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怎能尽如意》 01 穿书小说总是有个老套开头 编剧变恶毒女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流行黑莲花女主开挂爽剧了,金主爸爸们倒是喜欢上文武双全英姿飒爽女主,这回看着钱份上通宵三天把文武双全女主X敌国王子的剧本修完,这故事传统老套,都按金主爸爸口味写的,编剧就是个背锅的。 相爱相杀,男主最终杀了女主夺了她的国,而女主假死隐世,十年后男主假死退位,把女主追回,双宿双栖大团圆结局……按一个正常人的想法来说,绝对会骂一句编剧脑子有坑,女主好好的公主被灭国,还要仇人双宿双栖,不是脑子有坑是什么?可编剧也很无奈,编剧也不想啊,金主爸爸偏要这样的套路和写法。 沈瑶瑶一边摇着头一边敲完最后一个句号,发送,关机,睡觉。 她对着叶祺萧这个名字起码对了一个多月,连做梦都想着叶祺萧,作为一个男主,叶祺萧真的是传统意义上的男主,没什么个人特点,最大特点就是男主光环,而女主是金主爸爸最爱的类型,文武双全,该温柔时温柔,该飒爽时飒爽,也是没什么个人特点,最大特点还是女主光环,这种戏拍出来最近还偏偏有人喜欢,明明烂得要死嘛。 为了游戏里的富婆高玩人设,为了氪金打游戏,沈瑶瑶只能迎合各种金主爸爸口味,写这些没有灵魂的戏。 可是,今夜。 这部戏得到了灵魂,可能戏觉得自己本来没什么灵魂,所以滋生一个灵魂出来吧,究竟怎么回事,沈瑶瑶也不懂,莫名其妙被iPad砸脸睡着,iPad屏幕上还肝着游戏活动,居然不到十秒,脸上的痛感还在,可拿开iPad的时候…… “公主!公主醒了!” 沈瑶瑶手上的iPad不是iPad,是块热毛巾,房间也不是粉色的天花板,是那种富丽堂皇活脱脱一个暴发户的古风吊顶? 一众仆人跪倒一地,满脸求爷爷告奶奶,领头的侍女道:“七公主您觉得哪儿不舒服?” 他们明显是对着沈瑶瑶说这句话,沈瑶瑶变成了七公主? 什么跟什么? 沈瑶瑶不想当公主啊,她想当富婆而已,公主那么惨又要和亲又要被宫斗还要被毒杀,但智商在线的她开始飚演技,虽然不是说句太太生了小姐醒了,起码也是一句公主醒了,作为阅览无数穿越小说外加三年跑剧组生涯,她至少还有点秒杀小鲜肉的演技,稍微皱皱眉头道:“发生什么事,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侍女道:“回七公主的话,昨夜您在庆功宴上喝多了,失足掉进荷花池里……” 这老套的剧情有点熟悉啊!不就是自己写过的吗?这差不多的戏起码写都写过五回了。 门外通传二公主来了,心想怎么又是二公主,二公主有点耳熟啊,只见一身轻戎装的女子进来,满脸紧张,带着太医和医女过来给沈瑶瑶检查一番,二公主果然倾国倾城容光焕发,仿佛有一个会闪的女主光环在身边。 沈瑶瑶已经知道自己怎么了,这就是刚刚写完这部烂戏的女主——二公主沈佳佳。 架空的年代,虚构的世界,沈瑶瑶极其熟悉剧本,写的时候七公主设定就是恶毒女配,本来她想写恶毒黑莲花女主,私心一生,只好把恶毒女配写上自己的名字,做一些黑莲花的事,手贱啊,她手贱写这个干嘛啊,反派那么多,偏要自己穿越进来当反派。 沈瑶瑶在内心呐喊无数次自己手贱呐,多编一个名字出来会死吗? 镜子里仍然是自己的脸,可是五官皮肤比平常精致了几分,只要自己不作妖,不当恶毒女配,让男女主好好在一块,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可是想了想,戏里的沈瑶瑶什么时候喝醉掉水里了?她给的设定明明就是千杯不醉,冷静一想,是有人在害她,想要她的命。 再想想,庆功宴,庆功宴在第二集,还好,时间早,沈佳佳肯定按剧情走还没遇上男主,接着沈佳佳出征,没空管她,沈瑶瑶也不当什么恶毒女配,只想回到现实当游戏里的泡面白富美,活动都没肝完呢,穿越关自己毛事。 但沈佳佳很担心她,让太医给她检查之后说好好调养就没事了,沈佳佳偏要彻夜不眠陪着她,这果然是白莲花女主,好善良啊…… 睡一觉也并没有回到现实之中,沈瑶瑶也不指望睡着就能回去,她知道穿越定律,死了回去几率MAX,按照基本操作就是男女主相爱之后,女主意外死了,回到现实,然后遇到男主,大团圆结局。 作为编剧,沈瑶瑶知道死了就能回去,可没机会死啊,沈佳佳盯着她不放,而这个身体偏偏面色苍白弱不禁风,病了好几天都没好,沈佳佳盯着她一刻也不放。 沈瑶瑶心中呐喊无数句,救命再在这里盯着自己就赶不上出征的部队,赶不上出征就见不到男主啊,老公你都不要吗姐姐?? 问题是出征前一晚,沈瑶瑶还不争气发起高烧,沈佳佳居然真的就没有出征! 结果当然是很老套白烂,沈瑶瑶没多久就病好了,沈佳佳错过出征见不到男主,而男主叶祺萧这个不争气的,居然被太子哥哥活抓回来了? 哥哥怎么就这么生猛呢?设定是叶祺萧逃命遇上女主大打出手,被双方武艺折服,两人心中暗生情愫,怎么变成这样,太子把叶祺萧活抓回来了? 沈瑶瑶看着就傻眼了,活抓可还行? 心想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改变了剧情,沈佳佳和叶祺萧没见面,那她回去的话历史会改变……不行,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沈瑶瑶几乎习惯自己的公主身份,本来设定上是任性妄为的恶毒女配,为了陷害男主而和沈佳佳姐妹反目,被男女主联手扳倒。 但她又想了想,叶祺萧被自己设定成武力值MAX,怎么会被活抓回来的? 今晚又是庆功宴,庆祝太子活抓敌国皇子叶祺萧,连烟花都准备好了,沈瑶瑶下午的时候一边梳妆打扮一边琢磨着这剧情不对劲啊。 傍晚趁晚宴还没开始,她在寝殿外的亭子里看着忙碌的宫人,摇着扇子想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死法比较好,又想着这个世界虽然架空,但是她有先机,至今剧情也没过去多久,她还不是恶毒女配,只是个被宠坏的小公主,但剧情都改了,男主被活抓回来。 正想着想着,突然听到砰一声,突然有个人从眼前的树上掉下来了? 怎么回事,天上掉人? 沈瑶瑶带着侍女上前几步,拨开花草,只见一个男人很是狼狈在地上爬起,看他衣服也不像是寻常宫中侍卫太监,况且也没侍卫这么蠢会在树上掉下来,看他打扮不差,穿着一身银白云纹的衣服,心想应该是进宫参加庆功宴的官家公子,沈瑶瑶给他递上一条手帕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没有多说些什么话。 她满脑子都是在想是不是剧情改了,根据她之前的人物设定又会发生什么事呢,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走到晚宴的殿前,反正都来了,早点入座吧。没多久,沈佳佳也来了,见妹妹心不在焉的样子,反而担心起来是不是身体没好,不舒服呢,看着沈佳佳担忧的眼神,她只好赔着笑说没事没事,不用担心。 沈瑶瑶她不是英雄却就是难过美人关,沈佳佳浑身女主光环刚柔并重,玛丽苏标配,外加七公主还没黑化之前姊妹情深设定,此时沈佳佳就是一个重度妹控,她压根不忍心伤害这么完美的沈佳佳,沈佳佳和叶祺萧本来就是一对,七公主从中作妖才能水了十集剧情骗金主爸爸稿费,偏偏金主爸爸就爱这类型…… 要死,救命。 渐渐各位都开始入座,按照位置排呢,大哥是同样文武双全的太子殿下未来皇帝,后来为了沈佳佳而与沈瑶瑶撕得飞起,二姐是沈佳佳,三哥和四哥是双胞胎,老五早死直接没做设定,男女都不知道,三哥四哥还有六哥沈榕是沈瑶瑶夹带私货的杰作,沈榕是她以前披着马甲在别的网站写的BL肉文男主,直接把设定从王爷改成王子搬过来了,想起这个沈瑶瑶突然不寒而栗…… 心中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让你懒,让你夹带私货,现在报应到自己身上了吧。 三哥四哥剧情少到几乎是略过不计,而最大的麻烦是沈榕,沈榕在那篇BL肉文之中的设定虽然是攻,但他是双性攻,受也是双性受,而且还有不老不死的设定,那时候沈瑶瑶懒得做那么多人设,心想以前写的小短文也没人看,而且还披着马甲写的,搬过来凑人头不过分,而且剧本里也就个跑龙套路过的。 因为沈榕是双性人,从小就自卑变态心狠手辣,还设了一个体弱buff,导致更加变态,虐杀过不少人,而受不老不死,被剁成肉酱都能复活,还愿意跟着沈榕跑,渐渐他才没那么变态,但!又是一个懒字!光写了他,没把受的设定也搬进来,所以现在的沈榕要多变态有多变态…… 还好那时候还没懒到给沈榕这个角色加点什么对手戏,不然…… -- 02 谁要嫁给脑瘫俘虏 当众人一一入席后,沈瑶瑶看着身边慵懒冷淡的沈榕,心中直打着寒颤,沈榕自卑自负外加变态,不,是极度变态,还没什么人在身边哄着疏导疏导,要是沈瑶瑶和他有什么交集,沈瑶瑶必定会死定了。 她心中想着沈榕的事情,一直心不在焉,连下午在树上摔下来的人就坐在他对面也不知道,其实沈瑶瑶有点脸盲,认衣服比认人厉害,那人衣服换过,脸上的泥土也擦掉,只匆匆见过一面,她认不出也是正常。 也不知道皇上长篇大论说了些什么,为了给准备演皇上的老戏骨加戏,总是给他写了很多台词,但她听懂了几个关键词:睦月公主,和亲,停战,入赘。 什么跟什么?入赘? 沈瑶瑶猛然从沉思中回来,只见沈佳佳脸色沉重,席上的大臣们喜上眉梢,坐在对面那位白衣帅哥目无表情,她左观右望,沈榕在她身边,依然慵懒冷淡,沈瑶瑶心想这边无事发生,安全。再看看另一边,是皇上的某个妃嫔,她一个编剧哪能设定到跑龙套的名字是什么,但看看她的脸色和大臣一般喜上眉梢,沈瑶瑶心想无事发生,不关自己事。 既然自己身边无事发生,看着沈佳佳脸色沉重的样子,皇上又说到和亲入赘,怎么都得是敌国被活抓的太子也就是杰克苏中的战斗机——男主角叶祺萧入赘进来啊,男女主金手指发作直接反剧情先婚后爱,关她这个恶毒女配什么事,肯定顺水推舟啊,沈瑶瑶附和道:“儿臣也觉得这提议不错……” 皇上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倒是沈佳佳急眼了,连忙皱着眉头紧张道:“瑶儿你胡说什么呢?” 沈瑶瑶毫不犹豫点点头:“为国为民停息战火,况且是入赘为驸马,也没有什么损失是吧?” 语毕,席上众人愣住数秒,在他对面的男子才开口轻笑一声,沈瑶瑶再仔细看他一眼,小模样挺俊俏啊,活像自己玩的那个破游戏里某个职业的成男角色,若是配上一把落凤笔就完美了。 只有沈佳佳痛心疾首道:“瑶儿你可想清楚了?”沈瑶瑶心想推女主去和男主一块朝夕相对,多好啊。 皇上依然观这三人脸色,见沈瑶瑶毫不犹豫点点头还没来得急开口,皇上折扇一合:“就这么定了,”沈瑶瑶心中美滋滋,开始盘算着怎么当个公主混吃等死,让男女主爱到难离难舍,可皇上看着她道,“择日成婚,瑶儿的公主府可不能马虎,礼部打点妥当。” 等等? 沈瑶瑶指指自己,小声问自己的侍女:“睦月公主?和亲?”只见侍女点点头,说着恭喜公主贺喜公主,沈瑶瑶眨巴着眼睛,张大嘴巴,哑口无言。 她恨不得呼自己几巴掌,让你懒,让你懒,她压根就没给两个公主和其他皇子定封号,但这个世界之中又必须有封号,所以自己的封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还以为男女主光环玛丽苏碰上杰克苏的作用生效呢?怎么飞来横祸? 看着沈佳佳痛心疾首的模样,沈瑶瑶还以为是她不愿意嫁呢,怎么大姐你妹控发作也不是这个时候吧? 表面上文武双全杰克苏,行为油腻狂妄不羁装帅,这人和女主绝配啊,和黑莲花恶毒女配凑什么热闹啊? 沈瑶瑶接受不了这刺激,血气上涌直接昏了过去,昏阙之前还看着对面那人冷笑一声,咋的? 昏倒三个时辰之后…… 沈瑶瑶在自己寝宫里,一睁开眼睛就是沈佳佳,她带着哭腔抱着沈佳佳道:“二姐,我不嫁,我还是个宝宝,能不能当我胡说了?” 沈佳佳耐不住妹妹撒娇,连忙哄道:“父皇金口都开了,瑶儿你怎么深明大义到这程度呢?” 可沈佳佳的侍女小声道:“七公主,您可想好,皇上金口都开了,除非是您死了,不然愧对臣民以后怎么立足?” “那我死便行了……”沈瑶瑶委屈地带着哭腔道。 沈佳佳急得直接哭了出来:“既然瑶儿不喜欢,一个俘虏,杀了也便杀了,不能委屈了我的皇妹。”说着她便准备起身。 “二姐!”沈瑶瑶用尽全身力气拉住她,清清喉咙连忙换上撒娇的语气道,“为国为民,不能杀叶祺萧!”废话,杀了叶祺萧哪儿再找个男主给你啊? 可是沈佳佳更加心疼了:“瑶儿,他八字克妻,你这婚约刚定就昏过去,若是成婚,我岂不是没了你?” 谁给你的妹控MAX设定啊?沈瑶瑶在脑海思索半天,想着女主哪来的妹控MAX设定啊,反目之后撕得飞起,现在怎么就来当妹控了? 在横店跑了三年,外加念书时候看多隔壁表演系的练习,沈瑶瑶的演技怎么都比得上那些面瘫小鲜肉,立马开始飚起演技,扯住沈佳佳激动道:“这让父皇难堪,我罪大恶极,为国为民停息战火,姐姐若是想我,成婚后常来我府上瞧我便好。” 这怎么就变自愿了呢? 可不说自愿,沈佳佳直接把叶祺萧杀了啊。话已说出口,太子皇兄的声音在门外道:“瑶儿能这么想实在难得,两国战火多时耗损国力,为国为民这话说得好。” 沈佳佳怎么就没想出代妹出嫁来解决呢,直接想杀了男主,这想法不行啊,虽说设定相爱相杀,沈佳佳总不能第二集就闹着要把叶祺萧杀了啊,设定叶祺萧武力值MAX,现在都被活抓回来了,武力值也不知道掉到哪儿,只能先按着沈佳佳让她别闹着杀男主了。 沈瑶瑶在内心里已经扇了自己无数个巴掌,让你懒,让你嘴贱,让你想看戏,自己坑自己了吧。沈瑶瑶想着自己写的那些男主无比油腻的情节和行为,写的时候都快尴尬癌末期了,现在要看着他真人,简直要吐死。 她绝望地抱着沈佳佳蹭着她颈窝撒娇道:“二姐你要常来看我,要是我被欺负了,也要帮我欺负回去……” 但沈瑶瑶捋清一下思路,现在第二集,万能男二还没出现,这剧情有得救,男二就是天降救星,妇女之友,狐狸成精,双商MAX的集合,她要先刷男二好感度,可男二,男二出场是在男主身边……男主被活抓,好像没附带男二过来啊? 沈瑶瑶连忙在沈佳佳怀里爬起来,披上衣服连忙跑出外厅,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看着太子皇兄:“皇兄你抓叶祺萧的时候他身边有没有什么人,例如一起上战场的好朋友之类的。” “没有呢,”他停顿一下,稍微思索一番,“倒是活抓之后,梁国皇帝为了救他,派了一位来使,送上和亲懿旨来求和。” 等等,来使?沈瑶瑶智商立刻上线,男二双商MAX,而叶祺萧是生死之交,他被抓了,来捞人的很可能是男二,连忙追问下去:“他在哪儿?” “宫外,今天没进宫。” 沈瑶瑶把心头那口气强行压下去,刷男二小天使的好感度重要,万能妇女之友是个好帮手,到时候把沈佳佳和叶祺萧推一块,还得靠他。 第二日,使臣被宣召进宫,果不其然,就是那位万能男二——温瑾瑟,外号多多。这个外号来自他家,梁国富商之首家的幺子,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所以外号和小名都叫多多,意为钱多多。 温瑾瑟从未想过为官或是从商,他只想玩,但这回一听挚友在战场上被活抓的消息,立刻自动请缨来出使尚国,传递和亲的懿旨,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被活抓关起来的叶祺萧完好无损捞出来。 沈瑶瑶隔着帘子看到温瑾瑟一身纯白雪狐裘,手握一柄白玉折扇,脸上总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活脱脱一只千年白狐狸成精,心想没错,她的万能男二上线了,清清喉咙端庄道:“阁下便是温使节吧,听闻你与你家殿下从小一起长大,梁国皇帝真的愿意让殿下长居尚国么?” “回公主殿下的话,懿旨是皇上亲笔下的,自然是明白,若公主不嫌弃可唤我一声瑾瑟。” 这把稳了,看来在温瑾瑟眼中印象不错,和温瑾瑟打好关系,让他一起动手把沈佳佳和叶祺萧推到一块,完美!沈瑶瑶继续拉起家常:“殿下平常喜好什么布置可否说说,让礼部将公主府多按他的心意布置,尚京这么大不知道瑾瑟有和殿下有没有去哪儿看看?” 温瑾瑟微微一笑道:“正好,太子殿下昨夜也有说过,觉得尚国的风格都很好,按公主的喜好布置便好。” “那便好,”沈瑶瑶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心里美滋滋,想着就按沈佳佳寝殿的风格照搬过去,“大婚后瑾瑟可否多留几日陪陪殿下?” 温瑾瑟稍微思索数秒答道:“想念家中妻子,瑾瑟参加完婚宴便回去了。” 等等,温瑾瑟有老婆?谁?她自己写的,自己都不知道啊? 但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开玩笑,后面沈瑶瑶只能聊了一会,不扯他妻子相关的事,毕竟也说不了哪个所以然。 所以,温瑾瑟的妻子是谁?难不成是叶祺萧?不不不,最好不是,也最好不要。 -- ⓡóμщéщμ.dé 03 编剧不水剧情是会没饭 大婚 磨蹭几个月,婚礼终于准备好,睦月公主府也建好,眼看就要嫁给叶祺萧了,沈瑶瑶似乎也想开了,正常而言规矩会按唐宋明时期的公主府,不得召见就不能过府相聚,所以她也没几回能见着叶祺萧。 宫里的人说,就上回庆功宴沈瑶瑶见过叶祺萧一眼便芳心暗许,但她也不知道叶祺萧长什么样啊,这段期间按祖训不能见面,哪怕是温瑾瑟也只见过数回。 哪来的芳心暗许? 但沈瑶瑶也架不住悠悠众口,只能疯狂刷沈佳佳好感度,让沈佳佳以后多去她府上和叶祺萧增进感情,谁听说过男女主角谈恋爱中间还隔了个妹妹啊。 沈瑶瑶是个半脸盲,几个月没见过叶祺萧,哪知道他长什么样,侍女说就是那日坐在她对面捂着嘴角偷笑的人——可他长啥样,沈瑶瑶真的忘记了。 怪不得宫里的人都说他们在宴上一见钟情芳心暗许,一个捂着嘴偷笑,一个不反对和亲入赘,傻子都觉得这丫一见钟情啊!救命! 大婚当日,沈瑶瑶天还没亮就被喊起来上头打扮,皇后娘娘和后宫诸位妃嫔都在她寝宫里候着,宫里最老资格的嬷嬷亲自给她上头,连喜服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亲自给她换的,皇上生怕这个女儿嫁得委屈,场面极其浩大,门前一众命妇跪迎。 沈佳佳哭成泪人,依依不舍握着沈瑶瑶的手,好几个宫女按住她才让沈瑶瑶没耽误时辰,上銮的时候沈佳佳直接哭晕过去,被人抬到后头的轿子上。⒭óǔωⓔииρ.мⓔ(rouwennp.me) 祭天游街拜堂洞房,整套流程忽略不了。 先是吉时驸马进宫接新娘,祭天就是一大早把新人的銮驾抬到宗庙按礼节祭拜,然后在尚京游一圈,大概耗时三个时辰,拜堂就是抬回宫里在皇上皇后面前拜堂,接着再抬回睦月公主府送入洞房。 这剧是沈瑶瑶自己写的,本来大婚这段是结局留给男女主的,谁知道自己坑自己,一大早鸡还没啼就爬起来梳妆打扮换衣上头,狼吞虎咽吃一大碗汤圆,毕竟自己写的剧本自己最清楚,整天绝对不会有东西吃,饿都饿死了,赶紧趁着早餐多吃点,然后偷偷在衣袖之中也藏了点心,看有什么机会偷偷吃。 当时写这段的时候可是看着百科上再自己改了点细节,反正无论如何,就是得饿一天,沈瑶瑶也不是第一回自己把自己坑进去,也绝不是最后一回。还弄了一场像现代接新娘时候伴娘会稍微为难一下新郎和伴郎团,再找鞋子的戏码。 叶祺萧来的时候,外面通传的太监尖细的嗓音响彻寝殿,皇室同辈的郡主县主们充当伴娘团,作为长辈的皇后和妃嫔坐着看戏,说着当年皇后娘娘出嫁的时候淑妃娘娘便是这般呢。 那些姑娘们玩得开心,不让新郎进来,可万能的男二温瑾瑟就站在门外,哪能难得到他啊,作为唯一的伴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十几位郡主县主哄得自动开门,那时,沈瑶瑶才记清叶祺萧长什么样…… 叶祺萧的喜服有绣上他喜欢银线,作为质子和入赘驸马,他不该在这日子之中高兴,可他脸上洋溢着喜悦,叶祺萧本是那种寡淡而精致的长相,笑得很好看,沈瑶瑶心想男主角毕竟光环加身又有金手指,就该长这么好看的,她看着握住自己手的沈佳佳,果然是男女主角,挺配的。 而温瑾瑟在他身后依旧是手握白玉扇,穿着另一身雪狐裘,像极了白马王子身边的独角兽成精,挡下半桌各种各样的酒,才能踏进门来,按着规矩要找到新娘的婚鞋就能出门了,其实时间还早,不知为何叶祺萧一下子就找到婚鞋藏在梳妆台的镜子后面,比原定计划还早了半个时辰出阁,不过都不要紧,只要游街的时候走慢点就行了。 沈佳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肿得像核桃,握着沈瑶瑶地手不肯放开:“瑶儿,你,出阁了。” “可我还是你的妹妹,你仍然是我唯一的姐姐。”说罢,沈佳佳哭晕过去,被人用轿子抬去宗庙看祭天。 沈瑶瑶的凤冠是用明珠帘代替盖头,她清楚看得见叶祺萧脸上一直挂着笑容,鸾上就他们二人,皇帝和皇后的鸾在前面,从宫里去祖庙不是很久,叶祺萧没有说话,小心翼翼看着前方,没扭头看她,倒是沈瑶瑶用余光扫了他的脸好几次,心中感叹果然是玛丽苏神剧男主,确实好看。 祭天的繁琐礼节弄了两个时辰,眼看就要到中午才开始游街,这是最惨的。 惨在何处?老百姓看公主大婚肯定就像看奥运那么全民期待啊,大街上虽然清了小贩,但沿途那么多店铺,中午最饿的时候路过炊烟袅袅的饭店门前,饭店里的人一边吃一边看公主和驸马的鸾驾,那股子饭味别提多香了…… 饿就算了,饭香也就算了,问题是不吃不喝一个上午最饿的时候,还得保持端庄微笑给老百姓打招呼……这就是今天沈瑶瑶觉得最自己坑自己的一点,简直折磨人。 游街三个多时辰,除了一对新人,别说伴郎伴娘,一众家眷皇室贵胄全都吃饱饱,等着新人游街回来拜堂。 也就是说,除了新人,其他人都吃饱了。 皇室嘛,公主嘛,自然长辈多亲戚多,拜完天地拜祖宗再拜皇上皇后,足足光拜就拜了一个时辰,到敬茶的时候给长辈们倒茶,也倒了一个时辰,仿佛像是吃饱午饭看会拜堂,再喝个下午茶的节奏。 拜堂拜完了就送入洞房多简单? 没这么简单。 回府路上又是一场小型游街,饥肠辘辘微笑挥手,沈瑶瑶简直饿得眼前发黑却还要保持微笑。 回到公主府里也没这么简单,怎么算时间,回到府里才是傍晚,哪有傍晚洞房的? 当时为了写这段婚礼,沈瑶瑶翻了好几部婚庆嫁娶的书籍,把一套礼节编出来了! 什么吃生饺子喝交杯酒都是小儿科。 首先是喜娘和皇族命妇一一道一句喜庆话,再来是轮流送上贺礼,为什么要分开?当时是为了拖时间啊,现在一部戏动辄五六十集,编剧不水剧情是会没饭吃的。 然后长辈代表的元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带着九位见证过太后皇后出嫁的嬷嬷,轮流递上九份生的食品,然后沈瑶瑶只能轻轻咬一口之后说生。 第一碗就是蝉联洞房花烛夜榜首的网红食品,生饺子。 沈瑶瑶打算冒着今晚肠胃炎的风险咬一口,发现竟然是水果味的,皮是熟糯米粉做的,馅料是蜜桃肉,汤是雪梨汁。 吃下去第一口甜甜的不敢相信,咬了一下发现是水果,饿一天的她一口就把这只水果饺子吞下去,仿佛充电一般立刻点点头说:“生!” 叶祺萧吃了一口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也说一句:“生。” 沈瑶瑶看着他这个样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想叶祺萧不会是脑子坏了吧,写他的时候明明还挺高冷的,怎么动不动就笑了呢? 完蛋了,可能是活抓回来的时候摔坏脑子,梁国皇帝看这孩子脑子都摔坏了没救了,干脆放在尚国入赘当驸马?怪不得温瑾瑟说大婚之后就回国看老婆,原来是他知道叶祺萧脑子摔坏了,赶紧溜? 第二碗是生面条,是蒟蒻做的,味道有点像韩式冷面,依然都是说生。 后面都是吃不坏肚子的冷食,每样吃一口,差不多也吃饱了,沈瑶瑶心想可能宫里的人怕吃坏公主的肚子,特意换成这些食物。 接着要看九位嬷嬷往墙壁上涂辣椒,象征椒房之喜,这步骤起码要涂上好一会儿,这毕竟得水剧情拖时间嘛,然后元贵妃念夫妻相处之道的文书,再然后是交杯酒,酒是沈瑶瑶出生那年酿的。 整套流程走下来,入夜,礼成。 到洞房的步骤,哪有这么简单? 沈瑶瑶看着满床莲子百合红豆红枣,真想洗洗拿去熬八宝粥,但想了想动不动就下意识傻笑的叶祺萧,生怕他抓起就吃,好好的杰克苏标配男主角,怎么就被活抓的时候摔坏脑子呢? 这杰克苏战斗机傻了不要紧,要紧的是沈佳佳怎么会爱上这个傻子啊,他不文武双全单靠一张脸,怎么吸引沈佳佳啊? 叶祺萧完全看清媳妇想的是什么,心想可真好玩,饿了一整天,刚刚被九碗冷食喂饱了,现在该动脑子了。嬷嬷别说走出门,现在齐刷刷站在房里,就隔了个屏风罢了。 “公主,我饿。”叶祺萧委屈巴巴看着她,沈瑶瑶心想还好你没说人家家饿唧唧嘛。 沈瑶瑶也饿,但他想开口的话,便有理由让人准备吃的。 要么不吃,要吃就吃好点,新婚之夜怎么能饿。 “来人,驸马说饿了,准备点吃的。” 侍女小声问道:“公主和驸马想吃什么?” 要么别吃,要么就吃好的,椒房的辣椒味可真香,天气这么冷……就吃…… “火锅!” 这…… 叶祺萧真的憋不住了,直接笑出声,温瑾瑟在公主府里候着,听说厨房在准备火锅端去新房里,也不禁笑出声,半折的白玉扇也挡不住笑声。 -- яóμщéщμ.dé 04 一个合格的恶毒女配 厨房哪有听说过洞房的时候吃火锅的啊,连忙开始准备,不到半个时辰,火锅材料都端上来了,锅底还是鸳鸯锅。 沈瑶瑶早就饿得眼前发黑,注意力全在火锅上,在屏风后站的嬷嬷还有仆从也没见识过在新房里吃火锅要不要侍候啊,叶祺萧道:“全都下去,你们还想看着我洞房吗?梁国没这规矩。” 如果真的是在洞房,嬷嬷肯定不下去啊,但是他们在吃火锅,也看起来不会做出什么事,今晚肯定毫无所获……也只好都下去关上门了。 沈瑶瑶见他居然真把人赶出去了,奖励给他下了一块肉,用嘴吹凉一点生怕这傻子直接吃烫伤自己,才夹到他碗里。 叶祺萧傻笑着吃她夹得肉,两人吃个火锅吃到大半夜,椒房嘛当然配火锅啊,沈瑶瑶确定他完全睡着之后,把这位曾经文武双全曾经心狠手辣曾经杰克苏中的战斗机曾经的标配男神,扔在地上,自己在床上扯上被子,睡觉! 第二天一早,沈瑶瑶鸡啼就睡醒,确认过一次,俩人依然衣冠楚楚,一个床上一个地上,立刻喊人进来梳洗,然后把驸马抬走。 完美! 沈瑶瑶觉得自己智商无比高,脑瘫的男主喝完酒再弄一顿上头的火锅,必醉无疑! 总算应付完大婚和洞房,想着不用再对着这位脑子被摔坏的男主,更是精神爽利,如果自己没设定错规矩的话,没有公主府的允许之下,驸马是不许与公主相聚的,完美。 但沈瑶瑶智商上线一小会是没用的,问题是她压根就没做这个设定,所以按尚国规矩,根本就没这条规矩,只不过暂时两人分开居住,叶祺萧除了大婚当天,之后都住在自己的小院里,第二天被抬回去之后,稍微梳洗一番,温瑾瑟笑得快要抽筋。 叶祺萧嫌弃得看着他道:“时间不是还多着么?用不着这么急,吃火锅都能想到,服气。”гóǔωеииρ.ме(rouwennp.me) “昨晚我还以为尚国规矩洞房要吃火锅呢,原来你媳妇嫌弃你。” 叶祺萧在他面前实在笑不出来,托着腮目无表情道:“哪知道有这招,你要走赶紧走。” 温瑾瑟折扇一合,立刻改变主意戏谑道:“我走,肯定走,马上回去接可伶过来看戏。” “可伶能听你的吗?”叶祺萧嘲讽道。 温瑾瑟点点头:“不听啊,可也比你好,哪有人洞房的时候吃火锅啊。” “你管我,我乐意啊,你是不是羡慕啊?”叶祺萧也就只会这样和他互损。 温瑾瑟也就来看看他碰壁的表情,马车早已候着了,聊完之后便开始启程回梁国,顺道带了不少特产回去。 这个天越来越冷,院子里的雪扫过数回,没多久又积起了,沈瑶瑶躲在房里看话本,毕竟是同行嘛,交流交流,看有没有办法把叶祺萧推回沈佳佳面前。 叶祺萧让人去请说书先生回来给公主说书,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尚国偏北,国境之内大部分地区一年有十个月都是冷冰冰的天气,其中五个月是呼呼刮风下雨,五个月是下雪,剩下三个月是春暖花开,热也没热到哪儿去,种植方面都是种耐寒的食物,毕竟是架空的设定总有像袁隆平爷爷那般的神人,研究出怎么在寒冷天气种植大米粮食。 而梁国比尚国更加北一点,虽然设定上国力相当,但梁国常年连三个月春暖花开都没有,几乎都是大风呼呼大雪呼呼,而原着里最大的反派,也就是大魔王,便是梁国人,离国占山为王,自称衡峰尊主——江可伶。 江可伶设定就是大反派,结局不是男女主角合力打败大魔王,而是大魔王玩腻,不和男女主玩了。 现在就扯到大魔王就有点远了,继续看看他们的小日子。 沈瑶瑶成亲第一天就弄这出,宫里知道之后也没多说什么,觉得女儿也没吃亏,不就个俘虏而已,悠着玩就算了。 温瑾瑟来的时候带了很多梁国的人和用品过来,走的时候几乎都留给叶祺萧,其中沈瑶瑶有一样无比熟悉的东西——钢琴。 架空设定原型是明朝,明朝海路通了,温家的船早就能远渡,而沈榕也虐杀过金发碧眼的白皮女人,所以有钢琴并不奇怪。 叶祺萧的琴声传到她院里,循着声音找去,竟然是叶祺萧在弹钢琴,沈瑶瑶突然觉得这破剧本设定的年代还是不错的,甚至在想如果男女主最后能在一起,她还能偷渡去欧洲玩一回。 当然沈瑶瑶还没那么心急直接进去看看,只看了一眼便走了,转头就让人请沈佳佳过来,难得男主稍微正常一会,当然要给沈佳佳刷男主好感度啊。 问题也不在于好不好感度了,沈佳佳一听,以为妹妹受欺负,提着剑就过来,这画风好像不对? 沈佳佳一进门,仆从看到她提着剑过来,忙不迭跑去通传,沈瑶瑶一听,妈耶,提着剑过来,立刻倒吸一口凉气,心想现在的女主怎么都爱动不动就杀男主啊,叶祺萧都撞傻脑子这么惨了,就别欺负他了吧。 但沈瑶瑶心里怎么想都没用啊,沈佳佳就觉得叶祺萧欺负她的好皇妹,现在别说提着剑过来,下回带着兵过来,早晚有机会把他给杀了。 “皇姐!”沈瑶瑶一看到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妹控属性MAX都是架不住这招的,她直往沈佳佳怀里一扑,扑的那刻不小心踩到裙子,差点整个人摔在她身上,沈佳佳稳稳把她接住,将心头的火气压下去,揉揉她的头发温柔道:“怎么第一天就舍不得姐姐,可是驸马欺负你?” 你怎么一天到晚觉得有人欺负你妹妹啊? “没有没有,我不是想念姐姐吗,姐姐来妹妹家里玩哪是什么欺负不欺负的?我压根理都没理驸马。” 可是沈佳佳还不是很相信,她知道叶祺萧在传闻中心狠手辣,皇妹天真单纯,明明就是老虎装病猫,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肯定会找机会报复,两人在一个府里,妹妹对着他怎么会安全。 作为一个末期妹控,沈佳佳只是单纯动不动要杀他已经很给面子了,若是没旁人拉着,沈佳佳直接就杀了他。 沈瑶瑶硬是撒娇哄着沈佳佳把手中的剑放下,让沈佳佳给自己一起听小曲,幸亏陪嫁了一屋子艺伶舞姬,全程抱着沈佳佳的手说姐姐前姐姐后,沈佳佳表面上平复很多,但是却心中想着迟早找个机会把驸马杀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好多次,别说见面刷好感度了,单是按着沈佳佳不冲去杀叶祺萧就已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可叶祺萧看着很正常,正常到令人发指,沈佳佳来的时候他不出来,沈佳佳走了,他又是弹钢琴又是玩花灯又是在花园里画画…… 沈佳佳一来,他就跑,沈佳佳一走,他就出来蹦跶。 他们同极磁铁吗?一个来一个跑的,这不就是在折腾沈瑶瑶吗? 沈瑶瑶实在没办法了,择了一个日子,在睦月公主府里开宴,请的不止是沈佳佳,还有其他皇兄外加同辈的皇亲国戚,而给一直看上去半傻半不傻的叶祺萧下了一个通牒——作为驸马要好好招待客人,要是出什么乱子就砸了他的钢琴! 在梁国带来的仆从暗地里也被沈瑶瑶威逼利诱过,逼他们想办法让驸马正正常常在宾客面前弹一曲钢琴,不然轮流送去六王府里一个月,沈榕可不是什么好惹的,送去给沈榕就跟送到无间地狱差不多。 仆从都知道驸马正常到没得说,他就是想逗七公主玩呀,可他们不能跟七公主说啊,再说了,驸马做出什么事都不是他们能控制的啊,但出什么乱子都是他们自己担着,能有啥办法啊? 竟然变成了他们跪求叶祺萧别玩了,要是出什么乱子,七公主非送他们去六王府不可,六王府是个什么样的鬼地方啊,沈榕在外面买的人从来没活着出去过。 叶祺萧想了想,沈瑶瑶可不会把人送进沈榕面前,况且沈榕又不是什么都要,送几个仆从过去能跟那些金发碧眼的波斯猫比吗? 沈瑶瑶忙上忙下,就是想把叶祺萧扯到沈佳佳面前,让沈佳佳看到其实他也有正常一面,其实他还挺帅挺正常的,让沈佳佳动一动心。 问题是,沈瑶瑶怎么看他,都觉得哪儿不对,传闻中心狠手辣,就连温瑾瑟带来给他的仆从都说殿下心狠手辣文武双全,怎么就在她面前傻里傻气的,该死的智商上线了,沈瑶瑶决定在宴会之前好好摸清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可是神帮手温瑾瑟跑回梁国,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怎么试他?夜访?偷溜进去?都不行啊,堂堂公主府守卫森严,自己在自己家里还得偷偷摸摸么? 最终,沈瑶瑶一拍脑门,想出一个办法…… 堂而皇之直接进去。 反正在自己家里进自己驸马的房间,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啊。毕竟自己是个恶毒女配,恶毒女配加害一下男主角没毛病对吧? -- 05 求不得,求不得 求不得 说说万能的男二温瑾瑟吧。 从小温家最受宠的幺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一样生命里求不得的便是国师的二女儿,江可伶。 可伶是叶祺萧指腹为婚的未来太子妃,可伶不仅不搭理温瑾瑟也不搭理叶祺萧,全心修着家里祖传术法,什么指腹为婚也不听,是她娘约的婚,当时她老人家还没出生呢 ,可伶向来不认这个婚约。 在全梁国都有一个公认的秘密——温瑾瑟想娶未来太子妃,问题是可伶别说不认和太子的婚约,甚至看到温瑾瑟就打,甚至一年都没和他们见上几回,有次叶祺萧很认真算过从小到大和可伶说过的话,竟然加起来不到千字,然而温瑾瑟随口一说便能在他耳边说不止千字。 温瑾瑟追了五年又五年,追了好几个五年,可伶也累了,不论自己是国师千金还是衡峰尊主,温瑾瑟依然不放弃,或是烦了也或是厌倦了,可伶这回突然答应他了,即使答应他,可伶仍然是那副别碍着老娘修炼的模样。 在剧本中的温瑾瑟哪是这样儿? 剧本中写的风流倜傥放荡不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男人的最佳损友,女人的妇女之友。 可温瑾瑟偏偏就败在可伶的手上,沈瑶瑶并没有给大boss衡峰尊主江可伶设定什么背景,她哪儿来怎么会那些邪门歪道,一个字都没设定,单纯就是一个凭空出现的无聊大boss,但在这个世界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来历,时间是能自我修复的,所以江可伶便成了梁国国师的二女儿,男主叶祺萧的未婚妻,温瑾瑟的求不得。 富可敌两国的温家小少爷,什么买不到,什么要不到?偏偏就求不得江可伶。他九岁那年摇着白玉折扇捧着一罐金叶子在皇宫里出来,那风头至今仍被梁国人口耳相传,他第一年出海经商,眼光独到买了一罐茶叶,用等量的金叶子卖进皇宫,家中叔父兄长哪个有过这风头? 也是那回他第一次见到可伶,用一罐金叶子外加和罐子一样高的银票,只能换到她一个滚字,这是温瑾瑟第一次买不到也要不到的。 没钱是万万不能,但钱不是万能。可伶沉迷术法,那些东西都是钱换不到的,九岁到十四岁这五年,温瑾瑟一个人赚了家中过去十年的收入,谁都觉得他是一个生意上的奇才,但他也只能赚到一堆滚字,外加可伶举着法器闹着要召雷劈他。 温瑾瑟十四岁那年便知道,求不得才是他想要的。 十五岁那年,江可伶抢了太子亲兵令符,带着一队太子亲兵南下,在南部最边境,梁国少数能触碰到春夏秋的边界,开始往南杀去,温瑾瑟带着家仆跟在后面,一队加起来不到两百人的兵马和数十家仆,把尚国梁国边境以南的荒山衡峰占据,把盘踞在衡峰的山贼绿林要么赶走要么收归,更甚者直接被可伶抓去炼了。 自封,衡峰尊主。 当了衡峰尊主之后,可伶养了九千小鬼为自己所用,把温瑾瑟连夜赶走,他回到梁国之后被家人连腿都打断了,绑上皇宫,皇上心想是可伶抢的令符,和温瑾瑟关系不大,本就不想追究,碍着温家的面子也没说几句话,稍微罚了几天牢狱之灾走走过场算了,温瑾瑟的伤用半年才养好,期间不停送信去衡峰,一概不得回复,和往常一样,可伶只是单纯不搭理他。 旁门左道是有代价的。 九千小鬼若是反噬起来,哪是一个十来岁的姑娘能解决的? 温瑾瑟在床上养伤的时候,转过头来自学术法,叶祺萧跟着温家的船出海,走了温瑾瑟该走的路。 而成了衡峰尊主后,可伶温柔多了,开始去了解温瑾瑟这么厉害不可一世的少爷怎么要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 在这第二个五年结束后,温瑾瑟已经学会怎么把召来的雷弄歪,不怕可伶闹着要拿雷劈他,叶祺萧想着梁国与尚国生意经济来往深入尚国,而可伶已经自封衡峰仙尊,收了好几个徒弟。 第三个五年,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温瑾瑟被反噬入魔失手杀了沈瑶瑶,衡峰边上多了一道海岸线,可伶只要过了这片海便是神仙,但她始终没渡海登仙。 那年九岁摇着白玉折扇捧着一罐金叶子在皇宫里大摇大摆意气风发的小少爷,至此仍求不得衡峰仙尊一眼青睐。 温瑾瑟知道自己走火入魔回不去了,他不是江可伶,养着九千小鬼都不被反噬,他只是温瑾瑟,衡峰边上那道海岸线的仙气会把他化为一堆血水,可伶依然不搭理他,他抱着最后希望,登上衡峰,站在可伶身边,只要往前一步,可伶便能渡海登仙,而他往前一步便灰飞烟灭。 可伶能把手下的小鬼渡化,温瑾瑟却连皮毛都学不来,法术和做生意相差太多了,哪是半路入门就能学明白的呢? 这么多年,求不得的仍然求不得。 可伶看着眼前这道海岸线,深深叹了一口气,对温瑾瑟道:“下回别跟着我跑了。” 不管是十五岁那年带着家仆南下,还是修出一身邪术,温瑾瑟从未后悔过追着可伶跑,只后悔杀了沈瑶瑶。 这么多年,可伶早就想通了,谁知道渡海之后成仙成魔,她这种走捷径的人哪有什么好结果,重来一遍才是挺好的。 可伶会的禁术不止一星半点,即使是自己没修过的禁术,对她衡峰仙尊而言毫无难度,这个禁术把一切都拨回去,后果很严重。 从衡峰而起,光笼罩着整个世界,时间回到那年在雪中捧着一罐金叶子的时候…… 温瑾瑟把金叶子扔给仆从,提着衣摆直奔国师府,那个目中无人的二小姐正骑着小马驹居高临下看着他冷道:“上马,随我进宫。” 今年九岁,国师家的二小姐带着温家小少爷街头纵马,直奔皇宫,叶祺萧早就在父皇面前闹了半天,闹着要和可伶解除婚约,正好此时可伶带着定亲的信物策马进宫,叶祺萧把两人的信物都摔了,气得皇上把叶祺萧吊起来打。 五年后,可伶和以前一样没搭理他们俩,只是没打算再当一回衡峰尊主,但温瑾瑟把衡峰买下来了,把绿林草寇都赶走。 求不得的还是求不得,可伶上辈子不搭理他,这辈子是不爱搭理他。 -- 06 大家都拿错剧本了 沈瑶瑶虽然一拍脑门决定直接去试探他是真傻还是假傻,但沈瑶瑶也不敢去啊,身边连个能说说话的人都没有,侍女仆从没个放心,沈佳佳倒是疼自己,但一说的话她又要闹着杀叶祺萧,为了让男女主能真心相爱,她这个恶毒女配想保住男主的命几乎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得动脑筋去试探他,好烦啊。 老天爷仿佛看出她脑子不好使的事实,沈瑶瑶不是想要神辅助么,现在就送来了。 温家在出海办货找到一把西洋小提琴,温瑾瑟特意派人送来给七公主的,但是西洋乐谱都在叶祺萧手上,恰好给了沈瑶瑶一个理由,去找他要乐谱。 不禁感叹,神男二就是神男二。如果现在是一个RPG游戏,面前肯定有一个是否探索的选项。 沈瑶瑶把小提琴拉得像锯床腿似的,锯了两天,为了要保住自己新手人设,怎么都得装几天新手,才理直气壮带着侍女和点心去找叶祺萧。 院子里有一个小水池,在冬日里,公主府内几个院子里的池子中的水是从温泉之中引来,不会结冰,这院子有一个设计成像日式庭院之中的惊鹿,竹子敲在石头上有很清脆的哒哒声,叶祺萧的院子里都是梁国带来的人,通传说公主来了,叶祺萧马上靠在门前等她。 虽然脑子摔坏了,但男主不愧是男主,果然脸上就写着帅字,如果沈瑶瑶真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估计真的就沦陷其中,但沈瑶瑶永远不会忘记在大学念编剧的时候,隔壁表演系那些帅哥是什么样的,还记得那位人称未来演艺界全能选手的校草学长,还没毕业就被发了和一堆老男人不可描述的群体活动高清视频照片,外加常看到不少知名和不知名艺人在横店因为某些不可描述的事被送进急诊室的事。 再好看的人,无论男女,在沈瑶瑶面前跟路人甲一样。 “据闻驸马手上有一些西洋乐谱,可否借来抄录?”沈瑶瑶胸有成竹问道,心中已经想好了他会说好然后屁颠屁颠递上乐谱,或者说不好直接拒绝,然后她就可以确认他是不是在装傻。 叶祺萧不假思索,傻笑着摇头:“不可以,要看就来我这看。” 叶祺萧的人设是她亲手写的,不可一世,文武双全,英俊潇洒,但没写过他这么狡猾啊,虽然摔傻了脑子,但真的不像摔傻了啊,可是笑得又跟个二傻子似的。 她压根没想过这对策,虽然在此之前想过无数种对策,但谁想到说不之后,居然要她来看,问题是沈瑶瑶根本就不用对着乐谱就会拉小提琴,为了要坚持新手人设才过来的。 那好吧,来就来,正好是个试探他的机会,他手上的乐谱全是自己会的曲儿,要拉起来根本毫无难度。 惊鹿清脆的声音像是毫无节奏的节拍器,叶祺萧就拿着茶杯坐在外厅看着沈瑶瑶拉小提琴,不过一炷香的时辰,沈瑶瑶觉得自己像极一只被展示的猴儿,心想不对啊,现在是她来探叶祺萧的底还是来给他表演的? 叶祺萧仿佛看穿她发觉自己犯傻,慢慢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暖手,让人拿出他自己平常用的乐谱,在钢琴上奏起一曲。 其实他五音不全,压根看不懂乐谱,平常用的乐谱是他自己改的,上面都是琴键顺序,觉得弹琴的时候心情会很平复,在沈瑶瑶写的男主角,根本没有这一点。 沈瑶瑶还没发现这世界和她写的剧本根本不一样。 惊鹿清脆的声音打破沈瑶瑶的幻想和滤镜,她知道叶祺萧没有摔傻脑子,哪个傻子弹钢琴的时候还会把五线谱改成画风清奇的键位谱啊?哪怕叶祺萧掏出的是一份阿拉伯数字的简谱,沈瑶瑶都会把它当成是在外面找的,但是这种自己才看得懂的密语键位谱,不是傻子能译出来而且熟练能弹奏出数十首乐曲,这些天以来每天都不同样地弹,而且节拍都没弹错过…… “公主,”叶祺萧突然停下来,温柔地看着她,“合奏一曲吧。” 沈瑶瑶没给回应,随手把温热的茶杯塞给身边的侍女,心中知道,叶祺萧不是自己眼中认知的那个男主角。 “你们都下去吧。”沈瑶瑶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让人都下去,房中独留自己与叶祺萧,她对他笑了一下,他也对她笑了一下,笑得有点傻。 沈瑶瑶掰着手指对他道:“传闻梁国太子十四岁出海经商,看过三年大风大浪心狠手辣,在海的对岸有一支商队驻扎,回梁国一年整治腐败朝政有效,十八出征杀去西衮部族片甲不留,十九这年怎么就安心当战俘和亲入赘了?” 她说的都没错,确实都是事实,但沈瑶瑶并不知道叶祺萧掌握先机,那些都是温瑾瑟经历过,知道怎么赚钱,为了自己的国家,叶祺萧十四岁就出海经商,十七岁回梁国把要篡位的臣子一锅端了,也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而他也知道西衮部族去年内乱,只要外人稍加阻扰就能瓦解整个西衮。 而今年,叶祺萧是心甘情愿来的。 一切要从“上辈子”说起。 可伶当年抢了他令符带着一队太子亲兵往南杀去,盘踞衡峰,自封衡峰尊主,几乎是放弃在梁国的一切,包括她的家人,收了九千小鬼为自己所用,那时候江国师,也就是可伶的亲娘,都叹道这个女儿这样非入魔不可。 其实可伶向来不把他们婚约放眼里,别说没打算嫁他,连成亲的打算也压根没有,那令符抢了也就抢了,但梁国那些兵都看她是未来太子妃,又看她手上有令符,只好跟着用剿匪名义杀去衡峰。 衡就衡峰尊主吧,和叶祺萧关系本来也不大,既然可伶都占山养小鬼了,拿得不是仙侠剧本也起码神话剧的剧本吧?温瑾瑟偏要跟着可伶跑,他温家小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个就该拿商战剧本的人偏偏要拿个偶像剧的情圣剧本跑去仙侠剧里,众所周知,商战剧中的情圣都没什么好结果。 所以“上辈子”的温瑾瑟没什么好结果。 温瑾瑟知道可伶养了那么多小鬼,也知道小鬼会反噬,他被打得半死养伤的三个月里开始拿着江国师的祖传古籍开始强行修炼,结局就是温瑾瑟走火入魔,而可伶度化九千小鬼走捷径得道成仙,衡峰边上出现了一道海岸线,过了这片海就是神仙。 可伶全然就是别碍着老娘修仙的样子,而温瑾瑟就是那种你爱修仙我就陪你修仙,你爱当山大王我就当压寨夫君,恋爱脑真的害死人。 在温瑾瑟的故事里仿佛炮灰一般存在的叶祺萧,被未婚妻抢令符,被竹马抢未婚妻,被竹马走火入魔重伤……这一切,真的仿佛很惨。 而且,梁国因为这么一闹,竟然在短短十几年之中濒临灭国。 本来尚国和梁国当年势均力敌,不相上下,梁国内乱的时候温家因为温瑾瑟修炼的事情折腾得不可开交,温家老太爷被这个孙子气得驾鹤西去,温家老爷子也被气得咳出血,而几个年长的哥哥被内乱吓怕,闹着要分家离开梁国逃命。 而内乱之中为首的朝臣就看中温家自顾不暇,温瑾瑟的姐姐也就是温家大小姐的夫家高相府中也是乱成一团,高相一家被活活烧死,几乎等于是卸了皇上一根胳膊。 叶祺萧带的兵马之中被下了药,战马上不了战场,他带着兵还被西衮部族之中最大的西波尔军围困楚州,还好叶祺萧在尚国经商数年,与百里之外尚国守将有点交情。 飞鸽求尚国镇守边境的将军求得兵马解困,当时将军做不了主,还不太想出兵救他,而七公主沈瑶瑶那时正在边境游玩,听说将军收到梁国太子求救,来不及传书回京,自作主张让将军带着守兵前去营救。 其实当时的沈瑶瑶想得没那么多,只是想着要是这回梁国造反成功,梁国和西衮部族联手打过来,简直是飞来横祸,若是这次救了梁国,至少商业方面还是有点帮助,而且还不用打仗。 尚国派的兵马也连夜赶去梁国,帮忙平息内乱,那场内乱终是平了下来,还商量着休养一段时间之后再派兵联手攻占西衮。 这次的内乱,闹得是差点就灭国,如果不是沈瑶瑶及时派兵去救他,叶祺萧怕是要死在楚州。 庆功宴上,叶祺萧带着从西洋带回来的宝石献给尚国皇帝,给众人讲述起西洋经商时的经历,沈瑶瑶心中少女情怀总是诗,叶祺萧年轻帅气文武双全,沈佳佳和沈瑶瑶同时爱上叶祺萧,开启姐妹争夺。 在沈瑶瑶写的剧本之中,只有从庆功宴上叶祺萧献上宝石开始……沈佳佳与他两情相悦,恶毒女配沈瑶瑶嫉妒姐姐,处处为难…… 男女主角历经磨难,解决无数恶毒男配女配,在大boss衡峰尊主可伶面前死战,可伶觉得不好玩,无聊,才放过男女主角。 -- 07 作为男主角,这是要孤独终老的! 抛开沈瑶瑶写的剧本,按叶祺萧的视觉讲述他们的“上辈子”来说吧,庆功宴后,叶祺萧与沈瑶瑶两情相悦,但梁国不可能让太子入赘,而尚国皇帝也不舍得这个最宠爱的小女儿远嫁,为了两人婚姻大事闹腾了许久。 