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今天查案了吗》 第1页 [穿越重生] 《县令今天查案了吗》作者:慕红烛【完结】 文案: 苏瑶一觉睡醒后发现自己穿成了某本书中的同名炮灰——糊涂县令。 系统:这位女县令因为判了很多错案,在小说的结局被一个案子牵连,落得个发配边疆惨死边关的下场。 苏瑶:“然后呢?” 系统:你必须在五个月内通过断明疑案,来获得当地95%以上百姓的好感度,才能保住小命。 苏瑶咬咬牙:“保命要紧,不就是断案吗?尽管放马过来,不管是偷奸案还是杀人案,本姑娘保准给你断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从此,苏瑶每天不是在衙门办案就是走在前往案发现场的路上。 而令她头疼的是,衙门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每次办案都跟着,还要时不时地噎她两句。 就连她被人刺杀,都是受他连累,苏瑶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跟她有仇? 后来苏瑶被关进大牢,衙役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大...大人,江公子带着聘礼来提亲了。” 苏瑶:“就他?还想娶媳妇?” 江寒奉皇上的密旨前来汝阳县调查梁王谋反一事。 他发现这县令不像传言那般糊涂,反而聪明得很,还能时不时地跟他斗个嘴,丰富无聊的办案生活。 要是能拉上她来帮忙查案子,自己岂不是轻松很多? 于是乎江寒带着侍卫厚着脸皮住进了县衙,每日以给苏瑶挖坑为乐。 后来不知怎么就动了心。 乐呵呵地准备聘礼去衙门提亲,却被告知县令大人被关进了大牢。 江寒怒了:“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媳妇?” 衙役:“我们大人说…说凭你…你也配娶媳妇?” 江寒:“让本公子嫁给她当媳妇也不是不行。” 衙役:大人她…是这个意思吗??? 【阅读指南】1V1 HE 查案+谈恋爱两不误 女主前期稳重矜持,后期被男主带的放飞自我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悬疑推理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瑶,江寒 ┃ 配角:丁元,清辉,嫌犯,凶手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当个县令太难了 立意:爱岗敬业,尊重生命,愿天下没有冤假错案 第1章 桃李村杀人案1 汝阳县城的衙门前,围观的百姓伸长脖子,等着看他们这位糊涂县令又会断出什么冤假错案来。 堂下跪着两人,一人右脸有一块刀疤,腰板挺得笔直,瞧着同跪的人,面上露出一丝阴狠的表情。 而另一人哆哆嗦嗦伏跪在地上,腊月的天气里冷汗直流。 坐在上位的县令大人,浑身发抖地拿着一块惊堂木,紧紧握在手中,捏得指尖发白,仿佛要从这块慑人心神的木头中的到一丝安定的力量。 坐在下方准备记录口供的师爷,蹙眉看着今日有些反常的县令,一脸嫌恶。 可惜自己满腹才华,却摊上这么个无能的县令。 压下心中的不满,朗声开口。 “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那刀疤脸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回师爷的话,小人名叫李四,汝阳县桃李村人,以砍柴为生。今早小民拿着斧头准备上前砍柴,走至村口通往山上的小路,忽然闻到了一阵血腥味,而后小人就在路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小人当时就吓了一跳。” “小人缓过神走近一看,认出那人是前一晚投宿在来福客栈的客人,肯定是掌柜的谋财害命,在夜里将人杀害,趁着夜色将尸体抛在村口的草丛里,想移尸灭迹。” “大人冤枉啊!这客人昨日宿在草民店中不假,可是今日天没亮就退房走了,当时店中有人看见的,草民连这位客官出门后走哪个方向都不知,又如何害他性命?” 那掌柜的听李四这般诬告自己,大声哭诉,身体更是止不住地发抖,心里的恐惧感在看到上座的县令大人时更加深了几分,心想自己今日怕是难逃一劫了。 想到家里还有妻儿要靠着自己养活,王安面色凄凉,咬咬牙,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伏地大哭。 “求县令大人查清案情,还草民一个公道,草民定当略备薄礼以感谢大人的明察秋毫。” 坐在上位的苏瑶在师爷第一声大喊时就回了神,饶是她没审过案子,也听出了李四证词里的不对劲。 见下方的掌柜哭得凄惨,以为他是受了冤枉才会如此伤心,然而他的言语之中竟有贿赂之意,苏瑶眉头微皱,正要开口,人群中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难道县令大人断案还要收取百姓钱财?” 要说的话被堵了回去,苏瑶抬头望去,是个穿着淡青色衣服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浓密的头发用一根玉簪高高束起,模样生得很是俊俏。 苏瑶总觉得有什么违和感出现在这人身上,但一时又说不出来。 围观的百姓本就对这位糊涂县令心生不满,听了这话,更是议论纷纷,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这糊涂县令肯定又要判冤案了。” “以前是办案不分青红宅白,现在居然还想收受贿赂。” “当堂贿赂朝廷命官,这掌柜的就是没杀人也有罪了。” “谁说不是呢?谁让咱们摊上这么个县令。” -- 第2页 “要是县令大人办案时真的能明察秋毫,谁会想着贿赂?” ...... 跪着的李四听了,更是不依不饶。 “好你个王安,公堂之上竟然想贿赂县令大人,如此胆大包天,你还敢说没害人?” 面对他的厉声呵斥以及围观百姓的议论,王安的脸色更白了,他真是糊涂了,居然当堂说出贿赂县令大人的话。 就算大人真的有意,他当众说出来,这无外乎是给县令扣上贪/污的罪名。 想及此,王安险些晕过去,这一劫他怕是躲不过去了。就像旁人说的,县令大人要是真的能明察秋毫,他又怎会出此下策? 听着百姓的议论,苏瑶心里也是凉了一大截,没想到原主在当地百姓眼里如此不堪,这叫她如何完成系统交待的任务? 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居然穿成了一本书里判了许多冤假错案的同名女县令,惹得百姓怨声载道,恨不得朝廷早日惩办了她。 她必须尽快得到当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百姓的好感度,才能化险为夷,扭转小说中发配边疆惨死边关的结局。 系统上一秒给她介绍完大致情况,并给她绑定上验尸的技能,下一秒就有衙役来禀告说府衙前有人击鼓,出了命案。 直到坐在堂上,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然而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苏瑶学着电视里县老爷地架势,将手下的惊堂木一拍:“肃静。” 嘈杂的衙门一下子变得安静极了,苏瑶觉得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有打量的,有鄙夷的,有不屑的,面对这些不善的眼神,她有些心虚地收回手绞着衣袖。 她不知道该怎么审理这个案子,而且她现在还有被嫌疑人贿赂的嫌疑,处境也很尴尬。 系统不知道哪去了,喊了半天都没应。 慌乱的视线在人群中搜寻,最后她将目光定在坐在下方正奋笔疾书的某人。 “师爷可有什么要问的?” 丁元写字的手一顿,诧异地看着冲他微笑的县令,这诧异也只在一瞬间。 虽然不知一向对他没好脸色的大人,为何今日突然对他如此客气,还主动让他来审案子。 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还是很乐意来审这桩案子的。 放下笔,说出了让所有人都很惊诧的一句话。 “来人,王安口出狂言,有污大人清誉,拖下去杖责二十。” 本来在听到县令让师爷审理此案,王安心里还松了口气,以为有了一线生机,然而刚恢复的面色听到这句又变得青灰:“大人,草民只是一时心急才说了混账话,万不敢污蔑大人,求大人开恩啊!大人开恩啊!” 在王安的哀嚎中,衙役已在院中放了两把长椅,将人押在上面,举起板子打了起来。 且不说王安是否真的杀人,单就他当众贿赂县令,也应当给予惩戒。 这个道理苏瑶还是懂的,若是不对此做出回应,她就算没有受贿,也会被安上贪赃枉法的污名。 没想到师爷还挺为她着想的,这么看来原主也不是惹得所有人都讨厌。 幸好她还是有队友的。 一盏茶后,衙役将重伤的王安抬进来放在地上。 “李四唤你王安,王安可是你的大名?” “是。” “家住何处?作何营生?” “草民是桃李村人。因自家房多人少,又临近县城,夜晚落脚的行人多,故而将家中的空房收拾出来,办了间客栈,以维持家用。” 王安回答的声音相比之前微弱了不少,语速也缓慢了许多。 “你可知受害者姓名,家住何处,何时住进客栈又是何时离去,随身所带何物?” “客人是从武凌城来的,姓名草民不知,草民记得他是在昨日戌时三刻来到店内,今早卯时刚到就退了房,身上只有一个包袱。” “大人,草民知道的都说了,草民真的是冤枉的啊!” “呸!你冤什么冤,我可是看到你同那入店的客人起了争执,想必就是你怀恨在心将人杀害。” 坐在上方的苏瑶见李四神情激动,皱了下眉,她没错过王安被衙役拖出去时,李四脸上的幸灾乐祸以及眼底流露出的狠意。 于是她学着师爷的语气将心里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李四,我…咳,本官问你,那受害人投宿在来福客栈之中,你是如何知道的?你又怎么确定被害人和与王安起争执的是同一人?” 李四不知今日这位县令大人为何问的如此详细,但是不管怎样,只要案子定了自己就有赏银拿,想到银子李四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如实道来。 “回大人,小人昨晚卖柴回来路过王家客栈,瞧见王安同那客人起了争执,就在门口看了会热闹,所以小人记得那人的长相。” “你可知两人是因何起了争执?” “回大人,是因为银子。” “银子?” “没错,来福客栈住宿一晚是五十文,而那客人只想给四十文,掌柜的不同意,就吵起来了。争执的过程中那客人的包袱掉在地,小人瞧得清楚,那散落的包袱里有好几十两银子。” 苏瑶不解,既然两人是因十文钱起了争执,自己带的银子都叫人看了去,为什么不另外找一家住下? 换作是她,明明带够了银子,却还要跟店家为了十文钱磨嘴皮,最后还让店家看到了包袱里的银子,只会觉得面上挂不住,灰溜溜地离去。 -- 第3页 “既然起了争执,又为何还在来福客栈留宿?” “大人有所不知,从桃李村到汝阳县有半个时辰的脚程,城门每日戌时关上,那客人到了桃李村已经过了戌时进不了城,只有住进来福客栈。” 这么一来也就说得通了,苏瑶点点头又朝王安确认道:“王安,李四所说可是属实?” “回大人,确实如此,后来那位客人还是照价给了五十文住店。” “尸体现在何处?” 李四:“回大人,尸体还在村口的草丛里。” “好了,本官问完了。师爷如果没有要问的话,就让人签字画押吧。” 苏瑶说完没听到回应,抬头看去见人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仿佛不认识一样。 “师爷?” 丁元回过神来,连忙把口供写好,拿给两人画押。 看着两人签字画押的口供,苏瑶心里有了计较,拍案命令道:“将李四、王安二人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退堂!” 情况大概问明白了,但是接下来怎么审理怎么查,她还没有头绪,只能先将人关起来,找师爷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大人!” “你还有什么事?” “大人,王安是嫌犯,将他押入大牢实属正常,小人是证人,怎么也要被押入大牢?” “因为人也可能是你杀的。” 李四面色一变:“大人莫不是在同小人开玩笑?” “你看本官像是在同你开玩笑吗?既然你也看到了死者包袱里的钱财,尸体也是你发现的,或许就是你见银子起了歹心,候在客栈门外,趁客人早起赶路在村口将人杀害,夺取钱财,为摆脱罪名又嫁祸给客栈老板。如此看来,你也有杀人的嫌疑。” 李四一听这话急了,站起身带着惊慌与凶狠的口气说道:“大人如此替王安开脱罪名,莫非大人真的收了贿赂?想把罪名安在小人头上?” “大胆!空口污蔑本官,你也想挨板子?本官是根据你的口供合理推测,何来收受贿赂,替人开脱之说?” 李四依旧不死心:“大人,你以前判案不是这样的,你都是…” 还没等他说完,苏瑶面色一沉:“本官如何断案用得着你来教?再敢胡言,杖责五十。” 第2章 桃李村杀人案2 案子刚一结束,汝阳城内就热闹了起来,酒楼茶舍里的客人甚至于大街小巷的小贩都在谈论这位糊涂县令。 “听说了吗?咱们那位糊涂县令今日断案时竟一点也不糊涂。” 街头一个茶舍里,一个穿着粗布棉衣戴着棉帽的青年混混突然说了一句,瞬间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唉?怎么回事?你给我们说说。” 那混混见人们的兴趣被自己勾了起来,都翘首等着自己告诉他们,心里那点虚荣感得到了满足。 “桃李村的李四告王安杀人,想必大家都听说了。按以往县令大人的行事,应该直接把王安下狱定罪,还会给李四赏银,以嘉奖他检举有功。” “可是你们猜怎么着?县令大人非但没给李四赏银,还将他跟王安都给关了起来,说他也有杀人的嫌疑,还问了许多事情。” 众人听毕,脸上的表情不一。 茶舍中安静了一会儿,又响起了谈论的声音。 “这还是咱们的县令大人吗?” “难不成咱们这位大人突然转了性?” “这个不清楚。不过我还听说,县令今日就要去桃李村验尸。” 吃早茶的人越来越多,一位刚踏进茶舍的客人听到这句质问了起来。 “我今日也在门外听审,怎么没听着县令大人说要验尸?” “我表哥在衙门当差,我从他那听到的消息,说是退堂后大人亲口说的。” “可是咱们县里也没有仵作,如何验?” “听说是县令大人亲自验。” “你说咱们那位糊涂县令?她会验尸?你这消息准不准啊?” “管他呢,下午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坐在茶馆角落里的一个年轻男子,听着众人的谈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验尸?有趣。” 坐在他旁边一名侍卫打扮的人问道:“公子想去看?” “左右也无事,不如去看看这位百姓口中的糊涂县令大人是如何验尸的。” 今日的堂审他也听了,虽有纰漏,但也算是有逻辑可循,不像是传闻中只听片面之词就妄下结论的糊涂县令。 而且城里的百姓都对今日的情况如此惊奇,难不成这位县令被掉了包? “可是公子,咱们不是来调查梁王谋反一事吗?怎么会无事呢?去看一个县令验尸,不是耽误事情么?” “梁王的事不急,他又不是明天就要谋反,咱们先去看看热闹。” 清辉:“......” 也不知道皇上咋想的,居然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他们王爷。 本来十来天的路程,偏偏走了一个月,路上不管碰到什么热闹的事情,都要去看一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梁王谋反的事情给调查清楚。 这边众人就着今日这事纷纷猜测,而当事人苏瑶在吩咐几个衙役先行前往桃李村看好尸首并且准备好验尸的工具后,就坐在桌子前写写画画。 看着纸上理清楚的时间线,苏瑶凭着才学了一个学期的刑侦专业知识来思考今日的案情。 -- 第4页 如果真如李四所说,是王安因为几句口角就蓄意杀人有些不太现实,而如果是见财起意那就说不准了。 可如果是李四见财起意,杀人夺财后嫁祸给王安也不是没可能。 可是一般这种情况,犯人是不会把自己看见被害人包袱里银子的事说出来,因为怕被怀疑。 除非李四是个心大的或者他认为就算说出来也没什么又或者杀人凶手不是他。 还有李四为何一口咬定是王安杀了人呢? 苏瑶烦躁地咬着笔头,思绪突然被打断。 “大人,你找我?” “你来了。” 看到来人苏瑶起身热情地招呼他入座。 “感谢师爷今日在堂上帮我解围。” 还没来得及坐下的丁元又站了起来,连忙撇清关系。 “大人误会了。属下如此,是为了自己。” “什么?” “在百姓看来,若大人贪污,属下定当是同伙。” “......”靠!原来是怕被当成同伙。 “所以大人不必言谢,属下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闻言苏瑶嘴角抽了抽,看来自己真的是孤家寡人,连个帮手都没有了。 不过这人也还算诚实。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师爷再做个好人,给王安找个大夫瞧瞧,别真打坏了人。” 苏瑶说完这话就觉得丁元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一样,就跟今日在堂上看她的表情一样,就跟她说错了话似的。 “大人今日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听到这话,苏瑶心里咯噔一下,感觉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强压下心里地不安,反问过去。 “以往大人办案就一句话。” 遭了,她怎么把自己不是原主的这件事情给忘了,只顾着用自己的思维方式来看待这件案子,忘记了原主的习惯。看来就算是穿书,她这个记性不好的毛病也跟着来了。 “什么话?” “为何别人只指认你,不说旁人,肯定是你平日里坏事做多了。” 今日在堂上他听到苏瑶的问话以及后面的推理,震惊不已:大人的心思何时这般缜密?又何时有了成形的逻辑? “这都是什么奇葩的谬论。” 苏瑶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给说了出来。 说完就发现对方又是一道怀疑的眼神望着自己,苏瑶心里忐忑,难道他发现自己不是原主了? “还有,大人从来不会对属下如此客气,更不会称属下为师爷。” “这个......” “以往像这种案子,大人都是当堂判刑,如今属下不过是打了王安几板子,大人就要给他找大夫治伤,这是为何?”虽然县令断案不行,但他心里清楚她是不会收受贿赂的。 丁元说一句,苏瑶心里就凉一分。 面对他的质问,苏瑶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应对的说法,情急之下便想到了下午要去桃李村验尸。 “因为...因为我下午要去桃李村验尸,得把他带着,怕他伤得太重影响行程,所以才让你找大夫给他看看。” “哦?说起验尸,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赐教。” “你…你说。” “看到尸体都会吓晕的县令大人何时学会验尸了?” “所以…你到底是谁?” 这一句重重地击在了苏瑶的心上,令她措手不及。 “我…我…” 支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在苏瑶打算破罐子破摔,装疯卖傻时,脑子里响起了一道声音。 苏瑶咳了两声定了神,与丁元拉开距离,又瞧了对方两眼,见他一副听不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样子,整理好衣袖,在做这一系列动作的同时脑子里也在飞快地组织语言。 “我当然是县令大人了。至于验尸嘛,那是本大人的看家本领,什么看见尸体会晕倒,那都是我装的。” “装的?”丁元想起第一次去案发现场时,她看到尸体直愣愣地倒下去的情景,一脸不相信。 “对啊。偷偷告诉你,我是昨晚做了个噩梦,梦里有个人告诉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地断案,否则我这条小命会不保的。所以啊,我决定痛改前非,要好好的办清楚案子,还百姓一个公道。” “怎么?你还不信?我可是把我的秘密都跟你说了。” 丁元:“......”你说什么秘密了? 苏瑶神秘兮兮地跟他说完,见对方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 咬咬牙,她豁出去了,反正丢脸的不是她。 “既然你还不信,那本大人可得使出杀手锏了。” 丁元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师爷给李家小姐写的......” 苏瑶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巴,看见丁元那急得通红的脸,就知道事情成了。 “你答应过不说出来的。” “那不是你怀疑我,我只能拿这件事来证明喽。谁让这事儿只有我们俩知道。”苏瑶拉开他的手说道:“怎么样?师爷这下总该相信了吧。” 丁元松了口气,他给李家小姐写情书的事确实只有他们俩知道。收起了藏在袖中的匕首,看来今日县令大人奇怪的举止,不是因为被人掉包,可能是又在发什么疯吧。 “是属下多虑了,还请大人见谅。” “好说,好说。本大人现在还得痛改前非,保住这条小命,所以这次的案子怎么审理还请师爷从旁指点。” -- 第5页 没想到这个糊涂县令还是个迷信的,丁元心里对她的不屑又加了几分。 “那也得大人听得进去才行。” “只要师爷说的在理,一定听。” 以前他劝了那么多都不管用,丁元不相信她会因为一个所谓的噩梦而改变,因此也没再说什么。 被这么一搅和,苏瑶也没了同他交流案情的心思,将人打发走后,关紧了门窗。 “系统,你还在吗?” “在。” “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这里的所有人都对原主没好感,我怎么可能在短短五个月内就获得当地95%以上百姓的好感度?” “这是上级规定,本系统只负责派发任务。而你作为宿主想要活命,就得按时完成任务。” 系统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惹得苏瑶炸毛。 “谁想要这个破任务,还不是你们把我弄过来的?赶快把我送回去。刚才在公堂上喊了你半天都不出来,这会儿冒出来是干嘛的?难道就为了跟我说丁元和李家小姐的事?” 刚才就是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教她怎么打消丁元对她的怀疑。 原主的记忆太杂了,她刚才心思都在案子上,没工夫去理这混乱的记忆。 系统的话里还带着丝嘲讽的意味:“我来是因为想起来还有件事没办,谁知道才这么一会儿,你就被人怀疑了。” “还有,你回不去了,你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是睡了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死了?你骗我!” “你是过马路被车撞,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没救活。” 苏瑶的脑海里闪过断断续续的画面,接着又响起汽车的鸣笛声,行人的叫喊声,警笛声,以及…救护车的声音。 隐约记起自己是看到对面的大树下有个小报亭,想过去买份杂志,结果被歹徒开的超速车撞飞了出去… “好了,别难受了,这不是还有个活下来的机会吗?” “我回来就是要给你绑定个武功高手的属性,免得你任务还没完成,小命又丢了。” 系统看她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是被打击到了,便安慰了两句。 “早知道老子英年早逝,应该先找个男朋友,体会一下恋爱的滋味。” 系统:“......”你也就这点追求。 第3章 桃李村杀人案3 午时刚过,桃李村前的山脚下,已经聚集了许多前来观看县令验尸的百姓。 先行的衙役已经将尸体保护了起来,不准任何人靠近。 一旁的桌案上摆放着验尸的工具。 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有谈论凶手的,有讨论死者的,更多的是关于即将前来验尸的县令大人的议论,这让严冬宁静的村口一下子喧闹了起来。 不多会儿,通往县城的小路上传来马蹄声和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驶来的马车架子上坐着师爷和一名车夫,至于马车里坐的是谁,不言而喻。 苏瑶下了马车,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问了车夫在路上用了多长时间。 得到的答案是大约两刻钟,也就是半个小时。李四在堂上的口供是从县城到桃李村要半个时辰的脚程。 他们坐的马车,比走路快一半也是正常。这么看来,李四证词中有关时间的线索应当是无误的。 围观的人们见到县令来了,也没要衙役们吆喝,自行分散在道路两边。 看着两边围了这么多人,苏瑶觉得自己的压力更大了,迈着小步往尸体的方向走去,然而距离太近,没走几步就到了跟前。 当初为了后续专业课的学习以及毕业后尽快地适应工作环境,苏瑶趁着暑假在医院的太平间待了两个月练胆量。 从一开始怕的要死到最后敢一个人在太平间隔壁的小房子里睡觉,胆量大的不是一丁点。 所以这会儿见到尸体,苏瑶心里也不犯怵。 只见尸体仰面头朝西躺在草丛里,双目微睁,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匕首,胸前的衣襟已经□□涸的血液染成黑红色。 “你们可有翻弄过?” “回大人,没有。属下们赶到时,尸体就是仰面躺在地上的。” 衙役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递给苏瑶。 “大人,这是我们在尸体旁边发现的。” 苏瑶接过来翻看了一下,一个是证明身份的文谍,另一样则是一本诗经,她翻看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异常。 “李昌,江西武凌人氏,乾元十一年生人。” 藏在人群中的清辉听到这个名字,不由低呼出声:“公子,梁王不是有个江西的高级幕僚,名叫李昌吗?” 江寒在这大冷天依旧扇动着手里那把折扇,扇子一挥,就把周遭的冷气都给扇了过来,硬生生地将他旁边的几人都给冻走了。 收起扇子,一拍掌心。 “所以啊,这看热闹也有看热闹的好处。你瞧瞧,这线索不是自己送上门了么?”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 眼瞅着有了点线索,清辉本想借此转移他家公子的视线,让他顺着线索去调查,别在这看什么验尸了,可是才说了一半又被打断了。 “不急,先看验尸。”说着又展开那把扇子,手腕微动扇着轻风。 -- 第6页 清辉:“......”得,注意力又没转移成功。 丁元:“大人先去验尸,这东西还是先给属下保管吧。” 苏瑶慢悠悠地将这两样东西递给丁元,又不慌不忙地挪到桌子旁拿了把剪刀,企图拖延一点时间。 她夸下海口来验尸,就是因为有个验尸技能,才有恃无恐。 然而系统在给她绑了武功高手的属性后又不知跑哪去了,也没跟她说怎么启用,她也没来得及问验尸技能怎么使用。 来的路上,她坐在马车里,一直在脑海里呼叫系统,然而没反应。 这会儿苏瑶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就怕等会闹出什么笑话来,不好收场。 现在那么多视线落在她身上,苏瑶也只能硬着头皮在尸体旁蹲下,深吸了口气,举起剪刀,将死者伤口附近的布料剪开。 尸体已经被冻得僵硬,外翻的伤口处流出的血液早已在寒冷的天气中凝固了,将一部分衣服与皮肤冻在了一起。 苏瑶正欲让人取些温水来,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方框,接着又出现一连串的文字。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用手腕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那些浮在半空的文字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多了起来。 她惊诧之余扭过头,想问问别人有没有看到,却见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 丁元见苏瑶只剪了一块布料就顿住了,好半天都没动作,正要开口询问,就见她忽然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似乎是要询问什么。 “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 “没…没有。” 按理说,围观的这些人要是看见了,早就惊呼出声,哪里还要自己询问? 苏瑶心想,难不成这凭空出现的字只有她能看得到? 凝神看向那些文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想必这就是系统给她绑定的验尸技能,只要她将死者的伤口观察一遍,这个验尸技能就能自动给出结论。 仔细将眼前出现的文字浏览了一遍: 死者年龄四十三岁,身高七尺,双目圆瞪,嘴巴微张,头发散乱,衣服有撕扯的痕迹,双手手指微微曲起,死前与人剧烈搏斗过。 右边胸口有一个深约一寸半,宽约两寸的伤口。 致命伤在左边胸口,深约两寸半,宽一寸余。 结论:凶手是个年轻的男子,身高七尺半(相当于一米七五),是个左撇子,在与被害人撕扯中,先将匕首刺入死者右边胸膛,而后拔出刺入左边心脏,死者当场毙命。根据尸体的冻僵程度,案发时间在今日的卯时,距离现在三个多时辰。 看完自动弹出的验尸报告,苏瑶立马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可以先根据左撇子这一线索,来判断凶手是不是李四与王安。 右撇子满大街都有,左撇子却很少见。 围观的人见苏瑶蹲在那里,保持同一个姿势有半个时辰了,还不见有什么发现。 于是三五个人聚在一起,又开始了窃窃私语,不外乎在说,这个糊涂县令又在装神弄鬼,不会装会之类的,言语之中皆是轻蔑之气。 “大人莫不是蹲在地上时间长了,腿麻起不来了?要不要在下扶一把?” 苏瑶问声望去,又看到了今日在堂上说她收受贿赂的那个人,好巧不巧,刚才那句轻佻的话也是从他嘴里出来的。 看到他,苏瑶心里那说不出的违和感又出现了。 “不用。” 苏瑶说着正准备站起身,然而双腿使不出力气,起到一半又从小腿处传来阵阵的酥麻感。 看着对方戏谑的眼神,苏瑶一口气憋在心里,强忍着不适,站直了身子。 踉跄了一步,头还有点发晕。 “大人的腿要是真麻了,也不要耻于说出口,若是因为血脉不通,导致双腿残废,可就损失大了。在下正好会点医术,大人要不要扎几针?” 扶着身边的大树站定,苏瑶将他上下打量了几遍,最终将视线定在他手里的折扇上,怪不得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在这。 大冬天的,身上穿着厚棉衣,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扇风。 不是装B就是脑子有病。 “你的关心,本大人心领了。不过公子若是真懂医术的话,还是先给自己的脑袋扎上几针,治治这大冬天穿棉衣还要摇扇子的怪病。” 江寒闻言摇扇子的手一顿,收了折扇往掌心一拍:“大人不愧是慧眼如珠,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怪病,只是在下多年养成的习惯罢了。大人若是无恙,在下也不必多虑了。” 说完,话锋一转:“大人验尸半个时辰,想必是有收获的,不如跟我们说说验尸的结果?” 江寒说这话时特地加重了“半个时辰”这四个字。 一般仵作验尸,验得仔细点,花费半个时辰也说的过去,只是苏瑶验尸只在尸体旁蹲了半个时辰,其他什么也没做,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收获自然是有的,只不过这验尸结果关系到本案的案情,本官不便对外人道。” 苏瑶没时间跟他耍嘴皮子,吩咐了衙役将尸体运回县衙。 “李四,王安二人何在?” 两人哆哆嗦嗦走上前,那李四许是在牢里走了一遭的缘故,脸色煞白,也没了先前的胆子:“大人,小人在。” 苏瑶绕着二人上下打量了一圈,发现这二人的身高都在一米七五左右,看来从身高上是排除不了了。 -- 第7页 “如今你二人都有杀人的嫌疑,但是本大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定你们的罪。” “谢大人。” “先别急着谢,这样吧,等会儿你们二人当着本官的面每人绣一朵牡丹,谁绣得好本大人就免了谁的罪。” 丁元皱眉:“大人,这怕是不妥吧?” 王安连忙跪在地上扣了几个响头:“是啊大人,这,这小人平日里连针都没拿过,压根儿就不会绣什么牡丹,就是秀出来那也是不堪入目,大人还是饶了小人吧。” “谁要是不听,本官立马定他的罪。”苏瑶受不住他这个大礼,连忙往旁边侧了几步。 既然在百姓心里原主是个糊涂县令,这种认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得了的,她何不揣着明白装糊涂来审理案件。 要是她突然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只怕会引起更多人的猜疑,就像今日丁元对她的猜疑一样。 围观的百姓见案情没有反转,反而又看到这糊涂县令瞎办案,骂骂咧咧地走了。 江寒望着苏瑶离去的背影,又摇起了他那把折扇,偏头说道:“清辉啊,你不是想让本公子早点办正事吗?” “是啊,您这一路上只顾着看热闹,属下还以为您把皇上交代的差事给忘了。一路上属下也没少提醒,可您都没听。” “本公子决定了现在就要去办皇上交代的差事。” 听到他这话,清辉激动得都快哭了,连忙问道:“去哪办?” “当然是去找县令大人了,他们在李昌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可能就是线索。” “找那个糊涂县令?” “哎?这话你就说错了。能怼得了你家公子我,她会是人们口中的糊涂县令么?” “也许人家就是糊涂才会怼你呢?您方才都听到了,看谁刺绣刺的好谁就无罪释放,这不是糊涂是什么?” 江寒叹了口气:“本公子怎么有你这么笨的随从。” 清辉一脸冤枉:“公子,我……” “别我了,人都走远了,还不快跟上去。” 清辉一脸委屈:“哦。” 第4章 桃李村杀人案4 来福客栈,说白了也就是农家的院子有几间空房,主人将它们收拾出来,在门口挂了个招牌,做着客栈的营生,就好比现在的民宿。 苏瑶刚踏进客栈的大门,一个奶凶奶凶的小娃子冲过来一边喊着一边将她往外推。 “坏人,不许你进我家,坏人。” 苏瑶一时不查,肚子被冲过来的小脑袋撞得生疼,弯腰捂着肚子,任由孩子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推搡,这都是哪家的熊孩子? 跟在后面的王安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慌忙跑进来,看到这一幕急忙开口:“志儿,不得无理。” 接着又跪在地上对苏瑶道:“大人息怒,这是草民的儿子,他才十岁什么都不懂。志儿,还不快给大人道歉。” 那小孩见到王安,声音带着哭腔,双眼红红的朝王安奔去,搂住脖子。 “爹,爹你回来了。” “爹,你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是不是会一直陪在志儿身边。” “爹,他们都说你被坏县令杀了……” 王安吓得立马捂住了儿子的嘴巴。 “志儿,不能胡说。爹这不是好好的嘛。” 听到这儿,苏瑶也明白了这孩子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原主能做到让小孩子都讨厌她,怕她,也是一种本事。 “小孩子也没多大力气,王掌柜还是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不能随便地跪在地上。” “谢大人。” 王安站起身,对苏瑶感激一笑,不管怎么说,这位县令大人在他儿子面前给了他足够的尊严。 “志儿,你娘呢?” “不知道,午饭过后有个叔叔来找娘,娘就跟他走了,让志儿待在家里不要出去。” “志儿可认得那个叔叔。” 小孩子摇摇头:“不认识。” 自己丈夫摊上人命案子,妻子要是因为在家照顾孩子没跟去衙门倒也罢了,怎么会丢下孩子不知去向?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你们几个出去找找。” “是。” 苏瑶将客栈内部打量了一圈,客栈总共有两层,桌子摆放整齐,柜台上的一支毛笔随意搁在打开的账本上。 “王安,死者生前住的是哪间房?” 得知自己媳妇不见了踪影,王安想出去找,可是他如今又摊上命案,实在走不开。 “在二楼,楼梯左边第一间。” “带本官去看看。” “好。”王安抱起儿子,走在前面领众人上了楼。 几人踩在楼梯上,年久的木板发出吱呀的声音。 “大人,就是这间。”王安将孩子放下,推开房门,将人请了进去。 被子整齐地叠放在床上,房内干净整洁,没有异味,也没发现异样的地方。 “王安,你家里可有针线?” “有,草民这就去拿。” 王安出去后,没听到下楼的声音,没一会就见他端着一个针线笸箩进来了。 “很好,你们二人现在就坐在这里每人绣一副牡丹。” “这…是。” 王安没有办法拒绝,即使他不会刺绣,但这也是他保住性命的一个机会,只得拿起针穿上线来刺绣。 -- 第8页 相比较王安满头大汗,不时还要扎个手。李四就显得熟练多了,银针在他手里穿来隐去,没一会儿,白色的绸布上就出现了一片花瓣。 苏瑶看着两人的动作,不放过一丝微小的细节,盯得有些犯困就吩咐衙役去沏了一壶茶。 她都说了谁绣得好就免谁的罪,这两人为了摆脱嫌疑应该用的都是自己平常最习惯用的手。 可是两人用的都是右手,这都快绣完了,也没见换过手。 可见这两人都不是左撇子,难道凶手另有其人?那会是谁呢? 苏瑶刚喝了一口茶,就听到李四说了句:“大人,小人绣好了。” “这么快?拿给我看看。” 一朵小巧艳丽的牡丹映入眼帘,针脚细密,错落有致。 “李四,没想到你人长得五大三粗,这针线活也是不赖啊。” 听到夸奖,李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谦虚笑道:“大人抬举了,小人光棍一个,这都是平日里缝补衣服练出来的。” “看不出来,你还挺勤俭持家的。” “大人就别取笑了。小人身无长处,只会靠砍柴卖些银子换酒吃,这衣服能将就那就将就一点。” 两人说话间,王安也将绣好的牡丹递给了苏瑶。 “嗯,绣得也不错。就是比李四的差了点。” 苏瑶说这话都是抬举了他,这绣的岂止是差了点,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李四听到这话,心里提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他在牢里待的那一个时辰里,恐惧就尤如无处不透的风,慢慢浸满他的全身,他怕自己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王安也知道是因为儿子在跟前,县令这是给了他面子,看来杀人的罪名他是真的躲不过去了。 如今看来,这位县令为人不错,就是在公事上能力差点。 事已至此,他再怎么喊冤也无济于事。比起以前那些被判了冤案的人,他还能回趟家见到儿子,就是死也瞑目了。 “求大人允许草民把儿子安置好,草民定当跟大人回去领罪。。” “领罪?领什么罪?”苏瑶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这会儿故意装糊涂反问道。 苏瑶这副样子倒是把王安给弄懵了,他以为是儿子在跟前,县令不好明说,于是就找了个由头将儿子哄到屋外。 “大人不是说,谁绣得好就免了谁的罪,如今草民……” 苏瑶淡笑道:“看来掌柜的是没听清本大人的意思。那本大人就重新说一遍,本大人是说,你们两个都绣得好。” “这……” “还没明白?” 王安摇摇头,他实在摸不清楚这位县令大人什么意思。 “本大人觉得你们两人的牡丹绣的都好,所以决定…不治罪了。” 听到县令说不治罪,王安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下子从大悲变成大喜,激动得哭了出来。 “谢大人,谢大人啊!” 苏瑶扶起王安:“不过,罪是不治了,本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们,你们得如实招来。” “没问题,大人您尽管问,只要是草民知道的一定说。” 在屋外的王志听到自己爹爹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在门上捶着:“爹,爹,爹你怎么了?” 王安得到苏瑶的默许,急忙开口将儿子抱在怀里。 “爹没事,爹只是太高兴了。” “高兴你为什么哭啊?” 王安抬起衣袖擦了擦涕泗横流的脸:“爹没哭,没哭。” 这边父子两人说着,苏瑶就先问了李四:“李四,本官问你,你是什么时辰发现死者的?” “回大人,是卯时过半。” “既然你卯时就发现了死者,为何到辰时才来县衙报案?这中间一个多时辰你去哪了?干了什么?” “从实招来。” 李四不明白这县令大人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前一秒还跟你有说有笑,下一秒就翻了脸了,还有这罪说不治就不治了。 当然,他更没想到县令大人会问这件事,他抬头心虚地看了一眼王安,得到的却是对方的白眼与一句冷哼。 当下跪在地上:“小人知错了,请大人饶命啊!” 苏瑶看到两人无声的交流,猜到二人肯定有什么纠葛,现在又听到李四认错的话,顿觉自己是问到点子上了,当下冷着脸道:“你错在哪了?” “小人错在不该用人命关天的大事来讹人钱财。小人早上上山砍柴,发现倒在血泊之中的人是前一晚在来福客栈的宿客。因日前王安不肯与小人赊账,小人就怀恨在心,想借此从他那讹点银子,可是他不肯给,小人一气之下就…就将他告上了公堂。” “胡闹,人命关天的大事,岂容你如此随意构陷他人。”苏瑶听着是怒火中烧,一怒之下拍案而起。 这案子要是真的让那糊涂县令办了,又要罔送一条性命。 “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岂容你这般儿戏。” 苏瑶端起茶,连喝了几杯压下心里的火气,这才发现房内的其他人看向她的眼神透着古怪。 “你们看什么?难道本大人说错话了?” 一名衙役回道:“没有。” 一直沉默的丁元看了她半晌才回道:“大人是没说错话,可是刚才那番话最不会说出口的人就是大人你。” -- 第9页 苏瑶一噎,要说真正罔送性命的还是原先的那个糊涂县令,而她现在就是那个糊涂县令,骂李四等于骂她自己。 心虚地坐回去,清了清嗓子以缓解尴尬的气氛。 “你可曾见过凶手?” “回大人的话,小人没见过凶手,小人看见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苏瑶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开口道:“你先起来吧,你的账以后再算。” “谢大人。” 李四如蒙大赦,连忙起身,站在一旁。 苏瑶又看向王安问道:“王安,你说死者退房时有人看见,那你说说是谁看见的。” “回大人,也是一位昨日投宿的客人,今早那位客官退房后他也就跟着退房走了。” “走了?你可看到他往什么方向去的?” “当然是进汝阳城了。” 汝阳城?那不是跟死者走的是一个方向,同时间退房,走的又是同一段路程,两人路上兴许还能遇到。 想到这,苏瑶觉得这可能是个线索,连忙问:“你可还记得那人的长相?” “记得。” “那人的长相你可画的出来。” “能。” 苏瑶让人准备笔墨,王安坐在桌前,毛笔在纸上勾勾画画,没一会儿,纸上就出现了一名中年男子的画像。 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爹,这不是那个叔叔吗?” 王安疑惑,这人住宿的时候儿子已经睡着了,早上退房的时候也没起,怎么会认识这个人? 于是问道:“哪个叔叔?” “就是把娘叫走的那个叔叔啊,爹,你是不是认识他?我想娘了,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王安大惊:“你娘是他带走的?” “是啊。” 苏瑶:“尊夫人可认识这人。” 王安摇头:“不认识,草民和孩子他娘是同村的,她家里的人草民都认识。” 苏瑶疑惑,前一晚住宿的客人,第二天为什么要来找店主的夫人,而身为孩子的母亲,为什么在丈夫身处衙门不知生死时,独留一个孩童在家跟一个陌生人走了呢? 思忖了片刻,苏瑶像是想到什么,大呼一声:“遭了,不好!” 第5章 桃李村杀人案5 桃李村外的树林里,江寒摇着扇子,正数落着清辉。 “你看看你,让你那么啰嗦,这下好了,跟丢了吧。” 清辉小声地嘟囔着:“又不是我的错,是您非要往这边走的。” 之前明明跟的好好的,是公子非说那边岔路的风景好,要过去看看,现在人跟丢了,也迷路了,还往他身上推责任,清辉觉得自己真是委屈极了。 “你还敢顶嘴?” “不敢。” “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公子真是冤枉属…” “嘘!” 江寒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制止了清辉的抱怨。 闭上眼睛,仔细听去,树林中隐约有踩踏树枝的声音传来,其中还夹杂着男人的呵斥以及几声女人的呼救。 睁开眼睛见清辉盯着自己看,沉着脸呵斥道:“看我干嘛?还不去救人。” 清辉一脸好奇地问道:“公子,你现在不是武功尽失了么?怎么还能听到几十里开外的声音?” 江寒一听立马得意地说道:“你家公子的实力能跟普通人相提并论么?还不快去救人?” “对,您不是普通人。普通人中不了您这个毒,您看,离京前两日,属下跟您一起去的梁王府,偏就属下这个普通人没中毒。” “嘿,你......” 江寒收起扇子就要往他头上敲,清辉见状立马躲远了。 “公子息怒,属下这就去救人。” 看着清辉闪了几下就没影了,江寒低笑:“这小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看来,不收拾一下是不行了。” 寒冬的树林里,外出觅食的鸟儿极少,偶尔传来几声鸟儿的低鸣,为空旷的树林添了一分生机。 光秃的树枝上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微风从林中穿过,时不时掀飞一片雪花,纷飞的雪花在空中短暂停留了一会落在了地上,被尘土掩盖了去。 林中的地上杂乱地躺着掉落的树枝以及还未腐烂的叶子,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江寒到的时候,就见清辉身边多了个年轻的妇人,妇人低声啜泣,头发微乱,衣衫不整,脸颊上是清晰可见的手掌印。 “公子,让那人给跑了。” “跑了?” “看来你这个武功尚在的普通人不怎么顶用啊。” 清辉被说得面色涨红,刚才他还在嘲笑公子失了武功,如今他这个功力尚在的人连个歹人都抓不住,属实有些掉面子。 “你是何人?” 那妇人抹了抹眼泪,轻声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民妇王刘氏,家住桃李村,今日被歹人拐骗至此,幸得两位公子相救。” 桃李村?江寒同清辉对视了一眼,他们在林子里迷了路,这人又是附近村里的,肯定认识路,正好可以跟着她出林子。 “夫人不必多礼,我们二人正要去桃李村,不如一起,路上也有个照应。” 那妇人面色憔悴,眼眶红肿,没心思同他们深入交谈,志儿如今一个人在家,她得赶快回去。 -- 第10页 “如此就有劳二位公子了。” 几人走了一刻钟就到了主路,望着面前那片树林,江寒难以相信这么容易就从林子里出来了。 “公子,那两个人不就是跟在县令身边的衙役吗?” 江寒顺着清辉指着的地方望去,只见身穿官服的两名衙役正拦着路人问着什么。 只见那路人摇摇头走了,江寒上前拦住两名衙役。 “二位差爷今日可是跟随县令大人来验尸的?” 那两名衙役听他这么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没错,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寒笑道:“我们二人找县令大人有事商量。” 一名胖乎乎的衙役看了他半晌,才想起来今日见过他:“咦?你不是今日顶撞大人的那个人吗?” “正是在下。”江寒拱手道。 失魂落魄的妇人听到这边的动静,抬眼看到身着官服的人,急忙上前问道:“官爷,你们可知王安的案子怎么样了?” “你是?” “我是来福客栈的老板娘,两位官爷,我们家掌柜的真的没有杀人啊!他是被冤枉的!” 两名衙役一听他们要找的人就在面前,面露喜色。他们俩把村子都给找遍了没找着人,也不敢回客栈去,只得溜到村外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给碰着了。 “你是老板娘?县令大人正找你呢。” 王刘氏听到县令派人出来找她,吓得她本就苍白的脸更加看不到血色。 “县令大人找我做什么?难不成她也要杀我?”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县令大人如今就在你家等着呢。” 王刘氏一听那个糊涂县令正在自己家中,吓得差点晕过去:“我家?那我儿子怎么样了?” “你儿子如今跟他爹在一起呢。” 衙役的本意是你儿子跟你丈夫如今都在家里呢。可是这话听在王刘氏耳里,就是自己儿子也遭了毒手了。 “志儿…” 妇人哀叫一声,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衙役奇怪道:“这怎么就晕了呢。” “罢了,只能将她背回去了。” 比较瘦的衙役将人背起来,又对江寒道:“你们俩也跟着走一趟吧。” 来福客栈内。 江寒前脚刚踏进客栈,就见苏瑶神色慌张地从楼上的房间冲了出来。 “大人慌慌张张地是要去哪?” 一天见到三次,就算苏瑶记性再不好,也能听出这个欠扁的声音。 下楼梯的脚步一顿,扶着栏杆站在楼梯的转角处,非常不友善地看着斜靠在门口,没有正形的某人。 “怎么又是你?” 江寒堆着笑脸道:“大人,好巧啊,咱们又遇到了。” 苏瑶脸色阴沉地盯着他:“巧?你该不会是在跟踪本官吧?” “本公子是正人君子,行事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做跟踪人那种宵小之徒才会做的事?” 苏瑶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你也算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会开口闭口都在诅咒她保残废吗? 落在后面的衙役此时也背着人进来了,将人放在椅子上:“大人,卑职将人给找回来了,只是人晕了过去。” 跟着跑出来的王安看到自己媳妇,连忙走下楼梯,来到跟前,伸出双手,想碰又不敢碰。 “媳妇,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啊。” “娘,你醒醒啊,娘…” 苏瑶下了楼梯走到跟前,只见妇人衣裳上有明显被人撕扯的痕迹,头发散乱,两颊已经红肿,嘴角青紫,明显遭人虐待过。 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无论在哪个时代,贞洁都是一个女人最干净的东西。 “怎么回事?” “这卑职也不知道,我们二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这副样子了,不过她当时是跟这两位公子在一起的。” 衙役很不厚道的将江寒给扯了进来。 苏瑶闻言看向依旧站在门口的人,那眼神仿佛在说:不解释一下? “看什么?本公子可是救了这位夫人。” 昏迷的王刘氏仿佛听到丈夫和儿子的声音,微微张开双眼。 “志儿…志儿…” “娘。” 她睁开双眼看到了丈夫跟儿子,嘴里喃喃道:“我这是死了吗?” 王安:“呸!说什么胡话呢,你活的好好的。” 王氏一把抓住王安的胳膊,眼里带着害怕与希望问道:“我还活着?那你是不是也活的好好的?” “那当然了。” “县令大人没治你的罪?” 王安为了让她安心,讨好地看向苏瑶,说道:“县令大人秉公办案,洗刷了我的冤屈。” “真的?你莫不是在唬我?” “怎么会呢,不信你问大人。” 苏瑶看出他的请求,也不吝啬于多说一次:“没错,本官已经审明案情,还了王掌柜清白。” “多谢大人。”王氏闻言,起身就要跪在地上,被苏瑶一把扶住了。 “王安没有杀人,本官还他清白也是应当的,不用行此大礼。” “这…”王氏被苏瑶这一番动作和说辞给愣住了,她疑惑地看向王安,县令大人什么时候如此客气还通人情了? 王安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 第11页 苏瑶将她扶坐回原位,手下能感受到她在发抖,温声说道:“你不要怕,本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大人,你说。” “丈夫摊上案子,你为何将儿子单独丢在家中,自己跟人走了?” 听到这个,王氏面色一变,先是惊恐万分而后低声哭了出来。 “大人,求您给民妇做主啊!” “你慢慢说,不急。” 王氏平静了下心情,缓了几口气,放开怀里的儿子。 “志儿,你自己去院里玩好不好?” “不要,志儿想陪着娘。”王志往她怀里一钻,双手搂得更紧了。 “志儿乖,你先出去玩,爹和娘一会儿就出去找你。” 但是任由两人怎么劝怎么哄,王志就是不肯松手,眼狂里甚至泛起了泪花。夫妻两人心疼儿子,也不想说重话。 苏瑶看王氏面色为难,猜想她要说出来的事并不想让自己儿子知道。 “你们夫妻二人累了一天,小孩子也跟着担惊受怕了一天,你们就先陪陪孩子,这件事等方便了再说。” 王氏闻言感激地看向苏瑶:“多谢大人。” 眼看天色已晚,一行人就留宿在了来福客栈。 第6章 桃李村杀人案6 墨黑的天空被一层雾气罩住,只能隐约看见几颗星星,就连丰满的月亮也被这迷雾遮掩,失了颜色。 来福客栈的院中有一颗大榕树,树干粗壮,枝桠密集,积雪与细长的冰锥将树干压得低了头。 若是夏夜,能在这样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乘凉,喝上一壶凉茶,听上几支小曲,也是一件乐事。 苏瑶此时就坐在榕树下的石凳上,单手撑着头,看向天空,身上穿的依旧是那件官服。 “苏大人夜里不在房里呆着,偏要跑出来吹这冷风,难道说大人是脑子糊涂,想在这冰天雪地里冷静冷静?” 这一份安静被打破,苏瑶微微蹙眉,又是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公子不在房里待着也跑到这雪地里,难不成也是脑子糊涂,想清醒清醒?” 江寒手里拿着一壶茶和两个茶杯,坐在苏瑶旁边的椅子上,倒了杯热茶递给苏瑶。 “非也,本公子是在房里看到大人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独自坐在寒风中,于心不忍,特地出来陪佳人一同赏月的。大人,尝尝?” 苏瑶接过茶杯,饮了一口:“茶是好茶,可惜人不是个正经人。想不到公子看着仪表堂堂,言语更像是个浪荡子,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在下不过是怜香惜玉罢了,大人何出此言呐。” 苏瑶冷笑一声:“公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既然大人看出来了,那在下就直问了。不知大人是如何审清案情,还王安清白的?难不成真的是靠绣品断案,王安绣得好,就免了他的罪?” 苏瑶拿过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放在掌心暖手,她坐在这里发了太长时间的呆,这会儿回过神,觉得身子有点冷。 “公子聪慧过人,不妨自己猜猜。” “在下又不是县令大人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大人是如何想的?” 苏瑶眸光定在眼前的茶杯上,今晚的月色很暗,客栈里亮起的灯光洒在她的后背上,茶水里看不到一丁点自己的影子,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开口道:“师爷也是来问本官这件事的吗?” 没听到对方的回话,苏瑶又说了句。 “师爷今日的话甚少,是在恼本官以绣品来断案的事?” 丁元冷淡的声音传来:“属下不敢。” “你怕是嘴上不敢,心里指不定怎么贬低本大人呢。” 苏瑶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只觉胃里暖烘烘的,叹了口气:“你们二人若是真想知道那就猜一猜,猜出来我就告诉你们。” 江寒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对着丁元说道:“没想到师爷会来,在下只备了两个茶杯。” 丁元走到苏瑶对面坐下:“我不渴。” “如此甚好,在下心里也不至过意不去。” 苏瑶懒得看他这副虚假的客套样,又倒了杯茶来暖手,可是茶水在寒冷的空气中凉的极快,如今这杯只是温热,不觉得怎么暖手。 偏在这时候,江寒又拿出他那把扇子摇着,扇出的风正对着苏瑶面门而来。 “在下猜测是因为左撇子。” 听他这么说,苏瑶来了兴趣:“哦?为何?” “因为匕首上的血手印是一个左手印。” 丁元闻言,仔细回想当时的场景,然而他当时的视线只在匕首上停留了一会儿,就移到别处,这会儿根本想不起来如此细节的画面。 苏瑶笑了:“想不到你的观察如此细致。” “大人谬赞了。” 苏瑶咬牙切齿地说着:“你要是能把你那破扇子收起来,本大人不仅赞赏你,还要谢谢你。” “这可不敢当,在下收了便是。”江寒听出她话里的威胁之意,轻笑了声,又将扇子合上了。 “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你说的没错,就是因为左手印。” “但不单单因为一个左手印。” 江寒微笑着:“还请大人赐教。” 苏瑶站起身走了几步,抬手从低处地榕树枝干上抓起一团雪,放在手里搓成球状。 -- 第12页 “伤口是从死者前胸刺入,死者衣裳凌乱,这说明死者生前与凶手是面对面地互搏,死者身上的伤口往左偏斜,右边的伤口比左边的宽但没有左边的伤口深,凶手定是先刺入右胸再拔出刺入左胸,造成的二次伤害才使得伤口有两寸之宽。” “再者一般人若是随身携带利器,肯定放在自己便于取用的地方,就像衙役的佩刀一般悬挂在身体的右侧。而死者身上的第一个伤口是在右边,那么凶手肯定是将凶器放在自己左边的腰上,又或是藏于右手袖中,方便左手拔出。所以本官断定凶手是个左撇子。” 江寒转着手里的折扇,听到苏瑶这一番分析,眼神不由亮了起来:“要说观察细致,在下还真不如大人。” 丁元听完,心里的震惊不小,大人当真是变了,同时也羞愧难当。 “所以大人就想出刺绣的方法来试探李四与王安?” “没错。如今有了结果,他们二人都不是左撇子。” “那真正的凶手岂不是已经跑了?线索就这么断了?” 苏瑶目光一沉:“不,他没跑。线索就在王氏身上。” 丁元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这个先不说了,等明日问过王氏再做打算。如今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死者李昌的尸体该怎么处理?怎么联系他的家人?” “这个大人不必多虑,同名同姓的人固然不少,但是到武凌城里打听一个四十三岁,又恰巧叫李昌的很容易。” “哦?师爷为何如此肯定?”她记得系统也是判定他是四十三岁。 “大人莫不是忘了,如今是万安八年,乾元十一年距今刚好四十三年。如果那本证明身份的文谍是受害者的话,那么他如今刚好四十有三。” 苏瑶心想,这验尸技能还挺灵,居然能根据尸体就能推算出死者准确的年龄。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你去办吧。” “是。” 江寒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哎呀,如今疑惑解除了,茶也喝完了,咱们还是就聊到这,各自回屋睡觉吧。” 进到房间的苏瑶解开外衣,泡了个热水脚后躺在床上。 闭目冥想时,突然发现了被自己忽略的一点。 今日王安试图当堂贿赂她,围观的百姓听了,所发表的言论皆是指责于她,没有人认为是王安杀了人,被人告发,心生畏惧想保全性命才贿赂她。 总而言之,就是百姓都不相信王安是杀人凶手,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百姓中难道就没有人怀疑过王安? 就算百姓认为她是个糊涂县令,不信任她,对她带有偏见。可是他们为什么不相信李四,而是一口咬定,她又要判冤案了呢? 第7章 桃李村杀人案7 阳光透过纸窗洒进房间,暖意抚上苏瑶安静的睡颜。 日头逐渐上升,阳光也更强了一点。昨夜结的冰,这会儿也开始融化,水滴落在窗台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苏瑶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双眼盯着床顶,迷糊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是穿到书里来了。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昨晚冷风吹久了,头有点胀疼。 起身穿好衣裳,端起架子上的脸盆准备出去打水洗个脸,刚打开门就看见王安夫妇正站在她的房门口,像是等了许久。 “大人。” “大人是要打水洗脸?哪能让大人亲自动手,草民这就去给您打盆热水来。”王安的视线落在苏瑶夹在身侧的脸盆上,立刻热情地伸手要将脸盆拿过来。 苏瑶侧了个身,阻止了王安。 “不麻烦掌柜了,本官正要下楼洗漱顺便吃个早饭。” 虽然她现在是县令大人,但是她习惯了凡是自己动手,突然有人伺候她还真不自在。 “木盆重,还是草民帮您拿着吧。” “掌柜的有伤在身,只管前面引路便是,这点重量本官还是拿得动的。” 王安感激地看着苏瑶,弯腰拱手道:“说起这个,草民还要感谢大人,师爷已经告诉草民,是大人吩咐他给草民找的大夫,再拖个一两日,伤口处只怕会生上冻疮。” “师爷打你,不过是因为你在堂上说错了话,祸从口出,以后记得谨言慎行。” “草民谨记大人教诲。” 王安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强求:“大人请随草民来。” 等苏瑶洗漱好,王氏已将早饭摆放在了桌子上。 王氏昨夜听丈夫说了事情的始末,她不明白县令大人为什么突然之间变了,她也不想去明白,她只知道县令并没有听信李四的诬告要她丈夫的性命。 在她丈夫堂上言语无状时,也没有苛责于他。还给身在牢中的他找大夫治伤,在大人看来这或许是小事,但是在她看来这是天大的恩情。 苏瑶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很是疑惑,难不成这家人的胃口好? “怎么这么多。” “不多,民妇不知道大人喜欢吃什么,所以每样都做了点,一直放在锅里热着,就等着大人起来用膳。大人尝尝合不合胃口。” 苏瑶小时候家境贫寒,长大后生活是好了点,但是每顿饭菜也是够吃就行,见不得铺张浪费。 王氏见她沉默不语,也不入座,以为她是不喜欢自己做的饭菜。面对突然性情大变的县令,她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来灾祸。 -- 第13页 于是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要是不喜欢,民妇再去做几样。” 苏瑶明白过来这些都是给她准备的,准备这么多饭菜也是想讨好她吧,见她谨小慎微的样子,也不忍苛责。 “没有,本大人不挑嘴。只是劳烦你早起准备这么多,吃不完太浪费了。” 王氏听着松了一口气:“大人不必担心,如今天气寒冷,饭菜不易腐坏。大人若是吃不完,民妇也不敢浪费,留着下顿吃。” 苏瑶听她如此说,面色稍缓,刚入座就听到一道让她倒胃口的声音。 “这一桌子菜想必大人一个人也吃不完,为了不浪费粮食,在下就陪大人共食吧。” 江寒说着下了楼梯,很自然地走到桌旁坐了下来,察觉到一道锋利的视线落在身上,他才看向苏瑶问道:“县令大人不介意吧?” 王氏夹在中间很是为难,一位是县令,一位是她的恩公,偏着谁都不好。 苏瑶靠在椅背抢,双手抱胸,睨了他一眼:“公子既已入座,再问这句,岂不是多此一举?” “如此看来,大人是不介意了。” “本大人有说吗?” “大人没说,在下就当大人默许了。大人若是不吃,在下可就先动筷子了。” 江寒先是盛了一碗鸡蛋汤,而后又拿起一块馒头,掰开,夹了点咸菜。 正巧丁元和清辉也下楼入了座,苏瑶对站着的夫妇二人道:“这里还有这么多熟菜,我们几人吃不完,你们也一起坐下吃吧。” “这…民妇……” “既然大人发话了,咱们就坐下吧。” 王氏本想拒绝,听到丈夫这句也就住了口,一同入座。 果然是多几个人吃饭就是不一样,桌上的那盘烧鹅和醉翅,苏瑶只吃到两块,再去夹就没了。 王安夫妇有所顾忌,所以一直夹的是面前的那几样素材,吃的很少。 倒是江寒与清辉吃了不少,那碗汤喝完后,苏瑶就见他又盛了一碗米饭,桌上的荤菜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几人吃过饭,让人收拾了桌子,王氏才将昨日没说完的话娓娓道来:“民妇王氏,姓刘名秀,娘家也是桃李村的。” “昨日李四突然来到客栈,说民妇的相公杀了人,要相公拿出五十两银子来堵住他的嘴,否则他就将相公告上衙门,说…” 说到这,王氏顿住了,瞧了苏瑶一眼,不敢说下去。 苏瑶见她支支吾吾,双手不自在地绞着,眼底还带着丝惧怕。 看出她是在害怕自己,苏瑶安抚道:“你别怕,只管说出来就是。” 王氏深吸了口气,挺直身子道:“说…说县令大人糊涂至极,只要他将相公告上公堂,肯定落得个杀头的下场。相公不肯答应他的条件,两人就扭打着去了县城。” “民妇看着着急,想跟过去,可是顾忌到有小儿在家,只得在家陪着儿子,等待消息。眼见过了午时,人还没回来,民妇就慌了神,以为…以为相公已经遭遇不测。” “就在这时,前日宿在店里的一位客人来找民妇,说是他听说了此事,觉得相公不像是杀人凶手,又说他认识一个大官可以将人救出来,让民妇跟他一起去求那个官人。民妇当时只想将人救出来,没想太多,就让志儿待在家中,自己独身一人前去。想着若是自己也出了事,倒不至于连累儿子。” 说到这,王氏浑身发抖,王安将她的手牵过来握住,给她力量。 得到丈夫的鼓励,王氏颤着声音说了下去:“可是出了村口,那人并未带自己进城,并且声称他找的那个人在隔壁的杏花村游玩,走了一段路民妇发现不对劲,想要往回走。可是那人强行将民妇虏进了树林里,欲行…行不轨之事。” “民妇想要大声呼救,可是被那歹人捂住了口鼻,硬生生地拖进林子里。” “就在民妇要以死来护住贞操时,这两位公子出现救了民妇。” 王氏声音哽咽地说完,被王安搂在怀里轻声宽慰。 丁元从怀中拿出一张画像:“夫人说的可是这人?” “没错,就是他。”王氏充满恨意的眼神盯着画像上的人,恨不得活剐了他。 “师爷怎么认得他?” “哦,他就是……” 苏瑶开口打断了丁元的话:“他现在犯了一桩案子,本官正要逮捕他。” “求大人尽快将人抓获,还民妇一个公道。” 苏瑶应了声,让王安将人带回房间,安抚情绪。 “如今看来那名掳走老板娘的歹人很可能就是杀死李昌的凶手。” “属下这就让人贴出告示,通缉他。” “不,我们现在连他姓甚名谁住在哪都不知道,如此行事只会打草惊蛇,很可能让他逃走。” “那依大人的意思是?” 苏瑶思索了片刻,说出两个字:“结案。” “结案?” 如今凶手已经确定,应当早日抓获,怎么能草草结案? 相比丁元疑惑的神情,江寒双眼冒着金光,那模样,仿佛苏瑶是人见人爱的黄金珠宝。 “没错,放出风去,就说此案凶手已经找到,就是客栈的掌柜王安。” 她就是想让犯人放松戒心,以为她还是那个只会听信原告的糊涂县令,但是有一点让她犯了难。 -- 第14页 “可是,本官已经跟那王氏说已经断明案情,还了王安的清白。” “这就是大人方才打断属下说话的原因?” “没错。” 丁元大概摸清了她的想法:“大人是想让属下单独跟王安说出此事?” “没错,他对你比对我要信任得多。” “大人是要属下赌上自己的名声?” “师爷可敢?” 丁元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说了一句:“大人当真是变了。” 苏瑶知道他是应下了:“那你说说本大人变得是好还是不好啊?” “大人若是能如此下去,那是汝阳县百姓的福气。” --------------------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浪费粮食哟~ 第8章 桃李村杀人案8 当天下午,汝阳城内又沸腾了起来,原因还是出自这位县令大人。 望着远去的马车,百姓又聚在一起说着八卦。 “不是说去验尸了吗?怎么这会儿王安被押回来了,却不见李四,难道真是王安杀了人?” “哪里啊,你看县令大人像是个会验尸的吗?我听昨儿个去看验尸的人说,县令大人什么也没做,就在尸体边蹲了半个时辰。” “你听的那是前半部分,最重要的你还是没听到。” “那你给我们说说。” “这县令大人验尸的时候不仅什么也没做,甚至还说出了靠刺绣办案的昏招。” “刺绣怎么办案?” “就是让王安和李四各绣一朵牡丹花,谁绣的好看就免了谁的罪。如今看来,是王安绣的不好。” “咱门这位县令办案可是越来越离谱了,以后就自求多福喽。” “依我看呐,咱们回去还得跟自家娘儿们学学女工,关键时候这玩意儿能保命啊。” “大老爷们儿,拿个绣花针像什么话!” …… 县衙后堂的院内。 “辛苦掌柜的,烦劳你先在府内多住几日。” 他们为了让凶手相信已经结案,特意让王安坐在囚车里,趁着人最多的时候进城。 “你放心,本官已经派人在客栈内保护夫人。” “大人言重了,草民也想将那个衣冠禽兽尽早捉拿归案。”王安恨恨地说着,没想到自己差点给人当了替死鬼,媳妇也差点被人给侮辱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人给抓来,痛打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苏瑶点点头:“掌柜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师爷提出来。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待了。” “草民怎么着都行,大人有事就去忙吧。” 伴着清雅的梅花香气,苏瑶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屋内布置简单,除了实用的家具外,连个花瓶都没有。 房间里最多的就是书,各种各样的书,书架上、桌子都是散放的书,地上更是到处扔的都是书,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珠链和床幔都是偏深色的,整个房间的环境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看着陌生的房间,苏瑶心里说不出的惆怅。 随手捡起一本书,封面上写着探案集三个字,随意翻看了下,里面都是在说怎么断案的。走到桌旁放下,发现桌子上的几本书也是类似的。 想必原主也是很尽心地想去学怎么断案,但是有些东西并不是你尽了心就能办好的,努力的同时也要有悟性。 悟不出来,发费在上面的时间就是在浪费生命,也是在谋害生命。 令苏瑶奇怪的是,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当上县令的? 可惜系统又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 王安住进衙门的第二天,李四挑着两捆柴进城里叫卖。 得了半串铜钱,拎着壶酒,走到街旁的包子铺吃早饭。 包子铺里闹哄哄的,在吃饭的客人不少。其中一张桌子钱坐的人认出李四,起身将他拉过去同座。 “李四,听说你前日绣了朵牡丹花,入了县令大人的眼?” 李四一听这个,爽朗地笑了声:“哟,这事你也听说了?” 那人接着问:“你那朵牡丹带了么?拿出来给我们瞧瞧,也让大伙长长见识。” 这人的话也吸引了其他桌上正吃着早饭的人,一时间,包子铺里哄哄嚷嚷地,都在起哄让李四把他绣的那朵牡丹拿出来。 李四听着他们的恭维,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既然你们这么想看,今天大爷就让你们开开眼。”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前日绣的那朵牡丹,递到众人面前。 “乖乖,这绣工不得了,我看没个十年八年的绣不出来。” “李四,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个好手艺,你干脆就在家绣点东西出来卖,比你每天上山砍柴可是轻松多了。” “轻松是轻松,可是一个大老爷们儿每天就捏着绣花针也不是个事。况且我还得讨媳妇呢!” 其中一人打趣道:“就你这手艺,哪还用得着讨媳妇?” “去你的!” 说笑归说笑,还是有人问了正事:“那王安真的杀人了?” “你们没见他昨日被押回城吗?他自己都认罪了。” “这么说这案子就这么结了?” “那可不,他现在就关在衙门的大牢里,县令大人说了,开春就在刑场问斩。” “问斩?” -- 第15页 虽说县令判了许多冤案,可是从没见过她在刑场问斩。 “县令大人说了,要以儆效尤,杜绝这种谋财害命的事。” 众人在这说着,没注意到打开的窗边有个细眼麻脸,长相猥琐的男人在偷听。 他无意经过这里,突然听人谈到王安,就停下来,贴着耳朵偷听。 在听到案子已结,王安开春后就要被问斩时,露出了邪淫的笑容。 次日下午,原本该守在来福客栈的一名衙役,骑着马行色匆匆地进了城里。 书房里,苏瑶坐在案前,手里翻看着那本从李昌身上发现的诗经。 听到敲门声,翻动书页的手一顿,将人唤了进来。 衙役跟着丁元进到房间,回禀道:“大人,那人出现了。王二他们几个守在客栈里,属下急忙骑马回来报信了。” 苏瑶将手里的诗经放下,吩咐道:“备马车,通知王安,马上出发。” “是。” 来福客栈内。 因掌柜的摊了命案,客人少了许多,如今客栈内冷冷清清的,王氏面色灰白地坐在柜台里。 “小娘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听到这让她恐惧的淫邪声,王氏身体不由得颤抖。她站起身,又惊又惧地看着踏进客栈的人。 “是你?” “难得小娘子还记得我,如今你的相公已经被县令带走,看来是活不长了,不如你就跟了我吧。” “你做梦!” “脾气还是这么冲,不过大爷我喜欢。等咱们俩生米煮成熟饭,就由不得你了。” 那猥琐男走至柜台里伸手要去捏王氏的脸,却被王氏躲了过去。 王氏厌恶地看着他,亏她还以为走投无路时遇到了好人:“卑鄙无耻。” “对,我是卑鄙无耻。事到如今我也实话告诉你,那个人是我杀的,我可真要感谢你相公给我当了替死鬼。如今连他媳妇也要成为我的了,哈哈哈。” “什么?原来人是你杀的。”王氏大惊,相公明明对她说凶手已经找到,案子也结了,可是如今真凶怎么又跑到客栈来了? 前日临走前也是对她说,是大人有事找他帮忙,过两日就回来。相公从来没骗过她,所以只要是他说的她就信。 “怎么?没想到吧。” 王氏眼底闪过一抹狠意,右手从柜台下方的格子里拿出一把剪刀,只刺向猥琐男:“我杀了你!” “小贱人,你找死!”猥琐男只觉脸上一痛,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向外甩了出去。 “你就不怕县令大人查到你这个真凶吗?” 猥琐男冷笑:“县令?她算个什么东西,凭她那个猪脑子还想抓到大爷我?” “该说的都说了,咱们来办正是吧。”说着一脸□□地向王氏走去,鲜血顺着脸颊留下,让本就令人恶心的麻子脸又添了一丝阴森。 在他离王氏一步远的时候,一把利剑贴着他的面门飞过,刺入墙壁之中。吓得他连退了好几步。 好事突然被打断,猥琐男目光凶狠地转过头:“谁?” 结果看到了个熟人,面色更难看了。 “又是你坏老子的好事。” 猥琐男想到就是他从背后踹了自己一脚,害自己好事没成,今日又是这人坏他好事,对清辉的恨意更深了几分。 “这位兄台,何必为难一个弱女子?” 清辉见他左手背在身后,察觉他又要使用迷烟,右手将腱鞘甩出,直击他的腹部,而后飞身上前接住弹回的腱鞘,踩在他的肩膀将插在墙壁的上宝剑拔了出来,落在地上转身的同时将剑归鞘。 江寒也在这个时候手拿折扇进了门。 “你说谁是猪脑子?” “大爷我爱说谁说谁,你管的着吗?”猥琐男被清辉重伤本就不甘,对江寒的问话嗤之以鼻。 “是吗?”江寒手里依旧摇着那把扇子,面带微笑,仿佛春风拂过,暖人心扉。 只有清辉知道,他家公子生气了。 果然,接下来他就听到公子用最亲和的语气说着最霸道无理的话。 “本公子看对眼的人,轮得到你来诋毁?清辉,给我狠狠地打,只管往脸上招呼,让他切实体会一下肿成猪脑子是个什么感觉。” 第9章 桃李村杀人案9 苏瑶等人到的时候,客栈内十分安静,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江寒坐在桌子旁,面前的桌上摆了一副茶具,他正抬手沏着茶,淡淡的茶香溢满了整个房间。 王氏在一旁的小炉边替他温着开水。 一切都很正常,不像有事发生的样子。 唯一跟眼前氛围不合的就是那个被衙役押着的人,面部青紫,眼眶充血,整张脸肿得跟猪头一样。 虽看不清样貌,但王安一眼就认出了他。捋起袖子就冲了过去:“打死你这个杀人犯,害得我受牢狱之灾不说,竟然还敢来我家中欺辱妇人,我打死你。” 苏瑶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朝桌旁走了过去,王安心里有气,让他发泄一下也好,只要不打死人就行。 “公子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本公子那日走出二里地,突然想到有东西落在这里,所以又回来了。”江寒夹了少许茶叶放入青翠色的盖碗中,往里注水,而后将茶水倒入公杯,分入面前的几个茶杯中,再将茶水倒出。 -- 第16页 又拎起炉上的茶壶往碗中注入热水,盖上盖子,静待片刻,又将茶水倒入公杯,再分进茶杯之中。 一套冲泡茶水的动作,不急不缓,有礼有节,让人赏心悦目。 端起一杯茶递给苏瑶:“大人匆忙赶来,口渴了吧。来,喝一杯。” “公子可真是闲情逸致。” 苏瑶没有伸手接,江寒直接把茶杯放到了她面前。 “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罢了。” “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看他举手投足之间,虽带着些懒散,却不失贵气,不像是一般的世家子弟。 “闲人。” 江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大人再不喝,凉了这茶可就苦了。” 苏瑶低眸看着茶水中的倒影:“可惜了这杯好茶,本大人今日只想喝一杯白水。” “这有何难,在下这就为大人倒一杯。” 苏瑶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公子今日真是客气,不过本官还是更喜欢喝公堂之上的茶水。” “大人爱喝,在下可不爱。” 两人正说着话,清辉手里拎着个包袱进来了。 “认识了这么久,在下想送大人一份见面礼。” “哦?不知公子要送什么?” 江寒眼神示意清辉手里的那个包袱,笑而不语。 汝阳城,县衙内。 “升堂!威…武…” “带犯人薛桂。” 汝阳城内从来不缺八卦之人,街上的百姓看到县令又抓了一个人,纷纷前来围观。 “那不是来福客栈的老板娘吗?” “你认得她?” “我前几日来汝阳城,到了桃李村天色已晚,就是在她家店里住的,当然认得。” “那个被打得肿了脸的是谁?” “不认识。” “难不成来福客栈又出了事?看来这来福得改名来祸了。” 这才不过四日,同一个案件如此反反复复的还是头一次,这可比以往的案件有趣多了。 “薛桂,两日前的清晨你是如何将李昌杀害够抛尸荒野的?从实招来。” “大人说小人杀人可有证据?” 薛桂明显不把苏瑶放在眼里,看向她的眼神带着轻蔑:“恕小人直言,大人办的冤假错案还少吗?小人今日怕是要成了刀下冤鬼了。” 苏瑶冷哼一声:“还不承认?三日前的夜晚,掌柜与李昌争执的时候你恰好在来福客栈投宿,看见李昌包袱中掉落的银子,你就起了歹心。第二日在李昌退房后你也跟着退房,尾随而去,行至途中,将人杀害盗走赃银,本官说的可对?” 立在一边的王安说道:“大人,草民可以作证,当时他就坐在堂中。” 薛桂依旧抵死不认,“这不过是大人的臆测,大人可有实据?还有掌柜的证词也不足为信,他现在是嫌犯,肯定是想摆脱罪名,将脏水泼到小人身上。” “薛桂,本官问你,你平时是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回大人,当然是右手了。”薛桂眼神闪烁地回道。 “既然如此,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 苏瑶朝暗处递了个眼神,当下有一人举着棍棒大喝一声从公堂的梁柱后冲了出来。 “小子,受我一棒!” 面对突然袭击,薛桂大惊失色,慌忙抬手抵挡。 而那木棍却没打落在身上,而是在即将落下时突然偏向一边,反应过来的薛桂冷汗直流。 “各位百姓都知道,人在情急之下,会发出本能,惯用右手的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先抬起右手来抵挡攻击。” 说到这,苏瑶看着围观百姓认同的表情,话语一转:“薛桂,你方才不是说自己惯用右手吗?怎么在危急时刻确实用左手抵挡?” “这…我…” 苏瑶冷哼一声,吩咐道:“将尸体抬上来。” 两名衙役用担架将盖着白布的尸体抬上来,已经过了四日,透过露在外面的手背可以发现尸体已经泛起黑色的尸斑。 “各位请看,这是从死者身上发现的那把匕首。相信那天围观验尸的乡亲应该认得这把匕首。” 苏瑶说着拿起薛桂的左手放了上去。 “各位请看,薛桂的手掌与这匕首上的血手印完全吻合。”说完将他的手给扔了回去。 “来人,将赃物拿上来。” 丁元捧着一个包袱送到跟前,薛桂在看到那包袱时瞳孔微缩,苏瑶瞥了他一眼伸手将包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件血衣。 “这是在薛桂的住所搜出来的赃物,可以看到这件外衫的上半部分已经被鲜血浸染。一般凶手若是惯用右手的人,他会只刺向受害者左边胸膛,而自己的衣物上也只会在右半部分有大量血迹,不会分布的如此均匀。而这件外衫上残留的血迹正好跟死者身上的伤口所对应。” “还有这些银子也是从薛桂的住所搜出来的。” “薛桂,你还有何话说?” 薛桂看这罪名抵不过去了,瘫坐在地上招认了:“没错,是小人将人杀死,将尸体扔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听到他承认了杀人的罪行,苏瑶重新回到堂上坐好:“你二人清早退房是往汝阳县城而来,尸体又如何出现在通往山上的小路旁?如此相反的方向,是不是你将人杀死后移尸荒野?说!” “事到如今,小人说与不说有何区别?” -- 第17页 “你不说,是想本公子请你说?”江寒特地将“请”字加重了音节。 薛桂闻言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这人就是个恶魔,他也只好将杀人的过程全盘托出。 “小人确实看见了他掉出包袱的银子,也是在那一刻起了歹心。于是在第二日退房后,尾随他出了村子。” “出了村口,小人以为他是往县城来的,可是到了岔路上就见他徘徊了一会,最后往山上走去。” “小人想着他去人少的地方更好,动起手来不担心被人发现。于是也跟着上山,可是跟到半道上,小人就被他给发现了。” “于是小人谎称自己是上山砍柴的,趁他不注意抢到了他手里的包袱。小人本想抢到银子就走,可是他死活不肯松手,还踹了小人一脚,将小人按在地上打,小人一怒之下拔出腰间的匕首捅了他一刀,可是那一刀只是让他受了重伤,并没有要了他的命。” “小人怕他伤好后报官,事情败露,就将匕首拔出又朝他左边胸口刺了一刀。