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小药房[九零]》 第1页 [穿越重生] 《我有特殊小药房[九零]》作者：迟甜【完结】 来自未来星际时代的天才医药师季云霄，以身试药出了意外，一睁眼发现自己穿进了一本年代文中，成了书中同名的悲催“女主”。 家徒四壁，弟妹成群，小药房也打不开，还要面对重生归来的女配，季云霄开局就是艰难模式。 重生女罗佳佳利用自身优势处处抢占先机，还抢了男主白诺一。 季云霄大病一场，罗佳佳盛装探望，“我是来你给你送喜糖的。” 糖果的香气让季云霄神思清明，她的小药房打开了！ 季云霄一口气吃了三碗稀饭，开始摆弄她的瓶瓶罐罐。 大家都说，季家大妮受了刺激，傻了。 后来，二井村隔段时间就会来一位妙手神医，还带着各种灵药。 爷爷瘸了几十年的腿好了。 妈妈胖了二十年的身材标准了。 爸爸的满头白发竟然变黑了！ 神医名气越来越大，却治不好季云霄的傻病，因为神医一来，季云霄就不见了。 眼瞅着罗佳佳和白诺一走进婚姻殿堂，一个成立了医药公司富甲一方，一个成了远近闻名的胸内专家。 季云霄却依然蜗居在自己的半亩试验田。 只是，大家不知道，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季云霄会出现在中原医科大学知名教授许志远的实验室，她已经是许教授的特聘助教。 眼看着自己的五个妹妹弟弟逐渐长大，季家门前热闹起来，自以为功成名就的罗佳佳也来凑热闹。 罗佳佳：“我的医药公司准备上市了。” 季云霄笑着给她家老五打电话：“准备收购吧。” —————————————— 阅读小贴士： 1.本文为现代架空文，涉及专业方面仅为剧情需要，不作为现实指导依据。 2.时间跨度为1990-2000。 3.男主土著，聪明，有钱，又漂亮。 4.非典型年代文，写的不好，欢迎大家指导，不足之处定会努力提高。 —————————— 1.90年代全村发家致富。 2.男主出现较晚，本文慢热。 3.文案只表达了一点点剧情，时间线1990-2020。 4.非典型年代文，欢迎大家指导，不足之处定会努力提高。 内容标签：随身空间现代架空穿书年代文 一句话简介：包治百病 立意：科技改变生活 第1章 开局四个兵，还有一个肚子…… “我跟你说，我家诺一可是医科大学大学生，将来要去市里当医生的！” “白老二你啥意思？你看不起谁啊？” “啥意思？我的意思就是，各人看好自己家孩子，别走错家门！“ “……这是关中大路，我们爱走就走！你管不着！” …… 季云霄从一阵嘈杂声中惊醒，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脑瓜子嗡嗡作响—— 她记得她是在自己的小药房试药，好像是发生了爆炸，怎么没死却来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 乡村黄土路，红砖瓦房，低矮的院墙上面刷着白色的大字：只生一个好。墙上的落款日期硕大醒目：一九九零年八月。 眼前的年轻男人个子挺高，穿着简单的灰色棉服黑裤子，头发乌黑，面庞白皙，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鼻梁高挺，薄唇红润，好看是好看，就是——一副窝囊像。 另外两个年长的男人吵得不可开交，还有一大群大人孩子远远地在看热闹，戴眼镜的年轻男人一脸着急却不敢上前说话。 季云霄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她之前生活的星际时代。 季云霄闭了闭眼睛，混沌的脑海中闪现出一本书，那是自己无聊时候翻过的一本年代文——《重生九零之女配小护士的逆袭》，当时季云霄是觉得这书中的女主与自己同名同姓很有意思，就忍不住看了看。 半晌，季云霄才明白过来两件事： 一，自己没有被炸死。 二，自己这是穿到这本狗血年代文里了。 自己来的这个时候还真是尴尬。 书中男主白诺一在省城读医科大学，放寒假回家，季云霄去车站接他，一进村就被两家大人给拦住了，白长岭嫌弃没有上大学的季云霄，季成功心疼自家女儿，两人就这样吵了起来。 季云霄低头一看，自己手中还拿着一个军绿色的背包，应该是白诺一的，心里更加不爽，这白脸子竟然还让女人给他背包！ 哐当！ 季云霄把手里的背包摔到了地上，拉住了季成功的胳膊，“爸爸，我们回家。” 这几分钟的功夫，季云霄已经全部想起来了，这个白诺一的老爹是个极品，老妈也不省油，白诺一又是一团面的性格，再加上这书中的重生女配——村主任罗春福的女儿罗佳佳还是白诺一的追求者，罗佳佳在H医科大学读专科，人家才是门当户对。 知道剧情的季云霄几乎是瞬间就做好了决定，抢男人这种戏码，她可不干。 “爸爸，你放心，我和白诺一啥事没有，他要再来纠缠，你就打断他的腿好了。”季云霄知道，接下来白诺一应该还会来找她，她得提前做好预警。 这窝窝囊囊的男人，既然罗佳佳喜欢，那就给她好了。 -- 第2页 季成功看着前后判若两人的自家女儿，就以为她想通了，反应过来之后哈哈大笑，“好，听我闺女的！他大学生咋的，你要不是摔了腿，咱也能考上……” 原主的记忆在季云霄的脑海里浮现开来，半年前的一幕闪现在眼前，季云霄和白诺一还有罗佳佳都在桐城一中读书，三人高考又分到了一个考场，考试那天结伴考试，不巧在半路上出了车祸。 季云霄在紧要关头把白诺一和罗佳佳推了出去，结果，那俩人毫发无伤进了考场，季云霄断了腿。 季云霄出院之后，在家里躺了两个多月，她能够下地的时候，白诺一和罗佳佳已经去读大学了。 这往事相当憋屈，季云霄忍不住暗暗磨牙。 她本是星际时代“51星”赫赫有名的天才医药师，自己明明记得星际时代的那些事情，但是关于这一个“季云霄”的记忆却也在她的脑海，两种记忆糅合在一起，季云霄有种怪怪的感觉，好像她就是这个季云霄本人。 在星际时代，季云霄这个级别的医药师，是有自己的随身“小药房”的，虽然这种小药房，不过是一个两米见方的小仓库，但关键时刻可是能够发挥大作用的。 比如，做一些秘密小实验什么的。 季云霄就是在自己的小药房试药发生了意外。 季云霄的小药房那可是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型实验室，各种瓶瓶罐罐一应俱全。 若是自己的小药房也在就好了，季云霄想。 只是很不幸，这一路上季云霄都试图启动，连一条错误信息都没有感应到。 一进自家院子，季云霄有些傻眼，刚才一路上的景象已经让季云霄有了心理准备，没想到自己家这条件竟然能这么差。 三间红砖瓦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哦，想起来了，这房子是大概十五年前用“二手”砖瓦盖的，十几年过去，晴天漏风，雨天漏雨，没有风雨的时候，还经常落一身土渣渣。 房间内的摆设简陋寒酸，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堂屋一角挂着一面斑驳的镜子，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季成功杨春红结婚留念”。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是熟悉的脸，包括自己的短发发型都一模一样，是自己没错，就是这副身体却是有点陌生，五大三粗，个头不低，季云霄初步估计了一下，这个身高少说也有175cm，比过去的那个自己高了足足十公分。 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季云霄一回头看到几颗好奇的小脑袋。 季云霄这才想起来，自己家现在有五个孩子，而自己母亲肚子里还有一个没出生的……这个季成功还真是成功啊，90年代计划生育政策严打时期，他是怎么顶风作案的呢？ 现在是寒假，几个妹妹都放假了，刚才村口的那一幕她们也看到了，看到季云霄进了房间，几个小家伙挤在一堆，都没敢说话。 看着眼前站成一溜的四个妹妹，季云霄有种实验室又来了新人的感觉，这——任重道远啊！ 这个叫二井村的小村庄坐落于中原腹地，隶属于中原省上丘市桐城县利民乡，桐城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利民乡又是县里的贫困乡，这二井村更是穷得出了名，前些年的时候连吃水的井都只有两个。 八十年代搞活经济以后，二井村的情况得到了一定的改善，到了九十年代，家家户户打了水井，安了电灯，但是这贫困的帽子却是一直未能摘下，村东头季成功家更是出了名的困难户，孩子多嘛。 为了生儿子，季家夫妇也是拼了，一连生了五个都是丫头，季成功还不死心，过了七八年之后，老婆肚子里又揣了一个。 季家原本是可以过上小康生活的，季成功高中毕业有文化，又有木工手艺，每年打造家具挣的钱不少，只是这到手的钱除了维持基本家用，剩下的都用来交罚款了，一来二去就成了村里的老大难。 “哎呀，气死我了啊！” 一声女高音响起，季云霄吓了一跳，紧接着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从里屋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哭，“老大，你说你一天往外怕跑啥啊，我这脸都让你丢尽了啊……” 季云霄：“……” “……妈妈。” “别叫我妈！”杨春红瞪着眼，“你以后要是再敢和白家那个小子纠缠不清……” “放心，你们打死他我都没意见。”季云霄说得特别淡定。 季云霄说着转身进了屋，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这要是按照季云霄之前的脾气，是要和她的母亲大人对骂一阵子的，杨春红一下子不哭了，有些慌神，问自己男人，“霄她爸，你没打孩子吧？” “看你说的，闺女那么大了，我打她干啥……” “那她这是怎么了？”杨春红皱着眉头，“刚才白家那娘们还来阴阳怪气地说他们诺一要回来了，说咱们霄霄去镇上接她儿子去了……我这气不过，跟她干了一架。” 季成功看着自己女人凌乱的头发，叹口气，“你也不看看自己身子，都这么笨了，还跟人打架？别听人瞎叨叨，听咱闺女的，闺女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反正，白家那小子敢来找事，我就打断他的腿！” 季云霄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发呆，这个屋子不足十平米，却住了姐妹五个人，季云霄自己单独一张床，对面摆着两个简易的上下床，逼仄的小房间让人心情压抑，更何况这中原省的冬季又湿又冷，这屋里又没有取暖设施，季云霄不一会儿就冻得浑身发抖。 -- 第3页 季云霄揉了揉冰凉的脸，目光落在墙上四大天王的挂历上，心里开始活络起来。 九十年代的中国，是一个机会遍地的淘金时代，书中罗佳佳就是利用自己重生的优势毕业后在医院呆了没多久就辞职了，创办了药材加工企业，赚了个盆满钵盈。 季云霄忍不住想笑，要说别的她或许没办法，药材制药可是她的强项，她既然来了，罗佳佳就可以靠边站了。 “大姐，给你这个。”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圆脸少女走了进来，递给季云霄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装的是热水。 季云霄把玻璃热水瓶抱在怀里，顿时感觉热乎了很多，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这应该就是季家老二她的大妹妹季云霞了。 季云霄往门口看了看，还有三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她。 “你们过来。”季云霄挥手让妹妹们进来。 季云霄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说：“你们认我这个大姐不？” 几个妹妹面面相觑，季云霞先开了口，“当然认啊，大姐谁让你受委屈了，我们给你出气！” “是不是那个大白脸？”老三季云朵说话直接，不会拐弯，“我就看他不是好人，你还总是给他写信……” “那个大白脸不好看！”老四季云彩也跟着附和，“小五，你说是不是，脸上那个大黑框子眼镜太难看了！” “对，咱大姐那么好看，大白脸配不上！”老五季云来一跺脚，“大姐，大白脸他们家狗眼看人低，咱们还看不上呢！” 谁说不是呢！ 四个妹妹的话让季云霄热血沸腾，这一激动手里的玻璃瓶子就落了地，当啷一声摔了个粉碎。 瓶子摔了，季云霄心里却舒畅了，开局四个兵，还有一个在肚子中，这一仗她一定能打赢。 第2章 手艺还没丢 季云霄看着几个妹妹手忙脚乱地收拾这一地残渣，叹口气，先解决眼目前的事吧！ 这屋里太冷了，她太怀念她的恒温星球了。 季云霄来到院子四处张望，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堆砖块上，心思浮动，可以考虑砌筑火炕，不过这砖块的数量显然不够，最多只能够做盖顶的，那就只能用土了。 说干就干，季云霄找出了铁掀就开始掘土，土壤有些上冻，好在原主这大块头有的是力气，她挖得并不费劲。 几个妹妹看到季云霄挖土，刚刚听了“训话”的几个人也都很有默契地找出了工具，跟着挖了起来。 老四老五才八岁，两人一边挥舞着小铲子一边咬耳朵。 “老四，大姐是气神经了吗？” “我是你四姐！” “切，你才比我大一分钟！” “一秒钟也是姐姐！” 季家这一对双胞胎日常为了谁是姐姐争得面红耳赤，挖着挖着就开始往对方身上扬土。 季云霄看着稚气十足的妹妹们，笑着摇摇头，继续挖土。 这一幕，让季家夫妇看得愣了神，这眼前的真的是他们大女儿吗？以前她可是最不喜欢和这几个妹妹一起呢。 “她爸，大妮这是气傻了吗？”杨春红小声问丈夫，“她这是要干啥啊？” 季成功看到这样，也以为她是受了刺激，连忙上前制止，“大妮，你停下来，爸不管你了，不管你了还不行吗？” 季云霄喘了口气，“爸爸，你得管啊，一会砌筑火炕还得用你呢！” “……啥？啥火炕？”季成功没反应过来。 “家里太冷了，我想把床换成炕，砖头不够，就只能用土了……”季云霄解释道。 “我知道！我知道！”个头最小的季云来兴奋得两眼冒光，“我在罗小胖家电视里见到过，大床连着做饭的灶台，饭做好了，床也是热的！” “那不能叫做床了，叫炕！”老四季云彩纠正道。 季成功：…… “你们歇着吧，挖土我来。” 四十多岁的壮年劳动力，一出手就是很专业，有了季成功的加入，这速度就快多了，杨春红看着一家子都在忙乎，拖着笨重的身子也要过来帮忙。 季云霄算着日子，如果按照书中的剧情，再过几天他们家小六就要出生了，可不能让杨春红冒险。 “妈，你进屋歇着吧！”季云霄连忙扶住了杨春红，“别伤着我弟弟了！” 一听到季云霄这话，特别是那声弟弟，杨春红心里可舒坦了，嘴角挂着笑，“妈可没有你们那么娇气！行，你们弄，我做饭去！” 在季云霄的指挥下，父女六个干得热火朝天，不到半天的功夫，土方已经准备好了，角落的那些红砖正好可以做盖顶，一切准备就绪。 季云霄拿出纸笔，画了一个简易的示意图——她虽然是医药师，她那个不务正业的师父却是个全才，格斗工程都很精通，她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皮毛。 这些皮毛在这个年代已经足够了。 看到季云霄的图纸，季成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得声音也有些哆嗦，“……我大妮真是厉害！哼，我回头要让白老二看看！看他还敢不敢看不起人！” 季云霄家的火炕在两天后冒出了第一缕青烟，引来了左邻右舍的围观。 但大家对这件事的反应却让季云霄大为意外。 “这闺女怕不是受了刺激傻了吧？” -- 第4页 “好好的院子挖成这样！” “有床不睡睡土块块？” “瓦房弄个大烟囱财气都跑了……” …… 季云霄：…… 反正，谁冷谁知道，爱说说去吧。 . 二井村南头的水塘边是一个天然的大客厅，茶余饭后，村里的老少爷们闺女媳妇有事没事都喜欢聚集在南塘边，打牌，闲唠，还有一些小孩子在追逐着嬉闹。 南塘这几天的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季家的大妮受刺激了”。 “就说季老大家那大妮是被坑了吧，听说俩人高中就好了……” “唉，他家大妮可怜啊，当初考试的时候要不是摔着，也是能考上大学的。” “谁说不是呢，那孩子学习多好啊，要是真的考了，怎么也比那谁家那个强啊……” “可怜的孩子，现在受了刺激，一天的在院子里挖土呢！” “你们，你们别乱说，云霄姐做得那叫火炕，可暖和了！”一个顶着鸡窝头的年轻人说了句不太一样的。 这话题说着说着就有点跑偏。 “哟，英杰，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有话呢？”扎着红头巾的女人嗓门挺高，“你是不是看上季家大妮了？她家炕暖和，你这是睡了？” 鸡窝头韩英杰黑脸一红，“二大娘，哪有这事，你别瞎说。” “看看这孩子！”黄二狗媳妇刘秀莲哈哈大笑，“还脸红了，你要是真看上了，大娘帮你说去！” …… 季成功家有了“火炕”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水花，大家都认为这不过就是小妮子受了刺激瞎折腾，村里人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没听说谁家冻得受不了，一时半会对新鲜事物的接受度很低，季云霄的行为理所当然地被认为是“受了刺激”。 季成功现在居住的院子与父母家的房子相邻，两个院子之间也没有围墙，虽然说是多年前就分了家，但是季老爷子季振起嗅觉灵敏，常常是闻着饭菜香味就过来了。 半个月前，季成功的母亲高氏回了娘家高寨，那边的老太爷身体不大好，高氏带着还未成家的一对儿女回了娘家，这老爷子蹭饭蹭得更加理所当然。 季振起无赖惯了，也不跟儿媳妇客气，抓起饭桌上的馒头就吃，嘴里说得也不好听，“扬大姐①，你这一胎要是还生不出儿子，我也没脸护着你了，你大姐他们家都三个儿子了，这个要是再是丫头，就跟他们家换换……” 扬春红顾及丈夫的颜面，从来也不跟老爷子计较，几个馒头，吃就吃吧。 可今天这老头说的话就太难听了。 “爹，你说这个我不能同意。”扬春红气得都要哭了，“我说过，我自己生的孩子我自己养活，谁也不换！” 杨春红也是时运不济，一连生了三个闺女之后，到了第四胎，肚子尖尖，还大得出奇，人人见了都说这一胎肯定是个大胖小子。 谁知道到了孩子出生那天，两口子傻眼了，杨春红这第四胎是一对双儿，还都是闺女，孩子出生的当天，季振起就要嚷嚷着把孩子抱走。 杨春红死活不让，以命相逼，这才留下了老四和老五。 “爹？”季振起挥舞着拐杖，“你既然叫我一声爹，这家就还是我说了算！” “你……”扬春红也是忍无可忍，“你既然这么说，我还就不叫了！” “你敢！”季振起大概是刚刚吃了白面馒头，此刻劲头十足，眼看着手中的榆木拐杖就要落到扬春红头上。 现在是冬季，婚嫁的比较多，季成功几乎每天都要外出帮人打家具，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没想到一进自家院子就看到亲爹举着拐杖要打人。 “大②！”季成功没顾上支好手中的自行车，想着冲过去拉人。 只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他家老爷子已经一屁股倒在地上了，扬春红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我没碰他……” “是我打的。”季云霄甩甩手，平静地说道。 季云霄看着这个佝偻着身子的干瘦老头，想想书中因为他的搅合季成功两口子差点离婚，高氏也被他逼得上了吊，她就忍不住又攥紧了拳头，只是，连她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她刚才只是用手指触碰到了这老头，人就倒下了。 医药师是辅助系职业，战斗能力一般，尽管她那个不务正业的师父经常在业余时间拉着她切磋，但是季云霄是能偷懒就偷懒，体力这块一直跟不上。 季云霄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愣神，没想到到了这个世界，这战斗力倒是增强了。 季振起挨了这么一下，当即就起不来了，毕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哎呦，我不活了！”季振起看到自己儿子来了，更加有底气了，“杨大姐这是想让我死呢……” 季振起根本没看清是谁动的手，其实力度不大，之所以倒在了地上，一是因为他腿脚本来就有毛病，二是因为他自己故意。 “爷爷先骂人的！”季云霄突然插进来说了一句，“他还要把妈妈肚子里的孩子送人呢！” “好你个大妮，你们这是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老大，你来评评理！” 季成功一看季振起说话中气十足，也就没那么着急了，自家亲爹什么德行他是清楚的，走近了才发现老头子怀里还揣着一个玻璃酒瓶子，显然是喝多了。 -- 第5页 “你先起来吧！”季成功弯腰要扶老爷子，却挨了一拐杖。 “你个吃里扒外的窝囊废！”季振起来之前喝了半瓶白干，现在酒劲上来，可劲发酒疯，“我不管，你们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可就死在你们院里了！” “死不了。”季云霄说着蹲下.身子，手掌在季振起的腿部摸了两下，确认没有什么伤，一把把瘫在地上的老爷子拉了起来。 说来奇怪，季振起这下子不骂了，见鬼一般地盯着季云霄，“诶？大妮，你刚才捏我那两下真得劲，你再捏捏……” 作为医药师的季云霄，自然是对人体的各个穴位了如指掌，她刚才只是帮助季振起疏通了一下血海穴和足三里，没想到真的有效。 季云霄心情顿时大好，看来自己那个世界的手艺还没有丢呢，那可真是太好了！ 第3章 重生的罗佳佳 季成功把自己耍赖的老爹扶回家，就听到自己院子里又传来杨春红的哭喊声。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刚刚四十出头的男人，已经是头发花白，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大许多，季成功眉头紧皱，加快脚步回了自家院子，就看见妻子坐在地上，大腿根已经湿了。 “他爸，我，我要生了……” 季云霄：！！！ 这种原始的人类自然生产她可是没有见过，心中难免好奇，连忙和父亲一起吧母亲扶进了屋，就听到杨春红说：“你们都出去吧，我先躺会，还不会那么快生……老大你给妈端盆热水来。” 已经生产过四次的杨春红经验丰富，屋里早就准备好了生孩子用的草木灰和卫生纸，剪脐带用的剪刀。 除了第一胎老大之外，季家姐妹都是杨春红自己在家生的，这对她来说可能就是比蹲一次大号复杂一些。 季云霄帮着父亲一起在炕上垫好母亲准备的东西，又帮着她把棉裤脱掉，把热水放到了炕头，这才关好门，走到了院子里。 季云霄和几个妹妹在院子里等候，几个妹妹除了尚不懂事的老四老五，其他两个可就淡定多了。 堂屋里不时传来杨春红压抑的呻.吟声，听得季云霄有些心惊肉跳。作为医药师，她是了解这个古老的时代，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一不留神是会丢了性命的。 “不用去医院吗？”季云霄忍不住嘟囔。 “没事的大姐，老三老四老五她们都是妈自己生的。”老二季云霞平静地说，“用不了多久的。” 然而季家的老六却是个慢性子，一直到了后半晌还没有生出来，季成功不放心去村里的诊所叫医生。 季云霄听着屋里没了动静，走进去一看杨春红已经累晕了，她脑子里嗡地一下，慢慢闪现出以前看过的一些相关资料，开始动手给杨春红接生。 血淋淋的场面让季云霄有些头晕，但她明白，如果不赶紧把孩子拿出来，大人孩子都危险，心一横，拿起剪刀在杨春红的下面来了一下，下一秒，血肉模糊的小娃娃顺利娩出。 季云霄发现，这娃娃虽然身上没什么肉，脑袋却是很大，再一看两腿之间，嗯，是个大头儿子。 季成功领着村卫生室的刘大夫火急火燎地进了院，只是没想到医生还没进屋，就看到季云霄走出来，笑吟吟地说：“生了，是个弟弟！” 一九九零年的腊月初六，季家的第六个孩子在季云霄的帮助之下顺利诞生，季成功激动得热泪纵流，为孩子取名为：季云翔。 季成功和杨春红沉浸在喜得贵子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大女儿会接生这个事的不合理性，而季云霄此刻想的是，我又多了一个小兵。 . 村西头白长岭家也不太平。 白诺一回到家这几天就一直待在自己房间不出来，饭也吃得很少，还把房门给锁了。 这可把白老二两口子急坏了，好不容易培养一个大学生，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怎么活。他们家大闺女早几年跟男人跑了，现在好不容易儿子出息了，一家人才算能在村里抬得起头，要是儿子再有个闪失，两口子也就真的没法活了。 白长岭在儿子门口走来走去，或许是心里憋着火，这寒冬腊月竟然走出了一身汗。 “诺一啊，你说我说你什么好？”白长岭铮亮的脑门冒出了汗珠，“季老大他们家那是什么情况？他那闺女的腿是不是真的好利索了还难说呢！五个丫头，肚子里还有个，家里都穷成什么样了？” “爸，你别管我的事行不？”白诺一难得硬气一回，“我就是，我就是喜欢云霄，我俩，我俩高中时候就好了。” “那也不行！赶紧断了！那季家就是一个无底洞，小①啊，爸是过来人，不想你将来受苦啊……咱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走出农村这个泥坑，可别自己再往里跳啊！” 白长岭也不是有多少坏心思，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儿女幸福，他自己家就有八个兄弟姐妹，大家庭的心酸，他比谁体会都深刻。 “你爸说得对，”王桂芬也跟着劝和，“小啊，你出来吃点饭，他们家杨春红最不是东西，你回来那天我就只不过说了句他家大妮去接你，这就给我恼了，我哪儿说错了？要我说，罗家那闺女可比他们家大妮强多了……” 砰！ 白诺一打开了房门，走到了院子里，烦躁地喊了一句，“你们别管了行不行！” -- 第6页 “哎哎，你干啥去！”白长岭追了出去，“我告诉你，不准去家东！” “小啊，你可别犯糊涂！”王桂芬也追了出来。 白诺一抬脚就要往外走，院子里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罗佳佳。 罗佳佳跟白诺一同校，都是在省城的医科大学读书，不同的是白诺一读得是临床医学本硕连读，而罗佳佳读的是护理专科。 “叔，婶，我来找诺一说点事。” 罗佳佳一身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加牛仔裤，黑色的长发披散着，一条红色的围巾把她粉嫩的小脸点缀得更加精致。 “哎呀，佳佳呀，”王桂芬越看越喜欢，“这半年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看看这打扮得，比城里人还洋气了！” 那倒是真的，从三十年后重生回来的罗佳佳对时尚的把握很是精准，再加上本身模样就不差，精心装扮下到哪儿都让人眼前一亮。 “你找我啥事啊？”白诺一说，“进屋说吧。” 看着两人进了屋白长岭才慢悠悠地说：“看着没，这才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屋里面的两个人谈话并不愉快。 白诺一眉毛拧着，“罗佳佳，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没什么事不要来找我，我心里已经有云霄了。” “我知道的，”罗佳佳声音很小，语气温柔，“我也觉得你俩在一起挺好的，但你看，你家里和她家里都不同意你俩的事，我这不是也替你们着急吗？我跟你说，我刚才路过他们家门口的时候，听见杨春红又哭又喊的，好像又打起来了……” 这几天白诺一被看管得严实，一直没能见到季云霄，一听到这话他就更加着急，“那我得去看看！” 罗佳佳一把抓住了白诺一，“你傻呀！你不能去！” “我咋不能去？” 罗佳佳分析道：“你想想，他们家会是因为啥吵架？还不是你俩的事情？你这个时候去了不就是火上浇油吗？诺一，你听我的，我一会过去看看，回头啥情况我再告诉你……” “我不是想掺和你俩的事，我是看你这样……心疼你。”罗佳佳说得可怜巴巴，“你看看你，这才几天，人都瘦了一圈了！” “……我吃不下饭。” “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不吃饭也解决不了问题呀！你放心，我一会就去云霄家！你好好吃饭，等我消息。” 白诺一想了想觉得罗佳佳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季云霄和季成功都是火爆脾气，自己去了可能还真的会适得其反。 “唉，好吧。”白诺一看了一眼罗佳佳，“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看你问的，咱们就算不处对象，也是同学，是朋友，我没事不能来找你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白诺一嘴笨，根本不是罗佳佳的对手，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步一步走到了罗佳佳的计划之中。 上辈子罗佳佳在医院当了一辈子小护士，到了四十多岁被医院辞退，婚姻生活也不如意，自己年少时候的暗恋对象白诺一与季云霄喜结连理，一个种药材成了一方首富，一个成了远近闻名的胸内专家。 有机会重活一世，罗佳佳决定逆风翻盘，自己喜欢的她努力去争取，首富吗，上辈子是季云霄，这辈子可就不一定了。 看着白诺一笨拙地解释，罗佳佳笑了，“好啦，我逗你的，我想跟你借本书，关于中药药理的，趁着假期，我想自己多学点。” 借书真是一个极好的借口，有借就有还，这样一来两人见面的机会又多了一次。 拿着书走出白家院子的时候，罗佳佳突然转了一个方向，向村东边的季家走去。 . 家里添了新人口，季家忙了个底朝天，好在帮手多，五个女儿都能跟着忙活，杨春红很是欣慰。 罗佳佳本来是想着过来看看季云霄的笑话，再顺便炫耀一下自己借的书，既然季云霄和白诺一的感情已经出现了裂口，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这个口子撕得更大一些。 一进院子却看到季云霄正在和妹妹一起往门板上面的亮子上挂红布，一家人个个面带笑容喜气洋洋，罗佳佳顿时有些傻眼。 这剧情有些不对劲呢。 按照上辈子的走向，杨春红生产老六的时候难产，大人孩子都没保住，季成功也因此变得精神不正常……罗佳佳震惊的同时心里也闪过一丝清明，既然这辈子季云霄没有了那么凄惨的身世，白家那边的阻力就会更大一下，似乎，这样对自己更加有利呢。 想到这，罗佳佳目光突然犀利起来。 站在凳子上的季云霄听到有人进院子手里的动作一僵，她怎么就感觉这背后嗖嗖的凉风呢，一回头就对上了罗佳佳有些复杂而又锐利的眼神。 哦豁，书中那个已经重生要逆袭的准“小护士”罗佳佳就在眼前。 第4章 培训计划 季云霄慢慢从凳子上下来，平静地看了罗佳佳一眼。 十九岁的罗佳佳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穿着这个年代最时髦的牛仔裤羽绒服小皮鞋，就连脖子上的围巾都是上好的羊绒质地，相比之下，季云霄身上这身衣服真是又丑又土。 季云霄穿的棉袄是杨春红手工缝制的，外面罩着的外套是一件褪了色的青色夹克，毛裤是手工织的外面的额裤子宽敞肥大，脚上穿的还是灯芯绒大棉鞋。 -- 第7页 这个季云霄竟然穿成这样去接自己男朋友，可见这家里是真的穷到底了。而罗佳佳家里可不一样，罗春福当着村主任，思想也比一般的村民先进一些，自己家里也有些营生，是属于村里“先富起来”的那一批人。 凭良心说，季云霄长得不丑，但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在罗佳佳的衬托下，她就有点灰头土脸的感觉。 ——虽然吧，季云霄不是颜狗，但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之下，她还是感到很不舒服，更可气的是这人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显摆什么呢？一个专科生有什么好炫耀的。 姐姐当年可是最高科学院最年轻的医药师——季云霄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季云霄只是一个落榜生，只有高中学历。 心里憋屈一下子充满了，季云霄也不想跟她客气：“罗大小姐是不是走错了门？你家在村南边。” 罗佳佳重生回来还不到一个月，寒假回家的时候，她知道季云霄会来接白诺一，故意买了相同日期和车次的火车票，假装在镇上“偶遇”了他们。 季云霄的这个愤怒她早就准备好了，就怕你不生气呢。 “云霄，你这是怎么说的？我还不能来串门啊？”罗佳佳看看门楣上的红布。“你家添小妹妹啦？” 季云霄忍着怒火，“是弟弟，你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还有事忙呢。” 大冷天的谁有功夫陪你磨牙。 “没啥事，我就是想跟你说，前几天吧，我真的就是碰巧和诺一在火车上遇到的……你别误会啊云霄，我俩别看一个学校读书，但平时上课不在一起，一个月也见不到几次的，真的就是同学……” 罗佳佳解释得情真意切，看到季云霄不说话，心里更加得意，但语气却可怜巴巴，“你也知道我们学医的，平时都忙，这假期还得看书呢。” 罗佳佳说着晃了晃手中的书本，故意把封面上白诺一的名字露了出来。 季云霄这才看清罗佳佳手中那本书的名字：中草药有效成分的研究。至于白诺一的名字，她根本就没有注意。 季云霄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样的书籍她都能倒着背了。 季云霄的沉默给了罗佳佳更大的优越感，看着季云霄的眼神也忍不住多了一丝同情的意味，她叹了口气，说：“我刚才去诺一家借书，他正一个人烦恼呢……云霄，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跟他说，我可以帮你们。” 敢情拐弯抹角说了那么多，就是过来炫耀她跟百诺一见面了，季云霄想了想，“那你告诉他，从此一刀两断，别来烦我。” 我现在有五个新兵要训练，忙着呢。 罗佳佳怎么也没有想到季云霄的反应会是这么平淡，不过这个答案一个样让她欣喜若狂，一刀两断？那正好！ 只是，这事情这么顺利，罗佳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上一世这个季云霄可是一个护犊子的母老虎，把白诺一看得死死的，她一点缝都没能叮进去。 没准她这是糊弄人呢，罗佳佳心思泛动，笑了笑。 “我知道你俩好着呢，别说气话了。”罗佳佳咳嗽了一声，又看看周围，几个妹妹都进了屋没有别人，她才低声说：“要不你晚上去我家，我把诺一给你叫过来，你们再好好说说？” 罗佳佳不太相信季云霄就这么轻易放弃了，谁知季云霄冷笑一声，“谢谢你好意，你要是真喜欢他，就大胆追吧。” 季云霄可没兴趣跟她打哑谜，大好时光，她还要大干一场呢。 偏偏罗佳佳不死心，小高跟的皮靴子带着响一步一步敲到季云霄面前，“那你可别后悔。” 穿着高跟鞋的陆佳佳比季云霄还高出一截，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 季云霄虽然不喜欢眼前这朵绿茶味的小白花，但也没打算打女人，她只是想抬手拢拢头发，谁知道罗佳佳却抓住了她手臂，“……云霄，你怎么打人呢？我好心给你传话，你怎么不知道好歹呢？” 季云霄：？？？ 院子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这个时代没有监控，罗佳佳突然来这么一出让季云霄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低级的碰瓷，真当她是个好捏咕的？ 想挨打？ 那就满足你吧。 季云霄也没说话，反手握住了罗佳佳的手腕，轻轻一推，罗佳佳身体便往后推了好几步，倒下了。 罗佳佳算准了季云霄不敢动手，才敢放开了找事，没想到季云霄不但动手了，还力气这么大，她脚上的高跟鞋本来就不太合脚，这一下子摔得够呛。 “你，你！”罗佳佳气得说话有些结巴，“你等着。” “慢走不送。”季云霄拍拍手，握了握拳头，觉得浑身精力充沛。 啪啪啪。 身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 “大姐你真厉害！”季云来挥舞着小手，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木棒，挥舞得虎虎生风，“你教教我呗，刚才你是怎么把罗妖精打飞的？” 季云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季云霄忍住笑：“小五，不能随便给人家起外号。” “不是我起的，村里人都那么叫她，”小五认真解释，“二大娘说，她的眼睛会勾人，看那么一下，人的魂都能没了……大姐，你说她真是妖精啊？孙悟空的金箍棒可以打妖精，我这个是不是也可以？” 季云霄被吵得有些头疼。 -- 第8页 八岁的孩子对什么都好奇，特别是刚才季云霄那一下子，在她眼里那就是可以和偶像大圣一样了，说什么也要缠着大姐教他两招。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 季云霄心里有了一个想法，这几个妹妹就是她这个世界最大的资源了，得好好归置一下。 次日，季云霄制定了一个严密的计划，确切地说是几个妹妹的“培训计划”。 老六刚刚出生，可以缓两年，但这几个妹妹已经刻不容缓了。 看着原主那个存钱的铁皮罐罐，统共只有三十七块八毛……也不知道是怎么存下来的，都是毛票和硬币，季云霄在心里盘算着，买书是没有钱的，那就只能自己写了。 季云霄跟老二借来了纸和笔，开始奋笔疾书，凭着记忆写着关于中药药材的一些知识。季云霄决定先教会他们认识中草药，毕竟他们家以后要靠着这个发家的，自己家的买卖还是培养自己人比较划算。 “大姐，你是不是想复读？”季云霞看着认真写写画画的大姐，“我听我们同学说，县里新成立了一个私立中学，成绩好的话免除学杂费呢，大姐你成绩好，一定可以的。” 季云霄叹口气，捏捏季云霞胖乎乎的脸蛋，“我不读了，你们几个好好读就行了，到时候咱们家就有五个大学生，而我，就是五个大学生的大姐！” 这一听就很有劲，季云霄不由得笑出了声，“不过，这个假期，我得给你们布置任务了。” 就这样，十五岁的季云霞，十二岁的季云朵，八岁的季云彩和季云来每人分到了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天黑之前，谁先背完，我给谁按摩后背。”季云霄揉揉发酸的手腕，打了个哈欠。 “大姐大姐！一定是我！”小五兴奋地蹦了起来。 这一阵子，季云霄拿自己的几个妹妹试验，每天睡觉前给她们做按摩，家里有了火炕，大姐又变得和蔼可亲，还会给自己捏背揉脚，几个妹妹简直不要太开心。 只有季云霞皱了眉头，她过了年就要考高中了，现在假期还要忙着复习呢，背这些个花花草草的有什么用呢？ “大姐，我还得做作业呢。”季云霞小声央求，“我就不背了吧？” “不行。”季云霄敲了一下老二的脑门，“他们几个天黑之前背完，你，给你两个小时时间。” 季云霞：“…………” 季云霄的日子变得充实而忙碌，一边给四个妹妹不断地输入关于药材药理的各种知识，一边利用自己的专业优势把月子里的杨春红伺候的身心舒坦。 季家终于添了丁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二井村，过了四五天，邻里八舍的过来贺喜，看到几个女儿忙前忙后，都羡慕不已，都说这季家小六是个有福气的，一出生就有这么多姐姐照顾，这是众星捧月的架势。 季成功更是起早贪黑难得在家，有了儿子他干劲十足，过了年又到了交罚款的时候了，他得提前把钱准备出来，年关将近，怎么说今年也要过一个欢喜年。 而摔了个大屁墩儿的罗佳佳这两天就很难过了，那天一瘸一拐到了家，越想越委屈，憋了两天她跟自己的父亲说，想要跟白家接亲，谁知道罗春福一口拒绝了。 “白家小子，你们不合适。”罗春福气得直摇头，“那白老二是什么人？那白家又是什么家庭？” 第5章 吃土 季云霄发现，自己换了这幅身体之后，不仅仅是身体体量上的变化，连带着体力力气都与原来大大不同，怎么说呢，本来就是大大咧咧性格的季云霄，现在有一种错觉，有种性别错乱的感觉。 其实，季云霄心里最疑惑的还是这身体的武力值到底有多高，所以她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实检验一下。 这天早上吃过饭，给几个妹妹布置好任务，季云霄就一个人出门了。 冬季的二井村很安静，再加上这天是个大阴天，又刮着西北风，路上没有什么人，季云霄溜达着走到了村那边的麦田处。 二井村毗邻阴山山脉，安居于壶流河畔，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村南地势平坦，是相邻几个村子的责任田，中原省是人口大省，耕地面积又有限，按人头分到个人手里，一人还不到一亩地。 九十年代大部分家庭日子过得还不够富裕，基本都还处于看天吃饭的阶段，粮食产量就一直上不去，好在中原省气候适宜，一年可以种两茬庄稼，大部分家庭填饱肚子已经不是难事，难的就是怎么让钱袋子鼓起来。 尤其是像季成功家里这样的人口大户，虽然人多，但是几个孩子都是计划外超生的，也就是“黑户”，现在加上刚刚出生的老六，季成功一家八口人，可分到地的就只有四个，老二季云霞那一份还是当年交了双倍的罚款才给的。 季云霄站在自家田地边上，放眼望去，周边这一片小麦长势并不好，干干巴巴，叶子也有些发黄。而自己家的麦子比别人家的更加低矮一些，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麦田里面还残留着以前留下的稻草人，距离稻草人还有一米多远，季云霄漫不经心地挥了一拳，就感觉一阵疾风吹过，稻草人倒了。 这个力度是季云霄没有想到的，如果李傲通那个老头在，估计会很满意吧？ 清冷的空气让季云霄的思维也格外清晰，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 -- 第9页 季云霄看着自己的双手叹口气，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原来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她的导师李傲通总是嫌弃她弱不禁风，现在好了，身强体健的身体有了，小药房却没了。 唉，季云霄心里忍不住叹息，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愣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跟来了一个小尾巴。 季家小五最近对大姐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变成挂件与季云霄形影不离，她看见季云霄出门，自己也偷偷溜了出来，刚才季云霄那一掌几乎把季云来看呆了。 此刻的季云来对她的大姐“身怀绝技”深信不疑。她最近跟老四的斗争中屡占下风，这让季云来很不痛快，所以她要偷偷跟着大姐多学几招。 季云来暗中观察了许久，看着季云霄在没有下一步动作，有些忍不住了，天气又冷，冻得她大鼻涕直流，实在没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季云霄一回头，看到家里的这小鬼头红着一张脸在吸鼻涕。 “你怎么来了？”季云霄想笑又忍住了，家里几个妹妹，就属这个最小的机灵，一天上蹿下跳，小皮猴一般。 “……大姐，你让背的我都背会了！”季云来嘿嘿一乐，“你要听吗，我背给你听！” “那倒不用，不过，”季云霄语气一转，指着地上的小麦，“我考考你，你看看这小麦有什么问题？” “我看看……咱家麦子，叶子有点斑点。”小五煞有介事地看了半天，“是黄白色的小斑点……是不是也是那个红蜘蛛啊？” 季云霄笑了，“哟，小五还学会活学活用了！不过这个时节没有红蜘蛛。” 季云霄也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自己的麦子，刚才没有仔细看，这才发现这小麦的叶子有点发黄卷边，倒不像是虫害，更像是土壤成分造成的问题。 季云霄抓起地里土突然看了看，浅褐色的土壤粘度不大，含沙量比较高，这样的沙土地一般碱度比较大，并不适合小麦的生长，倒是很适合另外一种药材——墨参的生长。 季云霄用手指沾了点土，放到嘴里尝了尝，果然又咸又苦。 一旁的季小五瞪大眼睛十分不解，“大姐，你早没吃饱啊？咋还吃土呢？” 季云霄：“……” 两人正在说话，就感觉到身后一阵风袭来，季云霄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驰而过的小轿车带起来的尘土眯了眼睛。 小五正张着嘴说话，情况比季云霄更加惨烈一些，吃了一嘴土。 季云霄本来心里挺生气，看到小五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小五，你咋还吃土了？” “我……呸！”季云来吐了一口嘴里的土渣，“大姐，不赖我，那个车！” 那个车？ 季云霄回过神来，想起了刚才那个车的标志，九十年代开着大奔来到这个小村庄，这倒是很新鲜呢。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更新鲜了。 刚才一阵风一样的小轿车窜出去不到二十米，就听到哐当一声巨响，大概是被硬土块挂住了底盘，轮子干打转，马力嗡嗡响，车子却纹丝不动。 哈哈哈。 季云霄忍不住笑出了声。 人在做，天在看，这就是报应。 “小五，想不想报仇？”季云霄看着远处的大奔，心里有了一个不太光彩的想法。 季云来嘴里的土渣子还没有吐干净，一听这话高兴了，“想，想，大姐我想！” 两人一拍即合，季云霄带着小五大步流星地来到了前方抛锚的小车面前。 季云霄围着小车转了一圈，车门终于打开了，只是下车的却是一个个头还没有季云霄高的男孩子，而副驾驶上面坐着那个男孩年纪更小，看着和季小五差不多。 那大男孩大概是没想到季云霄会追上来，下车的时候崴了一下脚，一个站立不稳，眼看着就要摔倒，季云霄及时出手抓住了他。 少年身上淡淡的清香传来，季云霄这才看清这男孩睫毛很长，一双眼睛极为深邃，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鼻梁嘴巴立体丰满……好一个美少年。 就是像个假人，有那么一瞬间，季云霄有种错觉，眼前的少年似乎是她们那个时代的某种型号的类人机器人。 “……你家大人呢？”季云霄挺纳闷，眼前这大男孩看着也就是十四五岁，这可是无证驾驶啊。 年纪小的男孩子也下了车，走到大男孩身边，扯了扯他的衣服，怯生生地叫了声：“哥哥~” 季云霄往车里又看了看，没有别人，心里也大概明白了，这俩熊孩子大概是偷着开车出来的，技术还不过关，再加上这乡村道路路况太差，季云霄看看车子，半个车轱辘都给埋住了，看来没有工具是不行了。 “哎，小孩！”季云霄上前一步，看着别扭的小哥哥，“你们从哪儿来的？” 别扭的大男孩还是没有说话，倔强地梗着脖子，一张脸微微变了色。 得，整个一个闷葫芦。 季云霄看了看那个弟弟，决定换个思路，“小弟弟，冷吗？” 两个小孩都只是穿了呢子大衣，那个小的早就冻得瑟瑟发抖了，说话也有些颤抖，“……冷，大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那你们先道歉！”季小五冲到了前面，“刚才你们开车过去把土都扬到我嘴里了，我大姐还迷了眼睛！” -- 第10页 季云霄就想着逗逗这俩小孩，也没想真的怎么样，她正想说你们等我回去叫人，就听到那个别扭的闷葫芦开了口：“对不起。” 季云霄从村里叫了人，很快把小轿车给刨了出来，还好底盘没什么大事，只是车尾挂掉了一大块漆。 “谢谢大姐姐！”小男孩嘴巴很甜，围着季云霄一直道谢，“我们回去让爸爸来感谢你们，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江雨奇。” 季云霄看着闷葫芦大男孩笑笑，“你们，还回得去吗？” 那大男孩的脚应该是崴得不轻，这不到半小时的功夫，他自己脸色苍白了，只是还在死撑。 季云霄叹口气，怎么会有这么傻的？ “鞋脱了，我看看。” “我大姐懂得可多了！”小五忙不迭地推销自己姐姐，还不忘记夸大其词，“她会穴位推拿，我爷的腿瘸了很多年了，都让我姐治好了！” 终于忍不下去的江山奇，咬着牙脱掉了脚上的皮鞋，脚脖子已经肿得像馒头了。 季云霄摇头叹息，这个小闷葫芦都不知道疼吗？ 连忙叫人把大男孩扶进车，季云霄手指在红肿部位轻轻按压，初步判断应该是脱臼了。 季云霄看了那男孩一眼，两人目光对视，趁着男孩愣神的功夫抓着男孩的脚腕猛地掰了一下，男孩惨叫一声，脑门渗出汗珠，但随即就觉得浑身舒坦了。 脚，竟然不疼了。 江山奇警惕地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季云霄，心里咚咚直跳，这个女人力气好大，要是打架，我怕是打不过。 第6章 攀上高枝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时间已经接近晌午。 过来帮忙的乡亲也都各自回家，那个崴了脚的大男孩却还是木偶人一般坐在车子后座，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在做什么高深的思考。 季云霄心里不屑，小屁孩故作深沉。 “脱臼了。”季云霄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孩，“车呢，你现在是没办法开了，想办法联系你家大人吧。” “大姐姐，大姐姐……”小男孩抓住了季云霄的手，“我哥哥他，他不太喜欢说话……我好饿啊，你能不能帮我们，我不认得路了……” 季云霄还没说话，一旁的季小五就满口答应，“那你们先去我家吧，我大姐做饭可好吃了……” 季云霄：“……” 看着季小五和那个小男孩一左一右扶着大男孩往村里走，季云霄莫名有种被粘包的感觉，说好的报仇呢？给他治了脚还不够，还要管饭？ 到了家里，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小年已过，季成功的木工活也收了工，今天的中午饭就是季成功做的，这一个冬季生意不错，挣了两千多块，又得了儿子，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季成功的白发看着都没有以前多了，整个人看着年轻不少。 一看到季云霄和小五领着两个陌生的男孩子进了院子，季成功很是纳闷，“哟，这是谁家孩子？” “路边捡到的。”季云霄尴尬地挠头，那个小家伙说的叫什么名字，她已经忘记了。 还好有季小五这个话痨小精灵，“爸爸，这位小哥哥叫江雨奇，那个是他的哥哥江山奇……他们的车子坏掉了，又不认识路，肚子还饿了。” 季云来说完，季云霄欣慰地出口气，这个小五可以，将来可以搞外交的，市场攻坚的任务可以交给她。 季成功看着桌上的饭菜有些犯愁，要是再加上这两个半大小子的话，就有些不够了，“那你们先吃啊，孩子，你家大人在哪儿？我给你去找。” 五个孩子加上江山奇和江雨奇，一桌子坐得满满登登，多亏杨春红坐月子不用上桌，季成功又骑着车子去隔壁村子喊人。 不然这饭桌根本坐不下。 家里来了陌生人，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默，到了最后收拾碗筷的时候，最小的那一对才开始咬耳朵。 “小五，你眼睛长人家身上了？” 老四觉得自家这个妹妹真丢人，就算人家长得好看，也不能这么眼珠不转地盯着看，偏偏那个白脸盘的小男孩也好像跟他家小五看对了眼，两个人颇有点眉目传情的意思。 看得老四季云彩这个火气大，她们可是双胞胎，自己又不比小五差，那个人怎么只看小五一个人，不看她呢。 “老四，你看他是不是像那个牛魔王的儿子？”季云来说。 老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不像季云来喜欢跑到别人家看电视，“牛魔王是谁？” “西游记里面那个小红孩儿！”老五小声嘀咕，“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十岁的江雨奇毕竟还是个孩子，不一会儿就和季家的双胞胎打得火热，三个人开开心心地在院子里投起了沙包，玩得热火朝天。 就是这个大的，犹如雕塑一般一言不发。 杨春红哄睡了孩子，走出了里间，跟大女儿说，“这孩子是不是冷啊，我看着穿得太少，你看都冻得不会说话了……” 江山奇茫然地看了杨春红一眼，对于她的这个“冻得不会说话”的说辞觉得很新鲜，不过，要说冷那是真的，这一上午他早就冻透了，刚才的饭菜他几乎吃不下，根本没热乎起来。 不像他那个没心没肺的弟弟，吃饱喝足，已经玩得满头大汗了。 杨春红说着就把手放到了江山奇额头摸了一下，“看看，看看，冰凉哇，孩子，你先到炕上热乎热乎，别冻着。” -- 第11页 就这样，江山奇上了季云霄的炕。 这一年，季云霄19岁，江山奇15岁。 季云霄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帮人帮到底，上炕就上炕吧，但这件事却成了江山奇心里一个打不开的结，这女人摸了他的脚，他又上了人家的“床”，都说姑娘家的清白比较重要，但江山奇觉得这事对男人来说也是如此，这个女人是应该要对他负责的。 初识愁滋味的少年心里柔肠百转，看着季云霄丝毫不避讳男女有别，他忍不住又往炕头缩了缩。 大姑娘家家的，怎么像个小混混！ 不，大混混！ 这姑娘块头太吓人了，看来等回去以后得多喝牛奶了，一定要超过她！ 季云霄只觉得这个小闷葫芦好玩，哪里知道人家心里已经对她定了位。 “哎，小孩，你从省城来的？” 江山奇：“……”她怎么知道？ “无证驾驶是违法的，这要是搁在星……搁在哪儿都是不对的！” 江山奇：“………” “哎，小孩，你是舌头短怎么的？” 江山奇忍无可忍：“……不短！” “哎呦，终于开了金口了？”季云霄大笑，“你的脚还疼吗？” 江山奇脚不疼了，被季云霄笑得有些头疼。 接下来，不管季云霄怎么找话题，江山奇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了，最后季云霄嘟囔了一句，真是比机器人还无趣。 江山奇目不斜视，心里却是有气，机器人？一堆破铜烂铁的玩意儿能有我好？ 两人各怀心事，看着彼此都不是那么顺眼，季云霄叹口气说服自己大度一些，小孩子么长得又这么瘦小，可怜见的，不跟他一般见识。 约么一个小时的功夫，季成功骑着车子回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最铮亮的黑色翻毛领子的皮夹克，墨绿色军裤，大头皮鞋，精干利索的三七分头，脸上看不出年纪，面相比季成功年轻多了。 季成功一身灰突突的蓝色中山装在这个男人面前显得苍老狼狈。 “大哥，这可真是麻烦你们了！”高个男人开口就是标准的中原方言，“这俩小子我回去就得揍一顿！” “这位就是云霄吧？”男人又看着季云霄，“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没事的，不用客气。”季云霄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她实在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寒暄场面。 她觉得还是比较适合呆在她的小药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相处起来真是太复杂了。 男人又递给季成功一张小纸片，“大哥，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回头你们要是去了豫州一定和我联系。” 季云霄以为这人也就是小孩叔叔之类的，没想到江雨奇一下子扑到了男人怀里，娇滴滴地说：“爸爸，我都想你了！” 季云霄：！！！ 这个操作看得季家姐妹几个几乎惊掉下巴，农村孩子与父母的关系一般不太亲近，搂搂抱抱这种事情三岁以后的孩子基本都不会做了，更何况是个半大小子。 老四和老五没忍住，哈哈笑出了声。 “……撒娇无效！”男人一瞪眼，又指着大的，“还有你，回去再跟你们算账。” 季云霄救了两个城里小孩这消息瞬间长了翅膀，第二天，整个二井村都知道了，当然罗佳佳也知道了。 