最终决定一拍脑门,两人决定私奔,可是私奔也没什么地方去,叶祺萧只好去找自己的最佳损友温瑾瑟,温瑾瑟当时已经有点走火入魔,在衡峰附近住着,他怕可伶看见自己走火入魔的样子,也怕被衡峰净化过仙气侵蚀,只好在山下远远看着她。 这位恋爱脑情圣剧本的男二号基本没救了,可叶祺萧又要私奔过来找他,究竟是竹马发小,温瑾瑟一个激动就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愣是把沈瑶瑶杀了,重伤叶祺萧。 温瑾瑟知道自己没救了,衡峰山脚的小城被自己屠了,稍微恢复一丝神智的时候登上衡峰,想见可伶最后一面,可伶差一步就能渡海登仙,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似乎是想开了,因果循环,走捷径是没什么好结果,虽然她度化九千小鬼,但她没把握这片海的对岸是登仙还是成魔。 就那样,一切都被可伶用法术回复到以前。 回到那年九岁的时候,至少活着。 叶祺萧九岁就微服私访去尚国找沈瑶瑶了,可是沈瑶瑶像是完全消失一样,除了在传闻之中知道宫里是有个七公主,谁也没见过,那都是传闻,叶祺萧用尽方法都找不到她的画像,原来这十年是为了在十年后相遇而准备。 他知道“上辈子”的一切先机,可以凭着先机杀入尚国皇宫抢走七公主,甚至统一两国加西衮,而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按照命运标注的礼物静静等候着。 命运就是一把天秤,把一切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如果伸手去抢,便会让自己坠入深渊,抢不得,上辈子温瑾瑟和可伶用一辈子才明白的道理,叶祺萧哪能不知道? 惊鹿把叶祺萧的思绪带回睦月公主府,他合上钢琴,沉默片刻,思索着用什么方法回答:“公主是担心我扮猪吃老虎,对尚国不安好心。” 按正常操作,十七整内乱,十八平西衮,即使十九岁来灭尚国,也毫不奇怪,沈瑶瑶看着他这真诚实意的自我评价,心中感叹他怎么如此老实,要是他真的是来当卧底拿情报,这种国仇家恨还能让沈佳佳爱上他吗? 沈瑶瑶心中直道,要遏制男主这想法,拿着这正剧剧本在偶像剧里是要孤独终老的,为了让沈佳佳爱上他,必须把他教乖了! “若不是不怀好意,为什么你这种英雄苗子要来尚国当俘虏呢?别告诉我,你过来练琴。” 沈瑶瑶这想法绝对是多虑了,能送来当驸马和亲,起码都被她的太子皇兄关起来盘问过好一段时间才能被同意和亲啊,不然送个定时炸弹给哪个妹妹都不好,只是这一切沈瑶瑶都不知道。 “原来我在公主心中是英雄苗子。”说着他便偷笑一声,在她眼中已然不是一声傻笑,是像一只红狐狸般看着猎物的笑。 沈瑶瑶抱着看戏的心,心中直道果然是她写的好男主,男主果然还是女主的,在这个恶毒女配面前毫不吝啬展示自己的狐狸尾巴,剧情继续往下走,献宝石和分享在异国他乡的经历是男女主的感情线索,沈瑶瑶已经知道怎么往下安排了。 “过几日的宴会,驸马也向我的皇兄皇姐分享一下以前的经历吧,那可很精彩。” 他摇摇头,一脸不情愿拒绝道:“我掐指一算,觉得我过几天会嗓子沙哑说不出话。” “你想下本公主面子?”沈瑶瑶自己都装不住了,冲口而出。 叶祺萧终于逼得她装不下去,耍无赖道:“是啊。” 作为男主角,这是要孤独终老的! 沈瑶瑶把心中那口气强行压下去:“行,你过几天会嗓子沙哑说不出话?我六哥府里多大夫,我送你去六哥府中慢慢治。” 叶祺萧对于沈榕真的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沈榕是变态中的战斗机,只是知道沈榕喜欢玩虐杀,但要是和他扯上关系,不死也得脱层皮,假装认真回答道:“夫妻一场玩到这份上?” “彼此彼此!承让。”她嚣张地回敬一句,这里好歹是自己国家自己地盘,难得当一回公主,即使是当恶毒女配也得当个任性的小公主,顺便还能刷低好感度,让男主发现女主多好。 不管是谁都好,都不能招惹沈榕,沈榕根本就不是偶像剧能出现的变态,就算是放侦探剧里起码也是卷福中莫娘娘的级别,如果不是沈瑶瑶懒得写多个人设,沈榕压根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之中。 叶祺萧假装服软,认真地把沈瑶瑶拉到怀中,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这么一拉,失去平衡跌到他怀中,叶祺萧在她耳边轻声道:“多多带来的人都是我父皇的眼线,你不介意我在宾客面前胡扯失礼你的话,倒是无所谓。”她差点都忘记温瑾瑟的小名叫多多,几乎没反应过来。 她知道隔墙有耳,踮起脚尖小声在他耳边说:“不介意,别扯太过分就行了,我回去给你写个剧本,你背个大概。” 叶祺萧趁机偷偷抱住她,依然小声答道:“没问题。” 沈瑶瑶根本没发现自己拿的不是一个剧本,一步步走入圈套,叶祺萧的狐狸尾巴都竖在面前也看出来。 当穿越剧女配碰上重生剧男配,两人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能有什么样的火花? 计划通! 不管是谁心里的计划,都一致计划通! 沈瑶瑶以为和他达成共识,轻轻推开他蹦蹦跳跳跑了,带着自己的仆从回房赶紧开写,别的难说,但是写剧本根本没有难度,她直接就无视叶祺萧对着自己背影那双尔康同款的手势和欲言又止的一声等等。 要她琴棋书画样样皆精还要想办法害女主可能很难,但是写个中世纪欧洲游记根本不是问题,如果不是美洲大陆现在还是一群原住民,可能沈瑶瑶秒秒钟把八十天环游世界默写出来。 创作者的通病,一不留神便废寝忘食,足足通宵两天不吃不喝,就差写最后结尾的时候,作为一个长期体弱多病的小公主而不是身强力壮的穷苦编剧,沈瑶瑶突然握着笔,砰,昏倒了。 她醒来之时,浑身乏力,歪着脑袋倒在侍女姐姐们怀中被喂苦药,这味道……她估计自己肯定是被苦醒的,公主府中的大夫隔着屏风一直候在房中,按正常流程,侍女应该大喊一声公主醒了。 沈瑶瑶不想喝这苦药,想推开侍女在喂药的手,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咬着牙齿不让喂,可是侍女姐姐的剧本不对劲,反而皱着眉头求道:“公主您还没喝完药,求求您,多喝几口。” 这……老娘不想喝怎么办? 叶祺萧听到侍女这么说,立刻从屏风后冒出半个脑袋出来,看到人醒了,暗暗舒口气,把坐在屏风之后的大夫拽过来,一道冒出半个脑袋,他问大夫:“瑶儿怕苦,您瞧能不能不喝药了?” 大夫立刻摇头道:“可以,但公主会有性命之虞。” 这大夫怎么说话的? 沈瑶瑶如果现在有力气活蹦乱跳,绝对跳起来问这位大夫是不是在咒老娘死,可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侍女一听,悄悄用力拿勺子撬开她的嘴,半喂半灌,把剩下的药都倒进她嘴里……回头得把她换了! 叶祺萧一直冒着半个脑袋看她喝完药,从屏风后拿出一串冰糖草莓,温柔道:“大夫说不能吃蜜饯之类的酸物,草莓我吃过,很甜,不酸的。” 侍女接过冰糖草莓,把草莓从签子上取下拨到小碟之中,切开清脆的冰糖外壳,分成一口一块的大小,沈瑶瑶吃着甜甜的冰糖草莓中和着口中药味,还没吃几口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被喂药苦醒的,脑袋越发昏沉,迷糊中除了听到那位欠揍的大夫说不喝恐怕有性命之虞,而且每回都说这句话,重复数回,终于在一天下大雪的夜里,恢复一点神智。 醒来的时候刚入夜,叶祺萧在打点着房里的暖炉和炭盆,侍女见她醒了,赶紧趁着醒了多喂几口粥,生怕公主出什么事,被怪罪一个照顾不周的罪名。 叶祺萧见她这几日也就今天多醒一会,在园中折了一支梅花放在她床边,对她道:“腊梅的香气闻起来比熏香舒服点。” 沈瑶瑶正奇怪,怎么这几天一醒来就看到他,难道他一直都在?还没问出口,看到他手背上有几道鞭子的伤痕,他又说:“二公主来看过你,还送了你爱吃的糖果,我让人收起来了,等病好再吃。” “二姐和你打过一场吧?”沈瑶瑶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病了,沈佳佳末期妹控发作拿鞭子抽他,本想着搞个party让叶祺萧在沈佳佳面前说说自己异国他乡的见闻,好好增进感情,现在竟然都直接开打了? -- 08 奈何编剧改剧本 公主府中的大夫是沈瑶瑶的陪嫁,皇后知道她体弱多病,在宫里挑了好几个太医给她当陪嫁大夫,自然出了什么事,马上就能传到沈佳佳耳中。沈瑶瑶突然昏倒的时候把府中的大夫吓得半死,沈佳佳一听马上过来兴师问罪,和叶祺萧不止吵,还打起来了。 但沈佳佳每天过来都看到叶祺萧在身边照顾着,最近这几天的脸色倒是对他稍微好点。 第二天下着暴风雪,虽然是一个府里,但是从叶祺萧的院子到沈瑶瑶的院子也得走好一段路,他一身玄黑色衣袍沾满风雪,墨黑的长发也染满雪花,沈瑶瑶突发高烧,烧得神志不清,迷糊中看到叶祺萧身上沾满雪花的模样,又昏昏沉沉睡过去,现在她的情况比前几天还不妙,大夫们都在房中商量如何用药治疗…… 而昏睡不醒的沈瑶瑶不知不觉突然听到一首熟悉的BGM,一听就肝脏隐隐作痛的歌,在花费无数金钱精力爆肝过七天七夜的超鬼王,做梦都忘不掉! 诶?超鬼王?某坑货游戏的BGM? 发烫的iPad砸得她脸上隐隐作痛,沈瑶瑶拿开iPad,不可思议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iPad,看看天花板,又看看iPad…… 她回来了! “妈耶!回来了!” 沈瑶瑶在床上跳起来,兴奋得赶紧开电脑打游戏,稿不稿子无所谓,主要是上线打游戏,打开熟悉的界面,熟练输入账号密码,这些天憋死她了,不管什么副本直接申请再说,不维护不下线。 二十五人英雄放羊夜便,申请。 二十五人英雄嗷呜岛,申请。 断刀抢雷会天战瘦狼声,一到十九连刷!肯定申请啊! 可是整个游戏的团长仿佛看不到沈瑶瑶的申请,她全身最新的装备,精六插八,手拿闪闪发光的最高阶橙武,怎么没人看到? 虽然一周上不了几次,但是她装备没穿错,都是有代练刷的,世界上说话的都是熟悉的面孔,说的仍然是没营养的屁话,点开他们装备,都是正常水平,和自己的也没差多少啊,那些团的职业和自己也没冲突,这周副本CD也没代练上线打过啊,这个游戏怎么了? 沈瑶瑶不信邪,换了一个治疗号继续点,可就是没人组她,咋的现在这个小破游不需要野生治疗了? 不管了,在副本招募界面,直接自己开团,打打过期副本做指挥还是很简单的,毕竟大学时期她可是这些副本的开荒级选手。 等了五分钟,居然没人点进组? 游戏出bug了,现在怎么回事,她沈瑶瑶充的钱不够多还是代练拿她号浪世界频道被举报了? 此游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继续熟练打开隔壁刀和隔壁暖却发现跟这个小破游一样的情况,没人组她,装备依旧没问题,职业也不冲突,那么就不是这些游戏的问题了。 为了验证这个可怕的猜想,沈瑶瑶打开手机点了三份外卖,商户都没有接单…… 完蛋了。 沈瑶瑶成为这个世界的bug了,现实的世界之中已经开始清除她这个bug,她指尖发凉,穿着睡裙踢着拖鞋跑到楼下,小区里依然是一派正常的景象,遛狗遛猫遛孙子的依然在正常遛着,而她无论怎么抓住路人大喊都没人理她。 她,变成了一个bug。 “完蛋了,这回真的完蛋了,在剧本的世界里她半死不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人看得见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沈瑶瑶无力地走回家,连指纹锁都不理她,只好掏钥匙开门,她坐在电脑前寻思一个小时,一直盯着那个word文件,也只能……改结局! 只要开始码字就会智商上线,这种无脑小白剧,改! 从第一场开始改! 第一集第一场,献宝改成献西衮,男主把去年打回来的西衮献给尚国,皇上把西衮赐给七公主做封地,先保证自己后台不倒再说。 首先把七公主写活过来,什么心机黑莲花,上线,在那时候的沈佳佳对她太好,是真心疼她的,什么姐妹反目也得改,沈佳佳末期妹控嘛,那就继续末期妹控,沈佳佳文武双全英姿飒爽,那就沈佳佳帮她管西衮,完美! 西衮满克的大妃长子,男三,现在还没上线,异族金发帅哥啊,人形移动兵器,肯定留在身边,三集死的命改成和温瑾瑟成为好友,不死,完美! 沈榕不是本来就黑的吗,直接删了,写死,不能给任何能威胁自己的机会,写死!第一集第二场交代,沈榕之前病死,皇上伤心,所以梁国才来献上西衮安抚尚国皇帝的心,暗地里是叶祺萧听闻沈佳佳英姿飒爽,想来求娶沈佳佳,而把西衮献给沈瑶瑶只是挂在沈瑶瑶名下,实际还是沈佳佳管理,完美! 但在沈瑶瑶的视觉之中,她根本不知道可伶重置了时间,也不知道温瑾瑟曾经黑化过,甚至连温瑾瑟追了可伶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改剧本,是会出事的…… 温瑾瑟不是有钱吗,外号钱多多嘛,啊不,温多多嘛,不改!不,改成搬到沈瑶瑶的睦月公主府对面住,有事男二号,无事钱多多,和有钱人做朋友是最好不过了。 反派全部写死洗白,什么都是假,小命最重要,结局肯定是大团圆完美结局,但是怎么水到结局是个问题,沈瑶瑶这个洗白的恶毒女配不能总是待在男女主身边啊,世界线怎么收缩? 把沈佳佳的诰月公主府放在隔壁,整条街都是熟人,对门是温瑾瑟,邻居是沈佳佳,完美,有神男二在身边还怕男女主不在一块?沈瑶瑶就算冒着拖低整条街智商的风险,都要把沈佳佳放到叶祺萧面前,还要把温瑾瑟放过来推波助澜,接着等男三出场之后,她就跟着男三去西衮欣赏异族风景,完美。 反正大boss是考验男女主的,不关自己事,可伶的设定不动,其他有机会伤到沈瑶瑶的反派全部洗白,完美! 世界线收缩,剧情完结都搞定了,沈瑶瑶觉得自己简直是天才编剧。 接着是怎么回到这个世界里?按照正常套路,现在的情况是现实世界开始清除沈瑶瑶这个bug,剧本世界里半死不活,改剧本只是给自己一个后路,即使以后回不来现实之中,至少在那边也能逍遥快活。 沈瑶瑶废寝忘食通宵几天,现在还丝毫不觉得累,甚至刚刚才发现这几天连咖啡都没喝过,甚至不吃不喝,现在甚至容光焕发丝毫不觉得累,这出问题了,完蛋了,她这个惊天大bug连累都不觉得累了。 “怎么回事啊?”沈瑶瑶抱着褪黑素软糖的罐子,心里直发毛,“平常吃两颗,今天吃五颗……”平常吃完褪黑素没多久,她就该呼呼大睡,而此时不仅没睡,还有点精神,“别了吧……”她的目光开始看向以前医生开过给她的安眠药。 她深呼吸一下,心想死就死吧,应该没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了,吞了药盒里仅有的两颗安眠药,抱着纸片人老婆的等身抱枕,心想着就这样睡死过去,睡醒要么就回去,要么就维持现状,最好就是正常回到自己是世界。 梦里仿佛看到自己的纸片人老公老婆们在招手,沈瑶瑶浑身冷汗惊醒,天花板还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时间却只是过了一个小时。 睡醒了,面前只剩两个选项,要么继续当bug,要么回到现实继续当平平无奇的小编剧。 她趴到窗边,小区花园里一个人都没有,打开外卖app显示无法连接服务器,甚至所有的app都是显示无法连接服务器,她苦笑道:“原来真的还有更惨的。” 甚至是打开电脑,电脑无法打开任何网页,连游戏都无法连接服务器,关上电脑走出门,整个城市空无一人,没有遛狗遛猫遛孩子,没有车来车往,没有一丝烟火气,像极了一个出现bug的游戏。 沈瑶瑶走了三条街,连个共享车都扫不开,一个人都没看到,甚至连一只蚊子一只苍蝇都没见到。 站在海住桥前,在这个时间之中,只有桥下的河流还活跃着,流淌着,沈瑶瑶的目光一直在那活跃着的河流上,一步步走上桥顶,心中自言自语道:“不会有更糟糕的了。” 以前新闻上天天说着在这条桥上闹自杀的人都没死过,沈瑶瑶摸着午后阳光烤热的栏杆,口中渐渐默念道,不会有更糟糕的了……不会有更糟糕的了…… 哪怕再次醒来在一副水晶棺材里咬着毒苹果,也没现在这么糟糕了。 心中这么想着,沈瑶瑶爬上栏杆,纵身一跃跳出去,冰冷的河水侵蚀着她的身体和灵魂,在这儿的天气再热又跟尚国的冰雪封城有什么分别?在这夏日炎热的午后,栏杆被太阳烤暖的温度成为沈瑶瑶最后能在这个世界之中触碰的温暖…… 不会有更糟糕的了。 “公主醒了,公主醒了!” 沈瑶瑶心想,果然不会有更糟糕的了。 -- ⓡóμщéщμ.dé 09 瑶柱玉米排骨汤 其实沈瑶瑶不知道是自己病糊涂做梦还是真的被现实世界遗忘,但此时她活在这个世界之中,却是真实的,她心心念叨希望改剧本成功,至少不用死。⒭óǔωⓔииρ.мⓔ(rouwennp.me) 她的病仿佛好转了,沈瑶瑶原来病了好多天,错过了自己本来想举办的宴会,错过了在尚国第一个新年,听说是温瑾瑟带来仙丹才把她治好,她心中暗道果然是万能的神男二。 叶祺萧见她醒了,怕她再睡过去,大夫一边在她身边检查,他一边陪着她说着话:“多多回去温家闹分家,搬来尚京住了,还好带了药过来。”这个还好用得有些微妙。 沈瑶瑶很想问温瑾瑟搬来尚京难不成是她改剧本成功,金手指发作,沈佳佳难不成也离宫建府,把她的诰月公主府建在她隔壁? 见沈瑶瑶认真听着但没力气说话,叶祺萧继续细细给她说下去:“新年的时候宫里赏赐的人参迟点再炖,大夫说上回落水之后都没好好调养好才会大病许久。” 说起大夫便想到那个说她不吃药可以但有性命之虞的大夫,听他继续絮絮叨叨念道的,那人是她的主治大夫,家里世代从医,年纪轻轻就进了太医院,因为年纪轻,又有家里世代传下来的本事,气得亲叔父院判大人吹胡子瞪眼,所以才被送来当公主陪嫁,断了晋升的路。 按照他的脾气,也就亲叔父才做得到这步,换旁人直接就被坑,早就掉脑袋,命都没了,但他一辈子便留在公主府之中怀才不遇,要是落下照顾不周的罪名,基本断送前途了。 温瑾瑟仿佛是来送完药就跑的快递小哥,刚买下房子之后又跑回梁国,理由是接自己夫人过来,沈瑶瑶连见上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还想好好谢他呢。 但是这场病不知道是福是祸,沈瑶瑶其实才感觉几日过去而已,而在这里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在最冷的冬夜里病得神志不清,那个把勺子用力塞到她嘴里撬开牙齿灌药的侍女,仍在她身边絮絮说着宫里最新的八卦给她解闷,哪个宫的娘娘争宠,哪家的大人又娶了小妾…… “无聊,以后别来本公主跟前,去后院侍弄花草吧。” 此后仆从们再也不敢这么大胆自顾自给她说那些八卦,嘴巴开始严实起来不敢再随便说主子们的八卦,这点很是重要。 在沈瑶瑶昏迷的时候,叶祺萧本来每日都来,但她醒了之后便不来了,他也回去每日弹弹钢琴,画些画,心里想着他这深情款款的人设,她身边的人绝对会提醒她驸马多好多辛苦也每天在她身边,但他却不知道沈瑶瑶刚罚了一个多嘴的奴才,身边的仆从都不敢吭声。 又是一个靠脑补来谈恋爱的傻孩子。 叶祺萧也没坐得住几天,不到半个月,他便拿着乐谱去听墙根,想看她会不会拉小提琴,还没走过去,只见沈瑶瑶在花园里闹着要吃烧烤,身体没好,仆从听大夫的话,求公主吃别的,可沈瑶瑶觉得自己活蹦乱跳了,吃点烧烤没什么,正准备跑去厨房里拿食材自己烤。 他从沈瑶瑶身后拉住她的手腕,劝道:“公主若是想开开荤,命人炖点肉汤解解馋,还是等身体好点再吃别的。” 沈瑶瑶见他来了,收敛起任性的模样,心虚道:“天天喝药,吃得清淡,嘴里没味嘛……不然就给我烤一根玉米,不撒辣椒,只撒孜然也可以。” 叶祺萧忍不住笑道:“老远就听到公主刚刚想吃烤肉,还想吃肥瘦相间的牛肉和猪排骨,烤玉米就没有了,玉米排骨汤可好?” 面对讨价还价,沈瑶瑶知道自己斗不过光环加身的男主角,点点头放弃今天的烧烤大业,顺势还价要加到玉米排骨汤里下瑶柱和响螺肉,叶祺萧把乐谱塞给仆从,把她哄回房里,自己跑去厨房开始熬汤。 叶祺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下厨特别有天分,明明不久之前才开始自己下厨的,第一次做的冰糖草莓,沈瑶瑶吃了一口,睡了几个月,之后他每日候在她身边等她醒来的时候无聊,隔三差五给她熬每日要喂下的粥水,现在哄她不要吃高油高盐的烧烤,又开始给她下厨熬汤,他堂堂一国太子,在战马上平内乱战西衮,现在竟洗手作羹,想必传回梁国的时候,父皇必定气得要马上给他生个弟弟。 沈瑶瑶坐不住,没一会儿便溜去厨房看看她的玉米排骨汤怎么了,醒来半个月都没吃肉,馋死她了,可只见汤在灶上炖着,响螺的香味飘了出来,而在忙活的不是厨子,厨子们都在边上站着,叶祺萧卷起衣袖优哉游哉在灶台边上掀起锅盖搅搅汤锅里的食材,放下锅盖之后在旁边用一根根竹签串着鲜红的大草莓,从锅中蘸取冰糖浆做成冰糖草莓。 “怎么是你?”沈瑶瑶几乎看呆了,杰克苏中的战斗机,现在竟然在厨房里给她炖汤。 叶祺萧毫不意外看看她,微笑道:“怎么不是我?” 她从未给过叶祺萧这个人设,那般骄傲优秀的天生男主角,怎么没走剧情呢?在沈瑶瑶写的故事里,沈佳佳才是他倾尽温柔的对象,爱恨交割,面对一起打倒的大boss,面对着国仇家恨,叶祺萧和沈佳佳的结局是被强行写完美的,沈瑶瑶改剧本的时候也没改变这个结局,她是自私的,她只顾着自己的利益,把西衮给自己当后台,利用沈佳佳帮她管理西衮,但沈瑶瑶即使知道但也没考虑过,这个世界的人也是真实存在的也是有情感的。 而沈瑶瑶现在很清楚她只能活在这个世界,而自己的真实世界不知道是遗弃她了,还是她在现实之中死了,事实就是她确实只能活在这个世界。 哪怕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那个毒舌大夫,沈瑶瑶都能接受,可偏偏是他,男主角永远都是一只老狐狸,恶毒黑莲花女配和他不该有这样的交集,此时站在一旁的厨子们不知道是谁开口道,公主殿下病着的时候,驸马几乎天天都给公主煮粥…… “……”沈瑶瑶说不出话,心中疯狂默念道,假的吧,叶祺萧被掉包了吧?“跟我来!你们别跟过来!”她拉着他的手往外跑,仆从没有跟上,叶祺萧手上还拿着一根刚做的冰糖草莓,她把人拉倒厨房附近的一间小客房里,深呼吸几下。 “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要想能在我这里刺探任何军情,你要是想得到尚国,就赶紧回去带人来打比在我身上花时间要快。” 叶祺萧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想,他真的不想打尚国也不想要尚国,他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上辈子”的时候真的考虑清楚自己家的皇位都可以不要跑去私奔了,现在西衮打回来了,乱臣贼子也都解决了,他能决定故意当俘虏入赘,皇位也是不要的。 沈瑶瑶写的故事中,他对沈佳佳的温柔,是为了刺探军情,却爱得难舍难分,她坚信着叶祺萧眼中惦记的还是她写的那些国仇家恨。 “你又没兵权,封地也不是边境,我惦记那些干嘛?”叶祺萧不想吵起来,深呼吸一下,给她捋捋思路,“你当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见沈瑶瑶没什么反应,他把手里的冰糖草莓塞到她手中,开始从头说起:“你记不记得去定封游玩,我被西衮叛军围困楚州,飞鸽向定封守将求救,将军不愿派守军救我,你做主派了三队兵马去楚州,再从附近城池调兵守定封。”定封便是尚国的边境,与梁国的楚州相连。 “西衮被你打得抬不起头了,还能被围困在楚州?当我傻啊。”沈瑶瑶吃着草莓,直直摇头,在她的视觉之中,根本不会存在“上辈子”的一切。 “你当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以后给你慢慢说,我真的不想刺探什么军情,也不想得到尚国,别乱想。” 沈瑶瑶按他的话分析道:“要是当时西衮叛军在楚州围困你,楚州和定封这么近,我肯定不会派守兵过去啊,派了又不是稳赢,没准打完你之后叛军调头来打我定封,我在定封不就死翘翘?” “但你还是派了!”叶祺萧的表情不是说假话也不是开玩笑。 按照逻辑,沈瑶瑶之前是个体弱懵懂的小公主,不久之前还掉水里大病一场,哪有那个体力智力?要是沈佳佳派的还差不多,但她压根没写过叶祺萧被围困楚州的剧情,他这个杰克苏中的战斗机,别说被西衮围困,他之前打得西衮不仅成梁国的附属国,还打到人家割了六个部落上贡。 太扯了,沈瑶瑶完全不信,这真的太扯了。 不管她改剧情前后,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剧情。 看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叶祺萧低声哼唱道:“彼此追忆不怕爱要终止,但我大概上世做过太多坏事……” 这是杨千嬅的小城大事…… 她从小就听到大,去KTV经常点的。 沈瑶瑶把吃了一口的冰糖草莓塞回他手里,指尖直冒冷汗,手都发着抖,脸色苍白逃离出这间小房间之中,这个落荒而逃结束了一碗玉米排骨汤带来的相遇。 -- яóμщéщμ.dé 10 听说公主想和离 小城大事……小城大事……杨千嬅这首歌怎么可能在叶祺萧的口中出现…… 沈瑶瑶不只是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不对,从在这里醒来的第一秒开始就知道不对劲,杀了她也没想到,叶祺萧会唱杨千嬅的歌。 不只是杀了她也没想到,是她把自己杀了都想不出来。 哪怕现在尚京的戏台子里演还珠格格倒也还好,但一句凭空出现,完全不该存在的歌,着实恐怖。 晚上侍女端了玉米排骨汤过来,很香,她盯着还冒着白烟的汤,问道:“驸马没过来吗?” 侍女答道没有。 既然沈瑶瑶都接受用睦月公主沈瑶瑶的身份活下去了,就必须好好活下去,男女主迟早会按她写的剧本真心相爱,但叶祺萧这个人太奇怪了,他说的话不像是在虚构一个故事情节,他的样子太认真了,认真到沈瑶瑶几乎都想相信…… 沈瑶瑶捧起汤碗,一边喝着爱心靓汤,一边捋捋思路,这个叶祺萧不可能是自己写的那个,这个世界也不一定是自己写的那个,问题是她现在只能呆在这个世界里,这里已经变成了她的人生,她的一切…… 刚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第二天,天还没亮,沈瑶瑶悄悄带着侍女进宫了,她以前的寝殿还保持着一切原封不动,常言道无情最是帝王家,但一个毫无破坏力的小公主,只是一个当团宠的作用,多宠宠还能多赚点帝王家的温情名声。 沈瑶瑶进宫毫无预兆,但她以前的寝殿依旧一尘不染,沈佳佳一睡醒听说她进宫了便立刻过来看她,沈佳佳一进门先看看她会跑会跳,身体恢复不错,便戏称道:“都说他克妻,瑶儿偏不信,病了好几个月,整个人都瘦了。”гóǔωеииρ.ме(rouwennp.me) 沈瑶瑶枕在她肩上扁着嘴道:“我觉得不对劲,我本和他没什么交集,他怎么一副深情模样?” “瑶儿,”沈佳佳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你病着的时候,我能出宫都出去瞧你,每回他都在,一开始我还气他克着你,但……”她有点欲言又止,“在你快醒之前,情况很差,他为了让父皇允许你吃梁国的药,献上半个西衮。” “半个西衮?”沈瑶瑶惊得连忙站起来,难以置信看着沈佳佳,但沈佳佳的表情也是不像开玩笑,她脑海马上出现一个等式,皇上为了要半个西衮,而赌上小女儿的命也在所不惜,但梁国的药又确实有效,尚国白得半个西衮。 沈佳佳微微一惊,反问道:“你不知道?皇宫的御医轮流都去你府上瞧过,都说不行了,但梁国送药过来,我们不敢让你吃,七驸马为了让你吃梁国的药,在父皇面前献上半个西衮,若你有一丝闪失便献上他的命和另外半个西衮。” 沈佳佳看妹妹惊得说不出话,补充道:“现在半个西衮都是你的封地了,岁贡食邑都是你的。” “我不要!”沈瑶瑶激动起来,脸色霎时白了几分,西衮是叶祺萧最后的底牌,现在给了半个西衮出来,她不仅一点都不想要,还完全不敢要。 事实很明显放出来,叶祺萧入赘尚国几乎等于放弃在梁国的继承权,梁国不止他一个皇子,现在太子的头衔基本名存实亡,只有西衮是他亲手打回来的,西衮是他最后的底牌,他把底牌给了一半沈瑶瑶,沈瑶瑶拿人家手软,她根本就不敢要。 沈佳佳叫他做七驸马,自然也过了沈佳佳这关,之前天天提着剑要去杀他的人都认可他了,沈瑶瑶长叹一口气,握着沈佳佳的手撒娇道:“皇姐,我不喜欢他。” “若瑶儿不喜欢,”沈佳佳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温和道,“那便和离。” 沈瑶瑶根本没想过和离这个问题,现在沈佳佳提起,她更是下定决心,半个西衮还给他,与叶祺萧和离是绝对离定了。 话不多说,沈瑶瑶马上让侍女研墨,现在就写和离书,好歹现在是公主,公主要和离还是很容易的,理由,表面写着夫妻不睦,嘴上说的是他克妻。这尊大神,她惹不起。 还没写几个字,沈瑶瑶的手直发抖,她也不敢写,现在把西衮还给他,也就是皇上白来的西衮要送回去,皇上肯定不答应,但也只能先写了。 沈佳佳心思玲珑,安抚着妹妹不要激动,沈瑶瑶把这份和离书写好之后,沈佳佳牵着她的手去求见皇后,如同记忆中儿时牵着妹妹的手在御花园游玩的模样。 皇后见沈瑶瑶脸色不太好,稍微嘘寒问暖几句,便开始进入正题,沈瑶瑶怯怯道:“皇后娘娘,瑶儿想和离。” 皇后看惯大风大浪,只道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皇后知道皇上不会把半个西衮吐出来,所以压根不会答应,而且皇上想要的是整个西衮,哪怕没了一个女儿,能多一个西衮也是值得的。 沈佳佳文武双全,自然是最知道怎么和父母周旋,父皇想要的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的西衮,她想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皇妹,沈佳佳手上的兵根本不够出战。 皇后看着两个孩子这般哀求,脑壳生疼,只道让瑶儿在宫中多住几日,她和宫中妃嫔多劝她几句,女人在帝王之家是没有自由的,大概两个公主年轻才想不通。 但第二日叶祺萧便进宫了,消息是皇后身边的侍女暗中传过来的,说是公主进宫哭着要和离,是不是七驸马和公主吵架了? 这简直是皇后明示叫他进宫哄老婆了,叶祺萧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要闹和离,是他凶还是怎么的? 叶祺萧觐见皇后的时候刚好碰上沈榕出来,两人按礼节微微互行微礼并未多说什么话,但沈榕看他的眼神实在有点奇怪。 皇后见他来了把沈瑶瑶写的和离书让人送上来,叫他自己看看,暗示实际理由是他克妻,让他想想办法。 皇后知道这离不了,她和皇上几十年夫妻,皇上只爱他的江山,要是这个女儿能换疆土回来,怎么可能把嘴里的肥肉吐出来? 与皇后聊了一会,叶祺萧心中已经有想法,狮子把爪牙藏起来装成猫咪,但他始终也是一只狮子,沈瑶瑶睡得冷汗直冒,梦中仿佛看到一只哈士奇被狮子揍得直哭,猛一睁眼,只见叶祺萧淡淡定定坐在她床边看书。 还没等沈瑶瑶开口,叶祺萧便先开口了:“公主想和离?” 她裹紧被子,缩到一角,直直点头:“对。” 见她缩到床角,叶祺萧皱皱眉道:“公主不知道梁国的子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吧?” 内乱和征战西衮,这两年几乎把梁国的元气大伤一通,把乱臣贼子抄家抄出的钱财都在尚国买了兵器粮草,外加用去征战西衮的军费,梁国把太子放在尚国就是质子,让自己国军休养生息,与尚国和亲就是不想被尚国征战,要是和离了,尚国可以随时攻打梁国。 沈瑶瑶无法保证尚国不打梁国,但她不敢和叶祺萧有更多交集。 叶祺萧道:“我是英雄苗子,我征战沙场,但双拳难敌四手,我能一人御敌千军吗?” “不可以……” 沈瑶瑶有点心软了,体会他的处境,现在的角色是一个质子,对她的好也是背后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国家的子民,当时要是沈瑶瑶死了,这场亲就和不了,更有机会让皇上翻脸不认人,转头就派兵打梁国。 这就是和亲,这就是政治婚姻。 她无力地摇摇头道:“可是我不喜欢你,你在我生命之中就是一个陌生人啊,我还想在未来遇到自己想喜欢的人。” ——在未来遇到自己想喜欢的人…… 是未来啊? 是陌生人啊? 我是你所不喜欢? 这句话像极了一把刀子,但叶祺萧并不能怪她,她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不知道。不知为何,他心中憋着一口气,甚至想去揍多多几拳消气,这情况绝非罕见,甚至时常发生,简称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我们在未来遇见自己想喜欢的人,”沈瑶瑶马上知道自己说错话,瞪大着眼睛看着他,等着看他的反应如何,“就让对方离开,谁都不许挽留。” 又是一把刀戳到叶祺萧心口中…… 沈瑶瑶尽量用我见犹怜委屈巴巴的眼神看他,三分靠编,三分演技,三分感情,一分运气,剩下九十看天意。 能怎么的?都这地步了,她怎么闹和离,首先就过不去皇后那关,别说闹去皇上面前,就更不可能成功了。 叶祺萧脸色很不妙,他并没有答应,但他只道在宫里多住几天散散心,不打扰公主了。但也留意到沈榕那眼神,确实有点问题,暗中让人去看看怎么回事。这次也算是勉强威逼利诱扮惨都用上,心中有种堵得慌的感觉。 自己惹出来的祸,是要自己补的。其实梁国现在的情况没他说的那么惨,但得装惨一点才行,毕竟不管是他还是温瑾瑟还是可伶,都掌握先机,温瑾瑟主动闹分家也是多少有点道理,猪队友太多,赶紧溜罢了。 -- 11 她说话温温柔柔却睡到男主床上 和离的事算是放在一边,沈瑶瑶在宫中多住一段时间冷静冷静,沈佳佳对近在咫尺的妹妹宠到骨子里,大概住了十几天,便到了西衮来使献岁贡的日子,西衮的岁贡一半是给沈瑶瑶,另一半自然是叶祺萧的。 西衮来使便是满克大妃的长子,传说中的金发异族帅哥男三号——希尔。 希尔是一个完美的模板,外号是人形移动兵器,却是双拳难敌四手,他再厉害也是自己厉害,他手下的部族内乱,去年被叶祺萧一举攻破,战场上只剩几个忠心的手下,没有兵的将军不叫将军。 最后整个西衮因为内斗而被有机可乘,被叶祺萧带兵梁国打得抬不起头,结局节节连败,割地赔款,每年上贡换取和平。 温瑾瑟救过希尔,和希尔有过命交情,几年前希尔被手下不听劝的老狐狸追杀,几万兵马追杀不到十个人,温瑾瑟把他藏到自己商队之中救过他数回,当温瑾瑟被西衮的马贼抢劫,也正是希尔回敬他,把马贼杀光,救了他。 他们三人之间很微妙,温瑾瑟和叶祺萧是从小一起长大,甚至是一起上战场的军师,但叶祺萧不管是西衮满克皇帐军还是叛军,都打得落花流水,看在温瑾瑟的面子上留了希尔一条命,也正是叶祺萧把希尔手下的亲兵杀了大半。 一年过后,希尔却是来岁贡的,上回他们见面的时候还是在梁国,梁国皇上忌惮希尔这个人形移动兵器,本想处死,温瑾瑟去大牢里抢人,送他回西衮,在路上希尔看着因为战火而流离失所的子民,他接受了温瑾瑟的建议,把西衮奉上。 个人英雄主义和身份有冲突的时候,顾全大局是最佳选择,希尔顾全大局的一年里也成长了,立场也不一样了。 在沈瑶瑶的剧本之中,希尔三集死,死在自己手下的算计之中,但本该杀死希尔的人早就死了,所以希尔应该不会死于非命。沈瑶瑶心想,是时候世界线收缩,接下来会渐渐向她改过的剧本靠拢,希尔待在自己身边就是个最高级别的保镖啊。 因为希尔的到来,沈瑶瑶才愿意回睦月公主府接见他,希尔果然是如她写的一般,天生金发,俊美!希尔的完美也是他最大的缺陷,武力值虽然设定是榜外的max,但他为了自己的子民放弃了那么多荣耀,身上又背负了那么多无可奈何。 既然叶祺萧把半个西衮给了沈瑶瑶,希尔的仆人也把岁贡分成两份,分别献给二人,无非就是把二十头羊分成十头羊和十头羊,把三十头牛分成十五头牛和十五头牛,如此类推,他带来的臣子是皇帐军的军师,把这些都处理妥当,他按照稿子上念出来,公主府的管家也早已把一切打点妥当,设宴,完毕。 希尔本不想多留,打算献完就走,但温瑾瑟说想和他见一面喝喝酒,让他在尚国等几天,等他在梁国忙完便来把酒言欢。当然他也坐不住,打上几壶酒便出城游览,若是他安安静静在尚京等上几日,那么他的一生都不会被改变…… 那日,希尔纵马几个时辰,不知不觉到了一个临近的小城,小城里的酒楼之中,热火朝天讨论着城外出现一个飞天仙女,头发是棕色,卷卷的,眼睛是灰色的,长得比话本上的仙女插画还要好看,昨儿才在城外的瀑布边上唱歌,水里的鱼儿都朝她行礼呢。 希尔听到飞天仙女的描述,勾起一点好奇心,转身纵马出城,在城外的瀑布并没有看到所谓的飞天仙女,在附近绕了几圈倒是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沿着味道找去,寻到一处在水潭边的山洞,他本不该看到山洞。 但他还是进去了,山洞之中一开始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的马在洞口始终不肯进去,毕竟在马的眼中那不是一处山洞,而是一堵墙。 希尔摸着山洞的石壁往前走,他的眼睛十分容易习惯黑暗,走了好一会儿,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他看到前方有一点光,往前一看,竟如仙境一般,被云雾堆砌成一处洞天,内里有亭台楼阁,有仙气缭绕,在亭台楼阁之中一个棕色卷发的少女正拿着小刷子在自己指尖上细细涂刷…… 这便是传闻中的那位飞天仙女…… 少女看到他的出现,马上警惕地想把希尔赶走,却发现希尔不怕她的法术,无礼质问道:“你谁啊?” 希尔无辜道:“我叫希尔,不小心闯进来了。” “我也知道你不小心闯进来啊,你是怎么进来的?”少女气急败坏从亭台楼阁之中飞升降下,身上的饰品琳琅作响。 “我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便沿着味道找到这了。”希尔吓得举起双手,往后退了几步。 少女看看自己闪闪发亮的指甲,心想下回要换个指甲油,这颜色味道太大了,但正常人即使是闻到指甲油的味道,也进不了她设下的结界,她打量起希尔这一身打扮,注意到他项链上有符箓便明白是这东西在作怪。 少女质问道:“你这项链是哪儿来的?” “这?”希尔看看自己的项链,“这是我朋友的妻子赠与,姑娘可是仙女?” 少女想伸手去碰,但她又不想碰到希尔脖子上的汗,只能踮起脚尖仔细多看几眼:“别动嘛,让我看看。” 希尔下意识又退后几步,少女往前俯身,不小心失去平衡,直直摔在希尔身上,她赶紧爬起来,气急败坏扁扁嘴,也终于看清上面的符箓:“你朋友是谁,在哪?” “额……”希尔的脸刷一声通红起来,那是他长这么大,第一回有女孩子这么趴在自己身上,而且还是一个这么美的仙女,“他过几日才来尚京。” “那便过几日我去找他。”少女连忙整理自己的衣物,把肩上的薄纱往前扯扯。 希尔扭过头去,憋着气,害羞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Yuki。”少女飞回云雾之上,一挥衣袖把希尔赶走,而那句Yuki却回响在希尔的耳畔之中。 希尔绑在外面的马莫名看着他从岩石中摔出来,即使战马久经沙场也没见过这架势,希尔拿了三个苹果才把马安抚下来,而心中全是Yuki的模样。 Yuki确实是仙女,也确实会迟早遇上希尔,但希尔不该遇上她。要是希尔没有寻过来,没有遇到Yuki,他一生都将是平平安安,不再经历波澜。 回到尚京之后,随从说温公子传信过来,明天从梁国出发,这次带的东西有点多可能会慢点。 沈瑶瑶回到公主府中,她在皇宫的日子里想过无数次怎么和叶祺萧相处下去,根据定律,男主迟早是爱上女主,因为他把半个西衮送给沈瑶瑶,所以沈佳佳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所以这种迟早会发生的事,她要怎么处理? 准确而言,在她眼中,叶祺萧不是老公,是姐夫,但是在叶祺萧眼中,沈瑶瑶就是老婆,不记得自己而已。 除了家庭冷暴力和拖字诀,沈瑶瑶找不到任何方法,问题也不是冷暴力能解决的,她也不知道世界线还能怎么收缩,毕竟现在的沈榕还活蹦乱跳。 她才刚回家,沈榕送了一个绣娘到睦月公主府,绣娘的手艺不能说多好,但绣娘却长得和沈瑶瑶有四五分相似,而且是官家小姐出身,说话温温柔柔,只是最近家道中落,被朝廷收为奴仆,司制大人从前受过她家恩惠便收到司制房当绣娘。 那绣娘不能说和沈瑶瑶多像,只是不说话低着头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只要抬起头来或者出声说话的时候便半点不像了,她叫谭芙兰,是去年落罪的谭侍郎家的庶女。 谭芙兰送进来的时候羞涩,和沈瑶瑶也谈得来,年纪只比她大不到十天,来的第一晚便彻夜不眠给沈瑶瑶做衣服,哄得她特别开心,恩准以后一起同食。 温瑾瑟回尚京的前两晚,厨房给公主做了黄酒煮鸡,味道很是不错,配上西衮进贡的饼特别好吃,沈瑶瑶和谭芙兰吃得都很香,沈瑶瑶便想让人送一份去叶祺萧那边,让他也尝尝,谭芙兰却道让她送去,顺便给驸马说说配上西衮的饼怎么最好吃。 沈瑶瑶心想谭芙兰性格也是乖巧体贴的,但不舍得一个姑娘吃到一半跑来跑去,便道明儿让厨房给驸马做,再去给他说说怎么吃。 这是沈瑶瑶第一个发现给自己挖最大的坑,没有之一。 第二日谭芙兰戴上前几日赏的发簪,那发簪本是一对对称的,沈瑶瑶赏了一支给她,想和她戴一样的发簪,公主府的侍从都说自公主出嫁之后,她最宠爱的便是这位绣娘。 但这一晚,谭芙兰却没有从驸马的房中出来……半夜见她还没回房,沈瑶瑶派人去寻她,打着灯看花园和池子里都没人,却发现驸马的床上多了一个人…… 两人皆昏迷不醒,沈瑶瑶带着仆从闯入之时,气得全身发抖,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去…… -- 12 我怀疑你谋杀亲夫却苦无证据 仆从打来温水,把一盆水泼到驸马床上,谭芙兰和叶祺萧马上惊醒,发现彼此在一个被窝之中,还没来得及反应,谭芙兰便哭泣起来,他下意识地把人直接踹到地上,她衣服都没穿便被踹到冰冷的地面上,叶祺萧发着脾气怒问:“这是何人?” 完蛋了。 没有公主的允许,谁敢一盆水泼到驸马身上啊? 叶祺萧浑身湿漉漉,随便披上衣服,马上追出去,沈瑶瑶早已走远,只命人叫醒他们,并且把谭芙兰锁到房里便算了,他就在门外看看,房里的灯灭了,侍女说公主睡下,脸色不是很好,他在门外踱步一会,在想要不要跪着显得有点诚意? 踱步许久,打第三个喷嚏的时候,正踌躇要不要跪下求媳妇的时候,温瑾瑟便风尘仆仆来了,他来公主府向来不用通传,也不用禀报,本想明天早上再过来,却听闻公主府出事,便赶着看热闹的心情马上过来了。 温瑾瑟先是举着白玉折扇笑了一通,讽刺道:“你倒是跪一夜都不顶用,要是生气了你就开心点,没生气你才需要害怕。” “飞来横祸,我什么都没做啊!”他尽量压低声线,恨不得把温瑾瑟生吞了。 温瑾瑟也是个男人,做没做错事,自己确实是该知道,叶祺萧这么咬牙切齿说什么都没做,又想到那人才来几天,便劝他回去换件衣服吧。 但叶祺萧不为所动,温瑾瑟只好喊人把他抬出去,走的时候还给沈瑶瑶的侍女交代道:“人我带走了,别让人打扰公主清梦。” 叶祺萧整个人是被抬着进对门温府的,直直就往偏厅抬去,像极宫里准备侍寝的娘娘,温瑾瑟让家仆把门关上,随手拿起一瓶温酒喝了一口,劝道:“就算是陌生人,今晚发生这种事也铁定睡不着,外加你在门外吵来吵去,公主能睡着我剁头。” 听到他这么一说,叶祺萧稍微冷静下来,刚刚简直是冲昏头脑,想拿起另一瓶酒,却被温瑾瑟喝止住:“你别喝,去泡冷水,泡过夜。” “你谋杀啊?”叶祺萧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他依然幸灾乐祸地道:“听我的,去泡冷水,既然你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这件事迟早水落石出,到时候知道你飞来横祸还大病一场……” 叶祺萧觉得自己还是气不打一处来,知道温瑾瑟是在坑他和幸灾乐祸,但自己手上却没有证据,只能听他的话去泡冷水,还怕水不够冷,温瑾瑟叫人往水里加点冰块。 叶祺萧的人在沈榕身上查不出什么,但之前在皇后殿前看沈榕的眼神确实不对劲,而沈榕只对睦月公主府做了这件事,就是把谭芙兰送进来,而且谭芙兰的模样还和沈瑶瑶有几分相似,都明显到这个地步了,也就沈瑶瑶这个蠢货才把人留在身边。 但苦无证据,什么都做不了。 天还没亮,叶祺萧便被冻昏在冰水里,温瑾瑟看了一眼,便让人把他抬回去,自己才爬去睡觉。 沈瑶瑶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听说驸马昨晚去了对门温府,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沈瑶瑶听完只嗯了一声,连个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对他不闻不问,直到中午驸马院子里的仆从说驸马发高烧,她也只道让府里最年轻的大夫去,那大夫便是上回她昏迷的时候的毒舌大夫。 温瑾瑟午后睡醒的时候便来拜见公主,正式打招呼,关于昨晚的事,半个字都没说,寒暄几句,说起他的夫人还在梁国,过几日也要回去打点剩下的行装再把人接过来。 沈瑶瑶早已选好礼物给他,道谢他上回带来的药,说罢温瑾瑟便去找希尔喝酒,喝到天昏地暗,大醉几日。能把温瑾瑟喝倒的只有希尔,同样只有温瑾瑟能把他喝倒。 谭芙兰被关在后院的房间里,虽然没明令禁止,但谁都不愿意去见她,每日厨房里的小厮送点残羹冷菜过去便作罢。 而叶祺萧高烧了好几日,偶尔退烧,没多久又烧起来,时而昏睡时而清醒,醒的时候闹着想见公主,但仆从谁都不敢去传口令,大夫吐槽道换作是他也不理你啊,省口气养病吧。 倒是这句话传到沈瑶瑶耳中,引得她发笑。那晚半夜,她还是心软,披着斗篷,没带半个侍从,去看看他怎么了,大夫在房里看医书,她小声问道:“驸马醒着吗?” “没醒,要扎醒吗?”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毒舌,沈瑶瑶点点头说:“扎疼一点。”大夫没有回答,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毕竟他可喜欢看谋杀亲夫的戏码了。 叶祺萧被扎得眼水直冒,但看到媳妇站在面前,强忍着不喊一个疼字,心想虽然大病一场,但现在还没水落石出就惹媳妇心疼也是值得。 说了多少次,靠脑补谈恋爱是会出事的。 看二人都不说话,大夫对沈瑶瑶道:“烧还没退,再不退烧恐怕有性命之虞……” “扎针能退烧吗?”沈瑶瑶看着指甲漫不经心道。 又是这句性命之虞,简直是金句,大夫也懒得回答,他知道无论说什么公主肯定目标就是扎驸马,而驸马肯定不敢反对,拿起金针就往他身上扎去。 他也没辙啊,苦药也喝这么多天了,真的没退烧,甚至都快怀疑是沈瑶瑶故意不让大夫治好他,而且那小小的金针简直像一把匕首捅在身上,仿佛哪个穴位疼就往哪扎,直到自己被扎成针线包,大夫才擦擦汗:“再扎三天,便能痊愈了。” 什么? 叶祺萧终于忍不住问道:“难道就没一次就退烧的方法?