意味表达的十分明显,“我还以为小少爷没处去呢。”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的?” “小少爷没处去,不妨可以去‘我家’看看。”君辞晏话里带着引诱,“小少爷难道不想看看我住哪?” 家也是一个可以了解到对方的地方,有可能的话她甚至不用等眼睛大好,直接就能根据君辞晏的住所推断出他的身份了。 -- 第59页 内心有些意动,姜雁锦想起什么,“你不是说你家里还有父亲兄弟什么的,我贸然打扰不好吧?” “请小少爷去的,自然是我自立门户后的那个家。”君辞晏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仿佛真的在某处有府邸一样。 “‘我家’虽然在江南,不过那里不会有人过去。” 这句话君辞晏没有说谎,他确实有座别院在江南那边,周遭都是他的人,皇帝的手下是不可能进入的。 姜雁锦半信半疑,更加好奇君辞晏的身份,这话说的他像是在江南住了许多年,如果二殿下是诈死,为了安全着想,确实是要远离京城的。 而且他与苏公子相识,依照苏公子的身份,不可能会认普通人当朋友。 “改日有空我再上门拜访吧。”姜雁锦最终还是拒绝了君辞晏的提议,江南很好,但还是苏城看上去更安全些。 而且这人一日不认自己的身份,那她也就一日继续拖着,看谁熬得过谁。 没能把人拐去自己的住所,说不失落是假的,君辞晏开始思考他在苏城临时买一栋府邸的可能。 马车匀速前行着,突然君辞晏的耳朵动了动,起身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姜雁锦躺在软垫上不为所动,如果君辞晏的每个举动她都要探寻到底的话,那自己一定会先被气死。 毕竟这人与她说着说着总是会不正经起来。 眼下能消停一会是一会。 一炷香过后,君辞晏才重新回到马车内,带回来的消息让昏昏欲睡的姜雁锦霎时清醒了。 “卫校尉遇刺了。” 卫府,天色已黑,府内却是灯火通明,卫行止手中拿剑,喘着气在房间门口坐下,身后的房间里下人们进进出出,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 如果不是他例行想要看看爹爹情况如何,或许等卫校尉被杀害了都发现不了行刺的人。 卫行止刚与刺客大战一场,对方武力比他高,卫行止很快就处于下风,让人给跑了。 但幸运的是,因为发现及时,卫校尉还有一口气在,眼下能否救得回来,就要看天意了。 “阿止。”得知消息的卫苏氏匆匆赶来,脸色看上去比刚打了一场的卫行止还苍白,“你父亲他怎么样了?” “大夫还在里头。”卫行止没有多说,卫苏氏却理解了他的意思,当即落下了眼泪。 “这造的是什么孽呀!” 看着又开始哭泣的母亲,卫行止朝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丫鬟先扶卫苏氏到一旁休息。 经过这么些天,卫校尉也把一些能讲的都与他讲了,卫行止大概知道鹤洲即将失守,害卫校尉在战场上中毒受伤的事皇帝也有一份责任。 如今遭遇刺客,卫行止不得不怀疑这也是皇帝派来的人。 想起曾经崇拜的姜家将军府被满门问斩,卫行止不免感到心寒,他家会不会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是卫校尉与姜将军都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士兵,身后的百姓,皇帝竟连这点都容不下看不清么? 卫行止在门口枯坐一夜,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大夫才从里头走了出来,朝卫行止点点头,表示人保住了。 坐的浑身僵硬的卫行止松口气,手中的剑终于落地。 “卫行止。” 姜雁锦听到消息后紧赶慢赶,几乎是擦着刚开城门的时辰进城的,从门口进来时,由于跑得太急,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松开君辞晏扶住自己的手,借着晨光,姜雁锦大步走到卫行止面前,“卫叔呢?” 看着面前的人,卫行止颇感惊讶,他原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姜雁锦了,“救过来了,只是还昏迷不醒。” 说完这话,卫行止才注意到姜雁锦的脸,“你的眼睛……” 此刻在姜雁锦眼中,因为天还不够亮的缘故,卫行止几乎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让她差点辨认错方向。 听到卫校尉没事,姜雁锦提起的心这才放下,如果卫校尉是受她的牵连出事了,她该如何面对卫校尉的家人? “我眼睛好了。”姜雁锦不想多说,示意身后的于大夫进去再检查一番。 卫行止站起身,才发觉自己还有些腿软,“你的院子都还留着,要去歇息一下吗?” “不用了。”姜雁锦拒绝道,如果她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卫府更加危险,“我只是来看看卫叔的情况,于大夫留给你,我马上就要走了。” “刺客的身份你有线索吗?” “大抵知晓些。”卫行止挠挠头,得知父亲没事,他又变回了之前马马虎虎的少年,“对方肩膀上被我刺了一剑,短期内应当不会再来了。” 君辞晏已经示意暗七前去追踪,在姜雁锦说话的同时也在查看周围的环境,京城的消息还未传来,他也不知道皇帝派了多少人过来。 只是看姜雁锦的模样,似乎知道刺客为何而来。 “等卫叔醒来,你告诉他,鹤洲的情况已经解决了。”姜雁锦拦住想要继续说话的卫行止,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是不安。 这种不安催促着姜雁锦要快速离开此地,迅速交代完事情,将苏城的地址留给于大夫后,姜雁锦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立刻上路了。 竹心与车夫坐在马车前一直没有下来,见姜雁锦回来,马车当即便出发了。 出了城门,姜雁锦内心的不安依旧没有减弱,整个人显得无比焦躁。 -- 第60页 “小少爷。”君辞晏发现这点,伸手握住姜雁锦的手,“我在这里呢。” “你不知道。”姜雁锦深吸一口气,“我上次这样,是将军府上下被午门斩首的那一天。” 也是那一天,她被人秘密送进了宫里,同时她刺伤了皇帝。 卫行止放跑的那个刺客,会不会是皇帝引诱她回来的一个诱饵? 想到这个可能,姜雁锦心里一惊,就算是诱饵,她也不会眼看着卫校尉危险不管的。 “呀!” 竹心的尖叫声在前响起,马匹受到惊吓,马车一阵剧动,下一秒,姜雁锦就被君辞晏扑倒了。 “小心!” 与此同时,一支箭穿透车帘而过,险险擦着他们的头顶钉在了马车内,箭尾轻微颤抖着,像是朝谁发出的宣告。 --------------------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截止这章我先前的断更都不齐了,抹泪 以后周末可能不定时加更,平时就正常更新啦~ 第36章 姜雁锦看着护在自己身上的君辞晏瞪大眼睛,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竹心的询问声传了进来才回过神。 “少爷,您没事吧?” 马鞭被车夫甩的呼呼作响,马儿们受到催促疯狂向前跑着,竹心抓着车沿险险不让自己掉下去,眼神略带惊恐地看向身旁的车夫。 刚才就是他直接用马鞭阻挡了一只箭,如若不是这样,恐怕自己这会已经丧命了。 看出来车夫的不简单,竹心没有吭声,她也隐隐感觉小姐最近好像知道了什么,左右跟着小姐就对了。 “没事。” 姜雁锦示意君辞晏让开,再好的马车也经受不住剧烈的奔跑,马车内摇晃地很厉害,让她差点没站稳。 没想到来的刺客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直接追击。 只可惜他们现在走的是小路,不会遇到官兵,如果无法脱险,恐怕就难办了。 “暗五。” 君辞晏扶住姜雁锦后朝外叫了一声。 “公子。”有外人在,没有特别命令暗五不敢暴露君辞晏的身份,“看衣着,与刺杀卫校尉的不是同一批刺客。” “暗七已经前去抵挡了。” 听出这是车夫的声音,姜雁锦看了君辞晏一眼,如果不是今天突遇意外,恐怕她跟车夫告别了都不知道车夫居然是君辞晏的人。 情急之下暴露,君辞晏依旧十分平静,“改道,去别院。” 君辞晏的身边目前只有暗五和暗七在,剩下的人手都分布在京城和鹤洲,纵使情况不妙他也没慌,“小少爷怕是不能去苏城了。” “先解决这批刺客再说吧。”姜雁锦有很多话想问,一时之间却又问不出口。 兜兜转转,她居然还是要去君辞晏家拜访拜访了。 “小少爷安心待在车内,我出去看看。”将人安置好,君辞晏就掀开车帘出去,很快竹心就被丢了进来。 “小姐。”竹心一把抓住姜雁锦的胳膊,刚才在外头,她都要吓死了。 “外面什么情况?”姜雁锦知道自己现在依旧算半个眼瞎的,只能老实坐在车里不出去添乱。 竹心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道:“后头好像跟了七、八个人,奴婢也没瞧太清。” “多亏那车夫,不然竹心就见不到小姐了。” 姜雁锦安抚地拍了拍竹心,侧耳倾听马车外的动静,刀剑相交的声音不时传来,显示出战况的激烈。 依旧有羽箭落在马车上,但除了最开始射进车内的那一只外,再无箭矢能够突破外面的防御了。 马车临时改道冲入树林,晃动地更加剧烈,姜雁锦一时没抓稳,磕到了车窗上。 小半个身子被迫探出窗外,姜雁锦双手撑住窗沿,趁机看了眼外面的情况。 在她的视野里,许多黑色的人影交战在一块,叫人无法分清谁是谁,姜雁锦判断绝对不止七八个人那么简单。 有刺客注意到了探头的人,手腕一转,锋利的剑尖直指姜雁锦,企图分走君辞晏等人的注意力。 直觉感到不对,姜雁锦伸手拿过一旁的盲杖甩了出去,恰巧将刺客的剑打偏了方向,同时人也重新坐回到了马车里。 马车外,想要攻击姜雁锦的刺客被君辞晏一刀斩落,“小少爷,恐怕要放弃马车了。” 姜雁锦早有准备,听到这话,和竹心互相搀扶着掀开帘子到了前室,牵着马车的马有两匹,两人共乘一匹,倒是够了。 尽管视野里的马只有棕色的影子在晃动,但姜雁锦对于马儿几乎是从小摸到大,不用看也能知道该如何上。 把缰绳解开一边,姜雁锦示意竹心先上。 “去,不要犹豫。”怕竹心会拒绝,姜雁锦抢在她之前开口。 竹心知道自己不会武功只会给姜雁锦拖后腿,咬了咬牙,大步跳到其中一匹马身上,险险抓住了缰绳。 将竹心骑的马彻底松开,姜雁锦又挥了一次马鞭,没了束缚,马儿立即跑远了。 只剩一匹马在一侧拉着,马车瞬间变得不稳起来,姜雁锦抬头想要努力分辨君辞晏是哪个影子,无果,只好放弃了。 “小少爷,你先走。” 君辞晏看出姜雁锦的想法,挡下几名刺客的围攻,转头朝她说道。 姜雁锦只好照做,脚下的马车晃得就像是要翻过去一样,她知道时间不多了,看着面前的马,抬脚跳了上去。 -- 第61页 身上猛然落下一个人,马儿受到惊吓,跑得更快了,可还有一根牵引绳与马车始终相连着,让它变得急躁起来。 姜雁锦企图转身解开那根绳,只能看见大团的影子使这个动作变得困难起来,凭借以前的手感,姜雁锦终于摸到了结扣。 没等松一口气,内心那种不安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 下意识侧身趴下,姜雁锦只感觉胳膊一痛,有什么东西从伤口里流了出来。 原来是刺客们见一直落于下风,便换了目标,猝不及防地朝姜雁锦的方向射出一支箭。 看着已经倒地不起,以命换箭寻求突破口的刺客,君辞晏眼底的神色愈发冷凝,手下的动作也变得更加狠厉。 围攻他的足有三四个人,都差点挡不住君辞晏的攻势。 姜雁锦没管伤口,解开绳扣后马儿就回到了她的掌控下,隐约听到前方竹心的呼唤声,知晓竹心已经跑出刺客的范围了,姜雁锦犹豫片刻,“辞晏。” 话音刚落,姜雁锦便感觉到身后落下了一人,熟悉的气息迅速将她包裹,与此同时,一只大手抬掌覆盖住了她牵着缰绳的手。 马儿朝着与竹心相反的方向跑去,姜雁锦有点着急,“等等。” “暗五会追上去的。” 知道姜雁锦受伤后,君辞晏就无法冷静下来,没有理会姜雁锦的反抗,君辞晏毅然决定他们兵分两路。 此时刺客从原先的十几人到现在剩下不过五六人,其中三人被暗七拦住,剩下的竟然全部都朝君辞晏的方向追来。 “他们是冲我来的。” 打斗的过程中,君辞晏就意识到这点,这些刺客与刺杀卫校尉的不是同一批,比起姜雁锦,这些人更加针对的是他。 看来是他给四皇子找的事情还不够重大,让他还有余力分出来找刺客。 “是四皇子?” 眼前的景物快速划过,晃得姜雁锦有些眼晕,只好闭上眼睛让它歇息片刻。 听到君辞晏的话,姜雁锦心里立刻有了猜测,刺客与卫校尉的不是同一批,那就不是皇帝派来的人 之前四皇子对君辞晏的态度很是奇怪,没想到这么多天没动静,他们刚从陈将军的营地离开不久,这就动手了。 或许这里头也有巧合存在,如果她不曾听到卫校尉遇刺转道来江南,或许就不会遇上这场袭击。 “小少爷怎么还叫他四皇子?” 明明处在危机的跑路中,君辞晏居然还有空注意其他的。 姜雁锦心里头那点紧张被这句话一下打散了,“人家都当四皇子这么多年了,狸猫也要成太子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可能要跟小少爷亡命天涯了。” “怎么这种时候你还在胡说八道!”姜雁锦听到身后传来响动,知晓是君辞晏又击落了几个刺客,随即鼻翼间也闻到一股血腥味。 不是她胳膊传来的,那就只能是君辞晏了。 “你受伤了!”姜雁锦睁开眼睛,企图看到点什么,可惜除了不断钻进鼻子里的气味,她什么都发现不了。 “死不了的。”对于自己受伤,君辞晏并未放在心上,身后的刺客只剩下两人,他们的目的地也要到了。 “小少爷可曾听过一句话?”君辞晏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救命之恩,应当……” 姜雁锦正为君辞晏的受伤感到焦急,听到这话顿时气打不过一处来,压下担忧,不想再理会这人,专心控制着身下的马儿。 追杀的刺客没有马匹,只用轻功追,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开始拉开了,可君辞晏怎么可能放过追杀他的人? 随着马儿又一次被拉着放缓速度,姜雁锦手指动了动,十分想伸手打一顿身后的人,如果不是他受伤了,她一定早就上手揍了。 都什么时候了,先逃跑不好吗! 君辞晏就算逃跑也是很疯的那种人,经过一番战斗后,血气被激发上来,君辞晏笃定自己不会输。 姜雁锦阻拦不了他,只好老老实实地待在君辞晏怀里,不过片刻功夫,最后的两名刺客也被解决了。 刺客被解决,君辞晏却没有减缓马儿的速度,反而加快了,“小少爷。” 察觉到不对劲,姜雁锦反手握住君辞晏的手,“你想干什么?” “这条路是个通往我住的别院的捷径。”君辞晏说话间,他们已经冲出了树林,不远处,一道断崖横隔在那里。 “我以前一个人时常常就爱这么干。” 君辞晏的声音十分平静的传入耳中,姜雁锦看到前面的空缺,陡然间意识到什么,“你不要……” “那个时候我就想,一定要带小少爷也来这里一次。” 此时马儿已经跑到了断崖前,断崖距离对面的空地间隔了不小的距离,君辞晏依旧没有减缓速度。 姜雁锦已经闭上了眼睛,就算她爱玩,之前在京城时也没这么玩过。 “你个疯子!” 伴随着姜雁锦的怒骂声,载着俩人的马儿腾空跃起,朝对面跳去。 第37章 直到马儿落下后停在原地,姜雁锦觉得自己的腿都还是软的,如果不是此时骑在马上,她一定站不稳。 回头向身后望去,姜雁锦这才发现,那断崖距离这边的落脚地很近,只是看着吓人罢了,随便一匹品性好点的马都能跳得过来。 -- 第62页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平静下来后,她才有心思去想君辞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 “小少爷先前说的对。”君辞晏驱使马儿自己往前走,嘴里一边回道:“我确实是个疯子。” 之前看姜雁锦受伤,让他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是以一时没忍住。 可他也不想忍了。 “如果小少爷下次还不会先保护自己,就没这么简单了。” 这都什么歪理,她又不是故意想受伤的,姜雁锦觉得自己十分无辜,竹心不会马术,留她一人在马车上,定然是要人仰马翻的。 “你不也受伤了。”姜雁锦不服,她先前居然没发现,这人这么如此霸道。 “我跟小少爷不一样。” 对于自己背后的伤,君辞晏毫不在意,反而看着姜雁锦胳膊上的小伤口眼红了,“小少爷这么娇贵,受伤了可是很难办的。” 听到这句话,姜雁锦后知后觉的觉得胳膊有点疼,低头看了眼,衣服已经被划破了,手臂暴露在外,但伤口不深,此时已经止血了。 她更关心的还是君辞晏的伤势,那血腥味不是开玩笑的,“你怎么样了?” “有些晕。”君辞晏说着,真的就低头靠在了姜雁锦的肩膀上。 感觉到身后人的重量都朝自己压下,姜雁锦有些慌乱,也顾不得其他,“你的别院到底在哪?要到了吗?” 相比之前的夺命狂奔,此时马儿的速度悠闲地像是在散步,姜雁锦想要先查看君辞晏的伤势,却被他牢牢抱住动弹不得。 “许久未来,我也有些记不清了。”因着姿势的原因,君辞晏的声音也有些闷闷的,叫人听不真切,“让马儿自己走吧。” 车夫都是他的人,马匹肯定也是他准备的,姜雁锦只好按捺住焦急,伸手摸了摸君辞晏的手,一如既往的滚烫,“你还能坚持吗?” “小少爷让我抱抱就好了。” “你!”姜雁锦回味过来,不由气急,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可他受伤的事情是真的,想了想,姜雁锦最终还是忍住了。 一路无话,一炷香过后,马儿终于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一处院子前。 与其说是别院,反而更像是皇帝微服私访时出来居住的行宫,它藏于山林中,占据了大半个山头,如若不是有人带领,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这处宅邸。 竹心和暗五已经率先到了这里,见姜雁锦和君辞晏终于出现,这才松口气。 到了目的地,君辞晏便没有理由继续赖着了,率先翻身下马,在下面接着姜雁锦。 “少爷,您没事吧?”竹心上下查看,很快就发现了胳膊的伤,“天啊!” “不要大惊小怪。”姜雁锦摆摆手,示意来个人去看君辞晏,“这里有大夫吗?” 暗五已经来到君辞晏身边,想要扶君辞晏进去,却被他拒绝了,“先找人给姜少爷看伤。” 此刻落地,姜雁锦总算能够查看他的伤势,凑近时才发现这人背后的衣服都被血水染湿了,一路上还那么若无其事地与她说话。 看君辞晏的模样,姜雁锦知道如果自己不先治疗他也不会去,叹口气,“我们一起。” 又疯又任性,曾经的好伙伴二殿下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因着只是治疗外伤,姜雁锦便让竹心剪开胳膊的衣服,任由大夫处理,在大夫处理完想给她把脉的时候,姜雁锦连忙拒绝了。 “少爷,这万一箭上有毒就不好了。”别院里的大夫都是跟了君辞晏许多年的人,知道君辞晏十分看重眼前的人,自然谨慎许多。 “我觉着没问题。”姜雁锦收回手,笑话,要是让陌生的大夫诊脉,不就瞧出她是女子身了? 她可不想因为这种原因暴露身份,“刺客用的毒大多都很快见效,这都过去几个时辰了,我没事。” “这……”大夫闻言只好询问地看向一旁的君辞晏。 为了疗伤,君辞晏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脱了,听大夫诊断后姜雁锦才知道君辞晏背后中了三剑,能一声不吭地撑到现在,实属毅力惊人。 药童正为君辞晏缠着绷带,看了眼不愿配合的姜雁锦,“小少爷,深山老林的,您难道想要找个女大夫?” “不劳你费心。”姜雁锦站起身,一边胳膊没了衣服,让她觉得空拉拉的,心里没底,“我乏了,哪里能歇息?” 此时暗七恰巧回来复命,还拾回了几根落在马车上的箭矢,确认上头没毒后君辞晏这才放人,“你跟着暗七走吧。” 一到别院,知道回到自己的地盘,君辞晏开始更加没有遮掩,姜雁锦顿了顿,还是先跟着暗七走了。 之前应招护院时姜雁锦瞧不见人,认不出暗七,但竹心却是见过对方的,小声地告知自家小姐后,姜雁锦微微眯眸,“那当初我若是选了你,你家殿下可会生气?” 暗七尚不知道君辞晏的身份是自己主动暴露的还是姜雁锦瞎猜的,只好小心回答,“姜少爷不会选我的。” 姜雁锦对此不予置评,跟着绕了几个弯后才到一处房间,进门前,突然抛出了一句话,“那晚溜进我屋里的贼是你?” 虽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吓得暗七冒出一头冷汗,怎么这事也暴露了? 姜雁锦也不是非要得到回答,说完就示意竹心关门送客。 -- 第63页 脚步声如此一致,她就炸一炸而已,没想到还真是他干的。 想到这里,姜雁锦冷哼一声,又让她抓住了一个把柄。 暗七领她来的房间与其说是客房,更像是主人家居住的寝室,房间内的装饰无不透露着低调的富贵。 屋内点着熏香,与君辞晏身上的相比多了一丝冷冽,之前姜雁锦还猜这种熟悉感是哪里来的,眼下才明白这是专供皇室的熏香。 她幼时常常往皇宫跑,自然能够经常闻到,怎么这点都忘了。 “小姐,先更衣吧。”竹心说着,捧来屋内早已被人准备好的衣裳。 姜雁锦没有立刻应声,手指划过衣袍,是与先前的遮眼布相同的触感,“是云上锦。” 心情颇为复杂地换上衣服,姜雁锦坐到桌边盯着一处出神,她在君辞晏眼中应当是男子,如果他是二殿下,他的目标肯定不止于此。 难道他就没想过依他将来的地位,恋慕一个男子这事传出去会对他有何影响吗? 姜雁锦叹口气,到了这个时候,她反而更加不知该如何表明身份了。 还是先等等再说吧。 这一等便等了好些日子。 来到这处山中别院后,姜雁锦就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 竹澜不知晓她的位置,联系不上她,君辞晏也开始变得忙碌起来,隔几天姜雁锦才能看见他一次。 身后跟着的人除了竹心,还多了一个暗七。 姜雁锦知道君辞晏恐怕是要开始收网了,如果到了话本里他要登基的时间,眼下她还会死吗? 在这之前,于大夫也被带到了这处别院,顺便带了一个口信。 “卫校尉醒了。”于大夫摸摸胡子,“他让我告诉你,那刺客是与他敌对的人派来的,不是受你牵连,放心。” 被说中一直以来担心的事,姜雁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江南这边多了很多疑是皇帝的人,都在暗中找人。”说到这里,于大夫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其中还有官兵,无论男女,长得与你相像的全被抓去了。” 皇帝行事突然如此激烈不再隐藏,定然是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姜雁锦抚上胸口戴着的玉佩,与其说是找她,不如说是找虎符。 “最近江南进出严得很,你在这里也好。”于大夫开始检查姜雁锦眼睛的情况,“今晚最后一次敷药,就能大好了。” 这一个月来,姜雁锦虽然不用继续戴遮眼布,可每天依旧要按时敷药,听到于大夫的话,姜雁锦才恍然回神,不知不觉她居然在这里住了一个月的时间。 最近都没见到君辞晏,等她眼睛好了,看他还怎么辩解自己的身份。 于大夫的判断一向不会出错,敷完药的第二天早上,姜雁锦看着眼前清晰的景物,露出了来到别院以后的第一个笑容。 身后传来动静,姜雁锦朝后看去,对上了一双黝黑的眼眸。 来人长的与话本里的暴君一模一样,就是她一直以来想要找的人。 猜测成真,姜雁锦颇有种尘埃落地的感觉。 君辞晏忐忑地看着姜雁锦向他走来,想说点什么,却被猝不及防地捏住了脸。 幼时与二殿下相处的记忆虽然模糊,但那种感觉还在,使至姜雁锦知晓对方身份后却依旧不怕对方,确认这张脸是真的,“二殿下,真是别来无恙。” “正好,我有话要与你说。” 第38章 这一个月来,君辞晏都在江南与京城之间奔波。 四皇子派来的刺客加快了他的计划,如果刺客只是冲他来,他还可以与之玩一玩。 可对方伤到了姜雁锦,这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君辞晏低头看着那双略带笑意的琥珀色眼眸,他设想过很多次姜雁锦眼疾恢复后的场景,眼前这个场面,倒是在他意料之外。 他原以为,对方会因为他的隐瞒与爱慕离他而去。 毕竟眼疾好了,这下更好跑了不是? 想起派去询问卫校尉的人铩羽而归,得不到一点当初京城的消息,君辞晏垂下眼睑,“小少爷想说什么?” 眼前之人的态度如此平静,让姜雁锦略微挑眉,听到这个称呼,“二殿下可不敢当,臣何德何能担得起您这个称呼。” 说这话的同时,语气中不知不觉又带上了点姜雁锦故意为之的阴阳怪气的调调,显然还在为君辞晏隐瞒她这么久的事感到不平。 话刚说完,姜雁锦就看到君辞晏不仅没生气,还略带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让姜雁锦心里一个激灵。 “既然这样,那我就唤小少爷为阿锦吧。” 姜雁锦瞪大眼睛,这个称呼通常都是她亲近之人才唤的,上次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还是从她娘亲口中听到的。 眼前的二殿下真的是二殿下吗?! “阿锦。” 君辞晏又单独唤了一声,姜雁锦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红了,之前在黑暗中时就觉得他的声音好听,如今能看见了,但依旧对这方面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阿锦?” 偏偏君辞晏好像叫上瘾似的,姜雁锦回过神来,大步走上前,捂住了对方的嘴,企图让他不再出声,“不要再喊这个名字了!” 君辞晏闻言颇为无辜地看着姜雁锦,嘴巴动了动,“那阿锦叫我之前的名字,我现在就不喊了。” -- 第64页 柔软的触感擦过手心,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姜雁锦被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背到身后,心跳登时加快了几分,慌乱中没听清君辞晏的话,只下意识应道:“晓得了。” 几个呼吸过后姜雁锦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被君辞晏糊弄过去了,当初应招这个护院的时候她听辞晏这个名字就该觉得哪里不对才是。 元景朝如今的国姓为君,当时君辞晏没有报上全名,姜雁锦只当习以为常,因为竹心竹澜这类下人的名字都是如此,顶多君辞晏的好听些罢了。 姜雁锦定定神,决定重新谈回正事,“我有话与你说。” 看着没反应的君辞晏,姜雁锦顿了顿才唤道:“辞晏。” 好像从她恢复眼疾后,这人待她的态度也变得不一样了,先前明明都不用这般。 这种莫名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还带着点姜雁锦自己察觉不到的羞涩。 “你是不是想要坐上那个位置?”说完姜雁锦定定地看着君辞晏,不肯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被轻易说中心中目的,君辞晏没有感到紧张,还有闲心走到桌旁坐下,给自己和姜雁锦都倒了一杯茶。 “阿锦真聪明。” 姜雁锦决定暂时无视这个称呼,走到君辞晏对面坐下,“我在京城也有人手,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抛开其他的不谈,她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曾经幼时的玩伴二殿下。 选择暴露这个,姜雁锦不会后悔,如果对方如话本里的一样登基成功,自己对于他的帮助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君辞晏很快想到什么,原来那股一直游走藏匿于暗处的势力是姜雁锦的。 没有急着开口,君辞晏继续看着姜雁锦,示意她接着说。 “我只有一个条件。”姜雁锦抿抿唇,“在你登基之前,让我见见那个皇帝。” “阿锦是想要报仇?”君辞晏理解姜雁锦的做法,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干,但是他不需要姜雁锦的助力,他想要的是其他的东西。 “阿锦可以不用帮我,只要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就可。” 君辞晏对于自己的东西是一定要了若指掌握在手里的,绝不容许出现一丝差错,唯有姜雁锦是个例外。 害姜雁锦变成这副模样的人他自然不会放过,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想要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特别是那个老东西还纳了一个与姜雁锦长得极其相似的女人为妃之后。 “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些?”这个问题让姜雁锦略感意外,藏于袖里的手下意识握紧,这是她感到抗拒、紧张时常会做的动作。 看出点什么,君辞晏突然伸手牵起了姜雁锦藏起来的那只手,“阿锦想要隐瞒什么?” 陡然联想到不好的事情,君辞晏的脸色霎时沉了下去,但对待姜雁锦的语气依旧是温柔的,“他是不是碰你哪儿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姜雁锦,君辞晏眼底迅速堆积起风暴,从椅子上站起身,弯腰逼近姜雁锦,“是这里,还是这里,嗯?” 对方每说一处,手指就在一处隔着衣服轻轻划过,姜雁锦只觉得那只手如今恨不得将她的衣服扒开似的,那双眼里的情绪也浓烈的叫人不敢直视。 当初那皇帝靠近她,都叫她觉得恶心,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可如今君辞晏靠近她,她不仅不感到害怕,甚至还想解释些什么。 将这种想法归之于对方先前的告白,自己是不想让人误会自己的名声,姜雁锦忍住想要退后的冲动,“你忘记了?我会武功,我将他刺伤后逃走了。” 姜雁锦当时在皇宫里醒来后衣裳完整,身体除了中了软香散有些虚弱外并无任何其他异样,可见那个时候皇帝还没对她做什么。 下毒这些都是在她醒来后发生的,皇帝逼问虎符的位置不成,恼羞成怒,这才叫人压着自己将毒药硬给她喂下。 可惜她虽然中了毒,却仍有一战之力,皇帝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她刺伤了。 幸而卫校尉那时头莽想要进宫上奏关于将军府的事情,这才遇上了外逃的姜雁锦。 “做得好。”君辞晏说着,眼底的戾气少了几分,但依旧没有拉开与姜雁锦的距离,“到时候我会替阿锦多砍几刀的。” 这便是不让她去京城见那个皇帝了。 姜雁锦顾不上俩人之间离得极近的距离,瞪向君辞晏,她不想讲的事都被知道了怎么还不让她去,“不行!” 京城到时多危险她也知道,可不亲自动手实在难消她心头之恨,将军府上百条人命就因为他莫须有的一句话就那么没了,叫她怎么能甘心。 “我会替阿锦平反一切的。” 君辞晏说着,伸手抚上姜雁锦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手下的皮肤光滑细腻,一看就被人养得极好。 在别院的这一个月来,他让人寻了许多上好的材料来做膳食,眼下可算见点成效了。 他想藏着不让别人看的阿锦,怎么可能让那个狗皇帝再见一面? 那个与阿锦极为相似的妃子就足够让他膈应了。 姜雁锦有些着急,这人怎么突然就不好说话了,反手握上君辞晏的大手,突然福灵心至道:“真的不行?” 琥珀色的眼睛此刻专注地看着君辞晏,眼底只倒映出了他一人的模样,君辞晏沉默了会,“我会把皇帝的人头带到你面前的。” -- 第65页 如此血腥的话说出口,也不怕吓着她,姜雁锦瘪瘪嘴,再接再厉道:“辞晏,你可以与我一道见对方。” 实在不行,她只能偷偷自己去了。 这一个月来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干,虽然眼睛看不太清,但这样别人却对方更加不设防,让姜雁锦将这处山中别院的各处分布已经大致摸清了。 眼下她眼睛好了,自然是更加不再话下,虽然可能要比之前费力,但也不是无法成功的。 就是甩开一直跟着她的暗七可能需要点时间了。 心里盘算着其他去路,姜雁锦面上依旧可怜兮兮地瞧着君辞晏,像是在无意识地撒娇。 尚且还不知道自己不答应人就会自己跑,君辞晏喉结滚了滚,轻笑一声,“阿锦这是在诱惑我?” 姜雁锦这才觉得俩人之间未免也凑得太近了,近的她都可以瞧见君辞晏眼眸里倒映的她的影子,还有对方身上的气息,在将她逐渐包裹。 明明房间如此之大,姜雁锦却觉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了方寸之地里动弹不得,而那地方全是君辞晏的味道,无孔不入。 姜雁锦咬了咬牙,对于这次的目的十分坚定,忍住内心的羞涩,若无其事道:“辞晏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不答应,我就去找四皇子了。”想到什么,姜雁锦突然开口提了另一个人,“毕竟我先前吩咐过京城那边的人,让她与四皇子接触的。” 眼睛好了的姜雁锦第一次见到什么叫变脸,刚才还笑意吟吟地瞧着她的君辞晏此刻正冷下脸,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显然‘四皇子’这个称呼又触及到君辞晏的神经了。 “让我去京城。” 姜雁锦丝毫不惧,顶着这样的眼神开口,“让我跟你一起还是去找四皇子,现在取决于你了,辞晏。” 第39章 对方不是自己的下属,不会被自己的眼神吓到,君辞晏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懊恼。 姜雁锦不怕这样的自己,君辞晏是高兴的,毕竟他对外时更经常就是这么一副模样,在姜雁锦面前展现的那副样子才是他平日里绝对不会做的。 理智上知道姜雁锦可能已经与四皇子决裂了,这句话不能信,可情感上君辞晏就是忍不住想起幼时姜雁锦提到四皇子时的模样。 幼时的四皇子与现在的四皇子尽管不是一人,但并不妨碍他为此在意。 “那便与我一同去吧。”君辞晏最终妥协道。 等着吧,这些他迟早会讨回来的。 姜雁锦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用计划着怎么自己偷溜去京城了。 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君辞晏起身后退,“我明日就要出发去往京城,阿锦有什么要收拾的还是快些准备吧。” 看着说完就拂袖走人的背影,姜雁锦吐了吐舌头,看来这个四皇子是真的不能提啊,瞧瞧把君辞晏都气着了。 气就气吧,她的目的达到就好。 君辞晏走后,竹心才小心翼翼地进来,这一个月来她已经通过姜雁锦的口知道君辞晏是当朝二殿下了,想起之前对人的态度,她自然得躲着走。 小姐不怕,她可怕着。 “小姐。”听到姜雁锦吩咐自己收拾行李,竹心犹豫了下道:“您告诉二殿下您的身份了吗?” “……” 姜雁锦感到莫名的心虚,她原本是想今天说的,可不知为何,到了君辞晏面前,又不敢开口了。 如果君辞晏真的想娶她,未来等他当了皇上,自己自然也要入住后宫。 不提会得到怎样的位置,君辞晏身为皇帝,可能只会有她一人吗? 想到这里,姜雁锦坚定了隐瞒女子之身的事实,眼下她是男子君辞晏都如此了,如果知道她是女子,岂不是更逃不掉了? 不管话本里的君辞晏是如何得知自己女子身份的,当下能隐瞒一会是一会吧。 “你仔细些,不要与人知道了。”姜雁锦吩咐竹心,决定继续隐瞒。 竹心点点头,转身继续收拾行李。 怕姜雁锦身体还会出什么其他问题,又为了避免女子身份被发现,于大夫也连带一起被带往了前往京城的马车。 “姜……少爷,这恐怕瞒不了多时啊。” 原以为姜雁锦知道君辞晏身份后自己就能够解脱了,没想到这事还没完,不同于竹心,于大夫劝解道:“不如直接与殿下说了吧。” 于大夫孤身寡人,只要有处停留就不介意在哪,这才同意与姜雁锦一同前往京城。 