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裙下(民国h)》 1留下来 第1章 天色渐暗,一辆福特轿车停在中庆街13弄的街道口,周围行人难得见到这里有豪车出入,不免多张望了两眼,只见下一刻,一个俊脸上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的男子下了车。 男子西装笔挺,手提公文包,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扣到手腕处,看上去斯文又精英,与脏乱斑驳的巷口格格不入。 轿车车窗降下,露出另外一个中年男人的面孔,他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徐律师,那这个案子就麻烦你了,多谢您费心了。” 徐醒说:“不用客气,送到这里就好。” “哎,好。” 中年男人叫范继德,是一名客商,前些日子走航运送了一批货来上海,没想到被青山会扣押住了,迟迟解决不了问题,不得已找到徐醒,想让他先试着从中沟通,毕竟律所的人私底下介绍过,徐醒在青山会有几分薄面。 告别范继德,徐醒转身走进巷子。 他生得好看,哪怕不笑也不会显得过分冷淡、不近人情,何况天色很好的修饰了他凌厉的下颔线,让他看上去总没什么攻击性,基本这一条巷子的人家每日见着他都会多瞥两眼,姑娘尤其。 明天要和东抚分局的刑警队长吃个饭,龙洋百货董事长的长子斗殴案后天就要开庭了,还要熟悉一下材料…… 徐醒边走边想着工作,等到他打开家门,才发现屋里亮着一盏灯。 灯泡并不太亮,暖黄色的光晕勉强笼罩着餐桌这一边,再往左看,一个女子蜷缩着侧躺在藤竹长椅上。 她已经睡着,这个姿势让她本就被旗袍勾勒的腰肢显得更加纤细,曲线玲珑起伏着,旗袍下摆开叉处的肌肤雪白,仿佛那抹白会一直蜿蜒至裙底深处,令人遐想无限。 徐醒愣了下。 他将公文包放了下来,顾不得去率先脱去西装外套,径直走了过去,俯身捡起地上的毯子。 然而他并没有给她盖上。 徐醒随手将毯子扔在一旁,忍不住半蹲在她身前,就着这个姿势去亲吻她的眼皮。 这轻微的触感让赵辞沁有些醒了。 但她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徐醒带着清冽气息的唇舌已经压了下来,他舌尖温柔地撬开她的牙关,亲吻时仿佛有着无限柔情,令人心脏呯呯直跳。 赵辞沁脑子晕晕乎乎的。 然后她听见徐醒问:“你怎么来了?” 她静了一静,说:“周婶做了粥,我一个人吃不完,想着你应该没吃晚饭,所以过来找你了。” 徐醒几乎能想象到赵辞沁一人来这里,等着他下班回来的画面。 他勾住赵辞沁的肩,将她扶了起来,“确实没吃饭,你陪陪我,先别急着走。” 徐醒这样的人,明明刚接触时性子偏冷淡一些,却能在交往后将“你陪陪我”这样的话说得如此自然,让人无法拒绝。 赵辞沁本就没急着走,她坐在餐桌另一边,看徐醒吃饭。 粥是海鲜粥,是周婶特地从香港那边学来的,鲜香浓郁,赵辞沁来时装在保温盒里,现在还微热,徐醒吃得很慢,举手投足之间有种斯文的英俊感。 吃完饭后,徐醒又起身将碗筷收拾了。 赵辞沁静静跟在他身后,站在狭小的厨房外,看着他的身影。 这是他们两人的相处之道,彼此话都不多,但赵辞沁却很喜欢,连阿姆都说她最近的笑变多了。 只是,徐醒一向动作利落,今天不知怎么的,就一个保温盒一副碗筷,却足足在水中冲洗了许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他手中还抓着湿漉漉的筷子,转过身,正色道: “下雨了。” 巷子里月光微弱,看不出什么,但仔细听的话确实有哗哗水声。 赵辞沁想了想:“要不我现在出去叫辆车?” 徐醒:“你要不要留下来?”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 ⒲ōō⒔čòⓂ 2进一步 第2章 两个人都怔了怔,空气中隐约有一丝异样的气息。 徐醒很快道:“留下来吧,这么晚了让你一个人打车回去我也不放心,明天再走,着急去画廊的话我早起送你,嗯?” 赵辞沁其实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家里现在单独给她在画廊附近买了一套公寓,偶尔周婶会过来给她做饭,就算不回去也没什么。 而且,她跟徐醒相识快一年了,交往也有叁个月,真要发生什么的话,也是情理之中。 两人商定后,赵辞沁靠在藤竹椅上看书,徐醒则坐在她身旁,手里拿着带回家的文件。 这套房子空间不大,但也有一室一厅,平常徐醒办公都是在靠墙的那张桌子上,今天应该是照顾到她,才特意陪在一旁。 赵辞沁却愣是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坦然。 徐醒的存在感很强,明明两人之间还有空间,她却能感知到他身上的热度,那种火烫的热度几乎要深入她的皮肤之中。 这时,徐醒突然转过头,问:“待会儿洗澡后穿我的衬衣可以吗?” 他在家中习惯不戴那副金丝框眼镜,额前的一缕黑发垂了下来,看起来多了几分随性。 他唇边有了一丝笑意,“抱歉,没有准备你的衣服,以后会做好。” 以后…… 赵辞沁发现自己今天在徐醒面前失声的时候有点多。 要洗澡的时候,她却发现水管里没有热水。中庆街这边似乎很经常断热水,赵辞沁却很少见过这种场景,她轻轻朝外喊道:“徐醒。” 浴室门被敲了一声后,徐醒进来了。 他第一眼就看了看赵辞沁,喉结滚动了下。 她身上旗袍还未脱,只解了最上面的一颗盘扣,露出突显白皙的锁骨,脚上没穿鞋,直接踩在水花满地的地板上。 徐醒收回目光:“怎么了?” 赵辞沁说:“不知怎么回事没热水。” 徐醒就浑身绷紧地弯下腰去调试水管,不出一分钟的时间,赵辞沁看见他呼了一口气,然后认命般地站起身,朝她走来。 浴室空间就那么大,只需两叁步,就能让两个人的身体彻底相贴。 疑惑间,她听见他哑声道:“沁沁,你是不是也有点紧张?” 这个亲昵的称呼只有她的家人会这么叫,但自从她长大后,很少有人再怎么喊了,连阿姆都是喊全名的次数更多。 赵辞沁一时呆滞:“你是说……” “我也是,很紧张,你坐在我身旁时我心脏跳动得很快,”徐醒略微向她靠近了些,牵过她的手掌放在他胸口处,轻轻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好想要你啊。” 他眸光闪动:“沁沁,我叁十一岁了。” “现在这个年纪,我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你的话,我就当你对我也有那么一点动心,既然我们都不想错过彼此,为什么我们的关系不能再进一步呢?” -- wōō⒔čòm 3迷住 第3章 徐醒的话让赵辞沁灵魂深处再次传来不可思议的颤动感。 她想起叁个月前,他也是这般理智而温柔地问她他们能不能在一起。 那时她数次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本能地想要退后,想要拒绝—— 还没尝透爱一个人的苦吗? 还想重蹈覆辙吗? 但徐醒跟她的前夫穆长风完全不是一类人,穆长风谁也不爱,冷酷得就像一把利刃,就算下一秒不小心将自己捅得鲜血淋漓,也不会吭一声,而徐醒,她少有见他有过分尖锐的时候。 他更像是一池温泉,恰到好处地包覆住她的伤口,却又不会因太滚烫而伤到她。 那时赵辞沁竭力将身子里的恐惧压下去,尽量与他的视线对上,“我曾刻骨铭心地爱过一个人,所以我可能给不了你太多爱。” “恰好,”徐醒没显露出惊愕,那张脸看起来依旧温和,“我也是。” 沉默了会儿,赵辞沁道:“我不能生育。” “我最讨厌孩子。” 徐醒望着她,轻轻笑了,“所以我们很搭不是吗?你不需多想,只是试试跟我像恋人那样相处,可以吗?” 所以……试试吗? 赵辞沁望着他,只感觉掌心微微潮湿。 时间像是静止了。 这大概是他们两人相识以来僵持最久的一次,徐醒呼吸微微一顿,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赵辞沁倾过身,轻轻抱住了他。 她柔软的嘴唇贴在他颈侧:“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哄人的时候有多么迷人,小姑娘肯定都要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赵辞沁感觉徐醒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他一只手掌从下往上扣住她的臀,将她身子往上托了托,紧接着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嘴唇压了下来。 这个吻明显和之前在椅子上的吻有些不同,更具攻击性也更急躁些,徐醒的舌尖完全占据她的口腔,卷席着她的舌根,仓促间又托着她向前走了几步,直至将她完全抵到墙根上。 “那你呢?”徐醒没给她喘息的机会,额头抵着她的额,手指顺着旗袍侧边逐渐往下移,挑起最后一粒盘扣,然后往里探入,“有没有被我迷住?” 他粗砺的指尖按在她的丝绸底裤上一瞬,又从侧边钻了进去,完全贴在她柔软的花唇上,用指腹缓缓磨挲着。 赵辞沁被磨得身体颤栗。 但她毕竟不是真正不通人事的小姑娘,小小喘息了一口,手同样伸过去要去解徐醒的西裤。 握着硬物的那一刻,她能感觉那凶器又变得肿胀了些,上面的青筋勃发跳动着,顶着她的掌心,总有种风雨欲来的可怖感。 徐醒喉间发出一声极致的闷哼声。 随即赵辞沁的手被他抓住了。 哪怕被情欲浸染,徐醒看着还是一样的俊朗,他眼皮低垂着,眉宇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张力。 他轻而易举将她手按在身后的墙上:“听话,今天让我来。” 下一刻,徐醒低下头,牙齿咬住她脖颈间的旗袍盘扣,晶莹的津液浸透了盘扣,逐渐往下剥—— “呜……” 赵辞沁的乳尖被含住了。 -- 4前戏(h) 第4章 徐醒起初吸吮得并不用力。 他只是将她的乳尖含入口中,舌尖轻轻舔舐着,就像是在对某种珍贵的宝物一样,但渐渐的,他开始不满足这样的接触,一只手掌托起她的整个乳,揉捏、挤压、玩弄着,唇齿覆下重重一吸—— 赵辞沁几乎站不稳,后脑直接磕上冰冷的墙壁。 “徐、徐醒,你别……”意乱情迷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感觉身体中升起一种空虚感,腿间也湿热。 她全然不知自己的尾音颤栗着好像在撒娇。 徐醒稍稍站直。 他凝视着赵辞沁大开的领口,以及那一整片雪白的肌肤、被吸吮得微微挺立的乳,眼神变得很深,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 身下柔软的触感让赵辞沁微微清醒了些,她撑着手想起身。 下一刻,她被徐醒强硬按了下去。 紧接着,床垫微微下沉。 徐醒双腿分开,膝盖就顶在她腰侧,整个人悬空跨坐在她身上。 这样子的他有种压迫感,但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衬衣下的肌肉紧绷着,就连被赵辞沁解开的西裤中,肉棒也充血发胀到惊人的地步。 他其实在紧张。 徐醒紧捏着她的手腕,低哑地说:“今天完全听我的好吗?” 赵辞沁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徐醒手指僵直去解她身上的盘扣,不知什么原因,解到腰间的时候,他始终解不开那里的扣子。 一个男人的所有理智和风度在这一刻耗尽。 徐醒猝然用力,一把撕裂那已经凌乱不堪的旗袍,露出了最后一层丝绸布料。 然后他强硬分开她的双腿,俯下身,就那么直接撕咬在她的底裤上,舌尖浸湿了布料,去亲吻她腿间的花瓣。 “呜……” 仿佛有电流从那处一路蔓延到血液里,赵辞沁身子轻轻颤栗着。 “不要亲……” 赵辞沁本能想要挣扎,身子却被按压得更紧,感觉徐醒的舌根更加用力在舔舐着她的穴口,那力度就像是要直接抵着底裤插到她穴里面一样。 徐醒挺拔的鼻尖也轻轻压在她的阴蒂上,随着舔舐的动作而时轻时重地磨着,灼热的呼吸让她几乎快要崩溃。 这种混乱的感觉刺激得赵辞沁脚趾蜷缩着,连腿间花穴也难耐吞吐着,冒出潺潺淫液。 很快,那浸润着淫水和津液的底裤终于被褪了下来,徐醒一个停顿都没有,将粗长滚烫的肉棒抵在她花穴间,急不可耐地在隐秘的沟壑间上下顶撞着。 她的水都已经顺着棒身一路流到他青筋密布的囊袋上,但他就是迟迟不进去。 赵辞沁从来没经过这么漫长的前戏。 她手指攀着徐醒的背,头不自觉仰起,声线微微发抖着:“你可以进——” 那刚刚还在顶她蹭她的肉棒突然从阴蒂下滑到穴口,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插了进来,甚至不顾穴内内壁的吸吮推阻,中途没有一丝停滞,一下子插到了极点。 -- 5高潮(h) 第5章 徐醒终于发起狠来,火烫粗硬的肉棒快速拔出,又重重插进去,整个过程只能听到内壁里被操出的羞泣水声,以及每次插到底时,赵辞沁难以抑制发出的那一声呜咽。 他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可以称为生涩得没任何技巧,只懂得横冲直撞,然而即便这样,巨大的快感还是从赵辞沁的体内传了出来,卷席着她所有的感官。 终于在重重一记捣弄之中,赵辞沁身体直颤,小穴内壁被刺激得不断收缩绞紧,艰难喷出一点水。 刹那间,徐醒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但他还没射。 只是明显动作僵硬了,足足过了叁秒,徐醒才将慢慢地性器抽了出来。 肉棒上突突直跳的青筋磨得她又难受起来,尚在高潮的小穴骤然绞得更紧了,像是不舍得它离开。 徐醒的硬物顶端还埋在里面,他俯下身,手指抚上汗湿她的脸颊,“乖,别咬这么紧。” 赵辞沁大半个人都被拢在他怀中。 她忽然想起什么,微湿的眼睫抬起,止住喘息,轻轻道: “待会儿别射在里面。” “嗯?” “我不会怀孕,但是……”赵辞沁手指已经软绵绵得没有余力,但她还是尽量去解徐醒身上还没脱下来的衬衣,“洗澡好麻烦。” “我会帮你,这些都不用你来。”徐醒说。 他抓过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下,然后彻底拔出性器,跨下床去解自己的衣服。 这一回,徐醒明显没那么急躁了,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一颗一颗解开衬衣扣子,在卧室昏黄的灯光勾勒下,他似乎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身下肉棒还是粗硬到可怕的地步,暴露出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的事实。 赵辞沁胸口起伏着,突然听见徐醒问:“能转过来吗?” 不等她回应,他走过来半抱起她,直接将她翻过身,揉成一个背对着他、臀部翘起的姿势。 啪! 徐醒往她挺翘的臀肉上拍了拍。 并不痛,但是这种清脆的响声在卧室里特别明显,这个拍打给赵辞沁带来的更多是惊愕,因为在她看来这种色气的举动不像是他会做的。 赵辞沁怔了怔。 徐醒却在这一刻重新将勃发的性器插了进来。 高潮后的小穴更加湿软、紧致,巨物才插进一个头,四周的穴肉就密密麻麻地推挤着,仿佛在抗拒他的进入。 赵辞沁的反应也更大了些。 她双腿不断想要动弹,被他完完全全压制住,又一次强硬地插到底。 这个姿势肉棒明显能插入更深的地方,捣得那里的嫩肉紧紧包裹住他。 赵辞沁膝盖抵着床单,试图向前逃脱,让肉棒抽出一点,可惜她每艰难挪动一点,就会被徐醒用掌心扣着她的腰身,再一次抓了回来。 肉棒重新强塞到底,露在外面的囊袋啪地一声撞上她的臀,然后是狂风暴雨般的冲刺,肉棒一次比一次凶残,将她的臀都撞得红了,娇嫩的小穴内壁更是快感连连。 “啊……” 赵辞沁已经没办法完整说出一句话了,她被插地不断颤抖,手臂早已支撑不了,下巴连同乳肉贴在床单上,生理泪水唰地浸透了眼睫。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次冲撞到底之后,徐醒骤然在她体内喷射出大量精液。 滚烫的液体冲击在她的穴里,刺激得她内壁不断抽搐,赵辞沁再一次崩溃地高潮了。 -- 6哄你(h) 第6章 大量的精液混合着淫水流向两人的大腿内侧,那痉挛的小穴内壁还在不断吸吮着,迫使着徐醒的肉棒再次发烫起来。 然而他被欲火焚烧的神智已经回来。 徐醒将性器从她穴里拔了出来,抱起软成一滩水的赵辞沁,轻拍她的背,就像哄孩子那般: “抱歉,我没控制住。” 赵辞沁张了张口。 她想说些什么,但一时脑袋混乱,只能任由自己被徐醒抱着,坐在他大腿上,享受着那未消散的快感。 徐醒低头亲吻了下她的眼皮,他视线扫过她被吸吮得红肿的乳,又看了眼她大腿内侧的红迹。 半晌,他突然问:“沁沁,我会做得很不好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神情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不知怎么的,赵辞沁总觉得他似乎有点紧张。 “不会,”她贴在徐醒耳边,声音轻轻的,带点哑,“我很喜欢……只是,再慢一点就好了。” 徐醒低低喘息起来。 这种话赵辞沁也很少说, 她顿了顿,手指抚上他的侧颈,“你在床上有点不像你了。” “哪里不像。”徐醒伸手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碰。 赵辞沁想了想:“……有点凶,我刚刚都快哭了你也不理我。” 徐醒沉默了下,下一刻,他笑时胸腔的轻轻震动感随之传来。 他额抵着她的额,说:“那等你彻底哭了我再来哄你,好吗?” “……” 赵辞沁很快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徐醒掰开她湿透的大腿,直接就着这个姿势,肉棒对准她的小穴,大掌扣在她臀上,逼迫她再一次含住肉棒。 这一次,他的动作缓慢了些,但还算不上温柔,因为面对面的缘故,徐醒还能去吃她的乳肉,同时手掌掌控着她的臀,将她抛得时高时低。 抛到最高点时,赵辞沁一度以为肉棒要从自己的穴口完整抽出,骤然的空虚感让小穴绞紧了,但每一次,徐醒总能精准控制好度,及时按着她的臀向下,让滚烫粗大的肉棒又一次剖开她的穴肉。 “啊……” 他们的体液早就在这种高强度的抽插中被捣成飞沫,淫靡地遍布在他们的大腿内侧,甚至连床单都被沾湿了。 这一次的高潮来得又急又快,徐醒却丝毫没有要射的迹象。 后面赵辞沁完全没力气了,徐醒突然放开对她的臀,只是那么眼眸深沉地看着她,五指覆住她饱满的乳肉。 他说:“沁沁乖,自己动,可以吗?” 剧烈的快感让赵辞沁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我……”她难耐地仰起了头,“我不行的,呜——” 徐醒重重捏了下她的乳。 刹那间他下身发力,可怕的肉棒又一次残忍地在她穴里抽插起来。 迷迷糊糊中,赵辞沁只记得最后她嗓子哭得哑了,徐醒才放开了她,他不知去了哪里,过后不久又回来抱她进浴室,手指顺着热水插进她被蹂躏过度的穴里。 身体的记忆让小穴甬道死死绞住入侵者。 “别怕,腿张开点,”徐醒小心压着她,声音低低的,“我只是帮你清洗。”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赵辞沁终于没了意识。 晚上好,开新文了~ 《病控》我写得太久了,心里明白只差几万字就能完结,但写时速度越来越慢,剧情也未必满意,所以开了这本调剂一下。 这本是架空民国小短文,之后每天20:00日更,满100珠加更一章,跟大家求一下珍珠~ 按这本的状态,十月份就能完结了,存稿也有全文40%,不管怎样感谢你们能继续看我的文! -- 7同居 第7章 第二天十点,赵辞沁睁眼醒来,就看见徐醒双腿交迭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已经穿戴整齐,连衬衫袖口都一丝不苟地扣着,发现她在看他,放下手中的文件,“醒了?” 他起身走了过来,手背在她额前贴了贴:“有哪里不舒服吗?没有的话先吃早饭,我去给你热粥。” “……” 赵辞沁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哑了:“你怎么还没有去上班?” 徐醒哑然失笑,“今天事情不多,迟到点没关系,更何况,”他俯下身,在她唇角亲了亲,“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单独留在家里。” 赵辞沁就下意识摸了下唇角:“我又不是不能一个人……” 徐醒眼底带着笑意:“嗯,那你考虑一下,能不能给我个荣幸,让你住进来?” 这是……同居的意思吗? 赵辞沁微微睁大眼眶,她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我……” “先不急着回答,”徐醒两根手指摁住了她的唇,“我确实很心急,但我不想给你压力,沁沁,虽然我们遇见得晚,但往后还有几十年,有些事情偶尔慢点也没关系。” 他顿了顿。 随后赵辞沁眼睁睁看着平常正经英俊的律师喉结一滚,拇指磨挲着她的侧脸,气息轻轻吐在她耳边:“只要……在床上时别让我慢就好。” “走吧,你先去洗漱,衣服是我今早在商店买的,还没熨烫过,你先将就一下。” 徐大律师又恢复了原本正经的模样,他将一旁的袋子递给赵辞沁,然后贴心地留给她换衣的空间,自己走进厨房,挽起袖口,熟练地开火温粥,同时将炖煮好的牛肉盛出,剥了个水煮蛋点缀在一旁。 用过早饭后,徐醒去事务所,赵辞沁回了画廊。 画廊是一年前她离婚时父亲送的,大多数时候这里并没有什么人来买画,平时更像是她私人作画的地方,所以只聘请了一个员工,名叫秦安梅,做一些打扫卫生加招待的活。 秦安梅是乡下来的,十五六岁的年纪,刚来时喜欢绑着两根粗麻花辫,后来见惯了赵辞沁的烫发与挽发,也会自己梳些发髻。 秦安梅见赵辞沁过来,就双眼发光地放下扫帚:“沁姐姐,你今天气色真好。” “是吗?”赵辞沁摸了摸脸颊。 她刚刚出门时总有些不自在,怕是嘴唇过红或是眼皮哭肿了让人看出端倪,在徐醒的再叁确认之下,才放下心来。 此时被秦安梅一说,心脏又不自觉地提了起来。 “真的!”秦安梅点点头,“那个肤……肤如凝脂,说的大概就是你这样!你昨晚是做了什么好梦吗?” 赵辞沁在她天真的眼神下,突然说不出来话。 好梦倒是没有,她能说是被男人操哭了吗?甚至到后面抽泣着向他讨饶,说了不少难以启齿的话,却仍然得到他深且重的抽插吗? 好在秦安梅没有追问的意思,她很快转开话题,“对了,沁姐姐,昨天有人找你。” 赵辞沁抬起眸:“知道是谁吗?” 秦安梅摇了摇头。 她说:“不认识,高高大大的一个男人,看着不好亲近,还有点阴沉。我说完你不在这儿,他就买走了一幅画,就是我们售价最高的那幅春日宴。” -- 8前夫 第8章 秦安梅的描述让赵辞沁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按着高大、不好接近这类描述词,在这座城市里能找出不少人,不一定就是她心中想的那一个。 赵辞沁去了画室。 这里位于东街口,寸土寸金,且人流量大,旁边就是龙洋百货,对面是上海最知名的西式下午茶,不少名流太太会相约此处喝茶,只有画廊一家门堪罗雀,起初秦安梅还担心过画廊的收支状况,但后来见识过赵家的家底,就完全没放在心上了。 赵家叁代从商,之前本就靠着江南织造的手艺在上海里有一席之地,后来新时代来了,赵父赵罗绪又跟随时代潮流,办起了肥皂厂,再加上他交友广阔,与不少政界官员都有交情,一间画廊赵家还真不看在眼里。 下午时分,一辆黑色雪佛兰停在门口。 秦安梅来喊时,赵辞沁还有些愣神,笔尖的墨水稍一滴落,落在画纸上,“家里来的人?” 秦安梅说:“说是太太让你回去的。” 半个小时后,汽车穿过热闹的街市,小心避开还不懂得躲让的行人,一路开到书隽公馆。 客厅里,价值不菲的水晶吊灯映照下,姜珏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哪怕她刻意打起精神,还是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赵辞沁一回来就坐在她身旁,“阿姆,这么急找我回来有什么事吗?” 姜珏总算是笑了,去轻拍赵辞沁的手背,“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如今一个人住,阿姆要见你还需要找理由。” 她又说:“前阵子你弟弟我收到你弟弟发的电报,他应该很快就能回家了。” 赵辞沁笑了起来:“那太好了。” 赵成祁出生得晚一些,足足比她小了十五岁,两人感情却很好。两年前,宁城失守,赵成祁就去参军了,至今一直没回来。 当时姜珏也是流尽了眼泪,有段时间甚至连他发回来电报也不看,但渐渐的她也接受了儿子的这个选择。 说完赵成祁的事,周遭一下子沉默下来。 这倒不是赵辞沁的原因,她本身话不多,哪怕面对父母也不是爱撒娇的样子,她身上总有着江南女子那种婉约娴静的气度,年少时可能会让人觉得古板无趣,经过岁月的沉淀之后,那种骨子里的美丽反而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睛。 数次欲言又止后,赵辞沁隐约能感觉到姜珏的异常,她刚想问出口,就听姜珏道: “辞沁,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长风回来找你你该怎么办?” 赵辞沁一下怔住了。 她望着姜珏殷切的面容,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 许久,她才道:“阿姆,我跟他已经离婚了。” “我知道,”姜珏坚持地看着她,“可当初你做这个决定时他并不在家里,他也许有很多身不由己。” “可他有再多的身不由己,我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 客厅里的气氛渐渐凝固。 终于,姜珏道:“阿姆不是要说他的好话,但是辞沁,人的这一生不是只能做一次选择,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很了解,当初也是你想要嫁给他的,怎么就变了呢?”她顿了顿,握住赵辞沁的手,“他现在就在你房间,你去见见他吧,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 wōō⒔čòm 9威胁 第9章 赵辞沁的房间还跟她离开时一样,被角整齐压在床上,一旁的展览柜放了她喜欢的各种刺绣类小玩意儿,木质地板上干净到没有一丝灰尘。 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窗前站着一个身材精悍的男人,仅从背影来看就显得冷峻、威严、压迫感十足。 赵辞沁顿住脚步。 她明明什么都没想,却能感觉自己双肩僵硬,血液哗然往脚底灌去,将她牢牢定在原地,而身体的每个细胞却尖叫着让她后退。 这种矛盾的想法直接让赵辞沁的脸色发白。 穆长风在这时转过身来。 他看上去一点都不意外,或者敏锐如他,早就察觉到她的到来,却出于某种原因没有率先开口,直到两人一直僵持着,才道: “你想要什么?” “什么?”赵辞沁一时怔然。 窗外乌云遮日,黯淡的光线把穆长风身上那种肃杀气息都晕染得柔和了不少,只是他的语调听上去依旧有点不近人情,“从下半年开始,我会调职回上海,除了这些你还要什么?” 赵辞沁看着他,总算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在借离婚来威胁你?” 穆长风没说话,但他那不动声色的神情怎么看都像在说着叁个字:不然呢? 赵辞沁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不止是伤感,更多的是一种感慨。 两个不合适的人,就算勉强走到一起,最后的结局也注定是分开。 她和穆长风就是那两个人,所以她长达多年的痛苦与挣扎,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可笑的玩闹。 赵辞沁摇摇头,“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们已经离婚了。” 穆长风眉间的痕迹越皱越深,他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声线紧绷着,“我没同意。” 赵辞沁说:“一年前,我曾给你发过电报,寄过书信。” “我没同意。” “我们离婚的时候登过报。” 穆长风不再说话,他一向冷静沉稳,此时耳里却轰轰作响,竟然不知该怎么回应。 这场对话以及赵辞沁的态度是他所料未及的,甚至今天他前来赵家,见到忧心忡忡的姜珏时,他都觉得,她只不过是闹别扭了。 既然她对他生气,那他多哄哄她就是了。 却没想到,赵辞沁还是一年前见面时的那个模样,但她身上的那一丝软弱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既柔和又坚定的神采。 穆长风听见她轻轻道:“你看,我们离婚这件事,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了,你这次回来,应该也能看见屋里收进来的美娇娘。” 赵辞沁唇角弯了弯,她抬起眼,似乎终于能够直视他了,“如果你没见过那份报纸,我那里收藏的还有,可以给你看看。” 穆少帅。 穆长风曾无数次听人这么喊他,他们或恭敬或惧怕,对于他而言都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身体绷得死紧,连皮肤表层都能感觉到寒意。 半晌,他摁下胸腔里那一丝陌生的恐惧,盯着赵辞沁,声音听着依旧冷静如冰:“……我没见她们。” 赵辞沁没想到他会先回答这个。 她很快回道:“那是你的事,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不需要与我报备。” “南边战乱,我没办法多留在你身边。”他在想办法多解释两句。 赵辞沁说:“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怨你。” “那你为什么,”穆长风少见地明显一顿,他似乎很疑惑,“还要离开我?” -- ⒲ōō⒔čòⓂ 10追回来 第10章 为什么? 那一瞬间,赵辞沁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她突然想起多年前成亲时,穆长风被他母亲逼着、暂时放下南方的一切赶回时,见到她第一面也是这样问她: “为什么要嫁给我?” 那时他一身军装,风尘仆仆,看向她的眸光锋利,眉目间隐约按捺着一丝不耐,似乎随时要转身离开。 这如同当头朝赵辞沁浇了一盆冷水。 年少时,就算她没有骄纵自大到认为穆长风对她有好感,也从来没听过他这般冷言冷语。 也就是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她的满腔期待与爱慕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算了,”当时穆长风在她开口前突然道,“谁都可以,就这样吧。” 他眼皮低垂下来,转身就走。 后来的婚礼也是按着现在更为潮流、洋人的习惯来的,她没有盖着大红盖头,自然也就能看见从头到尾穆长风唇角没有一丝笑意。 原来他是真的没有一点欢喜。 那时她年纪还小,虽然有失落,但也觉得只要自己争取,总有一天能改变这一切,至少能让他的目光多为她停留一会儿。 成亲过后没多久,穆长风再一次回了南方。 民国叁年冬,他未归;民国四年春,她打算跟着南下的商队去找他,他知晓后给她发电报:“我的事不需你操心。” 民国六年,他未归; 民国八年十年十一年,未归未归未归。 仔细算来,他们相识了半生,但真正相处时间还不如一个点头之交的朋友。 去年她提议要离婚时,没想到第一个反对的竟然是姜珏。 姜珏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抹眼泪,问她,“前十几年都是这样过的,为什么要改变?你岁数已经不小了,阿爹阿姆总要老去,以后你一个人可要怎么办?” 穆长风的母亲冯锦珍神情既尴尬又难过,握着她的手:“辞沁,娘不是那个意思,那些女子总越不过你去的,他们身世可怜,暂时留下来也只是为了给我们穆家留个后,之后就把孩子抱给你养,你看可以吗?” 她要离婚的消息一出,四周所有的目光骤然聚焦在她身上,无一不是觉得她傻气。 时间一久,她盯着镜中的自己,竟也觉得傻得厉害。 这不是她。 真正的赵辞沁,可以是十几岁时勇敢追求所爱的模样,可以是几年前谋划去南方时一身的孤胆与期盼,但不该像现在这般,日渐沉默而消瘦。 光线被掩藏在厚重的云朵之后,窗外的阴影逐渐将整个空间笼罩在其中。 赵辞沁站在门边,她的视线最后一次从穆长风锋利深邃的眉眼一路向下描绘,停顿在他衣领处突起的喉结。 许久之后,她说:“因为我对你已经生不起任何爱意了。” 穆长风一怔。 “你说什……” “抱歉。” 赵辞沁转身离开,下楼时她的步伐很快,甚至没跟等待在客厅的姜珏打招呼就匆忙跑出家门。 鹅黄色的旗袍裙摆在跑动时微掀起一角。 “辞沁,你……”姜珏站起身来,她吩咐旁边的佣人:“快去追追大小姐,别让她出事。” 佣人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姜珏焦急等了会儿,就见穆长风从楼上下来。 他看上去更冷了,眉宇间渗透着一丝低气压,对待姜珏却还彬彬有礼,主动喊她:“阿姆。” “你们谈了什么?为什么辞沁会突然跑开?”姜珏又气又怒,眼眶忍不住红了,“这里是她的家呀,她又会跑哪里去?” 穆长风从未被人这么劈头盖脸地指责,特别是这几年大权在握,这次回来连上海的官员都排着队准备给他接风。 但他竟然没有一丝怒气,反而看起来更像一个恭顺的后辈那样,只平静地立在她身前,道,“是我的错,我会把她追回来。” “……” 姜珏怔了怔,她眼睁睁地看着穆长风朝她稍一点头,然后大步离开。 -- 11律所 第11章 司成律师事务所。 这间由司法部令拨经费组建的事务所一共只有叁名律师,最年长的是柴益,民国前就做了七八年讼师,专门为人起草讼状,后来民国律法和行业规范初步完成,才考取律师执照。 柴益穿着旧式长衫,为人不苟言笑,工作的时候却很认真,他敲门进来的时候徐醒才刚从饭局上回来不久,正伏案翻阅着文件,对面玻璃窗模糊映出他金丝框眼镜下那双狭长、淡漠的眼睛。 “徐律师。” 徐醒放下钢笔抬头:“怎么了?” 柴益说:“司法部的一桩案子你接一下,这本来是我的案子,但最近我夫人生病,没精力接太多案子。” 平常律所会提供点心、为律所登报纸扩大名气,而同时,他们私人接单赚取的律师费用需上交20%,另外当有案件当事方请不起律师,他们也需随时免费提供帮助。 柴益就是接了太多这类案件才一直名声不显,毕竟这类上审判庭却不请律师的,本身犯下的罪已经如洪水滔天,就像刺客应时馨刺杀民主党派领袖娄天意这一案件里,柴益为应时馨辩护,一时成为文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但这半年来,他妻子身体时好时坏,接连走访上海的大医院,还是没有多大成效,柴益为此连来律所的时间都减少了。 “知道了。”徐醒道。 柴益松一口气:“多谢。” 