或者少扎点针?” “一次就退烧没问题,但只是把烧积压在体内,那恐怕有性命之虞。” 沈瑶瑶点点头:“为了你身体好,也就再扎三天。” 反正都得被扎针,多多在这个时候肯定会死皮赖脸起来,他怎么都能学到点真传:“公主能每天看着我不被大夫扎死吗?” 但沈瑶瑶还没出声,大夫目无表情道:“可以不扎,但会有性命之虞。” 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扎了就不会死吗?”大夫点点头表示,是。 虽然得被扎成针线包,甚至怀疑大夫是在他身上刺绣,但沈瑶瑶确实三天都来看他被扎针了,第四日,叶祺萧一觉睡醒活蹦乱跳,马上跑去对门找温瑾瑟,温瑾瑟和希尔醉得一塌糊涂,怎么都叫不醒。 这方法可真比那晚在门外跪一宿有用多了。 沈瑶瑶也不是傻子,她特意让人拿温水泼的,谭芙兰什么事都没有,就他叶祺萧高烧不退,他身体有这么差的话,前几年出海经商和战马上打仗不都浪费了吗?她也想知道谭芙兰在搞什么鬼,虽然人是沈榕送来的,沈瑶瑶也是真心对谭芙兰好,也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第一个朋友,本来好好守本分就行了,谭芙兰偏生不安分。 温瑾瑟和希尔前前后后喝了好几回酒,把Yuki的事情忘了,看着温瑾瑟正准备回梁国继续收拾东西搬家,希尔才一拍脑门想起Yuki,带温瑾瑟去了那处山洞,看不见入口,只好作罢回梁国,说下回他来的时候再顺道看看。 希尔糊里糊涂只好也准备回西衮,但他却在尚国去西衮的路上莫名其妙与手下失联,他跑死好几只马也只能在尚国的范围之中绕圈子——他出不去尚国了。 这肯定和Yuki有关,希尔赶紧去找Yuki,却在近郊的树林迷路许久也找不到那个山洞,而自己也回不去西衮,只好让人去写信给温瑾瑟,不久温瑾瑟回信让他等等,连等几日都没说。 既然希尔留在尚国,这就跟沈瑶瑶改的剧本越来越靠拢了,她看最近天气不错,便去他的驿馆里找他,说是想学骑马,希尔从小就骑着马驹在西衮跑来跑去,尚京里哪有骑术比他好的? 此举让某个在战马上把西衮打回来的人非常不爽,心想怎么回事啊,他是不会骑马还是骑术比希尔差?怎么公主府这么大的驸马不看一眼,大老远跑去找希尔干嘛? 都说多少次,靠脑补谈恋爱是会出大事的,叶祺萧根本就不知道编剧和改剧本的事,只知道“上辈子”的希尔早就死在叛乱之中,连样子都没见过,这次不是温瑾瑟拦着,希尔也早被弄死好几回,这倒好,莫名其妙就跑去教骑马了? 他死心不息换上骑装也跟了去,说起骑马他是真的比不上希尔,但再厉害的选手也不是一个好老师,他们俩人竟不知道如何教一个小白。 首先,选马方面,沈佳佳的人便挑了最温驯的马,而且还多了五六匹备用,这点不需要担心,其次马具方面也是最好的,连马鞍都是沈佳佳让人做成粉色,但沈瑶瑶光是练自己上马就弄了半天…… 希尔的性子根本坐不住,教了几天直接就溜了,他觉得去找Yuki还比教公主骑马更要简单些。沈瑶瑶死心不息就是想骑马,沈佳佳忙完公务便来教她,教了差不多两个月,终于马儿跑了第一个圈…… -- 13 女孩子不会喝酒真的很吃亏 沈瑶瑶学了两个月骑马,希尔找了飞天仙女两个月,而温瑾瑟在梁国不知道干什么呆了两个月,当然谭芙兰也被关起来两个月了。 时间是能进化的,沈瑶瑶学会骑马之后便在自己院子里练着玩,骑累了就一边休息吃零食一边看说书,其实沈瑶瑶这个身体原本体弱多病很大程度上是没锻炼,这家子基因上,除了沈榕和沈瑶瑶,其他都是文武双全身体健康,沈榕的肺本就不好,几乎天天要喝药,但他不爱喝药,体弱的缘故内心更加变态,这都是设定上的事。 叶祺萧本也是文韬武略,别说本来就精通骑马射箭,要是扔他去学说书,没几天都能学会,他陪着沈瑶瑶学骑马也陪了两个月,和沈佳佳的关系上算是好多了,沈瑶瑶觉得这可能会把两人凑到一块,也才坚持练了这么久。 沈佳佳也是听闻过那件事,说是沈榕送去的绣娘,但她是妹控不是弟控,找过沈榕质问怎么回事,沈榕给的说法很无棱两可,他平常倒是都直接认,这件事毕竟认了也奈何不了他,但沈榕说不知道竟是那样的人,要是七妹不敢动手便把人送回他府上算了。 沈榕府上是出名的有进没出,沈佳佳只是留着心眼,不让他毁尸灭迹,想看看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再说,沈佳佳眼中只有妹妹,对叶祺萧也是充满警惕,就只有沈瑶瑶才想把他们拉一块。 一个靠脑补谈恋爱的男主角呢,最起码的必备特质便是他脑洞大,希尔坐不住的性格外加整天爱溜达,注定是构不成威胁,甚至连假想敌都不是,还不如说书先生威胁大。要是说书先生年轻几十年,没准还能真成为假想敌,但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叶祺萧每日便陪她练习骑马,在院子里玩,休息的时候给她剥橘子,丝毫没感觉到沈瑶瑶不是把他当老公而是把他当姐夫,甚至直接就忽略沈佳佳暗地给他那仇视的眼神。 这样的日子没有过上多久,希尔终于找到他的飞天仙女,Yuki不是什么好商量的主,就要见那个给他项链的人,问题是温瑾瑟还在梁国忙着分家,哪有空过来,Yuki作为一个极端路痴始终不愿出门,这就陷入一场僵局了。 希尔就算打败仗也没这么无奈过,Yuki就是有些小娇横,况且也是真的仙女,本也动不了她分毫,希尔也不会动她分毫,就是很无奈。说起Yuki作为一个仙女能沦落到欺负一个凡人的地步也是有点原因的…… 也得说回衡峰那道海岸线的事,正常修行者看到那道海岸线不知道渡海登仙的话,过一段时间就会派仙人去迎接,而Yuki便是去迎接可伶的仙人,但Yuki迷路的时候,可伶动用禁术,海岸线消失,所以Yuki便也留在这里了,作为一个意义上的路痴,Yuki害怕继续迷路,便留在尚国修了一处洞天自己住。 因果巧合,弄到现在啼笑皆非也是命啊。 就这样希尔就和Yuki持续拉锯战,等着温瑾瑟回来。 温瑾瑟其实也不好,分家方面吵了大半年都没吵出个所以然,他暗地转移财产也转移差不多了,就是放不下这边的人脉关系,才继续在家里和叔父兄长扯皮分家,另一头还每天去哄可伶,可伶对他几乎也是爱理不理,心情好多说几句,心情不好就直接不说。所以也不懂哪儿来底气说要把可伶带去尚国。 这几个月学骑马的日子下来,几乎让沈瑶瑶忘记曾经有那么一个谭芙兰,既然能在这里拥有姓名,谭芙兰自然便没有多简单。 某日仆从准备的零食是酒酿丸子,沈瑶瑶吃着甜,一口气便吃光整碗酒酿,看着那歌姬小姐姐抚琴渐渐趴在桌上睡着了,叶祺萧给仆从们手势,让他们别出声,他悄悄抱起沈瑶瑶回房间里睡,免得在凉亭睡着生病。 按这套路吧,怎么到这地步,是个正常的男主或者是个正常的编剧都会写双双喝醉的情节,但并没有,而是很冷静关上门,被沈佳佳怒视转身离去,谁家男主角这么惨,谈恋爱靠脑补,发糖靠飞来横祸,抱个醉酒媳妇还得被姐姐全程瞪着。 毕竟沈佳佳不瞪着他的时候,基本是当他不存在。 沈瑶瑶知道自己拖低整条街智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吃了三天酒酿丸子都没发现自己喝醉是直接睡过去的事实之后……叶祺萧抱了两坛酒给她练酒量。 沈佳佳完全猜不出这俩人下一步还能做出什么事,毕竟沈佳佳除了妹控之外,其实还是个很正常的正常人,按旁人描述,叶祺萧大概率是在利用沈瑶瑶,夺得情报,像打西衮一样想攻打尚国。 在正常人的思维之中,叶祺萧绝不是那种束手就擒当俘虏的人,只要是个正常人,稍微有点常识,都不觉得一国太子会不卑不亢入赘他国,况且他还不是那种每天拿着迂腐诗书的病秧子,他是在战马上打仗的英雄坯子。 本想着开通商路和平息内乱是他还给自己子民的,却没人信他真的没动其他主意,叶祺萧好难啊。 说回那两坛酒,他特意提前一晚找的烈酒,把桂花和蜂蜜混进去,又香又甜,沈瑶瑶一边看戏一边喝,不知不觉喝了一壶,她正觉得戏不好看了想玩别的东西,一站起来,酒上头了,天旋地转看着天花板在动来动去,握起空酒杯唱了起来:“我一掌劈开天,跟着我去冒险,我们的对手到底是会谁?在所有书里面为什么都没有写,我们的明天,会在哪边?在哪边嘿嘿?” 叶祺萧一直都知道她喜欢唱歌,但突然唱上这么一句,差点没反应过来,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沈瑶瑶早就拉着侍女小姐姐的手唱起另一首了:“我该如何让你明白我爱你,在那之前……” 侍女哭丧着脸扭头看着他求救道:“驸马爷我不是我没有,您看着的。” “行行行,”叶祺萧也知道怎么回事,皱着眉头把沈瑶瑶扯开,轻哄道,“回房睡觉,是我不对,不该用这么烈的酒……” “烈?”沈瑶瑶眨巴着眼睛,点点头,换了另一首,“烈女不怕死又何惧你,不要失去血性和品味……” 按照正常套路男主是要被霸王硬上弓的,但男主武力值这么高又很难做到被长期体弱多病的恶毒女配霸王硬上弓,只好带着仆从追着沈瑶瑶跑,生怕她掉进池子里了,闹了好一会儿,酒劲消得差不多才把人抬回房里睡觉。 闹了这么一下午,整个公主府几乎都知道七公主会那么多不知道哪来的歌,听了一下午甚至还学会唱,已经到了仆从之间能互相哼上几句的地步。 沈瑶瑶睡醒的时候除了物理上的头疼,还有精神上的头疼,闹这么一场老脸都快丢光了,认识到自己酒量差的错误,女孩子不会喝酒真的很容易吃亏…… “我真的错了,”她深深知道自己究竟错哪,根本就不是酒量不酒量的问题,嫌她不会喝酒直说,她也真的会练点酒量,而不是偷偷让她喝,还让她在仆从面前丢脸,“告诉驸马,让他去八宝楼里亲手给我带只鸭子回来下酒,必须让他亲手去带。”说这句话的时候,沈瑶瑶露出了一个微笑。 鸭子嘛也不是重点,他一出门,沈瑶瑶直接让人把公主府大门关了,谁也不敢开门,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但公主府都知道,有人被媳妇赶出门了。 自己亲手写的男主,不好好当男主去和女主谈恋爱,折腾这恶毒女配干嘛呢?可能是最近练骑马走得近了,难道他想帮女主训练妹妹的酒量刷好感度? 这么脑子进水的想法? 不可能吧…… 他再傻不拉几也不至于傻到这地步啊,况且现在沈佳佳对他就是那态度,勉强不仇视,就是当透明和路人甲,俩人根本就没一个可以喜欢对方的理由,这点还是靠她这个恶毒女配帮帮忙。 人肯定得关在外面几天,然后扭头他就跑对门多多家住了,要是沈佳佳这时候杀上门问是不是有人欺负她妹妹,叶祺萧肯定直接就炸毛了,好在沈佳佳被派去巡视,没空来当妹控。 在多多家里冷静了一会,他各种怀疑人生,别人家都是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为什么他和温瑾瑟都是一直追妻一直爽?老天一直都不开眼吗? 看着温府这院子,叶祺萧心想,肯定是这块地风水不对,怎么公主府在对门他事事不顺,多多搬来这里都没把可伶哄过来,绝对是风水问题。 想通了也没用啊,俩人都不是拿一个剧本,但是他似乎想到了一点点,也没想到点子上去,他还不懂什么叫人家不喜欢自己,沈瑶瑶像极了两个国家的皇帝,他们谁也不爱,都只爱自己,爱极了自己的人才坐得稳皇位,而叶祺萧明知道自己做不到,本就不想觊觎皇位。 -- яóμщéщμ.dé 14 原来,我不ai你 叶祺萧被赶出门的事也算是整个尚京都知道的新鲜事了,七公主是故去的敏慧皇贵妃所生,自然本就是不好惹的主。 说起敏慧皇贵妃,她和现在的皇后元贵妃淑妃同一年嫁给还是太子时候的皇上,受宠的程度仅次皇后,很懂进退分寸,深受众人喜爱,皇后生下嫡子嫡女后,也是敏慧皇贵妃亲自照拂,后来皇上登基之后淑妃生下三皇子后身体不好,敏慧皇贵妃亲自照顾三皇子直到两岁才送回给淑妃,直到二十七岁的时候还是敏妃的她生下七公主撒手而去,追封敏慧皇贵妃,沈瑶瑶便是整个尚国皇宫的团宠。 这个故事看上去便是贤德妃嫔红颜薄命,宫斗向来就不简单,皇上只爱自己,从不管身边的人,利用皇后和元贵妃娘家的家世斗趴了一群兄弟,他需要一个嫡子的时候,便给他生了嫡子嫡女,她们还没嫁的时候就看穿这些,一起进太子东宫的四个妃子都那么聪明,才有资格一直待到现在,她们之间不需要斗,也没必要斗。 但敏妃错了一步。 她们四人都是知道皇上不会爱上其他人,他只爱他的江山和自己,敏妃没有爱上皇上,对皇上也从没有一丝相见之欢,但皇上却动心了,长久相对多年,他仿佛爱腻了自己,有点对身边依旧年轻美丽的敏妃动心。 那一丝动心影响了整个皇宫。 哪怕是一个年轻的秀女或是常年不见天颜的贵人,对着当时的皇上,是没有不争风吃醋的,虽知道敏妃是常年得宠的妃子,但皇上突然转变太快了,他的喜爱并不是赏赐奇珍异宝或是游山玩水,他暗地里把敏妃父亲的政敌扳倒,当作是一个礼物。 在朝廷之中一方势力的倾倒,往往是一堆天文数字的人命血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抄家和株连九族的罪名一旦坐实了,甚至连旁观者的嘴都不需要捂住,这根本就不是礼物也不是爱,是他在清除不顺眼的东西,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欺骗自己良心罢了。 其实当时的皇上也不是真的爱上敏妃,他早就想清除那些人,只不过他觉得让敏妃看看,看一下皇上送给敏妃父女的礼物是不是很合心意?哪怕敏妃明知道这件事是皇上早就想动手,但他仍自顾自乐呵“送”了一份礼物给她。гóǔωеииρ.ме(rouwennp.me) “送”完这份礼物之后,皇上觉得自己更爱敏妃了,哪怕是皇后也好,宫里的女人都多多少少有一些小缺点,而敏妃完美得几乎找不到缺点,皇上想到这点,更爱敏妃几分了,想要一个和敏妃一样的儿子作为继承人,那段时间甚至想放弃当时只有七岁但已经非常优秀的太子和六岁的二公主,毕竟皇上自己本也不是什么太子,皇位都是靠自己抢回来的。 沈瑶瑶出生的前一年,皇上让太医给敏妃调养身体,由于那年有沈榕的出生,整个太医院几乎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自然敏妃平常吃的药全都不能吃,没多久便怀上了沈瑶瑶,但沈瑶瑶出生之前,敏妃和皇上吵了一场很大的架,皇后一直在劝架都没用,敏妃把一直以来的想法说了出来…… 皇上也才发现,敏妃说得对,他其实根本只爱自己和自己的江山,哪是爱敏妃啊,他谁也不爱。 说完之后,当晚,敏妃难产生下沈瑶瑶,冷笑着走的。 追封,敏慧皇贵妃。 他想要一个像敏妃的孩子,敏妃给了。 敏妃不爱他,也不爱他的孩子,更不爱自己的孩子,她要是多点时间和女儿相处一下,应该会多几分感情。皇上本就该谁都不爱。 …… 梁国也有一点像,叶祺萧的出生就是因为他的父皇需要一个嫡子,一个皇帝需要一个文武双全的嫡子,所以他便被养成这样一个机器人,皇上需要他是什么样的,他便成为什么样,面对皇权,不可违抗。 梁国需要发展,他身为太子自然出海经商,开通与尚国的商路,和富商温家合作,毕竟叶祺萧是太子,这些都是太子该做的。 十九年的太子,他都被框在一个父皇想得到的框框之中,但是“上辈子”他认识了沈瑶瑶,一开始沈瑶瑶派兵救他本是无意,但他故意分享所见所闻的初识并不那么简单。 意外的相遇,和故意的接近,让这个爱情故事并不是那么浪漫。 解决西衮的事情之后,梁国元气大伤,为了巩固国力,他父皇想要他跟尚国其中一位公主和亲,本来看中皇后所生的嫡公主沈佳佳,但叶祺萧发现沈瑶瑶外公和舅舅是尚国的骨干大臣,手上的封地税邑也比沈佳佳多好几倍,改为去接近沈瑶瑶。 沈瑶瑶当时看穿他的想法,却觉得他不像一个人,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对于尚国而言,没有灵魂的盟友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除了多多就没其他朋友,而多多那种想做就做的派头是他从来不敢做的,当时的沈瑶瑶就是一个被父皇母后教到像极皇后娘娘的样子,而且敏妃生的孩子自然也简单不到哪去。 一开始叶祺萧只是想通过公主和亲得到沈瑶瑶在尚国的后台和势力,沈瑶瑶全看出来了,但是她想得到的并不是他败者而归的结果,她想要梁国失去叶祺萧,失去一个被养得那么优秀的继承人,然后尚国一举吞噬梁国。 要废掉一个木偶,最简单不过的便是让他拥有灵魂。 沈瑶瑶告诉他,想出海一起看看这个世界。这一趟旅行,大家都没有去。 快要出发的前一晚,温家来信,说是温家已经分家,小少爷去衡峰住了。沈瑶瑶之前就听说过温家小少爷的事,那人绝不简单,派人去打听后知道他从小迷恋国师千金,即使可伶自封衡峰尊主后也毫不放弃,甚至修起连可伶都不修的旁门左道。 沈瑶瑶倒是想知道他口中的温瑾瑟,那一晚她改变了主意,她看穿叶祺萧很羡慕温瑾瑟,奈何被框死在一个格子之中当太子,横批一句:“有情有义温瑾瑟。” 别人口中的温家小少爷是胡作非为败家子,但从未有人说过温瑾瑟一个人赚的钱供养了整个温家数年开销,叶祺萧眼中的多多便是她口中那句有情有义温瑾瑟。 温家从分家的时候便败落了,温家的生意人脉大多数掌握在多多手上,三四年足够重新发展一段人脉关系,从可伶自封衡峰尊主那年开始,多多被打到在床上养伤半年,他对做生意方面的天分让他迅速掌握家中生意,暗地里也在修炼,温家的老狐狸以为多多洗心革面,殊不知多多是在扼杀温家。 哥哥们赚钱能力确实比不上多多,不是能力不如他,是多多用邪魔外道夺运赚钱,反噬全在自己身上,而家人一点都不知道,只知道多多一个人那几年赚钱供养整个家族数百人,外加伙计奴仆八千人,给自己日后的走火入魔深深埋下祸根。 叶祺萧全都知道,劝过多多不止一次,但是多多只道自己喜欢这么做。 他只是羡慕,无止境地羡慕,叶祺萧做不到,他没试过梁国需要他到这个地步。 但是此时此刻,梁国需要他拯救元气大伤的国家,梁国需要尚国的援助,他接近沈瑶瑶就是用自己换取尚国的资源,他是在拯救自己的子民吗? 这未免想得太过伟大了,叶祺萧忽然想起,之所以从小和可伶有婚约,那不是梁国的皇后必须是梁国的贵族么,像可伶那般高贵的女孩才有成为皇后的资格,而沈瑶瑶身后是比沈佳佳还要强大的靠山,这样的人绝不是梁国的未来皇后。 父皇和皇祖父都不是太子也不是嫡子,父皇需要的是尚国的资源,用一个精心培养的儿子换取这个节骨眼上紧缺的资源,现在的温家快倒了,高相国倒了,废了梁国两根支柱,这本也是叶祺萧该做的,不该后悔。 从小父皇母后精心栽培,无论出征还是商路,都是他亲手操办,为的是振兴自己国家,所以现在与尚国公主成亲,也是父皇需要的,面对皇权,不可违抗。 沈瑶瑶把这些都说透彻了。 假如,沈瑶瑶当了梁国太子妃之后再成为皇后,背后娘家随时就能兵临首梁,一举拿下梁国。原来别人都做不到,只有自己,从出生就是太子,梁国皇帝唯一的嫡子,他比其他弟弟优秀这么多,旁人觉得皇位非他莫属,只有他才能让人觉得沈瑶瑶会成为梁国未来皇后…… 错了,错了,他们两人都活错了。 皇帝们,果然爱的只有自己和自己的江山。 要是在这个时候彼此都收手了,或许便没有这个故事,叶祺萧并不爱那个与世无争的七公主,但是这一夜他却爱上让自己认清事实的沈瑶瑶。 却只得到一个拒绝。 无论是哪个正常人遇到也都会狠狠拒绝,但人家当了十九年太子都没试过表白,第一回表白肯定是这般生硬。 “我不爱你。” -- ⓡóμщéщμ.dé 15 入赘的驸马都敢纳妾了 男主角住在对门温家好几天了,公主府的大门还是紧紧关闭,那他哄?怎么哄? 叶祺萧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怎么哄,哪怕现在去跪搓衣板,也得让沈瑶瑶知道他在跪搓衣板啊,她那脾气又不许侍从随便说,难道白跪? 不可能,真跪搓衣板,铁定更丢面子,那就是更生气,跳进鱼池都洗不清了。⒭óǔωⓔииρ.мⓔ(rouwennp.me) 目光转一下去看看希尔,希尔也不知道脑子出什么问题,和Yuki吵闹几回,竟想带着Yuki跑去到处旅游,两个人生地不熟的游客跑哪算哪,沈瑶瑶听说这事,带着仆人骑马去追,想一道去游玩,希尔便傻乎乎带着一个仙女一个公主到处跑了。 要是把希尔放到大男主剧之中,现在理应开始一直艳遇一直爽,最后身边有一群姑娘跟着跑。还没走多远,一会Yuki莫名失踪找不到路,一会沈瑶瑶要把仆从甩开,一会儿沈瑶瑶的仆从把Yuki找回来……这不就是奶爸的角色?奶爸带着两个闺女去旅游的感觉? 天生放纵习惯了,希尔一年都还没熟悉起自己西衮王子的角色,他觉得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在草原上恣意纵马饮酒无忧无虑的希尔,事实告诉他,西衮的内乱加上梁国的打压,西衮已经不是以前草原上最强大的国家,他作为西衮王子该为子民负责,一年里重建家园安抚百姓,从给老人送牛奶到亲手洗战马,他已经是个很及格又亲民的西衮王子了,不是以前那个草原上最年轻的战士。 沈瑶瑶追去认识Yuki了,自然对Yuki的思想习惯有一定认识,她何其熟悉Yuki手上闪闪发光的指甲油还有补妆用的化妆品,粉饼口红那些东西,根本不可能在这个年代出现,沈瑶瑶心中甚至以为Yuki也是穿来的,但她一句话都没说,想再混熟一点才套话。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知道沈瑶瑶不属于这里,她也并没有什么必要说出来,自己的底牌终究不能打出来的。 有一个很有问题的大BUG,Yuki没有透露自己是仙女,希尔也没有透露,沈瑶瑶当然不知道Yuki是神仙,但神仙的世界就和沈瑶瑶原本的世界一样吗? 在Yuki的角度,她的指甲油睫毛膏口红粉饼都是仙界才有的物件,根本不知道沈瑶瑶的世界之中有这些东西。甚至她根本懒得解释这些是什么,想着本就和凡人解释不通,何必解释呢,这种气氛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希尔不敢把公主带去多远,没几天就找个借口回尚京,Yuki也跟了去看看尚京城,叶祺萧早就接到希尔的信鸽来接老婆,算是给对方一个下台阶,沈瑶瑶没多说什么,骑着他带来的马,自己回家,也没让人关门把驸马赶出去,这场小架算是吵完了。 Yuki作为一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小仙女,在尚京里自然也吸引住各位达官贵人平民百姓的目光了,甚至无论男女老少,看见她的出现都忍不住多看几眼,长得好看的姑娘谁不喜欢呢? 这举动,让希尔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奶爸了,他甚至怕Yuki会不知道迷路到哪儿,被不知道什么人盯上有危险,几乎把她可以把希尔不费吹灰之力揍一顿的事实忘记了。这一回确实是被盯上了,但并不是对她的美色有图谋,而是…… 沈榕的病越来越差,最近直接养了几个巫医在王府之中,这回恰巧便被其中一个巫医看见了,那人看出Yuki身上有护身的法术,旁人不能轻易靠近,那人心生一个主意,回去对沈榕道,今日西衮王子带进城的姑娘是妖精,把妖精练成丹药便能治好王爷的病。 沈榕一听,先是怀疑,把妖精练成丹药怎么能治病?巫医在沈榕身边多念叨几天,他嫌烦直接就赶走了,可那巫医偏偏看上Yuki的护身法术,想夺过来,到处打听知道Yuki长期住在距离尚京几个时辰的一个树林之中,带上一些弟子悄悄潜入树林打探。 本来沈榕把巫医赶出王府便没什么事了,另外几个还在府里的巫医也听说前几日西衮王子一道在尚京闲逛的姑娘很美,便换个说法把Yuki说得像唐僧似的,仿佛吃一口便能长生不老,沈榕幡然醒悟,这些巫医都太邪教了,干脆直接都赶出去,心中还琢磨要不要写封信提醒希尔,但他和希尔又不认识,西衮给沈瑶瑶的岁贡又不会给他,当无事发生过。 希尔常去找她,树林里本来就有不少附近的百姓进去砍柴或者打点野兔野鸡吃,所以巫医并没有引起希尔的注意力,在他眼中可能那些人就是进去打野鸡野兔的。 那些人暗地里分开跟踪希尔好多天,终于找到一丝破绽,他总是在某块石壁附近消失,他们便开始在附近查起。 可偏偏这个时候……睦月公主府中传出了纳妾的消息? 希尔听闻这件事的时候下巴都快掉了,入赘的驸马都敢纳妾了? 这件事得从几个月前沈榕给沈瑶瑶送了一个绣娘的时候说起……没错,那人便是谭芙兰。 侍女来禀告的时候都是小声在沈瑶瑶耳边说的,厨房的人轮流给谭芙兰送吃食的时候发现的,最近都觉得她在躲躲藏藏不愿见人,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厨娘觉得奇怪,扯开她的被子才看到,肚子都大了,厨娘立刻给管家说了这事,管家见驸马刚回府几日,怕公主发脾气,便跟平常在公主近身侍候的侍女说了这事,让她寻个什么法子给公主说说这件事。 沈瑶瑶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么生气,听完之后仿佛是在听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八卦似的,目无表情问了句是吗,侍女说是,她亲自去看了,果然肚子大了起来。 沈瑶瑶很冷静地让大夫去给谭芙兰把把脉,看是瘤子还是孩子,果不其然,是个孩子,月份和上次那事对得上,她让人把谭芙兰放出来,收拾一家干净的屋子,让她住进去。 那天弄完一通下来,已经快是晚饭的时间,看着夕阳西下,沈瑶瑶带着管家和侍女们大模厮样跑进叶祺萧的院子里,他见她主动过来,心中暗喜,还以为出什么好事了,沈瑶瑶先笑着开口道:“让人准备准备,公主府有喜事了。” 看着她身后的管家和侍女脸色都不对劲,叶祺萧心中从暗喜,变成有种不祥预感,扯扯她衣袖问道:“最近也没什么节日,什么喜事?” 沈瑶瑶甜甜地笑了几声,神秘道:“纳妾啊。” “诶?”叶祺萧下巴都快掉出来,甚至下意识以为她是不是看上哪个年轻帅气的说书先生,准备纳回来,“纳妾?公主你纳谁啊?男妾还是女妾?” “瞧你说的,”沈瑶瑶不慌不忙,仿佛说着不是自己事一般,挽起他的手臂进屋再慢慢说,“给你纳,一房姨娘侍妾,我睦月公主府还是纳得起的。” 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成亲至今最大的一个问号——老婆要给我纳妾,可是我不想要。 叶祺萧根本还没反应过来,管家小声在后面隐晦暗示道:“几个月前那位谭绣娘,肚子都大了……”那时,沈瑶瑶可是亲亲热热地唤她小芙。 看他嘴巴张张合合准备想说点什么的样子,沈瑶瑶笑了一声,把他拉到座上,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那茶是她泡好带过来的,是今年新贡的绿茶,茶汤清澈透绿,宛如一块翡翠,她和和气气道:“人家肚子都大了,传出去不好听,公主府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姨娘。” “我……”他正想开口说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过,才说了第一个字,沈瑶瑶便伸出手指堵在他唇上,笑笑道:“不用说,本公主知道。” 诶?他马上便明白这用意,握起她的手道:“我也明白。”这对话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沈瑶瑶只是忘记他罢了,但性格完全没变,叶祺萧自然也明白了。 沈瑶瑶不慌不忙给自己倒上一杯绿茶,今晚便在这边吃饭了,顺便商量一下把谭芙兰纳进门的事,成亲之后第一次两夫妻一块吃晚餐,竟然是讨论纳妾。 他们从来不是什么好商量的主,恰好凑在一块,既然凑一块,自然就商量些不是损就是毒的招数,论损招,谁能想得过黑莲花剧的编剧呢? 沈瑶瑶拿出通胜亲自给她选的好日子好时辰,比自己成亲时候选的日子还要好,仿佛不是驸马纳妾,是公主纳妾,还把她家从前的府邸解开封条稍微布置一下,让她能在娘家出嫁,走的门也不是后门,是公主府一侧的侧门。 而谭芙兰还是那副娇怯的可怜模样,那眉眼微微皱起来的时候,多像几分沈瑶瑶撒娇的样子,明明也不是那么像,却忍不住觉得她像沈瑶瑶。 管家只给她派了个粗使的丫头,笨手笨脚,完全不会照顾人,但谭芙兰多少有点手段,故意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看着她被粗使丫头怠慢,然后自己还不卑不亢,甚至还在维护她。 -- 16 公主强娶绿茶婊 从公主府传出要纳妾的消息开始,沈瑶瑶亲力亲为搞得满城皆知她要给驸马纳妾,并且她还很高兴,那高调得仿佛是自己出嫁似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公主纳妾呢。 沈佳佳听闻纳妾这件事,她回不来尚京,急得让自己的贴身侍卫亲自带信回来给沈瑶瑶,还快马加鞭回去禀告,果然这件事是真的,但沈瑶瑶让侍卫带口信说莫担心,只有三个字,莫担心。 那日子是全年最好的日子,沈瑶瑶足够时间准备这场纳妾的喜事,而沈瑶瑶的生母敏慧皇贵妃的娘家,也就是七公主的大靠山——外公和舅舅,都坐不住了,想见识见识那未过门的姨娘是什么人,一看,谭芙兰那温婉娇怯的神情,还和沈瑶瑶几分相像的容貌,惊得说不出话来,久久不能平复。 谭芙兰家里以前好歹是侍郎大人,在尚京当官有头有脸,虽说是个庶女,但谭芙兰怎么都是千金小姐,虽然家道中落,这般大张旗鼓倒是心中隐隐不高兴。 作为一根筋的西衮王子,希尔连到处溜达的兴致都没了,看那过程目瞪口呆,心想这尚国的公主真是厉害,亲自给驸马纳妾,希尔为了见识那满城皆知鸡飞狗跳的架势,跟在沈瑶瑶身边几天,亲眼看着她在金铺给谭芙兰选首饰,一买就买了三四套,眼睛都不眨一下。 再来又是让裁缝上门给谭芙兰做衣裳,布料花纹挑了好几天,还下令让厨房给她进补,十几天就把谭芙兰干瘦的脸颊养得白净饱满。希尔只见过西衮人对牲口这样,在宰羊之前几个月会把羊养得特别好,白白胖胖的才好吃。 沈瑶瑶一天到晚亲自找谭芙兰数回,一会说选首饰,一会问她出嫁当天想怎么布置以前的闺房,一会又派好几个大夫轮流请脉,连那稍微嘴巴毒点的大夫都没派去。 就这样天天折腾一个月,终于到了谭芙兰进门的好日子。 希尔不止一次问叶祺萧真的是他纳妾?不是公主纳妾? 一开始,叶祺萧都很坚定觉得是自己在纳妾,最近越来越怀疑是不是自己在纳妾,甚至那架势,像极了母后以前要害宫里哪个娘娘时候的样子。 谭芙兰那性子本来就能装,小模样娇娇怯怯楚楚可怜,说话软软的,前一句小芙要是有公主这样的妻子,什么都可以不要。后一句公主对小芙这么好,会不会让驸马殿下不高兴? 希尔就看了几天,完全忍不住,生怕自己多看一会就想打人,怪不得叶祺萧天天都那么安安静静在房间里看书,完全对将要纳妾这件事抛诸脑后。 一大早沈瑶瑶就穿戴华丽盛装打扮,那模样就算是成亲的时候都没那么高兴过,早早地泡了一壶新贡绿茶亲手端过来叫叶祺萧起床纳妾了。 这架势仿佛他不赶紧起床就会被沈瑶瑶用一壶滚烫的绿茶泼醒,叶祺萧昨天下午就被希尔一缸酒灌醉到现在,脑壳晕乎乎地,坐在床上顶着宿醉,摆摆手示意让人退下,他扁着嘴低声下气小声道:“我不想纳妾……” 沈瑶瑶叹了一口气,知道又得哄他,坐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柔声道:“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奇怪呢?你倒是想让旁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七公主是个河东狮,容不得一个小小的侍妾?” 原来您老人家还记得自己是七公主?这笑容,不当皇后真的可惜了,贤良淑德温柔和善,果然是皇后亲手教出来的好女儿,和他母后以前对宫里那些娘娘时候一模一样,母后对她们越是笑得温柔,那些娘娘死得就越惨。 皇后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满城皆知,和同一阵线的元贵妃淑妃颖嫔一样,就算暗地里都是温温柔柔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沈瑶瑶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谭芙兰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进公主府,生怕别人不知道七公主贤良淑德温柔和善。 叶祺萧想争口气,像个小孩子一样,摇摇头,抓住她准备抽开的双手道:“那公主把谭芙兰给你绣的帕子给我。” “别闹,这么大的人还想和我抢一条帕子?”沈瑶瑶哼了一下,想把手抽出来,但他更用力握住不让她走。 “抢?”叶祺萧一惊,这……他用得着抢一条破帕子? 沈瑶瑶连忙点点头:“不然你要小芙绣给我的帕子干嘛?” ——叹为观止……好一个,抢。沈佳佳要是知道了,绝对气得提剑来砍人,可能是砍谭芙兰,或是砍他。 叶祺萧一大早顶着宿醉,被这一个抢字,气得叹为观止,胸口堵得慌,竟耍起小脾气:“帮我更衣,亲手。” 她挑挑眉毛,有点质疑自己的耳朵:“更衣?” 他被希尔捧着一缸酒灌醉这丢脸事就不说了,现在宿醉刚醒,浑身散发酒味,沈瑶瑶刚刚一大早起来沐浴更衣化妆,满头珠翠钗环啷当作响,瞪大眼睛看着他,再次问道:“更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沈瑶瑶指尖用力,指甲深深陷到他的皮肤上。 可是叶祺萧忍着手上的疼,坚定地点点头。 她叹了口气,点点头,各退一步,起码把那身酒气洗掉。 管家一早就准备给主子好沐浴更衣,弄了一个时辰,终于把那酒气全洗干净了,还往他身上撒了一点香粉,沈瑶瑶在殿外给侍从们吩咐干活还没忙完,人便来说驸马已经沐浴更衣在房间里等着公主呢。 她心想仆从这话怎么越看越奇怪,沈瑶瑶随手把写好的流程图塞给管家,一边走一边问道:“这么快就洗好擦干,头发吹干了没啊?别把那身新做的白色衣裳弄湿……” 进门一看,果然洗好擦干,头发也擦好用炭火烘干了,梳得整整齐齐,还撒了和她今天同一个味道的香粉,心想这还差不多,男主角就是长得好看,洗干净之后果然还是人模人样。 “赶紧的,别浪费时间,一会儿就吉时,小芙那边一个时辰之后就上路,这边还没……”沈瑶瑶自顾自说着话,拿起衣服也不知道怎么给他穿,就拿着比划一番皱皱眉头,“这衣服哪边是头哪边是手啊……” 叶祺萧张开手让她比划比划,他自己也没看出哪边是袖子哪边是衣领:“这不是公主你亲自选的吗?” “小芙的是我亲自选的,我的是小芙选的,你这套是我让裁缝弄个差不多风格的……”她自顾自说着,叶祺萧看着那身娇俏的粉色裙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虽然是一个风格的刺绣,但始终觉得怪怪的。 他眨眨眼,似乎自己听错了什么,这仿佛自己是多余的,什么叫差不多风格? 说了多少遍,靠脑补谈恋爱是会出事的。 沈瑶瑶当他不是老公,是姐夫,自然得帮沈佳佳让他“守身如玉”,所以亲自操办给他纳妾的事,甚至谭芙兰的房间都是靠她的院子一侧。 叶祺萧耍起小脾气来也是会出事的,他反应过来之后,脸色刷一声沉下去,突然紧紧抱着她,抓起她宽大的衣袖和手上那件衣服的一角,撕开一个手指长的小口,布料撕裂的声音清脆而短暂,他清清喉咙低声道:“衣服破损就穿不了。” “诶?”沈瑶瑶眼珠都快突出来,想伸手推开他,发现推不开。 叶祺萧高声对一旁的侍从命令道:“这套礼服衣袖破了,去公主殿里取大婚时候一起做的紫色衣服来。” 那套暗紫色的衣服是之前在梁国做好但没穿过,当时是温瑾瑟带过来,一套是沈瑶瑶的,一套是叶祺萧的,大婚时候穿的是婚服,之后没机会穿那个形制的衣服,而沈瑶瑶压根就没印象有这套衣服。 沈瑶瑶长舒一口气,被紧紧抱住挣脱不开,叹一口气道:“你太损了。” “彼此彼此。”他小声回敬完才愿意松开手。 毕竟沈瑶瑶最近还是挺损的,两夫妻,一个比一个损。 很快侍从把压箱底的暗紫色宫裙拿过来,忙着将上面有折痕的地方撒点清水,即场熨烫,看着仆从忙里忙外熨衣服,沈瑶瑶在案上喝着刚泡的绿茶下下火气,叶祺萧似笑非笑地给她杯子里添上茶水:“我叫人通知那边,吉时出门多绕几条街,赶得及熨衣裳。” 这还差不多。 两套衣服挂在一起熨,沈瑶瑶道:“这套我倒是看出哪是袖子哪是领口了,刚刚那套一定要投诉一下裁缝。” 这两个人凑一块,要多损有多损,纳妾的置办都是沈瑶瑶亲自弄的,那轿子是用上等的月色纱,半透明,谭芙兰坐在里面能清清楚楚被观赏,她的肚子被一个月补品加安胎药侍候,已经大了不少,被尚京百姓看热闹,看着她穿粉色嫁衣大着肚子从自己家门口抬出来给旁人当侍妾。 从小到大的邻居都在笑话她,以前也就是个不受宠的小姐,竟然攀上了七驸马,算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路上都是早就听闻今日公主府纳妾,一大早便来必经之路上等着看笑话,听说那小妾很得七公主欢心,和七公主长得有几分像,但那些观众看的正是这场戏,一个家道中落的侍郎庶女,再不济也能明媒正娶嫁给一个百姓当大房,而她大着肚子被抬着到处当猴子看,全世界都知道她是小妾了。 公主府里传来消息,府里出了点事,让轿夫多在外面转几圈再抬进去,沈瑶瑶本来也就打算让她在尚京几条主要大街上露下面,叶祺萧这么一闹,她足足绕了半个尚京才被抬进公主府里,她在轿子上透过月色纱,沈瑶瑶和叶祺萧穿了一套不是之前挑选的礼服,正在侧门前等她。 -- 17 公主待她这么好,驸马会不会误会 那身衣裳是按梁国的礼仪做的宫装,华丽优雅,也符合礼制,谭芙兰的衣裙是粉色的,之前沈瑶瑶被撕破袖子的那套也是粉色的,而叶祺萧那套是白色的,匹配刚刚好。 她大老远便透过月色纱看见,他们换成了两套暗紫色衣裳,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却马上恢复那娇怯的模样。 沈瑶瑶坚持要大搞也是有原因的,之前她成亲的时候自己把自己折腾半天,这回怎么都得按规矩来,把规矩全扔在谭芙兰身上,管家是宫里的老人,就算是秀女进宫也没这大搞特搞的阵仗,进门给公主驸马敬茶的时候开始…… 先起手磕九个响头和三杯茶,然后大声在花园中央朗读妾训,妾训长达数万字,说的都是侍妾该守的规矩,要慢慢读,还没读到一半,日头高照,阳光直直打在头顶,虽然尚京的气温不高,但紫外线高,沈瑶瑶把椅子搬到廊下,夫妻俩一边喝茶一边看谭芙兰被暴晒还一边读妾训。 纳妾进门读妾训虽是传统的规矩,但上到皇上选妃,下到村野员外纳妾,都是抬进门被大房训几句就算成了,沈瑶瑶偏要认真起来。 希尔睡醒过来凑热闹的时候,刚赶上读妾训,他看那架势,像之前沈瑶瑶学骑马累了,在一旁喝茶看说书的样子,希尔十多日没见谭芙兰,她那肚子大得出奇,大得绝不寻常,这月份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肚子,再看看沈瑶瑶的微笑,让他不寒而栗。 足足读了半个时辰,谭芙兰一口水都没喝,把妾训都读完了,接着来第二步,沈瑶瑶让人给希尔搬个椅子出来一起看,希尔便有不好的预感。 侍女取出一双沈瑶瑶平常穿的鞋子,鞋底朝上放在谭芙兰面前,让她跪在鞋子上伸出双手,她被喜娘用藤条往手心抽了一下,然后用他们喝过一半的茶水倒在她的手心上,然后再抽一下,足足抽了九下,把三杯喝了一半的茶水全倒在她的手心上,藤条抽的力气不大,茶水也不是滚烫的,其实并不疼,她的手心仍是白白嫩嫩。 多数人纳妾都不按规矩来的原因很多是觉得浪费力气,而这些礼节在传统上就是一种羞辱。 此时,沈佳佳骑着马风尘仆仆,连盔甲都没换下来,从正门一路进来,在花园前面下马,当谭芙兰是透明似的,快步在她身边路过,沈瑶瑶欢喜地迎了上去笑道:“二姐姐。” 沈佳佳顺道瞪了叶祺萧一眼,看着沈瑶瑶精神爽利高高兴兴,心中担忧放下大半,看看传闻中的西衮王子果真是一头金发俊美异常,她拉着妹妹的手就往里走,对她道:“瑶儿你穿这么薄在门外吹风,一会儿生病怎么办?” 叶祺萧最怕见到这个二姐姐,沈佳佳不是以为他欺负她妹妹,就是觉得他克妻,只好摆摆手对侍从们道:“先候着,等二公主和七公主说说话。” 既然先候着,这场礼仿佛被按下暂停键,谭芙兰依旧挺着个大肚子跪在花园里,叶祺萧跟了进去,却没被沈佳佳赶出来,希尔一个人依旧坐在廊下有点尴尬,心想着这夫妻俩果然和温瑾瑟说的一样,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损。 侍女端来热水和毛巾让沈佳佳擦擦脸洗洗手,沈佳佳皱着眉头道:“瑶儿你让那女人进门,天天放在面前自己不膈应吗?” “怎么会膈应呢?二姐姐你还怕小芙能欺负我不成?” 她说的好有道理,叶祺萧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沈佳佳没好气看了他一眼,继续对妹妹说:“我听说那女人就爬上驸马床上一回便大了肚子,这样你也愿意纳进门里?” “二姐姐,”沈瑶瑶撒着娇说,“那晚上的事我知道,我在外面带着侍女找她,一边指挥着侍从,一边看着她溜进驸马房里,刚灭了灯,我就带人进去了,哪能发生什么事?” 所以那晚上的事她全知道,叶祺萧干嘛要苦肉计去泡冰水?可再想想,沈瑶瑶根本没叫他去泡冰水装病,也没说生气,是多多让他去的……这? 沈佳佳还没见识过这玩法,追问下去:“你不是把她关起来了吗,那她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想看她还有什么新玩法,”沈瑶瑶笑道,“人我可是关起来,除了厨房的厨娘大婶也就打下手的小厮去送饭,送进宫当绣娘之前就验过身子,从后宫直接进我府里也没进过什么地方,这肚子是怎么大起来的?” 言下之意,她想知道的更是谭芙兰想干什么,日子无聊,乐子得自己找。在太岁头上动土,算是她眼瘸,眼瘸是病,得好好治一治。 沈佳佳还想多说什么,她从小都在宫里见惯了,这个妹妹的性子一直以来都是这般,从小就被母后和其他几位娘娘惯坏了,现在嫁的人倒是臭味相投,压根不懂劝几句,以前沈佳佳还能护着她,今后要是闹出别的事,就怕连沈佳佳都护不住。 小时候,敏慧皇贵妃对沈佳佳说过,宫里以后要是有谁平素与世无争,但深受宠爱,便离那人远点。后来敏慧皇贵妃生下沈瑶瑶之后离世,沈瑶瑶从小聪明伶俐,像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的混合体,而沈佳佳更像从前的敏慧皇贵妃,沈佳佳像从前敏妃在母后身边一般当乖巧的小帮手,沈瑶瑶就是长辈眼中的小可爱,虽则宠爱但不重视。 哪怕沈佳佳现在道一句,瑶儿这过火了。沈瑶瑶也不会听在耳中,但此时收手却能避免日后许多烦扰。 出于从小习惯对她的溺爱,沈佳佳只是皱皱眉头,稍微数落半句:“那人要是再有不安分,便杀了,”她停顿一下,眼睛稍微扫了叶祺萧一眼,“若是有人对不住你,姐姐便帮你杀了。” 都说叶祺萧最怕这个二姐姐了,嘴里喊的都是打打杀杀,若不是性别所困,她的太子皇兄早就被她废了,然后再把几个弟弟杀了,再逼她亲爹退位让禅。 沈瑶瑶挽着她的手撒娇道:“那人向来不安分,我玩几天腻了就不玩了。” “是,杀了。”沈佳佳认真道。 这句话并不是什么玩笑,沈瑶瑶贪玩,没想过真的杀了谭芙兰,只是想玩几天,玩腻了大不了把她关一辈子,反正又不是养不起一张嘴。 看沈瑶瑶微微一愣便知道是她心软下不去手,也罢,大不了亲手杀便算了,沈佳佳只想妹妹安稳过日子,她已护不住一回让她嫁给战俘,不想以后还护不住一个妹妹。 沈瑶瑶乖巧点点头:“瑶儿明白。” 论世面还是沈佳佳见识多,他们三个出门继续仪式的时候,沈瑶瑶被门槛绊了一下,沈佳佳和沈瑶瑶并排一起走,立刻转身想接住她,可是叶祺萧在后面一手便把人搂入怀中,紧张地看看沈瑶瑶有没有碰到哪儿受伤,沈佳佳见状,心中突然有一丝失落,呵护沈瑶瑶的人已经多了一个。 沈瑶瑶站稳后轻轻推开他,往沈佳佳身边靠,摇摇头表示没事,便继续看谭芙兰的纳妾仪式。 谭芙兰在艳阳底下跪了好一会儿,一直挺着肚子,腰酸背痛,沈瑶瑶清清喉咙仿佛在呵斥一般对仆从道:“刚刚都是让小芙跪着的?你们有没有点眼力劲,都不把小芙扶起来休息一下吗?” 为首的管家道:“回七公主的话,这仪式没走完之前,不能坏了规矩。” “那就赶紧的,跪完鞋子还得多久才结束?可别把我家小芙累着了。”沈瑶瑶理直气壮道,叶祺萧心中突然又冒出问号,我们家的小芙? 叶祺萧今天不止一次怀疑是他在纳妾还是沈瑶瑶在纳妾? 沈佳佳看他那错愕的神情和脸色,看都懒得看,直接就走了,管家还在长篇大论把翻了几个月民间古籍才列出来的流程说了一通,简单而言就是——还得两个时辰。 目测不把谭芙兰折腾半条命,沈瑶瑶是不会罢休的,但谭芙兰被折腾了两个时辰之后,还乖巧地说公主待她这么好,驸马会不会误会? 谭芙兰扶着肚子,在她的寝殿里行最后一个步骤——众所周知的一步,小妾进门时要听大房正妻教训,她还端着特意给沈瑶瑶一杯近来喜爱的绿茶,绿茶热腾腾的白烟扑面而来,沈瑶瑶也不对她说什么重话:“小芙你要记住,我是这府里待你最好的人。” “公主对小芙的好,小芙永远铭记于心,我的眼中只有公主一人。” 叶祺萧在一旁仿佛被二人无视一般,脸色并不好,他伸手夺过小芙奉上的那杯热茶摔在地上,冷道:“这茶是想烫伤公主吗?出去。” 谭芙兰娇怯地躲在沈瑶瑶另一边,发着抖说:“公主您不要误会,驸马不是故意打翻的,是小芙拿不稳。”——再说一句叹为观止也并不过分。 “来人,”沈瑶瑶也冷着脸,一拍桌子生气道,“把茶杯扫了,带小芙回房。”说完,她冷着脸,瞪了他一眼,他也是冷着脸不说话。 -- яóμщéщμ.dé 18 瑶儿有小芙就不要叶 侍从们第一回见向来温和的七公主竟因为一个小小的姨娘生气起来,连忙把谭芙兰扶了出去,她也被吓得不轻,之前可从未听闻过七公主这事,剩下的人赶紧把地上的碎片和茶叶扫干净也连忙出去。 全过程,驸马和公主都冷着脸不出声,等人都出去之后,俩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拿起桌上的小盏相互一碰,把小盏里的清水一饮而尽,沈瑶瑶在桌边的一罐花茶里夹了点茶叶进茶壶,把本来烧开的水壶里的热水倒进去泡了一壶花茶,这几天喝够那股绿茶味了。 “待会出去得装生气点噢,不然小芙不信。” 叶祺萧快受不了那句小芙前小芙后了,吐槽道:“瑶儿有了小芙就不要叶叶了,我都知道的,她比我好吗?” 沈瑶瑶不禁打了个寒战,一脸嫌弃道:“别学那些绿茶语录,一个大男人说这些不恶心吗?” 他翻了个白眼继续吐槽道:“瞧瑶儿还挺喜欢她的,我不管,我生气了。” “有我这样的妻子你还不高兴吗?谁见过这样主动给丈夫张罗纳妾的?” 说起这个,不说还好,一说他就又想吐槽:“那是你纳妾还是我纳妾啊,我就见过她一回,而且那次还是她主动爬我床上,我什么都没做过就逼我纳了她?” 沈瑶瑶知道自己有点理亏,赔笑道:“小芙不是挺好玩的吗?有小芙解闷不好吗?”гóǔωеииρ.ме(rouwennp.me) “你无聊的话,我教你点防身功夫也能玩很久,非得把一个讨厌的人放自己眼前也不怕气着自己。” “怎么可能气着,我又不是没和小芙睡一块过?” 叶祺萧倒吸一口凉气,不管茶水滚烫,倒了一杯刚才还热气腾腾的花茶给自己一口气喝下去,心里有点委屈,心想这女人厉害啊,公主和驸马都没一起睡过,她一个人睡完公主又睡驸马,某程度上还是挺佩服的。 沈瑶瑶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你不怕烫着嘴吗,刚泡的茶。” 杯子是小盏,叶祺萧一口喝下去也就是喝了一小口,其实不算是很烫,最近天气变冷,刚泡的茶没多久就凉了,他认真地道:“你这身子骨,被气着就很容易气血攻心昏倒,把那人放在面前,我不放心。” 说了多少回,沈瑶瑶当他姐夫而不是老公,现在的寥寥几句关心,让沈瑶瑶觉得那是长辈关心晚辈,她摇摇头表示不怕,叶祺萧站起来绕过桌子,在她面前耍起无赖,任性道:“你就是缺心眼,想害人还觉得别人不会加害自己。” 