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运动全能后成了影帝CP》 —— 书名:极限运动全能后成了影帝CP 作者:而遇 文案: 从小体弱多病的齐晚没想过自己还有成为全能运动员的一天。 穿越至运动之国,经过多年操练,齐晚好不容易达成十项全能回到现实世界,本以为可以解放的他却被系统一把摁住 别走,还有最后一个任务: 【帮助影帝邵知寒获得八块极限运动金牌】 《极限运动》综艺开播前: 网友1:什么柔弱小花瓶也塞给邵老师? 网友2:齐晚赶紧退赛,别拖邵老师后腿! 邵知寒冷漠围观:协议CP罢了,看你撑多久。 节目开播后,齐晚以各种神操作惊呆众人 八十八弯长板速降惊险漂移 六十三米高空跳水信仰之跃 三千英尺翼装飞行穿越天门 滑板、马术、攀岩、冲浪、滑雪、山地车、击剑 网友纷纷真香了:齐小晚,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邵知寒陷入沉思:这么拼命,他是不是喜欢我? 齐晚小手紧握:快了快了,马上我就可以解放了。 当齐晚每拿一块金牌就用亮晶晶的眼神看向邵知寒时,网友们纷纷觉得自己真相了: 救命他好爱他! 立刻给我原地结婚!! 面对齐晚的种种示好,表面阴晴不定的邵知寒: 他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他一定是喜欢我。那我也勉强喜欢一下他好了。 最后一块金牌搞定,齐晚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正准备功成身退之际,却被某影帝一把抗走。 齐晚:喂喂,说好我们只是协议CP的呢? 邵知寒:我觉得这个协议时长有点问题,我们需要重新探讨一下。 齐晚:? 几期前的邵影帝:别爱我,没结果; 几期后的邵影帝:原来你才是影帝QAQ 【撩人不自知竞技甜心受X 口嫌体正直深情酷哥攻】 1V1,双初恋,年上,he 食用指南: 2.边搞极限边恋爱,苏苏甜甜没脑袋 3.背景架空,同性可婚,作者不追星,人物无原型,专业知识全靠嘴,轻信会断腿(小声)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恋爱合约 娱乐圈 竞技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晚,邵知寒 一句话简介:带影帝搞极限运动后他真香了 立意:并肩去更高更远的地方 第1章 全国人民面前出柜 咚。 咚咚。 心脏剧烈跳动。 小晚,到回头弯了吗?快回来! 手机里的声音开始模糊,齐晚握紧方向盘,突然发病的心脏针扎一样痛。他迅速去踩刹车,但汽车还在加速,在陡峭的山路上越来越快。 弯道。 停下,停下! 砰 齐晚眼前一黑,像被抛出去的铁饼,在峭壁间快速坠落。所有声音都在远去,周围只剩下自己畸形的心跳。 为什么会突然发病? 为什么刹车会坏? 谁会去告诉妈妈这个噩耗? 齐晚咬破了嘴唇,原来自己连死都要这么潦草吗? 好痛啊 瘦弱不甘的少年闭上了眼睛。 仿佛过了很久。 滴 欢迎来到运动之国时间线。 绑定运动强国系统,魔鬼训练十八年,脱胎换骨过大年! 喂,绑不绑?不绑就死球。 齐晚用尽全身力气手指动了一下:绑定。 * 十八年后。 阳光透过玻璃,风有点凉,齐晚搭着一截夏凉被缩了缩脚趾,迷迷糊糊睁开眼 一片浅灰色系,陌生得很不真切。 脑中嗡的一声。 返回原世界成功。 宿主已达成百步穿杨、身轻如燕、长风破浪十项称号。 发布最后任务,协助影帝邵知寒获得八块极限运动金牌,为期1年。 任务失败,死亡。 齐晚瞬间睁圆了眼,又死?! 他咕噜一下坐起来面朝阳台,胸口传来健康有力的跳动。 他真的回来了。 一想到眼下的世界只过去3年,他还有机会去做那么多事,齐晚心中的小火苗就蹭蹭蹭往上窜。他要留在这个真实的世界,完成任务。 齐晚认真分析起任务,觉得多少有点离谱,让一个影帝拿竞技金牌,这两者有关系吗? 系统支吾一声:等任务完成,自然就知道啦。而且,不一定是竞技大赛的金牌,竞技综艺也可以嘛。 齐晚心说那对普通人而言也很危险,更何况他只看过影帝的电影,怎么去接近人家还是个问题。 系统贴心发话:亲,扭头。 齐晚下意识转了个身,瞬间屏住了呼吸。 好大一只影帝! 只在荧屏见过的邵知寒正安静地躺在另一侧,扣子解开两颗,宽阔柔韧的胸膛在睡衣下缓缓起伏。 他眉头微微蹙着,一手搭在额上,看着有点不耐烦,很不好惹的样子。 系统邀功:我让他还昏着,你抓住机会套近乎。 齐晚咬住下嘴唇,攥紧小被子,一脸黑线。这阵仗就差入室抢劫了,套个鬼的近乎。 他背后凉飕飕的,只穿着一条短裤跪坐在床上,穿越得太匆忙,完全没顾上。 就在他纠结要不要自作主张拿人家一件T恤穿时,邵知寒的手突然从光洁的额头上滑了下来。 然后下一秒缓缓睁开了眼。 眼眸深沉,像黑夜中惊醒的捕食者。 齐晚心里一慌,手比脑子快唰一下就捂住邵知寒的嘴,身子也跨坐压制上去:你听我解释啊。 一句解释还没说出口,就又听咔哒一声响。 门从外打开了! 经纪人林露早就和邵知寒说好今天有《走近名人》的直播,她会直接带节目组过来,昨晚还沟通过。 因为邵知寒每天都会定时起床,从无差错,并且有清晨冥想的习惯,所以林露早上发短信没收到回复也不意外,想着这时间正好在冥想,带大家看看影帝富有哲学的另一面也不错。 结果谁能想到开门就是这种哲学画面?! 两个人,一上一下,还骑、骑、骑 气死林露了! 旁边满心期待的导演和摄影师、两个等候派活的精神小伙、黑黢黢的摄影机:欧迈噶。 空气一瞬间凝滞。 齐晚脸烫得要命,没回头他也能感受到背后有如实质的目光,这也太点儿背了吧。 他慌张地去看邵知寒,对方倒没把他一脚踹下去,似乎只困惑了一秒就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从额前滑下的手这会儿枕在了脑后,坦然又嚣张地任他按着,微眯的眼神像是在看只小跳蚤。 少年顶着奶茶色卷毛,一双眼睛又大又圆透着无辜和窘迫,白皙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唇珠是更饱满的殷红色,被咬住一半的下嘴唇像将熟未熟的果子任人采摘。 邵知寒心中冷笑目光里满是不屑。 齐晚被看得心里发毛,在运动之国时他经历了身体重塑,肌细胞对氧气的利用率以及能量转化率都比常人要高,所以他虽然运动能力超强,但肌肉就只有纤薄的一层。 结果就导致现在,虽然自己是上面那个,但怎么都感觉反了过来 他眼睛四处瞟着,看脸也不是看锁骨也不是,只敢瞅着枕套上的小logo发功,手心传来的灼热气息让他感觉半个身子都麻了。 而被他压制的人仿佛也没了耐心,一把将他拽下来塞进了空调被里。 一扯一盖后,邵知寒慵懒地曲起一条腿,靠坐在床头捏了下脖子,漫不经心地朝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的经纪人抬了下下巴。 他甩锅不带犹豫地说:不是明天直播吗? 刚起床的嗓子有点哑,带着冷淡又性感的压迫,把蹲直播的粉丝从惊愕中拽了回来。 【卧槽?这特么是寒哥?我有点怕】 【不是吧,邵老师不是性冷淡吗?】 【这是在拍戏吧?】 林露也刚从自家影帝公开出柜的震惊中缓过来,劈头就又被扣了一个通知错时间的大锅。她赶紧把几个人领出去,反手关上门,真诚又愧疚地向大家道歉。 看着满屏的尖叫和质问林露果断关了直播。要怎么公关,还能怎么公关?她倒想问问这狼崽子到底在搞什么。 而此刻,同样焦头烂额的还有缩在空调被里不敢露头的大团子。 齐晚正发动不太好用的学渣之魂努力圆瞎话,就听见邵知寒单刀直入地问他:谁把你塞过来的? 声音比刚才冷多了。 齐晚抱紧自己,完全不知道对方在问什么啊,他快速地在脑海里和系统对词儿想给自己找个身份。 之前的身份不能用了,他当时车祸坠崖车子先摔后炸,虽然没找到尸骨,但大量的血和野兽痕迹任谁看也是死得透透的。 而且他也不想在完成任务前和家人相认,万一任务失败自己死翘翘,对家人又是二次伤害。 这么一溜儿对完才发现,合着系统就给他办了一个新身份证,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齐晚想掐死这送佛送一半的垃圾系统。 说话。邵知寒又催他一遍,声音听着有点不耐烦。 齐晚只好慢悠悠露出颗脑袋,小声说:唔,昨天你喝醉了,在路边主动把我带回来的啊。 他舔舔嘴,可怜巴巴地看着邵知寒:你说我像你的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邵知寒嫌弃地扭头,闭了下眼。 哥!我也觉得你特别像我哥,这就是缘分啊!齐晚说得情真意切,他觑着对方脸色小心翼翼挣扎,你真不记得了?不记得就再想想 可惜对方明显不多想,他只觉得手中一空,一直攥着的小被子就被邵知寒扯开扔在了地上,对方冷冷地说:我不接受女人,所以就换个性别?不管谁雇你来,滚。 哥 齐晚低头抿着嘴,他虽然听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但还是遵循了系统的建议,面对冷酷的男人,可怜就是最好的武器! 齐晚吸溜下小鼻子,多年的训练成果让他可以精准控制每一丝身体,啪嗒,好大一滴泪掉在了深灰色床单上,慢慢晕染开。 哥,我没亲人了,一看见你我就想起自己家人,让我呆在你身边吧,你放心不用管我吃住,我能自己啃红薯! 齐晚说得声情并茂,结果偷偷一抬眼,人家还是一脸冷漠,然后他就被邵知寒拎着脖子揪到阳台,嗖一下给丢了出去。 饶是他在各种极限里训练了18年也没猜到会是这种阵仗啊,一阵天旋地转他已经悬在了阳台外壁,小臂火辣辣的疼,全部重量都依着那截皮肤被邵知寒抓在手里。 对方像按着老鼠尾巴的猫,非常可恶,懒洋洋地逼问他:谁派你来的? 齐晚只能哼唧唧:相逢就是缘啊 接着他就感觉邵知寒手松了一下。 呲溜! 自己又下沉一寸,抓着他的那只手也从小臂滑向了手腕。 头顶嗓音轻飘飘的,像没心肝的大反派:滚不滚? 齐晚坚定地把头摇成拨浪鼓。 下一秒,腕间也松了。 瞬间失重。 邵知寒满不在乎地活动下手腕,卧室在别墅二楼下面是泳池,摔不死,但入水姿势不对的话跟暴打几个大耳刮子差不多。 他等着听吱哇乱叫,却瞧见齐晚本能一样调整重心绷紧了身体,以冰棍式垂直入水,甚至还勾起脚面压了下水花? 齐晚在水下灵巧摆尾,很快露出了脑袋,他没有上岸只趴在岸边,下巴搁在手背上不害怕也不生气,只巴巴地仰头看着。 邵知寒扭头,毫不怜惜地掐了一朵鸡蛋花在手里搓着。 卧室门又打开,林露送走节目组回来又生气又担心:知寒,刚才怎么回事儿?被灌醉了?可你昨晚不是去见宣家大千金吗?怎么是 邵知寒用力按着太阳穴,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心里胃里就都返上一阵恶心。 昨晚他被亲爹妈唬到酒局上一杯一杯灌酒,就为了逼他联姻生儿子。 我跟宣晓不可能,跟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他声音冷得结冰,眼中也没有一点温度。 林露和邵知寒认识很久,多少知道对方父母留下的阴影,她宽解道:你和他们不一样。而且能从事演戏不已经是反抗成功的第一步了吗,往好处想想。 邵知寒没说话,只听见清亮的水声一下一下传了上来。他侧脸去看,原来是被丢下去的小东西正一圈一圈地自由泳,倒不见外还挺欢。 漂亮的肩胛骨像水花中的小飞鱼,白嫩的皮肤上氲着一捧浅色的光,三分都掬在蝴蝶骨下那颗红色小痣里。 邵知寒指腹磨过皱巴巴的鸡蛋花,他突然戏谑一笑又恢复了之前的漫不经心:那就让同性恋成为第二步。 什么?林露没反应过来,虽然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但她从没发现邵知寒喜欢男人啊。 邵知寒浑不在意地笑笑,拇指指节滑过下颌:你说我要是同性恋,他们会不会弄死我? 瞎说!林露瞪他一眼。 邵知寒抓起浴巾下楼,林露跟在后边追问:你去哪啊?什么同性恋?刚才那小孩怎么回事你还没说。 邵知寒没回她,径直走到泳池边非常横地命令:水里的,上来。 齐晚愣了一下,甩甩头发听话地从水里跳了出来,他浑身都在滴水,小短裤湿漉漉地包着白嫩的大腿。 邵知寒一脸嫌弃,把厚实的浴巾砸了过去。 林露直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她额角直突突,把邵知寒扯到一边问:这谁家小孩啊?你个大魔王别瞎霍霍。 邵知寒一挑眉,怎么说话呢,他要是大魔王,这人就是个小鬼头。 他当着林露的面问:你是不是就赖着不走了? 齐晚心里挺委屈,他也不想死赖着啊,但人在系统下,只能小鸡啄米点点头。 邵知寒公事公办说:想留下,那就跟我协议炒CP。 齐晚眼睛瞬间亮了,又有点小恍惚,这,这就能正式留下了? 那别说炒CP了,清蒸醋溜红烧都可以啊! 邵知寒被灿烂的小脸晃得眼睛疼,他眉头一皱补充道:协议结束就滚蛋,劝你别有其他想法。 齐晚心说这人脾气好差,还莫名其妙,都说了是协议了,他能有什么别的想法,他只是想拿几块小金牌啊 恋耽美 ——(2) 邵知寒让林露去找综艺,他要上综艺昭告天下让事态没有回旋的余地。 林露:《心动来敲门》? 邵知寒:做作。 林露:《带着美食去旅行》? 邵知寒:无聊。 林露:《舞蹈蹦蹦蹦》? 邵知寒:滚蛋。 啪,林露把最后一个本子扔他面前:那就去老何制片的这个,《星光极限》。 极限?是他想的那个极限吗! 齐晚耳朵瞬间支棱起来。 只见邵知寒指尖顿了一下,良久嗯了一声。 第2章 精准狙击 邵影帝要参加极限综艺的消息一放出来,全网沸腾。节目组临时决定再加一把火,搞个先导片。 齐晚和邵知寒一起去录制现场,路上邵知寒警告他不要有过分的举动,他讨厌黏黏糊糊,而且两人关系什么时候公布,由他决定。 齐晚表示完全没问题,CP公开之前他就是小弟。 来到现场后,他刚一进门就看见个诡异的背影,差点把他卷毛都吓直。 有多诡异,就像走路上看见另一个自己一样诡异! 同样的发色,同样的卷毛,近似的身形。 齐晚吸了一口冷气,该不会其他世界的自己穿过来了? 而那个背影好像也感觉到什么,在他惊愕的目光中转过身来,和他惊愕地面面相觑。 齐晚眨一下眼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长得不一样,他笑起来打招呼。 你好啊,我叫齐晚。 安颂。 这两个字安颂回得极不平静,他在看见齐晚的一瞬间人就裂开了,虽然直播里只有匆匆一个背影,虽然全网挠穿地心也没扒出来那人是谁,但安颂可以肯定,是他,就是他! 男人的直觉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可他万万没想到齐晚会来参加。 按照团队的想法,邵知寒迟迟没有公开那人身份的迹象,这正是他的机会! 只要他打扮得像一点,在节目中成功和邵知寒组队,营销号再引导一波,瞬间就是泼天的流量。 可谁能想到,这爬床的小狐狸竟然自己来了! 还他妈笑得天真无邪? 安颂气得直想吐血。 这边齐晚却毫无察觉自己已经被一束恶狠狠的目光锁定,和大家打完招呼后就一心想着要和邵知寒组队。 导演说八位嘉宾要分为四组,由气手枪射击结果决定。分组的依据不在于环数大小,而是弹痕距离最接近的两人分在一起。 也就是说,他要是想跟邵知寒组队开挂,就得瞄着对方射击后的弹痕打。如果邵知寒很弱鸡地打了一环,他也得跟着打一环,否则自己要是打了十环那妥妥的组队失败。 齐晚一瞧,靶子放在十米之外,有半个人那么大,就算对普通人来说也不难上靶,不过要保证组队成功他还是要全力以赴。 有意思的是,导演又在中心靶子上下左右围着布置了五个靶子,远看像好大一朵幼儿园小花花,说是打哪个靶子都行,反正只看弹痕的接近程度。 分组正式开始,导演看了眼安颂,状似无意地把气手枪先递到了邵知寒面前。 齐晚插了句话,他认真问导演:可以先打一枪试试吗? 导演愣了一下,指指另一侧的预备靶子:没问题,大家都有试打练手的机会。 齐晚乖巧点头。 只见邵知寒接过枪浑不在意地转了个枪花,抬眼就是一击。 啪! 中心靶8.3环。 接下来,一对编程学霸双胞胎约好似的都打了靠上的靶子。 影后舒曼曼打了右靶5环。 影后的师弟陆望屁颠颠跟着打了右靶2环。 摄影师艾心打了中心靶6环,离邵知寒有点近。 轮到新生代偶像安颂,他志在必得地瞄向了中心靶,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弧度。 他最擅长射击,甚至为了保险提前找导演微调了这把枪的准星,只有他自己清楚偏差了多少。 不说在场诸位都是渣渣,任你是大神,枪本身不准,那也得抓瞎。 他本想等到最后一个,可齐晚这种空有皮囊的小妖精,实在不值得他多观望一眼。 安颂优雅瞄准,一声轻响后导演看了靶纸:中心靶,8环! 距离邵知寒的弹痕8.3环只差了一个指甲盖那么近。 安颂皮笑肉不笑地把枪递给齐晚,他心里一颗石头彻底落下,心情很好地扭头朝经纪人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而齐晚已经看不出情绪,他目光澄澈,在接过枪的一刻便进入了射击状态。 令大家意外的是,他没有瞄向前方,却是侧身对准了备用靶。 像每一位决战前擦拭宝剑的剑客一般。 他不是为了练手,而是检查枪的准头。 枪准的话,正好。 不准,他就让它准。 抬臂,瞄准,屏息,射击! 枪响如剑风出鞘。 啪! 9.7环! 弹痕位于靶心右上方。 齐晚心中了然。 准头偏了这么些啊。 再次侧身,他瞄准目标靶上邵知寒8.3环处弹痕。 又向左下方微移。 射击! 接连两抢,计算、瞄准、射击都只在弹指间。 啪,轻响过后,导演甚至没明白齐晚这是搞哪出。他仔细瞅着靶纸挠头:这弹痕呢?没上靶啊! 噗嗤,陆望没憋住笑了出来,小姿势摆得挺专业,看着像王者,结果是青铜? 导演也有点郁闷,五个靶子啊,那么大,抓只猴来都能上靶了,就这也能打飞? 场面一度尴尬,倒是邵知寒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看着齐晚毛茸茸的后脑勺多了几分探究。 齐晚第一枪出手时,他就知道和别人不一样。 很多人以为射击最重要的是瞄准,但其实更难的是身稳,手稳,心稳。 竞技射击,只争毫厘。 心跳、呼吸、心态都会对结果产生巨大影响。 观看射击比赛时拉近镜头就会发现,许多选手的手都在微微晃动,这是身体无法控制的本能。 但齐晚竟然能做到纹丝不动。 他小小一只站在那里看似随意,双脚打开与肩平行,一手持枪,一手挂在牛仔裤兜,却是在瞄准的瞬间就进入了静止状态。 邵知寒甚至无法察觉他的心跳和呼吸。 仿佛血液和时间都不再流动,他是无波古潭下最灵巧的一尾鱼。 子弹出膛。 如果不是听见上靶声音,根本看不出齐晚已经完成了一次射击。 从睫毛到指尖,都没有一丝波动。 邵知寒指节刮了下眉心。 齐晚放下枪,脸上褪去沉稳后又浮起少年人特有的活泼,怎么会没上靶呢,他食指朝着中心靶画圈:导演你再看,我哥的弹痕是不是大了一圈儿! 导演反应了一下这个我哥是谁。在场的人虽然都好奇这两人关系,但没有一个敢凑过去问。邵知寒身上的水太深,他们惹不起。 导演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靶纸,顿时惊得推了推眼镜:这和邵老师的弹痕完全重合了! 一众嘉宾瞠目结舌。 怎么可能?! 那可是十米啊。 一个半教室那么远。 奥运会射击项目也就十米啊! 还特么完全重合? 完全!重合! 用的还是没有瞄准镜的气手枪! 瞄准还只瞄了一秒不到! 这是人能干的事? 离谱,太离谱。 大家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只有栽得鼻青脸肿的安颂气得发抖。 这可是他最擅长的领域啊! 这可是他提前动过手的枪啊! 这可是他最最最仰慕的偶像啊! 就这样和别人组队了? 安颂心梗得无法言说,目光狠狠剜着齐晚后背。 咱俩没完! 还是舒影后最先从震惊里缓过来,她惊讶又爱怜地看着齐晚:太厉害了,这得下多少苦功夫啊,瞧着还是个孩子呢。 齐晚舔舔嘴,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前就总有人说他娃娃脸,重塑身体后他从172又长了6厘米,长相也更英气了,倒还是被说像孩子。 他有些害羞地应承大家的夸赞,小脸红扑扑地找出口,在人群外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邵知寒。 两条大长腿非常惹眼,右脚踝搭在左膝上,手指一下下敲着真皮扶手,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齐晚想着要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灵机一动就拿出刚从门口苕粉那儿学的手势,食指和拇指一交叉冲邵知寒大咧咧一比划 比心!附带两颗阳光灿烂的酒窝。 邵知寒指尖一顿,扭开了脸。 录制完先导片,齐晚心里敲起了小鼓。 他想借钱买装备。 导演通知第一期会有长板速降,让大家准备准备。 长板和普通滑板相比,板面更长更宽,轮子也更宽更大。最刺激的玩法就是从高山公路上速降冲坡,稍有不慎就非死即伤。 所以长板的科技含量要求很高,用料也讲究,用不过关的装备直接就是个作死。 齐晚是奔着破节目纪录夺牌去的,速度越高越危险,对装备的要求也就越高,他只能先打秋风。 哥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买长板啊,我把身份证压给你,肯定还! 齐晚硬着头皮凑到他哥面前,自己也臊得慌,棒球帽压得低低的遮住一张小脸儿。 就你那小破证值几个钱? 邵知寒弹了下他帽檐直说:我让林露查过你,入学、医疗、工作全没有记录,你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齐晚相当心塞,按系统的话来说,就是编多错多,被查出来对不上人证还麻烦,不如干脆裸奔,裸奔的他只能烫着脸皮乱说。 我小山村长大的,家里穷,没上过学,都是旁听。 医疗? 天天地里跑,身体好。 工作? 流动卖红薯 邵知寒嗤笑一声,村里的穷孩子,会射击,会长板,还会调节他迈巴赫座椅的按摩方式。 他一开始以为齐晚是什么老板塞过来的,但又总能感觉到这家伙冒傻气的表面下有种藏不住的矜贵。 邵知寒对一切都看得挺淡漠,齐晚不说,他也不急,诱敌深入也算个乐趣。何制片跟他透露这综艺后期越来越变态,他甚至蔫坏儿地还有点期待,看这小鸡蛋花能撑多久。 对于未来的磋磨齐晚不知道,反正能成功蹭着金主一起去买装备挺开心的。 各种参数他都倒背如流,跟老板叽里咕噜比划一下很快就搞定。 他还细心地问了邵知寒的滑行习惯,给对方也出了一套配置建议。 邵知寒在旁边跟着,冷冷的不关心也不挑刺,就是轮到选头盔的时候,突然拿起一顶就扣在了他头上。 齐晚照了照镜子,敢怒不敢言。 材质构造都很赞,可偏是藕粉色基调,还画着一圈玫瑰花环! 他小声嘀咕以示抗议:这是女士头盔 嗯,邵知寒面不改色,你头小,就得戴女式的。 行叭,金主爸爸说了算。 搞定后,齐晚带着装备就直奔惊险的琼华山训练。 而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在网上已经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先导片很快就放了出来,上次被鸽的苕粉闻风而动,邵知寒的长腿从黑色豪车中伸出时,弹幕瞬间就被眼泪淹没。 【呜呜呜有生之年啊!我寒哥竟然上综艺了!!!】 正过年的苕粉还在尖叫,有心人已经伺机而动了。 【没人觉得安颂的背影有点像那个少年吗?】 出柜直播刚过去没多久,在这个节骨眼上,没人会不知道那个少年指的谁。 【我钛合金眼镜呢?艹啊不会真的是吧!一年前有拉郎视频的时候我就磕拉了,真就预言家太太?!】 苕粉觉出不对来,可毕竟直播那幕是事实,只能立刻统一口径: 【不信谣,不传谣!】 但这么一句话放在瓜田里实在是太没有杀伤力了。 营销号继续发力。 【都别吵了,快去看!鸡哥放石锤了!!】 一众网友又冲向大V鸡哥的最新微博,是两张图片。 第一张是在邵知寒的别墅小院前,画面中一辆轿车正在驶离,从半开的车窗刚好看到司机,正是奶茶色卷发的安颂。 第二张是两人在片场,只拍到邵知寒的背影,他的胳膊伸进了安颂的外套,手的位置看上去正好摸在了腰上。而一旁安颂正对着他的侧脸笑得超甜。 【我人傻了,原来他们三个月前拍戏时就在一起了?】 【瞧瞧照片里安颂的满眼爱意,再想想直播那天邵知寒护着他不给露脸,我的妈呀被甜到了】 【他好爱他】 就在舆论一边倒的时候,又有清醒路人眼尖地发现了华点。 【没人觉得那个戴棒球帽的小孩儿也挺像吗】 【这人没见过啊,怎么回事?一样的发型发色身子架,要说是巧合我可不信】 【报!那人叫齐晚,查无此人,纯素】 【呵,纯素上来就能跟影帝影后同框?这背后要没人硬捧,说出去谁信啊】 此时视频已经播放到安颂射击,根据目前结果来看,铁定是他和邵知寒组队。 【卧槽这也太明显了,怪不得邵知寒会参加综艺,这是准备官宣了吧】 【哎!不是等等什么鬼!这齐晚怎么回事!】 视频继续播放,由于镜头只集中在嘉宾身上,靶子并没有特写,所以当导演宣布弹痕重合齐晚和邵知寒成功组队时,网友直呼不可能。 【还完全重合?他以为把奥运现场搬过来了?】 【为什么只给了手部特写!而不是全景!你品!你细品】 【呵这就说通了,齐晚想冒充背影少年博关注,再暗箱操作故意和邵知寒分在一组】 【那这撞上人家正主也挺搞笑,是想走黑红路线吧】 【垃圾节目组弄虚作假,我要蹲直播!我要看安颂打脸齐晚!】 在网友的骂骂咧咧中先导片播到了最后的宣言环节。 齐晚小手紧握,眸色清澈:哥,为你我会拼尽全力! 邵知寒眼皮都没抬一下:哦。 【看见没看见没,邵知寒情绪根本不高!】 【害,本想公费恋爱,结果被资本横塞花瓶】 【呃有一说一齐晚真长得挺纯】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艹小白花人设吧?】 【齐晚自己不嫌膈应?】 【人家说不定正在哪偷着乐呢】 事实上,小白花同学并没有偷着乐,而是一脸认真地站在琼华山巅。 他已经骑着小电驴仔仔细细地巡了一趟山。 长板速降对地面平整程度要求很高,高速中任何一点偏移都可能带来无法估量的后果,一道大点的裂缝直接就能让人原地起飞。 恋耽美 ——(3) 除了路况,有多少弯,什么弯,哪里入弯,哪里出弯,要追求极致的速度,都需要提前计算好。 齐晚把小电驴存在山顶,拎着长板走到下山的公路口。 护膝,护肘,手套,一一戴好。 头盔,放下护目镜。 上板,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我有没有讲清楚小晚的校准方法,公园里不是经常有拿枪打气球的小摊位吗,有些店家会动一下准星,这样我们以为自己瞄得贼准,其实是瞄偏了。 这时候一些老手可以自动在心里校准,首先要保证自己射击是非常准的,比如小晚他瞄准的是正中心,如果枪没问题他也应该打在正中心,但实际却打到了右上方,说明这把枪打出的结果会比瞄准的结果偏右上方。 所以想正好击中他寒哥弹痕的话,自然是要在瞄准时瞄向左下方,这样经过枪的偏差后反而会正中目标。 第3章 上板,出发! 琼华山是鄂北第一险峰,弯多路急,峰峦料峭间一只无人机正在游荡。 山对面,骨节清晰的手正灵巧操控着手柄,手的主人却神情恹恹。 邵知寒懒懒开口:你这个综艺,我可能录几期就走了。 旁边大名鼎鼎的何制片弹了下烟灰,揽住他肩膀贱兮兮地说:你玩尽兴就成啊,黑色风暴大人。 邵知寒一脚把他踹开,侧身嫌弃道:无聊。 哇,当年全国的速降大赛拿第一还无聊?何文逸眉飞色舞,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那一身黑衣嗖嗖嗖的,啧,还好你不肯摘头盔,要是让小姑娘们知道她们的黑色风暴大人有这么俊的一张脸,还不得夜夜难眠啊。 何文逸笑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转贼溜溜问:怪不得大人您不近女色,不会是别有所爱吧?老实交代,齐晚怎么回事。 邵知寒:玩玩。 何文逸啧了一声:玩你带他去恋综啊,我们综艺可是真刀实枪的,那小孩我看着射击不错,不过那小身板也就搞搞射击了,到时候折了你可别心疼。 邵知寒相当没心肝,他说:折了活该。 何文逸一听那就更没心肝了,幸灾乐祸地问:咱打个赌,你猜他几期就受不了了?我觉得,最多三期! 邵知寒不置可否,他低头去看无人机拍摄的画面。 画面中,出现了一朵粉色的小头盔。 山对面。 齐晚深吸一口气,一脚踩在长板之上。 他能感受到胸口有力的跳动。 这是在这个世界里,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运动。 不是在别的时空,不是在以运动为生匆匆忙忙的地方,而是在这片他真真正正生活的土地上。 在这片他曾无数次幻想,却从没有奔跑过的土地上。 齐晚的心口有温热的情绪在起伏流淌。 所有准备已经做好。 出发! 齐晚一脚踩版,另一只脚猛然蹬地。轮子卷过地面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脚下长板的速度在逐渐变快。 风掀起他的刘海,钻进领口,又擦过脚踝。 胸口深处的律动健康而蓬勃,像一曲豪壮的行军鼓,敲着他久违的梦想。 他真的可以像别人一样奔跑了! 他再也不用捧着书本枯坐了! 齐晚双脚踩板,双臂紧贴腰侧将手背在身后来减少风阻,他顺着坡势不断下滑,不断加速。 初秋的风不冷不热,极速掠过周身时,也逐渐带走了他的情绪。 不是麻木,而是很安静的放空。 这不是游戏。 他要百分之百认真。 每一次试炼,都要以最佳的竞技状态面对。 他要恢复沉稳。 要像一个成熟的运动员。 从现在起,他的目光,只有前方! 随着坡势累积,齐晚的速度加快到70km/h。 余光山色飞快后逝,轮子的轰隆声和风的呼啸声融在一起,像白噪音一样,让他无比放松,又无比专注。 屈膝,弯腰,再次压风加速! 完全置身于疾风中是如此畅快! 绝对的速度,绝对的自由! 他是天地间最自在的飞鸟。 飞在山崖间。 也飞在另一个人的眼中。 知寒,快下雨了,别拍景儿了。 邵知寒敷衍应了一声,目光没有离开屏幕:新买的,防水。 何文逸凑过去一看:别说,画面还挺稳挺清晰的哎!你看,这有个小粉头盔,是个小妞在玩速降嘿。 邵知寒没搭理,抬头看了眼天后脸色变得凝重几分,何文逸还在起劲围观,越看越惊讶:艹可以啊!这,这速度,这他妈跟你能有一拼吧! 话音刚落天边就炸起一响惊雷。 雨滴也紧跟着砸了下来。 邵知寒脸色完全沉了下去,定定看着屏幕没有去撑伞。 何文逸也开始担忧:地一湿摩擦力就不够,她这速度能行吗? 邵知寒指尖用力攥紧了手柄,语气却如常说:过弯前减速就行。 像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山对面的人。 可画面中,齐晚根本就他妈没减速! 前面马上就要到一个180的回头弯,又叫发卡弯,形状像小姑娘用的U型发卡。 回头弯转度大,转弯急,向来是速降的生死之地。 尤其琼华山公路是单车道,路面窄,更降低了转弯的容错率,稍有不慎就会被巨大的离心力甩出去。 现在路面湿滑,摩擦力不足就更容易被甩飞。 何文逸急得直跺脚:减速!减啊!这他妈不要命了! 回头弯近在咫尺。 齐晚却一点都不想回头。 上一世,他连正常开车都能突然发病从回头弯跌下。 但这一次,他可以! 他没有像众多老手一样减速,而是保持高速入弯! 曾经病弱一世,他不想再畏首畏尾。 每一种路面情况他都计算过。 每一个弯的弧度他都了熟于心。 许多人都说雨天过弯难控制。 但总有人可以控制! 许多人都说这个是极限,那个是极限。 但总有人可以突破极限! 现在的他,相信自己的实力。 每一次突破,都是他对自己的宣战! 雨声滂沱,齐晚心无杂念。 他与脚下长板融为一体。 入弯! 脚尖下压带动长板转向! 身体侧压再侧压。 蹲姿几乎贴向地面与之平行! 右手滑块猛然抓地。 磨出串串火花! 就是现在 漂移! 轮子瞬间激起水花涟涟,如银鱼摆尾,一跃龙门! 高速出弯! 身侧堪堪擦过护栏! 一道闪电霎时亮彻山谷! 电光照亮前路,齐晚加速远去。 轰雷在他的身后震荡。 何文逸死死盯着屏幕,震惊到无法言语。 他激动地从兜里掏出烟盒。指头抖得不听使唤,一根也揪不出来。 啪! 他把烟盒往地上一摔! 日!太他妈帅了! 他像个大马猴一样围着邵知寒转:帅不帅?帅不帅!就问你能行吗?啊?那种弯,那种速度,雨天!你敢吗?谁他妈敢?艹!你怎么不激动啊艹! 邵知寒头发都被雨水打湿,碎发贴在脸上,睫毛上也挂着水珠。 他指尖划过屏幕,落在小小的粉色头盔上。 嘴角轻轻勾起。 刀削斧凿的面容露出今天第一个笑。 * 三天后。 《星光极限》正式开播。 节目预计八期,对应八个极限运动主题。每一期录制一周左右,然后休息一周再进行下一期。 由于邵知寒的强势入驻,再加上瓜香四溢,节目光一个先导片就在热搜上挂了三天。关于嘉宾单人的热搜更是没断过。 节目组果断改用直播的形式,争取薅到每一根羊毛。 第一期场地就在琼华山巅的度假酒店。 直播开始前,齐晚早早到达现场舒展筋骨。 长板速降过程中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需要滑手维持俯身半蹲资,且要同时保证重心平衡,对体力消耗很大,所以齐晚随身带了他的居家旅行必备香喷喷的大红薯。 他来得比较早,等其他嘉宾到来的间隙,就坐在酒店后院的鱼池边儿,你一口我一口的和一群小鱼分着,还挺美。 突然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齐晚。一个冷冷的声音传过来。 他回头一看,是个样貌好看却有点阴郁的青年。眨眼想了想好像是叫安颂,唱跳出身这两年发展很好的演员。 齐晚蹭蹭嘴角粘的红薯,礼貌打招呼:安老师。 安颂拧着眉盯他头发:你就这么喜欢奶茶色? 啊?齐晚有点懵。 安颂语气不悦:大家每期都换造型,可你上次也是奶茶卷发吧。 齐晚乐了,合着是发色啊,说的还怪好吃的,他傻乎乎一笑说:我天生自来卷儿,一直这颜色可能营养不良吧。 安颂撇撇嘴,铺垫完直入主题:你有没有听说,很多网友说你像邵老师直播时出现的那个人,说你是故意模仿的冒牌货,你不生气吗? 齐晚想说自己不是冒牌货啊,但是想起来邵知寒警告过他什么时候公布要听他的,所以并没有辩解。 他觉得安颂语气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不过他连微博号都没,压根儿也懒得管别人怎么说。 四下无人,安颂见对方语塞,便接着发力:不过更多的还是说我才是那个和邵老师在一起的人,你觉得我是假冒的吗? 安颂心想,邵知寒的态度摆明了是不想承认齐晚。而现在网上舆论一边倒,他才是和邵知寒在一起的人,像齐晚这种能爬上床的又怎样,说你不是你就不是,你只能干瞪眼生气。 他等着看齐晚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不过齐晚这下可算懂了,原来安颂是被网友污蔑来求理解了!怪不得看起来那么不高兴。 我当然不会认为您是假冒的。他好声安慰,怕安颂不相信还补充说,假冒这种事儿不就跟替身很像吗,还是不被正主认可的替身,多可怜啊,我相信安老师肯定不屑做这种没脸面的事。 安颂: 对了,安老师,您知道附近有奶茶店吗?齐晚被说的有一点点想喝了。 不知道!安颂抿紧嘴从一侧走廊忿忿离开。 而另一侧走廊,长柱后站着个揣兜的邵知寒,脸色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等嘉宾陆续到齐,第一期直播正式开始。 镜头前,不管性子是冷是热,大家都能聊几句,目前看着还挺和谐。 寒暄了一段时间,导演估摸着直播间观众赶来的差不多了,抛出今天第一个环节。 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咱们第一期的主题就是滑板。分为长板速降、街式滑板、舞板三个方向。 今天要进行的就是长板速降,根据大家之前分成的四组,以两人接力形式速降琼华山,用时最短的小组获胜! 那在正式开始前,咱们需要确定一下四组的出发顺序,有以下几种方式大家选一种。 扑克、跳棋、跳水、飞镖。 安颂率先开了头:飞镖怎么样? 其他人笑着接话:那不跟上次射击挺像的,上次打完靶,晚上做梦都是圈圈圆圆圈圈。 扑克走起? 算了吧,我就会斗地主。 那跳棋? 齐晚乖巧地撑在桌上,托着下巴听大家讨论。 邵知寒脑中闪过鱼池边那个有点单薄的背影,还有被重音强调的那句话 你是模仿的冒牌货。 他不清楚自己心里什么想法,但指尖已经率先敲响了桌面,大家都扭过头来看他,齐晚一双清亮亮的眸子也好奇地看过来。 他开口说:极限综艺,就玩点有意思的,跳水吧。 影帝一发话,大家都没了意见,而且这个也的确和节目效果比较搭。 导演倒是没想到有这好事,本来就是个前菜,结果还挺有看头,他立刻让人去准备。 琼华山是琼市的知名景点,经常承办一些节目拍摄,度假酒店也很高档,自带泳池跳水池。 当邵知寒换好泳裤披着宽大浴巾出现在跳水池边时,节目组和嘉宾都呼吸一滞。 抛开演技实力不说,这么个187大长腿往那一站,就已经是荷尔蒙的爆炸式袭击。 深邃俊朗的好面容下是宽肩窄腰,嘭弹的胸肌让人直想把手放上去,八块腹肌张扬又克制,随着人鱼线向下蜿蜒进泳裤 整个弹幕都炸了。 【啊啊啊啊啊我鼻血喷了!这真的是我能免费看的么!!!】 【鼓鼓囊囊[羞涩]】 【楼上快别说了,等下还有湿身】 【我就想知道有多少lsp舔屏挪不开了】 挪不开眼的还有齐晚,不仅挪不开,还从上到下、从左往右、前前后后地精细扫描,还越看越高兴。 邵知寒发现他沉迷的目光,在心里哼笑一声:看着挺纯,花花心思不少。 齐晚非常满意,在心里傻笑一声:肌肉线条流畅,匀称有力,是搞运动的好底子,不难带! 齐晚没有披浴巾直接套了件白T,是他带过来当睡衣穿的,很薄很软,上面印着海尔兄弟。 白T宽宽松松,刚好包住小屁股,下面是两条白得晃眼的长腿。 邵知寒看着眼前走来走去不安生的家伙有点烦,不咸不淡训了一句:别站着乱晃,热身去。 齐晚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在他面前绷直了右腿又勾起脚尖,慢慢俯下身去压腿,翘起滚圆的小屁股 白T薄薄一层贴在微微弓起的后背,蝴蝶骨的轮廓清晰可见。 邵知寒仿佛能看见右翼下那颗红色的小痣。 作者有话要说: 猜,小邵同学为什么选跳水 第4章 白日梦想家 大家热好身后,依次从三米板跳水,最终结果会由直播观众实时投票数决定,速降出发顺序按票数从高到低排序。 齐晚欣赏地看着首先出场的影后舒曼曼,听说她小时候在省跳水队,后来转行出道了也特别敬业能吃苦,去年凭借《流岩》夺了影后,今年三十了,论样貌身材依然是风华绝代。 小狼狗陆望是影后的师弟兼迷弟,直接抢了解说的饭碗:曼曼姐已经站上了跳水台,让我们期待,不断突破自我的影后将带来怎样的精彩! 她准备好了!看,助跑平稳,起跳果断,好! 反身翻腾两周半!漂亮! 恋耽美 ——(4) 她像踩着风火轮一样跳入水中! 水花呢?水花呢! 啊!这就是影后的实力,这就是曼曼姐在时光沉淀下的魅力! 闭嘴! 舒影后从水里露头第一句就是吼这熊孩子,忒丢人,还时光沉淀,真是太会夸了。 陆望缩缩脖子,把麦往解说手里一塞,果断跳了下去。 轮到齐晚这组登场时,他小声问邵知寒:速降你想先出发还是后出发? 邵知寒觉得挺好笑,小家伙口气倒不小:你说了算? 齐晚揉揉鼻子:你说说看嘛。 邵知寒反问:先后有区别? 呃,其实对于比赛本身来说是没区别的,或许影响点心态。 对于观众来说,第一个出场挺新鲜,后边就审美疲劳了,再加上有前边的对照,万一出错了更丢人。 齐晚歪歪脑袋:那我就随便跳了啊。 邵知寒面无表情:没人管你。 齐晚觉得邵知寒完全不在乎什么名次,什么顺序。 他看对方只跳了个简单的111B,向前飞身翻腾半周屈体。 不过也挡不住粉丝的热情。 【为什么飞身可以这么流畅啊喂,为什么入水可以这么漂亮!】 【嘤,这是我见过最美的流星!】 【出水了出水了,都是小水滴啊啊啊,我也想在寒哥胸肌上滑滑梯QAQ】 邵知寒没有赶去冲水,只披着浴巾站在一边,等着看齐晚怎么个随便跳。 其他嘉宾也都非常好奇地等待,毕竟齐晚的精准狙击实在是太惊艳了,潜意识里就觉得这小孩干什么都不会差。 场馆屋顶是玻璃,阳光淌进来,齐晚皮肤白得耀眼,他骨骼匀称腰细腿长,薄薄一层肌肉光滑柔韧,有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朦胧美感。 又像棵抖擞的小树苗,让人不禁去期待他要带来怎样的惊喜。 齐晚丝毫看不出紧张,仿佛成竹在胸。 上台后,他完全没有停顿,在大家的众目期待下,在几百万观众的审视中 起步! 一步,两步,跳 然后。 没了。 邵知寒低头笑了。 小东西。 【就完了?】 【连个起跳都没就直梆梆跳楼了?】 【呃有一说一水花是真的小】 【拜托什么动作都没有当然水花小了,搞笑呢】 【果然花瓶废物见光死】 所有人都是一愣,以为邵影帝已经够敷衍了,结果这儿还藏着个更拖后腿的。 安颂心里暗爽,看来上帝在打开一扇窗的同时还是封严实了门的。 这水跳的,一看就很不聪明的样子。 倒是专业出身的舒影后有点惊讶,齐晚用的虽然是最简单直接的冰棍式入水,但能把水花控制到这么小,她自己都不一定有把握。 想想在游泳池那些熊孩子平地跳都能激起多么大水花就知道了。 她奇怪的是,这么好的体态控制和压水花技术,不该是不会做动作的啊。 齐晚倒是会,但他不想浪费体力。邵知寒既然不在乎先后顺序,他就更不在乎啦。 穿戴好后,他听导演宣布了长板出发顺序。 票数最高的是舒影后组,实至名归。 跟在第二的是表现也不错的安颂和摄影师艾心组。 他竟然排在了第三,估计是邵影帝凭一己之力抗上来的。 最后是学霸双胞胎组合。 齐晚和大家来到山顶下山的公路口,据说节目组豪气地包下了整座琼华山景点,封了公路来最大程度地保障安全,为了稳妥,规则还专门要求每一组间隔十分钟出发,这样也不会出现抢道冲撞事故。 他记得导演说过,这节目说到底是综艺里的竞技,极限里的综艺。 邀请一众有名气的极限运动爱好者来当嘉宾,更多的是展示极限运动的魅力,宣扬精神,而不是纯粹的竞技。 虽然没那么严肃,但齐晚最满意的就是节目组为了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也是真金白银地准备了金牌! 但是每个项目只有一块,节目已经录制了九季也只有一块。 也就是说,他只在四组当中取得第一是没用的,要打破前九季的记录才能拿到金牌完成系统的任务! 齐晚活动着脚腕调整状态。 首先出发的是影后组,他们的第一棒是陆望。 镜头拉近,陆望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 他根本就是个极限运动二把刀啊,为了追师姐才屁颠屁颠跟过来的,名次什么的是他能想的吗。 竞技综艺嘛,总得有人负责竞技,有人负责综艺 刚才被他抢麦的解说员兴奋上岗:出发了!从陆望一身滑行皮衣的全副武装中我们就可以看出他的专业!好,英姿勃发的陆望将一只脚踏上了长板! 只见他另一只脚狠狠嗯,适当地向后一蹬! 哦!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移动了! 【哈哈哈哈陆望怎么回事】 【解说:我太难了】 陆望成功将两只脚放上了板面!他挺直的身板是如此的独特!他向我们展示了长板速降的另一重魅力! 【所以另一重魅力是老年代步工具吗哈哈哈】 注意!加速!他在加速! 前方路面将进入细小裂缝区,滑手将面临颠簸与板面失控的风险。 看!陆望开始了死亡摇摆!让我们为他倒数,三!二!啊!他掉了下来!长板还在加速前行! 【艹解说好贱啊】 【有的人滑着滑着就没了】 好,陆望很快爬了起来,问题不大!现在他要继续追赶长板,奔跑吧少年! 在一众无良网友的欢乐中,十分钟很快过去。 轮到第二组的第一棒安颂出发。 安颂长板技术不如射击优秀,但也算中等水平,他觉得在几个非专业的嘉宾中也排的上佼佼。 他本来不想穿全套防护皮衣,太丑,像一只大鲶鱼,但看了几个速降翻车视频之后还是妥协了。 安颂裹得严严实实,皮衣上没有装麦,出发前他意味深长地笑着对齐晚说:千万要一路顺风。 齐晚傻乎乎为他加油:安老师一路顺畅! 安颂上板出发,滑行姿势到位,该加速加速,该减速减速,特别是有憨批在前,对比起来更加洗眼。 安颂!不愧是新生代正能量偶像,多年的跳舞基础使他具备极好的协调性与平衡感,好!发挥始终稳定! 山上,安颂出发后,齐晚作为第三组的第一棒也开始做准备。 他打开大包检查装备,长板,护膝,护肘,头盔,还有手套。 齐晚心头一紧,手套呢! 他出门前检查过,绝不可能忘带,装备全都放在这个大手提包内,来了之后几个嘉宾的手提包和节目组道具统一放在保姆车里。 他猛然想起,刚才拿包的时候,拉链锁头上挂的logo标是在外面的。 而他自己有个下意识的习惯,每次给包拉拉链时,最后会顺着把logo标塞进去。 所以 齐晚停住乱想的思绪,扭头问下一组出发的双胞胎弟弟柯云莱:同学,你有多带一副手套吗? 小柯摇摇头,负责计时的工作人员听见了一脸震惊。 滑行手套的关键不是像护膝一样起保护作用,而是为了减速! 手套的掌心处会安装滑块,和地面摩擦起到减速的作用,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滑手在过弯时会产生漂亮的火花,正是滑块和地面剧烈摩擦的结果。 速降没有手套,相当于开车没有刹车。 工作人员看了下表,还有两分钟就要出发,问导演是否可以延迟出发等再送上来一副手套。 没关系,不用延迟。 齐晚淡淡说,他有些失落。 他知道是有人恶意动了他的东西,可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他才回来几天,怎么会得罪人? 但他不会去碰规则,没看管好东西是自己的失责,难道奥运会大家都准备起跑了,你突然说鞋不合适等你再买一双吗? 更重要的是,他生气了! 不管是谁的挑衅,都激起了他最大的斗志! 没有手套,难道他就不能速降了么! 没有条件,难道他就不能创造条件吗! 工作人员闻言一愣,等齐晚抬眼再次看向他时,他觉得对方身上多了一分少年人的锐气和自信。 像暴雨中不肯低头的倔强小草。 可以借用一下您的领带吗?我会双倍赔偿。 工作人员不明所以,却在齐晚真切而笃定的眼神中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齐晚灵巧地取下领带,冲向一旁的杂草土路。 等在山腰的第二棒嘉宾们通过屏幕可以看到几个机位的实时转播。 导演有点担忧,他问邵知寒:要不您劝一下,我们等等没问题,这样太危险。 邵知寒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说:他自己选的,自己走。 导演暗抽一口气,心说可真够冷血的,但凡是个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是点头之交也该劝一下吧。 大家盯着屏幕,看齐晚还能怎么办。 齐晚用锋利的石头划开领带,刺啦一下撕成两条,又快速找了两块握着顺手的石块。 此刻能看懂的嘉宾已经惊讶又激动地捂住了嘴。 导演也倒吸一口气。 【他要复刻白日梦想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有人看过《白日梦想家》这个电影喔? 第5章 绝地反杀! 齐晚像一只被惹怒的小狮子。 为什么总有人,就算你不去惹他,他也总有满腔恶意? 小学时,总有人把他的水杯放在教室的门框上,别人用力一跳就能够着的地方,他只能慢慢搬着椅子过去,爬上去拿下来,喘两口气,然后在一帮男生的哄笑中再慢慢拖着椅子回去。 齐晚,我家三个月小狗都比你跑得快。 齐晚,你是不是没有爸爸,整天娘气兮兮。 齐晚,你真是个大小姐。怎么永远不去体育课,你是不是和女生一样也来那个呀哈哈哈。 12岁的齐晚没有认输,他还有疼爱自己的妈妈。 21岁的齐晚更不会认输,不论是身体还是恶意,不论是明着还是暗着,他都不再害怕,更不会退缩! 不是想使坏吗? 不是想看他慌张无措吗? 不就是想把人欺负到绝地吗? 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是 绝、地、反、杀! 暗地里飞来的毒箭,他偏要在青天白日下折断! 齐晚一腔锋利敛在双睫之下,他手指与牙齿并用,很快将两块趁手的石头用布条结结实实绑在手心。 【我算是明白为啥有人看了西游记就觉得自己能飞了】 【太作秀了吧,想想陆望的速度,还需要刹车?】 工作人员还想劝阻,毕竟这可是在琼华山,一弯险过一弯的速降禁地! 而齐晚已经戴上了头盔,放下护目镜,将一切目光隔绝。 【不是吧连头盔也这么做作,想夺眼球想疯了】 【人家这是摆明了告诉大家自己是花瓶】 【哦吼,看花瓶能摔成什么惨样】 随着计时开始,齐晚右脚猛然发力,重重蹬在地上。 他双脚踩上,长板以利刃之姿飞驰而出。 熟悉的风声在耳边响起,掠过衣领,掠过脚踝,在这条他烂熟于心的滑道。 齐晚出发了!他并没有去适应,他一上来就在疯狂加速! 我们可以看到他的压风加速姿势非常标准!前腿半蹲大腿与板面平行,后膝盖抵住前腿腿弯。我的天!他的胸腹竟然完全贴在了大腿上!这是多么好的柔韧性!他的背部完全平行于地面! 大家可以试试这个姿势,在地面也很难长时间保持平衡,何况是在极速的长板!齐晚他,他真像一个雕塑! 真的非常快!让我们来看一下他具体的瞬时速度。 画面切到齐晚刚通过的测速仪,解说员倒吸一口冷气 124千米每小时! 这是什么概念,在无人机拍摄的镜头下也许感知不真切,但是说一个参照,高速公路的限速才120千米每小时! 想象一下完全暴露在高速行驶汽车的车顶是什么感觉,还要完美操控身下的长板! 前面将进入路面裂缝密集区!大点的裂缝会干涉轮子方向把人甩出去,最顶级的滑手这时候也要减艹! 解说赶紧捂住自己嘴,怕蹦出来的全是屏蔽词。 齐晚没有减速! 每一条裂缝都清晰地印在他脑中,他要做的只是提前错开,然后迎接下一个挑战! 第一个U型弯即将出现,那才是他的生死之地! 齐晚腰部发力带动后腿将长板瞬间横过来与前进方向垂直。 一个横刹,速度骤然降半。 入弯! 他迅速蹲低侧身,将重心倾向与离心力相反的方向,手心石块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叫声,巨大的拉力瞬间传上肩臂! 出弯! 身侧距离护栏半米! 漂亮! 导演朝空气连挥两拳:看见没,这就是星光极限,极限! 邵知寒毫无波动地盯着转播屏。 在他的预料之内。 但他知道,齐晚能做到的,远不止此。 同一时间,头盔下。 齐晚勾起嘴角 他还可以更快! 刚才只是为了测试石块的摩擦效果,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参赛的所有嘉宾都穿了专业的速降全套皮衣,一旦掉板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全身。 只有齐晚和邵知寒只带了护膝护肘。 齐晚不知道邵知寒的原因,他劝过,对方拒不配合,或许是不在乎。 但齐晚确是另有原因。 他需要最大的灵敏度来感受风速,感受速度,因为不同的速度下对于入弯出弯的角度和距离要求都不相同,要做到极致,就要计算到每一丝距离! 他还可以快一点,再快一点! 胸腔传来剧烈的跳动,是如今可望也可及的感动,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在运动之国的18年,由于特殊磁场控制,每个人的心跳和激素都被限制在最理想的水平。 身体机能被无限延展,而心灵也无限平寂。 前18年他虚弱无助。 后18年他匆匆麻木。 如今,他终于可以尽情驰骋! 阳光洒下,种子破土而出,他凝视下一个U型弯,他要再一次感受极致的美感。 当火山喷薄而出。 当巨浪席卷过礁石。 当呼啸山间只有一人一板。 他只想突破桎梏,只想触摸自己的极限,只想像太阳般热烈燃烧! 恋耽美 ——(5) 这不再是他和系统的比拼。 不再是他和九季嘉宾的比拼。 这是他和自己永不停息的比拼! 入弯! 再次漂移! 出弯! 距离护栏 一掌! 他将极限距离缩小到一掌! 啊!!!导演不顾形象地原地起跳。 艾心也眼眶湿润:这就是极限运动的意义吗,不断突破自我,永远顽强,永远骄傲。 邵知寒冷静注视着屏幕,他永远漫不经心的脸上,此刻是前所未有的专注。 仿佛透过齐晚,看见了很远的过去。 在众人的注视下,齐晚一次又一次加速,最终将出弯速度固定在77千米每小时! 每当他出弯时,卫衣抽绳都会甩到护栏。 险象环生的悬崖,他和死神放肆交手。 大家在他一重又一重的惊险冲击下,肾上腺素飙升到麻木,导演想起自己的职责,赶紧戳戳邵知寒:邵老师,还有三个弯齐晚就要过来了,您准备出发吧。 嗯。邵知寒淡淡应了声。 而此时,提前出发了十分钟的安颂也快到交接处了。 他无功无过地保守滑着,腿酸得要死。 距离山腰接棒点越来越近,隐约可以听见尖叫欢呼的声音。 安颂精神顿时一振,是为自己喝彩吗?自己的表现如此精彩吗! 果然如先前所料,这节目说到底也是个综艺,请来的嘉宾噱头大过实力,顶多就是涉猎过几样。 哪像自己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想到这里,安颂心情大好,顺畅了一路他有点飘,突然也想玩个花活儿。 不漂移的话,手套不是白戴了? 他压低重心,常速入弯,然后伸出跃跃欲试的手。 其实老手一看就知道,这速度漂个屁的移,完全用不着,非要拿手去磨地,很可能打破原来的重心平衡,下场就是 安颂这样。 一个大马趴。 安颂趴在地上别提多难受了,要不是头盔质量过硬,影坛就要失去一颗明星! 身上摔得也挺疼,被太阳晒得热烘烘的地面一熏,半点力气也没了。 他恨啊! 担心自己身体。 更担心观众反响。 而此刻每一个屏幕前的人,都比他担心了十倍! 安颂现在所处的U型弯又叫蛋糕塔,是7个U型弯一路叠加盘旋下来,从无人机上俯瞰就是一环叠一环,像个大蛋糕。 这种地形最危险的不在于U型弯,而在于U型弯加没视野! 由于这条道是单向车道,本来就路面窄,离崖壁一近根本就看不到转弯之后的路面情况。 而根据齐晚现在已经固定的进出弯方式判断,安颂横躺的那一片刚好就是必经之路! 导演急得直跺脚,谁他妈能想到错了十分钟还能碰上! 艾心吓得直冒冷汗,惊恐无措地问邵知寒:如果我说万一如果撞上了,他们俩会怎样? 邵知寒声音暗哑:安颂,骨折,内出血。 那齐晚呢? 邵知寒抿紧嘴,没再说话。 长板和人会一起飞出去。 按弧度推测,落地点,悬崖。 导演额角猛跳,手指乱抖猛戳对讲机:山下!医疗队到没!医疗队! 艾心反应过来邵知寒的意思,跌坐在折叠椅上,她声音发颤:如果什么医疗队都没用了。 几个工作人员一起焦急大声喊:安颂!躲开! 此刻,不知大难临头的安颂还趴在地上,终于攒足了劲儿,透过防震极好的头盔,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 安颂,阔爱? 安颂突然觉得身上没那么疼了。 竟然节目组都被他粉丝渗入了,这爱的鼓励还怪不好意思的。 除了喊声之外,他好像还听见一种声音,咕噜噜不停歇,跟白噪音一样,却让人莫名有点发慌。 他活动活动脖子准备起身,刚把头扭转一个方向就看见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齐晚滑行至倒数几个弯时,心情早已平静,没再想什么光速打脸揪出坏蛋。 一次又一次地惊险漂移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他在真正地享受极致速度的快感。 甚至余光还有心思瞅瞅山间美景。 琼华山不愧是5A景区,漫山枫树飒朗挺立。入秋,原本翠油油的叶子开始变黄、变橙、变红,一层层颜色铺陈开,像幅绚烂的油画。 即将入弯时,忽然刮起猛烈的山风,纠结多情的树叶终于被吹落。 准备! 侧压,漂移! 又一次滑旋,齐晚却在出弯时看见一摊庞然大物! 多年没日没夜的训练,他在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身随意动,后脚几乎是同时就踩向了板尾,猛然下踩再抬起! 板尾受到地面反弹立刻带着整板腾空,齐晚带板起跳,飞了过去! 安颂只觉眼前一黑。 是齐晚飞跃时遮住了阳光。 啊啊!!! 整个节目组都疯了,没有人可以目睹了这一幕不尖叫!没有人可以不感动! 滑板中经常会做这个带板起跳的动作,又叫豚跳。 可这是在速降啊! 那么高的速度! 那么急的弯! 那么惊险漂移之后的豚跳! 别说是在高速过弯,就算是在平地突然出现一个障碍物,又有几个滑手能做到平稳飞跃! 只在瞬间啊! 这一幕将被永远记住。 两个高难度动作间毫无停顿。 丝滑得仿佛早就排练过无数遍。 身体重心无一丝摇摆! 腾跳高度有一人胸高! 在最高处划过时齐晚展开了双臂,一跃数十米! 什么飞鸟可以这么灵巧? 这他妈是风的精灵! 疾风不息,彩叶狂舞,齐晚在秋天的第一场落叶中飞翔。 邵知寒偷偷将手心的汗蹭在裤边,再抬眼时,齐晚已经一个大回旋漂移停在了面前。 哥!上板啊!别愣! 邵知寒看着活蹦乱跳的粉色小头盔,声音从里面传来嗡嗡嗡的。 他嘴张了下没有说话,直接上板转身离开。 齐晚突然想到什么,他唰一下把护目镜推上去,赶忙问还在亢奋的导演:我能去前边帮我哥探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邵,小头盔可爱不?想摸不? 第6章 小晚,不要受伤 一语点醒梦中人。 第一组的第二棒舒影后还没到终点,万一邵知寒也是个活牲口,不是没可能撞上。 出于对齐晚技术完全的信任,导演赶紧点头。 得到许可后,齐晚再次开心出发,他先跟在后边观察了一会儿,意外发现邵知寒滑得相当好! 看来系统发布的任务也不算空穴来风。 由于刚才一路过于惊险刺激,屏幕前的观众只顾着捂心脏,弹幕空了好久,这会儿大家终于缓过来了。 【这是直播?没后期??】 【我人傻了,以为是个花瓶,结果是不锈钢的】 【哎,其实这小孩儿还挺不错的,对邵老师也上心】 【他这是抢风头好吗?】 弹幕开始混战,但有很多人已经开始替齐晚说话。 邵知寒在快速滑行,却听见后边又响起一串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 他一听就知道是齐晚这个不省心的家伙,略一思索,猜出了齐晚的意图。 他在心中无奈叹口气,停止了加速。 齐晚在后边跟了一段距离,发现邵知寒停止了加速,估摸着应该是对方的极限了。虽然跟自己没法比,但已经相当可以了。 齐晚加速蹿到邵知寒前面,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一边探路一边大声鼓励。 加油!稳住! 对,就是这样!你好棒! 天哪你好快!哥!相信自己!你是最快的男人! 【噗哈哈哈哈这什么魔鬼咆哮!】 齐晚可着劲儿加油,顺带着欣赏。 他见过很多人速降的样子,有拙劣的,有灵巧的,有一顿操作猛如虎的,也有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 但邵知寒和他们都不一样。 他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一般规整之极总会带来僵硬感,但他完全没有那种不自然。 感觉不到他的紧绷,感觉不到他的严肃,仿佛上百码的速度在他身上不过是闲庭信步。 但却也无法说他散漫,因为即使隔着头盔,看不见他的眼睛,也能感觉到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厉。 齐晚客观评价,邵知寒的腿很长,个子也高,其实这样更不容易把控重心和平衡,但目前看起来还挺稳固,直线速度甚至能达到108千米每小时,真不错。 他甚至心情很好地打量起来,邵知寒穿了银灰色的工装连体裤,同色系飘带很酷地系在腰间。 齐晚想,如果从身后看的话,一定像利刃划过的残影,超级好看。 他保持着领先十米,一下看前面,一下看后面,脑袋转得像个拨浪鼓。 只有过弯的时候才老实一会儿。 这下刚做完一个漂移,就瞅见前面一个红色身影,是舒影后。 齐晚使劲加速并扯着嗓子喊:曼曼姐!靠右!靠右! 齐晚的好嗓门也很难不被后边的人听见,邵知寒得到提示,出弯后便靠左滑行。 倒是舒影后被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喊得差点劈叉,她靠边稳住长板后刚想扭头看看什么情况,就从侧面嗖嗖闪过两道身影 卷起来的树叶啪一下糊她护目镜上 【哈哈哈哈哈舒影后人傻了】 【影后:我是谁?我在哪?】 安全赶超后,齐晚估算了一下整体速度,跟之前的记录一比,稳了。 这下他彻底放飞自我,时而加速时而减速,时而蛇形绕一绕,就差原地起飞了。 邵知寒被他吵得眼睛疼,突然加速像要怼过去。 但齐晚耳朵灵得仿佛背后长眼,敌来我闪,敌退我进,还附带大喇叭加油鼓励,烦人得很。 长板速降还能这么搞? 导演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这俩人给那你是风儿我是沙呢? 【缠缠绵绵到天涯?】 【救命,我为什么觉得齐晚有点可爱】 【姐妹醒醒!炒作狗biss】 有路人看不下去: 【张口闭口炒作哪个有石锤?你家搞石锤批发的?】 弹幕里两拨你来我往。 滑道上两人你追我赶。 导演抿口茶又瞅眼数据,平均速度竟然还提高了? 只能摇头感慨:怪不得小鸡小鸭的养一对儿好活。 终点线的工作人员先是听见轮子轰隆隆碾过地面的声音,然后就见一蓝一银两道身影飞驰袭来,如光如电。 两人约好似的同时下压漂移,从无人机俯瞰两道划过的弧度,二重奏一般流畅和谐。 长长的甩尾后,长板终于停歇。 邵知寒一脚踩地一脚踩板,解开上衣一颗扣子,取下头盔后下巴扬起活动着脖子,颈间凸起的青筋顺沿至肩窝,刀削般的锁骨在阳光下闪着光。 【邵老师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寒哥身材yyds!!】 【草,没人觉得这衣服太修身了吗】 邵知寒平常喜欢穿oversize款,为了降低风阻才穿了这套合身的,其实不算修身,是他肩膀比较宽而腰窄,被飘带一束就显得贴在了上身,运动后的胸膛起伏又比较大 【能有A了吧】 【隔着一层布看好像更欲了】 工作人员小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影帝,激动地跑过去递水。 齐晚也把护目镜一撩,小头盔一掀,抱在肘间就冲了过去。 连续高强度的速降,他额头攒了一层细汗,卷毛湿乎乎地揉在一起,白嫩的脸蛋儿透着粉,像暴雨过后被第一束光照亮的小白花,又娇又纯。 他眼睛湿漉漉地看着邵知寒的方向。 【我为什么觉得齐晚下一秒要抱上去了,双腿夹腰那种】 【啊这,他好会诱】 【呵呵,之前就说了是狐媚子艹单纯,这就人设翻车了呗】 邵知寒也察觉到一束炽热的视线,他扭头看着齐晚扑来,头顶的卷毛摇摆着,像看见主人回家兴奋奔过来的狗子。 一番畅快的速降让他想起以前难得的快乐,邵知寒心情很好地拧开瓶盖,准备塞给奔来讨宠的小家伙。 然而小家伙愉快地越过他跳到小刘面前:金牌带了么! 【哈哈哈艹怎么会这样?】 【是我影帝不够帅?】 【竟然真有嘉宾是为了拿奖牌】 【他不会以为金牌就是整块纯金的吧】 【我就问问前面说狐媚子那位脸疼不】 小刘也挺纳闷,录了九季第一次见这么猴急的,他向上指指:在山顶酒店。 邵知寒把伸出去一厘米的手又收回来,吨吨吨灌着水。 齐晚转身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哥,你刚才太帅了,超级棒! 邵知寒没理他,走到遮阳伞下面坐着。 齐晚眨眨眼,搞不懂这人脾气,这才顾上去拆他手上的刹车利器。 他背着镜头解开绑带,石块丢在路边,领带丢进垃圾桶。 【我觉得这两块石头可以捡回来收藏】 【石头:已残,勿cue】 【我只想知道领带是什么牌子的,比石头还耐磨?】 【你傻啊,用石头的侧边磨,谁他妈拿带子磨】 齐晚走到邵知寒旁边老实坐下,两手虚握着放在腿上,特别乖巧。 小刘过来送水,他缩了下手舔舔嘴说不渴。 小刘又捧着转播屏跟两人一边看一边尬聊:邵老师,我们都很好奇您是什么时候练得长板,实在是太惊艳了。您一直在组里,是怎么抽出时间训练的? 之前有时间。 一头扎组里不出来也就是这一年的事。 隔着遮阳伞还是能感觉到晒,邵知寒半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看不出来情绪。 小刘:那小齐老师呢,您这么专业练了多久。 齐晚连连摇头:我不是老师,我自己瞎练的。 他答非所问地卡壳了,本以为是个竞技综艺,怎么还搞起访谈来了? 他没准备词儿啊,回答了几年,又要被问在哪学的跟谁学的怎么学的,堪比哲学三问。 小刘机灵地发现两人都不想聊这个话题,立刻说起之前备好的材料,先把邵知寒近几年的代表作夸了一遍,又追溯到小时候的各种奖项。 粉丝们都说您是一座永远会带来惊喜的宝藏,12岁时您就在世界级钢琴和小提琴大赛中分别获得少年组的一等奖,13岁时一幅水墨参赛作品拔得头筹,得到国宝级画家杨萍老师后生可畏的称赞,14岁时又作为我国代表队成员参加世界编程大赛 恋耽美 ——(6) 【路人,我惊了!】 【七年老粉,我家寒哥值得!】 【所以上帝在打开一扇窗的时候连整个屋子都掀了是么】 齐晚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他有些怔愣,扭头去看,邵知寒正抠着折叠椅的扶手,脸上笑意很浅,眼尾很长,游离的眼神慵懒又浅淡,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等小刘滔滔不绝念叨完,齐晚见邵知寒起身离开了摄像范围。 他反应了一会儿问小刘:那边有卫生间吗? 小刘点点头,指着运装备的大巴车:就在那个后边,挡着了。 齐晚跟了过去,绕过大巴,路对面就是了。 他进去的时候邵知寒正在洗手。 齐晚也把手放在感应水龙头下,凉水滑过掌心,冲刷着和伤口糅杂在一起的砂砾和泥土。 那两个石头毕竟是路边找的,不是河底的鹅卵石,锋利的棱侧在第一个弯道就把他掌心割开了。 不过他疼惯了,全神贯注时也意识不到,刚才松劲儿坐下来才觉出疼。 他看着冲下去的水越来越干净,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邵知寒刚才离开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散漫的背影有点孤单。 他没日没夜地训练了十八年才得到几个称号,找到回来的路。 他当然明白每一个奖项背后,是放弃了多少陪伴,用多少个独行又辛苦的日夜才换来。 他是为了活,那邵知寒呢? 兴趣吗? 可如果他真的喜欢那些,为什么会避而不谈?为什么会一直扎在剧组不出来? 齐晚因为自己承受过太多,也总是对别人的小时候很敏感。 两个水龙头的声音叠在一起很响,齐晚开口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 你小时候开心吗。 有人陪你吗。 邵知寒好像的确没听见,洗完后抽了张擦手巾就走了。 齐晚甩甩脑袋,害,多大点事儿啊,这家伙看着身体好事业好的,倒是自己,一年之内拿不够金牌立刻完蛋,真是瞎操心。 他冲洗干净也没擦,滴着水就出去了,魔鬼训练18年,他身体素质赛蛮牛,这点伤完全不用包扎,就算骨折了也比别人恢复得快。 齐晚回去的时候远远见邵知寒正跟小刘说什么。 他溜达过去,邵知寒刚好拧开一瓶新水,顿了一下说:拿错了。 然后水就塞给了他,邵知寒又拿起另外半瓶喝去。 正好省了齐晚用手拧,他刚喝两口,一个穿白大褂的姐姐过来,拎着个医疗箱:你们有没有剐蹭呀?。 他下意识缩缩手,还是被发现了。 那姐姐一边上药一边数落他:这怎么能不处理呢,你看你这小手嫩的,发炎、留疤,哪个是好玩儿的? 一顿操作后,齐晚拥有了一双熊掌 其他三组嘉宾陆续抵达终点后,大家坐车上山,每期综艺都会拍摄一周,接下来几天他们都要住在山顶完成其他任务。 邵知寒车里除了司机,只坐着他和齐晚两个人。 齐晚有点困,坐车绕山路就更困了,头一捣一捣的。 齐晚。 啊?他清醒三分,耳朵一支棱,好像这是第一次听邵知寒叫他名字。 他扭头,邵知寒没有看过来,靠在座椅中半闭着眼,语气却是少有的认真,跟平时的漫不经心或者捉弄都不一样。 你的身份还没有完全公布,就算有人扒出来了,现在公关也来得及。 邵知寒那种认真的语气也就只维持了一句话。 然后接着就又变成冷冷的腔调:我没赶你走,是你现在还有用,但不代表你会一直有用,你明白吗? 齐晚困唧唧的脑袋不太明白,他迷茫地问:哥,你想说啥啊? 你知道我们的关系公开后会怎样吗?邵知寒扭头看窗外,声音很凉薄,很多人会认识你,你无法正常出行,很多人骂你,诬陷你,甚至给你邮寄有蛇的箱子,怕了吗,明白了吗? 齐晚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我不怕蛇啊 邵知寒: 他没再多说。 齐晚眯了一路,下车后跟着大家进入度假山庄的包厅,装修典雅豪华,温柔的琴声穿梭其间。 一桌丰盛的菜肴特别香,但导演非要拍合照,拍完还要嘉宾都对搭档说一句感言。 齐晚饿得直愣愣,别组正发言,他搭档手机一震然后走到一边接电话。 齐晚听不太清,好像是林露的声音,突突突得怪激动,隐约还听见自己的名字,公开?直播?小痣? 这都哪跟哪 邵知寒一手插着兜倒看不出紧张,仿佛早有预料的样子,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前一位嘉宾感完言,邵知寒也正好放下手机,导演期待地一扬手:邵老师!你要对自己搭档说什么? 所有人和摄像机一起扭头,齐晚也看过去,几米外邵知寒正看着他,似笑非笑。 那双浓墨重彩的眼睛总是这样,日日疏离,可只要他想,任何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可以饱含风情。 大厅暖橙色的灯光勾绕在他眉目间,如梦似幻,渐渐模糊了边界。 几米的距离在一双长腿下显得狭窄。 齐晚不知道邵知寒怎样走过来,只知道他突然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揽在怀中,修长的大手带着温热抵住后颈,把他脑袋按在了对方肩上。 钢琴的清唱依旧在流淌。 低哑的声音从眉心传来,邵知寒嘴唇几乎贴着他的额发说:小晚,不要受伤。 齐晚呼吸停了一秒。 第7章 当我男朋友 邵知寒很少后悔。 他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公布两人关系。 或者说,他还没做好让一个人靠近他的准备,即使知道是假的演的。 但当时在酒店侧廊听见安颂说齐晚是冒牌货时,那语气太欠揍了,所以就顺手推了一把选择跳水,纯属一时兴起。 至于以后会怎样,他懒得想。 可就怪琼华山太高,让他冲晕了头。 清亮亮的水声里,那个总爱笑的家伙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小时候开心吗。 他那塞满烂石头的心里第一次有了点后悔。 也许不该那么快拖齐晚下水。 甚至,他想把那协议撕了,直接把人打包送离节目组。 但那小王八就是吃秤砣铁了心不走。 当林露刚刚打电话告诉他,眼尖的网友已经通过红色小痣核实齐晚就是那天床上的男孩时,他丝毫不惊讶,还已经想好了对策。 他本来只是想利用齐晚来对抗家族,根本不屑表演什么CP感。 但就当答谢齐晚下午帮他探路了。 被疼爱的对象,总比炮友好吧? 或许能少挨点骂? 所以他搂住了齐晚的肩膀。 178的齐晚并不瘦弱,但拢在他怀里,依然像个小矮子。柔软的卷毛挠过鼻尖时痒痒的,带着点玫瑰洗发液的香味。 琴声依然流转,余光里,所有人都定住了。 石化的导演被工作人员塞过来一个手机,他定睛一看,脑袋嗡的一声,是论坛里一个高楼。 《惊!影帝床伴真实身份竟是小玫瑰》 1L:破译了破译了!惊天大瓜!各位看官看好了,这是邵知寒别墅直播的床上截屏,这是今早跳水直播的截屏,都给我看肩背轮廓!看红色小痣!![图片][图片] 2L:沃日,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3L:这他妈要不是一个人我直播吃翔 4L:真的是齐晚!!! 25L:也没有多震惊吧,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齐晚比安颂更好看啊。 26L:楼上拉踩你妈呢? 27L:所以安颂为什么要模仿齐晚?自导自演? 28L:小安出道以来造型多变,这次只是巧合,请大家不要妄加揣测。 29L:说巧合就搞笑了吧,当初全网骂齐晚和安颂撞造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吧?怎么理都是你家的? 30L:呵,齐晚也有水军了?多少钱一条? 53L:阿西,这什么真假男友狗血剧本 54L:楼上注意措辞,只是睡过罢了,我看顶多就是炮友OK? 55L:有一说一,齐晚长板是滑的不错,但运动员有那么多,可超群绝伦我寒哥只有一个,恕我直言,他不配! 齐晚不知道配不配,他只知道自己有点恍惚,一时不知身处何地。 他侧脸贴在宽广的肩膀上,硬挺的布料有点凉,和飘进鼻子的剃须水的薄荷味一样凉。 目光所及,是明晰的喉结,在大厅暖橙色的灯光中起伏了一下,低沉又温柔地对他说: 小晚,不要受伤。 齐晚心脏狠狠疼了一下,很久之前,也有一个坚实的臂膀曾搂着他说过这句话,可是后来那个人抛下他走了。 【呜呜呜寒哥不要抱他】 【寒哥这是要彻底公开了吗?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我不接受!!!】 【齐晚眼神好奇怪啊,跟没了魂儿一样】 【上位成功高兴坏了吧,接下来肯定就该脸红落泪表真心三板斧了】 邵知寒也想知道齐晚会作何反应,他多情的眼睛扫过齐晚的发旋,怀里的人没有动弹,不知道是吓坏了还是呆傻了,或者也可能 有一点惊喜? 他揪了揪齐晚的后颈皮,饶有兴致地等他反应。 齐晚双眼放空,在众目睽睽下,在邵知寒的怀中,喃喃一句: 爸爸 【我缓缓打出一个?】 【哈哈哈哈?他在说什么鬼东西啊!】 【我他妈第一次见寒哥战术后仰.jpg】 邵知寒脸上的表情可谓相当精彩,作为影帝他也没想过,有一天能碰上吐露完心意就蹦出一个好大儿的剧情。 他食指戳着齐晚脑门儿点了两下:困迷瞪了? 齐晚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刚叫了什么,感觉周围一圈的目光跟镭射眼一样,他要被烧死啦,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连邵知寒刚才突然的亲昵都没空去想了。 导演拍拍手,脸上画着震惊后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那各位入座吧? 齐晚晕晕乎乎地想找个角落坐,结果是张富丽堂皇的大圆桌,无处遁形,只能默默埋头一个劲儿往嘴里扒拉米饭。 夹菜实在是太亲密,邵知寒一会儿还适应不过来,于是他盛了碗蟹黄瑶柱粥放齐晚手边,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不咸不淡说了句:别噎死。 咳!咳咳咳! 齐晚没被噎着,倒是旁边安颂被蘸的醋汁呛到了气管,扭头咳个不停,酸死他了! 齐晚好心倒了杯水,给憋得满脸通红的安颂递过去。 安颂不情不愿喝下一口,脸色瞬间变了,气得直想翻白眼。 草了,谁他妈想喝柠檬水!成心不是? 导演清清嗓子:咱们刚好把这几天的住宿情况统计一下。 房间有不同级别,依照速降名次分配,房型简单来说就是大床和标间。 由于陆望的彻底拉胯,他和舒影后位列第四,两人分别入住一间普通大床房。 安颂的摔倒占用太多时间,他和艾心只能位列第三,也分别入住一间舒适大床房。 大小柯兄弟的表现倒是出乎意料,没有失误,稳妥拿了第二。轮到他们挑选时,小柯淡淡笑着说:听我哥的。 他哥柯云台豪爽做了决定:当然一个标间啊,咱俩啥时候分开过,晚上还能聊天。 小柯轻轻点头没说话。 夺得第一的影帝组可以选择奢华套房系列的两种房型。 邵知寒拿纸巾擦了下嘴,他一肘支在桌上托着下巴,目光扫向齐晚:你听谁的? 正抱着小碗喝汤,齐晚抿抿嘴,总觉得那不经意压过来的一眼有点强势,好像一个回答不好,刚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就要完蛋。 他不知道邵知寒要搞什么奇奇怪怪的猫咪,但反正都协议CP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咕哝一声:听你的啊。 邵知寒满意地点下头:导演,我们的套房,要一间大床房。 导演眉毛一跳,他严重怀疑小刘今天下午递给影帝的水是假酒。 安颂憋得牙痒痒,估计今晚做梦都得气得磨牙,他目送着邵知寒和齐晚进了同一间房。 邵知寒刚要关门,就看见门口一脸憨笑的摄影大哥和手里拿着几个摄像头想进来安装的小刘。 小刘揉揉鼻子,不好意思说:邵老师,能拍一下吗? 邵知寒一手拉着门,一手撑着墙,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完全没有放人的意思。 他长眉一挑,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可以 尾音拖得又慢又长,像遛耗子的猫。 就是怕不能播啊。 小刘倏地垂下眼,耳朵发烫。 【草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撩!他不一直是禁欲系吗!】 【我感觉寒哥身上的大总攻按钮突然开了】 打发走两人后,邵知寒继续去忽悠小孩。 他往床边一坐,双手向后撑在床上,两条长腿微微敞开,对着乖乖站在一边的齐晚,愣是把仰视仰出一股气势来。 住一间房,不怕? 齐晚一脸真诚:怕什么啊 邵知寒踢他小腿一脚:欺负你啊。 那你可不一定打得过。 齐晚忍住吐槽,换了一句利于合作关系可持续发展的:你是好人。 邵知寒: 咚咚咚,门被砸得咣咣响,邵知寒懒洋洋去开门,结果竟然看见了林露。 不是给你放了一周假陪家人吗,大晚上你上山干嘛? 我还能干嘛!林露一肚子火,这始作俑者真是一点也不在乎给网上捅出多大的篓子,祖宗,我求求你了,下次有啥大计划提前知会一声行不?公关组都疯了!你之前不是说要慢慢来吗?怎么突然就公开了! 邵知寒靠着衣柜不以为意,打岔道:家里人病怎么样了?这事你不用操心。 林露心里一暖,嘴上却苛责道:你倒是对自己事上点心,今天这一出到底什么意思? 邵知寒:就你看见这意思。 林露拿出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邵知寒只好交代:反正早晚要公开,既然今天痣被人家认出来了,那就直接公开了呗,总比炮友好听吧。 林露瞪他一眼:你以为我想不明白你是从选跳水的时候就做好公开的打算了? 邵知寒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都公开了,你就别管原因了,快去给你的小伙伴们开会吧。 恋耽美 ——(7) 林露操惯了老妈子心,她又问邵知寒:我估计叔叔阿姨很快就知道你有男朋友了,想好怎么办了吗? 邵知寒故作轻松:兵来将挡。 林露撇撇嘴,瞧了眼安静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的齐晚,想打哈欠又不好意思打,蔫蔫地缩在有点宽的卫衣里,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 她剜了一眼邵知寒:你少欺负人。 我还什么都没干呢。邵知寒很无辜,推着林露往外撵人。 林露像看大尾巴狼一样看着他:那你还想干什么? 出门左拐,自己开个房睡去,少来烦我。邵知寒砰一下关上了门。 他再转身的时候,齐晚已经困得不行了,斜躺在沙发上,七扭八绕的睡着。 奢华套房里的沙发又长又宽,是没有缝的一体式,比单人床睡着还要舒服。 齐晚正打盹,感觉有人揪着他卫衣的帽子来回晃,他半睁开眼拍了一下作乱的手,嗓子黏糊糊地说:干嘛啊。 然后他就听见非常清晰的吐字: 从今天起,当我对象。 齐晚睡得晕晕乎乎,他揉揉眼,仰头看着邵知寒,慢半拍地想什么对象啊,夺牌对象?扶贫对象?逮捕对象?还是下棋的那种对象 邵知寒换了种说法: 当我男朋友。 齐晚突然就惊了,刚被叫醒的大脑一片空白,从哪冒出来的男朋友? 他难以置信地睁圆眼睛,倒吸好大一口气。 邵知寒见他一副还在梦里的样子,打了个响指,强调道:假的。 哦,没吸完的半口气又吐了出来,齐晚彻底清醒过来想起协议的事:怎么这么快啊? 刚才你没听吗?网友扒出来你就是那天在我床上的人了。邵知寒一副完全和自己无关的样子,张口瞎扯道,我这样的公众人物不能有负面新闻,所以你得是我合法男朋友。 哦,齐晚觉得挺有道理,没有异议。最好这种关系能一直持续到他拿够金牌。 齐晚试探着问:那,能一直持续到综艺结束吗? 那副样子小心翼翼又有点讨好,邵知寒嫌弃又有点受用,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但是义正言辞地警告:我劝你不要陷进去,时刻提醒自己都是演的,时间到了就解散,明白吗? 齐晚表示非常理解! 邵知寒觑了眼沙发:睡着挺舒服? 他不习惯跟别人分享一张床。 于是拨打了前台电话:你好,麻烦送一套床单和被子过来。 邵知寒的声音非常有辨识度,好好说话的时候温柔低哑,听得人耳朵发酥。 摄影组刚好在前台,没拍到影帝的起居很遗憾,导演示意前台小姑娘按了免提多说两句。 请问出了什么问题吗? 邵知寒随口敷衍:弄上水了。 慵懒的声线带着电流传过来,交杂在一起旖旎的不像话。 啊刚来酒店上班不久的小姑娘一时有点害羞,没接上话。 邵知寒却以为对方嫌麻烦,为了强调必要性,他补充道:湿得不能睡了。 第8章 滑板走起 邵影帝公开秀恩爱让粉丝失眠了一夜,程序员也跟着加班了一夜。 【沃日这是石锤了吧!】 【工作室是死的?还不出来澄清?】 【啊这,正主都官宣了还澄什么清】 【别说了别说了,我好难受啊,为什么会这样啊太突然了呜呜呜】 【姐妹倒也不必太在意,你仔细看直播就能发现寒哥根本没多上心,齐晚没手套还非要速降的时候大家都在劝,寒哥可是没紧张,要我看,就是小狐狸勾的,寒哥又没有恋爱经验,肯定是被骗了!】 【就是!他们要是不分手我手抄楼里ID100遍!】 【嘤,不知道他俩在干嘛呢】 网上风起云涌,而风暴中心的齐晚在铺着床单的沙发上美美睡了一夜,身体相当棒,连个喷嚏也没打。 依着多年训练的习惯,早上五点半他就该起了,不过空调温度有点低,被子又特别松软,窝进去实在太舒服了。在另一个世界,他可没有享受过这样的舒适,齐晚又赖了几分钟才爬起来。 伸个懒腰去洗漱台,满嘴牙膏泡泡,他看着镜子里熟悉又不太一样的自己有点恍惚,不知道他宇宙无敌第一好的妈咪现在在做什么,再看见自己还能不能认出来。 等任务结束安全后,他一定要给妈咪一个大惊喜,陪她去爬山去下海,去做一切错过的事。 嗯,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想查出当年的真相! 虽然他不想用恶意去猜测,但他总觉得自己当时心脏病发的太突然,而刹车又碰巧坏了 齐晚想不通,他甩甩脸上的水珠,想着要不要叫上邵知寒一起去晨练。 他蹲在床前托着下巴,想起在一本书里看过的面相,藏精于眉,鼻梁高直,嗯,身体好,肾气足,再看上停,父母宫黯淡,亲缘坎坷疏薄? 齐晚摇摇头,感觉不能尽信书,邵知寒小时候那么优秀,父母应该没少用心栽培。 看够了没。 邵知寒突然睁开一双深眸,目光清明,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戾气,像是已经醒了一会儿。 齐晚往后一躲,啪叽坐在地毯上缩缩脖子,邵知寒那嫌弃又戏谑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偷窥的小变态。 他尴尬地揪揪耳朵:你醒的还挺早哈。 邵知寒瞟了眼墙上的电子表:我一直六点定时醒,除了那一天 他撩开被子坐起来,手腕搭在膝盖上,强势地俯视着齐晚:你出现的那天。 齐晚小眼神飘来飘去倒腾着车轱辘话:我说过了嘛,你头天晚上喝醉了,喝醉了就容易睡过头,睡过头就容易记不清,不奇怪不奇怪。 哦,邵知寒一脸不信,我后来看了别墅监控,发现那天晚上所有摄像头都断电了,你说奇不奇怪。 齐晚一愣,他之前还真没考虑到摄像头只会拍到邵知寒一个人回来的事儿,心说系统也太周到了。 那个有时候天气比较潮,或者电压不稳,然后 你还不如说你是穿越过来的。满嘴谎话,邵知寒打断他,冷笑一声。 齐晚舔舔嘴,大兄弟,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正不尴不尬的时候,敲门声救了他。 齐晚溜过去开门,林露进来一眼就看见沙发上的床单,幸灾乐祸地瞅着她家影帝:要大床房的时候不是挺勇么? 邵知寒掀起眼皮怼她一眼:大早上你画烟熏妆? 这么大黑眼圈要多少眼霜才能救回来,林露恨恨飞他一个眼刀:还不是连夜跟公关组开会! 齐晚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林露:露露姐,寒哥跟我说要公开CP的事儿了。 邵知寒轻飘飘纠正:是假扮CP。 谁管你真扮凉拌,你激情官宣一时爽,接下来就得老实听我的。 林露接过水,像看自家小孩儿一样拍拍齐晚肩膀,晚晚,事已至此,不管是出于对知寒还是对你的考虑,你们只能是越甜越好,之后再和平分手,好吗? 齐晚懂事地点点头。 邵知寒去洗漱,林露接着和他说协议的事情:晚晚,知寒的性格你也看到了,所以还是要靠你多增加CP感,你觉得有难度吗? 齐晚想了想,演戏嘛,就是控制面部和身体肌肉来做出不同的表情和动作,只要有剧本,问题不大。 林露踌躇一下又补充道:CP营业,免不了要有一些肢体接触,比如牵牵手啊抱一下,你排斥这些吗? 齐晚摇摇头,这他就更不在乎了,小时候三天两头去医院检查身体,他要是排斥的话小命早没了。 更何况,他特别向往的就是有一天可以奔跑在球场上,赢了比赛后大家叠罗汉一样滚在一起,特别热血。 送走林露后,齐晚郑重其事地拿出手机,在网上发了一个求助帖 《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1L:永远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小宝贝! 2L:重的东西主动提,赞美的话要多说,遇到困难要深情注视对方的眼睛,坚定地说别怕,我在。 3L:题主,说点亲身体会吧,爱是体现在举手投足细节的,我最喜欢男朋友揉我脑袋,还有总在不经意间看我。 4L:楼上+1!还有让我骑他肩膀上! 齐晚咽口唾沫揉揉脖子,想了下可行性。 16L:其实很简单的,《河东狮吼》里面早就说过啦,从现在开始,你只许疼我一个人,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对我讲得每一句话都要真心,不许欺负我,骂我,要相信我,别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了,你就要陪着我开心,我不开心了,你就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也要见到我,在你的心里面只有我!就是这样啦,是不是很简单? 齐晚一一记在心中,感谢热心网友。 早餐在自助厅,他走进去的时候所有目光和镜头都打了过来,齐晚此时还不知道他CP昨晚关于床单的大胆发言有多么令人听之难忘。 在大家关切的目光下,齐晚腿脚利索地选好几样菜,微笑着朝大家走过去,拉开一把木椅大咧咧地坐了下去。 导演眉尖一抖,看他一眼,又看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齐晚嗦了一口飘着红油的酸辣粉:导演,怎么啦? 导演委婉地提醒:小齐啊,今天还有滑板项目,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先不参加。 齐晚一头雾水:我没不舒服啊 舒影后也以过来人的身份委婉劝道:嗯,晚上辛苦太久,会影响第二天状态的。 齐晚眨眨眼,心想应该是林露昨晚砸门来声讨的事被大家知道了,他放下筷子小手一摆:害,挺快的,不辛苦不辛苦。 这时,邵大影帝正揣着兜慢悠悠晃过来吃饭,一抬眼就看见大家脸上的表情精彩各异 难以置信,原来如此,不可貌相,天妒英才 邵知寒莫名其妙,感觉大家都有点神经。 直到吃完饭,导演才平复下震惊的心情,他将大家带至训练场地,向大家介绍接下来的任务。 咱们《星光极限》啊不仅要向观众呈现竞技结果,也会展示各位嘉宾学习过程中的极限。接下来几天,大家需要学习的就是街式滑板与舞板,这两项将和速降的成绩一起计算,大家加油! 导演又拉着柯云莱出列:小柯其实是咱们国家滑板协会的高级会员,也是这次带大家学习街式滑板的教练。 柯云莱安静地向大家笑了一下,话不多说直接上板,他连蹬两下后利落地带板起跳,在空中落至一米五高的扶手杆,直接沿着杆子滑了下去,一个漂亮的nosegrind! 齐晚跟大家都很惊讶,柯云莱跟他哥柯云台是异卵双胞胎,他看起来很文气,话不多,远没有哥哥活泼开朗,谁都没想到他会擅长这么酷的运动。 小柯微笑着说:大家看到了,街式滑板和之前速降用的长板是不太一样的,它的两边更翘一点,方便借力做各种起跳和翻转动作。 为了让大家少受伤,我会从最基础的部分带着大家一起掌握双翘滑板的招式。 首先请大家试一下,确定自己的滑板姿势是擅长左脚在前还是右脚在前。 陆望太喜欢这种从零开始讲解的老师了,非常听话地去试左右脚,结果发现,好像哪个在前都不太擅长 他有点迷茫:我不确定啊 齐晚正好在他旁边,就施以援手推了一把。 哎!陆望冷不丁被推一下,还好人没在滑板上,他怒冲冲扭头,你干嘛? 齐晚指指他刚才迈出去的左脚:江湖传言,先迈出去哪只脚就哪只脚在前。 只围观大家折腾了两下导演就发现,几位嘉宾都不太擅长双翘滑板,也就齐晚好一点,能勉强算个助教。 为了整体进度,导演将最拉胯的陆望塞单独给齐晚教基础,其他人跟着柯云莱继续。 陆望非常绝望:为什么我总滑着滑着会掉下来? 齐晚解答:因为你重心维持得不好,主要是双脚踩得位置不对。 你看喔,咱们板面下是通过这个轴承一样的东西和轮子连接在一起,这个东西管它叫桥,前面的叫前桥,后面的叫后桥。 齐晚磨刀不误砍柴工地给陆望解释:桥通过螺丝钉和板面固定在一起,咱们前脚掌最好的落脚位置就是前桥钉这里,你再试一下。 【哎,突然发现齐晚还挺耐心温柔的,我也想要同款老师】 【+1,我老师只会跟我说多练练就好了】 【盛世大白莲罢了,估计就是这么把邵老师骗到手的】 【LS还能不能好好看直播?】 【小陆加油!】 陆望把脚放上去,齐晚否定:前脚再往后一点,不要踩板的弯翘处。 多了多了,前脚再往前回去一点,不要踩板中心。 后脚再往后一点,也不要踩板中心。 后脚,不是前脚 【哈哈哈感觉陆望再挪就要分不清前后了】 【这孩子没救了】 【把脚剁了就好了(狗头】 非常棒! 陆望摩擦摩擦一通后终于能灵活掌握滑行前进。 齐晚激动地为他鼓掌:对,滑行重心在前脚,要不容易向后掉下板子。 讲完滑行就要讲刹车,齐晚以身示范:刹车也很简单,慢速下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脚刹,把后脚放地上磨一会儿,一种是跳刹,直接跳下来就行。 陆望也觉得看起来很简单,磨鞋底可太不酷了,他选择跳刹。结果前脚起跳刚一用力,重心直接就偏了!脚底一闪嗖一下把自己给扔了出去 【陆望:我脸刹】 【哈哈哈楼上过分了!】 齐晚:你还是多练练吧 【终究是殊途同归了】 另一边,邵知寒和其他人在一起练习。 齐晚没忘记林露交代的艰巨任务,准备落实网友提出的不经意的小甜蜜这一建议,他溜达到邵知寒面前。 笑眯眯眨着眼睛,伸出两只小拳头:选一个,给你哒! 【开始了开始了】 【不是吧在哄小女生吗?寒哥这么酷才不会理他】 恋耽美 ——(8) 邵知寒在滑板上绕着齐晚荡了一圈停在他面前,瞟了一眼两只拳头,哪个都没选。 【你看我就说吧!小蹄子撞南墙了嘿】 【啊这,齐晚快专心搞事业啊】 齐晚执着地伸着手,维持着脸上的酒窝,殷殷看着对方。 邵知寒腹诽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可他是谁啊,他是影帝。 邵知寒在齐晚手背上各拍了一下,又捏住他脸蛋儿:我为什么要选拳头,我选这个。 齐晚微微一怔,他觉得那只手好烫,轻轻扭头想躲开。 修长的手指蜷在他嘴角,他一晃脑袋,唇珠恰巧擦过了对方指节。 齐晚感觉嘴唇也被烫到了。 邵知寒指尖动了一下。 咳咳!导演跟抓早恋的教导主任一样,问旁边的小刘,咱们这是竞技综艺吧?哦,我差点以为到恋综现场了。 邵知寒低头笑了一下,松开手对齐晚说:教我豚跳吧。 好啊! 豚跳就是齐晚在速降越过安颂时的带板起跳。 齐晚在自己板上比划:你来看,板子起来的关键就是踩后边这个弯翘,它和地面接触后会受到反弹,所以后脚踩下再抬起一定要快,喏,就是这样啦。 他尽量放慢动作示范,然后带板起跳,大概跳了有一棵白菜那么高吧。 邵知寒冲他一挑眉。 【哈哈哈他是看不起寒哥吗】 【齐晚飞跃安颂的时候跳了有一人胸高诶】 【emm我学过,豚跳看起来简单其实特别难掌控,容易伤到脚踝】 【这么看起来,齐晚还挺甜?】 一天练习下来,网上关于节目的热度也愈演愈烈,在CP大瓜被扒了又扒之后,一开始没被重点关注到的速降视频开始强势出圈。 视频中,虽然可以看见护栏,但是在那样的极速滑行下,不足半米的小护栏基本相当于摆设。 齐晚每一次漂移过弯都距离护栏更近一步,如果有死神的话,脸大概已经被他反复横跳肿了。 【是真的强】 【我愿称之为琼华山第一板神!!!】 有人甩出视频里一个测速器的截屏。 【都给我看!最高瞬时速度132千米每小时!我记得国内滑手最高的记录才128千米每小时!】 【啊这,倒也不必太当真吧,都知道是综艺,为了节目效果把仪器动动手脚也很常见吧】 【就是就是,完全没听过齐晚这号人,非专业选手能突然滑出这样的成绩,要说没猫腻我可不信】 在一片质疑声中,一个没头像没会员,名字也只有三个点的用户突然成了众矢之的。 因为他在某百万粉大V质疑齐晚的一条微博下发了条评论。 @:跳梁小丑,也配评价? 楼中楼瞬间挤满了回复的喷子: 【哎呦,您牛逼,口气这么大不怕把嘴吹秃噜皮?】 【你算哪根葱?你懂速降?】 【人专业博主不配评价,你配?】 【无语了,估计是齐晚某个脑残粉吧】 在一片嘲讽中,一条评论正缓缓上升: 这特么好像是黑色风暴啊 作者有话要说: ruarua毛~ 第9章 呲杆 【黑色风暴是什么东西?】 【哪里来的非主流小学鸡?】 网友据不买账。 【啊这,朋友或许听过五年前国内最大的长板速降比赛?】 【我记得!那年的第一现在还是国内最高记录保持者!】 【如果不算齐晚的话】 【所以齐晚这是得到最强者的认可了?】 【从专业角度来说,不同路况或者天气都会影响成绩,也不能只单独把两个时速放在一起来论英雄。】 【但是!黑大是不会看走眼的!至少说明齐晚这次成绩是真实的】 【不是,LS都等等,黑色风暴真有那么厉害?他说是啥就啥?就这么个小破号?】 黑色风暴的粉丝气得想笑: 【艹滚!!!】 【真特么无知无畏】 评论区迅速被真正的长板爱好者占领,把一堆带节奏的门外汉喷了个不能自理。 黑色风暴是谁? 那可是所有长板人心中的大神啊! 当年黑色风暴破纪录夺冠后,直接闪人一面都没露,只配合主办方注册个号发了一条宣传微博,从那时起这个微博号就像冬眠了一样。 只有长板爱好者隔三差五去留言,跟拜大仙儿一样没想过能有回应。 谁能想到,这号有一天,他竟然动了?! 【有生之年啊吚吚呜呜】 【所以黑大也在关注齐晚吗】 【好想看他俩来一次对决!】 【啊啊啊啊+1】 【+10086】 黑色风暴这么一表态,舆论风向瞬时变了。 倒不是扯着嗓子干嚷嚷,而是拿出了证据啪啪啪打脸。 仪器可能造假,但是琼华山总不能造假吧,直播前几百万双眼睛不能造假吧? 把路面距离一测量,再和直播里耗时一除,可不就是真实速度吗? 之前质疑齐晚的许多大V被骂得狗血喷头。 【要不要你爷爷我教教你小学算数?】 【屁都不懂也好意思出来当大V?】 【来,跟我一起念,脑子跟大肠很像,但功能是真不一样!】 【垃圾营销号,滚!】 除了打消速度质疑外,还陆续有体育博主开始逐帧逐帧地分析齐晚的动作,专业,流畅,优美! 甚至还有人把齐晚和黑色风暴剪辑在一起比较,这可捅了篓子了,两边的事业粉撕得不可开交。 结果撕着撕着到最后发现,这俩人谁都没办法拉踩谁啊,都他妈优秀炸了好吗! 还是路人旁观者清地表示: 【这视频里每一帧都能截出来当桌面的水平啊】 【没人觉得他俩很配吗?】 【黑色风暴X玫瑰传说】 【嘶,好香!】 说什么的都有,反正总结起来就是:黑色风暴,好强! 齐晚!好强! 他俩!好配! 【真的没人关心一下邵知寒头发的颜色吗】 林露噗嗤一笑,收起手机刚好看见齐晚来吃早饭,乐着朝他招手:晚晚过来啦?快坐这儿。 邵知寒跟着一起坐旁边,懒洋洋撕开最后一包樱桃酱抹着吐司:这么稀罕,你把他签了呗。 林露翻个白眼:我才不会把晚晚签到你这种黑心老板的魔爪下。 【哈哈哈露姐还是一贯爱怼老板】 【不过u1s1齐晚的条件不出道真的可惜】 【你们发现他吃好多吗,为什么不会长胖的样子啊,慕了慕了】 齐晚小心翼翼夹起一只汤包,在边边上咬了一个小口,吸着里面的香汤。 林露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晚晚,好多网友想看你和黑色风暴大人长板对决呢。 齐晚一口吞下包子:啊?那是谁啊? 林露故作惊讶:你没看微博啊?那看来某些人这台白站了呀。 邵知寒手中一紧,把吐司当成林露,用力一卷一卷一卷,闷死算了。 齐晚毫无知觉地吃掉小笼包蒸红薯和溏心蛋,又捧起一碗虾仁馄饨,热乎乎的一口鲜汤下肚,眼睛也熏得湿漉漉的。 他时不时歪脑袋看看邵知寒的方向,当邵知寒注意到他的时候,又倏地把眼睛垂下,人家不看他了,他又瞄过去,黏糊糊的。 几个来回后,邵知寒想不注意都难,他把吐司往盘子一放,小腿勾了下齐晚的,眼睛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想什么呢? 齐晚像被抓包的小学生突然坐直,抬眼瞧过去,目光停在邵知寒指尖的红色痕迹上,他润了润嘴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想,樱桃酱好不好吃。 单纯好奇的像个小孩,又像个觊觎肉罐头的小猫儿。 【啊!我好想rua他】 【是因为樱桃酱粘在了寒哥手指上所以才想吃吗】 【嘶,小东西还挺涩】 邵知寒顿了下,他垂眼勾起嘴角,拖着慵懒的尾音说:想吃啊。 齐晚没有说话,晶亮的眼睛眨了一下。 邵知寒低笑一声,慢慢用纸巾划过指缝细致地擦干净手指,他走到齐晚身后一手撑在桌边,连人带椅子一起圈住,擦掉齐晚粘在嘴角的小虾米,附在他耳边低声说:晚上给你吃。然后理着袖扣人模人样地走了。 留下齐晚脸蛋儿慢慢染上樱桃色。 林露单手扶额挡着眼睛当自己不存在,大影帝快收收神通吧。 经过昨天磕磕绊绊的磨练,加上大家都有长板滑行的底子,基本上已经都会做最基本的豚跳,除了陆望。 柯云莱建议大家熟练后可以更大胆一点:豚跳的重点就是后脚点板后立刻收起,前脚推弯翘处往前带板,起始位置很关键,如果你想跳的高一点就前脚往后站一点。 【你想摔的重一点就前脚往后站一点】 【哈哈哈LS别跑!】 齐晚的豚跳其实没问题,在速降越过安颂时大家就已经见到了,他虽然有178的个子,但骨架不算大,体重也轻,弹跳力非常好,甚至能带板跳过1米5的跳高杆,已经是天花板水平。 但他担心的是,他也就只会这一个招式了。 对于这部分街式滑板,节目组邀请了十位专业滑手来进行打分,和观众投票加权后得出最后总分。 柯云莱不用说了,是他们当中最强的,他哥哥柯云台也很出色,在有限的时间里这一环节想赢几乎不可能,但他也不想躺平,能多争取一分是一分。 他走到比自己还小2岁的教练面前殷切道:小柯老师,可以教我呲杆吗? 柯云莱眉毛一跳。 所谓呲杆,就是他之前给大家展示的第一个动作,带板起跳后以滑板的下板面和长杆接触然后刺溜下去。 一改往日很好说话的态度,柯云莱犹豫了:呲杆需要练习很久,而且一旦失误受伤也会比较严重,我建议现在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尝试。 齐晚并不争执,而是很真诚地看着对方:那小柯老师第一次练习呲杆的时候也是准备万全了吗? 柯云莱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齐晚接着说:竞技运动嘛,每一步都是踩着悬崖走,永远不会有准备好的时候,再说我豚跳和板性都过关啦,适用于其他人的练习期不一定适用于我呀,你说呐? 柯云莱说不出来,只好扭头找能说齐晚的人,他看邵知寒的时候,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这里。 邵知寒自己就是玩板的,当然知道呲杆的难度和危险。之前上大学的时候何文逸自诩玩滑板不错,结果呲这个直接呲进医院躺了俩月,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齐晚注视着他下巴微微抬起,眼中闪着细碎的光平静又倔强:我想试试,哥,你会支持吗? 邵知寒捏了下手指:嗯。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懂我!齐晚突然扑进邵知寒怀里,额头埋在他颈间蹭来蹭去,像极了将要被主人带出门撒欢的狗子。 邵知寒僵硬了一瞬,他隔着卫衣帽子揉了揉齐晚后颈把他拽开。 呲杆学习正式开始,滑杆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距离地面二十厘米且平行于地面的平杆,另一类是像楼梯扶手一样有倾斜幅度的斜杆。 齐晚从平杆开始,上杆时需要以豚跳将板面带到杆子上方,板面落下后再依着惯性向前继续滑行,下杆时要微蹲来缓冲腿部压力。 首先要克服的就是上杆,平时滑板是在四平八稳的路面上前行,突然要上到一个圆滚滚的杆子上,重心不稳就很没有安全感。 他先是只把滑板放在平杆上去观察板面的平衡状态。 然后再采取先将板子放好,直接从地面往板子上跳的方法去感受平衡。 柯云莱连连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齐晚真的很聪明,他一开始说要呲杆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眼睛会了就想莽着冲的。 邵知寒一脚站在地上,一脚踩在滑板上无意识地前后滑着:是挺聪明的。 他滑到齐晚对面的一根杆前:小师父,带带我? 齐晚朝邵知寒比划一个OK,O的圈圈刚好套住圆圆的大眼睛,附加一个wink攻击。 【哈哈哈看!寒哥愣了一下,是被可爱到了吗】 【寒哥是真的放心齐晚折腾啊】 【你想做的,我都会支持,也会与你并肩,而我相信你也决不会让我失望啊这什么神仙爱情】 【小柯:那我走?】 齐晚和邵知寒你蹦跶一下我呲溜一下地练习上下杆,像两个靠近又远离无限吸引的跳跳球。 安颂拳头硬了。 他四岁就开始学舞蹈,连拿两届春花杯舞蹈大赛第一名,谁不夸他一句天资卓越。速降让齐晚出尽了风头,不就是呲杆吗,他要扳回一局! 场地上一共有三根平杆,安颂走到剩下的一根开始反复训练。 正好齐晚练了一会儿停下来休息,他拿出湿巾擦额头,邵知寒走过来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问他:吃不吃? 齐晚眼睛和通电小灯泡一样唰一下亮了:还有嘛? 邵知寒摇摇头:我不想吃。 就一块小德芙,齐晚隔着包装掰成两半:喏,要不一会儿你没我跳的高啦。 邵知寒踹他一脚,把一小丢丢巧克力咬走。 齐晚砸吧砸吧嘴吃完很满足,多了会腻,这下刚好补充体力,他又可以接着上蹿下跳了! 齐晚转身还没刚走两步就被邵知寒揪着帽子又抓了回去,邵知寒从他兜里抽出一片湿巾,绕着他嘴巴擦了一圈,把沾着巧克力的湿巾又丢他怀里,一脸嫌弃:脏煤球。 【好一个口嫌体正直】 【啊这,背景里安颂看着有点孤独怎么肥事】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 齐晚走到安颂面前,看他埋头乱跳好心提醒道:小安老师,跳的时候尽量重心靠前啊。 安颂将信将疑地试了一下,结果从板上掉下来,板子往后跑,人往前去,向前蹭蹭蹭好几步才停住。 好家伙,被骗了,无事献殷勤,就知道没安好心。 齐晚揉揉鼻子忙纠正:不是那么靠前啊,稍微靠前一点点最好了。 安颂这下半点都不信了,准备好下一次起跳:靠后就不能上杆了吗? 齐晚:也可以,但是 但是他还没说完,就见安颂果断跳上已经在杆子上摆好的滑板,重心后倾。 安颂踩在板上的一瞬间冲齐晚不屑地挑了下眉。 这不就上来了吗? 下一秒。 由于重心后倾,滑板飞快地向前呲溜,而安颂 向后倒了下去。 两腿叉开啪一下跌骑在了平杆上。 【啊!蛋碎了!!】 【艹LS积点口德吧】 【虽然但是哈哈哈哈哈哈小安对不起】 恋耽美 ——(9) 【还真不如向前摔地上】 安颂疼得脸上青一下白一下,完全说不出话来,身体间歇性抽抽。 齐晚和邵知寒一人一边把他架起来交给了医护人员,愿他余生幸福。 作为同性,齐晚光是脑补一下有多疼就一个打颤,据说那种疼它真的和骨折流血什么的不一样真只可意会无法言传。 他悠悠问邵知寒:你还呲吗? 邵知寒艺高人胆大地表示不在乎,齐晚又谨慎补充了一句:要不你穿个护裆吧。 然后被邵知寒一脚踹走。 又蹦了几下后,齐晚已经可以顺利维持滑板在杆上的平衡,下一步就是直接起跳带板上杆。 他正要跳时,邵知寒溜达到了杆子旁边,齐晚摆摆手:不用扶我,你躲远点,容易擦到。 邵知寒语气非常欠揍:想多了,我就是来学习一下你失败的经验。 齐晚忿忿瞪他一眼,注意力便完全集中在滑板上。 上板,蹬地,常速前进,维持微小倾角,豚跳! 啪!是板面落在直杆的清脆声响,上杆成功! 他身形晃了一下,但忍着没有去抓邵知寒的手,像走钢丝一样展开双臂稳住。 然后是一串滋滋滋的摩擦声。 齐晚觉得在板上顺着惯性向前平滑的感觉很奇妙,和用轮子咕噜噜转得不一样,更有一种自己在御剑飞行的神奇感觉。 顺利下杆后,齐晚开心地把板来了个180大掉头,荡板嘚瑟到邵知寒面前转了一圈。 还弹了个舌:经验,学会了吗?没看清我再来一遍! 邵知寒把这烦人玩意儿推开,自己去练习呲杆。 齐晚越来越熟练,毕竟多年长板锻炼出来的平衡感和板性是刻在骨子里的,只要掌握了新招式的技巧就会提升很快。 他从一开始的身形摇晃,进展到在杆上如履平地,还触类旁通地自己倒腾会了其他呲杆方法。 不仅能板面垂直于杆子呲,他还能板与杆子成45度呲,还能板与杆子平行翘起尾巴只用前桥呲,溜得很。 太阳开始下山,就在大家都觉得这一天训练要结束时,齐晚戳戳邵知寒,指着有12级台阶的扶手杆,像小孩子就要买这个玩具车一样说:我要呲斜杆! 作者有话要说: 邵知寒:上天你要不? * 再次严正声明,黑色风暴X玫瑰传说,这么杀马特的名字,肯定是沙雕网友起的!雨作者无瓜(微笑 * 斯哈斯哈 第10章 小鹰俯冲 呲个屁的斜杆,邵知寒一脸冷漠,伸手朝林露要过来自己手机,随便搜了一个滑板翻车集锦扔给齐晚。 齐晚津津有味地看着,陆望也挤在他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赶紧扭头去问自己助理:咱买了多少万的保险? 舒曼曼宽慰他:放心吧,你的水平还用不着。 陆望不乐意了,跌腿也不能跌面儿啊,他气势汹汹指着滑杆:曼曼姐,我现在就给你chi杆子。 拉倒吧,你还吃甘蔗呢。舒曼曼毫不留情,就你这平翘舌都分不清怎么从影院毕业? 陆望扭头自闭地练刹车去了。 这边齐晚也刚好看完精彩纷呈的翻车瞬间,邵知寒睨他一眼:说说感想。 感想就是,学会正确的摔倒姿势太重要啦。齐晚语气相当真诚,他伸出食指把进度条拖回去一半,你看这个外国大叔,感觉要坏菜立刻就弃板跳进路边儿草垛,我觉得非常睿智。 邵知寒一巴掌掴他背上:那你觉得这儿给你准备几个草垛? 眼看要吵,齐晚立刻装乖:亲爱的哥哥,你看我平杆都滑得这么好了,斜杆他不就是斜了点儿嘛。 邵知寒不吃这一套:狼跟二哈也挺像,你去撸撸头。 柯云莱好心解释说:虽然都是滑杆,但是扶手杆的斜度会让上杆的平衡更难维持,而且它离地面太高了,一旦失误受伤比平杆要严重多了。 齐晚眼角一耷,像抱怨家长食言一样嘟囔:可我一开始说要练呲平杆的时候你也说很危险啊。 老实巴交的小柯无法反驳。 齐晚又去揪邵知寒手指,对方把手甩开利落地指着8级台阶的斜杆:作去吧。 齐晚立刻眉开眼笑,上下嘴唇抿在一起又崩开,飞了个小吻,仿佛背后的小尾巴也在跟着摇。 【看吧,我早就说过邵知寒并不在意他,逢场作戏罢了】 【酸鸡能不能别跳了?都得按你心意才算真爱?你他妈开恋爱辅导班的?】 【其实我倒觉得这种感情很好,把风险都指给对方,但如果对方依然坚持的话就选择理解,毕竟这世上太多以爱之名约束别人的了】 【LS说得太棒了】 【快看快看晚晚要跳了!】 齐晚站在八级台阶的扶手杆前,斜杆已经无法像平杆一样允许他先把滑板放上去然后一次次调整平衡,他必须一次带板起跳落在杆上。 他脑海中不仅在回忆柯云莱示范的动作要领,更把各种失误和最佳的落地姿势过了一遍。 他当然没有自负到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一学就会的程度,虽然身体素质和板性过关,但是毕竟之前没怎么练过招,失败是在所难免的。 齐晚不怕疼,但他怕摔伤后影响接下来的比赛。 他把护具检查一遍,望向前进的方向。 总要有迈出第一步的时候。 上板。 蹬地前行。 杆前带板起跳! 齐晚借助豚跳在空中前进一段距离,目光落在斜杆最后一段的部位,那是他的理想落脚点。 因为滑板前进方向是与滑杆平行的,而呲杆时板面却垂直于滑杆,这就需要豚跳后在空中通过转腰来带动滑板旋转90。 这样的结果就是,当板底落在滑杆上时仍然存在一个转动的惯性,如果平衡把握的不好,滑板继续旋转的后果就是,轮子和滑杆卡在一起,人也掉下来。 这些齐晚都清楚。 他不是莽撞的匹夫之勇。 他就是要迎难而上! 齐晚的豚跳堪称完美,点板果断,收脚迅速,在空中划出一段干净的抛物线。 大家都捏把汗,又担心又无法上前。虽然练滑板的都耐摔,但齐晚的小脸看起来比鲜豆腐都嫩,实在无法想象这剥了皮的小鸡蛋磕在石头上的样子。 齐晚在空中时腰间骤然发力带动腿,继而带板旋转90,然后精准落在斜杆后三分之一的部分! 众人皆是一喜。 这他妈就是个板上天才! 但邵知寒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齐晚还在空中时他就已经看出用力过猛。 果然,齐晚来不及高兴就发现滑板旋转的惯性并没有停下来,板底一边呲杆下滑一边旋转,前轮很快卡在了滑杆上,突如其来的卡顿让滑板和身体无法同步,失去滑板支撑的齐晚立刻飞了出去! 砰! 一声闷响,齐晚双膝落地又向前磨出去半米,双手也撑在了水泥地面上。 最先着地的本应该是双膝,齐晚在落地前迅速用脚尖蹬地缓冲了一下,聊胜于无,虽然带了护具,全身的冲击力还是变成了双膝的钝痛,手掌也传来火辣辣的疼。 【啊这,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励志人设不是那么好搞的】 【哎寒哥心疼了吧】 【要我说他就是变着花撒娇,你且看吧,马上就要求亲亲抱抱了】 邵知寒在几步之外垂眼看着地上的齐晚,摄像机拍不到他眼中的情绪,镜头下他缓缓伸出一只手。 齐晚缓了一秒痛,脑海中飞速复盘刚才的画面,努力回忆着落杆一瞬的感受,一定是控板出了问题,下一次更快地往回压板就可以了! 他满脑子都是脚位画面,嗖一下站起来,踢起板子就跑回了出发点,压根儿没看见正朝他伸过来的手。 邵知寒手伸到一半熊孩子就跑了,只好若无其事地在空中划了个弧把手放到颈后松了松脖子。 第二次出发。 齐晚仍旧没有犹豫。 其实刚才摔的跟他以前练习长板时根本不在一个量级,想想长板速降的速度就知道,每一次掉板他都要被甩出去十几米才能停下,更有被甩出山坡滚到荆棘和碎石堆里的时候,所以相较于招式,他可能挨摔的经验更丰富。 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 齐晚再一次漂亮地腾空。 转板,落板,收! 可惜收过了。 这次换成后轮卡杆。 脚下再一次失重被甩出去,齐晚本能地绷紧身子选择了背部着地。 虽然背部面积大,但他上身肉太少,齁儿硬的地板差点把他蝴蝶骨砸碎。 没关系,再来! 这一次邵知寒没有再去伸手,他抱臂站在一旁。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齐晚橙色的卫衣上燃着明亮的小火苗,温柔却倔强,风吹不停,雨打不灭。 他想去更高的地方看看,他就不不停地爬,他想知道在一根斜杆上飞翔的感觉,他就会不停地扑腾。 不需要别人的喝彩,也不需要担心,他只是想飞。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齐晚一次又一次失误。 然后一次又一次出发。 柯云莱能看出来,齐晚每一次都在尝试不同的重心调整,一次比一次更具有美感。 他脑海中浮现的不是熟练,不是优秀,而是美。 新手,甚至很多老手,在滑行上杆前都会不停地微调脚位和身形,其实这很正常,不全是紧张,即使成功再多次的动作也可能在下一次失误,看看奥运会上摔得各种惨的滑手就知道。 但齐晚不一样,他的每一次练习不是像蒙头苍蝇一样在无数次失败中寻找所谓的脚感,很多人碰巧某一次做成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成的。 而齐晚是经过大脑精确预判的尝试,所谓谋定而后动,大概就是这样。 一个平时看着傻乎乎的人,进入运动状态后,竟然这么的耀眼。 【如果这也是演的,也太拼了】 【看着每次爬起来竟然有点感动】 【说实话这弟弟真的不错,你们没试过那种又疼又挫败的感觉,连着来真遭不住】 【呜呜呜我光看着都觉得疼】 【晚晚!妈妈爱你!】 【emm只有我馋他漏出来的那截小细腰吗】 山顶的风渐起,但也止不住齐晚心里的小火苗。 汗滴流在眼睛里,他眨了一下,第十三次向斜杆出发。 夕阳把露天场地染得绚烂,不知道是什么鸟叫得很起劲,齐晚觉得好像是喜鹊。 再一次出发。 点板,收脚,转腰,压板。 每一个细节都刻在他的心里。 当他第十三次落在斜杆上时,齐晚眼角终于翘了起来,就像在平地一样稳当! 板底顺着光滑的斜杆下滑,齐晚像第一次学会滑滑梯不蹲屁股蹲儿的小孩一样兴奋,太爽啦! 他舒展开双臂,双腿微曲,倾身向前,像一只俯冲的小鹰! 啪! 滑板清脆落地,齐晚一个回旋摆尾刹住,稳稳当当。 喔!喔!! 落地的瞬间,大家都激动地叫起来,情不自禁地鼓掌。 和自家崽子考上清华一个心情。 邵知寒眼中也闪过一丝光彩。 结果一个没看住,这野心勃勃的家伙嗖一下就向十二级台阶的扶手杆冲去! 陆望惊得下巴喀一下掉了下来:八阶摔了十二次,十二阶那得摔算不清了,反正得几何倍数增加吧!他是橡胶做的吗?! 【哈哈哈小陆完全喊出了我的心声】 【娃太拼了】 齐晚根本没有停歇,他急于验证自己的理论,十二级台阶,无非是在杆上要呲的距离更远,需要更久地保持平衡,无非是更高一点,摔了更惨一点,但本质上并没有不同。 他觉得没问题! 当滑板再一次在杆上呲起来时,齐晚身形如惊鸿掠水一样平畅。 但其实他的每根小汗毛都在快乐地颤悠。 总有人要给极限运动找点意义,诸如探索生命的真谛啊等等,的确每一次突破都对齐晚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但是在这一刻,他真的就只是好爽啊! 太爽啦!爽歪歪啦!! 就像成功把麻将摞了四十块还没有倒一样,他就是毫无理由地高兴呀! 啪! 滑板顺利落地,像把四十块麻将高楼轰然推倒的畅快! 齐晚在地面滑出长长一个弧度,为了缓冲腿部压力,他在落地的一瞬屈膝,几乎是半蹲着荡了半圈。 和他预想中一样成功,今日任务通! 突然卸下一口气,齐晚这才觉得自己累过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之前十二次的跌痛也变本加厉地席卷上来,尤其是脚踝处的一块擦伤,皮全磨掉了,嫩肉流着血还挂着地上的泥沙,鞋帮稍稍一碰就很疼。 齐晚蹲在滑板上不想起来,重心一歪,吧唧坐了个屁股墩儿在地上。 滑板决绝地离他远去。 柯云莱想上去扶一下,刚一动邵知寒就善解人意地发话了:倔得很,他不让人帮。 结果话音刚落,齐晚就扬起被汗打湿的小脸,水光光的眼睛找到邵知寒,像小孩走不动了要抱抱一样伸出两只胳膊,委屈巴巴拖着嗓子说:疼。 【哎呦我去!这谁顶得住】 【拼的时候拼尽全力不怕疼,拼完了才楚楚撒娇,啊啊啊这也太招人疼了!】 齐晚细碎的卷毛打湿之后贴在额角,运动之后皮肤更是白皙,脸蛋是红的,有点撅起的唇珠也是红的,像小姑娘爱喝的那种桃桃奶昔。 邵知寒僵了一下。 然后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把浑身是灰的齐晚扶着又背了起来,完全不记得之前连个巧克力屑都嫌弃的人是谁。 医务姐姐拿了医疗箱要来给伤口消毒,齐晚很娇气地把头垂在邵知寒肩膀上:不要,太累啦,我要睡觉。 邵知寒腾出一根手指勾走了医疗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齐晚背进了房间。 林露心里突然就不踏实了,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说不出的暧昧,跟之前刻意演出来的不一样。 尤其是齐晚,越来越依赖邵知寒了,这要假戏真做就麻烦了。 邵知寒她了解的很,这辈子别指望他能喜欢谁,那不可怜了人家小孩了? 她操着一颗老妈子心也跟了过去。 房间内,齐晚被安放在扶手椅上,邵知寒单腿跪在地毯上,一脸嫌弃地给他消毒抹药。 嘶!齐晚不乐意地拍了邵知寒一下,怎么不用碘酒啊,酒精疼死啦。 事儿这么多,邵知寒瞪他一眼,怕疼你别摔啊。 然后又蘸了碘酒给他消毒。 奈何这人手太笨,擦了半天也没把粘在伤口的泥灰清理干净,齐晚一把抢过碘酒和棉签,翅膀硬了一样:哥,你好笨哦。 然后齐晚一脸嫌弃地站起来,健步如飞地往卫生间自己鼓捣去了。 恋耽美 ——(10) 刚进来看见这一幕的林露和邵知寒面面相觑,她觉得可以考虑把下一任影帝签下了 第11章 街式滑板比赛 齐晚直接洗了澡,然后自己消毒抹药一条龙,最后贴上医用大号创可贴,咔嚓拍了一张照片传到网上。 露露姐,上次你说我可以发点微博,我刚发了一条喏。 林露点进去一看,是新注册微博号的第一条,一张拍了小腿和脚丫子的照片,紫色淤青和棕色碘酒叠在一起,看着挺疼。 配文。 @7碗还想7:[大哭]好疼,谢谢哥![可爱] 再看好疼的齐晚,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医疗箱,腿脚利索地走过来递给她:麻烦露露姐还回去啦。 林露表情复杂地接过医疗箱,临走前还叮嘱邵知寒一句:记得转发。 【姐妹们!快去看!邵老师微博终于更新了!!】 邵知寒转了齐晚的那条微博,非常官方地加了一句: 科学训练,不要作死。 【寒哥转发的这个7碗还想7是??】 【齐晚啊!谐音,还有你看脚上这个伤】 【jiojio好可爱,指尖圆圆的还泛粉】 【这么白嫩嫩捧在手心,我猜寒哥处理的时候好心动有没有!】 【LS好变态,我喜欢】 接连遭受暴击的唯粉终于受不了了: 【没人发现寒哥语气有点怨念吗!】 齐晚也没有发现演技惨遭碾压的影帝气正不顺,他坐在老板椅上,把受伤的脚丫子踩在一个小圆墩儿上,放上去一块冰袋敷着,然后把一张图纸摊开在书桌上,朝邵知寒招招手:哥,你来看看。 邵知寒不想搭理他。 齐晚准备自己拿过去,刚一动弹,邵知寒恰好抱着双肘过来了,不情不愿睨了一眼。 是街式滑板场地的平面图,包含楼梯、扶手、路边缘、长椅、墙壁和斜坡等道具的布置。 酒店的配置很周到,笔筒里放着各式的笔,齐晚抽出一根铅笔在图纸上比划着:咱们排一下明天的比赛路线吧。 