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首领宰怀疑情敌是“自己”》 —— 《首领宰怀疑情敌是自己》作者:直白人家 文案: 梦鸠有一个喜欢的人类。 对方厌倦了生命,最后选择在大楼的天台上一跃解千愁。 他把跳楼的港口首领救下来,可这样不是办法,对方不愿意活下来。他心想本世界找不到办法,就去其他世界找寻对方求死的原因和转机。 然而,在他的接触之中,平行时空的太宰产生了撬墙角的想法。 梦鸠:我发誓我真把他们当朋友! 一觉醒来,发现呼伦贝尔大草原已经成型的首领宰微笑。 你认为我该相信吗? 宰含量过浓,梦鸠看着首领宰、武侦宰、黑时宰 妖怪界的大妖陷入沉默。 【大妖梦鸠cp首领宰,主攻文】 内容标签: 综漫 穿越时空 少年漫 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梦鸠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攻略各个世界的太宰先生。 立意:爱可以让人更加温柔。 第1章 首领宰的凋亡(一)一 夏目抱着猫咪老师走在八原的山路上,沿着河流的方向,跨过石桥就能抵达森林外面的小镇,以往他经常会通过这条路来往于各处乡里,偶尔能看到不少调皮的妖怪在林间洒落的光芒间打闹嬉戏。 但是今天,这些活泼过头的妖怪们似乎格外安静,一堆堆聚集起来,嘀嘀咕咕着细碎的言语。 夏目不解的低下头,问怀里的大妖怪。 猫咪老师,你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明明是个大妖怪,斑却使用着招财猫的外形,以至于就算是看不见妖怪的人也能看见它这副猫咪的身体,和脑袋比起来小巧很多的耳朵抖了抖。 猫咪语气懒洋洋的在夏目怀里伸了个懒腰,谁知道,好奇的话去问问怎么样? 夏目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就挑附近的一对看起来像是兄弟的小妖怪走去。 那个请问,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人类少年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反射淡淡的金光,有一种无机质的非人感,而这正是妖力强大的证明。 作为能看清妖怪的特殊之人,夏目从小没少因为看见这些非人之物而吃苦头,但这也造就了他对妖怪的理解,与遇到异常事件时超乎寻常的冷静。 相比起夏目的淡然,因为人类能看见自己这个事实而受到惊吓的小妖怪们反而非常不淡定。 还是猫咪老师威胁式的咆哮一声,两个小妖怪才把自己所知道的内容如实道来。 梦鸠?短短的爪子磨蹭肥肥的下颚,猫咪老师做出思索的神情,尽管一只招财猫露出这种模样只会叫人觉得滑稽,但是夏目没有笑,反而关心的问道:猫咪老师,梦鸠这种妖怪很可怕吗? 猫咪老师:比起可怕,该说梦鸠一直是栖息在梦境中,存在十分暧昧的妖怪。每一代只有一只,像我这样的大妖怪都做不到的回溯时光,它就能借助梦的暧昧而轻易做到总之是天赋非常诡异的家伙,能不扯上关系最好。怎么了,夏目,你难道对它感到好奇吗? 夏目贵志轻轻点头,能回到过去,穿梭时间的妖怪,听起来就很了不起。 老师,刚才那些妖怪说,梦鸠被一个人类骗啦,这种事可能发生吗? 沿着通往藤原家的街道,夏目和斑讨论着刚才的话题,关于梦鸠这种妖怪,相信听说过的人类也是少数。 而随着斑的诉说,一如夏目所推测的,梦鸠本就是接近神灵的大妖。 梦鸠一代就一只,一只亡而一只生,既是孤独的妖怪,也是许多妖怪尊敬的大人物。因为梦鸠自最初的一只起,就在为成为神明而坠亡,每一代都在追逐着天空,追逐着死亡,然后在死亡之后,新生的梦鸠会从上代死去的尸体中孵化,叫出第一声鸣啼。据说听见初生神鸟的鸣叫声,方圆百里的人们都不会再受到噩梦困扰。 一代一代,一只一只,从未停止追梦。梦鸠的力量因此越来越强,最后终究会达成每一代梦鸠的愿望,成为至高无上,尊贵无匹的存在。 不过那对于人类是漫长的完全无法参考的岁月,毕竟在梦鸠在梦中有一呼千年,一鸣万载的能力。在梦中,那只鸟是无敌的。 哎夏目听得十分惊讶,没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奇怪的妖怪。 眼看着藤原家的炊烟已经向着黄昏的天际飘起,猫咪老师挣扎着从夏目怀里跳到地上,保持猫咪的蹲姿回过头。 这种妖怪也会被人骗的话,骗他的家伙一定是个危险又自私的家伙。 夏目一愣,然后追上猫咪老师飞快跑走的背影。 等等!老师,猫咪老师! 斑没有为夏目解释的意思,这对他而言不是多么有趣的话题。 但是在另一边,被他们讨论过的当事鸟却觉得只是危险和自私还是小看了这个人类。 瞧瞧这个人在发现自己后都干了什么? 专门打造的鸟笼与锁链,上面不知被除妖人留下多少诡异的咒文。 而他正像是一头被猎人捕获的野兽,双脚被锁链桎梏,两翼收缩身侧,在笼子中间的狭小空间中喘不过来气,抑郁的盯着这和天空根本没法比较的栖身之所。 很好,这就是轻信人类的代价。 然而他尽管这样想着,清澈的仿佛宝石一般的眼瞳也没有在看见办公桌前的这个男人时生出多少怨恨之意。 也许是因为人类的短暂,也许是梦鸠一族特有的好奇心,梦鸠没有反抗,以至于除妖人的铁笼内显得过分安静,要不是太宰治确定的场一族的人不会欺骗自己,那么他真的要怀疑这座空空荡荡的笼子中是否真的存在一只幼时有过缘分的妖怪? 想到这里,他从笼子的缝隙伸进手掌,手背倏然一疼,像是被猛禽的喙狠狠啄了一口,几滴鲜红的血落到笼子底盘的边缘和桌面上。 很好,这下我确定你就在笼子里面恨我吗?太宰治弯起眸子,配上手上的伤口,苍白阴郁的神情说不出的诡异。 梦鸠转动细长的颈项,宝石般的目光定定的放在他身上。 只看体型,这已经是梦鸠极力压制后的模样,但尽管如此,他也如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猛禽般,拥有轻而易举将山羊,猎狗抓走的大小。 体格虽然仿佛老鹰,金雕,但是却谁也不会将他视作那等凶猛的野兽。 因为梦鸠的外表就算是在妖怪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丽。 