她摇摇头道:“小芙想害我还是挺大难度的。” “能多难,转头便能狠狠坑你一把,那种人就不是什么善茬。” 沈瑶瑶自然是那种有仇必报的性子,最受不住那种背叛,虽然表面上看着没什么,转头来便下手整她,这全尚京的羞辱笑话都在谭芙兰身上。 他们那种不需言语的默契,从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了,沈瑶瑶觉得迟早是男主爱上女主,和自己关系不大,毕竟她亲手写的感情戏,而她就是个小尾巴,随便跑随便玩,厮混一辈子罢了。 但沈瑶瑶不知不觉之中对他的相处已不是什么畏惧或是厌恶,而慢慢露出本来的性子,想是把他当成家人了。 叶祺萧本就不怕谭芙兰能翻出什么花来,他趁机道:“要不今晚去我院里泡温泉,对皮肤好,下下你的火气。” “别闹,我去你院子里泡池子成何体统?” 他有点惊讶,那种感觉不亚于早上那个帕子和抢字的组合,眨巴几下眼睛反问道:“你是我妻子,就算我现在把你抱过去也不是问题。” 好像也是,他还是男主,而自己不是女主,就算是成亲了也只是当他兄弟,最近倒是有点把他当成兄弟了,沈瑶瑶甩着头,心想自己在干嘛,都跟未来姐夫混成兄弟的相处方式了,迟疑的瞬间,叶祺萧弯下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她嘴上亲了一口,沈瑶瑶下意识要推开他,反而双手被抓住无法动弹,这个亲吻温柔而绵长,良久,沈瑶瑶忘记自己在反抗,被松开双手后并没有推开他。 叶祺萧算是把近来吃谭芙兰那点干醋都亲回来了,看着她还没反应过来,连忙说:“我超爱你的,沈瑶瑶你懂不懂,别说让我不要西衮和梁国的皇位,就算,现在让我走火入魔我也愿意。” “大哥你别闹,”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刷一声红了起来,“我,谁也不爱,只爱我自己。” 叶祺萧早就想摊牌了,但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同样沈瑶瑶也根本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 叶祺萧更是理直气壮答道:“那我们兴趣爱好一样啊,我们都爱沈瑶瑶不就是共同点吗?” 沈瑶瑶对着这脑瘫模式的杰克苏战斗机竟然有点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你不应该爱我,你看看我二姐,英姿飒爽文武双全,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她这么好,你看看她好吗?” “我看你二姐干嘛?我为了遇到全世界最好的沈瑶瑶,什么都可以不要。你到现在还不懂我多爱你么?” 沈瑶瑶直翻白眼,心想玩脱了,没让男主爱上女主,却让男主爱上本来都没见过几回的恶毒女配,正所谓,有个经典套路,虐夫一时爽,她不追就不会火葬场,在这个瞬间零点零零一秒的时刻,沈瑶瑶再次脑子进水决定开启虐夫一时爽一直虐夫一直爽计划。 又是那三分演技上场时刻,沈瑶瑶皱皱眉,重新往案上小盏之中倒了一杯新贡绿茶,托着腮慵懒道:“我就想知道,你爱我什么啊?我在你面前虽然温柔但是毒辣,你都看在眼中,论相貌才学我都不及二姐半分。” “单是沈瑶瑶三个字就值得我喜欢。”叶祺萧太熟悉她了,这句话里全是坑,可以有一百种回答,但哪怕说错半个点都要出问题,沈瑶瑶的狠根本没露出来。 他们的“上辈子”之中,沈瑶瑶手无缚鸡之力都敢一个人闯西衮叛军大帐里谈判,叛军可不比希尔的皇帐军,那都是些穷凶极恶之辈,况且当时他们山穷水尽,抓住沈瑶瑶就能威胁尚国,沈瑶瑶面对自己三哥四哥脑袋被砍下来放在案上,出奇冷静无视了两个哥哥的脑袋,把叛军谈下来了,那胆色怕是沈佳佳都没有的。 那时候的沈瑶瑶,狠毒起来连自己的腿都能亲手打断,谁若犯我,必十倍奉还,而现在的谭芙兰便是一个好样板。 叶祺萧早就把沈瑶瑶的狠毒记得滚瓜烂熟,这是他爱的女人,也一样爱她的狠毒阴损,只有真的深爱着,才能放弃一个唾手可得的皇位,和从前的一切。 “这样啊?”沈瑶瑶点点头,看上去很是满意这个答案,“我,不爱你。”说罢便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小盏,满意微笑着。 在他们的“上辈子”之中,沈瑶瑶也是这么拒绝他第一次的表白,依然是这副冷淡而又讨厌的表情。 沈瑶瑶却又补充了一句:“你和我都应该知道,皇家之中哪有儿女情长,这把柄是恨不得往别人手上送吗?” 如果是以前,他只能微微一愣,而现在完全知道怎么应对,轻松道:“像多多那样努力搞钱,把自己弄成废人,那就没有把柄了,世界上谁都不可能有沈瑶瑶的把柄。” 作为一个合格的黑莲花,怎么可能会让人抓得住把柄呢? 她装傻充愣微笑问:“是吗?” 往往一个眼神便能看懂对方心中所想,这点非常不好。沈瑶瑶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只是爱装傻,她放下手中小盏,站起身来,脸色突然冷了,走到门前,对门外的仆从高声道:“送驸马去谭姨娘房中。” “行,我是入赘的驸马,我都听公主的。”说着他便板着脸离开,怒气冲冲被人引到谭芙兰房中。 谭芙兰还是那一脸娇怯软弱的样子,见他来了也只是低着头行礼问安,那个角度越发长得像沈瑶瑶了,眉眼之间几分相似足矣。 她还没把衣服换下来,是那套满绣的粉色喜服,今天早上他才把自己白色那件和沈瑶瑶那件粉色的袖口撕破。 叶祺萧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道:“过来,不知道你是怎么哄住公主,在我面前你就是我的侍妾罢了。” “妾身知道。”谭芙兰低着头瑟瑟发抖回答道,“妾身不是故意接近公主的,公主太好了,妾身忍不住便想多与公主待一点时间……”这温柔娇怯的声线,换别人早就忍不住说声不怪罪了。 说着她端上了一杯和沈瑶瑶最近常泡的绿茶,这迎面而来清新扑鼻的绿茶味,最近是真的闻够了,他生气地把茶杯推开,滚烫的茶杯让谭芙兰手抖打翻了,手背烫红了一大片,她连忙说:“是妾身冒失打翻茶杯,公主若是问起,妾身也会说是自己冒失的。” “本就是你冒失,难不成还想赖上本殿下?”说罢,叶祺萧整整衣领,走出门外,对着门外候着的仆从道:“给谭姨娘,洗身。” 洗身?这仿佛是道晴天霹雳从天上盯准在谭芙兰脑门上打下来。 -- 19 不想和离就给我在这受着! “给谭姨娘,洗身。” 说完,叶祺萧头也不回往沈瑶瑶殿里的方向走,仆从是他从梁国带过来的,洗身是以前尚国和梁国宫里都有的规矩,是给主子不想那人怀上孩子而准备的,宠幸过后便用大量冷水冲洗身体,再用木棍大力拍打肚子,再用冷水多冲洗几次,如此三四回下来才算是一次洗身。 仆从们看看谭芙兰的肚子,知道自己主子说一不二,也只能皱皱眉对谭芙兰拱手道一句谭姨娘得罪了。 叶祺萧带来的人大部分都是男的,没有宫里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只是听说过知道大概怎么做,只好三四个人把她架住,怕她吵着两位主子,直接就把人拖到后院里,双手双脚绑起来,一棍一棍殴在她高隆的肚皮上…… 叶祺萧刚走没多久,又回来了,他悠闲对沈瑶瑶道:“今晚府里吵,出门吃饭,回来应该就妥当了。” 那眼神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沈瑶瑶看懂了,她亲手写的心狠手辣果然没写错,一直虐夫一直爽计划开始,她才不会蠢到街上随便找个男人说是自己心动了,毕竟她能抓几个男人说喜欢,叶祺萧便能抓住几个杀死。 她基本以为刚刚过去只是没给谭芙兰好脸色,顺便骂了几句,等谭芙兰有借口找她告告状,现在才故意把她带出门不用看那女人来告状,所以顺他意思,挽着他的手一道出门,旁人一看像极一对金童玉女。 时近黄昏,大街上车水马龙他们在马车上微笑着看窗外的景色,叶祺萧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我错了。” ??? 什么? 正常剧本里,此时应该问一句错哪了。 沈瑶瑶心中微微一惊,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并没有把这种惊讶表现出来,平淡问道:“一会回府我哄完小芙再跟你算账。” “不必了,她大约是哭不动了。”他轻描淡色道,说完轻轻握住她的手。 要是他把谭芙兰杀了也算是个痛快,沈瑶瑶看他的神情仿佛刚处决一个犯人似的轻松,皱皱眉头道:“那回府便直接跟你算账。” 他笑了一下点点头道:“好,欢迎公主算账。” 仆从早就快一步来酒楼里要了间厢房,哪怕把谭芙兰杀了,仆从在公主府里清理血迹,他们这俩口子也能淡定安然在这里吃饭。 选的菜色也是两人都爱吃的,累了一整天,吃饱后在回程的马车上沈瑶瑶累得睡着了,叶祺萧便抱着她轻轻回房睡觉,那满头的钗环步摇,也是他亲手一个个取下来的,平常沈瑶瑶也很少用这么多首饰,只是今天纳妾便打扮隆重些。 蹑手蹑脚给她盖上被子出去之后,仆从轻声禀报,谭芙兰腹中秽物被打下来之后出了很多血,仆从知道从那句洗身开始,主子就不想她死,只想活着折磨这贱人,仆从去大夫们居住伙房里找人瞧她,大夫们不敢去,就只有上回满嘴性命之虞的年轻大夫去了。 总算是把谭芙兰的命保下来,她腹中下来秽物被仆从洗干净,叶祺萧看了一眼吓得干呕起来,那是个畸胎,只有半根手臂,两条腿连在一起,连忙让人装起来。 这么一场闹下来,沈瑶瑶迷糊睡醒,听见动静,便问发生什么事,正好碰到仆从用食盒装着畸胎准备送去给叶祺萧看,她看着仆从提着食盒进他房里又马上连忙退出来,心中疑惑,也闹着想看那是什么,一打开食盒的盖子,也吓得脸色大变。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错了。 沈瑶瑶知道他本就容不下谭芙兰和她的孩子,却那么快动手,少了许多乐子,她马上冷静下来对身边侍女吩咐道给谭芙兰炖点好东西,吩咐完便进门“算账”了。 还好希尔没看见,不然得给他吓出心理阴影。 刚看完那畸胎,他马上就开始弹钢琴来平复心情,沈瑶瑶跟他本也没什么好计较,进门抱着夺了他的乐谱,嘟着嘴不说话,叶祺萧停下弹奏笑了笑:“公主怎么不多睡一会,忙了一天了,得多休息。” “算账!”沈瑶瑶心里有一大堆话想数落他冲动。 叶祺萧偷笑着,朝仆从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站起身来伸手便把人搂入怀中:“是公主说算账的。” 对啊,算账啊,虐夫一时爽一直虐夫一直爽啊,没错啊!沈瑶瑶怎么有种自己被算账,而不是找他算账的错觉? 沈瑶瑶想把他推开,却又一把被他搂入怀中,叶祺萧假装生气地说:“公主不是不喜欢我吗,我也不喜欢那女人。” 转头要给他纳一堆侍妾!还要又年轻又漂亮! “别以为大家叫你七驸马,你就是我丈夫了,我沈瑶瑶想要的人也是你能动的?”她也假装生气起来,一掌拍在琴键上,浑浊的低音吓醒了窗外的鸟儿。 叶祺萧也激动起来:“当时在宫里,你可不是这样的呢七公主,是谁说亲口答应的和亲,是谁裹着被子缩在一角泪眼汪汪求我和离?” 翻旧账?算账算到翻旧账也是算账,和本来的话题并没有什么冲突。 “是本公主,怎样?现在不想受我气,那就和离啊,不想和离就给我在这受着!”沈瑶瑶更是理直气壮起来,却怕不是他愿意和离,而是愿意丧偶。 说好的要一直虐夫一时爽的呢? 现在谁受谁的气还难说呢。 “我受你气?”他笑了一声,“你的人被我玩成重伤,现在是谁受谁的气?” 沈瑶瑶点点头,像是真的动气了:“好,我受你气,行了吧?”气得喘了两口气,抚抚自己胸口平复心情,她这个身子骨不能生气,一旦激动就容易气血攻心昏倒。 叶祺萧连忙先一把扶住她,然后在她耳边低声下气道:“别气了,气坏身子,你那个好皇姐又得来找我了。” 她反问道:“没有我二姐姐,你就可以和我置气吗?” “不能,给我一万个胆子都不能!”他对着沈瑶瑶基本是没辙的,动气也动不了三秒钟,马上开始握住她稍微发凉的指尖,“别动了,让大夫过来看看,你这身子骨稍微动动气就手脚冰凉。” 沈瑶瑶觉得胸口有点沉闷,被扶到椅子上,喘几口气便觉得没什么了,大夫们还是认真把把脉,确定真的没什么事情之后已经折腾许久。 外面天色很深,他们的院落在府里的两侧,沈瑶瑶是绝不会在他这边过夜的,他低声下气道:“知道公主认床,但还是等好点之后再回去吧,今晚我去多多家里睡。”然后他委屈补充一句,“反正我也睡习惯了。” “回来,”她缓缓道,怕说话太急动了气自己这身子骨又受不住,“说的我公主府没房给你睡似的,我回房里睡,你今晚哪都不许去,别去骚扰小芙。” 怎么又能扯到谭芙兰了? 瞧这语气约莫是生气了,叶祺萧捏着耳朵试探性问道:“那我扶公主回房吧,别气了,我保证这个月都不去骚扰那女人了。”这个月不就剩下几天而已么? “不用你扶,我好得很!” 仆从们哪见过这阵仗啊,平常公主都是温婉和善天真活泼,驸马也是文质彬彬待人温和,今晚姨娘才进门第一天,俩人突然心情大变,为了那个刚进门的侍妾一天吵两回。 她一站起来便两眼发黑,又稳稳倒在他怀中,叶祺萧把她抱起来,用公主抱的姿势抱一个公主,朝她道:“公主认床睡也没办法。” 就这么把沈瑶瑶抱在怀中,把她抱回房里,走到半路,她又累得睡着了,这身子骨本就弱不禁风,不然谁家公主成亲陪嫁是几个大夫呢? 第二天一早,他便一大早给沈瑶瑶煮粥,是她爱吃的皮蛋瘦肉粥,也不知道是不是谭芙兰和她相克,沈瑶瑶竟然脸色苍白病了,被几个侍女扶起来喝粥,沈瑶瑶靠在他怀里,亲手一口一口喂粥,还在她耳边小声数落道:“忙了一个月,现在才病也是厉害,看公主下回还要不要这么活泼?” 沈瑶瑶病得懒得说话,脑袋还烧着,没力气跟他斗嘴,只好张嘴吃粥,日复一日,这病了五六天才算好转,再病下去估计沈佳佳又提剑上门了。 这几天起风了,沈瑶瑶身体差,天上才下着薄雪,便冷得在炭炉旁边烤火,连说书先生都热得满头汗,而她还冷得直抖。 这明摆着告诉她,自己被下药了。 但沈瑶瑶并没有说出口,她从身边的东西开始观察,哪儿出问题了,她和叶祺萧吃穿用度都是一样的,公主府的主子就他们两个,他身体没出问题很正常,估计是平常习武身体素质好,而沈瑶瑶这身子骨也没比沈榕那病秧子好到哪去…… 要是叫大夫看,确实马上就能好,也能知道哪儿出问题,她的衣食住行经过无数人的手,公主府就这么大,大夫只要过来看过,全府都知道,一旦打草惊蛇不就查不出背后的人吗? -- 20 神女无心,襄王有梦 天上撒着薄雪,路上的行人踏平每一个被雪亲吻过的地砖,希尔第一次在尚京见到雪,沈瑶瑶被侍女搀扶着来找他出门玩,她脸色很苍白,看来是病着,她说也只能去外面到处玩了。 希尔说带她去找Yuki吧,和Yuki一起玩雪,Yuki住在自己城郊的洞天之中,希尔有那条项链,自然经常能进入那处洞天,Yuki想了很多方法也阻止不了,反正希尔这人也没什么,便不理他了,也方便他来。 仙府洞天自然四季如春一点都不冷,沈瑶瑶也不问为什么Yuki住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山洞里,毕竟就算掏出一台手提电脑也不觉得有违和感,沈瑶瑶喝着Yuki的热茶,身体才感觉舒服点,三人便围坐一块聊天了。 Yuki第一眼看见沈瑶瑶,便道怎么憔悴成这样?沈瑶瑶倒是不隐瞒:“最近家里纳了个妾,没几天我就发现自己被下毒,正出来躲躲呢,回去还得继续被毒。” “怎么明知道被下药还不吭声?这还是我认识的沈瑶瑶吗?”Yuki有点不解,疑惑地抬抬她的手查看一下,又拨拨她的头发,却没看出个所以然。 沈瑶瑶继续道:“我府中有人帮那贱人做事,便要揪出那人,连公主都敢下毒,便不只那么简单,我倒是想知道幕后谁把人弄进来。” Yuki第一反应便是:“你家驸马殿下居然没炸毛?在他眼皮子底下投毒。” 说起下毒也没什么,但说起叶祺萧,她便苦恼得直摇头:“别提他了,都不知道吃错什么药,自从纳了小芙之后,叶祺萧三天两头就跑来说老子超爱你的……” Yuki笑了几声不说话,希尔道:“一年多之前他把我三个表哥的尸体挂在军营里,我看到他对你这么温柔,简直换了个人……”挂在军营里这个操作是沈瑶瑶亲手写的,她不太惊讶,毕竟他的三个表哥都是起兵打希尔的,只是苦恼为什么他喜欢的居然是自己啊…… 沈瑶瑶苦恼得扁着嘴继续道:“也不是这问题,他不应该喜欢我……真的不应该……” “那你喜欢他吗?”Yuki双手托腮完全进入吃瓜模式。 “不知道,”沈瑶瑶叹了口气,喝一口热茶继续道,“就是那种我当他兄弟他居然想做我老公的感觉,很奇怪。” 希尔问道:“我以为他是为了你才放弃梁国的一切跑来入赘的,公主竟不知道?” “唉……”沈瑶瑶说起这个更是苦恼得直摇头,“他不是娶我也是娶我姐……” 希尔连忙摆手打断道:“就我知道的吧,梁国二殿下也就是他弟弟,现在准备娶我表妹,朱水国公主,之前表妹可是嚷着嫁他吵了三年,但是他都说心有良人,死活不娶,后来便放弃梁国的一切特意来入赘。” 沈瑶瑶给希尔捋捋思路:“别闹,他那二傻子带了几个人去边境屡次非法进入,被我皇兄给抓了,谁知道梁国派人来的时候直接就商量说要不要联姻啊,可以入赘噢!然后我父皇就觉得每年偶尔打打得花不少钱养兵,联姻倒是省不少,而且入赘长居尚京也没损失。” “如果他没打西衮的话,带着几个人去边境转悠我倒是信,但你信他带那么几个人就敢去邻国边境吗?去隔壁大街找茬也不止带几个人吧。”毕竟当时打西衮的时候带了十万大军直接捶得西衮抬不起头,希尔的思路和沈瑶瑶完全不对,当局者迷,这设定开局就和沈瑶瑶写的不符合。 “那他是故意的?”Yuki完全开启吃瓜模式,顺道还抱了一大杯西瓜汁,一边喝一边聊,“不然说不过去。” 沈瑶瑶绝望地直摇头:“我第一次见他就在尚国皇宫里,那时候就说和亲的事,他那时候总是爱偷笑,我一度怀疑是不是抓回来的时候脑子摔傻了。对了,西衮的兵有围困过他在楚州吗?” 希尔答道:“不可能,他出兵的时候一直把战线压在西衮,不可能过梁国境内,更不可能在楚州,而且只有我被围困……”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希尔有点委屈巴巴。 既然叶祺萧没在楚州被围困过,沈瑶瑶是怎么像他所言那般去救过他? “那他怎么斩钉截铁说我派兵去楚州救他的啊?救命啊,怎么我跟他不是玩同一个世界观呢?” Yuki恍然大悟,放下西瓜汁,摊开手:“别,我们一起捋捋,”她首先伸出右手,“你说叶祺萧在打西衮的时候根本就没把战线离开过西衮,所以不可能被围困楚州,”希尔点点头,她又伸出左手给沈瑶瑶,“叶祺萧说你派兵去楚州救过他,所以喜欢你?”沈瑶瑶也点点头,Yuki心中全明白怎么回事了,右手一把抓着希尔的项链,“我知道怎么回事了,都怪这条项链的原主人。” “小仙女姑奶奶,怎么都能扯一块去?”希尔被困尚国数月都是怪这条项链,现在这件事和项链又扯到一块,心态真的崩了。 Yuki觉得沈瑶瑶也应该知道,虽则不想隐瞒什么,但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只好说:“行了,我都知道了,公主没说错,他也没说错,你们男生就是嘴笨,傻乎乎的。” 希尔无辜表示:“我真的傻乎乎吗?” 沈瑶瑶打圆场道:“别欺负希尔了,我和叶祺萧的事情没搞明白,烦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试试?” “不可能的,”沈瑶瑶亲手写的,男主女主皆大欢喜大团圆结局,关她这个恶毒女配什么事,“我只想玩,不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可是沈瑶瑶又苦恼万分,垂着脑袋手捧热茶,看着自己的倒影,和本来的脸是很像,但这张脸更加精致好看,某程度上是有着一种自卑,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写出来这么完美的杰克苏战斗机男主角,也觉得没兴趣谈恋爱,以前一早就一边上学一边早恋,虽然没有搞出什么凄美动人青春爱情,也是因为忙着念书无疾而终,后来出来当社畜之后,也是经常加班和跑剧组,没空谈恋爱,被绿过两回。 Yuki掰着手指给她算:“叶祺萧对你不好吗?不是,恨不得抱在怀里哄,他文武双全有勇有谋,长得也不差,为什么你就不想去试试?” 沈瑶瑶长叹一声:“他没有错,是我错,我不想谈恋爱。” 希尔弱弱地道:“是不是有句话叫神女无心,襄王有梦?” “差不多吧……”沈瑶瑶点点头,把头埋得更低了。 但是Yuki口无遮拦地吐槽道:“但是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为什么就不想谈恋爱呢?我觉得你们超级合拍呀,那种不用言语就能明白,没相处十年八载也练不出来。” “对对对,那种你们不说话都能知道对方想什么的技能,是不是有点厉害。”希尔连忙点头附和。 沈瑶瑶绝望摇着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合拍啊?” “那,”希尔的脑回路始终不一样,冷不丁说了句,“不就证明你们真心相爱吗?” “什么?”沈瑶瑶立刻抬起头瞪着他,“怎么可能?我诶,老娘沈瑶瑶怎么可能……” Yuki连忙打断她扯凯话题的脚步:“怎么不可能,叶祺萧哪里不好了?为什么试试都不和他试试呢?” 沈瑶瑶不知道怎么解释,编剧是不会把自己写的男主角当男朋友,合拍也是因为这个男主角是她亲手写的,而希尔还能活着也是她改过剧情,但Yuki的存在她也是不知道的,和谭芙兰的出现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是会补全一些原本剧本里的缺口,所以Yuki才会存在,可是沈瑶瑶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真人。 但有一点,Yuki为什么会存在是个问题,Yuki的作用又是什么呢?沈瑶瑶怎么都想不懂。 和Yuki跟希尔聊完之后,心情好多,身上的寒毒被Yuki的热茶也缓解了一部分,脸色虽然还是病恹恹,但身体稍微有点力气,她晚上和希尔骑马回尚京的时候,叶祺萧早就带着人在城门口等他们,希尔把人安全交回去,自己自然功成身退继续去喝酒了,如果他不是西衮王子,估计在天涯海角行侠仗义浪迹江湖快意恩仇也是很好的。 叶祺萧让人牵着她的马回去,在夜色之中大街上车水马龙,他们坐着温暖的马车缓缓回府,沈瑶瑶先开口了:“你觉得自己有什么缺点吗?” “没有,小爷我完美。”他熟练地不假思索答道。 沈瑶瑶笑了一声:“不要脸。” 叶祺萧也笑了一声,捂捂她的手,心疼道:“手这么冷,病还没好就爱乱跑,吹到头又得发烧了。” “明天一道出去走走吧,成亲这么久都没一起出门玩玩。”沈瑶瑶在想Yuki说的话,有点想和他试试,顺便出去外面躲几天。 叶祺萧有点高兴,继续说:“去哪走走,一天来回还是去远点?” “不知道,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什么都不带,就带钱和带我。”沈瑶瑶在计算着随机性,她想出门旅游是随机,而叶祺萧去哪儿也是随机,去多久也是随机,没有指定的算法能算出她将要去哪里。 从她一开始在皇宫里落水的时候开始,这场算计就一直在她背后之中。 -- ⓡóμщéщμ.dé 21 有我在,别想了 沈瑶瑶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便知道有人要她的命,可能沈佳佳和叶祺萧在背后都帮她解决了,现在下的毒不只是因为谭芙兰,更大问题是有人想要她的命,势力渗透进公主府里了,必须要揪出幕后黑手免绝后患。 第二日一大早,难得一起在前厅吃早餐,沈瑶瑶换了一套粉色的轻便衣裳,带着一件厚重的披风御寒,叶祺萧平常基本都是穿尚国的衣服,但他很喜欢银白色云纹的料子,今天穿了一套以前在梁国带来的衣服,绣满了银白色云纹。 “公主,要不要命人在后面跟着不打扰公主和驸马。”管家还是忧心忡忡,在宫里混惯的老人,总会聪明点。 沈瑶瑶摇摇头:“不用,就去附近游山玩水而已,别担心。” 说罢,管家只好按照命令打点好行装,给两匹马喂好草料,在马背上挂了水壶,公主出门,就知道带钱,有钱不是什么都能买到的呢。 叶祺萧对尚国很熟悉,毕竟他们的“上辈子”早就把大半个尚国走遍了,大好河山,怪不得皇帝们都爱江山不爱美人,江山多娇,美人哪有江山美。 以前的沈瑶瑶喜欢看水,在尚京往南走,骑马几个时辰,有一道瀑布,倒也不是特别好看,就是看着喜欢。 沈瑶瑶大概是第一次见这道瀑布,呆呆看了好一会,若是迟点天气再冷一点,瀑布会结冰便看不到了,叶祺萧把她的披风披她肩上,细语道:“这里离尚京不远,以后随时来看。” “在尚京生活至今,你第一次出门,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他早已预料了沈瑶瑶借此来套话,甚至是期待。 依然细语道:“是公主带我来的,信吗?” “信,”沈瑶瑶不假思索点点头,然后扭头朝他笑得甜腻,“我想知道,究竟我是什么时候与你相遇,又是怎么会到现在地步?” “不是套话,是直接审问?” 她微笑着点点头表示,没错。 叶祺萧怎么都会由着她闹,之前生怕她不想知道,现在想知道,倒也不错。⒭óǔωⓔииρ.мⓔ(rouwennp.me) 一切得从“上辈子”说起,叶祺萧用了个极其温柔的说法:“那时候多多修仙走火入魔,重伤我,多多两口子用法术重置了时间,而你完全忘记我,之后我掌握先机,提早解决梁国内乱和西衮入侵,之后便来了。” 沈瑶瑶觉得这话找不出错误,但重点是重置时间,这个是沈瑶瑶完全没认知的,回想起昨天Yuki的话之中也隐约透露出她知道时间重置的事,她的表情先是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的样子道:“什么是重置时间呢?” “你在定封游玩,我在楚州被围困的时候是真的,后来我们相爱也是真的,但那时候多多走火入魔,屠了衡城,手上沾染无数血腥,只好重置时间,之后……我们回到九岁那年,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沈瑶瑶摊摊手道:“首先,凭什么,我会和你相爱?这点我想不懂,其次,温瑾瑟重置时间,为什么你会记得而我不记得?” 叶祺萧如实道:“因为你太厉害了啊七公主,你什么都想得到,人太坚强也是会有缺点,争强好胜,我喜欢的便是这一点,往往缺的又是那几分温柔,动不动就病倒,宫里的太医都被你得罪遍了,身体越治越差,便是我想办法治好你的病。” 缺那几分温柔? 沈瑶瑶不可思议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还真不信了,还在细想可能性的时候,叶祺萧又补充道:“七公主长久失眠,要闻曼陀罗药棒才能入眠,毒药便下在药棒之中,长期闻便把毒积在肺中,身体越来越差……” 这情节她熟悉啊!以前披着马甲写BL的时候,她写死沈榕便是用这个死法,最后沈榕新旧病情翻覆,治不好死了,沈瑶瑶立刻打断他:“是杀我,不是杀沈榕?” “为什么是杀沈榕?”这回到他不懂了。 沈瑶瑶深呼吸一下,自言自语道:“在曼陀罗药棒之中下毒,是毒我不是毒沈榕,那沈榕怎么死的,沈榕不死就完全乱套了。”她改剧本的时候早就把沈榕写死,但现在的沈榕没死,而沈榕本该当主角时候的死法却用在沈瑶瑶身上,一切都乱了…… 叶祺萧试探问:“为什么沈榕一定要死?” “你真的确定,曼陀罗药棒有毒?时间确实重置?”沈瑶瑶抓着他的衣袖认真问道,“沈榕不死,所有事都乱套了。” “时间真的重置了,不然希尔活不了。”叶祺萧也如实答道,却把温瑾瑟错手杀死沈瑶瑶这件事隐瞒了。 沈瑶瑶点点头故作冷静说:“凶手肯定也经历过时间重置,知道曼陀罗药棒杀不死我,所以现在用寒毒杀我,在成亲之前我被推下水池病了一场,差点没命,也是那人做的。” “为什么沈榕不死就乱套了?” 结合她写的剧情,那篇BL之中沈榕是因为双性人的缘故所以被当时皇帝也就是他亲大伯暗地下毒,最后不治身亡,为的是掩盖沈榕是个双性人这件皇家丑事,而现在的皇上也是厌恶沈榕是双性人这件事,还没成年就给他爵位和王府自生自灭。 手贱,为什么要手贱,懒得做设定就把沈榕的设定搬过来,名字都不改,自己坑自己啊。 沈瑶瑶不知道怎么解释,手心直冒冷汗,脸色发白,希尔能活是因为她改剧本成功还是因为时间重置?这个世界是会补全设定,所以可以凭空出现谭芙兰这样根本没写过的角色出来,而现在要杀她的人是不是因为这样而出现? 这不会拿错沈榕的剧本吧?问题沈瑶瑶那么正常,一点问题都没有,什么皇家丑闻也不用掩盖,干嘛要杀沈瑶瑶?除非是沈瑶瑶本来嘴毒,得罪人多。 首先,主要问题还是在于,幕后的人干嘛要杀沈瑶瑶?首先沈瑶瑶是公主不会继承皇位,即使要杀也是杀沈佳佳这个有兵权的公主,其次即使是沈瑶瑶生母娘家方面的政敌,杀沈瑶瑶也改变不了什么,在朝廷上沈瑶瑶最大作用就是用来和亲或者下嫁的时候用来笼络朝臣,当时沈瑶瑶还没定婚约,杀她有什么用? 再者,沈瑶瑶死了对谁有好处?想不到这背后利益之前,就抓不出幕后黑手。 “走吧,这里有其他人,”叶祺萧突然警觉起来,“上马。”这个其他人,可能是路过的商贩,也可能是普通行人,但也可能是幕后黑手派来的人。 沈瑶瑶也立刻上马,没多说什么,直接往回去的路走,她扯紧披风的衣带,手在披风下掏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上,用披风掩盖着,低声道:“别回尚京,出了这片林子,往西走,绕路回去。” 叶祺萧很熟悉这些路,往西是她舅舅的地盘,再不济也能去找她舅舅这个护军都统,他感觉到人就在不远,对她道快走,自己不停往回看,这个季节林子没多少绿叶,从仅存的枯叶和交错的枝节之间看到后面有人影,这一路上跟了许久。 他们二人一直往西边走,几乎马不停蹄走出这片林子,再往前就是西城护军营地,直接快马加鞭一路狂奔过去,卫兵看到他们拦着问道是什么人,沈瑶瑶拉下披风的帽檐,掏出自己的令牌小声道:“别出声,后面不知道什么人一路跟踪我。” “睦月公主殿下安!”卫兵像沈瑶瑶那般小声问安,连忙打开营地一个小门,进了这道门才算安全。 沈瑶瑶从学会骑马到现在,都没试过一直跑这么远,满头大汗从马背下来之后脸色发白,叶祺萧冷静对身边的士兵道:“后面一直有人在跟踪我们,必须得抓住,再给七公主找台马车。” 在这里回城坐马车要一两个时辰,营里现在最大的是一个小统领,听说七公主过来了,正在练兵,连忙放下所有事情,带着人去追。 沈瑶瑶上马车之后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才放心下来,手里还握着那把匕首,叶祺萧用袖子给她擦着冷汗,顺道把匕首收起来,安慰道:“没事了,待会有几个人会护送我们回尚京。” “别回公主府,”她强作镇定道,“公主府还没干净,不要回去。” “去温府,多多府里都是他的人,放心。” 沈瑶瑶还是摇着头:“不可以,就在公主府对面……” 她仿佛吓坏了,拼命摇着头,脑海里重复着叶祺萧今天说的那些话,曼陀罗药棒的毒,还有她身上现在的寒毒,究竟是什么人要杀她,杀了她到底有什么好处? 或者是说,她死了,对谁有好处? 叶祺萧坐到她身侧,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小声在她耳边道:“别怕,我不会让人杀沈瑶瑶。” “帮我想,我死了对谁有好处?” 他甚至感觉到怀中的人在发抖,只好小声耳语道:“有我在,别想了。” -- яóμщéщμ.dé 22 沈瑶瑶不能死! 沈瑶瑶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马车上睡着了,梦里一直重复着那些话,什么温瑾瑟两口子修仙,一个后悔一个走火入魔……这个重点怎么之前就忽略了呢? 修仙能修到时间重置,果然连穿书这种事都能遇到,那世界观之中修仙也不奇怪,哪怕现在找台电脑出来都不奇怪,沈瑶瑶惊醒的时候还在马车上,被叶祺萧紧紧搂在怀里,却马上继续闭着眼睛装睡,冷静下来后重新开始分一下已知信息。 这个世界观是会自己修补一些BUG,有修仙设定,但是沈瑶瑶写的时候并没有设定。她改过的剧本应该没生效,所以不知道改的有没有用,希尔能活是因为叶祺萧重生带兵打西衮,不是因为改剧本。沈榕还活着就是说改剧本没生效,所以现在整个世界就算沈瑶瑶没穿书,也会偏离原本的世界。 那Yuki也是沈瑶瑶没写过的角色,所以Yuki这条线是一条新线,先把这个姑奶奶放一边再说。目前放在眼前的就是重生这条线,重生前叶祺萧爱的还是沈瑶瑶,是书中原本的沈瑶瑶,并不是编剧沈瑶瑶,所以重生前就不按剧本走了,重生之中更不按剧本走,所以这条线基本是崩溃了。 破罐子破摔,既然主线都崩了,那么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作为一个编剧,该有的自我修养还是有的,再垃圾的剧情,也能改下去! 首先,不能死,究竟谁要杀沈瑶瑶?沈瑶瑶死了对谁有好处?再说这身体真的差,稍微激动点都能昏过去,加上寒毒在身,哪怕沈瑶瑶会飞都没办法在没被整死之前抓到幕后凶手。 沈瑶瑶想清楚之后,假装睡醒,从叶祺萧怀中爬起来,整整衣领,又开始那三分演技上线模式,拨开帘子看了看马车之外,士兵骑着他们的马就在马车旁边一块走,沈瑶瑶轻声道:“去找希尔再让他带我们找Yuki,Yuki的洞天平常人也进不去,最是安全。” “你昨儿不是才去过找Yuki喝茶吗?”叶祺萧几乎忘记松开手,仍然紧紧抱着她。гóǔωеииρ.ме(rouwennp.me) 沈瑶瑶下意识懒得挣脱他的手,依然靠在他怀里小声答道:“我不认路……” 他傻笑了一声,看看外面的天色,吩咐赶车的兵大哥,进城之后去酒肆。沈瑶瑶靠在他温暖的怀抱之中,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股酒味熏醒的,睁眼一看希尔抱着半缸酒也坐在马车上,明显是喝酒喝到一半被抓过来带路的,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但希尔这个人肉兵器在身边却安心许多。 士兵把他们的马牵回公主府,再让叶祺萧的人驾着马车去找Yuki,Yuki见到他们三人过来,叹了一声,是这样的啦。 虽然一天没见,沈瑶瑶的脸色显然比昨天更差了,寒毒在她身上的量越来越多,今天又被跟踪者吓坏了,Yuki摇着头让两个男生先出去,本来她也不想出手,但却忍不住, Yuki在化妆台上面翻了一下,找出一个手掌大的糖果盒,对自己说了几次沈瑶瑶不能死,仿佛是在说服自己什么,便把里面仅余的几颗糖果,拿出一颗给沈瑶瑶,Yuki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是仙丹不是糖果,它长得像糖果而已,但沈瑶瑶不问直接吞下去,她也用不着解释什么。 但Yuki很快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却用认真的语气让她把衣服脱了,死马当活马医,沈瑶瑶现在也没别的选择,起码Yuki对她并没有敌意,再坏的情况就是死。 “不知道希尔有没有说过,我是仙女。” 说着,Yuki用法力凝结成光球,注入她的眉心,指尖引导着光从脉络之中凝结住毒素,暂时缓解了寒毒的症状,这一弄便是半个时辰,反正别说神仙,现在就算发射火箭都不觉得奇怪了。 沈瑶瑶觉得心头堵得难受,按照正常剧本应该吐出口黑血表示一下自己身体状况,但Yuki说忍忍明天就没事了,那是仙气,等仙气在身上散开就没事了。 哪怕是毒药,以毒攻毒,沈瑶瑶为了保命都能忍住,呼吸了几口发现还是忍不住道:“起码打个麻醉也行。” 别说沈瑶瑶怕疼,Yuki自己也是忍不住疼的,但找不到麻沸散之类的药,商量道:“麻醉没有,昏睡咒要不要?” 要! 总算暂时稳住寒毒,叶祺萧了解现在情况之后,自己回去查跟踪者,足足三天都没回去找他们,希尔带沈瑶瑶回尚京之后也没他的消息,最安全的方法便是在沈佳佳身边,沈佳佳的人也没找到叶祺萧,却奇迹地几个时辰之后叶祺萧满身是血出现了,血不是他的,但他却不说发生了什么事。 叶祺萧浑身是血冷着脸回到公主府,仿佛没事人一般准备沐浴更衣,不管是府中侍从还是他身边的近身,都不敢去问发生什么事,沈佳佳带着兵陪沈瑶瑶回府,沈瑶瑶看着他浑身是血却没伤痕,心倒是定了下来,起码没事就行。 沈佳佳当时知道沈瑶瑶被下寒毒的时候直接就炸毛了,但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样子又不想问发生什么事。 看着沈佳佳和叶祺萧的样子,三分演技模式上线,她用衣袖给叶祺萧擦着脸上干涸的血迹,微微皱眉道:“衣服都染色了,驸马喜欢这套银白云纹,待会我亲手洗。” 他园中的惊鹿敲响数下,叶祺萧才仿佛回过神来,他握着沈瑶瑶的手,将一把沾满血迹的银色左轮递给她,恢复平常那般温和的语气道:“瑶儿拿着。” 现在别说左轮,哪怕递给沈瑶瑶一个火箭发射器都不奇怪了,但沈瑶瑶不管是什么时候,现在都是第一次摸到真的左轮,心中还是咯噔了几下,几秒便反应过来,毕竟这个世界现在的背景和明朝差不多,有火枪不奇怪了,心中安慰自己几句不奇怪了,却很想说这不正常啊。 见沈瑶瑶还有点呆呆的模样,叶祺萧突然把她抱住,沈佳佳看得脸色都变了,他温柔道:“没事了,我在。” 他把事情都解决了?沈瑶瑶这段时间下来,精神紧张到死,突然却仿佛安心下来,顾不上演技在不在线,在他怀中哭了起来,什么话都没说,就是光哭,整个人都哭抽了,衣服也沾上他身上的血迹。 从前,都是沈佳佳抱着她哭,无论是沈瑶瑶刚出生的时候哇哇大哭,还是学走路时候摔疼哭了,抑或是在父皇面前流的鳄鱼泪,在此之前,沈瑶瑶哭的时候都在沈佳佳怀里,而此时变了。 但他是沈瑶瑶的夫君,是名正言顺的七驸马,沈佳佳不能插手什么,也没有资格插手他们夫妻间的事,心中有股无名妒火燃起。 看着沈瑶瑶哭得差不多,沈佳佳插嘴问道:“发生什么事,你这身血是哪来的?” 他直直摇头,冷着脸道:“我弟弟刺杀我,叶而诞。”这句话算是能打发沈佳佳,但沈瑶瑶立刻就能想到,并没有这么简单,却不说话。 沈瑶瑶不想沈佳佳牵涉进来,表面上也接受这个说法,叶而诞为了谋取梁国太子之位过来刺杀此时还挂着太子名头的入赘驸马,那么梁国皇帝就要被迫选出新的继承人,而现在梁国的皇子之中,叶而诞很得民心和朝臣的支持,绝对是大热人选。 这把左轮也是以前他出海经商时候入手的,回来之后旁人说是送给叶而诞做礼物,实际上是叶而诞偷的,之后叶祺萧不出声罢了,现在正好回到自己手上。 沈佳佳勉强接受这个说法,但不放心,留了一队自己的亲兵在睦月公主府。 等沈佳佳走后,沈瑶瑶擦干脸上的泪痕,整整衣袖,假装没事人一般带着自己的侍女回寝殿沐浴更衣,等两人都搞定之后,沈瑶瑶撸起袖子给他洗衣服,说好亲手洗就要亲手洗嘛。 管家早已把被血染红的衣服泡在凉水之中,过了好几遍水,血迹已经淡了很多,沈瑶瑶撒了点硫磺粉和一点醋,把血迹用手一点点搓洗干净,洗了好久才把整件衣服洗干净。 她现在算是冷静下来,用来搪塞沈佳佳的理由,连自己都不信,沈佳佳没追问下去才算过关了,她拿冰毛巾敷敷哭肿的眼睛,便去找他了。 叶祺萧还坐在钢琴前面发着呆,沈瑶瑶对他道:“温府后院的桂花树应该还没落完。”这鬼理由,她自己都不信,这天气就算没落完,枝头剩的也就枯干的桂花。 向来叶祺萧和温瑾瑟都没有什么忌惮,别说这间温府,以前温瑾瑟被赶出门的时候直接招呼都不打就在叶祺萧的寝殿睡了。 “是,”叶祺萧还是那痴呆的神情,大概是还没缓过来,“公主,我们去温府,有东西看。” 沈瑶瑶倒了一杯热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给他,但两人都没有喝,只是把茶杯握在手中,她哄道:“我们一起去看看,看看是什么让你这么痴迷想念。” 叶祺萧强打精神点点头回答:“我们一起去便知道了。” 说罢,她便挽着叶祺萧的手,一道去对门温府了。 -- 23 你家夺嫡是物理宫斗 温府的门从来都朝叶祺萧打开,就算是温家本家大宅,他也自出自入,服侍久的仆从都知道,小少爷和太子殿下的交情是到了可以一块抱着睡的地步,甚至温瑾瑟九岁就可以出入太子寝殿,招呼都不打就在他寝殿里睡觉。 叶祺萧对温瑾瑟的感情很复杂,盘根错节,两个人不得不把生活和生命大部分时间都捆绑一起,四年多之前温瑾瑟成亲,第一晚便被可伶赶出门,洞房花烛夜却跑进叶祺萧的寝殿里睡觉,即使当时他不在梁国,温瑾瑟也一个人独独占有着他的寝殿。 而温瑾瑟的一切,叶祺萧都参与其中,他的妻子是叶祺萧的前未婚妻,知道他将要做的一切,互相辅助着对方走到今时今日,命运分不开他们,前面的路没有任何一人都走不下去。 温府装修的时候,温瑾瑟特意留了一个房间给叶祺萧,知道就那脑子被赶出门都是常事,彼此心中都有数,之前叶祺萧被赶出门的时候住的便是那个房间。 叶祺萧失踪的几天之中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没心情看那棵枝头空空的桂花树,直接就把沈瑶瑶拉进书房里,摊开白纸跟她分析着。 前几天跟踪他们的人并不是梁国那边,而恰巧他弟弟叶而诞看他一个人出来调查,是个下手的好机会,带着人想刺杀叶祺萧,结果被反杀全军覆没,三四十个亲兵要么打不过,要么直接殉主,没有活口。 叶而诞的出现太过明显,谁家夺嫡是物理宫斗啊?就算没夺过嫡,看着叶祺萧把西衮打回来,内乱也是他整好的,就这级别的人物敢带三四十个人去刺杀?小朋友也没这么傻啊,叶而诞能得到现在梁国大部分朝臣的支持,绝不是傻子,但这行为更是恰巧说明了,非他本意。 这行为恰恰是直截了当把一个事实放在台面,主使者利用叶祺萧的手解决叶而诞,也正清楚叶祺萧是无心皇位,又不想皇位给叶而诞。 叶祺萧叹了一声,这缺德事除了亲爹谁都做不出来,根本不用想都知道是他亲爹干的,叶而诞势力太强觊觎皇位,肯定梁国皇帝暗地里跟他说:“儿子啊,你大哥现在爱美人不爱江山跑了,可是父皇不高兴,反正你其他兄弟也没你厉害,你去杀了太子,我就立你当太子了,你也不怕大哥突然回来争皇位了对不对啊乖儿子。” 然后直接控制叶而诞亲兵的家人作为威胁,不许他们留活口,过几天这消息传回梁国,皇帝绝对就把那些亲兵的家人也杀了。再者,警告朝臣和其他儿子,没事别惦记皇位,梁国只有一位太子,不管是不是空壳,也都只有叶祺萧一个太子,再暗地留意哪个适合做继承人。 连消带打,一路火花带闪电,坑起儿子都是两个起,果然是亲爹才做得出的缺德事。 果然皇帝最爱的就是自己和自己的江山,谁惦记谁死,哪怕是亲儿子都一样。 沈瑶瑶看出他心中本不想杀叶而诞,毕竟是自己亲弟弟,多少也有点感情,况且他明确表示自己不爱江山的意图很多次了,多少和亲爹都有种默契,早就是空壳太子,一直不废黜他多少有点原因。 “你父皇还是想你继承皇位呗……”沈瑶瑶吐槽道。 叶祺萧摇摇头道:“逼我也没用,等他两脚一伸,难道不怕我直接就通敌卖国吗?” “确实不是叶而诞跟踪我们?那会是谁跟踪?” “说你也不信,”叶祺萧的脸阴了下去,“是公主府几个仆从,我们自己的人跟踪我们。” 虽然知道公主府里有被渗透势力,但明目张胆直接跟踪的怎么躲过管家的眼呢?叶祺萧继续往下说,是谭芙兰这半个主子说担心公主,派了几个仆从出去,管家知道之后早就跑远了,管家心想自己人问题也不大,本来管家也有主意想让人跟着。 沈瑶瑶翻了个大白眼丧气道:“我迟早把那绿茶给弄死。” “你自己招惹回来的,我看她不爽很久了。” 这件事明摆着谭芙兰就是特意送进公主府里,和幕后黑手有关系的,甚至借着沈榕的手把人送进来,这人得好好留着。 沈瑶瑶绝望地摇着头做了一个十字架的手势,扁扁嘴:“那结果呢?现在怎么解决?” “怎么办?我的人开始查公主府里的人,这几天多多身边的探子差不多也来了,到时候怎么都查得出结果。”叶祺萧就算不信公主府的仆从,也不会不信温瑾瑟养的探子,温家虽然从商,但历代都是皇商,没点势力都混不下去,多多把老爷子养的探子都换成自己培养的人,回去闹分家之前早就把家里内部的势力都架空了,卷着钱就跑。 “把背后最大的查出来再动手,别摸着小鱼小虾就……”说到这些就精神了,沈瑶瑶稍微停顿下来思索一下,“对呀,我死了,你爹最有好处啊。” “???” 沈瑶瑶继续说下去:“不然我还能得罪谁啊,到非杀我不可的地步?” 他摇摇头,啧了一声,小声骂一句老狐狸。沈瑶瑶用手指比了一个住嘴的手势,继续说:“你是你爹最得意的继承人,他连叶而诞都看不上,先不说你愿不愿意回去,我死了你回去继承皇位不是最大好处吗?” 这逻辑简直完美啊。 叶祺萧觉得这逻辑好像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此时此刻,他爹并不会对沈瑶瑶下手,难保迟点会这么对沈瑶瑶,也就是说,首先现在要杀沈瑶瑶的一拨人在梁国,势力渗透到公主府之中,甚至能转过几手,通过沈榕的手把人送进睦月公主府。 另一拨人,目标并不是沈瑶瑶,而是想让叶祺萧回梁国,温瑾瑟回去闹分家已经到尾声了,按他们的关系,温瑾瑟一旦离开梁国,叶祺萧根本连回去的可能性都没有,所以想用办法逼他回去,其中一个方法就是他不能留在尚国,甚至是污蔑杀害沈瑶瑶。 叶祺萧想通这个原理,心中就有大部分把握了,马上写了一小卷纸,让人暗中送回去梁国给温瑾瑟,他送去的书信本来就没什么私密性可言,但他们之间有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密码,只有对方才能看懂,他让温瑾瑟不要全部把梁国的势力都撤走,留点在那边。 月上梢头,沈瑶瑶等他写完之后早就趴在桌边睡着了,叶祺萧轻手轻脚把她抱到榻上盖好被子,生怕弄醒她。他关上书房门,小声吩咐着仆从,公主府送什么过来都收下放着,要是真敢送证据来温府,胆子也忒大了。 沈瑶瑶似乎是这几天睡过最安心的觉,即使回皇宫的几天呆在沈佳佳身边,也没现在这么安心,说不出是为什么,第二天日上三竿睡醒之后,天上下起大雪,温府的侍女早就在书房门外候着准备侍候,她刚睡醒脑子还晕乎乎,握着一杯热茶在窗边看着大雪落在庭院之中,心想现在暂时安全,等叶祺萧和沈佳佳的人把睦月公主府查干净之后,多的是事要忙。 叶祺萧知道她醒了,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过来,他闲聊道:“那女人想过来请安,被赶回去了,早上传来的消息,多多明天傍晚之前就能到尚京。” 他口中说的那女人便是谭芙兰,温府的家丁想都没想,直接就赶跑,连通传都没有,还是叶祺萧的仆从路过门口,瞧她握着帕子咳嗽几声,一脸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表情,问问家丁才知道这事。 说来搞笑,温府的主人又不认识她,凭什么要把这陌生人放进府中,出了什么事哪个家丁担当得起?这表情搞得好像是谁在欺负她似的。 沈瑶瑶一边吃着粥一边听他说话,剩下小半碗没胃口吃了,公主府的管家过来禀告,谭姨娘在房里昏过去了,指了那毒舌的年轻大夫去看,大夫说她中了慢性的寒毒,还好中毒不深没性命之虞。 “什么?”一听到寒毒,沈瑶瑶这算真的醒了。 她立刻让管家把大夫喊来,心想这闹哪出啊,谭芙兰的脑子该不会差到这地步,明摆着送证据吗,大夫说寒毒而已死不了,但谭芙兰刚刚掉了孩子身体还没好,一点点寒毒能在她身上比旁人影响严重,沈瑶瑶心里有谱了,吩咐管家给谭芙兰炖补汤,让管家带着十几个侍女去药铺里买最好的人参当归灵芝,一斤一斤的买,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下整个尚京都知道,七公主给刚进门的侍妾买这么多好东西补身子,生怕旁人以为她这个当家主母亏待姨娘。 