明天下午他们将进行街式滑板的比赛,有节目组请的10位滑板爱好者进行打分,打分除了参考个人风格与动作难度之外,还包括线路的利用与动作连贯性。 也就是说,同样难度的动作,滑手在比赛场地内对道具的利用率越高,那么所得到的分值也会更高。 但是比赛时间是有限制的,只有45秒,所以如何安排动作衔接和线路就非常重要了。 而且节目组一直在强调合作,明天要两个人一起上场,重复的动作不计分,我觉得咱们得好好排兵布阵一下。 齐晚指尖无意识地转着铅笔,时不时停下来在障碍物旁边标上招式的名称,名称后边还缀着一个符号,凝神思索的样子像个沙场点兵的小将军。 哥,你看,标圆圈的是我的,三角是你的,箭头是路线,给提提意见呗。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邵知寒完全不想有意见,他扫了一眼,齐晚安排得疏密恰当,连他这两天练过什么招式都记得很清楚,给他安排的丝毫不超纲,倒是给自己排了一堆呲杆呲板的复杂动作。 邵知寒垂眸看他,齐晚一手转着铅笔,一手撑着侧脸,微微拱起的后背在睡衣下能清晰地看出蝴蝶骨和背脊的线条,不知道那里是不是也跟脚踝一样青一块紫一块。 邵知寒开口补充说:翻板、大乱我也没问题,还可以加转体,你把你那些呲杆换几个下来。 你真的可以吗! 嗯。 太好啦!齐晚压根儿没换自己的动作,而是把本来给邵知寒排的基础动作替换成那几个难的,这样又可以加分了! 邵知寒: 见到活的分奴了。 第二天又经过一上午的训练,下午正式开始了比赛。 安颂休整了一天,再次身残志坚地站上了滑板,做动作是暂时不敢的,心理阴影过于巨大,简单荡个板刷刷脸还行,毕竟还有观众投票。 【小安好样的!】 【安颂的确担得上正能量偶像,训练受伤也不会发微博倾诉】 【哈哈哈这种伤大可不必广而告之吧啊哈哈】 在安颂当背景板的同时,大家注意到他的搭档艾心,艾心没有做幅度太大的高难度动作,但是每一个招式的完成度都非常到位。 【这姑娘一看就是平衡感绝佳的】 【哎你别说,这些嘉宾还都有点本事,节目组基本上没瞎找】 【陆望:基本上,内涵谁呢?】 第二组出场的舒影后被熊孩子拖累得够呛,陆望自己菜就哪凉快哪呆着去,可他偏有一颗躁动的雄心壮志,每次玩砸之后板子都能滑出去老远,舒曼曼不仅要操心自己的动作,还得时刻躲着不明滑板以防误伤。 候场的时候齐晚又凑到邵知寒面前叽叽咕咕:哥,我还是觉得那几个招式太难了,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咱不做昂。 邵知寒拒绝沟通,就这一番话颠过来倒过去问了有八百遍了。 林露递给齐晚一盒果汁:你不用管他,他厉害着呢。 齐晚嘬一口果汁摇摇头:露露姐,街式滑板跟长板还是不一样的,你看我长板速降快,但论起做招式肯定比不过小柯。 但也不会太差,林露反驳他,基础摆着呢,摔不死啊,别管他。 齐晚觉得这位经纪人的态度相当清新脱俗,别家都是担心自己艺人磕着碰着,林露好像从来不操心。 齐晚好奇道:我哥以前是不是极限运动特溜啊?不过怎么没听你们提过?小刘功课做那么足他好像也不知道诶。 他 上场了。邵知寒打断林露,把齐晚嘴里叼着的果汁盒拽下来,一晃发现一滴也没了,挤兑道,这么能喝,一会儿都给你蹦出来。 齐晚傻笑一声,活动着手腕脚踝准备上场。 当他俩出现在镜头前时,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两人穿着林露连夜送上山的定制运动服,同色系的面料,齐晚是浅一点的天蓝色,邵知寒是深一点的海蓝色。 为了动作方便,下衣是只到膝盖的宽松短裤,同样的银色板鞋,齐晚多穿了一双长筒袜,刚好包裹住他修长的小腿。 【情侣装!】 【我只是想看个竞技啊,为什么要喂我狗粮】 【齐晚小腿好长好直啊,搭上长筒袜更好看了】 【冷知识,长筒袜是为了增加保护和防抽筋】 在大家的注视下,第三组的计时开始。 齐晚和邵知寒分别从场地两边的弧面出发台上板,他们同时出发,相对而行。 齐晚先在平台上呲了一个板头转板尾,蹬地加速后瞄准十二级台阶扶手带板一跃。 同时邵知寒也已经做完尖翻滑过半程,正在豚跳飞跃一个长椅,并在空中用脚将板面翻转了360度。 两人几乎是同时起跳,在空中最高点时,两抹身影交叠,目光也在一瞬交错,这一刻在所有人眼中都被无限拉长。 齐晚动作一如既往的干净流畅,飒爽明锐却轻盈飘逸,如风如云。 而邵知寒的风格则更凶狠一点,招式一气呵成又快又猛,如巨浪拍岸。 神奇的是,两个人合在一起竟然意外的和谐互补。像流云坠卷浪,一则缥缈,一则汹涌,又激荡在同一片蓝色里。 弹幕霎时疯了一片。 【啊啊啊啊!为什么有种世纪奔赴的感觉!】 【我已经看不见他俩的动作了,我只能说一句howpay!!】 【在最高处彼此回望,我要巅峰也要你,小晚小邵是真的!!!】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呜呜呜】 导演擦擦汗,巴结着林露:何制片只说邵老师会点,我真没想到这么厉害,还有齐晚,这俩人搭的也太好了,是不是以前一起极限运动的时候认识的啊? 林露故作高深一笑,内心也觉得挺搭,一个冷酷一个热烈,一个漫不经心一个满腔热情,只要齐晚不动真心,这就堪称最完美CP搭档。 45秒结束时,两人刚好又都回到了出发时的斜坡。 齐晚撒欢一样朝对面邵知寒的位置滑了过去。 他之前一直担心邵知寒飞跃长椅的那个动作,直到回头看见他完美把板子翻转过来才放下一点心,至此两人招式没出错也没人受伤,非常满足。 齐晚在平地滑得很快,转瞬就到了邵知寒面前,看上去要把人撞飞一样。 邵知寒站在地上不躲不避,双臂抱肘看着冲过来的小疯子。 齐晚在要撞到邵知寒的最后一刻蹲下并侧身,以漂移的姿势伸手握住了对方的脚踝,绕着邵知寒扫了半圈后停下。 摩擦的热感从脚踝窜出,邵知寒右脚不自然地僵了一下。 【哈哈哈艹这把寒哥当人形刹车片了】 齐晚站起来拿肩膀撞了邵知寒一下,然后两人一起并肩看着最后一组。 从柯云莱第一个动作开始,齐晚就拍手叫好,他觉得柯云莱完美诠释了什么是职业滑手:哥!你看!他尖翻呲杆!还呲掉整整一根啊!好长一根啊! 接着他又看见柯云莱冲上弧面抛台的边缘,依着向上的惯性单手撑台倒立,然后再翻身落地下滑,整个过程板子跟502黏在脚上一样稳当! 齐晚嗷嗷叫:小柯好厉害啊! 邵知寒淡淡说:你没发现他身上少了点什么? 齐晚使劲去瞅也没发现少什么,动作都特专业特炫酷啊。 邵知寒提点他:跟他哥比。 齐晚这么对比着一看,好像突然明白了。 哥哥柯云台其实也近乎专业,动作酣畅淋漓,虽然比小柯差了一点。 但情绪是可以感染的,从他身上齐晚能明显地感受到他在享受这个过程,自信又张扬,他真的很喜欢滑板。 反而是更专业的小柯,虽然脸上也带着笑,动作有激情,但熟稔之余总像是在做任务。 在大家的欢呼中,齐晚瞄了一眼邵知寒,对方又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样子。 他好奇小柯的态度,也好奇邵知寒的敏感。 他好像,很容易就能发现别人是不是真的热爱某个事物。 敏感的,不像一个酷哥。 第12章 同哥不同命 齐晚之前和小刘唠嗑的时候,听对方提起过,说邵知寒能来参加实在是意料之外。 齐晚表示理解:大牌明星都很难请吧。 小刘摇摇头诧异道:你难道不知道吗?邵影帝之前每年都会消失一段时间,大概是去过自己的生活吧。但是从去年开始,他全年无休扎在剧组不出来,特别拼,所以我们没想到他竟然会停下来参加综艺。 哦。齐晚点点头,但是他心里并没有明白。 邵知寒的身体一看就有很好的运动底子,而且速降的水平绝不是短时间能练出来的。 他猜测,邵知寒每年都消失的一段时间,很可能是去做极限运动了。 但奇怪的是,一个热爱极限运动的人是不会突然停下的,除非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件连极限运动爱好者的心理素质都不想去面对的事情。 他想起来,林露问邵知寒要不要参加《星光极限》的那天。 邵知寒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天大的决定都能在几秒钟之内做好。 但那天,邵知寒沉默了很久才说好。 来到综艺后,邵知寒并没有任何反常,一度让他忽略了做决定那天对方眼中隐隐的挣扎。 他偶尔也会好奇,这个仿佛有着一身盔甲的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观众的尖叫打断齐晚的思路。 街式滑板比赛在柯柯兄弟的完美表现中暂时告一段落。 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导演暗示大家晚上可以聚一起玩会儿。 齐晚刚好掏出手机看,锁屏提示今天是中秋节。 饭后大家一起去了棋牌室,四个队各出一个人坐一起打麻将,然后身后各有一个出馊主意的。 齐晚上学的时候,因为身体不争气,就只能死命读书,妥妥一个书呆子,哪会这些花里胡哨的啊,他就只会摞麻将块。 邵知寒代表他们组出战,他就扒着肩膀在后边看得津津有味。 以前他很少参加这种集体活动,感觉还挺新奇。 邵知寒大概是顾及镜头,竟然很耐心地跟他讲解规则,齐晚也不笨,几番下来己经达到可以瞎指挥的水平。 噼里啪啦,在他的英明指导下,邵知寒竟然已经听牌了! 只差一张三筒就能凑够一对将和牌,偏偏死活不来。 每轮到邵知寒起牌,齐晚就跟发功一样盯着牌堆妈咪妈咪哄念咒。 邵知寒被他逗得想笑,瞟了一眼桌上的柯云台,意味深长地说:别念叨了,很明显有人不让赢啊。 齐晚心说你又没有透视眼,明明是自己手臭起不到牌还不承认。 邵知寒又起一张二条,齐晚做出决定让他弃掉三筒留二条。 结果这边邵知寒刚丢掉三筒,柯云台就也丢出了他一直苦等不来的三筒。 齐晚倏地抬头看向了柯云台,一脸震惊。 坐在后边的柯云莱淡淡一笑:发现了? 陆望非常迷茫:发现啥了? 舒影后嫌弃地敲他:当然是大柯会算牌啦,还算的准。 安颂背后的艾心继续补刀:要不是寒哥跟大柯俩人互相卡着牌,这局早结束了。 【哈哈哈艾心说什么大实话,安颂脸都绿了】 【安颂:你还记得谁是你搭档吗】 陆望不死心:不就算牌吗,能学吗? 小柯回答他:能,不过不全是死记硬背,也很吃天赋。 陆望摇头晃脑:老师从小就教育我们,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柯云莱笑了笑没说话,低头安静坐着。 齐晚投身运动太多年,脑子都不灵光了,让他计算个距离啊参数什么的没问题,但这种跟人兜来兜去的益智游戏他实在是招架不住。 过完瘾之后他就把摊子扔给邵知寒,自己跑出去躲懒。 剧组把酒店包了下来,到了晚上就更安静 ,齐晚正要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听见一串手机震动的声响。 然后是柯云莱的声音:喂,妈妈。 我哥在打麻将呢。 嗯,还有三天结束,我看着他呢,不会受伤。 没降温,我带着哥的棉衣了,不会冻着。 不用寄啦,他最近不喜欢喝那个茶了。 好,那我跟哥说一声。 好的,妈妈再见。 齐晚停住了脚步,等柯云莱走远了才慢慢出去。 他回去的时候,大家正在散伙,导演刚一人一盒发完月饼,柯云莱跟在他哥背后拎着两盒月饼离开,路过齐晚身边的时候还和他笑了一下。 窗外的月亮很圆,小柯的笑容很淡,齐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他总觉得有点说不出的别扭,上不去下不来。 恋耽美 ——(11) 愣什么呢,邵知寒走过来踢了他一脚,左右手各提着一盒月饼,走了。 齐晚突然心里一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试探什么,就狗蛋包天地踢了回去。 邵知寒长眉一挑回头看他,半天从牙缝吐了一句:有毛病。 啊,估计是看在月亮的份上没跟他计较。 林露在套房里准备了水果,把月饼拆开一盒,一共八个口味,她把每个口味都切下来八分之一,然后拼成一个完整的月饼递给齐晚。 齐晚眼睛一亮,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露露姐,你太好了! 林露笑眯眯说:我家小侄子就喜欢什么味儿都啃一口。 她把剩下的月饼包好,叮嘱说:大晚上吃一个就够了,剩下的我拿去跟小刘他们分了啊,另一盒先放冰箱里,你想吃了我再给你切。 全程被无视的邵知寒脚跟磕了下柜门:我的呢? 林露呲他一眼:少找事儿,哪次月饼你吃了? 喏!齐晚小手一挥,特别大方地戳起一块送到邵知寒嘴边,啊 邵知寒嫌弃地挪开眼,黏糊糊甜唧唧有什么好吃的。 齐晚也不恼,巴不得他不吃呢,这可是露露姐给他切的,他一口就是一块:唔唔唔,好吃! 抹茶和芝士混在一起,芝士香滑,清茶解腻,直把他幸福地发颤,齐晚眯起眼:我太喜欢这种皮薄的月饼了,饼皮完全没那种奇怪的味儿。 他又拿小叉子戳起一块啊呜掉,还没咽下去就嘟囔:是霉霉桃桃!好甜好Q啊! 邵知寒觉得小东西高兴得尾巴能当扫地机了。 蛋黄白蓉! 柠檬红茶! 干贝蟹肉! 酸奶蓝莓! 红酒茉莉! 齐晚跟报菜名一样,吃一口就颠一下,他突然就对节目组好感倍增! 邵知寒给他闹得耳朵疼,之前偶尔看过美食主播,他觉得都是表演出来的,哪有那么浮夸,今天近距离看这么一出,好像有点好吃? 最后一块,看起来像是咖啡巧克力,齐晚觉得应该不是很甜,而且他见过邵知寒吃巧克力,应该能接受。 齐晚戳起最后一块在对方面前晃来晃去,诱惑道:真不吃嘛?你都没吃怎么知道不好吃呢? 邵知寒嘴比心快:一看就不好吃。 齐晚不死心地又晃悠两下,离得比较近,呵出来的气都带着甜味,邵知寒抿紧的嘴唇松开一点。 尝尝也行。 他嘴唇刚勉为其难张开一条缝,齐晚已经把手一收全吞进自己嘴里了。 邵知寒: 巧克力夹心很饱满,一部分溢了出来,齐晚用舌头去舔嘴唇,瞬间就多了一圈可恶的小胡子。 林露难得见老板吃瘪,忍着不笑:要不给您切一块? 邵知寒不想说话:该干嘛干嘛去。 齐晚还沉浸在美味里,意犹未尽地喝了一口果茶,林露拍拍他:小晚,吃完了一会儿把其他嘉宾都关注一下。今天过节呢,可以发条微博。 齐晚嘴里叼着叉子点点头:我现在就弄。 自从他昨天发了第一条微博之后他就没再动过,这会儿打开一看,嚯,转赞评@他的有30w+? 后台私信也爆了。 林露瞄了一眼跟他打预防针:小晚,一个人就算再好,有再多人喜欢,也总会有各种各样不讲理的人来作闹,不要理他们。如果有特别过分的就跟我说。 齐晚笑笑,坐在落地窗前的小地毯上,往下扒拉着私信: 晚晚你真棒!太厉害了!你就是长板未来的希望! 晚晚脚还疼吗,以后不要这么拼啦,揉揉头。 你和邵知寒是真的??? 齐晚你算什么东西,你配得上邵老师吗!光天化日不知羞耻,婊子都没你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再缠着邵老师你全家*********** 翻了几页,有的网友很可爱,有的网友很无聊,突突突突打那么多脏字,自己也不嫌眼睛难受。 怎么就那么大戾气呢? 这个问题小时候他没想明白,但后来大家慢慢长大也没人会当面欺负人了,倒是在网上披了层皮,许多人又一起退化。 齐晚情绪倒没怎么波动,就是挺稀罕:我竟然都有一百多万粉了? 林露笑笑:这有什么奇怪的,且不说你和知寒的关系,光是你一个速降视频就够出圈了。 她顿了顿,看齐晚没有因为恶臭言论生气,怜爱地说:我有时候总觉得你像个小孩,还好你已经长大了,要不然小小年纪就遭受这么多恶意,长大了该成什么样子啊。 齐晚笑笑,扭头去看窗外的月亮,那么圆,那么大,在山巅的大落地窗前,仿佛招招手月亮就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他突然有点想家,有点想拿着运动小人手办陪他过家家的妈妈。 他说:不会呀,只要被一个人好好相待过,就够啦。 声音像月光一样,温柔又明亮。 晃得邵知寒心头一动。 第13章 企鹅步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是在十六这天导演说了一个相当不圆满的消息。 导演宣布,齐晚他们又又又又多了一个老师。 继速降和街式滑板之后,大家要挑战的第三个内容就是舞板! 齐晚一敲脑袋,之前忙着准备街式滑板,都忘了还有舞板这么一遭。 导演继续兴趣盎然地说:我们的嘉宾当中,有一位资深舞板爱好者,她就是,艾心! 接下来的两天,艾心会带诸位一起练习,加油! 【喔!怪不得之前见艾心平衡感那么好】 【不是我说节目组也忒精了,教练全从嘉宾出,你给人两份工资吗?】 【舞板好诶,多漂亮啊】 【哈哈哈快看几位男士表情】 八位嘉宾中有一半都不太好。 对的,就是那两队男男组合。 两个大小伙,凑一起跳什么舞啊,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最高兴的还得是安颂,之前速降摔了大马趴,滑板又摔了不可描述,这次怎么着也轮到他出风头了吧。 不是吹,在座诸位真没有能在跳舞上比过他的,再加上艾心舞板又那么溜,这波绝对稳了。 陆望也挺开心,只要能跟女神搭上他都挺开心,而且这个项目听起来就很有安全感。 余下的四个大老爷们儿一脸麻木。 所谓舞板,可以理解成是在长板上跳舞,因为地方有限,动作多以小碎步和小跳跃为主。 而舞板的练习者也多以女生为主,试想一下,一个娇小的女孩子穿着格子短裙在长坂上小碎步旋转跳跃,那是蝴蝶点水翩翩盈盈,而如果一个一米八的大哥 当然也有把舞板玩得很赞的男孩子,只不过相对少一点。 至少眼下这四位不觉得自己有这个天赋。 齐晚也觉得问题有点严峻,他没有舞蹈基础,据他观察,邵知寒也不像会的。 【OMG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看见寒哥跳舞?!】 【这可是个走红毯都懒得摆pose的男人啊】 邵知寒有点牙痒痒,很想把何文逸揪出来问问是哪个瘪三定的流程。 导演打了大大一个喷嚏,然后示意艾心给大家先做个示范。 艾心留着可爱的蘑菇头,穿了一件娃娃领上衣,搭配靛蓝高腰百褶裙,站上舞板的一瞬间,就有了梦中少女的感觉。 舞板怎么能没音乐呢,她拿着手机外放了一首甜美欢快的《a little reminder》,跟着节奏在五颜六色的舞板上踮脚旋转,跳上跳下,袜子的蕾丝边和裙边一起在风中舞动,轻快的舞姿仿佛要带着大家一起去童话乐园转一圈。 【呜呜呜小裙子好漂酿】 【对不起我想风更大一点】 【别看了别看了,是黑色运动裤】 【安全裤真是这个世界最糟糕的发明】 【一群lsp,像我就只心疼寒giegie跳起舞来什么样】 邵知寒一脸冷漠,准备让林露去收拾行李,齐晚挠挠他手心:没事,我有办法。先练着。 其实齐晚有个屁的办法,他虽然有点娃娃脸,但自诩内心也是精神小伙,不觉得自己能有可爱细胞。 而且这种可可爱爱的步伐,不管怎样放邵知寒身上都只能奇奇怪怪。 但或许是竞技人的通病,都喜欢迎难而上, 齐晚就是觉得会有办法。 艾心把舞板四蹄朝上倒放在地上,这样舞板就不会滑动且稳当,她踩上去慢动作教大家第一个步法交叉步。 交叉步顾名思义就是一步一步交叉着往前走了,从板尾走到靠近板头,然后再退回板尾,这算一个完整的交叉步。 陆望一看,大喜过望:这不就和扭秧歌的步子很像吗! 艾心狡黠一笑:那你试试。 陆望英俊上板一蹬地,待滑板前行时开始数着节奏扭他的秧歌。 左脚在前右在后,右脚抬起往前挪,落在左脚左前方,然后 然后右脚刚踩下去,板子它呲溜就跑了! 哎!啊! 梆的一声,陆望侧摔在地上,揉着屁股一脸难以置信。 【哈哈哈哈哈眼说我会了】 【但板子它有自己的想法】 艾心笑着伸手拉陆望起来:大家看到啦,这就是反面教材,舞板的动作看起来都不难,在地面几秒就能学会,但它最难的地方就是重心和平衡。 如果重心不能保持在板子中心线的一定范围内,就会发生陆望同学刚才的情况。 所以啊,当脚要往左边走的时候,重心恰恰要往右边偏,这样才能互相抵消。 齐晚记下要领,上板只试了一遍就成功,对他来说只做简单的动作确实不难,难的是有美感。 毕竟速降时要在高速下保证平衡,换到平地上会简单很多。 而陆望练习几次依然失败,非常沮丧:这是为什么啊啊啊啊。 齐晚给他友情出了个主意:你先别让板子动,就站在原地,保持单脚踩板面的侧边维持平衡15秒,把这个练好了,其他就好上手了。 【晚晚真的温柔又有办法!】 【每日一问,多少钱能请齐晚来当私教】 齐晚练好交叉步后,开始回忆刚才艾心示范过的动作,两只脚分别踩在舞板的两侧,无意识地交替抬起放下,像个平衡超好的不倒翁。 大家看!艾心欢喜地指着齐晚,这就是企鹅步。 齐晚有点惊讶,他随便站着晃两下还是一个步法了? 艾心笑着和他说:舞板就是舞动在板上,跳舞哪里会有固定的姿势呢?我现在教给大家的是基础,大家可以拓展出各种各样的动作来。 齐晚点点头,好像有点想法了。 艾心又接着讲解:大家如果平衡感练得OK了就可以尝试企鹅步,像齐晚这样,两脚分开,分别踩在板子左右两侧,不断抬脚落脚交替去踩就好。 安颂站在板子上有点无语,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呢,这么些个动作要个屁的舞蹈基础。 陆望就更别提了,伸着双手像走钢丝一样勉强稳住,稍微一动,腿不听使唤得就跟上下身要分家一样。 【哈哈哈为什么我想到了脑梗复建】 【+1】 邵知寒的平衡过关,但他和别人苦恼的不太一样,他187的个子身长脚长,两只大脚并排一放,板面几乎被挤满了 【救命寒哥脚好大】 【别人是摇摇晃晃企鹅步,寒哥就只能原地踏步】 邵知寒一脸冷酷,几度想摔板子走人。 奈何齐晚跟个监工一样,盯他老紧,还不停泼洒鸡汤。 亲爱的哥哥,生活的美好需要我们共同的奋斗,人生的升华需要我们不断地突破自我。固步自封的小蛙只能坐井观天,勇敢尝试的小鹰才能翱翔蓝天!大胆走出你的舒适区吧! 【高考作文结尾有】 哎!你往边儿跑干嘛啊? 齐晚越说越起劲,觉得自己真是太有文化了,运动多年宝刀未老。 当你慢慢旋转时,难道没有听见风在歌唱吗?当你轻轻跳跃时,难道没有看见花在微笑吗? 啊!不要再沉迷于速度和力量,当力与美结合在一起时,你才能体会这种融合在生命中的和谐! 邵知寒终于被他吵得受不了了,荡着板就冲过来,齐晚眼见不好转身就要溜。 奈何帽子被揪住,嗖一下又给拽了回去。 砰! 齐晚后背撞上邵知寒起伏的胸口,从频率感觉,好像还挺气。 他被邵知寒恶狠狠地从身后钳在怀里,发烫的气息喷在他耳侧,邵知寒咬字很重地说:再废话,让你现在就体验生命的大和谐。 【OMG大白天寒哥在说什么!!!】 【我惊了,这就是霸道爱吗】 【完了这个男人想把晚晚叼走吃掉】 【晚晚羞了羞了羞了】 其实晚晚没有羞,他是怕了。 从小认真学习不冲浪的乖宝哪懂这些荤言荤语。但本能告诉他好像不太妙。 自己在旁鼓励哪里不对吗? 他从记忆库存里翻出《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热心网友的答案: 遇到困难要深情注视对方的眼睛,坚定地说别怕,我在。 攻克舞板算是困难吧? 齐晚想转过去注视对方的眼睛,但被邵知寒从后面钳着动弹不得。 他干脆一仰头,整个身体重量都向后靠在邵知寒怀里,脑袋枕在对方肩膀上,扭头看着邵知寒锋利的下颌线,非常深情地说:别怕,我在。 齐晚感觉禁锢他的手臂僵了一瞬。 【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叫寒哥别怕?】 【我怎么觉得寒哥脸比晚晚还要红】 【可还有网友记得床单发言第二天,晚晚说挺快的】 弹幕诡异地空白了一秒。 苕粉立刻跳出来: 【我寒哥不是!没有!别乱说!】 驴头不对马嘴的一个来回,把邵知寒搞得没了脾气,他把齐晚像烫手的山芋一样丢了出去,认命般继续和舞板进行生命的和解。 令人崩溃的一上午终于要过去,艾心背着小手在板上荡来荡去,甜甜的声音发出恶魔低语:大家中午好好休息,下午我们学习鬼走! 啊,见鬼去吧。 齐晚瞧着邵知寒到吃饭时还一直冷着脸,回到房间信誓旦旦跟他说:我们不需要萝莉裙,也不需要小碎步,我们有自己的杀手锏,你猜是什么! 恋耽美 ——(12) 邵知寒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齐晚真诚又急切地晃着他肩膀,跟非逼着别人猜自己中午想吃什么的讨厌鬼一样:你快猜嘛。给你提示,两个字。 邵知寒非常无语,敷衍道:实力? 错。齐晚伸出食指摇了摇。 平衡? 还是错。齐晚双臂交叉比了个大叉。 颜值? 错错错!是CP呀! 作者有话要说: 晚晚:要时刻牢记CP人的使命,脚踏实地锐意进取,在CP大业中发光发热(严肃脸 第14章 百鬼夜行 齐晚觉得邵知寒这人觉悟不行,当初不是他和林露提出要协议CP吗?怎么老是忘记自己职责。 齐晚脑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规划,他很仗义地拍拍邵知寒肩膀:反正你先好好学基础就是啦,其他的交给我。 下午,六位男士英勇就义地站成一排看艾心老师示范更加可爱的燕尾剪。 大家看,燕尾剪和企鹅步很像,都是两只脚不停去踩板子的两侧,但企鹅步是两脚横着分开去踩,燕尾剪需要两腿交叉这样,右脚踩左侧,左脚踩右侧,大家熟悉一下。 陆望!你干嘛呢,艾心努力憋笑,你感受一下,整个身体是一体的,你光肩膀来回平移干什么,我教的可不是新疆舞来动脖子。 【哈哈哈我说怎么那么奇怪呢】 【有内味儿了】 齐晚举起手摇了摇,像乖巧提问的小学生:心心姐,我们为什么没你做的好看啊? 艾心看了下齐晚的动作,重心把控完全没问题,她说:你交替踩的时候试试去找一种小跳跃的感觉,舞板上的动作都比较小,太平了容易看着死板,加上跳跃的感觉就会更好看。 齐晚试了下更快地抬脚落脚,并在落脚的同时借助板面的弹力再次跃动起来,不过这样也加剧了板面所受到的冲击力,需要更好地稳住重心。 齐晚赶紧出声提醒:大家先不要跳,先多练练平衡。 安颂哪里肯听他的,你自己得了秘籍跳得欢,让我们先别练?好处都给你一人? 跳! 安颂抬脚就是一跃,感觉从今天起自己就是轻盈的小燕子,却在右脚落下的瞬间发现一直老实的板子它不听使唤了! 板子刺溜一下就往右边跑了,始料未及的安颂也只能被带着蹿了出去,一路滑出镜头侧摔在地上,磕得手肘生疼。 可惜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弹幕里还在欢快地唱歌: 【再见了妈妈今天我就要远航】 安颂这个气啊,齐晚就是乌鸦再世!上次呲滑杆咒他,这次踩舞板也咒他,安颂在心里咆哮,齐小晚!我和你不共戴天! 艾心拍拍手:接下来就到咱们今天的重头戏了呦,你们肯定觉得只在板子上挪来挪去没意思,那咱们玩个有意思的,我给大家看看鬼走! 齐晚见艾心拖着舞板小跑几步然后一松手,直接跳上行进的板面,左脚在前,右脚在后站好。 接下来,她后面的右脚绕到左脚的左前方,跟交叉步很像,但是没有踩在板面上,而是落在了地上! 然后左脚迅速地在空中划一圈再踩回板面,地上的右脚也跟着再踩上来,又回到初始脚位。 整个步法都是在舞板前进的过程中完成,就像滑得好好的突然一只脚下去单腿跳一下然后再上来,是挺魔性的,怪不得叫鬼走。 齐晚试了下,还挺有难度,主要是一只脚在落地的时候另一只脚就会不由自主地把板子往后踢,就像物理中的受力分析一样,行走时脚对地面的摩擦力是向后的,换到板子上也是一样。 所以要想让板子保持正常的前进,就要找到轻轻抬脚跳下去的感觉,不要和板面产生摩擦力。 机智的齐晚很快找出关窍所在,刚想去和邵知寒分享,就发现对方已经在来回训练了,但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动作精准,可莫得感情,一脸冷酷。 邵知寒身高骨架大,力气也大,每一次恨恨踩上去,齐晚都觉得娇俏的舞板要哼唧一声。 齐晚在心中默默竖起大拇指,真阎王式鬼步。 其他人就没这么顺利了,吭吭哧哧,要么板子往后跑得头也不回,要么侧翻得猝不及防,陆望呼扇着胳膊努力保持平衡,总想在空中抓住点什么,摇得跟电风扇一样。 【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 【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LS为什么可以发语音】 【哈哈哈快看舒影后在干什么!在和滑板讲道理吗?!】 滑板表示相当硬气,你行你就上,不行别嚷嚷,于是大家继续上演百鬼夜行。 山间红橙黄绿的漂亮叶子瞬间就没了诗情画意。 【乡村大舞台,够胆你就来】 齐晚跑过去找艾心开小灶:心心姐,有什么办法能让舞板酷一点啊? 毕竟组合是俩大小伙呢不是。 艾心想了想:男孩子玩舞板的话,的确很多滑手会在里面加平花的动作,你可以试试,之前看你玩街式滑板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超有天赋。 齐晚觉得这下可算找到解救邵知寒的出路了。 所谓平花,就是在平地上做花样,粗暴点理解,就跟他们昨天比赛的街式滑板差不多,但不涉及那么多道具和高飞,同时双手在平花里的应用也更多,比如把板子踢起来再绕手360度这样。 在舞板中加入几个平花,对邵知寒来说,这得算从绣花换成摇画扇的重大突破了。 齐晚愉快地带着邵知寒一起风风火火练平花。 邵知寒看了眼他小腿上还没消下去的淤青说:戴护具去。 齐晚嫌碍事:这不用吧 不管是舞板还是平花,因为没有那么剧烈的爬高上低,加上速度也不算猛,有经验的滑手基本不会受严重的伤,也就是擦着碰着。 邵知寒朝他没伤的地方一脚崩过去,嫌弃地说:细胳膊细腿,难看死了,戴去。 齐晚这就不乐意了,虽说勉强算是关心吧,可毕竟在镜头前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心,但反正说他难看他可不认,于是偏故意倔道:真不用,我很耐操的! 众人唰一下都把脸扭过来,小东西光天化日说什么呢? 邵知寒额角一跳,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齐晚觉得场面有点奇怪,很迷茫:我说我很 你知道什么意思吗?邵知寒打断他。 齐晚一脸无辜:就是形容性能好,又持久,又耐折腾啊 众人低头去看滑板,这也没速降啊,怎么车速那么快呢? 邵知寒心有点累,他板着脸问:你给哪儿学的。 齐晚振振有词:网上啊!我看好多人都在说这个车耐操这个板子耐操这个 那是耐造!邵知寒无语了,一巴掌抽他背上,戴护具去,网络文盲! 弹幕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 【救命!晚晚也太可爱了】 【噗姐妹们以后发弹幕注意点,把人小孩都带坏了】 齐晚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发言,老老实实去戴了护具,心说这届网友忒不靠谱,把字打准确有那么难吗。 试图转移尴尬的齐晚嗖嗖嗖练着平花,一脚踢起板子后两手像转金箍棒一样把板子在空中转了540度又落地踩上,看得陆望一愣一愣。 陆望问旁边的人:你们的板也都很轻吗?我觉得自己的板看起来比齐晚的沉好多啊 【人间真实】 【哈哈哈大家都是这样,最开始永远觉得自己的板子是最沉的】 【我也觉得!!!我的板子根本扛不动!】 傍晚时,大家都累了,练练停停,主要是在各自沟通后天比赛的配合,两两一组分别守着一个小石桌坐下。 林露走过来朝摄影大哥使了个眼色,摄影师立刻会意扭转了摄像头。 虽然是直播,但总有一些重要或私密的事不方便大家知道,所以嘉宾偶尔消失一段时间也很常见。 邵知寒把麦关了,有点烦躁地挠着腿,秋蚊子相当厉害,咬一口特痒。 他朝林露扬扬下巴,一副有事启奏的模样。 林露看了眼齐晚,又看向他:知寒,今天你手机一直关着,阿姨把电话打到我这儿了。 邵知寒挠疙瘩的手顿了一下,又接着挠:有事? 林露轻声说,像怕邵知寒生气一样:阿姨想让你这周录完节目回家一趟。 她抿抿嘴又补充道:阿姨还说,带上齐晚。 邵知寒冷冷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手下一用力,肿胀的蚊子包流下一行血。 林露见邵知寒应下了就转移话题,瞧见齐晚只穿了件T恤,细长的胳膊上好几个包,又操起老妈子心:就算不怕冷也多穿个外套啊,这儿这么多蚊子。 齐晚摇摇头笑着说:不用啊,这样蚊子就不去咬我哥了。 邵知寒眉间一皱,不知道生哪门子气,抓起石桌上的麦啪一下摔在地上,凶得吓人,他双手撑在石桌上起身俯视着齐晚,一字一句冷得掉渣:没镜头的时候,不用演。 齐晚干净的眼仁儿能映出周遭物象,他茫然又坦然地回视着邵知寒:我没演啊。 邵知寒喉结动了一下,踩着麦转身走了。 齐晚不知道好好的哪出了问题:露露姐,我哪说错话了吗? 林露有点忧心地看着齐晚:小晚,你跟姐说实话,你真的关心知寒,甚至不想让他被蚊子咬? 齐晚点点头:真的。 林露更心忧了,小孩终究是陷进去了,她徒劳地问:你这是为什么啊? 齐晚一边穿长袖一边抱怨说:因为他被咬了就不好好练习,光嫌痒啊! 作者有话要说: 麦:我又做错了什么? 第15章 鸭血粉丝汤 邵知寒很少像今天这样失态,至少齐晚没见过,连他当时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在人家床上,还翻身就是一个骑压擒拿也没被骂。 邵知寒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轻飘飘地不入心,虽然经常踹他抽他,但能感觉出来,没用劲儿,也没真生气。 这次就有点奇怪了,齐晚不想去招他,但又是真的在意后天的舞板比赛。 之前第二轮街式滑板,虽然两人没有失误,但和真正专业的柯柯组合还是有差距,所以最后三项比赛的总分能不能拿到第一,舞板发挥的作用还是很重要的。 齐晚老老实实呆在落地窗前的小垫子上,抱着笔记本盘腿坐着,观看各种舞板视频,同时拿着铅笔勾勾画画记下灵感。 以前上学的时候,他觉得前座女生的操作很神奇,什么都不用,就只用一根笔,一挽一挽就能把长发盘上去。 齐晚拿笔杆戳戳脑袋,卷毛并不能勾住,他就把铅笔横着放在人中的地方,上嘴唇一噘,刚好能夹住。 他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字,邵知寒在书桌后看剧本,洗完澡后没有发胶的头发意外的柔顺,垂下来挡着眼睛看不出情绪。 齐晚怕吵到这个一点就炸的炮仗,敲两个字就瞄一眼,再敲几个字再瞄一眼,大眼珠滴溜溜地转。 邵知寒气性本来也不长,说没就没,回来之后见齐晚跟无端被主人踢了一脚的小狗一样,想上来巴着又不敢靠近,扣扣索索挺有趣,他就一直没理。 这会儿被瞅得头皮发麻,他抬头去看,正好看见齐晚冲他噘着嘴,饱满的唇珠向上翘着,好像怕铅笔掉下来,下巴还稍稍仰着,傻得离谱。 邵知寒突然抬头吓得齐晚一愣,他脖子下意识一缩,铅笔就啪嗒掉在锁骨上顺着衣服滚了进去。 齐晚撩起睡衣下摆去捡铅笔,露出一小截腰。 邵知寒移开视线:有话要说? 齐晚点点头,他刚想到一个好主意。 邵知寒默许他说后,齐晚脱口而出:你能举么? 无辜的剧本上瞬间多了一排深深的指甲印。 邵知寒:给你机会再说一遍。 齐晚抓住机会,踩着拖鞋咕啾咕啾挤过去,开始说他的伟大设想。 太阳落下又升。 大家又磨完两天刀后,终于迎来第一期节目的最后一天。 铛铛铛铛!舞板比拼正式开始! 按照石头剪刀布的结果,舒曼曼和陆望率先上场,相当闪亮。 只见舒曼曼身穿一套亮黄色运动服,背后一个大大的南,陆望身穿一套亮绿色运动服,背后一个大大的京。 网友直呼来到南京大天桥! 轻快滑稽的前奏叮叮当当,两人跳上舞板,接着更加奇怪的唱腔从音箱中窜了出来。 一下火车吃什么 喝鸭血粉丝汤 逛街累了吃什么 喝鸭血粉丝汤 放学路上吃什么 喝鸭血粉丝汤 唐老鸭喜欢吃什么 喝鸭血粉丝汤! 陆望跟着音乐,拿出做广播体操的悟性在舞板上扭来扭去,横平竖直,动作僵硬的离谱,就这竟然还能踩到节拍。 多少是著名影院在读生,陆望把看见满桌美食垂涎三尺迫不及待的傻样表演的惟妙惟肖,莫名就和曲子合在了一起。 二两粉丝香 加香菜葱花姜 鸭肠鸭肝老鸭汤 馋倒了朱元璋! 影后表演实力更加不俗,一边踩着企鹅步一边摇头晃脑打了个饱嗝儿。 【救命!偶像包袱呢!!】 【哈哈哈难为影后迁就小屁孩了】 金陵小吃兼南北 走过路过不停嘴 客官客官你歇歇腿 小男小女正嘴对嘴! 曲子到了后期更加蹦跶,陆望也更撒欢,观众在魔性的节奏里脖子跟着一伸一伸,全景俯拍的摄影师表示不忍直视。 最后一句唱罢,融入音乐放飞自我的舒曼曼回头对着陆望就飞了一个大啵儿。 追爱途中的咸鱼哪敢想过还有这好事儿啊,瞬间被女神击中,想去拉人家挥在空中的手又不敢,进进退退犹犹豫豫得连板子都看不下去,直接罢工。 于是好不容易撑完一首歌都没翻车的陆望,在最后这个谢幕pose中摔了个干脆,不过脸没着地,还巴巴斜着看他女神呢。 【哈哈哈拖走,下一个!】 下一组柯柯兄弟就非常默契了,他们选了一首《lemon tree》,欢快的节奏中两人动作几乎同步,齐晚也跟着节拍脚尖一下一下点地。 动作干净利落,但都比较普通,齐晚心中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他扯扯邵知寒袖口,微微踮脚小声说:我觉得我们能赢。 然后又觑着不在状态的这人补充一句:只要你别掉链子。 恋耽美 ——(13) 湿气吹在耳朵上,邵知寒偏头躲开,不咸不淡说:专业的还没上。 齐晚又凑到邵知寒耳边:双人比赛要讲配合,所以是木桶原理,你想曼曼姐那组。 他声音又小一点,悄咪咪吐槽:能装多少水要看桶最短那根板,所以曼曼姐才选了那样一套傻憨憨的动作。 艾心舞板再强,也是要和安颂保持同一动作水准,齐晚不觉得自己控板能力会输。 邵知寒没理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下一组登场。 《青柠》甜甜的前奏响起,穿着鹅黄色公主裙的艾心上场,瞬间就让人心口发甜,另一侧是她的搭档,安颂一身浅色短T短裤,清爽得仿佛要去冲浪。 夏天~白昼~明治的红豆 宠溺的歌声响起,两人荡板相对而行,每一个交叉步都刚好踩在轻快的节奏点,脸颊上笑意莞尔,迫切又羞涩的样子像极了将要和心上人出游。 一系列繁复的步花被精巧的编排在一起,难度与美感兼具。 在将要碰面的时候两人又分别从不同方向各做了一个鬼走,跳上跳下古灵精怪,完全就是歌中少年心神荡漾的样子。 齐晚指甲掐了下掌心,他感觉到邵知寒看了过来,但他却没有信心回视了。 因为这一组跳得是真好。 他难以想象安颂进步竟然可以这么快,每一个步法都能和艾心同频并且完美保持住平衡。 当安颂二人同时做出复杂的平花时,齐晚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和他们的动作重了。 其实每组有重合的动作非常正常,尤其大家都是一个老师教的,但是这几个平花动作是齐晚有信心拿来提分的,如今安颂也表现得这么出色,再加上艾心的加持,即使他和邵知寒都不出错,也很难在这一局取胜。 仲夏已过,但两人的表演却让大家再次闻到海风和青柠的味道,清爽又治愈。 导演不住点头,和小刘对视达成共识,看来安颂的火也并不是偶然,除了演技不错外,爱豆的功夫始终没落下。 摄影师和他说,这两天就没见安颂休息过,晚上只睡两个多小时,没日没夜地练,的确是出成果了。 屏幕前的观众也很激动: 【这就是我梦中学长的样子!】 【呜呜呜太好看了,小安真的太拼了】 【姐妹们快去投票,第一稳了】 【完全没意见】 不要。 齐晚有意见,他不想输。 虽然他欣赏艾心和安颂的表演,但他还想拼一次。 可这不是拼蛮力的时候,不是速降可以靠胆量拼,也不是马拉松可以靠意志拼。 舞板表演是技术和美感的结合,一套动作设计出来,得分的天花板也就在那儿了。 如果要打破天花板,就要打破原来的编排,提高动作难度。 但,还来得及吗? 《青柠》已经进入最后一段副歌,齐晚也做出了决定。 他扳着邵知寒的肩膀把人转过来,认真地说:我们用第一个版本的收尾动作吧。 邵知寒只一眼就知道齐晚是有了危机感,所以要临时增加难度,但在他看来这只是匹夫之勇。 因为在之前的训练中,齐晚没有一次能把版本一的收尾动作做好,所以才有了现在的版本二,也就是他们即将呈现的这一版。 邵知寒没有阻拦,而是反问:你不怕得不偿失? 见过齐晚拼命三郎的样子,邵知寒问的这个失并不是指受伤,而是指得分。 不会。齐晚语速很快地分析道,评委看技术,观众看美感,就算失败也只是在评委那里少拿一个动作分,但观众增加的票可以弥补上,可一旦成功了,这就是好大一个分。 邵知寒轻笑一声:你都失败了,摔得稀巴烂还指望观众多给你投票? 齐晚含忿瞪回去,要不是快上场了他真想踹这人一脚:你要是不配合,我就不陪你回家了。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一想到邵知寒那天的脸色,他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邵知寒倒没生气,轻飘飘扫了他一眼,腹诽一句麻烦精。 夏日的乐曲结束,在大家不约而同的掌声中安颂开心地向镜头挥手。 齐晚心事略沉,虽然他刚才一顿分析猛如虎,但如果自己失败了观众到底会不会买账还未可知。 他的确没有做成功过这个动作,这次上场做成功的概率也近乎渺茫。 可他就是不甘心。 失败无数次,第无数加一次也一定会失败吗? 总有成功的时候,那为什么不能是这一次。 齐晚这个决定确实兵行险着,除了他自己的原因,还有一个更大的不确定因素,天知道邵知寒能不能好好配合。 他用力地为艾心和安颂鼓掌,他们展现了一个甜美梦幻的完美世界,每一次努力绽放的结果都值得肯定。 但他想绽放得更美。 两人即将上场,齐晚看着邵知寒的眼睛说:你是个好演员,一定会表现出色,我相信你,也会在这里陪着你。 邵知寒听懂了齐晚在说什么,那是他们的歌词。 作者有话要说: 《鸭血粉丝汤》作词:荣玮 《青柠》作词:徐秉龙、川与屿笙 第16章 双人舞板 为了保持神秘感,镜头始终没有拍未上场的嘉宾,观众迫不及待想看最后一组的表演,想看狂拽酷炫的影帝努力营业的样子。 邵知寒真的会跳舞吗? 会像上一组选首甜甜的情歌吗? 会嘟嘴吗?会撒娇吗? 冰山大猫扮可爱,想想就很刺激。 但不好意思,都不会。 从齐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那刻起,他就注定要带来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惊喜。 当预料之外的清缓电音响起时,所有人都呼吸一滞。 镜头扫过破碎的落叶,掠过斑驳的路边石,最后落在场地中央的邵知寒身上。 他坐在舞板上,一手撑着头,双眼紧闭。 当电音递进,慵懒的嗓音唱出第一句时,皱眉的男人睁开双眼,漠然扫视这个不太美好的世界,他躁郁地跳上舞板,扯开了领口。 woke up pissed off today 醒来时我糟糕透了 And lately,everyone feels fake 身旁人们总那样虚伪 Somewhere,I lost a piece of me 心仿佛丢掉一块 Smoking cigarettes on balconies 只想在阳台吐烟圈 邵知寒漫无目的地荡板,仿佛游走在人海中,却又找不到一块栖息之地。几乎是本能的厌世情绪和配乐完美融合,只留下一条萧索的痕迹。 邵知寒的衣服既不可爱也不酷,他穿了一件坠感很好的oversized衬衣,黑色光泽的绸面,领口半开,系着扯到一半的领带,像百般克制,又撕开裂缝的欲望。 下面是修身的运动西裤,一双长腿站在色彩张扬的舞板上格外抓眼。 特殊的混搭吸引着所有人目光。克制与放肆,矜贵与孤独,仿佛全部在邵知寒的身上糅合在一起。 像高处不胜寒的王者降临人间,让人抓心挠肝地想看他染上一丝烟火。 这时音乐出现第一个转折,高傲孤寂的人转身,被一束热烈的光晃了眼。 But I can not do this alone 但我不想再这样 Sometimes I just need a light 也许只要一束光就好 随着低哑的歌喉中的一丝祈望,镜头外的齐晚长滑入场,舒展的线条,丝质的衬衣,是温柔的酒红色。 他踩着轻盈而明快的碎步滑向一身墨色的邵知寒,像一道彩虹撞进了长夜。 黑暗渐渐被消解,寂寞也化作情不自禁地跟随,两人之间的距离时远时近,像看见空中七彩的泡泡想要伸手,却又害怕在触碰的一瞬破裂。 每当他犹豫时,他总会不顾一切地靠近,每当他追逐时,他又会调皮地躲开。 音乐的节奏逐渐加快,像终于做出了决定,又像巨浪奔向天光,邵知寒荡板追上齐晚,在将要擦身的时候揽腰抱起了他。 So when your tears roll down your pillow like a river 每当你泪如雨下打湿枕头 I will be there for you 我会在那里守候 When you are screaming,but they only hear you whisper 每当你竭力嘶吼无人理会 I will be loud for you 我会为你大声呼喊 But you gotta be there for me too 所以我想你也一定会陪着我吧 孤单的王者从此在世间有了羁绊。 齐晚的侧腰盈盈可握,邵知寒几乎不舍得用力一掐。 齐晚离开了舞板,被邵知寒托举在空中后绕出一个腿花。 黑天鹅衔起了他的小玫瑰。 惊人的腰力,让他在空中的绽放仿佛加了延时特效。 酒红色的花瓣,缱绻依着邵知寒的身体而下,又再次站在了舞板之上。 网友纷纷尖叫: 【我疯了,他们在眼神doi】 【这不结婚怎么收场!】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性感面前,可爱一分不值】 但可可爱爱的安颂不服气。 摸腰他认了,舞台效果他认了,但技术难度他不认。 两人虽然加入了托举,但舞板是人和板的互动,板上动作不够好,托座山也没用。 曲子已近尾声,齐晚的动作整体难度并比不上他,安颂愤愤地想,就会搞点幺蛾子,齐小晚,你蹦跶不了几下了! 安颂的经纪人也已经开始写稿,势必要抓住一雪前耻的机会,热搜预定#安颂舞板惊艳夺魁#。 歌声的最后一段,像每一个经历寒冬后在温暖中苏醒的旅人,渴望而惶惑,害怕一切像指尖划过的风。 There was a time that I was so blue 曾经的我是那样忧郁 What I got to do to show you 但我该如何向你表露 I am running,running,just to keep my hands on you 我不停地奔跑奔跑奔跑 只是为了不松开你的手 But you gotta be there for me too 我想你也一定会陪着我吧 黑天鹅不再高傲,他开始患得患失,藏起戾气不断靠近靠近靠近,却怎样也无法捉摸那颗层层叠叠的心。 推拉与托举格外消耗体力,此时两人四肢都开始变沉,无力的感觉慢慢涌上,但他们必须重新调整好状态,因为还有最后一个收尾动作,最难完成的,从未成功的动作。 最后一句歌词响起。 齐晚仰头看向邵知寒,深情的假面下,是鼓励和期待的目光。 他直到这一刻还相信自己有可能成功。 两个舞板荡出一模一样的曲线,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但板上的人却可以触摸彼此。 他们相对而站,齐晚的额头轻轻抵住邵知寒的锁骨。邵知寒骨节分明的双手则落在酒红色衬衣上,顺着蝴蝶骨滑下停在腰窝。 音乐渐弱,观众还恋恋不舍在这个唯美的结尾中。 却不料在最后一个音节中发生了变化 齐晚的身体突然起跳离开板面,像被卷入飓风飞速旋转离开,两人都伸长了胳膊却还是来不及,只有指尖在空中一触即散。 齐晚在空中旋转两周,轻盈的像一场梦。 起跳时他脚尖勾动了舞板,舞板和他在一起远离,如果不失误,他可以正好落在板上。 抛跳两周落板。 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啊! 真以为是在花滑? 可人家冰刀是固定在脚上的啊,你拿板子当幻肢怎么着?! 本来多好的一个意境,冰山王子被小太阳融化,从此王子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好吗。 为什么要设计不可抗力。 为什么要搞花活be。 关键这花活还就不可能成功啊! 观众怅然若失,粉丝捂住心脏,甚至闭上眼睛不想看花瓣碾落成泥。 啪! 最后一个音符停下时,板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齐晚落上去了。 安颂蹭得一下站起来,怎么可能。 齐晚怎么会跳的那么高,他腿上装了弹簧吗? 他怎么能落得那么准,是板子装了导航吗! 齐小晚,你是不是人? 所有人都在大起大落中惊呼,只有故事中的两人知道并没有结束。 飞速旋转的惯性在和板面接触的那一刻就带动了板子,而齐晚落脚的地方是舞板的最边上! 就像落在了跷跷板的最顶头还妄想两边平衡,牛爷爷说不可以。 舞板的轮子和地面横向摩擦出巨大的声音,像妖怪在尖叫,齐晚从板面跌下跪在地上,随着惯性向后摩去,膝盖火辣辣得疼。 顿时万籁俱寂。 还是失败了。 齐晚安静地伏在地上,虚弱地枕着胳膊上。 一如之前的安排,如果失误就顺势倒下,凄美也是一种美。 疼的感觉已经近乎麻木,只剩下心里一点点遗憾。 结束了。 【这,虽然失误了但还挺有感觉】 【呜呜呜为什么不能给寒哥一个好的结局,为什么得到了又要失去】 【抱走寒哥】 【抱走晚晚】 【不是,等等,你们没发现寒哥还没结束吗】 大家的目光一开始都被齐晚的大招吸引,但也有专门守着邵知寒怼脸机位的粉丝发现,从两人指尖分开的那一刻,邵知寒的表情就不对了。 不是意外,也不是担心,而是凝滞。 他的目光还朝着齐晚离开的方向,但其实跳转的齐晚早已不在那里。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迟缓得完全不像是眨眼。 所有人屏住呼吸,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邵知寒眉头皱起,茫然四顾,当他目光扫过时就知道,他根本没有看见你。 目光也扫过地上的齐晚,齐晚轻轻抬头回应了一下,但邵知寒却视若无物地滑了过去。 仿佛四周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齐晚,没有观众,没有山峰,甚至没有空气。 最后,他低头轻笑一声,木偶般垂下四肢。 他坐在舞板上。 一手撑着头。 双眼紧闭。 这 好特么熟悉! 分明就是开场的动作! 所以这是呼应上了? 从一开始这就只是一场梦。 一场盛大的幻想? 寂寞的开始,明快的陪伴,骤然的分离。 得而复失已经让人心碎,结果到头来告诉你,根本连得都从未得到过,连短暂的欢愉都只是一个人的梦境。 得到的快乐是假的,失去的悲伤是假的,只有亘古的寂寞是真的。 层层分明,锥锥扎心。 观众被几起几落震撼到不能言语,这他妈什么神仙编舞。 但作为本该是故事中的人,齐晚也心头一震,只有他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排练过这个情节。 所以是在他提出要更换结尾动作时,邵知寒就已经预料到会失败,并在眨眼间就构思了这样的结尾来加深悲剧色彩吗? 恋耽美 ——(14) 他为什么要这样? 日常的嫌弃,漫不经心。 难道他也在努力地帮自己赢吗? 作者有话要说: 歌曲《There For You》,原唱戳爷,填词好多 第17章 见家长 邵知寒的表演,太出乎齐晚的意料。 当时选定这首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而是当听见歌词的时候,他就莫名想到了邵知寒。 后来看舞板视频时乱入了一个双人花滑,齐晚脑子一抽,瞬间就想加入双人互动和托举。 他问邵知寒:你能举吗? 邵知寒答:能。 然后他就惊奇地发现,这个男人真的很会举! 齐晚本来还想查资料再传授技巧,结果林露路过时幽幽说了句:他小时候练过花滑,还是双人那种。 当时就松了口气的齐晚和此刻伏在地上的齐晚融合在一起。 他枕在胳膊上,看他的搭档。 邵知寒睁开眼。 邵知寒向他走了过来。 邵知寒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齐晚呆了一下,他觉得对方好像还没有出戏。 疼不疼?邵知寒手掌离开他的脑袋,手背向下滑时蹭过了脸。 齐晚在镜头下实话实说:疼。 可邵知寒没心肝地笑了:该。 齐晚撇撇嘴,身下突然一空,他被打横抱了起来。 齐晚右手本能地环在邵知寒脖颈,左手有点不知所措。 垂着晃悠在旁边,太傻。 和右手一样环抱上去,太娇。 齐晚把左手抵在了邵知寒胸口,攥着被扯到一半的领带。 邵知寒抱着他和导演说:我带他处理一下伤。 然后给众人留下一个挺括的背影。 每走一下,齐晚修长的小腿就在空中荡一下。 【诸君,我好兴奋怎么办】 【完了我脑子现在全是黄色废料】 【啊啊啊做个人吧晚晚还有伤】 【其实不用跪姿也可以】 刚才还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的网友瞬间都突然兴奋.JPG。 没过几分钟,《there for you》这支舞就被剪辑好,疯狂的网友开始第二轮沉浸式狂欢。不得不说影帝的演技不是盖的。 【呜呜呜寒哥演得太好了,我再看一遍还是想哭】 【小天鹅不可以没有小玫瑰QAQ】 【寒哥肯定是真的代入了他和晚晚,所以最后那个笑才那么心碎,我要被悲伤淹没了吚吚呜呜】 【姐妹快憋哭了,给你喂点糖,你看这个定格】 【晚晚额头抵在寒哥锁骨上,他没忍住去闻晚晚头发了!】 【还有还有!看抛跳前寒哥的手,扶在晚晚腰上不算,指腹还磨来磨去!】 【真显微镜女孩】 【可是越甜越一场空才心碎啊】 【嘤嘤嘤这两个男人太可恶了!看我不拿票砸死你!】 粉丝一边嗷嗷大号一边使劲投票。 房间里,邵知寒拿出医药箱。 齐晚膝盖在地上磨得太狠,裤子也被磨烂。 他解开裤扣就要往下脱。 邵知寒眉尖一抖拍开他手:你干嘛! 齐晚一脸迷茫:你隔着裤子上药啊? 邵知寒让他老实呆着,拿出一把小剪刀。 膝盖的伤口还在出血,和布料黏在一起,紧绷绷的裤子要是顺着脱下来肯定又要磨一溜儿。 邵知寒从膝盖上方揪起一小撮布料,用剪刀沿着膝盖的轮廓剪了下去。 齐晚立刻拥有一条别致的破洞裤。 邵知寒给他清理伤口,齐晚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突然想起一件事:咱们什么时候去你家啊? 邵知寒握着棉签的手一顿。 齐晚:露露姐不是说阿姨让你带着我录完节目就回家吗,咱们的协议需要瞒着你爸妈吗? 邵知寒低着头抹药,声音听着有点沉:你不想去,就别去了。 齐晚:我为什么不想去啊?你交代好我要做什么就好啦。 邵知寒抬头看着他:不管你做什么,他们都不会喜欢你。 齐晚心想那没关系啊,反正他只是履行协议,就当打工嘛,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倒是邵知寒这个语气,他有点同情地猜测:家里是不是不同意你喜欢男人啊? 齐晚看着邵知寒的发旋,想起刚才自己也被摸了脑袋,他把手放上去揉了揉:没关系,这是你的自由,可以慢慢和家里解释。 邵知寒嘴角勾起一点,心说小东西嘴还挺甜。 齐晚感觉手感不错,心说以后可以给妈妈养条大型犬。 舞板的最终结果出来,由于be美学太过震撼,网友疯了一样砸票,加上抛跳两周过于惊艳,虽然失败了,评委也给出了不低的加分,齐晚组最后位列第一。 加上速降第一和街式滑板第二的成绩,他们三项总成绩依然第一。 而且齐晚还破了九季以来长板速降的记录,这天下午,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第一块金牌! 可把他高兴坏了。 但他没忘记系统给的任务是帮助邵知寒拿牌。 他问系统,两人是搭档,怎么才能算是邵知寒拿到金牌了呢? 系统想了想:成功留下邵知寒挂着奖牌的纪念照。 由于这奖牌实物只是个象征意义,所以并不会按人头准备,以前不管是几人一组,最后都是一块就打发。 齐晚摇着金牌对导演说:导演导演,可以帮我们拍个纪念照吗? 导演心说截屏多省事,但还是拿出手机帮他们拍,摄影大哥也怼着两人录。 齐晚递给邵知寒:哥,你戴! 邵知寒觉得太傻,推辞道:你的功劳大,你戴。 齐晚急了,那不白忙活了吗。 哥,我的就是你的!你快戴上啊。 邵知寒扭开脸当做没听见。 【哈哈哈这有什么好推让的啊】 【金牌:要不您看我裂开行吗?】 再不拍,导演就要裂开了。 齐晚灵光一闪:那我们一起戴! 他一踮脚,把奖牌挂在了邵知寒脖子上,然后从下面挤着人家胸口把自己脑袋也塞进了带子里。 这不就行了吗。 他冲导演比个大拇指,可以拍啦。 镜头里,一根奖牌带套着两个脑袋,邵知寒下巴枕着齐晚的头顶,眼里有一点点笑意。 【甜度超标!】 第一期综艺圆满结束。 第二天,齐晚就催着去见父母,比人家儿子还积极。 因为下一期主题是马术,但齐晚并不是很擅长,他想赶紧结束了这些杂事,趁着休播的这一个星期好好巩固巩固。 到邵家门口的时候,一向勇得上天入地的齐晚心里开始发慌。 这是他第一次见家长,虽然是假的,但邵知寒一直避而不谈的态度让他有点忐忑,不知道等下会被问什么。 他和邵知寒被保姆领进去,在一尘不染的大厅见到了邵家父母。 他很礼貌地打招呼:伯父好,伯母好,我是齐晚。 邵鸿身板硬挺,不怒自威,按邵知寒之前说的自己不会被喜欢,他还想着会遭遇怎样的横眉冷对,结果邵鸿并没有任何不悦,只是客气地对他点了下头。 而邵母严云就更出乎齐晚的意料,她一身松绿旗袍,气质典雅,像从书卷走出的美人,但开口的声音却非常随和,她微笑着问:还没吃饭呢吧,家里备好了。 四人入座在能坐下十人的雕花木桌上,每个人之间的距离还能再放下两把椅子。 并没有人刁难齐晚,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比如以前他家里也很有钱,但他和妈妈从来不会隔着这么远吃饭。 菜依次端上,每个人面前都摆了十来个小碟,分别各装一份菜品,凉菜热菜水果汤羹一应俱全。 齐晚心里背诵着来之前编好的小作文,比如家庭背景从事职业怎么和人家儿子认识的以后有什么打算等等等。 但神奇的是,根本没人问他。 邵鸿一直在看手机,好像有处理不完的消息,严云和邵知寒在聊一些公司的事情,似乎一个什么子公司已经交给邵知寒打理了。 齐晚低头老老实实吃饭,从头至尾看了他几眼的只有邵知寒。 战战兢兢一顿饭后,严云语气温柔地对他说:二楼书房有知寒拿过的各种荣誉,想看一下吗? 齐晚知道这是人家嫌他碍眼了,就笑着点点头由保姆领了上去。 书房有一间教室那么大,分门别类摆着各类奖项和纪念照,旁边还各配有一块铭牌,介绍是什么时间什么等级有何影响。 不像是父母收集的奖状墙,倒像是一个给别人看的展览馆。 估计是没有什么私人的东西,保姆将他带到就关门离开了。 齐晚看着一屋子的邵知寒,挂奖牌的,举奖杯的,拿证书的,每一张都笑的像复制粘贴一样。 待得久了有点渗人。 展览柜左下角不起眼的一个格子里,是邵知寒参加一些活动的照片,估计是没拿奖的。 齐晚眼尖地看见其中一张好像和别的不太一样。 照片里,邵知寒在滑冰,一腿挺直,一腿向后扬起,伸出的手好像在等他的舞伴。 画面戛然而止,只能看见邵知寒一个人,像素不算高,但齐晚就是觉得这张照片里面的邵知寒比较开心。 他伸手去拿相框,木质的相框有点松动,在他拿起的时候底托掉了下来,照片也滑落在地上。 齐晚捡起来,看见了被折叠的照片的另一半。 是一个很明媚的女孩,满眼笑意和邵知寒回望。 楼下。 齐晚离开后,邵知寒不咸不淡开口:连基本情况都不问就放人走,不关心家世背景吗? 严云敛下神色:知寒,你不要明知故问,他是男人。 邵知寒轻声回了一句:是啊。 严云:所以不管他是什么背景,无法延续家族,就是最大的问题。 邵知寒点点头:那你们想让我怎么办。 严云双手交叠苦口婆心说:我们当然是想你过得好。你不需要和他分手,只要让他不在镜头前出现,慢慢把这件事压下去。不然有碍于你和你妻子家族的声誉。 哦邵知寒拖长音,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不需要和他分手?那是像你跟我爸这样从不着家各自逍遥? 邵鸿放下手机,砸得桌面一响:怎么和你妈说话?都多大了还说这种孩子话! 严云朝邵鸿摆摆手,自己接着说:你现在还不成熟,等你再大一点就会明白 我已近27了。邵知寒打断。 严云脸上终于浮起不悦:我和你爸27的时候已经成了家族的顶梁柱,你在干什么?你在当戏子!小时候你总说自己不自由不开心,我和你爸出于对你最大的溺爱答应你去演戏到30岁,你呢,有一点长进吗? 邵知寒有一肚子话可以反驳,但他一句也没说,这么多年,如果说有用,也不会走到这一天。 您就直说吧,这次把我叫回来有什么任务。 严云:让齐晚离开公众视野,你回来结婚,退出娱乐圈。 邵知寒点点头,朝楼上大声喊:齐小晚,下来。 拿着相片的齐晚手一抖,像不小心发现别人秘密一样赶紧把照片原样放好下了楼。 邵知寒拉起他来就要离开,严云像没看见他一样还在对邵知寒说:联姻,延续后代,是每个家族子弟的责任,你不要再任性了。 邵知寒在门口回身:是你们花钱把我养大,我对这个家有义务,所以我答应30岁回来帮你们打理公司。但你不能决定我的下一代。 说完,邵知寒拉着齐晚转身离开。 大门关上后,邵鸿面色凝重问严云:你觉得知寒会听吗? 严云叹口气: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如果他就是要和齐晚继续参加那个综艺 邵鸿拿起手机在桌面上磕了一下:那就让齐晚不得不退出。 第18章 酒吧街 齐晚坐在副驾,邵知寒开车,嘴唇抿紧,淡的就一点血色。 他想着严云刚才说的话,大概明白了邵知寒为什么要找人协议CP,应该就是为了拒绝联姻。 虽然不知道邵知寒的原因,但齐晚还是比较认同不要靠近婚姻,大概率会变得不幸。 他代入了一下,如果他妈妈逼他非要和一个人在一起,他估计也想逃。 齐晚想开导一下邵知寒,但又相当没经验,只能搬出万金油:你不要生叔叔阿姨气了。 邵知寒直视着前方开车,语气并不好听:你也认同? 齐晚心说我当然不认同啊,但人家都怎么说来着,劝和不劝离啊,而且还是和父母之间,他要是说人爸妈不好,不真成了吹枕边风的小狐狸了。 他决定当一个正直的好搭档,通情达理地说:这个问题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的沟通,但你不要生他们的气,叔叔阿姨还是很在意你的,他们也想你过得好啊。 一句话,不知道哪里刺激到邵知寒,车子像一只疯狗突然就加速,冲上了高架桥。 齐晚抓着安全带心里一揪,直觉邵知寒不太对劲,又怕说错话,只能掏心掏肺地讲:你要是心情不好就告诉我,我可以听你讲啊,可以帮你想办法的,如果不爽,我们还可以去郊外兜风。我们 齐晚,邵知寒打断他,声音冷得结冰,你管得太多了。 不多吧,我们是 齐晚语塞,他和邵知寒好像的确没有什么关系,要说有,大概还是互相利用多一点。 嗯我就是想让你心里好受一点。 齐晚,我不喜欢男人。 邵知寒说得掷地有声,齐晚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相片里被折叠的那个女孩,他下意识问:那你喜欢女孩吗? 嗯。邵知寒握紧方向盘。 齐晚好奇问:那你为什么找男生协议? 就是因为不喜欢,所以才方便!懂么? 邵知寒莫名心烦,齐晚管的太多越界了。他只想要一个听话的工具人。 一本正经关心他。 然后呢? 真的假的他一点都不在意。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 懂了懂了,没关系的,你不要生气啊。齐晚一副很理解他的样子,落在他耳朵里就成了失落的妥协? 邵知寒有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堵,和离开家时压抑的情绪夹在一起,他突然就不想忍了:齐晚你听着,没人的地方不用演,这是我最后一遍说。你要非跟我扯你没演你是真心,那你就记着第二句话,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别打其他主意! 恋耽美 ——(15) 齐晚懵了一秒。 他被嘲讽过,被调笑过,但这是第一次被指着鼻子吼。 凶什么凶啊? 这人真是太完蛋了,自己心情不好就要冲别人发脾气,简直不可理喻,两个人平等协议,他凭什么要惯着啊? 齐晚气得把手机往座椅上一拍,大声吼回去:我也最后说一遍!我就是没演!你这人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要不是拿你当朋友谁管你啊?还打你主意?你算哪块小饼干! 不知道哪句词儿又踩了邵知寒尾巴,这人砸了一把方向盘,嗡一声冲下高架桥讥讽道:朋友?你见过签协议的朋友?太抬举自己了吧! 齐晚气得想跳车,他咣咣拍着车门:你给我停车!我不坐缺心眼的车! 邵知寒猛踩一脚刹车:滚! 齐晚啪一下甩上门! 头也不回地走。 身后豪车也嗖一下开飞。 两人一副从此江湖不见的架势。 齐晚从四轮驱动秒变11路,气得直跺脚,有车了不起啊! 他现在也有钱了,他现在就去买车!拿你的钱买比你还豪的车,气死你!让你再嚷嚷! 他气呼呼去摸手机。 一掏,没了? 邵知寒一路飙回自己住的别墅,根本没看见副驾上躺着的小手机。 洗完澡躺床上,很久没生过气的他突然就气得辗转反侧了。 想了想好像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么气。 更气了。 完全收不住。 一气就气到夜里两点。 家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自从签了协议之后,齐晚就一直住在别墅里另一间卧室,反正房子够大,没事也不会碰见。 邵知寒拿手机调出门口监控,从他回来之后,根本就没人再回来。 邵知寒心里骂了句,拿了他的钱就翅膀硬了,都敢不回家了。 这下更气了。 一气就又气到三点。 不行,不能光他一个人气,得让林露给齐晚派活干。 凌晨三点,林露被铃声吵醒,一看是邵知寒的时候瞬间冷汗下来了。 邵知寒从来不会在半夜折腾人。 吸毒了? 嫖娼了? 斗殴了? 电话接通,邵知寒沉默几秒说:让齐晚去CP超话跟粉丝互动。 林露把手机拿远一看,号码没错啊:你要是被绑架了就咳嗽一声。 邵知寒:答谢一下粉丝。 林露的怒吼瞬间传了过来:你让晚晚接电话! 邵知寒撇嘴:不在。 林露:我就知道!你是不是把人气跑了?你那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收收!人家一个小孩你大半夜赶人你有没有心! 邵知寒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是谁嚷嚷着要下车的?差点把他车门给掀飞。 林露啪一下挂了他电话去联系齐晚。 几分钟之后又打回来,倒是不叫唤了:一直没人接。 邵知寒没了底气:那气性还挺大。 林露:你觉得晚晚会因为生气不接我电话? 邵知寒沉默了两秒,跟林露说了齐晚下车的地方,自己下楼去开车。 一拉开车门,看见副驾上的手机 他开到下车点的时候林露已经到了,大路四下寂静,门店没几个开着,唯一比较亮堂热闹的就是旁边的酒吧一条街。 林露:我觉得晚晚不会去那种地方。 邵知寒板着脸走路带风:你觉得那蠢货分得出清吧跟唛当劳吗? 身上一分钱都没的人,要不想睡桥洞,会去哪? 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快餐店。 但这条销金窟显然没有以上两者。即使风格做得再清雅或者普通,该有的功能也都有。 邵知寒把看着正经的店面一家一家进去问。 他往吧台放了了几张红票:有没有见一个小子,这么高,卷毛,白衬衣。 招待卷起钱,扭着腰打量眼前带着口罩的男人:这样的小白兔来了很多呐,您要是好这个我现在可以换给您看啊。 眼看邵知寒想揍人,林露赶紧拉住他袖子,补充道:眼睛特大特好看。 哦,他呀,招待拖着暧昧的尾音,一副想起来的样子,长得挺像最近那个滑板小明星的,不过您来晚了,他可已经被人钓走了呦。 邵知寒眼皮一跳,声音沉得吓人:去哪了。 招待勾起眼尾,掩嘴一笑:小家伙还挺猛的,跟三个大哥一起走了,我看啊像是去后街了。 邵知寒转身就冲了出去。 拳头硬得嘎嘣响。 后街是故意设计出来的一条巷子,藏在酒吧街中间,二十米长的距离,不到两米宽,一盏灯也没,比酒吧里的卫生间还要刺激。 林露在后边跟着跑,一边担心齐晚,一边担心她家影帝明天要上法治头条,掏出手机随时准备拨120。 邵知寒快跑到后街口时,听到几个男人嘿咻嘿咻的喘息声,还听见一句委屈的骗子。 是那蠢东西的声音! 邵知寒太阳穴突突突的,握紧拳头就冲进去了。 巷子太黑,只能看见中间站着一个人,身形一眼就认出来了。 邵知寒一溜儿跑过去,也不知道脚下都什么玩意儿软不溜秋的。 他在齐晚面前停下开口就骂:你个傻缺!你他妈 骂一半突然又停下,巷子里没灯看不清颜色,但隐约能瞧见衬衣上有片颜色不对,闻着像血。 你他妈伤哪了! 这时候林露也赶了过来,她刚才快到的时候一听,好几个男人在哇哇乱叫,瞬间吓坏了,踩着高跟鞋就也冲了进来。 又是哇声一片。 这会儿打开手机自带的电灯筒一照 唉呀妈呀,吓了一跳。 三个大汉捂着鼻子在地上扭动,身上还一堆脚印。 齐晚处在一脑门儿雾的状态,他无视眼前吼他的大傻缺,叫了句:露露姐? 林露拿手机一照他:晚晚!你没事吧! 啊齐晚低头看了看胸前的血迹,不是我的 林露愣了一下,她嗖一下又照向地上三个近似瘫痪的大哥倒吸一口气,明白过来后悠悠说:晚晚,你下手还挺 齐晚有点尴尬:我就只打了鼻子捶掉几颗牙,是你们刚才踩的 邵知寒沉着脸扯着他往外走,又把三个人踩了一遍。 到了巷口,邵知寒突然停住,揪住他领口往两边一用力 他衬衣扣子全崩开了。 然后整件衣服被对方扒了下来扔在地上。 齐晚还来不及骂变态,邵知寒就把自己外套甩他脸上,然后一个人穿着睡衣气哄哄扭头走了。 齐晚讪讪穿上外套,跟着林露走回去,想一起坐后排。 但邵知寒开车门动静大的像要拆车:当自己是老板?给我滚前边! 齐晚无奈又换到副驾坐下。 邵知寒还不肯消停:你是路边的野狗?招招手你就跟人走? 齐晚小声嘀咕:我还不是为了挣钱。 邵知寒气得血压直升:你他妈什么钱都挣?! 齐晚也急了,大声吼回去:我靠自己体力挣钱吃你大米了? 邵知寒抬手就想抽这个完蛋东西,被林露吼了回去:好好开车! 林露问:晚晚,你知道是去挣什么钱吗? 齐晚眼角一耷:吹喇叭啊。 林露:那那你就去?! 齐晚:我不知道回去的路,本来想找个地方坐一晚上等白天好问路。然后有人过来说他们乐队少个吹喇叭的,问我能不能顶一会儿 林露:那然后呢。 齐晚一副被骗的样子说:然后路过巷子的时候他们突然就开始解裤子,还还想摸我。 呲 邵知寒猛地刹车,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蹦:摸你哪了。 齐晚觉得他跟想回去躲人手一样,补充道:摸到之前就被我揍翻了 车内总算安静下来。 两人先把林露送回去,等到别墅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齐晚进去自己卧室准备关门,邵知寒还跟着站在门口。 他强撑着困意问:还有事吗? 邵知寒恶狠狠地说:齐小晚你记住,就算我再讨厌你,签了协议你就是我的小玩意儿,我不喜欢脏东西,你要是敢让别人碰你,我就 齐晚等着听他舅怎么了,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结果最后也不知道他舅怎么了,邵知寒啪一下给他摔上了门,带起的风把他头发吹了个乱。 齐晚困唧唧地盯着门:这人又发什么疯啊,更年期提前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么有小可爱给想个CP名QAQ 第19章 金色汗血马 接下来几天,齐晚每天早出晚归去马场刻苦训练。想叫上邵知寒一起,但又不知道那人之前抽哪门子疯,为了防止被无差别攻击,他选择找林露来当个缓冲。 于是林露这几天手机的内容就变得相当精彩了,以前负责通知工作和插科打诨的三人群现在安静如鸡。取而代之的是 晚晚:露露姐,邵先生今天去马场练习了吗? 晚晚:露露姐,我买的马裤马靴麻烦你转交给他好嘛? 晚晚:露露姐,一定要让邵哥量力而行别被尥蹶子呀。 老板:跟小兔崽子说晚上回来给我轻手轻脚。 老板:你问齐晚什么意思,早出晚归把我家当酒店? 老板:今天微博上的照片怎么回事?那教练手都放齐晚身上了,你个经纪人是不是应该管一下? 林露一年当中有十二个月都想辞职,最近特别想。求求第二期快点开始吧,摄像头一撑看你们还怎么折腾。 在林露和无数网友的千盼万盼中,第二期综艺终于开始了。 几位嘉宾被带到青山碧水的僻静处一个马场,这里远离人烟,几里外有个小村子,马场自带工作人员的宿舍。 整个马场不直接对外经营,据说是一个大佬自己开来和朋友玩的,依着跟制片的关系不错就友情赞助了这期节目。 马场藏于山水间,但任谁也无法忽视这里的奢华,马房整洁精致得像公主的闺房。 导演和马场经理交涉后录制正式开始。 马房打开,二十匹骏马昂扬而出,在沙地里不疾不徐地惬意散步。 导演虽早知道这里藏着宝贝,还是抑制不住激动地和大家说:这可都是真正的宝马啊!每匹价格都数百万起步! 他舔下嘴唇说接下来的规则:所谓宝马配英雄,就看各位和哪匹宝马相配了。大家可从中选择一匹作为这几天训练和比赛的战马,如果有两人意向冲突,就看马儿更愿意听哪位的命令。各位,请吧。 【嘶,开始了开始了,节目组开始搞事了】 【我就说上期顺畅的奇怪,哪有嘉宾不撕的节目】 齐晚认真打量着每匹骏马,倒不觉得会有什么可撕的。因为导演真没说错,这每一匹都是能拉出去参赛的顶级好马。 非要挑的话,这二十匹马彼此之间并无明显优劣之分,但如果考虑到接下来的项目,就会出现一个适配性的问题。 身旁的艾心见齐晚琢磨得认真,就好奇地问他:小齐,板着小脸儿研究什么呢?我看这每一匹马都精神得很,你帮我选选? 齐晚搓搓脸:心姐,你想要温血的还是热血的。 艾心有点惊讶,她之前学过几个月的马术,但主要精力都在驭马上,并没有了解过马的血统,更别提温度了:马还分温度吗?我之前摸过的都是温温的,那应该是温血? 齐晚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不是啦,是根据马的性格分的。一般是约定俗成分了三类,冷血马,温血马,还有热血马。冷血马的性格很沉稳,体型也更庞大,他们一般是用来劳作的,咱们这二十匹里面就没有。 齐晚好像格外惹中青年女士的喜爱,舒影后也凑过来听他说:所以温血比较温柔,热血比较活泼吗? 他乖巧点头:不过这个温柔是和热血马比较起来说的。热血马性情很烈,不太好驾驭。很多温血马是由冷血马和热血马杂交所得,所以既有一定的稳定性,运动能力也不错。 艾心和舒影后连连点头,手挽手一起去选温血马。 而另一边的男士就没这么和谐了,安颂和陆望同时看中了一匹法兰西温血马。 柯云台走到邵知寒身边去打听,之前一圈麻将较下劲来,他还挺喜欢这个智商跟他可以比一比的男人。 他问:寒哥,这匹马是哪里很突出吗,他们俩都这么上心。 邵知寒靠在马场围栏上,被太阳晒得眯起眼:这是匹法兰西温血马,在欧洲的各种竞赛中获胜率非常高,可以说是温血马中最勇敢的,既听话又坚强。 他瞟了眼还在瞎转悠的齐晚,提高声音说:所以,要是有人特别想赢,就赶紧去抢。 柯云台突然被震一耳朵,尴尬笑笑:那寒哥你怎么不选它? 邵知寒低笑一声,走到全场最高大的一匹黑色纯血马前,摸了下马颈,利落的长腿翻身而上。他抚摸着硬质而通顺的马鬃说:我们身高比较配。 【哦吼!安颂陆望有被内涵到】 【不不不,寒哥说,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座的各位】 既然安颂和陆望都不肯让步,两人就按照导演之前说的,让马儿来选,看马更愿意配合哪位嘉宾的命令。 安颂率先上马去试,坐在马上精神抖擞,大喊一声驾! 马儿挪了几步。 安颂又拱着身子驾驾! 马儿转了个圈。 驾驾驾! 马儿迷茫地原地踏步。 眼见安颂想拍马屁股,陆望一把扯住缰绳,嫌弃道:行了吧你,人家都不愿意搭理你,一瞧就是古偶看多了。 安颂不服气地下来,我不行,你行? 眼看陆望信心膨胀,粉丝都替他捏把汗。 【啊啊啊陆仔不要这么虎啊】 【小陆:我觉得我可以!】 【滑板的伤好利索了吗QAQ】 陆望骑上马后没怎么动弹,就嘬牙花一样轻轻啧了两声,马儿竟然就听话地慢步前行。随着他口中频率的加快,马儿也变成快步,最后甚至驰骋起来。 绕场飞奔半周后几乎没见陆望怎么动作,只是口中声调一变,马儿就刹车停下了。 恋耽美 ——(16) 一众人目瞪口呆。 【小陆,还是你吗?】 【你也有个双胞胎吗】 导演嘿嘿一笑:大家有没有猜到什么啊。 舒曼曼笑着调侃道:我还以为节目组这次可算要给我们请教练了,结果又是现成的。 对!导演毫不害臊,陆望同学有着不为大家所知的强悍过往,他曾是全国青少年马术大赛的冠军! 喔~~~在场人都开始起哄。陆望脸涨得通红,催大家快点选马。 齐晚,快点儿,就等你了,你选哪个? 一直默默思索的齐晚抬手一指,大家顺着看去都敛住了气息。 他指向的是一匹金色的汗血宝马。 宝马肌肉紧绷,四腿修长,毛短而顺滑,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 【晚晚眼光真好】 【我第一眼就觉得这匹最好看!】 【那为什么会没人选呢?】 【哎,楼上说对了,李生大路无人摘】 【必苦?】 的确是这么一说。 其实要说最瞩目,肯定是这匹汗血宝马,陆望第一眼看见眼都直了。 无论是品相还是古老尊贵的血统,抑或濒危的数量,对于爱马人士来说都是致命的吸引。 但要说最吸引的,还得是无与伦比的持久力,日行千里无限续航,每个男人的梦想。 但陆望也知道,汗血马有个要命的习性,认生。它们过分的聪慧且高傲,根本不要想通过叫喊或惩罚来让它服从,那样只会玉石俱焚。 这一点齐晚也知道,这正是他一直琢磨迟迟没有下手的原因。 现在节目组并没有公布具体的比赛项目。温血马柔和灵巧,适合用来进行障碍赛和盛装舞步这些场地马术比赛。 属于热血的纯血马刚烈强悍,极适于短距离速度赛,但耐力和细微控制不行。 而眼前这匹金色汗血马,虽同属热血,却有着非凡的耐力,更难得的是,通过它灵敏的耳朵和眼神,齐晚可以确定这是一匹极其敏感能与骑手心灵相通的马。 在未知比赛项目的前提下,它是最好的上上选,齐晚知道,陆望也知道。 陆望没有去挑战马不认主的风险,因为对他的骑术来说没有必要。 但齐晚不行,这个风险他必须冒。如果求稳,他绝对没有和陆望一拼的余力。 齐晚慢慢走到马儿面前,想伸手轻轻放在马的鼻前让它熟悉自己。 马场经理立刻过来劝解:小兄弟要不要考虑另一匹阿拉伯热血马,也非常强悍有耐力。 齐晚眨眨眼问:这一匹不可以吗? 经理温声说:这匹马,叫风幻。 话音一落,陆望和弹幕同时炸了。 【风幻!这他妈是风幻!】 【我就说眼熟!它销声匿迹后竟然在这儿!】 【我天,提起来就伤心,风家最有天赋的骑手,奥运才刚夺冠就坠马走了】 【据说风州走了之后,风幻就不吃不喝差点跟着死了】 【顶级的骑手百年难遇,风幻不可能再认主了,齐晚还是赶紧换一个吧】 现场,齐晚也听罢经理讲的这段往事,他心底微动还是把手放在了风幻的鼻前,眼睛湿润润的:你是不是也很孤单。 经理愁得眉心直疼,心说就是拉出来展示一下,没人会选,怎么偏有不上道的。到时候马发狂踩死了人算谁的? 齐晚注视着风幻的眼睛,它两耳挺立,目光清冷,不为所动。 齐晚又慢慢移动手,落在马颈上,一下一下帮风幻顺着毛。 风幻明显不乐意,仰起头后退一步。 经理挑眉:怎么样小兄弟,还是换一匹吧。 齐晚坚持:不,就风幻。 【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想标新立异吧】 【啊这,年少轻狂了】 各位嘉宾都选好马之后,陆望开始讲解基础的部分,如何调整最佳的骑乘姿势,如何通过身体轻微的扶助让马儿明白你的意图等等。 大家都骑在马上听讲并即学即练,只有齐晚是全程站在马旁边听的。直到日落结束,风幻也只是接受了他可以摸下侧颈。 【等到能骑上,当然是如果有能骑上一天的话,八期综艺都录完了】 【是这么个理】 【赶紧知难而退换一匹吧】 但齐晚不能退,他的字典里没有知难而退。退,对他来说,就是死。 横竖都是死,那他想拼过之后再死。 第一天晚上,大家都饿得咕咕叫,等着和第一期一样的大餐。结果导演带着他们越走越偏,越走越偏,走到了一个有小卖铺会卖一毛钱一个辣片的小村子。 众人惊骇,这条件落差也太大了吧! 而当导演打开院门的时候,大家已经无法用惊骇来形容了,连一向精致的安颂都丧失了表情管理。 院子大概是节目组跟村里大户租的,院里生态十分丰富 鸡窝猪圈丝瓜架 附带一只凶神恶煞的大黄。 在诡异的味道和气氛中,导演宣布,竞技人竞技魂,自己做饭莫求人。 诸君,加油! 诸君表示,我刀呢?! 哎呀呀呀,稍安勿躁,导演仗着镜头前无人放肆,理直气壮道,大家想想,极限运动,或者竞技运动,很多都是在野外进行的,难道大家都会带着厨师随行吗? 他蹲下挠了挠大黄笑声问着:好了好了,咱们还是先分一下房间,是不是还和上次一样? 院子里盖着两层水泥楼,房间十多个,就算一人一间也够分。 柯云台说:我跟莱还住一间。 导演:好。那邵老师呢? 邵知寒肚子饿着,心情也不美丽,今天一整天齐晚都没主动跟他说话,太不敬业了,他睨着齐晚,欲擒故纵道:我觉得这儿房间住一起有点挤,你觉得呢? 齐晚觉得也是,顺着他说道:那就一人一间吧。 邵知寒: 心情更不美丽了。 不知道别人鼓捣些什么吃了,邵知寒是真心没胃口,直接选了二楼一间房说要睡觉。 十点的时候他又饿得不行,下楼去找吃的发现几个房间都亮着灯,就齐晚的暗着。 他问小刘:人呢? 小刘说:借了辆电驴去马场了。 邵知寒腹诽就会惹事,伤了残了他还得另找人协议,麻烦。 于是也借了一辆电驴去马场。 马场值班的人都认识几个嘉宾,给邵知寒指了指风幻的马房。 风幻的马房特别大,跟邵知寒的卧室差不多,堪称马界别墅。垫料应该是刚换过,还能闻见清新的麦秸秆味。 他站在马房侧边,无语地听着里边的人絮絮叨。 幻,我给你配的饲料好不好吃?你不可以挑食,变丑了风州就认不出你了。 当听见主人名字的时候,风幻的鼻息有了点波动。 你是不是还经常会想他啊,我也有很想的人。想妈妈,想小凡哥。 邵知寒眉毛一皱,他还真有个亲哥? 妈妈是世上最疼我的人啦,小凡哥就是第二疼,是比亲哥哥还要好的哥哥。 邵知寒: 就像风州是最疼你的,但也有其他人会疼你,那我可不可以算一个? 风幻不悦地把齐晚的手甩开。 齐晚也并不生气,小心翼翼地又把手放到另一侧马颈:因为我觉得我们好像啊,都是一样孤单。但我好一点,我有妈妈和小凡哥,以后我把他们也介绍给你好不好? 邵知寒嘴崩成一条线,之前是谁张口闭口喊哥喊得巴巴的,人后半句想不起他。虚伪。 你的皮毛好光滑干净啊,老板是不是对你很好?我就不行了,我老板特霸道,还脑残,脑残你知道吗?就是特无理取闹张牙舞爪那种,跟在马房关了十年放出来一样。 嗯?齐晚耳朵一动,幻,你在磨牙吗?是不是牙口不舒服? 齐晚一心焦,直接上手摸了马嘴。 被冒犯的风幻突然发力,愤怒嘶鸣一声,马头扬起,前蹄离地,瞬间踢向了齐晚。 齐晚急忙往后躲,被垫料绊了一跤直直躺在地上。 邵知寒出现在门口时,风幻高扬的前蹄正朝齐晚胸口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风幻:磨牙的不是我,谢谢。还有,风州他就是个瓜子!他假死去隔壁书里钓小美人去了!好气,蹄子硬了。 第20章 自杀式攻击 邵知寒脑子嗡的一声。 汗血马的马蹄尤为坚硬,再加上向下俯冲的力度,足足可以砸碎一个人的胸骨。 他飞快扑过去,但还是迟了一步。 马房太大,齐晚离他那么远。 哒哒两声闷响。 铁蹄彻底落下去。 齐晚的胸口剧烈起伏,他始终盯着风幻的眼睛,那双眼睛凛冽又骄傲,让人忍不住臣服。 但齐晚知道,它不是无由的暴君。 马蹄落在肩头两侧。 齐晚心里松下一口气,两根手指像小人走路一样靠近风幻脚踝小心翼翼挠了挠。 风幻不屑地抬起右前蹄,用侧面往他脸上拍了两下。 齐晚缩缩脖子悄咪咪爬起来,起身他才注意到急吼吼冲进来的邵知寒。 齐晚一展双臂挡在风幻面前:你吓到我的马了。 邵知寒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鼻子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有病?就给那躺尸?连打滚都不会躲? 齐晚愣了下,他把双臂放下变成叉腰,振振有词怼回去:我跟风幻唠嗑呢,能看懂它意思,它根本没想踩我,我躲什么躲? 邵知寒被气笑了,捋起袖子问:来,那你说说,他把你揣翻是想说什么? 齐晚梗着脖子翻译道:莫挨老子 邵知寒竖眉一瞪:那它拿蹄子敲你脸呢? 齐晚又撇撇嘴,捂住马耳朵,朝邵知寒说:小傻逼 邵知寒那个气啊,揪起领子就把人往外拖,齐晚手脚并用扑腾着:你别扯我啊,我今天跟风幻一起睡。 睡个屁,邵知寒无视他的抗议: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吃马饲料呢! 这人太暴力了,齐晚干脆不挣扎也不使劲,他腿上一软往后一坐,重量全靠邵知寒拎着的卫衣帽子,跟小孩荡秋千一样耍赖:我跟风幻相处的时间越长,就越能了解它,它就能越快接受我,你不懂。 邵知寒朝他屁股上一脚:你懂,天天喂他的人也没见他让人骑。 齐晚揉揉屁股,他不服气地回嘴:那不一样,我是心理疏导。 两人一高一低对着瞪眼。马房晚上温度低,地上虽然铺了垫料对人来说也又硬又扎,完全不能休息。 邵知寒不再听齐晚狡辩,拿协议出来压人:你整夜不回,别人怎么想?以为是跟我吵架被赶了出去,你觉得合适吗? 齐晚想想蔫了,再怎么说,他和邵知寒的合作关系也不能破裂,只能认命地骑着电驴一起回了小院。 本来晚上就只啃了两根黄瓜,又折腾一晚上更饿了,齐晚去厨房搞吃的,正好听见邵知寒肚子咕噜噜。 齐晚问:你吃吗? 邵知寒非常有骨气地撇开头不理他,自己一个人去摘黄瓜。 齐晚无视在旁边搓着一根黄瓜洗了半小时的邵知寒。他熬了一锅面糊糊,清炒一盘丝瓜又一盘土豆丝,还蒸了一碗鸡蛋羹。 邵知寒看着两人份的餐食面色稍缓,小东西倒是会悄么声地讨好人。 他出去坐在厨房外边的小桌上,等着上菜,甩了甩黄瓜上沾的水,心想一会儿赐给齐晚,就当夜宵的回馈。 结果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出来,是菜不够还在做?还是碗打了锅洒了? 邵知寒拉开门进去看。 这一看,齐晚正捧着有他两个脑袋大的锅在喝粥,旁边灶台上放着两个装小炒的盘子,空的只剩菜汤,还有地上的大黄,正在舔齐晚分给的一点蛋羹 齐晚喝完糊糊舔舔嘴,利利索索洗干净碗筷,见邵知寒还堵在厨房门口,一只胳膊撑在门框上,表情十分难产。 齐晚后知后觉地抓抓头发,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在排队用厨房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一边惭愧一边低头从对方胳膊下钻了出去。 邵知寒: 咔嚓。 手里的黄瓜被捏碎了。 而齐晚自从上一次在车里被吼,气消了之后他就在想为什么,后来得出重要结论,邵知寒不是更年期,是迟到的青春期 十足的叛逆。 谁管他他跟谁急。 一开始齐晚替他各种操心,是怕影响成绩,不过后来见这人还挺牛掰,那就大家各自美丽,合作愉快,也挺不错。 美丽了一夜的齐晚,第二天站在同样美丽的风幻身旁,细心备马。 他拿着马刷将马儿睡了一夜有点卷的毛理顺,检查马蹄,然后是上绑腿,汗垫,鞍垫,马鞍。 用肚带固定马鞍的时候,齐晚好声商量着:是不是好久都没用过马鞍啦,嗯,抖耳朵是不喜欢吗?我怎么觉得是有点怀念啊。 他拍拍风幻线条流畅的背:你放心,我让露露姐定制了全套blingbling的银色装备,后天到了就给你换上,肯定让你最帅气! 【晚晚真的好温柔好可爱啊,我开始羡慕风幻了】 【但是风幻还是爱答不理呢】 【王者的战马是不会轻易低头的】 【那他做这些真有用?】 陆望虽然上一期总被齐晚衬托得很蠢,对他又爱又恨,但此刻是真觉得顺眼。 齐晚的手法和耐心一看就是倾注了情感,不是敷衍镜头或者马儿。 普遍来说,马的智商相当于七岁小孩,而对于其中佼佼者风幻来说,骑手的情绪是完全可以感知的。 很多优秀的骑手都会亲自备马,并在平常打理和照顾马儿的起居。信任和默契就是这样一朝一夕慢慢培养起来的。 装好衔铁和缰绳后,齐晚领着风幻来到沙地,大家已经在各自进行今天的练习。因为每个嘉宾都有马术基础,陆望并不需要从头讲解,更多的像是巡班的老师,谁有疑问就提点一下。 这可把陆望洋气坏了,什么叫扬眉吐气,什么叫苦尽甘来,什么叫翻身农奴把歌唱,看看陆望就知道了。 曼曼姐!你想学障碍跨越吗?垂直、伸展、组合障碍我都可!土墩、矮墙、水坑我也行啊! 安颂啊,你固定一下指令可以吗?你一直乱换,马他很迷茫啊 哎!小柯你一直跟着你哥干嘛?俩马都快看对眼了。 恋耽美 ——(17) 寒、寒哥,你怎么跑得自带杀气啊。 黑马长鬃,刚烈的纯血马浑身肌肉紧绷,四蹄翻腾疾驰而过,只留下一溜儿尘土。 邵知寒故意在齐晚面前打了个圈后急停,黑马前蹄悬空高扬,威风凛凛,他像极了征伐凯旋的大将军。 而在旋涡中心被扬起的沙子糊了一脸的齐晚,像极了沙漠里被拐走的小媳妇。 邵知寒觑着灰头土脸的齐晚没事找事:怎么,还不让上,这是心理疏导没说通啊? 【姐妹们,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期俩人气氛好怪哦】 【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在呛】 【不是吧,我房要塌了?】 齐晚挥开面前尘土,眼睛呛得泛起水光,他扯着领口回瞪一眼。邵知寒俯视下来,刚好能看见那对漂亮挺立的锁骨。 他莫名就想起一个词语 娇嗔。 这是在和他撒娇? 而此刻余光瞄着摄像头的齐晚在心里大声暗示:缺心眼啊!领口有麦!别瞎逼逼! 邵知寒接下这个自我脑补的橄榄枝,俯腰揉了把卷毛,正色鼓励道:没有一匹顶级战马会是软脾性,该沟通沟通,交完心了就要交实力,你如果连骑上它的胆量都没有,它永远不会认你。 齐晚点头,和他心里想到一块去了,他抱着马颈最后一次打招呼说:幻,我不重的哦。 风幻甩甩金色秀发,不太想理人。 齐晚深吸一口气,他不论做什么事,既然决定了就不会犹豫。齐晚左脚踩上脚蹬,特别注意往外拧了一个方向,这样上马时脚尖就不会戳到马肚子。 右脚在地面用力一蹬,齐晚像一只蝴蝶翩然而起。由于发力而绷紧的臀腿肌肉,在贴身的白色马裤包裹下呈现出明朗的线条。 长腿在背后扬起,飞快地掠过马儿身躯,又稳稳落入另一侧脚蹬。 齐晚轻握住缰绳,以人和马儿都舒适的姿态挺直上身,自然垂下双腿,保持耳、肩、臀、脚后跟在一条垂线上,尽量均匀分散自己的重量。 但正如大家所料,风幻并不买账,身上突然强加的重量让它感到焦躁,风幻开始猛烈地抗拒。 从马耳向后竖起崩紧的一刻起,大家便开始提心吊胆,导演立刻呼叫医疗队,马场经理急得直骂娘。 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 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风幻并没有像其他马发狂时上蹿下跳一心想把人甩下去。 那样太没有品味了。 它选的是更决绝的方式 风幻前蹄高扬,身体几乎垂直于地面,齐晚紧紧握住缰绳不肯滑下去。而风幻也不再纠缠,直接向着百米外的高栏疾冲而去。 只一眼,所有人都被这匹绝世战马的威力所震慑。 尘沙飞扬,它像一道金色的闪电,劈开整个马场。 邵知寒纵马紧跟,随时准备将齐晚揪过来,但还是慢了一步。 风幻载着齐晚要直直撞上围栏!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为了防止优质马逃窜,围栏高达三米,远远超出这个物种跳高的极限。 风幻不可能跳跃过去,那它是想干什么? 一头撞死,人仰马翻? 宁为玉碎,誓不认主? 齐晚的心脏剧烈跳动,沙石被飞速激起,打在脸上传来细密的刺痛。 他没有死拽缰绳,这对风幻没有用。事已至此,做什么都没有用。 齐晚咬紧下嘴唇凝视前方,迎着刺眼的阳光。烈日下他和风幻一起奔向坚硬高耸的围栏,仿佛跃进坟墓。 或者新生。 在距离木栏只有一步之近时,风幻转弯了! 速度之快,角度之急,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骤然转过直角弯,风幻整个身体与地面倾斜呈45角,马尾如鞭抽打在围栏之上! 所有人的心都在这一刻提到嗓子眼,又狠狠地砸下。 几乎直角拐弯! 这是马能做到的事? 这是人能敢做的事? 别说驮着人了,就是单独一匹马,也不可能这么精悍灵敏吧! 之前风幻不论是参加速度赛还是障碍赛,这种惊险的动作都没有用武之处。这是第一次展露,瞬间就震惊了所有人。 这就是风幻的爆发力吗! 这就是顶级战马的控制力吗! 齐晚长舒一口气,伏在马背上,像转轮手枪下活命的赌徒。 在风幻横冲直撞的瞬间他发出了左转的扶助,他相信自己对风幻的判断,一匹训练有素有灵性的战马,会倨傲,但不会残暴。 他用脸颊蹭了下风幻侧颈:谢谢你,幻。 马场经理大惊失色,众人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风幻这是,认主了?】 【所以刚才是在测试齐晚的心态?】 【不管是心态还是维持平衡的能力,有一项不合格,齐晚都已经进ICU了】 【有点像比武招亲】 【啊啊啊我怎么觉得有亿点点浪漫!】 但也有眼尖的马术爱好者看出来问题: 【没人觉得风幻有哪里不太对劲吗?】 其实齐晚很快就感觉出来了。 风幻虽然不再抗拒自己骑他,但也并没有完全听令于他,他的很多细微扶助,风幻并不给予反馈。 这一点,邵知寒也看了出来。 他把手心刚才惊出的汗,非常完蛋地抹在大黑身上,策马到齐晚身边。 他觉得这小倔东西并不想听安慰,便直言说:这其实和人一样,由奢入俭难。他以前的主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骑手。你能给他展现多少实力,它就能给你多少反馈。现在它虽然接受你,但并不服从你。你还要继续吗? 齐晚抚过风幻优雅颀长的颈线,目光坚定地说:要。 邵知寒扭头,嘴角勾起一点,他说:嗯,我等着看。 午间,大家不回农院,都在马场简单休整,兴致好的还会在附近小溪溜达一圈。 安颂郁闷地坐在溪边,满脑子都是齐晚骑着金色汗血马驰骋的样子,还有邵知寒从背后看他的目光。 老树上的鸟叽喳叫个不停。 他终于下定决心,握紧手中的巴豆。 第21章 蹄下留人 安颂回到马场时,齐晚几个人正坐在廊下似睡非睡地打扑克。 舒曼曼招呼他:小安,过来打牌。 安颂故作镇定地笑笑:行,我先去看看我的马吃好没。 他进了马房,径直去找自己的灰色温血马,有模有样照料一番后去和周围的马打招呼。 你是艾心的小白吧,精神头不错。 大白,你家影后就给你这点吃食啊,我帮你加点。 哎,大枣,你个热血马也太燥了,瞎刨什么地呢,一会儿我把大柯叫进来修理你啊。 接着,终于到了他的目的地。 风幻正在马槽后站着闭目养神。 安颂把手心里攥出汗的几颗巴豆放料槽里,小声诱导叫着:风幻,过来吃饭了。 风幻不为所动,眼皮都没掀一下。 安颂并不气馁,从饲草驾上扯下一把长长的干草朝风幻比划,并发出逗狗时啾啾啾的声音。 风幻动了。 转了个身,将屁股对准了他。 安颂这个急啊,他好不容易想到的好办法,又好不容易找到的巴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能被无视啊。 他抓起一点饲料朝马头扔了过去来吸引注意力。风幻立刻侧头,耳朵一抖,鼻孔竖了起来。 安颂心里坏笑:精饲料香吧,快过来吃。他舞着干草又朝马屁股挥了下。 而此刻的安颂还不知道,从没有亲自照料过马的他,将用余生记住两点: 一,鼻孔竖直绷紧,是马在盛怒。 二,永远不要袭击马唯一的视觉盲区。 如果是别的马,它会送你一蹶子。 如果是风幻,它会送你ICU。 烈马骤然转身前扑,料槽只有一米多高,完全挡不住风幻。 恐惧的本能让安颂爆发出巨大潜力,在风幻越过料槽前就已经拔腿而逃,但风幻显然不想放过他。 安颂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咬牙狂奔,一路跑出马房窜了出去。 救命啊! 廊下打牌的几人只听一声呼喊,人影便从身边闪过,紧接着就是呼啸一跃的风幻。 齐晚嗖一下站了起来。 眼见安颂在沙地中央被风幻追上,一蹄子踹倒在地上,但还没完,风幻又高高扬起了前蹄! 齐晚瞳孔骤缩,多熟悉的一幕! 就像昨晚他经历的一样。 但这一次,他在风幻眼中看见了惩罚。 有人说在死之前的一秒总是无比漫长,会回忆起一生最重要的事情,但躺在地上的安颂只有不甘。 为什么,他根本没有下狠手,他只是想让风幻状态不好齐晚出丑。 为什么他优秀了25年,齐晚一出现就要夺走他爱慕的人,夺走他所有的光芒?! 凭什么,齐晚他凭什么有那么好的命! 愤怒进一步传递给烈马,肌肉绷紧的风幻像一张拉满的长弓,它狠厉且纯粹,不懂人的弯绕,只对恶意有着最直接的评判,它本是王者,又岂容他人肆虐? 所有妄念都会在铁蹄下化作齑粉! 啊啊啊啊! 在安颂的惊惧中,在众人的尖叫中,谁也没有想到齐晚像一颗子弹冲了出去! 更没有想到他能有这么快的速度,这是什么爆发力? 马蹄已在加速下落,齐晚再顾不及其他,还差两步距离时他脚步快于上身,整个人以贴地的姿势带着巨大的惯性朝安颂滑去,一脚踹在安颂腰胯之处,将人踹出攻击范围,而齐晚则正好停在了右前蹄下! 风幻来不及收蹄,齐晚也来不及躲开,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能交叠双手接住致命一击! 咔! 剧烈的疼从腕骨传来,齐晚瞬间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掌。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齐晚甚至来不及后怕。 他只知道,自己撑住了! 手掌在离胸口还有一指的地方停住了! 他捡回两条小命。 直到风幻收蹄转身,邵知寒冲到他身边,齐晚还在耳鸣。 邵知寒宽阔的身体挡住刺眼的阳光,托住他的手固定在原位不让他乱动。这时候他才慢慢感觉到手指,撕裂般的痛细细麻麻涌了上来。 所有人都围着齐晚,安颂被踹开在两米外的沙地,他捂着淤青的腰胯,恨恨咬破了嘴唇。 齐晚被及时送去了医院。所幸的是,只是软组织受伤,没有骨折。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陆望感慨道:齐晚你这是铁打的手吧,多少骑手被马蹄子来一下脊骨都能断,一辈子就完了,你这 闭嘴吧你,舒曼曼打断他,不会说就少说点。晚晚,话说回来,这次真的是万幸,但也能看出来风幻太不受控制了,以后还是少接近吧。 艾心补充道:哪里还用少接近,手都这样了还上什么马啊,晚晚,咱好好休整几期,等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我们都还在呢啊。 齐晚支支吾吾笑着:啊再说吧。 柯云莱听出了言外之意,他问:你不想暂停综艺? 齐晚点点头,额上还浸着疼出的细汗。 一众人都惊得站了起来,就连巴不得嘉宾花样作死的导演也受不住了:小齐啊,极限不是逞强,你不能不拿自己当回事啊。双手正常的时候还有那么多骑手摔下马,你这手连缰绳都用不了劲,怎么能骑马呢。 齐晚忍着疼活动了下手腕,他神色认真地回视,完全不像是意气用事:我知道大家是为我好。但是骑手和马儿之间从来都不是靠蛮力控制,马很敏感的,轻微的扶助就能让它们明白,并不需要手上用多大的力气。 而且风幻是经过系统训练的成熟战马,只要它肯配合自己,即使手断了,他还有胳膊可以维持平衡,还有双腿可以控制体位。 但这句话他还不敢说,因为风幻现在,还不肯那么配合。 众人见拗不过齐晚,一起想到了同一个人:邵老师呢? 邵知寒在医院听了结果无大碍后立刻就返回了马场。 经理看他脸色凝重走路带风的样子以为他要训马撒气,说什么也拦着不让进,说这是他家老爷的眼珠子,伤了病了三千万也算不了。 邵知寒一肘子把他甩开:三千亿也赔得起! 他风风火火闯进马舍,却连一眼也没看风幻,袖子一捋径直翻腾起料槽,最后在犄角旮旯里找到几颗巴豆。 蠢货。他厌弃地把巴豆扔进垃圾箱,又掏出一个透明密封袋,装了一捧饲料进去后交给林露,拿去化验,再让两个助理过来,轮流守着这匹马,除了齐晚能过来喂食打理,其他人都不能碰。 听到要化验林露脸色沉了下去:你是怀疑有人动手脚? 邵知寒用湿巾擦着手指,目光冰冷:风幻不是杀人利器,只是被蠢货冒犯,哪至于这么癫狂。 林露分析道:如果饲料真的有问题,能让马失性,那对方最可能针对的人就是晚晚?上次速降手套失踪我就觉得有问题,这次会是一个人吗? 邵知寒迟疑一下,敷衍说:不是一回事。 林露没再多问,她拿着饲料样品转身离开,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等等,你刚才说除了齐晚不让别人接近风幻?你默认晚晚还要继续参赛?你也不管? 邵知寒双手揣兜里,靠在风幻的小木门上:我又不是他爹,我管什么管。 林露翻了个白眼,一边走人一边阴阳怪气: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穿着睡衣就满大街找人,我看晚晚要是再磕着碰着,某人就自己捧着哄吧。说完又发现不吉利,赶紧呸呸两声。 傍晚回到农院时,两位姐姐浑身都散发着母性光辉,问长问短。 晚晚想吃什么,姐给你烧。 晚晚不要端杯子了,来用吸管。 晚晚床铺硌手吗,给你再添一床褥子吧? 晚晚,晚晚,晚晚 就差问晚晚上厕所要不要把把了。 晚晚涨的脸色通红,就连心粗如水桶的大柯同学也发现了:诶?齐晚是不是发烧了? 又是一番嘘寒问暖,邵知寒从马场回来到现在就没见齐晚落闲过一秒,他悠悠吐槽道:烧也是给你们围的。 嗯?怎么听着有点怨念呢? 几人面面相觑终于恍然大悟了。 哦!人家正主给这儿呢,哪轮得到咱们瞎操心啊。 人家肯定备好了精致小炒大保健,哪用咱们碍手碍脚啊。 打扰了,撤了,撤了。 看着瞬间离散的众人,邵知寒突然意识到,今天的晚饭还没着落呢 他用何文逸的话来说就是速食杀手,从压缩饼干干脆面到罐头泡面自热锅,就没他没吃过的,但要是做饭算了吧,还是饿着比较安全。 恋耽美 ——(18) 但齐大厨显然不这么想。他觉得今天在马场邵知寒还挺照顾自己的,帮忙给自己做顿饭不成问题。他往厨房门口的小餐桌老实一坐,和摄像头一起乖巧期待地看着邵大厨。 【啊啊啊寒哥要做饭了吗?】 【可他一看就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啊】 【晚晚也不像啊,但昨天还不是抬手就来】 【不一样,齐晚是矜贵但又接地气,什么都愿意学,寒哥emmm他总给我一种就算饿死也不肯动手的感觉】 【哈哈哈好像真是这样吧】 【为爱洗手作羹汤!】 邵知寒忍着心梗说:有伤,太油腻不好,你看这藤上结的黄瓜多嫩,洗两个吃? 齐晚点点头,维生素有了,那碳水化合物呢? 邵知寒表示要不你进来厨房吧,外边风大。 他把摄影师理直气壮地关外边,厨房这么小,大黑疙瘩摄像机碰着我们晚晚怎么办。 门一关,邵知寒摊牌了:你说怎么做,我来弄。 齐晚意识到邵知寒不会做饭倒也不奇怪,毕竟上次见识了他们家吃饭的阵仗,就算对方说连洗澡穿衣也得别人伺候他也不奇怪。 手腕还肿着,明天可能会好点,但现在齐晚真是一下也不想动,他用虚握着的小拳头指指面缸:舀两勺面到这个小盆儿里。 邵知寒立刻拒绝,一想到接下来手指间要缠满黏唧唧白稠稠的东西,他就被膈应得浑身汗毛直立。 齐晚觉得挺新鲜:你还知道和面? 废话,谁还没见过猪跑。 齐晚又笑着说:不用沾手的,你按我说,把面粉放进去,加水,停停停够了,再放点糖,那个鸡蛋也打进来,发酵粉,对就那个小硬块袋子也放进来,好啦,用筷子搅起来。 邵知寒像个人肉搅蛋器一样马力十足,心里也转来转去,他觉得齐晚家里条件应该很好,他可能会品红酒会赏国宴,但总不该像会蒸馒头的。 齐晚随口带过:反正以前也做不了别的。 为什么做不了别的?邵知寒没有追问,就像他也不希望有人追问自己一样。 等面团发酵的时间里,他盯着齐晚红肿的两只爪子问:今天干嘛冲出去? 齐晚仰着脑袋看他,眼睛微微眯成半圆形,像是在疑惑这是什么蠢问题。 邵知寒看着他眼睛问:你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真心谢谢宝们支持,呜哇哇爱你们 * 抱起来就是一个转圈圈 第22章 齐晚不喜欢他? 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 齐晚眨眨眼睛,这好像不算好吧,是事关生死的事情。 但他似乎能明白邵知寒问的意思,如果是事关生死的事情,他会对每个人都一样好吗?齐晚也不知道。 如果把安颂换成曾经捉弄他的男同学,如果是他们在马蹄之下自己还会想都不想就冲出去吗? 齐晚认真地想啊想,最后发现白搭,因为他已经记不得是谁欺负过他了。也许伤疤永远都在,但他早已经忘了行凶的人,想具体代入一下都没办法。 他并不觉得自己救安颂是一件特别的需要被放在心上的好事。在他的记忆里,有一个特别温柔对谁都很好的人,是他的妈妈。 齐晚还记得那是自己刚上一年级的时候,妈妈带他一起去公园散步。 有一个老阿婆坐在地上起不来,拐棍也摔在一米开外。妈妈把阿婆扶在长椅上,陪着她一起等正在赶过来的女儿。 等女儿接走老人,齐晚也和妈妈一起回家,回去的路上齐晚走不动了,他坐在长椅上荡着过分瘦弱的小腿,奶声奶气地问:妈妈,学校里好多同学都说不要扶老人,会被讹上的,妈妈不怕吗? 乔竹馨揉了揉他脑袋,温柔的眼睛像月亮一样藏着说不尽的话,她说:妈妈怕,但妈妈更怕有一天如果是小晚摔倒了,没有人愿意扶你一把。 彼时的齐晚还不太明白妈妈的意思,只知道要做好事,他想起了刚学到的两个词语,侧头蹭在乔竹馨肩上问:妈妈,所以我也要乐于助人,挺身而出是吗? 乔竹馨犹豫了,像每一个妈妈一样犹豫了,她一下一下帮齐晚顺着背,刚刚才快走几步就开始喘气,她眼圈悄悄红了,她多希望自己的小宝贝能永远平安快乐。 乔竹馨拢了拢齐晚细软的卷发,轻声说:可是小晚,妈妈更希望所有挺身而出的机会都能留给妈妈好不好。 一年级的小晚只能躲在妈妈身后,现在他是20岁的大晚了,他希望把所有妈妈挺身而出的机会都抢过来。 齐晚回想着以前的事,目光温暖又平和。 邵知寒问他:你没想过自己什么下场吗? 唔,根本来不及嘛,齐晚从回忆里出来,那时候要是等他考虑清楚了安颂也废了,他比划一个拍胸脯的动作说,风幻现在是我的战马,我得对它负责。 邵知寒嗤了一声,把刚才手上沾的面粉抹他脸上:瞧把你美的,还你的战马。 齐晚回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我骑他一天就会对他负责一天的。 面团发酵要半个多小时,邵知寒偏手欠地一会儿就掀起盖子看一眼,瞧瞧又膨胀了多高。 他没头没尾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那如果我跟安颂同时都在马蹄子下,你救谁啊。 齐晚理所当然道:看情况啊,谁危急先救谁。 邵知寒唰一下把筷子扎进了面团里,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他只是突然觉得有个问题的答案好像想错了。 难道,齐晚不喜欢他? 邵知寒面对面盯着齐晚,眼里像有钩子一样直直射向他,齐晚本能地向后退。巴掌大的厨房,两人进退间他后腰就撞在了灶台上。 齐晚想绕开,却突然被抱起来放了上去,邵知寒两手撑在台沿把他圈在了里面。他坐在台面上比对方还要还要高出半头,一掌的距离,邵知寒仰视着他,像狮子托着掌心的小白兔,仰出一番逼迫的气势。 邵知寒的鼻梁很挺,睫毛很长,眼神很复杂。 鼻尖慢慢向他靠近,近到他又可以闻到那种剃须水的薄荷味。 齐晚感觉对方怪怪的,接着低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是不是喜欢我。 齐晚:?! 他惊呆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人该不会是饿出幻觉了吧。 齐晚试探着问:兄弟之情? 但邵知寒嘴角一勾,修长的手指挑起他袖口然后滑进去握住了小臂,用指腹慢慢摩擦着他的肌肤说:男男之情。 齐晚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炸了,妈呀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不正常。 齐晚把自己还在肿的手放在邵知寒脑袋上,带着几分关怀问:你也被马蹄子砸了? 邵知寒: 试探结束,他淡定地把手抽了出来,一本正经地解释:我阶段抽查一下,你继续保持,我们除了搭档之外不需要别的关系。 哦,齐晚表情有点别扭,你让开,我要下去。 邵知寒唇角勾起,小东西这是害臊了想跑?就不让。 齐晚挣两下没挣开俯视着邵知寒,带着点幽怨又带着点气:你让我坐鸡蛋上了! 邵知寒眉头皱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磕完鸡蛋后鸡蛋壳还在台面上放着 厨房外面的摄影师好像听见里面叫了一句,担心是不是伤着了,他和小刘一起过去正准备敲门就听见: 我看看你后面。 湿了,别看了。 没事儿我帮你擦擦。 好黏好稠啊,还有腥味。 摄影师: 小刘: 打扰了打扰了。 半个小时后,面团终于发酵好,比之前足足大了两倍,邵知寒见过人家做面食的,面块看起来好像没这么稀啊:是不是水放多了? 齐晚看了眼挺满意,指挥道:把所有小碗都拿出来。 邵知寒定定看着他不动,眼里还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 齐晚反应了会儿,满头黑线地重新说:把小瓷碗都拿出来! 邵知寒低笑,在齐晚的指导下把像老酸奶一样的面团倒进几个小碗里,然后又把碗都放进蒸锅。他是第一次见这样蒸馒头的。 上汽后,面粉的甜香味呲呲得往外冒,等揭开锅盖时,一个个馒头胖滚滚的鼓了起来。碗底提前抹了油,往外倒的时候也很方便,一个个馒头的造型被小碗规束得整整齐齐,像一群出来秋游的小蘑菇。 邵知寒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做出来这样热乎乎的可爱东西。 齐晚心情也不错,催着他快点尝尝,他撕下一块,齐晚还伸着脑袋帮他吹了吹:甜不甜甜不甜? 邵知寒喉咙动了一下,他说:甜。 齐晚笑了:是吧,这是我妈妈想的办法,放点糖和鸡蛋瞬间就超~好吃。他把超的字音拖得长长的,好像做了块五星级蛋糕一样。 邵知寒也跟着笑了:有名字吗? 齐晚就着对方的手也啊呜咬了一口:什么? 邵知寒:超好吃还不起个名字? 齐晚琢磨了下懒得想名字就直说:既然我妈想出来的,就叫妈咪馒头吧。 邵知寒大概是今晚糖吃多了,他又撕下来一块喂给齐晚,酷酷的声音说出软软的话:这是妈咪做给甜心的,应该叫甜心馒头。 齐晚咧嘴一笑:好吃!甜心馒头! 同样的夜晚,有人被温暖的甜香包裹,有人却如坠深渊。 紧闭的房间里,安颂的手机响了,他看着很久没打来过的号码战战兢兢地接了下来。 安颂先生,老板有一件事需要您配合。 * 接下来的两天,大家都在训练不同的分支项目,导演并没有公布最后的比赛形式。 齐晚猜测应该是在障碍赛、速度赛、越野赛之一,因为盛装舞步需要骑手和马儿长时间的互相配合训练,一周的时间肯定不够,而至于马背体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能说导演是个人才。 齐晚和风幻的配合逐渐在变好,马儿奔跑起来时背部上下波动像浪一样,他现在即使不碰缰绳,也能完美地打浪,压浪,推浪,屁股完全不会被颠起来,就像坐在前后摇摆的软沙发上一样舒适。 虽然只是停留在人马合一的最初阶,齐晚也很开心。马儿是有灵性的,他如果急躁马儿也会受到干扰。 就像当初舞板他选择抛跳两周,现在他也一样相信会和风幻有绝佳的配合。有人说他太理想主义,但他就是更喜欢这个敢想敢做的自己。 每次训练完在马房里,邵知寒的两个助理会帮他一起料理着重活,手也逐渐在恢复,他已经可以给风幻梳毛了。而风幻似乎也为那天的事感到愧疚,甚至接受了齐晚摸脸顺毛一顿输出。 回小院的路上,齐晚跟邵知寒说可以让两个助理撤了。邵知寒没有解释原因,只是说闲着也得开工资,拉过来干点活正好。 其实他在早晨的时候收到了林露发来的饲料检测报告,里面确实多了两种能让马过度亢奋的药剂。 驳杂的月色下,邵知寒语气却如常地叮嘱齐晚:以后晚上出门的时候都叫上我。 齐晚疑惑:为什么? 他轻飘飘回了一句: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就在观众们快看倦了每天如出一辙的策马跨栏时,导演抛出一个重磅炸弹骑射。 各个目标靶将固定在树干上,每位嘉宾需要在骑行途中进行移动射靶。 骏马长弓想想就很刺激,观众们期待地嗷嗷叫,齐晚着急地嗷嗷叫。因为手伤的原因,他被勒令只能围观不能搭弓。 邵知寒的理由很充分:今天只是切磋,又不是最后的比赛,你爪子还是留给明天的决战吧。 齐晚无力反驳。 午休时工作人员在树林里布置好靶子,下午骑射将正式开始。 齐晚不能过射箭的瘾,手痒的他连靶子都想摸摸。吃完午饭他就要去树林里溜达,邵知寒也跟着他一起饭后百步走,顺便熟悉一下靶子布局。 两人牵马走在树林里,靶子的造型千奇百怪,有鸟有兔有野猪,甚至还有一朵玫瑰花。 邵知寒随意地靠着树干,阳光透过叶缝晒得他眯起眼,他朝面前的齐晚问:这个花好看吗,打下来给你。 齐晚撇撇嘴,谁会喜欢被戳的千疮百孔的玫瑰花。他羡慕地看着邵知寒的箭筒,想象着长弓拉满,利箭带着风哨而出的肆意张扬。 他有点疑惑道:你说要是箭不小心射到人了怎么办?这不太危险了吗。 邵知寒抽出一根箭敲他脑袋:靶子跟人分属两个区域,那箭得会拐弯才行。而且这种靶箭头是特制的,就算真射中也不会太危险。 为了让齐晚看看箭头的弹性,邵知寒对着箭头弹指敲了过去。 叮 预想中的回弹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指尖生硬的疼。 不是软材料。 是真正的铁箭头。 这几天绷起的神经在这一刻断开,邵知寒瞬间如坠冰窖,他猛然抬头目光越过齐晚,看见安颂已拉满了弓。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好多小可爱要开学啦?呼噜呼噜毛,你们假期还有手机耍,想我当时高考前一直只用老年机来着emm对比一下是不是瞬间好受多了。 * 收到你们的爱啦! 第23章 吃土吧你! 齐晚在树下乘凉,正和邵知寒面对面站着,他觉得对方靠在树干上的样子有点好笑,看起来眉目锋利,其实头上顶着个大红色玫瑰靶子,特别像清宫格格头上戴的那一大坨。 他凑近去看邵知寒给他示范靶箭头的钝性,却在金属声响起时见对方脸色骤变突然抬头,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揽腰一扑。 齐晚没有一点点防备,在一声箭鸣中失去重心倒了下去,落地时他的脑袋砸在了邵知寒的掌心里。 齐晚怔愣地看着打在树干上的那支箭,正打在他刚才站着的位置,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老实趴着。邵知寒把手从他头下抽了出来,腾一下起身朝箭射来的方向大步迈了过去,周身戾气大得吓人,仿佛每一步不是踩在枯枝上,而是踩在骨头上。 另一边安颂被发现后并没有惊慌,他只是惊讶于邵知寒的警觉和反应速度,他心理苦笑,不管怎样似乎结果都是一样的。 安颂指尖松开弓掉落在了地上,他看着邵知寒一步一步逼近,挟着阳光都照不透的冷意。 两年前对方也曾走到过自己面前,当时他递给不能出戏的自己一瓶水,如今的他 恋耽美 ——(19) 邵知寒抬腿就是一脚重重踢在了安颂的胸口,坚硬的鞋底让他痛得连心脏都要呕出来。安颂向后飞了两米砸在地上,胸腔像真空一样被抽空扭曲只剩下数不清的疼。 但还没完,邵知寒一手抓住领口把他提了起来,另一只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安颂的脸往下流,他想辩解,但剧烈的疼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邵知寒暴戾得让他害怕,这些年对方的每一部作品每一个访谈他都反复看过不下十遍,邵知寒的所有写真路透上下班照片他都打印出来贴满了房间,但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邵知寒,一个完全陌生的恶鬼。 嘭! 又一记横拳狠狠砸在了他脸上,安颂顿时吐出血来,觉得过去的两年像一场笑话。 别打了! 齐晚喊着跑过去,这几步他跑得胆战心惊,多年和力打交道的他太知道邵知寒下得死手有多恐怖。 血从邵知寒指尖滑了下来,不知道是刚才颠在自己头下被碎石割的还是沾上的安颂的血。他像一个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根本不会停手。 他用的是靶箭头! 齐晚大声制止。 他就算再后知后觉也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弓箭装备全是从附近箭馆租过来的,按理说应该全是软材料的靶箭头,怎么可能会有铁箭头? 就算真的是箭馆业务范围广不小心混进来拿错了,安颂又为什么那么巧地出现在这里,然后又那么巧地要瞄准他,巧的就像专门跟踪过来一样。 齐晚心中寒凉,他没想到自己从马蹄子底下救出来的居然是这么一号人,莫名其妙,恩将仇报! 但他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看着邵知寒再打下去,没轻没重的太可怕了。 而且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安颂刚刚用的是靶箭头,是不会致残的靶箭头,而不是邵知寒手中那样的铁箭头,打成这样也该算出气了。 邵知寒闻言手腕一滞,他扭头去看齐晚从树下捡回来的箭,的确是靶箭头。 邵知寒皱了一下眉厌弃地松手把安颂扔在了地上。 齐晚看着一脸血的安颂五味杂陈:你为什么要打我? 安颂嘴角勾了一下,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疼得他蜷缩起来。 邵知寒用没沾血的手推了齐晚一把:我问,你去通知导演让他检查所有箭头。 齐晚咬着嘴唇不肯走,他想自己问出来到底哪儿得罪了这只白眼狼,可安颂看他的眼神里一丝愧疚也没有,甚至还有种理所当然? 齐晚气得想给他一脚,但安颂现在被打的已经像快断气的鹌鹑,齐晚四处找不到下脚的地方,只能抓起一捧湿泥土糊他脸上,气愤地咆哮:吃土吧你! 行了,赶紧去,别一会儿又有人误伤。 邵知寒支开了齐晚,开门见山地质问安颂:为什么临时又换成靶箭头? 安颂疼得浑身抽搐,却听懂了邵知寒的言外之意,他用力喘着气断断续续说:你知道,铁箭头和我,都是专门用来对付,齐晚的? 邵知寒像看死物一样看着他:我还知道是谁让你干的。 哈哈哈哈哈哈。安颂一边笑着一边咳,挣扎爬起来靠在一棵树根上,你们邵家的事,为什么把我扯进来?今天的事,我仁至义尽。 邵知寒掏出湿巾擦着指间的血,他沉声说:不是仁至义尽,是你欠他的。 安颂已经能想到自己之后的结果如何,他像回光返照一样激动说着:是,我欠他的,所以我用了靶箭头,瞄准的也是肩膀,他顶多脱臼。可你知道如果我不能逼齐晚退出节目,我会怎样吗?你爸一句话,我就永远被雪藏。 安颂不是什么二代出身,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他没日没夜练舞练出来的。两年前他还是只个小爱豆,曾经跟过邵鸿两个月,后来对方给了他资源,他也成功转行成演员火了起来。 他永远都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邵知寒真人的时候。 他们那天合作一部家庭题材的剧本,那时候他还没火,只饰演一个被父亲家暴的男十八号,入戏太深他想起了很多打过他的老板,下戏后还在哭,他恨邵鸿,恨许多许多人。 但那天的邵知寒带着温暖的光走向了他,已经成名的大影帝递给他一瓶水。虽然对方什么也没说,但他知道了这父子两人是不一样的,那种无声的安慰让他一个人感动了两年。 