罗佳佳挖空心思回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上一世根本没有这个剧情，按理说季云霄鼓捣药材发家致富差不多应该是十年以后的事，再后来才搬到城里。 怎么现在就和城里人攀上关系了？ 这两天罗佳佳因为家里不同意跟白家接亲闷闷不乐，又听到这个消息，她有些坐不住了。 罗佳佳精心打扮了一番，换了一件水青色的棉服，白色围巾，黑裤子，换了一双粗跟短靴，是这个年代最新潮的搭配。 最后，罗佳佳又给自己喷了点香水，香喷喷地出了门。 还没走到季云霄家门口，就远远看到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正往季云霄家的方向驰来。 罗佳佳暗暗吃惊，这个年代能开小轿车的都寥寥无几，更何况是大奔！ 怪不得季云霄这么不对劲，原来是攀上高枝了。 第7章 主动出击 祖籍桐城县利民乡江庄的江东元带着两个儿子跟着老父亲回老家，没想到一眼没看住，大儿子竟然偷偷把车开走了，还带着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那个年代通讯不便，村里都还没有通电话，找人也只能用腿，一帮人心急火燎地找了一上午才等来了季成功。 江庄与二井村之间隔了三四个小村落，间距大约五公里。江东元昨天教育了两个儿子，今天买了礼品又带着儿子登门致谢来了。 看着大小三个男人每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季云霄有些傻眼，她这是遇到土豪了？ 季成功说什么也不肯要，“大兄弟，别说这都是亲戚里道乡里乡亲，就是路人咱们也就是搭把手的事，你这样不合适……” “不行，不收才是不合适！”江东元把东西强行拿到了屋里。 江东元其实已经不算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他的父亲是从江庄出来的，年轻时候参加革命，建国后成了一方功勋要员，按理说江东元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是根红苗正的“红二代”。 -- 第12页 只是他们家老爷子家乡情结浓重，不仅要求子女在家都要说家乡话，逢年过节更是经常回来，对父老乡亲也多有照顾，近几年江老爷子年岁已高，这才回来的次数少了。 季成功和江东元其实是同龄人，两人一算，江东元还大了一个月。 “这事整得，我这还占你便宜了，白白当了大哥。”季成功有些不好意思，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艳羡，这人比人得死，是真的不假。 “大哥，我就愿意叫你大哥，我们家兄弟少，我这一辈的就剩下我一个了……” ……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季云霄听得有些迷糊，这江家的爷仨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书里没有这个剧情啊。 不过，季云霄此刻心里隐隐感到这或许对她来说是一个好时机，这两个小的不靠谱，这个江东元应该有用。 不过，怎么用她还没有头绪，她是一个厚道人，坑蒙拐骗的事情是不会做的。 “大姐，我刚才看到罗佳佳在咱家门口呢。”季云霞的话打断了季云霄的思考。 罗佳佳？ 这段时间过得太充实，季云霄都差点忘了，那可得去看看，上次摔个大屁墩儿还不长记性？ 只是不巧，季云霄走出院子只看见一个快步离去的背影。 大概是走得太急，高跟靴子不太跟脚，罗佳佳又摔了一个跟头。 季云霄带着笑容回了院子，江东元带着两个儿子正要告辞，江雨奇拉着季云霄的手，亲热地说大姐姐再见，相比之下，那个大的就是太气人，连句话都没说，甚至连个正面的眼神都没有。 季家姐妹看着一屋子琳琅满足的东西乐翻了天，季家夫妇也很高兴，这真是锦上添花，今年可以过个好年了！ 村西头的白家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白诺一出不去门，在家里闹了几天脾气之后竟然开始绝食了，白家两口子急得嘴上起了大泡，一筹莫展之际，罗佳佳进了白家的院子。 “叔，婶，诺一在家吗？” 俩口子仿佛看到了救星，“佳佳啊，你快劝劝诺一，可不能不吃饭啊……” 罗佳佳看到萎靡不振的白诺一，决定给他来个火上加油，“诺一，你傻不傻？你在这受苦，人家那边都攀上高枝了！” 罗佳佳的这句话，不管是白诺一听了坐不住了，白家夫妇两口子一听也气不打一处来。 “攀上高枝了？”白长岭不信，“就他们家那样的条件，什么样的高枝敢要？” “叔，是真的，我刚刚从那边过来，人家还是开着小轿车来的。”罗佳佳说的绘声绘色，巧妙地煽风点火，“我原来还以为他们家云霄是真心真意对诺一的，谁能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呢！” “看着也不像啊，这孩子……”王桂芬似乎自言自语，“原来杨春红那么娘们说的是真的啊。” “她说啥了？”白长岭心里挺不是滋味，自己家儿子这对象还没着落，他们家就攀上高枝了，凭啥啊。 “那天杨春红给我说，他家大妮根本不稀罕咱们诺一，人家有更好的等着呢！”王桂芬说得咬牙切齿，“我还以为这娘们胡咧咧呢。” “都别说了！”白诺一挥起拳头砸在了桌子上，“你们让我静静行不？” …… 从白家出来，罗佳佳心情不错，一路哼着小曲进了自己家门。她要做的事情已经做了，现在就等着看好戏。 白家老两口都是不能吃亏又虚荣的性子，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两家如果再闹一下，白诺一和季云霄的感情也就到头了。 攀高枝？那男人条件是不错，但看着怎么也有快四十了，对了，她还听到那孩子喊爸爸，季云霄这是要给人做后妈的节奏啊。 罗佳佳心里忍不住冷笑，季云霄这样自己没本事只想着靠男人的女人就应该被自己踩在脚下，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季云霄，咱们走着瞧，这辈子，我绝不会输给你。 罗春福看着自己女儿一脸喜气洋洋，以为她是想通了：“这就对了嘛，为了那小子生气不值得……” “爸爸，人家就是喜欢他！”罗佳佳打断了罗春福的话，“我不管，你找人给我说去！” 罗佳佳一计不成准备耍赖，反正她的父亲不过是嘴硬心软，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白诺一。 眼看着宝贝女儿眼泪都流了下来，罗春福皱着眉头投降，“你让我想想……” 罗春福心里有自己的盘算，白家那小子长得不错，又是大学生，按说这条件配自己女儿不亏，但是白家那俩老的不行啊，再加上白诺一的那个作风不正的大姐十八岁就跟着男人跑了，这白家的名声太差了。 自己大小是个村主任，门不当户不对的。 “闺女，婚姻大事得好好掂量，你才十九，不着急，等你大学毕业再考虑也不晚……” 罗佳佳老大不高兴，“我就知道你对他们家有偏见，可是，白妙一的事跟诺一也没关系啊，再说她都跑了那么多年了……我俩要是在一起，将来最起码也是在市里生活，爸，你想那么多弄啥？” “………”罗春福被说得愣了一会，这闺女上了半年大学就是不一样，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你让我琢磨琢磨。” “爸爸最好了！” 罗佳佳心情大好，罗春福当了大半辈子村主任，最大的特点就是稳妥，什么话都不会说死，他说琢磨琢磨基本就是同意了。 -- 第13页 父女俩正说着，李素琴扯着罗凯的耳朵进了屋。 “哎哟，妈，妈！疼……爸啊，我耳朵要掉了！”罗凯嚎得杀猪一般。 “怎么了这是？”罗春福看着泥猴子一般的儿子皱了皱眉头，“这一身怎么弄的？” “让你的好儿子自己说！”李素琴气得头发都炸开了，“吃饱撑得呀，跑到人家院子里刨土？” 季云霄带领着几个妹妹在自家院子里搞了一块“实验田”，季云霄计划了一下，自己那三十多块钱巨款先买点墨参的种子，就在自己家院子里搞，如果可以，再考虑大规模种植。 季成功问这是做什么，季云霄只说是想着开春种点花草，季成功忙着准备过年的吃用，也没顾上多想，孩子高兴，挖个土算什么，全当锻炼身体了。 几个妹妹现在是对季云霄唯命是从，罗凯这个小胖子来的时候，姐妹几个正干得热火朝天。 这罗家的小儿子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来找季家老四玩，二话不说也加入了挖土行列。 都是孩子，挖着挖着就开始故意扬土了。 老四老五一起动手，罗凯这个小胖子就算大两岁也占不到一点便宜，很快败下阵来。 李素琴路过季家听到熟悉的叫嚎声，一看，自家儿子差点让土给埋了。 李素琴不是一般的农村妇女，她是村里小学的语文老师，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的她只能教一年级的小豆包。 李老师爱惜面子，外人面前从不训斥孩子，进了自家院子才揪住了罗凯的耳朵。 罗佳佳听完弟弟的哭诉，眉头皱了起来，“小凯，你说季云霄她们在挖土？” “啊，是啊，说开春要种，种什么，我忘了……” 罗佳佳陷入了沉思，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要提前种植药材。 第8章 季白两家结仇 白家这边。 到了晚上，白诺一实在是坐不住了，等到十点多钟，看着父母都睡了他悄悄地从窗户钻了出来。 农历腊月二十六，几乎没有什么光亮，好在季云霄家的围墙低矮，白诺一腿长，很容易就翻了过去，他绕到了房屋后面，想着从后墙的小气窗那里把季云霄喊出来。 夜深人静，季云霄一家子早睡着了。 啪嗒。 一声细微的声音传来，睡觉极轻的季云霄被惊醒了。 过了几分钟，又是一声啪嗒。 这一回季云霄听清楚了，声音是从北墙的小气窗传来的，这三更半夜的，不会是贼吧？ 九十年代的乡村，治安状况很是糟糕，每每到了年关又是高发期，季成功家里来了城里的客人，带了不少东西，这事已经传出去了，免不了遭人惦记。 季云霄悄悄披上棉袄，找了一把季成功干活用的木头锤子，准备出门抓贼。 季成功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有动静，也披上衣服起来了，父女俩很有默契地一对视，往唇边竖了个手指，各自拿着家伙悄悄出了门。 两人蹑手蹑脚来到屋后，果然看到了一个黑色人影，举着一只胳膊似乎还想着爬墙，季云霄反应很快，一锤子就挥了过去。 季云霄这一锤子力气不小，白诺一闷哼一声，身体有些摇晃。 季成功本身就有点散光，黑夜里更是看不清楚，看到女儿动了手，自己也不能含糊，手里的顶门棍也挥了过去。 白诺一这个“倒霉贼”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就晕倒了。 看到人倒下，季云霄才打开了手里的手电筒，对着男人的脸照了一下。 “啊！！” 季云霄吓得大喊了一声，“爸爸，不好了，不是贼啊，是白诺一！” 父女俩把人高马大的白诺一抬到了屋里，季云霄简单看了一下，人应该问题不大，呼吸正常，多半是吓晕的。 季成功说：“你先看着他，我去趟他们家。” 这么一折腾，两家子都睡不成了。 季小六被吵醒了，哇哇大哭。杨春红手忙脚乱，一边给孩子换尿布一边骂：“大过年的，不让人安生！” 几个妹妹也在小声声讨。 “这大白脸就是个坏蛋！还想偷我们家东西！”季云来生气极了，“这些东西是我和大姐救人得来的！” 季云来在那一堆礼品中数来数去，“嗯，没少。” 噗嗤。 季云霄被逗笑了，“小五，没人偷东西，你们快去睡，我自己看着就行了！” 白家夫妇赶到季家的时候，白诺一已经醒了过来，正抓着季云霄的手小声央求，“霄霄，你真的不要我了？” 听听这是一个男人说的话？ 白长岭当场就火了，“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给我回家去！” 说完也不管白诺一哭得一脸鼻涕一把泪，抓着他的胳膊就要往外拽。 “等等。”季成功开了口，“白二哥，我叫你一声二哥，咱们今天把这个事情说清楚，孩子们的事闹成这样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强扭的瓜不甜……” “季成功，你什么意思？”白长岭声音高了起来，“我们强扭你家瓜了？咋不说是你们闺女早有心思攀了高枝，把我们诺一给坑了呢？” 季成功一头雾水，谁攀高枝了？ “白老二你说这话就是不讲理了！” 外面声音太大，刚被哄睡的老六又醒了，哇哇地哭了起来。白长岭趁机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行了，我也不跟你说那么多了，咱们两家以后就当做不认识吧！” -- 第14页 白诺一还想着解释什么，被白长岭劈头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刮子，“回家！还想着在这被人打死啊？” 宝贝儿子吃了这么大亏，但是怎么说都是自家理亏，三更半夜跑到人家院子，还被当成贼打了，这事不管真相如何，说出去都不好听。 偏偏坏事传千里。 农村大院不隔音，前面一嗓子，邻居也能听个七七八八，季成功家的后面就是黄玉坤黄二狗家，那晚也是巧了，二狗媳妇刘秀莲闹肚子，晚上起夜正好听了个清楚。 在二井村，刘秀莲知道的事情，基本过不了半天全村人都会知道，刘大喇叭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然而刘秀莲万万没想到，她白天散播了“最新消息”，晚上村主任就进了家门。 罗春福缓缓开口：“……那个，二嫂子，我跟你说点事。” 二井村的“刘大喇叭”刘秀莲，是十里八村远近闻名的泼辣女人，不到五十岁，梳着利落的齐耳短发，身上穿的永远是红红火火。 用她的话说，她这个半职业“红娘”就是要穿红色才吉利。 “主任，啥事啊？我，我也没犯事啊……”刘秀莲看到罗春福一脸的严肃心里直打鼓。 咳咳！ 罗春福标志性地咳嗽声响起，“那个，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就是你看看，咱们村大龄适婚青年不少，这些都是不稳定因素啊，二嫂子，你要发挥你的个人优势，帮着村里解决困难……” 刘秀莲这下放心了，弄了半天，是来找她说媒的。 能让大主任亲自跑一趟，还这么斟词酌句，肯定不是外人。 刘秀莲也是个人精，罗佳佳隔山差五就往老白家跑，村里人都看着呢，只是碍于她是村主任的女儿不敢议论，罗春福这个样子摆明了是想要和白家结亲，但又端着架子不挑明说。 罗春福不明说，刘秀莲也不说破，连忙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谁说不是呢，主任，看着他们一个个没有着落，我这心里可不是滋味了……就说老白家那小伙子，多好的人呢。” 刘秀莲一边说一边观察罗春福的眼色，果然看到他脸色有所动，刘秀莲心理有了谱，接着说道：“主任你放心吧，这事交给我，还没有我大喇叭说不成的媒呢。” “嗯，上点心啊，我代表咱们村四十八户村民先谢谢你。回头我让孩子给你们送两瓶好酒。” “哎呀主任，不用客气，我又不喝酒。”刘秀莲脸色笑开了花，心里却骂开了，还代表四十八户村民，你要代表的应该是你家闺女吧！ “给你们家老黄喝。”罗春福迈着四方步走了。 一直没吭气的老黄黑了脸，训斥自己婆娘，“别乱管闲事，都一个村的，弄砸了都不好看。” “不管行吗，罗春福都到家里来了。”刘秀莲有自己的打算，“你别操心了，这个媒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就是隔层纱了，我现在只需要帮他们扯掉这层纱。” 第9章 好日子撞上了 白诺一回到家就病倒了，那天晚上冻得不轻，又受到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打击，第二天就发了高烧，整个人形容面容槁枯，几乎脱了相。 王桂芬愁得掉眼泪，“当家的，你说这可怎么办？要我说，季家大妮也挺好的，你就不该这么拦着，现在孩子这样可咋办呢？” “什么怎么办？咱们儿子还能一辈子打光棍？没有他们季家的闺女，咱们还有更好的！”白长岭虽然窝火，但关于孩子对象这事却不着急，“你就安心等着。” 王桂芬一脸懵，“等，等谁啊？” 白长岭还未说话，就听着外院有人敲门。 “白老二，白老二在家吗？”刘秀莲人还没进院声音就先飘进来了。 “要等的人来了。”白长岭说，“一会你不要说话，看我的眼色行事，我要是咳嗽一声就是不行，咳嗽两声就是可以，要是一直咳嗽就是再等等……” 王桂芬平时没什么主见，听到白长岭这么说，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只好一个劲点头，“中，我听你的。” 刘秀莲进了屋，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就开始发挥她的“个人优势”。 “老二，桂芬，我这是给你家道喜来了。” 白长岭脸色不好看，他儿子被打的消息传得满天飞，哪来的喜事？ “二嫂子可别开玩笑了，我家现在啥情况你还不清楚吗？” 白长岭也没给好脸色，他们家的事情能够传得那么快，还不是她这个“大喇叭”的功劳。 “哎，你还别不信，俗话说东方不亮西方亮，丢了芝麻，可是西瓜等着咱呢……” “二嫂子你这话啥意思？”王桂芬有些忍不住了，“谁会等着我们呢？” 哈哈哈，刘秀莲笑了，“老二媳妇，我得说说你，你说你一个女人怎么能那么迟钝？你最近经常看见谁你还不知道？” “……谁？”王桂芬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罗……” 咳！ 白长岭及时地咳嗽了一声，万桂芬住了腔。 “老二，老二媳妇，这事能不能成还得看看你们两口子的意思，季家现在整出这么大动静，打了你们家孩子，我就问你们，想不想出口气？” 王桂芬看了看白长岭没敢吭气。 咳！咳！ 得到指令之后，王桂芬连忙说：“想，咋不想呢。” -- 第15页 “哟，你们两口子整双簧呢，好了，大过年的，我也挺忙，我就直说了，昨天村主任找我了……” . 季云霄家里忙得不可开交，季家老爷子得知城里人给松了不少东西，一天到晚找借口就往家里钻，光吃还不够，吃完还要拿。 杨春红不是小气的人，以前老爷子吃点喝点她都忍了，毕竟是一家人，但这一次她忍不了了，季振起第三次上门又要拿点心的时候，她直接给夺回来了。 “她爷爷，这些东西不是给你的，再说你该拿的，该吃的，都给过你了。” 杨春红生了儿子，说话明显有了气势，腰杆子挺得直直的，虽然还没出月子，但她觉得浑身都是劲，今天实在是在炕上躺不住了。 季家老爷子看着厉害，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以前杨春红不敢和他抬杠，他逞了不少口舌之快，现在看到杨春红这个气势汹汹的样子，他也不敢太过分，再说他还有事找季云霄。 “不吃就不吃呗。”季振起讪讪收了手，“我也不是来吃那一口东西的，我来找大妮给我看看腿。” 季振起的腿脚经过季云霄这段时间的治疗，比之以前可是好多了，他现在来隔壁大儿子家已经不用拐杖了，这就更加方便他来来回回。 “爷。”季云霄有些烦了，“我奶啥时候回来？” “她死了！”季振起仿佛被点着的炮竹，“一回娘家就不知道回家了！我就是走不了那么远，我要是能走那么远，我就把她抓回来……” “那，那你想不想走那么远？”季云霄不动声色地问。 “嗯？”老爷子一听来了精神，“大妮，你有办法？” “你要听我的，我才有办法。”季云霄说，“你不按我说的做，神仙也没有办法。” “听听听！”季振起忙不迭地说道：“你说吧，你说啥我都听。” 季云霄递给老爷子一张纸，“你按照我这纸上画的动作，每天早晚各练习半个小时，还有就是——要严格控制饮食，甜食，烟酒，都要戒掉。” “……都要记？”季振起有些蔫，“一口酒也不能喝了？” 季云霄想到书中的情节，她的奶奶高氏就是因为季振起终日酗酒，最后不堪忍受一条麻绳结束了生命，虽然说她对眼前的爷爷奶奶谈不上什么感情，但那毕竟是一条人命，要是借此机会能让老爷子把酒戒了，或许就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了。 想到这季云霄神色严肃，说：“一口都不能喝，你要是这个记不住，这个腿是治不好的。” 季振起现在对季云霄的话深信不疑，他的腿瘸了大半辈子了，他太想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犹豫两秒，下了决心，“好，我不喝。” 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季云霄累得直叹息，明天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她，按照中原省一带的习俗，家里有新生儿出生，产妇的娘家亲戚会有过来“送粥米”的习俗，家里要准备宴请宾客，日子定在了腊月二十八这天，季成功为了这事已经忙活了好几天了。 到了二十八这天，季云霄和几个妹妹天不亮就起来了，杨春红娘家的亲戚不多，满打满算五六桌的样子，但是季成功多预备了几桌，准备把之前给家里送过东西的邻居都叫过来吃席。 到了上午十点多钟，亲戚朋友差不多都到齐了，突然间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唢呐嘹亮，锣鼓喧天。 “大姐，大姐，外面有吹响器①的。”小五从外面回来报信，“还拉着一大车东西……” 来的宾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说，你们这整得也太大扯了，还请了响器。 季云霄暗暗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这个事情没有听父亲说起过呢，她家里的经济状况在那摆着，准备这次宴席已经要了老命，哪里还有钱请响器？ 可这响器队伍似乎就是奔着他们家来的，到了门口还迈起了花碎步，不往前走了。 “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季成功对大女儿说，“我还忙着走不开。” “嗯。” 季云霄来到院门口，一群孩子已经把响器队伍围住了，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八人的响器队伍穿着喜庆的大红对襟棉服，欢快的唢呐伴随着铜锣铙钹的敲打声声入耳，响器队伍后面是一辆敞篷小货车，上面装满了各种年货礼品。 队伍到了季云霄家门口，花碎步来回颠倒着走，很明显就是要故意路过这里。 季云霄这才注意到敞篷货车的角落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家后的邻居黄二狗的媳妇刘秀莲，而另一个是穿着大翻领西装的白诺一，上衣口袋还别着一朵夸张的红花。 季云霄：？？？ 刘秀莲看到季云霄出来，伸长了脖子打招呼，“云霄啊，诺一和佳佳订婚，和你们家这好日子撞上了，你说这多巧！” 季云霄这下什么都明白了。 “那是挺巧的，恭喜啊！” 吹吹打打的队伍慢慢走远了，季云霄感觉卸了包袱一般轻松，这个罗佳佳动作够快的，白家也是够损的，订个婚还非要绕过大半个村子故意从她们家门口路过，真是煞费苦心啊。 季云霄暗忖，她们这么努力表演，我要是一点都不配合，岂不是不好玩了？ 第10章 小药房回来了 季云霄走进院子，对季成功说，“是白诺一和罗佳佳定亲请的响器。” -- 第16页 “……”季成功叹口气，“霄啊，别难受啊，你看看他们家这人品，咱们离远点更好……” “我知道，爸爸。”季云霄笑笑，“全当他们给弟弟助兴了，咱们不花钱还能听响，我们还得谢谢他们家呢！” 季云霄的反应让季家夫妇很是惊讶，这大妮不会是收到刺激太大，魔怔了吧？ 等到宾客散尽，杨春红看着忙碌的大女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妮，过来，妈给你说点事。” “小六睡了？”季云霄跟着杨春红来到东边里间卧室，“妈你快到炕上歇着吧。” 杨春红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季云霄坐下了，“妮，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还想着白家那小子？” 季云霄有些迟疑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表现得太决绝反而可疑，就沉默着没有说话。 “以前我也很反感别人对我说门当户对什么，妈也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妈也说不好，一辈子那么长，人的想法都会变的。”杨春红目光有些空洞，“你好好复习，明年去参加高考，学校和学费，我找你大舅帮忙……” 杨春红说出这些话着实不易，她考虑了很多天了，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毕竟自从娘家父母去世以后，她和那个“大哥”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联系了。 “……妈，我现在不想考虑感情的事，大学我也不想考了。”季云霄看看家徒四壁的家，说：“你看看咱们家，都快吃不上饭了，现在还有小六，妹妹她们几个还得上学，我现在就想着多挣钱，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 季云霄的话说得很慢很轻，听得杨春红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我的大娃，都是妈不好，妈没有本事，连带着让你们姐妹几个跟着受苦……” “妈，你不是要劝我的？怎么还自己哭上了？”季云霄笑了笑，“妈你当年在曲剧团是唱什么的？” 季云霄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一说到曲剧团，杨春红可就不哭了，那可是她的青春她的回忆，当然每次回忆的最后，都是这么总结性的一句：我这辈子遇到你爸爸就被耽误了，不然我也能上那个小匣子里表演去。 色令智昏美色误人说的大概就是杨春红这样的，明明是一个有正式工作的干部子女，却为了一个皮囊好看的农村青年下嫁到二井村，还生了六个孩子。 杨春红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人这一辈子，睁眼一天，闭眼一天，能吃几口饭，遇到什么人，都是命里定好的，那些要离开的人，我们也留不住，妮，妈是过来人，你想开点，我闺女这大高个，模样又不差，将来能遇到更好的……” 在这之前，季云霄一直都觉得杨春红是个儿子迷，她说出这么一番“心灵鸡汤”倒是真的让季云霄惊讶了，这个其貌不扬身材肥硕的中年妇女曾经也是满腔的憧憬和梦想。 只是，现实残酷，人生苦短。 这就更加坚定了季云霄内心的一些想法，“妈，你就放心带小六，别的不用管。” 杨春红怔怔地看着一脸坚定的女儿，点点头，“嗯，你也歇着吧，累了一天了。” 到了晚上，那几个小的都累得早早地睡着了，懂事的二妹过来安慰，“姐，你没事吧？” 季云霄是真的没事，她是想着怎么伪装得悲惨一些，好不枉费那些人卖力的表演。“你觉得白诺一这人咋样？” 季云霞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冷不丁地被大姐这么一问，就有些结巴，“他，他这个人太面①了，配不上大姐。” “就是，你也觉得他配不上我，那我和他分开不就是好事，我有什么好难受的？能有什么事？”季云霄轻轻叹口气，“等我的试验田成功了，咱们家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姐，我觉得一定能行。” …… 姐妹两个难得畅谈，等到季云霞睡着已经是深夜了，季云霄又赶场一般到自己的小药房巡视了一番，她前几天配制的那几种营养液成长得很好，等过了年就可以放到试验田中检验一下，明天抽时间要去小麦地里看看小麦的变化情况，日子充实得不像话。 季云霄迷迷糊糊睡着了。 恍惚中季云霄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时代，导师李傲通正在吹胡子瞪眼对自己发火：“季云霄，你的脑子呢？不知道自己什么体质啊？不知道自己的随身药房不耐碱？去碱度那么大的地方，你是觉得自己命长吗？” 医药师的“小药房”是和自己的身体情况匹配的，正常情况下，季云霄的弱酸性体质与一般人不同，连带着自己的“小药房”也是酸性的。 季云霄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烘烤，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沸腾，咕嘟咕嘟在冒泡，“师父，中和一下不是更好吗？这样我不就是一个正常人了嘛……” “糊涂！要是真的就是酸碱中和那么简单，我还用小心翼翼护你那么多年？”李傲通暴跳如雷，“先把身体恢复了再说！不然你的小药房再也打不开了！气死我了！” …… 季云霄一下子惊醒了。 天光大亮，外面下起了大雪。 季云霄想起身去看看，却发现自己周身酸软，起不来了，一张嘴才意识到嗓子疼得说不出话了。 那个奇怪的梦境历历在目，她的特殊体质没有几个人知道，李傲通老牛护犊子一般护着她，定期给她检查身体，补充药品，调整酸度，现在没了师父的庇护，二井村的整个环境与她的体质不匹配，这是出现排异反应了。 -- 第17页 难怪她的小药房打不开，原来是这样。 季云霄试着咽了一口唾沫，发现喉咙针扎一般难受，一开口只剩下气声，应该是扁桃体发炎了。 季云霄依稀想起了，自己刚刚成为医药师的那几年，由于自己的特殊身体状况就经常扁桃体出问题，李傲通就会给她喷一种气味特殊的小喷雾，味道甜腻腻的，说不上来是什么糖。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消炎药对她的状况能不能管用，不过此刻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赌一次了。 “大妮，这是咋了？”杨春红赶紧放下孩子，搭手一摸，“哎呀，这么烫，发烧了这是。二妮，你赶紧去卫生室给你姐请个大夫……” “……不用，妈。”季云霄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给我买点治嗓子的消炎药就行。” . 季云霄自己心里明白，自己生病是怎么一回事，但在村里其他人的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白家与罗家高调结亲的事情成了村里的新一轮的热点话题，当然这个热点还夹杂着关于季云霄的。 “看吧，季家大妮都气病了。” “他家大妮再好也比不过人家主任家闺女，两个大学生，多般配。” “啥人啥命，气也没用……” …… 刘秀莲提出要白长岭主动提亲，一开始白长岭是不愿意的，他总觉得他家儿子天下第一，除了天上仙女，人间的女子都配不上。 再说了，白诺一能不能同意还两说呢。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咳嗽信号还没发出，养病的白诺一开门出来说了句：“我同意！” 季云霄家里那一屋子礼品可把白诺一刺激到了，再加上挨了季云霄那一锤子，他心灰意冷的同时也想赌口气，谁离开谁不能活呢，更何况他是一个大老爷们。 刘秀莲赶紧跑到罗春福家里汇报消息，谁知道罗佳佳更是急性子，说直接定亲好了。 事情太过于顺利，连刘秀莲都始料未及。 为了出口恶气，白长岭可是出了血，响器班子，各种礼品，走的都是当时的最高规格，当然这也是罗家明里暗里要求的。 罗佳佳如愿以偿，才发现心情并没有自己之前预计的好，定亲这事运作得太过于顺利，以至于她自己都觉得是不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心里总是不拖底。 再加上白诺一那边自从订婚仪式之后，都没有主动找过她一次，罗佳佳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以前有季云霄在，她没有立场，现在他们都已经订婚了，白诺一还是这个态度，罗佳佳想想就觉得委屈。 但罗佳佳又不敢把白诺一逼得太急，只能自己心里生闷气，直到听说季云霄病倒的消息，罗佳佳才觉得自己气顺了，看到桌子上那一大包糖果，她抓起一把，拿红纸包好，揣到棉服兜里出了门。 季云霄吃了口服药效果不佳，屁股上又挨了两针，疼得不能平躺，只好趴在炕上，嗓子倒是不怎么疼了，但是换成鼻子也不透气了，别提多难受。 她在原来的世界里，虽然磕磕碰碰小灾不断，但是像现在这样的惨烈状况还是头一遭，可算是体会到了人间疾苦。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来雪上加霜。 罗佳佳带着一阵香风进了季云霄的家门。 “大婶，我来看看云霄。”罗佳佳满脸笑容看着杨春红，“听说她病了，我这儿有从豫州带回来的药，你们看看能不能用上。” 杨春红看到罗佳佳一身盛装，心里就憋了一肚子气，我孩子生病你打扮成这样，不是个人添堵吗，不过一听到她说有药，又忍住了火，“哦，那你们看看吧，我也不懂。” 罗佳佳哪里是来送药的，她把红纸包放在季云霄的这边，用一种微不可见的声音说：“我是来给你送喜糖的。” 季云霄觉得自己这场病来的相当及时，她正想着这个罗佳佳还挺能沉得住气，这就闻到了糖果的香甜气味。 这个时代的水果糖用料实在，香气诱人，季云霄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原来吃的那些所谓的“糖”基本都是各种分子式的堆砌物，罗佳佳拿过来这些糖不一样，都是上好的奶糖和水果糖，货真价实。 突然，季云霄就这觉得那个橙色的水果糖的甜味有些熟悉。 季云霄没有理会罗佳佳复杂而又惊讶的眼神，也顾不得自己的嗓子还没有完全好，直接剥了糖纸含了一颗在嘴里。 甘甜入口，季云霞只觉得身体某处的开关被打开了，身心莫名舒畅，她的小药房又回来了！ 第11章 我能不能和你谈谈 季云霄屏气凝神再次确认，刚才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季云霄高兴得有些失神，像被术法定住了一般。 罗佳佳看到季云霄失魂落魄的样子心情大好，目的达到她也准备告辞，说：“那你好好歇着吧，不过你要是嗓子疼的话，这糖就不能多吃……” 罗佳佳一步三扭地走了。 季云霄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再次凝神，脑海中小药房窜了出来，季云霄再次真切地进入到自己的小药房，真是太激动了，看到每一只瓶瓶罐罐都仿佛看到了亲人。 季家几个小姐妹叽叽喳喳炸了锅。 “罗妖精的屁股是不是摔坏了，走路怎么那个样子？”老四一边说一边学着罗佳佳走路的样子，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 第18页 “老四，我给你说，以后罗小胖找你玩，你别搭理他！”季小五咬牙切齿，“你看看他姐，来就来吧，还拿着糖果过来显摆，拿就拿吧，还就拿了这么几个！”季云来小手扒拉着糖一颗一颗数。 “就是！”老四难得和小五意见一致，“这个罗妖精不行，比罗小胖抠门多了……” “那，小胖要是来找你，你让他多拿点过来，不然咱们不跟他玩！”小五思维跳跃很快，一秒钟就想好了对策。 “你刚才还说不让我搭理他？” …… 老三是话语最少的一个，一般情况下，她很少参与姐妹之间的谈论，自己一个人抱着一本厚厚的《杨家将》看得入迷。 老二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就不能小点声啊，没看着大姐还病着？” 两个小的顿时安静了，小猫一般依偎在季云霄面前，也不说话，一左一右，眼睛盯着季云霄枕边的那仅剩下的几颗糖。 季云霄现在有些明白了，她现在所处的这个环境碱度大，与她的身体情况不匹配，所以小药房打不开，但是这种糖却机缘巧合地给她补充了酸度，大概就是起到了李傲通之前给她用的那种药的作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 有了小药房，她就还是那个天才医药师！ 眼下最当紧的是要买一些这个糖备着。 看着眼前两个馋嘴的小丫头，季云霄叹口气，“诺，都拿去吧，明天咱们去买。” 季云霄心情大好，连带着中午饭都吃撑了，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稀饭。 看到自己女儿精神大好，季成功和杨春红也很高兴，季成功拿出一百块钱递给季云霄，“这钱你拿着，这阵子忙得也没顾上给你们姐妹置办新衣服，正好，你带着他们几个去镇上看看，有合适的就买。” 季云霄拿着那一卷大团结觉得有些烫手，但是想想没有拒绝，熬过这个年，一定会好起来的。 大年三十这天，季云霄拿着身上仅有的三十几块钱和季成功给的一百块，带着几个妹妹浩浩荡荡向镇上出发了。 利民镇所在的集市是过去老县城的所在地，据说是一个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古城，后来桐城县县政府所在地南迁，这里就成了现在的利民镇镇政府所在地。 也正因为如此，当地人习惯上把现在县城叫做“南城”，而现在利民镇就是“北城”。 家里只有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其他地方都响的自行车，姐妹五个人只能步行去了。 说起来，这还是季云霄来到二井村后第一次走出村子，也好，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看看风景。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看风景，姐妹几个刚刚走出村口，就看到了两个熟人。 白诺一和罗佳佳。 白诺一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后座上坐着花枝招展的罗佳佳。 “云霄，上集去吗？”罗佳佳从后座蹦下来，亲热地打招呼。 谈不上仇人相见，可这样的情景也让季云霄觉得不舒服。尤其是双方“装备”方面差距太大。 “我大姐嗓子还没好，不能说话。”季云霞抢先开了口，“我们去镇上买东西。” 白诺一嘴巴张了又张，眼睁睁地看着季云霄她们走远。脚下蹬自行车的力度小了，正好又遇到土路不太平整，车子一下失去了平衡，两个人咣当摔倒了在了地上。 短短几天，罗佳佳的屁股可是遭了殃。 白诺一心里五味杂陈，望着季云霄离去的方向发呆。 “诺一，你心里还想着她的吧？”罗佳佳气不打一次来，“见到她你魂都没了。” 白诺一沉默地扶起车子，没有否认，这就更让罗佳佳生气，“我不去了，回家！” 白诺一根本就不想去照什么订婚纪念照。听到罗佳佳这么说，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那行，回去吧。” 这下罗佳佳彻底愤怒了，“我说不去就不去了？你压根不想去吧？” “罗佳佳，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说订婚，我答应了，你说去照相，我也跟你去，你说不去咱就回家，那你现在又发什么火？我想不想，你心里应该清楚，这已经不重要了。” 白诺一说完，蹬车子走了，留下罗佳佳一个人在村口发呆，半天，罗佳佳才反应过来，白诺一车子驰去的方向并不是回村的，而是去镇上的。 罗佳佳气得直跺脚，这一用劲大腿根就一阵酸疼，无奈她只好步履蹒跚地挪回了家。 农村人对春节极为重视，大多数人家在入了腊月之后就开始准备，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之后的集市人就不那么多了，更何况今天都三十了，几乎家家都在家贴春联，包饺子，准备过年了。 十字主街的商店倒是都开着门，九十年代的小门店破败简陋，偶尔一两间装扮得时髦的，贴着大幅的明星海报，音色极差的录音机中放着当下最流行的《光辉岁月》，季云霄在那一瞬间有些恍惚，这些画面和镜头之前对于她来说只是存在于影像中的一种假象，现在自己真切地存在于这样的环境中，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这首歌远远比李傲通那个老头哼唱的震撼多了。 姐妹几个溜达了一圈，卖衣服的铺子并不是很多，只有一两家还开着，季云霄来到一家稍微大点的门店，往里面看看，样式还算齐全。 -- 第19页 “霞，你们进去看看衣服。”季云霄说，“我就不买了。”季云霄还想着省下钱买点糖呢，她身上的这身衣服虽然很不体面，但至少还是能够保暖，这就足够了。 季云霞已经懂事了，家里的情况她很清楚，更何况过了年又到了缴学费的时候，“大姐，我也有衣服穿，就给他老三他们买就行了。” “哎哟，这是谁家的闺女，个个小仙女一样，来来，我这都是最近款式的南方货，最后一天了，看上那件都给你们便宜！”老板娘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说话崩豆一般，拉着季云霄他们就往屋里拽。 季云霄看着这家店里的衣服有些愣神，心里暗暗赞叹，这家店主的眼光真是可以，这个年代能把这新潮的衣服带到这个小乡镇，真是勇气可嘉。 “老板，你这衣服销售得怎么样？”季云霄故意不经意地问，“我看着这样子咱都没见过……” 老板娘嘿嘿一乐，“没见过吧？没见过就对了！我跟你说，这可都是南方那边最新款式，老妹，你看上哪件？大过年的，姐成本价给你。” 季云霄没吱声，左看右看，假装没看上。 几个妹妹看着屋里的奇装怪服也都噘着嘴没说话。 过了一会，季云霄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指着门口的两件上衣，“我就看这两件还中，你看看有她们的号不？我要四件的话，你给个最低价呗……” 那店老板也很高兴，一下子卖出去四件这可是好多天都没有的事情，二话不说找出了存货，几个妹妹穿上之后，竟然意外地十分合身，季云霄很满意，问：“多少钱？” “我也不说谎价，这四件都要的话，就凑个整一百块，我成本价给你们真的。”老板娘是个实诚人，说着就要拿进货的账本给季云霄看。 “这也太贵了。”季云霞说着就把衣服脱下来了，“我不要了。” 有着二姐带头，几个妹妹也是鬼精鬼精的，一个个都把衣服脱了下来，“不要了，太贵。” “这样吧，大姐，我们诚心想要，你就再给优惠一下，六十，六十我就拿着了。”季云霄默默估算了一下这种花布夹克的成本，十几块应该有的，总不能让人家亏本，她损失也不同意再给添个十块八块的。 老板娘撇撇嘴，愁眉苦脸，“……真没见见过这么能讲价的，我不赚钱可以，但不能亏本啊，算了算了，再加十块钱拿去！就当是给你们捎几件……” 季云霄一合计这个价格也差不多了，就点头同意了。 买完衣服，兜里还有五十几块，季云霄打算拿出十块钱买糖，剩下的看看能不能买点药材种子。 得了新衣服的姐妹几个很是兴奋，特别是老四和老五，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突然，季云霄感觉到身后安静了。 一回头，就看到白诺一骑着自行车追了过来。 “云霄，我能不能和你谈谈。” 第12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白诺一冻得鼻子头通红，一说话冒出一缕白烟，身上穿着单薄的呢子翻领大衣，是时下最新潮的浅褐色带暗纹的那种，搭配的裤子是深蓝色的牛仔裤，运动鞋。 和之前的穿衣风格截然不同，不用说，这一定是罗佳佳的功劳。 不过，看到白诺一，季云霄倒是想到了一件正事，“那种橙色的水果糖哪儿买的？” 既然罗佳佳说那是喜糖，那应该是白家给买的，直接问问正主，正好懒得走冤枉路了。 白诺一一愣，“什么糖？” 之前定亲的东西都是白长岭两口子张罗的，他是真的不知道。 “就，你和罗佳佳定亲的那个糖，好吃，我想买点。”季云霄说得坦然。 听得人额头却冒了汗，“这个……我不知道。霄霄，你听我解释好嘛？我，我并不是十分愿意这事……” 季云霄：“……” “你有几分愿意跟我大姐也没有关系！”老三的暴脾气上来了，“我们还有事呢，你别挡着路！” “就是，白诺一你都和罗佳佳定亲了，就别来找我大姐了！”一向好脾气的老二也开了口，“你这样跑过来罗佳佳知道吗？” 罗佳佳当然是知道了，她是眼睁睁地看着白诺一去了镇上。 只是她此刻正坐在床上揉着脚窠，这次不巧，把脚脖子崴了。 罗佳佳从卫生室刚刚回来，卫生室只有一位六十多的老大夫，给了开了两贴正骨的膏药，罗佳佳一闻到那个刺鼻的味道心里更加烦躁。 罗凯在一边很没有眼力见的嘎嘣嘎嘣吃糖，还问：“姐，你这是咋弄的？” 罗佳佳不吱声。 罗凯一边吃糖一边给她姐出主意，“我听彩彩说，她大姐会捋骨头，那俩城里小孩，就是她大姐给治好的！” 罗佳佳终于发火：“你给我出去！烦死了！” 从小娇生惯养的罗小胖哪里受过这委屈，忍着眼泪给罗春福告状：“我姐她骂我！” 罗春福心疼儿子，又担心女儿，心里左右为难。 “到底是怎么回事？”罗春福皱着眉发火，“不是说要去镇上照相？白家那小子呢？你这脚又是怎么回事？” 罗佳佳哭丧着脸沉默了一会，自己的未婚夫丢下自己去追别的姑娘了，这事也怪丢人的，半晌才说：“爸，你别说了行不行，我不小心崴到脚了。” -- 第20页 罗春福是什么人，当了这么多年村主任，察言观色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当初自己就不是很同意这亲事，果然出事了。 罗春福来到白家的时候，正好遇到白诺一骑车子回来。 “叔……”白诺一心虚地打招呼，“你咋过来了？” 罗春福冷眼看了一眼这个准女婿，越发觉得不顺眼，“我找你爸妈说点事。” “亲家来了？快到屋里坐。”白老二赶紧出来招呼。 罗春福背着手黑着脸进了屋。 这一趟他是不想过来，但是为了自己女儿这面子也是豁出去了。 “二哥，孩子们的事情既然都定下来了，就要注意各方面的影响么！”罗春福看着白诺一，“说好的今天去照相，结果佳佳一个人回家了，脚也崴了，这算什么事？” “……” 白长岭自知理亏，自己儿子的心思他能不知道吗，这亲事来得仓促，这小子心里不情愿，心里赌这一口气呢。 “主任，你放心，回头我好好说着这小子，真是太不像话了，佳佳她没啥事吧？”白长岭对着里间房门怒吼，“你个小混蛋，还不赶紧去看看佳佳！” 白诺一在家左右是不好受，听到这句话也就是开门出去了，看不看谁不重要，出去头透透气也是好的。 他心里有的乱，当初答应和罗佳佳定亲，赌气的成分占了大部分，但是仔细想想这么多年罗佳佳对自己还真是没得说……刚才自己就那么丢下她，确实有点过分了。 白诺一这么想着，也就往罗家的方向去了。 罗家位于二井村南边村口的位置，那是去镇上的必经之路。 整个二井村就是巴掌大的一块地，白诺一还没到罗家门口，好巧不巧地又和从镇上回来的季家姐妹碰上了。 季云霄买了两包糖，一包是妹妹们挑的各种口味的，一种是她给自己准备的补充能量的橙色的硬糖。姐妹几个有说有笑，前面突然被白诺一挡住去路。 乡村小路不过是一两米宽，其实也不至于过不去，白诺一这么一个大块头杵在前面还是有些威慑力。 “白诺一，好狗不挡道！” 这一次季家小五冲到了前面，她穿上了刚刚买的新衣服，嘴里还含着糖块，一下子就蹦到了白诺一面前，个子太矮，仰着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场面有些搞笑。 “小五，”季云霄抓住了炸毛的妹妹，“别闹，我们回家。” 才没有功夫理会好狗还是孬狗，她还急着回去到小药房检查一下这糖的成分呢。 看着季云霄远走，白诺一叹口气，心里一片混沌，一个人跑到了村南壶流河上游坐了大半天。 姐妹几个回到家，季成功已经把写好的春联，福字都贴好了，只剩下几个小门头和鸡圈上没有贴，以前这些活都是他们姐妹几个的，今年季成功兴致高，干活也有劲，哪怕是屋里儿子嚎一嗓子，他都觉得那是天籁之音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季成功并不是一般意义“重男轻女”的人，相反，他对几个闺女疼爱有加，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钻了牛角尖一般就是觉得有个儿子才算圆满……这一点，他和杨春红如出一辙，憋着一口气，拼了命也要生出儿子来。 季成功得偿所愿，心情舒畅，孩子们去镇上买东西的功夫他自己把院子收拾得干净利落，大锅里还炖着肉，小院洋溢着浓厚的年味。 季云霄帮着拾掇了一会便找了个借口躺着了，她着急去小药房。 来到自己久违的小药房，季云霄才觉得自己真的活过来了，她把买来的糖果放到了一个玻璃容器中，容器中的液体马上变成了浅红色。 果然！ 这糖果含有大量酸性成分，从液体的颜色判断，基本可以用了替代她之前用的药物。 “大姐怎么睁着眼睡觉！” “你傻呀，睁着眼肯定没没睡啊！” …… 季云霄赶紧回了本体，看到老四老五两颗小脑袋依偎在自己身边。 “今天的任务都背会了？”季云霄坐起身，绷起脸问道。 两个小家伙一撅嘴，老老实实去背药材药理了。 到了下午，季成功把季老爷子也接到了家里，高氏捎话过来，说是娘家那边老爷子身体不是很好，娘仨就在那边过年不回来了，为此季振起还骂个不停，“娘家那边是人，我就不是人了？不管我的死活了！” “爷，我们这么多人陪你还不中？”季云霄说，“今天过年，允许你喝酒，不过只能二两！” 一听到这个，老爷子高兴了，拍着大腿高声喊道：“好！好！还是大妮好！爷什么都听你的！不过，二两是不是太少，加点行不？” 季云霄一瞪眼，“要不就别喝！” 季振起连忙举起手投降，“好好，二两就二两。” 一家子欢声笑语，难得其乐融融。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 季家一共三个兄弟，老三不在家，季成功是是老大，老二季成仁比他小十岁，家里只有一个九岁的小女儿，叫季云菲。 季成仁老实巴交，却娶了一个厉害的婆娘。 季家老二和他大哥完全是两个性格，计划生育的政策一下，季成仁就跑到县医院做了结扎手术，这可是当时的轰动性大新闻，那个年代，就算是采取措施也都是妇女受罪，大男人主动给自己来了一刀还真是稀奇。 -- 第21页 可人家季成仁说了，“就算国家不搞计划生育，我要一个孩子就够了。” 季成仁说的是心里话，他自幼在季振起和高氏的吵架声中长大，他性格温软，那个时候他就发誓，将来要么自己一辈子一个人，要么就要一个孩子就够了，不管男孩女孩。 季成仁媳妇袁小芳当年为了这件事大闹一场，十年过去，她也明白了丈夫的苦心，眼看着两口子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她心那点不平衡早就没了。 主要是季老大家里生了一胎又一胎都是女孩，日子又越过越穷，袁小芳看着自己家冰箱彩电摩托车都有了，对丈夫的怨气也就没了，毕竟日子是自己过，舒坦的好日子谁不向往呢。 两口子手里攒了不少钱，正准备着开春翻新房子呢，但就在这个时候，季成功家老六出生了。 这孩子一出生，袁小芳的那压抑多年的小心思又翻腾起来了。 “孩他爸，”袁小芳跟季成仁软磨硬泡，“我听人说，那个东西还能解开呢，你看大哥家都有儿子了，咱们再要一个吧？” 季成仁一下子就火了，“要什么要，想要跟别人要去！” 袁小芳也不是吃素的，心中多年的憋屈一下子爆发了，“季成仁你还是不是人呐？我不活了啊！” 季云菲一回家就看见自己爸妈吵得不可开交，袁小芳都要拿出绳子上吊了，季云菲吓得赶紧出了家门来到了季云霄家搬救兵。 “大爷，大爷，”季云菲哭喊着，“你快去我家看看吧，我妈说要上吊呢。” 第13章 年夜饭 季云霄看着眼前穿的花红柳绿的小姑娘，忍不住皱眉头，多好的孩子，怎么打扮得跟年画一样。 不过，看着这小孩的穿着，家里条件可比自己家好多了，呢子大衣小皮鞋的，一头的头花都快插满了。 季云霄想起来了，他这个二叔可不是一般人，从小季成仁对花花草草感兴趣，后来成了收购药材的二道贩子，谈不上专业和精通，赚到的钱确实实实在在的吗，那可是村里第一个万元户呢。 季成功一听，赶紧放下了手中伙计，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对季云霄说，“大妮，你跟我一起去，看看你婶子他们有什么要帮忙的。” 季云霄是不愿意掺和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有些不乐意。 “大姐，大姐，”季云菲哭得脸都花了，“你快去看看吧，我妈想生小弟弟，我爸不让，两人就打起来了……” 季云霄看着眼前哭唧唧的小花猫，也不好说什么了，就跟着季成功来到了前面的二叔家。 一踏进季成仁家院子，季云霄就有种改天换地的感觉，这完全不是一个生活水准，连院子的地面都是水泥地，收拾得干干净净，整个小院有着一股子淡淡药材味道。 再一看，院子中央躺着一个高个子的女人，一旁的男人大概是吓懵了，摇着女人的胳膊，一脸的着急。 季云霄抬头一看，女人身边的树干上还吊着一根手指粗的麻绳，。 季云霄倒吸一口凉气，本以为这女人是吓唬人的，没想到是真的上吊了啊。 “大哥，你们快看看，小芳晕倒了……”季成仁看到来人这才出了声。 “妈妈——”季云菲哭得撕心裂肺。 “还愣着干啥啊，”季成功一跺脚，“赶紧送医院去，我去拉车子。” “爸爸，等下，我先看看。” 季云霄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女人，看她面色红润感觉应该问题不大，应该就是一时气急攻心了。 季云霄在袁小芳的人中部位用力掐了一下，又捏了捏两手中指的末端，“二叔，帮忙把二婶的鞋子脱了。” 季云霄用尽全力按住袁小芳的脚部的涌泉穴，来回揉了几下，就听到一声闷哼，紧接着就听到了袁小芳的咳嗽声。 “没事了，扶到屋里去吧。”季云霄给袁小芳穿好鞋子，拍拍手，“给她喂点儿水，别让她动气。” 从季成仁家回来，季云霄就琢磨着一个问题，若说种药材，她家里没有本钱，这个二叔家应该有啊，要是能够说服他一起，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只是这个二叔怕是当不了家，这婶子动不动就能上吊，这事难办。 想想刚才这个婶子看着她的眼神，季云霄又觉得这事情有门，心里琢磨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快到自家门口的时候，季成功忍不住问：“霄啊，你怎么知道这些个穴位的？” “爸，我就是看书看到的。”季云霄笑笑，“以前学校也教过一些。我对这些感兴趣，就记住了。” 季云霄学习成绩不错，季成功也没再疑心，自己闺女争气他心里也高兴。 季成功心粗，季成仁可是个细心的，刚才季云霄那几下子他看在眼里，心里想了不少，这些年走南闯北收购药材，他跟不少医生打过交道，看得出来季云霄的手法利落专业。 “多亏了大妮！”袁小芳还有点惊魂未定，“那破绳子真不靠谱！” 季成仁叹口气：“你说你图啥？再怎么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一个孩子怎么了？女孩怎么了？你看看大妮，没有她你还有命啊？” 季成仁两口子经历这么一出，对季云霄的印象大为改观，袁小芳更是对季云霄佩服得五体投地，丈夫这么一说，她更是认同。 -- 第22页 “当家的，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不跟你闹了。”袁小芳也想开了，“闺女也没什么不好，大哥家霄霄真是好样的。” “你早这么想不就好了！”季成仁声音温柔，“咱们都是从大家庭苦日子过来的，我不想我的孩子再和我吃一样的苦，你能明白不？” “……我现在明白了。” “你看看大哥家，也怪不容易的，这么多孩子……”季成仁说得漫不经心，眼睛不敢看袁小芳。 自己男人心里想的什么，袁小芳能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上吊一开始确实是只想耍耍脾气来着，谁知道这操作不当差点把自己折进去，也多亏了云霄这妮子。这个从不吃亏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是精明劲儿，但心眼实在，平时季成功两口子待他们不错，她也懂得知恩图报。 “……把咱家电视给大哥家搬过去吧。”袁小芳说，“他们家小五喜欢看电视，晚上咱们过去一起吃年夜饭，热闹热闹。” 季成仁眼睛有光，说：“中，都听你的。” 季云菲一听到可以到大爷家里去也很高兴，那里孩子多，往年过年家里就只有她一个，这下好了，想想就高兴。 “妈，妈，你说我穿哪件衣服好？”季云菲一手拿着一件新衣服，左右为难。 杨春红皱了皱眉，又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件别的衣服，说：“你就穿这个就行。” 季云菲老大不高兴，“这件不是去年的吗？都褪色了！” “让你穿就穿，哪来这么多事？” 季云菲：“……” 袁小芳有自己的考量，刚才云霄来她都看到了，这孩子身上一件新衣服都没有，估计家里那几个妹妹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想想自己家也别穿新衣服显摆了。 季云霄他们回到家中已经接近傍晚，季云霞正在指挥着几个妹妹准备年夜饭。