寒毒根本就不能这样大补,加上谭芙兰身体虚,突然大补直接就冲撞了,才喝一小碗补汤,谭芙兰就流着鼻血昏倒,管家可管不了她受不受得住,熬了一大锅汤,昏倒那就让侍女灌她喝,管家对仆从们道,谭姨娘喝完整锅汤,估计身体就没那么虚吧? 但沈瑶瑶知道,问题是出在公主府之中,叶祺萧没事,估计幕后的人想以后好嫁祸叶祺萧,污蔑他毒害公主,但谭芙兰都中毒了,问题应该是出在沈瑶瑶殿里,这个范围小了就更好查,明天温瑾瑟就到尚京,今晚沈瑶瑶在酒楼吃过晚饭之后说是困了,直接回公主府歇息,打包一壶酒楼的酸梅汤,连府里一口水都没喝。 -- 24 殿下快看看孩子 温家的马车早早就陆续到了,这次温瑾瑟应该是定居尚京,带的东西都比之前多,温瑾瑟的马车下午就已经进城,叶祺萧在门口等着他,沈瑶瑶看差不多时间,慢悠悠出来,今天刚刚停雪,见着马蹄早把积雪踏平,远处一台白色锦缎的豪华马车过来…… 马车停在两府门前,下来的人不是温瑾瑟,是一个橘粉披风的姑娘,五官清冷精致,但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眼里仿佛泛着光一般闪耀,她披风之下抱着一个东西,小心翼翼被仆从在马车上扶下。 “见过七公主。”她落落大方微微点头行礼。 眼光一转,叶祺萧问道:“多多呢?不是一块来吗?上回他说你明年才来,怎么现在就来了?” 她调皮一笑,清清嗓子,柔声道:“本也是打算明年才到,但孩子等不及了,孩子想见见殿下呢。” 沈瑶瑶看她怀里抱着东西的姿势,确实有点像抱着婴儿,瞪大着眼睛看看她又看看叶祺萧,叶祺萧马上换上一副无奈的样子,连忙道:“别闹!公主你听我解释,她……” 她马上打断叶祺萧的话,依旧柔声道:“殿下是忘记我这个在梁国的未婚妻吗?”语气略微暧昧。 “未婚妻?”沈瑶瑶的认知里,并不知道叶祺萧小时候的未婚妻是可伶,但可伶几年前早就和温瑾瑟成亲了,沈瑶瑶甚至差点忘记可伶这个原着里的大boss衡峰尊主存在。 “可伶你别闹,”叶祺萧马上打住可伶的话,可伶看他这样子,调皮笑了几声看笑话,他连忙解释道,“公主,这是多多的妻子,江可伶,是我九岁之前的未婚妻。” “九岁哈哈哈……”可伶逗他玩,也不开玩笑了,她把披风下抱着的小奶狗塞到叶祺萧怀里,“前几天才满月呢,这一路上我都抱着,快看看这孩子。” 大boss江可伶? 温瑾瑟看她玩够了,才在后面的马车上下来,朝沈瑶瑶拱手行礼:“见过七公主。” 沈瑶瑶脑子突然有点接受不过来,温瑾瑟这个神男二娶了大boss?这世界线收缩得有点过分吧?她看叶祺萧抱着睡眼惺忪的小奶狗,又看看温瑾瑟和可伶,心中觉得怎么都不对,又不好意思多问什么,毕竟要把自己的底牌继续藏下去,脸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寒暄几句。 四人一道进大厅里,仆从早已准备热茶和炭盆,可伶马上跑去院子里看今天一早就送来的兔子猫咪小狗仓鼠们,叶祺萧还抱着小奶狗玩,但温瑾瑟解下披风便开始说了:“公主,最近的事我都知道,”他放下白玉折扇,让仆从拿出一个卷轴,解说道,“昨晚才查的消息,最近纳的姨娘是罪臣之女,全家收为奴仆,而谭芙兰的胞弟就在去年公主大婚的时候便派到公主府之中当下人,而那人还没被派来的时候,是礼部最低级的洒扫杂役。” 叶祺萧放下小狗,看着温瑾瑟查出来的线索,继续听他说:“现在是公主府之中,负责送水的粗使杂役,谭芙兰的爹以前是礼部侍郎,礼部表面上是为了照顾故人幼子才留了他做洒扫,实际上礼部尚书和公主的外祖顾太师大人敌对多时,为了废掉顾大人一个靠山,才派人下手……” “就这?”叶祺萧怀疑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就谭芙兰和她弟弟就能弄这么鸡飞狗跳了? 温瑾瑟摇摇头,继续道:“别打断我,这是主要线索,礼部尚书放进来的人远远不止这一两个,现在我的人还在后面查,究竟怎么下毒我都没查出来呢。” 小奶狗被仆从抱去后面,叶祺萧想起沈榕那眼神,似乎是知道点什么,之前沈佳佳早就为了谭芙兰去问过沈榕了,沈榕的性格平常认就认了也没人拿他有办法,但这回他不认,这就奇怪了。 “一个小少爷变成低等杂役,一个小姐成了绣娘,即使是不受宠的庶出,凭什么就甘心卖命?”沈瑶瑶的智商上线了。 温瑾瑟理所当然点点头很赞同这个说法:“我也这么觉得,早上刚让人去查了。”他放下卷轴,拿起自己的白玉折扇,换了个话题,“希尔送信催了我三回,说是有个小仙女想见我呢。” “是Yuki,”叶祺萧道,“Yuki好像还住洞天仙府,说是仙女不奇怪,还是她用法术给公主压制了点寒毒。” “法术?”温瑾瑟起身仔细端详一下沈瑶瑶,没发现太特别,他对身边侍从道,“请太太出来看看。” 沈瑶瑶试探性问:“怎么了?” 可伶被侍从引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只兔子,温瑾瑟道:“有一个仙女给公主用了法术压制寒毒,你看看。” 可伶把手中的小兔子随手塞给侍从,熟练在披风里掏出一根黑色的魔杖,仔细打量了沈瑶瑶几眼,道:“公主,得罪了。”然后她挥动起魔杖念了几声咒语,沈瑶瑶眉心之中出现了一些光,可伶总算看清是什么了,“是上元归结术,但施术者的手法不像是书里的。” 现在就算智商上线,也被可伶这操作彻底搞懵了,魔杖,明显是西方魔法,大boss这怎么回事啊?沈瑶瑶试探问道:“这是什么?”之前叶祺萧说多多两口子修仙修到时间重置,现在她真的信了,连魔法都有,别说修仙,现在就算叫她去肝超鬼王现实版,都能接受。 “嗯,怎么说呢?”可伶有点犹豫,但也没打算隐瞒什么,“魔法,是请英格兰魔法协会学院的老师教的。” 什么? 怎么不干脆说是霍格华兹? 见沈瑶瑶惊得说不出话,可伶微微一笑:“公主也想学吗?可好玩呢。” “可伶你别闹!”叶祺萧急起来了,连忙对沈瑶瑶道,“别学,千万别学。” 沈瑶瑶点点头,摊摊手道:“好,不学,反正我学不来。”真的,别说魔法,现在要是有只猫头鹰来送录取通知书都不奇怪了。 温瑾瑟什么都看得清,心里把握更大了,他派人早就准备好,正在请希尔过来,但又找不到希尔,在厅前看看天色,看样子今晚应该不会下雪了,他去看看仆从打点得如何,顺道去挑了点酒,心想着按希尔的酒量,挑几桶也不够。 前几晚温瑾瑟从梁国出来,是连夜出走,可伶看局势,连叶而诞都死了,叶祺萧是绝不会回去,到时候梁国大洗牌,再待在梁国就是留着让人趁火打劫,钱早就转移过来,剩下的基本都带过来,从梁国离开的那晚,一场夺嫡才正式开始。 昨天希尔就知道温瑾瑟今天回来,一大早还顶着宿醉的酒气,看看时间还早,特意去猎了几只野兔准备下酒,顺带让Yuki去见见那位连他都没见过的温夫人。 Yuki从第一次见到希尔的时候,看到他的项链就知道,那时候得道成仙的修行者便是这条项链的原主人,一个胆敢逆天而行使用禁术的修行者。 无论是可伶还是温瑾瑟,本来都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更是肆无忌惮起来,无意之间把迎接成仙的天界仙女困在人间,这一条尚未察觉的罪,早已深深埋在命运之中。 仆从在上下忙碌着打点,把温瑾瑟之前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温瑾瑟才想起这茬,他接过其中一个木盒,确认里面的东西没错,塞给叶祺萧。 叶祺萧也谨慎确认过东西没错,他说先回去,晚上希尔到了再过来,小心翼翼把木盒拿回公主府,直奔沈瑶瑶的寝殿里。 沈瑶瑶正梳妆打扮,见他来了并不惊讶,反而念叨几句怎么走这么急,小心呛冷风,叶祺萧毫不避忌在她面前打开手中的木盒,笑道:“让多多带来的,这里够公主用好久了。” 木盒里是一大盒排列整齐的子弹,满满一大盒,是前几天叶祺萧在叶而诞拿回那把左轮所配的,沈瑶瑶第一回见这东西,不管是哪个世界里都一样,她吓得耳环都掉了,而叶祺萧的脸上表现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这东西理所当然就该在这个年代之中。 “干嘛呢?”沈瑶瑶立刻把木盒合起来,看着身旁侍女们的表情好像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多,你想我对着小芙脑门直接一梭子下去吗?” 叶祺萧继续笑了笑,点点头道:“公主你应该问这是什么东西,而不是直接说出用法。” 大型掉马现场! 沈瑶瑶知道自己说错话,七公主什么时候见过西洋玩意,甚至还知道用法,她别过头咬咬牙,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自己坑自己了,马上板着脸让侍女们都下去,她认真地对叶祺萧道:“你想说什么,或者你知道什么?” “公主是不是记得以前什么,如果完全不知道,公主又怎么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说法完全找不出毛病,叶祺萧“上辈子”爱的沈瑶瑶是肯定会用枪,所以他这次用子弹来试探她,沈瑶瑶心中有底了,答道:“我是个公主,什么稀奇玩意没见过啊,有什么大惊小怪?” “可是,是谁教我唱小城大事的?” -- 25 人间共生,黄泉同舟 沈瑶瑶满脑子都是叶祺萧又吃错什么药,她破罐子破摔起来:“我怎么知道是谁教你的?” 他心有成竹道:“哪有什么谁教,都是公主教的,还教过我弹蝴蝶飞,公主可喜欢了。” 还蝴蝶飞?这首歌已经超过沈瑶瑶的认知范围,除了小时候听说过小虎队唱过蝴蝶飞之外,她连那首歌的旋律都不知道,哪有可能是她教过叶祺萧?沈瑶瑶这个破罐子继续破摔道:“你弹,弹不出来,我就不理你。” 叶祺萧也不动气,一把拉住她的手:“来,就弹给公主听,”说着马上拉着她就往外走,“弹出来可不能不认账。” 沈瑶瑶把另一边的耳环拿上,一边走一边戴,念叨他:“什么蝴蝶不蝴蝶飞的,你净胡说。” 他自信道:“保证公主一听就哭。” 花园的雪被夕阳染红一半,剩下一半被仆从扫到一角,在府中东边走到西边的路上,蜿蜒的回廊之中回荡着脚步声。沈瑶瑶坐在他的钢琴旁边,准备听他弹那首说的曲,心中甚至准备好怎么回应他刚刚的话。 他自信地微笑开始弹第一个音符开始,这无比熟悉的前奏,明明就是和田光司的butter fly! Butter fly? 在以前哪怕把沈瑶瑶杀了,或者肝游戏猝死了,没准灵堂上第一首播的也是这首butter fly,叶祺萧偷笑着看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瞬间变成错愕的神情,实在有趣极了。 沈瑶瑶确认自己没听错之后,迟疑地做了一个打断的手势,皱着眉头看他:“等等,这就是你说的蝴蝶飞?” “对啊,butter是蝴蝶,fly是飞,有什么问题么?”叶祺萧停下来,理所当然答道。 “谁教你的?别告诉我这年代隔壁扶桑就有得看数码暴龙了?”沈瑶瑶再次在确认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在错乱。 “都说是你教的,怎么就不信呢?”他的语气之中有点委屈。 沈瑶瑶智商既然今天上过线,现在还没下线,她开始肯信叶祺萧的话,他们“上辈子”的沈瑶瑶确实是自己。 那个沈瑶瑶,确实教过他唱那些自己喜欢的歌,所以……叶祺萧闭着眼睛都能弹出butter fly。 叶祺萧想让她把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想起来,即使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他们这一生还有很多时间,创造更多点滴。 他院中的惊鹿敲响数下,沈瑶瑶长舒一口气,什么重置时间,什么魔法,甚至左轮,都是那么回事,在这个世界观之中都能存在,而这个世界却不一定是沈瑶瑶之前写的剧本,所以有什么都不奇怪。 这一霎,沈瑶瑶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其中便是那个沈瑶瑶也是穿越女,所以彻底改变了历史,乃至时间重置之后,沈瑶瑶不想改动历史或是剧情,也因为“上辈子”的沈瑶瑶和叶祺萧的相遇,叶祺萧掌握先机而改变了现在的故事发展。 那一个狠毒起来连自己腿都能亲手打断的沈瑶瑶,和在桥上跳下去的沈瑶瑶,又有什么分别? 她极其冷静对他说:“你知道的,现在的我不爱你,你告诉我这些,即使是真的,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这种冷静和理所当然的表情,和刚刚叶祺萧的样子一模一样,仿佛本来就该是这模样。 叶祺萧认定连当时自己傻乎乎都没被她抛弃,现在这种深情不悔模样,总有一天会打动她,“可能是吧,”他合上钢琴站起来,对上她的目光,温柔道,“只不过我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驸马,你甩不掉我。”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我嘴毒,人懒,体弱,任性,公主病,还得罪人多,你喜欢我哪点啊?” 叶祺萧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公主你死心吧,你永生永世都甩不开我,人间共生,黄泉同舟。” 她扁扁嘴不想理他,转身想出去却被他伸手抱住,在他怀中确实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沈瑶瑶也分不清是安全感还是依赖,他轻声道:“公主和从前一样,明明喜欢我却不承认,这回是不是还想多兜兜转转几次?” 以前,的确是沈瑶瑶死活不承认,叶祺萧心灰意冷离开之后,她立马就哭得死去活来发现自己爱上他,和现在情况一模一样,他甚至还有些想再故技重施,却舍不得让她再哭一回。 沈瑶瑶发现在他面前,完全就被看穿似的,其实不是不想承认,而是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为了面子肯定不先开口啊。 他突然语气都变了朝门外道:“出来。” 只见温瑾瑟手握白玉折扇,从门外冒出半个脑袋,无辜地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过来想……” 叶祺萧放开她,温瑾瑟走进来:“希尔来了,但是小仙女和可伶一边说话一边大哭,什么情况啊?” “我怎么知道?”沈瑶瑶和叶祺萧异口同声道,说完还尴尬看了对方一眼。 温瑾瑟说了一下前因后果,希尔带Yuki过来的时候还很正常,Yuki把可伶拉到一边,还没说几句就哭起来,那时候温瑾瑟在院子里吩咐着仆从,没留意她们在旁边说了什么。 听罢,叶祺萧准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但被沈瑶瑶一把拉住,她异常冷静问道:“Yuki是真仙女还是修行者而已?” 温瑾瑟稍微思索一下:“我觉得不像修行者。”他很有资格说这句话。 沈瑶瑶继续道:“那就当真仙女吧,如果确实的话,仙女……” “等等,我纠正一下,”叶祺萧连忙打断她的话,“可伶以前是差一步就得道成仙,现在的状态绝不会得道成仙。” 沈瑶瑶继续分析道:“我意思是,Yuki可能是来消灭可伶,但她发现打不过可伶只能哭出声。” 实际上和沈瑶瑶说的几乎八九不离十,三人心中打了一点底,过去温府的院子时,Yuki还是和可伶僵持不下,温瑾瑟问希尔:“现在进度到哪了?” 希尔看到他们三人过来,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急匆匆道:“Yuki一直说想回家,但是可伶一直摇头,我也听不懂在说什么。”毕竟也不能为难希尔,能听懂到这地步就算不错了。 沈瑶瑶过去给Yuki擦擦眼泪,Yuki哭得撕心裂肺,连脸上精致的妆容都哭花了,她绝望啜泣道:“我想回家难道错了吗?我按流程来到人间错了吗?” 即使是仙女,本质上还不就是一个需要宠爱疼惜的姑娘,可伶摊摊手无奈道:“爱莫能助。” 温瑾瑟也走过去,小声问是不是天界派来寻你,可伶也直言道:“她是当时迎接我得道成仙的仙女,但时间重置了,我没了所有修为不会得道成仙,而她被困人间。” 沈瑶瑶基本明白怎么回事了,“上辈子”的可伶得道成仙,也就是她确实是剧本之中的衡峰尊主,但这次改去学魔法,换句话说可伶现在应该归耶稣或者邓布利多管,所以人间和天界的通道不能打开,作为仙女的Yuki只能被困在人间。 既然大家都不属于这里,沈瑶瑶很明白Yuki的心情,情况换自己身上也是和她差不多反应,Yuki满眼通红绝望看着可伶:“要修仙的是你,得道成仙是你,用禁术重置时间是你。” 现在的可伶早已不是衡峰尊主,天界想管没准还得问问耶稣老哥,可伶现在别说一点都不想成仙,甚至还有点想去找撒旦,在Yuki面前的确是有点理亏,温瑾瑟算是看清情况,即使Yuki要逼可伶去渡海登仙也起码有个海才行,那时候的九千小鬼都不知道现在在哪,怎么可能还会出现海岸线让她渡海登仙。 “错的是我,”温瑾瑟站在Yuki身后轻叹一声,“是我走火入魔,铸成大错,是我害可伶不能成仙。” 希尔的脑门上直接充满问号,现在这情况没见识过啊,却又不敢出声,又说不出这架势哪里见过。Yuki转头看看他:“你?” “是,”温瑾瑟微微打开折扇,低声道,“是我走火入魔,可伶为了救我才用禁术,天界要杀要剐就杀我温瑾瑟。” 可伶嫌弃地吐槽一句:“才不是为了你,不要自作多情。” 希尔正想开口,叶祺萧马上捂住他嘴巴把他往后拉开几步,Yuki有点被说懵了,面对两只老狐狸,很明显Yuki并不是他们这个级别的,平常去欺负希尔还差不多,在可伶和温瑾瑟面前,仙女就跟小绵羊似的。 沈瑶瑶坚信张爱玲说过的一句话,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可伶是她写的衡峰尊主,哪怕现在是温家少奶奶每天抱着小猫小狗,也改变不了她曾经是衡峰尊主的事实,温瑾瑟能有本事娶大boss,背后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就在Yuki还在发懵的刹那,温瑾瑟若无其事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符篆拍在Yuki背后,Yuki瞬间整个身子倒在沈瑶瑶怀中,温瑾瑟轻轻舒一口气对身边的仆从吩咐道:“扶客人进去,”转头对希尔说,“小意思小意思,等她冷静下来我再好好解释,现在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的。” 希尔也整个人在发懵,这冲击力就跟被表哥带兵追杀或者看沈瑶瑶之前纳妾的时候差不多,这怎么回事? -- 26 公主把仙女睡了要负责任吗 面对希尔一脸发懵问怎么回事,温瑾瑟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拿起一壶酒塞给他,对叶祺萧用开玩笑般的责备语气道:“怎么没跟希尔宝宝说?” 叶祺萧也知道他会拖自己出来做借口:“我怕吓着他好吧,”然后马上小声道,“我也才刚跟公主说了。” “行行行,我说,”温瑾瑟一只手搭在希尔肩膀,一只手拿起一壶酒,“其实,问题不是很大,以前可伶沉迷修炼结果得道成仙,我呢也跟着她修,结果走火入魔错手屠城,可伶心疼我就为了我使用禁术重置时间。” 可伶在后头冷淡说不是为了你别自恋,希尔还是不能接受,甩甩头确认自己的耳朵没听错:“什么?重置时间?” 温瑾瑟坚定地点点头确认他没听错:“问题不大,叶叶之前不和你说是怕吓着你,现在我和你解释一下,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会影响你生活的。” “啊?” 温瑾瑟打住他疑问的话端,拿着酒壶碰了碰他手上拿着的酒壶,继续往下说:“而且对你有好处,重置时间之前呢,你三个表哥带兵把皇帐军团灭,重置之后,叶叶把你三个表哥挂在军营之中,你现在还能和我喝酒。” “多多你别胡说,”叶祺萧急眼了,果然是最佳损友,连忙把希尔拉开,“是你叫我挂的,你说那三个人连那么天真无邪的表弟都能欺负,就该这下场,”他想到这茬,连忙又跟沈瑶瑶解释,“多多是军师,我没那么残忍的。”虽然沈瑶瑶根本不会对这点有什么惊讶。 沈瑶瑶看着外号人形移动兵器的希尔在他们面前就跟天真无邪的小鸟一样,她也只能点点头示意你们继续,这忽悠劲就跟西游记里唐太宗的国师一样能忽悠,可伶仿佛处理完Yuki的事之后浑身轻松,她微笑着给沈瑶瑶倒了杯酒:“公主,这是我自己酿的金桂酒,对皮肤好。” 沈瑶瑶也回以微笑接过酒杯,客气道:“谢谢。”哪怕面前的人是自己写的大Boss,沈瑶瑶也很冷静,这个世界除非突然来灭霸,不然她绝对不会惊讶起来。 可伶的微笑之中有点诧异:“公主怎么不像希尔一样惊讶?” 哪怕现在面前关二哥大战变形金刚,沈瑶瑶也是这副淡定模样,她轻轻与可伶碰杯:“以前的我也是这样吗?” “现在温婉几分。”可伶实话实说答道,她不想扫了兴致,想迟点才把温瑾瑟走火入魔错手杀她的事说出来。 沈瑶瑶无比怀念本来的自己,尤其一边捧着iPad一边肝超鬼王,她本来就不爱这种古色古香,喜欢科技感,奈何只能身处这个架空的世界之中,而且完全不能掌控任何先机。 庭院中,温瑾瑟搭着希尔高谈阔论不停刷新他的世界观,叶祺萧在一边鸡飞狗跳纠正着,沈瑶瑶这种不会喝酒的缺点真的会…… 黎明时分,沈瑶瑶发现黑暗之中在一个被窝里抱着一个人? 什么?? 酒后乱……??? 又喝断片了? 不会吧不会吧! 沈瑶瑶用力敲自己额头几下,强行把自己敲醒了,她不敢乱动,生怕吵醒被窝里另一个人,心中暗道,会是谁啊,希尔和温瑾瑟出名是千杯不醉,那就是叶祺萧了? 不会喝酒真的很吃亏啊。 这回一定要练酒量,再不练酒量就剁头! 沈瑶瑶蹑手蹑脚掀开被子,顾不上穿鞋,轻轻打开房门,怎知一开门便看到可伶抱着一只兔子坐在院子之中,可伶听见动静便问:“公主这么早就醒了?不多睡一会。” 三个男生早已不在院子之中,院子的酒坛酒壶全被收走了,可伶独坐庭院赏月,那意境有点清冷优雅,仿佛嫦娥仙子一般,沈瑶瑶轻轻关上门,小声回道:“醒了醒了,头还有点疼……” 可伶把怀中的兔子轻轻放到一边,完全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指指隔壁的房间:“见公主喝醉了,让人扶你休息,怎知道公主偏要和Yuki睡在一起,拦都拦不住。” “那是Yuki?”沈瑶瑶有点窃喜,“真是Yuki?” “是呢,”可伶早就看穿她了,“我命苦,我夫君带着两个男人睡在我的床上,只好出来晒月光了。”说的时候还带着一丝笑意,温瑾瑟以前也常和叶祺萧睡在一块,他们去年有一回喝得烂醉,把床都吐得一塌糊涂,可伶便连人带床扔在雪地里,自己去客房睡了。 沈瑶瑶知道什么事都没发生,顶着宿醉头疼,怕自己又做什么事,坚持回公主府睡觉,侍女服侍过她更衣洗去酒气后,天色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她看看天色,对自己道,天亮算什么,睡! 还没睡多久,Yuki和可伶又开始吵闹,希尔和叶祺萧还宿醉未醒呼呼大睡,温瑾瑟已经收拾妥当依旧光鲜照人,仿佛昨夜根本没喝得烂醉,拿起白玉折扇又是一位翩翩公子,他也不想忽悠Yuki,直截了当说没办法,而且他们夫妻俩也不想得道成仙,不过要是Yuki想回天界,他绝对会帮忙。 结果,Yuki差点随手拿起一把枪把他毙了。 Yuki哭得委屈,但温瑾瑟也实在没办法,在后院和Yuki进入一种神仙打架的模式,直接比法术,身为仙女的Yuki没了羽衣和法力在人间虚耗太多的原因,愣是打不过温瑾瑟这个两辈子修为加起来也就顶多二十年的凡人。 Yuki当然打不过温瑾瑟,可伶有修行的捷径,温瑾瑟自然也稍微会一点走捷径的办法,而且路子野,Yuki这种正规神仙绝不是温瑾瑟的对手,再说Yuki才见多少人间烟火,温瑾瑟连温家的百年基业都分家拆伙了,压根就是小绵羊挑战老狐狸。 可伶就在一旁抱着兔子猫咪看着也不说话,打完之后让人扶走Yuki,自己用魔法帮Yuki疗伤。错不在Yuki,是可伶有错,但她已经很满足现状,并不想改变什么,况且天界的规矩水深,就可伶贸贸然过去,仿佛在送人头。 “上辈子”当腻了衡峰尊主,疯魔透顶,可伶知道这些要还的,天界就是一个等价交换做交易的地方,当海岸线出现在衡峰的时候,可伶便知道这是一场交易,不想做这个生意还不许她不做了? Yuki委屈巴巴,又实在没办法,可伶用完魔法给她治伤后收起魔杖,淡淡问她一句:“有羽衣能回去吗?” “羽衣?”Yuki仿佛看见希望。 可伶继续道:“是,找一件羽衣,你就能回去吗?” 人间是不可能有天女的羽衣,很久很久以前,下凡的仙女就不允许带自己的羽衣,因为先例,以前仙女是可以带着羽衣下凡,但有一位仙女在人间使用法术导致一场场大祸,最后那位仙女死在人间灰飞烟灭,之后仙女下凡都不允许带羽衣,其中出于法力压制,另外还是一个让仙女回去的理由,仙女的法力和生命都和自己的羽衣息息相关,若是和羽衣分开太久,仙女就会虚耗过多而死。 所以啊,Yuki在人间少说也呆了十年,和羽衣分开太久,法力虚耗太多,能打得过温瑾瑟才奇怪,再说她带来的续命药也没剩多少,还有一颗给了沈瑶瑶。 看Yuki的眼神,可伶心中有点底,不就是羽衣嘛,她一个衡峰尊主能搞不来?让Yuki放心等几天便能把羽衣弄回来,说罢可伶看那些去查公主府的探子回来了,和温瑾瑟汇报过之后便走,可伶对他道:“皇上可是要你把叶叶弄回去的,我想也正好。” 或许是些默契,温瑾瑟也是有这个主意的,点点头道:“我怕他待太久,小仙女等不及怎么办?” “嗯……”可伶有些犹豫,毕竟弄死仙女这罪挺大的,不知道会不会怪在她身上。 见可伶似乎心里有数,温瑾瑟多嘴一句:“我想知道,羽衣会认主吗?认主怎么办?” “……”可伶还不知道羽衣会不会认主,不知怎么说比较好,此时Yuki不知在哪儿冒出来,冷着脸问:“你们身为凡人怎么弄来天女羽衣?” Yuki的声音冰冷得可怕,毕竟人间不该有羽衣,可伶给温瑾瑟一个眼神让他去说,温瑾瑟叹了一声,他寻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开头对她道:“我丈母娘家祖传了一件,平常就放着也没什么用,所以嘛……” “所以?”Yuki的眼珠都快掉出来,满脑子的问号,但很快反应过来,“所以可伶是天女的后裔,修仙问道能走捷径?” 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思,但温瑾瑟始料未及便是那祖传了不知道多少代的所谓天女羽衣居然能派上用场,毕竟丈母娘都说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就那么放着就跟摆件差不多。 温瑾瑟的眼神略带心虚点点头道:“可能是吧,但我丈母娘祖上也没出过渡海登仙的祖宗,我小时候听的传说,她家初代祖先是仙女,我想应该是漂亮得像仙女那个意思,没想到还有件真羽衣啊。” 随后他还补了一句:“我看过的确有法力在上面。” 这世界疯魔了,全部都疯魔了。 -- ⓡóμщéщμ.dé 27 试毒 世界疯了,完全疯魔了。 公主府上的事情查得差不多有眉目,只不过突然展开来查,动静太大,早已惊动了幕后黑手,但温瑾瑟全然不怕,他一个人能闹到把温家百年基业都分家了,自然就不会怕沈瑶瑶背后的那只黑手。 万能男二的设定简直就是温瑾瑟的金手指,才到尚京第二晚,温瑾瑟便又被赶出门,干脆直接又跑进叶祺萧的院子里,如果可伶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叶祺萧便是他的真爱。 温瑾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疯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又怕是疯得透彻,旁人是理解不了他的疯狂,当时在衡峰的四人就没有一个是正常,谁都没放过自己也永远不会放过彼此,哪怕死了也要从地狱之中带着怨火回归。 重置时间的法术,不是可伶一个人想,就能做到的。 谁都从没想开过,也不会想得开,就是要死死咬住不放才行,这种人本来就不多,能聚在一起的就有四个,对比起来,内心变态的沈榕在他们面前也不算什么了。 和往常一样,哪怕杀了沈瑶瑶都想不到,温瑾瑟能和沈榕扯上关系,当然这是后话,暂时用不着说。 院子里的惊鹿被温瑾瑟打乱了节拍,他在惊鹿的池子边用温泉水洗了一下白玉折扇,打断泉水流动的节奏,也打乱惊鹿的节拍。 温瑾瑟用还湿漉漉的手拽住叶祺萧的衣袖,道:“上回纳妾的时候赶不过来,我可想看看你那侍妾呢。” “哪有什么好看,不就人一个。” 温瑾瑟拿他的衣袖擦擦白玉折扇上的水珠,那操作十分熟练,仿佛本来就擦习惯了,他们的交情从小到大不知道过了多少回命,对方在身边就是习以为常毫不顾忌,叶祺萧对着他也没办法,便和他一道去看谭芙兰了,昨天一大早就昏倒,现在还病恹恹倒在自己榻上。 侍女对谭芙兰向来怠慢,连一口水都不周到,谭芙兰喝着凉水呛到喉咙咳嗽几声,平常也是这般怠慢,她早就习惯了,什么公主待侍妾很好都是假的。⒭óǔωⓔииρ.мⓔ(rouwennp.me) 他们在走廊便听到谭芙兰的咳嗽声,仆从进门通传到驸马来看她了,谭芙兰披着外袍被扶起来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迎接,温瑾瑟打量她几眼,确实长得和沈瑶瑶有点像,打趣道:“看来是殿下冷落佳人,让人空闺寂寞。” 若是在哪个外人或是长辈面前,温瑾瑟唤一声殿下倒是正常,但在没什么外人的面前唤一声殿下,那就是一个暗号,预兆着不好的事情。 连一句别闹都没说,叶祺萧等着温瑾瑟说下去,见对方会意了,温瑾瑟道:“不如殿下把这房小妾送给我,我那十几房小妾都没带来,正寂寞呢。” 叶祺萧看看谭芙兰又看看他,叹道:“给你不是问题,你看公主放不放人。” 温瑾瑟的名字早已在尚国出名了,叶祺萧被抓的时候,一个人单枪匹马就带着几个随从就来谈和亲,也是当时征战西衮的军师,因为劫狱救了西衮王子,被断了百年皇商的路,断了之后直接闹起分家,把温家的财产收了大半在自己口袋之中,现在直接就逃出梁国来了尚国定居。 这号人物,只要是个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不敢惹,谭芙兰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一点都不敢接触这个人,她并不怕沈瑶瑶,她怕的更是这样厉害的人物。 温瑾瑟点点头,用折扇抬起谭芙兰的下巴,心想低着头看确实很像沈瑶瑶,抬起头便不太像,这人留着是祸害但也不能就这么杀了,他对谭芙兰道:“你可愿意跟了本少爷?当我的二十九姨娘?” 谭芙兰仍是娇怯柔弱的模样,微微低头不说话。 见她没说话,温瑾瑟直接弯下腰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边走边说:“我知道是公主做主,我带她一道去问公主放不放人也不是什么损失。” 叶祺萧跟在后面示意仆从别跟过来,他快步跟在后面,谭芙兰的房间离公主的寝殿很近,走几条回廊就到了,沈瑶瑶听仆从通传是他们三人一道来的,心里马上有点底。 人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给温瑾瑟,不然传出去未免有点假,沈瑶瑶直截了当说:“你睡我驸马就算了,还想把我的小芙纳走吗?” 睡……好像没什么不对,确实是啊。想起可伶冷着脸把喝醉酒的三人关在房中的时候,温瑾瑟确实是睡了她的驸马。 “公主……”叶祺萧想劝劝,还是就这么送了吧,但听到这句睡我驸马就心中觉得有点飘飘然,“不然我和谭姨娘换换,多多在我院子,她也在我院子,我在你的院子,不好吗?” 对啊,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沈瑶瑶差点想说句两全其美,但马上反应过来把话憋回去,把思路一换:“全尚京都知道,我公主府纳妾的时候多声势浩大,现在还没几天就把人要走了,本公主脸上过不去。” “那,”温瑾瑟微微一笑,“再声势浩大一点,我把人接过去,也不算丢公主府面子。” 叶祺萧甚至差点还没反应过来,瞪了温瑾瑟一眼,怎么你们两个都想这档子事?小妾送来送去都是正常,但一女二嫁怎么也是不光彩,再声势浩大来一场纳妾仪式,怕是谭芙兰要羞死,没脸面对他们谭家的列祖列宗。 沈瑶瑶想了想,看着谭芙兰那寒毒入体病恹恹的样子,心中的气又上来了,忍着心火继续说:“生是我公主府的人,死是我公主府的尸体,若是无聊带回去玩几天再送回来便算了。” 这换妾可比送妾丢脸多了,只有最低贱的侍妾才会被外借,有的是借肚生子,有的是外借玩物,反正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叶祺萧怕他们还能聊出什么更损的招数,立刻把话往下说下去:“就这么决定了,就借几天,公主舍不得这小妾,我也没办法。” 谭芙兰抬头痴呆地看着沈瑶瑶,心中质问她这是认真的吗?但她口中并没有说话,就这么绝望地看着沈瑶瑶,看着她坐得高高在上,被五个侍女同时侍候着,被丈夫宠着疼着,被姐姐和皇后护着,而她好歹也是一个小姐,家道中落却因为这张长得和沈瑶瑶两三分相似的脸,落到现在的地步,究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还是谁的错。 温瑾瑟让人把谭芙兰直接扶过去,外面下着薄雪,虽说温府和公主府是对门而已,但被外借的小妾,身份又低了一等,一过大门,温瑾瑟对着在玄关里洒扫的粗使下人们道:“先赏给你们玩,别玩死了,我先去公主府住几天,别告诉夫人我回来过。” 不然,温瑾瑟有二十八房小妾,却只剩十几个,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吗?他十几岁就和可伶成亲,身边多的是巴结他的人,送的小妾基本都是放着或者给下人玩,早就玩死了好多个了。 把谭芙兰扔给粗使下人之后,他又摇着扇子大模厮样回去公主府之中,沈瑶瑶刚刚被谭芙兰气着,浑身发起冷汗,那毒舌大夫心里知道怎么回事,虽然没参与其中,但他知道温瑾瑟的人这几天在查公主府,他只道一句急火攻心,没开药方,用金针封了几个穴道暂时缓解。 温瑾瑟想再用一次定结术把寒毒暂时封住,但现在的时机早已不能这么做,用金针封穴也不能把毒封住多久,沈瑶瑶脸色发白没有说话,就靠在榻上看着他们。 大夫说他没什么可做便退下了,沈瑶瑶扬手示意侍女们退下,打开手心一张纸条,是大夫刚刚在把脉的时候留下的,上面写着:药石无灵,心病还须心药医。 也就是说,寒毒需要寒毒的解药才能治好。 三人看着纸条相互对视一眼,温瑾瑟叹道:“果然得找出解药,我想我找人做的六种药都解不开这个寒毒了。” “你们猜,下毒者会不会为了谭芙兰,交出解药?”叶祺萧一边给她擦着冷汗,一边分析道。 沈瑶瑶还是没什么力气说话,温瑾瑟道:“不会,她弟弟只是负责下毒,不可能有解药。” 但叶祺萧不这么认为,既然现在差一步就能弄死沈瑶瑶,必定还有别的要挟到她外祖的东西,不然早就出手救自己这个外孙女了,那就只好两边一起行动。 温瑾瑟的暗卫早就遍布整个公主府,那身手应该不会被发现,但到现在都没再次出手就有不对劲的地方。 沈瑶瑶有气无力道:“等三天,不然只能试药。” “两手准备,一边试药,一边找解药,”叶祺萧从小看多了这些权力争斗,要是真的解不开这寒毒,他也会有更多法子留着沈瑶瑶,毕竟他做梦都想要的东西现在就在眼前,怎么能松手? 看窗外的雪越来越大,温瑾瑟知道尚国该被他玩到天翻地覆了,其实他根本不想成为这样外人认为的样子,奈何自己偏偏这般“有情有义”。 -- яóμщéщμ.dé 28 解药 谭芙兰被带去温府扔到粗使下人之中,那一句赏你们玩,她被迎接了不知道多少个男人,眼神变得空洞,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们离去之后,侍女一桶冷水泼到她身上,像是在洗清什么污秽一般接连泼了她好几桶冷水。 仿佛被洗干净之后,谭芙兰被扔进一个房间里灌药,那间房仿佛没有白天黑夜,偶尔一个橘粉衣衫的人打开门看她是不是还喘着气,接着又被灌药,重复不知道第几天,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仿佛没多久。 甚至连那橘粉衣衫的人长什么样子都没记清楚,谭芙兰也不知道自己被灌了什么药汤,她无力反抗无力拒绝,若是可以选,她想选择没有背叛沈瑶瑶,或是没有家道中落。 谭芙兰在想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也可能还活着,但她连选择死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空洞绝望看着天花板和时间流动。 时间原来才过去两天,可伶让府中的大夫想办法做出解药,但完全没有办法,什么药都没有用,眼看沈瑶瑶说的第三天要到了,暗卫只能找到寒毒的药粉,拿去温府给大夫们想办法都不能研究出解药。 沈瑶瑶拔了金针,又让大夫往自己头顶插了提神的金针,强行打起精神,拿着药粉便进宫找沈佳佳,她知道自己不会死在这里,论起胡作非为,她这个没有兵权的七公主能任性起来,还是全靠二公主和皇后娘娘疼爱。 沈佳佳没有问什么缘故,拿着药粉便往军营带了兵直去尚书府,温瑾瑟的人早就在尚书府里寻过也寻不到,沈佳佳那暴脾气,人直接上去抓着尚书大人不说,一包药粉就往他嘴里灌,不管解药能不能找到,先灌了再说。гóǔωеииρ.ме(rouwennp.me) 但温瑾瑟和沈佳佳都没找到寒毒的解药,甚至连尚书大人自己都没解药可吃,人就这么晾着,整个尚书府翻了几遍都没翻出解药。 沈瑶瑶的身体不能再拖下去,就在此时,谭芙兰的寒毒好了。 可伶抓着她试两天药,喝了十多条药方,整个人都晕乎乎,但寒毒好了,可她左手有两根手指也废了,不受控制。 是药三分毒,试药也不知道是哪条方子相冲导致她手指出问题,可能是有用的方子,解了寒毒但手指会废,面前放出的路有这么多,谭芙兰试出的方子可能有后遗症,或者继续指望沈佳佳和温瑾瑟去找解药,但寒毒是尚书大人下的,现在他中了寒毒都没解药,可能根本就没解药。 沈瑶瑶强行提着一口气,浑身冷汗直冒,手脚冰冷,天从薄薄小雪变成漫天大雪,寝殿里放了十几个暖炉,走进去就有一种迎面而来的热气,屋檐都热到滴出水,沈瑶瑶像一块冰块一般浑身发寒,沈佳佳卸了寒甲在床边给她擦着冷汗,如果她早点知道就好了,沈佳佳心想上次叶祺萧失踪几天的时候,怎么就放心让妹妹继续和这人待在一块? 看着天色已经到了第三天中午,沈瑶瑶对沈佳佳道:“傍晚之前没找到解药,我就喝温府那道方子。” 沈佳佳哪舍得妹妹的几根手指动不了,前几天便让人找了死囚服寒毒试药,到现在也只有温府的方子奏效,别说太医,就连前些年在民间寻过的神医,平素养在沈榕府中,都找来看了,说病入膏肓只有解药可救。 当温瑾瑟和沈佳佳的人都在找解药的时候,叶祺萧骑着马回来了,风尘仆仆,就连骑回来的马都不一样了,似乎是跑死了马中途换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一身银白龙纹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男孩子。 温瑾瑟把那男孩子喊住:“基基!怎么回事?” 那男孩子便是梁国的四殿下,叶而基。 叶而基喘着粗气在马背下来,拿过温瑾瑟的白玉折扇给自己扇风,一只手搭在温瑾瑟肩膀,把气喘顺了才说:“大哥前几天飞鸽给我,叫我去求父皇拿解药,我也不知道什么解药,就去找父皇,父皇没几句话就让我把大哥的纸条给他看,看完之后父皇就叫我来送药给大哥了……” 温瑾瑟心想怪不得自己都没找出来,那纸条哪是叫叶而基去求啊,是他自己求的。果然是老狐狸呢,手快了一步,原来在叶而诞死在叶祺萧手下的时候便查到尚书府那边了,比温家的人还快,在这方面温瑾瑟也是稍微青涩一点。 “基基你先去歇会,我去看看你大嫂。” 叶而基摇摇头,闹着也要跟过去看,他还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大嫂呢,温瑾瑟没办法,让仆从拿条热毛巾给他擦擦脸,再弄一杯花茶放几块冰给他喝,温瑾瑟带着他在门外,趁着侍女打开门换水的时候让叶而基看一下,只见叶祺萧抱着沈瑶瑶在怀中亲手一口口喂药,解药的药粉和温水调成一小碗黄色的药汁,味道苦得像胆汁。 看了几眼,叶而基才乖乖跟着温瑾瑟去偏殿休息,嘴里巴喳巴喳地问一大堆问题,温瑾瑟这几天忙着搬家和找解药的事都没怎么休息过,现在放松下来听着叶而基说话就脑仁疼,按道理他在梁国过来,马不停蹄,几天都没休息过,怎么还能如此精神? 实在没这么好精力被折腾,温瑾瑟摇着头哀求说:“基基你先去沐浴更衣梳洗一下,我去睡会,再不睡我就猝死了。” 叶而基只好放过他了,乖乖被仆从带去沐浴更衣,衣衫还是仆从去外面现买的,洗干净之后,叶而基又跑去找哥哥,叶祺萧刚喂完药,看着沈瑶瑶睡着,沈佳佳在门外一脸怒气在门外盯着他,叶而基看场面不对劲也没敢走近,转头便出公主府去对门温府。 温府向来也是不会挡这位四殿下,叶而基与可伶打个招呼便跑到温瑾瑟床前又开启巴喳巴喳模式:“多多,多多,带我去外面玩玩嘛! 温瑾瑟闭着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平素就拿他没办法,叶而基就是个精力旺盛的小屁孩,假装有气无力的样子,指指门外道:“来人,带四殿下去找希尔玩,没玩到累死不许回来!” 说罢,叶而基便被引去找希尔玩,希尔听仆从介绍一下,也只好带着他去玩,毕竟他不带着叶而基去玩,估计他能把温瑾瑟吵死。 这次不回梁国也不行了,老狐狸始终是老狐狸,这几只小嫩崽子加起来真不是老狐狸一根手指头。 叶祺萧看沈瑶瑶没事了,连沈佳佳在宫里带的御医都说没大碍,他才出殿外对沈佳佳道:“有话出去说。” 沈佳佳忍到现在还没炸毛几乎是算得上奇迹了,她尽量压低声音质问道:“这回结束之后瑶儿就算不与你和离,我也非杀死你不可。”沈佳佳整天想杀妹夫总能找个别的理由。 叶祺萧也冷着脸回敬道:“ 药是你们尚国人下的,你们的权力斗争怎么非得害我妻子,解药是我找回来的,连多多都在试药方,二公主是如何打算?” “是我错,”沈佳佳磨着后槽牙冷道,“我不该把瑶儿交给你这种保护不了她的废物。” 叶祺萧深深吸一口气,继续压着嗓子说:“二公主你醒醒,她成亲了,她与我成亲,不是你呀……” 是呀……她成亲了。沈佳佳一直不愿接受便是沈瑶瑶成亲了,但妹妹是她的命,是她的一切,她作为一个公主本就可以选个喜欢的人下嫁,相夫教子,而沈佳佳却选择拿兵权上战场,这一切都是为了有力量护住妹妹,她什么都没做错,她疼爱妹妹有什么错吗? 她们是亲姐妹,从瑶儿出生开始,是敏妃亲手把瑶儿交到母后和她手上的,她活着就是为了瑶儿,哪儿错了? 叶祺萧微微拱手道一句失陪了,又忙着去清理这公主府的污秽,他知道自己这回怎么都得回去一趟,在回去之前总要把那些被有意安插进来的人清除干净,温瑾瑟查出的起码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比想象中多了去。 正当叶祺萧想随便安个照顾不周的罪名把人赶出府外,他又想了个办法更杜绝后患,直接让人在后厨把谭芙兰的弟弟绑出来,再让人从温府把半死不活的谭芙兰抬过来,在后院里直接当着谭芙兰面前,把她弟弟直接活活烧死,罪名:私通外人,在公主的饮食之中下毒。 随手又把被安插进来的人通通打一顿赶出公主府,一度公主府外好几天都跪着黑压压一群人。 这一来二去动静太大,沈佳佳就在旁边看着不说话,沈瑶瑶被动静吵醒了,问发生什么事,侍女说是驸马在后院烧死了一个私通外人的小厮,沈瑶瑶嗯了一声继续睡,再次醒来的时候叶祺萧和沈佳佳都在她身边。沈瑶瑶心想还好他们还没打起来,两人都完整无缺就行了。 沈佳佳先上前看看她精神还行,心中重担放下大半,心疼地说:“上回我就该知道这寒毒不简单,下次再有这些事必定要先跟姐姐说,我刚让人熬了燕窝粥,还用热水温着……” -- 29 沉淀 沈佳佳先上前看看她精神还行,心中重担放下大半,心疼地说:“上回我就该知道这寒毒不简单,下次再有这些事必定要先跟姐姐说,我刚让人熬了燕窝粥,还用热水温着……” 见沈佳佳先下手为强,叶祺萧直接端上一碗温度刚好的清汤,是沈瑶瑶爱喝的瑶柱玉米排骨汤,塞到她面前道:“公主醒来刚好,我亲手熬的,才熬好没多久。” 沈佳佳皱皱眉头,接过侍女递上的燕窝粥放在沈瑶瑶面前道:“吃点粥才有力气。” “公主爱喝汤。” “吃粥对身体好。”沈佳佳瞪了他一眼。 沈瑶瑶觉得这画风不对,点点头一手接过粥一手接过汤,叹道:“一起喝,一起吃,两位别争了。” 叶祺萧皱皱眉头,把汤碗拿回去了:“一起喝对胃不好,先吃粥吧。”说着他把汤碗递给侍女,自己拿过粥碗和汤勺,一口一口喂她吃,沈佳佳更是觉得生气,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闹腾半天,沈佳佳看妹妹没事了,看叶祺萧在这里,心中又堵得慌,只好打道回府。 吃完粥后,沈瑶瑶有点力气想下床走走,外面又下着雪,只好靠在回廊上呼吸新鲜空气,又悠悠倒在他怀中睡着了,可没睡一盏茶时间便猛然惊醒,她还不知道解药是从梁国带来的,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问他:“你怎么把解药弄来的?” 他脸色有点沉重:“可能我要回梁国一段时间了……”他把自己父皇送叶而诞来死的时候说起,可能知道沈瑶瑶中了寒毒,提早一步去调查她外祖的事,派人将解药从尚书府里偷出来,就等着叶祺萧回去求他,现在要是不回去,恐怕没什么好事。 沈瑶瑶心中暗道时间线都是哪归哪了,怎么又扯上梁国了,而Yuki姑奶奶的事还没解决呢。 但沈瑶瑶经过这次事情之后大概想明白了,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理由活着。这个世界上绝对和她写的不一样,哪怕只是几个名字能对得上,也绝对和她写的不是同一个世界观。 他千叮万嘱等他走后千万不要表现得依依不舍,沈瑶瑶搂着他脖子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便又睡过去,叶祺萧抱着她有点依依不舍,这种好日子过完了,回去得跟老狐狸周旋好久。 这次回去顺道把叶而基带回去,希尔带着他玩了半天,连希尔都差不多虚脱了,就那上能单挑数十勇士,下能扛牛看病的希尔,也被叶而基这个小屁孩玩死了。 他的归国之旅比想象中难多了,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老狐狸的还是一致般坑,他的人把刚去睡觉的叶而基架上马车之后,十几个人提着刀去“请”叶祺萧,他早就准备好,换回那身银白云纹的衣衫,翘着腿在正殿等着。 “我又不是不肯回去,用不着这样,吓着花花草草多不好。” 解药就是一个警告,老狐狸的手伸这么长,尚国不出声,他这个尚国的七驸马能不安静坐着吗?即使这次不回去,尚国也会有不满,他们朝臣内斗是自己关起门来的事,梁国把手伸来干嘛呢? 叶而基第二日在马车上颠簸醒了,只见自己被塞进马车之中,大哥正目无表情坐在马车里,他还想多玩几天呢,怎么就走了?