他想走到更高更亮能让他看见的地方,但现在什么都不可能了,他的下场只会是一颗被雪藏的弃子。 安颂靠在树上,眼泪比血更烫地流了出来,他自暴自弃地说:其实马发疯,是我放了巴豆。之前速降的手套,也是我拿走的。 说完后他闭上眼,认命地迎接又一轮教训。这个节目结束后他将被永远抹去,他不知道除了跳舞除了演戏他还能做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拼尽全力牺牲了身体牺牲了灵魂才爬到这里,之后又能去哪? 只有疼痛才能转移这种窒息的绝望,他甚至希望自己永远躺在这里。 可预想中的疼痛始终没有出现,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人早已经走了。 导演听说箭矢混进了铁箭头后立刻排查,发现铁箭头共有一壶二十支,怀疑是箭馆误拿了。 齐晚满腹心事地在一旁抠手,他刚才没有说安颂故意瞄准他,只说了是一起练习时发现的。并不是他要维护那人,只是他想先弄清楚前因后果。 门一响,是安颂一瘸一拐回来了。大家看着他满脸的血和泥吓坏了,一句接一句问他怎么了。 安颂:骑马摔了。 然后他就被医疗队护送进医院。 陆望发现了华点,他真诚发问:你们有没有觉得安颂总是游走在危险边缘啊。 速降翻车被齐晚一跃而过。 呲杆不听劝告磕得不可描述。 风幻发狂先马后人接连被踹。 今天又鼻青脸肿命不久矣 这么一说,唯物的几位嘉宾突然就玄幻起来,他们面面相觑嘀咕:这也太倒霉了,该不是冲撞了哪路大仙儿吧? 因着这么一茬事,下午的骑射除了齐晚又少了一个安颂,加上这番不是比赛只是切磋,大家并没有剑拔弩张反而像秋游打猎一样玩得花样百出。 常规的竖射不够还要背射、横射,甚至多箭齐射,闹出笑话不断。 只有邵知寒一直冷着脸,独自一人把所有靶子都射了一遍。 高头大马气宇轩昂,马上男人神色凛然,搭箭开弓瞄准撒放一气呵成,生生把18磅的练习弓拉出了40磅的气势。 那朵玫瑰花的靶子比较偏,躲过了其他嘉宾却没躲过邵知寒。这人围着靶子外周射了一圈,就像画了个圆,偏偏中间一箭未射。 【姐妹们,寒哥为什么扫一圈就不射花心啊,有什么寓意吗?】 【猛狗圈地?[狗头]】 【帅哥的心思你别猜】 【咳咳也许花心只是白天不射啦[害羞]】 【天呐青天白日的说什么午夜场!晚晚这会儿正守着弹幕呢】 【寒哥,加油!】 骑射在闹腾中结束,邵知寒拎着一圈洞的玫瑰靶子回了小院。 齐晚的手恢复几天消下去点肿已经能做一些简单的小菜。他调了一个醋汁黄瓜,一个白糖柿子,还熬了一锅白米粥,说不清是图省事还是胃口不好,反正半天不动筷子。 邵知寒盛了碗白粥又放了点糖进去,搅了搅化开后推到齐晚面前:喝了。想什么呢? 齐晚看着他不说话像对峙一样。 其实邵知寒知道齐晚想问什么,但他总觉得难说出口,他这边出的乱子他想自己收拾好。 本来上综艺就是为了把出柜的事情闹大断了家里联姻的想法,家里越是想尽办法要齐晚退出把这件事按下来,越说明他的目的达到了。 可现在齐晚的安全都受到威胁,如果今天安颂用的是铁箭头,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发现,那齐晚轻则住院手术,重则废了一条胳膊。 一开始齐晚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家里赖着不走,邵知寒可以毫无负担地让他签下协议,但现在他不想拉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继续蹚浑水了。 齐晚,我们退出节目吧。 这次没有人逼他,是邵知寒自己提的。 可话刚出口齐晚脸色就变了,比知道自己差点被射中的时候还要慌,这可是关乎他生死大计的事怎么能说退就退呢? 齐晚不解地问:为什么? 邵知寒垂下眼眸说:不安全。 齐晚眼珠转了转觉出不对来,自己疯狂漂移的时候对方都没劝阻过,这会儿怎么打退堂鼓了,除非是 他抿着嘴鼓成小河豚,负气地一拉卫衣抽绳帽子缩成了一团,他直直盯着邵知寒一副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是不是有人要搞我? 邵知寒看着炸毛的小猫犹豫一下点点头,有点艰难地开口:我父母。要逼你退出节目,压下来我同性恋的风波,然后联姻。 齐晚惊呆了,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他知道邵知寒的父母想让儿子联姻,很多大家族的家长都这样想,可是他们竟然强横到这种地步甚至伤人? 有没有王法了。 震惊了一秒又气愤了一秒,齐晚心里堵得慌,自己对这种事尚且不寒而栗,那邵知寒呢? 他有点茫然无措地说:对不起啊,早知道我不问了。 邵知寒低头笑了:怎么是被害者跟加害者道歉啊? 你不是。齐晚纠正他,你爸妈做的事不能算在你头上。我不想退出节目有我自己的原因,但现在又多了一个,凭什么让别人替我做决定啊? 邵知寒嘴角笑意更深:不怕吗? 齐晚本想手掌一拍桌子以表士气,想起来手还疼着就换成拿肘尖一敲:我去过极地游过冰川飞过火山还穿过原始森林,你瞪大眼瞅瞅我连头发丝儿上都是大写的不怕!哼,想搞我也没那么容易。 邵知寒看着眼前亮出利爪的小虎猫嘴上嗤笑一句,心里却有个念头在生根发芽。 他曾以为反抗的一生会漫长而孤独,如今有人顺路陪他一程。 他在心里把这件事捋了一遍,齐晚不肯退出,他爸妈也不会收手,那既然不能熄止,就把火再加大点。 邵知寒打给林露,直接从家宴那天说起,林露之前早有猜测三两句就明白了来龙去脉:家里是觉得你还有机会联姻,毕竟男女通吃不妨碍生孩子。 嗯,邵知寒应声,这些人最不要面子,可也最在乎面子。你帮我查下这周有没有聚会。 林露警觉:你想干嘛? 邵知寒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悠悠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弯的不可救药。 桌子另一边的齐晚明白道阻且长后,当下就吨吨吨干了一碗粥,还有再去摊俩煎饼的想法。 邵知寒挂了电话又恢复成一副懒洋洋不愿意搭理人的样子,齐晚现在大概也能摸出对方一点脾气和沟通方式,有话直说别绕圈子别安慰。 他舀起一勺西红柿讨好地送到邵知寒嘴边:哥,能跟你商量件事吗? 邵知寒接过勺子自己吃,吃了一嘴白糖,齁得头直懵,他问:什么事? 齐晚正色说:明天的比赛,你尽全力好不好? 嘴里的糖粒慢慢化开,又把邵知寒甜的开始说胡话,他看着齐晚:那你也答应一件事。 齐晚先点头,又问:什么? 邵知寒说: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奥运上用的靶箭头是软合金来着,靶箭头和猎箭头比较明显的区别是造型比较圆滑,文中我架空成类似橡胶的软材料了。弓箭的杀伤力要综合看磅数(弓力)箭头箭重和距离的,但即使磅数很小的弓射到眼睛也会危险,所以千万不要对着人啊,有一个新闻就是某男子在小区射箭脱靶射入了邻居膝盖12cm喜欢的话还是去箭馆安全喔。 第24章 生死一跃! 第二期节目的最后一天,导演终于宣布了最终要比赛的项目定向越野障碍赛。 齐晚拿到了节目组为大家准备的地图,看起来是要围绕图库整座山进行,全程粗略有50千米,对马和骑手来说都是非常大的负担。 而且根据地图来看,这条远距离的征途并非一马平川而是属于丘陵地貌,途中要穿越数个小树林,不仅自然条件本身不平坦,还有人为设置的障碍点。 他们必须按照地图依次跨越,如果动作出现失误就会扣分。 规则也制订的很严苛,每碰落障碍处一个横杆罚4分,马匹拒跳一次罚3分,骑手每次落马罚8分。最终的平均配速以往届最高成绩计算为100分,骑手每超过该时间一秒罚0.25分。 齐晚昨天查了陆望一年前在青少年马术大赛夺冠的记录,正是越野赛这一项,配速和得分都极高,是他这次比赛要面临的最大挑战。 七位嘉宾已经来到出发点,安颂由于临时受伤退赛,艾心自己跑完半程即可。其余每组的两位嘉宾将以相反的方向出发,各自环绕图库山半周后在指定位置汇合即为结束。 齐晚和邵知寒汇合的地点在山另一侧的一个小水坑。他溜达到邵知寒面前一本正经地小声问:你不是路痴吧? 邵知寒将折在手中的马鞭抖开朝他腰上抽过去呲瞪一句:跟你家马沟通感情去。 齐晚砸吧一下嘴。 邵知寒训完又问一句:你确定要和陆望一起走A线?他其实有点担心风幻的状态,一匹不肯配合的马即使本身再优越也发挥不出来,说不定连他的纯血马都跑不过,还不如他去对陆望。 齐晚摇了摇头说:你的纯血马擅长短距离速度竞赛,对上陆望的温血马胜算不大。 而更重要的是,在齐晚心中总有一种执拗,一种近乎于对自己曾经的缺失过分弥补的执念。他想看看自己能做多好,从他选择风幻的第一天起他就在赌,现在到了谜底要揭开的时候,他想亲眼看看自己的成果。 虽然前几天齐晚手受了伤,但他是所有人当中和马相处时间最长的,喂料、洗澡、刷毛、垫料、备马,不管多琐碎麻烦他都亲力亲为。 马有灵,他有心,他想试一次。 导演摇铃声起,示意大家预备。 所有无人机就位,齐晚翻身上马,他身穿浅蓝衬衣白色马裤,一双高筒马靴将小腿拉得修长笔直。 就在大家蓄势待发之时,导演竟然拿出来几只麻醉枪开始分发,嘴里还念叨着:大家注意安全啊,毕竟是在山下,万一有野猪下来觅食也说不准啊,当然这个概率还是堪比喝凉水塞牙的。 野猪齐晚头上卷毛缓缓画出一个问号。 导演啧了一下,前几天不还有热搜说珞珈大学山上有野猪嘛,有备无患。 几位嘉宾嘴角一扯,把麻醉枪象征性接过来放进了马鞍上的小皮囊,心说节目组这是被铁箭头搞出应激障碍了,什么家伙式都给准备上。 恋耽美 ——(20) 图库山下,当摇铃再次响起时,七匹战马分别朝两个方向同时出发。 齐晚、陆望、柯云台走A线,其余四人绕山另一侧走B线。 陆望极具竞速经验,早已在心中规划好不同路段的速度,当比赛一开始便驾着他的法兰西温血马冲了出去,一马当先。 齐晚并没有着急加速,他需要给风幻一个适应的过程,风幻天资卓群且擅长长途越野,只要它肯发力便绝对有逆袭之力。 齐晚遇到的第一个跨栏障碍高1.4米,他必须策马越过且不能碰掉最高处的横杆。 马的身体结构与习性决定了它们并不擅长跳跃,尤其是眼睛的构造使得马儿对距离和高度的目测不如人精确,因此在跨越障碍时很多马会本能的恐惧,出现拒跳的情况。 但齐晚并没有这种担心,他对风幻有着绝佳的信任,不仅是因为它声名在外,更是因为这几天的相处摸索,还有之前风幻以垂直过弯试探他时所展现的能力和勇气。 要么风幻不跳,只要决定跳了就不会临阵反悔。齐晚策马快速接近障碍,在风幻起跳的一瞬自己也跟着发力,他提身前倾上身几乎平行于马背,这样能最大程度的减少马儿后肢受到的压力,后驱可以越得更高并减少打杆的可能性。 成功越过第一个障碍后,齐晚手掌轻抚风幻侧颈:幻,再快一点,这不是你的实力。 但风幻不为所动,依然保持先前的匀速行驶状态。 【你们看齐晚是不是有点着急了,他好像一直在跟马说话】 【能不着急吗都落后陆望几百米了,再这么下去连人背影都看不见了】 【不是吧这可是风幻啊】 【那也得看在谁手里,宝马必须要配英雄不懂吗】 齐晚的黑粉终于找到下嘴的地方纷纷跳了出来,和粉丝吵成一团。 【从第一期开始齐晚就在不停抢风头,这次踢到石头了吧】 【竞技运动不就是更快更高更强吗?不抢第一抢你家键盘?】 【关键是没有金刚钻别抢瓷器活啊,真以为什么垃圾都能配得上风幻?】 【人家可能也没想赢,就是想蹭热度,要真想赢选匹马踏踏实实练习不行吗?】 【我看风幻让他骑也就是给个面子,但别想风幻能给他出力,这充分说明了什么,不要想着走捷径!】 弹幕吵得异常激烈,齐晚心中亦不平静。陆望领先的距离越来越长,柯云台也紧跟其后,不管他如何扶助风幻都没有反馈,仿佛就是一次例行公事。 陆望在前方按着计算好的节奏稳中求快,始终保持领先地位,在跨越第二道障碍时他膝盖顶住了马鞍上的皮袋,麻醉枪飞了出去。 陆望低头看了一眼觉得不值得去捡,等工作人员处理就行。 他继续向前奔去,前方是一条竖长的地质裂沟,目测蜿蜒有两千多米,按照地图所示这中间并没有设置障碍点,所以如何通往下一个障碍点就有了两条路径,一条是从裂沟外侧走林地,另一条是从裂沟内侧抄近路走山地。 虽然第二条是近路,可对于马来说,山地行驶速度只能达到平地的一半,算下来并没有节省时间。 但对陆望来说这却是个大显身手的机会,一是我能找到地图中的近路智商高,二是我连山路都玩的溜,三是就算稍微耽误一点我说追就能追回来。 这下陆望再也按捺不住心中雀跃的小机灵,至于导演说山中有野猪?开玩笑,这年头村里阿婆讲故事都不会说再哭狼就来吃你了。 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望纵着他的阿灰抄近路进了林地刚走没几步就发现不对劲,一向沉稳的阿灰突然耳朵直立步伐凌乱,大有慌不择路的势头。 陆望疑惑地顺着毛抚慰,心说不该啊,是蹄子受伤了吗? 几天来一直配合良好的阿灰竟然突然扬起前蹄横跳一下差点把他甩出去,扭头就朝裂沟方向跑。 陆望急忙扶缰稳住,感觉整个马身都在颤抖,他下意识回头,看见灌木丛中出来了三只庞然大物正以包围之势逼近! 陆望瞬间像被浇了一桶冰,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三只野猪。 每一只都有四个他那么大,浑身褐色刚毛直立,两对粗壮的獠牙狰狞外翻,上面还挂着不明粘液。 陆望开始和马一起发抖,马退至裂沟处已无路可退,陆望牙齿打颤伸头看了一眼又立刻缩回脖子,裂沟深有十余米五层楼高不知道会摔成几级残废,可要是落在野猪嘴里 陆望一哆嗦,在肠穿肚烂和断手断脚间他宁愿选后者。 风萧萧兮地沟寒,陆望抱歉地搂了一下马颈准备跳沟。 但就在他闭眼的瞬间,一声马嘶破空而来。 陆望猛然睁眼 是裂沟对面的齐晚! 齐晚一路猛追,在裂沟的分岔口处失去了陆望的身影,他并不想玩花活只想尽快到达终点,于是选择了裂沟外侧的路线,行至中途余光这才看见了手忙脚乱的陆望和野猪。 又想起刚才越过第二道障碍时栏下的麻醉枪,齐晚顿时明白陆望已经没有自保的筹码。 通过无人机拍摄已经紧张到不能行的观众看见齐晚终于松下一口气。 【还好赶到了!】 【齐晚应该能射准吧】 【没问题没问题,野猪比之前的靶子大多了】 【我们小陆终于有救了[大哭]】 但也有网友发现问题并不简单。 【你们不记得导演说麻醉枪射程是几米了吗!】 【最多10米】 【这个沟有多宽?】 【好像也差不多10米】 大家瞬间窒息。 麻醉枪因为弹头储存药剂并无法远距离飞行,而十米射程也是针对理想条件下,对于皮肤坚如铁皮的野猪来说距离还要再近一点。 也就是说齐晚根本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望跳沟。 陆望毛发皆竖。 医疗队在争分夺秒赶来。 屏幕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此时平静的只有齐晚一个人。他在勒缰停马的一瞬就做出了决定。 齐晚翻身下马紧握麻醉枪后退数步,身如长弓绷紧俯身做出冲刺之态。 【沃日他想干嘛?!】 【他想跳飞过去?】 【他疯了?跳远世界记录多少】 【8.95米!】 弹幕又是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一个人要跳跃十米横沟? 真把自己当飞人吗? 上一次速降没有手套用石块,多少还有个凭借,这一次呢? 借他妈风吗? 齐晚没想过能借风。 不逆风就算幸运了。 十米,他能跳过去吗? 他不知道,也没人知道。 他曾经最好的记录是8.69米。 但又一次的,他不能见死不救。 如果失败了会怎样,也就跌下去十米吧,他如果袖手旁观陆望也会跌下去。倒不是说他想替人承受什么,而是他觉得他可以做到! 又一次的,我可以! 看出齐晚的意图后,陆望虽然惊恐交加但还是有理智的,连忙给他摆手,不带这么殉情的。 而同时,伺机的野猪也开始收网围捕。 在野猪拱起身子前进的同一刻,齐晚动了! 他脚掌蹬地的一瞬沙土飞扬,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了裂沟。 齐晚义无反顾的加速惊得众人手机齐齐掉落,他每一步都迈得那么大,那么决绝,要冲进崖边的最后一步更是看得人胆战心惊,仿佛他下一刻就要一脚踩空摔下去。 他根本没有踩在地面上! 齐晚肌肉绷紧浑身发力,炽热的血液涌向四肢百骸,每一次铿锵有力的落步都像心脏的搏动。 他最后一步精准踩在崖边的斜棱上,这样可以更好的借力。 抬腿,屈膝,飞跃! 狰狞的裂沟之上,他像一袭蓝色的疾风。 野猪已然耸着獠牙跃起,再无法耽搁,齐晚只能选择空中开枪。 啪!啪! 两声枪响后野猪应声倒地,还有一只! 开枪的后坐力影响了齐晚的前进速度,当他滑过空中最高点开始下落的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点。 他不可能落在地面上了。 陆望在距离齐晚四五米的地方难过的要哭了。艹他个大老爷们跳沟都不带哭的,却拖累朋友先掉下去。他真想冲回一分钟前抽死那个选岔路的自己。 齐晚身子骨看着比他还脆,摔下去会怎样?陆望满脑子都是白瓷娃娃满身裂纹的惨状。 梆! 一声闷响,陆望一口气提在了嗓子眼。 齐晚在空中发觉无法着地的时候立刻向前伸出了手臂,即使他无法跳跃十米,他还有臂展! 他所有力气灌注于指尖,抓住了棱边凸起的石块! 身体由于惯性撞在崖壁上,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陆望只看见崖边露出四只手指,接着就听见了第三枪。 齐晚只通过听声辨位就成功击中了又一只野猪。 陆望激动的要哭了,赶忙过去拉齐晚,却不料半路杀出了程咬金! 接连两位同伴倒地,第三只野猪已经发觉了不明袭击来自齐晚,虽然中枪但还是依着前冲的惯性向齐晚滚去。 四五百斤的体重,浑身刚毛,陆望想拦也无从下手,而如果任凭野猪继续,齐晚无疑会被一起砸下去! 齐晚手上本就有伤,又加上崖壁猛烈的撞击,他虽然能听出来野猪正在袭来,但他指尖却再使不出力气。 观众急得直跺脚直骂娘。 至此,再没有人能力挽狂澜了。 就在野猪即将把齐晚撞下深沟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金色的长虹凌空而至! 风幻,是风幻! 齐晚没有想到,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风幻会出现。 不,不是感动什么忠心护主,还来不及想这个。 而是,这是十米啊! 这他妈不仅是人类极限,也是马的极限啊! 风幻它不仅跳过来了,还用有力的前蹄直接把野猪踹飞了! 不是做梦吧?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其实都有隐形的翅膀吧? 风幻其实也是堪堪能跃过来,如果不是依着惯性撞开野猪,如果野猪力气再大一点,它也会落下沟去。 不愧是名马风范,即使刚跃过生死线风幻也好整以暇,它低头看着像风中一片小落叶的齐晚,细胳膊细腿的纠结从哪下嘴给他叼上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齐晚还处在震惊中,他看着风幻漆黑莹润的大眼睛竟然有了种被英雄救美的感觉。 陆望赶快赶来,成功搭手把他拉了上来。 齐晚还没站稳就被陆望一把抱住,陆望猛锤他两下后背偷摸蹭掉眼泪嚎:艹以后就他妈服你了! 陆望又扭头看了眼马头高扬优雅冷静的风幻补充道:还有你! 齐晚刚才没被撞坏的五脏六腑差点被陆望一锤一吼出毛病来,他赶紧摆手说这都以后再说,眼下比赛还在计时! 虽然他们在危险边缘横跳了几次,但其实只过去了一分钟不到,对于五十公里的越野,他们还有创造更好成绩的机会。 陆望吸溜下鼻子,还感动的不能自已:你和马都刚消耗过,要不跟导演说明天再比吧。 齐晚摇摇头,那对别人来说不公平,何况,他根本不觉得刚才有什么,简直就是小意思!风幻能来救他,他比打了一百针兴奋剂还兴奋。 两人翻身上马,陆望也恢复了竞技状态,他挑眉说:虽然很感激你们,但那是赛后的事,现在我可不会让你哦。 齐晚弯身用脸颊蹭了蹭马颈,勾起嘴角:我也不会让。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风幻不一样了。 第25章 重回巅峰 齐晚毫不犹豫的奋身一跃,打了黑子们一个响亮的耳光。正主争气,粉丝也不会让键盘侠放完屁就走。 【之前谁说晚晚抢风头的?喷子是不是该出来给爸爸道歉】 【从马蹄底下救安颂,从野猪嘴里抢陆望,哪次不是冒着生命危险?这就是你们说的作秀?拿自己安危作秀?!】 【哪个黑子敢像晚晚这样?你站出来,小豌豆给你众筹金键盘!】 【小豌豆是什么鬼?】 【齐晚的粉丝^^】 路人们对刚才一幕也大为震惊,纷纷支持小豌豆。 【有些人自己是烂泥就看谁也看不出好】 【这孩子的确很不错啊,从先导片开始就一直被黑,但人家就是能用人品和实力说话】 【这样的实诚小孩不光讨人喜欢也讨马喜欢】 【所以刚才风幻到底为什么要冒险跳过去?】 【当然是救齐晚啊!】 【嘶,那这是认主了啊!】 【搓手搓手接下来可有的看了】 这会儿被吐了一脸口水的黑子还不肯死心,抓住机会反扑: 【认主又怎样,还不是没有陆望快?】 这倒没说错,两人重新出发后,的确仍是陆望领先。 但这一次却是齐晚有意为之。 先前的横空一跃风幻爆发了惊人的力量,齐晚需要让它高度紧张的肌肉回到正常水平,他们还有漫长的征途,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就像运动员在长跑时需要调整呼吸维持稳定的频率,马儿也是如此,稳定而持续的步调节拍才能最大效率的发挥体力。 他们的高下不在一时,而在远方。 风幻虽然久经沙场遇事不至于慌乱,但马儿的本能决定了它们比人类更加容易受到惊吓。齐晚大腿的肌肉现在也有撕裂般的疼痛,但他没有把这种情绪传给风幻,他同平常一样放松地快步骑乘。 不管对人对马运动都是一件张弛有度的事,只有当马儿柔软下来,它才能准确地接受骑手的扶助。 调整一番后,齐晚逐渐感觉到马背的震动与呼吸规律起来。 他开始试着提高速度。这一次当扶助的命令发出时,齐晚明显感觉到风幻的四肢更为舒展,速度也更快了,它真的接纳了自己! 齐晚不敢分心,压住欣喜专心致志地驭马。当马儿跑步时背部会像波浪一样起伏,这时骑手如果臀部肌肉紧张就会被一下一下颠起,不仅自己难受也增加了马背的负荷。 齐晚双手握缰,浑身紧致有度,他在前进中保持肩膀相对不动,而骨盆随着马鞍前后滑动,有点像乘帆于海又有点像荡秋千。 真正懂得骑马的人都知道骑马根本不是简单坐着那么回事,是要全身配合马匹发力,骑手其实一点都不轻松,甚至有人说骑马半小时相当于打一场激烈的篮球赛。 但对于齐晚来说他并不觉得辛苦,反而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在三节拍的韵律中他能闻见泥土的气息,一路疾驰草将马蹄染绿,掠过野菊花时还会惊起花瓣高扬飘舞。 驰骋于风中,是他和另一个生命之间的无隙配合。这种感觉让他痴迷,甚至有点上瘾。征服一匹烈马远比征服一辆生冷机械更让他心头悸动。 前方又是一处障碍,目测有1.6米高,是场地障碍赛的最高水平。 齐晚略微减缓马速,跑得太快反而不利于马匹纵向力量的爆发。由于马类眼睛构造不如人类对距离判断精准,所以何时起跳更多要依赖骑手的指令。 没有马儿会不畏惧这么高的障碍,但与之同频共振的骑手却可给予它最大的信心与勇气。 恋耽美 ——(21) 骑手一往无前,它就可以所向披靡。 齐晚通过调节风幻的步幅和速度,精确地使它最后一步的落脚点距离障碍1.6米,就是这里,起跳! 风幻腰长腿长健美有力,在跳跃的一刻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腾空舒展的姿态令人心头为之一动。 优美的线条飞越障碍,平稳落地后激起砂砾飞扬,如剑锋划过地面。 一起一落马蹄未停,继而又一路向前。 通过无人机的远距离拍摄,没过多久大家便惊奇地发现,齐晚与陆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卷起来了卷起来了】 【不会吧差这么远也能追上?】 【那可是风幻啊!】 【那说到底还是靠马呗】 【这么说就搞笑了吧,什么时候起跳什么时候收缩前肢后肢,不都得骑手做出判断?这速度你去试试不给你把屎颠出来】 【就是,楼上键盘侠要是能骑好风幻我特么倒立骑马】 【而且比赛本来就是智力体力勇气的结合,一开始风幻又不是没让别人选】 黑子气得只想砸键盘。 【卧槽这是要反超了吗!】 【距离终点还有6千米他这么早就冲刺?】 对,齐晚和他的战马进入了冲刺状态! 风幻与他心意相通,他刚起身俯背风幻便由三节拍跑步变成了四节拍的袭步,只有在速度赛马中才会用到的袭步。 齐晚脊背与马背平行,目光炯炯望向前方,他觉得自己已经与战马融为一体,在疾风中波澜起伏,仿佛他也在肆意张狂地奔跑。 秋日骄阳下,齐晚脸颊滑下豆大的汗珠,长时间的高强度蹲姿让他肌肉开始酸痛。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超过了陆望,但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他不仅要赢,要九季第一,他更要带着风幻重回巅峰! 这是他对顶级战马与骑手的致敬,也是他对自己的追逐。 这是属于他的,猎杀时刻! 所有人的心跳都在铿锵的马蹄声中加速。他们一次又一次惊讶于少年体内潜藏的能量,如初阳,如飞瀑,那么耀眼闪亮,让人要热泪盈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大家的尖叫声中齐晚率先来到了终点! 带着他的骄傲,带着风幻的骄傲。 那一刻他觉得马儿似乎在颤抖,黑漆圆润的大眼睛是久违的感动。 齐晚松弛下高度负荷绷紧的身体,驭着风幻变为跑步,继而是快步,慢步,让它一点点冷却。 齐晚在汇合处的小水坑旁边伸长了脖子,很快便看到他的黑马先生奔腾而来,比他预计的还要快! 邵先生,真不错! 一直沉浸在比赛状态中的齐晚至此彻底放松,意识到刚才所发生的一系列事后瞬间不能平静了。 他狠狠地拥抱了风幻,拿脑袋又蹭又顶地发疯,风幻嫌弃地躲开给他屁股上一蹄子,一如第一个夜晚把他撂翻的那句小傻逼。 齐晚原地蹦跶两圈还是兴奋的不行,吼吼吼地又跑到还没来及下马的邵知寒面前,扯着大黑的缰绳晃来晃去嘴里嚷着:他认我了,他认我了! 邵知寒看着扑过来的齐晚,小脸通红鼻尖冒着汗,傻憨憨笑着,像一个举着卷子冲进家门的小男孩儿: 爸,我考了一百分! 他嘴角噙着笑揉了揉齐晚脑袋,难得没挤兑地问:怎么做到的。 齐晚像宣读入党誓词一般大声说:I jumped,he jumped! 邵知寒: 工作人员小刘过来递水,佩服地说:小齐老师,澳洲袋鼠都没你能跳! 邵知寒长眉一挑,用瓶子敲齐晚脑袋让他如实招来。 齐晚讲得含含糊糊,说是跳了个小沟救了个陆望,风幻一感动就从了。 邵知寒连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他一寻思小刘刚才说的话,又把齐晚的小故事危险系数乘以十最后拼凑出了真相。 他抓着齐晚手腕翻过来一看,果然又是大大小小的血道子。 保姆车就停在旁边,邵知寒一言不发拽齐晚过去消毒,齐晚毫不在意手上的伤还一步三回头地看他家风幻。 邵知寒朝风幻刚才没踢的那瓣屁股上补了一脚:跑不了! 齐晚拿手背拍拍屁股,在裂沟的时候撞了一身灰,拍是拍不干净了,他老实坐在后排用生理盐水冲伤口,把刚才的事回想了一遍,然后又把大家接下来惊讶又心疼的反应编排了一遍,乐得直傻笑。 一个人傻乐不够还要拖一个,他冲着面无表情的邵知寒激情发问:我跳沟你怎么不训我啊? 邵知寒把他没冲干净的地方又洗了一遍,眼皮没抬一下说:医药费从你工资里扣。 齐晚嘟嘴:别人知道了肯定都跟我说注意安全下次别乱冲,你不把我当兄弟。 邵知寒冷酷地拿盐水呲他一脸:我说你听啊。 齐晚整个人还在亢奋状态,他甩甩脸上水珠子没事找事切一声:听不听是一回事,说不说那是另外一回事。你年年不穿秋裤你妈还不是年年让你穿。 邵知寒垂着眼没接话,换走生理盐水又用碘酒消毒。 齐晚左手掌心的一道伤口尤其大,横贯了整个手掌,被不规则的石块割开,两边皮肉向外翻着,非常狰狞。 简单包扎肯定不行了,一会儿还要再去缝两针,邵知寒问:疼不疼。 齐晚以为是自己刚才的碎碎念有了用,嘚瑟摇头说:不呀。 邵知寒拿起另一个白色瓶子:不疼那用酒精吧。 齐晚赶忙改口:疼疼疼! 连着好几个疼说出来,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以前治病的时候各种抽血穿刺大小手术,妈妈也总问他疼不疼,他从来都说不疼。其实怎么会不疼呢,但怕妈妈担心也只能一路咬着牙忍,忍着忍着发现自己就越来越耐疼了。 后来在运动之国受伤更是家常便饭,也不会有人问他疼不疼,连他自己也渐渐忘了这回事。 倒是这次回来之后,齐晚这么多年第一次说疼还是在呲杆摔了那次,不过那时主要是为了演戏撒糖。 这是他第二次说疼,还是在同一个人面前。虽然说完疼也还是疼,但心里某个地方莫名就清透了一点。 齐晚现在比以前更能忍耐了,却突然有了一个不用强忍的出口,他一股脑就想把小时候没撒的娇都补上。 邵知寒现在给他上药上出了经验,动作轻柔利索一点多余的疼都不会有,偏偏他要龇牙咧嘴,动不动就嘶一声。 邵知寒皱起眉:真疼假疼。 齐晚借坡下驴好生娇气地说:真疼~ 说出口齐晚自己都被逗笑了,他努力憋着笑,一不做二不休地滚到邵知寒怀里:好疼啊哥哥。 车门大敞着没关,一阵风刮过,是刚冲过来要记录下小骑士英勇不凡身姿的摄影师: 对不起,再次打扰了。 邵知寒啪一下关上车门,揪着后颈皮儿把齐晚从他身上拎了下去,嫌弃的要命:泥猴。 齐晚来劲了一样还想往上扑,被邵知寒一根食指顶住了眉心,手机这时候响了。 邵知寒用另一只手去接电话,那边是林露说:知寒,你上次说的事我留意了,后天在云盛酒庄有一场酒会。 她顿了一下补充道:你原定的未婚妻,宣晓也会去。 邵知寒嘴角勾了一下,抵在齐晚眉心的指尖也绕上一束卷毛:那正好。 第26章 给爷道歉 比赛已经结束,但观众的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息,尤其是当年追过风州的粉丝,当他们亲眼目睹风幻跨过裂沟再次扬起头时就知道,风幻回来了。 它还正当壮年,不该像古董一样被束之高阁任人参观,它的价值不应该停留在曾拿过奥运冠军的过去,而是在眼下,更在将来。 齐晚的出现圆了所有风迷的梦,也圆了风幻的梦。 粉丝们不禁期待,他们之后是不是还可以有更耀眼的成就。 经统计,虽然三组骑手的汇合点各不相同,但根据路线规划都是50千米的路程。其中齐晚耗时58分钟位列第一,全程无障碍项扣分。如果刨除一开始的磨合费时以及救人所用的时间,几乎和目前50千米耐力赛的最佳记录45分钟不相上下。 陆望以58分36秒排在第二,邵知寒以59分17秒位列第三。最终总成绩以齐晚邵知寒组为最佳,继而是陆望和舒曼曼,柯柯兄弟次之。 其实每组的差距并不大,可以看出来每个嘉宾的确都有很好的基础且在认真参与,本是一场激动人心的比赛,但总有人不找事就不舒服。 黑子们眼见喷不了齐晚就换个人接着喷: 【舒曼曼太拉陆望后腿了】 【如果陆望和齐晚一组的话才是真的实至名归】 【那这么说是邵知寒运气好?】 【上一期我就想说了竞速比赛为什么要分组?垃圾节目秀智商】 【保不准又是什么资本黑幕】 很多人看着弹幕一脸懵逼,连火力集中点都摸不出来,这到底是想说什么,感觉就是一顿扫射猛如虎喷就完事儿了。 【垃圾节目绑架你看了?】 【分组规则早在先导片就放出来了,你来追就是默认了这个前提,现在又逼逼个屁?】 【从一开始导演就说了,节目不止要呈现竞技结果,同样也在记录每一个嘉宾的成长,实力、智力、合作、运气都考虑在内,嘉宾也是认同了才来参加】 【人家陆望现在正高兴地围着曼曼姐前后扇风,你们一群老太监瞎急什么心】 【想看纯竞技请移步CCTV5,放过我们小小综艺圈地自萌OK?】 眼看吵着吵着话题又有变热搜的趋势,导演偷着乐得合不拢嘴。当初节目从第一期就采取嘉宾分组模式,这可算是他的贡献。 要论纯综艺他们干不过橘子台,要论纯竞技那有奥运会,可是把竞技和综艺搞一块呢?嘉宾配合中是有摩擦还是火花?是互相成全还是各自抱怨?也算是竞技精神之外的看点嘛。 严肃的竞技一直都有人在做,那在更加戏剧化的氛围中看嘉宾突破自我,展示运动的魅力也自有它的意义啊。 导演正乐呵着,就听见齐晚清脆的呼唤:导演,拍照啦! 得,又来。 这一次还是一条金牌带里挤着两只脑袋,齐晚在前笑出一排小白牙,还把缠着绷带的手偷偷背在邵知寒身后。邵知寒把双手搭在齐晚肩膀上,下巴刚好抵着毛茸茸的发旋,嘴角含着无可奈何又只好配合的笑意。 咔嚓,定格。 又完成一件人生大事,齐晚感觉血条蹭蹭蹭往上涨,人也蹭蹭蹭傻开心,一直咧着嘴晃悠,觉得手都不疼了,要不是被邵知寒一巴掌呼走他还想凑上去给人家捏捏肩揉揉腿。 邵知寒拉开后排车门把齐晚扔进去又给扣上安全带,跟精神病院医生捆绑发抽病人一个手法。 路上齐晚哼着歌,吓得沿途老黄牛都崴了脚,两人一起回小院收拾行李,在院子里碰见了刚出院也来收拾东西的安颂。 邵知寒那天出手着实是被突如其来的飞箭激着了,但他也知道背后真正的主使是谁,所以虽然下手狠但也是挑着耐揍的地方,打不出毛病,就是看着挺瘆人。 齐晚这会儿瞧着青一块紫一块肿成发面馍一样的脸倒也生不出气来,甚至觉得当时扔的泥巴有一丢丢狠。 他没说什么直接拉着邵知寒进了房间把门关上。 因为已经知道了安颂是被指使的,他还抱着点幻想问:你觉得安颂把我当过朋友吗? 邵知寒反问:你觉得他对你态度好过吗? 齐晚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他闷闷说:我以为他性格就是那样,说话奇奇怪怪的。其实他还想加一句,跟你有时候挺像,但及时刹住了车。 邵知寒又问:你有没有想过,他从一开始就对你没有怀过好意。 齐晚愣了一下。 邵知寒心想他还不知道手套和巴豆的事,琢磨着自己要不要说。他像个老父亲一样想告诉齐晚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又有点不想让那双清亮的眼睛蒙上一层黑纱。 他还没考虑好,齐晚反而先开口了。他声音低低地说:我照顾过风幻,它没理由去攻击路过的人,所以那天不是巧合对吗,马场经理说那天你特别凶冲进了马舍,你是不是找到了什么? 这倒是出乎邵知寒的意料,他本以为齐晚大大咧咧地根本不会去在意这些细节。 更让他意外的是,齐晚继续分析:速降那天,我、安颂、小柯我们三个的行李在一起,但我能感觉到小柯是真心担心我安全,那手套会是谁拿的。 邵知寒看着冷静平淡的小家伙,眼中浮现一抹温柔,少年并不笨,只是不习惯用恶意去揣测别人。他揉了揉齐晚脑袋:别想了,我赶他走,眼不见为净。 齐晚只是心中这样推测,但见邵知寒一副肯定的样子,他疑惑问:你已经确定是安颂了? 邵知寒点点头:他自己跟我说的。马槽是放了巴豆,手套也是他拿的。 齐晚眉头一皱,不等邵知寒继续说就气势汹汹撞开门出去,正看见拉着行李箱要走的安颂。 邵知寒心想小家伙这是要秋后算账? 安颂也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本能一抖,警惕地看着齐晚,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齐晚看起来有点生气,他直说:我都知道了。 安颂咽了口口水,不蒸馒头争口气地回视,要打要骂他都接着。 结果齐晚叉着腰开口却是:你都不给我道歉? 安颂懵了。 别开玩笑了,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但他发现齐晚一直拧着眉头看他,非常认真的样子。 安颂迷茫地问:我道歉这些事就不算了吗? 第一,齐晚清了下嗓子,他举起手才发现绷带裹得严严实实根本比划不了数字,于是就把整个手掌挥舞一下,第一,你只动了速降手套,为的就是让我出丑,我要是多等一会儿别的手套也会送上来。但你要真恨我你就应该在轮子和桥上动手,那样我就可以直接和板子一块完蛋。 安颂扭过去脸,像是羞于承认自己残存的一点善意。 但齐晚并不准备放弃公开处刑。他手掌又是一挥:第二,算了,给马塞巴豆也太降智了我就不说了。 他换了个手掌再挥一下,像要戳安颂鼻子一样:第三,你没用铁箭头,别人想让我被扎个窟窿退赛,你只想让我脱个臼。终上所述,你要是真诚道歉,我就当你将功补过了。 安颂被齐晚说得脸皮发烫,他的骄傲叫嚣着让他不要低头。但齐晚不急不躁的分析和毫不作假的坦诚又让他觉得自己像紫外灯下被穿透的细菌。 这里没有摄像头,齐晚也没演戏,他只是真诚地想要一个说法。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道歉又有什么用,如果道歉有用,说明齐晚已经准备原谅自己了吗? 安颂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齐晚。 恋耽美 ——(22) 长时间的和一双眼睛对视,很多时候会不好意思或者别扭,但这次安颂却不想把眼睛移开了。 他从没有客观地审视过这双漂亮的眼睛,齐晚认真的时候眼眸平静又从容,没了平日的活泼和倔强,只剩下圆润和纯粹,像一湾能包容一切的深海。 他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被毫无欲念地长时间注视着。 安颂睫毛颤了一下,终于在这种强大的温柔中低下头。他握紧双手,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一字一顿道:齐晚,对不起。 齐晚眨了下眼,他没有讨厌地说听不见大声点,也没有说不够真情实感再多说几遍,他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奥,知道了。 然后又加了句:没事了。 三个字砸得安颂心头一痛。 他眼圈慢慢红了。 真的有人可以从荆棘中滚过再拔掉一身刺给人怀抱吗? 如果他也曾被这样拥抱过,是不是就不会越走越错了。 他觉得齐晚像黑夜中的一只萤火虫,一点点光亮,一点点温暖,让人想靠近,又感动的想哭。 可惜这份感动并没能持续多久。 齐晚一改刚才淡定的态度,恨铁不成钢地说:安颂啊安颂,你可长点心吧,你看看你都干的什么事啊,没有当大坏蛋的狠就当个好人不成吗?天天不好不坏的你自己不别扭吗? 好人? 安颂再一次呆住了,他不明白齐晚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这是不仅原谅了,还觉得自己能算好人吗? 他小声试探着问:这三件事,就彻底翻篇了吗?你还觉得我算好人吗? 齐晚扬着下巴点点头,又凶巴巴地说:好不好的看以后!虽然这事翻篇了,但不代表我会喜欢你。在七个嘉宾里,不,在全节目组里,你依然排在最后一个! 齐晚说罢,像示好后挽尊的猫咪一样炸着毛走了,留下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安颂笑了,肿着的脸颊弯出一个弧度,这是进节目组后他第一次真心地笑,他看着齐晚的背影说:我好像知道你们为什么都那么喜欢他了。 邵知寒总觉得这话哪听着有点不舒服,他也扭头走了,心说就一般吧。 第二期节目结束后,按林露之前打听的,后天就有一场豪门酒会,是地产大鳄房家的二公子在自家入股的葡萄庄园里举办。 邵知寒想了想齐晚手上的伤还在吃消炎药,怕他忍不住喝了酒,就跟房二打电话,撂下一句话让人家推迟五天再办。房二气得直瞪眼,但想到手上有个项目刚好要跟邵知寒接洽也就忍了。 要说齐晚的体质也真是很神奇,那么大的伤口,五六天就拆线长了个七七八八,要不是邵知寒训着早就钻到游泳池里去泡水了。 邵知寒开着车,齐晚在副驾上乖巧坐着,他说:不想喝酒就别喝,有人硬劝你就说我不让。 为什么?齐晚瞬间瞪大了眼,我想喝! 非常想。 以前是身体不允许,根本没尝过,每次听同学说这个陈年啊那个佳酿啊,听得他都只能眼睛偷摸放光。 这次回来之后忙着准备各项比赛也没顾上,好不容易有个因公徇私的机会怎么能不喝呢。 邵知寒给他敲警钟:别忘了这次的任务。 齐晚点点头:知道知道,记住啦,要让大家相信,九曲回肠你是gay,看片吃药都白费,小公驴都比你算良配,谁家千金摊上你就只能活受罪。 邵知寒: 作者有话要说: 押韵不? * 谢谢为我浇水的小天使呀:Lily 5瓶 啾咪~ 第27章 酒会暗流 秋天太阳落得越来越早,天边一片红橙橙的暖橘色。 酒会八点开始,庄园离市中心并不近开车也要两个小时,邵知寒提早带着齐晚出了门。 他今天开了一辆黑色幻影,车厢内隔音效果极好针落可闻。邵知寒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胳膊懒洋洋舒展开搭在齐晚背后的座椅上。因为没有放音乐的习惯,眼下他只能被迫听齐晚瞎哼哼,让本就不快乐的路程雪上加霜。 从摇头摆尾的小鲤鱼模样真神气到捏着嗓子嚎图图我刚买的巧克力呢,听得邵知寒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他赶紧掐着齐晚后脖颈打断,转移歌唱家的注意力说:以后没事可以去找风幻,它归你了。 齐晚听见风幻俩字嗖一下就坐正了,什么叫归他了?他反应了两秒后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小嘴巴:你你你你你 邵知寒看着前方,淡定地撸了下卷毛轻飘飘嗯了一声。 这下齐晚可不淡定了,这什么时候的事啊他怎么不知道,离开那天他还抹眼泪了,一遍遍跟风幻说下次来看它,就差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怎么就归他了呢,是邵知寒买的?邵知寒买马干什么?以后要投资他去参加比赛吗? 齐晚两只手在大腿上兴奋地搓着,屁股也跟着火了一样扭来扭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邵知寒:我亲爱的哥哥,你怎么做到的?你到底花了多少钱啊? 全世界的阿哈尔捷金马也不过三千匹,像风幻这样血统尊贵又品相极佳的更是有市无价,何况风幻还拿过奥运冠军。 这样的马能赏,能借,但轻易不会转手。 当时邵知寒提出要买的时候马场经理也直呼不可能,别想动他家老爷的眼珠子。 但邵知寒就一句话:把今天的视频给风老爷子看。 经理听闻后大吃一惊,他们风家老爷子一向低调,这个马场也是挂在朋友名义下开的,不会有人知道其中的关系,可面前这人是怎么看破的? 邵知寒懒得解释,其实他也是猜的,只不过知道风家家底深厚。当年风州坠马身亡后风幻就销声匿迹,据说是被一个收藏家买走。这其中有什么关窍邵知寒不清楚,但自己儿子的心爱之马,风老爷子总不至于拱手让人。 虽然他没得到过父母疼爱,但大抵能推测出一二。至于风家肯不肯割爱就要看风老爷子怎么想,是让他儿子的爱马蹉跎下去还是焕发新生。 最后算是被他猜准了,交易达成风幻归了邵知寒,平时还寄养在马场,齐晚以后愿意可以直接领走。 邵知寒说他只是不想看名马埋没。 齐晚感动的不行,他CP真是太好了,又好又壕,壕的他想叫爸爸。 齐晚用两只手把邵知寒的左手拢住来回晃着卖乖说:哥你渴不渴啊我给你递水,你饿不饿啊我喂你吃饼干,你困不困啊要不我给你唱歌助兴吧! 别打扰我开车。邵知寒立刻冷酷拒绝,把被攥得黏黏糊糊的手抽出来,还在齐晚袖子上蹭了个干净。 别蹭呀!露露姐说这是意大利高定的丝绸衬衣。齐晚小心翼翼拍了拍袖子看有没有脱丝,一句话秃噜完又觉得不该对金主凶,赶紧好声好气找补道,这不是马上要去酒会撑门面嘛,晚上回来给你随便蹭啊。 邵知寒: 他握紧了方向盘,早晚要教教齐晚怎么说人话。 快到酒庄的时候齐晚又拿出手机像做阅读理解一样认真复习着,邵知寒余光扫了一眼问:看什么呢。 齐晚正色说:帖子,如何做一枚娇软小绿茶。 邵知寒心中叹气预料到浑身鸡皮疙瘩要大事不妙,赶紧打住:你什么都不用干,老实配合就行。 齐晚乖巧点头,那感情好。 邵知寒见他一副说什么做什么的样子轻笑道:你知不知道这是跟我爸妈对着干。上次家宴出来你还劝我说他们只是希望我过得好。嗯?现在改了? 齐晚缩缩脖子非常实诚地交代说:那时候我又不了解,只是想和稀泥啊。 他说完发呆了一会儿,看上去有点失落地窝在座椅中,小声地自言自语:不是所有父母都会爱孩子的。 邵知寒深深看了他一眼。 在最后一束霞光将要落下的时候,他们驶进了葡萄庄园。 房家的这片庄园在全国都能数得上,河畔是50年黄金树龄的葡园,一排排葡萄架像绿色的油画布下挂着串串紫铃铛。经过岁月的冲刷和洗礼,生机盎然又缱绻静谧。 齐晚放下玻璃扒着车窗往外看,还能闻到泥土的青涩和果子香,他想如果是清晨过来的话,应该还能看到农艺员工亲手采摘的场景。 他还从没摘过葡萄,最接近的一次大概是上周在农家小院摘黄瓜。 邵知寒放慢车速,看着伸出车外的毛茸茸脑袋,第一次觉得夕阳下姹紫嫣红的葡园好像也有点好看。 他一手支在车窗上说:改天可以来摘葡萄。 齐晚非常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听着这语气像想起来什么一样赶紧问:你不会想把这儿买下来吧? 邵知寒眨了下眼:可以考虑,我一会儿找房二问问。 齐晚: 会客厅的房家二少爷打了个喷嚏,管家和他通报说邵知寒到了。 这种酒会算是圈子里的惯例,他们年轻一代的资本掌权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见面聊聊交换资源。今天到场的也不少,有青桃娱乐的柳总、私募基金的金总、篮球明星邱阳、大制片人何文逸、家居龙头企业的千金宣晓等等四十多号人。 其实平常来不了这么全,但大家一听很少出现的邵知寒要来就也心思各异地过来了。有单纯好奇邵知寒这个人的,有想寻求合作的,还有单纯就是想看八卦的。 邵宣两家订婚失败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向来不近声色的邵知寒会养小情儿这事可是炸了锅一样没人不知道。 按说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但邵知寒竟然公开带着上综艺,其中缘由耐人寻味啊,八成是被人小情儿拿住了把柄逼得。 酒会主厅不设座席,只在一侧有沙发卡座,方便大家行走交谈。金总取过侍者斟好的一杯酒和柳总碰了个杯,小声调笑说:你也小心点,别让家里雀儿长了本事逼着上镜当明星。 柳总置之一笑:我们青桃娱乐捧几个明星还是小事,不过话说回来这小情儿胆子够大的,邵知寒一看就是手狠的人,他也不怕遭报复。 金总笑着摇摇头:现在的小孩哪看那么长远,自掘坟墓罢了。 听了一耳朵的何文逸觉得挺有意思,他笑着说:两位大哥,保不住人间自有真情在呢? 金总像听笑话一样:那小妖精得有多大本事? 何文逸朝大门方向努努嘴:大概就是让知寒带他来酒会这么大的本事吧。 不可能还没说完,主厅就进来两道如星如墨的身影,所有人都噤声看了过去。 璀璨灯光下,是挺拔凌厉的邵知寒和一个纤长玉立的小少年。 该不会是 看过综艺的人已经认了出来,感慨齐晚真人要更加灵动好看,没看过的人现在突然也不觉得邵知寒被小情儿胁迫得冤了。 按金总的想法就是,这他妈极品绩优股,连着666个涨停板那种。 柳总也不得不赞同。他旗下众多艺人,男女走清纯人设的都不少,真就还没眼前这种带劲儿的。 就说那微挑的眼尾和细鼻梁吧,明明该是勾人的小妖精,偏就被一双清澈的眸子洗得不染声色。 可你说他清纯吧,那嫣红饱满的唇珠又像小猫撒娇一下一下挠人,啧,不可说。 房二作为东道主率先打破了尴尬,热乎地迎上去拢人肩膀:知寒,好久不见。 他余光扫着齐晚,因着经常摸不清邵知寒脾气,现下也不知道该不该多问一句这旁边人。 邵知寒倒很自在,他简单回了个笑就侧头对小吃货说:饿了就去吃东西。 房二心下了然,看来这是没准备介绍,那就是拿出来溜一圈的雀儿不必当真,他看齐晚的眼神也更□□了一分。 齐晚嘴上说不饿,眼睛却一下一下往精致的小点心上瞟,正天人交战的时候一个容貌昳丽的女人走了过来。 宣晓像没看见齐晚一样维持着风度,款款走到邵知寒面前,身旁侍者的托盘上放着两杯淡黄色的酒。 她取下一杯递给邵知寒,温柔又娇媚地说:知寒哥,距离上次见面都快一个月了,你还顺利吗。这白葡萄酒用的葡萄品种叫做长相思,我敬你一杯好不好。 邵知寒嘴角勾起一点接过了酒,然后在宣晓羞涩的目光下递给了齐晚,他侧身在齐晚耳边说,我不喜欢白葡萄酒,你替我尝尝好不好? 低哑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贴着耳骨传来,邵知寒离得那么近,齐晚感觉半边身子都不正常的酥了。 他点点头接过酒草草抿了一口,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这可是他人生的第一杯酒啊,说好的香甜醇厚呢?说好的回甘无穷呢?就这,就这? 邵知寒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捏了捏耳朵:味道怎么样? 齐晚真诚地说:有点酸。 失望的神情一点不似作假。 邵知寒忍着笑哄道:嗯,那给你找个甜的。 他抬头对上宣晓,一副看似很绅士的样子:多谢宣小姐美意,可惜我家宝贝受不了酸,这份盛情您就收回去吧。 众目睽睽之下,邵知寒揽着齐晚走向甜点架,留下面色僵硬的宣晓。 这是动真格的了? 之前不是有传言邵宣两家想联姻?完全不算数了? 那这邵知寒不光是玩玩,还他妈脑子跟直肠一起弯了? 难以置信。 宣晓握紧拳头,纤长的美甲在手心划出血印,她不信,她知寒哥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他是属于自己的,他一定会回来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何文逸对这架势饶有兴趣,趁着齐晚一心一意吃甜点的时候把邵知寒拉到一边,他一脸浮夸的表情问:不会吧,邵大公子动真格了? 在酒会上踹人过于不雅,邵知寒只拿眼尾扫了对方一眼,一副你在说屁话的表情。 何文逸也算多年损友,大概知道邵家什么情况,他给邵知寒竖起一个大拇指:你这招够溜啊,大家能没真爱但不能没面子,能没尊严但不能没后代啊,你这搞得真跟不行一样哎话说你不会真不行吧? 邵知寒脸上带着微笑,拉着何文逸手腕一副亲切的样子要往外走,其实何文逸腕骨都他妈快被捏碎了。 还好房二赶紧笑着迎了上来:寒哥逸哥,这是有事要出去吗? 邵知寒手上继续加力嘴里却轻飘飘的:他想去抽烟。 何文逸只能跟被绑架一样疯狂眨眼睛。房二接收到,跟有准备似的掏出一个本子:寒哥,这个项目想让你给掌掌眼。 邵知寒一眼没看就说:房地产我不感兴趣。 房二继续死缠烂打:这是我准备推出的一条租赁产业线,要搞成互联网+的形式,IT这块你熟就帮忙牵牵线啊寒哥。这样,项目成了分你一份股权。 恋耽美 ——(23) 邵知寒松开何文逸扭头看着大落地窗,玻璃上皆是屋内景象,半点看不见葡园的星光,他没头没尾地开口:那我要这个庄园的股份。 啊哈?房二跟何文逸觉得邵知寒跟转性了一样,以前没听说过他对葡萄酒产业感兴趣啊。不过房二连说没问题合作愉快,邵知寒只好开始看本子。 另一边,齐晚正吃着一块黑森林小蛋糕,入口是奶油的甜、巧克力的苦、樱桃的酸都完美融合在一起,丝滑醇香,真好吃。 宣晓看得眼睛要滴血,哪里来的上不了台面的蠢东西也配跟她站在一块屋顶下。 她朝侍者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过去,这次宣晓连面上的假笑都懒得维持,她开口便问:齐晚是吧,喝过哪个年份的拉菲? 齐晚坦诚回答,都没有呢。 宣晓心道果然如此没见过世面,知寒哥不过是一时被迷惑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她从侍者手中取过一杯红酒:那你尝尝这杯? 齐晚心想不会又是酸的吧,不过好歹要给人家面子喝一口。他礼貌地抿了一口瞬间来了兴趣。 嗯?这么带劲儿? 又甜又辣,有点神奇。 宣晓看着他笑,能不带劲吗,她可是加了高纯度的伏特加,一会儿撒起酒疯来更带劲,邵知寒肯定要把他厌弃地赶走。 宣晓自己也取过一杯普通红酒,故作热情地和齐晚东扯西扯不停地劝酒。 齐晚以前年纪小身子弱,从没被带着参加过这种场合,别人都知道的场面话在他听来情分就变得尤重,便不好意思拒绝。 不过关键还是这酒味道好清奇啊,有点过瘾,还有点晕。 第一次醉的齐晚不知道自己已经醉了,只是直觉不太对,摆摆手婉拒盛情。 宣晓维持着假笑:第一次见面这么开心,咱们再来最后一杯。 她又举起一杯递到齐晚面前,却比平时拿得要高,齐晚不疑有他抬手便去取,却发现对方并没有松手。他歪歪脑袋用眼神询问。 宣晓笑意更深,她突然松了手,连带指尖一翻,整杯酒都泼到了齐晚脸上。 四周顿起一片小声的骚乱。 怎么回事啊? 哎呀这也太狼狈了吧。 估计是宣大小姐不高兴了。 呵这比公开扇耳光还够辣啊。 那不然呢毕竟是个玩物,别说宣家大千金泼杯酒,就是更过火的也没什么,邵知寒私下怎么玩是一回事,明面上总不能太过分。 怪异的氛围传到窗边,邵知寒感觉到不对把本子往房二手里一放大步回到主厅。 齐晚站在甜品架旁,殷红色的酒液正从发丝滴落,在雪白的衬衣上绽开,像一块浸了樱桃酒的蛋糕。 邵知寒拿着一盒纸巾走过去二话不说帮他擦干净脸,声音低沉的吓人:怎么回事。 宣晓将头发挽至耳后,愧疚地说:我给齐晚递酒,他不小心手滑就洒了。 是他不小心?邵知寒看着齐晚脸上两团不正常的绯红,自始至终没给宣晓一个眼神。 宣晓像孤注一掷要赌什么一样,淡笑着说:是我不小心。不过红酒美容,也算一件美事吧,齐晚你不会介意的吧。 酒的后劲越发上头,齐晚似乎听不懂宣晓在问什么,只好迷茫地看着邵知寒,看上去就像寻求主人做主的小动物。 邵知寒眸色一暗,他从托盘取下一杯红酒说:美事,就同乐吧。 第28章 喜欢吗? 宣晓活了二十五年,优越了二十五年,不论是她足够震慑他人的家世还是自己身上的光芒,她从来无往不利。唯独在邵知寒这里。 在学校里邵知寒便是最优秀的唯一能配上她的学长,可他从不肯接受自己的邀约,总是跟一个和齐晚一样爱傻笑的蠢女生在一起。 为什么? 难道优秀的男人都眼瞎吗? 后来邵知寒大学破天荒地选择去影视院校她才明白,原来他只是在冷漠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童心,他只是贪玩只是还没长大,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的好,走过来牵自己的手。 直到今天这杯红酒劈头浇下。 邵知寒动作并不快,却没有一丝迟疑。像摁死一只蚂蚁一样摁灭了宣晓的所有幻想。 她亲眼看着邵知寒举起酒杯在她头顶一倾而下,每一个动作她都明白,她又死都不明白。 她堂堂宣家独女失手泼了齐晚一杯酒如何,就算泼了硫酸又如何?玩物就该有玩物的自觉,他根本不配融入这个圈子。 可邵知寒,他竟然 宣晓震惊到没有闭眼,酒液滴进眼睛刺得生疼,她恨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厅中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早就超出了争风吃醋的范畴,谁还没点风流韵事,但他们代表的从来都是背后的家族,邵宣两家正是合作蜜月期,邵知寒这样打宣晓的脸无异于昭告天下他是个眼中只有狐狸精的二百五。 真不知道是邵知寒脑子出了问题,还是这齐晚有滔天的本事。 场面尴尬到诡异,唯二淡定的两人就是邵知寒和靠在他身上晕晕乎乎的齐晚。 何文逸赶紧拉着房二过来笑眯眯圆场:哎呀这也算是花开两朵啊,我看这葡萄酒是真滋润,房二少介不介意给我一桶我也回去试试敷脸。 周围的人接下话茬也缓和气氛地笑起来往别的地方聊。两名侍者急忙拿着浴巾过来往更衣室引路。 酒会上不小心弄脏衣服或者喝醉了留宿的情况偶有发生,庄园里时常存着各大品牌的新款以备不时之需。邵知寒扶着齐晚去房间却没接下提供的衣服,他把车钥匙给了侍者让去他车上拿自己备用的衬衣。 齐晚往房间走的时候浑身都软绵绵的,喝酒原来是这种感觉啊,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慢了,感觉人一个个都变傻了,特神奇。 他扒着邵知寒肩头说:房哥铺的地毯可真软啊。 邵知寒低头看着脚下能倒映出人影儿的大理石地板: 他推开房门把齐晚塞进去:立正。 齐晚听话地并脚站好还有模有样跺了下右脚,两只胳膊规规矩矩地垂在身侧,就是脑袋有点歪,蒙着水雾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想,中指是不是要贴裤缝来着啊,裤缝呢?摸不着啊。 邵知寒把侍者送来的衬衣塞齐晚手里,闻着浓烈的酒精味没好气地说:自己换。谁给你的东西你都喝?你喝不出来不对劲? 齐晚慢慢解开第一颗扣子,露出染着一片绯红的锁骨,他嘟囔着说:我以前又没喝过嘛。 邵知寒挑眉:21了,从没喝过酒? 嗯啊。齐晚点点头,又解开一颗扣子,露出纤薄的胸口。 邵知寒嫌他磨叽直接替他全解开了:怎么没喝过。 醉了的齐晚满嘴实话实说:身体差,妈妈不让。 邵知寒往下剥衣服的指尖顿了一下,任谁听齐晚说自己身体差也不会信,但他却觉得齐晚没说谎,声音不由得沉下去一点问:后来呢,怎么好的。 齐晚一只胳膊正被邵知寒抓着往新衬衣的袖口里塞,他另一只手在耳边招了招,一副要说国家机密的样子。 邵知寒配合地俯身听他说。 齐晚带着点鼻音小声给邵知寒咬耳朵:其实,我是另一个世界来的。 邵知寒: 他无语地把脸撇开,捏着齐晚的小脸蛋说:其实,我是垃圾桶里捡的。 噗齐晚被逗笑了,一边由着邵知寒给他扣扣子,一边抵着人家手指往前凑,鼻子还一耸一耸地吸溜着,哇,那你可真是个香垃圾啊。 邵知寒哭笑不得,把对齐晚来说有点长的袖子往上卷了两折,像老父亲教育傻大儿出门在外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一样说:你根本不知道一个人急疯了能干出来什么,以后别搭理不怀好意的人。 齐晚换好新衣服挽着邵知寒往外走,像熊孩子问天为什么是蓝的一样问了一路那什么是不怀好意的人啊。 邵知寒终于被问烦了只好敷衍说:没我帅的。 这会儿酒会进行到后期,大家都开始三三两两聚堆谈事,何文逸迎过来说:呦,这是醉了?小齐晚,还有没有精力一起玩啊? 齐晚把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缩到邵知寒背后只露个脑袋说:我哥说了,不能搭理你。 邵知寒: 何文逸嘴角一扯,跳过熊孩子直接和大人对话:房二让过去搓两圈,应该是还想跟你聊聊那个项目。 邵知寒点头,跟着何文逸到麻将桌前的沙发椅坐下,位置挺宽敞刚好还够塞下一只齐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小男朋友是心尖尖似的。 同桌的除了何文逸跟房二,还有一个篮球明星邱阳。齐晚本来懒懒趴在邵知寒肩膀上,看见邱阳瞬间就支棱了。 哪个少年不曾有过热血梦啊,更何况齐晚这种以前从没摸过球篮的,邱阳就是他们的梦中男神,巴不得卧室墙面都贴成邱阳飞翔扣篮的壁纸。 如今少年时的男神大哥哥就坐在自己对面,齐晚小心脏扑腾扑腾的,又崇拜又怀念地直盯着,巴不得连人家几根眼睫毛都看清楚。 邱阳一开始没在意,后来被那束单纯到赤裸的目光看得都不好意抬头了,心说这也太大胆了吧,人家暗送秋波都是桌子下边勾勾腿,这直接上探照灯? 饶是一身腱子肉的大哥大也顶不住,烧得满脸通红。 已经在脑补自己场上带球过邱阳的齐晚还没发现邵知寒头上已经能放牧了。他突然觉得耳边一热,是邵知寒倾身覆了过来。 邵知寒手掌一下一下捏着他后颈逼迫他和自己对视,温热的嘴唇在他耳垂上来回研磨,像情人间的柔柔低语,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强迫的意味:小晚,你再看别人,我就让你去泳池醒醒酒。 齐晚立刻把蹭着他脸的大脑袋推开抗议道:不要在泳池里! 这下桌上人都听到了,心中暗吸一口气不禁脑补出一场泳池play,怪不得邵大禽兽刚才贴着人家小孩乱拱,嘶,会玩。 房二贴心提醒道:寒哥,这儿的泳池露天的。 邵知寒一脸黑线。 何文逸干咳一声:哎呀,不就是下期综艺主题是高空跳水吗?不急于一时啊。 何文逸朝邵知寒义气地挑挑眉,邵知寒幽幽回看了一眼,算是接下这聊胜于无的解围。 今天酒会来的人难得齐全,大家畅聊联谊一番搞到了深夜。房二做主大家都别折腾了直接都留下过夜,反正庄园里的酒店够睡。 齐晚自然和邵知寒安排在一间房里。又晕又困,他草草洗了头连沐浴露也没打就冲干净上了床。 邵知寒不习惯跟人分床睡,但这间房里的沙发看起来睡着不会舒服,他只好由着齐晚跟他各占一边。 可这家伙睡觉不老实,醉了之后更是来回打滚,不是滚到他身上就是扑通掉地上。 齐晚从地上爬起来扒着床边无辜地问:你把我踢下来的?然后又小声嘟囔一句,这么大人了睡觉一点不老实。 邵知寒: 在齐晚又咕噜滚下去一次后他彻底服了,邵知寒在心里劝道主要是怕影响楼下休息。然后从背后一把将齐晚拢在怀里,再把腿也压上去,这下总算老实了。 邵知寒下巴抵在齐晚的脑袋上,淡香的洗发水味混着没洗掉的酒精直往他鼻子里钻,熏得有点晕。 怀里的骨架不大,肌肉不发力时柔韧得让他想搓两把。邵知寒突然就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养个小猫小狗的,热乎一团抱在怀里好像也还不错。 他想起来今天何文逸问他的话觉得有点好笑,是动真心了吗? 齐晚倔起来像个扎手的野玫瑰,但更多时候像他阳台上的鸡蛋花,像只不松嘴的卷毛狗,挺招人疼。 喜欢吗?大概是喜欢吧。 但人会喜欢很多东西,一壶酒一盏茶,一个地方一幅画,都会喜欢,可这和真心无关。 毕竟他也没有爱人的天赋。 很多人都会给流浪的小猫一口吃的,但不会领回家。 想着想着,邵知寒把自己想睡着了。齐晚也睡得很香,这是他很多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仿佛后边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一直在护着他。 就是中间做了个梦,不知道是个什么鬼东西对他摸上摸下的,很热,摸得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异感觉。 第二天清早齐晚依着生物钟醒了,还没睁开眼他就感觉到了大事不妙。身下陌生的黏腻感让他连邵知寒怎么离他这么近都没空想。 完了完了,尿床了? 齐晚一僵,邵知寒也跟着醒了。他揉揉眼睛看着齐晚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给对方捋了捋僵直的后背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齐晚捂着被子不肯动,难过的想离开地球,他别别扭扭说:你先出去。 邵知寒看着这架势琢磨了下,他明白过来没忍住笑了,拿指尖弹了下齐晚透红的脸蛋无奈道:这不很正常吗? 齐晚眨眨眼像是没明白过来。 邵知寒揉揉眉心,像初次给青春期孩子进行性教育的老父亲一样心累,但他更多的是疑惑:你没有梦遗过? 齐晚睁大了眼,原来是他想岔了,但瞬间更羞了。他以前不光身子差发育也慢,还真没有这个过。穿越到运动之国后,由于特殊磁场压制那里的人们是不会有这些消耗体能的无意义反应。 所以这的确是自己第一次 一个21岁的大小伙第一次 怪不得邵知寒看他的眼光奇奇怪怪,虽然他也没打算以后结婚生子,但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被质疑不行! 有过!齐晚义正言辞地反驳,我刚才就是睡懵了,再再再再说了,就算这种事很正常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脸皮厚,你快出出出出去。 一大早被赶出房门的邵知寒: 儿大不由爹了。 这么一闹连到开车驶离庄园的时候齐晚还一直板着小脸,浑身都是男人的尊严。 黑色幻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葡萄藤下站着两个女人。周黎黎劝她闺蜜说:晓晓,天下男人多得是,喜欢你的好男人能把整个庄子踏平,咱不想邵知寒了啊。 宣晓冷笑一声用掌心抹过嘴唇,被她自己掐出来的血痕还没有结痂,她带着痴狂和血腥味说:我不会放手的。黎黎,你上次提过的那种药,帮我找到。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封面是不是好绿啊哈哈哈,我琢磨着这两天换一个冰淇凌味儿的封面,友子们要记得我呀 第29章 悬崖跳台 第三期节目是在天怒山脚下的跳水馆进行。这儿原来是琼市跳水队的训练基地,后来因为这一带开发得较好吸引来玩的游人越来越多,这里便开始对外营业,跳水队搬去了别的地方。 对于游客来说,提到民间的跳水活动大家肯定会想到天怒山,倒不是因为这座跳水馆,而是山间的一处钢架跳台。 恋耽美 ——(24) 齐晚跟着节目组一行人来到跳台附近,在有护栏的地方向下望去。 这钢架搭成的跳水台伸展出峭壁,下方据说是经过探查的深水潭,水面距跳台足足有28米。 每年8月份全国的高空跳水爱好者都会聚集在这里大显身手。 齐晚眨眨眼:那就是两个月前的事啦? 是啊,当时的新闻你看了没?陆望缩回脖子打了个颤,故作神秘道,男男女女三十多号人给这儿下饺子,你猜成功了几个? 齐晚挠了挠脑袋总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太吉利,那没成功的怎么了? 陆望一伸手比划个数字:五个,就五个好好跳成了,其他的有临时后退的,剩下的都受了伤,老惨了。 柯云台认同说:我也看到这个新闻了,有个大哥背部砸水水面当时就红了,皮肤一直往外渗血。 陆望点点头:可不是嘛,这都算好的了,还有个脊骨受伤的,严重点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众人听着这会儿再朝下看去,不由得就想起一句话,什么叫高手在人间,失手在阴间 要说十层楼高的悬崖那的确不算高,可要是从十层楼往下跳的话,别说什么维持最佳入水姿势了,就是高空和极速下落的恐惧感都能筛掉99.99%的人。 柯云莱看了眼他哥担忧道:导演,我们不会要跳这个吧。 导演擦擦汗,那哪能啊,这种一点点防护措施都没有的运动肯定不能瞎尝试,他赶紧解释说:对于非专业的运动员来说,十米台跳水就已经是一大难关了。 齐晚表示赞同,虽然十米听着不高,但真站上去也相当于从四楼阳台上往下跳了。他突然被陆望戳了下,对方小声问他:你跳过十米吗? 齐晚点点头,但陆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毕竟当时见面第一天为了确定出发顺序而跳水的时候,就属他跳得最简单粗暴,而且当时才三米板。 齐晚还没解释陆望就揽上他肩膀,听起来非常真诚地开解道:这个跳水跟跳远是不一样的,跳不好一点也不丢人啊,我跟你说我也很少尝试十米。 舒曼曼实在听不下去了,毫不留情地揭露说:拉倒吧,你能站上五米台不腿软就不错了。 齐晚刚想笑结果又被陆望一把拉过去挡枪,他听对方信誓旦旦地说:他能跳多高我就跳多高。 齐晚眼角一跳看着陆望露出友好的微笑,那还是别了哦。 说是五米十米的说,但为了循序渐进大家还是都先从三米跳板开始练习。 做好各项准备和热身后,舒曼曼说出第一个动作,103B,向前屈体一周半。 不算复杂,中等难度,从起跳、打开、翻转、到入水她认真讲解并示范一遍,然后让大家依次试跳。 陆望急忙举手要先发出场,上一次跳水没有表现好他归咎于是见到女神第一天过于激动,今天一定要加倍表现! 舒曼曼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看着自己的高徒步履稳健地走上了起跳台。 陆望向左边的摄影机挥挥手,又向右下方的摄影机挥挥手,如同走在改革的春风中昂首阔步,走板! 起跳! 翻转! 入水! 等等,翻过了! 陆望一激动用劲用大了,本该垂直入水的,结果他多转了90直接在空中打开成一个大写的一字,背部无比平展地砸入了水面。 哗 水花四起。 离着好几米远的岸对面的摄影机镜头也跟着花了一个。 场面一时十分滑稽。 【舒影后笑容逐渐消失.JPG】 【噗哈哈哈哈这他妈炸鱼呢有没有姐妹快把这段抠出来】 【每日一看防止抑郁】 【在剪了在剪了】 同在岸边的齐晚也被溅了一脸水,他搓了搓脸伪装自己不是憋笑憋得腮帮子抽抽。 他看陆望爬上来之后整个背都是红的,摔得着实不轻,但还活蹦乱跳地走过来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齐晚正困惑呢,陆望上下扫视着他感慨道:全包裹式连体泳衣,还是你聪明啊,多穿一层砸得轻点。 齐晚: 并不是很想穿这样糊一身的。 【哈哈哈小陆快醒醒,明明是寒哥不想看媳妇走光】 【话说回来马上要轮到晚晚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嘤,感觉被砸的好疼啊】 【谁说我们晚晚一定会失误了】 【清醒点哪有那么全能的人啊】 【你想想他上次跳得多拉胯】 往事不堪回首,邵知寒对着齐晚意味深长又似笑非笑地说:这次还冰棍? 齐晚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卷毛,以为是自己之前失职给金主丢脸了。 他扬起小脸两下蹦到邵知寒面前握拳做出一个加油的姿势,又像临行前的告别一样飞快地抱了一下邵知寒的腰:看我的! 然后意气风发地走向了跳水台。 邵知寒僵了一下,突然温热又离开,齐晚抱他的时候脸颊贴在了光裸的胸口上,像被飞溅的火星烫了一下。 他目光追着齐晚一路跟到了三米台,完全贴身的深蓝色泳衣把舒长挺拔的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 齐晚面色沉稳地站在三米台上,目光清明坚定。 邵知寒不得不承认齐晚身上这一点很吸引人,专挚。 不管是射击还是呲杆,亦或是现在,他在做一件事的时候总可以百分百地专注。而且这种专注只是对于过程本身,无关乎结果,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对于胜负的渴求,但却能感觉到一颗所向披靡的心。 仿佛只要认真用心,他就能一往无前,结果只是水到渠成的事,颇有那么点无欲则刚的意思。 每当这种时候,邵知寒就觉得平日里任揉搓的小鸡蛋花一秒变装成了野玫瑰。 在所有人或探究或期待的目光中,齐晚抬起了头直视前方,阳光透过玻璃屋顶照在他身上。 一,二,三。 他跨步大而果决,每一步韵律好像踩在鼓点之上,当跳水板被压至最低处时齐晚绷紧身体借力一跃。 他感觉自己被抛向了高空,余光是蓝色的天,蓝色的水。 在最高点时他迅速将自己折叠起来,手臂抱在膝弯利用腰腹的力量迅速翻转。 天地在失重感中颠倒,齐晚凭借良好的本体感觉精准判断出自己和空间的位置关系,成功卡在身体与水面呈90时垂直入水。 入水的冲击力瞬间从交叠的双掌传至肩臂,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对抗发力,直至脚尖也没入水面,他终于完整的投入这个清凉温柔的怀抱。 一跳结束,场馆异常安静,只能听见几无的水花轻轻落在水面的声音。 从翻腾到入水,齐晚的长腿和脚尖始终绷直为一条线,动作轻盈有力像一把旋转的飞镖,最后化作一根针直入水下。 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邵知寒也放轻了呼吸,他预想过齐晚的跳水技术不会差,但他没想到可以这么好,像是冰棱融化后的水滴落在深潭中。 直到齐晚上了岸,挂着水珠的脸蛋重新出现在镜头前时弹幕才热闹起来。 【卧槽刚才真有人跳下去了?】 【水:我花呢?】 【这大概要去问牛顿的弟弟吧】 【太牛逼了!】 【这他妈怎么练的?他怎么什么都会??】 对啊,其他嘉宾也想问,齐晚你怎么什么都会? 会就会吧,我们也会。 关键你怎么这么强? 都是九年义务教育怎么就感觉你跟多活了一辈子一样?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诸位嘉宾,直到结束了一天的练习大家也没想明白齐晚哪来那么多时间训练的,明明才21岁啊,打娘胎里开始练的? 陆望首先憋不住了,他在饭桌上带头问道:齐晚,你为什么不管什么运动都能搞好的样子啊? 艾心举手:加一加一,我也一直好奇来着。虽然咱们能来参节目都是本身有点基础的,但晚晚怎么这么厉害啊。唔,连蒸馒头都这么好吃诶! 齐晚正在给大家分甜心馒头,这倒霉节目组坑嘉宾上瘾了,这次美名其曰带他们入住农家乐,其实还是个什么都得自己来的条件。 几个人一合计,分开做饭太麻烦了不如轮流来,今天你炒个菜明天我炖个汤,后天录完节目就能一起去新东方。 齐晚小小斟酌了一下说:其实很多运动刨除了技巧之后,都是力量、韧性和平衡。把这几个方面训练好了学其他的就会快一点。 舒曼曼好奇道:那你有什么训练的绝招吗?比如跳水吧对上下肢的力量要求就很大。 齐晚咽下一口粥说:我每天用零碎时间做20*100个蹲起。 艾心皱眉道:100组啊,那你零碎时间还真挺碎的,这么多组麻烦死了。 齐晚摇摇头:不麻烦不麻烦,是20组,每组100个。 众人: 这得再吃一个馒头压压惊。 说完下肢力量,齐晚继续补充道:上肢训练的话,我每天是早上起来脚顶书桌倒立半小时。 邵知寒:? 等以后齐晚搬走了他一定要把侧卧书桌全换一遍。 大家决定闭嘴不问了,过于变态,还是干饭比较实在。结果还没吃两口,啪,灯灭了。 这是停停电了? 吃没吃好,住没住好,现在连电也要停,嘉宾们不想说话。 诡异的安静中,齐晚小声说:要不再扒拉两口饭试试。 大家都没动,只有陆望想也没想就照做了,他扒拉了两口炒饭努力嚼着:为什么啊? 齐晚:因为巴拉巴拉能亮啊!哈哈哈哈哈哈 陆望直接一口咽了下去,嚼东西的声音也没了,一下子比刚才安静的更诡异了。 齐晚越笑声音越小,越笑越尴尬,最后尬成了干笑:哈,哈哈,不,不好笑吗? 黑暗中听见一声叹息。 然后是艾心怜爱地发问:宝,2G冲浪几年了? 齐晚自闭地掏出手机一看:呃,大家的网还好吗? 大家一看,得,连2G也没了。 导演拿着一大包蜡烛赶过来:哎呀呀突然停电大家应急一下啊,WiFi没了,山里流量也不好使,要不大家来个烛光座谈会? 邵知寒无奈道:有人带棋牌吗? 没有,全部没有。 大家陷入沉默,以前没通网的时候人都怎么过的? 齐晚:有绳子么?线也行。 没人明白找绳子干什么,勒死导演吗?不过舒曼曼提议说:我这个粗线马甲今天被石头勾坏了,给你拆点毛线下来?你要多少。 齐晚揉揉鼻子:曼曼姐你要是不能穿了那就半米就够啦。 舒曼曼豪爽一笑,拿着小刀两下下去就把线递到了齐晚手上,她好奇地问:所以你到底要干嘛? 齐晚把粉色的线头两端系在一起变成一个线环,两双修长的手指插进将线环撑了起来,手腕一翻一转,指尖又勾又挑 一个网状的图形便出现了,像四四方方的平地上多了两条宽敞交叉的大路,叠成四个岔口。 他嘴角盛着暖洋洋的烛光笑起来:翻花绳!会吗?我们接力! 【他怎么还会这玩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玩过嘛哈哈233我们这里是叫抄交 * 感谢小天使为我浇水:舟载满落英 10瓶 我也要开出小花花~ 第30章 统一童年 据说在某个奇妙的年代里,全国曾实现了童年统一。 比如一种叫绿舌头的雪糕; 五毛一袋的雪碧冰块; 一毛一片的大辣片 又比如曾占据了课间十分钟的踢毽子,扔沙包,跳皮筋,悠悠球,摔卡片 时间再往前拨一拨,还能看见推铁圈,抓羊拐,翻花绳 所以齐晚是怎么玩这么溜的呢? 【暴露年龄】 【咳咳翻花绳是我小时候玩的,现在娃都上初中了】 【啊这,晚晚小时候手机已经普及了吧】 【再不济也是男生一起打球哪会玩这个】 【我们晚晚心灵手巧不接受反驳】 几位嘉宾除了舒曼曼似乎也都是第一次见这种玩法,看得一愣一愣的。陆望迷茫道:这怎么接力?把俩手绑起来跑吗? 舒曼曼翻个白眼,对着齐晚刚编出来的花型下了手。她拇指与食指同时捏住两个交叉的结从中心镂空处向下一压一翻,整个图案就变了个花样移到她手上。 齐晚配合默契紧接着又上手捏住左右竖着的两个叉叉从中心镂空处向上一压一翻,把花样又接回到自己手上,他笑嘻嘻说:就这样啊,一个一个接下去,绳子在谁手上花型开了就算谁输。 柯云台极富学习精神的两只眼睛闪闪发光,他迫不及待建议道:你和曼姐示范一遍我们学学。 没问题!齐晚扬扬下巴又把花绳伸到舒曼曼面前,两人你来我往地交锋。 其他六位嘉宾聚精会神地围观,邵知寒从花绳看到指尖,又从手指看到侧脸,齐晚笑起来时眼尾会上翘,圆圆的眼睛也会弯起来一点,高兴得像只捧着奶酪的小猫咪。 邵知寒心中失笑,一根小绳子都能玩这么开心,大概是从小在爱里长大的吧,内里永远是个孩子。 看会了吗?齐晚有点小显摆地举着左手,他和舒曼曼已经进行了十几个回合,最后一个他是自己弄的,绳子在左手四根手指间绕来绕去像是要五花大绑。 他神秘兮兮说:我给大家表演个魔术,看好了啊,绑的贼结实,三二一! 齐晚右手一拉绳头,牢牢绕在左手间曲里拐弯的绳子就像风一样嗖一下从他指缝溜走了,他露出三分小骄傲:啧,厉害吧。 厉害厉害,陆望相当捧场,这叫什么招式啊? 齐晚想了想:好像是叫一拉没。 陆望激情补充:就窜稀呗! 然后他就毫不意外地收获了好一顿推搡。 齐晚施暴后松开陆望笑着喘气问:都看明白了吧。 柯云台比划一个OK,自信地说说:规律拿捏住了。 舒曼曼笑着说:那赶紧跟大家分享分享。 柯云台一副做研究的架势:首先,我们发现花绳图形的构造要素主要是交叉,单线,和镂空,我已经总结出三句秘诀,逢叉就捏,逢线就挑,逢空就钻。 陆望总结:无往不利! 学渣第一次和学霸达成共识兴奋击掌,准备一起走向光明的未来。 但现实总是分分钟都那么妙不可言,谁都以为图形它永不会变。当花绳稳妥翻了一圈重新回到齐晚手里的时候,明明是和之前一样的图形他突然就变了手法。 恋耽美 ——(25) 本来要从长边翻结果他换成了短边,出来一个和刚才很相似却又没见过的图形。齐晚饶有兴致地朝下一位选手弹了个舌。 柯云台略一思索觉得问题不大,要用规律来指导实践。他认真严谨地轻轻捏住两个叉叉,朝看似顺手的方向往下压去,注意力全在花绳上根本没注意到齐晚已经从一只小猫咪笑成了小狐狸。 似曾相识地翻挑动作,柯云台全部接过绳子后淡定撑开,然后他的两手四指间就只剩下一个空空的长方形了 那么大一个图案呢? 就没了? 柯云台眼睛瞪得大大的脖子向前伸出一截,浑身都写着难以置信,仿佛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撞见了超自然现象。 舒曼曼实在是被这个吃惊样子搞得破防,她弯着腰把眼泪都笑了出来:哎呦大柯,你可是咱国家高精尖人才,搞得懂图论算法搞不来一根绳子啊哈。 柯云台表示受到巨大冲击:我觉得和我看到的不一样。 【人间真实】 【眼说他会了,手说我不行】 【不不不我连眼睛都跟不上】 【世另我】 柯云台决定换个战场,他提议说:要不咱换个带劲的游戏? 陆望举手加一:齐晚你还会什么? 这可难住齐晚了,他之所以会这些就是因为小时候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闷在屋子里,妈妈怕他无聊就搜罗来各种不费力的小游戏陪他。 要说带劲的,他想来想去也就剩一个了,他看了看笼着一层薄薄月色的窗外:那要不,拔树根? 几位嘉宾脸一起黑了,倒也不必如此带劲,滥砍滥伐是要坐牢的。 齐晚反应过来说:哎呀我说的不是树根,是那种。他用手做了个捏捏的动作,那种小根根。 还小根根,邵知寒无语地捏着他没二两肉的胳膊说:那叫叶梗。 齐晚点点头:对,就是叶梗,拔叶梗。 邵知寒更无语了:你薅树叶生火啊? 齐晚撇撇嘴:没童年。我说的是每个人都找一根叶梗当武器,然后两两十字交叉别在一起跟拔河一样往两边分头使劲,谁的叶梗先断了就算输了。 【哎艹这叫拔老根儿啊!】 【我逝去的童年啊】 大家听完觉得这个游戏不错,简单直观,非常适合不想益智的成年人。大家还定了规矩,叶梗断最多的人要接受大冒险惩罚。 没异议后几人就分头拿着个手机出门照着亮,月黑风高,一个个都低头哈腰地在树下探来探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一支古墓考察队。 来来来,都找好了就过来,开始了开始了! 首先对战的是齐晚和邵知寒。邵知寒的叶梗一看就没认真找,粗细长短什么样子的都有。 齐晚见邵知寒只随意拿了一根出来,他摩拳擦掌道:比赛追求的就是更粗更硬更长,我不会让你的。 邵知寒: 齐晚势在必得,他挑出一根粗粗壮壮的得力干将,对战邵知寒细小黑黄的可怜弱梗。两梗交接之后齐晚开始发力,邵知寒却不为所动。 齐晚不满道:你不能消极怠战! 邵知寒像看小傻子一样:要不你找柯云台补补课,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齐晚:那我不客气啦! 他屏息,眉头和小嘴都簇起来跟用脸拔河一样。 嘿!哈! 啵儿的一声。 齐晚的得力战将,折了。 嗯?! 齐晚大大的眼睛装满了小小的问号,怎么可能,妈妈明明告诉过他要挑又粗又绿的梗,而且以前他总是能战胜妈妈的小绿梗啊。 齐晚觉得肯定是巧合,再来再来,邵知寒手机刚好响了去一边接电话,他继续斗志昂扬迎战其他人。 别人一看齐晚一捧绿油油的叶梗都露出了无法言说的表情。因为每个人初始的叶梗都是十根,中途不能再去寻找,所以大家顿时都捂严实了自己的宝贝梗,严禁某晚顺藤摸梗。 齐晚又拔了几个人发现,好像只有他的梗是绿油油鲜嫩嫩又粗又壮的,也只有他连续被虐,只有他! 齐晚有点怀疑人生,这时候安颂默默凑过来,该他俩较量了。 齐晚像不记得之前怎么着一样云淡风轻地接招,虽然没笑但也没摆脸色,其实主要还是被杀麻了。 他放弃挣扎一样恹恹地别过安颂的叶梗,看也不看稍微一用力就又是啵儿的一声。 叹气。 啊,齐晚,你好厉害! 生无可恋的齐晚突然被安颂喊了一嗓子,他一看,嚯,断的竟然不是自己? 再一看,安颂那叶梗断裂处整整齐齐完全看不出拼杀之后的植物纤维,说是指甲事先掐断了□□成都含蓄了,那得是拿刀切的。 齐晚看着安颂睁大的眼睛,微张的嘴巴,似掩非掩又夸张颤抖的手: 他一脸认真地建议道:以后别演戏了,真的,不适合你。 被拆穿的安颂也不恼,一脸我不尴尬地撇开脸。 绷住,好,没绷住。安颂不知道被哪个词戳着笑点突然就笑了。 有人说笑能传染,尤其傻笑。本来就不聪明的齐晚被传染的尤其厉害,两个人突然就跟神经病一样开始笑,谁也不看谁就给那笑。 齐晚憋了半天腮帮子都酸了,他一拍桌子努力板着脸:认真拔! 好。安颂渐渐忍住笑,他无奈道:你的叶梗都是新鲜的,太嫩太脆肯定一下就断,真是想放水都放不了。 齐晚小手又一拍桌子:那真是谢谢你了! 另一边,邵知寒接起电话,从看见号码的那一刻他脸色就沉了下去。 手机中邵鸿的声音并不大却充满威压:知寒,房家酒会上你做的过分了。 邵知寒身体本能一样指尖颤抖着绷紧,声音却伪装得异常不屑,他嗯了一声。 邵鸿一向不会兜圈子浪费时间,他直入主题质问:突然这么激烈,是在和我们示威吗?你知道铁箭头的事了。 邵知寒:不难猜。 邵鸿气息粗沉了几分骂道:安颂那个蠢货。 邵知寒下意识转头去看,透过窗户正看见烛光下桌边的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好像还在笑。齐晚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别人对他一分好,他就能把千分坏忘个干净。 邵知寒回过神说:邵家的事,不要再把别人扯进来。 似乎是出乎了邵鸿的意料,他顿了一秒说:知寒,你注意力太多放在杂事上了,安颂什么时候也能入你眼了? 每一字都像千斤巨石压在邵知寒心上,他努力撑起精神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卑鄙。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邵鸿,他厉声呵斥道:没你跟一个小鸭子招摇过市不知廉耻! 发火的邵鸿根本不给反驳的间隙,像生意场上厮杀般威慑道:邵知寒,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让那个小鸭子离开综艺,销声匿迹。他冷笑一声,如果你一定要任性,最好想想自己有没有筹码。 通话就此结束。 手机屏幕被暗夜吞掉光芒。 秋风卷过落叶,像倾诉,又像压抑的咆哮。 每一次的命令都同五指山一样无法反抗,从来如此。 邵知寒凝望着黯淡的夜空,像是自己从不可控的未来,许久伫立,他目光变得坚定仿佛和深渊终于达成了交易。 阴冷月光下,邵知寒勾唇笑了。 这一次,筹码,他有。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吃五毛的雪碧冰块了,但好像的确不好买到了QAQ * 我又长高啦! 第31章 法式热吻 邵知寒回去的时候齐晚已经成了霜打的小茄子,手下十员大将折损九枚,只剩一根独苗苗。 齐晚可怜巴巴眨眨眼:你去干嘛了? 说了点工作上的事。邵知寒接过齐晚递过来的独苗搓了下,给我干嘛。 齐晚跟有人撑腰一样气势汹汹一指:你帮我上。 邵知寒垂眸笑了,他把叶梗刚一对折还没用力就已经断了,他不留情面地说:你这没救。看看别人都怎么选的。 齐晚去看正在较劲的柯柯兄弟,两人手中的老根儿都已经身经百战,表面黄黑色的皮已经磨没了,只剩下内部的纤维越拔越韧。 他感叹一句:这真是老当益壮啊,我的青壮年落伍了。 邵知寒把他扔在凳子上的残兵败将收拾起来坐在旁边调笑道:还以为你多会玩,净选中看不中用的。叶梗太绿说明水分多就脆,太黑说明水分太少干了也脆,像他们手里这样黑中带黄的韧性刚刚好。 齐晚一副涨知识的表情,继而又无力反驳道:可是以前我这样找的大绿梗就经常赢啊。 邵知寒无情揭穿:那说明跟你比的人更菜。 齐晚抿嘴继续围观那俩铆足了劲儿要一决雌雄的亲兄弟。 这俩人手里的老根儿是真的强啊怎么都不断,堪称根儿神,两人从坐着拔到站着拔,最后扎着马步拔,憋得脸都红了,身体各自向后仰着使劲,大有再叫个人帮忙的架势。 等等等等!哭笑不得的柯云台率先喊了暂停,休战五秒。 他松了手活动着五指,齐晚这才看见两人的手指上都勒出来了血印子,他茫然地想,原来拔老根儿也能这么费力气啊。 后知后觉的齐晚突然很想妈妈。 邵知寒拿肩头碰了一下他问:怎么了?再给你个机会去拣几根? 齐晚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就听众人异口同声抗议说:不行 齐晚:? 【哈哈哈快看晚晚的表情】 【我不是你们最疼爱的小宝贝了吗.JPG】 【团宠人设崩塌在今晚】 陆望抬头看房顶,大公无私说:你别这样看我们,赛场之上无撒娇。 柯云莱笑着说:哥你手都破皮儿了别拔了,最后肯定是你赢。 柯云台果断摇头:你把你的收好,一会儿再大战三百回合! 陆望才没兴趣关注皮开肉绽的根儿神最后花落谁家,他阴阳怪气说:哎呀我突然想起来刚才是说输的人要怎么来着? 又一次异口同声:大冒险! 所有人一起看向齐晚,笑得那叫一个不怀好意。 齐晚像被压进匪窝的大姑娘一样瑟瑟发抖:你你你们想干什么啊? 这大冒险三个字听起来相当不妙,该不会让他上山打野猪,下河抓螃蟹,或者倒拔院里歪脖树吧? 只见除邵知寒外几个嘉宾眼睛都贼溜溜地转,陆望拱了下嘴,其他人相视一秒恍然大悟连连用力点头,一副好刺激好想笑要憋不住了的表情。 齐晚大胆发问:学猪叫? 噗,舒曼曼差点把水喷出来,恨铁不成钢地说:亲一个! 亲,亲谁啊? 齐晚眨眨眼,似乎也没谁了。 虽然自从协议上节目以来他和邵知寒有过一些身体接触,但大多数时间都跟好哥们儿差不多,突然要上嘴就 他不太了解恋爱是怎么一回事,但多少也知道亲吻是很亲密肌肤相亲的事情。 这该是一种什么感觉,大概和上一次在酒会邵知寒嘴唇贴在他耳廓的感觉差不多吧。 齐晚无知者无畏,想了想也不觉得有什么,就是不知道邵知寒怎么想。 【卧槽邵老师荧屏初吻要出现了吗!】 【寒哥以前拍的戏全是大男主、灾难片、战争戏,我还以为一辈子也看不见他亲亲了】 【啊啊啊我一想狂傲不羁的大男人要被小甜心按着亲我就血气翻涌】 【我现在满脑子黄色废料】 【不是,等等,为什么是被小甜心按着亲??】 【这是晚晚的大冒险啊,而且寒哥怎么会主动嘛】 【希望全在晚晚身上了】 【直球晚晚上!】 齐晚并不想上,主要是他觉得邵知寒看他的目光有点奇怪。怎么说呢,有点幽深,有点探究,还有点期待? 齐晚赶紧晃晃脑袋把这个诡异的想法甩出去,怎么可能,应该说是我看看你想怎么死比较合理。 围观几个人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 法式热吻! 舌吻! 湿吻! 十秒! 齐晚脑袋嗡的一声,他没看过神奇小视频,但经常迟钝的小脑袋莫名就意会了,还脑补出一堆不可描述。 邵知寒映着烛光看见齐晚耳尖一点点红了,像圆润饱满的唇珠一样红。齐晚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瞬间又慌乱地飘开,宛若被捉住尾巴的小兔子。 周围人开始带节奏,像参加联欢晚会的小学生一样拍桌子: 齐晚,加油! 齐晚,加油! 齐晚,加油! 齐晚坐立难安,瞄了眼大厅紧闭着的木门,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他,他真做不到啊。 齐晚把头埋了下去,只觉得余光景象晃动了一下,是有风扰了烛火。接着他就被一只大手捉住了胳膊,像是被拎起来一样转换了位置。 砰。 是后背砸在木门的声音。 齐晚愣愣地看着眼前人。 邵知寒捏着下巴迫使他仰起头。 然后俯身而下。 齐晚睁大了眼睛。 温热的气息扑在面颊上,带着有点凉的薄荷味,让他一时不知是冷是热。 邵知寒的额头和他的抵在一起,碎发与碎发也纠缠在一起,他能感觉到高挺坚硬的鼻梁就贴在他的鼻翼,随着每一次呼吸微微起伏。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烛光,在幽暗的角落里,他们隔着一厘米的距离相吻。 齐晚感觉到嘴唇是热的,是邵知寒按压在他唇珠上的拇指,烛光照不到的地方只有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借位吻。 但,还是太近了。 近得齐晚感觉只要自己稍微动一下就会蹭过对方的嘴唇。他像木偶一样僵着,只能听到心跳越来越快。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脑海中莫名出现一个想法,他的嘴唇也会和指尖一样热烫吗。 齐晚觉得自己想法太离谱了,他认真回想总结,以前心跳过快意味着心悸,意味着要发病,后来在运动之国心跳过快会影响精准度,所以在那里每一个人都学会了调节自己的心跳甚至是激素。 听说过按人中可以刺激一个人醒来,难道按嘴唇也可以刺激心跳吗?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不安,自从回来后他一直希望能够体验真正的生活所以从没有调节过心跳,今天这是第一次。 小小一间屋子,除了齐晚所有人的心跳都在飙升。 恋耽美 ——(26) 陆望他们也是第一次见邵知寒接吻,而且还是主动,谁能想到从没拍过爱情片的邵影帝吻技这么了得。 邵知寒比齐晚高了将近十厘米,一手掐着小甜心一手按在门上,满满都是霸道的荷尔蒙。 几个人想凑过去看,却感觉这两人激烈的有壁,愣是红着脸不好意思靠近。 其实他们如果靠近一点就会发现,此刻耳尖红红的已经换了人。 齐晚心跳慢慢恢复了平稳。 他看着长睫紧闭的邵知寒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像一只总爱炸毛的狮子变身金毛蹭了过来。 他眨了下眼,睫毛刚好划过邵知寒的颧骨,他感觉对方的指尖动了一下。 齐晚眨一下眼,拇指颤一下。 再眨一下,又颤一下。 像戳小狗的肉垫一样。 直到邵知寒的拇指按得越来越重,气息也越来越热,齐晚终于受不了了。 他一数到十秒就把邵知寒推开,自己用手背去蹭有点发麻的嘴唇,看起来像在擦口水格外旖旎。 【姐妹们禁欲的男人真是宝藏,一旦搞起来太他妈来劲了】 【怎么这会儿才给特写!刚才摄影师死哪了啊啊啊】 【晚晚的嘴唇被咬得好红啊,肯定又甜又软好想吸溜】 【呜呜呜我也好想被寒哥按在门上啃】 【楼上两位组队想peach】 【寒哥为什么要背对着镜头啊,好想看事后表情】 邵知寒有点来气,他竟然会被齐晚这个小蹄子装出来的楚楚可怜骗了。瞧着坐在那一副慌张羞涩的样子,被按着倒是起劲了,一下一下勾他,倒霉玩意儿就该咬死他。 邵知寒总结了一下主要是因为自己没拍过吻戏,下次就不会了。 呸,没下次了。 邵知寒背光站着,齐晚看不出来他的表情,但这种被大家春心荡漾围观的感觉实在是磨人,他不想显得落荒而逃就努力转移话题:不早了,赶紧再玩一个洗洗睡吧! 几个嘉宾起哄够了便宽宏大量地放了他一马:行,赶紧再来一轮。 齐晚现在看见叶梗就心梗说什么也不来这个了,他把桌上的牙签盒翻过来哗啦一倒,然后轻轻拿起最上面的一根牙签用它把另一根也挑走:喏,轮流来,谁挑牙签的时候把除了被挑的那根之外的其他牙签也带动了就算输,输的人明天做饭! 舒曼曼笑了:晚晚你会的小游戏也太多了,要不是你今天说我都记不起来我以前玩过。 【+1我也玩过】 【太熟悉了,但不说真想不起来】 【你别说,以前手机没普及的时候大家喊一嗓子就都下楼一起玩,就呢么些花样每天都能傻乐】 陆望接过齐晚手中的牙签去挑下一根,为了不碰到其他牙签他用力往上一挑,被挑起来的牙签转着圈翻腾出去。 他笑着戳齐晚:像不像你今天跳水的样子。 齐晚面无表情:哦。 这是还记恨他先前起哄呢,陆望没话找话说:你明明能跳这么好,当时第一天怎么就跳个冰棍? 齐晚:为了省劲。 陆望又问:那为什么是脚先入水啊,一般不都是手掌入水吗? 齐晚解释说:那是为了观赏性好,但是下肢抗压能力更好,你看那些高空跳水都是脚先入水。 陆望眨眨眼:那你最高能跳多少米啊? 齐晚不想理他,只说两个字:秘密。 大家接着往下挑,最后因为柯云台之前拔老根过于用力手脱劲了,那么一抖就碰歪了别的牙签,光荣承担下明天主厨的任务。 眼看大家要结束游戏各自休息去,一向对节目流程不上心的邵知寒突然问了导演:能给透露下明天任务吗? 导演纠结了下:也不是不能说,这一次以水为主题嘛,明天每队要出一个人漂流天怒江,至于另一个人嘛嘿嘿先保密。 邵知寒问:那怎么选谁去漂流? 导演说:这个你们自己定就好,要不正好现在商量一下? 邵知寒问齐晚:你想漂流吗? 齐晚想了想虽然不知道另一个人要干嘛,但总觉得漂流更需要技术一点,而且是漂天然河道也相对有点危险。 他一扬下巴:漂流我去。 邵知寒看着烛火微微晃动的焰心应允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借位已经到了,真的还会远嘛 * 谢谢为我浇水的小天使:秋、彼岸灯明 1瓶; 开心搓手~~ 第32章 天怒江漂流 山里昼夜温差大,深秋夜里树上小鸟都挤回窝里,把喙也埋在脖颈间的一圈细绒毛中美美睡着。 农家小院里没有装空调,乌瓦白墙四处都凉冰冰,只剩床上一个温暖小窝。 邵知寒洗完澡出来时看见齐晚已经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两只爪扣着手机。 他只穿了一条睡裤,浴巾潦草地搭在左肩,齐晚看了他一眼拍拍床说:擦干再进来。 邵知寒面色不悦地看着齐晚,他虽然已经被迫接受床上要躺只小狗,但他不想每天晚上都被狗踢。 他指着齐晚约法三章:一不准滚我身上,二不准拿屁股撅我,三不准用脚踢我。 齐晚觑着邵知寒腹诽事多,他睡相哪有那么不好,纯属诬告。 刚洗完澡的皮肤纹理十分清晰,齐晚看着邵知寒戳他的右臂第一次注意到在小臂上有一处手术留下的淡淡疤痕,不过应该是做了医美平时不留意根本看不出来。 齐晚抓住邵知寒手腕拉近了看,好奇道:你这是怎么弄的啊?看着像挺厉害的骨折。 邵知寒把手抽回来,喉结动了一下声音听着有点沉:滑雪摔的。 滑雪啊,摔成这样速度可想而知。齐晚认真打量着邵知寒,其实他一直都有个疑问,邵知寒为什么会喜欢这么多极限运动? 每个极限运动爱好者都有自己的原因,比如有的人是厌倦了钢铁森林来寻找刺激,有的人是喜欢在挑战的过程中感受突破的快感,那邵知寒呢? 邵知寒并不想回答,只反问他一句:和你有关吗? 齐晚心想其实还真有关啊,比如系统的最后一个任务为什么是帮对方拿金牌?如果是检验自己在运动之国的成果那大可让自己独立参赛,为什么要来一个综艺和邵知寒组队? 而邵知寒本身也很有问题,一个豪门天之骄子,可以像其他嘉宾一样涉猎广泛可以专精一样,但他擅长的未免太多了点,好像前半生一直都在搞这些一样。 齐晚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他该不会是运动之国在逃退役选手吧 系统从来不肯回答他这方面的问题,只是卖关子说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啦。 齐晚心痒难耐,他只好祭出撒娇大法扯着邵知寒肩上的浴巾来回晃:哥,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极限运动啊。 邵知寒不耐烦地抓住他的手翻过来看,手心之前被石头割裂的伤口已经完全长好甚至看不出痕迹,邵知寒也一直想问:那你愈合能力为什么这么好? 齐晚砸吧一下嘴若无其事说:昂,羡慕么? 邵知寒松开他手又在手背上拍了一巴掌:羡慕什么,羡慕你三天两头受伤? 齐晚嘴硬说:切,反正我愈合快。 也不知道当时谁在他怀里打滚说哥哥好疼啊,邵知寒脑子里全是皮开肉绽的画面,他顺着问:愈合快就不疼了? 当然不齐晚顿了下,老实交代道,疼。 邵知寒哼笑一声:我发现你这个家伙特别爱撒谎。 这怎么是撒谎呢?齐晚不乐意,说疼的话,那些关心你爱护你的人会心疼的,我是不想他们担心。 齐晚一副认真又带点委屈的样子。邵知寒恍惚了一秒,脑海中浮现出一行娟秀又稚嫩的字迹: 今天又从板上摔下来,膝盖都破了,好疼啊,没有和哥哥说,不想让他担心,可是真的好疼啊。 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邵知寒的目光在不知不觉间满是温柔,他坐在床上没忍住揉了揉齐晚脑袋,温声哄道:我不关心你,你可以跟我说疼。 夜里很凉,但邵知寒的指尖却很暖,一下下蹭过头皮让齐晚想把整颗脑袋都贴上去。 不关心啊,骗鬼呢。每次受伤也不知道是谁帮他小心翼翼地擦伤口。 齐晚心里暖暖的,他用脸去蹭对方的掌心眨着眼睛问: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好不容易温情一下的邵知寒被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出一身鸡皮疙瘩,他冷漠道:因为你像我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齐晚噗嗤笑了,这是还记他见面第一天撒谎的仇呢。但他一点也不恼,趴在床上双手托着下巴定定看着邵知寒说:哥,要是小时候也有你在就好了。 邵知寒看着齐晚一双单纯到没有任何杂念的眼睛感到费解,先前借位吻时一下一下拿睫毛撩他的人不也是这家伙吗?到底是他想多了还是齐晚装得太好。 邵知寒被看得不自在故意找茬说:你不是有小凡哥吗? 齐晚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偷听我跟风幻说话! 邵知寒没搭理他,齐晚自言自语补充道:那不一样,小凡哥是像亲哥哥。 邵知寒:哦,我是后哥哥? 齐晚乐了,掀开被子把对方也盖了进去,临睡前笑着说:你像哥们儿老大! 齐晚傻笑着,呼吸慢慢变得平缓,不醉酒的时候很老实,乖巧的睡颜像一只无害的小动物。 邵知寒想了想自己做出的决定,无奈轻声说:嗯,老大保护你。 齐晚睡得迷迷糊糊咕哝了一句:我也保护你。 * 第二天正午,日头最盛的时候节目组一行人来到了天怒江上游一处下水点,漂流将从这里开始。 挺身而出包揽下他们组漂移任务的陆望瑟瑟发抖:虽然咱们都签了免责协议,但是这天怒江看着真不浅啊 柯云台笑了下:还可以,这里水深八米,再往下会逐渐加深,最深的地方有三十二米。 陆望大为震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柯云台:之前看过一个五人考察队漂流整个天怒江,纪录片在介绍的时候说了每个河段的深度。 陆望战术后仰:所以你你就都记住了? 柯云莱平淡笑了下:我哥过目不忘。 陆望:非人哉。 【哈哈哈来自学渣的愤怒】 【小陆真是又傻又怂】 【话也不能这么说,野生河道漂流还是很危险的,前几年不就有考察队在母亲江翻船遇难吗】 【卧槽?节目组为了噱头疯了吧】 【导演自己怎么不上船!】 【啊淡定淡定,我查了下天怒江这个河段的流速其实还好,也没有急流,大家别自己吓自己】 节目组借了全套的漂流艇救生衣,这次不仅医疗队就位,连专业救援人员也请了,不管嘉宾在哪个地方翻船五分钟之内一定可以赶到,可谓是万无一失。 在场的工作人员很多,连不轻易露面的何大制片也亲临。林露好奇问:你是有多闲还跑录制现场? 何文逸啧了一声:这话说的,多年老同学我还不能想见你们了? 林露半个字都不信:上星期酒会你跟知寒没见?他说你牌技越来越差了。 何文逸故作神秘靠近林露耳边,我就是因为那天的事来的。 林露:出什么事了? 何文逸清了下嗓子娓娓吟诵: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的季节。 林露呲瞪一眼:说人话。 何文逸:你家影帝终于要小阴沟翻船了。 见林露没明白,何文逸分析道:上次酒会你也知道知寒的意图,但我跟你说以我多年对他的了解,齐晚被欺负的时候别说他是故意装的反击,我看他是努力压制愤怒还差不多。要不是为了场面能过去我觉得他想直接把宣晓摁酒桶里,啧啧啧,不得了啊。 林露反应了会儿,有点难以置信:你是说知寒真喜欢齐晚? 何文逸想了想叹口气:我倒是希望,不过心病难医,一会儿结束了正好问问他。 结束还早呢,林露揉揉太阳穴,听了一耳朵导演宣布的规则,简直是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每组两个嘉宾,其中一人沿天怒江漂流,另一人坐着敞篷吉普车在山道上同速行进并向漂流艇中抛橡皮球,最后终点处橡皮球最多的一组获胜。 按照昨天晚上定的出发顺序,齐晚这一组最先出发,他负责漂流,邵知寒负责投掷。 齐晚兴冲冲问导演:可以用手去接球吗? 导演面露尴尬,能老实漂流完就不错了:非常不建议这样的危险行为。 齐晚哦了一声,准备去穿救生衣出发。邵知寒突然抓住他胳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轻笑一声说:我突然想玩漂移了,咱俩换换。 齐晚愣了一下,昨晚不是大家在一起专门提前说好了吗,他转头去看导演。 导演也不知道大影帝这是突然要搞哪一出,兴许是心血来潮,但他不敢得罪这尊大佛只好连说没问题,还问了问其他组有没有临时调整。 大家也没什么异议。邵知寒面无表情地穿上救生衣,坐进了漂流艇。齐晚也上了沿江山路的吉普车。 工作人员解开束绳,橘色的漂流艇顺流而下。同一时刻吉普车也发动油门,齐晚守着一后车座拳头大小的充气橡皮球开始投掷。 扔了几个后齐晚就明白过来邵知寒为什么要临时变卦了,实在是奸诈! 天怒江这一段的流速并不急,邵知寒伸着长腿坐在漂流艇里岁月静好毫不费力。而他呢,又要瞄准又要考虑惯性和风阻,还要使劲,要隔着这么远扔进去费的力气不亚于扔实心球。 齐晚心好累。 【哈哈哈看晚晚脸都憋红了】 【又想起中考体育被实心球支配的恐惧】 【寒哥也太狗了,眼看要被球砸到不伸手去接还躲】 【晚晚:带不动带不动】 吉普车地方宽裕,除了齐晚还载着导演和蹭经验的柯柯兄弟,他们俩第四组才上,这会闲着也是闲着就先跟着跑一趟。 原定要漂流的柯云莱问他哥:要不我来投掷吧。 柯云台笑着摆摆手:这种力气活要交给当哥的。 齐晚一听心里突然就酸了,昨晚他好像做梦梦见邵知寒说要保护他,害他乐呵一晚上,白感动了。 恋耽美 ——(27) 他干脆把邵知寒当成人型靶子,这下算是有干劲了,一个比一个砸得稳准狠。 接连被砸到脑袋的邵知寒咂摸过味来,无可奈何地笑了。 齐晚问:活地图,还有多久到终点。 柯云台答:还有三分之一。 他多看了两眼水面疑惑说:流速不太对啊。 齐晚:什么意思? 柯云台定睛看着水面:你没发现流速一直在越来越快吗? 因为吉普车几乎和漂流艇同速,专心投掷的齐晚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异常,司机接了一句:对,车速也越来越快了。水嘛,哪有一直一个速度的。 说话间水速变得更快,齐晚看着柯云台脸色不好立刻追问:是不是不正常? 柯云台语速很快地说:从地势风速降水量来计算不可能达到这个流速,那就只剩下一个原因。 滴滴滴,导演的对讲机突然大声响起来,是小刘紧张的声音:导演!紧急通知,上游水库检测到堤坝故障临时泄洪放水! 齐晚嗖一下站了起来紧紧盯着水面起伏上不再安然的人。 柯云台突然沉声问:你看寒哥的漂流艇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秋~ 第33章 撞击死神 漂流艇依靠整个气身来维持浮力平衡,一般在双人漂流艇上工作人员会反复强调两人各坐一边不要移动,就是为了防止船身失衡。 节目组借来的漂流艇是大号单人款,只要嘉宾不作死前后乱爬就不会出问题。 但没人能想到,漂流艇会自己出问题。 水流越来越快,激扬的水花间很难看得分明,但只要认真分辨就会发现漂流艇在向左侧偏沉,就好像缓慢的漏气积攒到了一定程度。 如果是在平稳的水面船身侧沉,邵知寒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向相反的方向维持平衡,但在湍急的波浪里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齐晚只觉得一眨眼的工夫,脑海中什么也没来得及想,就见一个巨大的水浪打来,飘摇的小艇瞬间被掀起两米像被揉碎的无根浮萍,继而被汹涌的江水吞没。 急流撞在岩石之上如同骤然碎裂的玻璃,齐晚指尖一颤心里莫名空了。 一个昨天晚上还告诉他有疼不要忍着的人突然就消失了。 停车! 齐晚猛拍车门没等吉普车停稳就跳了下去,冲到崖边往下看,几十米的距离他只能听见水声的咆哮。 几秒后橘色的漂流艇被波谷吐了出来,整个倒翻,上面空无人影。 导演回过神立刻举着对讲机大喊:救、救援队!搜救! 齐晚指尖扣进崖边的泥土里紧紧盯着每一寸水面,当目光搜索至崖壁之下的视觉盲区时猛然看见一件橘色救生衣,几乎是同一时间柯云台也喊了出来:在那! 距离他们往前五十米处,一棵横生的老树杈挂着已经没有反应的邵知寒。 橘色救生马甲下是白色的卫衣,上面一片鲜红。 导演双手合十像求上天,嘴里不停念叨着:没事没事,五分钟,五分钟救援队就到了,邵老师吉人天相吉人天相 啪。 显然老天很忙没管到这里。 所有人的神经又断一根,他们都看见邵知寒动了一下,但却不是他自己动了。 撞击岩石后昏迷的邵知寒又撞在树杈上,全靠救生马甲的袖口被勾住才没被水冲走。但就在刚才,救生衣胸前的插扣崩开了。 邵知寒一条胳膊从救生衣中滑了出来,只剩另一条胳膊还和救生衣勾连在一起。 救生衣一边挂在树杈上另一边挂在邵知寒手臂,和人一起随着水面起伏岌岌可危,随时都会被冲走。 没有人知道救援队和下一个大浪谁会先到。 如果被冲走,邵知寒可能会呛水淹死,也可能再次撞在江边利石,他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能听天由命。 但总有人,不会认命。 这里水深多少。 齐晚异常冷静的声音问。 柯云台下意识回答说:二十三到二十五米。 话音刚落,一旁突然反应过来的柯云莱上前去抓齐晚的手:你要干嘛! 但他抓了个空,齐晚的身形太快了。 只留下一个浅黄色卫衣的背影,上面印着开心大笑的海尔兄弟。 他像一只展翅的鸟,又像一颗飞逝的星,在所有人的尖叫声中划过绚烂的弧线迅速陨落。 齐晚! 观看无人机直播的舒曼曼腿一软跌在折叠椅上,身为一名曾经的跳水运动员,她最清楚水的威力。 两三米的距离水是撒泼的小孩,七八米的距离是阴晴不定的壮汉,十几米的距离水便已经是一把利器,而数十米的距离,无异于是冷硬的死神。 此时大脑堪比数据库的柯云台也震惊到无法言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 齐晚真的知道这里有多高吗? 六十三米。 六十三米高空入水,稍有不慎冲击力便和落在水泥地上毫无差别。 国外曾举办过高空特技跳水比赛,四十八米高的钢架跳台,全世界敢于参加的极限运动员也不过十几人。而这项活动很快被禁止,因为参赛选手头骨碎裂,命丧当场。 古今中外最高的跳水纪录也只敢到六十一米,而且那位记录保持者也因此一跳摔断了脊梁骨。 六十三米,粗略计算入水速度将达到一百千米每小时,柯云台无法想象,齐晚他真的知道这些吗?他不会怕吗? 齐晚飞身而下,肾上腺素在身体加速下落中骤然涌入血液,这种濒近死亡的感觉让他第一次感到恐惧。 因为这一次,他不知道结果。 陆望曾问过他最高的跳水记录是多少,他当时没有说,其实在运动之国他曾跳过的最高距离是四十八米。 当挑战接近于极限时每多一米都是生与死的差距,此刻多出来的这十五米高度,他真的可以吗? 齐晚喜欢挑战喜欢极致,但没有人会喜欢送死。 他为什么敢从马蹄之下救安颂,为什么敢飞跃裂沟救陆望,除了不能见死不救外,更有他对自己的判断,他知道自己就是可以做到。 但马蹄之下他有相熟的风幻,横空裂沟他有臂展可以凭借,但现在他又能凭借什么? 险山恶水四方皆空,他能依仗的只有自己一副身骨。 有人说,选择跳楼结束生命的人,最后一刻的想法很可能是后悔,这种极速下落直面冲击的未知恐惧是钻心蚀骨的。 所有景象都在飞速上升,只有齐晚在不可回头地下坠。他握紧了拳头,努力绷紧身体,他不能在恐惧下颤抖,他要拼尽全力给两人找出一线生机。 在空中高速下落时保持一个固定动作的平衡很难,就像在自行车上原地不动很难维持平衡但骑起来却不会翻车。 齐晚在空中下落时翻转一周,凭着极佳的本体感觉在入水前打开身体以双脚垂直入水。 生死,就在此刻吧。 啪! 巨大的撞击力由脚及腿,疼痛瞬间掀翻了头顶,齐晚咬破了嘴唇靠着强大的意志保持身体的绝对紧张和笔直。他不能松劲不能歪斜,不然受伤的不仅是双腿,还可能是脊骨、头骨。 齐晚感觉自己像根钉子狠狠楔进了岩石。 完全没入水中后,他几乎无法控制失感的双腿,只能依靠上肢和腰腹的力量迅速在水中划出一个弧线,挺身而上。 哗! 齐晚的头露出了水面,在急流的推动下快速靠近邵知寒。 山间回荡着水声,舒曼曼掩面,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她没看到什么新的世界纪录,她只看见一个一往无前一身孤勇的少年,少年怀着满腔爱意坠入深渊,成了最耀眼的星星。 导演刚才差点把对讲机捏碎,现在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终于重重落下,砸得他打了一个嗝。 艹他妈又来! 就在所有人感慨齐晚大难不死所愿将成的时候,下一波巨浪到了。 齐晚拼命向邵知寒游近,他浑身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在冷冽的水中感不到冷只觉得如坠火海,他手脚并用依借水流又对抗水流,他要在这使不上劲的急流中撕开一条路。 五米。 三米。 一米! 水墙袭来时遮住了所有光。 齐晚在最后一刻抓住了邵知寒! 他一手抓住树杈一手抓紧邵知寒,瞬间巨大的拉扯力要把他撕碎。 巨浪劈头砸下,带着泥沙带着残枝,像一把一把小刀子割着齐晚的皮肤,但他毫不在乎。 齐晚把邵知寒拉近自己,看见对方额头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他用最后的力量把邵知寒托上横生的树干,自己则精疲力尽地抓着树杈泡在水里。 水波晃荡,但齐晚一颗强装镇定的心终于镇定下来。他没什么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是觉得好冷啊。 泡在水里的身子冷,露出水面湿透的衣服被风一吹更冷,两条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和抽搐。 齐晚在靠近岸边的时候也被水拍在岩石上,身上割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他一手抓着树杈,另一只手搭在邵知寒腕间,感受着虚弱但不停歇的脉搏。 齐晚鼻子一酸,看着不动的人笑着说:哥,好疼啊。 邵知寒泡得发白的指尖动了一下。 几分钟后救援队到了,成功将齐晚和邵知寒带到岸上。等候的医疗车立刻将两人送往医院。 何文逸守着邵知寒在一辆车上,林露陪着齐晚在另一辆。林露一直抹眼泪,齐晚想伸手给她擦又怕自己手脏,只好哄着说:露露姐,你看我不没事吗? 林露红着眼睛凶他:别乱动,让医生好好检查。 医护人员正在给齐晚揉腿。腿部受到巨大的冲击力后往往会痉挛和抽筋,必须立即接受肌肉组织按摩。 林露一想到齐晚嗖一下跳下去就后怕的不行,相处这段时间她早把齐晚当成自己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伤了她都心疼,只能无力摇着头:那么高啊,你怎么敢。 齐晚现在脑子恢复了平静,有理有据安慰道:露露姐,你不用担心,你看好多跳水训练池底下都有加人工气泡的,就是为了降低水的局部密度和破坏表面张力,这样能减小冲击。我跳的又不是死水,那浪花一个接一个的,其实没多大冲击力。 放屁!林露一着急连粗话都蹦了出来,看着齐晚一身伤还卖乖的样子真是又疼又气,就你知道?要真像你说这么容易还会有那么多高空跳水出事的? 齐晚缩缩脖子,狡辩没用只好闭上眼装休息。其实他刚才说的那一通不算瞎扯,的确有科学依据,但也确实是事后找补。 跳崖那一刻千钧一发他真的有空去想这些吗?或许是潜意识里想了觉得可行?这些齐晚不得而知。 林露知道他没睡,又像是自言自语问:晚晚,换一个人你还会去跳吗? 齐晚闭着眼没说话。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如果换了妈妈换了小凡哥,他一定会去,但别人,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知道有一线希望他也会去救邵知寒,不是去救人,是救邵知寒。 也许是他太久没有朋友了吧,也许只是有了一个人可以让他肆无忌惮说疼又为他包伤口,也许只是自己昨天在梦里稀里糊涂答应了要保护人家 齐晚不喜欢去想太复杂的事情,总之现在他们都还在喘气,就很好。 这么想着,齐晚完全安静下来,滔天的倦意淹没了他,他慢慢睡了过去,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另一边,陷入昏迷的邵知寒却做了一个他永远都不想对人提起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开心转圈圈~ 第34章 梦魇 七岁的邵知寒托着小提琴站在舞台中央,一身精致的黑色燕尾服让他看上去像个矜贵的小王子。 那时的小少年还没长开,眉目不如日后深邃,头发经过发型师的打理挺括有型,把带着点稚气又认真的脸庞衬成了一个小大人。 灯光在热烈的掌声中熄灭,只剩下一束打在他的身上。他微微侧头看着琴弦,余光是漆黑的台下,他已经开始期待一会儿爸爸妈妈会从哪个方向出现。 昨天晚上邵鸿和严云难得答应了他,只要在汇演中拿到第一他们就一起去魔法园。 班里许多同学都去过了,说那里有会跳的青蛙巧克力,还有飞在空中的南瓜马车。邵知寒眨眨眼收敛情绪,他歪头靠在腮托挥起琴弓拉响了第一个音符。 《思乡曲》第一段柔和眷念的旋律流淌而出,台下的评委都目光一亮,这样精准娴熟的技巧不像是一个七岁小孩能达到的。 为了今天的汇演邵知寒准备了很久,因为他是一个有点笨的小孩,所以爸爸妈妈不喜欢陪着他,他要更努力一点。 自他有记忆以来,似乎一直是家里阿姨、司机和各种家教老师在他身边,和爸爸妈妈一周甚至吃不上一顿饭。 爸爸跟他说过:我们工作都很忙,你要懂事。 妈妈也跟他说:你要努力,只有足够优秀别人才会看到你。 邵知寒指尖灵巧地按下琴弦,一开始学小提琴时指尖会很痛,但他发现只要咬牙坚持好像痛着痛着就习惯了,等指尖嫩肉磨出了茧子,等茧子被磨破再生出新的茧子,一层一层叠在一起就真的不会痛了。 他想,这样够努力了吗?他会拿下汇演第一,这样应该算优秀吧,那爸爸妈妈就能看到他了。 变奏一转,曲子变得温暖明媚,像邵知寒现在的心情一样。他好像已经看见自己走在爸爸和妈妈中间,他们有说有笑的像曾经看到的其他家庭一样。 每一次的亲子活动日邵鸿和严云都没有出现过,不管是爸妈还是老师都经常说父母为了一个家工作很辛苦,小孩一定要懂事。邵知寒想自己爸妈一定格外辛苦,所以自己才有大房子住,虽然他也只是想跟同桌一样有人问他今天在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高兴事。 但没关系,今天他们一家三口马上就能开开心心在一起去游玩,只要有这么一两次他就很满足了,毕竟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了这个家格外辛苦。 最后一个和弦落下,细腻生动的演奏让在场所有人都回味无穷。满堂礼灯亮起,掌声不绝于耳,台下坐满了观众和同样带着孩子来参加汇演的家人。 邵知寒期待而矜持地笑着,他目光扫过台下,却第一次希望自己的视力不要那么好。 座无虚席,唯独没有他最想见的两个人。 肩上的小提琴变得无比沉重,邵知寒躲在后台的角落翻出手机,他们说过会赶来看他的表演,也说过万一来不及就直接开车带他去魔法园。 邵知寒打严云的电话,没人接,他又打邵鸿的电话,是张秘书接的:小少爷,邵总在开会,您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吗? 邵知寒有些支吾,他觉得自己又打扰大人工作了,他小心翼翼地问:我爸说什么时候来接我了吗? 张秘书愣了一下,邵总怎么会有功夫去接孩子,他今天核对行程的时候没看见有这项啊,他温声说:小少爷,邵总太忙了,已经安排了司机去接你好不好? 恋耽美 ——(28) 邵知寒喉咙梗了一下,像塞进一口沙子那样难受,他说好。 家里的司机和阿姨都陪他参加过各种各样的活动,看来这一次陪他去魔法园的是司机了。 邵知寒安慰自己没关系,还有下一次。 透过后座的车窗,他看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正扯着妈妈往一个手办店里走,女人作势要揍他最后手落在头上揉了一把。 邵知寒垂下睫毛缩在座椅中闷闷说:不去魔法园了。 啊?司机笑了,今天一打眼他就看邵知寒精神不太好迷迷糊糊的跟没睡醒一样,他说:小少爷,您刚才没说要去魔法园啊?现在是要去还是不去啊? 邵知寒愕然:你不知道要去魔法园的事吗? 司机:不知道啊,您没说过。 邵知寒顿时僵在柔软的座椅中,空调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切割着他的幻想。 邵鸿和严云开场没来时他期待过快结束时他们就到了。 结束时没有出现的两人他期待过等一会儿就开着车来接自己了。 来不及接自己,他期待过他们已经安排了司机带自己去魔法园。 他把一切退路都想好了,却没想到根本就没人记得答应过他的愿望。 他身体开始颤抖,像被掐着脖子一样呼吸困难,脑海中的话训练有素地往外蹦着,父母工作这么辛苦你还让他们陪着去乐园,真是不懂事。 邵知寒指关节绷得泛白,可是,大人一次次答应过的事做不到,就是懂事吗?! 这一刻像是积压了很久,他感觉自己心中有根弦断了,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 他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想让爸爸妈妈看见他,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还是不够,不够,不够,永远不够。 