曾有看过梦鸠一族的妖怪用叹息的语气说,那仿佛一场旖旎迷幻的美梦,美丽的无与伦比。 但是这只被囚禁在笼中的神鸟收起羽翼,气度沉静,并未展现那仿佛梦幻般的迷人魔力。 太宰治从除妖人那里听说过梦鸠的名声后就没觉得自己能看见,毕竟他和它在梦中一直是用人形交流的,不然这只鸟也不会乖乖被捕获。 不打算理会我了吗? 虽然是先背叛的那个,但太宰治的神色却给梦鸠一种他才是受害者的错觉。 妖怪不懂人心,只觉迷惑,细长的颈项前倾,梦中之域的神鸟一举一动都优雅的不可思议,可是在港口mafia的大楼,独属于首领的房间内,无人能欣赏这般美丽。 太宰治看不见,梦鸠不愿意让他看见,双方像是平行线一般互不干扰。 时间对妖怪而言是最不值得在意的,但是好几天过去,梦鸠越想越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原因,让这个男人背叛自己。 只因为我是妖怪吗? 梦鸠困惑的在用来休息的支架上移动一下脚步,带动拴在脚腕上的锁链发出一阵声响。 这阵杂音显然打扰了正在思索的年轻首领,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正是神采飞扬的年纪,然而他却已经面目苍白,眉目清隽而阴郁,仿佛度过无数个人生,精疲力竭。 他朝梦鸠看过来时,空洞洞的黑眸,泛着深不见底的冷意。 枯萎与死寂纠缠在他身上,像是一盆凋零正好的盆景,到处都是匠人精心打造出的痕迹,但仍有一部分顽固并扭曲的生长着,就算是匠人也对这材质本身的形状无从下手。 最终天然与后天的修饰造就了它独一无二的扭曲,与独一无二的美感。 梦鸠是种喜欢美丽天空的鸟儿,因为时刻追逐着坠亡,所以天空是它们的归宿,但是在这里,连唯一能看向外界的窗户都被厚厚的窗帘挡住,青年生活在黑暗的环境中,比妖怪更像是妖怪。 太宰治不说话的时间偏多,他总是在思考,在沉默,面见下属时偶尔会笑,但多数时候都是令人生畏的模样。 唯有看向鸟笼,想象着那只被自己捕获的大妖,他会稍微表现出一丝放松。 尽管梦鸠肯定他看不见笼中那被束缚住羽翼的神鸟,也就是自己,但那双幽冷疲惫的眼底却仿佛浮现出一道细微的涟漪。 梦鸠一瞬间从他身上捕获了那个更为年轻的太宰治的影子。 无趣吗?打断它思考的是曲指弹上笼子边缘的太宰治,虽然他刚才是在思考和这个人有关的问题,但这会儿看他这副淡定的模样却莫名觉得不快,视线扫过他手背上已经结疤的伤口,神鸟想,他完全没有去上药啊。 不是很怕疼吗?妖怪的声音传递不到太宰治的耳中,但梦鸠仍旧如此叹惋。 在他们最初碰面的那个梦中,少年的梦漆黑无比,叫心情不错的神鸟忍不住留下一片羽毛,驱散了他梦中的阴霾。 后来,梦鸠照旧在梦中游走,无意中闯入这个留有自己气息的梦。 他在梦中看见一名单薄瘦弱的人类少年,重点是这个少年手里捏着自己的羽毛,笑着说我等到你了。 那笑容让梦鸠没有抵抗力的选择留下,一直到他不得不离开。 梦鸠是能把人的灵魂永远留在梦中的神鸟,而被留在梦中的人,身体会渐渐衰弱致死。 所以即使是追寻死亡之地的神鸟,也不想让这名年轻的少年失去生命。 也正是那一次,少年和他做下约定。 那个约定就是 第2章 首领宰的凋亡(二)二 你还会来看我吗? 会的。 好高兴啊,但是你是妖怪,我是人类,一不小心我就会被拥有漫长时间的你忘记,所以我们来做个约定怎么样? 好。 不问问看是怎样的内容吗?说不定我会提出非常过分的要求来为难你哦。 你的话无所谓。 这就是大妖怪的从容吗? 只因为提出要求的是你。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再来看我吧,在我死去之前,在你遗忘我之前,记住这对妖怪而言短暂的一段时光,然后遵守约定,来见我。 好。 梦鸠说到做到,看着那稀少的可以在梦中保持清醒的孩子。 苍白的皮肤,漆黑的发丝,一双对于人类而言过于冰冷和死寂的鸢眸。 这是个伤痕累累的孩子。 妖怪对于喜欢的人向来是宽容的,表达喜爱的方式也非常直接。 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然而,不同种族之间的思维差异还是太大了。 为了不让太宰治死在梦中,梦鸠不得不离开,但是他们做了约定。 梦鸠是梦境的神鸟,可以在梦中穿梭时间,他舍不得离开这个孩子一分一秒,所以离开太宰治的梦境,他就立刻动身去往未来的太宰治身边。 真的一秒都没有耽搁,哪怕是在人类的感官中,他也仅仅只是离开了一秒。 梦鸠穿梭时间的天赋本能强大的可怕,几乎是在他展翅的瞬间,梦中的世界就像是被狂风吹散了,恐怖的力量撕裂一片片虚无的天空大地,刹那间,穿梭了无尽光阴,承载着万般美梦的虚幻时空被神鸟展翅的力量拍打的支离破碎。 跨过这一地狼藉,梦鸠来到了未来。 几百年,几千年也看不见一次的,梦鸠一族的[展翅]在妖怪世界掀起轩然大波。 然而他都不在乎,他要去往那个孩子身边。 可是梦鸠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再度来到对方身边的自己,碰到的不是那个孩子冰凉的手指,而是除妖师的咒文封印。 梦鸠没有生气,这些只是小事,真正令他感到棘手的是这个长大了的孩子。 人类的时间过去的太快,快到一秒,就足以成人。 孩子成了大人。 有着漆黑的发,缺乏血色的皮肤,还有比少年之时更为沉默,更为幽深,沉淀了许多冰冷的,尖锐东西的鸢色眼眸。 尽管整个人发生这么大的改变,他在看向梦鸠时还是特意调整了一下神色。 不熟练的调整着表情,然后在几度尝试后放弃,最后露出一张虚伪但熟练的假笑。 太宰治:欢迎回来。 梦鸠: 神鸟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人类真的是非常渺小之物。 一秒时光,就能让他们冲自己的友人反目成仇。 一岁的变化,就值得他们脱胎换骨。 还要多少次,多少次的改变你才不至于露出如此令人心碎的表情? 在太宰治看不见的地方,梦鸠朝他伸出手,两人间的距离只差那么一点儿,他就能碰到他的脸颊,轻触他的睫羽,用手指上的热度,温暖太宰治的冰冷。 可是这一点儿距离被除妖师的咒文无情打断了。 