确认他没了气息,又听到有人上山的动静,就将尸体推到草丛里,掩盖了路上的血迹,从另一边的小路跑了。” “当日小人听说有人报官,杀人凶手找到了,小人多番打听才知道是来福客栈的掌柜替小人背了命案,自以为躲过一劫。想到客栈的老板娘模样生的很是俊俏,自己又没讨到媳妇,所以就生了拐骗她的心思。后来的事,大人应该都知道了。” 苏瑶听他说完整个事件,当即宣判了结果。 “本官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然薛桂先是抢夺他人财物至人重伤,后又怕被告发,杀人灭口,其心歹毒且无悔改之意,又在案发当日企图侮辱王安之妻,幸而王氏危难之时被人所救,才未酿成大锅。” “着将薛桂关押大牢,明年开春刑场问斩,以儆效尤。” 丁元望着堂上正义凛然的苏瑶,眼里多了分尊重,当初他还以为她说会验尸是骗自己的。 但是她的验尸结论以及如今的断案方式打翻了自己从前对她的认知,就好像她真的因为那个噩梦改过自新,整个人都变了,变的好相处,变的体谅百姓。 但是,真的能有人一夜之间变了这么多吗?懂的东西变多了,就是性格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0章 桃李村杀人案10 衙役将薛桂押下去后,苏瑶一拍惊堂木制止了百姓的喧哗。 “李四何在。” “小人在。”听到大人喊自己,李四松开手里的木棍,上前跪在地上。 “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仅因一己私仇诬告王安杀人,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 “知罪就好。念你捉拿凶手有功,着打三十大板,望你谨记此次教训,切不可再随意构陷他人,罔顾人命。” 李四磕头道:“小人领罪,谢大人。” 随后又站起身走到王安面前,弯腰谢罪:“兄弟,对不住。之前是我不对,日后定当上门赔礼道歉。” 说完出门领了罚。 苏瑶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又唤了王安夫妇上前。 “王安帮助本官捉拿凶手有功,赏银二十两。王氏刘秀,在歹人面前坚贞不屈,死守贞洁,着立贞节牌坊一块。” 苏瑶此举是想为王氏正名,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名声很重要,出了这样的事,就算王安信任她,她也会被旁人戳脊梁骨。所以在薛桂说到这事时,她才没有出言制止,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坦坦荡荡地说出来,这样证明起来才会有说服力。 “谢大人。” “今日的赏罚希望各位都要铭记于心,国法森严,切不可做违法犯罪之事。” “退堂。” 后堂,花厅中。 苏瑶听出江寒隐约表达想要住在衙门的意图,想起在来福客栈吃饭时他的饭量,婉言拒绝道:“公子胃口大,衙门每顿伙食经费紧张,怕是养不起公子,再者衙门伙食清苦,公子怕是吃不下。公子还是另谋高就吧。” 谁知江寒接过她的话就说:“大人不知,在下最近正愁每顿吃得太好太多,会导致身体发胖,保持不了玉树临风的气质。如今听大人这么说,在下觉得还是衙门的伙食最适合在下。” 闻言苏瑶嘴角抽了抽,这人嘴里没几句真话,她可不想留着这么一位不知来历,不知深浅的人在身边。 “公子不如再考虑考虑?到别处谋个差事?衙门内公务繁忙,琐事纷乱,公子娇贵的身子怕是不会适应。” 江寒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辞:“多谢大人为在下考虑,可是在下思来想去还是在衙门当差最好。包吃包住每月的俸禄都能存下来,留给在下日后娶妻所用,大人不必为难,幕僚或者是护卫,在下都能胜任。” 苏瑶端着脸上的微笑:“衙门里已有了师爷从旁协助本官,至于护卫嘛……”笑话,系统都给她绑定了武功高手的属性,她还会保护不了自己? “本官貌似也不需要。” 江寒叹了口气:“在下刚帮了大人一个忙,大人如今却连在下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实在让人心寒啊!” 堂上捧出的那件血衣和赃银确实是江寒提供的。 他让清辉打了薛桂一顿后,从他嘴里审问出来住址以及赃银的所在,就让清辉去他家里搜了出来。 -- 第18页 好家伙,她就说这人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帮她找证据,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他都这么说了,再将他往外赶,倒显得自己不仁不义,翻脸无情。 苏瑶想着这人非要留下,肯定有所图谋,不如就先还了这个人情,将他留在身边,暗中观察。 思索再三,想到那一房子的书没人整理,苏瑶勉为其难道:“既然公子执意如此,本官也不好拂了情面,公子就留在衙门给本官当个书童吧。” “书…书童?”江寒摇扇子的手一顿。 “公子要是觉得不行,那本官也无能为力了。” “行!就书童。” 苏瑶见他一脸不情愿地应下,嘴角扬起一抹坏笑,看本官怎么把你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两日后。 府衙后院一个偏僻的房间里,苏瑶打开门就见李四正趴在房里的塌上。 当时考虑到他家中无人,就让他留在衙门中养伤,如今两日过去,气色也好些了。 “大人,你怎么来了?”李四看到县令进来了,连忙起身,可是一动就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有伤在身,就别动了。” 苏瑶搬了个凳子放在床边,撩着衣摆坐了下来 “伤养好后,你有何打算?” “小,小人不知。” 他诬告王安一事恐怕已经满城皆知,以后他砍的柴估计也没人会买。他这两日也在愁,以后该怎么谋生。 苏瑶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本官看你身强体壮,想让你在衙门中当差,你可愿意? “愿意,小人愿意。”听到这话,李四原本死灰般的心境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但是又一瞬间暗淡了下去:“可是小人犯了错,能在这公门之中当差吗?” “说到底,你敢敲诈威胁王安,还是因为本官的缘故。这事本官有责任,伤养好后,你就去找师爷报道,他会跟你交代每日要做些什么。至于俸禄,和其他人一样,每月三两银子。” “真的?多谢大人,大人,您这真是给了小人活路啊!” 李四说着就要起身跪拜下去。 他砍两个月的柴赚的也不过一两银子,一个月能赚三两银子,这等好事他想都不敢想。 苏瑶拦不住他,心知这一拜如果不能随他的愿,只怕他不会安心,于是起身受了这一拜。 走出房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她的心思就犹如那被风吹散的雪花一样纷乱。 明明案子已经结了,可她心里总觉得有哪里被她给忽略了。 但是看了丁元理出来的案件报告,条理清晰,案情明朗,并没发现有什么错漏之处。 “雪美人更美,大人以德报怨,实属官之表率。” 江寒本在整理书籍,看到苏瑶往这边来他也就跟了过来,方才屋里两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被人打断了思路,苏瑶抬眸望去,只见他立在风雪之中,被风吹起的发丝与散落的雪花在空中嬉闹缱绻,一袭白衣更与白雪交融,仿佛一位从风雪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每个人都会犯错,知错就改,应当给他个机会,而不是因为他犯了个错就从此将他这个人给否定了。” “大人此言似乎不单单是在说李四吧?” 苏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接着自己的话道:“他有真心改过之意,就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本官给他活路,就是不想这世上多个被生活所逼的恶人。” 江寒抬起右手,指尖落了几片雪花,体会着指尖的寒意,悠悠问道:“世上犯错的人这么多,大人一人又能救得了多少?” “本官不是慈悲的菩萨,亦非受人香火的神佛,管不了天下人。再说救人也有救得了与救不了之分,这全得看被救人自己。” 江寒微笑:“大人可真是看的通透。” “多谢夸奖,不知江书童把书籍整理好了没有?”因在府中挂职,要报姓名,苏瑶才得知他叫江寒。 江寒听到书童这个称呼,捏着雪花的手指微顿,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 “大人博闻强识,屋内的书在下整理了三日,还没理完。在下以为,大人为了公事,多看些探案、验尸的书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在下竟在书堆里发现了这个。” --------------------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第一个案件到此结束,下一个案件:新郎猝死案,将在24号发出~ 本案中没有解开的谜团,将在后续几个案件中慢慢道来。 感谢收藏~ 第11章 新郎猝死案1 俗话说冬至大如年。 眼看就要到冬至日了,城里百姓都在忙着置办东西,准备宴席,最最重要的是准备好饺子皮跟馅料,好在冬至这天端上一碗香喷喷热乎乎的饺子。 衙门后厨的管事也在张罗着人准备冬至节需要的东西。 这两天苏瑶一直在愁还能通过什么方法来获得当地百姓的好感度。 前几天案子刚结,系统就统计出来数据,汝阳县境内有2796户16012人,而她只获得了其中十人的好感度,才占0.06%。 一个案子都如此费事,她怎么可能只通过办案来获得95%以上的好感度?还要在五个月内,太难了。 听到敲门声,苏瑶唤了人进来。 衙役拿着一枚红色的折子递给她:“大人,这是城里曹员外家送来的请柬。” -- 第19页 苏瑶接过,并没有打开:“可有说是何事?” “曹员外家的公子过两日娶媳妇,想请大人去观礼,曹管家如今就在屋外等着回话。” 家中有喜事,前来请她这个县令,也是把她放在眼里,这么想着她将请柬放在桌上道:“既是新人成婚,又有专人来请,你去回管家,就说本官定当准时前去观礼,为新人送上祝福。” 苏瑶忽然想起来,她好像好几天都没见到丁元了,以往都是他来禀告消息的,又叫住了衙役:“对了,师爷去哪了?” “属下不知。只是师爷最近好像是有什么心事,明明是抬着头走路,却偏偏撞到树上,属下都看见好几次了,喊他也不应。” “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是。” 衙役走后,苏瑶坐在那里沉思了片刻,视线落在那封大红的烫金请柬上,鬼使神差地拿起翻开。 成亲的日子正好在冬至,在看到新娘的名字时,她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李清月,李清月,李…” 苏瑶忽然想起来,当初系统告诉她,丁元喜欢的那名女子也叫李清月。 想到衙役说丁元这几日很是反常,苏瑶当即起身出了房门。 她去丁元的房间没找到人,正欲喊几名衙役出去找人,却在经过院子里的假山时,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响动。 小心地靠近,却发现丁元喝得烂醉如泥,脸上带着伤,躺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个酒坛子。 如今看来,嫁到曹府的李清月和丁元喜欢的李清月是同一个人了。 苏瑶叹了口气,让衙役将他抬进了屋子。往后几日,丁元都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 冬至,城南,曹府门前车马盈门。 县衙距离曹府不远,苏瑶就带着几人走路前来。 曹员外名叫曹磊,早年在京城当过官,后来辞官回乡就在城里当了个员外。 此时正在门前迎客,瞧见苏瑶带人前来,忙上前招呼道:“苏大人,您来了。” “曹员外,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大人里面请。” 曹磊招呼着几人往府里去, “大人能来,真是蓬荜生辉啊。听说大人此次可是断了一个杀人的案子,不仅将元凶成功抓获,还给了那个告假状的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大人如此贤明,真是我们百姓的福气啊!” 苏瑶谦虚道:“员外过誉了,不过是师爷和江公子从旁协助的好。” “江公子?” 县衙里的师爷他知道,但是何时又多了一位江公子。 “就是在下。” 跟在苏瑶右边的江寒,手里依旧不急不缓地摇着扇子,只是扇面换了,之前那把是绘着山水图的,今日这把扇面正面写着公子无双,背面写着宜其室家八个大字。 出府前,苏瑶看到扇上的字,以为他不是来参加婚礼的,而是来相亲的,于是送了他四个字:“徒有虚表。” 曹员外用精密的眼神将他打量了一遍,而后笑道:“公子真是年轻有为啊。” “员外真有眼光,本公子也觉得自己风华正盛,才华横溢,前途不可限量。” 曹员外没想到自己只是恭维的一句话,这人居然还接下去将自个儿给夸了一通,着实有些呆滞。然而他以前好歹也是混过官场的,在各种场合随机应变说出场面话的本事还是在的。 “对对对,在县令大人手底下办事,日后定然是事业有成。” 几人说笑着往正厅走去,却被一位从侧面疾走而来穿着喜服的男子给挡了去路。 来人面色不善的盯着丁元:“谁让你来的?” 想必这位就是今日的新郎官了,苏瑶下意识地看向丁元,今日她本不想让丁元过来,看到心爱之人嫁与他人,心中之痛定然无以言表。 可是他非要跟过来,说是要亲眼看到两人成亲,他才会死心。 “曹兄不必如此厉色,小弟只是前来观礼,并给曹兄和月儿送上祝福。” 曹孟衣袖一挥:“谁稀罕你的祝福,我告诉你,你以后离月儿远一点,别想那些不可能的事。” 丁元面色一白:“曹兄严重了,小弟日后对月儿定然没有非分之想。” “哼!说的好听。没有非分之想,你会明知我跟月儿有婚约在身,还时时缠着她?谁知道你今日是不是来破坏我跟月儿的婚事的。你别忘了,我跟月儿是指腹为婚的亲事,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曹孟言语不善地指着丁元大声说道。 这边的争执更是吸引了不少前来观礼的宾客,丁元没想到他会当众说出这么不讲情面的话,折了他的脸面,紧紧握住手里的东西,愤然离去。 “住口,你怎么说话呢,没看到县令大人在吗?”曹员外呵斥了儿子一声,向着苏瑶赔笑道:“小儿顽劣,让大人见笑了。” 谁知那位曹公子却是冷笑一声,丝毫不把苏瑶放在眼里。 “曹员外,看来贵公子并不欢迎我等前来,今日这杯喜酒,本官怕是无缘消受。”苏瑶看着丁元羞愤离去的背影,对着曹员外说道:“贺礼已经送到,本官就不多待了,告辞。” “大人,大人留步…” 江寒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淡笑一声收了手里的折扇,拦住他:“既然大人都走了,在下也不便多叨扰。员外好客,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在下就祝公子婚后生活安宁,幸福美满,不会因情感之事而大动肝火,伤了身体,告辞。” -- 第20页 “老夫代小儿谢过公子吉言,公子慢走。” 望着苏瑶一行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道:“县令跟师爷不是一向不和吗?今日怎么会帮丁元说话?” 今日正好是伤好后的李四第一天当值,苏瑶刚进府衙就问他:“师爷可有回来?” “回了,大人不是去吃喜酒么?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小人方才看师爷是怒气冲冲地回来,可是出什么事情了?”李四很是疑惑,师爷平时为人亲和温润,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师爷如此生气。 苏瑶拿出碎银递给他:“你去帮本官买坛酒回来。” “小的这就去。”李四结过银子迈出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对踏进门的苏瑶喊道:“大人稍等,小的有件事情要禀告。” 听到他的喊话,苏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何事?” “大人刚走,师爷派去武凌城打探消息的吴二就回来了,说是有事禀告。” 苏瑶想起自己是把调查李昌身份的任务交给了丁元,于是问道:“吴二现在哪里?” “就在班房之中。” “本官现在去书房,你先去知会他一声,再去买酒。” “是。” 到了后院,苏瑶没进书房,而是负手站在院中,眼睛微闭微仰起头,感受阳光抚在脸上的温柔。 从曹府出来后,她总觉得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在下今日本想沾大人的光,去吃一顿喜宴,却没想到喜酒没吃成,倒还搭了银子进去。” 跟着进到院里的江寒,看她眉头轻蹙,像是有什么心事,走到院里的凉亭坐下,揶揄道。 苏瑶睁开眼,偏头看向他:“本官若是没记错的话,今日你可是空手去的。” “哪里空手了?这不是有把扇子吗?” 江寒掏出塞在腰间的扇子,展开说道:“在下得知大人要去曹府观礼时,特意让人加急制了这把扇子,拿来充门面的,可足足花了我五两银子。” 看他一脸心痛的样子,苏瑶轻笑出声,也走进凉亭坐下:“原来你的面子只值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那也是钱,大人给报销么?”江寒看她笑了,就继续觍着脸说道。 苏瑶挑眉:“你自己私用的东西还要本官给你垫银子?” 江寒据理力争道:“这怎么能是私用呢,再怎么说在下现在也是大人的书童,在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那都是代表着大人的形象,在下用这把扇子充了门面不也是给大人脸上增光么?” “你说的也挺有道理。”苏瑶点点头,就在江寒以为她答应的时候,就听她话锋一转:“可是本官觉得自己的面子不至于只值五两。” 江寒眉心一跳:“那大人觉得值多少?” 苏瑶昂起头自信道:“价值千金。” 抬手拍了拍江寒的肩膀,继续说道:“所以,江书童,你日后要是想从本官这里讹银子,你得先为本官花上个千两黄金才行。” 江寒不知为何,就喜欢看她自信的样子,看了眼被拍的肩膀,说道:“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在下什么时候讹您了?” 被白雪装饰的院子,虽说失了些绿色,倒也添了分新意,一年四季有那么多颜色,但只有冬里的白色能掩盖一切痕迹。 吴二来到院子里时就见到县令和那位新来的书童聊的甚是开心,以往大人每日都是板着脸,从没像现在这般平易近人过。 -------------------- 作者有话要说: 划重点:请记住这把五两银子的扇子~ 第12章 新郎猝死案2 “你是说李昌的家人一夜暴毙?”听到吴二的汇报,苏瑶惊疑不已。 “没错,属下找到当地的县丞,经他查阅档案,武凌城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但是他的家人在属下赶到武凌城的前一天就死在家中了。” 闻言,苏瑶跟江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丝怀疑的意味。 “你继续说。” “属下又在武凌城里打听了一番,听当地的人说,李昌曾经在京城的一位达官贵人府中当差,后来好像是犯了什么事,被主子给赶出了府,没脸待在京城,才回了武凌。” “可知这位达官贵人是谁?” “不知,但是属下从李昌的家中发现了这个,这个牌子落在床榻边的角落里,想必入户查看现场的官差没有发现,属下留给带回来了。” 吴二说着将一块黑色的牌子递给苏瑶。 牌子通体漆黑,有金属质感,牌面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翻过一看,背面上刻着一个梁字。 “还查到什么了?” “属下还听李昌的邻居说,他来汝阳县是找城南的曹员外的。” 苏瑶问道:“你说的曹员外可是曹磊?” “正是,曹员外以前也在京城谋过差事,和李昌应该有些情分。” “幸苦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 盯着手里的这块牌子,苏瑶心里那股不详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忽然觉得手里一空,回过神来发现牌子已经到了江寒手中。 “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江寒手里翻弄着牌子,说道:“这种类型的牌子,一般都是主子赐给心腹,方便他们使唤手底下的人。” 苏瑶问道:“这上面有个梁字,你可能猜到赐这块牌子的主子是谁?” -- 第21页 江寒看了她一眼,思索着说道:“不知大人可听说过梁王?” “知道。”她为了不露出马脚,扮演好县令这个角色,特地了解了如今朝中的局势。 梁王是当今皇上的三弟,不过是庶出,皇上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有一个,那便是如今的景王。 说起这位景王,苏瑶并没有在书籍中找到关于他的详细介绍。只能通过那寥寥的几句,判断出他精通医术。 “京城有传言,说是梁王意图谋反,手底下有个私人的军队。” “你的意思是这铁牌上的梁字代表的是梁王?” “没错。” 江寒问道:“大人可要继续查下去?” “桃李村的案子已经结了,还查什么?”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犯不着去得罪一个王爷。再说了,不还是有皇上在吗?他能坐等着被人篡权? “大人,酒买回来了。”李四拎着坛酒进到院里看到县令坐在亭子里,大声地喊着。 苏瑶拎起酒坛对江寒说道:“本官正要去看看师爷,书童要一起吗?” 江寒看了眼酒坛,打开扇子扇了几下,笑道:“喝酒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这酒可不是给你喝的。” 自古情之一字最难懂,而偏偏就在不懂的时候落入情网,无法自拔。 两情相悦相守终老是情缘。 爱而不得郁郁寡欢是情劫。 “想什么呢?”苏瑶进到丁元的院里就见他靠坐在房檐下,发神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大人。”听到声音丁元回了神,将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 “你跟曹公子是旧相识?”苏瑶面朝天空,也在房檐下的椅子伤坐着,将酒坛放在长椅上。 丁元神情恹恹地说着:“大人猜的没错,我们曾是同窗读书的好友,一起参加的乡试。” “他们即便有婚约在身,只要没成婚,我都会鼓励你去争取。但如今他们二人已经成婚,你也该放下了。”她来就是为了劝丁元放下,她虽然没经历过但是也知道一份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但是一个人为情所困太久,是会被折磨疯的。 丁元神情痛苦:“属下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我就是想不通他为何会出尔反尔。” “什么意思?” “属下早就知道他与清月的婚事,可是他当初对我说他只把清月当成妹妹,不会娶她。还说他会想办法取消婚事,成全我跟清月。”丁元张开手心,看着手里那半块玉佩:“这是他跟清月指腹为婚时两家定下的信物,这等重要的东西,曹兄在知道我跟清月两情相悦后就把它送给了我。” 仿佛一个人待了太久,这会儿有个能说话的人,他恨不得将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倾泄出来。 “说是让我安心,他会跟曹员外说明缘由,两家尽早退了亲,好让属下迎娶清月进门。” 说到这里,他拿起长椅上的那坛酒,打开,仰头喝了一大口。 靠在柱子上的江寒,见他对着酒坛喝了起来,而自己只能闻着悠悠的酒香,看来今日这酒是真的喝不上了。 “我看他今日的言行举止并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丁元眼神空洞,像是在回想着什么,只听他缓缓地说着,语气里带着些痛心。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待人宽厚,为人善良。不知怎么的突然变了脾性,出尔反尔,言语粗鲁,丝毫不讲情面,甚至…大打出手。” “你们俩打架了?” 苏瑶看他一副斯文柔弱的样子,实在想象不出来他跟人打架的场景是什么样子的。 “打架?就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本公子看你是单方面被打。”江寒非常不给面子地说道,说完就收到了苏瑶警告的眼神,而他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了回去。 丁元垂下眸,带着些醉意说道:“嗯,两天前我跟他在街口的巷子里打了一架。江兄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被按在地上打的那个。” “打架都打不过,就算真的娶了清月,也保护不了她。” “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自嘲地说了几句,又拿起酒坛连着喝了好几口。 见他突然情绪低落,苏瑶瞪了江寒一眼,她本来就不会劝人,所谓一醉解千愁,怕他会做傻事所以才让李四去买了坛酒,好让他喝醉睡着了什么也不去想,有什么事等明早清醒了再说。 要江寒来也是让他帮忙劝劝,让丁元想开点,结果这人才说了两句话就把人给说自闭了。 见他已经醉了,应该做不出什么事情来,就吩咐两个下人来照顾他。 苏瑶摸着空瘪的肚子,就像江寒说的,白跑一趟贴了钱不说,还受到冷眼连顿饭也没吃上,正想喊他一起去吃饭,谁知对方不明不白地来了一句:“县令大人对下属可真好。” 还没等苏瑶回答,直接抬脚就走了。 苏瑶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 被江寒派出去办事的清辉回来没看见他,正要出去寻找,就见他面色不好的带着酒气进来了。 “公子,你喝酒了?” 江寒幽幽地说了一句:“你家公子我是想喝,可惜没人请我。” “公子,你今日怎么了?好像有什么怨气似的,谁招惹你了?”清辉发现几日没见,他家公子怎么说话都带着些哀怨? -- 第22页 江寒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觉得心里非常不爽,不想继续谈这事,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哦,都拿来了。”清辉说着把背着的包袱放在桌子上解开。 桃李村的案子一结束,江寒就让他去调查当年被梁王赶出府的那些人现在在何处,包袱里装的正是那些人的档案资料。 “属下发现当初被赶出梁王府的一共有四人,除了已经死了的李昌外,其他三人也都在汝阳县境内。” 没想到这次皇上交代的任务这么容易就完成了,清辉沾沾自喜地说道:“公子,我们是不是赶紧把他们给抓住,然后回京向皇上交差?没想到案子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江寒看到档案上一个熟悉的名字,见他一副高兴的样子,凉凉地说道:“快?你以为只抓到他们就行了?” “不然还要怎么办?” “我问你,你找到他们私设的军队和养兵用的银子了吗?” “这…人抓到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你以为他们会那么容易就供出来?” 梁王府里出来的,并且让梁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岂是等闲之辈? 清辉泄气道:“那怎么办?” “继续在衙门里待着。” “还待?”清辉听他这么说,下意识地想到什么,凑到他跟前神神秘秘地问道:“公子,你不会是喜欢上苏瑶姑娘了吧?” “想哪去了?” 清辉揉了下被打得有点痛的脑袋,委屈道:“属下见你整天围着苏瑶姑娘转,还以为你看上人家了。放着好好的贵公子不当,偏去给人当书童。” 江寒白了他一眼,将手里的扇子递给他:“你有意见?快去把这扇子给本公子收起来。” “公子,这扇子自打做回来还没几天,你就厌弃了?” 前两日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让他去找人加急做把扇子,拿回来也没见用过,这会儿又要放在屋子里落灰,简直是败家,这扇子可是花了足足十两黄金,黄金呐! “谁说我厌弃了?公子我是让你找个锦盒把它装起来收好。” “哼,还不是一样。”清辉嘀咕了声:“买来不用等于浪费。” 这话正好被江寒听见,拿起扇子做势就要敲他脑袋:“嘿!你胆子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江寒:“大人,我也想喝酒。” 苏瑶:“喝酒没你的份。” “但是本官可以请你吃饭,哎?人怎么走了?” “算了,不吃就不吃,本官一个人去吃~” 作者大大:“哎,这人啊,就是不能傲娇,不然非但没酒喝还没饭吃。” 江寒阴森森地看着她:“怪谁?” 作者大大抠脚望天:“你脸皮不是一直挺厚的吗?怎么今儿个薄了?” 第13章 新郎猝死案3 早晨天刚亮,市井上就已经有消息灵通的百姓在讨论当天发生的大事。 街边一位卖着包子的摊主见街上还没人,冷冷清清的很是安静,就跟附近几位出来摆摊的小贩说着今早的见闻。 “曹员外家的公子昨夜突然死了,这事你们听说了吗?” “曹员外家的公子,可是昨日娶亲的那位?” “不是他家,我们城里还有哪位姓曹的员外?” “曹家昨日才设的喜宴,娶的新媳,这话可不能乱说。” “没有证据,这关乎人命的大事我也不敢说呀。今早我路过曹府门口,看到门上挂的红布变成了白色,守门的人都穿着丧服,我还以为自个儿没睡醒看错了。” “我当时还掐了一下自己的脸,你们看,现在还有红印呢。”那摊主指着自己的脸说道:“可疼死我了,这才发现不是做梦,问了那个守门人,说是他家公子昨夜突然暴毙。” “昨日可是冬至,丧事和喜事在同一天发生,这事可不吉利啊!” “曹公子年轻力壮,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对呀,这昨日才娶的媳妇,没福分啊。” “可怜李家的小姐,年纪轻轻,刚过门就当了寡妇。” “谁说不是呢。” 天色大亮后,听闻和讨论这事的百姓渐渐多了起来。 衙门,县令大人的书房内。 “怎么会?曹兄怎么突然死了么?好好的怎么死了呢?” 他今早在房中醒来,想到事已至此他也该断了念头,正想跟县令大人告几天假,回家待几日,调节一下心情,没曾想会听到这个噩耗,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起两人以前通宵达旦,谈论古今名人的诗词歌赋与治国之道,还立下豪言壮志,要一同干出一番事业来。 丁元神色悲戚地闭上双眼,一滴情泪从眼角滑下。突然,眼前地画面一转,街头的小巷里,两人不再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而是成了拳脚相向的仇人,以至于以往都欢迎他到府上的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丝毫不留情面的话。 回过神来,想到昨日才嫁入曹府的李清月,又是担忧地说着:“月儿怎么办?她可是刚过门,这往后该怎么办?” 看着他由惊愕转为痛心到最后焦急的模样,苏瑶拧眉问像李四:“李四,这消息你是从哪听来的?” “曹府公子一夜暴毙的事,现在街上老百姓议论的可凶了,说什么的都有。”他是想到昨日大人他们去曹府喝喜酒,可没一会儿就见他们面色不好地回来了,当时就觉得有事,所以今早听到这个消息,他就来报告了。 -- 第23页 李四刚说完就见丁元速度极快地冲了出去。 苏瑶怕他做出什么糊事来,让李四喊几名衙役一起跟了出去。 正准备出门的江寒看到两人一前一后着急忙慌地往外跑,以为出了什么事,也带着清辉跟了上去。 曹府门前,站在正门往里望去,就见正厅摆着一副棺材,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谁能想到昨日还挂着红绸迎接新娘的喜堂,今日却换上了白布成了新郎的灵堂。 一夜之间,阴阳相隔,世事难料啊! “你们别拦着我,让我进去。” “让我进去!” 苏瑶等人赶到的时候,丁元正被曹府的仆役阻拦在外。 “丁元,不得无理。” 门外的动静惊扰了屋内的人,曹磊在管家的搀扶下出了府门,步履蹒跚,头发白了许多,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看到门外站着的苏瑶,精神恍惚:“县令大人怎么来了?” “听闻噩耗,前来吊唁。” 曹磊惶恐道:“犬子昨日怠慢大人,大人今日还能来上一柱香,真是令老夫羞愧啊。” 苏瑶扶住他,宽慰道:“死者为大,员外不必介怀。员外年纪大了,要好好保重身体。” “多谢大人体恤。” 许是因为这一番交谈,让曹磊回过了神,对站在门外的仆役呵斥道:“县令大人来府,你们为何阻拦?还不快请大人进去。” “员外无需动怒,是本官御下不严,才让下属冲撞了公子灵堂。” 没了阻拦的人,丁元奔至院内,看到厅中摆放的棺材,神色悲戚,双腿似是有千斤重,竟不能往前再迈一步,跪在院中哭喊道:“曹兄,没想到昨日一见既是永别啊!你怎么就突然走了呢?” 苏瑶越过他,进到堂中上了一柱香。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灵堂有些异样,让人颇为不自在。 刚转过身就听曹员外指着一旁跪着的年轻女子说道:“大人,这位就是老夫刚过门的儿媳妇,林清月。清月,快来见过大人。” 年轻女子抚干脸上的泪痕,站起身朝苏瑶行了个礼:“民妇见过大人。” “不必多礼。” 这女子年纪跟她相仿,本该穿着喜服的她却连夜换了一身丧服,昨日是她人生中一辈子的大事,竟出了如此令人措手不及的意外。 新郎正直青年,身体健壮却溘然长逝,只留下这刚过门的媳妇,也是个可怜女子。 苏瑶收回视线,环顾了灵堂,对曹磊说道:“曹员外沉浸在丧子之痛当中,本官本不该问,但是此事太过意外,还请员外允许本官冒昧一问。” “大人严重了,请讲。” “昨日本官见令郎身体健壮,怎么会突然去世?”苏瑶想起昨日那位曹公子说话中气十足,不像是有什么重病,怎么会在新婚夜突然死了呢? 听到这话,曹磊叹了口气:“大人有所不知,犬子自打娘胎出来,就带有哮喘之疾,老夫好不容易才将他拉扯大。” “平日里多说几句话就咳得厉害,大夫说不能动怒,也不能饮酒。” “只是小儿昨日在喜宴上太过高兴,就饮了两杯酒,老夫想着如此喜事,人生只这一遭,见他高兴,喘疾也没发作就没拦着。哪知在去往新房的路上突然发病,倒在地上,等下人发现时,已经…已经…”曹员外说着渐渐哽咽了起来,说到最后只得摆摆手,神情悲戚,说不出话来。 “员外节哀,保重身体。” 苏瑶宽慰了他一句又将疑惑问了出来:“只是本官还有一事不解,曹公子去新房怎么没让下人搀着?” “回大人,昨夜是老奴搀着公子回房的,但是快到新房的时候,少爷就开始赶老奴。”扶着曹员外的管家说道:“老奴瞧着离新房没多远,少爷一个人应该也能走过去,老奴怕惹少爷生气,就走了。” “酿成如今的惨剧,都是老奴的错啊。老爷,少夫人,是老奴对不起你们啊!”曹管家说着就跪在了地上,向两人赔罪。 曹员外将他扶起来:“这事不怨你,孟儿最近性情大变,就连老夫都得顺着他,更何况你们,起来吧。” 苏瑶思索他的一番话:“依员外的意思,令郎是死于突发的喘疾?” “老夫请大夫看过了,小儿身体并无外伤,更没有中毒,大夫说像是窒息引起的死亡,应当是因为喘疾发作又没有及时救治的缘故。” 就在这是一名跪在人群中的小厮大声呼道:“少爷才不是死于喘疾,他是死于谋杀!” 突然传出这句话,屋内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跪在灵堂左边一名穿着丧服的仆人身上。 “你是何人?”苏瑶问道。 “小的名叫曹明,是少爷身边伺候的仆人。” “你刚才说你家少爷死于谋杀?” “没错。” 曹员外瞪了他一眼呵斥道:“你这恶奴怎么能在大人面前胡说,老夫一向与人为善,少爷又并未与人结仇,又在自家院子里,怎么会死于谋杀?” “还不快来人将这恶奴给拖下去!” “老爷,少爷死因不明,不得不查啊!” 跪在曹明两边的仆人得令,架起他就往外拖,曹明大喊道:“大人,大人求你让小的把话说完。” “慢着。”苏瑶看他似乎真的有冤情要禀告,出口阻止拉曹明下去的仆人。 -- 第24页 “曹员外,公子的仆人既然说了曹公子并非死于突发的喘疾,而是死于谋害,本官作为一方县令,既然听到有人喊冤,就不会充耳不闻,员外还是容本官先问清楚。” 她只是担心丁元会闹出什么事情,才跟来看看,没曾想会碰到有人喊冤,而所喊的冤正是这位曹公子的意外死亡。 “大人,大夫都说小儿是死于喘疾,哪有什么谋害,肯定是这刁奴在胡言乱语。” 江寒一双睿智的眼睛盯着曹磊:“曹员外,此人所喊冤事牵涉到令公子的死因,难道曹员外不想查清令公子到底是因何而死吗?” “可大夫都说了……” “大夫又不是仵作。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大夫是给活人看病,仵作是给死人验尸,二者不能混为一谈,大夫的诊断又怎能作为死者的验尸结果?” “这…是老夫欠考虑了。”曹磊被江寒说的哑口无言,只得认道。 苏瑶的目光与江寒的隔空交汇,会心一笑,没想到这人居然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独子突然去世,员外伤心欲绝,难免会有想不到的地方。” “如此还请大人替小儿查清死因,以安小儿在天之灵。若是真有人谋害,还请大人定将那人绳之以法。”曹员外声音颤抖地说着,像是不能接受儿子被人谋杀的假设。 “一定。” 苏瑶走到院内,言辞犀利地问向跪着的曹明:“曹明,本官问你,你为何如此肯定你家少爷是被谋杀?何人谋杀?可有证据?” 没了旁人的阻挠,曹明抚着右臂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大人,谋害我家少爷的就是县衙的师爷丁元。” --------------------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小可爱猜一猜丁元到底是不是凶手呀~感谢在2020-09-25 17:16:50~2020-09-26 18:0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新郎猝死案4 “你胡说!”同跪在院中的丁元,本来在听到曹孟是死于谋杀,还下定决心要将那凶手捉拿归案,以慰结拜兄长在天之灵。这会儿听他污蔑自己,顿时怒火中烧。 “小的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问你,前日你可与我家少爷在巷口斗过殴?”曹明冷哼了一声与丁元对质道。 “我确实与曹兄在巷口有过争执,可那是因为他出尔反尔,我是去找他说理。”丁元据实反驳道,一张俊脸因为平白被污蔑而气得通红。 “说理还能打起来?而且昨日你跟大人来到府中,结果被少爷羞辱了一番怀恨离去,这事昨日很多人都瞧见了。定然是你怀恨在心,夜里潜进府中,与少爷发生争执,导致少爷喘疾发作惨死院中。” “昨日之事,我确实心里有气,可还没到怨恨他的地步,况且我与曹兄情同手足,怎会在他喘疾发作时见死不救?” “哼!说的好听,就因为你与我家少爷情同手足,知道我家少爷患有喘疾,更能在夜里从后门潜入府中,行那禽兽不如之事。” 曹明不相信丁元的辩解,认定了他就是杀害曹孟的凶手:“大人,小的以为定然是师爷心怀怨恨,趁着夜色潜入府中,将少爷气死。请大人为我家少爷做主啊!” 苏瑶在听到他指认丁元时,也是一惊:“你说丁元杀曹孟,难道仅因为你看到了他们二人争吵?” “当然不仅仅因为这个,小人怀疑他是因为喜欢我家少夫人,所以才对少爷下此毒手,来搅了这桩婚事,好达成自己的心愿。大人有所不知,在少爷与少夫人成婚前几日,他就一直缠着我家少爷,企图让少爷退了这门亲。” 丁元听他如此恶意揣度自己,气得浑身发抖:“在下虽然爱慕李小姐,但也有文人的傲骨,不屑于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谁不知道你们读书人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你……” 丁元饱读圣贤书,哪里学过什么粗鄙之话,如今面对这等无赖小人,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人。” 一道柔弱的女声传来,李清月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院子里,朝着苏瑶跪下:“大人,民妇不相信师爷会杀人,还请大人审清案情,还无辜之人清白。” 李清月内心焦急,虽然她听说县令刚破了一桩案子,但是她以前断的冤案可不少,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苏瑶听她如此说,看了丁元一眼,向她问道:“哦?你为何如此肯定?如今棺材里躺着的可是你的新婚夫君。” “民妇既已嫁给孟哥就不会再做他想,只是他们二人平时亲如兄弟,断不会做出互相戕害的事来。此事定有隐情,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丁元怜爱地看向她,眼里满是不舍,却又无可奈何:“月…兄嫂不必担心,我相信大人会断清事情真相,还我清白。” 李清月听着他对自己的称呼,面色白了几分,死死咬住下唇。 苏瑶认真打量着她,半晌后说道:“你先起来吧。” “曹明,你说丁元能在夜里从后门进入曹府,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因为公子与他经常谈论文学著作,两人有时聊到兴起时常常忘了时间,因为后门比前门出入方便,少爷就吩咐丁元可以随时出入曹府的后门。哪知道,这会为歹徒提供了方便。” -- 第25页 “你可亲眼看见昨夜师爷从后门潜入府中?” 苏瑶听他话里话外无不在诋毁丁元,面色有些不耐,不管怎么说丁元也是衙门里的公人,若是有真凭实据倒也罢了,岂能任由他人没有证据只凭着自己的臆测随意诋毁?这要是传出去,影响的可是衙门上下全体的形象。 “这倒没有。” “这么说来,你说师爷杀人,只是凭着自己的猜测,并无实据。你可知没有实据就诬告衙门公差可是什么罪名?” 哪只曹明丝毫不怕,梗着脖子道:“要是小人诬告师爷,小人甘愿受罚,反正小人是不相信少爷是突然死于喘疾。” 苏瑶见他是认准了丁元,觉得此事颇为蹊跷。 既然有人对于死者的死因有所争议,作为县令,她有责任将事情调查清楚,将真相公之于青天白日之下。 “丁元,本官问你,曹孟之死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丁元看着苏瑶的眼睛说道:“大人,属下昨日自回到衙门就没有出过房门半步。” 苏瑶像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出他这话的真实性,良久才收回视线,对着曹磊说道:“曹员外,如今两人各执一词,事关令郎死因与本县治安,本官为了县内百姓的生命安全,即日起调查令郎猝死一事,你得保证府内上下随时听候本官的传唤。” 曹员外一改原先反对的态度,恭敬道:“听凭大人吩咐,希望大人早日查明真相。” “如此就多谢员外配合。来人,将丁元押入大牢,听候审讯。曹明作为原告人,也一并带回衙门审讯。” 街上的百姓见丁元被官差押着从曹府走出来,一起被押着出来的还有个曹府的仆人,纷纷驻足侧目,有个胆大的上前打听。 “敢问官爷,这是出了何事?” “不该打听的就别瞎打听。” 押人的正是李四,以前他卖完柴就喜欢在城里的酒肆里喝酒,深知这城里的人别的不行,传话的速度那是一绝。 这会儿见有人来打听,就摆摆手将人给打发了,如今他也算是个公门中人,可不能像以前那样无凭无据就大肆宣扬。更何况现在还牵扯到师爷,大人还没开始调查此事,若是传扬出去,衙门还不得被这些无事的闲人给包围了?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曹明低估了声,转着眼珠子灵光一闪,趁李四不备,高声喊道:“小的是曹公子身边的仆人,怀疑我家少爷被师爷丁元所害,如今已向大人报案,由县令大人查清我家少爷死因,到时请各位乡亲做个见证!” 李四听到他喊叫追着过去要捂他的嘴,可是曹明就像个泥鳅,等抓到他时,他已经钻着空将要说的话给喊了出来。 这话一出,围观的百姓就像那刚出炉的爆米花,顿时炸开了锅。 一开始问话的那人,怀疑地看着曹明:“师爷怎么会杀人?你该不会弄错了吧?” 其他人也是杂七杂八地附和着:“对呀,师爷的为人咱们大伙都清楚,平日里待人和善,谦虚有礼,怎么会杀人呢?” “师爷跟那曹公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杀人家干吗?” “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哪能做的了杀人这等大事。” “就是,你要说县令大人杀人,那还有点可信度。” 这话刚落下,他身边的人就戳了戳他:“你不想活了?大人就在那站着呢,当心被她给听见。” 那人才反应过来自己当众说了什么胡话,吓得赶紧闭了嘴,他方才只是一时嘴快,说了句没过脑子的话,只求县令大人没听到。 然而眼神瞥见苏瑶正往这边走来,立时将魂咋丢了一半,双腿打着颤。 苏瑶走至跟前,眼神如锋利的刀子,看了一眼被李四捂住嘴的人:“松开他,他要喊就随他喊。带走!” “是。” 那人见县令大人并未停留,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人群中有个人思索了片刻,对附近几位相熟的人说道:“我昨日也去曹府吃喜酒,你们猜我看到谁了?” “谁啊?” “我看到县令大人带着师爷还有刚才大人身边的那位公子也去了曹府贺喜。可是那曹家公子好像很不待见师爷,以为师爷觊觎他刚过门的媳妇,当众羞辱了他,甚至对县令大人也没好脸色。” “我还听说是曹府的管家亲自给大人送的请帖,这主人家自己请的客人,怎么到头来却不待见呢?曹府家大业大,曹公子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啊?” “待客之道哪能如此?曹府这是失了礼数。” “礼不礼的先不说,这白天还好好的人,怎么到了夜里就突然去世?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哎,你们说会不会是…” 几人中一名头戴毡帽,双手放在衣袖里,面目圆润的人压低声音说着,说到一半又顿住了,惹得旁边的人催促着他。 “是什么呀?别卖关子了,你倒是快说啊。” “会不会是师爷觉得面子受辱,又或者是真的喜欢那位李家小姐,就……” 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呵斥:“就什么?张宝,你可别忘了,那年雪灾要不是有师爷,你这条命就没了,可别做那受了恩惠的白眼狼!” 那位名叫张宝的当即反驳道:“那怎么能,师爷于我如同再造父母,再怎么着我也不会忘了师爷的救命之恩啊。” -- 第26页 那人听了这话,冷哼了声:“真记得恩情,你会说出这等混账话?” “我说什么了?” “你俩别吵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眼瞅着这两人要打起来,一名有着书生气的人横在两人中间:“你们有没有觉着,县令大人身边的那位公子有些眼熟?” “哎呦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县令身边的人是谁,咱们快去衙门看看大人怎么查这案子吧。” 第15章 新郎猝死案5 清辉跟着江寒走在后院的走廊里,见他又要去找那位县令大人,快走了两步,上到跟前。 “公子,我们在汝阳城里待了这么多天,什么也没做,你不会是当书童当上瘾,把皇上交代的任务给忘了吧?” “你家公子我是公私不分的人吗?”江寒停下脚步,拿扇子敲了一下他的头。 “分的清你还赖在这衙门当书童?” 江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拿扇子指着他:“你知道我们方才去的是谁家吗?” “曹府啊,门匾上写着呢。”刚说出口,清辉就像是想到什么,惊道:“难道是曹磊?” “嗯,还不笨。”江寒将手收回来,打开扇子,撂下这句继续往书房的方向走。 没走几步又被清辉拉住了:“那公子,我们赶紧行动啊!” “行动什么?” “潜入曹府,找梁王谋反的证据啊。” “我说,本公子都不急,你急什么。刚夸了你一下,你怎么又变笨了呢?” 仿佛是怕他的傻样传染到自己,江寒嫌弃地用扇子拨开他的手,独留一脸茫然的清辉待在原地,打开了书房的门。 苏瑶正立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道轻微的开门声响起,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苏瑶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拿着毛笔往砚台上蘸着墨水。 “江书童进屋不敲门的坏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话落,人也到了跟前,江寒的视线落在桌面的宣纸上,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眉毛一挑:“大人这字儿,运笔走势就像是蚯蚓在纸上爬过的痕迹,软绵绵的,一点力道都没有,这可不符合大人的外在形象啊。”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挖苦本官字写的难看?”长这么大,她就没写过毛笔字。这里别说水笔钢笔,连根炭笔都没有,如今能用毛笔写出个字形出来而不是一团黑点都是她练了好几天的成果。 “那倒不是。”江寒随手将扇子搁在桌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我只是疑惑,人已经带到衙门,大人为何不去堂上审讯?” 苏瑶放下笔,刚抬起头就被他手里的茶杯吸引了注意,压下心中的不快,沉声道:“书童用的是本官的茶杯。” 闻言,江寒将杯盖盖上,将茶杯举起,仔细端详了一下,厚着脸皮来了一句:“是吗?怪不得我觉得今日这杯茶格外的香呢。” 刚踏进房门的清辉,听到自家公子这厚颜无耻的话,都臊红了一张脸。 以前他家公子虽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从来没调戏过哪家姑娘。自从遇上这位苏瑶姑娘,就像是变了个人,脸皮变厚了不说,有事没事就喜欢挤兑人家,人家姑娘不理,他自己一个人也能乐在其中。 应付了他那么多次的苏瑶,得出一个结论,如果不能比无赖还无赖,那么对付他的最好方法就是无视他。 “要想审清案件,首先审案的人得有个清醒的头脑,清晰的思路以及审案的方向。” 江寒放下茶杯问道:“所以大人现在是思路不清晰还是审案的方向不明?” 苏瑶笑道:“你怎么不问本官头脑清不清楚?” “大人头脑要是不清楚,还能说出这三个审案的前提条件吗?” 苏瑶点点头,像是认同了他的说法。走了两步,立在窗前,将自己方才分析的结果说了出来。 “现在有两个假设。第一,假设曹孟真的是被谋杀,为什么曹府上下只有曹明说曹孟是被人谋杀,其他人,包括曹员外都没有此等想法呢?” 清辉也看到当时的情形,接过话来:“难不成人是曹明杀的,所以他才如此肯定?” 房间里突然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苏瑶明显愣了一下,转过身才发现是一直跟在江寒身边的那个人。 她方才都将注意力放在那个无赖身上,倒是没发现房里多了另外一个人。 听到他的回答,苏瑶问道:“你说曹明杀人,那他的杀人动机呢?没有动机,他为什么要杀自家的公子?曹明指认丁元杀人,虽是猜测,但也说出了一个丁元杀人的动机。” 经她这么一提醒,清辉想到一个人:“是李家小姐,曹孟刚过门的媳妇?” “没错。” “那就不是曹明了,他也没杀人动机啊。” “不,他有。” “什么?” “你们可还记得曹员外说过一句话?” “曹员外说了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江寒笑着说道:“大人指的可是,孟儿最近性情大变,连我都要顺着他。这一句?” “不错。”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苏瑶心想,这人跟在这无赖身边,怎么一点聪明劲都没学到呢? “还有一点,不知你们发现没有,那就是曹明的身上有伤。” -- 第27页 江寒问道:“大人怎么知道的?” “他从在灵堂起身时,再到跪在院中,左手都在扶着右臂,额头有冷汗冒出,显然是右臂受了伤,而且是最近几天受的很重的伤。”苏瑶一边说着一边将左手放在右臂上示范着。 清辉不解:“他身上有伤跟案情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对朋友拳脚相向,不留情面的言语攻击。你们想想,这么一个鲁莽冲动的人,对下人又能有什么好态度?”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子旁重新拿了一个茶杯,倒杯茶喝了一口。 “所以曹明的伤是曹孟殴打所致,因受不了主子的拳脚相向,一怒之下将人害死。这便是曹明的杀人动机。” 听她这么一分析,清辉有些听明白了,但深入思考又发现有一点说不通:“可是有一点不对啊。” 苏瑶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问道:“哪点不对?” “你怎么确定曹明身上的伤一定是曹孟殴打的呢?难道不会是曹明与旁人斗殴时受的伤?” 闻言,苏瑶淡笑一声:“这个问题问得好。” “但是也不难解答。”苏瑶放下茶杯,空出双手做着动作演示。 “一般与人互殴,伤的那就不只是一条胳膊,他的脸也会受伤。再者,人们被攻击时,如果来不及躲闪,都会下意识地抬手抵挡,这时伤的只会是手肘以下的地方,伤不到肩膀部位。除非他是站着不动让人以重物击打。” “站着让人打,那不是傻吗?” 清辉这下意识的回答更是让苏瑶的推理逻辑有了可靠性。 “所以啊,没有人会被人殴打还不还手,除非是他不敢还手,而曹明不敢还手的对象就是他的主子,曹孟。” “精彩,真是精彩。大人的推理能力真是让人叹服啊!”江寒拍着手道。 “苏姑娘是说曹明也可能是杀人凶手?” 突然听到一个新鲜的称呼,苏瑶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对他的疑问,也给出了肯定的回复:“不,他不是。” 清辉彻底被她给绕糊涂了,一会说曹明有杀人的动机,一会儿又说人肯定不是他杀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苏瑶见他一脸迷茫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他要真的是凶手,在曹员外说曹孟是死于突发的喘疾时,他庆幸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对曹孟的死因提出质疑?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单就这一点就不符合犯罪人的心理。” 所以,曹明的嫌疑是排除了。丁元有杀人动机,除非找到他没有杀人时机的证明,那么他就是首要嫌疑人。 如果丁元的嫌疑也能排除,那案子就复杂了。 “大人说了第一个假设,那第二个假设呢?” “当然是曹孟确实是死于突发的喘疾,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一个疑点。” “曹明为何只指认丁元,不说其他人?” 苏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本官发现,让你当个书童真是屈才了。” “大人的意思是要给我升官?” “嗯,这次你要是帮助本官破了此案,给你升官也不是不行。” “当真?”江寒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好说话。 “君子一言。”苏瑶坐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只是还有一点,本官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大人都已经捋清思路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今日你也在曹府,可发现曹府里有什么古怪之处?”苏瑶听出他话里的揶揄之意,没心思跟他饶舌,直接将不明之处问了出来。 江寒思索了片刻,嘴角微动说出两个字:“安静。” “安静怎么了?安静不好吗?” “不好。”江寒看他那呆愣的样子,简直是没眼看。 一下子被人点到根结所在,苏瑶恍然大悟:“对,就是安静。太安静了,连个哭丧的都没有。” “你很不错。”这下子思路是打开了,苏瑶心情很好地拍着他的肩膀夸赞道。 虽然这人是无赖了一点,但是还有点用,至少帮她把思路和审理的方向理明白了。 “走,升堂,审案。” 清辉望着苏瑶的背影,拉住江寒问道:“公子,她捋清什么了,怎么突然要升堂?” 江寒见他还是没想明白,送了他一句话:“这就是为什么她是大人,而你却是本公子的侍卫,想不明白就跟去看看。” 第16章 新郎猝死案6 公堂上,衙役已列队在两旁,苏瑶换了一身官服坐在堂上,曹明和丁元跪在堂下。 衙门前更是围满了因为曹明那一番话来旁听的百姓。 因为丁元现在是嫌疑人,师爷一职就由江寒暂代,负责记录口供。 “曹明,你身为曹孟身边伺候的仆人,他被人发现死在小路上时,你在哪里?” “因为小的惹少爷生气,这几日都没让小的在旁伺候,小的无事就去前院帮忙置办喜宴,昨夜也是在忙着从后厨端菜上桌,直到喜宴结束才有人发现…发现少爷已经死在了去往新房的路上。” “你家少爷的尸首是什么时间在哪里又是何人最先发现的?” “少爷的尸体是子时过半在通往新房的路上发现的,最先发现少爷尸首的是…是少夫人。” “继续说。”苏瑶见他说完没有往下说,便催促道。 “喜宴是戌时末才散的,但是少爷在戌时初就已经离席了。” -- 第28页 “从喜宴现场到你家少爷的房间要多长时间?” “大约一刻钟。” 苏瑶在心里将他说的时辰换算了一下二十四小时制,算清楚后又问道:“曹明,你的右臂有伤,本官说的没错吧?” “小的手臂确实有伤,但是这跟我们家少爷遇害应该没关系吧?”曹明不知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受伤的,更想不清楚县令大人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瑶突然换了一副威历的表情,厉声说道:“当然有关系,因为你的右臂就是你家少爷打伤的,你因此心生恨意,在他通往新房的路上,见他身边没人,就口出恶言,将你家少爷气得喘疾发作倒在地上,而你,却在这时离开了现场。如此说来,你家少爷就是被你气的喘疾发作而死。” “公子,这……”站在江寒身边旁听的清辉,听到苏瑶这么说,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江寒竖起食指放在唇前打断他:“嘘。别说话,你只管听。” “大人,冤枉啊!”曹明喊道。 今日在街上,大人瞧他的眼神,让他深刻地印在了脑海里,他从没见过如此有威慑力的县令大人,就像现在这样。 这种眼神仿佛能直击人的内心,让人编不出谎话,在那一瞬间说出的话是不经思考的,最真实的话。 “大人,小人的手臂虽然是我家少爷打折的,但小人并没有因此心生怨恨啊,大人。”曹明被她吓了一身冷汗,颤着声回道。 “有没有只有你自己知道,本官再问你,你说你不相信曹孟是突然死于喘疾,本官记的可对?” “回大人,这话小的今早才说过,记得清楚,小的确实说过这句。” “哦,那你说说看你为何不相信?” “回大人,那是因为小的发现少爷的喘疾已经明显有了好转。” “这是为何?” “以往公子多说几句话都会咳得厉害,可是小的发现从前几日开始,少爷的喘疾就很少发作,就连快走,也不见呼吸困难。” “你家少爷喘疾好转前可曾服用过什么药物?” 按理来说,常年被喘疾所困的人,应当是用了很多药都不见效,怎么会突然之间有了好转? “少爷每日所服的药都是小的亲手熬制,一直都用的都是同一副药,可是都不见什么起色。近几日更是没有服药,说是大喜之日就要到了,服药晦气,小的劝了几遍,少爷都没听,还将小的给打了一顿,说小的是在存心咒他,见不得他好。” “而且少爷在以棍棒殴打小人时,也不见有气喘之状,不可能是因为突发喘疾去世。” 这可奇了怪了,没有服药,久治不愈的喘疾怎么可能突然有了好转? “你被曹孟无缘无故打成重伤,理应心怀不满,为何还会为他的死因提出质疑?” “打成重伤又如何,就是少爷要小的性命,小的也会二话不说让他拿走。”曹明双眼无神地说着。 苏瑶对他此番话很是疑惑:“你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小的这条性命就是被少爷所救,要是没有少爷,小的早几年就被冻死了。小的虽然读书不多,大字不识几个,但也知道有恩必报这个道理。左右不过是一条贱命,少爷想要,小的也不会反抗。” “你倒是忠心。” 苏瑶将他的话记下,又吩咐道:“来人,传李清月上堂听审。” 李清月头戴白花,由丫鬟扶着,踩着碎小的脚步走上堂来,跪在地上:“民妇李清月见过大人。” 苏瑶见她神色憔悴,同为女子,有些同情她的遭遇。 “少夫人不必多礼,尊夫突然离世,少夫人情凄意切。本官本不该在少夫人伤心难过之时传夫人上堂问话,实在是案情需要,还请夫人多担待。” “大人严重了。”李清月以往都是听闻这位大人如何不近人情,不通情理,上堂之前她还在担心会被刁难,没想到大人会说出如此客气的话来,倒是让她有些惭愧。 “来人,给少夫人看座。” “多谢大人。” 衙役听了令,立时搬了把椅子上来,等到李清月坐下后,苏瑶问道:“本官听曹明说,是你第一个发现曹孟的尸首的?” 李清月点头道:“确是民妇最先发现的。民妇见子时丈夫还没到房中,心里担心,便出去寻找。” 苏瑶问道:“你为何不在房中等着,让下人前去寻找,而是自行掀了盖头出去寻找?这并不符合礼数。” “大人今日也听公公说了,夫君患有喘疾,民妇听下人说他饮了酒,又见他一直未来,担心他喘疾发作,便带着药出门寻找。” “可有人陪你一起?” “没有。” “既然有下人在身旁伺候,为何新娘出门他们没有跟随?” “当时是有个府里的下人前来告知,说相公他还在前院同客人喝酒,会晚些回房,说完就走了。民妇担心他酒喝多了头痛,就让翠儿去厨房煮一碗醒酒汤。” 李清月回忆着昨晚的情形,将昨夜新房里发生的事仔细说来。 “翠儿出去后,民妇一人坐在房中,总觉得心神不宁,想吩咐人去前院看看,但是喊了几声都没人应。民妇心里的不安渐渐加重,就私自掀了盖头,开门发现新房之外并无人值守。” “新房之外怎么会没人值守?” -- 第29页 “这一点民妇也很奇怪。” 就在这时,站在李清月身边的丫鬟跪在地上开口说道:“大人,这个奴婢知道。” “你是何人?” “回大人,奴婢就是小姐的陪嫁丫鬟,翠儿。” 李清月问道:“翠儿,这事你怎么会知道?” “昨日小姐拜完堂进房的时候,曹府的管家拉着奴婢说是因为曹少爷打伤了好几个下人,府里人手不够就没安排值守的人。奴婢当时就跟他理论了,明明是曹府急着让您跟曹家少爷尽快完婚,如今又这么没有礼数,简直就是不尊重人,奴婢当时怕您闹心就没跟您说。”翠儿颇有怨言地说道。 苏瑶确认道:“你确定曹管家是这么说的?” “没错,奴婢记得清清楚楚。” “你先起来吧。” “谢大人。”翠儿说完站起身候在李清月身边。 苏瑶又问道:“天色已晚,夫人一个人走夜路不害怕?” “大人也知道昨日曹府办喜宴,虽然夜色晚,但是昨夜府内各处都点着灯,院内很是明亮。民妇走出房门没多远,就看见小路上躺着一个人影。”李清月说到这顿住了,脸色白了几分,双手绞着手里的手绢。 “你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曹孟?” 一旁的翠儿看着她的样子,眼里尽是心疼之意,当即蹲在李清月身边,将她的手握住,仿佛要以此来给她力量。 李清月感受到她无声的安慰,鼓足了勇气,继续说下去:“没错,当时民妇以为相公是酒喝多了,没走到新房,就躺在地上睡着了,哪知民妇蹲在他身边晃他的时候发现他身体冰凉僵硬,一探鼻息发现已经没了呼吸,吓得民妇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幸而这时有几名仆人听到民妇的叫喊,赶了过来。” “你是说,你发现的时候,曹孟看起来像是倒在地上睡着了?” “没错。” “他倒在地上是什么姿势?” “双腿微张,一条胳膊搭在肚子上,仰面躺着的。” “那几名仆人在你大叫一声之后很快就赶来了?” “没错。大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哦,没有,本官就是随便问问。夫人可记得发现尊夫尸体是在什么时辰?” “民妇走出房门的时候是在三更天,民妇虽然走的慢但是没走多远,发现相公尸首的时候应该还没过子时。” 这个时间是跟曹明说的对上了。 苏瑶客气道:“有劳少夫人了,扶少夫人下去休息吧。” “民妇告退,还请大人早日查清案情。” 李清月说完就由翠儿扶着走了出去,自走上公堂,一直到退下,她都没有看丁元一眼。 苏瑶坐在上位,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里,两人都在克制自己不去看对方。 丁元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在李清月走时想转头去看她一眼,却在微微偏头时又给扭了回来,双手紧握成拳,克制自己。 苏瑶拍了下惊堂木,说道:“丁元,本官问你,案发之日你在哪里?” “草民在房中睡觉。”丁元被这一惊给唤回了神,挺直腰身道。 “你说你在房中睡觉,可有证人?” 丁元但:“草民一人独居,房中并无旁人。” “这么说来,没有人能证明昨夜案发时你待在房中?” 丁元摇头:“确实没有。” “来人,将曹府的下人都带到院中来。” 苏瑶走下公堂,来到院中,在众人面前来回踱了几步,观察他们的表情。 “你们当中可有人昨夜看见丁元从曹府后门进入府中?” 三十多个人窃窃私语,随后一名体型微胖的管事说道:“小的们昨夜都在忙着喜宴,没注意到师爷有没有从后门进来。” “是啊,大人。昨日府上都在准备少爷的婚事,忙的不可开交,哪还有心思去管后门的事?”候在一旁的曹管家也附和着说道。 苏瑶看了他一眼,问道:“曹管家,本官听说昨夜曹公子的新房前没有人值守,这是因何缘故?” “不知怎的,少爷打伤了好几个下人,婚期又近,老奴一时之间找不到可靠的人手来忙少爷的亲事。老奴也将这事跟少爷说了,可是少爷说他的新房门口不需要人值守,谁去值守就打断谁的腿,老奴就把所有人都差去忙喜宴了。”曹管家也是一头雾水地说着。 苏瑶问道:“既然忙不过来,为何还要急着成亲?这岂不是怠慢了李家小姐?” 曹管家叹了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可是少爷非要急着成亲,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只能照着做。” “被曹孟打伤的几个下人在哪?” “哦,就在这。”曹管家指着人群中靠边的几个人道:“曹业,你们几个人快过来,大人有话要问。” 出列的几人走路都有些缓慢,不是捂着胳膊,就是走路有点瘸腿。 “昨夜你们在哪?” 那位名叫曹业的说道:“回大人的话,小的们因为身上有伤,忙不了活,昨日都在房中待着。” “可有证人?” “大人,我们几个就住在一间屋里,昨晚都没出过门。”曹业回道,其他几人纷纷附和。 下人睡在一个大通房里也是很常见的情况,苏瑶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问道:“你家少爷是因何打你?” -- 第30页 “这......” 曹管家道:“大人问你话你就快说,吞吞吐吐地干什么?” “少爷平时对小的们都很和气,那日小的是看到少爷走路有点瘸腿,问他是不是摔到哪了,结果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就被少爷拿棍子打了一顿。” “我是提醒少爷天凉,让他进屋去,别犯了喘疾,就也被打了。” “我是.....” 有个开头的,其他几人也将自己被打的原因给说了出来,话里都带着丝委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在关心少爷,却都落了个被打伤的结果。 苏瑶听他们说着各自被打的理由,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一个人性情大变,能变到连是非好坏也不分的地步吗?还是说另有隐情?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国庆快乐,中秋快乐~ 作者因为工作上业务繁忙,从上上周周末就开始加班、出差开会,双节一天假都没有 会尽量日更或者两天一更,定时晚上九点更新,感谢收藏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键感谢显示不出来,感谢投雷和投营养液的小可爱,谢谢支持~ 第17章 新郎猝死案7 除了丁元与曹明,其他人在退堂后都被遣回了曹府。 苏瑶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方才江寒记录的案情在仔细阅读,想要从里面再找出些蛛丝马迹。 “大人可看出什么了?”江寒手里拎着茶壶走进房中,壶嘴上还冒着热气。他见苏瑶正埋头看着案卷,便将茶壶放在桌上,坐下来问道。 “一番审讯下来,竟毫无收获。”苏瑶有些泄气地说道。 “没有收获对大人来说不正是最大的收获吗?” 苏瑶不解地看着他:“此话怎讲?” “堂上的审讯证明大人在升堂问案前做的推理假设都是正确的,难道大人不高兴?”江寒倒了两杯热茶,起身将其中一杯递给苏瑶。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如今曹孟到底是他杀还是因自发的喘疾猝死,都还没个结论,怎么高兴得起来?”苏瑶接过喝了一口道。 是猝死就得找出猝死的证据,是他杀就得揪出谋害的人。 “曹员外一直说曹公子死于突发的喘疾,而曹明又说是因为丁师爷的缘故,才会让曹公子的喘疾突然发作。既然分不清楚,大人为何不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呢?”江寒将茶杯递给苏瑶后并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靠坐在桌案上,同苏瑶交谈着。 听到这话,苏瑶很是疑惑,她有什么看家本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似乎是想起什么,试探地问道:“你是说…验尸?” “没错。如今活人审完了,咱们总得看看死人怎么说吧。” “也是,差不多都审完了,那就验尸一探究竟。” 第二日,天刚亮,苏瑶就已穿好官服,带着一行人前往曹府,却被下人告知曹员外还未起床。 “大人怎么来了?”听到下人的禀告,曹员外连忙赶到前厅。 苏瑶见他一边捋着衣襟一边疾步赶来,起身面带歉意地说着:“清早前来,是本官考虑不周,扰了员外的好梦。” “大人客气了,昨日审案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说来惭愧,昨日堂审并无丝毫进展,所以本官今日来就是要验一验令郎的尸体,员外......”苏瑶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惊呼给打断了。 “什么?”曹员外像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明显一惊,又迅速反应过来:“老夫是怕犬子的尸首惊到大人,让大人沾了晦气。” “本官既已决定验尸,就不怕被死者惊到。再者,替死者申冤乃是本官职责所在,哪有沾染晦气之说,员外只管照做便是。”苏瑶只觉他这下意识的反应让人说不清哪里不对。 “是,如此就麻烦大人了。” 出了前厅,正要往灵堂方向走去,苏瑶突然看见对面的回廊下有一对夫妇跟在李清月身边,也是往灵堂的方向去。 “那二位是?” 曹员外回道:“哦,他们是老夫的亲家,昨日听到犬子的死讯,夜里赶来的。” 苏瑶点点头,算是给了他一个回复,不再多问,迈着步子往灵堂走去。 “来人,将少爷的棺盖打开,县令大人要验尸。”刚进到灵堂,曹员外就吩咐几个下人道。 棺盖打开后,苏瑶按照上次的方法,俯身双眼直直地盯着躺在棺材里的人,左右摆着头,将人全方位地给扫视了好几遍。 不久,眼前就出现了一排字,但是内容却是相去甚远。 【宿主,您好!验尸结果正在加载中,请耐心等待…】 什么情况?难道好久不用,出故障了?还是因为信号不好?还没等苏瑶想个明白,面前的字就发生了改动,内容却是更让人抓狂。 【宿主,非常抱歉,验尸结果加载失败,请您换个姿势再试一遍。给您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苏瑶:“......” 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要是不验出个结果来也说不过去,于是苏瑶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照着指示,换了个方向站着,然而还是一样的结果。 曹员外等人在焦急的等着验尸结果,作为当事人的苏瑶更是急出了冷汗,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验尸技能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难道是因为上次的死者有伤口,这次的没有,所以技能通过表面验不出来? -- 第31页 这么想着,苏瑶的心直往下沉。 “大人这是?”曹员外见她好久都没动作,于是问道。 苏瑶咳了一声以掩饰内心的焦虑:“本官这是先观察清楚公子的死状,再进行下一步。” “原来是这样,老夫就不打扰大人,大人继续。”曹员外不懂仵作验尸的步骤,听她这么说也就信了。 “......”苏瑶心里那是一个焦急,已经到了这份上,总不能跟他说其实她压根不会验尸吧。 事到如今,验尸技能派不上用场,只能她自己上手了。 再怎么说她最近也看了几本关于验尸方面的书,还是有点理论基础的。 苏瑶先是抬手掰开曹孟的眼皮,只见两边眼珠都是往上翻,露出眼白。 接着掰开曹孟的嘴巴,口中也没有发现异物。 随后又拿起曹孟的左手,指甲处是正常的颜色,并没有泛黑,可见并没有中毒。 又掀起曹孟的裤脚,发现他的皮肤白皙光滑,并没有伤痕。 一番观察过后,苏瑶洗净双手问道:“曹员外,本官若是没看错的话,昨日曹公子走路时,脚有些跛。” 曹磊听到问话,上前答道:“犬子几日前从府外回来,老夫见他走路有些跛,就问了跟他一起出去的曹明,曹明说犬子在巷子里与…与师爷打了一架,想必是那时候受的伤。” 苏瑶道:“哦?原来如此,想不到师爷一介书生竟有如此大的气力。” “老夫也没想到,可能是他们二人发生了口角,师爷盛怒之下手底下没个轻重,小儿自小体弱,来不及反抗以致受伤也是说得过去的。”曹磊摸着下巴的胡须说道。 “本官听说,令郎成亲前几日,喘疾已经有了好转?” “是啊,否则老夫也不敢让他饮酒啊。可谁能想到喘疾会突然发作,以致猝死。” 苏瑶看他以衣袖擦拭双眼,见他一心迷着儿子是因喘疾猝死,便道:“员外如此定论还为时尚早。” 曹员外擦拭的手顿住,急忙问道:“难道大人发现了什么?小儿不是因喘疾发作猝死?” 苏瑶分析道:“一般若是喘疾发作猝死,死者口鼻内会有涎沫,且会因为呼吸不畅,面色紫红【注】。可是员外你看,令公子死后面色红润,面带微笑,可不像是犯了哮喘之症突然猝死。” “啊?难道真的有人害了我儿的性命?” 苏瑶见他听了自己的一番话,便显出呆滞的模样,以为他是不能接受儿子死于谋杀,不忍再去劳烦他,便同李清月道:“少夫人可否带本官到发现尊夫死亡的地方去查看一番?” “大人请随我来。”李清月也没想到县令大人验尸居然验出这么个结果来,压下心中的震惊说道。 众人在李清月的带领下,走过前厅,绕过一处花园来到一条青石小路上,走了没多久,李清月停下脚步。 “大人,就是这里,民妇就是在这里发现相公尸体的。” 苏瑶看向她指着的地方,路面平坦,路边是一片草丛还有一座假山。 她走到跟前蹲下来,视线在周围寻视了一番,在两步远的草丛里发现一个药瓶。 李清月看见县令大人从草丛里捡出一样东西,她认出那物,上前道:“这就是民妇当时所带的药瓶,在民妇发现丈夫身死时,吓得将药瓶脱了手。” 苏瑶起身道:“你们新房在哪里?” “就在前面不远,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就到了。” 苏瑶顺着小路望去,看见了几座被树木遮挡的屋子。 “可是湖边那几间被树枝遮挡的房子?” “没错,新房正是正中那一间。” “少夫人可还记得当时你大叫一声之后,那几人是从何处过来的吗?”苏瑶收回视线问道。 “就是从这条岔路来的。”李清月指着小路一边的岔道说着。 “他们当时手里可有东西?” 李清月思考了一下说道:“好像没有。” “劳烦管家将那几人带到此处。”苏瑶思索片刻,对曹管家说道。 “是。” 曹磊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 苏瑶笑了声:“员外不急,我们先去那边的亭子坐坐,等管家将人带来。” “好。”曹磊摸不清这位县令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应和一声跟着往岔路的亭子走去。 “本官听说员外曾经在京城做过官,辞官后回了家乡汝阳县才当起了员外?”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江寒闻言,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个。 曹磊沉默片刻,措辞道:“官场之事,风云变幻,老夫也是想从那漩涡之中抽出身来,当一个闲散的员外。” “员外如此看淡名利,真是令人钦佩。” “大人过誉了。” “曹员外,昨日从曹府回去,本官心里一直有个疑惑,还请员外解惑。” “大人请讲。” “公子的灵堂上,怎么不见有人为公子哭丧?” -------------------- 作者有话要说: 【注】宋慈《洗冤录》中记载:卒死,肌肉不陷,口鼻内有涎沫,面色紫赤。盖其人未死时,涎壅于上,气不宣通,故面色及口鼻如此。 第18章 新郎猝死案8 曹员外像是被问到了伤心事,双眼微红,低首摇头神情十分悲痛。 -- 第32页 “员外要是不方便说就不说。” “不是不能说,只是老夫想到此事心痛啊。”曹员外声音哽咽,捶着胸口说道:“只因犬子曾经说,他若是先于老夫去世,不要人为他哭丧,说他能活到成年已是上天恩赐,他要是哪一天走了那也是高高兴兴地走,老夫当时听着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哪能想到他…他说走就走了,老夫心里是万分不舍,心如刀绞啊,可这又是他的心愿,作为父亲我也只能了了他这个遗愿。” 看到他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苏瑶不禁想到自己的父母,她突然去世,对他们的打击肯定很大,想必他们如今也是这副样子。 苏瑶抬头望天,频繁地眨着双眼,欲将快要溢出的眼泪给憋回去。 眼前突然出现一方手帕,苏瑶顺着白皙的手掌往上望去,只见那双平时都是噙着笑意的眼眸此时正担忧地望着她。 江寒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见她眼里含着泪,心里居然泛起一丝心疼,不受控制地将随身携带的锦帕递了过去。 看着她疑惑的眼神,到了嘴边的安慰却变成了:“丑死了,快擦干净。” 苏瑶:“......” 心里那一抹感动顿时化为乌有,苏瑶不客气地将手帕拿过来,擦干眼泪后还用他的锦帕狠狠地擤了下鼻涕,又扔给了他,扔完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幼稚了。 但是做都做了,总不能再拿回来吧。 谁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她丑,活该! 江寒在话说出口后就后悔了,但是看到她接下来的动作,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这女人居然用他的锦帕做这么…这么邋遢的行为。 更让他气的想撞柱子的是,自己居然还伸手把那沾满眼泪和鼻涕的手帕给接了过来。 江寒十分嫌恶地捏着锦帕的一角,问道:“大人,这…” “哦,不是你递给我的么,难道不是这么用的?”苏瑶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可...”见她这副样子,江寒就猜到她是故意的,刚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大人这是怎么了?”曹员外从悲伤的心情下缓过神来,看到两人的举动,很是疑惑。 “哦,本官只是被令郎的孝意给感动了,一时无状,让员外见笑了。”苏瑶回了曹员外,又望着江寒说道:“多亏书童体贴,给本官递了手帕,让本官不至于太过出丑。” 看到对方吃瘪的表情,苏瑶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管家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曹管家的喊叫声,等他跑近了,才听清他喊的是什么。 “大人,不好了,大人…”曹管家跑到亭子里,弯着腰喘气道。 “怎么回事?大人让你去找人,你怎么慌慌张张地回来了,找的人呢?”曹员外问道。 “老奴奉大人的命令去找那几个人,可是老奴打开房门看到,看到......”管家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刚说了两句又停了下来。 曹员外扶着他催促道:“看到什么,你快说啊。” “看到那…那几个人死在了房中。”管家咽了下口水将话说完。 听到这个消息,苏瑶惊叫着站起身:“什么?” 曹府内一处偏僻的小院里,已经聚了好几名府内的仆人。 苏瑶迈进房门,就见到有两人的尸体趴在桌子上,还有一人倒在地上,房中还有淡淡的酒香,桌上倒放着一个酒坛还有四个茶碗。 屋中没有血腥味,苏瑶蹲下身仔细检查尸体,发现死者身上都没外伤,且死者面容安详,死前并没有多大的痛苦。 这会验尸技能又恢复了正常,显示三名死者都是服了某一种药物而死,死亡时间在过去两刻钟到半个时辰之间。 死者只是十指的指甲变成黑色,却没有七窍流血,技能也没验出中的是什么毒。 令苏瑶奇怪的是,这几具尸体都没有受外伤,她也只是查看了这几具尸体,技能就能判断出他们是中毒而死,怎么同样没有受外伤的曹孟,却是验不出结果来? 苏瑶拿起桌上的一只酒碗,放在鼻尖闻了闻:“曹管家。” “老奴在。” “你是一进到房中就发现他们已经死了吗?” “没错,老奴当时吓得腿都软了。” “可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 “你敢肯定?” “老奴来到这里时确实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曹管家略一思索回道。 “大人,他们怎么就突然死了?”跟着进来的李清月看到房中的尸体,忍住心中的恶心感问道。 “因为他们跟令夫的死有关。”苏瑶道。 曹员外听到这个结论大吃一惊:“啊!难道…难道小儿是被他们谋害的吗?” “少夫人,你说你大叫一声之后,那几人是从路边的岔路里出来的。”苏瑶没回他,而是问向李清月。 “没错,民妇是这么说的。” “那么问题来了,那条岔路方才我们都走过,尽头就只有一座小亭子,公子新婚之夜他们不去前院忙着喜宴,来到亭中所为何事?”