可在江南时尚可,到了京城,皇宫里与他医术相当的太医比比皆是,如果非要继续用于大夫,未免就要引人怀疑了。 姜雁锦也知道这点,可她从来不是会烦恼这些的性子,只走一步看一步,“那就劳烦于大夫精进精进医术了。” 实在不行,竹澜还在京城,左右君辞晏不要她帮忙,那竹澜没暴露的情况下,帮她逃走也不是没可能的。 “于大夫想要精进医术,我倒是有人选可以请来与你探讨探讨。” 君辞晏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这次出行他没与姜雁锦同乘马车,而是骑了匹马在外跟着。 马是之前苏家庄园里的那批,姜雁锦看到那马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人又瞒了自己一件事。 也不知道在窗外听去了多少,姜雁锦靠回软垫上,装作没听到这句话。 -- 第66页 于大夫可不敢如此,连忙掀起车帘应声道:“那便先谢过殿下了。” 借着掀起的车帘,君辞晏看向姜雁锦,“阿锦现在无聊,可要出来透透气?” 竟是如此光明正大地喊她的名字了,没人家厚脸皮,姜雁锦索性拉过毛毯,将自己盖起来,闷声道:“谢过殿下,我身子骨弱,骑不了马。” 其实出发前姜雁锦也是想骑马的,现在她眼疾好了,一个月来也有练武,去京城的路并不远,她完全足以胜任。 可君辞晏借由外头危险的借口,拒绝了她。 眼下又叫她出去透气,这藏得什么心思,她会看不出来? 才不会叫人得逞。 被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君辞晏也不恼,示意于大夫将车帘拉上,免得风吹了进去。 如今虽然已经到了初春,可山中寒凉,还是小心着点好。 江南去往京城的路上需要翻过好几座大山,中间没有驿站,必须在外过夜,因此天色还亮的时候,队伍就停下来修整了。 姜雁锦从马车上跳下,舒展着身子,她从未在外过过夜,因而还有些新奇。 暗五确认好周围的地形后很快回来,这条路他们已经往返了数十次,颇为熟悉了,山中没什么凶猛的野兽,这倒是叫人庆幸的。 暗七迅速布置着晚上的营地,有君辞晏在,他基本就不用时刻跟在姜雁锦身后。 深吸一口气,姜雁锦入眼全是鲜翠的绿色,在马车中憋闷了一整天的心情霎时松快了不少。 “阿锦想吃什么?”君辞晏牵着黑马走了过来,竹心和于大夫见状立刻寻事情躲开了。 没有察觉到这点,姜雁锦淡淡开口,“自然是有什么吃什么。” 人在外哪还能计较这么多,她又不是那种要求极高的人。 对于君辞晏唤自己的称呼,姜雁锦已经无法改变了,反正这不是她的闺名,如此想想竟也能接受。 “阿锦可要与我一同打猎?” 君辞晏闻言这才抛出自己前来询问的目的。 姜雁锦狐疑地看了眼君辞晏,担心对方又出了什么新主意,“我要自己乘一匹马。” “可以。” 答应的这么容易?姜雁锦不敢相信,可更大的诱惑在眼前,她无法抵挡,只好答应了。 君辞晏让姜雁锦骑的是他的那匹黑马,有主人在旁边,姜雁锦翻身而上的时候黑马也不敢造次,只是略微喷了下响鼻。 “它叫什么?”姜雁锦爱不释手地摸摸马儿的鬃毛,这才有心情问它的名字。 想她将军府里也有一匹血统差不多的马,可惜将军府被查抄,她的宝贝马也不知被谁给用了去。 “逐雁。” 见姜雁锦坐稳后,君辞晏也没另寻一匹,而是牵着马往深林里走去。 姜雁锦听后没有多想,只当是君辞晏的晏,见君辞晏居然在下面牵马,忍了又忍,才没开口让其不要这样。 按照礼法,能让当朝二殿下亲自牵马的人用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不如说没人能有这样的殊荣。 可如若开了口,最终结果定是又要共乘一匹了,姜雁锦转头开始注意周围是否有猎物出现,眼下只有他们俩人,她就当不知道好了。 耳边听到草丛里传来动静,姜雁锦反应极快地朝那里射出一箭,没中,一只小兔子跳着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没有气馁,姜雁锦知道自己很久没练,手生无比,可接下来遇到的好几只,她不是射偏了就是堪堪擦着人家的身子过去。 这期间君辞晏都没动手,只是牵着马为姜雁锦寻找猎物,直到又一只兔子跑了,君辞晏这才动手,将兔子钉在了原地。 “阿锦可要我教你?” 看着被盯死在不远处的兔子,姜雁锦从最开始的给自己不断打气,到现在已经有些沮丧了,知道君辞晏在想什么,她拒绝道:“不用。” 接下来就像是老天爷跟她作对一样,每每姜雁锦觉得自己能够射中的时候,那些小动物总是率先察觉到提前跑了。 跑便跑了,偏偏都被君辞晏一箭射中。 “不猎了。”姜雁锦放下开始酸痛的手,“我们人不多,这些猎物已经足够了。” “那便回去吧。”君辞晏依旧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就在姜雁锦怀疑他是否有更大的阴谋前,君辞晏突然翻身上马。 没等姜雁锦开口说些什么,君辞晏就道:“走了这么多路,我好累啊,阿锦。” 马是人家的,她也不好赶人下去,姜雁锦想自己也坐这么久了,便想下去牵马,可刚有动作,就被人拦腰抱住了。 “阿锦让我靠一会吧。” 不同与之前,姜雁锦可不会对没受伤的君辞晏客气,“松手!” “嘘!”君辞晏示意姜雁锦不要出声,姜雁锦还以为又有什么她没察觉到的危险来临,连忙噤声。 静默片刻后,君辞晏从身后的箭筒拿出一支箭,放入姜雁锦手中,伸手环住她,紧接着举起姜雁锦手里的弓朝一处地方射去。 不远处的草丛沙沙作响,一只背后中了箭的兔子跳出来,没跑几步就倒在了原地。 “阿锦真厉害。” 君辞晏的声音响起,让姜雁锦回过神,一时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羞恼。 他怎么能不经过她同意就擅自为她……为她做主? -- 第67页 最终还是终于射中猎物的喜悦占了上风,姜雁锦暗地里决定不与君辞晏计较了。 君辞晏的双臂又环了上来,这次姜雁锦挣扎地没那么厉害了。 回去的路上,君辞晏得寸进尺地继续开口,“阿锦身上好香。” “闭嘴。” 不都是你别院里来的熏香,跟你衣服上染的有什么区别。 “阿锦等会可要尝尝我的手艺?” “不要。” 你也是被人伺候的,能有什么手艺? 一路上姜雁锦的脸都红红的,心跳如鼓,也不知是否被身后的人听了去。 天呀,她真的,已经抵挡不住了。 第40章 最终姜雁锦还是吃上了君辞晏亲自烤的兔腿。 出乎她意料,居然能够入口,虽然比不上正常大厨的水平,但对于普通人来讲已经足够了。 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姜雁锦对吃食是没那么讲究的,尝过一口见还能接受,便默默地吃了起来。 君辞晏与她一同坐在火堆旁边,俩人一时无话,但互相之间的气氛却悄悄发生了变化。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夜晚的深林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姜雁锦早早的便上马车去了。 周围只有虫鸣声不时响起,姜雁锦一人躺在马车内,一时半会竟有些睡不着。 竹心与于大夫被赶到了另一辆马车上,她原本还想邀竹心与自己一道,结果被君辞晏冷脸赶走了。 这会的姜雁锦可以清晰意识到,君辞晏是真的喜欢自己,连自己身边一个丫鬟的醋都吃,但这也让她愈发纠结起来。 正翻来覆去地想着心事,姜雁锦就听到车窗被人轻轻扣响了。 “阿锦。” 君辞晏的声音隔着一道车帘传来,姜雁锦下意识躺回原地,不再翻动。 大晚上的,又来找她做甚? 外面的火堆依旧亮着,君辞晏和暗五暗七都在火堆旁歇息,姜雁锦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心里的一角隐隐地伸起一丝期待。 “阿锦。” 君辞晏又唤了一声,没有掀开车帘,“可是睡不着?” 犹豫再三,姜雁锦还是裹着被褥挪动身子到了靠近车窗的一侧,没有起身,小小声说道:“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君辞晏耳力很好,听到马车内这窸窸窣窣的响动,大抵能想到姜雁锦是怎样的动作,嘴角不自觉带了点弧度,“阿锦又知道了?” “哼。”姜雁锦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开口,“你哪会找我不是这样?” 她原想着过一会便睡着了,偏偏被君辞晏察觉到,然后对方就有借口找上门来,活像她是个没人哄就不爱睡的小孩。 “那阿锦想听什么?”君辞晏不可否认有这样的心思,其实他更想做的是抱着姜雁锦入睡。 可惜这事不好得逞,如若他强行来,俩人恐怕得折腾一晚上,还要失去以后的机会,得不偿失。 “不知道。”姜雁锦十分理直气壮,等着君辞晏自己出主意哄她睡。 君辞晏显然是有备而来,很快应声到:“那我请阿锦去看一处风景吧。” 这外头黑漆漆的,能有什么风景好看? 姜雁锦心里嘟囔了一句,想起先前君辞晏带她做过的那些事,最终都是让她满意了的,终于坐起身,一手掀开车帘看向底下,“去哪?” 君辞晏此时正站在马车窗底下,视线堪堪与车窗平齐,还要略微抬头才能看见姜雁锦。 这种视角对于姜雁锦来说也是第一次体会,以往都是她仰头看着君辞晏的,见状便干脆两只手都放到车窗上,互相交叠垫着下巴,“这山里能有什么有趣的?” 看着趴在车窗上的姜雁锦,君辞晏突然伸手撩起她不经意间垂落下来的一缕发丝,没有立即应声。 此时的姜雁锦因为就寝,头上的发钗已经卸下,头发像瀑布一样披散着,从车窗里探出头的时候宛若一只初见到生人的小松鼠,警惕又疑惑。 让他忍不住想要抱回去。 暂时无法抱人入怀,让君辞晏按捺下想法,轻声开口,“等阿锦跟我去了便知道了。” 这话说的颇像手段不怎么好的人贩子,姜雁锦歪头思考不过片刻,还是决定相信这个有不少以往事迹的‘人贩子’。 放下车帘子之前,姜雁锦还伸手拍了一下君辞晏握住她发丝的手警告道:“不要动手动脚的。” 重新戴发钗太过费时间,姜雁锦随手拿过一根发带将头发束起,穿好外套,确认没有破绽后才带着披风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竹心与于大夫都在另一辆马车上,安静的很,估摸着是已经入睡了,暗五和暗七虽然在火堆旁守夜,视线却没有看向这边,这让姜雁锦不由松了口气。 借着君辞晏的手不发出任何声音的下了马车后,姜雁锦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她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像偷偷与人私会了。 月光给树林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虽说姜雁锦眼疾已好,但终究还是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夜晚视力大不如从前,靠着月光才依稀辨认出路来。 君辞晏注意到这点,不容分说地伸手牵上姜雁锦走在前面为她带路。 亦步亦趋地跟着,俩人没有牵马,一炷香过后,姜雁锦觉得越走越偏,忍不住开口,“你要把我带到哪去?” -- 第68页 “马上要到了。” 君辞晏不是没有想过就这么带着人在树林里绕圈,这样看不清的姜雁锦就会一直乖乖跟着自己,但这个坏主意如果被姜雁锦识破了,人肯定要生气了。 话音刚落,姜雁锦就觉得前方一空,周围的树木杂草霎时低矮许多,原来是来到了一处空地上。 “稍等。”君辞晏说着,松开了姜雁锦的手,只身走入前方不远处的草地里。 杂草因在山中的缘故肆意生长着,这一处较低矮的也有人小腿高了,姜雁锦站在原地,百无聊赖地等着君辞晏的动作。 “辞晏?”姜雁锦等了一会,始终不见君辞晏回来,终于问出声。 一时间无人应声,只有风吹过树林发出的声响回应着她,前面太黑瞧不见人影,姜雁锦下意识朝前踏出一步,“你又要打什么歪主意?” 姜雁锦握紧双手,想着如果君辞晏吓她,那她转头就走,再也不搭理这人了。 正在这时,君辞晏双手捧着什么东西走回了姜雁锦面前。 “是我没想到。”君辞晏声音难得带了一丝懊恼,“此时不是夏季,这种虫子没有多少。” 姜雁锦疑惑地探头一看,就见君辞晏打开手心,里头正几只幼小的萤火虫,见束缚他们的手掌松开,连忙呼扇翅膀飞走了。 萤火虫带来的光芒弱的微不可见,但姜雁锦还是追逐着这点亮光直至它们飞远,等再也看不见了,这才回头看向等待她反应的君辞晏。 眨巴了下眼睛,姜雁锦抿抿唇,终是没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君辞晏失败,还是这么可笑的理由,姜雁锦原本想留点脸面给对方,可着实忍耐不住,“哈哈哈哈……” 君辞晏看着笑得牙不见眼的人,耳根不自觉地爬上一抹红,可惜夜色太黑,无人瞧见。 “嗯……”姜雁锦终于笑够了,组织了一下措辞,“我很开心。” 原本的目的不是这个,君辞晏有些失策,懊恼道:“看得出来。” 拍拍君辞晏的肩膀,姜雁锦示意对方不要气馁,“等夏季的时候,你再带我来看吧。” 瞧她多好心,还给对方第二次机会。 这样的君辞晏较之以往,多了几分真实的味道,也不是说之前的君辞晏不够真实,但姜雁锦总觉得那样的君辞晏在掩盖着什么,此刻却没有那种感觉了。 “夜晚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姜雁锦心情大好的安慰着君辞晏,眼底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笑意。 月光皎洁,琥珀色的眼眸倒映出他的影子,今夜没有星光,可君辞晏觉得,姜雁锦的眼睛比那些星星还要好看。 星星触不可及,但姜雁锦却是在自己面前的。 眼角被人触碰,姜雁锦下意识一缩,只当君辞晏恼羞成怒了,“你干什……” 话还未说完,姜雁锦就觉得脸被一双手捧起,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还没来得及抵挡,眼睑上就传来了轻柔的触感。 猝不及防地被吻了,尽管只是眼睛,姜雁锦的脸还是腾地红了。 等君辞晏退开后,姜雁锦才回过神,捂住被吻的那只眼,后退半步道:“你!你怎能这样!” “是我没忍住,阿锦的眼睛太好看了。”君辞晏没有后悔,若是他此刻没吻下去,他觉得他才该后悔。 这是他该说得话吗!姜雁锦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不知所措,“流氓!” “混蛋!” 想了想,憋不出更坏的词了,姜雁锦掉头就往回走,“不要脸!” 心间被君辞晏的打乱的姜雁锦一时没注意到脚下,走得太快,被地上的枯枝绊了一跤。 君辞晏一直跟在后边,见状立即上前拦腰将人抱住,好在护得及时,人没摔着。 姜雁锦简直要被气死了,也不知道这股气哪来的,到底更多的是气还是羞,此刻只想远离君辞晏身边,“走开!” “阿锦,作为惩罚,我背你回去吧。” 君辞晏担心人再摔着没松手,姜雁锦挣脱半天挣脱不开,终于没了力气,妥协道:“……你先松手。” 最终君辞晏还是背着姜雁锦回去了,一路上姜雁锦都在愤愤不平,借机出气,用拳捶了一下君辞晏的背,“我不会再理你了!” 君辞晏依旧背的很稳当,“阿锦,这是人之常情。” 他们分明还未确定关系,怎么就人之常情了,“你胡言乱语!” “是阿锦的眼睛对我太有诱惑力了。” 怎么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姜雁锦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别糊弄我,你的声音……” 话说到一半,姜雁锦察觉不对,不再张口。 君辞晏这下来了兴趣,原来他对姜雁锦也不是没有吸引力的,“我的声音怎么了?嗯?” 你的声音对我也很有诱惑力,我就不会像你这样亲上去。 姜雁锦默默想着,干脆趴在君辞晏背上不再动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君:撩人不成反被撩 第41章 君辞晏走的很稳,姜雁锦基本没感受到多少颠簸,不知不觉中竟是趴在那睡着了。 再度睁开眼时,看着眼前的画面,姜雁锦知道自己又开始梦到幼时的情景了。 这次小雁锦没有和二殿下在一起,而是坐在学堂外头等自家哥哥散学。 -- 第69页 学堂里,年事已高的太傅捧着本书在讲授一些元景朝的历史。 小雁锦在外头听得昏昏欲睡,转头就去逗地上的蛐蛐儿了,然而学堂上的那些皇子们却无法像她那样开小差。 小雁锦不感兴趣,姜雁锦却是要听的,当年她听了没往心里去,现在没准还能发现点什么。 听着太傅隐隐约约传来的话,姜雁锦脑海里也逐渐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听说元景帝幼年时过得并不如意,先帝拥有九位皇子,年过六十仍不愿退下皇位,这使得年龄较大的那几个皇子之间的争斗愈发激烈。 在这其中,身为九皇子的元景帝是最小也是最受宠的,从出生起,其他八位皇子的目光便纷纷聚齐到了九皇子身上。 因此元景帝自小遭遇暗杀不断,常常遭遇不测,直到元景帝的母妃为其寻了一个与他长得极其相似的替身,这才躲过许多劫难。 替身与元景帝有八分相似,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兄弟,甚至年龄都是相仿的,除开替身的左手大拇指上长有六指外,外人很难看出破绽。 替身与元景帝便这么一起相互掩护,直到元景帝登基,替身则自请告退回归乡下,不再见人。 只会玩蛐蛐儿的小雁锦不知道这其中的发展远远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经历了一切的姜雁锦却是知道的。 她当年从皇宫出逃后,也得知了皇帝一个巨大的秘密,当今坐在那龙位上的根本不是九皇子,而是九皇子的替身! 也不知这替身谋划了多久,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人,居然无人察觉。 如果不是姜雁锦无意间发现他的左手的手指不自然,大拇指上有被人砍的痕迹,恐怕也是会被蒙在鼓里的。 联想到这些日子做梦的内容,姜雁锦也有些猜测,这个替身恐怕是她六岁那年就换过来了,而当年自己发烧还有二殿下为何会传出早夭的消息,估计也与此有关。 得知这点后,姜雁锦曾派人去替身的家乡寻找过,结果查无此人,真正的元景帝怕是早已遭遇不测了。 