那他还为什么要努力? 他第一次想反抗,他不想每天和钟表一样被安排的一丝不差,补习的老师上一位还没走下一位就到了。 他想撕碎嗓子喊他不喜欢这些!不喜欢建模不喜欢钢琴不喜欢击剑!不喜欢所有这些看起来冠冕堂皇但他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东西!不喜欢自己只是一个拿奖杯的木偶! 但那时的他还太小,对父母无论如何都有着本能的畏惧和依恋。他指尖重重地掐在腕间留下四道血痕提醒自己不要再乱想。 一直到凌晨严云才回家,看见邵知寒还没睡她意外说:不睡也不学习,给这儿坐着干嘛呢? 邵知寒从书包掏出今天在琼市少儿小提琴汇演中拿到的奖杯递给严云:想把这个给你。 严云没看见他手腕的伤,接过奖杯疲惫的眉眼带上笑意赞赏地说:乖,继续努力。 她柔软的手掌抚摸过奖杯,邵知寒已经记不起有多久妈妈没有揉过他的头了。 有人说小孩刚生下来连亲妈都觉得丑,但只要抱过一次喂过一次奶没有妈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可邵知寒一生下来就被奶妈抱走,他除了给严云带来十月怀胎和分娩的苦痛,其他什么都没有。怪不得严云不爱他,那些严云倾注过心血的数据和算法才是她的孩子。 邵知寒终于问出了一直压在自己心口的话,他还带着点童音的嗓子问:我是不是多余的? 严云缓了一秒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她诧异道:这世上有很多没用的人,但我的儿子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是多余的? 邵知寒声音有点哽咽,他说:我想 好啦,疲惫极了的严云揉揉太阳穴拿出惯常敷衍的一套说辞,你还小,别乱想,等你长大了,只要你足够优秀,想什么没有呢?现在听话,快去睡觉。 邵知寒咬破了嘴唇,他两个小拳头紧紧地握住,这是他第一次跟严云大声说话,像是在心中喊过了千百遍:老师说没有爸爸妈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可我就是,没有人爱我! 严云皱了下眉,孩子为什么越大越不懂事了,她生气又难以置信地说:你知道怀你的时候我花了多少时间做胎教吗?你知道后来为了给你制定全套的学习计划我又抽出了多少时间跟老师沟通吗?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邵知寒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还是愤怒,他只知道他要被压死了,他一句话也没说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 深夜的别墅区很难打到车,邵知寒乱跑乱撞消耗着一身的情绪,他觉得自己和严云的沟通像是对着空气怒吼。 一直缀在身后的司机问:小少爷,咱们回去吧。 邵知寒不想回去,至少今天他不想去见那个他等了一整天的妈妈。他和司机报了一个地址,是邵鸿在市中心空置的一处公寓,他有时候在附近上课的时候会过去午休。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邵知寒都在想如果那天他没有过去是不是就好了,可后来他明白都是徒劳,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指纹验证成功,他照常打开了那扇红木门。 房间的灯亮着。 邵总,今天怎么才下班啊。 娇软的女声让邵知寒打了个寒颤,他腿脚不受控制地走了进去。 客厅偌大的沙发,坐着他等了一天的爸爸。 左边的女人正在给他解领带,右边的男人正喂他吃水果。 邵知寒一时无法理解眼前的画面,他像被激光瞬间杀死的细胞所有的思维都在那一刻被冻住。 两个男人女人惊慌地站了起来,邵鸿愣了一秒后扯掉领带,他摆手让两人离开。门关上后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知寒,坐。 邵知寒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直视着邵鸿,有千万句诘责却不知道该说哪一句。这一切都超脱了他这个年纪可以理解的。 邵鸿失笑一声坦然说:本来想停两年再教给你这些,现在跟你说也可以,省得你被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带歪了。 带歪了邵知寒怔住,难道别人的爸爸不是都只和妈妈在一起吗? 邵鸿不以为意:别人背后怎么做会告诉你吗? 邵知寒:那妈妈呢,她知道你这样吗?你考虑过她吗? 邵鸿像看稀世宝贝一样:傻儿子,你妈妈找的人可不比我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在哪看过的一句话,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可有的人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 努力冉冉升起ing~ 第35章 真不喜欢吗 那一刻邵知寒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家的餐桌那么大,为什么爸爸妈妈总是从不同的卧室出来,为什么他们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什么也不说。 邵鸿点燃一根长长的雪茄专用火柴看了眼震惊无措的儿子,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太软弱了:知寒,你知道为什么大多数人努力了也平庸一辈子,只有极少数人能成功么? 他用火焰慢条斯理地烤炙着雪茄头,耐心指点自己的儿子:成功的人不会被无谓的感情和道德约束。你可能一时觉得这种开放式婚姻难以接受,但你这样想,以前有母系社会,有父系社会,所谓的道德规则不也是一直在变吗?只有一样东西不会变,你告诉我,是什么? 才上二年级的邵知寒像一只被拧好发条的机器人,在邵鸿和严云的精心教育下他每次都能说出令人满意的答案,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回答:利益。 邵鸿抽了一口雪茄品着烟草味满意点头:对,是利益。婚姻是一种经济合约,离婚要分割的是什么,是财产。什么情啊爱啊都是给小孩子看的童话,有些人一辈子活在这些虚无的东西中被骗得团团转,但你是我的儿子,你有最优秀的血脉,不要为这些无聊且善变的东西纠结。 无聊。善变。 邵知寒眼睛红了,他忍不住去抠刚结痂的手腕,以前再累再疼困到拿圆规扎自己都没有想过哭,但好像突然就不受控制了。 从他跑出那个不叫家的地方开始,他以为只是爸妈不爱自己,直到现在他才认清一个事实,这个三人组合里从来就没有过爱,从未。 所以他的存在他的听话有什么意义? 邵鸿沉默吐出一口烟圈,他没有去管小孩子为了引起父母注意而采取的幼稚的自虐,他一向崇尚鹰式教育。老鹰为了逼迫懦弱的小鹰学会飞翔,会直接把小鹰推下悬崖,这都是为了孩子好,等他长大就会明白自己的苦心,早一点接触世界的真相就能比别人早一步成功。 邵知寒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他不知道别人家背后是什么样,真的像邵鸿说的这样吗?婚姻、家庭都是这样的吗? 那些有毒的种子在他心里发了芽,从那一天起邵知寒彻底醒了,他也学会一项技能,交易。 他用编程成绩去交换滑板课程,用钢琴奖项去交换滑雪机会,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对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不再提什么聚餐、电影、乐园。 邵鸿和严云都认为他们的儿子成长了,能学会和大人谈判,而那些别的家长认为危险的活动也被邵鸿视为独属于天之骄子的狼性。 他们不知道的是,邵知寒从那时起就爱上了游走在生死边界,只有逼近死亡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邵知寒知道自己还太小,他能争取到的也只有这些,但总有一天他会从所有的掌控中飞出去。 成熟又独行的三年,不怕摔不怕疼的邵知寒已经成了同龄人中最厉害的小滑手,他不管走到哪里都在发光但他从没有过所谓的好朋友。 他并不会刻意对人冷酷,只是不上心,不管怎样你都觉得在他眼里自己不过一块行走的木头,没有人会和这样的人交心。 邵知寒也从不想有什么亲密关系。儿时从父母那里感受到的冷漠不是其他人的关怀就可以弥补的。 直到十岁那年,邵鸿领回来一个比他小了一岁的女孩,叫向暖,说是他远房的表妹以后就住他们家了。 邵知寒看着女孩跟自己三分相似的容貌,目光里全是冷漠,他知道这个本就不像家的地方更不像家了。 他不会幼稚到故意给向暖使绊子,毕竟连严云都毫无反应。他也只当是一只流浪猫闯了进来,从不会给向暖一个眼神。 但有些事情开始不一样了。 他和向暖每天坐同一辆车上下学,向暖会不停讲一些无聊的话。 哥哥,昨天我们班张小胖拿铅笔盒夹了前边女生的头发,脸上都被抓了三道子呢。 哥哥,今天数学老师讲题的时候说,我们在这里放一个P! 哥哥,我同桌说西区的动物园新来了一只白孔雀,开屏就像下雪一样,你想不想去看看呀? 喋喋不休,邵知寒带着耳机依然能听见,他从来都懒得回应。 学校里追他的女生很多,隔三差五就有人往他桌子上放东西,吃的,喝的,小模型。 但从某天开始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创可贴,温度计,感冒药。 好像邵知寒每天有一点不舒服都有人知道。 向暖又一次拿着薄荷含片偷偷来放的时候被他抓了个正着,邵知寒把人拽到垃圾桶旁边阴沉着小脸说:东西你拿走,或者扔了,别来烦我。 向暖很瘦,被宽大的校服罩着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在邵知寒转身要走的时候她第一次大胆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袖口。 她小声说:哥哥,你是我唯一能见到的亲人了。 袖口绷着手腕,邵知寒觉得很重,又有点痒,他烦躁地睁开了眼。 房间满是消毒水和花果香,他浑身都又疼又沉,手腕尤其沉。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像卧在被子旁的的猫 齐晚坐着小板凳趴在床边睡着了,手正搭在他的手腕上。 邵知寒把手抽出坐了起来,齐晚还没醒,他低声失笑,有这么陪床的吗。 他把齐晚抱起来放在床上拿了手机出去。刚拨出号码就听见了手机铃声。 林露刚好从楼梯口出来看见他后喜极而泣,三两步就跑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你可醒了。 邵知寒捏了捏脖子笑着调侃她:说的跟我差点挂了一样。 林露皱皱眉指着他头上包的严严实实的纱布:你这次只轻微脑震荡算万幸,流那么多血吓死人了。赶紧别乱走了回去歇着,给我打电话干嘛? 邵知寒说:就问问你齐晚一身伤怎么回事,你们遇上山体滑坡了? 林露一听这个眉头更皱了,拉着邵知寒到走道窗边椅子坐下,她问:你和晚晚到底什么关系? 邵知寒眨了下眼觉得挺好笑:你说什么关系,协议不还是你拟的吗? 林露却不像在开玩笑,正色问他却语出惊人:你喜欢晚晚吗,一对一处对象那种。 邵知寒伤口疼了一下,直觉他撞晕之后应该还发生了什么事:你直说,到底什么意思。 林露吸了一口气:好,我直说那你也别激动。当时你撞岩石之后挂在一个树干上,根本等不及救援队,马上就要被冲走了。你知道谁去救的你吗?齐晚直接跳下去抓的你,六十三米。 邵知寒先是惊讶地愣住了,六十三米任谁听了也是这个表情,要不是林露一本正经,他还会当是个玩笑。 愣完之后邵知寒明白过来林露的意思脑袋更疼了,那个小鸡蛋花总是搞出一些让他意外的事情,他敷衍一句:知道了。 林露:你知道什么了你。之前说怀疑齐晚接近你的目的,让我一直查他的背景,但我们都忽略了一个可能,他根本不是被谁派来图你邵家,他就是图你。 邵知寒烦躁地去揪病号服上的线头,他回忆着说:他初衷不重要了,是你想多了,我问过他,他就是对谁都好。 林露觉得这个说法一点信服力都没有:晚晚是对人很好,但他会为谁都冒死去相救吗?你当时是没看见,一秒都不带犹豫的就跳下去了。还有从一开始射击他就是奔着和你组队,后来哪一次不是全力以赴,你不好奇他为什么对金牌有执念吗? 邵知寒手抖了一下,他心底知道原因但他不愿意去想:我累了,回去再睡会儿。 林露见好就收,起身离开前留下一句话:或许你可以想想,有没有可能也接受一段感情。 邵知寒直接回绝:我没那个意思。 别说那么快啊。何文逸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眼神像带钩子一样看着邵知寒,你要是真没意思就不会为他冒险吧。 林露听的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啊?到底谁为谁冒险? 何文逸像看傻大姐一样撇撇嘴:你以为你家影帝那么有闲情逸致临阵去漂流? 林露:什么意思? 何文逸抱臂对着邵知寒一副审问的样子:整件事我都觉得蹊跷,我去看了这两天的录像。漂流前一天晚上你就问导演第二天什么行程,咱们寒哥什么时候关心过这些?我记得上一次你插手还是在琼华山选择跳水那次吧,当天晚上大家就通过那颗痣洗白齐晚不是假冒的,那这次你又想干什么? 恋耽美 ——(29) 邵知寒嘴角勾了一下,何文逸是他在大学时看人围殴顺手救下的一个富二代,当时不是他好心,纯粹是因为围殴的那些人踢翻的一排单车里面有他的。 自那以后他就被何文逸缠上了,没脸没皮成了个损友,现在还有本事来猜他心思。 邵知寒挑了下眉没有否认,只有林露云里雾里:所以知寒想干什么?她掐了把何文逸,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何文逸啧一声:之前有人给风幻下药,换箭头你不是都知道吗?这么笨还当什么经纪人? 林露恍然大悟:你是说有人想害晚晚,知寒想引蛇出洞。 邵知寒冷笑一声,还出什么洞,他爸就差把战书贴他脑门上了。 何文逸眼角勾出一抹狡黠:既然不是为了引蛇出洞,那还故意把齐晚会去漂流这件事当靶子让人打,你是为了什么?怕别人下手的机会不够多吗? 林露反复琢磨着终于得出结论:所以你是一开始就想吸引人来害晚晚,然后最后时刻再换自己上,你是在拿自己示威? 邵知寒看了这俩一人一眼:你俩说相声去吧,一来一回的。 林露急了:你这不是作死吗?知道有人要害晚晚咱们就多留意,躲着点,哪有自己往枪口上撞的。 何文逸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毕竟暗箭难防啊,知寒这相当于身体力行跟那人说,谁再敢动齐晚他直接陪葬,邵家就这一根独苗,不得掂量掂量? 邵知寒下意识重复了一遍:独苗。语气里满是讽刺。 他敢把自己当筹码对抗邵鸿,当然不是仗着那点父子亲情,而是独苗这两个字,邵鸿重血脉传承胜过一切。 不过这些邵知寒早就习惯了,他倦懒地靠在墙上踹了何文逸一脚:还陪葬,你剧本看多了吧。 等等等等,林露感觉自己要真相了,为了让晚晚不再受伤害,你拿自己当筹码威胁要出手的人。所以你也很喜欢晚晚对吧! 邵知寒无奈叹口气:我是为了表示反抗联姻的的决心,至于齐晚他本身就是无辜的我顺手护一把不应该吗?你们一个两个我哪个没护过? 何文逸阴阳怪气:顺手护一把,差点把自己送走那种? 邵知寒撇开脸:我没想到会撞上泄洪。 邵鸿想让齐晚知难而退只会通过阴招把人吓走,不至于干预水库闹出那么大动静,只能说是他们太倒霉赶上了。 林露摆摆手一副孩子大了管不了的表情:反正你怎么想的就你自己知道,你好好考虑吧,晚晚这孩子不错是真的。 林露心累地赶他回去休息,邵知寒回到病房时齐晚还睡得像头小猪,一看就是累惨了,白嫩的脸上大大小小伤口已经结了薄薄的痂,像朵被蹂躏的小鸡蛋花。 他躺在陪护床上,看着齐晚安静的睡颜,小卷毛凌乱的搭在额头上,眼尾和睫毛都乖顺的耷着,饱满的唇珠泛着点干皮,仿佛一咬就碎的果子。 邵知寒糟心地想,他真的能接受一段感情吗。 第36章 控制欲 那天被向暖一句话刺在心里,邵知寒心一软从此就收获了一枚跟屁虫。 小姑娘浑身没二两肉,偏喜欢跟着他滑板、滑雪、攀岩磕了碰了也不哭,成天傻乐。 邵知寒觉得大概他和向暖是同一类人,被至亲忽视的无力感总要在另一种极端中找回来,所以他们都喜欢极限运动。 随着年龄增长,他能和邵鸿谈判的也越来越多。邵鸿满意于儿子的沉稳冷静,直到18岁选专业那年,他才第一次发现这个一直偷偷磨牙的狼崽子有一颗玉石俱焚的狠心。 邵知寒看着地上被摔坏的笔记本,不急不缓却毫不退让地说:你们可以篡改我的志愿,但我不会去上一节课。你们也可以直接买通学位,但我不会管公司里任何一件事。 邵鸿手臂青筋暴起,这是他第一次在家里发脾气,桌上的景泰蓝花瓶被他一把抓起,要不是心疼一根独苗他不会只砸肩头。 啪! 花瓶碎的四分五裂,锋利的瓷片割破了邵知寒的下颚,他用拇指慢慢揩去流下的血珠,看上去没有一丝意外。 邵鸿气得发抖:这个家为了你花了多少心思,我们付出多少时间教育你,养条狗都比你有责任心! 邵知寒没有反驳,他只是不在意地嗯了一声:花了家里不少资源,你说得对,得还,不过三十岁之前算我的,三十岁之后我会回来履行责任。 严云也一时无法接受,她厌恶地看了眼不被允许进入书房的向暖,这是她第一次正视这个女孩:脏东西就是脏东西,自从她来到这个家,你就疯的越来越厉害,是不是因为这个小野种! 邵知寒没说话,他拉着向暖走了。自从她来了,这里才像个家。 后来的几年,邵知寒在各种剧本里去描绘他黑白的人生,他不再那么阴郁,跟谁也能说上两句,只是越发漫不经心。 很多次他都觉得自己大可一走了之,就算他没了,这世上也不会有人受影响,除了一个跟屁虫。 向暖很黏他,也和他很像,无法对别人产生信任所以也不喜欢交朋友,只能在唯一的亲人面前得到一点力量。 他觉得向暖太依赖他,这不好。 邵知寒一直这么以为。 直到几年后。 向暖走了之后。 他在收拾遗物时,发现了一个带锁的日记本。 日记本很厚,用了很多很多年,纸页都开始泛黄。 上面的字体又小又圆,仿佛那年在垃圾桶旁拉住他袖子的小爪子。 妈妈得病走了,我才知道还有个爸爸。 新家好大,哥哥和阿姨都不愿意理我。 每天都见不到爸爸,还好有个哥哥,他是我唯一能见到的亲人。 可是哥哥总看起来不开心,他不想理我,那我就多理理他好啦。 我在车上看见哥哥手机屏幕啦,乐单按的就是暂停键,那他肯定可以听见我讲的笑话了。 今天哥哥主动分了我一瓶酸奶!好喝!耶! 哎,搞不懂为什么有人会喜欢那些危险的运动啊,我好怕。 但我更怕哥哥不理我。 今天和好朋友去逛街啦,漫展小姐姐真好看!就是回家感觉哥哥不太高兴啊,是因为没陪他练滑板吗?哎,别人家哥哥也这么玻璃心吗? 算啦算啦,哥哥一个朋友都没有,我就给他点安全感吧。 好久没和小姐妹聚了嘤嘤嘤。 上大学了!圆锥曲线我可再你的见吧!! 我好像喜欢上那个打篮球的男生了。 他今天看我了! 我觉得他也喜欢我。 我问哥我和他要不要试试。哥说我开心就行,他支持。哎呦老哥,你知道自己不开心的时候会掐右手腕吗? 今天把男神拒绝了,一叹!快来个嫂子把我哥收了吧!嫁出去哥了我就能放心谈恋爱了呜呜呜,谁能懂带娃大龄女青年的悲哀。 哥哥,不要怕,我永远是你的家人。 字迹从稚嫩变到清秀。 再到成熟的潦草。 邵知寒的心越来越沉。 比雪山更冷的寒意一寸一寸把他吞噬。 他翻到最后一页: 马上要去阿斯普山滑雪了,希望一路顺利啊!据说山顶有神庙显灵,我一定要好好许愿。 希望呢能有一个人让哥哥战胜不安,让那些奇奇怪怪的控制欲都在阳光下融化。 希望有一个人即使我不在哥哥身边也可以每天对他笑。 希望有一个人百分百信任他,也值得他信任。 希望能有一个人和哥哥相知不晚。 最后!如果还剩点神力的话,那就祝俺早日脱单!! 纸上的字迹模糊了,碳素一点一点晕染开,化得狰狞难辨。 像一个迟了太多年的真相。 像一颗见不得太阳畸形丑陋的心。 邵知寒再次睁开眼时,脸颊滚烫的泪痕已经变凉。 夕阳从窗子照在半张床上,没开灯的房间一半绚烂,一半阴暗。 他抹了下脸扭头去看,病床上已经空了,旁边沙发上坐着何文逸跟林露在剥桔子吃。 林露听见动静笑了:呦,刚到饭点还没叫就起来啦,正好晚晚刚去食堂买饭了,他非要自己挑,你先吃个桔子吧。 邵知寒没有接桔子,床头柜上放着一盆鸡蛋花,他失神地从里面掐下一朵。 过去一年多的事情依旧能让他心里裂开口子。又或许那个口子从来都没有长好。 知寒?林露见他不对劲有点担心地问,是伤口疼吗? 邵知寒眨了下眼,再回神时那朵娇嫩的鸡蛋花已经被他揉碎了,像晕染开的字迹一样支离破碎。 他说:我不能。 何文逸皱了下眉,林露问他:你说什么胡话呢? 邵知寒扫了眼房门的小玻璃窗,他说: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可能考虑一下齐晚吗。不可能,别想了。 他又补充一句:还有我故意换上漂流艇这件事你俩也不许跟他说,都是意外而已。 林露怔了一下,有点失落地说:其实也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 不用。邵知寒斩钉截铁地打断,你们可能误会了,我今天想看鸡蛋花,后天又喜欢玫瑰花,改天还会去种枇杷树。我讨厌稳定的关系,无聊。 林露把剥好的水果放小餐盒里,她觉得邵知寒睡了一觉起来好像有点什么变了一样,她拉着何文逸出去让邵知寒自己清净。 哎,我真是心疼晚晚。林露叹口气,你也知道,知寒妹妹滑雪走了之后他就跟疯了一样扎在剧组不出来,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也不晓得晚晚从哪打听出来的。 何文逸奇怪问:你怎么知道齐晚知道这事? 林露摇摇头:你想啊,齐晚的运动水准大家都有目共睹吧,他要是为了竞技他去参加什么比赛不行,他来个综艺干嘛?你能看出来他有一点想红的心思? 何文逸琢磨了下:你是说,他是为了知寒来的? 林露:对。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他接近知寒的目的,但是你从结果去反推就能看得明白。自从他出现之后他一直在干什么?虽然当时来这个综艺是我们提的想帮知寒走出来,但我想即使当初我们不提,没多久齐晚也会想办法。 何文逸恍然抚掌:这就说通了,所以齐晚努力表现是为了带知寒重新接近极限运动,治愈心理创伤,找回自己热爱?嘶,我下次得跟编剧说说这梗还怪感人的。 林露呲瞪他一眼:省省你的艺术细胞吧,跟你说正事呢。看过那么多剧本那你给分析分析,是不是负面创伤太多就不会爱人了? 何文逸砸吧一下嘴,抬头看见齐晚正提着两兜饭过来,脸上贴着几个创可贴,只能瞧清楚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他悠悠说:我怎么觉得他不是不会,是不敢啊。 齐晚进门的时候邵知寒还坐在床头发呆,他刚想问句恢复的怎么样了,就看见床头一地的鸡蛋花被揉的破破烂烂。 齐晚一边往饭盒里摆饭一边问:你是疼得厉害吗?要不问问医生能不能开止疼片。 邵知寒没抬头冷冷回了一句:我好得很。 齐晚把粥也摆在餐桌上,举起一块枣花糕:那正好趁热吃饭,你瞧这个枣馍馍,猜它有没有甜心馒头好吃。 邵知寒抬头去看齐晚,巴掌大的小脸上都是伤。好像自从来到这个节目开始,齐晚就一直在受伤。 邵知寒没接馒头,他沉声说:齐晚,这个综艺和我们的协议都到此为止,结束了。 齐晚刚夹起的一块红烧肉啪叽掉了下去。他眨眨眼:你说真的?为什么啊。 邵知寒冷着脸:真的。没有为什么。 齐晚一放筷子不干了:不行!我们合约明明签到最后一期了。 邵知寒:双倍违约金给你。 齐晚捂住心脏,任务完成前就结束这不要了他小命吗。 他嗖一下站起来抓起个枕头跟举着炸药包似的:你要是违约我就曝光你,曝光你强抢少男威逼利诱吃干抹净始乱终弃!你就等着被人民群众的板砖拍成壁画吧! 邵知寒: 他朝齐晚勾勾手,像劝导失足少女放下安眠药一样语重心长地说:我很感谢你救了我。 齐晚:有你这么感谢的吗? 但是,邵知寒话锋一转,感谢不等于感动,你不要有其他企图。 齐晚心想这是怕他讹钱吗?他心里叹口气,一双眼睛真诚地看回去:我真没想图别的。 邵知寒眉角一跳:图我更不行! 齐晚:?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齐晚惊得成语都不够用了,你是会做饭还是会修灯泡啊?图你啥,图你好看?那算了吧,我还不如自己拿个镜子来划算。 两人正剑拔弩张的时候来了个及时雨,林露一脸菜色:不吃饭你俩唱戏呢? 齐晚眼见来了撑腰的立刻撒娇:露露姐,我信你,咱不能取消协议。中途退了节目我怎么去见江东父老啊,露露姐我真有苦衷真的。 说着说着大眼眶就要往外掉金豆子,林露本来就想撮合这下更不舍得了:晚晚没事啊,咱不理他,我说了算。 齐晚委屈兮兮地把脑袋往林露那边一耷,眼睛却瞅着邵知寒:说话算话嗷! 邵知寒暂时败下阵来,失之东隅那就得收之桑榆。 一顿饭吃得刀光剑影,齐晚想夹块肉,邵知寒就去里面夹土豆挤掉他的肉,齐晚想吃粉丝小白菜,邵知寒就扯着另一半粉丝不送筷,气得齐晚只能吨吨吨喝稀饭。 吃完饭邵知寒往床头一靠,把长腿一曲,一点搭把手收拾的自觉都没有,明晃着一副爷就这样,爱干干不干滚蛋的样子。 齐晚就纳闷了,他救人也没想着回报,但这前天才把他按门板上解围的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林露帮着收拾完,出去扔垃圾的时候跟齐晚说:知寒可能受伤后脾气不顺,你别理他。 齐晚被点醒,像想到什么一样突然不气了,他忧心地问:该不是摔太狠摔成智障青年了吧? 接下来的两天邵知寒不断找茬,但以前戳戳就炸毛的齐晚竟然没跟他急过一次,而且看他的眼神里总好像带着一丝怜悯? 恋耽美 ——(30) 邵知寒有点自闭。 导演来慰问的时候,齐晚还挂心着节目进程,他问:你们最后还比高空跳水吗? 导演说:其他三组还正常进行,你和邵老师愿意的话就在小院录个日常就行,不用参赛。 齐晚一听感觉不妙,不参赛怎么拿牌,他赶紧举手:导演导演,我还可以跳啊!我要参加竞争! 导演倒吸一口气,心说你可算了吧,历届节目里两人跳的加起来也没有过六十三米。 就这么着,第三期还没结束金牌的去向就已经定了,还没有一个人会不服气。 毕竟天怒江就在那里,你跳还是不跳。 但齐晚有点担心,之前的项目都是他和邵知寒合作,这一次感觉是他单打独斗搞来的,那奖牌是不是就不算数了? 他把系统揪出来问,大有不算数的话他还能拖着邵知寒再跳五百次的架势。 系统瑟瑟发抖:算算算算吧 算吧? 齐晚心中一动。 他怎么觉得系统有点问题呢。 作者有话要说: rua一口投雷小天使:迷雾灯塔 3个;小寒喵 1个; 第37章 我扎死你 齐晚在运动之国时,每一项运动要达到什么标准,耗时多少速度多少都是定死的,从没有出现可算可不算的情况,所以他没日没夜花了整整十八年才达标回来。 而这一次的任务他仔细一琢磨发现从一开始就不太对。让他带着影帝搞极限运动,还提出可以去极限综艺这么个退路,怎么想都有点刻意。 齐晚揪出来系统:小强,说实话。 运动强国系统支支吾吾。 齐晚:这不科学,你快跟我说背后是不是有阴谋。 小强:你都能穿越了还有什么科学不科学的 齐晚尝试威胁:你不说实话我就不干了。 小强拿出做系统的尊严:那我现在带你回运动之国再练十八年。 齐晚: 好的,尝试失败。 齐晚乖乖去探望他任务对象的脑病好了没。 邵知寒伤口看着吓人其实没伤着内里,住了三天院他就硬要出院。林露拦不住,何文逸拍板做了决定:你要非出院就得跟我回节目组。 邵知寒懒得跟两人磨,最后一妥协就被拉回了小农院。林露相当鄙视何文逸:何扒皮,你这是要让我们影帝给你发光发热到最后一秒啊。 何文逸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他不喜欢医院没人拦得住,出院了他能去哪,回家,回家他跟齐晚睡几张床? 林露想了想表情微妙地咂咂嘴:你还挺会助攻。 其他嘉宾还在苦呵呵地尝试十米板,提前保送的齐晚便大方揽下给大家搞后勤的任务做饭,同时关爱脑伤青年。 山里面网不好,邵知寒支着两条长腿坐在门口的藤椅上跟门神一样,他也不玩手机就面无表情地干坐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门口摆了两排花,是原主人自己种的,一排是黄粉交织的月季,一排是火灿灿的串串红。齐晚浇完水饶有兴趣地用手一下一下去戳。 串串红的每根花枝上都密集着十余朵小花,花的形状很特殊并不是绽开的样子,花冠反而像个圆筒小喇叭从花苞中伸出来,顶端凝着剔透的水滴,齐晚一戳就掉下来。 他想起来小时候经常见其他人就这样生吃串串红的花蜜,但他不行只能眼巴巴看着,因为他身体抵抗力太弱随便吃点外面的东西就能躺进医院。 别的小孩说花蜜这个甜啊那个鲜啊他从来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齐晚控制不住地伸出一只手,他对旁边的摄影大哥小声商量说:能不能先别拍我,房主人看见不好。 摄影大哥不为所动认真严肃地履行支架义务,齐晚没办法,他瞧着娇俏可爱的串串红舔了下嘴唇自我安慰说:我就薅一丢丢,促进新陈代谢。 他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红色细长的花筒往外一揪,小喇叭被他摘了下来,和花苞相连的根管部渐变为白色,一粒晶莹的花蜜正将滴未滴。 齐晚小心地把绿豆那么小的根部放在嘴唇上轻轻抿了一下 淡淡的甜在他唇齿间化开,像一块等了好多年的糖,齐晚快乐地睫毛都在颤悠。 就那么一丝丝甜,甜到了他心里面,小小夙愿达成+1。 齐晚又摘下一个花筒,他将根部稍微向上倾着防止蜜洒出来,走到邵知寒面前蹲下,他一只手扒着藤椅的扶手,另一只手举着新鲜的花蜜像给小伙伴看宝贝一样迫不及待地说:你尝尝! 邵知寒没动,早在齐晚暗戳戳要下手的时候他就在偷摸看这家伙要干什么,不就是吃个蜜吗大惊小怪,他高冷地把脸一扭假装没看见。 【姐妹们不对劲啊】 【寒哥怎么都不搭理晚晚了】 【小情侣闹脾气呢吧】 【寒哥不要傲娇啊晚上跪搓衣板的不还是你吗】 【emm也就是寒哥帅,也就是晚晚脾气好】 齐晚倒不生气,他把被嫌弃的小花筒叼自己嘴里一吸溜,站起来摸了摸邵知寒没包纱布的头发,心想这都三天了怄气后遗症还没过去。 齐晚像哄小孩一样耐心问:寒寒一会儿想吃什么,给你多加一个菜好吧。 邵知寒拳头硬了。 齐晚大眼睛咕噜一转:炒鸡蛋吧!他想起来舒曼曼早上出门的时候说院里的鸡下蛋了。 齐晚溜到一盆串串红前用后背挡着摄像头又悄么声地揪走几个才撒腿离开。 人走了之后邵知寒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一顺畅就闻了满鼻子花香味,有那么甜? 邵知寒站起来走到月季前拿脚碰碰这个又碰碰那个,然后真的只是顺路地经过串串红并且顺手揪下一个,然后留给摄像头一个背影。 【我jiao着寒哥是塞嘴里了】 【我jiao着你jiao的没错】 【哎呦呦不是不要吗】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老别扭人了】 邵知寒往屋里溜达的时候齐晚正在鸡窝里蹲着搓手,他拿眼一扫,好家伙手上跟被蚊子啃了大包一样又红又肿。 齐晚听见动静抬头去看,一张小脸上满是委屈眼角都耷拉下来了。 他像告状一样指着母鸡说:她好凶。 手指戳的离鸡喙比较近,眼看又要被啄,邵知寒揪着领子把齐晚扔出去没好气地训:你没事戳她干嘛? 齐晚抿抿嘴:我想炒鸡蛋。 邵知寒:不炒了。 齐晚:要炒!说着又要朝鸡窝英勇进发。 邵知寒真他妈无语了,他朝齐晚背上抽了一巴掌命令道:把那天剩的毛线拿过来。 齐晚眨眨眼,把舒曼曼另外半件毛线小马甲拿过来揉成了一个大毛线球:给! 邵知寒眉头拧成个球:你弄一团干嘛? 齐晚一脸窥破天机的表情:你不是想声东击西吗,毛线球一抛,母鸡嗷嗷嗷就去追了,然后我们趁机取蛋! 邵知寒一梗,他怀疑齐晚刚才被啄的是脑子。他懒得废话自己去厨房找了个大的长柄汤勺,把一截毛线系在长柄上本身用来悬挂的小洞里然后进了鸡窝。 齐晚有点忐忑地围观,这是要把母鸡一勺子砸晕吗?太暴力了不好吧。 只见邵知寒屈下一双长腿蹲在和他格格不入的鸡窝里,拿着长柄把勺子慢慢伸了出去。 勺子顺畅地滑到卧着的母鸡身下勾住了一个蛋,母鸡警觉地来回转头观察敌情。 邵知寒后退一步,拽着延长的毛线往外扯勺子,勺子刚一动母鸡立刻低头猛啄,勺柄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齐晚条件反射地缩缩手,这要是啄在手上 邵知寒用同样的办法拿到了六个鸡蛋,用眼神询问够了没。 齐晚佩服地点头:够了够了。 他接过还带着母鸡体温沾着鸡毛的蛋蛋,哀婉地说:突然觉得好心酸,鸡妈妈每天一个一个努力下蛋宝宝,一眨眼就没了。 邵知寒被肉麻的不行直接上脚踹了他一脚,凶巴巴说:你送回去。 齐晚嗖一下把鸡蛋捂在胸前连连摇头:那晚上你别吃。 他抱着鸡蛋走了两步又回头好奇地问:你还有干农活的经验呢? 邵知寒:我只是有智商。 齐晚: 一天天的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他决定晚上给邵知寒的炝锅面里少放一块鸡蛋! 一晃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几个嘉宾都累得够呛,舒曼曼刚吃一口热饭就笑着说:晚晚手艺又进步了,鸡蛋炒的特别嫩。 齐晚大方地把功劳推出去,扯着邵知寒袖子说:那要感谢咱们影帝深入鸡窝智斗猛禽,成功夺出六枚仙蛋。 正在吃饭的各位纷纷哽住抬头去看高贵冷艳的邵影帝,同时脑补了一下狂拽酷炫的面容之上,是沾着一根鸡毛和一把草屑的头发。 大家觉得接下来每一口都得细嚼慢咽好好品尝这百年难遇的鸡蛋。 晚上邵知寒洗完澡出来时齐晚已经蜷在被窝了犯困了。他想想这故意冷下来的几天好像并没有什么用,齐晚跟吹了冲锋号一样往他身上扑,今天竟然还借串串红表明心迹。 他当时就觉得有预谋,后来一查花语发现果然如此 炽热爱恋的心。 不行,邵知寒决定下一剂猛药。 他走到窗边把被子唰一下掀起来,只穿了短T短裤的齐晚打了一个激灵,他揉揉眼睛软绵绵问:干嘛啊。 邵知寒嗓子一硬:你去睡沙发。 齐晚:? 大晚上又搞什么猫咪呢,那沙发硬的要命,窄的一翻身就能掉下去,他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啊? 邵知寒一脸冷酷:我不喜欢跟人同床。 可是明明都同床好几次了,齐晚瞅瞅邵知寒额头上贴的纱布,有点关心问:你又头疼了? 邵知寒被一双真切的大眼睛看得难受,他故意提高声音:我他妈疼不疼跟你有关系?我看见你就烦不行? 齐晚心里冒火,他提醒自己不要跟脑残患者计较,他忍着气吐槽说:没事犯什么病啊。 邵知寒却不依不饶:是,你就当我有病,滚远点行不行? 齐晚顿时急得身上都不冷了,他一双眼睛含着水光瞪回去,语气却一点也不弱:有病你就治啊!你瞎折腾别人干什么?这都几天了,什么病啊?多大的病啊?吃不下了还是活不下了? 他站在床上掐腰俯视着邵知寒怼回去: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比你病得严重,你知不知道有的人连走路都喘,连自己能不能活到下一个生日都不确定! 每天早上起来都感恩自己又撑过一天,不能跑不能跳,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别人打篮球的时候能叫他摸一下! 你知道吗?你多大点事就作天作地不能行了?那别人怎么办? 齐晚越说越气,越说越委屈,当年如果不是他穿越到运动之国,他就算不死在车祸里也活不过几年。 好好活着不好么?那些孤独的日日夜夜里他多想有个好哥们能在自己身边,怎么有的人有了就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呢? 本来刚醒的眼睛就水汪汪的,齐晚一急眼睛红了看上去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邵知寒被吼懵在原地。 他见过很多人发脾气,有凶的,有崩溃的,有歇斯底里的,但齐晚很特殊。 他就像一枝委屈极了的小玫瑰支棱起一身刺在乱扭搭,口中还振振有词:我扎死你! 凶的出乎意料,却让人生不出气来,甚至控制不住地想伸手去抚摸,用一点鲜血安慰那皱巴巴的花瓣。 但齐晚从来都不想伤人,他炸毛就没超出三分钟过。小玫瑰突突突发泄完又变成了鸡蛋花,齐晚揉揉眼睛闷声说:你嫌挤那我去找陆望睡。 齐晚趿拉着鞋要走,T恤下摆被邵知寒突然一拽又坐回了床上,邵知寒干巴巴说:大半夜你去打扰别人? 齐晚把衣角往回拽:那也比睡沙发强。 邵知寒不松手:你就在床上睡。 齐晚接着扯:那你去睡沙发? 邵知寒被气笑了,猛地用劲把齐晚扔到床上指着鼻子吓唬:你再找事我把你扔鸡窝。 齐晚见又有床睡了胆儿也肥了,他顶嘴说:鸡都没你脾气大。 邵知寒叹口气,他真是软硬没招了,决定还是好好摊牌说清楚。 他上床靠坐在床头,像知心哥哥一样撸着齐晚的头,语气认真地说:齐晚,你是不是喜欢呆在我身边。 齐晚撇撇嘴:不发神经的时候还行吧。 邵知寒耐着性子诱导:你看,我帮你包过几次伤口你就感动了,换个别的搭档也会帮你。 齐晚:包伤口也没什么好感动的,而且你手法还差。 邵知寒:这样,你就把我当你亲哥。 邵知寒故作镇定地半躺半坐着,一下一下揪着齐晚的后颈皮,时不时再撸下头,语重心长的样子像极了齐晚幻想中的慈爱老父亲。 他没得到过成年男性这样很有安全感的宠爱,丁凡对他好但碍于身份也总是很尊敬他。 齐晚想如果他当年真的有一个哥哥是不是也会像邵知寒这样。 他心里又酸又软地撒娇说:别人家亲哥都给弟弟骑大马,你趴下。 邵知寒挑眉,像听见什么大笑话一样往后撩了下刘海,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齐晚。 那种带着点强硬又不屑的压迫感让齐晚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虽然是邵知寒在下,但他总能把仰视仰出一番威压。 天真的齐晚只想扳回一城,他眼疾手快地抓住邵知寒的手腕往胸前一固定,翻身便跨坐上去。 清亮的声音说:哥,我要骑大马! 邵知寒呼吸顿时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迷雾灯塔 3个;小寒喵 1个; 以及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彼岸灯明 1瓶; ruarua~ 第38章 最后的机会 齐晚跨坐在邵知寒腰上,把邵知寒的双手按在人家胸口上,他眼尾傲气一挑,大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气势。 床头小灯暗色的光下邵知寒的眸色愈发深沉,高挺的眉骨和鼻梁都染上了锋利,他哑着嗓子说:下去。 齐晚还不知道自己在雷区蹦迪,他以前见过学校里的男生打完球起哄时就会把哥们压在身下逼着人家叫爸爸。 他也有样学样得势不饶人,摇头摆尾地晃着说:你先答应背我骑大马我就下来。 恋耽美 ——(31) 齐晚只是闹着玩并没下狠劲,他不松不紧地辖制着邵知寒的双手,指节下面的胸膛相接,能感受到比平时要大些的起伏,齐晚觉得他抓住的那截手腕有点烫。 邵知寒喉结动了一下,修长的脖颈绷起青筋,齐晚眼见对方白皙的皮肤上泛起一丝红,他指尖一颤,心想该不会真生气了吧 齐晚试探着卖乖又拿腰顶一下小声催促说:就骑一下。 邵知寒喉结又动了一下,被抓着的手腕比刚才还要烫,齐晚感觉一种莫名的气场包围住他让他也有点坐立难安。 齐晚不想挨骂,灰溜溜地准备见好就收,但他刚想要下去时突然就被邵知寒挣脱后抓住了腰。 啊! 齐晚惊呼一声来不及反应便上下颠倒被邵知寒不知轻重地摔在了枕头里。 邵知寒把他双手压在头顶,另一只卡在他脖子上的手好像在微微颤着,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里好像藏了很多齐晚看不透的情绪,他只知道对方看起来很生气,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邵知寒压在他身上体温烫的像发烧,他声音嘶哑地问:齐晚,你能不能有点分寸。 齐晚睫毛颤了一下,邵知寒压得很近,剃须水的薄荷味夹着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脸上,又是那种又冷又热的感觉,这次还带着一点点纱布下溢出来的药膏味。 齐晚明白过来自己被谴责了,他拱拱脑袋愧疚地说:对不起喔,忘了你还是病人,那等你好了再骑吧。 对不上的炮捻只燃了一个,齐晚觉得邵知寒靠得好近好奇怪,他扭扭身子想滚出去,脖颈上的手却突然加力了。 那只手不容分说地禁锢着他,像要拓印柔软皮肉上的每一寸纹理。齐晚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皱起眉,刚才发脾气时红了的眼尾又浮起一层水汽。 齐晚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以前的邵知寒也不好惹,但是是狮子俯视兔子的那种威慑,我一巴掌能按死你但我懒得计较,自己滚一边玩去。 可现在的邵知寒让他觉得像一只皎月下的狼,所有利爪都亮了出来闪着寒光,只剩最后一点点犹豫在压抑着。 齐晚不知道邵知寒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能挣脱,他也不怕打架,但他不想跟一个病号动手。 就在脸越涨越红的时候,齐晚福至心灵地说了一个字:疼。 邵知寒指尖一抖松开了他,齐晚眼睛亮了,好脾气地想他哥果然不舍得。 邵知寒松开他后负气地平躺过去还扯着被子盖上,动作硬邦邦的像块生气的木板。 齐晚坐起来揉脖子,他觉得这个阴晴不定的更年期哥哥真是太糟心了。他一只手揉着脖子,另一只手滑了下去。 小睡裤很短正好包着大腿根,齐晚掀开裤摆把手伸了进去。 余光全程围观的邵知寒要炸了,他太阳穴突突突跳着咬牙切齿问:你在干嘛! 齐晚抬起小脸,细软凌乱的碎发在饱满的额头卷翘着,刚刚呼吸困难留下的红晕还浮在脸颊,他眨了下眼无辜地说:我揉揉啊,你裤兜是不是装的车钥匙还是什么硌着我了。 邵知寒: 咣! 床板吱呀一声。 邵知寒闭上眼拒绝沟通,可怜床被一拳砸得快要散架。 齐晚被床板震得不敢再乱说话,老男人的心思他不懂。他缩进被子闭上眼睛开始专心致志地数脑残。 一个脑残,两个脑残,三个邵知寒 齐晚数着数着睡着了。 但另一边的邵知寒依然很不好受,他想去冲个冷水澡但又嫌动静太大,只好硬邦邦躺着细数齐晚的罪状。 借位吻时拿睫毛撩,骑他身上时蹭着撩,被按下了又欲擒故纵喊疼撩,实在可恶。 又过去一个小时邵知寒终于平静下来,齐晚绵长的呼吸就在耳畔,他侧身去看已经熟睡的人。 床头的小灯被拧到最暗,模糊了棱角后齐晚更像是一只奶团子,头发有点长了,几根碎发垂在眼角扎得他像不舒服一样偶尔转转眼珠。 邵知寒用一根手指把他碎发挑开,低声自言自语说:齐小晚,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齐晚睡得迷迷糊糊皱了下眉,伸出一只手在空中乱堵着,嘴里喃喃道:别吵睡觉。 邵知寒嘴角无奈勾了一下,他捏住那只不老实的手。 睡梦中放松下来的小手柔软细腻,指尖圆圆可爱,好像轻轻一掐就会被揉碎,柔美又脆弱,却每天都能生机勃勃地迎着阳光雨露。 邵知寒想如果这是他的花,他一定会把它的根刨出来只种在自己的卧室。 太阳不能晒它,雨也不能淋它,所有的鸟雀蜂蝶都不能觊觎,它必须永远呆在自己身边。 他会忍不住要控制它的一切,然后看它一点点褪色枯萎。 就像他曾毁了向暖一样。 邵知寒把齐晚的手放回被子里,自己往旁边离开一掌距离掀起被子蒙住头,像盖一个死人。 节目的最后一天,所有嘉宾都完成了十米台跳水任务,舒曼曼也成功挑战了十八米高空跳水。 齐晚如愿以偿地拿到第三块金牌,他开心地挤到邵知寒面前举着金牌用眼神询问可以吗。 邵知寒接过金牌挂在自己脖子上,他没让齐晚自己钻进来而是例行公事一样直接从齐晚头顶罩了下去。他一只手推着齐晚肩膀,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咔嚓。 齐晚依旧笑得爽朗。 但邵知寒脸上的微笑苕粉们都很熟悉,每一次红毯时的同款表情,无损复制粘贴。 已经习惯被正主主动喂糖的粉丝们不适应了,纷纷掏出显微镜。 【虽然寒哥也在笑但就是不一样了,你们懂我意思吧】 【懂,从为一个人笑变成为一群人笑了】 【而且感觉寒哥的眼神好克制啊,也没有以前爱看晚晚了】 【不是吧这么快就爱淡了】 【救命我的CP不要be!】 好久没处蹦跶的黑子终于瞅准机会能出人头地了,果断开启冷嘲热讽模式: 【楼上各位快醒醒吧,娱乐圈里找真爱怕不是疯了?】 【早就说过时逢场作戏,现在要换嫂子咯】 【反正也轮不到你们换谁不一样?】 这么几期节目下来齐晚的实力别说小豌豆了,就连苕粉也不得不承认嫂子实在厉害。尤其前几天为爱一跃更是让真爱粉都自愧不如。 【我呸!你逢场作戏从悬崖上跳下去?整个天怒江都见证了我们CP的真爱你算哪根毛!】 【呵,还真爱,你知道这俩人没有金钱交易?说不定齐晚就是邵知寒雇的小情儿兼保镖】 【你倒是说说给哪雇的,实力这么强人这么好看犯得着当保镖?你丫脑子进了泥石流】 也有理中客出来分析邵知寒从没恋爱经验一时不懂得珍惜也很正常。小豌豆心疼的不行: 【呜呜呜别刀了别刀了,晚晚肯定还爱着,他看寒哥的时候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齐晚确实双目灼灼,眼光里闪耀着的全都是金牌的光芒。 续命任务又+1,照这个进度下去,他很快就能搞定闪人了。齐晚没忍住乐了出来,朝他任务对象握拳一比划:加油! 邵知寒转过头在心里叹口气,自己都这么冷淡了,他还要强颜欢笑逗自己开心,太傻了。 由于邵知寒伤后要修养一段时间,节目组和其他嘉宾协商后调整了时间安排,节目将暂停一个月,一个月后再开始第四期。 休息的一个月里邵知寒几乎没见过齐晚,他不会主动去找,而齐晚也在躲他。 不知道是在欲擒故纵还是偷偷躲起来舔伤口,但反正贼心不死。每天给他煨一锅骨头汤放在厨房,还在他门上贴个便利贴:喝完嗷! 有一次邵知寒碰见齐晚刚想迂回提下让他别弄骨头汤了,结果齐晚红着脸一路溜了。 呵,心机。 邵知寒每天都冷漠地把便利贴扔到垃圾桶里,然后不情不愿地去厨房开火热汤。 但邵影帝不知道的是,每天起早贪黑挥洒汗水的齐晚同学哪有那么多闲心。 下一期的主题是攀岩,齐晚每天不是泡在攀岩馆就是去挑战自然山体,起得比鸡早累得比驴很。 骨头汤也是林露家阿姨做好每天送过来,因为邵知寒尤其讨厌放着各种滋补食材的东西,所以林露跟齐晚交代就让说是他自己做的,邵知寒一不好意思就都喝了。 就这样,唯一不知道真相的邵知寒带着复杂的心情喝了一个月爱的滋补大骨汤。 一月将尽,邵知寒的伤口不仅不疼了,还被一堆补药补的气血旺盛。这天他正在攀岩馆热身做准备,手机响了。 他拿起一看是邵鸿,这还是他受伤以来他爸妈第一个电话。以他们的精明肯定猜到了自己当时那么做的意图,所以消了一个月的气这才肯主动打过来。 邵知寒接了电话:爸。 邵鸿语气不善:你还知道我是你爸,拿命跟我叫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谁是你爸? 邵知寒淡淡说:是你们步步紧逼。 邵鸿毕竟是在意邵家独苗的命,虽然气得想把齐晚直接埋了但还是松口说:我跟你交个实底,齐晚的安全你不用再担心,你把自己给我护好就行了。 邵知寒嗯了一声。 邵鸿:你们下一期是搞攀岩吧? 邵知寒敏锐地感觉到一丝深意,他用力攥紧了手机:你 邵鸿不屑地哼笑一声:你以为我要在安全带上动手脚?我跟你说过不动齐晚。知寒,我是要给你上一课,让你好好看看金钱的力量有多大。 邵知寒:你想买通他? 邵鸿慢条斯理说:傻儿子,他攀上你就是攀上邵家源源不断的资本,他可比你聪明多了,当然不会因为钱离开。我买不下他,但我能买下别人啊。 邵知寒手心的汗和镁粉粘结在一起,他沉声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邵鸿低笑一声:我会在明面上让他心甘情愿地离开。 邵知寒还想追问,但邵鸿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他:知寒,我不动齐晚是给你面子,你也把你该做的做好。上一次在酒会上你驳了宣家姑娘的面子,人家事后不计较是度量,邵家也不能不了了之。你明天提了东西去宣家上门拜访。 邵知寒眉心皱起但他没办法拒绝,邵鸿答应不危害齐晚的安全已经是退步。 宣家,他必须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捧起投雷的猫爪一吸溜:小寒喵 1个; mua~~ 第39章 人懒嘴贱脾气差 琼市边界线的崇山峻岭间有一处危峰兀立,名叫仓君峰。 峰南与群山连绵徒步可上,峰北则是千米峭壁令人望而生寒。 林露此刻后背尤其发寒。 上午有家广告公司找到她想邀请齐晚拍广告,林露不知道齐晚的意向就想约出来谈谈,想问齐晚在哪家攀岩馆给个地址她开车去接,结果齐晚直接给到了仓君峰。 林露导航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小山头,过来一看差点腿吓软。 光秃秃的高耸岩壁上除了稀稀疏疏几棵野树,就只剩下几个小点。 林露拿出手机用摄像头拉近一看,其中蓝色衣服的是齐晚,周围几只竟然是黑色白色的岩羊。 众所周知岩羊是能掀牛顿棺材板的存在,齐晚又凑哪门子热闹! 林露看得心里直突突,她把镜头拉近再拉近,直到确定看清楚齐晚身上系着安全绳才冷静下来一点。 齐晚一早便背着装备从峰南登到峰顶设置好保护站,构建了一个足够承担他发生意外坠落时重量的固定支点。 虽然有顶绳保护,但人在高空中尤其是在几乎无所借力的高空中仍然会有出自本能的紧张。 齐晚不肯让紧张控制自己,不管是之前的十八年还是这一个月,他每天的全力训练就是为了将困难变为常态,用极致的专业打败刁钻。 每向上攀爬几米,齐晚的手掌都会冒汗,出汗时手和岩石间的摩擦就会减弱。他把手伸进背在腰后的镁粉小袋里,蘸了一些镁粉来吸收汗水和岩石上的潮气。 仓君峰近五百米高,之前登顶和设置保护站已经费了些力气,齐晚爬到一半时找了块相对大一点能放下半个脚掌的壁挂暂做休息。 他两脚踏着凸起的岩壁,一手直臂扒着上方的岩缝,以三点定位的方式稳定自己的重心,左右手时而交替轮换着休息。 山间的风很清爽,刮过树木和岩石产生的回响很奇妙,让人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 风声之外一阵细碎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齐晚侧身去看,竟然是几只岩羊。 虽然早就听闻岩羊可以在峭壁上如履平地,上树上墙都是家常便饭,但亲眼所见还是让齐晚羡慕坏了。这就是种族天赋吗? 三大两小五只岩羊,毛色黑白不同但都是一样的优哉游哉,完全感觉不到它们在用力,仿佛有只超脱于自然的大手将整个世界为它们旋转了九十度。 齐晚活动了下脚趾,他穿的是专业的攀岩鞋,鞋底鞋面采用的都是全包裹的特殊橡胶材料,能够最大程度的增加脚部和岩石间的摩擦力。 攀岩鞋一般都会选择比普通鞋子小半号的尺寸,而且鞋底也不会厚,紧紧包裹在脚上可以维持最好的脚感来判断每一步是否靠谱。 相比较之下,岩羊的脚部构造就是老天爷赏饭吃,能像吸盘一样牢牢地扣在岩壁上,即使是在垂直的峭壁也能像秋游一样惬意。 其中两只小羊正在从岩缝里拽着青草吃,小嘴一拱一拱的甚是可爱。齐晚用闲着的一只手从腰包里拿出手机拍照。 远处也正在通过相机看齐晚的林露担心坏了,这崽子心也太大了,那顶绳支点够牢吗?快挂接点够结实吗?摔一下撞岩壁上脸够蹭的吗? 齐晚手机没静音,咔嚓声一出来惊得岩羊耳朵一抖。 小羊看看齐晚又看看大羊,妈妈,他长得好奇怪。 齐晚没有乱动,贴着崖壁一副乖巧无害的样子。小羊吃了两口青草之后开始发力,不仅在崖壁上飞快走位还连带跳跃,四处上扑下跳没有一点犹疑。 几番显摆后小羊灵巧地落在一指宽的棱上回视他,呆萌的眼睛仿佛在问:学会了吗? 齐晚咽了口口水,默默开启双绳下降模式落了下去。 比不过比不过。 他刚一落地林露也到了跟前,递过来湿巾让他擦手,嘴里还冲他念叨着:晚晚,咱们琼市那么多攀岩馆还不够你爬的啊,非来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干嘛? 齐晚先擦干净手,又拿一张去擦汗津津的小脸,刚运动完他还带着点兴奋笑着说:怎么就穷山恶水啦,这清风白水的环境多好。 齐晚舔舔发干的嘴唇解释:主要是那些人工岩壁构造都是固定的,我都爬了八百遍了。天然岩壁就不一样,有好多探索的可能跟惊喜,说不定看着挺结实的岩缝一扒拉就活落了哈哈。 林露听得眼皮腾腾直跳,拿矿泉水瓶子去敲他:你可少乌鸦嘴了。 齐晚笑着挨打,吨吨吨喝完水后畅快地一擦嘴,他带着点向往说:我这没什么,就是看着刺激其实都有保护。真正的攀岩第一人是能在无保护措施下徒手攀上酋长岩的猛人。 恋耽美 ——(32) 林露听出来一丝不对来,她脸色一沉警告道:你可别跟我说你还想徒手攀岩。 齐晚咧嘴一笑,他转移话题问:露露姐你大老远找我干嘛? 林露:有几个广告代言想找你,看你愿不愿意接。 齐晚揉揉脑袋:我现在顾不来这些,而且我也不是娱乐圈的人。 林露从手提袋里拿出几个本子翻着看:这倒没关系,现在广告代言人的跨界也很大,各界有点名气的体育明星、学术明星、生产达人等等都有接代言的,主要还是看你愿不愿意。 她把一个广告案递给齐晚:我筛选了一下,这个运动牌子算是咱们的国货之光,他们新出的篮球系列想请你代言,我觉得还挺合适的,看你喜欢吗? 齐晚指尖摩挲着彩色广告案上的篮球眼中生出一丝神采,喜欢,他太喜欢了。学生时代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其他男生一样在球场奔跑,突破,扣篮。 但他不合适。 齐晚尴尬地笑笑:露露姐,我不会打篮球。 林露很意外,她很难想象一个运动天分这么好涉猎这么广的孩子竟然不会打篮球。而且不说运动员了,抓一把大男孩十个里面有九个都得会。 她表情复杂地看着齐晚:晚晚,不是什么运动都要做到顶尖才叫会的。 齐晚垂下头:我真的一点都不会。 即使之前在运动之国训练了十八年,但训练的项目基本都是个人可以完成的,其中便不包括篮球这样的团体项目,也算是他一点遗憾了。 林露从包里摸出一块士力架撕开递给他,像哄小孩一样说:哎呀,不就是拍个广告吗,你这么聪明肯定学两天就会了。 齐晚摇摇头:那跟大忽悠一样,而且我现在时间紧张得很,就先算了吧。 林露倒也不强求,让他上车一起回家,开到一半时她笑着说:等节目结束不忙了让知寒教你,他会打篮球。 齐晚眨眨眼刚想答应,但他突然又想到等节目结束了协议也就跟着结束了,按邵知寒现在神经兮兮的样子来看,他们还会不会见面也不好说。 齐晚没忍住问:我哥他情绪经常这么反常吗? 林露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很关注他的精神状态吗? 齐晚点点头,对于运动员来说情绪水平太影响发挥了。 林露心里拧成个疙瘩,都冷了一个月了齐晚还这么上心。她问:晚晚,你觉得知寒优秀么? 齐晚想了想:客观来说,是挺优秀的。 林露赞同:是这样,但过于优秀的人身上光环也会过于强大,以至于盖住其他一些很重要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有的人很好,但是可能更适合当朋友呢。 齐晚似懂非懂地啊了一声。 林露有点纠结地拍了一把方向盘,她既希望有人能照顾邵知寒又不希望齐晚受伤,怎么样才能两全呢,太难了。 林露不知道怎么说,就又拐回刚才的话头:对了晚晚,你刚才说客观来说知寒是挺优秀的,那主观来说呢?你觉得知寒怎么样啊? 齐晚张张嘴又闭上,像个不好意思把心事宣之于口的小姑娘。 林露会意一笑:就咱们两个人,我保证不跟知寒说啊。 齐晚小心翼翼问:真的? 林露被他逗笑了,平常看着挺勇啊,现在倒知道害羞了,她保证道:真的。 齐晚拧开瓶子喝了口水,他轻吸一口气说:主观来说啊,这个人他人懒嘴贱脾气差,挑食讲究难伺候,心情好了挤兑人,心情坏了不理人,智商时常不在线,莫名其妙又无理取闹,川剧变脸大师都没他能反复,实在不懂怎么会有这么麻烦的人 齐晚觑着人家经纪人的脸色声音越说越小,他最后又微妙地补充了一句:但他是个好人。 车刚好经过一个地面裂沟,咣当一下震得林露有点懵。 她第一次有点迷茫是自己之前眼睛瞎了还是刚才耳朵坏了。 林露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她不死心地问:那和这样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是什么体验? 齐晚一手撑在窗边,白嫩的小脸叹出一口沧桑的气:我听说好多大型犬科动物都会暴躁拆家,但他们主人还不是忍着凑活过呗,还能掐死咋的。 林露: 为什么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现在年轻人都流行相爱相杀吗? 两人回到别墅时看见邵知寒正在院里大包小包地装车,都是一些名贵的礼品。 林露问:知寒,是要去宣家吗?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打算跟你聊聊下一部剧。 邵知寒看了眼天色:今天算了,从宣家出来我还约了老何跟一个导演也是谈剧本。 林露点点头嘱咐道:到那好好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说人家现在也不提联姻了没必要僵着。 邵知寒摆摆手上车走了,全程没看齐晚一眼。 林露看着齐晚巴巴的样子逗他一句:羡慕了? 齐晚点点头砸吧一下嘴:刚才那是套特别罕见的木鱼石茶具吧,你知道我哥在哪淘的吗? 林露:我还是上去做点饭咱俩一起吃吧。 齐晚眉开眼笑:好啊,我打下手! 林露:你可算了吧,攀一天岩累死了你歇会儿,我做挺快的。 齐晚被林露赶出厨房,他去冲了个澡,出来时林露已经干脆利落地做了两菜一汤。 端上餐桌时林露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那不正是邵知寒天天随身带的卡包吗,下面还压着一个剧本。 林露翻开看了看记得何文逸提过一嘴,上面还有邵知寒的几处批注,她一琢磨估计是刚出门的时候忘拿了,准备随便扒拉几口饭给送过去。 结果筷子还没拿起来手机又响了,是林露妹妹打过来说家里老人摔着已经去医院了。 林露叹口气,这饭是吃不成了,她拜托齐晚:晚晚我家里突然有事,这个袋子你一会儿去送给知寒,他们在外边好多地方进出要刷卡。 齐晚点点头,刚冲完澡他也不是很想吃饭了。 林露离开的时候又嘱咐他一句:我把地址给你,这个点他肯定还在宣家,你到了不用进去打电话给他就行。 齐晚:放心吧露露姐。 那天酒会之后齐晚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宣晓对他的态度,他肯定不会往人家枪口上撞。 齐晚拿着袋子下楼叫了辆车,因为系统懒省事没给他准备驾照,车库里停着邵知寒好几辆车他也没办法开只能打的。 去宣家的路上齐晚想,最近邵知寒的脾气那么古怪,一会儿该不会在宣家闹起来吧。 那要是把木鱼石茶具砸了还挺可惜的 第40章 以一敌五 一小时前,邵知寒开车到了宣家。 宣家几代都在做家居产业,自家的院子也修得非常古朴有格调。一圈木篱笆看似普通,走近了就能闻到浓而不烈的檀香气,懂行的能看出来是用价比黄金的降香绿檀制造而成。 邵知寒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要对宣家父母的说辞,他实在是无话可说,就当替邵家问好了。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让他发现自己其实是多虑了。 木篱打开,邵知寒在别墅前停好车被人引着进了大厅,先出来接待他的是宣晓。 宣晓仍是一副名门千金的装扮,笑容得体丝毫没有之前酒会的窘态。 邵知寒坐在沙发一端问:宣小姐,请叔叔阿姨出来吧。 宣晓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她一脸坦然回道:寒哥,我爸妈一会儿再下来,让我们先聊聊。他们在的话怕你不自在。 邵知寒看了眼手表淡淡问:你想聊什么。 宣晓无奈一笑:上次的事情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寒哥,我们之间是没什么可能了。宣家家大业大,犯不着让我受这样的委屈。只是对我自己来说,毕竟这么多年了,突然放下还觉得挺遗憾的。 宣晓低头苦笑,邵知寒从来就没有安慰人的技能点,他扫了一眼放在玄关处的各种珍贵礼品:一点歉意。 算啦算啦。宣晓大度地摆摆手,能让你纡尊降贵亲自过来我已经不怎么气了。毕竟当时也是我先刁难的齐晚,你替我跟他道个歉吧。 邵知寒眨了一下眼,他从没有关注过宣晓,今天一见,感觉她正常的时候也不是很可恶。邵知寒点了下头。 宣晓爽朗笑出声来,像解开心结一样:那咱们从今天起就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啊。 她从酒柜拿出一瓶酒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自己豪爽地一口喝下去又把另一杯推到邵知寒面前:寒哥,敬你。 邵知寒一口饮下。 烈酒穿喉而过时他皱了下眉,度数有点过高感觉整个胃都烧了起来。邵知寒想找点水喝,但茶几上没有摆水壶。 邵知寒清了清嗓子:让叔叔阿姨下来吧,我和他们打个招呼就走了。 宣晓捏着酒杯低笑,坐在离邵知寒更近的地方,她问:这么着急走,是你还记恨我? 邵知寒表情淡然。 宣晓点点头:也是,你都从没有正眼看过我,更没有把我放在心里过,又怎么谈得上记恨? 邵知寒感觉话头有点不对,他看了眼酒杯说:你喝多了。 我没有,宣晓靠得离邵知寒更近,她痴迷地盯着日思夜想的容貌,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醉了,醉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明白,知寒,你从来不抬头看星空吗?他们都说我是最闪耀的,你为什么从来看不见? 邵知寒起身:礼物我已经放下了,叔叔阿姨不愿意下来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宣晓也起身去抓邵知寒手腕但被躲开了,她红着眼睛问:那天你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你之前不是总和一个傻女人在一起吗,你不喜欢男人的对不对? 邵知寒脸色沉了下来,他没有解释的必要抬腿大步往门口走。 宣晓突然冲上来从后面紧紧抱着他像疯了一样: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就知道我有多好,除了我没有人能配得上你! 邵知寒皱着眉用力去扒宣晓的手,但在他抓住宣晓的同时一股寒意涌了上来。 他明明用了很大的力气,但宣晓的手依然还缠在他身上。 邵知寒咬紧牙关用后肘发力,同样的他明明感觉撞在了宣晓身上,但 宣晓依然抱着他。 宣晓开始笑,笑得颤抖,尖细潮湿的笑声从失望笑到癫狂,像从地穴中爬出的蛇缠绕在邵知寒身上,让他心中一阵恶寒。 邵知寒扭头去看那瓶酒。 宣晓把脸贴在他后背上用力嗅着西装外套上的味道,她得意地说:别看了,酒没有问题,是你的杯子有问题啊傻瓜。 邵知寒心中升起怒火但腿却开始发软,逐渐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他踉跄一步咬破了舌头爆发出全身的力量奋力一挣,把宣晓甩在了地上。 邵知寒感觉手脚都像灌了铅,硬撑着终于走到了门口,却在打开门的时候看见两个块头结实的男人。 两个保镖一高一矮,分别架着邵知寒一条胳膊把他拖回来扔在沙发上。 宣晓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撑在沙发的边沿,她将刚才被摔乱的头发优雅地别在耳后,掐着甜腻腻的嗓子说:寒哥哥不要乱跑啊,摔坏了我会心疼的。 邵知寒刚想开口他手机突然响了。 宣晓抢先一步拿到手机,来电显示 齐晚。 两个字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睛,所有屈辱都翻倍地涌了上来。宣晓故意拿着手机让邵知寒看却不让对方碰到,她扭头阴笑着问身后的保镖:皮薄肉嫩的小鸭子你们喜欢吗? 察觉到不对邵知寒猛地瞪向宣晓,声音森冷得像要杀人:你真恶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宣晓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面容扭曲如阴鸷的蛤ma皮,等你的小鸭子跪在地上求男人爱怜的时候,我们再看看到底谁更恶心。 齐晚第一通电话打过去没人接,他又打了第二通,这一次刚响就被接听了,但里面传出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齐晚,你好啊。 齐晚愣了一下,他觉得有点耳熟:宣小姐? 女人轻轻嗯了一声:你有什么事吗? 齐晚:我给寒哥送点文件。 宣晓低笑一声:这样啊,好巧,那你进来吧,知寒不方便出去,你把东西放进来吧。 齐晚觉得有点奇怪,他问宣晓:能让寒哥接下电话吗。 宣晓:他吃饭撒了汤正在洗澡,你把东西放进来,要不我跑下去拿? 齐晚下意识谢绝,他当然不能麻烦人家专门跑下来。手机里好像隐约传出来邵知寒的声音,但又好像没有。 齐晚觉得自己想多了,毕竟两大家族关系好的差点联了姻,他一直扭扭捏捏干等着反而难看。 一个男人出来给他开篱笆门,齐晚想直接托人转交,但卡包是比较贵重私密的东西,他只好自己进去。 男人领着他穿过一片花园来到宣家别墅正门,旁边还停着邵知寒的车。齐晚一路上总觉得这个男人看自己的神情有点怪异,打量得过于赤裸了。 正门打开,齐晚还未站稳身后男人就用力把他一把推了进去。 齐晚踉跄一步看见躺在沙发上的邵知寒,还有跪坐在一旁的宣晓。 宣晓眼神像一把能剜掉肉的钩子,她笑得意味深长:嗨,又见面了。 齐晚没顾上打招呼,他快步走到沙发边问邵知寒怎么了。 邵知寒有气无力地说他:让你报警让你滚,你还进来。 齐晚听见报警两个字神经立刻紧张起来,他扶着邵知寒坐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宣晓:你想干什么? 宣晓坐在玉石茶几上翘起腿:我没干什么啊,只不过明天早上呢,知寒会发现在我房间里留宿,而你,会被玩烂了扔到酒吧街。小鸭子,兴奋吗? 我会杀了你。 邵知寒声音不大,但带着彻骨的寒意。 宣晓佯装害怕地捂住嘴:我好怕啊寒哥哥。我当然相信你舍得玉石俱焚,可是如果你一觉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喝了酒,发生点什么也不奇怪吧? 见对方不相信,宣晓拿起暗光流转的酒杯在脸颊磨蹭着,疯狂的神情像一条缠着禁果的蛇,将要发生的夜晚让她有着渎神的快感:知寒,你这么清高怎么会了解地下的圈子里有什么宝贝呢? 齐晚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他感觉自己三观都受到强烈的冲击:宣小姐,请你为自己留条后路。 恋耽美 ——(33) 宣晓恶狠狠瞪向齐晚:不除了你我哪里有路!哼,算你走运一会也能尝到这么珍贵的黄粱,就这么一点的价钱足够包十个你这样的贱鸭子。 宣晓跪在地上扒着邵知寒的膝头迷醉地笑:知寒,别怕,明天起来你就什么都不会记得了,你只会记得自己要对我负责。我们会拥有非常,非常美好的一晚。 宣晓从一个精致的分药器中又倒出一些粉末在杯子里兑上酒,她朝身后的保镖使了一个眼色又对邵知寒笑着说:不过一夜很长,我们先看一出戏再上楼好不好。 高个保镖端着酒杯俯视齐晚,他看着唇红齿白的少年舔了下嘴继而阴狠地问: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齐晚扭头去看邵知寒,邵知寒垂下眼睫握了下他的手,只说出两个字:小心。 话音未落齐晚已骤然起身,还未完全站直一记横拳就狠狠打在高个保镖的脸上。高个面部瞬间被击打变形,还不及反应齐晚又一记扫堂腿直接让他原地起飞落下时下巴重重砸在了茶几上。 另一个矮个保镖眼眶一跳,他没想到这么一个瘦小孩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拎着沙包大的拳头就冲了过来。 齐晚矮腰躲过一拳身姿迅速像闪电划过,他趁其不备抓住矮个手臂向后一拉一拧,接着抬脚朝对方小腿狠狠踹了下去。 咔嚓一声矮个也蜷在了地上。 屋内的打斗惊动了外面的保镖,又有三个壮汉鱼贯而入。齐晚抓起茶几上一个硬瓷酒杯用强大的腕力抛了出去,酒杯如子弹在首当其冲的人额头上绽开一朵血花。 齐晚不知道还有几个人只能先发制人,他箭步上前一个飞踢重重踹在第二个人胸口,被踹飞的人砸在后面的人身上,齐晚又飞快给两人分别补了一脚。 招招击中要害,五个人在地上哀嚎打滚,全程不过五秒钟。 宣晓跌在地毯上手脚冰凉,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齐晚已经架起邵知寒往外走,宣晓疯狗一样歇斯底里地扒着齐晚的胳膊:你不能带他走!你不能带他走! 齐晚不知道该怎么打女人,他怕耽误下去又有人来,情急之下只能用力一甩胳膊。 宣晓整个人都抱着齐晚的胳膊,被甩出去时齐晚的手背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脸上,半张脸霎时像被热油滚过,血腥味充满了整个口腔。 宣晓趴在地上打颤,比起疼痛,她更不能接受的是她竟然被一个野鸭子扇了耳光! 她是宣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谁敢动她一根头发,谁敢! 齐晚!你不得好死! 齐晚没心理会背后的声嘶力竭,这种诅咒对于他一个人死过的人来说实在是弱智水平。 齐晚着急离开没注意到邵知寒的拳头已经绷起了青筋。他把邵知寒安置在副驾,情况紧急也顾不上自己没有驾照,毕竟前世他也是会开车的人。 齐晚踩足油门载着邵知寒冲破了篱笆一路远去,还好车子性能过硬,两人并没有受什么颠簸。 齐晚感觉邵知寒状态不好,听宣晓的意思这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药,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打给何文逸比较合适。 车载电话接通后,齐晚上来就问:何制片,你听过一种药叫黄粱吗? 何文逸立刻机警地问:什么情况?你现在在哪? 齐晚稳着声音,他不知道能不能泄露邵知寒在宣家的事情,只是说:我和寒哥在回家,您到底听说过这种药没有。 何文逸:这是一种新药很少见,药效初期会让人四肢乏力,中期会会发热,后期会逆行性遗忘,也就是服药后的一晚上记忆会没有。你们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齐晚:那需要去医院吗,对身体有伤害吗? 何文逸急得抓耳挠腮:就是个强效伟哥去医院也没治。 齐晚不知道伟哥是什么,但听何文逸的意思不用去医院,他还想多问几句手机已经被邵知寒挂断。 邵知寒侧头抵在安全带上看不出神情,只是声音低沉沙哑地命令他: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萌~ 第41章 趁人之危 齐晚好几次提出去医院看一下,邵知寒都打断他让他直接回家。 齐晚还是不放心,他觉得邵知寒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衬衣扣子被解开三颗,从后视镜中能清晰的看到侧颈绷起的青筋。他额头一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不做言语。 齐晚一路开回去,停稳车后下去帮邵知寒开门,他还没走到邵知寒便已经自己下来了。 齐晚伸出一只手准备扶他却被啪一下打开。 力气还不小,齐晚眨眨眼高兴问:你有劲儿了? 邵知寒嗯了一下,把被宣晓贴过的西装外套扔进垃圾桶后径直去开房门。 他走得很快像是要去二楼的卧室,上楼梯时齐晚怕对方没好利索就伸手扶了一下,他抓到邵知寒手腕的时候下意识缩了一下手指,好烫。 不正常的温度让齐晚更担心了,他抬手想去摸邵知寒的额头却被一把抓住。 齐晚解释说:我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邵知寒偏站着不肯松手,齐晚只好又用另一只手去摸结果也被抓住了。两只手都被制着,他用力气往外抽却被越抓越紧,手腕都磨疼了,齐晚皱起眉:你别发酒疯。 邵知寒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在原地僵持着较劲像掰手腕一样。 进门时走得匆忙没有开灯,现下只凭着楼梯上一盏声控灯照亮。酒鬼不肯松劲,齐晚也不肯服软,最后连小灯泡也看不下去这两人磨叽,啪一下灭了。 邵知寒的掌心本就很烫,齐晚摩擦着转来碾去感觉自己手腕都要起火了。无语归无语,但他更怕邵知寒把脑子烧坏,本来就够不正常了。 齐晚手被抓着挣脱不开,心急下一踮脚用额头抵在了邵知寒的额头上。 细密的碎发交缠在一起,黑暗中两个高挺的鼻梁都被撞了一声闷痛。 齐晚皱皱鼻子,他轻轻研磨着额头想把两人间碍事的碎发弄开。 一抹月光透过窗子,两人影子交叠在墙上,看上去其中一个正在仰着头一下一下地索吻。 齐晚感觉至少得有38度,这个温度退烧药可吃可不吃,但刚喝了酒还是不吃稳妥。 人形体温计发挥好作用,齐晚脚跟落地想后退一步,却不料对面这家伙突然发力了。 咚! 位置互换,齐晚被拍在了墙上,动静惊得感应灯再次亮起。 邵知寒背着光的眼睛藏着看不清的情绪。齐晚两只手都被按在墙上,像要投降一样。 他挣两下没挣开,抬膝朝邵知寒大腿来了一脚无奈嚎着:醒醒!我把你救回来的,你制着我干嘛。 齐晚心里憋火下脚没轻没重,踢得邵知寒吃痛皱了下眉,他整个身子都紧紧实实压了上去让齐晚没办法再攻击,有力的胸肌撞得齐晚胸腔震荡。 齐晚被困在冰凉的墙壁和滚烫的邵知寒中间,像被蚌壳紧紧夹住的一块嫩肉。 邵知寒额头抵着墙壁降温,他附在齐晚耳边沉声下着最后通牒:齐晚,我现在很不舒服,你滚远点。 齐晚自动屏蔽醉鬼的糟糕语气,心想明明不舒服才需要人照顾。他眨了下眼还没反应过来邵知寒已经松开他大步上楼梯走了,然后传来一响很大的关门声。 秋天的夜里寂静又清凉,但邵知寒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从宣晓的态度里他早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在车上何文逸又肯定一遍他的想法,他现在必须要一个人待着。 邵知寒胡乱扯掉衣服进浴室开着冷水冲,冲了十分钟人都已经习惯了水的温度,身上还是热得难受,他一拳砸在浴室的墙上。 一直守在门口的齐晚听见里面动静心里一惊,发酒疯这么凶吗,还是吃了不好的药发烧身体不舒服。 他想了想去厨房找了一个塑料小桶,又从冰箱里装了一些可食用冰块。 邵知寒难受得要疯,他看着阳台想直接跳下去游泳算了,游到游不动为止。 就在这时背后的门开了。 邵知寒攥紧拳头轻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已经走在悬崖的边上,所有的情绪像火山一样沸腾又堵在一个狭小的出口,随时都会喷薄而出。 但偏有一只赶不走的小鹰要不知好歹地靠近他,毛茸茸的羽翼带着一丝风撩着,实在是让人没办法。 邵知寒背对齐晚维持着最后的平静沉声问:你进来干嘛。 齐晚穿着拖鞋每走一步都啪嗒敲一下地板,他有点犹豫地说:我想帮你降温。 邵知寒拳头握得更紧,指甲都要掐进掌心。 齐晚见对方不转身,为表明来意他用装着冰块的小桶碰了下邵知寒的胳膊,声音带着稚嫩的蛊惑:你想要吗。 邵知寒没感觉到冰块,只感觉像一滴水落在了油锅里,他整颗心都炸开了。 齐晚不知道邵知寒是怎么扑过来的,不知道冰块撒出去多少,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柔软的床上。 邵知寒按着他的肩膀,压着他,像猎豹叼着到嘴的嫩羊。 对方好像冲了很久的冷水,皮肤的表层都带着凉凉的水汽,齐晚瑟缩一下紧跟着又感觉到体温原本的炽热。 齐晚懵懵地用手去推却摸到了结实柔韧的胸肌,烫的他想缩回手。被禁锢的空间实在太狭小,齐晚无处放手,他顺着慢慢下滑想摆平手,指间却一路沿着胸肌划过了坚硬的腹肌。 邵知寒冲完澡只穿了一件丝质浴袍,浴袍没有扣子只依着一根丝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他撑在齐晚上方,颈背像一张拉满的弓,已经瞄准了猎物。 滚烫的气息扑在齐晚脸上,第一次盖过男人身上剃须水的薄荷凉,不知道宣晓开的酒到底是什么陈年佳酿,只几口酒香已经让齐晚脑袋开始发昏。 他朦朦胧胧地明白了邵知寒好像不是在发酒疯,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何文逸说的是什么。 齐晚像吞了一斤热碳,心跳快的吓人,他说不清楚这种心脏砰砰砰快要跳出来的感觉是什么,他第一次有这样新奇又慌乱的感觉 连头发尖儿都惊慌得发软,又催魂夺命的想知道更多。 邵知寒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之上,鼻尖相触,齐晚仿佛回到了在小木屋的借位吻那天,只是这一次他们之间的一厘米没有了多余的手指。 他不知道邵知寒在想什么,浑身都绷紧的男人只是禁锢着他,贴着他,却没有动他。只有在静夜里像惊雷一样的心跳声回旋在耳边,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齐晚上一世身子差发育也慢,几乎没有这方面的需求,现在的他指尖像被柔软的藤蔓缠住,诱惑着他去推开那扇门看看,看看那些男孩子总是低声津津乐道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那么美妙。 没有爱情的人之间也可以这样吗?邵知寒说他喜欢女孩子,他们约法三章对方不喜欢他也不让他喜欢自己,所以,都怪那杯黄粱。 齐晚耳边响起宣晓的声音,明天早上起来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他看着邵知寒微微颤抖的嘴唇贪心地好奇了,那是什么感觉,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接吻。 反正都会忘记,能不能成全他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齐晚舔了下嘴唇,像偷吃主人奶酪的小猫悄悄鼓起了嘴唇。 对不起喔,我就尝一下,一下下。 他趁人之危地向上轻轻一点。 柔软炽烫。 原来说话那么凶的家伙也会有着温软的嘴唇,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亲亲。 齐晚非常有原则地一缩下巴,真的一下就好,他是遵纪守法好猫咪。 只是他不知道奶酪早就化得只剩最外那一层薄薄的皮儿勉强支撑,他戳破了,就再也别想躲开了。 唔! 小心翼翼的试探被数百倍的放大,他们之间的距离从一厘米变成负厘米。 邵知寒吻着齐晚,把圆润的唇珠含在嘴里,碾舐着磋磨着,那么软,那么甜,像爆浆夹心的软糖,只想狠狠的咬碎。 他竭力控制着唇齿间的力度,只能急切地攥紧手掌。小家伙平常胆肥的能上天,怎么在他身下就软成了一滩水,肩头那么薄,手腕那么细,哪里都让他舍不得用力气,邵知寒只能攥紧了枕头泄愤。 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是该死的药控制了他,还是齐晚控制着他。 他只想怎么下口才能把他的小点心一点一点吃下去。 上唇被吸得发麻发涨,齐晚去推邵知寒,胳膊却软趴趴的,他没底气,是他趁人之危先招惹的,明知道人家情况不对还去作弄,现在把人弄急了好像也该他受着。 可是,换个地方好不好啊。齐晚感觉上嘴唇的皮儿都要破了,他像小奶猫亮出了乳牙朝邵知寒下唇轻飘飘地咬了一口。 任谁意乱情浓的时候也不会觉得这是抗拒。 邵知寒呼吸更烫了,他放过唇珠,去照顾先前被冷落的下唇。他不容分说地挑开齐晚的双唇,然后是牙关。 他把齐晚双手都压在头顶固定,卫衣下少年的胸口颤抖起伏。 月色漫长,空气在升温,让人想要一口绿豆汤的滋味。小小的绿豆青涩入水辗转浮沉,直至成熟软烂一口含在嘴里时才最是消暑解渴。 齐晚被这种怪异的感觉熬得发慌,逃不掉的他只能像最原始的小婴儿一样表达自己的慌乱叽叽叽地哭着,又像被雨水打湿的小雏鸟。 带着酒味的吻渐渐变咸了。 邵知寒心疼,所以要更疼他。 齐晚惊吓地哇得嚎了出来,邵知寒欺负他。 哥,我错了。 邵知寒照顾着齐晚,吻他的脖子,咬他的耳垂,一遍又一遍喊他的名字。 齐晚。 齐小晚。 小晚。 小晚 一遍又一遍。邵知寒的声音那么好听,那么轻又那么珍重,像暗蒙蒙夜里只为自己亮起来的萤火虫。 齐晚心尖儿打着颤。 他曾听人说,只有真的喜欢一个人才会不厌其烦地叫他的名字。不是宝贝不是甜心就只是名字,因为他的名字就是世间最动听的词语。 齐晚在邵知寒的辗转琢磨下失神,他明明知道这是因为对方现在不清醒,不清醒也会产生喜欢一个人的错觉吗。 齐晚心中像被小刷子刮过,又酸又软,更多的是迷茫。 邵知寒想扯开碍事的浴袍,这时一直呜呜呜猫叫似的齐晚突然说话了:你是不是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跟大家嗷嗷道歉,本来想的是今天上榜单加入V一条龙弄完,但是因为不清楚规则导致这一章被锁了,直接被撸了榜单哎心态崩了修复中爱你们QAQ太难过了呜呜呜呜 第42章 谁的黄粱 邵知寒是不是喜欢齐晚。 这个问题林露问过,何文逸问过,但其实是与不是根本不重要。 最后都会变成占有,控制。 他不可能喜欢一只小宠物超出于自己本能之上。 哗。 一句话宛如冰桶浇下。 邵知寒身体比思绪更先僵住,他用力咬破了嘴唇,意识逐渐在腥甜中回笼。 齐晚不知道怎么了,只知道那只作乱的手突然停了,然后所有的温度都在远离。 恋耽美 ——(34) 邵知寒起身拢住浴袍,带子早不知道缠到了哪黑漆漆的摸不到,他干脆脱下胳膊用袖子在腰间一系固定住,连同他没有结果的妄念一起紧紧系死。 齐晚不想被弄,突然停了他又觉得怪怪的,他一句话就有这么大威力吗,他突然有种自己不招人待见的隐秘失落。 他把被推上去的卫衣往下拽好,别扭两下用脚尖戳了一下邵知寒的腰:你没事吧。 邵知寒僵着没动,齐晚也不好意起身,他把脑袋缩进卫衣的帽子,又用脚趾在丝质浴袍上挠了下:你真没事吧。 邵知寒: 有事,再他妈被撩下去事大了。 啊! 齐晚惊呼一声,他突然四肢离床被粗鲁地抗在了肩膀上。 邵知寒接连踹开两道门,把齐晚扔在他自己卧室的床上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一秒都不带多余的。 齐晚被柔软的床弹懵了,他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这是被退货了? 什么啊,齐晚也不知道自己在郁闷哪门子气,他拿脚后跟倒腾着敲床板。 倒腾完还不管用,他翻来覆去第一次无师自通的去安慰自己。 可惜老师太不负责任,他没学到精髓,齐晚负气地埋在枕头里数王八蛋。数到最后也还是想着那只灼热的大手。 齐晚心力交瘁地鼓捣半宿,最后也没成功反倒把自己鼓捣麻了。 他又在床上瘫了一会儿,睡意全无出去倒水,回来时看着邵知寒紧闭的卧室门发呆。 好歹也是一条命,万一药有副作用真烧傻了怎么办。齐晚为自己的善良叹口气,认命地打开门进去。 邵知寒平平整整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看起来睡得老踏实了,齐晚手一抖就想把刚接的水泼上去。 最后他还是把水杯放在了床边,探手去摸了一下额头,三十七度五,还行。 齐晚起身要走,一只手还没收回来就又被捉住了,醉鬼睡着了力气也大,怎么掰也掰不开。 他精疲力尽地想就坐在地上趴着睡算了,转念想想那是狗子才干的事,他便没好气地屁股一撅把邵知寒往里面一拱,自己也躺上了床。 爱咋咋吧。 邵知寒的脉搏顺着手腕和他的缠绕在一起,绵长的呼吸像是催眠,齐晚终于困呼呼地闭上了眼。 一层流云拂过月亮,缱绻又慢慢散去。所有的小生灵继续依着自己的生物钟缓缓转动。 齐晚平时不管想不想赖床,他的生物钟都是五点半准时醒,这是第一次睡过。 他睁眼时看墙上电子表显示已经快七点,整个房间还是漆黑一片。 齐晚揉了揉眼,他知道自己是在邵知寒床上,他记得昨晚明明一直能看见月亮在摇晃,似乎没有拉窗帘。 旁边邵知寒早就醒了,他靠在床头上不知道想什么,见齐晚有了动静就按下一个按钮,窗帘自动向两边打开,阳光照了进来。 被光亮一刺激,齐晚慢半拍地意识到邵知寒不知道已经在旁边围观了多长时间,他突然有点紧张,攥着袖口去看对方脸色好像没什么特殊的,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生气,跟大多数时候并无二致。 看来药效没错。 齐晚试探着问:你有没有哪不舒服? 没有,邵知寒淡淡回,反而问他,解释一下? 齐晚:解释什么 邵知寒: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那还不是您老人家死活不松手吗,齐晚又问一遍:昨天的事你记得多少? 邵知寒皱了下眉:我记得我去宣家,后来没印象了。 齐晚眨了下眼:真的一点也没了? 邵知寒有点不耐烦:那我应该记得什么? 齐晚摇摇头,没了好没了好,他像个提起裤子不认账的渣男一样庆幸,省得尴尬说不清。 齐晚抓了抓头发开始说昨天的事,不过把月色交叠下的那段选择性掐掉了。 邵知寒沉着脸听完,他目光落在齐晚红肿的嘴唇上,本来就挺翘的唇珠,现在更像涨满了汁水的果子。他问:那个药效我没干什么吧? 齐晚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你自控力特别好,在洗浴间冲了半个小时出来就跟没事人一样睡了。 邵知寒点点头又挑眉问:那你怎么在这? 齐晚:我怕你晚上出事,毕竟是药三分毒。 邵知寒想了想哼笑一声:我之前没断片过,第一次是你出现在我家那天,第二次是今天,怎么,你跟宿醉买一送一? 齐晚抿抿嘴:巧了巧了。 邵知寒收起长腿大大咧咧去洗漱没再管他,齐晚坐在床上发呆。 还真的是黄粱啊,最后只有一个人记得。齐晚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其他一点说不出的感觉,好像被狗子咬了,狗子什么都不记得照样撒欢,只给自己留下一个牙印。 邵知寒叼着电动牙刷出来:愣什么啊,一会带你去攀岩。 齐晚眨眨眼,直到坐在副驾上还在分神,昨天到底是谁做了一场梦。 邵知寒瞟他一眼不轻不重地说:昨天开车挺敢啊。 齐晚想到撞篱笆这事突然心里一凉,昨天邵知寒没开那辆日常的迈巴赫,开的是限量版的劳斯莱斯幻影,粗略估计够在琼市再买栋别墅了。 齐晚支支吾吾说:那是情况紧急啊。 邵知寒:我看是你脑子不好,情况紧急开出去了不能打的?不能叫代驾? 齐晚:啊? 邵知寒:啊什么啊,我记得你没驾照吧。马路杀手说的就是你们这种。 齐晚抠着手嘴里叽叽咕咕一串什么也没听清,他瞧着窗户外面问:这不是去攀岩馆的路吧? 是去仓君峰的路,邵知寒早上醒得早,看见林露给他发的消息说昨天齐晚去了仓君峰攀岩。 齐晚有点犹豫:亲爱的哥哥,你重伤初愈又宿醉,咱们还是去攀岩馆比较合适吧。 邵知寒哂笑一声:我玩攀岩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 齐晚微笑,大自己六岁好了不起,那我还多训练了18年该怎么算。 一路到了仓君峰,峰顶有齐晚之前设置好的保护站,可以直接穿好顶绳做保护措施。 邵知寒非常利索地安置好主绳和安全带,在前面率先出发。 齐晚能看出来对方不管是攀爬、转身,还是引体向上,都很有经验。 他紧跟在后面赞叹道:邵哥真不错!比赛那天我还在身后给你加油! 邵知寒俯视他一眼冷漠地说:谢谢,不需要让别人都知道我是最快的男人。 齐晚噗嗤一笑,想起之前在长板速降的时候他瞎嗷嗷了一路。 不过笑着笑着他脸就红了,在CP超话里他见过粉丝做的一张Q图 里面小胖手撑在嘴边的团子是他,配字:哥,你是最快的男人! 另一个抱着滑板酷酷的小人是他哥,配字:给你个机会晚上再说。 当时齐晚没看明白深意,现在突然就懂了。 昨天晚上邵知寒拱着他亲了那么久,嘴吸肿了,牙磕酸了,月亮都从树前躲到树后了。 兜里的车钥匙顶他那么久,大概是不快的吧。 不行,不能想,一想就热得要中暑,齐晚拍拍脸,太奇怪了怎么会这样。 他平复下心跳,时刻告诫自己是专业的运动员。 邵知寒已经爬出很远,从岩缝里揪出一棵草扔他:撒什么癔症呢? 没、没没齐晚摇摇头赶紧跟上。 两人爬到山顶的时候已是正午,齐晚躲在小树荫凉下喝水,两个脸蛋都红扑扑的,指尖也红红的,有几处还被岩石磨破。 秋日天高气爽,有人会觉得开朗,有人会觉得惆怅。邵知寒递给齐晚几片创可贴,他不经意地说:我喜欢的是极限运动本身,跟名次没关系。 齐晚眨了下眼。邵知寒看着一字而过的大雁越飞越远最后消失在冷白色的天边,他轻声说:决定来这个节目我就已经放下过去了。所以,名次和金牌都不重要。 齐晚点点头,在心里接上下一句话,但是拿不拿到金牌对他来说可是相当重要啊。 正休息着手机震了一下,齐晚去看是林露给他发的消息: [晚晚,邱阳你还记得吗?上次酒会你们应该见过,他说想跟你加个好友,有空可以一起打球。你怎么想?] 齐晚嗖一下坐直了。 咚,咚咚。 他像不认识汉字一样又把信息看了一遍 邱阳,好友,打球。 手脚发汗,指尖颤抖。 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要飞出胸口。 他篮球男神要约他打球 第43章 兔手攀登 被偶像翻牌是什么感觉? 被偶像翻牌还说想认识是什么感觉? 被偶像翻牌说想认识还邀约打球是什么感觉! 齐晚抠了抠手边的安全绳,他觉得自己上的不是仓君峰,他这是上天啦。 他能怎么想? 当然是答应他啊! 齐晚颤悠悠回消息,几乎是五个字打错俩的水平,删了又打打了又删,手抖堪比脑血栓。 刚打下打球这两个字齐晚就跟中电一样删掉,昨天他刚和林露说了自己菜得连篮球代言人都做不了,何况是跟篮球大明星一起玩呢。 他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回,又想去又担心,自己水平那么差会不会很扫兴。 他把目光投向了邵影帝曲里拐弯地问:哥,你更想跟帅的人搭戏还是不那么帅的人搭戏? 邵知寒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有区别吗?反正都没我帅。 齐晚: 有点道理。 他回林露:[好啊!] 然后又忍不住多问一句:[露露姐,邱阳怎么会想认识我啊] 林露:[我也不清楚,不过他之前好像欠知寒一个人情,说不定是想跟你示好呢,那我把你号推给他了啊。] 齐晚:[好的!] 他眼睛咕噜转了一圈,想起上次在酒会邵知寒咬他耳朵说不让看别人,不知道是为了演戏还是别的原因,齐晚试探着问:哥,你跟邱阳关系怎么样啊? 邵知寒正转水瓶的指尖顿了下,他一把捏住瓶身说:还可以。 齐晚:真的?他加我好友了,约我打球! 少年人毫不加掩饰的兴奋像正午的太阳一样耀眼。 邵知寒把脸扭开不咸不淡地说:哦,挺好啊,多出去见见人,别老在一棵树一棵树下乘凉。 齐晚一下一下捏着小腿肌肉放松,抬头看了眼顶上不算大但刚好够遮阳的小树冠,他往树干上一靠笑嘻嘻说:能在一棵树下乘凉干嘛要换地方,傻子才瞎折腾。 邵知寒: 齐晚和邱阳当晚加上了好友,也不知道聊了点什么,嗷嗷嗷鹅鹅鹅的时不时飘过来几句,比蛐蛐都烦人。 邵知寒坐在床上掐眉心,暗骂这破房子华而不实,隔音效果太完蛋。 齐晚爱偶像更爱小命,第四期节目马上开始,取舍之间他和邱阳约好了这期节目结束后见面。 暂停一个月后节目终于再次开播,粉丝们不仅没有流失,反而蹲守出感情来了。 停播的一个月里,各种剪辑视频和二次创作换着花样的出圈,尤其以齐晚为代表,成了象征年轻人不怕困难勇敢突破的标志。 很多人在论坛里发帖分享这期节目对自己的影响。 [大龄路过,其实我一开始就是来看个热闹,结果看到齐晚速降漂移那儿过弯一个险过一个的时候我就在直播住下了。 我就瞧着他咋能那么坚定地去挑战极限呢,咋就那么敢自信地选顶级战马呢,咋就那么能不顾一切地奋身去救人呢,我能说我他妈在一个小孩身上看到生命的意义了? 我小时候其实特别喜欢街舞,但当时跟家里一合计只有少数人能出头太不稳妥,我就怂了不敢了,然后我就朝九晚五一辈子都离我最爱的东西越来越远。 我感觉这小孩身上都是我错过的青春跟勇气啊,点烟] [楼上说的没毛病,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想考研的时候选自己真正喜欢的专业!齐晚晚你要继续加油啊!我也要勇敢拼一把冲冲冲] [我来世上一趟,我想看看太阳!] 齐晚看到这些心里也会默默的感动,重来一世他弥补了自己曾经最大的身体遗憾,每一次挑战都让他觉得热血沸腾,没想到还能感染到其他人对他来说也是意外之喜。 第四期的录制地点在著名的国家地质公园,嘉宾们终于逃离了需要自己挖菜掏鸡蛋的农家小院,而是住进了窗明几净的豪华酒店。 酒店大堂,几个嘉宾再次见面,在过去三期恶劣的录制环境下大家都有了些惺惺相惜的感情,一月未见都聊得十分热乎,不过就是少了一个人。 齐晚往门口探探脖子问导演:艾心姐什么时候到啊? 导演支吾一下:这个啊,艾心她没有攀岩基础会缺席这一期的录制。 几人看向安颂,安颂也是一愣,他也是这会儿才知道这个消息。 邵知寒眼角一跳给何文逸发消息:嘉宾人员有变动? 何文逸:不知道啊,我只负责投资没关心下面的事。 陆望挠挠头说:上次安颂住院时艾心马术越野自己跑了半程,这次换安颂自己爬一半? 导演笑了笑:这次攀岩不是接力形式,需要两位嘉宾合作,所以我们临时邀请了一位新嘉宾加入。 导演话音刚落,酒店的旋转门运转起来,一位身材健硕的白种男人拉着行李箱大步进来,他摘下墨镜一手搭在行李箱拉手上,傲慢地扬起下巴舔了下后槽牙:Hi,everybody. 轻佻的眼神和奇怪上扬的尾音让大家都有点不爽,邵知寒除了不爽还有一点隐隐的担忧。 来人个子不算高,但短小精悍重心稳固,尤其是一双臂长手长,即使不发力也能看出来肌肉的强韧程度绝对不是一般的极限运动爱好者。 而且,他总觉得来人有点眼熟。 【不是吧,怎么还有外国人?】 【现在连综艺都开始搞国际化了?】 【是我国极限运动爱好者不够用还是咋】 【哎呀大家淡定,运动无国界,大家切磋一下也未尝不可】 【关键这家伙态度怎么拽了吧唧的?谁求着他来了?】 导演心中轻叹一口气向大家介绍:这是咱们这一期的飞行嘉宾,来自大洋彼岸的格吉尔。 邵知寒正在拧矿泉水的指尖一滞,他说怎么这么眼熟。 导演继续补充:格吉尔也是一位极限运动爱好者,尤其热爱攀岩,他是上一届世界攀岩锦标赛的冠军。 【卧槽节目组下了血本了】 恋耽美 ——(35) 【这么牛逼?怪不得傲气,可能人家真有这个资本吧】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人,他不光攀岩牛逼还是个语言天才,会说七国语言】 格吉尔自打完招呼就跨坐在行李箱上不愿意说话,作为世界冠军他自然是不屑来参加一档非专业选手的综艺,尤其还是这么一个在攀岩界毫无立足之地的国家的综艺。 但谁会不喜欢钱呢,尤其是多到无法拒绝的钱。 格吉尔摆摆手直接说出流利的中文:花不多说,导演,窝们的比赛任务是什么? 导演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无法反抗地回答:大家会有一周的练习和配合时间,七天后将以两人一组的形式进行先锋攀岩。 听完任务后几位嘉宾对视一眼,都感觉到这期任务的难度又上升了。 户外攀岩主要有两种,一是顶绳攀岩,就是之前齐晚在仓君峰采取的形式,保护站设置在峰顶,一旦攀岩者发生失足的情况,保护绳最多下降一两米就会让人停在空中。 另一种就是先锋攀岩。很多人认为先锋攀岩是区别菜鸟和高手的一关。因为先锋攀岩没有最上面的保护站。 攀岩者需要每向上攀一段距离就将携带的岩钉钉进岩石缝中作为保护点,将自己身上的保护绳挂在保护点上继续向上攀登,然后再钉下下一个岩钉。 这样当失手向下发生冲坠时坠落的距离远大于顶绳保护,两个保护点之间的距离越远,向下坠落的距离也可能越大,相当于是攀岩加蹦极的结合体。 很多攀岩者会在冲坠的过程撞向崖壁受伤。 而更关键的是,先锋攀岩对攀岩者的判断力和机械运用能力也有很高的要求,当冲坠距离较远冲力较大时,保护点能不能有效的发挥保护作用而不脱落这点至关重要。 齐晚觉得邵知寒脸色不好,他偷偷捏了捏对方指尖小声说:没事,我很强的。 这不公平。格吉尔连安颂是谁都不知道就发话了,我不和蠢货搭档,黄种人会拖慢我的速度。 齐晚眉头皱起:格吉尔先生,您既然来参加比赛就该知道自己的对手也都是黄种人。 格吉尔扫视一周,目光最后停在齐晚脸上:七碗,我认识你,他们吹嘘你是运动天才,输我直言,黄种人在极限运动从来都是这个。 格吉尔伸出一根小拇手指。 【嘿哔了狗了,挣老子国家的钱还在老子的地盘上搞歧视】 【气得我想摔手机,他丫蛋白粉把脑子吃糊了吧】 【揍他!】 【可是也没办法啊,极限运动尤其是攀岩这块咱们确实没得比】 录制现场一片寂静,大家不是不敢去怼,而是还在想其中关窍。格吉尔既然这么看不起黄种人的运动能力,还跑过来参加节目图什么。 别人不清楚,但格吉尔话刚说完邵知寒就已经猜出了大概,他反手去抓齐晚的手,但还是晚了一步。 齐晚一步跨到格吉尔面前,小狼露出利爪般直直盯着对方眼睛问:比赛还没开始,你现在这么说为时尚早了。 格吉尔挑眉讥讽:窝早就说了这么比不公平,结果看不出真的水平。 齐晚毫不示弱:那怎么比才公平。 格吉尔挑起嘴角:你敢和我PK吗? 齐晚。邵知寒叫了他一声,但齐晚在自己的专业里还真他妈不知道怂字怎么写,尤其是对着这么一个没素质的完蛋东西。 齐晚果断应战:我怕你不敢。如果你输了要公开向所有黄种人道歉。 格吉尔轻蔑一笑:没有问题,但讨论这个多余,小朋友,输了你就退出节目。 陆望憋得着急,他总感觉这格吉尔想PK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到底要比什么! 格吉尔活动了下脖子,用他别致的声调字正腔圆说:兔手攀登,赤羽岩。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康康是哪个小天使在投雷:小寒喵、迷雾灯塔 1个; 感谢宝贝们的陪伴评论和投喂,爱你们 第44章 岩壁开线 徒手攀登,赤羽岩。 邵知寒眼皮一跳,看格吉尔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刃。 陆望倒吸一口气眼睛眨巴得像扑棱蛾,他怀疑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玩意儿?那块八百米高的花岗岩?徒手? 不是他大惊小怪,这话任谁听了心里也得咯噔一下。 赤羽岩是国内最高的花岗岩巨型独石,大部分立面都将近90,甚至还有比直上直下更可怕的仰角。 除了又高又陡之外,赤羽岩的另一可怕之处在于它整体光滑无比,岩壁上只有少许岩缝和火柴盒那么宽的挂架,别说徒手,就算是有顶绳保护也不是能轻易攀上去的。 那么高的高度,完全无保护措施,就不说失手,爬到一半力竭了怎么办,抽筋了怎么办,无路可上了怎么办,连个后悔的地方都没有,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谁他妈徒手攀赤羽岩那就是疯了。 舒曼曼站出来辞色认真地说:格吉尔先生既然来到节目就该遵守节目的规则,没必要节外生枝,您如果觉得不公平直接退出即可。 格吉尔嘴角一挑根本没看舒曼曼,他只寻衅地睨着齐晚:小朋友不敢也正常,毕竟整个黄种人里面都没有敢的。 【这他妈给这道德绑架呢?】 【我们民族还有人敢拿炸药包炸碉堡,你他妈怎么不去啊】 【我天晚晚别上当啊,我觉得这人就是故意找事来的】 【寒哥怎么都不劝劝,别让晚晚上头啊】 邵知寒没有劝,他早该知道齐晚的选择。 其实古往今来世界攀岩第一人曾徒手爬上更高的九百米花岗岩,他的母亲在接受采访时被问到为什么会支持儿子这样冒险的挑战。 那位母亲说:这是他的热爱,人生短暂,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度过黯淡而安全的一生。 邵知寒曾听人说过一句话,当时邵鸿还批判这说法闭门造车,但他自己一直很喜欢 有些人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并一生依此行事。这些人要么变成了疯子,要么成为了传奇。 邵鸿觉得这种所谓内心深处的声音如果不能合得上世俗价值,就是一无是处的自我催眠。 但邵知寒知道,有些人注定要游走在边缘之地,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感受到生命的真实和自由。 他和齐晚的原因或许不同,但他永远都能明白。 其实齐晚也好奇过,每天出事的人那么多,总不能每个人都有机会被送到运动之国回炉重造,那为什么会选中他? 也许冥冥之中每个人体内都有一颗种子,而他的种子注定要在风浪中生长。 不论是出于民族自尊,还是出于一直藏在心底的渴望,齐晚都无路可退也不想后退。 他直视格吉尔的眼睛掷地有声地说:我敢。 Cool.格吉尔吹了个口哨,他留下一句轻蔑的随时可以后悔,就直接拉着箱子去定好的房间。 【真不懂这种人优越感在哪,是不是他见了岩羊就要跪下喊爹】 【教养跟实力真不是一回事】 【我查到了!这个格吉尔这几年一直在准备徒手攀岩,他想挑战之前的攀岩第一人】 【呵这种人要是成功了攀的也是耻辱柱吧】 【咱们骂什么都没用,现在最该担心的应该是齐晚】 齐晚接下战书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承了一句放学后别走一样。他还有心思从茶几的果盘里揪出一个薄荷糖。 陆望在一边抓耳挠腮:齐晚,你徒手攀岩过吗?在哪?哪座山?多高? 齐晚眨眨眼把薄荷糖塞进嘴里假装占着嘴。 他在运动之国徒手攀过,不过因为不是考核项目他也只是随便攀过几个小山头,这么高峭险峻的的确没有。 类似这样的山峰他都是带着保护绳和器械攀岩,但他敢接下来也并不是盲目冲动,虽然之前带着保护措施,但他很少会真的用到,即使去掉也未尝不可,他想试试。 再说他还有准备的时间。 现实世界中的徒手攀岩完全不会像影视作品中一样抬腿就上,再高的高手也一定会经过充足的准备工作。 毕竟人又不是壁虎,真来个全光滑的岩面毫无借力点,什么高手也得歇菜。 导演跟做了亏心事一样说:小齐啊,前六天你就好好研究赤羽岩的路线做准备,反正咱们四组间的比拼也是攀岩技能,并不冲突。 齐晚点点头,导演又说:那咱们其他嘉宾就是正常训练先锋攀岩。 一直没说话的邵知寒这会儿开了口,他拒绝了先锋攀岩训练,而是看着齐晚说:我帮他开线。 齐晚舔了下嘴唇,薄荷糖凉凉的味道像邵知寒爱用的剃须水,但是又带着点甜。 他从果盘里又挑出一颗玫瑰味的糖撕开献宝一样递到邵知寒嘴边笑言:谢谢哥。 邵知寒眉目没动,淡定地偏头叼走糖,牙齿隔着包装袋咬了齐晚指尖一下。 【哎呦我的天都这会儿了】 【有硝烟前的爱情那味儿了】 【我咋这么替他俩着急呢】 【那啥不急那啥急?】 不急的两人先是回到房间安置行李,关上门后邵知寒一改刚才的淡定自若板起脸来就开始训小孩。 他拿指头一戳齐晚脑袋:我真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坑。别人说比什么你就答应什么?他要说比徒手跳赤羽岩呢?你也答应? 齐晚像个不倒翁被戳得摇头晃脑,还傻笑,但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很老成:该来的躲不掉嘛。 邵知寒停了手,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顿了顿狐疑地问:你知道他是有别的目的? 齐晚把嘴里薄荷糖咔嚓咬碎一呲瞪:我又不傻! 格吉尔又是搞种族歧视又是搞人身攻击,他们什么仇什么怨啊?尤其还在镜头前,能这么针锋相对背后肯定有其他手笔撺掇,而且这手笔还不小。 小家伙竟然还有几分脑子,邵知寒故意挤兑:不傻?我看某些人咬人家钩咬得挺欢的。 齐晚双臂在胸前一抱:这个不答应也会有别的茬,我觉得我攀岩能行!再说这人说话太难听了不能忍。 他又叹口气悠悠说:你爸妈是有多想把我赶出节目啊。 邵知寒哼一声:那你是有多宝贝这节目啊。 齐晚摇摇头认真地说:我宝贝的不是这个节目。 是我小命啊。 邵知寒心中一软,他无奈又酸涩地撸了把齐晚的头:走吧,开线去。 齐晚嗖一下站起来:好! 所谓开线就是在自然岩壁上提前去设计和开发出最合适的攀岩路线。 挑战极限和作死的区别就是运动员前期有没有做到位的准备和对自己精准的预判。 视频剪辑里那些飞檐走壁的片段要么是后期要么是提前挂着安全绳排演了百十遍的结果,来面墙直接就能上的那是壁虎和岩羊。 目前世界徒手攀岩第一人也是在正式攀岩前做了极其极其细致的准备工作才正式开始。 要说开线一般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以先锋攀岩的方式从下往上一点一点推进,一种是以顶绳保护的方式从上往下逐步考察。 齐晚选择了相对省力气的顶绳保护方式,在较量正式开始前他要最大程度的节省体力。 两人到达山顶时,格吉尔已经设置了他的保护站并架设好顶绳,正在系着保护绳从上往下勘察路线。 邵知寒只搭一眼面色就冷了下来,他问旁边的人:看出奇怪没。 齐晚直觉有哪不对劲,他又看了一会儿感慨说:他怎么这么快? 确切来说不是快,是熟练。 开线的过程其实是攀岩者和岩壁不断熟悉的过程,不仅需要找出每一处合理的手点脚点,还要重点考虑和下一步的连接,以及下一步和下下一步的连接。 而除此之外,开线的过程还有一项任务就是清理路线,要确定松动和不稳定的岩石位置,还要把关键地方的杂草、灌木、苔藓等危险因素清理掉。 以上任何一项任务都不是在短时间内能做出判断和完成的。一个优秀的攀岩者可以在开线完成的岩壁上很快的行进,但不可能在开线的过程也不假思索。 所以只剩下一个可能。 齐晚一撇嘴:格吉尔肯定提前就做好准备了。 邵知寒心情复杂地嗯一声:就你个傻子敢乱答应。 齐晚轻吸一口气搓搓脸,他从岩顶向下俯视目光坚定地说:没事,六天够了。 两人不再废话穿戴好安全带后便从岩顶开始下降探路。 赤羽岩唯一有可能徒手爬上去的一部分在南面,几片裂缝区域虽然危险但也提供了着力点,所以齐晚虽然不想看见格吉尔但依然要和他在相近的区域开线,两人线路最近的地方甚至接近两米。 齐晚是线路的主要判断者,毕竟是他自己爬,每个人对于不同姿势的接受度都不同。邵知寒负责审核参谋,然后在齐晚定下线路后进行清扫,两人语言交流不多,一个手势或者眼神就能明白。 这种默契连旁边飞着的无人机都显得多余。 可怜一众网友并不知道这是两人为数不多能对上频道的时候,纷纷抚掌羡慕坏了: 【这就是专业大佬之间的爱情吗】 【前有学霸视频上自习,今有小情侣崖壁抛媚眼】 【啧有些小东西看起来很单纯,其实就是借机暗送秋波】 这可就冤枉齐晚了,他侧腰背着镁粉袋,速记本和笔,手脚脑并用累得口干舌燥根本没空喝水。 眼下就碰见一个难题,按他选的这条线路,有两个脚点之间的距离超过一米五。 这意味着他在徒手向上爬的时候,左脚踩在下面的脚点,而右脚要向上抬到胸口那么高才能接上下一个脚点。虽然有手点可以扒着借力,但两条腿几乎像开竖叉一样贴在崖壁上难度实在是太大。 别说身体大半重力要靠在上的右脚用力一蹬抬上去,就是不发力光是这样在岩壁上劈个叉也够重心不稳摔死几回了。 邵知寒发现这个问题后坚决不同意。 齐晚抬头看了看辛苦一天好不容易开好的三百米线万分不舍得,如果抛弃这个脚点,附近根本没有可以借力的其他地方了,也就是说他们要退回很长一段距离重新开线。 齐晚不想放弃,他在现下的脚点用左脚站稳,抬起右腿从侧面划过后脚尖落在胸口的高度稳稳当当地站好,用实际行动宣告他可以。 但还是太危险了,单是摆出这个动作就能意味着发力时能做成功吗?要是这样的话谁都能在原地绷紧身子宣布自己是跳水冠军了。 邵知寒见齐晚死不悔改的样子直接下降到他身边,因为已经没有多余的脚点,邵知寒只能单手抓着一块岩壁突出的挂架。 突然降下来的大个子让齐晚本能地想缩脖子,但邵知寒另一只手捏住他的后脖颈,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了三个字: 恋耽美 ——(36) 齐、小、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放假就跑回来投雷的小可爱:清风白水 1个; 还有为我浇水的宝子:冉. 2瓶; 爱你们~ 第45章 意外坠落 齐晚心尖儿颤了一下。 不是被邵知寒的威压吓的,而是那晚之后他再听见邵知寒叫他的名字总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尤其是对方特别专注只对着他叫的时候。 邵知寒日常漫不经心的时候像只装猫的大老虎,生气发火时像只竖起尾巴和胡子的大老虎,现在 像只要拿肉垫呼死他的大老虎。 齐晚没了顶嘴的气势,转着脖子蹭蹭大肉垫好声好气说:我真行。 邵知寒不吃这一套,掐着他后颈皮儿训道:是没时间了还是没路了,你就非得死磕这儿? 训一句不够又加一句:就算你能行,这一下要靠爆发多少体力,你不为之后的路想了? 齐晚被说的毫无还嘴之力,他脑袋顶着岩壁,打开的长腿还贴在胸前,胯根几乎挨着崖壁。 这可把屏幕前一群没心肝的lsp激动坏了: 【有一说一晚晚的身子好韧啊】 【胯能打开那么大】 【咳估计没少被某影帝压】 【LS这还白天呢瞎说什么大实话!】 最后的对峙齐晚败下阵来,乖乖倒回去几十米重新开线。 围观两人开线的群众也顺便了解起攀岩知识来。 【不懂就问,为什么寒哥要清理那个比较远的手点,近点的不好吗】 很快就有科普楼出来,手点脚点的选择其实非常讲究,不是光稳当能用力就行,还要考虑整个线路上的体力消耗问题。 合适的点间距可以最大程度的保存体力。就拿挂在单杠上举例,是手臂垂直抓着省力气,还是像引体向上那样手臂弯出一个角度省力气? 大家肯定都会选前者,攀岩也是一样,手臂在保持伸直受力的时候是最省力气的,所以手点的选择以刚好能让手臂打直为最佳,这样的位置还可以作为攀岩过程中临时的休息点。 齐晚小声提醒:用不着那么多休息点。 邵知寒没搭理他。 因为路线中有一段竖直长达十米的裂缝过于凶险又无法绕过,想要爬上去必须要用十成十的精力面对。 裂缝很窄,不过一掌宽,除此之外再没有合适的手点。 在攀爬这一段时,齐晚双手要扒着岩缝借力,两脚要蹬着岩面靠摩擦力向上窜,有点类似于徒手爬树。 但不同的是,人和树干的接触面可以很大,但攀爬这条裂缝的过程中和岩石接触的只有指尖和脚尖,可以想象需要多大的力量。 这一个月齐晚除了攀岩实战训练之外就是通过器材进行针对性的力量训练。 比如引体向上,他已经可以仅凭单指进行,十指当中任何一个手指都可以。放到江湖里直接就能练段家绝学那么强。 绝对的实力就是他在百米崖壁上安全感的来源。 但意外之所以让人害怕,就是因为它无法预料又无处不在。 齐晚爬到裂缝中间时,大量体力的流逝让他指尖开始微微颤抖,过度的紧张也让指尖分泌出更多的汗液。 这就导致摩擦力不够了。 齐晚屏住呼吸,用两脚一手稳住然后空出另一只手去蘸镁粉,但就在他右手刚刚碰到镁粉的时候左手向下滑动了。 一点平衡被打破,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地下坠,攀岩鞋在岩面瞬间摩擦出夺命的尖叫。 砰! 主绳瞬间被拉紧,安全带紧紧箍在身上,齐晚腰间和大腿顿时一痛。 两米下降,不算高,但意料之外的坠落还是让齐晚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就像睡觉时翻身突然惊醒一样,跟实际高度无关,人对瞬间失重的恐惧是刻在身体里的本能。 齐晚调整一下呼吸,立刻蘸好镁粉重新回到岩壁上,当指尖能感觉到岩石的坚硬和摩擦带来的灼痛时,他的安全感才慢慢归笼。 齐晚抬头时看见邵知寒正看着他,脸色发白。 刚才那一刻,绷紧的主绳也勒在了邵知寒心上让他心惊胆战,他无法想象如果没有那根绳子 齐晚卯足力气向上攀去,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邵知寒很需要安慰,比他这个自己坠落的人还需要。 第二次攀过岩缝时齐晚比刚才更加熟练,手点也找的更加精准,这一次没有坠落而是成功地攀了上去。 他到邵知寒身边一手打直臂配合着脚下固定住自己,另一只手去顺对方的背,嘴里还没底气地哄着:不怕不怕啊。 邵知寒闭了下眼,齐晚又接着有模有样说:第一次就是为了试错嘛,有失手很正常,要不带安全绳干嘛你说是吧。 邵知寒咽下刚才提起差点要没的一口气,没有多说别的:继续吧。 齐晚指尖抓着冷硬的岩石,心里却暖暖的,邵知寒的担心他能看出来,但对方还是选择理解和支持他,这真是史上最佳老板了。 不对,齐晚早就把邵知寒当成好哥们了,想一起长大的那种好哥们。 他把手放进镁粉袋又蹭上一些,然后附在邵知寒的手上,沿着指缝又勾绕着指纹涂抹开,手上做着滑腻腻奇奇怪怪的动作,嘴里却贴心地说:你也要抓结实哦。 邵知寒: 【艹刚才魂儿都给老子吓没了,这会儿又喂糖】 【这一起一落的】 【晚晚快别了吧】 【再这么寒哥骨头要酥了】 虽然中间出了这么一个插曲让两人心里都捏出一把汗,但开线整体的进程推进的还不错,弹幕也从一开始的唱衰慢慢转向为期待。 有经验的老手不多时就能看出一个攀岩者的水平,网上很多攀岩爱好者甚至一些大赛得奖选手也开始关注这次比拼。 【以前攀岩圈没听过这号人,不过看起来的确是个黑马】 【绝对是专业的,你看他腿部力量用的那么溜就知道】 很多攀岩者习惯让手臂承担较多工作,臂力腕力指力在攀岩中确实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但论起力量的大小与持续,手臂就完全比不过双腿。所以攀岩又被叫做峭壁上的芭蕾。 【你看他能用蹬使劲的绝不靠手去拉】 【而且他身体的力量和韧性协调的很好很难得】 大多数只能外行看热闹的网友听着越发心急: 【你们别整那么复杂玄乎的,就说晚晚有没有可能赢吧!】 【我倒不操心赢不赢,先说晚晚能不能安全攀上去啊!】 这么直接一问,之前使劲夸奖的专业人士也没法继续说了。 你说齐晚强不强,强。 但你要说能不能完好无损爬上赤羽岩,没人能说。 就算把世界攀岩第一人拉过来,让他重新徒手攀一遍自己曾经创纪录的那座山,他就一定能百分百成功吗? 不一定。 极限运动会受到的影响太多了,就算把自己能做到的控制到极致,那会不会突然刮大风,突然下大雨,突然飞过一只鸟还洒下天使 这道理大家其实都明白,但就是想找个依靠一样给心里点寄托。 【大家别自己吓自己了,晚晚有这个信心,寒哥也相信他,咱们等着好结果就是了!】 【就是,咱们晚晚多少次跟阎王嗑完瓜子又回来,还是担心一下某位先生吧】 格吉尔作为攀岩界高手当然也能看出来齐晚的实力,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他自己太清楚徒手攀岩跟有保护攀岩的区别。 就像在地上拿粉笔画出一脚宽的小路谁都敢走,可如果还是一块一脚宽的木板但架设在百米高空呢,又有几个人敢走。 在有保护和没保护的状态下人的精神和身体状况完全没有可比性。看看那些雄赳赳气昂昂要走悬崖玻璃桥,一上去就不受控制腿软然后全程被拖过去的人就明白了,完全不是一回事。 格吉尔甚至想象出来真的徒手攀岩时,齐晚像只小鹌鹑缩在半途不敢动的样子。 一天下来,齐晚前四百米的线路基本定好,第二天再定一半,剩下的时间就是反复熟悉和训练。 回到酒店后邵知寒给齐晚手上上药,连着一个月的疯狂训练,齐晚几乎整只手都覆上了薄茧,轻易不会被划破,这点伤口还是今天从岩缝坠落时割的。 齐晚坐在床边,邵知寒单膝跪在地毯上给他擦药,从第一次呲杆摔了给膝盖上擦药开始,两人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谁都没觉得有哪不对劲。 邵知寒心里想着上一次擦药时这小手还嫩的不行就没话找话训嗒道:回来长一层茧子手感都不好了。 齐晚指尖被药酒一刺激颤了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尖偷偷地红了。 接下来几天齐晚和格吉尔都在确定好的线路上反复训练,但他们都没有尝试徒手攀岩。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人的精神和肌肉高度集中紧张的状态需要不短的时间调整,他们都要把最佳的状态留到最后一天。 这几天里齐晚又失误过两次,每次都把观众和邵知寒吓得不轻,谁也不知道下次失误会是在什么地方。 格吉尔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第一天时他觉得齐晚就是个熟练的保护绳选手,拉出来实战果断完蛋。 但经过这么几天的观察,齐晚不仅身体素质好技能好,就连失误时的心态也很好,他突然有一点担忧。 竞技名次的得失对于运动员来说是兵家常事,但是这一次他有必须要完成的特殊任务在身 飞快又磨人的几天终于走完,所有嘉宾和节目的人都来到赤羽岩下,仰望着这座危险又瑰丽的巨石。 陆望到现在都不想接受这个变态较量的事实,高空落水调整个姿势还有可能活命,可这下面是什么,真刀真枪的土石路,真掉下来什么姿势也没用,更别说几百米的高度。 上一次齐晚跨过十米横沟来救他,陆望当时说以后就服齐晚了,他这会儿别的千言万语堵着说不出来,只能还是那一句:服你,加油。 两人击了个拳。其他人也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和,担心多说影响齐晚的心态,只是简单的微笑点头,齐晚和大家一一对视,他能从每一束目光里感受到支持的力量。 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重生一次,真好啊。 齐晚穿了一身白色运动服,不会吸收太多阳光的热量,一双荧光黄攀岩鞋紧紧裹在脚上,除了腰间的镁粉袋,他身上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他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刚才出发前的加油环节邵知寒一直没有说话,看上去像是在漫不经心地低头碾着脚下的石子。 但齐晚知道这人肯定是在偷摸担心又不好表现出来,还真是别扭啊。 齐晚主动走过去拍了拍邵知寒的肩膀笑着说:我可以的。 