苏瑶在房中一边踱步一边分析道:“之前曹管家也说了,公子新婚,合府上下都在忙碌,就连新房门口都缺人值守,怎么还会有三个闲人躲在通往凉亭的岔路里?” 曹员外颤着身子问道:“所以真的是他们杀了我儿子?” -- 第33页 “不一定,但他们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那他们怎么死了?难道是畏罪自杀?” “不见得。” “这,大人的意思是?” “这桌上明明有四只碗,尸体却只有三具,还有一人去了哪里?”苏瑶问道。 “曹管家,这三人昨日可去过衙门?我怎么没有印象?”江寒查看了一下桌上的酒坛问道,手里的那条手帕早就被他扔在了亭子里,那么恶心的东西,他才不要带在身上。 “没有。” 江寒微怒:“怎么没有?大人不是吩咐所有人都得去听审吗?” “这…大人,昨日这三人不知道吃错什么东西了,一直待在茅厕里不出来,老奴…” 苏瑶也是怒斥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才说?” “老奴以为…” “曹管家。”苏瑶突然打断他:“管家可能是年纪大了,不足以威慑手底下的人,以至于在少爷丧期之内居然有下人敢在房中聚众饮酒。” 管家惶恐不安地说道:“是老奴失职。” 苏瑶这次没跟曹员外客气一番,而是直接下令道:“来人,将这三具尸体及屋中的证物运回衙门,调集人手彻查曹府,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改个文名,小可爱们不要迷路哟~ 第19章 新郎猝死案9 大牢里,一名浑身是伤的犯人被绑在柱子上,破烂的囚服被血污浸染,头发如干枯的杂草,蓬乱地散落着。 嘶哑的声音从干裂的嘴唇中传出来,言语中皆是浓烈的恨意。 “狗官,狗官,你不得好死!” “你罔顾人命,你不得好死!” 苏瑶刚进大牢就听到一阵叫骂声,而骂的对象似乎就是她。 下了台阶走进去,看到刑架上的人模样凄惨,联想到他嘴里的叫骂,苏瑶猜想这可能就是之前的那位糊涂县令判冤案的受害人。 “大人您怎么来了?”值守的狱卒看到苏瑶连忙起身招呼。 刑架上的人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看到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县令,面色激动,四肢在强烈地挣扎,不断晃动着木架。 比方才更甚的诅咒谩骂不断从那嘶哑的嗓子里蹦出来。 “快住口。”狱卒听到他这不要命的叫骂,顿时吓了一身冷汗,忙呵斥道。 这人平时在牢里叫骂几声也就算了,如今还敢当着县令大人的面辱骂她,简直不要命了,要是惹大人生气,自己也得遭殃。 谁知架子上的男人根本不把他的呵斥放在眼里,继续骂着,神情更是激动,惹得牢房里其他犯人都被他带动了起来。 “你这是找打。”狱卒见他非但不听反而更加放肆,扬起鞭子就要抽他,却被苏瑶给制止了。 “慢着。” 狱卒收了鞭子对苏瑶讨好道:“大人,这人对大人不敬,小的正要惩戒他。” 苏瑶看他那副谄媚的样子,心生不快,倒也没表示出来:“不用了。将刑具上的人放下来,找个大夫看看,再换身干净的衣裳。” “可他是死刑犯。” 跟在苏瑶身边的李四看不惯他这副小人模样,说道:“大人让你做你照做便是。” “小的遵命。”狱卒见县令大人执意如此便应道,又问了句:“不知大人来狱中所为何事?” “关押师爷的牢房在哪里?” “左拐第五间,小的这就带您去。” “不用,你把钥匙给本官,就去忙你的吧。” “这,是。”狱卒犹豫了一下将钥匙递给了李四。 大概是古代的牢房都一个样,都是由木头栅成的护栏,圈个几平方出来,关押犯人。 从入口处到丁元的牢房,只那么点距离,苏瑶感觉像是走了好久。 两边牢房里的人都在指着她叫骂,苏瑶虽然知道他们骂的是以前那个糊涂县令,可如今被指着骂的是她,要说心里不在乎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那么爱面子。 “大人…”李四看到县令大人难看的脸色,很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虽然如今的大人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这里的人都是被她关进来的,有些还被判了死刑。 “大人你怎么来了?”牢房里的丁元在听到其他牢房里的叫骂声时,得知是县令大人来了,就抱着牢房的柱子往外看,这会儿真看到苏瑶,心里也是惊诧万分。 等李四将房门打开,苏瑶道:“你在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 苏瑶打量着这间牢房,地面还算干净,一张由砖头砌成的石床上铺着稻草,透过墙壁上的小窗还能望见天上挂着的月亮。 “大人怎么来牢里了?”丁元站在她背后问道。 苏瑶负手透过小窗望着外面的天空,感叹道:“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呐。” 丁元不明白大人怎么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句。 “你说你跟曹孟在巷口打过架,你当时有没有攻击他的腿部?”苏瑶转过身走到石床边坐下,她来牢房就是要确认这件事,没想到被牢房里关押的犯人当成了泄愤对象。 丁元想也没想,非常肯定地说道:“没有,不知为何曹兄的力气变得很大,属下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在了地上。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 第34页 “本官是想起第一次见到曹公子时,他的脚有些跛,以为他是在跟你打架时伤的。”苏瑶见他说的这么肯定,更加深了自己的猜测。 “原来大人是问这个,说起这事属下也很奇怪,那日见到他的时候就发现他脚跛了,属下当时还想问他怎么了,可是他突然出手,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当时可有说为何动手?” 丁元低下暗淡的眸子,自嘲道:“还不是让属下离清月远一点,骂属下痴心妄想。” 沉默了半晌,苏瑶看向他的眼睛问道:“你可信我?” “桃李村杀人一案,属下赌对了。”像是听出了她的话外音,丁元同样严肃地回道。 言下之意是,他相信苏瑶能够还他清白。 上次赌的是名声,这次赌的是性命。 “好,有胆识。那就委屈师爷再小住几日。”苏瑶笑着拿拳头锤了他一下,刚才听到那些百姓的骂声,她还害怕丁元会不信任她。当事人的信任,是对她最大的鼓励,更能激发她的动力。 “大人可是查到什么了?”丁元揉着被捶得有些疼的胸口问道,县令大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他还以为没有进展就没问,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如今听到这句就如同看到了希望。 苏瑶点头:“有点眉目,不过要结案还得再等几日。” “属下等着大人断清案情的那天。”丁元见她没有细说的打算,也没继续问下去。 苏瑶回到院子里发现自己房间的灯在亮着,疑惑着推开房门,只见江寒正坐在屋里喝着茶。 “大人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在等大人回房了。” 苏瑶觉得他这话好像有哪里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你来这有什么事?” “大人今日的两次验尸可有什么发现?” “李清月说她发现曹孟的时候,人是仰面躺在地上的,若曹孟真是因为喘疾发作而死,那么他死前必然呼吸不畅,痛苦万分,应当是侧身蜷缩在地上,结合本官的验尸结果,曹孟必然是被人杀害,而不是所谓的喘疾发作导致的猝死。”苏瑶坐下来倒了一杯茶放在手里,如今也只有他能跟自己讨论案情,帮她捋清思路。 “当然,这只是本官事先的猜测,直到…” 江寒接过话来:“直到那三人今日突然暴毙,大人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么说来,通往新房的路上就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曹孟一定是死在别处,而后被人抬尸到了小路上。” 苏瑶叹气,将手里的那杯茶一口饮下,道:“可惜,如今他们死了,线索也断了。” 江寒拿起茶壶给她添了一杯茶,道:“如果我说我有线索呢?” 苏瑶拿着茶杯的手一抖,抬头望着他:“什么线索?” -------------------- 作者有话要说: 苏瑶:你怎么在这? 江寒:当然是在等大人临幸了。 苏瑶:滚。 江寒:好嘞!这就抱大人去床上滚。 拉灯………………………… 第20章 新郎猝死案10 江寒伸出手将她拿着茶杯的手扶稳,温柔地说着:“大人小心点,别烫着了。”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被他手指触摸的地方就好似被开水烫了一般,苏瑶缩回手直接放下茶杯问道:“你到底发现什么线索了?” 江寒没想到只是碰了一下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收回手,双臂交叠撑着下巴道:“今日我那条上等的苏绣手帕被大人就那么给毁了,着实有些可惜。” “你想怎么样才肯说?”苏瑶见这人是故意吊着她,猜想他肯定又再打什么坏主意了。 “条件那是肯定要有的,要不…”江寒顿了一下站起身,倾斜着身体附在苏瑶耳边说道:“大人您亲手给我绣一条?” 温热的气息轻抚着耳廓,苏瑶的耳垂不自觉的泛起了红色,第一次有人靠这么近跟她说话,让她有些紧张,紧张到挥出了拳头。 江寒捂着被打得非常疼的左眼,抱怨道:“我说大人,您要是不同意直说就是,何必下这么重的手。” “我…”苏瑶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右拳,她分明没用多大力气,又看向疼得弓起腰的江寒,反应过来走到跟前:“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把手松开,我看看有没有肿起来。” 她拿开江寒的手,看见他的眼眶已经有青紫的瘀痕,苏瑶也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明明就是随手一挥,并没用多大力气,怎么就把人眼眶给打肿了呢? “你等一下,我让人出去找个大夫过来瞧瞧,顺便再弄点冰块回来。” 苏瑶撂下这话就要出门,万一伤到眼神经,失明就不好了。 然而她刚起身就被江寒拉住了手:“等等,你找大夫做什么?” “当然是给你瞧眼睛了。” “若是我被大人一拳打肿了眼睛这事传了出去,太伤颜面了。” “这个时候你还要顾着这个?”苏瑶觉得她那一拳不是打在眼睛上,而是打在脑子上。 “若是换成大人你,你也希望这种事让别人知道?” 苏瑶沉默了,也不再执着于出去找大夫,若是换成她,她也不想这么丢脸的事被人知道。 -- 第35页 “说白了,咱俩都是爱面子的人。”江寒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看到了她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继续往上加了一把火。 苏瑶面带愧色地说道:“那你现在怎么办?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对了,你等一下。”苏瑶想到什么甩开江寒的手往外跑去,没一会儿手里拿着个雪球进来了。 “你先用这个冰敷一下试试,我再去给你煮两个鸡蛋。” 江寒看着手里的雪球,又看了眼苏瑶冻红的双手,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觉得那双冻得通红的手颇为养眼,喊住她说了句:“麻烦大人再去搓个大点的雪球来。” “等化了一半再说。”苏瑶搓着双手在嘴边哈着气,看了一眼递到他手里拳头大的雪球,扔下这句出了房门。 江寒叹了一声,刚把雪球贴在眼眶上,就倒吸了好几口冷气,火辣辣的皮肤一接触到冰冷的雪球,刺激他不自觉地动了几下眼皮,牵扯到伤口。 真的是太疼了! 一个女人怎么力气这么大,幸好他反应快,往后躲了一下,不然就真变成瞎子了。 来回揉了几下,江寒发现一个人待着实在太无聊,便捂着眼睛起身走了出去。 厨房门口,一道修长的身影靠在门边,一只手拿雪球揉着左眼,空出的右眼视线落在厨房里忙着生火的苏瑶身上。 “我若没猜错的话,今日那三人突然暴毙,应当是中了醉云散。” “是毒药吗?”苏瑶打着火石的手一顿,抬眸看向门口没正形站着的某人。 “醉云散不是毒而是一种药。” “药?” “醉云散是一种能让人安神的药,无色无味,若是有人经常失眠,少量服用此药会起到安神的作用,也没有副作用。但此药服用过量会致人死亡,若是害人,下在酒中效果更佳,能让人在醉梦中安详地死去。”江寒说着察觉到有雪水顺着脸颊和手臂流下,抬手甩了一下又重新将雪球敷上,继续道:“死者的尸体也会僵化得非常缓慢,从而影响仵作验尸的结果。而且,这种药只有京城的几位达官贵人手中才有。” “京城才有的药,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偏远的县城里?”苏瑶嘴上问着,手里还在不停地打火石。 “这个只能抓到下药的人才能知道。”江寒见她还没把火生起来,走到灶边拿过她手里的火石,将雪球放在她手里,只一下就把火生出来了,得瑟地朝苏瑶递了个的眼神,仿佛在说:'瞧见没?我厉害吧'。 但是因为左眼有伤,做出来的动作特别滑稽。 “大人从来没下过厨吧?” “那你可就猜错了,本大人的厨艺可好了。” 不就是生个火吗,有什么好嘚瑟的,穿之前她用的都是煤气灶,再不行还有打火机跟火柴,打火石这个级别的那都是古董。 “哪天能荣幸尝到大人亲手做的菜?” “那你可就别想了,本大人也只有心情好的时候露一手,并且只做给未来的相公跟孩子。”苏瑶往小锅里加水放入两个鸡蛋,往炉里放了两块小木炭,再将小锅架在小炉上。 江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炉子上的小锅:“真的吗?” “骗你干吗?”苏瑶发现有雪水顺着他白皙的脸庞滑落,好似美人落泪,一点也不娘,还多了一丝性感,“反正你是没那个福分尝到本大人的手艺。” “凡事都有可能。” 苏瑶见他这么自信,也不再跟他费口舌,坐在长椅上问道:“本官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醉云散这个东西的?莫非你是京城来的?” “大人莫不是忘了,我曾经说过自己会医术,自然对天底下的药都有所了解。”江寒拿着雪球的手在短暂的停顿后又继续打着圈在左眼上轻轻揉起来。 苏瑶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听他说过,只不过当时他说的话让她很不爽,以为他是故意挖苦自己,就没当真。 “大人,雪球化了。” “哦,你等一下。”苏瑶看他手里的雪球已经化得只剩一小团,起身出了房门,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比方才还大的一个雪球。 “你方才说醉云散会影响验尸结果,影响的只是死者死亡的时间吗?” “没错。”江寒吧手里的那一点雪块捏碎,接过苏瑶手里明显大了一圈的雪球,却没往眼上敷。 苏瑶坐下继续问道:“怎么才能验证死者是死于这种药?” “验此药的方法就是拿银针刺入死者的百会穴中,若死者七窍流血则是因服用此种药物而死,且刚中药者十指发黑。” 炉上的小锅内传来热水沸腾的声音,苏瑶起身走到跟前,用麻布包裹着将小锅给端下来,熄了火,舀出两颗鸡蛋递给江寒。 江寒接过鸡蛋先是玩味地看了一眼苏落,接着拿起鸡蛋往桌角敲了一下,正要剥开,就见一只手伸过来阻止了他的动作。 苏瑶被他看得有些奇怪,又见他要去剥鸡蛋壳,忙喊道:“你干什么?” “吃鸡蛋啊。” “谁说这是给你吃的了?” “不是吃的,大人煮鸡蛋干吗?” “这是给你敷眼睛,散瘀血的。”冷敷只能起到一点消肿的作用,散瘀还是得热敷才行。 “......” 苏瑶见他的左眼已经完全青紫,用这种土方法貌似也不怎么管用:“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大夫吧。” -- 第36页 “不去。”江寒别扭地说道。 “行吧,鸡蛋你拿去房间敷吧。”病人不听劝,她也没办法,苏瑶打了个哈欠说道:“这么晚了,我回房睡觉了,你也回去换套干爽的衣服,免得受凉了。” 月光洒在地上,将影子拉得修长,结冰的小路上折射出无数晶莹的亮点。 苏瑶迎着月光缓步行走,生怕一不小心脚下打滑摔在地上,刚走到房门外,正巧遇到迎面打着灯笼过来的李四。 “大人,这么晚还没睡?” “就去睡了,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 “小的值夜班巡逻呢。” “你去忙吧,巡完就赶紧回去。告诉其他人,衙门里也不会进毛贼,冬夜里天冷路滑,夜里巡逻就免了。” “谢大人。” 苏瑶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喊住李四说道:“对了,你明日帮本官买点针线顺便再找个绣娘来,注意别让其他人给知道了。” 江寒回到房间立即写了一张药方来到隔壁房间扔到床上:“按照药方去给本公子抓几副药来。” “这都是活血化瘀的药,公子你受伤了?”清辉被喊醒,奇怪公子怎么半夜让他去抓药,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药方,立刻惊醒过来。 “没有。”江寒连忙背过身往屋外走去。 清辉起身追了出去,在江寒关上房门的前一刻看见他青肿的左眼,发出一声爆笑,想到他饭后又去找了苏瑶姑娘,猜测道:“哈哈哈哈哈哈,公子,你这该不会是被苏瑶姑娘打了吧,哈哈哈哈。” 江寒面色黑沉地看着他:“笑够了没有?还不快去。” “好好好,属下这就去。”清辉见他一副窘迫的样子,就知道自个儿猜对了,止住笑意道。 “你要是敢往外说,本公子就把你扔在乱葬岗上过一夜。” “公子,这也太狠了吧。”清辉苦着一张脸,他最怕鬼了,别说待一晚,就是待半个时辰也能把他吓得半死,要真吓死在那,连收尸都不用了。 江寒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砰地一声关上门,看着手里的煮鸡蛋,心里恨恨道:不给我吃我偏要吃。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作者:“你…爱面子?” 江寒:“你有意见?” 作者:“没有没有,就是…脸皮厚如城墙的您还会爱面子?” 江寒瞥了她一眼,讽刺地说道:“单身狗就是单身狗,连在人面前装可怜都不懂。” 作者:“……” “你信不信本作者让你一辈子追不到瑶瑶,让你做一辈子单身狗,装一辈子可怜。” 江寒讨好道:“别啊,我错了。您就算是单身狗那也是狗中贵族。” 作者:“那是…等等,你什么意思?” 江寒:“没什么意思,夸您呢。” 第21章 新郎猝死案11 微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屋里,洗刷着卧房里几日未通风的污浊之气。 屋中燃着的熏香伴随着微风飘荡在空气之中。 当初一屋子的书已经被清理出去大半,苏瑶挑了一些关于验尸推理的书籍摆放在屋中的架子上。 深色的珠链与围幔已经换成了青绿色,屋中也摆放了一些盆栽。 苏瑶正躺在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一本诗经在反复翻看,这本诗经正是在桃李村杀人案时衙役从李昌身上搜出来的那本。 先前她靠在床边研读,睡着之后随手扔在床上,后来一直没找着,还是她今早换床铺时在床与里墙的缝隙中发现的。 她总觉得这本诗经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翻了许多遍,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大人在看什么书?” “哦,就是从李昌身上搜出来的那本诗经。”苏瑶问言将书从脸上拿开,看向进到屋里的人。 昨晚那么要面子,死活不肯看大夫,苏瑶还以为他这几天都会待在自己房里,原来是戴了帷帽,将整张脸都给遮住了。 “大人喜欢看这种天真无邪的书?” “圣人说,人之初性本善,二十几载匆匆而过,难免在尘世中染些恶性,还是得从这样无邪的书里找一找那纯朴的本性。” 清辉现在见到苏瑶,眼神里都充满敬佩之意,是以在她说出这番话后,忍不住地点头。 “言之有理,大人可否能让我也拜读一下这本能让人找到纯朴本性的书?” 苏瑶将书合上递给他:“给。” 江寒拿过书随意翻看了一下说道:“大人不觉得这本诗经比寻常的要厚上许多?” “厚?”苏瑶困惑地看着他,可是隔着一层纱布,看不清他的表情。 江寒起身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一样的诗经,将两本诗经平放在桌子上,压实对比了一下。 这一本从李昌身上发现的诗经竟然比另一本一模一样的要厚出一倍不止。 苏瑶翻开两本诗经对比,厚的那一本并没有多出什么内容来,只是每一页的纸都要厚上许多。 “难道是纸质不同?” “不会,这两本书所用的纸张都是江南墨纸轩独有的丹炎纸,这种纸质地轻薄却不渗墨,所以这书页里肯定夹着东西。”江寒把翻开的书平放在手中,横在眼前,仔细端详着。 “你这么肯定?” 两人相对而站,苏瑶仔细地摸着内页的纸张,并没发现有不平整的地方。若是在这么薄的纸里藏东西,纸张的四周肯定要用粘性的东西糊上,那么在外的三边纸质肯定非常的硬实,可是这本诗经的内页都是柔软的质地。 -- 第37页 江寒问道:“大人房中可有剪刀?” “有。”苏瑶说着,走到桌案旁弯腰拿出一把剪刀来。 “大人放东西的位置可真奇特。” “裁纸用的,不小心掉地上了。”苏瑶解释道。 “裁纸?”江寒把剪刀上绕着的一根细线抽出来,玩味地看着苏瑶。 苏瑶眼神躲闪,不去看他,直接把剪刀塞进他的手里,问道:“你要这剪刀做什么用?” “大人瞧好了。”江寒眼神往那桌案忘了一眼,对苏瑶说道。 江寒拿着剪刀将装订诗经的棉线给一一挑断,随着他的动作,那本诗经仿佛一团被紧紧捏住的棉花,在卸了外力后又慢慢膨胀回原来的样子。 装订的棉线就是束缚那本诗经的外力,线被挑断,内页也散落开来。 苏瑶捡起一张,上面写着:万安八年三月五日,收一号五万三千两白银;三月十六,收三号十万六千两白银;三月二十七,收四号七万两白银;合计二十二万九千两。 “一天二十万两的进账,一个月就有六百万两,一年那就是七千余万。”清辉惊呼出声:“若这些银子都是用来养兵,那梁王手底下得有十万以上的兵力,公子,我……” 说到这,清辉突然住了口,眼神直往苏瑶那里瞄。 江寒瞥了他一眼:“现在才反应过来?晚了。” “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清辉低头认错。 完了,他一时没留意把他们来汝阳县的任务给爆出来了,晚上公子会不会趁他睡着把他丢到乱葬岗?想到这,清辉吓得一哆嗦。 “你不用担心,你们公子来这里的目的本官早就知道了。”苏瑶觉得这人挺好玩的,见他吓得脸都白了,就出口帮了他一把。 清辉惊得舌头都打结了:“你你你…你知道?” “不就是查梁王谋反吗,你们公子亲口说的。”苏瑶想起江寒说过李昌是梁王的人,而梁王又涉嫌谋反,如今看来这本诗经里藏着的应该就是梁王养兵的私账。 “本公子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记得?”江寒挑眉道。 苏瑶吐出四个字:“梁字令牌。” “大人果然聪慧,这都能猜到。” 清辉整个人都傻了,公子把这么重要的任务告诉了才认识几天的人,是因为自己太笨帮不上忙还是公子爱上了苏姑娘选择对她坦言相待? 短暂的对比后,清辉觉得肯定是第二个,想必公子连自己的身份都跟人说了。 “运气而已。”苏瑶耸耸肩,问道:“这一号三号四号是什么?” “代号,在代号的背后都是帮梁王赚银子的人,编代号是为了防止账本落入他人手里,赚钱的渠道被人知晓。这些代号代表的是谁,只有他们内部的人知道。”江寒翻看了几张,几乎每天都有几十万两的进账:“看来这本无邪的书倒成了藏匿罪证的好地方。” “本官昨晚突然想到一个从未在意的疑点。” 事情被自己赶上了,多了解一点也能有备无患,但这并不代表她要去查梁王谋反的证据,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断明案情,获得百姓好感度保住小命。 “什么疑点?”江寒知道她是有意扯开话题,顺着话问道。 “曹孟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 “大人觉得呢?” “会有什么事情让一个待人随和,谦逊有礼,敬长孝顺的人突然变得嚣张跋扈,会有什么药物会让经年的累疾突然之间好了?” “大人怀疑,喜宴上我们见到的不是真正的曹孟?” 第22章 新郎猝死案12 “有这个可能,我......” 苏瑶正欲把自己的猜想分析一遍,这时衙役进来禀报,说是曹磊带着李清月的父母在府外求见。 苏瑶问道:“曹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属下不知,不过曹员外说他的亲家有话跟您说。” “他的亲家找本官能有什么事?”苏瑶想不明白他们找自己能有什么事,“你领他们去前厅等候,本官随后就来。” “是。” 苏瑶将账单放在桌上,对江寒道:“等我回来再详说。” 江寒将手里的账单叠好放在桌子上,说道:“我也想去听听他们想跟大人说什么。” “你也去?”苏瑶诧异地望着他,这人连出房门都要戴帷帽,怎么还好意思出去见外人,不是脸皮薄么? “怕什么,不是有这块遮羞布吗?”江寒看到她惊讶的目光,指着遮住面部的帷帽漫不经心道。 “说的也是,那就一起吧。”苏瑶轻笑着,将账本收起放在书架上,用一本厚重的案情推理书压在上面。 前厅内,曹员外坐在椅子上,李姓夫妇却是坐立难安,此时正携手站在厅中,翘首往外望着,神情十分不安。 曹磊端起八仙桌上仆人端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见两人神色不安,说道:“坐下,你们这副样子让县令大人瞧见,还不笑话?快坐下。” “可是,曹兄,我们怕……” “实话实说,你们怕什么?”曹磊放下茶杯,很不耐烦地叮嘱着:“等会你们就按之前说好的跟县令大人复述一遍,记住没有?” “可是…县令大人她能信我们说的吗?” 李东平说完,他身边的老伴也附和道:“就是,好歹丁元也是衙门里的人,而且现在的县令大人也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万一……” -- 第38页 曹磊起身拍着李东平的肩膀道:“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你们之前在老夫面前怎么说的就怎么告诉县令大人,其他的什么也别说,听懂了吗?” “懂,懂了。”李东平像是很怕他,脸上流着汗,颤抖地回道。 “县令大人过来了,快把你的汗擦干净,别露出什么端倪来,否则休怪老夫无情。”曹磊警告了一句,换了一副笑脸上前去迎苏瑶。 “参见大人。” 苏瑶扶起曹员外,对着三人说道:“员外请起,本官今日穿的便服,不必如此多礼。” “多谢大人。” 曹磊起身看到一位跟在随苏瑶身后,头戴帷帽的人问道:“大人,这位是?” “本公子昨日突染眼疾,大夫说与旁人对视时会传染给对方,所以在下就戴了帷帽,也就不怪曹员外没有认出本公子。”不等苏瑶回答,江寒直接开口解释道。 清辉听到他这一番说辞,肩膀一耸一耸地在憋着笑。 曹磊道:“原来如此,公子怎么突然染了眼疾?” “本公子也很困惑,可能是晚上睡觉时,房里进了虫子,本公子睡眠一向很好,或许是在梦中被虫子咬了一口。”江寒瞥了一眼往上位走的苏瑶,心里突然升起捉弄她的念头,带着丝笑意说道,话音刚落,就收到了一道凌厉的眼神。 苏瑶转身坐在位置上的同时狠狠地瞪了一眼江寒,竟然敢把她比做虫子,简直是活腻歪了。 “再厉害的虫子咬人那也是有原因的,府里这么多房间,这只虫子不进旁人的屋里咬人,偏偏进了你的房间,怕不是你故意招惹的虫子。” “大人说的是,昨晚睡前,我看到一朵在冬日里开得娇艳欲滴的花朵,就想凑近去闻一下,可是有一只虫子突然从那花朵里钻了出来,龇牙咧嘴地看着我,想必夜里进房间的就是这只虫子。”江寒的手伸到帷帽里,摸着已经消肿还有些青紫的眼眶说着,顺带调戏了一把苏瑶。 曹磊听着他们俩的谈话,云里雾里得听不明白:“冬日里开的花,公子说的可是腊梅?” 江寒笑着坐到苏瑶的下首,看到对方恨不得再给自己一拳的表情,不怕死地问道:“大人觉得是什么花?” “员外今日前来所谓何事?”苏瑶给了他一个等会再找你算账的表情,岔开这个话题。 “哦,是老夫的亲家李东平有事想跟大人说,就拖老夫带他们来县衙面见大人。”曹磊谦卑地回着,又朝站在他身后的李东平说道:“你们不是有事要跟县令大人说吗?如今大人来了,你们有什么事就跟大人说清楚。” “不知员外的亲家找本官所为何事啊?” 突然被点名李东平有些六神无主,慌乱中的他接收到曹磊警告的眼神,连忙道:“大人,草民,草民是为了我那惨死的女婿。” “此话从何说起。” “草民的夫人与曹员外的夫人是闺中好友,两人同年怀上孩子,这也是缘分,所以她们二人就约定日后孩子出生若为同性,则结为异姓兄弟或姐妹,若是一男一女,则结为儿女亲家,并有此玉佩为证。”李东平说着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 苏瑶认出这半块玉佩跟她先前在丁元那里见过的半块是一模一样,于是换了副坐姿等着他往下说。 李东平继续道:“小女到了年纪,也该谈论两家的亲事了,可就在这时我们夫妻二人发现她不知何时跟衙门的师爷勾搭上了。” “那丁元也只是县衙里一个小小的师爷,比不得曹府的公子。”李东平的老伴接过话继续道,言语之中尽是对丁元的贬低与瞧不起,“嫁给曹少爷那是富贵命,可嫁给师爷呢?县令大人你想想,哪有做父母的希望自己的女儿受苦,不都希望她嫁得好过得好吗?” 苏瑶非常不喜欢她这种捧高踩低的势利小人模样,对她这番话更是不敢苟同。 “的确没有父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了人以后受苦。” “大人也这么认为?”那李氏听县令这么说,以为她是认同了自己,更利于说丁元的坏话。 “没错。”苏瑶点头道,就在李氏放下心想继续说时,话锋一转,“同时本官也希望这天底下的父母把女儿嫁入富贵人家,图的只是女儿日子过得好,不愁吃不愁穿,而不是为了一笔可观的彩礼钱或者是其他有利于自己的目的就把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给卖了,甚至于把她往火坑里推。” 说完,苏瑶又学着李氏的话反问回去:“李夫人,你说本官说的可对?” 李氏不知这县令大人怎么突然转了话头,话里话外好像是在影射着什么,她错开视线不敢去看苏瑶,却在眼神躲闪之间又撞到苏瑶那一双黑沉的眼眸,仿佛被定了魂一样断断续续道:“对,对…大人…说的对。” “瞧这题外话岔远了,你们继续说,本官洗耳恭听。”苏瑶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收回目光,眨了下眼睛道。 李东平夫妇对视一眼,摸不准这位县令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一时之间都不敢开口。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 “大人见谅,老夫昨夜偶感风寒加上犬子…所以这身体有些受不住,一时没忍住咳嗽。”曹磊朝苏瑶抱拳道。 “员外身心交瘁,只不过是咳嗽了几声,本官怎么会怪罪呢。” -- 第39页 “多谢大人。”曹磊像是不经意瞥到呆站着的两人,疑惑道:“咦?你们傻站着干什么?苏大人还等着你俩说话呢。” “哦,草民和老伴第一次发现他们二人有来往时,就警告了丁元,我家女儿是有婚约在身的,让他别再来打搅。”李东平得了他的暗示,抹了下脸上不存在的汗,继续说道。 “可小女成婚前,他还来纠缠小女,草民就对他说了些重话,可没想到他会怀恨在心,在新婚之夜将我那可怜的女婿给害死了啊。”李东平声音颤抖着说道,仿佛是为了他那可怜的女儿女婿而伤心,只能靠扶着老伴来站稳。 “你怎么就能肯定你的女婿是被丁元害死的?” “只因为他走时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那我就让他消失在这个世上,这样他就娶不了月儿了。”李东平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说道。 “大人,当时他就是这么说的。” 苏瑶见他双腿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腿软倒在地上似的,没有继续问他而是问向曹磊:“曹员外也认为令郎是为丁元所杀?” 第23章 新郎猝死案13 突然被问话,曹磊有些不知所然,抬起衣袖擦着眼眶,声音哽咽道:“老夫也不想相信,可是…这…这是亲家亲耳所闻,就算老夫不愿意相信是…是师爷害了犬子,可有人证在此,老夫…也是不得不信啊。” “员外保重身体。”苏瑶见他突然变出一副伤心得快要昏过去的模样,心想这人的感情真是说来就来,一点也不含糊。 “李东平,本官问你,昨日本官去曹府验尸,你有很多次机会向本官说明此事,你为何不说?还要等到今日由曹员外亲自领到县衙才与本官说及此事?” “这…”李东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低着头,眼神一直往曹磊那边瞟。 曹磊借着擦拭眼泪的举动,用右手的袖子挡住了半边脸,面色不善地朝李东平使眼色。 “李东平,大人问你话呢,你怎么一直看着曹员外?莫非曹员外知道缘由?咦?曹员外,你眼睛怎么了?怎么一直在抖?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江寒那双藏在白纱底下睿智的眼睛看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非常不客气地给两人添了一把火。 “员外眼睛怎么了?”苏瑶也看到李东平不安的神情,以及一直往曹磊那边瞧的眼神,只不过她坐的位置看不到曹磊的表情,听出江寒话里传达的潜意思,苏瑶也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猫腻。 “多谢大人和这位公子的关心,老夫只是突然觉得眼睛有些疼,在用袖子揉擦,想必亲家也是看到老夫的举动,心里关心,又碍于大人在场,不好直言,让公子误会了。”曹磊放下袖子说道。 江寒意味深长地说道:“原来如此,在下还以为员外知道些什么呢。” “公子说笑了,老夫哪里知道原因。”曹磊回着话,又朝李东平说道:“亲家,大人问你话,你怎么还不回话?你放心,老夫只是这两日眼泪流的过多,不碍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东平嘴里喃喃道,身体却比先前更抖了,“回…大人,昨日在曹府里…人多嘴杂,草民担心…万一冤枉了师爷,影响不好。” 苏瑶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低垂着眼眸,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你想的倒是周到。” 这时江寒又关切地问道:“李东平,你很冷吗?怎么浑身发抖?” “草民…草民只是没见过官,所以心里…有些忐忑。” “本官真是糊涂了,员外的亲家是来为本官提供线索的,本官怎么能让人站着回话呢?”苏瑶笑了一声,自责道。 连忙起身走上前扶着李氏夫妇入座,又给两人端了茶水,异常热情地说着:“来,快请做,喝杯热茶压压惊。” “大人,这可使不得。”李东平吓得连忙站起身,双手不住地摆着,推辞之间不小心将苏瑶手里的茶杯给掀翻落地。 看着洒落在地上的茶水和茶杯碎片,李氏夫妇吓得跪在地上:“草民该死,请大人恕罪。” “既然你们也觉得自己该死,那本官就听从你们的意愿,不恕罪了。”苏瑶冷下一张脸,仿佛刚才的热情都是虚假一场,言语冰冷地说道:“来人,将李东平夫妇押入大牢,听候本官发落。” “大人饶命啊大人。”李东平夫妇将头压得极低,哭喊道。 “哼!本官好心好意热情招待你们,可你们却如此不知好歹,来人,还不快将人押下去。”苏瑶佯装生气道。 “员外!员外,求您跟大人说说情,饶了我们夫妻吧!”被拖出去的李东平高声喊道。 “大人,这……”曹磊看着她急转直下的态度,一时也有些发懵。 苏瑶面色稍缓道:“员外不必担忧,即使他们二人是你领来的,本官也不会连坐于你。” “谢…谢大人。”曹磊心里没底,县令大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开口求情,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告退了。” “员外留步,本官还有事情想向你请教。” “请教不敢当,大人直说便是。”曹磊现在有些摸不准这位县令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谦虚地回道。 “昨日本官听了员外叙说公子的遗言,甚微感动,昨夜想起真是替公子惋惜,更怨天道不公,竟将如此孝顺的人给收了去。”苏瑶非常痛心地说道。 -- 第40页 “可是同时本官又有一点疑虑,公子如此孝顺,突然性情大变,员外可问过是何缘故?” “这…”曹磊面露难色,做出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 “员外但说无妨。” 曹磊在心中想了一下措辞,试探性地说道:“老夫以为应当是因为犬子的婚事。” “哦?此话何意?” 江寒问道:“难道员外认为令郎性情大变是因为与丁元反目?” 他的话刚落,苏瑶又加了一句:“员外当真如此认为?” “方才李东平二人也说了师爷要…要杀小儿的话…”面对这两人的前后夹击,曹磊来不及仔细思考,硬着头皮道。 “本官以为凡事要综合考究,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员外觉得呢?” “大人说的是。” 苏瑶喝了口茶,仿若不经意问道:“员外,曹管家在府上谋事多少年了?” “老夫在京城当差时,曹福已经在府里了,如今算算也有三十多年了。”曹磊思索了片刻回道。 “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本官就是觉得管家在府上待了这么多年,应当有些威信,怎么会管不住底下的人?”苏瑶这么说着,又看了一样曹磊,“员外府上事物繁忙,本官就不多留了。” 曹磊还没说出解释的话,就听到突如其来的逐客令,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四个字:“老夫…告退。” 等曹磊走远了,江寒从腰间拿出一把扇子,打开摇着,说道:“大人这招…真绝。” “不是你方才一直在暗示本官吗?”苏瑶白了他一眼。 “那也是大人配合得好。”江寒奉承道。 苏瑶不领情:“得了吧,谁知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苏姑娘,你怎么突然就把人关起来了?”清辉本来就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现在听到主子和苏姑娘的谈话,更是迷糊得很。 “因为他们在说谎。” “说谎?” “他们神情恍惚,言语之中更是漏洞百出,肯定是在说谎。但究竟说的什么慌,为什么说谎,还得仔细盘问。” “他们说的话有漏洞吗?”清辉回想了一下,没发现李东平夫妇的话有哪里说错了。 “他们一开始所说的话,皆是不喜欢丁元更是瞧不起丁元,更不想自己的女儿跟他有什么来往。既然他们是这样的心态,又怎么会考虑到此事在众人面前说出来对丁元影响不好?” “正常的举动不该是闹得越大让更多人知道就越好吗?他们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呢?岂不是自相矛盾?” “那你直接问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把人关起来?”清辉说完,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问道:“难道你是怀疑…李东平杀人?” 苏瑶摇头含笑,问向江寒:“你知道怎么辨识出醉云散吗?” “知道。” 苏瑶见他一副趁机敲诈的表情,直接道:“有什么要求就说。”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用最凶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 作者:“你是戏精吗?” 江寒:“你没看见我给我媳妇递消息吗?” 苏瑶:“滚!谁是你媳妇?” “你啊。还有,当着外人的面,我们俩滚在一起不好吧。”江寒凑到她跟前小声说道:“不过,媳妇你要是不介意被人围观,那我还是…” 苏瑶羞红着脸抬脚踹过去:“去死!” 江寒捂着肚子将被打断的话说了出来:“还是会…抵死拒绝的。苏瑶!你太过分了!!你不能等我说完话才打我吗???” 第24章 新郎猝死案14 深夜,天空飘着雪花,寂静的大街上传来几声狗吠。 接着,一道一快两慢的敲梆子声从街口传来。 “咚!——咚,咚!”。 不一会,两个打更人从街口走过来,敲着手里的梆子,嘴里喊道:“平安无事!” 一条长街上唱个三四遍就走到了尽头,拐进下一条街继续为睡梦中的人报着平安。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铺满白雪的屋檐上穿梭,步履矫健,身体轻盈,在屋脊上留下一串小巧的脚印。 踏着莹白的月光,翻过高墙,隐在了城南一间挂满白布的院子里。 灵堂里的丧幡在风的鼓动下肆意飘扬,台上白烛的火光在冷风的吹拂下忽明忽灭,使得灵堂内忽明忽暗,似有白色的影子在灵堂的上空飘来飘去,不见其形。 守灵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靠坐在柱子边打着盹,臀下垫着一个软垫。 那似小鸡啄米时一点一点的头颅突然一顿,接着整个身体歪倒在地上。 灵堂里静悄悄的,风打在白幡上发出呜呜的声音,在空寂的灵堂里回环缭绕,似有人在哀叹低泣。 黑衣人自夜色走入灵堂,确认守灵人已经晕睡过去,起身往棺材边走去。 抬手放在棺盖上,微一用力,就将棺盖给推开了。 苏瑶看着自己的右手,心想力气变大还是有好处的。 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布卷打开,一排银针在月光下散发出冰冷的寒芒。 苏瑶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按照江寒说的方法,刺入曹孟的百会穴中。 她在看到那三具尸体的死状时,就猜想曹孟跟他们中的可能是同一种药,又想到江寒说此药能够混淆死者准确的死亡时间,觉得这可能是验尸技能失灵的原因,就想着再来验证一遍。 -- 第41页 曹府上下透着怪异,昨日已经验过尸,若是再公开验尸,她不仅没个适当的理由还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她就借着系统给她绑定的武功高手技能,趁着夜色潜进这曹府一探究竟。 这武功技能还挺好用,她这么个新手居然能在屋檐上如履平地,简直是杀人越货翻/墙采花之人必备的辅助技能,等会回去她还要再飞一遍。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尸体的七窍流出黑血。 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样,是中了醉云散,接下来就要查清楚曹府里谁有这种药物,凶手自然就能浮出水面。 苏瑶伸手正欲把银针拔/出来,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根据血液分析,死者死前服用大量的致命药物,并且于七天前就已死亡。】 看到这个结果,苏瑶心里大为震撼,验尸技能也太牛了,只是扫一眼,就能自动分析血液里的成分和准确的死亡时间? 七天前就死了?这怎么可能? 她查此案到今日也不过三天。 或许是技能出错了,苏瑶正欲重新检验一边,突然一道温润的男声,贴在她的耳边说着一句话,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处,吓得她一激灵。 “看出什么了?” “啊!鬼啊!!” 苏瑶吓得大叫一声,同时甩出右手往后袭击,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拦了下来。 “大人连死人都不怕,怎么还怕鬼?” “怎么是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瑶才知道自己是虚惊一场,松了口气。 她是不怕死人,那是因为她知道那些是死人,不会动不会突然睁开眼站起来吓她。 可如今她就站在一个死人面前,突然有个身影无声无息地贴在她背后,贴着她的耳朵说话,不吓死她都是她心理素质过硬。 “你怎么在这?” “大人说了此案结束会给我升官,为报答大人的提携之意,我当然得尽心尽力查清此案了。” 两人离得极近,呼吸交织在一起,从远处看去苏瑶就像是被他半搂在怀中。 “你查到什么了?” 苏瑶收回手问道,见他一身宽袖常服,头上还戴着那顶帷帽,根本不像是夜里偷偷潜入别人家里找线索的。 “没有,刚来就看见大人对着一具尸体发呆。”江寒望着突然空了的手心,曲起手指,背在身后,摩擦着指腹。 苏瑶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不再同他说废话,伸手在曹孟的脸上摸索着,并没发现他脸上带着人/皮/面/具。 看着她的举动,江寒非常吃味地说了一句:“苏大人一双纤纤玉手只摸尸体真是可惜了。” 苏瑶抬头阴恻恻地望了他一眼:“本大人期待早日摸到公子的那天。” 将头顶的银针拔出,刺入曹孟的手指之中,取了一滴血,验尸技能给出的结果跟方才一样,曹孟死于七日前。 这可怪了。 苏瑶抬眸看了眼靠在棺材边的人,直起腰,咳了一声:“你不是会医术以及知道醉云散的药性吗?本官给你个机会,你来验验他的死亡时间。” 江寒不动,一副欠揍的样子看着她:“大人这是遇到难题了?” 苏瑶见他这副二皮脸的样子就想揍他:“让你验你就验。” “不用验了,他七天前就死了。” “你怎么知道?” 江寒掀起帷帽指着他那双青紫的眼睛说道:“当然是这双睿智的眼睛看出来的。” “你早就知道了?”苏瑶看着他那副自恋的模样,心里狐疑。 江寒点头。 “昨晚上你为什么不明说。” “被打了,不想说。” 说的非常理直气壮,让人无法反驳。 苏瑶:“......” 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江寒把棺盖移回原位:“有人来了,快走。” “可是我还没……”把尸体脸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苏瑶话还没说完,就被拽着胳膊拉出去了。 越过高墙,隐在了夜色深处。 两人刚走,曹磊带着管家及几名家丁赶到了灵堂,发现守灵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们是听到灵堂这边有动静才赶过来的,见守灵人倒在地上,怎么叫也不醒,明显是出了事。 曹福在灵堂四周查看,发现棺盖没有盖好,有明显被人动过的痕迹,吩咐道:“将少爷的棺盖打开。” 等到棺盖打开,他看到棺材中的景象,面色一变,惊疑不定:“啊?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 曹磊见他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上前查看,也发出一声惊呼。 -------------------- 作者有话要说: 不正经的小剧场江寒追妻小课堂 (码字时突然想到的脑洞,略长,中二,写小剧场就是图个乐,不喜请跳过) 追女朋友的第一步就是你得吸引女方的注意力,让她第一眼看你时就能把你记住,如果你长得很帅,那么你不用说话,对方一秒就能记住你的脸,并深深喜欢上你…的那张脸。 当然了,如果长的一般,那你可就得注意你跟女方说的第一句话了,你得通过这一句话就让对方在下次见面时一眼就能认出你。 比如第一次见面时,我对苏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难道县令大人断案还要收取百姓钱财? -- 第42页 只这一句就把对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并且在第二次见面时还能让对方一眼就能认出自己。 再来就是让对方知道自己的长处。 比如我跟苏瑶第二次见面时,我就跟她说了我会医术,并且医术很好。在关心对方的时候同时获得了对方的关心(并没有),具体请看第三章 。 接下来就是吃醋,在你们相处一段时间后,你发现她跟其他男人接触密切,这时你就要适时的在她面前提点一下。 比如我在苏瑶验尸的时候来上一句:苏大人一双纤纤玉手只摸尸体真是可惜了。 我这句话的潜意思就是表达我们俩可以再亲密的接触一下。果不其然,苏瑶听懂了我的暗示,并表示她期待早日摸到本公子的那天。 不知道大家学会了没有啊? “老师我想问一下。” “红烛同学请说。” “老师你第一次见女方是说了一句话才让她把注意力转到你身上并且让她能记住你,所以…你长得很一般吗?” 江寒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还有…苏姑娘那句话难道不是希望你早点狗带,她能给你验尸吗?” “好了,今天的课先讲到这里,各位同学可以下课了,这位同学一看就是上课没好好听,你们可不能学她。红烛同学你过来,跟老师到办公室来,老师亲自给你补一课。” 红烛瑟瑟发抖:“那个,老师…我…可以不去吗?” 江寒露出非常温柔的微笑:“你说呢?” 第25章 新郎猝死案15 “大人,这可使不得。虽说是在夜里,但也在公众的场合,随时都有人经过,你这么做…不合适吧?更何况我是良家少男……” “你想什么呢?”苏瑶白了他一眼,长的人模狗样,脑子里尽是些带颜色的东西。 将外衣脱下,翻过红色的一面再穿上,这是她为了方便,特地找的一件两面穿的外衫。 “七日前就死了的人,尸体为什么在三天前出现在曹府的小路上?” “大人不是怀疑婚宴上我们见到的曹孟是假的吗?”江寒看着她那件外套,着实稀奇,原来衣服还可以这么穿。 “怀疑没有用,必须得找到真凭实据。” 苏瑶没想到,仅一天她又来到了县衙大牢,而且同样是在夜里。 刚进大牢,她下意识地往那木桩上匆匆望了一眼,不见昨日被绑在木桩上大声叫骂的人,只余浸染了斑驳血迹的空木桩和冰冷的铁锁链。 牢房里关押的人对她依旧是横眉冷眼,但不似昨日那般激烈,在狱卒的带领下苏瑶到了最里间的一间牢房。 狱卒将牢房打开,苏瑶正欲抬步往里走,身后传来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大人,求大人开恩啊!” 苏瑶闻声望去,才发现对面牢房关押的正是李东平夫妇。 只见两人双手握住围着牢房的木柱,一张老脸贴在缝里,嘴里喊着饶命的话。 在大牢里都能撞见,真是缘分。 想到他们昨日控诉丁元的话,苏瑶转了转眼珠,想到一个审问他们最合适的人选,对狱卒说道:“他们太吵了,打扰本官问话。给他们换个房间,嗯,就去师爷那间吧。” “是。” 今日值班的狱卒换了另一个人,比昨天的顺眼多了。 “再给师爷带句话,就说本官让他跟这二位好好交流一下。将人安顿好后就不用来了,这里有本官跟这位公子就够了。” 吩咐完,苏瑶抬脚进了牢房。 在确定曹孟七日前就已死亡的事实后,她的脑海里突然想起曹明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曹明,你说你不相信你家少爷死于喘疾这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话大人不是问过了吗?”曹明疑惑得问道。 苏瑶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曹明,微微侧首:“本官是问过,但本官想再听一次你的回答。” 曹明眼神闪烁,双手垂在身侧不自觉地紧握,弓着腰将头压得极低:“小的告诉过大人,是因为我家少爷的喘疾有了好转。” 苏瑶突然提高嗓音,转过身厉声说道:“若本官告诉你,你家少爷在七天前就被人害死了呢?” 听到这话,曹明惊得抬起头,眼里尽是无法相信:“什么?我家少爷七天前就死了?这怎么可能?明明三日前少爷还娶亲来着,怎么可能会在七天前就死了?大人,你…是不是弄错了?” 苏瑶看他的反应不像是装的,撑着下巴绕着他走了一圈后定在他的面前,说道:“那是因为有人假扮,难道你就没怀疑过你家少爷为何突然性情大变?” “假扮?”曹明面色发白,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嘲讽道:“难怪啊…难怪少爷的喘疾突然好了,小的还以为…是老天有眼,没想到…老天是瞎了眼。” 似是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双腿无力撑住沉重的躯体,顺着背靠的黄墙滑落,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肩膀微耸,传来一阵低泣声。 良久,才从那低泣声中传来一句:“小的知道杀害少爷的不是师爷。” 闻言,苏瑶与江寒对视一眼问道:“既然知道,你为何诬告丁元?你可还记得本官当日所说的话?” “自然记得。”曹明抹了一把脸说道。 “那你明知道不是师爷所为,为何还要诬告于他?” -- 第43页 曹明双手撑着身体跪在地上:“诬告师爷,小的甘愿受罚,还请大人一定要抓到杀害少爷的真凶,将他绳之以法,以慰我家少爷在天之灵。” 苏瑶问道:“照你的话来看,你有猜疑的对象?” “大人,您真的能找到证据揪出杀害我家少爷的真凶吗?”曹明挺直腰身问道,丝毫不怕自己直白的话会得罪苏瑶。 “曹孟死因不明,现如今又有被人谋杀的可能,本官作为地方父母官,自当抓出真凶替他申冤。” 苏瑶见他眼里有希望又有顾忌,猜测可能是因为之前那个县令的所作所为让他不相信自己。 “当然,这也要你的配合,你得保证你的证词完全属实。” 曹明思量着她话里的可信度,偷偷地打量着面前站着的人,县令大人的气度好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而且断案的方式也同以前大不一样,事到如今,自己也只能把希望放在她身上。 “其实小的真正怀疑的人是曹管家。” 听到这句,苏瑶并没有太过惊讶,就好似她怀疑的对象也是曹管家。 “可是管家在府里待了三十多年,深得老爷信任,对少爷也是疼爱有加,小的就算说出来肯定也没人会相信,所以一开始才不敢说实话。” “大人审清桃李村杀人案的事情,城里到处有人传,小的也听说了大人不似…不似先前那般糊涂。”曹明说到这抬眼看了一下苏瑶,见对方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低下头继续说道:“大人来府上吊唁那天,小的无计可施,就想斗胆一试,可是当时管家就在旁边,小的担心状告不成,反被灭口,就…就将罪名安在师爷头上。” “小的不怕受罚,就怕被灭了口,那就没人替我家少爷申冤了。”说到这里,曹明声音哽咽,跪坐在地上。 “你为什么会怀疑曹管家?可有证据?” “少爷遇害的前几日,小的曾看见少爷与管家在花园里起了争执。”曹明一脸悲愤地说着:“小的当时躲在暗处,听到一向温和的少爷竟对看着他长大的管家说了重话,少爷走后,小的看见管家的脸上露出了杀意。” “小的心里一惊,本想去问问少爷出了什么事,给他提个醒,可是…”说到这曹明一脸悔恨:“小的还没说出口,少爷就吩咐小的来衙门找师爷,邀他在茶馆会面,说是有十分紧要的事情要同他说,可是后来公子并没有按约定去见面。” 苏瑶问道:“什么紧要的事?” 曹明摇头:“这个小的不知。” “那曹孟与曹福起争执的原因你可知道?” 曹明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小的听到了一点,大概是因为老爷。好像是少爷跟老爷吵了一架,管家追出来劝少爷,却被少爷说他居心叵测,狼子野心。” “大人,小的知道的都说了,请您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本官自然会找到真凶。” 如今曹明的证词已经明朗,就看丁元能从李东平夫妇嘴里能问出些什么。 在即将走出牢门时,苏瑶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曹明,你这条命可不贱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弱不禁风寒VS土匪瑶(ooc) 江寒缩在床角,紧紧地捂住胸口,羞愤道:“强盗!土匪!我是良家少男,绝不会从了你的!!!” 想他堂堂富家少爷,如今竟落到土匪手里,还…还是个色胆包天的土匪。 “大爷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良家少男。”苏瑶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往床榻靠近。 江寒见状更是吓得缩紧了身子,颤颤巍巍道:“你你你…你别过来,你…你再过来,我…我可喊人了。” “你喊啊,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小样~你还是从了大爷我,大爷保证对你非常温柔的。” “你个土匪!色狼!” 江寒手脚并用,非常激烈地反抗。无奈他从小就是个弱不禁风的主,手脚都没力气,挣扎了几下就被制服了。 “够味儿,大爷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小辣椒。” 先到这~突然想磕这种女强男弱的cp,找不到粮就自己先产点~ 第26章 新郎猝死案16 “咚——咚!咚!咚!咚!”。 高墙外传来一慢四快的打更声。 月光洒在窗台上,紧闭的房门被从外打开,一名穿着夜行衣的人脚步轻缓地走进房间,关好房门将试图挤进房间的月光给挡在了门外。 借着月光可以隐约看见黑衣人的左眼青紫,眼眶肿得只能看见一条眯眯线。 黑衣人走到床边看见苏瑶已经睡着,轻手轻脚地在屋内翻弄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踮着脚走到桌案边蹲下,从桌案底下翻出了一个装着针线的笸箩,黑衣人从里面拿起一样东西,正是白日里苏瑶从桌案下拿出的那把剪刀。 黑衣人眼里带着笑意往床榻忘了一眼,将东西给放回了原位,又继续在屋内搜寻着。 书桌架子都翻遍了,没找到要找的东西,黑衣人立在卧室正中,视线在屋内搜寻,最后停在了被围幔遮住的榻上。 脚步轻盈地走过去,掀开帘子,半蹲在床边,右手在床侧摸索着,也没有找到机关暗格。 怎么会没有呢? 坐在床边撑着下巴仔细端详着苏瑶的睡颜,视线不经意间落在枕头下压着一个东西上,左手撑在床沿,俯身伸出右手去拿,却在刚伸到枕头边时被突然握住了手腕。 -- 第44页 黑衣人没想到已经睡着的人突然睁开眼睛,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就被床上的人揪着领子摔在了床上。 “忙了一夜,书童不去房里歇息,来到本官的屋里是做什么?”苏瑶盯着毛贼那青紫的眼眶说道。 她才说过衙门里不会进毛贼,让衙役不用夜里巡逻的话,只隔了一夜,她的房里就进了一个毛贼。 来的还是一只家贼。 真是应了那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原来大人没睡着。”见她认出自己,江寒也不再遮掩,将面巾摘下。 “看来江公子想吃衙门的伙食是假,偷东西是真。” “咱们都是读书人,说偷太不文雅。”江寒双手枕在脑后,笑着反驳道。 苏瑶冷笑一声,揪紧他的衣领:“公子半夜穿着夜行衣跑入女子闺房,怕是已经称不上文雅二字了。” 江寒面色古怪地看着苏瑶,眼神示意她现在的坐姿:“大人不觉得如今我们俩的姿势,特别像那本书里画着的样子吗?” 苏瑶这才发现她现在是坐在对方肚子上,想起那日雪地里他拿出的那本画着某个方面启蒙的书,简直是不堪入眼。 双耳通红,松开揪着他衣襟的手,翻身坐在床上,将涨得通红的脸扭过去,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没了压制,江寒起身不怕死地靠近苏瑶,调侃着说道。 苏瑶忍住再给他一拳的欲望,穿好鞋子下床,将窗户打开,驱散屋中燥热的空气。 倒了一杯凉茶喝下去,开门见山道:“景王殿下。” 江寒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拿起枕头下的东西,下床走到桌边,笑着问道:“大人怎么猜出来的?” “精通医术,又对梁王谋反的案子这么在意,皇上若是派人来查,必定会派一个他非常信任且关系密切的人,朝中也只有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能堪此大任。”苏瑶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缓缓说道:“而且,景王不是也没有刻意隐瞒身份吗?” 江寒笑问道:“大人是什么时候猜到我的身份的?” “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景王还没回答本官的问题。” “本公子深夜来此是想找出这本诗经中藏的其他账目,算一算梁王的私账上到底有多少银子。”江寒靠在桌旁,翻着手里那本诗经说道,并没有自称本王。 苏瑶明显不信他这番说辞:“你若真想要这本账,本官出去见李东平夫妇时,你就有机会趁机拿走,怎么还会在深夜偷偷潜入本官的房间盗走账本呢?” 江寒反问道:“若是我不想让大人以为是我拿走的呢?” “诗经里藏账本是本官今日才发现的,而现场只有我们三人,当夜就有人来盗,换作是你,你觉得这个盗贼会是旁人吗?” “大人说的是。”江寒点点头,合上手里的诗经,坐在椅子上问道:“实不相瞒,我曾经潜入大人的房中找过这本诗经,可是没找到,大人能告诉我藏哪里了吗?” “掉进床缝了。”折腾了一天,好不容易能睡会儿觉,这人又来折腾,看来今晚是没觉了,苏瑶又倒了一杯凉茶来提神。 “......”江寒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 “景王深夜来到本官房中,故意暴露身份,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才不信这人半夜三更不去睡觉跑到她的房间真的是为偷这本账。 江寒见自己糊弄不了她,叹口气说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大人。” 苏瑶不耐烦地说道:“快说。” “当然是想让大人协助我查清此案。” “你找错人了。”苏瑶没好气地说道,感情这人是想把她往坑里拽。 “本公子眼光一向不错,看人很准,觉得若是有大人的帮忙,案子查起来会顺利很多。”江寒在恭维苏瑶的同时又将自己也给夸了一遍。 苏瑶冲他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随后冷下脸,威胁道:“你就不怕本官是梁王的人,杀了你,提着你的人头向梁王邀功,亦或者是提着你的人头去投靠梁王?” 江寒定定地看着她,吐出三个字:“你不会。” “我说景大王爷,您有这个坑我的时间,不如赶紧去查案子,以您的聪明才智,说不定没几天您就将案子给查清楚了,何必在我这里耗着浪费时间?”苏瑶见他不怕自己的威胁,语气软下来,试图将他哄走。 “大人手里拿着这本账,不就已经被卷进来了吗?” “那我把这账本送给你,你赶紧离开衙门行吗?”苏瑶恳求道。 江寒见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冲她微微一笑,就在苏瑶以为他要答应的时候,吐出四个字:“恐怕不行。” “那你还想怎样?”苏瑶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他。 “曹磊是梁王手下的人,大人如今查案查到……” “我查我的案子关梁王屁事。”苏瑶自穿过来后第一次说了句不文明的话。 她没有冒险精神,更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冒险,老老实实完成任务保住小命才是正道。 帮他,若是成功了便好,若是失败了,那她就多了梁王这么个敌人,搞不好小命也给丢了。 最好就是两边都不沾。 “大人能保证不会在查曹孟死因时被牵扯进来?” “走一步看一步呗。” -- 第45页 她自己不惹事,只是尽自己职责,梁王怎么可能注意到她这么个小小的县令? 江寒见她打定主意不插手,以免她心生反感,没再继续说这事,给她添了一杯茶问道:“大人可能回答我的问题了?” “今夜在曹府时。”苏瑶见他追着这个问题不放,避免他一直问个没完,继续将自己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来断定他身份的推理一口气给说了出来,“你非常肯定地说曹孟死于七天前,但是你并没有仔细检查尸体,仅凭在远处观察就能断定。举国上下,医术能好到这份上,又对醉云散的药效如此清楚,又是来查梁王案的,同时符合这三点的,非景王莫属。” 然而江寒只听进了那句夸他的话。 “大人如此夸赞,更是让在下觉得自己非常优秀。” 苏瑶见他又是一副自恋的模样,没好气道:“本官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这哪是一个王爷,分明是个自恋狂魔。 -------------------- 作者有话要说: “忙了一夜,书童不去房里歇息,来到本官的屋里是做什么?” “冬日天冷,在下是来给大人暖床的。” “滚!” “好嘞!这就来滚。” “再敢靠近一步,小心本官(?*???)?╰ひ╯” 第27章 新郎猝死案17 屋外传来几声鸡鸣声。 “天快亮了。”苏瑶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灰蒙的天空,伸了个懒腰,说道:“正好,咱们就来继续讨论下午没说完的事情。” “大人指的是假曹孟的事情?” “没错。”苏瑶低着头捏着酸疼的脖子,打了个哈欠,说道:“案情不明朗时首先要根据已知的线索进行大胆的假设,而后根据假设再去验证,逐一排除,可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推理合不合逻辑。” 江寒挑眉:“大人是想让我帮你捋捋思路?” “除了你也没旁人了。”苏瑶略带嫌弃地说道。 江寒问道:“有好处吗?” 苏瑶揉着脖子的手一顿,递了个眼刀子过去:“半夜潜进本官房间扰了本官的好梦,害得本官一夜未眠,本官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想要好处?” “没有好处,那能跟大人讨顿夜宵吗?”江寒摸着肚子说道:“忙了一晚上,有点饿。” 被他这么一说,苏瑶也觉得有点饿,饿着肚子也不利于思考。 “行吧,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苏瑶在厨房找到一盘点心,洗了一碗草莓,拿了几个橘子。 回到房间却发现屋里的人不见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被放鸽子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抱怨声。 “公子,这天还没亮呢,您怎么就把我喊醒了?幸亏这路上没人,要不然被你这么提溜着走路,太丢人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瑶望去,只见江寒提着清辉的衣领往这边来。那身夜行衣也换成了常服,头上戴着一顶帷帽。 “主子都没睡,你好意思睡?” “公子,你大晚上不睡觉,想干嘛?” 清辉想不明白,皇上交代的事情他都不急着做,能有什么事让他半夜不睡觉还把自个也从被窝里拽出来。 “陪大人讨论案情。” “你们讨论案子,拉我干嘛?我又帮不上忙。” 清辉垂着个脸,果然又是因为这位汝阳县令,他算是明白了,自家公子不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他是三魂七魄都被人给勾走了。 不对,人家还没勾,他这是上赶着倒贴! 倒贴就倒贴吧,至少不是断袖。 差事办不好,能给皇上找个弟媳回去,也能讨皇上欢心,不至于被骂的太狠。 清辉心里这点小九九,江寒并不知道,否则一准给他扔到青楼里。 有男倌的那种。 “大人,人带来了,你开始吧。” 苏瑶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想找他?” 一般在推理的时候,身边就是要有这种不明真相又想不通的人才能察觉出推理中的漏洞,敏锐地找出问题所在。 因为他们是旁观者,不会局限于某一点,他们的反应都会是一般人的正常反应。 江寒舔着脸:“因为我聪明呗。” 苏瑶:“......” 清辉:简直没眼看。 在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被人从被窝里拽出来讨论案情后。 清辉心想,原来我的作用这么大。 没有我,他们连案子都捋不清。 想到这,他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心里涌起一股浓烈的自豪感。 “既然曹孟被人掉包,你怎么就能肯定棺材里躺着的就是真正的曹孟?”听苏瑶说完关于曹孟被人掉包的假设后,清辉问道。 苏瑶非常肯定道:“棺材里躺着的一定是真曹孟?” 江寒问道:“大人为何如此肯定?” “第一,新婚当天我们看到的假曹孟是跛脚的,这一点当天参加喜宴的人应当都发现了。本官问了曹员外,真正的曹孟四肢健全,至于跛脚那是与丁元斗殴时伤了腿。” “但是本官验尸发现,棺材里尸体的小腿根本没有外伤也没有残疾,所以棺材里躺着的一定不是婚宴上我们看到的假曹孟。” “凶手想伪造真曹孟的死亡时间,只会在棺材里放那个假曹孟的尸体,不会留下如此大的破绽。所以真曹孟肯定已经死了,既然死了,棺材里放他的尸体最为妥当。” -- 第46页 “本官猜测,可能是凶手忘记在曹孟的尸体上留下伤痕,也没想到在一个偏远县城里,会有人知道醉云散这么个东西。” 清辉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找一个跛脚的人来假扮曹孟呢?” “问得好,这就涉及到第二个原因。”苏瑶丢给他一抹赞赏的笑意,继续说道。 “凶手让人假扮曹孟,不是让他替代真曹孟的身份,让真曹孟已死的事实石沉大海,而是代真曹孟继续活三天,在这三天内假曹孟要表现出与丁元因李清月而反目的假象,甚至为此事大打出手。” “殴打下人,与丁元斗殴,都是让人以为曹孟与丁元这一对好朋友为了一个女人性情大变,反目成仇。” 苏瑶把所有人的证词从头推敲了一遍,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伪造与丁元互殴后明显受伤的假象,但是丁元一介书生没有多大力气,又与曹孟是好友,更不会下重手,所以假扮曹孟的人就选了一个跛脚的青年,而这个假扮曹孟的跛脚青年是在见过丁元以后才进的曹府,更加让人以为是被丁元打伤的。” 清辉皱眉:“这么说好像也能说的通,可是...为什么不是其他地方受伤?” 苏瑶自信地笑了:“因为冬日衣厚,不管什么部位受伤都会被衣服遮盖起来,不容易被人发现。手臂受伤会让他起居不方便,很可能露出马脚。至于让脸部受伤就更不可能了,因为他戴着假面皮。只有腿部受伤,走路的姿势跟平常不一样,更容易被人发现。” “那为什么要找人假扮三天?在人死的当天就报案,说是被丁元打死的,不是更省事?”清辉非常不明白,凶手既然要嫁祸给丁元,随便找几个人做伪证不是更简单有效?为什么还要这么拖时间,折腾来折腾去的? 江寒插了一句:“真曹孟死后第三天,曹府发生了什么大事?” 清辉想也没想,说出口:“曹府少爷成亲啊,连个喜酒都没喝上,这事我记得清楚。” “没错。”苏瑶点点头:“你说的很对,凶手想嫁祸丁元,确实找人做伪证比较简单快捷。” 清辉听她认可自己的观点,咧着嘴,心里乐开了花,挑衅地看了自家公子一眼。 结果脑袋得到了对方一掌爱的抚摸。 “可是有一点不成立。” “哪里不成立?”清辉揉着被拍疼的脑袋问道。 “这么一来,丁元就没有杀人的理由。” “难道凶手费这么大事就为了给他安个杀人的理由?” 杀人理由有那么重要吗?人证物证都有了,还怕定不了罪? 苏瑶轻笑一声问道:“还记得本官一开始说的两个假设吗?” “这才过了两天,当然记得。” “那你应该也记得本官当时说,曹明状告丁元说了他的杀人目的。” “李清月?” 苏言点头:“凡事事出必有因,若是有人非要把罪名安在丁元头上,那么他就必须先给丁元制造一个杀人目的,才能让他有个杀人嫌疑,而后再将他精心准备的所谓证人证据公之于堂。” 江寒接着道:“凶手就是为了在新婚夜这一天将真曹孟的尸体暴于众目睽睽之下,而且必须是在新婚当天的夜里,最重要的是发现曹孟尸体的第一个人必须是李清月。大人,我说的可对?” 清辉糊涂了:“为什么一定要是李清月?” 苏瑶缓缓吐出两个字:“栽赃。” 清辉不懂了:“难道是陷害她谋杀亲夫?” “不,凶手策划这一切是针对丁元,让人以为他为情杀人,而李清月是替他断后的帮凶。” “那万一是其他人先发现的呢?” “你忘了当时躲在岔路里后来被杀的那三个人吗?而且当时新房附近的人被撤的干干净净,就连守房的都没有。” 清辉拧眉思索了半天,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难道…试图栽赃丁元的是…曹明?” 苏瑶奇怪地望着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如果不是曹明喊冤,也没人指认丁元啊?” “不,有人想,只不过曹明忠心为主,比他快了一步。凶手见有人替他办了最后一步,当然不会再露头吸引注意了。” “凶手见本官不相信曹明的一面之词,执着于找出证据来,所以今日他就给本官送了这么两个证人来。” “你是说…李东平夫妇?”清辉茫然:“不对啊,他们是李清月的父母,怎么可能坑害自己的女儿?” “你可还记得本官在反驳那李氏后,她眼神恍惚,说话吞吞吐吐,显然是受了什么人的好处。” 清辉抓着脑袋:“可是,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苏瑶拿起一个橘子递给他:“吃个橘子,慢慢想。” 清辉剥了橘子皮,往嘴里送了一瓣橘子,酸得他一个激灵,整张脸扭曲在一起。 正要抱怨这橘子酸,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既然凶手已经让人假扮曹孟,且能够瞒过曹府上下,那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将曹孟已死的事实揭出来,又要大费周章地栽赃丁元,这岂不是给自己惹麻烦?” “所以,如今还要弄清楚两点。” 苏瑶回着他的话,眼神却是看向江寒:“一是曹孟因何与自己的父亲大吵一架,二是曹孟死前到底要与丁元说什么?” -- 第47页 “这很可能是曹孟被杀,凶手又想置丁元于死地的原因。” 苏瑶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可是不知怎么,心里竟有点发慌。 “我还有个想不通的地方,曹磊就曹孟这么一个儿子,理应对他疼爱有加,更是对曹孟了如指掌。所以,曹磊怎么就没发现自己儿子被掉了包?” 第28章 新郎猝死案18 苏瑶的卧房外,李四正要敲门,房门恰巧被人从里打开,他正要开口说话,却见从房里出来一个戴着帷帽的男人。 李四警惕道:“你是谁?” 接着拔出腰间的佩刀往屋里喊道:“大人,你在里面吗?” “在。” 想起李四昨日在曹府搜查,不知道带着帷帽的是江寒,担心两人起误会,所以她又补充了一句:“门口那位是书童。” “原来是书童啊。”李四收回佩刀松了一口气,尴尬地笑了两声:“书童怎么戴了顶帷帽?” 不对,书童? 大人请来的书童怎么一早是从大人的卧房里出来的?而且大人的语气里明显有倦意,难不成,他们昨晚做了什么事一夜未眠? 大人怎么一直在房里没出来? 江寒靠在门边观察他由疑惑到惊吓再到疑惑的表情,根本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 清辉说要去厨房准备早饭就先走了,苏瑶要换身衣服就把江寒撵出了房间。 苏瑶换了身衣服出来见他还在门口站着,没去搭理他,而是问向李四:“你不在曹府看着,找本官可是有什么事?” 李四回过神禀报道:“大人,找到了。” “在哪里?” “在管家曹福的房里。” 新婚夜,曹福扶喝醉酒的假曹孟去新房,却在半途离开,而后小路上就出现了真曹孟的尸体。 新房外值守的下人,也是他得了假曹孟的令,将人撤走。 她刚吩咐曹福去找那三人,结果人就被杀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只有曹福有作案时机。 她是对曹福有所怀疑,没想到还真被衙役找出了线索。 公堂上,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曹磊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曹员外应当问问你那三十几年忠心耿耿的管家。”苏瑶看着桌案上李四从曹福房里搜出来的东西,冷声说道。 昨日上午李四给她送针线时,她就嘱咐李四在搜查曹府时多留意一下曹福的房间,并把从江寒那里得知的辨别醉云散的方法告诉了他。 方才经江寒复验,白瓷瓶里装的正是醉云散。 “曹福,你说,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曹磊心急如焚地说道。 “大人,大人饶命啊!老奴…老奴只是一时糊涂才…才会听了别人的蛊惑。”曹福见他毒害人的赃物被人搜到,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此时正浑身发抖地伏在地上。 “曹福,你…你在说什么啊?”曹磊弓着腰指着他问道。 听到他的问话,曹福只是将身子伏得更低,不去回答他的问话。 苏瑶道:“曹员外,你还不明白吗?前日府上命案的凶手就是贵府的管家。” 曹磊惊道:“什么?” “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得到消息将人杀害的,就只有被本官派去寻人的曹福有作案时机。” “曹福,大…大人说的…可是事实?”曹磊不敢置信道。 “…是。”曹福颤着声回道。 曹磊双眼发晕,脚步虚浮,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倒,幸而被立在一旁的李四扶住。 “老爷…”曹福担忧地喊了一声,伸手想去扶,却在伸到一半时又缩回了手。 “你…你怎么能…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曹磊一脸痛心道。 苏瑶看着惭愧地低下头的曹福问道:“曹福,你说你是听了别人的蛊惑,是何人蛊惑的你?” “是…是师爷。” “这可就奇了,师爷当时身在牢中,那三人是在本官让你去寻人后的半个时辰内被人药死在房中,这么短的时间里,丁元是怎么从大牢里来这曹府蛊惑你杀人?”苏瑶冷笑道,拿起惊堂木狠狠一拍:“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 曹福仿佛被吓到似的,说话断断续续:“大…大人,小的…说的都…都是实话。” “既然你如此肯定自己说的是实话,那你说说,师爷为何要杀那三人?” “是…是为了…灭口。” “灭什么口?” 曹福的身子哆嗦得更厉害了,紧闭着双目,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般,好半天才睁开眼睛说道:“少…少爷是…是老奴杀害的,被…被他们看见了,老奴就拿银子收买了他们,可是大人要找他们来问话,老奴担心他们说漏了嘴,就…就将人给灭了口。” “你…你在说什么?”曹磊听到他这番话,好半天没缓过神来,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苏瑶朗声问道:“你为何要杀害曹孟?” “是…是师爷许了我好处,让老奴在新婚夜找个没人的地方将少爷给杀死,事成之后他会给老奴一笔不菲的钱财。” “胡说!曹孟分明是死于八天前,并非你口中的新婚夜。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谎,莫非你想受了大刑才肯说实话?” 听到她这番话,曹福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低下头不敢去正视苏瑶:“大…大人在说什么,老奴…老奴不知道。” -- 第48页 苏瑶冷笑道:“好一个不知。从你房里搜出的这味药乃是醉云散,少量服用能使人安睡,但过量服用能让人致死,甚至能影响对于死者死亡时间的判断。” “大人,前两日是小儿大喜的日子,怎么会死于八天前呢?”曹磊被说糊涂了。 “曹员外,本官很遗憾地告诉你,令郎于婚宴的三天前就已死亡,员外所见到性格大变的曹少爷不过是曹福找人冒名顶替的。”苏瑶在说这话时,视线一直落在曹福身上,果然见到对方变了脸色,看来假曹孟真的是他找人假扮的。 “难怪啊,难怪…难怪孟儿突然性情大变,原来是…被人冒名顶替了。”曹磊恍惚道。 “曹福,老夫待你不薄啊,你…你怎么…怎么能做出这等忘恩负义禽兽不如的事情来?你…你…”曹磊指着曹福骂着,突然一口气没喘上来,气晕了过去。 苏瑶吩咐了句:“来人,将曹员外抬回曹府。” “曹福,你说丁元贿赂与你,让你杀了你家少爷,那么丁元为何贿赂与你?” 曹福听她竟能准确地说出醉云散的名字和它的药效,并且连假曹孟的事也查了出来,看来昨夜潜入府中打开棺材的人一定是她。 心中好似有烈火在炙烤,急得他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准备好的说辞恐怕糊弄不了她,如今也只好见招拆招了。 硬着头皮回答道:“因为我家少爷与李家小姐从小就订了亲,可是师爷喜欢上了李家小姐,因此…因此起了歹心。” “可是据本官所知,你家少爷有意与李府退亲,撮合丁元与李清月,丁元也知道此事,他为何还要下此毒手啊?” “这…师爷说他是怕我家少爷反悔,说要先下手为强,永绝…后患。” “且不说一个偏远县城的穷师爷从哪里弄来的只有京城才有的醉云散。” 苏瑶冷笑,没想到这个曹福竟然如此矫情饰诈。 “丁元既然是为了李家小姐才撺掇你杀了曹孟,为何还会让人假扮曹孟迎娶李小姐,你到底为何杀害曹孟,还不从实招来?” 曹福依旧不改口,死咬丁元不放:“老奴真是受了师爷的贿赂才杀了我家少爷,醉云散是老奴早年跟随员外在京城时弄到的,至于师爷为何让人假扮,老奴真的不知啊。” “大人若真想知道,还是…得去问师爷为什么这么做。” “师爷那里本官自然会问。”苏瑶冷笑一声说道。 “既然你已经认罪,那你说说假扮曹孟的人是谁?如今在何处?” “那人…已经被老奴…灭口了。” “尸体呢?” “尸体…尸体已经被火化了。” 苏瑶心想这人还真是嘴硬:“既然你都找了一个身形跟你家少爷相仿的人瞒天过海,怎么又在新婚当天将曹孟的尸体置于路上等人发现?又怎么会把假扮之人杀死?” “因…因为他无故殴打下人,老奴和师爷怕他露出端倪,就…就将人给杀死了。” 所有的疑点似乎都指向了曹福,而他自己也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可是未经拷问,他就非常直接地说出了同伙,这一点可不像连杀了几人的凶手该有的心理素质。 下令将曹福关入大牢后,苏瑶把李四叫到了书房。 “今日你是如何在曹福的房里发现醉云散的?” “回大人,其实也不是小的发现的。大人交代要重点关注曹福的房间,所以小的就亲自带人去搜了曹福的房间,刚进屋就见他从箱子里拿出这个药瓶。” 苏瑶把玩小药瓶的手一顿,抬眸问道:“你是说这个药瓶是他自己拿出来的?” “没错,当时曹福吓得想把它往怀里藏,幸亏小的眼尖,从他手里抢了过来。”李四邀功似地说道,末了又想起什么,继续道:“还有,昨晚曹府里好像进了贼。” 苏瑶疑惑:“贼?” “没错。”李四抓着脑袋,着实想不通:“真是奇了怪了,一般毛贼进到这样的大户人家都是去偷东西的,这个贼居然跑去了灵堂,还惊动了曹府的人,难不成是迷路了?” 