想到这里,姜雁锦眼前的画面开始加快,她看着小雁锦终于等到哥哥散学,俩人欢欢喜喜的一起回将军府,尚无任何事情发生。 第二天,小雁锦照例跟着哥哥来国子监,待哥哥一进学堂,便兴冲冲地准备往冷宫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小雁锦走了不下千百遍,已经十分熟练了,但今天却发生了点意外。 麻溜地爬上树,正准备呼唤二殿下给自己搬梯子的时候,小雁锦发现二殿下并不像往常那样在空地练武,殿外跪了一地的宫人,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认出这其中有皇帝身边的宫女,小雁锦霎时不敢出声,小心翼翼地借由树叶遮盖自己,藏在树上不动了。 小雁锦所在的枝干恰巧对着宫殿的窗户,距离那些宫人又有些距离,宫人或许听不见,小雁锦却是能够依稀听到些什么。 “……居然被你发现了,不愧是他的儿子。” “再聪明又能怎样?或许再过不久你这个二殿下就因为在冷宫无人看顾,不小心落水身亡了。” “你竟敢……为何……今天便先放你一马!” 最后一句话假元景帝说的怒气十足,吓得小雁锦瑟缩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便看到元景帝大步朝外走去。 离开前,元景帝似有若无的朝小雁锦的方向看了一眼。 猝不及防单方面对上眼睛,小雁锦脸都白了,闭着眼躲在树枝上不敢出声,直到元景帝带着大批宫人走远了,这才试探地动动身子。 “我看见你了。” 还未探出头,假元景帝的声音突然在树下响起,小雁锦忍着尖叫的想法,僵在了原地。 去而复返的假元景帝只带了一个太监在身边,朝上看瞧不出什么,便下令让身旁的太监准备爬树。 “你怎么还在这?” 就在太监准备爬上树的时候,二殿下拿着练武用的沙袋出现在前方。 二殿下脸上还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看着树下的人,嘲讽开口,“怎么?连冷宫旁的树你都要抢?” 假元景帝似是在忍耐什么,阴鸷地瞧了一眼二殿下,“你倒是好兴致,还有心思出来闲逛。” 二殿下不紧不慢地给手臂绑上沙袋,朝假元景帝一笑,“我为什么要因你耽误了练武?” 好不容易坐上这位置的假元景帝岂能忍受这种讥笑,刚想开口说什么,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或许我跑着跑着,就能想起玉玺在哪儿了。” “如此甚好。” 假元景帝并不知晓玉玺在哪,甚至长何模样都是不大清楚的,在这之前元景帝将这一方面瞒得很紧。 想要颁布圣旨必须有玉玺,因着这个原因,他已经因病称假了好些天,部分不重要的奏折还是丞相帮着处理的。 剩余需要他批复下旨的奏折不能再堆积,假元景帝正为此无比焦躁,偏还有人发现了他竭力隐藏的秘密。 如果不是二殿下说他知道玉玺在哪,且没有其他人知晓,恐怕此刻的二殿下已经人头分离了。 见假元景帝还不走,二殿下内心也有些焦急,今天这人来的突然,以往这个时辰正是小雁锦来找他的时候,他决不能让小雁锦被发现! “冷宫如此偏僻,也就只有‘陛下’爱来了。”二殿下在陛下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更似嘲笑,“陛下难道是看上了冷宫的这棵树?” -- 第70页 刚才在殿内,假元景帝便被二殿下这副模样噎的哑口无言,再听到类似的话,当即便甩袖走人了。 太监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没再去关注那棵树。 直到确认皇帝真正的走远,二殿下才来到树前,轻声说道,“下来吧。” 树上依旧是安静的,二殿下都差点以为自己判断错的时候,小雁锦扒着树下来了。 不同于以往每次都扬着笑脸兴奋地见面,这次小雁锦是哭着下树的。 尽管还不大懂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但刚才那一刻,小雁锦真正地感受到了危险,下意识的害怕,憋着一泡眼泪,人走了这才落下来。 “我……我都不哭的。”小雁锦抽抽噎噎的,就这时候还不忘证明自己不是爱哭鬼,“你等等,我很快就好。” 看着说着很快就好,结果哭得更凶的小雁锦,二殿下刚才紧绷的神经一下松了下来,有点笨拙的抬起手,想要帮小雁锦擦去眼泪,“别哭了。” “刚才看到的事情,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你哥哥也不行。” 小雁锦似懂非懂地点头,没有问原因,拉起二殿下的手,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我没事。”二殿下想了想,语气有些凝重地嘱咐道:“这几天都别进宫了。” “那我想见你怎么办?”小雁锦小时候都是有话直说,对于现在要天天找小伙伴玩得她来说,小伙伴不让她进宫可是件大事。 “你数着,三天后就能见到我了。”二殿下转而提起了其他话题,“你不是想去淮重坊吗?再见面,我就陪你去。” 淮重坊是一处戏园,小雁锦被家里人带着去了一次后便爱上了,可惜家里怕她年纪小见多人染上坏毛病,不想她再去第二次,小雁锦只能跟二殿下诉苦。 听到这,小雁锦立即点点头,约定好三天后她再进宫,这才走了。 可三天后,小雁锦不仅没能去成戏园,当天回将军府的时候便发高烧,醒来后已经忘记这件事了。 姜雁锦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马车上,身上的衣服没有被动,马车内只有她一人在。 吐出一口气,姜雁锦努力平复着心情。 之所以没能去成戏园,是因为小雁锦三天后进宫时,在暗处亲眼目睹了假皇帝恼羞成怒杀人的情景。 成天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刺激到了她,偏偏她还无法做什么,浑浑噩噩回到将军府就发烧了。 想到这里,姜雁锦坐起身,朝窗外小声喊道:“辞晏?” “阿锦怎么醒了?”君辞晏还以为姜雁锦是不习惯睡马车才醒的,没有多想。 姜雁锦想要开口问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转而只能道:“这次总可以陪我去淮重坊了吧?” 君辞晏一愣,没有反应过来,沉默许久才回到,“当然可以。” 隔着一道车帘,气氛忽然变得凝着,就在姜雁锦想着该如何继续开口的时候,君辞晏的声音再度响起。 “阿锦过了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莫不是对里头哪个戏子上心了?” 这个约定的事情都是刚刚梦到才想起的,至于淮重坊里什么样,姜雁锦早就忘光了,听到这话,熟悉的感觉再度回归,又躺回原地,“我要睡了!” 她才没有这么水性杨花!老是念着别人! 第42章 鉴于昨晚折腾到太晚,隔天姜雁锦便起迟了。 再醒来时,他们已经到了前往京城路上的最后一个驿站。 姜雁锦下马车活动身子,看着君辞晏正命人更换车内的软垫,有些不解,最多再有一夜便到了,他费这功夫做甚? “阿锦晚上若又睡不着了,可来找我。” 一听这话,姜雁锦就知道这人误会了她晚上睡不着的原因,可解释那理由她也说不出口,只好继续沉默。 君辞晏只当姜雁锦这是害羞了,软垫更换完毕后,一行人很快重新上路。 这次路上没再发生什么刺客行刺的事情,踏着清早的晨光,京城终于到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城门,姜雁锦有种阔别多年的感觉,分明她只离开了一年多,刚才乍眼一瞧,她差点都要不认识这里了。 相比其他城镇,京城的排查显然严了许多,乘马车入城的人也要下车接受检查。 城门口的士兵拿着画像将人一个个比对过去,待彻底没有嫌疑了,这才放人通行。 他们这些人中有君辞晏在,姜雁锦自然是不用担心暴露的风险的。 竹心在马车到城门口前也钻进了车内,她当年与姜雁锦一同被抓进宫,如果皇帝谨慎,画像想必也是有她一份的。 “站住!马车里什么人?”进城的队伍行进的很快,士兵拦住了欲要往前走的君辞晏等人。 由于皇帝以为姜雁锦还在江南,对那边出入管的更严,出入城甚至需要专门的令牌,相比之下,京城这里还是相对宽松一些。 “是我们公子,来京城看病的。”暗七负责驾驶这辆马车,身上的衣服也早已换成了车夫的样式,是以士兵并未生疑。 “还请大人通融通融。”暗七说着,悄悄往士兵手里塞了好几两银子。 “咳。”士兵不动声色地接过将之收起,“帘子掀起来检查下。” 车帘撩开,士兵见里头确实是有一名闭眼不断咳嗽的少爷,还有一位丫鬟低头在旁服侍,也没细瞧,摆摆手让他们过了。 -- 第71页 马车终于驶入城内,姜雁锦小心地掀起车窗的一角朝外看去。 城门口严格的检查并为影响到城内的人,此时正值清晨,许多铺子已经支棚开始做生意了。 京城百姓的生活祥和又宁静,朝堂之上的变故尚且没有波及到他们。 姜雁锦看了几眼就收回视线,马车一路慢行,很快到了一处宅邸前。 以防万一,姜雁锦还是戴着幕篱下了马车,下车后她才发现,周围的景物颇为眼熟。 这宅邸所处的位置她若没判断错,离将军府就仅有两条街的距离。 而将军府离皇宫是非常近的。 不得不说,君辞晏着实太大胆了,隔着幕篱,姜雁锦看了君辞晏一眼,就怕是故意为之。 毕竟当年尚且年幼的二殿下都敢直面假皇帝了,此时准备充足,自然是更加无所畏惧的。 不知道姜雁锦的想法,君辞晏领着姜雁锦率先走了进去。 宅邸常年有信得过的仆从打理,见主人家终于回来,连忙上前迎接。 仆从们早在这之前就被通知到会有一位贵客光临,且关系与君辞晏十分不一般,当下便显得有些殷勤,“公子快随我来吧,一路上想必是累着了。” 马车里的软垫十分舒适,一路上基本都有人伺候只是身子躺久了有点酸的的姜雁锦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这下人为什么先招呼的是她?按理来说,难道不该是君辞晏吗? 偏偏君辞晏也没觉出哪里不妥,“阿锦先跟他去吧,我一会就来。” “去做你的事。” 回到京城,姜雁锦知道君辞晏肯定又要忙碌起来,毕竟在假皇帝身份没暴露的情况下,他这种行为可算称得上反叛。 自己人都到这了,也没什么事可干,君辞晏还往这边凑,还不如趁此多筹谋一些其他的。 “阿锦真狠心。”君辞晏的语气中竟带上了丝委屈,“自己的目的达到,就把我丢一旁了。” “闭嘴。”姜雁锦才不要背这个黑锅,也不想继续扯皮,难得解释了一句,“京城多事,你千万要小心。” “多谢阿锦关心我,我会的。” 姜雁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想了想,又是没问题的。 “阿锦若要出门,我不在时,记得带上暗七。” “……晓得了。” 看着交代完后才放心离去的君辞晏,姜雁锦终于回过味了。 他们二人这之间的对话,怎么这么像寻常夫妻之间的? 就像是双方即将分别,且都不放心对方一样,黏黏糊糊的。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姜雁锦下意识朝仆从的方向瞥去。 果不其然,本就得了命令的仆从这下更加误会了,对姜雁锦的态度愈发恭敬,俨然是对待另一个主人的样子。 竹心没察觉到这其中的涌动,还在奇怪自家小姐怎么不动,“少爷?” 压下内心的复杂,姜雁锦回过神,跟着带路的仆从来到了一处院子里。 甫一踏入院内,姜雁锦的身形便顿住了,无他,这处院子着实太像她在将军府时居住的地方了。 比起江南那处明显是曾经君辞晏自己住的院落,眼下这个与其说照搬了将军府的,不如说是按照她喜好来布置的。 竹心见这显然也惊着了,普通人可不会费这心思去布置,君辞晏对自家小姐的心,简直昭然若揭啊! 她先前怎的就没发现呢? 鉴于对方的身份由护院变成了二皇子,竹心饶是想开口,一时也说不出什么。 “这里的景物,可是一直这样的?”姜雁锦伸手抚过一处假山问到。 将军府被查抄,皇帝为了寻找虎符,里头的一切也被人悉数破坏,她就算要回了将军府,恐怕也无法恢复原样。 仆从很机灵,一下便明白了姜雁锦的意思,“回公子,这处院子是五六年前才开始进行改动的。” “老奴在这宅邸守候多年,也算是一点一点看着它改变了模样。” 五六年前,姜雁锦回想片刻,这正是她先前梦里与少年时期的君辞晏一起在八宝斋吃烤鸭那会。 他竟从这么早开始就布局这些了,还偷偷在将军府附近买了处房子。 姜雁锦挥退还想再说点什么的仆从,自己进了房间。 房间的陈设自然不可能再与她在将军府的闺房相同,但大致还是符合她的喜好,姜雁锦松口气,这便证明君辞晏也不是能够随意探听将军府里的消息的。 那么话本里的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知自己女子身份的呢? 照眼下的进度来看,她觉得君辞晏不日便能登基了。 “小姐,我们可要去见见竹澜?” 竹心的问话打断了姜雁锦的思绪,从猜想中回神,姜雁锦犹豫片刻,“先不急。” 在这之前,她想先去见见于大夫。 “如果你死了,我会如何处置?”听到这个问题,于大夫有些摸不着头脑,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姜雁锦体内得毒素和眼疾都痊愈了,绝无复发的可能,君辞晏将人也看得紧,怎么可能再出事? 想到什么,于大夫有些紧张的问,“你莫不是要去做什么?” “无事。”姜雁锦不好告诉于大夫自己梦到的内容,“我只是做个假设。” -- 第72页 “如若当时二殿下也在,我自然是要告知殿下的。”于大夫可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忤逆,姜雁锦如果出了事,首先遭殃的就会是他们下人。 “我如果不主动告知,女子身份会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暴露?” 姜雁锦想来想去,也只想到她死后因为各种原因,君辞晏这才得知了她的女子身份。 “这……”于大夫万万没想到都要到节骨眼了,姜雁锦居然还没将身份暴露,虽然奇怪,但还是老实地回答了问题。 “除非是我的医术也无法医治的情况。”于大夫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有他在,姜雁锦是不用担心会被其他大夫察觉。 “或者是你情况危急,受了十分严重的伤,依二殿下的性子,不会只放任我一人医治。” 于大夫的话与姜雁锦的猜想不谋而合,她也不明白临到头了,为何就是不敢暴露自己女子的身份。 恰在此时,房门被敲响,未待人应答就被推开了。 “阿锦可是哪里不舒服?” 看到回来的君辞晏,姜雁锦下意识地寻了其他借口,“可能是我马车坐久了,有些疲惫。” “对,并不碍事,活动活动就好了。” 于大夫硬着头皮帮忙圆话,他也不敢笃定君辞晏是否会相信。 想当初君辞晏第一次来找他的时候他并没直接答应帮忙,对方还想要姜雁锦医治的全部信息,于大夫没有全部交代,立即就被看出来了。 好在最后还是瞒住了最重要的秘密,除此之外,他真是什么也没剩下。 “那阿锦可要出去逛逛?此时街上并未有巡逻的人,放心。”君辞晏听到这话,没露出什么异样提议道。 姜雁锦也想出去联系竹澜,君辞晏的提议正中下怀,遂即点点头应下了。 虽然没有巡逻的人,但要出门还是得准备一下的,姜雁锦率先离去。 待姜雁锦离去后,君辞晏才重新看向于大夫,此刻于大夫已经意识到不好,却跑不掉了。 “说吧。”君辞晏坐在了刚才姜雁锦的位置上,明明没用过重的语气,但那双黑沉的双眸看向你时偏生令人无法反抗。 “你们都聊什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5 19:31:38~2021-09-17 19:2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im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殿下,姜少爷只是不舒服来找我看看罢了。” 于大夫擦了擦额头上莫须有的汗,内心祈祷着可以蒙混过去。 君辞晏一眼便瞧出于大夫又在隐瞒,当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于大夫被这眼神瞧得有些顶不住,但事关姜雁锦最重要的秘密,他打死也不能说啊! 这俩位真是难为死他了。 “殿下。”于大夫小心翼翼地看着君辞晏,努力示意自己真的不能说,“我只是例行为姜少爷诊治罢了。” 君辞晏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看于大夫的模样,是真的不会告知自己了。 只是姜雁锦如今还有什么在隐瞒着自己? 左右现在人到了京城,他倒是可以慢慢来了。 见君辞晏没再继续追究,于大夫松口气,这俩人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罢! 这厢于大夫被盘问,另一头的姜雁锦尚且还不知情,做好准备后,她便戴上幕篱出门了。 这次出门她身后除了竹心还跟着暗七,尽管知道这是担心她的安危,姜雁锦一时之间还是颇不习惯。 暗七沉默地走在后面,稍不留神就会叫人忘记他的存在,姜雁锦寻着记忆里的路,来到了一处茶楼前。 竹澜能够在京城隐姓埋名为她获取情报,孤身一人自然是做不到的,姜雁锦从未去深究帮助竹澜的人是谁,如今一看,倒是有些名堂。 竹心与竹澜并不是亲姐妹,她们先后来到姜雁锦身边,比起竹心是家奴出身,竹澜却是被迫为奴的。 姜雁锦曾听娘亲讲过,竹澜之前的家境也算富裕,可惜家中突逢巨变,这才被降为奴籍,兜兜转转来到了她的身边。 竹澜幼时也学过字画,姜母惜她年幼可怜,便让她与姜雁锦一道学习,可惜竹澜在武学方面悟性不佳,只学会了些皮毛功夫。 饶是如此,竹澜也非常珍惜姜母给的机会,学的十分认真,同时也带着姜雁锦愈发不敢偷懒。 回想起曾经的画面,姜雁锦叹口气,不知不觉竟过了这么多年了。 茶馆并不大,只是个供人落脚歇息的地方,店内仅坐得下两三桌客人,但在京城这地方如此光明正大的经营还未被发现,定是有人帮忙了的。 姜雁锦找了个里头的位置坐下,看着也想跟着坐下的暗七,“我累了,你帮我去前面那摊子买块点心。” 暗七犹豫片刻后还是应了。 看着远去的暗七,姜雁锦这才示意店家上茶。 茶馆不大,生意也一般,因此店内只有一人忙碌,便是竹澜。 “小姐。”竹澜拿着茶壶靠近,面上带着些惊讶,低声道:“您怎么上京城来了?” 