他把所有资料放在徐醒桌上,这才想起来:“对了,我刚刚过来时看见之前找你做离婚诉讼的客户就在外面,她和杭知徽在说话,应该是来找你的。” 哪怕是民国新时代了,离婚案件依然不多,更何况有一方还是赫赫有名的少帅,柴益就记得牢一些。 沁沁? 徐醒彻底坐不住了,等他出去时,前台却只有杭知徽一人。 徐醒定定看着虚空,心里忽然闪过怪异的念头。 还是杭知徽先发现他:“徐律师,有什么事吗?” 徐醒问:“刚才赵小姐来过吗?” “来是来过,但已经走了。” “她说什么了吗?” 杭知徽摇摇头:“没有,只是在这坐了会儿,我倒完茶回来的时候,赵小姐就离开了。” 徐醒微微地蹙起眉心。 与此同时。 热闹的街道上,军用越野车在“司成律师事务所”的招牌下穿过,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跟着前面那辆人力车,不久后,枕楼公寓到了,他猝然踩下刹车。 穆长风坐在车里,只见赵辞沁走进公寓,门口值班的保安满脸笑容地和她搭话,大概是问她今天这么早回来。 赵辞沁勉强笑了下,没说什么,随后她在楼道里按下电梯键等电梯。 她似乎有点冷,等待途中不止一次摸了摸手臂,侧脸看起来却标致温婉,旗袍很好得勾勒出她的身材,衬得腰细胸大,就像一幅静止的美人图。 不久,电梯指示灯亮起,美人从画中走出,彻底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直到这一刻,穆长风才有余力清空混乱的大脑,慢慢想着赵辞沁说的话。 她说她对他没有爱意了,她说起等待在家里的“美娇娘”。 穆长风慢慢眯起眼睛,他的思绪骤然清晰,刹那间大脑里闪过许多想法,感觉自己抓住了点什么。 只是…… 他垂下视线,拇指指腹紧扣在掌心内侧。 他心想,为什么她中途要去律所? -- 12青山会 第12章 傍晚五点,徐醒大步走进上海国际饭店,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走到一张桌前。 一名头发打蜡、穿着西装、面孔看起来还稍显稚嫩的年轻人见到他过来,眼睛亮了一瞬:“醒哥。” 徐醒坐下后,年轻人抱怨道:“现在见你一面可真难,你那个破律所也不装个电话,我还要专门差使人去跑腿。对了,先说正事,姐给你写了信。” 他从身上掏出了一封信封放在桌面上,仔细看的话,信封封口处还认真盖了蜡章,寄信方明显不想让别人拆开。 徐醒扫了一眼,并没有去拿,而是道:“云荐,东家最近身体怎么样?” 对面坐着的那个年轻人,宴云荐,青山会会长幼子,家里排行第叁,大哥年长他十多岁,早就接手会里事务,获得上下的一致认可。本来宴云荐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这辈子可以游手好闲,安心当个富家子弟就行,可惜两年前因为帮派争斗,大哥宴云佑被误伤到脑袋,没抢救过来,从此青山会传承的担子落在他肩上。 而青山会会长宴昌阳早年肺脏就不好,从今年年初病情开始恶化,经常要靠着进口呼吸机存活,连下床都做不到。 “还是老样子,”说起父亲,宴云荐的神情低落下来,“从西方留学回来的医生都说情况不大好了,恐怕支撑不了多久,现在在请郎中针灸。父亲自己是说他已经没什么遗憾了,但我知道,他是怕我支撑不起青山会,想再帮我盯着。” 徐醒问:“那你有没有发现帮会最近有什么异常?” 宴云荐眉头一跳:“没吧?我每天都盯着会里,底下分管的部长之间也没什么矛盾,该走商的走商,该买货的买货,以前我在父亲身边学习的时候,每次轮到开会,他们一个个就跟要打起来一样,谁也不服谁。” 徐醒看了他一眼:“这不就是异常吗?” “可是……” 宴云荐刚想说什么,突然就听徐醒道:“昨天一个客商找我,说是叁月时你们把他一整批货给扣住了,连母本都没给他留。” 他震惊地眼睛都睁大了:“有这一回事?!” 道上一直有收取“过路费”的规矩,但扣押一整批货那便是盗匪行径,而不是做水运生意,两者的本质天差地别。 徐醒的语气凝重,“他是江浙一带的客商,以后肯定还会走东海一线,所以本意不会想跟青山会起冲突,能破财消灾了事最好,但青山会跟这些客商矛盾积累多了,免不了要上审判庭,现在秦司法长跟东家有几分交情,还不用太过担忧,但等秦司法长退下去后呢?” 宴云荐有点苦恼,但还是保证道:“我……我会处理好的,我也会和司法办努力维持关系!” 徐醒看着面前挺起胸膛的少年,没再跟他兜圈子:“东家的病情外面人知道几分?” “啊?” “青山会底下的蚊虫蛇蚁敢闹出大动静至少是听到了某些风声,如果东家身体好转的话,尽量让他去会里走动一圈,会比你下手整顿一通成效好多了。” 他们两人光顾着谈话,桌上的饭都没动过几口,等徐醒回过神来,只见窗外的滨江口岸华灯闪烁,从上往下俯视,街道与行人都变得万分渺小。 已经入夜了。 他起身对宴云荐点头示意: “我该走了。” “这么快?”宴云荐放下手中的刀叉,也站起身来。 “嗯,我还有事,”徐醒最后对他道,“你遇事多听多看,不懂的回去问东家,东家会教你的。” 面前那个人高马大的少年略微沮丧地低下头,“醒哥,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太笨了,一点都比不上大哥,要是你能回来帮我就好了。” 徐醒拍拍他的肩,没说什么。 随即他离开餐厅。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宴云荐才猛地反应过来,阿姐的信纸他还没拿走!—— 首发: (яǒúωёǹωú.χyz(rouwenwu.xyz) -- wōō⒔čòm 13冷淡 第13章 走出国际饭店后,徐醒并没有直接回中庆街的房子里,而是去了枕楼公寓。 枕楼公寓作为新式公寓,在安保这一方面一直做得很好,保安见徐醒是生面孔就拦着不让进,直到看了他的律师证才勉强放行。 赵辞沁住在六楼。徐醒从电梯出来,穿过昏黄的楼道,站在一家门口按响门铃。 里面无人回应。 徐醒定了定,正打算再敲门,面前的门忽然开了,一个中年妇人正警惕地看向他。 “你有什么事?” 是周婶。 周婶是看着赵辞沁长大的,她原本是赵家的下人,一直在赵家做了几十年,后来儿子有出息便辞去了这份工作专心养老,现在偶尔还会来赵辞沁这帮她煮煮饭、做做卫生。 徐醒虽然没见过周婶,但多次听赵辞沁提起过,他说:“我找赵小姐,不知她现在在家吗?” 周婶道:“大小姐不在,应该是回家去了。” “多谢,”徐醒笑着,他那张斯文英俊的面孔总是很容易让人对他放下戒备心:“我是赵小姐的律师,她有份材料没给我,所以我才这么晚上门,麻烦她回来后您告知一下她。” 周婶知道赵辞沁申请离婚时是请了律师的,她果然看起来放松多了,唇边那深深凹陷的沟壑轻轻一松,“知道了。” 徐醒转身下楼。 回去的路上,他薄唇微抿,路上昏黄灯光映照在他的金丝框眼镜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又似乎他本就该是这一副冷淡的模样。 从车上下来,一个站在巷子边上、大约十四五岁年纪的姑娘鼓起勇气才叫住了他。 “徐律师。” 见徐醒看过来,小姑娘缩着脑袋,齿缝本能地有些打颤,声音越来越小:“您是律师吧?我是听他们说的……” 徐醒顿住脚步,应了一声。 小姑娘说:“是这样的,我哥哥被人打伤了腿,对方赖账不赔,可以找你打官司吗?” “可以。” 小姑娘眼睛亮了一瞬,但随即她又有些别扭,声细如蚊:“那……我们没钱……” “可以从后期获得的赔偿款里扣。”徐醒道。 小姑娘脸上重新雀跃起来,她还追问什么,这时徐醒递给她一张名片,说:“你到律所去咨询,那里会有专人给你们解释。” 他明显不愿多接触,礼貌告别后就离开,每个字音都说不出的冷淡。 在他身后,原本还含着笑意的小姑娘失落地垂下眼睛。 而徐醒穿过狭长的小巷,站在家门口,拿出钥匙,衬衫下肌肉都到僵硬的地步。 家里会不会还和昨天一样,有一人在等着他? 他轻轻打开门。 然后一室的黑暗直面袭来。 屋里还带有四月略微潮湿的气息,打开灯,早上用过的杯子仍摆在桌面上,看起来不像是有人来过。 这一刻,徐醒终于蹙起眉心,手指也紧紧攥着。 为什么突然来找他? 为什么还没见到他就走了? 身体有一种冲动几乎逼着他现在就去赵家找她,但更多的理智将这种冲动按压回深处,徐醒站了一会儿,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像个没事人一样打开公文包,摘下眼镜,安静看了一会儿材料。 腕上的手表分针重新走到12。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徐醒把文件收进公文包里,他边走边解着袖扣,打算去卧室里拿衣物洗澡。 按亮卧室里灯泡,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床上被窝处隆起小小一团,赵辞沁蜷缩着身子,只露出小半张脸,橘黄的光晕正对着她。 她似乎有点醒了,眼睫轻颤了颤,在眼睑下晕出一小片阴影。 首发: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14腰身 第14章 徐醒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是这时赵辞沁轻轻睁开眼,薄被从腰间滑落,她从床上坐了起来,仰头看向他,语气里还有点未从熟睡中缓过来的困意:“……你回来了。” 徐醒喉间突然有点发痒。 他想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想问她怎么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却最终什么都没问,只是走过去坐在床边,手掌抚上她的后颈,唇角略微勾了勾,好看的眸中露出一点细碎的笑意:“吃过饭了吗这就去睡?” “没有。” 赵辞沁被他这么一说才觉得饿,“我忘了,之前有点困,没想到睡了这么久。” 徐醒道:“那正好我也饿了,番茄鸡蛋面可以吗?抱歉,家里没有别的菜了。” 上海这个天气肉类在家已经放不过一天了,徐醒虽然会做饭,一个单身男人再怎么体面也多是在外随便对付一顿了事,不会每日下班后都特意下厨,所以赵辞沁昨天才提了热粥来。 赵辞沁也不是事事都挑的千金大小姐,自然无异议,见徐醒站在厨房里,锅里的热气晕得他的身影微微模糊起来,她忍不住走了过去,拿起洗净放在砧板上的番茄,问: “番茄要切吗?” 没想到徐醒的反应很大,他立马放下锅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夺走她手中的刀:“小心手!” 他的手劲很大,攥得她腕骨发麻,赵辞沁眨眨眼。 “我没你想得那么娇弱,我以前也是有下过厨的,只是次数少罢了。” 锅里的水开了,这时本该把面条放下去,厨房里两人却僵持着,任由锅里气泡咕噜冒着。 “可我不放心,”徐醒深吸一口气,半松开了手,“再说了,你前叁十年不习惯做的事,跟我在一起后也不需要刻意去做。” 他终于想起要把面条下锅了,顺便赶她走,“乖,你去外面等一会儿。” 赵辞沁心脏微微发热。 明明应该算做被嫌弃了,但她唇齿间却弥漫着一点甜意,唇角也微翘起,那些因穆长风出现而被扰乱的心情突然变得很远。 徐醒做的番茄鸡蛋面虽然简单,卖相却很好,番茄用猪油完全炒化了融入在汤汁里,两碗面各放着一只煎得表皮酥脆的荷包蛋,表面点缀着葱花,一看就很有食欲。 吃完后,赵辞沁难得有点不太想动,等徐醒洗完碗后出来坐在她身边,她顺势仰躺在他身上,被他拥入怀中。 深夜这片巷子里的人家都渐渐没了动静,大多人就算还醒着,也不舍得开灯,只有他们这片小小空间里的灯泡还散发着微光。 赵辞沁摸摸自己的腰,有点苦恼:“这样下去我都得胖了,以后不能吃这么多了。” 徐醒视线扫过她被旗袍勾勒出的饱满的胸和不足一握的腰身,“不会。” “还很细,”他张开手掌贴在她的腰上,作丈量状,喉间多了点哑意:“很美。” 他指尖的体温渗着薄薄的布料而来,赵辞沁身子触电般的一颤。 但这种既舒服又酥麻的感觉让她却不想去抓他的手,只尽量转开话题,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 她想了会儿,仰头对上徐醒的视线,轻声说:“你早上跟我说的事我考虑过了。” 徐醒手指蓦地一顿。 他有点紧张,肩背跟着紧绷起来:“那你……?” 只见她那双眸弯了起来:“不知徐律师能不能给我个荣幸,让我住进来。” -- 15喉结 第15章 周遭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交缠在一起的呼吸。 徐醒许久没讲话,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掌仍贴在赵辞沁腰间,动作却要比刚刚僵硬一些。 赵辞沁难得看见他这副模样,仰起头嘴唇碰了碰他的下巴,玩笑似的:“你不愿意吗?” 徐醒下意识用指腹揉了揉被她亲到的地方,垂眸对上她的视线,喉结上下一滚动,低声道:“……我以为你会考虑很久。” 赵辞沁说:“不是你说的吗?我们都不想错过彼此,那住在一起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又伸手去摸他突起的喉结,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赵辞沁这类小动作特别多。她略微赧然,眼底却还是带着一丝大胆的爱意:“而且,我也喜欢被你哄着,也想多跟你见面,多和你待在一起。” 徐醒要去抓她的手一下顿住。 无数电光沿着他血液升腾而起,直接将身体里的热度灼到最高。 他半边手臂完全麻痹了,脑海也一片空白,没有反应。 半晌,赵辞沁才听他道:“是吗?” 紧接着她被徐醒抱了起来,原本她跪坐在他膝盖上,被他扣着臀轻轻摁下,视线与他齐平。 徐醒搂着她的腰,头靠近了些,鼻尖与她的轻轻磨挲着,“昨晚那样的哄也会喜欢吗?” 赵辞沁突然想起昨晚她被操弄哭后,徐醒一边抱她一边去哄她重新张开大腿吞下性器的模样。 赵辞沁略微不自在,回答得有点含糊:“还行。” “那试着,”徐醒抵着她的额,“多喜欢一些,可以吗?” 他说:“因为我可能会比较喜欢看沁沁被我操哭。” 这是什么古怪的嗜好? 赵辞沁微微睁大眼睛,就在这时,徐醒突然就将她放回藤竹长椅上,整个人半躺在椅边的软枕上。 她想要起身,脚腕就被徐醒握住了,裙摆开衩处微微掀开,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 “别动。” 徐醒坐在她脚边,他绷紧的肩背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眉眼在橘黄灯光下显得柔和而俊朗,“等会儿我们再一起去洗澡,好不好?” 赵辞沁明白他的意思,她呼吸也变得又快又热。 她微微点了下头,下一刻,徐醒顺着她的小腿去解她旗袍侧边的盘扣,一路解到腰间,只要她稍一动,大片光裸雪白的肌肤就会暴露在空气中。 这一次,徐醒动作明显要熟练一些,他直接抽掉她的丝绸底裤,又将那碍事的衣裙无声无息地被揉到腰腹上,只见赵辞沁双腿绷得直直的,并在一起,腿心那条细缝中隐约可以看出些许水迹。 徐醒滚烫的视线扫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他说:“腿张开些。” 他并没有强硬的去掰她的腿,但那道接近温柔的声音却仿佛带着魔力,诱哄着赵辞沁跟着他的指令一步步走。 她不由自主地把腿张开些许弧度。 腿心那抹湿润温热的粉嫩之处终于一点一点地暴露在视线中。 “啊……” 赵辞沁忍不住蜷起脚趾。 因为徐醒俯下身,伸手轻轻捻住她的花瓣,又用带茧的指腹残忍地碾压而下———— 首发: -- 16吞没(h) 第16章 她花瓣处被他狠狠压在指腹下,穴口的水迹也越漫越多,沿着他的指尖滴落而下。 赵辞沁身子轻轻颤动着,伸手抱住徐醒的脖颈,“别……” 刚一出声,徐醒的手指插了进来。 那粗砺的食指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剖开紧致的内壁,插到了底。小穴被迫撑开些许弧度,难耐地包裹着、吮吸着,紧接着第二根又挤了进来。 第二根手指明显要比食指长一些,指关节处原本就顶在她内壁深处,没等她适应就强行屈了起来去扩张,去抽插,徐醒还会刻意用劲张开两指,企图将小穴撑得更得大些。 水迹越来越多了,晶莹又粘稠地挂在徐醒掌心中,抽插间内壁里也响起急促的水声。 那水声越来越重,已经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 “呜……慢点。” 赵辞沁仰起脖颈。 急促颤栗的小穴逼着她毫无章法地去亲去蹭徐醒的下巴、嘴唇,无声向他撒着娇。动作间,她唇齿无意识地向下移,轻轻含住他的咽喉,徐醒的动作瞬间僵硬。 然后体内那两根手指撤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空虚让小穴骤然缩紧了,被手指操得殷红的穴口滴下最后两滴淫液,落在藤竹长椅上。 徐醒强硬将她抱在他脖颈上的手松开,支起身子,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然后道:“把衣服解开。” 他的衬衣都还完整穿在身上,神情也和平常相差无几,只有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欲。 赵辞沁还想去抱他,被徐醒用两根手指摁在眉心: “你自己先解开衣服,嗯?” 他的指尖还带着她穴里的潮湿和热意,赵辞沁却完全没去注意,焦渴的火苗在她身子里流转着,她只好紧紧并拢着腿,企图能减少点空虚,同时手指发力解着身上最后几颗盘扣。 徐醒也在解衣服。 他的动作是斯文、赏心悦目的,白色衬衫脱下后,露出精悍流畅的肌肉线条,再往下,裤子轻而易举地褪去扔在地板上,那硬到不行的粗大肉棒顿时弹了出来,棒身上能清晰看见青筋跳动着。 赵辞沁突然就忍不住下了长椅,踮起脚去抱他,亲他。 “……徐醒,进来。” 她头发乱了,鹅黄色裙摆被推在腰间,腰腹下的场景一览无余,正试图与他的肉棒相蹭,可惜因为个子没他高,哪怕使劲踮脚也始终蹭不到高高昂起的顶端,只能勉强和他的两粒囊袋紧紧磨挲着,在他身上留下淫靡的水迹。 徐醒抓住她的一只手,“衣服解了吗?” “我解不开……”赵辞沁嗓音听着快哭了。 她应该从来没有过快到高潮却被人生生抽离的体验,体内的空虚来得又急又猛,甚至忘了徐醒之前说过的喜欢把她操哭的话,没法去想这是不是也是他的一个圈套,只遵从本能,向他求着欢。 徐醒的手掌从她腰侧边穿了上去,握住她的乳。 他刻意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她的乳尖,手掌心又热又烫,口里却说着冷淡又无情的话:“那能操么。” 赵辞沁微微睁大眼睛。 她的体力终于不支,踮起脚连去磨蹭他的囊袋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徐醒另一手直接托起她的臀,让赵辞沁的小穴完完全全抵在他早就滚烫难耐的肉棒上,以一种清醒的姿态,按着她一点一点吞没他的肉棒。 -- 17趴着(h) 第17章 徐醒终于喘息出声。 忍着时还好,勃发的肉棒一旦插入穴里,里面柔嫩的内壁将他完完整整箍住,徐醒就抑制不住地凶狠地抽插两下,握在她胸前的手掌也发力叁两下,直接崩开布料上的盘扣—— 赵辞沁雪白的双乳终于暴露在空气中,殷红的乳尖颤巍巍地挺立着,被徐醒手掌胡乱揉捏、碾压着然后含入口中,同时下身快速挺身在穴里捣弄着。 “……啊。” 绞紧的内壁被再一次剖开,赵辞沁本该满足的,但肉棒实在要比手指粗太多了,这种过分刺激的感觉直接麻痹了她的快感,一种恐怖的压迫感随之而来,特别是在她的脚怎么也够不到底、只能蹬在空中的情况下。 “徐……醒,”她仰起头去看他,每个字音都在颤抖,“先放我下来。” 没想到徐醒直接在她臀上拍了一记,又托住她的臀,微微抬高,让深埋在她体内的肉棒抽离了,仅仅抵在穴口。 那种被强硬插到底的感觉终于缓解了,赵辞沁还未松一口气,就听他道:“倒是很好操。” 紧接着,托着她臀肉的手掌松开了,刹那间的重力让她毫无办法地下坠,小穴重新咬住青筋直跳的肉棒,再次被它完全剖开。 啪! 浸润着淫水的囊袋直接打在她的穴口,娇嫩的花瓣就像被鞭打过一般,电光似的快感滋地蔓延开来。 赵辞沁全身血液都朝身下那里涌去,内壁甬道不断收缩,疯狂吮吸着棒身,唰地一下浸透出一股火热的淫液来。 ——她高潮了。 但徐醒不仅无动于衷地继续抽插,还开始抱着她走动。 肉棒一次又一次地插入小穴最深处时,徐醒手臂都死死揽着她,就像是不让她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水声、抽插声、喘息声、还有赵辞沁被插到极致时那低低的呜咽声交织响彻在客厅里。 赵辞沁已经完全裸露,为了不让自己坠落下去,她双手环抱着徐醒,饱满的乳肉更是毫无顾忌地与他的胸膛相贴,殊不知这样只会换来更加疯狂的插入。 这里的隔音并不好,可能会被听见。 她突然想到。 赵辞沁下意识就抿住了唇,但刺激感在身体内部层层迭起时,那种要呜咽出声的冲动是忍耐不住的。 还好这时徐醒不再剧烈抽插了,他突然以这种性器相连的姿势,抱着赵辞沁快步走进浴室,将她抵在墙壁上。 还在不断肿胀发烫的肉棒终于拔了出来,穴里的压力顿时少了不少,只剩内壁在颤栗着、收缩着。 “沁沁,转身。”徐醒的语气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样。 赵辞沁没反应过来。 她的眉眼本就生得好看,眼睛、鼻子、还有哪怕不上妆也微红的唇都完美得令人无法挑剔,此时一缕发落到眼前,眼睫被生理泪水沾湿黏在一起,皮肤又格外瓷白,就有一丝柔弱、让人想肆意欺侮的味道。 徐醒深深看了她一眼。 紧接着他抓着她的手臂,强迫她转过身。 面前改成冰冷的墙壁,赵辞沁忍不住喊他:“徐醒……” 徐醒道:“嗯,转过身,趴着。” “可以吗?”他又问。 赵辞沁身子颤栗,顺从地趴在墙上。 徐醒在她耳边道:“屁股翘起来。” 怎么翘? 赵辞沁本能有些犹豫,下一刻,徐醒直接将她的臀揉成翘起的姿势,然后滚烫的肉棒再度从背后插了进来—— -- ⒲ōō⒔čòⓂ 18羞耻 第18章 这一次徐醒仍然连半点停顿都没有,如狂风暴雨般地一进入就剧烈顶着、撞着,赵辞沁整个人被顶得向前,双乳直接贴在冰冷的墙面上,被挤压得微微变形,手指也无助地紧紧攥着瓷砖缝隙。 她只觉得自己随时就要被贯穿。 身上各处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耳里轰轰作响,眼眶里也忍耐不住渗出泪来,一流落出来就跟汗水融合在一起,喉间更是发出颤栗又快意的呻吟,根本无法顾及会不会被人听见。 随着最后一记深深的捣弄,赵辞沁的甬道颤颤巍巍地吸吮住肉棒,在即将又一次泄出淫水时,一股更滚烫更汹涌的精液喷发了进来,冲刷着娇嫩的内壁。 “啊……” 刹那间,赵辞沁连意识模糊了,只能感知到自己应该是又高潮了一次,但那点淫水对于精液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她都已经泄完了,精液却还在爆发,大概继续爆发叁四股、直射进她的最深处之后,徐醒才停了下来。 “沁沁……沁沁,我喜欢你。”徐醒俯在她耳边,开始伸手不断去抚弄她的脸颊、额边的湿发、脖颈。 这个时候,她被揉得翘起的臀终于脱离了掌控,狠狠发泄过的肉棒从她的穴内拔出,混合体液顺势沿着她大腿内侧流下,然而赵辞沁整个人却软得站不住,被徐醒捞在手臂里。 浴室的水开了。 热气蒸腾在皮肤上,徐醒将她转了过来,然后去亲她的眼皮、鼻尖、嘴唇,最后低下头,又一次含住了她被蹂躏得微微发红的乳尖。 他的舌根好似比刚刚温柔了许多,不再像猛兽捕猎时一样,带着深深的恶意。 赵辞沁也从短暂性的晕厥感中清醒了些,身下的小穴仍惯性收缩着,手指紧紧环着他的脖颈,嗓音里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意,不断喊他:“徐醒,徐醒。” “嗯。” 徐醒喘息着抬起头。 他身下的性器又开始硬到爆炸,但他却没有再来一次的念头,而是正正经经地帮赵辞沁洗起澡来。 他的手指拢起她的发,另一只手顺着水流抚过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一直到身下那还在不断滴落液体的小穴时,徐醒突然道:“还是要换个房子,带浴缸的那种。” 赵辞沁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数次高潮已经将她大脑搅乱,根本想不到徐醒为什么这么说,更没有去问。 下一刻,她突然被抱了起来。 以那种极度羞耻,只有抱孩子才会有的姿势。 她双腿搭在徐醒的手臂两侧,被掰得微微分开,他又一次将手指插进小穴,去抠里面残余的精液。 温和的水流也顺势漫进她的甬道里。 “呜……不、不要了。” 这是今晚以来赵辞沁第一次表现出的不配合,她双腿乱蹬着,挣扎着就想跳下去。 “抱歉。”徐醒喉结滚动了下,低声说。 然而他手臂就跟囚笼一样,依旧按着她,其余一句解释也没有,指尖就这么沉默地不断在小穴里进进出出。 不知过了多久,她已经抽泣得不成样子了,最后一丝浓稠的精液才从穴口流尽。 徐醒放下了她,然后连自己冲洗也顾及不上,扯过挂在一旁的浴巾,裹着她回了房间。 一沾到床,赵辞沁立即乖顺了,眼皮就不自觉往下沉。 昏沉之中,她能感觉床旁边凹陷下一个弧度,随后徐醒凑了过来。 “沁沁,”他手指轻轻磨挲着她的眉眼,就那么看着她,话语里似乎压抑着某些难以言表的情绪,“我很高兴你能接受我。” 不是早就接受了吗?她想。 -- wōō⒔čòm 19单身 第19章 赵辞沁搬家这事准备得很快,她要收拾的只是日常衣物、顺手的画笔工具,另外就是和周婶说一声,让她以后不用再来给她做饭了。 家里多了一个人,徐醒的改变也很明显,以往他总是最早进律所、最晚出去的那一个,就算提早离开,大多也是因为工作上的应酬,现在则晚出早归,连前台接待的杭知徽都察觉了他的异常,“徐律师,您最近家里很忙吗?景家的那个案子您怎么没接,他们十分看重您,本来是指定您接的。” 景家在上海十分有名,大半个上海的夜场都掌握在他们手中,但他们总有个毛病,请人办事前总要请去酒吧、歌舞厅玩一玩,以显示他们的“尊重”。 徐醒笑道:“不了,家里管得严。” 见他转身走出律所,杭知徽心里还是有种不合时宜的怪异感:“我听错了吗?徐律师什么时候有家室了?” 快到家时天色还没暗,巷子里正在家门口晒衣服的一名胖妇人看见他,笑着打了声招呼,“徐律师,今天这么早回来啊。” “是啊,徐律师,”另一名妇人手里拿着什么,“我新炒的梨膏糖,你要不要带上一瓶?润嗓的!听说你们律师上审判庭要讲好久的话,不比当教书轻松。” 她们的热情是有道理的,徐醒长得好,而且脾气温和,无论谁搭话基本都会回应一句,不会过分冷场,有份体面的工作,就算她们家里没有适龄的女儿,也想给他拉拉红线,赚份媒人钱,或者单纯聊聊天都能开心一些。 徐醒婉拒了她们的好意,打开家门,视线首先扫过那条藤竹长椅。 没人。 又跑到哪里了? 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赵辞沁,徐醒心里总有一团发麻的热意,他唇角忍不住翘起些许弧度,推开卧室的门,果然看见赵辞沁俯在桌上,一旁的颜料盘里墨水未干。 他一进来其实赵辞沁就醒了,她直起身来,随口道:“你回来了。” “嗯,”徐醒应道,他走过去收拾颜料,免得她不小心沾到,“屋里采光差,以后不要在这里画画了。” 这也是住在这里的不方便之处,哪怕这条街不算十分脏乱,但毕竟房屋排列较近,又没有阳台,晾晒衣服不方便,也影响了采光度。 “就是闲着而已。” 赵辞沁起身跟在徐醒身后,见他进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冲洗画具。 她突然有了逗他的念头:“今天我开门进来,一个小姑娘看得眼睛都直了,她大概在想,哪个坏女人偷了徐律师家的钥匙。” 没想到徐醒一直没搭话,他不疾不徐地将画具洗好晾晒在角落,又将手用毛巾擦净,然后转身突然低头亲了亲赵辞沁的唇,直视她的眼睛:“那坏女人允不允许徐律师告诉大家他并非单身?” 球球大家投投珠,新书需要珍珠,感谢大家! -- ⒲ōō⒔čòⓂ 20奖励 第20章 赵辞沁没忍住眼睛弯了弯:“是单身能如何?” 徐醒一挑眉:“那他们就要给我介绍对象了。” “……”赵辞沁想了想,问,“那徐律师会答应吗?” 那一刹那,赵辞沁总感觉徐醒似乎有点失望,他的头往轻轻一偏,像是又要去亲她。 但是没有,片刻后,他仅仅是规矩地伸手将她的头发别至耳后,轻声道:“不会,因为我的对象已经有了,是个腰细胸大的美人,千金不换。” 徐醒平常绝对是个正人君子,虽然对每个人都非常客气,真正接触起来才会发现他并没有那么好交心,但在赵辞沁面前,他似乎总能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一些过分火热的话。 周遭的空气变得稀薄,赵辞沁下意识心跳加快。 半晌,徐醒才轻轻往后退开一步,然后拉着她的手走出卫生间。 晚饭过后,两人照常坐在那张藤竹长椅上,以往都是一个看文件,一个看书,今天赵辞沁却发现徐醒拿着一迭报纸,她忍不住凑了过去。 “在看什么?” 她似乎一点都没感觉自己靠得太近了,手按着他的大腿,说话时气息直接朝他的侧颈而来。 徐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大腿肌肉稍稍僵硬了些:“等忙完手中的案子,我打算从律所出去单干,所以先看看可租赁的店面。” 现在上海的大多房屋租赁广告都会选择在报纸刊登,租客从报纸上找信息也更加方便。 赵辞沁问:“你想租在哪里?” 徐醒本想说自己已经有心仪的地址了,看见她好奇的目光,随即合上手中的报纸,问道:“你觉得我是怎么考虑的?” “你的话,应该会选择离画廊近一些吧,这样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了,但是东街口店面租金较贵,而且顾虑到更多的客户群体的话,周围的明市街和明平街显然更合适一点。” 赵辞沁很少站在徐醒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就像她从来没想过徐醒为什么会喜欢她,为什么会在她还完全从上一段感情走出时就向她表白,因此有点紧张。 她手就这么稍用力撑在他大腿上,仰起头看他:“我说的对吗?” “对,都对,”徐醒唇角的笑意终于绷不住了,他伸手探进赵辞沁那烫染过的、微卷的发,手掌按住她的后脑,然后轻轻贴近,额头抵住她的额,“所以沁沁要什么奖励?” “我……” “那就亲一下,可以吗?”徐醒说。 赵辞沁并不是挣扎不了,但任何一个人被这样一双充满着柔情、爱意的眼睛看着,应该都不会去想挣脱。 下一刻,她眼睁睁地看着徐醒的唇覆了下来,和刚刚那个轻如蝉翼的吻不同,这一次他唇舌亲昵又温和地压近,轻而易举地撬开她的唇齿,轻轻含着她的舌尖。 接吻时,他手臂一揽,顺势将她抱在腿上,滚烫的掌心全然贴在她腰际上。 空气中仿佛有种既甜又燥的味道。 过了会儿,赵辞沁揉着微红的嘴唇起身,蹭地想要从他腿上跳下去:“我要洗澡了。” “沁沁,”徐醒硬生生将她摁住,他学着她刚刚的模样,唇贴在她颈侧,轻声说:“洗完澡后先别睡,等我。” 然后他满意地看着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变红,那心里暗暗的痒总算缓解了些。首发: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21不能生育 第21章 与此同时,军用越野车在众多官员的注视下离开歌舞升平的百乐门,穿过深夜上海并不热闹的街道,最后拐进一家老式宅院,长廊红砖、以及那庭院前被风吹得摇晃的灯笼出现在眼前。 下人熟练地拆了门槛让车进来,不久后,前面司机出声提醒:“少帅,到家了。” 后座,穆长风骤然睁眼,车窗外透进的光映亮了他的半边侧脸,如一丝寒芒闪现。 他下了车,那一丝冷意褪去了些,走进长廊,问随行的下人阿福:“老夫人呢?” “老夫人已经睡下了,她原本是要等爷您回来,但夜深了她就去先睡了,吩咐小的在门口等。”阿福闻到穆长风身上的酒味,“爷,要醒酒汤吗?” “不用。”穆长风道。 穆长风的母亲冯锦珍曾经是官家小姐,住不惯西式洋楼,反而最爱这种深深宅院,这一处原本是上海最后一任知府吕宋的住处,可惜子孙后代不孝,败坏了家产,十年前就被穆长风买了下来。 屋里亮着光,就像有人在刻意等他回来一般,穆长风下意识往昏暗的内室看了一眼,眉目间那种紧绷的锐利感总算柔和了些。 他忍不住想,如果赵辞沁在的话,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睡下了。 她总是要比寻常人要嗜睡一些,最喜欢在睡着时往床沿伸出一截白皙的手臂,要是他回来的动静吵到她了,她多半只会努力支开眼皮,含着困意对他说一声“你回来了”,然后翻身卷进床内,留出一半的位置给他。 如果她还在的话……也会像现在这般,在外室留一盏灯给他。 明知道不可能,但这一刻穆长风的心脏却疯狂跳动着,他没急着洗漱,反而走进内室,也没开灯,借着外面朦胧黯淡的灯光,去看那垂落而下的床帐。 一切好似都没有变化。 深夜寂静无声,只有偶尔风拂过长廊时窸窸窣窣的声响,但这惊不起任何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床帐里突然探出一截藕臂,似乎下一秒赵辞沁慵懒的睡颜就会支起身来,从床帐里出现,一如既往地抬起眸子去看他。 但就在这一刻,穆长风脸色迅速变得凌厉而冷酷,紧接着他从怀中掏出枪,对准帐内女子的面孔。 “啊!” 那女子呆愣一瞬,惊叫声响彻整座宅院。 五分钟后。 冯锦珍匆匆从另一个院子走进来,她发髻整齐,显然是一直还没睡下,进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掉眼泪的女子,就问穆长风:“夜深了你到底在闹什么?” “人是您安排的?”穆长风直截了当问。 “上次你回来已经把人都撵走了,曼君这孩子命苦,离了我们家就不能活,又何必……” 穆长风打断了她:“是不是您安排的?” 冯锦珍脸色终于不太好看,“是,都是我一人的主意。但是长风,你要想想,你跟辞沁已经离婚了,屋里总不能一直没有女人吧?其他有名望的小姐你也不愿意见,娘这么多年深居家里,也没别的本事,但帮你相看个乖巧懂事的身边人总是会的。” 穆长风本能地皱起眉头。 他眼睛深邃锐利,又长时间在战场上浸染了肃杀之气,一旦没什么表情,就会显得压迫感十足、不近人情起来。 四周寒意乍现,不知不觉中,连地上那个叫曼君的女子也停止抽泣,哆嗦地抱紧双臂,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您对她不满意?”穆长风问。 这个她大家都懂得是谁。 冯锦珍看着穆长风轮廓清晰冷硬的面孔,没忍住叹一口气,道:“我很喜欢辞沁,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你们离婚。可是长风,辞沁她……不能生育,你们根本没有未来。”—— 追更:(яǒúωёǹωú.χyz(rouwenwu.xyz) -- ⒲ōō⒔čòⓂ 22作践 第22章 穆长风愣了下。 他瞳孔里的震惊是十分明显的,冯锦珍神色也有了些许缓和,“去年年初检查出来的,当时市立医院亲口说了,即便要调养,以后也很难有机会怀上,何况她年纪也不小了。” 她说:“我没有逼她,离婚是她自己做的选择,这孩子心底应该也很苦,女人家摊上这件事,一辈子都毁了……” 屋里一片寂静。 