强烈的电击从笼子的边缘击打上他的翅膀,华美的仿佛锦缎一般的淡彩羽翼被烧焦了一部分,那是会让人心痛不已的瑕疵,梦鸠却不过是仅仅看了伤处一眼而已。 这种小伤不用管都会很快复原。 但也拜此所赐,他重新缩了回去。 和天空相比,这笼子狭小的可怜。 和梦境相比,这栖息之地简陋的可怕。 但是看着就在身边的太宰治,梦鸠觉得自己还能忍受。 收敛羽翼上的华光,不是在梦中他无法将太宰治拥在翅膀下方,张开遮天蔽月的华盖,但是看着他每天每天做着的那些事情,姑且也能打发无聊。 恋耽美 ——(2) 大妖怪的时间是漫长的永恒,笼子上的封印也好,感兴趣的人事物也好,都会在他们打个瞌睡后化为飞灰,然后再也寻觅不见。 现实世界如此,梦的世界也是如此。 而梦鸠一向是珍惜时光的种族,他们珍惜着每一个百年用来寻觅坠亡之所,那双翅膀在无数个天空展翅。 他们选出最美,最幽静的天际坠向大地,致死仰望天空,仿佛那一族人代代坚持下来的梦想,然后新生的梦鸠从古老的尸骸中诞生,再一次仰望天际,继续寻觅。 一代又一代,但包括他在内,所有梦鸠都有短暂的停歇。 遇到噩梦时,心情好的梦鸠会驱散噩梦留下羽毛庇护这个梦境的主人。 遇见美梦时,梦鸠会驻足梦中,欣赏梦境世界中出现的短暂幸福。 梦鸠是如梦一般的飞鸟,展翅高飞,美如迷梦。 可是呆在笼子里的梦鸠,张不开庞大的羽翼,无法恢复流光幻彩的真正身姿,却一次又一次想起梦中那个单薄瘦弱的少年。 即使在梦中,他身上的伤也多的可怕梦鸠试着为他愈合了一道伤口,然后那个孩子立刻露出开心的表情。 只不过没等他为他把身上的伤处全部愈合,那个孩子就有意识的拒绝了。 为什么呢? 不解的妖怪看向那个坐下之后就一直不曾动过的男人。 彼时少年,如今青年。 妖怪眼中的他好似一直没有变化。 太宰治手背上的伤口是他啄伤的,他的血滴落在自己的脚下。 为什么不生气呢?梦鸠朝笼子的边缘探过头,深深的望着太宰治忧郁冰冷的侧脸。 然而执意寻求答案的梦鸠却忘了。 太宰治也问过他。 不恨我吗? 梦鸠想不通。 如果说他的不在意是大妖怪所拥有的漫长时间带来的豁达,那么只有短暂时间的太宰治是为了什么不在意伤害自己的妖怪呢? 你明明那么怕疼。 梦鸠望着他叹息。 美如宝石的瞳孔倒映着太宰治的面庞,太宰治的眼中却不会映出自己的身姿。 横滨的生活一视同仁,大家都在忙碌。 有一个把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填满的工作狂上司,港口mafia上下连带着干部都忙成了狗,连轴转是家常便饭。 尤其是中原中也! 因为实力高,人又靠谱,所以在老搭档干掉前老板上位后更是时刻在猝死的边缘徘徊。 这一次中原中也是带着某个敌对组织的资料上来报备的,不过在打开门之后,视线还是不由自主的落在首领办公桌上那个非常具有存在感的铁笼子上面。 钢铁浇筑出来的笼子足有半米高,用来禁锢老鹰之类的凶禽都足够的配置,却空空如也的摆在那里,也不清楚首领这么做有什么用意。 不过中原中也老早就习惯了太宰治的奇怪,虽说对方的一时兴起在成为首领后大大减少,但令人捉摸不透的情况却渐渐增加了。 所以不管出于怎样的原因,中原中也都不打算去打听,万一被太宰抓住机会,现场发扬一下他那独特的恶趣味就不好啦。 到时候收拾烂摊子的又是他!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目不斜视的将任务的全过程报告完毕,还送上这次行动收获的战利品清单若干。 太宰治静静看完之后,虚伪的鼓励了中原中也几句,然后就在中也想要告辞的时候,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太宰治轻声开口:中也,你能看见笼子里的生物吗? 哈?啊!不是,首领,您是说这笼子里有东西? 中原中也先是下意识没好气的哈了声,后意识到昔日的老搭档已经成了首领语气忙恭敬的收敛,改为没忍住的疑虑。 对上中原中也迷惑的双眸,太宰治轻笑两声,然后摇摇头。 算了,中也,你下去吧。 是! 条件反射遵从首领命令的中也在离开时还是不禁眼神古怪的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笼子。 那里面有东西? 中原中也一离开,办公室里再次恢复自己一个人,太宰治突然勾起麻木的嘴角,笑容透出两分轻佻,八分复杂。 这种时候就不禁怀疑你还在不在里面,荒霸吐居然也看不见你的身姿嘶,疼。 确认般的把手指伸到笼子里,换来的就是被用力啄了一口,太宰首领一边莞尔,一边感到少许的放松,轻轻抚摸着被咬疼的地方,然后他突然惊讶的把那只手放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了看。 居然没有伤口,这么不精神,是生病了吗?伤脑筋啊,妖怪得病了要去哪里治疗,除妖人会知道吗? 太宰治喃喃自语的模样说实话挺蠢的,尤其是空洞的眼眸明明没有任何情绪酝酿在其中,却装出一副活人的样子,就好像一副空壳的人偶,学着做人,却只会使人打从心底的生出寒意。 梦鸠动了动脚,链子响动的声音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太宰治眼中的神采重新浮现,他平静的看眼空空的铁笼,用弯起的指节敲了敲边缘,低声道:恨我吧。 梦鸠: 第3章 首领宰的凋亡(三)三 尽管中也用心斟酌着语气,太宰治在办公室里放那么大一个鸟笼还是显眼过头,以至于在组织内流传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传言。 出人意表,一向拥有强大掌控欲的太宰治这次似乎并没有准备做什么,倒是让情报部门好好准备一番,肃清内部八卦风气的中原中也白费了许多功夫。 平时总是一个人在办公室,连部下送上来的饭食都很少食用的太宰,在处理公事以外就是静静发呆。 难以想象在外界的描述已经形同恶魔,留下无数恐怖传说的太宰治会有这副安静的样子。 所有的伪装被他放下来,像是一名精湛的偶戏演员放下摆锤,又像是一名独自跳起神乐的舞者摘下面具,清瘦颀长的身形有种顾影自怜的苍白。 人类文字会用厌世来描写轻生之人的心灵,意味着这个人厌倦了这空虚无力的世间。 