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姜雁锦一时片刻解释不清,只能挑重点的说,“近期京城会大乱,你千万小心,我已寻了其他人帮我,将军府的事辛苦你了。” -- 第73页 竹澜不太清楚来龙去脉,但根据近来探听到的消息也知晓京城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平静,当即点点头,应下了姜雁锦的话。 “竹澜。”姜雁锦思索片刻终于开口,“将军府的事情解决后,你便不用继续跟着我了。” 这是她想了很久的事情,曾经她也跟竹心讲过,可竹心是家奴出身,离了姜雁锦也不知去哪,哭着也要留下,但竹澜不同。 现在这个茶馆就足以证明竹澜的能力了,至于其他的等事情解决后,她已经想好要如何补偿了。 “小姐!”竹澜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愣一会才道:“姜家于我有恩,我怎么能离开小姐!” 姜雁锦抬手打断了竹澜的说辞,“你跟在我身边,还怎么嫁人?” “这间茶馆,他帮了不少忙吧!”姜雁锦说着,示意竹澜看向门口,门口正站着一位穿着富贵的公子,已经带着敌意看她好久了。 姜雁锦此时还带着幕篱,竹澜都是靠竹心认出她的,那人看不见她的面容,只能瞧出她穿的男子服饰。 其实开始姜雁锦还未注意到他,待与竹澜交谈久了,这才发现不对。 “小姐!”竹澜脸一红,立刻解释了来人的身份,“他是我幼时邻家的哥哥,此番来到京城后,我才知晓他家中有人在朝廷当官的。” “我未曾向他透露过小姐的事。” 姜雁锦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她是相信竹澜的,“我说的事是认真的,你好好考虑考虑,没准我还能喝到你的喜酒呢!” 见竹澜脸颊泛红,那位公子就要站不住了,抬脚便朝这边走来,与此同时,暗七恰巧回来了。 “少爷。”暗七一眼便注意到了来人,登时警惕起来。 “没事,都坐下一块喝茶吧!”姜雁锦让竹澜回去,转头拿起暗七买回来的点心咬下一口,“嗯,这糕点还是老味道呀。” 公子见人又多了一个,犹豫后还是想过来打探打探,却被竹澜拦下了。 那位公子被暗七注意到,定是要报告给君辞晏的,只能希望他私下没做什么吧。 姜雁锦莫名感到心虚,下嘴的动作不自觉加快,三两口就将点心吃完了,“我们回去吧。” 这次她出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见到竹澜,如今竹澜没事,她还是不要在街上瞎晃悠了。 “少爷稍等。”暗七在姜雁锦即将离去的时候拦住了她,“殿下马上就来了。” 他来做什么?姜雁锦有些意外地挑眉,看了一圈店内,他们几人在这着实扎眼,特别那位公子还在,最终还是决定在店门外等候。 等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姜雁锦就看到君辞晏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朝她走来,“你怎的还有空出来?” “自然是来完成跟阿锦的约定。”君辞晏说着,抬手给姜雁锦整理了幕篱,“阿锦不是想听戏吗?” 一旁的暗七看见这一幕,立即拉着竹心退了几步。 “你做什么?”竹心十分不解,她要好好跟在小姐身边的呢! “我们就别打扰那二位了。”暗七极有眼力见的说道,他可不想被主子因这事暗加训练。 竹心看着明显已经陷入其中却不自知的姜雁锦叹口气,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去淮重坊听戏是姜雁锦那晚有所感悟后脱口而出的,说过后也不指望君辞晏能立即带她去,毕竟其他正事更加紧要,可如今看君辞晏这模样,似乎对此相当上心。 “如今淮重坊的位置可不好约了。”君辞晏看人有退却的意思,突然开口,“阿锦下次若想看,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姜雁锦欲言又止,“我们这般去,当真没问题?” “有我在,阿锦还不放心?”君辞晏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不在意,伸手拉起姜雁锦便朝淮重坊的方向走去。 淮重坊是京城内有名的戏园,顶尖的戏班子甚至被请进宫里好几次,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大多都是王公贵族,不乏一些朝廷的高官。 姜雁锦很怕君辞晏这张脸被人认出来,毕竟他的样貌与当今皇帝对比,一眼就能让人瞧出关系,因此对君辞晏拉自己的手也没拒绝,还下意识朝人靠近。 “你莫不是已经成功了?”不然怎么如此肆无忌惮,不过几息功夫,她都瞧见好些个眼熟的人了。 “阿锦这是着急了?”对于姜雁锦紧靠着自己的事十分受用,君辞晏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还有心情调侃,“难道是急着当皇后?” 人来人往之下他还说的如此光明正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姜雁锦觉得自己的担心简直就是多余的,气得往人脚上踩了一脚,不再开口。 戏园的小厮走在前头为他们领路,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俩人又靠的极近,猝不及防之下,君辞晏难得觉得有些疼痛,“阿锦下脚真重。” 姜雁锦没开口,君辞晏为他们定的是包间,随着小厮的步伐,周遭人也开始变少,听到君辞晏这么说,她一下就与之拉远了距离,不再靠近。 君辞晏却是主动靠了上来,“阿锦放心,不出三日,就能有结果了。” 姜雁锦见状,隔着幕篱瞪了君辞晏一眼,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脚下步伐加快,转头就将人甩在身后。 都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他竟然还有心思玩闹!姜雁锦气愤地想,不自觉掺杂了几分担心,这么看来,君辞晏是非常胸有成竹了。 -- 第74页 可他这幅模样,着实不大像她话本里看到的那个暴君,完全没有一丝暴君的稳重。 包间很快到了,姜雁锦这才放慢脚步,她的担心生气,不仅仅在这方面。 话本里暴君登基后立即就知晓了她身亡的消息,想必女子身份也是那时候暴露的,如果一切都会发生,那么最多三天,她隐藏了最久的秘密就会被君辞晏知晓了。 瞒到现在,姜雁锦已经退无可退,她能够感觉到君辞晏在一步步逼近她,让她愈发无处可逃。 假设她没意外身亡,且女子身份还被君辞晏知晓了,姜雁锦下意识抖了一下,总觉得会发生让她后悔没提早告知的事情。 这么想着,姜雁锦已经踏入包厢,领路的小厮正要退下,厢房门口就想起了一道略显尖细的声音。 “里面的客人,可否商谈一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7 19:29:51~2021-09-22 00:3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im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声音的主人虽说是商谈,但语气中却不自觉地带上了点傲慢,颇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姜雁锦不知对方是谁,心里已经下意识不喜起来,便没有立即应声。 来人见姜雁锦没有回答,再开口时已经带上了不耐,“这位公子,我家主子十分中意这间厢房,不知可否割爱?” 虽是问话,但他的语气却带上了笃定的味道,仿佛确信姜雁锦会答应般。 姜雁锦看着门口的人,那声音不像是寻常的仆从,刚要开口回答,君辞晏就从后面出现了。 “不可。”君辞晏看都没看站在门口的人一眼,径直走入包厢来到姜雁锦身边坐下,没再开口。 暗七站在门口挡住了来人欲要进来的步伐,那人伸手推了推,没推动,不由提高声音,“你可知我家主子是什么人?” 来淮重坊听戏的大都是手里头有闲钱的,也不乏一些身份高的人,看门口那人那模样,还真说不准他家主子的身份。 君辞晏没有理会,挥挥手示意暗七将人赶走。 眼见完不成命令,仆从着急了,抬声道:“我家主子可是安王!” 见俩人都没反应,仆从又不轻不重地补充一句,“趁与你们还好商量时,识相点!” 听到安王这个称呼,姜雁锦下意识看向君辞晏,安王是大皇子的封号,没想到大皇子没在自己封地,居然也来了京城。 皇子中得到封号的只有大皇子,可以说与皇位最无缘的便是他,眼下这关键时刻,大皇子来京城做甚? 就算摆出了称呼,君辞晏也丝毫不在意,还有闲心询问姜雁锦想看哪出戏,“阿锦想看什么,吩咐小厮下去通知便可。” 他们坐的包间是二楼正中央,抬眼往外看就能一眼瞧见底下的戏台,位置极佳,自然也是极其抢手的,除却银两,没点身份地位或许还定不上。 为了使这个包间更加特殊,淮重坊还规定此包间的贵客可以任意点曲和人,让其价格愈发居高不下。 “照常来便行。”姜雁锦有些年没听过戏曲了,也不知淮重坊唱什么好,就随意了。 君辞晏点点头,转身吩咐小厮载准备些茶点上来。 “放肆!”见无人理他,仆从终于怒了,“你们可知安王是谁?竟敢如此怠慢!” “是么?”君辞晏没将威胁看在眼里,“回去告诉你主子,还有闲心来淮重坊听曲儿,看来他也不是很忙。” 仆从见君辞晏气势非凡,一下拿捏不准他的身份,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回去先告知安王。 “你跟安王见过?”姜雁锦待仆从走后才出声问道,顺带掀起幕篱的一角,楼下的戏曲马上就开始了。 “与他有些往来罢了。”君辞晏提到安王,语气便变得十分冷漠,“同样是皇子,他自然也想坐上那位置。” 安王被发配封地,心中自然是不甘的,明面上是安分的去了,背地里依旧与京城的某些势力有所联络,加上安王妃娘家的助力,君辞晏便选择了从他切入。 他手上有一部分兵,正好是安王需要的,安王以为胜券在握,尚且还不知君辞晏真正的打算。 姜雁锦一听这话,就知道君辞晏怕是有与安王合作,看着模样,甚至还隐瞒了自己二皇子的身份。 想起四皇子曾误以为对方是私生子,姜雁锦摇摇头,这些人都被这家伙蒙在鼓里了。 这么看来,她竟然能够知晓如此大的秘密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可见她已经与君辞晏彻底绑在一条船上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晏兄!”厢房门口很快重新响起一道声音,“晏兄回到京城,怎么也不告知我一声?” 看着门口的安王,姜雁锦朝另一边微微偏头,让安王看不到自己的面容,安王也曾与她哥哥见过,以防万一,她还是尽量不要让人瞧见得好。 “安王这不就知晓了?”君辞晏一点也没请人进来的意思,任由人在门口站着,“戏曲快开始了,安王还是回房听吧,免得错过精彩得部分。” 没想到他人都站在门口了,君辞晏也没有请自己进去的意思,如果不是还有求于对方,他根本就不会搭理这种上不得台面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 第75页 “晏兄,这来都来了,也不请我进去叙叙旧?”安王想起大事未成,压下心中不耐,再度开口。 话音落下,暗七依旧在门口站得笔直,将路挡的严严实实,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不了,我今天有重要的人要招待,安王还是改日再来吧。” 姜雁锦暗中踢了君辞晏一脚,别拿她当挡箭牌! 坐着动作不方便,君辞晏早已有准备,一下抓住了姜雁锦的脚踝,让她动弹。bude 见抽不回来,姜雁锦在安王没注意的地方瞪了君辞晏一眼,示意他放手。 门口的安王看不到俩人之间的小动作,朝里看去时只见双方坐得非常近,由于姜雁锦戴着幕篱,一时他也分辨不出其身份,“如此,是我打扰了。” “安王妃难道没跟来京城?”见安王走了,姜雁锦才放心动作起来,将脚使劲抽回后就坐到一旁,疑惑地问道。 安王妃是丞相之女,当初嫁于大皇子时本以为能为大皇子的皇位争夺增添一分助力,谁知转头封王的圣旨就下来了,他们也不得不先前往封地,没有召令,也不得轻易入京。 安王是个风流成性的人,但安王妃御宅其严,加之丞相在背后撑腰,安王连娶个小妾都得是鸡飞狗跳的。 淮重坊这地方,安王妃断然是不可能让其来的。 “或许阿锦等会就能听一出好戏了。”君辞晏意有所指道。 想到等会可能就能目睹到抓奸的场面,还是皇家的人,姜雁锦不由蠢蠢欲动,以前安王可没少恶意诋毁过她哥哥,没想到他的报应在这。 “我请阿锦看了一出好戏,阿锦要怎么回报我?” 闻言姜雁锦一噎,底下戏台上已经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声音传到二楼,有些盖住她小声地话语,“你们皇家的都没一个好东西。” 虽然声音小,但还是被君辞晏捕捉到了,不明白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又挨骂,他倾身靠近姜雁锦,“阿锦这是又要冤枉人?” “个个都是花心滥情的,我有说错?”当今皇帝娶了不知多少妃子,安王总是爱往外跑,三皇子她不知晓,四皇子仗着没人管他,听说也与皇帝差不多。 君辞晏挑眉,伸手牵起姜雁锦的一只手,将她幕篱彻底掀开,“这么久了,阿锦难道还不知道我如何?” 万万没想到,他竟是因为别人莫名背了这么一口锅。 “原来阿锦心里都是这么想我的?” 姜雁锦看着眼眸微眯,不自觉地带了点压迫感的君辞晏有些心虚,如今他确实没表现出任何迹象,“谁知你以后会不会如此。” 君辞晏将姜雁锦的手握在手里把玩,手中的手软软的,只有一点练武留下的茧子,一如手的主人一样小小的,他完全能将之包裹起来。 这么小的人,想法倒是挺多。 “不会的。”君辞晏抬眼看向眼神乱瞟又开始有躲避之意的姜雁锦,“我伺候小少爷一个就够累了,可没心思去找其他人。” 姜雁锦抿抿唇,只觉得胸口的跳动又加快不少,“花言巧语。” “三日后一切都会见分晓。”君辞晏这次没急着确认姜雁锦的想法,左右她现在已经逃不掉了。 “等阿锦成为皇后,后宫自然是阿锦管的。” 姜雁锦心里一惊,君辞晏这话一听便是真的,“你难道要娶一名男子当皇后?” 以为姜雁锦在担心什么,君辞晏毫不犹豫道:“之前无这例子,那便由我来开创先河。” 看着笃定无比的君辞晏,姜雁锦没有应声,头一次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然而君辞晏对她的承诺又着实诱人,一国之君后宫里只有一位妃子,这在历史上也是极其少见的。 姜雁锦下意识握住胸口的玉佩,趁事情还有挽回余地,不若她还是将女子身份告知对方吧? 见姜雁锦又在思考什么,君辞晏没有打断对方,他看到了姜雁锦的动摇,想来不多时,他就能够知道她隐藏的秘密了。 楼下的戏曲唱到一半就开始嘈杂起来,仔细一听,是安王妃带着府里的护院来寻人了。 姜雁锦见状,刚冒出的想法又立即缩了回去,事到临头,她反而更加不敢开口。 如果君辞晏喜欢的是男子身份的她该如何? 现在告知就可以及时止损,没准对方看在往日情分上还能放她一马,后续将军府的事她也可以拿虎符作为交换让其帮自己。 轻叹一口气,姜雁锦只觉得脑袋里乱糟糟的,她为什么要忧虑这些东西?明明她从小最不擅长的便是这些了! 大抵都是因为,她喜欢上了君辞晏罢! 看着底下安王妃阵仗颇大的闹哄哄抓人,姜雁锦闭上眼,内心无法否认,自己彻底载了。 第45章 安王妃带来的人将淮重坊闹得乱哄哄的,戏班子站在台上不知所措,听得好好的戏曲一下停了下来,有些客人仅管不满,但碍于安王妃的身份,也不敢多说什么。 嘈杂的声音逐渐靠近,安王妃似乎不找到安王不罢休,姜雁锦沉默的坐在原位,最终还是决定不告知君辞晏自己的女子身份。 这还是她头一次如此迟疑不定。 有暗七在门口拦着,安王妃的人自是进不来的,姜雁锦原本以为他们还要会会安王妃,结果也不知暗七出示了什么,安王妃吵嚷一阵后便走了。 -- 第76页 “有重要的人要招待,自然不会再让不想干的人来打扰了。”君辞晏看出姜雁锦的想法,开口解释。 他知道安王会躲到哪里,暗七会按照他的意思‘提点’那么一两句的。 至于信不信──由现在的情况来看,安王妃倒不至于没有眼力见。 姜雁锦听过很多君辞晏对自己的各种称呼,按理说应当习惯了才是,可眼下听到君辞晏如此形容她,还是忍不住会脸红心跳。 “听完这出戏就回去吧。” 明明没到夏日,她怎会觉得如此炎热呢? 姜雁锦动了动身子,有些坐立难安,像是回到了君辞晏第一次给她守夜的那天晚上,对他的气息感到极其不自在。 君辞晏没有在意姜雁锦的小动作,三番两次被人打扰,确实挺扫兴的。 戏班子在安王妃走后又重新咿咿呀呀地唱起来,可姜雁锦却是没心思再听了。 回宅邸的路上俩人一路无话,沉默中,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接下来的三天姜雁锦都再没见到君辞晏人,京城突然混乱起来,不断有禁卫军骑马从城道上疾驰而过,百姓们不知发生何事,只好躲在家中不再外出,偌大的京城一下变得萧条起来。 “小姐……”竹心看着打开门往外看的姜雁锦,以为她还在担心,“一切都会顺利的。” “嗯。”姜雁锦有些心不在焉的应到,刚才她只看了一眼就确信,外头发生的事情正在与话本里的画面对上! 那些‘叛军’入城,正是话本里最开头的那一幕! 可自己如今在这宅邸里,君辞晏还将暗七也留下了,她还会意外身亡吗? 心绪复杂地等了三个时辰后,新皇登基的消息终于传来了。 “姜少爷。”暗七收起侍卫送来的信,“殿下请您入宫。” 与侍卫一同到来的还有一队装备齐整的禁卫军,看盔甲颜色,分明是先前攻入城中的那一批。 “稍等片刻。” 姜雁锦转身回到房中,拿出君辞晏曾送与自己的灰白弹珠,看了一会后还是决定将它带上。 希望只是自己多虑了吧! 另一边,君辞晏正命人将昏迷过去的假皇帝关入地牢,虽然他不想让姜雁锦见到此人,但都应下承诺了,届时远远的见一面他就把人抱走。 在位将近十来年的皇帝是假的,曾经早夭的二皇子并未死,甚至还杀回来了,给众人造成了极大的冲击,除却私下早已站队的臣子,剩余的低位官员尚且还在消化着这道消息。 京城突然变天,要做的事情也有许多,君辞晏吩咐一队人马前去接姜雁锦后便开始着手处理手头的事情。 