杨春红正在给季小六喂奶，这个小家伙似乎也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溜圆的大眼睛睁了一天了，不哭不闹也不睡觉，这就把杨春红给拴住了。 “你个秃小子也知道过年好？”杨春红逗着小儿子，又看着忙碌的女儿们，心情很好，“看看，看看，这些都是你的姐姐，这个是二姐，这个是三姐……” “我是你五姐！”还没等到杨春红介绍完，季云来就响亮地开了腔，看到季云霄进门又大声说：“那个是咱们大姐！” “还有我呢！”季云彩委屈巴拉的，每次都被季小五抢了风头，她这个老四就像一个透明人。 …… 一大家子忙得热火朝天，穷人家平时日子过得清苦，一年到头就盼着这顿年夜饭，都说吃饱万事足，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平时再难缠的人也变成了好脾气人。 季振起看着季云霄给自己倒酒，心情就更美了，“大妮，真是好孩子！还没满呢，再来点……” 季成功笑着摇头，都说老小老小，这人老了还真的跟小孩一样，七十多岁的老父亲，混了一辈子，他们都是听着父亲的骂声长大的，但也就是这老头现在这个讨酒吃的模样让他心头一软，老头子一辈子也是一个苦命的……兄弟八个，他是家里老大，快四十岁才娶到媳妇，本以为媳妇会是个帮手，谁知道高氏还是地主家小妾生的女儿，那个年代讲究成分，连带着季振起一家子抬不起头。 唉，季成功眼睛有些湿润。 “大，咱俩喝一个。” “大，大哥。”门外传来季成仁的声音。 “爷爷，大爷，大娘，……”还有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 “大哥，你们快来搭把手。”袁小芳喘口气，“嗳妈，这电视机还挺沉。” 进入到九十年代，家家户户基本都在温饱之余有了点闲钱，电视机这样的“大件”已经在大部分家庭普及，只是季成功他们家就属于这个“大部分”之外的“小部分”。 相反，季成仁他们家可就不一样，他们家也属于小部分，就是与季成功他们家对立的那个“小部分”，全村第一台21英寸的彩色电视机，就是他们家的，听说还是跑到上丘市里买的，当初运回到村里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季小五看着那台电视机抬进了自己家，高兴得恨不得翻跟头，后面跟着的季云菲因为没穿到新衣服有些不高兴，但是小姑娘是个懂事的，就是抿着嘴不吱声，努力不表现出来。 季成仁出门前都已经嘱咐她了，大姐救了你妈妈的命，你妈妈的命可比电视机值钱多了。季云菲想想也是，电视机虽然好玩，但是电视机不会做饭啊，她妈妈做饭可好吃了。 小家伙抬眼一看，她大姐季云霄也没有新衣服，心里就平衡多了，不一会儿就和老四老五她们一股脑挤到电视机跟前叽叽喳喳去了。 “你说你们来就来，搬电视机弄啥？”季成功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掩饰不住笑容。 “大哥，嫂子，今天咱大也在这儿，咱们一家人热闹热闹。”袁小芳说着就要帮杨春红抱孩子，“嫂子，我帮你抱会儿，你这还没出月子，快歇会……” 季云霄看着这搬着电视机出现的一家三口，脑子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是一顿饭吃完也就想明白了，这两口子是八成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呢。 季云霄想，没准自己心里盘算的事情有门。 “二叔，过了年我想跟着你做药材，你教教我呗？”季云霄笑着说。 -- 第23页 第14章 小药贩子上线 季云霄的话让一屋子人都沉默了。 季成仁有些为难地看着季成功，“大哥，不是我不同意，就是我这活计整天走街串巷的，一个大姑娘家，怕是太受罪了……” 季成仁说的不是假话，他们家那些家底，都是他们两口子多少汗水和辛苦换来，可能也就只有自己清楚。 “是呢，宵啊，婶子跟着你叔跑了这么多年，不能糊弄你，风来雨去的，你是个娃咧，咱好好读书，要是缺钱……婶子给你出！”袁小芳一拍桌子，“咱考一个比那个医科大学还好的大学！” “你婶子说的在理。”季成功也说，“学费什么的你别担心了，好好复习你的功课。过了年就去学校报名。” 只有杨春红一直没有吭气。 知女莫若母。 更可况前几天季云霄都已经和她谈过了。 “我看，也没什么不好。”季振起突然开了口，“大妮脑子好使，不一定非得上大学去，她喜欢做药材就去嘛，行行出状元嘛，老二，你就带带她……” 季云霄没想到这一向糊涂的老爷子竟然帮着自己说话了，而且还说得这么在理。“二叔，我认得药材，也懂得一些药理，其实我这些年一直在自己学习这方面的知识……咱们可以自己制药……” 自己制药这事季成仁不是没有想过，他没有专业知识，也就是想想，现在季云霄这么一说，季成仁的心思又忍不住活泛起来。 季成仁还在犹豫的时候，就看见季家小五下了饭桌，冲到了里间拿出了一叠纸，“二叔，你看看，这都是我大姐写的！” 那一叠密密麻麻的药材药理功效方面的知识，都是这个寒假季云霄给几个妹妹设置的任务，季成仁看着看着就笑了，“我做药材这些年，没少被人坑骗，云霄，要是你真的明白这些，咱就妥了！” “当家的，你的意思是……”袁小芳有些疑惑，出门前不是商量好，要资助大妮子读书么？ “谢谢二叔！”季云霄反应快，一下子就给季成仁的酒杯倒满了，“二叔我敬你一个！” “……这孩子！” …… 一顿年夜饭吃得其乐融融，伴随着那首《再回首》，季云霄的思路也有些飘远。 她是真的回不去了，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在这个世界好好活着吧。也算对这个世界的“季云霄”，对这个家有个交代。 至于跟着季成仁做药材这个事，季云霄心里想的是借助收购药材这个幌子了解一下市场行情，她一个人力量有限，有了季成仁这个“帮手”就会方便多了。 过了年之后，季家姐妹更加忙碌了，季云霄每天晚上都会在小药房忙乎一阵，之前存下来的原料不多，她只能简单地制作一些日常常备药品和营养液。 实验田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开春播种了。几个妹妹学习的劲头十足，季云霄很满意，开始给小兵们布置新的任务。 “从现在开始，你们要熟记身体的每一个穴位及功能，两人一组互相练习，我每天要检查！”季云霄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实验室，每天充实得不得了。 晚上的“检查作业”环节就很热闹了。 四个“新兵蛋子”排着队给季云霄“献艺”。 “老二你来按摩肩颈，”季云霄趴在炕上躺好，给新兵们分配任务，“老三你负责背腰，老三老四你来负责腿部。” 季家小六已经满月，胖乎乎的圆脸蛋上镶嵌着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看着几个姐姐嬉闹，他张着小嘴呜呜呀呀，似乎也想着要加入。 “小六，你也过来给大姐按摩！”小五大声喊道，“你，你就给大姐按摩脑袋！” 杨春红抱着孩子笑着摇头，心里很是欣慰，她想着，自己这么多年受的罪吃的苦，也都是值得了。 杨春红沉浸在儿女双全的喜悦中，季云霄则在几个妹妹的服侍下昏昏欲睡。 名师出高徒，在季云霄的指导下，几个妹妹基础扎实，进步神速，这手下功夫于越发精湛，没过几天，季云霄已经很期待每天“检查作业”的这个环节了。 季成功一开始并不是很同意季云霄的想法，总觉得一个女孩出去抛头露面不是回事。 “爸爸，男人能做的我也能做，你放心，就是，你得把那个自行车给我修修。” 看着劲头十足的女儿，季成功也不好再说什么，倒是杨春红拉着季云霄到了里间，满脸愁容，“你婶子那个人吃不了亏，你跟着你二叔做事千万当心。” “妈，没事的，我不花他们家钱，我能自己挣钱。你就放心吧！” 杨春红还是不放心，偷偷塞给季云霄一叠钱，“这个你拿着，别跟你爸说……” . 1991年的春天似乎一下子就来了，大年一过，天气一天一天见暖，过了初八，出门务工的人都陆续出门了，季成功在家摆弄着家里的自行车，过两天，云霄就要和二叔一起下乡做药材，这个自行车还是五六年前买的二手货，已经是到了风烛残年的程度。 换链条，上油，季成功用了小半天就把自行车修理好了，季云霄看着车子很是犯愁。 修车不难。 难的是季云霄并不会驾驶这种古老的“机甲”。 星际时代的交通与现在不同，交通工具除了便捷的星际列车，基本就是交通机甲，微型飞行器，这个还要靠着人腿作为动力驱动的古董，季云霄有些头大。 -- 第24页 月光下。 季云霄趁着全家熟睡的功夫，偷偷在院子里练习车技。 这两个轮子的古老机甲看起来有些无从下手，但好在季云霄平衡能力不错，一个小时下来，她已经能够掌握平衡了，再加上身高优势，每当车子要倒下的时候，大长腿就可以支在地上，季云霄很快学会了驾驶自行车。 就是有个问题——这个自行车的车座子太硬了。 这要是骑一天的话，屁股还不得开花？ 季云霄放好自行车悄悄回了房，一进卧室，四个妹妹齐刷刷地坐在炕边好奇地看着她。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老二说：“你们别出声啊，大姐发癔症不能被吵醒……” 季云霄：“……”得，这还省得解释了。 季云霄若无其事地爬上炕躺下了，几个妹妹也就不吱声了。 第二天早晨吃饭的时候，几个小家伙叽叽咕咕，季云霄一抬眼，她们又不说话了。 “哎，你们几个说啥呢？”杨春红虎着脸，“吃饭的时候不要那么多话。” 噗！ 季小五还是没忍住，“哈哈哈，妈妈，我大姐昨天晚上又发癔症了！” 原来，季云霄曾经有过“梦游”的经历，那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好像也是冬季，晚上大家都睡熟了，季云霄自己爬起来到院子里跑了好几圈，跑得一身汗又自己睡着了，第二天一问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当地都管这个叫“发癔症”。 所以，妹妹几个理所当然地把昨天季云霄的行为当作是“发癔症”了。 “可能这几天没睡好……”季云霄也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往下说了。 按理说“癔症”的发生都是事出有因，原主这副身体应该是存在某方面的缺陷。 看来得给自己先配点稳定心神的药物了，季云霄想。 正月初十那天，季云霄跟着二叔上了路。 季云霄的自行车现在装备挺“豪华”的，杨春红手巧，给车座子缝制了一个棉座套，骑上去舒服多了，三角形大杠的空间也被利用起来，杨春红给车子装置了一个三角形的布兜子，里面装着烙饼和鸡蛋，那是季云霄这一天的干粮。 “云霄，咱们先去东边的江庄，那边有几家是我的老主顾。”季成仁骑的车子是个带斗的三轮车。 这种三轮车现在在二井村也是独一份，季云霄等着车子跟在后面，想起原来自己的那个飞行器，也是这样一个带斗的——和这个三轮车有的比。 可惜，她是真的不懂得机甲，要不可以考虑自己改造一个来。 二井村附近的村庄，景象都差不多，远处山影绰约，近处是一马平川的麦田，越往东走，季云霄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有很多地块是没有麦苗的。 “二叔，他们这边怎么不种庄稼？” 季成仁指着一边的空地，“江庄这边的地，碱性大，种麦子产量低，他们有的家就种了别的。现在还没到播种的时候。” 季云霄似乎明白过来，“……他们种药材？” “对，所以我收药材就是这一片来的多，不过咱们这是小本买卖，是能捡别人的剩，听说他们这种的药材有省里来的大厂子来收。” 大厂子？ 将来我也要有个大厂子。 心里想着事，脚下就有些没准，再加上季云霄对自行车的驾驶熟练度远远不够，就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小土块，车把一个摆子，就撞上了前面季成仁的三轮车。 咣当。 季云霄车子摔倒了。 季云霄屁股着地，摔了一个实在。 人还没有爬起来，就听到一阵笑声。 “哥，哥，是那个大姐姐。” 第15章 江家偶遇 季云霄一回头，距离自己五六米处的地方，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甚为熟悉。 可不就是那两个曾经在自己家蹭吃蹭喝的倒霉蛋儿？ 可现在自己成了倒霉蛋了！ 更悲哀的是，摔倒的时候，季云霄的脚脖子被自行车斜杠憋了一下，现在不能打弯了。季云霄忍着疼吸了一口气，看了一下自己的脚腕，应该是脱臼了。 季云霄心里可犯愁了，给别人接骨她没问题，但是到了自己这里她就下不了手了。 只能看看小药房有没有药能将就一下了。 “怎么样？”季成仁赶紧停了车，“还能起来不？” “……没事二叔。”季云霄咬牙爬了起来，“脚崴了一下。” 季云霄屏气凝神，从自己的小药房取了一个小瓶子，滴了两滴揉了揉。 以前她经常和导师“切磋”，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这是她小药房的常备药品了，只是这次不灵了。 抹上药之后，不但火辣辣的肉疼，还肿了起来。 “这是抹的什么？”季成仁吸了吸鼻子，“怎么一股子辣椒油的味道？” “……”季云霄也发现了，这药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过期了，味道还真是难闻！“可能过期了吧？” “你上来，这江庄就有个治疗跌打损伤的大夫，我带你看看去。”季成仁说着把季云霄扶上了三轮车。 “你们等一下。” 远处看热闹的两个终于走了过来，开口的是那个大冰蛋儿。 季云霄呲牙咧嘴没好气，“……弄啥？” “鞋子脱了。”江山奇语气也不怎么好。 -- 第25页 “哎，你这谁家孩子啊？”季成仁满心疑惑，又好像在自言自语，“怎么瞅着这么眼熟呢？” 季云霄觉得自己肯定是中邪了，怎么就能听一个比自己还低半头的小鬼头的指挥呢，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按照江山奇的指示把鞋子脱了。 江山奇应该是对味道比较敏感，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接来了的动作又快又准，抓住季云霄的脚板一拉一推，就那么两下，快得季云霄都忘记了喊疼，人家已经松了手。 还拿出一块洁白的手绢在那拼命地擦手。 “没事了，你该洗脚了，都是汗。” 季云霄：“……我，天天洗……”蹬了一路自行车，能不出汗么！这个死孩子，竟然敢嫌弃？ 季云霄说不清是心虚还是尴尬，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烧，抿着嘴瞪了江山奇一眼。 季云霄心里有些疑惑，刚才小孩一推一拿的动作有模有样，这手法……明明就是跟自己那天做的一样！ “大姐姐，你还疼不？”身后的小小鬼头笑眯眯地问。 季云霄试着活动了一下，还真是奇怪了，现在真的一点不疼了，这人的手法虽然是模仿自己，但是出手动作又准又快，几乎能赶上她的师父李傲通了。 季云霄忍不住又想多看几眼，但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人家已经走远了。 就是这小小鬼头还依依不舍，“大姐姐，这个糖给你吃，巧克力。我哥哥这几天一直练习捏脚呢……” 哈？！ 自己这是无意中教了一个徒弟？ 只是，这徒弟不认她这个师父，还挺没有礼貌。 两人走后，季成仁才问道：“你认识这俩孩子？” “……就是，年前开车到咱们村里的那俩个。”季云霄淡淡地说，“当时他的脚崴了，我给治好的……” “……嘿嘿，我说看着有点眼熟么，那还真是怪巧，你现在又被人家给治好了，真没事？还能骑车不？不行的话咱们就先回家。” 季云霄活动了一下脚腕，“没事二叔，我觉得已经好了。” 季云霄跟着季成仁来到江庄，去了之前的几家“老主顾”家里。 “小季来了？今年上工早啊，还没过十五呢！”头发花白的老头大概是季成仁的熟人，一见面就热情地大招呼。 “江叔，过年好，给您拜个晚年。”季成仁说话也客气，“这是我侄女，我大哥家的，以后跟着我跑，云霄，跟江爷爷问好。” “江……爷爷，好！”季云霄磕磕巴巴打了招呼。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便步入正题。 江家拿出来的药材是墨参。 “江爷爷，你家这墨参生长期有点短呢，你看这个根部有些瘪，墨参的药效都集中在这，这样的话会影响药效呢……” 江老头一愣，去年赶上天气不好，这墨参收割的时候就比往常早七八天，但是一般人不会注意这个细节，更何况他家的药材长得不错，其实并不是很明显。 可眼前这个小丫头竟然一语中的，不简单呢。 “小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江老头面子有些挂不住，“咱们合作有七八年了吧？我坑过你？” “江叔，不是这个意思……”季成仁一边跟季云霄使眼色，一边解释，“我这侄女第一次出门，她不懂呢……” “二叔。”季云霄放下了手中的药材，“这种生长期不足的药材是没办法入药的，即便是和好的掺杂在一起勉强能用，药效也会大打折扣……” 江老头自己心里知道自己家的药材有问题，之前他侄子江东元早就告诉他了，但他想着乡野山村没人知道底细还想着侥幸处理了，没想到这小丫头一眼看出问题。 这小丫头看着不过十八九岁，能有多大能耐？这个叫江洪山的老头还真是没把她放在眼里，“你这小闺女，话可不能乱说，今年我家这参个头是小点，但是货可是实打实的。小季，你可想好了，这生意到底做不做。” 这江洪山在江庄也算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如果他家的生意不做，整个江庄的生意也就没了，季成仁皱着眉头左右为难。 “江爷爷，谁说不做生意了？”季云霄笑了，“我说的是药效要打折扣，那你这价格是不是也得给我们打折扣？” 江老头一梗，气得胡子都站起来了，“……合着你们是来踩价来了？” …… “二爷爷，二爷爷……” 几个人正为了价格事情争吵不休，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季云霄一回头，看到了三个人，一个身材高大的白发老人，身边跟着两个孩子，又是江山奇和江雨奇，季云霄就纳闷了，今天这是什么运气？ 数目相对，叽叽喳喳的小家伙高兴坏了：“爷爷，我跟你说的就是这位大姐姐啊！” 原来，季成仁的这个“老主顾”正是江东元的亲叔叔，江东元带着父亲江洪峰和两个儿子回家探亲，也正是住在这个叔叔家里。 江东元跟着叔伯兄弟走亲戚去了，江洪峰每天天不亮就会出门“巡村”，刚才两个孙子就是出门找这老爷子去了。 老爷子也是满头白发，身材比他兄弟高大，额头深深的皱纹，皮肤黝黑，看着季云霄打量了一圈，说：“你懂得穴位？” 啊？ 季云霄茫然点点头，不知道这老爷子是什么意思。 -- 第26页 “那你来看看，我这腿还有办法吗？” 季云霄这才注意到这个老爷子走路虽然一板一眼，但姿势僵硬，估计膝盖不是很灵活。 “这个，我，”季云霄顿了一下，“我其实也不是很懂……” 不知道为什么季云霄总觉得这老爷子身上有种特殊的气场，让她觉得莫名紧张，背后也觉得有股子搜搜的凉风，一回头，那个大冰蛋儿的小嘴角微微样着，露出一对好看的小酒窝。 “爷爷，她一下子就把我脚摸好了，应该懂。”大冰蛋儿今天倒是不吝言语。 季云霄有苦难言，什么叫“摸好了”？这小闷葫芦怎么话多了？ 季成仁在一旁悄悄对季云霄说：“到底行不行，不行就实话跟人家说。” 事已至此，季云霄也不推辞了，左右捏不坏，试试也无妨。 “那我就试试看？”季云霄来到江洪峰面前，“爷爷您坐下我看看。” 几个人来到屋里，季云霄发现老爷子是右腿有问题，就先在右边膝盖血海、阴陵泉两处探查一下，拇指和食指按住两处，逐步加力。 “唉哟！” 老爷子疼得大喊了一声。 “爷爷你的脾胃是不是不太好？” 老爷子点头。 季云霄问完又在旁边的梁丘和足三里处按揉了一会，说：“你这个右腿疼了很多年了吧？” 江洪峰叹了口气，“可不是，快三十年了……哎，闺女，你是哪个医院的？” 季云霄笑了，“江爷爷，我不是医院的，我来你们家就是想买点药材的。” 季云霄说着又换了一个手法给老爷子按摩，江洪峰被按得浑身舒坦，一拍大腿，“买什么，你看看这家里什么你能用上，都拿去！” 一旁的江二老爷子黑了脸，季成仁傻了眼，而那个刚才使坏的大冰蛋儿则是看得直了眼。 江山奇目不转睛地看着季云霄的手，恨不得自己能多出一双眼睛，可以全方位地观摩学习。季云霄看在眼里，也不说话，继续卖力地给老爷子捏着退，“江爷爷，你这个腿回去拍个片子，看看是不是骨膜狭窄，按摩只能缓解，不能根治呢。” “好，好，”江洪峰心情大好，“闺女你今天别走，在我们家吃饭！” 第16章 收徒失败 江老爷子一句话留住了季云霄他们两个。 吃顿饭么，季云霄一开始也没怎么在意，反正也差不多到了饭点，有人管饭正好，不用啃那个干粮了。 江雨奇围着季云霄的自行车转了好几圈。眼睛盯着大杠上那个三角形的布兜子，不停地吸着鼻子，“大姐姐，这里面是什么？” 烙饼擦上猪油撒点盐巴，就是这个时代的美味了，小小鬼头鼻子灵敏得很，大概他在省城没有吃过这种食品，季云霄一拿出来，小家伙只咬了一口，就狼吞虎咽起来。 “爷爷，二爷爷，这个卷卷很好吃啊！” 季云霄咽了口唾沫，香味入鼻，她也觉得饿了，食物被抢，莫名不爽。 “这孩子，怎么现在就吃上了？”江洪峰看着小孙子直摇头，“闺女，你别介意啊，这小子第一次来乡下，看什么都新鲜，没吃过这油馍馍呢。” “吃吧，不够的话一会跟我回家吃去。” 季云霄就是随口一客气，小家伙可是当真了，“真的吗？” “就知道吃！” 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季云霄就感觉自己胳膊被碰了一下，一回头，那个大冰蛋儿塞给她一盒东西。 “你，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这个。” 是一盒巧克力。 这东西在当时的农村可是新鲜玩意，但季云霄可不敢乱吃，这种高热量的酸性食品会不会对她的体质产生影响是一个未知数，现在暂时用那种水果糖调解，其他的东西还是不要乱吃。 再加上她本身就不喜甜食，拿着那盒巧克力有些为难，“……谢谢啊。” 大冰蛋儿江山奇没什么表情，“嗯。” 季云霄突然想起还有账要算，悄悄在江山奇耳边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你要是叫我一声师父，我还有绝招给你看。” 大冰蛋儿心事被人揭穿，脸色迅速蹿红，脖子也好像粗了一圈，“谁，谁要叫你师父！” 江山奇确实对季云霄充满好奇，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求知欲很强，但自尊心也很强，季云霄这么调侃他哪里受得了，转身进了屋，留给季云霄一个背影。 等到大冰蛋儿进了屋，季云霄才悄悄把巧克力放到了自行车的布兜子里，这么好的东西回家给妹妹们解解馋。 江山奇在屋里扒着窗户看着季云霄藏巧克力，小酒窝露了出来。 季云霄以为这就是一顿普通的午饭。 没有想到的是，吃饭的时候，呼呼啦啦来了十几口子人，江东元也回来了，屋里有些坐不开，加上这天天气不错，饭桌就拉到了院子里，两张方桌拼到了一起，阵势浩大。 江洪山虽然一开始心里不痛快，但是一看自己哥哥这么高兴，也就不说啥了，家里的一切还都要靠着大哥帮衬，他是看出来了，大哥喜欢这个季云霄，那他就要尽心招待好了。 季成仁是个谨慎的人，前阵子村里的风言风语他也知晓，悄悄问季云霄：“云霄，你和这个江家的之前认识？” -- 第27页 季云霄心里也纳闷着呢，原本以为只是一顿便饭，现在怎么有了一种鸿门宴的感觉。 “不认识啊，就是村口遇到他们……” …… 过年时节，家里的菜不少都是现成的，十几个盘子很快准备好，江家二老爷子又叫了本家的几个人来陪客。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新媳妇上门呢。 本家的亲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当是贵客临门，一顿饭吃得气氛高涨。 季云霄这边吃得开心，她不知道的是，她随着二叔出门，身后悄悄跟了一个尾巴。 罗佳佳一路尾随到了江庄，眼瞅着季云霄进了江家的门，当然，那两个少年在村口给季云霄治脚她也看到了。 春节刚过，村间道路到处都是走亲串门的人，季云霄也没注意这些人中有罗佳佳，只当是个普通的过路人。 罗佳佳窝了一肚子火，她想不明白季云霄到底要干什么，心事重重回了家。 刚到家门，就看到白诺一在她家门口晃悠。 “怎么不进去？”罗佳佳心情总算好点，白诺一难得主动来找她一次。 “那个，我就不进去了，你出来一下呗，我有事跟你说。”白诺一声音不大，有些沙哑，看起来情绪不高。 两人沿着村南边的小路走着，来到了小河边，罗佳佳似乎预料到了白诺一的话，抢先开了口，“诺一，我知道你心里不甘心，你知道季云霄现在在哪儿，在干什么吗？” “我，我还是觉得我们不是很合适，我心里有点乱……佳佳，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罗佳佳上前一步，心里有了主意，“你不信我没关系，你总得相信自己的眼睛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二井村到江庄不远，骑车子用不了二十分钟，再加上白诺一心里着急，恨不得把脚蹬子踩碎了，在罗佳佳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江家小院前。 江家院子里吃得热火朝天，季云霄面脸笑容，身边坐着的是她的二叔。 白诺一看得心里哇凉。 他们当地一带的风俗，如果年前定亲，年后女方要由长辈领着“认门”，这样一门亲事就算是敲定了。 罗佳佳小声说：“那个穿皮夹克的男的年前给她们家送了礼，现在云霄也过来走亲，你也看到了……” 今天是初十，好日子，季云霄由她的二叔领着，看着那一家子开开心心的，白诺一这下是彻底死心了。 “我们走。”白诺一咬着嘴唇握紧了拳头。 . 江家的饭局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多，季云霄吃得不多，胃口一般，季成仁喝了酒就放开了。 ”我这个大侄女虽然没上大学，但她懂得可不少……江大叔您也看到了，我们云霄手艺不错吧？”季成仁早就听说江庄有个大人物，没想到就这么遇到，他迫不及待的想拉近关系。 都是明白人，锦上添花的事也就是顺手，在座的人又把季云霄一顿夸，听得她耳朵都红了。 这就夸成这样了，那要是告诉他们自己还有个特殊小药房，还不得当成仙供起来？ 这个时代的人类还真是实诚。 吃过饭，季云霄和二叔装好药材，准备告辞，江东元又从屋里拿出了两个礼盒出来，硬塞到季云霄手里，“拿着，这是给你父亲的。” 季云霄：“……叔，这连吃带拿多不好！” “既然叫我叔，就听叔的，云霄，你基础不错，若是能够系统学习就更好……叔刚才说得你好好考虑。” 第17章 季家小六 一直到回到二井村口，季成仁的酒彻底醒了，有些忐忑地问：“云霄，你跟江家……他们之前真的不认识？” “……不认识。”季云霄说，“二叔，这三十元钱给你，我拿一半。” 亲兄弟明算账的道理季云霄还是懂的，刚才在江家最后象征性地收了五十块钱，季云霄知道他这个二叔是个生意人，自然不会让他吃亏。 季成仁急了，“你这是弄啥？人家给的价格已经是以前的一半了，这都是你的功劳，我不能再要你的钱！” 一向精明的季二叔看出来了，他这个侄女不简单，他坚决不收季云霄的钱，还说：“云霄，你二叔我这些年也攒了些家底，不差这三十五十的，你就别跟我争这个了，这次的货算你一半，等去药厂那边换了钱我再给你算。” 季云霄也没有再坚持，只说，“二叔，这药材你给我，我自己有用，我琢磨了几个方子，主材要用这个墨参。” “你这是打算自己制药？” “嗯，我先试试看。”季云霄没有隐瞒，但也不打算和盘托出，“就书上看了一些，试试呗。”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个多月，这一段日子，季云霄发现，二井村一带的气候，到了冬季又冷又潮，农村有没有采暖设施，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都有腰酸腿疼的毛病，她打算就这方面着手。 一进家门就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很是热闹。 罗家那个小胖子又来了。 罗凯自从上次被李素琴教训了一顿之后，不敢再来季家来玩，可今天她姐姐却说：“小凯，你不是喜欢跟小彩玩？家里那么多糖呢，拿点给她们吃吧？” “真的可以？”罗凯两眼冒光，他这阵子在家憋坏了，很是想念季家那个热闹的院子。 -- 第28页 “……妈不在家，你去吧。”罗佳佳说着抓了一大把糖塞给了罗凯，小声说：“她们家里那块地是不是要种什么了，你可以去帮忙……” 十来岁的小男孩子，已经以为自己是个男子汉了，对于“帮忙”这种事最为热衷，听了罗佳佳的话，揣起糖，一溜烟地往季家跑来了。 季家的几姐妹倒不讨厌这个小胖子，更何况人家还是拿着糖果来的。 杨春红看到那些糖心里不痛快，看到季云霄回来，她心里就更加难受了。 人家姑娘都有喜糖了，她的姑娘还要走街串巷，唉。 杨春红抱着小六往门口走，怀里的小小孩一点都不老实，看到季云霄之后更是兴奋得不得了。 “呜哇！” 刚刚满月的季云翔吹了杨春红一脸口水。 季云霄一进院门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 老四和老五追着罗小胖跑，罗凯没有注意到季云霄进来，等看到眼前有人已经刹不住车了，肥肥壮壮的身体撞到了季云霄的自行车前轮。 啊！ 咣！ 两人连着自行车一起摔倒。 季云霄的脚腕上午才受过伤，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疼得忍不住“嘶”了一声。 “老大，没事吧？”杨春红瞪了罗凯一眼，“跑什么跑？眼睛长到腚上啦？” 罗凯从小在家被宠着，听到杨春红这一嗓子，嘴角一撇，眼睛里就含着眼泪了，“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还撞到了，撞到我小J了，我小JJ疼……” 季云霄：“……” 哈哈哈，哈哈。 季家几个姐妹几乎笑抽了。 季云霄捂着嘴看着罗家小胖，男人的那个地方可是脆弱，不过这小鬼头都还没发育呢，撞坏的可能不大，自己刚才明明都把自行车后移了，只是擦了个边边。 “罗凯，你跳一下看看，还疼不疼？”季云霄说，“或者去撒泡尿看看。” 罗凯红着脸捂住了□□，小幅度地跳了一下，脸色一点点放松了，“诶？不疼了。” 小孩子喜怒哀乐来得快去得快，下一秒，罗凯又跑跳着与老四老五疯玩去了。 季云霄看着罗凯的背影若有所思，罗家这小子怎么又跑过来了？上次不是被他们家“李老师”教育过了，还真是不长记性。 季云霄把车兜子里的巧克力拿了出来，罗凯也分到了一格巧克力。 “这个黑糖真好吃！”罗凯咂摸着嘴唇，回味无穷。 可惜，巧克力只有一盒，这么多人一个人就是只能一格。 “大姐，这是什么？”季小五是个小人精，她只是小心地舔了一口，不太舍得吃，她这是要等着大家都吃了之后，自己再吃。 “这个是别人给的，叫做巧克力。”季云霄话题一转，问：“小胖，你姐在家弄啥呢？” “我姐？”罗凯还沉浸在巧克力的味道中，“我姐好像跟白大哥吵了一架，就让我来你家看看，送糖果……对了，我姐说看看你院里的这块地要种什么，让我来帮忙呢！” 季云霄笑了，“谢谢小胖，不过现在还不需要帮忙，你告诉你姐，我们准备种——沙漠之花。” . 到了晚上，季家小六一反常态，不吃奶一个劲的哭。杨春红抱着来回走，怎么哄都哄不好，小家伙哭得惊天动地。 “这是咋的了，这孩子一向很乖，吃了睡，睡了吃的，今天这是咋了？”杨春红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她们姐几个可都没有这么哭过啊……” “你今天抱孩子去哪了？是不是吓着了？”季成功摁了手中的卷烟，掰开孩子的眼睛看了看。 “我哪儿都没去啊！我们娘俩这一天都没出咱家院子。” 季云霄看着哭得满脸通红的小六也是束手无策，她们那个时代，婚姻和家庭都已经不复存在，人类繁衍也是通过科技手段在特定的“幼崽基地”完成，每个人都是优秀基因筛查之后的完美结合，这么鲜活的人类幼崽，季云霄觉得神奇又惊恐。 但是，那个小家伙似乎不对劲，一边哭一边伸着小爪子向季云霄这边够。 “妈，我抱会。”季云霄走了过来。 软软糯糯的小肉团抱在怀里，季云霄只觉得浑身发烫，隐约中感觉小药房有亮光闪现。 “呜呜！” 怀里的小崽子似乎要跟季云霄说话，小胖手抓着季云霄的头发不放，但是哭声却是止住了。 “这坏小子儿，抓着她姐头发就不哭了！”杨春红赶紧过来掰扯儿子的小手，谁知道一碰到，这小六又大哭起来。 杨春红：“……” “让我抱抱，”季小五也过来凑热闹，“让我抱抱……” 啪嗒。 小五刚刚凑过来，脸上就让小六的小手拍了一下。 “妈，你看看，小六打我！”小五捂着脸告状。 “他一个月的小人儿，能打……”杨春红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到了小五的脸色红肿了一块，五个小手指印子，清清楚楚。 季云霄心里咚咚直跳，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清楚的直觉，眼睛落在胖乎乎的季云翔身上，小家伙脑袋上没有几根头发，只有一层金黄色的绒毛，后脑勺部分更是奇怪，秃了一圈，季云霞打开包裹小六身体的小被子，往他腹部探了探。 果然，肋骨有些外翻。 -- 第29页 季云霄这才明白了，这小子应该是缺钙难受了。 “呜哇！”季小六板着季云霄的脑袋，瞪着溜圆的大眼睛，“呜哇哇！” 第18章 S-0816营养剂 原料匮乏，季云霄的小药房也做不了无米之炊，面对季云翔的“呜哇”声季云霄也是没有办法，耳边充斥着小六的“呜哇”声，季云霄只觉得头脑中有些混乱，仿佛看到了什么，又不确定那是什么。 那一声声的“呜哇”声，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一下一下敲打在季云霄的心房，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混乱之中，她仿佛看到了曾经在实验室忙碌的画面，看到了她最后把S-0816营养剂样品带回小药房时候的情景，嘴里一阵苦涩，似乎又回到了试药的那天。 “呜哇哇……”季云翔揪着季云霄的耳朵又喊了一声。 疼痛让季云霄回神，季云翔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季云霄吐了一个水泡，“呜——” “好你个小六！”季云霄瞪眼，“再闹打你屁股啊！” “呜哇哇！”小六的胖手松开了季云霄的耳朵。 “小六想说话了！”老五捂着脸又凑了过来。 老二一把扯住了老五，“小来，你别惹他，一会又给你呼脸上……” 这么小的孩子当然不会说话。 但是他的眼睛有问题。 那种能几乎能洞察一切的沉稳以及某种季云霄也看不太懂的……迫切，不是这个阶段孩子该有的。 季云霄能感觉得到，季云翔在她的怀里的时候，她的小药房似乎是有感应一般，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按理说，小药房与人类本体都是绑定的，别人是感应不到的。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小药房的某种药品适合这个小孩，这小孩一接近，这药品便发出了类似“认主”的信号。 能具有这样“认主”功能的药品只有一种，那就是曾经让季云霄试药发生意外的S-0816营养剂。 当初的实验就是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季云霄以身试药就是要试验这药品的“认主”功能，谁知道就发生了意外，没想到，到了这儿，竟然在这小子身上得到验证了？ “你别闹，我回头给你找好吃的……”季云霄在季云翔的耳边轻声说道。 呜哇不停的小家伙顿时安静了，冲着季云霄眨了眨眼睛。 “……这孩子，还缠上他大姐了！”杨春红看着眼前的一幕笑了，“六儿，你长大了可得好好孝敬你大姐呢。” “呜呜哇！”季云翔挥舞着小手，似乎在回应着杨春红的话。 一家人笑得前仰后合，季云霄心里七上八下，这个小东西有古怪。 夜深人静，季云霄毫无睡意。 下午发生的那一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鬼力乱神之事她之前是不信的，只是——这个世界都能有她的存在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季云霄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一个头绪，书中季家这个小六一出生就夭折，连个大名都没有呢，现在小六好好出生了，按理说这故事就不一样了。 叮，叮。 季云霄回神。 季云霄一惊，她的小药房是个有脾气的，除了当初小药房初成的时候发出过信号，从那以后这小药房就成了一位小爷，从来不会主动理人，今天竟然主动发出信号了。 季云霄来到小药房，发现角落里那个三角形试剂瓶闪着淡淡的光泽。看着那个熟悉的试剂瓶，季云霄心里五味杂陈，当初为了试药把自己都搭上了。 这S-0816营养剂是季云霄和导师李傲通研究了多年的心血，若不是当年试药出了意外，恐怕这S-0816已经在星际闻名遐迩了。 这种可以优化和调整人类成长基因的“营养剂”一开始是为类人AI准备的，以便于机器人能够更好地为人类服务，也是为了让类人AI更加有人情味。 后来，季云霄在这个基础上加入了不少“佐料”，可以加速人类的成长与优化，也可以用于普通人类，只是涉及到一些基本的伦理方面的争议，药品还没有正式进入到临床阶段，季云霄性格急，这才要自己试药。 没想到，之前想方设法没能实现的效果，现在倒是实现了。 季云霄却高兴不起来。 药只有一小瓶，有等于无，更何况这药她根本没办法正大光明地拿出来，如今也就只能悄悄地当个观赏品。 不过——倒可以在这个小六身上试一试。 左右都是营养药品，即便他只是个普通孩子也不会有坏的影响。如果这营养剂真的有用，他们家小六可就厉害了……这么想着，季云霄就更加睡不着了。 睡不着的不止季云霄一个。 罗凯回到家就跟罗佳佳汇报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她们要种沙漠之花。 罗佳佳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这“沙漠之花”到底是怎么回事，二井村地处中原，有山有水，哪来的沙漠？ 不过，要说这“沙漠之花”她倒是知道，那是生长在北部N省的一种植物，这种生长在北方戈壁沙漠中的植物，果子是一簇簇的橘黄色小果，里面维生素C含量很高，可食可药，不过，这植物生长环境苛刻，产量低。 这沙漠之花真正被人们看到价值推上市场，是20年之后的事情。 现在才是1991年，没有网络，信息闭塞，季云霄他们家连电视都没有，她是怎么知道这沙漠之花的？ -- 第30页 更何况，“沙漠之花”这个说法也是后来才有的，罗佳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原本以为自己有着未来三十年的阅历和经验，这一世可以抢占先机，现在看来，这个季云霄也有些不对劲。 如果她也是从三十年后来的，知道这些事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罗佳佳想不通的是，如果季云霄也是和她一样知晓未来的人，怎么在白诺一的事情上这么反常呢？ 该不是这个白诺一也是一个坑吧？ 这个问题才是罗佳佳担心的，一想到这个可能，罗佳佳可就睡不着了，要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明明就应该是墨参，怎么会是沙漠之花呢？ 想诓我，我才不上当。 罗佳佳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再观望一段时间，等到东西种出来，是花还是草，就蒙不了人了。 罗佳佳这边悬着一颗心，白诺一那边也不好受，从江庄回来之后，他大受打击，回想起与季云霄相处的那些日子，可怜的白诺一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好好的就变了一个人。 不光是季云霄，就连罗佳佳都好像变了……变得比以前懂事，比以前更加理解人。 白诺一现在的心情十分混乱，他一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跟季云霄散了，另一边也有些不忍心，不忍心伤了罗佳佳。 毕竟，当时定亲也是自己亲口答应的。对于罗佳佳，白诺一谈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如果人这一辈子必须要找个人一起生活，找谁都一样吧，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呢。 白诺一的心搅碎了八瓣一般难受，又想不到出口，一夜无眠，天还未亮他便收拾了行囊，给家里留了一张纸条，直奔省城豫州。 白老二两口子早上喊儿子吃饭，喊了半天屋里没有动静，白长岭找钥匙打开门一看才发现人不见了，桌子上静静地摆着白诺一留下的那张纸条。 爸，妈：我先回学校了。 白长岭拿着纸条懵了，“孩他妈，你说诺一是不是和罗家闺女一起回去了？” 当初他家老大白妙一就是留下一张纸条离开了家，这么多年音讯全无，现在白诺一又是这样留下一张纸条，王桂芬看到纸条眼泪就出来了，一句话没说出来就晕了过去。 白家兵荒马乱。 …… 白长岭拿着纸条来到了罗家。 “主任，”白长岭拿着纸条，“你们看看这个……那个，佳佳在家啊？” “……在家，怎么，这，不是说好了过了十五一起回的吗？”罗春福声音有些不高兴，“老二，你家小子这是什么意思？” 李素琴听了也不高兴，“商量好的事，自己一个人没打招呼就走了？哪有这么办事的？咋的，你家小子对我们闺女有意见呢？” 白长岭这个后悔，他本来是想看看罗佳佳是不是和白诺一一起走的，现在看来是自己儿子一个人把人家闺女给撇下了。 “诶，主任，嫂子，这个，我这不是着急嘛，寻思过来看看，两个孩子是不是一起走的，我估计是孩子学校有急事了……不能是有意见，没意见，昨天他们俩不还是一起出去玩了呢。” “有急事？能有啥急事？我这屋里有电话，就算有急事，我们佳佳能不知道？”罗春福指着屋里的电话，说：“老二，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罗佳佳听明白了，昨天从江庄回来她和白诺一吵吵了几句，她原本想着过个一两天白诺一就能明白，没想到这人竟然自己逃走了。 “爸，妈，叔，诺一昨天跟我说了，他们专业老师要求的，需要提前一周返校。”罗佳佳说，“他可能怕二叔和婶子不同意吧，所以就留了纸条了。” 罗佳佳不动神色地编了个理由，白长岭走了之后，她才缓缓出了一口气，拳头紧握，指节发白，好你个白诺一，想当逃兵？没那么容易！ 第19章 季大瘸子 这里没有任何仪器检查人体机能，季云霄不知道季小六这样的小婴儿能够承受多大的剂量，统共就一百毫升不到，她滴了一滴到自己手指上，趁着家里人不在的时候抹到了小六的嘴里。 月余的小婴儿没有牙齿，但是一样动作敏捷地把季云霄的手指咬住了，意犹未尽地吸吮起来。 季云霄观察了一会，发现这小家伙也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似乎是真的缠上她了，就连杨春红过来，这小六都冲着她吐口水。 “好你个小子，不认识你娘了？”杨春红擦了一把脸，“过来，你大姐累一天了。” 这几天季云霄跟着二叔又陆续跑了几个村子，收获不小，也慢慢摸索出来一些经验，这些村里种植药材的基本都是散户，不成规模，除了常见的墨参，还有药菊，蜀葵花，香黍子，这些都是炼药出药的好原料，现在还缺一种沙荆，如果能够凑齐这些基础的大材，季云霄的小药房就能运转了。 只是这沙荆本地人连听都没有听过，别说种植了。 这也是季云霄最近最苦恼的事情，她纵然是拥有小药房的天才医药师，也不能自己凭空创造出原材来。 这两天一回到家又被小六缠住，确实是有点累了。 季云翔大眼睛看看杨春红，又扭过头看看季云霄，似乎在做艰难的选择，最后小嘴一撅不情愿地伸手到杨春红的怀抱中了，末了还冲着季云霄喊了一声：“呜哇！” -- 第31页 打那以后，季小六就添了一个毛病，每天到了傍晚时分，就会突然大哭起来，除了季云霄谁也哄不好。 大姐只有一个，季小六霸占大姐的行为引起了其他姐妹的不满。 “哼，大姐还得教我们按摩呢。”老五最先跳脚，“你抢了妈妈还不够，还要跟我们抢大姐！我打你屁屁！” 本来以前的这个时间，都是季云霄教他们几个按摩的，现在季云霄被小六霸占，季家最为用功的双胞胎十分不满，一左一右围在季云霄身边，似乎真的要动手。 “哇，哇！”季云翔也不是好惹的，警惕地往季云霄怀里藏。 “哈哈哈，他就是个胆小鬼！” “我们又不是真的要打！” 季云霄：“……” 老三季云朵在家里几乎是个背景板，平时没有什么话，抢姐姐这种幼稚的行为她是不会参与的，过了年已经十一岁的季云朵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她学东西学得十分卖力，只是天赋一般，季云霄教的东西，别人一两遍就学会了，而她往往要自己偷偷练上五六遍。 老二季云霞却因此松了一口气，快要开学了，她现在是初三，她脑子没有大姐聪明，各科成绩中等偏上，考重点高中有些难度，她现在是抓紧一切时间复习功课，季云霄发现季云霞手里竟然有一套参考书，这让她有些吃惊，按理说家里现在这样的条件，哪有闲钱买参考书？ 杨春红看着捧着书看的老二，忍不住念叨，“霞啊，我说你就考个那个师范啥的，将来当个老师就挺好。” 杨春红对读书没有太大的兴趣，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女孩子读那么书没啥大用。 这一点季成功倒是有自己的想法，说：“二妮，你能考上啥，就供你读啥，好好学就是。” 杨春红叹口气，“……你倒是说的轻巧，要是考了高中，那上面就是大学，那还得多少年，多少钱啊？” 季成功没再说话，眼下要紧的事情就是落实几个孩子的学费问题。 家里缴了小六超生的罚款，已经几乎没钱了，四个孩子的学费加一起要二百多，再加上新开学免不了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开销，现在又多了小六，每天一睁眼都是花钱的地方。 说来说去，家里还是太穷了。 几个孩子听到关于“钱”的这种沉重的话题，都不约而同地躲进了里间，季云霄抱着小六来到了院子，“小六，你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呜哇！”季云翔的口水流了出来，“哇哇！” 吃过了“营养剂”的季小六声音洪亮，眼神明亮，手舞足蹈，似乎下一秒就能下地蹦跶，呜呜喳喳地冲着季云霄“呜哇，呜哇，哇哇……” 季云霄笑着摇摇头，她怎么能指望一个刚满月的孩子能有什么奇迹，这就是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肉团子啊！ 季云霄的思绪有些飘远，不管怀里的这个小家伙将来能成为什么样的人，眼下她都一样孤军无援，她这条被迫上岸的鱼，必须要学会在陆地上生活。 村里买不到沙荆，那么省城一定有的吧？季云霄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串数字，那是江东元留下的电话号码。 明天想办法找地方打个电话，季云霄想。 晚饭前，季成功来了到了村南的季成仁家小院。 进院之前季成功还深深地叹口气，亲兄弟明算账，哪怕是跟自己有着血亲的兄弟，张嘴借钱也是很难的事情。 季成仁和袁小芳在院子里拾掇药材，看到季成功进来，连忙打招呼。 “大哥，你来了？”季成仁很是高兴，“咱们云霄可真是个能人，这几天回来的药材比起去年质量好多了，价钱还低了不少……” 季成功也很意外，季云霄每天早出晚归的，关于药材的事情也没有跟家里说，季成功也没有多问，其实心里也就是根本没指望她能做出什么名堂来。 “……没给你添麻烦就好。”季成功艰难开口，“老二，你这能不能给我拿点钱？” 袁小芳没有说话，季成仁倒是没有迟疑，“大哥，五百够不？家里现金不多，要是不够，我明天去县城取……” “够了，够了。”季成功松了一口气，额头冒汗，“交了罚款，她们几个学费就不够了，不过你们放心，过两天我跟黄二狗他们去南方干活，说是木工一天好几十呢，割麦回来就能换给你们。” “大哥，一家人你客气什么。”袁小芳说话了，“你说去南方，我大嫂同意？” 季成功正发愁这个呢，“我这不是还没跟她说呢，老二媳妇，你有空劝劝你大嫂。” 从季成仁家拿到了钱，季成功心情大好，筹划着去南方打工的事情，满心憧憬，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一件事。 南塘边过了年之后十分热闹，农村人生活单调，但是从来都不缺新话题。 以前足不出户的季家老爷子最近总是往人多的地方晃悠。 “哎呀，要说还是我们老大家的厉害呀，生出来的丫头个顶个都好，现在儿子也有了。” 季振起以前腿脚不太利索，也不愿意走动，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觉得腿脚利索多了，甚至都不太用拐杖了。 “看见没，看见没？”季振起扔了拐杖，一步一步来回走，“我这都瘸了多少年了，我这腿是我大孙女给捏好的！” -- 第32页 “得了吧！季大瘸子！你孙女要是有那个本事不是能当大夫了？”抽着旱烟的韩启发翻了个白眼，“一天天吹牛逼，天都让你说黑了！” “韩大烟袋，你还别不信！”季振起捡起拐杖，“回头我大孙女给我把腿治好了你们就信了！” 对于季振起的话，大家多半都是当成笑话听，这个老爷子人缘很一般，说话不好听，平时又喜欢喝酒，一喝多逮着谁骂谁，平时大家见到他基本都是绕着走。 这最近他们老季家的话题有点多，人们看他自己主动挑起话题，就随着他多说了几句。 不过说到腿的毛病，村里有这个烦恼的可不止他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到了冬季腰酸腿疼的大有人在，所以季振起的话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老季，你大孙女真的会看病？”说话的是黄二狗的老爹，已经八十多岁，“我这个腿也疼了好多年了，回头也帮我看看……” “那肯定没问题，我回家跟她说！” “可拉倒吧！”韩启发抽了一口旱烟，“别再给你治瘸了！一个大学都没上的丫头片子，哪里会治病！” “我大姐真的会看病！”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 “我爷没有骗人，我大姐就是会看病，我妈那天都晕过去了，我大姐给看好的！”季云菲虽然人小，说出来的话却很有气势，这几句话一下子把在场的人都给镇住了。 过了好一会，季振起反应过来，哈哈大笑，“我说啥？我说啥？孩子又不会说瞎话！哈哈哈……啊！” 季振起只顾着高兴，没注意到脚底下，手里的拐杖一滑，整个人就从南塘边上摔了下去。 季成功前脚踏进自己家院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大爷，大爷！”季云菲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大爷，不，不好了……” “咋了这是，菲菲？”抱着孩子的杨春红赶紧捂住了小六的耳朵，“你小点声，出啥事了？” “别着急，慢慢说。”季云霄走过来给小姑娘擦了一把脸，“这是怎么了？” “爷，俺爷，俺爷掉坑里了！” 第20章 姐妹的秘密 二井村南塘的水不深,大概两三米，过了年之后天气一天天变暖，上面的那层薄冰根本承受不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季振起失足滑落到池塘后,大头朝下,磕到了脑袋,他忍着疼痛挣扎着想爬起来,就听见下面的冰面咔嚓一声，半个身子一下子掉了池塘里。 等到众人七手八脚把他抬上来,老头浑身都湿透了，冻得嘴唇发紫,直打哆嗦。季成功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狼狈的一幕。 南塘距离季成仁家里比较近,村民们在最近的一家找了一块门板，把季振起抬到了季成仁家中。 兄弟俩给老爷子换了干净衣服,又把电暖炉拿了过来,季振起渐渐恢复了意识，看到季云霄，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我要大妮给我看病……” 季振起说完又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季成仁有些沉不住气,“这能行吗，云霄,你看看你爷这是咋回事？” “我看看吧。” 季云霄给季振起做了一个简单的诊查，惊奇地发现老爷子的腿比之前好多了，关节的柔韧度也好了许多，她按压了膝盖周边的一些穴位，双腿的反射反应都很正常，再一看老爷子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人的红润，呼吸也很正常。 只有额头那个血包，看着有些吓人。 季云霄心里明白了几分，老爷子衣服穿得厚实，看着摔得吓人，其实没啥大事，这老头大概是个芝麻胆子，人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吓着了。 “……我觉得没啥大事，”季云霄说，“要不先观察看看？” 季振起迷迷糊糊中听到季云霄说“没啥大事”，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倏地睁开了眼睛，一骨碌从床上做了起来，“我没事？” “爷，你下来走走试试。”季云霄说，“慢点，别害怕。” 毕竟是瘸了几十年，季振起的腿没什么力气，再加上刚才摔得那一跤，心里的惊恐还没有完全退散，他心里很是打鼓，“……大妮，我，我腿软呢。” “你要是能独立走路，每天可以适量喝点白酒了。” 季云霄话音刚落，就见老爷子麻利地扶着床边下了地，一开始还有些颤颤巍巍，后来竟然慢慢地走稳了。 “诶？我不瘸了？” 袁小芳眼睛都看直了，“哎呀，云霄啊，不得了啊，你爷这腿真的治好了？” 季云霄心里也没底，就说：“还得观察看看，爷，别累着了，每天练习半小时就行了。” 季成功是个谨慎的人，还是不放心，“明天还是到镇上看看，拍个片子，别伤着骨头……” “我不去医院！”季成功话还没说完，老爷子就吼了一声，“我能活几天是几天！” 两个儿子也知道老头的脾气，没有再坚持，看着季振起也没什么事了，季成功和季云霄便扶着他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季云霄一直在琢磨一件事，当地村民对医疗的接受程度真是太低，像季振起这样，宁可自己忍着，宁可相信莫须有的“神医”之类，也不愿意走进正规医院，这里面穷占了大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 听天由命的固有观念根深蒂固，不过这倒也不完全就是坏事，一个大胆的想法涌出季云霄的心头。 -- 第33页 既然他们相信所谓的“神医”，那就给他们一个“神医”好了。 . 到了晚上，等到几个妹妹睡熟了，季云霄又开始在自己的小药房忙碌。 现有的材料不多，不过已经可以合成一些基础的药物了，之前合成的一些有关改善土壤和麦田的营养剂也差不多养成了，季云霄欣慰地出了口气，却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悉索声。 季云霄回了本体，一睁开眼睛，对上了季云霞的目光，冷不丁地被吓了一下，“……老二，你咋不睡？” “大姐，我跟你说件事。”季云霞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季云霄的耳边，“明天咱们去县城吧？” 季云霄也想着去呢，只是她现在手里资金紧张，想着找机会把小药房的“药品”兜售出去换点本钱再说其他的事情。 “大姐，我有钱，我有二百多呢……”季云霞仿佛猜透了大姐的心事，“是我这几年一点点攒的。” 好家伙！ 这真是让季云霄大吃一惊，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已经对这个时代的“钱”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二百多，对于此刻的季家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你还怪能呢！” “那，大姐咱们去吧？”季云霞又小声说道：“快开学了，我想去买点书……” 季云霄想起前几天看到季云霞看的那几本参考书若有所思，“行，去吧。” . 第二天吃过早饭，季云霄找了个借口，“爸，妈，今天要去的地方有点远，让老二跟我一起去吧。” “今天是十五呢，你二叔都不出去了，你们也别去了，一会咱们包饺子。”