苏瑶眸光一动,昨晚潜进曹府灵堂的不就是她吗? “那你有看见那个…贼…长什么样吗?” “这倒没有,属下等人赶到的时候,灵堂里只有曹家的人。” 苏瑶略松了口气:“曹府没丢东西就成,你去忙吧。” 可是对方依旧站在房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可是还有话要跟本官说?” 李四突然跪在地上:“大人。” “你这是做什么?”苏瑶一惊,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小的不懂什么断案之法,可…可师爷他不可能杀人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是两年前才来的汝阳县当县令,想必不知道三年前汝阳县发生了大雪灾,当年的雪灾非常严重,前任县令就是在那时候病死的,是…是师爷他救了全县百姓的命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明早起来再检查错别字 第29章 新郎猝死案19 烛光微弱的映照下,黑夜里落下的白雪就仿佛漆黑的夜空中挂着的星星,散发着洁白的微光。 苏瑶穿着厚重的棉衣,坐在院中四面透风的亭子里,面前的石桌上正煨着一壶热茶。 -- 第49页 冷风的吹拂能让她保持清醒的头脑,温热的茶水能让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进行有逻辑的推理思考。 习惯性地抬起右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送到嘴边正要喝。 眼前突然一黑,头上多了件东西,接着手中一空。 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传来一句话。 “冷风吹久了,容易头疼。” 江寒解下斗篷盖在她的头上,顺手夺了她手里的茶杯:“即使大人要借助茶水来提神醒脑,理清思路,现在也不能继续喝了。” “你怎么知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瑶抓着斗篷的手一顿,思考问题时喝茶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大人忘了?在桃李村,咱们第一次坐在一起讨论案情时,你就一直喝着茶水。” 江寒摇晃着手中的茶杯,看着杯中缓缓升起的热气,想到方才看见的热烟缭绕中的透红小脸,呼吸一滞,口干舌燥,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在下当时只不过顺手拿了一壶茶当由头,没想到却发现了大人一个小小的习惯。” 苏瑶掀开头上盖着的斗篷,就看见自己刚倒的那杯茶又被他给喝了。 “你很喜欢用别人的杯子?” “抱歉,习惯了。” 苏瑶:“......” 习惯?习惯什么?抢她的茶杯?喝她的剩茶? 不愧是王爷,连癖好都这么与众不同。 “大人方才在想什么?” 苏瑶双手平放在石桌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江寒坐在石凳上单手撑着头和她对视,嘴角勾着笑:“大人这么看着我,莫非是看上我了?” “王爷不是来查案子的吗?怎么每天都这么闲?” “这不是还缺县令大人这么一个得力助手吗?”江寒拿出扇子甩开,轻轻摇着,吹开面前的烟雾。 “景王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本官是不会答应你的。” 清辉刚踏进亭子就听到这句,以为他家王爷求爱被拒绝,连忙说道:“苏姑娘,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他家王爷好不容易有个看对眼的姑娘,要是黄了,哪年才能娶到媳妇哟。 “不用考虑,本官拒绝。”苏瑶皱眉道,这两人都想拉她入坑,看来得找个机会将两人给糊弄走。 江寒见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 清辉心想,完了,他家王爷对他说话这么冲,肯定是恼羞成怒了,不敢对苏姑娘说重话,就将气撒到他身上了。 关键是王爷第一次对姑娘家表白就被拒绝,还要死不死地被自己给撞见了,王爷为了保全颜面,该不会…该不会把他灭口吧? 这么想着,清辉打了个激灵。 “属下什么都没听见。” 江寒:“......” 苏瑶:“???” “苏姑娘,我们王爷是一品亲王,皇上的亲弟弟,家世显赫,有钱有权,一表人才,你放心,跟着他你就是找到了靠山,没人敢欺负你。要不…您再认真考虑一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清辉不遗余力地向她推荐着自家王爷。 什么叫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她巴不得这个村早点过去。 “我知道你们王爷有权有势,可是......” 江寒反应过来清辉到底是什么意思,忍着笑意打断她:“对呀,大人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也不急着等回复。” 虽然两人出发点不一样,但目的都是一样的,早点把她拉入伙才是正道。 清辉心想,完了,他家王爷都这么放低姿态了,要还是不合苏姑娘的心意,那…那王爷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心情不好,拿他撒气怎么办? “对对对,我们公子都这么说了,您就…再考虑考虑?” 苏瑶被他磨得没办法,看着他那可怜的表情,到嘴的话又给憋了回去,怎么说这人也帮过她,只好硬着头皮道:“…行,那本官就再考虑考虑。不过先说好,要是本官还是不想答应,你们不能逼我。” “不会不会。”清辉连忙摇头摆手,只要还有机会就成。 被这么一搅和,苏瑶反而想清楚了一件事。 “你不是因为被打不想说,你是故意引本官去曹府验尸,又尾随本官潜进曹府匆忙将本官拉走,就是为了留下曹孟七窍流血的模样让凶手看到,从而失了方寸,露出破绽。” 苏瑶直觉,这人绝对不是单纯地想帮她,他肯定没那么好心。 “景王真是高明。” 江寒调笑道:“大人每天都要夸我几句,真不是看上我了?” 苏瑶语气中带着点嫌弃:“你想多了。” 清辉原本希冀的眼神一下子幻灭了:“......”完了,公子不仅被拒绝,还被嫌弃了。 为了能多活几天,他是不是要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江寒突然收起扇子正色道:“曹福是故意露出马脚,他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清辉刚迈出的脚步一顿:“曹福不是已经认罪了吗?指使他的人不就是丁元吗?” “你说你,跟着本公子这么久了,连本公子的半点聪明才智都没学到。” “公子,你别老这么嫌弃我。属下虽然没学到您的聪明才智,可属下能在您身边待这么多年,可见属下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清辉委屈地说着,他家公子最近怎么老是说他笨? -- 第50页 苏瑶轻笑一声:“我觉得他脑袋挺灵光的。” 突然听到夸赞自己的话,清辉忙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江寒扫了他一眼:“是吗?” 听到他微凉的语气,清辉点头的姿势顿住,急忙摇着头澄清:“没有没有,苏姑娘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夸属下呢,夸我不就是在夸您嘛。” 他才不想半夜被扔去乱葬岗。 “嗯,这话本公子爱听。” 清辉顿悟,怪不得一直说他笨呢,原来公子是想在苏姑娘面前耍威风,怕自己抢了他的风头。 -------------------- 作者有话要说: 清辉:为了你俩,我可是操碎了心。 第30章 新郎猝死案20 苏瑶见两人一言两语就将她夸赞的对象奇迹般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想不通他们两个为什么要逮住这一点不放。 拿起茶壶正要倒茶,才想起唯一一个茶杯已经被江寒给玷/污了。 又将茶壶放下,抿了抿嘴唇,说道:“曹福的背后肯定是有人指使,但指使他的人肯定不是丁元。” 清辉问道:“为什么?” 怎么都说幕后主使另有他人呢?曹福的供词跟李东平夫妇的供词对得上,都指认丁元。 而且又没串供,不会是巧合,说不定真是丁元做的呢。 “就像本官在堂上说的,丁元若真的因为李清月而杀了曹孟,他断不会再找个人来代替曹孟,让他来娶李清月。”苏瑶抠着耳根后因为熬夜冒出来的小痘痘,带着丝倦意说道。 “这么一来,丁元因李清月而杀人的动机就不存在。再者,案发当天丁元就被关进了大牢,后面发生的事情就不可能是他指使的。” 江寒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在苏瑶的注视下轻抿了一口,笑着说道:“大人分析的没错。” 清辉见自家公子的视线完全被苏姑娘吸引过去了,顿觉危机解除,踮着脚走到对面的石凳上坐下,认真听着分析。 苏瑶别开视线,右腿搭在左腿上,脚尖抵在石桌的柱子上,双手环抱在胸前。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日曹员外有些反常?” 苏瑶的话刚落,江寒放下茶杯又加了一句:“准确来说,是从案子的一开始,曹磊的反应就不正常。” “曹磊怎么了?”清辉疑惑,怎么又绕到了曹磊身上? 苏瑶眼神轻淡地瞥了一眼江寒,原来这货早就发现了,有这个智商自个儿去查梁王案不是绰绰有余吗? 苏瑶心里再次确定这货拉上她绝对是没安好心。 “还记得今早你说过的一句话吗?” “哪句?”清辉疑惑。 “曹磊怎么没发现自己儿子被掉了包。” “原来是这句,我就是随口一问,难道有问题?” “问题可大了,曹磊一直都没发现曹孟被人掉包,本官方才跟他说曹孟七天之前就死了,那三天是有人在假扮曹孟,他立马就信了。” “相信不好吗?而且曹福不是已经招了吗?” “好是好,可曹福没有丝毫辩解就将罪给认了,这一点不奇怪吗?”苏瑶摇头轻笑道:“本官当时只是提出那么一个猜测,目的是想诈一诈曹福,看他是什么反应。何况假扮的人都没找到,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有人假扮曹孟,更没有证据证明假扮曹孟的人就是曹福找的。” “曹磊可是在京城谋过事,如今到了这偏远的县城还依旧是梁王的手下,替梁王做事,心智手段肯定不比常人。” “换作是平常的百姓,轻易相信也就罢了,曹磊经历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不说老谋深算但也差不到哪去,他难道不会想到这一层?” “你分析的好有道理。”清辉崇拜地望着她,他听得一愣一愣的,找不到言语来夸赞,只觉得自己好羡慕她有个聪明且不被表象所扰乱的头脑。 苏瑶夹起竹篮里的木炭,放入桌边的炭炉里。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跟曹磊见面时的场景吗?” “记得。” “那日曹府办喜事,我们刚进门,曹磊只是客套了一句就开始跟本官谈论桃李村一案,当时本官并未在意,以为他只是恭维。如今想来,儿子当日成亲,做父亲的对前来道喜的宾客丝毫不提儿子儿媳,而是跟本官说一件与他根本不相关的案子。” 雪下得越来越大,地上的雪已经积到了脚踝处,苏瑶拨弄着石桌旁炭炉里的木炭,让火烧得更旺些。 “若是放在平时说一句也就罢了,可偏偏在大喜的日子谈论什么杀人案,这像是一名疼爱儿子的父亲在儿子大婚之日见到本官的第一反应么?” “还有,曹磊既然知道儿子有会要了他性命的喘疾,为何不让人从旁照看,而是让一个喝醉了酒的人独自离开?” 清辉道:“曹福不是说了是那个假曹孟不让的吗?” “这个理由并没有说服力,他可以派人远远地跟着,随时注意曹孟的情况,可是他并没有。” “或许是当天宾客太多,曹磊只顾着招呼客人,将这茬给忘了呢?” “就当他忘了吧。” “咱们再说昨日,李东平说话时,那眼神可是一直往曹磊那瞄。” “李东平是来找本官说曹孟被杀的事,既然如此,他只需把知道的原原本本说出来就是,为何还要去看曹磊的脸色?”苏瑶说着放下手里的火钳,双手伸到炉边暖手,眼神看向江寒:“当时你家公子可是没少给本官提示。” -- 第51页 江寒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将下巴搭在上面,歪着头邀功似地问道:“大人,有奖励吗?” 苏瑶十分爽快地回答:“没有。” “早知没奖励,昨日就不该管闲事。”江寒坐直身子,手里的扇子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懒散地说道。 苏瑶:“......” 一个王爷,还是皇上的亲弟弟。帮助她早日侦破案件,抓住真凶,还死者一个公道还百姓一个安宁,不是他应该做的吗? 这点觉悟都没有,还好意思找她一个小小的县令要奖励?脸呢? 自己不想管闲事,还想把她拉入坑? 门儿都没有! 被他这么一打断,苏瑶一时间忘了她原本要继续说的话,皱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江寒好心提醒道:“按照时间顺序,大人该分析今天的了。” 苏瑶一个眼刀子扫视过去,仿佛在说,你闭嘴! 但是经他这么一提醒,苏瑶倒也想起了要说的话,继续说道:“今日在听说曹福杀了那三人时,曹磊的第一反应是问曹福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直接就认定了曹福杀人,正常情况下不是该问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所表达的意思是截然不同的。前者是相信,后者是不相信。” “曹磊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都没加以确认就十分认同了本官的话,换句话说,也就是他也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为曹福所杀。” “曹福在曹磊身边待了三十多年,三十多年啊,按理说他是非常得曹磊信任的。” “曹磊相信得太快,曹福罪认得太快,心急让他们露出了马脚。”江寒总结了一句,又继续说道:“又或者说,他们是为了掩盖什么才会如此急切行事。” 听了半天,清辉才反应过来他们的意思:“你…你们是说曹磊杀了曹孟?这怎么可能?那…那曹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就算再坏,怎么会杀自己儿子呢?” “是啊,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人呢?”苏瑶揉搓着放在炉边的双手,声音低沉地说道。 “没有人会相信,也没有人愿意去相信,一个父亲能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就算是曹磊做的,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儿子呢?那可是他的独子。” “这恐怕跟他策划这个局,欲将丁元置于死地的原因是同一个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希望人口普查工作快点结束……每天都在加班,自己负责一个普查区,还兼任其他几个普查区的指导工作,着急上火,额头冒了好多痘痘QAQ 每天更新时间不定,等忙完了这段时间……空出脑子,多写几个小剧场赔罪~(双手合十.JPG) 太难受了,下次开文一定要先存个几万字的稿,哭泣 第31章 新郎猝死案21 炉里的炭火渐渐熄灭。 眼看地面上的雪越积越厚,苏瑶将斗篷还给江寒,把两人打发出了院子。 回房的路上,江寒问道:“你跟去曹府可有什么发现?” 曹磊被人抬走时,他就吩咐清辉暗中跟着打探消息。 听到问话,清辉这才想起来他本来是有事情要禀告的。 “公子,属下刚才就是想告诉你,属下方才尾随曹磊回府,发现他是装晕。” 江寒挑眉:“装的?” “没错,刚被人抬进曹府他就醒了,脸色不好地打发了下人,独自去了书房。属下在屋顶看得清清楚楚,书架的后面有个密室。” “密室?”江寒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坏笑。 月色将两人的身影拉的修长,路上留下四串两寸深的脚印。 苏瑶刚进屋就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想可能是受凉了。 迅速脱了外衣,抱着暖壶钻进了被窝。 许是昨夜一夜没睡的缘故,苏瑶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甜,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晌午,狱卒来禀报,丁元有紧急的事要跟她说,苏瑶才从被窝里爬出来。 大牢里。 李东平夫妇互相依偎着缩在角落里,许是心里有愧,颤着身子,不敢抬头正视丁元。 “大人,他们…都招了。”丁元压着心中的怒意说道。 他在听到大人让狱卒特意带给他的话时,就觉得这两人被关进牢里的原因定然不简单。 而且当时这两人看见他时,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不敢靠近他,就像是做了亏心事。 但没想到他们竟如此坑害自己。 更想不通曹磊为何要收买他们二人污蔑自己。 苏瑶瞥了眼蹲在角落的两人,问道:“是曹磊收买的他们?” 丁元一惊:“大人,难道…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嗯”苏瑶点头,走了两步坐在石床上:“你将他们招供的话再与本官说一遍。” 丁元压下心中的震惊,将曹磊怎么收买两人的始末详细说来。 听完丁元的复述,苏瑶沉思片刻问道:“你跟曹福结过仇吗?” “没有,属下以前虽然经常出入曹府,但跟管家并没有交集,说不上几句话,只能算认识。” “那跟曹员外呢?” “也没有。”丁元疑惑:“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既然没有结仇,曹磊为何收买李东平欲将你置于死地?你可想过?” -- 第52页 丁元一脸茫然,这个问题他在听完李东平的招供后,就思考过。 可是想不出原因。 “属下实在想不出员外为何要收买人诬告于我,属下也未曾得罪过他,他…他怎么会…” 苏瑶沉声道:“昨日在公堂上,曹福说是你许了他好处,指使他杀了曹孟。” “一派胡言!”丁元闻言悲愤道,他怎么可能□□?还是杀自己的结义兄长,简直是荒诞至极! “曹孟死前曾约你去茶馆会面,有事情要同你说,你可知是何事?”苏瑶见他一脸悲愤,低眸思考了一会提醒道,既然没有结仇,那就极有可能跟曹孟要说的事有关。 丁元平复了下心情说道:“这事曹明告诉过属下,可是属下按约定去了茶馆并没有见到曹兄,眼见天色已晚曹兄还没赴约,属下以为他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就去曹府寻找,可是曹府的后门是紧闭的。” “后来再见到的时候…就是在听说他要跟清……”丁元说到这突然顿住,改口道:“…李姑娘成亲的事,属下在巷口与他碰面,还没说上一句就打了起来。” “后来的事大人都知道了,属下也不知孟兄当时找属下是为了何事。” 苏瑶在听到他对李清月改的称呼时,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曹孟约你在茶馆见面是什么时候?” 丁元想了一下说道:“大概是在曹兄身死的三天前。” 苏瑶眉眼一动,三天前?那不正是曹孟死亡的真正时间吗? 如今看来,曹孟肯定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所以才被灭了口。 到底是什么秘密呢?什么样的秘密能让一个父亲起了杀子的心? 但是,怎么又牵扯到了丁元? 苏瑶烦躁地绞着衣袖,她本来还在为没有案子可破而发愁,如今有了案子,依旧愁得掉头发。 愁的是怎么才能找出证据,揪出幕后真凶。 深夜,曹府,书房内。 曹磊指着突然出现在书房里的黑衣人质问道:“我唯一的儿子都死了,你还想怎样?难不成还要灭了我曹府满门不成?” 黑衣人嗤笑,语气中带着丝鄙视:“员外此话何意?令郎又不是我杀的。” 曹磊闻言身形一顿,颓废地跌坐在椅子上。 黑衣人摆弄着手中小巧的飞镖,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来是要告诉你,主子发话了,要你务必尽快找到李昌手中的那本账,若是落到了景王手里,你自己想想你会有什么下场。” 曹磊闻言想到主子阴狠的行事作风,身体不由得抖了起来:“李昌死后,我派人去他家搜了,可是没找到......” 黑衣人冷哼一声说道:“你最好祈祷账本没有落到苏瑶手里,祈祷她没发现那里面藏的账。”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她要是敢多管闲事,老夫就要了她的命!” 账本是由他跟李昌共同保管,如今李昌身死,账本丢失的责任就落到了他头上。 曹磊双目如炬,愤恨地说道:“本来计划的天衣无缝,能将丁元光明正大地除去,可谁知这糊涂县令突然之间就不糊涂了,非要找什么证据。” “也不知道丁元到底知不知道这事,有没有跟那个笨县令说。” 黑衣人用手帕擦着手中那只飞镖,镖身冷冽的寒光折射在双目上,更让他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可惜曹福这么一个得力干将被你给推了出去。” 提到这个曹磊更气了:“本想曹福将那三人灭口,做成一个死无对证畏罪自杀,没想到那笨县令竟然能从碗的数量中断定是他杀,还以此查出了醉云散,下令彻查整个府邸。” “若是被她查到密室,后果不堪设想。” 黑衣人嘲讽道:“所以你才让曹福露出马脚,在公堂上认罪,想让那县令尽快结案,没想到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让人抓到了把柄。” “什么把柄?”曹磊问道,他已经将所有的罪名压在了丁元头上,有人证物证,丁元被判杀人罪已经是板上订盯了,他还会留下什么把柄? “我看你是在这县城里待的太安逸了,忘了自己还有个脑子。” 曹磊怒道:“不要以为你是主子身边的红人就能如此出言不逊。” 黑衣人看着他指着自己的手指,面色一冷,甩出手中的飞镖,擦着曹孟的右脸钉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走吧,带我去密室瞧瞧。” 黑衣人起身眼神冰冷地看向吓呆了的曹磊,走了两步停下,戏谑道:“对了,三日后还找不到账本,我就先去邱老板那里,至于你,想想该怎么跟主子解释吧。” 曹磊回过神,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做脸,指尖传来粘糊的触感。 该死的,竟然把他的脸给划破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加班九点到家QAQ还好赶出来了 上周怎么就手贱点了申榜呢…… 加班加傻了都忘记自己申了榜…… 第32章 新郎猝死案22 天色大亮,主路上的雪已经被清在了道路两旁。 苏瑶穿着常服出了衙门往城南而去。 曹府前厅里。 “大人怎么来了?” 曹磊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心里十分忐忑,难道说案子有什么变故? “员外的脸这是怎么了?”苏瑶目光落在对方的左脸上,疑惑着问道。 -- 第53页 听到她问到伤口,曹磊下意识地抬手捂上伤口,又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欲盖弥彰便将手放下道:“是…是院里枯树多,夜里走路时,不小心被…被树枝划到的。” “不知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见他不说实话,苏瑶心里冷笑。 树枝划伤的伤口切面哪有这么齐整?而且枝头粗钝,若是被划伤,伤口浅显,顶多刮掉一层皮肉,伤口不会如此之深,定然是被利器所伤。 “员外再走夜路时可要当心了,这次只是划到脸,没有危及性命,若是脚下不稳摔了一跤,跌破头可就不好了。”想到在她面前的是只善于伪装的老狐狸,苏瑶收起思绪,冷讽了一句。 曹磊不知苏瑶已经怀疑他,只当这个糊涂县令是在关心他,并没多想苏瑶的话外之意:“多谢大人关心。” 苏瑶说话前抬头看了一眼屋顶,在曹磊的注视下收回视线,缓缓说道:“本官今日来此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员外打听一个人。” “大人是要打听何人?”听到她来此只是打听人,曹磊松了口气将悬着的心放下,却在听到对方口中说出的人名时,放下的心又给提了上来。 “员外可认识一个名叫李昌的人?” “李昌?”曹磊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曹磊重新坐回椅子上,压下心中的震惊:“哦,李昌这个名字老夫倒是听说过。” “哦?在哪听说的。” “大人刚办结的案子,那受害人不正是叫李昌吗?” 哼!老狐狸反应还挺快。 “对对对,是本官糊涂了。”苏瑶拍了下脑袋,好似才想起来这茬,解释道:“只是本官听闻员外曾经在京城当过差,恰巧,本官昨日想到这位李昌也曾在京城谋过差事,想问员外可曾在京城听说过他?” 曹磊不假思索道:“不曾听说,大人为何如此问?” 曹福刚被关进大牢,县令就来问李昌的事,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不会,曹福不会出卖他。 苏瑶忽悠道:“哦,是这样的。李昌被人杀死在本县治内,可是一直没有人来给他收尸,尸体一直在衙门放着也不是事,本官听说你们二人都在京城待过,所以就想向员外打听一下,知不知道他的家人在哪。” “原来是这样。” “既然员外不知,那本官就告退了。”苏瑶见他神情恍惚,知道此番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想多留。 “等等…”曹磊突然出声,拦住了苏瑶的动作,“大人,昨日的事…不知大人如何定罪?” 苏瑶反问:“定罪?” 曹磊见她傻愣的样子,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提醒道:“就是丁元收买曹福谋害犬子的事。” 苏瑶为难道:“这个…” 见她欲言又止,曹磊心中一沉:“难道案情有变?” “不瞒员外,此案…此案证据还没找全,暂时还不能结案。”苏瑶带着歉意说道。 曹磊神情激动:“曹福都已经认罪,而且他害人的东西都搜了出来,怎么不能结案?” “员外息怒,你说的这些本官都知道,可是…” 曹磊声泪俱下道:“可是什么?大人,小儿…小儿死得冤啊。” 苏瑶看着他做作的模样,心里冷笑,你儿子确实死得冤。 都到这个份上了,她不如再加一把火。 “可是昨日堂上曹福说他是被丁元收买,但是曹福的房里并没有找到赃银,丁元的卧房更是一贫如洗。如今只有曹福的一面之词,根本没有丁元收买他的证物,并不能证明他是被丁元收买害了令郎的性命,还…还定不了他们二人的罪。” “而且丁元抵死不认,本官也很为难啊。”说到这,苏瑶顿了一下,看了曹磊一眼继续道:“如果…如果能找到赃银,本官定然当场定他们的罪,还令郎一个公道。” 曹磊一口气憋在胸口,他千算万算,好不容易到了最后,却败给了他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 苏瑶走后,曹磊心神不宁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揉着跳个不停的右眼,心里的不安渐渐加重。 谋划了这么一圈,他连曹福都给搭进去了,居然还没将丁元那小子给解决了。 想到这,他一拳打在桌子上。 苏瑶一直与丁元不合,这次他也算是给了一个苏瑶除掉丁元的机会,她怎么会没有好好把握呢?照她以往的办案结果,有了这些人证物证,也该定了丁元的罪,怎么还要找什么赃银? 曹磊仔细回想着他跟苏瑶的对话,忽然面色一变。 不对,李昌出门定然随身携带证明身份的文谍,苏瑶完全可以派人按照文谍上的地址去找他的家人,当了这么长时间县令,就算再无能,也能想到这一点。 过去这么久,按照文谍上的地址,理应早就找到了李昌的家人,怎么会突然来问他?难不成她真的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曹磊眼中杀意尽显。 看来,他得先下手为强。 苏瑶走出曹府并没有往衙门的方向走去,而是往相反的方向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看到巷子里的人,苏瑶一惊:“你怎么在这?” 同曹磊说话时她就察觉屋顶有人,又跟着她出曹府,她还以为是曹磊的同/党,没想到是他。 -- 第54页 不曾想自己偷听被她发现,江寒抬头望天:“可能…是缘分吧。” “你又跟踪我。” “真的是巧合。” 江寒觉得这下真的洗不清了,无奈地说道。 他昨夜夜探曹府密室,在密室里待了一夜,早上从密室出来就见她进了曹府,一时好奇就跟了过去。 苏瑶跟曹磊在厅中谈话时,他就在屋顶上坐着,两人的谈话内容也全被他听了去。 “大人不是说不管梁王的事吗?” “本官什么时候过问了?” “那大人为何还要在曹磊面前提李昌?” “王爷难道没听过一个词?” 江寒挑眉:“什么词?” 苏瑶浅笑道:“打草惊蛇。” -------------------- 作者有话要说: 苏瑶:我就静静地看着你演戏。 抱歉,又迟了。 今天加班到十点半,十一点才到家…… 明天还要加班,可能还会晚些更新 第33章 新郎猝死案23 街上传来阵阵叫卖声,但因为不是主街,路上的行人极少,叫卖的小贩也是挑着担子匆匆走过,没人注意到巷子里相对而立的两人。 微风吹过,卷起了墙头上的雪花,又散在空中,仿佛在这一方天地里下起了小雪。 然而微风只能吹散雪花,将它带离那一寸小小的地盘,却托不住雪花的重量,阻拦不了它下坠的趋势。 最终雪花落在了风到不了的地方。 江寒抬手掸去衣襟上的雪花,走向苏瑶带着丝笑意问道:“大人不怕曹磊狗急跳墙,再给你来一场畏罪自杀的戏码?” 苏瑶道:“你这么个王爷在衙门里是当摆设的吗?” 她正想让江寒带着清辉埋伏在大牢里,等着曹磊自投罗网。 江寒举起手摆弄着衣袖,似是不经意间露出里面红色的布料,动作优雅出尘,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忍不住打爆他的狗头。 “本公子现在只是个小小的书童,顶不了大的作用,一切还得仰仗苏大人。” 苏瑶:“......” “你不是要查梁王案?曹磊可是梁王的手下,你难道不想从他这里找些线索?”苏瑶眼皮一跳,看着他捋衣袖的动作,觉得他身上这件夜行衣甚是眼熟。 “大人不想插手梁王的案子,本公子遵从大人的意愿,就算调查出什么,也不方便跟你说。既如此,还是不插手的好,以免让大人烦心。”江寒见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腕上,更加大胆地将衣袖往上卷了卷,生怕苏瑶看不清。 说完还颇为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大人还是…自食其力吧。” 苏瑶:“......” NMD! 说的这么善解人意,这会知道遵从她的意愿了,拉她入坑忽悠她的时候考虑她的意愿了吗! 骗子!太不负责了! 幸好她机灵,没有被忽悠进去。 “这么善解人意,你怎么不从衙门里搬出去?” 江寒叹了口气,把自己说得非常可怜:“出门在外,身无分文,只靠这么一份微薄的收入养家糊口。” 苏瑶额头青筋暴起,一直知道他不要脸却没想到他竟如此不要脸。 穿着上好的丝制衣物,买一把没用的扇子都能花五两银子,用了一天不到又换了把新的,这么奢侈,还好意思哭穷? 跟她一个月奉二十两的县令比,到底谁穷? 苏瑶努力平复着怒气,然而接下来的事,更是刷新了对他认知的下限。 “没钱你还能穿这么好的衣服,你这身衣服…”应该值不少钱吧? 苏瑶话还没说完,就听对方说道:“借来穿穿。” 回答之迅速仿佛一直在等着苏瑶问他穿的那身衣服。 “借谁的?” 话刚落下苏瑶瞬间反应过来,这货居然偷她的衣服! 她就说这件外衣怎么那么眼熟呢。 苏瑶质问道:“你偷我衣服?什么时候偷的?” “大人睡着之后,睡姿…真是豪放。” 江寒啧了一声,咧嘴笑着说道,还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还有…衣服是借不是偷。” 苏瑶羞红了一张脸,她睡着之后,整个人都不安分,会在床上滚来滚去找一个舒适的姿势,大多时候都是四肢张开,将被子压在身下。 没想到她的睡姿会被人看了去,捏着拳头道:“借?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江寒看了眼她紧握的拳头,猜测她已在愤怒的边缘。 俯身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处,将她的怒火彻底地激了出来:“我问了,大人…在梦里答应的。” “大人睡着的时候...真乖,问什么答什么。” 寂静的巷子里传出一句怒吼:“去死!!!” 苏瑶追着江寒跑出巷子时,轻风拂面而过,带起了落在她发丝上的几瓣雪花,在风的托举下,在空中打着圈儿。 夜里,两道黑色的身影一前一后从衙门的后墙翻过,踩着黛色的瓦片潜进了曹府。 苏瑶猫着腰躲过府里巡夜的下人,她此次潜进曹府的目的就是查找曹磊的罪证。 寻找证据的第一目标地点就是曹磊的书房。 按照小说电视里的套路,一般反派或者是坏人,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是藏在书房的密室或暗格里。 -- 第55页 苏瑶心想,既然曹磊也是个坏人,那习惯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她不知道书房的具体位置,就在距离前厅不远的几间房里挨个寻找。 白天她来曹府,下人说曹磊在书房里,她在前厅里等了没多久,曹磊就来了,可见书房就在距离前厅不远的地方。 而离前厅近的就这几间房。 果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苏瑶就在回廊的中间找到了曹磊的书房。 关上房门,静立了片刻,适应屋中的黑暗,直到能隐约看清屋中的摆设,苏瑶才借着透过门窗的月光,在房里仔细搜寻起来。 墙上的画都被她取了下来,但是画后的墙面非常平坦,连个裂缝都没有。 书架上,桌面上,不管摆的是什么东西,都被她拿起查看或者是转动,然而都没出现预想中的密室或暗格。 半个时辰过去了,整个房间都被她给翻遍了,却没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难道不在书房? 不在书房,会在哪里? 难不成是卧室? 原本躲在屋顶就跟看戏似的黑衣人见她要走,盖上瓦片,起身用力地踩着瓦片,飞身落在地上。 随后打开书房的门。 苏瑶被突然的动静吓得收住脚步,躲了起来。 房门被打开,只见跟她同样打扮的黑衣人也潜入了房间,可惜屋中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模样。 苏瑶屏息躲在书架后,看着黑衣人的举动。 黑衣人好似对这里非常熟悉。 只见他走到书桌后的墙边,伸手在墙壁上摸索着,不知碰到了什么,他面前的那堵墙顿时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接着向墙内缩进半尺,滑动着向两边打开。 伴随着石门的打开,苏瑶眼前一亮,原来真的有密室。 黑衣人若有似无地朝苏瑶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抬脚走进了密室。 见石门关上,苏瑶从书架后出来,走到方才黑衣人所站的位置,寻找着机关所在。 光秃秃的墙上有一个细小的很不起眼的凸/起,如果不是方才的那一幕,只会当它是工人在粉刷墙壁时留下的细小瑕疵,压根不会往机/关上想。 苏瑶伸手按上去,只见刚关上的石门又重新打开了。 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只这么一个小小的开关,居然能推动一道厚重的石门。 古人的智慧真的是令人发自内心的钦佩。 然而此时她没时间去感叹机关的奥妙。 黑衣人对书房的机关如此熟悉,想必是曹磊的同伙,此时前来,二人定是在密谋着什么。 想到这,苏瑶放弃去曹磊卧室的想法,走进了密室。 -------------------- 作者有话要说: 江寒又要坑媳妇了。 第34章 新郎猝死案24 甬道如一条弯曲的黑蛇,不知下个弯会拐向什么方向。 苏瑶走了一刻钟还没走到尽头,安静的通道内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两边的石壁上,每隔一丈就有一盏用来照明的烛台。 又转过一个弯,望着看不见尽头的密道,苏瑶停下了脚步,蹙眉在原地转着圈打量着四周。 一般的小密室内不可能有这么长的通道,再往前恐怕就出了曹府,这个密室怕是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虽说她没有立即跟着黑衣人进到密室,但也没耽搁太久,况且她的速度也不慢,却在进到密道后再也没见到黑衣人的身影。 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前方黑暗的道路就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要将她给一口吞下去,苏瑶直觉再往前走恐怕会生出事端。 当理智决定不了的时候,往往会顺着自己的感觉走。 苏瑶正想掉头往回走,后方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扭头望去,只有烛火映照下的昏暗通道。 哒。 哒! 哒!!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声音,苏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想起在她之前进入密道的黑衣人,难道来的人是曹磊? 这里只有一条弯曲的通道,并没有躲避的地方,要想不被人发现,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兴许能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她也只能加快潜进的脚步。 然而就在她加速的同时,身后传来更加急促的脚步声。 苏瑶心里一沉,看来情况不妙。 对方跟得如此之急,不是有要紧的事,就是自己被发现了。 这里没有岔路,根本没办法甩开身后的人。 到最后,为了拉开距离,苏瑶甚至运起了轻功。 一刻钟后,通道渐渐变宽也没了拐角,穿过一座石门,来到一间石屋里。 这里好像就是密道的尽头。 苏瑶呼吸放缓,谨慎地迈着步子,一双漆黑沉静的双眸仔细观察着室内的情况,生怕从某个角落里射出个暗器来。 集中精力观察密室的苏瑶没发现,在她进入石室的那一刻,身后的脚步声也突然消失了。 苏瑶站在石屋门口,观察着里面的摆设。 石屋很大,正中摆放着一套红木桌椅,余下的空间都被各种木架给挤满了。 木架上摆放着许多兵器。 种类也很多。 兵器一类的,除了刀剑和长/枪,苏瑶都不认识,也叫不出名字,比如那把顶端尖细,根部带着倒刺的东西,还有长得跟弓差不多,却是架在一辆小车上...... -- 第56页 脚边踢到一块坚硬的东西,低头看去,是块石头。 脚下用力,将那块半个拳头大的石头踢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落在了桌腿边。 等了片刻也没见有暗器射/出,苏瑶松了一口气,准备在石屋里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却在走到石屋正中时,脑海内突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闪而过。 不对! 石屋就是通道的尽头,一路上根本没有岔路,那个黑衣人去哪了? 闭上眼仔细探听,先前的脚步声也没了。 苏瑶蓦然睁开双眼,往石屋外看去,却是漆黑一片。 握紧拳头,视线在密室内搜寻,因为处于高度的警惕备战状态,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浓密的细汗。 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苏瑶弯下腰躲过了这一击,同时脚步轻点,从来人的身侧滑过,往后退了三米。 对方却没给她喘气的功夫,在她后退的时候,突然转身持着长剑向她刺来。 这么一个照面,苏瑶看清了来人。 他就是那个黑衣人,只是脸上戴的面巾有些奇特,面巾将整张脸包裹的非常严实,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苏瑶脚抵着门前的石槛,身体往后倾倒,直至与地面保持平行,同时伸出右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左手去掀他的面巾。 看到对方的青肿的双眼时,苏瑶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茫然地看着手里扯下的面巾,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原来是你。” 江寒没想到面巾会被突然扯下,呆楞了下又恢复平常咸淡的神情,将剑收起,微笑着夸奖道。 “大人身手不错。” 上次夜探曹府时见她轻功出神入化,这次也是突发奇想试探一下她的身手。 没想到,还真不错。 苏瑶一愣,顺势直起身,扯下自己的面巾:“你怎么知道是我?” “大人虽然蒙着面,声音还是能认出来的。” 苏瑶狐疑,她的声音这么好认? 只说四个字就能认出来? “你怎么在这?” “查案。” “查什么案。”苏瑶下意识问道,但是在问出口的那一刹那她就明白了,接着说:“当我没问。” 江寒笑着道:“看来大人是躲不掉了。” 苏瑶皱眉:“什么意思?” “这里藏的东西都是梁王意图谋反的证据,大人如今看到了......” 私造兵器那是死罪,曹磊不会不知道,明知还要去做,与谋反无疑了。 苏瑶立刻打断他,撇清关系:“你查你的,我查我的,互不相干!” 江寒盯着她,沉默了片刻道:“行,就依大人的意思。” “对了,你…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按理说跟在她身后的人该到了。 “什么人?”江寒反问道。 苏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先前怀疑黑衣人是曹磊的同党,来密室是要密谋什么。 但现在她知道黑衣人是江寒,后面跟着的人她就不确定是不是曹磊。 “就是…就是方才我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以为有其他人进来。” “没有啊,大人是不是听错了?” “不可能,方才…” 苏瑶的话一顿。 她集中注意去听,那道急促的脚步声确实不见了。 奇怪了,怎么没有了呢? 难道真的是她过度紧张,听错了? “大人还是先找线索吧。” 苏瑶甩了甩脑袋,试图将那些杂乱的想法给甩出去。 既然找到这里,还是先看看有没有曹磊买凶害人的罪证。 红木桌上凌乱地放着好几沓图纸,有成图也有半成图,画的都是些兵器。 “挖这么长的密道就为了把这间放满兵器模型与兵器图纸的屋子藏的远些?” 苏瑶吐槽道:“怕不是脑子有病?” 她将整个密室都给翻遍了,除了兵器就是图纸,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真是白浪费时间。 江寒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见她恨恨地盯着那一摞图纸,似要将它们瞧出个花来。 “看来今夜注定没收获,走吧。” 苏瑶点头,正要往外走,视线恰好扫过架子上的一把长剑,觉得有些眼熟,又看向江寒,对方双手枕再脑后快要踏出了门。 她以为是江寒找东西时为了方便放在那里的,这会儿见他空手往外走,好似没发现自己落下了东西,便好心提醒道:“你的剑落下了。” “不用,这剑本来就是随手从这里拿的。”江寒伸了个懒腰,随口说道。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时已经迟了。 小心地看向苏瑶,果然看到了对方微变的神色。 苏瑶抿唇思考,方才他分明是从屋外进来的,怎么会有屋内摆着的武器? 看着对方明显心虚的表情。 灵光一闪,在那一刻好似所有的事情都串联到了一起。 难怪在她前面的人突然出现在她背后。 难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人到现在还没露面。 哪有什么第三人,从一开始到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瑶咬牙切齿:“好啊!原来你是故意引我来这的!” -- 第57页 让她提心吊胆那么久的,居然是这个混蛋! 这是人干得事吗? 江寒见她猜了出来,心知掩饰也没用了,耸耸肩,摊手道:“我也没想到大人会在今夜潜入曹府,更没想到大人会直奔曹磊的书房,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苏瑶盯着他,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骗子!” 回去的路上,江寒极力解释今晚发生的一切真的是巧合,奈何苏瑶压根不信。 虽然他是有引她进密室的想法,可…可他还没策划好怎么将她给忽悠进去。 他也真的没料到苏瑶会在今晚潜进曹府。 至于他为什么绕到苏瑶身后,催促她往里走,那是因为他发现这是一个好机会。 一个让她初步了解曹磊到底在为梁王做什么的机会,为接下来拉她入坑的新计划做准备。 曹府的那间密室远没有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他昨晚在密室里待了一夜才勉强勘破里面的秘密,解了一些机关,避免被人发现,他今早出了密室打算夜里再去查探。 可是今晚当他靠近书房的时候,就察觉到里面有人,才上了屋顶,掀开瓦片,观察屋内的动静。 却一眼认出了她…身上穿的那件夜行衣。 就是今早从他身上给扒拉下来的那件。 他极力反抗,甚至大喊非礼,然而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他的另一只眼也肿了。 苏瑶打断他的话,追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机关在那?” 江寒眼神闪烁:“这个…是清辉发现的。” “实话?” “实话。” “你心里还有什么坏主意,一并说了吧。”苏瑶疲惫地说着,她每天都在努力侦破案件保命,就已经很费神了,身边还有个随时坑她的人,真的让人心累。 “哪能有什么坏主意,就是…”江寒指着自己的眼睛道:“大人,我的双眼都被你给打肿了,你不给我煮个鸡蛋?” 忙了半夜有些饿了,想起上次她煮的鸡蛋挺香,还挺好吃的。 “你做梦!” 偷了她的衣服,还在密室里吓她,居然还有脸让她给他煮鸡蛋? --------------------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嘞!终于码完了!卡文要了老命! 其实苏瑶在搜到李昌身上的账本时就注定跟梁王案扯上了关系。 江寒虽说是在坑苏瑶,但也在保护她。 汝阳县的百姓好久没露面了,打算下章让他们出个场。 题外话。 最近骗子有点猖獗,冒充公职人员的wx账号加下级骗钱,有其他地方的下级已经被骗了钱,我同事今天也遇到了骗子冒充上级领导加wx骗钱,各位小可爱也要注意防骗哟~ 如果确定对方是骗子,千万不要为了捉弄他而通过好友验证,因为他会趁机窃取你的信息,然后冒充你,去骗你的亲友,一定要注意哟~我睡觉了,晚安 第35章 新郎猝死案25 冬日夜长日短。 对于整日里无所事事的人来说,天再短那位也是闲得慌,只觉这时间过得还是如此缓慢。 狐朋狗友闲来无事,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是打发时间最舒适不过的事了。 聊天的内容那是天南海北都有,最多的还是对近来城中新鲜事的八卦。 多是些小事,比如李家的母猪一胎生了十八个小猪崽,王家的媳妇闹和离,柳家的公子又勾搭上了一位有夫之妇...... 正值晌午时分,汝阳城最大的酒楼里,宾客满座。 掌柜的正在柜台后捋着不存在的胡须,乐呵着敲打算盘,喜气洋溢在脸上,怎么都合不拢嘴,使得原本就布满皱纹的脸浮现出一道道沟壑。 算盘每拨一下,脸上的皱纹就深一分,仿佛手下算盘发出的不是哒哒声,而是金钱装进口袋的哗啦声。 “这都几天了,怎么也没个动静?” 大堂内一处显眼的地方,坐着四个人,说话的正是面朝南的那位。 同桌的一人问道:“什么动静?” “就是曹府少爷突然去世的事啊。”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曹少爷到底是因病猝死还是被人谋害,衙门也不给个准话。” “这才几天的事,你就给忘了?” 面朝北的一人拿起酒壶站起身,给每人都倒了一杯酒,而后端起酒杯,意有所指道:“林兄想着的都是风雅之事,这等小事不放在心上也是情有可原。” 几人大笑,同时举起酒杯说了句客套话又同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一开始提起这事的人又说了一句:“你们说,师爷到底有没有杀人?” “应该不会吧?听说前日曹府的管家被关进了大牢?你们谁知道确切的消息?” “谁知道呢?审的那天下着大雪又是大早上的,都在家里捂被窝呢,谁还去凑那个热闹?我还是第二天才听说曹府管家被抓的消息。” 那位被称为林兄的人问道:“曹府管家被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林兄整日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也不奇怪。”那人夹了一口菜送到嘴里,嚼了几下继续道:“听说前天衙门里的人在曹管家的屋内搜出了他害人的证据,” “再怎么说那曹管家可是在曹府待了不少年,怎么会在主子大喜的日子里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来?” -- 第58页 一直未开口的那人突然说道:“听说那曹管家在公堂上承认是被人收买了。” 这一句顿时引起了其他几人的好奇心。 “收买?谁啊?” 那人压低声音道:“就是师爷丁元。” 几人倒吸了口凉气,惊疑道:“这…王兄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曹府的下人传出来的。” 大户人家的下人,嘴严的没几个。 “想不到师爷能干出这等事来。” “也不一定,你们忘了?县令与师爷一向不合,此次师爷又摊上了命案,锒铛入狱,这里面难保没有县令的手笔。” 他这么一说,丁元入狱倒像是苏瑶一手策划的。 几人没发现,在他们邻桌有一人听到他们的谈话正要起身与他们理论,却被同伴拦了下来。 那名面朝北坐着的人又道:“依我看呐,上一次王安那个案子她能审明白也是老天开了眼,就她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能做成什么事?” 坐他对面的人揶揄道:“老赵,这是怎么了?你上次还夸她终于公正廉明了一回,这才隔了几天?又看不上她了?” “那不一时被迷惑了吗?咱们这位县令啊,以前只是昏庸无能,不知道上头有什么人,断了那么多错案还依旧安稳地当她的县令。”老赵说到这叹了一口气。 “但好歹不贪,我们自个儿小心些,不遇上小人不惹上事也就没那个牢狱之灾。可如今…她竟荒淫了起来…日后的汝阳城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呢。” 他右手边的人调笑着说道:“有这事?莫非你在哪个小倌楼里遇见了?” “怎么可能?老子喜欢的是女人,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老赵赤着一张脸反驳道,随后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一副神秘的样子说道:“昨儿个我在街上看见,县令跟个戴着帷帽的陌生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大人还一直追在那男人之后,简直是有辱斯文。” 虽然没有明说苏瑶当时是怎么纠缠人的,但几人经常流连风月之地,心里便也猜到几分。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们瞧见衙门里来的那个书童了吗?啧啧,那模样真是……”说到这见同桌地几人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瞧他,当下住了嘴:“县令来汝阳县几年了,你们可见她身边有个书童?” “而且这位新来的书童先前还呛过县令大人,她没找人算账反而把人招来做了书童,哼哼,说不定是看上人家的美色了。” “明面上是书童,背地里还指不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 “你们这么一说,衙门里好像就县令一个女人?” 这一句停的恰到好处,惹人遐想。 互相对视,露出轻蔑以及心照不宣的眼神。 “说不定县令与师爷不合也是因为这个。” “怎么说?” “大人好那口,师爷不从,这矛盾不就出来了吗?” ...... 几人的话越来越难听,在他们临近桌的一人实在听不下去,一拍桌子怒吼道:“再胡说,小心老子撕烂了你的嘴!” 几人没想到他们的谈话竟然被人听了去,还是衙门里的人。 片刻的安静后,那名姓王的讽刺地说道:“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诬陷王安杀人,本来却又被县令招入衙门的李四啊。” 听他提起这事,李四面色一变,而后黑着脸呵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公然污蔑县令大人。” 在听到他们说大人算计师爷时,他就忍不住了,可是被同行的人拦下来了,让他不要惹事,可是如今不是他惹不惹事的问题,再纵容他们说下去,那张狗嘴里是说不出人话的。 “原来是来维护县令的,只是不知县令大人知道你这么维护她,会有什么反应。”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依你这个毁了容的脸,不管怎么在县令大人面前,她也不会看上你的,哈哈哈哈哈。”姓王的说完,他那几位同伴也随着哈哈大笑。 这边的动静早就吸引了大堂内所有的客人视线,有看戏的,有鄙夷的,有恶心的还有…弄不清状况的。 在那么多目光的注视下,李四怒红着一张脸,快步走过去,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铁拳就要落下,一道清冷中透着丝威严的声音传来。 “住手。” 闹哄哄地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名穿着暗红色衣袍的女子正立在客栈门前,面色清冷,看不出喜怒。 来人正是县令大人。 她的身边站着两名男子,其中一名戴着帷帽。 李四看见来人,手下虽然卸了力,却仍然死死地揪着那人的衣领,想解释,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大人…我…” “不过是一群碌碌无为的混混,只会聚在一起嚼口舌,不必理会。” 苏瑶其实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 没想到出来吃顿饭,都能听见别人说她的是非。 她来这里半个月了,一直在操心案子,还没在城里好好逛逛。 如今找不到曹磊的罪证,心急也没用,索性就出来散散心,顺道请衙门里的人吃顿饭。 她让李四先带人来,自己则独自在街上转转,到酒楼门口时,恰好遇见了江寒和清辉。 正要踏进酒楼时,江寒突然拦住她,说要请她听一出好戏,结果戏是听到了,戏里的主角却是她自个。 -- 第59页 掌柜的一开始听到这边的动静,嗤笑了声继续算他的账,这会儿见县令来了,害怕被牵连,更是躲着远远的。 那四人见到来人早就吓得腿软,没想到背后议论人,却被正主抓了个现行。 完全没了方才面对李四的那个胆儿,他们害怕县令一个不高兴将他们关进牢里。 “本公子方才听了好一会,你那么了解,难道你去过小倌楼?” 江寒停在其中一人面前,俯视着他。 “没…没……有。” 江寒蹙眉,没耐心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有。” 听到对方的回答,江寒满意地点点头:“清辉,给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 “去小倌楼里长长见识。” 清辉:“好的......嗯?” 他没听错吧? 去小倌楼? 长见识? 是他以为的那个见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清辉:那啥,公子,我性取向正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榜单字数完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作者已疯(bushi) 非常抱歉,接下来更新时间不定,本案还有几章才能结束,按照大纲还有两个案子,尽量在年底把本文完结。 人手不够,除了本职工作和人口普查之外又被安排了另一项工作,三项工作需要完成的时间也都赶到了一起,要是会分身术就好了(微笑中透着疲惫)。 周末又得加班。。。。会抽出时间码字 励志当一只整天无所事事还能拿工资的咸鱼。 第36章 新郎猝死案26 汝阳城唯一的一处小倌楼内,宾客络绎不绝,生意很是红火。 二楼中间的厢房内,苏瑶端着一杯茶,斜倚在窗前,欣赏着城中的风貌。 跟她同桌吃饭,衙役们不习惯,也放不开,索性就让李四带着衙役们在那吃,自己则跟着来了这里。 抛开这一点,她也很好奇古代的花楼,特别是小倌楼是个什么样的。 来了才知道,这里的民风真不是一般的开放。 想必是为了接客,小倌楼的位置很是不错,只通过这一扇小小的窗户,就能将整个汝阳城尽收眼底。 楼内的装束摆设一点也不庸俗,空气之中没有低劣的脂粉味,不仅布局大气,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很是怡人。 乍一见,根本不像个纸醉金迷的销金库。 早上她闲逛时路过这里,当时她还以为这是家酒楼,掌柜的大方,酒楼的福利待遇好,店小二的穿着也比别家好上许多,只是拉客的方式与众不同。 没想到居然是个小倌楼。 店小二也是接客的。 只是...... “名字倒挺雅致,赏菊阁,只是不知赏的是哪朵菊花。”苏瑶开口,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想当初她还没穿进书里来时,在某个绿色的只能写脖子以上的文学城里看了不少耽美文学作品。 还有个听起来很好吃的别称,叫脆皮鸭。 当时她还不明白文学作品怎么跟吃的扯到一块去了,看完之后恍然大悟。 太香了,cp太好磕了。 不仅是吃的还是看的。 脆皮鸭都TM真香! “开门接客,当然是客人想赏哪朵花就赏哪朵花。” 江寒侧躺在屋中的贵妃塌上,手里不急不缓地摇着那把画着山水的扇子。 或许是在风月场所的缘故,苏瑶明显感觉到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轻挑,明显很懂的样子。 难不成他经常出入这种场所? 苏瑶皱眉,心里有那么一丝不爽。 “听你这话,倒是轻车熟路,想必看过不少吧。” “哪里哪里,在下在这方面的博闻远不如大人。” “什么意思?”苏瑶咽下嘴里那口茶水,突然觉得手里的这杯茶不香了,忐忑地问道。 她当然有那么一丢丢了解,但是江寒怎么会知道?难不成原来的那个县令经常来这种地方? 不会吧?! 虽然她挺污的,但不影响她本人思想上还是非常传统的,内心还是只纯情的小白兔,一个男朋友都没交过,都不知道异性的手牵起来是个什么感觉,就这么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大人的房间里不是有很多这方面的书籍吗?想必是学到不少吧。”江寒没注意到她微变的神色,低眸有些吃味地说着,心里有些酸涩,他怎么就把她带到青楼来了呢?万一她等会看上哪个… 不对,她看上谁,关他什么事? 而且这小倌楼就在她的治辖范围内,指不定来了多少次。 书? 苏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问题不大,只是看个学习向的书籍。 原主房间里的那些书还都没有她看过的那些劲爆。 “确实学到不少,不过......”还没有机会实践一下。 苏瑶点点头,颇为自豪地说道,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清脆的碎裂声给打断了。 “你怎么了?” 江寒从袖中掏出手帕,优雅地擦着手指上的水渍,语气淡定地说道:“没事,茶杯的质量太差,一碰就碎。” 质量差? 苏瑶看着手里花纹繁复的茶杯,就算里面装着滚烫的开水,隔着杯壁也不觉得烫手,一看就是制作精良,哪里差了? -- 第60页 果然,王爷的世界不是她这等平民能懂的。 屋外传来一阵说笑声,随后只见房门被打开,穿着艳丽的老鸨带着几名姿色上乘的小倌进了房间,看到地上的碎片,非常有眼色的指使下人将地上的污渍打扫干净,并且换了一套新的茶具。 “让三位公子久等了。”老鸨虽穿着艳丽,却不落俗气,年轻时也是楼里的头牌,如今年过三十,皮肤依旧保养得细腻光滑,一举一动都带着勾人的魅力,风韵犹存。 “这位公子真是好雅兴。”老鸨见到躺在塌上的江寒,上前几步身弱无骨地倚在边上,伸手要去抚摸江寒的俊脸:“这些都是新来的,不知公子看上了哪位啊?” 江寒收起扇子挡住了意图不轨的玉手,冷声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说着坐起了身子,跟那老鸨拉开距离,嫌弃地用扇子扇除身上还没来得及染上的香气,眼神不受控制地往苏瑶那偷瞄,仿佛偷腥时被抓住的猫。 老鸨在风月之地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受过的冷眼也不知有多少,对于江寒的这句冷语倒是没多大反应,倒是他下意识的反应让老鸨有了兴趣。 常年待人接物让他练出了一双善于观察的火眼金睛,自然没错过塌上这位公子的眼神一直往窗边的那位公子身上瞧。 这位公子肯定是对边上的那位公子有兴趣。 为了不引起关注,苏瑶在进小倌楼前,先去了一家成衣店,买了套男装换上,而后才来的小倌楼与江寒碰面。 可是这老鸨怎么一直看着她?那眼神…说不出来的别扭,难不成看出她是个女的?苏瑶装作看城内风景,将头扭了过去,顺势摆出了撑脑袋的姿势,将脸给遮住了。 “这位公子模样好生俊俏,奴家瞧着公子面生,唉?公子怎么将脸遮住了?莫非是第一次来,害羞了?” 老鸨调笑着说道,正要靠近苏瑶,被江寒拿着扇子给挡住了。 “臭死了,离远点。” 老鸨:“......?!” 还没待老鸨发作,刚从屋外进来的清辉听到这话连忙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塞进老鸨手里,“我们公子就是来喝个茶,不喜欢有人打扰。” “来花楼喝茶?装什么正人君子?”看在那锭金子的份上,老鸨倒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鄙视地看了江寒一眼,哼了一声带着人出去了。 房内安静了片刻,响起一声轻笑。 “笑什么?” “啧,可惜了。”这会没了外人,苏瑶转过身背靠着窗台,笑道。 “可惜什么?” “花了银子却没找到乐子,难道不可惜吗?”她刚才可是瞧见清辉给那老鸨塞了一锭金子,金子啊!相当于她两个月的俸禄,真是败家。 “长的不好看。” “本官瞧着他们都挺不错的。” 毕竟能接客的,长相都差不到哪去。 “本公子不喜欢。”江寒顿了顿又道:“相比较那些俗香,本公子还是喜欢清新淡雅的梅香。” 苏瑶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慌,别过头去,将视线落在院内,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你把那几个人弄到哪去了?” 她进来时,只有江寒在二楼的楼梯处等她,清辉和其他几人不知去向,这会清辉进来了,那几人却不见踪影。 “就在隔壁房间。” 话音刚落,几声惨叫透过墙壁传了过来。 苏瑶皱眉:“你做了什么?” 江寒两手摊开,很无辜地说道:“也没什么,本公子听他们的语气,好像很喜欢这家小倌楼,所以就请他们好好享受一下喽,顺便也让清辉来长长见识。” 刚受到隔壁房间视觉上的冲击,清辉这会脑袋还有些发懵,想也没想就回道:“公子,难道不是你自个想来?怕苏姑娘误会,所以拿我当幌子吗?” 嗯? 不对! 公子想来? emmmm他为什么想来? 一个大男人来小倌楼做什么? 难道是...... 清辉突然打了个激灵,显然是想到什么把自己给吓到了。 摇了摇脑袋,试图把那奇葩的想法给甩出去。 绝对不可能! 方才公子对那些人都没有好脸色,肯定不是他想的那样。 苏瑶:“......” 好似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挑眉看向江寒,仿佛在说,他说的是真的? 江寒:“......”我不是,我没有,他在污蔑我。 察觉到屋内气氛不对,清辉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不敢去看自家公子要杀人的眼神,急着解释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公子喜欢男人......不是,是别人喜欢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不喜欢女人,也不是......” 见他急着解释,但是又越描越黑,苏瑶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哈哈哈哈哈哈,你不用解释,我懂,哈哈哈......” 见她一副很了然的表情,江寒很是无奈,直觉不能再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大人不是爱面子吗?怎么听到他们那么说,不生气?” 苏瑶一愣,止住笑声,他是在给我出气? 只一秒,她就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还因为突然止笑,打了个嗝。 这人坑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突然帮她说话了?就是帮她,那也是带着算计的。 -- 第61页 “与其同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解释,不如先解决了那个一直害得本官丢面子的人。” 窗子是朝后院开的,苏瑶看见院里有几名仆人打扮的青年男子,正将一个又一个的黑色箱子往马车上搬。 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何物,箱子看着不大,却让一个青壮年搬的如此吃力。 “你说是不是啊?江公子。” 言下之意是,本官如今被人谣传,还不都是你害的? “大人若是觉得声誉受损,在下可以弥补。” “你要怎么弥补?” -------------------- 作者有话要说: 1. 江?狗腿子?寒:“瑶瑶,我刚才没让他碰到。” 苏?内心极度舒适面上毫无波澜?瑶:“他碰没碰你,与本官何干?” 2. “大人若是觉得声誉受损,在下可以弥补。” “你要怎么弥补?” “嫁给你。” “......算了,反正本官的名声已经差了,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3. 弱不禁风寒VS土匪瑶(ooc) “老大,不好了,你压寨相公跟人跑了。” 土匪瑶扛着把刀骑马带人去追,半路上把人给追回来了。 “你跑啊,看老子今天不XXOO了你。” 珍爱绿晋江,远离黄.赌.毒。 4. 最近火的凡尔赛文学挺有意思的,学几个也不知道像不像。 苏瑶:本官只想安安静静地办案,谁知被人纠缠上了,那人是个王爷,还非本官不嫁,着实令人头疼。 江寒:唉、本王只是替皇兄查个案子,顺带欣赏我大楚边境的风光,却没料到,案子没办成,倒是脱了单。本以为会挨皇兄的骂,结果皇兄却将江南和边境这一带都划给我做了封地,只是为了庆祝我脱单。 ——————————— 昨天教我外甥女写作业,有一题是下列的植物中能吃的是哪个部分(题目大意是这个) 然后有个胡萝卜,我分别指着胡萝卜的根和叶子,问她哪个是能吃的。 她:都能吃 我:为什么? 她分别指着两个部位:这个是给大人吃的,这个是给小鸡宝宝吃的。 我:?好像没问题...... 又指着图问:那你是这个还是这个呢? 她想都没想:可是我不喜欢吃胡萝卜。 我:...... 完败,直接拿过来,刷刷刷,一秒钟,搞定。 所以,一秒钟就能搞定的事,我为什么跟她讨论了三分钟??? ———— 非常抱歉,断更这么久。 我发现一件很恐怖的事,就是半个月没码字,卡......卡文了,这一章卡了我好几天QAQ 之前说的多更几个小剧场,已经在想了,基本都是偏沙雕搞笑的?( ̄▽ ̄?) 第37章 新郎猝死案27 窗边的案子上摆放着一个镂空的香炉,炉身上镌刻着蝴蝶与鸟儿的图案,几只蝴蝶成一条曲线环绕在炉身上,好似在空中追逐嬉闹,其中一只落在花瓣上,低着头,仿佛在闻花儿散发出的芳香。 青色的烟雾缓缓地从香炉中溢出,在窗口与微风相遇,便逃也似的散开了去,仿佛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苏瑶现在的样子也像是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想逃却逃不了,关键时刻竟然双腿发软,只能背靠着窗台才能勉强立住。 她已经努力拉开距离,可是背后就是贴的紧密的窗台,根本无路可退,仰着头,上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窗外。 看着面前逐渐贴近的俊脸,苏瑶憋着一张通红的脸伸手出抵住了对方。 她不就是问了句怎么赔偿吗?怎么突然摆出这么一副严肃的样子,眼睛里还带着火气,要是不想赔直说就是,靠这么近做什么? 江寒视线落在那只抵着自己鼻子的手指上,停下了动作,低垂的眼眸掩盖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只一瞬间,江寒便收起了眼底的情绪,抬起头又变回了那副散漫的模样,看见苏瑶惊慌的表情,心里舒坦多了。 “你干什么?” 苏瑶话刚落下就觉得腰间被人搂住,突然的动作让她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攥紧拳头正要回击,却在抬起的那一瞬间僵住了。 虽然隔着厚厚的几层衣物,她却非常清楚地感受到腰间那灼热的温度,仿佛被烫到一般,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酥酥麻麻地,失去了力气。 腰间的那双大手微微用力掐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举了起来,然后转身对掉了位置,将人重新放下,放在腰间的手虽然卸了力气却依旧搭在那里。 整个过程,苏瑶地两只胳膊就那么僵硬地放在胸前,两只眼睛就那么呆愣地看着江寒。 楼下的院子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几句骂骂咧咧的话。 突然的动静让苏瑶回过神,似恼又似羞地一把推开江寒,抬脚踢过去。 “说话就好好说,还想趁机吃本大人的豆腐?活得不耐烦了?” 江寒像是察觉到她的动作,抬腿抵住了她的动作。 “不干什么,时间也差不多了,请大人移步到隔壁房间看看。” 见他笑得瘆人,苏瑶打了个寒颤,脑子有些混混沌沌地,心里有些发毛:“你......做了什么?” “大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第62页 “嘁。” 苏瑶白了他一眼,收回腿转过身去。 却在转身的一刹那,一道温润又让她十分冒火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大人,您胖了。所以大人多虑了,在下并不想吃您豆腐。” 方才发热的脸庞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冷了下来。 正要反驳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站在门边笑得猥琐的清辉。 语气不善道:“你在看什么?” 清辉笑嘻嘻道:“那啥,你们继续,我已经把门关上了。” 江寒双手抱着胸,慵懒地问道:“继续吗?” 苏瑶:“......” 苏瑶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左脚狠狠地踩在江寒的脚上。 踩下去的那一瞬间,她还在心里想:可惜不是高跟鞋。让你占我便宜,活该! 想到这,又泄愤似的重重地碾了几下。 “啊!!痛痛痛…” 惨叫一声之后,江寒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抱着自己的右脚,单腿在原地蹦着哀嚎。 清辉见状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打开房门,弯着腰挤出笑容将人给请出去。 “苏姑娘,您请。” 苏瑶立在他面前,非常友好地盯着他,直到把清辉看得不敢抬头,在听到他说了一句我什么都没看见之后,才收回视线扔下一句。 “前面带路。” “是,是......您请。” 清辉忙点头,率先出去,打开左边的一扇门,请苏瑶进去。 苏瑶觉得肯定是因为这几天案情毫无进展,为了表示对她的惩罚,才会让她看到这么有冲击力的场面。 她好想拥有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好丑。” 清辉忍不住捂着嘴跑到门口吐了起来。 苏瑶移开视线,忍着恶心感:“你…你们…这是?” 真的就跟清辉说的一样,真的好丑,还不是一般的丑。 之前在酒楼里出言不逊的四人此时全都换上了一身女装,梳着女子的发髻,脸上涂着腮红,就跟猴屁股似的,眼睛上还画着浓重的妆,要是在夜晚都看不到眼眶。 关键是嘴唇上涂着大红的口脂,嘴边还有一圈没刮的胡子。 四人像是受了什么酷刑一般,涕泗横流,流下的眼泪冲散了脸上的妆容,活脱脱四个不男不女的妖怪,要是放在晚上,会吓死人的。 哭泣的四人看到进来的苏瑶,立马跪在地上,大声哭嚎。 “大人,您饶了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背后说您坏话了。” “大人,你行行好,我们再也不敢了,大人…” “大人,以后我再背后说您坏话,就...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求求你高抬贵手饶了小的这一次吧,我…我该死,我…我掌嘴。” 说着就抬手给了自己一下,然后就像是打开开关似的,四人都抬起手自打嘴巴。 “哟,打鼓呢?” 苏瑶:“......” 几人见到江寒进来,不住地磕头。 “公子,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就是啊,公子,我们腿毛都被拔了,有些地方还流着血,我们真的知错了,再也不乱嚼舌根了。” “求求你高台贵手饶了我们吧,我们那都是酒后胡话,当不得真的。” “是啊是啊,我们县令大人冰清玉洁,只有你这种风度翩翩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对对,您跟我们县令大人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瑶听到夸她的那句心里还飘飘然的,听到后面的话顿时冷下脸来:“说什么呢?” “你说的弥补,就是这个?让他们穿女装?然后呢?接客还是去街上溜一圈?” 所以,刚才她听到的惨叫是因为拔腿毛?不是在做那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若是大人想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江寒忍着痛,努力稳住身形走到桌边坐下,抬起右脚,右手拿着扇子挡住,左手揉着脚背。 四人听到这,全都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道:“大人,我们已经知道错了,这副样子上街,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您想怎么惩罚都可以,可是…求您别让我们穿成这样去遛街啊!” 苏瑶看了一眼他们的惨样,又迅速移开视线,真的是丑得不忍直视,多看一眼,晚上都要做噩梦。 这样出去上街,容易引起轰动,也影响市容市貌。 “算了,反正现在这样他们也是受了惩罚。” 四人暗自松了口气:“谢大人。” “你就是让我来看这个?”苏瑶从江寒身边走过,看到他藏在扇子底下的动作,右手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当然不是。” “还有什么?” 江寒瞧了苏瑶一眼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四人:“除了游街,你们真的什么惩罚都可以?” “对对,没错,公子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便是,小的们一定言听计从。” “那就好。” “你要做什么?” 苏瑶直觉这人又憋着什么坏呢。 “别吐了,东西拿出来。” 江寒冲着还在门边犯恶心的清辉说道,后者擦着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放在苏瑶面前的桌上,视线不经意又瞥到跪在地上的四人,没忍住又跑了出去。 江寒见状骂了句:“没出息,这点场面都受不了。” -- 第63页 “什么东西?” “大人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瑶接过一看,只见那书面上写着:曹磊档案。 翻开扉页,入眼第一行写着:曹磊,好男风。 合上书不确定地问了句:“好男风?” 男风,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嗯。” 又加了一句:“喜欢…男人?” “嗯。” “嘶!你掐我做什么?”江寒拿着扇子的右手一松,揉着自己的大腿。 “不好意思,掐错了,我只是确认一下不是在做梦。” 苏瑶又打开书详细地看了一遍。 里面对曹磊的生平介绍十分详细。 曹磊喜欢男人,尤其喜欢穿女装的男人。 里面还贴心地配了一张他喜欢的男子类型。 “你从哪得到的这本书?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 苏瑶一言难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用翻开的书挡着,胳膊肘拐了拐江寒,小声问道:“曹磊他......喜欢这种......男人?” 江寒没好气道:“大人不是都看过了?” “所以......你是想让他们......那个......曹磊?” 想起四人的装扮,她真的说不出色/诱这两个字。 “没错。” “不是,你到底让他们去......做什么?” “色/诱。” “不是,我是问你,你让他们…那个曹磊有什么目的?” “大人现在不是找不到曹磊杀人的确凿证据吗?” “是啊,但这跟他们那个曹磊有什么关系?” “大人,你怎么几天不办案人都傻了?” “说什么呢!谁傻了?”苏瑶不悦地瞪着江寒。 “清辉,清辉傻了。”面对苏瑶的厉色,江寒毫不犹豫地拿清辉当挡箭牌。 “还不快说。” “就是…我新研制出来一种药,这种药吧,吃下去你问什么他都会如实回答。” 苏瑶眼神一亮:“这么神奇?” 江寒自信道:“那当然,我是谁?大楚第一神医。” “那你制的多不多?给我留点?” “没有。” “我给你钱。” “没有。” “我给你涨工钱。” “没有。” “我给你找个媳妇。” “没有。” “到底有没有?” “啊!有有有,你先松手。” 苏瑶算是发现了,对这货就是不能有好脸色,容易蹬鼻子上脸,就得来点硬的。 什么王爷,就一二皮脸。 江寒揉着被拧得有些疼的胳膊,控诉道:“大人,你这么粗鲁,当心没人敢娶你。” “本大人还不乐意嫁呢。” “在哪?快拿出来,磨磨唧唧的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不是难道你是?大人,你方才还踩我脚,走路肯定一瘸一拐地,待会回去路上还不被人笑死?” “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背我回去。” 第38章 新郎猝死案28 或许是因为同一家小倌楼的缘故,房里用的熏香跟方才那间屋子里的熏香是同一种味道,不同的是这间房里的香炉是摆在方桌的正中央。 升起的袅袅香烟正飘浮在两人中间,江寒正一脸笑意地望着苏瑶,眼神中还带着丝挑衅。 屋内突然的安静,让地上跪着的四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屋里太闷,苏瑶脸颊微红,不可置信地望着江寒,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让我一个女人背你?你好意思吗?” 江寒好整以暇道:“好意思,而且大人现在穿的是男装,别人只会当你是个男人。” 苏瑶试图让他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你一个大男人要人背,被街上的人看了,你不会觉得丢脸吗?” “不会。” 苏瑶继续讨价还价:“那…那你不能让清辉背你回去?” 江寒换了个坐姿,面朝苏瑶道:“你觉得他吐成那个样子,还能北我?估计这会儿腿都软了,自己走回去都成问题。” 苏瑶犹豫道:“那…我不要了。” 以她对江寒的了解,绝对不会只是让她把他背会去那么简单,说不定半路上又会作出什么幺蛾子来坏她的名声,要不就有什么其他阴谋在等着自己。 不得不说,苏瑶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江寒见她防备,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继续诱惑道:“大人确定吗?这可是能让人说实话的好东西,万一以后再遇到什么难断的案子…” 苏瑶眼馋地看着,在触到江寒戏谑的目光时,立刻收回了目光,面无表情道:“本官相信一切犯罪都有迹可循,只要肯花时间,一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江寒叹了一口气,颇为惋惜道:“既然大人有捷径不想走,继续浪费时间,在下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江寒哪里知道他这句无心的话恰巧说到苏瑶的软肋上。 之前的坚持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系统给她的时间只有五个月,如今都快过去一个月了,她这个案子还没有办好,可没时间再磨蹭了。 以后要是再遇到什么难办的案子,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浪费。 对现在的她来说,明知有更好的办法来找到证据,还能缩短办案的时间,却错失良机,无异于自杀。 -- 第64页 至于江寒......作妖就作妖吧,本官迟早收了他! 苏瑶恨恨地想着一把拉住江寒往回收的手:“等等…” 在头顶强烈的目光注视下,苏瑶哼了一句:“背就背。” 