安王没料到他临时反叛,见事态不对,不惜牺牲人手逃出包围,安王的背后是丞相府,倒是会棘手几分。 一柱香过后,君辞晏忽然发觉不对,他选的宅邸离皇宫不过两条街的距离,怎的还未将人接来。 莫名的,姜雁锦不在自己面前,他总是不能心安。 又是一柱香过后,就在君辞晏想着人是不是背着自己跑了的时候,浑身伤痕的暗七冲了进来。 “殿下!”暗七顾不上改换称呼,“有队死士突然出现,将人劫走了!” 暗七低下头,自知失职,君辞晏派来的禁卫军不敌死士全军覆没,知晓君辞晏极其看重姜雁锦,他不敢怠慢,见追不上那些死士,这才连忙进宫禀报。 等了一会,暗七没等到君辞晏的吩咐,忍不住抬头看去,入目的景象却让他骇然不已。 君辞晏双目充红,手背青筋暴起,捏断了桌案的一角都不自知,鲜血从手心流出,君辞晏毫不在意,一字一顿道:“是安王!” “传令下去,包围丞相府。”君辞晏站起身,面容冷漠,一切都布局完毕,只等收网,原本还想多留丞相府一阵,如今看来倒是没必要了。 “隔半个时辰就送一人进天牢,什么时候找到阿锦,便什么时候放过他们。” 天牢是要死刑的人才会进去的地方,丞相爱子如命,决然是见不得这些的。 “是!”暗七知道君辞晏没有说出当即斩杀那些人已经是忍耐后的结果了,只能盼望姜雁锦不要出事。 不然照殿下这模样,日后怕是会更加偏激。 姜雁锦从昏迷中醒来,发现手脚都被绑住动弹不得,周围黑漆漆的,只有依稀的光透过木板间的缝隙照射进来。 她这是在哪? 在去往皇宫的半路上突然杀出一队人马将他们拦截,姜雁锦早已有所准备,知晓这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是以事发时竟意外地平静。 姜雁锦在暗七的掩护下即将出逃时,还是中招了。 只是她昏迷前将腰间装有灰白弹珠的袋子弄破了一个小口,感受到袋子已空,姜雁锦只能盼望他们能够看到自己留下的记号。 竹心并未与她一起,可见这批人的目标只有她。 姜雁锦挪到墙边,费劲的靠墙从地上坐起,还未等喘口气,房门就被打开了。 进来的人步伐带着急躁,身上也有些微凌乱,正是三日前在淮重坊遇见的安王。 “他定然没想到,我也留了一手。”看着已经醒来的姜雁锦,安王冷笑一声,上前几步,低头用脚尖踢了几下。 安王原本只是以防万一,并不知姜雁锦对于君辞晏来说是什么存在,实在是他们密谋这么久,君辞晏的身边除了下属就再没出现过其他人。 -- 第77页 被君辞晏那般对待的,只有姜雁锦一人。 为了抓到姜雁锦,安王派出最后的人手,都是他花重金培养的死士,如今回到他身边的,居然只剩两人。 可以说姜雁锦是他最后的底牌了。 “倒是长了一副好相貌。” 姜雁锦被绑不便移动,只能老老实实地挨下那几脚,还未等她说什么,下巴就被人捏起。 下意识皱眉,对这个动作感到厌恶,姜雁锦偏头恶狠狠地咬上了嘴边的手腕。 安王没有防备,顿时惨叫起来,直到身后的死士上前才将俩人分开。 看着血肉模糊的手,安王怒从心起,但姜雁锦目前还不能死,便看她愈发不顺眼。 “你这样貌,我仿佛在哪里见过。”安王阅人无数,正常情况下姜雁锦的容貌是十分对他胃口的,一时有些不确定这是否是他的错觉。 “你是姜堰瑾?”安王看了一会,又否定道:“不!不对,你与你哥哥还是有些区别的。” “哈哈哈!没想到将军府居然还有活口!” 姜雁锦吐掉口中的血水,想着如果逃出去了一定要狠狠漱口,没有理会安王的话。 “君辞晏一定是得到了虎符才能这样!”安王想到什么,嘴里念念有词,“虎符能够号令的军队不止今天这些,虎符在哪?” “是不是还在你身上?” 姜雁锦看着仿佛抓到救命稻草的安王,深感厌恶,开口时也没有掩饰,“你做梦。” 这就是不会把虎符交给他了。 安王想要命死士动手,又怕下手过重将人弄死了,正犹豫着,外头便有人通报消息。 “王爷,丞相府被皇帝的人包围了。” 仆从嘴里的皇帝自然是指新登基的君辞晏,听到这个消息,安王也顾不上姜雁锦,匆匆往外走去。 待人都走后,姜雁锦才松口气,重新靠回墙上,嘴里的血腥味挥之不去,明明不是她的,却令她头晕恶心不已。 “看来这就是话本里我意外身亡的原因了。”姜雁锦环视一圈,房间内空空荡荡的,并没有能够助她割开绳子的工具。 门外不时有人影走过,最后停下一人站在门口,见逃出无望,姜雁锦闭上眼睛养神。 不知为何,她竟相信君辞晏能够救她,不会让她像话本里那样身亡的。 从木板间透进来的光越来越微弱,最后消失不见,随着天色暗淡,夜晚的寒冷也逐渐席卷而来。 姜雁锦动了动身子,由于保持一个动作许久,已经变得有些僵硬了。 房门再度被推开,这次进来的安王比先前更加暴躁,“快说!虎符在哪?!” “你不是知道?我自然是交给二殿下了。” 夜晚到来,房间内又无光亮,姜雁锦视力不如之前!只看到安王一个模糊的身影,遂闭目不再管他。 见姜雁锦不配合的模样,安王令死士将她抓起,拖拽着往外走去。 双脚也被绑住,姜雁锦无法行走,死士抓的是她的衣领,力气极大,拖拽下领口都有些被扯开了。 胸口的玉佩从里面露了出来,除却姜雁锦外无人在意。 “来人!将她绑到马上!” 第46章 姜雁锦不知道安王这是想做什么,但看这模样,明显是被逼急了。 被人扔到了马背上,力道之大令姜雁锦眼前一黑,浑身不舒服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安王等人走得非常急,像是有什么人在背后追赶他们似的。 马匹的极速奔跑带来的颠簸更加严重,姜雁锦在马背上被颠的头晕目眩,她幼时第一次骑马时都没觉得马儿能有这么晃。 如此急行了约莫半柱香后,身后隐隐有火光不断靠近,随着一支箭射中安王所骑乘的马,队伍一下混乱了起来。 火把上带来的光亮使得姜雁锦终于能够看清周遭的环境,微微侧目,便对上了一双黑色的眸子。 君辞晏骑着马位于最前方,手里的弓箭还未放下,不等在马匹上跌落的安王从地上爬起,他又射出了一箭。 举着火把的士兵很快围了上来,安王见势不对,拉过一旁的属下就替他挡了这一箭。 姜雁锦被人从马上拖下来,一名死士站在她身后,手中的剑将将落在她脖子上。 感觉到脖间传来的寒意,姜雁锦抬眸重新看向君辞晏,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想示意自己无大碍。 君辞晏只看到姜雁锦一嘴血,下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看着就惨不忍睹,衣襟也乱糟糟的,仿佛刚被人殴打过。 姜雁锦尚且还不知道君辞晏误会了什么,见人到来,刚才纷乱的内心此刻竟莫名平静下来。 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如此相信君辞晏了。 “把她给我抓紧点!”安王躲在死士身后朝君辞晏叫嚣:“交出虎符和皇位,我或许还能饶他一命!” “天黑了,你倒是挺会做梦。”姜雁锦被抓着跪在地上,手脚被绑的姿势令她难受不已,却没表现出来,甚至还有心情呛一下安王。 就算是为了将军府能够平反,她也不能让君辞晏答应把皇位交出去。 都到这一步了,如果话本里的内容无法违抗,那她也无话可说。 左右都是一死,怎么能让安王占这个便宜? “住嘴!”安王本就焦虑,听到姜雁锦这么一说便愈发躁怒不安,没忍住狠踢了她一脚。 -- 第78页 下一秒,一支箭就穿过死士的阻挡,直接穿透安王踢人的那只脚,将其钉在了地上。 惨叫声响起,君辞晏翻身下马,一步步往姜雁锦的方向走去,在死士举剑威胁时停在了几步远的地方,“你若不动她,或许还有几分与我谈判的余地。” 安王从小娇生惯养,何时遭过这种罪,疼的大叫,可惜周围除了不会说话的死士外,都是君辞晏的人,自然不会给他一丝多余的目光。 “杀了她!”安王从逃跑那一刻就知注定落败,可他不甘心,说什么也要拉一人与他陪葬! 话音刚落,死士就立即动手了,姜雁锦下意识朝后躲去,与此同时,君辞晏也大步往前,直接伸手抓住了剑身。 周围的士兵很快也围了上来,将安王几人钳制住,姜雁锦只觉得脖间一痛,衣襟湿濡的感觉很快传来。 身上的绳子很快被解开,姜雁锦靠在君辞晏怀里有些昏昏欲睡,视线很快模糊起来。 君辞晏再一次感受到了当初听到姜雁锦死讯时的慌乱,先前脸上镇定的模样也消失无踪,“阿锦?别睡!” “嗯……”姜雁锦迷迷糊糊的应声,失去意识前还不忘交代,“我的玉佩……” 她刚才好像听见玉佩掉到地上的声音了。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皇宫内灯火通明,宫女们端着水盆进进出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恼了新上任的皇帝。 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被叫到了此处,就连于大夫也被人从家中的床上拉着赶过来了。 “情况怎么样?”君辞晏的衣服上也有血迹,都是抱着姜雁锦时留下的。 手心的伤因为直接握剑导致再度破裂,君辞晏却顾不上上药,正在一旁等待消息。 “回皇上,情况……情况恐怕不容乐观。”太医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伤口不知为何,就是止不住血。” 君辞晏及时抓住剑身,让姜雁锦的脖子没划多深,伤口也不大,依照他们的方法,理应很快就能处理好才对。 太医刚说出结论,下一刻身旁就飞过一个被踹翻的梨花凳,吓得太医连忙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新皇登基,他们都尚且不知道新皇的喜好,今夜突然被人叫到此处问诊,看这模样,里头的人对新皇定是至关重要的。 “她醒不过来你也不要来见朕了。”君辞晏心焦不已,只恨自己不能够替姜雁锦多分担一些。 “微臣领命!”太医不敢抬头看君辞晏,“臣一定会将娘娘治好的!” “你称她什么?” 听到这个问话,太医有些愕然,莫不是他判断错了? “小……小姐?” 正在此时,于大夫从里头走了出来,“血止住了,是之前中毒的原因改变了姜少爷的体质,再小的伤口都会血流不止,只能慢慢调养了。” 话刚说完,于大夫才发现刚才嘈杂的殿内此刻针落可闻,君辞晏和太医都在看着他。 “……陛下可以进去了?”于大夫被君辞晏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他怎么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三天后。 姜雁锦昏迷过后就感知不到周身的疼痛了,只觉得身体一轻,人又来到了梦中。 眼前出现的画面是她曾经梦到过的,这是她被娘亲关禁闭前最后一次来到八宝斋。 这也是她唯一一次碰到少年君辞晏的地方。 不同于上次旁观,此时的姜雁锦低头看着桌上的菜肴,想要伸手触碰,手却没如她所想般动起来,而是注意到了不远处朝自己走来的人。 她好像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位公子,周围都满客了,不知可否借个位?” 姜雁锦看了一圈周围,确实没空位了,又觉得君辞晏容貌对她胃口,便点头同意让他坐下。 少年君辞晏此时就像一个普通的外出游玩的公子,举止得体,不一会儿就与姜雁锦闲聊起来。 “我刚从外地来,听闻这家名声最甚,姜公子可有推荐的菜肴?” 姜雁锦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致,十分热情的介绍了好几道:“要说最绝的还是这家的烤鸭,来晚了恐怕都吃不上。” 说话间,店小二正好将姜雁锦点的烤鸭端了上来,烤鸭看着就皮酥肉嫩,色泽艳丽,“这道烤鸭你若不嫌弃,可与我一同食用。” “今天你来得晚,他们的烤鸭恐怕已经卖完了。” “那我便先谢过姜公子了。” “无事!”彼时的姜雁锦乐于广交好友,大手一挥就给君辞晏夹了块鸭腿,“我们凑巧今天碰上了,自然是要庆祝庆祝的!” 君辞晏低头一笑,对于这个凑巧不置可否,他确实也没想到此次前来京城能够与姜雁锦当面交谈,看这模样,恐怕这人早就将他忘了。 “姜公子似乎非常喜欢烤鸭。”君辞晏看着姜雁锦吃得眼睛都眯起来的模样,不自觉也有了点胃口。 “人生不就是吃喝玩乐嘛!”姜雁锦原本有点害羞,她一个姑娘家这样着实不妥,可转头一想她顶着的是自家哥哥的名声,便又释然了。 左右不会有人发现她能吃,那她怕什么,“若是以后能嫁……娶个会做烤鸭的厨子就好了。” “小……少爷!”一旁的竹心为姜雁锦的口无遮拦感到头疼,没想到小姐到现在都还在这么想。 -- 第79页 让人听了简直要笑掉将军府的大牙。 君辞晏没有笑,他注意到了姜雁锦口中改变的词,若有所思,“手艺这般好的厨师怕是不多见,姜公子婚后也可直接将人请到家中。” “我倒是想。”姜雁锦十分同意君辞晏的观点,“我好不容易磨得娘亲同意了,可这厨子却不肯。” “说来也怪我,只馋这一家厨子做的菜。” “日后若是谁请到了这厨子,我肯定天天上他家去做客!” 君辞晏觉得姜雁锦很好玩,脸上也难得带了点笑容,“姜公子这么说,我可就等着公子来我家做客了。” 姜雁锦才不信她将军府都请不到的人君辞晏一个偶然遇到的人能够请到,满口答应道:“到时候你可别反悔。” “自然不会的。”君辞晏说着,从腰间上解下一块玉佩,递到姜雁锦面前,“未免我反悔,姜公子可拿此块玉佩作为凭证。” 玉佩采用的是上好的羊脂玉,入手温润顺滑,其中一面还刻有一个‘晏’字,一看就意义非凡,姜雁锦怎么可能接,“这便算了,我相信公子为人。” “那就作为今天姜公子请我吃烤鸭的酬谢。”君辞晏执意要她收下玉佩,“我今天出门也没带什么东西,唯有玉佩还算拿得出手了。” “姜公子若过意不去,我这些天都在这,等明儿我拿其他东西换便是。” 姜雁锦见推拒不过,听到君辞晏的话,想着从家里也拿相等的东西来抵就行,这才接下,“那行,我们明天还在这碰面。” “好的。” 结果当天回去,姜雁锦就被自家娘亲关了禁闭,府里的护卫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兵,将她的院子围的密不透风,等她好不容易出来了,君辞晏已经不在那里了。 “原来还有这一出。”姜雁锦这回全想起来了,包括小时候与二殿下相处时的记忆,她也想起来了。 就是可惜了那块玉佩,也不知将军府被抄后流落到何处。 如果可以,她想把玉佩给找到。 这么想着,姜雁锦的意识又开始模糊,再醒来时,入目的便是头顶厚重的帷幔。 感到嘴里干渴不已,姜雁锦张口唤道:“竹心。” 喊出的声音因为好几天没喝水有些沙哑,姜雁锦没等到竹心的应声,而是听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声音。 “娘娘醒了!快去叫太医!” 姜雁锦:“?” 她昏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第47章 姜雁锦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头疼扶额,“竹心留下,其余人都出去吧。” “是。” 宫女们纷纷应声,低着头退了出去。 待人都走后,姜雁锦才有从竹心那里了解到这三天来都发生了什么。 三天前得知姜雁锦脱离危险后,君辞晏便开始进行清算当时的涉事人员,将一干人都抓入天牢,这些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就连丞相府也被以徇私贪污的罪名处理,丞相开始还想反抗,等君辞晏拿出早已收集好的证据后只能认栽。 一时间所有人都风声鹤唳,新帝手段的狠厉他们已经见识到了,自然是不想让其施加在自己身上的。 与此同时,将军府当年的事情也开始由锦衣卫和大理寺复查,碍于新帝威严,加之当年本就是无中生有,将军府平反一案如今已经有了眉目。 “他知道了?”姜雁锦摸着脖子,那里还缠着纱布,可见当时情况凶险,女子身份暴露也是难免的。 只是没想到,她最后会在这种情况下暴露,简直都不敢想当时君辞晏会是怎样的心情。 “是的,小姐。”竹心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姜雁锦,“陛下上早朝前还来看了您,得知消息后想必过会就来了。” 姜雁锦闻言,内心一直压着的那块石头反倒落了地,“知道也好,省的我成天提心吊胆的。” 就是不知道,君辞晏知道后对她会是什么态度。 竹心这些天过得也觉得仿佛在做梦,一转眼她就成了大宫女,而且姜雁锦还是新帝后宫中目前唯一的妃子。 姜雁锦刚醒不久,身子还有些虚弱,在竹心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后又半躺回了床上。 竹心连忙吩咐人端些清淡的饮食来,于大夫刚好来了。 “下次可别这么折腾老夫了。”于大夫给姜雁锦把完脉,大概讲了一下她的情况,示意姜雁锦不用担心,“娘娘可要记得按时吃药。” “为什么都称我娘娘?”听到没事,姜雁锦也放下心,终于注意到了称呼的问题。 于大夫意味深长地看了姜雁锦一眼,他现在已经成了宫里的太医,专门负责姜雁锦,“这里是清霞宫。” 清霞宫是历代皇后才能居住的寝宫,虽然封后的圣旨还没下来,但把姜雁锦安排在这里,她未来的位置可想而知。 加之现在将军府被平反,姜雁锦乃将军府尚存的大小姐,自然多得是人巴结她。 “……”姜雁锦没想到君辞晏的动作这么快,那人知道她隐瞒后难道就不生气的么? 他就不介意自己喜欢的人突然之间变成了女子? 正这么想着,外头就传来了太监通报的声音。 “皇上驾到!” “微臣告退。”于大夫知道这会俩人是要独处解决事情的,“药待微臣熬好后会命人送来的。” -- 第80页 听到门外的声响,姜雁锦下意识拉起被褥闭上眼躺回床上,哪里还有心思管于大夫。 眼睛闭上后,耳朵便变得敏感起来,姜雁锦隐约听到君辞晏询问于大夫的声音,紧接着是竹心的告退声,殿内很快恢复寂静。 唯有来人的脚步声愈发清晰,离她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 姜雁锦不由紧张起来,努力放缓呼吸,企图让自己看上去是睡着了。 君辞晏在她的床边站了一会后才在一旁坐下,姜雁锦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轻轻一移都能够触碰到他的身体,更加不敢动弹。 鼻翼间闻到了熟悉的熏香味,随着君辞晏的气息越靠越近,有一只手抚摸上了姜雁锦的脸。 姜雁锦眼睫轻颤,依旧没有睁眼。 