太宰治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这个厌世者,厌倦与这虚伪的尘世虚与委蛇,厌倦了在摆不脱的责任间随波逐流。 黑暗包围下的青年,状态虚弱的令人心惊! 哪怕是妖怪,也能看出这一瞬间的脆弱,抓住这个机会,很轻易的就能崩毁掉太宰治这个人的人格。 然而如同奇迹一般的。 这个濒临破碎的人每一次都挺过来了,每一次,每一次最后出现在人前的他永远那么无懈可击,高深莫测。 梦鸠孤独的欣赏着这同样孤独的一幕,嗅着空气中的死亡的气味,他在想什么,这一刻他也不知道。 太宰,到我身边来。他只是非常想像在梦中那样摸摸他的头。 妖怪的声音没有传递到太宰治这个人的耳中,就像是他们每一次对话那样。 那时太宰趴在拱形笼顶,看起来像是个拥抱的姿势,梦鸠只要抬头就能看见他的脸,距离是这样近,但是太宰的眼中没有自己 啊,这是当然的,这不是当然的吗? 人类的眼中,几时倒映出梦的痕迹? 但是姑且,让这残留的碎片,赋予每日醒来的你有一个好心情。 梦鸠如此祝愿着。 梦境神鸟的祝福是强大的,驱散梦中阴影,带来幸福的好眠,换成任何一个人,都绝对绝对能感受到其中的好处。 只是太宰治已经四年没有睡过了。 他的梦早在某一日起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这间逼仄阴暗的首领办公室。 他站在横滨城市中最高的地方,却不能拉开窗帘看一眼这座城市,他拥有举足轻重的尊贵地位,但是他夜夜无眠,医生都劝他不要把药当饭吃。 其他的东西梦鸠都不懂,但他唯一懂的就是自己的祝福在太宰治身上不起作用。 那一瞬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他认识到,自己就算有神明的力量,拿这时的太宰也没有办法。 他只能看着他,看着太宰治以恐怖的意志消耗自己的生命。 在梦鸠看不到的地方,港口mafia一家独大,吞并了横滨所有除她以外的势力。 这股强势的劲头,让一些隐藏起来的人怀疑这是否是太宰失控的征兆。 不过这些人处于谨慎考量,谁也没有率先出头,就这么用深沉的目光审视着,怀疑着,直到不敢置信这个人居然就这样任凭自己跃下高塔。 就像是所有人都以为是个英雄的男人,却在打败敌人,回到自己国家,迎接荣誉的次日跳下城楼结束自己的生命。 没人能想象,一名英雄会因为杀人的负罪感就这样轻易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正是这些没人想到的如今却全被一只妖怪收入眼底。 笼子里的世界是狭窄的,他能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太宰。 那些人视而不见的部分他全看见了。 渺小的人类 只是如此就可以了,正因为你们渺小,正因为你们弱小,所以这样就可以了,不需要超过自己的极限 梦鸠看着那道被昏暗的灯光勾勒出的身影低声重复着,然而他眼中的太宰治俨然已经超过了人类该有的限制。 他在燃烧。 像一朵在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比所有同类还要转瞬即逝。 还要灿烂美丽。 然后在绽放之后,留下一地的狼藉。 最近首领的心情是不是变好了? 中原中也路过的时候,不经意间听见手底下的人这样说道,前进的脚步顿时有些迈不开了。 没有发现自家上司正在不远处偷听的两位黑手党成员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 谈起自家那位在外界眼中越发不可描述的首领,两人先是分别表达了一下自己的钦佩(总之,官腔要先打好),然后递交了一个难以言喻的眼神(正餐要来了),最后才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的继续起先前的话题。 聊起太宰治,前面这位显然经过大风大浪,此时说起话来,也是一股子过来人的沧桑成熟。 其实以前的太宰先生虽然也很难搞,但是大多时候还是不把我们这些小喽啰放在眼里的,受害者多是现在咳那位。 那位等于中原中也,当事人已经从这隐约的暗示中读出了他想说的话,额角不由蹦出一条青筋。 但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名优秀的黑手党干部,耐着性子听听底下人怎么八卦太宰,他还是稳得下心的。 果然,接下来两位部下的交谈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当部下们聊起分派到手里的活计变轻松了,底下人收尸的数量都开始变少,还有工资待遇等等会让中年大叔忍不住大吐口水的话题。 就连中原中也也跟着若有所思起来。 这样说来组织发展确实开始平稳,太首领他最近又在考虑什么呢? 港口mafia如今已经是横滨□□的龙头老大,一家独大绝不是说说,继续发展那就要踩上政府的红线,或者顶着军警阴森森的目光开始向外发展。 不过这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政治敏感度这些年已经训练出来的中原中也不由有些操心。 只是没等他把自己的思索整理成内容上交给首领,他就直面感受了一下何为太宰治的好心情。 这句话真是充满了槽点,以至于中原中也并不是很想回忆看到一张笑脸的太宰时,他到底有多么受惊过度,差点儿把手里的门板拍到对方脸上。 首领,您怎么会离开首领室? 如果说前任的森先生还会带着爱丽丝往外乱跑,那太宰治是足足四年没有走出过办公室的怪胎! 个别组织新人从未看过首领以至于把首领当成都市传说的小道消息,就连中原中也这等干部都有所耳闻。 说实话,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搞不定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厦里就会紧接着冒出首领一直不出办公室是因为首领压根不是人首领在办公室吃小孩听说了吗?首领其实他啊总觉得距离这样的一天并不远了。 想到现在已经有些妖魔化的传闻,中原中也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手掌用力压下帽子。 