季成功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现在正在调制饺子馅。 “爸，我想顺便去趟县城，买点种子，我这小花园差不多该种了。” 季成功也没再说什么，“那你们早点回来，路上当心点。” 姐妹俩出了门，杨春红嘀咕了一句，“他爸，我咋觉得咱大妮好像没说实话呢？” “……孩子大了，你也别管那么多了。”季成功一边和面一边说，“前两天跟你说的那个事到底行不？二哥还等着我回话呢。” 杨春红心里不情愿：“那么远，万一有个啥事……还是我跟大哥说说，你去他那儿帮忙，钱虽然少点，但是离家近呢。” “能出啥事啊！”季成功脸色不太好看，“你大哥那里就算了吧，这么多年人家也不待见咱们，求人的事情，以后少做，没有他，咱们也饿不死！” 杨春红嘴巴动了好几下，不敢吱声了，季成功与她娘家大哥杨爱堂不是很对付，当哥哥的认为季成功一个农村人没钱没地位配不上他们家妹妹，季成功也认为这个仗着自己老子庇佑才安排了工作的大舅子没什么真本事，两个人是互相看不上，几乎从认识就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 出了村的两姐妹心情不错，距离不远，她们是骑着自行车出来的，一开始是季云霄蹬车子，季云霞坐在后座上，过了差不多一半路程，季云霄就有些气喘了。 “二霞，你是不是长称了？”季云霄大喘了一口气，“这咋越来越沉了呢！” 季云霞从后座上跳了下来，“大姐，你下来，我来骑吧。” 桐城县县城位于二井村南部，大约十公里的路程，就这样，两人倒换着，不到一个小时，来到了桐城县县城。 这一路，季云霄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这老二郑重其事地把她叫出来，不单单是为了买本书吧？ 两人到了新华书店门口把车子停好，季云霞说，“大姐，你在这等我，还是一起去？” 季云霄想了一下，“我等你吧。你买完咱们去邮局那边，我要打个电话。” 季云霄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季云霞抱着两本书从书店出来，脸蛋红扑扑的，神色中透露着欣喜，季云霄抬眼一看，只见她家老二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一个男孩子，高高瘦瘦头发很短，对上季云霄的目光，那男生马上低下了头。 再看看季云霞的样子，季云霄心里明白了几分，她自己虽然对“恋爱”这种系统不甚了解，但也知道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买书？ 恐怕是借着买书的由子来见人来了。 “买好了？”季云霄不动声色，余光撇着不远处的男生，“我看看买的什么。” 季云霞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书本已经被季云霄抢了过去，“大姐……” 啪嗒。 参考书里面飞出了一张照片。 季云霄捡起来一看，这不就是不远处的那个男生？ 季云霞红了脸，艰难地笑了笑，“大姐，我……你别告诉爸妈，我们就是见见，什么都没干啊……” 季云霄笑笑，“走吧。” 有意思，这个老实巴交的老二，竟然也会早恋，季云霄忍不住想笑，故意逗她：“你还想干什么啊？” “……就，没有，他，他成绩好，问问他怎么学习的……”季云霞声音越来越小，“人家也看不上我，家是城里的，成绩又好。” 季云霄听到这话就有些不高兴，“谁敢看不上你？” “大姐，我没有你那么聪明，”季云霞话题一转，“你要是帮帮我就好了。” “放心，我是你大姐，你的事我还能不管？这事我不会跟家里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还有几个月就好中考，不能因为这个耽误学习……” -- 第34页 季云霞抓着季云霄的胳膊点头，“嗯，我知道，谢谢大姐给我保密，我也会给你保密！” 季云霄听了这话只是笑着摇摇头，没当回事，她手里还捏着那串电话号码，找到了公共电话，默念着上面的数字，一下一下地拨了出去。 嘟—— 嘟—— 电话响了好几声没有人接，就在季云霄要挂上电话的时候，听筒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喂——” 第21章 沙荆 季云霄发现自己现在的身体机能各方面都得到了提升,比如这听力系统就比以前敏锐多了。 那边江山奇只是说了一个字，她眼前马上就浮现出那张冰块脸了，一时间有些语结,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云霄,你有事吗？” 季云霄听到了听筒里传来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当然有事,不然能跋山涉水来打这个电话。 “有事，就是想麻烦你帮问问你那边有没有卖沙荆种子的,我需要一些，一斤就行。” “嗯。”江山奇语气很平淡,没有一丝惊讶和疑惑,“我过两天给你寄过去。” 季云霄：“……” 不对劲啊,我都还没开口的时候，这小子怎么就知道是我了呢？这不科学啊！ “谢谢啊……你怎么……”季云霄想问,又觉得这问题无关紧要,就没再说下去。 “桐城县那边除了老家的人，就没有别的熟人，所以我看到这个号码猜到是你。”江山奇说,“还有事吗？或者说你想聊点别的？” 江山奇的语气十分奇怪,不冷不热，语速平稳,透过电话听筒微微的沙沙声，显得有些不真实。 恍惚中，季云霄觉得自己好像在对着一个AI，还是个缺心眼不会察言观色的低级AI，聊什么聊，我们那里的类人AI都比你有趣呢。 “没事了,再见。” 谁知道下一秒，话筒里传来的不是礼貌性的“再见”而是“什么时候？”。 季云霄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什么时候？” 江山奇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你不是说再见么，什么时候再见？” 心思十分单纯的季云霄对于江山奇的这种“小聪明”完全应付不过来，只觉得这小孩磨磨唧唧有些不正常，“我哪知道啊。” 这小子有病吧？！ “暑假我会回去。” 你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季云霄再次确定，这个江山奇多半是个不正常的。 季云霄的这个电话打得十分凑巧，江东元公司有了急事，十五那天他们开车回了豫州，江山奇他们还没进家门就听到电话响。 江东元还要忙着停车顾不上，“小奇你去接电话。” 接电话这种事情，江山奇一向不积极，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跑过去了。 江山奇看到那个熟悉的区号，心跳有些加速，眼前浮现出季云霄高高大大的身影，他的预感得到了应验，原来季云霄让他帮着买种子。 江山奇心里突突直跳，那句“什么时候再见”真的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到了最后自己竟然还说了暑假回去这样的话，我只是想跟她学习“绝招”而已，江山奇想。 “谁来的电话？”江东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你二爷爷他们？” “才不是呢。”江雨奇小声告状，“是一个女的。” 江山奇面无表情，“是季云霄，她要买沙荆的种子，爸，我记得你们公司有种药就叫沙荆软膏吧？” “……是有这个药，不过这沙荆中原没有啊，N省那边才有，产量还低。” . 季云霄打完电话，又和季云霞一起到县城最大的药店看了看，中药西药都看了看，又挑了几样关键的买了一些，季云霄想着回去拿这些作为原材，改良一下。 “大姐，你打算回去炼仙丹吗？” 季云霞笑得神神秘秘，季云霄这才想起了，这丫头刚刚说要为自己保密来着，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不过，季云霄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想想自己也没露出什么破绽，性格，说话，做事的风格都是根据原主来的，就只是采取了一些小手段对这几个妹妹进行“培训”而已。 季云霄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对啊，我准备修仙呢。”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这几个妹妹都还年幼，季云霄没打算显山露水，她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小药房能够争口气，多出点极品药，如果江家那边能搭上线就更好了。 路长且阻，困难重重啊。 所以，还是先瞒着，反正她也没有证据，不承认就是了。 季云霞毕竟还只有十五岁，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她总觉得身边的这个大姐好像与之前不同，但是也只是怀疑，季云霄这么一说，她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搭茬了。 “我说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呢？”季云霄敲了一下老二的脑门，“你自己看看，我买的这些药，都是一些家庭常用的，感冒，发烧，拉肚子，腰腿疼……这里大药房的价格比村里卫生所的便宜，也保真，我是想买点放在家里备用的。” 季云霄说的不是假话，确实是“备用”，给她的小药房备用。 季云霞笑了笑，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啊，我还以为能吃到大姐炼的仙丹呢。” 季云霄没好气：“想吃仙丹啊，那你可得等着~” -- 第35页 姐妹两个说说笑笑往家赶。回到家中的时候正好赶上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 “好香！” 季云霄顿觉胃口大开，“我能吃三十个！” 三十个饺子那是一个壮年男人的饭量，季成功也就是能吃二十几个，听到季云霄这么说，老四老五也跟着凑热闹，“那我也要吃三十个！” …… 季云霄那顿饭还真的吃了三十几个，撑得打了好几个饱嗝，想想之前那个世界的时候，每天的“饭菜”都是些花花绿绿的药丸和形形色色的营养液，来到这里季云霄才真正尝到了“人间烟火”，虽然不过是农家的粗茶淡饭，但在季云霄看来，都是珍馐美味。 季云霄这边吃得开心，罗佳佳可就没了胃口。 白诺一不辞而别她憋了一肚子火，一大早又看到季云霄从家门口路过，她鬼使神差一般跟了过去，季云霄的那一通电话也被她听了去。 沙荆？ 罗佳佳想起来了，这种植物就是后来被称之为“沙漠之花”的那个了，这个季云霄到底要搞什么呢，罗佳佳心里七上八下，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佳佳，怎么了这是？”李素琴看出了自己女儿不对劲，问：“白家那小子来电话没有？” 李素琴的话让罗佳佳更加不痛快，白诺一走了好几天，按说早就应该到了豫州了，竟然一个电话也没有，他明明是知道罗佳佳家里的号码的。 “妈，我早上吃多了，现在不太饿……我不吃了啊。” 罗佳佳来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开始收拾行李，她想尽快赶到豫州，季云霄说得那个沙荆她也要找到。 . 过了正月十五，农村人的春节才算正式过完，整个二井村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孩子们去了学校，出城务工的男人也都陆续离开了家，杨春红到底没能阻拦住季成功，1991年的春季，季成功跟着家后的黄玉昆去了南方，正式开始了他的打工生涯。 与此同时，季云霄家的小院也安静了许多，白天就只剩下季云霄、杨春红和小六三个人，有时候季云霄还要出门，家里就只有杨春红和小六娘俩。 生活节奏似乎一下子慢了下来，如果隔壁院子的季振起不作妖的话，这日子算得上岁月静好了。 这老爷子大概是腿脚利索的缘故，几乎一天三次往季云霄他们院子跑，蹭吃蹭喝，吃饱喝足之后还喜欢指手画脚。 “杨大姐，你们这院子太脏了啊，该扫了！” “诶？怎么给小鸡吃棒子粒啊，应该吃小米，这小鸡仔吃棒子不就烧死了？” “我说杨大姐，你做的这个疙瘩汤，疙瘩太大了，里面还有面没熟呢……” “我们家就吃这个，你不吃自己做饭去！”杨春红气得肝疼，她一边抱孩子一边做饭已经是手忙脚乱了，“她爷爷，你儿子现在不在家，你老往我们家跑，不是个事。”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季振起老脸一红，也觉得无趣，一瘸一拐地走了，他其实也没想着怎么样，着实是一个人闲得无聊。 季振起被儿媳妇奚落了一顿，悻悻地回到自家院子，发现高氏带着一双儿女回来了。 老爷子满肚子的火气总算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你个死婆娘，还知道回家啊？” 高氏娘家父亲终究没有熬过那个春节，高家一大家子人为了争家产闹得不可开交，过了十五，这才算发丧了娘家父亲，带着一双儿女赶了回来。 满肚子的委屈无处诉说，高氏也火了，“你以为我想回来，我回来看看你个老东西死了没有！” …… 两人这种相处模式，季成前和季秀敏早就习以为常，他们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在这种争吵中度过的，所以听到高氏和季振起对骂两人多一个眼神都没有，很有默契地往东边季云霄家里走去，大哥家是个避风港。 季云霄出去半天，回到家还没进门就看到自家院门口围满了人，看到她回来，看热闹的人群闪开一个小道，“云霄，快去看看吧，你爷你奶你妈他们打起来了！” 第22章 瓜皮帽老神医 季云霄第一次见到的高氏的时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震撼，女人身材高大，比季振起还要高一些,那一刻季云霄总算明白,自己这个大个头的源头原来在奶奶这里。 对上高氏视线的那一刹那,季云霄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幅画面,高氏上吊自尽，季成功把她从树杈上抱下来,，瞪大的双眼,伸出的舌头……季云霄忍不住打了哆嗦,这个女人的眼神包含了太多内容。 怨愤中带着满满的绝望。 “都是你个妮子多管闲事,你把他的腿治好了，是想让他打死我吗？”高氏披散着头发,脸上也有几道血痕,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不知好歹！”杨春红头发也乱糟糟的，“我闺女好心帮忙，还有错了？” 季振起手里挥舞着拐杖,嘴里也骂个不停,“都见不得我好？都想让我死呢！” 三人混战，吵成了一锅粥。 季小六自己躺在一旁的小木车里吃手,不哭不闹的，比这几个大人冷静多了。 季云霄：“……” 季云霄只觉得心肝肺错了位一般难受，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都别骂了！”季云霄大喊一声，三个人都被镇住了。 看着门口看热闹的人，季云霄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看啥看！都别看了！” -- 第36页 季云霄这两嗓子十分管用,门口看热闹的人走了，院子里吵闹的几个人也安静下来，季云霄这才注意到自己家门口还站着两个人，男的大约十六七岁，女的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这两个应该就是书中的小叔叔和小姑姑了。 书中对这两个人并没有太多的描写，高氏自缢之后，两个孩子都还未成年，季云霄一家生活艰难自顾不暇，后面的情节季云霄的记忆就有些模糊。 眼前的情形让她有些头疼，以前在实验室呆久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处于这样一个复杂的关系之中。 劝架什么的，她也不会，但是对付季振起她现在有办法。这吵架的源头十有八九在老爷子这里，先把他稳住再说。 “爷，你坐下我看看你的腿啥样了。” 季振起不疑有他，得意洋洋地坐下来，冲着高氏示威，“我大孙女愿意给我治，你管不着！” 季云霄没有做声，按住了季振起足三里附近的穴位，稍微加了一些力道，老爷子当即惨叫了一声，“哎哟，疼~” 高氏趁机补了一刀：“疼死你活该！” 季云霄松了手，说：“爷，你这阵子活动量有些大了，要静养一段时间，不然会比以前更加严重呢，另外，千万不能动气，不能吵架……” 季振起瞪着眼喘粗气，“那，那她要是先骂我呢？” “你老老实实的，奶奶不会骂你。”季云霄说着看了高氏一眼，“是吧，奶？” 高氏是个聪明人，听出了季云霄的话外之音，沉着脸吱声，拉着季成前和季秀敏回了西边的院子。 季振起兀自坐了一会，也觉得无趣，也起身离开了，末了还对季云霄说：“大妮，这次真的不赖我……你奶她那么长时间不回家，我就说她一句，她上来就打我……” 季云霄看到老爷子脸上也有好几道血条，看来他也是没占到便宜。一个男人让女人打成这样也是可怜，季云霄忍住笑，严肃地说：“爷，动气影响腿的恢复，你自己想清楚。” 老爷子嘴巴张了张，转身走了。 一场混战就此熄火，季云霄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叹了口气。 哈~ 季云翔也跟着学了一声。 季云霄忍不住笑，“小六，你倒是学得快！” “霄啊，你爷的腿到底咋回事？”杨春红一脸愁容，“那个老头子不是个好惹的，别到时候他的腿不好了，还赖上咱们，他那个腿从没成家的时候就瘸了，这都几十年了……” “妈，没事，我心里有数~”季云霄卸下自行车后座的药材，“我今天出门遇到一个老神医，我跟他说好了，明天他会到咱们村里来……到时候让他给我爷看看，应该没啥问题……” 高氏刚才的眼神对季云霄的触动很大，她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既然她现在到了这个世界里，那么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季振起这个老头子毛病多脾气坏，但也不是一点优点没有，至少——现在很听话。 “妈，他们岁数大了，难免糊涂，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季云霄说着抱起了小六，“小六，你说是不是？” “呜哇哇！”两个多月的小六挥舞着小手，十分兴奋，每天这个时候他就盼着季云霄的“小灶”呢！ 只是，这小家伙口壮，一次几滴根本满足不了，每次都恨不得把季云霄的手指吃进肚里，完了还呜哩哇啦不满意。 “你乖乖的，过段时间才能有。”季云霄小声安慰。 “呜……”小六也轻轻地回应了一声。 傍晚时分，读小学的几个妹妹回来了，季云霄他们也准备开饭了。 就听着老四季云彩嘟囔了一句：“罗小胖说他们家也要种那个沙漠之花呢，还要种一大块，比咱家院子里这块大！” 季云霄一听乐了，“种呗，地大不一定有用，也得看看能不能种活！” . 这段时间季云霄的小药房硕果累累，她利用手头现有的原料合成了一些治疗腰腿风湿的药物，现在药物都已经达到了可以“出药”的程度，她准备找个机会“试试药”。 只可惜现在还缺少一种高浓度的维C原材，不然合出来的药物药效会更加优良，但愿那个大冰蛋能够给力一些，能够帮忙找到“沙荆”就好了。 季云霄也知道这沙荆并不适合在二井村这边生长，不过有小药房在，她可以调制改善土壤成分和酸碱度的“营养剂”，种沙荆就不是问题了，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种子了。 季云霄忙活到后半夜，把小药房已经能够“出药”的药剂带了出来，用白纸包好放在了她出门带的兜子里，这才合眼睡觉。 第二天吃过早饭，季云霄和往常一样推着自行车出门，这阵子她和季成仁已经分头行动了，季云霄负责的是二井村东边的这一片，季成仁负责的是二井村西南的那几个村子，雨季就要来了，他们要赶在雨季到来之前，把药材送到县城那边的加工厂。 老二季云霞把自己的“私房巨款”贡献了出来，解了季云霄的燃眉之急，加上季云霄在收购药材的过程中时不时会露一手，有时候还能挣着外快。 季云霄路过自己家麦田的时候，拿出了一小瓶淡绿色的溶液，选择了一小块地，撒了几滴在土里，这是她根据二井村的土壤专门配制的小麦营养液，不知道效果如何。 -- 第37页 做完这些，季云霄推着车子来到了壶流河上游的一个小土房子前，这个地方是她事先侦查好的，这大概是一个废弃的土地庙，里面破败不堪，布满了蜘蛛网，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看看四下无人，季云霄把自行车推进土房子，拿出随身携带的不布兜子，开始换装。 大约半小时后，一个留着花白胡须穿着灰色长衫戴着一顶破旧瓜皮帽的“老人”从土房子里走了出来。 瓜皮帽老人一手举着一个布帆，一手挎着一个小箱子，走路的样子虎虎生风，一点没有老年人的模样，布帆随风飘扬，上面有四个大字：腰酸腿疼。 如果仔细辨认，大字的上方其实还有两个小字：专治。 一开始，季云霄是想写“包治百病”的，但是目前她小药房出的药品种不全，所以也就只能缩小范围了。 季振起的腿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如果再用上药物，应该能够痊愈，这是季云霄的第一个治疗目标，她也知道用这种形式给人治病很荒唐，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想来想去，就只能选用这种大家比较容易接受的模式。 这个时代，走街串巷的生意人在农村很常见，几乎涉及各行各业，当然赤脚医生药贩子之类的也不少，只是今天来的这一位有些不一样。 看模样七老八十，可这走路的姿势却像十七八.九，瓜皮帽老人一到南塘就被人围住了。 “哟，专治腰酸腿疼？怎么个治法？” “一元一次，半小时见效，无效退款，分文不取。”季云霄压低嗓音说道。 季振起来到南塘的时候，发现今天这边分外热闹，他还没走到跟前，就听到有人叫他，“诶，季大瘸子来了，你要是能够给他的腿治好，咱们就信你！” 季云霄心想，老爷子来得正好。 “好，这样，这第一位，我就不收钱，就给这位季老先生治疗。” 季振起半信半疑道：“你真的会？” “老爷子放心，”季云霄粗着嗓子说：“你这腿瘸了几十年了吧？前几天还摔了一下？这两天是不是疼得厉害了？” 三个问题问出来，季振起彻底信了，“……神医啊，你说的全对！” 第23章 春苗 季云霄的初次“出诊”获得了空前成功,有了季振起这个活招牌，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就这样，每过几天,这位“神医”便会出现在二井村,村里腰酸腿疼的老人无不受到惠及,神医的名气越来越大,就有好事的人问：“神医，你能不能治疗别的病？” 季云霄的小药房种类也越来越丰富,别的病自然也能解决，只是她觉得这事还需要慢慢来,就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这个——我要回去跟我的师父商量一下。” 季云霄这一“商量”就是十来天。 等到季云霄再次出现在二井村的时候,神医的治疗范围果然大了，神医的药物种类也多了不少,十里八村慕名而来的村民就更多了。 没过几天就出现在二井村的“神医”,成了南塘附近一道独特的风景。 这天季云霄正准备收摊，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这手腕疼,老先生看看能不能治？” 季云霄一看是一个面生的中年男人,五十岁上下，衣着打扮与一般的村民不太一样,太干净了。 这阵子总是有外村的人来，季云霄也就没有多想，抓起那人手臂检查了一下，说：“错筋了，你这是摔倒手掌着地了？” 许志远一愣，他是昨天刚到二井村,在西山山林一带考察，雨后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如眼前这个“神医”所说，是手掌着地了。 在医科大学做了十几年教授，许志远最看不惯这种招摇撞骗的事情，什么神医？不就是江湖骗子吗？ 所以许志远来这里根本不是看病，他原本是想着“打假”的。 季云霄着急收摊，没等男人说话，就握住他的手腕，推拉并用，只听得那男人哎哟一声，她又按揉了手腕附近的两个穴位，“好了。” 许志远惊魂未定，活动了一下手臂，竟然真的不疼了，还真是好了？！ 等到许志远反应过来，季云霄已经走远了。 树大招风啊，季云霄想，是时候让神医“歇业”一段时间了。 算计着日子，江山奇那边也该有消息了。 家里也没有电话，就连打电话都十分不便，尽管二叔家里有电话，但这是季云霄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干等着。 省城豫州。 在江山奇的一再恳求下，江东元托人从北边N省那边弄来了沙荆的种子，还被人好一顿调侃，“江总不是从来都只对成药感兴趣，怎么倒腾起来花花草草了？” 江东元也是对自己儿子这个行为感到不解，一向对人对事都很冷淡的大儿子如今对季云霄的事情如此上心，江东元也觉得意外，不过孩子懂得感恩，这是好事，江东元自然是要大力支持。 拿到种子的第一时间，江山奇就来到了邮局，快要封包的时候，又觉得应该写点什么，又去了旁边的文具店买了信纸和笔，冥思苦想写了一段话。 季云霄： 希望你能够种活。 不过，要是种不活，也没有关系，我再给你寄种子。 江山奇。 1991年3月16日 -- 第38页 天气一天天变暖，二井村也变成了彩色的，天空不时地飘着小雨，春天来了，雨季也要来了，季云霄和二叔的收购工作告一段落，这阵子季云霄除了潜心忙活自己的小药房，就是观察试验田和麦田土质的变化。 季云霄这天没有出门，而是来到了自己家的麦田，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撒了营养液的那一片地比周围的有了明显的变化，土壤变成了深褐色，小麦的叶片颜色也深了一些，更明显是株苗的变化，每一株都在茎上端三分之一的部位分了叉，有的是两叉，有的是三叉，也就是说，不出意外，这些小麦将来的产量至少会是普通麦子的2-3倍。 看到这个结果，季云霄心里更加有底了，说明她的研究方向是对的，剩下的就是尽快把营养液撒到地里。 每年这个季节，正好是施肥喷药的时候，季云霄就打算把营养液放到喷药的喷雾器里面随着药物一起洒到地里。 季成功不在家，这些农活只能是杨春红带着季云霞和季云霞一起做，老三跟着打下手，老四和老五在家负责看着小六。 配药的时候，季云霄说，“妈，我来兑药吧。” “行，我去打水，你看好比例啊。” 季云霄趁机把营养剂放到了药桶子里面，营养液本身并没有什么味道，只是在与水和农药掺和了之后，有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咦，今天这药的味道不对啊？大妮，你从哪儿买的？可别买到假药。”杨春红又吸着鼻子闻了闻，“不过，这个味道可比以前好闻多了呢！” “是呢？大姐，今年这个味道怎么这么香？”季云霞也凑过来闻，在季云霄的耳边低声道：“不会是——你加了仙丹吧？” 季云霄：“……”这个老二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我在县城农药公司那边买的，人家说是新品种，跟以前的不一样。” 营养剂随着农药喷洒到了地里，一周之后就看到了变化，季云霄他们家的麦子明显地比周边的高出了一小截儿，颜色也深一些，发出绿油油的光泽。 四月初的一天，适逢周末，姐妹几个都在家，季云霄终于等来了豫州来的包裹。 那个时候通讯交通都很不便捷，豫州与二井村相聚五百公里，豫州到上丘三四天，上丘到桐城，桐城再到利民镇又是四五天，村里没有电话，这些包裹和信件只能通过人工派送，这一耽误，就半个月过去了。 打开包裹看到种子的那一刻，季云霄笑了，数月来心中积攒的阴郁之气瞬间没了。 咦？怎么还有一张粉红色的纸？ 还叠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形状？ 季云霄研究了半天，也没有拆开。 倒是他们家小五机灵，“大姐，我知道这个，这是个爱心！罗小胖给老四叠过……她一定会拆！” “……小五你瞎说什么，小胖说他叠的那个是蛤.蟆，没有大姐这个好看……” “我看看。”季云霞接过那个粉红色的小纸片，三下两下拆开了，“大姐，江山奇给你写的。哈哈哈，他说还给你买种子……” 噗通。 季云霄就觉得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有些大，拿过信纸看到那段话，心跳就更加快了，她生气呀，这个江山奇怎么这么看不起人，我怎么会种不活？ “我肯定能种活，他想买，还没机会呢。”季云霄说。 有了种子，季云霄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搞她的试验田了，土质经过营养液的改良之后，已经达到沙荆的生长条件，季云霄仔细检查每一颗种子，小心地种到了土里。 季云霄种花弄草在村里其他人看来就成了另外一回事。 “季家大妮这是被气傻了吧？” “谁说不是呢？一天到晚不是看着药材发呆，就是一个人在院子刨土……” “……唉，也是一个可怜人，挺好一姑娘……” 闲言碎语传到了杨春红的耳朵里，做娘的又生气又伤心，看到季云霄一天到晚在院子忙乎，杨春红愁的不行，“霄啊，你也别整天刨土了，要不，去你大舅那儿上班，行不？” “妈，我都给你说了很多次了，你别着急，等我的药材种出来，咱们家就不缺钱了……” “……你这小打小闹的，怎么跟人家比啊。”杨春红叹了口气，“村主任他们家好像也在种什么，反正不是庄稼……” 季云霄笑笑，“种呗，他们种什么跟咱们没关系。” 能种成才怪。 罗佳佳此刻也应该知道要在种植药材上做文章了，季云霄甚至有些期待，这个要逆袭的小护士还有多少没有使出来的招数。 罗佳佳其实挺不容易的，她的那些想法在家人听来无异于天方夜谭，还在罗春福还算见过世面有些远见，在女儿提出的一些建议中，选择了种药材这一个。 罗家除了四人份的责任田，还有罗春福作为村主任的另外一份“补偿田”，罗春福这个级别的“村官”当时是没有正式编制，也就没有工资，报酬就是二亩“补偿田”。 那二亩“补偿田”就是位于村委会东边的一片洼地，平时种什么收成都很差，罗春福一合计倒不如就用来种药材试试。 罗佳佳为了找沙荆种子费尽心机，最后在一位家再N省同学的帮助下，总算找到了种子，罗春福拿到种子的时间比季云霄晚了一周左右。 -- 第39页 罗春福家里有电话，交流起来就很方便，罗佳佳几乎隔一两天就给家里打电话，遥控指挥药材的种植。 罗春福就有些不耐烦，“……我种地大半辈子，还用你教？管啥地方的种子，它不都得生根发芽啊，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就安心读你的书……” 罗佳佳还是不放心，问：“季云霄也在种这个呢，爸，你抽空去看看，看看她怎么种的……” 罗佳佳还没说完就被罗春福打断了，“看她？一个大姑娘家天天在家刨土，精神都不太正常了，佳佳呀，还是要多读书，知道吗？” 季云霄的行为，在村里许多人看来都是不正常，是傻子行径，罗春福越发地觉得应该让自己女儿远离农村，免得将来和季云霄一样可怜。 清明一过，雨水渐多，二井村掩映在青山绿水红花之中，春意盎然，季云霄的试验田也很喜人，沙荆种子破土之后长势茁壮，很快，半尺高的小苗挂满了淡黄色的花骨朵，甜酸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小院。 另一边。 村主任罗春福的那二亩地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小苗出来之后，长得纤细无比，活像豆芽菜，罗春福以为地里没劲，买了复合肥给小苗施肥，谁知道施肥之后情况就更加糟糕了。 一地的小苗就像遭遇了火灾一般，一夜之间都变成了焦黑色，一地狼藉。 第24章 西山树林 罗佳佳接到家里的电话,请假回了家，看到一地焦黑枯死的药材苗傻了眼。 在拿到沙荆种子之后，罗佳佳还特地请教了本地的同学,据N省的同学说,这沙荆原本是戈壁滩野生植物,也就是这几年渐渐有人种植,生长环境适应性很强。 按理说，即便是长势不好,也不应该出现这种枯死的情况。 “前几天我还特意施了一遍肥。”罗春福说。 “佳佳，要我说你就好好读书得了,跟季家那个傻妮子学什么？咱们家里不缺吃不缺穿的……”李素琴想不明白女儿为何突然对“种地”上了心。 罗佳佳无法解释这其中的真正原因,听到季云霄的名字,她心里更加心烦。 季云霄？ 没准这就是她搞的鬼呢。 “我电话里都说了，这东西跟一般的庄稼不一样,估计是那肥料的问题……” 罗春福也纳闷,“肥料能有什么问题，咱家的肥料都是从县城那边直接买的，不可能是假的。” “……不是真假的问题。”罗佳佳说,“这东西本来是生长在N省那边的……” “你这不是胡闹吗！”罗春福打断了罗佳佳的话,“你要种药材也要找中原这边适合的，N省那地方的东西咱们这怎么可能种活？” “季云霄就种活了。” …… 当夜,罗佳佳偷偷去了季云霄家的院子，看着院子中间挂满花骨朵的棵苗，心中的疑惑和愤怒搅合在一起，嫉妒之火沾了上风，罗佳佳悄悄潜入院子，偷偷拽了两颗秧苗踹在了衣服里。 季云霄一向晚睡,在小药房忙活完之后，下意识地往窗外望去，就看到一个人影在她的实验田晃动，这身影还十分熟悉。 季云霄忍不住想笑，这人来得还真是快，也好嘛，你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反正，没有她调配的专门土壤，偷走也没有用。 罗佳佳回到家中，找了花盆把棵苗种了起来。 一夜好眠，清晨醒来，季云霄觉得神清气爽，恍惚中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同，手指触碰到床头的小盒子，里面的糖果已经空了。 季云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十几天没有补充糖分，但是身体却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甚至有种感觉她的小药房似乎习惯了这个身体，进出小药房也随心了很多。 医药师随着自身体能技能的提升，小药房也会随之升级，只是这个过程十分缓慢，很多医药师终其一生也无法更进一个层次，之前季云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的资质和药房应该很快升级，来到这里之后，虽然小药房打开了，但是基本是处于一个初识的状态。 至于升级么，季云霄对这个事情就不再抱有希望了。 没有了星际时代各种便捷的工具，也没有了实验室数据资料，更没有李傲通他们的协助，自己在这陌生的世界单打独斗，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如今身体的变化让季云霄重新燃起了希望，如果她的小药房升级的话，就能出更多种类的药了，药材的种植再加快一些，就可以早日实现“小康生活”，没准到时候能够找到回去的方法也不一定。 想想就开心。 季云霄做了一个决定，暂时不打算补充糖份了，看看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不适。 这个五一假期，几个姐妹都回来了，季云霄检查了几个妹妹的“功课”，甚是满意。 最难能可贵的就是小五，不仅能对药材，药效，药性对答如流，穴位也找得精准，更让人欣慰的是，她志气还不小呢。 “大姐，我觉得我们将来也可以当神医！”老五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肯定会比村里来的那个老头强！” “就是啊，他会捏的那些穴位，我们也会呢！”老四也跟着附和。 老三一贯地没什么反应，老二看着季云霄的眼神更加明亮，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家大姐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只是季云霄不说，她也不说破。 -- 第40页 季云霞顺着老四老五的话题起哄，“你们想当神医，还得加把劲，咱大姐才是神医呢。” 季云霄笑而不语。 神医什么的，怎么能够呢，开胃小菜上了，往后还有正餐呢。 “霄啊，你们去西山小树林那边看看有没有蘑菇，今天咱们杀只鸡，炖了吃。”杨春红也很高兴，准备着杀鸡犒劳女儿们，前两天刚刚下过雨，小树林那边应该出蘑菇了。 几个妹妹都吵着要一起去，“老四，老五，雨后路滑，你们两个就不要去了，在家好好看着小六。” 双胞胎嘴巴撅得老长，但是也不敢违逆大姐的安排，倒是流口水的小六似乎很不满意，“呜哇！！” “你嚷什么，你个没牙的！”季云霄捏了捏小六的鼻子，“乖乖等着。” 季云霄心情也不错，这几个月过去，她已经习惯了二井村这种环境和生活节奏，一群妹妹虽然吵闹，倒也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这些都是星际时代的没有的，过去那种终日与药剂、机器为伍，闲暇之余顶多就是导师、师兄弟们切磋切磋，活的跟机器人差不多，到了这儿之后，季云霄才真切地感觉到“生活”的意义，一粥一饭都变得生动起来。 也只有现在这样，季云霄才真的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人”。 二井村三面环山，可是有树林的只有西山，北山和东山基本都是石头，植被稀少，而西山却是恰恰相反，山上山下一片郁郁葱葱，一步之遥，似乎是两个世界。 以前季云霄没有来过这里，看着眼前的小树林，季云霄就忍不住一愣，这里似曾相识，感觉……舒适得很。 但明明就是陌生的地方，星际时代哪里还有真山真水啊。 雨后的树林，空气中说不上来的香气弥漫着，季云霄顿觉身心轻盈，忍不住猛吸了几下鼻子。 那一刻，就感觉身体变得通透，所有的毛孔似乎都打开了，季云霄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熟悉的气息涌入鼻腔，那一瞬间，她恍惚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过去，这味道与她们之前研究的S-0816药剂很像。 莫非这里有特殊的药材？ “好香——”季云霄抬头看看树林中的植物，没发现什么特殊之处，就是这里的树木比其他地方密集一些。 “是伤今草的味道，每年这时候开花，甜不嗖嗖的味儿……”季云霞说，“大姐，咱们摘点回去吧，用这个煮鸡蛋好吃呢！” “好吃啥？臭哄得！你要吃的话自己单独煮，我可不吃啊！”老三季云彩一脸的嫌弃，“伤今草最难吃了！” “少弄点，谁愿意吃自己放点。”季云霄打了圆场，其实她自己想看看这个“伤今草”到底是什么。 季云霄看着季云霞递过来的伤今草，这才明白过来，这草她十分熟悉啊！ 这个“伤今草”与她们那个时代叫“上葵”的一种药材十分相似，怪不得刚才觉得这味道熟悉，这上葵正是S—0816药剂的关键药材之一，如果沙荆能够成功出货的话，S—0816所需要的药材就齐全了！ 季云霄忍着激动，吩咐季云霞：“多搞点吧，这个应该能够熏蚊子。” 季云彩撇嘴，“你们就弄草吧，我找蘑菇去了！” 姐妹三个分散开来，相隔五六米的距离。有了伤今草这个发现，季云霄根本没有心情捡蘑菇了，她在研究小树林的土壤，发现这里土壤颜色比较深，带着一点淡淡的酸味。 二井村其他地方的土壤基本都是碱性的，而这里的突然却是酸性，难怪这里的植物与别的地方不太一样。越往里面走，土壤的颜色就更加深，几乎变成了黑色，季云霄又发现了几种特殊的药材，这个林子还真是一个宝地！ 这一个发现让季云霄欣喜若狂，她费尽心机调配的土壤，原来这个林子就有呢，这林子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药炉啊。 叮，叮叮。 小药房突然发出了提示音。 趁着两个妹妹不在身边，季云霄悄悄打开了小药房，这一进来，让季云霄大吃一惊，小药房的药品似乎受到了召唤一般，一瓶瓶悬浮在空中，发出七彩流光。 药瓶随着季云霄的目光缓缓移动，像一道飞舞的彩虹。 “大姐，快来，这边有好多蘑菇！啊……”老三季云彩一句话没有喊完，就脚下一滑，整个身体失去平衡，从树边的斜坡滚了下去。 老三的喊声让季云霄回神，迅速从小药房回了本体，顺着声音来到了季云彩滑落的地方，只是奇怪的是，到了斜坡下面，却是没有看到人。 季云霄正纳闷，就听到似乎从地下传来微弱的声音，“大姐——我在下面~” 原来，这斜坡下面有一个三四米深的陷阱，季云彩从上面滚落下来之后，正好摔进了陷阱里面，上面不少枯树落叶，季云霄他们一时间没有发现。 季云霄和季云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吧陷阱洞口清理干净，拿了一根木棍准备把老三拉上来，却听到她说，“大姐，你们下来看看，这里有人受伤了……” 第25章 他又瘸了 “霞,你在这等着，我下去看看。” 季云霄沿着坑壁慢慢下来，一看,满脸是土的季云彩倒没什么事,可是地上躺了一个人,隐约还有血迹。 “大姐,我没事，就是小腿破皮了,这个大爷摔得比较厉害。”老三指着地上躺着的人说。 -- 第41页 季云霄一看，这张脸见过,正是那天伤着手腕的男人,就是现在浑身泥污,头发凌乱，人看着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这儿疼吗？”季云霄轻轻地抬了一下他的腿,“能说话吗？” “………疼。”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有气没力道，“我起不来。” 季云霄在男人的腿部迅速检查了一番，“应该没断,你再坚持一下,我叫人帮你。” 许志远看着眼前年轻的女孩，总觉得她那双眼睛有些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听见眼前的女孩回头冲着上面喊：“回村叫二叔找俩人过来。” “好。” 季云霞应了一声，一转身却看见远处似乎有人过来，巧了，来人正是季成仁,还带着两个年轻人。 一个是韩英杰，另外一个季云霞也认出来了，是年前到家里来过那个城里男孩，叫什么江山奇？ “二叔，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回家叫你，我大姐他们在……” “我都知道了。”季成仁打断了季云霄的话，“你们在上面拉绳子，我下去。” “仁叔，我下去吧，你们在上面。”韩英杰说着，已经跳了下去。 几个人合力先把受伤的男人运送到了上面，季云霄又扶着老三，两人抓着绳子，在韩英杰的帮助下爬了上去。 “谢谢你啊，英杰。”季云霄说。 韩大烟袋的孙子韩英杰与季云霄同岁，两人也是高中同学，高考落榜之后也一直呆在家里，经常回到季云霄家里帮忙，尤其是白诺一和罗佳佳定亲之后，这韩家的孙子就来得更勤了。 韩英杰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只有季云霄，她是真的没有那根弦，只觉得这韩英杰是个助人为乐的好孩子。 韩英杰是个慢性子，遇到季云霄说话更慢了，“没……没事，正好，赶上了。” 看到季云霄江山奇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季云霄，他这次随着许志远来二井村考察，不小心遇到了陷阱，他自己脚腕也受伤了，只好回村叫人帮忙，正好遇到季成仁出门，季成仁又叫上了韩英杰，没想到季云霄竟然在这儿。 这可真是太尴尬了，怎么每次都在瘸腿的时候遇到季云霄呢。 季云霄看到上面的人，也是一愣，江山奇怎么在这里？ 看他那个样子，是又瘸了？ “你又瘸了？”季云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山奇低下了头，脸色有些不自然，“……一会再跟你说，先回去吧。” “对对，先回家。”季成仁也说，“小江他大爷这腿得去医院吧？” “先回去看看再说。”季云霄说，“这地窖里阴冷潮湿，他现在这个状态不能受凉。” 小江他大爷？ 季云霄看了江山奇一眼，就见这小孩脸有些红了，目光对上季云霄的那一瞬间又迅速别开，如此心虚的样子，肯定没说实话，还大爷，她可是还记得江东元是独子呢，哪来的大爷？ 再说，这男人和江山奇没有半分相似。 这个“大爷”八成是个假的。 蘑菇没有采到，季云霄又“捡到”两个人受伤的人，杨春红的小鸡炖蘑菇是做不成了，家里多了两口人，原打算做鸡肉就改为做鸡汤了，吃肉的吃肉，喝汤的喝汤，一顿饭吃得热气腾腾。 吃过中饭，季成仁又过来了，抱过来两床厚实的棉被，“大嫂，我看你家的被子有点薄，这个给小江他大爷用吧。” 季成仁已经从刚才的聊天中得知，这许志远是中原医科大学的教授，这次来二井村是来考察的，季成仁隐约感到这可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能和省城来的大教授说上话，这是多光荣的事情。 季云霄既然说了不能受凉，他回到家和袁小芳一合计，就把家里最好的被子给拿过来了。 许志远来二井村西山附近考察，这事本来是他自己临时起意。 许志远也是无意中从一篇古远材料中看到，中原曾经有一个盛产药材的小村子，只是千余年来，人们习惯了田间耕种，慢慢改了性，后来那个小村子就只剩下一个山林。 许志远比江东元大十岁左右，两人算是旧识，也是忘年交，前不久聊天的时候，许志远无意中提及此事，江东元一听就说：“你说的这个地方，听起来很像我们老家的一个地方……”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中原医科大学素有“许疯子”之称的许志远记下了“二井村”这么一个地方。 更有心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江山奇。 许志远对二井村感兴趣，而他也正好缺少一个回去的正当理由，如果能够借着“跟着许教授去考察学知识”这样一个理由，岂不是名正言顺？ 小江同学第二天就给许教授打了电话，自告奋勇：“江伯伯，那个二井村我很熟悉啊，你带我一起，我可以帮你带路，我还有朋友在那里，她也懂医术的，穴位推拿什么的很在行……” 一向不善言辞的江山奇一口气说出这么一段，几乎用尽洪荒之力，说完自己也脸红心跳，把谎言说得一本正经实在是太难了。 许志远一听就乐了，“奇奇啊，行倒是行，就是这事你爸知道吗？” 江东元最后也是被迫知道了，反正江山奇已经被豫州一中高中部保送，待在家里也确实无所事事，跟着许志远学点东西也不错，更何况也是回自己家乡，江东元也就同意了。 -- 第42页 就这样，江山奇跟着许志远来了二井村考察，两人已经在西山树林一带转悠了好几天了，许志远是个疯子，工作起来几乎是痴迷状态，江山奇来了之后才明白，他想开小差去找季云霄几乎是不可能的。 两人住在镇上的招待所，每天起早贪黑，白天在山林排查，晚上回到住所几乎都是天扫黑了， 许志远手腕受伤那天，江山奇正好去江庄二爷爷家里那边送东西去了，没有赶上“神医”的现场表演。 那天晚上许志远跟他说起神医的时候，赞不绝口，江山奇还觉得十分纳闷，“许伯伯，难道比你还神？” 在江山奇的认知里，许志远已经医学界的一个传奇了，能让许志远称赞的人，还真是让人好奇呢。 会比季云霄还神奇吗？江山奇想。 季云霄忙活完许志远这边才过来给江山奇做检查。 看着眼前忙碌的季云霄，江山奇暗想，如果她能够跟着许伯伯学医就好了，自己也能……江山奇晃神的功夫，季云霄已经帮他修正好了脚腕，还抹上了一种药水，凉嗖嗖的感觉传来，带着一丝甜味。 江山奇吸了吸鼻子，判断不出这是什么药，问：“这是什么？怎么一股蜜糖味儿？” “你这个没什么大事，不过要注意啊，上次伤的也是这个脚吧？”季云霄看了江山奇一眼，答非所问，“抽空检查一下小脑吧，是不是平衡能力有问题？怎么老是瘸这一只呢？” “……” 江山奇闹了个红脸，没有吭气。 一旁的许志远被逗得笑了，看着季云霄的目光充满赞许，“小姑娘，你哪个大学的？专业学得不错啊？毕业没有？有没有兴趣读研究生？” 季云霄：“……” “许老师，我没上大学，我自己看书学得，你们回头还是要医院检查一下，我这……说的也不全对。” “许伯伯，你那儿不是有自主招生计划的名额吗？”江山奇突然插了一句。 许志远明显一愣，又笑着点点头，“嗯，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你看我和小江也行动不便，不知道今晚可不可以在你家借宿一晚？” 季云霄想拒绝，却被杨春红抢了先，“可以，可以，我给你们收拾住处去。” 季云霄没把许志远的话当回事，杨春红可是听出了一些门道，她悄悄跟季云霄使眼色，母女两人到了里间，杨春红一边收拾这床铺，一边说；“大妮，这个小江和这个许老师不是一般人哪，你跟他们好好唠唠，没准能让你上大学呢？” 季云霄才没有兴趣读什么大学……只是这些话她现在没有办法跟杨春红解释清楚，只好含糊道：“嗯，知道了，我回头问问。” 季家就两间卧房，姐妹们居住的西间收拾出来给许志远和江山奇住，娘七个就一起挤到东间的大炕了。 这天季云霄家里可真是热闹。 试验田的沙荆也似乎感应到了这欢愉的人气，到了傍晚，淡黄色的花骨朵纷纷盛开，整个小院弥漫着一股酸酸甜甜的气息。 一开始，许志远并没有注意到这院子里种植的是什么，等他闻到这奇特的香味，挪到院子看到那迎风绽放的沙荆，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见到了沙荆。 这小姑娘不简单呢，他们学校搞了好几次试验田，又是大棚又是设备的，都失败了，异域种植药材一直都是许志远的一个愿景，没想到一个没读大学的小孩竟然有这般本事，看来，他这次来二井村的任务要改变一下了。 许志远在想，得想个办法，把季云霄带回豫州。 第26章 小江出手 到了晚上,季云霄和妹妹们挤到了杨春红的西间大卧室，这下季云翔可高兴了，九点多了还不睡觉,呜哇不停。 “呜哇！”季云翔小手挥舞着,似乎指着的是西间的方向。 季云霄看着西间的方向,小六又呜哇了一声。 季云霄心里暗暗叹息,可惜这婴言婴语她听不明白。 “小六，你今天吃了仙丹了？”季云霞打趣,“这是要成仙呢。” “二姐别胡说，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仙。”小五一本正经,“小六,你说我说的对不？” “呜呜！” 小六似乎很不赞同。 杨春红心里一直想着许志远说得那些话。 “宵啊,妈今天给你说的，你可要好好考虑,人家许老师估计明天就走了,机会难得……” 季云霄：“……” “妈知道你还是想上学的，明天找人家老师好好说说，没准有门呢！” “妈,我知道了。”季云霄忙乎了一天,脑子有点乱，闭上眼睛,来到了小药房。 季云霄原以为还能看到上午在树林的景象，谁知道小药房一切都很正常，药瓶的药剂颜色都很正常，没有了白日里那七彩的光芒。 仿佛白天看到的景象是梦一场。 季云霄检查了一遍药剂，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另一边。 许志远躺在炕上陷入了沉思。 中原省虽然冬季寒冷，但本地却没有烧火炕的习惯,这家人倒是新奇，躺在温热的火炕上，许志远的腿伤也不怎么疼了，心里想着白天季云霄的手法，莫名地就想起了那天给他治疗手腕的“神医”。 许志远终于想起来了，白天他就觉得季云霄的眼神很熟悉，现在终于对上号了，虽然两人容貌上大相径庭，但是那种看人的眼神却是惊人的相似……更何况，这治疗的手法也很相似，这丫头跟那个神医到底什么关系？ -- 第43页 不过，不管两人有没有关系，就凭她能把N省的沙荆种得这么好，就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许志远有个毛病，在医科大学“抢人”是出了名的，他的实验室的学生，不少是他从别的院撬过来的“好苗子”。 这个季云霄他是看上眼了，只是这丫头好像对读书没有多大兴趣，这不太好办。 “小江，这个季云霄，你之前认识？” “许伯伯，”江山奇往许志远跟前凑了凑，“季云霄就是我给说的那个会医术的人。” 许志远早就猜到了。 “好啊，你小子！”许志远有了主意，“交给你一个任务，想办法说服她跟咱们回省城……” 江山奇心里高兴了，这事他求之不得，“那……她以后能到你们学校吗？” 许志远叹口气，“这事恐怕要从长计议，自主招生的名额我这是有，不过也得她本人愿意才行……” 江山奇想不明白，“咱们医科大学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她怎么会不愿意？” 许志远笑：“那就看你的了，伯伯答应你，只要她答应，学校那边我来安排。” “好！”江山奇乐了，“谢谢许伯伯！” 只是下一秒他又十分犯愁，“……我不知道怎么说。” “咦？平日里跟我吵嘴的机灵劲呢？”许志远瞪眼，“自己想招啊！” . 第二天，季云霄看到江山奇顶着一对黑眼圈觉得好笑，“小孩，你这样子都赶上我们村里的奶牛了！” “大姐，不对，韩英杰家的奶牛只有一个黑眼圈，他有两个呢！”老四是一个严谨的人，说完，还盯着江山奇仔细打量了一番，“他这个样子，和熊猫盼盼一样呢！” 去年召开的亚运会，让熊猫盼盼成了家喻户晓的吉祥物，季云彩这么一说，把小五也引过来了，“不对，不对，盼盼的黑眼圈比他的好看，我还觉得他像母牛……” 江山奇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咬牙辩解：“我不是牛！” “是母牛！”小五纠正道。 江山奇有些崩溃，“也不是母牛！” 哈哈哈，哈哈。 在场的人都笑了。 季云霄笑弯了腰，“老四老五，不许没礼貌。” 这顿早餐江山奇吃得十分艰难。 他昨晚几乎没睡，一直在想着怎么说服季云霄，早上被季家姐妹这么一调侃，昨晚想的那些招数全乱套了。 按理说，这个年代，进了大学，就意味着能够走出农村有了铁饭碗，中原医科大学又是全国重点大学，这该是多大的诱惑啊！ 只是，从季云霄的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向往，她的一颦一笑都在眼前，却给人的感觉就像天上的云朵，遥不可及。 用过早餐，许志远指着院子里的沙荆打开话题。 “这沙荆长得不错，比N省本地的还要好！”许志远的老家就是N省红城那边的，他对沙荆十分熟悉。 也正是因为熟悉，他才觉得这事不寻常。 桐城县二井村这里根本不是沙荆合适的生长地，现在的季节也不是沙荆开花的时候，能人异士他也见过，可这种能够空间大挪移的移花接木，他还是不相信，这里面必然有门道。 季云霄笑笑，“让许老师见笑了，我给这个土壤做了改良。” 季云霄也不打算隐瞒，既然这个许志远这个时候出现，大家各取所需也没什么不好，只是现在她还搞不清这个男人的态度，所以只是大概一说，至于详细的东西，以后再说。 许志远也猜到了，之前他也往这个方向做过努力，只是并没有培植出合适的土壤。“……这个，这个土壤能不能让我带回去一些？” “可以，”季云霄说，“许老师来我们这考察什么？” “也没什么，这不是赶上假期呢，之前一直听奇奇他们说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好，就来看看了。” 季云霄听了这话，心里明白几分，人家没打算说实话，自己也就不好追着问，也转移了话题，“许老师，沙荆的生长期如果缩短的话，药效是不是影响很大？” “这个，你问我就对了！” …… 两人相谈甚欢，江山奇在一旁干着急，插不上话。 眼瞅着季云霄和许志远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江山奇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咳嗽了几声。 杨春红还以为孩子嗓子不舒服，“小五，给哥哥还有许老师倒点水喝。” 许志远与季云霄在药材种植上找到了话语点，正聊得起兴，心里早就忘了昨晚他交给江山奇的任务，听到江山奇咳嗽，他也纳闷了，“小江，你感冒了？” 江山奇：“……” 江山奇心里憋屈得不行，忘记了手中茶水的温度，报复一般喝了一大口，水太烫了，他一下子喷了出来，烫得舌头都麻了。 “我，我没事。” 季云霄只觉得这小孩十分好笑，她是猜不透他心里到底憋着什么心事，她并不关心那些。 江山奇怎么会和一个医科大学的教授出现在二井村，这才是季云霄想知道的。 许志远是个老狐狸，季云霄问到关键地方他就闪烁其词规避问题，老的不行，那就只能攻克小的了。 “江山奇，我再看看你的腿。”季云霄起身向江山奇走了过去，“到炕上躺下，你这个伤还要治疗一下，不然容易留下后遗症。” -- 第44页 江山奇满腹疑问，“我的腿好了，不疼了呢……” “……那个只是暂时的。”季云霄顿了一下，“你把腿伸直，稍微用点力试试？” 江山奇照做，腿部一阵酸麻的感觉袭来。 “是不是有点酸麻？” 江山奇这下信了，老老实实地跟着季云霄来到了里间。 季云霄此时的身高比江山奇要高出不少，这让江山奇感觉一种难言的压迫感，特别是躺下之后，看着季云霄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开始加速，莫名紧张。 “你，你要干什么？” 季云霄觉得这小孩实在有趣，以前实验室的师弟师妹也经常开开玩笑，但是像他这样动不动就脸红的，季云霄还是第一次见。 “给你治病。”季云霄严肃道，“这里，这里，是不是酸痛？” 季云霄按了两个穴位，故意使了点劲，江山奇脸憋得通红，眉毛拧成一团，“……疼。” 季云霄松手，又轻轻捏揉了一会，“有淤血，不揉开的话会影响恢复。” 季云霄也不是完全胡说，只是在事实的基础上稍微夸张了一些，看江山奇的样子，应该是深信不疑了。 “哦，谢谢……”江山奇松了一口气。 “客气什么，我还得谢谢你呢，谢谢你帮我买种子。”季云霄停下手中的动作，搓了搓手，话题一转，“你们这大老远跑来，总不是也来小树林采蘑菇吧？” 江山奇也没多想，就顺着季云霄的话题说了：“切，才不是采蘑菇，许伯伯是来考察的……好像是那个那山林比较特殊？” 山林比较特殊？ 季云霄眼前闪过小药房流光溢彩的景象。 看来，有必要再去一趟小树林了。 “季云霄。” 季云霄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嗯？” 江山奇一咬牙，就直接说了：“那个，你跟我来豫州吧？” 第27章 咱们试试看 一老一小在季云霄家里赖着不走,她早就猜到事情有些古怪，只是江山奇这么直接说出来，她还是有点意外,这个小闷葫芦不是一向说话拐弯抹角吗？ 这么单刀直入,这是改了套路了？ “不去。”季云霄也回答得干脆。 这下江山奇懵了,正常人应该会问一下为什么或者去干什么,季云霄这么干脆地拒绝了，这一点他没有想到,他甚至都想好了一大堆理由跟季云霄解释，人家一个“不去”直接把江山奇所有的话都堵在了肚子里。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来呀,江山奇好生郁闷。 季云霄心里暗暗发笑,这一个回合他就哑火了,果然还是一个闷葫芦。 “要我去也不是不可以。”季云霄压低了声音，“你得跟我说实话。” 江山奇一下子来了精神,猛地点头,“嗯嗯。” “你和那个老头到底干什么来了？” “……这个，”江山奇挠头，“许伯伯要干什么,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猜测是为了来找一种什么药材……” “噢……那你就想办法搞清楚。”季云霄说得自然，“我连去干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跟你们走，把我卖了怎么办？” “那肯定不能啊！”江山奇急了，“我绝对不会卖你！” 噗嗤！ 季云霄笑了，“好了，你问清楚再告诉我。” 江山奇和许志远在季家又呆了大半天，就告辞回了镇上的招待所。 一进门,许志远就迫不及待地问：“小江，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没有？” 江山奇满脸不高兴，“许伯伯，你来二井村到底是考察什么？” 许志远笑了，“这是那丫头让你问的吧？” “你，你怎么知道？” 许志远说：“不是我不跟她说实话，确实是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你就告诉她，这个项目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如果成了，将会给医学界带来颠覆性的变革，我是真心希望她能参与……” 江山奇听得似懂非懂：“哦，她真的那么厉害？” “她不厉害，你来干嘛来了？”许志远叹口气，“我带了这么多年学生，有天分的不是没有，但是像季云霄这样的，还是头回见，所以小子，你得加把劲……” 江山奇点点头，看着许志远欲言又止。 “你小子有什么话，就直说。” 江山奇不好意思地笑了，“就……也没有什么大事，许伯伯吃什么能快速长高？” 许志远看了江山奇一眼，“你还不满十六吧？现在这个身高很正常啊，都快一米七了，要那么大个……” 许志远眼前闪现出季云霄的大个子，顿时明白了这小子的心思，“放心，过个两三年，你这个头就能窜上来。” “可我现在就想长高……”江山奇嘟囔了一句，“她都比我高。” 许志远笑笑没说话，心里想着回头要提醒江东元了，没准这次能给他带个儿媳妇回去。 送走江山奇和许志远，季云霄自己去了西山小树林。 这天是个阴天，山林里起了一层薄雾，远远望去虚无缥缈，宛若仙境。 越到山林深处，甜腻的气息更加明显，季云霄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似乎下一秒就能飞起来。 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让季云霄忍不住闭眼，深深呼吸，似乎这里与她的身体已经融为一体。 -- 第45页 叮叮！叮叮！ 小药房又发出了急促的提示音。 再次进入小药房，季云霄惊呆了，这次的药剂不是七彩的，却是每一瓶都显示培植成功了，明明还不到日子呢，这是怎么回事？ “区域配置成功，升级条件具备，请继续保持！” 季云霄自打拥有这小药房以来，根本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机会达到药房升级的权限，这即便是在星际时代，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他们实验室作为国家科学院最高级别的实验室，拥有二代升级药房的人医药师寥寥无几……就连导师李傲通，也还是失败了好几次才成功升级的。 季云霄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问：“怎么保持？” . 罗佳佳把花盆放在了阳光充足的窗台，每日里精心照顾，看得罗凯都忍不住问：“姐，这花能吃啊？” “吃吃，就知道吃!” 罗佳佳想想有些生气，当初让罗凯打探关于季云霄种地的消息，这孩子一点有价值的都没有打探到，还白白浪费了不好糖。 说到糖，罗佳佳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开学之后，白诺一几乎没有主动找过她，一周顶多见一次两次的，这婚定的，两人的关系还不如以前亲近了。 白诺一的借口永远都是：忙。 他是真的忙，但还不至于忙到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罗佳佳也不是傻子，白诺一不爱她这是她一开始就知道的，现在这样的一个结果也是早就料到的，只是想到是一回事，真的经历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这次放假回家，她也赌气了一回，没有跟白诺一打招呼，设知道，回家两天了，白诺一的电话一个都没有，罗佳佳完完全全被忽略了。 罗佳佳往白诺一宿舍打了一个电话，没有找到人，说是白诺一跟着老师们下乡义诊去了，暂时联系不上。 罗佳佳心里这个窝火，这些事又不能跟家里说，家里的沙荆都死了，罗春福和李素琴正因为这事吵架呢。 “我一开始就不同意你们瞎弄什么药材，现在好了，耽误了一茬庄稼。” 罗春福也没好气，“你现在马后炮有啥用？不行就种春玉米，咱家还缺那一口粮食？” 罗佳佳听了脑仁疼。 不过让罗佳佳唯一欣慰的是，季云霄依然窝在家里种地，与之相比，自己还有天之骄子的身份，这点优越感让罗佳佳心里舒服不少。 然而，让罗佳佳更加窝火的是，那两株沙荆到家没两天，就抬不起头了，叶子上面布满了黑色的斑点，卷了边，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罗佳佳思虑再三，来到了季云霄家里。 季云霄刚刚从西山那边回来，看到罗佳佳，想着她从家里拿走的那两株沙荆差不多也该枯萎了，就说：“佳佳，来我家赏花？” 季云霄这么一说，罗佳佳也才注意到，季云霄院子里面的沙荆正开得茂盛，伴随着傍晚的微风，花香扑鼻，确实是一幅好风景。 但罗佳佳哪里有心情赏花。 “……是，你这花，开得真不错。”罗佳佳极力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快，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怎么看着像是沙荆？” 罗佳佳笑了，“是沙荆，不过，这不是N省那边的沙荆，是中原沙荆。” 中原沙荆？ 罗佳佳在脑海里迅速搜寻者相关信息，确认自己上一世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名字没听过呢。不过，我倒是听说沙漠之花。”罗佳佳故意说出了沙漠之花的名字。 “沙漠之花啊，我梦见过。”季云霄说 “……”罗佳佳转移了话题，“你这是哪儿买的种子？” 季云霄说：“N省。” “N省买的种子，怎么就成了中原沙荆？” “我在中原种的，当然就是中原沙荆了，你没听过这个名，那是因为这名是我刚刚起的。” 罗佳佳：“……” 看着罗佳佳愤愤离去的背影，季云霄心情大好，身后几个妹妹哈哈笑了起来。 老四：“大姐，罗妖精脸都白了！” 老五：“活该，谁让她抢咱们……” 老二：“小五，你瞎说什么，那大白脸又不是什么好人！能被抢走的都不是好人！” 季云霄回头，看着季云霞一本正经地教育老四老五，觉得她说的很对，“对，好东西我们要拿在自己手里，不能被任何人抢走，至于那些被抢走，本来也不是什么好的。” 五一假期连着周末一起，三天时间过得很快，妹妹们都返校了，杨春红抱着小六出了门，家里只剩下季云霄一个人。 季云霄今天没有外出，她猜着江山奇他们的伤应该也养得差不多了，不知道那个老狐狸会不会说实话。 如果所猜不错，他们还会上门，其实季云霄不是不想去，相反如果这个许志远可靠的话，自己的一切都会变的事半功倍，只不过现在对方是什么来路她得先搞清楚。 果然，上午十点多钟，江山奇和许志远又来了。 季云霄放下手中的小铲子，说：“许老师，你要的土壤我给准备好了，要不要带一株沙荆回去？” “这个自然好！”许志远很高兴，“要是你能跟我们一起回去，就更好！” “就是，就是，许伯伯要研究一个大项目，季云霄，难道你不想参与吗？到时候你的药材，医术可以造福更多的人……”江山奇接着说，“就算，就算不参与，去豫州玩玩也好，我可以带你去吃最好吃的水煎包……” -- 第46页 “好。”季云霄打断了江山奇的唠叨，“你说的啊，要是不好吃我可要跟你算账！” “啊？” 许志远和江山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季云霄这是答应了吗？ “不过，我有个条件。”季云霄说，“许老师，为了大家方便，这事就先保密吧，我不一定能帮上你的忙，咱们试试看。” 第28章 我技术很好 许志远和江山奇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至于季云霄提出的条件么，那正是许志远求之不得的，鸟悄地有个人帮忙,这是多好的事啊。 这小姑娘有点意思,许志远想。 江山奇就有些想不通了,问：“你不想读大学？” 能上大学是那个年代多少人的梦想啊,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季云霄竟然不要,她脑子有病吗？ 季云霄无视了小江同学质疑的目光，说：“不想。许老师,咱们过几天再出发可以吗,我家里这边需要安排一下。” “可以,可以，”许志远说,“正好,我和小江还有些事要办，不着急。” 家里其实没什么好安排的，沙荆长势良好,这东西不需要太多水分,靠着自然的雨水已经完全可以，现在就等着自然成熟。 麦田最近一次的施肥、浇水工作都已经完成,距离成熟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这段时间正好没有什么事，再加上有季成仁一家帮衬着，季云霄倒是不担心。 季振起的腿也一天天好转，隔壁院子的生活和谐了很多，家里很多事小叔叔和小姑姑也会过来帮忙,高氏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态度比之前缓和了很多，隔山差五也会给季云霄他们送点吃的过来。 小六傍晚大哭的毛病也渐渐改了过来，长得白白胖胖，三个多月的孩子，已经有十七斤了，像个大肉球，S-0816营养剂已经用完了，但是小家伙对替代品的接待度很高，并没有出现明显的不适应。 妹妹们也都争气，季云霞已经通过了桐城县一中的提前考试，五一之后成绩出来，已经被提前录取，不用参加中考了，这功夫也回家了，有了老二在家，季云霄就更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家人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便发展。 这些季云霄都不担心，她现在关心的是她的小药房的升级问题，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她基本搞明白了，小药房只有在西山树林的时候才会有反应，系统提示的那个保持，应该就是要保持与地点匹配，也就是说她现在每天都得到西山树林去。 一周后，季云霄的小药房完成了升级，空间比之前大了一倍，以前拥挤的小药房现在看起了有些空旷。 等我们到了省城，我会把你装满的，季云霄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出了一件事。 季云霄的小叔叔季成前跟韩英杰打架破了相，顶着一个花瓜脸回了家。季振起一看小儿子满脸是血的回家，当即破口大骂：“一天的不学好，咋不让人打死？” 高氏心疼孩子，“你有病啊，问都不问就骂孩子？” “还用问啊，打架都打不过别人，丢人玩意儿！”季振起说着拿起拐杖准备出门，“谁把你打成这样，我找他去！” “不用你管！”季成前脾气也是倔，伸手推了季振起一把。 老爷子虽然腿脚比起之前好了很多，但是几十年的老瘸腿还是不灵便，季成前这一推，他不防备一下子倒在地上，只听见季振起哎哟一声，没了动静。 季振起当场晕了过去。 当时季云霄正在西山树林忙活小药房升级的事情，等她回家家中才知道季振起摔晕了，已经被季成仁送往镇医院了。 “妈，我过去看看。”季云霄说，“中午饭你们先吃，别等我。” 季云霄蹬起车子来到镇上，镇上的医院其实就是一排平房，比村里的卫生所大一些，全院上下也就是十几个人，能够开药看病的就两个大夫，一个外科，一个内科。 季云霄赶到的时候，这两个大夫正在“交流”。 “这一点外伤都没有，你们内科大夫的事。”戴眼镜的男医生说话慢调斯文。 “咦，你说的这是啥话，这老爷子是摔晕倒的，外力所致，归你看！”语速很快的女医生很快反驳。 季云霄：“……” “我看看。” “诶？你谁啊？”女医生回过头来，一脸不屑地看着季云霄。 “医生，医生，这是我侄女，自家人……”季成仁一看季云霄过来了，赶紧解释，“我家侄女也是学医的……” “哟，那你们自己在家治疗不就得了，还把人往我们这拉干嘛？”那个负责内科的女医生阴阳怪气，“要治你们回家去，别到时候出了问题赖上我们医院！” “二叔，我们走吧。”季云霄压低声音，“他们这个水平也没法治。” 季成仁没办法，只好又把季振起抱到了三轮车上，随着季云霄走出了镇卫生院的大门。 “云霄，你，你能治？” “二叔，先找个阴凉地，我给爷爷检查一下。” 做了基本检查，季云霄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这段时间季云霄借着“神医”之手给季振起换过两次药方，按理说他的腿再个一年半载就会完全恢复了，老爷子身体一向康健，不至于摔一下就昏迷不醒啊。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大概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之前给季振起的药物有些过量，他的身体吸收不了，现在晕厥就是药物的排异反应之一。 -- 第47页 “二叔，我看我爷没啥大事，你去买瓶水，估计是被我小叔给气得……” “好好，那你在这看着。” 季云霄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季成仁。 季云霄进了小药房，季云霄找出了一瓶淡蓝色的液体，给季振起喂了下去，又在胸背部按压了几个穴位。 几分钟后，季振起咳嗽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大妮，我，我这是死了呀……”季振起有些惊魂未定。 “爷，你没死，你把我们都快吓死了，你说你没事生那么大气干嘛，现在感觉怎么样？”季云霄其实还是有些担心，这个时代人们的身体机能与星际时代大不相同，冒然用药说不定会发生这样那样的意外。 生气确实是一个诱发因素，星际时代的药物有一个特点，就是对人类情绪的安抚往往不到位，那是时代的人类情绪已经稳定到一定程度，生气或是高兴都是奢侈的东西，像季振起这样情绪大起大落的更是没有。 刚才季云霄给季振起用的药剂其实是她配制的用来调节身体酸碱平衡的，这种药剂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缓解人类的激烈情绪，类似于安定。 季振起的反应让季云霄放心不少，至少现在看来，没什么大的问题。 季成仁回来的时候看到老爷子已经醒了，也松了一口气，“哎呀，云霄，这真是太好了，爹，你没事了？咱们回家？” “我还死不了！”季振起现在精神头十足，“等我回家打死小三那个不中用的！” 季云霄他们走后，不远处树荫下的许志远走了出来，嘴角高高扬起，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原来是你呀，让我好找。 这几天许志远和江山奇几乎是马不停蹄，周围十几个村子都跑遍了，也没有再见到那天给他治疗手腕的神医。 刚才季云霄的那几下子他全看清楚了，动作，神情，几乎一模一样，许志远几乎可以断定，那个神医就是这个年轻人。 “许伯伯，你说什么？”江山奇没听明白。 许志远笑着一脸的褶子，像朵盛开的菊花，“没什么，伯伯我呀，捡到宝了！” . 一周后，季云霄跟着江山奇和许志远踏上了开往省城的列车。 是一辆绿皮火车。 三人是在桐城县城坐的车，到省城大概需要五个小时。由于是白天，买的是硬座，因为这个江山奇还很不高兴。 “许伯伯，没差多少钱，为什么不买卧铺？”从小锦衣玉食的小江公子对于许志远的抠门行径不能理解。 许志远经常出门，节俭成了习惯，“小子，有个座就很不错了，你看看这车厢里多少人还站着呢！” 江山奇不说话了。 车厢的走道站满了人，整个车厢弥漫着各种人类的气息。 季云霄一直捂着鼻子。 这是季云霄第一次坐火车，一进车厢就差点被车里的气味熏得掉眼泪。她比一般人的嗅觉要敏感一些，这可能与之前服用过一些改变人体机能的药物有关。 江山奇有些担心地看着季云霄，“你还好吧？” 季云霄点头，没有说话，她的胃里有些受不了，各种气味搅合在一起，让她十分不适，车厢还在上人，温度骤然升高，季云霄额头出汗了。 一股淡香突然袭来。 季云霄睁开眼睛看到一片洁白的手帕，江山奇的动作很轻，给季云霄擦过汗，又起身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 火车缓缓启动，车厢里的气味才算淡了一些，季云霄缓了过来，慢慢吐了一口气。 季云霄看着窗外慢速移动的景色，心里有些发愁，这个时代的交通工具太落后了，从二井村到省城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两天时间，耽误事呢。 隔壁坐着的江山奇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小声说：“下次，我开车带你，就不用挤火车了，我再过两个月就可以拿驾照了。” 季云霄也小声说：“我先谢谢你，不过，你开车我不放心。” 江山奇红了脸，“……我技术很好，上次只是意外。” 第29章 省城相遇 5个小时的车程让季云霄头痛欲裂,胃里也是翻江倒海，下了火车冷风一吹，季云霄再也忍受不住,蹲在地上哇哇大吐。 背上传来轻轻的拍打,一片洁白的帕子递了过来。 帕子上的淡淡清香入鼻,季云霄才缓过来一些,眼前的景色总算定了格，这火车还真是让人上火啊！ “还好吧？”江山奇皱着眉头,心里琢磨着一问题，这个季云霄看着是个壮实的大块头,怎么坐个火车就成了这样子,还真是弱不禁风呢。 许志远递过来一瓶水,“喝口水，第一次坐火车？” “嗯。”季云霄点点头,“我有点晕车。” 这个说法再正常不过了,只是许志远听了未置可否，过了一会，才说：“晕车啊,那以后常来,多坐几次就不会晕车了。” 季云霄：“……” 三人从火车站出来，江家司机已经等候在出站口了。 上了车,江山奇吩咐司机：“先把徐伯伯送到医科大学，然后回家。开稳一些。” “好的小少爷。” 噗！ 季云霄捂着手帕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音，想笑又憋住了。 江山奇脸又红了，不高兴地埋怨，“武伯，跟你说多少次了,别叫我少爷，叫我小奇就行。” -- 第48页 “好的小少爷……” 哈哈哈。 季云霄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许志远也跟着呵呵地笑了。 这个被称之为“武伯”的中年男人开车十分稳当，加上奔驰车本身的减震措施很好，季云霄已经没了刚才的不适感，听到关于江山奇的这个古董称呼觉得十分好玩。 “小少爷……咱们一会能吃着水煎包吗？” 季云霄早上就没吃多少，刚才一顿吐就把肚子存货吐了个干净，现在已经到了饥肠辘辘的程度，想起江山奇承诺的水煎包，倒是有了胃口。 “……” 江山奇扭头等着季云霄，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半天才憋出一个字：“能。” 不过，这天季云霄的水煎包到底没有吃上，车子还没开到医科大学，江东元的电话就来了，说是家里已经准备好了晚餐，要犒劳远道而来的客人。 来到江家小楼门前，季云霄才真的感觉到人间差距，怪不得村里的女人都说人比人得死呢。 走进江家，季云霄这才真的感觉到了“现代化”的气息，不过这些跟她曾经所处的时代比起来都是小儿科，但比起二井村已是天壤之别了。 “云霄啊，家里没有外人，别客气啊，看看这些菜吃不吃得惯？”江东元穿着围裙，一副居家男人的打扮。 季云霄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亲自下厨，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肴更是惊讶得说不出口，好不好吃的先不说，这个色香倒是可以打满分了。 一顿饭吃饭，季云霄才发现这个家里有些不正常，来来往往的都是男人，别说女主人了，连一个女佣人也没有。 敢情江山奇这个小少爷住的是和尚庙啊。 意识到这个问题，季云霄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特别是江东元要求季云霄住在家里的时候，季云霄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那个，江叔叔，我跟许老师住就行，这样比较烦方便……” 季云霄没想到自己这话说出来容易让人误解。 许志远一口水卡在嗓子眼，被噎得大声咳嗽起来，他是个近五十岁的老光棍，一个大姑娘说跟他住，这是什么事啊！ 江东元眉头一皱，一脸震惊地看着许志远，眼神询问。 “……那个，小季同学的意思是，去我们学校那边招待所去住，距离我的实验室也比较近，学习起来方便……” “就是的。”季云霄说，“这里距离医科大学太远了，我又晕车，所以，就不用麻烦江叔叔了……” 江东元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样啊，也好吧。” 季云霄跟着许志远回了医科大学那边，江山奇这下可就有些郁闷了，他还准备一会让季云霄参观他的“工作室”，顺便跟她探讨探讨“小绝招”，没想到这人吃饱喝足之后一分钟都没多留，好像——就只是来吃饭的。 江山奇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唇红齿白，这也不丑啊，怎么也比许志远那张胡子拉碴的老脸好看，怎么季云霄看都不看他？ “哎。这人该看看眼科了！”江山奇懊恼地小声嘟囔。 “哥哥，哥哥。” 身后传来江雨奇的声音，江山奇转过身，看着弟弟进了屋，说：“这么晚了还不睡，乱跑什么？” “哥哥，你刚才跟谁说话呢？”小家伙一脸的狡黠，“你眼睛不舒服吗？” 江山奇没好气，“没有，赶紧睡觉去！” 赶走江雨奇，江山奇做了一个决定，给许志远打了一个电话，“许伯伯，我也想住你们学校招待所，你跟我爸爸说一下呗……那个显微镜资金的问题，我给你解决。” 许志远听了前半句想说这小子真不靠谱，但听了后半句有精神了，“哟，语气不小，你怎么给我解决？” 江山奇早就想好了说辞，“我爸爸不出钱，我舅舅可以出。我舅听我姥爷的，可我姥爷听我的……” 江山奇的母亲白媛早逝，娘家白家也是豫州数一数二的人家，白家是医学世家，白媛有一个双胞胎弟弟白川，正是是中原医科大学附属二院的院长。 据说这位白院长医术超群六亲不认，做事严谨是出了名的，许志远早有耳闻，一听到江山奇这么说，他心里打鼓，“……这不好吧，白院长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那看对谁。”江山奇说，“许伯伯的实验室其他设备不也改换了吗？” 这个诱惑太大了，许志远顾不得细想小江同学的真正意图，满口答应：“好，收拾好行李，我这就给你爸爸打电话。” 江东元大晚上接到许志远电话很是惊讶，更别提他说的那个近乎怪诞的要求。 “住你们学校招待所？好好的住什么招待所，家里住不开他？” “老江，你别着急，你也知道我最近不是在搞新的科研项目嘛，季云霄过来帮忙，小江也正好趁机好好学学呢，你们家那别墅区，一来一回两三个小时就没了，耽误时间呐！” “不是我不同意啊，男孩子锻炼锻炼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奇奇那孩子你也知道，平时让他跟人打招呼都困难，你让他出去住，他不一定……” 江东元这边还没说完就被许志远打断了，“这个你就放心好了，他自己主动……啊，我是说，他会同意的。” 撂下电话江东元才琢磨过劲儿来，刚才许志远说是自己儿子主动的？这小子吃错药了？ -- 第49页 江东元是个神经比碗口还粗的人，对于两个儿子的饲养原则一向就是：活着就行。 江山奇两岁的时候白媛去世，两年后，江雨奇的母亲徐慧进门，这个家里才算有了人气，徐慧是个贤惠的女人，视江山奇亲生一般，只是后来有了江雨奇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病病歪歪拖了七八年，一年前也去世了。 也就是从那之后，江东元忽然意识到，两个儿子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他在江山奇的房门前站了许久，手臂抬起又放下，不知道如何开口。 门突然打开了。 父子两人对视的瞬间，都有些尴尬。 “……爸爸。”江山奇先开了口。 “啊，你要去住招待所？”江东元沉着脸，努力保持大家长的尊严，“是真的为了学习，还是就想从家搬出去？” 江山奇没想到江东元能想到这方面去，但他又没办法说真正的原因，“……为了学习。” 勤学的小江同学第二天一早就收拾了自己的行李，饭也没顾上吃，就急匆匆地奔赴了医科大学的招待所。 昨日一天的奔波，季云霄晚上睡得特别沉，江山奇敲门的时候，季云霄还没睡醒。 猛然听到有人砸门，睡眼惺忪的季云霄也没有多想，穿着秋衣秋裤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就去开了门，看到门口江山奇惊讶的目光，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家，又猛地关了门，喊了句：“等我五分钟！” 五分钟后，季云霄收拾停当，重新打开了门，这次门口站着的不是江山奇一个人，许志远也来了，“走吧，我带你们去食堂吃饭。” 季云霄看着江山奇的行李有些纳闷，“你，你这是要离家出走啊？” 江山奇：“……我也过来招待所住。” “对对对，看我忘记说了，云霄，奇奇也过来住，就在你隔壁，这样咱们去实验室方便。” 季云霄没再说什么，总觉得这个江山奇有些不对劲，一个还没读高中的小毛孩子，凑什么热闹呢。 江山奇从许志远手里接过隔壁房间的钥匙，把行李放了进去。 三人一起来到了医科大学的食堂。适逢周末，教工食堂不营业，他们只能在学生食堂凑合。 “你们坐着，我们买饭。”许志远说，“面条可以吗？” 季云霄点头，江山奇也说：“可以。” 江山奇在季云霄对面的座位坐了下来，季云霄抬眼一看，这小子今天穿了一身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目表情一脸严肃，让人看了有些忍俊不住。 不过，他身后那两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罗佳佳也看到了这边的季云霄。 她上前挽起白诺一的胳膊，三步两步来到了季云霄面前，“云霄？这么巧？” 第30章 护城寺的水煎包 季云霄倒是没想到能在这个场合遇到熟人。 白诺一一脸尴尬,似乎想拉着罗佳佳离开，被罗佳佳更加抓紧了胳膊。 罗佳佳挑衅的意图很明显，亲密地挽着白诺一的胳膊,一步三摇晃到季云霄面前,她只顾着张扬自己,忽略了坐在季云霞对面的男孩。 “是挺巧啊。”季云霄说,“罗佳佳，你家那两棵沙荆还好吗？” “……”罗佳佳脸色倏地变了,“季云霄，你也不要得意太早,你有什么啊,你以为来了大学,就是大学生了？” “我……” 季云霄刚一开口，就被江山奇打断了,“你们俩是哪个院系,哪个专业的？” 冷冰冰的少年嗓音，一下子让热气腾腾的食堂降低了好几度，罗佳佳这才注意到季云霄对面这个男孩,看起来似曾相识,“……有你什么事？” 白诺一不想多事，扯着罗佳佳,“走吧，一会还有选修课呢。” “诺一，怎么说云霄也是咱们同学，打个招呼怎么了？” 几个人正在撕扯，那边许志远端着一个大托盘过来了，“哎呀,奇奇，小季，快点搭把手……” 牛肉面的香气让季云霄瞬间回神，接过许志远手中的托盘，摆好碗筷，平静地说，“罗佳佳，我们要吃饭了，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罗佳佳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白诺一脸色已经发青了，罗佳佳不认识许志远，他可是认得，“许老师，我们先回去了。” 两人走远之后，江山奇问：“许伯伯，这俩学生你认识？” “……那么多学生哪能记得住，不过那个男生我好像有点印象，临床医学的大一新生，经常问我问题来着，叫什么……” “白诺一。”季云霄接了话，“我们是一个村的。” “前男友。”江山奇说。 季云霄：“……” 许志远：“……” “小孩子懂什么！”季云霄有些尴尬，“许老师，别听他瞎说……” “小五告诉我的。”江山奇接着说，“说这个大白脸子不是个东西……” 噗哈哈。 许志远笑出了声，问江山奇：“奇奇，你要不要加点醋？” 江山奇不解：“加醋？我不加，太酸了不好吃。” “嗯，确实，太酸了，这食堂的空气都是酸的了！” …… 三人吃过饭就一起来到了许志远的药物实验室，九十年代的实验室各种实验设备都比较陈旧，再加上许志远研究的方向又不是很大众，他能得到的设备多是从别的实验室淘汰下来的，季云霄看到那几台老旧的显微镜几乎惊呆了。 -- 第50页 这对她来说，就是古董。 季云霄小心翼翼在显微镜上看了看，生怕一不下心碰坏了古董，这个动作也许志远和江山奇眼里就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你不会用吧？”江山奇说，“我来教你。” 季云霄：“……好。” 季云霄心想，这个小子今天话很多啊，原以为他是大冰蛋儿，没想到还是个小八卦，回家得好好教育一下小五了。 小江老师教得十分认真，季云霄只听了一遍便掌握了要领，这让江山奇有些惊讶，“你以前真的没见过这个吗？” 笑话，以前见过的比这个可高级多了。 “村里没有。”季云霄说的认真诚恳。 那倒也是，江山奇没有怀疑，继续着他的教学：“这个切片要放在这里，有玻璃的一面在上，对准光孔……” …… 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一旁的许志远却陷入了沉思，这个季云霄到底是什么人呢。 周末的实验室学生们都不在，三人在实验室呆了一会，许志远接了个电话。 “……白院长，是是是，我是许志远……” 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许志远突然激动得提高了音调，“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院长，谢谢院长！” 许志远挂了电话，冲到江山奇面前，抱住他的脑袋，吧唧就在额头亲了一口。 “奇奇宝贝儿！你真是太棒了！” 江山奇嫌弃地擦擦脸，“许伯伯，你这是干什么！” 季云霄基本猜到了个大概，能让一个研究人员激动成这样的，应该得到了新装备了，当年她的导师李傲通也是一样。 小江出手，直接给白老爷子打电话撒娇，白川接到老爷子命令也只能执行，白家背景深厚倒不是心疼那几个钱，他就是想不通他这个外甥怎么突然关心起许志远的实验室了。 日理万机的白院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一早到医院安排了事务，来到医科大学许志远实验室楼下堵人。 季云霄和江山奇他们一出实验楼，就看到黑色轿车前玉树临风的男人。 季云霄暗暗打量，这人看着四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微卷，三七分头梳得一丝不苟，五官精致，一身合体的灰色西装，外面披着一件黑色薄呢风衣，季云霄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男人的眉眼神情与江山奇有着七八分相似。 “舅舅。”江山奇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白川面无表情，“我总得看看，你要我把钱花在哪儿吧？” 许志远走了过来，热情地打招呼：“白院长，要不要到实验室坐会？” 白川的目光扫过来，最后落在许志远身后的季云霄那里，许志远连忙解释：“……噢，这个是季云霄，我的——一个远方亲戚，也是学医的，来我这实习，也给我帮帮忙……小季，这是咱们二院的白院长。” “白院长您好，我叫季云霄。” “舅舅，我想吃护城寺那边的水煎包了。”江山奇扯着白川的衣服，“你带我们去吃好不好？” 江山奇这么当面提出来，白川只好答应，“也好，许老师，还有那个小朋友，一起吃个饭吧。” 季云霄对跟陌生人吃饭没什么兴趣，但是听到“水煎包”三个字又忍不住点点头。 白院长开车，许志远坐了副驾驶，季云霄和江山奇坐在后座。 江山奇小声跟季云霄嘀咕：“……可好吃了，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地方，有点远，在南郊呢，大概得40分钟……” 白川看到后视镜中唠唠叨叨的外甥，仿佛看到了外星生物一般震惊，这十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江山奇一次性说这么话呢。 更可乐的是，江山奇说了这么一大段，人家女孩子就说了一个字：嗯。 白川豁然开朗，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这是世界，还真是相生相克啊。 豫州南郊的护城寺是豫州四大寺庙之一，始建于元代，据说是当年是为圣祖祝寿所建，70年代以后，随着经济的恢复，这里香火旺盛，一些小商贩看到商机，开始在护城寺一带贩卖一些小商品、小食品，随着搞活经济的政策推出，这里逐渐成了繁华的商业圈，其中护城寺东侧的小吃街最为有名。 江山奇说的那个好吃的水煎包，就在护城寺的小吃街。 这里距离江山奇的家里和医科大学都比较远，就算不堵车也得近一个小时，白川开着车送上门，江山奇当然要抓住这个好机会。 “舅舅，你开稳当一些。”江山奇拍拍驾驶座，“季云霄她晕车。” 季云霄：“……没事。” 一个小时后，四个人总算来到了护城寺小吃街，由于是周末，这里的人有些多，来到董记包子铺的时候大厅已经没有座位了。 店老板董大海认出了江山奇，“江少，您来了？去楼上包房吧。” 季云霄深吸了一口气，这包子店的味道还真是香。 几个人在包房坐定，白川才细细地打量了自己外甥一眼，“奇奇，这地方你常来？” “嗯，他家的包子太好吃了，我基本上每个月来两三次吧。”江山奇说着轻车熟路地点单，“这几样的，一样来两笼，再给我门切一斤酱牛肉，一个蔬菜拼盘……” “……”季云霄插了一句话，“吃不了那么多吧？” -- 第51页 “就是，刚吃过早餐没多久，都还不饿呢。”许志远说。 白川笑笑，“就先这么多吧，不够再要。” 等待上菜的间隙，季云霄去了洗手间洗手，小餐馆的卫生间洗手池子是男女共用的，她洗过手正准备走，看见白川走了过来，“小姑娘，你和我外甥是怎么认识的？” 白川看出来了，江山奇的注意力在这个季云霄身上，但这个小姑娘的注意力却似乎只在包子上，许志远还说什么远方亲戚，一听就不是实话，白川决定从这个小姑娘着手，自己几十万投出去，花钱总要花个明白。 “……就他脚脖子崴了，我给治好了，两次。”季云霄甩甩手。 白川：“……这样啊。” “白院长，我先过去了，你慢慢洗啊。” 白川：“……” 等到白川回来，包子也上了桌，热气腾腾的包子芳香四溢，季云霄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们那个时代人类对食物的需求没有那么高，基本靠各种营养剂来维持身体机能。 按理说，即便是现在身体机能有所变化，也不该达到控制不住的地步。 “快吃啊，”江山奇催促，“凉了就不好吃了。” 季云霄咬了一口，人有些僵住了，这包子的味道她吃过。 第31章 小药房新技能 季云霄吃第一口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了,这包子里有她最喜爱的营养剂的味道，而这个类型的营养剂只有一个人能研制出来，那就是她的导师李傲通。 一瞬间,季云霄的心情无以言表,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半年多以来,她第一次有了自己不再是一个人的感觉,这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让她一下子泪目了。 “……怎么了这是？”许志远最先发觉季云霄不对劲，“眼睛不舒服？” 季云霄回过神来,说：“这包子太好吃了！” 江山奇吃得满嘴流油，口齿不清道：“我没骗你吧？” 季云霄点点头,说：“嗯。” 那天,三人离开包子铺之后,季云霄又找了借口去自己来了一次董记包子铺。 人生地不熟，季云霄费了一番周折才到,来到包子铺的时候,人家已经准备打烊了。 “老板，我想问下你们店里的包子是谁做的？” 店老板似乎对季云霄的问题一点都不奇怪，“包子谁做的？当然是我们店的专门大厨做得,小姑娘,回去吧，我们李大厨不收徒弟。” “……我不是要学做包子,我就是想见见这位大厨，可以吗？”季云霄说，“麻烦您通融一下，我叫季云霄，我，我是,我是他的同乡……” 说话间从店铺的里间走出来以为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季云霄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师父？” 头发斑白的男人茫然地看了季云霄一眼，又看看董大海，“董老板，我不是说过吗，不收徒！” 董大海无奈地叹口气，对季云霄说，“小姑娘，回去吧，我没骗你，他真的不收徒，你叫师父也没用……” 季云霄失魂落魄地走出董记包子铺，90年代的小吃街，到了晚上九点多基本都打烊了，这里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公交车已经没有了，要想回去就只能做那些跑私活的黑车了。 季云霄摸着自己口袋里那点毛票发愁，想着干脆找一个地方呆一宿算了，等到天亮再坐公交车回去。 季云霄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就听到身后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 一回头，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摇下，驾驶座坐着的正是江山奇。 “上车。”大冰蛋儿的声音有些不高兴。 虽说已经五月底的天气，季云霄穿得单薄，夜里的冷风已经把她吹透了，江山奇的出现真是太及时了，她来不及多想这其中的缘由，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准备上车，就听见江山奇又说：“你坐前面来。” 季云霄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这小子下了蛊了，听到他的指令竟然一点反对的意愿都没有，等到季云霄在副驾驶坐好，她才反应过来，“……你跟踪我？” 江山奇没有说话，探过身来给季云霄系好安全带。少年身上干净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季云霄觉得自己心跳有些不稳当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我……我会。” “你会什么？”江山奇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我要是不来，你打算到哪儿去？四十多公里，你打算自己走回去？” 季云霄有些懵了，她还没有从遇到李傲通的震惊中完全出来，现在又被江山奇这一顿抢白，不知道怎么地就觉得十分委屈，眼泪有些不争气，可能是刚才哭过，这开关一旦打开，有些不好控制。 看到季云霄落泪，江山奇才有些慌了，“……你别哭啊，我这不是担心你么？你想吃包子告诉我就行了么，自己跑过来多危险呢！” 季云霄抹了一把眼泪，不知道该如何对江山奇解释，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包子好吃嘛。” 豫州的夜晚路上几乎没什么人，这个时代内陆城市经济搞活还没有完全放开，人们大多没什么夜生活，江山奇他们这一路倒是畅通无阻，就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来到了医科大学的招待所。 “你刚才超速了吧？”季云霄说，“还有，你还没有拿到驾照吧？” -- 第52页 江山奇满不在乎，“……我舅舅的车，没关系。” “不过，开得还挺稳的。” 这小子的驾驶技术确实不错，季云霄忍不住夸了一句。 江山奇乐了：“我说过，我技术很好的！” 进了招待所房间，季云霄洗漱之后躺在床上眼前还不停地浮现李傲通的面容，李傲通怎么来的她已经不好奇了，自己都能来，李傲通当然也可以，但是他怎么会不认识自己呢？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别的隐情？ 叮叮！ 季云霄沉思之际，小药房又发出了提示音。 季云霄来到小药房，宽敞的空间还让她有些不适应，这两天没来，季云霄发现小药房又有了新的变化，之前培养的几瓶药品已经可以出药了，等回去就可以给杨春红和季成功试试。 “匹配到体内有新型营养剂！” 提示音突然响起，季云霄只觉得体内有股子暖流在升腾，说不出的舒适感袭来，就听到耳边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沸腾。 十几分钟过去，季云霄感觉身体的温度恢复了正常，眼前多了一瓶浅蓝色的液体，提示音再次响起：“药物复制成功！” 季云霄心中一阵狂喜，她的小药房竟然有了药物复制的功能，这可真是成了极品药房了！要知道李傲通的药房都没有这个技能呢！ 季云霄试了一下新型药剂，这味道正是之前李傲通研制的那种，这么说来，那个大厨就是李傲通没错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季云霄和江山奇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昨晚发生的事。但是有些事一旦发生，便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至少季云霄有这样的感觉。 总觉得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孩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老是时不时地往自己脸上瞄，眼神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别扭样子。 “我脸上有东西？”季云霄纳闷。 江山奇收回目光，一本正经道：“没有。” “那你盯着我干什么？”季云霄指了指江山奇手中的试剂瓶，“溶液撒了……” 江山奇：“……” 江山奇只顾着说话，手里的溶液已经洒到了实验台，还好许志远今天有选修课没在，不然一顿唠叨是少不了的。 另一边。 白诺一对罗佳佳第一次发了火。 “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既然跟你订了婚，就跟季云霄没关系了，你还是这么处处针对她做什么？” 罗佳佳也觉得委屈，眼里含着眼泪，“没关系她能跑到学校来？没关系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白诺一觉得十分头痛，“你这……真是不可理喻！她为什么来，我怎么知道？我就是觉得人家现在做什么就和我们无关了……” 罗佳佳不依不饶，“你心里明明还想着她……那你去找她好了！” 看着白诺一离去的背影，罗佳佳才意识到，这一世好像什么都变了，白诺一以前连个凌厉的眼神都不会有，现在也会发火了，更可气的是，季云霄是什么原因来到豫州的，又要做什么，这才是罗佳佳想要知道的。 当晚罗佳佳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问了季云霄的一些事情。 罗凯很不理解自己姐姐问这些做什么，“姐，我听小五她们说，她大姐是去治病去了，她，她不是脑子受刺激了么……” 季云霄临出门之前特意交代了家人，如果有人打听，就说是来豫州看病了，反正在村里人的眼里她就是一个“受了刺激”的傻子。 这样说正好合情合理。 一周后，季云霄回到了村里。 大家看到季云霄不管是精神还是气质都变得有些不一样，大家也就觉得不奇怪了，都说，这省城的医术就是了不得，看看，季家大丫看着都不傻了。 季云霄从小药房取出了药，做成了药丸，对杨春红说：“妈，这次在豫州，我还遇到常来咱们村的那个神医了，这个药是他给的，你吃吃看，能减肥！” 杨春红半信半疑，“减肥？我好不容易吃胖的，减它干啥？” 季云霄：“……你看看家后二狗媳妇，人家那个身材多少人羡慕，妈，太胖了不健康……” 杨春红一听到二狗媳妇，眼神就不一样了，“那个骚娘们一天到晚在老爷们面前转悠……” “……在过几天，我爸该回来了吧？”季云霄说，“他要是看到你身材变好了，应该会高兴的。” 杨春红一声不吭地接过来药丸，就着水吞了下去。 这个可以调整体态的药丸是季云霄根据二井村的环境特别配置的，里面不仅有减低脂肪的成分，同时也有增强人体免疫机能的成分，家里几个妹妹都是瘦子，只有杨春红是个胖的，所以试药的任务就只能是她了。 可是，第二天就出事了。 杨春红捂着肚子痛苦万分，“宵啊，你给我这个药是不是有问题啊，我这怎么老是拉不净呢？” 第32章 又见神医 杨春红这一天不停地上厕所,拉得脸色都变了，季云霄却说：“妈，过了今天就好了,你坚持一下。” 季云霄说完递给杨春红一杯水,“喝了这个补充水分。” 杨春红接过来喝了一口,一下子喷了出来,“哎呦娘哎！这什么味？又咸又甜的？” …… 折腾了差不多一天，杨春红才感觉身上舒服了一些,说来也怪，这一天虽然出入厕所的次数多了些,但是身体却没有其它的不适,相反,现在感觉很好，身体比以前轻快了许多。 -- 第53页 到了第二天,杨春红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总觉得这身体轻飘飘的，抱着孩子跟不算事似的。 “哎,霄啊,神医的药还真是神呢，我咋感觉我这整个人都轻快了呢？” 季云霄笑笑,“脂肪溶解后排出去了，之后会慢慢调整身体机能，这就好比你原来是背着一袋子粮食走路，现在是空手走路……”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杨春红激动地打断了季云霄，“我这身子原来抱着小六的时候,不到十分钟就觉得累得慌，你看现在，我感觉小六都不沉了！” “呜哇！”杨春红怀里的小六手舞足蹈。 “妈，这个药丸你再吃一周，从今天开始，每天早饭前吃一丸就可以了。” 杨春红尝到了减肥的甜头，忙不迭地点头。 就这样日子又过了一周多，杨春红眼瞅着瘦了下来，一上称，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哎呦！我的娘哎！我现在只有130斤了！” 这十天不到的功夫，杨春红差不多减掉了二十斤，这可是自打她成年之后就再也没有过的体重。 “我的娘哎，我当年刚到团里的时候就这么点重……” 季云霄哑然失笑，130斤呢，在杨春红眼里是“这么点重”，不过好在这药效不错，季云霄也感到高兴，“妈，再减个十来斤就标准了，保准比你当年在团里的时候还俊！” 杨春红被自己女儿打趣，有些不好意思，“你个死妮子！” 嘴里骂着，杨春红心里可美着呢，她认识季成功的时候，已经是140多斤的体重，结婚二十年，杨春红的体重就没有下降过，每年匀速增长，就成了后来身高160，体重160的样子。 现在看着穿衣镜里瘦了一大圈的自己，杨春红拿出了年轻时候的衣服在身上比划着，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等到季成功回来，一定会吓一跳吧。 进入到六月份，院子里的沙荆果实挂了红，一个个像小红灯笼一般，甚是好看。 半岁的小六已经能够自己坐稳了，杨春红有时候干活，就在院子里放一个小褥子，把孩子放在上面，让他自己玩。 季云霄从豫州回来之后，小药房的事务多了不少，空间大了，需要忙碌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她每天都要抽出三四个小时在小药房忙活，杨春红也只当是自己女儿在房间看书，心里高兴着呢，想着或许过不了多久季云霄也能读大学了。 季小六看着院子里挂了果的沙荆觉得好玩，小胖墩儿手脚并用自己个爬了过去，抓了上面的果子就塞到了嘴里。 还是半熟的果子酸度极高，季云翔愣了几秒，哇哇大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正在小药房季云霄，一出门就看到杨春红正在小六的嘴里抠着什么。 “妈，小六怎么了？” “这个小馋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爬的，自己爬过来吃了这个果子！”杨春红一脸担忧，“霄啊，这个是啥玩意啊，你看你弟弟这嘴好像有些肿了。” 季云霄凑近一看，季小六被酸得鼻涕眼泪一起流，嫣红的小嘴唇厚了一圈，模样十分可笑，“……没事，酸得。” 这沙荆果实味酸，但其实里面是富含维生素C，所以就算吃了也没事，就是口感不好罢了。 “小六，这果子只能看，不能吃，记住了？”季云霄说。 “哇哇！呜～”小六抽噎了一下，算是回应。 当天晚上，季云霄有些不放心，从小药房拿出了一些营养剂给小六喂了下去，毕竟是那么小的孩子，那果子的酸汁会不会对脏器有所损伤这很难说，季云霄给小六补充了一些保护类型的营养液，小家伙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呜哇！” 这一切都被季家老二季云霞看在眼里，她这阵子在家前前后后想了很多，她说不出大姐哪里不对劲，但是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这个“大姐”似乎有很多秘密。 就像她能和一个六个月大的婴儿无障碍交流一样，季云霞觉得这一切神秘而又有趣，这一晚她悄悄留个心眼，没有睡熟。 等到老四老五都睡熟了，季云霞悄悄睁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身边的季云霄。 呼吸平稳表情坦然，似乎一切都没什么不同。 可是，季云霄头顶上这若有若无的白烟是怎么回事？ 季云霞洗了洗鼻子，觉得这个味道有些熟悉，她眼前浮现了之前村里出现的那个神医，虽然只遇到过那么一次，但是那人身上的味道却让她记忆犹新，就是这个味！ 季云霞心思翻腾，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季云霞打着哈哈问季云霄：“大姐，之前经常来咱们村的那个木神医这么不来了呢？我还想找他看看呢！” 季云霄一愣：“……你哪儿不舒服？” 季云霞偷偷打量着季云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我……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季云霄：“……” 季云霄算计着日子，地里的小麦刚刚泛黄，距离成熟还得半个多月，这段时间让神医再出现一次也不是不行。 “耐心等着呗，该来的总会来的。” 第二天一早，季云霄找了个借口出了门，先到自家地里看了看麦子。 由于地里加了改变土制的营养液，季云霄家的麦子长得比周边的高出一截，麦穗也长得大，更加让人羡慕的是，别家的麦穗都是一棵苗上面一穗，但是季云霄家的麦子长得出奇。 -- 第54页 一颗麦苗上面长了两头麦穗，个个都像并蒂莲花一般，已经泛黄的麦穗在阳光下垂下了头，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以后不用犯愁吃不饱饭了，季云霄想。 季云霄家麦田的特殊状况很快引起了二井村其他人的嫉妒，这几天也成了南塘的新话题。 “季大家的麦子成精了这是，个个都是双胞胎。” “可不是咋的，不但是双儿，人家麦穗的个头比咱们的还大……” “不都是用的一样的种子吗？咋就他家的与众不同？” 季振起感觉出这话题不对味，破口大骂：“这是我们老季家祖上积德，就该我们收成好，你们在这嚼舌根也没用！” 老爷子现在已经不用拐杖了，虽然走路还是有些跛，但比起之前可是好太多了，他这阵子天天来南塘转悠，想着那神医来了再看看，为什么他这腿还是伸不直的感觉。 一开始别人议论老大家的麦子有问题，他还觉得没啥大事，自从昨天老爷子自己亲自到地里查看了一番，心里也有些嘀咕，事有反常必有妖，季振起心底涌起说不清的担忧。 今天听到这些人这样说，他心里的火气就憋不住了，“……我们老大那地里多上了一遍肥呢，你们要想收成好，自己就该勤快点。” 老爷子这么一说，大家都不吱声了。 两个月前，季云霄把营养液掺合在土壤里往地里撒的时候，对外说是施肥，确实是比别人家多了这么一道程序。老爷子不明真相，却也恰到好处地歪打正着，大家听得半信半疑，却也无从反驳，人家季云霄领着几个妹妹干活的时候，大家都是看到了。 正在大家吵闹之际，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家一窝蜂地迎了过去，七嘴八舌。 “哎呦，木神医你来的正好，我的腿，你看看，怎么总是感觉伸不直呢？” “木神医，你可来了，快给我看看我这个腰。” “可有阵子没见木神医，你上回给我拿的药正好吃没了……” 季云霄的目光落在季振起的腿上，她也发现了，老爷子最近走路不用拐杖了，但是双腿还是跛着，按理说这不应该啊。 “大家稍安勿躁，一个一个来。”季云霄说，“季老爷子，你走路的时候腿疼吗？” “……疼倒是没有，就感觉着腿里的筋很紧……” 季云霄点点头，“这个正常，你要慢慢锻炼。” 季云霄说这做了一个抻腿的动作，“就像这样，每天早晚各练习一次，练到身体出汗为止。” “不用吃药了？”季振起有些不敢相信。 “不用。”季云霄说，“来，下一个……” 季云霄化身“木神医”再一次在二井村忙活了一整天，天擦黑的时候才得以脱身。 等到来到村南小土庙换好妆走出来的时候，门口却闪过一道身影。 “谁？”季云霄心里咚咚直跳。 第33章 小助手和小小助手 “是我。” 季云霄定睛一看,面前的人竟然是季云霞，她松了一口气，一颗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还好。 这丫头最近百般试探,现在又自己看到了,看来这事是瞒不过去了,只是这怎么解释倒是个难题。 “老二，这里路不好走,你当心脚下。” “大姐？”