似乎是见她没有醒来的迹象,脸上那只手的动作开始逐渐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就在手从她的脸抚摸到脖子并且即将往下的时候,姜雁锦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阿锦醒了?”君辞晏一点都没有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见姜雁锦醒来,还朝她微微一笑。 姜雁锦垂眸看着依旧没有收回去的手,“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君辞晏没有应声,沉默地看着她,手却开始触碰她的衣领。 突然之间意识到什么,姜雁锦试探开口,“辞晏?” “我看看阿锦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君辞晏终于开口回答,伸手轻轻触碰姜雁锦脖间的纱布,眸底一片暗沉,叫人看不清情绪。 姜雁锦想要拍开那只手,最终还是忍住了,眼下她躺着的姿势实在是太过不便,顶上那人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吃了般。 好在君辞晏除此之外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待脖间的那只手离开后,姜雁锦下意识松了口气。 俩人一时无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最终还是君辞晏率先开口,“阿锦就没有什么想与我说的?” “我……我也不是故意隐瞒的。” 姜雁锦十分心虚,一开始她与君辞晏尚且不熟,她瞒得理所当然,至于后来,她则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没想到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君辞晏说着,一手撑在姜雁锦身侧,低头逼近对方,“阿锦说,该如何是好?” 黝黑的眼眸仿若深不见底的悬崖,明知落入其中会有危险,可还是不断引人探寻。 姜雁锦偏头想要躲开这道目光,可是她被君辞晏包围的严严实实,已然无处可躲,那双眼不断蛊惑着她,让她不自觉地陷入其中。 “那时你还不是皇上呢。” 仗着曾经的相处和君辞晏现如今的态度,姜雁锦脱口而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没觉得不对,“刚好你也对我隐瞒了,我们扯平了。” “哦?”见人耍无赖,君辞晏挑眉,“合着还是我错在先?” “不敢。”姜雁锦说着,伸手推了推身上的人,想要从床上起身,在外人看来,他们这姿势定然是要被误会的。 虽然在他人眼里,她好像已经是君辞晏的人了。 想到这里,姜雁锦更加羞愤,这算个什么事,她最开始明明还想着这辈子不嫁人呢! “我的玉佩呢?” 待君辞晏稍稍退开,姜雁锦得以起身后便寻着转移话题,她总觉着再这么下去,怕是要答应对方很过分的条件。 对于姜雁锦突然的问话,君辞晏没多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递了过去。 没想到对方会把她的玉佩随身带着,姜雁锦想起梦里君辞晏在八宝斋送她的那块玉佩,顿了一下后才伸手接过。 为什么恢复幼时的记忆后,怎么看好像都是她有点对不起君辞晏? 定定神将这个想法暂时撇到一边,姜雁锦低头看向手中的玉佩时才发现,玉佩的一角已经碎了。 完整的玉佩缺了个角,终于露出里面的东西,之前许多人费劲心思也要寻找的虎符,此刻正静静躺在姜雁锦的手心。 “阿锦要是喜欢,就寻个人把玉佩修好了。”君辞晏对于里头的虎符毫不在意,对待它就像对待一枚普通的玉佩一般。 事实上如果不是当时姜雁锦都要昏迷了还惦记着这块玉佩,他或许都不会多看它一眼。 “不用了。” 玉佩是当初她爷爷随手丢给她的,用来包裹虎符的玉佩颇有难度,做工上难免有些瑕疵,除却它本身对姜雁锦带来的含义外,倒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 如今将军府被平反,她也不可能带军出征,虎符自然是要交到能够发挥它更大作用的人手里。 “交给你了。” 君辞晏有点意外,仔细看了眼,发现姜雁锦是认真的,“阿锦就不心疼?” 如今姜雁锦虽然恢复了将门嫡女的身份,可将军府只剩她一人,早已名存实亡,若将虎符握在手中,尚且背后还能有一份助力。 观姜雁锦的模样,明显也是知晓这点的。 “我相信你。” 姜雁锦也想了许多,看君辞晏的模样,已然不可能放她出宫了,她处在后宫之中,若要用到虎符,还是要把它交出去。 可天下之大,她能够任用的人又有多少?怎么确保对方不会背叛? 倒不如相信内心的感觉,相信君辞晏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态度。 比起其他人,还是交到君辞晏手里更令她放心。 -- 第81页 而且日后如果那个话本里的王爷联合他人反叛了,君辞晏手里也能够多一份砝码。 电光火石之间,姜雁锦下意识看向君辞晏,那个话本里的王爷,好像就是安王? 而依照那天的情况,安王明显是被制服了。 至于剩下的其他皇子,依照君辞晏的手段,应当不足为惧。 这么说来,话本里君辞晏会被人拉下台的事情,极有可能不会发生了。 刚想开口询问其他皇子还有假皇帝的下落,姜雁锦就被君辞晏止住了动作。 早在姜雁锦说那四个字时,君辞晏便有些心痒难耐了。 后来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令君辞晏愈发无法忍受。 人都在他宫里了,他为何还要忍着? “阿锦。” “什么?” “是你先诱惑我的。” 话音刚落,姜雁锦就看到君辞晏的脸越来越近,不同于上次落在眼睑上蜻蜓点水般的吻,这次君辞晏不由分说的,狠狠地朝人吻了上去。 第48章 这个吻来得极其突兀,姜雁锦丝毫没有准备,一时之间竟没有任何抵抗。 感觉到姜雁锦的顺从,君辞晏不由愈发得寸进尺。 殿内暧昧的水声响了好一阵才停歇,姜雁锦挣扎着,嘴里的呼喊断断续续,“停……停下!” 此时的姜雁锦已经被君辞晏推倒在床,吻得满脸通红,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些许锁骨,如果不是看到姜雁锦脖间的纱布,君辞晏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停手。 姜雁锦躺在床上轻轻喘气,眼角不自觉地挂上了几滴泪珠,明明身体无大碍了,此刻她却觉得晕眩不已。 “混蛋!” 终于平复好呼吸,姜雁锦拉过被褥盖在头上,不想再理会某人。 尝了甜头的君辞晏也不介意,心情甚好地扔下一句话,“阿锦还是早日习惯为好。” “不然等到了洞房花烛夜,阿锦岂不是要羞死?” “你说什么?”听到特别的词语,姜雁锦终于翻回身面对君辞晏,但依旧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 君辞晏伸手将姜雁锦眼角的泪珠抹去,眼底带着笑,“阿锦不知道么?你我一月后便要大婚了。” “是真的,小姐。”姜雁锦尚未出嫁,竹心依旧用之前的称呼,“陛下三日前就在朝上说了这件事。” 竹心看着姜雁锦被吻得都有些肿了的嘴唇,组织着语言,“听说要与登基大典一同举行。” 封后典礼与登基大典一同进行,这还是头一遭! 此话一说出口,就惹来无数大臣反对,说不合礼法,君辞晏自是不搭理这些人的,碍于帝王威仪,此事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所以近日礼部的官员和尚宫局的绣娘们都忙疯了。 姜雁锦万万没想到君辞晏会如此胡来,听到这话也只能沉默以对。 君辞晏离开后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封后的圣旨便送到了清霞宫,可见是蓄谋已久的。 本应有管教嬷嬷来教她些宫里的规矩,却被君辞晏遣走了。 “阿锦在我宫里,自然是想怎么来便怎么来。”君辞晏才不想让姜雁锦受那些罪,身子先养好才是最要紧的。 姜雁锦愣是无法反驳,君辞晏说的话就相当于圣旨,其他人岂敢不从? 此时绣娘们正来到清霞宫给姜雁锦丈量尺寸,好回去为嫁衣赶工,听到俩人之间的对话也不敢多言,只是默默加快了动作。 亲吻过后,君辞晏像是解开了什么禁制般,趁外人不注意,总是忍不住对姜雁锦摸摸抱抱。 碍于殿内还有绣娘在,姜雁锦没有君辞晏那么厚脸皮,只能用眼神无神警告着。 好不容易等绣娘走了,姜雁锦立刻起身远离君辞晏,“陛下整日待在我这里,就没有要紧的事了?” 听到这个称呼,君辞晏知晓她是有些气着了,这才收敛了一些动作,“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我与阿锦的事。” 看君辞晏这般不务正业的模样,姜雁锦已经预感到日后被称为祸国妖妃时的情景了。 似是猜到姜雁锦在想什么,君辞晏开口道:“我是暴君,暴君与妖妃岂不是绝配?” 最终姜雁锦还是放弃与其说理,“那个假皇帝呢?” 之前君辞晏答应会让她见到假皇帝,没想到中途出了这么多事,也不知那假皇帝是否还在。 “阿锦随我来吧。” 仅管很不想让姜雁锦见到对方,但君辞晏还是给那个假皇帝留了一口气在,如果姜雁锦不记得此事,假皇帝自然就可以消失的无影无踪。 关押假皇帝的地点是天牢,牢内寒凉无比,姜雁锦身子刚好,以防万一,进去前君辞晏还是命人拿来了一件披风。 “阿锦要是受不住,可以立即出去。” 姜雁锦没有应声,终于要跟灭她满门的人见面了,她怎么可能会受不住? 到了关押假皇帝的牢房前,姜雁锦才发现假皇帝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一具尸体。 难闻的血腥味在牢房内弥漫,姜雁锦抿抿唇,终是抬步走了进去。 在此之前假皇帝刚被人喂过药,意识已经清醒过来,看到来人,嘴里便发出‘嗬嗬’的声音。 -- 第82页 “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假皇帝当年以替身的身份用尽手段终于顶替真正的皇帝,没等如何施展便被君辞晏发现破绽,但当年君辞晏终究是人小力微,玉玺的位置还是被假皇帝得知了。 有了玉玺,君辞晏自然再无用处,他设计让君辞晏‘意外身亡’,这也是当年传出二殿下早夭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君辞晏居然活了下来。 “你想再吃些药了?”君辞晏厌恶假皇帝看向姜雁锦的眼神,上前挡住视线低声说道。 给假皇帝服用的药物会让他意识愈发清晰地感受到身体上的疼痛,这些日子假皇帝已经被折磨怕了,闻言下意识一缩。 “为何要针对将军府?” 这是姜雁锦始终不解的问题,她父亲和爷爷始终忠于皇家,当时他们甚至都还不知道假皇帝是替身,只要假皇帝继续隐瞒,将军府就永远不会发现。 “哈哈!”假皇帝双眼浑浊不堪,闻言竟大笑起来,“你可知,陛下是在哪里捡到的我?” 假皇帝口中的陛下自然就是已经丧命的真正的皇帝,也是当年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的九皇子。 “我是在边境的战场上碰到他的。”假皇帝依旧记着当年的事,“他以为我是战场遗孤,殊不知我父亲是外族的。” 如此,便解释得通假皇帝为什么要促成鹤洲一事了。 假皇帝自小跟着父亲,自认也是外族人,元景朝的人之于他来说,就是入侵者。 带兵与外族交战的人里头,名声最显赫的便是将军府,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就变得家破人亡。 他们也无法说清这其中谁对说错,只要战争还在,这些事情就是无可避免的。 “不过,早知道我就该先下手才是。”因为用药过多,假皇帝已经开始有些混乱,“当初杀了你后便该下手的,省得我心痒难耐了这么多年。” 君辞晏怎么可能忍得住这话,当下抽出腰间的剑朝假皇帝砍了一刀,假皇帝登时疼得无法再开口。 当年君辞晏被假皇帝设计身亡,是处理尸体的老太监发现他尚有一丝气息在,悄悄送出宫的,老太监曾得过静妃的恩惠,这才救了君辞晏一命。 事后老太监自是被假皇帝灭口,相关人员一个没留,谁也想不到当年姜雁锦也看到了那场景。 只是姜雁锦发烧遗忘了这件事,也使得她不再爱进宫,让假皇帝无从下手,躲过一劫。 姜雁锦大概能够猜到假皇帝说的都是什么,顿觉背后生寒,身上的披风好似也不管用了般。 见假皇帝已经开始颤抖,姜雁锦沉默片刻,握上了君辞晏手中的剑柄。 君辞晏意识到什么,没有反对,反手将剑递给了姜雁锦,假皇帝早就该死了,让姜雁锦动手也并无不可。 “我是皇上!”假皇帝开始意识不清,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你们都要听我的!” “美人也是我的!哈哈!都是我的!” 姜雁锦站在假皇帝面前,她虽说从小练武,但从未杀过人,手微微颤抖起来,一时之间竟无法下手。 “阿锦。”君辞晏从背后拥住姜雁锦,一手覆上她握剑的那只手,“阿锦可是心软了?” 她怎么可能心软?君辞晏明显是故意的! “阿锦。”君辞晏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宛若魔鬼的呢喃,“动手吧!” 姜雁锦感到手被君辞晏带着举起,挥剑落下前,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剑刺入□□的声音并未响起,姜雁锦察觉不对,悄悄睁开一只眼,才发现假皇帝不知何时,早在他们动手前就已经断气了。 而君辞晏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回过神来,姜雁锦这才发觉刚才自己一直憋着股气,后背都被汗浸湿了。 怀里的身体还有一点颤抖,君辞晏并未放手,直接就着这个姿势将人打横抱起。 虽然没砍到人,但不知为何,姜雁锦心头一直环绕的事散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知不觉中竟是睡着了。 事后姜雁锦又发了一场低烧,昏迷中不断梦到以往的事情,待醒过来后,精气神却是大好。 人终于醒来,旋绕在清霞宫上头的低气压终于消失,来往的宫女们肉眼可见也松快不少。 姜雁锦低烧的这几天,君辞晏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就连朝堂之上的大臣们都不敢触其眉头再谈封后大典的事。 醒来后的姜雁锦就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依照往日习俗,虽然她将军府没人了,但还是要从将军府出嫁的,在皇宫这么多日,如今婚礼在即,已经不能再拖了。 于是应付完烦人的大臣,习惯性来到清霞宫的君辞晏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我要回将军府。” 姜雁锦十分平静,认为这是必须走的流程,与开始思考姜雁锦是否要逃婚的君辞晏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第49章 “不行。”君辞晏下意识就是拒绝,他无法忍受姜雁锦不在他管辖的范围内。 “这是必须的。” 姜雁锦企图让君辞晏意识到这是新娘出嫁前都会有的流程,事实上礼部的人因为这个已经偷偷找了她好多次了,谁叫皇帝任性,总是不按礼法来。 劝不了皇帝,他们只能来劝未来皇后。 君辞晏理智上知道姜雁锦说得都对,情感上还是无法忍耐与她分别,见姜雁锦坚持,他只好败下阵来,“朕知晓了。” -- 第83页 听这自称,明显是不甘心。 姜雁锦难得看到君辞晏吃瘪的时候,想笑也不好笑得太过,以免对方又有理由抓着‘惩罚’她。 每罚一次她的嘴都要肿一次,她可遭不住。 躲去将军府也是不错的选择。 君辞晏对于要娶到姜雁锦有着极大的执念,眼下只剩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可以妥协部分。 在这之前,君辞晏早已开始命人重新修葺将军府,仅管不会放姜雁锦出宫,但依旧修缮的与往日无异。 如今姜雁锦必须要回到娘家出嫁,甚至无须再打点什么,直接入住即可。 比起姜雁锦的从容,君辞晏却是安排了许多宫人,之前那个阻止人出宫的就像是另一个人一样。 想着人多也热闹,姜雁锦同意了,但依旧只让竹心跟在自己身边。 为此刚晋升为大宫女的竹心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下定决心要替自家小姐好好管理那些宫女太监。 “阿锦。”趁着宫女们在一旁收拾行李,君辞晏若无旁人地与姜雁锦凑在一起,伸手抱着对方。 姜雁锦原本想要让人收敛点,但除了她谁敢不看皇帝脸色?见那些宫女太监没注意这边后也只好作罢。 手腕一凉,姜雁锦低头一看,才发现君辞晏给她带上了一对手镯。 手镯质地与她那日在梦中收到的君辞晏的玉佩似是出自同一块玉石,入手温凉,大小也刚好合适。 “可惜无法给玉镯串上铃铛。”君辞晏还念念不忘在马车里的想法,原本想要送的是手链,可这对玉镯明显更加合适。 玉白的镯子衬得姜雁锦手腕更加纤细,再好羊脂玉都比不上她被人精心娇养出来的皮肤,都说镯子养人,如今一看,反倒更像是她养镯子。 没想到君辞晏还惦记着这个事,姜雁锦瞪了他一眼,就算送了,她也决计不会带的。 “这是母妃给我的。”君辞晏说着,更加抱紧了姜雁锦,“这是只给我们家媳妇带的。” 静妃从西域而来,来时便只带了着一对玉镯,跟了九皇子后原以为碰到良人,不成想世事难料,顶着九皇子身份的假皇帝逼疯了她。 枕边人换了个人,其他妃子或许不是没有察觉到,但只有静妃说了出来,最后却被人当成疯子关入冷宫。 而她最后也真的疯了。 想起往日的事,姜雁锦下意识握住君辞晏的手以示安慰,“都过去了。” 君辞晏自然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但见姜雁锦难得顺从他,便埋首在其脖间没有应声。 由于伤口不大,加上都是用最好的药医治,这些日子来姜雁锦脖间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只留下一道浅粉的伤疤。 