邵知寒抬起头看他,黑色的刘海被微风吹的柔软,他觉得邵知寒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好像碍于领口的麦又抿紧了嘴。 齐晚善解人意地笑言:有话等我回来说啊。 他准备去告诉导演自己可以出发了,擦身而过的时候手腕突然被邵知寒抓住。 秋天的风带着凉意,手腕却热乎乎的,齐晚侧头去看,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说什么,但无非是平安啊小心啊一类的,各种注意事项也早已经叮嘱了不知道多少遍。 他嘴角轻松勾起,用食指挠了挠邵知寒的小臂,然后试着把自己的手腕抽出来。 但抽得并不顺畅,手腕滑到一半时邵知寒突然用力把他拉了过去。 齐晚跌进一个怀抱,温柔又坚硬。 他想起上一次也是这样,邵知寒对他说,小晚,不要受伤。 那一次是为了公开他们的关系而演戏。 这一次,邵知寒附在他耳边说了不一样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又抓住一只放假回来投雷的小可爱:0c 1个; 还有常来偷摸浇水的小天使:冉. 1瓶; mua~ 第46章 峭壁芭蕾 弹幕瞬间热烈起来,大家都想知道半天不言语的邵影帝最后到底说了什么,但领口的麦被紧紧实实得压在两人胸口间,那句话只落进齐晚一个人的耳朵里。 邵知寒的声音并不柔情,更有几分公事公办的意味,像是生怕别人听出他的心意。 但聪明的齐晚早就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就像他跟林露吐槽邵知寒有无数个烦人槽点时,最后也总会有一句,他是个好人。 齐晚耳朵训练有素地自动过滤掉邵知寒的别扭和生硬,他反而觉得这句话莫名珍重,让他不敢轻易去回。 不是觉得自己会有危险回不来,而是觉得不匹配。 就好像亡国小皇子要把祖传的玉玺托付给他,他就简单回一句,好的,怎么听怎么完蛋。 邵知寒说完话没松手,好像还在等他的回应,齐晚不知道说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照在他身上他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齐晚眨眨眼,他想着要秉持少说多做的优良传统,福至心灵地踮起脚侧头在邵知寒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导演,我准备好啦。 齐晚嘬完就把人推开往出发点走,再没敢去瞧邵知寒的反应。 勇就完了,剩下的下来说! 【啊啊啊有没有人跟我连夜去偷晚晚!我就想知道寒哥到底说了什么啊】 【这是晚晚第一次这么主动吧】 【上次在小黑屋大冒险还羞的不行,今儿大白天的就直接上嘴了】 【所以寒哥刚才到底说的是什么呀,是不是逼小娇妻给他个临别kiss啊哈哈】 大家浮夸地调笑着,好像这样就能冲淡一点紧张的氛围。 齐晚敛下心神没再多想,他把攀岩鞋又紧了紧,手上擦好镁粉,两手一脚搭在岩壁上做好出发的准备。 旁边的格吉尔冲他吹了声口哨,齐晚没理会这种低级的挑衅,这几天只要看过他开线和训练的人就该知道他和格吉尔有一战之力,不知道对方的傲慢从哪来的,大概是义乌市场批发的。 齐晚轻吸一口气,所有心绪都放在眼前的岩壁。 导演宣布比赛开始。 话音刚落,格吉尔脚下就像装了弹簧一样率先窜了出去,没几分钟就已经领先齐晚一大截。 开头就被压下,大家脸色都不太好。邵知寒就定定站在岩壁几米外,没坐着也没撑伞,看齐晚一点点地往上爬。 齐晚稳住呼吸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之前几天他不仅在打磨攀岩的技巧,也研究了比赛的策略。 在运动之国时,他很少和人打交道,主要是自己和数据之间的比拼,只用考虑达标或者不达标。而对于人与人之间的心理角力,他的确很生疏。 邵知寒拿着格吉尔以前的视频给他分析,这个人老道又傲慢,很可能采取先发制人的策略。对于看上去没经验的自己来说,心态往往会比体力先崩,所以格吉尔很可能会一上来就给他施压。 现下果然如此,不管是出发前的挑衅口哨,还是出发后的压迫领先,都在无形中增加了齐晚的心理压力,他如果焦急想要追赶,打破了自己熟悉的节奏,很快就会在心理和体力的双重压力下溃败。 齐晚舔了下嘴唇,不再去注意齐格尔的位置。 他接下比赛,关乎尊严,关乎对抗,但当他徒手悬挂于崖壁之上时,此刻只关乎他想登上这座山。 恋耽美 ——(37) 岩石很凉,坚硬的石棱硌在指尖并不舒服,但还可以忍受,邵知寒这些天把他的手指照顾的很好。 他之前在别墅看见阳台的鸡蛋花时还担心这人几天就要养死,后来发现邵知寒其实还挺细心会照顾。 向上攀登的过程,手臂几乎一直保持向上举起的姿态,时间长了手指就会缺血。为了适应手臂缺血的的状态,齐晚最近睡觉的时候都是在房顶上安置一个挂钩,垂下来绑带吊着双手睡觉。 每一步惊艳的攀爬背后都藏着看不见的辛苦。 齐晚的身影越来越高,越来越小,虽然有无人机在同步高度拍摄,但在场的大家还是不约而同地一直仰头看着。 齐晚每一步用力的蹬起都像踏在了他们心上。舒曼曼光是看着就已经紧张的手心出汗,每当齐晚需要转身时她都会无法控制地闭上眼睛,她真的无法接受万一的万一 如果齐晚真的像一块水晶在他们面前碎开 舒曼曼余光去看邵知寒,这个本该最紧张的男人像一块雕塑立在那里,除了目光一直追随着齐晚之外再没有其它的动作。 他看不出焦虑,也看不出担心,像灯塔伫立始终照亮巨浪中的小船。 观众隔着屏幕心态要稍微平稳一些,在最初被碾压的担心过后,大家发现齐晚其实是在稳中求快。 而除此之外,他们发现看齐晚攀岩,除了紧张刺激之外,更多的竟然是一种享受。 齐晚的动作有一种说不出的流畅美感。 每一步的上攀都需要凝聚力气再爆发,这中间会出现不可避免的停顿。齐晚也会有这样的过程,但他的每一步就像踩着节奏一样,匀停连贯,仿佛真的是在表演一出芭蕾。 【我的天啊我觉得晚晚把整个路线每一个手点脚点都背在心里了】 【好多地方他甚至不用抬眼去看动作就已经到了】 【苍天保佑我只希望他能平安】 【平安!肯定会的!】 【你们快看,他跟格吉尔的距离越来越小了!】 格吉尔不是超人,最初体力的爆发需要中途的减速来调整,而齐晚却是稳扎稳打一步一步追了上来。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阴天,但邻近正午时太阳却冒出了头。 整个攀岩的路程已经进行到三分之二,齐晚也到了和格吉尔齐平的高度。 太阳继续升高,灼热的光在齐晚额头上留下细密的汗珠,齐晚眨眨眼让睫毛上的汗珠从眼角落下。 体力也消耗过半,齐晚不可避免地进入了疲惫期,每一次发力绷紧的肌肉都像被车轮碾过一样。 【齐晚有几处动作变得犹豫了】 【不会是没力气了吧】 【我不敢看了QAQ】 【谁能去救救晚晚】 然而事实上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齐晚已经无保护措施爬到了六百米的高度,即使力竭想放弃也没人能及时把他放下来。 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攀爬,要么成功,要么死。 无人机生怕大家不够担心,除了拍摄齐晚之外,还调整角度贴着岩壁往下俯拍 垂直的角度,光秃秃的岩面,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绝对高度,那些平日可以施以援手的朋友都如此遥远,像一只只小蚂蚁。 观众一个个都寒毛直竖,身临其境地感受了一番绝望。 【我不行了,恐高症表示这个角度人已经没了】 【这种情况下我应该会直接松手】 【艹啊这真他妈是骨灰模式】 【还有两百米一定要坚持住求求了!】 【可我觉得晚晚状态不行了】 在下面看出端倪的嘉宾也都不敢再大声出气,舒曼曼一直绷着的神经感觉马上就要断了,她声音有点发颤地问:知寒,你跟晚晚一起开线,他动作有这样凝滞过吗? 邵知寒艰难地把目光从齐晚身上移开,他打开整条路线的记录图,挺括的纸面被他指尖的汗水打湿,然后揉成一团。 不对,有几个点不对。 从齐晚第一次动作变缓时邵知寒就发现异常,和他脑海中的记忆不对,但可能是他记错了。 直到齐晚第二次跳过既定的脚点选择其他位置,邵知寒无法再自欺欺人,他打开线路图比对,齐晚的确是踏错了。 邵知寒无法控制地心跳加速,手脚都在微微发抖,真正让他害怕的不是齐晚记错了路线,而是齐晚绝不会记错路线。 齐晚停在岩壁上微微喘息,刚才跨度过大的一处拉伸让他消耗过度的大腿肌肉在生理性颤抖。 他垂眼看着斜下方的格吉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清楚地知道,有两处脚点被削平了。 每一个节点都像刻在他脑海中,齐晚不可能记错,但当他凭着记忆伸出脚时,碰到的却是光滑无比的岩面。 他可以接受格吉尔傲慢的态度,接受对方为钱或者其他的原因来挑衅较量,但他无法接受一个专业的竞技运动员竟然能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 怪不得格吉尔一直稳操胜券的样子,怪不得即使落后对方现在也一副好整以暇看热闹的样子。 齐晚为了克服那两处脚点缺失的障碍,不得不消耗体力甚至冒险去选择其他跨度更大的借力点,刚刚做完的那个动作就是之前被邵知寒禁止的竖叉勾蹬。 齐晚一边平复气息一边在心里苦笑,到底还是做了这个动作,不知道一会儿下去邵知寒会不会絮叨他。 他抬头看了一下,距离岩顶还有一百米,最后一百米。 齐晚用脑门磕了一下岩壁,再次打起精神向上攀去。 后来的几十米齐晚格外小心,每一处借力点都反复确认后再继续,所幸没有出现其他问题。 额外多生出来的变故让齐晚的心力都紧绷到极致,他能感觉到格吉尔还在他的右下方,但他控制着自己不要低头去看。 太高了,真的太高了。 俯视深渊只会加剧无力感,齐晚要向上看,永远向上。 汗已经把运动服打湿,白色的上衣贴在齐晚的后背,通过无人机的镜头,齐晚每一次用力绷起脊背时都能看到他漂亮又矫健的蝴蝶骨。 所有人握紧了手在心里倒数。 五十米。 四十米。 三十米。 当齐晚距离岩顶只有二十米时,一声震动打断了邵知寒的思绪。 他根本没心思去接手机,但手机坚持不懈地震动,邵知寒掏出来挂断,在扫到屏幕的一刻愣住了,是邵鸿。 邵知寒突然有种没有根据但很不好的预感,他接听了手机嗓子发干问:爸,你在看直播? 邵鸿很平静地否认:没这个必要,我是问你,这一课学到了什么。 邵知寒仰头看着齐晚向最后的距离冲刺,敏捷的身姿像暗红色油画上一只灵巧的蝶。 他忍着心情的波动说:即使你把格吉尔安插过来,也没有用。 邵鸿顿了一下,复又低笑一声问:真的吗? 但邵知寒已经听不见邵鸿在说什么 在距离峰顶只有十米的地方,齐晚突然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中秋奥,我想起第十二章里面的月饼好好吃,但我就没小晚运气那么好了,经常吃到不好吃的月饼QAQ,你们有喜欢的月饼口味嘛? 记得看一眼今天的日期和更新时间,里面有给你们的密码! * rua一口投雷的小可爱:0c 1个; 还有浇水的小天使:清风白水 3瓶; 快乐子 第47章 一切之外 没有任何一个运动员会在冲向终点的最后一步停下。 但齐晚停住了。 因为他不得不停下。 距离岩顶只有十米,不过几个点位的距离。 可眼前的情况是,两米范围内所有的点位都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本就狭窄的凸棱如今只剩下挫得光滑的岩面。齐晚不管是伸手还是探脚,都无法找到有效的借力点。 岩石的纹理驳杂,无人机为了避免干预攀岩者并不会靠的太近,所以在镜头下看起来一切如常,只有齐晚突兀地僵立在原地。 【晚晚在干什么啊,最后几步了冲啊!】 【我觉得不太对,他会不会是身体不舒服突然抽筋了】 【不会在这种关头闹幺蛾子吧,这样的话一步也动不了】 【艹啊手抓紧啊,比赛咱不要了行不行】 【安全是第一位!!】 所有人都以为是齐晚出了状况,大家急得团团转,既心里觉得可惜,又担心在这最后一刻出了岔子高空坠落。 只有邵知寒知道不是这样,线路上的每一个点也同样刻在他的心里。齐晚没有出错,便只剩下最可怕的那个推测。 再没有路了。 格吉尔落后在齐晚的右下方,但他却像出发前一样胜券在握地吹响了口哨:小朋友,老实呆着,我等下心情好可以放根绳子拉你上去。 齐晚没有理会格吉尔的挑衅,他抬头凝望着自己心跳所朝向的地方,十米之外的岩顶。 骄阳刺眼,岩壁都开始烫手。 十米,成了他无法攀越的距离。 就像上一世他永远无法跨过的3厘米。 心室间隔缺损3cm,气促、乏力,和反复的肺部感染,他随时都可能心力衰竭。 九岁那年,一把手术刀切开他的胸骨,管子插遍全身,齐晚捡回一条小命,但心肌遭受了无法挽回的损伤,没有一个医生能告诉他还剩多少时间。 他可能早该死于某一次并发症,或者那一次车祸。 但他活下来了,不仅活下来,还拥有了从不敢企及的健康身体。 人总说想重来一次,可如果重来一次还是一样的平庸暗淡,重来一百次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命运给了他一副崭新的体魄,他就不会辜负自己的能力。 这一世,齐晚能清楚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 他可以,他要试一试。 齐晚目光没有向下,他侧头看着格吉尔的上方岩壁,用对方能听见的音量问:你以为我停在这里是在犹豫吗? 格吉尔愣了一下,这里没有其他人,齐晚只能是在和他说话。 声音坚定,有力,没有什么威胁的字眼,却让他莫名脊背发寒,格吉尔感觉那个发出少年音的身体里正酝酿着他看不清的风暴。 他到底想干什么?! 齐晚的声音异常平淡,他再次开口说:格吉尔先生,请你闭上眼睛。 但下一刻格吉尔睁大了眼睛,所有人的瞳孔都出现了一瞬的涣散。 手机里男人冷漠的声音还在继续:知寒,明白了吗,钱能买到一切。 邵知寒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看见齐晚弓起了脊背。 抠紧了岩壁。 所有肌肉绷起。 然后齐晚像一只矫捷的猫松开双手腾跃! 啪。 手机屏幕被捏碎。 齐晚划过两米的弧度向下坠去! 所有工作人员和嘉宾都同时扭头躲避,是身体对极端恐惧的本能反应。 八百米高空,坚硬的岩壁,坚硬的地面,坚硬得没有一丝幻想的余地。 攀岩鞋和岩面摩擦出锐利的声音,像魔鬼在尖叫,拖着齐晚迅速下坠,下坠。 他该有多么绝望,他该有多么害怕。 八百米,落下需要多久。 所有人茫然地想,等着最后一声丧钟的敲响。 一秒,两秒 时间过去,但惊魂的钝响并没有出现,没反应过来的众人蓦然睁眼。 只看见几步开外,未曾转身的邵知寒红着眼眶笑了,他沙哑着嗓子对手机说: 可有个人,他在一切之外。 大家又呆滞一秒然后骤然转身去看 暗红色的幕布上缀着一颗白色的珍珠! 齐晚手脚可触碰的范围内确实没有手点,但两米之外有。 正是格吉尔开线时清理好的。 齐晚眼中闪过精光,内心像深海一般平静又汹涌。 他停滞在原地攒足力气后,毫不犹豫地一蹬一扒,宛如猎豹扑食单脚腾跃至斜上方! 但还不够,距离太远了。 齐晚在空中时脚尖再次蹬向岩面,巨大的摩擦力给了他前进的速度,这一次,够了! 齐晚手指堪堪抓住岩棱,小臂肌肉线条喷张有力,纤长的身体带着惯性像一只珍珠耳环在峭壁上摆荡。 成功腾跃后他并没有耽误,一鼓作气三两下就登上了岩顶,终于成功站在了又一个他心之所向的地方。 事先上来的攀岩教练正带着太阳帽打哈欠,突然冒出的身影让他腿一软,他没想到真有人能这么快就上来。 教练没看实时转播,并不清楚刚才发生了怎样惊险又惊艳的一幕。 他只见齐晚逆光站着,看不清神情,只能看见他背后万里阳光绚烂。 恭、恭喜恭喜,教练一时语塞:格吉尔呢? 不等齐晚开口,教练身上的对讲机传来导演的惊呼:快放绳,救救救人! 原来在齐晚腾跃的瞬间,巨大的动静带起岩壁上的沙石坠落,正下方仰着头的格吉尔没听齐晚的话闭眼, 意外的动静和石粒迷眼,格吉尔一时重心不稳向下滑去。 好在格吉尔有着丰富的徒手攀岩经验,加之对线路的熟悉,他在和岩壁摩擦着下落三米后重新抓住了手点,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教练本就穿戴好安全绳,一听导演指示立刻下降去救人。 把格吉尔拉上来的过程教练看得心惊胆战,本就暗红色的岩壁上多了两道鲜艳的血痕。 依他的经验来看,格吉尔手筋被割断,在他到达前全凭最后的求生意志撑着,这样的伤势以后估计很难再踏足徒手攀岩领域。 齐晚已成功登顶,格吉尔也被救上来,至此尘埃落定,地面上的人终于反应过来开始狂欢。 工作人员全部不顾形象地开心大吼,齐晚的名字一波接一波地回荡在山谷间。 导演原地打转激动地直抓头发,差点把假发套抓掉。 陆望又哭又嚎,一个没忍住把正在擦眼泪的舒曼曼抱起来悠了个圈。 安颂也偷偷擦着刚才紧张时咬破的嘴角。 这一天不知道碎了多少个手机。 【齐晚!牛逼!老子手机没白摔!】 【实不相瞒他跳的那一刻我也把手机扔了】 【齐晚他怎么那么敢啊?这世上还有他怕的事吗?】 【反正齐晚在我这封神了,不接受反驳!】 【就问这动作还有能做出来的吗?】 【能但不敢】 这样的远距离腾跃其实并不是无人能做,很多跑酷高手也可以完成,但这他妈是在八百米高空啊!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系着安全带都不敢爬的地方啊! 他徒手,八百米,还腾跃! 【岩羊俱乐部终身会员】 【艹正感动哭呢别搞笑】 屏幕内外都是翻涌的情绪,此刻看上去还算平静的只有两个人。 教练一边着急带格吉尔下去,一边跟齐晚说:这副顶绳是留给你的,可以直接下去,不过你也可以多在这感受一下胜利的喜悦。 不管是这场较量的胜利,还是国内新纪录的产生。 耀眼的阳光让远近景色都披上一层金,国家地质公园里奇石异景颇多,站在高处一览无余属实不错。 恋耽美 ——(38) 齐晚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底下一锅手舞足蹈的炒豆子,还有一个定定只看向他的大豆子。 齐晚红扑扑的脸蛋扬起笑意。 可我还是想和他们在一起。 齐晚系上主绳和安全带,从岩顶一路顺畅地降落。 相当于他反向又走了一遍这条线路,曾在哪里发力,在哪里转身,在哪里更改了路线,又在哪里短暂地喘息。 这都是他留下来的美丽痕迹。 齐晚离地面越来越近,他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大家满嘴的胡言乱语。 说他其实是特工来找金牌里藏着的密码,还说他是得到少林寺大师真传的,还有待会儿要他交出牛顿给的秘籍的 齐晚噗嗤笑了,以前他身边朋友很少很少,因他而起的热闹多半带着点戏弄,这样纯粹又欢喜的场景让他感慨又陌生。 更陌生的还有邵知寒的一双眼睛。 他见过那双眼睛日常的漫不经心,发脾气时的冷漠愤怒,醉酒后的吞噬发狂。 但他第一次见那双眼睛带着水光,而眼眶湿润的主人竟然看起来有一丝丝脆弱。 齐晚刚落地还在拆身上的安全带,邵知寒已经一言不发地过来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齐晚想说别啊,衣服都被汗湿透了,你不是有洁癖吗。 但邵知寒就死死地抱着他,还不讲道理地把全身重量都压在矮个子的齐晚身上。 齐晚这是刚从一座山上下来,又要被另一座山压。 更完蛋的是,心力交瘁的齐晚早就忘了出发前嘬人一口的事,以为邵知寒是在下面站太久腿麻了。 邵知寒松开他,拿湿巾给他擦脸上的汗,难得好声好气温柔地问:累不累。 齐晚抿着嘴让邵知寒擦嘴巴一圈的汗,他点点头。 邵知寒说:那休息几天再去练下一个项目。 齐晚掰着指头算了算:对对对,放两天假,我有点点事情要准备。 邵知寒看着齐晚煞有介事的样子还挺有趣:什么时候? 齐晚:这个月底。 邵知寒心里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这个月底,是他生日,也不知道齐晚从哪打听出来的。 他眼角泛着藏不住的温柔,故意逗着问:给你放假,你要干嘛。 齐晚甜滋滋一笑:我约了邱阳打篮球! 作者有话要说: 好家伙,挠完才发现是没收指甲的猫爪子 * 啵儿一口投雷小天使:阿菜要吃糖 1个; 香~ 第48章 悬崖软帐 毫不知情的齐小晚同学一不小心答错了送命题,晚饭吃的乌烟瘴气。 节目组本来要准备丰盛的庆功宴,结果邵影帝用一句运动后不宜太油腻就给驳了。 于是苦哈哈攀岩一天的齐晚只能瞪着面前的一碟小白菜和一碗白米粥发癔症。 【姐妹们不太对啊,这惊心动魄下来不得亲亲抱抱举高高?】 【结果是咸菜白粥小板凳?】 【你们懂什么,打是亲骂是爱,寒哥肯定是嫌晚晚冒险心疼坏了】 【就是,估计晚上就偷摸熬鸡汤送过去了】 可事实上直到晚上齐晚也没等到鸡汤,只等到一个空房。 独自坐在被筒里面的齐晚一边打哈欠一边想,他哥又生气了?刚下来不还见面就抱着不撒手吗。 那就是他后来说的话惹人生气了,他说什么了,请假?跟邱阳打球? 那也不对啊,邵知寒之前在仓君峰亲口说让他多出去见见人打球好啊。 想来想去,齐晚总结出一句话,寒哥的心思你别猜。 他揉了揉打架的眼睛,瞅着办公桌上亮着的小台灯,心想离得可真远啊,困唧唧的齐晚一头倒下呼呼睡去。 睡不着的人就只能换个地方出气。夜半,酒店顶层的游泳馆里还在传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林露坐在泳池旁边的躺椅上不耐烦地喊:你够了啊,明天还有先锋攀岩你省省吧。 已经游了二十多圈的邵知寒哗一下冒出水面,步伐走得六亲不认裹着浴巾也坐到旁边的躺椅上。 林露翻个白眼:说说,又生哪门子气了? 邵知寒拿鼻子出气拒不回答。 林露又打个哈欠无语道:有的人啊,那心思比羊肠都拧巴。可有的人吧,人家心里能跑航空母舰。真没治。 邵知寒扫过去一记眼刀:有打哑谜的功夫怎么不去审两个剧本? 林露摆摆手:人生如戏啊,这可比剧本精彩多了,诸如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啊哎!你走啥,踩你尾巴了? 林露挡着去路好心劝道:你要是不想让晚晚跟邱阳多接触,你就直说啊,板着个脸谁能看懂? 邵知寒嗤笑一声:谁说我不想他俩接触的?他俩爱打球还是打别的跟我有关系吗? 林露揉着太阳穴,觉得一周之内有七天邵知寒都没她家小侄子好带。她咂吧下嘴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吧,没几个能抗拒球星的,邱阳还长得不错,你说这一来二去的要是聊到终身大事了你也不管管? 邵知寒一听就来气,他把手里的饮料瓶捏得嘎吱响,嘴里咬着字儿说说:三天喜欢这个两天喜欢那个,我又不是他爹,管个屁的终身大事! 说完还把饮料瓶往垃圾桶里一砸,砸得垃圾桶在空荡的游泳馆里哀嚎不断。 林露心说你有本事回屋里横啊。 脾气炸裂的邵影帝非常想开个新房,人都走到前台了,又想到衣服和行李还在老房间,麻烦,算了。 然后又吭哧吭哧回到和齐晚原定的房间门口。 浑身腱子肉的影帝在门口运气了一秒,最后轻轻拿出门卡,轻轻打开门,又轻轻关上门。 动作比猫儿都轻。 邵知寒觑了眼床上,没良心的小东西早就睡成死猪,不过还算知道给他留盏小灯。 床上齐晚睡得不老实,被子被他抱在怀里,身上半点没盖着,睡衣卷起边儿露着白花花的大腿和一截细腰。 邵知寒无语地把被子抽出来,剩一个角的时候齐晚攥得还挺紧,他去拨拉那爪子,看见手心又多了一个半掌长的口子。 伤口边缘泛着白,一看就是洗澡糟蹋完直接睡了。 邵知寒叹口气,不情不愿地从行李箱里翻出碘酒棉签跟药膏,就着暗黄的光处理着伤口。 他就奇怪了,像齐晚这样三天两头受伤还不管不顾的,怎么这么多年还能留下一身白净皮儿,估计是没心没肺的人都耐造。 心里训着,手上动作却轻的像羽毛。 齐晚在梦里梦见有只大猫一直往他手心蹭,他想揉那猫就撤,他不理了那猫又自己挨上来,逗得他嘿嘿傻笑。 乐成这样又是梦见什么智障玩意儿? 邵知寒弄完躺下了还在想,手都受伤了还打个屁的球。 睡醒第二天,就到了这期节目最后一个项目,也是四组嘉宾要比拼的环节先锋攀岩。 格吉尔因为双手伤势太重,昨天立刻就被送往医院,据说被利石切割的挺严重,手算是废了。 上次的赛马越野没了安颂,艾心还可以跑半程,但这次的任务却不能一个人完成,因为不怕折腾人的节目组不仅要求嘉宾攀岩,还要求他们负重。 齐晚看着地上打包好的包裹惊喜道:怪不得导演要拖到下午才让我们出发! 舒曼曼扶额:我还以为前几天教我们在峭壁上挂吊帐只是理论学习。 已经猜到节目组意图的陆望脸红的不行,他小声问着:所以这是要我们今天夜里挤在一个吊帐里吗? 柯云台把包裹拎起感受下重量,他点头说:要是一人一个背久了肯定不行,要两人一组轮着来,所以晚上当然也是挤一个。 导演小绿豆眼扫两圈,见大家接受的不错他也就放下心来。 他抬臂指着前方一座山峰介绍说,这座平云峰高达一千八百米,是地质公园里最高的山峰,也是历年来户外攀岩爱好者的圣地。岩壁上有数条成熟的攀岩路线,都打好了岩钉,大家放心去爬! 【听导演说的咋这么轻松呢】 【有安全绳有岩钉,不作死的话理论上是安全的】 【你也知道是理论上啊】 【罢了罢了,我爬个黄山的台阶都要躺尸两天,这种峭壁还是留给勇士们吧】 由于安颂的搭档挂的突然,节目组把攀岩教练临时发配过来组队,虽然这一组不计入成绩但还是要爬,美名其曰不能让安颂白来一期。 比赛规则是竞速攀岩,最先抵达峰顶的组别获胜。 齐晚求胜心切,他巴不得连夜爬上平云峰,但节目组有要求,为了大家的夜间攀爬安全,必须有至少八个小时的吊帐休息时间。 齐晚掐指一算,五点钟天亮,那他们今天晚可以坚持攀到九点钟休息正好。 日落时分,红霞连绵,四组队伍同时出发,网友不禁感慨节目组真是脑残,第一次见大晚上出发攀岩的。 一边感慨又一边暗戳戳期待。 邵知寒背着包裹攀在前面,齐晚背着装水和速食的小包跟在后面,两人安静地攀着,静得能听见不远处无人机的嗡嗡声。 今天一天齐晚也没摸清楚邵知寒气消没,他就尽量不往枪口上撞,不过发现对方也一直没找茬,那估计是好了。 他清清嗓子打破尴尬,自以为热情没话找话地说:哥,我觉得我体质还挺好,昨天手上划了一道儿今天就不疼了,跟有田螺姑娘半夜跑来给我包扎一样。 邵田螺寒: 齐晚又攀一段问邵知寒:哥,咱俩换换包吧。 邵知寒没搭理他,齐晚快爬两步扯住人家裤脚:说好要轮流啊。 邵知寒低头瞅他一眼:细胳膊细腿让别人说我虐待你?老实跟着。 齐晚撇嘴,凶巴巴,要是待会儿这么挤着过一晚上,他还不如自己找块天然岩架趴着吹风舒服。 不过话虽这么说,齐晚可舍不得这么个机会,吊帐他只见别人玩过,眼馋的不行。 试想一下,在悬崖峭壁张牙舞爪的地方,冷风来回嗖嗖吹着,却有一个地方能温暖小憩。 除了一颗连接的岩钉,再没有任何束缚跟联系,仿佛完完全全睡在了天地空中,只剩一个爽字。 等天色漆黑到只剩下星月照亮,齐晚看一眼手边迫不及待地说:哥,支帐篷支帐篷! 邵知寒找了个站立比较舒服的脚点,固定好身上的安全带后开始拆包裹,齐晚在一边巴巴看着。 吊帐设计的非常便捷,抖开往岩钉上一固定,再把两根伸缩杆插进底面两端固定好就行。 邵知寒在上面固定着吊帐,齐晚在下面殷勤地支伸缩杆。 但这杆子感觉不太行,有点卡住伸不出来,齐晚舔下嘴唇还好他力气大,让他哥看看自己也是很有用的。 齐晚转动手腕一使劲。 咔嚓。 杆子动了,就是声音听起来有点不祥。 邵知寒刚才安置吊帐的时候就总觉得忘了点什么让他不自在,现在可算知道了,忘了警告熊孩子别他妈乱动。 他低头时齐晚正一脸无辜,左右手各举着一半的伸缩杆 齐晚小声说:哥,他怎么是断的。 还有脸问,邵知寒面无表情地把嘴唇上一块干皮咬下来,当成齐晚在嘴里嚼吧嚼吧。 齐晚自觉好心干了坏事,他小声辩解说:是杆子卡的太紧,我不用劲他出不来。 邵知寒:你没看见那有个活扣要先按一下吗。 齐晚干笑一声,但见邵知寒已经挂好了吊帐,他心宽地说:哈,好像也没啥大碍吧。 是没啥大碍,就是本来能被撑宽容纳两人的帐篷现在变成了软吊床,往上一躺两人就要滚着摞到一处去。 齐晚没招,但也不能在岩壁上风干一晚上,他等邵知寒进去后自己也小心翼翼地爬进帐篷,抱着膝盖团在一角像个大团子。 干错了事儿就不过去讨嫌,反正就一晚上,坐着眯一会儿就过去。 邵知寒在已经变成吊床的软帐里躺好,刚一躺下吊帐就朝中间陷了下去,跟在蹦床上踩一脚一样,左右布料都紧紧乎乎裹着身子。 齐晚叹口气心想这多不舒服啊,要不唱首催眠曲赶紧把人哄睡吧。 可他刚想开口腰就被踢了下。 邵知寒冲他说: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晚:没有什么是劲大不能解决的! * 某作者:没有什么是投雷不能解决的^O^ 蹭蹭小寒喵、尔入我梦来的地雷1个; 还有浇水的小天使:冉. 1瓶。 第49章 充气寒寒 齐晚第一反应时是邵知寒让他过来挨打。 他像只小兽一缩脖子,还把帽子扣在脑袋上小声拒绝:别别别了吧。 邵知寒心中无奈,拔伸缩杆的时候不挺勇么,这会儿还知道害羞了,他带着点严厉说:不休息好影响第二天状态,我嫌你慢,你给我爬过来。 趴过来? 齐晚脑补了个类似茄盒的诡异姿势,他觉得那还不如自己团着,就问对方:你不嫌压得慌吗? 邵知寒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胳膊垂在身边,要是齐晚也躺过来的话,两人会往中间一起陷,晚上八成是要压着胳膊。 邵知寒不耐烦道:那也比你当一晚上哮天犬强,赶紧过来。 小小帐篷里,所有对峙的不快都会翻倍,齐晚心一横,人家在下面的都发话了,他个在上面的矫情什么啊,再说自己也不重。 齐晚像只小猫似的手脚并用,慢慢爬过去,慢慢支在邵知寒上方,然后又慢慢压了上去。 他两只手臂交叠放在邵知寒胸口上,像老实听课的小学生,四目相对。 一系列操作坦诚又直白,让邵知寒僵硬成了棒槌,脑袋却在打结,他感受着身上的重量喉咙不自在地动了下:你干嘛。 齐晚无辜地眨眨眼睛:趴过来啊。 他小声嘀咕着:你后悔啦,我重吗? 邵知寒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垂在身侧的手臂握紧了拳头。 他急需转移注意力,就板起一张脸秋后算账说:昨天也是在这么高的地方跳的吧,觉得自己长翅膀了? 没,我精准目测过了,我觉得可以才跳的。 有你觉得自己不可以的? 有啊,你让我现在把伸缩杆修好,我就不可以呀。 还他妈有脸提,还说的理直气壮,邵知寒心想这完蛋脑子也就搞搞体育了。 糟心的天没聊完,又只剩下安静。 齐晚觉得眼下姿势体感不错,他哥脱衣有肉,姑且能算个按摩床垫。但也不知哪不对劲,总让他心里不上不下。 不过齐晚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吊帐顶的一道拉链吸引住。 哎!你看! 他有个大胆的猜想,也有了提前请示的自觉。 恋耽美 ——(39) 齐晚眨眨眼兴奋地问,这个这个,能拉开吗? 邵知寒被压着不好动弹,他不咸不淡地说说:你试试。 齐晚舔舔嘴唇,抬手捏住拉链时指尖儿都在打颤,他轻轻拉开,吊帐的防寒防潮布向两边滑开,露出了一块透明的塑料顶,像天窗。 夜里的云层很薄,星也明亮,月也明亮。 侧耳细细去听,还能听见风给岩石推拿的声音,远处瀑布开花的声音,还有快要叫不动的小虫子的声音 身下是七百米高空,身上是满天星光。 齐晚觉得这一刻无比的自由安适。 大自然,真美啊。 在峭壁上星空为盖,真酷啊。 他开心地拿爪子朝邵知寒胸口一拍:看星星呀! 齐晚仰头看着穹顶,从邵知寒的角度仰视,不仅能看见星星,还能看见白嫩的脖颈拉出的漂亮弧度,像一只跃跃欲试的小天鹅。 齐晚只顾着看星星,他发现有的星星看上去是一颗,但要是仔细去看又总感觉像是好几颗细小的晶粒聚在一起,朝不同方向都散出光线,比钻石不知道要美多少倍。 他指尖无意识地在邵知寒胸口拨弄着,像上课跑神时抠过的桌子和橡皮。 不管是在山下还是山顶,星星的距离都遥不可及,但在幕天席地的山崖间,尤其是只能容下两人的一方穹顶下,漫天的星星仿佛都只归了自己,离得那么近。 齐晚痴痴地问:好看吗。 邵知寒声音听起来有些发干,他停顿了一下说:好看。 齐晚笑了笑,之后他也要买这么一个吊帐,去更多的山川大河夜宿。 一个姿势仰久了腰就有点累,齐晚服气邵知寒能一动不动,他就不行了,要弓起腰往下活动着挪挪,又挺起腰往前蹭蹭放松着腰部肌肉,像做微型的猫式伸展。 啊! 疼,侧腰突然被狠掐了一下,齐晚腰一软整个身子都塌下去,他委屈又带着几分薄怒问:你掐我干嘛。 邵知寒压着火的声音从他脑袋上传过来:别他妈乱动。 齐晚心里冤枉,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总不能挺成木乃伊吧。 让人过来趴的是他,不让人动的也是他,这人事好多。齐晚刚想辩解一下,突然就僵住了,好像有哪儿感觉不太对。 吊帐防寒,但没说有加热功能,可眼下整个帐子里的气息都有点热乎乎,齐晚觉得自己像被放在碳上烤。 他被烤得小脸泛红,之前闹着要骑大马的时候就被他哥硌着过,当时他还天真地以为是车钥匙。 后来从宣家回来那晚他彻底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还颤抖着小手去网上查了查。 网友说小伙子气血旺盛,穿牛仔裤磨两下都可能有反应,没什么奇怪的。齐晚这下放了心,那看起来跟自己也没关系。 明明知道了是什么,也知道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但齐晚还是尴尬地坐卧难安,总想悄么声地扭一下避开。 可怜邵知寒只能忍着把齐晚扔出去的冲动问:你又扭什么。 一贯藏不住话的齐晚瞬间就秃噜出来,他说:你裤兜有东西硌着我了。 邵知寒:车钥匙。 齐晚:哦。 他趴在邵知寒胸口上一动不动,老实等着对方偃旗息鼓,但小伙子相当精神,鸡都要吃完米了他还没下去。 齐晚悄悄抬起头瞟一眼,邵知寒一脸严肃,又瞟一眼,老僧入定,再瞟一眼,生无可恋,但小兄弟它不是这么说的啊。 齐晚带着点催促又带着点害羞的眼睛湿漉漉的,一眼一眼看过来,大事更加不妙了。 冷静自持的邵影帝全靠演技撑着一副假面,耳尖和脖子却都偷偷红了。 齐晚绷着嘴,他本来不想笑,但邵知寒的样子太好笑了,明明尴尬地不行还要装云淡风轻,特别像小时候男生钻栏杆,头过去了身子卡住,出不去也收不回。 噗,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脑海中画面过于生动,一声笑出来就更刹不住车。 齐晚心想这有什么啊,知道你只是摩擦反应,谁还能笑话你不成,虽然真的很好笑就是了哈哈哈。 邵大影帝哪受过这种憋屈,本来一串傻笑把旖旎都笑没了,好不容易要下去,结果这完犊子东西自己笑个不停,抽抽着来回拱火。 邵知寒憋着满腔怒火去摁齐晚后腰,可齐晚正笑着往上一抖,大手落下摁了个正好。这下齐晚也笑不出声了,他本能地往下塌身子去躲,鼻尖蹭过了鼻尖。 记忆中的画面和眼前慢慢重叠。 齐晚看着邵知寒抿紧的唇,心跳莫名快了,他记得那里明明很软,像罐头里的黄桃。 齐晚不明白为什么脑子里会有那些画面,当时又没有录像,他怎么会像上帝视角一样能看得清清楚楚。 脑海里全是邵知寒在吻他,掐着下巴,摁着手,霸道的不容反抗。他像快断气的鱼,又在漫长的煎熬中坠向松软的被子。 是刚被太阳晒过的羽毛蓬蓬的被子,很舒服,又在舒服中带着点羽毛划过的痒。 啊,好疼。 后颈皮儿被揪了一下,齐晚从脑海中的废料中回神,他眨了眨眼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谴责自己怎么总想把邵知寒当成充气寒寒。 之前在黑漆马虎的小黑屋大冒险时,邵知寒还要隔着手指借位,可见人家并不想亲他。 这才是正常的啊,毕竟之前他问过,邵知寒喜欢女孩,还有照片为证。 那一晚是邵知寒脑袋不清楚才被自己趁虚而入,现在清醒了他当然不能再调戏人家。 齐晚这下回过神来,连带着赤羽岩下那个不轻不重的吻也想了起来。他心中暗自祷告,邵知寒可千万不要记得啊。 可谁想邵知寒下一秒就问了同样的问题:昨天出发前,你亲我是什么意思。 齐晚一阵窒息,这他没法说,网友说过,回答不了的问题就原封问回去。 齐晚果断把脖子一横问:那你之前跟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邵知寒:字面意思 齐晚顺口就接:那我是肉体意思。 啊,齐晚又被打一巴掌,他老老实实交代,就我当时不知道怎么说嘛,又着急出发,所以吧唧一下,简单快捷啊。 邵知寒垂下眼睫,他用拇指划过齐晚那双看起来就很适合亲吻的嘴唇:你知不知道,不能乱亲人。 齐晚点点头,他理所应当地说:可我们不是协议CP吗。 他点头和说话的时候,邵知寒的拇指还按在唇上,不小心碰到了牙关,惹得牙龈酥酥的。 齐晚往后躲,那点带着湿润的指尖却捏住他下巴,邵知寒语气不明地问他:如果邱阳跟你有协议,你也亲吗? 第50章 高空跳伞 齐晚有点迷糊,这怎么和邱阳扯上关系了,大眼睛咕噜噜转着,他代入了一下和邱阳签协议CP:我想想 下巴疼了一下,邵知寒手上劲儿变得更大,带着点酸味儿说:有的人看着挺纯情,其实见一个爱一个是吧。 齐晚眨眨眼竖起八卦的耳朵:你说谁? 睡吧。邵知寒手臂一用力把他摁在胸口再没说别的。 齐晚被摁的结结实实,想抬头去瞅瞅都不行,后脑勺上一只大手堪比五指山。 他彻底松了劲儿,趴着趴着疲惫感就爬了上来,听着渐渐重合在一起的心跳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齐晚就醒了,伸了个懒腰感觉休息的还行,就拍拍身下人问:你还好嘛,我有没有压得你不舒服。 谁被压谁知道,邵知寒冷着脸一边收拾包裹一边不咸不淡地说:浑身没有二两肉,养只猫都比你压秤。 两人跟初阳一起出发,太阳爬,他们也爬。 早起的鸟儿叽喳叫着找虫吃,早起的齐晚哼着小调把岩攀。 邵知寒说你可省省肺活量吧,齐晚说不碍事他身体好,关键是他发现只要他一唱歌,他哥就特别有动力,往上爬的嗖嗖快。 天光大亮时,他们最先来到山顶。 已经候在山上的导演这次没等齐晚招呼就已经拿出了金牌,还有智能拍照手机。 齐晚在咔嚓声中收获第四张通关卡。 画面里,邵知寒没再像上次那样和他隔着一拳头,还是老样子,揽着肩膀,垫着脑袋,但眼睛里却好像藏了点不开心的小情绪。 【肯定是累的】 【峭壁一晚值千金】 【对对对】 又到了两期节目中间的休息期,齐晚想抽出两天练练篮球然后去赴他的偶像之约。 林露上次说邵知寒篮球也打得不错,他便打起近水楼台的主意,端来一盘碧根果献宝似的乖巧剥着:哥,你太费脑力了,补充点蛋白质。 邵知寒张嘴叼走剥好的果仁,被奶油焗过带着甜香味儿,顺带着连眼前的电子合同都变得顺眼。 他从齐晚手里面接过来自己剥,瞅着那泛粉的指尖问:大小伤口都长好没? 早就好啦,我觉得我就是最强再生品种。齐晚见邵知寒惬意地靠在老板椅上,抓住时机说,哥,今天阳光那么好,不出去锻炼啊。 邵知寒咂摸着嘴里的甜味,觉得是该出去动动。 齐晚高兴地转身就跑,拿出放在门口蓄谋已久的篮球:我刚买的,你教我打篮球吧! 崭新的篮球被双手夹着抵在胸口,正中一个龙飞凤舞的字,还是个签名限量版,邵知寒眯眼一看 邱? 咔嚓,手里的碧根果突然不香了。 但邵影帝面不改色地装作纠结,他说:我想起来跳伞好像有点生疏了,是去跳伞还是打球 跳伞!齐晚找坑找的比萝卜还要准,他不假思索就抢答了。 只要他能顺利完成任务留下,邱阳又不会跑。 小命偶像他都要。 下期节目主题是翼装飞行,翼装的必备技能就是高空跳伞和定点跳伞,这可马虎不来。 齐晚跟着邵知寒一路来到郊外专门的跳伞培训公司,广阔的草坪上停着小型飞机,专供高空跳伞用。 苍茫的天空,宽阔的跑道,视野一马平川,一切都预示着他将要从四千米高空一跃而下。 距离齐晚最后一次在运动之国跳伞已经有一段日子,他听着螺旋桨的轰隆声开始期待。 伞包通过各种绑带和身体固定在一起,邵知寒单膝跪地给齐晚扣紧腿根的安全带。 齐晚抓着肩带,有一点激动。 飞机上升,每经过气流时的一下颠簸都让齐晚的心尖儿一颤,期待又多一分。 窗外的景象迅速缩水远去,两人都自称专业,机上并没有配培训教练。 四千米高空时,飞机悬停,舱门打开,齐晚揪住起身的邵知寒:那个咱俩一起跳行吗? 邵知寒嘴上勉强答应,手上却哄孩子似的揉了揉齐晚头发,又给他戴好护目镜,心想有自己伴飞,小家伙肯定不会出事。 齐晚也放下心,心想以自己伴飞教练的水平,邵知寒再不熟练也不至于有事。 两个人都抱着一颗大英雄的心,并肩站到了舱门边沿。 四千米的高空,一切景象都渺小空远,几乎看不清要落地的靶位。 不管跳过多少次伞,再次站在舱门时,依然会有有一种心跳加速的兴奋感。 有些感觉,体验过一次,一辈子都难忘。 齐晚深吸一口气,握住邵知寒的手,鼓励他。 邵知寒回握,拇指在齐晚手背上按了两下,安慰他。 三,二,一! 两个同样渴望的人凌空一跃。 风呼呼地吹在脸上,身体快速翻滚下落。 天旋地转,只听得见风声,入眼皆是茫茫,一时分不清头上脚下。 自由落体让人本能地屏住呼吸,心跳要飞出去的窒息感扑面而来,从头皮,从指尖,沿着鼻腔,又滑过喉咙,直指心肺。 所有毛孔都在肆意爽快地发颤,没有任何束缚,完全自由的感觉。 刚出舱的颠簸过去后,齐晚很快换做舒展的姿态维持住了身形,邵知寒翻滚一圈误打误撞也刚好在他身边。 同样的重力加速度,齐晚伸手拉住了另一只大手。 高空气温偏凉,邵知寒突然觉得指尖一热,被攥在了温暖的手心。 他假装没有发现,微微侧头。 四千米高空。 左手边是太阳,右手边也是。 自由落体持续了将近一分钟,高度降至一半,是合适的开伞时机。 伞包骤然打开,巨大的拉力瞬间拽住了身体,仿佛没有尽头的降落突然被一张安全的巨网兜住。 心里无限宁静,无比释然。 先前来不及细看的景色都变得缓慢,蓝天与白云,山川与河流,都在悠悠然靠近。 六分钟的安然下沉,两人都完美降落。高空跳伞其实是一项很安全的运动,齐晚摘下护目镜本意是想鼓励:哥,你没不熟练啊,跳得特好。 这话落在别有用心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不需要跳伞我就去打篮球。 邵影帝脸不要了,一捂胸口,面无表情的说:啊,我心慌。 然后在接下来的训练中,邵影帝心慌地没能及时打开伞包,还是齐晚发挥了伴飞教练的职责及时帮他开伞。 这演技,带资进组导演都得气的背过去,偏偏齐晚特相信。 篮球训练就这样被搁置,每天都是取而代之的跳伞,和齐晚事后企图以歌声抚慰心慌然后被一脚踹走的流程。 邵知寒每天路过玄关时都能看见那只丑篮球,呵,欲擒故纵。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又要增长一岁的邵影帝正站在别墅前的大花圃里浇水,以前被花匠精心规划过的花圃现在只剩了两种花。 齐晚下楼时看见被鸡蛋花和玫瑰花簇拥着的男人,觉得有种微妙的违和跟美感。 他拎着一个精致的礼品袋跳到花圃外拿手去戳那沾着水滴的鸡蛋花,嫩黄透白的小花瓣,活泼可爱,他咧出两个酒窝笑着说:好看! 邵知寒扫了眼奶黄色卫衣的齐晚,和他手里精心准备的礼物,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心里却是吐槽,多大人了还准备这么花哨的礼物,绑着个那么大的蝴蝶结跟送心上人一样,俗气。 齐晚眨着眼睛问:哥,我能摘一枝吗? 邵知寒心里发软,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这么多有本事你摘完。 齐晚咔嚓折下一枝插进礼品袋,他雀跃地说:那我去跟邱阳练球了啊!哥你晚上好好吃饭!拜拜! 作者有话要说: 揉啊揉~~~ 第51章 推小车的影帝 邱阳和齐晚约的打球地点在顶嘉俱乐部,会员制,一般人进不来。 齐晚打了个车过去,到门口时一身西装的服务生已经在等他:邱先生在篮球场,请您跟我来。 齐晚翘着嘴角,想笑,又怕显傻,每路过一个反光面都要照一下,跟要去明星见面会的小粉丝一样。 恋耽美 ——(40) 室内篮球场在三楼,很大,容纳有四个正式比赛场地,八个球篮基本都有人在玩,邱阳正在最外边的一个篮球框下随意地练习。 阳光穿过大的落地窗投下漂亮的影子,画面和齐晚中学时的记忆重合在一起。 近两米的俊朗大个子,有着运动员特有的蓬勃张扬,气质比很多明星都要好,原地投篮帅,飞起扣篮帅,单手指尖转球也帅,总之就是帅帅帅。 邱阳余光看见齐晚到了,将球夹在身侧笑着过来:小齐到啦。 齐晚脸已经快笑僵,他看着偶像走过来,还叫他的名字,尽管做了好几天心里建设,看到真人对他笑的时候还是感觉在做梦,他好像能明白为什么粉丝蹲守一天就为见偶像匆匆一面。 小心脏扑通扑通,和篮球一下下落在地面的声音叠在一起。 齐晚高兴地一时语塞,他眨眨眼双手把礼物送了上去。 很漂亮的一个礼品袋,前台小姐姐包的用心,是一套护膝护腕,邱阳接过从里面取出一枝嫩生生的鸡蛋花笑言:谢谢,我很喜欢。 齐晚眼睫倏地一垂,邱阳看着打卷的发旋感觉手感应该会很好,他温柔又爽朗地主动说:听你说还不会打球,我教你点简单的慢慢来。 齐晚点点头,跟在邱阳身后差点同手同脚。他感觉自己这半下午都晕晕乎乎的,跟坐在彩虹泡泡上一样,邱阳教他运球超级耐心,不仅不会嫌他笨还会被他的蠢动作逗笑。 小齐,别的运动你拿手就来,怎么运个球跟它长嘴咬你一样啊哈哈。邱阳擦擦笑出的眼泪,又通俗易懂地跟齐晚讲了一遍要领。 老师讲得用心,齐晚听得用心,谁都没注意到篮球场的座椅旁多了一辆清洁车。 以及缩在清洁车后的一个鬼鬼祟祟保洁员。 半个小时前,某戴着口罩墨镜的影帝现身顶嘉俱乐部VVIP室,高深莫测地要求经理给他一身保洁员装扮以及小推车。 经理表情原地裂开。 天地良心,谁能想到今天在球场收饮料瓶的会是邵氏集团的天骄独子。 这些有钱人的癖好啊,说不得。 邵知寒穿着一身橘黄色类似保洁大爷的制服坐在长椅上,身前挡着一辆清洁车,上面摆着扫把拖把小抹布,一应俱全。 小车不够高,身子要佝着点,脖子也得歪着点,要不看不见。 邱阳正细致地教齐晚投篮。 左手用来辅助定位,右手才是关键,对,上臂小臂手掌彼此都是九十度夹角,好不错,发力投出! 梆! 球重重砸在篮板上,与篮筐擦肩而过,齐晚不好意思地舔了下嘴唇,这已经是他第五次失败了,明明十米外的小苍蝇都能瞄准这怎么回事。 邱阳倒不见烦,他还跑到篮下亲自捡球抛给齐晚又迈着长腿跑回来:我发现了,你用劲的地方不对,不要用手掌去推球,用手指。 邱阳还是让齐晚右手托起球,然后他把手覆在齐晚的手上调整着:手指软一点,嗯,打开一点,感受一下这个弧度和空隙。 啪。 肩膀被拍了一下,邱阳扭头去看却什么也没,只有脚边多了个饮料瓶还在嗖嗖打转。 里面装的可乐看着要气炸了。 他扫了一眼篮球场,有两拨小年轻在打球,有一对小情侣在练习,还有一个爸爸带着小孩在教学,其他再没有别人。 齐晚问:怎么了邱阳哥? 邱阳摆摆手:没事儿,不知道谁家熊孩子在捣乱。 球场另一边,一个个子只到爸爸腰间的小豆丁拽了拽大人的手:爸爸,那个人为什么拿瓶子砸人还躲在垃圾车后面啊? 当爸的也觉得这工作人员素质很成问题,准备上去说说什么情况,不过他刚迈出去两步,那一身橘色制服下的一双Nike Dunk SB系列中的天价配色限量鞋让他停住了。 这位大叔玩味一笑不准备管了,小孩还在好奇,他揉着儿子的头说:这个啊,就跟你们班爱抢小女孩作业本的男生差不多吧。 齐晚认真练着,基本动作和规则都已经熟悉,旁边那波打球的男生好像认识邱阳,其中一个脸上有大痣的剽悍青年过来打招呼。 大痣块头大的像座山,他俯视齐晚带着点酸不服气地说:阳哥,平常约你都说忙得很,今天倒教起新人来了。 邱阳爽朗回道:刚好今天有空,你们要换人吗,让小齐上去试试。 齐晚惊讶地抱紧了球:邱、邱阳哥,我就不上去给人拖后腿了吧。 大痣眉毛一挑:没事啊,反正我们也打着玩的。 邱阳鼓励齐晚说: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单练,抓住机会对抗一下,很多动作会有新体会。 他又拍拍大痣肩膀说:你们悠着点。 大痣满口答应,转过身就笑得不怀好意。 比赛开始,齐晚动作明显比别人要生疏,更不用说打配合,也就在外围打打酱油,好处是不用冲到篮板下被一众大坦克虐。 队友嫌他太尴尬,好心给他一个球,齐晚正站在三分线处,对方也没想着防他,但可能连老天爷都想鼓励小伙子,齐晚一个漂亮的弧线出手竟然进了个三分! 队友瞬时吹起口哨:牛逼! 齐晚唰的扭头去看邱阳,眉飞色舞地喊:邱阳哥! 特别像当时扯着邵知寒说风幻认他了一样。 邱阳眉眼带笑,冲齐晚竖起个大拇指。 齐晚快乐地要原地起飞,他开始主动地想融入队友。 这边! 又一个球传到齐晚手里,他盯准球篮铆足劲一跳,在空中最高处用力将球拨了出去。 篮球打着旋飞向球框,齐晚同时也落向地面。 所有人都盯着球篮,只有邱阳皱起了眉。 嗯! 齐晚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就在刚才,在即将落到地面的时候,齐晚不知道踩到什么一下崴了脚。 刚入门的齐晚还不知道有种打规则擦边球的骚操作叫做垫脚,所以他只当是自己不小心踩到了别人的脚,还抬头跟被踩的大痣道歉。 但邱阳看得清楚,在齐晚投篮的同时,大痣不管出于什么策略都没必要向齐晚靠近那一步,而且脚还就刚好那么巧停在齐晚要落地的位置。 球鞋结实,脚趾被踩一下并不会有影响,但崴脚的后果就完全看运气,可大可小,很多优秀球员因为被垫脚直接伤病错过一个赛季也不是没有。 大痣嘴上应着齐晚的道歉,虚情假意地要搭把手拉人,但邱阳已经过去把齐晚架起来扶到了旁边的长椅上。 齐晚不光扭了脚,膝盖也在地上蹭破了皮儿,篮球场专门就备着常用医疗箱,邱阳拿过来蹲在地上给齐晚的膝盖擦碘酒。 偶像不光包教包会,还包售后维修,齐晚特别不好意思,他拧开一瓶水递给邱阳感激地说:邱阳哥,谢谢你。 刚运动完的小脸透着粉,眼里笑意盈盈,邵知寒看花了眼,觉得这他妈跟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清洁车嘎吱一响,车后橘色的身影扭头走了。 齐晚见邱阳侧头愣了个神,他问:邱阳哥你看什么呢? 邱阳想着刚才只一眼瞟见的那个橘色背影皱起眉:好像看见个熟人的背影,没事儿应该是看错了。 他总感觉那个身影有点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不怪邱阳眼神差,毕竟没人能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邵影帝跟推小车的保洁员联系到一起。 邱阳擦药的动作很轻很熟练,让齐晚想起来邵知寒,不过邵知寒是板着脸的,但邱阳是温和的。 除此之外他还觉得有哪儿不一样,想了想没想出来,大概是邵知寒比较手欠,给他上药的时候总像撸猫脖子一样一下一下捏他小腿。 邱阳让他活动了下脚腕,检查后叮嘱说:伤的不重,不过这两天就最好休息一下,晚上请你吃饭。 齐晚:不用不用,要请也是我请邱阳哥啊。 邱阳笑了:怎么也是我教你打球让你受了伤,你就听我的吧。有什么想吃的吗? 齐晚舔舔嘴,那可就太多啦! 两人商量好,在俱乐部洗了澡换好衣服准备去吃饭,路过大厅时听见有人在嗷嗷叫。 仔细一听,还有点熟悉,是大痣的声音。 鼻青脸肿的大痣正扯着经理的袖子不松手,说话漏风地喊:我不管!你给老子调监控,我非他妈把那孙子找出来!敢给老子下黑手,我弄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 邵影帝,几岁了? * mua~ 第52章 生日快乐! 大痣疼的龇牙咧嘴,嗷嗷出来的话口齿不清,齐晚小声问刚才一起打球的人这怎么回事。 队友说是挺稀罕,大痣去休息室的时候突然被人下黑手狂揍一顿,鼻青脸肿不说,牙都掉了两颗。 更可气的是,那人临走还给他脚踝来了一下,大痣下星期本来要去参加省队的选拔,这下全泡汤,不着急上火才怪。 齐晚又瞅两眼惨不忍睹的大痣,心说这人下手真黑,他眉毛一皱好奇道:这里不是会员制吗?陌生人进不来吧。 队友摆摆手说:不是陌生人,是个保洁员,真不知道抽哪门子风。 大痣这边到底没闹出个所以然来,经理擦擦汗一口咬定监控刚才出了系统故障,最后只能作罢,好言好礼把这位小爷送走。 齐晚不明觉厉,感慨莫非是服务业人员心理压力过大,一不小心暴走了?他跟着邱阳奔向大餐,去为服务行业创收。 齐晚说了想吃海鲜,邱阳就带他来了琼市最地道的海鲜馆。 食材全是活着空运过来,配着原产地的水质养料,一直到要上桌的前一刻才被宰,不能更新鲜。 小齐,你想喝什么,干白怎么样? 齐晚这会儿注意力全在比他小臂还要粗大的澳洲龙虾上,随意点了点头。 以前身体不好的时候,每顿吃什么都被严格控制,多是一些清汤寡水的东西,刚回来那会儿,能整只吃个香甜大红薯都让齐晚满足得很。 邱阳招手示意服务生来剥龙虾,他对齐晚笑言:别跟我客气,凉了就不好吃了,快点吃。 齐晚其实很想自己剥海鲜,那种剥一点吃一口再嗦一嗦的过程想想就有滋味。 直到齐晚大口吃到剥好的龙虾肉。 清蒸最大程度保留了虾肉的鲜美,鲜香伴着热气儿直往鼻子里钻,肉质肥美细嫩,还有点弹牙,把齐晚满足的睫毛打颤。 没了限制,一口又一口,能张口就来,谁还想剥的事儿啊! 邱阳侧头去笑,齐晚实在是太下饭。他举起高脚杯示意碰一个,齐晚也赶忙端起来,一口饮下,邱阳问他:口感如何。 口感说实话不如何,主要是齐晚喝不惯白葡萄酒,他总觉得有点酸。但总不能驳了偶像面子,他用力点点头:好喝! 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轻易就让人看透其中欢喜。葡萄酒本该慢慢品,但见齐晚喜欢,邱阳也不是拘束的人,直接像倒果汁一样又给齐晚倒了大半杯。 齐晚: 为了不让笑容凝固,他笑得更开心了。 桌上摆着大块的湿毛巾可以擦嘴,齐晚吃的开心,机灵劲儿也跟着上来,他有模有样地跟邱阳碰杯,碰完之后再假借着擦嘴,偷偷把葡萄酒吐到毛巾上。 可吸水性再好的毛巾也撑不住他这样搞,一来二往,又一次擦嘴的时候齐晚发现邱阳看他的表情有点尴尬。 对方只是叫来服务生:麻烦再拿块毛巾过来。 齐晚闻言低头去看,好啊,没被吸收完全的酒液顺着毛巾往下滴,全滴到了领口,湿乎乎一片。齐晚顿时囧地像坐在螃蟹钳子上。 好在邱阳善解人意,他侧头看着邻桌的蛋糕转移话题:小齐,你每年怎么庆祝生日啊? 齐晚愣了一下,他眨眨眼没说话。邱阳以为对方还在不好意思,继续说道:你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跟我说说一般都去哪过生日。 服务生已经送来新的毛巾,齐晚一边擦嘴一边敷敷衍衍说就在家。 邱阳全程聊着别的,又点了一杯气泡果汁换掉齐晚的葡萄酒,体贴温柔得让齐晚一激动又干掉两只大螃蟹。 这边两人好酒好菜说说笑笑,另一边邵知寒脱掉一身橘色制服回到别墅。 停好车,路过花圃的时候他还想起来齐晚出门时跟他喊,哥,晚饭要好好吃。 他还没吃,也没胃口吃。 邵知寒从酒柜里看也不看随便抓起一把瓶子,连同自己一起扔到了床上。 小时候严云教过他,生日这个东西根本没有意义,只不过是无聊的普通人一定要给无所事事的生活找点噱头,它只是一个胎儿离开母体的日期,意义甚至不如一项专利成功的日子。 小时候邵知寒或许会纠结,但现在不会了,半瓶酒下肚,天色也完全暗下去,他想,一天很快就过完了。 邵知寒没有过过生日,向暖的妈妈生她时留下病根,没过几年就走了,生日对向暖来说从来都不是个好日子,所以两人一直默契地没有提过。 几年前林露也是通过身份证才知道具体日子。之前有一年林露跟何文逸要给他庆祝,不过被他撵走了,缺失那么多年的日子,如今早没了意义。 卧室里没有开灯,窗帘大开,月光清清冷冷洒进来。 他记得中秋节那天,也是这么一个有月亮的夜晚,齐晚坐在落地窗边说,他不觉得别人那些恶意有什么,因为只要被一个人好好相待过,就够了。 邵知寒嗤笑一声,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正好好相待谁。 邵鸿说的没错,人可以喜欢很多东西,也可以喜欢很多人。 邵鸿还说,总有一天他会认可他们。 又是半瓶烈酒下肚,周遭事物开始变得飘软,意识也逐渐模糊。 邵知寒一直很自制,他从不会喝多,即使是在父母逼他联姻那天的酒局上,其实也没有醉,但第二天竟然破天荒地睡过了,起来就看见一只齐晚。 上次从宣家出来的第二天早上,他还说齐晚和宿醉买一送一。 几种酒在空荡荡的胃里混成一团,肆意灼烧着,邵知寒难受地屈了个身,看到墙上的电子表数字在一下一下变动。 23:59:13 他想自己根本不在乎这个日子。 23:59:14 他闭上眼同往年一样。 23:59:21 他睁开眼固执地盯着数字。 23:59:52 窗外鸟叫了一声。 23:59:59 卧室门锁响了。 00:00:00 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大粗章预备 * 蹭蹭小寒喵的1颗地雷; 爱你们呀~ 第53章 做什么都可以吗 酒意让一切都变得迟缓,卧室晦暗不明,突然冒出的清脆声音跟周遭都格格不入。 邵知寒有点恍惚,理智上来说他觉得齐晚不该出现。 恋耽美 ——(41) 从下午齐晚欢天喜地出去的时候,他就在想了,齐晚也许真不知道他生日。 事实也的确如此,齐晚压根就不知道这日子。 还是吃饭的时候邱阳问他:知寒今年办生日宴吗? 齐晚嘴里吸着蟹脚呆愣地眨眨眼。 邱阳递给他一张纸巾笑着说:我们只大概知道他是年底的生日,具体什么时候不清楚,之前也没听说他办过生日宴,你知道吗? 齐晚擦擦手又夹了一块冰凉凉的三文鱼压惊,他心想你们当好几年朋友的都不知道,他就是个假CP他去哪知道啊。 但齐晚不好直说,毕竟在外人面前他和邵知寒还得是模范CP。他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趁着去卫生间赶紧给林露发消息: [露露姐,寒哥哪天生日啊?] 林露:[???跟姐姐玩什么花样呢] 齐晚:[?] 林露:[你是不是想问我今天怎么不过去给知寒过生日啊?他一个人惯了,每年的这天都一个人待着不让我们打扰] 一转眼,邱阳就见齐晚从卫生间回来,整个人都呆呆的,他把齐晚爱吃的生蚝又夹一个放过去,笑言道:有心事啊,那也吃饱了再说。 齐晚突然站起来嘴里跟连珠炮似的往外崩:邱阳哥对不起我家里突然有事了我得先回去,今天特别感谢你的教导和招待,下次我一定请你好好吃饭,邱阳哥再见! 齐晚一边鞠躬一边撒腿往外跑。 邱阳一头雾水在后边提醒:脚!崴脚! 不过人早已经一溜烟儿没了。 邱阳想了想刚才的话,家里突然有事,家里? 他知道齐晚是和邵知寒一起住,而且也没听他提起过其他家人,就给林露发了消息: [你和知寒在一块吗,他还好吗?] 林露心说今天来问的人怎么都奇奇怪怪,她回: [我没跟他在一块,怎么了?] 邱阳:[齐晚刚才饭吃到一半突然跑了,说家里有事,我担心是不是知寒怎么了] 林露:[他刚才跟你一起吃的饭??惊呆.JPG] 邱阳:[是啊,怎么了] 林露:[没事] 她放下手机心想,那这下估计是得有事了。 齐晚从饭店出来打上车,一看表快九点了,他着急地问:师傅,这个点哪还有做蛋糕的啊? 师傅皱着眉一看后视镜,像看小傻子似的:大晚上的哪还有做蛋糕的,去便利店随便买个小的吃吧。 齐晚抠着座椅心焦:不行,是特别重要的朋友生日。 师傅随口调笑一句:特别重要那还临到这会儿才想起来准备啊。 齐晚心里被扎一刀,泄了气垂着头,他有一百个理由可以不知道邵知寒的生日。比如邵知寒让他不要多管闲事,比如林露说邵知寒喜欢一个人呆着,比如 邵知寒的脾气很怪,他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他懒得想,那自己就老实呆着,至少不会惹事。 出租车哗啦啦碾过地面,玻璃开始变模糊,外面下起了小雨,齐晚想起了以前的每次交锋。 他说不疼,邵知寒会逼着他承认疼; 他说不用处理,邵知寒会按着他他擦药; 他说这花活绝对没问题,邵知寒会一巴掌糊脸上让他三思。 齐晚头抵着车窗,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完蛋,这会儿还能去哪变个生日礼物出来。 正发愁,手机屏幕一闪,是林露发过来的消息,一个定位: There for You(知春路店) [晚晚,这个老板是我朋友,她正在去店里,你可以开始想想要什么样子的蛋糕啦] 真是大旱逢甘露,露露姐永远滴神!齐晚刚才还蔫不拉几,这会儿又开始嗷嗷嗷对着手机傻笑,惊得司机以为接了个嗑药的出来。 齐晚开心地报出地名:师傅,去这儿! 一番鼓捣,等齐晚拿着蛋糕从店里跑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他紧赶慢赶终于在零点前到了家。 来不及换衣服,把沾着泥的鞋一脱,光着脚就扑进了邵知寒的卧室。 邵知寒正安安静静地等这一天过去,没想到门突然开了,还炸出一句生日快乐。 据说人在发懵的时候总会扯点不痛不痒的话题转移注意力。 邵知寒愣了一秒后看着墙上的电子表不带情绪地说:昨天已经过去了,不是生日。 没有!齐晚嚎着蹿到床边,他在外面跑太快衣服都被雨打湿,干脆就只坐在地毯上扒着床边说,我进来的时候肯定还没过,是你愣过去的。 邵知寒张了张嘴想问齐晚怎么会在这,但这种台词太偶像剧,邵影帝的嘴罢了工。 不过好在有个说话不要钱的,齐晚自己咕噜噜说着:哥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刚好吃饭的时候提到了我问露露姐才知道的,所以也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你大哥不记小弟过,下一年一定给你个超大超大翻倍的好不好! 生日礼物,有点陌生的存在。 邵知寒没说话,齐晚以为是在生气,他就又往前蹭了蹭,快趴到邵知寒胸口上讨好着问:好不好啊哥。 邵知寒被喊得心里发毛,伸手去推齐晚的脑袋,那头发上还带着点湿气,一缕一缕的,指腹划过头皮时齐晚还会下意识地蹭一下。 邵知寒脑子一滩浆糊,刚喝了几瓶酒这家伙就出现,齐晚跟醉酒还真是买一送一。 缓过最开始的意外,邵知寒看见了齐晚手里的小盒子,没开灯看不清楚,但从轮廓也能猜出来,他干巴巴地问:这是什么? 齐晚献宝一样捧到床头柜上:生日蛋糕,专门定制的,肯定超好吃! 邵大影帝什么没吃过,他故意不咸不淡地说:给别人送礼物的时候有花,到我就没了。 怎么没有?齐晚赶忙拿双手托着下巴做出一个小花花的造型,还眨巴眨巴眼睛咧着嘴傻笑,呐,给你,世上仅此一朵,无价之宝。 邵知寒忍了忍还是破了功,他笑着靠在床头,怎么会有这么理直气壮的厚脸皮。 齐晚见人笑了也放下心,他点开一个床头小灯让邵知寒拆蛋糕盒子,自己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说:你晚上吃饭了吗?还能不能吃下啊,多少吃一口吧。 邵知寒问:吃东西你往卫生间走? 齐晚:我洗手漱口啊!用下你漱口水,晚上吃的海鲜味儿太杂了。 邵知寒:你喜欢海鲜? 齐晚站在门口,嘴里一边咕嘟着漱口水一边点头。 邵知寒已经拆开了蛋糕盒,他拧着眉头问:这什么寓意啊,幸运大转盘? 齐晚梗得差点把漱口水咽下去,他一口吐掉急吼吼跑过来看,也没糊啊:你再看看,看不出来它的层次和美感吗?发挥一下你贫瘠的想象力。 只贫但不贫瘠的邵知寒又猜:花岗岩?台风过境?还是一坨 打住!齐晚要崩溃了,这可是他亲手画的设计图,蛋糕师做出来后他还夸人家做得像。 邵知寒勾着嘴角欺负人:那你说这什么啊。 齐晚蔫哒哒的:你看这黄色渐变成白色不就是小鸡蛋花吗,你养那么多你不喜欢啊?还有这瓣多出来的红的,这是玫瑰花瓣啊,我又不知道你更喜欢哪种,就合并了一下 哦邵知寒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么有创意那得供起来。 齐晚一拍床沿:你是不是以为这我自己做的,不是!是蛋糕师傅做的!吃不死! 邵知寒看着齐晚眼角笑意慢慢淡了,他说:这是我的第一个生日蛋糕。 从林露说邵知寒不喜欢在这天见人的时候,齐晚就心里空空的难受,想起邵知寒爸妈的态度,他心里也能明白一二,倒不是突然变聪明,而是在这件事上能感同身受。 齐晚没说别的,他拿出十根彩色的小蜡烛,一手两根,一手八根,对二八年华的邵知寒保证:但这肯定不是最后一个。 一会儿我点着了你要记得许愿啊。齐晚眼睛比烛光还亮。 邵知寒把蜡烛拿过来没让齐晚往蛋糕上扎,他扔过去一罐酒说:我没愿望要许,喝酒吧,不比吃蛋糕有意思吗? 齐晚下巴垫在床边,打了一下午球又忙着送蛋糕他也跑累了,齐晚茫然地问:人怎么会没有愿望呢? 邵知寒嗯了一声,咕咚咚又喝下半瓶酒,他不带情绪地说:我就没有。 齐晚想说喝酒伤身,但他却念叨出了别的一句话,像不小心漏出脑袋的蜗牛:那我跟你说一个秘密。 邵知寒垂头看他,齐晚不想被人看清楚便拍掉了床头小灯,屋内又只剩下被雨水蒙住的半点月光。 他调整一下姿势,让侧脸在手背上枕得更舒服,讲起了经常回避的事:其实我小时候身体很不好,就是跟别人在一起会让人扫兴的那种。 邵知寒之前就听齐晚有过这样的暗示,他并没有质疑后来怎么康复,只是安静听着。 齐晚接着说:所以我几乎没有参加过聚会,更没有办过生日聚会。每次妈妈问我想不想邀请别人一起过生日,我都跟她说我不喜欢那么多人聚在一起闹。 但是你猜我喜欢吗? 齐晚抓着被罩想找点东西祸害,可没线头给他拽,他就抠枕头上的刺绣logo。 我也想有很多人在生日那天和我聚在一起啊,一起唱生日歌,一起玩真心话,我们可以分完一桶很大很大的饮料,然后蛋糕也可以当场吃完不用再放进冰箱。 但我没说过,也没人知道。 酒精让邵知寒思维变得迟钝,他只觉得齐晚眼睛很亮,觉得他在讲一个哀婉又充满希望的小故事,像秋夜里一段和缓的小调。 邵知寒很光棍地问:讲完了,主旨是什么。 齐晚撇撇嘴,跟酒鬼说话就得有对牛弹琴的耐心,他把酒瓶从邵知寒手里往外扯,但对方偏不松手,齐晚用劲一拽,邵知寒干脆连身子都被他拉歪。 咚的一声,两个脑袋撞到一起。 邵知寒被撞得头晕,一时间不想动弹,他松了手任由齐晚拿走瓶子,身子却还还歪着没起来,额头相抵,齐晚感觉自己往后一撤这醉鬼就要栽下床。 邵知寒眼睛懒懒闭着,似乎真的醉了糊涂,他又拿额头磕了齐晚一下:问你,主旨呢。 齐晚想把邵知寒推起来,但对方沉得像摊烂泥就黏他身上。齐晚推两下后也卸了劲儿,两人就拿额头抵着额头维持平衡,像一个摇摇欲坠的天平。 齐晚好脾气地说:主旨就是,没说出来的,并不等于心里就不会想,自欺欺人不舒服,说出来也并不丢人。所以不管你心里想什么,你都可以说出来。 邵知寒又拿额头磕他一下:嗯,还有呢。 没了呀,齐晚像被点名的小学生,他眨眨眼胡乱编着哄人:还有就是,今天你是小寿星,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啊。 一直闭着的眼睛睁开了,背着月光晦暗不明,鼻尖蹭着鼻尖,邵知寒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宝们,明天要入V啦,倒V章节2153,谢谢你们一直陪我吭哧吭哧走到这里,上周四这篇文终于有了第一个榜单,这两天也来了很多新宝贝,我真的好开心,谢谢你们对我的期待。 明天的大肥章更新时间在中午,V章评论区掉落红包雨,爱!你!们!(超大声) * 干杯~ 第54章 我想吻 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凡是这样问的总感觉有点不怀好意。 不知道对方喝了多少酒,齐晚感觉自己的气息都要被泡成了酒味,邵知寒近在咫尺的眼神带着侵略性,让他一时不敢吭声。 邵知寒等了一会儿,没再拿额头磕他,而是鼻尖顶了他一下:嗯?问你话呢。 齐晚抿着嘴不敢说话。 邵知寒冷笑一声不再和他头顶头,自己靠回床上又开了一瓶酒,睨着他的眼神像是在讽刺他也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大骗子。 别喝啦,齐晚扒拉开邵知寒的手,他小声嘟囔着,上一次从你家出来我就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和我说,心情不好我可以陪你去兜风,都是真的啊,今天也是,你想做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帮你行了吧。 上一次从家宴出来齐晚这么说的时候,邵知寒里以为他在惺惺作态或者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他把齐晚骂了一顿。 结果后来发现这是个骂不走的家伙,除了花心点也没别的大毛病。 邵知寒拍了拍身侧:上来。 齐晚有点犹豫:我衣服刚才弄脏了。 邵知寒不说话,又拍了拍床,可齐晚还是不动。 他只好亲自动手往上拽齐晚,竟然没拽动,小东西死倔,邵知寒也不再费力气,直接翻身下了床。 齐晚本来在床边地毯上坐得好好的,突然见邵知寒咣一声就掉了下来。他想伸手去扶,对方却已经跨跪在了他身上。 酒气和热气混在一起,齐晚一时恍惚,他又想到了那个晚上,各种凌乱的画面在脑海里打架。 齐晚心里说不清地发慌,只想缩着脖子往后去躲,后背却撞在了床沿,他被严严实实困在邵知寒的双臂和床沿之间。 邵知寒就着这样压迫的姿势又抵住他额头,迫使他仰起头,像是要说什么,突然又顿住了。 邵知寒鼻子皱了下问他:你喝酒了? 齐晚睁圆了眼睛,刚才用的漱口水上面可是写着劲爽薄荷,怎么可能还闻见,他哥属狗的吗? 邵知寒不等他回答,磨人精一样鼻尖剐蹭着脸颊一路向下,最后停在了颈间,然后很轻地嗤笑一声:多大人了,还嘴漏。 热气呼在颈间,齐晚顿时麻了半边身子,另外半边因为被发现喝酒洒领口,也麻了。 我齐晚想说点什么,邵知寒靠的太近,惹得他声音都变得细软说不利索。 小晚长大了,都会跑出去跟别人喝酒了。邵知寒枕着他肩头,说话时嘴唇会划过颈侧的皮肤。 齐晚心跳的不正常,不算快,但每一下都重重地砸下,他觉得自己像被狮子叼在利齿间的小白兔。 邵知寒真的很爱捏他后颈皮儿,一边捏一边不温柔地问:你说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齐晚不敢去看那双眼睛,垂着眸子只能看到那片又软又硬的嘴唇,他像被绑架了一样只敢眨眼睛,睫毛一抖一抖的像小动物害怕时的耳朵。 邵知寒却不肯放过他,毫不心软地迫近,把他一点一点染上自己的味道:你说我心里想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齐晚呼吸变得不稳,他觉得这句话带着危险,但他却像失了语,张张嘴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恋耽美 ——(42) 邵知寒没再给他更多的时间,低哑灼烫的声音顺着唇瓣传到齐晚心里:我说我想吻 唔! 邵知寒贴上的一刻齐晚惊吓地叫了起来,盖住了那个低沉的声音,邵知寒想吻什么他没听到。 齐晚只知道邵知寒在吻他,带着辛辣的酒味重重地吻他。 齐晚想躲,身子向后仰却更贴近了邵知寒的胸膛,脑袋仰在了床边,他坐着,邵知寒跪着,还是比他高,不可抗拒地俯吻着他。 他用手去推,邵知寒就把他手按在床上,他用膝盖去顶,邵知寒就干脆坐在他大腿上压着。 齐晚呜呜呜叫着,邵知寒就用更粗重的喘息堵住他的抗议。 齐晚心脏要跳出来了,邵知寒为什么要亲他,邵知寒还认得自己是谁吗,邵知寒是不是已经喝傻了。 齐晚余光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酒瓶,玻璃折射的光让他恍惚,那是什么酒啊,二斤黄粱吗? 嗯! 嘴上一痛,对方像是不满意他的跑神,一定要把他叼回来,整块肉放在齿下细细舔舐研磨。 齐晚整个身子都软软的,神经却炸得五光十色,邵知寒第二天会记得自己这么荒唐吗。 齐晚呜咽着扭来扭去,像窗外被打湿的小鸡蛋花,轻轻一掐就能留下指印。晚上小花儿们都要休息,偏有不良人要挑弄。 意识到邵知寒还想干什么齐晚嗷一声跳了起来,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一下就把邵知寒掀翻,自己乌溜溜跑没了。 脚丫子在木地板上砰砰砰的声音像心跳一样快。 齐晚回到卧室把门关上,还不够,要反锁,又把实木桌子横在了门后。 他用手给自己扇着风,奶黄色的卫衣向上卷着边儿,他把拉锁拉好,手碰到锁头时像被烙铁烫了一样。 齐晚口干舌燥,想喝凉水,杯子里没水还要出去接,齐晚不敢,他忍着渴舔舔嘴唇,可唇齿间残留的酒香更烧得他上火。 少年人经不起撩拨,齐晚只觉得邵知寒有毒,自己发酒疯还要拉他下水。他走到浴室胡乱把衣服脱掉,侧腰一把红指印,这么凶,难怪追不上喜欢的姑娘。 齐晚靠在冰凉凉的瓷砖上冲凉,脑袋宕机一样想不来别的。 邵知寒最后好像说了一句他想吻什么来着,齐晚想起照片上那个笑得很好看的姑娘,他不知道那女孩叫什么,但一眼就能看出来跟邵知寒很配,甚至还有点夫妻相。 邵知寒喜欢的,想吻的,都是那个姑娘,齐晚糟心地想,那姑娘要是知道了今晚的事 更糟心的是,明天醉鬼还记得吗。 齐晚蹲在地上捂着脸,水柱哗哗浇在他身上,醉酒的男人太可怕了,他想连夜游到大西洋。 屋内哗哗,屋外沙沙。 同样的雨夜,醉的不止一个。 酒吧一条街最奢靡的蓝吧今天被一个人包场。 嘈杂糜烂的舞池里,一对对男人交缠舞动,台下观众只有一个。 宣晓褪去大小姐的矜持模样,脚伸在茶几上吐着烟圈,周黎黎在一旁好声劝道:咱们回家吧,叔叔阿姨要是知道你包了这种地方会生气的。 哼,生气,宣晓冷笑一声,把烟头摁在旁边男生的锁骨,又一巴掌把人扇在地上,他们生气就去把这些基佬都弄死啊! 周黎黎吓得一抖,过会儿又担忧地问:上次让小鸭子带着邵知寒跑了,他们后来没找你麻烦吧? 宣晓无所谓地挑眉:找麻烦?他有证据吗?他那个性格可能跑到他爸妈面前说自己差点被我睡了吗? 周黎黎却并没有这么乐观,她拧着眉头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还是多留个心吧,指不定邵知寒哪天要来找你事。 宣晓咬紧嘴唇:他最好来找。 被挂断两次的手机还在坚持不懈地响,宣晓终于忍着怒火接下:张总监,到底什么策划必须要我今天看? 是,这个子公司是我全权负责,所以我才有权利拒绝,我他妈今天不想看。 张总监,我爸是让你来协助我的,不是让你拿他来压制我的! 好,很好,我在蓝吧,你送过来,我当场看。 半小时后,西装笔挺的张肃踏进和他格格不入的酒吧,整个酒吧今天都被宣晓包下,张肃看着台上的龌龊画面眉头一皱。 他认真对宣晓说:宣叔叔让我来督促你,我就要尽到自己的责任,恕我直言,宣小姐,你多日荒废公司业务,还在这种地方进行如此娱乐,实在是 宣晓看着难言的下属饶有兴趣地问:啊?实在是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还是我替你说,你觉得恶心吗? 张肃抿紧嘴没有答话。 宣晓低头冷笑,邵知寒说她恶心,可张肃算什么东西也敢评价她? 宣晓早就看这个总监不顺眼,既然非要送上门来,她何不把扫兴变成助兴。宣晓给保镖使了个眼色:把我珍藏的好酒拿过来。 不多时,斟好的两杯酒分别到了两人面前,宣晓脸上挂着笑意:张总监,这几天的事算是一场误会,干了这一杯,就都忘了吧。 张肃没做他想,利落饮下之后把策划案拿了出来:再打开点灯吧,太暗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宣晓像忍不住一样开始大笑,她把策划案踩在脚下,一手捂着嘴说,没想到张总监这么开放啊,喜欢在白炽灯下被干。 缭乱的灯光还在放肆扫射,张肃脸上表情变换几次后最终停在了难以置信上。 他的腿已经开始发软,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张肃额头绷起青筋:宣晓,我们是一个公司的!你要怎么跟你爸交代! 宣晓无辜地眨眨眼:交代什么啊,哦,你还不知道呢吧,一夜过后你什么都不会记得,是你自己跑到酒吧消遣又被干晕过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宣晓优雅地翘起二郎腿,脚指甲涂着鲜红的颜料,她端起一杯深喉玛丽品尝,弹了下杯沿的柠檬片,满不在乎地说:开始吧。 两个保镖上前,眼前画面开始变得凌乱,和台上喘息交连成片,射灯五光十色,音响也震耳欲聋,所有空间都在震颤。 纸醉金迷的欲望在嘶吼,谁都没有注意到张肃从头到尾都在反抗,没有一丝情动。 作为一个直男,张肃被暴力折腾了一夜,昏厥过后又被扔到酒吧附近随便一个酒店。 宣晓其实看到一半就没了兴趣,和周黎黎一起离开。 周黎黎总是不放心:你这样也太过火了。 宣晓无所谓道:你给的黄粱你不清楚吗?一夜之后他就算怀疑又能怎样,他还记得个屁,连他去了蓝吧都不会记得,还想陷害我? 第二天上午,宣晓还在高枕无忧,大门却被砸得咣咣响。 她气急败坏地出去,竟然看见怒不可遏的她爸。 宣晓还在迷糊:爸你过来干嘛? 啪! 宣晓睁大了眼,二十多年把她当明珠捧着的人,竟然打了她? 宣晓踉跄一步,捂着脸看见从门口进来的人,张肃一脸死灰,看着她的眼神却在滴血。 宣晓指尖攥紧了地毯,不可能,她亲眼见着灌下了黄粱,怎么可能,宣晓不可置信地问:你还记得? 同样兵荒马乱的早晨。 齐晚早就醒了,却坐在堵着门口的桌子上发呆。 他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邵知寒好像还没出来,他现在溜的话还有机会。 但接下来的节目怎么办?他总不能因为不好意思一走了之连小命也不要了。 齐晚深吸一口气,把重复了八百遍的话又想一遍,发酒疯的不是他,出丑的也不是他,而醉鬼很可能已经断片忘了,如果没忘那就是醉鬼做梦了。 嗯,就这样。 齐晚推开桌子打开门,步履稳健人淡如菊,不慌不忙走进厨房。 他打开冰箱准备做饭,小葱一棵,鸡蛋两只,面条八两,生菜若干,一切都非常顺利,他稳得不行。 直到听见邵知寒卧室的门打开。 拖鞋一下一下打在木地板上,宣示着主人正在一步步靠近。 齐晚手一抖,刚拿出来的白瓷碗啪一下碎在了地上。 他叹口气在心里暗骂自己是猪爪,忙慌慌去收拾,结果一着急食指又被碎片割破 白日见血,诸事不利,邵知寒还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口,齐晚起身去水管冲手指,刚好能背对着来人。 但挡不住来人偏要蹭过来。 邵知寒一言不发把齐晚的爪子从水柱下捞出来关掉水龙头。 白皙的指尖透着点粉,明明覆着一层薄茧,这得多缺心眼才能割破。 齐晚囧得慌想把手收回来,邵知寒却抓着他直接把食指含在了嘴里。 刚冲过冷水的指尖对温度过于敏感,齐晚感觉整只手都被烫了一下。 他想立刻缩回来又一动不敢动,软软的唇瓣包裹着,他多动一下都觉得指尖耳尖要跟着化掉。 大清早,阳光明媚,邵知寒凌厉又好看的眉眼毫不回避地看着他,淡定地像嗦自己手指头一样。 齐晚像片被戳的含羞草,他外强中干地支棱发问:你、你干嘛啊。 家里没碘酒了。邵知寒理直气壮,他含着指尖说话,吞吐间舌头还划过一下伤口。 齐晚特别想打开冰箱把自己塞进去,他脑子打结说话也打结:所、所以呢。 所以唾液消毒啊。邵知寒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骗着小孩。 小孩羞得不行:不用你的。齐晚一把把人推开,食指嗦在自己嘴里。 带着淡淡的薄荷味,齐晚又僵住了。 在家里邵知寒一直用的薄荷味牙膏,齐晚用的是玫瑰味,因为他哥说买一送一不能浪费。 这会儿两个味道在指尖交融,齐晚本来就微微肿着的嘴唇也开始烫了。 始作俑者被推开也不恼,好整以暇地靠在冰箱上继续搓火,他懒洋洋说:昨天我梦见有只小猫钻进来给我送蛋糕,今早一看还真有一个,是不是你? 齐晚含羞带臊地瞪一眼:我顺手买的,关爱孤寡老人。 邵知寒点点头:可以,孝心收下了。不过我还记得有人答应明年要给我准备礼物,有这回事儿吗? 齐晚气得要冒烟儿,明明是住别墅开豪车的人,天天就记得拿捏他。 偏齐晚是个实心眼儿,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含着指头吐字不清地问:那你想要什么。 邵知寒挠挠齐晚手心把他手指头拽出来:别嗦了,一会儿泡发了。 他另一只手揉着一把卷毛,目光闪了闪说:想养只小狗。 齐晚眼睛咕噜噜一转,感觉不太行,大少爷能把自己养好就不错了,这脾气养了狗还不得天天对着汪汪汪? 齐晚好心提醒:小狗是认主人的,如果养了几天又不想要了对它们伤害很大的。 邵知寒却反问:那主人会认小狗吗。 齐晚点头:当然也会啊,小狗跑了主人也会伤心的。 邵知寒目光闪烁,指腹划过齐晚头皮又顺下来捏着后颈皮儿说:所以小狗也要想明白,它愿不愿意一辈子只跟着一个主人。 小狗他自己说了能算吗,齐晚似懂非懂点点头,他现在更心焦地想知道另一个问题的答案:那除这些之外,你昨天晚上还记得什么不? 还有什么事吗?邵知寒舔了下嘴唇。 齐晚:没了? 邵知寒一脸认真:应该没了吧,我喝酒了记性不好。 齐晚拍拍小心脏,不上不下的石头终于落地,又有点发懵,他把邵知寒往外推,一路都魂不守舍:对对对,没了,你你你出去,别影响我做饭。 齐晚把邵知寒赶出去,厨房玻璃门一关他松了口气,又夹杂着点其他感觉,不记得了。 就好像别人家狗子摇着尾巴跑过来湿哒哒舔他一宿,临了说是一场梦。 而磨花玻璃门的另一面,没人看见的某只大尾巴狼,嘴角正悄悄勾起。 邵知寒低头拿出手机编辑短信。 与此同时,刚训练完的邱阳坐在休息室喝水,手机嗡得震动一下,他拿起一看。 邵知寒:[不许再教齐晚打球] 咳!邱阳差点被没咽下去的水呛着,他眼神往上一扫,上两条信息还赫然显示: [好好教齐晚打球] [不许跟他说我让你教的] 手机又震一下,最新消息: [不许跟他说我不让你教了] 邱阳望天。 邵知寒放下手机,下楼去给一院子鸡蛋花还有玫瑰花浇水。他依然下手会重,不是把这个小花骨朵呲折了,就是把那个蛋花打落了。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不适合养花。上次何文逸来家里时他还说过这个事,何文逸当时就一脸嫌弃:邵影帝生死都不怕,养个花磨磨唧唧,叽叽歪歪,想养就浇水,不想就一铲子推了,哪有那么多屁事。想不想的,试试不就行了? 可人又不是花。 邵知寒本来想冷着齐晚,后来又想化他绮念为亲情,结果全被那一杯黄粱掀翻。 狗屁的失忆,一觉醒来他记得一清二楚。 邵知寒记得那天齐晚轻轻地,试探地,小心翼翼地亲了他一口。 那一下让他心里又酸又软,该是有多喜欢他,才让那么勇的一个家伙只敢在人醉了的时候偷摸摸嘬一下。 后来他没了轻重,齐晚抖成个鹌鹑也没推一下,两只小手乖乖地叠在头顶,好像真有人非摁着他一样。 再后来齐晚问是不是喜欢他。 邵知寒心乱如麻,他也想找个人问。 浇完花,齐晚的面条也出了锅。 昨晚晚饭邵知寒就没吃,齐晚带回来的蛋糕他也没吃,直接放进了冷藏。 饿到现在,又喝酒伤了胃,一把热乎汤面第一次让含着金汤匙的邵影帝觉得吃到了人间绝味。 胃里舒服了,心里也跟着舒坦,邵知寒在桌下勾过齐晚小腿,他问睫毛沾着湿气的小家伙:今天想干嘛? 齐晚眨眨眼:你过生日你说了算。然后好像又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补充道,不是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你想去哪我可以陪着去。 邵知寒勾起嘴角,讨人嫌地碾着齐晚耳垂,悠悠说:小晚吃个饭耳尖儿都会红,想什么呢,嗯? 想面汤太烫啦!齐晚抱着小碗嗖一下站起来,蹭蹭蹭逃去厨房,邵知寒怎么越来越烦人了,总让他心里痒痒的不舒服。 就两个碗不值当用洗碗机,邵知寒念着齐晚手上有伤把他赶走自己洗。 齐晚靠着厨房门框一本正经地想怎么欢度生日,两人琢磨半天,最后达成了共识,还是训练吧。 齐晚感慨:哎,大概这就是传说的直男吧。 恋耽美 ——(43) 邵知寒: 为了准备翼装飞行,他们除了高空跳伞外,还要掌握低空定点跳伞。 很多人以为肯定是高空跳伞更危险,其实恰好相反,在现在的装备条件下,刨除挑战极限的那种六七千米的高度,其实三四千米的高空跳伞非常安全。 很多高空跳伞爱好者说他们并不会去坐过山车或者跳楼机,因为那太危险。 之前装心慌的邵影帝假装自己忘记开主伞,是齐晚给他手动开伞,其实就算没有齐晚问题也不太大。 高空跳伞的伞包都是同时装有主伞和备伞,如果主伞不顶用,那就备伞上,如果备伞也手滑打不开呢? 那也没问题,还有自动开伞器,当仪器检测到在已经设定好的高度位置时,如果跳伞者并没有减速,它会自动开启备用伞。 所以常规高空跳伞真的是非常安全的极限运动,甚至不那么极限。 但低空定点跳伞则恰恰相反,是一项绝对惊险的极限运动。 齐晚心里没底,高空跳伞都不利索的他哥能搞定低空定点跳伞吗。邵知寒说他废话多,直接导航定位到挽月桥。 挽月桥下是一片茂盛的草地,齐晚看着一马平川的地界一头雾水:好好的路不走,这怎么修个桥? 邵知寒一边从后备箱拿装备一边说:从前有条河,河上有座桥,后来河干了,就只剩下桥。 听前两句齐晚还以为要来个什么神话故事,结果就这,直男真完蛋。 齐晚又想,生日第二天就来这水干石枯的地方,是喜欢青草连天吗?邵知寒说因为市郊适合低空跳伞的地方数这最近。 低空定点跳伞一般会选摩天大楼、天线高塔、大桥水坝和悬崖溶洞这些地方来进行。 百来米的距离,意味在空中下降的时间很短,能用来修正偏差的时间更少。 所以跳伞员必须要有准确且熟练的操纵技术,不管是风向、风速,还是对伞的操纵,甚至连体重都要考虑在内。 两人把地形考查一遍心里有了底,齐晚站在桥顶帮邵知寒整理伞包,一直觉得这头盔太薄应该换个耐摔的。 邵知寒冷着脸:你再对我没信心点。 齐晚确实信心不大,邵知寒跳下去时他有种给战友送行的悲壮。直到邵知寒干净利落着地,稳稳当当落在预设靶位还连个屁股蹲都没摔时,齐晚才反应过来。 这是捂着心口连伞包都开不利索的人能干的事? 他急吼吼跟着跳下去,还没站稳就冲邵知寒喊:可真有你的! 装蒜好几天的邵影帝眼看要被兴师问罪,也不慌,心理素质跟脸皮一样结实,看着齐晚几步蹿到面前,长眉一挑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看齐晚要怎样发作。 齐晚一拍他肩膀:你进步怎么这么大! 邵知寒:? 他忍着心梗说:你知不知道太傻的玩意儿过年是要被杀了吃的。 齐晚:其实科学表明猪不傻的。 邵知寒:确实有比猪傻的。 齐晚不知道好好的聊什么过年杀猪,反正突飞猛进的他哥肯定不猪:不行,我也要进步!齐晚蹲下开始收拾伞包要再跳一次。 同一个地点再跳也跳不出花,邵知寒无奈问:带你换个地方? 不用,齐晚备好伞包昂首挺胸,像背好炸药包一样扬手一指,我要从第三根柱子开始跳。 邵知寒顺着一看,眼皮先开始跳。他们刚才是爬上桥体吊索最高处跳的,距地面八十米,对于优秀的低空跳伞选手在可接受范围内。 可齐晚指的那个地方,邵知寒目测满打满算也就五十米,邵知寒脑壳疼,是昨天晚上太用劲把孩子啃傻了? 据说低空跳伞最变态的记录是一位空军少校为了逃生距地面12米起跳,但这完全没有参考意义,不同的伞形,不同的气候,不同的体重,差一点都是生跟死的差别。 低空爱好者当中普遍公认的最低极限距离是四五十米,邵知寒提溜起齐晚耳朵:你就光朝着坟头进步是吧。 齐晚挣两下没挣开,他有点恼:你个高空开伞都不会开的人说要定点跳伞,我最后不也答应了?你就不能相信我? 邵知寒:我他妈 齐晚:你妈欺负我,你爸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邵知寒: 齐晚被揪的耳朵疼,他又不傻,才不硬碰硬。齐晚一吸溜鼻子,委屈巴巴抓住邵知寒手腕:哥,我说我要尝试的,那就是我心里有谱,你看之前哪次我金刚钻不是溜溜发光的,你信我啊。 像小狗扒拉着主人的腿讨吃的,邵知寒松开齐晚,凶巴巴一句:你等着。 他自认是非常尊重别人梦想的人,妥协才不是因为美人计。 邵知寒打开后备箱,拿出叠好的充气垫和充气泵:愣着干嘛,过来搭手。 齐晚大概能看出来是要干什么,还是有点愣地问:这是干嘛啊。 邵知寒:拯救失足少男。 齐晚呆住,他哥还是他哥,总有法治他。 充气垫完全撑开后高度近20厘米,有一张双人床那么大,按照齐晚的控伞能力,瞄准不是问题,只要不是开伞过于完蛋,也不至于直接摔死。 虽然这么一搞挑战少了那么一些,但邵知寒护着他的这份心思齐晚不能不受着。他在气垫上打了个滚,还挺弹。 齐晚拽着邵知寒袖子问:哥,你后备箱为什么装气垫啊?你是哆啦A哥吗?说啊,说啊。 邵知寒扯着领子把齐晚提起来吓唬人说:打野战用的。然后一松手,又把人扔到垫子上。 齐晚眨眨眼,想起最近新学的词汇,他一个咕噜翻到草地上不好意思又好奇地问:你、你用过没。 邵知寒哼一声不理他。 调整好状态齐晚爬上他心仪的桥柱位置,用测距仪往下量了下,51.2米,比他之前跳过的最低高度又低了几米,但他觉得问题不大。 双脚踩在桥边栏杆上,身子稍稍倾一点,或者风速稍微大一点齐晚就会一头栽下去。 但他一点也不害怕,跳与不跳是他说了算,这种完完全全能够掌握自己生活的感觉让他满足。 也许所有美好的情感都需要代价,这种极致自由和满足的代价就是危险,所以齐晚虽然不害怕,但每一次他也会紧张,受伤也会疼。 但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这项危险的极限运动充满了安全感。 向上是蓝天,向下是接他的人。 齐晚微微展开双臂,像第一次飞行的小鸟扑棱了下翅膀。 他向前跳了下去。 身体的本能不会骗人,所有毛孔同时炸开,发软的酥麻感从脚尖一直窜到了头皮。 坠落的一瞬像有一只大手把心脏攥住,然后猛地向上提起。 这种又腿软又充满力量的感觉,太酷了。 低空跳伞和高空是完全不同的感受,虽然高空刚出机舱时也是自由落体,但由于离地面实在太远,距离便失去了概念,只能感觉到无尽的下落。及至伞包打开,还可以有观赏景致的好心情。 但低空跳伞,完全就是跳楼的感觉。 一切体感都太清晰了,一瞬间地面就扑在眼前,如果操纵失误根本就没有丁点挽回的余地。 当起跳高度低到一定程度时,不光跳的人心跳加速,旁观也很吓人。 伞包完全打开需要时间,看上去仿佛伞刚打开人就已经落了地。 齐晚熟练地控制着伞绳,按照算好的风速和滑行距离冲向了靶位。 蓝色的气垫像绿色草海里接住他的一只小舟。 卟的一声,齐晚精准着落,气垫的缓冲让脚踝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舒服。 顺着惯性往前扑去,他没采取常用的侧滚姿态,反正滚下气垫也不疼。 齐晚没扑到地上,邵知寒接住了他。 咣当一个胸膛,结实得不比地面软乎多少。 他哥真傻,齐晚吐槽着,心里可软成一片,大概只是不想看他摔着的下意识反应吧。 理解他,纵着他,又会接着他,护着他。 齐晚就着邵知寒扶他的姿势,没骨头一样把下巴放邵知寒肩膀上,嘴里黏糊糊地说:哥,你真好。 邵知寒清了下嗓子,非常不诚实地说:还行吧,我觉得邱阳也挺好。 嗯! 还嗯,心情瞬间不美丽了,邵知寒一把想给人推出去,可齐晚不撒手,跳个伞跟喝高了一样胡言乱语。 哥,我发现跟你在一起好开心。 我看你跟烤红薯在一起也挺开心。 那不一样嘛。 那你说是怎么个开心? 就就是在峭壁上可以看见星星的那种开心。 邵知寒在齐晚后脑勺摸索两下,没摔出包啊,这还学会修辞手法了? 他问:还跟谁在一起很开心。 还有妈妈,还有小凡哥,还有齐晚掰着指头数。 小凡哥小凡哥,这个名字怎么总出现。 邵知寒:你小凡哥没名字啊? 齐晚:有啊,叫丁凡。 邵知寒:姓丁,是你什么亲戚? 齐晚摇摇头:他和他爸妈跟我们一起住。 邵知寒无语:那不就是亲戚吗。 严格来说有血缘关系才叫亲戚啊,齐晚下巴快从邵知寒肩膀上滑下去,他又往上拱了拱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丁叔给我们种花,陈姨给我们做饭,小凡哥和我一起上学。 那就是花匠和保姆,跟邵知寒最开始猜的差不多,齐晚也是个富家小少爷。他无心去扒别人家庭,只听出点竹马的苗头。 邵知寒还没开始问,齐晚自己就接着自己秃噜了:哎,好想小凡哥啊。 邵知寒看看明明是在自己怀里的人,又琢磨着刚听见的话,怎么有点不对劲儿呢? 他有点别扭地问:邱阳,丁凡,还有张三李四王麻子,你怎么那么多哥哥? 哥哥只可以有一个吗?可是你们都是我的好哥哥啊。齐晚说的很认真,邵知寒差一点就信了。 他虽然没拍过恋爱剧,但对于茶言茶语还是有所耳闻。 邵知寒握着齐晚肩膀把他摁到离自己一臂的距离逼问道:那哪个哥哥最好? 齐晚张口就想说小凡哥,但可能今天太阳太好把脑子里的锈都晒通透了,齐晚竟然意外看懂了邵知寒快来夸我的表情。 哥哥是有好多个,小凡哥,邱阳哥,但是哥只有一个。 齐晚抠着伞包的肩带,直了二十多年的脑回路今天可算超常发挥说出这么一段,说得他自己都有点牙酸。 本来是看着邵知寒的眼睛,然后是鼻子,嘴巴,喉结,一路扫到了脚尖儿。 邵知寒挑眉,心里比完全撑开的主伞还要膨胀,他本来就是逗着小孩玩,没想到小孩突然上了道,至于水平嘛大概和刚学自行车的五岁崽子差不多。 崽子害羞,低着头,碎发下露一段白皙的脖颈泛着点红,邵知寒故意欺负人,他捏着人后颈皮儿装听不懂问:一个也不一定是最好啊,所以到底哪个哥哥好? 语气极其不要脸,齐晚终于觉出来是在捉弄他,又羞又臊,他梗着脖子冲邵知寒大声说:你好!烦啊! 精妙的断句后还气不过,朝坏蛋脚上踩一脚撒腿就跑。 轻飘飘一脚跟猫挠一样,邵知寒不恼这个,他恼的是齐晚这傻子还没摘伞包。 果然,没跑两步,齐晚就被伞线绊住,乱七八糟一大团,齐晚摔了个七荤八素。 把脚踝的线扯开,胳膊上就打了结,把脖子上的解开,手腕上又绕在一起。 啊! 齐晚负气地叫唤一声,眼巴巴瞅着邵知寒。 帮不帮忙帮不帮忙,不帮忙就大眼睛戳你俩窟窿。 邵知寒蹲下,没去解绳子先揉了把脑袋:这么笨,再复杂点能玩会吗? 齐晚撇撇嘴,邵知寒又问:还有两天就进节目了,怕不怕? 不怕!齐晚这次回得利索,嘚瑟中还带着点憨。 邵知寒弹了那泛粉的脸蛋儿一下,就跟他手欠了欺负鸡蛋花一样。 齐晚笑着躲。 少年活泼的笑意跨越大西洋,凝在彼岸另一双温暖的眼睛。 乔竹馨站在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落下最后一笔。 画面中小少年柔软瘦弱,却有一双闪亮灵动的大眼睛,要有网友仔细去看肯定会觉得像极了那个横空出世的运动小天才。 身后传来平稳的脚步声,带着一丝岁月痕迹的眼角微微弯起,乔竹馨温声问:小凡,下周公司要在泰晤士河办团建,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丁凡一边帮乔竹馨收拾画架一边说:阿姨,我就不去打扰了。 乔竹馨总觉得这孩子太懂事,她说:这几年你在这边读书,我也一直带你熟悉公司的事务,这就是你家,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丁凡注视着画中的眼睛久久不言,乔竹馨反而看开一样温和地笑着:我的家人相继离开,从你和小挽作伴儿的时候就把你当自己孩子。 他当时还央着我说,要是将来被我抓到公司干活,他肯定要分你一半。 他个小懒蛋早早偷玩去了,这个摊子我不交给你交给谁啊。 乔竹馨总是温柔地让人想听话。 丁凡犹豫一下开口:阿姨,您现在身体这么好足够照顾公司,其实,我准备先回国工作两年。 乔竹馨愣住一下又抿嘴笑了,丁凡打小就老实,老实地有点执拗,不过这也是她最放心的地方,要换其他人可能早就打着公司的主意,但丁凡不会。 回去看看也好,老在外面飘着我有时候也想回去。但原来住的地方全部都是回忆,乔竹馨这才搬来国外分公司的所在地。 她问:你学的编导专业,现在有意向单位了吗? 丁凡点点头:我还没毕业,现在算实习,先跟着艺文集团下的一个栏目组。 乔竹馨:我知道这家公司,很不错的上市企业,你要去跟什么节目啊? 丁凡:星光极限。 作者有话要说: 富贵和真爱使我们相遇(捂脸) * 在有点小开心的日子里ruarua浇水的小天使:冉. 3瓶;黑球吖 2瓶;百战成诗 1瓶; 第55章 两位哥哥真奇怪 因缘际会是一种美妙的波动,有的人对面不识,有的人变了身形换了骨肉只剩下一副眼神,也能在擦身而过时一眼认出。 丁凡作为实习生和工作人员一起早早到了场地做准备。 一米八五的身高,肩宽腿长,即使干着搬箱子的重活,举手投足也都带着骨子里的涵养。 恋耽美 ——(44) 按说新人多多少少会受点排挤,但丁凡能干又随和,长得也好,很有邻家哥哥的样子,实在是挑不出刺。 导演嘬口茶叶水,笑眯眯问:小丁啊,我看你学历这么漂亮,英国对口的公司也多,怎么想起来回国发展了? 丁凡把搬箱子时挽起的衬衣袖子整好,坦诚回视着导演说:因为这里有对我来说重要的人和事。 说了跟没说一样,导演是明白人也没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求职时新人没几句真话才是常态,他犯了职业病感慨道:你这个身材颜值啊,没考虑过当演员吗? 丁凡绅士地颔首微笑:得您高看,不过不同职业各有所长,我大概更适合编导这行。 嗯,演员这行确实需要灵气跟热爱,你不喜欢那勉强不来,导演说着又想起来组里最好看的小嘉宾,他笑道,齐晚要是愿意拍戏那也得是个顶流。 齐挽丁凡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导演:对,说曹操曹操到,小丁过来认认嘉宾。 齐晚跟在邵知寒旁边来得挺早,他听说这期艾心会回归,出门前高高兴兴地就地取材扎了一束鸡蛋花要送人。 邵知寒说那一园子花迟早让他嚯嚯完,齐晚不服气,分明是他把小娇花从魔掌下面救出来。 这期的驻扎地点依然是在一个农家大院,肉眼可见的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齐晚长了个心眼,在行李箱里偷塞了两瓶菌菇酱,躲懒不想做饭了还可以就着吃。 他认出路边那辆是艾心的保姆车,抱着一捧黄嫩嫩的鸡蛋花就小跑过去。 路过几个工作人员的时候,他像是被牵引直觉回了一下头。 说是直觉,也许只是被注视的太久身体自己的反应。 齐晚扭头的一瞬,仿佛时空都静止。 他像个发条停止的木偶小人,只有心脏在剧烈地跳。 齐晚想过会和乔竹馨还有丁凡重逢,但没想过会这么快,更没想过会在这里。 他们中间隔着生和死的距离,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让他觉得是自己花了眼。 邵知寒本来迈着长腿跟在后面,齐晚猛得一停,他来不及刹车胸口刚好撞到前面的侧肘,遭受一记重击。 邵知寒顺着齐晚发直的视线去看,看见长得还行一小伙,就是死盯着齐晚的目光不对劲。 邵知寒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俩人跟看对眼一样谁也不动弹,胸口不太舒服,小东西怎么这么能招人。 邵知寒跨一步上前挡在齐晚和小伙中间,下巴倨傲地抬起,你谁啊? 丁凡视线被挡住后回了神,他打量一眼这位看着很不友好的男人,认出来是邵影帝。 丁凡虽然对人文雅,但也不是个任拿捏的性子,感觉到威压毫不示弱地回视过去。 两人绷着身子谁也不说话,活像两头撞面的雄狮子。 贲张的火药味四处乱撞,导演不明所以赶紧过来介绍,但比齐晚慢了一步。 齐晚愣神过后还没想好怎么交代,一时心里发慌撒腿就跑,邵知寒又睨一眼丁凡也跟着转身离开,没等着导演的介绍。 齐晚暂时没了送花的心情,一路跑进小院看见个屋子就钻,钻进去发现是厨房,和当时跟邵知寒一起做甜心馒头的地方布局很像。 邵知寒抱着胳膊问他:那人你认识? 齐晚舌头打结。 邵知寒点点头:那就是认识。欠人钱了跑这么快。 真要是只欠钱倒还好说,最好不是欠别的。 齐晚磨磨唧唧没开口,这会儿工夫厨房门又被推开,丁凡迈步进来,三个男人挤得空间顿时逼仄起来。 邵知寒拧着眉头,语气不悦地说:这位私生饭,请你出去。 丁凡却只看着齐晚,声音有点发颤不敢确认地叫:小挽。 阔别多年的声音让齐晚眼眶瞬间发热,周遭的一切陌生了那么多年,他好想丢下系统任务跟丁凡一块回家。 虽然齐晚没有回答,但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丁凡不相信不认识的人会是这种反应,虽然样子变了,虽然他知道当年齐挽虽然完全不科学,但他见到真人的第一眼就能肯定一定是他。 丁凡指尖微微发抖,他身形晃了一下扶住墙壁,尽力稳着声音对邵知寒说:我和小挽有私事要说。 私事? 两个人莫名其妙的氛围把邵知寒惹得不爽,他一把抱起齐晚放在案台上,圈起垂着头的小家伙沉声说:那你知不知道他是谁的私人物品。 被禁锢着的齐晚叹了口气,头垂的更低,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糊弄过去,纠结半晌声音像蚊子哼哼一样说:你出去一下。 邵知寒转身对丁凡挑眉,咬字特别清楚,一字一顿道:听见没,让你出去一下。 丁凡颤抖的手指握成拳头,厨房安静的针落可闻。 齐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活了三年,一个音讯都没有,突然见面也不认他,竟然还让他出去。 邵知寒心中略微舒坦,他直觉来人和齐晚关系不一般,恩怨情仇必占一个,现在看起来大概是怨和仇,那他就只管淡定站着看戏了。 不料袖口被拽一下,只听齐晚弱弱的声音哼唧:哥,我是说你啊。 邵知寒:? 开玩笑,还没反应过来,邵知寒就又听齐晚对着来人小声叫了三个字:小凡哥。 邵知寒:! 邵知寒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厨房的,简直匪夷所思,这孙子就是丁凡?天天挂在嘴边的小凡哥一见面的反应是撒腿就跑? 什么富家小少爷在逃剧本,他怎么觉得更像是跟竹马意外重逢执手相看泪眼呢? 邵知寒在院里转圈,大黄蹲在对面,扫着尾巴看他。 像是在打招呼,嘿,兄弟。 小厨房内。 齐晚叫完人后,丁凡脑子瞬间炸掉瘫痪,无数个问题火花一样往外呲,堵得他不知道先问哪个好。 最后只能跟魔怔一样又重复一遍:你真的是还是 嘉宾名册上明明写的是齐晚,不是齐挽。 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可要是投胎也不该这么快。 我担心重名办证件麻烦,就改了个字。其实是系统当时搞错了,齐晚笼统说,小凡哥,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我真的一时半会说不清,我还活着这个事你先别和别人说。 丁凡不能理解:为什么,你知道阿姨最想的就是你。 齐晚:我我有些事必须要先处理好才能去见你们。我现在的样子只要自己不承认,别人顶多是觉得有点像,所以你也不要和别人说好吗。 小晚,丁凡哽咽着抓住齐晚手腕,像是感觉到真实的温度才放心,他问,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 齐晚:我去了个地方养伤。虽然很离谱,但的确是真的。 丁凡:那你就一个消息都不给我们?你知道我们多难过吗?当时车祸到底怎么回事你还记得吗? 齐晚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刹车突然坏了。等我办完眼下最要紧的事,我就去查,小凡哥你帮我。 丁凡点点头,他们一同上学十二年,齐晚的要求他从来没有不答应过。眼前人样子变了,但眼睛还是一样又大又亮,头发也又细又软。 丁凡想伸手揉揉这颗小脑袋,厨房门突然被砸得砰砰响。 齐晚去开门,邵知寒一脸严肃站在门口:我要拿大勺子。 齐晚不解:你要干嘛? 邵知寒:掏鸡蛋。 齐晚指指门口的箩筐:一篮子呢。 邵知寒:我想吃新鲜的! 掏蛋达人邵哥一个勺子找半天,顺便听两人在一边聊,最近身体怎么样,心悸吗,咳嗽吗,还喘吗。 邵知寒哼一声,身体好不好长眼的都能看出来,喘?喘个屁,也就被自己咬的时候喘两声。 找到勺子邵知寒出去没两分钟又回来敲门,一会儿勺子大了,一会儿勺子小了,反正就是要进厨房。 齐晚和丁凡要交代的基本说完,懒得来回开关门,就和丁凡一起出来。 一出门就看见举大勺的邵知寒,丁凡不冷不热说:邵影帝爱好还挺独特。 邵知寒一把将齐晚拽过来,揽着腰说:嗯,我爱好的都挺独特。 邵知寒推着人要走,他俯身在齐晚耳边做贼一样威胁:不许跟他说我们协议的事。 齐晚:说过了 这期节目的大致流程安排和齐晚预料的差不多,依次是高空跳伞,低空定点跳伞,最后是翼装挑战。 不过先是第一个环节高空跳伞就让丁凡担心坏了。以前上个楼梯都要喘三喘的小瓷人,怎么敢上那么高的地方去。 齐晚拍拍他肩膀说,病已经都好了,他现在特别强。 当齐晚和邵知寒一起从机舱跳出,绑在脚上的拉烟筒在空中留下漂亮缠绕的图案时,丁凡突然觉得齐晚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不是外貌,而是从心脏涌出来的一种神魄。他好像完全自由了。 就在此刻,齐晚和丁凡的距离是两千八百米,和邵知寒的距离是勾在一起的食指。 漂亮的着陆后,丁凡迎上去笑着说:我也很想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他想离齐晚的世界近一点。 第一天的时间,节目组留给嘉宾自行练习高空跳伞,齐晚艺高人胆大说:小凡哥,你要是信我,我带你双人跳,完全没问题。 丁凡眼角笑意加深:好啊。 不好。邵知寒否决,双人跳伞的教练一般都比学生体格大,资格证我也有,还是我来带人更合适。 见丁凡没有应下,邵知寒又加一把火:哦,丁大编导是不信,还是不敢? 丁凡低笑:我和邵影帝是绑在一起的,有什么不敢,难道邵影帝会对自己的安全大意吗? 邵知寒:好,那走。 丁凡:走。 齐晚看着两人背影眨眨眼,什么情况,这就没自己事儿了? 等等啊,我也要上飞机! 逞强一时勇,当飞机真的越飞越高时,丁凡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怎么还还还还在上升! 每次经过气流飞机上下一抖时都跟坐过山车一样,颠得他心里没底。 丁凡外表绅士得体,内心慌得不行,邵知寒一眼就看出来,好心建议:丁大编导,害怕的话千万别勉强。 丁凡嘴硬不怕,又扭头对齐晚说:小晚,你现在比我厉害,我都没有办法保护你了。 齐晚:那多好啊,终于可以换我保护你啦。 丁凡神色有点难过:一开始我被接过来就是为了在学校照顾你,现在小晚长大,以后都不用我在你身边了。 这话听着跟刚见面就要分离一样,齐晚鼻子一酸开始诉衷情:小凡哥,前十八年我们都一直在一起,以后不管我变成什么样,我都想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丁凡继续问:小晚以后要是有了自己的家庭,还会需要我吗? 齐晚心里有点恍惚,几年不见,丁凡忘了他不结婚这件事了吗? 就算我真有了自己的家,你和妈妈也是我最亲的人。齐晚很认真地说。 丁凡达到目的,淡淡笑着说:感觉周围气压有点低。 齐晚点点头,完全没觉出不对来,还跟腔:高空气压是会低,你有不舒服吗? 旁边真正不舒服的人站起来,脸黑的要命:有闲聊的工夫,不如想想安全带怎么系靠谱。 齐晚自觉地帮两人系连接带,丁凡在前,邵知寒在后,本该前胸贴后背的姿势,两人站的不情不愿。 邵知寒向左偏头,丁凡像右偏头,活像两块异性磁铁硬被绑在了一块。 飞机悬停在四千米高空,齐晚不停地重复注意事项,越说丁凡越觉得这运动危险。 舱门打开,螺旋桨的声音清晰地让人害怕,时刻提醒着这是现代机械才能到达的高度。 丁凡被邵知寒推到舱门边,往下一看,腿立刻软了,这是人能站的地方? 偏在这个时候邵知寒说:丁大编导准备好了,那我倒数三个数就开始。 啊! 舱门只留下丁凡一声惨叫,你他妈倒是数啊! 一般刚出舱身形都会不稳,教练要立刻提醒并帮助学员以伸展姿态稳住,但许是今天气压过于低,气流也过于凶残,两个人竟然翻转的完全停不下来,像龙卷风里面的一片小树叶。 什么刻在骨子里的绅士在崩溃边缘也没用,丁凡惨叫不断,可一叫风就呼呼往嘴里钻,感觉自己更离原地升天不远。 双人跳伞的开伞时间一般比单人跳伞要早,主要是为了延长跳伞时间方便摄影师拍摄。 但邵知寒没有这个考虑,活牲口一样一直往下坠,翻着滚横冲直撞,怎么惊险怎么来,最后快到临界高度时,终于在丁凡的胡言乱语中打开了主伞。 瞬间被拉住的支撑感让丁凡身体一哆嗦,太他妈有安全感了。 很多跳伞的人说伞包打开的一刻心情最是宁静,那种激烈紧张后的安适仿佛到了天堂。 可惜丁凡没这个福气,他刚安全两秒,就听邵知寒的声音从背后悠悠传来:丁大编导,你肩带松了。 丁凡:!!! 这么又惊又吓又灌冷风的煎熬一路,几分钟的降落时间让丁凡这辈子都不想靠近极限运动一步。 刚一落地,丁凡就吐了个天昏地暗,接着是卧床发烧。 农家院子房间够大,屋子也够多,工作人员和嘉宾住在一起,丁凡坚决不去医院,轻伤不下火线地苟在小屋里。 齐晚把颗粒冲剂调好递给丁凡,丁凡喝了一口问:甜的? 齐晚笑着说:嗯,放了蜂蜜,以前我喝药的时候你不也经常偷偷给我放糖嘛。 喝完药,齐晚掖好被子让人好好休息,丁凡一米八五的大个头竟然看上去有点委屈,他闷闷说:一天了,一直在床上哪也不让去,要不你给我讲讲这些年你都经历的事情吧。 好啊,齐晚拉过一个小板凳乖巧坐在床边,不过我的事情太无聊了,我跟你讲有意思的,最近我看了好几部电影 偷偷听墙根的邵知寒拳头硬了,转身大步离开,也没听见后面齐晚讲的全是他演的电影。 晚饭的时候,齐晚先给丁凡送好,回来发现一大桌子总少了点什么,他扫视一周问:我哥呢? 几个嘉宾也不知道,知情人小刘举手:邵老师说他生病不来吃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啥聊斋呢? 恋耽美 ——(45) 哦不好意思,多说了九百九十七年 * 开心蹭蹭宝贝们的投喂:阿菜要吃糖、木水瓜瓜 1个手榴弹; 小寒喵 2个地雷;一坨憨憨 1个地雷; 还有浇水的小天使:在吃就胖了 5瓶;百战成诗、冉. 1瓶; 第56章 别醋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有病呢? 齐晚放下筷子说: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他一路摸回房间,几期下来大家的居住方式都已经固定,导演也没有再问怎么分配房间,之前他跟邵知寒自觉地就拎着行李箱进了一个房间。 这会儿过去,门虚掩着,房间暗暗就一盏小灯,床上直挺挺躺着一个人。 齐晚蹑手蹑脚走到床边,邵知寒掀开眼皮看他一眼,齐晚轻声问:你哪不舒服啊? 邵知寒:胸闷。 齐晚听起来感觉中气十足,他说:那你别窝在床上啊,下来走走,顺便吃饭。 邵知寒又说:腿抽筋,需要卧床休息。 齐晚把被子掀开:抽筋那更得下地活动活动了。 邵知寒有点气地坐起来支着一条大长腿,想卧床休息怎么就那么难,他理直气壮说:那我发烧。 齐晚拿手背贴了一下邵知寒额头,比电子体温计还快地得出结论:你不烧。 邵知寒: 不准,他伸手把齐晚拉在怀里,直接用额头抵上齐晚的额头,热气打在齐晚嘴角,要这么测。 可能邵知寒真有点发烧,这么一测齐晚也觉得烫,他不自在地往后缩缩脖子说:这也不准,我去找个体温计。 可邵知寒捏着他后颈皮儿不让人走:不准吗?上次你就是这样测的。 齐晚腾一下就惊了:上上上上上一次? 那不就是他把邵知寒从宣家带回来的那天吗,那晚哪光贴着额头测了体温,后来还这样那样测体温来着。 齐晚结结巴巴说:你你不是说你不记得了吗! 邵知寒抱着胳膊信口开河:嗯,就刚好记到这里,后面的忘了。 齐晚:真假 那我想想记不记得,邵知寒舔了下嘴唇,现在有点饿,想不太起来。 天真又倒霉的齐晚跑出门,怎么给丁凡端的饭就又怎么给邵知寒端了一遍,两个人在屋里小桌上对着吃,邵知寒最后也没说清楚后来还记得多少,搞得齐晚心乱如麻。 邵知寒:你不想问问我今天跳伞怎么这么不稳。 齐晚还有点迷糊,他摇摇头说:你不是经常不稳吗?啊不是,是双人跳伞本来就不好操控。 邵知寒放弃聊天。 吃完饭也洗好漱,齐晚看着邵知寒根本就没事人一样,他抱起铺盖卷说:我今天去照顾小凡哥。 邵知寒闻言眉头一拧:他那么大个人需要你照顾? 齐晚一看就知道邵知寒是不会照顾人的,他说:发烧一般是夜里最容易烧起来。 那我夜里烧起来谁管我?身强体壮的邵影帝靠着床头问。 齐晚眨下眼,他怎么觉得邵知寒有点黏他。 这个想法把齐晚吓了一跳。 行了,邵知寒见人有点呆也不再为难小孩,他低头编辑短信说,我让助理去照顾丁凡,夜里定闹钟一小时给他量一次体温,保管实时监测。 齐晚放下被卷,又拿手背去贴邵知寒的额头,这人真的不烧吗? 邵知寒抓住他手按在胸口说:我胸闷,你讲故事。 齐晚只好勾出个小板凳趴在床边问:你想听什么。 邵知寒:电影。 齐晚:我看的不多。 邵知寒:就讲最近看的。 最近看的几部主演自己就在这躺着,有什么可讲的,齐晚敷衍说:记不住了。 奥,能给丁凡讲电影,到自己了就记不住,太没良心了,气人。邵知寒哼一声不说话,冷着脸等齐晚自觉醒悟。 左等右等也不见有反应,倒是听见呼吸规律起来。 齐晚趴在床边,一手垫在下巴下,一手还搭在他胸口,团在小板凳上像一只打瞌睡的猫。 就是猫没有这么能流口水。 邵知寒嫌弃地扯过一张纸把齐晚嘴边和手背的哈喇子擦掉,然后又无奈地给人抱上床。 双脚离地的时候齐晚迷迷糊糊睁开眼,咕哝了一声哥。 要放以前邵知寒还能熨帖一下,现在,保不准叫的是哪个哥。 邵知寒看了眼睡得呼呼的齐晚,哪是照顾人的样子,他直想一脚给踹下去,最后翻来覆去心情郁闷地睡过去。 第二天清早,是饭菜的香味儿把他勾醒的。 邵知寒刚一动弹,就听见齐晚清亮的声音。 你醒啦。齐晚正在房间小桌上摆盘子,催他道,快去洗漱,正好吃饭。 邵知寒顿时忘了昨晚的怨念,心里像被肉垫按了一脚。 以前在家里他的饭都是保姆做,保姆很规矩,他不提吃饭便不会打扰,从没有人大早上端着热乎乎的饭催他快过来。 邵知寒洗漱的时候难得有点自责,他装病,齐晚却当真,还给他一大早上开小灶做病号餐。 光是闻着就够美味,看着也有食欲,鸡蛋炒黄瓜,烧茄子,油亮亮的挺下饭。 邵知寒平时不喜欢茄子,他觉得有股怪味,但这道茄子意外做的很好吃,咸香带甜,酱汁也盖住了茄子本来的味道。 好吃。邵知寒心情颇好,难得夸了一句。 嗯!齐挽也点头赞同,这是小凡哥的拿手菜。 啪叽,刚夹好的茄子掉在米粥里,浮起一层脏腻腻的油花。 邵知寒:谁做的? 小凡哥啊,他说你助理特别尽心,一晚上没到他病就好了,大早上还起来给我做饭呢,我端进来给你也尝尝。齐晚美滋滋笑着。 邵知寒喝口水把菜顺下去,他觉得该让助理更贴心点半小时量一次体温。 见齐晚吃得香,邵知寒酸溜溜问:你喜欢丁凡做的菜? 那当然,齐晚啊呜掉一口菜,跟做贼刻进DNA一样小声说,不能让我妈知道,我每天都得吃没味儿的营养餐,只有小凡哥偶尔给我开个荤,我什么时候吃他做的菜都是人间绝味。 齐晚总结道:小凡哥对我是真好。 邵知寒撇嘴:不遵医嘱就是对你好? 齐晚嘴里占着嚼东西,傻乎乎一笑。 咚咚,门被敲响两声,本来就是虚掩着,丁凡端着一碗汤面进来问:小晚够吃吗,专门给你做的西红柿面。 齐晚开心地双手去接,邵知寒放下筷子不冷不热说:丁大编导病好的挺快啊。 丁凡淡笑:我怕我病着,耽误邵影帝痊愈。 齐晚只见两位哥哥都笑着,才不觉得有什么暗流涌动,他把西红柿往旁边一扒拉,喝下一口热乎乎的咸汤,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邵知寒嗤笑一声:当了那么多年哥,都记不住别人不爱吃西红柿,丁编导,是不是大剧本写多了容易伤神。 丁凡坐到齐晚旁边,脸上依然带着笑,他慢条斯理说:我们小晚从小就不喜欢吃西红柿的果肉,但又偏喜欢西红柿当配菜的味道,这种长年累月的小习惯,不亲近的人确实不会知道。 不亲近?开玩笑,邵知寒坐到齐晚另一侧,一手给齐晚顺着背,另一只手从人卫衣下摆钻进去揉着胃说:吃慢点,太烫了不好。 丁凡抠着桌子咬牙切齿:邵影帝,吃个饭不必动手动脚吧。 齐晚也说:没事儿,不用管我。 怎么没事,邵知寒嘴角勾起,又揉两下说,昨晚不是你说被顶到肚子了? 刺啦,木桌上留下四道指甲印,丁凡瞪着邵知寒这个大禽兽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你竟然你你 齐晚眼见丁凡误会赶紧解释:不怪他,是我主动的。 毕竟是自己没睡相,主动撞了人家胳膊肘。 丁凡差点撅过去。 第二天的练习任务是低空定点跳伞,早上遭受暴击的丁凡没有去围观,他现在看见降落伞就生理性想吐。 齐晚训练回来见他脸色不好有点担心:怎么三年了,你胃还没见好。 丁凡愣了一下,神色黯然说:如果三年前我没被胃病耽误跟你一起开车上山,你也不会 我最庆幸的事就是那天你不在。齐晚打断丁凡,不要想那些,反正都过去了,现在都这么好,你赶紧把胃养好我就放心了。 丁凡看着齐晚身边的大包小包问:听说你们最后的比赛项目是翼装飞行吗? 齐晚:是啊,超酷的,给你看看我装备。 齐晚换上,他的翼装是亮黄色,衣服的双腿之间还有双臂和躯干之间都连有大片收缩自如的布料,四肢完全伸展开时像一只扁平的小飞鼠。 丁凡问:装备,还有呢? 齐晚:没了啊。 丁凡难以置信,就穿这么一件衣服就能飞了?就能从几千几百米高的地方跳下来了? 他本以为翼装会是有什么类似于翅膀的结构,至少像降落伞一样看起来大一点可靠一点。 结果就这么一件衣服,看起来还不如举着两把遮阳伞跳楼靠谱。 他第一次对齐晚发出强烈质疑:小晚,你是不是红牛喝多了。 没有啊,你看,齐晚扑扇扑扇臂下姑且能称之为翅膀的布料说,是不是很像飞鼠,或者蝙蝠。 其实翼装设计者最初的灵感就是来自于蝙蝠,飞行中的蝙蝠可以将翅翼的扇动与柔韧性结合起来。 齐晚身上的翼装看着像一块大抹布,其实是富有韧性和张力的尼龙材料,最重要的是上面设计有很多冲压式膨胀气囊。 当他在空中滑行时,空气会迅速进入这些气囊,充满气体的翼装就会产生浮力。 齐晚可以借着浮力,利用身体姿态的变化来控制飞行的高低和方向。 丁凡不放心地反复检查这衣服,心梗地感慨:还真只有布,一点机械助力都没有。 齐晚点点头,不是坐在飞机里,也不借助任何动力,完完全全靠着一件翼装和自己的身体实现飞翔。 这是人类最接近鸟儿的时刻。 丁凡双手扶着齐晚肩膀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你怎么逃生怎么痊愈,但这一切多来之不易,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全世界玩翼装的也没有多少人,有那么多运动种类可以选择,阳关大道不选,你为什么非要走独木桥? 齐晚张张嘴接不上话,他做这些,有系统任务的原因,但他也已经越来越发现,是自己心里有个声音让他无法停下。 可意义和是否值得向来都无法让别人感同身受,齐晚不知道怎么和丁凡解释,为什么他要走别人眼中的独木桥。 因为有些地方注定只能独行。 邵知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把丁凡的两只手拿开,又把齐晚的肩膀揽在自己臂弯里。 他说:但幸运的,也会有人比肩同行。 作者有话要说: 可口的~ 第57章 翼装飞行 比肩同行,这话说的多让人感动啊,他哥太帅了,齐晚一下就想到两个字战友。 丁凡看着那揽在齐晚肩上的胳膊皱起眉头,邵知寒占有欲作祟,意有所指地说:前十八年是丁大编导照顾小晚,但他的生活不止一个十八年。做不到同行,至少可以尊重理解一下。 同行。丁凡嘴上带笑眼里却闪着冷意,据我所知,小晚前几期都遇到各种各样危险,死里逃生就是邵影帝同行的结果吗? 死里逃生那也是生啊。邵知寒一副懒洋洋又胜券在握的样子,一半重量倚在齐晚身上说说,有的人在意什么就想着当金丝雀关起来,但我还是比较喜欢鹰,能缩在我怀里当个毛团子,也能上天入地。 邵知寒捏捏齐晚耳朵,勾着嘴角问:小晚,你喜欢什么。 齐晚还穿着一身亮黄色翼装,行动不是很方便,他歪着头想了下,呼扇着右边翅膀说:我喜欢八哥,会聊天儿那种。 邵知寒:狐狸崽子。 丁凡:小晚好乖。 成功端水的齐晚拉开翼装手边和脚边的拉链,翼膜不再是连成一片,他可以自由活动脱下翼装。 丁凡问:小晚,这衣服为什么这样设计,滑行的时候拉链突然开了多危险。 邵知寒嗤笑一声:不这样设计你拿嘴去控降落伞吗? 丁凡:降落伞? 见人吃瘪,一向懒得科普的邵知寒来了劲儿,他指着刚才齐晚没背的小伞包说:丁大编导该不会以为靠一件翼装就能飞完全程了吧,最后落地是要靠降落伞,不是脸刹。 邵知寒平常怼天怼地,齐晚都听习惯了,还笑着帮腔说:那脸皮得多厚。 丁凡顾不上计较,他颠了下伞包有点疑惑:我怎么觉得这个伞包没有之前的大。 齐晚点点头:之前你见的是高空跳伞伞包,里面有主伞副伞所以伞包比较大,低空跳伞还有翼装飞行都只有一把伞,就比较轻。 一把伞也太不安全了。