就算不抬头去看,她也知道对方现在肯定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不就是从这里把他背回衙门吗,看在那能让人说实话的药份上,忍了。 虽然不知道苏瑶怎么突然改了口,未免她收回应下的话,江寒也没细问。 听到满意的回答,他嘴角露出一抹坏笑,更是朝像是刚吐完进来的清辉抛了一个等着看好戏吧的眼神,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苏瑶等人走后,临街的一个厢房的窗边,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主子,他们来此似乎只为了教训那四人,听留在房里为他们打扮的人说,那两个男子一直待在厢房里低声调情,那个叫清辉的更是吐得乏力,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知道了,下去吧。” 街上卖年货的摊子多了起来,许多摊主想是为了让自己的摊子看得更喜庆些,挂上了各式各样的红灯笼。 冬至已过,接下来就是准备迎接新年了。 这是她来到这里过的第一个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电子产品分走注意力,这里的新年会不会更热闹些?年味会不会更足一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有没有烟花可以放? 街上的人都在忙于自己的事,没人注意那个背着人的“男子”。 苏瑶背着江寒在街上缓慢地行走。 虽然力气变大,可以很轻松地将人背起来。可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一直苦于办案保全性命,没有时间去锻炼,整天就在房间里坐着,这具身体的体力远不如以前。 特别是双腿,由于不经常锻炼,这会儿有些发酸。 就这么走过了半条街,身后的叫卖声越来越远,苏瑶摇了摇头,抛开对这里新年习俗的期待。 回想着在小倌楼里发生的事情。 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然后发现,越想越不对劲。 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将自己的猜测问了出来:“你带清辉去那里不是让他见世面的吧?” 温热的气息洒在脖子上,苏瑶瑟缩了一下,还没等她歪着脖子蹭肩膀除去那份瘙痒感,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句慵懒的反问。 “不然呢?” 江寒说完,不舒服地动了一下,正色道:“还有,大人别动,要掉下去了。” “知道了。”苏瑶闷闷地答了一声,手上用力将人往上颠了下。 “他都吐成那个样子了,还能见什么世面?” 江寒把下巴贴在苏瑶的肩膀上,又将问题丢了回去:“那依大人看,我去那里是想做什么?” “别贴这么近。”苏瑶歪了下脖子皱眉道,“既然清辉不能做什么,那肯定是你自己想去赏菊阁,才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换女装而已,在哪里换不行?偏偏去小倌楼,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江寒看她那副表情,就知道她想偏了,索性就偏问偏答:“如果我告诉大人......我喜欢男人呢?” 苏瑶脚步一停,立在原地,像是思考他这句话的可信度,又像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惊到了。 要说他喜欢男人,她也不信。 因为他没找小倌,而且他对那个老鸨很是厌烦,碰都不让碰,不像是个沾花惹草的浪荡公子哥。 她也不认为是自己在江寒才不方便找,从刚才的谈判中她就发现了,这家伙根本不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至于之前被她打肿了眼不能见人,肯定也是他装的。 还骗取自己的愧疚心和同情心,装得那么像,简直就是像个有经验的江湖骗子。 “大人,你想什么呢?难道是被我的话吓到了?” “没有。”苏瑶回过神,继续迈着步子往前走,想了想还是不打算戳穿他:“就算你喜欢男人也没什么,本官尊重你的选择,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喜欢对象的自由。” 在听到她的回答时,江寒原本逗弄的心思荡然无存,落寞的情绪袭上心头,嘴角的浅笑在一刹那僵住,染上了一抹苦笑,抬起一直贴着苏瑶肩膀的下颌,望向前方的天空。 须臾,又换成了原来不恭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有选择的自由。” “大人,你真的很不一样。果然不能听信传言,但是话说回来,像大人这么明事理的人,风评应该不会差才对,怎么这里的百姓都将大人看作妖魔鬼怪,避之不及?” 苏瑶心中警铃大作,她是说错话露出破绽了? “有吗?可能是…他们对本官有什么误解。” “大人,你有没有发现,每当你心虚或者紧张时,在说本官两个字时都不自觉地加重语气。” “有吗?本官……” 苏瑶突然顿住,刚才她确实加重语气了,难道她一直都有这个习惯?如今被这货发现了,他会不会察觉到自己并不是原来的县令?如果他质问,她该怎么搪塞过去?毕竟是个王爷,恐怕没那么好糊弄。 冒充朝廷官员是个什么罪名?会不会被斩首? 一旦被人看穿,一直压在心里的关于这件事情的恐慌就会渐渐漫出来。 -- 第65页 苏瑶你不能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要稳住,真到那个时候来个矢口否认,谁也没有证据证明她是假的。 对!只要她不承认,她就没这个习惯! 只要她不说,谁知道县令大人已经被另一个人取代了? 像是吃下一颗定心丸,苏瑶吸了一口气,换了个平和呆板的语气继续道:“本官没有,你记错了,本官一直都是用这么平易近人的语气说话。” “真的吗?” “真的。” “大人,你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 “变脸为何物?本官不知道。” “大人,你变了。” “不,本官没变,我还是我。” “你说话语调又变了。” “没有,你听错了。” ...... 好在没过多久,苏瑶就从这场争辩中解脱出来了。 两人刚到衙门就见李四疾走出来,在看到苏瑶后更是加快脚步迎上来:“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江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让大人背着?清辉呢?” 苏瑶松了一口气,见他神色慌张,想必是衙门里出了事。 “有什么事吗?” “呃?哦,曹府少夫人在前厅等您呢,小的看她神色不安,又说有重要的东西要亲手交给大人,好似有什么要紧的事。小的担心与案情有关,正要去找您呢。” “本官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大人,让小的来吧。” 苏瑶侧了下身子,避过李四伸过来的手:“不用,本官背着就行。左右也到了,差不了几步。” 李四只得退至一边,看着苏瑶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说话的语气十分枯燥乏味,好像对说话非常厌烦。 去前厅的路上江寒问道:“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见见不就知道了?” 前厅,李清月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捏着一个信封,不时地望着厅外。 在看到进来的人,站起身道:“大人。” 到厅门前,苏瑶就把人放下来了,这会正跟江寒并肩走进来:“听说少夫人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本官?” “大人今日怎么了?”李清月焦急的心情在听到这么一句木然的话时,明显愣了一下。 “嗯?” 苏瑶这才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还没从先前的状态里出来。 “哦,没什么,今日嗓子不舒服。少夫人前来所谓何事。” “这是民妇整理亡夫衣物时发现的,民妇看了里面的内容,思来想去,还是交给大人为好。”李清月说完将手里的信封递给苏瑶。 苏瑶接过信封却没有立即打开,捏着薄薄的信封,猜想这里是不是包了巨额银票。 “少夫人是从何处得到这封信的?” “是在亡夫枕套里发现的,大人快打来看看。” 苏瑶见她是真的焦急,脸上没有丝毫贿赂时才有的谄媚和不自然,便也好奇信封里装的是什么。 除了几张信纸,别的什么也没有。 看到信里的内容,苏瑶面色大变。原以为她是来为李东平夫妇求情,所谓有重要东西是怕她不见编的一个幌子,没想到还真有。 不过信里所述内容是否属实,还得核查一番。 但如果是真的...... --------------------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断更这么久,感谢各位小可爱的收藏 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不烂尾 放个预收文,正在全文存稿 《每天都有人在作死》是古言悬疑向的断案文,正在全文存稿中,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点进专栏收藏~ 第39章 新郎猝死案29 卧房内,面对清辉又一次的唠叨,江寒如往常一般反驳道:“谁说我喜欢她了?我这叫欣赏,欣赏懂不懂?” “公子,现在又没外人,你不就是之前跟苏姑娘表白被人给拒绝了,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找个借口,这种话您就骗骗别人还行,属下跟着您多长时间了?哪里看不出来您就是喜欢苏姑娘?” 清辉明显不相信他说的,欣赏那是爱慕的委婉说法,既然公子一直否认,那自己也不能佛了他的面子。 “属下是向着您的,要不您跟我说说,说不定属下还能给您支个招。” 江寒笑着用扇柄抵在清辉的左肩上,阻止他的靠近:“去去去,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清辉才想起正事来,坐下说道:“说起这个,公子您可真神了,你怎么知道那个什么赏菊阁有问题?” “你公子我是什么人?” “神人!天上有没有属下不知道,地上那绝对是仅有的。” 对于清辉的吹捧,江寒明显很受用,“嗯?什么时候学的?以后多学点,本公子爱听。” “没问题!可是公子,属下为了打探消息,装作呕吐乏力牺牲可大了,公子要怎么补偿属下?” “怎么?你还真想在赏菊阁一度春宵?本公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个癖好?” 清辉立马叫冤:“属下没有。” 江寒一副我知道,你不用解释的表情说道:“行了,今晚无事,你就去赏菊阁好好消遣消遣,就当补偿了。” 清辉欲哭无泪:“......这补偿属下不要了。” -- 第66页 有这种主子吗?只知道使唤人,一点好处都不给。 夜晚书房内,没有点灯,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苏瑶端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黑暗里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就这么呆坐了一个时辰。 面前的桌上除了已经干涸的茶碗和一个淡青色的茶壶,就只剩散乱的铺满整张桌子的书信。 经与曹孟生前所书字迹进行比较,李清月送来的这封信确实为他本人生前所写。 怪不得他会杀了自己的儿子,还要以曹孟的死策划这场阴谋置丁元于死地。 就为了他那可怜的野心,人性泯灭到这种地步,简直是难以置信。 “真是一位好父亲啊!” 似是良久没有开口缘故,声音有些发哑。 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即将曹磊捉拿归案绳之以法,可是目前证据还不足以定他的罪。 想及此,苏瑶向门外吩咐道:“李四,你连夜去趟武凌城将李昌的那位邻居请来。” 屋外传来一句应答接着就是远去的脚步声,中间还跟什么人说了几句话。 正想喝杯茶润润嗓子,提起茶壶才发现壶里已经没有水了。 “大人怎么不点灯?” 来人正是江寒。 “还在想信的事?” 苏瑶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她想了一下午的问题:“曹磊喜欢男人,那曹孟是从哪来的?是亲生子吗?” “不是。” “真的?” 虽是疑问,但苏瑶心里已经相信了。 他那种人就不配有孩子! “真的。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 江寒拿起烛台边的火折子将蜡烛点燃,一边挑着灯芯一边说道:“曹磊没娶过妻,曹孟是他收养的。不过对外曹孟宣称发妻过世,只留下一个儿子相依为命。” 无中生妻?也真好意思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那本册子里,昨日大人想必没往后翻看。” 苏瑶一想还真是,昨日她的注意力全在曹磊喜欢男人这事上,就没往后看。 要问的已经问好了,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 “你来做什么?药制好了?” 说着正要起身,这才发觉坐得久了身体有些发僵,动不了。 双手掐在侧腰上揉捏,试图缓解一下。 “没制好就不能来了?”江寒听着她陡然变化的语气,莞尔一笑,拎了把椅子坐在书桌的对面。 苏瑶停下一只手伸到江寒面前:“拿来。” 昨日说好的,实话药制出来分她两瓶,她还以为要等个四五天,没想到这块就制出来了。 “大人不想先试试药效如何吗?” “怎么试?”苏瑶眸子一亮,是她想的那个试法吗? “我已经让清辉去准备了。今天晚上,老时间老地方。” 江寒笑得如沐春风,却让苏瑶心里打了个冷颤,这人绝对又要搞事情了。 三更天,两个黑影一前一后越过高墙进去了曹府后院。 躲避着巡夜的家丁,顺着淫靡的声音和灯火的光亮,两人寻到一处依水而建的阁楼。 阁楼总共两层,欢笑声正是从第二层传来。 两名黑衣人身姿轻盈地跃上屋顶,稳定身形后,其中一名黑衣人右手食指竖在唇边阻止了同伴的询问,而后动作轻巧地掀开几块块瓦片。 登时,屋内的烛光照进了漆黑的夜色中。 适应了黑暗,陡然的光亮让苏瑶眯了几下眼睛才看清屋内的情况。 因没有格挡之物,屋内的声音也听得更真切了。 先前被抓的四人依旧是昨日在赏菊阁里的装扮,一个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围在曹磊身边,看曹磊的模样,非但不反感反而很是享受,与人调笑的神情,哪有半点痛失爱子的伤神之色。 “员外,您再喝一杯。”其中一人捏着嗓子端了一杯酒送到曹磊嘴边。 曹磊色咪咪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低头就着喝下。 这四人是他今日午后外出回府在府外不远的巷子里遇到的,当时这四人正遇人追杀,他本不想多管,但被人拦着求助,待他看清了四人模样后,就生了将人救了下来的心思。 听追他们的人说,这四人因在赏菊阁消遣没带银子,就扮了女装逃出来,可还是被'打手'发现,一路追到这来。 近日发生许多烦心事,管家又进了狱中,没人供他消遣,赏菊阁暂时又不能去,曹磊正心生烦闷。 面对这突然送上门的人,哪有不收的道理?而且这四人正对他的胃口,大不了事后将这四人解决,况且能不能活着下他的床也还不一定呢。 曹磊于是拿了银子打发了几个'打手',将人带进了府中。 等入了夜好好乐乐。 “你,去床上趴着。”曹磊忽然点了穿着粉绿衣裳的人吩咐道。 “…是。”被点了名的正是那姓林的。 不明白曹磊要做什么,起身颤巍巍地往床边走去,心里直打鼓,汝阳城内从未传过曹员外好男风之事,而且曹公子去世不久,凶手还没抓到,他就开始寻欢作乐,看来以前外界关于他的评价十有八九都是不实。 见人在床上躺好,曹磊邪笑着起身走至床榻边的木箱前,弯腰打开箱子,从里拿出一样东西。 -- 第67页 等曹磊转过身,苏瑶才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一条鞭子,还没等她想明白曹磊拿鞭子有何用,就听屋内传来一声惨叫。 “啊!” 其他三人也被曹磊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 其实曹磊没下重手,夜还很长,他要好好玩玩,怎么会在开始就把人给打坏了。刚刚那一鞭,他是用了巧劲的,一丝疼痛过去,会感到别一番的滋味。 “啊!” 曹磊手中的鞭子继续落在姓林的背上,奇怪的是除了第一鞭,接下来的几鞭他都没怎么感到疼痛,反而,反而......他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 他不禁想到以前因为好奇去到赏菊阁,在那看到那些人被当众鞭打,那时候看着那些人的惨叫,他还以为是惩罚,后来一问才知是□□的同时供客人开心。 如今这鞭子落在自己身上,疼痛过后竟有些莫名其妙的舒服。 难不成自己也......为了掩饰这种情绪,他将整个脸埋在臂弯里。 “员外......” 其他三人看到这哪还有不明白的?几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压下心中的惊愕,就那么站在一边,看着床上的人正遭受的“酷刑”。 说没去过赏菊阁都是假的,毕竟就在汝阳城内,可是读书人去那种地方本就是偷偷去的,哪还敢大肆张扬? 这种情景他们以前在赏菊阁就见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要遭这罪。 房内上演的这一幕,完完全全落在屋顶两人的眼里。 江寒:“真是看不出来啊,平时人模狗样的,背地里手段还不少。” 苏瑶挑眉看了他一眼:“见识挺广?” 江寒道:“大人不也知道?” 说完又补了一句:“大人这些......是在书上学到的?” 这么一提,苏瑶又想起那一屋子的书,她总不能说是在手机里学的。 “不然呢?” “真的?” 江寒眼神一亮,语气不可控制地扬了起来。 “是真是假关你什么事?” 苏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什么语气?难不成自己拿谎话诓他不成? 低头继续看着房内的情景。 那姓赵的走到桌边,趁着曹磊不注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入茶杯中,再用茶水冲泡搅拌。 “你过来。” 搅拌的手指慌忙收起,将药瓶藏在袖中,连忙吸了几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惧。 曹磊见他现在桌边背对着自己不知在做些什么,连自己的喊话都没答应,便怀着怒气摇晃着走过去,口中骂道:“快点,磨蹭什么呢?” 其他两人也是明白他此刻在做些什么,见曹磊靠近,小声提醒道:“赵兄......” 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心里越是惶恐焦急面上越强装笑,拿起那杯加了料的茶水,转过身捏着嗓子说道:“员外方才喝了那么多酒,我瞧着您走路身形不稳,特意给你倒杯茶水让您解解酒。” 说完自己都打了个冷颤。 我去!这么恶心的话我居然能说的出来? 曹磊貌似很受用,原本面上的那一点不满在听到这话后便消了。 抬起手挑着对方的下巴,意味不明地笑着,然后就着对方举起的手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见曹磊将茶水喝完,姓赵的心里松了一口气,方才见曹磊不语,一直盯着他看,还以为被发现了。 然而刚松下的气在听到曹磊接下来的话又给提了上去,差点没被这口气给憋死。 “宝贝,难得你有这份心,今儿晚上我一定让你好好快活。” 半个时辰后,趴在床上的四人呻/吟声变小,不住地喘息。 背上鞭痕交错,如此屈辱地趴在床上供人亵玩,还是在同伴的注视下,真是没脸见人了。 想到如今这困境皆因他在酒馆里胡乱说话所招致,心里悔恨啊,祸从口出,经此一劫,日后他再也不敢背后说人闲话了。 那位公子说了只要让曹磊喝下那东西,就有人来救他们,可眼下他们都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没人来救? 难不成是骗他们的? “前戏做完了,咱们也该好好乐乐了。” 曹磊说着扔掉手中的器具,解开腰带,看着床上躺着的四个尤物。 真是辣眼睛。 江寒伸过手遮住苏瑶的眼睛:“大人别看了。” 苏瑶没去移开他的手,感受到眉眼上的温度,心里一热。 “你完全可以让清辉将药下在曹磊的吃食中,何必让他们受此羞辱?” “自然是给他们一个教训。”掌下微动的睫毛触碰到掌心,挠得他心里直痒痒。 苏瑶心知他如此作为是因为他们在酒馆中诋毁自己,这是在帮自己出气,她也不扭捏说了一声:“谢谢。” --------------------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嘻嘻,寒寒护妻了 第40章 新郎猝死案30 江寒挑眉,见苏瑶面色诚恳,心里一动:“说谢太过肤浅,大人不如......” 江寒一开口苏瑶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让她帮忙调查梁王谋反一事,这种事凭他自己的才智和人脉,调查起来肯定不会太难,到如今还在惦记她,绝对是有所图谋。 连忙打断他的话道:“既然肤浅那就不用谢了。还不去把他们救出来?晚点菊花就不保了。” -- 第68页 教训到这也该够了,再继续下去,就有些过分了。 江寒笑道:“行,都听大人的。” 苏瑶一愣,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不过现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不过大人,菊花不保是何意?” 见他目光单纯地询问,苏瑶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道:“问...问那么多做什么?还…还不快救…救人。” 只见屋内的人做了这么久的前戏,马上就要进入正题了。 曹磊醉意的脸上尽显猥琐下流之色:“老夫这就好好疼爱你们。” 床上四人腰带松垮,衣裳半敞,急促地喘息,若不是脸上的妆容太过瘆人,也不失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曹磊一把掀开因鞭打而残破不堪的衣服,一件白色的小玩意从衣间滑落。 这栋阁楼本就是曹磊建来供消遣的,平日里也不住在这里,坚硬的木塌上只铺着一层薄薄的毯子。 是以白玉的瓶子从衣间滑落后直接滚到曹磊腿边。 曹磊愣了一下,被醉意控制住的他在这一刻清醒不少,将瓶子拿起,许是顾忌这里装有于他不利的东西,并没有打开,而是沉下脸质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为了安全起见,分明让人搜了身,怎么还有外物? 不知是不是错觉,说完这句话他竟然觉得头有点晕,想到这人先前在桌边鬼鬼祟祟地,而自己又喝了他递过来的那杯茶:“你......你敢给我下药!” 四人见东西被发现,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现下脸色都猛地发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他们如此神色,曹磊心里一惊,知道他这个癖好的人可不多,当下怒喝道:“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快说.....唔.....” 情急之下,那姓赵的竟然扑倒曹磊身上,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时将人压制住,捂住对方的嘴巴。 喊着旁边三人:“你们…还不快点帮忙,把他的嘴堵住,不要让他喊了人来,到时候我们几个想跑也跑不了了!快!” 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了,他只知道任凭曹磊这么喊下去,肯定会将府里的侍卫都给招来。 他哪里知道曹磊烦闷了多日,得不到疏解,只想着今晚尽兴一次,为免人打扰,早就把人支到前院去了,这会任凭怎么喊叫都不会有人前来。 被他这么一喊,其他三人缓过神来按住曹磊的四肢。 其中一人情急之下更是解了曹磊的腰带将其手脚捆在一起,随手抓了件东西堵住曹磊的嘴。 吵闹的房间顿时安静下来,诡异的气氛笼罩着气喘吁吁的四人,想到不久前受到的屈辱,一人通红着脸骂道:“他娘的,恶心死老子了。” “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往外说。” “说什么说,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突兀的开门声打破了房内尴尬的气氛。四人见是苏瑶来了,纷纷起身行礼。 “大人,这…我们都按照这位公子说的做了,您大人有大量,能放了我们不?” 苏瑶看着衣衫不整的四人,颇有点可怜:“嗯。切记日后不可再背后嚼人舌根,小心祸从口出。” 四人连忙点头:“小人知道了,绝对不敢再乱说话了。” 经过此事,就是让他们说他们也不敢说了。 江寒:“走吧,屋外有人送你们出府。” 四人又行了礼,紧着凌乱的衣裳出了房门。 苏瑶回头看见江寒拿出一个瓶子放在曹磊鼻尖,问道:“你做什么?” “当然是试药了。” “试药?不是已经下过药了?” 见曹磊有了反应,江寒收回瓶子连同方才他拿起的桌上那瓶一同递给了苏瑶。 “大人看看。” 苏瑶结果打开一看:“这两个瓶子里的颜色怎么不一样?” 江寒指了指苏瑶右手的那瓶:“这瓶才是真的。” “那......”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让他们来做,办砸了怎么办?” “那你还......”苏瑶突然止住话头,她好像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了。 果然,江寒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 “不过是教训他们一下,让他们长长记性,日后莫在人背后说闲话造谣言。” “那这瓶里装的?” “是水。” 这人还真是腹黑,不过她心里怎么还有丝甜甜的感觉? 苏瑶咧嘴笑道:“那这瓶药本大人就收下了。” 江寒但笑不语,将曹磊从床上拎起摔在了靠椅里。 经过一番问话,曹磊果然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苏瑶取出写好的供词让曹磊画了押。 江寒见她满脸笑意地收好供词,声音柔和地说道:“有了曹磊签字画押的证词,大人可以结案了。” 哪知苏瑶摆着手:“不,还结不了。这份证词不能作为证据,曹磊也可以矢口否认。” 而且,百姓对她不信任,就算真凶是曹磊,百姓也接受不了父杀子的结果,只会认为是她这个糊涂县令乱断案。她得通过这次机会,让百姓对她改观。 送完四人的清辉刚踏进屋就听到这句,顿时抱怨起来:“什么?还不能结?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谁说白忙活了?有这份证词在手,本官审起他来更有底气。” 江寒笑问:“大人想怎么审?” -- 第69页 苏瑶:“扮阎王。” 清辉:“扮阎王?” 江寒:“扮阎王?” “没错。” 苏瑶自信一笑,都到这份上了,她要效仿包公,设个阴间公堂。不过在审讯曹磊之前还要准备一些东西。 刚才来的路上苏瑶就发现在这阁楼的附近没有夜巡的人,想必是曹磊为了能够尽兴不想被人打扰,提前吩咐过了。 这下,倒是方便了他们。 “喂,府里的那些人你能解决吗?” 清辉想说已经解决了,但是被江寒截住:“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 “不如…大人准许我一个要求?” 苏瑶想了想:“不违背良知和本官意愿的可以,不过你也得帮本官一个忙,很简单的,只要拿出你王爷的气势就成。” “成交。” 后顾之忧解决好了,苏瑶指着闭着眼坐在椅上的曹磊说道:“先把他给绑起来,看着他。” 清辉问道:“不带回衙门吗?” 苏瑶摇头:“不用,此案不在衙门审理。” 清辉:“不在衙门,在哪?” 苏瑶:“曹府。七天还没过,如今曹公子的灵位还供在曹府的正厅中,本官就要要曹公子的灵堂前将凶手给绳之以法。” 次日,城中的百姓聚在城内最大的一家茶楼里谈论着两件怪事。 一是县令大人说杀害曹孟的凶手已经找到,诚邀县城的百姓前去听审,且是去的人越多越好。 二是这案子不在青天白日的公堂上审,而是夜间在曹府的灵堂之上审,前去听审的人们不能说话,而且都要戴着一副鬼面具。 众人皆不知这为县令大人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你们说这县令大人是真的抓到凶手了还是抓不到凶手故弄玄虚?” “管他呢,今儿晚上咱们何不前去一探究竟,况且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夜里的风很凉,阴嗖嗖的,像是从阴间来的。 曹磊就是在这股阴风里给冻醒的。 费力地睁开眼睛,先是觉得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眨了几下之后,才勉强适应眼前的黑暗。 心下正疑惑着自己怎么在这,抬头便望见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立时吓得瘫软在地。 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你是人…是鬼啊?” 那鬼阴森森回了句:“当然是鬼了。” 曹磊闻言差点吓昏过去,整个人哆嗦地扒伏在地上,不住地抖动。 “大胆曹磊,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一道威严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曹磊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穿着黑袍,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的人坐在正上方。 “你……你是谁?” 一旁的小鬼呵斥道:“大胆!竟敢对阎王大人不敬!还不下跪!” 然而曹磊此时早已吓软了身子,哪里还能直起腰背跪着,嘴里呢喃着:“难道我…真的死了?还到了这阴曹地府?” “今曹孟状告你毒杀亲子,本王今日特意将你拿来问罪,你可知罪?” 江寒也很无奈,原本听到苏瑶让他拿出王爷气势的话,以为她要借着他王爷的身份狐假虎威,没想到却是让他来扮阎王,还把脸抹得这么黑贴了满脸的胡子,这辈子从来没这么丑过。 但已经答应了,说什么也不能言而无信,否则还不得被笑话死? 曹磊听到只是拿他来问罪,说明自己还没死,只要他矢口否认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冷静下来,当既高声喊冤道:“阎王大人冤枉啊!我怎么可能毒杀自己是亲生儿子呢?肯定是有人诬告于我!” “大胆!尔竟敢咆哮公堂!” “草民不敢,可草民实在是冤枉的啊。” “既如此,苏大人也在此处,不如请苏大人审理,本王做个见证。但你若是有半句假话,本王定让三千饿鬼分食了你!” 第41章 新郎猝死案31 听说苏瑶也在这,曹磊更加确信自己阳寿未尽。同时心里更加确定自己会躲过这一劫,就那个草包县令能问出个什么名堂? “臣见过阎王大人。” 苏瑶只是弯腰行了个礼,并没有下跪。对一个现代人来说,实在是接受不了动不动就下跪的行为,幸好江寒这厮没有跟她计较这些虚礼。 而后直起身子面向曹磊,厉色道:“曹磊,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 曹磊亦起身面朝着苏瑶站立,面色如常,语气也没有了先前的慌乱,异常淡定:“苏大人何出此言?老夫做了何事需要认罪?” 然而苏瑶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他强装镇定的脸立时皲裂。 “曹员外还记得亲手递给曹孟的那杯毒酒吗?” 曹磊直视苏瑶,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大人在说什么?老夫不知道。” 苏瑶这死丫头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想诓我的话还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 不管知道什么,死无对证的事,只要他咬死不认,谁又能奈他何? 苏瑶冷笑一声:“员外想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连杀人这么大的事都给忘了。既然如此,本官今日就做个好人,好好帮曹员外回忆一下。” “先说一说令郎大婚那日的事吧。曹员外当日请本官前去观礼,怕不单是让本官去讨杯喜酒的。而是为了让本官亲眼看见曹公子与师爷丁元不和的那一出戏码,好为你后续作案铺好道路。” -- 第70页 “就在大婚的第二日早上,城里就传遍了曹孟一夜暴毙的消息。” “在曹孟的灵堂前,你一直在强调曹孟身上并无外伤,也没中毒的迹象,认定他是死于突发的喘疾。就在此时曹明突然指认丁元,认为是他害的曹孟喘疾发作。若是本官猜的没错,当时如果曹明没有站出来,也会有另外一个提前安排好的人出来指证丁元吧。” “大人多虑了,老夫当时可是不信的。” “是啊。仅仅是一时震惊儿子是死于谋杀而难以接受倒也说得过去,然而曹员外在听说曹明口中那个谋杀曹磊的凶手就是丁元后,却一改前态判若两人的模样本官至今记得。” 曹磊辩解道:“那也是老夫听曹明说了丁元曾与小儿斗殴,说不准就是丁元怀恨在心杀了我儿。” 苏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讽刺道:“曹员外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既然你提起斗殴的事,本官也就此事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烦请阎王大人下令打开曹孟的棺材。” 江寒配合道:“准了。” 曹磊这才注意到堂中那黑漆漆的东西正是一口棺材,盛放曹孟尸体的棺材。 随着棺盖的打开,腐尸味浸入整个房间。 “冬日衣厚,曹公子若是与师爷斗殴后时伤了腿,导致两日后曹公子走路依然跛脚,那么他的小腿上肯定有於伤,而且伤的肯定不轻,但是本官当日验尸时掀起他的裤脚,发现曹公子的双腿白皙,并无青紫伤痕,就是脚踝处也没有红肿的现象。既然没有受伤,那么走路又如何坡脚?” “员外应当记得,曹管家认罪当天,本官可是告诉了你令郎是死于婚宴的前三日。婚宴上的新郎官是有人假冒的,至于为何会找一个瘸子,想来是为了更好地将脏水引到丁元身上,因为那个假曹孟特意为了李清月找丁元在巷子里闹了一出反目成仇的戏码,而员外当时应当安排了一些路人围观,以便之后作证吧?只不过有了曹明挡在了前面,你安排的那些人就没了用武之地。” “一派胡言!大人莫不是忘了清月的父母可是亲口指证了丁元!” “呵!他们二位若是真疼女儿,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吗?依本官看,他们二人就是贪图富贵,是以,他们的话又怎么能轻易相信呢?” “难道大人办案只凭自己的喜好和猜测?恕老夫直言,大人如此断案恐怕难以服众。” 苏瑶昂着头,挺着胸:“难以服众又如何?谁让本官是这汝阳县城的老大?不服你就憋着。” 扮阎王的江寒:“......” 扮鬼的清辉和衙役:“......” 戴着鬼面具旁观的百姓:“......” 这…苏大人是公然耍流氓??? 曹磊被这一句噎住,心里那口气不上不下差点没气出个好歹来:“你......” “曹员外还是闭上嘴歇一会,好好地让本官帮你回忆回忆。” 话是这么说,但主要还是说给旁边的百姓听的,毕竟她搞这么一出就是想通过这件事刷新百姓对她的认识,她才能快速地获得百姓的信任和好感度。 “本官向你询问曹福时,你以为本官怀疑他是凶手,所以在本官吩咐他去找人时故意让曹福露出马脚。” “可惜你没想到本官会在曹府二次发生命案时,下令彻查整个曹府。这个时候,曹员外你慌了,你发现案情的进展跟你预想的不一样,或者是本官的反应跟你预料的不一样,所以你害怕本官继续查下出会查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才让曹福自首,将祸水重新引回丁元身上。” “你是只老狐狸,从头到尾你都将自己从这件案子里给摘出去。” “至于你为什么这么大费周折,估计是听说了本官在审理桃李村一案中反常的作风。于是你就策划了这场局,连本官都是你这局里的一颗棋子。” “很可惜,本官并不是一颗任人拿捏的棋子。”苏瑶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往江寒那扫了一下。 “可员外有点太心急了,员外当时可是担心衙役搜查曹府时查出别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跟曹福串通好,在公堂上给本官演了那么一出戏。所以,礼尚往来,本官也给员外演了一出好戏。” “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大人的猜测罢了,又无真凭实据。难道苏大人想平白无故给老夫扣上杀害亲子的污名吗?苏大人难道真的不在乎城里的百姓怎么评价你?”曹磊仍旧矢口否定,他不相信没有证据她能治了他的罪,更可况他不相信苏瑶手里有证据,要是有早拿出来了何必这么多废话?不过就是为了诈他,套他的话。 “本官也知道证据难收,所以本官用了一个投石问路的方法,员外可记得本官曾问了你一个问题:员外可认识一名叫李昌的人?”苏瑶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曹磊这么难对付,心里防线这么强。 “员外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吗?你说听说过,因为他是桃李村杀人案的受害人,是吗?” “没错。” “那在此之前,曹员外确定没听说过这个人?或者说确定不认识这人?” “没见过,也不认识。” 苏瑶点点头随后朝着江寒道:“阎王大人,下官有一个证人需要传唤,只是......” 江寒像是猜出她要说什么,开口安抚道:“苏大人无需多虑,只是来此处做个证,耽搁不了多长时间,不会影响阳寿。” -- 第71页 “如此,下官便放心了。”苏瑶在心里默默腹诽,不愧是王爷,临场发挥这么好。 不多时,就见鬼差带了一个人进来。 江寒:“堂下何人?” “草民...是...是李昌的邻居,是被苏大人请来作证的。” “既如此,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是,小人平时跟李昌关系要好,他出发来汝阳城的前一晚在小人家喝酒,酒醉之间他跟小人说第二日要来汝阳县找当地的曹员外,说是有事要办。”说完后又被鬼差给带下去了。 苏瑶:“曹员外可是听明白了?” 曹磊:“听明白又如何?难道任何一个要来找老夫的人,老夫就一定要认识?” “人,就如员外说的不一定认识吧,可李昌当时来找员外所带的一样东西员外或许认识,毕竟曹员外可是派人到他家里找过。” 曹磊眼皮一跳。 苏瑶突然质问道:“李昌的家人也是你派人杀的?” 曹磊惊道:“什么?他的家人死了?” 他当初只是让人去李昌家找账本,并未让人伤他家人性命,难道是… 苏瑶的质问打断了他的思绪:“曹员外为何如此激动?依员外的意思并不认识李昌,既然不认识又为何这么在意他家人的生死?在意到当听到本官怀疑你就是杀害他家人的凶手时,第一反应居然不是为自己辩解。曹员外这反应当真是奇怪。” “我...老夫只是为活生生的人就那么被害了而感到痛心。”曹磊解释道,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掉进了苏瑶给他设计好的坑里了,只是这臭丫头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心机? “都到了这个地步员外还是如此淡定,本官佩服。”苏瑶说着话锋一转道:“就是不知道如果此时曹员外见到自己儿子的鬼魂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曹磊连大人也不称了,面色阴沉道:“你什么意思?”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声带着幽怨的:“爹。” 猛然听到这个称呼,曹磊的身躯瞬间绷直,僵硬地转过身去看声源处。 一人穿着白衣,头发散乱,站在十步开外,正向他伸着双手。 “爹,您来看儿子了。” “爹,您递给儿子的那杯酒让儿子好痛苦啊!”那人掐着脖子痛苦地说着。 而后又伸着手,似乎想抓住什么:“爹,你怎么不说话啊?” “爹,儿子想您了,您下来陪陪我吧!” 这一句更加凄厉,让人遍体生寒。 曹磊就那么僵硬地站在原地,身子忍不住地发抖,两眼瞪如铜铃。 江寒适时地开口解释:“这是你儿子在阴间的鬼魂,他得知你来了,想要来看你,念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本王便准了。” 苏瑶立马接上:“曹员外想必是太惊喜,一时忘了反应,本官就替他谢谢阎王大人的厚爱。曹员外,如此父子相聚的时刻,虽然地点有些不对,但机会不容错过,曹公子可是在等着你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码这一章时是在夜里,夜深人静,非常适合静下心来码字。 当时我躺在床上抱着手机努力想着怎么描写阴森恐怖的气氛,努力想象着自己就处在一个阴冷的房间里。 情绪刚起来,这时窗边突然蹿过一只野猫,伴随一阵嘶哑恐怖的猫叫声…… 手一抖,手机直接砸脸上,成功把我自己给吓到了……章节名字也是这么来的 第42章 新郎猝死案32 面对“曹孟的鬼魂”,曹磊哪还有半分淡定,颤抖着往后退时腿一软倒在了地上,面上惊恐万分,嘴里喊道:“你…你别过来!” 此时曹磊满脑子都是他密谋的事情被曹孟发现后担心被他告发而亲手毒死曹孟的情形。 而现在他就身处地府。 而被他亲手毒死的儿子就在这里。 他来找他了! “孟…孟儿,是…是爹…爹对不起你。” “你…你就看在为父养育了你那么多年的份上原…原谅为父好不好?” “爹…爹也不想杀你啊!” 曹磊此时已经口不择言,眼里全是曹孟的鬼魂,没注意到四周的唏嘘声。 听到他终于认罪了,苏瑶松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揉着额头,曹磊的心理防线很强也太能装了,这个演技放在现代的娱乐圈里那都是老戏骨,太能演了。 不过如今这番情景,证明她这次是赌对了。 她费口舌说那么多一是说给旁听的百姓,二是慢慢地击溃曹磊的防心,以便在“曹孟鬼魂”登场时给他致命一击,让他彻底崩溃,认罪伏法。 上位扮作阎王的江寒适时道:“虎毒尚不食子,曹磊竟然能对自己的儿子痛下杀手,如此丧心病狂之人立即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曹磊一听要入十八层地狱顿时吓晕了过去。 苏瑶便吩咐人将他拖了下去,顺便将扮作鬼怪的百姓也疏散出去。 等到百姓都离开了,一直站着不动的“曹孟”才撩开披散的头发露出面容来。 “多谢大人将真凶绳之以法,告慰曹兄在天之灵。” 扮演曹孟的正是此时应当在县衙大牢里的丁元。他在听到苏瑶让他假扮曹明审出真凶,且真凶是曹磊时,他是多么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 第72页 可是当他看到那封曹明亲笔信的内容时,他愤怒,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悲哀,一个人怎么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那封信是仓促之间写下的,墨迹未干就被折起,落款连名字都没写全,收信人也不知是谁,但他非常肯定那封信绝对出自曹明之手,不可能是伪造的。 所以他要亲耳听到曹磊认罪,亲眼见到曹磊伏法,他才会彻底相信这个事实…父杀子的事实。 “抓住凶手,还死者安宁本就是本官该做的事,无需多谢。” 苏瑶想到利用判官审案这一出戏码时,想到扮演曹孟的人选就是丁元。一来他跟曹孟身形相仿,二来他又是曹孟的好友,对曹孟自然是熟悉的,便于模仿。如果曹磊心生疑虑,也能有办法应对。 如今看丁元这副表情,恐怕是理智上相信了,心理上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吓曹孟的鬼差也掀开面具,一脸崇拜道:“苏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果然外面的传言不能相信。” 苏瑶看着清辉崇拜的目光,心情很复杂,很想跟他说:......其实你是可以相信的。 毕竟那些传言原主也的确做过,只不过如今这副皮囊的内里换成了她。 没等苏瑶回答,清辉又自顾自地问道:“怎么样?我刚刚扮得像不像?” 苏瑶:“……像。” 江寒颇为嫌弃地说道:“像什么像,丑死了,还不快把这身行头给换了!” 清辉听到自家公子这么损他,立马不乐意了,苦着个脸抱怨着:“公子,你怎么这么说属下,属下这身丑,您的那身就不丑?” 江寒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扇子打开轻摇着:“本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自然穿什么都好看,说你丑只是因为你丑,与衣裳无关。” 人撤走之后,江寒立即将脸上的胡子给摘了下来,并且洗了把脸,这会儿虽然依旧穿着那身阎王服,却一点儿也不丑,相反人还精神威严了几分。 苏瑶:“......”这么自恋真的好吗? 丁元:“......” 清辉:“......”他家公子今日是吃错药了?怎么一直针对他?他有哪里得罪他了吗? 其实江寒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看见苏瑶被清辉那一副狗腿的样子吸引了目光,而自己被冷落一旁,他心里就没来由地不舒服。 “大人,属下还有一点不明白。”丁元问道。 苏瑶:“你说。” “既然曹兄都发现了异常,怎么不防着呢?” 曹孟在那封信里明明说了他发现了曹磊密谋的事,也察觉出有人要害他,该有警惕心才对啊! 苏瑶沉默良久,轻叹了一声,说道:“外人可以防,家人又怎么会防呢?” 听到这话,丁元泄了气一般,垂丧着头。是啊,曹磊是他父亲,他防谁也不可能防着养他成人的父亲,毕竟…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清辉这时也提出了疑问:“我还有一点想不通,既然曹磊连自己的儿子都杀,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丁师爷?绕这么大圈子目的没达成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他图什么?” “丁元于汝阳百姓有恩......”苏瑶瞧了一眼沉浸在悲伤里的丁元继续说道:“三年前,汝阳县发生雪灾,大雪封城,前任县令病死,是丁元散尽家财救了全县百姓。丁元无病无灾,突然去世必定引起猜疑,所以他就打算借本官的手除之。不管丁元杀没杀人,他救了全城百姓的性命是不容忽视的事实,百姓只认他是救命恩人。你们也知道城里百姓对本官不喜,这样一来百姓对本官更加恨之入骨。” 大雪封城这事还是那日李四告诉她的,散尽家财救全城百姓,这等仁心让人钦佩。 江寒听了这事,眸光微闪:“大雪封城的事倒是有所耳闻,不过当时朝廷不是派人前来赈灾了吗?我当初在京城游玩,听救灾回去的官员说救灾款已经发放给百姓了,难道不够?” 江寒这话明显是问丁元的,但对方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完全没听到他的问话。 最后还是清辉将丁元从悲伤的情绪里给拉了出来,又将他家公子的问话重新说了一遍。 听完后丁元蹙眉道:“有救灾款?” 苏瑶:“什么意思?” 丁元沉声道:“大雪封城一个月,汝阳县没得到朝廷一分钱的救灾款,别说银子,就是来救灾的官员也一个都没见到。” 忽然被人提起这件事,丁元仿佛又回到那段绝望无力的日子。 汝阳城从来没下过那么大那么长时间的雪。 大雪封城,城里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进不来。城里的食物也只够维持七日,七日后若还是被困死在城里,就只能被活活饿死。 就算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食物。 毕竟在绝望面前谁也不想把活的希望拱手卖人。 所以在那七日内他组织了城里的青壮年试图清出一条路来,可是雪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日夜不休地挖了四天四夜,好不容易挖出一条路来,可是喜悦的心情刚爬上面庞,另一个现实的问题就摆在他的面前——这么多人出城,离了这能去哪? 天寒地冻地,城里大部分都是老人妇女儿童,离了这里离了家,他们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食物的问题。 这一残酷的现实冲散了清通道路的喜悦,他当时和曹明想了一夜才想出一个办法——让年轻人出去采买食物回来,他负责出钱。 -- 第73页 就这样,第一批出去采买食物的人回来了,带回了三车大米和面,但是回来的人只有出去的一半。 那一半人在离开城时就带了家里所有的钱财,在半路就跑了。 除了有家室的,出去的人都不想再回来。 毕竟雪太大了,说不定睡了一觉起来,刚挖出的路又被雪封了,生的希望太渺茫了。 为了让那些外出采买的人能够回来,他掏出家底,只要能把食物带回来,每人额外奖励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足够四口之家半年的吃穿用度。 重金之下有勇夫,接下来的五日,每日采买回来的食物也只够城里上万人一天的用度。 而大雪堵路,运输不便导致粮食的价格飞涨。由原来的一石五十钱涨到了一石五两银子! 后来临近的地方买不到吃的,就只能去更远的地方,路远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给采买人的钱也从一百两变成了一百五十两最后更是涨到了两百两! 好在坚持了半个月,大雪终于停了。 再不停,他真的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江寒:“既然如此,那笔救灾款去哪了?” 汝阳县大雪封城,朝廷可是拨了不少银子用于救灾,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结果却不翼而飞,看来他得写封信传回京城让皇兄好好查一查底下的人了。 就在他们讨论救灾款下落的时候,李四前来禀告说是在曹磊的书房发现了一间密室。 苏瑶自然知道有那么间密室,骤然听到她下意识就看了一眼江寒,直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可按照流程她还是要随李四前去查看一番的。 这一看却让她大吃一惊。 上次她进密室是有一条很长的通道,这次怎么就只有一个放着金银财宝的小小房间? 江寒扫视了一圈,思忖了片刻,望着苏瑶不怀好意道:“李昌手里的账本只记录进账,有进有出,肯定还有一本出账的账本在别处。” 苏瑶眉毛一挑没有接他的话。 江寒见她这副表情继续说了下去:“李昌是管账的。账本如今在大人那里,那钱在哪?” 说到这江寒还用眼神特意提醒她这里有一屋的金银财宝。 “这下看来,大人这个忙是帮定了。” 苏瑶现在想将他暴打一顿的心情都有了,原来这家伙在这等着她呢!她是没惹事,可是却被这破事给缠上了。 曹磊背后是梁王,而梁王肯定不会只安插一个曹磊在这,如今这城里必然还有他的同党。 今日在曹磊书房的密室里搜到的这么一大堆金银财宝,肯定是要运回衙门的,到时全城都知道了。 而曹磊暗地里的同伙肯定知道那间密室的真实面貌,为了以防万一肯定要来找她,说不定会灭口。 她如今是被江寒算计着上了他的贼船。 先前在密室里发现的那些兵器并不会引起普通百姓的注意,更不会大肆讨论,但换成金钱就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这么多钱财他是从哪运来的。 看着江寒那一副计划得逞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至于这么坑她么? 离开曹府的百姓也炸开了锅。 “没想到曹员外竟然杀了自己的儿子。” “竟然还让人假扮曹公子娶李家小姐,这不耽误人家姑娘吗?” “居然还陷害丁师爷。” “那曹员外平时看着挺和善的,没想到心计这么毒!” “不过,咱们县令大人真的会通灵之术?那阎王爷大人是真的吗?” “我说你是喝酒喝糊涂了吗?这鬼都是咱们扮的,那阎王肯定也是找人假扮的呗。” “你别说,这阴司衙门做得跟真的一样,苏大人这是什么脑子?居然能想到整这么一出?” “咱们这位苏大人可是真神了,这样都能找到真凶,说实话,要不是亲眼所见,真是不敢相信。” “就是,苏大人最近办的这两桩案子可真是让人服了。”这人说着还比了个手势。 “那查案子的水平跟以前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那是天上地下的区别啊。”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她如今不过只断明了这两桩案子,抵不了她以前断的上百个冤案,有什么可夸奖的?” 那人说完一甩衣袖,直接走了。 “老张还是有恨啊。” “唉,也别说了,出事的那可是他亲儿子,能不恨吗?” “说的也是,不止是老张家儿子,那大牢里关着的还少吗?” “唉,糟心的事就别提了,人都关了还能怎么着?你能指望县令大人给你平反?别想喽!那可是她自个儿断的案子,难不成还能打了自个儿的脸?” 有这么一出,众人也没了谈论的心思,夜色正浓,各自散了回家。 城中位置极好的一处楼里。 穿着艳丽的男子站在窗前,看着月色下的汝阳城。 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禀道:“那本账簿就在汝阳县令手中,曹府的密室也被她发现了。” “杀了她,将账簿拿回来。” “是。” -------------------- 作者有话要说: 苏瑶面无表情:……我还真打算翻案,打自己的脸。 江寒深情道:别打,我会心疼的。 -- 第74页 苏瑶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若是心疼,那就少坑我点。 江寒委屈:那也不是我要坑的,都是作者安排的。 桌子上摇曳着烛光的红烛瑟瑟发抖:哎?你们夫妻吵架可别连累无辜啊! 江寒:大人,你看!它偷听我们说话,我这就去把它灭了,然后做羞羞的事情。 苏瑶揉着酸痛的腰吼道:滚蛋! 第43章 哑女被杀案1 书房里,苏瑶嘴巴上夹着一根毛笔,手里捧着一本卷宗姿势不雅地坐在地上翻阅,她的周围还堆着大大小小好几摞卷宗。 再过两日就是元日,她来到这也快一个月了,自从上次验尸过后,系统再也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任务完成的进度怎么样。 而且最近她的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出第一次进大牢见到的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总是心神不宁的,感觉有事要发生。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丁元把近几年的卷宗都给拿来了。她不能一直等着有案子发生,才去断案,那样多被动? 之前那个县令不是昏庸无能吗?那判错的案子应该不少,城里百姓主要也是因为这一点对她有怨言,她若是都给平反了,将错判的人放出,让百姓看到她的诚心,那好感度还不得蹭蹭蹭地往上涨? 平反的第一案就从那次在牢里见到的那人开始。都伤成那样了,还有力气对她破口大骂,想必冤屈极重,对原主的恨意也极深,所以在丁元将卷宗抱来的时候就让他将那份卷宗单独挑了出来。 这会儿越看越觉得不对,杀人的凶器没有找到,也没签字画押,仅凭一块手帕就给判了死刑? 【滴!系统升级成功。】 【恭喜宿主成功抓到杀害曹孟的凶手,获得全县10.12%百姓的好感度。】 苏瑶:“???” 她费了那么多精力居然只获得了一千多人的好感度? 这都过去一个月了,才达到百分之十,她都快要暴躁了。 苏瑶忙把毛笔拿开问道:“升级?升什么级?” 【这不是上次验尸出现问题,修复了一下BUG】 “更新那一个功能用这么长时间?” 【也不是,还多了个功能。】 “是不是多了个快速完成任务的法子?” 【也不是......】 还没等苏瑶吐槽,系统又来了一句。 【宿主要是想快速完成任务也不是没有捷径捷径。】 苏瑶双眸一亮:“真的有?” 【就是…将不喜欢你的那些暗地里都给杀了,这样一来基数变少,岂不是很容易完成95%的任务?】 听了这话,苏瑶脊背发寒。 让她杀人? 苏瑶手一抖,卷宗就那么掉在了地上。 “你还是原来的系统么?怎么升个级变得这么恐怖?” 谁知质问的话一出,系统倒还委屈上了。 【这不是宿主你想要速成法,我只是按照你的需求提出的建议,尽心尽力为你想办法,你居然说我恐怖!太过分了!】 苏瑶扶额:得,还成了她的错了。 “打住,我们先来探讨一下你说的那个多出来的功能。” 说起这个,系统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 【这个…嗯…其实…嗯…】 苏瑶见它磨磨唧唧半天说不出来,忍不住低吼道:“快说!” 【自动上妆!】 苏瑶:“?” 【你想想啊,以后无需自己动手,你心里想着什么妆容,系统都能自动给你化好,多方便啊。】 苏瑶嫌弃道:“毫无用处。” 她本身就不喜化妆,那么多东西涂在脸上难受得很,而且她对那些化妆品过敏,偏偏系统给她来了这么一个鸡肋的功能。 【怎么能没有用处呢?化好妆美美地过一天不香吗?】 苏瑶:“我本来就很美。” 【......】这么自恋真的好么? 这时书房外有人敲门道:“大人,江公子备好了马车请您去城外游玩,让属下来问问您有空吗?” 苏瑶闻言眉毛一挑,江寒请她出去玩?还是这么冷的天,可别是又搞什么幺蛾子。 屋外的人没得到回应又喊了一声:“大人?您在屋里吗?” “在…你去回他说本官马上就来。” 与其待在这跟系统进行毫无智商的交流,还不如出去透透气,看看风景,想想接下来的打算。 马车出了城门又走了两刻钟的时间,才在一条小道上停住。 苏瑶下车环视了一眼,直觉这个地方有些熟悉,仔细观察了片刻,这不是桃李村外面的那片树林吗? “怎么到这来了?” 先她下马车的江寒正把缰绳栓在树上,听到问话懒洋洋地回了句:“不是说了吗,郊游。” “哦对了,待会儿我们要进山林,劳烦大人把马车里的毯子带着。” 江寒说完拎着一壶酒和准备好的两条鱼,头也不回地进了树林。 苏瑶也是没想到说是请她出来游玩,真的是只有他们两个。 现在就是反悔想回去她也不会赶马车,只能认命地抱着毯子跟着江寒进了林子。 昨日的一场大雪让地面和树干都裹上了银装,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点点荧光,煞是好看。 脚步陷在积雪里,发出“咯吱”的声响,为了避免鞋上沾染的雪花化了之后浸湿鞋子,苏瑶踩着江寒留下的脚印往山上走去。 -- 第75页 大约走了一刻钟,两人才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劳烦大人去找些干柴来。” “找干柴做什么?” “烤鱼啊?” “你怎么不去?” “我要清理积雪啊,不然怎么生火?要不咱们换换?” “嘁,去就去。” 苏瑶把手里的毯子塞给江寒,就在林子里找柴火了。 “掉在雪里的不能要。” “知道,我又不是傻子。”苏瑶摆了摆手,没好气道。 江寒低笑了声,放下手里的东西,开始清扫积雪。 火堆燃起来时,苏瑶才感觉浑身暖起来了,即便捡了那么多柴火,但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这么一点运动量还不足以让身子暖起来。 江寒拿出一把匕首削了两根树枝将鱼给串上架在火堆上烤着,又拿起放在一旁的酒坛掀开盖子递给苏瑶:“喝一口。” 苏瑶结过喝了一口,入口有些辛辣,比以前喝的酒还要烈一些。 “你别跟我说,出来折腾这么一通,只为了吃烤鱼?” “一直待在屋子里多闷,大人不觉得这山里的风景很好吗?” 苏瑶深吸了一口林间清香的空气,干净,令人心旷神怡。 “还不错。” 就是有点冷,若是初春时节来就更好了,春暖花开草长莺飞,景色想必是极好的。到时把丁元,李清月,清辉,李四他们都带着,好好地游玩一番。 看着江寒烤鱼的样子,苏瑶揶揄道:“想不到你这个锦衣玉食的王爷还会烤鱼。” 江寒意味深长地回了句:“大人没想到的多着呢。” 苏瑶立马警觉道:“你什么意思?” “梁王设在汝阳县据点的账本如今就在大人手里,曹员外那存的银子也被大人给抄了,大人猜猜他们制造的兵器会藏在哪?” 兵器? 苏瑶又看了眼寂静的山林,忽然福至心灵。 我去!!! “这里不会是...” 苏瑶激动地站起来,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寒给堵了回去:“大人淡定,先吃个烤鱼。” “来,尝尝,挺香的。” 江寒说着将烤好的鱼递给苏瑶。 “熟了?” “熟了。” 苏瑶没好气地接过,气归气,到嘴的吃的也不能浪费了。 见她接过,江寒又气定神闲地说了一句:“最近一段时间有杀手潜进县衙。” 苏瑶咬鱼的动作一顿,吃惊地看着他:“杀手?” 她怎么不知道? 江寒也拿起属于他的那串烤鱼咬了一口:“嗯,还不错。大人别担心,那些杀手都让清辉给解决了。” 苏瑶松了口气:“哦,那就好。” 而后又提起一口气:“他们不会是来杀我的吧?” 江寒给了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大人觉得呢?” 苏瑶:“......” 手里的烤鱼也不香了。 这一出接一出的,还能不能让人有个好心情了? 苏瑶也坐不住了,起身拉着江寒:“既然这么危险,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毕竟清辉不在,等会儿又有杀手冒出来怎么办? 江寒反手握住苏瑶的手:“大人别急,吃个鱼的功夫还是有的。” 苏瑶速度极快的甩开:“好好说话,动什么手。” 江寒举起双手低声哄道:“好好好,不动手。大人快趁热把鱼吃了,还有好一会才能回城里吃午饭呢,别饿着肚子。” 苏瑶看着手里的烤鱼,想扔但耐不住味道太好了,也不知江寒往里加了什么调料。 只能将鱼当成江寒,狠狠地咬了一口。 见苏瑶把鱼吃完,江寒又来了句:“那群杀手只清理了一批,还有一批没来呢。” 在苏瑶询问的眼神下江寒见时辰也差不多了就将今天的计划说了出来:“清辉没抓到活的,衙门里他们短时间内不敢去,要想查清他们在汝阳县的据点,就只能把他们引出来了。” 苏瑶捂着接连受到暴击的心脏:“所以你今天把我带出来就是让我做饵?” “嗯,说的没错。” “你…” “大人息怒,如果不把暗中的人揪出来,您岂不是一直都不安全?” “那为什么非要出城?在城中不行吗?” “如果让其他人,特别是城里的那些百姓知道有人来刺杀大人你,你猜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苏瑶缩了缩脖子,那些人恨不得她早点消失,当然是拍手称快了。 “万一他们再劫持了城里的百姓亦或者伤了百姓,大人怕也不会好过。” 苏瑶点头,说的也是,要是百姓因为她有个闪失,好不容易刷出来的好感度恐怕又要降了。 唉,不对! “你的意思是…这里有杀手埋伏?” “大人真聪明。” 苏瑶:“......” 江寒喝了口酒继续道:“不过他们也没这么快过来,大人莫急。” 苏瑶咬牙切齿道:“如果可能,我想先宰了你!” “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大人您如今的处境有多危险。” 苏瑶算是明白了,在她没有危险的时候,江寒就是她最大的危险!!! -------------------- 作者有话要说: 苏·不淡定·瑶:TMD这是连环坑啊!!! -- 第76页 江·乐于给苏瑶挖坑·寒:大人淡定。 第44章 哑女被杀案2 “唉?不对。按理说你这个王爷不是比我这个县令更适合当诱饵吗?” “这不是现在他们不知道我来了吗,而且他们现在盯住的是大人你,我还得在暗中调查,实在不适合出面。” “......” “行,那我牺牲这么大总该有什么好处吧。”之前她让江寒帮忙,对方总是趁机要好处,这会儿轮到她了,总该讨回本。 “你说。” “三个条件,等我想到了再提。” “会不会……” “这可是有生命危险的交易,三个条件不过分吧?”苏瑶见他还要讨价还价,立刻换了个表情直接威胁上了:“哎呀,你说我要是面对那些杀手心里一害怕,供出了你的身份,那会不会不太好啊?” 江寒见她一副你不答应我就把你给卖了的表情,失笑道:“大人什么时候学会趁人之危了?” 苏瑶狡黠道:“跟你学的。” 江寒笑了声:“成交。”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爷你可不许反悔哦。” 苏瑶这才得意地笑了,小样,想算计我?下辈子吧! 江寒突然正色道:“嘘!人来了。” 话刚落下,他们就被十名黑衣人给包围了。 两人迅速起身,江寒上前一步把苏瑶护在身后。 “我去!刚刚还没影,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小心,这批杀手武功都不低。” 江寒小声提醒着,将腰间的折扇抽出缓缓打开:“好大的阵仗,敢问阁下是谁派来的?为何要取我家大人性命?” 苏瑶小声道:“他们这么多人,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行不行,大人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落,只见江寒率先动手,将手里的折扇给甩了出去,在空中转着圈袭向为首的那名黑衣人。 黑衣人拔剑挑住扇骨,顺势转了几圈,又给甩了回来。 苏瑶下意识地蹲了下去,江寒则侧身躲过攻击,同时抬手握住扇柄原地转了两圈就将扇子给收起来了。 苏瑶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扇子还能这么玩?质量真好,这都没坏。 随即朝江寒竖了个大拇指:“你厉害,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加油。” 说完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藏在最近的一颗大树后躲了起来。 江寒:“......” 躲在暗处的清辉:说好的人来了就让他动手,怎么自己先打上了? 看着苏瑶那副怕死的样子,江寒又好气有又好笑,也没了打架的心思,向暗处比了个手势后就朝苏瑶走去了。 苏瑶望着走近的人,“你怎么过来了?” 江寒靠在树上,懒洋洋道:“累了,不想打了。” 苏瑶:“......” 如果她没记错,他刚刚就出一次手吧?怎么就累了? 江寒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悠悠道:“铲雪铲的,没力气了。” “......” 苏瑶狐疑道:“你不会又在想着什么坏主意吧?” 江寒哼了一声没说话。 看着逐渐逼近的黑衣人,而身边这人压根没反应,苏瑶急了,伸手去推他:“喂!你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了吧?” 咻咻咻! 几道破空声传来,只见好几名黑衣人被利箭射中倒在地上。 这时一人从林子里蹿了出来。 看清来人,苏瑶惊喜道:“清辉!” 见他同时跟几名黑衣人交手也丝毫不落下风,苏瑶松了口气从树后出来站在江寒旁边 “他怎么在这?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出来吗?” “当然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清辉一直藏在暗处。” 苏瑶感叹道:“看不出来,清辉武功居然这么好。” 江寒凉凉道:“我的武功就不好?” 苏瑶想也没想直接说出口:“你才露那么一下,没有可比性。” “......” “你既然都策划好了有把握抓到他们,为什么还要答应我的要求?” “这不是为了让大人好好配合吗?” 两人正交谈着,一名黑衣人突然绕到苏瑶身后,举起刀砍向苏瑶。 江寒还没来得及出手,苏瑶已经一脚将人给踹飞了出去,直接撞到十米外的树上,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正打得不可开交的黑衣人看到这一幕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镜。 情报里没说这位苏大人会功夫啊? 清辉的眼里更是散发出崇拜的光芒,原来苏姑娘不仅漂亮聪慧,连身手都这么好!他家公子真是捡到宝了。 然而刚刚这一幕不是苏瑶反应快,而是系统提醒她背后有人靠近。 “大人身手不……错。”江寒震惊着夸了一句,话没说完就感觉肚子一痛。 “嘶。” 苏瑶揉了揉拳头:“不用羡慕,这也是你应得的。” 眼神却偷偷往后瞥了几眼,刚刚她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人应该…没事吧?可是都吐血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江寒捂着肚子痛苦道:“大人,咱们不是都谈好了么?你怎么...” “交易是一回事,你算计我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一拳本官可是憋了好久了。” -- 第77页 一拳打下去,苏瑶心情舒畅了不少。好久不动手,都忘记了她现在是有武功在身的。 “疼吗?” “你说呢?” 苏瑶蹲下身拍了拍江寒的肩膀:“所以啊,以后算计我之前呢,先好好想一想这一拳带来的疼痛,三思而行…” “小心!” 前一刻还在捂着肚子的江寒突然一把搂住苏瑶,两人对换了位置,接着就听见利箭刺破皮肉的声音。 清辉见自家公子受伤了,也无心恋战,加狠了招式快速解决了几个,独留下领头的那名用绳子捆住,堵了嘴巴扔在地上。 苏瑶缓过神来震惊地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人:“你…你怎么…” 江寒虚弱地回道:“既然拉了大人下水,自然要保护大人安全。” “你…”听到这话要说心里不触动是不可能的,就像江寒说的他们都谈好了交易条件,他没必要为自己挡这一箭。 “你不是都谋划好的么?怎么没发现暗处还有人?”苏瑶深吸一口气,平定了情绪质问道,说话的声音还带着丝颤抖。 江寒顺势将脑袋搭在苏瑶的肩膀上,在苏瑶看不见的情况下惬意地闭着眼睛:“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数,栽了跟头呗。” “大人放心,死不了。” “谁担心了?”苏瑶不自在道:“喂,还能动吗?脑袋移开点,重死了。” “失血过多没力气。” 清辉在一旁不忍直视,他家公子装的可以再像点么?以他的身手分明能带着苏姑娘一起躲开的,非要去挡那一箭,这会儿又在这装可怜。 偏偏这会儿苏姑娘正内疚着,没看出来。 果然苏瑶听到他可怜兮兮的语气,将心里那股烦躁给压了下去:“那总不能这么待着吧?你的伤口还得回城里找大夫看看。” “不能回城里,我自己就是大夫,能治。” “为什么不能回城?你别告诉我你后面还有计划。” “那倒没有。”江寒顿了顿继续道:“暗中的人在射出那一箭后就跑了,回去的路上肯定还有埋伏。” “不是还有清辉吗?” “若是没受伤或许还能杀回去,如今我受伤了,他一个人不能在对付敌人的时候分心照顾我们两个。” 苏瑶担忧道:“那怎么办?你的伤要尽快处理。” “就在山里待几天吧,他们知道我受伤肯定在回去的路上和城里的医馆设埋伏,所以现在待在山里是安全的,他们也不会想到我们没出林子。” 最终苏瑶被说动:“那…行吧。” 苏瑶觉得他说的在理,况且他自己又会医术,需要草药还能在山里找。 清辉见两人互相依偎着你一句我一句地就把接下来的事情给定了,感觉自己就是个多余的。 但是自家公子好不容易上道了,自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拆他的台。 只得眼不见为净,转身准备去审问被绑的黑衣人。 可是刚转身就见原本应该在地上躺着的人一跃而起撞上了不远处的树干。 清辉立马上前检查,随后朝苏瑶和听到动静偏过头的江寒摇了摇头。 已经没气了。 苏瑶生无可恋道:“得,这一天算是白忙活了。” 谁知耳边却传来一句:“本来也没想抓活口,不过是做给那些人看的。” “那你…” “不过是骗大人的说辞。” 苏瑶攥着拳头,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刚刚那一拳打得太轻了。 她都快忍不住爆粗口了,这一天下来,没被杀手给害了,倒是先被他给折腾死了。 她错了,她不该出来,她就该继续在房间里跟系统进行毫无智商的谈话。 江寒瞥了一眼她紧攥的手:“大人还想再来一拳?” 苏瑶咬牙切齿道:“知道就好。” 江寒继续卖惨:“我如今这副样子可受不了大人一拳。” 苏瑶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最后实在忍不住凶了一句:“受不了那就老实待着。” 江寒听话地回了句:“知道了。” 围观了全程的清辉直接打了个寒颤:公子这是遇到对手了,可喜可贺啊!终于有人能制住他了,以后的日子丰富多彩啊! 然而没高兴多久就被江寒指使着去找今晚休息的地方。 第45章 哑女被杀案3 江寒见清辉走远了才坐起身让苏瑶帮他把背后的箭给拔了。 “刚刚清辉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让他拔?” “他是个男人,下手没轻重。” 苏瑶小声嘀咕着:“怕疼你就不要逞强帮人挡箭啊。” “什么?” “哦,我是说那我也不会啊。” “放心,让你拔肯定没有问题,我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苏瑶见他坚持,也担心伤口一直不处理会发炎,就松口答应了。 “那…好吧。不过先说好了啊,要是有什么后遗症你自己负责。” 江寒无奈道:“知道了。” 没多久清辉就回来了,在看到自家公子已经处理好了伤口和苏姑娘身上的血迹,顿时明白刚才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刚到嘴边想调笑的话,在接收到江寒警告的眼神后又给憋了回去。 “不远处有个山洞,公子,我背您过去?”清辉试探地问道。 -- 第78页 江寒松了口气,好不容易哄着人帮他把箭拔了,还趁机加重了伤口,可不能让清辉坏了事。 “不用,还能走。”江寒拒绝后在苏瑶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带路。” “哦。” 刚走了没几步又被喊住:“等等,回来,把毯子和那坛酒带着。” “哦。”清辉只能认命地走回去将地上的毯子和酒坛拿起继续带路。 苏瑶搀扶着江寒缓慢地走着,任由江寒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 虽然嘴上说着不想负责,可心里还是过不去,谁让这人帮她挡了灾,刚才帮他拔箭的时候手又不小心抖了下,又划了道口子。 进到山洞,苏瑶扶着江寒靠着墙壁坐下。 清辉把东西放下生了火就出去找吃的了。 苏瑶将毯子散开正要给江寒盖上,就被人拉住了胳膊。 “山中寒凉,大人还是自己盖着吧。” 苏瑶就势坐在他旁边:“我不用。” “我只是受了伤,又不是伤风,没那么虚弱,况且还有火烤着,都快出汗了。”江寒依旧拒绝,他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受这么点伤就虚弱了。 见他拒绝,苏瑶也不想继续跟他纠结,反正她也不冷,就动手准备把毯子叠起来放在旁边,可就在折毯子的时候,突然有个念头浮在脑海中,然后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顿觉自己又被江寒给算计了。 放下手里的毯子,苏瑶转身看着江寒,神色严肃:“今天出来你就没打算回去?” 因为计划在山里过夜,天寒地冻的,所以提前给她准备了毯子?所以就算他没受伤,也会想其他办法将她留下。 江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才不紧不慢地回道:“放心,衙门里都嘱咐好了,大人别太操心。”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你是故意受伤的?”虽然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江寒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是没瞒过去,太聪明了,不好骗啊。 “没错。” 苏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冤孽啊!这么折腾她,怕不是上辈子欠他的。 “那你让我受伤不是更好吗?”苏瑶想不通,如果是她受伤,江寒想做什么她又没办法阻止,说不定为了活命,他提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 江寒突然认真地看向苏瑶:“我说了,既然拉了大人下水,就会保证大人安全。” 苏瑶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撇开眼哼了一声:“你倒是真狠,为了目的也不顾自己的命了。” “我可是很惜命的。” 早知道这么快就被拆穿,还不如让清辉处理伤口了。 “说吧,什么目的?” “目的不是跟大人说了吗?” “你什么时候…”苏瑶忽然想到刚进林子时江寒提到了梁王,“你是要查他们藏兵器的地方?” “没错,大人还记得咱们第二次见面就是在山下的林子里么?” 苏瑶还给他一个你觉得我会不记得的表情。 “当时我就觉得这山里有古怪,就算是冬天,山里的动物也不会毫无动静。后来一查这里确实是他们藏兵器的地方,但是山头很大,具体在哪个位置还不知道。” “所以,你就拉着我帮你们一起找?” “不是我们,是我。” “清辉呢?” “走了。” “不是说去找吃的吗?” “借口而已。” “......” “大人不是刚吃了一条鱼?又饿了?” 苏瑶:“......” 什么叫又,她有那么能吃吗? 没听到回话,江寒偏头看过去:“生气了?” “是啊,非常生气,还想揍人。” “可惜了,大人现在舍不得。” “我若是舍得呢?” 江寒立马认怂:“好了好了,我不惹大人生气就是了,大人要去哪?” 苏瑶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到火堆边坐下。 “离你远点,怕被你气死。” 坐了一会儿又有点无聊,拿起树枝挑动着火苗。 安静下来的山洞只听到树枝燃烧的噼啪声,洞外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小雪,洞口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火势渐小,幸好清辉捡的树枝够多,苏瑶又往里添了些。 安静了一会儿,江寒又忍不住跟苏瑶说话,这次连敬称都用上了:“大人,我再跟您说个事呗。” 苏瑶无力道:“我能不听吗?” “我这里有一份梁王同党的名单。” “???”苏瑶忽然抬头盯着他:“有名单?有名单你当初怎么不直接将曹磊给抓了?” 早将曹磊给抓了,不就没后面那些事了吗?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江寒解释道:“我得到名单的时候,曹孟已经死了。而且,就算他没死,他的身份是曹磊的儿子,是敌是友还没分清,不可能为了他打草惊蛇。” 苏瑶思索片刻认可了他的解释,继续追问道:“那其他人呢?” “他们当初大都是因为犯错被赶出梁王府的人,明面上已经跟梁王没有了关系,私底下仍然为梁王办事。” “知道梁王要谋反后,皇兄就让人查了,发现那些离开梁王府的人都聚在了边关,更多的是待在了汝阳县境内。” -- 第79页 “所以你就来了汝阳县?” “没错,或许是吉人自有天相,刚到汝阳城就遇见了大人,而通过大人呢又很快找到了李昌。所以大人就是我的福星,拉上大人一起一定能很快查清。” “说正事。” “哦,名单是前不久让清辉查出来的,连带的还有他们的生平事迹,大人想听我可以跟你说。” “别,我不想听。” “行,大人日后若是想听随时跟我说,我很乐意为大人效劳…” 苏瑶歪着头不耐烦地看着他。 江寒立马收了话头,摆着手道:“不说了,说正事…” “我目前只知道梁王养的军队在汝阳县内,具体怎么操作的不清楚。就算找到在这里经营的人,找不全证据也是无用,只会打草惊蛇,让梁王有所防范,或者背水一战,举兵谋反。” 他不想看到战争,不管是内乱还是对外扩张。当然,若是别国来犯,他也不会等着挨打。 百姓无辜,若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避免战火,自然皆大欢喜。 “但我只想暗中找到证据以及他们的据点,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举歼灭,所以要抓曹孟,还是得大人出手。” 苏瑶冷哼一声:“今日这一出就不是打草惊蛇?” “洞里藏了那么久,总该把蛇给逼出来。不然谁知道那洞里藏了什么危险?” “老谋深算。” “多谢夸奖。” “大人怎么想的?” 苏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先去桃李村,把伤养好。” 都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她还能怎么想? 外面还下着雪,苏瑶伸了个懒腰走到对面的墙壁边坐下,打算睡一觉再动身。 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江寒才拿着毯子站起来朝苏瑶走去。 静下来的山洞里只听得到树枝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洞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苏瑶睡醒后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毯子,旁边还有一个人,立马警觉地坐了起来,在看清是江寒后,质问道:“怎么回事?” 江寒说的理所当然:“大人不想我受寒,我也不想大人生病,所以只好一起盖了。” 苏瑶冷笑一声:“您可真细心。” “在下如今成了大人的管家,那照顾大人就是在下的本职工作。” 苏瑶之前答应过,若是他能帮自己破了新郎被害的案子,就给他升官,衙门里也没什么职位可升,就将他从书童升到了管家。 突然被这么一噎,苏瑶瞪了他一眼:“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山里的某处山洞内。 山洞像是人工凿出来的,内部很大,还有很多小道,像是存在了多年。 正上方摆着一把长椅,椅子上铺着虎皮,主位下方两边各有一排椅子。 而中间那把长椅上此时正坐着一个人。 “他们只是去那烤鱼?你信吗?” 底下的一名黑衣人迟疑道:“可他们除了烤鱼也没做其他事。” 此人正是藏在暗处朝苏瑶射箭的那名黑衣人。 “确定他们没回城里?” “埋伏在路上的人没看到他们的踪迹,县衙里也没人。” “继续找!还有,山里要加强防卫,一旦有陌生人靠近,格杀勿论。” “是。” 黑衣人应了一声却没走。 “还有事?” “那个县令好像会武。” “会武?” “嗯,貌似还不低,她一脚将暗三给踹吐血了。” 