君辞晏对于这道伤疤很在意,认为这是姜雁锦本不该受的,每次亲热时总爱亲吻这处。 “要记得抹药。” 人手足够,宫女们手脚也麻利,行李很快便收拾好了,但君辞晏还是不乐意放人。 姜雁锦原本想着君辞晏或许提到往事心情低落,便任由她动作,直到人又再她脖间蹭,才反应过来这人在借机占便宜。 怎么临近婚期,这人反而变得愈发黏人? 伸手推开君辞晏,姜雁锦理理衣着,毫不犹豫地带着一干下人离开了清霞宫。 姜雁锦走后,君辞晏就恢复了往日面无表情的模样,“跟上去,保护好她。” 暗处有人影晃动,几名暗卫得了命令后立即掠了出去。 姜雁锦不在这里,君辞晏便回到了御书房,对于大臣们上奏关于选秀的奏折视而不见丢到一旁。 这些人,明明前阵子还在反对他不能将登基和封后大典一同举行。 面上更加冷凝,君辞晏深感不耐,手中却极快地处理着其他事物。 “陛下,珍太妃求见。” 门外有太监的声音响起,君辞晏批阅奏折时不喜有人随侍在身旁,是以太监都是在门外守候。 “不见。” 君辞晏对于假皇帝的妃子们并无多大感觉,给了她们两条出路,要么在冷宫里别出来碍眼,要么就发配寺庙出家。 命令下达后他就没有管后续的事情了,哪知今天姜雁锦刚走就冒出了什么珍贵妃,君辞晏懒得理会。 太监传达命令,过了一会又兢兢战战的来禀报,“陛下,珍太妃说有重要的事情告知,是关于安王的。” 这位太监作为被选到君辞晏身边的人,对于君辞晏和姜雁锦之间发生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皮毛,安王自那日叛乱后就下落不明,就连丞相府被抄家了都没出来过。 说好听点是下落不明,谁知是不是惹新皇不快已经身首异处了呢? 君辞晏听到这话,眉头微皱,依旧没有理会。 安王的事情处理得很隐蔽,当初跟去的都是他的手下,除了皇宫里的人或许听到一些风声外,没有人知道安王下场如何。 这珍太妃如果之前一直待在冷宫里,自然是更不知晓了。 君辞晏手头有安王与假皇帝后宫妃子勾结的证据,事实上安王落下的把柄太多,头都不够他砍的。 见里头沉默,太监知晓君辞晏这是再一次拒绝了,便对不远处的珍太妃摇摇头,不再传话。 若是再传,受罚的可是他了,而且这珍太妃…… 不远处站立的女子衣着朴素,发饰也极其简单,却依旧难掩风华,但若被清霞宫里的宫女瞧见了定然是要吓一跳,这名女子竟与姜雁锦有五六分相似。 -- 第84页 最特别的是,她也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见计划夭折在第一步,珍太妃暗自咬牙并未离去,而是选择跪在御书房外,不见到君辞晏誓不罢休。 她尚在双十年华,怎么甘心一辈子都蹉跎在冷宫。 去寺庙忍受艰苦的环境更是不愿的。 早就听闻新帝宠爱的女子与她有几分相似,待对方出宫了珍太妃才来一试,相似的样貌,那女子可以,为何她不可以? 于是君辞晏出来的时候便看见殿外跪了一人,见他出来正抬头向他望来,面容有些苍白,像是下一秒要晕倒了似的。 没有理会这莫名的人,君辞晏朝寝宫的方向走去,姜雁锦不在,他的心情便愈发暴躁。 “陛下!”珍太妃没想到君辞晏丝毫不理会自己,连忙叫出声,“妾身有要事相奏!” “她是谁?”君辞晏冷声问着身旁的太监,“谁负责看管冷宫的?朕不是吩咐过,不要让她们出来碍眼?” 感到皇帝发怒,宫女太监们霎时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很快负责冷宫的侍卫就被押了过来。 侍卫自知事情败露,是他放人出宫的,当下也不敢辩驳,“请陛下责罚。” “二十大板。”君辞晏说完,朝珍太妃的方向看了一眼,“私自出宫的妃子同罚。” “日后若有再犯的,提头来见我。” 君辞晏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将珍太妃的叫喊声抛在身后,一看到这些妃子他就想起假皇帝,而假皇帝于他自然是令人不快的存在。 珍太妃被拖下去前都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就进展到了这地步,奈何无人再听她的请求。 另一边,回到将军府的姜雁锦并不知道君辞晏自己解决了话本里会与人一同策反他的妃子,正看着将军府的景物感慨万千。 也不知君辞晏是如何做到的,竟将府里还原的与从前一模一样,令姜雁锦有种梦回娘亲他们还在的时候。 回到自己的房内,姜雁锦很快发现了一处不同,“这是什么?” 梳妆台上,正静静的摆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阁楼,阁楼不过姜雁锦两个手掌大一点,但其上面的纹路都雕刻的极其逼真,就像是有人选了一处阁楼,用神仙手法变小后放到她面前来似的。 “陛下怕小姐在将军府寂寞,给您打发时间的。”竹心负责收拾那些行李,自然也很清楚这件东西的来处,一开始她也被震惊了许久。 姜雁锦十分感兴趣地低头仔细观看,片刻后才小心翼翼的触碰了阁楼底下的小门。 谁知这一碰,小门自动打开,里头传出熟悉的音律,不仅如此,还有更加小的人在里头动了起来。 是八音盒! 姜雁锦眼睛一亮,当初君辞晏送她的那个八音盒她瞧不见,等后来能看见了却被君辞晏收起来了,没想到他又送了自己一个更加奢华的。 就算不说,姜雁锦也知道这座阁楼的工艺比当时的八音盒子要费不知多少功夫。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命人做这个的。”姜雁锦嘟囔着,内心却很欣喜,刚才入将军府时的惆怅一扫而空。 显然喜欢极了眼前的八音盒。 见姜雁锦恢复往日模样,竹心也松口气,还是皇帝有办法,竟率先预料到了这点。 正把玩着新到手的八音盒,姜雁锦就听到门外有宫女通报。 “娘……小姐,宁府宁大公子求见。” 许久未曾听到这个称呼,姜雁锦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幼时她经常跟哥哥一块出去玩耍,哥哥的好友中,其中一位就是这宁府的大少爷。 “小姐,您忘了吗?”竹心露出几分焦虑,提醒着姜雁锦,“夫人以前曾为您找过的说亲对象里头,就有宁公子啊!” 眼看她家小姐都要嫁人了,这宁公子这时候找来是何意? 最后可别被陛下误会了。 “什么?” 姜雁锦比竹心还惊讶,竟还有这种事?她怎的不知晓?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或者下下章就要大结局啦~ 第50章 姜雁锦知晓娘亲曾给她寻过对象,但具体是哪几人,事到如今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宁大公子好歹幼时也是自己的玩伴,姜雁锦思虑再三,还是让人请了进来。 “姜小姐。”宁公子模样周正,放到外头也是要被人称赞一句翩翩公子的,此时朝姜雁锦缓缓行礼,倒是有几分赏心悦目。 “宁公子。”姜雁锦微微颔首,他们的情分都是在幼时,大都是通过她哥哥牵连起来的,如今过了这么多年,生分了也是应当的。 宁公子行完礼后便不知该如何开口,踌躇片刻才开口,“说来惭愧,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求的。” 姜雁锦料想也是这般,当年将军府出事时这些人都避之不及,不急着撇清关系就不错了,如今将军府恢复名声,但却只有她一人在,还能上门来拜访的,多半是其他事由。 “宁公子也知我将军府如今境况,想来是帮不上什么忙。”姜雁锦委婉说道,帮了这一个后头止不准还有多少,她回将军府可不是来忙活这些事的。 “姜小姐,是我父亲。”宁公子父亲在朝为官,十分受假皇帝重用,谁知假皇帝一朝落马,新帝连带着处理了不少人,他的父亲也赫然在列。 -- 第85页 “朝廷之事我帮不了你。”姜雁锦一下明白了宁公子的意思,整个人顿时便觉得有些疲乏,下意识摸着手腕上的玉镯。 宁公子见状没忍住朝前走了几步,“听闻姜小姐深受新帝宠爱,不日便要大婚,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还恳请姜小姐替家父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闻言姜雁锦摆摆手,她虽然不知道宁公子的父亲犯了什么事,但她相信君辞晏不会平白污蔑一名官员。 “宁公子还请回吧,我人言轻微,可帮不上你的忙。” 宁公子本就是被家里人催来的,见姜雁锦几次三番拒绝,也不好继续厚脸皮恳求,只能告退。 没想到回府第一天就碰上了这事,姜雁锦心情不甚美妙,吩咐竹心闭门不再见客后便回房歇息了。 睡梦中,姜雁锦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碰自己,猛地睁开眼睛,欺身而上,“谁?!” 君辞晏丝毫不作反抗地被压在身下,姜雁锦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是半夜了,“你怎么来了?” “我想阿锦了,自然就来了。”君辞晏说着,就着现在的姿势调整了位置,半倚在床上将姜雁锦圈在怀里。 俩人再度面对面,而且此时自己还是跨坐在对方腿间的姿势,姜雁锦感到不自在,想要离开,却被君辞晏拦住了。 “听说今天有人来找阿锦?” 就知道会被人报告给他,没想到这么快,姜雁锦内心腹诽,“他来找我帮忙,我没答应。” 姜雁锦说的十分公事公办,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的君辞晏却没轻易放过她,“听说那人还是阿锦的结婚对象?” 君辞晏说话的同时手还在姜雁锦腰间游走,让姜雁锦背后窜上一阵发麻的感觉,明明还隔着衣服,她却觉得那只手已经摸到她身体了。 按住腰间作乱的双手,姜雁锦最终还是实事求是道:“娘亲是有安排过。” 看着君辞晏立即黑沉下来的脸色,姜雁锦没忍住又补充了一句,“但我大都不记得这回事了。” “嗯?”君辞晏被按住了手就乖乖不动,但上半身却朝姜雁锦靠去,俩人一下离得极近,互相之间都能用鼻尖触碰到对方的鼻尖。 “这么说阿锦还不止那一个说亲对象?” 姜雁锦没有应声,但他们的呼吸却互相纠缠着,令她有种要窒息的错觉。 “阿锦怎么不说话?”君辞晏见姜雁锦没有动,便又靠近了一分,嘴唇贴着姜雁锦的脸侧开口询问。 知道对方这就是在拿由头无理取闹,姜雁锦偏生还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能偏头朝后躲去。 君辞晏哪里会轻易放过姜雁锦,原本乖乖不动被按住的双手突然翻动,挡住了姜雁锦的退路,紧接着便低头吻了下去。 他侵略城池的动作经过这些日子后俨然十分熟练了,姜雁锦下意识启唇,却让君辞晏入侵地更加顺利。 ‘啧啧’的水声在漆黑的房间内响起,引起人无限遐想,不自觉地,姜雁锦也开始逐渐回应对方。 得到回应,君辞晏反而进攻得愈发猛烈,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放开姜雁锦。 一吻毕,姜雁锦已经只能软在君辞晏怀里喘气,偏生君辞晏还不肯放过她,“待日后就不是亲吻这么简单了。” 面对这极具暗示性的话,姜雁锦一下想到了婚后,脸更加红了。 “无理取闹。” 就知道想着怎么折腾她! 刚尝了甜头的君辞晏对此并不介意,拉过一旁的被褥开始假正经起来,“阿锦快睡吧。” “哼!”将我弄醒的不正是你吗? 姜雁锦翻个身,背对君辞晏,闷声闷气道:“再这样我就叫人来了。” 让他们看看新上任的皇帝是如何半夜翻窗的。 仅管君辞晏对这威胁毫不在意,毕竟周围全是他的人,但还是要给姜雁锦几分面子,免得将人逼急了,“阿锦难道就不想见我?” 声音听着还挺委屈,姜雁锦忍住了没翻身回去,事实上白天的时候她也有想到君辞晏,但这种话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没有回答,身后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姜雁锦察觉不对的时候,君辞晏已经隔着被褥将她半揽在怀里。 窗外的天色依旧很暗,但离早朝的时间也没多远了,“你这是做什么?” “阿锦睡了,我就回去了。”君辞晏原本真的只是想来看看人,结果没忍住还是不小心将人弄醒了。 听到这话姜雁锦依旧没有回头,隔着被褥,君辞晏的气息就在身后,此刻俩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竟让她有种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的错觉。 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关于白天的郁闷已然忘记,姜雁锦很快重新入睡。 再醒来时,天光大亮,君辞晏已经不见了。 竹心毫无异样地走进来服侍姜雁锦洗漱,似是没听到昨晚房内的动静一般。 姜雁锦昨晚压根忘记压低声音,此刻也不好意思问,最后只能作罢。 昨晚睡得异常沉的竹心还不知道自家小姐的想法,只专心为其更衣。 姜雁锦女子身份暴露后便换回了女装,一应衣着饰品全是君辞晏准备的,就连此次回将军府明知不会待很久,君辞晏也命人带了好几大箱子回来。 尚宫局的绣娘们上门做着最后一次测量,随着婚期临近,原本闲适的姜雁锦反倒开始紧张起来。 -- 第86页 按照习俗,新人婚前双方是不能见面的,今晚君辞晏没来,姜雁锦躺在床上翻腾许久后才睡着。 隔天一大早,将军府就开始热闹起来,从宫里来的绣娘和妆娘忙前忙后,生怕姜雁锦今日失了风头。 皇宫中会先举行登基大典,而后才是封后典礼,送礼的队伍会提前出发来到将军府迎接新娘。 妆娘正仔细为姜雁锦开脸,嘴里一个劲地说着吉祥话,竹心和竹澜站在一旁,捧着嫁衣紧张地等待着。 大红的嫁衣上用金线绣着象征着皇后身份的凰鸟,凰鸟模样栩栩如生,像是下一秒就要飞出来一般,这是十多个绣娘这一个月来赶工的成果,全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姜雁锦已经一上午没有开口说话,唇上被妆娘涂抹上胭脂后衬得她愈发娇艳,将军府外响起隐约的鞭炮声,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盖上红盖头,姜雁锦任由喜婆牵着登上软轿,只觉得脚下都是飘的。 送礼的队伍铺了十里路,引得百姓们纷纷围观,姜雁锦坐在轿子里,低头只看得见放在腿上的双手,正紧张地搅在一起。 “吉时已到!” 脑子纷乱的功夫里,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皇宫,一只大手撩开帘子伸了进来,姜雁锦没有多想,下意识地握上了。 封后大典的礼仪很是繁琐,仅管在君辞晏的安排下已经简化了些许,一天下来终于坐到寝宫的床上时,姜雁锦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寝宫此刻安静的很,只有红烛时不时响起的噼啪声,过了一会,姜雁锦才听到外头太监宫女们清脆的喊声。 “见过陛下。” 姜雁锦屏住呼吸,随着脚步声靠近,红盖头的一角里已经出现了绣有祥云龙身纹样的锦靴。 君辞晏步伐稳健,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他此刻有多么高兴,拿起玉如意,君辞晏缓缓地挑落了姜雁锦的红盖头。 精致绝艳的面容映入眼底,君辞晏呼吸一致,只觉得今天的姜雁锦比往日更加吸引他的视线,也更加想让他做些坏事。 看到穿着大红喜袍的君辞晏,姜雁锦顿了一会才回过神,眼睫微颤,不由庆幸房内的烛光挡住了几分她脸上的红晕。 往日的君辞晏穿的都是略显暗沉的颜色,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君辞晏穿如此亮眼的色泽,没想到显得他愈发丰神俊朗,只一眼就要引人沦陷。 将玉如意放在一旁,俩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按照流程喝了交杯酒后,君辞晏终是按捺不住了。 将姜雁锦头顶的霞冠摘下后,君辞晏便低头吻了上去,待姜雁锦站立不住只能由人抱着支撑时,君辞晏才放开对方。 嘴唇上的胭脂被吃的一干二净,君辞晏还有心情评价,“今天的阿锦真甜。” 姜雁锦久违地感到了害臊,内心已经隐隐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我终于娶到阿锦了。” 姜雁锦心想,我也很高兴。 君辞晏再度抱住姜雁锦,低头轻吻了上去,不同于之前猛烈地进攻,这次他的动作是极其轻缓的。 从额头到脸颊,嘴唇,再到脖颈,温柔的吻逐渐往下,姜雁锦身体也不自觉放松了许多。 热闹了一天的皇宫此时安静无比,守夜的太监面红耳赤地听着寝宫里头传来的声响,但只有燃烧的红烛才知晓房内都发生了什么。 衣服被剥去时,姜雁锦心跳渐渐加快,此刻俩人之间再无隔阂,真正拥抱到了一起,身上的汗水逐渐变得黏腻,姜雁锦的眼角也挂上泪珠,“不……不要了。” 抬手推拒时,腕间的玉镯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声,君辞晏握住手腕,落下绵密地细吻,“最后一次。” 这最后一次,姜雁锦便等到了天要泛起鱼肚白的时候。 浑身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姜雁锦对君辞晏抱自己去沐浴的动作没有丝毫反抗,直接靠在人怀里睡着了。 待君辞晏折腾完又将人抱回床上时,姜雁锦下意识在人怀里又巡了个舒适的位置。 看着迷迷糊糊的姜雁锦,君辞晏面上带着柔和的微笑,若被外人瞧见了,恐怕都要怀疑这个皇帝是否又是替身。 从龙床的暗格里拿出什么放在床头,君辞晏低头落下一吻,“好梦,我的阿锦。” 至此之后,这个人就完全属于自己,而自己也会好好守护她。 床头上,刻有‘晏’字的羊脂玉佩静静躺着,在姜雁锦尚且不知道的时候回到了她手里。 玉佩中,被玉佩包裹的虎符显得愈发平平无奇,等待着主人发现它的那一天。 这是君辞晏给予姜雁锦的无声地保障。 --------------------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就完结啦~撒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