橘黄灯光之下,穆长风的脸色看着有些古怪,似要皱眉,又似在忍耐着什么。 终于,他突然道:“不,她的人生没有毁。” “她是我明媒正娶过门的妻,我们宣过誓言,结过契,当过十一年的夫妻,从前没有孩子也那么过去了,今后不要孩子我也不会有意见,有意见的是母亲。” 穆长风逼近一步,他肩背挺拔,目光却直接与冯锦珍对上:“您说不逼她,但你的实际行为呢?养十个八个‘义女’在身边,等我回来之后给我挑选,美名其曰留下子嗣,是您逼得她没有办法,才主动离开。” “母亲,你在作践她,也是在作践我。” 穆家父亲去得早,冯锦珍显然没受过儿子这样的冷待,一时气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你……” 穆长风却无动于衷。 他视线扫过跪在地上发抖、柔弱可怜的乔曼君,冷冷道:“往后再发生今晚这种事,别怪我一枪崩了这些人,她们要是有胆量的话尽管来,可以试试我是不是言出必行。” 冯锦珍一怔,就见穆长风大步踏出了门。 第二天,日宴西式下午茶馆。 才刚开门,店里只来了一个客人,那人鼻梁挺拔,侧脸线条利落,看着肃穆、锋利,但又十分英俊,这种危险的一面反而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让服务生们都忍不住偷觑他。 穆长风没去在意周围的目光,他一只手放在桌沿,另一只手插在兜里,侧身坐着看向窗外。 这本该是慵懒、随性的姿势,却因为他无时无刻都挺拔绷紧的肩背而找不到任何一丝漫不经心的意味。 他在看对面的画廊。 从昨晚以来穆长风就不止一次想过,为什么这件事赵辞沁都没有告诉过他?为什么当初只寄来一封冷冰冰的离婚文书,却什么话都没说? 在她心里,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还是她觉得,一旦知道她不能生育,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抛下她? 但下一刻,胸腔里的愤怒、难过以及那一点悲哀蓦然如潮水般褪去,穆长风就这么怔怔地望向窗外。 ——一辆车停在画廊门口,赵辞沁从车内下来了,她今天穿着青烟色旗袍,卷起的头发恰好到耳下不远处,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发间的那一点如玉般的耳梢。 她一出现,周遭晃动的人影、经过的车辆,都成了背景板。 穆长风正要起身过去找她,然而下一幕场景却硬生生将他摁回座位上。 只见车里又下来一道身影,赫然是一名斯文气质的男子,他们互相对视,不知说了什么,赵辞沁去拉他的手。兴许是看周围人不多,最后,她轻踮脚,亲了亲他的下颔。 刹那间,穆长风脸色变了。 首发: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23打搅 第23章 早晨九点半,阳光铺陈在城市高空,在画廊招牌上映出一条金色光带。现在还远不到人流高峰时期,路上只有叁两个行人,偶尔人力车夫拉着车匆匆而过。 看着徐醒离开,赵辞沁开始想刚刚和他说的事。 半个月后她要去一趟北京,主要是与她的绘画先生还有同门师兄弟见一面,届时她应该会待个几天,这样一来他们可能要有五六天不能见面了。 虽然之前她也有徐醒家的钥匙,也会时不时去找他,但远没有到黏人的地步,哪里像现在,还未分开就开始想念。 所以感情都是会将一个人面变得面目全非吗? 赵辞沁疑惑地想着,突然她脚步顿住,心头像被什么撞了下。 ——叁个月前听闻徐醒告白那一瞬间她所有的抗拒、恐惧、忐忑,又一次清晰地从她灵魂深处传来。 但她来不及深想,手腕就被一只手用力抓住了。 是穆长风。 穆长风不知何时就站在她身后,他的神色紧绷,与她对视着,他一贯眼底没什么温度,但此刻却可以算作冰冷到了极点,一字一顿问: “刚刚那个人是谁?” 在听到这句话时赵辞沁条件反射蹙了蹙眉,但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试图将被捏得发痛的手腕挣脱:“这应该不关你的事,穆少……” “赵辞沁!” 赵辞沁瞳孔紧缩。 但穆长风并没有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他依旧攥着她的手,身上的气势冷峻凛人,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仿佛在压抑克制着什么。 半晌,他说:“好好说话,不然我让你后悔跟我离婚。” 四周的空气凝固了。 闻声出来的秦安梅正好看见他们两人僵持着,本该是佳人相视而立的美好场面,赵辞沁的手却被迫举高,微微颤抖着,就在她要惊呼出声那一瞬间,赵辞沁扭过头。 “你想问什么?” 二楼画室里安安静静,大片阳光让整个环境看起来明亮、舒适,从这里往外瞧,可以看见一条街道开始热闹起来,不少人开始从龙洋百货出入。 赵辞沁坐在一旁椅子上,而穆长风背对着她,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沉默在无限延伸着。 片刻后,门外传来敲门声响。 秦安梅端着茶进来,她将茶水放下,又担忧地看了眼赵辞沁,见她没反应,这才退了出去。 门轻轻一声关上,还是赵辞沁率先开口。 她仍然垂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坐在那:“我以为,上一回我们就已经说清楚了。” 穆长风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 阳光映照在他的半边侧脸上,将他凌厉的锋芒都软化了不少,从外表上看他确实没有任何缺点,常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看起来挺拔如剑,肃穆却又不会显得太过气势逼人。 他说:“说清楚,怎么说清楚?凭‘我们离婚了’这几个字吗?” “这些还不够吗?” “够吗。”穆长风淡淡道。 他的口气中竟没有任何嘲讽,反而像切切实实地发出疑问:“我们相识十九年,结婚十一年,所有相处的过往就是一句离婚可以抹除的吗?” 赵辞沁抬眸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 下一刻穆长风转开视线,接着道:“去年你的离婚文书发到清西庄,那时我已经撤离,两个月后,这封文书才辗转交到我手中。我不愿意签署,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有缓和的余地,我盼着战事能提前结束,这样我好歹能见你一面,当面挽回你。” “可是战事一起就是几个月,清西庄、旅港、宁城接连战火,一直拖到了现在。等我回过神来,你已经向审判庭提起诉讼,登报离婚了。” “赵辞沁,”他回过头来凝视着她,轻声问,“好好想想,你觉得这对我而言公平吗?” 时间像是凝固住了,空气在无声地绷紧,赵辞沁的神情也始终没变过,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动摇她的。 终于,她忍无可忍:“……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公平?” 穆长风一怔。 “你再把婚离一遍?这次由你提出、由你诉讼、由你登报?” 他眉心越皱越紧:“你明知我不是这个……” 紧接着他被赵辞沁打断了。 只见赵辞沁慢慢站了起来,她可能从来没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眼眶在争执中微微发红,连嘴唇也颤栗着, “你会觉得不公平,不过是你觉得还有挽回的余地,”她深吸一口气,说,“可你不知道,对我来说,在我做出决定的那一刹那就没想过回头。穆长风,再做一次决定,我还是会跟你离婚。” “……” 她看着他,冷淡道:“不管我们相识多久,又有多少过往,我们离婚了,这就是事实。如果你觉得上一次我没说清楚,那我可以再告诉你一遍,我不爱你了。” “至于你刚刚问的那个人,是我现在的恋人,我只想过一点平静的生活,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搅我。” -- 24对象(500珠) 第24章 中庆街13弄外,巷口。 赵辞沁付了人力车夫的钱,在夜色中走进巷子,临近傍晚,饭香味随着油烟渐渐从窗口飘出,在空气中微微弥漫着。她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下,仰头看向一户开着灯的人家。 徐醒应该回来了。 或许是因为和穆长风长谈的缘故,赵辞沁心里有点发空。她明明知道只要她现在回家,徐醒就会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他们两人会安静地在昏黄灯泡下吃着饭,过后坐在一起说着话,说不定他还会给她一个温和又亲昵的深吻。 但安稳的满足感褪去,她看见自己浑浑噩噩地坐在长廊上,风拂过她的长发,而她手中麻木地握着一封封书信。 ——那是她和穆长风的婚姻快走到尽头的时候。 所有的难过、绝望被紧紧困在躯体里,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皮肤下的血肉却仿佛被什么鞭挞过,在绞痛中颤栗着。 无形之中她听见另一个自己一遍遍呜咽着:“赵辞沁,你看,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下场。你不能……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所以,现在这算什么? 她只是个徐醒试一试,就已经一颗心扑在他身上了吗? 赵辞沁茫然地想着,她走进楼道,在家门口停下脚步。 咔。 门先一步开了,徐醒出现在她面前。 “刚刚就见你在楼下发呆,想什么呢。”徐醒衬衫袖口挽起,露出劲瘦有力的手腕,他明显先前在做饭,手背上还带着些许湿润的水汽。 他想要去牵她,被赵辞沁一缩手,躲开了。 徐醒仿佛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赵辞沁说:“在画室待忘记了。” 今晚晚饭明显要比平常丰盛一些,水煮肉片、清蒸鲈鱼、外加两道清炒小菜,照顾到赵辞沁的胃,徐醒还煮了一小碗好消化的海鲜粥。赵辞沁的心情变化其实很容易看出来,虽然吃饭时她一贯没有讲话,但高兴时她总会吃得快一些,总不会像现在这样,小口小口地挑着米吃。 徐醒吃过饭,也不急着离开去收拾,而是找了个话题:“去北京的火车票订了吗?” “还没,”赵辞沁说,“明天我让秦安梅去跑一趟。” 徐醒说:“你到时候一个人去吗?正好我最近手上的案子不多,可以空出几天陪你跑一趟,现在世道乱,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赵辞沁看着他没有回答,那一刹那,她唇动了动,有些犹豫。 更多的理智随即压倒了这些迟疑。 “……不用,”赵辞沁咽喉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但还是道,“你不用为了我勉强改变自己的生活,反正我们……” 她想说我们不会领证,不会有小孩,就算有一天想分开也不会有多余的牵扯,但不知为何,看着徐醒不辨喜怒的面孔,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是住在隔壁的妇人,姓葛。 葛婶子一见到徐醒来开门,就大着嗓门道:“徐律师,我家灯泡坏了,男人今天又不在家,只能麻烦你过来看一下啦,黑灯瞎火的现在,干什么都不方便。” 她刚说完,往屋里瞥的视线在赵辞沁身影上定住:“……这是有客人在吗?” 赵辞沁身子微微发僵。 “嗯,”只听徐醒温和的声音清晰传来,“我对象。” -- wōō⒔čòm 25厌倦 第25章 “哎?徐律师有对象了?”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这一条弄子的姑娘都该难过了。” “需要拉断电匣吗?对,刚刚就是这只灯泡闪了几闪不亮了,你闻闻,现在屋里还有股烧焦味。” “不是婶子说,你们年轻人现在选择多,选对象还是要擦亮眼睛,姑娘不是家境好就好,还是要懂事勤快点,这样夫妻双方才能相互体谅,有好几户人家打听你都打听到婶子这里来了……” …… 因为门只是虚掩着没有关上,葛婶子的嗓门又大,对门里的声响很轻易就传到家里。赵辞沁愣是被迫听了会儿墙角,最后只能走进浴室洗澡。 哗哗水声隔绝了其他声响。 她出来时,徐醒恰好站在厨房前洗手。 因为帮忙修电路,他手上沾了点油污,徐醒冲了会儿水才干净,又手脚利落地顺便把几个碗给收拾了,一回头就见赵辞沁穿着丝绸睡袍,站在那看他。 她眼睫浓密纤长,露出的皮肤还氤氲着热气,手里端着一个水盆,里头应该是洗好的衣服,与白天时明艳的旗袍美人不太相像,多了分烟火气。 徐醒唇角微微翘起,但仅有一瞬,他又转过头,道:“沁沁,帮我拿一下衣服。” 赵辞沁怔了下。 徐醒说:“拿了放浴室里,等会儿我直接进去洗澡。” “但我……”她拿着水盆有点无措。 徐醒转头看了她几秒,直接帮她做决定:“衣服我帮你晾,你来帮我。”他顿了顿,又问:“可以吗?” 赵辞沁败下阵来,谁也没办法拒绝这样的徐醒。 徐醒的衣服其实很好找,他的衣柜和人一样,常年收拾整齐,衣物分门别类放好,只是她搬进来之后,分割一大半江山给她,这才显得有些挤了。 赵辞沁帮他拿完衣服后,也没闲着,爬上卧室窗前的书桌,伸长手臂将衣服伸出去挂着。 这里晒衣服就是这点不方便,因为没有阳台,每户人家都在窗外牵了绳子,需要爬高点才好挂。 赵辞沁正打算回头拿下一件,突然腰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她嗓子里发出“呀”的一声,随即身子被抱着坐在桌上,两条白又细的小腿悬在半空,手也顺势搭在徐醒脖颈上。 “你洗好了?”她问他。 这么快。 徐醒光裸着上半身,线条分明的肌肉上还挂着几滴未擦净的水珠,显然是草草冲了遍澡就出来。他没有回答,而是手指磨挲着她的额角,问:“你今天是不是遇着不开心的事了?” 赵辞沁没说实话,摇摇头:“没有……” 徐醒紧紧盯着她,似乎是在试图从她神情里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因为背着光,他的眼底非但没有显得过分锐利,还有着一种不一样的柔和,仿佛装着满满的情意。 顿了几秒,他又问:“那你是厌倦我了吗?” 赵辞沁瞬间哑了嗓子,微微睁大眼眶。 “……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的反应确实很大,看上去不可思议的模样,徐醒眼里渐渐有了笑意,“不是的话,你还让我别跟着去北京,我还以为你厌倦了我,后悔了与我在一起,想要甩了我找别人。” 明天v,0点有多章掉落,固定一更仍在八点,感谢大家的支持 -- 26别生气了 第26章 “没有人比你更好,我又怎么会不喜欢你了,”赵辞沁着急地说,“我只是……” “只是怎样?” 徐醒在认真看着她,似乎有着十足的耐心,并不催促,只有体温随着指尖传来。 赵辞沁微微垂下眼睛。 只是,没有信心自己能经营好一份感情。 虽然内心并不愿意承认,但在上一段感情里,她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除了离婚的结局以外,她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没成功过,甚至都没人在意。 她不知道她跟徐醒还能走多久,下一次分开时又是否能跟现在一样体面。 赵辞沁心绪起伏。 下一刻,她听见徐醒问:“沁沁,还记得那天我问你,我能不能告诉别人我并非单身吗?那时候你并没有回答,但今天我直接跟葛婶说你是我对象,你有生气吗?” 赵辞沁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愣愣地摇头。 “因为你也把我当成对象,我们就是彼此放在心里的人。”徐醒唇角有了些许笑意,他渐渐俯下来,朝她眉心印下一个暖烘烘的吻,“既然你不打算换对象,我这一辈子也只打算喜欢你一个,那我们还有什么需要特别顾虑的吗?” 他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魔力,将不安跳动的心脏熏得微微发烫。 赵辞沁打算再摇头,突然她想到什么,抬眼瞅他: “你以前不是还喜欢过别人?” 徐醒的表情先是一阵古怪,又低低笑了起来,手亲昵地滑到她后颈的那块皮肤,轻轻摁了下:“你吃醋了?” “没有,”赵辞沁身子轻颤了下,说,“但你不该净说好听的话来哄我。” 徐醒嗯了声。 他低下头,与她平视着:“我的错,所以沁沁别生气了?” 他的语气相当温和、诚挚,哪怕人在气头上也能立即消去一大半,何况赵辞沁根本没有这个念头。 徐醒几乎贴着她,“但我刚刚说的不是完全在哄你,喜欢你是真,之后一辈子喜欢你也是真,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我,那我只得上审判庭为自己辩护。” “辩护什么?” “当然是你偷了我的心不还。” 赵辞沁脸颊微微发烫。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能把情话说得如此坦然。 两人腻歪了会儿,赵辞沁突然想起衣服还没晒完,想要起身,被徐醒虚按了下。 他说:“你坐着,窗子没护栏,以后晾衣服我来就行。” 赵辞沁就坐在桌上仰头看他。 这方面徐醒确实是有优势的,他手脚长,轻松就能将衣服挂在外头。 晚风轻轻从窗里吹拂进来。 盆里剩余的是今天换下的旗袍、丝绸底裤,最后一件是她的胸褡,在晒衣架上撑平,胸部的形状突显,徐醒挂完衣服,看着她,喉结无声一滚,突然问:“现在穿着吗?” 现在的胸褡多是白棉线织的,并不舒服,赵辞沁夜里很少会穿着睡。 她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道:“没。” 只是话刚说出口,她蓦然感觉到有什么从睡袍裙底探了进来,带着茧子的手指她大腿内侧轻轻磨挲着,却很绅士地没有多往上移。 紧接着,徐醒的声音传了过来,轻得如同耳语:“那我检查一下?” -- 27吞吃(h) 第27章 指腹间的热度让赵辞沁条件反射夹了夹腿,意识到徐醒一整个手掌被她夹在腿间,才松了松。 “你是想要吗?”赵辞沁仰起头看他,突然问。 徐醒不答。 随即他的手从她腿间不断游移上去,刻意碾压过肌肤,刺激得她浑身细胞都在颤栗,然后一把抓住那没有任何束缚的胸乳。 乳尖在轻薄的睡袍上本就异常明显,何况被他掌控在手中,越发挺立。 徐醒托着乳玩弄了会儿,用指腹轻轻刮过乳尖。 “嘶。” 那瞬间仿佛有电光划过身体,赵辞沁直起上半身,把自己往他身前贴了点,“我说过了,没、没穿的。” 徐醒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赵辞沁以为这就该检查完了,毕竟她之前问他他都没回答,但下一刻,徐醒突然低下头,隔着睡衣含住她的乳。 火热的气息猛然袭来,他的舌尖轻而易举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不断顶弄、吸吮着她的乳尖,像是一定要从里头吸出什么一样。 赵辞沁想要挣扎,却被他牢牢扶住,她声音都发颤了,“……会被人看见的。” 窗帘还没拉过去。 徐醒终于抬头,眼睁睁看着一抹湿润在她胸前布料浸开。 “不会,”他低声说,“他们看不见。” 然后他单膝跪下,将她的裙摆往上掀了些,轻易掰开她紧紧并拢的大腿,目光紧盯着那一处。 明明还有一层丝绸底裤的遮挡,赵辞沁却觉得自己被彻彻底底地扫视一遍,强烈而火热的注视感当她身体里升起一丝焦渴,花穴也难耐颤了颤,底裤被浸湿了贴合在花瓣上,勾勒出中间那一条隐秘的细缝。 紧接着徐醒的两根指尖探了进来。 他强行把布料与她分离,两指指节横在她的私处,微微用劲屈起,想要直接将底裤抽出,指关节却深陷在她的花瓣之中—— “啊……” 赵辞沁有点想跳下桌了,却被他禁锢着,被迫只能十指插入他的发中。 “徐醒,你……” “屁股抬一下。”徐醒说。 强烈的颤栗感中,她乖乖抬起臀部,那瞬间指关节一下狠狠顶在她的阴唇,仅只有一秒,濡湿的丝绸底裤终于被抽离了。 赵辞沁霎时松懈下来,但她还没喘过一口气,滚烫的唇舌顿时压了下来。 徐醒毫无间隙地含住她阴唇,不断纠缠舔舐着,就像在饮着什么甜露一样,所有流出的淫液被他尽数卷入口中。 这还不够,渐渐的,他舌尖还像性交那般,又顶又撞,试图往小穴里插去,因为动作太大,高挺的鼻尖直接埋在她的阴蒂上,温热的呼吸洒来,多重刺激直接让她浑身颤栗。 “唔……不要……”赵辞沁双腿难耐地蹬了蹬,试图逃离他的控制。 可是没用,徐醒早已经预计了这种情况,掌心轻而易举地压制住她的腿,同时按着微微往上抬,让他能够更加恣意去吞吃她的小穴。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他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确实看不见。 因为徐醒埋在她的腿间,即便他在情欲高涨地又吸又吮,有人从外面看进来,也只能看见她坐在桌上的背影。 -- 28射她一脸(h) 第28章 徐醒任何时候其实都很淡定从容,平常和赵辞沁相处时更是温和居多,但此刻,他就像一头不知餍足的野兽,扳着她的大腿不断舔弄,同时手指虎口残忍压住红肿的阴唇,试图往旁边撑开,连最深处隐秘的沟壑也不愿意放过,硬生生要将舌尖嵌入去吃。 “呜……” 那刹那赵辞沁喉间都哽咽了,小穴内壁空虚地绞紧,终于喷出一道火热的淫液来! 空气像是突然安静。 徐醒顿了有好几秒,才从她腿间抬起头来。 他那张俊脸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区别,还是那么斯文,只是挺拔的鼻梁、削薄的嘴唇和下巴处浸上了她的淫水,在橘光灯光下有着强烈的反差感。 他用手轻轻拂去,喉结轻轻滚动了下,应该是吞咽下最后一口她的淫水。 赵辞沁想捂面。 她双腿还在颤栗着,没了徐醒的支撑,只能无力地从桌沿下滑,被他扶了一把才算站稳。 裙摆顺势下滑遮掩住被吸得红肿的花瓣。 徐醒站了起来。 他盯着她那被泪痕浸湿的眼睫,眼里似乎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问:“舒服吗?” 赵辞沁迟疑了一下,有点不太好意思,却点了点头。 她顿了顿,小声说:“以后别这样了……” “别怎么样?”徐醒问。 这个姿势恰好,他身下滚烫粗硬的凶器恰好顶撞在她尚在敏感的小穴,一下又一下地狠狠蹭着。 “你不是喜欢吗,我也喜欢……”徐醒喘息着去咬她耳朵,嗓音略微低哑,“用舌头就能把你干到哭。” “沁沁,”紧接着他指腹抹过她沾湿的眼睫,又情色地抚过她的臀,视线在她脸上凝视着,呢喃着:“今晚我听你的。” “……” “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赵辞沁心里的地方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徐醒看向她的目光比平常还要火热,特别是那硬物,明明还藏于裤中,却已经突显出一个形状来,她几乎能想象得到它青筋直跳、迫不及待地要插进她体内重重抽插的模样。 她应了声好,也没有提要回床上的事,就那么褪下了他的家居裤,柔软的掌心慢慢握住他的性器。 徐醒身子立即绷紧了。 他能感觉那细腻柔嫩的手在棒上轻轻游走,她似乎才想到底下的两颗囊袋也需要照顾,手指生疏地触碰、掂量了下,又从囊袋一路上移,最后指腹贴在顶端,因为沾染上顶端小孔中流出的一点液体,她还在唇间尝了尝。 窗帘早已拉了过去,周围安静、私密,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 徐醒顿时五指发白攥紧。 但下一刻,他的脑海几乎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赵辞沁跪在地上,低头含住了他的肉棒。 她的嘴唇微红,偏偏神情不带任何欲念,就像只是在做最普通不过的事,却能让所有男人疯狂。 徐醒脑子发懵,魂魄简直都要出窍,等他反应过来就捏着赵辞沁的下巴,强迫她开口吐出性器,但就在那一刹那,前所未有的兴奋袭来,肉棒不可控制地跳动着,小孔处微张,一股浓稠的精液喷射而出,就那么射了她一脸—— -- 29偷亲 第29章 即便徐醒后面有意识转开了,绸白炙热的精液还是星星点点射了赵辞沁满脸,连头发、眼睫上也沾染些许,一滴滴淫靡地顺着她脸颊滑落。 她明显是懵了,还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唇微微张着。 徐醒呼吸急促,刚刚射过的性器又有了反应,但他没有理会,把她拉起来,用手指一点一点、仔细地抹去她脸上的液体,低声道: “抱歉,你没事吧。” 赵辞沁手攀在他手臂上,眼眶有些红,唇角处的精液没有擦干净,这样看上去就像是被欺负惨了一般。 只听她小声抱怨:“好烫,你怎么都不说一声。” “是我没控制好,你不必……”徐醒蓦然一顿,他接着道,声音竟然异常嘶哑,“不必为我做到程度。” 赵辞沁一下抬眼瞅他:“你是不喜欢吗?” 徐醒哑然失笑。 他确定赵辞沁说这话是真的疑问,所以才更加想闷笑,但他没有解释什么,直接抱起赵辞沁走到浴室,用热毛巾将她脸擦干净,两人在一起又重新洗了个澡。 虽然是单纯的洗澡,但这么一通下来,睡衣算是完全不能穿了。 赵辞沁靠在徐醒怀里,大片肌肤与他相贴着,可能是因为恰到好处的刺激感才刚刚褪去,她并不困,还伸手摸了摸徐醒的喉结。 周围那种腥甜的气息还在隐隐刺着感官,赵辞沁摸着摸着,突然探过头去亲了亲。 她以为徐醒已经睡着了,这点小动作应该不算什么,但紧接着,她被他抱到了身上,乳肉与他的胸膛贴紧。 徐醒睁开眼,房间里的灯关了,昏暗之中看不清他的神情:“你不想睡了么?” “……”赵辞沁张了张口,“你好像还硬着。” “那要做?” “不要,”赵辞沁想也不想就拒绝,“那里被你吸得有点肿了,不能再做了。” 徐醒像是想说什么,但他看了她一会儿,最终什么都没说。 周围安静了片刻。 “徐醒,”赵辞沁突然喊他,她有点忐忑,吐息也轻轻的,“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很黏你很黏你,你会烦吗?” 他手指在她后腰上磨挲着:“怎样算黏?” 赵辞沁想了想:“就是时时刻刻想在一起,一见不到你就会想念,未来的规划全是你,你可能再没有私人空间了,因为我会忍不住想占有,会见不得你跟其他女人在一块,因为我很小心眼,这样,你介意吗?” 徐醒唇角微扬:“求之不得。” 得到满意答案的赵辞沁松了一口气,后半夜她再没其他举动,很快乖乖闭上眼。 而徐醒则迟迟睡不着,他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似乎被蜜糖浸泡过,身下性器的热度也没消下来过,侧过身盯着赵辞沁的睡颜,看了又看,最终喃喃: “傻姑娘。” 第二天一早。 光线从窗口未拉好的窗帘投射进来,屋里大部分还陷入昏暗之中,应该还未六点半,楼下巷子已经传来妇人交谈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喊。 徐醒睁开眼,就见赵辞沁轻轻踏出一只脚,下了床背对着他穿衣服。 随着最后一颗盘扣被扣上,她的腰肢、蝴蝶骨、挺翘的臀被仔仔细细收在布料之下,动作间,卷发轻微晃动,露出细腻的耳梢,无处不美好。 她打开房门出去了。 不久之后,脚步声再次靠近,徐醒心里突然冒出了个念头,闭上眼睛。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也不知她在做什么,随后她的呼吸靠近,下一秒,柔软的唇已经贴在他的唇上,轻轻触碰一下。 仅仅一秒,快到他甚至还来不及回味,赵辞沁便打算起身。 徐醒忍无可忍,伸手按住她的脖颈,睁开眼,“一大早干什么?” 四目相对。 赵辞沁趴在他身上,颇有点不太好意思,“……偷亲你。” “你偷亲到了吗?” “没有,”她声音轻轻的,“被你发现了。” 徐醒呼吸微微一顿,说:“那你再亲一遍。” “不了,你都发现了。” 她说着要起来,双手却突然被摁住了反剪在背后,下巴也轻轻磕在他下巴上,紧接着徐醒带着清冽气息的唇舌灌了进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胸口互相贴紧,亲吻间,布料下的皮肤被摩擦着微热,心脏快得仿佛就要跳出来。 徐醒倒是比她平静一些,只是明显能感觉到他身子绷紧了,腿间的性器也顶着她,此外他依然温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背,就像在顺一只猫的毛。 她听见他在耳边道,带着晨间的慵懒:“这才叫亲,懂吗?” “……” 徐醒眼底有了一丝笑意:“要是不懂我可以再教你。” “不、不用了,再学下去……”赵辞沁脸红心跳地用力把自己从他怀抱里拔出,“我就出不了门了。” 然后她不带任何迟疑地下了床,光着脚连腰间的褶皱都没整理,跑出房间。 “你去哪?”徐醒问。 “你往床头看。”赵辞沁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徐醒起身,只见靠近赵辞沁睡觉那一侧的床头柜上有一张纸,旁边还放着一只钢笔,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才写的。 [我弟弟今天回来,这两天我就不回家住了,你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 她把这里称呼为家。 徐醒眼睫半垂着,嘴角却微微上扬。 -- ⒲ōō⒔čòm 30后台 第30章 下午叁点,司成律师事务所。 宽敞整洁的办公室里,左右两侧都摆上了座椅,一名年近五十岁、肤色较黑的男子却焦虑地站着,两手交握在一起,衣服明显没整理好,仔细看的话上头还沾染着一点血迹,像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 徐醒看着他,每个字音都十分清晰冷静:“你是说,今天凌晨你的人到码头,因为航运价格与原来商定的不同跟青山会发生冲突,青山会打伤你的手下,还扣押了你的一整批货,是这样吗?” “是,是这样的,”中年男子名叫霍尚坤,他说,“徐律师,要不你跟我走一趟吧,我打听过了,整个上海都没有你在青山会的面子大,除了你我真的想不出还有谁能解决这件事,再拖下去我这生意就黄了,还得赔一大笔违约金。” “报警了吗?” 霍尚坤脸上浮起愠色:“当然了!怎么没报?但是警察根本不出警,只说是正常生意纠纷让我们私底下处理,只要不关外国人的事他们屁也不会放一个!”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高亢了,声音低下来,“只要徐律师能帮我跑一趟解决这件事,我绝对不会白白亏待徐律师的,除了给律所的那笔钱,”他小心看了眼周围,发现这里确实只有他们两人,比了个手势,“我还能给您这个数。” 按他所报的价,在上海买一幢公寓是绰绰有余的了。 霍尚坤却心生忐忑,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甚至还看见了徐醒一瞬蹙起的眉头,仿佛这些钱对于来他说完全算不上什么,但一晃眼,他的表情又看不出任何破绽。 半晌,办公室里终于传来徐醒的声音:“傍晚吧,我手头还有一些工作没处理完。” 霍尚坤连连感激地点头:“当然可以,您忙,您先忙,我在外面等您。” 事务所有专门招待客人的小型会客间,霍尚坤就这么硬生生在外等了两个多小时候,喝了一肚子的茶水,直到天色快黑,忍不住张望了一次又一次,才见到徐醒出来。 他都没顾上去擦头上的冷汗,快步走到徐醒身前,躬身说着什么,下楼之后又亲自给他打开车门。 楼上,杭知徽和律师李清栩望着消失在街口的车,两人对视一眼,都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声。 杭知徽说:“徐律师这也太牛了,哪个富商来我们这不是颐指气使的?柴律师打了多少年的官司,那些人对他不也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照样想撤就撤,但徐律师这才拿到律师证多久?有两年吗?” 李清栩幽幽道:“准确来说,一年零七个月,你别忘了,他接的第一桩案子就是穆少帅前妻的离婚诉讼案,当时这个案子谁敢接?这是没点后台能干的事吗?” “……”杭知徽点点头,“有道理,所以说,徐律师的真实身份不会是青山会会长的私生子吧?” 李清栩睁大眼睛:“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夕阳只剩余晖,汽车穿过灰暗的天色开往码头,起初可以看见不少工人聚在一起,赤膊搬运着货物,再后来人越来越少,偶尔能听到远处海平面传来的货轮鸣笛声。 霍尚坤一直在往车外看,直到汽车在垒得高高的集装箱旁停下,他才转回头抱歉地对徐醒笑笑,“就在这了,青山会那个人说了,想要拿回货就来这里找他。徐律师,待会儿一切都要麻烦你了。” 黯淡的光影下,徐醒神情一如既往地客气温和,既没有质问霍尚坤为什么把地点约见在这里,也没有任何不满。 他应了声,准备开门下车。 但就在那一刻,一路上姿态始终放得很低的霍尚坤眼里陡然迸发出些许凶狠,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朝徐醒腹部刺去—— 只要这一击刺中,就算不伤到要害,也足以要了他的半条命。但徐醒比他想象中反应还要快,反手抓住他握刀的手,直接就往他脖颈间怼去。 僵持之中,霍尚坤脸色涨得通红,咬牙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不对的?” “你的口音,”徐醒眼皮微抬,“你说话时纯粹是本地口音,但你自称是从广东来的,而且你这一身肌肉虬结,晒得又黑,怎么会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商?” 这个叫霍尚坤、可能连名字都是捏造的男人脸上闪过冷笑:“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伪装得很好,看来是徐律师技高一筹。” 他咬牙想要挣脱,徐醒却猝然抬腿蹬向他,哪怕车内空间小,施展不开,这一腿也十足强劲,唰地将他踢出车外! 车身足足震了几震。 前头的司机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棍子,伺机对着徐醒当头而下,刹那间徐醒却偏身躲了过去,紧接着他闪电般地拧过他的关节,捡起掉落在座椅上的木棍,既狠厉又迅速地朝他脑门来了一下子。 一阵凄厉的哀嚎声在车内响起。 徐醒的神情从始至终都没变,他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打开车门走下来,衬衣西裤将身材勾勒得越发挺拔,侧脸在黯淡天光映照下显得有点模糊。 而在他身前,一群人呼啸而至,他们手里要么拿着棍子、要么拿着匕首,警惕地围堵着他。 -- wōō⒔čòm 31谁的人 第31章 咸腥的海风从远处吹拂来,将铁皮集装箱刮得哗哗作响,让人不寒而栗。 