丁凡把那小伞包摸来摸去又打开看看,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 主要是高度低,坠落时间有限,就算背了备用伞,主伞坏了也没额外时间再去开备用伞了。齐晚解释。 丁凡又问:这里面有自动开伞装置吗? 可以有,但我们一般不带。齐晚问邵知寒,哥,你装了吗? 你都不带,我带什么。邵知寒蹲下帮齐晚一起叠伞包。 丁凡被这俩人气得眉毛发抖,他义正辞严:怎么能不带自动开伞装置,这不是意气用事逞英雄的时候。 邵知寒扫过去一眼悠悠说:这也不是外行指导内行的时候。 丁凡:你 齐晚终于觉出点不对来,邵知寒什么德行他知道,但丁凡一向特别和气从没红过脸,这会儿竟然气得握着拳头,看来邵知寒气人的本事又见长。 他扯扯丁凡袖子乖巧说:小凡哥,我没有逞英雄,自动开伞装置是根据气压来判断海拔的。 恋耽美 ——(46) 如果下降到了一定海拔还没有开伞,它就会自动弹出来。高空跳伞一般降落的地方比较开阔,装置判断起来也准。 但我们翼装经常是贴着山体或者建筑物飞行,受气流影响较大,装置就不太灵敏了。 丁凡不解:可是不灵敏也比完全没有保障强吧。 一个不灵敏的装置,只会像猪队友一样拖后腿。邵知寒扫一眼丁凡,本来好好飞着,意外开伞会破坏平衡,立刻撞上障碍物。 丁凡张张嘴又闭上,蹲下来试图帮忙,结果又被邵知寒无情拒绝:叠伞包需要专业的资格证。 看起来明明和叠衣服也差不多,但见齐晚也点头,丁凡才姑且相信这里面还藏着玄机。 接下来两天的翼装训练让丁凡大开眼界,尤其是高空翼装飞行,八位嘉宾依次从飞机上跳落,一瞬呼啸而下穿梭云层,飞行速度甚至可以达到200千米每小时。 难以想象人类可以仅靠着一件衣服实现真正的无动力飞行。 翼装飞行的滑降比约为3:1,也就是说在飞行中每下降一米的同时便前进三米,可以想象这个速度有多丧心病狂。 当滑行至安全极限的高度时,丁凡在望远镜里面看见齐晚打开降落伞减速后着落。 而这还只是高空翼装飞行,如果是在山地上空区域进行的低空翼装飞行,还需要穿越各种峭壁险峰,想想就担心的牙根发酸。 丁凡为了多养养人,每天用小厨房变着花样地给齐晚做吃的,邵知寒从一开始的嗤之以鼻,变成不吃白不吃,再到后面就暗戳戳跟齐晚吹枕边风,说明天吃盐焗鸡翅怎么样。 齐晚是个小吃货,听见什么都想吃,第二天就跑到他小凡哥面前照原样报一遍菜名,邵影帝便坐蹭一顿大餐。 其他嘉宾看着眼馋,弹幕里观众也在流口水: 【斯哈斯哈三个帅哥真养眼】 【别说,新来的这个助理有点东西,做的全是寒哥爱吃的】 【那么多椅子,寒哥和丁凡非要左右挤着晚晚坐】 【我们晚晚小小一只,真是左右为男】 【好像爸爸妈妈带宝宝耶】 【知晚CP粉:?】 磕CP的快乐就是如此放肆,林黛玉和伏地魔都能凑一对,还有什么不可能。 得知弹幕的邵知寒和丁凡对视一眼,纷纷觉得这届网友眼神得治。 饭后,今天轮到齐晚洗碗,他拾掇好一摞盘子,刚转身要走,丁凡拿下一半盘子说:刚好吃饱想找点事儿做,小晚,我跟你一起洗。 邵知寒一听也跟着站起来,拿走齐晚手上另一半盘子:我手干,刚好想泡水,我跟你一起洗。 两人端着盘子谁也不让。 齐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明白洗碗什么时候成香饽饽了,他说:那你俩一起去洗吧。 他帮着把菜碟都送到厨房,看着两个爱洗碗的哥哥挤在水龙头前,非常欣慰。 丁凡见摄影师没进来,便和齐晚聊起来家里的事,邵知寒支着耳朵,既想知道齐晚过去的生活,又觉得丁凡这货在显摆。 丁凡聊到回来之前的事情:阿姨还跟我开玩笑说,以后要我帮着打理公司。 齐晚用力点点头:那当然啊,才不是开玩笑。 丁凡对齐晚笑了一下:那是小晚的,我不会碰。 齐晚急了:什么你的我的,那是我们一起的,只要你愿意。 丁凡问:那你愿意回公司吗? 乔竹馨公司的主要业务是做跨国旅游和景区开发,之前因为齐晚的身体状况,他们反而只能困在一栋房子里,现在有了机会,齐晚想好好补偿妈妈,他也并不排斥公司的业务。 我当然愿意啊,小凡哥你愿意来帮我吗? 邵知寒以为丁凡会一口答应,没想到丁凡说了一句,回来再说吧。 邵知寒甩甩手上水滴,他回头看着齐晚挑眉问:什么公司,我要入股。 齐晚呆住,他对邵知寒一言不合就买名马买葡萄庄园的行径过于熟悉,瑟瑟发抖说:等我继承了皇冠再说 节目的最后一天,是一场最令人紧张的比赛。 四组嘉宾将根据自行设计的路线从天门山顶峰飞跃出发,翼装飞行后再开伞着陆。 观众知道比赛地点在天门山后瞬间不淡定了。 【前一段时间不是有个姑娘在这儿翼装飞行出事了吗?怎么还敢来】 【垃圾导演又作妖,没人管吗?我去举报还来得及吗】 【大家淡定,危不危险还是要看线路选择,先别慌】 【这他妈一看就危险,到底为什么非选天门山我就纳了闷】 【大概是有名吧】 天门山是历史上很早便被记录下来的名山,主峰高1518.6米,最广为人知的是其中一处天然的穿山溶洞,仿佛是被一颗天外陨石打穿而留下的痕迹。 这处溶洞叫做天门洞,门高131.5米,宽57米,纵深60米,宛若一道通天的门户。 对于游客来说,这是一处仙境奇观,对于极限运动爱好者来说,这里便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有人将荣耀留在这里,也有人将生命留在群山之间。 不管多少人在这里留下遗憾,极限运动爱好者还是前仆后继来到这处充满极致吸引力的圣地。 当齐晚站在天门山峰顶时,他便明白了那种感觉。 周遭群峰环绕,拔地依天,山腰漂浮的云雾让一切都更加危险,也更加神秘,让人无限向往。 虽然之前已经登顶数次做过详细的测量和计算,但当齐晚真正站在这里要出发的那一刻,他才更真切地感受到心中骤然涌起的旷然与期待。 伟大的登山者乔治马洛里曾被纽约时报的记者问到为什么要一次次攀登珠穆朗玛峰。 他给出的答案举世皆闻: 因为山就在那里。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狂野梦想,不止不休。 正是这些行走在边缘之地的探险者,让众人得以一次又一次目睹世界的瑰丽。 早期有一批舍生忘死的人想飞上九天,于是有了飞机、降落伞,后来人们不再满足于此,想更自由的飞翔,便诞生了翼装飞行。 再后来,这些奇思异想的人不再满足于单纯的飞翔,他们还想飞出花样,翼装飞行的足迹也从一马平川向高楼林立和崇山峻岭前行。 之前九季节目中得分最漂亮的一组嘉宾是一对夫妻,他们都是翼装飞行爱好者。 那一期节目在花岗岩巨型独石上进行,类似于齐晚之前攀岩时的赤羽岩。山下较为平坦,两人挑战的是非常具有难度的空中飞毯。 简单来说便是一人开伞在上,另一人着翼装在下同步飞行,翼装像一块飞毯承着上面的人。 齐晚如果想要打破往届记录拿到金牌,空中飞毯是他绕不过的动作,不仅绕不过,他还必须设计出更难的路线才能超越。 此前只有邵知寒知道他的想法,此刻站在山巅,当他们的路线由导演公布出来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要挑战空中飞毯?】 【那两个人得有多强的控制力和默契】 【不不不,重点难道不是他们要在同时穿越天门洞吗!!】 【天门洞多宽?】 【57米】 【那感觉还行】 【你确定?!!】 【LS怕是对速度一无所知】 翼装飞行的速度是200千米每小时,换算一下也就是五十米每秒。 这是什么概念? 意味着只要偏差一秒,一眨眼的误差,人就会以超过高速公路行驶的速度撞在石壁上。 以前有翼装成功飞跃天门洞的吗? 有。 有空中飞毯成功的吗? 也有。 但一边合体空中飞毯一边穿越天门洞呢? 不敢想。 山中气流、风速不定,要两人控制好同样的速度和方位完成合体已经无比困难,竟然还要同时穿越天门洞。 人言那是通天之门,两位真当自己是神仙不成? 手忙脚乱若是撞在岩壁,这样的疾速下必死无疑,张开的伞面别说被利石划破,就是钩挂一下破坏了平衡,也是致命的打击。 众人都不明白这两个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但他们也知道劝不得。 有人玩极限运动是为了一时刺激,有人是为了惊艳朋友圈。 有人说这是作死,但也有人知道这些人走进生命的极限,不是求死,是为求活。 挑战即将开始,没有人能预知结果,但几期共同训练下来嘉宾之间已经形成了不用言说的信任。他们看着齐晚和邵知寒并肩而立,总觉得这两人就应该一起飞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嘉宾一一拥抱了齐晚,也和邵知寒击拳。 丁凡走到齐晚面前,他面色苍白似乎胃又不舒服,让齐晚想到了当年出车祸的那天,但他相信今天绝不会重蹈覆辙。 小凡哥,放心。齐晚带着亮黄色头盔笑着晃了下脑袋,头盔上的摄像头和定位器让他看起来像只天线宝宝。 丁凡有点艰难地张了张嘴:小晚,一路顺风。 齐晚愣了下,他开车上山出事的那天丁凡也说过这句话,他知道丁凡肯定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没事儿,等我下来今天晚上吃京酱肉丝。齐晚合上了头盔面罩。 邵知寒看着丁凡惺惺作态的样子在心里吐槽,连句吉利话都不会说,有见过飞机起飞前祝人一路顺风的么? 翼装要靠迎风面的托举力滑行,一路顺风,顺石头上还差不多。 邵知寒把齐晚拉到自己身边帮他最后检查一遍翼装:别墨迹,一会儿起雾就不好飞了。 齐晚看着邵知寒认真严肃的样子问:哥,你害怕吗? 邵知寒皱起眉,机械地勾下嘴角说:怕,怕死了。 别怕。齐晚拍拍比他高出一头的人,捧着邵知寒的头盔贴了上去。 第58章 空中飞毯 别怕。 邵知寒以前没听过别人对自己说这两个字。邵鸿严云从小就要培养他的狼性,他没机会怕。更没其他人会越矩拍着他的肩膀说别怕。 齐晚小小一只,和他磕脑袋还要踮下脚,竟然哄着他说别怕,邵知寒觉得挺好笑,笑完又心里暖呼呼一片。 他想掀开面罩捏一下齐晚的脸,是不是和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一样软,齐晚却蹭一下就跑了。 抓紧抓紧,刚好雾吹散了。齐晚看着散开的山岚,笃定这是最好的时机。 别怕,我是飞毯,你稳不住了可以扑我背上,我带你飞。齐晚说得一本正经。 嗯。邵知寒忍着笑应一声,那我尽量不压你。 其实你压我也没事,我应该能受住。 闭嘴 齐晚安抚好他哥,两人对视一眼,大家知道要开始了。 翼装的拉链都被拉好,以完全体形式穿着在身上,自双臂下至两脚间完全连接为一整片翼膜。 巨大的翼装穿在身上行动不便,齐晚挪到悬崖的最边上,他知道再过几秒,这便是他最自由的翅膀。 齐晚站在三千英尺的峰顶向下俯视,崇山峻岭间山路回环盘旋,像随意撒下的几条灰色长带。 远处天门洞像是群山间的一点十环靶心,又像是通往天光的一线天。 一切准备做好,齐晚捏了下邵知寒指尖,他们一起在心里倒数。 三,二,一。 纵身跃下。 像飞离悬崖的鹰,没有犹豫,没有害怕。 转眼间便已经飞出数十米。 舒展而果决的姿态让所有人都想到一句话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山风呼啸而来,风凉如刃,齐晚裸露在外面的双手和脖颈可以清晰感觉到速度的疾逝。 翼装的大小气囊瞬间被空气充满,浮力托举着他,他通过调整身体的动作姿态来控制方向和和高低。 掠过树尖,擦过岩石,齐晚完全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也精准控制着飞行路线。 按照先前的计划,齐晚和邵知寒将在山谷中完成一条大回环的飞行轨迹,最后开伞以空中飞毯形式穿越天门洞。 齐晚微微勾腿侧身完成第一个右侧转弯。 头盔自带的摄像头将第一视角实时传送到观众面前,大家攥着手机像VR亲历一样紧张,感觉自己分分钟就要撞向山壁。 齐晚在高速下几乎紧贴着山壁滑行。 世界上飞得最快的鸟类是尖尾雨燕,飞行速度为170千米每小时,而齐晚此刻的平均飞行速度已经达到了180千米每小时。 人类自古向往天空,向往自由,向往飞翔。翼装飞行给了齐晚最贴近鸟类的体验。 当遇到上升气流时他能感觉到自己被往上抛起,风的触感,风的压力都无比清晰。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训练高空跳伞时,满心期待又隐隐紧张,坐着飞机上行时,每经过气流颠的那一下都让他心房颤抖。 当向前迈出一步再无束缚也再无依凭时,他总想抓住什么东西,就像坐过山车的人总想抓紧扶手一样,其实如果出事巨大的离心力下这些都只是徒劳,但心理上依旧想抓住点慰藉。 而如今的齐晚双臂双手都伸展的无比自然,他不再想抓紧什么,而是张开怀抱张开双手去感受世界最原始的馈赠。 他已经可以精准掌握飞行,甚至享受飞行。 解说员激动地说:齐晚太灵敏了!在这样的速度下他的航线竟然没有一丝偏差! 就连转弯时他和崖壁之间的距离也控制的和之前无异。 我的天,他就像一颗轨道卫星! 齐晚不时看向右下方,特制的头盔和GPS定位器相连,通过面罩右下角的小屏幕可以清楚看到自己实时的速度和滑行率。 天门山之所以让人望而生畏又无限向往,是因为这里复杂的地形,乱流气旋多,云雾也会影响视野,除了克服这些自然条件,山间交错的索道也需要额外留意。 小心!缆车! 齐晚一个侧身下沉躲过,凭着对方向和速度的绝佳操纵感,齐晚一路都留给大家只惊不险。仿佛担惊受怕都是别人的,他只是一只自在的飞鸟。 邵知寒则更像一只靠谱点的鸟家长,在齐晚斜上方一路伴飞。 如果说刚才滑行的一分钟惊心动魄,接下来就是心脏骤停的时刻。 天门洞的狭窄细缝出现在大家视野中,所有人都绷紧精神。 没开过车的人进小胡同经常会有一种错觉,这也能过去? 翼装飞行像是空中的F1,呼啸而至的天门洞更像是一道生死关。只能容下一秒偏差的狭窄通道,他们真的可以顺利穿行吗? 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紧紧盯着屏幕。 天门洞近在眼前,为了实现空中飞毯动作,邵知寒提前打开伞包,开伞后他迅速拉开手臂和腿上的拉链,这样手臂就可以灵活地控伞,着陆时双腿也可以应机跑动缓冲。 在开伞的同时齐晚也调整了自己的飞行姿势以配合邵知寒的速度和高度变化。 恋耽美 ——(47) 大家屏住呼吸,一眼盯着跟拍的无人机画面,一眼盯着齐晚头盔上摄像头拍下的实时路况。 在即将进入天门洞的一刻,两人合体成功,邵知寒如马踏飞燕一般点在齐晚后背。 七彩的伞体被风吹鼓,他们呼啸而过,穿针引线般进入天门山洞。 啊啊啊啊啊啊他们进去了! 天门洞纵深60米,不过两秒的穿越时间让解说员和网友都惊叫不断。 头盔上摄像头的视角过于可怕,感觉两个人完全就是紧贴着山壁飞过,皮都要被磨掉两层。 天门洞中光线晦暗,出来的一刻瞬间天光大亮,齐晚感觉自己真的踏入了仙境。 极致紧张过后的畅然与宁静,让指尖都有点微微发痒。 他做到了,他和邵知寒一起飞跃了这块梦想之地。 最惊险的路段已经过去,往下只剩最后的着陆,齐晚这时候才有心思去想任务完成的喜悦,顺便期待一下晚上的京酱肉丝。 对于低空翼装飞行而言,用于调整姿势和打开降落伞的时间都比较仓促,齐晚虽然一心二用,还是熟稔地拉开了伞包。 但就在他拉开伞包制动的时候,那种触感的轻微差异让他瞬间警醒后背发凉。 下一刻,如他所料,伞体没有弹出来。 翼装飞行时飞行员一般很少会做出把手臂完全向内打的动作,只有在开伞时才会如此。 所以当齐晚做出这个动作后,但凡懂一点翼装飞行的人脸色全部煞白。 伞包,伞包没开! 他带自动开伞装置了吗? 没有! 就算带了,是伞包的问题也没用。 那怎么办? 齐晚通过头盔屏幕看到现在距离地面只剩五百米,按照事先规划,已经到了最后的开伞时刻。 情急之下不容多想,齐晚稳住心神调整姿态,试图迎上一股上升气流给自己拖延时间寻找机会。 但在没有外力辅助减速的情况下,以翼装飞行的速度不管怎样着陆,结果都只有一个。 齐晚再一次尝试打开伞包,依旧无法弹出。 别动。 一个镇定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麦中,是邵知寒的声音。 齐晚下意识地听从了这个充满力量的声音,下一秒他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 抱住我。 因为单手去抓齐晚,降落伞有一瞬间失衡,邵知寒必须用两手来操控,只能是齐晚自己抱紧。 齐晚双臂揽住邵知寒脖子,却又没有揽紧,他立刻做出判断:伞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齐晚,你要是敢松开爪子 不知是风声太大,还是信号突然断了一秒,后半句话齐晚没有听到。 但想来左右也不过是一些世上最好听的威胁。 齐晚咬紧嘴唇紧紧抱住邵知寒,他不怕那些威胁,他只是觉得他哥那么厉害,说不让他松手那就一定有办法。 但伞撑不住两人的重量是事实,头盔屏幕上的的数字时刻都在提醒两人他们的坠落超速。 邵老师抓住了齐晚! 但超重使降落伞还在超速下坠! 他们偏离了航线! 预计的降落地点是山脚下一处大型停车场,地面平整开阔适合降落。 但因为降落伞超重失控,邵知寒和齐晚偏移到了旁边的山谷。 山谷地势复杂不宜降落,大家通常会竭力避开这些地方。 但邵知寒却不可回头地冲向了那里。 跟拍无人机和头盔摄像头的画面被切断,这是导演组的应急预案,一旦预料要发生过于血腥的事件要立刻切断公众转播,只留下远景拍摄。 齐晚是最清楚他们航线的人,更清楚他们现在偏移了多少。 但他却没有担心。刚回来时他固执地相信自己能力,现在在生死一刻这种固执的信任跑到了邵知寒身上。 他相信邵知寒一定有办法。 如果附近有水面,那是缓冲降落的最好地点,但没有。 即使降落伞失控也不至于偏差这么大,那只剩一个原因,是邵知寒主动滑向山谷。 他为什么要来山谷? 嘭! 巨大的拉力验证了齐晚心中的猜测。 他紧紧抱着邵知寒,双脚还悬在空中,但从没有一刻觉得如此安全。 救援队赶到的非常及时,他们什么最坏的打算都想到了,就差随身携带裹尸袋。 但赶到时眼前的一幕让大家都跌掉了下巴。 邵知寒躺在老树下的草地,完完整整连带着喘气,齐晚正坐在旁边给他揉着肩。 七彩的降落伞挂在高大的树冠上,压折的树枝掉了一地。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为什么选山谷,因为山谷地势比停车场更低,更能延长空中减速的时间。 而最重要的是,邵知寒需要一棵高大强壮的树。斜向下坠落时树冠刚好能挂住降落伞,无疑是最后能减速的凭借。 齐晚没受什么伤,摔在地面的时候邵知寒抱着他滚了两圈卸力。 依他来看,邵知寒也多是一些皮肉伤,不至于伤着筋骨,但邵知寒却躺在地上没有起来,脸色也不好看。 齐晚以为是自己失误惹他着急,就小心翼翼捏着肩哄人,邵知寒也没太理他感觉一直在想事。 医疗队检查后发现两人都无大碍,但邵知寒的低气压让大家都有点担心,率先送两人回去休息。 回到房间后,邵知寒拿了手机便出去,让齐晚好好待着。齐晚不明所以,只好先去洗澡。 邵知寒出门找个僻静处拨通电话,没等对方开口他便质问,一字一句冷得像冰锥:爸,你保证过不动齐晚。 对方沉默一秒说:知寒,不是我。 五个字,让邵知寒眉头拧得更紧,不是他不相信,而正是因为他相信邵鸿这句话是真的。 以邵鸿的性格,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 如果不是邵鸿,又是谁要置齐晚于死地。 手机传来邵鸿的询问:今天出什么事了? 邵知寒一句带过:降落伞有点问题,已经解决了。 邵鸿语重心长说:知寒,不管怎样,我和你妈妈希望你能安全。我们保证过不动齐晚就是为了不波及到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邵知寒本来心乱如麻,没想到在一通质问的电话里竟然听到一丝家里的无奈和关心。 他张张嘴,常年缺乏沟通更没有温情,邵知寒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 但事实上邵鸿也并不需要他的回话:毕竟你是我们两家唯一的血脉,你要记得自己肩上承担着两个光荣家族的责任,不要任性。 邵知寒闻言在心中释然一笑,也对,这才对。 他应下后挂了电话回房间等齐晚。 齐晚洗好出来,穿着一件奶黄色的法兰绒浴衣,毛茸茸一团,头发还没吹,往下滴滴答答掉着水珠。 邵知寒脸色依旧不好,开门见山问他:伞包怎么回事。 回来之后齐晚已经检查过,是有一处小机关出了问题被伞线卡住导致开伞失败。 齐晚垂下头说:我下次会更注意的。 邵知寒语气不明:不是你的错,你怎么注意。 齐晚其实也认为不是自己的失误,他叠伞包绝不会出问题,那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倒霉,总有意外发生的时候,而他正好赶上了。 邵知寒问:你有没有想过,这不是意外。 齐晚攥着衣服上的口袋眼睛微微睁圆:不可能。 自从之前速降手套被拿走后,我就一直特别注意保管东西,伞包一直放在咱们自己屋里,除了我跟你没人有钥匙。 而且去天门山的一路我也一直随身提着伞包,没人有下手的机会啊。 你别多想了,可能真的是我倒霉吧。齐晚有点蔫。 邵知寒坐在沙发上垂头揉着太阳穴,他飞速回忆着这一周的所有画面,从他们摔在草地上到回来的路上,直到现在,他一直都在想可疑的人。 这些天的事情几乎要刻在他的脑子里。 小晚,邵知寒有点艰难地开口,昨天下午我回来拿东西的时候看见丁凡刚从这儿出去。 齐晚愣了一下,随即又笑开:你在怀疑他?天啊,是我让他进来的,那时候我跟曼曼姐在厨房打下手,他来找充电宝,我就给了钥匙让他去我行李箱自己翻。 邵知寒虽然看丁凡不顺眼,但也大概知道丁凡对于齐晚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回想了无数遍才最后说出这一句推测。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其他可疑的地方。 我没有说一定是他。邵知寒斟酌着措辞,我就是想跟你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一定要多留心,包括丁凡。 哦。齐晚转着眼睛应一声,一看就没往心里去。 邵知寒有点生气:你是不是完全不当回事,我问你,下一次装备放在房间里,你还让丁凡单独进来吗? 齐晚抿着嘴不说话。 邵知寒把这倔驴拽到自己面前教育: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人心隔肚皮,你们几年没见了,你知道还都和以前一样吗? 我知道。齐晚心里难受,他不想听邵知寒诋毁丁凡,在他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只有妈妈和丁凡一直陪着他。 齐晚: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经历过什么你不了解,前18年都是他小凡哥陪着我,我永远不会怀疑他。 邵知寒急了:你他妈一辈子就一个十八年吗? 关乎生命,邵知寒语气很凶,齐晚梗着脖子说:反正肯定不是小凡哥,退一万步讲,就算整个节目组的人都想害我,他也不会。 邵知寒起身,脸色难看的结冰。 齐晚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整个节目组,那不把邵知寒也说进去了吗。 邵知寒一言不发转身走到门口,齐晚见人要被气跑手比脑子快赶忙抓住邵知寒袖子。 哥,我错了。 邵知寒背对着他,手搭在门锁上没说话。 齐晚拽着袖子不够,又伸出一根手指挠挠邵知寒手腕。 你也肯定不会害我啊,我一辈子也不会怀疑你。 咔哒一声,门锁响了。 不是打开,是反锁。 邵知寒松开门把手,转身抓住齐晚肩膀。 动作带风,齐晚还以为要挨揍。 嗯! 脖子一痛,齐晚闷哼一声,有点迷茫地问:哥,干嘛咬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下大家,你们每天喜欢什么时候看更新啊(竖起耳朵) * 感谢投喂的小老板:朝 1个地雷; 啊呜蹭蹭 比心~ 第59章 想把你吃掉 邵知寒动作不算快,齐晚能躲开,但他没动,任由邵知寒抓着,咬他最脆弱的地方。 齐晚不害怕,只是有点晕乎。邵知寒给他治伤,救他小命,邵知寒不会害他,但邵知寒确实在欺负他。 很坏很坏地欺负他。 齐晚刚洗过澡,一截脖子嫩生生白腻腻,还带着点香味,像一块玫瑰糕,但气得邵知寒想给他碾碎。 气他一点防人之心没有,气他不听劝,气他差点就把小命丢了,气得想把他一口咬死算了。 但齐晚偏是个降下来治他的。 就连最呆的小动物在命门被袭击的时候都知道躲一躲,齐晚不躲,就梗着脖子傻站着,左边脖子被咬了还像提供方便一样往右侧偏偏脑袋。 搞得邵知寒不像是在咬人,倒像是拿嘴做保健拔火罐的。 齐晚问为什么咬他。 还能为什么,气的,怕的。从安全着陆的那一秒开始邵知寒紧绷的神经就没有停下来过,他想回忆起任何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 也就是这些占着他的脑子让他没空去后怕,如果他没有及时抓住齐晚,如果他没有准确地挂在一棵高树,那齐晚还能站在这儿跟他犟嘴吗? 小身板一看就不禁打,说不听又打不得,只能咬一口泄愤。 牙齿刮破了薄皮儿,血腥味儿刚冒出来一点邵知寒就卸了劲,把头恨恨抵在齐晚肩上。 据说主人难过的时候,很多小狗会上去贴肚皮,养久了总有那么些心有灵犀。 齐晚又一次福至心灵地感知对了邵知寒的情绪,他突然觉得这个很大一只的酷哥需要点安慰。 齐晚摸了摸邵知寒不算柔软的头发说: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你知道个屁。邵知寒埋在齐晚颈间说话发闷,热气打在齐晚锁骨上,让人有点痒。 我知道我要多小心,虽然我不会防备小凡哥,但我们毕竟住一起,我也要对你负责。齐晚乖巧保证道,这样吧,以后除了你我不让别人单独进房间了,好不好。 小家伙十次哄人九次能踩到猫尾巴,但凡有一次呼噜对了地方就特别熨帖。 邵大猫看着齐晚脖子上的红印,凑上去嗦了一下。 哎! 被咬都跟没事人一样的齐晚突然不淡定了,他把人推开捂着脖子结结巴巴说:你你舔我干嘛。 邵知寒又舔一下嘴唇一本正经地回答:消毒。 那那我拿酒精去消毒。齐晚捂着脖子要走,却被邵知寒一把拽过来摁在床边。 邵知寒自己找来碘酒和棉签把他胳膊和腿上的擦伤也一起处理。擦完膝盖之后还捏了一下他小腿。 齐晚笑出声来,邵知寒问他笑什么,齐晚摇摇头,给他处理过伤口的人很多,只有邵知寒有这个奇奇怪怪捏他小腿的习惯。 邵知寒问:丁凡是不是也经常帮你擦伤口。 齐晚想了想:好像没有,我以前走路都走不快,很少受伤,主要是医生护士处理我伤口比较多。 邵知寒指尖滞了一下,他挑开浴衣的绑带轻轻一扒,柔软的法兰绒滑下堆在腰间,齐晚光洁的肩头和胸膛都露了出来。 要不是邵知寒的神情过于专注,齐晚都要感觉自己被调戏了,邵知寒指尖停在他胸口问:都在哪有伤口。 手术留下的疤痕已经和病弱的身体一去不返。齐晚抓住邵知寒指尖含糊一句:没有了。 邵知寒便不再多问,他把齐晚重新裹起来,心平气和地说:跟我讲讲丁凡的事。 齐晚觉得邵知寒很神奇,他不问自己家里什么情况,不好奇自己怎么从体弱多病变成十项全能,倒是好奇丁凡。 齐晚眨眨眼,心口眼底都泛起暖意,他说:从我一年级开始我们就一起上学,学校里总有一些小坏蛋你知道吗? 邵知寒不太知道,因为小坏蛋从来不敢惹到他身上:有人欺负过你吗? 不算欺负吧。齐晚笑笑,他们长大了也不会再那么干,当时就是都小。小凡哥其实比我大两岁,他是转校留级才和我一个班。当时要是有人说我或者捉弄我,他都会替我顶回去。 恋耽美 ——(48) 邵知寒嗯一声,齐晚接着说:这都是明面上的,但我知道一个秘密,私底下他其实考试一直让着我。 邵知寒挑眉:那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聪明啊。齐晚傻笑一声,他本来就比我们多学两年,后来我们一起写作业,他最清楚我什么水平,每次考试都比我不多不少低一点,你说哪有这么巧的事。 邵知寒笑着捏齐晚鼻子:那你这小少爷威压还挺重。 啊?齐晚把作乱的爪子拍开嫌弃说,我们家才不是这样,你之前又不是没听见,我妈还准备把公司给我俩呢。小凡哥他就是知道我身体不好照顾我,怕我觉得在学习上自己也是个小废物。 小晚不管在哪都不会是小废物。邵知寒拿毛巾给齐晚擦头发,一边擦一边中肯地评价,如果丁凡不图你们家别的,确实对你还不错。 当然不图别的,要不他能拒绝我妈从英国回来吗?齐晚掰着手说,其实小时候他就特别朴实,不是自己挣来的他就不要,我送他贵一点的球鞋他都不收。还得我穿两天说不合脚他才会留下。 齐晚扭头看着邵知寒很认真地说:小凡哥对我的好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他人真的很好,你不要怀疑他了好不好。 邵知寒按着齐晚头皮岔开话题;别人的好能说三天三夜,我的能说多久? 齐晚缩缩脖子,严格来说,相处时长差着那么多呢怎么比,可要是说实话估计又要炸天。 邵知寒却不依不饶挠他脖子跟上刑:嗯?问你呢。 特别痒,齐晚嗷嗷叫投降:不知道! 邵知寒还作势要挠他腰,齐晚在床上打滚,救命了,别人家哥哥也这么难缠吗? 晚饭的时候,丁凡依着对齐晚的承诺做了京酱肉丝,但齐晚半晌时已经被邵知寒的外卖大礼包喂得只想打嗝,晚饭几乎没动。 按说嘉宾不能点外卖,但由于今天的事故过于惊险,导演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丁凡想去看看齐晚,可邵知寒堵在门口说人在补觉不让进。 齐晚也确实在睡觉,翼装飞行并不是完全跟着风,调整姿态需要时时刻刻和风阻做抗争,十分耗费力气。加之吃饱喝足,那就更适合睡觉了。 一觉醒来时已经晚上十点,齐晚揉揉眼睛,肚子比他先清醒咕噜叫了一声。 在旁边办公的邵知寒被逗笑了:你的胃是个无底洞吗? 明明下午吃的有他两倍多,这么快又饿了。 桌上有杯倒好的牛奶,喝完还是不顶事,齐晚下楼去厨房煮面。邵知寒趴在二楼栏杆上看,几步之外的栏杆上也趴着一个人。 丁凡看着齐晚,话却是说给邵知寒:你现在还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吗?支持他做这些危险的事。 邵知寒:任何事都有代价。 丁凡:那也要看代价值不值。 值不值还是得问当事人。邵知寒朝齐晚喊一声。 齐晚这才刚煮好还没来得及出锅,邵知寒竟然说他耳朵进水急需自己去帮忙处理。齐晚觉得这人是脑子进水了。 齐晚和邵知寒一起进了屋,丁凡叹口气要去帮齐晚把饭盛好端上来。 他下楼梯走到厨房外面的时候却发现厨房里面已经有人了。 看侧面有点眼熟,应该也是剧组的什么工作人员。但奇怪的是这人正用身子遮掩着动作看起来鬼鬼祟祟。 丁凡没出声,只见那人掏出一个纸袋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进锅里又搅了搅。 原来如此。 丁凡一个箭步冲进去人赃并获,那人还想挣扎,但被丁凡一记手刀给拍晕。 齐晚手机嗡嗡响起,他一看是丁凡,让他们赶快下来。 齐晚和邵知寒赶到的时候,厨房地面上脸朝下趴着一个人。丁凡举着纸袋说:小晚,害你的人找到了。 齐晚一时怔愣说不出话,他蹲下把那人脸扭过来一看:小宋?! 小宋是邵知寒的助理,他在马场受伤那几天,帮着他一起打理垫料来着。 齐晚还没缓过震惊,小宋已经转醒,他揉着脖子坐在地上忿忿质问丁凡:你打我干嘛! 丁凡冷哼一声:你先说说你下药干嘛。 下药?小宋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他伸手去抢纸袋,和丁凡拉扯间纸袋被撕碎洒了一地。 四个人同时闻见一股刺鼻又熟悉的味道 白胡椒粉。 当地的白胡椒粉最出名,邵老师喜欢专门让我买回来的!小宋站起来咆哮,差点把唾沫喷丁凡一脸。 阿嚏!阿嚏阿嚏! 齐晚被呛得流出眼泪他赶紧摆摆手说:误会误会,散了散了。然后率先逃出厨房。 邵知寒把锅里的面条盛出来,端着出厨房的时候不知是对剩下的两个人中的谁说了一句:兄弟,抱歉了。 一顿夜宵吃的波澜起伏。热汤下肚,齐晚微眯着眼感慨:这把胡椒粉真是加的恰到好处啊。 邵知寒欲言又止。 直到洗漱好再次躺在床上,睡了一下午的齐晚这会儿没了困意,来回翻身。 别动。操心了一天的邵知寒困得要死,把他一把摁住。 齐晚感觉邵知寒几乎要贴着他的后背,呼出的热气打在发旋上,搭在身上的手臂也变得好重好重。 他整个人都僵硬起来,想挪出去,又不敢动。 邵知寒叹口气,齐晚紧绷得连呼吸都快感觉不出来了,他无奈拍了两下人说:动吧动吧。 这么傻,放出去能成活吗? 晚上小宋是邵知寒安排的,以防万一他还是试了一下丁凡。结果让他放心又担心。 放心的是丁凡排除了嫌疑,齐晚不会心里受伤。担心的是,如果不是丁凡,又会是在暗中的谁? 难道真的是小家伙命太烂,多少年不见一次的意外故障都能出现在他身上。 愁人。邵知寒以前觉得这花在自己手里养久了要死,但他现在有点犹豫,真把齐晚扔出去,给谁才能放心? 不知不觉叹气出了声,齐晚扭过身问:你有烦心事啊? 邵知寒不想回答,闭上眼装睡。 齐晚非常没眼色地戳穿:你睡着了不会把手枕脑袋底下的。 邵知寒睁开眼:那我睡着了手放哪。 齐晚张张嘴,感觉自己搬了块大石头,他缩缩脚趾说:我哪知道。 就像他喜欢抠东西一样,邵知寒睡着了喜欢抓他衣服,有时候抓不住衣服就抓他手,说出来还怪难为情的。 齐晚追问:你在想什么睡不着啊?跟我说说呗,刚好我也睡不着。 邵知寒揉揉眉心说:在想,要不要养小狗。 齐晚记得邵知寒生日第二天他问明年想要什么礼物,邵知寒说小狗。他以为对方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还一直挂在心上了。 虽然有点怀疑邵知寒的料理能力,但齐晚还是鼓励道:如果你很喜欢可以试试啊,反正不要随便遗弃小狗崽就好。 邵知寒问:那要是有一天,小狗崽长大自己想跑了呢? 崽不会,小狗崽长大了也是大狗崽。齐晚说得特别笃定,手指像点兵点将一样在邵知寒胸肌上戳来戳去,手感特别好,有点羡慕。 邵知寒捉住他手指,把他拉进怀里问:那要是主人想把笨狗崽吃了呢。 天啊,你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齐晚眼睫颤悠悠眨得像一对小蝴蝶。 秋末天凉,被子被两人一折腾热气全无,只剩下他们彼此的体温互相暖着。一点星星扒进窗子落在齐晚眼睛里,明亮又干净。 邵知寒喉结动了一下:算了,太嫩了不好吃,长肥了再说。 他翻身要把齐晚推出去,齐晚却像趋热一样抓着他手腕不松还往怀里滚,嘴上焦急说着:那不能啊,长肥了也不行啊。 那你就他妈老实睡觉!邵知寒弓起身子把小腹收住,有点窝火,看来天还是不够冷。 这是在天门山的最后一夜,这一期节目里,四组嘉宾都挑战了翼装飞行。 柯柯兄弟选择的是比较稳妥的高空翼装飞行路线,从三千米高空一跃而下,全路线长达五千米。 虽然危险系数不如低空翼装飞行高,却让观众过足了瘾。在大家普遍的认知中依然是越高越久越爽。 剩下两组嘉宾都选择了挑战人箭穿靶,以自身为箭向固定的标靶冲击而过。 但由于山上天气变化快,山风使得标靶的位置随时晃动,除了陆望其他三人都在比赛中脱靶,所幸只是没有瞄准,并没有人受伤。 当齐晚再一次笑嘻嘻和邵知寒挤进同一条金牌奖带中时,网友纷纷直呼好甜,就该这么设计。 导演看着手机拍摄框里面一对郎才郎貌也是啧啧称赞,邵知寒下巴依然抵着齐晚脑袋,手臂向前环住齐晚肩膀。 【寒哥今天笑得好甜!】 【我宣布他俩原地结婚了】 【我跟一毛份子钱】 【我五毛】 第五期节目有惊无险地结束,大家一起回小院收拾行李时,有人问导演透露透露下一期去哪。 下一期啊,主题是山地车速降。天气变冷,他们要继续往南走,导演说,速降地点,青牛山。 啪。 菌菇酱的玻璃罐从齐晚手里跌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邵知寒抓住齐晚手问:怎么了? 丁凡也正看向齐晚,脸色发白。 第60章 我的花呢? 酱色的菌菇和玻璃渣碎在一起,齐晚盯着出神。 晚晚手滑啦,是昨天摔着还没缓过来吗?舒曼曼拿着扫把来收拾碎片,被陆望中途殷勤抢了下来。 没、没有。齐晚眨下眼睛抱歉地蹲下来跟着收拾,伸手就要去抓玻璃片。 邵知寒抓住齐晚手把人揪起来问:魂不守舍想什么呢? 导演也跟着问:小齐,是山地车速降有什么难处吗?我记得节目前调查的时候你说会这个啊。 齐晚摇摇头说没问题,刚才就是自己犯癔症手滑了,他跟上来帮忙的陆望道谢后一个人回房间收拾行李。 邵知寒看了眼脸色同样不佳的丁凡,跟着齐晚一路进去。 衣服已经从衣柜跑到了床上,被齐晚叠的歪歪扭扭,邵知寒说:别叠了,狗刨的都比你整齐。跟我说说,想什么呢? 齐晚不吭声,抱着衣服要走,邵知寒抽走衣服,把齐晚掐起来放在桌面上,又把人困在双臂间不让动:问你话呢,老实交代。 如果不是速降有问题,那就是青牛山,那儿怎么了?邵知寒揪着齐晚的后颈皮儿让他仰起来看自己。 对峙了一会儿齐晚也没编出来瞎话,他垂着眼神色黯然问:我要是说有人能死而复生,你信吗。 信。邵知寒松开后颈皮儿又托着齐晚后脑勺一下一下按着头皮说,还有人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有几个医学奇迹不神奇,你到底想说什么。 齐晚轻吸一口气:三年前,我在那儿发生过车祸。 邵知寒:什么车祸? 齐晚:冲出弯道,坠崖,后来后来伤治好了,以前的病也都好了。 齐晚说完之后等着邵知寒的追问。他想邵知寒会问他什么呢,是不相信,还是诧异他如何死里逃生的奇遇。 但不管怎么问,他都很难给出令人信服的解释。 邵知寒揉他后脑勺的手指没有再动,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会复发吗? 齐晚没反应过来:什么复发? 热乎的手从他后脑勺滑到下颌,邵知寒像托着一块易碎的白玉豆腐一样问:你的伤,还有旧疾,会复发吗? 应该不会吧。齐晚怔愣着眨下眼,这就是邵知寒全部问题吗?他的关注点怎么总是这么清奇。 齐晚拿下巴点了下邵知寒掌心困惑道:你不觉得我很像在骗你吗? 邵知寒哼笑一声,把齐晚从桌子上抱下来,转身去收拾歪七扭八的一摞衣服,他点评道:就你的智商,够骗人吗? 那也比某些扁着叠西裤的人聪明吧。齐晚暗戳戳回嘴。 膝盖中箭的邵知寒挑起一侧眉毛:不扁着叠你支棱着叠? 不是,你折叠的那个缝应该在中间而不是两侧啊。 裤缝本来就在两侧,为什么不折两侧? 因为那样穿起来不酷啊! 没事儿,我人酷就行。 气死,两人关于怎么叠裤子争执半天,最后终于达成共识,反正穿之前都要熨,那还叠个屁,直接一坨塞进箱子完事儿。 大家都收拾好东西互相告别,一周后再见。邵知寒把齐晚扔上副驾,说让等会儿,他要跟导演聊两句。 齐晚抓住邵知寒袖子问:你是不是想让导演换地点。 邵知寒啧一声,给齐晚扣好安全带后又拍拍肩膀:我发现你不傻的时候挺聪明啊。 齐晚胆肥地踢他哥一脚,又赶紧把人胳膊抱住说:你别跟导演说,我不想搞特殊。 邵知寒按着座椅俯在齐晚面前认真道:很多事都有商量的余地,还有一周,不会耽误什么。 齐晚摇摇头:是因为我不需要,我不想再害怕那个地方,我也不会两次都在那里出事,你信我。 邵知寒沉默,他没有再去找导演商量换地方,但他也不可能让齐晚自己一个人直接在出过事的地方比赛。 他带着齐晚开高速直奔青牛山下的酒店入住,美名其曰提前来赏景。 两人次次在节目里都住一间大床房,这次私下开房谁也没留意,自然而然就又要了大床房。 前台小姑娘看着口罩也遮不住的两款盛世美颜在心里鸡叫。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邵知寒准时醒了,自从和齐晚住一起后,他六点的生物钟潜移默化地被拐带到了五点半。 两人对视一眼:早,晨练吗? 青牛山在南方沿海,虽然严格来说已入冬季,但这里却四季如春。 齐晚和邵知寒穿着单薄的衣服爬山身上也不觉得凉。 和第一期长板速降的琼华山差不多,能选在青牛山不光是因为气候景色好,同样也是为了这一弯险过一弯的公路。 两人爬着,邵知寒问齐晚:你山地车玩得怎么样? 齐晚想了想说:还行吧,跟长板水平差不多。 邵知寒笑骂一声:那你还挺谦虚啊,玫瑰传说同学。 恋耽美 ——(49) 嘘!虽然黑色风暴和玫瑰传说这对拉郎CP名已经在网上传疯了,但齐晚听见还是臊得慌,大家都什么魔鬼取名水平。 我看过那位黑色风暴的比赛视频,是挺不错的,难说我跟他谁厉害。齐晚看眼邵知寒一本正经点评说:他很多姿态跟你挺像的,不过肯定比你强。 你确定?当时比赛齐晚为了给邵知寒探路,非要冲到人前面,邵知寒是怕齐晚冲得太猛才停止了加速,这会儿竟然还要被拿出来拉踩。 齐晚见人不悦,故作老成地拍拍邵知寒肩膀安慰:你放心,等我有空了就去找他约战,让你见证我唰唰唰就压过他,压得他叫爸爸。 邵知寒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推开这完蛋东西自己爬台阶。 齐晚像个人形挂坠扒着邵知寒胳膊追问:你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信你。邵知寒被缠得没招,只好鼓励道,压,你使劲压,我看好你。 快爬到山顶的时候,邵知寒把齐晚拉进一个小亭子坐下。 他把水递给齐晚,俯视着山间的曲曲绕绕说:别装心宽了,跟我说说在哪出的事。 齐晚握紧了矿泉水瓶子,他以为自己一路伪装地很欢快,竟然还是被看出来了,大概邵知寒之前说得对,他智商不太够。 邵知寒带着齐晚走到亭边视野好的地方,攥着他手腕说:让我看看是哪的洞天福地把小晚的一身病都治好了。 齐晚眨眨眼,明明是他的噩梦,被邵知寒这么一说倒成了因祸得福的好地方,他带着邵知寒的手指向山腰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回头弯:就那儿,没刹住车掉下去了。 怎么那么笨。邵知寒嘴上嫌弃,却从身后把齐晚揽在了怀里。 齐晚卸力一样顺从地靠着喃喃:不笨,是刹车坏了。 抱他的手臂紧了一分,齐晚仰着头有点沮丧地问:我是不是很倒霉啊。 他没和邵知寒说自己的怀疑,过去了三年没必要再让人担心,至于真相,他会自己努力去查。 邵知寒用下巴抵住齐晚脑袋说:是挺倒霉的,可别把霉运传给我。 胳膊抱得更紧,齐晚挣都挣不开,他眨着眼睛问:你知道这座山最出名的是什么吗? 邵知寒:什么? 齐晚像穿着一件哈士奇大袄一样裹着邵知寒转向山顶:那儿有一座庙,叫青牛庙。 邵知寒觉得好笑,顺口胡诌道:庙里有个仙,名叫青牛仙。 你也知道!齐晚在邵知寒怀里转了个圈,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不了解这些呢。 邵知寒: 真纯属巧合。 齐晚说,很久很久以前,这座山上有个放牛的穷小子,一天雷电交加过后,和他相依为命的小牛突然长大了,毛色也变成怪异的青牛。 大家都说这病恹恹的青牛不吉利,要杀掉,可穷小子舍不得,只好带着青牛来到山顶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茅草屋。 结果你猜怎么着,又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里,那小茅草屋在的地方突然就拔地而起好大一座神庙。穷小子也骑着青牛飞升了。 邵知寒听得一梗,他觉得这桥段属于十八线小网剧都不会写的,他真诚发问:所以那青牛仙人到底是指牛还是穷小子? 齐晚说得津津有味:牛啊,那是落难到人间的谪仙,历劫满了就飞升回去,还把他小伙伴儿也带了回去。所以后来这座庙就成了神仙住过的地方,求签问卦都特别灵啊。 邵知寒皱起眉头,没明白这中间的逻辑:这难道不是一个相识于微末的爱情故事吗?跟祈福算命有什么关系? 爱、爱情?齐晚惊讶道,天啊,你好基。 邵知寒:我说他是公牛了? 两人互相嫌弃一番,邵知寒揉了把脑袋说:走,正好跟青牛大仙求个好运。 一大早上就来庙里的除了特别虔诚的香客,基本没有太多杂人,整座寺庙空旷寂静,历经岁月洗练的建筑古朴中透着庄严。 要没那糊弄三岁小孩和齐晚的传说加持,邵知寒倒还真觉得这是个禅意缭绕坐有高人的地方。 齐晚规规矩矩上了香火钱,老老实实凑到大师面前问可以求字吗。 大师打量一眼两人说今日只测运气和姻缘。 齐晚:我测运气。 邵知寒:那我测姻缘。 齐晚伸出掌纹,生辰八字也已经到了嘴边,结果大师一句也没问,只是转身提笔落字。 再转向齐晚时大师手里多了一张纸条,无悲无喜说:八字赠与有缘人。 齐晚毕恭毕敬伸出双手去接,却被邵知寒抢先一步拿到。齐晚不敢在庙里放肆,只好等着出了庙又下到半山腰才缠着邵知寒要看一眼。 邵知寒去掏口袋:呀,没了。 齐晚急得跳脚:那可是大师真迹,我当年上山就是想求一个字,这可是八个字,你你你过分。 谴责完齐晚又软下来央求:那你跟我说说八个字写了什么啊? 邵知寒微微一笑:像我这种比较过分的人,一般记性都不太好。 齐晚闻言小脸一垮,呜唧唧嚎着:哥,这不能忘啊,真不能忘,你快好好想想。 邵知寒装模作样地想了一时三刻,字儿没想出来,倒是把齐晚带到了他说当年出事的那个地方。 依然没有护栏,只每隔几米有个小石墩,往内是山路,往外是悬崖。 邵知寒走到路边垂腿坐下,向齐晚伸出一只手:过来。 齐晚抿抿嘴,他虽然说过不要害怕这里,他可以,但真的走到这里才发现,当年坠崖那刻的恐惧一直都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是一朝丢了小命。 齐晚攥着裤缝有点犹豫:正常人谁没事坐悬崖边啊。 邵知寒反问:正常人谁没事在悬崖上横跳啊? 那只手很稳地落在空中,一直向齐晚伸着,像攀岩时的安全带。 齐晚轻吸一口气,山间空气清新微凉,他抓住那只温暖的手。 一步,两步,他走到当年最后安全的边缘。 齐晚坐下,没有像邵知寒一样垂着腿,而是抱膝一样把脚跟也踩在了边沿。 邵知寒揽着齐晚肩膀揉揉脑袋,声音像哄小孩一样低柔好听:小晚真棒。 齐晚绷紧的身子慢慢软下来,邵知寒指着山下四野问他:好看吗。 齐晚点点头,尤其是远处的海面,泛着金色的光:我上次没注意,这儿还能看见海。 邵知寒:嗯,还可以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等这期结束了,下一期的冲浪就在那片海。 齐晚闭上眼,他能听见细细碎碎的风声,再远一点,仿佛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和鸥鸣。 原来他曾经坠落的地方是这么漂亮的一个观景点。 怪不得诗人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真的会让人心情平静。 齐晚问:那我的花呢? 邵知寒环顾四周,草木倒是茂盛得很,偏连丁点野花也没有。 齐晚努力压着嘴角哀怨:看来果然是我倒霉啊。 演技烂的连半个馒头都换不了,只能骗骗关心则乱的人。 邵知寒想起生日那天齐晚扒着床头给他大变小花的样子,心里暗叹一句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他余光淡定地扫扫四下无人,一脸冷酷的影帝手腕合在一起托着下巴,然后努力挤出一个可爱的微笑:你的,花。 笑得比哭还难看,齐晚再也憋不住了,忍笑忍得肚子疼,邵知寒赶紧抓住这糟心玩意,真怕一个转眼就骨碌下去。 齐晚抹掉眼角笑出的泪花,邵知寒带他来爬山,来看海,甚至还给他变出了冷酷花花。 齐晚知道邵知寒这是在用这些美好的事情盖住那些丑陋的伤痕。 让他以后不论什么时候路过这里,都只记得春暖花开。 氛围这么好,齐晚再次见缝插针地撒娇:哥,你到底想没想出来那八个字啊。 没有。邵知寒戳着鼻尖儿把快蹭到他脸上的人推开,齐晚不要,还往上蹭,鼻子被撅得像个猪鼻子。 他嗷一声:我不信! 嗯,那想起来了。邵知寒看着瞬间亮起来的眼睛说,那八个字就是 猪头小晚,饭吃三碗。 你骗人,高人怎会如此没文化!齐晚要气死了,站起来走人。 邵知寒在后边追上他,半忽悠半哄道:真想不起来,风一吹就没了,这样,答应你别的要求。 便宜不占白不占,齐晚浮夸地一弯腰:哎呀,我不行了,我胸口有点疼喘不过气啦。 你胸口疼捂肺干嘛? 就是疼啊!走不动了。 惯的你。邵知寒朝齐晚后背掴一巴掌。 齐晚立刻得到碰瓷的精髓,咳咳咳不停,好像真被那轻飘飘一巴掌打得胃出血一样。 邵知寒无语:你到底想干嘛。 齐晚说:累了,走不动了。 邵知寒扭头四处观察,留下一句你等着就转身走了。 齐晚呆在原地,他就是想欺负人背他一段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等着,他等着什么啊? 邵知寒是要去找个扫把揍他,还是下山给他开兰博基尼去了。 又过几分钟,齐晚听见嘎嘎吱吱铁链条的声音。 他循声去看,邵知寒从山间一个小土院里出来,骑着一辆自行车,齐晚表情瞬间裂开。 这不是一辆普通自行车,而是看上去比他年龄还大、很难在大街上看到的二八大自行车。 得亏邵知寒腿长,能把二十八英寸的大轮子骑出安全感。 邵知寒在齐晚面前停下,还推了下时髦系数爆表的车铃。齐晚看了眼后边坏掉的车座,满脑袋问号。 邵知寒:上来啊。 齐晚:上哪? 他看着那根大横梁后背发凉。 邵知寒才不管那么多,把自己外套一脱摞在横梁上,然后一把抓住吱哇乱叫的齐晚也给扔了上去:不是走不动吗,带你下山。 齐晚欲哭无泪:我选择自己滚下去。 那哪行啊,我们小晚不是胸口疼吗。邵知寒故意使坏歪了下车把。 哎!齐晚时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掉下去,他不敢扶车把也不敢扶邵知寒胳膊,怕干涉骑行两人一块摔出去。 终于在邵知寒又一次左摇右摆的时候齐晚找到了好地方,他侧着身搂住邵知寒脖子:你稳一点啊! 邵知寒嘴角勾起:这就怕了,山地车可比这刺激啊。 那山地车也没这硌屁股啊!齐晚感觉自己小屁股也要裂开了。 一个晨练来回要了半个上午,下午邵知寒订的两辆高端山地车到了,酷炫的车身,优良的质感让齐晚爱不释手。 邵知寒问:出去练练? 齐晚捂着屁股跑开留下一句话:明天再练! 邵知寒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眼角笑意慢慢淡了。 他从裤兜里掏出已经皱巴巴的纸片,划亮了火柴。 纸片慢慢燃尽,八字预言消散成灰 相知恨晚,命途多舛。 作者有话要说: 发射心心 第61章 山地速降 接下来的几天,齐晚和邵知寒一直在青牛山上训练山地车。期间齐晚好几次想再去庙里问问大师那天写了什么,都被邵知寒拦下。 邵知寒看似一副很懂行的样子说:高人指点都是看缘分天机,哪有反复去叨扰的,那青牛大仙肯定不乐意,要教训你这个不上心的。 齐晚非常憋屈:那哪是我不上心啊,是你弄丢的好吧? 呵,那么大个公司跟你小凡哥说的时候就不分你的我的,这么一张小纸条跟我倒跟我划分挺清楚嗯?邵知寒成功把话题带偏。 齐晚气得翻白眼,他哥最近跟喝了过期胶水一样黏黏糊糊的,还老跟丁凡过不去:那你俩去打一架。 打架?叫上我啊!身后传来一嗓子。 齐晚扭头,竟然看见陆望从小道上冒出来。 他意外问:你怎么在这儿啊? 只许你偷偷练习,不许我们来熟悉场地啊?跟在后面的舒曼曼笑盈盈说。 曼曼姐,艾心姐,你们都过来啦!齐晚高高兴兴扑上去,开始分口袋里的巧克力,跟一群小伙伴儿约着出来秋游一样。 艾心笑着说:晚晚,你上次给我的鸡蛋花我可喜欢了,昨天去花店里买的时候发现都没你自己种的肥嫩,怎么种的这么好啊? 怎么种的齐晚就不知道了,他扭头去求助家里花匠师傅。 花匠师傅心里美,种花不易,可算是让他给养好了一时半会儿。邵知寒勾起嘴角走过来,他揽住齐晚肩膀,指尖挑着怀里人小巧的耳垂,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说:问你呢,怎么种的这么好啊。 齐晚被揉的耳朵尖儿发红,有点说不出的心浮气躁,像被戳弄的小花苞一样,他支支吾吾说:瞎种的,我们赶快去练习吧。 艾心捂着嘴笑不再追问花的事:你们说这期会比赛什么呀? 齐晚想了想,自行车山地赛分成越野赛、速降赛、分段赛、爬坡赛还有双人绕杆赛这几种。 无非就是骑上和骑下嘛,万变不离其宗,他建议:我们可以先骑上去,然后再骑下来啊。 几人闻言一脸菜色,小机灵鬼可真敢说。山地赛中即使是一路下坡也未必能有一会儿轻松的时候。 尤其是速降赛,比赛路线看似都是下坡骑行路段,实际上却是由各种崎岖的森林道和砾石路混合组成,一个不小心就要和盘杂的树根或尖利的石头来个亲密接触,更严重的还可能从山脊上翻下去。 这种情况下不仅考验骑手的技术,更是对心理的强大冲击,一时也松懈不得。 齐晚竟然说要先爬坡上去,累得只剩半口气的时候再速降,非人哉。 几人心有灵犀地后退一步。 晚晚,有邵老师陪着就好,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啊。 有道理。 晚晚再见! 刚才还热情洋溢的人忽然就都作鸟兽散,被留下的邵知寒: 两人跨上车,上坡还是要找正经的公路骑行。爬坡到一半,邵知寒看着齐晚涨红的小脸问:要不我给你打听一下以往几季他们最好的成绩? 恋耽美 ——(50) 齐晚摇摇头,拿护腕擦掉额头的汗珠说:我想明白了,那不是我的目标。 邵知寒问:不想拿金牌了? 齐晚说:想。但如果记录超出我的水平,我就是强行作死,如果不如我,那我也想看看我最好的极限在哪。所以说来说去最后都是我跟自己比,别人记录多少不重要了。 邵知寒低笑,想伸手揉揉自信昂扬的小家伙,齐晚却突然加速蹿出去喊: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邵知寒再次被噎住,决定跟这小家伙赛一赛到底是谁车速高。 其他几人虽然暂时逃离齐晚的魔爪,但还是近墨者黑地卷了起来。 魔鬼训练一周后,又到了节目录制的时间。当导演贼兮兮宣布第一天任务,心想要给诸位嘉宾来个下马威时,却发现大家一脸淡定。 爬坡? 才十千米? 中间还有个休息站? 呵,小意思。 导演以及没有提前过来训练的三位嘉宾一脸茫然,似乎错过了什么。 上一周安颂没有提前过来是在给自己的一部新剧做准备。之前他没完成邵鸿的任务,本以为会被雪藏,没想到一直迟迟没有消息,好像邵鸿把他忘了一样。 虽然资源没有以前好,但毕竟现在的本子是他靠自己能力选上的,安颂投了很大精力准备,眼下在爬坡这件事上就显得很吃力。 对于爬坡而言,技术、体力、心态缺一不可。安颂现在就属于技术不太行,他盯着前面齐晚的背影想努力追上一点。 追啊追,腿像灌了铅,胳膊也酸腰也酸,但前面的齐晚却始终不见疲态,保持着匀速爬坡,像偷偷装了小电瓶一样。 快到中途休息站的时候,齐晚竟然还加速,左摇右摆地冲了过去,看得安颂心里一惊。 每个人车坐后面都有一个放瓶子的地方,安颂放了一瓶还没拧开的娃哈哈,他犹豫一下走过去递给齐晚:你喜欢喝这个吗? 齐晚眼睛唰一下亮了:竟然出大瓶的了? 他以前偶尔被允许喝过,那时候还是需要吸管扎的小瓶子,现在竟然都出了像营养快线一样的大瓶子。 谢啦!齐晚高高兴兴拧开,可惜还没喝到一口就被横空一只手抢了去。 邵知寒扔给齐晚和安颂一人一瓶水说,我想喝这个,你们喝水。 太霸道了,岂有此理,齐晚要抢,邵知寒仗着个子高举起胳膊,还高高在上气人道:小矮子,知不知道孔融让梨。 齐晚想让这人一板砖,他瞪着邵知寒吨吨吨喝水,然后捏着塑料瓶去一边坐着乘凉。 齐晚离开后,安颂无奈笑了一下:我没有理由再伤害他,你不必防着我。 邵知寒嗯一声没有说话。 安颂等了一会儿过去问齐晚,刚才最后冲刺的时候是什么情况,感觉很不稳当。 齐晚科普说:那叫摇车啊。 安颂:摇车? 齐晚点头:对,就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加速方式,尤其是在上坡冲刺的时候特管用。 吃人嘴短,齐晚耐心去教安颂,尽管到底是他那便宜哥吃人家饮料。 齐晚骑上车示范,在前进时采用屁股离开车座的站骑姿态,双手抓着车把有规律的左右摇摆,但上身确实保持笔直的。 当车把带动车身向右歪的时候他右腿正好要向下踩脚蹬发力,而当车身向左歪的时候,齐晚正好抬起左腿下踩,如此交替。 看上去车身在左右摇摆很不安全,但其实他的身体重心始终是维持在中心线上。 安颂不明觉厉:那为什么这样爬坡快? 还能为什么,一点一点练出来的经验呗。齐晚像老学究一样凝眉颔首道:这里面蕴含着丰富的力学原理,一时半刻讲不完。 旁边路过的邵知寒轻飘飘接上:难道不是一个受力分析图半分钟解决的事? 气死,齐晚决定单方面拉黑这个越来越不正常的人。 旁边,前来围观的林露跟何文逸也觉得邵知寒越来越不正常。 林露沉思:知寒他以前也对晚晚不错,但还不至于把人家一言一行都塞在眼皮子底下吧。 何文逸啧一声,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我觉得,是有人快绷不住了。 林露靠近一步压着内心的激动问:你的意思是说,知寒终于要下手了? 何文逸点头:又一枝祖国的花朵要被摧残了。 林露掐他一下,脸上露出慈母般的微笑感慨:好配! 殊不知,别人眼中好配的这俩人已经到了见面就要掐架的程度。 邵知寒过于可恶,安颂给的饮料他抢,柯云莱给的果子他抢,就连丁凡做的饭他也抢,还逼着齐晚品尝他自己的完蛋厨艺。 齐晚每天早上起来都在想,别人说的床头吵架床尾和,果然只适用于夫妻,兄弟之间就是不行,看见还是想一脚踹下去。 磕磕绊绊又过去几天,眼看就要比赛。比赛形式是越野和速降的结合,线路已经由工作人员用条带沿途勾拉出来。 路段有林坡有山脊,有台阶也有公路,正式比赛前的一天大家都去试了一遍线路。 晚上,齐晚把自己的战车搬到楼下用心擦拭着。 车身以亮黄为基调,配色张扬又炫酷,即使蒙着一层灰也熠熠发光。车子是邵知寒严格按照他的要求买的,各项都是顶配,靠谱又漂亮,最重要的是,没长那一张烦人的嘴。 山地车每行驶一段距离就要对链条等关键部位进行清洁保养,速降中更是每一次结束后都要及时清洁。 齐晚小心翼翼地用小刷子清理链条、链片之间的缝隙,还有变速器以及变速导轮,一点点把堆积的泥沙污垢去除掉。 丁凡不知道看了多久走过来,拿出一张纸巾给齐晚擦脸:下巴都蹭黑了。 齐晚傻笑着说:我黑了没事,它干净就行。 笑得又软又甜,可丁凡一想到齐晚从二十级台阶跃下的画面就心惊,眉头拧在了一起。 齐晚懂事地安慰说:小凡哥,这已经第六期了,马上就结束,你别担心。 丁凡问:那节目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 齐晚想也不想就说:当然是跟你一起去找我妈啊。 哦对,还有看看当年的事还能不能查出来。 丁凡叹气:当年我跟阿姨不是没查过,但车子爆炸损毁,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我就是想试试,说不定呢,连我都能起死回生。齐晚嘴贫完又认真说,那天跟咱们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人,小凡哥,你帮我把他们这几年的信息收集一下。 丁凡脸色不好:他们背后的势力都不小,你确定要再把这件事掀起来吗?你现在好好的,这就是最重要的事。 齐晚摇摇头:小凡哥,对我来说,庸庸碌碌活着不是最重要的事。 丁凡沉默应下,又垂眸转移话题问:这是什么味道啊? 是有点不好闻哈,齐晚正在给链条上润滑油,不过效果还不错,像你说的,安全最重要嘛。 天色不早,丁凡叮嘱齐晚一定要好好休息后便离开,在路上碰见了邵知寒。 邵知寒刚跟何文逸聊完工作回来,这几天齐晚没给他好脸色,他气儿不顺地转移火力问:没事儿就来找我们小孩,丁大编导挺闲啊。 丁凡语气更是不悦:你家?你负过责吗,操过心吗,小晚以前多乖,现在天天跟着你朝不保夕。 邵知寒皱皱鼻子:你这身上都能闻出酸味儿了。 丁凡气愤离开。 第二天,自行车山地赛将在山顶开始。 这一次,黑心导演没让嘉宾自己骑上来,而是用车帮大家运到山顶。邵知寒没让工作人员动,自己开车带着齐晚和两辆山地车上山。 速降的路段很多在林间沙石小路和山脊,窄得只能容一辆单车通过,所以山地速降赛一般是每位选手独自比赛计时。 这次的赛制跟第一期长板速降类似,仍是每组嘉宾分两段接力。齐晚是第一段,他跟邵知寒说:你在你半山腰的出发点停下就行了,我跟其他人一起去山顶。 但邵知寒不跟他商量,坚持说:把你送到山顶我再下来。 到山顶出发点后,邵知寒把齐晚山地车的轮胎和刹车都再次检查一遍。 确认无误后,邵知寒一只手捧着齐晚的脸交代说:比赛前都不要再让人动它,记住了吗? 语气很珍重,让齐晚恍惚觉得自己是个被捧在手心的小珍珠。这几天的负气突然就消散了,齐晚乖巧点点头,脸颊蹭着邵知寒手心。 按照抽签结果,齐晚是第二组出发,第一组先出发的是安颂。 一声令下,安颂冲了出去,出发即是陡坡,条带在树干间圈出的小路宽度不到两米,容错空间非常小。 一路疾行,速降的平均速度一般在每小时5080公里,按照赛道设计,单人大概二十分钟骑完全程。 大家盯着屏幕,齐晚做着热身运动,摄影机拍到安颂已接近终点,他开始准备上车。齐晚朝大家笑着摆摆手:待会儿见啦。 丁凡递过水让他喝了一口,又轻轻敲敲头盔说: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齐晚笑着放下护目镜。 这是一项争分夺秒的极限竞技运动,从出发就要全力以赴。 当计时哨响起时,齐晚用全身的力量嗖一下飞了出去,只一瞬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只有同样飞着的无人机能追上他的脚步。 解说员激动握拳:开始了!齐晚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我们可以看到不远处将出现第一个急弯,选手们在这种情况下都要减速,啊!齐晚第一个过弯就这么急,我收回刚才的话,他不是箭,是追踪导弹! 速降的速度虽然比不上F1赛车跑得野,但完全贴近大地完全依靠自身力量的极致感觉也是机械助力所无法比拟的。 每一次飞跃台阶带来的颠簸都让齐晚感受到生命的振动,热血和心跳在沸腾,每一处危险都近在眼前,他要在极端条件下快速做出判断,这种自由和成就感让齐晚肾上腺素飙升。 解说员:我们的赛道采取速降加越野的模式,飞跃这片林地后齐晚将进入公路赛道。 看,树下有一群麻雀!是齐晚的车轮快还是他们的翅膀快? 齐晚从鸟群中穿过去了,麻雀表示当时害怕极了! 齐晚已进入公路赛道,看上去平稳的公路是否就更安全呢? NoNoNo,我们要和老朋友见面了,危险的回头弯。 第一期长板速降时齐晚一次次贴近极限地惊险过弯让人记忆犹新,大家又紧张又期待齐晚这一次又会带来什么突破。 第一个回头弯将至,解说员皱起眉头,以他的经验判断这个速度绝对超出了安全阈值。 我们都知道自行车的抓地力是极其有限的,这种速度下单靠侧身过弯来抵消离心力是根本不够的。齐晚他到底想干什么。 长板速降时他可以高速入弯是因为手上有滑块可以稳住漂移,但自行车上没有 有了!解说瞬间瞪圆眼睛。 齐晚在入弯的瞬间向内侧压身体,侧压角度之大甚至平行于地面。 齐晚的整个侧身随车身都贴在地面上,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摔车? 但齐晚就是没有摔,他带着一串火花极速过弯,像划过的彗星。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齐晚的速降服是特制的,在膝侧肘侧都装有滑块,刚才的火花就是这样来的 磨肘过弯! 滑块既提供摩擦力,也提供向上使车不翻的支持力。 解说直拍大腿:这是什么控车能力?都已经平到地面上了还能再起来,这是真正的人车合一啊! 接连几个惊险过弯,大家直呼受不了受不了,又忍不住透过指缝去看,就当观众心跳骤增到要喊急救车的时候齐晚终于慢了一点。 不是他没劲儿了,而是路段进入到公路爬坡阶段。 增大的阻力让身体开始疲惫,整个速降过程齐晚都是站在车上,精神高负荷,体力也是高负荷。他身体素质再好,也耐不住不遗余力的爆发。 身体消耗至极致便进入意志的对抗,所幸齐晚的半程马上就要结束,终点有等着他的人。 公路的一侧依然是悬崖,齐晚余光是当年坠落的地方,心里却是远处的大海,邵知寒带他看过的大海。 今天过后,这里再不是他坠落的地方,而是他飞过的地方。 齐晚嘴角轻轻勾起,向着更高的地方前进。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 咚。 咚咚。 心脏剧烈跳动。 一瞬间,齐晚冷汗直下。 因为这种感觉过于熟悉,密密麻麻的痛,像被针扎一样不正常的心悸,又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高负荷的运动本就让大脑空白,齐晚一时恍惚,竟分不清眼下何时何地。 三年前,他高考完刚拿到驾照,满心欢喜和丁凡还有另外两个同学一起来青牛山玩。 乔竹馨本不放心给他买车,但齐晚说也许这就是他一辈子唯一能掌控的速度。 他们四个人三辆车,齐晚开车的时候丁凡就在旁边把着关,一路稳妥地开到山下。 胎压不稳,他们只能临时去一个小店面给轮胎打气,丁凡犯了胃病,齐晚不想让他折腾便硬是给安置在旁边一个小旅馆,让丁凡等他下山。 倒不是齐晚贪玩,而是他们来这儿一趟就是想去青牛庙求签,尤其是齐晚,他想给妈妈和丁凡都求个好签,大家都说这儿的神灵验。 可许是齐晚跟这位青牛大仙犯冲,上山开到一半,原本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突然就阴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 丁凡打电话说什么也不答应他继续上山,齐晚只好掉头回来。 就在下山的路上,齐晚开始生理性地心疼、心慌,视野也开始模糊。 丁凡在手机里叫他,问他到哪儿了,齐晚不知道,只知道前面有个回头弯。 他用尽力气去踩刹车,但车却没有反应。他能想起的最后一幅画面就是自己掉进了深渊,周围一切都在远离。 那种无助的窒息感像刻在了骨子里。 是这座山对他的诅咒吗,让他三年后依然逃不掉同样的命运。 他突然想到那张邵知寒最后也没让他知道的签言。 算是命吗? 但他还想到邵知寒对他说的一句话 小晚,不要信命,要信事在人为。 齐晚咬破舌尖,握着车把的手臂青筋暴起,清明和勇气回笼,齐晚露出带着血腥味儿的笑。 同样的心悸,但他已经不是当年无能为力的小孩了。 齐晚敛下心神,向回头弯冲去。 恋耽美 ——(51) 解说员语速也越来越快:齐晚在上坡加速,他在剧烈地摇车加速。 摇车是一项常见但也技术含量很高的动作,尤其在高速下,如果稍有失衡,或者遇到意外状况 一句话未说完,解说的声音忽然消失,像信号被掐断,但大家却同时听到令人毛骨悚的声响。 只是啪嗒一声。 像玉石碎裂的声音。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只看见齐晚侧飞出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齐晚也来不及想为什么,他正站姿骑行突然一脚踏空,摇车时车子往两边的惯性巨大,齐晚像被踢出去的石子摔车后有飞速向路边滚去。 几米之外,是同当年一样的悬崖。 砰! 一记闷痛,齐晚头撞在路边缘的石墩上,身体绕过石墩继续向下冲去。 心脏骤痛和后脑的眩晕已经让齐晚失去平衡,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手抓住了边缘。 整个身体挂在悬崖之外,齐晚想用力爬上去,却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手掌和指尖,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不是他的失误,是车链断了,车链怎么会断? 齐晚再次被压顶的无力感笼罩,他自出生便一身病痛力不从心,后来也只能看着自己坠落悬崖,像是他走不出的噩梦轮回。 即使他自己不出错,也总有别的事在出错,一次又一次。 气力在飞快流逝,齐晚太熟悉这种感觉,像吃饭喝水一样伴着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齐晚头抵着岩石闭上了眼睛。 他听见车胎碾过地面的风鸣声,是有人来救他了吗? 可是,他真的撑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哈 1个; 还有浇水的小天使:黑球吖 1瓶; 贴贴老板,老板吉祥如意~ 第62章 永远唯一的宝贝 齐晚很疼,很累,他很想妈妈。 小时候妈妈的怀里就是最舒适的地方,可以止痛。 听大人们说,小孩子来到世上第一件事就是哭,齐晚觉得自己哭了好久。后来他才知道别的宝宝出生不久就会被妈妈抱,而他在保温箱里住了三个月才知道外面的样子。 再后来,家里每天都有老师来教他学习,齐晚也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老师说,挽,取挽留之意,爸爸妈妈都很努力地想留下他。 挽留,听起来好美啊。 那时候齐晚还不懂什么是孤单,笔画再多一点的寂寞就更不懂了。他只知道,有个叫幼儿园的地方,很多小伙伴都在那里,但他还不可以去。 有时候站在窗边,能听见小伙伴哈哈玩闹的声音,他眼巴巴看着又闭上眼,感觉自己也在那里面。 追着追着又听见哭打起来,齐晚的小脑袋不明白,能跑能跳还能一起玩多开心啊,为什么会哭呢。 老师见他跑神会温柔地告诉他:小挽只是上学晚一点,但家里有最疼爱你的爸爸妈妈,也很好对不对。 齐晚用力点点头,妈妈很爱他和爸爸,爸爸也很爱他和妈妈,那是他最早懂得爱的时候。 老师第一次讲到这个字眼时,齐晚还不明白,老师便拿着全家福的相册告诉他,这就是爱啊。 相册里面还夹着一张更早一点的照片,那时候爸爸妈妈穿着很像的衣服,老师说这叫做校服,爸爸和妈妈相爱了很长很长时间。 老师还说,爸爸妈妈对小晚的爱是一种,爸爸和妈妈之间的爱又是另一种,小晚以后也会遇到。 照片里爸爸和妈妈对视的眼神好温暖,词汇贫瘠的齐晚抚过照片,心里只能想到真好。 以后,这是多诱人的一个词语,以后他就可以和小伙伴一起去上学,以后他的身体也会慢慢好起来,以后他还会遇到另一种这么好的爱。 齐晚乖巧地等啊等,终于在六岁那年等到了第一个以后。 他偎在乔竹馨怀里撒娇:妈妈,我肯定不乱跑,也不乱动,听老师的话,好好对同学,你就让我去上学吧。 妈妈,家门前那棵树小鸟修过了三次巢,每天中午吃过饭路那边的小朋友会出来喂猫,夜里的星星有时候亮有时候不亮。 妈妈,我想有朋友。 乔竹馨转身,无声地泪流满面。 她何尝不知道小挽的心思,齐晚小心翼翼懂事着跟她商量的样子让她心都碎了。 她怕自己的宝贝哪怕受一丁点的伤,他的免疫力那么脆弱,像一阵风就能吹翻的纸娃娃。 但她也不能让这么好的宝贝一辈子都困在这一寸天地里。 家里的阿姨郑雯其实是乔竹馨远房的亲戚,亲缘很淡薄的一种,但来了之后这么多年,两人意外合得来也处成了好朋友。 乔竹馨怀上齐晚那年,郑雯刚好也生育不久,一直周周到到地照顾着他们母子,对齐晚更像对自己小孩儿一样好。 丁凡小时候就不哭不闹懂事得很,乔竹馨提过把丁凡接过来,让郑雯住家里不要来回跑,郑雯一直觉得太过打扰,直到齐晚需要一个能保护他的哥哥。 此时丁凡已经上了二年级,但郑雯想小孩子早一年晚一年上学也不算太大问题,有个一起长大的情分不比什么宝贵。 丁凡被迎进家门,齐晚第一次见到丁凡的时候开心又害怕。 开心终于见到了和自己一样大的小伙伴,他也要有好朋友啦。 害怕的是,自己这么糟糕会不会很令人讨厌。 他捧着自己最爱吃的糕点怯生生叫着:小凡哥哥。 丁凡应了他。 那是齐晚小小六年生命里最开心的一天,丁凡收下他的软糕笑着说:谢谢小挽,我很喜欢。 丁凡给他准备了小礼物,是一个孙悟空的模型,后来《西游记》成了齐晚最喜欢的故事。 丁凡还把自己书包里的烤红薯偷偷分给他一块,后来那是齐晚最喜欢的人间美味。 丁凡转学到他的学校,成了他的同班同学。齐晚从此有了小伙伴,有了小哥哥,有了每天一起上学下学写作业的人。 可他也有了心事。 原来学校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同学会喊他一起玩,他很开心,可他拒绝几次后,却发现那些男生都不理他了,他笑着打招呼也没有人回,他很难过。 有漂亮的女孩儿折纸给他,他很开心,可是接着又有男生说他是娘炮是废物,他很难过。 齐晚不明白,老师说人生而平等,可他生来就令人讨厌。 草稿本上面被人拿水彩笔歪七扭八地写着三个字,大姑娘。比他高出两头的丁凡拿起来就要去找人算账,齐晚扯扯袖子说算了。 丁凡每一次都护着他,别人骂他丁凡就骂回去,别人想动手丁凡全拦着,体育课他不能去,丁凡就陪着他一起看书,还给他讲笑话。 齐晚不觉得自己倒霉,讨厌的人那么多,但加起来也不及他小凡哥哥一个人的好。 齐晚想,一切都在慢慢变好,第一个以后已经实现了,那第二个第三个也不会远了吧。 唯一让他有点不放心的是爸爸工作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尤其是看他的眼神变得很复杂。就连总是笑意盈盈的妈妈也看起来更加疲惫。 齐晚不敢问,他莫名开始害怕,是不是自己近期的检查结果不好,是不是他要等不到第二个以后了。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周末,齐晚倚在窗边看门前那棵树上的鸟,小鸟叽叽喳喳,来了又去,像有说不完的事。 丁凡见他不高兴,就说出去买个风筝给他看。 齐晚一个人在家里,他看见爸爸的车回来了,齐远恪拿着文件夹进门,以前每次回来都会先来房间里看他。 齐晚扯出拼图,摆出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等爸爸进来。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齐远恪还是没有来。 齐晚心里发慌,他没有头绪地下楼,兜兜转转还是走向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下午,那间书房。 书房门紧闭,能听出来声音被刻意压着,但齐晚无法控制地把耳朵贴上了门缝。 竹馨,这件事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小挽根本就活不过二十岁! 齐远恪的话像一道惊雷把齐晚劈在原地,他慢慢碎裂,一步也无法动弹。 活不过,二十岁 妈妈不是一直说他以后会慢慢好起来吗? 还说等他好了要篮球足球过山车一样不落地带他去玩。 怎么会,只有二十岁。 二十岁是什么概念,齐晚的脑袋已经无法转动,他只知道自己班上最年轻的老师都已经三十岁,他听说十八岁才算成年才可以自己做主,而他,活不过二十岁。 齐晚僵在原地,茫然无措。 他以为这会是他最大的噩耗,却没想到,齐远恪的下一句话才真正断了他所有的路。 如果你坚决不肯要二胎,就把离婚协议签了吧。 字字诛心。 齐晚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的门口,他回到卧室,坐在摆满拼图的桌子前。 拼图是按去年生日时一家人的合照定制的。 已经拼完了一半,留下永远也不会拼好的另一半,像被风吹散的沙子。 齐晚安静坐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张着嘴大口呼吸,却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去年生日,爸爸和妈妈一起亲他,然后他闭眼睛许愿的时候眯着眼偷偷看见爸爸亲了妈妈。 他许,愿爸爸妈妈永远幸福和满。 可是怪他睁了眼,天也不遂他。 老师说,爸爸最爱妈妈和小挽。 爸爸和妈妈相爱很多很多年。 他们的婚姻是最最美好的。 齐晚眨眼,泪珠像碎了的句子散落一地。 丁凡回来时,齐晚已经收拾好了拼图,他坐在窗边看树上小鸟一家围在一起唱歌。 丁凡买回来的风筝很漂亮,是只彩凤,拖着长长的尾巴,飞起来一定很好看。 丁凡要放风筝给他看,齐晚却懒懒得不想动。 他没头没尾问:小凡哥,人为什么会离婚呢? 丁凡喉头一哽,窗户大开着,吹进来的风对他来说正清爽,但丁凡还是拿出条大围巾给齐晚裹上。 丁凡有点担心,问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齐晚淡淡笑下,没力气地指了下桌上的书:没什么,就是刚才翻书,看到了《孔雀东南飞》。 丁凡松下一口气,他想了想解释:结婚和离婚,笼统来说,应该都分内在和外在两部分原因。 齐晚靠着丁凡的肩头闷闷说:哥,我听不懂。 丁凡也不过比他大了两岁,只能把别处看的加工一下照搬过来:内在原因不外乎爱和不爱,外在原因就比较多了。 齐晚:比如呢? 丁凡:比如家里反对相处不和,又比如财产分割出了问题,再比如子嗣延续等等。 婚姻这么复杂啊。齐晚喃喃说,那不结婚是不是就不会离婚了? 丁凡张张嘴不知道怎么接,理论上是这样的。 齐晚又问:你会不会有一天也离开我? 丁凡愣住,不知道齐晚怎么会这么问,但他温声笑着说:我们永远没有利益纠葛,我也永远不会离开你。 齐晚垂头,偷偷让围巾把眼泪吸走。 后来的日子一直风平浪静,乔竹馨说齐远恪一直在世界各地出差,问齐晚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小礼物,爸爸可以给他邮回来。 齐晚懂事地应下,偶尔会要一些钢笔和模型。家里的水晶全家福照片一直在墙上挂着,玄关鞋架上的皮鞋也一直放着,似乎这个家并没有少掉一个人。 学校里的小孩儿依旧童言无忌,说他是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齐晚再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已经不觉得难过。 他们说的都对,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自己现在还多了个身份,还是个拖油瓶。 只有当别人骂到丁凡头上时齐晚才会生气,生气之外更多的是害怕,害怕丁凡也会像齐远恪一样离开。 他努力对丁凡好,给他买限量版的球鞋,还有各种他自己原本不关心的奢侈品,年少无措的齐晚不知道怎样才能留住一个人。 六岁一眨眼就没了,生日这天放学回来,齐晚正在卧室收拾书包,乔竹馨过来笑着跟他说:告诉宝贝一个好消息,爸爸今天出差要回来了,陪你过生日,开不开心啊。 齐晚双手顿住,他垂下眼睫,目光停在书架最下面那一层。那个盒子里装着他的拼图,那副永远不会拿出来,也舍不得丢的拼图。 如果在他闭上眼睛许愿的时候,爸爸不会再亲妈妈,那回来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齐晚心里闷痛,一时没站稳跌坐在了床上。 怎么了宝贝,哪儿不舒服。乔竹馨紧张地蹲下扶着齐晚膝头问。 齐晚看着每天都为他提心吊胆的妈妈,心里满是愧疚,他说:妈,其实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乔竹馨脚软坐在地毯上。 齐晚喉咙艰难地动了下,终究只说出一件事:你和爸爸分开了对不对。 一向在他面前温柔爱笑的妈妈第一次没忍住眼里的泪:宝贝,对不起 乔竹馨不这样说还好,可这三个字一出来,齐晚酸痛的眼眶再也忍不住了,明明是他不争气,为什么还要妈妈向他道歉。 齐晚终于鼓起勇气哭着问:妈妈,你给我要个弟弟妹妹好不好,这样就有人帮你提东西了。 乔竹馨已经泣不成声,别的小孩子都怕弟弟妹妹抢走属于自己的关注,她多灾多难的宝贝却要反过来劝她。 乔竹馨抱紧齐晚摇头,她哽咽又坚定地说:不,小挽永远永远是妈妈唯一的宝贝。 你不要多想,咱们就好好调理身体,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你相信妈妈吗? 齐晚眼睛哭肿了,嘴角却翘起来:妈妈,我信。 这天晚上他们终究没有让齐远恪过来,注定陌路的人又何必徒增伤心。吃过饭后丁凡早早回了自己房间,齐晚和乔竹馨在露台上看星星。 乔竹馨给他裹上毯子问:宝贝今天许了什么愿望,可以偷偷告诉我吗? 齐晚用食指在嘴唇上比了一下:嘘,说出来就不灵啦。 乔竹馨拿开他手指吹了一口气:小声说出来没关系的。 就不说就不说。齐晚笑着摇头晃脑。 其实他根本没有许愿望。连着几年都只许了同一个愿望,却还不能实现,齐晚想掌管生日愿望的神仙大概不太靠谱,他以后要找个靠谱点的神仙再许愿。 晚饭时齐晚想让妈妈高兴,又加上这是第一年有丁凡郑雯他们一起过生日,他一开心就跟着多唱了几首歌,结果累到现在还不舒服。 天上的星星又闪又亮,齐晚伸出小手,感觉离得好远,永远也碰不到。 他茫然地问:妈妈,为什么有些事,不管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啊? 乔竹馨咬住嘴唇,她拢着齐晚的小脑袋说:因为上一世宝贝是最勤劳的小天使,是大英雄,打败了很多很多恶魔,所以这一世大家都要你好好休息啊。 恋耽美 ——(52) 齐晚眨眨眼睛:真的吗? 当然啦。乔竹馨一用劲儿把齐晚抱起来下楼,小英雄现在要睡觉喽。 齐晚把头埋在妈妈肩膀里咯咯笑着。那一夜他睡得特别好,往后的每一夜他都睡得很好。 他是小英雄,也有人很爱他。 乔竹馨没有骗他,以后都会慢慢变好。 齐晚的身体逐渐有了些起色,虽然还是不能和别人一样正常上体育课,但走路慢慢不会喘了,学习也越来越好。 他知道丁凡很努力,所以他也要努力,他要和丁凡考到同一个大学。 丁凡说他的理想专业是编导,齐晚说好巧,他也最喜欢这个专业。 身边的小伙伴慢慢长大,再也不会有人说那些难听的话,甚至有些活动还会主动邀请齐晚。 一切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直到那场避无可避的坠落。 那天暴雨还未落下,只有闷雷压着天边。 猛烈撞击后整个车身都被挤压变形,碎片刺穿了齐晚的身体,他能感觉到血液和体温的流逝。 还有熊熊燃起的高温,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和这辆残破的车子一起消失。 火焰也无法把他冰冷的身子暖热。齐晚从没有抱怨过生活,因为有妈妈,后来有丁凡,他无比感激自己是有多幸运才能遇到这样温柔美好的人。 但在痛苦窒息的这一刻他真的怨,为什么总要一次又一次夺走他的希望。 在丁凡出现的那一年,齐远恪离开他们。 在他成年一切都要变好的时候又让他发生意外。 妈妈和小凡哥知道了该多难过。以后每年谁陪他们一起吃蛋糕。 三年前的无助和三年后叠在一起。 齐晚额头抵着冰凉的岩石,头部和身体都因为摔撞已经麻木。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只知道他要没力气了。 像三年前一样,他只能静静等着生命流逝。 苦练十八年,重活一世,他到底没有成功,要回到那个注定的葬身之地。 折腾了那么久,回来这半年,到头来似乎一点意义也没有。 脑海中的画面无序凌乱,齐晚没想到,他最后会想起来的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人。 那个经常欺负他,一次次纵着他又一次次拉住他,擦伤口时会捏他小腿的人。 那或许,也不算白来一次了。 齐晚更没有想到的是 下一刻,天地恍惚,他没有落向深渊,而是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在闭上眼前,他最后看见的画面,是那双吻住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心绪难平,加个更,明天的更新在晚上九点,抱 * 我的天啊,发出来更难平了,前两页有几个逗号就是死活改不成中文,我后台明明显示是中文,发出来就变成英文格式了QAQ * ruarua投雷的小老板:小寒喵 1个; 啾啾亲 第63章 告白 邵知寒原本是在公路一处节点等着,齐晚的路线是山路变公路,邵知寒接棒的路线恰好反过来,是公路变山路。 齐晚出发后邵知寒便一直严肃盯着转播屏幕,身边的导演没话找话说:邵老师别担心,小齐的势头看着凶猛,但我相信他技术过关,不会有事的。 邵知寒凝眉不语,他倒不是担心齐晚的技术,而是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总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要发生。 他虽然不信命,但接连发生的事情以及还没有揪出来的内鬼,让签言那句命途多舛变得尤为沉重。 山地车除了训练之外,一直放在他和齐晚的房间里,按说没人有机会下手。赛前他也检查了最容易被动手脚的刹车和车胎,一切都看上去万无一失。 但齐晚上坡动作凝滞的那两秒着实让他心里揪了起来。他了解齐晚的实力和习惯。他力气不该被消耗这么快。虽然隔着头盔看不到齐晚的表情,但邵知寒能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 及至齐晚开始摇车加速,邵知寒才努力把自己的担忧按压下去。还有几百米就到了,不会出问题。 所有人都等着齐晚最后的冲刺,没有人能想到他会突然侧翻出去。看见齐晚的头撞在石墩上的一刻,邵知寒感觉是自己的心脏撞了上去。 他调转车头,二话不说便朝齐晚翻车的地方冲刺过去。 几百米的距离,飞车几息便至,邵知寒却骑得肝肠寸断,仿佛时空都凝滞在一起。 他在转播屏看见的最后一幕,是齐晚掉下了悬崖。 邵知寒飞快踩着脚踏加速,他大脑一片空白却又瞬间所有情绪都聚在一起。 他曾对齐晚有过很多种想法,怀疑,抗拒,好奇,感动,心动,担忧 他想把齐晚推开,又忍不住拉回,想把齐晚拥抱,又害怕被抛弃。 当所有所有的思绪像风一样呼啸袭来又离去,邵知寒只剩下唯一的想法 他想抓住齐晚,然后再也不松手。 邵知寒冲到齐晚翻车的地方时,只能看见路崖边一只惨白的手。 齐晚已经脱力,手指正在慢慢从边缘滑下。 当邵知寒在最后一刻抓住那只手时,他才发现所有的忧虑和害怕都不重要,他只想让他的小晚好好的。 如果命运亏待齐晚,那余生所有的命和运就都让他接手。 风卷过岩石,齐晚像一只折翼的小鸟。邵知寒把齐晚拉上来让他仰躺在自己怀里,去掉头盔,仔细检查头部,重要的部位都没有损伤,齐晚只是累极了一样眼神无法聚焦。 邵知寒心疼地发颤,怎么抱都怕齐晚不舒服,最后无法抑制又无比珍重地吻在了齐晚额间。 吻落下,轻柔的像一片叶子落在梅花鹿脸上,齐晚安心地闭眼睡去。 医护人员和等在终点的嘉宾都赶了过来,邵知寒抬眼的一瞬所有人都脚步一滞,感觉自己被无差别锁定。 安颂心中惊恐,他担心齐晚是不是伤得很重才让邵知寒这么失态,上一次邵知寒动手时他见过对方的狠厉,但仍不及今天的十一,邵知寒就像一把真正见血的刀子。 医护人员战战兢兢接过齐晚,邵知寒让林露把山地车送去检查,全程跟着,一步一眼都不许离开。 齐晚被送去医院,好在血压心跳检测后都正常,头盔质量也过硬,人撞晕了但没有大碍,等苏醒就好。 邵知寒在床边守着齐晚输液,每过一分钟就在心里喊一句小猪,能吃能睡的小猪。 他想起来上一次自己漂流受伤昏迷,齐晚在床边等他的时候是不是也一样心急如焚。 邵知寒恨自己浪费那么多时间,齐晚那么喜欢他,一直喜欢他,可他却瞻前顾后。 他以为自己把齐晚推开是想保护他,可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能看清自己内心最深处最丑陋的想法。 他只是害怕被抛弃,害怕从小都没得到过的爱又一次触手即逝。 输入血管的液体是凉的,邵知寒拿手心捂着齐晚的手腕,轻轻吻上他的指尖。 现在,他知道自己最怕的是什么了。 半晌过去,齐晚各项指数都很好,可他依然赖着不醒,邵知寒安静等着也不去叫他。 林露悄声进来使了个眼色,邵知寒跟着出去,林露开门见山说:检查结果出来了,链条的一个节点有强酸腐蚀过的痕迹。 邵知寒垂眸,表情并不意外,像是笃定有人动手脚,而且也有了怀疑的对象。 林露惊讶问:你知道是谁了? 邵知寒点头。 是谁!有证据吗?林露气得咬牙切齿。 马上就有了,这几样东西你帮我准备。邵知寒在手机上把清单发过去。 林露看完之后眉毛直跳:知寒,你想干什么?有证据之后你想把人怎么样? 邵知寒的回答不留余地,他说:抹掉。 另外,检查结果不要对别人说,尤其是小晚,就说是链条意外出了故障。邵知寒不给林露消化的时间,转身回到病房。 齐晚做了很长很长一个梦,从他突发心悸开始,意识就在过去和现在之间来回跳跃。 好像在茫茫一片海,不知来路,不见灯塔,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有一只手紧紧抓着他。 再有就是好香。 像是,清蒸大闸蟹的味道。 什么调料也不用放,只拿三两葱段和姜片一压上锅去蒸,螃蟹自己鲜美的味道就会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香喷喷,热乎乎。 齐晚舔舔嘴醒过来,刚一睁眼就看见邵知寒正在隔空扇他耳光。 你干嘛啊!画面实在过于魔幻。 邵知寒装模作样哼笑一声:我就看看猪能睡到什么时候,不把香味扇你鼻子里都不知道起。 齐晚揉揉鼻子,不知道睡了多久,肚子里确实空荡荡的。刚睡醒特别乖,他软绵绵叫一声:哥,我饿。 知道了,洗个脸吃饭。邵知寒走过来掀开被子,把齐晚打横抱去洗手间。 哎!我自己走。齐晚被吓一跳,在空中翻腾着小腿抗议。 抗议无效,邵知寒宣判:躺久了,腿软。 走到水池前,邵知寒揽着腰让齐晚踩在他脚面上:洗吧。 齐晚别别扭扭小声嘟囔:我不软。 邵知寒:你软。 齐晚:男人不能说软。 邵知寒被逗笑了,低头拿鼻尖顶着齐晚的耳朵尖儿调侃说:小晚晚都懂这么多了啊? 热气打在颈间,齐晚被顶的头皮发麻,这什么情况啊,他腿突然就有点软了。 邵知寒轻笑一声,他还什么都没说,齐晚就扭捏成了这样,欲拒还迎的真要命。 齐晚洗脸漱口后又被原样抱了回去,邵知寒在床上撑个小桌,把五六样他爱吃的菜和粥都摆了出来,真跟喂猪一样。 要搁平常齐晚早就狼吞虎咽了,今天却异常难以下咽,任谁被两个探照灯打着也吃不好啊。 邵知寒的目光跟黏在他身上一样,齐晚想不注意都难,他咬着筷子问:哥,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啊? 邵知寒确实想说,一刻也不想等地想说,但他瞧着小胳膊小腿上的青青肿肿又只能耐着性子说:等你好了就告诉你。 啪叽,筷子掉在桌子上,齐晚觉得邵知寒深情的目光像追悼亲友,他垮着脸问:我是不是查出绝症了? 邵知寒: 是不是啊你说啊。齐晚拧巴地快哭了。 是个屁。邵知寒又抽出一双筷子塞齐晚手里,齐晚还愣不拉几盯着他,嘴角沾着甜品山药上的草莓酱。 这么蠢,吃什么吃,不如给自己吃,邵知寒气得俯身就要去抢齐晚唇边的草莓酱。 咚咚。 门被敲两下。 邵知寒只好中途停下去开门,齐晚逃过一劫,他觉得他哥刚才想拿头撞死自己。 还好丁凡及时来了,不光来了,还提了很多好吃的。 丁凡把做好的热菜拿出来对齐晚说:身体不好还是少吃外卖吧。 邵知寒把丁凡的菜拿下:小晚吃的是营养师严格按着他情况来做的,多一分都不好,你这些用不着了。 丁凡抿抿嘴关心问:小晚,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齐晚笑着摇摇头:都小事,现在特别好。 小事?丁凡感慨,你把我们要吓死了,车子骑的好好的怎么会摔呢? 齐晚也不知道,他这一次明明什么都注意了,但谁能想到链条会断。 邵知寒揉了揉齐晚脑袋说:我查过了,车子没什么问题,山地速降确实比较废车,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 哦,那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齐晚灰溜溜地自言自语。 邵知寒把他双手握在手心,认真看着他眼睛说:小晚,这是最后一次,你信我吗? 齐晚已经不是七岁的小孩,但依然有人信誓旦旦对他许着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承诺。 齐晚挠挠邵知寒手心,眼睛亮闪闪说:我信。 这次意外让大家都敏感起来,尤其是导演,邵知寒紧张齐晚的样子让他连夜想扛着火车辞职。真要是起晚出了什么事儿,谁知道邵知寒会干出来什么? 虽然摔车时,齐晚距离自己路程的终点还有不到500米,但大家一致拒绝齐晚再来一次的可怕请求。 最后齐晚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以邵知寒多骑500米计入成绩作为解决办法。 第二天其余嘉宾回到青牛山继续比赛。林露则按照邵知寒的指示严格在医院看守着齐晚。 齐晚心中无奈,自己能跑能跳,不过一些皮外伤,搞得像半身不遂了一样。 齐晚小声问:露露姐,邵老板控制欲这么强,你和他共事这么多年肯定很辛苦吧。 林露笑眯眯说:不啊,他不会控制我们的。 齐晚当下就郁闷了,还真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啊?就看他好欺负呗。 林露笑得意味深长,她说:你也可以试试控制他啊。 我控制他?齐晚一脸难以置信,露露姐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齐晚抱怨道,我跟他好好商量,他都不一定听,还控制呢。 林露笑得温柔无害,张嘴就开始背刺老板:他啊也就是表面看着凶,你试试跟他撒撒娇,装装病,你看他听不听? 齐晚若有所思,反正心里先记下了,他瞧了眼天色,这会儿他们应该都比赛完了,也不知道邵知寒成绩怎么样。 正想着,邵知寒推门进来,走路带风,像是一路赶回来。 齐晚迫不及待问:怎么样怎么样,成绩怎么样? 邵知寒不回他,还敲敲他脸说:小没良心的,不先问问我受伤没? 齐晚撇嘴:你这气势都能倒拔垂杨柳了,还用我问吗? 哦,邵知寒抱臂站在床边一本正经说,我中途去拔垂杨柳了,没来得及骑完全程。 哎呀,你别开玩笑啊。齐晚着急,想到林露刚才支的招,脸也不要了,他头一歪抱着邵知寒的腰开始撒娇,哥,你最好啦,你最棒了,你到底骑了第几名啊? 邵知寒嘴角藏不住地笑,他屈腿上床把齐晚圈在自己怀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金牌,套在两个人脖子上:给你。 齐晚高兴地在怀里扭了扭。 跟在后面目睹完全程的导演看看窗外,看看皮鞋,这家伙,恋综现场都没他俩腻歪。 齐晚小声问:你把导演叫过来干嘛? 邵知寒回得理直气壮:你不是喜欢找他拍照片儿吗? 齐晚: 当天晚上齐晚终于被从医院放了出来。为了庆祝他死里逃生,几位嘉宾约在一起聚餐。 炸鸡烤肉摆满一桌,陆望提着几提啤酒过来,桌上的有一个算一个,他问:我看着齐晚没事了,少喝点儿? 恋耽美 ——(53) 齐晚还没答话,邵知寒就已经把他面前的酒杯都推开。其他人起哄道:晚晚不喝,寒哥替他喝! 邵知寒又把自己面前的酒杯也推开:我也不喝。 齐晚好奇:你为什么不喝? 邵知寒俯在他耳边说:因为一会儿有些事清醒着做才好。 被热气划过的耳朵隐隐燃烧,齐晚心里有小猫爪子在挠,一整顿饭都吃得魂不守舍,他总感觉邵知寒要干点什么大事儿一样。 几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快结束的时候小刘和其他工作人员抱着一堆红红绿绿的礼物过来。 齐晚一眼看见小松树顿时明白过来,他捂着嘴叫:圣诞节! 沉迷训练的其他几个人也恍然大悟。这一带的气候过于温适,又加上他们远离城市住在山下,竟然谁都没有注意到已经到了平安夜。 两个工作人员把一堆礼物放下说:这是导演为大家准备的小礼物,这一周辛苦大家了。 大家面面相觑,导演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该不会下一期又安排了什么变态的事儿吧? 齐晚的注意力早就被吸引跑了,他打量着,礼物里面有平安果,圣诞树,铃铛,帽子,圣诞袜等等等,很多种小玩意儿。 他以前和别人一起过节日的机会少,礼物都是家里人自己送的,几乎没收到过旁人的礼物。第一次被捧着一堆礼物摆在面前任他挑,这种感觉还挺新鲜。 大家都说:晚晚这期最辛苦,你先挑。 齐晚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哪个都可爱,哪个都喜欢,最后挑花了眼。 就这个吧。邵知寒替他做决定,拿起一个鹿角发箍。 大家都笑着起哄说:好看! 快带上。 真适合晚晚。 齐晚脸涨得通红,一双鹿眼含着薄怒瞪邵知寒:这,这明明是给女生准备的。 舒曼曼笑着摆手反驳:谁说的啊?麋鹿当中就没有小公鹿吗? 邵知寒忽悠人:这可是大家一起挑出来的,也就是大家送你的礼物,你不要吗? 齐晚成功被绕进去,眨巴眨巴眼睛,抿着嘴小声说要。 邵知寒嘴角勾起,把发箍端端正正地戴在齐晚头上。 两只小巧可爱的鹿角从奶茶色卷毛中伸展出来,像是齐晚本就长着一样,让人看着心痒。邵知寒看见就想拨弄两下。 大家都哄小孩说:晚晚,你可太适合扮小鹿了,特别好看。 齐晚高兴,晃一晃脑袋上的小角:真的吗?真的吗? 大家一起点头:当然真的啊。 齐晚揉揉脸,不好意思地问还有没有别的小鹿装备,鹿爪子,鹿尾巴也行。 正喝水的邵知寒被呛了一口,他把齐晚拽到身边按下,低声说不行。 让戴鹿角的是他,不让戴鹿尾巴的也是他,这人事儿真多。齐晚一把抢过邵知寒的大苹果跑开,有理有据地留下一句话: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的! 陆望听言一口喝掉啤酒,感慨道:齐晚真有文化啊。 邵知寒: 晚上回到酒店,齐晚坐在沙发上回复小豌豆们的慰问,邵知寒揉一把他脑袋说:一会儿跟你说个事。 齐晚一边回消息一边说:好啊,大事小事。 邵知寒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面一会儿喊齐晚老公一会儿又喊老婆的,他语气不悦说:大事,天大的事。 齐晚唰一下扣下手机坐直:这么严重,那你现在说啊。 邵知寒:现在我要去洗澡。 齐晚:都天大的事儿了还有空洗澡? 邵知寒: 我知道了!齐晚想了想,非常有文化地说,是得先沐浴更衣焚香是吧? 邵知寒转身就大步去了浴室,再跟傻东西扯下去他保准得反悔。 其实邵知寒没想干嘛,真没,吓着小孩儿了多不好,他就是觉得满嘴炸鸡味儿说话不太合适。 刮胡子,不能扎着人。 剪指甲,每一只都打磨圆润。 再洗澡,上上下下都洗干净。 好一番打理,邵知寒回到卧室,发现齐晚已经从沙发跑到了床上,换上一身奶白色的睡衣,头发软蓬蓬得像刚吹过,还戴着一对鹿角。 邵知寒凑近闻了闻,淡淡的香味儿,他诧异道:你洗澡了? 齐晚点头,邵知寒那么重视的大事,他也得配合沐浴更衣一下,但浴室被占着,他就跑去借用陆望房间的。 邵知寒把人从床上提溜下来:你怎么能去别的男人房里洗澡? 齐晚一脸困惑:那我去女生房里不方便吧。 去哪都不行!邵知寒看着那两只鹿角有点来气,拿手指弹了下,大晚上带着到处乱跑,给谁看呢? 齐晚摸摸自己的小角,蹦到反光的大落地窗前臭美:谁看都说好看。 邵知寒有点说不清的窝火,走到齐晚身后想把人扛起来,又不知道从哪下手,正想着却听见齐晚叹了一口气。 叹得他心里发酸,从扛起来打一顿变成了从身后抱着。邵知寒揽着齐晚双臂问:叹什么气呢? 齐晚看向窗外,他们住的酒店楼层很高,夜景一览无余,但缺了点什么:不下雪,圣诞节没氛围啊。 邵知寒把头埋在齐晚肩上问:你喜欢雪吗? 齐晚点点头:白茫茫一片,多干净,多好看啊。等不忙了我就要去滑雪。 邵知寒抱得更紧,齐晚问:你喜欢滑雪吗? 邵知寒不说话。 哦,我知道啦,几秒都没等到答复,齐晚戳了戳玻璃上映出的大脑袋:你不会滑雪。没事儿,回来我教你。 邵知寒蹭了下齐晚脖子,转移话题问:以前圣诞节都是怎么过的? 齐晚想了想,以前他住的地方到了圣诞节的时候就开始下雪,太冷了,他不能出门,就隔着玻璃看别的小孩堆雪人。 齐晚笑着说:以前没意思,想想以后多有趣。 邵知寒挠挠他侧腰:嗯,以后我陪你。 齐晚眨下眼,是他的错觉吗,感觉这句话有种异样的珍重。 邵知寒今晚温柔的不像话,齐晚问: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吗? 邵知寒笑了,他把怀里人转了个圈面对面看着:我已经说过了。 齐晚脑子有点不太明白,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邵知寒怎么贴他这么近,他怎么才发现,他什么时候这么习惯偎着这个人了。 体温在慢慢升高,齐晚说不出来地想躲,他后退一步,邵知寒便上前一步,直到他贴在了落地窗上。 前后差异的温度让齐晚心尖发颤,邵知寒深邃的眼睛里只放着他,星星都挤不进半分。齐晚结结巴巴问:你、你想干嘛啊。 我想吻你。 干净利落四个字。齐晚睁圆了眼睛,他突然想起悬崖边昏睡前的画面,邵知寒吻了他,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我想吻你,可以吗? 齐晚心跳快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自己又要发病了。生日那晚邵知寒喝多了也说想吻,他想吻的难道不是 齐晚,我想吻你,可以吗? 心跳声大得震耳,齐晚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这句话在他耳朵心里一直打转,转得他发晕。 他没有机会说不可以了,邵知寒已经堵住他的嘴。 珍重的,疼惜的,放肆的,他们彼此都清醒的第一个吻。 激烈又绵长,齐晚被亲得浑身发软,要么靠在玻璃上,要么靠在邵知寒身上。邵知寒贴得更近,把他夹在自己和落地窗之间。 齐晚喘不过气,眼睛水汪汪一片,邵知寒松开他,不再疯狂地掠夺他的空气,一下一下吻着他的唇珠,唇角,像清晨的露珠在花瓣上滚动。 又像一下一下敲着小狗鼻子的火腿肠,看得见,闻得着,可就是吃不到。 嘴唇轻轻滑过他的嘴唇,摩挲着,抑或其他轻轻卷过他的嘴唇,湿热的,齐晚曾经被邵知寒种下又被他挑拨的欲望正在从石缝里慢慢生长出来,连枝结蔓,把他的心捆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邵知寒太坏了,就这样慢慢欺负他,月色漫漫,还有一夜可以消遣。 齐晚扭动身子,微乎其微地挣扎着,邵知寒低笑一声和他十指相扣,把他按在落地窗上,手心炽烫,手背冰凉,他本能地想要更多一点温度。 太坏了,这样逼他。齐晚恶狠狠咬上那作乱的唇,可他怂,没敢用劲,只咬得他哥气息粗重,又从他这里好一番掠夺。 齐晚终于小狗崽一样哼哼出来,他好难受啊,又羞又燥,还涨得慌。他不喜欢冷冰冰的玻璃,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了邵知寒的脖子。 小晚,想去床上吗?邵知寒吻他耳垂。 齐晚哼唧一声,不知道是想还是不想,邵知寒笑着吻他嘴角:我抱你。 这次没有横抱,齐晚像被亲傻了一样离地瞬间就把双腿缠在了邵知寒腰上,缠得邵知寒喉头一紧。 齐晚伏在他哥肩头,脑子像锈了十年的铁疙瘩,他软着嗓子问:哥,你为什么亲我啊。 邵知寒把齐晚压在床上又亲一下,像是永远都亲不够:因为我想亲你,你不想吗。 齐晚嘴唇刚动一下就被邵知寒食指按住,警告他:不许撒谎。 齐晚浑身僵住,邵知寒掌着的地方让他不敢说谎。 见人乖巧,邵知寒起了坏主意,一点一点打磨着人问:小晚自己弄过没有。 齐晚神经爆炸,这让他怎么说,他试过,没成功,没意思,半途而废了,说出来好丢人。 邵知寒故作恍然大悟拖着长音哦一声,继续磨他:不会是没有吧,小晚这么鲜嫩,像一掐就会出水的桃子。 啊啊啊啊,齐晚要疯了,他扯起睡衣领口挡着脸求道:你不要看我。 邵知寒沉声笑着,吻他耳垂,在他耳边说:小晚小晚,关窗帘,灯光调到最暗。 齐晚愣住,接着听见一个智能语音回复:好的。 窗帘被慢慢拉上,如幕布被慢慢拉开,暗夜的故事要开始诉说。灯光渐渐变暗,最后停在昏黄缱绻的光泽,像情人看不尽的目光。 邵知寒手下用力,沉声说:小晚,看着我。 不可以,脸烫的要化掉,齐晚蜷起腿,他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想起林露的话,撒撒娇,装装病。 齐晚难耐地哼着:唔唔唔,哥,我难受。 邵知寒手下果然顿住,他焦心地问:哪儿难受? 齐晚眼睛咕噜噜一扫,表面的皮外伤根本不值一提,他聪明地支吾道:里面难受。 他感觉邵知寒呼吸停了一下。 然后 然后齐晚呜呜呜大哭出来,露露姐你怎么能骗人啊。 邵知寒把他泪珠尽数吻掉,然后又给他更多的泪珠。 鼻尖,耳尖,喉结,锁骨,没有一处被放过。 邵知寒在耳边叫着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邵知寒的声音怎么可以那么好听,藏着低哑的诱惑,带着无尽的催引。 邵知寒说他仰起的脖颈真好看,说他绷紧的脚趾很可爱,说他蝴蝶骨下的小痣是罂粟凝在一起。 邵知寒在每一处都留下自己的痕迹,然后打开他所有的阀门。 当瀑布汹涌冲上心尖,又一瞬磅礴倾泻的时候,齐晚失神恍惚,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这件事。 真的,好舒服呀。只是这样想想,齐晚耳朵就烫的要滴血,他胸口剧烈起伏,他变坏了。 他不干净了,他成了一只总想偷奶喝舔奶酪的坏猫猫了。 躺在床上一次,躺在邵知寒怀里一次,在浴室的洗手台上又是一次,邵知寒似乎有无比的精力喂养他。 最后的最后,那只手终于放过了他,昏睡前那只引诱他的大坏蛋趴在耳边对他说: 齐晚,我想和你换一种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敢说话 * 贴贴小老板:w汐浅x 手榴弹1个,营养液10瓶; 呜呜呜抱住 第64章 拜拜 X2 齐晚这一夜睡得昏昏沉沉,明明下一期的冲浪节目还没到,他却已经被扔到了海里。 海浪接二连三地拍打着他,拍得他腰酸腿软,真正见识了什么是大自然的威力。 又是一道巨浪砸过来,脚下的冲浪长板没能控好,不仅他跌进水里,长板还砸他腰上,齐晚刚要冒头出来一点,水浪又把他拽回去,被压得动弹不得。 齐晚急得乱扑腾,眼看就要没了气儿,终于抓着一只手醒过来。 那只手正搭在他腰间,齐晚睁眼就看到对面已经醒过来的人,梦里的焦急变成气愤:你醒了还压着我! 邵知寒醒了好久,一直侧身支着头看他的家养小花,想摸摸,想揉揉,还想蹭蹭。 又怕把人给弄醒了,只好把手搭在那一截腰间,还不敢动,谁知道反倒成了梦里的罪魁祸首。 见人转醒,邵知寒终于得偿所愿地捏了一把软弹的好手感,笑得春风醉人,又嘴上说着混蛋的话:喜欢压你啊。 好无耻,倒也提醒了齐晚昨天持续半夜的荒唐事。乱七八糟的画面咣咣咣砸他脑门上,齐晚搞不清状况慌了神,完了完了,他真的一时没忍住把他哥睡了。 邵知寒的指尖带着热度来回撩拨,还故意挑起他小内裤的边沿儿再松手,啪一下打在肉上,齐晚疼得回了神。 好大一个老色批,怎么想也不会是他自己主动,一定是邵知寒又又又吃错了药。 齐晚把邵知寒的手拍开,自己裹紧小被子:你昨天为什么啃我! 邵知寒勾起嘴角:小晚小晚,打开窗帘。 智能小晚:好的。 不好!邵知寒又来这一招,齐晚气得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 邵知寒乐了,小家伙真是害羞,夜里一直羞,埋在他胸口还要捂上他的眼,醒了就更羞了,还要和他来欲擒故纵。 邵知寒有心纵着手心的宝贝,他故意当着齐晚的面舔一下嘴唇说:因为喜欢亲你啊。 齐晚捂住心脏:你不是说你喜欢女生吗? 哦,原来是跟他秋后算账了,邵知寒哄着小醋精:那时候说出来是为了骗你。 那你家照片里跟你一起滑冰的女孩呢?嗯我在书房不小心看到了。齐晚小声说。 邵知寒收起刚才混蛋的笑,依旧带着温柔摸摸齐晚的头说:那是我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以后和你讲她的事好不好。 恋耽美 ——(54) 齐晚直觉自己碰到别人隐秘,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他说要去洗漱,但非常好意思的邵知寒问:我抱你? 昨天的画面又清晰一分,齐晚悲愤砸床:我是运动健将!我好得很。 邵知寒憋着笑抬眼去看挂钟,他点点头:是,运动健将也就比平时睡过了三个小时而已。 那神清气爽的模样相当欠揍,齐晚羞愤指责:被弄的又不是你,你当然精神好啊! 听着还挺怨念,邵知寒眸色闪了下问:那你想帮我弄? 我不想!齐晚捂着耳朵跑进卫生间。关上门,反锁上,再也不见大色狼。 心脏扑腾扑腾,说不好是羞得还是气得,齐晚转身去洗脸,看见镜子的一瞬人都要没了。 这还是他吗? 自己奶白色的睡衣被黏糊糊团成一团扔在脏衣篓里,身上穿着的是邵知寒的宽大T恤,露出来的颈间锁骨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吻痕,像真掉海里被鞭打了一夜。 齐晚鼓足勇气掀起T恤的下摆,镜子里,上自耳垂锁骨,下至镜面消失的边缘,没一处是好的,邵知寒把他啃成了一块草莓蛋糕。 齐晚崩溃地抱头蹲下,在心里把自己戳了十万八千遍,他为什么会答应啊。如果他真的想反抗,邵知寒肯定不会继续,说到底是他自己色令智昏忍不住。 齐晚拿凉水拍拍脸,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没关系,哪个大小伙没经历过这事儿啊,这么正常的事大家互帮互助一下怎么了? 齐晚想到网上的说法,都成年人啦。 他洗漱好,带着成年人的稳重出去,一打开门,就看见靠在外面墙上等他的邵知寒。 邵知寒上身T恤给了他穿,自己全身只穿着一条宽松的睡裤,肩头被咬破的牙印儿比嘭弹的肌肉线条还要扎眼。 齐晚不敢吭声,溜着另一侧墙边走,邵知寒却迈着长腿两步跟上他,一手撑在墙上堵住去路。 齐晚整个人都处于极度敏感的状态中,他转个身面壁声音像求饶:别弄我啦。 邵知寒像是被哄开心了,低笑着吻住他后颈,手掌描摹着蝴蝶骨的轮廓,齐晚身体发抖,他觉得自己这块小蛋糕又要化了。 邵知寒手没有再向下,只是温柔亲着他脖子说:小晚,你不想做的事我不会逼你,你没有清醒着答应的事我也不会动你,明白吗。 齐晚不明白,他记得夜里自己说了好久不要不要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索性破罐破摔问到底,他记得邵知寒最后在他耳边问了个问题:你说换种关系,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样的意思。邵知寒把齐晚翻个面又转回来,抬手贴上他心口。 齐晚不敢看邵知寒光裸的上身,眼睛乱飘着问:那到底是什么关系。 明知故问,邵知寒有意欺负人,抓起齐晚的手也放在自己心口,非常恶劣地说:肉、体、关、系。 轰,一声天雷,齐晚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他哥想跟他当炮友。 怪不得昨天二话不说就啃他,炮友之间不就是这个程序吗,太太太开放了,乖巧二十年的齐晚三观炸裂,蹬上一条裤子抓起围巾就跑了出去。 邵知寒舔下嘴唇,他家宝贝落荒而逃的样子真可爱。 邵知寒体贴地给齐晚留下惊喜和消化的时间。他跟齐晚发短信说,自己要和何文逸谈事,一天不在酒店,让齐晚自己回去好好休息。 何文逸瞅着对面看合同都眼角带笑的影帝莫名其妙,他把合同拿过来看一眼,确认不是五百个亿的合同啊。 情商过人的大编剧几个眨眼间就明白了:你终于对人家下手了? 邵知寒拿起一块小曲奇,齁甜,他轻飘飘嗯一声。 何文逸眨着土拨鼠一般的眼睛问:怎么样怎么样? 邵知寒嘎吱嘎吱嚼着小饼干回味道:挺好,就是太害羞了。 害,你那推推拉拉那么久,谁能想到一朝突然发病。何文逸总结,他这是爱之深羞之切。 邵知寒深以为然。 回去的路上邵知寒总忍不住要笑出声,不知道齐晚在怎么等他,洗白白了没有,小鹿角戴好了没有,想好回应他了没有? 他其实不想进展太快,但如果齐晚想,他也不是不可以。 邵知寒在电梯间整了下发型,西装革履,比出门谈事的时候还要帅气。 他走到门口,刷开房门,带着点激动和期待进去。 房间整洁空旷,似乎少了一些东西,干净的桌面山一张白纸格外突出。 邵知寒走近拿起一看,上面的字更让人眼球突出: 我搬出去住了,下期节目见。 邵知寒: 后面还有一句话,但被黑疙瘩涂掉了,涂得严严实实,一点也看不出来。 邵知寒有点懵,好像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站在落地窗前度过自己告白后第一个单身之夜。 玻璃上还能看见齐晚乖乖顺顺伏在他肩头的样子。 邵知寒明白了,狡猾,小东西太狡猾,怕自己不去找他,还故意涂黑一串字留个钩子。 呵,齐小晚。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一块早餐小点心,剩下的晚上九点加更。 * 谢谢 w汐浅x 小天使的1颗地雷投喂,嗷呜 第65章 你为什么偷看我冲浪 齐晚收拾好东西就抗着行李箱连夜告辞。他写,我不想跟你换个关系。最后想来想去还是出门前涂掉了。 一来还有两期节目他就能完成任务功成身退,这会儿小命捏在金主手里,万一惹怒爸爸怎么办。 二来,他确实犹豫了,不是不想拒绝这件事,而是不知道如何拒绝邵知寒。但这样的关系,他又绝对接受不了,所以只能先躲开再慢慢想办法。 齐晚想了想,邵知寒有欲求其实没错,毕竟大家都说自己扮小鹿好看。邵知寒想和自己这样那样也可以理解。 但齐晚也记得,邵知寒和林露都明里暗里表达过,邵知寒不会恋爱,更不会结婚,他的生活不需要另一个人来插足。 所以真就是拿自己当炮友,齐晚有点说不出的郁闷,邵知寒说过喜欢压他,喜欢亲他,但就是没说过喜欢他。 老色批实锤。 齐晚庆幸,还好他也只是喜欢亲亲,没有其他的想法。说不定过几天邵知寒也冷静下来了。 第二天,没了邵知寒的折腾,齐晚恢复了照常五点半的生物钟,刚醒来没一分钟,手机就亮了。 是林露发来一条短信: [晚晚早上好啊,门口挂着早餐,以后一日三餐我都派人给你送,不要乱吃东西。] 齐晚:[露露姐!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林露:[科技改变生活嘛。] 齐晚:[??] 林露:[好啦,是我之前给你办手续,你的身份证扫描件都在我这儿啊。] 齐晚:[那你不要跟邵老板说。] 林露:[知道啦,他和我说你们发生点争执你搬出去了,我明白~] 齐晚:[还有露露姐,你不用专门让人给我送饭啊,太麻烦了。] 林露:[不送才亏,之前请的营养师是包月的,包做包送,你不用管。] 齐晚:[啊那谢谢露露姐,你对我太好了,感动大哭.JPG] 在隔壁城市度假还要配合老板演戏的林露面无表情,麻了,小情侣真有意思。 齐晚开门把早餐拿进来一看,哇,灌汤包,掉渣饼,酒糟凤爪,虾仁小馄饨。 都是他爱吃的,热乎乎一看就是刚好掐着点送过来,关键是分量足。齐晚感动得稀里哗啦,露露姐真是细心又体贴。 因着青牛山下就是海,也是下期冲浪的地方,齐晚直接在附近订了个酒店住下,这会儿吃完饭,购置好长板就准备下水练习。 这次他使用的长板跟之前第一期速降时的不一样,和现在相比起来速降时的长板堪称迷你。 齐晚现在拿着的冲浪长板被他夹在腋下,宽度有将近整个手臂那么长,换个胳膊短一点的还真一只手夹不起来。 至于长度,齐晚趴在长板上时,脚尖靠近板尾,胳膊伸上前才能摸到板鼻,有两米多长。 齐晚抱着长板站在岸边沙滩上,短袖短裤下都衬着贴身的长袖长裤,被晒掉一层皮可不是好受的。 今天风向不错,推着一道道浪打来,在靠近岸边的时候又碎成起伏的白花,凉凉的涌上他的脚丫又褪去,褪去又还来。 海浪的声音像白噪音一样让人心神安静,就是中间夹杂着的几声惨叫有点瘆人,仔细听还有点耳熟。 陆望?齐晚过去把扒着板子乱漂的人拽上来,你怎么在这儿。 陆望一抹脸,揉着被长板撞青的腰说:我听听网友说这片海特别适合冲浪,人少,浪型还好,就过来练练。 齐晚犹记得陆望闹着玩一样的控板能力,想了想还是真诚开口道:这片区域浪大,你确定你适合这儿吗? 陆望心里骂邵知寒,他适合个屁,他是被威逼利诱过来的。但眼下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陆望微微扬起下巴握拳说: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那个齐晚好心提醒,你还是先把板子垂直着浪壁拿吧,要不下一道浪过来还是要砸得你见星星。 齐晚提醒的及时,陆望躲过一劫,他顿时想起练滑板时齐晚的保姆级教学,啪一下把板子扔水里紧紧抓住齐晚的手:晚神,带我飞! 远处,躲在椰子树下冰棍车后面,正举着望远镜的邵影帝拳头硬了。 齐晚既然不好意思想躲起来一个人消化消化,那他有心体谅,怕人孤单还送过去一个憨憨逗乐,现在看简直是引狼入室。 陆望眼巴巴跟在齐晚后边捡经验,齐晚划水他就划水,齐晚起承他就起承,齐晚牛逼这句话他已经说累了。 冲浪确实和在地面上滑板有一定的相似之处,都需要很好的控板能力,但冲浪有个很大的前提就是要找浪。 没有合适的浪去冲,就只能单是趴在板子上瞎漂。 当下一道浪距离四五米就快要过来的时候,齐晚趴在长板上和海浪前进的方向保持一致,他双臂用力往岸边划水前行。 当波浪前进至他板下时,齐晚双手撑住板面起承,身体瞬间跃起,像在地面踩滑板一样踩在了长板之上。 此刻前进的波浪已经彻底把板底托了起来,齐晚在海浪斜长的浪壁上滑行,被汹涌的海浪推着一路远去,留下陆望在原地看着发呆。 待陆望吭哧吭哧追上齐晚,他指着浪相当委屈:我刚才也跳上板子了啊,为什么海浪他带你就不带我玩? 齐晚回忆了下刚才余光里陆望只是在原地等浪,并没有向前努力划水使板子的速度接近于海浪。 齐晚说:你应该是赶浪没有做好。 陆望是很长时间之前学的冲浪,许多专业术语他已经忘了是什么意思,他有点茫然问:啥是赶浪啊? 齐晚心头一梗,他不得不抛出小刀子:连赶浪都不知道,那你靠什么来抓浪啊? 陆望自信地一甩湿发:我靠过人的敏锐。 齐晚一时不敢开口,难道不是靠过人的勇气吗? 教导陆望花费了齐晚很多精力,但好处是让他没时间去想些其他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儿。 陆望在一次赶浪的过程中从板子上掉下来,长板横在他胸前不远处,以长板的重量和波浪的推力来看,被砸后的问题不容小觑。 齐晚赶忙把陆望拉下摁在水里深处,等五六秒这一浪过去后两人才浮出水面。 陆望倒是没什么事儿,齐晚小腿被板底的尾鳍刮伤,上岸后陆望说陪齐晚去诊所看看。 齐晚拒绝:这伤口还没巴掌长,过不了两天自己就长好了,我房里有消炎药,自己处理一下就行。 但耐疼耐造的齐晚并没有当回事儿,他只用清水冲洗干净又贴了个超大号的防水创可贴就算完事,没过多久又下海去。 中午陆望被经纪人叫走,齐晚见今天浪型尤其好,舍不得浪费好时机,他坐在遮阳伞下扒拉掉两只椰子饭,便继续下海练习。 肌肉反复绷紧滚动,创可贴没多久便开了缝,海水灌进伤口扎的齐晚小腿一抖。 一浪过去,齐晚骑在长板上再等下一道合适的浪过来。长板起伏摇摆,像摇篮一样摇得他思绪飞转。指尖已经被海水泡得发白,齐晚看着掌纹出神。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有人帮自己处理伤口。很久没觉过疼的齐晚竟然被小腿一道小伤口疼得心里头发酸。 他还记得邵知寒跟他说疼了不许忍着,他当时还往人家怀里撒娇,齐晚气得想掐自己。 偏疼就偏要练,他和自己较劲一样,嫌弃这个会想着疼的自己。 又赶过几道浪,齐晚抱着板子上沙滩上休息,身体已经疲惫,但机敏的感官还在,他总感觉有人在偷看自己,却每次四下张望时都找不到人。 齐晚拍拍自己脸,躺在树荫下本想休息一会儿,却没想到直接睡熟过去。 不知谁家带过来的金毛正在沙滩上滚自己的玩具小球玩,衣冠楚楚的邵影帝把魔爪伸向可爱的小金毛,抢下小球扔到齐晚身侧。 金毛不觉被利用,开心地朝邵知寒摇摇尾巴颠颠跑过去叼自己的小球。 像看见漂亮东西就想戳下一样,金毛抬起爪子啪嗒啪嗒在齐晚身上摁了两下。齐晚睡得堪比死猪,完全没有反应。 邵知寒叹口气走出去,仔细地帮齐晚处理好伤口,他想把人直接打包带回去算了。 但最近认真研读《什么是好的爱情》的邵知寒忍住了。恋爱经验为零且曾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有爱人的他决定听爱情专家的。 