而给他带来这么多烦恼的当事人却仿佛没有看出他的头秃,心平气和的反问道:中也,首领也不是一直要呆在屋子里不出外走动的。 中原中也嘴角一抽,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之前是谁死也不出办公室的?不过在mafia,首领的话就是真理这点儿绝对不容置疑,故而骄傲的重力使低下头,沉声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太宰治笑道:不是中也的问题,毕竟我以前就知道你的脑袋并不怎么好用。 中原中也:=_=#混蛋青鲭! 终究不能再冲动的把太宰踹到墙里的中也选择低下头,不去看那张欠打的脸。 太宰治见状嘴角微不可察的动了动,但在自身还没有意识到之前就已经抚平了波澜,与之相比,说着这样的话,眼神也丝毫没有变化,冰冷沉凝的像是一滩混浊的黑色液体,吞没所有神采与闪光的眼眸,才是真正令人畏惧之处。 中原中也低下头,未尝不是想避开与这样一双眼睛产生交汇。 那是足以将对视者的心灵完全,彻底,吞噬的一干二净的非人之物。 会有传言说首领不是人类,未尝不是太宰治的眼睛太沉,太冷,仿佛极北的黑夜的缘故。 您是想去外面逛逛吗?我会为您安排好护卫队。 中原中也尽量平静的对待难得一次从办公室里出来的首领。 然而太宰治不留情的拒绝了他的好意,披在肩头的大衣眼看着要滑落被他用力拉了起来,然后抚平手指拽出的褶痕。 在总部里随便走走,不用太多人跟着。 中原中也一开始没听清太宰治都说了什么,因为那声音太轻,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但是蒲公英扎根之后,却能快速汲取大地的养分,生根发芽,然后把自己牢牢的留在扎根的地方,可是这道声音却是破碎的。 中原中也隐约有种若是自己没有听见他都说了什么,那么说出这句话的太宰治就会彻底消失,只留下首领曾出过办公室这么一个浅薄的印象。 恋耽美 ——(3) 但是他听见了,所以太宰治按照他所说的话,走了走,逛了逛,看了看在自己接手后的总部大楼都发生了那些变化。 这些变化会让亲手带来这些变化的人生出细微的喜悦,就像是园丁照料的植物生长出甘甜的果实。 不可否认,中原中也做着介绍时,心里不免为自己所在组织的强大感到自豪。 他骄傲的仰起头,不光是太宰治,他也是为这颗大树除草的园丁之一,所以甜美的果实必然有他一份,他会骄傲实在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不管中原中也怎样想,他都没有从太宰治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波动,所有激动的情绪像是被丢进深不见底的井里,连回音都没有传递上来。 最后他等来的就是太宰治的一声勉励,然后就是目送他回到那间不见天日的首领房间内。 辛苦了吗?中也拍拍自己的肩膀,觉得今天这一天真的是怪怪的。 问题肯定是出在太宰身上,不是他突然反常的出现,反常的做出这些举动,自己肯定不会觉得奇怪!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再次确定,当上首领的太宰也还是那个会给旁人带来无数麻烦的太宰。 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啊!说出这句话的中原中也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恼火,已经成熟的俊美青年表情复杂的像是要出门找人干架。 而太宰有没有预料到这一幕呢?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他并不打算为此给出解释。 只是他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首领房间后,整个人向后靠在沙发上,直直的看着悬挂的吊灯回不过来神。 灵魂像是从他的身体里飘走了一样。 梦鸠动了动脚,冷冰冰的金属声响起唤魂的脆响。 太宰治垂眸,也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冒出一句话来:说起来,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呢? 梦鸠看着他,眼中掠过一丝深沉的情绪。 第4章 首领宰的凋亡(四)四 妖怪的真名是很重要的吧?太宰治温和微笑着,冰冷幽深的眼眸,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听说,掌握了妖怪的名字就能命令妖怪做任何事。 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空旷的现代化办公室内,如果说之前几年此地还留有属于上代首领的痕迹,那么自从太宰治继位以来,港口mafia就已经彻底变成了他的东西。 这间设施齐备,完美的办公室自然也包括在内。 所以这里自然而然的展现出一种独属于太宰治的风格。 陈设干脆利落,摆设齐全完美,怎么看怎么像是属于一个人的独角戏。 事实上,这个舞台上,确实只有他这一个演员在自言自语。 太宰治也从未否认过这一点儿。 尽管他对笼中之鸟的态度,让任何人看来都十分稀奇,但是唯有他们独处的时候。 孤独的舞者重新站在寂静的剧场上。 一直独舞的人,看不见灯光以外的地方,因为那里遍是黑暗。 被黑暗包围,那就算是光明落到自己身上,也不过是让他越发清晰的看清了自己身上的细节。 那么舞台上的太宰治在笑吗?在哭吗? 偶尔出现的一个对手,在太宰治眼中也已经模糊了形貌,在黑暗与光明的包围下,留下和自己一样过于清晰的细节。 而大多时候,这些细节会盖过明显的痕迹(人脸),成了单纯的需要整理的情报。 无声的表演终究是无法被欣赏的,就像是那些一时作为对手登上舞台的人,纷纷被他洞悉了内心,充满遗憾的击败在地。 独舞的剧场,灯光闪耀,就连梦鸠这时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是喜是悲。 