这一带是充当仓库使用的,集装箱高高耸立着,人走在其中就像是在迷宫一般,平常经常有闲汉在这乘凉,可能是提前清过场,此刻周围并没有别人。对面起码有十叁四个打手,领头的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穿着普通的汗衫长裤,看着徐醒,微微翘起唇角,语气中带着讥诮道: “徐律师,久仰大名。” 徐醒从容解开袖口的扣子,眼底毫无波澜:“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这一带谁不认识徐律师你啊,你一句话,就能让青山会上下动荡不安,让我们这些弟兄都没饭吃,你看看,这多遭人恨啊。” 徐醒眯了眯眼睛:“那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领头打手嘴角的那抹笑意越来越大,他从身侧拔出一把匕首,向前走了两步,“我不管你在青山会的后台是谁,今天必须留下一条腿再走,徐律师最好乖乖配合,不然吃的可不止是苦头了。” 他眼底闪过厉色,吩咐手下,“给我上!!” 下一刻,早已按捺不住的手下骤然扑了过来,徐醒一瞥周围,果断疾步走到集装箱下,借助奔跑呼地跳了上去。 骂声顿时四下响起,所有人都处在亢奋阶段,现场乱成一片。 “别让他跑了!” “你们去那边堵着!” 有打手已经搭着同伴的肩爬上集装箱,拎着木棍就朝他冲来,徐醒侧身闪过,捏死他的手腕朝自己这边重重一扯,同时膝盖高抬,狠狠撞向他的腹部! 那人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地了,但这还没结束,紧接着徐醒拎起他的衣领,把他当成垫背迎向其他人的木棍。 砰! 木棍重重敲击在那人的肩胛骨上,惨叫声连连响起,听声音骨头起码断裂了。 后面的打手看着这幅场景发出怒吼,但徐醒的那一手实在太过凌厉剽悍,他没敢再莽撞,后退了两步,就在那瞬间徐醒疾步上前,稳稳抓住他手里的木棍夺了过去,直接向他脑袋上砸去。 一抹血花随之炸裂而出! 一切都只在一息之间,后面赶到的人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自己的兄弟口鼻喷血,而被他们围堵的人没有丝毫狼狈,只有衬衫袖口不小心被溅上了几点血迹。 大家心里早已发憷,却愣是给自己壮胆,“我们一起上!我不信他对一群人还有办法。” “对!一起上!” 天色已经完全暗沉,这附近只有一盏灯,领头的年轻打手始终站在地上,看着集装箱之上那个人跑动跳跃着,一出手就绝对见血。 只见徐醒速度极快,他再也绷不住,本能地握好手中的短刀。 但下一刻,徐醒陡然从集装箱上跃下,根本由不得他反应,当头一腿就将他飞踹出去! 前所未有的恐惧刹那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领头打手想要站起来,强烈的晕眩恶心感却让他定格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徐醒如高高在上的天神般,走至他面前,牢牢踩住他掉落在地的刀。 就在这时,警车鸣笛声由近到远传来,其他人第一反应是跑,紧接着轰的一声枪响,原本躁动的人蓦然安静下来。 来的警察足足有十个,又是满身精锐装备,抓的抓,铐的铐,现场清理得很快。 其中一位警察还跟徐醒打了招呼:“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徐醒道。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人。 领头打手牙齿颤栗:“你到底……是谁的人?” “新来的?”灯光映在他的眼底,徐醒语气低沉而平淡,“要是你早来两年,说不定还见过我。” -- 32姐夫(600珠) 第32章 书隽公馆。 送走最后一批明着来打牌、实际送礼的太太们,忙了一天的姜珏总算能够松一口气,一回客厅就见到赵罗绪在泡茶,难以置信问道:“你不是去接成祁了吗?” “火车晚点了,所以我就先回来了,”赵罗绪招手让她过来,微微一笑,“你也别忙了,这些人能推则推,别一天时间都忙着应酬。” 姜珏接过他递过来的茶,“这些人怎么说都是你引来的,都找上门来了总不能把人关在门外不见吧,再说了,这种应酬我出面最好了,只要涉及生意上的事装傻就行,”她声音一顿,“不对,你就这么把儿子扔在火车局了?” 赵罗绪老神在在:“不是还有佣人守着吗?到了就会接到人的,再说了,辞沁去了。” “什么?!”姜太太声音突然拔高,站了起来,脸色隐隐不太好看。 “怎么?你放心,火车局那儿虽乱,但我们家护好辞沁是绰绰有余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姜珏手抓着帕子,一脸复杂地看着他:“长风可能也在,他那天特地问过我成祁回来日期。” 赵罗绪这么一听也一个头两个大:“你怎么又瞎凑对,跟你说了多少遍,别插手孩子们的事,辞沁都大了,她可以自己做主,结婚离婚都是她的自由。” “我哪里还敢?上回不过是将她叫回家见长风,她这段时间就这么久不回来,听她周婶说,辞沁还搬出了公寓,也不知现在住在哪……我问她她也是转开话题……” “算了,”见妻子眼眶都红了,赵罗绪不由安慰她,“上海就这么大,要见面还不容易吗?他们现在相见也不见得是坏事,把所有事都说开便好,至于在不在一起,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旁人也插手不来。” 与此同时,火车局。 绿皮火车刚刚到站,车门还没完全开启,人群就跟下饺子一般一个一个挤了下来,周围闹哄哄的,不少衣衫褴褛的人挤在其中,看上去面黄肌瘦,步子又快又慌乱,应该是逃票来上海的。 紧接着有乘务员从车上追了下来,拉扯住一人的衣领,拖着不让他走,那人扭动几番,见逃脱不了,红了眼开始反击,当场抡了乘务员一拳,把他揍得鼻青脸肿。 “怎么还打人!” “揍的就是你们这些狗娘养的!” 那人逮着乘务员开始揍,后面人看不过去了,上前去劝架,结果几个逃票的同伴也跑回来帮忙,场面很快升级成混战。 周围乘客有的赶紧快步离开,有的干脆留下来看热闹,还有几个小孩趁机蹿来蹿去,赵辞沁原本站在外面等,但现场实在太乱,她又太过引人注目了,嫩黄色旗袍、小高跟、烫卷短发,一看就是哪家的富贵小姐,再加上五官好看,过往的人基本都会多看两眼,只好先回了车上。 司机阿宽机灵道:“大小姐您放心,六子和阿平带着人蹲守在各个车门口呢,肯定能第一时间看见少爷的。” 没人知道这一幕被坐在车内的穆长风完整看在眼里。 穆长风视线像是定住了一样,明明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经在眼前消失,但他仍然看着车窗外。 半晌,他打开车门下车。 前头司机有点担心,“少帅,现在还是别出去了……” “没事,通知警务厅的人来。” 下一刻,呯的一声枪响—— 穆长风一手举着枪,神色在枪口烟雾中难以分辨。 所有躁动、喧闹在这一刻停滞,大家脸色一变,甚至顾不上寻找声源,疯了一般哗然朝出口逃窜。原本逃票打架的那几个人见情况不对也想走,不知何时,几个便衣军官已经混入人群抓住了人。 “你们什么人?!凭什么抓我,我告诉你,我在上海可是有人……” 军官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将人堵上嘴,押着胳膊带走。 …… 赵成祁才踏下车厢,完全不知发生什么事,他行李不多,痞子一般地把外套拎在肩上,向周围一瞥,忽地看见了什么,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浮起笑,高声打着招呼: “姐夫!” -- 33吵架 第33章 见到了人,赵成祁立刻一个箭步穿过人群,按他的个性起码要冲上去拥抱才好,但在冷面姐夫面前毕竟不敢造次,只像亲兄弟那般撞了撞拳头。 穆长风收回手:“长高了。” 面前的少年虽然清瘦,但腰挺得很直,一双黑眼珠里全是狡黠,就算在外头也是不会吃亏的主儿。 “当然了,我这两年也不是白过的,”赵成祁得意地笑着,他凝视一圈四周,“我姐呢?她跟你一起来了没?” 穆长风喉结一动,刚想说什么,但就在这时一个人唰地从另一头跑过来,抱住赵成祁的胳膊就开始鬼哭狼嚎,要不是能清晰听见听他口中喊的是“少爷”,混在人群中的军官差点要拔枪。 赵成祁有点嫌弃地抬了抬胳膊,生怕眼泪鼻涕沾到他身上来,虽然他这段时间坐火车身上也不是那么好闻就是了。 “你是……六子?” 六子点头如捣蒜:“对对少爷,难得你还认得我,我以前还和少爷玩过摔跤游戏的……我刚刚就喊了你的,结果少爷压根没听见,一下就跑没影了。” 赵成祁不太在意地喔了声,“那家里是不是也来人了?” “走吧,”穆长风适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到车上再叙旧,先去见你姐。” 六子想说什么,抬起头看到穆长风绷紧冰冷的神色,心里一咯噔,连一个字音都不敢发出。 赵家的车就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跨过一道长栏路障就能到了。这时人群已经疏散开来,赵辞沁又下了车,一旁的阿宽则要专注得多,既怕有人冲撞了大小姐,又怕错过少爷,几乎赵成祁一出现他就发现了。 但下一刻他眼睛睁圆,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 “姑、姑……穆少帅?” 赵辞沁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穆长风少见地脱下军装,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长风衣,脚上踩的还是军靴,再加上他头发剪得短,整个人看起来精悍利落,就算周围行人看不出他的身份,也会因他凛冽的气质而主动退避叁舍。 赵成祁跟他一道走着。 不知是不是发现她在看他,赵成祁眼睛一亮,直接冲赵辞沁飞奔而去,抱住她, 他好歹不像个愣头青一样把人抱起来乱转,但还是很兴奋:“姐,等很久了吗?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嗯,也给姐夫带了,你们肯定会喜欢的!” 他已经比她高半个头了,比离家时成熟了不少。 赵辞沁刻意了姐夫二字,弯弯唇角:“先回家吧,阿姆阿爹还在等着。” 他们刚要上车,就连赵成祁也没觉得夫妻分坐两辆车有什么不对,出乎意料的是穆长风走过来直接按住半开的车门,眸色沉沉:“赵辞沁,我有事情找你。” 赵辞沁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个场景。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看上去却还是很平静,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不了吧,该说的话昨天都说了。” 穆长风不说话。 周围的灯光勾勒出他深邃的面孔,这个在外杀伐果断的少帅虽然脸上没多余的情绪,目光却一落不落地定格在她脸上。 气氛陷入僵持。 “等、等等……” 赵成祁一直比较神经大条,但他还是察觉出了什么,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瞅瞅,“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赵辞沁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赵成祁打断了。 “别吵架了,”他摸摸脑袋,“那啥,我们先回家,先回家。” 紧接着他不由分说地一手推着一个塞进了后座,亲手关上门,然后自己打开副驾驶座的门钻了进去。 -- ⒲ōō⒔čòm 34冒险的决定 第34章 黑色雪佛兰在夜色中行驶着,从火车局出来的这一段路没有铺好,车身有点颠簸。 赵辞沁和穆长风彼此都一动未动,虽然坐在一起,身边却有一道明显的楚河汉界,似乎是察觉他们的异样,赵成祁努力活跃着气氛,说起自己在宁城中的事。 “……我当时被分配到了叁营,那里就是一战败营,火药库都被人发现了连夜毁了干净,还要被通报批评,一个个像丧家之犬一样士气低得可怜,上面让我进去跟着他们训练,我当然不服气,结果第一天进去,你们猜怎么着?” 他视线向左瞟一眼,用眼神示意阿宽接话。 阿宽早已眼观鼻鼻观心,只专心开车假装自己不存在,听到赵成祁的话心说少爷你别害我,面上却勉强挤出笑意:“怎么了?” “我被按在地上摩擦,太狠了,”赵成祁龇牙咧嘴,略有所感地摸摸手肘,“那一次起码有养了叁天才下床,后来我跟他们混熟了,才知道这一个个心里憋着气呢,知道我是上海来的、靠关系强塞进营里的,我嫌弃他们,他们还瞧不起我呢。” 话锋一转,他又得意起来,“但现在我能一次揍叁个了,更别说对上小日本了,运气好点,我们几个偷偷摸摸地就能把人干掉,他们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赵辞沁默默听着他说话,没有出声,只一直看着车窗外。 已经到了上海城区,外面不再毫无人烟、一片漆黑,偶尔还有出摊的小摊贩在眼前一闪而过。她想伸手擦擦车窗上的雾气,突然手腕一紧。 是穆长风。 他攥得很紧,几乎将她的手牢牢压在座椅上。 前面的两个人还在说着话,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动作,赵辞沁想要抽回手,却被他顺势一整只手抓在掌心里,掌心的热度强势蔓延上来。 ——他要与她十指相扣。 赵辞沁瞳孔骤缩。 “阿宽,”她喊道,“停车。” 阿宽背上早已全是冷汗,一个急刹车总算将车停了下来。 赵成祁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赵辞沁推开车门下了车,而半点意外都没有的穆长风从另一个方向追了上去,挡在她面前,两人就站在不远处的灯下说着什么。 “哎姐……” 他刚要去追,阿宽哆嗦着抓住了他的肩膀,“少爷,你千万别去添乱了,大小姐已经离婚了!” “什么?!”赵成祁睁大眼睛 灯光将这一地带的场景晕染得格外清晰,连空中飞动的蚊虫都可以数得清,赵辞沁被穆长风堵住去路,只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平淡的语调中隐含着一点执拗:“为什么没有当着成祁的面揭穿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身上的压迫感如针扎般传来,“赵辞沁,你口口声声说我们结束了,明明可以赶我走,为什么要自己跑下车?” 他一顿,想去牵她的手,到底还是克制住了:“你是不是对我还有感情?” 面对他的质问,赵辞沁竟然看起来异常平静。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追过来的。” 她终于肯仰头与他对视,微弱的灯光恰好映在瞳孔深处,“穆长风,其实你昨天说过的话我想过了,离婚之前没有跟你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对你确实有些不公平,但我已经等得太久了,抱歉没办法等到你回来。” 明明她口中说着饱含歉意的话,穆长风心中却有种不详的预感,连呼吸都微顿。 赵辞沁突然问:“你还记得我们结婚之前你从南方赶回来问我的话吗?” 穆长风一愣。 “太久了,你不记得也是正常的。”赵辞沁弯了弯唇角,比起昨天针锋相对的对峙,她身上的那种冷意已经褪尽了,剩下的是一如既往的柔软,“你问我为什么嫁给你,我当时给不出答案,不是因为我不知道,而是我不敢说出口。” “我们的婚姻,在外人看来可能只是一场联姻,当时的你需要我们家的钱来支撑军队开销,而我们家需要借助你手中的权站稳上海商界,算是各取所需,但在我看来,从头到尾我和你结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喜欢你。” 她喜欢他吗? ——他记得每个深夜她迷糊的睡颜,也收藏过她不小心夹带在信纸里的简笔画作,却唯独没考虑过这些代表着风花雪月的事。 穆长风心脏发烫,但下一刻,却如同陡然坠落在冰泉里,寒气肆意漫了上来。 只听她说:“如果没有了喜欢,这段婚姻也就没有持续的必要。” 空气静默着,许久之后,穆长风终于问出声: “那你喜欢那个人吗?” “喜欢的,”赵辞沁知道他指的是徐醒,笑起来,“我很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穆长风脸上神情似乎微微地变了。 但那种失落又酸涩的复杂情绪只有一瞬,很快他又恢复成平常待人时的那种冷锐的姿态,薄唇紧抿着:“我知道了。” “但我今天来确实找你有事,”穆长风紧盯着她,“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响,赵辞沁只听他低声道:“你知道法驻沪总领事比尔·贝克莱吗?这个人很仰慕国画,曾不惜一掷千金也要买下你老师的作品,近来在展会上看见你的画,一直想见见你。” “我提前得到消息,明日宴会上他将会与日本的中川新洺最后就日法联军攻占盐山岛一事进行商谈,我需要你拖上他一阵,到时有专人将中川就地暗杀。” 他谈公事的时候眉宇要更加肃冷,但语调却始终接近温和:“我知道这是个冒险的决定,很有可能会把你推入险境,所以赵辞沁,去不去决定权在你。”首发: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35喝酒 第35章 东抚分局。 等完整做完笔录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出了审讯室,刑警队长严立封脸上冷峻的神情立即消失殆尽,他往徐醒肩上拍了拍: “还是你聪明,早就看青山会这些杂碎不爽了,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每天都有来局里报案,偏偏上面发了话,不准我们插手,这次整治一通,短时间内起码能消停些。” 徐醒微笑道:“那他们更得怀疑我是不是警方或者哪个官员的人了。” “谁说不是呢,”严立封大笑,突然视线往他身上一凝,“对了,我们今天来迟了,你没受伤吧?” 徐醒看了一眼袖口,伸手把沾上血迹的袖子卷了几道上去。 他平静道:“不是我的血,可能是打架时沾上的。” “那就好,走,喝酒去。” 这个点街上的小摊贩都收干净了,还有几个馆子还亮着灯,严立封显然是这家店的常客了,一进门前台老板就乐呵呵道:“二两烧酒?” 严立封道:“别,这哪够啊,今天高兴,酒多上点,另外上点小菜。” 徐醒也跟他一起吃过几顿饭了,很清楚他的酒量,因此瞥了他一眼。 严立封一笑,“你看你这什么表情,要是我喝醉了你还能不管吗把我扔这吗?起码也得带回家吧。” 徐醒突然说:“不太方便。” “?” “有对象了不合适让其他人跟着回去。” 严立封先是一愣,抬起眼与他四目相对再相对,险些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说实话,你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吗?”他反应过来,喝了口酒,“我当时还真抱着把你灌醉套话的念头,结果我都快喝吐了,你还面不改色,真是人不可貌相,别看斯斯文文的,酒量好,打架也狠,刚刚如果我在现场,说不定还是被压着打的份儿。” 这是严立封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起之前的种种试探。 徐醒不动声色,“你还在怀疑我是青山会的人?” 他长得好看,哪怕经历了码头打斗,从外表上也看不出什么,与周围破旧的桌椅、昏黄黯淡的灯光依旧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严立封说:“青山会我是一定会铲除的,我会当警察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不然干嘛受这窝囊气呢,天天这个大使馆有事吆喝,那个大使馆又要找茬,是个外国人都能骑到头上来了,一条贱命去投军不好吗?” “至于你,”他声音低了下来,跟徐醒碰了碰杯:“不管你是谁,总之现在是我兄弟。” 严立封会这么说自然不是完全出于试探,像徐醒这样的人,不管从外表还是品行,都完美得没有一丝破绽,让人很想一把揭下他的假面具,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让人恨不起来。 两杯酒下肚,严立封的话多了起来,徐醒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突然,严立封神神秘秘拉过他的胳膊,道:“告诉你一件事,目前还没传开。” 他说:“穆长风回来了。” 那瞬间,徐醒的神情似乎变了变,但微醺的严立封没有察觉,还有心思开玩笑:“有一段日子了应该,南方也没传出什么消息,不知为什么突然回来了,今天我听到纪局讲电话知道的,听上去穆少帅明晚还会参加高总长的宴会,万一他明天见到你发现是你撬了他墙脚,小心他伺机报复。” 高演清,司法厅总长,虽然是现在司法律条第一人,为人却一点都不拘束古板,反而最爱交友,时不时就要以各种名义举办宴会,司法部都能收到邀约,徐醒这位颇受关注的律师自然也有。 严立封这么说自然不是因为知道徐醒和赵辞沁在一起了,但他知道当初是徐醒经手的离婚案,这个案子在上海也算轰动一时。 只见徐醒半侧着脸,灯光映在他的眼底,那双眸里似乎藏着某些情绪,但一晃眼就又变得模糊起来。 他没有立即回答,直到酒水顺着喉管轻轻滑落,才发出平淡的声音:“是吗?” -- 36狭路相逢 第36章 第二天。 高家所在的公馆外停了不少车,白炽灯光将这一条路映得灯火通明,透过车窗,可以看见宴厅之前,一个叁十左右、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招待来客。 穆长风说:“一会儿你不用紧张,跟在我身边就好。” 关于今天要办的事他们并没有过多讨论,赵辞沁要做的其实很简单,越是刻意,事后留下的破绽也会越多。 她点点头。 停顿了下,只听穆长风开口,他的字音竟要比平常柔和许多:“那下车吧,夫人。” 宴厅正门前的一段台阶都郑重铺了红毯,司法总长高演清的长子高训正握着一个人的手,神情恰到好处地激动,“靳院长,幸会幸会,您能来真是太好了,这边请。” “卫伯伯,您来得正好,家父在里面等着您喝茶呢。” 看见穆长风时,高训明显怔了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两步,笑容加深:“可是穆少帅?久仰您大名。” 穆长风与他客套地寒暄几句,随即高训目光转向一旁的赵辞沁:“这位是?” “我太太。” 高训连连点头:“原来是穆太太啊,二位这边请。” 不管他知不知晓他们离婚的事,还是认为穆长风这是把新欢带来了,都不会在此时探究。 高演清这次邀请的不仅有上海目前的军政官员、外国驻沪高官,还有一些内外资本富商,不管背地里有怎样的气息涌动,明面上,这场宴会仍是其乐融融、宾主尽欢,肯来的大多愿意给高总长几分面子,不会将场面闹得太难看。 ——只除了一人。 “这酒不是兑了水的吗?味道怎么这么淡?这就是你们中国人的待客之道吗?还不再找个漂亮点的女人过来陪我喝酒!”说话的是一名日本男子,他手臂正拢着一个瑟瑟缩缩的女服务生,中文里偶尔夹杂着日语,但那色气又高亢的语调倒是让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几名男服务生低头站着他身前,小声辩解着什么,似乎想要把女服务生拉回来,日本男子突然暴走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了玻璃酒杯,动静大到让所有人侧目而来。 “发生什么事了?” 高训从外闻声而来,他显然很有应对的经验,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微笑看着日本男子:“让中川先生不满意实是我们的过错,但这次宴会准备得匆忙,真没有其他项目,这样好吗?小维还小,不能陪先生喝酒,但倒酒还是可以的。” 那个叫小维的少女发着抖站起来,半侧着脸,哆哆嗦嗦地倒了杯白酒,中川新洺虽然仍不满意,但好歹借坡下驴,没有再生事,只是接过酒杯时顺势摸了把小维的手。 其他服务生连忙打扫了地上的玻璃碎片,这个插曲算是过去了。 相较中川新洺,比尔·贝克莱则要和气许多,这位酷爱中国文化的总领事早年在法国时自学中文,出门时坚持不带翻译官,在上海多年,甚至还学了一点上海话,听闻身边人八卦离了婚的赵辞沁竟和穆长风一起出现在宴会上,欣然跑去与她相见。 宴厅另一处。 “听说你和律所的合约快到期了,要另外出去单干是吗?”高演清站定在落地窗边,与一个年轻男人谈着话,不远处的好几个人在张望,心想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值得当今司法总长丢下这么多同僚好友、高官政客,躲在这里交谈。 徐醒微微一笑:“没想到总长事务繁多,还能记得这件小事。” “哎,千万别这么说,年轻人才是国之未来啊,我能坐在这个位置,不过是熬资历罢了。”高演清只有六十出头,从外表来看满头花白,像是已经过了古稀之年,但身上那股精神劲却很足,他摆了摆手,“你有没有想过来司法部就职?” 徐醒拒绝得滴水不漏,微笑着:“我暂时还需要多历练,没有这个想法,多谢总长厚爱了。” “难道你不想参与律法修订,直接推动司法进步?我们国家现在的情况你我都清楚,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高演清挑起眉头。 但这一次,还不等徐醒开口,他便笑了起来,“是我狭隘了,只要你在司法界一天,总会推动律法的,不瞒你说,听你在审判庭上引经据典辩护真的是一种精神享受。” 高演清拍拍徐醒的肩:“待会儿我带你去见法公使贝莱克先生,他在法国时曾任司法工作,要多向西洋学习我们国家才有未来啊。” 这其实是很奇怪的,高演清确实曾表现出对他的欣赏,但这种欣赏还不至于让他向对待自己的家族后辈一样,亲自为他引荐。 不过徐醒没有拒绝。 他跟着高演清跨过大半宴厅,中途还跟几个原本相熟的官员寒暄几句,或许是见他站在高总长身边,他们语气都有了微妙的转变。 等他和高演清过去时,贝莱克正与几个人相谈正欢。 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如一根针突然刺进心脏,徐醒身体陡然一僵。 “……哎呀真没想到,谢芝峮竟然是你老师,你们的画完全不是同一风格,她的豪迈大气,你的文雅灵气,中国画真的非常美,我妻子和我一样,如果她知道我今天见到你也定然会高兴的……” 赵辞沁站在穆长风身边,根本不需她多说什么,贝莱克自然会兴奋地侃侃而谈。 就在这时,有人从长桌另一边过来了,贝莱克停下来与他交谈。 穆长风说:“累了吗?” 赵辞沁刚想摇头,但她目光瞥到什么,蓦然顿住。 ——徐醒就站在那人身后,他今天没戴眼镜,深邃好看的五官完全展露在灯光之下,少了两分斯文气,多了几分冰冷。 他也在看她。 赵辞沁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着,身体里的血液一瞬涌入脚底。 她下意识想要过去。 下一刻,她的手一紧,被穆长风牢牢牵住。 “别动,”穆长风声音淡淡的,说话时贴近她的耳边,在外人看来只会觉得这是夫妻之间的耳鬓厮磨,“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 37沁沁,过来(800珠) 第37章 五分钟后。 “……上次见面还是叁年前,真是后生可畏啊,如今你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连我都要避其锋芒了。” “高总长赞誉了,”穆长风始终牵着赵辞沁的手,面对这位政界前辈,他目光微垂,那张天然冷峻的脸总算有了一丝缓和,“不过是比寻常人运气好些罢了。” “你这么说简直是让我这年纪一大把的感到惭愧……” 贝莱克似乎对中国人客套来客套去的一幕很感兴趣,笑容满满地在一旁看着,高演清与他相熟已久,转头为他们介绍起来:“这位是华南边防司令长官,穆长风,想必你们已经认识了,”他接着看向徐醒,“这位就是我刚刚说很看好的司法界年轻后辈,徐醒,对法国司法很感兴趣,特地来请教。” 随后,高演清目光又落在赵辞沁身上:“这位是……穆太太?”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 明明周围满是觥筹交错的交谈声,赵辞沁却感觉耳边声音变得遥远而不清晰起来。 宴厅熠熠的灯光映照在她身上,将她的皮肤衬得冷白,她掌心与穆长风的手完全握紧,就这么怔怔望着徐醒,唇张了张。 “我……” 贝莱克正想为刚结识的小友说话,这时徐醒道:“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 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沉默着,眉眼中没有一丝情绪,与平常温和、见人叁分笑的模样大相径庭。 高演清下意识觉得氛围有丝丝不对,但凡他多听点坊间传言就能知道这种异样到底来自哪里,但对此一无所知的他只是感慨道:“原来你跟长风也早就相识……” 下一刻,他未说完的话堵在咽喉里。 只见徐醒向前一步,视线对上赵辞沁没什么血色的脸,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蓦然向她招了招手:“沁沁,过来。” 赵辞沁深吸一口气。 穆长风就站在身侧,他一句话也没说,她却能感知到他的手掌将她握得更加用力。 反倒是徐醒,他的目光中一直没什么热切的期待,仿佛就算此时她不过去,他也不会生出任何诧异。 混乱的思绪和周围不一的目光让她没办法思考,赵辞沁凭借着本能,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奔向徐醒。 下一刻,冰凉的嘴唇轻轻覆在她的额角。 ——徐醒低头亲了亲她。 这触感虽然短暂,却比以往任何一个吻带来的冲击力更大,赵辞沁怔怔站在原地。 “是我对象。”徐醒一手拥着她的肩,目光冷静且平淡地对上穆长风的视线。 周遭一片死寂。 就连生性最为浪漫奔放的法国人比尔·贝莱克也没料到这个复杂的局面,高演清更是傻眼,下意识转头看向穆长风。 只见这个当前最年轻最炙手可热的少帅毫无反应,仔细观察的话,那黑沉沉的眼睛里却似乎在忍耐、克制着,有什么随时要突破樊笼。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声,之后有呼喊声传来: “不好了!中川先生跌下楼梯了,快让医生过来!” -- ⒲ōō⒔čòm 38质问 第38章 “怎么回事?” 高演清和贝莱克脸色瞬间变了,顾不得这边,匆匆赶过去,只见人群包围之中,今晚酒性大发的中川新洺头枕地倒在楼梯前,从后脑处流出一点浓黑的鲜血,跪坐在一旁的少女脸上早已没了血色,正一脸崩溃地捂着耳朵。 背着药箱的医生从外头疾步走进来,立即伸手去探中川的鼻息,“……没气了。” 几个日本人顿时哗然,当场怀疑有人暗杀,在场官员还好,富商则人人自危,害怕今晚走不出高家。 ——果然,那些日本人要求立即封闭宴厅,不允许任何人出去。 高演清站了出来:“各位,这事既然发生在高某家,高某就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还请大家稍安勿躁,待事情查清楚再说。” 一直在招待客人的高训也将目光投向女服务生:“小维,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早已脸色煞白的少女面对多道审视的目光,泪水忍不住滑落,指着楼梯的方向,哆嗦道:“他、他要我跟着去房间,我不愿意……然后他……他很生气地拉拉扯扯,不知怎么的,突然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等我往下看时,他就成这样子了……” 同一时刻,更为迫人的低气压萦绕着宴厅一角。 穆长风的脸色森寒,仿佛冻住了一般,他视线一直落在徐醒拥着赵辞沁肩膀的手上,半晌后才移开,看向他:“徐醒徐律师?” 徐醒微微点头,道:“幸会。” 双方虽然客气,但都没有上前握手言谈的意思。 穆长风随即把目光转到赵辞沁身上,他看上去不再那么生冷无情,反倒有点放低姿态的意思: “待会儿要和我一起离开吗?” 赵辞沁抬眸对上他的目光。 “……对不起,”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轻轻的,“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并不,反倒是我要感谢你才对,”这对曾经的夫妻就这么相视而立,穆长风似是想勾起唇角,但愣是做不出任何表情,他低声说,“那先这样,改天我再去你家找你。” 然后他很快转身离开,大步走进人群。 许久,徐醒收回目光,侧过身,看向赵辞沁。 灯光映在她的脸上,衬得皮肤很白,眼睫又格外的黑,她似乎有点紧张,一直仰头看着他。以他们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是在家里,她一定会忍不住伸手摸一下他的喉结。 但是没有。 她的手始终垂落在身侧,微微蜷着。 徐醒问:“为什么会以穆太太的身份和他一起出现在这里?” 刹那间,赵辞沁眼睛微微睁大:“我……” “你早就知道他回来了,所以前两天才会那么反常,对不对?” “……” 因为站在墙边,徐醒的一半侧脸笼罩在阴影里,然而他还是非常冷静,语气温和,听上去根本不像是质问。 整个宴厅氛围诡异,有人在厉声说着些什么,但这些都与他们无关。 半晌,赵辞沁终于颤抖着开了口: “……徐醒,我不能告诉你,但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 wōō⒔čòm 39退缩 第39章 出乎意料的是,徐醒既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望、异常之处,他的情绪控制得非常好,仅是眉心微蹙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平静,回视着她。 半晌,他道:“嗯。” 仔细听的话,这其实是一声不带任何情绪的声调,但赵辞沁心脏仿佛陡然被什么刺了刺,并不会太疼,甚至连血都没流出,那破损的地方却会时时刻刻提醒着它的存在。 后面她再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宴会重新进行,守在大门之外的警卫队也撤走了,允许客人自由出入。 赵辞沁提前离开了。 她和穆长风一道出去的事家里人都知道,除了姜珏数次欲言又止,想要打探什么以外,其他人默契地保持沉默。今晚家里也来人了,赵成祁顶替了阿宽的位置坐在驾驶座上,大老远见她过来,立即开门下了车,朝她扬了扬手。 等她走近,赵成祁问:“姐,发生什么事了?刚刚我见一大批警卫队进来,我还担心姐夫……那个,他惹了什么事,连累了你。” 穆长风手上虽然有实权,但大部分部下都在南方,在政权军权错综复杂的上海不一定万事皆顺。 赵辞沁说:“是出了点事,但跟我们没关系。” 