撒娇道:“大哥我还想多玩几天,停车好嘛……” “唉……”叶祺萧也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傻弟弟解释现在不是玩,是被父皇抓回去,对他叹了口气,本想不说话,但怕死了他巴喳巴喳模式,只好继续解释道,“送你回去呢,不好好把你送回去,你父皇不会放过我。” “我还没和大嫂打过招呼呢……” 见叶祺萧没理他,叶而基继续抱怨着:“我才和那位希尔王子认识,他可好玩了。” “多多搬来尚京,很久都见不着他,我还没跟多多道别呢。” “也不知道我大嫂是不是和你所说那般温婉善良。” “好想再吃一下尚京的红豆泥糕,糯糯甜甜的。” “不知道大嫂还有没有妹妹,等回去之后我也来和亲,就能经常找大哥玩了……”妹妹没有,凶神恶煞的姐姐倒是有一个。 叶祺萧摇摇头敷衍道是是是,甚至连他说的话也没耐心听,倒是叶而基说的越发高兴起来简直进入忘我状态。 这几天他从未那么想尽快回国,甚至接送的侍卫都惊呆了,这位四殿下真的一口水都不用喝就能说上一个时辰不停歇,弟弟嘛,也就只能宠着,乖巧可爱,除了话比较多之外什么都好。 这边算是解决了。 沈瑶瑶那边也并不是多好,早上不知道是谁端了一碗药来,侍女看床边放着药就喂她喝了,喝完之后没多久就肚子疼,出了好多血,仿佛来月事一般,大夫们看了看药碗中残留的药汁,一致道,这是碗打胎药。 什么?和Yuki睡过也要喝打胎药? 药不是什么重方子,稍微调养一下便可以了,只是刚刚寒毒才好,身体太虚才会出血。沈瑶瑶莫名飞来横祸又得在床上躺半个月,她也就和Yuki睡过,怎么就莫名其妙喝了一碗打胎药呢?再说Yuki没这功能啊。 这药不能白喝,沈瑶瑶直接让人传了一个小产的消息出去,消息传得半真半假,公主府也没正面回应过,旁人又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等沈瑶瑶终于能出门走动的时候,雪已经下得很大,公主府的池子之中都结上厚重的冰,只有叶祺萧院子的温泉还流淌着,她注视院子中的惊鹿许久,猛然发现原来他走了大半个月了。 也不知道他在梁国怎么了?心中空荡荡的,想起他从前的温柔,又担心他不回来,温瑾瑟每日会过来看沈瑶瑶一眼,只要安然无恙就好,有时候招呼都不打,看一眼便走,今天见她有力气走动,呆坐在院子之中便多口说句:“想叶叶了?” “……”她扭头一看,见是温瑾瑟,微笑回道,“才没有,我在考虑要不要引一道温泉到我院里呢。” “引过去嘛,”温瑾瑟合上白玉折扇打趣道,“水容易凉,还不如直接来这边泡。” 沈瑶瑶笑笑,伸手摸摸惊鹿池中的温泉水,他们的院子隔得远,引过去怕是结冰了也没把水引到:“多多,以前的我是怎样的?” “和现在一般。”温瑾瑟叹了口气,“我实在记不清了,那时候的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着。” 其实自己也没多好,为什么叶祺萧就死盯着自己不放呢?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那估计是叶祺萧才知道。沈瑶瑶伏在他的钢琴上睡着了,可能以前真的很爱他才会教他弹和田光司的Butter fly,那是一首沈瑶瑶写在自己葬礼BGM列表上第一首歌。 冷静这些日子下来,沈瑶瑶大概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可能已经爱上叶祺萧却不自知,等人离开了才知道。 叶而基几天之后带着随从策马而来,带了一个箱子送进温府,送完之后又依依不舍连忙离开,那个箱子里便是江家祖传的天女羽衣,还有一本同羽衣一个年代的书。 天女羽衣太老了太久了,虽然和以前一模一样没有变化,但时间的流逝却不能改变丝毫,它并不像沉淀在墓穴之中的陪葬衣物那般古老陈旧,却一点都不鲜活,没有多少灵气。 这件天女羽衣就是时间的陪葬品,上面记录着原来主人的法术,却早已失传解读的方法,羽衣便守着原主人所有秘密被时间埋葬着,可伶和温瑾瑟都不敢想象这件羽衣是否失效,弄死仙女的罪名足够天界派人下来,他们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 埋葬不需要被藏在泥土里,只要时间足够长,什么都可以被埋葬,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可伶看了一下和羽衣一道来的书,合上书后,她很想把书烧了,但叶祺萧能让叶而基亲自送来,想必他也看过,烧了没用。 思来想去,可伶把书收起来,亲自带着羽衣去找Yuki,但愿羽衣能带她回天界,那是最好也是最完美的解决方式。 Yuki知道可伶送羽衣过来,心里并不是非常高兴,她和可伶一样不知道羽衣是否认主,简称现在是薛定谔的时间。 “神和仙是不一样的。” “我们都知道。”Yuki幽怨看着这件羽衣,她不敢伸手触碰,害怕着羽衣认主或是早已失效。 Yuki的手不停颤抖着,她深呼吸一下,闭着眼睛又把箱子关起来,脸色非常沉重说:“人间和天界的时间算法不一样,它太年轻了,当仙女还能带羽衣下凡的年代,换算成人间的时间已经数千年,上一个名正言顺带着羽衣下凡的仙女身上背着一个任务——” 可伶已经知道Yuki想说什么,她才刚刚在那本书上看到的事实。 “追捕战神。” 这件垂垂老矣的羽衣换算回天界的时间,还不够久远,在人间却是千年以前的物件,追溯起,也只能追溯到天界追捕战神的时候,有三千仙女下凡追捕,少了一位回去。 -- 30 神仙究竟是有多不好当 神和仙是不一样的。 当年的战神反抗天界的条条框框,天帝都奈何不了他,任由他出逃人间,算起时间差不多是一千多年前,若是个寻常仙人,杀了也就当杀鸡儆猴吧,但他是战神,从存在开始只能是战神,不能换人。 传说战神天生金发,那描述像极了希尔,而且可伶祖先的记载下,战神死在西衮,除了可伶的祖先,所有仙女都回天界了,战神自尽在西衮首都虹舍城,并且放下预言,永生永世投生虹舍城,而千年之间,西衮的皇族换了好几朝,每朝都不是同宗,虹舍城皇帐之中偶尔也有金发的孩子降生,并且金发的孩子会被视为吉兆,所以希尔的金发并不会引起太大注意。 而可伶的祖先是带领仙女下凡的领导者,她愿追捕战神长留人间,可最终被战神重伤后不治身亡,留下羽衣和一滴仙泪,仙泪化身女婴将羽衣代代相传至今。 可伶本也不知道,毕竟她亲娘都不知道追捕战神这件事,如果不是翻起天女羽衣,那本书也不会重见天日,看完之后她便知道希尔便是这一代战神的转世,如果羽衣没用,那么只剩下一个办法——让希尔用战神的身份把Yuki带回天界。 而希尔再也不能是西衮最年轻的勇士,不能快意恩仇,甚至连帮老奶奶挤牛奶都做不到。 当年的战神就不愿被天界的规矩束缚才执意下凡,最终为躲追捕自杀轮回,身为战神绝对有能力对付三千仙女,但他并没有故意伤害谁,就连可伶的祖先也是被他无意重伤,本身便有神的慈悲,希尔已经不能当自己想当的英雄,要是让他在天界,未免更加残忍。 要Yuki在人间衰弱而死是残忍,要可伶放弃现在一切渡海登仙也是残忍,让希尔成为战神更是残忍,世上本没万全之法。 战神慈悲,自绝虹舍,他不想战斗却不能躲过追捕,千年之后转世遇到Yuki可能是命中注定了这种悲剧和绝望。 Yuki盯着那个装载羽衣的箱子整整一晚,她在黎明之际打开箱子,她比平常更加冷静无数倍,天刚亮的时候,希尔发现自己被马车送出尚国,他不再困在尚国之中迷路,希尔是被Yuki困在尚国的,怎么昨夜还和平常一般,今天一早就被送出去,甚至脖子上挂的符篆都不见了,他觉得这不对劲,又说不出什么不对劲。 马车掉头回去,希尔在最近的驿站换了马直奔Yuki的洞天仙府之中,Yuki披着那件毫无生气又垂垂老矣的羽衣,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她故意笑着说:“你怎么回来啦?我都拿到羽衣了,你再不回西衮,难不成还想留着过年吗?” 这怪异难以描述,像强颜欢笑,希尔心中觉得这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希尔试探式问道:“可你怎么还没回天上?” “我?”Yuki顿时语塞,却马上又装出平常那般趾高气昂的自信模样,“我是女孩子啊,女孩子衣服这么多,要慢慢收拾的呀,你别碍着我,赶紧回你的西衮。” 希尔摇摇头,指指自己脖子上没了符篆的项链,问道:“好奇怪,为什么没了符篆我还能进来?从进来的时候我才想起一个西衮的传说,在皇族之中金发的孩子是西衮的战神,所以我是战神的话,不需要符篆也能闯入你的洞天。” “谁跟你说的,别想这么多好吗。” “不,”希尔继续往下说,“这个传说在西衮是真实存在的,在皇宫里就有一把战神留下的匕首,匕首……” Yuki不想他继续往下说:“停一下,你别想这么多了,我要收拾我的漂亮衣服准备回家了,你也好好回家睡觉好不好?” 他昨天悄悄听到Yuki和可伶的对话,追捕战神,才想起在西衮一直流传的战神自绝虹舍的传说,可能这个传说是真的吧。 希尔还想说点什么,他欲言又止再问一句:“羽衣真的能回去吗?” 她拿起羽衣一端在他面前扬了扬,肯定地说:“可以啊,你想什么呢?” “嗯。”希尔依依不舍转身离去,他上马的时候心中知道,Yuki和平常很不一样,快马加鞭赶紧离开,他大半年没回西衮,似乎并不是十分想念这个家。 希尔很认真在想,作为王子他不能像叶祺萧那么称职,为自己的国家谋取利益,甚至一点都不像一个继承人,自己什么都像,像一个话本中的武林高手,像一个隐世英雄,唯独不像一个王子。 他自言自语道:“我本来就不想当王子嘛,和战神不想当战神还不是一样的?” 离开西衮多时,子民见到希尔回去的时候欢天喜地迎接他,子民其实很喜欢他,到底为什么喜欢又说不清楚,他明明不会带兵打仗,被表哥们打得全军覆没,加上当时梁国的大军,腹背受敌,带去的兵大部分有去无回,而他也被梁国所俘,若不是被温瑾瑟劫狱救出,恐怕早已死在梁国。 那些由不得自己的日子回来了,很快他要学怎么做一个继承人,怎么做一个领导者,他要学的东西太多,却不能学怎么做自己。 叶祺萧早已想通这点,从以前开始,他在梁国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的子民为了自己的国家,不是为了自己,所以他逃跑了,选择放弃一切,亲手清除乱臣贼子和征战西衮就是为了“赎身”,把梁国给他的荣耀还给梁国。 但希尔做不到“赎身”,他打败仗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子民,甚至奉上西衮成为附属国,只有为西衮做得更多才能对得起自己的王子身份,否则就会被自己道德绑架,虽然没人跑到他面前说作为西衮王子一定要怎样怎样,但他的良心过意不去,稍微想自在一点也会被良心责备一声对子民不负责任。 他早已不该活着。 如果当时没有被温瑾瑟救出来,西衮不会被他亲手奉上,成为附属国。 在尚国的日子是作为西衮王子的假期,一旦休假结束,他又要挑起王子的责任。希尔回西衮一趟要十几天,可能Yuki已经回去天界继续当无忧无虑的仙女,但他仍在想Yuki最后的样子,很奇怪,一点都不像平常的她。 希尔还来不及再看看自己的西衮,母亲心心念念他终于回来,自顾自说着一堆话,但他完全心不在焉,回过神来的时候母亲正说到他正好到成婚的年纪,前些日子在贵族之中挑选了好几位女孩。 不,西衮王子现在该迎娶一位王妃,再好好学习如何管理国家,这才是正确的方向,这是西衮王子该有的人生,不是希尔想要的人生。 顾不得母亲在说着不知道什么话,或许是在劝他好好学习政务,又或者是帮他张罗选妃,但希尔直直往神庙冲去,在神庙里有着一样属于神的物件—— 可能希尔从小到大还没进过神庙超过十次,但这回可能是最后一次。 来不及欣赏西衮的风光,神庙是供奉历代祖先和西衮信奉的神明,平常甚少有人进入,护卫还没向他行礼便见不着他的影子,希尔一边喘着气一边在神庙的角落翻出那把传说中战神在虹舍城自绝时用的匕首…… “永世投生虹舍城……神仙究竟有多不好当啊……”希尔自言自语道。 他颤抖着拿起这把匕首,匕首平平无奇,只是非常老旧,上面沾满铁锈,也是一把被时间埋葬的物品,刀锋被铁锈包裹着,收敛起一切锋芒,样子和普通的匕首没什么差距,但祖先也坚信是战神用过的匕首,所以好好收藏在神庙之中。 希尔拿着匕首往自己的手指轻轻划一下,他看着鲜血从伤口中汨汨流出,马上唤卫兵进来,用同样的力道往卫兵的手指轻轻一划…… “都是命中注定的。”希尔呆呆地看着卫兵手指上那钝钝的锈痕,还有自己手上那道流出金色血液的伤痕……他第一回见到金色的血,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受伤的时候,会和人一样流出红色的血液,金色的血液是从哪儿来的? 指尖之中的痛感深入骨髓,仿佛从灵魂开始疼痛,似乎真的不是皮肉上的伤痕。 “备马。” “希尔王子您才刚回来……” 希尔木讷摇摇头再说一次:“备马。” 战神死在西衮,投生虹舍城,不是传说,是事实。 哪怕不是因为Yuki的事,希尔也要搞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这不是偶然,是必然,如果他像温瑾瑟所说在时间重置之前早已死去,那么现在的事情不该发生,但已经发生了,这样就是命运必须要发生的。 曾经希尔旁观着温瑾瑟和叶祺萧命运相辅相依密不可分,而如今他大概明白,自己的命运早已也和他们缠绕在一起,如果不是时间重置,他不会活下来知道现在的一切,但时间确实影响他了 ,他也和重置时间的他们一样,想逃离原本的人生。 -- 31 恰似金血在心头 他们都在想Yuki应该回到天上了,沈瑶瑶不知道追捕战神的事,只是听说温瑾瑟派人在Yuki的洞天附近守着,外加在西衮也有眼线,要是希尔离开西衮马上就会传消息回来,这样的日子并不长,本就打算看一两个月没事就放心了。 算着时间,希尔才回西衮没几天,西衮的探子传信回来,希尔在西衮一天都没待够就备马离开西衮,估摸一下飞鸽和快马的时间,希尔大概过几天就到,温瑾瑟头疼程度甚至比得上过年去丈母娘家的时候。 能怎么着?自己做的孽,自己解决。 送羽衣到洞天的时候,可伶便发现,没有允许,符篆根本不能随便进入洞天之中,所以他们也不知道Yuki现在到底还在不在人间,要是被希尔发现Yuki还在人间,也就是说羽衣无效,根据他的脑回路,没准为了送Yuki回天界,估计要回去当战神不当西衮王子了。 这是温瑾瑟很不愿意见到的,可伶说过战神是不想当战神才跑,也就是天界的规矩太烦,希尔的性格绝对蹲不了几天,要被永生永世困在天界,绝对会疯掉,比亲眼看着Yuki死还残忍。 再说,这几天梁国传回来的消息也不太好,叶祺萧被软禁,连叶而基都见不到他,虽然绝不会担心他的安危问题,但温瑾瑟也不敢让沈瑶瑶知道,不是怕她胡思乱想,是怕她想趁机写休书还自己自由,谈不谈恋爱以后再说。 毕竟这种事沈瑶瑶甚至还敢单枪匹马闯去送休书,送完就跑。 思前想后,温瑾瑟还是决定先搞定希尔的事,他还是很在意Yuki究竟有没有回天上,如果Yuki回不去,弄死仙女的罪名就会降在可伶头上,他最怕的便是这点。 希尔的脑回路太容易被猜到,温瑾瑟算好时间在Yuki的洞天附近等着,果然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真的等到希尔。 希尔的样子比上次憔悴了很多,十多天的路程几乎没怎么休息过,一直从西衮策马而来,温瑾瑟拽着他衣角,让十几个仆从一起拉住他,才有机会下昏睡咒,让人直接把他抬走再说,毕竟肯定很激动,要先冷静一下。 温瑾瑟带希尔回府,找一间没太多摆设的客房,贴满符咒,在他身边一边看账本一翘着腿等他醒来,温瑾瑟也是很清楚他的战斗力,就算拿铁链锁都没用,干脆放弃,直接贴符还比较容易。 好不容易等希尔醒了,温瑾瑟先是淡定把账本扔到角落,把贴在他下巴的符拿开,若无其事问道:“醒了?你回来干嘛呢?” 希尔略略挣扎一下,发现挣不开,皱着眉头答道:“我发现我有办法带Yuki回天界,快放开我!” “救命……”温瑾瑟头疼地看着他,“我和你把思路捋清楚了,你再去行吧?你现在根本没搞懂发生的是什么。” 战神出逃是一项犯天条的死罪,后果很严重,不是说回去继续当战神就能解决的,况且现在希尔连个王子都当不好,还想跑回去当神?那么见到Yuki又能怎样,知道她回不去能怎样,希尔本不该知道这一切,都是重置时间之后遇见温瑾瑟才会改变本来的命运。 天界水深,人只能旁敲侧击听闻出规矩森严,反正温瑾瑟是不肯去触碰那些禁忌,他和Yuki的交集不多,哪怕Yuki死了顶多也就是送上一份奠仪聊表心意而已。 他深深思考过对自己最有利益的方法便是让希尔把Yuki带回去,这个方法却是对希尔很残忍的,所以现在才死命拖住希尔。 希尔把手放在他眼前,指尖被纱布一圈圈缠住,缓缓解下指尖的纱布对他道:“多多你看见了吗,金色的血,十多天了,这个伤口一点都没愈合。”温瑾瑟真的没见过这种情况很难给出一个正确的回答,希尔继续说:“在西衮的传说之中,神的血是金色的。” “我说,你真的觉得自己是战神转世?如果你不是呢?那些都是传说,没有被认定是不是事实,如果不是呢?” “多多你有没有看到,金色的血?”希尔的话是一个少有的坑,他在给温瑾瑟套话,平常的他并不会存这样的心思。 温瑾瑟真的看到他的指尖上是金色的血,甚至已经暗自怀疑自己的眼睛,但不可否认,确实是看到了:“是,我看到,金色的血不能代表什么。” 他是一个修行者,虽然修行没多少年,但知道一些窍门和捷径,现在修为很高,温瑾瑟能看到金色的血,但他并不知道,这一路以来,希尔身边所有随从包括路人,都没看到金色的血,而温瑾瑟能看到…… 希尔长长深呼吸了一下,镇定地对他说:“多多,别人都看不到,我们能看到,西衮的传说是真的,你看到了吗,你自己亲眼看到了!” 温瑾瑟瞪了瞪他,把符又贴回他下巴,用自己的手指抹了一点他金色的血,捡起扔到一角的账本便出去,临走前还道:“如果这件事我真的处理不了,你再去吧。” 看着手指上这点金血,温瑾瑟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没见识过这玩意啊,他想让可伶看一眼,下人说太太刚出门了,温瑾瑟想顺道去看沈瑶瑶一眼再出门找可伶,便带着金血过去,心想沈瑶瑶应该看不见,也没多留意。 沈瑶瑶正在廊下和侍女一边在小炉上烹茶,一边看说书,见温瑾瑟来了,她竟说:“多多你手上是沾了金色的颜料吗?快擦擦。”说着她便让侍女给他递上一条毛巾。 “what?”温瑾瑟始料未及她竟然这么说,连白玉折扇都吓掉了,沈瑶瑶居然看到金色的血。 沈瑶瑶第一次看他大惊失色的模样,平素的温家小公子哪会这表情,她问道:“不是颜料吗?” 温瑾瑟忙道:“公主,你看到?”他抬起手,将沾上金血的手指放到两人之间。 她点点头答,是呢。 “公主……我们家公子手上,什么都没有……”他身边的随从弱弱地插了一句。 “这……”温瑾瑟越发搞不懂现在发生什么事了,他故作冷静吩咐,“请太太回来,说是我本想亲自去,但发生了点事才让你们请。” 可伶在路上听着来请她的人说,是只有温瑾瑟和沈瑶瑶才看到,其他人都看不到,心里基本有点底,沈瑶瑶还想听会说书,等可伶快到门口了才过去,和温瑾瑟一道在偏厅里等着,仆从说太太回来了,他连忙迎去,接过她脱下的披风,语气略带紧张说着:“我能看见就算了,怎么连公主都能看到,其他人又偏偏看不到……” 可伶没答他的话,直接往那个房间走去,温瑾瑟还自顾自在她耳边说着,她一边听一边走,突然停住脚步,转过头,在温瑾瑟手上的披风里抽出自己的魔杖,拿完魔杖继续一边走一边听温瑾瑟长篇大论,没有答过一个字。 “怎么弄成这样?”她看看温瑾瑟用来困住希尔的房间,门上还贴着几张符,略带嫌弃道,“你想练画符也别欺负希尔呀。” 说着可伶推开门,取下贴在希尔身上的几道符咒,顺手塞到温瑾瑟手上,她继续道:“让我瞧瞧,”她抓住希尔的手指,仔细观察着伤口,旁人眼中只是看到一道结痂愈合的伤痕,“原来是这样……” 他们三人也不懂,温瑾瑟小声问道:“怎么样?” 可伶白了他一眼,拿起魔杖念几句咒语,希尔手上的伤口并没有什么变化,她对温瑾瑟略带呵斥道:“都说了多少回,你去我娘家的时候别和我姐姐打麻将,去净阁看点书,这是灵器伤,伤的是灵魂,所以是金色的。” 温瑾瑟连忙点头如捣蒜,下回要是再去丈母娘家拜年,肯定去看书了,可伶摇摇头走开几步,对温瑾瑟道:“用方儒术缝合,别偷懒糊起来就算了。” “上乾归定,十鬼化印,坤和极晨……”温瑾瑟开始念起咒,心中在想还好虚惊一场。 可伶把魔杖收回去,给他们解释道:“灵魂受过灵器伤后也是能看到金血,我们这些人能看到,并不奇怪。” 这些事情大多数修行者都不知道,但江家里是有相关的记载,曾有祖先记录为书籍,温瑾瑟一年也就去丈母娘家几回,没什么大事都不会去,每次都怕被丈母娘数落,早早便躲在偏厅玩花牌打麻将,晚饭时分也是躲在最边角的位置,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丈母娘看不着他。 温瑾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丈母娘。江家历代当家都是女儿,若是生了两个女儿,也不能随意外嫁,除非是嫁进宫去,这千年以来也就两个嫁进宫当妃嫔的,可伶还没出生的时候便和叶祺萧定了婚约,九岁那年闹着取消婚约,江国师也不是十分想女儿嫁出去,既然皇上也不反对,便心想正好能多招一个上门女婿。 谁知道呢,可伶突然有一天就说要和温瑾瑟成亲,像是早已决定好,只是知会家里一声,说的时候那神情仿佛是在说邻居家八卦那么平淡,况且温家那混账小公子自然是不会当上门女婿,温家也不敢娶和太子有过婚约的姑娘,两家甚至是联起手来想拆散他们…… 最终,在七夕夜里,满城的人都在大街上玩耍看花灯,两人走上城楼,在大庭广众最热闹的地方,捧出祖先灵位,烧起一双龙凤喜烛,绑了一个媒婆,在满城百姓甚至两家家长都没有心理准备之下,一起当众写下婚书,拜了天地,拜过祖先灵位,再夫妻对拜合卺交杯,明媒正娶天地为证。 可伶便成了江家第一个不是进宫为妃的外嫁女儿,温瑾瑟也成了唯一一个不上门的女婿。 -- яóμщéщμ.dé 32 没事和没救总得赌一 希尔的伤痕被温瑾瑟手忙脚乱治好了,可伶嫌弃地看了几眼那把传说中的战神的匕首,不就一把生锈小匕首,拿着往自己手上划了几道,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又在温瑾瑟手上划了几下,仍然什么都没发生,随手把匕首塞到温瑾瑟手上,接过仆从端来的热茶淡淡叹道:“这事大发了呢……” 她总能这样轻描淡写说出大事情,希尔歪歪脑袋吓得说不出话,温瑾瑟把匕首塞回他手上,用手指比了一个住嘴的手势,可伶继续淡淡地说:“你居然真的是战神转世。” 这话在可伶口中说出来,是具有一定权威性,沈瑶瑶一脸懵看着他们不敢说话,心想不愧是衡峰尊主,这么厉害的吗?温瑾瑟也是挑挑眉毛微微一惊,但马上轻声哄道:“希尔你别激动,真的别激动,我想办法。” 希尔点点头不敢说话,可伶淡定喝一口热茶继续道:“没救了,自己也没救了,弄死仙女太大罪,除非耶稣打救我,也不浪费时间,我还是去逛街买首饰吧。”说着她便把茶杯随手塞给温瑾瑟转身出门,沈瑶瑶说了一声她去陪可伶,也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可伶的神情太冷静淡然,仿佛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看寒风凛冽,去抱了一只暖呼呼的大白猫便出门继续逛街。 没事和没救总得赌一样吧,那把匕首是灵器,只能伤害战神,所以当时战神就是用这把匕首自杀,因为其他东西都伤害不了战神……沈瑶瑶心想这难不成真有会耶稣打救?但可伶抱着猫也不像是出门逛街,她本是走着回来的,却叫人备起马车,沈瑶瑶也没多说什么,在马车上逗逗猫,而这路却是去洞天的方向。 在快出城的时候,可伶把猫给了沈瑶瑶,自己下车换了另一架马车,对她道:“公主帮我把猫带回去吧,我去看看Yuki是不是还在。” 她总是这么淡然,越大事越冷静,沈瑶瑶抱着猫在马车上心想,自己怎么也是可伶口中的这种人,自己的灵魂受过伤吗?她把猫抱回去的时候,听着温瑾瑟和希尔闹得鸡飞狗跳,沈瑶瑶去瞧瞧他们闹成什么样,只见希尔被温瑾瑟用锁链和符贴了全身,他满院子蹦蹦跳跳像以前林正英电影里的僵尸一样。гóǔωеииρ.ме(rouwennp.me) 要是让可伶看了,也会说一句别欺负希尔。 沈瑶瑶道:“怎么了怎么了?在希尔身上贴符有什么用?” “他……”温瑾瑟停下来喘着粗气,打开白玉折扇给自己扇了几下,“……他……他要用匕首自绝……” 沈瑶瑶不可思议地看着希尔,果然他脑回路就是这样,脑子都是肌肉,她语重心长劝道:“你死了不也是投生虹舍城,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沈瑶瑶根本没给过希尔这个设定,就是西衮王子金发帅哥,甚至连他家里人是不是金发都没设定,谁知道世界观里希尔全家就希尔一个金发,而且主要原因居然是这货居然是战神转世。 温瑾瑟绝望地道:“我说了七回,他觉得用灵器死和兵器死是不一样……” “额……”沈瑶瑶想到个方法,但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就是,多多你有没有哪些,例如攻守逆转,或者场地控制,或者削弱体质,差不多之类的法术?”沈瑶瑶脑子里想到游戏王里的玩法,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给他听。 希尔看着沈瑶瑶也站在温瑾瑟那边,连忙又蹦跶几下,在温瑾瑟还在思考的时候,沈瑶瑶顾不上仪态,追着希尔后面跑,温瑾瑟看这鸡飞狗跳,甩甩衣袖对仆从吩咐道:“把小动物都抱回去。” 接着温瑾瑟念起咒语,霎时风雨变色,一道道灰色的雷云集结在院子上方,他从云上指了一道小雷劈在希尔身上的铁链之中,好歹算是把他弄昏了,连忙上前贴上符才松了一口气,温瑾瑟其实不太喜欢召雷,毕竟以前可伶常常拿雷劈他。 见人晕了,温瑾瑟连忙冲过去,把手上一堆符贴在他身上,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整整衣领,朝下人招招手,示意把希尔扛进房里,他对这件事,不仅是心理上的头疼,还有物理头疼,面对希尔这种战斗力级别的小傻瓜,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他懂的道理。 见温瑾瑟皱起眉头烦恼着,想这么多事情会秃头的,可伶看他秃头会不要他的,自言自语着便更加愁了。 沈瑶瑶想着眼前这些事还差了点什么,总觉得有点什么缺一块,却又说不清。她坐到温瑾瑟身边问道:“为什么希尔会想让Yuki回家,他和Yuki的关系不简单呢,如果是恋人的话倒是可以解释。” “唉……”温瑾瑟绝望地摸着自己额前还浓密乌黑的刘海,“希尔不听劝,他根本没弄懂神魔人鬼仙妖魂的关系,现在的他充其量就是战神一丝魂,现在的战神状态应该是魔或者鬼。” 稍微懂点修行方面入门的理都知道,神魔人鬼仙妖魂是不同的东西,神是最高级别,其次是仙,再者是人,再者是妖,魔是这四者皆能化,出现则该被灭之,之前温瑾瑟走火入魔差点就神识全失化为魔,鬼是四者死后所化,最凶恶自然是魔的鬼魂,而魂是所有的内核,四者死后变成鬼,是用魂魄驱动,魂魄可以留在不同地方也可以投胎转世。 沈瑶瑶捧着脸津津有味问着:“希尔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战神一丝魂,不是真正的战神转世,战神现在会在哪?” “我的暗卫和探子都去西衮查,战神能永世投生虹舍城,说明本体就在西衮,不知道被埋在哪罢了,我要是能把真正的战神挖出来就能堵住希尔的嘴。” “真是有情有义呐……”沈瑶瑶笑笑随口一句,温瑾瑟却脸色大变转过头看着她,这表情比刚刚还要难看几分,“我说错什么了吗?” 温瑾瑟挑挑眉毛深呼吸了一下,脸色惨白道:“公主,你以前说过这句话……” “没有吧?!”沈瑶瑶不假思索答道。 他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摇摇头道:“在时间重置之前……亲口说的……公主是不是记得什么?” “没有……”沈瑶瑶被他的脸色吓着,声音越来越小。 说起来,温瑾瑟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以前亲手杀了沈瑶瑶,但迟早也得让她知道,按沈瑶瑶的性格非得又想去别的地方,来了尚京就没过多少天安生日子,温瑾瑟在怀疑这里是不是哪个位置风水有问题自己没看出来。 可伶寻过Yuki,当然无功而返。温瑾瑟和希尔说了三天神魔人鬼仙妖魂的关系,希尔也还是不明白自己只是战神的一丝魂,但亲眼见到Yuki不在了,勉强相信她可以靠羽衣回到天上,但希尔心里完全放不下自己是战神转世的问题,回去西衮寻战神的本体了,温瑾瑟没办法只能让他的人陪希尔去找。 西衮也就这么大,除了能居住的城市,基本就剩无边际的草原。 寻了数月,希尔什么都没寻到,哪有转世去寻自己的前世啊? 当希尔还在西衮无边际的草原想寻找自己前世,叶祺萧在首梁的软禁似乎解除了,他在首梁带了十几个以前的亲兵,还有一个老臣子,拜别过父皇便回尚国了。 这段空白的时间,没有人知道叶祺萧在软禁期间遭遇什么,叶而基怎么都没办法打听到消息,只是他奇怪着,叶而诞死了,自己和三哥也只是草包脑,其他弟弟年纪还小,怎么叶祺萧忍心抛下兄弟们和太子之位回尚国? 梁国这几个月似乎变了天,在叶而诞死前,曾经大张旗鼓为他选过几位贵族少女为妃,明显并不是为叶而诞准备的,他纳的几个妃子直接被抓去殉葬,那些妃子的娘家在梁国的势力本以为得到加强,没想到还白白损失一个女儿,这苗头几乎直指叶祺萧头上,叶祺萧跑去入赘尚国,已经让朝廷之中对他有微言,如果不是见过叶祺萧的凶狠之处,朝臣怕是早已各自参上一本,让皇帝废太子。 再者,已经连温瑾瑟都拖家带口迁居尚国,叶祺萧便更没有回梁国的理由,怎么让他完整无损回去? 回尚京的路上,流言蜚语早已传到沈瑶瑶耳中,她又不傻,带自己亲兵回来就算了,带个老头回来绝对有问题,温瑾瑟知道这老头是从小便扶持皇上的文臣,官职不高但年资长,是先皇在位时便在宫中修书的文臣,绝非善类。 沈瑶瑶心中明白,只想等叶祺萧回来之后再随机应变,但温瑾瑟想了一晚,还是决定和原来一样,回来先去温府玩一场接风洗尘,再回公主府,做一个缓冲。 而谭芙兰听说叶祺萧要回来,本被关在后院的柴房里暗无天日,她怕极了,在柴房放了一把火,救火的时候趁乱逃出去,沈瑶瑶没空理她,让仆从去抓,抓不到就作罢。 这一场火倒不大,把叶祺萧的院子烧了一点点,得修上十天半月,又连忙让人收拾一个院子稍微打点,让他住几天。 -- яóμщéщμ.dé 33 勉强不会幸福 在后院烧的那场小火,没把谭芙兰烧死,逃出去之后,沈瑶瑶稍微让人去抓过,没抓到便作罢,心想她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当放她一马便算了。 谭芙兰被关在柴房的时候,每一天都会被割下一小片肉,她看着自己弟弟被叶祺萧烧死,沈瑶瑶把她关在柴房凌迟,逃出去之后她整个背都是红色的,离开公主府她哪儿都没得待,连夜逃出尚京想回母亲娘家槐邯躲一段时间,但沈瑶瑶也早已把消息送到槐邯,若是她回去,便要槐邯府允将人送回睦月公主府。 她千辛万苦赤着脚走了一个月的路回到槐邯,却看见槐邯早已贴满她的通缉令,罪名毒害公主,私自出逃。 确实是她毒害公主,是她活该,是她千方百计想爬上更高的地方,但是她只不过是想得到荣华富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错了吗?谭芙兰觉得自己没有错,她的本质和沈瑶瑶一模一样,犹如初见她时两人短暂心意相通,她看得懂沈瑶瑶,沈瑶瑶也看得懂她,但一开始两人的立场注定是不一样。 如果谭芙兰身为睦月公主,遇到这样的事,她自己也会这么做,甚至她觉得沈瑶瑶也没有错,错便错在两人立场身份不一样。只不过谭芙兰并不知道,如果沈瑶瑶站在她的立场上,绝不会和她一样,沈瑶瑶舍得放手,是谭芙兰不舍得放手,放不开荣华富贵,才会一步步走到今日。 现在回不去槐邯,谭芙兰有几根手指动不了,背上的伤口愈合成一道道狰狞恐怖的疤痕,这个身子早已废了,只剩这张和沈瑶瑶有几分相似的脸还完好如初,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可能她即使为奴为婢,起码现在也能保住自己温饱生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能做的是活下去。Ⓡóǔωⓔииρ.мⓔ(rouwennp.me) 看过谭芙兰的风餐露宿悲惨凄清,便把目光看回尚京。 叶祺萧回尚京的时候是深夜,听说他的院子过道被烧了一点点,只能暂时住在暖阁小院几天,说是怕吵着公主,直接去温府睡了,第二日一早温瑾瑟睡醒才知道他半夜住进来。 和他一道来尚京的陈老头子,本想和他的亲兵一道睡在公主府后院的围房里,管家看他也不是什么多事的样子,打听过陈老头子的来头,便辟了一个客房让他住。 第二天一大早,温府又传来他们家两位主人又吵起架的消息,温瑾瑟被连人带扇扔了出来,叶祺萧才只好和他一起回公主府,陈老头子一早便候着,听闻温瑾瑟又被夫人赶出门,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温瑾瑟见到陈老头子便拽着他哭诉,江家的女儿怎么都冷若冰霜呢,他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小商人也不知道怎么办,仿佛被叶而基附身,拽着陈老头子说了很久。 实在是笑话,陈老头子可是当年亲眼看着温瑾瑟一手绑个媒婆,一手提着祖宗牌位,可伶一手拿着龙凤烛一手拿着两杯酒,两人在首梁的城楼上自作主张拜堂成亲,当时怎么就不怕江家的女儿了? 叶祺萧回自己的院子看一眼,只是屋后的过道被烧了一点点,匠人已经在加急修复着,侍女道公主在梳妆打扮,等会陪殿下和温公子一道用早膳,他也只好把温瑾瑟扯回来,放过人家陈老头子,一大早就把人弄懵也不太好。 温瑾瑟不愿放过陈老头子,胡闹地要把陈老头子拉出酒楼里一道吃早膳一道哭诉,梁国出名胡作非为的温家小少爷,陈老头子被温瑾瑟和他的随从拽出门了,他一大早便让酒楼里的小二上了几坛酒,一边喝酒一边哭诉,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陈老头子刚到尚京,什么都没做便被生拉硬拽灌酒,这副老骨头架子耐不住折腾,之后还病了两天。 听说昨夜还好好的,早上隔壁两口子又吵起来,温瑾瑟把陈老头子带出门喝酒哭诉了,叶祺萧才能好好和沈瑶瑶聊聊,见她病好之后容光焕发精精神神,一大早精心打扮好一会,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诃子裙,和一件粉色的外衫,屋里暖和也穿得稍微单薄些。 见叶祺萧来了,沈瑶瑶微笑道:“最近教厨子做了几道点心,正好一块吃早茶。” “早茶?”他本来准备一堆话,却又被满目的点心把话憋了回去,见他神色迟疑,沈瑶瑶以为是他不知道什么是早茶,才会有这样表情,让侍女把桌上的小蒸笼都打开,满目皆是精致小巧的点心,每一份都是两个,每一个就只有指头大小。 沈瑶瑶如数家珍介绍着:“这是鲜虾烧卖,这是虾饺,这是鸡扎,这是腐皮卷,这是金酱凤爪……”都是她前段时间活蹦乱跳又无聊,教府里的厨子做的,在尚京许久都没喝过早茶吃广式点心,想是馋透了才去欺负起厨子来。 经过沈瑶瑶的亲自调教,厨子们也学会怎么做这些早茶点心,平常也做一些送进宫里给长辈们尝尝。 “嗯。”他强颜欢笑点点头,拿起筷子吃起来,低头细细嚼着,好几次沈瑶瑶主动说话,他都没回答。 沈瑶瑶心想这不对劲啊,大变活人吗?换作平常,他早就开心得要欢呼吧? 吃罢,沈瑶瑶让人把盘子蒸笼都撤下去,坐在榻上喝茶解腻,让人都下去吧,叶祺萧也想一道出去,却把他喊住了,叶祺萧坐得远远的不说话,喝完几口热茶,沈瑶瑶才缓缓道:“一早上都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极了隔壁大街上卖豆腐的小寡妇。” 叶祺萧皱皱眉头,微微叹一口气道:“公主,和离吧,你不是一直都想的么?” 和离? 沈瑶瑶以为自己听错了,眨几下眼睛,轻轻拍在桌子上,手果然疼,确认自己没在做梦,放下茶杯起身走到他面前趾高气扬道:“你忘记自己身份吧?本公主不管你怎样,只要入赘进我睦月公主府,你生是公主府的人,死是公主府的尸体,想跑?好好给我受着。” 他低下头,目光看着指尖,淡淡道:“公主,勉强不会幸福。” 还勉强不会幸福?沈瑶瑶满脸惊讶,咋的,居然还玩起TVB风格了?本来这种氛围该认真深情互相表白,既然玩起TVB风格,就不会往这个方向走,沈瑶瑶冷笑几声,摇摇头道:“说吧,是怎么回事?受了委屈又不说,像极隔壁大街小寡妇被嫂子欺负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交换灵魂呢。” 叶祺萧还是皱着眉,摇摇头打算起身出去,沈瑶瑶清清喉咙,换了一个语气学着可伶的语气,淡淡道:“转头我去让二姐姐审审那小老头儿。” 听到这句话,叶祺萧倒是急了:“别闹!” 见他终于不是那副委屈巴巴的小寡妇表情,沈瑶瑶继续淡淡道:“说吧,不说我就让二姐姐查。” 叶祺萧还是欲言又止,心里是怕了那个疯子一样的沈佳佳,但沈瑶瑶也不是什么善茬,他不想这件事被沈瑶瑶知道,但她却直白地道:“除了你父皇让你回家继承皇位,也没什么能愁成这小媳妇模样?” 这回轮到他傻眼了,眨巴着眼睛道:“公主你怎么知道?” 稍微有点逻辑都能想明白,他连稍微逊色一点的叶而诞都看不上,只看得上叶祺萧做继承人,不让他回去,难不成还要让叶而基去继承? 但梁国皇帝也不是没给他选择,叶祺萧铁了心不会回家继承皇位的,但他亲手平了好几件大事,手上功绩兵权都很重,随便这么放手也不行。 在回去这么多天,一开始好好谈了,没几天开始威逼,叶祺萧什么都见过,被软禁数月,无论软磨硬泡都不答应,不爱江山爱老婆,连以前还能用温家让他稍微顾忌一点,现在温瑾瑟跑了,只能用沈瑶瑶制住他。 寒毒事件之中,足以说明了他父皇的手能伸到尚京来,随时可以用沈瑶瑶的性命作为要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叶祺萧也退一步答应条件。 只是条件太苛刻,他父皇要他把和尚国公主的嫡子送回梁国抚养,也就是亲爷爷要拿自己亲孙子做质子,简直神一般的脑回路。 如果叶祺萧和沈瑶瑶的孩子在梁国做皇太孙,身后是尚国作为靠山,身份显赫,而梁国皇帝手上,至少也有一个好苗子从小培养,再者来不及培养的话,也可以作为要挟,逼叶祺萧回去继位,陈老头子便是监控,亲自监控着皇太孙的出生。 这逻辑,几乎找不出一丝错处。 唯一的错处就是,沈瑶瑶不会给他生个儿子还让自己骨肉分离,这是绝不可能发生,所以叶祺萧便想通这点,想回去继承皇位,顺便找个机会拭父,和离之后各不相干,就算拭父失败也不会连累她。 而温瑾瑟什么都懂,昨晚一句话都没说便明白,他完好无缺回来,怎么都得有代价,他们这几个小嫩崽子怎么能玩得过老狐狸?所以一大早便假装和可伶吵架,把陈老头子支开了,让他们好好商量。 -- 34 管颂 两人商量过整件事,沈瑶瑶轻描淡写道:“老人家想抱孙子,给他便是了。” 哪儿是一句抱孙子就能说清楚呢,那是把亲孙子用来做质子的缺德事,没几个人能干得出来,叶祺萧瞪大眼睛打量着今天的沈瑶瑶,吓得有点结巴道:“我们的……嫡子?” 沈瑶瑶逗他玩一般戏谑道:“我没说是我给你生啊。” 听到这句话,叶祺萧更结巴了:“又……又……又纳妾?我……我不要!”想起谭芙兰那人,和那场近百年来最合礼节的纳妾仪式,他还心有余悸。 “我什么时候又要给你纳妾了?”看他那吓得有点惊慌失措的模样,她笑得合不拢嘴。 “不然……我肚子里……生不出来啊?”那模样还傻得有点认真。 看他人开始发傻了,沈瑶瑶笑得喘不过气来,乐道:“我都没想到,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你生?哈哈哈哈!” 叶祺萧赶紧甩甩脑子清醒一下,拍拍自己嘴巴:“看我这胡说八道的嘴,究竟怎么……” 沈瑶瑶笑够了清清喉咙,小声在他耳边道:“我假装怀孕,在外面买一个婴儿回来偷天换日呗。” 狸猫换太子! 听罢,他长舒一口气,这段日子以来都没想到这办法,甚至连和离都想了,整个人郁郁寡欢许久,连表情都跟隔壁大街上常被嫂子欺负的卖豆腐小寡妇似的。 既然问题解决,他如释重负般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平复心情,沈瑶瑶把人哄好之后又道:“多多说陈老头子是个厉害角色,能跟你一道回来,自然就还有别的事。” 叶祺萧放下茶杯握住她的手,扁扁嘴道:“杀叶而诞是他出谋,滦贵妃没了儿子,差点就找到罪名安在他身上,父皇为了保他便派来跟在我后面,现在整个梁国都觉得下一个死的是我。” 这小老头儿还是块烫手山芋啊,但陈老头子怎么可能弄死叶祺萧呢,他一死直接就有罪名安进来,没了儿子的滦贵妃更有理由生吞活剥掉陈老头子。 说着越来越晦气,沈瑶瑶轻轻把手抽出来,拿起他刚刚喝过的茶杯若无其事喝了一口,吐槽道:“带他去到处玩玩,不是要跟着你吗,这回带他老人家走远点到处玩……” 这满脑子鬼主意的表情,叶祺萧试探道:“远?不应该先……” 她笑得甜腻,点点头:“远点儿,去找仙女!” 叶祺萧摆摆手忙道:“Yuki不是回家了吗?那件羽衣还是我亲手在江家拿的。” “唉,我给你补补前情提要,希尔其实是战神的一缕魂魄转世,希尔要回西衮找到自己前世的尸骨,”沈瑶瑶说到这点,心中怎么都有点奇怪,“Yuki把羽衣存在温家的铺子里,断当之后才被伙计送来,连她的洞天仙府都空了,也就是说Yuki根本用不了羽衣,当然这件事希尔还不知道,所以要先找到Yuki。” 唯一能确定就是Yuki还活着,不然早就有神仙来追究弄死仙女的罪了。 沈瑶瑶本就问沈佳佳要了一队兵,准备等叶祺萧回来便一起带人去找Yuki,谁知道他一大早就在闹小媳妇脾气,哄了这么半天才哄好。 一大早陈老头子被温瑾瑟弄懵之后,回到府里,又被急急忙忙收拾行装,公主要带一队兵满世界给她六哥找大夫,从尚国最北一直找到最南,再出境进西衮,如果西衮里没找着便出草原去苗水,苗水都找不着就继续出去,陈老头子一听便更懵了。 沈瑶瑶换上轻便的骑装自己骑马,马车上是陈老头子和几个近身服侍的侍女还有一些日常用品,叶祺萧带回来的亲兵也跟在队伍里,这么一队人第二天便浩浩荡荡出门找仙女了。 尚京城里都在传,睦月公主府里之前传出小产的事可能是真的,七公主承受不住打击便疯了,连找大夫这个借口都说得出,谁不知道沈榕府里最不缺就是大夫,光在府里留着的,随时让大夫凑几桌麻将都没问题。 现下正是风雪最大,可伶留在尚京玩猫逗狗不出门,他们三人便一道出去找仙女了,尚京往北也就几个城,找了一圈便开始往南走,陈老头子被冬雪冻出高烧仍然死心不息要跟着,温瑾瑟这种吃不了苦的公子哥,见风雪太大懒得骑马,也陪他一起坐马车,陈老头子一边病得迷糊一边听着温瑾瑟掰扯,整个人更懵了,以为老命客死异乡之后。 终于到了南方。 尚国的南方比梁国虽然冷一点,但也比呼啸的寒风大雪好多了。 一路虽让大夫看过陈老头子的病,都没几个能治好,喝一两副药便又要上路,所以断断续续还没好,看天气不错,决定在淮河附近多留几日,见客栈附近有个游医大夫在给穷人看病赠医施药,一身洗旧的蓝布衣衫,长得斯文干净,沈瑶瑶便让人请他来给陈老头子瞧瞧,顺道给他一大笔诊金当作是做慈善。 那大夫看上不过二十四五,跟府里那毒舌的小大夫倒是差不多年纪,脾气不知道比他好多少倍,看上去心肠不错,在客栈住了几日都见他在附近赠医施药,听客栈的掌柜说,那人每年会来几日,前后见过他五六年了,每次都为穷人看病不收诊金,听附近居民说有人八九年前就见过他,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一直都这般年轻。 听到掌柜说他年轻,沈瑶瑶脑子仿佛嗡了一声,差点说出一句卧槽,她便想起以前在披马甲写的那篇BL……虽然她以前写过无数篇……但是那篇的设定,绝不那么简单,毕竟男主是沈榕…… 八九年前和现在一模一样,这设定无疑就是《逃奴》中受的设定,不老不死。 不知沈瑶瑶还给自己藏了多少个坑,可能把沈榕的名字拿来凑数就是她报应,《逃奴》本来就是一篇长文之中的配角番外,正正经经的BE,全死光,沈榕被曼陀罗药棒上的毒加重肺疾,重病而亡,死之前有过一段时间得不老不死病,但后来自己用解药自杀,受活了几百年后给自己报完仇,就在沈榕死的位置用解药自杀。 如果这个世界观和《逃奴》的主要世界观重合一部分,那么就麻烦大了。 为什么沈瑶瑶要给自己挖坑,可能把沈榕的名字拉来凑数是最坑自己的事情之一,她第二日留在客栈,等那人出来开诊之后,再仔细看着,无论是细节还是行为举止,果然和自己写的一模一样。 她等到傍晚人们散去,带着婢女下楼过桥,来到他面前微微颔首表示问好,轻声唤他:“管大夫。” 沈瑶瑶给自己立的flag每一个都能实现,说出来给沈榕找大夫,居然真的找到。 管颂似乎很久没被喊过自己本来的名字,微微有些惊讶,但也颔首道:“夫人好。” 他果然是管颂,居然真的是管颂,救命,沈瑶瑶内心不知道第几个卧槽,脸上还挂着温婉和善的笑容道:“管大夫游历四方,见多识广,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你可认识,泷嘉,可能叫龙崎泷嘉,或者叫闵泷嘉。” 管颂不假思索摇摇头,脸上没有一丝惊讶或者一秒诧异的神色,答道:“不曾认识。”说着,他便继续收拾药箱,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沈瑶瑶的脑子里开始不知道第几句卧槽了,《逃奴》的剧情里怎么可能不认识泷嘉,泷嘉在后期还帮管颂报仇,而且沈榕身上的病毒是来自泷嘉,如果管颂不认识泷嘉,这就说明,这个管颂不是《逃奴》的管颂,如果是另一个管颂……也不对啊,世界观叠不上去,另一篇文里那个管颂的话,现在差不多该是衡峰尊主级别的人物了。 只能确认出,这个管颂是《逃奴》中的管颂,因为世界观重合和修复的问题,所以泷嘉并不在这个世界观之中。 要是找得出泷嘉,目前的烦恼迎刃而解,要是泷嘉不存在,至少是件好事。 干嘛没事手贱要叫个没什么戏份的NPC做沈榕呢? 不,为什么她要披马甲去写《逃奴》?或者为什么要做编剧? 这是原罪,为兴趣而工作都没好结果,这句话真的没有错。 泷嘉不在,或者没有泷嘉,是好事,那是沈瑶瑶写过最惨的少年郎,第二惨的是管颂。 没问到些什么,沈瑶瑶微笑放下一小叠银票道:“想是我不懂赠医,只好施药做做善事,当给自己积些阴德。” “谢过夫人,”管颂却之不恭,收下银票,“夫人貌慈心美,我替病人谢过此善举。” 叶祺萧和温瑾瑟回来,见沈瑶瑶在河畔对岸,便在桥上喊道:“瑶儿。” 沈瑶瑶和管颂的目光同时看过去,见叶祺萧手里提着食盒,她和管颂匆忙道别几句,便提着裙摆快步跟上,叶祺萧说今天看到了一些小白兔模样的点心便带点回来,但温瑾瑟多嘴问,那是什么人。 沈瑶瑶不经心道,是在河畔帮穷人看病的游医,他叫管颂,给他一些银票,当是施药做善事了。 温瑾瑟折扇一合,皱起眉头问:“真的是个大夫?” -- 35 都怪双梦一天回档三次 淮河余晖,温瑾瑟三次回首看那道瘦弱的背影,确认了是那个人,回到客栈才道:“那个大夫,现在应该在普鲁士国。” 说起来,又是温瑾瑟做的。 普鲁士也就是德国,如果理由只是现在的德国缺医生,温家送一个过去,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问题是,管颂是被典当进温家,然后被温瑾瑟卖过去的。 