这样看来光和暗的两头,似乎都不是他的归处。 梦鸠美丽的眼瞳落到微笑着凝望着自己的青年身上,他太年轻了,年轻的像是刚开的花儿。 真想让你看看啊,那只在夜晚盛放,转瞬而逝的荧洙花。 百年只开一次,一次只开一瞬。 一瞬而去,开遍孤独梦境。 美的如梦似幻,能轻易感觉到幸福的味道。 那真是太美,太美了 有机会的话,很想带你一起去看。 你是不输于这花的另一朵花。 大妖在笼中合起双眼,眸中仍残留着太宰治凋零的模样。 同样的转瞬即逝渺小却盛大。 自从太宰治询问过梦鸠的名字,之后不管太宰治如何把手伸进笼子里去逗弄大妖怪,梦鸠都不曾再给过反应。 原本有些生气的首领办公室再度归于死寂。 太宰治一言不发的时间原本就多,但是自从梦鸠也不再回应他后,他平静的注视一个地方的次数增加了。 在公事以外,他放空了整个人,像是灵魂离开了人偶,高挑颀长的身体就是一堆木头制作的玩具。 随意的弃置在哪里,都会有人嫌弃碍事。 太宰治本来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无恶不作,在黑暗的世界如鱼得水,但也不是没有天真善良过,只不过他一直在寻找什么。 然而他好像一直没有找到过。 最后连自己在找什么都迷失了。 有时,太宰治也想反省一下自己。 极少的情况下,他也会自省一番,毕竟他也是从青涩逐渐成长过来了,人生中不可能不会遇上几件出乎意料的意外。 但是就算是如此,他也从未让人发现过他如此类同凡人的一面。 对。 在所有人眼中,太宰治的智慧恐怖而强大,生命力顽强到使人怀疑他是否具备怪异的血统,阴谋诡计像是他麾下忠诚的小鬼,普通人一辈子也想象不出来的谋算,他或许只需要多呼吸一下,恶毒的计谋就已经把人心把控到了极致。 他城府深沉,似乎天生就属于黑暗。 所有人为太宰治的恐怖而臣服时,他们敬爱的首领一年四季呆在一个房间内,像是把根扎死在这黑暗中的诡异植物。 本是向阳的生物,却因为惧怕刺目的阳光把自己的根留在黑暗之中,在本不适宜的环境下生存,最后的结果不是植物本身生命层次上发生变化,就是在一时的疯狂成长后凋零。 你算是哪种呢? 春去秋来,梦鸠见过不少不幸的种子,它们在不合适的环境下扎根,最后统统枯萎凋零。有些顽强的即使生存下来也是蔫蔫巴巴,还有一部分则是看似适应了环境,变成侵略本地物种的奇特生命,然而实际上,这扭曲的生长最终也扭曲了种子本身。 那么太宰治,你觉得自己是哪一种? 可怜的孩子。 梦鸠从未想过自己的声音能传递到太宰治耳中,这不是说他做不到,而是因为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一心一意扩大组织,专注且专心完善着计划的太宰治丧失了听见妖怪声音的能力。 梦鸠想:真是愚蠢的人啊。 假如你不是这般专心,或许我们之间还可以聊一聊。 然而现在只能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各说各的。 梦鸠生存的年岁何以漫长,偶尔也会有几个小妖怪误入到这座大楼顶上,拜人心复杂所赐,浑浊的欲望会诞生浑浊的生灵。 这种时候梦鸠就会发挥天赋能力,净化这些妖怪灵魂中与生俱来携带的污秽。 就算不在梦中,神鸟依旧有着神明般的力量。 被清除掉灵魂上的枷锁的小妖们十分感激,时不时会来这里坐坐。 对梦鸠身上的强大封印,小妖们气愤又不解。 梦鸠大人只需要一次展翅就能击碎三千世界,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座小小的笼子里?人类真的是太无礼了! 独角类人的小妖怪坐在办公桌沿摇晃着小腿,它们不能靠近正在工作中的人类,这是被梦鸠大人严厉禁止过的。 而听见小妖们的抱怨,梦鸠则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看起来是这样吗? 当然了!小妖怪们不悦的跳起来,大人您遨游梦境世界的美丽身姿,至今仍在妖怪之中留下无数传闻,想见您一面的尊贵大人物数之不尽,您为何要收起羽衣,在人类的笼中受困? 梦鸠淡笑:和你们有一样的想法的妖怪好像不少? 小妖怪点头:是啊!是啊!他们都说您是被人类迷惑了。 梦鸠摇头:没有,这个人被我的梦迷惑了。为此,我必须负起责任。 小妖怪迷茫:可是大人,梦鸠不是不做梦的吗? 梦鸠弯起眸子,语气温柔的仿佛吹拂过梦中的那一缕黄昏色的晚风。 会的,当这个梦大到影响现实的时候,梦鸠就会开始做梦。 目视小妖不解的模样,梦鸠没有解释,而是将视线落到屋子里唯一的人类身上。 小妖怪之中,一名毛发蓬松,球一样的妖怪开口。 因为我是吸引死气的妖怪所以我知道,大人,被您迷惑的这个人类快要死了。 梦鸠: 毛球妖怪问:大人,你打算拉他进入梦的世界吗? 梦鸠低下长长的颈项,神鸟的双眼睿智而清透,仿佛一枚饱经打磨的美丽宝石。 我在犹豫,是否该让这美丽的花一直盛放在梦境之中,是否让这美丽的花留下转瞬即逝的绚烂,我在犹豫 毛球成熟的声调流露出淡淡的不安。 大人,梦是暧昧的存在,现实却不是如此,您与人类靠得太近了,这样下去,您还能展翅吗? 展翅? 梦鸠望向封锁住自己翅膀的锁链,脚腕上栓挂的强力咒文,低笑着开口。 没有任何法术能困住梦。 很少见啊,你居然会主动出声? 因为梦鸠移动的缘故,脚上的链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已经半个月没有听见妖怪给出的回应的太宰治第一时间看过去,人类青年清隽的面庞挂起淡淡的笑容,有种触摸不到的遥远感。 梦鸠凝视着他,首次接话道:因为想到了你,不由自主的就这样做了。 太宰治没有听见他的回应,而是习以为常的伸出手,手指细长白净,抚摸到漆黑的笼子边缘在视觉上带来强烈的冲击感,仿佛没想到这个本就苍白的人,还能更加苍白一些,像是灯光点燃后变得透明的纸张,像是融于黑暗的墨水。 不管怎么说,太宰治的色彩单调的就像是为自己特意准备好的遗照。 好像随时做好了消逝的准备 第5章 首领宰的凋亡(五)五 梦的味道正在越变越重。 美丽的神鸟睁开空灵温柔的眼眸,视线穿越人类修筑的房屋,俯视整座在夜幕中沉睡的城市。 不知不觉,这座城市中梦的气味变淡了,但环绕太宰治这个人生出的梦丝却是越来越多。 