不知为什么,赵成祁总觉得她兴致有点不高,他摸摸鼻子,很有眼色地没去问穆长风怎么没出来,道:“这样啊,那就好。” 上车前,赵辞沁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眼。 徐醒就站在远处。 虽然中川新洺被认定是醉酒不慎踩空摔下楼梯,但毕竟是在宴会中途出的事,提前离场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他的身影不算突兀。 月光融在灯火里轻轻洒在他的肩上,隔着这段距离,看不太清他脸上的神情,不知为何,赵辞沁突然十分肯定,这一刻他同样也在看她。 然而他没有挽留她。 他没有走上前,温和而亲昵地拉住她的手,让她和他一起回家。 “姐?”已经上车、并且发动车子的赵成祁发出一声疑问。 赵辞沁这才收回目光。 黑色汽车缓缓消失在长路尽头,不久之后,书隽公馆到了。 赵家难得有一家四口都聚齐的时候,赵罗绪还好,尚且还能淡定地喝茶看报纸,偶尔和他们聊几句,姜珏眼底的笑意掩都掩不住,赵辞沁强迫自己放空思绪,陪着他们说了会儿话,才回房间。 这间她从小住到大的卧室不知比中庆街那边的好上多少,床大而柔软,地上铺了长绒地毯,卧室里就有淋浴间,两面窗推开,正好可以看见满院的结香花,但不知怎么的,赵辞沁心里微微发空。 她怔忪许久,上前打开窗户。 夜风从窗外慢慢吹拂进来,周围一片安静无声。 其实她决定和穆长风诉讼离婚时,虽然因为穆长风的名号知名大律师都不敢接手,但因为她出手爽快,也见到了几个律师,徐醒是其中资历最浅的那个,听说才拿到执业证书不久。 但就是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行业新人,最先说服了她。 明净的律所办公室里,徐醒放下交迭的双腿,站了起来,朝她笑了笑,“那就这样,之后律所会将我们的协议拟好,一式叁份保存,但我有一个要求。” 她仰头看他:“你说。” 徐醒逆光而立,光线从他身后的窗户照射进来,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他唇角最后一丝笑意敛尽,虽然看起来还是十分温和,却多了几分庄严认真的味道:“由于穆先生目前不在上海,从递交材料提起诉讼、层层审核,到开庭审判,可能需要漫长的时间,既然我接下了这桩案件,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希望赵小姐不要中途退缩。”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她说:“我知道,任何律师都不希望自己的心血白费,我也不会中途改变主意。” 徐醒笑笑没有说话。 那时她不知道她后来会跟他有这么深的羁绊。 在长达半年的诉讼里,他们并不经常见面,每次因递交所需材料见面时,往往彼此疏离而客气,连朋友都算不上,所以离婚一个月后徐醒突然向她表白时,她其实是觉得十分荒唐的。 他喜欢她吗? 如果喜欢,这种喜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她之前一直都感觉不到呢? 站了一会儿,赵辞沁便不再想这些事,她转身打算去洗澡,就在这时,只听窗外响起窸窣声响,竟然有人在窗外。 赵辞沁下意识要喊出声,下一刻,一只手突然从背后伸了过来,捂住她的嘴。 紧接着一道呼吸轻轻贴近,洒在她耳侧,带着熟悉到极致的气息: “别怕,是我。” -- 40温柔 第40章 这道声音当场让赵辞沁僵在原地,恍如身处在梦境,充满了不真实感,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目光往后一瞥,就见徐醒维持着单膝跪在窗台边、从背后半拥抱住她的姿势。 他竟然爬楼上来找她。 捂在她唇上的掌心松了松,赵辞沁脸色一变,几乎本能地抓住徐醒的手:“快进来。” 她的房间虽然只是二楼,但一旦摔下去肯定要伤得不轻,而且公馆夜里有私人警卫员巡视,随时可能被发现。 徐醒干脆利落跳下窗台,他站在窗边,与她挨得很近,因为今晚是去参加宴会,衬衣板正而没有一丝褶皱。他目光带着热意看着她,瞳孔比身后夜空里的星辰还要亮,跟之前冷淡、疏离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被我吓到了吗?”徐醒先开口。 赵辞沁没有任何反应,只面色微微发白地看着他,许久后才道:“你怎么会来?” 她气息微微不稳,“怎么不走大门,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徐醒似乎已经忘了不久前他们发生的僵持、不愉快,还有心思开玩笑,“这个时间走正门肯定要被你爸妈轰出去,第一印象要是差了,以后我想来求娶你那就更难了。” “求娶”两个字在赵辞沁耳边飘荡着,她微怔,顿了顿才道:“我以为你生气了。” 徐醒没有立刻回答。 他眸光闪动地看着赵辞沁,窗外的夜色消融了他身上最后一点冷意,只剩那么一点足以让人溺毙的情意。 半晌,徐醒微俯下身,手掌按着她的后脑,额轻轻贴近,“是生气了,任何一个男人看见自己的爱人跟旁人亲密无间地站在一起,都会生气……但我更多的是高兴。” 他顺势亲昵地鼻尖与她蹭了蹭,说:“沁沁,谢谢你那时向我走来。” “……” “你不知道,当时我真的以为你不会理我,只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保持着距离,毕竟你跟他……”他似是要说什么,但又临时止住了,只剩一丝尾音还缠绕在口齿中。 是在做梦吗?赵辞沁晕晕乎乎地想着。 明明是她的错,为什么他还是这么温柔? 长久的静默之后,她总算反应过来他后一句在说什么,手指抓住他的衬衣衣角,声音有些急了:“我跟他都过去了。” “嗯,我知道。”他手掌往下移了些,安抚性地在她后脖颈上按了按。 “今天我会跟他一起出席宴会,主要是因为……” 但这次赵辞沁话还未说完,就被徐醒打断了:“如果不能说的话不用告诉我,我相信你。” 赵辞沁微微一怔。 只听徐醒说:“刚才其实我就相信你了,只是内心的那一点醋意让我故意晾着你,故意不理你,”他口气中带着微微的自嘲,完全不介意把自己的内心剖解开,“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是个心智趋于成熟的男人了,我能够追求你,能够处理好一切情绪,但刚刚才发现,我还差得远,至少在面对你时,我的所有攻防都会在不经意间瓦解。” “对不起,”他拇指磨挲了下她的额,“下次不会这样了。” 说这话时,徐醒眼眸一如既往地温柔,呼吸轻轻洒在她的唇际。 赵辞沁大脑彻底放空。 她可以感知到原本发空的心脏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填满了,重新恢复跳动,世界开始变得安静。 结香花香被夜风轻轻卷着飘了进来。 就在这是,门外突然传来几声突兀的敲门声: “姐,你睡了吗?” -- 41给喜欢的人 第41章 赵辞沁原本打算让赵成祁见见徐醒,反正迟早是要见的,但徐醒似是觉得时机不对,还反过来低声安慰她:“别担心,不会被发现的。” 然后他环视四周一圈,朝卫生间走去。 等待期间,门又被拍了好几下,等赵辞沁去开门,只见赵成祁日常那吊儿郎当的笑意已经收得一干二净,相反神情还有些凝重。 见到他,赵成祁顿时松懈下来,但还是往屋里探了探头:“姐?……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在讲话,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 赵辞沁道:“我屋里能有什么人?” “也是。” 赵成祁把那点不对抛到脑后,他走了进来,一眼就瞥到了那扇大开的窗,主动去关了窗,嘀咕道,“窗户怎么开这么大,夜里会着凉的。” 他这点就是跟姜珏学的,性子虽然粗了点,日常点滴只要关注到就能做得细致。 十五岁的少年毕竟藏不住事,赵成祁扭捏了一会儿,便转过身开口:“姐,你跟阿姆争吵的事我都知道了。” 争吵? 赵辞沁有点不明白。 但很快,赵成祁就跟一支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全说了出来:“我不知道你跟穆长风之间发生了什么,反正你不喜欢他,跟他离婚,那他就再也不是我姐夫了,谁都不能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就是阿姆也不行,姐你别怕,你不想结婚也没关系,以后我养你,大不了我再把我儿子送给你。” 赵辞沁一愣:“你还想让我帮你养儿子?” 赵成祁一点都不觉得他姐贪得无厌,他摸了摸脑袋,真挚地道:“那不然……我先养大了,再送你?” “别,”赵辞沁没忍住弯了弯眉眼,“八字还没一撇就想这么长远,小心以后没有姑娘肯嫁你,姐的事不用你操心。” 她惦记着还在卫生间里的徐醒,赶他走,“快回去睡吧。” 赵成祁从小到大都比较皮,从来没有说出过这类煽情的话,因此自己也颇有些不太好意思,他愣愣地走出一段路,才想起来今晚过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赶在赵辞沁要关门的瞬间回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羊脂玉。 “对了,姐,”他一手摁住门,说,“这是我在宁城拿到的,原本是一块,我让人打磨成一对出来,你的那块我已经给你了,这块我原本是打算给那个人的,既然你们不在一起了,那这块就交由你来保管,如果你有一天有喜欢的人了,就把这个送给他。” 把用红绳穿好的玉给赵辞沁后,赵成祁是真的走了,屋里一片安静无声。 赵辞沁还站在门边,她手心微微收紧,直至玉石冰凉的温度渗透进皮肤,又松开了些。 下一刻,她看见徐醒从卫生间出来了,灯光映在他俊朗的面孔上,在眼睫下投下一小片阴翳,只见他站在不远处,唇角一点一点、慢慢地有了弧度,轻声问: “可以给我吗?” -- 42我喜欢你 第42章 赵辞沁望着他,不由莞尔:“你过来,我给你戴上。” 徐醒走到床边坐下,随后赵辞沁也过来了,他们两人一站一立,倘若要把红绳挂在脖子上的话,这本应该是最好的姿势,突然她挨了过来,整个人侧坐在他膝盖上,就这样仰着头看他,眸里熠熠生光。 徐醒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后腰。 卧室明亮的灯光下,赵辞沁身上有什么隐隐变了,以往无论她再怎么大胆、炽热地凝视着他,骨子里的那分内敛不会减少,但此时此刻,她像是抛除了什么枷锁一般,眉眼间是掩都掩不住的爱意。 空气变得稀薄而火热。 徐醒喉咙紧了紧,强迫自己目光稍稍转开了些。 “你明天回来吗?我今晚……” 他想说他今晚不能在这久待下去了,但突然咽喉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那般,什么也说不下去,因为赵辞沁伸手解开了他的一粒衬衫扣子。 她手指动作很轻,指腹仅轻触了他喉结一瞬间,就抽离开,然后支起上半身,把那根羊脂玉红绳给他系上。 等系好了,赵辞沁也没有从他膝盖上下去,她就那么贴着他,手指抓着他的衬衣领口,呼吸靠近他的侧颈,轻轻道:“徐醒,我喜欢你。” 徐醒一下僵住了。 他深呼吸一下才开口,声音有点哑:“怎么说这个?” “只是突然想到,我好像从来没对你说过这句话,”赵辞沁看着他,忍不住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亲,“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对我好,而我什么都没有付出,只有在享受,对你挺不公平的。” “我不需要公平,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我又怎么会……”徐醒还想说什么,但无形中有一股力量强制牵住了他,他顿了顿,才道,“沁沁,你知道吗?能遇见你就是我最大的幸运,你在我身边就好,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他这句话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深意,但赵辞沁已经无暇去想,因为徐醒的唇舌已经压了下来。他手臂稍稍将她扶直了些,亲吻时舌尖温柔又小心地撬开牙关,与她细细纠缠着。 赵辞沁被迫仰起头回应着,因为旗袍的关系,她双腿并拢着,没办法跨坐在他身上,因此能更加明显地感知到他腿间那再躁动不过的反应。 徐醒的手随即沿着她腰间一路上移,指腹带着滚烫的热度贴近她的脖颈,然后轻而易举地解开了两颗盘扣。 迷乱中,赵辞沁唇齿间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声音,一抬手,抓住了他的腕骨。 徐醒停了下来,自上而下地盯着她:“怎么了?” 赵辞沁的唇已经微微发红了,解开的盘扣处皮肤白皙,隐隐似有沟壑向下延伸,她似乎根本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么动人,还往他那凑近了些:“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徐醒喉结滚动了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好像都不知道你的过去。” 徐醒说:“都过去了。” 赵辞沁还想再问,但下一刻,却只能发出一声呜。 只见徐醒用力一扯,剩余几个盘扣无声大开,莹白灯光下,她的胸褡被推了上去,那只白皙饱满的乳被他抓在手中。 -- 43玩乳(h) 第43章 兴许是抓得有点用力,颤巍巍的乳肉从徐醒的指缝间溢出了些,虽然赵辞沁身上的旗袍还未完全褪去,但这场面已经过分情色起来,连彼此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而火热。 那掌心的茧子磨得赵辞沁身子微微颤栗,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仰头盯着徐醒的喉结,“我不知道你以前……” 但她话才说到一半,突然就被徐醒捞了起来,跪坐在他膝盖上。赵辞沁手条件反射地牢牢抱住了他的脖颈,这样一来,她便要比他高上一些。 随即她另一侧的胸褡也被一推而上,两只胸乳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但因为侧边还有胸褡的束缚,显得异常饱满。 徐醒目光滚烫,他手指一路从左乳的乳尖划到右侧,粗砺的指腹在乳肉上轻触着,似乎格外温柔,但又突然一把抓住了,甚至试图将单手将双乳并拢起来。 “沁沁,”他说,“你确定要在这时候跟我讨论这个?” “我……” 乳肉被徐醒粗暴捏着,赵辞沁不由自主支起身,腰背挺得更加直了,紧接着她感觉徐醒缓缓靠近,含住了乳尖,用湿润的舌头舔舐着,带来轻微痒意。 但那仅仅只是开始。 很快,徐醒舌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他不再只满足于舔舐,而是开始情欲高涨地顶撞、吮吸起来,不仅仅是乳尖,就连乳肉也留下了晶莹的水渍,他手上的动作也略微粗暴,都快将乳揉捏至变形。 “呜,别……” 赵辞沁手臂紧紧攀着他的肩,每当她想要后退时,后腰就会被徐醒的手掌牢牢锁住,身子再往前,只会被更加毫无节制地索取。 等徐醒终于肯松开她时,赵辞沁的乳肉已经被蹂躏通红了,上头还印有几道清晰的指痕,乳尖也微微发胀着。 “湿了吗?”徐醒视线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这一幕,呼吸压抑而急促。 赵辞沁思维变得黏糊,腰也软了下来,身下小穴轻微痉挛着,吐出些许汁水,浸润在丝绸底裤上。顿了几秒她才想清楚他在问什么,诚实地点了点头,但又忍不住抱怨,“你吸得太疼了。” “是我的错,”徐醒指腹又一次沿着她的乳一寸一寸滑落着,没用什么力道,“沁沁为我忍一忍,可以吗?” 赵辞沁一怔。 下一刻,他的手伸到她的盘扣处,自上而下狠狠扯开旗袍,布料撕裂声在房间中格外清晰。 这回不仅是领口、胸褡,就连底下的丝绸底裤都被他一把抽掉了,无声落在地板上。 仓促间,赵辞沁的臀被徐醒的手掌抬高了些,他似乎连放开她一刻也不愿意,就着这个姿势,去脱自己的衣裤。 直至他快速蹬去了裤子,赵辞沁才晕晕乎乎地要去亲他的下巴,然而她还未凑近,额头就被徐醒用两根手指抵住,随即她整个人翻转了过来,以一种背对着他的姿势,跨坐在他腿上。 早就蓄势待发的肉棒突然毫无间隙地重重一顶,剖开汁水横流的小穴,从背后插了进来。 小穴被撑开到极致,赵辞沁条件反射要往上耸,刚一动作,就被徐醒按了下来,重新把粗硬的肉棒吞吃进去。 但这还不够。 徐醒动作凌厉又猛烈,就这么强硬按着她狠狠抽插了几百下,小穴入口被撞得微红,连淫水都沿着那处肆意溅了出来,紧促的水声、拍打声疯狂响彻在卧室内。 “呜、呜……慢一点……” 赵辞沁脚在空中蹬着,试图想要踮到地,但总是在快要碰触到地板的那一刹那,被徐醒重重一插,整个人直接瘫软在他腿上。 “嘘,”徐醒忍住体内澎湃的欲望,动作停了下来,他一手蛮横地压在她胸前,一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嘴唇贴在她耳畔,“小点声。” 徐醒:认错第一人,永不悔改就是了 没存稿啦,今晚八点可能会迟到,我会尽量准点。球球珍珠,感谢你们。 -- ⒲ōō⒔čòm 44侵犯(h) 第44章 赵辞沁想要扭过头说什么,但徐醒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他捂在她嘴上的五指纹丝不动,身下的动作确实慢了下来,不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原先是狂风骤雨般地抽插着,现在那青筋勃发的肉棒先是缓缓抽了出去,又在穴口快要闭合之际,突然往里面顶入,一直顶到了底。 这样带来的冲击感并不比之前少多少,她小穴内部颤栗着,被他的巨物完完全全撑满,赵辞沁努力张了张口,却只能碰触到他干燥的掌心,她不由手指发着抖去扳他的手臂。 但是没用。 徐醒牢牢把她按住了,他掌心从背后伸过来,重新揉住她的乳,不断把玩着,然后微微偏过头,嘴唇就贴在她的耳侧,顺着她瓷白细腻的脖颈一路亲吻向下。 “沁沁,沁沁。”他就这般唇齿间带着迷恋和温柔一边亲吻一边喊着她,身下肉棒同时重重一捣,又一次凶狠地插入小穴,碾压顶撞着深处的嫩肉。 “呜……” 强烈的反差终于让赵辞沁身子一软,麻酥酥的电流从那处蔓延至四肢百骸,小穴也无助地收缩绞紧,喷出一道淫水来! 徐醒呼吸乱了一瞬。 他捂在她唇上的手掌终于肯松开了,但就在那一瞬间,赵辞沁竟张口轻轻咬住了他的手指。 用牙尖磨着,并不会太疼。 徐醒凝视着她微微汗湿的侧脸,声音完全哑了:“叫那么大声,不怕被发现吗,嗯?” 还沉浸在绵延快感中的赵辞沁没有回应,牙尖轻轻一松。她不再想着要逃离,反倒是毫无间隙向后仰着靠在他身上,小穴被侵犯得湿软,尚未流落的淫水正顺着穴里的巨物缓缓流出。 就在这时,徐醒手掌托起她的臀,不顾穴里嫩肉的拼命挽留,慢慢将滚烫可怖的肉棒抽离出,然后抱着她站了起来,一把抛在床上。 柔软的大床颤了颤。 下一刻,徐醒手拉住赵辞沁的脚腕,将她的双腿打开,直至那殷红又水润的嫩肉暴露在空气之中,才停了下来。 徐醒的视线滚烫得惊人,赵辞沁小穴不由瑟缩,将穴口闭合得更紧了。她已经缓过神来,手撑在床上,打算起身。 但就在那一瞬间,徐醒狠狠摁了她的肩一把,将她摁在床上,已经忍耐到极限的肉棒顶着穴口,一下插了进去。 实际上,小穴再次被打开容纳巨物要比第一回好受多了,但赵辞沁却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要快被融化了,因为体内的性器实在是太过滚烫了,何况这个姿势对徐醒而言更加肆意,不需加以束缚,就能牢牢禁锢住她。 那肉棒凶狠到极致,深而重地插进她的小穴深处,又不再半点迟疑地拔出再次挺进。赵辞沁眼睫已经被生理泪水浸透,她起初还会让他慢一点,但慢慢的,她在他细细的亲吻中软化了下来,只感知着一波又一波的快感来临,发出崩溃的呜咽声。 猛烈的抽插中,徐醒突然停了下来,伸手撩她汗湿的卷发,道:“沁沁,你把那句话再跟我说一遍。” 房间有一秒安静下来。 赵辞沁显然没立即明白他的话,但徐醒很有耐心,肉棒明明已经勃发到惊人的程度了,指腹却在不断磨挲着她的侧脸,只听她声音颤栗:“哪、哪句话?” 徐醒看着她,他唇间勾起些许笑意:“喜欢我的。” 赵辞沁没有任何迟疑:“我……我喜欢你。” “喜欢谁?”他又问。 “徐、徐醒。”赵辞沁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徐醒,我喜欢你。” 刹那间,徐醒心脏像被什么撞了撞,他又狠狠压着赵辞沁抽插了几十下,这才将肉棒插入小穴最深处,迸发出一股又一股的精液。 -- ⒲ōō⒔čòm 45往事 第45章 那剧烈的快感直到巅峰之后还残余在血液里,不断麻痹着知觉,赵辞沁全身软成一滩水,任由徐醒把她抱在身上,乳肉毫无顾忌地与他胸膛相贴。 哪怕射完之后,徐醒依然没有把性器拔出来,而是死死插进穴里,享受着被小穴内壁不断吸吮的刺激感。 他还在十分温柔地亲吻着她的额、眼皮,指腹轻轻划过她白玉般的颈间,引起一阵阵颤栗,似安抚又似只是单纯地想要这样做。 突然赵辞沁要从他身上下去。 动作时,粗长的肉棒被迫从小穴里抽出,被过度撑开的穴口立即紧闭,但阻挡不住那道绸白液体从小穴中流出,过分淫靡地滴落在床单上。 徐醒只看了一眼,就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侧过身去抚她的侧脸,“怎么了?” 卧室里的喘息与呼吸声起伏着。 赵辞沁眼睫沾湿了,这样在灯光下看起来越发乌黑细密,白皙的面颊上又晕着一点潮红,总有几分娇弱美人的味道。她始终凝视着徐醒,过了许久,终于将微张的唇一抿,努力平息着心跳,道:“我和穆长风是在我十一岁那年认识的。” 徐醒手指一顿,下意识就道:“你可以不必……” 赵辞沁朝他弯了弯唇角,抓住他的手:“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而已。” 徐醒喉结滚动了下:“嗯,你说。” “那时候他父亲才刚去世,他父亲生前是招讨使,为朝廷担保借了不少外债,死后不少商人富户追讨上门,我阿爹为了偿还旧情所以让他们母子暂住在我家。”赵辞沁缓缓地说着,“他从小性子就冷,哪怕与我住在同一屋檐下,也仅是表面上维持着礼节,连句多余的话都不肯与我说,或者说,他不是针对我,他对任何人都如此罢了。” “我一直在跟随老师学画,那一年授课所在英租界区突然发生暴乱,我与老师同学在逃难时走散了,家里派来的人也始终找不到我,是穆长风救了我。” 轰! 远处一整栋大楼在炮火声中倒塌,许多人甚至连最后的哭喊声都没喊出就这么丢了性命,已经快入夜了,这块大地还在震颤着,逃亡的、前来救援的到处交织在一起。赵辞沁跟着稀少几个人躲在坍塌大楼后面,她的头发已经乱了,小腿被飞石砸到,伤口处鲜血淋漓,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 回过头去,竟然是穆长风。 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十几年后那般凛然的气势,但那冰冷坚定的神色却如出一辙,在微弱的月色下,竟让人不敢直视。 “你是怎么过来的?”她愕然道。 穆长风没说话,俯下身将她打横抱起。 “就你一人吗?”年少的赵辞沁强忍着伤痛和绝处逢生的一点喜悦,手指小心地抓着他的衣服,仰起头看他,“我们要去哪儿?这样我会拖累你的,你先放我下来……” “闭嘴。”他说。 那晚的细节在她脑海中已经模糊,印象中只有轰炸声响起时,他把她后脑勺往自己怀里一按、以及她仰起头看他时他那带着血痕的下颔。 忘记了是不是从这时开始,她在画纸上随手勾勒的几笔是他的背影,他每次捎回来信纸她都会细心收好,哪怕那根本只是无关风月的几句话而已,大雪封路,她眺望远方时心里念着想着的都是他。 “你就是因为这个喜欢他的?”徐醒压抑着情绪。 “可能是吧,”赵辞沁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调始终很平静,仿佛这些对于她而言已经是过去很久的故事了,再也触动不起任何心绪,她握着徐醒的手,“于是在适婚年龄时,我去跟我阿爹说,我想嫁给他。” “我阿爹面上不显,其实最疼我,很快安排好了一切。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时穆长风回来结婚,南方战事又起,他的不少兄弟都在那场战火里丢了性命,而他原本有机会跟他们并肩作战的,是我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所以他一直不喜欢我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徐醒又伸手磨挲了下她的耳梢,赵辞沁冲他笑笑,那似乎是“我没事”的意思。 她说:“因为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有孩子,穆长风的母亲安排我去市立医院做检查,检查结果确实是我不能生育,而现有的医学技术并不能治好。” “我其实没有觉得特别难过,我一直都觉得婚姻是将两个人相爱的人捆绑在一起,其他都是次要的。但如果这种爱意只是单方面的,总会一天天慢慢消磨,直至荡然无存,只是这个道理我想了很久很久才明白,想明白之后我就向穆长风提出了离婚,于是我遇见了你。” 赵辞沁顿了顿,又小声道:“现在我只喜欢你。” 徐醒唇角似要勾了勾,但却很浅:“嗯。” 房间安静下来,一种静谧又亲近的气息无声荡漾开。 过了不久,赵辞沁又贴了过去,手就搭在徐醒手臂上,看着他,“那你喜欢的那个人呢?她是什么模样的? 徐醒沉默了一下,说:“你这个模样。” “我是指以前。” “……” 赵辞沁一向是柔软的,让人为难的话她从来不问,也不爱刨根究底,她其实看出了徐醒在这件事上避而不谈的态度,却意外的执着,甚至凑得更近了些,像是撒娇:“告诉我吧,我知道都是过去了,不会生气的。她现在在哪儿?你们是怎么分开的?” 徐醒实在拗不过她,“她去英国留学了。” “那你们……” 赵辞沁还想再问,唇角处却突然传来一道温热的吻,紧接着她被徐醒抱了起来。 浴室的门被踢开了,浴缸的水流哗啦啦打开,徐醒把她放了下来,按在墙壁上亲吻着。 -- 46水中之月(h) 第46章 起初他还算温柔,唇舌在她口中细细纠缠着,但随着赵辞沁数次想推开他说什么,徐醒干脆单手制住她的两只手,高高举起摁压在墙上,早已粗硬起来的性器也开始胡乱去顶她蹭她,然后突然毫无预兆地插进穴里—— “唔。” 好在小穴里有了精液做润滑,赵辞沁并没有太难受,只是靠着冰凉墙面的脊背下意识绷紧了,甬道也因紧张而收缩得厉害。 她有点站不太稳。 由于身高原因,她就像整个人骑在徐醒的肉棒上一样,只有脚尖能够踮地,迫不得已越发绞紧了内壁, 徐醒喉间闷哼一声。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赵辞沁进了浴缸。 温水逐渐漫过他们的小腿,徐醒稍微将自己的巨物抽了出来,坐下之后,还没等赵辞沁反应过来,就强硬按着她,去吞没他粗长可怖的肉棒。 不知道被蹂躏多少回的小穴再一次被打开,水流顺势漫了进来,在抽插时发出令人羞泣的声响。 “徐醒、徐醒……” 刺激感不断冲刷着赵辞沁的神经,她被徐醒的臂膀抛得忽高忽低,不断重复着吞吃肉棒的动作,穴里的嫩肉都被顶到痉挛了,齿缝间也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颤音,偶尔能喊着他的名字。 一次又一次激烈的抽插之后,赵辞沁大概也知道这样的娇哼根本得不到他的怜惜,也不再想着问那些事了,只凭借着本能想要起身逃走。 可一旦肉棒快要抽离时,小穴就会绞得更紧,颤颤巍巍地含住肉棒顶端,似在挽留一般,同时徐醒会掐着她的胯骨,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就这么残忍地将她摁了回去,顶到了底。 “呜……” 穴里的嫩肉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快感,终于喷出一道火热的淫水来,赵辞沁也无力地趴伏在他肩上,闭上眼,小小地喘息着。 徐醒抽出青筋囚结的肉棒,手按着她后脖颈,去吻她的锁骨。 “知道么,”恍惚间,赵辞沁听到他说,“我喜欢的那个人,我们以前从未在一起过,因为她就跟水中的月亮一样遥不可及。” 这话说的有点奇怪,与他平常温和的模样总有些不太一样,似乎隐藏着某种很深的情绪,但赵辞沁根本无暇去想,因为这一轮还远远没有结束,徐醒很快不顾尚在颤栗的内壁,重新将巨物插了进去,发狠地撞了起来。 浴缸里的水花都随着他们的动作四溅开来。 不记得她最后泄了多少次,又抽泣着被翻来覆去地侵犯了多少回,徐醒才终于放过了她。 第二天。 赵辞沁迷迷糊糊睁开眼,意识还未从昨晚的场面中彻底抽离,等见到坐在床边的人,陡然紧张起来:“阿、阿姆?” 姜珏看着没发现什么异常的模样,说:“一直没见你醒,所以我来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辞沁愣愣摇了摇头。 她说:“只是昨晚睡得有些晚罢了。” 她一点都不知道她现在眼皮微红,连鼻尖也是红的,因为徐醒离开前开窗散去了屋里的气息,又给她穿好衣服,总算是遮挡了种种痕迹,但看着就是一副偷偷哭过的模样。 姜珏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姜珏也不敢逼她,不敢追问现在到底搬到了哪里,会不会不方便,只是道:“先起来吃饭吧,这样下去胃得饿坏的。” 她顿了顿,没忍住心事:“你过几天要去北京对吗?让成祁陪你去吧,反正你弟弟这阵子闲着在家,让他陪着你,再带上几个人手,家里好歹也能放心点。” 赵辞沁略一怔忪。 她刚想告诉姜珏已经有朋友要陪她去,但看着她殷切又忐忑的面容,竟反驳不出口,只好答应下来—— 首发: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47示好 第47章 十天后。 哐。 平津铁路上的一列火车在夜色中停了下来,头等车厢里的灯泡应声而灭,只余车门边的两盏昏黄小灯。在耳边响彻一天的噪音骤然消失,车内显得安静而柔和,只会偶尔传来其他车厢的躁动声。 赵成祁突然站了起来,对赵辞沁道:“姐,我去趟洗手间,有事喊一声阿岑,不然你大声喊我也行,困了就先去睡吧。” 阿岑是他们的保镖,一路上始终没什么存在感,不知道窝在哪个角落,要不是赵成祁告诉她,赵辞沁都不知道有这号人。 一路上赵成祁时刻照顾着她,姐弟身份调换得彻底,虽然不觉得他去这短短时间会发生什么事情,赵辞沁还是应下了。 她转头看向车窗外,忍不住想,徐醒现在在干什么呢。 时间还早,他应该在看文件,或者是刚刚应酬回来,总之不可能在睡觉。 从徐醒翻窗来她家找她那天开始,她只回中庆街住了两天,之后便被姜珏以要出远门、提前补补身体的名义叫了回去。掰着手指头数的话,他们也有好几天没见面了,等从北京回来,该有快半个月时间了。 所以他会想她吗? “那你走了,又不带我,不就留我一人孤枕难眠了吗?”那晚分开前,徐醒在厨房一边洗碗,一边和她说话的声音再一次传入耳边。 赵辞沁一眨不眨地看着玻璃窗上自己那模糊的影子,心脏微微发烫。 突然她目光一凝。 窗外月色黯淡,崎岖的山路两边长满了高大灌木丛,一切本该随着火车停下而变得幽静,一道人影却突然闪了过去。 那应该是一个小孩。 和上海码头附近的小孩一样,他身上的衣服仅够蔽体,身子却灵活得像条蛇,不断在草木之中穿梭,但紧接着一伙人从背后追了上来,为首的男人行动狠厉,一个飞扑将人抓住后,提溜起他的衣领,当头给了他一巴掌。 啪! “介意我坐这里吗?”就在这时,一道文件包放在桌上的轻微声响将赵辞沁的视线重新吸引回来。 赵辞沁转回头,本想礼貌说声不介意,在看清对面那人的面孔时,霎时怔住了。 是徐醒。 徐醒穿着白衬衣西裤,车厢里的橘黄灯光恰好映在他的眼前,那双本就十分好看的眼睛就有一种时刻在浮起笑意的错觉。 他衬衣卷起了两道,露出了一小截清瘦的手腕,身上没有半点风尘仆仆的感觉,仿佛只是日常出门办公一般。 赵辞沁凝视着他,哑了嗓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围人都睡了,或者是在闭目养神,没人盯着这边看。 徐醒微微一笑,凑近了些,伸出手轻轻按住她的后颈,压低声音:“我跟你买了同一趟的车,一直在后面看着你。” “那你……” 赵辞沁想问为什么没直接告诉她,又或是为什么不早点过来找她呢,这时只听他道:“嗯,我都看到了,有两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和一个外国人在向你示好。” -- 48没死 第48章 他们靠得很近,赵辞沁有一种徐醒随时要亲上来的感觉,她不由弯起唇角:“那徐律师吃醋了吗?” “那倒没有,”徐醒慢慢松开了手,拉开距离,“看他们匆匆离去的模样,应该是在美人这坐了冷板凳。” 赵辞沁说:“不是我,是阿祁,只要有男人靠近一些,他就恨不得吃了人家。” 徐醒就笑:“那沁沁待会儿可要护着我些。” 他们说话的功夫,外面的人已经将小孩逮住教训了一顿,他们应该是从火车上跳下来的,现在正拽着小孩的手强行拉他回去。赵辞沁原以为他会哭,但只见他被捂着嘴,稍一仰头,在月光下向她投来了不甘、仇恨的目光。 徐醒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问:“在想什么?” “我见过这样的眼神。” “什么?” “很多年前我跟着我阿爹南下去探亲,回来途中船舱里突然跑进一个小孩,就跟那孩子差不多大,”赵辞沁被勾起了思绪,眼睫微微垂落,在白皙的侧脸上映在一小片阴影,她想了会儿,说,“现在想想,他当时应该是想跟我求助,但他用错了方式。” 徐醒一顿,他的神情似乎有点奇怪,但在微弱的灯光下一晃就过去了:“那当初那个人呢?” “不知道,可能已经死了吧。” 纵使她生来是千金小姐,婚前婚后都过得不错,也知道上海并不只有纸醉金迷,战争、苦难、饥饿、欺压时时刻刻存在在这片土地上,海面上多一具尸体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根本不值得多注意一眼。 徐醒还想再说什么,就在这时,赵成祁回来了。 果然赵成祁对于阿姐对面的桌前坐了一个男人还是略微不满,他拧了拧眉,刚想发作,就见徐醒镇定地伸手拉开公文包,取出钢笔开始看文件。他看上去只是临时起意坐这个位置,并不在意周遭有什么人,兴许是下颔线过于凌厉的缘故,这个角度恰巧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淡感。 赵成祁:“……” 本想为他们介绍的赵辞沁:“……” 赵成祁万分狐疑地坐下了。 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显然还很忌惮,直至徐醒抬头问一句“有事吗”,他还手抱着胸,一脸无所谓地转开头:“哦,没什么。” 赵辞沁从桌下伸过了手。 起初只是轻轻触在他膝盖上,等徐醒抓住了她的手,大胆了些,牵着他的手晃了晃,意思很明显:不是要我护着你吗? 