那人脸色微变:“一脚就给踹吐血了?人呢?” “他们以为暗三死了,所以没有查看,属下回去查看时将他带了回来,受了重伤不知能不能撑过去,只是暗一被绑后撞树死了。” “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救活他,否则你也不用活了。” “是。” “突然之间变聪明不说,还会武?偏偏变聪明后办的案子都是对我们不利的。”那人思考一番后吩咐道:“你再去仔细查查那个县令,看看有没有人暗地里将她给换了。” “是。” 那人应了一声正要退下,只听上位的人问了一句:“等等,让你找的东西还没找到?” “已经确定了大概位置。” “那就快点拿回来。” “是。” 第46章 哑女被杀案4 傍晚,桃李村来福客栈内。 “苏大人,您怎么来了?”王安看着突然出现在店里,还带着血腥味的两人,忙问道。 “嘘!”苏瑶警惕地看了眼客栈,小声道:“带我去客房。” “大人随我来。”王安看着两人风尘仆仆,衣服上还有血迹的样子,也不敢声张更不敢多问,小声回道。 三人上了二楼,进了东边拐角的房间。 刚进去,王安立马行礼,被苏瑶给拦住了:“掌柜的就别在意这些礼数了,麻烦掌柜的帮我们拿两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好,草民这就去。” 江寒走到床边侧身躺下,右手握拳撑着脑袋。 “大人就这么相信他?” 苏瑶走到桌边坐下:“不是相信,他不想惹事。” “不想惹事还把大人迎了进来?” “他不想惹事,但他更不想得罪我。”毕竟凶名在外,没几个不怕的。 -- 第80页 江寒应和道:“也是。” “说说吧,你打算怎么混进山里?” “先观察一段时间,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里面不出来。” 苏瑶立马反应过来:“食物?” “我跟大人还真是心有灵犀。” “少废话,继续说。” 江寒老实交代:“我让清辉查了附近的米铺,每个月都会有人采购一大批粮食,这个月运粮的队伍过几日就来,到时候我们就混进运输食物的队伍里。” “一大批,具体多少?” “三十辆马车。” “三十辆?”苏瑶惊讶道:“这么多粮食一个月就吃完了?” “所以我猜,山里藏的不仅有兵器,还有军队。” “若是这样,他们对陌生面孔肯定会严加防范,我们会那么容易就混进去?” 坐了一会,苏瑶觉得屋里有些闷人,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入目是零星散落的村庄和屋舍。 “频繁购入太多粮食容易引起怀疑,所以他们每次都是换了不同的人到不同的米铺采买,有时还会直接从农户手里直接购买。” “所以你是打算......” 敲门声打断了苏瑶的话,接着就听到王安在门外说道:“大人,衣服找来了。” “进来吧。” 王安推门进来将衣服放在桌上,立在一旁道:“大人,这是草民刚置办的新衣服,还未穿过,就是料子差了些,您先将就着,等明日城门开了我再去给你买些料子好的。”王安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客栈,南来北往的人都要应对,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不用了。”粗布麻衣百姓穿得她自然也穿得,苏瑶说完又看向江寒:“有银子吗?” 因为之前江寒说的出城游玩,她就没带银子。 江寒:“我从来不带那玩意儿,有失身份。” 苏瑶:“......”出门办事居然不带银子?就不怕饿死? 察觉出气氛不对,一旁的王安立马接道:“大人要用银子我这里有,就是不知大人需要多少?” “哎~等等,我是说没带银子,可没说没带别的啊。”江寒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扔给王安:“接着。” 王安接住打开手心一看,是个黄豆大小的金子。 苏瑶也看到了,顿时有些无语,感情在这家伙眼里只有随身携带金子才不会有失身份。 王安忐忑问道:“这是?” 江寒看向苏瑶,谁知后者冷哼一声看向窗外,显然不想理他,于是自行解释道:“付你的衣裳钱,还有这几日的住宿和吃食。” “可…可我没有银子找啊。” 江寒:“不必找了。” “那不行。”王安拒绝道,走了两步来到苏瑶跟前,双手将金子递上:“大人,这金子我不能拿,不过是两件衣服和吃食,要不了多少钱。况且上次若不是大人断明案子,草民哪还有命在。” “给你你就拿着。”苏瑶见他依旧神色不安,安抚道:“他既然给你这么多,就说明在他眼里值这个价,毕竟人傻钱多。” 江寒:“......”他只是没有零钱而已,至于在外人面前这么损他么? “那人是谁?”苏瑶突然开口问道,方才打开窗户时就看见那人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如今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很是奇怪。 □□着望去,见到那人相貌,疑惑着开口:“大人不记得他?” 苏瑶:“什么意思?” 谁料王安却改口掩饰着:“没,没什么,就村里一普通秀才,没什么特别的。” 江寒:“不过问个姓名,掌柜的怎么如此害怕?” “这……”王安为难地看了眼苏瑶。 “怎么?跟我有关?”见他还不回答,苏瑶沉下脸:“说!” 王安吓得立马回道:“他叫林生。” 林生,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卷宗! “大人想起来了?” 苏瑶点头:“你知道他为什么一直站在那吗?” “听说林生跟他娘子是在那棵树下定的情,后来他娘子…去世,他隔几天就会去树下站一会,以寄哀思。”王安说完忐忑地看向苏瑶,在他的印象里,县令大人从来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生怕她又突然发难。 苏瑶又问了一句:“他家在哪?” 王安如实交代:“村西,跟李四家挨着,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随便问问。”苏瑶收回视线,回到桌边坐下:“哦,对了,你明日有空去趟县衙告诉李四让他最近不要回家就待在衙门里,如果有人问他,就说是他托你把房子给卖了,打算在城里安家,这几日我会扮作外地人住在他家,顺便再买些粗布衣裳回来。” “大人,你这是…” “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还有你今日没见过我们二人,记住了吗?” “记住了。” “去忙吧。” 王安刚出房间,苏瑶就听到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 “大人威名在外,在下佩服。” 苏瑶回道:“比不上王爷你,人前倒是人模人样,说话文邹邹的,人后却是个无赖。” 刚才对着王安说话有礼有节,私下里说的话恨不得把她给气死。 都怪原主名声太差,她一时之间也无法让百姓对她改观,想想就头疼,偏偏江寒还拿这事刺她。 -- 第81页 江寒:“大人倒也不必如此骂自己。” 苏瑶听着他变着法的骂自己,脸一沉,威胁道:“你说什么?” 江寒无辜道:“我说话了吗?” 苏瑶:“......” 不行,办完事就让他赶紧滚,这要是天天待一起,迟早被气死。 “大人担心会连累王安一家?” “托你的福。”苏瑶讽刺了他一句,又担忧道:“那些人肯定对我起疑了,就怕他们不择手段。” “大人若是担心,我可以让人暗中保护他们。” 苏瑶眉毛一挑:“你们暗地里有人手?” “嗯,他们先我两个月到的。” “多少人?” “够用。” 只这两个字,苏瑶就知道来的人肯定不少,如果不是怕起战火,累及百姓,恐怕早就动手了。 “既然怕连累王安,为什么又要住在李四家?不怕连累他?” “刚才没听清吗?是外乡人买了他的房子,自然牵连不上他。” “大人以为我会信?” 果然相处久了,不好糊弄。 “最近我翻看了卷宗。” “嗯,这我知道。” “其中有个案子就牵涉到林生。” 苏瑶才说了两句,江寒一下子就猜到了大概:“大人想翻旧案?难道是判错了?” 苏瑶烦躁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人不是一般的讨厌。” 看破不说破不知道吗? “我这么聪明,不该是讨喜吗?” 苏瑶无力地揉了揉额头,这人怎么就对自己没个清楚的认知? 偏偏江寒还找死道:“大人这是受了风寒,头疼?” 苏瑶已经不指望从他嘴里蹦出什么好词来,心累道:“你别说话了。” 江寒像是没听到:“咱们什么时候走?” 苏瑶深吸一口气,希望回答完这个问题后他能安静点:“明天。” 可她还是低估了江寒不要脸的程度:“所以,咱们晚上是要共处一室了?可是只有一张床,难道要同床共枕?” 说到这江寒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坐起神不可思议地看向苏瑶:“大人莫不是贪图我的美色?” 二楼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摔门声,吓坏了在大堂内吃饭的客人。 王安刚端着菜刚从后院进来,就被吓了一跳,忙放下手里的菜边安抚客人边奔向二楼。 赶到时就见县令大人将门打开,扔了一套衣服出来,撂下一句“走远点,别来烦我!”又将门给关上了。 江寒怀里抱着衣服,愧疚地看向王安:“大人心情不好,让掌柜的受惊了。” 一句话,就把责任都推给了苏瑶。 “没有,只是大人怎么突然心情不好?”王安心惊胆战地问道。 “这…实在是羞于启齿,还是劳烦掌柜的再给我准备一间屋子吧。”江寒为难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受了莫大的冤屈却又不敢说出口。 见他这副样子,王安也不好再问什么:“不劳烦,不劳烦。” 看看人家江公子无奈委屈的模样就知道,县令大人又发脾气了。 外面的谈话苏瑶在屋内听得一清二楚,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出去将人给揍一顿。 江寒,你给我等着! 第47章 哑女被杀案5 最后王安给江寒安排的屋子与苏瑶隔了两间。 江寒跟王安道了谢将房门关上,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摊开衣服看了看,尺寸还能凑合,就是颜色老气了些。 这时一人翻窗进了屋子,正是早已离去的清辉。 “公子,查到了具体位置。” 在江寒的示意下清辉就将自己跟踪查到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他家公子是故意放了被苏姑娘踢晕的那人,又让他躲在暗处看有没有人回来查看,他刚回到林子正巧碰上有人回来带走了那人,于是就跟了上去,摸到了他们的老巢。 只是有一点他比较好奇。 “公子,这事你为什么不跟苏姑娘说?”清辉问的自然是他回去跟踪的事情。 江寒抬眸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跟她说?” “不是拉了她一起查吗?” 江寒突然道:“那个杀手活不了多久了。” “怎么会?”清辉惊讶道,他看的清楚,苏姑娘那一脚并没有用内力,只凭本身的力气能伤得多重? 江寒掀开衣服,露出白日里苏瑶打的那一拳的位置,早已青紫一片。 “这还是我反应快,卸了些力道。她身有蛮力,自己却控制不住,那一脚是她察觉出危险下意识的反应,以为自己没用多少力气却使出了全力,那杀手就算现在没死也活不了多久了。” 之前交过手,他知道她的力气有多大,只不过真的会有人天生神力吗? “这么严重?”他还以为自家公子装的呢,现在看来,他家公子一日内居然为苏姑娘受了两次伤,还装作没事人一样逗人家姑娘,肯定有问题。 “她没杀过人,如今却一脚踢死了人,就算那是杀手,来刺杀她的,也是一条人命。” 一个人有没有杀过人,他还是分得清的。 “所以,公子是故意说话气她,目的是让她转移视线?不让她知道也是担心她问到那个杀手的情况?” 不得不说,在其他方面很迟钝的清辉,在这件事上居然明白得这么快。 -- 第82页 “以前也没见您这么为一个人着想,还担心她会自责难过。” 看看,都伤成这样了,还关心人家的心情,这要不是喜欢,他都不信。 清辉见他没有反驳,那便是默认了,于是忍不住吐槽:“公子,要属下说,您就是活该。” 突然的指责让江寒有些莫名其妙,停住涂抹药膏的动作,疑惑地看着他。 “你明明知道苏姑娘对你不喜,你刚刚还那么气人家,也不怪人苏姑娘对你不客气。” “都听到了?” “是啊。” “那还不赶紧去办事?” “办什么事?”清辉下意识问道。 江寒就那么看着他,不说话。 清辉被盯得头皮发麻,突然明白过来:“知道了,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来暗中保护。” “回来。” “公子,还有事?” 江寒顿了顿道:“身上有银子吗?” “有。”清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碎银。 “银子留下,你走吧。” “您不是说银子配不上您的身份吗?怎么又要了?” 在接收到江寒那能杀人的眼神时,立马改口:“行行行,属下这就走,不过公子,您没发现您今日温柔了不少吗?都不威胁人了。” 换作以前早就威胁他,要把他扔乱葬岗的,果然还是苏姑娘魅力大。 “真应了那句,被爱情滋润的男人都温柔了不少。”清辉快速说完这句就脚底抹油溜了,生怕背后有人追他。 江寒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第二日午饭过后,苏瑶向王安问过李四家的具体位置后就拿着准备好的包袱同江寒离开了来福客栈,往村西走去。 这会田里劳作和进城卖菜卖柴的人正在家里吃饭,各家烟囱都飘起了青烟,路上除了他们没见到行人。 据王安所说,桃李村面积很大但人口不多,所以屋舍较为散乱,有独户的,有三五家挨在一块的,也有十家八家聚在一处的。 若是以后有机会,她还挺想重新规划一下桃李村。 半路上,苏瑶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江寒。 江寒接过问道:“人/皮/面/具?大人从哪弄来的?” 苏瑶没回答,径直往前走去,边走边将她的那块人/皮面具给戴上。 她的这块颜色蜡黄,还长着雀斑,非常普通,甚至还有点丑。 系统不是更新了个新技能吗,所以昨晚江寒走后她就让系统给她做了两张假人皮,毕竟要暗中调查,还是不要让人认出来比较安全。 看清了面具的样子,江寒抱怨道:“这么丑的东西你让我戴脸上?” 长着胡子不说,还有一道从眉骨到鼻梁的刀疤。 没得到回应,江寒快走了两步与苏瑶并肩,侧头打量着她:“大人这是要与我扮作夫妻?毕竟丑得般配。” 然而无论江寒说什么,苏瑶都沉默着不理他,只是加快了步伐,试图离他远点。 江寒像是发觉了,苏瑶走快,他也加快步伐,苏瑶慢走,他就放缓步伐,始终并肩。 两人就这么忽快忽慢地到了目的地。 李四家其实很好找,正值晌午,家家都在准备午饭,只有李四家的烟囱没有青烟。 而且这附近也只有李四和林生两户人家。 路过林生家时,苏瑶看见他正在院子里劈柴。 两户中间隔了一条小路,并没有挨着,只是门前的院子都是用栅栏围起来的,倒是能看清院子里的情形。 江寒一进屋就坐在椅子上从袖口掏出一把箭矢仔细查看。 苏瑶也不知箭矢有什么好看的,昨日拔/出来时非要留着。 想着李四回家住还是在三日前,苏瑶正打算将屋子里清扫一遍,就听江寒说:“大人不必忙活了,昨夜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苏瑶闻言去屋内查看了一番,果然打扫过了,就连被褥都换成了新的。 本想着来早一点收拾房间的苏瑶这会儿没事情做,就去院里生火烧了热水,而后又外出在屋子四周转了一圈。 回来时就见隔壁院子没了林生的身影,刚劈的柴散乱地扔在地上。 走到屋里见江寒还坐在那盯着手中的箭矢看,忍不住问道:“这只箭有什么问题吗?” 江寒放下箭矢,看着苏瑶悠悠道:“大人愿意跟我说话了?” “不说拉倒。”苏瑶已经被他搞怕了,直接断了斗嘴的可能性。 江寒见她防备着,心想也不能把人给气狠了,于是解释道:“我国所用都是锥形箭,因为质地轻巧便于携带,且价格便宜容易制造,所以军队用的也是这种箭矢。” “而我手中的箭矢,箭头较大,杀伤力强,像是朱奇国军队里的用箭。” 系统这时传来提示:朱奇国与楚国相邻,但两国不和常年交战,一旦边关失守,汝阳县城就将是抵御外敌的第一道防线。 听到提示,苏瑶就在脑海里跟系统交流:所以就算我现在不帮着江寒查清梁王意图谋反的确凿证据,阻止梁王谋反,万一内乱朱奇国趁虚而入,到时边关失守,倒霉的还是我? 系统:是这样没错。 苏瑶:所以在江寒第一次提出让我参与调查梁王谋反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提示? 系统:那时候还不知道梁王跟敌国勾结。 -- 第83页 苏瑶:呵呵! 系统:本系统虽然不是人,但也懂得国家大义。 苏瑶:验个尸都能出BUG,除了会统计数据,你还会个啥! 系统:还会制造人/皮面具,你脸上戴的就是,还挺逼真。 苏瑶:......滚。 很难不怀疑系统不是来气她的。 见苏瑶一直在发呆,怎么喊都没反应,江寒起身凑近推了推:“大人?” “啊?” 苏瑶回过神见自己与江寒离得很近就往后退了一步。 “你的意思是怀疑梁王与敌国勾结?” “嗯,大人方才在想什么?” “我…我在想晚上吃什么。”苏瑶眼神躲闪着,面对江寒的追问随便扯了个借口,心里有些不安,她方才跟系统交流时应该没开口说话吧? “你先在这坐着,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菜。” 苏瑶扔下这句迅速溜了,生怕江寒再问什么。 一钻进厨房苏瑶就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她怎么就在江寒面前跟系统聊起天来了? 偏偏现在系统又遁走了,想从它那里打听一下都没机会了。 江寒那家伙那么精,自己若真不小心说了什么被他听到,搞不好以后会被套话。 一下午,苏瑶就在厨房里待着,好在江寒没有追来继续询问。 晚饭时,苏瑶端了两个菜从厨房出来,看到江寒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一抖差点将碟子给打了。 “好了?”江寒听到声响起身走过来 “是啊。” “我来端吧。”江寒说着就将她手里的菜接过,转身向石桌走去。 苏瑶看着空空的双手有点懵,这种客气的态度貌似只在刚认识那段时间有过。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苏瑶这般想着又转回厨房去端汤,而江寒这时已经放好了菜返回厨房拿碗筷。 看着桌子上的两菜一汤,江寒想起一件事:“如果我没记错,大人曾说过,你做菜只给你未来的相公跟孩子吃。” 苏瑶闻言,拿筷子的手一顿,她当时不过是为了噎他随口一说,他居然还记得? 想到这,苏瑶不怀好意道:“对啊,本官的好大儿。来,喊一声听听。” 江寒脸色微变而后又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想不到大人还有如此癖好。” 苏瑶:“?”她什么癖好? 江寒提醒道:“我如今可是你相公。” 苏瑶否认:“我可没答应。” “可是你默认了。” 苏瑶:我那是默认吗?我那是不想理你! “你还吃不吃了?” “吃。” 果然还是得来硬的。 看这无理取闹的样子,方才那一幕仿佛是她的错觉。 第48章 哑女被杀案6 月明星稀,冷风佛面。 饭后苏瑶和江寒都很默契的没有进屋,仍旧坐在院子里欣赏夜景。 苏瑶不想进屋是发现只有一间卧房一张床,平时待在一起没觉得什么,一想到晚上要睡在一间屋子里,况且昨晚江寒就诬赖她贪图他的美色,她要是吃完饭就往屋里钻,指不定又被说成什么样。 而江寒完全是跟着苏瑶的。 吃过饭苏瑶也没指望一个被伺候大的王爷刷碗,只得自己动手。 于是她进厨房刷碗他跟着,她刷好碗找个炭盆生火他跟着,她端着炭盆到院子里赏月他也跟着,还拿了壶酒。 美其名曰看着她忙碌心里过意不去,特意拿酒孝敬她的。 江寒不知从哪找来一顶小炉子放在桌上,从炭盆里夹了炭火放进去,又将酒放在上面温着。 做完这些,江寒拿着扇子扇着炉火问道:“大人能说说为什么突然重新查这个案子吗?” “不为什么,想查自然就查了。”苏瑶说的随意,就是不想他再刨根问底。 “那个案子我也听说了,证据不全,却判了张远死刑。” 张远就是苏瑶第一次进大牢见到的那个被铁链锁在木桩上浑身是血的人。 苏瑶蹙眉:“你怎么知道的?” 江寒是上个月刚来的汝阳县,而张远是在一年前入的大牢,不应该知道这桩案子。 江寒试了试酒温,觉得差不多了,就给自己喝苏瑶各倒了一杯。 “丁师爷告诉我的。” 江寒喝酒的动作一顿:“大人别这么看着我啊,如今我这张脸可算不上英俊,大人可别动什么坏心思。” 苏瑶无奈地别开眼,有些头疼。 “大人突然要查看那么多卷宗,我很好奇,就问了丁师爷大人最关注的是哪桩案子。” 苏瑶企图岔开话题:“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喝酒?” “只喝一点不碍事。” “不喝药?” “那么苦,我可不想喝。” “不喝药,伤怎么好得快?你手下不是有人吗?明日让他们给你抓点药来,我给你煎药,毕竟也是为我受的伤。”苏瑶说得非常诚恳。 江寒从怀里和袖子里掏出大大小小十几个瓷瓶摆在桌上:“这里有治疗外伤的药丸药膏和药粉,大人不必担心。” “我这不是没看见你吃药,关心一下嘛。” 衣服里藏这么多东西,不怕硌着吗? “大人别转移话题,要关心我可以另外找个时间。” -- 第84页 苏瑶见他一副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架势,只好说道:“原因你不是都说了吗,证据不全,张远不能就这么被判死刑。” 江寒继续追问:“那之前为什么判了?” 苏瑶没好气道:“我那时候蠢,不行吗?” 江寒点头像是默认了一样:“那手帕长什么样子?” 被杀的人叫阿玉,手帕就是她的,但最后却被发现那手帕在张远手里,所以原主就判定他是强/奸未遂,恼羞成怒杀了人。 “时间太久记不清了,要不是你昨日突然把我喊出来,我已经找丁元拿了。” 她压根就没见过那块手帕,系统也没告诉她,但是她又不可能说不知道,毕竟在江寒眼中案子都是她判的,不可能没见过。 “那大人打算怎么查?” “张远如今对我恨之入骨,不会相信我会翻案,只有从林生这里入手。”苏瑶如实相告,她其实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查,本来是打算贴个告示让百姓知道她想重新审理此案,到时直接传唤相关人员在堂上审理,可如今既要多次追杀又要潜进山里查梁王谋反的证据,只能暗地里调查,束手束脚。 江寒思索片刻道:“其实还有一条线索可查。” 苏瑶眼前一亮:“什么线索?” “卷宗上不是说阿玉是被勒死的吗?” “你的意思是开棺验尸?” “没错。” 在江寒的提醒下,苏瑶立刻有了查探的方向:“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尸体是最诚实的证人,衙门里没有仵作,当时原主应该只看到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就下了决断,没有仔细查找死因,万一不是勒死的呢? 就算是勒死的,死者在生前肯定挣扎过,或许能留下什么线索。 想明白这些苏瑶正要好好谢谢江寒,却在一瞬间回过味来:“你突然问这件事就是想帮我?” “不然呢,大人以为我是什么目的?” 苏瑶摆手:“我就是随口一问。” 总不能说是以为他怀疑自己吧,怀疑她其实不是真正的汝阳县令。 有了探查的方向,苏瑶心情都好了不少,看江寒也顺眼了许多。 端起酒杯跟江寒碰了一杯。 苏瑶:“你不气人的时候也挺有用的。” 江寒:“你不打人的时候也挺可爱的。” 苏瑶打了个寒颤,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她能跟可爱这个词挂钩。 “等等,你昨日是故意气我的?” 她总感觉昨日江寒的言行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事在瞒她,故意说一些让她生气的话转移她的注意。 江寒反问了一句:“大人怎么就知道是故意的而不是无意的?” 他是说错了哪句话让她对昨日的事情有了疑心? 苏瑶放下酒杯眯着眼道:“你在问出这句的时候就已经承认了你是故意的。” “我只是随口一回,大人这是强词夺理。” “是不是强词夺理你心里清楚。” 江寒忽然转了话题:“大人似乎很在意办案的时间,有一种…嗯,很着急的感觉。” 苏瑶闻言眼神闪烁,含糊其辞:“有吗?你肯定感觉错了。” 废话,她能不及吗?就剩四个月了,再不完成任务,小命不保啊! “明明是一桩旧案,大人想什么时候查都行,为何要在这时住进李四家?大人别说什么不想连累王安亦或是让我安心养伤的借口,毕竟大人昨日是在王安说出李四和林生是邻居时才临时做的决定。大人一开始就打算住在来福客栈,为何突然改变主意?” 苏瑶抿了抿唇,为什么每次她质问江寒的时候都被对方反向逼问?偏偏她还不好理直气壮地反驳。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明年开春就行刑了,万一错了,那可是一条人命,自然着急了。” “大人若是当真在意人命,当初怎么就草草结案?” “你想说什么?” 苏瑶心里暗骂了一声,早知道她就不问了,这会儿她只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填了。 江寒忽然目光犀利地盯着苏瑶:“你真的是苏瑶苏大人吗?” 他其实不打算这么早就说出这事的,只是不想苏瑶这么防备他,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有很大的危险,如果互相猜忌防备,很容易让人钻到空子。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不是苏瑶难道你是?”苏瑶心里一颤,表面装得谈定,心里急得不行。他可是王爷,说的话肯定很多人相信,就算没有证据证明她是假的,她也逃不了这劫。 “改过自新这种借口骗骗丁元和衙门里的那些人还行,一个人就算怎么变,性格和才智也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听到他笃定的语气,苏瑶知道自己是瞒不下去了,于是威胁道:“现在才说是不是有些迟了?清辉不在,你又受伤,不怕我将你灭口?” “不怕。”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早就怀疑了。” 苏瑶回想了一下:“闯进我房间那次?” 江寒将酒杯添满:“比那还早。” 还要早?苏瑶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索性就不想了。 “之前不问,现在怎么又问了?” “自然是想问就问了。” “不问清楚就拉我下水,不怕我坏了你的事?” -- 第85页 “一开始找大人帮忙看中的就是大人的人品和才华,与其他无关。”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打算将她是假县令的事宣扬于众。 苏瑶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狐疑道:“你不打算揭发我?” “揭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江寒拿起酒杯碰了一下苏瑶面前的酒杯,随后喝下:“大人还是把心放进肚子里,。” 苏瑶警惕道:“空口无凭,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在办完事后卸磨杀驴?” 江寒差点被呛到:“......” 感情说了这么多还是不信任他。 “你要什么凭据?” “最好是对你来说非常贵重的东西。” “对我来说没什么东西是非常贵重的。” “......”同人不同命啊! “那…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也行。” 江寒想了一下掏出一块玉佩很爽快地递给苏瑶。 “皇室子弟每人都有一块这种玉佩,只是上面雕刻的花纹不一样。” “就…这么给我了?”苏瑶双手接过,她不懂玉,只觉得这枚玉佩白璧无瑕雕刻精美,甚是好看。 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谨慎一点:“给的这么爽快,不会是假的吧?” 江寒脸一黑:“不要就还回来。” “要的要的。” 见苏瑶将玉佩收好,江寒熄了炭火,起身往屋里走去:“天不早了,进屋睡觉。” 见他起身,苏瑶跟着下意识问道:“这就睡觉了?你不想问清我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当这汝阳县县令?不想知道原来的县令去哪了?” 这要是她肯定趁机就问了。 然而刚说出口苏瑶就后悔了,人家都不问了,这不上赶着给人送能让自己送命的题吗? 见她一副懊恼地样子,江寒轻笑了一声,道:“每个人都有秘密,况且我想知道的已经有了答案。” “什么答案?” “秘密。” 昨夜清辉说的话他是听进去了,清辉走后他也想了很久,自从他来到汝阳县认识苏瑶后,他就变得不一样了,也不知道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对自己这么有吸引力,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她。 真如清辉说的是喜欢吗?但是清辉又没有心仪的女子,怎么就知道这种情感是喜欢呢?可是他又很喜欢跟苏瑶待在一起的感觉,即使被打也是开心的。 后来一想,人生在世,不就图一个乐字?既然他喜欢这种感觉,那便去享受它。至于结果会怎样,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人也快回屋吧,良宵苦短,须得珍惜。” “不行!床是我的,你不能睡!”苏瑶喊着跟了进去。 经过这一番谈话,苏瑶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什么变化。 江寒这厮人不讨厌,没有王爷的架子,就是嘴欠了点。 第49章 哑女被杀案7 桃李村里死去的人都会葬在村子最西边的空地上。 天还没亮,苏瑶就跟江寒一起带着把铁锹直奔村西口的墓地而去。 天色灰蒙蒙的,雾气还有些重,特别是在墓地这种地方,甚是阴森可怖。 两人到了之后就分开找阿玉的坟墓。 不一会儿,就在中间靠右的位置找到了阿玉的坟墓。 只不过才过去一年,墓碑就倒了,看这破损的程度,已经有些时间了。 两人对视一眼,苏瑶就开始动手挖土了。 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干,虽然目的是好的,心里却总有些发毛,所以一边挖土一边在心里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苏瑶正专心于挖土,江寒在一旁又开始了絮叨:“大人累不累?要是累了就歇会儿,时辰还早,不差这一会儿。” “不累。”这才刚开始挖呢,累什么累。 熟不知这两个字又给了江寒发挥的余地:“大人体力真好,昨夜与我奋战那么晚,今日还这般有气力。” 苏瑶挖土的动作一顿,瞪了江寒一眼,什么叫与你奋战那么晚?说话不要这么有歧义好吗? “大人瞪我做什么,难道不是吗?” 苏瑶又瞪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低头挖土。 她现在要是开口强调昨晚是争床争到半夜,他肯定又要继续发作,说什么我又没说不是争床,大人想哪去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接话。 况且她只是嘴上不反驳,实际上已经把脚下的土当成了江寒,铲得一次比一次有力气。 只是苏瑶没发现,被江寒这么一气,她连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忘了继续背。 一刻钟后,苏瑶就挖到了棺材,此时雾气已经散去了一些。 苏瑶扔下铁锹,微用力将棺盖给推开,里面的人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散发着恶臭。 苏瑶捂着鼻子在脑海里询问:系统你在不?回个话? 等了一会儿还没得到回复,就在苏瑶以为系统又无缘无故消失时,脑海里忽然传来系统的控诉:你不是让我滚吗?还来找我干嘛? 哟,气性还挺大。 以前挺死板的,怎么上次升级之后还有了人的脾气了? 不过这会不能得罪,苏瑶只好哄道:谁说的!我帮你揍他,您先消消气,这里还有一具尸体等着您验呢。 系统:看看吧,关键时刻还得本大爷出马。 苏瑶狗腿道:对对对,您是大爷。那…大爷,咱们开始验尸? -- 第86页 系统:看在你态度这么好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系统对着尸骨扫描了一番后,苏瑶面前就出现了一段字。 死者,女性,二十六岁,身高一米五八,无外伤,颈骨断裂为死后伤,死因中毒。 苏瑶:没了? 系统:没了。 苏瑶:为什么颈骨断裂为死后伤? 系统:自己推断。 苏瑶:...... 果然没多大用处,还是得自己上。 苏瑶又仔细地查看了尸骨,在自己的发现与系统给出的结论对得上后,才将棺盖移回原位,用土掩埋,又将墓碑给立了起来,站在墓前认真鞠了一躬承诺道:“我会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 等做完这些,苏瑶发现雾气已经完全散去,天边开始渐渐泛白。 除了一开始说了几句,江寒就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多嘴。 这时见苏瑶已经忙完,便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阿玉是死后被人捏断了脖子。” “何以断定?” 苏瑶拿起铁锹边走边解释道:“如果是被掐死的,那么她死时一定是张着嘴巴,但尸体的颌骨却是合上的。再者,她若是被掐死,生前肯定剧烈挣扎过,双手会牢牢地抓着凶手的手,凶手将她掐死后肯定要掰开她的手,这时阿玉的双手应该是半弯着的,但尸体的左手手骨是平放的,而右手手骨是完全弯曲的。” “这是我在尸体紧握的右手里发现的。”苏瑶说着拿出半块红色同心扣。 “可查清死因?” “尸骨上没有利器留下的伤痕,且胸骨发黑,她的死因应当是中毒。” 接下来只需要弄清楚五点,凶手是谁就迎刃而解了。 一是谁下的毒,下毒人与捏碎阿玉颈骨的是不是同一人。 二是如果是同一人,为什么要在毒死阿玉后还要捏碎她的颈骨。她刚才发现,阿玉的颈骨是被人单手捏碎的,那行凶之人力气必然很大,既然能不费力气掐断人的颈骨,为什么又要下毒? 三是另外半块同心扣在哪? 四是阿玉的手帕为什么会在张远那里。 五是凶手为什么要杀了阿玉。按理来说,阿玉是个哑巴,口不能言,她能招惹什么人? 只是她现在去不了县衙大牢,况且就算她去了,张远对她恨之入骨,恐怕也不会相信她。 这时江寒说道:“我可以通知清辉,让他给丁元带句话,手帕的事就让丁元去问张远。” 苏瑶双眸一亮:“这个提议好。” 很显然,江寒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看着身边的人好似对发现的细节没有起疑心,江寒提醒道:“大人不奇怪吗?” 苏瑶正想着怎么查找下毒的人,听到江寒的话疑惑道:“奇怪什么?” “阿玉的墓碑倒了为什么没有人扶?据王安所说,林生与阿玉十分恩爱,阿玉死后林生难道就没去墓地看过吗?” 经江寒这么一提醒,苏瑶也想起这一点,方才扶阿玉墓碑时就觉得侧倒的墓碑被埋得有些深,就像是下大雨,泥水被冲到倒着的墓碑四周,天一放晴,泥水干涸,而沉下来的泥土就附在了墓碑上,长此以往,结了厚厚的一层。 如此看来,从阿玉被埋到这里后,就没人来祭拜过她。 两人对视一眼:“林生在做戏。” 林生悼念为什么不来墓地,要舍近求远去那棵树下? 如果真是悼念亡妻,村西的坟墓要比村东的大树近许多。 这么看来林东与阿玉在树下山盟海誓的爱情只是林生在阿玉死后单方面编造出来的一场骗局。 所以只有一个结论,林生用自己对阿玉的感情来骗人,目的为了不让人怀疑他频繁地靠近那颗大树。 他为什么要频繁地去那棵树下? 那棵树有什么秘密或者那棵树下埋着什么? “等等,有人来了。”江寒听到不远处的动静带着苏瑶躲了起来。 两人躲在暗处,没多久就见有人从他们住处的方向走来,在岔路上往东边走去。 苏瑶看见了那人的长相:“林生?” 江寒拉着苏瑶:“走,跟上去。” 然而没跟多久就见前方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而后快速向前跑去。 苏瑶见江寒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不追了?” 江寒:“不用追了,林生会武功,他方才发现了我们跟踪他。” “他不是个秀才吗?怎么还会武功?” 许是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在她的认知中古代的秀才都是些文弱之人。 江寒面色严肃:“此人恐怕没那么简单。” 苏瑶提议道:“我们换条路去村东,他兴许是去了那棵树下。” 江寒却是不同的想法:“回去,既然他不在家,我们就去他家里看看。” “私闯民宅?” “办案需要。” 往回走的路上,江寒问道:“林生在村子里以什么谋生?” “在村里的学堂当教书先生。”苏瑶回道,“卷宗里林生的生平写着直隶江西太安人,五年前在太安县中的秀才,三年前来到的桃李村,认识了哑女阿玉。” “为何来桃李村?” “投奔亲戚,但是亲戚死了,盘缠用尽就在村里当了教书先生维持生计,后来就定居在桃李村。” -- 第87页 江寒思索一番后,觉得林生的来历有些奇怪:“在太安县中了秀才为何两年后要千里迢迢来汝阳县投奔亲戚?这两年中他没在太安县内谋个职?” 换言之,他在得知亲戚死后为了生存在桃李村当了教书先生,这不为过。那在筹够盘缠后为什么不回太安县?能在桃李村当教书先生,为什么不返回太安县去谋相同的职位?还有他的父母亲人呢?就这么丢下不管了? 苏瑶同时也想到了这些问题,如果这些问题没有合理的解释,那林生当初来汝阳县的目的恐怕不只是投奔亲戚那么简单。 “那亲戚是何人?” “没说。” 两人就这么交流着走到了林生家门口,确认林生没有返回后,进了房间。 透过晨曦的微光,能够看到屋里的摆设很简单。 看了一圈后,苏瑶总觉得这房间缺了什么东西,略一思索后,恍然大悟。 没有书。 按理说林生是秀才,又是村里的教书先生,房间里怎么会没有书呢? 想到这又仔细看了眼房间,不仅没有书,就是书案书架以及文房四宝都没有。 这不像一个读书人的房子。 “大人,过来一下。”就在苏瑶观察房间时,江寒也在找屋里有没有什么暗格。 “怎么了?”苏瑶走过去,就见衣柜内还有一个环形的拉手。 拽着圆环往外拉,里面赫然藏着一张弓和几支箭。 苏瑶拿起箭,仔细打量着,忽然发现了什么:“这个箭…” 江寒接道:“跟伤到我的箭一模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棺盖被打开,浓浓的腐尸味扑面而来。 苏瑶准备好工具,戴好手套,下到墓坑里仔细查验尸骨。 这时提着食盒姗姗来迟的江寒拿出食物摆在地上:“大人,饿了吗?要不要先上来吃一口垫垫?” 苏瑶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一脸嫌恶:“你恶不恶心,谁TM要在验尸的时候吃点心!” 第50章 哑女被杀案8 出了林生家,苏瑶与江寒就往王安家赶去。 如果前日刺杀的人中有林生,那王安他们恐怕就不安全了。 那群人先在山里刺杀他们,后来他们莫名消失,桃李村又恰好来了两个外乡人,买的还是如今在衙门当差的李四的屋子。 如果林生将住他隔壁的屋子来了两个陌生人的事报给了他的主子,很容易让人怀疑。 江寒黑着脸道:“想必是前去打扫的人让他起了疑心。”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他自己坏了事。 李四一个普通当差的,根本没有闲钱请人帮他打扫屋子。 而能让人打扫屋子的人会买不起县城的房子?偏偏看上一个在村里都位置偏远的破房子? 苏瑶也面色凝重,这么说来,昨日林生是故意在院子里砍柴,想看看隔壁住的是什么人。而她后来出去转一圈回来后就没见到林生,想必那时候他就去报信了。 走到半路就见清辉迎面而来:“公子,不好了!来福客栈出事了。” 这么快?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凝重。 幕后的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疑。 来福客栈里,桌椅倒了一地,楼梯的扶手还有二楼的栏杆都有利刃砍过的痕迹,地上的血迹还未干涸,应该动手没多久。 苏瑶观察了一圈后问道:“王安一家人呢?” 在这里没见到他们,就说明他们是安全的。 “他们没事,现在在后院有人看着,就是人受到了惊吓。”清辉回道:“前日公子吩咐过后,我第二日就带人来了,让他们扮作行人住进客栈,幸好来得及时,不过还是让他们给跑了。” 说起这个清辉就有些懊恼,明明都快抓住了,却被他们使用迷烟给跑了:“那群人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他们就算在山里搜不到人,也不会这么快找到桃李村,还是奔着王安一家来的,很明显知道了什么消息。 苏瑶知道王安一家没事也就放心了,听到清辉的问话,她看了一眼江寒意有所指道:“这还用说,当然是被盯上了。” 江寒:“......” 清辉惊讶:“你是说我们被人盯上了?” 苏瑶扶起一把睡倒的椅子,坐了下去:“准确的来说是我和你家公子刚住进李四家就被人给盯上了。” “为什么?他家不是很偏吗?怎么会被人盯上?” 苏瑶悠悠地看着江寒,问道:“是啊,为什么呢?” 清辉不解:“苏姑娘,我问你问题,你为什么盯着我家公子看?” 江寒:“......” 他能说是因为他吗? 能说他们住的那家就在前日刺杀凶手的隔壁,他还提前让人打扫了一番,给人抓到把柄? 这么丢脸的事,能随便跟人说吗! 苏瑶忽然想起清辉方才的话:“哎?对了,你方才说你家公子前日吩咐你保护王安一家?” 清辉点头:“对啊。” 苏瑶挑眉,继续问道:“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了?” 苏瑶更加确定清辉一直跟着他们,她跟江寒都戴着□□,清辉居然一眼就将他们给认出来了,要不是事先知道,他怎么看得出来? -- 第88页 果然,只见清辉听到问话后又点头道:“是啊。” 回答之快江寒拦都没拦住,只能扶额别过脸去。 他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侍卫。 “我去后院看看。” 苏瑶见他生无可恋的样子,笑着起身脚步轻快地向后院走去。 身后传来清辉关心的声音:“公子,你是头疼吗?” 接着又传来江寒嫌弃的声音:“你离我远点。” 苏瑶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后院也有打斗的痕迹,但不如大堂内那般惨烈,厢房门口此时也有两人把守。 苏瑶走到门前,将脸上的假面具撕下来,深吸一口气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王安一家三口正坐在床边,听到开门声更是吓得抖个不停。 在看清来人是苏瑶后,两人惊讶着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苏瑶朝他们鞠了一躬,诚恳的语气说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大人,你这是做什么?”王安惶恐道,王氏亦不安地抱着已经睡着的儿子站起身。 苏瑶直起身看着两人,一字一句道:“如果不是我前日过来,你们也不会被人盯上,还差点送了性命。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怨言,可如今你们不能继续待在这了,我会让人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等事情解决了再将你们给接回来。” 王安身上有伤,王氏发丝凌乱,两人显然都受了不少的惊吓。 “放心,你们受到的损失我会补偿。” 王安忙说道:“大人,这事不怪你。” “你们不用因为害怕而说违心的话。”苏瑶以为他是害怕她以前的威名,不敢说实话。 “大人,草民没说谎,真的不怪你。”王安见苏瑶不相信,看着王氏怀中的儿子,“是…是志儿闯的祸。” 苏瑶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一个孩子怎么会惹到那些杀手? 王安面色煞白地回忆着:“昨晚志儿在村外玩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块牌子,我们夫妻二人当时没多想,可今早天刚蒙蒙亮客栈就来了三个人,凶神恶煞的,也不说话。” “恰巧这时孩子他娘带着志儿去茅房,那些人听到动静就往后院去,草民拦都拦不住。” “可谁知领头的那人一看到志儿就要去抓孩子,草民拦着就被他给踹了一脚,那人抓住志儿就问有没有捡到什么牌子,志儿当时吓得大哭,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时楼下的动静惊动了楼上的客人,幸亏那位叫清辉的公子带人将那些人给打跑了,否则,我们一家三口哪还有命在?”王安说着眼里就湿润了起来,他们一家老实本分,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突然摊上这么大的事,任谁也受不了。 “那牌子在哪?”江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显然是听到了王安说的话。 王安转身从床上拿起一块漆黑的牌子,志儿睡前还在玩,所以就给放在了床边。 苏瑶拿过一看,样式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就转手递给了江寒,指望他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许是受的惊吓过度,志儿这时哭着醒了,一直喊着娘亲。 苏瑶在旁边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么小的孩子就怕留下心理创伤。 等王氏将孩子安抚好后,苏瑶哄道:“志儿乖,你能告诉姨姨这块牌子是从哪捡到的吗?” 小孩子天真,自从苏瑶放了王安之后,就没再喊过她坏人,许是夫妻二人将孩子教的好。 志儿红着眼睛,小声开口:“在…在村口。” “那志儿知不知道这是谁掉在那里的?” 苏瑶见他害怕,温声鼓励道:“志儿乖,不怕。努力说出来,姨姨等会让人给你买糖吃。” 等了一会,才听到志儿带着哭音断断续续道:“他们…骑马…东西…掉了…我就…捡…捡来了。” 说完又将脑袋埋在王氏怀里,双手紧紧抱着王氏的案子,小小的身子还在忍不住地发抖。 见那边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相互安慰。 苏瑶靠近江寒,小声道:“你身上还有没有钱?借我点。” 江寒掏出一个荷包递过去。 苏瑶眼睛直视前方,不知道江寒到底给了多少,拿到手感觉有点沉,低头一看,好家伙,这一包不会都是金子吧? 看出苏瑶疑问的眼神,江寒解释道:“这次是银子。” 他本来以为要在李四家多住几日,若是买个小东西就掏出个金子怕会生事,所以才找清辉要的银子,没想到现在连花出去的机会都没了。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现在要扮穷人。” 言下之意是他现在用银子不会有失身份。 苏瑶很想回他一句哪个穷人会随手掏出几十两银子?但是又怕问出后他回那个穷人就是他自己,就没开口。毕竟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来福客栈门口,清辉不知从哪搞来一辆马车。 扶着王安上上马车时清辉看见他手里的荷包有些眼熟,就多看了两眼,忽然发现,这不就是他的荷包吗!怎么会在王安手里? 苏瑶这时不放心嘱咐道:“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后,找个大夫给看看。” 清辉的注意立马被苏瑶给转移了。 “要多关心一下王志的情况,毕竟是个孩子,别让他留下阴影。” “还有衙门里所有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了,等事情结束,就给你做一桌好吃的,保证是你没吃过的。” -- 第89页 正老老实实记着任务的清辉突然听到这句,双眼一亮:“真的?” 完全把荷包的事情给忘了。 苏瑶笑着说:“真的,一顿吃不够,就多做几次,等你吃够为止。” 清辉保证道:“苏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完成好你交代的事。” 一旁的江寒:“......”这到底是谁的侍卫?听谁的差遣? 目送清辉一行人离去,苏瑶才收拾笑容,面色凝重道:“那群人丢了东西怎么就知道去来福客栈找志儿?” 深冬时节,凌晨路上少有行人,他们怎么就知道王志的家在这里?又怎么确定这块牌子就是王志捡到的? 第51章 哑女被杀案9 不对,林生! 从时间上来看,他们在林生家时,来福客栈刚好出事。 而当时林生就是往村东而来,很可能是他指的路。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猜测,并没有实证。 如果真是林生,又怎么知道这块牌子是被王志捡去的? 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索性就先放一放。 “这块牌子可看出什么名堂?” 江寒摇头:“没有。” 这块牌子用料普通,做工普通,实在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 苏瑶将牌子收了起来,问着眼下的情况:“既然王安一家被刺杀不是因为咱们,那李四家还能住吗?林生到底有没有把咱们住李四家的情况告诉他的主人?” “有没有咱们等等看不就知道了?” 撂下这一句江寒就转身进了客栈。 苏瑶纳闷他这时候还进去干吗? 然而这个问题在跟进院子里时就明白了——找吃的。 揉揉肚子,是有点饿了。 苏瑶正要进厨房,就见江寒从里面出来,靠在厨房门口,毫不客气道:“锅还是凉的,就劳烦大人了。” “做饭可以,钱不还了。”苏瑶趁机讨价,就算是要做饭她也不能白做。 江寒毫不犹豫道:“没问题。” 交易完成,苏瑶走进厨房,见桌上盖着擀好的面条,就做了个清汤面。 饭后,两人又回了李四家。 他们若真暴露了行踪,肯定有人来刺杀,只是早晚而已。反之,则没有,林生只把他们当做普通的百姓。 他们只需要躲在暗处,看看林生到底会不会带人过来。 刚到门口就听到一句粗犷的男声:“我们为什么不先去解决客栈里的人?” 江寒带着苏瑶躲在附近的一棵树上,这棵树有些年头,树干粗壮,他们站着的位置又恰巧被树干遮住了身影,即便没有茂密的树叶遮挡,也很难被人发现。 刚才路上没看见有人,显然这些人跟他们不是走一条路来的。 果然站在树上看的更清楚,只见一群穿着黑衣的人从屋后靠近。 为首的有些胖,方才那句话就是他说的。 他身边一人解释着:“放心,他们有人解决。我去找你们时见到三个人在村口找东西,一看就是练家子,我就将他们指去了王安家,骗他们说他们要找的东西被他家孩子给捡回去了,这会说不定已经被解决了。” 这人就是林生。 胖子大笑一声,拍着林生的肩膀:“还是你小子高明。” “那我们现在只需要将账本的下落问出后将那个县令给解决了就行?这么简单的事,值得如此兴师动众?还让本统领带这么多人过来?区区一个女人而已,你们都对付不了,干什么吃的?” 听着胖统领的讽刺,林生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要不是主子不在,回来的路上被副统领堵住,他也不会把他带来。 声音这么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来刺杀的,也不知道这么笨的人是怎么当上副统领的。 昨日他分明送了信的,也不知昨夜主子怎么不派人来,今日又不在山中。 见林生不回话,胖统领也没了兴致:“怎么这么安静?” “他们两人昨晚闹了半夜,可能还没醒。” 那胖统领骂了一句:“淫夫□□,不知羞耻,呸!” 躲在树上的“淫夫”江寒:“......” 在他旁边的“荡/妇”苏瑶:“......” 她想将那死胖子捆起来给痛扁一顿! 胖统领吩咐一队人将屋子给围起来后,就带着另一队人闯进了屋里,却看见空空如也的床榻。 胖统领一把揪着林生的衣领,怒喝道:“人呢?臭小子你是不是在骗我?” “可能是出门了。” 心里却是不屑着,说不定就是你嗓门大,将人给吓走了。 “妈的,臭小子。”那胖统领骂了一句,一脚踹在林生肚子上,将人踹倒在地又忒了一口,骂骂咧咧地带人走了。 林生望着胖统领离去的背影,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阴狠毒辣,他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在地上躺了许久,林生才从地上爬起来,晃晃荡荡地往自己屋子走去。 “看来这副面皮是用不上了。” 苏瑶有些可惜,才用一天就下岗了,实在浪费。 江寒也颇为可惜:“唉,这才刚做了一日夫妻就被无情地拆散了。” 苏瑶凉凉地看着他:“你想挨打?” 江寒非凡不怕,反而凑近:“大人还气呢?当初酒楼里的那些污言秽语也没见你如此生气。” -- 第90页 “我这是跟你待在一起久了,脾气才变得暴躁。”言下之意,都是你的错。 苏瑶自己也发现了,最近她的脾气实在是暴躁不少,特别是在面对江寒的时候,特想揍人。 谁知江寒却自恋了起来:“原来我的魅力这么大,还能改变一个人。” 苏瑶:“......” 没法好好聊天了! 直接一拳挥了过去,却被江寒躲过。 因为两人挨得很近,江寒又靠在树上,这么一躲,苏瑶直接一拳挥到了树上,将树干给打断了。 林生听到动静连忙出门,只看到不远处的大树从中间断裂,砸在地上,掀起了尘土。 而江寒早在树梢砸下来时就将苏瑶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苏瑶愣愣地看着自己流着血的左手,简直不敢置信。 她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一拳就把树给打断了?那要是打到人身上会怎样?简直不敢想象。 见她愣住了,像是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就是连伤口都没想着处理。 江寒沉默着撕了块衣角给她清理伤口,又拿出伤药涂上,全程苏瑶都没有坑一声,仿佛被定住一样。 江寒垂下眼眸,在包扎伤口的最后一步加重了力道。 苏瑶吃痛回过神来,一把捧着江寒的脸左右查看:“你没事吧?” 江寒突然被捏住脸,下意识要抬手甩开,但在触及苏瑶到眼底的关心时又手给放了下去。 然而他的手刚放下去,苏瑶的手也松开了,后退一步,面色严肃地指挥江寒:“你把衣服脱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能做如此有伤风俗的事情?”江寒双手抱胸,看着苏瑶的眼神仿佛她是欺男霸世的女流氓。 “脱不脱?不脱我就动手了。” 江寒退了几步控诉道:“不脱,大人你好歹注意些形象,这种事情我们可以去房间做,怎么能青天白日地就做些有伤风俗的事?更何况我还是被逼迫的,若是传出去我的脸面何在?” 苏瑶现在没心思跟他扯这些,只想确认心中的猜测,见他不肯,就直接动手去扯江寒的衣服。 可是他躲得太快,根本抓不住,两人一追一躲,僵持了半个时辰。 苏瑶见他故意躲着,心里就越急,越是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到最后停了下来,蹲在地上,将脑袋埋在膝盖上,眼泪就那么无声地掉了出来。 江寒见人没有跟上来,停下了脚步,生怕有诈,没敢靠近。 “大人,你不会是没力气了吧?” 没得到回应,江寒蹙眉不放心地向苏瑶走去,刚靠近就听到低啜声。 “大人,你不会哭了吧?”江寒心里有些慌,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哄。 等了一会,江寒叹了一口气,妥协道:“你别哭了,我脱。” 听到他这句,苏瑶抬头一抹鼻子站起身:“不是要脱吗?快点。” 动作快速利落,如果不是眼睛还红着,还以为是装的。 江寒只能认命地解开腰带,衣衫拉开,果然看到江寒小腹处有青紫的伤痕。 “大人若是内疚,不如以身相许?”江寒观察着苏瑶的神色,见她平静下来盯着自己的伤处若有所思,生怕她想起另外一件事,只能嘴欠着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反正已经被大人看光了,你可不能不负责任,不然我肯定要让全城的百姓来给我评评理。” 苏瑶心里的愧疚才升起来就被无情地压了下去,头疼道:“闭嘴!” 苏瑶沉默了一会才道:“被我一脚踹出去的黑衣人是不是死了?” 语气很平静,江寒也听不出来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你那么警惕的人,居然没让清辉检查他是不是真的昏过去,就将他给支走了。”苏瑶越想越觉得江寒当时就是故意的。 “那不是因为大人身手好,能保护我嘛。况且我那时刚挨了大人一拳又替大人挡了一箭,哪还有心思想那么多?”江寒故意提起自己的伤,企图让苏瑶心软渡过这一关。 心里也在反思,怎么就瞒不住呢?这才两天就给发现了,日后想再忽悠她估计很难成功。 “那黑衣人呢?”苏瑶想了想,勉强接受他的说辞。 “放心,没死,就是重伤,已经被他的同伴救回去了。”至于现在死没死他就不知道了,好不容易哄好的人,总不能再给惹哭了吧。 说完又补了一句:“这是清辉后来回去查探才发现的,我也是前天夜里知道的。” 彻底撇开关系。 就算他当时知道,现在也不能承认,反正清辉不在,没人证明他在说谎。 江寒觉得自己说的很诚恳,然而依旧没骗过去。 苏瑶嫌弃道:“你以为我会信?” “为什么不信?” “你骗了我那么多次,我保留怀疑态度,等再见到清辉的时候我会跟他核实。” 如果真将人给踢出了事,她顶多会内疚一段时间,给人立个墓碑,每年清明去上个坟。 但她不会自责太久,毕竟那人是来杀她的,如果她不出手,坟头长草的就是她了。 江寒:“......” 他如今在她心里就没丝毫信任可言了吗? 第52章 哑女被杀案10 -- 第91页 “你还是先想一想我们该怎么混进运粮的队伍。”有了这次的事情,对方肯定更加防备,陌生面孔怕是不容易混进去了。 “先不急,他们运粮还有几日,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江寒系上腰带,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到了地方苏瑶才知道,他口中歇息的地方就是来福客栈。 目前看来,这里恐怕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这会儿天已经大亮,村里的人都知道来福客栈出了事,屋里满是血迹,掌柜的一家都不见了。 带人来查看的正是丁元,查看完现场后就让人在门前贴了封条,驱散围观的百姓。 苏瑶躲在院外的一个大雪堆后,远远地看着,心中疑惑便也问了出来:“你是怎么跟丁元说的?”她无缘无故出来这么久,就没人怀疑点什么? “我跟他说大人有一件大案子要办,他就相信了。” 这个借口勉强能接受,毕竟她刚办好两桩案子,丁元已经对她刮目相看了。 “那百姓呢?”若是无事还好,如今来福客栈可能出了命案,她这个县令还不出面,恐怕又要让百姓诟病,可是方才并没有听到关于她的言论。 江寒面色有些僵硬,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苏瑶,又沉默了一会,才道:“我让人放出去的消息,大人身染恶疾,快不行了。” “???” 苏瑶震惊地看着他:“开玩笑的吧?” 然而路过的百姓很快就认证了江寒的话。 “哎,王掌柜一家也不知得罪了谁,招来如此杀身之祸,如今连个尸首都没有。” “唉,这一家子可惜了。” “怎么是丁师爷带人来的,县令大人呢?” “你还不知道啊?” “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说说。” “听说咱们县令大人重病卧床,快不行了,城里已经传遍了。” “怎么会?前几日看着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谁知道呢,可惜年纪轻轻地,眼看着就要没了。” 一道愤恨夹带着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可惜什么?那是坏事做多的下场!活该!” 此时正躲在距离他们不远处无辜躺枪的苏瑶:“......” 这个老伯怎么这么恨她?难道原主背了他家的人命? “唉,我说张远他爹,你在这骂的再难听那也没用。你家儿子若真冤枉,你就去找丁师爷,如今衙门里是他主事,说不定还能帮你家儿子平反。” “是啊,若是苏大人真不行了,没准能让丁师爷升当咱们汝阳的县令。” 原来他就是张远的父亲,见人走远,苏瑶忙让系统给她做了个新面具,戴上后拉着江寒跟了上去。 张老伯住在村子中间,是个独户。 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削竹子。 苏瑶敲了敲院门,问道:“老伯,我们二人路过此地,不知可否讨口水喝?” 老人停下动作,眯着眼看向院门口,见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便指着院里的井道:“井在那里,自己去打。” 苏瑶道了声谢进了院子。 江寒直接去了井边打水,苏瑶就蹲下身跟老人说话:“老伯,您是靠编这些竹篮子谋生吗?” “我这把老骨头,重活干不了,只能做些轻活。”老人说完这句,就开始赶人了:“二位喝完水就赶紧走吧。” “我们二人方才在客栈门口听到了你们的谈话,特意来问问。”苏瑶斟酌着说道:“老伯,您是不是有什么冤屈?” 老伯警惕道:“二位问这做甚?” 苏瑶在跟着的路上就想好了说辞:“这位是朝廷派来的巡抚大人,专门暗访各地,体察民情。” “我是…” 苏瑶本打算说她是随行的仵作,可还没说出口,就被端着水过来的江寒抢着说了:“她是本官的随身丫鬟。” 他莫名其妙被安了个巡抚的帽子,身边怎么着都该有个丫鬟才行。 老人望着二人怀疑道:“巡抚大人这么年轻?看着不像啊。” 苏瑶毫不犹豫道:“他就是看着年轻,其实已经到了不惑之年。” “老伯见谅,我这丫鬟就是喜爱说笑。”江寒说着拿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这是出皇城前,圣上给的令牌,老伯若是心存疑虑,可以拿去瞧瞧。” 老人结果令牌,仔细看了半天,而后跪在地上,哭喊道:“大人啊!您可得为草民的儿子做主啊!” 苏瑶连忙放下手中的碗,将人扶起来:“您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老人坐在矮凳上,眼里含着泪光,回忆道:“小儿名叫张远,以种地为生。一年前的清晨,他从山上砍些树枝回来,打算修固一下围栏,但回来时看见有人在挖坑,而旁边躺着一具尸体。” 苏瑶问道:“他可看见挖坑的人长什么样?” 老人摇头:“当时天色暗淡,那人又背着他,看不清样貌。” “他当时害怕被凶手发现遭到毒手,就赶忙回来与草民说了此事。他要去县里报官,草民不同意,那个县令大人是个什么德行村里的人都清楚,草民是怕他惹祸上身,可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他。” “草民在家里担心着,祈祷老天保佑,可没想到还是出了事。”说到这里,老人有些哽咽,停顿了良久才继续道:“草民在家等到了傍晚却没等到儿子,而是等来了衙役。” -- 第92页 “他们从小儿的屋子里搜出一方手帕出来,而那县令竟然以一块手帕就定了小儿的罪,说是他杀了人之后为了掩人耳目才报的官。” 手帕?两人对视一眼,这可是这桩案子的唯一物证。 苏瑶继续问道:“您可知那手帕是从哪来的?” “草民家中只有草民与儿子两人,从未用过手帕之类的物件,也不知那手帕从哪来的。”说起这个,老人也有些不解。 “那您可记得那手帕长什么样子?” “衙役拿出来时,草民隐约看见那块手帕上绣着一只蝴蝶。” “这手帕跟死者有什么关系?那县令怎么就以一块手帕定了罪?” “草民也是后来才知道被杀的人是村西秀才林生的哑媳妇,而那块手帕就是他媳妇的随身之物。” “冒昧地问一句,您儿子跟死者认识吗?” “不认识,别说是他,就是村里很多人都不认识,那哑媳妇来了之后就没见她出过门。” “没出过门?可我们昨日来时见到村口的树下站着一名男子,一时好奇问了村里的人,说那是林生跟他媳妇定情的地方,既然知道那是他们夫妻定情的地方,怎么会不认识她?”苏瑶将从王安那里得到的信息,稍加改动问了出来。 “那也是他媳妇去世后,有人见他一直待在那颗树下,就多嘴问了句,于是村里的人就都知道那是他们夫妻定情的地方,林生也是每隔几日就要去树下站一会。” 说完这些,老人焦急地问了句:“大人,你们能找到证据,还我儿子清白吗?” “老伯,您放心,我们既然知道这事有隐情,定然会找出证据将真凶绳之以法。” “那草民就放心了,不过大人,你们能快点吗?小儿被判明年开春问斩,草民怕迟了,他就真成刀下冤魂了。” 听着老人含泪的恳求,苏瑶压下心中的酸楚,回道:“一定!” 这时江寒递了几块碎银子过来。 苏瑶疑惑,碎银不是都给了王安吗?这又是从哪来的? 她在看到老人生活困苦时,是打算问江寒借钱的,但一想到他身上都是金子,就打消了念头。 不过既然江寒已经拿出来了,她就不客气了。 接过银子递给老人:“老伯,这钱您拿着。” 老人推拒道:“这我不能要。” “老伯,您就拿着吧,可得养好身体,接你儿子回家。” 老人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苏瑶不放心的叮嘱道:“不过老伯,巡抚大人今日来找你的事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 他是怕幕后真凶听到风声对老人和牢里的张远下毒手。 老人不解:“这是为何?” “你想啊,那个县令作恶多端,枉断人命的事肯定不少,巡抚大人如今既然过问了,那必然得暗中收集所有的证据,将那县令问了罪才能大快人心。若是走漏了风声,让她逃了怎么办?” 老人一听会让那个恶县令逃走,忙摆手道:“不说,不说。” 苏瑶也笑出了声:“您就不怕我是骗您的?” 老人摇着头道:“小姑娘看着面善,不像个坏人,再说了你们骗我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好处?” 望着苏瑶离去的背影,老人紧紧握住手中的碎银,但愿老天保佑,他遇到了好人。 翻墙进了来福客栈后,苏瑶才撕下面具。 “你从哪弄来那么一块假令牌?”她是没想到,江寒还真的拿出那么一块令牌,哄得老人相信。 江寒瞥了她一眼:“谁说是假的了?” 苏瑶惊讶道:“难道是真的?” 江寒掏出令牌扔了过去,“本王需要用到假令牌?” 怕苏瑶不信,还特地强调了自己的身份。 苏瑶接住,摸着手里的令牌,心想她要是有这块令牌在手,以后岂不是可以随便扮作钦差问出案情?毕竟百姓对她不信任,就算她想翻案,询问案情,也不会得到多少真话,若是以钦差的名义,岂不是方便很多? “大人喜欢?”江寒见苏瑶拿到令牌就爱不释手,反正这块牌子他留着也没用,便大方道:“送你了。” “送我?不行。”苏瑶先是眼前一亮,而后毫不犹豫地拒绝,将令牌还给了江寒。 江寒疑惑:“为什么?” 他看出来她明明很想要。 苏瑶老实道:“假扮钦差是要杀头的。” “那你方才怎么让我假扮?” “你是王爷,不会有事。” “......”感情这一波是他被算计得明明白白。 第53章 哑女被杀案11 这么一耽搁,两人回到客栈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随便做了点吃的饱腹后,苏瑶回到房间,才心事重重地躺在床上,左思右想了一会。 “系统,在吗?” 【有事?】 苏瑶沉默了一会,问道:“现在的我如果使出全力会怎样?” 白日里那一击的后果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破坏力太大,还容易伤到人。 【能把一块巨石给击碎。】 苏瑶皱眉:“为什么我现在力气会这么大?” 【虽然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给你绑定了武功高手属性,但你本身并没有习过武,没有内力也不懂招式,只有敏捷度和力量可以加成,所以当然是加到最大强度,最好一招制敌,不给对手可趁之机。】 -- 第93页 苏瑶:“那之前的力量怎么不像现在这般恐怖?” 她之前就打过江寒几次,那些时候她虽然也没用全力,但也没有现在这般严重。 【当然是因为系统升级啦。】 “......” 难怪! “力量提升,人是不是也会变得暴躁?” 【你怎么会这么问?】 【不过我觉得你脾气变暴躁好像跟力量无关。】 “那跟什么有关?” 【江寒。你没发现你最近脾气暴躁都是因为他吗?】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那力量能不能降低一点?”她可不想要那种随便一拍就将人给拍死的力度,那种力量让她不安。 她怕她万一遇险,也会因为顾虑不敢出手。 “最好是在使出全力时才会将人打成重伤,要不了性命的那种。”这样一来就不怕伤到人,当遇到生命危险时也能够自救。 【亲,不行的哦。】 “为什么?”苏瑶不满道。 【这是考验。】 “什么意思?” 【你是县令,你该保持清醒的头脑公正地用证据来断案,用律法将人明正典刑,而不是因为你个人的情感和妄断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这是让我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理智以及不以权谋私?” 【没错。】 “可这跟力气的大小有什么关系?” 【约束。如果你过度使用暴力,会影响你的情绪,你会变得越来越暴躁。如果控制不住,你手上或许会沾上无辜的人命。】 “所以你按照我的提议把力量削弱不就行了?” 【不行,就算你本身力量削弱,但你若为了你的目的心生邪念,就算力量再小,也是个祸端。】 “所以你之前提议让我把那些不喜欢我的都暗中除去,是为了激发我心里的阴暗面?”听到系统这句话,苏瑶立马想起这件事,只觉得脊背发寒,好在她没那方面的想法,不然现在的她得变得多可怕?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她现在的目的也只是想得到百姓的好感度保住小命而已。 【况且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如果削弱了你的力量,一旦你孤身一人遭遇敌人大队人马堵截,你会是什么下场?】 “不带这么吓人的。”苏瑶一想到自己被围堵,被敌人拖着耗尽力量,只能绝望等死的场面,就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所以啊,给你保命的手段,你要学会自己控制。】 “可是如果我为了自保…” 苏瑶话虽没说完,但系统也知道了她要问什么。 【那属于正当防卫,若失手杀人,只能算防卫过当。要杀你的人,不在考验范围内。】 “如果没通过考验会怎样?” “你会被你心里的阴暗面所掌控,最后坏事做多,也难逃一死。” “你一开始不是这么说的。” 说好的她五个月内获得全县95%百姓的好感度就能保住小命的,怎么一个任务还没完成,现在又来一个跟她小命挂钩的任务? 系统有些没底气地哼了一声:【这不是升级之后多了个副任务,那个只算是主任务。】 听到这个,苏瑶立马炸了:“感情你升级只多了那么一个没什么作用的技能,却让我担这么大的风险?” 这么坑的吗! 【淡定,你现在已经暴躁了。】 “......”任谁被这么坑都淡定不了! 可是系统说完这句就遁走了,她就是有火也没地方撒。 是不是她不问,系统就不打算把这事告诉她了? 她算是明白了,她如今的暴脾气都是被江寒和系统给气出来的。 就这么憋着气,苏瑶仔细回想了系统说过的话。 与其说控制力量是为了控制情绪,不如说是让她学着怎么合理地使用力量来自保。毕竟系统方才说了给她力量就是给她保命的手段。 再者,系统说她频繁使用暴力会让她变得越来越暴躁,但是又说了正当防卫不算,她面对敌人时为自保肯定会用暴力,既然是暴力,就不可能不影响。 所以,过度使用暴力会影响她的情绪是系统后来为了迷惑她才说的,也是她自己想差了,因为系统一开始就否认了她现在脾气暴躁跟力量无关。 抛开表象看本质,那么真正的考验是,她不能为了自己的目的残害无辜。 万一五个月之期到了,她为了保住性命,不择手段,残害无辜,也终究难逃一死。 这算是系统给她的提醒,也可以说是警告。 警告她不要心生邪念。 想明白了这一出,苏瑶心里的那股气也消散无几。 只是她现在得想个办法控制出手的力气,她可不想每次出手都那么恐怖。 要是小打小闹伤到人就不好了。 其实苏瑶不知道的是,系统刚才那一番话是在考验她,考验她能不能在面对攸关性命的事情前,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分析出它真正的意思。 很显然,苏瑶这一关是过了。 就在苏瑶冥思苦想时,房门被敲响,没等她起身,门就被推开了。 江寒进屋看见人躺在床上,什么事都没有,只觉得自己多虑了。 他就睡在隔壁房间,方才听见她在房间自言自语,这会儿又没声了,不放心就来看看。 -- 第94页 苏瑶看见来人,眼前一亮,这不就是个现成的实验对象吗? 连忙起身冲到门前将人抓进房间,速度之快,生怕人跑了。 将人按在椅子上,苏瑶才开口道:“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江寒见她靠得很近,不自在地别过脸,没多想就应了下来。 苏瑶伸手拍了他一下,问道:“疼吗?” “......” 江寒不知道她这一出是怎么回事,将药瓶掏出来,仔细看了看,他没上错药啊? 还没问出怎么回事就听苏瑶看着自己的手嘀咕道:“难道是疼得说不出话?” 又伸手碰了一下子:“这样呢?” 这次的力气比刚才小一点。 见他还不说话,苏瑶就用刚才的力道拍了一下自己。 “没感觉啊?难道是我自己感觉不到?” 江寒终于想明白她这一出是为什么了,还以为她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是一直记在心上。 “没感觉,大人可以使点劲。” 苏瑶不确定问道:“真的?” “嗯,大人只管出手。” 得到肯定的答复,苏瑶也没了顾虑。 每一次下手,或轻或重,江寒都会说出自己的感受,帮助苏瑶找准力道。 在江寒的配合下,实验了两个时辰,苏瑶才算是掌握了个大概,心满意足地做晚饭去了。 见人下了楼往后院走去,江寒才松了一口气关上房门,掀开左手的袖子,小臂已经红肿一片,火辣辣的疼。 拿出仅剩的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膏涂上,清清凉凉的,缓解了痛感。 旧伤没好又添新伤,看来以后他得多配点止血化淤的药随身携带。 江寒想到好像自从遇到了苏瑶,他身上的伤就没断过,偏偏他还甘之如饴。 不想看到她不开心。 不想看到她受伤。 她喜欢什么他就想送她什么。 她做什么事他都想陪着一起。 难道,这就是喜欢吗? 等苏瑶做好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为了不被发现,她没有用灶台,而是用小炉子熬了点粥,煎了几个鸡蛋。 屋里也没有点灯,两人就坐在后院,借着月色,吃起了晚饭。 给江寒盛了一碗粥后,苏瑶才不好意思道:“那个…” 江寒放下勺子,抬头望着她。 “谢谢啊,胳膊涂药了没有?” 苏瑶神色有些不自在,因为知道自己手下没有轻重,江寒的胳膊肯定受了伤。 “大人想感谢,不如来点实际的?” “你想要什么?” 苏瑶暗想,帮了她这么大忙,肯定是要答谢的,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她一定尽量满足。 “要你…”江寒停顿了下继续道:“回了衙门之后也天天做饭给我吃。” 苏瑶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又要说什么以身相许的话,一两次她还能当是玩笑,次数多了她就真信了。 “做不到天天,毕竟回去后肯定有案子要忙,说不定有时还顾不上吃饭。不过只要你还在那住,我下厨一定喊你。” “成交。” 吃过饭,两人一起回到苏瑶的房间。 来福客栈被封,林生肯定想不到他们如今就住在客栈里,而这间屋子正好能看到那棵树。 如果这颗树里真的藏有秘密,那王安一家出事是迟早的事,毕竟树的附近只有这一家客栈,必然要把这颗钉子拔除。 而拔除之后,林生行事必然方便很多,特别是在夜里,不用担心发出声响被客栈里的人发现。 果然,没多久,就见林生手里拿着一把铁锹来到了树下。 观察四周确定附近没人后,径直走到来福客栈的院墙边,往右迈了一步才动手挖了起来。 第54章 哑女被杀案12 原来真正藏东西的地方并不在那颗树下,而是在王安家的院墙边。 而王安家刚出事,他晚上就来挖东西,且白日里那一脚他被踹的可不轻,等不及养好伤就要来挖,看来这里埋的东西对他十分重要。 但是既然重要又为什么埋在这里? 就算要藏,埋在他自己家的院子里岂不是更安全? 大约两刻钟后,就见林生停下了挖掘的动作,蹲下身从坑里拿出一个小箱子。 拍了箱子上的泥土,林生连忙起身往村外走去。 怕走楼梯来不及,苏瑶将只开了条缝的窗户完全推开,双手撑着窗台,抬腿跳了下去。 两人跟着进了山,走了大约有一刻钟,只见林生在不远处停下,而他的对面站着一个人。 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能大致看出那人身形微胖,个子不高。 林生在看到那人时就跪了下来,将手里的小箱子递了过去。 然而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林生竟然直接站了起来与面前的人起了争执,随后只见林生突然倒地,而那人也趁机带着小箱子走了。 苏瑶上前查看,林生仰面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已经死了。 苏瑶面色凝重地看着手里从林生身上找到的另外半块同心扣。 林生死了,哑女被杀的线索断了,那个小箱子也不知去了哪里。 江寒观察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走到苏瑶身边:“林生是三年前来到桃李村,一年前阿玉死后才开始频繁出现在树下。如果他知道埋的具体位置,为什么不早点动手?偏偏等到现在?” -- 第95页 苏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东西不是他埋的?” 所以林生之前的举动就是在确定具体位置,而准确位置也是最近才发现的,所以才会在这时候动手。 苏瑶拿出上次去张远家戴的那块人皮/面具贴在脸上,冲江寒笑着:“巡抚大人,咱们再走一趟呗?” 江寒挑眉不语,转身朝山下走去。 这会才酉时刚过,透过竹子围成的栅栏,能看见屋里还亮着灯,苏瑶走进院子抬手敲着门。 屋里的人听到敲门声在里面询问了一句。 “老伯,是我。” “来了。”许是听出了苏瑶的声音,张老伯刚回完话,就听到屋里走近的脚步声。 打开门,张老伯见到门外站着的两人,疑惑道:“巡抚大人这么晚来是?” “哦,大人是想起还有些细节没有询问,不知老伯现在可方便?” 听到两人是来询问线索的,张老伯忙侧着身子将二人迎进屋里:“方便方便,快快,屋里坐。” 屋子里摆放整洁,可以看出屋子的主人是个爱干净的人,摆在屋里左侧的桌子上放着一碗粥和一碟小菜。 “这刚吃饱饭,还没来得及收拾。”张老伯解释着将碗碟拿起掀开隔开的帘子送到旁边的厨房,随后又从里面传来一句问话:“大人,你们吃了吗?没吃草民给你们盛一碗来。” 苏瑶喊道:“老伯不用麻烦了,大人问几句就走。” 没一会儿,就见老伯端了两碗茶水出来,递到两人面前,苏瑶伸手接过。 “大人想问什么?” “您先坐。”苏瑶见他站在一旁,忙招呼道:“大人来是想问一下林生的媳妇是否跟他一起来的桃李村?” “不是。” “那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不清楚。就是他的邻家,如今在衙门里当差的李四都不清楚他媳妇是什么时候来的,只是偶然瞧见了一次,问了句,林生才说那是他的哑媳妇,后来就没人见过了,说是怕生。” 张老伯说完又想到了一件事:“说来可怜,那次之后过了两日他媳妇就死了。” “你是说从李四见过阿玉到阿玉身死只隔了两日?”苏瑶觉得阿玉不仅来桃李村的时间蹊跷,就是死亡时间也颇为蹊跷。 “是啊,这个时间老头子我记得特别清楚。” 阿玉去世的时间就是他儿子出事的时间,记的能不清楚吗? “不过大人,林生媳妇什么时候来的跟草民儿子这案子有关系吗?” “不好说,只是巡抚大人查找线索时发现了这个问题,特地来求证一下。”苏瑶委婉地说着,并没有提到林生已经被害身亡的事。 “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大人这就走了?不多坐一会儿?” “不了,老人家早点休息。”江寒在出门前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路中的积雪已经被来往的行人踩化了,只有路的两边还有些积雪。 苏瑶贴着路边踩着雪,看着雪上闪着莹莹地亮光,听着脚下发出的咯吱声,仔细回想着发现的线索,试图把它们拼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快走到来福客栈时,苏瑶忽然停下脚步,扭头望向江寒:“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江寒温声道:“愿听赐教。” 苏瑶见他这么捧场,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说道:“阿玉可能是从山上逃出来的,她逃出来时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怕被人找到就埋在来福客栈外面。” “可是她刚把东西藏好没走多远就被来抓她的林生找到了,林生把她带到了他在桃李村的住处,想要逼问出她将东西藏在了哪里?” 江寒问道:“既然林生已经抓到了人,为什么不把她带回山里,反而去了自己的住处?” 苏瑶从怀里拿出两个半块的同心圆环,将它们合在一起,放在月光下。 “我猜林生对阿玉也不是没有感情,相反,他此举可能是让阿玉主动交出东西。阿玉逃走,不可能只有林生一人寻找,其他人找到阿玉也是迟早的事,他或许是想劝阿玉主动回去认错,免得因此丧命。” 江寒点头:“倒也合理,大人继续。” 苏瑶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阿玉可能不是林生杀的,抛开两人暧昧的关系不说,阿玉的尸体上并没有被毒打的痕迹,由此可见阿玉被林生带走的那几日并没有受到拷打。” “既然都没有用暴力逼问东西的下落,那就没有动机将人毒死。” “至于阿玉为何会死在山里,我猜可能是林生说动了她,但为了保险起见,阿玉没有说出真正藏东西的地方。可没想半路上遇到了其他来找阿玉的人,那人没想着让阿玉或者回去,就将人给毒死了。” “还没将尸体处理好,就被恰巧路过的张远发现命案,到县衙报了案。凶手得知后为了逃脱责任,掐着阿玉的脖子留下掐痕是为了伪造出她是被人掐死的假象,随后潜进张远家里,将阿玉随身携带的手帕藏在那里,意图让张远顶罪。” 如此一来,阿玉身上的死后伤和张远无端入狱都有了解释。 江寒提出疑问:“凶手将阿玉毒死,难道就不打算查出她到底将偷出来的东西藏在了哪里?” 苏瑶语气肯定:“阿玉说了。” 江寒不知她为何这般肯定:“什么时候?” -- 第96页 苏瑶静静的看着手中分成两块的同心环,轻声道:“临死前,为了给林生留条活路。” 凶手或许也看出来了,阿玉虽是女子但骨子里倔强,严刑拷打她不会屈服,这样的人就算带回去也审不出什么。 而能威胁到她的只有林生的性命。 诗经里不是有一句话。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凶手给阿玉喂了毒药就是想告诉她,他能杀她也会杀了林生,所以阿玉为了让林生活命,在死前说出了东西的下落。 阿玉肯定没有直说,或许是说了个谜语,而这个谜语只有林生能猜到,且不会那么容易就猜到。 