专家说爱是温柔,是理解,是给对方空间。 太阳的方位在天空慢慢转移,透过椰子树的碎光缓缓移动到齐晚长长的睫毛上,邵知寒伸出手掌遮住。 指尖轻轻划过齐晚鼻梁,嘴角漾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小家伙,再给你几天时间。 齐晚后来是闻着香味儿悠悠转醒的,他发现身边袋子里放着一摞餐盒,几个橘子和一瓶娃哈哈。 餐盒是特制的,齐晚认识,他打量了一下自己全身,严格怀疑林露给他偷偷装了定位器。 他伸手碰了下餐盒,还都是热的,应该是刚放下不久。香味儿中还夹杂着一丝清苦气,齐晚循着低头,发现小腿的伤口上已经抹上了一层药。 齐晚心中微动,他鬼使神差地给陆望发消息: [你帮我问问邵老师现在在干嘛。] 陆望特别靠谱,完全不问齐晚为什么不自己问,他直接给邵知寒发短信: [邵老师,齐晚让我帮他问问你现在在干嘛。] 邵知寒: 看来把陆望送过来还是有点用。 邵知寒回:[我在开股东大会。] 齐晚看着陆望转述的消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揉揉脸,心想还是回去跟林露说当面谢谢那位做好事不留名的营养师吧。 吃饱喝足后齐晚还想下海,但腿上伤口处理得实在是仔细,像是担心把裤腿儿堆在膝弯勒得他血流不畅,膝盖往下的裤腿直接被剪掉。 恋耽美 ——(55) 齐晚想起来之前他从舞板上摔下去,邵知寒也是这么给他膝盖上药的,一时竟然有点舍不得下海。 齐晚回到酒店的时候,两个前台小姐姐跟他问好,他顺手把没吃完的橘子分给她们。 等齐晚进了电梯,前台领班的女生感慨:多可爱的小正太,怎么就招惹上了变态。 另一个卷发小妹愕然: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变态? 领班:你看订房记录,那个男的把小正太上下左右对门的房间全部定下来,这像是干好事儿的样子? 卷发小妹思索片刻:不会吧说不定是暗中追求者,担心有噪音会吵到。 领班撇嘴:得了吧,你就是韩剧看太多,这种十有八九是变态,剩下一二是脑子不好使。 卷发小妹坚决摇头:我记得那人高高的,一看就是帅哥。 领班:这你就不懂了,现在越是长得帅的越喜欢玩点变态的。 卷发小妹冒出星星眼:天哪,我也好希望能被大帅哥强制圈住。 不知不觉被圈住的齐晚安安稳稳地练习了一周,每天都有可口的饭菜,睡眠质量也很好,前台还总是搞活动送他点东西。 比如蒸汽眼罩,安神熏香,还都是他喜欢的味道,齐晚心想自己的喜好还挺大众化。 一周后,终于到了逃也逃不掉的日子。 第七期录制现场,齐晚只想把自己变成隐形人,可导演偏偏不放过他。 本着能压榨嘉宾绝不手软的原则,导演笑眯眯问:小齐呀,据我所知冲浪你很擅长对不对? 齐晚尴尬笑笑,伸出两只手指轻轻一捏:会一点点。 大家都表示不信,弹幕上更是飞过一片亿点点。 没办法,齐晚只好被迫担任起冲浪教练的身份。他让大家先下水试着找浪、抓浪,好让他看看大家的程度。 弹幕里纷纷开始下注: 【大家猜谁冲得最烂?】 立刻有网友跳出来阻止: 【这样拉踩不好吧】 于是话锋一变成了: 【大家猜谁最能得到小齐老师的关爱?】 【那肯定是我们家小陆啦,不知道他之前滑板的阴影下去没】 【安颂吧,之前在别的综艺里见过他冲浪,好像不太行】 【大柯也有可能诶,上一次在跳水节目里我记得他说不太擅长水上运动】 大家激情猜了一圈,几位嘉宾也都已经进入等浪点,准备迎接第一道海浪的袭来。 风起,海浪渐渐靠近,大家都做好加速划水起承的准备。 波峰扬起,当海浪落下,所有人都惊奇地发现,冲浪最烂的竟然是刚才完全不在讨论范围的邵影帝。 就连陆望也多少滑出去一截儿,而邵知寒直挺挺地站在长板上,任波浪从他板下溜过去了。 长板如果不能在溃点落下前斜向滑走,不仅会使滑行路程转瞬即逝,还会被落下的白花浪打翻。 果不其然,当浪头落下碎成白花浪时,邵影帝脚下打滑梆得摔坐在长板上。 目睹一切的陆望感慨道:影帝就是影帝,别人摔板是车祸现场,邵老师就是杂志摆拍。 【哈哈哈小陆说什么大实话】 【没想到寒哥不行诶】 【LS注意措辞啊!晚晚上,晚晚一上寒哥就行了】 齐晚避无可避,邵知寒嘴角噙笑厚颜无耻到他面前问:小师父,教教我? 齐晚不敢看那双热烘烘的眼睛,只垂头抠着手中的长板问:你哪儿不懂。 这样子实在太乖了,邵知寒忍着把人揉一把的冲动有模有样地问:小晚老师,为什么浪托得起别人就不托我呢? 齐晚抿嘴:因为你要在浪壁上斜着滑。 邵知寒继续瞎问:那什么是浪壁呢? 齐晚继续认真回答:浪壁就是前行的海浪竖起来的能供你滑行的表面。 哦,邵知寒点点头,那为什么要斜着滑啊? 齐晚心中叹气,还真是十万个为什么,他觉得这么刨下去能到地老天荒。 海风将浪越推越高,这种浪叫做绿浪,当浪达到最高点的时候,浪头就要向下走,由绿浪碎成白花浪。 你看,浪好像是一排排打过来的,但要是仔细看,它们并不是直直一条线打向岸边,而是呈弧形过来。 每道浪也并不是从最高点同时开始下落,而是先从一个点开始,这个点就叫做溃点。 所以要想在浪壁上滑出较长的距离,就要在浪壁上横斜着滑,尽量把溃点和白花浪甩在身后。 我这样说,你可以明白吗? 邵知寒再不明白就要把小孩憋疯了,他说:明白,但不会实操,小晚老师带带我好不好? 齐晚悄悄后退一步说:我先问问别人还有没有不懂的。 邵知寒目光一直黏在齐晚身上,都能拉丝儿了,这架势谁还敢有不懂的。大家一致表示,我懂我懂。 邵知寒进水趴在板面上拍了拍:小晚老师快过来。 齐晚认命地也趴在自己板上,跟着邵知寒一起划水越浪。齐晚觉得水深差不多了,可邵知寒还要继续往深处走。 齐晚抓住他板缘:你的水平这个深度够了。 邵知寒抓住齐晚的手,连人带板一起拉到自己身边,他嗓音带着海风的咸湿说:不够,我还想深一点。 齐晚身体僵硬起来,海水凉凉的,腕间邵知寒的手心却很热,他觉得邵知寒总像磕了药一样。 真的不可以了。齐晚扭一扭想把手抽走。 邵知寒却把他拉得更近:可以,小晚这么棒,一定能做到。 越往深处走海浪越大,浪峰高至两米时,齐晚说真的不可以了,邵知寒依了他。 两人坐在长坂上在等浪点漂着。齐晚认真叮嘱:一会儿赶浪你看我加速划水你也加速,我起承的时候你也要起承,我往溃点的哪边冲,你也要跟着。 齐晚叉着腿骑在长坂上,小腿垂在水里拨弄着,他依然穿了黑色长裤,衬得脚丫越发白皙。 邵知寒实在没忍住,伸手抓住水里的脚丫把人拽到自己面前问:可我起承做的不好。 齐晚去推邵知寒胸口,熟悉的手感让他脚尖更痒了,慌乱间余光瞥见了救星,齐晚赶紧说:浪来了,快快快准备。 齐晚嗖一下趴在自己板上,衣服湿水都紧紧贴在身上,他胸颈上扬,像出水的小天鹅,往后是健康挺翘的曲线,随着海面上下起伏。 邵知寒注意力全在齐晚身上,轮到自己起承时根本没站稳,这一次直接掉进了海里。 齐晚见余光里人影没了,想也不想就跳下去抓人,却在水下被反抓住。 据说溺水的人力气都很可怕,会死死抓着来救援的人。 齐晚就被邵知寒紧紧抓着,手脚交缠,他不敢贸然带人出水,浪没过去时就出头很容易被长板撞到。 邵知寒胸口发热,守候了一个星期才拥有这几秒,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贴着齐晚,禁锢他,从他的唇间抢夺空气,那么柔软,像蚌壳打开后的嫩肉。 唇瓣咸咸的,却只尝到甜,又觉滑滑的,比海水还要湿,心跳压过了海浪。 不知第几浪过去,两人才从水中浮起,肺活量像个未解之谜。 齐晚双臂揽在邵知寒脖子上,邵知寒托着他软了的腰,已经不知道是谁在救谁。 齐晚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膛起伏,缺氧后意识变得单纯简单,他盯着邵知寒沾着水珠的唇说: 我不想和你做炮友。 第66章 三角浪 做什么玩意儿? 炮友? 邵知寒兜着齐晚的腰晃了一下,又朝人后背拍了一巴掌,这脑子得进了有一个太平洋的水吧。 邵知寒把傻乎乎也软乎乎的人放回板上,自己扒着板缘在一旁踩水,敲一下脑门问:齐小晚,你发烧了? 齐晚眼神还有点木,他摇摇头。 没发烧你说什么胡话呢?什么炮友?邵知寒纳闷得很。 不是你说想和我换种关系吗?当面讨论这个有点害羞,齐晚坐在长板上缩起脚趾。 早忘了自己打过什么嘴炮的邵知寒特别无语,他说想换个关系,齐晚就能脑补到炮友去? 合着他那么深情的告白,就因为后来这样那样了,齐晚就以为自己只图他身子? 齐小晚,我要是把你当炮友,你还想第二天自己能下床跑着去洗脸?邵知寒心里又气又堵。 他把人捧在心尖上紧张,齐晚要是想点个炮把他心炸了他都不带眨眼的,可这家伙竟然能想到炮友去,实在可气。 齐晚被否认后心里也咯噔一下,缺氧的脑袋逻辑更加不行,他像被抢了钱一样问:不当炮友,那你亲我干嘛,你弄我干嘛? 还能干嘛?齐晚的困惑看起来倒不像是装的,邵知寒真想扒开那小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自己表现得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此时此刻的情绪和氛围都不太对,邵知寒实在说不出口诸如我喜欢你这样的酸话,他反问: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齐晚想了想,红着脸小声说:因为我好看。 邵知寒努力半天挤出一个微笑,咬牙切齿地说:宝贝,你可真好看,好看的就剩好看了。 说完后邵知寒上板走人,再不走他感觉自己要在海里突发脑溢血。 等在岸边的人眼见一道大浪起伏,蔚蓝浪壁上是一道急速前行的身影,平稳敏捷,控板如风。 大家本来以为是齐晚,等稍稍离近一看。 邵老师!是邵老师。 寒哥这么快!这得出师了。 大家惊叹不已,导演也抚掌喟叹:小齐老师真的优秀,可以去开新东方,这教学水准太高了。 跟在后面迷迷糊糊的小齐老师,随波逐流一样恍恍惚惚回到岸边,陆望凑上来问:晚神,能把我带成寒哥那么厉害吗?我好像基础比他还强点。 齐晚蹲下:好像不太行。 【姐妹们晚晚怎么看着呆呆的】 【是被寒哥突飞猛进吓到了吗】 【是被自己老公帅到啦】 齐晚其实是被自己老哥懵到了,邵知寒说要和他换种关系,又说不是炮友关系,那会是什么关系。 齐晚心中有个隐隐的猜测,但又努力否定掉,邵知寒以前老说不要让自己动其他心思,那么严肃,还警告过好几次,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一句肯定的话,那就不是。 邵知寒心中也有个隐隐的猜测,齐晚又不是真的缺心眼,自己都那么明显了,他真的看不懂吗? 不,他肯定是觉得自己告白得太唐突,不够重视。 邵知寒决定这期比赛结束后就发挥他的聪明才智,搞得轰动一点。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倒是难得默契地一起把这一茬暂时搁下,只专心准备比赛。 晚上,一直盖一床被子的两个人破天荒开始盖两床。 齐晚心想:邵知寒果然开始避嫌了,之前不管是脑抽还是一时兴起,反正现在都不是了。 邵知寒心想:齐晚果然在和他使小性子表示抗议。 那没办法,轰轰烈烈地告白还得等几天。他只能趁人睡着了再偷偷隔着被子揽到自己怀里。 虽然气氛有点尴尬,但齐晚这些天的训练却是相当开心。大自然里他最喜欢两个,一是海,一是雪。 他喜欢入海后水花包裹着他,这种完完全全被接纳被亲近的感觉,让他每次出水时都很留恋。 每当他浸入水中,外面的所有声音都会变得安静,他在深蓝色的世界里平静又安全。 海的无垠和壮阔总能让齐晚感受到人类的渺小,在大自然的绝对力量面前,其他的挫折都不再值得一提。 当然还有各种可爱的生物,有一次齐晚在等浪点看见一只小螃蟹,只有一块橡皮那么大,通体透明,美得很不真实。 他喜欢海,喜欢冲浪,也期待最后一天的挑战。 最后一天的比赛形式据导演说参考了国际冲浪大赛,他们可挑选十道浪来冲,评委将根据动作难度、速度、力度等因素打分,选其中成绩最好的两道积分作为最后结果。 大家都觉得不可能就这么中规中矩地完事儿,果然导演又宣布了作妖的附加要求:请每一组嘉宾务必要精准地找到三角浪。 一向对理论知识免疫的陆望抓头发:晚神,三角浪又是啥? 小齐老师擦擦汗,想问陆望这一期保险买了多少钱的。他耐心说:这和咱们之前讲过的溃点有关。浪被风一边推高一边前进,在最高的地方浪头开始下落,那个点就是溃点。 齐晚指着远处的一道道浪:有的浪自溃点向左或向右一路翻下去,浪向左翻时,我们就要朝左斜滑,同理浪向右翻时,我们就要朝右斜滑。 但也有一种叫三角浪的,它是从溃点开始同时向左右两个方向卷下去。 陆望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三角浪左右分开形成两个浪壁,就可以两个人一起滑了。 确实如此,在国际大赛中普遍要求一道浪只能下一个人,因为在变幻莫测的海面上快速冲浪的两个人很容易相撞。 但三角浪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因为两人是向左右两个不同的方向前进。 规则解释清楚后,首要的第一步就是选浪。 一般起浪时形成的浪壁越长,浪型越整齐,就越能为冲浪板提供充足和平稳的推力。 如何精准地找到三角浪可是个技术活,嘉宾如果全靠自己趴在板子上划水去找,估计浪没找到人先没了。 导演好心地为每一组都配备了一辆快艇,这样大家就不用苦哈哈地自己越浪划进去,而可以一路畅通地开进等浪点,寻找自己心仪的三角浪。 每人都有十次选浪的机会,但齐晚挑选得很谨慎,其他组几乎要结束比赛时,齐晚和邵知寒才只冲了三道。 陆望艺不高人也胆大,总想莽着进深水区,最后被舒曼曼吼一通老老实实留在了沙滩浪区域。也好在他选的是沙滩浪,陆望凭着走钢丝一样的控板能力,十道浪里摔了六道。 【上天保佑还好选的不是礁石浪】 【那还不得磕成个傻子】 【难道现在还不够傻吗?】 【快留点口德吧各位】 另一边安颂和艾心完成得中规中矩,虽然是高度只有一米的浪,但两人都成功滑出100多米的完整距离,看得陆望两眼发直,他什么时候能和曼曼姐这样翩翩飞呢? 柯云台和柯云莱选择了两米高的浪,当浪高超过身高时便会有种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尤其当浪头开始下落,以半弧形包裹住周身空间时,这种威慑不亲身体验很难明白,心理素质差点儿的可能会直接腿软。 恋耽美 ——(56) 柯云台在兴头上还想尝试更深处的浪,但被柯云莱好说歹说劝下。 而海的更深处,齐晚和邵知寒正坐在快艇上。 他们已经冲过的三道浪高分别是一米,两米和三米。其实三米的浪峰高度和轻盈果决的动作难度已经可以宣布比赛结束,但像每一个热爱冲浪的浪人一样,他们全世界地飞只为找到一道好浪。而眼下,齐晚就有这个机会。 快艇起伏得越发激烈,海浪最大落差已近五米,耳麦里导演不停宣布他们成绩最棒赶快回来,想要金牌他连夜再做一摞也行。 邵知寒摘下耳麦,他知道自己的渴望,也知道齐晚的渴望。抛除爱情和绮念,他们还是最惺惺相惜的搭档。 不许受伤,好好滑完,有惊喜给你。邵知寒像以前一样捏着齐晚的后颈皮儿说话。 齐晚有点怔愣,有人陪着他一块疯一块野,去上天去下海,已经是最大的惊喜。 他很哥们儿地跟邵知寒击了个拳,用的劲儿还不小。 邵知寒扭头无奈地笑,他以后一定要好好教教齐晚怎么跟男朋友打气。 时机已到,两人放板下水,齐晚和邵知寒在训练的后几天都已经把长板换成了更短更窄的技术板,技术板短小灵敏,更能应付巨浪变幻。 身后巨浪涌来,声音压抑又蕴藏无尽力量,像在警告区区蝼蚁赶快离开。 浪未至,阴影先到,五米水墙遮天蔽日,齐晚找准时机压板加速,成功上了浪壁。 不多时余光里最高处的浪头已经开始下落,气势滔天宛如五指山劈头压下。 众人纷纷窒息,很明显,齐晚马上就要被张开黑色大口的水怪吞噬。 细碎的水雾溅在齐晚脸上,他控着脚下冲浪板和海浪赛跑。只要慢一点他随时会被巨浪卷下,但他不会慢,他还可以冲得更快。 他喜欢这种力量感,在他可以掌控的领域,灾难始终慢他一步。 巨浪自溃点下摔,落在海面时激起更多的白花碎浪,巨大的浪壁翻卷形成浪管,齐晚蹲姿压板,四周茫茫皆是水墙,他在浪管中辟出一线生机。 他不是鱼,却可以呼吸着空气从海的怀抱中穿过。 极致的速度,磅礴的声浪,让齐晚的血液沸腾起来,他在海底畅游,也在天空翱翔。 飞快的滑行轨迹在水面留下长长的白花尾痕,像飞机划过天空的痕迹。 这是真正的乘风破浪,齐晚和邵知寒分别从两个方向滑出巨浪,带着不尽的尾花,仿佛千里鲲鹏展开双翼。 这一幕美得令人震撼,极致的力量,极致的流畅,所有人的心跳和肾上腺素都跟着海浪翻涌起伏。 当两个渺小的黑点在大自然无上的威力下逃出生天时,所有人都明白了望洋兴叹四个字的含义。 这两个人,又一次并肩站在他们只能仰望的绚烂巅峰。 导演怕这两人继续上天,赶紧召了快艇各自把人接到岸边。 太特么帅了,那可是两三层楼高的浪啊! 晚晚,寒哥,你们是不是飞鱼成了精! 浑身湿透的两人被众人亢奋地簇拥着,邵知寒却再也忍不住拖着齐晚进了更衣室。 同样肾上腺素飙升的他把齐晚按在衣柜上,气息不稳地命令:换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就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蹭蹭投喂的小天使:w汐浅x 1个地雷; 还有浇水的小可爱:pupil 10瓶; 么么啾 第67章 惊变 游泳时间长了,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都感觉像飘在水里一样,齐晚现在就是如此。虽然踩着大理石地板,却仍感觉像骑在板上飘飘摇摇。 邵知寒抵着他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鼻梁高挺快要撞到他,眼眸深邃里边也只盛着一个他。 齐晚之前被按下的念头又有点儿往外冒,他像只搞不清状况的小乌龟,只想缩回壳子里。 齐晚支支吾吾说:得先去洗澡。 给你5分钟,5分钟不出来,我进去抓你。邵知寒松开齐晚。 齐晚抱起衣服忙慌地冲进了洗浴间。邵知寒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低笑一声,拉开隔壁浴室的门。 格挡的玻璃经过磨砂处理,邵知寒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一会儿过了今天,他和齐晚的关系就会彻底改变。 齐晚以后只是他一个人的,只能对他一个人喊疼,睡他的床,用他的浴室,和他一起给院子里的花浇水。 越想,邵知寒就越期待,像春游头天晚上收拾背包一样迫不及待。 齐晚大概真的是怕某个没节操的人突然冲进来,5分钟不到就赶紧洗完出来,头发也顾不上擦,穿好衣服老老实实地问邵知寒要去哪。 从海里刚出来时齐晚脸皮儿就白的剔透发亮,这会儿被热水一冲又浮起一层粉色,像刚出锅的鲜桃馒头。 邵知寒没忍住,捧着嘬了一口说:去给你个惊喜。 齐晚心里扑腾扑腾跳,他不敢想邵知寒要干什么,更不知道他该怎么回应。 邵知寒虽然心急,还是给齐晚吹干了头发,然后把他塞进副驾,开车带他去自己选中的风水宝地,进行自己轰轰烈烈的计划。 邵知寒打算得特别好,齐晚不是觉得自己告白敷衍吗,他自己不会但他会查啊。 五米冲浪都不在话下,何况网上冲个浪。 邵知寒搜情话排行榜,一眼就被榜一吸引 这个鱼塘我为你包下了! 多么有气势,多么甜且实在。 而且想也知道对方一定很爱养鱼吃鱼钓鱼,所以投其所好。 邵知寒当下就有了决断,几天前他决定后立刻就以雷霆手段拿下青牛山。 他觉得还是自己层次更高一点,齐晚喜欢海,他就送他最好的观景点。 齐晚曾在这里害怕,他就让齐晚余生都可以将害怕踩在脚下,只剩春暖花开。 邵知寒不禁在心中为自己抚掌,他已经可以想象当他对齐晚说出宝贝,这座山我为你包下了的时候,齐晚幸福感动的神情。 邵知寒恨不得能立刻飞到山头上。 可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途中仪表盘提示机油不足。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邵知寒不想去管,齐晚看着窗外熟悉的路说:我知道附近有个小修车店,可以去看看。 现在齐晚说什么是什么,邵知寒按着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一个小修车店。 他下车去问有没有适合自己车型的机油,齐晚在这空档去了店旁的公共卫生间。 正洗手时听见隔间的两个人在聊。 今天那车可真气派,据说上一次见这样的豪车来咱们小店还是三年前。 嗨,在这山郊可不是吗,我记得当时还一来来了三辆,个顶个的豪气。 来的是不是都大款儿?大款儿都长啥样啊。 呸,那有钱人就是毛病多,看不起咱们这种小店,非要自己修。 自己修,他们会吗? 可不说吗,本来就是个胎压不稳的事儿,人非说怀疑刹车系统有故障,自己进去鼓捣一通。 听说有钱人是喜欢改装车。 都是有钱烧的,等烧出事儿来就不显摆了 两人后边又说了什么齐晚已经听不见,水哗哗从他指尖流过,山下的水温度低,浇得他手脚冰凉。 邵知寒找过来把水管关上:发什么呆呢,怎么脸色不好。 齐晚攥住微微发抖的指尖,艰难咽了下喉咙说:我有点累。 怎么了,是冲浪累着了吗?邵知寒把人揽怀里往车上带,怪自己太心急,都没给齐晚休息的时间。 眼下这样肯定是舍不得带齐晚上山折腾,邵知寒把座椅调好让齐晚能舒服躺下,一路开回酒店。 路上天越来越沉,看起来像要下雨,齐晚没有说话,头一直侧向窗户蜷着身子。 地方到了,齐晚也没动,邵知寒把他打横抱着上了电梯,要搁平常齐晚肯定会拒绝,会躲,但今天却意外乖顺,像累极了一样毫无动弹。 邵知寒有点担心,反复确认他身上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没发烧也没受伤,齐晚说他真的只是累了。 邵知寒问:现在能吃下东西吗?还是想休息一会儿再吃? 齐晚慢半拍说:休息。 邵知寒给他盖好被子摸着额头说:那我不吵你,就在隔壁,你醒了叫我一起吃饭好不好? 齐晚点点头,邵知寒去隔壁房间开始办公。 何文逸打来电话:知寒,我手里有个运动题材的剧本,特别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让咱们小晚晚来演怎么样? 邵知寒犹豫一下说:我回来问问他意思,你先发我邮箱,不过我看他最近有点累,得先缓缓。 何文逸:不着急,还在筹备阶段。不过齐晚要是都来了,你是不是也得来客串一下啊? 邵知寒哼了一声,原来是给这儿等着他:想蹭免费劳动力就直说。 这不是怕你们蜜月期郎情郎意分不开吗?何文逸八卦道,话说回来,你俩进展怎么样了? 手到擒来的事儿,邵知寒踱着步得瑟,要是今儿天公作美的话 轰 话音被外面一声巨雷压下,邵知寒拉开窗帘,只见闪电刺眼,像天裂开一道缝。 紧接着又是一道闷雷响起,敲得人心口沉闷。邵知寒莫名有点不好的感觉: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看我们家小孩。 手机上没齐晚发过来的消息,看时间已经睡了快三个小时,邵知寒心想总也该缓过来了还是得吃点饭。 他刷开房门,房间关着灯开着窗帘,闪电映着奇形怪状的树影进来,像鬼魅横行。 邵知寒想问问齐晚需不需要一个爱的抱抱,含笑走进去却发现床上根本没人,被窝里已经凉透。 又一道响雷砸下,正正劈在邵知寒心头。 一小时前,齐晚已经到了青牛山,丁凡也在同时收到一条短信: [小凡哥,我在青牛山车胎坏了,你能来接我吗?] 丁凡按着齐晚给的定位在公路上的一处临时停车位找到了人。 山间风大,鼓起的衣服看上去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走。 丁凡下车问:小晚,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儿? 被风吹乱的头发总是扎到眼睛,齐晚用力揉了下眼眶,声音沙哑地问:小凡哥,你胃病好了吗? 驴唇不对马嘴,丁凡靠近的脚步顿了一下,眉头拧紧看着齐晚: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还记得这里吗?齐晚不去看丁凡,他伸手指着前面,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那个回头弯,三年前我就是从那儿摔下去的。 丁凡下意识地绷紧身子,齐晚依旧没看他,只自顾自地说: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怕吗?刹车突然就不管用了,我怎么踩都没用,我亲眼看着车头撞上路边的石墩。 安全带勒得我喘不过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眨眼车就飞了出去,掉了下去。 那些刻骨铭心的恐惧和疼痛重新回来,齐晚痛得声音发颤:撞到谷底的时候车头变形,我的腿断了,被夹在里面,动一下血就往外流。 方向盘嵌进我身体,我在那躺着,慢慢等死,还能闻见火把我身体烤焦的味道。 你知道我最后想的是什么吗?我在想你和妈妈知道了该多难过。 小凡哥,你会难过吗? 最后一句话齐晚鼓足了勇气转向丁凡:你会为我难过吗? 像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又像抓着绷紧的弦,即使手掌被勒得血肉模糊也舍得不松手。 可不论如何拖延,都不过时间问题,稻草撑不住人心。 小晚,你都知道了。 一句话,弦断,再无生机。 从在修车店听见两个员工的谈话开始,齐晚心中的恐惧就不可遏止地增长。 当年他们四人开车到山下,胎压不稳,去修车店里时是丁凡跟他说处理起来比较慢让他坐外面等。 故障是丁凡告诉他的,车是丁凡开进去的,那还有谁能有机会去动刹车? 齐晚一直怀疑当年的刹车故障不是意外,原来真相从来都摆在他面前。 何止刹车不是意外,三年前他为什么突发心悸?三年后山地速降他为什么又突发心悸? 两次出发前他都接过了丁凡递给他的水。 翼装飞行前丁凡进过他的房间,山地速降前丁凡和他一起擦链条,中途舒曼曼有个问题叫他,他想也没想就把车子交给了丁凡。 他有无数个可以怀疑的苗头,他有无数个可以怀疑的人,却独独从未有过丁凡。 直到今天下午在修车店听见那番对话,齐晚依然抱有一丝幻想,所以他始终没有质问为什么是你害我,他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他希望丁凡不知,希望丁凡否认。 可丁凡一句话就把他逼向了死路。 你都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齐晚眼睛痛得要瞎了,他像等着屠刀落下的人直直看着丁凡问,为什么,为什么啊小凡哥。 丁凡低头笑了,再抬起时是齐晚从没见过的样子,抹去了十余年的温柔假面,他讽刺地问:为什么,齐晚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齐晚心底发寒,用声音来壮胆来抗拒,这个像鬼怪一样笑着的人不是他的小凡哥。 为什么,因为你虚伪自私做作恶心,你毁了我的一辈子,只要你活着一天这世上就没有我! 齐晚踉跄后退一步,丁凡来之前他想过无数个理由,无非名与利,却没想到丁凡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因为他自己。 怎么可能过去的画面明明那么清晰,是陪着齐晚度过每一个难熬夜晚的想念,他声音哽咽像碎了的玻璃:你说过,只要你活着一天,你就是我最好的兄弟。 兄弟?你也配。你是不是从来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齐晚,我见你第一天你拿什么东西羞辱我? 难吃的要死没有任何味道的破烂糕点!你在打发叫花子吗?你家金雕玉器那么有钱,你什么拿不出手,用一块你自己都不想吃的破烂东西羞辱我。就因为我爸妈是你们家的佣人,所以我也是要是你的佣人? 不是,不是那样的。齐晚嘴唇惊颤地发抖,那时候他只有六岁,身体弱很多东西都不能吃,他给丁凡的是所有营养糕里面最好吃的那一块。 齐晚红着眼睛说:我从没有把你当过佣人。 丁凡像听笑话一样哂笑:我本来在自己的学校读的好好的,有我自己的朋友,可就因为你个病秧子需要陪读,我就要离开我的朋友们。 你们那个贵族学校里的人都是什么东西?你们都有钱有势,我有什么?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戳我脊梁骨的吗?说我是你齐大小姐的书童,是你的陪嫁丫鬟! 恋耽美 ——(57) 他们骂你,我必须替你骂回去,他们打你,我就必须护着你。然后这些千倍百倍的恨意最后都落到我身上的时候你又在干嘛! 你在一边锦衣玉食,一边自怨自艾。你知道投胎到豪门大户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吗?你竟然好多次说羡慕我,啊?有比这更大的讽刺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一直那么痛苦。那时候我齐晚语无伦次,他的心被绞肉机来回撕扯,他从不知道那些年里那个永远温柔爱笑的哥哥受过这么多委屈。 他以为他们在相依为命,其实只是他一个人躲在丁凡的保护下。 别假惺惺了。丁凡这么多年真的看够了齐晚这副虚伪做作的样子,你不光夺走我的朋友,夺走我的尊严,还要夺走我的未来,让我永远屈居于你之下,当你的佣人。 我从没有想过你是我的佣人,我一直都把你当亲哥哥! 这话你自己信吗?你把自己不合脚的球鞋赏赐给我,这还不是对佣人的态度吗? 我家里什么都比不过你,我唯一自己能凭借的就是学习,可你偏要处处压我一头。每次考试都要比我高,就连高考志愿你也不愿意放过我要和我抢! 凭什么啊齐晚,凭什么我拼尽全力还要一辈子给你当孙子! 你和乔竹馨不仅利用我,还想利用完一脚踢开,有这种好事吗? 你住口!齐晚的无助溃不成军,但他不能允许丁凡对妈妈口出狂言:妈妈难道对你不好吗?你到底想要什么?妈妈曾经想把公司都交给我和你! 这话你自己不觉得心虚吗?是不是演太久就忘了自己在演戏。丁凡嗤笑,他永远都记得那个令他恶心的下午。 当时乔竹馨和齐晚在画室聊天,门没关,他听得一清二楚。齐晚嫌累,说将来要把公司股份分一部分给他。 乔竹馨说可以,但是要等他们再长大一点,成熟一点。 丁凡当时就明白了,狡诈的乔竹馨根本就不愿意。 后来有一天丁凡陪着乔竹馨一起看电视,乔竹馨感慨希望齐晚也能找到个真心待他的人,不管对方家世怎样,只要齐晚喜欢,只要对方能全心全意地对他就好。 丁凡借着电视剧里的剧情问:要是对方家里遭了什么事要把全部家业贴过去怎么办。 乔竹馨随口就是一份家业哪有齐晚幸福重要。 丁凡从那时起就知道自己迟早什么也落不下。齐晚不结婚前乔竹馨不会松手,齐晚结婚后这些财产更都是别人的。 而最让丁凡绝望的是,齐晚连他人生最重要的希望都要掐灭。 他高考报的是一所电影学院,只要他考进前十名,他就可以拿全奖免学费。 考试前夕,齐晚故意嘲讽他,和他说:小凡哥,这次成绩不要让着我啦。 最后成绩出来,丁凡排在十一,前十里面就有齐晚。 不是他出不起学费,而是他知道齐晚一辈子都会以欺压他为乐。 他和齐晚,只能留一个。 无声的闪电崩坏在山顶,惨白的光落下,打在脸上宛如死人。 齐晚通体冰凉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脚。所有真相被摊开,闪电劈开的不只有天,还有他从未圆满过的假梦。 林露曾感慨一个人小时候如果受过太多恶意,长大了该成什么样。 齐晚说不会啊,只要被一个人真心待过就够了。 那个人曾经是妈妈,是丁凡。 可到头来都不过是齐晚的一场自我感动。他念念不忘的小凡哥从来都只想让他死。 三年前开车上山时你和我说一路顺风,翼装飞行前、山地速降前你也对我说一路顺风。那些时候,你都是想我死。 彩凤风筝是假的,体育课陪着我讲的故事是假的,一餐一饭也是假的,所有的都是假的。 你对我的所有好,都只是想让我更快地死。 齐晚自虐一样说着这些事实,每说一寸心就被剖开一块,他多希望一道惊雷落下把他劈成失忆,把他劈回十五年前。 那样他再也不会牵起丁凡的袖子,把他和自己一起拉入深渊。 雷声砸下,在山谷中轰鸣回响,震耳欲聋,却依然挡不住丁凡的一句是。 骤雨终于落下,齐晚失力坐在地上,雨水把眼角都浸湿,再也揉不干净。 齐晚抱着膝盖颤抖,像回到了最开始的婴儿。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他该拿丁凡怎么办。 他能拿丁凡怎么办。 齐晚从没有这样痛苦难决过。胸膛的空气被抽走,他无声落泪到呼吸困难。不是命对他不好,是他的存在本就是一个错。 如果不是因为他,齐远恪和乔竹馨会一直相亲相爱,如果不是因为他,丁凡也会健康快乐地长大。 他带给至亲的,总是苦难。 齐晚。丁凡叫他。 齐晚抬头,不知什么东西混着雨水喷在他脸上,只觉得更加头昏脑涨。 丁凡,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不能再错了。齐晚可以自己逃避,但他还有妈妈需要照顾。 齐晚翻开外套的领口给丁凡看:这是录音转播器,如果我今天没有回去,明天这个时候我们的对话就会发到邵知寒手机上。 丁凡震惊又气愤到发抖,他走上前提着领子把齐晚揪起来问:现在不装了?都学会阴我了,你他妈接着装啊! 齐晚张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有不尽的雨水滑进嘴里。 丁凡把他扔进副驾驶,自己也上了车。 齐晚无力地靠着座椅说:还有郑姨,她一直对我那么好,我不会把你 不会把我怎么?丁凡捏着齐晚下巴,目光阴鸷冷毒,你不会是想说,你不会拿着录音去告发我,以后还能跟我桥归桥路归路吧? 哈哈哈哈哈哈齐晚,你他妈还把我当傻子骗吗!我在你心里就是个蠢货是吗! 丁凡发动汽车,疯狂的眼睛盯着十米外的深渊。 齐晚难以置信:你 闪电把车厢照亮,丁凡勾起瘆人的嘴角:齐晚,我说过,我和你,只能活一个。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剩另一个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浇水的宝贝:w汐浅x 5瓶; 第68章 [击剑]齐晚,我喜欢你 丁凡,你不为郑姨他们想吗?你想干什么 齐晚手脚无力地看着丁凡狰狞的侧脸,对方已经像一只完全失去理智的野兽。 干什么?难道等你出去把我送进监狱过完下半辈子吗?齐晚,这一次我不会再败在你手下了。 丁凡说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重重地踩下油门。 汽车发疯般向前冲去。 齐晚眼睁睁看着车冲向回头弯的尽头,好像三年前的最后一幕。 他忘了害怕,脑海中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个字,命。 这就是他的宿命,三年前没有死在这里,三周前没有死在这里,今天也注定会死在这里。 还好当初没有告诉妈妈自己回来的消息,不然又要让她失去一次自己的孩子。 齐晚重活一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只是在闭上眼睛的一瞬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还有一个人,说要等他一起吃晚饭。 暴雨猛烈击打着车顶,是黑夜敲响死亡的鼓点。突然,一声车胎滑过地面的响音尖锐刺耳,像穿透浓雾的利剑。 齐晚猛然睁眼,他难以置信地扭头,窗外是他无比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下一刻,车身被剧烈撞击。 砰 在酒店发现齐晚不见的那一刻邵知寒就有很不好的预感。他给齐晚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邵知寒打开电脑迅速调开追踪系统,自从知道山地车链被酸腐蚀后他几乎可以肯定是丁凡,但他需要证据,也需要合适的机会。 他不想把这么卑劣惨痛的真相撕开给齐晚看。从那时起丁凡的一切行踪,都在邵知寒的监控之内,为了保险他也在齐晚的鞋跟里装了定位器。 当屏幕上显示两个光点都出现在青牛山时,邵知寒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迅速开车上山,根本不会有人在这种天气这种时间去山上踏青,齐晚为什么会跟丁凡在那里,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是不是出来找丁凡对峙?这个傻子知不知道自己对的是一个疯子。 邵知寒把车开得像生死时速,齐晚在危险的边缘,他不能慢一秒。那令人遗憾的八个字像魔咒又出现在他脑海。 相知恨晚,命途多舛。 邵知寒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去他妈的命,他不信,他要自己把齐晚带回来。 终于,邵知寒在最后一刻追上了丁凡,眼看车就要撞下悬崖,邵知寒只能选择侧面撞击来逼停丁凡。 丁凡的车撞上山体熄火,邵知寒冲下去打开车门抱住齐晚:小晚,小晚你有事吗? 齐晚头被磕破一块,他虚弱地摇了摇头靠在邵知寒肩上。 邵知寒心疼地滴血,他把人在自己车上安置好,下车清理后患。 隔音效果极好的车内齐晚听不见骨头被打断的声音,邵知寒把他的副驾全部向后放下,齐晚也看不到窗外。 邵知寒想把丁凡这个畜生打死,想把他扔下悬崖让他知道齐晚当年有多痛。 但他不能在齐晚面前这么做,齐晚已经知道了真相,他不能擅自解决。 邵知寒把血抿在丁凡外套,上车带齐晚下山。虽然齐晚看上去伤得不重,但他还是心疼得揪在一起,一直喊着齐晚的名字。 齐晚用力抬起一只手搭在邵知寒胳膊上,像是在安慰对方,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之前一直在雨里泡着,齐晚的手带着冰凉的湿气,他脸上安静地没有任何表情,像一个坏了的玩偶娃娃。 邵知寒尽量把车开得平稳,但后视镜突然有灯光亮起,转向灯远光灯打得乱成一团,车开得歪七扭八却速度极快。 感受到邵知寒胳膊的僵硬,齐晚问:怎么了? 没事,小晚你躺好。 是丁凡追上来了吗? 齐晚调起座椅,通过模糊的后视镜看见丁凡正冲向他们。车头已经破烂不堪,像被打爆头也不肯放过他的僵尸。 小晚,坐好。 邵知寒骤然加速,目光狠厉直视前方,余光看着后视镜,他不怕丁凡追过来,他只怕丁凡不追。这样,齐晚再也不用痛苦地做决定了。 下一个回头弯就是了结一切的地方。 丁凡断了的腿大力踩着油门,痛得浑身发抖却也兴奋地发抖,他马上就可以追上,他不能活,别人也别想好过,他要这些人都给他陪葬,要死,一起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 破烂风箱一样的胸腔咳着带血的狂笑。 五十米,十米,五米。 就在丁凡要撞上前车的时候,邵知寒突然急速入弯打把漂移,极致的控车能力把车道空间利用得分毫不差。 丁凡看着安然过弯的车辆瞪大眼睛,带着满腔的愤懑和痛苦坠下悬崖。 齐晚抱住头,雷声和雨声都挡不住丁凡最后的吼叫,像一把电钻敲进他的骨髓。 车还在开,后来的事情齐晚记不太清,邵知寒带他去了医院,检查,输液,然后是不知多久的昏睡。 他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无非是过去的一些事情,却又不完全是,那些温暖的美好画面总会在下一刻变得阴冷黑暗。 他好像陷入了一个噩梦轮回,永远也跑不出去,只有一只手他可以抓住。 齐晚抓着邵知寒的手醒来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他发烧,说胡话,邵知寒在旁边寸步未离。 齐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邵知寒消瘦一圈的样子,日常嚣张的人此刻眼里只有担忧和心疼。 齐晚眨了下浮肿的眼睛,抬头蹭了蹭邵知寒长出胡茬的下巴,他哑着嗓子说:对不起 邵知寒熬得通红的眼睛更红了,他攥着齐晚的手声音沙哑:小晚,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齐晚垂下眼睫,邵知寒给他擦脸,喂他吃饭,带他下楼去散步。 齐晚不想给人添麻烦,吃不下也吃了很多饭,散步时还和邵知寒说那只柯基肥得要走不动了。 邵知寒抱着齐晚给他挡风,心里酸到发苦,以前的齐晚没心没肺,但喜怒哀乐都是真的,清水一样透亮。 小晚,你永远可以和我喊疼,你不记得了吗。 齐晚点点头,他记得,就像他记得丁凡说一辈子是他好兄弟一样。 明明读过很多书,但人心总要更复杂一些,是他太笨了,学不会。 又休息一天后,警局再次传唤做笔录,齐晚去了,也确切知道,丁凡永远不在了。 那个无数次护着他也无数遍恨着他的人,彻底不在了。 齐晚维持着表面的冷静,只有牵着他的邵知寒知道他在微微发抖。 齐晚做完笔录后任邵知寒牵着,出警局大门时没看路,和擦肩而过的人撞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 转身道歉的瞬间两个人都僵住。 戴着口罩,隔着年月,跨过生死,乔竹馨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双眼睛。 小挽 乔竹馨腿一软,邵知寒和齐晚从两边扶住她,得知丁凡死讯后她连夜回国,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看见自己儿子还活着。 阿姨,我们回去说。邵知寒把惊愕的两人都安置在后排,为了缓和气氛打开了从没用过的车载电台。 车厢后排,隔着扶手箱,齐晚愧疚地低头把裤子要抠出一个洞。 乔竹馨始终盯着自己的宝贝,不停擦眼里的泪。她没有反复问,甚至一句话也没有问他是谁。这是她的宝贝,她永远一眼就能认出来。 邵知寒把两人都带回酒店的套房,林露和何文逸也在。 邵知寒双手扶着齐晚肩膀,看着他眼睛说:小晚,都是自己人了,有什么误会都说出来。 齐晚不敢去看邵知寒的眼睛,只低着头看自己的脚。邵知寒轻轻揉了下他的头,然后单膝跪下仰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邵知寒握着齐晚的手,终于说出了几次被打断的告白。 小晚,你的事我想知道,不管是好事,坏事,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我都想和你一起承担。 因为,齐晚,我喜欢你。 让我做你男朋友。 邵知寒本来可以等,可是现在齐晚身边已经没有了人,他不知道齐晚不回家是有什么纠葛,他只想有资格站在齐晚身边,陪着他。 林露和何文逸都呆住,打死他们也没想到邵知寒会在别人面前说出这样深情的话,仿佛要把一切献给齐晚。 乔竹馨头也有点发懵,她刚刚从找回自己儿子的恍惚中回神,突然又多了个儿子的男朋友。 恋耽美 ——(58) 可现在所有人的情绪加起来也抵不上齐晚一个人的百感交集。他静立着,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邵知寒把齐晚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脸上,又侧头吻了一下:宝贝,我在等你点头。 指尖的滚烫像一滴热油浇在齐晚的心上,他猛地抽出手后退,背撞在置物架上,花瓶被打翻碎了一地。 邵知寒看着齐晚眼中不似作假的惶恐,第一次在他们的关系中害怕,有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勒紧他的心脏。 小晚,你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说过自己死而复生的事吗。 齐晚盯着碎裂的瓷片,把自己如何穿越到运动之国,又如何修复锻炼身体再穿越回来,以及要完成系统任务才能存活的来龙去脉都讲了出来。 何文逸、林露和乔竹馨都愕然不已,这完全就是鬼话连篇,但眼前的事实又让他们不得不信。 只有邵知寒没有惊诧,他从来都不在乎齐晚的过去,不管他是别人蓄意派来的诱饵,还是超出常识的存在。 他心里只有一件事。 你接近我是为了完成任务。 是。 你关心我也是为了完成任务。 是。 你为了救我从六十三米悬崖跳下来也是为了完成任务。 是。 每一个回答都让邵知寒的心像更深的地方沉去。他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齐晚,你喜欢过我吗? 邵知寒站起来,踩着碎片走到齐晚面前:齐晚,你看着我。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齐晚抬起头,看着邵知寒近在咫尺的面容。 喜欢到底是什么。齐远恪喜欢乔竹馨,但后来依然头也不回地走了。丁凡说喜欢和他做一辈子兄弟,可后来只想杀了他。 邵知寒也说喜欢他,可什么是喜欢,也许这两个字从来都不配出现在他身上。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齐晚嘴唇动了下:没有。 时间像静止一样。 那双邵知寒吻过很多次的唇说,没有,没有喜欢过他。 邵知寒眨了下眼。林露想上前拦又被何文逸抓住,她害怕邵知寒干出什么失态的事。 但邵知寒静默两秒只是后退了一步,转身很绅士地对乔竹馨说:抱歉阿姨,让您受到了惊吓。 一个小插曲不必挂怀。齐晚的任务还剩最后一块金牌,我会配合他完成,这一点您放心。 您和齐晚聊吧,我先告辞。 邵知寒说完后点头致意,步履稳健地离开房间,何文逸和林露也跟着出去。 每一个人路过齐晚面前,都仿佛带走了他的一部分空气。 门咔哒一声关上,齐晚蹲下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发呆,他该怎么收拾。 乔竹馨走过来,依然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只是像很多年前一样拢着齐晚毛茸茸的脑袋说:宝贝,妈妈抱。 后来的一个星期齐晚和邵知寒都没有见面,林露把邵知寒家里他的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带过来。 齐晚攥着袖口小声问:露露姐,我哥邵老师还好吗。 林露:知寒让我转告你,下期击剑你放心,他有认真练习。 齐晚愣了一下摇摇头: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他恨我吗。 恨你什么? 我骗了他。 晚晚,林露叹口气,那天你说的话把我们都吓到了,可知寒有追问过一句那些事吗? 他一定认为你是有苦衷才不和他说,他也根本不在意这些。但是你 我跟知寒共事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把心完完整整剖出来给人看,他喜欢你,你不明白吗? 一字一句割得齐晚喉咙发痛,他说:邵老师喜欢的是能真心照顾他、为他豁出去命的人,是那个假的人,不是我。 林露无奈拍拍齐晚肩膀,最后只留下一句话:晚晚,你演技真的有那么好吗? 后来的几天,齐晚每天都在做噩梦。 丁凡浑身是血问他为什么心里从来都只想着自己。邵知寒问他一直利用别人会良心不安吗?齐远恪说这个家都是因为他才变得不幸。 每次梦中惊醒,齐晚抱着枕头都想问:妈妈,你说上辈子我是勤劳的小天使,还是真的吗? 一周过去,节目将大家重新聚在一起。 节目组只知道丁凡在青牛山发生了车祸,因为案情没有公开,除了几位当事人,其他人并不知道齐晚经历了什么。 他还会笑,会和工作人员分水果,但有种感觉已经不一样了。 尤其是和邵知寒相处时,两个人除了必要的沟通基本不说话,练习时也一直是沉默,肢体更没有亲密的动作。 【我有一种预感】 【不,你没有】 【呜呜呜我要哭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了】 【所以他们真的是为了节目炒作吗?】 【这很明显吧,最后一期还没结束就已经不营业了】 【我坚决不相信他们之前是在营业!】 其他几位嘉宾也看不明白,但没人敢问。本以为几期下来,邵影帝已经越来越平易近人,却在一夕之间又回到了以往疏离淡漠的状态。 导演不知道从谁那讨来了狗胆,竟然把这期击剑的比赛模式创新成双打。 听说过个人赛,也听说过团体赛,还是第一次听说击剑也能双打。 击剑被称为奥运会上速度第二快的运动,第一是射击。 击剑的速度、灵敏,一剑定生死的果决都远超很多运动。单人对战时大脑瞬间判断与肢体反应都不够用,何况两个人配合,简直异想天开。 但导演说了,我们是《星光极限》,不能单有极限运动,还要体现学习过程的极限,还要挑战运动模式的极限。 没办法,几组嘉宾只能努力学习尝试这种新的竞技模式。想也知道,双人对战要讲究配合,配合好了是左右开弓,配合差了就是左右支绌,甚至白给人头。 要想练好配合,两个人不说心意相通,至少也得一块训练沟通,但眼下齐晚和邵知寒的情况,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要一起训练,都各自跟着教练对刺。 这样下去迟早完蛋,齐晚便趁着邵知寒训练的时候偷偷躲在一边围观,分析邵知寒的用剑习惯,通过动作去反推他的攻防逻辑。 有些想法不用说出来,剑会自己说话。 但齐晚不知道的是,当他在完全投入和教练训练时,旁边也有一双眼睛一直在他身上。 由于击剑时剑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所以不管是比赛还是训练,大家都要穿着特制的击剑服,佩戴防护面罩。 击剑服外面还会再穿一层金属衣,当剑攻击到特定部位且达到一定力度时,金属衣会将电信号传到裁判器,相应的得分指示灯亮起。 齐晚着一身白色击剑服,全副武装和教练聚精会神地比试。邵知寒在一根柱子后围观,他不得不承认,击剑确实是一种观赏性极强的运动。 齐晚的风格非常重防守,剑花飞舞密不透风,不给对手丝毫得分的机,当对手逐渐焦躁的时候齐晚再迅速出剑一击必胜。 动作行云流水,只能看到剑条在空中留下的残影。 邵知寒打量,齐晚的进攻之所以如此有效是得益于他出其不意的突刺。 灵敏一直是齐晚最大的优势,突刺时他的前腿会迅速踢迈出去,类似于弓步压腿,但幅度之大可以使后腿与前腿大腿平直如劈叉。 这是击剑中的一个基本招式,但如同绝大多数运动和武功一般,越是基础的招式想练得炉火纯青就越发困难,而一旦练成威力也无可比拟。 齐晚靠着收放自如的突刺迅速拿下三分,但当他第四次发动攻击时出了一点状况。 有一句话叫做无抽筋,不击剑。 击剑在攻防交锋中主要凭借下盘前后移动,击剑的速度之快要求腿部肌肉的爆发必须跟得上。 当齐晚短时间内再次过度拉伸左腿时,小腿突如其来的剧烈拧痛让他侧翻在地,连带着半个身子都抽搐起来。 教练摘下面罩要上手处理,但被不知从哪冲出来的邵知寒抢了先。 邵知寒跪在地上拉直齐晚左腿,扳着他的脚踝呈直角拉伸,齐晚疼得握紧拳头,不光是小腿抽筋,还有 邵知寒像能看懂他感受一样,直接褪去齐晚的击剑鞋,隔着白色的长筒击剑袜捋他的脚趾。 邵知寒的手法很专业,力道也恰到好处,刚好能让拧巴的肌肉松开,又不至于疼得撕心裂肺。拉拽按压一番,齐晚已经感觉恢复大半。 他没有摘下面罩,也许隔着一层面罩就不用抓心挠肝地去想该怎么面对。 但邵知寒似乎也并不想和他有多余交流,整个过程只是按摩他抽筋的地方,没有一点其他动作。除了必要的几句问询,其他也一字未说,最后只留下一句注意休养,别拖我后腿便转身离开。 齐晚坐在地上,一下一下捏着刚刚痉挛过的小腿按摩。以前每次受伤邵知寒也会给他处理,但这一次不一样,他没有捏自己的小腿。 齐晚不明白,为什么少了这个动作,他总觉得心里也少了点什么。 空落落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最最最后一把刀啦,委屈宝贝们了,挨个抱抱,之后就是撩撩撩甜甜甜飞飞飞 * 亲亲喵老板的地雷投喂:小寒喵 1个; 抱住 第69章 齐小晚,我在追你 齐晚和邵知寒之间的氛围已经降至冰点,就连吃饭时两个人中间都会隔着其他人入座。 两个人的CP超话也已经被粉丝的泪水淹没。 【救命我的CP不要be】 【为什么啊啊啊啊】 【你们还记得之前对晚晚很好的那个丁凡吗?】 【他这期怎么不见了】 【我从楼上的对话中嗅到了不简单的味道】 【可丁凡走了,他俩为啥就成现在这样了】 【所以果然三角形才是最稳定的结构吗QAQ】 在所有人的猜测中,节目进行到最后一天,比赛将在一条长14米,宽2米的金属剑道上进行。 四队嘉宾以抽签形式分为两组,齐晚邵知寒对陆望和舒曼曼,安颂组对柯柯组。两边分别胜出的队伍再争夺最后的第一名。 比赛即将开始,齐晚和邵知寒站在剑道左侧的准备线,陆望和舒曼曼则站在另一侧准备线,两人不时小声耳语几句,似乎在交流战术。 齐晚和邵知寒则是全程无话,对视也不曾有,仿佛一堵无形的玻璃横在他们中间,即使比肩也不在同一个时空。 【呜呜呜我现在连呼吸都是痛】 【太可惜了,我以为晚晚和寒哥能来个8期大满贯】 【还没比赛就说丧气话你到底是哪边儿的?】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人现在分道扬镳,你跟我说说怎么打配合,靠脑电波吗?】 这一次没有人看好齐晚和邵知寒,只有他们两个人各自淡然笃定。 齐晚的目光透过面罩,划过剑尖,朝向进攻的方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信心是来自手中剑,还是邵知寒那句会帮他拿下的承诺。 裁判示意准备比赛,四人皆侧身站立,未握剑的手靠在背后,手中剑尖指向对手,对战一触即发。 比赛开始,邵知寒无任何虚招直接一剑劈出,陆望惊讶一下立刻用剑条去挡,但邵知寒手腕一翻破了陆望的阻挡直直劈在对方肩上拿下一分。 整个动作快如闪电,剑尖离开陆望肩膀时裁判宣布开始的回音还在场馆未落。 齐晚并不吃惊,按照他之前的观察,邵知寒的个人风格非常明显,就是一个字,猛。 而此刻比赛时邵知寒似乎剑下戾气更重,进攻招式如秋风扫落叶般凌厉。 不待陆望反应过来,邵知寒又一个爆发性极强的跃步刺中舒曼曼右肩,在对方反攻时立刻后撤,舒曼曼一剑刺空。 开局便下两分,邵知寒凶猛的攻势让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寒哥是要一对二吗我的天】 【小陆别怂,冲鸭!】 陆望急了,砍他可以,砍他女神算怎么回事。他不再琢磨寻找对方什么破绽,劈手便朝邵知寒快速刺去。 齐晚下意识想上步去挡,但邵知寒动作更快,根本看不清如何出手,邵知寒便已经挑开陆望进攻的剑尖,并顺势下压劈在他左肩。 【好一个漂亮的防守反击!】 【这招防反简直是教科书级别】 【哎呀小陆冲动了】 【这简直是犹豫就会败北】 【果断就会白给】 陆望活动一下左肩,几秒不到接连被劈两次着实有点痛苦。 剑条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像天线一样软,其实是因为运动员腕力够强才能甩出这样的韧性效果。正经一场比赛下来,基本运动员身上都会有各处淤青。 陆望和舒曼曼对视一眼,两人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方案同时进攻。齐晚本在邵知寒身侧后一步,见势也立刻上前交锋。 本以为涉及到配合齐晚这边防守会空,但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齐晚和邵知寒竟然配合得天衣无缝。 邵知寒出剑反击陆望时,齐晚便隔开舒曼曼刺过来的偷袭。齐晚做假动作吸引对方火力时,邵知寒便会出其不意攻向对方肋下。 一进一退仿佛都有事先计划,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假装决裂,其实早就暗度陈仓打好了取胜的小算盘。 陆望决心在女神面前扳回一局,趁邵知寒正和舒曼曼胶着时强攻向齐晚。 这一招实在太快,齐晚竟判断错了陆望的攻击意图,几乎是把自己的右肩送到了陆望剑下。 剑条破风劈下,但想象中的重击并没有出现 电光火石间邵知寒左臂伸出替他抗下这一击。 齐晚胸口莫名疼了一下,但他没有时间多想立刻调整好防守状态,继续这场比赛。 两人注意力更加集中,一次次激烈的交锋间当真有刀光剑影的意味。 最终齐晚和邵知寒以156的成绩拿下这场比赛,将在短暂休息后和另一边获胜的柯柯兄弟组角逐最后的胜利。 休息时,两边运动员都坐在指定区域,齐晚坐在长椅的最左侧,邵知寒坐在最右侧。 教练站得脚麻,那么长的长椅不坐浪费了,他刚抬下屁股要坐就感觉一束利剑飞了过来,林露警示的目光差点把他穿个窟窿。 教练无语,默默拿着水瓶坐到对手那边的椅子上,反正这俩不说话的人看起来也不需要他指导。 齐晚这会儿空闲下来,水瓶盖在手里拧拧开开,脑子里全是邵知寒胳膊替自己挡剑的画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因为他说的喜欢自己吗? 齐晚甩甩脑袋,他想如果换作邵知寒要受伤的话他也愿意上前去挡,但他并不喜欢邵知寒。 所以这也许只是一种搭档久了的默契,又或许是邵知寒恰好转身手臂甩过来而已,是自己想多了。 可不管怎样,结果都是邵知寒替自己挨了打。齐晚纠结半天觉得这事儿不能悄悄过去,他和邵知寒现在没有任何关系,至少应该向人道一声谢。 恋耽美 ——(59) 做好心理建设,齐晚硬着头皮果断起身。却不料这长椅下边的螺丝钉什么时候松开。 他和邵知寒原先各坐一边时像跷跷板一样维持着平衡,但他猛地起身长椅这边瞬间翘了上去。 正坐着喝水的邵知寒没有一点点防备,突然就滑到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儿,水正好浇了一领子。 齐晚: 他尴尬地想找个地缝儿把自己埋了,支支吾吾组织着语言,但邵知寒只是面无表情地揩了下脖子上的水便起身走开,剩齐晚一个人僵硬在原地。 齐晚泄了气,他好像总是做错事。说不出口的谢谢只能作罢,似乎他欠邵知寒的感谢也从来不止这一句。 半个小时后,齐晚和邵知寒再次并肩站在剑道上。 他们依然没有任何交流,但从走位到出剑反而更加心有灵犀,甚至连彼此假动作的意图都能提前预判,诱敌深入后再攻其不备迅速反击。 两人攻守兼备,齐晚如惊鸿翩然灵动,邵知寒如苍鹰一击必中。网友纷纷感叹双人击剑也太有魅力了。 【他俩的状态让我想到一首歌】 【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是吧这也要刀孩子要傻了】 比赛最终以齐晚邵知寒方159取得最终胜利。 由于以往各期都没有击剑双打的模式,这一期的第一名如愿得到了金牌。 齐晚和邵知寒成为九季节目以来第一对成功包揽所有金牌的搭档,现场和弹幕疯了一片,但唯独被庆祝的两人谁也没能看出有半点喜悦。 导演举着手机郁闷,冰山影帝没反应就算了,可以前每拿一块金牌都星星眼乱跳的齐晚竟然也没了动静。 取景框里,齐晚和邵知寒一人捏着金牌的一半拍完了合照。 两个人都知道,八块金牌到位,他们也到了分别的时刻。 其他几位嘉宾都在依依惜别,相互交换着小礼物。导演提前通知过有这个环节,但齐晚过去一周太过颠倒,竟然把这件事情忘了。 正尴尬时,林露提着几个袋子过来塞到齐晚手里佯装责怪:晚晚你也太不仗义了,包裹全丢给我来拿,你自己拿着。 齐晚一时愣住,林露把大小包裹塞他手里,他下意识去看邵知寒,但邵知寒正在和陆望说话。 七个礼袋包装得体,甚至还贴心地粘着致曼曼姐等标签。齐晚心乱如麻,表面机械地和大家分着礼物。 舒曼曼不舍地问:晚晚,节目结束了你有什么安排啊,想你了去找你玩。 齐晚睫毛颤了下说:我我要和家人去国外,以后不回来了。 闻言,众人霎时安静下来,只默默都看向一个人。 邵知寒手指抖了一下,脸上却带着轻松的微笑说了句:祝福你,前程似锦。 真诚坦然得滴水不漏,只有一颗没人看见的心溃不成军。 这句话再明白不过,连官方声明都不用发,大家都知道这对CP结束了。 齐晚攥紧击剑服的边缘小声说:谢谢。 最后一期他和邵知寒分开住两间房,是隔壁。 齐晚收拾好行李蹲在门内侧听着外面的声音。 他和妈妈订的今晚的飞机,今晚过后,他不知道多少年后才会回来这片土地。 真的就这样走了,连最后一个告别也没有吗。 齐晚坐在地上抱紧行李箱,像一个要被赶出家门的小孩。明明是他拒绝了邵知寒,但他心里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他以前在学校里没有好朋友,是不是大家毕业时也会和好朋友这样难过。 今天邵知寒笑着说祝他前程似锦,他是在开心地笑吗?电影里那些说喜欢的人被拒绝后不是该难过吗,齐晚思绪万千团成一堆山。 他爬起来又坐在行李箱上,抵着猫眼看外面,邵知寒在干嘛,他为什么还不出来。 一墙之隔,邵知寒也早收拾好行李,他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露实在是忍不下去,她开口问:知寒,你真就让晚晚这么走了? 邵知寒没说话,转身去收纳柜中找东西。 林露:其实想想他以前确实没有说过说过喜欢你,是咱们自己一直在误会。 但是以前不喜欢,不等于以后也不喜欢啊,至少先把人留下。 你给我个医疗箱干嘛? 他左手拇指被剑条抽伤。邵知寒语气很淡地交代:你去给他处理,不要酒精,用碘酒,挑棉花多的棉签,他怕疼。 说完,邵知寒拉着行李箱出了门。 房门响的一瞬齐晚从手到脚都紧绷起来,他要不要出去,他出去要说什么,他还没想好跟邵知寒怎么告别。 邵知寒会来敲他的门吗。 齐晚第一次觉得猫眼怎么那么小,只能看见那一点点距离。 圆圆的空间里,邵知寒拖着行李箱一晃而过,直直走过,没有看他的方向一眼。 是他眼花了吗,齐晚揉了揉眼睛,死死盯着猫眼,抵得额头都疼,好像用力一点,就能看见他期待的什么。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齐晚下意识地推开行李箱拉开门,但走廊已经看不见人。 他看见走廊尽头的电梯显示屏上有一个向下的箭头,像坠着他的心一样慢慢沉了下去。 他和邵知寒的相识是在一个兵荒马乱的清晨。 他和邵知寒的分别是在一个措手不及的黄昏。 齐晚觉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答应过邵知寒的一件事情,可他想不起来,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直到机场广播催促他们这趟航班尽快登机时,齐晚仍然想不起来。 乔竹馨用掌心抚了抚齐晚额头说:小晚,如果有事情放不下咱们晚一点再走。 没有,齐晚慌乱地拉起行李箱,没有事情,我们 齐晚! 我们走吧没有说完,有人在大声喊他的名字,齐晚本能地脚步一顿 声音不能再熟悉,是那个调侃过他关心过他吼过他,也咬着他耳朵低语过的声音。 齐晚呆愣着转身,邵知寒已经追到他面前,带来的风把他额前碎发都吹了起来。 齐晚,留下来。 或者,我跟你走。 机场太大,邵知寒跑了很久才找到齐晚,他胸口起伏着,眼神却坚定地看着齐晚。 他知道齐晚收拾东西比他快,他也知道自己走的时候齐晚就在门后,但他没勇气去找齐晚。 他从来都留不住自己想要的人。 小时候父母不爱他,长大了向暖又因他离去。他像陷在沼泽里,一身反骨,即使沉没也会高傲地把人都赶走,剩自己当黑暗中永寂的王。 齐晚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告诉他系统任务的真相,但都没有说过,这不怪齐晚,只能说明齐晚不喜欢他,也不相信他。 不喜欢他的人,他为什么还要去触碰。 邵知寒从不低头,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骄傲在作祟,还是在怕努力了也没有结果。 顾城说,不愿意种花,是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为了避免结束,他避免了一切开始。 可是,家里的满园子花早就长得连根错节,生生不息。 齐晚从山地车上摔落掉下悬崖那一刻,是邵知寒至深的恐惧,也是那份恐惧给了他后来告白的力量。 既然可以迈出第一步剖白心意,他为何不能迈出第二步追上齐晚。 原来黑暗中永寂的王,也会偷偷渴望一束不会暗淡的光。 邵知寒的声音低沉动听,大声喊人时更有一种雄性张扬的魅力,加上宽肩长腿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两人都带着口罩,齐晚不知所措地垂下头。乔竹馨善解人意地坐到几排后的座椅为两人留出空间。 邵知寒抓住齐晚肩膀:齐小晚,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真诚热烈的心永远攻击力最强,齐晚缴械一般喃喃道:为、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齐小晚。 邵知寒束缚二十七年的勇气都在这一刻脱口而出,他不会再让齐晚从他身边溜走。 以前你不喜欢我没关系,还有现在,还有以后。 齐小晚,我在追你。 第70章 绝世大怂蛋 邵知寒的目光呲着火花,低温蜡烛那样,不疼,但烧得人心尖儿发颤。 齐晚缩缩脖子,邵知寒却掌着他肩膀不让他后退,力度不大不小,刚好够圈住一个他。 齐晚脸皮儿发烫,从没有人这样跟他告白,但他心里更慌,因为他不喜欢邵知寒,回应不了这份期待。 他不能让邵知寒跟着他,他总是拒绝不了这个人。就像邵知寒吻他,他就稀里糊涂下去一样。这是大事,他不能继续糊涂。 邵知寒还在喜欢那个假的他,这份喜欢是他偷来的。 就算邵知寒真的喜欢他,可这份喜欢又能持续多久。 小时候爸爸离开他,长大后丁凡怨憎他,亲情友情他都留不住,那这份喜欢。 齐晚不想怀疑邵知寒,但他也再不想陷进这种患得患失得而复失的绝望中,他只想陪着妈妈安安稳稳地度过后半生。 齐晚用力咬着下嘴唇,他说:你不要追、追我。 邵知寒捧起齐晚的脸颊让他看着自己:为什么,嗯? 齐晚深深垂下眼睫小声说:因为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可你也不讨厌我。邵知寒轻笑一声,齐晚慌乱垂眸的样子就像一只慌不择路的小兔子,身子挤进了洞穴,毛绒绒的尾巴还露在外面。 要不是周围人多,齐晚的妈妈也在,邵知寒真的很想吻他不停颤抖的眼睫。 不是,反正我们,没可能。小兔子还在努力扭着往洞穴里钻。 为什么,我不好吗?邵知寒收起大灰狼的尾巴,忠犬一样乖乖候着。 齐晚以前不喜欢他,可能是没开窍,可能是没往那方面想过,但他不信齐晚会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 不是邵知寒自信,而是他确实很优秀,他都这样主动了,齐晚怎么会拒绝他。 小晚怎么看我?邵知寒不慌不忙慢慢磨着齐晚。 齐晚脸更红了,他小心翼翼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哦邵知寒不太相信,他拖着长音把齐晚下巴抬得更高一点逼问:那小晚喜欢什么样的? 齐晚攥紧手,拇指被握住的伤口又开始隐隐发疼,他要把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掐死在摇篮中。 总共认识的就那么几个人,何文逸太矮,陆望太傻,柯柯兄弟太小,安颂和导演就更不可能了,齐晚下定决心说: 我喜欢邱阳哥那样的。 我喜欢温柔耐心,不会凶我的。 我跟你不合适。 对不起,你不要追我了。 机场广播再次催促登机:乘客齐晚,乘客乔竹馨,听到广播后请尽快登机。 齐晚每说一句话胸腔的空气就少一分,说完后他已经快窒息。他抓起行李箱转身,不敢看邵知寒的表情,只慌张留下一句: 祝你好人一生平安。 齐晚的身影越变越小,直到完全消失在登机口,邵知寒的脑子还在嗡嗡叫。 齐晚说他们不合适。 齐晚说他喜欢邱阳那样的。 邵知寒本以为齐晚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但齐晚知道,不仅知道还说喜欢邱阳那样的。所以齐晚只是不喜欢他。 他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情都不如和邱阳打的一场球,齐晚不喜欢他,一直都不喜欢。 因为他不温柔,他不耐心,他还会凶人。 邵知寒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傻子一样看他。他一直以为齐晚喜欢他,后来又觉得齐晚迟早会喜欢他。 但其实齐晚只是在兢兢业业地做任务,齐晚从没有说过喜欢他,每次齐晚的否认都是真心话,是他一直在强迫着别人占便宜。 那天晚上齐晚说不要是真的,没有推开他也只是怕不能完成任务,或者是因为馋他和邱阳相近的身子。 邵知寒全部明白了。 他像一只来回游荡的鱼,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早就被封在了冰面之下。来来往往的人流带走着他的温度,心里刚长出来的一块就这样被剜走。 邵知寒伸进兜里去拿东西,翻来翻去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他转身离开,告别了这场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追求。 开车出了机场,邵知寒找了一个路边停下,实在是开不动了,他头抵着玻璃前所未有的疲惫。 怎么会是这样。 窗外草木葱茏,明明已是冬日,却还是一片绿意迷惑着人眼。 天空有一架飞机划过,是带着齐晚离开的那架吗。 齐晚的座位靠窗,空姐来送拖鞋和毛毯。乔竹馨接下毛毯习惯性地要为齐晚搭上,却突然想到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体弱多病的孩子。 见乔竹馨动作一顿,齐晚拽过毯子把自己裹严实,只露出个脑袋还和以前一样。 他抠着腰间的安全带,像肚子饿了一样难受。 他在想邵知寒有没有生气,他肯定生气了吧,他那么骄傲的人。他会不会去找邱阳打架。 他吃饭了没有,什么时候才回到家,他会把自己房间里的家具都扔掉吗,还是会在门上贴个封条,逢年过节烧两炷香。 齐晚心脏难受,像被砂纸裹着,他怕妈妈看出来,就掏出手机看相册里保存的粉丝画的沙雕小图。 真可爱,乔竹馨淡淡笑着说,良久又补上一句,小晚,没有人会一直开心,重要的是得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乔竹馨拍拍他肩头说:我的宝贝这么聪明,总会想明白的。 齐晚指尖一颤滑到下一张图,是两个Q版小人和一座山,齐晚正从悬崖跳下,但下面不是冷冰冰的水面,而是一个肉嘟嘟的怀抱。 齐晚扣下屏幕用力闭上眼,睡一觉他就到国外了,万里之外一切都会平复。 网上关于两人的消息已经炸了天,多数网友觉得两人彻底be,也有一部分死忠CP粉坚持这是小情侣间的小打小闹,以后肯定会甜回来。 真正发愁的是林露跟何文逸,邵知寒上一次关在家里不理任何事情还是向暖刚出事的那会儿。 但这次邵知寒又多添了个毛病,酗酒。林露每次去都能看见多出的一排酒瓶,担心邵知寒哪天就醉死在床上。 其实邵知寒不喜欢喝醉,那样很不舒服,头疼胃也疼。他只宿醉过两次,每一次早上醒来齐晚都在他身边。 他曾说:你和宿醉买一送一啊。 但酒喝了很多,人却没回来。 林露发愁地跟何文逸感慨:你说知寒主动对一个人好,换个别人谁能扛住啊?小晚真就榆木脑袋。 何文逸搭腔:要不说他俩天生一对哎你别老掐我! 恋耽美 ——(60) 林露每天不是怕邵知寒醉死就是怕他饿死,又提着吃的去看人的时候,刚一进门就闻见满屋子的甜香味儿。 她快速检查一圈,看着云雾缭绕的厨房瞠目结舌。 案板上,柜台上,餐桌上,摆满了蒸好的一笼又一笼馒头。 不知道的以为末世要来。 林露:知寒,吃吃得完吗?可别又多个撑死的选项。 邵知寒回神,看着窗外说:不留神蒸多了。给老何的福利院送过去吧。 何文逸资助着一个福利院,邵知寒和林露以前去过。林露来时提着几小兜菜,离开时提着几大兜馒头。 家里还算整洁,没看出有失心疯的潜质。除了客厅多了一幅壁画,如果能被叫做壁画的话 是一朵破碎的玫瑰花,一个有半身大的玫瑰型靶子,周围一圈箭痕,中间完好如初,像一张扭曲的半面妆。 林露觉得有点眼熟,除了这奇怪的装饰品,她出门时又碰见一个前来的花匠。邵知寒向来不喜欢家里有外人,连给自己做饭的阿姨都没有请,竟然会请个花匠。 邵知寒让花匠支了大棚照顾那一园子无法处理的花。花匠说这花养的真好,邵知寒说扎人,他不喜欢。 一晃年关将至,林露跟何文逸说什么也要拽着邵知寒出门透个气。 邵知寒到了何文逸赞助的福利院,据说何文逸近期又投资了一个福利院主题的纪录片。 邵知寒很大一个人占了小孩玩的秋千,坐在上面无神地摇晃,一双长腿显得局促。 福利院一个中年女老师看着五大三粗,正冲一个小女孩喊:陈豆!再不老实穿院服中午别吃饭! 还有你,不写作业厨房洗菜去! 气势汹汹像在驱使童工,邵知寒眉头皱了一下。 何文逸:怎么,邵影帝有什么高论? 邵知寒语气不好:这是你能看见的,你看不见的时候呢? 何文逸笑着朝刚才那小女孩招招手:豆豆,过来。 陈豆一边穿厚重的院服一边老实跑过来问好:何叔叔。 何文逸问:张阿姨怎么对你们那么凶啊,我明天就把她换了。 陈豆一听立刻紧张地拉住何文逸:叔叔别让张阿姨走。 为什么啊?我都看见她吵你们了。何文逸佯装生气。 陈豆慌了,稚嫩的童音着急说:阿姨就是嘴上凶,其实对我们可好了,她刚才是怕我着凉,晚上阿姨还会给我们盖被子呢。 何文逸:所以你们喜欢张阿姨喽? 陈豆用力点头:喜欢! 何文逸让陈豆自己去玩,他靠在秋千旁的树上不咸不淡地说:看来连小孩都明白,要看别人做了什么,而不是看别人说了什么。 邵知寒点在地上的脚顿了一下,他问: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何文逸伸着懒腰说,我意思是连别人心意都搞不明白就好意思说自己在追人,这完蛋东西要是我男主角,三集我就想给他盒饭。 一直到进家门,邵知寒耳朵里还是何文逸那句话。 要看别人做了什么,而不是看别人说了什么。 自从机场告别后,邵知寒脑海里响起最多的两句话就是我跟你不合适,还有我喜欢邱阳哥那样的。 连做梦都是这两句。 这是齐晚说的,那齐晚做的 自从齐晚离开之后邵知寒很少去想他们之间的事,一想那些逼真的虚情假意就心疼。 这会儿躺在床上,邵知寒自虐一样逼着自己去回忆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从第一次相遇开始。 齐晚带着目的接近他,那时候齐晚只想完成任务,他只想知道齐晚背后的秘密。 第一次对齐晚改观是在长板速降之后,听完他的一大堆奖项,齐晚是第一个问他小时候开不开心的人。 第二次是见完家长出来后齐晚关心他,要分享他的烦心事,陪他去兜风,当时两人还吵了一架。 再后来,事情太多了,齐晚对着他笑得总是很开心,会躺在他怀里撒娇喊疼,还会在和邱阳约会的时候赶回来给他过生日,提着精心定制的蛋糕 邵知寒突然坐起来,感觉自己好像高估了点什么,又低估了点什么。 齐晚的智商够演得天衣无缝吗,齐晚对他的关注真就全因为合作吗。 邵知寒舔了舔嘴唇,突然变得很急躁。 如果齐晚跳下悬崖救他是为了任务,那齐晚后来在床边守着他醒来呢? 他想起来,他们的第一个吻明明是齐晚趁他醉了偷偷蹭上去的。 每次他抱着齐晚,齐晚都软和的像小豆腐,这能是演戏?他俩到底谁才是三金影帝? 邵知寒心跳地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的画面挤在眼前,齐晚的喜怒哀乐关心担忧紧张悸动 从没谈过恋爱的人突然悟了,邵知寒抹一把脸得出结论,果然这段时间老憋在屋子里人会变傻。 齐晚这个绝世大笨蛋,自己笨就算了,还差点把他也绕进去。 不合适个屁,喜欢邱阳个屁。 齐小晚,你这个绝世大怂蛋。 万里之外,齐晚打了个喷嚏,今天连着打了好几个,他想着可能是扫雪的时候冻感冒了。 齐晚去医药箱里翻找感冒药还有碘酒创可贴。刚才扫雪时看着邻居家的一只小毛狗出神,一个不注意摔了一跤,手按在冰上割破一块。 齐晚拿棉签蘸着碘酒擦伤口,棉签太瘦不够吸水,轻轻蹭过跟没用一样,齐晚一使劲伤口就渗血出来。 自节目结束后,齐晚一直陪着乔竹馨完全没有机会受伤,天天被当成宝贝呵护,他竟然悄悄滋出一点娇气,这么一个只有半指长的伤口现在竟然也能觉出疼来。 齐晚眨下眼,到底是自己以前皮糙,还是处理的人手法好。 邵知寒给他擦伤口的时候,十次有九次都要挤兑人,嫌弃他,齐晚回嘴,一来一去还没觉出疼就处理完了。 以后大概都要自己一个人处理了。 小晚,发什么呆呢?乔竹馨走过来朝他眼前晃了晃手,看你半天了,碘酒都干了。 哦,没事。齐晚草草贴上个创可贴完事。 小晚,这些天你都跑神多少次了。乔竹馨收拾着医药箱不急不缓地说,如果心里有事,就要好好想想要不要去做,逃避是不可以的宝贝。如果有想见的人,那就更不该逃避了。 没有我先去睡啦,妈妈晚安。齐晚哒哒哒跑回房间。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但钻进被子的一瞬间还是有一点点凉。 齐晚有想见的人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总是梦见一个人。 大概是因为愧疚吧。 邵知寒为什么会喜欢自己,齐晚一直很自责,他想,一切都是开始于从宣家离开的那个晚上。 他馋人家的身子,好奇那点禁果的滋味,是他趁人会失忆的间隙偷走那一点香。 至于后来邵知寒变本加厉地这样那样,大概都是因为最先他挑起了火。 邵知寒说过好多次不喜欢自己,齐晚烦恼地裹紧被子,他怎么就一直相信了,他是有多傻,才会以为他们只是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相处模式。 齐晚自责,懊恼,用力去按创可贴下的伤口,好像诸多感觉加在一起,就能让他忽略心底最真实的难受。 他不知道这种难受叫什么,陌生的情绪只教他慌乱害怕,齐晚逼着自己去睡觉,或者第二天起来做更多的事占据这些若有所失的时间。 月亮看不下去也打着哈欠躲起来,太阳慢慢升起,偶尔还能听到鞭炮声。 鞭炮齐晚怔愣住,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在国内国外。乔竹馨笑叹他是个迷糊蛋,今儿是除夕啊。 邻居也是一户中国人,过来窜门时跟齐晚客气:家里大狗刚生了三只,你要是喜欢就挑一个当姨送的新年礼物。 又有人要送他礼物,齐晚心里触动,想起那对漂亮的小鹿角,也终于想起来他忘记的那件事。 他答应过邵知寒,明年还要陪他过生日,还要送他一份超级好的礼物。 后来邵知寒说他想养一只小狗。齐晚问想要什么样子的,他说毛茸茸的,卷毛,会撒娇会露小虎牙的。 邵知寒有自己的小狗了吗。 生日时一个人喝酒的邵知寒那么落寞,除夕他会去哪。万家灯火时,他会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吗。 齐晚按了按胸口,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在退化,早就好了的心脏病,怎么最近总有复发的迹象,心会痛。 这一天,齐晚和乔竹馨一起包了饺子,蘸料要放醋、香油还有蚝油混在一起才好吃。 饺子出锅,蒸腾的热气湿润了眼睛,这是齐晚回来后第一个有家人陪伴的年。 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这会儿,邵知寒到家了吗?不知道他和父母能不能一起好好吃顿年夜饭。齐晚把饺子摆好,正准备尝一个门突然被敲响了。 要不是他耳朵好,差点听不见这要被鞭炮声淹没的两下轻响。 大过年的谁会来他们家,是邻居来送吃的吗? 又是两声,齐晚哒哒哒跑过去开门。 门打开,齐晚的心跳一瞬静止。 烟花灿烂,雪地里,是夜夜入他梦的人。 第71章 他追,他逃 墨色的夜空中烟花绽放,鞭炮噼啪声中远近都是欢声笑语。 邵知寒站在门外,落在驼色毛呢大衣上的雪花已经开始融化,在烟火月色下闪着一层晶晶莹莹的亮。 齐晚看得晃神,怎么会刚想曹操曹操就到,他揉了揉眼睛,邵知寒还在眼前,和他从数万里的距离变成了一臂可及。 鼻息轻轻吐出的热气在夜里袅袅缠绕,邵知寒长长的睫毛上落下一片雪花,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但总之不是齐晚担心的生气或者难过,只是深深地注视着他。 齐晚舌头打结,他实在想不出来邵知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他的家门口。 Hi齐晚好不容易憋出一个开头,邵知寒的目光已经从他身上移开看向了身后。 乔总好,我来给您送商业合作案。 乔竹馨闻声看见门口的邵知寒,迟疑一秒后无奈地笑着揉下太阳穴。前天邵知寒刚通过公司渠道和她联系上说有意合作,今天整个合作案就做了出来。 且不说大过年的先发个电子版再商议,就算要送东西,也有助理送,也是在公司交接,哪有大老板大年夜跑家里来谈的,这哪是来谈生意的。 乔竹馨无意揭穿,好声招手应着:小邵快进来,在家别客气,你叫我乔总,我可叫你邵总了。 乔竹馨把傻成木头的齐晚扯一边,拉着邵知寒进门。 邵知寒听话地点头:阿姨,新年好。祝福跟合作案带到,我就不打扰您了。 装得还挺像,乔竹馨有心陪着大小伙继续演戏,去厨房又拿出一副碗筷热情道:不打扰不打扰,年夜饭就要人多一起吃才热闹,快去洗手。 邵知寒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样子,缓缓脱下外套挂在玄关衣架,来回从齐晚面前路过没一个多余的眼神,好像真的只是来和商业伙伴吃顿便饭。 桌上饭菜汤汤碗碗十余样,一是为了过节,二是齐晚努努力还真吃得完,不过那得是在邵知寒来之前的情景。 眼下一方长桌坐着三人,齐晚靠近乔竹馨,低头安静吃饭不敢抬眼的样子,好像乔竹馨在跟人贩子商量要卖了他一样。 乔竹馨问:小邵什么时候来的? 邵知寒:今天一下飞机就过来了。 瞧你急的,合作案这么重要啊。乔竹馨笑着冲邵知寒一挑眉,和齐晚有两分相似的好看眉目间竟然带着抹调皮。 邵知寒尴尬地捏紧筷子,毕竟乔竹馨属于长辈,在家里没有长辈跟他调侃过,他放下筷子老老实实交代:很重要,一刻都不想耽误。 乔竹馨看着邵知寒拘谨的样子更想笑了,合着进门的从容都是装的,跟肥皂泡一样一戳就漏。 瞧着这么大个个子也太不禁逗,乔竹馨放人一马:快吃,边吃边聊。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商业合作的内容,桌上菜香混着热气四处飘溢,偶尔还赞两句厨艺,熟络得像一家人,倒是只有埋头扒拉饭的齐晚像个局外人。 他走时和邵知寒的关系降至冰点,邵知寒现在是怎么想的,还喜欢吗,放下了吗,再见他又拿他当什么呢。 又忐忑又郁闷,齐晚把自己面前的几个菜快夹光,他悄悄瞟了眼邵知寒面前的拔丝地瓜,想吃,又不好意思伸手去够,最后咽了咽口水夹起面前最后一块锅包肉。 垂着眼肉还没咽下去,却见伸来一双筷子,餐碟里多了一块金灿灿的拔丝地瓜。 邵知寒还在和乔竹馨聊得起劲,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齐晚竖着的耳朵有点发红。 他不敢说话,默默夹起地瓜塞嘴里,小兔子一样鼓着腮帮快速嚼着,糖衣被咬得嘎吱嘎吱作响。 好吃,就是有点齁。 还没想完,餐碟里又多了一块凉拌小黄瓜。 齐晚还是不敢吭气,默默夹进嘴里嘎嘣嘎嘣,清清爽爽很是解腻。 其实邵知寒和乔竹馨的心思都不在吃食上,直接把齐晚不好意思伸长胳膊动筷子的菜两边一对调就好,但两人偏偏谁也没提。 齐晚就更不好意思提了。最后结果就是邵知寒夹一筷子齐晚吃一口,像两位大佬聊着天顺手投喂个小动物。 场面十分诡异,但亲妈跟后哥就跟看不见一样,只顾着聊他们的商业大计。 齐晚快要饱的时候,邵知寒终于停止了夹菜,齐晚松下一口气。 饭后邵知寒抢着帮乔竹馨收拾,他丝毫插不进去。 乔竹馨问:小邵,你在这边有住的地方吗? 几乎在各国都有房产的邵总说:我一会儿出去找个酒店就行。 乔竹馨顿时心疼:那哪成,大过年的一个人漂泊在外面也太可怜了。你就住家里,别跟阿姨客气。 邵知寒礼貌拒绝:这太麻烦了。 乔竹馨:这有什么麻烦的,家里什么都有,你安心住着。 不是,这就留宿了? 一晚上没找着机会说一句话的齐晚: 妈,你还记得我不。 三个人的作息都是好得令人发指,一过十一点也不说什么看完春晚守岁,都各自回房去休息。 邵知寒住的客卧就和齐晚的卧室挨着。论和前老板前兄弟以及前追求者一墙之隔是什么感受? 齐晚靠着床头陷入沉思,这个世界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邵知寒真是来谈公事的吗?还是别有所图,是为了追自己吗齐晚搓搓自己脸,生怕自己想的有点多。 咚咚。 门被敲两下。 我进来了。 齐晚紧张地提起一口气,邵知寒大半夜来他房间干嘛?躲了一晚上还是没躲过,现在总不能再躲到床底下吧。 恋耽美 ——(61) 齐晚立刻把床头灯一拍,自己在床上躺平装睡不吱声。 但他听见门还是被拧开了。 擅自闯进来的人脚步慢慢走近,齐晚屏着气息一动不动。不知道这人要干嘛,额前碎发一痒,他感觉一只大手覆在了自己脸上,离得很近。 齐晚:!!! 瞬间脑补出一场喊破喉咙都没用的大戏。 咔哒一声。 灯亮了,挡在他眼睛上的手慢慢撤下去,邵知寒悠悠说:知道你没睡。 齐晚右眼眯开一条缝,入眼是邵知寒身上的白色浴袍,领口敞开很大,从锁骨至腰线,肌肉的线条一览无余。邵知寒头发湿着,剔透的水珠一颗颗落下来在锁骨胸口滚动着。 齐晚唰一下闭上眼,午夜,湿身,半裸,这是要干什么他感觉邵知寒带着压迫气息在慢慢俯身靠近。 齐晚握紧拳头,不行,这一次他一定要反抗到底,不能再稀里糊涂。 以前贪图美色还以为是各取所需,现在知道了邵知寒的心思,他不能再给人误导。 齐晚绷紧身子说:不不不可以。 邵知寒身形一顿遗憾地叹口气说:洗一半热水器坏了,本来想借你房间浴室用用,那算了。 啊?只是借浴室? 齐晚瞬间闹了个大红脸,邵知寒转身要走,他小心拽住人袖子说:你去用吧 邵知寒嘴角勾起回头看他:又可以了? 怎么这么刻薄,齐晚翻个身推脱:我刚才睡懵了。 哦邵知寒拖着长长的尾音去洗澡,齐晚盘腿坐在床上脑壳疼,太丢人了。 浴室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沐浴露的花香味儿散出来,齐晚缩缩鼻子,自己洗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么香。 那水声说大不大,偏扰得他睡不着,翻来倒去间齐晚突然想起来,他们小区明明是集中热水供应,家里哪来的热水器? 太完蛋了这人,居心叵测。 又过几分钟,邵知寒毫不心虚地裹着浴袍出来,走到床边俯视着齐晚:谢了,你的沐浴露很好闻。 齐晚绷圆一双鹿眼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点发问:你为什么来英国。 晚上没听见吗,来和你妈妈谈公司的事。邵知寒嫌热一样把浴袍领口拉大一点。 齐晚跪在床上,一双大眼睛仰着看邵知寒,满是不相信。 邵知寒低声笑了,慵懒的眼神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彩,他说:顺便也来找你算算账。 说着他把修长的手指伸向腰间。 齐晚再也绷不住了,他像被烫着一样移开眼神又含着薄怒警告:这可是在家里 不在家里难道就行吗?这傻子。邵知寒嗤笑一声。 齐晚把头缩进被子里,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听得耳红心热。 齐小晚,出来看。 邵知寒叫他,齐晚头皮要炸了,这人太不要脸了,他要报警。 齐晚把头埋得更深,家里暖和被子也不厚,隔着被子他竟然感觉到 一下,又一下。齐晚被戳得心脏狂跳,差点背过气去,实在是太太太放肆了。 可邵知寒不依不饶,竟然把他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勾着他下巴说:睁眼啊。 齐晚负隅顽抗拼命摇头。刚才戳过他的硬硬东西竟然又碰了他脸蛋一下。啊啊啊啊,齐晚崩溃地要哭了,他真想一拳了结此人余生幸福。 又僵持一番,在莫大的羞耻中齐晚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东西触感不太对啊 好像,过于硬了。 齐晚睁眼,硕大一个手机屏戳在他面前。 邵知寒一只手还插在浴衣腰间的口袋里挑着眉看他:你躲什么呢? 齐晚:手机? 邵知寒坐在床边嘴角噙笑问:想什么呢? 没有!齐晚羞愤交加,你要算什么账啊? 你自己看。邵知寒调出热搜界面。 齐晚打眼一扫,好几个和邵知寒有关的热搜,他瞬间没心思去想别的了。 #影帝被甩,疑似私生活混乱# #巨星强取豪夺,小白花身逃国外# #邵姓男星身陷py交易# 齐晚惊愕:怎么会这样? 唉,邵知寒叹出一口沧桑,正常情侣哪有翻脸这么快的,现在大家都以为是我对你强取豪夺。 我现在就跟大家解释。齐晚立刻去拿自己手机。 但邵知寒抓住齐晚忧伤地说:没用,他们肯定会进一步认为是我逼你的。 你也知道,录《星光极限》之前我片约有多满,能一年到头在剧组。邵知寒状似痛苦地揉揉眉心。 但现在出了这个事,我至今没有一个机会,只能一直在家待着,我梦想的职业生涯就这么毁了 不行,不能这样。齐晚明白了,怪不得邵知寒要万里迢迢找他算账,他不光祸害了人家感情,还让人搭上一份事业,这怎么能行。 齐晚很仗义地说:这账你好好算,有什么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眼下倒是有一个办法。邵知寒欲言又止,摇摇头说,算了,太难为你了。 不难为,你说啊!齐晚急得抓心挠肝。邵知寒多傲气一个人,什么时候这么丧过,他不能看大好青年因为自己沦落下去。 邵知寒斟酌良久很为难地开口:或许你可以跟我再维持一段情侣关系,然后我们慢慢和平分手,大家就可以理解了。你说是不是? 齐晚眨眨眼:是 哎!邵知寒又一叹气,捂着胸口说,可是不行,这样太委屈你了。 不委屈。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替他着想,齐晚心里酸成一团,不就是演CP吗,之前又不是没有过。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齐晚认真的小眼神太可爱了,像一只小兔子抖着耳朵说,别怕,躲我身后! 邵知寒眨一下眼睛,忍着去摸齐晚的冲动,把手停在齐晚耳侧撑在床头上。 他说:有一个剧组很看重你的商业价值,想找你拍一部戏,如果你答应进组的话,他们也会分我一个角色,或许能成为我重新开始的机会。 齐晚蹙起点眉头:可是,我没有学过表演啊。 邵知寒:没关系,导演为你量身打造的,运动题材,本色出演就好。 齐晚有点诧异,自己影响力已经这么大了吗,竟然都有导演和编剧愿意为自己专门写剧本。 他自己的生活一直一塌糊涂,如果能有机会体验一下别人的生活,似乎听起来很棒的样子,而且还是他最喜欢的运动题材。 既可以收获一份新奇的体验,还可以帮到邵知寒,齐晚立刻点点头答应了。 心下带着点期待问:能先告诉我剧本叫什么吗? 那样子实在单纯可欺,邵知寒离得更近,撑在床头的手臂像把齐晚圈在了怀里,一双好看得让人想陷进去的眼睛温柔又狡黠,他喉结滚动一字一顿说: 插、翅、难、逃。 作者有话要说: 寒哥:每天都在想怎么把傻孩子忽悠好 * 蹭蹭投喂的小天使:一坨憨憨 1个地雷; 乖巧作揖 第72章 怎么到处是狗仔 大年初一,邵知寒一早起来后给乔竹馨拜年,这种感觉对他来说确实很新鲜。 以前在家,越是到了年节,邵鸿和严云就越是忙碌,各种关系走动不停。别说一起吃个饭、放个炮竹,就连三个人聚齐都不算容易。 邵知寒差不多是和齐晚同时出来,乔竹馨正坐在客厅看着春晚嗑瓜子。邵知寒不知道齐晚家有什么规矩,只余光看齐晚要怎么拜年。 齐晚穿着毛茸茸的小熊家居服,头上翘着卷毛跟没睡醒一样滚在沙发上:妈,我脖子疼。 是落枕了吧,我给你治治。乔竹馨说着就捏起齐晚脖子手刀砰砰砰砸下去。 邵知寒杵在一旁,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阿姨,新年快乐,祝您身体健康诸事顺意。 好好好,你先坐。乔竹馨笑眯眯地说,早饭我正热着,一会儿吃。 齐晚被捏得又舒服又疼,像小时候一样抱着靠枕瞎哼哼,瓷白的细脖子上一片红印。 累死了,小晚现在就是结实了哈。乔竹馨甩甩手,一点不见外地招呼邵知寒,要不你来给他捏? 话音刚落齐晚就嗖一下坐直:我好了! 乔竹馨翻他一眼,从茶几下拿出两个大红包一人一个放到两人手上。 小晚健健康康。 小邵开开心心。 齐晚高兴地二话不说把红包塞进自己小熊睡衣的口袋里,还拍两下:谢谢妈! 邵知寒拿着红包脑壳疼,他都是个奔三的老总了:阿姨,我都这么大了 乔竹馨笑着说:没结婚之前都是小孩儿。 邵知寒只好收下,小心放在西装内侧口袋。齐晚经过一夜思考这会儿也想开了,反正都要跟邵知寒继续合作,干嘛躲躲藏藏呢。 人家都坦然了,倒显得他自己矫情。齐晚窝在沙发上放开了说:那你跟我妈谈合同的时候要记得让、利。 邵知寒轻声笑了:让,都让。 饭后乔竹馨跟邻居约了来家里搓麻将,便把两人赶出去玩。 齐晚和邵知寒并肩走在小路上,他抓抓头发问:你有没有觉得我妈没以前疼我了? 话音一落齐晚就知道自己说了傻话,以前乔竹馨怎么对他邵知寒去哪知道。 有可能。邵知寒应声,把乔竹馨挂在齐晚脖子上的围巾又绕一圈系好说,大概是阿姨知道,有更多人在疼你。 整理围巾时齐晚的脖颈被邵知寒手指若有若无地擦过,带着一点细微的痒。 齐晚缩缩脖子垂下头看着地上的小红碎片转移话题说:我也想放炮。 好,但是太吵,我给你找个好玩的。邵知寒把齐晚围成个团子后低头去寻。 虽然是在国外,但这片住的多是华人,一到过年鞭炮放得尤其生猛,落了一地的红色快要把雪面覆上。 邵知寒弯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他捡起一个没有被燃到的小炮竹,只有一个指节那么长,递给齐晚:看见没,照着这个找,我回来之前多找点。 邵知寒迈开长腿离开,齐晚捏着小炮竹愣愣发呆,这是要干嘛? 但他还是听话地到处找,在邵知寒拿着打火机回来时已经捡了几十个,两只手都快要抓不住。 傻子,不知道找个地方放下吗?邵知寒敲齐晚脑袋,我要是待会儿再回来,你是不是嘴里都得叼满了。 齐晚撇嘴:你又没说要干嘛。 邵知寒嘴角含着笑接过来,把小炮竹从中间一掰成两半,力度刚刚好让裹在炮身中间的炮捻露出来,但另一半炮皮又没有完全断开。 他把掰好的小炮竹放地上,又拿起另一只用同样的方法掰开,摆在地上时将第二只炮竹头部露出的炮捻和第一只肚中露出的炮捻连在一起。 接下来的每一只都是如此摆放。 齐晚看着看着好像猜到了邵知寒要干什么,他小时候隔着窗户见别家小孩玩过,心里有点激动问:你怎么会知道这么玩儿的。 齐晚好奇,天天了无生趣的邵影帝怎么会对这些小孩子的把戏感兴趣。 邵知寒一边摆炮捻一边说:以前拍年代戏时见的,穷人家的大人就是这么唬傻大儿的。 齐晚: 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邵知寒还蹲在地上摆着,西装外面罩着挺括的毛呢大衣,怎么看都和眼下的行为格格不入。 炮捻摆出的图案慢慢完整,像鱼骨纹连成的一个字。 齐晚认了出来,脸皮儿有点发烫,他抬杠道:你这什么意思啊,想把我炸了? 不,是想看你呲花儿。邵知寒把打火机递到齐晚手里,小时候没玩过吧,你来点。 齐晚像接过魔法棒一样,欢欣又忐忑,他把火苗靠近最起始的炮捻又回头问:真不会炸吗? 邵知寒:我在,它不敢。 齐晚无语,小心翼翼把火苗移近点燃,刚一点着他就像踩了弹簧一样跳起来,拉着邵知寒跑到几步之外。 炮捻被点燃,燃到尽头时第一个小炮竹呲得喷出一束火花,火花点燃第二只炮捻,又是一束金亮,依着邵知寒摆出的顺序,一个晚字在此起彼伏的光亮中成型。 齐晚看得心喜,怪不得邵知寒都跑去拿打火机了也不拿现成的鞭炮拆开来。果然只有自己一点点挑拣拼凑成,又亲手点燃的光景最好看。 心花怒放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细细碎碎的光亮落在齐晚眼里,他开心地目不转睛,火光燃尽都没发现自己一直拽着邵知寒的手腕。 邵知寒反手握住齐晚,看着他因为高兴而翘起的漂亮眼尾说:你喜欢,下次咱们就不用小炮竹用大的,特大号能蹿上天那种。 邵知寒的声音像清晨的雾一样低柔,又像火花一样能燎人心头,齐晚回过神,想偷偷把手缩回来。 他已经答应配合邵知寒的洗白大计,邵知寒为什么还这么宠着他。 这个想法一出来齐晚自己都觉得羞臊,远在万里之外,他们需要从现在就开始扮演吗? 怎么了,有心事?邵知寒问他。 我就是突然想到,齐晚斟酌着用词,我们扮演CP期间,你不要误会 误会什么?邵知寒轻笑着,他手摸过炮竹不好再去摸齐晚的脸,但眼神却有如实质地把那眼角眉梢都抚摸了一遍。 齐晚抿着嘴不说话,邵知寒善解人意说道:嗯嗯嗯,我知道小晚都是演的,小晚一点都不喜欢我。你是想说这个吗? 齐晚想点头,最后却只是把头垂了下去。 邵知寒心里叹气却没法戳破,齐晚就像个逃避的蠢蜗牛,他不能把人一下就吓跑。 但他也忍不住干等着。邵知寒揽过齐晚的面包服,让他脑袋刚好抵在自己肩上,开口承诺着鬼话: 这样,我们约法三章,在CP协议存续期间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表演,我绝对不会误会,好不好。 齐晚闷在邵知寒肩颈,瓮声瓮气问:那你还吗。 恋耽美 ——(62) 我还什么?邵知寒不轻不重捏一下齐晚的腰,刚好介于哥们儿和调情之间。 齐晚脸憋得发烫,这话让他怎么接,说对了是戳邵知寒心窝子,说错了是自己自恋狂,怎么说都不太对。 嗯?我还什么?邵知寒却偏催他。 齐晚依旧埋着头:你还喜欢我吗。 声音小的还不如刚才呲出来的火苗动静大。邵知寒不依不饶说:我听不见,小晚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吗。 齐晚攥紧了袖子:你还喜欢我吗?他重复一遍,身子都在轻轻发颤。 邵知寒几乎咬破舌尖才忍住脱口而出的话,他把齐晚抱在怀里,贴着耳朵说:这件事是真的,还是表演,你要自己去想,直到你想明白为止。 分开的这段时间邵知寒终于理解了齐晚的症结。 齐晚遭遇太坎坷,亲人、朋友都相继弃他而去,即使有乔竹馨的悉心守护,让他愿意捧着一颗柔软的心相信世间美好,但他却不敢再相信那些幸运会落在自己身上。 邵知寒决意要对症下药,他要让齐晚学会看清自己的心,也要让齐晚敢看清他的心。 齐晚笨一点没关系,他已经准备好了全套课程。 回到家,两人和乔竹馨交代了CP协议要延续的事情,邵知寒本来还有点担心乔竹馨怪他拐走儿子,谁知乔竹馨只对他意味深长说了一句:祝你早日成功。 不知道是祝他事业早日洗白,还是其他。 回程的飞机上,邵知寒简要和齐晚说了剧本的大致内容,是一个受排挤的高中生逐步成长为篮球明星的故事。 齐晚听得热血沸腾,但他发愁:可我篮球打得太烂,不会要用替身吧。 不用,邵知寒安慰,你身体机能好,学起来会很快。 齐晚脱口而出:那我问问邱阳哥有没有时间教我。 没有!邵知寒摁下齐晚想拿手机的爪子,侧身逼近说,我也可以教你。 回国后,齐晚再次被安置在邵知寒家里他住过的房间,里面物品的摆放都没有动过,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隔着窗子能看见院里的玻璃花房,里面的玫瑰和鸡蛋花依旧美丽精神。 齐晚想,邵知寒连花都这么爱惜了吗?他记得邵知寒明明对什么都不太上心。 这一次回来是为了帮助邵知寒重整旗鼓,但邵知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还喜欢吗。 齐晚头疼,高考的圆锥曲线再复杂,好歹有一个答案。可喜欢,一分是喜欢,十分也是喜欢。答对了是什么不知道,答错了又是剜心刮骨。 生活这张答卷,齐晚一直都是差等生。 别发呆了,去打球。邵知寒把齐晚拉回来。 他们去练球的场馆,好巧不巧又定在了上次的顶嘉俱乐部。 齐晚再次见到那位曾被大痣追着讨要监控的经理,他刚想打个招呼,却见经理笑得比哭都难看躲开了。 齐晚怔愣一下,而后反应过来那是冲邵知寒的,他纳闷,不是说顾客就是上帝吗,怎么见了邵知寒就跟见了阎王一样。 找好一个球篮,邱阳上次教的技巧齐晚都还记得,投篮姿势非常标准,准头也不错。 但邵知寒抓住他手腕说:不对。 齐晚单手托着球,邵知寒蹭着他手指有模有样教导:你不能绷太紧,要张弛有度才能发力。 你说就行了别乱摸啊。怪痒的,齐晚抗议。 邵知寒一听来劲儿了,上次他就坐旁边,见邱阳给那摸来摸去齐晚就一脸崇拜,到自己就不行了。 邱阳摸得,他摸不得? 摸,使劲摸。 邵知寒一寸也不放过,比教师.avi中的演员还敬业,指尖指缝骨节掌心,哪儿都照顾到了,摸得齐晚完全没了准头。 不练了,休息会儿!齐晚走到一边靠着篮球架喝水,他觉得邵知寒就是故意来捣乱的。 邵知寒:我也想喝。 齐晚拿眼神戳了下他手里的矿泉水瓶。 邵知寒:但我想喝苏打水。 没事找事,齐晚气儿正不顺,吨吨吨几口就把自己的苏打水喝完:不好意思,没有啦。 喝得太急,一些从嘴缝溢出滑过下巴,邵知寒把手中水瓶一扔上前按住齐晚肩膀眼神幽幽地问:你确定没有了? 齐晚被按在篮球架上,运动后邵知寒掌心热得不正常,水珠还在嘴唇打转,齐晚不自觉舔了下,像个诱人的鱼饵。 邵知寒上了钩,低头抢过唇珠上那滴消渴。苏打水带着淡淡的甜,让软嫩变得像软糖,Q弹好吃。 突如其来的吻让齐晚惊慌失措,也不管洗手没就直接去推邵知寒胸口,邵知寒不再进攻,却也没有松开他,只噙着他的嘴唇说:有人。 像搞地下情报一样。齐晚眨了下眼,他不明白,有人难道不应该更羞吗,但邵知寒认真的样子让他又觉得另有隐情,手也从推拒变成了轻按着。 见人不再挣扎,邵知寒反而退开一点,只虚虚吻着一侧唇角正人君子般解释:我们如果高调合体,别人肯定猜想是在作秀不会相信,但如果这样的私生活被狗仔拍到曝光,大家反而都会相信。 说罢邵知寒又退开一点:但是小晚,这样太委屈你,你不愿意就作罢。对不起刚才是我太着急。 邵知寒眼里的光暗下去,有种克制的失落。齐晚心揪一下觉得自己刚才的推开好残忍,明明答应了要演戏,中途这算怎么回事。 邵知寒松开他的肩膀,齐晚却觉得辜负了人,他快速小声地说:我愿意 邵知寒迟疑在原地,这一次换齐晚慢慢踮起脚。一想到正有一束目光在暗处窥探着,齐晚的皮肤就开始微微发麻。 邵知寒的唇线很好看,日常因为不爱笑总显得有几分淡薄,但现在却因为他染上几分血色,齐晚不想看那儿紧抿着,他像触碰蝴蝶一样轻轻贴了上去。 齐晚不敢动,他只会这样嘴唇碰嘴唇的亲吻,单单是这样耳尖儿就已经烫得要命。 但邵知寒依旧没有动,甚至没有俯下头,只任齐晚踮着脚笨拙地吻他,笨拙地贴贴。 耀眼的阳光穿过窗子洒在齐晚脸上,烤出一团红晕,血液在加速奔涌,齐晚慌得能听见心跳声。这是他第一次在两人都清醒的时候主动去吻。 可邵知寒为什么没有反应,是他做得不对吗。 初吻就被邵知寒撒酒疯般攻城略地的齐晚被种下一个奇怪的认知,好像亲亲就该那样,但他不会,好丢人,他就是个笨蛋。 邵知寒的冷淡让齐晚心中顿挫,他闭上眼睛想着邵知寒吻他的样子,好像要这样那样。他小心翼翼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像小猫咪偷吃主人的黄油。 余光里没有狗仔,只看见一个穿橙色制服的保洁员路过,齐晚心中一紧,他还记得上次有个暴躁保洁员打了大痣一顿,自己这样算不算有伤风化一会儿要挨打。 齐晚松开一点点,但邵知寒仍笔直着不动,他想是狗仔还在,又鼓足勇气吻了上去。 几次反复,脚尖已经踮得发软,邵知寒为什么还是没有反应,齐晚焦急得左右没有办法,甚至分不出自己为什么在焦急。 他露出牙齿朝那抿紧的唇咬了一口,咬完又心虚地用嘴唇蹭蹭,怕是咬疼了。 邵知寒喉咙中发出一声隐忍的喟叹,接下来的事让齐晚知道了什么叫一只蝴蝶引发的海啸。 邵知寒快要百忍成钢,从齐晚抖着睫毛说愿意的那一刻他就想把人拆吃入腹,但他要做个耐心的老师。 如果齐晚心里开窍慢,那就从身体开始,从一个吻开始。 邵知寒本想再耐心一点,但齐晚太能磨人了,眼神那么懵懂,眼唇却那么好亲,一下一下剐蹭着他的神经。 两只手虚虚扶在他胸口,想攀上肩颈又不好意思,踮着脚又站不稳,不时就会用力抓他一下。篮球衣那么薄,邵知寒被抓得气血翻涌。 他的小宝贝太傻,必须要自己亲身教学。邵知寒扣着齐晚后脑勺逐渐加深了这个吻。起初温柔缱绻如流水过石,继而又像狂风暴雨催压着娇嫩的花瓣。 在齐晚快要缺氧的时候邵知寒松开一点变成细致的温存,含着嘴唇感受它的微微颤抖,像是最温柔的枷锁,温柔后是更猛烈的风暴。 齐晚被吻得腿软,邵知寒抱着他的腰才让他没有滑在地上。 不知道吻了多久,太阳从他的脸颊移到了眉心。齐晚缺氧,眼神迷蒙呆呆地问:狗仔走了吗? 邵知寒哭笑不得,还惦记着狗仔,看来是自己教得不到位,他把齐晚整个抱在怀里,揉着冒傻气的脑袋哄人:走了,不过下次还来。 齐晚又跟着邵知寒训练几次,每次都有狗仔来,后来只要提到训练,齐晚就条件反射一样脸红心跳。 直到试镜时还是如此,选角导演夸赞道:小齐演技真不错,还没开始运动这状态就已经到了,你看那小脸红的。 那当然,我早就发现他前途不可限量。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齐晚扭头,惊讶地发现是他们之前节目的导演。 很意外吗?导演揣着他的保温杯清清嗓子,我们优秀的导演都是电影电视剧综艺三栖的。 导演是认识的人让齐晚拍戏的紧张感大幅降低,他安心认真地听导演讲戏。 小齐,这是一个励志故事你也知道,但是吧小年轻的只打球还是有点单薄了,所以我们剧本里还有一条缠绵悱恻的倾城之恋。相信你没问题吧? 齐晚震惊,嗖一下扭头去看罪魁祸首:你之前没说有感情戏的! 第73章 都是弟弟 齐晚大为诧异,拍戏运动题材他还可以挣扎一下,感情戏算怎么回事,还缠绵悱恻?他瞅着邵知寒讨要说法。 邵知寒被盯也丝毫不慌,毕竟他也没说过没有感情戏啊。 小晚,拍戏的影响因素有很多,剧本随时会根据需要修改,合同里面也有提到这些。但是 话音突然一转,邵知寒及时藏起自己不小心露出的大尾巴:但是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咱们就不拍了,剧组的进度问题我给你兜着。 语气听着十分诚恳,齐晚倒被堵得不好再说什么,林露当初给他合同时他大笔一挥就签,里面的内容他并没有细看。 现在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要违约也太不地道了。齐晚在心里把自己数落一番,他哪里知道彼时嚣张霸气的酷哥现如今已经深谙装可怜的精髓。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齐晚当时为了留下而跟邵知寒装过的可怜,现在翻了倍地还到他自己身上,关键是他还不知道。 导演趁机出来打圆场:小齐,咱们练的是篮球,又不是葵花宝典你说是吧。这样,你是主角以你为主,感情戏的对手演员你来挑。 大家都迁就他一个,齐晚更是愧疚,要是再推脱也太不爷们儿了,他轻吸一口气懂事说:我听导演安排。 那就好办了,导演意味不明地来回拧手里的保温杯,他说:演感情戏啊最重要的就是对手演员之间的张力,这个要试的。我们现在确实还没定下来你的搭档,要不咱们现在试个戏? 齐晚局促地点点头:就按您说的来吧。 那行,小雅过来!导演挥挥手,过来一位高中生打扮的女演员,细眉月牙眼,带着点羞涩,马尾柔顺地垂在颈间。 你好,我是小雅。女生冲齐晚腼腆一笑,我一直在追《星光极限》,很喜欢你的表现。 啊,谢谢。齐晚像招财猫一样咧嘴打招呼,还好之前天天在微博上被粉丝告白,眼下对齐晚来说还算是小场面。 见两人认识了,导演拍拍手说:那咱们开始试戏吧。场景就是齐晚刚打完球回教室,小雅给他递水喝,你们自由发挥,我主要看看氛围感怎么样。 大家各就各位,试戏正式开始。 齐晚夹着篮球回到教室,小雅正伏在桌上写作业,一手撑着侧脸,目光偷偷随着齐晚移动,但齐晚好像并没发现。 传说中少男少女眼神一触即放同时发现对方在偷看自己的心动场景并没有发生。 导演职业性遗憾,这错过多好一个特写啊。 邵知寒低头忍笑,偷看哪行啊,这笨东西就算捧着他脸看,他都有可能问你一句我眼里有沙子? 认真演戏的齐晚并没有发觉自己被吐槽,他坐在距离小雅比较近的位置上,心想这样方便小雅来送水。 没几秒钟小雅果然拿着一瓶水过来放在桌角,小声说:给你的。 谢谢。齐晚道谢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没剧本他只能期待专业演员出身的小雅能带一带他。 小雅本来转身要走,却又咬着嘴唇扭回来吞吞吐吐说:傍晚咱们去小树林的长椅上,喝奶茶好不好。 齐晚高兴地接住话头:好啊!我去买,你喜欢带珍珠的还是不带的,椰果要么,布丁喜欢奶酪还是焦糖的? 既然是谈恋爱,肯定要热情一点,齐晚觉得自己这串词儿说得还挺溜。 小雅专业的笑容凝固一秒,继而含羞地偏过头说:都可以啦。有人一起喝,比加什么小料都要甜。 暗示得如此明白,齐晚爽朗接上说:这还不简单,我叫上张三李四咱们一起,人管够! 他这样算是临场发挥顺带cue了别的演员,齐晚在心中为自己竖起大拇指,机智。 好小雅脸上笑容几变,职业素养终究在齐晚面前败下阵来。 导演嘴角一扯:小齐的表演风格还挺独特的。 小齐啊,之前是我把你的戏路想窄了,女孩子可能压不住你,咱换个性别没问题吧。导演跟齐晚商量。 齐晚没听出来这是褒是贬,试探着问:导演,我是不是演砸了? 诶,那可不是!导演连忙摆手,新人演员吧这个天赋它是需要开发出来的,只能说你和小雅的磁场没碰出来,换一个就成了。小陆,你过来。 导演又招一下手,齐晚扭头去看,被来人吓了一跳。 陆望?! 晚神!想我不? 齐晚想到导演刚才那句小陆过来,顿时捂住心脏。虽然他在现世界只活了18年,但法律上来说他今年算是21,比陆望还要大一岁。 那个陆望你还没毕业呢吧,戏路就这么野?齐晚拿捏着措辞问。 陆望浑不在意:都8021年了谁还在乎这个? 齐晚:不是,我是说你年龄比较小,拍感情戏不合适吧。 陆望像看山顶洞人一样看齐晚,他觉得齐晚不能是说早恋的事,那就是在说另一个。 他大拇指抹了下鼻尖耍帅道:我们年下就是坠diao的。 恋耽美 ——(63) 齐晚:什么年下? 不重要,拍你的吧!邵知寒看不下去推陆望肩膀一把,炮灰忒能加戏。 导演提高嗓门:各就各位,还是刚才的送水桥段啊再走一遍,注意性张力要有,man一点! 齐晚重新夹着篮球回到门口,action之后他每一步都高高抬腿又缓缓落下,跟京剧走台步一样。 导演战术后仰,这又是什么表演特技。 邵知寒面无表情提示道:man是男人,不是叫你速度慢。 齐晚: 有亿点点尴尬。 他赶快调整好状态像上次一样朝座位走去,刚走一半陆望突然横空出现挡住去路,齐晚被吓得后退一步。 陆望一手拍在墙上,另一只手捋着秀发向后帅气梳去,像极了上个世纪街头马仔撩妹的经典动作。 齐晚心头一梗,等着陆望赶快送水。 但陆望自有想法,送水能有什么张力,表面张力吗? 他另一只手也拍在墙上,把齐晚困在双臂之间,气势大得让临时搭建的墙壁都抖三抖。 陆望露出小说中总裁邪魅狂狷般的坏笑,挑起眉毛说:齐晚,今夜小树林一聚。 齐晚见这架势也挑起一侧眉毛:单挑吗? 陆望倒吸一口冷气,非常man地说:拼刺刀! 齐晚也倒吸一口冷气非常严肃地说:学校不让带管制刀具!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两人剑拔弩张地互相干瞪眼,白瞎这么好一墙咚。 终于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还笑得十分放肆,颇有点笑不活的意味。齐晚去看,竟然是何文逸过来了。 作为真正的资方制片人,何文逸擦擦眼泪直白感慨道:陆望,齐晚说得对啊,你确实不适合感情戏。 导演擦擦汗,赶紧开始念自己的台词:既然试过的两位男女演员都不太合适,不如让 不如让邱阳来试试吧。何文逸打断导演的话,眼神却找揍地看着邵知寒。 邵知寒闻言脸色瞬间沉下去,这部戏要请邱阳来客串确实是他的主意,但他专门把邱阳请来是自有其他安排,还不是现在。 邵知寒冷冰冰说:邱阳最近在忙,这种戏份大的角色他接不了。 哦,原来如此啊。何文逸浮夸地用力点头,那看来戏份这么大的角色只能请赋闲在家时间充裕的演员喽? 导演抓住机会抢回台词:那不如邵老师来试一下吧。 邵知寒干咳一声,百无聊赖地伸个懒腰非常公事公办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试试吧。 小晚,你觉得呢?邵知寒装模作样征求齐晚的意见。 但没想到齐晚还真开了口,他犹犹豫豫说:我们演会不会不太合适 大家都困惑地看过来,和影帝搭戏这有什么不合适。 齐晚尴尬地脚趾扣地,他不是扭捏,而是刨除私人感情他也真心觉得自己和邵知寒不适合拍情侣,原因就是:男人和男人之间不是要分那个什么和那什么吗。 邵知寒饶有兴致地看着齐晚:哪什么和哪什么? 齐晚小声说:就,攻和受啊 导演非常好奇:是啊,那怎么就不合适了呢?明明天造一对啊。 齐晚认真解释,他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解释,因为之前粉丝画的图都不对,之所以大家都误会,估计问题还是出在身高上。 他说:寒哥比我高,我那个他看上去会不会很不和谐。 你哪个他? 众人眼珠一转,恍然大悟。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只有邵知寒心情复杂:? 他的小宝贝在想什么鬼东西? 导演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说:小齐啊,咱不拍那么大尺度的。 不是,等等。这不是拍不拍的问题。邵知寒及时打断,他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问,齐小晚,你觉得我是? 受。 你是? 攻。 这俩字发音都得撅起嘴,邵知寒看着就想把那糟心的嘴给捏成鸭子嘴,都什么玩意儿。 他给气笑了:你凭什么这么觉得啊? 齐晚有理有据非常自信地说:因为我是运动健将啊。 好,邵知寒点点头,他揽着齐晚后脖子把人捞到自己怀里低头咬着字说:以后有机会,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运、动、健、将。 声音恶狠狠的仿佛要把齐晚就地正法。 咳咳,注意素质啊,拍片现场呢。旁边何文逸半死不活地提醒。 邵知寒郁闷地把齐晚松开,又给人把领口整理好。 他闭上眼轻吸一口气然后睁开眼,好像一秒钟调整好情绪:拍吧,还刚才那段。 齐晚揉揉脸又回到教室门口,再一次抱起篮球走进教室。 这一次,邵知寒正背靠在窗台上喝水。一肘撑着台面,一手拿着水瓶,袖子挽起,露出清晰的腕骨。逆着光看不清眉目,只能看见吞咽时漂亮的喉结在起起伏伏。 齐晚自己的喉结也跟着动了一下,有点渴。 像能听到这想法一样,邵知寒原本四处飘散的目光聚在齐晚身上,少年身长玉立,穿着高中校服一点也不违和,让人一看就想疼爱。 邵知寒没有靠近,只是把瓶盖拧好朝齐晚随意地丢了过去。 这一下丢得很准,齐晚伸手便接到,邵知寒双肘撑在背后窗台上朝齐晚扬了下下巴,修长英挺的脖颈投下好看的剪影。 齐晚得到示意便拧开水瓶老老实实喝水。瓶口碰到嘴唇的一瞬他余光捕捉到邵知寒的嘴角翘了一下,不怀好意又坦然的迷人。 齐晚突然意识到这是邵知寒刚刚喝过的水,那他们就是在间接接吻。 齐晚脸颊有点发烫,涌入口中的液体也变了温度,变了味道,涓涓不断,好像,好像 齐晚脑海翻腾,一跑神来不及吞咽便呛到了自己,水呛进气管害得他弯腰狠狠咳嗽起来。 正咳着,背上传来几下轻拍,齐晚看见一双漂亮的球鞋。 邵知寒抚着齐晚的背,少年猫腰弓着,脊骨像一条优雅的长鞭让人爱不释手。 齐晚又咳几下才仰起头,一双大眼睛满是水汽像被欺负了一样,脸颊憋得通红像熟透的桃子。 齐晚嘴唇微微张着,喘息还不稳,能看见若有若无的软嫩小舌头。 他想和邵知寒道谢,嘴唇刚动邵知寒的拇指便按了上来,轻轻地描摹过唇峰又落在唇角,最后把他嘴角的水渍缓缓抹开。 动作十二分轻柔,眼神却带着不加掩饰的渴望,像在提醒齐晚这里都发生过什么。 齐晚嘴唇很敏感,粗糙指腹的每一寸纹路都能感受到。 指尖离开唇瓣的瞬间,齐晚身体一颤,夹在肘间的篮球掉落在地上,一下一下砸着地面弹起。 砰砰砰。 像心跳一样。 卡! 导演握拳舔舔嘴唇,要不是场景布置不到位,他真想把这段剪到正片里。 明明两人都只字未发,但所有的调弄和拉扯都藏在眼神和小动作里。 尤其齐晚最后那一颤,好像两人之间藏着无数的心有灵犀和同频悸动,那是只为他们两人所知的细腻小浪漫。 全场都发出卧槽的声音面面相觑,这就是三金影帝的魅力吗?这就是三金影帝的演技吗?连榆木疙瘩都能瞬间带入戏。 导演抚掌长叹道:小齐,你真是个演戏的天才啊! 你看看你设计的这个呛水真是浑然天成,那种少年怀春的窘迫和慌乱,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夸你。 还有你看邵老师的那个眼神,那种想藏藏不住的心动,我毫不夸张地说你这个演技是能和影帝媲美的! 天才,我遇见天才了啊! 导演激动的不行,像游鱼见了大海,飞鸟见了长林。一个个工作人员也在交头接耳,只有何文逸翻个白眼,演技个屁,还不是王八看绿豆。 邵知寒就这么本要靠内定最后靠实力地拿下男二。他捧着剧本修修改改,觉得还能给自己再加点戏。 何文逸一脸冷漠:我剧本被你改的妈都不认了。 邵知寒啧一声:你的剧本回来再拍,这个就当我免费送你的。 何文逸扶额:我就搞不明白了,就这套班底,这套剧情,在座的除了特别傻的,谁不知道是你邵大影帝一手策划的。 怎么说话呢,我们家孩子才不傻。邵知寒手上改着剧本,脚下踹何文逸一脚,这叫心如璞玉,奶糕夹心,你这种老油条懂什么。 我不懂我才问你啊。何文逸是真纳闷,你说你何必搞试戏那一出多此一举? 邵知寒放下剧本叹口气,不知道是苦是甜地说:为了让他知道,我跟别人不一样。 齐晚从小就被孤立,没怎么跟别的人接触过,说不准还以为只要有亲密接触就会有生理反应,就会心跳加速。 邵知寒发愁地想,齐晚以前该不会以为亲他就跟亲块好吃的年糕差不多吧。味道不错,然后没了。 他要让齐晚知道,他能给的别人给不了,齐晚能给自己的也给不了别人,因为这就是喜欢,笨蛋玩意儿认不清的喜欢。 何文逸被这良苦用心酸得牙疼,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那你就确定他能想明白这些弯弯绕绕? 邵知寒不确定,至少现在不确定,但他愿意等,更愿意一点一点去攻城掠地。 他要用滚烫的欲望炙烤齐晚,用最温柔的体贴抚慰齐晚,就算齐晚真是个千年的小王八,他也能给他一点一点啃酥了。 还不懂这些暗戳戳心思的齐晚正站在篮筐下一遍遍投篮。 他耳畔一直都是大家对他今天表现的赞赏。尤其是导演的那一句: 你那个眼神,那种想藏藏不住的心动,这个演技绝对是能和影帝媲美的。 可是 齐晚茫然地想,他没有演啊。 第74章 温柔的邵医生 经过几天组里的剧本围读,齐晚已经比较熟悉自己要饰演的角色,他很刻苦,连十几天之后要拍的戏份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邵知寒有时候晚上听齐晚说的梦话都是台词。 对,他们又滚到了一张床上,因为邵影帝是过来人,他说剧组酒店那可是有站姐蹲守的,甚至还有私生饭会混进酒店,分房睡岂不暴露了。 双床房?那也不行,酒店前台可以查记录还是会露馅,绝对不要低估私生饭和狗仔的战斗力。 齐晚感慨贵圈真可怕,他在房间翻翻找找,终于在床头柜最底层找到了酒店配备的亮闪闪小方块。 邵知寒本来正靠在床头处理手机信息,循着塑料袋被撕破的声音看过去,看见齐晚指尖正捏着的半透明东西。 