徐醒神色不变,半分眼神都没给赵辞沁,却在她手中写道:我矜持。 她轻轻一笑,也不收回手,就这么任由徐醒牵着,靠在座椅上看他。 她的目光明明是那么稀松平常,却仿佛有含着无限柔情与爱意,未曾真正触及就已经能将人溺毙其中。 许久之后,徐醒才抬起僵硬的脖颈,看向赵辞沁。 夜里火车没有重新启动,大家都睡了,此时车里只有窗外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光影交错在她眉眼间,不知是不是这个姿势并不好睡的缘故,她眼睫颤了颤,却没醒来。 徐醒凝望着她,二十年前的画面开始如潮水般涌来。 “住手!” “放开小姐!” 海面风浪不大,一艘刚从浙江返航的巨轮上却人人如临大敌,紧紧盯着船头,只见他们的小姐被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制住了脖颈,那孩子踩在船头底层栏杆上,随时打算带着人一跃而下。 怎么办? 不仅是赵家打手、围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地痞、周围围观的乘客,就连孩子自己也咬紧了牙,面露警惕。 多年生死一线的经历让他下意识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只听见身前女孩艰难呼吸了一声。 她没有试图转头去看他,更没有哭泣亦或是破口大骂,而是轻轻说:“我可以帮你。” 她的声音夹杂在呼呼风声中显得略微艰涩。 孩子并不理她,而是用一口不太熟练的官话开了口:“你们谁可以做主。” 彼时的赵罗绪还不像后来那般沉稳,他想冲上前又怕激怒对方,只高声吼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放了沁沁!” 原来她叫沁沁。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还未闪现一秒,小孩便冷冷道:“让那些人退开。” 他指的是那群地痞,这些地痞经常在江浙这一带活动,连过往乘客也对他们十分惧怕,不知道赵罗绪用了什么手段,地痞们竟然真的主动退后几步。 孩子又说:“我要他们保证下船后不许再接近我。” 这个简单,有了先例在地痞们也算配合,他们还算严肃地挨个做起保证,孩子脸上的防备却微松分毫。 他的眼角余光始终盯在身后的海平面上。 就在大家觉得事情有了转机时,孩子却突然放开怀中的人,纵身一跃! 生死一刹那,本该一头栽到甲板上的小赵辞沁竟然死死攥住他的手。 “我能帮你,你不用……” 然而承受一个十岁孩子的重量对她来说还是太勉强了,她的手很快开始颤抖,身后的人怔了一瞬,也都飞奔了过来。 海风迎面吹来。 哪怕她的头发乱了,从孩子的角度还是能清晰描绘出她的眉眼、鼻梁,还有那微抿的唇角,然后他发力挣脱,直接坠入咸腥的海水中—— 没有人能帮他。 他有的从来只是他自己。 徐醒看着赵辞沁,他伸过手,像是想要磨挲她的侧脸,却在空中顿住了。 眼见她的脑袋就要歪到一侧,他一把接住了。 “没死。”他呼了一口气,轻轻说。 -- ⒲ōō⒔čòm 49新郎 第49章 与此同时,马六甲海峡。 这艘从英吉利海峡一路南下的巨轮并未在黑夜中陷入沉静,一层宴厅里舞会还未结束,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端着酒杯,踏出船舱在夜色中寻找着什么,等他看见甲板上那抹曼妙的身影时,眼睛一亮,走了过去。 “宴小姐,原来你在这里,怎么不进去跳两支舞?” 这艘巨轮上有着不同人种,但能够付得起一个多月的巨额船资绝对是不缺钱的,阿尔奇.马瑟早在英国时就认识了宴云音,对这个张扬又明媚的中国女孩有着极大兴趣,因此在无聊的旅途中,总是时不时找她搭讪。 宴云音回过头,夜风将长卷发吹得飞起,她伸出手接过了阿尔奇的酒杯,笑了笑:“跳舞有什么意思?” 阿尔奇在面对漂亮女孩时总是十分有风度的,他虚心请教:“那什么有意思?” 宴云音亦真亦假地朝他眨眨眼:“杀人。”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阿尔奇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宴小姐绝对是我见过最独特的姑娘!” 他敛了笑意:“对了,还没问过你,怎么不见你身边的小哑巴?你们不是从来都形影不离的吗?” “他要帮我做件事,提前登上船回去了,预计,”宴云音眼底浮上一丝快意,轻扯红唇,“前几天就已经到上海了。” 阿尔奇虽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心情变好了,但不妨碍他欣赏这种美。他们站在甲板上慢慢品完一瓶红酒,宴云音酒量一直不错,等分道扬镳的时候,耳畔竟然响起一道声音,因为太过高声强调,反而掩饰了话里的一点娇俏。 “你说的,你要娶我的,那我等你,叁天后就是我们的婚礼。” 那是两年前的她。 彼时她还是青山会捧在掌心的公主,出行都是骑装,手持马鞭,没有人敢说一声她的不是,爹爹宠爱,大哥顺从,何况底下还有一帮对她唯命是从的手下。 那是她人生最幸福的时候。 直到婚礼那天,她在房间里梳妆打扮,一个下人突然冲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徐醒、徐醒他不见了!” 婚礼当天跑了新郎,这还像话吗?她立马提起鞭子往外冲,带着人要把家里翻个底朝天,但这场闹剧还远远没结束。 随之而来的是大哥不治身亡的消息。 家里的红布被拆了个彻底,高堂也成了灵堂,她还未来得及看大哥最后一面,就看见爹爹进来了。 而那个她找了一天的人,就站在她爹身后,从容而立。 烛光摇曳在他面孔上,将他肤色衬得越发瓷白,从眉眼五官到窄腰长腿,从气度到能力,他身上有着所有她迷恋的东西。 然而他始终保持着冷静疏远,并没有看她一眼。 宴昌阳说:“云音,跟你大哥道个别。” 宴云音不再看徐醒,她脚下还踩着虚浮感,认认真真地凝视着大哥那破碎的头颅,心想,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但她眼中的那滴眼泪还未落下,紧接着,就听见宴昌阳淡淡下了命令:“带小姐回屋。” 宴昌阳回过头,失子的悲伤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无形之中,他却仿佛苍老了十岁,下一句是对她说的:“我会尽快安排你去英国留学,没有别的事的话,这几年不用回来了。” “为什么?!” 她呆了一瞬,发现宴昌阳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之后,血液一下涌上她的脑海,推开要上前扶她的下人,怒视着一切,却没人能给她回答,包括她的新郎。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宴云音揉揉因醉酒而发痛的脑袋,推开船舱大门,决定不再想这些。 她做事,不问原因,只看结果。 她要徐醒死,就是这么简单。首发:yūsんūщū.òйè(yushuwu.one) -- ⒲ōō⒔čòm 50演戏 第50章 “赵小姐对这个也感兴趣?” 对面的徐醒在晨光中显得略微放松,衬衣下肩背却挺直,这种截然不同的特点在他身上没产生什么违和感,反而在那种斯文里添加了别样的味道。他手里拿着一只草编蚂蚱,很难想象那双修长而白净的手竟然会如此轻巧地编出这种小玩意儿来。 赵成祁扭头一瞥赵辞沁,果然就见她眼睛弯了弯。 “嗯。”她说。 徐醒道:“那你稍等,我也给你编一只。” 赵成祁心想,这破烂玩意儿谁要啊,只是拒绝的话刚到口边,看见赵辞沁柔和的眸子,又被迫住了嘴。 他对此恨得牙痒痒,偏偏没办法。 火车一路疾驰,从天津换乘之后,他们很不幸又碰上了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而且这家伙长了一副好皮囊,听他说还是个律师,有着丰富的学识,没多久就跟阿姐熟了起来,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 不知道为什么,赵成祁隐隐感觉这个人有点怪异,偏偏他看阿姐的目光礼貌而有分寸,也从来没有过肢体接触,让他想发作都难。 徐醒手快、灵巧,很快一只生动的小蚂蚱就在他手中诞生了,赵辞沁接过小蚂蚱,指尖与他的手指轻触了一瞬又分开,皮肤表层却仿佛还残余着他手上冰凉的温度。 “谢谢。”自从确认关系后,她很少对徐醒这么客气,不过还是兢兢业业地演戏演全套,压下唇角即将要上扬的弧度。 她想了想,说:“等到了北京我请徐律师吃饭。” 徐醒:“那多谢赵小姐了。” 赵成祁简直要疯了。 为了一只破蚂蚱赔上了一顿饭?也亏这人可以答应得好好的,他们很熟吗? 秉持着阿姐不会错,错也是对方的错,赵成祁对徐醒的不满值已经上升到了巅峰,他很想插进去嘲讽两句,又不想让赵辞沁尴尬,就在这时,有乘务员过来通报预计还有十分钟到达北京。 随后徐醒起身,“先失陪一会儿。” 坐火车中途走开实在是太正常了,无论是解决叁急问题,还是坐久了起来走动一下透透气都十分合理,所以赵成祁和赵辞沁都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但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徐醒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脸上那淡淡的笑意逐渐褪去,神情变得内敛而冷静。他穿过一等车厢,一进入二等车厢,周围喧哗声加剧,四面各种气息都有,躺在座位上抠着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甚至是在地上打通铺的比比皆是。 徐醒面不改色。 他在人相对较少的卫生间前停下脚步,手刚按上门把,刹那间,呼的一声风从耳边卷起,一把匕首直面而来,徐醒轻而易举地偏头躲开,刀刃刺入火车壁中,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虽说二等车厢这边每天因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架斗殴的人不少,但少有亮刀子的,周围人也不傻,哗然尖叫着跑开。 杀手反应很快,收回了匕首,他看着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全身上下都十分普通,属于扔进人群就找不到的那种,唯有一双眼睛黝黑暗沉,就像时刻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 “等你很久了。”徐醒看着他,并不马上动手,而是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袖扣,“跟了一路,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 51狼狈 第51章 杀手并不说话。 他看着徐醒,就像是要他身上所有特质都牢牢记在脑海里一般,下一刻,骤然跃起,握刀朝徐醒刺去。 这一刺根本没有任何技巧性,但他身上有一种常人难以拥有的莽与狠绝,速度凌厉且刀锋精准,一看就是朝喉间去的,徐醒眉头一挑,闪身躲开,刹那间,一记抬膝蹬腿又要朝他而来—— 呯! 徐醒抓住车厢壁上的扶手整个人侧身跃起,横腿踢过杀手的脖颈,杀手瞳孔颤栗,不得已放弃攻击,抬手去挡。 寻常人绝对挡不住这样强大的力量,但杀手凭着极好身体素质,仅后退几步脊背撞上车厢壁,便踉跄着站了起来。 他望着徐醒,发出不熟练而沙哑的声音,就像许久没讲话那般,“你很厉害,杀你很难。” 徐醒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你不是青山会的人。” 这次杀手没有再回答。 但徐醒却仿佛已经知道他的答案,他微微颔首:“既然不是青山会,也不该会是其他帮会,更不会是警方的,军校出来的不会是这个路数,那么只有一个人——” 杀手抿唇。 这里离人群近,此时火车快要停靠,周遭躁动起来,徐醒眼见他还要动手,转身挤入人群。 杀手拔腿跟了上去。 “谁踩着我的脚了!” “哎别挤了!” 周围乘客骂骂咧咧,徐醒直奔靠近火车头的车厢而去,因为噪声大,这里被当成一间杂物间,他们过去的时候只有一个乘务员在整理仓库。 乘务员转身:“这里不允许乘客进入……”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看见相继进入的两个人速度惊人地搏斗在一起。 挥拳、蹬腿、侧身、拦腰,每个场景都快得只像一道光影,哪怕在轰隆隆的火车发动声中,骨骼相互碰撞的声响也绝对是骇人的。 徐醒狠狠将杀手踹飞出去,勉强站稳身子。 就在这时,本该被打得趴倒在地的杀手竟然还有余力,连口边的血沫都没抹,猛地冲上前抓住他的领口往大开的车窗外一怼,刹那间,徐醒腰腹抵在窗沿,只觉得身体向后仰,被按在外面。 眼见前面就要进入一段隧道。 乘务员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叫:“啊——” 叮—— “火车将在北京停靠,请旅客们做好下车准备,再重复一遍,火车将在北京停靠……” 随着汽笛声响彻,窗外的风景倒退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赵辞沁对面的座位却始终空着,要不是公文包和一只草蚂蚱还在,大家都要以为对面那人已经走了。 徐醒现在在哪儿? 理智告诉她,徐醒一向有分寸,继续等下去便好,不知为何,一丝不安爬上了赵辞沁的心脏。 “姐!”赵成祁站起身舒展了下筋骨,把外套披在肩上,又递了把手给赵辞沁,“发什么愣,准备走吧。” 赵辞沁深吸一口气。 她说:“阿祁,让人去找一下徐醒。” “找他干什么?”赵成祁丝毫没注意她的称呼变了,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那个,姐,路上碰见的不知底细,还是不要深交的好。” 赵辞沁似是想说什么,看了他一眼,又咽了回去:“……他欠了我很多钱。” “什么?” 虽然他们家不缺钱,但不代表是冤大头,那个姓徐的果然是别有目的才来接近阿姐的,还好只是钱财,要是别的呢? 本来还一脸无所谓的赵成祁瞬间成了一个待点燃的炸药桶,一喊:“阿岑。” 这个始终跟他们同一个车厢的保镖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神态平静,“在。” 胸口被蛮力制住了,徐醒瞬间反手拉住年轻杀手的手,往他脸上狠狠打了一拳,同时腰部发力,整个人借力一跃而起。 但紧接着,刀锋呼啸着靠近。 撕拉—— 哪怕徐醒刻意避开了,但对于从力量到速度都差不多的两个人而言,反应能力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一道口子从手臂蔓延到胸膛,血液霎时浸透了衬衣, 就在那一刹那,火车哐当哐当进入隧道,整个车厢暗了下来。 光影很快交替。 徐醒低头看了带血的衬衣一眼,他不知在想什么,蹙了蹙眉心,又抬头看向杀手,平淡说:“你最好出招快点,我还有事。” 一般人在听到这种挑衅保准会暴跳如雷,但这个杀手还颇有认同之感,抬起袖口擦去嘴边的血迹,然后抄起一旁的木棍,像一只强劲的猎豹叁两步登上一旁的桌子,凌空朝徐醒劈去。 这一击要是击中绝对能将头颅都打碎,这一回徐醒侧身躲开,在呯的一声巨响发出时,突然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一拧,随后狠狠过肩摔到地面上! 如果那个乘务员全程都有在观战的话,就会发现徐醒和杀手的路数基本一致,那是多年生死一线所形成的身体本能,但不同的是,年轻杀手更加野蛮粗暴,依靠的更多是蛮力与拼劲,而徐醒一出手往往就会有成效。 这一摔还不足以让杀手失去反抗能力,然而就在他要踉跄着站起来之际,徐醒闪电般地飞踹出一腿,直逼他的咽喉,将他牢牢钉在地面上,然后拎起他的衣领,直接往车窗外怼。 局面瞬间颠倒。 此时火车的行驶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强劲的风和咽喉间的手劲还是让杀手脸涨得青紫。 “知道么,”徐醒同样有些狼狈,衬衣前的血迹越扩越大,但他的力道却不容拒绝,“这个时候只要死死压制住双腿,就能赢了。” 杀手瞳孔骤缩。 下一刻,他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整个人摔出了车窗。 呼的一声,火车飞驰而过,然后速度越来越慢,在十秒之后停靠在站。 刚刚打过一场,徐醒除了气息微乱以外,从眉眼上看不出什么,依旧是平日冷静温和的模样。 他下意识又低头看了一眼衬衣上的血,心里掠过一丝不安。 但沁沁还在等他。 徐醒深呼了一口气,决定去卫生间简单清洗一番再出现,然而就在转身那刹那,整个人僵在那里。 火车黯淡的光影中,只见赵辞沁就站在车厢门口,她脸上血色尽失,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又抿住了唇。 -- 52忐忑 第52章 医院。 清晨光线笼罩了整间病房,徐醒的衬衫脱去一半,由一旁的护士处理伤口上药,但他的视线始终凝视在赵辞沁身上。 或许是这道目光太过显目,又太过隐忍克制,有太多未说出口的情绪在里面,连护士也数次回过头,手中的止血棉签不小心戳在伤口上。 徐醒脸上是纹丝不动的冷静,都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丝毫未感觉到痛,护士却已经先道了歉:“不好意思,我会注意点的。” 后续护士小心翼翼地处理好伤口,又叮嘱了注意事项,这才从病房中退了出去。 病房顿时幽静下来。 徐醒一言不发地穿上衬衣,哪怕这个时候,他依旧维持着凝视赵辞沁的姿态,似乎生怕她走了。 “徐醒,”赵辞沁走了过去,坐在病床边,轻轻问,“为什么提前走开?” “……” 她距离他不算太近,说话时气息消散在空气中,可哪怕是这样,徐醒的感官还是一片空白。 他扣纽扣的手指一顿。 赵辞沁说:“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危险,才选择一个人去面对?” 她的声音轻轻透过耳膜,跟预想中的质问与责备都不同,徐醒怔怔看着她,手指僵直地系上最后一颗扣子,终于,他深吸一口气:“……你不怕我吗?” 赵辞沁愣了下,她才发现徐醒的状态有些不对。 他身上的白色衬衣已经被血染红,手指上还有不同程度的红肿擦伤,上过药之后格外明显,除此之外,他的面容始终冷静,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每次她主动对上他的视线,那双眸总会下意识躲闪,又在下一刻以强大的自制力克制住这种冲动,就像是在等待审判来临的囚犯那般。 “为什么要怕?”赵辞沁轻轻握住他的手。 每个音节对徐醒都是艰难的,然而他还是道:“你亲眼见到我杀了人。” “可是是他要杀你,对吗?”赵辞沁微微靠近了些,学着他平常的模样,额与他的额贴紧了,哪怕他身上还留有血腥味与消毒水的气息,哪怕他已经浑身僵硬得给不出任何回应,她却一点都不介意。 她顿了顿,说:“比起这些,我更担心你有没有受伤,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 最后一丝疑虑像是被人以一种极致的温柔从骨髓里抽走,徐醒胸腔里微微发烫。 随即他听见她道:“但我确实是生气的,如果今天我没发现,你打算怎么办?当个没事人一样隐瞒下这一切,连医院都不打算去?” “……” 若是以往,徐醒总有多种方式来安抚她,顺便找个理由为自己开脱,但这一刻,他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什么也说不出。 好在赵辞沁只是想问问他,并不是真的要他回答,两个人就在清晨大亮的病房中静静相拥着。 “沁沁,”半晌,眼见她要起身,徐醒突然忍不住,“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根本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个模样,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相当奇怪。 出乎意料的是,赵辞沁没有多问,甚至连多余的思考都没有,只见她脸上缓缓露出些许笑意: “当然了。” -- ⒲ōō⒔čòm 53亲亲 第53章 周围天光大亮,映照出空气中的微尘,这应该是一间久未有人居住的病房,连床单都有几分灰扑扑的气息。 赵辞沁应该很少来过这样的地方,但她看起来丝毫不介意,就这样紧挨着徐醒,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大腿上。 被他这么一打断,她也不打算走了,想了想,问:“追杀你的是什么人?工作上的吗?” 虽然赵辞沁对律师这一行业了解不深,但她知道,涉及利益的事,惹上仇家再简单不过了。 徐醒呼了口气。 “不,不是,你不用担心,”他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呼吸不由有点急促,低声道,“就是一个故人。” “故人?” “两年前我和她有点过节,她大概耿耿于怀,一直过不去这个坎,要找我寻仇来了,”徐醒微微一笑,反握住赵辞沁的手,“不过她出一口恶气就好了,以后不会再有事了。” “……真的?” 赵辞沁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听徐醒的意思,这次火车上那个杀手应该只是那个“故人”派出的,这次不得手,难保下次再出什么险招。 “真的,”徐醒喉结轻轻一滚动,突然伸手抚上她的侧脸,拇指轻轻磨挲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赵辞沁沉默下来。 刚刚她一颗心记挂得太多,既想着杀手的身份,又想着徐醒不告诉她、独自面对的事,此时看着浸染血迹的衬衣,才发觉他的伤势真的很严重。 她手指想要去触碰,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往回缩了缩。 徐醒及时发现了这个动作,“怎么了?” 赵辞沁问:“疼吗?” 徐醒刚想说不疼,但话到嘴边,看着她心疼的模样,又临时改了口:“挺疼的。” “那怎么办?吃止痛药会不会不好?”赵辞沁有点急。 她一抬眼,就对上徐醒含笑的目光,然后她被他拥得近了些,只听他道:“那沁沁亲亲我吧,亲亲我就不疼了。” 明知道徐醒在开玩笑,但当他用这样滚烫、满怀期待的眸子看她的时候,赵辞沁还是难以拒绝靠近了些,轻轻覆上他的唇。 就在这时虚掩着的房门一开,按捺不住的赵成祁带着早就打好的腹稿冲了进来:“姐,医院让你去取……” 随即他看到几乎贴在一块的两个人,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错愕怎么掩都掩不住。 “你、你们……” 赵辞沁蹭地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还不忘顺道抹去唇边可疑的水渍。 四目相对,病房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还是赵辞沁先开了口:“阿祁,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我和徐醒其实……” 赵成祁定了定神,打断了她,以一种了然于心的口吻说道:“哦,我知道,你们其实在处对象。” 来医院的路上他就已经有了预感,谁他妈对着一个欠钱的那么担心,怕他死了还不上钱也就算了,但那点伤也不至于要命吧? 赵辞沁看着他,有点狐疑:“你真知道?” 赵成祁手插进口袋,维持着那种超然脱俗的状态:“嗯,医院那让取药了,姐你快去吧。” 平常这种跑腿的事就算不是手下人去干,他是绝对不会让赵辞沁去的,但今天不同,姐弟俩再在一间房里,他都感觉自己随时要爆炸了。 赵辞沁没怎么犹豫出了病房。 赵成祁左看看,右瞅瞅,视线最终定格在徐醒衬衣领口隐约露出的那根红绳上。 ——虽然没能看见底下的玉坠,但他十分确信,这就是他给赵辞沁的其中一根。 憋了一肚子的赵成祁终于忍不住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徐醒,“说吧,你到底欠了我姐多少钱?” 就算大敌当头也依旧神色冷静、岿然不动的徐律师:“啊?” -- ⒲ōō⒔čòm 54自己坐上来 第54章 赵辞沁这次会千里迢迢来到北京,除了和老师同学聚上一聚以外,最重要的还是加入中国女子书画会。 这个由老师谢芝峮牵头成立的女子美术团体,已经有叁五十人的规模了,正在编辑《中国女子书画》第一期特刊,同仁大会召开前谢芝峮就曾给赵辞沁写过书信,不过当时赵辞沁正忙着离婚,现在闲下来了才跑这一趟。 书画会离他们所住的六国饭店不算太远,刚开始赵成祁还习惯寸步不离地跟在赵辞沁身边,几天过后他大概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大灯泡,而且还是瓦数不小、噌亮噌亮的那种,只好自己主动借口去外面闲逛,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从书画会出来,同行的师姐、也是当年知晓她心事的项允思停了下来,压低声音,道:“这几天忙,还没好好跟你说过话,我问你,你和穆长风是真的结束了吗?” 赵辞沁轻轻一笑,“你是看到报纸了吗?” 她又毫不避讳地嗯了声,算是承认了。 “也好。”比起赵辞沁十年如一日婉约的模样,项允思看起来则要比年少时严肃一些,这也跟她随夫家来到北京后,在女子学院任课有关。 “像穆长风那样不知冷热的人,当朋友可以,却委实算不上良配,这么多年都忍了过去你居然还能想明白,也算有觉悟了,”项允思一顿,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揶揄道,“报纸什么的我是没看到,不过耳朵倒是没聋,周围的声音都快吵翻天了,我想不知道也难。” 离开前,确定赵辞沁不需要她送后,项允思最后拥抱了一下她,“你做得很好,辞沁,无论什么时候结束和开始都不算晚,如果有下一段感情出现,你也别怕,最坏的结局也就是这样了。” 说这话的时候,赵辞沁一抬眼就可以看见马路对面西式咖啡馆里徐醒俊朗的侧脸。 告别项允思,她走了过去。 “等很久了?” 本想给徐醒一个惊喜,没想到他像早就知道她要过来一样转过身来,还变戏法般的给了她一个冰淇淋,时间精准到连顶部的冰沙都没怎么融化。 徐醒说:“不久,趁这个时间我也好将手上的案子整理一下。” 赵辞沁吃得很小心,但冰淇淋这玩意儿不是小心就能不沾在唇边的,她刚想拿帕子去擦,徐醒的手就伸了过来,熟练且快速地在她唇角一抹。 赵辞沁一愣,随即与他相视一笑。 他们难得没选择立即回饭店,而是在百货商店逛了会儿,又尝了尝街边小摊,回来中途突然变天了,雨点说下就下,好在当时离饭店不远,只是微微淋湿。 赵辞沁的头发有点湿了,洗完澡出来,就见徐醒在她房间里,他应该也是洗完过来的,虽然重新穿上干净的衬衣,却因为太过匆忙,领口纽扣有两颗没扣上。 他手里拿着羊肚手巾,面孔在灯光下越发清晰温和:“过来。” 她顺从地走了过去。 徐醒似乎生怕扯着她一根头发一样,动作一直很轻,赵辞沁看着他那衬衫领口上突起的喉结,突然仰起脸,在“下一段感情”的下颔上亲了亲。 徐醒手一顿,后知后觉地翘起唇角:“怎么了?” 赵辞沁说:“阿祁不知道回来了没。” 徐醒一挑眉头:“亲我是因为阿祁?” “不是,”她笑了起来,“只是想亲你罢了。” 赵辞沁本就生得标致,眼睫乌黑,皮肤白皙,这么一笑看上去有一种纯粹的美,让人很难将目光转开,且现在她身上还残余着沐浴后的气息,那种天然的吸引力就更加强烈了。 徐醒咽喉紧了紧。 “嗯,”他在她耳边沙哑说,“那你想不想……” 末尾的两个字音低得不像话,稍不注意就听不见。 赵辞沁第一反应是迟疑:“但你的伤……” “不碍事,”徐醒应得实在太快了,他自己也察觉出了不对,顿了顿,又道,“那沁沁就辛苦一些,自己坐上来?” 首发:yǔzんàíωǔ.ρω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55用嘴(h) 第55章 虽说是让赵辞沁自己坐上来,徐醒还是把她抱到腿上,手掌牢牢扶住她的腰际,因为穿着宽松睡裙的缘故,赵辞沁两条腿岔开,与他胯部紧密相贴着,轻易感知到那滚烫又躁动的热度。 明明他的动作极致温柔,但那却仿佛是个禁锢、不容逃脱的姿势。 赵辞沁脸颊微微发热。 她伸手要去解他的扣子,却被徐醒抓住了。 “用嘴,”他说,目光定格在她的唇上,“会吗?” 赵辞沁一怔。 这个距离足以放大一个人五官的缺点,但徐醒不会,他的眉眼鼻唇是几近完美的,特别是下颔,线条感分明,一旦挨近,那种似有若无的荷尔蒙和欲气也是成倍增长的,她轻轻笑开,“如果我说不会呢?” 徐醒说:“那沁沁为我学一……”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赵辞沁已经俯下身来,柔软的唇覆上他的喉结。 但她并没有在咽喉处多停留,仅只有一瞬就接着往下,湿润的鼻息掠过锁骨,牙尖轻轻含住他的衬衣纽扣,就这么细细往外扯着。 徐醒仰起头,胸膛克制不住地起伏着,手指也紧掐她的腰。 赵辞沁却似没发觉他的异样那般,继续解着扣子,只是因为太过不熟练,津液顺着唇角流落在他结实的腰腹间。 掰扯开第一颗纽扣,之后就顺利多了,她慢慢在他大腿上滑落,终于来到了他的裤腰。 期间徐醒一直想要把她推开,却始终下不了手,默许了这种近乎撒野的行为。 直到那道令人心神颤抖的呼吸渐近,意识到她想要做什么时,他才失控地发出一声喘息,伸手打算将她提溜起来:“你先……” 然而已经晚了。 赵辞沁鼻尖蹭上那勃发的硬物,有了前面的经验,她轻而易举地拽开他的扣子,但释放出青筋囚结巨物的那一刻,她却一下懵住。 ——她被性器狠狠打在脸上,甚至还能感知到那顶端小孔溢出的液体。 徐醒忍无可忍地抱着她来到了床上。 依旧是他躺在身下的姿势,不同的是,他身上的衣物已经褪尽,只余胳膊和胸膛上的绷带,而赵辞沁连丝绸睡裙都还完好无损。 徐醒手始终摁在她的腰上,他呼了口气,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了:“沁沁,衣服脱了。” 赵辞沁后知后觉应了声。 看她脱衣服是一种极致的享受,锁骨、细腰、修长白皙的大腿缓缓从裙子里裸露,饱满的双乳也从胸褡中蹦出,最后臀微微抬起,露出丝绸底裤下的那一抹娇嫩又潮湿的花瓣。 “坐上来。”徐醒轻喘一声道。 不知是刻意逗他还是什么,赵辞沁竟在这个时候没有搭腔,反而避开受伤的右肩,趴俯在他身上,嘴唇几乎贴在他唇上,小声问:“你的伤确实没有问题?” 徐醒手将她掐得更紧了,“没有。” “那你别动。”赵辞沁说。 她缓缓坐了起来,目光扫过他暗自忍耐的俊脸和肌理紧实的腰,然后抬臀用穴口含住肉棒顶端。 她似乎有着无限耐心,就算穴口的淫液已经顺着棒身流下去了,也一直这么不缓不慢地磨着蹭着,直到腰间的手劲已经到即将失控的地步了,才将勃发的肉棒完完整整吞吃下去—— 沁沁学坏了。 接下来本来是上章的作话,但是忘记了,这里贴一下。 中国女子书画会是1934年成立的,地点在上海,这里因为剧情原因设为北京,不过完全可以认为是两个会,毕竟架空架空,借鉴了雏形~ 还有关于民国有没有离婚律师的问题,有的,曹汝霖律师就曾处理过第一桩离婚案件,感兴趣的可以去b站搜纪录片“民国大律师”。 -- ⒲ōō⒔čòm 56求饶 第56章 “啊……” 赵辞沁发着抖仰起头。 娇嫩的小穴被肉棒严丝无缝地撑开,顶到最深处,连内壁都能感知到那种青筋跳动的感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每次插入,她仍是没有办法压抑住身体里这种恐怖的快感,仅靠着一点理智将牙尖咬在一起,才能不让那羞人的声音发出。 徐醒更是头皮发麻。 小穴内壁仅是这么箍着,吮吸着,却没有任何动作,让人很想肆意摁着她的臀来回操弄。 但他明显克制住了这种冲动,温和的侧脸在灯光下沁出一点薄汗,哑声道:“沁沁,动一动。” 这一声让赵辞沁的理智稍稍回笼,她轻轻嗯了一声。 下一刻她真的动了起来。 赵辞沁手掌撑在徐醒的腰胯两侧,别在耳后的一丝卷发散到侧脸来,她轻轻抬臀又坐下,但这种短促的动作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她改变了策略,直到一整根肉棒快要从甬道里脱离才重新下压臀部,将它整根吞吃进去。 起初还算比较艰难,每次她主动抽离肉棒时,内壁都紧咬着不放,渐渐的,小穴里变得更加水润,痉挛地洇出更多的淫水,在整个棒身留下淫靡湿润的痕迹,也有了细微的水声。 每次她动作时,细腻的乳波也随之荡漾着,这本不算什么,然而就在她臀抬到最高处的时候,双乳突然被徐醒伸手抓住了。 他没给她缓冲的时间,就这么肆意揉捏玩弄着,甚至死死抓着,不让她有任何向后逃脱的可能。 “呜。” 赵辞沁再也承受不住,身子重重下坠,小穴被坚硬滚烫的肉棒插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度,连两颗囊袋都啪地一声撞到她的穴口,似要往里面挤。 花瓣被拍得发麻,颤栗感更是从被顶弄的那处层层迭迭蔓延开来,小穴骤然缩紧了,更加紧致地咬紧肉棒,泻出一道火热的淫液来。 空气有一瞬安静。 赵辞沁失神地坐在徐醒身上,小穴仍被粗硬的肉棒贯穿着,微喘着气。 她已经没力气了。 可徐醒不这么觉得,在她乳上留下几道指痕后,他改为手掌扣在她的臀上,拇指内侧轻轻磨挲在皮肤上,那隐约是个期待、催促的动作。 赵辞沁全身细胞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她抓住徐醒的手,视线却一直凝视着他,声音轻得不行,“要不要停一下?” “嗯?” 徐醒抬眼看她,这个角度他全身肌理线条完美到极致,特别是腰腹处,窄而利落,虽然因为情欲的关系胸膛起伏要比平常急促些,整个人却仍然有一种温柔、包容的感觉,似乎无论她提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答应。 赵辞沁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说好了让她来动的。 “我们待会儿再继续可以吗?” “沁沁可以求我。”徐醒说。 他的语气太过诚挚了,一点都没有生气的迹象,赵辞沁忍不住忽略体内巨物那勃发的欲望:“怎么求?” “过来些。”他道。 她俯下身,甚至为了能更清晰地听到他的话,还将耳凑近了些。 但就在那一刹那,赵辞沁蓦然觉得小穴里的肉棒更加粗硬肿胀起来,紧接着徐醒凌厉而快速地托起她的臀,又摁压下去,肉棒没有丝毫停顿,如狂风骤雨般狠狠抽插着。 首发:yǔzんàíωǔ.ρω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57我都爱你(h) 第57章 过度凌厉的抽插让赵辞沁腿心都在颤抖,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但她被完全掌控住了,稍微一点挣扎都会换来更加凶狠的捣弄。 