梦鸠在此之前从未听闻有人类能将梦境编织于现实之中,但这些时日以来所感觉到的,确实是一个梦境即将孵化的悸动。 真的有人能在现世中塑造出一场白日梦吗? 若能成功,那毋庸置疑,此乃奇迹! 梦境的神鸟低下细长的头,垂落一侧的翎羽在光线下反射七彩的美丽荧光,温柔而无害,会让人轻易联想起熟睡时的梦境。 或许在面对这等超脱于人类理性的,美丽的非人生命时,只有太宰治这样的人才能继续冷静的筹算,而不是沉迷在这迷幻的美貌当中。 随后,垂下头的大妖怪将视线投入到黑暗深处。 黑与白的色彩勾勒出一道模糊的剪影。 整间屋子空荡冷清,却偏偏有这么一个男人,像是一株枯萎的植物,静静的被置于首领这个位置之上。 若不是那平坦的胸口有着极其些微的起伏,或许梦鸠会将他认作一段与枯木无疑的尸体。 太宰治。 太宰治。 太宰治。 不知怎样去形容,总觉得千般话语都没办法将他描述出来的,奇怪的人类。 最终,梦鸠轻轻的发出风铃般的美妙声音。 渺小的人类 现实之中。 太宰治的计划没有任何差错,完美无缺的进行着,许多人甚至察觉不到自己被这位高高在上的首领大人充作棋子,无自觉的将棋盘上的战局一步一步推上高/潮。 很有意思。 非常有意思。 在与侦探社的争锋中,黑手党那头少有的率先停手了。 原因是由首领直接打给前线指挥官的手机上,传达到位的。 然后这些穷凶极恶的犯罪者才在外人看来极其突兀的宣布冲突暂停,所有人返回据点。 一辆辆黑色的轿车在混乱的车道上有序的撤退。 间接发出的一些杂音,令侦探社的人神经紧绷的跳了跳眉心。 谁也没想到港口mafia的总部会发生什么问题,准确说,谁也不认为现任mafiaBOSS,太宰治这个男人能发生什么问题! 如字面意思一样。 这个男人带来的恐怖是无敌的! 第一眼或许会被他单薄瘦弱的模样迷惑,轻视他清秀俊逸的优越长相,但是你一旦与他交手,不知不觉就会沦为他手中的棋子,最终身不由己的在他人的手中迎来毁灭。 没错,这个男人连下手的时候都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 心思永远藏在深沉的海底,想要看穿太宰治,比在深海水底捞起一根针还要困难。 太宰治用这四年给横滨这座城市塑造出一个强大,恐怖,与威严并存的港口黑暗势力,并用这四年,给所有的敌人留下一个如同神灵般的强大印象! 外人口中的mafia首领如魔鬼一般恐怖,内部的人也是又敬又怕,完全不敢违背他的任何指令。 相信这些人从没想过,这个如魔鬼妖怪一样的男人,他的所谓日常无聊到令妖怪发指。 虽然说过可以打发时间,但太宰治能用来打发时间的部分实在太少了,大多时候他都在工作,工作,工作,桌面上的文件似乎永远处理不完,让妖怪看的心累。 恋耽美 ——(4) 而且梦鸠感觉的到,太宰治并不喜欢,不喜欢这些文件,不喜欢这个位置,不喜欢这间屋子里的装潢,不喜欢摆设透出的特殊风格明明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染上属于他的鲜明色彩,但他本人却一点也不喜欢。 讨厌之上,厌恶,憎恶,怨怼那浓浓的负面情绪完全不知在指向谁,无头苍蝇一样的盘旋在这间屋子内,制造出越发阴森冷寂的氛围。 梦鸠喜欢柔软的东西,喜欢色彩斑斓的天空,喜欢五颜六色的花朵,喜欢幸福 换言之,这里的所有一切他都不喜欢。 想到这里,梦鸠道:啊,原来我和你也有互相理解的一刻。你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哦。 想和以前一样张开翅膀已经不可能了,自从住进这座鸟笼,他清晰的发现,太宰治和自己之间的距离永远保持着一米左右,只有极少的时候,他会主动跨过这段距离,来到自己跟前。 梦鸠光铸宝石般的眼眸倒映着梦境世界色彩梦幻的天际,美丽的目眩神迷,落到太宰治身上时,却总是忍不住荡漾起一层层涟漪。 纪念一下,这好歹是我们第一次达成共识,可怜的人类。 而这个时候,听不见妖怪的声音的太宰治突然的笑了一下,梦鸠猛地抬头,动作大幅度的变化带动栓挂在身上的锁链,哗啦啦一阵清脆的声响。 太宰治望向笼子,鸢眸深邃平和,静谧如夜。 总觉得刚才你好像说了什么? 梦鸠看了看他,平静的扭开头。 你听错了。 太宰治这会儿却像个调皮的孩子,拉起长长的声调,一遍一遍问着笼子里的大鸟。 哎,我好像确实听见了什么,说给我听听嘛你刚才说了什么 梦鸠不厌其烦的一次次拒绝。 这副和谐嬉闹的景象,完全让人想象不出太宰治是如何对着一团空气做出情感这么丰富的表情的,而梦鸠又是以怎样的心情配合着太宰治的独角戏。 不管双方的心情如何,现实中,不拥有那双眼睛的人,是无论如何也跨不过两个世界的界限。 人妖 殊途。 话说回来,中也他们干得不错啊,这样一来,我说不定也能偷得几天的空闲。太宰治胡闹结束,一边说着,一边从厚厚的文件堆里抽出几张单薄的报告,上面的内容不知是哪里戳中他的笑点,梦鸠有留意到他幽深的眸子中飞快略过一丝笑意。 梦鸠问:是因为你即将得偿所愿,所以你才露出这么轻松的表情吗? 太宰治埋头在文件之中,并没有如期待的那样听见自己的声音。 美如梦幻的鸟儿轻轻叹气。 次日来寻找神鸟的小妖怪变多了,这让梦鸠感到不安。 他问:你们来的这么整齐,难道是附近要发生什么事情吗? 说完他还留意到上一次提醒自己太宰治寿命问题的毛球小妖看起来变大了一圈,证明外界绝非如表象一般和风细雨,每一天都在死人的横滨为毛球怪的成长提供了充足死气,它似乎渐渐在转变自己的心态以便更好吸收这些死亡带来的怨恨。 梦鸠道:你成长的很快,但要注意不要让自己再次被人类的情绪污染。 毛球妖怪点头应是,然后告知起梦鸠最近的人类世界的异常。 到处都是战场,到处都是尸体,有很多同伴从尸骸中出生,可是没过多久又会被其他妖怪捕食,人类的世界从来没有变化,依旧充满了战争,混乱,痛苦,悲恸,梦鸠大人,您还是和我们一起离开吧。 说着说着,梦鸠就弄清了这次小妖怪们来的这样整齐的原因。 因为它们要搬家了。 横滨阴影处的尸体变多了,代表食物也变多了,但这并不是好事,总会有强大的妖怪看重这片土地,然后划归成自己的地盘。 像它们这样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妖怪对大妖怪而言也就只是食物,所以在有大妖怪被吸引过来之前,早早离去是明智的选择。 