季云霞没动地方，用一种能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着季云霄,“你到底是谁啊？” “……”季云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我还是我，只不过我现在多了另一个人的知识和技能,这些知识和技能并不属于你们这个时代……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吧？” 季云霞愣了半天,她原本也只是有所怀疑，试探一下，没想到竟然听到这么一个情况,短暂的沉默之后,季云霞哈哈大笑起来，“……大姐,你在你们那个朝代是神医吧？” “……神医谈不上，也有救不活的。”季云霄叹口气，“不过，治疗话多的人我可是有办法。” 季云霞下意识地捂住了嘴，“你放心，大姐,我什么都不说。” 季云霄：“你明白就好，总之这个事不要跟别人说，就连爸妈也不能讲……你们几个好好读书，再过几年就可以帮我了，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季云霞一脸兴奋：“姐，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啊，我给你当助手！你跟我说说你们那个时代呗……” 季云霄无奈：“……也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当助手什么的，“当助手可以，就是到时候你别喊累啊。” 想起当年在实验室，季云霄的助手基本一个月换一轮，没有几个能跟得上她的节奏，能熬过一个月的凤毛麟角。 也就是李傲通那个老头，能够不眠不休地陪着她战斗，想到这，季云霄忍不住叹息，还是要找机会再去找他问问，怎么就还能不认识自己呢？ 姐妹两个相伴回了家，进门前季云霄再三叮嘱老二不要露出破绽，季云霞点头，“我心里有数，就是，大姐你当心一些，别让老五那个机灵鬼看出来……” 躲在院门后面准备吓唬她大姐的老五：“……” 老五季云来个子最小，看起来一点不像个九岁的孩子，比双胞胎姐姐矮了小半头，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不知道的谁也看不出她和老四是一对双儿。 二井村有句土话儿，说个子矮的，大多是因为心眼太多给坠住了。 -- 第55页 这话没什么科学道理，但在季家小五身上却显得合情合理，姐妹几个都是高挑个子，就她一个小矮子，更何况又有双胞胎姐姐衬着，再加上她一天古灵精怪，可不就是因为她心眼多么！ 季云霞对季云霄说的话她只听到了一半，得到的信息就是：她们两个有事瞒着家里，还不想让她知道……这可不行。 自从有了小六，小五就觉得她也是个大人，她在这个家里也算是个姐姐呢。 季云来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巨大的任务，看着大姐二姐进门，她若无其事地蹲下来装作找东西，“哎！我的皮筋咋不见了呢？” 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季云霄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既然季云霞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季云霄干脆把自己的一些计划给她说了，如今家里穷得叮当响，关键第一步是要先脱贫，但是又不能太张扬。 这阵子，季云霄以“木神医”的身份赚了一些，但是对于整个季家来说还是杯水车薪。院子里的沙荆果已经大红了，再过几天就可以收获了。 季云霄准备收获沙荆那天正好是周末，季家姐妹齐聚一堂，小五拿着小筐站在边上指挥，“二姐你这不对，大姐说了要连着柄儿！” “哎，老四，你怎么把那个青的给摘了，那个还得长几天呢！” “三姐，先摘上面的……” 季云霄忍不住笑了，“小五，你怎么不去摘？” 小五这阵子的心思除了上学就是研究她大姐，那天大姐二姐的对话她琢磨了好久，每天晚上都要贴着她们两个睡觉，想着打探情报。 只可惜毕竟是个九岁的小人儿，根本熬不住，也就是昨晚她听到了季云霄说要和季云霞一起去出去什么的。 这么好的事，她指定要参与一下。 所以，今天采摘果子她特别积极，小小的个子站在那儿，昂首挺胸的，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意味。 季云霄看着她们家小五，心想着这个小家伙将来堪当大任。 第二天，木神医又到了村里，与以前不同，这次神医还带了一个小助手。 同时，季小五发现大姐和二姐都不见了。 南塘空地处，围了一圈人，小五个子小，挤不进去，就从人腿的缝隙间往里面瞅。 这一看就看到了季云霄的手腕，那上面有一处墨蓝色的痕迹。 季云来想起了前几天几个姐妹打闹，互相在手腕上“画手表”，小五在季云霄的手腕上也画了一只，圆珠笔画的，不太好洗，季云霄皮肤又白，洗了好几次还有有点痕迹。 季云来又往前挤了挤，看清楚那手腕上的痕迹就是一个歪歪扭扭的表盘，那是自己的杰作，她当然记得。 季小五吃了一惊，这个神医竟然是大姐？ 细细一想，村里人不是都议论神医一来季家大妮就不在家呢，不然还可以看看她那个“傻病”……怪不得，那么大姐身边那个胖一点的应该就是二姐没错了。 哼，两人竟然瞒着我做这么好玩的事情。 季小五心里气呼呼的，但是看着两个姐姐在忙乎，她也不好拆台，就只好在一边默默等着。 季云霞其实注意到了小五这边的情况，已经在季云霄的耳边小声了说了句：“小五来了……” “没事，就是玩的吧。”季云霄没在意。 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 季小五默默退到了一边，过了两三个小时，晌午时分，人也散得差不多了，季云霄和季云霞都累得长叹一口气。 季云霞累得弯下了腰，说：“人怎么这么……” 一句话没说完，季云霞看到了躲在不远处的小五，季云霄也注意到了，不动神色地说：“走。” 两人尽量装作平常的样子从小五身边走过，小家伙一双溜圆的眼睛看着她们，等她们渐渐走远了，季小五才撒开脚丫狂奔过去。 等到季云霄和季云霞在土地庙换好装束，出来就看到她家小五气势汹汹地守在门口。 三姐妹，面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小五先开了口，“你们两个不带我玩，我就告诉妈！ 季云霄噗嗤笑了，小五这个年纪，所有的认知基本都可以归纳到“玩”，要糊弄她实在太简单了。 “小五，我们这叫实习，前阵子我不是教了你们那些医学知识，现在就是要检验一下，不是玩……” “那，我也要参加这个实习！”季云来挺着小胸脯，“大姐你不是说，我的功课做得最好？” 季云霄：“……” 季云霞赶紧也来帮着圆，“小五，你还小呢！人家谁会找小孩子看病啊？过几年就轮到你了，你想偷懒还不行呢！” “我肯定不会偷懒！”季小五对自己很有信心。 “那是，我们小五最厉害了，所以这件事呢，暂时不能跟家里说呢。”季云霞哄人有一套，“你看爸爸头发都白了，过几天等他回来，还得让神医给他治一治白头发呢！” 季小五脑袋转过弯来了，“哦……我懂了，要是咱们说话，咱爸肯定不信，要是神医说话，咱爸就信了……” 季云霄悄悄给季云霞竖了个大拇指，摸摸小五的头，“小五，你以后就是我的小小助手，该怎么做自己心里要清楚哦……” “嗯，清楚，我不告诉三姐和小四。”季云来小大人一般，“她俩一天咋咋呼呼的，跟小孩一样，幼稚！” -- 第56页 一周后，季成功从南方回来了，整个人晒成了黑炭，白发就显得格外显眼，加上人又瘦了一圈，几乎成了皮包骨，整个人苍老了十岁不止。 季小六看到吓得哇哇大哭，杨春红心疼得直落泪，“……当家的，你咋变成这样了？” 季成功咧嘴笑，这次南行他收获不小，腰包鼓了说话也硬气，“咋，我变啥样不也是我么，倒是你，怎么看着都不像你了？” 杨春红前两天在季云霄的怂恿下去烫了一下刘海，再加上这阵子她瘦了下来，再配上这个时髦的卷发，整个人气质大变，确实有点不像过去的她。 “爸爸，我妈漂亮吧？我跟你说，多亏了那个木神医啊，木神医的药可好使了，妈妈吃了之后就瘦了……你这个头发也该让神医给看看！”季小五适时地开了口。 季成功一脸疑惑，“神医？哪来的神医？” 季云霄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季云来心领神会，开始了她的表演，“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 季小五按照之前季云霄教给她的说辞，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听得季成功一愣一愣的，“真有这么神？” “可不，那药是真的管用呢。”杨春红也说。 季成功有些动心，“那我也治治？” 第34章 她怎么就一点都不嫉妒？…… 神医的药果然不负众望,季成功的白发眼看着越来越少，到了1991年的秋季，他的头发已经变成了健康的黑色。 本来就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在黑发的映衬下,季成功一下子年轻了不少,杨春红的变化就更大了,减掉了五六十斤赘肉，整个人都显得高挑了不少,烫了时髦的卷发，打眼一看不像村里人了。 南塘的话题几乎都是关于季家的。 大姑娘小媳妇讨论的是杨春红的新衣服新发型,老爷们说的则是季成功南下打工可挣了大钱……季振起更是扬眉吐气,心情好了,脾气也好了，竟然也会露出笑脸说话,不骂人了。 季云霄家隔壁院子的吵闹声也渐渐减少,高氏脸上也有了笑容。 季云霄家的麦子产量远远超过了其他人家，秋季的玉米苗又长得比别人家壮实，村里人都议论纷纷,甚至有几家联合起来找到了村主任家里。 “主任,您得跟咱们想想办法啊，季老大那地是咋回事？不能他们一家占便宜……” “就是就是,都是一样的种子，怎么他们家的就长得和咱们不一样呢？” …… 罗春福这阵子也琢磨了很久，村民们又这么一闹，他就决定找季成功谈一谈。 季成功哪里知道这地里的秘密，还是季小五这个机灵鬼一语道破天机：“我们家庄稼长得好，是因为我大姐在省城买了好肥料,你们想要，也可以买，我大姐可以帮忙……” 季云霄自己都没想到这个思路，她们家小五真是一个商业天才，小小年纪就窥探到了商机，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季云霄靠着“特殊肥料”挣到了第一桶金。 那一年秋季，大家在季云霄“特殊肥料”的帮助下尝到了甜头，到了秋收之后再耕种的时候，来找她求购肥料的人就更多了，十里八村的村民络绎不绝，小五鬼点子多，说：“大姐，光弄肥料还不够，你再弄点种子呗……” 再后来，季云霄能弄的东西可就多了，季小五这个小小助手忙得不亦乐乎。 季家日子过得日益红火，几个孩子学习成绩也很优秀，季云霞被桐城一中保送以后，有了季云霄这个特殊的“家庭教师”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甚至连自己要考的大学和专业都确定好了，老三升了初中，成绩也不错，两个双胞胎也是学校的佼佼者，姐妹几个干劲十足。 杨春红这边更不用说，家里喜事一件接着一件，人逢喜事精神爽，不过欢喜过了头，遇到了一件麻烦事——杨春红好像又怀孕了。 这一年是1994年。 已经是快五十的年纪，眼瞅着小六都已经三岁半了，这可把杨春红愁坏了。 “他爸，这孩子可不能要，咱俩都多大岁数了？再说家里六个孩子了，儿子也有了，再要真要被人笑死了……” 季成功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档子事，当初杨春红生完孩子之后，他就跑到了县医院做了结扎手术，按说……这不应该啊！ 季成功心里不高兴，沉着脸没说话。 近两年，杨春红显得越发年轻，村里的风言风语不是没有。 大抵就是说，杨春红本来就是城里人，到底和村里的女人不一样，她变瘦以后，村里汉子看着她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村里的那些破破烂烂的事，不是没有。 但是季成功没有想到，这种事会有一天轮到自己头上。 季成功猛抽了一口烟，说：“明天先去检查检查再说吧。” 杨春红察觉到丈夫的不对劲，一下子委屈了，“季成功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我说啥了我？”季成功压低声音，“你吵吵什么？孩子们都在家呢！也不怕被笑话！” “我不怕，我没做亏心事我怕什么！”杨春红声音更高了，“云霄，你来，你跟你爸爸说说，他不在家的时候我都干嘛了，家里家外我伺候你们一大家子，到现在怀疑我……” “我说了吗我！”季成功也火了，“就说让你去检查检查就吵吵！” -- 第57页 “你还用说？你脸上都写着呢？”杨春红气得落了泪，“你那驴脸都快掉地上了！” “我脸上写啥了？”季成功也觉得委屈，“我都结扎好几年了，你让我怎么想？你让别人怎么想？” …… 季云霄一脸尴尬地看着吵得面红耳赤的父母，有些难为情，“这事……爸爸，是这样的，结扎手术不是一定不能怀孕的……” 这几年季云霄给家里人看病拿药颇有心得，听了她的话，季成功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杨春红的情绪也渐渐平静。 其实，季云霄心里有些话没法对季成功和杨春红说实话，造成今天这种情况，少不了季云霄的“功劳”。 这几年，季云霄的小药房出产的药品种类日益丰富，各种营养药剂应有尽有，当然得惠最大的还是自己家人。 人人都说季成功两口子是越活越年轻，倒着长呢，这和季云霄给他们用的营养剂有关系，有效地延缓了人体机能的衰老。 自然，也助长了一些人体的能力。 所以即便是季成功做了结扎手术，怀孕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第二天季成功两口子来到了县城医院检查。 杨春红这边果然是怀孕，孩子已经近两个月，但是季成功那边遇到了点问题。 医生看着季成功的B超单子，瞪大了眼睛，“你确定自己三年前做了结扎手术？” “这还能有假？”季成功说，“就是在咱们这医院做的啊。” “可你这检查结果……体内已经显示是通的，所以当然是可以正常怀孕了……” 两口子看着各自的检查单子都很发愁。 “做了吧。”杨春红咬咬牙，“你要是心里还怀疑我，我就生出来，到时候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你的种！” 季成功哪里还有怀疑的心思，他现在只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医生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这种输精管自我再通的情况几率极低，谁知道就让他给遇到了呢。 “瞎说啥呢？其实，我是想，再有一个孩子，咱们现在也养得起……”季成功有些犹豫。 “……”杨春红可不这么想了，“算了，刚过几年好日子，别折腾了。” - 杨春红做了手术，季成功在县城包了一个面包车直接回了家，季云霄一看这个情况就猜到了大概，默默地到厨房给母亲熬鸡汤。 这事真是自己大意了。 打那以后，季云霄的小药房就又多了一种药剂——避孕相关的。 季云霞和季云来现在已经是很成熟的助手了，特别是季云霞高三这个暑假，几乎每天都被季云霄指使得团团转，苦不堪言。 “这就受不了啊？”季云霄笑：“等你读了大学，进了实验室，还有你忙的。” 季云霄说的实验室就是许志远那个，季云霄现在每个月都会有五六天去省城的实验室，对外的身份已经是许志远的助手，医科大学最年轻的见习助教。 季云霞已经被中原医科大学录取，现在就等着通知书了。听到姐姐这么说，叹口气伸伸舌头，“是，小季老师！” - 罗佳佳那边也不错，自从她跟着季云霄学习种药材摔了跟头之后，这人就改变了思路，一边让家人利用当时的好政策在镇里搞了一些特色店铺，另一边她运用自己学到的知识和对未来的预知悄悄准备注册了公司，同时，罗佳佳和白诺一的婚礼日子也定了下来，就在今年冬季。 罗佳佳自以为顺风顺水，心情不错。听说季云霄现在窝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整日里疯疯癫癫搞什么试验田，连个给她说媒的都没有，真是可怜极了。 罗佳佳拿到公司执照的那一天，正好白诺一的本科答辩也通过了，两人一起回了村子。 众人羡慕不已，都说这才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罗家和白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热闹非凡。 罗佳佳穿着时髦的碎花连衣裙，扎着利索的马尾，脚上的白色高跟凉鞋在乡村土路上也踩得噔噔作响。 想想自己上辈子那一世憋屈的生活，罗佳佳此刻觉得活得实在太舒心了，白诺一虽然是闷葫芦，但是人本分老实，爱不爱的又有什么关系？ 罗佳佳心里想得开，她倒要看看，到了现在，季云霄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季家小院在二井村的最东边，这几年村西面修了一条通往县城的公路，很多人家都从村里签到了公路边上，人来车往的，方便做些小买卖。 所以村边渐渐人家少了，现在就剩下季云霄和其他两户了。 季云霄家里一直没有动，一来是季成功这几年农闲时间基本不在家，二来季云霄“销售”农业肥料和种子以及各种药剂的门市不在村里，所以这条公路对她来说，唯一的好处就是去省城方便了，不用自己再走一大段土路了。 罗佳佳看着在院子里给沙荆浇水的季云霄，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云霄，怎么都不见你出去玩啊？” 季云霄回头，对上罗佳佳修饰精美的妆容，也淡淡一笑，“我这不还得种地呢，不得空。” 季云霄平静的语气让罗佳佳有些不舒服，她看看四下无人，说话也就没了顾忌，“你心里是恨我吧？对了，给你提前说一声，我和诺一年底结婚。” “那恭喜你们了。”季云霄笑着，“还有事吗？” -- 第58页 罗佳佳一愣，季云霄这也太淡定了，该不是真的傻了吧？想想又说：“我注册了一家公司，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你要是感兴趣，跟着我干吧，你这一天土里刨食，能吃饱吗？” 季云霄还没回答，就看到季小五从屋里冲了出来，“谁用得着跟你干啊，我大姐的……” “小五，”季云霄制止了季云来的话，“回屋写你的作业去。” “佳佳啊，谢谢你了，不过，我这还是不去了，我摆弄地习惯了。”季云霄说着继续浇水，甚至嘴里还哼起了小曲。 罗佳佳愤愤然离开了季家，心里着实纳闷：她怎么就一点都不嫉妒？ 第35章 专家公寓 罗佳佳的心思,季云霄没功夫去猜，也不觉得她注册公司是什么大事，反正她的公司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实施运营了。 豫州那个小江同学已经成了季云霄的“长工”,服务得可尽心了。 罗佳佳已经专科毕业,她没有去分配的县医院,为此还和家里闹了一架。 罗春福和李素琴都觉得,一个女孩子还是要有稳当的工作才好，赚钱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男人。 “咱们家里现在也不缺钱,县医院多好的单位啊，旱涝保收,过两年诺一也毕业了你们在一起上班……”李素琴一听到女儿要放弃铁饭碗自己做生意,满心的不同意。 罗春福也觉得这事不妥当,“这事，你跟诺一商量了吗？你们再过几个月就结婚,这么大事不要自己拿主意。” 罗佳佳和白诺一两个人磕磕绊绊好几年,中间有一次差点退婚，但是好在后来白诺一突然开窍了一般，不管罗佳佳这么闹腾,他都不说什么了,两人不温不火的奇特的相处模式倒也坚持了下来，提出结婚,是白家的主意。 这几年罗家眼瞅着节节高升，家里的房子都变成了二层，罗佳佳更是出落得越发水灵，这么好的媳妇，白家心里没底啊，所以想着两个孩子一毕业就结婚,谁知道白诺一大四又被推荐读研究生，毕业至少又是三年后了，好在国家并不控制研究生结婚，白家一合计，那就结婚吧。 原本以为，罗家会提出什么条件，谁知道这事竟然出奇顺利，罗春福两口子和罗佳佳都没说什么，白家这边自然不敢怠慢，从开春以来，就一直在准备两人的结婚的相应事宜。 白老二那爱显摆的性子依然没有改，逢人便说，等我家办喜事来喝喜酒啊。 罗白两家的亲事在村里吵吵闹闹过了这么多年，总算要修成正果，大家也都笑着祝福，都说这俩优秀的孩子真是村里年轻人的榜样啊。 闲话之余，自然少不了这出戏里面的另一个主角，季云霄这几年的日子在村里人眼里就太艰难了。 季成功虽然外出打工挣了些钱，表面上小日子也过得不错，但是季云霄已经是23岁的年纪，连个说媒的都没有，这在村里就成了笑话。 再加上这季云霄要不闷在田里种地，要不就是一个人跑到西山树林发呆，在二井村很多人眼里，季云霄已经是一个疯傻之人了。 凡事就怕比较。 不修边幅的季云霄，在越来越时尚的罗佳佳的对比下，越发显得灰头土脸。 这让杨春红都很发愁。 “云霄啊，你说那个神医这两年咋还不来了呢？” “妈，你想说什么？”季云霄几乎能猜到母亲的心思，说：“我真没病，我不是傻子，我不是都跟您说过吗，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杨春红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听到别人说你，心里不好受啊……再说你老实告诉妈，你和那个小江到底是咋回事，你到底是咋想的啊？” 季云霄心里一惊，原以为家里不会知道她和江山奇的事情，怎么杨春红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 季云霄看着眼前的电话座机有些愣神，江山奇差不多一周打电话一两次，每次说不到五分钟，还基本都是关于实验室的“公事”，杨春红是怎么猜到的？ “……啥咋回事啊？”季云霄决定装傻。 本来么，江山奇那个坏小子一个人瞎琢磨，说什么要季云霄等等他长大，他要娶她……季云霄觉得好笑的很，她对这个时代的男女情爱之事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这两年她的很大一部分精力都花在治疗李傲通的失忆症上了。 老头子到现在还不认得她呢。 哪有心情谈情说爱？ 知女莫若母，杨春红也是过来人，看到季云霄遮掩，笑了，“江山奇那孩子不错，小几岁不是毛病，你要是没什么大意见，就考虑考虑，别让人家等太久了，能这么多年守在你身边多不容易啊……” 杨春红着话里有话，听得季云霄一脸懵，过了很久，季云霄才搞明白，原来狡猾的小江同学，已经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定了未来丈母娘了。 说到底，季云霄在感情上是存在缺失的，她对小药房的兴趣远大于江山奇，这一点江山奇心里也明白，这个神奇的医药天才不是一个一般女子，但小江同学也不是常人，季云霄身上那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也正是吸引他的所在。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季云霄对感情的“不开窍”在江山奇的眼里恰恰是另外一种可爱。 到了晚上，杨春红在悄悄打电话。 “……我问是问了，只是那丫头啊是个不开窍的……但有一点，她绝对不讨厌你。”杨春红声音很低，一边说一边往门口瞅着，生怕谁听了去。 -- 第59页 那边的人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我过两天回去……” 过了两三天，江山奇大包小包地进了季云霄的家门。 那天下午接近黄昏，院子里沙荆花挂了果，红红火火，江山奇穿了一件红色的T恤，灰色的牛仔裤，已经个头到了一米八三的江山奇在落日余晖下镀上了一层金边。 季云霄就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不真实，这几年虽然经常见面，但是季云霄还是有些记不清这人的容颜，今日突然见到，江山奇褪去稚气的脸庞越发显得帅气，让季云霄觉得有些情绪似乎在不受控制地生长着。 这个小孩，不，已经长大了，而且，越长越好看了。 “哟，小江来了，快到屋里凉快，外头日头大的，热坏了吧？” 杨春红的话拉回了季云霄的思绪，看着江山奇进屋的背影，那一瞬间，季云霄有些恍惚，这些年，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虽然不费劲，但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她突然觉得，这个肩膀真宽阔，宽阔得她想去靠一靠。 季云霄应该就是那天突然开窍的。 那个暑假，江山奇在季云霄家里呆了一周多，随后就到了大学报道的时间，季云霞和江山奇一样，都被中原医科大学录取，不同的是，季云霞是自己正儿八经考上的，而江山奇却是学校特别保送的，从本科到博士直读。 季云霄本来没打算去送季云霞去豫州，季云霞这几年的助手不是白当的，寒暑假跟着季云霄没少去豫州，早已经是轻车熟路，再加上又有江山奇这个“准姐夫”向导，家里都很放心。 就是小江同学不高兴了。 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季云霄啊，自己苦哈哈地熬了好几年总算成年了，他千算万算的是没想到季云霄不是故作矜持，在感情上，她是压根不熟啊，他都已经暗示得那么明显了，季云霄竟然愣是没有听明白。 “跟你大姐说说，让她送你去上学。”江山奇迫不得己找救兵。 季云霞乐了，这个比自己还小几个月的“小姐夫”这几年可没少被自己奚落，好在这人脸皮够厚，也很有耐心，不然一般人遇到季云霄这样的石头人，怕是早就放弃了。 “……那你给我姐做的水煎包可不可以加一个人的份量？” 江山奇这几年在董记包子铺软磨硬泡，终于打动了李傲通，算得上半个入室弟子，如今他的手艺也不差，虽然味道不可能和李傲通做出来的一模一样，但一般人是分辨不出来的。 “……没问题，一周的早餐我包了。” 季云霞对付季云霄只有一招，那就是——磨。 甚至都不用说一句话，腻歪歪地往季云霄身上一靠，“大姐”两个字一开口，季云霄就觉得头皮发麻，这个老二什么都好，就是这两年变得越发肉麻了，有时候还会飙港台腔，着实让季云霄受不了。 “打住，你这次又要干嘛？” 季云霞笑了：“姐，你送我去上学呗，你看东西不少，我自己拿不了……” 季云霄不觉得这是个事，“不是还有江山奇？他可以帮你拿，再说你拿那么多行李做什么，我那个宿舍什么都有，缺什么我下个月过去的时候给你带去就是了……” 季云霄现在已经是许志远的助教，学校为了方便她的研究，还给她配了一间单身公寓，当然正常来说是不可能有的，这背后都是江山奇的功劳。 “……姐，人家来那个了嘛，跟一个男的一起走，不方便的……再说了，开学了，许教授那边你不也得去啊？” 季云霄：“……” 季云霞的三寸不烂之舌功夫炉火纯青，季云霄根本不是对手，就这样，季云霄跟着季云霞和江山奇一起去了豫州。 城际高速通了之后，交通方便了了很多，现在从二井村到豫州开车只要三四个小时，江山奇这两年基本都是自己开车回来了，技术是真的很好了。 季云霄现在已经不晕车了，或许是在这个环境久了，身体已经又了适应力，又或许是小江的开车技术高超，总之，江山奇这个司机让她很满意。 罗佳佳已经毕业，但是白诺一还在学校，所以这个暑假她一半时间在家里，一半时间在学校，明面上说要陪着自己的男朋友，其实她暗里也在忙活自己的公司。 季云霄在许志远实验室的事情并不公开，季云霄也不常来，一个月最多来一次基本也都是选在节假日，尽量避人耳目，所以几年过去罗佳佳和白诺一并不知道季云霞的这一层身份。 江山奇把姐妹两个送到教师公寓的路口，自己先去找地方停车去了。 季云霄和季云霞提着行李迎面碰到了一位熟人。 看到季云霄提着大包小包，罗佳佳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再一看她身后的季云霞，她才明白，原来这是送妹妹上学来了。 “云霄，送云霞过来上学啊？”罗佳佳甩甩头发，一脸的笑容，“报到了吗？知道宿舍怎么走吗？要不要我带你们过去啊？” “不用了。”季云霞先开了口，“我们这就到了。” 季云霞说着指了指前面的小红楼。 看着两人拿着行李轻车熟路地进了教工宿舍区，又进了那栋“专家公寓”，罗佳佳一肚子问号，专家公寓？季云霄什么时候成了“专家”了？ 第36章 小姐夫 -- 第60页 罗佳佳满腹疑问, 第一反应，琢磨着是不是这两个人不认识路找错了？但是，左看右看季云霄和季云霞那熟门熟路的样子,都不像第一次来。 罗佳佳正纳闷着,又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跑了过去,一把抢过季云霄手里的行礼,笑得像一朵花，而季云霄貌似和这个男生应该也很熟悉,使唤人那个自然劲儿，显然不这样的场景经历过很多次。 直到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进了那栋红色的专家公寓,罗佳佳还没愣过神来。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照书里的剧情,她抢走了季云霄的好运气，这人不应该就待在村里一辈子不出头才对？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罗佳佳有些心神不宁,白诺一远远走来她也没发现。 “佳佳,看什么呢？”白诺一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走吧，我送你去火车站,时间差不多了。” 罗佳佳突然改变了主意,“诺一，那个,先把票退了吧，我这边还有点事，药监局的李主任说之前我送过去的样本有点问题，要去谈一谈的。” 罗佳佳说完指了指自己小皮包的大哥大，“人家刚打了电话过来，我正准备去跟你说呢。” 罗佳佳是想看看,这个季云霄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是她公司开始运行的关键时刻，她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白诺一不疑有他，“……那好，我一会去把票退了。” “嗯，你去退票，我先过去谈事，你回来来招待所找我……” 罗佳佳暗示的意味太过于明显，白诺一耳朵有些红了，没有反对，“嗯。” 两人风风雨雨走过来，白诺一心里对季云霄的执念早就没了，至于对罗佳佳，谈不上多爱，但也绝对不讨厌罢了。 罗佳佳身材是一等一的好，又会打扮，白诺一不心动是假的。 只是那个年代人们在对两性关系的认知上还相对保守，不过罗佳佳和白诺一暑假的时候已经领过证了，即便是现在住在一起也是合情合法了。 白诺一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到了豫州火车站退了票，心里憧憬着他即将到来的“新婚之夜”，却没有想到他的新娘子此刻已经气得脸色发青了。 白诺一走后，罗佳佳并没有去什么药监局，而是偷偷混进了教师公寓，刚开学人员比较杂，罗佳佳穿着打扮成熟，管理员还以为她是新分配来的年轻教师，也就没说什么。 罗佳佳在小红楼下面徘徊，等到里面走出来一个青年教师模样的年轻人，她就上前打听，“老师您好，我问下季云霄老师是在这里住吗？” “……小季老师，住在302，你是她朋友啊？她在呢，我刚才看到她和男朋友一起回去了……” 罗佳佳不自然地笑笑：“谢谢你啊……” 小季老师，男朋友，这一个个消息像鞭炮一般在罗佳佳心中炸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个季云霄不是一直窝在村里种地的？ 后来，不死心的罗佳佳又打听了两人，确认了季云霄确实住在这个“专家公寓”，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她原本以为自己大学生的身份任何时候都高季云霄一等，现在她摇身一变成了大学教师了？ 这巨大的心理落差让罗佳佳怒火中烧，只觉得眼前的景色都带着火星，嘴里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想想之前季云霄那云淡风轻的样子，罗佳佳顿时明白过来，好你个季云霄，憋着这么大后手，等着看我的笑话？罗佳佳心里警铃大作，想着自己的一些计划要提前。 罗佳佳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心里依然愤愤不平，想不出一个所以然，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这个学校青年教师的工资加上讲课费一个月多说五六百，就算她是老师又怎么样？ 再说了，一个只有高中学历的人，竟然混入了大学教师队伍，这里面必然有猫腻。 罗佳佳想起几年前在食堂遇到季云霄那次，想起那个许教授……她心里突然明白了，必然是季云霄勾搭了这个许教授，才得到了这个不正常的“名分”。 至于男朋友，恐怕那个老教授才是真正的“男朋友”吧！ 罗佳佳脑洞大开，思来想去，决定送给季云霄一份“礼物”。 白诺一退了票之后，回了一院里的趟实验室，他考上了胸内专家杜大伟的研究生，杜大伟的实验室和许志远的实验室在同一个楼层，中间隔着一个前厅。 这个实验楼假期进行了新的装修，不少设备都换了，实验室里面的布局也有所变化，两个毗邻的实验室中间原来是一间会议室，墙体打掉，改成了现在这个公共的前厅。 实验室的相关教师和管理人员的照片都贴在实验室前面前厅，这之前是没有的，白诺一忍不住驻足看了几眼。 看着许志远旁边那张熟悉的脸庞，白诺一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季云霄？ 再一看下面的名字，可不就是季云霄嘛！ 白诺一的心里疑惑丛生，觉得不可思议，同时也有些担忧，听说那个许志远五十多岁还没有成家，好像找了一个自己的学生……莫非这个人是季云霄？ 白诺一的心情很是复杂，震惊，恼怒，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不太明显的后悔，他在前厅照片墙那里站了很久，看着季云霄的照片发呆。 “怎么样？隔壁这个季老师漂亮吧？”身后传来杜大伟的声音。 -- 第61页 白诺一尴尬回头，“杜教授……” “哈哈哈。”杜大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一看到白诺一面红耳赤的样子就哈哈大笑，“我跟你说哟，这个小季老师可是个神人哪，我听老许说，好像好像还是你的同乡呢……怎么？看上了？” 杜大伟很喜欢他这个成绩好脾气好长相也好的学生，自然也很关心学生的个人问题，他还指望白诺一安心在他的实验室出力呢，如果他能和隔壁的小季凑成一对，那就美了！ 白诺一听到导师说得这么直接，脸更加红了，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杜教授，我……我有爱人。” - 季云霄的这个宿舍位于小红楼三楼的一端，是个小型套间，里面一间卧室，外面是一间小客厅，入口处是卫生间和厨房，这几年在江山奇的置办下，这个小公寓已经各种设施装备很齐全了。 此刻，江山奇正在厨房忙活，他答应季云霞的水煎包马上就要出锅了。 “大姐，罗佳佳最近上蹿下跳的忙活，注册公司什么的，咱们要不要……”季云霞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看着季云霄，“我怕她出幺蛾子呢。” 季云霄轻轻摇摇头，“不用，她只要好好走她自己的路，就跟咱们没关系。” “可是，你不是说她——”季云霞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看，欲言又止，“她知道那么多，我还是有点担心。” “……她能有我知道的多？”季云霄翻了个白眼，“再说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她知道再多也不一定有用……各凭本事，背后坑人那些事，咱们不干。” …… 姐妹两个开心地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小江同学身上，季云霞没忘记自己的“任务”，话题一个劲往江山奇身上扯，“江山奇现在个头真高，比你高半头了吧？” “可不是……”季云霄笑了下，“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疯长了。” “大姐你偷偷给他吃增高剂了吧？” 季云霄急眼了：“你瞎说什么，那玩意能乱用吗？” “我就这么一说，诶，姐，人家等你好几年了，你也该给个话了……”季云霞趁热打铁，在季云霄的耳边悄悄问。 季云霄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心里起起伏伏，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即便是回不去了，可也真的没有想过和一个人谈恋爱，把一个人的感情付诸于另外一个人，她始终都觉得是一件不太靠谱的事情，尽管她心里也很想有个人可以依靠，但是如果说要她迈出这一步，其实也是很难的。 当年李傲通那个老头只教给她做药和打架了，这怎么谈恋爱谈感情，季云霄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啊。 更可气的是，这老头虽然也来了这个世界，却是完完全全把自己这个得意门生给忘记了，竟然还收了江山奇做徒弟，害得她这个正牌弟子没了名分，你说多气人！ “姐，姐，诶！”季云霄捏了捏季云霄的耳垂，“看傻了啊，我问你呢！既然你也觉得小江同学好看，那他以后就是我的小姐夫了呗？” 江山奇端着包子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听到季云霞这句“小姐夫”，面上看起来平静，心里其实乐开了花，厚着脸皮说：“姐夫就是姐夫，把小字去掉。” 哈哈哈，季云霞也不客气，说：“这个，我可做不了主，我姐不发话，你连小姐夫也不是。” 季云霄心里砰砰直跳，想说的话憋在喉咙有些说不出口，脸都憋红了，“……包子拿过来，我饿了！” 第37章 西山考察队 季云霄狠狠地咬着包子,“小姐夫”几个字在她的耳边萦绕，如同烟花盛开，在她心中点点炸开。 季云霄情感系统在一定程度上缺失,但她也是血肉之躯,江山奇这几年的一点一滴她都记着呢,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假的。 人乖，钱多,貌美，还会做包子,是一个完美的人呢。 但是这个感觉对于季云霄来说太奇怪了,她有些六神无主。 包子汤汁的甜香沁入心脾,让季云霄稍微回神，“你在包子里加了什么？” 这个味道不太对,那营养剂的味道是李傲通才能做出来的,之前江山奇做出来的包子味道虽然不错，但是总是少了一丝滋味，可是今天的这一份,味道确实一丝不差。 江山奇抿嘴一笑,“终于一模一样了，是不是？” 季云霄一愣,不知道江山奇卖什么关子，“……这个，你放糖了吧？” 江山奇笑笑没有解释，问：“好吃吗？” 季云霄还没来记得回答，就看到季云霞一把把剩下的两个都拿走了，“好吃啊,你们不吃我可都吃了！” 说完，季家老二不等着两人应答，两个包子迅速进了肚，身子一扭走到里间收拾行李去了。 季云霄：“……” 江山奇：“……” 另一边。 白诺一心事重重地来到了罗佳佳居住的房间，上午满肚子期待的心情全没了，他心里想不通，又不能跟罗佳佳明说，貌似罗佳佳脸色也不好看。 “事情不顺利？”白诺一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罗佳佳也没注意到白诺一的情绪 两人各有心事，那一晚的好事自然没成。 罗佳佳原本分配的单位是桐城县医院，她现在铁了心要做一番事业，早几年利用自己的先知优势她已经积累了资金，现在公司前期注册工作已经完成，下一步就是研究如何制作自己的特色药品了。 -- 第62页 她已经做了充足的调研，现在市面上现在流行的一种叫做“脑力灵”的口服液销售非常火爆，罗佳佳打算就从这个方面入手，至于人员，她也早就盘算好了，直接从学校找了一些同学和老师参与进来，罗佳佳给出的待遇是学校的好几倍，那几位参与核心研制的老师求之不得呢。 办公地点和设备都是找的现成的，虽然多花了不少钱，但是节约了时间，罗佳佳觉得划算。当然，这一切都是白诺一不知道的，罗佳佳也没有跟他细说，只说是自己毕业了去亲戚家公司做事，不去医院了。 白诺一对这个事也没有多想，“你自己拿主意吧，医院也确实辛苦。” “咱们家将来有你一个医生就好了。”罗佳佳笑着说：“我就负责赚钱好了……” 白诺一未置可否，他眼前还浮现着季云霄实验室前厅的那张照片，心里的感觉难以名状，多多少少有些迷茫……那一晚，他怀里抱着温软的罗佳佳，脑子里想的却全是季云霄。 罗佳佳听着头顶那几不可闻的叹息，心中想的却是你的心在哪儿我不管，人在我床上就行了。 同床异梦的两个人相拥而眠，一夜无事发生，却又感觉什么都不一样了。 . 季云霄这次从豫州回来之前又一个人去看了李傲通。 季云霄跟着江山奇经常来吃包子，一来二去跟做包子的大师傅很熟了，但是这个熟悉只是表面的，季云霄的任何暗示，李傲通依然听不懂。 这几年，季云霄的小药房越来越完善了，尤其是关于大脑记忆这方面的，出了不少“好药”，季云霄悄悄把这些药剂放在水果里，甚至好几次看着李傲通吃了下去。 只是，每一次都毫无反应，倒是她的一些话总是让李傲通莫名其妙，董记的老板更是纳闷，私下里没少笑话他家大厨，说你这年过半百还魅力不小，看把人家小姑娘迷得，干脆收了得了。 李傲通是个倔老头，一年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想通了一般，对季云霄说：“收你们做徒弟可以，不过你们两个我只收一个。” 季云霄激动万分，以为是自己的诚心终于打动了李傲通，谁知下一秒这老头说：“我就收江山奇这小子了，季丫头你以后就别来烦我了……” 季云霄为此还跟江山奇生了一阵子气，后来也慢慢想通了，江山奇也算自己人，以后有机会慢慢跟他说出真相吧。 李傲通虽然嘴上说不许季云霄过来，但实际上季云霄每次单独过来他也没有往外撵人。 就觉得这丫头看着眼熟，但是自己记忆里又确实没有这个人。 看着眼前的水煎包，季云霄思绪万千，李傲通的包子里有她最喜欢的营养剂的味道，当时这老头还调侃，“你既然这么喜欢这个味道，这个营养剂的名字就叫小云吧。” “小云……”季云霄喃喃自语。 这句让李傲通听了去，老头顿时不高兴了，“回去回去，我都已经把秘方告诉那江小子了，你就别想了，你想知道自己问他吧？” 季云霄猛然一愣，“秘方？什么秘方？” 李傲通瞪眼，“臭丫头，你还不承认啊，刚才不是你自己说小云？我这包子的秘方就叫小云！” “师父，你记得小云啊？”季云霄眼泪奔涌而出，“那你为什么还不记得爱吃小云的云霄啊？” 李傲通：“……” “哎，我说这闺女，你别哭啊，不记得就是不记得啊，你哭我也没办法啊……” 这个结果季云霄也是习惯了，等她再次回到二井村的时候，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季云霄您好，我是中原省农业厅的金广顺……” 对方说了大概十分钟，季云霄听明白了，大概是他们看到了季云霄几个月前发表的一篇小论文——在许志远的逼迫下写的，说是对她提出的“土壤再生理论”很感兴趣，想到她文中提到的“西山树林”调研。 季云霄没有想到自己的那篇小作文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影响，心里七上八下，西山树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好含糊道：“这个……这个其实都是我的老师许志远教授的研究结果，我就是，就是参与了一下……” “咦，这可是奇怪了。”金广顺显然很惊讶，“许志远说你才是真正的专家，你们两个互相谦虚啊……” 季云霄躲不过去，只好答应参与这个特殊的调研队。 许志远的电话随之而来。 “小季啊，不好意思，事前没有跟你商量……”许志远打着哈哈，显然是早有预谋，“这个调研队的负责人金广顺是我的老同学，有了他们的协助，咱们的研究就省事多了……” 季云霄叹了口气，这个老狐狸……事已至此，季云霄也只好打起精神应对。 关于自己的身世秘密这是个大事，她可不想被捉到科学院当做小白鼠，这个年代的科研水平着实有限，只要自己表现得无知一些，至于那些核心的知识和数据，就推到许志远身上好了。 . 1994年十月，二井村来了一队考察人员，在村西面的树林里呆了大半个月，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架势。 更奇怪的是这队人员似乎跟季云霄很熟络。 大队人马每日都会到季云霄家里碰头，季家的小院热闹非凡。 -- 第63页 “这个树林的土质含有大量的活跃的锰、铝离子，整体PH值5.5左右，这与中原省其他地区截然不同……” “会不是因为地势的原因？西山这边比其他地方要高出一百米左右。” “一百米的高差应该不会造成这么明显的差异。” …… “小季，你的看法呢？”金广顺一双硕大的眼珠子盯着季云霄，似乎想从她脸上盯出答案来。 这个金广顺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这几天交道打下来，季云霄已经筋疲力尽，此刻面对他的目光，心里着实有些发怵。 “金老师，我也没什么看法，我还是比较倾向自然的原因，会不会是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啊？” 季云霄信口胡诌了一句，谁知道金广顺听了倒是感兴趣。 “这个村子确实有一个传说。”金广顺大眼珠子一转，说：“一千多年前，这里盛产药材。” 季云霄看着自家院子的试验田，装傻一般笑笑说：“是吗？那我这是蒙对了呗？我这家院子种的药材用的就是山林的土呢。” 村里来了调研队的事情，在南塘传得议论纷纷，关于季云霄的话题再次成了二井村的热门。 村里人议论纷纷，季家大妮怎么突然不傻了？而且，她跟那队城里人说得那些话，咱们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罗春福这几天可是愁坏了。 作为二井村的村主任，他竟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更气人的是这队奇怪的人竟然是拿着省农业厅的红头文件来了，大红的印戳十分醒目，而那个文件上竟然还有季云霄的名字！ 在罗春福的认知里，季云霄这几年疯疯癫癫，整天窝在家里种地，还时不时地要到省城“治病”，在他看来这闺女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了，怎么突然一下子还跟政府的人挂钩了呢？ 罗春福虽然是个小小的村主任，但起码的职业敏感度还是有的，这事太不对劲了，能出现在省厅红头文件上的名字，那肯定不是普通人啊！ 罗春福心急如焚，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罗佳佳。 “佳佳，你回来一趟吧，村里这事情我觉得有些不对……”罗春福眉头紧皱，“但又说不好咋回事。” 第38章 我嘞个乖乖 金广顺这个人精力旺盛得可怕,连续半个月的考察，调研队的人个个疲惫不堪，可这个老头却像打了鸡血一样,眼珠子似乎又大了一圈。 让季云霄感到苦恼的事,这老头似乎对她那天说的话题特别感兴趣,这几天每天白天调研工作结束以后,金广顺晚饭后还要拉着季云霄问东问西。 每次都把季云霄问的哑口无言。 这个人太难对付了，季云霄想,要是江山奇在就好了。 江山奇算计着日子，到了季云霄来豫州的日子,但这次左等右等都没有动静,打了电话才知道这边来了调研队,季云霄走不开，眼瞅着中秋节就要到了,江山奇从家里拿了五六盒高档月饼,又买了一堆别的零食，玩具塞满了整个后备箱，便开车回来了。 美其名曰：我回老家看看二爷爷。 江东元也不戳破,只是嘱咐他开车小心,现在豫州和桐城之间的高速已经修通，整个车程不过2个多小时,方便多了。 江东元对于季云霄，基本上已经定位在了“儿媳妇”的位置，他眼瞅着自己儿子不开窍又猴急的样子心里也犯愁，这俩笨孩子，关键时刻都不行啊，看来还是得帮帮他们。 江山奇一路上心情很好,想着能和季云霄一起吃月饼，嘴角挂着笑容，脚下的油门也几乎踩到了底。 这天是个阴天，江山奇进村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光线不是很好。他正准备从村西面的油板路拐弯的时候，没提防后面突然冲上来一辆红色轿车，似乎想要超车。 乡村公路只有五六米的宽度，两边都是软土，对方速度太快，江山奇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估计对方是个新手，这个宽度的乡村小路超车不是自己找事么？再说江山奇的速度不慢，后面还这么猛烈地撞过来，很有可能是把油门当做刹车了。 罗佳佳刚提了这辆车不到一周，这阵子她的公司刚刚开始运营，忙了个天昏地暗，若不是罗春福三番五次打电话，她原本是打算等着公司上了轨道，再回家准备婚礼的事情。 这次回来的决定很是仓促，她对驾车并不陌生，上辈子还当过一阵子的兼职出租车司机，但是这一世却是第一次上道，再加上临近傍晚实现有些不好，她没有注意到前面的黑色轿车，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完了……紧张之下又把油门当做的刹车。 咣当，罗佳佳的左侧车头撞上了江山奇的右侧车屁股。 江山奇的车尾灯碎了，其他的问题不大，罗佳佳的车就有点惨，左侧大灯全碎了，前门脸也花了，连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好在人没有什么事。 江山奇下车敲敲红色轿车的车窗，缓缓降下来的玻璃后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 罗佳佳已经吓得动弹不得，说不出话。 江山奇看到这个情况也只好自认倒霉，自己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又给季云霄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把罗佳佳的家人叫过来。 很快，撞车现场围了一圈人，罗春福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下把女儿搀扶着下了车，意味深长地看着季云霄身边的高个子男孩，眉头皱得更紧了。 -- 第64页 小村子没什么秘密，罗家丫头买车开公司的消息很快满天飞，但是这一次大家的话题却有了别的一层意味。 “一个小姑娘，哪儿一下子弄那么多钱啊？” “就是，谁知道从哪儿来的？” “人长得漂亮，怎么都行……” “还是人家季家丫头人实在。” 相反，江山奇的到来，二井村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神医的弟子”不定期地来给季云霄“送药”，顺便还会给周围的邻居们带来一些礼品，大家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很不错。 看到江山奇，季云霄感觉来了救星，从他进自己家院子那一刻，季云霄的目光就没有离开江山奇，这真是让小江同学有些受宠若惊了。 “云霄……我，我今天可不可以住你家？”江山奇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季云霄也是这么打算的，有了江山奇在这儿，陪金广顺聊天的任务就可以交给他了，就算他不主动提留下，季云霄也不能让他走。 “这个自然，一会金老师来了，你还得陪他说话呢。” 江山奇只顾着高兴，没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等到吃过饭，看到金广顺呆了半个小时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有些急了，这老头，话是真多啊，简直抵得上十个许志远。 这不行，得想个办法。 江山奇看到门口缩头缩脑的小六，心里有了主意，“小六，给这位大大倒杯水~~” 江山奇每次来季家，少不了给这个小家伙带各种好吃的零嘴，好玩的玩具，小六早就把这个大哥哥当做亲人了，因此江山奇说话很好使，胖乎乎的小身影很快端着一杯水进来了。 江山奇也不知道在小家伙的耳边说了什么，这小胖墩就笑吟吟地端着水向着金广顺走过去了。 三岁半的小家伙走路还不是那么稳当，走到金广顺身边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一杯水就那么飞到了金广顺身上。 哇哇，季小六的哭声蓦然响起，只是那张小胖脸上一滴泪都没有。 “哎呀，金老师，烫着没有？”杨春红和季成功闻声赶过来，拿来毛巾给他擦着，对着季小六训斥，“你还要好意思哭哇，赶紧起来洗洗去！” 小六完成了任务，哭声戛然而止，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躲进里面吃月饼去了。 经过这么一个“意外”，金广顺只好提前结束了“谈话”回了村委会的住所。江山奇终于有了机会跟季云霄独处。 老三老四老五现在都住校了，平时不回家。季家姐妹现在住的房子是家里去年新盖的东厢房，原有的正房也进行了翻新，现在家里居住的房间大小有五六间，每间都有季云霄设计的火炕，冬暖夏凉很是舒适。 “你今晚跟小六住吧。”季云霄说，“这边的炕没有烧，有些凉，堂屋那边都烧好了。” 江山奇憋了一肚子话要跟季云霄说，一听到这个安排嘴巴撅了起来，“小六那个屋一股子尿骚味……” “我屋里才没有味道呢！”季云翔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咣当一声，小胖墩推开了厢房的门，一脸愠色地看着江山奇，“我都帮你把那个坏人赶走了，你今天得跟我睡！” 季云霄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送水这一出是早江山奇安排好的啊……看着眼前脸色五彩斑斓的江山奇，季云霄也觉得好笑，就说：“小六屋里昨天刚收拾过的，可香了。” “就是就是，”季小六忙不地地抓着江山奇的胳膊，“大哥哥，咱们一起玩小火车吧，你上回给我买的那个，可好玩了，我就等着和你一起玩呢……” 江山奇只好跟着小六回了正房的西屋，看着炕上的小火车心里那个苦闷：我开了几小时车，车还被人撞了，就是来跟一个三岁小孩玩小火车的？ 季云霄这才得了清净，这几日被金广顺这一队人马缠得都没有时间打理小药房了，趁着这个空档她打算自己去一趟西山，小药房的空间需要定期的维护，各种药品的培养都需要及时调整，现在小药房的各种指数都处于稳步上升阶段，西山树林是一个好地方，在哪里可以更加迅速地提高小药房的效率。 金广顺他们没来的时候，季云霄每周都会来这里2-3次，这段时间抽不开身，已经有十几天没有来，她自己都有种沉甸甸的感觉了。 夜幕下的西山树林，淡淡的甜香弥漫，各种虫叫鸟鸣交织在一起，季云霄来到自己常来的那片空地，席地而坐，眯起了眼睛。 江山奇这几年对付季小六已经十分有经验了。 “小六，来，哥哥给你按摩。” 小胖墩儿一听这个立马老实地在江山奇的身边趴好，江山奇修长的手指在他背上跳舞，果然不出五分钟，这小家伙睡得呼呼的。 江山奇悄悄出了正房的门，正好看到季云霄从院门口出去的身影。 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出去？ 不行，我得跟着，免得她有危险。 江山奇放轻脚步，远远地跟在季云霄后面，走了一会发现她去的是西山树林的方向。 这地方江山奇之前与许志远来过很多次，上山的路有两条，季云霄走的是那条几乎没什么人走的小路，江山奇眉头皱紧，这几年他不是没有怀疑，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只是两人并没有多少常期接触的机会，因此江山奇也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破绽。 -- 第65页 江山奇的脚步很轻，加上他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等到季云霄走远他才悄悄跟上，以至于季云霄也没什么察觉，这西山树林平时都没什么人来，更不要说晚上，季云霄也是大意了。 她像往常一样在小药房忙碌，浑然不知，不远处有个人目睹了这一切。 江山奇远远看着七彩光束萦绕下季云霄，嘴巴已经张成了一个O，心里早就万马奔腾：我嘞个乖乖，我这是找了个仙女吗？ 第39章 仙气 江山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季家的,那一晚他翻来覆去没有睡着。 细细想来，自己认识季云霄这几年以来，奇奇怪怪的事情是不少,江山奇一件件联想下来,心里乱成了一锅粥,本来还以为季云霄只是比一般人聪明而已,怎么就没有想到她根本不是一般人呢？ 