一次次冲撞间,急促的水声响起,淫水被插得四溅开来,乳肉眼见着就要完全与他胸膛相贴,考虑到他身上的伤势,又只能发着抖把胳膊撑在床上,手指紧紧揪住床单。 赵辞沁没有办法,只能讨好地在他脖颈间蹭了蹭,唇轻轻扫过他的下颔:“别动……小心你的伤口要崩、崩开……呜。” 手拍在臀肉上的一声清脆声响起。 徐醒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单手掌控着她,不断上下抛着,虽说比之前那横冲直撞的架势好一点,但速度并没有减弱多少,何况另一只手还在情色又恣意地抚过她的臀,仿佛在视察他的私有物。 突然,他的手指毫无预兆地穿过她的臀缝,重重摁压在阴蒂上。 阴蒂被碾压得歪倒,穴里的汁水瞬间喷了出来! 两人的交合处、大腿内侧、床单全是淫靡的痕迹,甚至她的花瓣已经被操得殷红,但这远远不是结束,赵辞沁只觉得臀上的手劲猝然加重,五指似要揉进皮肤里,强制将她摁了下去。 下一刻,肉棒终于重新插进了底,她听见徐醒说:“不会。” 他的神情异常冷静,那双眸里却带着炙热而绵密的爱意,小幅度仰起头亲上她的下巴,“不过沁沁可以求我,求我,我就听你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口气太过生硬,徐醒又补充道:“好吗?” 他手稍稍松开了些,总算没那么紧密地箍着她了。 赵辞沁闭上了眼,少许泪水从眼角漫出,“啊……求你了,慢一点。” 徐醒伸手抹了把她的眼睫,同时下身挺动,一下又一下撞了回去。 “再想想,该怎么求比较好。” 她的身体随之律动起来,纤腰翘臀,无处不美好。 小穴不知道被操弄几轮了,水多得不像话,内壁痉挛抽搐着却始终闭合不了,只能紧紧咬住身体里的巨物,赵辞沁终于被逼着开了牙关,声如细蚊地道:“我最喜欢你了。” 徐醒低低喘息起来。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么说了,如今再听到却依然让人大受震动, “继续。”他哑声说。 “徐醒,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不分开……啊,求你慢一点……要撞坏了。” 徐醒忽略后半段的话,抬起头去亲吻她的唇,然后突然把她翻倒在床上,青筋勃发的肉棒还未抽出一秒就重重插了回去。 他俯身贴近她的耳边:“无论我是什么身份、什么模样?” 这句话对于此时的赵辞沁有点难以理解,直至徐醒问了第二遍,她才颤着声音回应: “嗯,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爱你。” 刹那间,一道滚烫的液体迸发而出,不断冲刷着内壁,徐醒还在紧密拥着她,缓缓抽插着,将精液带出些许,但更多的已经射入她的小穴深处,与她的汁液混合在一起。 他俯下身来,吻了吻她的眼皮,轻轻说着什么。 本以为是“我也爱你”等诸如此类的情话,但看那口型,应该是四个字: “是你说的。” -- 58画廊和律所 第58章 纵欲的后果就是当晚徐醒身上伤口真的崩了,他也不在乎,冲过澡之后只简单换了纱布,就没再处理,还是赵辞沁第二天醒来发现绷带染上了血,才仔细涂了药。 书画会那边,赵辞沁和相熟的朋友聚了聚,又提交了几篇画稿,此行算是达成目的了,期刊的审稿、发行与宣传都另外有专人负责,不需要她操心,她便没再久留, 叁天后,他们回到上海。 赵辞沁还好,画室经营有秦安梅帮衬,日子一向不徐不疾的,徐醒却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每天早上她醒来时,他往往已经出门了,因此当她在画室隐约听见外面秦安梅喊“徐律师”时,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一怔,墨渍在画纸上晕开,这幅画算是作废了。 赵辞沁也不惋惜,想也不想地推门出去,只是刚走到楼梯口,又顿住脚步。 从这里看不见楼下的场景,但人声却能清晰传来。 “……这幅《计月》就是工笔画,是不是栩栩如生?连狼毫都清清楚楚,比照片还要生动,裱起来当装饰物最好了,如果想要山水画的话,沁姐姐也画过不少,不过要么展出去了,要么就是售出,看徐律师喜欢什么样的,是送友人还是自己收藏……” 随后秦安梅又介绍了几幅画,徐醒的声音认真而温和,似乎是仔细思考过的:“如果就要这幅《计月》,可以给我算便宜点吗?” 秦安梅咋舌。 不怪她惊讶,虽然她在画廊待的时候不短,但见识的人多是有点薄产的,不会拉下面子来讲价,倒是有手头紧又想送礼的人来这里,但看徐律师这样,完全不像啊…… “徐律师之前帮过沁姐姐,便宜点当然是可以,只是每一行都是有规矩的,总不好平白让沁姐姐的画价掉一个档……” 就在秦安梅斟酌着应答时,赵辞沁下了楼,微微一笑:“便宜的尾款徐律师想用什么来补?” 徐醒看向她,还挺坦然的,“以后赵小姐有要求随叫随到,这样如何?” “……”这话近乎暧昧了,不过秦安梅没往那方面想,但她要是再听不出来他们在开玩笑就是脑子有问题了,她嘀咕着,“原来徐律师不是来买画的啊。” 这时她听见徐醒说:“是买画,也是来借你们老板的。” 秦安梅猝然一愣。 “借、借什么?” 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徐醒会这么回答,一张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仿佛完全认错了人那般。 赵辞沁看秦安梅被逗得圆眼睁大,不忍心看徐醒平日正经的形象轰然崩塌,主动跟她介绍:“我们现在在一起,他找来我呢。” 这句话信息量更大,不过秦安梅好歹反应过来了,控诉道:“……沁姐姐你也不早说!”然后脚底抹油彻底跑了,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赵辞沁走向徐醒:“你今天怎么有空?” 她视线微微一顿,才发现他今天似乎格外开心,虽然神情还是十分克制的,双眸里却闪动着微光。 徐醒唇角短暂上扬了几分:“带你去个地方。” 包上那幅画、一分不差地抹了零头,画廊老板就这么被堂而皇之地借走了……去布置远在两条街之外的律所。 律所和画廊一样,完全仿西洋式,都是上下两层,但空间要更大一些,一楼是茶室、接待室,二楼除了办公场所以外,还多了一间画室。这是采光最好的那一间,墙边立着书架子,还周到地放了一张摇摇椅。 “以后你想见我就能随时过来了,”徐醒拉着赵辞沁进去走到桌边,见她目光凝视着摇摇椅,笑道,“现在躺可能还没那么舒服,等冬天到了就铺上袄子或者软垫,午间休憩的时候正合适。” “你最近就是……” 徐醒在她微愣的目光下缓缓勾起唇角,继续道:“画具我备了些,都是你用过的,我特意让铺子伙计找的,其余我不知你用得趁不趁手,就没有多挑……” 突然他目光一凝,只见收拾整齐的桌面上多出白色的一角。 那是一封信。 徐醒神色如常,不动声色地背过身,将信纸往里推了推。 -- 59殷勤 第59章 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赵辞沁一时没反应,只仰起脸看他。 “不喜欢?”徐醒问。 “……” 虽然徐醒一直以来都是温柔体贴的,似乎为她做什么都不奇怪,但每一次都会有新的感受,赵辞沁笑起来,“喜欢。” 然后她就着这赧然的笑意在他侧脸亲了亲,脚步微快地向外走去,那是一种轻快的满足,“我去你办公室看一看。” 眼见她身影消失在眼前,徐醒转过身,快速拆开信封。 和过往两年不一样,信封表面不再贴着英国邮票,信纸上却不再是大段落仇恨的咒骂,只有两行字: [你太太真美。] [可惜美好的事物总是不长久。] 徐醒只感觉有什么哗然涌上喉间,连血液都为之颤栗。 他闭了闭眼,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映在他清晰冷静的侧脸上。 其实早在意料之中,那个人迟早有一天会回来,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她的目标不再只有他。 这时赵辞沁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徐醒,你不过来吗?” “来了。”徐醒睁开眼,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信纸揉成团,经过门口时扔进木制垃圾篓里。 办公室里,赵辞沁光着脚踩上椅子,正比划着看这幅画要挂在哪里比较合适,突然一道力道从背后环上她的腰,熟悉的气息将她动作定格在原地。 被手臂搂住相贴的皮肤触电般地发麻起来,她问:“怎么了?” “以后不要一个人回家了。”徐醒道。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空气有一瞬安静下来。 赵辞沁回过头,只见他俊朗的脸上浮起柔和的笑意,徐醒眼睫微微下垂,语气平和而自然:“刚搬了律所,总得给我一个献殷勤的机会。” 阳光铺陈在青石板路上,天气逐渐转热,码头上不少搬运工都直接光着膀子,这一带小店多,通常一角钱就能让工人吃顿饱饭,唯有一家西州宴门匾看着清贵,普通人连在门口张望都不敢。 宴云荐的出现总是让人侧目,没办法,他是青山会的少东家,哪怕很多人都觉得他太过年轻稚嫩而挑不起大梁,却总是忍不住投以注视。只见他身边跟着两个随从,在西州宴服务生指引下推门走进二楼的包厢。 “姐?”一进门,本来一直抿着嘴唇、强行绷住面孔的宴云荐看到客座的人大惊失色,“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回家?爹知道这回事吗?” 宴云音没与他寒暄,而是放下茶杯,扬起嘴唇,道:“让他们出去。” 宴云荐说:“程辉夏海都听我的话。” 即便如此,他还是摆了个手势让两人出去。这是他们大哥去世之后父亲立下的规矩,无论走到哪里,宴云荐身边必须跟着人,青山会绝不能再失去一名少东家。 他还在失神中,突然就听宴云音道:“你现在有多少人手?” 宴云荐一怔,他这才抬起头打量她。 在西洋留学了两年,宴云音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她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跟时下女子绑着粗辫或是剪成短发不同,长卷发肆意披在肩头。不过宴云荐隐隐觉得她除了外表以外还有什么变了,但又说不上来,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带着他到处撒野的少女。 “临时调动的话一两百人还是拿得出的,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回家看看父亲,我之前给你写信说过,父亲他的身体……” “好了不用与我说这些,”宴云音打断了他,“给我安排二十个人手就行。” 她看着宴云荐为难的神色,倏地一笑,“怎么,不行?” “也不是。” 宴云荐迟疑着,还是说:“姐你要这些人干什么?醒哥说过,现在局势不明,多双眼睛盯着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宴云音冷冷道:“醒哥?你叫得倒亲热,你别忘了,他是差点成为你姐夫的人,也是让我颜面扫地的人,没有他,我也不会独自在外漂泊两年。” 这是两个人见面伊始就刻意回避的话题,当初宴云荐眼睁睁看着阿姐在父亲的勒令下离开,却无能为力,内心不是没有愧疚的。 气氛陷入一股诡异的安静。 还是宴云音先开了口,她手指敲着桌面,似乎把身上的冷意褪去了,眉眼间全是纯粹的快意,又成为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阿姐,“放心吧,我不是要做什么,我只想让他回到我身边罢了。” 回到她身边,然后慢慢弄死,宴云音想。 宴云荐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又抿住了唇。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从外被人敲响,随后一个容貌普通、看着不起眼的少年人在程辉夏海警惕的目光中走了进来。 “办妥了?”宴云音问。 那人没讲话,只点了点头,站在她身后。 宴云荐虽然在处理会内事务经验方面不足,但却十分眼尖,只觉得他十分眼熟。 他终于想起来,那是两年前,阿姐走前的一个月。 宴云音难得被允许由他陪着出门置办出国的行头,回家的路上,一个全身沾满了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少年艰难爬到他们面前。 他的十指血肉模糊,不知是痛觉所致还是求生的本能,他的身子颤栗起来,那双眸子却始终乌黑发亮。 码头附近械斗太过频繁,换做平常,宴云荐尚且还觉得他有几分可怜,差使下人拿几个钱打发就是,宴云音只会一马鞭挥过去让滚开,但那天她却心血来潮蹲下身去,猛然勾手抬起他的下巴: “喂,如果你愿意永远做我的狗,那我就救你。”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 从记忆里窥得一角,宴云荐有些一言难尽:“你怎么还带着他?” 他们家一向喜欢用知根知底的当下人,就连程辉夏海,也是从身世清白的家仆里挑出的,有家人在他们手中,总不会轻易背叛。 没想到宴云音笑了起来。 “人总要养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不是么?” -- ⒲ōō⒔čòm 60特情组 第60章 数日后,司成律师事务所。 徐醒在这里的东西着实不算多,大多数文件要交给司法部存档,也带不走,其他书籍与杂物吩咐人力车拉走,一趟便够了。 把东西都收拾好后,他没有急着走,而是跟律所其余叁人打了声招呼,约了之后有空再聚,这才离开。 一年多的相处,李清栩、杭知徽都表现得客气中多了几分熟稔,相比之下,柴益可能是不苟言笑久了,稍显生硬。 然而在徐醒走出走廊的那一刹那,他却快步追了出来。 “徐律师!” 徐醒回过头。 柴益像是下定决心了那般,叁步并两步追上后便压低声音,道:“你不在的这几天东抚分局的严立封来过,他向我打听了一些你的事……你放心,别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只挑了些日常的事说。” “严立封,”徐醒视线在空中停留片刻,转到他脸上,一笑,“无妨,下次他再来你照实说就行。” “他说特情组已经入驻司法部了,说是例行公事,实际是奔着秦司法长去的,目前具体调查结果还没出来。”柴益顿了顿,“我有个多年好友在特情组任职,我特意问过,这个消息属实。” 徐醒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惊愕,他高挺的鼻梁上映着外面的一缕光线,眼底似乎有几分说不出的意味,半晌眉眼垂落,“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柴益总觉得他与平日的斯文模样有几分不同,但又具体描述不出,他沉默了下:“不管怎样,你是个好律师。” 明眼人都看得出,徐醒背后跟青山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青山会能在这么多帮派中立足至今,还不加收敛,跟秦司法长这么多年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离不开,不然光是每年闹上审判庭的案件就让青山会吃不消了。 柴益自认为与徐醒交情不深,但这种提点不需任何交情就可以做到。 徐醒道:“我知晓了,多谢。” 他一向客气周到,这次却没有多说什么,只对柴益稍点了点头便走出律所。 司成律所所在的这条街道不算繁华,但人流量极大,银行、典当所、书铺、成衣坊都汇集在这条街上,黄包车满街穿行,外观看着虽有些老旧,不少阔太太、富家小姐偶尔也会来此,此时初夏的日光映照在对面糕点铺子门前的水缸上,熠熠生辉。 徐醒猝然顿住脚步,抬起眼。 几乎在下楼那瞬间,他就看到对面那个少年。 ——那个曾经在火车上一路跟随、忍到快到终点站才动手的杀手,最终摔出火车,如今完好无损地站在糕点铺子门前,不起眼得仿若一个举无轻重的背景图,视线却精准穿透人群盯向他。 徐醒与他对视两秒。 随后那个少年干脆利落转身跑开,电光石火间,徐醒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是毫无目的地出面挑衅,而是笃定他会追上来。 就像那天那封信上所说的,美好的事物都不长久,假如他今天不敢追上去,下次再出现的就不止是警告信,她会真正开始动手摧毁他身边所有的美好。 最恐惧的阴影再一次降临,足以让人心神颤抖,徐醒闭了闭眼,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他眉眼冷静如冰,迅速冲了上去。 -- ⒲ōō⒔čòm 61凌冬 第61章 与此同时,相隔一条街的高档丝绸铺子门前,被临时抓来凑数陪家里女人逛街的赵成祁手插在裤兜,格格不入得像一尊门神,直到赵辞沁出来,才敛了敛漫不经心的神色。 他往里瞥了眼,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姜珏还在挑选布料,时不时与店员相谈甚欢的模样,想了想,道:“姐,上次你让我打听的有结果了。” 赵辞沁一时怔然。 “凌冬,”街上人声嘈杂,赵成祁的声线混在其中有点模糊不清,“排除去那些逃票上火车的人,当时那个杀手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他说:“我让人去户政室问过,同名同姓的有叁四个,最有可能的那个两年前才登记在册,无家属,无亲友。” 无家属,无亲友。 这种人确实适合做杀手,至少动手前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所以又会是什么样的“故人”,才会派出这样的杀手? 赵辞沁脸上的神情渐渐没了,她看向不远处忙碌的街道,心脏沉了下去。 哪怕徐醒避而不谈,她也知道这些危险并不会因为看不见而消失,相反,随着时间流逝,那些积攒的怨恨只会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总有一天,雪花会崩落。 可他为什么不愿意把一切都告诉她? 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 赵成祁也有点犯难。 他抓了抓已经是短寸的头发,“不然……你们掰了吧,出行带几个下人防着倒是简单,但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事,男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坦诚吗?他连要命的事都不肯告诉你,我看他也没什么担当,亏得他还长着一副好皮相……” 赵成祁已经尽量说得小心翼翼了,却许久没见赵辞沁反应,他又喊了她一声,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见街头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街角巷口冲了过来,轻松翻越一辆空置黄包车,正在追着什么人。 “徐醒?!他又在做什么?姐你——” 赵成祁瞳孔紧缩,因为赵辞沁已经开了停在丝绸铺子前的车门,不知向前头的阿宽吩咐了什么,随后侧脸出现在后座半开的车窗内,她转头冷静对他道: “你照看好阿姆。” 雪佛兰发出一声轰鸣,紧追着前面的身影而去。 姜珏循声而来,眼底适时浮现些许困惑。 车上不止阿宽一个,还有一名训练有素的退役军官,不管怎样护住阿姐不成问题,赵成祁权衡好利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哦没事,姐说她先回一趟家,我们再逛。” 两道身影依次消失在混乱的街头,雪佛兰不断紧急避让行人,最终以落后一截的速度跟着。 短短片刻时间,徐醒已经穿过几条小巷,追出数条街,街上喧闹的人声逐渐消失,周遭也越来越安静,已经到了住宅区,这一带明显不太富裕,排列拥挤的房屋破败不堪,叁两只麻雀停在屋顶上,啪地惊落一片瓦片,又扑棱棱扇着翅膀飞走。 眼见就要踏入死胡同,少年杀手凌冬猛然转头,向左飞冲,拐入一条稍宽一点的巷子内。寻常人追到这个程度不精疲力尽,起码也要愣一下才好作出判断,但徐醒动作没有丝毫凝滞,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随即他停下脚步。 两年不见的宴云音就出现在那阴暗潮湿、少有阳光照射的巷子里,只见她双手抱胸,唇边勾着一抹冷笑,而在她身后站着的,是一群面色不善的打手。 -- 62一条狗 第62章 眼见前面的身影飞速冲进七拐八绕的巷子里,雪佛兰车头与墙角只有一寸之隔,阿宽紧急刹车,身子往前一倾,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在因为这惊险一刻而微微颤抖。 他定了定心神,往后看:“开不进去了,大小姐,你……” 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赵辞沁脸色苍白,整个人看着却堪称冷静,直接下车朝前方的巷子跑去,副驾驶座的退役军官也不是吃素的,雷厉风行地跟随在她身边。 已近中午时分,阳光穿透云层,一路在路上落下金色光带,被她从近到远地踩在脚下。 阿宽愣了一会儿,摔了自己一巴掌,匆忙下车跟了上去。 高墙之外风和日丽,巷子里却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从徐醒出现的那一刻,宴云音的目光就直勾勾落在他身上,没人发现她眼底带着一种隐秘的颤栗,那是恨意与快意交织形成的。 她想起曾经这个人就这样站在她身前,或许要离得更近一些,手段干脆、冷酷,往往在她还未察觉时,他就已经把一切处理妥当,明明应该是个与周正端庄四个字不沾边的人,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打量,都能看见他近乎完美的五官,以至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视线已经习惯追逐他。 那是爱吗? 可能是,但她不在乎,她只知道,她看中的就一定要拿到手。 这样一个人,哪怕在听闻她要跟他成亲的消息时也没什么反应,还是那么不显山、不露水,一点惊愕、兴奋或是不满都没有。 那时她虽然不高兴,却没想到就在不久之后,他就亲手给她送上一份“大惊喜”。 宴云音盯了徐醒几秒,确认还是两年前那个人,声音终于带上几分血气:“两年了,在我离开时你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吧?以为现在改头换面当上律师,就能跟过去一刀两断了?做梦!” 徐醒望着她,说:“你想要什么?” 这似乎是一个愚蠢的问题,只见宴云音唇边冷笑越扬越大,答案不言而喻:“想要什么?当然是——” 她大喝一声:“给我打!” 这是连叙旧都不想了,很符合宴大小姐一贯的作风。徐醒那张总是带几分浅笑的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依旧带着一种超然的冷静,面对十多个不怀好意的打手,断然走近了几步。 他身影逆着光,唯有周身那淡然的气场清晰。 是,就是这样,宴云音血液颤栗地想。 当年他也是这样,无论以一敌多少,最后总是能够扭转形势,毫发无伤地带回她,最后连大哥都看中了他,要带在身边,还把会里的事务交给他。 也是这样,打斗时速度、敏锐度根本不符合常理,总是能最大程度地避开棍棒拳脚,给对手重重一击,却不恋战,疾步朝目标而来。 站在一群打手之后,听着耳边的惨叫声,宴云音不由有些恍惚,随后她脸色陡然一冷,抓紧久不使用的长鞭,啪地鞭向地面,正面冲了过去。 或许是鞭声划破空气的原因,围在他前面的打手下意识散开,混乱之中,徐醒甚至没看她,却精准抬手握住她的鞭尾,鞭子在手掌中收紧两圈,快速逼近。 宴云音只觉得自己步步后退,肩背抵到墙角,下一刻,咽喉被他毫不犹豫地钳住。 “小姐!” “放开小姐!” 一切只发生在顷刻之间。 就连向来不说话的凌冬都张了张口。 宴云音只觉得喘不过气来,连发声都有些艰难,但她的状态比之前还要疯狂,睁大眼瞪着他,声音里还夹杂着些许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与不甘:“徐醒,你算什么东西?!你当年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罢了,没有我……没有我的话你早就不知死在哪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徐醒手劲一松,转过头。 宴云音心脏呯呯跳,大口呼吸着,目光却依然盯着他。 只见他张了张口,喉结随之滚动了下,那隐约是在喊什么,却一个字音都没发出来。 她唰地跟着看过去—— 光影交错的巷口,赵辞沁就站在那里,喘息还未平复下来,与徐醒对视着。 -- 63我只信你 第63章 赵辞沁的出现让周围打手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有徐醒始终凝视着她,因为站在墙角的缘故,他绷紧的下颔线条隐没在阴影里,神情看起来要比平常更加收敛克制,无形之中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艰涩从瞳孔中渗透出来。 宴云音蓦然反应过来。 他在不安。 曾经生死无惧的徐醒,甚至在前一瞬还想要置她与死地,如今却因有了软肋而没有动手。而他的软肋,竟然就是面前这个穿着旗袍、柔弱不堪的娇小姐。 宴云音望着赵辞沁的方向,眼含讽刺,“想必这位就是徐太太了。” “说起来,我们还颇有渊源,”她竭力忽视喉间的压迫感,沙哑出声,“你知道吗?在我去英国之前,徐醒曾是我的新郎。” 以徐醒的角度,能明显看见赵辞沁一怔。 她似乎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连喘息都停了一瞬。 徐醒闭了闭眼。 “闭嘴。”他轻声说。 宴云音脸上的笑却越来越深,心理上成倍增长的胜负欲让她眼珠都颤动着,赫然昭示着一种恶意。 “从我十二岁起,他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他总是能做到,无数次我遇到危险,他都第一个挡在我面前,为我出生入死。别看他现在这样,在披上律师这层皮之前,他是那么……” 宴云音声音一顿,嘴唇因喉咙突然被钳紧而痛苦地颤抖起来,面色也惨白无血色,但她还是咬牙把这句话说完:“那么低劣……像条狗一样忠诚……也、也像……狗一样……” 徐醒转过脸,猝然加重手上的力道:“我说了,闭嘴。” 他面上仍是平静如水,仿佛宴云音所说的完全触动不了他的神经,但要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徐醒衬衣下的身体已经绷到极致,骨节分明的五指也泛白。 宴云音痛苦地仰起头,俨然快要窒息,周围打手已经摁好武器,随时打算冲上去。 赵辞沁深吸一口气。 终于,她在混乱的思绪找回自己的声音:“徐醒,过来。” 赵辞沁望着他,“我们今天出门时还约好下午我去律所找你,现在我提前出现了,你不想到我身边来了吗?” 徐醒手劲松了些,却依然站在原地,脖颈僵硬着,连转头看她都做不到。 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天然存在着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哪怕他再努力来到她身边,这道天堑也不会消失,反而会随着事实的剖析而越来越清晰。 然而赵辞沁不在意他的沉默:“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知道你的过往,但是不管她说什么,我只信你。” 明明她的声音柔和、坚定,且有力量,仿佛一听到就能缓解胸腔里的凉意,压抑的气息却席卷在这一片巷子里,只听着远处有脚步声逐步接近。 徐醒咽喉仿佛被什么堵着,他彻底松开宴云音,眉眼无声下垂。 他平静说:“她说的都是真的。”——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64自惭 第64章 “还记得那晚你在火车上提起的事吗?”徐醒声音有一丝嘶哑,“你收留了中途跑进船舱的小孩,却被他挟持着踏上甲板。” 赵辞沁愣住了。 那天她确实跟徐醒提过这件事,却没说得这么详细。 徐醒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再抬眼看她时,眼瞳里的波澜敛尽,看起来不带任何情绪:“那个人就是我。” 二十年前那艘从浙江返沪的轮渡行驶在凌晨雾蒙蒙的江上,这个时间大多数人还在沉睡,船舱外却隐约传来交谈声。 “那小子呢?” “还没找到,但他一定躲在某个角落,等抓到就宰了他。” 四周潮湿昏暗,灯泡发出微弱的光晕,一夜过去,那个伤痕累累、突然闯进来的小孩早已支撑不住,蜷在角落睡着了,但即便是这样,他腰背依旧弓着,在单薄的衣服布料上突显出清晰的骨骼痕迹。 小赵辞沁凝视着他,最后一次伸手触碰他微烫的额头后,她站起身说:“我去给你找点药。” 下一刻,一股力道却袭上她的脖颈,原本奄奄一息的小孩睁开眼,瞳孔中闪烁着与之年龄不符的决绝。 赵辞沁被拖着后退了两步:“你……” 他紧紧捂住她的嘴,冷冷道:“不想死的话就别动。” …… “我很小就没有父母,唯一的家人是小我两岁的妹妹,十岁那年,本该留在家中煮豆子的妹妹突然不见,有人看见她被一群地痞带走了,那群地痞在附近四处诱哄女孩,说是要带她们去上海做工赚钱。我四处打听消息,想找回妹妹,两个月后,我终于知道他们要运一批货物去上海,于是跟着他们偷偷潜上船。” “在那艘船上,我看见了那批“货物”——也就是被他们带走的女孩。所谓做工是假,她们只能像狗一样被关在舱底的笼子里,一个个面黄肌瘦、神情麻木地挤在一起,等待着到上海后被待价而沽。”这些画面徐醒应该反反复复想过很多次,提及这些的时候,他神情里连一丝讥讽都没有,“那些人说,只有饿狠了再上船,她们才不会惹事。” “我想在船停岸前放了她们,不过当时年纪还是太小……行动很快被人发现,”他自嘲一笑,“后面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当晚我侥幸逃离,随便躲进一间船舱里,遇见了你,并在天亮后挟持着你出去。” 赵辞沁呼吸轻了些许。 她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堵在咽喉里,一个字音都发不出。 徐醒说:“那天我跳下船后我多次翻越海浪,最终在力竭之前游到对岸,惊险地活了下来,来到上海。” “后面叁四年里,我一边在码头跑腿做工,一边寻找妹妹,但上海还是太小了,我还没找到她,就率先遇到一个同乡,他是当年带走妹妹的人。” 同乡被他逼问急了,叁十多岁的人眼球暴突,音色凌厉: “什么妹妹?她早就死了!其他人都乖乖待着,只有她从一开始就不愿意跟我们走,上船后都打了药,还试图发出声音,再闹下去只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我们只能把她扔进海里喂——” 噗。 匕首没入他的心脏,鲜血顺着刀刃飞溅而出。 同乡应该至死都没想过徐醒会这么干脆利落地下手,他瞳孔不甘地颤栗着,却连最后再看他一眼都做不到。 那些曾经的地痞、现在的帮派头目们也没想过,多年前险些破坏他们好事的小孩没有死,还敢单枪匹马地出现在码头仓库里,围堵他们。 仓库外人声沸腾,工人们毫无芥蒂地坐在地面上吃饭,地痞们吹着口哨说说笑笑,压根没人在意一墙之隔里发生了什么。 过了很久很久,所有喧嚣声褪去,才有人跨越一地的鲜血与狼藉,逐步靠近。 那是十二岁的宴云音。 那时的她虽然刚得到一条崭新的马鞭,日日把它带在身边,却没有之后嚣张跋扈的劲儿。宴云音跟在来查看情况的宴云佑身边,当然,她只是来找乐子的,视线顿时被徐醒吸引过去:“那里有个人还活着!” 徐醒躺在地面上,肋骨断裂,淤血顺着满是灰尘的脸上流落,十指皮开肉绽,看着十分可怖,可即便是这样,他那张独有的好相貌却异常明显。 她走过去,蹲下身,好奇地问他:“你想活下去吗?” 徐醒动弹不得,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可意识居然还很清醒。 “……想。”他回答。 “为什么?你都伤成这样了。”耳边的声音天真而疑惑,似乎十分不解。 为什么?他问自己。 为什么活下去需要理由。 为什么活下去,要这么难。 徐醒无疑是幸运的,每一次生死关头,他总能惊险地活下来。那天他被宴云音带了回去,对于宴云音而言,他就是一个新鲜的乐子,这个乐子很快变得不新鲜且无趣,再好的皮相,也会因为沉默寡言而没有丝毫存在感,淹没在人群里。 直到一次出门,他徒手夺下仇家的土枪,咔嚓一声把刀刃刺进那人胸膛,救下宴云音,宴云音才又注意到了他。 徐醒望着赵辞沁白皙的脸颊,不再压抑目光里的温柔和爱意。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发颤,唇角却短暂地勾起一抹笑,“她说得没错,就算今天太阳照常升起,也掩盖不了过去黑夜的存在,我还是那个低劣、卑微的小人,这是无论我穿多少次律师制服都改变不了的。” “所以沁沁,对不起,”他一顿,再开口时每个字音都十分艰涩,“我并非不敢正视自己,只是实在太狼狈了,大义、英勇、信念我通通没有,有的只是一段不堪的过往,我不知道站在你身边是否合适,甚至不知道把你拉到我身边,是不是害了你。” 赵辞沁心脏狠狠一抽。 她突然明白徐醒在说什么。 他在和穆长风对比。 这种对比是直观、自惭形秽的,是经过不知多少个日夜思量得出的。 她眼眶也红了,想也不想地要朝他奔赴而去,抬起眸子的那刹那,身形却猝然顿住。 ——在徐醒身后,宴云音总算缓过气来,从短制上衣中掏出一把枪瞄准了他。 -- 65过往 第65章 长巷幽深而潮湿,背光处,青苔从角落向上生长,一直延伸至斑驳不平的墙面,若是平常,宴云音连片衣角都不会挨近这种地方,此时肩背却毫无顾忌地靠在墙上,她紧紧盯着徐醒的身影,眉眼压紧,举着枪,无声说了什么。 看她的口型,应该是两个字—— “去、死。” 那瞬间,赵辞沁呼吸停滞,就在这时,她看见徐醒闪电般转过身,迎面朝宴云音而去,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擦咔反拧住她的手腕。 谁也不清楚他是怎么在没有任何提示下发现端倪的。 金属枪口擦过墙面。 砰! 沉重的枪鸣声响彻在巷子里,墙体哗哗爆裂,无数灰尘从他们周围升腾起。 同一时刻,不远处的脚步声纷至沓来,一群人终于出现在长巷拐角处,一会面,阿宽和军官无声靠近赵辞沁一步,将她护得更紧,青山会的打手却齐齐一怔,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为首的竟然是一直跟在宴昌阳身边的东叔。 宴云音只觉得手关节处传来剧痛,骨头被捏得咯咯响着,恨意和愤怒却在她胸腔里难以遏制地暴涨而起。 还不等她怒骂出声,一道恭敬的中年声音传入耳廓:“大小姐,会长命我来接你回家。” 