因为她知道,林生懦弱,怕死。 林生如果不怕死,他不会在阿玉逃出来后还劝她回去。在阿玉被当着他的面杀死时,他如果真的爱阿玉,真的不怕死,他会当场就对凶手出手,而凶手也不会轻易饶了他,他不可能相安无事的渡过这一年。 阿玉知道他如果很快就猜出来藏的地方,就算不说也会被那些人逼问出来。 而东西找出来的那日,就是林生的死期。 阿玉死后一年林生都不去她的墓前,或许是不敢面对吧。 苏瑶不禁感慨,女子喜欢上一个懦弱的男子,应该会很累吧。 听苏瑶这么一说,江寒也猜出了大概,见她低头看着手里碎成两半的同心环紧锁着眉头,以为她是在为阿玉而感到不平,于是伸手将东西拿了过来。 “这块同心环被分开的那一瞬间,就失去了它原本的寓意。各拿一半的人聚不到一起,同不了心,也长久不了。” 就在苏瑶惊讶于他居然说出这么一番感性的话来,江寒又不正经起来:“换作是我送心仪女子东西,一定会送个完美无缺的礼物,就像我送大人的那块玉佩。” 苏瑶被他这句话给雷到了:“那不是你保证不揭发我的凭据吗?” 江寒突然凑近:“大人难道不知道,玉佩一般都是做定情之物用的。” “定个屁的情啊!”苏瑶直接爆了粗口。 江寒沉下脸:“不许说脏话。” 苏瑶哼了一声:“你管的着吗?想骗我把玉佩还给你?做梦去吧!” 这块玉佩可是他答应不告发她的信物,不拿在手里还真不放心。 “大人不后悔收下就行。” “这就不劳烦景王殿下操心了。” “那县令大人是不是该操心一下阿玉偷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何物?为何而偷?” “那就得看咱们什么时候能潜进山里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江寒又拿出他那把扇子轻摇着,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快了。” 苏瑶毫不客气道:“你可别又是计划赶不上变数,栽了跟头。” 江寒手一顿,这丫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第55章 哑女被杀案13 又过了两日,终于有消息传来,有人开始在附近县城采买大量粮食。 在去往山里的必经之路上,苏瑶跟江寒躲在路边的巨石后观察着经过的马车。 从卯时初一直等到辰时末,整整四个小时,腿都快麻了,都没找到一辆合适的。 要么是身材高大魁梧,要么就是过于骨瘦如柴,这两种都是身形上不合适。 还有就是凶神恶煞,身上透着股杀气。 凶神恶煞的模样但是能让系统做出来,就是那浑身的杀气实在演不出来。 这时又过来两辆马车,两辆马车中间隔着些距离。 两辆马车有些不同,前一辆跟之前过去的马车一样,都有四五人押送,唯独后面这辆只有两人。 不是这二人武功高,就是这二人在里面不受欢迎。 且这二人的身形跟他们相当,很容易伪装。 就在后一辆马车经过他们面前时,江寒随手捡起一块石子扔过去,击中马儿的腿,马儿受了刺激扭动着,将车上的粮食都给甩到了地上,其中一人还被甩出的粮食给砸到。 没有武功,那就是不受欢迎了,正好方便了他们。 这时前面马车的人听到动静过来查看,见是马车翻了,顿时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个马车都赶不好。” “赶紧起来把粮食装好,要是因为你们耽误了行程,看我不打死你们两个。” 那人训斥的时候这两人只是啊啊地叫着,说不出话来。 “我在前面等你们,一刻钟内赶不过来,今晚就没吃的。” 说着又拿马鞭抽了一下才离去。 苏瑶这时才从石头后面出来,才走了两步就发现脚下的雪好像有点硬,像是雪下有一块大石板。 往马车上搬东西的两人见到石头后出来两个人只长着嘴巴啊啊地叫着,说不出话。 怕他们一直叫着引来前面的人,苏瑶出手将二人打晕。 方才见两人被打时的反应就有些奇怪,果然是哑巴。 如此一来,倒也不用担心说话露出马脚,正好方便后面行事。 只是这两个人该怎么处理? “你现在能不能联系到手下的人?” 苏瑶已经习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直接喊江寒。 “大人想做什么?” “我看这两人也挺可怜的,不如先留一命?要是不放心可以让你的人暂时将他们看管起来,若最后查出这两人真有问题,再处置也不迟。” -- 第97页 这两人不会说话,又被人欺负,很像被撸来做苦力的,如果可以,她想趁此将这两人给救出去。 他们现在将人打晕,没有时间将这两人给藏起来,若是醒来被后来的人发现,他们暴露不说,这两人恐怕还会收到责罚。 江寒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我之前可是答应了大人三个条件,只要大人发话,我肯定做。” “还是不要了。”苏瑶想了想,直接拒绝了,她现在是请人帮忙而不是吩咐人办事。 而且江寒如果能做到肯定就直接答应了,而不是让她以命令的口气吩咐。 他没答应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 江寒突然小声说着:“有人监视。” 苏瑶面色一变,随后又快速调整回来,配合着大声说出来:“这次算是我欠你的人情,日后你若是需要帮忙,只要不有违道德,在情理之中,我一定答应。” 附近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唯一适合躲藏的只有那块石头,若真有人监视,那便是藏在雪里,距他们不远。 她方才想救人的话肯定被暗处的人听到了,就这么放弃,很容易让人怀疑。 江寒的提醒也是想让她继续说。 “可惜大人的人情我恐怕承受不起。” 江寒语气讽刺,像是极不满意她不趁此机会用了之前许下的条件,害得他还要因为那三个承诺继续受制于人。 苏瑶沉下脸来,语气也不好道:“什么意思?” 江寒嫌弃道:“麻烦。” 接着又低声说着:“我这里还有几颗假死药,能不能渡过这关就看他们自己了。” 话落,苏瑶就见他扔了一个东西在地上,正好落在倒着的一人身边。 然后就像是非常嫌弃苏瑶一样,转身去将剩下的粮食搬到车上。 苏瑶气冲冲道道:“不帮就不帮,有什么了不起的。” 随后就蹲下身状似无奈道:“唉,我也想救你们,可惜你们命不好,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 右手却是趁机拿起江寒扔在地上的瓷瓶,倒出两颗药后,将瓷瓶塞在腰间。 说完这句,左手掐在脖子上微微用力做出掐痕,右手迅速地将一颗药丸塞进嘴里。 如法炮制,也给另外一人喂了下去。 做完这些苏瑶又将两人移到石头后面平放好,好巧不巧走的还是原路。 她不知道暗中的人藏在哪,不过他们走后暗中的人肯定会出来查看这两人的情况,希望能瞒得过去,也希望这两人能够坚持住。 为了做的像一点,在将两人身上的外衣扒下来之后,她又装作很无辜很害怕的样子说着:“我不想杀你们的,可是,是那个男的不想救你们,你们要是来索命,记的找他不要找我。” 刚把最后一袋粮食搬上马车的江寒听到这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苏瑶又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给其中一人披上:“有来有往,我拿了你的衣服,又把我的衣服给你了,这可不算偷。” 将衣物换上后把另外一套外衣扔给江寒:“喂,快把你的脱了换上。” 江寒伸手接过,展开一看顿时不淡定了,她居然连裤子都给扒了! 抬腿走到石头后面,看见两人里衣完好,才松了口气。 “下次这种活我来,你就别动手了。不成体统,像什么样子!” 苏瑶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切,管的着吗你?” 江寒沉默着把身上的外衣脱下随手一扔,换上了手里的旧衣服。 “借人家衣服,你态度就不能好点。” 苏瑶将衣服捡起来披在另一人身上,希望这两人能在被冻死前醒过来,然后永远逃离这里。 刚才喂药时她发现,这两人根本不是天生的哑巴,而是被人割了舌头。 江寒换好衣物冷声道:“人都死了,你做这些有用吗?” “人都死了,你就不会尊重一下吗?” 两人就这么一边吵着一边赶着马车往前走。 等两人走远后,被苏瑶踩平的地方微微动了下,只见已经板结的雪块皲裂开来,随后从里面爬出一名穿着白衣的人。 “该死的女人,居然踩了他那么多脚!” 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查看那两人的情况,见两人脖子上都有青紫的掐痕,又在鼻尖探了探,确实已经死了。 方才两人只因这一件事就闹了矛盾,可见两人的关系并不好,相互之间没有信任。 那女人前一刻还想着救人,下一刻就将人给杀了,果然是恐怖善变,太可怕了。 幸好他没被发现,不枉被踩了那么多次。 事已至此,他还是快点回去汇报这两人已经混入了运粮的队伍。 走出一段路后,苏瑶才低声问道:“现在应该没人监视了吧?” “应该没了。” “好险。”苏瑶才松了一口气:“我刚才演得怎么样?” “不错,反应很快。” “对了,那人藏在哪里?” 江寒惊讶着:“大人不知道?” 苏瑶迷惑了:“我该知道?” “不是大人发现的吗?” 那人藏得极好,要不是苏瑶踩上去,他还真就没发现那里藏着人。 而且他们两之前在石头后面的谈话肯定被听了去,而运粮的这两个哑巴很可能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 第98页 “我什么时候发现的?”苏瑶更迷惑了,不是江寒提醒她的吗? 江寒提醒一句:“你还踩了好几脚。” 感情她是真的没发现,他还以为方才在移动那两人时她是故意从那走的,借机多踩两脚泄恨。 “不会是…我踩得那个硬硬的东西吧?”苏瑶仔细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不是石头啊,随后又有些失望,早知道跺几脚就好了。 江寒见她一副失望的表情,只觉得有些好笑,这丫头精的时候太精,傻的时候也是真的太傻。 “有人故意做局引我们进来?” 有人监视肯定是在做局。 山里的那次让他们逃了,后来在李四家又没有找到他们,幕后的人与其耗费人力寻找他们,不如设计让他们自投罗网。 而且幕后的人也在试探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知道山里的秘密。他们若真的要去山里调查,混进运粮的队伍里是最简单方便的,如果不知道不调查,自然不会想着在路上拦截运粮的马车。 这一招请君入瓮用的可真妙。 “目前看来,应该是。” 苏瑶调笑着:“你这算不算计划赶不上变化,反被人给算计了?” 江寒赶马车的动作一顿,而后神色如常道:“既来之,则安之。” 苏瑶看着他摇了摇头,都这个时候了,还装出这么一副淡定的样子。 死要面子,真没办法。 “这个还要不要了?”苏瑶拿出刚让系统做好的人/皮面具在江寒面前晃了晃。 江寒挑眉:“大人什么时候做的?” 苏瑶狡黠道:“秘密。” 等两人赶上前面那一辆马车时,早就过了一刻钟。 那人骂骂咧咧着抽了一鞭子,却被苏瑶躲了过去。 那人见没打中正要继续打,被一旁的人拦住了:“好了,正事要紧,要是误了时辰,都要被责罚。” 那人气不过,朝苏瑶丢了句狠话:“你给我等着!回去弄死你!” 第56章 哑女被杀案14 马车往西南方向而行,顺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缓慢驶向半山腰。 这一带的树木要比桃李村外那一块山头的树粗壮许多,看着也有些年头了,而桃李村外那块山头上的树就像是近几年才长成的。 这条路路面泥土板结,被冻住的地面上还能看到错综复杂的车辙印和马蹄印,像是常年有人行走。 如此明显的一条路,难道附近的百姓上山砍柴都没发现? 村口那一块已经没有好的木材可伐了,这里树木茂盛道路方便,附近以砍柴为生的村民怎么可能不到这里来? 除非…是他们不敢。 联想到山里藏着的人马,苏瑶猜测可能是以前来这里砍柴的村民遭遇了不幸,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往这片来了。 梁王这股势力盘踞山头,对百姓来说终究是个祸害。 马车转过最后一个弯,视线开阔许多,先回来的运粮马车就停在空地上,但搬运粮食的人好像换了一批。 之前赶马车运粮的几乎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年人,而正在往山洞搬运粮食的人身形枯槁,面容憔悴,身上的衣物也是破烂不堪,沾着血迹。 “快点!” 一人因腿上有伤而行动迟缓被一旁监管的人抽了一鞭子,接着便听到衣物的撕裂声,绽裂的伤口也从那撕开的口子露了出来,可见下手极狠。 那人扛着一袋粮食本就吃力,如今又被抽了一鞭子,身形不稳直接摔倒在地,苏瑶看见那人背后,腿上都有类似的伤痕,还流着血,像是不久前打的。 可那监管的人还不罢休,将鞭子甩在他面前的地上,吼道:“快点起来!再不起来抽死你!” 随后又甩着鞭子恶狠狠地冲着往那边看的人喊道:“看什么看!你们也想挨抽吗!还不干活!” 被如此凶狠地对待,这些人中没有一人咒骂,被打也只会啊啊啊地叫着,痛极了也只会低声哭泣。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卸粮食?”那人突然转身指着苏瑶跟江寒吼道。 苏瑶左右看了看,他们这一批上来的人中,对方就只指着他们两个。 看来她没猜错,那两个哑巴就是被抓来做苦力的。 既然他们劫持马车已经被发现了,那么幕后的人肯定已经知道他们混了进来,相信不久后就会过来,而他们自然是要继续装下去,降低对方的防备。 在监管之人还未冲他们发火前,苏瑶抬起脚步嗫喏地走过去,加入了卸粮的队伍。 为了避免挨打,还挑了个稍远的位置,与那些没被打的人保持着同样的速度。 进到洞里才发现这里已经堆了不少的粮食,一旁也站着一个手执鞭子的监工之人。 在运了三个来回之后,又有一批人运着两辆马车的粮食上来了。 卸完粮食,他们就被赶着带到了林子深处。 这里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山洞,洞口都是用铁门锁着,像极了关押犯人的牢房。 在他们之前来的人,正在排着队被关进去,方才没看见他们,应该是从其他方向来的,应该也是被拉出去干活,这会儿才回来。 好多人身上都添了新伤。 苏瑶和江寒是被关在了中间的山洞里,被关在一起的还有五人。 方才在外面时,她大致看了一下,除了刚才一起卸粮食的十几人,这里还关着七八十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或新或旧的伤口。 -- 第99页 等洞门锁上,看管的人走远后,苏瑶才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那五人不答,只惊奇地看着她,像是疑惑她为什么会说话。 “你们不会说话?” 苏瑶皱着眉头,难不成这里关着的人都是哑巴? 从哪抓来这么多哑巴? 还没等她继续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接着他们这间的铁门就被打开了。 随后进来几人。 为首之人身形微胖,个子不高,跟在他旁边的赫然是前几日被林生引去李四家的那个人。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为首那人视线在洞里扫视一圈后,定在苏瑶二人身上。 “苏大人,在这牢房里待的可好?” 苏瑶不语,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那人也不急,如胜利者的姿态讽刺道:“苏大人,你就别装了,你劫持马车潜进这里的事我都知道。” 苏瑶这时才脸色微变。 “怎么?苏大人难道要我亲自动手摘了这副假面具?”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本官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见计谋被识破,苏瑶就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苏瑶扯下假面具时,没错过那五人在看到她面貌时的表情,像是认得她。 难不成他们是汝阳县的百姓? 心里这般想着,苏瑶打算开始套这人的话了。 “不过本官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本官潜进来的?” “这个不急,苏大人不如先说说你们脸上的人/皮面具是从哪来的?”那人眯着眼睛,看着苏瑶手里的假面具道。 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做出如此逼真的□□来,可见那人有点本事。若能为他所用,那便最好,若是不能,杀之。 “你说这个啊?”苏瑶没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举着手里的假面具忽悠道:“喏,就是我身边的这位能人做出来的,所以你们可千万不能杀了他,留着日后说不定用得上。” “你承认的倒是快。”说着那人就将视线落在一言不发的江寒身上。 “我这不是识时务,免得受皮外之伤嘛。” 那人语气一变:“不过,我还听说你们前不久吵了架,怎么?这么快就和好了?开始担心他的性命了?” 苏瑶暗骂了一声奸诈,而后一摊双手,不在乎道:“我就是顺口一说,你要杀便杀,反正死的不是我。” “倒是冷血无情得很。” “危难关头都想保住自己的命,这不是人之常情吗?”苏瑶耸耸肩,语气随意,丝毫不在意他说什么。“现在该轮到你解答本官的疑惑了吧?” “事已至此,怎么知道的重要吗?” 苏瑶点头:“重要啊,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何不让我做个明白鬼?” 那人思考一番说道:“告诉你也无妨。” 洞里没有退路洞外又有人把守,不可能闯得出去。不如发个慈悲让人做个明白鬼,也炫耀一番自己的计谋。 “山里每月都要采购大批粮食的事,你们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你们若是想潜进山里,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他们近几年都是从附近采购粮食,从来没出什么事,就对此事松懈了下来,若不是山里那次刺杀失败,他也不可能如此谨慎。 “所以我就借此机会,故意选了那么两个哑巴单独运送一辆,就是为了方便你们潜入,这样抓你们便不费吹灰之力。”那人自豪地说着,像是对自己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非常满意。 苏瑶不动声色地跟江寒对视一眼,看来他们是猜对了。 对方既然布好局面请君入瓮,他们也不是不懂礼尚往来的粗人,谁让对面是个自以为聪明的傻子。 苏瑶看着他那得意的表情,心中鄙视,面上却是惊讶道:“怪不得,原来都是你布好的局。” “明白就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混进运粮队伍?”那人哼了一声,才想起问起这件最重要的事。 “就是突然好奇这山里有什么。” 那人眼睛微眯,凌厉的目光直视苏瑶,显然不信她的说辞。 “好好好,我承认我说了谎。”苏瑶只好摊手继续忽悠:“这不是来山里烤个鱼都遭到刺杀,我总得弄明白是什么原因吧?” 那人突然道:“当初从李昌身上搜出来的那本诗经是不是还在你那里?” “你问这个做什么?”苏瑶问完这句又在对方的死亡凝视下坦白道:“不就是一本诗经吗?衙门里多的事,本官就没当回事,冬日里看书手冷,就将它烧了取暖。” 那人声音陡然提高:“烧了?” 苏瑶无辜道:“是啊,有问题吗?你要是想要,等你把本官放了,本官送你一车诗经怎么样?” “找死!”那人陡然拔剑朝苏瑶刺来。 苏瑶闪身躲过后忽然道:“林生是你杀的?” 她也是刚刚才想到的,这人的身形跟杀死林生之人的身形太像,以及林生当初面对他旁边的那个胖子都低声下气,见到杀死他的人时更是跪了下来,显然那人的级别比胖子还高。 那人一愣,随后阴狠道:“你们跟踪他?” 既然能在林生挖出那东西时就一路跟着他,那么他们知道的事情必然不会少。 -- 第100页 所以这个女人方才一直在骗他! “你这是承认了?” 看来那个小箱子也是被他拿走的。 见他的反应,继续骗是没用了,只好换个法子了。 那人不答,反而退后收起了剑。 就在苏瑶疑惑他这个举动的同时,一包药粉突然迎面撒来。 猝不及防吸了进去,苏瑶只觉得头晕眼花,倒在地上,使不出力气。 “放心,这是软骨散。”那人看着倒地不起的苏瑶冷冷道:“你们是不是很好奇这里关了这么多人却这么安静?” “实话告诉你,除了那个已经死了的哑女,其他人都是被割了舌头,而二位假扮的这两位是我为了引二位前来特地按照二位的身形找来的,刚被割舌不久。” 苏瑶闻言愤怒地看着他,怎么会有人如此丧心病狂!她真想一拳打死他! 一想到那两人是因为她而被抓来割了舌头,现在还生死不知,苏瑶心里揪着疼,浓烈的愧疚感将她笼罩。 那人看着苏瑶愤怒的模样,心里诡异地舒服了起来,见她这么在意那些人,继续说着刺激苏瑶的话。 “说起来那个小哑巴也是同情这些人,才铤而走险想将他们救出去,就趁着打扫屋子时,将这小箱子偷了出去,企图拿着这些谋反的证据去报官。” 那人从身后的人手里接过一个漆黑的小箱子继续说着:“一年过去了,这个箱子里的东西要不要其实无所谓,只不过流落在外终归还是不放心。” 苏瑶看着他手里的箱子,直觉这箱子上的图案有些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赏菊阁! 对!是在赏菊阁! 她当时看到的黑箱子上的图案跟这个一模一样,都刻着菊花的图案。 “这里关着的人都是附近误闯进这里的村民亦或是过路人。当然,既然来了就不可能放他们回去,你们…也不例外。”那人阴狠地说着,随后又慢条斯理地掏出腰间的匕首把玩着。 “你说,我是直接杀了你,还是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在这为我卖命?” 苏瑶忍着一腔怒火,控制住气得发抖的身体,才出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畜牲!” 第57章 哑女被杀案15 “是畜牲又何妨?只要我的目的能达到就行。”那人语气阴森地说着,拨出匕首缓缓走近苏瑶。 “你说你以前一样蠢不就行了,突然变聪明不说还妄想插手此事,简直跟在你之前的那个县令一样找死!” 苏瑶:“他不是病死是你们杀的?” 那人拿着匕首在苏瑶脸上比划着:“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当初朝廷赈灾的银子根本就没往汝阳县送。。” “当初押送赈灾银的户部侍郎其实是梁王的人?”一旁的江寒突然开口道:“那批赈灾银也进了梁王的腰包?” “没错。”那人见江寒猜出来,也就不打算瞒着,在他看来这两人今日来了便没命出去,于是得意道:“可惜那个县令迟迟等不来赈灾银就让人去查,没想到还真让他给查出来了。他上折子告发此事,却想不到他的那个折子早就被人给拦下来了。我担心他再生事,只好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那阿玉呢?她也是你杀的?”苏瑶见问得差不多了,才提起这件事。 然而却听到另外一道声音,是那个胖子说的。 “不,阿玉是我杀的。” “你?” “是啊,当着林生的面给她喂的毒药,看着她慢慢地痛苦死去,那种感觉真是太过瘾了。”那胖子得意道:“不过那个小哑巴倒是情深,怕我杀了林生,临死前说出了箱子的下落,但也只说了林生能听懂的谜语。” “阿玉临死前说的什么?” 胖子:“这个啊,早就忘了。” 苏瑶继续追问:“阿玉的脖子也是你捏断的?张远房间里的手帕也是你放的?” “没想到你们连这桩案子都翻出来了,可惜你现在知道又如何?那个张远还不是被你给判了死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年开春就要问斩了吧?哈哈哈哈哈!”胖子桀桀地笑着,那癫狂的模样显然是因为杀得人太多而疯魔了。 “可惜那小哑巴脖子太细,我一捏就断了,哈哈哈哈哈。” 把自己做过的恶事当成战绩一般说出来,这种人的心里已经扭曲了。 留着他们,只会让更多无辜之人惨死。 苏瑶紧握着拳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沉声道:“动手吧。” “放心,我下手很快,马上你就会变成一个哑巴了,不过你知道什么,你都永远说不出去,哈哈哈…” “啊!” 笑声戛然而止,拿着匕首的手一软,竟是被苏瑶生生捏断了骨头。 就在苏瑶出手的同时,江寒出手制住了那个胖子。 突然的变故让人始料不及,洞口防守的人立即拿出兵器严阵以待,却不敢靠近。 那人惊呼道:“你们怎么…” “没中药,是吗?”江寒不屑道:“就这种低级的迷药还想药倒我?” 既然知道这是陷阱,他自然要做好防备。 若不是为了套出他们的话,他也不用装这么久。 “说!你们藏兵的具体位置在哪?” 那人捂着断了的手臂,额头上冷汗直冒。 -- 第101页 “就算杀了我,你们也逃不出去!” “谁说我现在就要杀你了?”江寒冷笑道,抬手打晕了胖子随后走到那人面前,蹲下身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瓷瓶,随手挑出一瓶来:“我这里有这么多好东西,当然是要让你好好体验一番之后才会送你上路。” “如果我没听错,你方才好像要割了我家大人的舌头?既然你那么喜欢把别人变成哑巴,不如我也把你毒哑,然后再慢慢地折磨?”江寒用商量的语气轻声说着,就好像在说晚饭吃什么一样随意。 那人闻言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瓷瓶。 不! 他不要变成哑巴! 他谋划的大业还未成功,他不能死! “哎呀,真不巧,竟然没有哑药,那不如用你这把匕首好了。”在几个小瓷瓶里挑捡一番后,江寒一脸可惜的样子,颇为遗憾道。 “还挺锋利。”江寒拿起地上的匕首,左右瞧了瞧:“放心,我下手很快,就是见点血,效果还是一样的。” 上一刻还被悲愤占据心田的苏瑶,在看到江寒这邪肆阴狠的一面狠狠地震惊了一下。 卧槽!太帅了! 而且江寒还把刚才那人对她说的话都给还了回去。 这该死的酸爽居然让她有那么一点点崇拜江寒。 江寒拿着匕首在他面前比划着,看到他眼中的不甘与恐惧,在动手前好心提了一句:“你要不要趁还能说话的时候多说点?说不定我听着一高兴就饶了你呢?” 那人知道江寒想听的自然是藏兵的具体位置又或者是其他对梁王不利的情报。 可他不能说,死也不能说。 求救的眼神看向洞口,似乎在期望着有人来救他。 可是在洞口守着的人,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江寒察觉到他的视线,往洞外看了一眼,凑在他耳边缓缓说道:“你这么看着洞口,是想洞外的那人来救你吗?很可惜,你对他来说也没了利用价值。” 江寒这句话狠狠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那人明明来了,却不救他。 他帮他苦苦经营这么多年,扩大到今日的势力,如今说放弃就放弃了? 难道他对他来说真的没了价值? 还是说,为了那么一个娈宠? “不甘心!我不甘心啊!”那人大叫一声直接撞上了江寒手中的匕首,顿时没了气。 或许是心中郁气太重,到死都没闭眼。 江寒拔出匕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沾满了血迹,衬得他整个人更加邪魅。 “可惜啊,这么忠心的人,你就不心痛?”江寒低头慢条斯理地擦着匕首上的血迹,不知在跟谁说着话。 苏瑶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有些发怵,她不明白江寒好端端的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她没见过的,嗜血阴狠的样子。 这副样子,让她害怕,也让她有一丝丝心疼。 “江寒,你没事吧?” 人都死了,他跟谁说话呢? 她刚受完刺激,他又疯了? 这时,洞口围守的人突然散开,一名身穿黑色长袍,衣袖间绣着华丽云纹的人走了进来。 苏瑶抬眸望去,只见来人长着一张长脸,一双狼眼,眼尾倒勾,眼白比眼珠多,典型的白眼狼。 苏瑶看他第一眼就感觉这人很让人讨厌。 说不出来原因,就是讨厌,甚至是厌恶。 “五弟,别来无恙啊。”来人看着江寒阴恻恻道,声音像是淬了毒般让人发寒:“几年不见,医毒之术还是这么好。” “见死不救,你就不怕手下其他人心寒?” 方才那人没呼救,他就知道外面有人,身份还不低。 果然,来的人是他! 先皇长子,如今的梁王殿下,萧策。 “能为本王尽忠是他们的荣幸。” 苏瑶听着这让人无语的话,感觉这人说话的语气,说出来的文字,怎么那么像现代社会的邪/教头子? 不过这人喊江寒五弟,此时又出现在这山里,不会是梁王吧! 他们要抓的谋反头子? 本来还想着有了系统制作面具,他们等会儿脱身后可以再随便抓个人来假扮继续潜伏。要是被发现就再继续换人假扮,反正这山里这么多人,短时间内也排查不出来,而且有了他们这一闹,山里会更加混乱,到时他们再浑水摸鱼借力打力最好不过了。 可惜,造反头子来了,怕是没有这些小喽啰好对付。 她的潜伏之旅,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江寒:“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冷血。” “五弟如今这张脸实在是不好看。”梁王盯着江寒脸上的假面皮:“不如本王再送你一张?” 说着夺过身边护卫的刀反手一扔,将地上躺着的胖子一招毙命。 哼,这两人连他身边的人都护不住,留着何用? 江寒瞥了眼躺在地上昏厥中被自己主子亲手杀死的人,忽而问道:“你冒险来此就是为了杀两个手下?” 梁王没回而是突然问向苏瑶:“三儿就是你伤的?” 江寒闻言眉头紧锁,他听说梁王身边有一名非常得宠的神秘娈童,如今看来就是那名杀手,没想到梁王竟然如此在意他,还为他特意冒险来了汝阳县。 突然的发问让苏瑶有些懵:“三儿是谁?” -- 第102页 江寒提醒道:“就是你踹伤得黑衣人。” “他没死?”苏瑶惊道,语气里带着丝惊喜。 还好没死,这样一来她也不用给人立碑上坟了。 江寒:“目前看来,应该是。” 梁王能为他前来,定然十分看重,必然会想方设法保住性命。而且以他对梁王的了解,如果他在意的人死了,他不会废这么多话,而是直接动手。 “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跟那位三儿是什么关系?”搞清楚三儿是谁后,苏瑶看向梁王真诚发问道。 在她看来那人就是一个来刺杀她的杀手,这人方才连手下为他办事多年的人都能放弃,怎么会在意一个杀手被谁伤了? 然而没得到回应。 苏瑶正准备再问一次,就听江寒替她解惑:“他养的娈宠。” 苏瑶继续问道:“那梁王成家了没有?” 江寒如实告知:“一位王妃,两位侧室,三个美人,五个侍妾。” 苏瑶闻言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哦~三儿原来真是三儿啊!” 家里都有那么多老婆了,还在外面养娈宠。 啧啧! 禽兽! 败类! 第58章 哑女被杀案16 梁王皱眉,显然听出苏瑶话中的讽刺之意,于是撂下狠话:“不管他身份如何,伤了他你就得付出代价!” 而后又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不过动手前先把那块牌子交出来。” 他派出去找那块牌子的手下中有一人认识清辉,既然清辉将人救了,那块牌子必然落入他们之手。 动手前先问清楚,免得等会儿失手将人杀了丢了下落。 “牌子?什么牌子?”苏瑶先是一愣,随后嫌弃道:“我说梁王殿下,你说话能不能说清楚点?要么不说要么说一半,你是脑子只发育了一半吗?说话这么迟缓?” 江寒听见她拐着弯而骂人,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她的眼神里尽是宠溺。 梁王听着她变着法儿地骂自己,气道:“你,找死!” 苏瑶看着靠近的人忙道:“哎?等等!你不想找那块牌子了?你既然问我们那肯定是确认我们知道下落,你若是让手下的人不小心将我们打死了,你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 苏瑶说这番话一方面是为了拖延时间,另一方面是想知道梁王对那块牌子的重视程度。 果然,她的话刚落,就见梁王抬手制止了手下的动作,没有片刻迟疑。 看来他还挺在乎那块牌子的,只是他身份如此尊贵,身边的好东西自然不计其数,为什么会如此在意那块普通的木牌子? “梁王可以详细说说,或许我听了能想起来。” “前几日,本王丢了一块牌子,吩咐手下人出去寻找,回来的人说拿走牌子的人被五弟手下的清辉救下了。所以,你们一定知道木牌的下落。” 苏瑶见他老实回答,还说的这么清楚,看来是她想多了,这个梁王也没多聪明,这么好骗。 “原来闯入来福客栈的是梁王手下?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说起来这事还得怪梁王你的手下,毕竟和清辉认识,都是熟人,若是好声讨要说不定就给他们了,可他们却出手伤人,闹到这种地步。” “不过梁王你也别急,我先仔细想想清辉有没有跟我说什么牌子。”苏瑶揉着脑袋装作冥思苦想的样子,却在手掌的遮挡下给江寒递了个颜色。 见江寒点头,苏瑶知道不用再拖时间了。 “哦,我想起来了。清辉临走前是把那块牌子给我了。”苏瑶一拍脑袋,恍然道:“我想想放哪了啊。” “对,我带身上了。”说着苏瑶就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来:“梁王你看,是不是这个?” 梁王一见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伸手急忙道:“快给本王!” 苏瑶却是将手缩了回去。 “你让我给我就给,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梁王沉下脸:“你想如何?” “啧啧,这么普通的牌子居然是梁王殿下你的?”苏瑶把玩着手里的木牌,怎么看怎么普通,不像是个能号令千军万马的令牌。 “该不会是旁人送的吧?” “难道是那个三儿?” 梁王:“......” 苏瑶见他有反应,继续猜道:“定情信物?” 梁王忍无可忍直接下令:“动手!把牌子抢过来!” “这就恼羞成怒了?这块牌子虽然材质普通,但好歹是个定情之物,你这么生气难道是觉得说出来丢了你王爷的身份?”苏瑶一边躲着攻击,一边继续说着挑衅的话。 见梁王被气得额角青筋凸起,明显被刺激到快爆发的边缘,江寒打断道:“别再刺激他了,你不会武功,待会儿跟在我身后。”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梁王听见。 “行。” 苏瑶应了一声后也不再说话刺激梁王,直接退了两步躲在江寒身后。 相信他能将她安全带出去。 他说的拉她下水就会保护她的安全。 将剩下的事都交给江寒后,苏瑶视线开始在山洞里搜寻,忽然将目光定格在对面的角落里。 那五个哑巴早就因为害怕而躲在了角落里,生怕这边的战火波及到他们。 可惜等会冲出去不能顺带将他们救走,他们留在这里虽然会受些皮肉之伤,但好歹不会丢了性命。 -- 第103页 她跟江寒两人勉强能自保,分不出多余的心思照看旁人,现在将人带走,不是救他们而是害他们。 江寒刚跟苏瑶交代完这一句,就被几人围攻跟她隔开了。 梁王见苏瑶落了单,提剑向她走去。 不管是她伤了三儿,还是方才将他耍了一通,他都不会放过她。 她今天必须死! 见他挥剑劈向自己,苏瑶连忙躲过,回头一看,原先在她背后的石壁上赫然出现一道剑痕,幸好她躲得快。 江寒不是下药了吗?怎么还不见效? 梁王见她只会躲避,根本没出手,想起江寒方才说的话,问道:“你不会武功?” 见他逼近,苏瑶害怕地往后退:“是…是啊。” “你怎么伤的他?” “就…就是天生力气大…大了点。”苏瑶仿佛害怕极了,说话都有点结巴:“王爷,君子动口不…不动手,咱们有话好好说,行…行吗?” 梁王正要提剑再次刺向苏瑶,却发现自己内力全无,阴狠地瞪着苏瑶:“你下毒?” “我不会啊?” 苏瑶见他突然停下动作,长剑撑着地才稳住身体,心知江寒下的药已经发作,随后闪身快速冲到梁王面前,左手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右手夺过剑横在他的脖子上。 随后抬头看着正在与五人交手的江寒:“他下的,你不是知道他会毒吗?怎么不提防着?” 梁王沉下脸,他当然防着江寒,从进来到现在他一直跟江寒保持一丈以上的距离,怎么可能中招? “喂!你们王爷在我手上,还想继续打?” 可那些人也只是动作一顿,随后更加凌厉的手段袭向江寒,试图想抓住他跟她交换。 江寒见梁王已经被抓住,也不再跟这些人纠缠,几招解决了挡在面前的人,走到苏瑶旁边,赞赏着:“大人做得不错。” 苏瑶抛了个得意的眼神给他:“小意思。” 随后冲堵在洞门的人喊道:“你们还不快让开!” 那些人面面相觑,不敢贸然动手,望向梁王。 “放他们出去。” 苏瑶挟着梁王小心地往洞外走去,刚出洞口就见外面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昼。 怎么这么多人! 苏瑶转着眼珠,想着怎么拖住这些人。 “快,把你们手里的火把都给扔进那边的山洞里。”苏瑶示意他们将火把扔进屯放粮食的洞穴。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可如今情况特殊,要是不把他们拖一阵子,分散精力,他们接下来几日都不会安生。 见他们不为所动,手上微微用力将梁王的脖子划开了一道口子。 “梁王殿下就不惜命?” “按她说的做。” “你们再砍些木柴进去。”苏瑶见他答应又加了句,仅靠火把根本烧不起来。 不一会儿,砍来的木柴被堆放在粮食周围,火把扔上去,顷刻间,大火熊熊燃烧,运上来的粮食就这么毁于一旦。 江寒突然道:“慢着,剩下的两个火把扔过来。” 苏瑶狐疑道:“你要火把做什么?” 担心他们等会逃走的路线不够明显? “大人等会儿就知道了。” 见他有自己的计划,苏瑶也没再多问,冲着对面的人喊道:“听见没?扔两个火把过来,不过别想趁机耍花样,不然我就让他走我俩前面!” 梁王手下的人听她这么威胁,也不敢妄动,将手里剩下的火把扔了过去。 火把在空中翻转了几圈,散落的火星在迸出来的那一瞬就灭了,短暂而又炽热。 江寒抬手接住火把,吩咐靠近树林的那些人:“你们都走到洞口那边去。” 梁王像是猜到他的意图,冷笑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得出去?” 苏瑶:“能不能出去就不劳梁王殿下你关心了。” 等到他们按照吩咐老实地走到了洞口前,两人对视一眼后,苏瑶突然一脚踹在梁王背上,将人给踹飞了出去。 “王爷!” 手下们大叫一声去接人,然而还是没来得及,因为他们距离有点远,苏瑶踹的也有些远,并且还不是一个方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王爷被踹飞出去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牌子还你!”苏瑶大叫一声后用尽全力将手里的木牌往他们运粮上来的方向扔去,而后快速地跟江寒躲进了身后的林子。 梁王狼狈地在手下搀扶下站起来,吩咐道:“不用追了,先去找东西。” “是。” 看着江寒两人离去的背影,双眼迸出嗜血的光芒,不同于先前的阴狠,整个人都变得更加恐怖起来,仿佛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 跑出去一段距离后,苏瑶才回头看去,见没人追上来,松了一口气。 江寒看她警惕的样子,安抚道:“放心,他现在没心思来找我们。” “我知道,他要先去找那块牌子。” 因为知道梁王对那牌子的重视程度,所以她才扔那么远。 江寒抿了抿唇:“除了这个,走之前我还给他下了点泻药。” 苏瑶闻言冲他竖了个大拇指:“高。” “我们现在去哪?下山吗?” 闹了这么一通,也只问出了阿玉的死因,如今杀人凶手都死了。 而江寒这边除了知道梁王劫走了当初运来汝阳的救灾银,也没别的收获。 -- 第104页 累了一天,算是白干。 江寒却摇头,盯着前方的路:“不,往山上走。” 第59章 哑女被杀案17 “上山?” 他们不应该趁这个时候下山搬救兵吗?梁王如今都来了,找不找得到他谋反的证据已经不重要了,他人在这还带着兵,就是谋反的最大证据。 而且他们现在粮食烧了,被大军困住,也只能在山上等死。 除非,江寒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找什么所谓的证据。 想到这,苏瑶脑海里有个想法,直接开口说道:“你来汝阳县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查找梁王谋反的证据,而是想不费一兵一卒摧毁梁王的兵马。” 这人看似懒散不正经,其实心里装着百姓,若是兵不血刃百姓就不会深受其害。 火光将两人的面庞映得红彤彤的,苏瑶眼神坚定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江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猜出了自己的心思,也不隐瞒:“在边境内乱,无论大小都会给敌国可趁之机。” 而且无论是什么战争,受到迫害的都是无辜的百姓,若是从源头掐断,再好不过。 而双方交战,最重要的就是军队。 即便首领死了,他们也不会就此散了,时间长了只会推选出一名新首领,继续占山为王。 他们参与的是谋逆的大罪,不会相信朝廷会轻易放过他们。 而且梁王军队里招的人,三教九流都有,穷途末路痛恨朝廷之人极多,大都是疯子。 这也是方才不杀梁王的原因。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下毒?这种事你给个毒药随便派个人来就行,没必要让你亲自动手。” 既然已经知道军队就在山里,要查出真正的所在位置,将毒药投在食物和水源里不是一个艰难的任务,随便派个能干的手下就行,根本不需要他一个王爷来冒险。 江寒看着她认真发问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大人,你就不能笨一些?” 苏瑶脸一沉:“说正事呢!正经点。” 江寒老实交代:“我跟皇兄打了赌,如果我能亲手毁了梁王藏在汝阳的军队,他就不逼我娶亲。” 这种原因说出来有些丢人,所以他连清辉都没告诉。 苏瑶愕然,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 “想不到堂堂王爷,也有被逼婚的时候。” “大人满意了?” 苏瑶点头:“走吧。” 谁让她现在也是县令呢。 虽然官不大,但好歹也是地方父母官,她的百姓她也不能不管。 江寒拦住她:“不,是我上山,你下山。” “为什么?” 都把她给骗上山了,这个时候让她下去? 江寒严肃道:“梁王如今最大的目标是你,你在山上不安全。” “山上不安全下了山我就安全了?况且我也没说要帮你,我是要救我的证人。” “证人?” “是啊,就是洞里的那五个哑巴,杀害阿玉和林生的凶手都死了,而他们当时就在洞里,听到凶手认罪,我得把他们带回去做证人,释放张远。”说完苏瑶又不放心地加了句:“你可别拦我,否则跟你翻脸。” 江寒见她坚持答应道:“行,不拦。” 苏瑶往山上走去,见他手里还拿着那两根火把,随口一问:“你现在能说拿火把做什么了吗?不会是要放火烧山吧?” 山里干燥,树木很容易点燃。 见他不答,像是默认了,苏瑶又问道:“借此找出藏兵的具体位置?” 在明确了江寒的意图后,苏瑶第一反应他此举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大人不觉得我们很默契么?” “什么意思?” “在山洞里,你明明都猜出梁王要的是什么还故意装作不知拖延时间,给我争取到了下毒的机会,明明什么都不说,我们却能猜出对方要做什么。” “很难猜吗?你身上带那么多毒药难道只是为了吓人?” 她一开始提问江寒还会解答,后来问到牌子,江寒也分明知道梁王口中的牌子是何物,却不不再开口回答。 她就猜到先前的一问一答不过是让梁王放松警惕,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后面不答只因她已经引住了梁王的注意,他就在此时降低存在,趁机下毒。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下毒的?” 江寒老实交代:“我把毒下在了你身上。” “你把毒下在了我…嗯?我没听错吧?” “没有。” 苏瑶抗议道:“为什么是我不是你自己?” 江寒一边沿途点燃树木,一边解释道:“第一,因为梁王防着我,不敢跟我靠近;第二,你得罪了梁王,他自然要亲自动手,所以你有跟他靠近的机会;第三,你没有内力不会中毒。” 分析透彻,又把苏瑶算计得明明白白。 苏瑶:“......” 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不是,那你给我下毒,犯得着用那么多时间?” “那倒不用,就是看着大人装得挺来劲,就没想着打断。”想起苏瑶,江寒低笑道:“不过,我也是今日才发现大人居然这么会忽悠人。” 苏瑶突然望着他,意味深长地说着:“我也是今日才发现你也有阴狠的一面。” -- 第105页 江寒点火的动作一顿,呼吸一紧:“大人怕了?” 苏瑶点点头:“一开始是有点吓到。” 江寒握着火把的手一紧,正想说什么,就听苏瑶继续说道:“不过后来觉得你威胁人的样子很霸气,太解气了。” 她是想说帅来着,可是又怕他听不懂,还得解释一通,就换了个词。 闻言江寒松了口气,听着她这语气显然并不怕那个样子的他。 “你刚刚在山洞里很不对劲,是不是跟梁王有私仇?”苏瑶闲聊似地说着,江寒一开始很正常,是在制住那人后才突然阴狠起来,而且后来梁王出现他并没有惊讶,像是猜到他就在外面,所以当时他的怒气就是对着梁王。 说完又补了一句:“我就是随口一问,你要不想说当我没问,你说的每个人都有秘密。” “你不是也很讨厌他?”江寒不答反问,言下之意是你今日才第一次见就趁机变着法儿地骂他,他不喜梁王不也很正常? 今日才知道原来她这么会骂人,都不带一点脏字。 “对啊,娶那么多妻妾,还在外面养娈宠,这种男人让人恶心。” “我们方才看到的是只会凭个人喜好而做事的他,而真正阴险狠辣的他还没出来。” 江寒想了一下,还是将萧策的情况跟苏瑶简单说一下,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她万一单独遇上时出什么麻烦。 苏瑶心里一跳:“什么意思?” “几年前,我们突然发现梁王有两副面孔,一开始以为是有人假扮,后来才知道其实这两副面孔之下都是梁王本人。” 苏瑶瞪大眼睛,这种情况,难不成是人格分裂症? “所以,你方才不要我继续说话气他是因为这个?” 怕他突然被她刺激得发狂发疯? “没错。” “你怎么不早说!” “我方才还踹他踹得那么狠,万一把他踹得发狂了…太可怕了。”苏瑶不敢想象那一个本来就阴狠的人疯起来得是个什么样子。 “既来之则安之。” 苏瑶苦笑着:“我现在下山还来的及吗?” 早知道她就不讲义气编借口陪江寒待在山上了。 江寒看着下方的火海,又看着苏瑶抓狂的模样,笑着说道:“恐怕…来不及了。” 他们已经快到山顶,而来时路上的树都已经被点燃,大火蹿起来已经烧到了相邻的树木,形成了一片火线,风裹着火苗往山下烧去。 就在苏瑶以为他不会说出他跟梁王的恩怨时,江寒突然开口:“我跟萧策其实都是儿时的过节。” “等等,梁王本名叫萧策?”苏瑶见他想说,就靠着一颗大树坐了下来。 江寒点头:“有问题?” “他姓萧你姓江?” “我随母后的姓。”江寒说着也扔了手里的火把走到苏瑶身边坐下。 “......” 这个朝代皇室的人这么开明么?皇子还能随母姓? “行吧,你继续。” 别这么一打断,江寒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萧策十三岁时折磨死了一个宫女,而那时我刚回到宫里,他看我不顺眼,就把宫女的死推到我身上,父皇以为是我在民间被养坏了,打了我一顿。” 折磨死宫女?萧策十三岁就已经这么狠了吗? “你没解释?” 江寒垂眸不答,人看起来很是落寞。 苏瑶明白了,他解释了,但是打他的人不信他,还认为他说谎。 而且她不认为只这一件事就让江寒记恨这么多年,萧策肯定还做了其他过分的事情推到江寒头上。 苏瑶一把搂住江寒的肩膀,哥俩好的说道:“放心,以后本官罩着你,见萧策一次打他一次,给你报仇。” “大人现在不怕他了?” 江寒看了眼搭在肩膀上的手,嘴角微勾,心情好了许多。 苏瑶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就别提这种扫兴的事了好吗?” 好不容易装一回大哥,还揭她的短,一点都不给面子。 望着山下越烧越大的火,苏瑶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行动。 她为了拖延住萧策,烧了他们的粮食,他们肯定要再派人出去购粮,而他们刚采购一批,短时间内找不到太多的粮食,吃食供应不好,可能会内讧。 而江寒又为了查出藏兵地放火烧山,如果他们救火那就需要大量人力,到时藏着的人都要出来;不救火,时间长了浓烟也能把人熏出来。 不过,山里水源少,救火的可能性极低,这场山火估计得烧三天三夜。 所以,他们这三天睡哪?吃什么? 这么一想苏瑶也饿了,揉了揉肚子问道:“我们晚上吃什么?” 他们今日只吃了一顿早饭,在雪地里等了那么久,后来又赶马车又搬东西,累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江寒闻言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起身拂了衣服上的尘土,丢下一句:“我去找,你在这等着。” 第60章 哑女被杀案18 苏瑶最后还是没敢一个人待在原地,寻着江寒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这么多天两人一直待在一起,她都已经习惯旁边有个人了,这时候留她一人待在这荒山野岭,着实有些害怕。 今晚的月亮也被乌云笼罩,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 第106页 踩在薄薄的一层积雪与树枝混杂的土地上,发出咯吱的清脆声,远离了火光的照耀,越走眼前越黑。 走了这么远还是没见到江寒的身影,苏瑶正打算原路返回,刚转身就听到有人说话。 “大人怎么来了?” “啊!”苏瑶吓了一跳,在听清来人的声音后拍着受到惊吓的小心脏。 “你怎么在我身后?” 江寒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前倾靠近苏瑶,仔细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大人不会是一个人害怕吧?” “怎么可能?”苏瑶退后一步拔高了声音否定着,然后企图转移视线:“你都找到什么吃的了?” 江寒站直身体,将背在身后的双手伸了出来:“只找到几个果子。” 苏瑶看着他手里没见过的果子问道:“这是什么果子?” 江寒也没见过,回答道:“不知道,检查过了,没有毒。” 苏瑶拿起一个用袖子擦了擦,咬上一口。 “嗯?还挺甜。” 汁水也挺多,还解渴。 “你也尝一个。”苏瑶将果子叼在嘴上,又拿起一个果子擦了擦直接塞进江寒嘴里,随后左手拿出嘴巴上咬的果子,右手又接过他右手上的果子:“这几个我拿着。” 既然已经汇合,两人就没往回走,而是继续向前。 苏瑶又咬了一口手上的果子,咽下一半后,问道:“你的面具怎么还不取下来?” 刚才要不是这张脸,她也不会吓一跳。 毕竟江寒的脸已经刻在她脑海里,而这张陌生的脸才戴了一天,她压根没记住,方才突然看到都没想起来这张脸下是江寒,还是靠声音听出来的。 江寒沉默了一下,才回:“…忘了。” “那你等会吃完就给…” 摘了两字还没说出口,两人脚下突然踩空掉了下去。 下落的瞬间,江寒反应极快地扔了手里的果子,一把拉住苏瑶抱在怀里,接着就摔在了地上。 苏瑶连忙从江寒身上起来,着急道:“你没事吧?” “没事。”江寒咳了一声后坐起来。 苏瑶见他面色正常,没摔出什么事来,放心道:“那就好,你先坐着,我看看这洞里的情况。” 刚起身就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仔细一看,是她还剩一口就能吃完的果子,现在全沾上灰了,太浪费了。 心疼地捡起旁边那个完整的,擦了上面的灰递给江寒,方才他就吃了一口根本不够。 “你先将就着吃吧。” 洞口处搭下来厚厚地一层树叶和树枝的腐烂物,明显是常年累积下来的,这个洞穴应该荒废许久了。 他们方才下落的时间短,看来洞穴不深,但是洞口又大,不像是天然形成或是什么动物挖出的巢穴。 苏瑶往里走了走,只觉得脚下突然一浅,收回脚蹲下身,仔细看去。 忽然惊道:“江寒你过来,这里有个台阶。” 下面黑漆漆地,看不清台阶到底有多深。 苏瑶提议道:“要不要下去看看?” 江寒点头:“我先下。” 苏瑶拉住他:“要不还是一起吧?” 江寒略一迟疑,而后应道:“也好,你跟在我身后。” 这山洞里未知的还有很多,有没有暗藏的危险谁也不知道,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 台阶坡度很缓,但每级台阶很窄,只能容下半个脚掌,两人只好侧着身子往下走。 大概五十级台阶过后,才走到平地。 洞里太黑,看不清楚样貌,只能听到有东西爬行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大人在这等我。”江寒留下这句,松开苏瑶的手,往正前方走去。 习武的人比普通人更能适应黑暗的环境,他隐约看见前方有个石台,石台下似乎倒着几具尸体。 “嗯,你小心些。” 见他谨慎小心地往前走,苏瑶就在原地打着转试着努力发现点什么。 脚下突然踢到一个物件,苏瑶脚一顿,随后弯腰蹲下身试着伸手去摸那个东西。 有些硬,而她手指碰到的地方好像有两个窟窿。 往上摸又有些光滑,往下又摸到一个比方才还大一点的窟窿,只是有点硌手。 【死者男性,骨龄28,死亡时间25年前,死因不明。】 系统提示声突然在脑海里响起,苏瑶这才知道她手里拿着的原来是一块人的头骨。 难道是跟他们一样无意跌落在此,没找到出路饿死的? 还是说因为其他的原因? 忽然一束亮光自前方亮起,苏瑶抬头看去,只见江寒手里拿着一个锈迹斑斑的烛台。 “你从哪找到的?”苏瑶起身问道,正要走过去就听江寒提醒着:“大人先别过来,可能有机关暗器。” 刚迈出去的腿吓得收了回来。 借着江寒手里烛台的亮光,苏瑶看见他此时站着的地方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尸骨。 在尸骨的周围还散落着早已锈迹破损的箭矢。 江寒围绕着石台观察着能够触动机关的地方,射出的利箭都是散落在石台的四周,尸体也是躺在这旁边,很显然是有人无意之中触到了石台附近的机关,被突然出现的暗箭射中丧命于此。 最后在石台的右侧的地上发现一个铁匣子,匣子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 第107页 江寒捡起铁匣子发现匣子的大小与石台中间凹陷的大小相同。 略一思索,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打向石台的凹槽。 一只利箭突然从石壁中射出,刺向江寒所在的地方。 江寒偏头躲过,利箭堪堪擦过他的侧脸射到地上。 看来当初就是这些人拿出匣子才触发了机关。 东西拿出来了再射箭,这机关设计得也太不精巧。 确认没有其他机关暗器后,江寒对苏瑶道:“应该安全了,大人过来吧。” 苏瑶走过去逐个检查尸骨,系统同时说清死者的年龄和死亡时间。 【死者男性,骨龄36,死亡时间50年前,死因利箭刺破胸口。】 【死者男性,骨龄32,死亡时间50年前,死因利箭刺破腹部。】 ...... 石台下的六具尸体都是男性且都是同一时间被暗箭射死。 “这些人都是五十年前死的。”苏瑶拍了拍手拿起放在地上的头骨走到江寒身边说道。 而后又把手里的头骨塞到他手里,拿过他手里的烛台说道:“这个是二十五年前死的。” 苏瑶借着烛光仔细观察着洞里的情形,墙壁上已经结满了蜘蛛网,面前还跑过几只老鼠。 刚才听到的动物爬行的声音应该就是老鼠跑蹿的声音。 走到石台左侧时眼角余光瞥到石台的左角放着两颗打火石,打火石旁边有一个很明显的圆印,显然手里的烛台原先就是放在这里。 “没什么特别之处。”苏瑶随口说了一句正打算往回走,出了这山洞。 忽然停住脚步。 特别? 老鼠。 这洞穴里没有吃食怎么会有老鼠? 而且数量还不少。 想到这,苏瑶抬头看着江寒:“你不是懂机关术吗?” 江寒把手里的头骨放在石台上,回了句:“略懂。” 苏瑶挑眉示意:“找找?” 两人听着老鼠的叫声与跑动声,判断出老鼠活动最频繁的地方。 找到一个墙壁下的老鼠洞,在苏瑶看过去时正好有只小老鼠穿墙而过。 江寒在墙壁附近寻找着,忽然发现一处凸起,抬手一按,面前的石壁向上缓缓打开。 苏瑶拿起烛台往前照看,太黑了,看不清通道到底有多长。 江寒拿过烛台率先走了进去。 通道并不平缓,像是在走下坡路。 走了一会儿感觉通道内有些热,还能闻到一丝烟味。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惊讶,该不会这个通道上面就是他们放火烧的那片树林吧? 又往前走了一截,没有出口,像是到了尽头。 烟味更加浓烈,像是从面前这块石壁上散发出来的。 这时忽然听到石壁那边有说话声和走动声。 苏瑶侧着耳朵贴着石壁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 “哪个混蛋放的火?” “看着火势挺大,要不要去救火?” “救火?哪来的水?洞里的这些还不够我们喝的。” “上面的人说了,让我们在这好好待着别出去。” “这么多的烟不让我们出去是想把我们呛死吗?” “行了,别抱怨了,快把这处缝隙堵住,还得去下一处。” 听到那些人脚步渐远后,苏瑶小声问着:“梁王藏的兵?” 江寒面色有些古怪:“应该是。” 得,人还没逼出来,倒是被他们自己给阴差阳错地找到了。 苏瑶:“梁王几年前开始在这屯的兵?” “大概是五年前。” “五年时间能挖空半个山脉吗?” 还有那死去几十年的尸骨,都证明这座山下的洞穴存在了许多年了。 “你说这座山里以前会不会埋了什么宝藏,结果被萧策那货给占了便宜?” “要是占了,你还想让他给吐出来不成?” “我哪有那个本事。” 再说了要真是让梁王将他的那些金银财宝都给吐出来,那也是进了国库,跟她没半毛钱关系。 “这里机关找到没?能不能打开?” 江寒嘘了一声,提醒苏瑶:“别急,你先听。” 苏瑶仔细听了会儿,惊讶道:“水声?” 这,会不会运气太好了点? 第61章 哑女被杀案19 看着面前的汩汩流水,苏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这么容易就被他们找到水源了?还是山里的地下水。 在通道的另一面墙壁上也有机关门,江寒打开之后他们就来到了这里,顺着水流的方向看去,对面的墙壁上雕着一颗龙头,水就是从龙口里吐出来的。 因为地面是倾斜的,水在龙口下方的小水池里蓄满后顺着倾斜的地面往下流出,又从另一面石壁的缺口处继续往下渗去。 经年累月,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流淌路线。 他们在这里还能听见有人在下方接水时的谈话声。 似乎这间密室并未被梁王的人发现。 江寒走到小水池旁,从袖子里拿出小药瓶。 苏瑶见他往水里下药,问道:“你下的什么药?” “软筋散和迷药,能让他们睡上两天。” 苏瑶惊讶:“你居然没下毒?” 江寒投药的手一顿,看着苏瑶控诉道:“你居然把我想得那么残忍?” -- 第108页 这山里起码得有一万人,他能下这么大的杀手吗!他有这么狠毒吗! “我这不是随口一问吗,而且你之前吓人拿出来的都是毒药,我还以为…”苏瑶心虚地解释着,然而还没说完就在江寒委屈的眼神下直接低头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江寒哼了一声,觉得还是有必要为自己正名一下:“他们谋逆,抓住后就按律法处置,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的流放。” “而且,就算我会制毒,我也不会恶毒到下毒害人性命。” 苏瑶也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居然捅了马蜂窝,听着江寒无辜又受伤的语气,低头绞着手指更加心虚。 “真没想到,相处这么久了,大人还会以最大的恶意揣度我,太令人心寒了。”江寒继续控诉,语气更加落寞。 “哎,原来大人是这样的大人,都把我的身子看光了,不想负责不说,还如此看待我,把我当成一个恶毒的人。” 苏瑶满头黑线,这还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呢?她哪样了?说得好像她始乱终弃似的。 真的是不能再让这厮继续说下去了,不然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我们…先做正事,正事要紧。”苏瑶尴尬地笑着,狗腿似的哄着江寒,企图把这件是就这么揭过去。 “你不是要下药吗?我帮你。” 江寒看她这服软的样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面上却不显,心知再说下去就该翻脸了,索性顺着台阶下了。 “这次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一定!” 苏瑶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终于翻篇儿了。 这男人作起来,还挺可怕的。 将手里的药倒完后,苏瑶忽然想起来:“万一有人先喝被药倒了,不会引起其他人的警觉吗?” “放心,这个药喝下去后一个时辰才会发作,而且他们现在被烟熏需要用沾了水的布捂住口鼻,要倒也是一起倒,不会引起警觉。” “那就好,不过这么多人,你这一瓶药够吗?” 而且时间一长,水一冲,药效不就弱了? “谁说只有一瓶了?”江寒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药粉。 “药水带着有些麻烦,我就改进了配方,做成了药粉,药效一样。” 苏瑶一看,好家伙,这药份量够足的,是她多虑了。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出城前让清辉买的药材,我在屋里配了两日。” “拉我出城那天刚配好的药?” “没错。” “......”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心不狠倒是挺黑的。 苏瑶见他要倒药粉,连忙喊住:“等下,我先喝几口。” 说完扔了手里的药瓶,双手接着龙口流下的水喝了几口。 入口甘甜,清冽怡人。 两人就在小水池边坐下守着,隔一会儿往里加些药粉。 苏瑶问道:“等山里的人都药倒之后怎么办?” “等会儿出去之后给清辉发个信号,他会带人上来。” 苏瑶感叹一声:“这么快就要结束了,我还以为要在山里过年了呢。” 江寒突然问道:“大人有什么新年愿望?” 愿望?当然是早日完成任务,保住小命了。 可这种事又不能往外说。 苏瑶想了下,措辞道:“平安度过每一天,然后活到一百岁。” 既然能平安地活到一百岁当然是完成任务保住小命啦! 她可真聪明。 “这么简单?” “简单吗?活着不比什么都好?而且活着不是实现愿望的前提吗?” 不然人都死了,还想着什么愿望? 有钱,你得活着才能花出去。 喜欢的人,你得活着才能好好去爱。 苏瑶反问道:“你的愿望呢?” 江寒想了一会才说:“大人给我涨工钱?” 苏瑶无语:“...你一个王爷缺那点钱?” “钱不在多,更何况那是我的劳动所得,想多要也无可厚非。” “你不是只看得上金子吗?” “大人发的工钱堪比金子。” “夸得再好也没用,不涨。” 两人在密室里靠着墙凑活睡了一夜。 第二日,半山腰处,苏瑶昨日被关的山洞前。 洞里的粮食已经被烧成了黑炭,而在苏瑶对面的是梁王带着一批手下等在那里,在他们后面是熊熊的大火以及被绑着身体扔在火边炙烤的哑巴。 “梁王如此兴师动众把我找来所为何事啊?” 江寒一早就出去找吃的,顺便给清辉发信号,她懒得动就在密室里待着,反正那里安全,不用担心被人找到。 然而就在江寒出去没多久,她突然听到下方有动静,就靠近听了底下人的谈话。 一开始是在好奇怎么今日那么多人还没睡醒,还以为是昨日堵缝隙跑得太累以及被烟熏很了才会如此疲惫。 苏瑶听到这就知道药已经见效了,而接下来听到的话简直让她怒不可遏。 萧策那个疯子竟然把那些哑巴捆着扔在大火边炙烤,要活活将人烤至脱水而亡。 目的就是把她给逼出来。 担心这些哑巴的安全,她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萧策见她孤身而来,冷笑道:“本王那个五弟没跟你一起?” -- 第109页 苏瑶无所谓道:“走散了。” 她走时在洞口留了记号,希望江寒回去能发现。 “你倒是敢一个人来。” “梁王有什么条件直说,何必这么兴师动众?” 苏瑶视线越过萧策,扫了一眼被扔在火边炙烤的人,目测有七十余人,可不是她一人之力就能救下的。 收回视线时突然瞥到一人,那人衣裳破烂,手臂上还有伤痕,看着有些面熟。 曹明! 曹府被抄后他不是离开汝阳县了吗? 怎么会在这? 难道也是被抓来的? “条件很简单。”萧策把玩着手里那块木牌,忽而带着嗜血的光芒看向苏瑶:“我要你在我面前自残。”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 苏瑶看到了他手里的牌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给找到了。 “你不答应我就在你面前一个一个将这些哑巴折磨致死。” “除了这种大火炙烤的方式,本王还有很多折磨人的法子。”说到这里,萧策眼里突然浮现出兴奋的光芒:“比如将人身体上的毛发一根根拔去后撒上盐和辣椒水,再比如将人的手脚砍去后泡在酒坛子里,或者将钉子一根根嵌进他们的四肢,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这些法子本王已经好久没用,都生疏了,正好借此机会找找手感。” “你看这些哑巴,他们恐惧地面对死亡,却连救命两个字说不出来的痛苦表情,多么令人兴奋!” 苏瑶听得头皮发麻,这是人能想出来的点子,干出来的事? 难道这就是他的隐藏性格?喜欢用残酷的手段活活将人折磨致死? 真是疯子!变态! 强忍着恶心,苏瑶面上淡定道:“说了这么多,你杀他们关我何事?” 萧策桀桀地笑着,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你不想救他们?” 苏瑶嘴硬道:“谁说我想救了?我又不认识他们。” 心里却是急得不行。 江寒怎么还没来! 救兵怎么还没到! 她快拖不住了! 萧策见她嘴硬,示意手下提一个人上来,而提的那人正是曹明。 “此人苏大人应该不陌生吧?”萧策接过手下递来的匕首,蹲下身在曹明的四肢处比划着。 曹明嘴里啊啊地叫着,害怕得扭动着身体想要远离这个恶魔,眼神求救似的看向苏瑶。 萧策手里的匕首正要朝他的手腕扎去。 苏瑶忙喊道:“等等!你到底想要什么?” 萧策停住动作,血红的眸子盯着苏瑶:“本王说了,要你在本王面前自残。” “不好意思,本人没有自残的癖好。”苏瑶说着突然快速地冲向萧策,一脚将企图拦住她的人一脚踹飞。 而后快速地袭向萧策,在他躲避时,苏瑶趁机一把拎起曹明将他往前甩去,而后往前几步转身挡在那群哑巴前面。 “苏大人真是好身手。” 萧策眼里嗜血的光芒越来越浓烈,也越来越兴奋。 “你们一起上,记住抓活的,本王还从来没折磨过这么泼辣的女人。” 苏瑶低骂了一声变态,开始专心对付围攻她的二十六人。 苏瑶一边躲一边踹,踹的时候她用了八成力直接将人踹飞,不会将人踹死,但会重伤,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会再爬起来出手。 此时苏瑶觉得她真的得感谢系统当初没有答应她的要求,要不然今日她的小命就得交代在这了。 这时一名穿着黑衣的人走到萧策身旁,附耳说着什么。 只见萧策面色一变,阴狠的目光射向苏瑶:“你下的毒?” “什么毒?我可不碰那玩意儿,这种问题你得问你五弟。” 苏瑶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出手,身上早就汗湿了,凌乱的发丝贴在因剧烈运动而泛红的脸颊上。 要不是系统给她提升的敏捷度,刚刚那几招她还真不一定躲得过去。 而且一对二十六真的很耗费体力。 江寒再不来救她,她可真就累虚脱了。 萧策狠戾地说道:“他没来,本王就要拿你开刀!” 第62章 哑女被杀案20 “你要拿谁开刀?” 就在苏瑶体力快要坚持不下去时,江寒终于赶来了。 只见江寒踩着围攻她的人的肩膀借力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后稳稳落在她身旁。 “大人,你没事吧。” 他发出信号后找了些吃的回到洞口,看见她留下的记号,担心她的安全,急忙赶了过来。 幸好赶上了。 苏瑶松了一口气,搭着他的肩膀,绷着的神经终于能缓一会:“你终于来了,我踹飞了十个,不对是十一个,还剩十六个就交给你了。” “嗯。” 苏瑶看着他来时的方向,并没有其他人,于是问道:“清辉呢?” “他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到。” “你一个人能行?” “可以。” “那你小心点,我先歇会儿。” 苏瑶说着正要去把那些哑巴身上的绳子解了,眼角余光突然瞥到曹明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绳子,举着匕首朝江寒刺来。 事发突然,距离太近,苏瑶根本没有阻止的时间,也来不及提醒江寒。 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替江寒挡下这一刀了。 -- 第110页 只觉背上一痛,两眼一黑,直接瘫在了江寒背上。 江寒立即转身单手搂住苏瑶,一手掐住曹明的脖子,将他举起,接着手上用力,只听咔嚓一声。 将曹明甩出去后,江寒抱着苏瑶坐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不敢去碰她的伤口。 话里带着颤音:“大人…醒醒。” 江寒这时发现她背后流出的鲜血暗红发黑,匕首上有毒! 急忙从怀里掏出解毒的药丸给苏瑶服下,心里焦急,拿着药瓶的手都在颤抖。 江寒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喂下药丸又给她把了脉,还好毒性并不强烈。 他避开苏瑶背后的伤口,将她紧紧抱住,生怕她就这么没了。 “疼…”许是江寒抱得太紧,将苏瑶勒疼了,低呼出声。 江寒已经红了眼眶,听到她喊疼连忙放松了力道:“哦,我…我轻点,你别担心,我马上给你治伤。” “你帮我挡…一箭,我替…你…挨一刀,算是…扯平了…”苏瑶睁开眼费力地说出这一句,本想安慰他,让他别着急,结果还没说完就疲惫地晕了过去。 “苏瑶…苏瑶…醒醒,别睡。” “苏瑶!” 苏瑶刚闭上沉重的眼皮想休息一会又被江寒给嚎醒了:“别嚎了,我还没死呢,我就是…想睡会。你赶紧把人解决了…给我治伤,不然流血过…过多我真死翘翘了。” 昨日一整天精神紧绷,就吃了一顿饱饭,夜里又没睡好,方才又是那么大运动量,力量再大,她体力就那么多,她是真累了。 江寒因为苏瑶突然闭上眼,极度恐慌中眼里已经蓄了泪,可还没掉下来就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江寒低声哄道:“…好,你先睡一会,我不吵你了。” “啧啧,没想到有朝一日本王竟然能看到五弟如此低声下气的一面。”萧策玩笑似的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真是稀奇。” “既然五弟这么喜欢她,做大哥的就让你们做一对鬼夫妻好了。” 江寒眸光一凝,抽出腰间的扇子展开,直接甩了出去,擦着八人的脖子转了一圈后又回到江寒手上。 一招割喉当场毙命。 而后将苏瑶轻放在地上,起身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另外八人之间,在对方还没来得及挥刀时就一击毙命。 最后停在萧策面前,杀气腾腾地看着他。 右手的扇子指向地面,扇边缓缓往下滴血。 萧策波澜不惊地拍着手称赞道:“五弟的鬼步魅影和这一招弯月回首使的可真漂亮。” “少废话,动手。” “本王投降。”萧策不同于之前面对苏瑶的阴狠模样,直接认输道:“五弟,咱们武功不相上下,真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 “况且你把本王的那些兵都给药倒了,而你的人马很快就到,本王跟你交手岂不是自投罗网?” 江寒不再跟他废话,而是直接动手。 萧策不还手,只是一眛地躲避攻击。 “方才本王看得明白,苏大人明明能要了他们的性命却只是打成了重伤,很显然她不想杀人。” “而你一出手就杀了十几人,如果她知道其实你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你说,她会怎么看你?” 不得不说萧策的另一面不仅阴狠歹毒,还很会猜人心思。 一般猜中都会直击对方内心很恐惧地一点,若是意志不坚定,很容易受他蛊惑。 江寒也怕苏瑶知道他阴狠的一面,从而害怕他,远离他。 所以,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一直在苏瑶面前展示他好的,阳光的一面。 可他现在面对的萧策,会算计人心,攻击人心里最脆弱一角的萧策。 他不能有丝毫紧张和胆怯。 于是江寒语气笃定地回道:“她会心疼我。” “呵,心疼?”萧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冷笑一声,而后话锋一转突然问道:“那…先皇后呢?她心疼你吗?” 江寒闻言面色一变,双眼猩红,握着扇子的手因为用力而指尖泛白。 看着江寒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萧策露出得逞的笑容。 “五弟,咱们后会有期。”听到山下传来的动静,萧策扔下这句就走了,丝毫不关心被药倒的一万余人,仿佛他们的有无于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萧策走后不久,清辉带着一批人摸上了山腰处。 看着江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苏瑶就躺在离他不远处的地上。 “公子,苏姑娘这是怎么了?” 听到清辉的问话,江寒急忙转身回去抱起苏瑶:“先下山。” 该死!他居然沉浸在自己悲痛的回忆里把她给忘了。 苏瑶昏迷两天醒来后发现江寒很不对劲,比如现在。 “瑶瑶。” 苏瑶恶寒:“能不能换个称呼?” 江寒略一思索后试探地喊了声:“瑶儿?” 苏瑶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瑶儿?她还妖儿呢!这都是什么腻巴巴的称呼。 “你能不能换个正常点的称呼?” “这个不急,乖,瑶儿你先把药喝了。”江寒说着舀了一勺药送到苏瑶嘴边。 看着他反常的模样,苏瑶心想这人不会是被掉包了吧? 死活不张嘴喝药,害怕地抱着被子往床里躲着:“你离我远点!” -- 第111页 江寒耐心又温柔道:“乖,先喝药。” 他这温柔的语气吓得苏瑶一激灵,害怕地扯着嗓子喊道:“清辉!清辉!快来!救命啊!你家公子疯了!” “怎么了?怎么了?”清辉就在门外守着,突然听到苏瑶的惨叫,急忙开门进来询问道。 苏瑶因为大声嘶喊扯到了背后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江寒放下药碗,正要伸手扶她趴下,被苏瑶制止。 “你别动,我自己来。” 随后艰难地挪着身子,头朝床沿方向趴着。 指着江寒问清辉:“这是你家公子吗?” 清辉被问得莫名其妙,点头:“是…是啊。” “你有没有发现他有哪里不一样?” “没有啊。”清辉看了眼江寒,他家公子是这张脸没变啊。 “你老实告诉我你家公子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 她严重怀疑江寒在她晕了的那会儿被萧策给刺激到了,毕竟那家伙就是个变态杀人魔。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萧策跟她说的那些折磨人的血腥手段就反胃想吐,更别说那家伙还跟江寒有过节,肯定对江寒也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清辉努力地思考着苏瑶的这句问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了半天才明白苏姑娘说的应该是他家公子整日待在她房里的事,只是碍于面子,说的委婉些。 其实他也觉得几日不见他家公子对苏姑娘的某些行为确实有点逾矩了,就是喜欢人家也不能不守礼节吧?可是他又怕说出来得罪江寒。 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可能是…被苏姑娘你受伤刺激的。” 苏瑶指着自己问:“我?” “对啊,公子他可能是担心你的伤,才会每日守在你床边,苏姑娘你不要多想。” 苏瑶:“......” 这都哪跟哪?她多想什么了?完全没法交流。 索性不问这事了。 “你忙去吧。” “好的,那…苏姑娘你好好养伤,我还等着吃你做的菜呢。” 有这么关心伤者的吗? 苏瑶心累道:“知道啦。” 清辉出去后,苏瑶又问道:“萧策呢?抓到没有?” “逃走了。” “那些哑巴呢?” “都救下来了。” 苏瑶顿了顿:“曹明…” “死了。” 苏瑶撑着脑袋叹了口气:“唉,看来我们都被曹明给骗了,他应该是被安排在曹孟身边监视他一举一动的卧底。” 曹孟信任他,所以曹明知道的事情不少,自然也知道曹孟那天约见丁元要说的事,所以他就将消息禀告给了曹磊,才有杀曹孟嫁祸丁元这一出戏码的出现。 而且曹明当时一口咬定丁元就是凶手,可是在她提出曹孟死亡时间有问题时,他就立马改口指控了曹福,都怪她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才会留了这么一个祸端。 就在苏瑶认真思考自己的不足之处时,江寒忽然开口:“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我…以身相许,可好?” 见他又说这种暧昧的话,苏瑶这一次没有反驳,而是沉默了好一会,才认真地看着江寒严肃道:“江寒,我这个人其实很好骗的。” “所以,你以后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次数多了我会当真的。” 江寒也严肃认真地说道:“我就是认真的。” 第63章 哑女被杀案21 最后一针绣完后,苏瑶打了个结将绳子剪断,然后拿起来欣赏。 嗯,第一次刺绣,还算不错。 自从那日江寒说他是认真的,苏瑶脑子一抽就答应他可以先相处试试以后,江寒每天都变着法的给她送礼物。 她也想着还一份回去,但又没他那么有钱,送不出什么贵重的东西,就将之前绣了一半的手帕拿出来,趁着养伤期间尽快完工。 这时江寒推门而入,提着一篮东西来到床边,看见苏瑶在床上趴着手里拿个东西在看。 于是问道:“大人手里拿的什么?” 那日苏瑶答应他的同时也让他喊回了原来的称呼,江寒得到了想要的回应就没再纠结称呼上的问题。 见他看到了,苏瑶也不扭捏,直接递给他:“送你的。” 江寒面上一喜:“送我的礼物?” 接过一看,这上面绣的是鸭子? 不过江寒只是心里疑惑,却没敢问出来。 恰巧此时清辉进来有事禀报,看到手帕上的图案,实在认不出是个什么动物,就开口问道:“这是绣的鸭子吗?” 江寒:“你哪只眼睛看这像鸭子了?” 清辉没理解他话里的含义,据理力争:“这分明就是...” 江寒咳了一声打断清辉的话头,用眼神提醒着他。 清辉愣了下,看向苏瑶,见她神色不自在,忽然明白过来:“这分明…分明就是鸳鸯嘛,是我刚才瞧花了眼…” 眼见清辉越说越离谱,苏瑶直接挑明:“我绣的分明是花鸟图案。” 这上面只有一只鸟,一朵花,哪里像鸳鸯了? 江寒:“......” 清辉:“......” 真没看出来是一只鸟和一朵花,只看出来一只鸭子和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图案。 江寒收起手帕,睨了眼清辉,“你有事要说?” -- 第112页 清辉:“哦,张远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丁师爷让我过来问问苏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升堂?” “就今日吧。” 养了几日,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苏瑶就打算赶紧把张远的案子给结了。 前几日她醒来后就让丁元将张远从牢里接出来,住在衙门里养伤,同时也把张老伯给接来同住。 “那我先去跟丁师爷说,让他准备一下。” 等清辉走远了,苏瑶才问道:“绣的很丑?” 江寒立刻回道:“没有,很好看。” 苏瑶明知他在说谎,可心里还是高兴,原来被人哄着的感觉是这样的,她都快飘了。 听说张远的案子要翻案,晌午刚过,衙门门口已经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百姓。 张老伯和张远此时就站在公堂之上,丁元则是坐在右边的位置上磨墨,准备着记录口供。 这时,从后堂出来一名年轻陌生的女性以及县令大人身边的那位书童。 “钦差大人,小姑娘,你们怎么也在这?”张老伯看见两人疑惑道:“难道远儿的案子是钦差大人让翻案的?” 听到张老伯的话,苏瑶走到堂下当众撕下了脸上的假面具。 张老伯惊道:“县…县令大人。” 吓得连忙下跪:“草民见过县令大人。” 苏瑶伸手扶起正欲下跪的老汉。 一旁的张远口气不屑道:“爹,你跪她做什么?她害得儿子还不够惨吗?” 张老伯抖着身子训斥道:“你闭嘴。” 眼神却是偷看着苏瑶,生怕她一生气动用大刑。 “老伯不用担心。”苏瑶看着他担心的神色,安抚道:“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本官说的话吗?” “本官说,那个县令作恶多端,必然要收集证据,定了她的罪,才能大快人心。” “本官当初判了你儿子死罪是事实,让他受了酷刑也是事实,累你年纪老迈无人照料还为儿子的事忧心也是事实。”苏瑶说话的声音很大,足够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如今审得你儿子是遭人陷害,枉受牢狱之灾。是本官先前断案不实,险些害了他性命,让真凶逍遥法外,本官在这里向你赔罪。” “你以为你说这么多好话就能抵消我在狱中受得罪了吗?”面对苏瑶的道歉张远不为所动,反而觉得她是惺惺作态,不怀好意。 张老伯呵斥道:“你闭嘴!” “大人还记得老朽跟您说过一句话吗?”张老伯朝苏瑶笑着说道:“小姑娘看着面善,不像个坏人。” “其实当初老朽就发现这个巡抚大人是假的。” 苏瑶:其实人家真的是巡抚大人。 但为了避免麻烦,苏瑶就没说明,而是顺着他的话问道:“您是怎么发现的?” 张老伯精明道:“哪个丫鬟是让巡抚大人打水给她喝的?” 原来是这里露出了马脚。 “那您当时怎么不拆穿啊?” “老朽当时也回答了,你们骗我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好处?况且大人现在不是给小儿正名了吗?” 不得不说,张老伯是一个很通透的人。 但张远依旧不服。 “你说找到真凶了,那真凶在哪?” “凶手已经死了。”因为百姓们不知道梁王谋反的事,怕引起骚乱,苏瑶就没说出凶手的身份。 “死了?呵!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找了两个顶罪的人。” 张老汉拉住张远,呵斥道:“休要胡说!” 苏瑶冷声道:“本官既已判了你死罪,又何须找旁人顶罪?现今将你无罪释放,自然是查明你实属冤枉,为何还要胡搅蛮缠?” 她是要担下原主枉断人命的骂名,但并不代表她会任人嘲讽,特别是在她已经查清了证据的前提下。 “本官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抵不了你曾经在狱中所受的刑罚,对你的补偿会从本官的月银里扣除一半,每月由专人送至你家。” 张远还想说什么被张老伯一把拉住,制止了他的话头。 