其实这个社会,典当人口是很正常的,有几个婢女都是被典当进来,看着不错才送去服侍可伶。管颂上一个主人,是个糟老头子,原是一个乡野的土财主,沉迷赌博,把家产输光,在典当奴仆的时候,把管颂典当到当铺里。 那时候温瑾瑟很小很小,可能只有四五岁,管颂还顶着奴籍,通常小儿惊风不是什么大事,但前后一两个月,连太医都瞧过也没治好,作为温家的宝贝小少爷,自然是没机会被管颂医治的。 但是管颂平常会给下人看病,名声在温家下等仆从之中算是不错,暗夜里管颂偷偷溜进他房里,用巫术治好小儿惊风,温瑾瑟虽然只有四五岁,却记得一清二楚,那夜月黑风高,他的小眼睛咕噜咕噜看着管颂。 后来,十三岁那年,温瑾瑟和普鲁士国的商人有交易,就要一个会巫术也会医术的大夫,温瑾瑟用一个大夫换来第一批自己的军火,还是很值的。 上一个把管颂卖掉的人,便是温瑾瑟。 还是自己做的孽啊……在现代社会的眼光之中,贩卖人口是死罪,但在这个封建社会之中,贩卖人口是常事,换妾也就是典型贩卖人口,所以管颂被典进温家,又被卖去德国,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温瑾瑟派人去问问当时德国商人,管颂究竟什么时候离开德国,消息怎么也得一段时间,便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一边吃晚饭一边听温瑾瑟说这段往事,沈瑶瑶不能说自己就是作者,会巫术的管颂绝不是《逃奴》中的他,是《逃奴》重启世界剧情的故事了……分别就是一个长篇的小番外,和一个长篇的重启。 听温瑾瑟说管颂会用巫术治人,那就说明,这个管颂就是重启的管颂,那老兄可杠了,而且当时写的时候,沈瑶瑶已经不是为了写BL,而且为了写自己想写的剧情,别说管颂黑化,里面还全员黑化。 现在小白剧本的世界观还是算正常,但重启管颂的世界观,压根不正常,沈瑶瑶就是怕现在的世界观和重启的世界观相近,毁掉现在的小白生活,哪怕世界观会自我修复一部分,例如出现Yuki或者谭芙兰的剧情,只要不涉及到那种全员黑化,一切好说。 当时写重启,沈瑶瑶是为了填坑,几年前在某度的游戏贴吧里,连载过一篇因为游戏回档的吐槽向小说,所以重启的主角就是那个帖子的主角,而配角是长篇之中三部曲的主角们,而且能写成三部曲,必然是同一个世界观,主角配角前世今生凑了一窝,其中管颂就是以上所有的跑龙套…… 沈瑶瑶心里不停呐喊着,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自己坑自己,双梦怎么能一天回档三次???如果不是双梦一天回档三次,沈瑶瑶根本不会写出重启,也不会有现在的重启管颂,哪怕是把沈榕写进来凑人头,世界自己修复剧情,顶多也就出现《逃奴》中的管颂。 她又想起一茬,是个德国商人要买管颂,而重启中,前篇第三部的男主,后面重置之后,中二病发,跑去德国当过吸血鬼猎人,该不会是那二货?不会吧不会吧。 沈瑶瑶不想剧情靠拢重启的世界观,主要原因不是因为不老不死病,是一群特异点,管颂和沈榕再变态也是普通人,她怕的是像前面所说,泷嘉之类的特异点,无论时间怎么改变,特异点都是不变,能记住所有事物,沈瑶瑶长叹几声,想起特异点这个设定……好想杀了自己。 如果只是那个中二病发的二货也还好,最大麻烦要是带出特异点的设定,这个小白剧本的世界观可以说没救了。 沈瑶瑶想着管颂的事,心不在焉,本来还想多留两天,却提议马上走,别留了,她怕那个自己写出来的二货男主。 毕竟是全员黑化的时间线,即使是二货,他也是黑的二货。 见沈瑶瑶心不在焉,他们让她坐几天马车,别骑马了,陈老头子在马车上对她毕恭毕敬,尬聊几句便假装闭目养神不出声。 沿着河畔往下继续走,天气越来越暖和,管颂的事几乎被抛诸脑后,但温瑾瑟每日轮流来报信的人,把当时德国商人的口信带到,说管颂当年在船上死了,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长出黑斑,商人怕晦气直接扔到海里,继续回普鲁士。 都长出黑斑扔到海里,还能活? 沈瑶瑶知道原因,管颂有不老不死病,所以无论什么死法,管颂能活着都不奇怪,这个她设定出来的病毒,是一个BUG。 见温瑾瑟深蹙眉头的模样,她扯开话题说到下一座城的时候要去买衣服,府里带来的薄衣服还是厚了些,说着他们二人也一道讨论起天气,将管颂的故事继续一笔带过。 直到他们进南州府后,天气实在热,在城里把衣裳都置换成轻便的款式,在店里却发现一些西洋的舶来货——一件暗紫色露背吊带鱼尾晚礼服。 款式确实是舶来货,但衣服是在尚国做的,以前在温家的伙计见过这款式,归乡后便让家里擅长女红的姐妹做出来卖给老板,尚国的女人哪敢这么穿啊,所以也就挂在角落了。 这件倒是有点好看,沈瑶瑶顺道一起买了,侍女们看着这衣服不敢说话,心想公主可能也是看着新奇拿回去看看,顶多挂起来偶尔观赏罢了。 万万没想到,才回客栈,沈瑶瑶便想试试那条裙子,她倒觉得无所谓,侍女红着脸帮她拉紧背后的抽带,眼睛都不敢看,还有两个胆大的跑去禀告了,叶祺萧还在楼下看地图,侍女小声在他耳边道,公主买了一条后背没有布料还露着大腿的裙子,现在闹着要穿,快去看看。 叶祺萧一听,这还得了?连忙扔下地图,冲上二楼,隔着门听到她房里的侍女劝她穿件衣服披上披风,反而被沈瑶瑶数落道,身材是自己欣赏的,穿上衣服不就看不到了吗? 这? 他脑子一懵,在门外对身后的随从吼道,全部退下!温瑾瑟在楼下听到他突然大吼,心生奇怪,正想上楼看看,谁知刚刚打小报告的侍女拉住他的去路,而沈瑶瑶房里的侍女被吓得不轻,她看着瑟瑟发抖的侍女们,无奈摇摇头,对门外道:“出门在外别吓着人,进来吧。” 进来? 叶祺萧有点更懵了,进去吗? 当他还没反应过来,侍女出来开门请他进去,沈瑶瑶在屏风后的整理着头发,把发饰全换下来,正坐在镜子前把头发高高盘起,他在后面看,只看到一个光滑的背,侍女正帮她把头发盘起来。 沈瑶瑶在镜子里见他脸色舒缓很多,扬扬手让侍女都下去,她知道叶祺萧见识过这种西洋礼服,所以一点都不怕他思想接受不过来。 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问道:“好看吗?” 只见叶祺萧长舒一口气,伸手拨着她耳际的碎发道:“胡闹,在尚国这么穿,吓着侍女们多不好。”虽然嘴上这么说,却马上又补一句,“好看,我的瑶儿怎么都好看。” “不要脸。”沈瑶瑶笑着道,转身弯腰继续在梳妆镜前整理着碎发,叶祺萧从后轻轻抱着她,小声在她耳边说:“等一切都解决了,我们把公主府一角装修成英格兰的风格,然后用油画装饰,把钢琴放过去,再让银匠做好多三叉烛台……” 他想得太多了,多到尚国的礼义廉耻都容不下他胡闹的想法。 沈瑶瑶微微抬起头,与他镜中的目光对视着,叹道:“别乱立flag,不吉利。” 他低头轻轻她脸颊,任性道:“我现在就传书回去,让人开始动工,可伶去当监工,绝不是flag。” “哈,”沈瑶瑶娇嗔一声,“你连flag都知道?” 叶祺萧理所当然道:“说了很多回,你教的。” “唉……”沈瑶瑶之前真的不信重置时间,毕竟作为诸多大坑之中其中一个坑的设定,沈瑶瑶压根就没想过和这个世界观能扯上关系,但现在见过管颂之后便信了,是真的重置过时间,而沈瑶瑶不记得罢了。 她站起身来,转身把手臂搭在他肩上,轻声问道:“为什么我不记得?” 在这难得的美好气氛,实在是不能告诉她,是温瑾瑟走火入魔错手杀人啊,很扫兴,叶祺萧脸上有些迟疑,她又微笑追问着:“你在犹豫什么?” 完蛋了,完蛋了,说不说?说不说? 见他还有些迟疑,沈瑶瑶松开双手,往后退了一步,命令道:“说。”这个说字是不会有第二个了。 叶祺萧紧皱眉头,闭上眼睛仿佛被烫嘴似的迅速说:“是多多错手杀你,所以不记得!” “what?” -- 36 入西衮 沈瑶瑶松开搭在他肩上的双臂,往后退了一步,退出了他的怀抱,把笑容收起来,和颜悦色命令道:“说。”这个说字是不会有第二个了。 “是多多错手杀你,所以不记得!” “what?” 叶祺萧说完这句仿佛烫嘴的话,深呼吸一下,知道气氛全无,趁她脸上还没开始转换表情,连忙转身开始往外逃,沈瑶瑶仍旧冷声命令道:“回来。” 他想了一堆说辞想帮温瑾瑟做借口,嘴里语无伦次说着:“多多那时候不是故意的,你知道嘛,他走火入魔屠城了,连我都只剩一口气……” 沈瑶瑶白了他一眼:“我还以为多大事呢,就这?。” 刚刚的好气氛,全没了。 沈瑶瑶今天难得的好心情,全被他支支吾吾败坏了,扫兴摆摆手对他道:“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这……这……我……”叶祺萧看这情况,有点百口莫辩,难得两个人之间没有打打闹闹,难得的浪漫氛围,全毁了,下次不知道又要等多久,他悻悻离去,脸色不佳下楼了,温瑾瑟半开着白玉折扇,走到他身边挑起眉毛小声问道:“这么快就结束了?” 他不说话倒好,叶祺萧想到这茬,抢过他的白玉折扇,狠狠敲在他脑门上道:“都怪你!” 温瑾瑟无辜摊摊手,顺道夺回自己的扇子,满脑子问号,关自己什么事?叶祺萧转身离去,回自己房里开始郁闷了,连晚膳都是仆从端去房里的,南州府大概听说是七公主微服私访到了,在客栈附近准备了烟火,刚吃罢晚膳,便开始放烟火。 叶祺萧在房里往外看,沈瑶瑶正带着侍女在走廊尽头看烟火,身上的衣服早已换上寻常百姓的,叶祺萧知道被陈老头子监视,平常不会和她有过多亲密的举动,连一路以来的房间都是一人一间,今天难得陈老头子在后面打点,好好一个机会……失望。 温瑾瑟虽然觉得奇怪,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看他脸色和对二人的了解,心中稍微有点底,毕竟是最佳损友,温瑾瑟自然不遑多让,一声不吭能坑他数回。 一边看着烟火,一边盘算等出了西衮,温瑾瑟计划就是和后面这黑压压一群仆从分开,西衮的草原太辽阔,他养熟的暗卫和探子早已遍布西衮主要城市,厉害的也跟在希尔身边轮流送消息回来,所以得放多点人在西衮传递消息。 温瑾瑟站在沈瑶瑶身后一道观赏这烟火,假装不经意一般小声道:“我觉得她不在。” 一句没有宾语的对白,显得那么突兀和不自然。 “不在尚国还是不在人间呢。”沈瑶瑶也一样小声道,他们说的是Yuki。 他不紧不慢说:“我们可能看不见呐喊,所以应该无处不在。” 沈瑶瑶点点头,漫不经心道:“我觉得还在人间。” “出了南州府五天就到边境,到时候好好打点。” 沈瑶瑶正奇怪,她找到Yuki能做点什么呢,她什么都做不了,只是给了自己一个借口消磨时间吗? 甩开自己人不是那么简单,从尚京南下开始,除了跟在身边照顾起居的仆从以外,沈佳佳还派人在后面一路跟着,温家的探子暗卫轮流东奔西走,沈佳佳的兵也一直盯着,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让沈佳佳盯着也便盯着。 问题是甩开沈佳佳的人难啊。 天知道这位二姐姐会不会末期妹控发作,突然策马跟来。 温瑾瑟现在的功力和以前早已不一样,如果当时刚登上衡峰成为衡峰尊主的可伶和现在的温瑾瑟比起来,说不准现在的温瑾瑟还更胜一筹。 当沈瑶瑶穿上那身黑色的骑装时,这才是最开始的黑莲花,她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在西衮边陲小城里,她和叶祺萧在等温瑾瑟的几天之中,沈瑶瑶突然很认真问他,自己究竟哪儿好?相貌才智比不过沈佳佳,人品性格也不怎么好,心眼还有点坏,毕竟能写出那种全员黑化剧情的人,白得到哪儿去? 叶祺萧没怎么思考,也很认真回答,就是因为够坏,好人是不会有好结果,想了想,他们不都是这样的人吗,希尔那么好,没做过半件坏事,而他一直都在失去,叶祺萧喜欢的正是把自己带坏的沈瑶瑶。 编剧是会换个角度想事情,沈瑶瑶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个反派,就算是做反派也要做那种单纯为自己的坏人,不拐弯抹角为自己洗白什么忍辱负重,也不洗白什么背后原因,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那么正派会是满嘴仁义道德的天界,还是她那些看起来英明神武的皇兄? 有一句话叫谎言说一百次就会变成真的,如果足够坏,那么就不再是坏人,所以叶祺萧的亲爹,从来都是正人君子,他早已坏过了头,连自己都相信自己是正派,直接就把起兵谋朝篡位,当成万人拥护不得不做,说多之后自己都信了,真以为是在行天道。 像那种人,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叶而诞,他靠母亲娘家上位,能力靠幕僚,名望靠贿赂,纵使其他兄弟都比不上他,皇帝又怎么会看得上,除了叶祺萧,哪个儿子都不靠谱。 所以这种人并不会放过叶祺萧,即使他平了致命的好几件大事,也不算还了皇家的养育之恩,就这么把叶祺萧放走,简直是痴心妄想,沈瑶瑶虽然同意假装怀孕,把他们的“嫡子”送回去,皇帝又会就这么放手吗? 自从出了尚国,路经衡城,现在的衡城早就被温瑾瑟买完,没几个居民,是温瑾瑟用来养暗卫和探子所用,他们在衡城换了马之后,叶祺萧一直戴着斗笠,进西衮后他也谨慎怕人认出。 西衮的地界辽阔,一边是苗水十国,一边是尚梁两国,地界比附近哪国都要大,册了十几个小首领,里面一半都是亲戚,所以联手造反想打皇帐,西衮王倒不是没有儿子,但和大妃就只生了希尔。 希尔也是天真烂漫不自知的性子,虽然他单体战斗力高,但他不会带兵,面对表哥们和叶祺萧带兵,节节败退,叶祺萧虽然没正面和他开过战,他被表哥打得只剩几个人,叶祺萧带兵打退他三个表哥,还俘了回去挂在军营之中。 也因为是叶祺萧,希尔才有命活下来,他要是没救过温瑾瑟,可能他早也被挂在军营之中,最后为了西衮,他妥协了,在那之前他从未想过要成为未来的西衮王,却在那年妥协了以后整个人生。 等了数天,温瑾瑟甩开后面所有人之后才姗姗来迟,白玉扇子上还多了一串铃铛,可伶以前做给他的,之前一直都不戴,不知道为何又拾回挂在扇子上。沈瑶瑶奇怪怎么一到西衮,你们俩一个戴斗笠一个挂铃铛了? 叶祺萧纯粹是怕被认出,毕竟他带兵打西衮都没多少年,某部分百姓还是对他恨之入骨,免得麻烦只好带斗笠了。温瑾瑟将扇子上的铃铛解下来,戴到手上,轻轻晃动几下,出现了几只粉紫色带闪的蝴蝶,蝴蝶不是什么实体,是半透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沈瑶瑶看着蝴蝶整个人都吓呆了,这,这,这不是碧蝶吗??? 见沈瑶瑶看呆了,温瑾瑟又换了一个节奏晃动几下,他的手背上出现一道蝎子形状的刺青,笑眯眯解说道:“可好玩了,不仅有蝴蝶蝶,还有蝎蝎,还有蛇蛇……” “居然还有蛇哥?”沈瑶瑶想到的是以前玩的小破游,她的治疗号,正好就是用五种毒物做宠物的职业,所以更多的是惊喜。 沈瑶瑶把铃铛戴在手上,学他晃动的节奏,结果什么都没有,连铃铛都没有响,她仔细看了看铃铛内部,居然是空的,温瑾瑟继续解说道是要用法力驱动的,可伶之前做着玩,这回来西衮想着用得上才让人拿过来。 这个用得上就非常微妙了。 根据叶祺萧对可伶的认识,事越大,她的反应越小,在可伶的角度想,毕竟可伶觉得只能等死的事,没必要激动,如此类推,她说做着玩的东西,才是真正法器级别。 既然能在西衮用得上,就算这串铃铛能带着人飞升都不奇怪。 和温瑾瑟汇合之后,他们立刻骑马去追希尔,温瑾瑟派了几十个人轮流跟在希尔身边,按这几天的路程,得往西南方向骑四五天马,到那块之后希尔稍微等了他们几天才汇合。 几个月没见过希尔,他憔悴了一点,却也不影响,依然还是很精神。 沈瑶瑶找的是Yuki,希尔找的是自己,本来没冲突。 希尔把整个西衮跑了几圈都没找到自己前世,但是他觉得就在西衮,温瑾瑟倒是不慌不忙,他一路拿罗盘算了半天,没算出什么所以然,也不敢否定希尔的预感,毕竟这货真是战神的一丝魂魄。 根据越淡定,事越大定律。 温瑾瑟不慌不忙捧着酒,用商量的口吻问道:“要不我们试试离魂术?” -- 37 离魂 根据越淡定,事越大定律。 和希尔汇合的第一个夜晚,他们几人围坐在篝火前,温瑾瑟不慌不忙捧着酒,用商量的口吻问道:“要不我们试试离魂术?” 离魂术本质上不是离魂,是回忆搜索,是搜索灵魂的记忆,即使现在的希尔什么都不知道,但他是战神的一丝魂,没准在灵魂之中能留点什么。 篝火跳动的火焰,渲染着希尔的情绪,他这几个月来不停质问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前世,原来竟是觉得自己不够强大,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在不同的角度会有不同的看法,可伶和温瑾瑟才弄懂追捕战神的记载,在仙女的角度是认为战神天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不认为天界的规矩有问题。而在战神的角度就是要逃离天界,是天界的规矩有问题,错不在自己。 希尔永远弄不懂,角度和立场,他只觉得战神那么强,自己是他的转世,继承了战神的灵魂,他也能变得那么强大。 有得必有失。 想了良久,希尔用树枝拨弄着篝火中的炭,炭发出细微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他才道:“我知道你们是来找Yuki,而我现在也是一样,其实我知道战神的遗骸在西衮,只是我们看不到,而我不想面对,也许找到Yuki,我更有理由去面对。” 沈瑶瑶摊摊手,反问道:“你意思是不同维度,所以我们看不到,而你早就知道在哪里?” “也许是,我不敢肯定,我到现在都没想好,我要不要当西衮王子,当西衮王子就要对百姓负责任,我从来都负不起责任,带兵出去全输,还俯首称臣,是我不够强吗?我没试过打输一场架,却做不到凯旋而归。”这是希尔的强项,也是他的弱点,沈瑶瑶亲自给希尔设定,人形移动兵器,只能说单体很强,不会团战。 就像逃学威龙1的开头,周星星一个人赢了,部下全死光的场景。 但做这个设定的时候,本就决定他是三集死的炮灰,所以根本不会考虑希尔这个心情,毕竟在小白剧本里设定的炮灰多如牛毛,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自面对希尔。 本该战死在表哥们铁骑之下的希尔,他的表哥们后来才和梁国叛臣勾结攻打梁国,因为重置时间,叶祺萧在西衮打梁国之前先下手为强去打西衮,阴差阳错算是救了希尔。 希尔没做错过一件事,人不会有完美,他没有错,只是他做不到。 没试过打输一场架,却做不到凯旋而归。 沈瑶瑶托着腮,看篝火映照在众人脸上,这些都是一个个她亲自写过的角色,包括现在的自己,连带甚至是沈榕沈佳佳管颂……毕竟,在这个世界观里,已经是她写过较为小白的世界观,换别的早已满天神佛随便飞,要只是维度问题倒不是什么难事。 灵魂摆渡说过,人看不到别的维度,所以不是人就能看到了。 沈瑶瑶长叹一声,扭头问温瑾瑟:“是不是有类似阴阳眼,或者开天眼,或者玩灵魂出窍?” 有肯定是有,温瑾瑟也确实会,普通的修行者稍微修过几年法术也会玩出窍,只不过容易自己玩死自己,所以不会轻易使,温瑾瑟学着她的语气答道:“还不如直接找个方士。” 方士?沈瑶瑶根本没想到这茬,她对方士的认识仅限于,小破游的世界频道上刷代练八个小时方士满级三十块……真正的方士,也没多大概念,不过维度这个问题,在南州府的时候就和温瑾瑟说过,他早就让人去找个方士了。 既然温瑾瑟说得出离魂术,他肯定有后手,他负责离魂,方士负责招魂或记录,他绝不敢做没把握的事情。 “所以,方士呢?” 说到这点,温瑾瑟摇摇头:“没找着,梁国的不敢接我这单,尚国的不认识,随便大街上找的也不敢要啊。” 沈瑶瑶吐槽道:“没找着有何用?” “不过,”温瑾瑟自信地合上折扇,“大爷我虽然没找着方士,但我知道魔法师也有差不多技能,所以我可以找魔法师!” 叶祺萧也托着腮吐槽道:“可伶能听你的吗?” “不能,但耐不住我有钱,直接去请一个回来。” 叶祺萧挑挑眉毛,难以置信地吐槽道:“又折腾那位老师?人家七十多岁了。”说的便是可伶的魔法老师,老人家七十多岁,还要在船上折腾几个月,太遭罪了。 温瑾瑟用无辜地语气道:“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我现学,要么请一个魔法师或者方士,但不知道等多久。” “不然,实际点,”沈瑶瑶等是懒得等,“我现学。” 叶祺萧正要开口,但温瑾瑟眼前一亮,半开着白玉折扇挡住他,试探问道:“学哪种?” “哪种比较快?”一句话之间,沈瑶瑶已经和他达成了某种共识,就像哈士奇不能当警犬是担心和嫌犯达成共识的原理一样。 温瑾瑟的表情有点高兴,仿佛是找到志同道合之人一般对沈瑶瑶道:“离魂术快点,学个几天就行,我还能渡点修为过去速成,然后等可伶的小抄送来,我自学聚魂魔法,这样最快。” 叶祺萧一脸叹为观止,心想现在什么情况,他连忙打断两人的对话:“不许学,要学也是我去学,别闹了。” 要是想学法术,叶祺萧早学不知道多少年,他是被温瑾瑟走火入魔吓怕了。 沈瑶瑶完全不怕啊,世界观都是她写的,别说法术魔法,现在哪怕叫她飞升都不惊讶,但叶祺萧不懂。 沈瑶瑶怕给希尔压力,她又转头对希尔道:“你找你的前世,我找我的小仙女,你就当自己是工具人。” “工、工具人?”希尔有点诧异,第一次听这词,心中却微微放松了。 “是是是,工具人,”沈瑶瑶自信地点着头,毕竟她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总得填平,“我跟Yuki的事,和你无关,你顺带就是当工具人,懂了吗?” 弄死仙女这事,毕竟和自己无关,但会影响到自己美好生活,沈瑶瑶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什么都不想沾身,可是不能说这真相,要是温瑾瑟和可伶被追究弄死仙女的罪,住在对门,她能什么关系都没有吗?不可能。 也许,是沈瑶瑶想好好和叶祺萧过日子了,甚至连她都还没发觉自己这个想法。 这已经不是一个可以作为旁观者的故事,这是沈瑶瑶的人生,也正是曾经梦寐以求过的际遇。 只是并没有这么简单,温瑾瑟说的很简单,那是他两辈子加起来有几十年经验,外加可伶在身边一直指点,沈瑶瑶是个新手,什么都是从零开始,而且还没天分,就跟她打了七年冰心突然新赛季切云裳的道理一样。 除了技巧,完全就是靠温瑾瑟渡给她的修为,勉强摇得动那串铃铛才算成功,但沈瑶瑶碰触到法术的瞬间开始,她便能看到一些之前看不到的东西……原来,温瑾瑟能看到…… 原来阴阳眼之类看到鬼魂或者其他东西,是真的,温瑾瑟一直都能看到,现在渡了一点点修为给她之后,也能看到…… 他们在准备的时候,回虹舍城住下了,等可伶的魔法小抄送来之后,温瑾瑟得自学几天,按他的能力,别说没有魔杖,哪怕拿根树枝都能比划出来,所以并不担心。但沈瑶瑶却看到了一些之前看不到的东西。 从看到时候开始,她踌躇一个下午,还是忍不住去跟叶祺萧商量起来:“会法术的人是可以看到别的维度,多多一直都能看到战神的遗骸在哪……” 叶祺萧并不惊讶,他确认过四下无人,尤其是希尔这种坐不住的性子早就跑出城外玩了,他才道:“以前我就知道,我怕见到鬼所以不肯碰法术,多多不说是有道理的,天机不可泄,你也不能说。” 沈瑶瑶的眼神也黯淡下来,她看见了答案,却因为天机不可泄,眼睁睁看着希尔将要准备面对的事情就在眼前却盲目寻找,又不能说出答案,略略皱眉道:“就算看到了,也只能引导,什么都不能说?” “说出来,是会害死对方的。”叶祺萧一直知道这点。 西衮的织金窗纱被风吹动,上面挂着的风铃随风而响,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打在地板上,沈瑶瑶看着地板上的纱影,轻叹一声没有回话。 叶祺萧靠在榻上低头给她剥起橘子,温柔安慰道:“一开始可能不习惯,受不了也不能说,实在难受可以想点别的分散注意。” “怎么说,”沈瑶瑶还是皱着眉头,与他商量着,“我不是唏嘘这个,我在想,要是希尔学了法术,会不会对他而言过分残忍了?” 现在的哪一件事,对希尔而言不残忍? 叶祺萧还是低头给她剥着橘子,漫不经心答道:“世界对谁都残忍,却要一直强行面对,因为这就是我们的人生。” 橘子的芳香,充盈了整个房间。 -- яóμщéщμ.dé 38 入魔入魔 沈瑶瑶撒娇般扁着嘴自言自语道:“我也知道自己坑自己是什么样的……” “瑶儿……”叶祺萧宠溺地笑了笑,将手中剥好的橘子递给她,“万般苦劫也不是自己想要的……”他还没说完,沈瑶瑶皱着眉头摇摇头。 “是我自己作的,都是自己活该,你不会明白。”沈瑶瑶的样子有点认真又苦恼,吃着清甜的橘子也味如嚼蜡。 叶祺萧故意问道:“是橘子不甜吗?”还没等她敷衍回答甜不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亲了上去,舌头探进对方口腔之中,沈瑶瑶并没有推开他。 当他的舌头探到还没咽下的橘子肉,忽觉腰间被一个东西抵住,那触感和形状有些熟悉,猛然一看竟是一把左轮……吓得连忙松开,举起双手,一脸无辜道:“橘子不是挺甜的嘛……”当时给她是让她防身,不是用来防自己的啊! 沈瑶瑶也没发现自己下意识直接掏了出来,连忙又收了回去,平常放在身上怕走火,里面是空的,见他吓得不浅,尴尬道:“不好意思,控制不住我这破手……” 沈瑶瑶把左轮收回去,正想配合地把身子往前伸一点,却听见希尔的声音在大老远传来,一直喊着多多,多多……两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交换过眼神,走到窗前,果然见希尔骑着马在远处而来,温瑾瑟也在到处逛,不在这边,让人去请他回来的空档中,希尔便直接和他们开始说了。Ⓡóǔωⓔииρ.мⓔ(rouwennp.me) 希尔咕噜咕噜喝了好几杯水,把气喘顺了,拿出那把传说中战神用过的匕首,才道:“刚刚才发现,你们看。” 那满是铁锈的陈旧匕首平平无奇,很正常也很普通,希尔把它放在桌子上,表面上什么都没发生,他们两人盯了匕首片刻什么都没发现,叶祺萧把刚剥好的橘子肉塞一片给希尔,问道:“发现什么了?” 希尔拿起匕首换了一个方向摆放,匕首自己转回原来的方向,沈瑶瑶吐槽道:“指南针呀?” 希尔还是摇摇头,拿起来,指着刃尖一点点的位置,竟然开了刃,像一颗米的大小,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到,开刃的位置很小很小,上面没了铁锈,却也没有什么光泽。 原来竟是匕首开了刃,会指引起位置了。 希尔说本也没发现,是骑马的时候掉下来,回头去捡的时候才发现,一发现便风风火火回来了。他的手下把温瑾瑟请回来,温瑾瑟听了来龙去脉,点点头觉得这有点道理,便自作主张把匕首给没收了。 “多多!”希尔惊得下巴都掉了,他做梦都没想到温瑾瑟直接没收了,像极了沈瑶瑶读书的时候班主任在学校没收手机的场景。 温瑾瑟把他整个人都看穿了数百遍,心中默念百遍,这是在填自己的坑,一手搭在希尔肩上,指指远处落日余晖,开始大忽悠模式:“这是个好兆头,但匕首指的方位是什么意思,是刀刃方向还是刀柄方向呢,我们不知道啊,你知道吗?” 希尔摇摇头,温瑾瑟继续道:“你也不知道是正常的,这我得研究吧,我研究的过程也要花点时间呐,所以……” “所以,我便等你!”希尔豁然开朗,同意被强行没收神器。 这场景,仿佛是班主任没收手机的时候,忽悠学生说期末考完试会还。一个敢忽悠,一个敢同意,也是很厉害了。 毕竟温瑾瑟出名舌灿莲花,天上都月亮都能哄住。 说罢,温瑾瑟心中有点不祥预感,暗地用咒术先封住匕首,毕竟他也没怎么认识神器魂器,根本不是一个路子的东西,研究不深,忽悠希尔等他研究出结果也不知道是为了等什么。 毕竟他们目的都不太一样,希尔是为了逃避,还用了Yuki做借口,温瑾瑟是不想被追究弄死仙女,而沈瑶瑶嘴上说着是为Yuki,实际上也是用Yuki做借口,在探究所谓的天界究竟是不是她原本的世界,她嘴上说的比温瑾瑟还好听,却从未表达过自己这个自私的想法。 这玩意根本就不是什么指南针,魂器,毕竟还是战神用的魂器,能有什么不好呢?它在给它主人的灵魂工作,它在指引着战神本来的敌人,毕竟战神是战神,能打能杀,至于是杀谁?显而易见,战神是要与天界相对一方为敌,非黑即白。 温瑾瑟拿着研究,掏出罗盘算了好一会儿,始终研究不出什么所以然,神用的魂器,必然是有什么暗示,他对天界几乎是一片空白,以前不成魔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什么飞不飞升的。 要是希尔那小脑瓜子能记起什么,或者Yuki在旁边能给点什么提示,或许就好很多了。 看着温瑾瑟皱着眉头,快要两个时辰不说话,他们心里就有一种越来越不好的预感,见这气氛不妥,温瑾瑟只好抬起头,摆出招牌笑容勉强道:“不用担心,什么都不会发生。” 沈瑶瑶见他焦头烂额的勉强样子,她打着瞌睡摇摇头,稍微给他理清思路,毕竟这破世界观是自己写的,就算世界会自己修复点什么剧情,都是在沈瑶瑶的理解范围以内,别说仙女,哪怕关二哥大战外星人都不奇怪。 “别想了,我来捋捋,这是战神用的吧,如果把它看成指南针,那它不是指战神也是指战神有关的东西,”他们三个一起点点头,“希尔一直和它在一起好几个月,它可能之前是被封印,现在睡醒了,开始继续工作,也就是履行它做指南针的作用,指那些它本来要指的东西。” 温瑾瑟心服口服,这话几乎就把真相说出来了,战神是要与天界相对一方为敌,非黑即白,所以这匕首只能指指战神的敌人,也就是妖魔鬼怪。 这人间妖魔鬼怪不知道有多少,这小匕首能指得完吗?换个说法,这么多妖魔鬼怪,战神肯定打不完啊,所以他就不当战神了吗? 全然不是,神,不做到死也只能是神,不然战神怎么会宁愿死都不当神仙。 看着希尔还没认清事实的小模样,沈瑶瑶也不忍心说出来,摊摊手,温瑾瑟只好继续说:“这小破匕首,除了指指妖魔鬼怪,和我的罗盘差不多作用,可能就没多大用处了。” 希尔的模样还是有点懵,小声问道:“既然到处都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为什么它就指着一个方向。” “这题我会,”叶祺萧终于找到一个插话点,兴奋地说,“哪个厉害指哪个!” “西衮有只大妖怪?”希尔第一反应竟然有点兴奋,这是要去打妖怪?温瑾瑟也觉得甚是有趣,握起扇子点头偷笑一声。 沈瑶瑶见他们三人反应,两个觉得兴奋,一个觉得有意思,自然少不了又来一场冒险探秘,在那偷笑一声的时间里,沈瑶瑶的脑海之中立刻给出一个最护主的反应,再瞬间让嘴巴说出来——“你们想去就去,别带我过去拖后腿。” 怕死是本能。 沈瑶瑶能看到希尔和叶祺萧看不到的东西,温瑾瑟也能看到,他在引导着,一开始就知道答案,但他不能说,沈瑶瑶也不能说,天机不可泄露是游戏规矩。 那东西,沈瑶瑶和温瑾瑟能看到,匕首也能指引出,如果是以前写剧本的话,大不了就把主角分开,然后演一幕归来的戏,用台词交代出冒险的经过,不用真写,也不用拍出来,是非常简单的手法。 但现实不会是剧本,沈瑶瑶想逃也逃不掉,不到三句话,也一道答应了,明天一早就去玩抓妖。 这个魔改一样的世界观,能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也还好一起去。 匕首会指引附近最厉害的妖魔鬼怪,而那个东西的位置,温瑾瑟一直都能看到,包括几年前第一回来西衮的时候也能看见,只不过最近再来却有点不一样,才觉得有点意思。 以西衮王宫为中心,在东南角的殿阁之下,希尔捧着一盒沙子,里面让匕首自己指引,像极指南针一样,匕首在这里停下了。 这儿是一个枯井,早就被封起来许久,沈瑶瑶和温瑾瑟正是看到有东西在这里。平常王宫里这个地方少有人到,是从前犯死罪的妃嫔或者王子公主才会从这边的门离开王宫,除了平常驻守的卫兵,少有人过来,就连驻守的人手比较少,只是牢牢锁住这边的门,不出入罢了。 希尔看着稍微想想,就这?虽然说这边风水确实不太好,但不至于有妖魔鬼怪吧。 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操作,希尔挠挠头道:“看是直接挖挖看还是多多动手?” “挖什么啊,又不是抓土拨鼠,”叶祺萧太熟悉温瑾瑟的性子,他拉着沈瑶瑶往后退了几步,不慌不忙,“肯定是多多动手啊。”希尔见状也捧着沙盒后退几步。 温瑾瑟给他做了个鬼脸,把白玉折扇夹在腰带上,掏出一张符篆夹在两指之间,嘴里开始念起咒语,沈瑶瑶看着他一边念咒语,一边看到那个不知道怎么描述的东西在变化,手紧张得不由自主抓着叶祺萧的手臂。 咒语念完之后,那个东西一直在变化,温瑾瑟往他们的方向后退几步,算着差不多时间之后,喝道:“闭眼!”他们三个很听话闭上眼睛,不到数秒,“行了,睁开眼睛吧。” -- яóμщéщμ.dé 39 仙女变魔女 眼前的一切,变了一种色调,虽然一草一木和本来的一模一样,但色调完全不同,沈瑶瑶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其他人,除了希尔都变了一种色调,希尔依然和本来一模一样。 温瑾瑟耸耸肩,有点失望,重新拿起白玉折扇吐槽道,就这?沈瑶瑶见多了,以前打副本破招的时候不就是这玩法吗? 这个世界主体世界观是沈瑶瑶设定的,虽然已经崩坏得不成样子,但怎么也是沈瑶瑶自己的想法加诸过,有这玩法根本不奇怪,她的镇静引起了温瑾瑟的注意:“公主倒是不惊讶。”这句不惊讶,包括渡修为给沈瑶瑶的时候她便能看到一样的东西,而她完全不惊讶,甚至现在也一点都不惊讶。 总不能说你们都是纸片人,老娘是你们后妈这句话吧。 “能怎么惊讶?”沈瑶瑶面对着这样的试探,丝毫不慌,“这样就惊讶,我还能站在这吗?” 说了跟没说一样。 按照破招的玩法,这起码得封个技能,现在和本来的西衮不是一个维度,如果是个正常的游戏,里面就会有要对付的东西,沈瑶瑶不太清楚妖魔鬼怪那些东西是不是一个维度,但温瑾瑟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信心十足。 她仔细看四周一眼道:“你们听说过鬼市吗?我觉得这里和鬼市差不多原理。”沈瑶瑶不知道怎么解释不同维度,只好随便打了个比喻。Ⓡóǔωⓔииρ.мⓔ(rouwennp.me) “不,”叶祺萧指指地上道,“这里还是西衮,我们走来这里的时候打翻过一点点沙子。”不远处果然有一点沙子。 希尔的表情很复杂,他看着自己一点都没变的双手,又看看他们三个,见他难以置信的神情,叶祺萧搭在他肩上道:“看到什么了?” “这……”希尔还是微微握握拳头,指尖感受一下自己的心跳声,“我觉得很不一样,很奇怪,不是我所认识的西衮,却又是西衮。” 他们三个的不惊讶更是奇怪极了,沈瑶瑶不惊讶,温瑾瑟不惊讶,连叶祺萧都不怎么惊讶就很奇怪了,温瑾瑟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合上折扇,晃了晃尾端挂着的铃铛,铃铛发出的一点点紫光变成几只蝴蝶,原来他说的用处就是用在这儿。 蝴蝶飞的方向是花园,花园有一个小假山,假山有一道小的瀑布,希尔第一次听说飞天仙女的时候,是道听途说,有一个在水边唱歌的飞天仙女,水里的鱼儿都向她行礼。蝴蝶越过假山之后,停在庭院的鱼池旁边。 沈瑶瑶更加确定这一点,整个世界观不是真的,也绝不是假的,现在是一个很矛盾的情况,一个已知的未知数,已知是知道这里是西衮,未知是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他们跟着蝴蝶到鱼池旁边,一路上谁也看不见,而池子里也不见有鱼,温瑾瑟看看池子,慢慢摇着白玉折扇走到池子上的拱桥,他看着也觉得平平无奇,从袖中抽出一张符扔到水中,池子的水被符纸迅速吸干,露出池底的淤泥。 “什么都没有啊。”温瑾瑟自言自语几句,见池底什么都没有,拂拂衣袖把水填回去,蝴蝶仍然停在池边,“蝶蝶你想告诉我什么呀?里面有东西还是有东西在附近?”蝴蝶仍然留在原地不动,他又问道,“那这里是重点吗?如果不是的话就现在带我找正主。” 蝴蝶听得懂他的话,换个方向继续飞,一直往神庙的方向飞,还没到神庙的时候,突然又急转弯改了方向,连续好几次改变过方向,他们站在原地看着蝴蝶的方位,是有规律变化,也就是说“正主”会动。 “除了我们,居然这里还能有活物?”温瑾瑟绕有意味看着蝴蝶飞来飞去。 这里可是西衮王宫,希尔从小在这里长大,他看了一会蝴蝶的方向就知道“正主”躲在什么地方,和他们分开拦截。 杀了他们四个都想不到,蝴蝶指引的所谓正主,出现在这里合情合理,却意想不到。 是Yuki!竟然是Yuki! Yuki被他们围在神牛雕像前面,她的样子和以前很不一样,没有之前那样明艳光彩照人,反倒是有点难以描述的狼狈,蝴蝶完成任务便飞回铃铛里,所以“正主”就是Yuki。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心想不是妖魔鬼怪,起码也得是小精怪,谁能想到是Yuki,而Yuki在这里也很合情合理,仙女会这样的法术一点都不奇怪。 她皱着眉头痛心疾首道:“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啊?” “我们,为什么不该找到?”沈瑶瑶见她情绪很崩溃,试探式问道。 沈瑶瑶放轻脚步上前,想走近她身边,Yuki继续往后退,喊道:“你们别胡闹,快出去。” 别胡闹?快出去?找到? 这些话的意思都很奇怪,这个地方是什么?Yuki知道这里不同维度还是知道什么?她低头笑笑,应该是笑给自己看,撩撩头发抬起头又笑了笑,突然冷静道:“我在执行新的任务呢,刚回到天界的时候就又被派下来,真拿你们没办法,要留就留下来陪我吧。” 沈瑶瑶不敢说话,是真的被这莫名其妙的突变稍微吓到,希尔道:“没事就太好了,我们担心你很久。” Yuki心满意足地笑道:“这里是战神的结界,你们知道战神自绝虹舍城,他的遗体就存放在结界里,天界就让我把战神的遗骸带回去交任务呢。”她灿烂的笑容像平常那般温暖,却莫名透露着怪异的寒气。 沈瑶瑶依然小心翼翼道:“带回去不是对仙女而言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才不呢,”Yuki扁着嘴,像平常那般语气,却又有点差异,委屈地小声说,“是出不去。”这神情有点像平常的Yuki。 刚说完,突然Yuki神色大变,大声道:“你们不要在这里!”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就变了,变得异常激动,“求求你们不要在这里了,你们不该在这里。” “我没见识过……”温瑾瑟举着扇子在叶祺萧耳边小声商量道。 叶祺萧也躲在他的折扇后面小声回道:“怎么这么奇怪呢?”刚说完出不去,现在又说让他们不要在这里。 只见眼前的Yuki用力敲了自己额头一下,光洁的额头红了一块,她上前扯住温瑾瑟的衣袖往鱼池走去,才走了十几步Yuki又敲了自己额头一下,痛得眉头紧皱,温瑾瑟一边走一边说:“带我去哪儿呢?” Yuki难受得跪倒在地,拼命摇着头,十分狼狈,温瑾瑟见她难受,轻声道:“想带我去哪?你指指,我自己去。” 她仿佛花光所有力气也指不出本来的方向,发着冷汗虚脱倒地,温瑾瑟道:“我去附近转转,你们带Yuki去最近的殿阁等我。” 温瑾瑟握着折扇四处看看转转,他们把Yuki带到最近的殿阁,是一间很偏僻的小院子,以前是让生病的妃子暂住养病的。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温瑾瑟回来,头发湿漉漉的,衣服也换了一套,半干的头发打湿肩上的衣料,白色的雪纱外袍明显湿了一片,他微微喘着气回来,手中紧紧握住白玉折扇,扇坠的流苏也一样湿漉漉的。 “你们走开,”温瑾瑟上前让他们三个走开,不要在Yuki身边,然后自己认真对Yuki道,“我都知道了,这次放心吧。” Yuki笑了笑,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本来的Yuki,Yuki拼命想让他们离开这个空间是有原因的,战神的匕首能指引妖魔鬼怪,而这个空间的活物就只有Yuki。 温瑾瑟点点头,接纳这一声作为回应的笑声,伸手将他们三人护在身后,苦口婆心道:“我就说刚刚Yuki的反应那么奇怪,原来是我以前也试过,好在本少爷是差点,还没到这个地步。” 刚刚叶祺萧也觉得眼熟,原来是时间重置之前温瑾瑟也差不多有过一段时间的状态,那时候的他走火入魔,差点坠入魔道,但可伶在那之前便重置了时间。 眼前已经成魔的Yuki心虚地叹了一声:“刚刚我差点也压制不住原主,还好你走得快。” 她到这个地步也没必要装,温瑾瑟的道行还不足以和魔斗,尤其原主本是仙女,有法术法器,这只魔取代Yuki之后又在这个空间休养许久,温瑾瑟一介凡人自然不是对手。 仙女被凡间的浊气沾染,竟然也是会入魔,Yuki绕绕额前垂下来的头发,对他道:“你们可以把我当成和原主一样,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性格也很像,我和她没分别呀,而且制造我出来的人,不正是你们吗?” 那件垂垂老矣的羽衣还未失效,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羽衣认主,Yuki收下羽衣的时候已经决定离开他们,独自面对自己的末日,才会编造回天界的谎言,Yuki只是好面子,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失态,要让他们永远记得Yuki是美艳动人的仙女。 那一场千百年前追捕战神行动的结局,战神自绝虹舍城,战神的遗骸是Yuki最后一点希望,她希望遗骸能残存点法力,让自己稍微活久一点。 -- 40 出卖灵魂 天界有天界的规矩。 Yuki是普通不过的仙人,仙女是有代价的。 平常的仙女确实不食人间烟火,并且正义凛然斩妖除魔,要永久维持这个平衡是有游戏规则,仙女要靠吃妖魔鬼怪的灵魂来维持自己的灵识,仙女不会有自己的灵魂,在天界有自己灵魂的是神明。 世界上没有比天界更能弄懂三魂六魄,要永生就要献上自己的灵魂,斩妖除魔是正经事,所以一个正常的仙人,本来就该斩妖除魔,用这样正义的方法维持自己永生。 而战神身为天界上最能斩妖除魔的神明,自然就是捕获供养仙人的食物,简单而言就是采购,用食物供养仙人长生,仙人自然就是要工作,被神驱使。 仙人想永生就出卖灵魂,出卖灵魂后以妖魔鬼怪的灵魂为食物维持自己的灵识,神要使唤仙人就要提供食物,战神到处斩妖除魔就是为其他神明提供仙人的食物,让神牢固地扎根在天界最高点。 坠入魔道的仙人会重新滋生一个灵魂,身体会忘记本来的自己,神识彻底被妖魔占据,同时也是一个取回自己灵魂,不被天界继续掌控的办法。 这个循环分工明确,但战神突然不想当战神,永生永世都不想当战神了,这怎么办?肯定不行啊,谁去斩妖除魔? 所以就有了追捕战神的行动。 战神是希尔不知道第几个前世,现在的希尔并不具备法力或者战神任何技能或者记忆,现在成魔的Yuki坠落到这个循环的最底层,等这个神识重新凝结滋生一个新的灵魂,就会被天界杀掉,成为一个新的食粮。 现在的Yuki虽然彻底成魔,并且功力不在温瑾瑟之下,但她和温瑾瑟并没有什么对立的理由,他还不至于中二到以斩妖除魔为己任。 魔也是有食粮,所以就有那凡间传闻的坏形象,诸如作恶多端之类的形容词,仙人在魔的对立面,所以受害者觉得神仙是在打救自己,而完全忽略其实神仙在觅食的事实。 现在在Yuki身上新凝结滋生的魔,被困在这个空间很久,所有活物都被吃光了,要是放人间,已经算屠城,按天界的规矩,是该除魔了。 战神自绝虹舍城的传说,是自绝在这个虹舍城,这个空间不大,就只有虹舍城的大小,但是千百年间,活物都和真正的虹舍城相辅相依,这个空间已经没有活物,和上次两三年前很不一样。 摊开捋捋,Yuki拼尽最后力气警告他们离开,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体内滋生的魔会吃掉他们,都是为了活下去呢。 见他们一听Yuki被魔侵蚀,脸色大变,温瑾瑟半合折扇,替她解释道:“你不想对我们下手,是被真正的Yuki影响,礼尚往来,我想听听你的目的。” 这个Yuki有点困惑,她被原主影响,不是很想伤害他们,但出于本能,再不吃东西就会出事。当她犹豫十分的时候,简单说了一下玩法:“仙人为了长生献上灵魂,要靠吃魔物的灵魂保持神识,如果失去神识,身体就会自己滋生一个新的神识变成魔物,例如我……” 希尔却道:“魔嘛,有什么好解释?我只想知道这个空间和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几乎不言而喻,魔毕竟是魔,心眼还是不好,Yuki心中暗舒一口气,她说:“答案就在神庙之中,原主过来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她想求生,汲取千百年前残留的一点力量让自己能活久一丁点。”说的时候她挑挑眉毛,仿佛在炫耀着因为原主的愚蠢才把她造就出来。 而Yuki这个行为也正把魔死死困在这个空间之中,她出不去,只能吃尽这里的活物,这里的活物能存千百年,自然也是不简单,现在的Yuki大概已是很高级的魔。 听罢,希尔看向神庙的方向,还没开口,沈瑶瑶挡住他的视线,提醒道:“我们不属于这个空间,而你属于,说明这个空间是属于你的灵魂,你现在出现只是给他送灵魂,你没了灵魂就是一个空壳,也就是死了。” Yuki现在饿极了,却不吃他们的灵魂,说明一件事,她需要靠他们出去,冷静道:“我出不去,你们也出不去,不如唤醒他,解除这个空间,互惠互利。” 那时候的Yuki知道希尔是战神转世,却一点都没打算过唤醒战神,让战神带她回天界,而现在成魔的她开门见山就是想让希尔把战神唤醒,不愧是魔。 沈瑶瑶基本是看穿是什么玩法了,也懒得按住希尔那颗好奇的小心脏,心中暗自吐槽怎么会是魔法少女小圆的玩法,魔法少女出卖灵魂实现愿望,要打魔女清洁灵魂宝石,没清洁好灵魂宝石就会变魔女然后被魔法少女打。 都怪自己以前干嘛沉迷二次元,现在的天界是魔圆的玩法,还好可伶没成神仙,不然真成魔法少女,就是名正言顺的大BOSS,老虚当年已经解开魔圆玩法,所以现在要解开魔圆的玩法很简单,像大结局的小圆一样,成为圣母,消灭所有魔女。 但沈瑶瑶又想,自己也没那么远大的理想,消灭所有妖魔鬼怪,对自己没有益处,况且存在即合理,干嘛打扰别人,只要想好自己怎么全身而退就行了。 希尔转头看看他们,表情有些无助:“我想看看,不是因为谁,是因为我自己而已,我只想看看我自己是什么东西,好吗?” 一旦看了,希尔会受不了长生的诱惑,将自己的灵魂再次出卖给天界,而当时慈悲的战神一切都会徒劳,沈瑶瑶心中暗道,如果当时没写死希尔,希尔现在大概没这些想法,他死过,只想活下去,现在的他从勇敢变成怯弱,和一开始设定的西衮王子已经不是同一个思维了。 西衮就是道德绑架的枷锁,希尔不是不想负责任,他只是想逃离道德绑架的枷锁,向往着自由,也许他会自愿承担战后西衮的责任,但要用王子的身份绑住他,往往更加徒劳无功。 温瑾瑟手中的合起的白玉折扇在掌心敲了数下,冷不丁掏出一张符贴在希尔心口上,他道:“回来王宫之后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他又转头对Yuki道,“我们进来之前打翻过一点沙子,在这里又有那些沙子,也就是说里外能互相影响。”温瑾瑟的表情依然是那种挂着一抹笑意,玩世不恭的样子。 