不过，坚信唯物主义科学理论的小江同学并没有轻易相信,或许就是自己花眼了呢。 这事还有待验证，再说了,季云霄除了脑子好用之外,其他方面简直就是一个白痴,哪里会有这么笨的神仙？ 江山奇神游一夜，第二天一早没忘记做包子,季小六眼巴巴地看着锅里,他早就习惯了，这个大哥哥一来，家里就有好吃的水煎包,而且这水煎包的味道越来越好。 吃饭的时候,江山奇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季云霄，季家其他人也都见怪不怪了,就是季成功的目光有些不高兴，这小子当着大人面一点都不避讳，哼，想娶我女儿，我还没点头呢！ 季云霄吃得多，江山奇心里有事吃得慢,吃到最后餐桌上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江山奇心里琢磨，就看现在季云霄这个吃早餐的样子，哪里有半点仙女的模样。 季云霄吃了两碗红薯稀饭，觉得自己还能吃一碗，这红薯稀饭是她最喜欢的，这个稀饭和水煎包真是绝配，特别是小江同学做的包子。 季云霄一口气吃了十几个包子，两碗粥，依然意犹未尽，在江山奇复杂的眼神下给自己盛了第三碗粥。 季云霄在察言观色方面一向粗枝大叶，直到第三碗红薯稀饭下了肚，她揉揉肚子，觉得舒坦了，这个早餐吃得太满意了。 要是江山奇天天在就好了，天天在就可以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水煎包……对了，还要问问他那个包子配方是怎么回事。 “……那个，” “那个……” 两人几乎同时开了口，季云霄大方一挥手，“你先说。” 说就说，江山奇也是憋了很久了，“……你吃这些，肚子不难受？” “不难受。”季云霄觉得这话题奇怪，“吃不饱才难受。” 江山奇：“……”她这个仙女是冒牌的吧？人家仙女都不用吃饭的。 “你肚子难受？怎么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季云霄看着江山奇的黑眼圈，一把抓过他的手腕，顺便给他诊了一下脉。 “……你有点虚啊。”季云霄忍住笑，“刚刚成年，年轻人要注意节制！” 江山奇脸色突变，红白一片，“季云霄！谁刚成年啊，我，我20了……” “虚岁。” “我生日大！” “再大也没有我大！”季云霄是在搞不明白江山奇为什么对年龄这么介意，说：“一会跟我上山吧，金老师他们也快来了，准备一下，这几天一直都在挖土，这个挺适合你的。” 江山奇：“…………” 季云霄洗碗的时候才想起来，被江山奇这么一打岔自己又忘记问包子配方的事了，而江山奇被杨春红叫到里屋去了。 杨春红还没说什么，江山奇先委屈上了，“婶婶，云霄好像讨厌我……”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你这孩子想岔了，我的自己的女儿我知道，她要是真的讨厌你，根本都不会跟你说那么多，更不要说留你在家里，你做的包子她吃了那么多，说明什么？说明早就满意你了，傻小子！” “真的？”江山奇半信半疑，“那……回头我让爸爸来提亲？婶婶您看什么时间合适？马上就过节了，要不就这几天吧？我给他打电话……” 杨春红一听有些哭笑不得，季云霄的脾气这几年有些变化，杨春红也都基本摸透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可不敢一个人拿主意，再说了季成功对这件事一直不太同意，她笑笑说：“小江，这事不能着急，关键是云霄她自己得明白啊……” 江山奇郁闷了，“……我知道了。” 罗佳佳家里。 追尾事故之后，罗佳佳回到家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她心里想的不是撞车，而是在那个撞车的瞬间她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不会让罗佳佳吓成这样，但是就在安全气囊弹出来的那一刻，罗佳佳眼前突然看到了自己被带进监狱的场景，还有季云霄那意味不明的笑容。 偏偏她没有撞到头，头脑清醒得很，思来想去，罗佳佳觉得这事可能是某种征兆，整整一上午她都在不停地打电话，跟公司那边的人确认。 “放心吧，罗总，咱们公司各方面程序合法，绝对没问题……” 罗佳佳揉揉酸胀的太阳穴，安慰自己或许是想多了。 罗春福把最近季云霄那边的情况说了说，罗佳佳听后皱了皱眉头，“咱们可能都被她骗了，她现在还是医科大学的老师了呢。” 罗春福大吃一惊，“什么，她是大学老师？” -- 第66页 “切。”罗佳佳不以为然，“爸爸，你那是什么表情，她大学老师有啥啊？一个月还不是只有几百块的死工资？我一个月挣她好几年的……再说了，她那个大学老师的身份是怎么弄的？又不是什么正当手段，不用着急，假的真不了……” 话虽这么说，罗佳佳还是不太放心，还是悄悄去了西山树林。 罗佳佳看到季云霄和江山奇跟着调研队一路有说有笑，心里更加憋气，悄悄观察半天，发现他们竟然是来挖坑的，心里放松不少，想着自己发出的那封信应该也快发挥作用了。 调研队在西山树林的中心部位挖了一个五六米的深坑，由于工具有限，全靠人力进度挺慢，不过金广顺倒是不着急，大有常驻于此的想法，看得季云霄心急火燎的。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在小药方呆的时间有些久，季云霄今天感觉到有一些疲惫，特别是看到那个深坑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有些飘忽的感觉，似乎那里面有什么东西牵引着自己，脚下的步子有些不受控制。 “哎——” 江山奇一不留神发现季云霄竟然站在了深坑的边缘，本能般地去抓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坑边缘的土壤松软，两个人的重量自然承受不住，噗通！两人一起摔进了大坑里。 底下还有三个正在挖土的工作人员，被这个突入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还好都反应比较快，躲得比较及时，底下的土不硬，季云霄他们两个并没有受伤。 金广顺在上面大喊，“你们两个小崽子！这有爬绳不用，跳个什么玩意儿啊？” “……我下来帮忙！”季云霄也喊了一声。 “对，金老师我们挖一会，让他们先歇歇吧！”江山奇也跟着说。 只要能跟季云霄在一起，哪怕是挖坑也是可以的，江山奇此刻脑子全是昨天晚上季云霄被七彩光环萦绕的情形，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被她带到了这个坑里，莫非这个坑有问题？ 那三个队员一开始还推辞了几句，后来看到人高马大的江山奇，再一看季云霄比他们个头还高，也就不说什么了。 调研队一共来了十二人，这个挖坑行动，除了金广顺，其他人2-3人一组，大家轮流来，那三人也就以为季云霄和江山奇是新分配古来挖土的，只是他们这下来的姿势有点吓人。 “那边有绳子，上下都可以，另外挖的时候不能快了，看到不同颜色的要取样……” “嗯，好的。”季云霄点点头，“你们快上去休息吧。” “那好，一会别的组来替你们。” 那三人上去之后，季云霄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身体内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与此同时小药房的系统提示音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发现最佳匹配场所，已达S级药房升级标准……” 季云霄看着近在咫尺的江山奇的身影，急的脑门渗出细密的汗珠，算了，装病虽然有些丢人，但是此刻顾不得这么多了。 “哎哟……”季云霄捂着肚子坐在了地上。 这个直径不到三米的深坑，温度比上面低了好几度，江山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想着季云霄应该也会冷的，正准备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一扭头，却看到季云霄满头大汗，头顶似乎还冒着丝丝白气，捂着肚子在地上哼哼。 “你……你，你怎么了这是？” “……我好像是吃多了，撑得难受，我坐一会，你自己先挖着。”季云霄小声说，“别跟上面他们说，我歇一会应该就没事了……” 季云霄撒谎的技术远远不及格，江山奇从她闪烁的眼神中看出了别的意思，也没有多问，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那，你歇一会，我先挖着。” 转过身的江山奇嘴角上扬，想着季云霄头顶上那缕缕白雾，心里琢磨着，这仙女掉到了坑里怎么还会冒烟呢？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仙气？ 噗，噗噗！ 两声不太和谐的声音传来，江山奇回头对上季云霄尴尬的眼神，“……” 季云霄正准备进入小药房，突感肠胃不适，气息难以控制，发出的声音几乎带了回响，红薯顺气，她早上吃得太多了！ 好在她定期服用的营养剂很甜，这肠气的味道也与常人不同……但也不是很好闻罢了。 季云霄闭目装睡，趁机进入了小药房。 江山奇看着一脸别扭的季云霄，捂住嘴憋住笑，小幅度地吸了吸了鼻子，手里的铁锹似乎变得轻快了。 第40章 小药房升级了 进入到小药房,季云霄感觉到整个人瞬间漂浮起来，她的小药房此刻已经不能用“小药房”来形容了。 药房的空间几乎又大了一倍，原来配制的药剂也都达到了出药的标准,更让她惊喜的是,她改进配方的“脑力灵2号”也成功了！ 之前研制的“脑力灵”已经上市一年多了,市场反应十分火爆,由于在增强记忆方面效果显著，这个药几乎成了风靡全国的灵药,但随之而来的负面因素也来了。 市场经济搞活以后，不少人都盯上了药材市场这块肥肉,各种山寨版本的“脑力X”层出不穷,给季云霄的公司带来了不少损失和麻烦,这次季云霄把“脑力灵”的配方调整了，就是想给那些山寨版来个措手不及。 滴滴,滴滴！ “S级药房升级成功！匹配到创始人信息,目标距离你348公里……” -- 第67页 季云霄明白过来，她是李傲通一手带出来的，这个小药房当初的一些基本参数信息都是李傲通设置的,所以理论上讲李傲通也是这个小药房的“创始人”,现在药房升级到了S级，匹配功能也随之增加了。 348公里,如果所料不错，这个距离应该就是二井村到护城寺小吃街那边的距离。 与此同时，豫州，护城寺小吃街的董记包子铺传来一声响彻天际的呐喊。 董大海看着一向沉默寡言的李大厨搞出这么大动静，吓得半天没有回神，“老李……你这是咋了？” 李傲通捂着自己的心脏,双眼有些发直。 “老李？老李？你别吓人啊！” 董大海的呐喊和摇晃让李傲通回了神，“……那个，不小心切到手了。” 李傲通捂着手指掩饰，右手拇指稍稍用力，被捂着左手顿时血肉模糊，“老板你看，我怕是这几天得请假了……” “好好，你回去好好歇歇，”董大海一脸担忧，李大厨可是他包子店的活招牌，可不能有事，“这么多血，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了，休息两天就行了。” 此刻李傲通内心的震惊远远要比这位包子店老板要大得多。 几分钟前，他正在调配包子馅“秘方”的时候，眼前突然白光闪现，脑子仿佛被利刃穿透，钻心的疼痛过后，那些被遗忘的记忆也接踵而来，他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了。 几个月前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星际联合科学院每过几年都会召集专家商讨相关领域的发展计划，李傲通去参会的时候，正好赶上S-0816营养剂的第一阶段试验品出来。 由于还处于前期试验阶段，各方面的功能和疗效都还处于未知阶段，这个时候人类活体试药的风险太大，李傲通也再三警告季云霄一定不要以身犯险。 可就在李傲通出门的第二天就出事了。 季云霄这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竟然偷偷试药。 季云霄对于S-0816营养剂太期待了，这个药剂从最初的概念到现在的半成品她等了三年多，如果按照李傲通说的一步一步进行临床检验，恐怕还得个一年半载，她等不及了。 这不，老头前脚出门，下一秒季云霄就做了决定，她要自己试药，大不了有些副作用，应该不至于要命，季云霄对自己的药品还是有信心的。 然而，意外就这样发生了，季云霄喝下S-0816营养剂的瞬间，只看到了满眼的火光和轰隆轰隆的爆炸声。 #51星著名实验室发生爆炸，天才医药师季云霄不幸身陨# 这条新闻瞬间上了星际网热搜第一，李傲通气得当场吐了血。 李傲通回到实验室，看到炸得只剩下的灰烬的“徒弟”痛不欲生。他反反复复查了很久，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实验室的灰烬中并没有发现属于人类的DNA，也就是说，季云霄并不在里面。 这个发现让李傲通坚信他的徒弟没有死。 当然，这个消息李傲通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跟科学院那边请了长假，开启了“药房跟踪系统”。 季云霄的小药房是他一手设计的，当初他留了一手后路，万一哪天师徒两人需要紧急会面的时候，可以通过药房的“跟踪系统”迅速找到对方。 只是开启这个功能对李傲通来说风险也很大，因为并不知道季云霄此刻所处的环境，很有可能自己也被带到危险之中。 李傲通年近六十，在他而立之年捡到了奄奄一息的季云霄，那时候小娃娃才一个多月，从不到六十公分的肉团一天天养大，这其中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师徒。 季云霄是他的命根子。 李傲通的运气实在不好，大概是因为他开启这个功能的时候，季云霄初到二井村，小药房还未打开，一直毫无反应，那时候李傲通万念俱灰，犹如行尸走肉。 直到一个多月之后，才追踪到了微弱的信号，他的药房里出现了一瓶淡蓝色的药剂，那是季云霄剩下来的S-0816！ 李傲通急着找到自己的徒弟，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结果让人遗憾，他来到了季云霄所在的时空，却丢失了自己的记忆。 ……… 几年来的点点滴滴潮水般涌上心头，已经是满头白发的李傲通心中五味杂陈，但面对眼前这个当初好心收留他的董大海，他却无从解释，这么荒唐滑稽的“穿越”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呢。 李傲通走出包子铺，看着眼前的街道，内心的涌动依然惊涛骇浪，星际时代的所有记忆都回来了，这个时代的“李傲通”到底是谁他已经没工夫去想了，他现在就想着能快点见到自己的宝贝徒弟。 想想这三年那丫头总是缠着自己师父师父的叫着，而自己……李傲通觉得鼻子酸酸的。 想着想着，江山奇的脸浮现在李傲通的脑海里，他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突然明白一件事，这个江山奇是想着拐跑自己的徒弟呢。 那个小子一看就是满肚子心眼，季云霄根本不是对手。 李傲通脑子有些混乱，一时间忘记了江山奇此刻也是他的“包子徒弟”，只是心里一百个理由觉得江山奇配不上季云霄，哼，想跟我徒弟凑乎，那还得看看我这个师父同不同意呢。 这三年多江山奇和季云霄说的那个“二井村”几乎都在李傲通耳朵成茧子了，也好，也是时候见见真面目了。 -- 第68页 - 季云霞在小药房忙活了大概半个小时，看着焕然一新的药房，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S级的药房，就算是在星际时代也是稀有物，她的师父都还没有呢。 季云霄此刻最开心的是药房升级了，她的药剂也会跟着升级，这样没准就可以帮助师父恢复记忆了，想到这一点她忍不住高兴得大喊一声。 正在埋头挖坑的江山奇听到季云霄的喊声吓得一哆嗦，一回头看到季云霄还闭着眼，头顶冒着一股若有如无的白烟。 前一晚在树林里看到的奇异场景与眼前的景象重合，江山奇忍不住靠近，用手摸了摸季云霄的头顶。 “啊！” 江山奇被烫得轻叫了一声。 “你们俩咋的了？”上面传来金广顺的声音。 季云霄猛然回神，连忙说：“没事！” 季云霄说完给江山奇使了个眼色，江山奇摸着被烫到的手，一脸复杂的表情，但还是很配合地喊了句：“没事，金老师！” “我回头会跟你解释的。”季云霄小声说，“……你怎么挖这么慢？” 江山奇：“……这土越来越硬了，你看。” 江山奇伸出自己的手掌，那上面已经磨出了血泡，刚才又被季云霄的脑袋烫了一下，血泡已经破了，皮肉模糊，十分可怜。 还真是弱不禁风啊，季云霄心里感叹，随后在身边摸了摸，从小药房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季云霄一把拉过江山奇的手，小心地给他涂抹均匀，“你坐会吧，我来挖。” 江山奇一声没吭，盯着季云霄手中的小瓶子发呆。 “……这个啊，我们季家的祖传良药，包治百病。”季云霄笑着说，虽然她知道江山奇现在很不好糊弄了，但是这事还没到完全坦白的时候，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江山奇：“……”真的还当我是三岁孩子吗！ 季云霄即便是十分克制自己的力量，但是挖土这种事对她来说还是太轻松了，但挖着挖着也感觉出来不对劲了，挖土的铁锹卷了边边，土壤中露出了暗红色的土层，季云霄一摸，这不是土，这是岩石。 而且还是一块巨大的整石。 金广顺闻讯下来，看着红色石头两眼冒光，“这是血石！这是血石！” 季云霄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头部传来阵阵晕眩，等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炕上，江山奇一脸焦急地捧着一个杯子在给她喂水。 季云霄只觉得嗓子眼着了火一般，抢过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还要……” 季云霄剩下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她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董记包子店的李大厨正翘着二郎腿一脸慈祥地看着她。 第41章 包子大厨与神医 季云霄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李傲通,终于从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眼神。 几年过去，季云霄几乎都已经习惯了这老头对自己的冷淡，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你,你真的记得我了？” “臭丫头没大没小,连师父都不叫了？” “师父,你能想起来真是太好了！” 江山奇看着眼前两人都眼泪汪汪的样子，有些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老头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跑到二井村也就罢了，怎么一副和季云霄很熟的样子？ 不对啊,他是自己的师父啊！ 但是,更加让江山奇震惊的是,季云霄和李傲通两个人把他当做了透明人，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他不甚明白的话。 “师父,0816出了,我在西山树林那边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之前的bug得到了修复。” “先不要管药剂的事情，你自己的身体要紧,酸度这么高,你都吃了什么？” “……一开始吃了点糖，后来这两年什么都没吃了。”季云霄自己也纳闷,“我之前倒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呢。” “我看你是吃了增大剂了，长这么大个子……”李傲通看着比过去高出不少的徒弟满眼嫌弃，“以前的机灵劲呢？” …… 看到两人聊得热火朝天，江山奇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话题听不懂也就罢了,怎么还忘记自己这个大活人了，江山奇大声咳嗽了两声，“……师父，你是不是记岔了？我才是你的徒弟啊！” 李傲通这才反应过来，这屋子里还有一个大活人呢。 没等李傲通说话，季云霄率先开口：“江山奇你别捣乱，回头我再跟你解释，我有好多话要跟师父说呢，你先去帮着妈妈做饭吧！” “对对对，你先出去，我还得给云霄做一个全面检查，你在这碍事……”李傲通也开始攆人。 师徒俩在这种情况下相见，是一件多么不易的事情，别人体会不到，季云霄和李傲通心里的激动不是江山奇能体会的，更何况季云霄无故晕倒，这么大的事情，李傲通不敢大意，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给她做一个全面的检查，这些非常规的治疗方式，暂时还不方便让江山奇看到。 江山奇一脸不高兴，但是季云霄的话他一向都是言听计从，尽管心里不痛快，还是听话地从房间退了出去。 一出门正好遇到在门口说话的杨春红和季成功。 两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大概在议论这个突然跑到自己家里的怪人。 “小江啊，这个李师傅……你们认识？”季成功皱着眉头，又些不解，“这人来到家中就一直盯着云霄，怎么感觉怪怪的……他真的会治病？” -- 第69页 “就是的……他的眼神怪吓人的。”杨春红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诶，这人不会就是云霄说的那个神医吧，我看刚才他给云霄看病的手法很熟悉……” 杨春红的话让江山奇心中更加糊涂了，者李傲通不是做包子的大厨吗，可他刚才那几下子确实专业，这老头到底是谁呢。 不过，当着两位长辈的面，江山奇也只能打掩护，含糊道：“……应该是的，之前咱们村里不是也来过？神医说要给云霄检查检查，咱们别打扰了……” “……那就好，正好让神医给大妮看看……” - 屋里的师徒两人此刻表情已经没有了刚才相认的激动，特别是李傲通，整张脸都拧到了一起。 “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和S级药房无法相匹配，如果我所料不错，那块红色的石头含有放射物，对一般人无碍，但是你的身体体质特殊，对辐射物质的反应比较灵敏，所以才导致晕倒……” 季云霄没觉得这有多大事，“……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身体也有段时间不舒服，后来无意中吃了一种软糖……之后小药房就打开了。” “软糖？” 一个小时后，江山奇从镇上买回了季云霄说的桔子软糖。 江山奇还以为是季云霄嘴馋，谁知道李傲通拿过糖，二话不说就开吃起来。 这东西到底好不好用，他要亲自尝试了才能放心。 看着这老头一点都不客气，大口大口地吃着糖，江山奇脸都黑了，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这般折磨，他一肚子的疑问已经再也控制不住。 “云霄，这个老头真的没问题吗？”趁着李傲通闭目养神的功夫，江山奇瞅准机会在季云霄耳边低声说道。 两人距离有些过近，江山奇呼出来的热气让季云霄有些失神，两人现在的身高差已经超过十公分，只是调了个，江山奇是比较高的那一个了。 关于自己的身份，季云霄没打算一直瞒着，只是李傲通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本来季云霄打算在小药房升级之后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江山奇的，也顺便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李傲通这么一打岔，季云霄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自己这一块就不太好说，再加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师父，这可愁坏了季云霄。 听着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江山奇身上特有的气息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季云霄有些恍惚，觉得脸太热了，细密的汗珠沁出，这种感觉可真是太奇怪了，季云霄紧张地做了个吞咽动作，只觉得口干舌燥。 “……江山奇，是这样的，”季云霄深吸了一口气，“关于，我师父，这件事……之前我们村来过一个神医，我跟你说过吧？” 季云霄说了一堆也没有表达得很明确，李傲通慢慢睁开眼，说：“江小子，没有她说的那么复杂，季丫头是我之前收的徒弟，后来我脑子有病不记得了，要论资排辈的话，她算是你的师姐！” 江山奇：“……” “也就是说，师父你不仅会做包子，还会治病了？”江山奇听得稀里糊涂，心里却渐渐明亮起来，眼前的两个人，恐怕一个都没有说实话。 调研队这边。 季云霄在树林晕倒之后，金广顺一众人等把她抬了回来，一筹莫展之际，正好遇到匆匆赶来的李傲通，这人出手的手法看上去很专业，江山奇又管他叫着师父，金广顺也就很放心，心里琢磨着这人大概也是医科大学的，许志远的同事之类。 金广顺带着队员回到村委会那边，联系到许志远简单地说了一下现场的情况。 许志远一听就急了，“什么白发老头？我认识的人里面好像没有这号人……不对，江山奇的那个师父？那是董记做包子的大师傅啊……” 金广顺：“……我还以为是你们学院的呢，那人看着挺专业的。” “不行，我得去看看，云霄可不能有事。”许志远不放心，“老金，你先去云霄家里盯着点。” 晚饭之后，金广顺来到季云霄家里的时候，远远听到院子里的说笑声。 一进院门吓了一跳，季家院子里围满了人。 季云霄和江山奇、李傲通的对话不小心被季家小六听了去，这孩子现在是村里的小小孩子王，天天领着一帮孩子上串下跳，他从小受到季云霄的耳濡目染，也喜欢给小孩子“治病”。 就有人逗他，“哟，小六，你这还真有神医的架势！” “我将来就是神医！”季云翔神气活现，“我跟你们说，那个神医正在我们家呢！” 木神医许久不来，村里许多受过恩惠的人一听这话来了兴趣，季家院子瞬间爆棚。 李傲通吹胡子瞪眼看着自己徒弟，季云霄讨好地笑着，“师父，您之前乔装为人治病每人只收一元钱，乡亲们一直都很感激您……” 徒弟都这么说了，李傲通又能怎么样，指定又是这丫头自己多事惹出来的，反正对于普通人的小病小恙对他来说也没有难度，被称为“神医”也着实不为过。 金广顺看着那白发的男人被围得水泄不通，心中更是疑惑：做包子的大厨？许志远这眼睛得有多瞎啊！ 第42章 举报信 金广顺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李大厨怀着十分的敌意。 他在二井村这二十多天,对季云霄是“势在必得”，小季同学的观点与他总是惊人的一致，金老师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挖墙脚”计划,准备着把季云霄从许志远那边挖到他的调研组。 -- 第70页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来历不明的老头,季云霄还管这人叫师父？金广顺心里警铃大作,顿时生出一种被人“截胡”的感觉。 这不行,这么好的专业人才去做包子岂不是大材小用？ “这位老哥，你不是董记做包子的大厨吗？”金广顺单刀直入,语气一点都不客气，“我们小季同志可是专业人才,做包子这种事情不需要她亲自来做……” 李傲通对于自己做包子这个事情心里正别扭呢,他一个s级的医药师做了几年大厨已经够离谱了,现在金广顺这么一说他就更加不痛快了，“做包子怎么了？你这辈子没吃过包子啊？” 金广顺也不是省油的灯,看到李傲通这么叫板也火了：“你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我跟小季同学可都认识二十多天了！” 二十多天？哼！ 李傲通鼻子里冷哼一声,“二十多天也叫认识？我和云霄认识二十多年了！” 江山奇面色微微有变，二十多年又是怎么回事？ 两个老头掐架，季云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看着江山奇发呆,她也顾不得别的，一把把江山奇推了出去。 江山奇无奈,只要咬牙开口：“哎呀，金老师，师父，你们两个先停一下，” 江山奇听出来了，这抢人大战他也准备掺和一下,“我觉得吧，云霄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这个事情应该她自己决定……” 季云霄第一次发现这个比她还小四岁的男孩，不，此刻可以称之为男人了，处理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比她得心应手的多，她听了江山奇这话忍不住笑了，说：“金老师，这位李大厨是我师父，我要做什么事，都要听我师父的……” “听见没，听见没！”李傲通这下神气了，“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么！” 金广顺闹了个大红脸，“……” 季成功和杨春红两口子在外面听得稀里糊涂，自家女儿这几年的本事是越来越大，有时候他们自己也不太明白，但是家里的小日子越过越好，又不缺钱，听着他们家小五念叨大姐还在豫州开了自己的公司，两口子虽然嘴上不说，心里高兴着呢。 江山奇从厢房走出来就被季成功拉到了正房，“小江，你跟叔说说，那俩人到底要找云霄做啥？” “叔，您放心，没啥事，云霄技术好，他们争着收徒弟呢。”江山奇笑笑，“你们就等着享福过好日子吧。” “我也要收徒弟！”小六也兴致勃勃地参与了话题，“徒弟好不好吃？大哥哥是不是比你做的包子还好吃？” . 回到村委会，金广顺越想越觉得气不过，又给许志远传呼留言，可是左等右等并没有等来许志远的电话。 许志远未能如愿来二井村这边，他一出实验室就被校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叫走了。 中原医科大学校务办公室。 一个秃顶的高胖男人，手里拿着一封信，慢慢地推到了许志远面前，“老许，这封信在我这压了半个多月了，学校管理层也开会讨论过好几次了，唉，我原本的意思是把这件事压下去，你的为人这么多年我是了解的，只是……” “只是，这学校大了，人多嘴杂，你们实验室这几年没少出风头，树大招风，学科评估马上就要进行了，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个事，如果学校不处理的话，要落人话柄了。” 举报信的内容简明扼要，先是把季云霄的基本情况说得清清楚楚，又把这几年她怎么成为实验室助理教师的事情说了，最后顺理成章地得出结论：许志远与季云霄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看完举报信，许志远急得跳脚，“这简直就是乱喷嘛！人家小姑娘才几岁？我比她父亲都还大……” 不对，季云霄来医科大学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即便是知道季云霄的，也都以为她是许志远从别的学校挖来的高材生，能把季云霄底细这样掀了个底朝天的，应该是她的熟人呢。 这个学校，能和季云霄称得上熟人的，就那么几个人。 许志远心中也有了数。 “老魏，魏主任，这个事我相信学校会有一个公正的判断，我就直说了吧，季云霄的学历确实只有高中，这个问题我之前跟学校打申请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的，她没有正式编制，也不要咱们开工资，当初学校也是应允了的，这孩子这几年的成就大家有目共睹……” 被许志远称之为“魏主任”的高胖男人皱着眉头打断了他的话，“老许啊，这个事我们也是了解了的，这个小季老师确实也是给学校做出了贡献的，这一点学校是不会不认的，但是这信里重点说的是你们的生活作风问题……” 九十年代中期，生活作风问题是个大问题，许志远洁身自好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这样被人泼脏水，气得不轻，好在他在学校工作多年，这个魏主任也是当年他们同期参加工作的老相识，对他的为人十分了解，就跟他交了底。 “老许，这个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真假重要，影响也很重要，学校马上就要进行教育教学水平评估了，这个关键时刻这个事得妥善处理啊……” 许志远没吭气，魏大同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消除影响，这是要赶季云霄走啊，且不说他们的实验到了关键阶段，就是江山奇这小子能答应？ 想到江山奇，许志远松了一口气，真是急糊涂了，怎么把江少爷给忘了！ -- 第71页 许志远当天晚上就给江山奇打了电话。 相比之下，江山奇倒是淡定的多，他听了许志远的叙述，心里差不多明白了，能把季云霄底细了解得这么清楚的，除了那位姓罗的女人还能有谁，更何况这几年那个女人一直阴阳怪气的，看来，是时候给她点颜色看看了。 季云霄沉浸在和师父相认的喜悦中，没有注意到江山奇这边的状况，金广顺走了之后，师徒二人又开启了热聊模式。 江山奇这边心里有了好几个计划，他琢磨着明天得提前返回豫州了。 季云霄的厢房有两间大卧室，她自己住一间，李傲通和江山奇住一间，本来季成功是要再收拾出来一间的，被李傲通阻止了，“我跟江小子凑合住就可以了，反正他明天就走，呆不久。” 江山奇：“……” 入夜，江山奇盘腿坐在炕上，满肚子疑问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师父……你怎么知道我要回豫州？” “我猜的，你接了那个电话之后表情就不对劲了，出什么事了？”李傲通看着江山奇，突然笑了，“不想说也没关系，小子，你想问我什么就问吧！” 李傲通早就看出来了，这小子一肚子城府，满脑子心思，这种类型的放在星际时代不是领袖就是魔头啊，惹不起的不如好好哄着。 “师父，你们……你和云霄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对吧？”江山奇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我总觉得你们和我们不太一样……” 李傲通暗暗吃惊，心道真是小看了这小子了，竟然能一眼看透事情本质，他哪里知道江山奇此刻也是半真半假地诈他，“……是挺远的，事情是这样的，总之呢，这几年，谢谢你照顾云霄，她虽然大你几岁吧，但是心眼没你多，你以后不要欺负她。” 李傲通跑题的功夫了得，正经话题开了一个头，后面就天马行空地发挥了，把江山奇听得一愣一愣的，“……我哪敢啊，师父，都是她欺负我，你不知道前两年我个子矮，季云霄总是打我头啊……” 不管怎样，李傲通和江山奇的会谈气氛还算融洽，只是说了半夜两人除了季云霄再也没有的话题，直到李傲通的呼噜声响起，江山奇才明白过来，自己想要的信息没有得到。 这个老狐狸。 江山奇咬牙叹息，看来，答案只能自己慢慢找了。 第二天，季云霄带着李傲通去了西山树林，江山奇一人先行回了豫州。 他心里有事，开车速度也快，前后也就用了三个小时，到了豫州之后，江山奇没有回家，而是先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召集了两个人。 这两位身着黑色西服的年轻男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机器人一般矗立在江山奇办工桌面前，听从吩咐。 此刻的江山奇与季云霄面前的小江同学已经判若两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阴沉得可怕，“李文你去查查罗佳佳，包括她的公司最近的状况，李武你去查查董记包子店的大厨李傲通，要查到他近25年的基本情况……” 第43章 二师父 江山奇突然返回豫州,季云霄心里猜了个大概，这小子恐怕对自己和李傲通说得话有所怀疑了，只是季云霄想着先解决西山树林的事情,江山奇嘛,回头好好哄哄就是了。 西山那块红色的大石头到底有什么来头,季云霄要搞清楚的,她的身体虽说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但李傲通还是不放心。 “我们医药师的药房与身体的匹配度至关重要,你现在的情况如果不解决的话……有可能再也操作不了药房了。” 季云霄的“脑力灵2号”已经准备就绪，这个时候可不能出问题,李傲通这么一说她也有些担心,“啊？这么严重？那我会怎么样？” 李傲通看着傻乎乎的徒弟叹口气,“怎么过了好几年还是没长进？有我在，你不会怎么样,大不了做个普通人好了,师父做包子也能养你……” 季云霄扁扁嘴笑了，“师父，回头我做包子给你吃！” “免了！”李傲通如临大敌,“你那个水平,我信不过！” 这句话把一旁的杨春红和季成功都逗笑了，“师父你说得对,我家云霄这厨艺是有待提高……” “妈！”季云霄脸红了，“我做的饭不能吃吗？我烧的开水不能喝吗？我煮的鸡蛋不香吗？” 厨艺停留在“烧开水煮鸡蛋”层次的季云霄被人揭了老底，面子也有些挂不住，大家哈哈一乐，只有季云翔这个忠实粉丝拼命点头，“大姐煮的鸡蛋最香了！” . 季云霄和李傲通来到西山树林的时候,金广顺的调研队已经在忙活了。 昨天季云霄晕倒之后调研队早早收了工，今天他们就来得比较早。往日里金广顺总是到季云霄家里蹭早餐，昨晚被李傲通气得够呛，今天也就不好意思再去凑堆，跟队员们在村委会凑合吃了一口，一早就来西山了。 金广顺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深坑前面，面色紧张地盯着下面的动静，昨天季云霄突然晕倒，给他心里敲了一个警钟，莫不是下面这石头有什么问题。 每过几分钟，金广顺都要喊一句：“你们没事吧？” 下面挖土的队员纳闷了，这老头今天这是怎么了，不就是累晕了一个小妹子么，咱们这都是大老爷们哪有这么矫情！ “没事！”下面的队员也大声喊：“放心吧，金老师！” -- 第72页 深秋的天气燥得很，金广顺就这么保持着5分钟左右一次的喊话频率，喊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嗓子也几乎冒烟了，身后传来踢里踏拉的脚步声，一回头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看着季云霄带着李傲通过来了，这老头心里忍不住火气升腾，再加上又没有等到许志远，金广顺心里更加不痛快，说话也越发不客气，“哼，一个做包子的来凑什么热闹？！” 李傲通恢复了记忆，认回了徒弟，他现在心里记挂的是怎么给季云霄调理身体，没心情跟这个老头理论，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块硕大的红色石头上。 轻微的眩晕感从头部传来，李傲通把季云霄往后推了一步，“你躲远一点，吃一颗昨天给我你的药丸。” 李傲通打开自己的药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那个橘子软糖给自己的宝贝徒弟做了调理身体的药丸，那是“小云”营养剂的升级版，跟现在季云霄的身体参数匹配的，可以提高她对S级药房的匹配度，但是具体效果如何，李傲通心里也没有底，还是让季云霄离远一点保险。 李傲通闭了闭眼睛，稳了一下心神，跳下了深坑，把手放在了红色的巨石上面。 队员们不知道李傲通的来头，看他岁数不小，还以为是金广顺请来的专家，看到他神情严肃地摸着石头，还以为这是什么新的检测方式，都一脸期待地看着李傲通。 洞顶传来金广顺的喊声：“哎，你个做包子的，你别弄坏了我的血石！你等等，等我下来的……” 金广顺岁数大了，再加上身体笨重，本来是想着等着队员把石头样本采集好，他们就要收拾一下回豫州检测，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李傲通让他真是头疼，抢了他中意的小弟子不说，现在还盯上了这血石。 “哎，我说你别装神弄鬼的，我们都是科学工作者，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傲通依然闭着眼睛没有说话，放在石头上的手臂有些颤抖，额头有汗珠沁出。 片刻之后，李傲通收了手，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老头，轻轻摇摇头，给他眼神示意，“我们上去说。” . 罗佳佳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脑子里反反复复把这几年的事情过了一遍，如果按照上辈子的剧情，今年季云霄和白诺一就该结婚了，而她应该在县医院做小护士。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如今和白诺一订婚的是她，季云霄，你就一辈子在山林里面挖坑吧。 罗佳佳心里记挂着公司正在试验的药品，季云霄和调研队的事也就没往深了想，更何况那封信也差不多发挥威力了，到时候自然有麻烦找到季云霄。 就看戏就好了。 罗佳佳盘得完美，面对父母的担心她耐心安慰，“爸，妈，别的事你们就别管了，我和诺一的婚期也该定下来了？不行就下个月吧？” 罗佳佳和白诺一的婚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白家那边的意思是要先在村里办一次，豫州那边就交给两个年轻人自己张罗，罗佳佳这次回来，白老二媳妇已经过来好几次，明面上是来看看孩子，实际上是来探罗家口风。 “佳佳，咱们家里这边房子，彩礼都准备好了，你看看你还有什么要求？”王桂芬来了几次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要问的。 “婶，正常办就好了。”罗佳佳现在倒是不太在意这些形式的问题了，反正季云霄已经这样了，对她造不成什么威胁，她现在担心的是自己公司的第一批药能不能顺利上市，“婚礼的事情，你们和我爸妈他们商量就好了，我，我没什么意见的。” 白老二媳妇得了罗佳佳的准话，才算放心地离去。 罗春福和李素琴倒是有些不高兴了。 “白老二他们也太抠门了，就准备那点彩礼，这不是让我丫头抬不起头吗？”李素琴有些愤愤不平。 这几年人们生活好了，彩礼的价码也越来越高，从“百里挑一”到“千里挑一”基本涨到了“万里挑一”了，白家给准备的还是“千里挑一”，这就让李素琴有些不悦了。 罗春福皱着眉没有说话，他们家里不缺那几千块钱，但是彩礼多少是个态度问题，一万块他白老二不是拿不出来，这摆明是看着自家丫头中意白诺一他们才不上心啊。 两口子都怕女儿到了白家吃亏，商量着怎么给白家传达一下这个信息，罗佳佳的电话这个时候突然响了。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就看着罗佳佳的脸色瞬间挂满笑容，语气也非常欢快，“王老师，您辛苦了，我老家这边还有点事，明后天我就回去了，你放心，答应给你的那份，我给您算双份！” 罗佳佳挂了电话心情大好，他们的团队通过几个月的“辛苦研制”，终于成功地扒出了“脑力灵”的配方，在配方的基础上还加了一点点改进，通过两期的临床观察，药效基本一致，双佳制药的“脑力佳”就这样推向了市场。 罗佳佳重活一次，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她并没有照抄原来的药方，而是加入了自己的改进，这样一来，即便是将来有人质疑也留不下关键的把柄，再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各个关口她已经疏通好了，这种死不了人又来钱的事在当时差不多是一个漏洞。 罗佳佳想想自己前几天车祸时候看到的景象，心里还是有些不拖底，第二天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赶回了豫州。 -- 第73页 . 季云霄这边。 从西山树林回来之后，李傲通和金广顺两个老家伙就粘在了一起。 一开始两人还是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但是聊了一会，这俩人也不知道彼此触动了哪根神经，竟然开始称兄道弟起来，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金广顺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这个李傲通绝对不是“做包子的大厨”这么简单，季云霄既然都心甘情愿地叫他一声师父，想必也是个能人，徒弟他要不来，那就连着师父一起端。 李傲通也有自己的打算，包子铺他是不打算回去了，自己总要有一个合适的身份，这个老金头顶着农业厅研究员的名号，科研方面要比医科大学优越得多，是个不错的去处。 两只老狐狸各有盘算，都没有明说，说来说去还是绕到了那块石头上。 “血石的产地一般在中国的西北一带，中原地区能见到这么大尺寸的完整石块不容易。”金广顺感慨，“我们这是运不回去啊，不然真想把它放到实验室……” 血石的说法李傲通多少知道一些，他不好跟金广顺解释那些没有科学依据的“传说”，只是顺着他的话题往下说，“带样品回去检测也是一样的，那么大山林在呢，石头又不会飞。” 看着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季云霄心里也很高兴，江山奇走了她正愁怎么调解两个老头之间的矛盾呢，这下省事了，两个老活宝越聊越投机。 只是，这俩人的话题好像有些不对劲。 “好说，好说，我徒弟就是你徒弟！”李傲通冲着季云霄喊了一嗓子，“过来，云霄！” “师父？” 季云霄一头雾水，就听到李傲通说道：“云霄，以后金老师就是你二师父了！” 第44章 对象 两个老狐狸各怀鬼胎,季云霄听得迷迷糊糊，李傲通以前可是最护犊子的，怎么舍得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得意弟子？ “大姐,大姐？”耳边传来小六的声音。 季云霄走出厢房,看到季云霄瞪着乌溜溜的圆眼睛看着自己,“大姐,你该给我吃小甜药药了！” 这几年季云霄每过几天就会给季云翔吃营养剂，这小孩已经摸出规律来了,李傲通的到来让季云霄把这个事给忘记了。 “……小六乖，大姐今天有事,咱们明天再吃好不好？”季云霄喘了口气,努力压制心中的不适感。 她不是不想给小六拿药,而是此刻感觉很不好！ 滴滴，滴滴。 季云霄只觉得胸腔有暖流涌出,小药房发出急促的提示音。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季云霄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把小六哄走，咬牙回了房间。 李傲通发觉了徒弟的不对劲,赶紧过来扶住她,“不舒服？是不是觉得——很热？” “嗯~”季云霄应声说完，觉得自己仿佛被加在火上烧烤一般,炙热难忍。 “是好事，忍过这一时就好了。”李傲通似乎松了一口气，“先去躺一会吧。” 李傲通给季云霄用了提升身体机能的新药，这种不适感属于正常反应，熬过这一关，她的身体就能匹配S级药房了。 但李傲通估计得太乐观了,季云霄到底没有忍过去，再次晕倒了。 一家子意见有些不统一，季成功想把云霄送医院，被李傲通阻止了，“观察一个晚上吧？我再给她配点药，这个时间去医院也不方便。明天要是还不行，我带她去豫州。” 两口子对李傲通半信半疑，季小六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把你的给她！” 大家都只当是小孩子胡言乱语，李傲通听了却是有种顿悟的感觉，对呀，把自己的药房给她不就可以了！ 李傲通当初为季云霄设计药房的时候就留着后路呢，除了独有的的“追踪技术”，还有属性的彼此互补调整，季云霄现在的身体条件不足以承受S级药房，用自己的药房来抵消一部分，是个稳妥的方法。 李傲通看着在院子里玩土块的小孩，目光深沉悠远，这小孩是个有意思的！ 两个小时后，季云霄在大汗淋漓中醒来，感觉自己浑身水洗一般。 “霄啊，终于退烧了，饿不饿，我给你下点面条？”杨春红抹着眼泪松了一口气。 季云霄体内的药房得到调节，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胃口也就上来了，一天几乎没吃东西，此刻已是饥肠辘辘，杨春红这么一说饥饿感就更加明显，“我想吃西红柿鸡蛋面，妈，我师父和金老师他们呢？” “他们回村委会那边了，说要商量事呢。你歇着，我去煮面。” 季云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李傲通怎么会在自己还没醒就离开了？金广顺那个老头搞什么鬼？ 鸡蛋面的香气让季云霄顾不上多想，她实在是太饿了！ 一碗鸡蛋面下肚，季云霄才发现小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来了。 “……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大姐，我想吃小甜药药！”季小六拉着季云霄的手撒娇，“你给我拿嘛，你现在可以拿了……” 季云霄：“……拿什么？” “从你的小房子里拿药药！”季小六指了指季云霄，“我都能看见！” “……什么房子？”季云霄虽然之前对她家小六有所怀疑，但这几年并没发现特别的异常，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第74页 能看到他们医药师小药房的人，在星际时代是有的，那就是透视异能者，也是那个时代异能者中佼佼者，这孩子才三岁多，怎么可能？ “你原来有一个房子，现在有两个了！”季云翔得意地摸摸小鼻子，“那个爷爷把他的房子给你了！” 季云霄：！！！ “小六！你过来！”季云霄一把拉过季云翔，又往厢房门口看看，低声说：“这都是谁告诉你的？” 李云翔嘻嘻一笑：“……没谁告诉我，我自己看到的呀！” 季云霄心里咚咚直跳，小六的问题暂且不说，她得先去小药房看看。 季云霄来到小药房一看，季小六说得竟然分毫不差，她的药房变成了两个！ 难怪！ “妈！我找师父有点事，你们先睡吧！” 季云霄一刻也等不了，药房就是医药师的第二生命，李傲通现在一定很危险。 李傲通把自己的药房给了季云霄之后就随着金广顺来了村委会这边，他自己实在支撑不住，为了不让季云霄看到他只能暂时离开。 看到头发已经全白的李傲通，季云霄的眼泪流了出来，“师父，你的头发……” 李傲通笑着掩饰，“哎，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这样了，人老了嘛……” 金广顺在机关单位混迹多年，察颜观色功夫了得，这师徒俩现在可是他的宝贝，看到季云霄来了，他很有眼力地说：“你们聊吧，我到隔壁收拾收拾，明天该回去了。” 李傲通点头，“多谢了，老金。” 星际时代普通人类的寿命可以达到200年左右，李傲通这个年纪都还是年轻人，即便是在这个世界，五十多岁的人头发全白也不是正常的事情，季云霄心里一阵难过，突然她想起来自己配制过治疗白发的药剂。 “师父，你试试这个。” 李傲通摇摇头，“用不着了，怎么，我白头发不好看？” 季云霄：“……”这是好看不好看的事嘛！ 李傲通的药房属性与季云霄的是相生相克的，两个药房能够这样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就只有一个解释——老头把自己的药房彻底剥离了。 也就是说这老头现在只能做一个普通人类了，季云霄心里一阵难过，“师父，你怎么能这么做？” 李傲通笑着摇摇头，“傻丫头，我没事，只是暂时有些不适应罢了，但你的身体状态无法匹配S级药房这可是要出大事的，正好用我的药房压制一下，这样才能万无一失，怕什么，我就是没了药房，做包子不还是比你强？你还不认我这个师父吗？” 季云霄：“……” “不认谁啊？”门口响起金广顺的声音，“哈哈哈，云霄，干脆别认了，我来当你大师父好了！” “金老师，”季云霄笑笑，“那你会做好吃的水煎包嘛？” 金广顺“咦”了一声，“你这个丫头，会做包子了不起啊！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两个明天跟我们车队走吧？” “过几天吧，等云霄身体恢复了。”李傲通说，“你回去跟江山奇那个臭小子说，包子配方升级了，想知道的话就得过来接我们！” . 江山奇的得力助手李文李武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三天功夫，罗佳佳和李傲通的基本情况都摸清了。 罗佳佳这边比较简单毕业就注册了公司，李傲通那边的情况就有些复杂。 但是江山奇的目光却在罗佳佳的资料上停留了很久，他心里琢磨的是，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农村出身毫无背景，她开公司的第一桶金几乎都是利用这几年的政策漏洞得来的，做得高明又巧妙。 江山奇认真对比了一下，自己有江家和白家的加持，能做到的也不比罗佳佳好多少，这个罗佳佳的背后到底有什么人？ “少爷，我怀疑那个脑力佳的配方有问题，咱们要不要……”李文斟酌再三还是开了口，“医科大学的王康曾经是许志远教授的学生，就是双佳制药负责药方研发的主要技术负责人。” “先等等。”江山奇目光深沉，他想着这个消息要跟季云霄通个气，毕竟她才是这方面的专家。 “那封举报信的事……” “她可以举报，我们也可以，”江山奇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子，“就从他们要上市的脑力佳的配方做做文章。” 许志远一连几天没有来实验室，江山奇找到他的时候，看到他胡子邋遢的样子吓了一跳。 “许伯伯，你这是怎么了？” 许志远一肚子委屈，“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小子这阵子都干什么呢？我跟你说的事当做耳旁风了？学校天天要我交代问题，我没问题要怎么交代啊……” “……许伯伯，别急，事情我已经搞清楚了。”江山奇笑道：“明天我回去接他们，到时候咱们一起商量。” 次日，江山奇亲自开车接人回了豫州，当天晚上，又安排大家一起吃饭。 金广顺和许志远是老相识，见了面话题不少，李傲通打了招呼之后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了。 江山奇挨着季云霄坐在靠门口的位置，好几天没见过的两个人目光再次交织在一次，江山奇的嘴角一直微微仰着，看得季云霄有些不自在。 “罗佳佳的事情查清楚了？”季云霄小声说。 江山奇心里一惊，“……你都知道了？” -- 第75页 “那是啊，我，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季云霄看着江山奇一惊一乍的样子就想捉弄他，“先不用理她，先把脑力灵2号的事情安排上再说……” “云霄，你这么会算，你算算我什么时候能转正呗？”江山奇也小声在季云霄耳边说，“他们两个都要结婚了，你这连个对象都没有怎么行？” 第45章 江山奇是我的人 江山奇这两年没少暗戳戳地跟季云霄表白,一开始他觉得季云霄不回应是因为没想好或者害羞，到后来他发现这个女人是真的没听懂。 这就更加激发了小江同学的斗志，对各种医学理论都精通的季云霄,怎么偏偏感情上少根筋,之前江山奇想不通,还曾经一度认为是季云霄故作矜持。 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江山奇明白过来了，这个季云霄原本就不是一般人吧,一般人的情感她恐怕是没有的。 就像现在，一般女人面对这样的表白,至少应该害羞一下吧,季云霄却像石头人一样,面无表情。 想想自己在树林看到季云霄“头顶祥云”的景象，江山奇不由得又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是自己多想了？莫不是这女人原本就是一个笨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的责任可就更重了，脑子这么不开窍，将来还不得被人骗啊！自己必须得看住她才行。 江山奇忧心忡忡地期待着季云霄的回答。 