太阳穴突得跳一下,明明都被他藏最下面了还能被熊孩子翻腾到,他嗓子有点发干地问:你拿那个干什么。 齐晚的大眼睛闪过智慧的光芒:你说私生饭会不会扮成保洁员?我给垃圾桶里放点计生用品多逼真。 邵知寒扔开手机抢过齐晚手上黏糊糊的东西,哑着嗓子说:别乱动,拍戏太累用不着。 齐晚不以为然且振振有词地说:可我是运动健将啊。 听着还挺神气,邵知寒把滑溜溜的东西扔进垃圾袋,擦了擦手指直接把齐晚推床上压着火问:齐小晚,你怎么懂那么多? 邵知寒突然靠近带着逼人的压迫,齐晚顿时没了理直气壮只剩下不好意思,他眼睛四处瞟着说:就,生理课老师讲过啊。 哦邵知寒抓住齐晚湿滑的手指,带着润滑上下玩弄摩擦,他故意拖着长音问,那老师有没有讲过男生和男生要怎么用那个。 齐晚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确实没想到这一茬。只记得老师说两人发生关系时要戴那个,但同性婚姻刚合法两年,他穿越走之前课堂上当然不会讲到男生和男生。 指缝被邵知寒磨得起火,齐晚硬着头皮小声说:应该和男生女生之间差不多吧。 应该?邵知寒轻笑一声,嗓音好听得齐晚耳根发痒,说出的话也带着挠人的小钩子,小晚这都不清楚,还怎么当攻啊。 导演都说了不拍这个!齐晚害羞地打个滚钻进被子里,像错觉一样总感觉背后的目光在扒他衣服。 他以前就是象牙塔里的豌豆王子,哪里会了解攻受这些内容,还是和邵知寒签了协议之后才从粉丝嘴里知道有攻受这一说。 齐晚第一次见这个说法时对着评论反手就是一个回复:那攻受怎么分呢? 粉丝回得特别保守:八块腹肌公狗腰占主导地位的当然就是攻啦。 齐晚当下就站在镜子面前撩起小熊睡衣看自己的腰身,嗯,说的就是自己了。 再想想邵知寒呃,那只能说明他俩撞号了。 夜里,齐晚莫名梦到圣诞夜那晚,邵知寒握着他,仔仔细细照顾他,齐晚心想,自己像大爷一样躺着一动不动可不就是占主导地位的攻吗? 第二天清晨,非常攻的齐晚因为小帐篷羞红了脸,捂着被子死活不动,再一次把邵影帝赶出了房门。 邵知寒生无可恋:您可快点啊小晚同学,早读要迟到了。 拍戏的体验很新奇也很辛苦,对于齐晚来说不光是大量篮球训练带来的负担,更多是心理层面的压力。 因为他饰演的主角萧晚的经历有太多地方让他想起自己学生时期受过的排挤。 萧晚是高一下学期才来报道的转校生,孤僻得让人不自在,最奇怪的是大夏天竟然在短袖上面拢一圈围巾,神经兮兮的,大家都不愿意理他。 但偏生那一副好相貌让班花动了心,主动问他作业需不需要补习。 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可萧晚竟然当众拒绝,让班花当场就没了面子。 班花的一众追求者看不下去,添油加醋扒出来萧晚的身世,原来竟是个命里带煞的灾星。 小时候刚会走就玩打火机烧了窗帘,一场大火把父母都克死他自己倒活了下来。 后来被叔叔收养,又搞得人家一家妻离子散,而叔叔更是在月前带他买学习资料时被一场飞来横祸撞死。 克完一个又一个,偏他自己丁点事没有,老人小孩都知道萧晚就是不能挨的灾星。 班上最浑的丁强抢走萧晚的笔袋,在手里抛着不怀好意问:萧晚,你围巾下面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萧晚抿紧唇神色黯然,他垂眸说:请你把笔袋还给我。 还你,凭什么?丁强把笔袋转得更开心,我怕大夏天班里有人身上捂出蛆来,检查检查不行? 恋耽美 ——(64) 这话让周围人都一阵反胃,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萧晚身边只剩下隔绝的空气。 丁强挑衅几句觉得没意思,萧晚就跟个木头一样没反应,他们是重点班不能随便打架,要是萧晚先动手他就能有理由把人收拾一顿。 给你!胡强哼一声把笔袋丢回去,却故意丢得很远。 萧晚转身去抓,不料胡强趁他不备一把将围巾扯了下来。 从未见过的可怕景象呈现在大家面前 劲瘦苍白的脖子上是一圈丑陋的印记,粗细不均,间或有断裂,斑驳的暗红色像上吊麻绳留下的痕迹。 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胆小的女生甚至捂眼叫了出来。 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阴森的东西,这不是恶鬼的标记是什么,怪不得能把身边人一个两个都克死。 胡强也觉得后背发凉,他把围巾扔在地上接连后退几步说:咱俩两清了啊,你别来找我。 萧晚接住了笔袋,几乎从未袒露过的脖颈能感觉到细微的空气流动。夏日炎炎,只有他如坠冰窖。 教室门打开,有人进来,萧晚没有抬头,只想尽快遮住自己可怖的丑陋样子。 他弯身去捡,指尖碰到围巾的一瞬,一双修长的手也闯进他视线,捡起了围巾的另一端。 萧晚茫然抬头,那是他第一次正视邵泽涵,高挺的眉骨鼻梁都充满了攻击性,但眼神却深沉平静,萧晚很少见到这样对他一视同仁的平和眼神。 邵泽涵捡起围巾用力抖了几下,又给他轻柔地系在颈间。 邵泽涵转身,胡强被锁定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胡强是吧。邵泽涵眼神满是厌恶的戾气,他抬脚就朝胡强身上踹去,我他妈让你糊墙。 咣! 胡强撞在教室后墙上疼得龇牙咧嘴,他赶紧捂着鼻子哼哼道:邵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萧晚,我也错了,是我手贱不该动你,你要扔我多少次笔袋随你扔。啊啊啊邵哥别动手了。 也怪不得胡强胆怂,实在是邵泽涵过于可怕,上次路上遇见小混混打劫同学,他直接一脚给人踩断腿送进医院住了三个月。刚才那一脚分明就是留了九成九的力。 大家不敢再继续围观各做各的去,萧晚始终垂着眸,他想说一句谢,但不知道邵泽涵愿不愿意要这一声不吉利的感激。 萧晚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拿着笔袋回到座位坐下,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他转来时班里还有几个空位,但想来没人愿意和他坐同桌,他便挑了个最不碍眼的地方。 刚坐下,只听砰一声,是书包砸到旁边桌面的声音。 萧晚扭头去看,邵泽涵又把一摞书搬来放在桌面上,他拿过自己的笔袋不轻不重地拍着上面的灰。 慵懒好听的声音说:同桌,你还没跟我道谢。 萧晚抬头,又对上那双好看的眼睛,他张张嘴迟疑住,开学几天他都没有和同学打过交道,甚至不知道眼前人叫什么。 邵泽涵勾起点嘴角说:我叫邵泽涵,你也可以叫我老大。 萧晚睫毛颤了一下,老大,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以后就是一伙的。 以前也有人说要和他做朋友,最后却只是为了抢走他的餐费。 但也许是阳光洒进瞳仁儿的碎金看起来很温柔,萧晚怔愣一下后露出了很久没有的笑容,他轻声说:谢谢你,邵泽涵。 卡! 齐晚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惊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导演开心地哇哇叫:一镜到底啊小齐!要不是得换场景我都不想喊卡,你演的太棒了! 当然邵老师也是一如既往的专业。导演激动地手舞足蹈,他调出回放给在场其他演员讲解。 你们看邵老师是怎么处理这句话的。 你也可以叫我老大。 发现没有?这里犹豫一下,那种痞气但又怕萧晚反感的细腻就全出来了。 哎呀,所以说好演员各个都是能细微解读人物的高手啊,妙,太妙了。 导演满意地砸手心,一众演员也纷纷点头,只有何文逸躺在躺椅上吹着泡泡糖翻白眼。 妙个屁,那是真心想让人喊老大吗?明明就是差点秃噜成别的词儿 换场景搬道具的间隙,齐晚跟着转移,但还陷在戏里有点晃神。 林露看不下去,把邵知寒拽到一边问:你追人就好好追,何必让他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 邵知寒看着齐晚一个人抱着剧本的背影,心疼但又坚定地说:我是要让他把过去逃避的痛苦都一一面对,然后战胜。 林露皱皱眉表示不赞同:我看晚晚现在挺好的,乐观开朗,过去的事儿那就是过去了,何必再提起。 你真的觉得过去了?邵知寒苦笑,他是乐观,那是他对别人的善意,但他对自己一点也不乐观。 什么意思?林露没太明白。 外人的多年排挤就不说了,亲情、友情,都给他致命一击,他会怎么想? 一个病弱挣扎那么多年的人,你能想象他的无力感吗? 虽然现在身体痊愈了,但曾经留在心里的阴影一直都在。就像埋在地下的烂树根,看不见,却能经年累月消耗着他对生活的信心。 尤其是感情。 林露被邵知寒一番长篇大论惊住,这人除了背台词的时候,哪说过这么细致的话。 你的意思是穿越恢复了健康是治标不治本。林露明白过来:所以你是想让晚晚重新面对那些痛苦,正视那些困难,然后扭转那些不幸? 邵知寒望着一路走在墙角阴影里的齐晚说:沉疴旧伤只有晒在阳光下才能真正地长好。 林露心下触动,虽然她还没有看邵知寒改过的剧本,但她相信邵知寒一定设计出了最美好的反转情节。 日上中天,她看见邵知寒快步赶上去拉住了齐晚的手。 曾经齐晚从天而降,带着一身朝阳撞破了邵知寒的壳子,这一次换邵知寒靠近,带着点点骄阳织就的温柔,一起驱散所有的阴霾。 作者有话要说: 贴贴 第75章 篮球小天才 拍戏还在继续,导演原本把进度安排得很松,就是担心到齐晚的演技问题。但在实际拍摄中,齐晚NG的次数很少,对于情绪和微表情的处理甚至比一些专业演员还要到位。 大家盛赞齐晚有吃这碗饭的天赋,只有少数三个人开心不起来,因为知道这都是齐晚真实经历过的委屈。 邵知寒尤其心疼,他感觉是自己亲手拿着手术刀把齐晚的心划开,但他不能后退,他必须要切除那些坏死的烙印。 不管是戏里还是戏外。 有了邵泽涵的一次出头,班里没有人再敢明着和萧晚过不去。但冷暴力却是最能伤人于无形的杀器。 每当有人恰巧和萧晚走对头时,大家都会很快把眼睛移开就当看不见有这个活人。 随机互换作文批改时,拿到萧晚作文的人也总是只在最下面写两个字,可以。 更多人也许并没有恶意想要伤害谁,只是觉得不吉利,有点可怕,所以能避则避。 再或者,不是所有人都有邵泽涵的轻狂,愿意脱离大部队去做那个政治不正确的人。 大家的嫌弃萧晚都明白,也已经习惯,他没有抱怨,只是在互换作文批改时会安静地看着同桌询问,能不能帮他批一篇。 虽然是匿名评改,但他也知道没有同学愿意沾上他的晦气。 但令他意外的是,每次值日都愿意和他组队的邵泽涵这一次却拒绝了。 你自己改。邵泽涵把作文本推回来。 萧晚嘴唇动了下,他没说什么,只是把作文本拿回来在最角落的地方写上两个小字,加油。 要扣笔盖时邵泽涵抓住他手腕说:认真写。 萧晚侧头,目光里有一丝困惑。 你要给他们机会,让他们看见你有多好。邵泽涵将萧晚握笔的手放在作文本上,哪里有病句就圈出来,哪里典故误用你就替换成更好的,能做到吗? 萧晚眨一下眼,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是他需要给别人机会,让别人知道自己有多好。 邵泽涵握着他腕骨的掌心很温暖,像为他传递着勇气,萧晚在作文本上写下一笔一划。 课间,每一个作文本都物归原主。 陈白打开自己的作文本没忍住讶异一声,她同桌也蹭过来看:我的天,这批改得也太认真了吧。 动静吸引了路过的人围观:连这么小的错别字都能发现,还有这个排比句,换了几个词语之后整个都变高级了。 这谁改的啊? 大家纷纷好奇:我怎么不知道班里还有此等大好人? 萧晚睫毛颤了一下,他看见陈白正开心地拿着作文本给周围的人看:你们就没遇到这么认真负责的批改员吧? 陈白的声音他有印象,就是那天被他脖子上丑陋胎记吓到的女生。 萧晚没有说话,他的批改能给别人带来帮助就已经满足了。 但没想到,大家对这个大好人都充满了好奇,越是没人认领就越是要扒出来。 班里同学都彼此比较熟悉,翻翻这个练习册看看那个草稿纸,笔迹对比一圈下来,没一个像的,最后只剩下邵泽涵和萧晚的本子没人敢来动。 胡强搓了搓刚消下去肿的半边脸拍马屁说:邵哥今天肯定是心情好,陈白你沾大光了。 陈白脸色几变,她小声犹疑说:我记得邵泽涵的字很大气粗犷啊 大家都回忆起来,有一期板报标题是邵泽涵写的,大有龙飞凤舞之势,跟眼下这隽秀整洁的字体确实毫不相干。 所以难道是? 大家都把目光落在萧晚身上,一时难以置信。 萧晚下意识攥紧了围巾的下摆,教室诡异地安静下来。 邵泽涵转着笔掀起眼皮看周围的一圈人:很奇怪吗?数学好几道压轴题都是我同桌给我讲的。 又是几秒沉默,陈白握着作文本一步步走过来。 萧晚叹口气,他估计陈白会扔下作文本愤愤离开,又糟蹋一个本子。 却没曾想,下一秒他听到一个怯生生但又婉转的声音。 谢谢你,萧晚。 萧晚缓缓抬起头,感觉自己幻听了。 陈白没再说第二遍,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放在他桌上然后转身挤回了座位。 预备铃打响,大家都散开,萧晚看着桌上的那块糖有谢怔愣,他抓起来握在手心,却没想到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连一块糖也不放过。 邵泽涵从他手心揪走那块糖,一手撑着下巴说:谢谢归你,糖归我。 萧晚抿抿嘴说:这块糖是我的。 邵泽涵没松手,但唇角荡着明亮的笑意:你还会有许许多多的糖。 从那天之后,班上有几个人路上碰到萧晚不再装作扭头。邵泽涵掐一下身边的人说:你不会微笑吗?遇到同学不打招呼可太不礼貌了。 下一次,萧晚又在走廊碰见了同学,他努力提起嘴角让自己笑得不那么奇怪。 迎面而来的同学像是愣了一下,然后回了他一个微笑。 萧晚像吃惊一样倏地扭头去看邵泽涵。邵泽涵插着兜一脸生人勿进的样子:看我干嘛,人那是跟你打招呼。 后来,萧晚试着去跟越来越多的人微笑,虽然还是会有人不理他,但只要多一个人的回应,萧晚都会开心半天,像玩推箱子一样停不下来。 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抗拒和萧晚一起值日,甚至前排还会扭头过来问题。 萧晚买了很多菠萝味的糖,每次想对邵泽涵说感谢时,就会放一颗在他桌兜里。 他记得那天被抢走的糖就是菠萝味,邵泽涵应该很喜欢。 邵泽涵看着桌兜里越来越多的同一个口味的糖,不禁失笑:傻瓜。 又是一节体育课,自由活动时萧晚坐在单杠上津津有味看着班里男生打球。 从小没人和他玩,他就捡别人不要的漏气旧篮球自己玩。正常的篮筐肯定轮不到他,但好在有歪斜的篮筐没人和他抢。 日复一日,在刁钻的篮筐角度里,或者可视度不够的黑夜里,萧晚投过各种存气量的篮球。 会玩吗?邵泽涵也跳上单杠拿手肘戳他一下,怎么不去? 萧晚平静地摇摇头,虽然很多同学不再抵触他,但并不意味大家就完全能接受他,这样集体的活动,总会有人不愿意。 他说:你不也没有去吗。 邵泽涵皱下眉:太次了,不禁打。 萧晚垂眸笑了。 正笑着听见了打骂声,几个外班的男生正对着班里同学气势汹汹吵着:都他妈半节课了总该轮到我们班了吧? 胡强为首的几个人守着篮筐不肯退让:上次比赛明明说好哪边赢了就有一个星期的使用权,凭什么轮给你们啊? 赢?来找茬的红鞋肌肉男不服气,嘲讽道,你们班有校队的人赢了我们很骄傲吗?你他妈让邵泽涵不上再试试? 胡强被推搡一步气得摔球:今天就一对一也打得你找牙! 红鞋男嗤笑挑眉指着对面几人鼻子说:不欺负你们这些重点班的细皮嫩肉,就比三分。 胡强:没问题! 红鞋男:一边出仨人,一人十个球,看哪边进的多。 胡强:来就来! 红鞋男:输的人给老子鞠躬说大哥我服了。 胡强:弟弟你等着! 一边的体委拉几下都没拉住,把胡强拽到一边气得牙痒说:谁让你答应了。 胡强瞪眼:君子不受篮下之辱! 那你倒是给我找能投三分的啊!体委气得翻白眼,咱们班最缺的就是射手,谁来上? 胡强这下傻眼了,他和体委算班里除了邵泽涵外打得最好的,一个前峰一个中锋。 以前有邵泽涵这样的变态双能卫负责进球时还没感觉,现在不允许校队的人上场,他才发现他们根本就没能打的射手。 红鞋等得不耐烦:怎么,你们重点班就是一群只敢喊话的缩头乌龟? 话说到这份上,不上也得上。 红鞋轻蔑笑着,站在三分线出手就是一个入篮。 胡强脸瞬间拧成苦瓜:上次怎么没见他这么能投? 你那脑袋不要就捐了,体委生无可恋,上次那是因为他们控球后卫拉胯,球传不到他手里。 眼看红鞋连进几个三分,胡强心里委屈:那现在咋整啊。 恋耽美 ——(65) 咋整,还能咋整,输也得硬气比完才行。 红鞋那边三个人,进球分别是8,7,5个。 轮到这边,胡强和体委先上,但两个人都不是投三分的料,超常发挥也只各投了5个。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是等着看重点班笑话的。 还剩最后一个出场机会,谁上? 大家都清楚,谁上结果都一样,但还是不想让最后一败的担子落在自己身上。 邵泽涵勾了下萧晚小腿:怎么样,愿不愿意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萧晚扭头看着邵泽涵眼睛问:你觉得我能做到? 邵泽涵仰头抓了把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那要看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他又轻飘飘补了一句:总不能比只会糊墙的大傻子还烂吧。 萧晚笑了,他跳下单杠走向球场。 红鞋男还在叫嚣:谁上?没人敢上就一块认输,赶紧回去刷你们题。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哄笑中一个清亮干净的声音穿透而出。 我上。 大家都被这声音吸引,看见人群外正在走来的萧晚。 胡强心里正冒火,把萧晚拦下压着嗓子说:这会儿你别捣乱。 萧晚语气平静,像说自己早晨喝了杯豆浆一样,他说:我可以,让我上。 闻声过来的体委也想拦人,但转念一想,现在谁上都是输,萧晚愿意就随他算了。 体委扯走胡强,萧晚站在了三分线处。 红鞋打眼就很鄙夷。打篮球发生身体冲撞是常态,篮球运动员一般身体都很结实,又高又大。像萧晚这种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是门外汉。 红鞋连围观的耐心都没有,直接转身去和自己队友聊天。刚说两句话,队友眼神就直了,然后是一声篮球落地的声音。 红鞋皱了下鼻子,什么玩意儿水平,这是连篮板都没碰着就落地了? 他转身去看,接下来的景象却让他瞠目结舌。 萧晚确实没有碰到篮板,不仅没有碰到篮板,连篮筐也没碰到。 之所以没有杂音,是因为他投的是空心入网! 一时间大家都想起那些年被水花兄弟支配的恐惧。 NBA里这两人因为极其出色的三分球技术而得名,投篮时球会完全精准地穿篮而过,白色篮网向上弹起,看起来如同水花。 而萧晚刚刚投的就是这种可怕的空心球。 而且,不止一个 周围一圈人,不管是班内还是班外的都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安静的、戴着围巾的,甚至有点怪异的男生能有这么惊艳的一面。 旁边有同学负责不停捡球递球,齐晚每一次瞄准,屈膝,出手都没有停顿,动作干净流畅,仿佛投篮只是身体的直觉。 大家激动地屏息握拳,球场罕见地安静下来,篮球打着转一次次穿过球篮,篮网一次次向上翻出漂亮的水花,又激荡在所有人的心里。 九个精彩的三分球落下,红鞋彻底不淡定了。他们班分别投中8,7,5,总共20个。 萧晚这边胡强和体委一共投了十个,萧晚也已经投了九个,如果最后一个也投中的话 红鞋外强中干地走到萧晚面前示威:你小子哪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重点班的吗?该不是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冒充的吧! 放你的韭菜咸蛋屁,萧晚是我们班的!胡强率先冲出来,揽着萧晚一边肩膀中气十足地怼回去。 体委也跑过来揽住萧晚另一边肩膀:就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萧晚就是我们重点班的!谁敢说萧晚不是我们班的? 萧晚!萧晚!萧晚 周围的同学都开始叫他的名字,萧晚有点恍惚,仿佛在做梦。 他扭头,目光越过人群,看见远处坐在单杠上百无聊赖的邵泽涵正冲他笑着,还很土地竖起一个大拇指。 萧晚也嘴角勾起一点,准备进行最后一个投篮。 等等!红鞋依旧不死心,话说在前边,就算你进球了两边也是打平。你们不用认怂但球场这周也得平分。 嘿,好赖都是你孙子沾光是吧?胡强气得想打人。 怎么着,想动手?红鞋也毫不示弱开始捋袖子。 漩涡中心的萧晚却一言未发,只向后退了几步。 红鞋以为自己心理战有了成效,继续挑衅道:怎么,不敢了?怂了? 萧晚一个眼神也没看红鞋,他径直走到球场最中央的位置。 一时间争执都停了下来,大家心中有一个可怕的猜测但又觉得过于离谱。 正式比赛的球场总长28米,在最中间距离球篮14米的位置会印有球队logo,所以发生在这里的投篮会叫做logo shot。 萧晚停在这里是想干嘛?他想挑战logo shot吗? 胡强倒吸一口冷气,最后明明再投一个三分就打平了,可别这时候出幺蛾子。 不是他信不过萧晚,而是这logo shot本身就是个既看实力又看命的变态玩法啊。 三分球已经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三分球距离是多远?7米。 那logo shot半场的距离呢?14米,两个三分球那么远! 亲娘咧,别吧。 萧晚没有理会别人诧异的目光,他早已经学会了在各色各样的情境下心如止水。 现在他心里只剩下一句话。 你要给他们机会,让他们看看你有多好。 他曾在没有人的烈日下和暗夜里一遍一遍练着,也曾在大脑累到空白时幻想过有一天可以和队友一起站在场上。 他能做到吗? 邵泽涵说,那要看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我能。 萧晚看着远处的篮筐,窄小得像一扇巨门上的钥匙孔。 他一直躲在门后,被压得喘不过气。无端的非议,诋毁,害怕,嫌恶,猜疑他以为竖起一扇厚厚的门就是唯一的办法。 直到有一个人把钥匙递给他,为他指出另一条路。 躲避和隐忍永远不能解决问题,如果他去不掉自己身上的阴影,他还可以选择自己成为光。 萧晚轻吸一口气,瞄准了14米外的球篮。 现在,他想打开那扇门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想告诉一个人,他能做到。 篮球出手,带着所有人的呼吸,划过美丽的弧线,飞向最终的归宿。 嗖! 篮球入网,巨门打开,天光倾泻而出。 萧晚被阳光晃得眨了下眼,他想,今天天气真好啊。 球场瞬间沸腾。 这一幕看见的没看见的都在逢人便说:你知道吗你知道吗重点班出了个球神! 是个神射手,十个空心球,中场,14米,嗖一下就进去了! 是真的,那人叫萧晚! 萧晚本人更是被班里同学团团围住,胡强感动地快哭了:他妈的你咋这么厉害啊。 体委拍拍他肩膀说:萧晚,好样的,以后打比赛靠你了! 陈白不知什么时候买了一瓶水也悄悄递到了他手里。 萧晚从没有被这样簇拥过,认可过,他有点局促地笑着,目光找到了人群外的邵泽涵。 邵泽涵从单杠上翻身跳下,迈着长腿向他走来,嘴角噙着笑靠近,带着和他身上一样温暖的光。 人声鼎沸。 卡! 导演的声音被群演淹没,齐晚还没有出戏,他看着邵知寒一点点走近,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酒窝已经够盛满三个金秋的太阳。 邵知寒满眼爱怜,他知道齐晚还没有出戏,便伸手去捏齐晚的后颈皮儿。 一下,两下,熟悉的感觉把齐晚带出来。齐晚眨下眼,觉得眼前的世界真实又魔幻,他在戏里的经历也那么陌生又相似。 齐晚看着那双黑曜石般深邃又温柔的眼睛出神,好像在平行时空里,他曾这么早便遇到了邵知寒。 作者有话要说: 晚晚宝贝是光,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肆意生长绽放。 * 谢谢宝贝浇水:好知 5瓶; 评论我也都看到啦,握爪 第76章 杀死比赛 齐晚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大家都喜欢体育课,大概只有他不喜欢,嗯,还有丁凡。 一开始他会走到操场坐在看台上看别人跑跑跳跳,心想等哪天自己好起来了也要加入进去,像风,像马,那该多快活。 但总有人把球扔过来冲他喊:大小姐,捡个球呗! 后来齐晚就只在班里上自习,既然别人针对他那他也不必去找不自在。他不与人为恶,也不给别人为祸自己的机会就好。 那些事回想起来都恍若隔世,齐晚早就不记得曾经捣乱的小孩有多讨厌,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曾经有过的无力感像是永远都没有办法弥补的遗憾。 直到他接下萧晚这个角色。邵知寒说制片公司是看中他的商业价值,所以为他量身打造的剧本。 齐晚觉得命运这样安排实在是很奇妙,萧晚的故事和他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他不知不觉入戏,去悲伤,也去克服。 刚进剧组的时候齐晚其实心里有点压抑,但慢慢地他喜欢上这个角色,更喜欢这个倔强鲜活的人生。 他想,如果自己曾在学校遇见了邵泽涵这样的同桌,是不是一切都会更好,他可以更勇敢地发现自己其他的闪光点。 每一次用萧晚的双手投出篮球时,齐晚都感觉曾经残破的记忆又圆满一点。 萧晚在球场十个三分的佳话迅速传开,经常有别班的人跑到重点班门口往里探头探脑,胡强感慨要是能收门票就发了。 下一次体育课时校篮球队的队长邱杨直接找过来,邀请萧晚加入。 谢谢学长,萧晚有些迟疑,但我只会投篮,没有和人打过球。 找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要不是萧晚的样子过于真诚,他们要严肃怀疑这是在反向秀优越。 邱杨笑容和煦说:没关系,配合都是慢慢练出来的。 萧晚,欢迎你!同来的几个队员嘻嘻哈哈和他撞拳,以后一块打比赛,干趴附中的孙子。 萧晚进入校队,这一切都有点如梦如幻,他不仅可以有崭新的篮球和规整的球场训练,还拥有了队友,真正愿意和他并肩的队友。 邵泽涵拽一下他的围巾问:明天就开始训练,这个能去掉吗? 萧晚下意识抿紧嘴,他也知道戴着围巾不方便,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大家刚接受了他,他不想再吓到别人。 第二天开始训练前,萧晚被邵泽涵拽到小操场的树后,他有点困惑问:你要干什么。 邵泽涵勾着嘴角轻轻解开萧晚的围巾:给你个东西。 围巾慢慢滑开,常年不见阳光的锁骨也露出来,萧晚有点紧张,但他控制着双手没去阻拦。 邵泽涵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雾霾蓝色的布料,像戴项链一样套在了萧晚脖子上。 是一个脖套,布料很轻盈舒服,稍微有点褶皱,甚至带着点堆堆领的时尚。 萧晚一时有点窘迫,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但想来邵泽涵不会欺负他。 好看。邵泽涵笑着说,套上时弄乱了头发,他帮萧晚细心理着,以后就戴这个吧,更方便。 谢谢你。萧晚轻声说。 邵泽涵没在意地往他肩上砸了一拳:谢我干什么,以后好好投篮别白瞎我的传球,我谢谢你。 两人都笑了,大步跑向球场。 从此高中的生活变得充实快乐,上课,吃饭,训练,偶尔和同桌聊一聊梦想,约着一起要考北体。 高二时萧晚代表学校参加了省里联赛,但因为队内一个主力伤病临时退了赛,他们最后可惜地止步在第五。 萧晚高三时,他们队长已经毕业,但还惦记着剩下的大家要夺一次冠。 从高考考场出来的那刻,萧晚还来不及感受一下全新的喜悦,就被队长抓了壮丁。 邱杨把人聚在一起说:再有一个月就是省里高中联赛,这是咱们最有希望夺冠的一回,大家都打起精神。 队里小前锋一摔书包:新仇旧恨跟附中那帮子一块算! 省附中队跟萧晚他们所在的一中队向来不对付,要说原因也算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总之去年萧晚他们败下后,省附没少竖中指,这一年也没少来示威嘚瑟。 夺冠!夺冠!一个个队员瞬间都生龙活虎,只想趁着最后的机会冲一波冠军。 之后的每天都是魔鬼集训,大家都累得不知日夜,萧晚躺在床上不到两秒就能睡死。 第二天早上醒来身上永远又累又疼,握拳砸一下床再打满鸡血去训练。 两年的配合没有白练,萧晚绝佳的领悟和平衡能力总能不辜负每一个传到他手里的球。 但萧晚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体重太轻。 质量决定惯性,萧晚作为射手一般是在外线投篮,但球场瞬息万变,一旦涉及到和肉坦克对抗时萧晚总是处在劣势。 为了不让自己像鸡蛋清撞石疙瘩,萧晚除了球队的训练还会额外给自己增加力量训练。 可人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增肌需要时间循序渐进,萧晚一时用力过猛,终于被邵泽涵觉出不对来。 换衣室里邵泽涵抓着萧晚胳膊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萧晚慌忙眨眨眼说:没有啊。 没有?邵泽涵把萧晚困在柜子和自己之间,那我怎么觉得你转身和急停都没以前利索了。 萧晚躲开邵泽涵的眼神,把脱到一半的球衣挡在身上支吾说:那是训练有点累了。 邵泽涵拧着眉头担心:这只是一场比赛,以后咱们去了大学还有更多的比赛,你悠着点。 萧晚抿着嘴点点头。 转眼到了正式的赛程,每个市根据之前市内联赛的排名出两个高中代表队,最后共16支队伍角逐省联赛的冠军。 去年如果不是得力小前锋伤病中途退了,萧晚他们本是夺冠的头号种子队伍。今年大家磨合得更好,全是抱了必胜的决心来战。 前三轮比赛还算顺畅,16进8,8进4,4进2,最后不是冤家不聚头,萧晚他们再次对上了附中。 呦,手下败将又来找打了?附中的人赛前挑衅,一副趾高气扬。 萧晚这边的人也不示弱:撒泡尿照照,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秋后的小蚂蚱等爷暴扣你! 邵泽涵目光一直在萧晚身上,他脸色不太好但最终还是没劝什么。 比赛正式开始。 邱杨率先抢到球权后将球传给邵泽涵,邵泽涵仗着自己逆天的突破能力瞬间冲进对方内线,附中两名防守立刻上前包夹。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的萧晚则处在有利的空位,邵泽涵一个急停转身便将球抛去,萧晚心有灵犀在邵泽涵还未出手时就已经做好了接球的准备,接住后立刻起跳投篮。 开局不过转息之间,萧晚这边就靠一个迅捷的突分配合拿下两分,观众席开始沸腾。 恋耽美 ——(66) 附中虽然开局失利但也并不气馁,反而组织起更猛烈的进攻,两边势均力敌你来我往,对抗十分激烈。 一中重点班的人几乎都来助威,体委看得如痴如醉惊羡不已:你说萧晚跟邵泽涵怎么就那么有默契?连着几次传球策应,遛对面跟遛孙子一样。 陈白脸红扑扑问:咱们是不是要夺冠了? 场面十分胶着,胡强激动地满头大汗却没敢妄下结论:咱们进攻是组织得真好,但内线防守不行啊,艹又空了! 场上两边得分紧咬,观众席都疯了一样站起来呐喊,这么精彩的比赛可遇不可求。 两边队员也都打红了眼,篮球砸地的声音、身体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时间和精力都在飞快流逝,比赛进入最后的三秒倒计时,此时记分牌上赫然显示两边得分为5252平。 观众们紧张地捂起嘴,球场短暂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最后三秒,哪边能发起有效的进攻就能一球定胜负! 附中的人正在篮下进攻,一投未中,邵泽涵火山爆发一般迅猛起跳劈手抢下篮板,还剩两秒! 他突破围堵一个背传将球抛给萧晚,萧晚迅速运球冲向对面球篮,还剩一秒! 太远了,太远了,时间不够。 萧晚像一束光冲在最前面没人比他跑得快,但还是太远了。 时间根本不够冲到篮下,所有人都揪心地惋惜,又在惋惜中带着最后一点点期待。 巨大计时器上面的数字飞快奔向00:00:00,萧晚在计时钟最后响起的时刻将球出手。 全场皆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只跨越半场的球,不敢说话不敢呼吸不敢眨眼,生怕一点波动扰了一个奇迹。 回应众人的是一场平静的浩澜 水花翻起,一球定音。 啊!!!!! 萧晚杀死了比赛! 全场爆发尖叫,声波震动快要将篮球馆的房顶炸翻。 队友、候补、同学纷纷冲上球场围住萧晚又将他高高抛起,他的名字和各种喜悦的呼喊声混在一起。 周围的景象起起伏伏,萧晚完全放松任大家一次次将他抛起。他们赢了,拿到冠军了。 三年前踏进校门的那一刻他绝对没有想到,三年后自己会为高中生活画上这么绚烂的句号。 不知喧闹多久,起落几次,萧晚最后落在一个结实温暖的怀抱里。 别傻笑了,跟中风一样。邵泽涵看着怀中人嘴上嫌弃,手上却没松,径直把萧晚抱到旁边的座椅。 休息一会儿看看脚。他们赢了,邵泽涵也开心,但除了开心之外他更隐隐担心。 刚才比赛投入太过专注,萧晚甚至忘记了脚上的伤痛,这会儿慢慢平静下来,他的脸色也开始发白。 邵泽涵叹口气问:你是不是一直瞒着跟腱受伤的事? 萧晚以前被人嘲骂的时候也没有退缩过,这会儿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一样缩缩脖子,底气不足地说:这不是运动员常态吗。 邵泽涵看着萧晚额上不正常的冷汗,忍下一肚子教训的话,背着人立刻去了医院。 运动员有伤病是常态,但前段时间高考萧晚一直处于相对静态的环境,立刻转换到高强度的激烈运动中,邵泽涵很担心是跟腱积劳受损。 但医生给出的检查结果让两人都始料未及。 跟腱断裂,需要手术治疗,目前无法保证痊愈,请患者做好告别高强度运动的准备。 萧晚眨下眼,每一个字他都听懂了,但他又不完全明白。 医生安慰道:很多运动员,包括NBA球星也会在一场比赛中突然跟腱断裂,有时候这些无法避免,我们只能接受。 道理萧晚都明白,但这一切都太仓促了,他才刚拥有这么一群可爱的伙伴,他的运动生涯才刚刚开始,他还没有等到北体的通知书。 邵泽涵一直陪着萧晚,办理住院手续,看他被推进手术室,又等他醒来。 没人知道手术愈后效果到底会怎样,未来的路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茫茫无措。 萧晚再次陷入了沉默,像刚入学那会儿一样,他的希望又一次被掐灭了。 邵泽涵削好一个苹果又切成小块对萧晚说:张嘴。 萧晚靠在床头吃不下,他想张嘴说谢谢,但刚开一个缝就被邵泽涵把苹果塞了进来。 邵泽涵说:你是不是觉得打不了篮球你人生就完蛋了 你是不是又想跟以前一样躲起来了? 你觉得大家喜欢你就是因为你会投篮是吗? 萧晚嘴里被苹果堵着说不出话,只能听邵泽涵一个人说。 没有人一生只为一件事活着。如果这件事不适合你,还有另一件。另一件不行,还有下一件。 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不会失去对自己人生的掌控。 萧晚,我相信你能做到。 你能做到吗? 苹果依然含在嘴里,萧晚睫毛颤了一下,一滴眼泪静静落了下来。 夕阳穿过窗子,在一滴泪里折出七彩的光芒。 神仙落泪,在场的工作人员都被带进了氛围,导演也只是小声说了个卡。 齐晚动了动嘴将苹果咽下,睫毛依然泛着泪光。 邵知寒担心又没出来戏,他抬手去摸齐晚的后颈皮儿,却在半路被齐晚抓住了手腕。 齐晚看着他眼睛,红着眼圈没头没尾地说:当时,如果你在多好。 邵知寒却听懂了,他心疼地把齐晚抱在怀里,顾不上周围一圈人,低头吻掉了齐晚眼角的泪,温声说: 以后,我会一直在。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这戏没法拍了,嗝 第77章 亲我 后面的剧本大体定下,但有几处邵知寒来来回回修改拿不下注意,他想给小迷糊下一剂猛药,但自己又忍不住疯狂吃醋。 增了又删删了又改,何文逸趁着齐晚去练球在酒店跟邵知寒唠嗑:你说你费这么大功夫,人家最后知道了以为你居心不良,跟你生气怎么办? 我会主动跟他解释。邵知寒一边改着剧本一边说,等他放下这些心结我就和他坦白,快了。 何文逸砸吧下嘴:那还得是邵医生医术高明。话说你可赶紧吧,今天灯光师还问我被狗粮噎死算不算工伤来着。 邵知寒嗤笑一声:说得好像都跟没拍过爱情剧似的。 那能一样吗?何文逸酸得翻白眼,别的剧组是上戏你侬我侬,下戏相忘江湖,你俩好家伙,戏里没拉完的丝儿下戏接着拉。 邵知寒嘴角微微翘起,虽然他肯定齐晚喜欢自己,但从别人嘴里听见倒还是另一种滋味。 思忖几番,邵知寒唰唰落笔,不管戏内戏外他们都要迎来最后的转折了。 萧晚做手术后,邵泽涵怕他闲着多想,便找来一个轮椅每天推着他去球场,萧晚坐着练习定点投篮。 邵泽涵问他:害怕别人看你吗? 萧晚眨下眼:不怕。 邵泽涵没有放弃他,他也不会放弃自己。如果还能参赛,他要做最准的射手。 如果真的无缘比赛,他也不后悔,篮球带给他的快乐是一辈子的财富,他还可以去找到其他有价值的事情。 又过几天,邵泽涵带来了北体的录取通知书,萧晚抚着封面上的烫金字体心中百感交集。 邵泽涵把他推回家说:北体有很多专业,不一定要当运动员。 萧晚心中明白,他移到床边,邵泽涵端来一盆水。他的脚现在处于恢复期,医生教了一套复建的按摩手法,邵泽涵当即就学得一点不差。 但萧晚不好意思让人动手,抢着说:我自己来,我能够着。 能吗?邵泽涵挑眉,按偏了可不保证能康复啊。 萧晚被吓唬地抿着嘴不敢再动。 他一天坐在轮椅上脚下哪也不活动,确实觉得血脉都不顺畅。 邵泽涵见人老实了,便勾来一个小板凳坐下。 他解开萧晚的鞋带,不算新的球鞋刷得非常干净,白色的毛线袜包着脚踝,小腿很细,吃很多也没长出二两肉。 邵泽涵把袜子扒下,一双白皙漂亮的脚丫子露出来,脚趾微微绷着。 放松点。邵泽涵抓着脚踝慢慢放进水里,温度正好吧? 水温稍偏高一些,蒸腾着草药的清苦气,丝丝缕缕的白雾里萧晚喉咙细细嗯出一声。 萧晚的脚很漂亮,足弓圆滑,脚趾圆润,泛粉的趾尖上面是饱满的白月牙。 皮肤沾水后变得更加滑腻,握在手里丝丝滑滑像捧着一柄玉如意,邵泽涵开始有点忍不住上下把玩。 你别乱摸萧晚又蜷起脚趾声如蚊蝇地抗议。 邵泽涵偏像不知道别人的腼腆,又摸一下脚心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摸怎么给你按穴。 萧晚被挠得心尖发软,他求饶说:医生教的不是这样。 邵泽涵却手上没停,有点坏地笑应着:哦,那还不是怕你疼,先给你松一松。 修长的手指在穴上流连,研磨着逐渐发烫的皮肤,准备工作做好后,邵泽涵说:小晚,我要用力了,痛了告诉我。 说完邵泽涵指腹便用力按了下去。被热水熏蒸过的穴位格外敏感,按压处的酥麻和酸痛沿着尾椎脊髓冲上头皮。萧晚自认不是娇气的人,却也没忍住颤抖一下。 邵泽涵抓住脚踝不让他后退,温声哄着:放松,松点儿就好了。手上却又用力三分。 经络就是这样,第一次不揉开了按软了,次次都要受疼,邵泽涵满心怜惜地用力,另一只手捏着萧晚的小腿帮他放松。 先是指腹,后来换做指节。萧晚坐在床边,整个身子都被催得又热又软,他双手撑在床上微微仰着头忍耐。 邵泽涵看着萧晚轻颤的喉结,指间松下一点力去抚摸脚趾哄着:忍不住就叫出来,没关系的。 萧晚咬着嘴唇摇摇头,脸颊也被热气熏得粉嫩一片。 邵泽涵又开始加力,一次次撞击挑弄着萧晚的神经,身体里像有一处经脉堵塞,洪水决堤般等着舒畅。 也不知道邵泽涵学得到底对不对,九轻一重,萧晚快要被欺负得没了魂儿。 最后一下终于到来,重重一下,滞塞已久的经络瞬间喷薄畅通,萧晚腰间一软倒在床上,胸膛上下起伏着。 邵泽涵把一双宝贝捞出水面,托在手心里仔细擦着。粗糙的毛巾划过脚面,萧晚额头疼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只顾着喘气,没察觉到最后落下的一下那么轻柔,温软。 像清晨吻在梅花鹿的额上。 周围没人敢出声,只敢悄悄咽口水。 又过几息,副导小心翼翼地问:导演,这能播吗? 导演回过神清清嗓子,还有点不在状态地说:洗脚有啥、啥不能播,收、收拾家伙,换场景。 众人低头匆匆收拾东西,余光偷偷瞅着和旁人有一百八十层壁的那俩人,生怕自己的脸红心跳被邵影帝发现后要暗杀。 洗个脚丫子也能洗出十八摸的涩?好离谱。 齐晚也躺在床上缓着心跳,离了热水后四周空气都泛着凉,只有还被邵知寒抓着的脚踝烫得灼人。 其实刚才并没有很疼,齐晚却心里扑腾扑腾得慢不下来,他只记得余光里有邵知寒很漂亮的发旋,看起来很硬。邵知寒的手很热,摸得他很舒服,还有一点点想要。 齐晚惶恐地按住胸口,他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对邵知寒的企图越来越多,想看他笑,想被他抱,还想知道他的嘴唇是不是依然那么软。 这就是入戏太深吗,齐晚有点迷茫,他挣扎着想把脚收起来,邵知寒却像较劲一样往回一拉。 齐晚失力踩在邵知寒胸肌上,一块坚韧的大石头,还有一粒硌脚的小碎石。 齐晚惊慌地弓腰坐起来抱住双腿,不敢看邵知寒。 要帮你穿鞋吗?邵知寒问。 不用!齐晚嗖得穿上鞋,鞋带也来不及系好就跑到一边,我看看下场戏演什么。 导演追过去交代:小齐啊,你最近几场戏演得都不错,那个懵懂啊心动啊都挺到位,就是吧 见导演犹豫,齐晚扒拉一下刘海说:没事儿导演您说,我认真学。 就是有点用力过猛了,导演接上刚才的话,萧晚这个角色现在处于依恋加心动不自知的状态。换句话说,有点友情之上恋人未满的状态,这个你能理解吗? 齐晚其实不太能明白,但还是顺着导演的意思说:那您能说说我该怎么改进吗? 改进好办啊,你那个眼神收着点,别黏黏糊糊跟热恋一样就行。导演认真支招。 他的眼神很像热恋吗?齐晚心里困惑又有点发慌,他感觉好像有什么答案他马上就要知道。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演得好,演得心动像真的一样。但其实在进入萧晚这个角色的时候,他明明觉得和自己平时对邵知寒的态度与感觉没有差异。 齐晚茫然问:导演,真的喜欢一个人是能演出来的吗? 当然能啊。导演嘬口茶叶水,要不然那么多影视作品让人磕得死去活来呢。 齐晚松下一口气,大概自己在之前的协议和现在的拍戏中都太过投入了。 但是没有人能无时无刻都表演出来真爱。导演又说出后半句,演员那是在特定的场景入了特定的情绪。要真说能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表演出来喜欢一个人,那不就是真心喜欢吗? 导演的话让齐晚怔愣住,一直愣到了晚饭。 邵知寒给齐晚的碗碟里夹了块酱排骨问:想什么呢,饭都不香了? 齐晚垂着眼沉吟一下只说了一半的实话:今天导演跟我开小灶了,说我用力过猛,和男二的感情推进太快了。 那有什么,反正剧情也是你俩马上在一起了。不能拥有姓名的男二干巴巴安慰说。 齐晚困惑地眨下眼:是我记错了吗?剧情好像进展没那么快吧。 快了,编剧今晚上改剧本。邵知寒脱口而出,觉出不对来又赶紧补上一句,我刚遇见他他就这么说的。 哦,齐晚点点头,快点也好,我觉得萧晚也太惨了,能有个喜欢的人陪伴也好。 邵知寒筷子顿了一下,深深看着齐晚问:你真这么觉得。 齐晚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要这样感慨,他倏地垂下睫毛把排骨塞嘴里含糊着说:挺好吃的。 第二天导演通知说编剧微调了剧本,他们的剧情可以加快一点。 在邵泽涵的精心照顾和萧晚自己的努力锻炼下,跟腱一天天好起来,萧晚又有了重新上场的机会。 恋耽美 ——(67) 但和其他运动员比起来,他依然更容易受伤,谁也没有办法预测他的运动生涯到底能走多远。 邵泽涵对萧晚说:也可以不做运动员,转去其他专业更有保障,不会将来伤病退了那么难过。 但曾经缩在门后的萧晚再也找不到过去的影子,他坚定地说:我喜欢,为什么不做运动员。 邵泽涵笑了,他知道曾经那个畏首畏尾只想躲起来的小孩儿长大了。萧晚一点点拿回对生活的掌控权,他不会再因为害怕风险而逃避。 重新站起来的少年熠熠发光,曾经洒过的每一滴汗水都化成惊鸿掠影,所有人都知道北体出了颗篮球新星,势不可挡。 追求萧晚的人一度能从校门口排到长安街。但萧晚一心扑在练球上,根本没心思管这些。 他和邵泽涵是同班,邱杨依然是他们的学长,他还有自己的队友,能拥有一群兄弟一起拼搏就是他最开心的事,萧晚没想过爱情也会落在自己身上。 萧晚和邵泽涵跟邱杨是从高中就一起练起来的默契,一直到现在默契只增不减,只要他们三个联手就没有拿不下的比赛。 又一季校园足球杯,萧晚以52分破了个人单场最高得分的记录。全场沸腾,学院沸腾,球队沸腾。 庆祝一波接着一波,萧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海中挤出来,他跑到水龙头前用力泼着凉水。 太畅快了!挥洒的激情,淋漓的满足,就算从此跌倒不起他也愿意。总有一些事值得拼尽全力。 萧晚,终于找到你了。邱杨找了几圈才在更衣室外的洗漱间找到人。 邱杨哥,怎么了。萧晚甩甩脸上的水珠笑着问。 日常大方得体的邱杨这下突然被看得有点窘迫,但他还是握着拳说:萧晚,我一直都想和你说一件事。 萧晚抓抓头发:你说啊,邱杨哥,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啊。 邱杨深吸一口气:我想向你告白。萧晚,我喜欢你。 萧晚顿时呆住了,他收到过很多告白但都没往心里去过,他知道大家也许只是一时想玩玩。但邱杨不可能这么鲁莽,他怎么会 邱杨又靠近一步拉住萧晚的手腕问:我们每天一起练球从高中就是,一起谈天说地,一起快乐难过,所以,你喜欢我吗? 萧晚被猝不及防的告白说的脑袋法空,他屏住呼吸没了声响,全场只能听见一个人磨牙的声音。 何文逸这场戏专门赶过来围观就是想看某人如何吃瘪。 让你加男三的感情戏,该。 邵知寒这会儿酸得都要冒泡了。他原本想,不仅要让齐晚知道什么是喜欢,他还要让齐晚明白那种喜欢只是对他一个人的。 齐晚当初不是推邱阳出来挡枪吗,他就要让齐晚直愣愣明白这有多不一样。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邵知寒也坚信齐晚不会突然变心动摇,但看着邱阳告白还抓手腕,妈的,抓那么紧干什么! 从被邱阳抓住手腕的一刻齐晚就开始出戏,他觉得别扭。平常大家也经常有肢体接触,但可能是邱阳念得台词太直白,齐晚突然不会接戏了。 剧本上写的是邱杨很直球地想偷亲萧晚侧脸,齐晚当时看到只觉得是侧脸没什么,但当邱阳一点点靠近时他整个人都不对了。 邱阳很好,很帅,很温柔,但他们不该是这样,齐晚脑子里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胳膊已经率先推开了邱阳。 齐晚以为自己演砸了,但导演并没有喊停,邵知寒却突然冲出来把他推进更衣室然后反锁上门。 剧本里下一步确实是邵泽涵出现把萧晚带走,但好像不是眼下这样发展的。 没有人喊卡,齐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邵知寒把他抵在衣柜上问:你跟邱阳刚才在干什么? 齐晚只能凭直觉说:他在告白。 邵知寒又把齐晚挡在胸前的手按在衣柜上问:你答应了吗? 齐晚眨眨眼说:没有。 为什么不答应,嗯?邵知寒靠得更近。 因为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 我 我如果说我现在很想亲你可以吗? 齐晚睁大了眼睛,轻轻挣动一下,剧本真的是这样写的吗?编剧又改剧本了吗?他自己拿的是没更新的吗? 你明明喜欢我。邵知寒胸膛完全压在齐晚身前,空气一下变得燥热。 齐晚想躲躲不开,走钢丝一样反抗说:我没有 没有吗?邵知寒轻笑一声,掀起齐晚球衣下摆慢慢磨着人问,那你抖什么? 腹肌纤薄有力,一块块绷紧,像努力撑起的硬壳子掩饰着主人的溃不成军。 邵知寒掌心滚烫语气也不容抗拒地说:亲我。 齐晚脑海中炸得七荤八素,他用力挺挺身想把人顶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到邵知寒的嘴唇上。 男性汹涌的荷尔蒙把他围困,邵知寒抵着他额头用只有他们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齐晚,亲我。 声音很低,很轻,像擦着心尖儿说过去,好听的像个蛊惑心神的咒语。 炽热的鼻息,熟悉的薄荷味,齐晚已经无暇去想剧本,他像短路了一样,只知道这一刻他真的很想亲吻这个近在咫尺的人。 天知道为什么。 齐晚闭上眼像缴械一样把自己交给邵知寒,他微微扬起下巴,宛如小狗抬起肉垫一样贴上那双唇。 邵知寒喉结动了一下,按着齐晚的手也更加用力,他碰着齐晚的唇说:不对,含住。 齐晚身体瞬间僵硬,但又像被输入了指令一般乖顺,他张开一点嘴唇,用湿润的唇壁包裹住邵知寒干燥的下唇。 唇齿相依的一刻,齐晚感受到一种连头发尖儿都快乐的悸动。 像在众目睽睽下投出的第一个三分,齐晚感觉心中有一扇门被轰然打开,他突然有了勇气。 我喜欢,为什么不做运动员。 我喜欢,为什么不亲吻。 我喜欢 慢慢地由浅入深,主动权也从齐晚跑到了邵知寒。今天的剃须水是桃子味吗,为什么这么甜。 你知道吗,你像一块橘子软糖,还像会在我舌尖爆炸的跳跳糖,最像我吞吞吐吐却永远都含不够的棒棒糖。 不苦了,以后都只剩甜了好不好。 吻了很久很久,嘴唇都要被吸肿,想着工作人员还要下班,邵知寒终于松开了齐晚。退出来后又意犹未尽地碰了下还未合上的嘴唇。 小晚,你喜欢我。 齐晚一直回到房间耳边还是这句话,邵知寒说的是台词,还是在叫他。 齐晚坐在办公桌前心乱如麻,随意翻找着东西想读一读转移注意力。 他拉开抽屉看见一摞剧本,很多很多个版本。但上面批注的字迹都是一样的龙飞凤舞: 颈间胎记:体弱多病 垃圾的丁凡发光的邵泽涵 回避接触主动示好 找到自我发光点,弥补少时无力感. 团体活动簇拥,补偿少时孤独. 跟腱断裂:成年后垃圾丁凡二次伤害 重回球场,找回对生活的掌控力,永远不再躲避. 抓紧机会蹭蹭亲亲,齐小晚你喜欢老子你知道吗! 邱阳,他敢亲,你敢接吗? 齐小晚啊 很多很多的批注。 走廊响起脚步声,齐晚赶紧把剧本塞回原位,也把眼角一滴泪眨掉。 邵知寒推门进来,看见齐晚在办公桌上翻找着:找什么呢? 齐晚从笔筒中拿出小剪刀,眼睛亮闪闪的,他学会了对邵知寒撒第一个滴水不漏的谎: 领子后边商标不舒服,你帮我剪掉吧。 第78章 齐晚好攻 上一场戏吻得慌张,齐晚穿着戏里的球衣就逃回了酒店。 邵知寒看见的就是乖乖坐在办公桌后的少年,淡黄色的球衣,肿着的嘴唇,像一块儿抹了草莓酱的蛋糕。 他走过去揉了揉齐晚脑袋:都几天了才想起来商标硌着不舒服。 齐晚异常乖顺,在掌心蹭蹭脑袋又把剪刀塞到邵知寒手里,然后垂下头露出光洁的后颈。 邵知寒把领口揪起一块,酷哥拿绣花针一样小心拆着商标。 齐晚刚才是为了给自己找借口临时编出来的这一茬,当时根本没想到日常不沾阳春水的邵影帝能不能做得来这精细活。 齐晚倒是不担心自己被剪刀划着,刚刚看了那摞全是邵知寒小心翼翼心血的剧本,现在邵知寒就算扎他两刀他也觉不出疼来,就是觉得这繁杂活儿能给人整郁闷。 齐晚还没来得及说算了,只听刺啦一声,身后动作突然停下。他探手往后摸,原本齐齐整整的领子上多了一个大豁口。 齐晚扭头眨一下眼还没说话,邵知寒就把剪刀背在身后梗着脖子抢答:线头太密了,这衣服质量不好得换一件。 邵知寒把肩膀绷得直直的,企图用气势掩盖一下自己的笨拙。 却不料腰间突然一热,齐晚环上来去拿被他藏在身后的剪刀。 邵知寒喉结滚动松了手,但齐晚并没有松开,依着搂他腰的姿势仰起头,下巴戳在他腹肌上认真地看着他。 齐晚的眼睛圆润透亮,直直看过来时总觉得他的全世界就只有自己一个。 邵知寒一直喜欢这双干净的眼睛,现在看着却有点恍惚,这是他第一次觉得那里面多了点他看不透的情绪。 齐晚嘴唇动了下,他说:谢谢你。 谢什么。邵知寒揪了揪齐晚脖子,想知道他到底哪不对劲。 齐晚眼里含着笑意轻声说:谢谢所有的事。 邵知寒不知道齐晚闹什么小把戏,他故意捧着齐晚的脸问:那你打算拿什么来还? 齐晚很坚定地说:什么都行。 邵知寒本想趁机撩拨一下,但齐晚真挚的样子倒让他下不去手,这是刚才一场吻戏把人吻傻了吗? 邵知寒清了清嗓子把齐晚往后推:你去洗漱吧,脖子上的颜料要好好卸妆。 齐晚却手上用劲儿勒着邵知寒腰,像缠人的奶猫一样说:你帮我卸妆。 邵知寒: 到底哪不对了? 不对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后来的拍摄中齐晚开始大胆对剧本提意见,以前一口一个编剧老师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深意。 现在:我觉得这儿进度慢了。 萧晚明明都克服心结了,邵泽涵为什么还不告白呢? 这里不应该加一个壁咚加强下情绪吗? 邵知寒越来越战术后仰:你还知道壁咚了? 齐晚靠在墙上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都吃过那么多回了,知道叫猪肉也不奇怪吧? 明明哪里都透着奇怪。林露扯扯何文逸袖子小声问:你有没有觉得晚晚不害羞了。 那何止是不害羞啊。何文逸摊在躺椅上拿剧本搭着脸,拍这俩人真要命。 齐晚还在抱着剧本认真抠:为什么没有大学毕业后边的剧本呢? 邵知寒摸摸脖子:啊,编剧还没写出来吧。 齐晚抿抿嘴:什么编剧啊,这么慢。 邵知寒尴尬扯下嘴角:还是要看演员状态,这个都是相辅相成慢慢修改的。 是吗?可是好多剧组不都是剧本早就定好了吗。齐晚眨眨眼睛笑着问:我们编剧是不是不太聪明呀。 邵知寒皱眉去捏齐晚的脸蛋:你怎么问题这么多。 最后一个问题,齐晚竖起一根手指像拦路抢糖的坏小孩一样逼近邵知寒问,我男朋友什么时候跟我告白啊? 齐晚的眼睛晶亮亮的,让狡黠都多了几分纯情,我男朋友四个字让邵知寒喉咙一紧,他移开目光说:下场戏。 齐晚乖巧点点头又歪起脑袋问:只告白没有亲亲吗? 刚才说了,最、后、一、个、问、题。邵知寒食指把齐晚脑门推开,他觉得齐晚最近跟吃错药一样兴奋。 这不太对,明明还没到他预计好的时间,是哪儿出了什么其他变故吗?邵知寒现在就像守着重症监护室一样,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担心半天。 齐晚态度的大转变让他不敢再像之前一样步步紧逼。 邵泽涵对萧晚的告白在计划之内,原本邵知寒想借机再刺激刺激齐晚,但现在还是决定处理成最保守的纯情告白。 为了防止自己想壁咚的冲动,邵知寒故意把告白的场景定在球场后的小树林。 赢比赛之后各种激素碰撞得最猛烈,人在这会儿也最放松。 路过小树林时邵知寒抓住机会问:小晚,上次拒绝邱阳,你是不喜欢他还是不喜欢男生。 齐晚转身,正大口喝着水,漂亮的喉结上下起伏。他舔了一下嘴唇直直看过来问: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 邵知寒愣了一下,剧本上不是这么写的,按照剧本齐晚应该有点害羞躲闪,而不是这么直球。 但演员根据具体氛围临时飙戏也时常发生,邵知寒接着说:我想问你,喜欢男生吗? 喜欢。齐晚回答得毫不犹豫,他又上前靠近一步,盯着邵知寒眼睛问,你只想问这个吗? 齐晚靠的太近,邵知寒都能感觉到他运动过后身体散发的热气,不自觉后退一步说: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齐晚又上前一步,邵知寒后退一步他就追一步,终于把人抵在一棵树上,退无可退。 邵知寒后背抵着树干,指尖也下意识抓在树干上,齐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偷偷把一对小虎牙磨得又尖又利,突然亮出来让他竟然有点招架不住。 邵知寒稳着气息问:那,那个人是谁。 齐晚掌心按上邵知寒心口,一双狗狗眼染上狼的几分霸道,勾起嘴角时还能看见两个甜酒味儿的梨涡,说出的话却又像一根利箭直透心胸。 是你。 我喜欢的人是你。 风惊树叶,沙沙作响,像被狼崽子一跃而起时掀飞乱舞。 齐晚踮起脚前倾,不容置疑地吻上邵知寒。 邵知寒瞳孔慢慢放大,第一次像木偶一样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齐晚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按着他胸口嘴唇相贴。但因为那一句剖白,所有的神经末梢都敏感了千百倍。 齐晚跟他告白了。 齐晚在主动吻他。 恋耽美 ——(68) 还是那样青涩不熟练,但带着满满的坚定,齐晚的睫毛没有像以前一样乱颤,倒像是小鹰展开的双翼。 扑通,扑通,邵知寒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雷如鼓,在树干上留下四道指印。 林露看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惊讶地只能狂掐何文逸:你看看看看看,知寒是不是耳朵红了? 何文逸揉揉被掐的金刚不坏的腰,又拿起剧本盖脸上:小齐晚出息了啊 氛围太好,导演都不敢说再来一条。 一场戏结束后,邵知寒下意识转身想走,走两步又忍不住停下扭头问齐晚:你亲我?不是,萧晚主动亲邵泽涵? 齐晚带着点做成大事的满足,虽然只是戏里,但至少他敢主动回应了。邵知寒为他默默付出这么多,以后剩下的路,他来走。 齐晚无辜地眨眨眼睛:有什么不对吗?邵泽涵带萧晚从泥里走出来,他不该主动扑向自己的光吗? 邵知寒眼神亮起又暗下闪烁几次,他说:小晚,戏拍完了,我有件事情要和你坦白。 齐晚眨眼笑笑没有说话。 又经过半个多月的拍摄,萧晚的成长线和爱情线都近乎成熟,剧组也迎来了最后的杀青。 杀青宴上大家都高兴地落泪,回想萧晚的身上有太多可以共情的地方。 谁都有迷茫问上天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不公的时候,谁都有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的烙印,谁都被无理地针对过孤立过 有的人自怨自艾,有的人躲避,还有的人会报复社会。 但萧晚是幸运的,他遇见了光,也变成了光。 齐晚端着一杯橙汁和邵知寒碰杯,漂亮的眼尾扬着笑意:我觉得我很幸运,真的很幸运。 邵知寒把齐晚嘴角粘的一粒果肉抹掉,声音很轻地问:以前也幸运吗。 幸运。齐晚靠在转椅上,眼睛里都是暖黄色琉璃灯的光影,我有那么好的妈妈,而且,如果不是以前的事,我也遇不到今天的事,今天的人。 齐晚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深深看向邵知寒的眼睛。 邵知寒知道齐晚真的走出来了,也到了他该坦白的时候。 邵知寒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小晚,有件事我想和你说。其实 其实我快过生日了。齐晚把话头抢下,我也有件事要和你说,想在生日那天说,你等我先说好不好。 邵知寒张着嘴怔愣半刻答应:好。 齐晚的生日在谷雨,春天的最后一个节气,雨生百谷,万物争发的好时候。 邵知寒把齐晚连人带转椅一起拉到自己面前,揉着齐晚的脖子问:那生日想去哪里过? 想去哪里都可以吗?齐晚故意夸张地扬起声调。 邵知寒低头笑了,刀山火海都可以。他挑下眉:你可以先说说看。 有一个地方,齐晚很喜欢,也很想去。以前没机会,现在有了机会,也有了想一起去的人。 听说阿斯普山终年飘雪,山顶神庙高不可及,但会显灵,真的很灵。 我想去那里滑雪。 第79章 雪山告白 邵知寒眼中的笑意凝滞一秒,他温声问齐晚:为什么想去,你喜欢雪山吗。 喜欢。齐晚把转椅往前凑得更近一点,双手撑在邵知寒大腿上半弯着眼睛说,我觉得世上有三种景色最好看,大海和白雪都算。 邵知寒喉结动了一下:那第三样呢。 第三样啊,齐晚漂亮的眼睛弯的弧度更大些,等到了雪山顶再告诉你吧。 接下来的几天齐晚都在开开心心准备两人的登峰和滑雪装备,像第一次零食自由的小孩推着小车逛超市一样兴奋,晚上靠在床头上还在拿手机刷各种滑雪视频。 邵知寒看着齐晚高兴的样子,心里又放心又发愁。齐晚说生日那天要告诉他一件事,他隐隐猜到了是什么,但是有一件事齐晚还蒙在鼓里。 如果齐晚知道是自己步步为营把他骗回国的,是不是还能这么快接受他。 邵知寒思来想去还是要再和齐晚讲一遍。 他靠在床头双臂抱在胸前强装一副淡定的样子:齐小晚,我们谈谈。 你说。齐晚鼻子嗯了一声,目光还被小视频吸引着,为表示自己听到了还专门把身子往左边挪一挪贴着邵知寒。 邵知寒:我说正事。 说啊。视频中滑雪正进行到激烈处,一个横刹减速滑雪板激起的雪花像巨浪倾碎。齐晚看得嘴巴都微微张着。 被忽略的邵影帝酸得冒泡,翻身按住齐晚的肩膀想嗷一下把手机叼走,但最后还是硬邦邦说:看完了就听我说。 手机屏幕的背景突然变成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齐晚也看不下去了,他砸吧一下嘴把手机关掉问:你想说什么啊? 小晚,其实我唔!邵知寒没能把后半截话说完。 齐晚一根食指按在邵知寒嘴唇上,俏皮地挑了下眼角问:你不是答应我等我先说吗? 邵知寒心里无奈叹口气直说出来:我不是要和你告白。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齐晚也心里明白,但听见这句话还是莫名不爽,他把食指按得更用力:我知道。 所以你听我说邵知寒还是没能说完,因为齐晚这家伙竟然非常有力气地扑起来换了个上下把他压在床上。 齐晚饱满的唇珠现在看起来不是很好亲,倒像是生气噘了起来,小语气也听着有点不快:不管你想说什么,都不许说。 好霸道,邵知寒横了这么多年今天头一次见有人敢这么跟他横的。要不是他刚才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用手臂格挡一下,齐晚能整个人砸他身上。 邵知寒还没说什么,齐晚又压低一点,清亮的声音不开心地命令:手拿开。 邵知寒:? 离谱,但还是乖乖把挡在胸前的手臂放到一边,齐晚彻底贴了上来。 邵知寒:你你想干嘛。 啪。 齐晚一巴掌按掉床头灯,言简意赅:睡觉。 邵知寒像智商离家出走一样说出显而易见的事实:你压着我呢。 齐晚:不行吗? 黑暗中看不见圆嫩的脸蛋,只听声音还挺有压迫性,邵知寒满头雾水:行吗? 我觉得行。齐晚又挪了挪,让脑袋刚好枕在邵知寒肩窝说:上次在峭壁帐篷里这样休息好像还可以吧。 丝丝热气蹭得邵知寒颈间发麻,他简直要分不清这到底是齐晚的鼻息还是湿热的嘴唇。 邵知寒双手抓紧床单,努力平稳着心跳。齐晚趴得舒舒服服,自己心如擂鼓倒好像被小兔崽子撩拨得不行,他一下一下深呼吸减缓着心跳。 就在他觉得齐晚快要睡着的时候,齐晚突然又软绵绵咕哝一句:哥,你在用胸肌给我做按摩吗? 邵知寒气急败坏朝齐晚后腰上猛掐一下:睡觉! 齐晚低笑一声搂紧了邵知寒脖子。 动弹不得的邵影帝只能浑身僵硬,硬了一夜。 第二天吃早餐时,齐晚无辜地问:呀,你怎么多了两个黑眼圈儿。 邵知寒生无可恋地夹起一块韭菜炒腰子,不想说话。 齐晚讨好地又给邵知寒夹了一只生蚝,乖巧问:哥,你今天要不要一块去练滑雪? 邵知寒一脸冷漠:不练。 齐晚:为什么啊,你不喜欢滑雪吗?我可以教你啊,滑雪不难的尤其你长板滑得那么好,我教你单板滑雪肯定一会儿你就能上天了。 邵知寒:自己滑去。 齐晚撇撇嘴:那到时候我从山顶一飞而下你可不要羡慕嗷。 邵知寒垂着眼吃饭,林露打过来电话开口就问:我怎么听晚晚说你们要去阿斯普山? 邵知寒开了眼正津津有味吃饭的齐晚,拿着手机出了门:嗯。 林露:晚晚还不知道是吗? 邵知寒:不知道。 那你找个别的理由,反正别去滑雪也别去那儿啊。林露声音听着有点着急。 没事。邵知寒淡淡说,已经没事了。 临出发的前一天,两人一起收拾东西,邵知寒看着鼓鼓囊囊的两个大背包皱眉:直升飞机上去不好么,非要自己登峰。 齐晚蹲在地上还在继续往里面塞东西,扬起下巴说: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是神庙,当然要爬上去才会显灵。 我看你就是想玩。邵知寒顿了顿说,其实,那上面没有什么神庙。 你怎么知道?齐晚不信。 邵知寒绷紧肩膀轻声说:有去过的人,说没有。 齐晚不到黄河不死心:那万一是他没找到呢?哎呀,就算真没有当旅游了不好吗。 齐晚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向往,邵知寒也蹲在他旁边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说:好。 拉拉链的时候滚出来一个白色的小药瓶,齐晚捡起来看,上面药名写着:Oxazepam。 不认识,还没等问就被邵知寒一把拿走。 齐晚好奇:这是什么啊? 感冒药。邵知寒面无表情地叮嘱:多穿点,别冻着了。 齐晚看着邵知寒嘴角翘起一点,他最近得了新的乐趣,邵知寒一本正经的样子特别好玩,惹毛后但又每根汗毛都憋着不生气的样子更好玩,一脸严肃却只有耳朵尖尖偷偷发红的样子最最好玩。 他腿一歪坐地毯上扒着邵知寒膝头撒娇问:那我冷了你抱我吗?给我衣服穿吗? 邵知寒无奈地抿紧唇,齐晚最近怎么这么会得寸进尺,以前懵懂纯情小鹿乱撞的孩子去哪了? 给吗给吗?齐晚还在继续晃着膝头问。 邵知寒头疼:命都给你。 齐晚傻乐了一晚上。 第二天,两人从山脚开始登峰。阿斯普山靠近北方国境线,最高海拔将近四千米,一天打个来回肯定不够。但要是爬上去再滑雪下来倒是可以考虑。 齐晚四处张望:直升机呢? 邵知寒反问:你不是要自己爬吗? 齐晚:是啊,但是我上去后滑雪下来,你不得坐飞机下来吗? 邵知寒把护目镜推上去,捏住齐晚下巴说:你以为以后的路我还会让你一个人走吗? 齐晚眨眨眼,所以邵知寒其实很会滑雪啊。他撇撇嘴一拍邵知寒肩膀:别耍帅了戴好护目镜,一会儿雪盲了! 邵知寒轻笑一声,他走在齐晚身边两人一起爬山。 阿斯普山终年积雪,几乎全部山体都被白雪覆盖,苍茫一片,偶尔会见有几棵苍松和挺立的岩石从雪层下冒出头来。 太阳很好,正午时高处雪层的表面像融化一样晶晶闪闪。置身在雪山中心情也像被擦拭了一遍,无比宁静,好像天地间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厚厚的雪把一切杂音都吸收,齐晚和邵知寒只能听见彼此,每一个脚步都在干净的雪面上留下独一无二的印记。 齐晚假装累了要邵知寒拉他走,趁机又黏糊糊地把手塞人家手心里。 他们曾经都陪着对方走过那么远的路,有好的,有坏的,有开心骄傲的,也有撕心裂肺的。 现在齐晚只想牵着邵知寒一步一脚印地找到神庙,然后在最圣洁美丽的地方告诉他自己的心愿。 偶尔有苍鹰掠过松柏,树顶的雪在抖翅间纷纷洒落,像雾一样轻。 你怎么都不去看看四处的景色啊?齐晚好奇地问。他觉得这里哪哪都好看,邵知寒却只是一路爬山。 都差不多。邵知寒抬头配合着齐晚把四处观望一圈,又继续低头爬山。 海拔越高,空气也越冷,邵知寒话越来越少,手心的汗却越来越多,齐晚挠挠他手心:你很热吗? 邵知寒声音发紧:不热。 齐晚听着不太对,停下来去认真看邵知寒:那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有。邵知寒侧开脸不想让齐晚一直盯着自己。 但齐晚就是直觉有哪里不对劲,他把邵知寒的护目镜拽下来才发现邵知寒的额头也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不正常的发白。 你到底哪不舒服。齐晚着急地去摸邵知寒脉搏,又乱又快。 邵知寒深吸一口气说:我真的没事,小晚,我们还要继续爬山。 话刚说完,邵知寒只觉得鼻腔一热,然后是一股腥味。 齐晚看着雪地上绽开的血花慌了神一时手足无措,邵知寒却蹭了一下鼻子笑着说:没事,毛细血管不禁冻,一会儿就好了。 齐晚摇头,抓着邵知寒的手紧张说:我们下山,现在下山。 别啊。邵知寒嗤笑一声,胆小鬼,不就是流个鼻血吗? 齐晚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和害怕,地上刺眼的血像冰凌一样扎眼睛,他坚持要立刻下山。 邵知寒却立在原地不动,他指着峰顶说:看见没,马上就到了,你不是说神庙可灵吗。 我不看!齐晚背对着山顶心里着急,我现在只想下山下山。 邵知寒淡淡笑着,捏着齐晚的手声音很轻说:小晚,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希望你能愿望成真。咱们去找神庙许愿好不好。 就算找不到神庙,站在峰顶神仙也能听到是不是。 齐晚眼圈红了,邵知寒从什么时候身体开始难受他都不知道,一心只想着让他圆一个生日愿望。 他从小就爱许愿,可许的愿望从来没有实现。 齐晚两只手都握住邵知寒,看进那双温柔又深邃的眼睛里,他把邵知寒的手贴在自己胸口认真说:神庙许不了我的愿望,只有你才能许。 邵知寒,你当我男 齐晚的后半句话被一种突如其来威势更大的声音所消弭。 他在邵知寒的眼睛里看见无限爱意和无尽雪浪。 第80章 我爱你 跑! 邵知寒猛地抓紧齐晚向前冲刺,身后声音汹涌奔来,像山底沉睡的凶兽骤然苏醒,遮天蔽日。 是雪崩。 跑,邵知寒心里只剩下一个字跑,他拼尽全力拉着齐晚向前跑,每一步都在切割着他的神经。两年前发生过的事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再次发生在齐晚身上。 恋耽美 ——(69) 但人跑得再快也比不上雪倾,邵知寒拽着齐晚横向跑,朝着垂直雪崩的方向努力逃离。 雪崩通常只发生在一个方向,如果跑得够快,跑出最危险的范围,即使被埋也还有一线生机。 邵知寒拼命跑着,之前已经透支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脑袋眩晕恶心想吐,他咬破舌尖但速度还是不可避免地变慢,邵知寒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下去了。 跑,你先走。邵知寒把齐晚推出两米之外。 齐晚难以置信地看着邵知寒,他没工夫再去想邵知寒到底是哪不舒服,但他知道邵知寒的身体一定出了问题,而他也绝不可能一个人走。 齐晚扑到邵知寒面前紧紧抱着邵知寒胳膊撑着他一起跑。 他们已经逃出了核心危险区,他们一定会跑出去。 齐晚艰难地向前冲,邵知寒一边竭力跑目光也一边留意着身后,雪崩的危险不仅是被活埋,还可能 砰! 齐晚来不及反应就被重重扑倒在地上,邵知寒双臂撑在他身侧,闷哼一声。 齐晚睁圆了眼睛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止,他听见骨肉碎裂的声音。 一块几百斤的岩石从邵知寒后背滚落在地上,砸起的雪花糊满了齐晚的护目镜,世界变成了红色。 雪崩的声音逐渐远去,折断的松柏倒下一片,齐晚摘下护目镜双手颤抖,他不知道邵知寒身上还有哪里可以碰。 邵知寒身体紧绷青筋暴起,血从嘴角不断地往外涌。 小晚 看见齐晚安然无恙,邵知寒像被抽掉一块的积木,嘴角动了一下后轰然倒塌。 齐晚手足无措地爬起来抱着邵知寒,邵知寒躺在齐晚腿上尽量稳着声线交代:打林露卫星电话,飞机很快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了。齐晚哑着嗓子给林露打电话求救,林露立刻安排,飞机起飞再找到定位大概还要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邵知寒能撑到吗。 齐晚脱下冲锋棉衣裹在邵知寒身上,但邵知寒的手还是在一点点变冷。 齐晚的手指嘴唇都在颤抖,内心的恐惧像崩塌的积雪一样无可遏制。 小晚家里的花你替我照顾好。邵知寒声音虚弱。 齐晚眼眶发酸,心里疼得像被一万把冰锥反复刺透,邵知寒嘴角溢出的血怎么也抹不干净。 我不管。齐晚哽咽着说,你不会有事,你的花你自己养。 邵知寒攥着齐晚指尖,眼里满是温柔,他喘息着轻声说:如果花萎了,我会难过。 你别说了飞机马上就到了。齐晚几乎要忍不住眼眶里的泪,邵知寒,你不是要我许愿吗,我许你平安健康,许你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我。 邵知寒苍白的只剩下血迹的嘴角笑得更深,他断断续续说:小晚,遇见你这一辈子我没有遗憾过来。 齐晚难过地俯下身,牵着邵知寒的手环住自己肩颈。 冰凉的指尖像以往每一次那样捏了捏他的后颈皮,邵知寒在他耳边说出最后一句话: 齐小晚,我爱你。 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去,刺骨的风割着身体,齐晚无知无觉。 他抓着邵知寒的手不松,这样邵知寒就还是抱着自己。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邵知寒的脉搏停了,齐晚的心也空了。 哥,你能听见吗。 我冷了,你抱抱我。 我求求你别睡了好不好,你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 我还没给你挑好小狗。 我还没有学会做好看的蛋糕给你。 我还有话没告诉你啊。 邵知寒,我喜欢你,我爱你 齐晚抱着邵知寒跪在雪地里,怀中没有温度的人是他心尖全部的温度,可他却留不住。 邵知寒的身体变得像冰雪一样,齐晚的身体也逐渐麻木。 齐晚。 脑海中出现一个声音。 齐晚眨一下酸痛的眼睛,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声音第二次响起。 小强?齐晚已经很久没有听见系统的声音。 系统:你把衣服穿上,我检测到你生命体征在下降。 齐晚依旧抱着邵知寒没有动,他固执地说:飞机快到了,他要是觉得冷就走了,我得暖着他。 他已经没有心跳,就算送到医院也来不及了。系统不带情感地指出事实。 来的及。齐晚闭着眼喃喃,雪花都已经化成水顺着领口袖口渗进去。 系统叹口气,沉默几秒后说:其实,我有办法救他。 齐晚倏地坐直看着苍茫的四周焦急问:什么办法? 小强:他内脏出血身体能量消散太快不足以维持生命,只要给他足够的能量,你们就能等到救援队。 能量怎么给?齐晚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小强你是不是有办法,你快告诉我。 系统:你的身体在运动之国经过改造,机体能力比这里一般人要强很多,即使十年、二十年之后,各项运动你依然可以像现在一样无往不利。 齐晚认真捕捉着每一个字却没听到他想要的答案:你到底要说什么,我求求你,你让他醒过来。 系统:我可以把你的能量转移给他,但是你会 你转!我要怎么做,怎么配合你?齐晚紧紧抓着一线生机。 系统:你先听我说完,转移以后你会 齐晚又一次坚定打断:我不怕死! 谁说要死了!小强气得紧快速说道,转移之后你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你无法再一跃十米,无法再百步穿杨,无法一根手指头就能把自己吊在峭壁上。 你最擅长最喜欢的事情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你 可我已经找到我最喜欢的人了。齐晚笑着说,小强,你快救醒他。你要我做什么任务我都可以。 又是几息沉默,小强哼一声:活着吧。 齐晚不知道小强要怎么转移能量,他握着邵知寒的手腕死死盯着那副强硬又温柔的面庞,生怕错过一点动静。 邵知寒浑身都很疼,后背像被岩石劈开,胸骨断裂穿过内脏,他知道自己命数已尽。 从小时候厌恶活着开始,他便一直游走在生死边界,没曾想终于想好好活的时候却又不得不离开。 能遇见一只小家伙,能让他学会种花也闻见花香,邵知寒已经没有遗憾,他只是放不下齐晚。 他好不容易才照料好的小鸡蛋花,又要哭了。 四周的光影不断交替,邵知寒勉强张开眼,周围都是彩色的波浪和气泡,又一阵眩晕和颠倒,他竟然脚下一实重新站在了地面上。 身上的痛感慢慢消失,周围的景象像沙画一样慢慢完整,变成邵知寒曾经熟悉的地方,他读过的小学。 墨绿色的垃圾桶,是他第一次和向暖好好说话的地方。 哥。 那个声音依旧爽朗。 邵知寒诧异转身,看见一年来他无比想念又不敢去想的人。 视线有点模糊,邵知寒抹了把眼,周围的场景都像真的一样,他还能看见光束下的飞尘。 人死了真的有天堂,会见到自己的亲人吗? 哥,你好呆啊。向暖笑着说。 邵知寒心头发苦,嘴上也笑着说:小暖,我们团聚了。 谁料向暖伸出手指摇了摇:No,我自己潇洒的很,才不跟你团聚。 邵知寒没理会这玩笑话,他喉咙艰难地动了下,说出无数个日夜的心里话:小暖,我没想到还有机会能跟你当面道歉。你的日记我看到了。 向暖眉头一皱抓住邵知寒袖子抱怨道:我就知道。哎呀那里面我都是瞎写的,你别跟我说你一直愧疚到了现在。 邵知寒眼神暗了下去,他拍拍向暖依旧没长多结实的骨架叹息道:对不起,我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连你不喜欢极限运动都不知道,对不起小暖 别絮叨啦。向暖晃晃邵知寒袖子又揉揉自己耳朵,不是不喜欢,只是没你那么喜欢嘛,你看那么多人想练还没练成呢,我觉得老酷了。 邵知寒握紧拳头抿着嘴摇头,声音发颤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带你滑雪,你也不会遇上雪崩。 哎呀不是啊!向暖抱着头蹲下去拔路边的草,雪崩这种事谁能说得准,跟出门上班刚好被广告牌砸一样,你不要都怪自己嘛。 邵知寒看着活泼爱动的向暖更加自责,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向暖现在还可以在真正的阳光下玩闹。 如果我当时能及时救下你 哥,当时你离我几百米远,怎么能赶得过来呢。 向暖垂着眼鼓捣手里一堆细草,声音含着笑问:哥,你就不好奇我一个母亲早亡寄人篱下的小孩怎么长成这样的吗? 刚到家里的时候我特别害怕,怕你和阿姨打我骂我,更怕你们哪天就把我赶出去。阿姨我几乎见不到,所以只能巴结一个你啊。 我以为得巴结好久,你看着那么凶,结果谁知道你冰皮里夹的是个软心儿。 哥,你知道吗,我能长这么好都是你带出来的,你是我最亲的亲人。 向暖站起来把编好的一朵小草花放到邵知寒手里:所以我只希望你过得开心。不要愧疚,希望过了今天,你再也不会有恐雪症。 邵知寒看着手里一团草怔愣片刻:什么以后? 向暖笑了:傻哥,没有天堂啊。这是另一个时空,或许你听齐晚说过有个奇葩的地方叫运动之国? 邵知寒瞳孔放大立刻反手抓住向暖:你是说现在是在运动之国,我还有机会把你带回去! 哎呀轻点轻点。向暖转了转手腕解释,这儿算是一个通道吧,我就是来跟你唠两句,顺便送你回去。 邵知寒:什么叫送我回去,你不能回去吗? 向暖敲敲脑袋: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回去的,那还不乱套了。总之我在这里挺好的。这个通道不能待太久,我该回去了。 邵知寒紧紧抓着向暖不松手,他拧着眉问: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向暖摇摇头笑着说:哥,我从没有离开过啊。 不,一定有办法的。四周场景开始像积木搭建般摇摇欲坠,邵知寒快速说,你告诉我为什么这次我能看见你,是因为我受伤吗? 哥哥,别想着干傻事。向暖叹口气,当两个空间发生剧烈撞击或者能量交换时,通道才会短暂打开,但这不是你我能掌控的。 摇晃的积木布景开始变成沙堆,风一吹就慢慢飘散,邵知寒还死死不愿意松手。 场景几变,最后停在了积雪千里的阿斯普山。 向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环顾四周露出开心的笑,眨眨眼睛对邵知寒说:还有人在等你,快醒过来吧。 邵知寒用尽全部力气去抓住向暖,但最后还是化作了一把雪花。 空寂的山巅,只剩下风声中最后一句话: 哥哥,这雪山真美,当年我所求,全部都实现了。 邵知寒意识开始涣散,四周景象翻转,他再次重重倒在了雪地里,脑海中全是那年在日记本上看见的隽秀字迹。 马上要去阿斯普山滑雪了,希望一路顺利啊!据说山顶有神庙显灵,我一定要好好许愿。 希望呢能有一个人让哥哥战胜不安,让那些奇奇怪怪的控制欲都在阳光下融化。 希望有一个人即使我不在哥哥身边也可以每天对他笑。 希望有一个人百分百信任他,也值得他信任。 希望能有一个人和哥哥相知不晚。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把早上九点的发啦,向暖的日记指路36章 * 贴贴浇水的小天使:黑球吖 1瓶 第81章 吃掉 不知道睡了多久,邵知寒醒来时身上伤痛已经退了大半。他勾了下指尖,神经末梢也反应正常,两只手都握着东西。 右手打开是一朵有点发干的草花,左手是齐晚牵着他的手。 邵知寒看着白色的房顶有些恍惚,被砸断脊梁的那一刻他没想过还有回来的机会。 他真的见到了向暖,也真的重新回到齐晚身边。 齐晚好生生地趴在床边,脑袋埋在臂弯里,邵知寒看着那乱糟糟的发旋只觉得可爱,像吐泡泡的小金鱼。 像是感觉到被注视,齐晚忽然睁开眼抬头,直直撞进了邵知寒的一双眼睛。 齐晚梦游一样使劲揉揉眼,不确定地重复一遍:你醒了。 邵知寒被齐晚呆呆的样子逗笑,指尖挑了下他手心:嗯,醒了,不是诈尸。 有哪不舒服吗,我叫医生过来。齐晚立刻起身去喊人,被邵知寒一手抓住。 有,邵知寒目光始终粘着齐晚,哑着嗓子说,你别走。 我不走,你哪不舒服。齐晚担心地扫视着邵知寒,总带着笑的小脸拧成了脱水的鸡蛋花。 邵知寒轻轻捏了下齐晚手心说:嘴干。 看到齐晚立刻拧开水杯,邵知寒又皱眉说:喝不下去。 齐晚想起来以前自己刚做完手术不能进食,妈妈就是拿一根棉签在他嘴唇上抿水,他也学着给棉签蘸上水。 邵知寒还是把头偏开,像含着委屈说:不喜欢棉签。 齐晚捧着邵知寒好声好气问:那你想要什么。 邵知寒恃病而骄嘴角翘起一点,目光慢慢落在齐晚漂亮的唇珠上。 那渴求的眼神不加掩饰,反应过来后齐晚被看得耳根慢慢变红,他小声说:在医院,别闹。 邵知寒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不依不饶地看着齐晚,温柔又固执,像半夜守着昙花非叫人快点开的家伙。 齐晚拗不过,快速俯下身在邵知寒唇角啄了一下,想要后退时却被按住了腰。 不够。 邵知寒硬挺的线条近在咫尺,嘴唇却是软的,昏着时齐晚好多次用指尖描摹过又不敢触碰。 恋耽美 ——(70) 心跳渐渐加快,齐晚也像被传染觉得嗓间干渴。邵知寒不醒的时候他一分钟能求三百次,一醒过来就这么欺负人,真还不如躺着老实。 齐晚不敢贸然推开,怕碰到邵知寒的伤口,只能轻轻柔柔地贴上那双磨人的唇。 很温,很热,还会说话挤兑他。眼睛突然很酸,齐晚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着。 如果邵知寒为了救他而离开每次一想到这个念头,齐晚心脏就痛得碾成一团。 邵知寒比以往任何一次吻都要温柔,他一下一下碰着齐晚的唇,像一下一下敲着心上人的门,告诉他,宝贝,我回来了,不走了。 邵知寒吻齐晚的唇,吻他的脸颊,又滑去眼角吻掉一颗苦珍珠,他温声哄着:好了,乖。 一声安慰抚得齐晚心头更酸,从雪崩开始到邵知寒醒来,所有的委屈和后怕都涌上来,他只想抱着邵知寒大哭一场,可天不遂他愿。 啊呀呀呀。门突然被推开又被赶紧关上,停了一秒后咚咚咚的骚气敲门声响起来。 齐晚的委屈瞬间给憋回去,他嗖一下绷着身子坐上床边的小马扎,邵知寒有气无力地喊:进。 何文逸捂着眼睛进来,后边跟着林露,他阴阳怪气说:邵影帝恢复不错哈,下次去找阎王他老人家下棋帮忙问问我爷爷过得咋样哈。 不会说话你闭嘴!林露猛掐何文逸一下又关心问,知寒,有没有哪难受的? 何文逸揉着胳膊说:能有啥难受啊,刚才医生不还说是医学奇迹吗。 林露感慨:醒了就好,出了那么多血吓死人了,骨骼和内脏竟然都没事,一开始医生说的时候我完全不敢相信。 这都是命数,何文逸神神叨叨说,付出多少,得到多少,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齐晚眨一下眼,命数,他还没有感觉到自己能量的流失,也许是现在还没有开始。 小强?齐晚在脑海中呼叫系统。 飞机上他一心都牵在邵知寒身上,系统说的话只模糊记了个大概。 小强当时好像在和他道谢:齐晚,谢谢你十八年前成为我的朋友。 没关系不客气。齐晚胡乱应着。 小强接着自言自语:十八年前刚和你绑定的时候,我真是烦你烦得要死。你就跟个木头一样,不会说不会笑,只知道训练。 就算真的都通关了又能怎样,能回去的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还不是要被困在这里。 后来有一天,你突然说谢谢我。哎呦搞笑的,那些绑定后被我们折腾的人哪个会来谢我门。 我就那次心一软跟你多聊几句,你竟然就赖上了,早上起床跟我问好,晚上睡觉前还要跟我叨叨几句。 最搞笑的是,你竟然问我喜欢这份工作吗? 你知不知道我们连实体形态都没有。在你们的世界,我们大概类似于代码?反正不是活物。 小强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一会儿跟齐晚说的话甚至要比过去一年的还要多。 小强沉默一会儿说:你的能力可能退化,也可能不退化,毕竟还能再练嘛。 过不了多久,我就要重新回去接任务,以后不会再见了。 齐晚,再见。 小晚,想什么呢? 邵知寒的声音把齐晚带回来,他抓抓头发说:没什么,我去给你买饭吧。 邵知寒轻笑一声揉揉齐晚脑袋:买什么,咱们回家吃。 不行!齐晚坚决否认,你得留院观察。 邵知寒叹气:你觉得我的伤是医院治好的? 齐晚紧张地拽住衣角,担心邵知寒知道了他转移能量的事情。 是小暖。邵知寒把齐晚拉到身边,还记得我说有个妹妹吗,她走之后竟然也去了那个时空,她把我送了回来。 齐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所以,咱们可以回家了吗? 齐晚还有点懵,他说:那,那我去办出院手续。 转移能量不是小强操控的吗?为什么会和向暖扯上关系? 还有小强,为什么再也联系联系不上了,他真的离开了吗? 齐晚魂不守舍,何文逸跟过来美名其曰帮忙,实则是再也忍不住八卦之魂。 他贼兮兮问:小齐晚,你跟知寒算是彻底确定了吧?不跑了吧? 齐晚眨下眼,想起邵知寒失去意识前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心尖还在隐隐发烫。 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小声说:确定了。 嗨,这就害羞了?何文逸坏笑着问,那你俩那个那个确定没? 哪个哪个?齐晚睁大眼睛,感觉气氛有点诡异。 何文逸翻个白眼贱笑着说:就是谁上谁下啊拍戏的时候你不还觉得自己是攻吗? 齐晚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确实是攻啊。 何文逸也认真道:齐晚同志,这话不能你觉得,你得有做攻的自觉啊。 齐晚:什么自觉? 何文逸不怀好意地问:你会攻吗?你知道怎么攻吗? 这还不是天生有手就会的事情吗,齐晚一头雾水,不就是你弄弄我,我弄弄你 何文逸拍拍齐晚肩膀:建议你百度一下哦,先下手为强哦,这边支持你,加油! 齐晚攥着手机,感觉事情好像不太简单。 邵知寒各项指标检查无误后便出了院,载着齐晚一路狂奔。 齐晚看着窗外困惑道:不是要回家吗,怎么来知春路? 邵知寒笑着把车停在There for You蛋糕房前,齐晚想明白后心里热了起来。 之前生日撞上雪崩,邵知寒想给他好好再做一个蛋糕。 迎接他们的还是林露那位朋友,蛋糕师笑着问齐晚:这次又带了什么设计图来啊? 齐晚想起上次抽象得惨绝人寰的大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邵知寒牵着齐晚手对蛋糕师说:这次不麻烦您动手,教一下操作我们自己来。 蛋糕师引着两人进了烘焙室,从蛋糕胚子到奶油,面粉、鸡蛋、白糖怎么配,一点一滴都是邵知寒和齐晚亲手做出来。 等蛋糕胚烤制的时候,齐晚拿过来纸和笔问:你想做个什么花样的? 邵知寒挑眉忍着笑问:怎么,我口述,你执笔? 啪。 齐晚把铅笔拍在桌面上撇着嘴说:那还不如不画直接上。 邵知寒笑着把人揽过来哄:不用画,在我心里。 齐晚诧异抬头:你要在蛋糕上捏个我? 这下换成邵知寒诧异,虽然但是,小家伙这思路倒也不能说不对 齐晚脱口而出后就知道自己说了蠢话,害羞地一个劲儿往下缩,邵知寒把齐晚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低声说:跟我还害羞嗯?说实话也要害羞? 齐晚捂着脸,脸红的要炸,偷偷从指缝瞄一眼去看蛋糕师还在不在。 蛋糕师体贴地把烘焙室留给两人,胚子出炉后,邵知寒握着齐晚的手拿着刮刀往上面抹奶油。 邵知寒比齐晚大了一号,裹在怀里刚刚好,齐晚觉得身后发热小心扭蹭两下羞着说: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是准备再做一个幸运大转盘吗?邵知寒毫不留情地把上次的事拖出来公开处刑。 齐晚忿忿说:当时那么赶时间,还不是你藏着自己生日不提前说。 嗯,我的错。邵知寒在齐晚脸蛋嘬一口,这不在认错了。 不怕人冷,就怕刀尖那一点软。齐晚被哄得晕晕乎乎,连手里刮刀换成了裱花袋都没发现。 邵知寒握着他的手用配好色的红色奶油挤出一片一片的玫瑰花瓣。 旁边还放着一袋淡黄色奶油,齐晚大概猜出了是用来做什么,又想起那一院子的花,他问:你是不是喜欢玫瑰和鸡蛋花? 邵知寒轻笑一声,把齐晚拢得更紧:我不喜欢玫瑰,也不喜欢鸡蛋花。我只喜欢齐小晚。 低沉好听的声音撩得齐晚心头发酥,他咬着嘴唇假装抗议:问你花,你说我干嘛。 邵知寒一手握着齐晚的手裱花,另一只手揽着齐晚的侧腰揉捏着,声音像小羽毛轻轻挠着齐晚的耳根。 玫瑰是带刺的小晚,是我不在身边也放心,一身是胆的野小晚。 鸡蛋花是在我身边的小晚,会哭,会喊疼,咬一下还会抖的小晚。 邵知寒鼻尖一下下划过齐晚耳廓,一片片红色的玫瑰花瓣也在蛋糕上拼出一个字。 齐晚被吹被按得两腿发软,他敛着气息故意挑刺问:明明是我过生日,干嘛上面要写你。 是吗?那你再仔细看看。邵知寒惩罚一样重重掐了把齐晚,我写的,是我心尖上的宝贝。 邵知寒放下红色裱花袋,换成了淡黄色,几下便成 玫瑰拼成的邵字口中,是一朵娇嫩的鸡蛋花。 齐晚心里砰砰乱跳,这人真是要命,突然就会了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该不是系统直接给换了个脑袋吧。 回家的路上,齐晚一直小心翼翼地抱着蛋糕,生怕磕碰着一点。 邵知寒嘴角勾起,一手撸着齐晚的后颈皮儿说:以后年年都有,不用这么小心,一会儿还不是要切开吃。 齐晚摇摇头:不行,这有意义,不能吃。 邵知寒噙着笑一路开回家。 虽说是想给齐晚补过一个生日,但两人劫后余生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闹腾的欢度项目,最后还是一起回家煮了长寿面。 齐晚到底没让邵知寒吃他的生日蛋糕,他就是觉得很有意义,要留在最有意义的时候。 饭后都收拾干净,邵知寒拦住要回侧卧洗漱的齐晚问:怎么,以后还住隔壁? 齐晚觑着邵知寒剑拔弩张的神色乖巧说:我去拿牙刷顺便把枕头被子抱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邵知寒笑着把手探进齐晚柔软的睡衣,你跟我睡一个被子。 齐晚脸唰一下红了:我我我去拿牙刷! 冲回侧卧后,齐晚背靠着门浑身发热,以前他和邵知寒也睡一张床,但都是分被子的啊。 如果要睡一个被窝,如果光溜溜不穿衣服啊啊啊,齐晚甩甩脑袋,他为什么要想不穿衣服的事啊。 你要有做攻的自觉。 何文逸的建议突然又从脑海中跳出来,齐晚想起邵知寒刚才冲动的样子,邀请他睡一个被窝,还摸他,肯定是想 齐晚艰难地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 邵知寒突然那么会说奇奇怪怪让人耳根发软的话,肯定是专门去学习了,他也得学习。 齐晚认真在浏览器搜索:攻该怎么做。 蹦出的第一条答案就把齐晚看得目瞪口呆 将你男友按在床上,一只手握住#@*#% 各色烟花在脑子里轮番爆炸,齐晚看完之后立刻把手机一扔去冲凉水澡,太可怕了,竟然要这样。 齐晚低头看了眼自己,又想想自己无比杰出的运动天赋,邵知寒能受住吗?他那么喜欢自己,该不会要一直忍疼吧。 齐晚捂着心脏,他自认没有那么想那样那样,就只是以前那样也很舒服的。所以邵知寒不愿意,他是不会强迫的。 齐晚终于做好心理建设,从侧卧浴室出来,啪嗒啪嗒走到了邵知寒房间。 邵知寒也刚洗完澡,靠在床头上支着一条腿,诱人的姿势让齐晚不敢多看。 邵知寒的浴衣领口大开,性感的肌肉轮廓随着呼吸起起伏伏,支起的腿挑起了浴袍,开叉一路滑到了大腿根,修长结实的线条看得齐晚脑袋发晕。 这这这这是在明晃晃地邀请自己啊。齐晚揪紧了睡衣口袋上的小熊耳朵。 邵知寒正低头划着手机看附近各种DIY创意馆,今天做蛋糕的时候齐晚很兴奋,他觉得齐晚是喜欢做些小东西,明天可以去做陶艺或者沙画。 齐晚谨记做攻要主动的原则,他强撑着淡定走到邵知寒面前问:你想做吗? 邵知寒正好点进一个陶艺馆,他觉得这个确实不错,点点头:想啊,不过还是看你想不想。 邵知寒举起手机去给齐晚看,齐晚觉得烫眼不敢去再看一遍那些颜颜色色的内容,他喉结动一下老实交代说:我以前没做过。 邵知寒笑着把齐晚拽到面前揉揉脑袋:没关系,我也没做过,慢慢学就好。 齐晚舔舔嘴小心问:那要是做的不好,你会不开心吗。 我为什么会不开心。邵知寒在齐晚眉心亲了一口,只要你做的开心我就开心。 那我也会努力让你开心的。齐晚深吸一口气用力把邵知寒按在了床上。 正在查去陶艺馆路线的邵知寒:? 小晚,你 齐晚手上的动作让邵知寒说不出话来,这是齐晚第一次主动地握住他。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邵知寒喉咙发干握紧拳头,他本没想这么快就把小家伙吃干净。 小晚 第二句话又没说出来,齐晚汹汹地啃上了他的脖子,小牙齿磨来磨去。 齐晚背任务一样履行着脑海中记下的步骤,第一步这样,第二步那样,嗯,按照笔记几下之后受君就会腰肢发软挣扎不得。 邵知寒绷紧胸肌哑着嗓子问:小晚,你想现在就嗯! 邵知寒第三次没说出话来,齐晚手上加重,他脑海中的弦也全崩了。 一个翻转齐晚被按在床上,脸扑在柔软的被子里,邵知寒跨在腰后把他睡衣扯掉顺着脖颈开始往下吻。 一下一下的颤栗让齐晚大脑空白,不是说受君会浑身没力气吗,邵知寒为什么力气这么大。 邵知寒细细密密吻着齐晚,一嘬一吸在奶白色的蛋糕胚子上落下花瓣。 似疼又痒,齐晚抓紧了床单,脑海中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这个顺序好像不太对,他的步骤还没做完。 下一秒邵知寒指尖的按压让齐晚陡然清醒,他抓住邵知寒手腕问:你在干嘛? 邵知寒吻一下齐晚耳垂,声音带着温柔的蛊惑说:乖,帮你放松。 不是,齐晚扑腾起来,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是我在下面? 恋耽美 ——(71) 邵知寒埋在齐晚肩窝笑了:那不然呢? 凭什么啊?齐晚觉得邵知寒这一笑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高,他的体育水平可是高过邵知寒的啊! 齐晚挣两下挣不开,不服气地问:凭你个头比我大吗?唔! 邵知寒突然指尖用力,让不死心的小家伙叫了出来,他悠悠说:可不止个头比你大啊。 唔唔唔不管不管不管,凭什么啊。齐晚被磨得开始胡言乱语。 邵知寒放慢一点速度说:凭我会疼你啊。 齐晚呜呜说:那我也疼你 好吧,邵知寒非常君子地停下,那我问问小晚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吗? 齐晚小声说,下一步要抹啊,家里有没有 没有啊,邵知寒吻着齐晚侧颈问,家里没有怎么办,嗯?小晚说说要怎么疼我。 齐晚支支吾吾:没有,那就不能会疼 哦,邵知寒把齐晚翻了个面正对着自己,可我不会让小晚疼。 齐晚还想辩解,邵知寒已经抱着他离开了床。 一路的小夜灯逐个亮起,齐晚被抱到了餐桌前。他下意识地搂紧邵知寒脖子,小声嘀咕:凉。 邵知寒轻笑一声把自己的浴袍甩在了桌上,又把齐晚放上去。齐晚两条小腿搭在邵知寒肩上迷茫地问:为什么要在这里。 因为要用有意义的东西。邵知寒吻住齐晚的唇,一手和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去拿东西,齐晚听见丝带被拆开的声音。 缓缓地,齐晚的手指被邵知寒引着插入了滑腻的奶油蛋糕中。 宝贝,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小邵,你就说你故意摆pose诱惑人练了多久吧 第82章 邵哥猴厉嗨 蛋糕的奶油是邵知寒和齐晚亲手做的,鲜奶香滑,油脂软腻,蛋黄冲破束缚浆液四处散开一点点浸染,快速翻打间细细密密的白色泡沫嘭起又炸裂,带着轻轻的噗嗤声。 糖粒粘在齐晚指缝间,邵知寒上下研磨帮他抹掉,抹不开的就吮在舌尖湿湿融着。 甜化在心头,奶油勾绕在指尖,齐晚喘息着想起这是自己不舍得吃的蛋糕。 他小声呜咽:不要。 邵知寒强势地分开齐晚指尖在蛋糕中穿梭,声音缱绻柔和地哄着:有意义的蛋糕就要用在有意义的时候,是不是小晚,嗯? 我们一起吃奶油好不好,小晚乖,张开一点我喂你。 齐晚被说得脸红心热,听话地轻轻张开唇缝,邵知寒却只在他唇珠上点了一下就游走到另一个地方。 蛋糕是水果夹心,软嫩的桔瓣表面纹路凸起,轻轻滑磨一压就会冒出汁水,晶晶莹莹。 是甜的。邵知寒吻在齐晚耳边低语。 像被揉搓的软桃浑身都泛着粉,齐晚抱着邵知寒脖子小声说:哥我怕疼。 邵知寒喉结难耐地起伏,把齐晚按在自己肩窝:疼就咬我。 齐晚湿哒哒舔着邵知寒肩膀,动作开合大的他快要抱不住邵知寒的脖子,只能垂下双手抠着餐桌的边缘,指尖用力得泛白。 桌面上,花瓶里的水被激荡洒出,车钥匙也被震到了地面,整个餐厅都是香甜的奶油味儿和齐晚抽泣的声音。 小夜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邵知寒肩膀上留下一个又一个不轻不重的牙印儿,齐晚嘴唇都要被磨破。 他心里赌气,王八蛋,说话不算话,疼了就咬,可咬了也不停啊。 折腾许久,齐晚崩溃几次后终于被喂满,一场夜宵吃得精疲力尽。齐晚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腹,羞耻地紧紧闭上眼睛。 小晚是不是没吃饱,为什么看着不高兴。邵知寒吻一下齐晚眼睛,齐晚不动他就再吻一下。 吃饱了齐晚羞答答颤着睫毛睁开眼,一双大眼睛含着水光,殷红的眼尾轻轻上挑,像熟透的桃子纯里带着三分欲,让人爱不释口。 可我还没吃饱。邵知寒又吻一下齐晚鼻尖。 齐晚下意识地发抖,邵知寒把人抱在怀里爱抚,一下一下拍着背,吻齐晚的锁骨。 他扯过蛋糕旁的暗红色丝带搭在齐晚颈间问:是不是还差我一个生日礼物。 齐晚还没反应过来,邵知寒已经在他颈间系了一个蝴蝶结。 你、你还想干嘛。 没吃饱,吃蛋糕啊。 邵知寒真的拆开刀叉要去切蛋糕,软烂溃散的蛋糕惨不忍睹,齐晚抓住邵知寒手腕:别别吃了,明天再买一个。 邵知寒轻笑一声,把齐晚手腕抬到嘴边亲吻:那不行,小晚刚才吞了那么多,我也要尝尝。 齐晚缩回手,不知道是该捂耳朵还是捂眼睛,邵知寒太过分了,让他一夜都退不掉烧。 但齐晚没想到更过分的还在后面。身上突然一凉,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多出的两抹奶油:你 忘带餐盘了,借宝贝用一下。邵知寒勾着嘴角低头一点一点把奶油吃完,每一下都惹得齐晚脚尖更紧一分。 奶油,是真的好滑。 仔仔细细吃完喘息的空当,齐晚余光看见邵知寒拿起了蛋糕刀,刀面挑起奶油又移近过来。 齐晚猜到几分,嗓间立刻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声想扭开却被邵知寒禁锢着动弹不得,邵知寒十指相扣把他手背按在桌面上。 齐晚不怕邵知寒会伤到他,邵知寒永远不会。但是当刀刃划过皮肤的时候,冰凉锋利的触感还是让齐晚浑身寒毛都不可抑制地颤抖。 好羞,好丢人,好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邵知寒抹一点,吃一点,不紧不慢地吃了很久,挺立的草莓,Q弹的香蕉,褶皱多汁的桔瓣,都染着滑滑的奶香味。 齐晚要醉死在邵知寒温柔的折磨里,他微微蜷着身子,邵知寒抱他起来,他以为要去洗澡,邵知寒却直接把他抱到了床上。 齐晚茫然:不洗澡吗。 洗,待会儿一起洗。邵知寒吻掉齐晚嘴角的一粒面包屑,哑着嗓子说,饭后又想运动了。 作为运动健将,齐晚终于忍不住没出息地说:不要,腿折累了。 那就不折。邵知寒声音满是怜爱,手上力气却一点不减地把齐晚翻了个身,他吻上蝴蝶骨下的小痣说,跪着也可以。 齐晚呜呜呜想骂人,这下连肩膀都没得咬,他无助地抓起颈间长长的丝带咬在嘴里。 暗红色的丝带被唾液浸湿,又被泪水打得更湿,以前伤筋断骨都不哭的齐晚现在哭成了泪人,邵知寒怎么吻都哄不好。 又不知过了多久,齐晚蔫叽叽睡了过去,睡前最后一丝意识认命地想,他果然不配当攻啊。 日月颠倒。 总让人不记得今朝何朝。 阳光透过玻璃,风有点凉,齐晚搭着一截被子缩了缩脚趾,迷迷糊糊睁开眼 一片浅灰色系,和他第一次落在这张床上一样。 齐晚心里莫名一空,他转身看见靠在床头的邵知寒。 眼神茫然中带着点害怕,邵知寒被看得一愣,这是被自己弄傻了吗。他伸出手慢慢撸着齐晚后颈叫:小晚。 熟悉的称呼让齐晚松了一口气,不是轮回,没有穿越,他也还在,齐晚脑袋一歪失力枕在了邵知寒小臂上。 虽然一句话没说,邵知寒还是渐渐明白过来,齐晚这是睡糊涂了。他失去过太多,潜意识里的不安时不时就会冒出来扎一下。 邵知寒把胳膊收紧抱着齐晚,安抚又真挚地吻他的眉心,眼睛,鼻尖,嘴唇,喉结,最后是心脏。 小晚,我们永远不分开。 齐晚抱邵知寒更紧,埋在胸口声音闷闷地责怪:不分开让你每天欺负我啊。 不每天。邵知寒团一团齐晚的脑袋宠着说,隔天就行。 不行!齐晚气鼓鼓翻身,腰疼,腿疼,还有好多好多地方都被嘬得疼。他想起林露以前说邵知寒不会爱人,说的太对了。 嘴上叫着小宝贝,实际当着小狗贝。狗东西,齐晚越想越气,昨天晚上他还在想邵知寒如果嫌疼他也可以不那样,怎么邵知寒就不能呢? 当攻的都没有心,齐晚忿忿地向后一撅,被邵知寒挡住:小晚,你别 这下齐晚更气了,他都被折腾成什么样了,让自己打两下出出气都不行吗? 垃圾狗攻,齐晚在邵知寒怀里又撅又捶,脚丫子邦邦邦往邵知寒大腿上踩。 邵知寒被这软叽叽的撒娇撩拨得不行,忍无可忍压住齐晚低声说:运动可不是这么动的。 危险的气息让齐晚后背本能地一凉,邵知寒身体愈加发烫,齐晚立刻甩出挡箭牌:你刚才说了隔天的! 邵知寒把人压得更紧,低头坏笑:可你也说了,不行。我听你的。 有没有人管管啊!齐晚在哀嚎中度过了有史以来运动强度最大的一天。 当两人都能好好坐下吃顿饭的时候,天都擦了黑。 齐晚抱着暖宝宝坐在床头,邵知寒端着稀饭喂他。齐晚有气无力地吃几口捶胸顿足:我要这身子有何用。 邵知寒忍笑哄着:有用有用,我们小晚出门可厉害了。 齐晚:那我在家就不能厉害吗? 能能能。邵知寒连连点头,在家也厉害,家里谁都得听你的。再吃一口。 齐晚砸吧一下嘴,转着眼睛想到一件重要的事,犹豫一下问邵知寒:你说,你爸妈会不会坚决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啊。 邵知寒放下碗拢住齐晚的手,眼睛里只装着一个人说:对于家里该负的责任,我会力所能及地担起来,但是他们已经不可以控制我的人生了。 小晚,没有人能让我们分开。 齐晚揉揉脸小声说:但我还是想让他们喜欢我,毕竟是你的爸爸妈妈。 有些砸进骨子的观念改不了。邵知寒亲一下齐晚,但我们小晚确实惹人喜欢哈。 齐晚正垂眸笑着,屁股下一阵震动,邵知寒把手机捞出来,是严云打的电话。 他一手抱着齐晚,一手接了电话,严云疲惫的声音传过来: 知寒,你在哪,家里出事了。 齐晚和邵知寒去公司的路上心中预感很不好。 严云他见过,即使当时再看不上自己,明面上也是十足的优雅得体。 他听邵知寒说严云是顶尖大学的计算机系教授,奖项和专利无数,不难猜是一个事业女强人。 但刚才在电话里,严云困顿中还带着点虚弱。 两人赶到公司的董事长办公室时,严云正在处理文件,几缕发丝被随意地别在耳后,双颊更显消瘦。 邵知寒牵着齐晚进去问:妈,出什么事了? 严云没有理会齐晚,揉了下太阳穴说:两件事,第一件,你父亲前两天过劳中风,现在在医院。 第二件,我五年心血研制出来的全自动家居系统,核心代码被删除了。 邵知寒倒一杯热牛奶放桌上,看着严云脸色沉默两秒问:你身体还好吗? 严云摆摆手:神经衰弱,不碍事,先解决最重要的问题吧,你和我来看看主机。 邵知寒停顿一下,但还是跟在严云身后。齐晚小声问:不先去看叔叔吗? 邵知寒苦笑一声:他俩一定更希望我先解决公司的事。 严云快速讲着来龙去脉:所有拥有进出权限的工作人员我都排查过,没有问题。我怀疑是隔空操作,这种技术竟然连我都没看出来端倪。 邵知寒凝眉不做评判,他打开主机检查一遍,又抬头看了眼房顶四周沉声说:我觉得是你想复杂了,确实是最普通的人为删除。 严云指着门口的摄像头:如果有其他人出入监控会有显示,你怀疑是特工从一百层窗户爬进来的吗? 不,我是说除了你和排查过的工作人员,真的没有别人进来过吗?邵知寒垂头轻笑一声,情人也没有吗? 齐晚屏住呼吸,仿佛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什么样的家庭关系才能让一个孩子心平气和地讨论妈妈的情人。 邵知寒回握住齐晚,在他手背上点了一下,像是告诉对方自己没事。 严云思索片刻后腿软了一下,邵知寒扶住让她坐下:你把那个人的信息发给我,剩下的事交给我,神经衰弱就不要天天加班了。 严云一手撑在桌上扶额,一手紧紧握拳,每次发作时脑袋都像有千万根钢针在扎,她摆摆手交代:你快去查,不用管我。 邵知寒抿紧嘴,让秘书给严云送一杯热水,转身离开了公司。 根据严云提供的信息,邵知寒通过大数据和人脉很快查出了背后的交易关系。 他不想带齐晚去看这些龌龊的事情,但齐晚坚持要一起跟着,上一次邵知寒被宣晓下药的事情让他现在想想依然后怕。 开着车,邵知寒捏了下齐晚脖子自嘲道:我们家的事,是不是吓到你了。 齐晚用力摇头又拍拍胸脯说:我以后也是要继承家业的人,就当提前见习了。 邵知寒阴郁的心情被齐晚有模有样的壮语逗笑,他又揉了揉齐晚脸蛋说:嗯差点忘了,我们小晚在外可是野玫瑰。 齐晚:带刺儿的! 两人到了宣家由宣晓全权负责的分公司,邵知寒亮出名片后被一路带上顶层。 见到宣晓邵知寒开门见山问:宣小姐想从邵家得到什么,不妨直接和我交易,用不着偷窃我母亲的研发成果。 这么快就查到了。宣晓故作惊讶地捂住嘴,你比我想象的快。 邵知寒让齐晚坐在沙发上,转头问宣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宣晓脸色蜡黄,看着齐晚红润有光泽的脸蛋气到变形,她把笔筒摔到地上问:邵知寒,你真的是来求和的吗! 确实是。邵知寒罕见地蹲下把一根一根笔捡起来放进笔筒,又把笔筒安置在桌面,所以宣小姐的要求是什么? 哼,你要公开让所有人知道是你邵知寒在追求我。宣晓手指发抖戳向齐晚,还有这个贱人,让他滚! 邵知寒为难地皱一下眉:如果我做不到呢? 做不做得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宣晓靠在老板椅上翘起二郎腿,你有半个月的时间思考,这多亏令堂是个难得的仔细人。 恋耽美 ——(72) 这么一套系统她竟然前前后后做了三版都没有发布。很好,我今天会发布第一版,半个月后如果你回心转意,剩下两版就是我们合作,专利和实际经营权都归你。 但如果你还是没有让我满意,宣晓高跟鞋磕了下地板,令堂就彻底和自己多年的心血说再见吧。 据我所知,令尊已经倒了,你该不会要为了一个小贱人要把自己母亲也气死吧。 啊?我说的对不对啊哈哈哈哈哈哈。 邵知寒青筋暴起握紧拳头:宣晓,你不要太过分! 宣晓摊开双手:路给你了,知寒哥哥好好考虑一下吧。 邵知寒转身大步离开,齐晚小跑着跟在后面,他总觉得邵知寒看似愤怒的态度有点奇怪。 邵知寒气势汹汹一路疾行,直到上了车才放松下来,问齐晚中午想吃烤肉还是火锅。 齐晚看着瞬间变脸的人张了张嘴,不知先说哪个好。 邵知寒嗤笑一声:怎么,真怕我把你丢了? 齐晚才不信,他就是想不明白:你明明能猜到宣晓要干嘛,又不准备答应她,那你来这一圈的意义呢? 邵知寒噙着笑给齐晚扣上安全带,挑眉问:谁说我不准备答应她,刚好换了这个天天不让我吃饱的小美人。 齐晚吧唧跺脚:说正事! 好。邵知寒开着车慢慢跟齐晚解释,从上次下药开始,我就没打算放过宣晓,只不过后来一直忙着咱俩的事,没有顾上。 这个男人是她几年前就安排在我母亲身边,其心可诛,所以这次我准备一起料理了。 齐晚还是困惑:可现在是她拿着你们的成果啊,她说马上就要发布了。 邵知寒嘴角勾起:我就是怕她不发啊。 齐晚眨眨眼:她如果发了,阿姨的心血不就付诸东流了吗。 邵知寒弹一下齐晚脸蛋:放低姿态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让她确信我们家有多在意这个项目,这样她才会觉得胜券在握。想明白了没,小傻瓜? 齐晚若有所悟:所以在她发布项目中间肯定藏着一个大坑对不对,你今天过来就是往坑里放块烤肉骗她跳进去。 邵知寒点点头:我知道了,中午想吃烤肉。 作者有话要说: 小晚的心思太好猜,摊手 * 预计这两天正文就会完结啦,之后会接着写番外,贴贴~ 第83章 大结局 医院打来电话,说邵鸿醒了。 病房门外,阳光微微有些刺眼,齐晚掰开邵知寒手又攥着说:我就不进去了,叔叔刚醒,别再被我气过去。 嗯。邵知寒捏捏齐晚脸,以后再见,时候还多。 他推门进去,邵鸿正坐在老板椅上佝偻着背看电脑。 曾经中气十足雷霆手腕的大人物如今半边偏瘫,基本的坐卧也要人随身照应。 邵知寒示意让护工出去,平静地叫了声爸。 邵鸿掀起一边眼皮口齿不清地问:成果被偷,处理好了吗? 邵知寒:处理好了,这两天就会见分晓。 邵鸿鼻子哼了一声,父子两人相对无言。 桌上摆着切好的各样水果,温着的牛奶,不像有动过的痕迹,倒是电脑主机运行得发热。 邵鸿用下巴指一下门示意:没事不用来医院,把公司的事处理好,不要让邵氏集团没落。 语气没有以前强硬,但其中的冷峻命令丝毫未减。 邵知寒捏了下指尖问:爸,如今你中风,我妈也神经衰弱,你们想得到的东西都得到了吗。 当然没有。邵鸿咳嗽两声,用能动弹的左手砸一下桌面,恨不成器地看着邵知寒:中风如何,我还能抗五十年。 但五十年后呢? 只有你,是我们一生最大的败笔。 败笔。 邵知寒默然,直到离开病房脑海中都在回响这句话,他没有生气,没有失望,这些情绪在很早之前就不会有了。 他只是觉得心里有点空。 如果一生是一幅画,那我是怎样的一笔。邵知寒牵着齐晚自言自语。 不知道。齐晚眨眨眼,从来反应都很慢的他看出来邵知寒有点累,也知道他在不开心。 齐晚挽上邵知寒胳膊,有点不好意思地踮脚凑到他耳边:但对于我来说,你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是最幸运的一笔,或者是 齐晚剩下的话被邵知寒封在唇间,阳光暖暖的笼着两人。 邵知寒双手捧着齐晚的脸颊,像捧着一个温暖的世界。 齐晚悄悄踮脚迎着,又眯着眼偷偷看来往的医护人员,小声嘟囔:注意场合啊。 邵知寒笑着在齐晚脸颊亲一口:好,那咱们去合适的场合。 全自动家居系统于五天前正式上市,由宣晓的公司进行全面推广。 温度,湿度,香氛的高智能管理,清洁系统的无死角覆盖,还有从入门到离家的自动电器管控,多方位的人性化设计让这款系统一面世就遭到疯抢。 尤其宣家以家居产业闻名,更是为这一系统打上安全可靠的标签。 宣晓赚得盆满钵满,这么好的商机,这么杰出的设计,她不怕邵知寒能忍住不来。 邵知寒到时,宣晓正在办公室做美甲,顺畅了几天的心情在看见齐晚的一瞬轰然崩塌。 宣晓气不打一处来地将美甲仪摔在地上:他为什么还不滚! 邵知寒把摔在齐晚面前的美甲仪一脚踢开,看着暴怒的宣晓淡淡说:今天来是告诉你,这场交易停止了。 宣晓阴笑道:是么,这个系统的商业前景你没有看到吗?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立刻就把剩下两版更完善的发出去。 你也知道剩下两版才是完善的?邵知寒挑起一点嘴角。 宣晓被邵知寒冷冽的眼神看得后背发凉,她思来想去艰难吞咽一下问: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团队是废物。 邵知寒用陈述客观事实的语气讲:第一个版本有你们无法发现的bug,运行超过五百小时后会出现宕机故障,第一批产品出现问题应该就是今天。 邵知寒话音刚落,办公室门便被撞开,宣晓抓起笔筒朝冲进来的秘书身上砸:谁允许你进来! 秘书情急下躲开:宣总,大事不好了,我们强推的智能家居系统今天全部故障,现在维权电话已经打爆了! 根据合约粗略计算,需要赔偿用户近十亿! 十亿?所有努力都要付诸东流,还要搭进她的大半身家。 宣晓双眼发直,把皮椅扶手抓得嘎吱作响:邵知寒你算计我! 邵知寒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现在我和你做一个新的交易,把剩下两版的代码交出来。 交出来?我凭什么听你的?宣晓怒极反笑,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她指着秘书下命令,现在把剩下两版全部上市! 我不信三版里面全有bug,邵知寒,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邵知寒被歇斯底里的声音吵得眉头皱了一下,他沉声说:有一个人,你见过之后再决定。 门再次被推开,宣晓难以置信地看着进来的人,明明是应该已近被她暗中除掉的张肃! 自从那晚黄粱没有起效,宣晓就一直忌惮张肃什么时候会反咬自己一口,先下手为强,更多的是愤怒他害自己挨了一巴掌。 你宣晓派出去的人明明说已经处理干净。 张肃目光阴沉:宣小姐,见到我很意外吗? 宣晓站起来:那天的事情你有什么证据?你没有,你不要诬陷我! 张肃沉声笑着看向宣晓:你做的事情还需要诬陷吗? 我没有!宣晓还想狡辩。 邵知寒摆摆手打断她:你放心,他只是告诉我贵公司其他一些有趣的事。 张肃把文件夹中的内容扔在宣晓面前,一张张一页页全是宣晓公司偷税漏税外加走私的证据。 宣晓看着眼前铁证终于安静失语,瑟瑟发抖跌坐在座椅上。 张肃:就算你再无知,也该知道这些够判多少年了吧。 宣晓一想到冰冷的铁窗,完全没有美甲没有逛街没有自由的生活,她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扑到邵知寒腿边哭着问:你刚才说要交易,交易什么,我都答应。 邵知寒后退一步避免宣晓碰到自己的鞋,他冷声说:把剩下两版代码给我。 宣晓眼睛慌乱地打转,飞快爬到办公桌下的保险箱,从里面抱出一台笔记本,她紧紧抱着问:我还给你代码,你放我一马,对不对? 张肃敲了下桌上的文件袋:这些证据就留给宣小姐了。 宣晓抹掉头上冷汗松下一口气,把电脑交给邵知寒。邵知寒打开检查无误后对张肃点了一下头。 几秒后,身穿制服的公务人员进入办公室宣告:宣晓女士,由于你涉嫌偷税漏税走私等多项罪名,请立刻和我们走一趟。 宣晓看看桌上散落的证据,又看看来势汹汹的人,还有好整以暇的邵知寒。 她明白过来抓着头发尖叫:邵知寒,你骗我!你无耻! 邵知寒没有理会接连的辱骂,牵着齐晚出门。 张肃冷哼一声:宣大小姐,几次三番对别人下药这种事都能做出来,又有何脸面要求别人对你以礼相待! 宣晓的疯狂的挣扎惊动了整栋大楼,大家都看见曾经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女被披头散发地带走。 手铐是她最好的归宿。 邵知寒和张肃告别,感谢他提供的一系列证据。 张肃客气摇头:宣晓是罪有应得。而且把我逼到绝境时是风家出手救了我,他让我前来协助我岂有推脱之理。 邵知寒没有多问,只是点头:你和风家的帮助我承下了,来日再会。 张肃:邵先生慢走,再会。 一场风波以雷霆之势结束,齐晚还有点晕乎。他知道宣晓发布系统中会藏着一个坑,但没想到后边还接了这么一出大戏。 他好奇问:刚才张肃说的风家,不会是 还能有哪个风家,邵知寒放松开着车说,敢叫出名号的,只有一个风家。 齐晚又问:所以这是给你抛橄榄枝吗? 邵知寒笑着揉一把齐晚:是抛给你的,是你带着风幻重回巅峰。 豪门大家竟然会久久对一匹马如此重视,齐晚感慨:风家还真挺神奇的。 邵知寒眯一下眼睛:风家不是表面经商这么简单,他们背后渊源很深,我也只知道其中一二。 哦。齐晚应一声,什么渊源他管不着,他就是好奇风州,骑马时堪称风华绝代,要是还在世上他肯定忍不住要去切磋一番。 处理完所有糟心事后,邵知寒说要带齐晚去一个地方,算是故地重游。 苍峦叠翠,四季如春。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他们又一次站在青牛山上。 所有的记忆都还在,但这一次他们十指相扣一路走上来,每一步都是和过去的和解。 像黄粱一梦,又铭心刻骨。 齐晚后知后觉问:那天张肃说记得宣晓下药的过程,所以黄粱真的不会失忆吗? 如果不会,那岂不是很早之前邵知寒就 齐晚想到这里,心里蓦然一热。 额间也传来温热,邵知寒抵着他说:黄粱是假的。 喜欢你是真的。 脸颊发烫,齐晚害羞地推一下邵知寒:神庙面前,不要放肆。 邵知寒轻笑两声:正好,咱们再去神庙求他一签。 还是那时的大师,还是那时的案台。 齐晚曾说,我测运气。 邵知寒曾说,我测姻缘。 今日大师又打量二人一眼,未开口询问便提笔落字。 齐晚长了记性,不等邵知寒去拿,自己便率先抢了过来,连连和大师致歉。 大师笑着摇头。 一溜儿出了庙,齐晚紧紧攥着纸条却没敢看。 上一次邵知寒死活不给他看,他后来便猜到了,肯定是寓意不好。而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确实也验证了签言。 这一次,会不会还是一样不吉利。 齐晚虽不愿信命,但霉头这种东西,没人想要啊。 邵知寒看出小家伙的担忧,从背后抱着齐晚,他说:这样,我们用手捂着,你先看一半,我看另一半。 齐晚想了想觉得好有道理:如果是好的就念出来,如果不好,那肯定是大师手抖了。 嗯。邵知寒笑着把下巴搁在齐晚脑袋上。 一人捂着一半纸,齐晚说:你闭上眼,我先看。 手掌移开,四个墨字带着古朴禅意扑进眼眶。 像等了太久的一场圆满,齐晚迫不及待又恋恋不舍地把这四个字念出来。 相知未晚。 和他想的一样,邵知寒嘴角笑意更深:该我了。 猜猜是好是坏。邵知寒自己看完之后故意去吊齐晚胃口。 齐晚突然有点紧张,脑海中乱蹦四字成语,万一是什么相知未晚,为时已晚,那得多糟心。 他攥紧邵知寒手指绷着小脸问:到底是什么。 邵知寒抱齐晚更紧,挠着他肚子温声说:是,福多运满。 齐晚反应了两秒,惊愕地从邵知寒怀里跳出来捂着自己肚子:孕、孕满?! 看着齐晚惊恐的样子,邵知寒也反映了两秒。 反应过来后他笑得直不起腰,只能扒在齐晚肩膀上咬着耳朵说:满,今晚就让小晚满。 正文完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