叶祺萧几乎看得一愣一愣,没见识过这玩法,他看着温瑾瑟继续说下去:“你可以从内影响外,首先影响希尔的想法,再引诱我们进来,包括匕首的指引也和你有关。” Yuki并没有打算为自己开脱,她点点头,冷不丁打了一个响指,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以自己角度而言,她几乎没有错,自私不是错。 既然目的如此明确,温瑾瑟并没有打算就让这件事捂着不解决,如果不解决,Yuki可能会引诱无辜人进入,造成更大后果,虽然他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慈悲之心,但也见不得魔物作祟,一切都是命。 沈瑶瑶基本看穿是什么玩法,她对转身劝希尔道:“看见了吧,就是骗你进来把她放出去,你也不知道把她放出去之后会有什么后果,而首当其冲就是西衮的子民,这样还愿意上当吗?” 希尔被贴了符咒浑身动不了,只能眼睁睁被说教,虽然是被影响,但希尔心中还是有自己想法,Yuki说的答案在引诱他往一个方向,在诱惑他探索关于战神的一切。 天界的玩法就是战神南征北战降妖伏魔,取得驱使仙人为神明服务的道具——妖魔的灵魂,仙人想长生就要献出自己的灵魂供神明食用,再靠食用妖魔的灵魂保持自己的神识,让自己处于一个长生的状态。战神用尽一切方法要摆脱这个死循环,甚至出现追捕战神的行动,却仿佛缺了一环。 战神不去做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那就换别人做啊…… 希尔用力地眨好几下眼睛给他们暗号,温瑾瑟撕开符让他开口说话:“现在的Yuki应该是想回到天界当仙女!你们想,她说仙人为了长生献上灵魂,那她同样也可以献上这个新的灵魂获得长生,而且,战神是一个职务,有什么理由无法取代呢?” 沈瑶瑶叹了一声,不知道从何吐槽:“你可别说了,我也能想到这点,只是我奇怪,她献上灵魂和战神,究竟有什么关系。” “那就,”叶祺萧摸摸温瑾瑟还湿润的发梢,“从Yuki的出现开始说起……” Yuki路痴,却是可伶的接引者,地位在天界之中应该只是寻常仙人,不会太高太低,既然一个路痴都能当接引者,说明天界的路和人间不一样,Yuki认不出,又或者极低的可能性就是天界不需要认路,所以很多路痴。 按照这个点,继续探究,Yuki经历过时间重置,却留在尚国,又一个人到达西衮,还能准确进入这个空间,就跟温瑾瑟能看到这里有点特别东西的原因一样,但Yuki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温瑾瑟只有靠近才能看到,那么Yuki一开始就知道,战神在西衮,而且Yuki寻过来的方式和在天界寻路的一样,所以她才会路过来。 时间重置之后,可伶没有修炼法术,反而去学魔法,所以Yuki无法靠可伶打开和天界的链接,不会再有人接引可伶成仙,这条路彻底堵死。 再者,Yuki接触羽衣之后发现羽衣无法带自己回天界,也已经知道希尔是战神的转世,和现在一样,她想活下去大可以骗希尔,而Yuki选择了逃避,明知道自己不久之后会变成魔物,就把自己关在这。 这几个点串联起来,描绘一副新的画像——Yuki最后的希望就是骗希尔,让希尔做回战神带她回天界,但Yuki不忍心让希尔回去,就连见到他们之后,用尽所有力气短暂压制新的人格,想让他们离开。 -- 41 神仙,真的很难当。 神仙总是忍不住悲天悯人,Yuki心底的慈悲让她放过希尔,神仙太不好当了。 这些事情终归要处理好,便站在原地商量起来。 但有一些细节,总是想不透,神仙真是这么善良吗?温瑾瑟沉默握着折扇在掌心敲了很多下,叶祺萧和沈瑶瑶分析着Yuki的行为,却说不清Yuki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沈瑶瑶话锋一转,她突然自言自语一句:“仙女在追捕战神,那是仙女的职责,Yuki为什么会认不出希尔,而且在和希尔不熟的情况下为什么不直接骗他……” 之前谁也想不到这一点,正好解释了Yuki的行为,但又有一点点矛盾,为什么Yuki想回天界?很快,又想到了结果,结果在嘴边呼之欲出,他们快把真正的结果分析出来了,温瑾瑟伸出折扇,连忙打断道:“等等,别说出来,一会儿说。” 本来这个结果不该存在,实在太匪夷所思难以想象,他们把话都憋住,温瑾瑟半张着折扇,把蝴蝶招出来,又跟在蝴蝶后面缓缓走到鱼池旁边,他们站在鱼池上方的拱桥,他挂着笑意道:“是这儿了,我都说蝶蝶最厉害了。”说着也顺道把灵蝶收回铃铛里。 希尔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端倪,身子往前伸了一点,想看清楚水里有什么问题,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温瑾瑟从后面一脚把他踢进鱼池里,本来不深的鱼池仿佛是万丈深渊,他的身体不停往下沉,冰冷的池水把他从这个空间撕扯碎裂,沉到最底之时,希尔失去了一瞬间意识,马上身体开始往上浮起…… 他们二人见温瑾瑟把希尔踢下水,本来只有一米的水深,希尔却没有浮起来,沈瑶瑶和叶祺萧都是聪明人,用不着多解释什么,温瑾瑟折扇一合,转过头朝他们笑道:“是我们解决比较好,毕竟这个锅是我搞出来的。” 叶祺萧会意地回道:“我在想,当时让你去救希尔是对还是错。” “肯定是错的,”沈瑶瑶也会意地笑道,“存在即合理,希尔要是没有活到现在,也许是对的。” 现在的一切,对希尔而言太过残酷了,三人微笑着把目光看向神庙的屋顶。 离魂术原来是给Yuki准备的。 “我们走吧!”沈瑶瑶轻声道,“再晚就不好了。”他们三人走向神庙的方向,“你看。” Yuki站在神庙外,微笑看着他们的举动,三人也一道看着她。 “看来,神仙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善良。”叶祺萧笑道,Yuki点点头十分同意这个说法。 神仙,真的很难当。 沈瑶瑶摆摆手,先礼后兵:“等等,等等,在此之前,我想看那具遗骸一眼,不妨碍你吧?” Yuki也很熟悉沈瑶瑶,她没说话,点点头同意,沈瑶瑶快步进去,她见过真实西衮神庙里的情况,这个空间唯一和现实不同的就只有这个地方了。 只见和希尔容颜一模一样的战神身穿一身黑色的铠甲,站在神庙的正中央,一把长剑深深插在地板上,冰冷的大理石地板被长剑插出一个凹处,战神的双手握着把手,姿势是双手握着长剑插在地面上,这姿势和FATE之中的SABER标准姿势一样啊…… 沈瑶瑶内心吐槽明明自己喜欢的是红A和汪酱啊,怎么会是SABER姿势呢? 战神的双目紧闭,脖子上有一个漆黑的伤口,很明显是利器所伤,但多年过去了,除了样子还一模一样之外,伤口如同一个黑洞一般发黑,皮肤发出一种死人的假白,还有干裂的细微纹路。 她确认完之后,从神庙走出来,摊摊手对他们道:“货真价实,我们可以说了吧?”温瑾瑟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叶祺萧深呼吸一口开始说出刚刚他们的想法,他也知道温瑾瑟的嘴不能泄露天机,所以一直以来都靠猜来帮他说。其实他们本来认识的Yuki,就是魔,而现在的Yuki才是原主。 只要把调换角度来想,解开千百年前追捕战神行动到现在关于天界的一切,就很好解释了,没有一点瑕疵。 他们认识的Yuki是这个身体在人间滋生的新灵魂和神识,被原主影响所以会法术,也以为自己就是原主,所以一天到晚闹着想回天界,可是接触到羽衣之后,被羽衣的法力伤到,发现自己才是魔,现在的Yuki取回身体的主导权,为了求生,千里迢迢找到战神的遗骸,引诱希尔变回战神。 很多细节上也就解释过去了,Yuki天真,是因为她是在人间才滋生出的灵魂,不谙世事,虽然是魔,但心地善良天真无邪,不愿伤害他们。而现在的Yuki冷漠,她是正儿八经的仙女,严格遵守天界所有规矩,完全不留情面,为了仙女的使命,不惜骗希尔献上灵魂,重新变回战神,以换取再回天界的机会。 可笑,这样一想,合乎情理多了。 说了半天,他们全把事实猜出来,仙人往往缺少神的慈悲,一丝不苟严苛执行那些死气沉沉的规矩,Yuki点头同意他们的猜想,最后沈瑶瑶多问一句:“我想知道,战神的名字,规矩我知道天机不可泄露,我说,你点头好不好?” Yuki点头同意,她说是承羡吗?Yuki摇摇头,沈瑶瑶继续追问:“不是傅承羡?”只见Yuki继续摇摇头。 她心想,在和管颂身处同一个世界观之中,能有这个设定的只有一个打酱油只出现一次的角色傅承羡,如果希尔和她设定过的角色无关,那么这个世界观会更加迷惑,真切存在的管颂和沈榕深深在这个世界观之中烙印着。 说着,神庙里传来几声金属摩擦的声音,他们闻声看去,本以为是那身沾染尘埃的黑色盔甲发出的,却纹丝不动,不知道是哪儿发出的声音,Yuki淡淡道:“是赫杰。” “赫……赫杰……?”沈瑶瑶在脑子里思索无数次,几经思索也没想起这是一个什么名字,一个藏在她记忆非常深处的名字,深到早就已经忘记了。 温瑾瑟见差不多了,半张折扇,试探问道:“吃光这空间的活物,法力应该恢复得差不多吧?但仙人没有灵魂,在人间滋生的灵魂和魔,让你回不去天界。” Yuki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即使把她带走,对我而言也得重新修炼才能回去。”他只想把这尊大仙送走,离魂术可以彻底将魔化Yuki和真Yuki分开,但她就算恢复法术也没办法回到天界,要么重新修炼到出现海岸线,要么…… 温瑾瑟无奈地摊摊手,把白玉折扇收起来,在宽大的衣袖之中掏出一根白色的折骨木魔杖,一脸无辜道:“不好意思了仙人姐姐,我老婆的备用魔杖,没下契约,凑合凑合不介意吧?”叶祺萧心中暗道,原来刚刚是回去拿魔杖。 Yuki翻了个大白眼,在鱼池之中的池水化为水龙集结在他们跟前,那架势准备开打似的,沈瑶瑶立刻开始回忆咒语,随时准备配合温瑾瑟。 就在此时,神庙之中再次传来一声沉重的金属摩擦声……这一声,着实让他们四个都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趁着Yuki微微分神,温瑾瑟偷偷开始挥魔杖,等Yuki回神的时候早就被占据上风,沈瑶瑶配合地念起咒语,见好像成功,却又看不出什么变化,她擦一把冷汗,问道:“成功了?这么简单吗?起码是神仙诶。” 温瑾瑟不敢确定,举着魔杖不敢动,他摇摇头,也看不出有什么情况:“不清楚,但离魂术的效果也不是这样。” “那起码给个圣光,加点特效,连灵蝶的排面都没有,对不起这仙人的身份……”沈瑶瑶也觉得奇怪,她又施了一遍离魂术,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叶祺萧站在中间又帮不上什么,走上几步,除了见Yuki眉头微微皱起之外,也看不出所以然,此时第三声的金属声又沉重地响彻整座神庙…… 却与前面两声都不一样,马上又有第四声第五声第六声……神庙里不停传出金属摩擦碰撞的声音,他们三个的心跳随着这一下下金属声跳动不已。 一把沙哑沉重的声音,仿佛喉咙里积满灰尘一般,一点一点磨出几个音节:“将……你的……灵……魂献……给我,成……为神的使……者……” 空气完全凝固,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三人脸色变得极其苍白,温瑾瑟连手中的魔杖都滑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和这一把积满灰尘的声音对比十分鲜明。 他们三人互相对视几下,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心中默念道,不可能……不可能…… 但事实的答案却不能如想象之中美好。 声音的主人继续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渐渐变成了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仿佛要踏碎神庙的地板。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摩擦碰撞的声音,那把沙哑的喉咙里又挤出几个字:“Yuki,你可……愿……意?”这一句话比山一句话清晰多了,像是喉咙里的灰尘被清理了一点点,但让他们更不愿相信。 -- 42 今世而复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轻,金属的摩擦声越来越小,神庙里发出一阵金色的光芒,伴随着光芒,那把沙哑的声音越来越清晰:“Yuki你可愿意将灵魂献给本神,重新成为神的使者?”毫无疑问,已经变成希尔的声音。 温瑾瑟别过头不敢面对,他那么辛苦在梁国劫狱劫出来的人,在西衮马贼手上将背后互相交给对方的人,在此刻已经不存在了。 从神庙里出来的,正是沈瑶瑶刚刚确认过的那具尸体的主人,和希尔一模一样的战神赫杰。 他皮肤上的裂痕都被光芒填充修复好,他的瞳孔是象征着神化的金色,浑身发着象征神明的光芒,而他脸上已经不是死人一般的假白,脖子上的伤口也已经自动修复好,Yuki马上扭头心满意足答道:“我自愿献上自己的灵魂,提供给战神大人,感恩神明垂怜。” 希尔身上都散发着光芒,大概这就是沈瑶瑶说的那种圣光吧? Yuki赢了 ,她在赌希尔是不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大多数人都会受长生的诱惑,只要把诱惑放在面前唾手可得,人几乎是受不住自己的需求,一旦伸手就会拿到的东西,很少人会忍得住。 希尔是人不是神,但赫杰不是人是神。 赫杰在自尽虹舍城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转世,会想逃避自己的人生,会受天界的诱惑,更不会想到自己会是这种情况之下复活。 战神慈悲,自绝虹舍,今世而复,重回天界。 原来当时叶祺萧和温瑾瑟当时一念之差劫狱救出希尔是错的。 希尔不会知道赫杰想的是什么,但赫杰会知道希尔想什么,希尔被温瑾瑟踢下水中回到真实,他能想到神能带Yuki回到天界,用Yuki作为借口,逃避自己现在一团浆糊般的人生,用匕首自绝在神庙之中,重新让灵魂回到赫杰的身体里。 如果没有在西衮遇上Yuki,大概希尔也不会这么做,如果从未认识Yuki也不错。 神明的震慑让他们三人动不了,希尔打了一个响指对他们说:“走吧,希尔想你们活着。”他们三人立刻能动弹,温瑾瑟还难以置信看着此时的希尔,不,应该是赫杰。 叶祺萧拽着他的手臂往鱼池的方向走,温瑾瑟甚至还不能接受自己花那么大力气,就想保住希尔,可是希尔却愿意回到一个千百年前花光力气也要逃离的地方,天界要是个好地方,赫杰会想逃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希尔怎么就不明白呢? 眼看这个空间快要崩塌,叶祺萧生拉硬拽扯着温瑾瑟往鱼池走,温瑾瑟仿佛突然间回过神来,他恢复平日那般冷静,摆摆手对二人说:“可伶的魔杖没拿,我回去取,你们不要等我。”他说的便是那把白色折骨木魔杖。 沈瑶瑶稍微松一口气,她道:“还记得可伶就没事了,她在家里等着你呢。”温瑾瑟苦笑着点点头。 但路还有一半,温瑾瑟飞奔回去,希尔知道他会回来便稍微等他一下,温瑾瑟气喘吁吁道:“多留一会吧,西衮王和大妃会……会……”温瑾瑟说不下去,他一个修行者肯定知道,哪怕寻常人,一旦飞升也会和人间的一切断开联系。 已经重新化为仙人的Yuki替希尔回答道:“赫杰大人会留一道影子在希尔身上,只不过希尔变成一个会喘气的木偶,数年之后也会慢慢消散。” 温瑾瑟还想说些什么,希尔用法术将地上的白色折骨木魔杖拾起,温瑾瑟将魔杖握回手中,希尔对他道:“下回还要一起喝酒。” “噢……现在我是不是要闭上眼睛?”温瑾瑟苦笑一声,合上双目,这个空间彻底消失崩塌,一秒后再次睁开眼睛,只见希尔浑身湿漉漉,流淌着金色的血液倒在他面前,这种伤,是魂器伤。 而周遭一切,都变回现实的样子,是真实西衮之中的神庙,当他们三个在揭穿Yuki的时候,希尔就在现实用魂器刺进自己胸膛,将自己的一丝灵魂回归到战神的体内。 世界上呀,已经没有希尔王子了。 说起他回来,沈瑶瑶和叶祺萧在与他半路分别,俩人眼看空间崩塌,景物逐渐化作白灰,作为出口的鱼池崩塌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他们一起跳进鱼池的瞬间,沈瑶瑶那边刚好一瞬间也崩塌了,撞到白灰之上,叶祺萧在水中花尽全部力气把她拖进水里。 在水中一起被冰冷的池水侵蚀下沉,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彼此的温度,沈瑶瑶不会游泳,怕水,在深无止境的水中不知不觉心跳加快,双手紧紧抱着他,感受他的心跳,潜意识之中得到安慰。 不过她却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还在水底,沈瑶瑶的脸色苍白的吓人,眼睛紧闭着,脉搏微弱,而且嘴唇也变得越发乌紫。 沈瑶瑶不会游泳,她的身体非常不听使唤,幸亏她的脑子还算清醒,在水中不会死亡,但白烂的情节之中,溺水却是必须的。 突然,沈瑶瑶感觉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她不禁呛了好几口水,叶祺萧想把空气传给她,两人的嘴唇就差一只手指差距的时候,却已沉到最深处,从现实中的鱼池之中浮起。 他们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被仆从捞上来,披上毛巾,俩人立刻回房里换衣服,把复杂的心情冷静下来。 这件事的结局,就是希尔献出灵魂复活战神,人间的身体陷入昏迷,温瑾瑟用法术修补好他被魂器所伤的伤口,而那把匕首也随希尔回到天界,就如Yuki一样,回家了。 叶祺萧回房换过衣衫之后,一开房门就见温瑾瑟拿着一壶酒坐在他房前,不说话,他的白玉折扇和白色折骨木魔杖和酒壶放在一起,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坐着。 叶祺萧将白玉折扇和魔杖放到他手上,自己拿起酒喝起来,他说:“是我们错了。” “他想救Yuki,却不知道我想用离魂术分开两个Yuki的人格。” “我们错在改变历史,不是错在救他。”温瑾瑟回过头看他一眼,只能露出苦笑,叶祺萧也回以一声苦笑,将他手上半壶酒像拜祭一样撒在地上,“希尔,喝吧!” 酒香散在西衮落日余晖之下,如同年少时,希尔捧着酒壶坐在门廊前,一边赏着残阳一边与表哥表弟们喝酒谈天,物是人非。 不久,他们三人一起回尚国,不知是不是水土问题,沈瑶瑶落水之后在西衮开始咳嗽几声,在南州府的时候开始加重咳嗽,一过淮河便加重病情,沈佳佳听说妹妹病了,连夜带御医赶来亲自照拂,越往尚京,天气越凉,一回到尚京,沈瑶瑶第二天就开始发烧。 沈佳佳不眠不休照顾数日,沈瑶瑶总算退烧了,撒娇让这位二姐姐安心回去,沈佳佳一走,才算是真的放松下来。 突然又想起一茬,那陈老头子的事还没解决,叶祺萧这几日都推说是公主病了,住在小院,现在放眼前的要么假装沈瑶瑶还没病好,继续住在小院,后果是把沈佳佳惹回来,要么就真的……圆……那啥…… 这事他们也不是没想过,仿佛心有灵犀有过几次不错的机会,一次让温瑾瑟嚯嚯了,一次让希尔嚯嚯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头。 对比起应付陈老头子的眼睛和应付沈佳佳,叶祺萧宁可应付二十个陈老头子,也不敢应付这一个二姐姐。 推说几天,沈瑶瑶的脑袋还晕乎乎,却也能下地走走,让侍女给她说点最近的八卦解闷,说着说着,侍女说到她外祖家里最近准备续弦,听说是娶一个山沟沟里的农家女子,没家世,年纪和沈瑶瑶差不多。 怎么的,外祖一把年纪还给她找了个年纪一样的外婆? 沈瑶瑶出门许久,进西衮之后基本没消息,外祖家中差人送了喜帖过来,也不知道怎么找到公主,一回来又病了数天,管家才没来得及禀告。 “外祖也不像那么为老不尊的人,怎么一把年纪才想起续弦这事?”她自言自语说着。 侍女又说:“据说那位未来夫人,眉眼长得和您跟敏妃娘娘有两分像。” 心中暗叹,哇,菀菀类卿,这么会玩啊,情深深雨蒙蒙之中陆振华的玩法啊。 “在公主面前说什么胡话,”叶祺萧端着一碗发黑的药汁走来,微微呵斥侍女半句,“趁热把药喝了,贺礼我准备好几份,到时候公主看哪份比较合适。” 沈瑶瑶看着热气腾腾的苦药,轻叹一声:“小小风寒,用不着一天喝几碗药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前几日沈佳佳带御医来治她,小小风寒甚至连药浴都备了,比他小题大做多了,他接过她手中药碗,随手给身旁的仆从,继续道:“我煲着汤,还是我从可伶手上拿了兔……” 她连忙打断道:“你敢煲了可伶的兔子?”寻常的动物也就说句兔兔这么可爱肯定要红烧,而可伶几乎把宠物当自己亲闺女亲儿子了,生怕可伶提着魔杖过来。 “兔子的胡萝卜……她拿来喂兔子的胡萝卜是温家的农场特意培育的,市面上找不到比那更好的,还是多多昨晚让人现摘送过来的。” -- яóμщéщμ.dé 43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沈瑶瑶的风寒反复数日,某人又是煮粥又是熬药又是煲汤,沈佳佳看在眼里也不好意思整天瞪他了。 这日早上觉得身体舒服多了,沈瑶瑶练了一会儿骑马出一身汗,感觉舒服不少,可就是这一身汗,被凉风一吹,又泡了一会温泉,又满头迷糊,竟然在温泉池里睡着了。 侍女见她许久不出来,一瞧睡着,只好扶到耳房里帮她擦干身子和换衣裳,侍女轻轻帮她换衣服的时候冷醒了,睁眼就扯住侍女的手喊冷,叶祺萧在门外听见动静,吩咐下去让人准备炭炉,这天气在尚京已经算暖了,最冷的雪化时候他们还没回来,现在差不多快要入夏,早就把炭炉收回去了。 炭炉送进去没多久,侍女出来端热茶,沈瑶瑶还是喊冷,他实在等不住便和侍女一道进去,只见她裹着被子浑身发抖,本来微微湿润的头发早就被擦干又或是被炭火烘干,房里的温度比外面暖多了。 她微微垂着眼睛,皱着眉毛小声说,冷嘛。 叶祺萧看着心疼,换作旁人早就说一句风寒未好还泡什么温泉,简直活该。可这是媳妇,只能宠着。他坐在床头,让她躺在自己怀里,用体温包裹住她……Ⓡóǔωⓔииρ.мⓔ(rouwennp.me) 下回若是这样,要数落一句,不不不,还是半句吧,不,算了,不舍得数落。 “先喝点热茶,药快熬好了,”他接过侍女端来的热茶,放到面前,在她耳边轻声哄着,“温泉又不会跑,下回等身体大好之后慢慢泡也不迟。” 一听还有药,她的手指又凉了一分,嘟哝道:“病还没好就被苦死了。” “胡闹,不想喝苦药就别再生病了。” 沈瑶瑶轻轻摇摇头:“不行,不能再喝苦药了!” 若是把药制成蜜丸,药粉和蜂蜜,这么一大碗药,制成蜜丸也得一碗,光吃蜜丸也吃饱了,此法得改。 沈瑶瑶下定决心,这年头的药用蜜丸基本类似是返魂丹十全大补丸的东西,一旦出动基本近乎要招魂的级别,而且还没什么小病会吃蜜丸,一个小感冒就喝这么多天苦药,一定要弄感冒药出来。 感冒药的草稿基本心中有数,沈瑶瑶脑袋还迷迷糊糊,小睡一会被叫醒吃药,喝完药之后整个人都被苦醒了,叶祺萧见她脸色好多了,问道:“还冷吗?” 她微微摇了摇头,本想开口说说做感冒丸的事,他拿起和药碗一起端上来蜜饯说:“怕吃甜的咳嗽,可不甜的又不解苦。” 沈瑶瑶还是摇头,怕咳嗽,只用清水漱漱口中苦味算了,披上一件袍子坐起来,有一搭没一搭说:“等病好了,找些道士,让他们把治风寒的药炼成丹药,病的时候吃一颗。”说着又忍不住咳嗽几声。 他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轻声道:“是是,哪有小病吃丹药的,去年你病得要紧,也才吃了小半颗。” 那些什么返魂丹十全大宝丸的东西,汤圆那么大一颗,小半颗也还是用热水化开喂的,那颗还是太后临终前吃剩大半颗,吊着半口气赐给她老人家最疼爱的太子殿下,沈佳佳在太子手上要来的,把那大半颗切对半,一半去年喂了沈瑶瑶还没效果,现在还剩小半颗在皇后娘娘那儿收着。 她病得脑袋晕乎乎,靠在他肩上说:“若是怕药效问题就要改药方,改一个可以做成小丸的方子,放在瓶子里,生病就吃一颗,总比一天到晚熬药强。” “吃药是吃疯了,”叶祺萧不禁笑出声来,但还是哄道,“明儿就去寻些道士。” 沈瑶瑶迷迷糊糊之中伸手抱住他,将他搂入被窝里,“嗯……”了一声之后,自己却缓缓睡着了。 见她吃完药睡着,叶祺萧也不知道起身好还是怎么好,把半个身子挪出被窝的时候,沈瑶瑶就被动静弄醒了,迷迷糊糊揉着眼睛看了看他,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什么,便放手让他走了。 过了几日身体算是大好,叶祺萧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沈瑶瑶不怎么搭理他,说三句话才回一句,但他又想想,温瑾瑟说三句话,可伶也未必应一句,算起来自己还是赚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动心的,改的剧本除了让希尔活过来之外,沈瑶瑶什么都没改成,而且让希尔活过来的代价太大了,还不如写死他。 反正整个世界观是如何,沈瑶瑶自己都没摸清楚,却身陷囫囵,现实之中自己是一个BUG,估计早就被清理了,而现在只能活在这个穿书的世界之中,大概只是想热爱一下生活,好好活下去而已吧? 被人爱着的感觉好好,算了,反正长得不差,厨艺十级,有钱年轻还帅,赚了。才刚想清楚,突然想起陈老头子那茬,对,推进度,把那麻烦的老头弄回去。 见这几日沈瑶瑶不太理自己,叶祺萧想了一下也不是自己的错,难不成是那晚上她吃完药之后主动抱他,自己不想打扰她休息主动走开的事?那有什么问题? 旁观者清看温瑾瑟那么多年,早以为自己肯定不会碰钉子,没想到现在恍然大悟,后知后觉,媳妇主动抱他,自己还跑,不是人呐……还真是自己的锅。 想着想着,两人一直往彼此的方向走,叶祺萧先在回廊的远处见到她,快步上前,沈瑶瑶先开口,淡淡道:“走这么快,要是呛了冷风会生病的。” “我哪有这么虚弱?”叶祺萧见她似乎不在意前几天的事,便顺势闭口不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熟练地抓起她的手,“出门逛街去,之前给顾太师准备的贺礼好像都不怎么样,毕竟是公主的外祖续弦,还是再出门看看吧。” 沈瑶瑶也默契地点点头,和他手挽手一道出门,看上去像极了热恋中的情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知道算不算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说起外祖那位续弦,年纪和沈瑶瑶差不多,顾太师也不是什么贪图美色享乐,一把年纪娶一个长得像自己原配妻子的续弦,自然旁人也说不出什么其他话来。 走了一天,能入眼的只有一对琢花瓷瓶,怎么也比之前叶祺萧挑的好,打算过几日纳娶的时候才送去,谁知纳娶当天,那情景,他们俩仿佛梦回半年前…… 简直是梦回半年前,睦月公主府纳妾那天。 他们早早就穿了之前做的那套暗紫色衣服去太师府观礼,舅舅看上去有点奇怪,而外祖却精神奕奕,满脸期待,外祖给了这位续弦体面,在别院里用大红花轿抬进太师府里,虽然穿的是侧室的粉色衣裙,也没有盖头,但轿子是从正门抬进来,算是半个正妻的待遇。 一下轿子,他们夫妻俩直接愣住,这位续弦明明就是谭芙兰,不是像,就是一模一样,尤其是低头时候的眉眼更是像沈瑶瑶。 说好的乡野女子怎么会是她? 沈瑶瑶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们有没有看错?” 叶祺萧也不是很敢信,看了好几眼,这张脸不是谭芙兰还能是谁啊?确认几次自己眼睛没出问题,小声答:“我觉得应该是她……” 但喜帖上写的名字是燕明不是芙兰……顾太师总不会身为公主外祖,还纳驸马的侍妾当续弦吧,没这么明目张胆吧?他们的目光同时看着眼神闪缩的舅舅,感觉舅舅应该知道些什么,舅舅目光也是闪闪躲躲,生怕这外甥女夫妇抓住自己问东问西。 “怪不得外祖和舅舅见到小芙的时候都看呆了,原来小芙长得不是像我,是像我外祖母。”沈瑶瑶从宛宛类卿的玩法之中看透太多痴男怨女,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传说中雷厉风行的外祖居然喜欢玩这调调,陆振华看了肯定直呼厉害,人家陆振华找了一辈子都是眼睛鼻子嘴巴一个一个凑拼图,外祖直接一来就找了个几乎一样的。 叶祺萧想起之前的事情,觉得这女人恶心要紧,在公主府下寒毒,若不是沈瑶瑶拦着,早就将她杀了几次,沈瑶瑶留住她的命一天切一片肉,没切几天就跑了,太亏。想了一个坏主意:“外祖肯定知道谭燕明就是谭芙兰,都明目张胆到这地步,没必要当众拆穿。” “外祖肯定赌我不敢拆穿,那就顺他老人家意。”沈瑶瑶心中也觉得恶心,这女人简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都下通缉令去她母亲的娘家,怎么还能搭得上外祖这棵大树呢? 沈瑶瑶嫌谭芙兰恶心,宴席没吃几口,将琢花瓷瓶送到外祖面前的时候,温婉笑道:“瑶儿给外祖两份礼,一份是瓷瓶,另一份外祖也已收到。”另一份便是没当众拆穿谭燕明就是谭芙兰,“前几天瑶儿还病着,不好扰外祖雅兴,先回府休息。” 顾太师点点头将琢花瓷瓶收下,立刻就放在客厅当眼处,来吃喜酒的客人立刻称七公主眼光好,吹嘘这对瓷瓶多好看,阿谀奉承。 实在是被这些人弄得头疼,沈瑶瑶病着还没完全痊愈,闻着酒菜的味道有些反胃,走出客厅的时候不小心作呕一声,霎时全都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们,该不会?是喜讯? 只是感冒还没好,又被酒菜味道熏着而已,但沈瑶瑶马上就能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仿佛逃离一般,连忙扯着叶祺萧走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马上整个尚京都在传,七公主有喜了。 -- яóμщéщμ.dé 44 埋线 在外祖纳续弦的喜宴上,被谭芙兰恶心了一把,果不其然,第二天马上整个尚京都在传,七公主有喜了。 沈瑶瑶心中不停呐喊着,车都没开呢,都传到生孩子了?就像是以前披着马甲在网上写BL文的时候读者问攻受是不是双洁,沈瑶瑶回道都点进来就别整天想攻受洁不洁,全文里作者最洁。 上午开始传,下午沈佳佳就杀来,沈瑶瑶只好硬着头皮认了,叶祺萧更是怕得躲在媳妇背后不敢说话,生怕沈佳佳真的动手砍他,甚至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沈佳佳会跟他拼命,沈瑶瑶夹在中间为难。 应付完沈佳佳之后,他们在商量是不是假怀孕的计划真的要开始了?都传到这份上了,能不开始吗?首先,找个合适月份的婴儿,毕竟这个计划之中是要买一个,但让别人母子分离实在很渣,叶祺萧的计划是租借,只要给的钱够多,答应好三岁会带回给亲人身边,很多人也是愿意的。 温瑾瑟暗地里寻了好几个目标,只要穷和父母白净,月份差不多。 陈老头子看这情况,没有说话,仿佛心中拿不定主意,想等他们进度如何,那毒舌的大夫很是配合,他觉得甚是有趣,所以一直配合着。Ⓡóǔωⓔииρ.мⓔ(rouwennp.me) 忙活几天,差不多像是官宣一样递了帖子进宫,算是一个记录,也算是昭告天下这件事是真的,陈老头子如实回禀,告诉梁国这件事已经递帖子了,叶祺萧也送了帖子回去。 梁国皇帝再怎么想,也不会觉得叶祺萧这么守规矩的人能拿皇家血脉开玩笑,所以心里觉得八九成是真的。 毕竟沈瑶瑶在尚国之中是团宠的存在,除了告病谢客之外就没得清静,根本不是贺礼如流水一样送来,是泄洪一样送来,温瑾瑟在对门温府就看公主府里那种喜庆就想笑,尚国这边送完,没多久梁国那边的也在送,这次还是叶而基过来,巴巴咋咋问东问西,差点问到露馅。 实在没办法,叶祺萧又把这个小屁孩打包塞回去,来回折腾了好几天,终于能静下来,好好喝口茶,可伶觉着好玩,竟然也认认真真准备了送给小孩子出生的贺礼——从近郊抓了一只白绵羊的灵魂做成护身符。 他们四人在温府的院子里一边把酒言欢,一边忍不住笑,沈瑶瑶抱着一只胖猫窝在椅子上,看他们三个笑了许久,胖猫仿佛被他们的笑声吵得睡不着觉,溜之大吉,沈瑶瑶看着远去的猫咪道:“唯一在场不笑我的都跑了。” 温瑾瑟半合着白玉折扇压抑自己的笑声,却忍得肩膀都抖起来:“我不笑可以吗?小公主可别生气了,还有大半年乐子慢慢笑呢……”他实在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行了,你是不是想公主给你送几房小妾让你笑笑?”叶祺萧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收敛点,可是自己也忍不住笑。 沈瑶瑶见叶祺萧笑这么开心,轻轻掐了他一下,威胁道:“你再笑我就给你纳妾,多纳几房姨娘小妾。” 温瑾瑟笑得更厉害了,幽幽问:“然后再当你的外祖母吗?” 这下子连沈瑶瑶自己仿佛都被气笑起来了,吐槽道:“怎么那么厉害呢?我实在没那段位。” 可伶停下笑声,却挂着一抹藏不住的笑意问道:“上回错过了,若公主府还要纳妾,我可想见识一下。” 上回,希尔还在,吓得希尔怀疑是谁在纳妾。 沈瑶瑶想起希尔,略略顿了一下,马上又笑道:“以后有机会再纳。” “不!”叶祺萧吓得马上不敢笑了,连忙打住纳妾的话题,“别说了,你正常点。” 沈瑶瑶敷衍答应道:“好好好,不玩了,真不玩了。说正事,不可能就我们四个知道,要选几个仆从,不然迟早露馅。” 温瑾瑟自我感觉良好,摇着扇子道:“我家的仆从都是自己人,挑几个过去不是问题,但这件事我建议和二公主商量一下。” 为什么要和沈佳佳商量? “不跟二公主说清楚之前,她能生吞了我。”叶祺萧无奈解释道。 没办法,沈瑶瑶寻了个机会,将沈佳佳请过来,前因后果说得一半一半,反正就是要送一个孩子给梁国作为把柄,但沈瑶瑶不肯自己生,而且就算真生了,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孩子送去,沈佳佳非常同意这点,二话不说便开始配合了。 忙了小半个月,突然想起谭芙兰那茬,实在不甘心,又想狠狠整她一把,将之前抓逃妾的通缉令加了赏金,重新贴了一回,仿佛在唤起百姓对七公主府上丢了一个逃妾的记忆,细细想来,通缉令上的画像还真的有点像那位新外祖母…… 谭芙兰更加低调深居简出,推脱腿脚不方便,少有人见过这位续弦夫人,大部分也只是宴会上匆匆见过浓妆艳抹的她,难以认清是不是通缉令上的人。 在婚宴上,沈瑶瑶没当众揭穿这位新外祖母的身份,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但沈瑶瑶这口气绝对下不了,外祖父和舅舅也知道她这个公主脾气,能不提起就不提起。 作为一个编剧,最清楚对付绿茶的方法,就是上去呼几个巴掌。但也不够解气,而且顾忌外祖一把年纪,都不顾清誉和陆振华同一个玩法了,怎么都不能气死他…… 同时还是作为一个编剧的角度,想报仇的方法也是多得很…… 趁着最近有一场宫宴,沈佳佳知道这个妹妹的公主脾气,早就和皇后娘娘说了,要请高官的夫人进皇后殿中觐见吃茶,特意点名要她进宫觐见皇后。 不去就是抗旨! 沈佳佳的末期妹控属性,素来都没人按得住,她见到谭芙兰时,还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温驯模样,见她走路一瘸一拐,手指也有几根无法动弹。 在各位夫人都在殿里吃茶时,皇后娘娘说自己与敏妃感情最好,敏妃薄命无法见这位新母亲一面,便替敏妃尽尽孝,要赏她些首饰,让宫女将谭芙兰引到殿阁的耳房,沈佳佳早就在耳房等着,谭芙兰一离开众人视线,便被宫女用匕首抵住,乖乖走到耳房内。 沈佳佳看她就觉得不爽,觉得亲自动手会弄脏自己的手,吩咐道:“衣服能盖住的地方随便打,别打伤脸。”话音刚落,耳房里的一众女亲兵便七手八脚开始堵住她的嘴,将她的衣服脱下来,放在一旁,免得弄脏,留着一套打底的里衣里裙,下着狠手毒打谭芙兰。 沈瑶瑶和叶祺萧在屏风后看着,打了一会,沈佳佳见她还会喘气,拂手让人停下,用力一脚踩在她的腰上,谭芙兰一下就晕了过去,见她晕倒没有反应,沈佳佳让人拿了一把绣花针过来,一根一根从经脉塞进她体内,怕她发现,塞了十来根针之后,用剩下绣花针扎在她身上,等她自己醒来。 他们在屏风后看着不说话,沈瑶瑶心想差不多得了,想出去让沈佳佳停手,但叶祺萧拉住她,从屏风后朝沈佳佳拱手点头示意差不多,沈佳佳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拂手让自己的人让开,总不能真弄死她,叶祺萧小声:“二公主,借一步说话。” 亲笔将谭芙兰拖走,沈瑶瑶没有想走的意思,叶祺萧给她打着眼色,让她走,沈瑶瑶一脸惊讶,怎么连自己都听不得?虽然不甘不愿,但沈瑶瑶还是出去让他们说话。 耳房内空无一人,叶祺萧直接开门见山说:“我想谋反。” 沈佳佳毫不惊讶地看着他,表情有点不屑,冷笑一声道:“你想谋哪国的反?” “都谋。”叶祺萧也微微笑着回敬道。 “你想我陪你谋反?凭什么?就凭你是七驸马?”沈佳佳觉得好笑,又笑了几声。 叶祺萧不慌不忙继续微笑着往下说:“是二公主也想啊……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又知道你想要什么,合作没有坏处。” 在尚国沈佳佳没皇位的继承权,但明显沈佳佳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迟早是要谋反,在梁国叶祺萧的弟弟不中用,父皇母后天天都想他回家当太子,如果谋反,将两国统一,简直皆大欢喜。 但叶祺萧并没有明说,统一之后,谁当皇帝?换个说法来看,如果叶祺萧和沈佳佳一起谋反,就像是刘邦和项羽的关系,没到结局之前,谁也说不清谁最终当皇帝,沈佳佳不蠢,没有立刻答应他,谁知道是不是他做间谍,想谋害尚国呢? 叶祺萧也暂时没打算告诉沈瑶瑶,如果让沈瑶瑶知道,必然会在内心呐喊,不愧是自己写的男主女主,果真是天生一对,连谋反都一起谋,完美。 沈瑶瑶在耳房后面的暖阁里看着谭芙兰苏醒,她醒来看到自己身上扎了很多针,吓得连忙将针拔出,跪在地上求着沈佳佳的亲兵们,狼狈不堪,见都没说话,试探性地想伸手拿自己在一旁的衣裙,紧张得直哆嗦……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心想着反正得还沈瑶瑶那口气,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殊不知身上早已埋下十多根绣花针。 -- 45 不老不死病 沈佳佳和叶祺萧商量几句之后便离开了,在宫苑长巷之中,顾及还得假装怀孕,沈瑶瑶挽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那种感觉有点像是一对老夫老妻。 一边说着迟点太子哥哥生辰,要给他准备什么寿礼,又一边说着昨晚炖的汤好喝,让人明晚接着炖,一点都不像是刚刚在商量谋反的模样。 还没走到主殿,沈榕突然从他们面前的路口走过,沈瑶瑶按礼制打招呼:”六皇兄好。” 沈榕本来不想理他们,却无奈朝二人点点头算是回礼,其实沈榕谁也不想搭理,沈瑶瑶心里暗暗吐槽,果然是一副被强制营业的冷淡模样。 沈瑶瑶故意道:”六哥的肺疾最近可好些了吗?前阵子出去游玩,认识了一个大夫,看着不错,但那大夫每年要去西淮河畔赠医施药,过一阵子再请去六哥府上。” 沈榕微微翻了个白眼,冷淡问:”你知道了?” “瑶儿不懂。”沈瑶瑶故意装傻。 沈榕脸上被强制营业的冷淡模样加深了几分:”除了他,谁会每年去西淮河畔赠医施药,明知故问。” “我没恶意……”沈瑶瑶故意撒娇,这招对沈佳佳奏效,对沈榕可什么用都没有,”瑶儿只不过是想要些他的血……” 沈榕剜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往本来的方向走。 叶祺萧觉得沈榕太奇怪,没有吭声,等他走远之后,才问怎么回事,沈瑶瑶说:”我在给多多准备一样价值连城的货物。” “反正没我份,我不管了,”他也会意地配合道,”这个天气你的手还这么冷,是不是撞了些风?” 沈瑶瑶扯扯肩上的薄披风,继续和他闲话家常聊着,他们走得慢,后面有几个大臣带着夫人也超过他们,差不多走到殿前时,外祖一声老臣见过七公主见过七驸马,愣是将她吓一跳,谭芙兰假装若无其事低头扶着外祖,老人那低沉粗糙的声音吓得沈瑶瑶心脏怦怦跳,但是表面还是非常镇定有礼道:”瑶儿见过外祖。” 叶祺萧也礼道:”见过外祖。”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免得多生是非,双方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别过头后谭芙兰恨得牙关紧咬,表面依然低眉顺眼丝毫不作声。 这口气出爽了,沈瑶瑶有点得意,在席上挨着沈佳佳坐,给沈佳佳撒着娇,叶祺萧和不知哪位皇亲国戚坐在一块,只是个小孩,十三四岁的模样,一直小声叽叽喳喳问着七驸马前七驸马后,不知道说了多少废话,和叶而基简直异曲同工之妙。 沈榕平常就是那副被强行营业模样,和平常的家宴一样,看都差不多了,说咳得厉害,下去喝药,接着一去没回头。 反正素来习惯沈榕的我行我素,谁都没在意。 在这一段短暂的插曲之后,宫女们鱼贯进入殿内,开始摆放食物,各式糕点点心和美酒佳肴,还有一桌一桌的菜,菜品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欲大振。 沈佳佳吃得津津有味,看着沈瑶瑶,道:”瑶儿,胃口可还好?” “是呀,这些可都是我央皇兄亲自看着做的呢,我看二姐姐也挺喜欢吃的,待会吃一点吧。”沈瑶瑶也夹起了一块桂花糕,放在嘴里嚼,一边嚼一边道。 沈佳佳笑着道:“还是你有办法。” 沈瑶瑶回道:“这是必须的,我可是你妹妹哦,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吗?”沈佳佳听得有点羞涩,不再说什么,继续吃着东西。 宴会开始之后,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出现任何纰漏,在座的都没有出现什么乱子,表面上沈榕和沈瑶瑶的关系也不错,免得撕破脸。 出宫之后早已夜深,沈瑶瑶挽着他的手臂,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睡着了,宴上吃了几口酒酿丸子,醉倒是没醉,只不过一吃就困。 回府后,叶祺萧宠溺地轻轻把她抱回房里,感觉她比上次生病的时候又瘦了些,还没把她抱回去,沈瑶瑶就醒了,要自己走,便挽着他的手,又慢悠悠走回去。 沈瑶瑶看着被云雾模糊边界的月亮,悠悠道:“我能不能将你和多多说的那三年租约,还有今天你和二姐姐密谈那一阵子,扯到一块想?” 本来也知道瞒不过,叶祺萧干脆就招了:“对,是有关系,我有个计划,还没跟你说。” 说着便屏退旁人,回到房里,小声交代了他的全盘计划……那次回梁国,让他更加肯定反正他父皇那只老狐狸绝对不会放过他,那时候就想谋反了,想着不能拖累沈瑶瑶,便打算先回来和离,不过后面希尔的事到现在,也没当时的时机了。想着要么不谋,要做就做一把大的,他要和沈佳佳一起谋反,统一两国,让沈佳佳做女皇。 沈瑶瑶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心想,算了算了,毕竟是自己写的设定,这野心改不掉,敷衍道:“你爱怎样就怎样,你不要伤害我家人就行。” “真的吗?”叶祺萧看这好机会,故意问道,见沈瑶瑶点点头,他凑上她耳边,小声道:“我想明天吃烛光晚餐,穿着礼服跳华尔兹,还要开一瓶好的红酒,让瑶儿看着我喝。” “得寸进尺,明知道我不会喝酒,还让我看着你喝……没良心的……” 叶祺萧继续小声在她耳边开玩笑道:“大夫说孕妇不能喝酒。” “你还在这整激将法?”沈瑶瑶假装生气轻轻掐了他一下,他马上反掐她一下,闹着闹着,两人突然追打起来,满院子跑。 追过回廊和花园,突然在一个转角处,沈瑶瑶结结实实撞到一个穿着深蓝长袍的人身上,抬眼一看,竟然是沈榕。 沈瑶瑶连忙整整头发,恢复到平常的模样道:“六哥大晚上过来,莫不是要找我吃茶谈心?” 沈榕面无表情塞了一个酒坛子到她手里,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 一股血腥味从坛子里渗出…… 是血。 不老不死病人的血。 沈瑶瑶心想,沈榕果然是自己写出来的变态,自家CP的血都能下手放这么多……不过也够了,她招着手朝沈榕的背影道谢:“谢谢六哥和六皇嫂了!回去记得让嫂子好好休息!” 叶祺萧看着觉得心里发毛,被血腥味熏得有点犯恶心,小声问道:“这是什么,要这些血有什么用?还有什么六皇嫂啊……?哪来的?” 她神秘兮兮道:“我们当然没用,碰都不想碰,但这是好东西,长生不死的灵药。” “笑成这样,怕也好不到哪去。” “如果没有西衮那些事情之前,我还不想碰,会玩得非常大,不过现在我倒是知道怎么利用了。”沈瑶瑶小心翼翼,双手捧着酒坛子,让人一点一点封装进小的瓷瓶之中,加上封蜡,非常仔细小心。 这些血是属于管颂的,也就是那个在西淮河畔赠医施药的大夫,他在沈瑶瑶写过的小说之中一个人物,设定是身上有不老不死病,和沈榕相差了好几百岁也不妨碍他们相爱。既然手抽写这个剧本的时候拿了沈榕这个角色凑数,在这个世界之中出现管颂也不奇怪。 既然管颂出现,他的血液之中肯定存在不老不死病的病毒,只要一点点,用刺针刺在身上,便也得到不老不死病的诅咒——哪怕化成一粒灰都能变回本来的模样。 而且能保持着感染时候的模样,会呼吸会睡觉会吃饭,和正常人没有分别,只是身体中的时间不会流动,永远保持着那个模样。 当然这也是有解药的,既然真的有神和仙人,那么就会有不老不死病的解药,理所当然,要是将管颂的血拿去售卖,肯定得配上相对应的解药。 现在的解药没做出来,但沈瑶瑶迫不及待要拿着管颂的血去一个地方——外祖家。 第二天的谭芙兰被绣花针侵蚀得浑身辗转,身上的经脉被游走的绣花针扎破,仿佛是一万只蚂蚁在她体内撕咬。 一大早好几个大夫都被赶出尚书府的门,只见外祖房外还候着几个大夫,沈瑶瑶衣袖里藏着管颂的一小瓶血,两夫妇趾高气扬挽手走进去,叶祺萧手里还捧着一盒刚买的上等人参,看着是特意来探病的模样。 那些被赶出去的大夫好几个都说经脉破裂,很难救活了,都被外祖嚷着赶出门。 虽然明摆着是趾高气扬过来示威,但沈瑶瑶偏偏就想救活谭芙兰,她本就是宫里人见人宠的七公主,而且现在还怀着梁国的皇长孙,谁都不敢动她,看着谭芙兰那出气多进气少病恹恹的模样,似乎被绣花针折磨了一晚上,快要撑不住了。 沈瑶瑶不慌不忙摸摸她的额头,微笑道:“我就是心软,总是忍不住心疼小芙……本公主最近看不得死人……”说着,她手上刚染的蔻丹色指甲修得尖细,不小心划破了谭芙兰的手背,“他们说救不活你,本公主偏要你活着。”说的时候,藏在指甲里的鲜血渗透进她的手背伤口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