然而等待他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季云霄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就是觉得这个事情并不是她生活的必须,对上江山奇热切的目光，季云霄心虚得不行,这几年这小子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一开始还都是暗搓搓的，现在都是张口就问了。 面对江山奇的厚脸皮，季云霄一开始很不习惯，现在也有些免疫了，真是奇怪，自己竟然一点都不反感。 “转正啊？”季云霄想了一下,“师父说，包子配方改了，你学会了吗？” 江上奇：“……什么？好，我学，我学会了，你可别食言！” 许志远和金广顺聊着西山树林的事情，没有注意到季云霄这边的小动作，李傲通没了药房，身体体能大不如从前，从二井村到豫州的这两个小时车程让他疲惫不堪，等待上菜的功夫，他竟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李傲通感觉自己又来到了自己的小药房，不，怎么有两个药房？ 李傲通仔细辨认了一下，一个是自己的小药房不假，而另一个，比自己的小药房要大出不少，里面的东西奇奇怪怪，竟然还种着一些开花的植物！ 但是，当李傲通看到那瓶熟悉的浅蓝色液体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这是季云霄的药房啊！ 原来S级药房这么阔气的！ 那瓶S-0816应该就是当年季云霄从实验室偷偷拿出来的样品，李傲通心情复杂地拿起这瓶“罪魁祸首”，突然眼前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师父，师父醒醒，菜上齐了，吃饭了。” 李傲通一睁眼，季云霄正在给他摆碗筷，眼前一桌子菜肴冒着香气，餐桌中央赫然摆着一盘水煎包。 原来只是一个梦，李傲通叹口气，这梦境也太过于真实了。 江山奇心里惦记着水煎包的新配方，吃饭的时候对李傲通殷勤至极，看得季云霄在一旁一个劲地笑。 “师父，您就告诉我吧，回头我天天做包子给您吃！”江山奇说着软话，但是表情还是没什么大的波动，看上去有些违和。 从小锦衣玉食的江少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大狗，就差摇尾巴了。 季云霄吃了一口餐桌上的包子，觉得味道不是很好，“这包子不是很好吃~江山奇，还没有你做的好呢！” 李傲通就不满意了，哼了一声，说：“他做的能有我做的好吃？” 江山奇连忙低头：“那是，那是，师父做的最好吃！” 两人一唱一和，把季云霄看得哈哈大笑，其实餐桌上的包子也不是不好吃，就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李傲通看到季云霄的笑容，心里也是舒坦，看着江山奇也顺眼不少，嗯，入乡随俗，云霄也是时候找个伴，这小子还算上道。 要是放在两天前，李傲通的想法还不是这样，他现在没有了小药房，身体机能发生了极大的改变，这表面的镇静有一多半是装出来的，自己能在这世界多久是个未知数，找个可靠的人陪着季云霄是他心里最放心不下的事了。 “配方有是有，不过你能不能学会就看你的造化了。”李傲通说。 “谢谢师父，我一定好好学习！” 晚饭之后，李傲通随着金广顺的车子走了，江山奇开车送季云霄和许志远回医科大学。 关于举报信的事情，其实季云霄早就知道了。季云霞在许志远被找谈话的第二天就打电话告诉了季云霄，当时正巧遇到她身体状态不佳，再加上李傲通的到来也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只是季云霄没想到的是，江山奇已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季云霄才想起来这件事，就问季云霞：“老二，这事你最早是听谁说的？” “还能是谁！”季云霞没好气，“那个大白脸子呗！” “白诺一？他来找你了？” “是啊，还假惺惺地让我跟你说，等你过来他要亲自找你谈谈呢！”季云霞说着拿出了一个档案袋递给季云霄，“这是之前你让我找的关于那个王康和那几个学生的资料。” -- 第76页 关于脑力灵之前出现的山寨产品，季云霄几乎没当回事——差距太明显，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做处理，药品的配方是季云霄一手调制的，那里面加了专门的营养剂，也只有她的小药房做得出来，外面人不可能模仿得出来。 但是这一次出现的“脑力佳”就让她有些想不通了，罗佳佳是重活了一世不假，但也没道理能把季云霄的独家配方几乎破解了10成啊，更气人的是，他们这个新配方还不是照抄，还自己做了改进。 罗佳佳背后的人不一般。 季云霞这几年的助手也不是白当的，来到医科大学之后，很多事做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只是查来查去也只是查到王康曾经在许志远的实验室工作过，别的就没有什么特殊的了。 “这个王康的老婆是植物人？” “是呢，也是个可怜人，四年前车祸，一直没有醒过来……” 四年前……季云霄陷入沉思，算一算，她也是四年前来到这里的。 . 白诺一难得和罗佳佳发了一次脾气。 关于季云霄和许志远的闲话很快传来出来，虽然校方对这件事还没有明确定论，但是人们对未知事件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各种版本满天飞，传到了白诺一的耳朵里，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罗佳佳。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相处久了的默契感，只可惜白诺一和罗佳佳的默契感没有在重合在感情上，所以白诺一一开口，罗佳佳也恼了。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她？” 这样的话，白诺一已经听腻了，“罗佳佳，咱们已经是夫妻了，再说这样的话，还有意思吗？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咱们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你就这么肯定是我做的？你就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是吗！”罗佳佳有些失控，这么多年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 重活一回罗佳佳第一次感觉到无力，自己怎么努力都不够吗？ “我不是不信你，我了解云霄，也了解你，所以在我面前，你也用不着自作聪明……”白诺一出奇地冷静，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说得很慢，“咱们婚礼还没有办，你要是觉得委屈，现在离也可以，我尊重你的意见。” 罗佳佳看着一脸冷漠的白诺一，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原本以为自己凭着对很多事情的先知能够慢慢得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心，看着白诺一冰冷的眼神，罗佳佳心里有点后悔了，自己走的这一步确实鲁莽了。 “……佳佳，我知道你对云霄有看法，但是这么多年了，我都放下了，你就不能放下吗，如果你真的这么介意我和她之前的事情，当初咱们就不该……” 罗佳佳心中一凉，眼泪流了出来，“不，你别说了，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永远都不如她！诺一，我会证明自己的，我才是真心爱你的……” 白诺一没有再争辩什么，爱不爱的，他觉得已经不重要了。 之前他总是想着，就这么和罗佳佳平静地过一辈子也没什么，现在出了这个事，虽然罗佳佳没有亲口承认，但是关于举报信的那些细节，除了她还会是谁呢！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白诺一也没什么胃口，心情复杂地往实验室走，杜大伟给他布置了好几篇论文的任务，有一些数据还急着需要核实。 白诺一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好遇到季云霄和江山奇一起从实验楼走出来，两人一回来就被许志远拴在了实验室，好不容易到了饭点准备回公寓吃饭，三个人就这么遇上了。 白诺一想起学校的那些传言，看看季云霄身边的江山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拦住了季云霄。 “云霄，我有事想跟你说。” 季云霄停住脚步，“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白诺一看看江山奇，似乎有些为难，“有些话，还是不要当着外人说吧。” 季云霄平静的面色有些波动，外人？白诺一说谁是外人呢？ 几乎是下意识的，季云霄脱口而出：“白诺一，这里没有外人，如果真要说有的话，你才是外人，江山奇是我的人。” 第46章 让我亲一下 其实季云霄这句话完全是下意识的,她是听到白诺一说“外人”，心里自然就把江山奇排除了，这些年的相处下来,她早就觉得他不是外人。 相对于季云霄的坦然与淡定,她身边的这两个男人的表情就很精彩了。 白诺一是震惊中带着些许不甘,“好,学校的一些传闻你应该也听说了，云霄,如果你还想读书的话，我也可以帮你的,你真的用不着……” “季云霄的事也不用着你来说三道四！”江山奇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白诺一的话,“我们的事不需要外人来插手,另外，我也想跟你说件事,你自己身边的人你要是管教不好,那就会有人替你管教了！云霄我们走。” 季云霄和白诺一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江山奇会突然开口，江山奇也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拉着季云霄的手就走了。 季云霄被江山奇牵着手一路回到了公寓,两人进了屋,江山奇才松开，脸上的表情也换了一副,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云霄，你是不是生气了？” 季云霄揉揉自己被抓得有些酸痛的手腕，脑子还是懵的，“为什么生气？” “就是……学校这些传言，说你和许伯伯，我之前没有告诉你,但我做了一些调查……” -- 第77页 “……你说这个啊，我知道是是谁。”季云霄没当回事，“假的真不了，让她折腾去吧。” “那不能这么便宜她，我也送给她一份薄礼，”江山奇笑了笑，“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其实，故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一般人并不是十分关心，大家更在意是是这个事件本身的趣味性和新鲜度，每天都有新的信息，季云霄被举报这件事过了几天，学校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大家也就失去了兴趣了。 倒是有不少人好奇，跑来实验楼这边“参观”，季云霄一米七五的身高，头发刚刚修剪过，是不过肩的短发，一身看不出性别的白大褂，再加上带着口罩，来人基本看不出来她是男是女。 “小季老师到底是男是女”这个话题远远超过了原本的话题，这事一度在实验室传为笑谈。 罗佳佳这边正准备新药上市的时候，公司突然来了一批人，只说是是药监部门的，要例行检查。 都是生面孔，罗佳佳心里有些打鼓，上层路线她不是没走啊，这些大神是从哪儿来的？她完全没有准备，而且，从行事风格上来看，有几个人并不像是药监局那帮公务员，更像是便衣。 罗佳佳想起自己前阵子看到的那些奇怪的画面，心里更加紧张，但是面上功夫还是做得十足，“我们科研组是和中原医科大学那边有合作的，王康老师是主要技术负责人，这些是相关的备案资料……” 这些资料罗佳佳准备得很充分，但从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痕迹来，但是这次突如其来的“检查”却直接影响了药品的上市时间，理由是在举报的问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一切暂缓。 罗佳佳还纳闷自己的那封举报信怎么没有在医科大学掀起水花，自己公司竟然也被人举报了，事情这么巧合，罗佳佳现在十分后悔，感觉到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痛楚。 江山奇这一手，其实也就是敲山震虎而已，罗佳佳的公司目前看来还是很干净的，就算查也查不到大的纰漏，他使了点小手段，让省卫健委和市药监局攒了这么一个“局”，要的就是给罗佳佳一个警告。 季云霄知道江山奇做这些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这一个月时间，季云霄几乎都在豫州呆着，李傲通的身体在季云霄的调理下渐渐平稳，季云霄自己的身体状态也越来越好，脑力灵2号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推出市场。 至于那封子虚乌有的举报信，据说是学校大校长在院务会上拍了桌子，要严查造谣生事者，并在全校范围内发了红头文件通告，澄清了这件事，同时季云霄的身份也得到了正式曝光——农业厅特聘研究员李傲通的徒弟，目前借调到医科大学这边做研究。 至于学历嘛，通告没有明说，但学校用这么高调的方式来介绍一个人，还是建校以来的第一次。 季云霄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事之后再见到李傲通的时候忍不住问，“师父，这到底是咋回事？” 老头笑笑没解释，一旁的金广顺憋不住了，呵呵呵地笑着，“小季啊，你师父为了你可是真拼命了！你可要争气啊！” 后来过了多年，季云霄才真的明白金广顺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李傲通为了为季云霄铺路，让她在这个世界活得更顺心一些，不惜拿自己的身份作为筹码跟金广顺交了底，当然这是后话了，李傲通才不是甘愿吃亏的主。 经过这么一折腾，双佳公司的“脑力佳”上市时间就被推迟了差不多两个月，转眼到了罗佳佳和白诺一的婚期。 白诺一这段时间跟罗佳佳的关系进入到一个微妙的奇怪模式，他们在豫州买了房子，这时候豫州的房价还不到一千一平米，120平米的房子也就是十几万，白老二家里虽然不富裕，但这几年在罗家的“提携”下也是小赚了一笔，所以，这房款是白家出的。 房子的装修白诺一几乎没有参与，都是罗佳佳一手参半的，费用也是罗家这边出的，罗佳佳手里不缺这十万二十万的，花钱她觉得没什么，只是装修房子的过程白诺一几乎都没问，再加上前阵子两人因为季云霄的事情冷战了一阵子，她心里的疙瘩一直没解开。 再后来公司又被调查组折腾得够呛，好不容易送走了调查组，新房子这边也装修好了，罗佳佳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白诺一提前安排好了自己的课业，跟导师杜大伟那边请好了假，关键时刻杜大伟也很大方，给他包了一个大红包，说：“我就不过去了，婚假给你多批两个星期，年前也没什么事了，过了年早点过来。” 基本到了年底，许志远实验室这边的工作也告一段落，季云霄已经在豫州这边忙活了大半个月，也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 季云霞一块帮着收拾，瞥了一眼外面厨房做饭的江山奇，“大姐，大白脸子下周和罗妖精结婚，他们通知你了吧？” 季云霄听到这两个称呼忍不住笑了，“你也是个大人了，怎么还跟小五一样说话，人家没名字啊？” “有是有，就是不想说啊，我跟你说啊，你别去参加婚礼啊，小心小姐夫吃醋……”季云霞压低了声音。 季云霄：“……” 江山奇心情不太好，季云霄这次回去，恐怕他们又要一段时间见不到，聚少离多的日子这几年他也习惯了，但是季云霄自从说过他是她的人之后，竟然没有任何表示，他昨晚想趁机拉个小手都差点被季云霄扭断手臂……两人武力值还是有点悬殊。 -- 第78页 小江同学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出了厨房，季云霄这边也收拾好了。 吃过饭，江山奇提着行李下楼，说：“我先下楼，你们过几分钟再下去，现在车里凉。” 入冬以来，江山奇每次开车接送季云霄，都会提前把车子加热好，这种小心翼翼的体贴如同涓涓细流，一点一滴渐渐把季云霄的心装满了。 关于自家大姐的不开窍，季云霞是真的没辙，走到门口的时候，季云霞突然说：“大姐，我突然想起了我还有门课没怎么复习，我这次不回去了，反正也快放寒假了，来回折腾麻烦。” 季云霄没有多想，点点头，“也行，公司那边的事情你先放一放，我找了两个职业的经理人先用着，王康这边盯着一点，我猜着他们还会有动作的。” 看到只有季云霄一个人走出来，江山奇下意识抬头看了一下楼上，只见季云霞站在窗口冲着下面挥了挥手，江山奇笑了，季家老二是个机灵的。 季云霄不习惯做副驾驶，按照之前的惯例她正要打开后座的车门，被江山奇阻止了，“这次坐前面好不好？” 或许是江山奇的语气太过于温柔了，季云霄似乎被蛊惑了一般，茫然点头说了句：“好。” 季云霄现在已经不怎么晕车了，只是一上车她还是习惯性地闭上了眼睛，江山奇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把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2度。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江山奇缓缓减速进入了服务区。 两人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季云霄迷迷糊糊中觉得这空气的味道都有点不一样了。 越来越热这是怎么回事？ 季云霄睁开眼睛，发现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江山奇放大的脸近在迟迟，那温热的气息正汹涌而来。 似乎有什么不受控制，江山奇也觉得自己疯了，手臂拢过季云霄的肩膀，给她解开了安全带，又把她轻轻地拉倒自己怀里，小心地问：“让我亲一下？” 第47章 季云霄的身份 季云霄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应该是没有推开那张脸就是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唇已经让江山奇含住了。 季云霄睁大了眼睛,身体似乎僵住了,完全动弹不得,思维在这一瞬间也停滞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种柔软温暖的奇特触感让她忍不住颤栗，下意识地闭了眼睛,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花海，闻到了花香。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亲密接触可以这般美妙。 马上二十岁的江山奇在恋爱这件事上可是做了不少功课,面对季云霄的懵懂,他再次确定不管这个女人的真正身份是什么,都一样是个笨笨的，刚才差点咬破了他的舌头。 江山奇品尝够了初吻的滋味,舌尖的那点痛感也变得美妙,这是季云霄给的，这么想着就一点也不疼了，嘴角翘起,笑弯了眼睛。 已经长成了男人模样的江山奇,顶着一张俊脸笑得开心，季云霄听着自己巨大的心跳声脸红成了一颗柿子。 “你,你这是犯规啊！”季云霄懵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那，你要不要惩罚我？”江山奇轻笑，“比如，亲回来？” 季云霄：“……” 季云霄败下阵来，打开车门下了车，冷冽的空气吹来,头脑清醒不少，这个江山奇真是个妖精，不过被小妖精缠上的滋味还不错。 季云霄去了趟洗手间，看着镜子中自己脸色绯红，眼前又不由得想起刚才的画面，心跳又更加猛烈起来，这就是谈恋爱？怪不得季云霞那个丫头整天和她的小眼镜腻在一起，果然是很奇妙的感觉呢。 滴滴滴滴滴！ 正当她准备返回的时候，就听到体内响起急促的系统提示音。 “发现新的匹配人，发现新的匹配人……” 嗯？ 季云霄揉揉耳朵，还以为自己幻听，他们医药师的小药房是与本体绑定的，怎么可能还有新的匹配人？ 好在这声音也就是响了一次，季云霄回到车里的时候，江山奇已经拿着两杯热饮在等她。 “喝点吧，暖暖身子。” 季云霄一看，竟然是她喜欢的花茶，“这里怎么会有这个？” “我找了开水泡的。” 季云霄喝着温热的花茶，眼前萦绕的雾气让她恍惚，这样有个人在身边的感觉是真的不错，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意识到呢。 稍作休息，江山奇启动了车子，弯过身子给季云霄系安全带，季云霄不自在地躲了一下，江山奇做坏一般追过去，人高身长的优势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尽管季云霄已经躲到了车门角落，他还是轻而易举地亲到了季云霄的嘴角。 “我困了！”季云霄气恼地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人，“你好好开车。” 不知道过了多久。 滴滴滴滴滴滴！ 又是一阵急促的系统提示音。 “正在匹配，正在匹配……” “匹配成功！” 季云霄：？？？ 季云霄睁开眼，车子已经上了高速，前后没有车辆，身边唯一的人就是江山奇，莫非自己的小药房要把眼前这个人一起绑定了？ 季云霄被自己的大胆想法也吓了一跳。江山奇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怎么可能，他有没有受过医药师的特殊训练。 季云霄悄悄来到小药房，她倒要看看，这个新的“入侵者”到底是何方神圣。小药房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两个药房已经几乎看不出拼合的痕迹，S级药房的容纳能力不是一般强大，之前种植的一些药材样本也都长得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个月就可以收了。 -- 第79页 “云霄？”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季云霞猛然回头，竟然看到了江山奇的脸！ “你，你怎么进来的？” “不是你说的，我是你的人？”江山奇也有些奇怪，“我好像听到你叫我来的……” 车子行驶到高速口的时候突然出现了拥堵，江山奇看着旁边季云霄睡得香甜，自己也有些犯困，这一晃神的功夫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竟然在一个奇怪的小房子前面看到了季云霄，好像还听到了她叫自己的声音。 滴滴，滴滴！ 后面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惊醒了江山奇和季云霄，两人目光相遇，眼神中都含有些许惊讶。 一直到回到自己家，季云霄才慢慢明白过来，自己体内有两个药房，也就意味着可以有两个匹配者，但是这个人怎么会是江山奇呢？ 当晚，江山奇就住在了季云霄家里，老三老四老五他们已经放寒假了，季家院子很是热闹。 季云霄每次从豫州回来都会给隔壁爷爷奶奶带一些药品，只说是“神医”那边拿来的，季振起的身体这几年被调理得不错，走路已经不瘸了，对高氏的态度也有了转变，老两口竟然也能和和气气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季振起早就发现这大孙女与旁人不同，西山树林的那个秘密景象不是江山奇一个人看到，那天季振起也看到了，只是这老爷子毕竟活了七十多年，这段时间只是默默观察，也没有问什么。 “大妮，这药真的是神医给的？” “是啊，爷。”季云霄说，“你的腿现在没事了，这个是给你调理肝脏的，还是要记住不能喝酒啊！” 季振起点头拿了药却没有走，而是对季成功说，“老大，你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季成功跟着季振起来到了西边院子，“大，啥事啊？” “老大，你就没觉得大妮这几年和之前不一样了？” 季成功一听这个笑了，“可不是，云霄这医术比市里的大夫你厉害啊，还得多谢谢那个神医师父！” “糊涂啊你！”季振起叹口气，“恐怕这神医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 “啊？”季成功没反应过来，“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振起在季成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你按我说的办，就能试出真假来。” 季云霄这边正在和妹妹聊得热火，厢房外面传来季成功着急的声音，“云霄啊，你快去看看你爷，他晕倒了！” 老年人身体随时可能出现突然情况，季云霄没有多想，再加上当时情况确实很紧急，季振起呼吸和心跳都很微弱，脸色紫黑，看起来十分吓人。 这老爷子有个绝活，年轻的时候跟着戏班子混过一阵子，别的功夫没学会，这憋气装死的可是学到了精髓。 季云霄连续按压了几个穴位，老头依然没有反应，心一横顾不得许多，进了小药房拿出了一瓶能让人快速苏醒的药剂，滴到了季振起的鼻子里。 几秒钟后，季振起受不住药剂的刺激，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的娘，憋死我了……大妮，你这是又救了爷一命啊！” 身后的季成功脸色有些不自然，皱着眉头问季云霄：“云霄，你手里的那个瓶子是什么？” “这个啊？”季云霄早就想好了，“醒脑油啊，提神醒脑，我这不晕车吗，回来路上买的……江山奇，还是你买的，对吧？” 一旁的江山奇赶紧出了声，“是啊，叔，这个是南港那边的新产品，效果特别好呢，内地市面上还买不到，我让我爸托人弄的……” 季云霄给江山奇投过去赞许的表情，这小子还真是机灵。 江山奇这么一说，季成功也就放心了，他还真不指望自己女儿是什么神医呢，有点技术不愁吃喝也就行了，一个女孩子懂得太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呢。 季振起表演以失败告终，季云霄的身份问题暂时瞒住了，但是这一切却瞒不过江山奇了，季云霄的一切几乎都已经暴露在他面前了。 季云霄也觉得应该给江山奇说明这一切了，只是心里想了很多遍的话，到了要说的时候却是很难开口，她临阵退缩了，“……这个，这个回头让老五给你解释吧。” 读了初中的老五季云来已经初露锋芒，眼神犀利身材高挑，她皱着眉头想问题的时候像极了一个缩小版的季云霄，这几个姐妹之中，季云霄也是对她更加寄予厚望，当然这都归功于这丫头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季云霄很多想法的梳理都是在小五的协助下完成的，她这个“小小助手”可以说是十分称职。 “大姐，我觉得……要不都跟大家说了得了。”季云来跟大姐商量，“就给小姐夫一个人说啊？” 季云来受到二姐的影响，也管江山奇叫“小姐夫”，以前季云霄听到这个称呼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这次再听到她就觉得有点不一样了，莫名想到两人亲吻的画面，脸色有些发红了。 “……人家有名字的。”季云霄说，“这件事就我们姐妹几个知道就好了，你把老三老四都叫过来吧，至于爸妈那边，我怕他们接受不了，就不要说了。” 江山奇没想到季云霄会用这样的形式正式介绍了自己，虽然她身份不会一般自己早就猜到了，但对于“星际时代”这个陌生的说辞江山奇还是十分震惊，他以为他遇到了仙女，原来不是，他遇到的是战士啊！ -- 第80页 第48章 病毒来袭 相对于江山奇的惊讶,季家的老三和老四就淡定多了，就是老四有些不高兴，“大姐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们,就只告诉小五一个人,大姐你偏心……” 季云霄又安慰了一番,想想自己刚来的那个时候,现在颇有些感慨，不管怎么说,这几年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她自己也越来越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李傲通那个倔老头,吃了那么多药,头发还是全白了。 江山奇学校那边的考试还没有结束，第二天便启程回了豫州,临走前季云霄被他拉着又亲了一回,这一次季云霄有了很大进步，虽然不知道如何回应，但至少没有咬着江山奇的舌头了。 “不许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江山奇小声吩咐,“别给自己添堵,好好休息几天，我放假了就回来找你。” 其实,不用江山奇强调，季云霄也没打算再与罗佳佳他们有什么牵连，现在她找到了师父，还有江山奇陪着，一家人过上了好日子，至于罗佳佳么,她愿意折腾，愿意为人做嫁衣，那就等着，反正她有大把的时间。 罗佳佳和白诺一的婚礼定在了这一年的腊月初十，盛况空前，外面锣鼓喧天，吹吹打打的队伍在季云霄家门前来回走了三次，一直持续到午后，喧闹才算告一段落。 这一天，季家姐妹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出门，就连杨春红和季小六都老老实实地待在了家里，季家大门紧闭。 季成功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一年前他和一个朋友合伙办了一个小型的家具加工厂，年底了正是忙着收账的时候，天不亮他就出门了，说到底也是为了躲避这尴尬的一天。 季云翔已经过了四周岁生日，按照中原农村一带的说法，虚着算他也是5岁的人了，今天家里的气氛异常安静，这个小家伙也很乖，一点没有吵着要出去玩，就一直围着季云霄也不说话，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大姐看。 季云霄是真的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反而有种松口气的感觉，那书中不是说这“重生的小护士”主要就是为了得到男主白诺一嘛，现在她得尝所愿，应该也会消停一阵子了。 至于她那个“双佳”医药公司，季云霄现在倒是不着急处理了，准备放个长线，钓大鱼。 “小六，你看到什么了？”季云霄悄悄拉过一脸认真的小家伙，小声说：“没关系，什么都可以跟大姐说……” “……”季云翔撇撇嘴，似乎很是为难，趴在季云霄的耳边也小声说：“大姐，我，我看到你肚子里有个人……她到你的小房子里去了……” 自从江山奇知晓了这小药房的秘密，他就好像发现了新天地，有时间就来季云霄的小药房逛逛，弄弄花草，摆弄一下瓶瓶罐罐，还在里面蹦蹦跳跳，喊着：云霄，你过来啊！ 只可惜他的这些行为季云霄现在还感应不到，听了小六的话，季云霄一惊，赶紧来到自己的卧室，进了小药房。 看到那个身影，季云霄是又惊又喜，小药房竟然还有这般功能，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了！ 看到季云霄，江山奇也很高兴，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他现在只能呆在那个小药房的空间里，旁边S级大药房他根本进不去，更让季云霄无语的是，小药房现在跟江山奇绑定了，她也进不去了。 两人就只能这样隔着玻璃壳子一般隔空喊话。 “回去吧，在这里面很费体力的。”季云霄说，“我回头问问师父，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江山奇也是个急性子，结束了最后一门考试，便开车来找李傲通了，一是跟他商量一下一起回二井村，二是请教关于小药房的事情。 李傲通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药房竟然认了这个小子，自己搭上个好徒弟不说，还把药房搭上了，李傲通心里气啊！ 江山奇这个臭小子，也太好运气了吧！ “你个臭小子到底对云霄做了什么？”李傲通勃然大怒，“你把她怎么了？” 发生这样的情况，李傲通只能猜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江山奇和季云霄一定发生了什么。 江山奇支支吾吾没敢说实话，“我……我不知道啊，我又打不过她，你知道的……” 李傲通一想也对，自己徒弟的武力值不差，对付江山奇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恐怕也是那丫头自己愿意的，这么一想，李傲通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小孩，现在有了更加亲密的人了。 江山奇一时间无法理解李傲通这变幻莫测的表情，呆在一旁默默等待，只听到老头长叹一声，“这可能就是你的造化吧，你过来，这是小云营养剂的升级配方，你现在也能操纵小药房了，以后照顾云霄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这孩子从小体质就与别人不同，是我用了很多年调过来的，她来到这里的这几年体质有了变化，目前对于S级药房还不是很适应，你要监督她，辅助她……” “你别看她现在人高马大的，我刚捡到她的时候才四斤多，我一只手拎着一点都不费劲……” …… 李傲通絮絮叨叨说了一个多小时，江山奇就那么静静地听着，等到李傲通说累了，江山奇才小心地问；“师父，我现在进不去她那个药房是怎么回事？” “慢慢来吧，这是我们医药师为了避免外人入侵设置的自我保护机制，我的药房和云霄的当初设计的时候保护机制设置的不高，所以才可能现在这样融合，一般的药房是不可能的……或许过一段时间，你们就可以冲破这个保护机制也说不定。” -- 第81页 旧历新年的前一周，江山奇和李傲通来到了季家小院，随之而来的还有江家的小兄弟和家长。 江家老爷子和江东元对季云霄一直很满意，这一听到江山奇这边有了进展，就马上准备着提亲的事情，浩浩荡荡开了三辆车过来，把季家的小院盛得满满当当。 罗佳佳和白诺一的婚礼在村里沸沸扬扬吵了很多天，季云霄很少出门，大家都说季云霄这是又受到刺激了，后院的二狗媳妇还跑来嘘寒问暖，旁敲侧击地问季云霄，考不考虑找个二婚带孩子的。 季成功和杨春红两口子虽然知道自家闺女不是外面议论的那样，但是江家那边一直没有动作，季云霄的态度也是含含糊糊，转眼这丫头都24了，能不急吗？！ 这个岁数在村里基本都是两个娃的妈了，两口子正愁呢，江家的三辆小轿车就进了门。 “季大哥，好久不见，我先给你道个喜啦！”江东元一边打招呼，一边扶着自己父亲下了车。 季成功懵了，“这是？” “大哥，这是我们家老爷子。”江东元指着车后备箱的东西，“我们今天是来提亲来了，媒人嘛，也带来了，您和嫂子看看，还需要准备什么？” 江东元说的媒人自然就是李傲通。 …… 季云霄定亲的消息传得很快，罗佳佳有些傻了，这个江山奇的来头不小，她前段时间也费功夫查了一下，查到的结果大吃一惊。 这样一个人物竟然和季云霄走到了一起，罗佳佳心里的不甘就别提了，再看看自己眼前的白诺一，有种拿错了剧本的感觉。 但是这种苦闷她没办法跟任何人说，只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工作上，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罗佳佳这回学聪明了，事事小心，脑力佳也在年后顺利上市了。 1995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季云霄又有两篇论文引起了业内的关注，同时西山树林的研究课题也取得了阶段性成果，那块“血石”的分析结果让大家大跌眼镜，那石头竟然不是天然的，倒是有很多人工合成的痕迹，究其原因，一直没有头绪。 有了江山奇的监督，季云霄的身体基本稳定了，两人不能见面的日子就找时间在小药房幽会，虽然比较耗费体能，好在江山奇领悟能力极强，竟然让他研制出了一种能迅速提升体能的药剂，为了能和季云霄朝夕相处，他也是拼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事情的源头是从许志远的实验室开始的，进入春季，季节性感冒和各种过敏性疾病多了起来，一开始大家只是一两声的咳嗽，谁也没有在意。 直到有一天，许志远发现这咳嗽越来越凶猛，吃什么药都缓解不了，同时他发现实验室的其他人症状也很相似，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等到季云霄赶到豫州的时候，几乎整个实验室的人都中招了，许志远已经开始高烧不退，其他人也相继出现发烧的症状。 这可能是一种新型的病毒。 季云霄当即跟许志远和学校商议，暂时封闭了实验室，所有接触到的人员都转移到了学校医院的隔离病房，但还是晚了。 从最初的的一声咳嗽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大量无防护的接触已经波及到了很多人，整个医科大学都笼罩在咳嗽声中。 第49章 罗佳佳的药方 一场前所未有的疾病迅速席卷了豫州,并以十分惊人的速度蔓延了中原以及附近的几个省市，一时间大家谈“咳”色变。 季云霄仔细回忆了那本书的内容，发现有些情节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是隐约记得罗佳佳好像曾经因为什么突然事件受到过嘉奖,她的公司也是因为那件事突然出尽风头,从而上市的,这么推测来说，应该就是这次突如其来的疫情？ 季云霄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根据在星际时代的经验，这种新型病毒的爆发期恐怕还没有到来,好在这个世界的交通还不是很发达,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的病毒的传播,只要及时做好隔离防护措施，再抓紧时间找出能够对抗的药物,应该不难应对。 只是季云霄还是对这个时代的有些情况乐观估计了,人们的防范意识并不高，比如大家对于戴口罩这件事还比较抗拒，从而导致病毒的传播速度很快,甚至出现了很多班级因为咳嗽无法上课的局面。 卫生厅召开的紧急会议,医科大学和周边一些学校采取了封校听课就地隔离的政策，江山奇不放心季云霄住在医科大学,执意让她搬进了自己在学校附近的那套房子，两人的亲事在父母老人的见证下也确定了，季云霄也就随他了。 实验室大部分人被送进了医院，剩下的也都被暂时隔离了，季云霄也几乎足不出户，江山奇像只大型动物几乎寸步不离。 二井村那边还不知道豫州这边的严峻情况,季云霄也只是跟家里打电话说，公司这边的事情比较多，可能要多呆一段时间。 李傲通也被江山奇接了过来，“师父，云霄听你的话，你看好她。” 老头这才明白过来，这小子让自己过来看孩子来了，他能这么紧张季云霄李傲通心里也高兴。“不用太担心了，云霄的体质与你们不同，感染的几率不大，倒是你自己小心一点。” 豫州的学校基本都处于停课状态，许志远的病情不是很稳定，季云霄每天都要与他通电话了解情况，同时也在自己的小药房加紧调整配方。 -- 第82页 只是，这个时代设备有限，季云霄的进展不是很顺利，这次病毒的症状也很奇怪，似乎就是针对呼吸系统的，不致命，但是人会很痛苦。 这期间江山奇真是帮了不少忙，他哪怕只是在小药房外面静静地守着季云霄，也让她心里感到十分安心，药剂出来之后，江山奇又安排人送到医院。 经过半个月的努力，季云霄的小药房配制的十几种药剂，临床效果也逐渐显现，大部分重症患者已经得到了有效的缓解。 可就在这时候，季云霄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戴着口罩的罗佳佳出现在了季云霄面前，她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竟然找到了江山奇居住的房子这里来了。 “罗佳佳，你到底想干什么？”江山奇说话不客气，“你这样属于私闯民宅了！” “我有件事要和你们商量。”罗佳佳语气平静，“江总先不要忙着拒绝，先听我说完。” 罗佳佳简明扼要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简单说就是她手里有遏制新型病毒的药方，但是他们医药公司的资质等级不够，是来找江山奇合作的。 原来是找江山奇的。 季云霄想，这也不难理解，她的那几家公司，挂名的法人是江山奇，看来这个罗佳佳还是做了不少功课的。 季云霄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的谈话，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没有参与。 “我凭什么信你？”江山奇看了一眼季云霄，两人目光交织在一起，一瞬间难得的默契。 就听到季云霄说，“要想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你总得拿出点能让人信服的证据来，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要是出了事，不是你们能够付得起责任的。” 江山奇心里暗暗惊讶，一向不善言辞惜字如金的季云霄竟然说了这么一段，看来自己对她的了解还够彻底呢。 罗佳佳笑笑，“当然，我现在说的都是空口无凭，样品我给你们放这儿，想必江总应该识货的……” 等到罗佳佳走后，江山奇拿着那个小盒子正准备当做垃圾扔了，被季云霄阻止了，“这个有用，别扔。” “这个女人能折腾出什么好事来？”江山奇不信，“你忘记举报信的事了？” “时间紧急，救人要紧。”季云霄打开了样品，“先带我去趟实验室吧，检测一下这个样品。” 季云霄想到一个关键点，罗佳佳是重活一世的人，这场疫情她应该曾经经历过一次，她知道应对方法也是有可能的，更何况上一辈子她本身就在医院工作，对这个事情应该是了解的。 江山奇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拗不过季云霄，还是跟她一起来到了实验室，往日里拥挤的校园由于停课变得空荡荡的，实验楼也几乎没人，只有几个实验室还在运行。 疫情发生以后，国家相关部门十分重视，派了专门的调查组来豫州，杜大伟和他的学生们联合医科大学的医生彻夜忙碌，白诺一已经连续十几天没有休息了。 江山奇和季云霄过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胡子拉碴一脸疲惫的白诺一从实验室出来。 三人上次不欢而散，现在又遇到难免尴尬，大口罩隐匿了彼此的表情，点头而过之后，季云霄和江山奇开始了他们的忙碌。 检测的结果和季云霄预计的差不多，罗佳佳拿来的配方比之前她研制出来的更加合理，季云霄此刻也猛然记起来，书中好像对这个有过一点介绍，但那好像是2000年以后的事情了，怎么会提前了那么多年？ 这其中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季云霄是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江山奇看在眼里，其实关于罗佳佳药方的问题，他也是有怀疑的。 季云霄这个未来的医药师都破解不出的东西，罗佳佳是怎么知道的？江山奇是个做实事的，悄悄查了罗佳佳身边的人。 还真让他查出点疑点来。 那个技术负责人王康曾经在两个月前来过许志远的实验室，好像还跟许志远起了一些冲突。 两人曾经共事，一向意见不合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看到他们有争执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两人打起来的时候都有，吵几句嘴太正常不过了。 但是奇怪的是时间，根据许志远的回忆，他自己咳嗽就是从和王康吵架之后开始的，只是一开始不严重他自己也没当回事，等到他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已经波及了不少人了。 江山奇和季云霄当时还在二井村那边，江山奇也因此躲过一劫。 江山奇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如果是人祸的话，这个王康乃至罗佳佳恐怕就是祸首。 只是这一切基本都是推测，想找证据却是不容易，罗佳佳的药方得到了一致认可，同时白诺一那边的研究也有了突破性进展，就在大家想着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又发生了新的状况。 第一批出院的病人有差不多30%重复感染了！ 而就在此时，季云霄的小药房也对之前罗佳佳拿过来的样品进行了全面的检测，并根据病人新的情况研制出了新的药剂，而且还发现了一个意外情况。 这个药方的配比用药大胆，比例严格，显然不像是针对未知病毒的初步研究，更像是有针对性的，而且从这次复发感染的病人临床结果来看，原来的药品丝毫不起作用，更能从侧面证明之前的病毒更像是人为的，而这个药方就是随之而来的解药。 -- 第83页 再加上之前江山奇的调查，两人的观点不谋而合，季云霄也拿出了自己这边收集的一些证据递给了江山奇，“本来，我是想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她自己以身试险，那就成全她吧。” 第50章 小药房的新成员 到了五月份,天气变暖，病毒终于得到了遏制，好像随着气温的升高,一下子就销声匿迹了。 季云霄小药房配置了病毒疫苗,顺利通过了国家检测和临床,两个月后投入了市场。 经过这场意外的洗礼,季云霄的小药房也发生了变化，确切地说,是两个药房之间壁垒正在一点点消退，江山奇现在也能自由出入她的S级大药房了,里里外外江山奇彻底成了季云霄的尾巴助手。 谁也想象不到那个在外人面前冰冷的大冰蛋儿,一旦见了季云霄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如果江山奇有尾巴的话，一定摇得很欢。 季云霄慢慢也习惯了这种亲密关系的升级,倒是李傲通觉得十分失落,找到机会就要数落江山奇。 “你这么大个人，干点正事，不然怎么配得上我云霄？”老头说得痛心疾首,其实心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个年轻人不骄不躁对人进退有度,是个优良品种，配自己的傻缺徒弟是绰绰有余的,有了江山奇在，他也大可以放心了。 面对李傲通的刁难，江山奇总是笑脸应对，他心里明白这老头也是嘴硬心软，“师父，您说的是,您看看我新琢磨的菜谱？” 人与人之间总能找到奇怪的平衡点，在研究菜谱这一点上，李傲通是十分欣赏江山奇的，所以每次有了新菜谱，那便是他讨好李傲通的杀手锏了。 罗佳佳几乎算好了每一个步骤，药方现出来利用中原当时的医药龙头企业云山医药成功打出了自己的名号，也因此受到政府的嘉奖。 这只狡猾的狐狸把尾巴巧妙地藏了起来。不久之后，罗佳佳公司又针对这场疫情后推出了一些预防和保健药物，她抓住机遇更赚了一笔。同时又趁机推出了公司的新产品，脑力佳二号，这风头大有赶超豫州医药龙头企业云山医药，罗佳佳成了豫州乃至中原省家喻户晓的人物。 季云霄和江山奇对于这一点也早就料到了，他们这边的证据也查得差不了，只是这事情非同小可，江山奇担心手里的证据不足，“王康是个关键人物，他老婆那边我让人盯着呢，材料先等一等。” “我怀疑还有更高层次的人参与，另外王康这个人很有可能也不是普通人……”季云霄猜测，“能把病毒株分离得那么彻底，应为配方做得那么精确，他们早有预谋，而且他们对这个病毒的特性也很了解，时间节点控制的很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罗佳佳公司发生了一场离奇的火灾，王康和他的一个助手不幸身亡，王康的老婆在这件事不久也去世了。 罗佳佳表面功夫做得足，媒体面前痛哭流涕收获了不少同情，只有她自己明白，这条路她再也回不去了。 季云霄，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 关联的关键证人出了意外，季云霄和江山奇的计划也不得不做了改变，对付罗佳佳还得从长计议。 . 季云霄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子，江山奇哄着她出去玩了一圈，心情才算好点。 “日子还长，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江山奇说，“养肥了再杀也不错。” 那件事之后，罗佳佳收敛了很多，各项业务都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毛病，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年。 到了2000年的伊始，千禧之年万象更新，二井村这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农业厅在西山树林设置了实训基地，李傲通大部分时间都耗在这里了，他没了自己的随身小药房，就把西山树林当做了一个天然大药房，研究出了不少新品种。 同时李傲通还在那块大石头中发现了一个秘密通道，他可以通过这块巨石观测到季云霄的药房，当然这个意外之喜金广顺是不知道的，两人各取所需，相处得倒也和谐。 现在，季云霄也不那么着急对付罗佳佳了，她肚子里的小家伙调皮着呢，两年前她成了江太太，现在还有两个月差不多就要生了。 杨春红不放心季云霄一个人在豫州，早早地让她回来待产，季云霄也很喜欢自己家的小院子，和江山奇过着两地奔波的生活，几个妹妹已经成年，小六现在俨然是江山奇的超级迷弟了。 “大姐，我姐夫啥时候来啊？” 才三天不见，季云翔就开始缠着季云霄问了好几次。 “你找他做什么？”季云霄就纳闷了，这小鬼一天到晚缠着江山奇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十虚岁的季小六心眼不少，“……这个，这个是我和姐夫的秘密。” 还秘密？ 季云霄拨通了江山奇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云霄？怎么啦？想我啦？孩子们好不好？” 季云霄看着自己大的有些离谱的肚子，说：“他们两个才不想你，是小六找你呢，你们俩有啥秘密？” “……”江山奇也卖了个关子，“这个，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暂时不能告诉你，我明天下午到，我可是想你了……” 两个男人的秘密其实是关于季云霄肚子里的小家伙的，小六的特殊能力在八岁之后突飞猛进，江山奇这一年琢磨着怎么从小药房分化出新的空间，也好给自己的宝宝准备礼物，他不能时时刻刻呆在季云霄身边，他不在的时候，小六就成了他的眼睛。 -- 第84页 人小鬼大的小东西谨慎得很，从来不在电话里说这些，都是见到江山奇当面说。 季云翔着急找江山奇也是为了这件事，因为他昨天从季云霄肚子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好像他们的计划要成功了！这个好消息他急着要告诉江山奇。 季云霄有些行动不便，也没有多想，怀孕之后她的思维似乎变慢了，脑子里也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倒是对那本书的印象越来越模糊了。 季家的小院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模样，原来的平房也成了二层的红砖楼房，院子里分了四个区域，种植了不同的花草和药材，一年四季香气缭绕，季云霄和江山奇的居住的卧室很大，外面连着书房，那里配置了一台当时比较先进的586电脑。 季云霄每天会抽出一些时间坐在大脑袋显示器前面浏览一下新闻，电话拨号的网络状态很不稳定，一个页面往往半天打不开，季云霄就很怀念原来的星际实验室了。 不过好在现在有了网络，有了即时聊天工具，她已经很满足了。 差不多过了五分钟新闻页面才打开，那是X易的新闻首页，白诺一的照片出现在最显赫的位置，这些年白诺一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已经是国内小有名气的胸内专家了。 当然，白诺一能够精准地把握每一次机遇，与罗佳佳对未来的预知分不开，两口子关系不冷不热，罗佳佳也从来不在白诺一面前提及季云霄了，两个也算相敬如宾。 豫州，双佳医药。 罗佳佳坐在自己宽敞的办公室内，看着自己男人演讲的新闻，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笑容，季云霄，咱们应该见一见了。 算一算两人有两三年没见过了。 罗佳佳得知季云霄在家养胎，带了不少礼品过来“看她”。 看到季云霄一身臃肿的打扮，大腹便便，罗佳佳笑得明艳动人，“云霄，你不知道吧，诺一去京市参加胸内专家高端论坛了，咱们省就他自己，还作为嘉宾发言了呢……” “嗯，我听江山奇说了，本来那边没打算给名额的，白诺一这些年也很努力嘛，就给他争取了一下。” “你，你说什么？”罗佳佳有些懵。 季云霄也惊讶：“这个专家论坛是云山医药集团组织和赞助的，你不知道吗？” 罗佳佳：“……这样，不过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我的公司要上市了。” 季云霄没说什么，只是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笑着说：“老五，之前的并购方案做得不错，准备收购吧！” 罗佳佳只顾着沉浸在自己即将上市的喜悦，根本没有意识到季云霄说的事情会和她有关。 一周后，季云来出现在双佳医药公司。 罗佳佳看到季家小五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没当回事，直到她把自己这些年的一些“不良记录”以及当年疫情配方一些资料摆在自己面前，罗佳佳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都是你们的猜测罢了。”罗佳佳故作镇定，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十八岁的季云来目光冷峻犀利，她可比季云霄勇猛多了，“罗佳佳，我大姐心软，留了你这么多年，你不妨再看看这份资料。” 档案袋里装着的是关于那场火灾的。 罗佳佳看到之后，脸色彻底变了，“……你，你们……” “只是收购你的公司而已。”季云来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还从你这拿点别的，我大姐不让呢！我们和你不一样，缺德犯法的事咱不干！” 机关算尽的罗佳佳终于体会到了“为人做嫁衣”的悲哀，季云来临走还不忘记提醒她，“你是从哪儿来的，我们知道，大姐让我给你带句话，做小护士其实挺不错的，你可以考虑一下。” . 2000年3月初，季云霄觉察到自己身体不对劲，宫缩来得毫无预兆，距离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呢，肚子里的小家伙们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季云霄平时很注重锻炼和饮食，小家伙们出来得很顺利，只是季云霄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滴滴滴滴，体内响起药房的系统提示音：药房分化成功！ 嗯？ 季云霄猛然明白过来，莫非她的小宝贝是带着药房来的吗？ 季云霄有些不敢相信，她的小药房竟然分裂出了两个小小的空间，而那里面呼呼大睡的正是她那刚刚出生的双胞胎！ “喜不喜欢这份礼物？”江山奇笑眯眯地搂住季云霄，“你现在又多了两个兵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