她转头看过去。 东叔一步步向他们走过来。 他脸上的沟壑要比两年前更明显,头发也要更花白一些,毕竟年纪摆在哪里,他面上很恭谨,话里也挑不出任何错处,但宴云音很清楚,一旦她有反抗之意,这位忠诚的老仆就会立即翻脸,即便是绑,也会把她绑回去,就像当年宴昌阳送她出国那般。 她顿了一下,笑起来,幽冷的眼珠却再一次看向从徐醒的眉眼: “要我回去也行,你帮我杀了他——” 话音未落,她手腕被甩开,手中的枪啷当一声掉落在地,被压制住的膝盖一软,紧接着徐醒掌心中冰冷的刀锋抵上她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鲜血瞬间连成血珠,飞溅出来。 与面对赵辞沁时不同,他眸中没有一丝温度,从手起到刀落还没一眨眼的时间,到此刻,没有人还会怀疑他的杀意。 场面凝固了一瞬。 赵辞沁十指冰冷,还未从刚刚的惊险中回过神来,凌冬想要飞扑上前,却被几个手下死死拦住。 东叔熟视无睹,反而抬手做了个手势,不容置喙地道:“送小姐回去。” “是!”身后两名手下应道,上前一左一右押住宴云音。 宴云音面色终于变了。 哪怕被强行带走,鲜血已经无声从脖颈滴落到衣领里,她还是拼命扭过头,怒吼出声:“你算计我!徐醒你联合这条老狗,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没有人阻止她的出声,青山会大小姐在某些方面依旧有着特权,只是其余手下只当听不见,齐刷刷低下头,跟着撤出巷子,东叔留到最后,揣着双手开口:“会长说,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徐醒说:“我知晓。” 东叔似是还想说什么,却最终无言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赵辞沁,眯起眼睛,迈着蹒跚的步子离开。 他们一走,巷子安静得可怕,仿佛刚刚的冲突只是一场幻觉。 徐醒重新看向赵辞沁。 沾着血的匕首已经被他收起来了,衬衣上的灰尘印子也很浅,从外表看,他仍是那个斯文俊秀的律师,但徐醒却如同被定格在原地,迟迟不能向她走去。 他听见赵辞沁问:“她是你过往喜欢的那个人吗?” -- 66一直是你 第66章 徐醒僵住了。 他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连喉结都只是轻轻一滚。 赵辞沁看着他,既没有上前拥抱他,也没有转身就走,而是冷静分析着:“你说你爱过一个人,你说她去英国留学了,说她是水中之月,而宴小姐正好去过英国,她也说你曾是她的新郎。” “所以,”她顿了顿,语调柔和,“是她吗?” 巷子里一片死寂,空气仿佛凝结了。 阿宽和军官都很懂眼色,主动退后些许,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徐醒闭了闭眼。 半晌,他睁开眼,才艰难发出声音,“不是。” 他说:“我喜欢的那个人,一直是你。” 即便早有预感,在听到徐醒亲口承认的那刹那,赵辞沁还是怔住了,那一瞬间,内心所有的茫然与忐忑褪去,只充斥着一种不确定感。 他说的是真的吗? “……为什么?就因为我那时候在船上帮了你?” “不、不是,”徐醒笑了笑,但这个笑意很浅,再开口时声线沙哑,“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向很少往回看,从那天起就再没回忆过你的脸,但几年后,在战火连天的英租界区再一次遇见你时,我才发现,我一直都没忘记过你。” 英租界区。 赵辞沁几乎立即想起什么,“是我那晚说过的……” “嗯,应该是。”徐醒与赵辞沁彼此对视着,光线恰好映在他干净的眉骨上,他说,“那晚穆长风来找你时,我就在你身边。” 多年前火光在爆炸声响中明明灭灭,映亮半片夜空,人群还在慌张逃散,当徐醒看到赵辞沁的侧脸时,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地停住脚步,周围的喧哗、慌张,瞬间成了虚化的背景。 “在看什么?”同伴转头问他。 徐醒面上没任何异样:“没什么,分头行动。” 那时他已经是宴云音最信赖的手下,在同伴当中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所以其他人没说什么就赞同他的提议,四散开来寻找宴云音,只有徐醒一人还站在原地,挺拔的身姿与来来往往奔波的人们相比,仿佛身处两个世界。 是她吗? 应该是,她的模样还是没变,只是长开了,少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标致的美。 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久之后,他在离赵辞沁不远处的坍塌巨石处趴下身,转过头凝视着她。 那时她正注视着前方,一点都没感知到他的视线,她穿着月白色旗袍,露出的小腿处有一道血痕,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十五六岁的少女,即便是狼狈,也自有一种柔和而沉稳的气度,就像黑夜中那抹始终莹亮的月光,让人不由自主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他想,她很聪明,知道乖乖躲在这里。 可是她受伤了。 她的家人呢? 其实徐醒一直知道自己不可能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知道他现在该去找宴云音了,但他却迟迟无法就这么离开。 这种天人交战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站起身,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军装的少年大步走过来,俯下身从背后拍了下她的肩,然后将她打横抱起。 “你是怎么过来的?”她讶然转过头,但眼底的喜悦却怎么也隐藏不住,小心抓着他的衣角。 她小声说着什么,应该是嫌她吵,少年只冷冷应了一声“闭嘴”。 他们渐行渐远。 徐醒只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纷乱的夜色,分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 那天宴云音很不开心,她在那间无人的咖啡馆等了半天,结果其他人都找到她了,她期待的那个却一直没出现。 “你太晚到了。” 她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很快又释然了,仰头看向徐醒,“算了,没意思,我们回去吧,不然大哥又要说我了。” 就跟当初跳下深海一样,徐醒以为很难再见到赵辞沁了,但那天之后,他们开始不断相遇、不断擦肩而过,最开始他只是顿了下脚步,很快走远,到后来他却不由自主地转身回望她。 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像一株藤蔓,悄悄在他心底扎根,等徐醒回过神来,她已经浸入他的血液中,在难以忽视。 尽管这一切被他压抑在心底,但在那间她常去的画具铺子里听到老板说起她时,他还是愣住了。 老板在拉着一个熟客谈天,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嗓门,“她啊,听说要去英国留洋,现在富家子弟不都想往外跑吗?” “……” “都说实业救国实业救国,画画的就算走出国门又能有什么用?”老板扯住熟客的袖子,“哎,你别不信,这个消息我还是听她老师说的,都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 出国就意味着人海茫茫再难相见,哪怕他再想以一种旁观者的身份见她,都成了一种奢望。 那天他游魂般地回到了青山会,第一次提出离开上海,宴云音发了一通好大的脾气,宴云佑想从中劝解,最后连会长都惊动了,上下合议,一致决定将他派遣去浙江分会。 徐醒答应了。 现实就是这么阴差阳错,他刚到浙江不久,报纸上就刊登了她与穆长风的婚讯。 一个温柔美丽的富家千金,一个前途无限的年轻军官,彼此又是青梅竹马,这段婚姻很被众人看好。 唯有徐醒看着报纸上的白纸黑字半晌没有反应,感知着胸腔里的某种东西一点一点地下沉,不知悲喜。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割裂成两半,一半庆幸自己躲到了这里,一半又想立即回到上海。 至少……至少见她一面,远远的就好。 计划留学对赵辞沁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实际上,在谢芝峮提议不久她就回绝了,只是没想到,这会成为徐醒记忆中的一阵风暴。 她怔了很久,才小声问:“……当时你来了吗?” “来了,”徐醒声音沙哑,“我远远见了一面,当时你与他站在一起,很幸福。” 他顿了顿,继续道:“两年前我重新回到上海,宴云音突发奇想想要和我成婚,婚礼当天她大哥在帮派械斗中出了事,我抓住机会,成功和东家达成协议……东家是个权衡利弊大于情理的人,他愿意放我自由。离开青山会后,我去考了律师证,并在不久后看见你在报纸上刊登的寻找律师讯息,联系上你,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地光明正大、毫无阻隔地见你。” 徐醒眼前浮现那日律所办公室里的场景。 他其实远没有面上看的那么冷静,在听闻她想要诉讼离婚时,肩背死死绷着,才能平复好胸腔里沸腾开来的情绪,不露出任何异样。 诉讼结束时,他知道赵辞沁还没做好进入下一段感情的准备,也知道自己的追求太过仓促,只是这段感情压抑在心中太久了,久到他不敢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当即和她表白了。 把隐藏在心底多年的心事讲出,徐醒并没表现出如释重负的模样,看着反而有点麻木,就像一个站在绞刑架上、等待屠刀落下的囚徒。 他深吸一口气,才能勉强保持冷静,“最开始对你坦言我曾有个爱人,只是单纯觉得这样能最快让你放下对我的防备,到后来,谎言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我已经没办法向你提起我的过往,可能潜意识里,我一直是那个需要仰头才能看见你的人,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换上什么身份,这都是改变不了的。” “所以沁沁,”他苦笑一声,眼睫轻轻下垂,“如果你想要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也接受。” -- 67调查 ρο⒅h.víρ 第67章 从多年前凭着一腔孤勇跳下甲板,再到他拿到一纸证书,摇身一变成为体面的律师,每一次命运的转折来临,徐醒总是抓住那渺茫的机会,拼尽全力活下去,这是他第一次不为自己争取,将未来完全交予另一个人。 好在下一刻,他终于听见赵辞沁道:“我不需要重新考虑。” 她似乎也很不冷静,眼眶红了,短短几步路脚步却异常急促,撞进他怀里后她踮脚在他下颔印下一吻,然后对他笑了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喜欢你,不论你是什么模样、什么身份,一直都不会改变。” “……” “我想和你在一起,现在,未来,到老,到死。” “……好。”徐醒沙哑出声。 他似乎被定住了,许久,僵直的手指才终于抚上她的腰侧,紧紧抱住了她。 阳光掠过枝头,在青石板地面上投落出两道交迭的影子。 与此同时,几辆警车越过熙熙攘攘的长街,一同驶向码头。 一到地方,严立封砰地打开车门,疾步走进大楼,抓了个主事的,直接打开稽查令,“我要见你们会长。” 青山会的倒台比想象中还要突然,宴昌阳被带走的当天,会里上上下下还是一片平和,毕竟这十来年来上面的调查不断,流程都不知走过多少遍,也没见有什么影响。 消息真正开始爆发是在五日后,军政部的军队直接入驻青山会,上到各大元老、管事,下到跑腿的手下,通通被缉拿住,过往忙碌的码头空了大半,连做小本生意的商家都不愿意在这多待,生怕引火上身。ⓟо⓲sìτё.о㎡(po18site.com) 青山会的少东家却在此时不知去向。 一起消失的,还有他刚留洋回来的阿姐,听说曾有人在街上看见过宴云音,警方推断出她现在还在上海,却没有找到丝毫踪迹。 警方仅搜捕叁天就停歇了,毕竟只是逃脱两个人,无伤大雅,没必要把警力浪费在这上面。 “队长。” “队长,您可别忘了请客啊,我们都腆着肚皮等着呢。” “还用得着你提醒,队长还会缺我们这顿饭?是吧队长……” 东抚分局,一群警员刚从外面巡逻回来,笑嘻嘻地与迎面撞上的严立封打着招呼。 这段时日大家忙得脚不沾地,但月底绩效一发,大家什么怨言都没了。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砸下来,据说严立封很快就要晋升了。虽没有提到职位,但明眼人都知道,现在局里没有空缺,这个位置再往上,那就是军政部了。 能踏入军政部,在上海起码也算人物了。 严立封不以为意地应付了几句,他没有耽搁太久,很快走进办公厅,视线一瞥,看见正在办保释手续的徐醒。 徐醒正弯腰签字,他手指骨节分明,背后衬衣隐约显出劲瘦的肌理线条,看上去既斯文又带着一种难以冒犯的气度,若不是早有传言,谁也想象不到这样一个人会出身自青山会。 严立封在一旁看了片刻,等徐醒签好字,把笔一收,他才走上前。 “队长。”正在整理文件的警员马上就要站起来。 严立封对他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他忙他的,然后对徐醒道:“又来领人?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 徐醒说:“学生醉酒打架被抓进来了。” “还挺娇贵,关上一晚上怎么了。”严立封一挑眉,却没阻止。 说起来他们会认识,还是因为徐醒接了委托叁天两头就往局里跑,这些案子本身不大,财政室那边收了保释金当然乐见其成,连他这个队长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严立封又闷声不吭,因为他跟徐醒同进同出,一整套手续办得很快,就连财政室最看碟下菜的那伙人都莫名客气起来。 等出了财政室,徐醒才听见他道:“宴昌阳的判决下来了,下个月就枪决。” 青山会历来关系千丝万缕,这次会突然被查,还是因为上面从秦司法长那里找到了宴昌阳与他来往的证据。上面铁了心要重整上海官场风气,这么一来,宴昌阳的判决自然不会拖着。 徐醒嗯了一声,问:“你今天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严立封不在意他语调中的疏离客气,反问:“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徐醒微笑:“如果我能回答的话。” “不能回答就继续隐瞒下去?” 周围空气无声一凝。 这时,手下警员已经把闹事的学生领了过来,那学生显然知道自己闯祸了,现在酒醒了大半,在一旁低眉顺眼得像个鹌鹑。 徐醒脚步一顿。 “也可以这么说,”他微微一笑:“我先走了,下次请你喝酒时再聊吧。” “不过我确实有个问题想问你,就不等下次了。” 严立封略微靠近,声音带着些许凛冽:“你把宴云荐、宴云音藏在哪里了?” 徐醒脸上的笑意不变:“你不是派人跟踪过我吗?如果我真跟这两个逃犯有什么关系,严警官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明明先前还称兄道弟,现在气氛微妙,严立封却比他更加镇定,眼底有着彼此心知肚明的笃定,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自在:“我不信他们,或者说,我不信你会对外露出什么蛛丝马迹,不然我调查你这么久,不会什么也查不出。” “那就等严警官查出什么再来问我好了。”徐醒淡淡道。 随后他彬彬有礼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不知道内情的学生连忙跟上他,只剩下警员站在原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他说:“队长,徐律师这是生气了吧?我看他真的不知情,这段时间他也没怎么外出。” 严立封看着他的背影,眯起眼睛:“派人继续跟着他。” 徐醒对东抚分局外的这条街已经很熟悉了,将学生交到他家人手里后,他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穿过小巷,走了十余米远选择一家糕点铺进去。 临近下午,店里没什么人,店员一看见他就热情地问道:“先生您想要什么?” “一盒杏仁酥、一盒绿豆饼。” “好嘞。” 店员手脚麻利地包好点心,找零的时候,他突然压低声音道: “宴小姐想在登船前最后见您一面。” -- 68规划 ρο⒅h.víρ 第68章 叁日后,索菲特酒店。 夏季天空闷雷惊响,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雨,套房里窗明几净,墙上的古典壁画在昏暗天色中折射出微微金光,地上却是一片狼藉。 墙角处,宴云音把脸埋在臂弯里,不知在想什么,宴云荐则穿着发皱的西装,不断原地踱步着,数次抬手看表。 ——谁也想不到,前段时间被警方通缉的青山会少东家和大小姐没有像阴沟里的老鼠般四处逃匿,而是堂而皇之地入住在这家国际大酒店里。 自从那日宴云音被东叔带走之后,她便一直被关在这里。起初她还歇斯底里地发疯,把能砸的都砸了,可能是心中的怨恨发泄够了,后来听闻青山会出事、自己的父亲也被抓进监狱,她反倒没什么反应,比起宴云荐来要镇定得太多。 而在这种镇定之下,似乎涌动着浪潮,随时会爆发。 宴云荐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但他的心神很快被门口的动静吸引去,只听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随后徐醒推开门进来。 “醒哥!”ⓟо⓲sìτё.cо㎡(po18site.com) 哪怕早就知道徐醒会来,真正看见他的那一刻,宴云荐悬着的心脏剧烈跳动一下,还未长呼一口气,就急急上前问道:“我父亲他……真的没办法救了吗?我在外滩还有百来个人手,听东叔说没出事,能不能先把父亲救下,让他跟我们一起走?他身子不好,这段时间肯定吃苦了。” 徐醒看着他,没什么表情地摇摇头,半晌才道:“云荐,东家现在在接受治疗。” 东叔传递回来的消息有限,宴云荐他们不知道的是,宴昌阳的身体早就不能经受住没日没夜的审讯和受刑,警方明显想让他熬到上刑场的那一刻,现在靠着精密的仪器吊着他的命,所以无论是救还是不救,都已经没有太大意义。 宴云荐脚底发冷。 但他毕竟已经当了两年的少东家,这两年来最常做的事,就是控制好情绪,不对外露怯。 “可是……我们就这么……” 他艰难地止住话音,感觉咽喉发干,许久之后才重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去浙江后有需要我做的事吗?” 徐醒说:“有,你到了浙江后需要先去拜访九运局的关七,届时他会安排你继续南下,是从宁波港口出发直达英国还是下南洋,你自己选择。” 去浙江这条线路是早就规划好的,青山会在浙江有分会,但因为势力不大,很难引起关注,起码现在还是安全的。 青山会倒台得突然,但他们并不是全无准备,宴昌阳在汇丰银行里存的钱够宴云荐过下半辈子的了,而宴家在南洋多个国家也有资产,只要宴云荐不傻,自保总不会成问题。 这些细节宴云荐从来不曾知道,因此当徐醒说完打算离开时,他还沉浸在强烈的震惊与茫然里。 下一刻,不远处角落里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他回头看去,只见一直沉默的宴云音从手臂里抬起脸来。 她长发有点乱了,因为正对着窗口光线,脸上显得苍白无血色,那股凌厉的嚣张劲反而弱化许多。 她看着徐醒的方向,似乎想讥讽一笑,却只冰冷地勾了勾唇角:“你想就这么走了吗?” 宴云荐有一瞬间觉得徐醒眉头微微蹙紧了。 但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的情绪根本没变化。 “放心,虽然我现在还是很想杀了你,还是很想撕下你虚伪的面孔,让你不得好死,但我知道现在我做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宴云音抬眼盯着他,走过去几步,问,“我想知道,两年前的婚礼,你是怎么说服那老头的?” -- 69私心 ρο㈠⑧h.víρ 第69章 天空沉寂不到片刻,雨声哗哗响起,整个世界似乎都笼罩在这阴天雨幕之下。 画廊,赵辞沁直到感知到脸颊上的湿意,才后知后觉地起身关窗,其他还好,就是手边这幅画稿墨渍微微晕染开,不能再用了。 街上行人手掌遮着头匆匆走过,秦安梅这几日告假回老家了,徐醒也告诉过她他今天不会在律所,因此赵辞沁想了想,决定提前回家。 只是她刚取好雨伞,便听到外面汽车引擎的声音,下一刻,只见穆长风从车里下来。 他头发剪得很短,因为被雨水微微打湿的缘故,雨珠顺着锋利的眉骨滑落,看上去并不狼狈,反倒让五官有一种不可亲近的冷峻。 明明更久的分别不是没有过,这只是一段时间不见,赵辞沁却模模糊糊地感觉到陌生,好似他从未出现在她生命里一样。 “赵辞沁。”他先开口。 “……你怎么来了?”赵辞沁反应过来,将手中的伞轻轻松开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穆长风没说话。ⓟо⓲sìτё.о㎡(po18site.com) 他面上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凝视着她,半晌之后,才淡淡问:“我们之间就只剩下这些了吗?” 赵辞沁垂下眼眸,轻轻道:“既然没事,那我回去了。” 然而错身而过的刹那,她手腕一紧,被穆长风抓住了。 穆长风似乎预见到她会挣扎,手劲格外大,他不再忍耐,而是开门见山,低声道:“你知道那个徐醒的底细吗?他绝不是你认知中那个温良谦恭、斯文无害的律师。” 雨水倾盆而下,在青石路上溅起一层层水花。 索菲特酒店,窗帘微微晃动,窗前的地板已经被雨彻底打湿,却无人在意。 宴云音望着徐醒:“这两年来我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但每一个答案都被我推翻了。我始终想不通,对于我们的婚礼,老头最开始明明是乐见其成的,怎么会说变卦就变卦了。大哥死了,老头悲伤过度,但我又做错了什么?你身上到底藏有什么秘密,让老头都对你言听计从,连我这个亲生女儿也不顾?” 穆长风低下头,却仍牵着赵辞沁冰凉的手腕,手指骨节隐隐颤着:“知道浙江最大的漕运帮派吗?九运局,宁波、舟山、温州,每一个港口都有他们的人手,不仅做漕运生意,名下还组建了一批堪比政府军的私军,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创立它的人,正是徐醒。” 徐醒没有立刻回答,他站定脚步,侧脸隐没在阴天光影中,半晌才回过头,直直地看向宴云音的眼珠。 这一刻,他仿佛又是当年跟在宴云音身边的那个打手,总是平稳冷静得过分,也不会拒绝大小姐任何一个心血来潮的提议。 他说:“我跟东家的确达成过协议。” 穆长风声音凝重:“我不清楚他为什么当上律师,蜗居在中庆街那样一个地方来蓄意接近你,但赵辞沁,这个人很危险。” 徐醒道:“两年前我受命返回上海,一下船才感觉不对,但你的人手已经将我围住。我不愿意和你成婚,但那时你正在兴头上,所有人都纵着你,甚至没给我选择的自由。如果那天你大哥不出事的话,可能我也会找到别的机会离开。” 穆长风道:“在他和青山会大小姐成婚那天,他的私军闯入宴家,从此青山会失去了最引以为傲的少东家。” 徐醒道:“你大哥的事我很抱歉,手下人无状,但正是因为他的死,我才第一次有了上谈判桌的筹码。东家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外面局势又诡谲莫测,我们约定,如果有一天青山会败落,我必须拉你们姐弟一把,保你们半生无忧,就像这次这样。” 穆长风道:“对此青山会会长非但没计较,还封锁了所有消息,将他女儿送出了国。” “至于打发你去英国,纯粹是,”徐醒一顿,无视一室的震惊和沉默,唇角扬起一丝弧度,那隐约是个笑,“我不想见你。” …… 雨还在下,绵延雨声却渐渐在耳边成了一片背景音,变得虚幻而遥远起来。 赵辞沁没有察觉,只站在原地,任由穆长风牵着。 徐醒对她说的远没有这么详细,他刻意隐去了许多细节,比如他是如何在重重困境中说服青山会会长,再比如为什么那天东叔带着手下出现,却偏偏带走了宴云音,对他礼遇有加。 然而她说:“我知道,这些他都告诉我了。” 穆长风呼吸微顿,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睁开眼,不再看向赵辞沁,泛青的手指轻轻松开了她的手,声音也低下来,“嗯,那便好。” 热度在雨水中消散,空气中只剩些许沉闷的气息。 穆长风眉头紧皱,握紧手指,无意识盯着远处墙上的画。 他在心底一遍遍告诉自己,有些事,如果现在不坦白,以后就再也机会说了。 “……我今天来见你,除了告诉你那个律师朋友的事迹以外,是来向你告别的,日军今天凌晨对盐山岛发动战争,不日我会离开上海,前去支援。” 混杂在哗然雨声里,没人听得出穆长风语调里的颤意:“过往每一次与你道别时,我都不敢多看你一眼,我怕我再也不舍得离开。” “一直没告诉过你,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是我装在心底唯一的那个人。” 赵辞沁听到这里,猝然抬眸看他。 “很奇怪?”他问。 赵辞沁愣愣地摇头,不知不觉哑了嗓子,“……你以前,从来不说这些的。” “所以我失去了你。” 这世上恐怕就穆长风一人,哪怕在说情话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锐、锋利,但熟悉他的人会发现,他的情绪其实已经缓和下来,不再那么紧绷着。 “不知道你决定离婚时鼓起了多大的勇气,但我一直很喜欢你,可能是在成婚后,可能是我未察觉的更早以前。” 他声音低了下来:“告诉你这些,是我的私心……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我们不在这个时代相识。” 不相识就不会有姻缘,就不会愧疚,不会不舍,不会挂念在心上放不下、忘不掉,也不会难过。 穆长风回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赵辞沁,视线从她的眉眼逐渐往下,一路到被旗袍领口收紧的脖颈线条,最终没忍住,伸手将她脑袋往怀里摁了摁,随后放开她,转身踏进雨幕里。 -- 70赌赢(正文结) 第70章 徐醒告别宴云荐姐弟、与约见的富商谈妥已经是在两个小时后了,他谢绝对方派车送他的提议,转身走出酒店。 街上没什么人,跟踪他的便装警察撑着伞,偶尔在街边店铺停留,装作买东西,片刻后又加快脚步跟上,始终与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徐醒没在意。 他回到家,看着家门口还在淌着水的伞,会心一笑,然后推开门:“我回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赵辞沁没有立即回应,反倒是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 徐醒没等太久,很快,赵辞沁穿着丝绸睡裙走了出来。 “被雨淋湿了?” 他瞥见她沐浴后微红的脸颊,心底有些发热,顺手就接过她手里的羊肚手巾,拉她往藤竹长椅那里坐,要帮她擦头发。 赵辞沁却没回答,而是想了想,突然道:“刚刚穆长风来找我了。” 徐醒手才微微一僵,落在她的后颈上。 因为她是背对着他的缘故,徐醒并不能看到她的神情,他继续用手巾吸着她发上的水珠,动作尽量轻柔仔细,没有一丝凝滞:“他找你做什么?” 赵辞沁说:“道别,顺便和我说了一些你的事。” 一丝不太好的预感顿时从徐醒心中升起,他肩背绷紧:“那你……”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要问什么,好在下一刻,他看见赵辞沁转过身来。 她靠得很近,这样一来,两人几乎贴着,温热的呼吸从皮肤晕开,他也能轻易看见她眸中隐隐带笑的神采。 徐醒手按着她的湿发,眼睫轻轻下垂,小声问:“……你生气了吗?” “有一点。我以为你不会再有事瞒着我了。” 徐醒没说话。 他向来内敛,内心真正的情绪从来不会表现在脸上,此刻呼吸却急促起来,难得有了一丝无措。 赵辞沁渐渐仰起头来,唇角贴近,仿佛随时要亲吻上去,手指也在他的衬衫领口上轻轻磨挲着:“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九运局的事?” “……” “你在那边养了小老婆?” “不是,别乱猜,”徐醒这才抓住她的手指,他略微偏开了眼,声音有一点哑,“我只是,有点害怕。” “怕什么?” 昏黄灯光笼罩着这一室,勾勒出他绷起的下颔线条。 沉默许久后,徐醒才说:“怕你把我当成另一个穆长风。” 也怕她在这段感情里有所顾虑。 选择律师这个身份俨然是徐醒这辈子做过最郑重的决定,那时他站在上海街头,不知道她会在不久后选择离婚,也不知下一次命运安排给他们的偶遇会在哪里,只想着,多少能离她近一点。 幸运的是,他赌对了。 在成为律师的一年零四个月后,他在审判庭上,亲手替她赢得了一纸离婚证书。 赵辞沁一怔。 “不一样,”随即她弯起眉眼,“你们当然不一样。” 这个世上,再没有人会像他一样,满心满眼全是她。 她支起腰,轻轻覆上他的唇,如往常的任何一次一样,大胆而亲昵地吻他。 两道朦胧的剪影映在对面墙上,逐渐融合在一起,窗外雨声停滞,世界的所有喧嚣仿佛在这一刻沉静下来。 (正文结) -- 番外1.时光 番外1 夏季的这一场暴雨下过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九月的时候,赵辞沁接受同门师姐的邀请,去民办女子中学授课。她所上的课程不多,却要经常家、画廊、学校几头跑,偶尔还要回公馆一趟,再住在偏僻的中庆街就不太方便,为此他们搬了一回家。 因为不需再隐瞒九运局的事,徐醒展示了与一个穷律师不匹配的财力,新家不如书隽公馆大,但带有一个大露台。赵辞沁在露台上亲手种了不少花,这些花种下时还未长出花苞,原以为还要过段时间开花,一夜之间却都绽放了。 她剪了几枝插在卧室的花瓶里。 下楼时,她听见厨房里传来热锅咕噜咕噜的声响,一走进去,果然看见徐醒正在做早餐。 徐醒背对着她,肩背挺拔,在烟火熏绕中特别有家的气息。 “醒了?”不等她靠近,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她,“汤还没好,你先出去坐一会儿。” 赵辞沁弯起唇角,她并不离开,也不像往常一样去摆好碗筷,而是就站在他身后,道:“忘记告诉你了,昨天阿姆问我为什么日日不回家住。” 徐醒正在切西红柿的手顿了下。 他语调如常:“嗯?” 赵辞沁说:“所以我已经答应她了,以后回家次数多一点。” 锅炉里的水已经沸腾,徐醒手上的动作却怎么也无法继续下去,他咽喉紧了紧,像是被什么轻轻挠着,顿了几秒,正想回头问她:那我呢? 下一刻,他听见赵辞沁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徐醒彻底僵住了。 第一次见岳父岳母,徐醒说不紧张自然是假的。 但他一点都没表现出来,至少从外表看依旧风度翩翩,让人挑不出一丝不满来,更何况那张斯文好看的脸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连姜珏也从最初的惊愕中渐渐缓和下来。 “……所以小徐你现在是在开律师事务所?” “是,”徐醒说,“之前在司法部组建的律所里工作,前几个月才出来单干。” 姜珏就点头。 工作上确实不如穆长风,但在她看来,当初让赵辞沁嫁给穆长风,主要还是觉得他知根知底,赵辞沁自己又喜欢,倒不是他们家贪图他的权势,现在自然不会以穆长风的标准来要求徐醒,何况律师也算体面。 姜珏又问了几个问题,迟疑了下,总算问到了自己最在意,“那你之前可有……?” 她百转千回的尾音昭示着什么。 徐醒就笑,轻轻垂下眼睫,“没有,在遇见沁沁前我一直没有喜欢的人,所以婚姻大事耽搁下来。” 这种场合,赵辞沁早就被打发去茶室泡茶了,赵成祁却在一旁听得牙酸。 他觉得徐醒太过孟浪,但不可否认,在听到句话后,姜珏脸上总算有了笑意,连他这个弟弟听得满心熨帖。 等赵辞沁端着茶过来,就看见他们相谈甚欢的场面。 大多是姜珏和徐醒在说话,赵成祁充当一个合格的背景板,一向好脾气的赵罗绪却始终沉着脸。 他看了眼赵辞沁,轻敲了下茶几,对徐醒道:“你跟我来。” 徐醒起身跟上去。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书房里谈了什么。 等出来时,赵辞沁就见到徐醒胸膛轻震,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 沉稳冷静如他,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趁没人注意,他拉起她的手,握得有点紧,十指相扣着。 他哑声道:“岳父同意我们了。” 在赵家那过了明路,徐醒总算有了女婿的待遇,从前只能悄无声息地从窗户翻进赵辞沁的房间,现在却能直接从正门走进去。 他在房间的展览柜上看见了一本相册。 赵辞沁照过很多相片。她是从小被娇养长大的,赵罗绪对这些西洋玩意儿很感兴趣,从她周岁起就定期请人上门拍照。 看到这些相片,过去的那些她又在徐醒记忆中生动起来。 汪洋大海上的她、战火纷飞中的她、安静雨巷中的她,以及,总是无数次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遥不可及的她。 徐醒手指抚着相片里赵辞沁的侧脸,微垂下眸,乌黑的瞳孔被窗外光线晕染,说不清是惆怅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我们还没一起照过相。” 赵辞沁看着他,心脏有点发热。 她唇角上扬:“那我们就一起去拍。” 他们没有请师傅上门,而是亲自去了照相馆。 相机黑色幕布前,赵辞沁穿着旗袍,纯白狐裘披肩之上露出一小截白玉般的脖颈,徐醒牵着她的手,他摘了金丝框眼镜,眉宇间那分偏冷淡疏离的气质却荡然无存,被一种柔软所取代。 咔嚓。 时光仿佛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彻底完结啦,本来想写他们阴差阳错领养孩子的情节,就是那个火车外看见的小孩,但觉得写到这里就可以了,沁沁和徐醒会幸福。 番外2是关于穆长风的,放在微博了。 小说+:『52ьしωχ.cο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