江寒见他心里依旧愤懑,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走到台阶前,朗声道:“桃李村的林生,大家想必都认识,没错,他就是本案死者阿玉的相公,可大家不知道这林生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朱奇国派来的细作。” 听到有人议论,江寒继续说着:“想必在场的各位都知道,前几日官府在桃李村外的山里抓了一批与敌国勾结,企图谋反的叛贼。” 一说起这个,百姓更是议论开来。 苏瑶听他提起这事,疑惑地看着他,用眼神询问他提这个干吗? 江寒回了个大人等等看就知道的眼神。 “大伙都知道咱们汝阳县临近边关,边关一旦失守,汝阳县城将会是抵御外敌的第一道防线。” “万一这些人跟朱奇国勾结,起兵谋反成功,受到伤害的会是谁?那必然是咱们汝阳县的百姓啊!” 说到这,江寒见百姓的情绪已经被煽动了起来,趁势对着张远道:“县令大人当初判你死刑那也是逼不得已啊。” “怎么逼不得已了?” “你想想林远是敌国派来的细作,既然发现了他那就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在他陷害你就是杀了阿玉的凶手后,苏大人就顺水推舟定了你的罪对你施加刑罚,目的就是让他放低对大人的戒心。” -- 第113页 江寒想着,反正林生和凶手都死了,索性将事情都推到林生身上,这样说起来简单点。 “你入狱后,大人就一直在暗地里追查线索,企图将朱奇国的细作一网打尽,大人这是为了国家的安危考虑,当然这事让你和你的家人受委屈了,因为此事大人心里其实一直挺内疚的。” 苏瑶在旁边看着江寒一本正经地撒谎,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真没想到江寒居然这么会忽悠。 把她说的多么的聪明睿智,却为了查出敌军的细作故意扮作一个无能的县令,情愿被百姓误解,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终于能大白于天下。 苏瑶最后实在听不下去,摇了摇头往后院走去。 江寒都已经把她的格局说得那么大了,她又不能当众拆穿,只好眼不见为净。 然而她的反应在围观的百姓看来,是终于能够正名的心酸,这会儿离去是想独自一人疗伤。 等到江寒把他编的那些说辞全部说完之后,张老伯才收拾好行李带着张远和另外两人来向苏瑶辞行。 在看到张老伯身边那两人时,苏瑶突然震惊地站起身。 张老伯住进县衙时她知道他是带了两个人来的,当时只以为是亲戚,没有多问,没想到竟然是当初被她打晕的两个哑巴。 而那两个哑巴也认出了苏瑶,害怕地缩着身子。 “这两位是?” 张老伯道:“哦,这两人是草民捡柴时在山脚的路边发现的,看着可怜就给带回了家。” “哎,草民也是回家后才发现这两人是个哑巴,所以在衙役找来时,草民不放心他们待在家里就给一并带来了,还请大人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张老伯,真的是太谢谢你了。”苏瑶说着朝他鞠了一躬。 看到这两人安全,真是卸下了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张老伯惶恐道:“大人这是折煞草民了。见人落难伸出援手,这是草民应该做的。” “你伸出的这个援手可是帮了本官大忙了。” 苏瑶就将打晕他们潜进山里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只说了大概。 而那两名哑巴在听过之后也卸下了对她的防备。 也许是被江寒给忽悠住了,张远也没再对她冷眼相待。 送走了张老伯一行人后,苏瑶只觉得神清气爽,走回书房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我帮了大人这么大的忙,大人要给我什么奖励?”江寒不知何时来的,此时正靠在书房的门前看着她提议道:“不如约个会?” 约会这个词还是苏瑶教给他的,他觉得新奇,很想尝试一下。 第64章 哑女被杀案22 果然,江寒出手不可能不要好处。 前日她发现丁元的状态有些不对,就问了句,得知是因为李清月的事而发愁,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原以为这么些天丁元已经跟李清月成了好事,没想到人家现在是回了李家,但没想着再跟丁元续缘,听说还准备出家了断尘缘。 她也是看出这两人心里彼此都有对方,才跟丁元交了心,给他支了些法子。 成亲当日不是曹明本人,曹家属于骗婚,婚约自然不作数,况且如今的曹府已经人去楼空。 她让人出了告示说明此事,也告诉丁元若是心里还放不下,就该努力去追求她,努力改变李清月的想法,就算最后没有结果也不会落下遗憾。 世俗对女子向来不公,她也不想看到如此年纪的女子,因为这封建的思想而耽误了一辈子。 所以那日她劝丁元时,除了约会她还说了不少追人的方法。 几日过去,她不知道丁元开没开窍,但江寒绝对是开了窍了。 “你还挺会提要求。” “还不是大人教的好。” “什么时候?” “戌时初。大人最好准备两张假面具。” “为什么?” “出去就知道了。”江寒摆摆手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既然大人答应了,那我就先去准备准备。” 苏瑶看了看日头,这会才申时,离戌时还有两个时辰。 抬步进书房伏在案上继续看卷宗,找一找原主断的案子还有哪些是有问题的。 许是过几日就到了新年,大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灯火将整条街照得亮如白昼。 正值晚饭时分,酒楼里宾客满座人声鼎沸。 苏瑶二人此时就在酒楼的大堂里贴着窗户的一桌坐着,正好能看到窗外热闹的街景。 看着对面正在倒茶的江寒,苏瑶疑惑道:“就吃顿饭还要戴着假面具?” 这难不成是什么特殊的仪式? 江寒递了一杯茶过来,意味深长地说着:“大人再等等。” 苏瑶狐疑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心想这人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吧? 此时不远处的一桌上有人说了句话。 “原来前些日子传言县令大人病重卧床是假的。” “怎么回事?不是说快不行了么?我还指望这次换个好官过来。”说话的人语气颇有些失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这位苏大人那就是一名好官。” “你是不是喝多了开始说胡话?她怎么成了好官了?” “就今日午时,县令大人将张远给放了。” “张远?桃李村的那个张远?” -- 第114页 “就是他。” “哎?不是判了死刑吗?怎么突然给放了?” “听说是县令大人找到了真凶。” “真凶?不会又是抓错人了吧?当初抓张远判刑都没他杀人的直接证据,难道说时隔一年突然找到了?就咱们这位县令?”那人摇摇头:“我不信。” “是真的。” “那你说说凶手是谁?” 那人左右看着,随后神秘地说了句:“就是阿玉的相公林生。” 同桌的人听到这话更加不信了,笑道:“我就说这位县令又胡乱抓人了吧?还抓到人家相公头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林生啊,是敌国的细作。” 同桌的人惊道:“这…老刘,你不要因为我不信你说的话,就拿这种事诓我吧?” “我诓你做什么?”老刘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来,喝酒。” “前些日子在山里抓了一大批人你知道吧?” “知道啊。”那人点头,随后问道:“难不成跟这事有关?” 从几年前开始进了山里的人都莫名其妙失踪,也有人去衙门报官,可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后来来的这位苏大人,大伙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就没人再敢去衙门报官,只好不往山里去。 就是上了山也不往南边去,山东那边的树都砍的差不多了,所以砍柴的人也就少了。 “那可不,关系可大了去了。那些人可都是跟敌国勾结意图谋反的叛贼!先前进山的人大都被他们给害了。” “咱们县令大人这么些年就是在查这件事,她为了降低那些反贼对她的戒心,这么多年一直被咱们误会。说起来,咱们骂了她这么些年,也欠她一句道歉。” 此时在他们旁边的那桌也有人加入了谈话:“你们是在说今日县衙里发生的事吗?” “是啊,你也听说了?” “我当时就在衙门里,哪还用听说。咱们这位县令虽说是女子,但心智胆魄不输男子,隐忍这么多年不说,还敢孤军潜入敌营不费一兵一卒活捉了这么多反贼,实在是厉害。” “谁说不是呢。” ...... 一传十,十传百,随着讨论的人越来越多,最后酒楼里来吃饭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而吃完饭出了酒楼的人也会跟相熟的人谈论此事。 苏瑶忍辱负重端了山里反贼老巢的事,就像滚雪球一般越传越广。 “还记得三年前的那场大雪吗?那时朝廷是运了救灾银过来的,可都被那些反贼给截了去,害得咱们被困在城里迟迟等不到朝廷派的人过来,那都是被他们给害了。” “还有咱们那位前任县令,也是因为这事被他们暗中杀害,压根儿就不是病死。” 这话一出,在座的人更加愤怒,三年前的那场大雪,他们这些人大都被困在城里,那时的绝望这辈子都忘不了。 一提起这件事就会引起他们心中的怨恨,怨恨朝廷不管他们死活。这会儿知道当时朝廷是派了人来救灾的,他们本该会早日得救,却因为那些反贼多受了好些苦,就将心中的怨恨转移到被抓的那一万人身上,对他们更加憎恶起来。 苏瑶听到这些忍不住扶额,前任县令的事肯定是在她走后江寒说出来的。 不得不佩服江寒,忽悠得够彻底的。 这下也明白了为什么出门前江寒让她把面具带上,这个时候要是被认出来,那还不得被团团围住。 “行啊你,够厉害的。” “过奖。”江寒笑着回道,还不忘趁机表真心:“不过是不想再听到他们贬低你。” 苏瑶不由感叹,江寒这厮还挺会哄女孩子开心的,男友力也爆棚,这要放在现代社会指不定有多少人羡慕她有这么一个二十四孝好男友。 江寒那么一编,再经过百姓绘声绘色地宣传,她在汝阳县百姓心中的形象肯定高大了不少。 不过苏瑶也疑惑,既然百姓都在夸她,那说明好感度已经涨了,系统怎么没个提示。 【恭喜宿主获得全县88.88%百姓的好感度。】 苏瑶听到这句直接惊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一次涨了这么多! 她刚想到系统就来了,要不要这么及时。 “大人不必如此激动。”江寒见她突然激动地站起身,还冲着他傻笑,以为是被他感动的。 “你先吃,我出去一下,等会儿就回来。”苏瑶丢下这句就朝着酒楼大门走去,涨得太多,她得好好确认一下。 江寒见她匆匆而去的背影,不像是被他感动而害羞逃跑的样子,略一思索后,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苏瑶出门后找了条隐蔽的巷子躲起来:怎么这次升了这么多? 【宿主,这次你真的得好好感谢江寒,不然仅凭你自己,好感度只能龟速地往上涨,还要死很多脑细胞也不一定能完成。】 话是没错,但她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味呢? 苏瑶:你不会又升级了吧? 【这次没有,不过后台有点卡住了。】 苏瑶:系统还能卡? 【电脑系统还会卡,本系统怎么就不能卡了?】 苏瑶:当我没问。 【你这次好感度一下子涨得太快,有贿赂本系统刷进度的嫌疑,所以上级为了确认一下统计结果的真实性,又核对了一遍,但核对的同时好感度也在涨,就卡住了。】 -- 第115页 苏瑶:还能贿赂你? 【原则上来说不行。】 苏瑶:那你有原则吗? 【你说呢?】 苏瑶:…之前还提议让我杀人,你肯定没原则,要不… 【好感度又涨了0.05%。】 苏瑶惊讶道:还在涨? 【嗯,毕竟还有少部分人不知道这件事。】 苏瑶:那…是不是他们听说了之后好感度还能继续涨?这样一来我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也不一定,有了张远被无罪释放这事在前,现在很多人都在期待你将当初被原主抓的亲人释放,所以在你将那些无辜被抓的人释放前估计还达不到要求的目标。】 苏瑶:这简单,我回去就把人都放了。 【含冤入狱的人是一定要放的,但你不能在没找到证据或者是真凶前放人,不然被判定不合格。】 【还有,别想着贿赂本系统,没用!】 苏瑶:…想不到你还有原则。 从巷子里出来时,苏瑶就看见江寒站在酒楼门口望着她所在的方向。 心中一暖,抬步走向江寒。 “你怎么在门口站着?” “我在等我对象。” 对象这个词也是从苏瑶那听来的。 不问她为什么突然离去,也不问她去那个巷子做什么,只是见她安全便在这等着。 就像突然从她嘴里听到了从没听说过的词汇,只会询问含义,并不会对她刨根问底,追问她是怎么知道的,给她足够的尊重。 苏瑶觉得,江寒其实早就住在她心里了。 砰地一声响后,天空中炸开了璀璨的烟花。 “喜欢吗?” “你做的?” “大人不是说约会要有烟花才浪漫吗?” 与两人之间的温馨不同,城里的某处敌国据点内正呈剑拔弩张之势。 “一万余人就这么被捕,梁王不给个解释?” 萧策轻蔑道:“本王做事还须跟你解释?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人压着怒气道:“梁王可别忘了咱们如今是合作关系。” “合作?你是说谋反?”萧策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玩味道:“说实话,本王对那个位置还真不感兴趣。” “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本王只是不想让他们兄弟俩好过而已。” 特别是江寒。 “本王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回去跟你的主子说,他的人情本王已经还了,后续如何跟本王没有关系。” 那人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萧策说道:“梁王是打算过河拆桥吗?” 萧策眼眸一暗,手里的匕首甩出直接切向那人指着他的手指,一声惨叫过后,见那人痛苦地捂着断指的样子,冷声道:“记得下次别拿你那只狗爪子指着本王。” “过河拆桥?”萧策嗤笑一声起身:“本王给了你们几个手下,纵容这些年你们打着本王的名义在此敛财,这些还不够吗?” 丢下这句,萧策踩着那人掉在地上的断指翩然离去。 与其在边境捣些小乱子让他们头疼,不如做些别的有趣的事情。 他发现江寒似乎挺在意那个女县令。 第65章 大结局1 歇业五日的赏菊阁今日开门营业,只是比起以往冷清许多。 清辉带人进山的同时也派了一批人暗中端了朱奇国在赏菊阁的这个据点,老板邱毅也已经被捕入狱。 江寒担心若是让百姓知道敌国的据点就在城中,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就没有让城中的百姓知晓此事,毕竟赏菊阁在汝阳县城经营多年,城中以及附近各地慕名而来的客人不少。 所以在端了赏菊阁之后就让清辉换了一批人,对外告知邱老板因家中有事而将店面转让,原来楼里的小倌有的因价钱没有谈拢而另谋去处,有的则因不想再从此行当趁机赎了身。 至于客人来找不到熟人的问题过一段时间自然就没了,毕竟有了新欢谁还记得旧爱?都是出来买的,哪有那么多真情。 苏瑶此时就在赏菊阁楼上的一间屋里,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摇头道:“世风日下啊,堂堂王爷居然做起了这种生意。” 赏菊阁被抄,所有的东西都充了公,而江寒就成了这家店的新老板,除了花钱买了些新人之外没花一分银子,可以说是血赚。 “这种地方南来北往的客人都有,最容易打探消息。”江寒摇着扇子说着,而后意味深长道:“何况,来钱也快。” 毕竟他是要用千两黄金迎娶她的人,手里的钱还不够,需要多赚点金子才能早日提亲。 苏瑶被他盯的有些莫名其妙,感觉她就像是落入猎人陷阱的猎物。 “说实话你以前是不是没少来这种地方?” 江寒扇扇子的动作一顿:“大人何出此言?” “看你这轻车熟路的样子,以前在皇城怕是没少去过。” 江寒还没说话,倒是一旁的清辉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苏姑娘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楚国境内就汝阳县这一处小倌楼,你不是这里的县令吗?为什么不知道?” 苏瑶傻眼了:“啥?” 江寒这才慢悠悠开口道:“小倌楼在朱奇国盛行,但楚国大多数人认为男子为妓上不得台面,因汝阳县在两国边境,所以就开了这么一家,也只此一家。” -- 第116页 清辉追问道:“苏姑娘,不说你在此当了三年官,就说是楚国百姓也没有不清楚的,你怎么还会问这种问题?” “这......那什么…之前…公务繁忙,不是没时间关注这些么?”苏瑶眼神躲闪,有些心虚道,毕竟清辉不知道她是假的县令。 求救的眼神看向江寒,期望他能帮自己解围。 江寒看到她那小猫一样求救的眼神,心情一好,解围道:“说的也是,大人公务繁忙,还有那么多案子要办,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清辉顿悟:“原来是这样。” 苏瑶心虚:“对…对啊。” 江寒想起曾经在她屋里看到的那些书,眼神微黯,问道:“大人也是第二次来?” “是啊。”苏瑶点头,心里疑惑他问这事干吗? “怎么了?” “没什么,我打算改个名字,就叫流芳斋,至于斋里的人只卖艺不卖身。” 江寒听到她这个回答,心情颇好,上一次也是他带她来的,这么说她以前没来过这里,那她房间里的那些书也就只是看看而已了? 苏瑶疑惑:“为什么?” “当然是防着某人。” “某人是谁?”苏瑶不解,开个小倌楼还用防着人吗? 而后忽然想到什么,狐疑道:“你不会是说我吧?” 江寒否认道:“没有,大人想多了。” 随后又站起身往门口走去:“既然吃饱了,那就去看看底下的人搬的怎么样了。” 他们今日来赏菊阁就是来看看后院里藏着的那些东西,只不过数量过多,他们就在二楼一边吃饭一边等着。 后院此时已经放满了几十口大箱子,苏瑶一看箱子上的颜色图案都跟她上次在赏菊阁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随手打开一看,里面装的都是弓箭,箭头跟当初射伤江寒的一模一样。 苏瑶:“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弓箭?” 江寒:“不全是,这里还有一箱金子。” 苏瑶看着江寒面前那一箱金灿灿的元宝,心里忍不住吐槽,果然是只有金子才能配得上的男人,都是随手打开的,怎么差别这么大。 排列整齐的金元宝上还放着一个信封,苏瑶走过去打开一来,上面写着三号交付四百两黄金一行字。 三号… 苏瑶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藏在诗经里的那本账,里面记的三号难道就是赏菊阁? “这些都要搬去哪?” “兵器搬去城外的营地,至于钱财…先存放在大人那。” 江寒的意思是这些钱财都给她做私库了,而苏瑶显然没懂:“你确定?” “确定。” 苏瑶急忙撇清关系:“那你自己派人守好,若是遭了贼被盗,可不关我的事。” 这么多钱财要是丢了,她可赔不起。 江寒:“......” 不是说想让萧策把他占的那些钱财都给吐出来么?如今他都帮她搜刮来了,怎么还急着撇清关系了? 难不成是没有官方的凭据,害怕名不正言不顺,担心旁人说她贪污? 第二日,苏瑶正在书房里看卷宗,突然有人来报,说是京城来人了。 苏瑶起身去前厅,只见一队人马已经将整个院子包围了,领头的是个国字脸的将军,穿着战甲腰间佩刀,来者不善啊。 刚踏入厅门,就听领头的那人说:“来人,将这个胡乱断案罔顾人命的县令打入大牢!” 苏瑶呵斥道:“慢着!” 随后问向站在前方的将领:“敢问阁下是谁?来本衙所为何事?如此行事,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领头的将领轻蔑道:“你可是苏瑶?” “正是。” “那就没错,抓的就是你,动手!” 话落,周围的士兵一拥而上将苏瑶围在中间。 看着围着她的众人,苏瑶心中暗道不妙,也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怎么突然因为原主的事来抓她。 难不成真如系统所说因为一个案子牵连而查出原主多年来胡乱判的案子不少,落得个发配边关的下场? 想到这,苏瑶心里虽然着急,但面上镇定道:“抓捕朝廷命官,不知将军可有批文?” 将领从袖中掏出一纸文书,高声道:“批文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苏瑶见他手里的批文是盖了官印的,心知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她现在搞不清楚情况,冒然动手只会将自己陷入被动境地。 “不劳动手,我自己去大牢。” 上位的将领看着苏瑶潇洒离去的背影,眼神微眯。 大牢里,苏瑶靠着墙壁坐在干草上,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那名将领也跟着来了大牢,此时正站在苏瑶的牢房门外鄙夷道:“是不是还在想着景王殿下来救你?” 苏瑶抬头望去并不说话。 “我劝你还是别想了,景王殿下今日一早就出城见他未婚妻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你还听不懂?景王殿下是你一个区区县令就能攀上的?”将领轻蔑地看着苏瑶说道:“皇上早就下旨赐婚于景王与郡主,你如今横加阻拦就不怕被砍头?” 苏瑶心想当然怕了,不然她这么努力想完成任务是为什么?能好好活着,谁想死?但现在又不是她怕就能解决的事,特别是在看不起她的人面前更不能露怯。 -- 第117页 “人终究会归于尘土,看淡就好了,况且为自己所爱而死,也死得轰轰烈烈。” “好一个轰轰烈烈,希望你到时还能如此嘴硬。”那将领丢下这一句话后就出了大牢。 苏瑶突然被捕入狱,县衙里可是炸开了锅,等到那将领走后丁元才赶到衙门。 “大人怎么会突然被抓?” 李四也急得不行:“不知道,如今那些士兵就在大牢外守着,咱们也进不去。” 丁元问道:“江公子呢?” 李四回道:“一早就出门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丁元沉思片刻道:“这件事先满下来,不能让百姓知晓。” “行,我这就下去吩咐。” 见李四走远,丁元抬步朝大牢的方向走去,很少有人知道县衙的大牢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入口。 城外驻扎的军营里。 “如何?”正坐在主账内批阅奏折的人放下朱笔抬眸问道。 此人正是当今的圣上,江寒一母同胞的兄长,萧尘。 “成熟稳重,临危不乱。”回话的正是将苏瑶抓进牢里的那名将领。 萧尘的贴身护卫,韩旭。 “你倒是评价很高,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应该没有,属下已经尽力装得凶神恶煞了。” “那好,先关她一夜,明日朕去会会她。”萧尘拿起朱笔蘸了墨继续批阅奏折,随口问道:“景王人呢?” “明日午时便能返回。” “到时你拖他一下。” “皇上,您这是为难属下啊。”韩旭苦着脸道:“只怕是属下还没动手,就被景王殿下给药倒了。” 他们早就来了汝阳县,在城外等了许多天,今日得知景王突然出城,才敢实施计划,就是怕景王翻脸啊。 “说的也是。”萧尘点点头:“明日你把衙门的人都给撤了,去找找梁王的下落。” “可皇上您的安危?” “无妨。” 第66章 大结局2 苏瑶百无聊赖地待在牢里,口里叼着一根杂草,想不明白到底为何抓她。 昨夜系统告诉她,那人不是因为原主结局的案子来抓她,今日会有人来找她谈话,她的回答若是让来人满意那便能躲过这一劫。 如若不能,那便直接发配边关,而且她如今任务还没完成,去了边关那就只能再活三个月。 可系统又不说那人是谁,她就只能在这瞎猜。 这次好感度的涨幅一直到前天才堪堪停住,还差3.33%她就能完成任务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意外。 可今日来的人会跟她谈什么呢? 昨日抓她的人除了说出抓她的原因,就只透露了江寒已有婚约,话里话外都在贬低她。 难不成抓她的就是那位郡主? 今日谈话就是想让她离开江寒?她若是答应就能避免被发配边关? 苏瑶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这时过道内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她所在的牢房门外。 来人身穿月白色的袍子,面若琼玉,一双鹰眼仿佛能洞穿人心,腰间挂着一枚玉佩,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 难不成这就是今日来找她谈话的人?怎么是个男的? “你是何人?” 萧尘缓缓撑开手中的扇子放在胸前,挑眉道:“不如你猜一猜我的身份?” 苏瑶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忍不住吐槽,大冬天的拿把破扇子装什么江寒? “昨日那位将领…你是他的主子?” “没错。” “下令抓我的人是你?” “也没错。” 两个问题的答案把她方才的猜测都给打翻了。 “你是因为江寒才抓我的?” “可以这么说。”萧尘点头,而后问道:“问了这么多猜出我是谁了吗?” 苏瑶想了一下:“在回答你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苏瑶这次换了敬称:“您跟江寒关系如何?” 萧尘挑眉,明显发现苏瑶问话的语气不一样了:“你问这个问题就不怕我诓你?” “不怕。” “我跟江寒的关系很好。” 苏瑶低眸思索着,像是在判断这个回答的可信性。 思索了一盏茶的时间后,苏瑶心中有了大概答案,抬头直视萧尘:“您是皇上?” 如此猜测却没起身行礼。 萧尘闻言这才收起心思,认真地看着苏瑶:“何以见得?” 苏瑶打着商量道:“皇上不如先把我放出去,我再跟您好好说道说道?” 萧尘没有应她,而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两人对视一刻钟后,苏瑶败下阵来。 不愧是坐在龙椅上的人,就那个不说话两眼直盯着她的样子就让她心里有些怂。 “您拿扇子的动作跟江寒很像,是对他十分熟悉,而熟悉一个人要么是对手要么就是亲朋。” “为何不是敌人?” “您有这么多人马,而他就只有清辉这么一个随从,您要是想抓我直接动手便是,无需如此麻烦。”苏瑶说到这顿了顿:“而且我猜你们来到汝阳县也有不少时日了,偏偏趁昨日江寒不在衙门时才动手,显然是顾忌他。” 昨日来的那些士兵步履稳健,面容精神没有丝毫倦意,靴子上也是干净的,不像是长途跋涉突然赶来的。 -- 第118页 萧尘继续问:“那为何不能是朋友。” “您身上的那块玉佩。”苏瑶指着萧尘腰间的那块玉佩道:“江寒身上也有一块,他说这是皇室子弟才有的,而这个年纪的皇室子弟只有您三位,不巧的是江寒跟梁王我都见过,就剩皇上您了。” 萧尘拿起腰间的玉佩,不由失笑,原来是这里出了岔子,想不到江寒连玉佩都给了她,看来是已经认定了。 萧尘忽然面色一转,醇厚的嗓音威严道:“知道朕是皇上还不起身行礼?” “我回答了您这么多问题,您总该给我一个抓我的理由吧?”比起萧尘不说话的样子,苏瑶压根不怕他这副威严的样子,况且他若是在意礼节早就在意了,不会等到现在才发作。 萧尘质问道:“听说有人污蔑他人杀人,而你在审清案子后竟然主动让这人在衙门里入职,可有此事啊?” “确有此事。” 苏瑶知道他说的这个衙役就是李四。 “放任行为不端之人入职公门,就是你的失职,朕自然要治你的失职之罪。” 苏瑶正色道:“本官即为地方父母官,不仅要治下严谨,还需公正廉明。断清案情是分内之事,劝人向善更是责无旁贷。” “李四虽有错,但贵在知错能改,砍柴不足以为生,恰巧衙门里缺人,本官让他以此谋生,于官于民都无害处,且他入职以后摈除陋习,并无逾矩之举。” “错后而罚容易,但劝人向善很难。若是一眛地处罚而不去想他为什么会犯此大错,根本问题就得不到解决,日后犯同样错的人只会更多,惩罚之后给予生路才能让人信服。长此以往,民风淳朴,百姓才能安居乐业。皇上,您说是吗?” “好一个安居乐业。”萧尘听了此番话,收起扇子拍着左手掌心,难掩赞赏之意。 苏瑶眼眸一亮:“皇上这是不打算惩罚微臣了?” 萧尘收起笑意:“朕可没说不罚。” 苏瑶狐疑道:“失职之罪恐怕不劳烦皇上走这一趟吧?” “想必昨日韩旭都已经告诉你了,朕已经给景王和郡主赐了婚。” “那有怎样?” 原来那名将领名叫韩旭。 萧尘提议道:“不如你跟朕回宫,朕封你做个妃子如何?” 苏瑶有些无语:“皇上模仿江寒不会就是为这个吧?” 她看得出来萧尘打开扇子的动作生疏,不像是常用扇子的人。 “你若是还跟着江寒,就只能做小。” “我不接受。” 苏瑶心想跟着你那不也是做小?她算是明白了,感情这是来让她离开江寒的? 别人都是恶婆婆,怎么临到她就变成了凶哥哥? “你想抗旨不成?” “不敢。”抗旨可是杀头的大罪,她可不敢,就算是要抗旨那也是等着江寒一起。 “只是江寒不可能会娶那个郡主。” “你就这么相信他?” 苏瑶点头:“是啊,他都告诉我了,他就是不想让您给他赐婚才来的汝阳县。” 萧尘:“……” 他这个弟弟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 “若朕说他是骗你的呢?” “我相信他对我的感情。” “若他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好呢?或者说旁人在你面前说他如何不好,你还会喜欢?” 苏瑶想说她想象中的江寒也并没有多好,而且江寒这货还会经常坑她,她都已经习惯了。至于旁人怎么说,她丝毫不在意。 “感情上的事,不是别人说他好我就会喜欢,我喜欢一个人,不论别人怎么评价我都会喜欢。” 萧尘问道:“即使旁人把他说得很不堪?” 苏瑶回道:“即使旁人把他说得很不堪。” 萧尘苦恼地抚着额头,像是被苏瑶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给气到了。 “这样,你离开江寒并亲口告诉他你不爱他甚至讨厌他,朕就既往不咎判你无罪怎样?” “连以前胡乱断案的事也不追究了?” “没错。” 就在萧尘以为苏瑶会应下时忽然听到一句:“我不答应。” “为何?” 苏瑶反问道:“您跟江寒不是感情很好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朕这是为他好。” 苏瑶严肃道:“您这是在伤害他。” 她很讨厌打着为人好的名义实际上做的都是伤害人的事情。 萧尘眼神深邃地看着苏瑶,见她面色严肃眼里还有些气愤的样子,突然开怀大笑。 苏瑶:“???” 这是什么情况?不会是她不答应就要被灭口吧? 这时才忽然想起系统提醒她的话,她的回答让前来跟她谈话的人满意才不会有杀身之祸啊!可她刚才居然把这事给忘了!一直跟他对着干。 所以,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啊! 就在苏瑶心里急得不行时,萧尘止住了笑意,夸赞道:“你很不错。” 苏瑶听着他赞赏的语气,心想她这是回答得让人满意,躲过这一劫了? 可他不是来拆散她跟江寒的吗?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像是看出苏瑶的疑惑,萧尘解释道:“江寒从来没对哪一个女子如此亲近过,也从来没对一个人这么在意过,朕怕他入情太深受到伤害。” -- 第119页 苏瑶听明白了,感情这皇上是来替他弟弟考验对象的,先是试探她的人品心性,而后又试探她对江寒的感情。 可是考验她,至于弄出这么大阵仗吗?害她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 但是这种话又不能对面前的人说,看来她只能找个机会跟江寒告状了。 “皇上,若是我回答的让您不满意,您会怎么做?” “借着你的那些罪名将你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再与江寒见面。” 苏瑶:“……” 我去!这么狠? “他为了不娶亲,跟我打赌,非要来汝阳县。现在看来,朕答应他是正确的。”萧尘如今也放下心结回忆道:“朕这个弟弟从小在民间长大,顽皮了些,大一点才被接进皇宫入了太学。只不过在民间待久了骤然回到宫里自然不受欢迎,甚至被人欺负,被人倒打一耙告到父皇那里,挨训是少不了的,甚至还受过罚。” 说到这萧尘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母后…也因为他没在身边长大,对他没有真心,即便江寒很孝顺她。” “皇上想说什么?”听到萧尘说的这些,苏瑶心里有些难受。 小时候不在父母身边也就罢了,长大后回了皇宫,却依旧感受不到父母的疼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该有多难受。 “他是朕的弟弟,朕自然希望他过得好,找一个喜欢的女子相守一生。” “苏瑶,看在他的面子上,以前的事情朕就不追究了。” “日后可要按照你自己说的好好做,让百姓安居乐业。”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一番谈话都被提前回来的江寒听见了。 第67章 大结局3 时间回到萧尘刚进入大牢时。 江寒赶着十辆马车回到县衙,就去苏瑶房里找人却没找着,倒是看见了待在书房里的丁元。 “你们大人呢?” “在大牢里?” 江寒皱眉:“又审什么案子了?” 用得着大清早就去牢里审问?肯定又没吃早饭,真是一刻不在身边都不让人放心。 丁元解释道:“不是,是县令大人她被关起来了。” “什么?哪个不长眼的敢关她?”江寒顿时急了,大步走出书房往大牢方向而去。 “江公子…”丁元见他脚步急匆匆地往大牢的方向去,便喊着跟了上去。 他话还没说完呢! 江寒进到牢里,走过一条通道,刚到转弯处突然停下脚步。 他听到了他皇兄的声音。 跟着赶来的丁元正要开口说话就被江寒制止住了。 江寒小声吩咐道:“你去把李四喊来。” 而后江寒就一直躲在那里听着两人的谈话。 直到谈话结束,才在李四耳边嘱咐了几句让他过去。 李四跑过去,看到站在苏瑶牢房外的萧尘,警惕地拔出刀:“你是何人?” 李四不会武没有内力,自然听不到谈话声。而江寒为了让他装得像一点,并没有告诉他还有旁人。 苏瑶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四一边拿刀对着萧尘一边回道:“大人,江公子回来了还带着聘礼,说是来跟你提亲的。” 萧尘挑眉问道:“提亲?” “李四,我让你找你们家大人,你怎么跑大牢里来了?” 江寒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转过弯看到站在牢房门前的萧尘一愣,而后问道:“兄长怎么来了?” 萧尘有些心虚道:“过来看看。” 心里想着江寒不是午时才会回来么?怎么提前这么早?韩旭这个办事不靠谱的! “大人,你怎么会在牢里?”江寒走近看到牢里正坐在干草上的苏瑶惊讶道,而后转头看向萧尘,脸色微沉:“你关的人?” 萧尘:“……” 亲手关了弟弟的心上人还被亲弟当场抓住应该怎么办? 跟在后面的丁元适时道:“参见皇上。” 今早萧尘来牢里找苏瑶之前就先去见了丁元,表明身份,让他嘱咐衙役不要靠近大牢,就是没有让他拖住江寒。 李四闻言拿着刀的手抖动着:“皇…皇…皇上?” 萧尘咳了一声道:“免礼。” 李四吓得手里的刀都掉了,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无与伦比道:“草民该死,草民…” “不知者无罪。” 丁元此时已经将牢门打开,将苏瑶请了出来,双手递上玉佩。 “大人,玉佩还您。” 苏瑶伸手接过,揣在怀里。 昨日她想着若是拿出玉佩,指不定被人说是她偷的,后来也不知丁元是怎么潜进牢里的,她就把这块玉佩给他,让他在江寒回来后拿着这块玉佩救她。 江寒看见玉佩脸色一沉质问道:“我的玉佩怎么在他那?” 苏瑶看着萧尘心虚的模样,心想她应该可以跟江寒告状吧?也可以趁机闹一闹吧? 于是… “你问你哥!” 丢下这句苏瑶气冲冲地出了大牢。 “皇兄就这么无缘无故关了人,不给个说法?” 萧尘搪塞道:“胡乱断案罔顾人命,就这个缘故。” 江寒反驳道:“她那是为了查清敌军的底细,城里百姓如今都知晓。” 萧尘:“……” 臭小子!这还有外人在呢,这么不给你哥面子! -- 第120页 苏瑶出了大牢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有个衙役迎面看到她,冲她道喜着:“大人恭喜啊。” “恭喜什么?” “大人不知道?江公子带着聘礼来向您提亲了,清辉就在衙门门口搬东西呢。” 谁曾想苏瑶直接来了句:“他还想娶媳妇?做梦吧他!” 他有一个哥哥来帮他考验他的女朋友,那她又没人帮她考验她的男朋友,只能自己上手了。 她是不敢跟皇上叫板啊,可她对象敢啊,她倒是要看看她这位男朋友能给她讨个什么说法。 要是让她不满意,哼哼,踹了他! 衙役望着苏瑶离去的背影,一脸懵逼,大人这是…吃错药了? 刚转身就见江寒现在他身后。 “你们大人方才说什么了?” 衙役:“我们大人说…说你想娶她…是在…在做梦。” 江寒听后,微微叹气:“让本公子嫁给她当媳妇也不是不行,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跟在他后面的萧尘:“……” 他没有这么没骨气的弟弟,还想着入赘? 衙役:“……哎?” 大人她…是这个意思吗??? 清辉这时已经把东西都搬进了前厅,忽然有人来报,让他再把东西搬到苏瑶的院子里。 清辉:“……” 有他家公子这么折腾人的吗? 不过,若是公子能求亲成功,他累点也没关系。 苏瑶的院子里,江寒好不容易将人从屋里给劝出来,此时正坐在院里的石凳上。 “大人还记得这把扇子吗?”江寒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一把扇子,诚恳地说道:“你当初说若是想从你这讹钱需得先给你花上千两黄金,如今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你的人,这千两黄金够吗?” 苏瑶眼睛一亮,而后又暗淡下去,语气低落装模作样地说道:“我要这千两黄金有什么用?还不是不能跟你长相厮守?” 其实看到那么多金子,她早就动心了,有这么多钱,她后半辈子啥也不干也能衣食无忧坐吃山空。 可是事情一码归一码,这些只是江寒向她求亲的聘礼,本就是他们自己的,只不过是从一个人的口袋进了另一个人的口袋。 他们这只属于内部消化,某位皇上的歉礼可还没给呢。 这件事情她可不想就这么算了,她在这里没有娘家人,没人给她撑腰,这还没过门呢就被试探,以后还得了? 正好趁此机会将有些事情跟江寒说清楚,顺便再立个威,看看日后成亲了到底谁当家! “你哥还有他的那个随从韩旭都说我配不上你,不配做你的正室,若是跟着你那也只能做小。”说到这苏瑶突然脸色一边,语气恶狠狠道:“江寒我告诉你,我宁愿不嫁给你我也不可能做小!” “还有,你若是想娶我,就断了纳侧室的念头,否则就算成了亲,我也跟你和离!” 江寒连忙放下扇子好声哄道:“就你一个,没有旁人。” “至于韩旭,我改日就去收拾他,但是我哥…” 江寒瞥了一眼萧尘,对方扭头不看他。 苏瑶依旧不罢休:“不行,你都有个郡主未婚妻了,我觉得我还是先多认识一些青年才俊,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找到我就踹了你!” 江寒咬牙切齿:“你敢!” 苏瑶抹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指着江寒伤透了心道:“好啊,我这还没答应你呢,你就敢吼我了?” 江寒气势顿时弱了下去:“…没有,我没什么郡主未婚妻。” 苏瑶告状道:“皇上都说他已经下旨赐婚了,你还骗我说没有?” 说着又开始抹眼泪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你说的?”江寒闻言眼刀子直射一旁坐着的萧尘,一副算账的口吻说道:“我就说瑶瑶平日里那么乖巧,怎么突然跟我闹起来了呢?原来都是你给我惹出来的?” 在一旁看着两人斗嘴的萧尘:“……” 他若是看不出来这两人是在他面前做戏,那他这么多年皇帝岂不是白当了?偏偏他又不好拆穿,谁让这事确实是他自个儿惹出来的呢。 而且看江寒这副模样,以后怕是夫纲难振啊! 萧尘:“想要什么直说。” “你要什么跟兄长直说就是。”江寒立马接过话对着苏瑶道,连称呼都是从陌生的你直接升级到了亲密的兄长,变脸速度不可谓不快。 苏瑶停住抹眼泪的手,问道:“要什么都行吗?” “不…”萧尘想说不要太过分的都行,可触及到江寒那不答应就不罢休的眼神,又改了口:“什么都行。” 苏瑶一改泼皮的模样恭敬道:“那就请皇上给丁元和李家小姐赐婚。” “就这个要求?” 萧尘本来以为会听到什么苛刻的要求,没想到她要的居然如此简单? 在他面前闹了这么一通,就为这一道圣旨?还是为别人求的。 站在一旁的丁元极为震惊:“大人,你这是…” 苏瑶有些嫌弃道:“指望你自己还不知道等到哪一年才能开窍,我若是不帮你一把,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出家?” 他们碍于世俗畏于人言迟迟不肯迈出那一步,但有了皇上的赐婚那就不一样了,谁还敢质疑圣上的决定? “皇上,一道赐婚圣旨对您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您想必也知道了他们的情况,这道圣旨对他们来说会是无价之宝。” -- 第121页 萧尘深深地看着苏瑶,这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了江寒为什么会喜欢她,为什么独独看上了她。 因为她不贪财不慕权贵,关心身边的人,以真心待人,江寒在她身边感受到的是温暖,是快乐。 “准了。” 苏瑶推了一把丁元:“愣着干什么?还不谢恩?” 丁元连忙撩起衣摆跪下道:“谢皇上赐婚,谢大人成全。” 丁元同时在心里暗暗发誓,日后一定竭尽全力为苏大人排忧解难。 “既然没有别的事了,那朕就先走了。” “慢着,皇兄给皇弟我惹了这么大的事就想这么走了?” 萧尘:“……” “你还想怎样?” “瑶瑶为人大方不跟你计较,可皇弟我心眼小得很。” “有话直说。” “亲弟求亲,兄长不表示点什么?” “回头朕让韩旭送来。” “如此,兄长慢走。” 苏瑶突然拍了下江寒,呵斥道:“说什么呢!明日就是除夕了,有你这么撵着自家兄长的么?” 说到这,苏瑶也随着江寒的称呼问向萧尘:“皇兄不如留下一起过年?” 萧尘:“……” 方才他要走的时候不留,江寒从他这里要了好处才开口留他,配合如此默契,要说他们不是夫妻都没人相信。 第68章 大结局4 吃过午饭,江寒跟着苏瑶进了卧房。 “大人今日这一出着实让人有些害怕。” 幸好不是真的跟他闹,不然还真是不好招架。 “所以啊,你可要想清楚了,本官可不是你能随意掌控的。” 苏瑶从柜子里拿出笸箩,坐在桌边开始扎东西。 “我也没想掌控你,你掌控我就好了。” 没一会儿,江寒看到她手里成形的东西,双眸一亮:“这是什么?” “晴天娃娃啊,可以挂在窗口,每日早起看见都能有一个好心情。” 江寒夸奖着,眼里带着浓浓的期待:“这么好看的娃娃,送我的么?” 苏瑶无情地打击道:“你想多了,这是送给清辉的。” 除了之前答应清辉给他做顿好吃的饭菜之外,苏瑶想到这娃娃挺可爱的,跟清辉很配,就想着做一个送他。 江寒闻言脸色不好看起来,哼了一声道:“被勒着脖子还能笑得这么灿烂。” 见苏瑶不理他,依旧喋喋不休道:“还是白色的,吊在窗口,你晚上起夜时看到,不觉得恐怖吗?” “你想想,半夜你睁开眼睛,还在迷糊的时候突然瞥见窗口月色下一个被吊着的白色身影,更何况清辉还怕鬼,你这不是谢他是在吓他。” 苏瑶手一顿:“......” 清辉怕鬼?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虽然知道江寒是故意的,但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觉得可爱,但每个人的喜好不同,万一清辉真害怕又不好意思说呢? 将线收好,把娃娃给了江寒。 “不要了也不送人了,你若是喜欢就拿去。” 说完将手里的针线一扔,出门往书房的方向去,山里的反贼是被抓住了,可她还有很多收尾的工作要做。 江寒接过娃娃露出得逞的笑容,而后跟在苏瑶身后哀怨道:“哎,想不到我这个主子只能捡手下不能要的东西,我的未婚妻还要给别的男人做东西,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苏瑶听着这熟悉的句式,眼皮一跳,果断道:“闭嘴!” 一直到苏瑶走进书房,江寒都没再开口,只是刚踏进书房,又忍不住开口:“大人,我有个问题。” “说。” “为什么你对别人都挺温柔,对我就那么粗鲁?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你对象。” 苏瑶瞥了他一眼,幽幽道:“怎么着?你想让我换对象?” “不想!” 一句话,把江寒治得服服帖帖。 见苏瑶在忙公事,江寒无聊地在书房里东看看西摸摸,最后挑了一本书躺在苏瑶平日休息的塌上看着。 许是连夜赶路太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隔了一会,苏瑶没听见动静,抬头看去见书盖在脸上,人已经睡着了。 起身拿过自己平日里盖着的毯子给江寒盖上,又回到案前继续处理公务。 日渐西斜,江寒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看到身上盖着的毯子,嘴角露出愉悦的笑容。 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案前,见苏瑶愁眉苦脸地盯着面前的账本,问道:“大人遇到什么事了?” 突然的说话声打断了苏瑶的思绪。 “醒了?” “嗯。” 苏瑶揉了揉酸胀的额头,忧心道:“从山里救出来的那些哑巴…他们现在没有收入,又没有生存技能,跟人交流也有些障碍,我得养着他们,可是没钱。” 带回来的哑巴除去已经回家的那些,其余的如今都在衙门里吃喝,短时间内她还供得起,时间长了她也养不起。 而且一直这么养着也不是办法,总得帮他们找一个可以谋生的手段才行。 江寒:“不是从曹府和赏菊阁搜出那么多银子吗?” 苏瑶回道:“那不是要上交国库吗?” 江寒突然想起有件事他好像没说。 “出门时,皇兄告诉我,不管我抄出多少钱都归我。” -- 第122页 苏瑶双眼一亮:“你的意思是我能用?” 江寒双手环抱在胸前,提醒道:“大人怕是没听清,我说了那些银子都归我。” “你的不就是我的?” “大人这是答应我的提亲了?” 苏瑶虎着脸问道:“我要是不答应是不是银子就不给我用了?” “给用!我的都是你的。” 闻言,苏瑶露出这还差不多的表情,而后想到什么,问道:“你皇兄都给了你这么多,你怎么还要好处?” “这不是帮大人你要的嘛。” 还没等他要奖励,苏瑶已经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是奖励。” 江寒先是震惊于苏瑶的举动,反应过来后美滋滋地摸着苏瑶方才亲过的地方,心像是泡在了蜜罐里,乐开了花。 想不到坑哥一次,居然还能有如此好处! 夜里灯火通明,城中笼罩在迎新年的喜悦气氛之中。 衙门里的红灯笼也已经点亮,正厅的院子里摆着一张长桌。 江寒正背着双手在院子里来回晃悠,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清辉拿着两盘饺子从厨房的方向过来,瞧见江寒腰间的玉佩居然换成了一只白色的娃娃,好奇道:“公子,你这个娃娃挺好看的,在哪买的?” 江寒胡诌道:“苏大人送的,说是给我祈福的娃娃。” 清辉放下饺子,羡慕道:“这么好,属下也想要一个。” “你要来做什么?”江寒心里警铃大作。 “祈福啊。” 江寒朝着他招手道:“来,你过来。” “公子,怎么了?” 江寒小声道:“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跟苏大人提这事。” 清辉疑惑道:“为什么啊?” 江寒忽悠着:“你想啊,你家公子我刚提亲,苏大人就送了我这个娃娃,你说是为什么?” 清辉恍然大悟:“答应你的提亲了呗。” 江寒继续引诱着他:“那这个娃娃代表着什么,你明白了吗?” “哦!定情信物。” “…对,没错。所以啊,这个东西你不能随便找苏大人要。” 清辉点头应下道:“属下知道了。” 江寒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这事别跟苏大人说啊,我怕她害羞。” “属下记住了。” 见清辉应下来,江寒这才满意道:“嗯,忙去吧。” 这时苏瑶突然喊道:“江寒,干嘛呢!还不过来帮忙?” “来了。” 江寒应声跑过去,见苏瑶面前正摆着一张铁架子,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苏瑶抹着额头上的细汗,吩咐着江寒:“你把这个架子搬过去。” 累死她了,这厮就知道瞎转悠,也不知道帮忙,还没清辉懂事。 清辉好奇:“苏姑娘,这是什么?” “烧烤架子,等会儿烤东西给你吃。” 跟着来的萧尘稀奇道:“烧烤为何物?” 江寒抬起架子往回走,不给面子的怼道:“有的吃就行,问那么多做甚?” 萧尘:“……” 这是他亲弟,不气。 苏瑶在一旁圆场道:“皇上,食物都有不同的制作方法,比如您平常吃的都是蒸出来炒出来的,而所谓的烧烤就是将食物用竹签串起,放在方才的那个架子上用炭火烤熟,这种方法制作出来的食物很香,味道很特别。” “如此奇特的做法,朕待会儿要好好尝尝。”萧尘顺着台阶回道。 果然是有了媳妇之后,亲弟变得不亲了,弟媳倒是成了亲妹子。 见准备得差不多了,苏瑶回房去换衣服。 过年就是人多才热闹,所以苏瑶早就提前知会了,不回家过年的,家中只有一人的,都留在衙门里一起过年。 可就是没想到萧尘会在这个时候来到汝阳县,还会和他们一起迎新辞旧。 这会儿菜上齐了,萧尘坐在主位上,见众人都不敢上桌,便道:“今日属于家宴,不必拘泥于礼节,大家同座。”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敢入座。 萧尘沉下脸道:“这是圣旨,不听者都以抗旨罪论处!” 江寒在萧尘右手边入座,随后吩咐清辉:“你去本公子对面,丁元你坐清辉旁边,除了本公子旁边的位置,剩下的人随意入座。” 比起萧尘,衙门里的人对江寒更为熟悉,因着江寒平日里跟他们相处没有什么架子,如今知道他是王爷,也没有太生分,更何况他还是他们县令大人的未婚夫婿,听到他如此说,便也放心入座。 萧尘见状低声调侃江寒:“这还没过门呢,就替人处理家事了?” 江寒得意道:“过不过门那都只是形式,我可是早就成了这府衙里主事的人了。” 他可是他家大人亲封的管家,管的当然是她的家事。 苏瑶这时换好衣物过来,见所有人都入了桌,略带歉意道:“抱歉,来迟了。” “不迟,我们也才刚入座。”江寒闻声站起来朝她招手,指着他旁边的位置道:“大人,来这里坐。” 苏瑶走过去刚要坐下,这时清辉眼尖地看到了她挂在腰间的玉佩,惊呼道:“苏姑娘,这块玉佩怎么在你这?” “你家公子给我的,有什么问题?” -- 第123页 苏瑶带着笑意地看着腰间的玉佩,既然她跟江寒的关系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她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方才换衣物时顺手就将这块玉佩给戴上了。 “没…没问题。” 清辉忙摆手,心里可是惊讶不已,这块玉佩可是要在成婚当天给未来王妃的。 公子如今就给了,苏姑娘也收下了,这才刚求亲,难道很快就要成亲了?那岂不是很快就要有小公子了? 苏瑶来了之后,衙门里的众人像是有了主心骨,也开始大着胆子喝酒吃菜。 “苏姑娘,不是还有烧烤么?咱们什么时候吃?” “这就带你去烤。”苏瑶端起一盘串好的鸡翅往烧烤架子走去。 厨娘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将炭火加上了,这会直接放在上面烤就行。 有几人也好奇烧烤是怎么做的,便都跟着围在旁边。 “这样先刷一层油,然后撒一点盐,等烤至两年金黄再撒上一些辣椒粉就好了。”苏瑶一边说一边演示着:“很简单的,你们也试试。” 江寒正撑着脑袋看着这边热闹的场景,耳边突然传来一句煞风景的话。 “你跟萧策的事情打算什么时候做个了断?” 江寒没好气地回道:“朝中那么多事还不够你操心的?” 萧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们俩都是我弟弟,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趁这个机会和解一下。” 江寒闷闷道:“知道了。” 苏瑶拿着两串烤好的鸡翅回来时就见江寒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而萧尘也在一边喝着酒,气氛明显不对。 “喏,给你的。” 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烤串,江寒伸手接过:“烤的第一串?” “是啊。” 江寒心里满足了:“还是我家大人对我最好。” 第69章 大结局5 三天热闹的团聚过去,萧尘离开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更何况他过年也不在皇宫,宫里早就派人来催了。 而在他离开的前一日找到苏瑶,说了希望能让江寒跟萧策和解的事。 “这件事情,江寒知道吗?” 苏瑶想起那夜江寒突然心情低落的样子,难道那个时候他们就是在谈论此事? 现在想想江寒那时的表情明显是不乐意,却又没有拒绝,估计顾及着萧尘。 可萧尘既然想让他们俩不计前嫌不再针锋相对,怎么不去找梁王? “知道。” “皇上为何来找下官?”苏瑶继续问道,难不成是让她从中劝和?这事她可做不到。 “日后还是跟着江寒喊朕皇兄吧。” 苏瑶眉毛一挑,这算是认可她了?但是拉近关系也没用,这件事她不可能答应。 萧尘喝了一口热茶后,说出原因:“你的话他会听。” “他不愿意做的事我不会逼他去做,而且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感受。”苏瑶皱眉,她心里很不赞同萧尘的这种做法,他这么做根本不顾江寒的意愿和感受。 “你也知道江寒从小在民间长大,回宫后母后对他感情很淡,但江寒又想亲近她,所以萧策就经常拿这事来刺激他。”萧尘放下茶杯缓缓道:“你难道希望以后江寒经常因为这件事而黯然伤神吗?” 苏瑶不答反问:“梁王不是谋反吗?皇兄就不追究?” “他只是在还人情,并无谋反之心。” “还人情?” 苏瑶愕然,为了还人情帮人敛财养兵,这么疯狂的吗? “嗯,他丢出来的那些属下原本就有二心,与其说他是谋反,不如说他是在扫清身边的祸害。”萧尘解释道:“萧策为人乖张,但他不会做发动战争,危害社稷的事。” “那你怎么还让江寒…” “他们俩之间的恩怨,总得找个机会,让他们自己解决。” “可萧策不是有两种面孔吗?皇兄怎么确定他一定不会谋反?”苏瑶疑惑道,萧策当时说出的那些恐吓她的话根本就不像是编的,他是真的做过那些残忍的事。 萧尘沉默良久,才叹气道:“他的那种性格是被他的母妃,已故的云妃硬生生折磨出来的。” “萧策不是嫡子,没有继承皇位的权利,而云妃又没有家世殷足的母家帮她谋划,偏偏她对权力有一种疯狂的渴望,而这种疯狂都被她施加到了幼年的萧策身上。” “就是在江寒回到宫里那一年,云妃突然变本加厉地对待萧策,而原因就是江寒这个皇弟都比他有资格继承皇位。” 苏瑶:“……” 亲生儿子都能如此对待,这女的怕不是个疯子。 “所以萧策就把心中的怨恨发泄在朕和江寒身上,当然,更多的是江寒,因为江寒的回宫,他遭到了比以往更残酷的虐待。” “幼时云妃残忍的对待,让他非常痛恨皇位,所以他不会谋反。” 苏瑶疑问:“残害皇子这种事,先皇就不管么?” 萧尘自嘲地笑了声:“这种事情他根本不会在意。” 毕竟他当年的皇位来的也不是那么光彩。 “朕想着云妃已故,那些枷锁就不再束缚着他,兄弟之间本无大仇,若是能缓和一下关系,日后见面也不至于剑拔弩张。”萧尘说到这顿了一下,继续道:“皇室之中没有亲情,可朕还是想挽救一下这岌岌可危的兄弟之情。” -- 第124页 “没有大仇?他不是杀了一名宫女嫁祸给江寒吗?”苏瑶显然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云妃如何对待萧策那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但萧策把心中的怨恨发泄在江寒身上就是不对,甚至还连累江寒因此受罚。 “他杀的也是该杀之人。”萧尘温和的面庞上浮现一抹厉色:“那名宫女企图往母后的食物里投毒,那次他将心中积压的怨恨都发泄在了那名宫女身上。” “所以从那以后他就以这种虐待人的方式发泄情绪?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有了另外一副面孔?” 听到这苏瑶大概也猜出来萧策残忍的手段从何而来,她对萧策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他的作为她却不敢苟同。 因为自己不幸,所以也要让别人感受到痛苦?这种病态的思想会把一个人变成一个疯子。 “没错。” “就算他杀的人要谋害先皇后,就算江寒敬爱先皇后,他也不该把宫女的死嫁祸给江寒,而且他嫁祸江寒肯定也不止那一次吧?” “你倒是护着他。”萧尘盯着苏瑶半晌才说出这句,而后又问道:“考虑帮朕劝他了吗?” 苏瑶毫不犹豫回答道:“无需考虑,臣还是不能帮您劝说江寒放下心中的芥蒂。” “为什么?”萧尘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苏瑶面色严肃地看着萧尘,一字一句道:“臣还是那句话,江寒不喜欢不愿意做的事臣不会逼他。” “若是萧策再来找他…” “那也等梁王来了再说。” 这时从屋顶飘来一句慵懒的问候。 “苏大人,别来无恙啊。” 苏瑶抬头看见来人:“……” 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萧策脚踩瓦片,飞身而下,落地后往苏瑶这边走来:“本王如今来了,苏大人要说什么?” “你怎么到此处来了?”萧尘说着皱眉看向追在他身后而来的韩旭。 他让韩旭出去找人,怎么把人给找到这里来了? “没办法,皇兄的手下追了臣弟三日,害得臣弟连个年也过得不安宁,只能来苏大人这躲躲,没想到能在这碰见皇兄。”萧策在距离苏瑶三步处站住,状似无奈地瞥了眼身后的韩旭,对萧尘说道。 苏瑶毫不客气道:“本官这里可没有梁王的藏身之处。” “弟妹何必如此绝情?” 苏瑶冷笑一声正要反驳,萧策却突然闪身出现在她身后,右手掐住她的脖子。 苏瑶一时没反应过来,错愕地盯着掐在脖子上的手,她是真没想到萧尘在这他还会动手。 萧尘也是一惊,起身呵斥道:“你做什么?还不放开!” “做什么?当然是做有趣的事情。”萧策邪恶地笑着,掐着苏瑶的脖子迫使她仰起头:“啧啧,这个脖子太细,本王稍稍用力是不是就断了?” “五弟对你貌似很在意,你说本王若是当着他的面杀了你,他会是个什么心情?”萧策大笑着说道,看着苏瑶握着他的手臂努力掰开却无法挣脱的样子,整个人变得很疯狂。 苏瑶掰着萧策的手费力地说着:“你…咳咳…你为…为什么这么…对待…江寒?” “为什么?本王就是看他不爽!”萧策在苏瑶耳边低语着,仿佛从地狱而来的恶魔:“见他伤心本王心里好过得很。” “就因为…他…他是嫡子…而…而你…是庶子?”苏瑶一张小脸已经涨得通红,眼珠也开始往上翻,仿佛随时会断气,断断续续道:“还是…还是说…因…因为…云…云妃?” 萧策仿佛被触到了逆鳞,手下用力,阴狠道:“找死!” “放开她!” 伴随着一声怒喝,江寒手执折扇走进院子。 萧策威胁道:“别过来,否则本王现在就掐死她!” 江寒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心疼地看着被掐的涨红着的脸。 “既然五弟来了,那为兄就送你一份新年礼物。”萧策看他心疼又不敢妄动的样子,心里很是舒坦,对苏瑶提议道:“不如你跟他说你从来没喜欢过他,你只不过是贪图他王爷的身份还有他的钱财,本王就放了你,如何?” 苏瑶翻着白眼心里忍不住吐槽,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让他对江寒说这种话?她哪里表现出来爱钱爱权了?她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不说?”萧策见苏瑶紧闭着嘴,不露一词,冷哼一声,而后看向江寒:“看在她对你如此深情的份上,不想救她?” 江寒猩红着双眼,凶狠地瞪着萧策,却不敢有所行动。 “兄弟一场,皇兄也不会要你性命,你身上不是有很多药吗?你给自己下一样,本王就放了她。”萧策掐着苏瑶的脖子让她那副痛苦的样子对着江寒,而后提议道:“也不用毒药,就下你上次给本王下的那种。” 苏瑶闻言心里一惊,上次给萧策下的那种药?那种一用内力就武功暂时全失没有力气的药?那个韩旭追了梁王这么多天都没把人抓住,显然是打不过他,若是江寒没了武功那岂不是任由萧策折磨? “乖。”江寒看着冲他摇头的苏瑶,安抚地笑着。 而后凌厉地看向萧策:“我服下药你就放了她?” “自然。” 江寒没有丝毫犹豫,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正要服下就听到中气十足的一声:“慢着!” 看到他要给自己下药,苏瑶不淡定了,也不打算再装了,手上用力,只听咔嚓一声,不费力地就将萧策的手腕给掰断了。 -- 第125页 江寒趁机上前打了萧策一掌,将人击退后才蹲在苏瑶面前,心有余悸道:“大人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 苏瑶揉了揉脖子,勒死她了。 她方才也只是为了验证萧尘所说事情是否属实,才将计就计,没想到萧策如今这副样子还真是云妃给害的。 既然如此,萧尘说的其他事应当也是真的。 “你怎么来了?” 江寒确认她没事才松了一口气:“不放心过来看看。” 他只是方才心里有些发慌,不放心苏瑶,才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刚到就看见她被掐着脖子的痛苦模样。 只是关心则乱,居然忘了他家大人力大无比这件事了。 苏瑶缓过来后,冲着江寒凶道:“江寒,你是不是能耐了?我方才冲你摇头是不是没看见?” “看见了。” “那你怎么还…” 江寒解释道:“他又不懂药,我服的是什么他又不知道。” 他当时想着随便服个什么药,趁萧策放松警惕再将苏瑶从他手里救出来。 “!?” “那方才那瓶是?” “治疗内伤的。” 苏瑶拍着他的肩膀,竖了个大拇指:“干的不错。” 江寒仰起头笑着问:“那大人有奖励吗?” 苏瑶捧起江寒的脸庞,微微倾身,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一旁的萧尘跟韩旭从看到苏瑶动手的那一刻就惊呆了,这会看见两人不顾旁人的恩爱更是惊得愣在了原地。 “身为女子,不知羞耻。” 萧策捂着断手吃力地站起,方才江寒的那一掌打得不轻。 江寒嘴角的笑意在苏瑶看不见的地方逐渐敛去,偏过头冰冷的视线落在萧策身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她?” “不说她,难道让本王说那个从小把你扔在宫外的先皇后?” 话落苏瑶明显感觉到江寒身子一僵。 她刚升起的好心情不由沉了下去,这梁王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偏过头恶狠狠地对着萧策道:“你从小就养在云妃身边,她宠爱过你吗?” 萧策闻言面色陡然变得阴森恐怖:“你从哪听来的?” “本官从哪听来的你管不着。”苏瑶松开捧着江寒脸的手,面朝萧策坐着,颇有一副算账的姿态:“你家那个三儿没带来?” “没带来正好。”没等萧策回话,苏瑶话头一转道:“你若是再敢出言挖苦我们家江寒,我就把你那个三儿找出来揍一顿。” 苏瑶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在乎一个娈宠,但既然他在乎那就有软肋,不威胁一下,他还无法无天了都。 果然,听到苏瑶要对那个娈宠下手,萧策凶狠地瞪着她:“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苏瑶丝毫不怕他的威胁,说着直接用力往桌上一拍,石桌瞬间化成了齑粉:“超过三次,犹如此桌!” 萧尘:“……” 萧策:“……” 韩旭:“……” 他是不是该庆幸那日他抓人时苏大人没反抗?有这种内力,功夫应该不低吧? 江寒崇拜道:“大人你好厉害!” 被江寒如此崇拜地看着,苏瑶内心极其满足:“放心,以后本大人罩着你。” 萧策阴鸷地问道:“方才你都是装的?” 苏瑶双手一摊:“不然呢。” 萧尘突然问道:“为什么?” “当然是想试试我们家寒寒对本官的真心了。”苏瑶这么说着,有些心虚,她又不能跟人说我是因为不信任你才出此下策,就只能拿试探江寒来当说辞了。 江寒适时的表明真心:“大人放心,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 苏瑶:“嗯嗯,我知道。” 萧尘无视两人之间的腻歪,继续问道:“你就不怕他真杀了你?” “梁王的目的是挟持我威胁江寒,江寒没到之前,他不会杀我。” 萧尘:“你算的倒是清楚。” 被人用性命威胁还能临危不乱,确实有胆魄。 “多谢皇兄夸奖。”苏瑶笑着应道,而后扭头看向萧策:“怎么样,梁王?听清楚本官的警告了吗?” “哼!”萧策冷哼一声,脚下用力飞身上了屋顶,撂下一句:“来日方长,等本王将人安置好,再来会会苏大人。” 苏瑶回了一句:“本官等着三王爷和你家那位三儿。” 骤然听到三王爷这个称呼,萧策险些脚下不稳,他排行第三,在没有梁王这个封号前,一直都是三王爷,苏瑶如今提出来一定是为了讽刺他。 “韩将军不必追了。”江寒喊住要追去的韩旭,笑着说道:“不如咱们来算算账,如何?” 韩旭闻言面色一僵,求救似的看向萧策,后者却是偏过头去不看他。 韩旭苦着脸道:“这…景王…要不还是别为难属下了吧?” 第70章 大结局6 两个多月过去了,除了新发生的案子,苏瑶还每日加班加点差不多把以前的案子都给平反了。 可是这好感度却没涨多少。 毕竟之前被江寒忽悠得太狠,不少人都相信她以前是装的,在知道她潜伏山里端了敌国藏在这里的窝点后就对她有了好感。知道她以前抓人都是做样子,所以都在等着她将人放出来,这会儿她真将人放了,好感度自然也涨不了。 -- 第126页 甚至有的时候还往下掉,原因是被抓的人怨恨她突然翻旧案,自然对她没有好感。 如今距离系统给定的时间就剩半个月了,面对剩下的1.42%她都快愁死了。 根本就不知道哪些人是对她没好感的,根本无法对症下药。 果然是跟当年在学校考试一样,越到后面题越难。 偏偏系统还时不时的在她脑海里晃悠,怂恿她为了完成这剩下的任务而去害人性命,如果苏瑶答应了它的提议,它就把那些不喜欢她的人的名单告诉她,让她把那些人给解决了。 任务就差那么一点,苏瑶心里本就有些烦躁,偏偏系统还在这个时候跟她重提这事,她更是烦得不行。 这会儿正烦躁地趴在书案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这时丁元手里捧着一摞东西进来,走至书案前站定道:“大人,这是武义胜案子的所有证物和证词。” 苏瑶带着疲惫的心情坐起身道:“拿来本官看看。” 丁元关心道:“大人若是累了可以歇一会,不急于一时。” “不用了,还是早日把案子完结要紧。” 她不是身累是心累,任务不完成,哪还有心思休息。 “你跟清月的婚事定在了哪一日?”苏瑶翻看着证物和证词,随口问道 萧尘虽然赐了婚,但最近一段时间丁元都在帮着苏瑶翻以前的旧案,还没来得及准备成亲的事宜,倒是江寒已经在府衙旁买了一处宅子送给两人当做新婚贺礼。 “四月初三。” “证物和证词都没问题,你去按流程将人给放了就行。”苏瑶看完东西点点头说道:“忙完这些就回去准备成亲的事宜吧,衙门里的事你暂时就不用操心了。” 武义胜的这桩案子还是丁元给找出来的,这桩案子是前任县令,也就是因为赈灾银被刺杀的那位县令审理的,丁元觉得还有部分地方存疑,也就趁此机会让她给重新审查一下。 这一查确实发现有些地方证据不足,逻辑不通,她跟丁元又去事发的地点找附近的人询问了一番,可这案子已经过去了三年,找起证据来颇有些麻烦。 一个月过去了,这才收集完证据。好在前任县令判定这桩案子没多久就去世了,卷宗也就没有被移交至上级衙门,而是被丁元给收了起来,没有上级的批复,武义胜被判的死刑也就一直没有执行,这才没枉送了一条性命。 “多谢大人。” “你去忙吧。” 丁元拿过东西出了书房,往大牢方向而去,就在他离去大约半个时辰后,苏瑶突然收到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苏瑶:“!?” 她做什么了?怎么突然就完成任务了? “怎么回事?”苏瑶问道,语气里难掩惊喜之意。 【武义胜的案子比原主之前断的案子积压的时间还长,证据难找不说他心里积压的怨恨也不少,这次被查清后无罪释放,他自然是感谢你的。】 【他的释放也影响了一些人对你的看法,有一些人以为你释放那些被你错判的人只是做做样子,可这次你翻的是前任县令的案子,对他们来说可信度更好一点。】 苏瑶:“他这一个案子能影响到两百多人对我的看法?” 虽然单看1.14%这个任务量觉得少,但是基数有一万多人,换算下来这一点几的任务量可是涵盖了两百多人。 【也不仅仅因为这个,还有你之前安置的那些哑巴,他们如今因为你的安排不再为生计发愁,对你自然也有了好感。】 有了江寒的那笔巨款,苏瑶就请那些哑巴负责每日街上和府衙里的清洁工作,这样一来街容街貌和人居环境有了改善,他们也有了生计,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可是苏瑶纳闷了:“难道我当初把他们救出来时没得到他们的好感度?” 【这个…宿主你忘了当时在山里你当着他们的面说过什么吗?】 苏瑶疑惑了,实在想不起来她当时说了什么以至于让他们对她没有好感。 系统见她迷糊,提醒着。 【你当时说谁想救了?你又不认识他们。】 苏瑶:“……” 她那不是骗萧策的权宜之计吗?她当时就一个人,怎么可能救下那么多人?总得拖着等江寒带来救兵吧? 【而且后来你都晕了,在他们眼里救他们的是带兵前来的清辉。】 苏瑶:“……” 幸好现在给他们提供了生计,不然就因为这几十人导致任务没完成,丢了小命,她不得亏死?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江寒走进书房,见苏瑶坐在位置上发呆,于是问道:“大人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苏瑶见江寒来了就掐断了跟系统的谈话,系统的存在她没打算跟江寒说,因为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解释起来也麻烦。 “这是皇兄方才派人送来的。”江寒走到书案边,坐在苏瑶旁边的软垫上,将手上的信封递给她。 “什么东西。” 苏瑶疑惑地接过,难不成是对她还不放心,想着写封信接着嘱咐她一下?让她好好对江寒? 她都有些无语了,在萧尘心中江寒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说一句就会委屈的瓷娃娃么?这么不放心她,搞得好像跟江寒嫁她似的。 “大人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 第127页 怀着疑惑的心情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打开一看,顿时惊得瞪大了双眼。 苏瑶不确定着:“这…这是…” “皇兄把包括汝阳县在内的靠近朱奇国的三郡十二县都赏给大人做封地,日后赋税不用上交朝廷,都归大人所有,只要不是谋反的事,大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需向朝廷报备。”江寒见她惊吓又惊喜的样子,温声确认道。 苏瑶激动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把边境这一块送给她做封地,这是得对她…哦不是,是对江寒得多大的信任? “不过不能世袭,等大人跟我回了江南长住或者咱们百年之后,这一处封地还得收归朝廷所有。” “世袭不世袭无所谓。”苏瑶虽然惊喜,但也不至于被这突然的惊喜给冲昏了头,冷静下来问道:“皇上怎么突然给我封地?” 江寒挑眉反问道:“大人不是说皇兄给我和郡主赐婚了吗?” 苏瑶点头:“是啊,那不是假的吗?” 江寒肯定道:“是真的。” 苏瑶不淡定了:“……” 啥玩意? 她刚答应求亲就给她来这一出?骗人呢这是? 还没等她发作就听江寒接着说道:“你就是郡主,皇兄刚封的玉灵郡主,所以皇兄是给我们俩赐的婚。” 苏瑶刚升起的怒火就那么卡在了嗓子眼:“……” “你这么说话是想挨揍吗?” 明明能直接跟她说,偏偏还绕个弯,绝对是故意的。 江寒心情愉悦道:“没有,就是想试试大人的反应。” 苏瑶冷哼一声:“试出来什么了?” 江寒上前从身后搂着苏瑶:“大人很在乎我。” 苏瑶舒适地调了个位置,问道:“还有呢?” 江寒:“我只能是大人一个人的。” 苏瑶:“然后呢?” 江寒:“大人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苏瑶娇嗔了他一眼:“想得还挺美。” 江寒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将人紧紧圈在怀里:“大人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苏瑶扬起手里的书信,逗弄着他:“本郡主如今有钱有权,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江寒牙咬切齿,语气里带着丝威胁的意思:“有了本王你还想着其他男人?” 苏瑶继续逗着他:“那可说不定,本郡主可是看颜的,若是日后遇到了比你还要俊俏的少年,说不定还真会移情别恋。” 心里也在叹气,她怎么就莫名其妙跟江寒走到一块儿去了呢?别说一开始见面时就说话带刺,就是后来一直变着法儿地坑她,她也没道理看上他啊? 怎么如今就栽在他手上了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生出的感情,等察觉时早已扎根于心,无法挣脱。 “你敢!”江寒闻言黑着脸,如今人还在他怀里,就想着别的俊俏少年了?这若是离了片刻,心还指不定就飞到哪里去了,他日后可得将人给看严点,最好是寸步不离的那种。 苏瑶像是没听到他警告的话语,闲适地靠在他怀里,看着手里盖着玉玺的文书,心里美滋滋的。 今日可真是双喜临门,既然小命保住,后半辈子也是衣食无忧,瞧着江寒这副着急的模样,苏瑶心里偷笑着,她也是时候该给江寒想要的承诺了。 第71章 大结局7 四月初五,丁元刚大婚两日,按理说衙门里该是喜庆的气氛,但如今却是透着死一般的沉默。 班房里,一众衙役聚在一起小声谈论这古怪的气氛。 突然,从班房内传来一声惊呼:“你说什么?大人移情别恋了?” 他旁边的人扯着那人的衣袖提醒道:“嘘!小声点。” “不是都已经提亲了吗?何况圣上还赐婚了,怎么会突然变卦?” “谁说不是呢,你们没发现最近江公子都不怎么笑了吗?” “可咱们大人身边不是没有别的男子吗?她就是不喜欢江公子了,还能喜欢谁?” “怎么没有了?那个福安酒楼的掌柜最近不是一直跟大人同进同出,还有说有笑的。” “说不定是有什么公事。” “有什么公事是每日都要见面的?要么是大人去找他,要么是他来找大人,每次都是两人独处,肯定是有问题。” 几人正在谈论着,突然一道呵斥声传来:“有什么问题?都没事做吗?” 几人望去就见李四站在班房门口,而江寒在他们望去时就已转身离去。 屋里的几人面面相觑。 “江公子什么时候来的?” 李四:“我到时就已经站在门口了。” “完了,那肯定都听到了。” “李四,你说大人不会真的移情别恋了吧?” “大人的事还轮不到咱们操心,该干嘛干嘛去,万一再让大人听到你们在背后议论,小心处罚。”李四提醒道,而后将人都带出了衙门同他一起出去办事去了。 江寒离开班房后就出了衙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心里感觉空落落的,虽然同住县衙,可他都好几日没见到苏瑶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有些患得患失,衙役们谈论的话萦绕在他心头,大人真的会移情别恋吗? 那个福安酒楼的掌柜他也见过几次,长得倒是唇红齿白的,忽而想起苏瑶先前说她是看颜的人,以后若是遇到好看的就把他给踹了。 -- 第128页 想到这江寒脚步一顿,难不成大人真有这种想法? 不行!他得回去问问清楚。 刚转身就见清辉迎面而来。 “公子你怎么在这?苏姑娘正找你呢。” “找我?”江寒心里一喜,迈着步子往回走,心里还有些小小得意,大人心里还是有他的,他才出来这么一会就急着找他了。 “是啊,公子快些走,苏姑娘说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重要的事?” 江寒闻言脚步一顿。 “对啊,属下看苏姑娘神情好似还有点紧张。” 紧张? 江寒有些犹豫了,重要的事跟他说,还会紧张,难不成真的喜欢上别人了? “公子,你怎么不走了?快回去,苏姑娘还在福安酒楼等着呢。”清辉见江寒不走了,就拽着他往福安酒楼方向而去,那样子别提多高兴了。 “等等,大人在福安酒楼?” 清辉催促道:“是啊,公子快走。” 苏瑶这会儿正在酒楼的大堂里来回踱着脚步,一想到待会要做的事,心里有些紧张,还有些激动以及一丝丝期待。 大堂里挂着红色绸布,二楼的栏杆和楼梯都帮着大红球花,桌子上也都铺了一层红布,摆着瓜果蜜饯,入眼都是喜庆的氛围。 入座的都是她请来见证的宾客,有丁元夫妇,有王安一家,有衙门里的衙役和厨娘,还有那些被他们从山里救出的哑巴等等,座无虚席都在期待着即将迎来的喜事。 江寒踏进酒楼入眼就是这喜气的布置,看着大堂里背对着他的人,心里不知怎么涌起一丝期待的心情。 苏瑶恰巧在此时转身,看见站在门口处的江寒,两人四目相视,彼此眼里只有对方。 苏瑶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朝他走去。 “江寒,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瑶单膝跪地,手里捧着的鲜花递向江寒,求婚的话还没说出口,江寒直接双膝一软,跪在她面前。 苏瑶一愣,而后红着脸道:“你快起来。” 江寒倔强道:“我不。” 方才见她突然跪在自己面前,吓得他也跟着跪在地上,怪不得这段时间总见不到人,难不成真看上那个小白脸了?这是要踹了他? 也顾不上此举会不会丢脸,丢脸怎么了?媳妇才是最重要的,他好不容易才骗到手的,才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你还想不想成亲了?” “想!”江寒不假思索地回道,不放心又补了一句:“想和你成亲。” 苏瑶脸一红:“想就起来。” 江寒委屈道:“可大人不是移情别恋了么?” 苏瑶一愣:“这都从哪传出来的谣言?” 江寒控诉道:“衙门里的人都在说。” 苏瑶哄着:“他们说的都是假的。” 她纳闷了,她这几日忙着跟江寒求亲和成亲的事宜,怎么就传出她移情别恋的谣言了? “大人若真的看上别人了,莫要骗我……”江寒哽咽着,欲言又止,好一副委屈的模样。 虽然他家大人没有变心,但这事不能就这么轻易揭过去,他得趁机好好敲打一下,可不能再让她冷落他这么长时间。 苏瑶看他这副做作的样子,知道他是装的,但偏偏她还就吃这一套。 “没有别人,就你一个。” “真的?” “真的。” “那大人最近怎么跟福安酒楼的老板同进同出,还有说有笑?” 苏瑶面色为难道:“这个…暂时能不说吗?” “不行!” “好吧,这不是咱们要成亲了吗?我在跟他商量成亲的事宜…” 她想着福安酒楼是城中最大的酒楼,既然求婚都在这了,那成亲也定在这也省得她再去找别家,到时候把全城的百姓都请来观礼。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江寒控诉的语气:“大人跟我成亲,怎么反倒找别的男人商量成亲事宜?” 苏瑶:“……” 她这不是想着给江寒一个惊喜吗,可这时候她也只能认错。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回去后再跟你细说。”苏瑶好声哄着:“你现在赶快起来。” 她还要求婚呢,两人都这么跪着像什么事? “大人先跟我说你为什要跪着?” “你起来我就告诉你。” 江寒这才站起身。 被李四带来围观这一幕的衙役们:“……” 好家伙,原来是他们大人被江公子吃得死死的。 苏瑶将鲜花继续捧起,虔诚道:“江寒,你愿意嫁给我吗?” 江寒喉结微动,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原来他家大人这么在乎他,这么郑重地向他求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告他就是她的人。 这就是他喜欢着的大人,霸气又贴心,让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我愿意。” 苏瑶见他被惊得愣住了,正要开口提醒,听到这句顿时松了一口气。 别说江寒了,她自己都紧张得要死。 “伸手。” 江寒听话地将手伸过去。 苏瑶拿出一枚戒指给江寒戴上。 任务提前完成,也通过了系统升级后给她的考验,后来系统说是有奖励让她选一样,她就选了这对戒指。 -- 第129页 因为只有一枚,她就给戴在了无名指上。 苏瑶起身将女款的戒指递给他。 “你给我戴上。” 江寒不知道这枚圆环有什么用,为什么要戴在手上,但既然他家大人用这枚圆环向他求亲,那就是定亲信物无疑了。 如获至宝地接过,握着苏瑶的手给她戴在相同的位置。 苏瑶与他十指相握,宣誓道:“这样就把你圈住了,日后可不许出去拈花惹草。” “嗯,不惹。”从听到她说出求亲的话时,江寒嘴角的笑就没停过。 苏瑶这才满意地看向来宾,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我与江寒的定亲礼,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很荣幸能于万千人中遇见他。今日我满怀欣喜地与他定亲,日后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我们都将并肩而行。最后祝大家万事如意,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苏瑶话落,大堂内响起一片掌声,每个人都被这份喜悦所感染。 江寒觉得今日是他这么多年来最幸福的一天了,听着苏瑶的誓词,他看向她的眸光里满怀爱意,从今日起,他有了爱着他的人。 丁元带头祝贺道:“恭贺大人与江公子定亲之喜,祝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清辉跟着道:“恭喜公子心想事成,苏姑娘打算何时迎我家公子进门啊?” 苏瑶也笑着回道:“快了。” 接下来的贺词,苏瑶也都一一笑着回应。 就这么欢闹着到了晚饭时分,小二已经将菜都端上了桌。 “大家今日尽情吃喝,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因为高兴,苏瑶就多喝了几杯。 回去的路上江寒背着苏瑶缓缓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 苏瑶贴着江寒的侧脸醉意道:“你都答应嫁给我了,成婚当日你穿嫁衣可好?” “好。”江寒也醉了,醉在苏瑶对他的爱里。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今夜的月亮很圆也很亮,将两人的重影拉得很长很长。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到此完结,感谢大家的支持~撒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