然后这些小妖怪牵挂着帮助过自己等人的梦鸠大人,忍不住在离开前一起找他道别。 他们希望在离开之前,再一次看见梦鸠展翅时的美丽,那是能让无数尊贵的大人念念不忘,日思夜想的美丽景色。 梦鸠闻言,不出意外的拒绝了它们。 小小的妖怪眼里很可爱的流出泪水,弱弱小小的声音像是幼崽的哭泣。 再也见不到了吗?梦鸠大人? 梦鸠没有回答,鸟类不算丰富的面部表情让他时刻保持一种神性的美丽。 小妖怪们不舍的朝他挥手,相继离去。 毛球怪留在最后一个,不管怎么说,和其他性格幼稚的同伴比起来,它成熟的多,也稳重的多。 它这时留下,绝不是为了舍不得这种纯粹的理由,而是梦鸠本身。 毛球道:大人,梦鸠是逐梦的妖怪,您有多久不曾占据梦境塑造巢穴了?继续这样下去,您会越来越虚弱,虚弱到最后,连这种笼子也能困住您。 毛球不满的道:您有着强大的妖力,光阴尚且无法动摇您的伟大,为何您要为一名渺小的人类停留,您若是想将他拉入梦的世界也就罢了,但您却一直在犹豫 梦鸠平静的看着它,缓缓说道:我知道我的行为会让你们生出迷惑,但我并不想为此给出解释,因为我也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留在他身边。 毛球怪猜测道:您被他身上的死亡之美所蛊惑了吗?那您放心,他只会再盛放三天,三日之后,花开花谢,他一定会凋零。恢复自由的您会遗憾,会追忆,但一定会再次美丽的于天空下展翅翱翔 能嗅到死亡的味道的毛球怪没有说谎,梦鸠肯定了他的话,然后低下头。 谢谢。 毛球怪最后满意的离开了,它认为梦鸠大人会愿意听从自己的建议。 和寿命漫长,且高贵美丽的大妖怪比起来,转瞬即逝的人类实在是渺小又可怜,与这样的存在扯上关系大多不是一桩好事。 毛球怪希望自己憧憬的大妖怪能始终高高在上,保持那震撼人心的威严与强大,自始至终在那高高的天际自由翱翔。 然而它离开不久。 梦鸠透过笼子的缝隙看向被厚厚的帷幕遮盖住的窗户,脑海中回想着天空蔚蓝时的模样,低低的笑声从他口中溢出,像是一曲轻快的小调,愉悦的仿佛夏日的清风吹拂开竹林的枝叶。 沙沙的声音,动听中混合清风的凉爽,最后渐渐使笑声在唇边止息。 梦鸠歪着头看着太宰治,语气低缓柔和,文字轻易捕获住了这淡淡的温柔。 谁让你这么短暂没办法了,我就只能陪着你了,不过在此之前,尽情的盛放吧。 没关系,我会看着,一直 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之中的太宰治不知道,笼子中的神鸟正在用怎样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梦境的神灵那不带多余的情绪,仅仅只是专注的目光,像是独舞的现场多出一名默默无闻的观众。 他不融入黑暗,不向往光明,只是看着那在光芒中独自舞蹈的人,并在最后,送上真诚的掌声。 一如他所承诺的,在你盛放之时,我会一直欣赏,在你凋零之后,我会陪你永久。 直至,梦醒时分。 第6章 首领宰的凋亡(六)六 那是一场盛大的葬礼。 三天的时间在大妖怪的感官内也许就是一个思考的转瞬,然而人类就是那么脆弱,短暂,一个沉吟的功夫,他就像是断翅的飞鸟从天空坠下 你又没有翅膀,何必这样急着去飞。 除妖人留下的符咒在强大的妖力下燃烧起青蓝色的妖火,梦鸠色泽黯淡的羽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披上一层霓霞般的羽衣,待到气势攀登到顶峰时,神鸟一个振翅 轰! 这间被外界无数人所揣测戒备的首领办公室立即被一股无形且恐怖的力量袭击了! 强烈的飓风撕碎了坚硬的防弹玻璃,地板墙壁布满冲击留下的裂缝,文件,书籍,酒驾上陈列的珍贵美酒零散混乱,在梦鸠起飞的力量下或伴他飞翔,或炸裂成了残渣。 散发浓郁香味的洋酒顺着架子流淌到地面,此时已经完全无法联想起它价值高昂时的模样。 一如无法想象,挣脱束缚,重新展翅的梦中之神其翱翔天际的身姿究竟有多么美丽。 那是能让普通人铭记一生的惊艳美景,金色的梦的残骸伴随在他身旁,于双翼每一次翕动时,流淌过如河流般的光景,炫目迷离,不属于这个人世的奇异之景。 太宰治在向楼底坠落时,双眼瞬间就被这美景迷惑住了。 绝对不是人类能看的景色,像是将整个梦中世界变成画卷徐徐展开。 在开卷的瞬间,五彩斑斓的梦一下子跳出来,扑向踌躇踯躅的观看者。 精神被裹挟着畅游梦中的天地,那是不属于人世,不属于任何一处景色的,稀奇古怪的异界。 贫瘠的人类语言已经无法描绘这一刻的感受,即使太宰治很清楚,这实际上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而他距离死亡也许只剩下一秒两秒? 最后关头放弃思考,只想让这双眼好好记住这和氧化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另一幕的太宰治,并没有想过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得救。 本来也是不可能得救的。 这是仔仔细细计算好,一直用整整四年才完善到没有任何意外的完美计划。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需要真正的,彻底的,不留余地的死亡就可以了。 这是他,名为太宰治的个体唯一且最后所追求的结果。 在被摔成肉酱之前,太宰治如此想着。 心中只想送给那个人一个不需要担心,可以开怀大笑的未来,并为此感到一丝解脱与放松。 终于 不用在这空虚的人世继续停留 我是那无脚的飞鸟,一直高飞,在最后坠落,身染万般颜色 黑色。 没有脚的鸟儿坠落了,一直,一直向下坠落。 身上的颜色最后只剩下黑色。 很有趣的故事,不是吗? 太宰治记不得自己从那里看过这个童话故事,听起来就像是青春期的小女生会爱看的故事。 当时看的时候只觉得透出浓浓的恶趣味,特别像是森先生的手笔,但是在这一秒被无限拉长的时刻,他诡异的回想起了这个故事,并隐隐领悟到了什么,并觉得十分有趣。 染黑的鸟坠落了,没有脚,所以坠落就是死亡。 很棒的结局。 终于可以再也不见了。 世界。 再一次看眼那不属于人世的光景,太宰治毫无留恋的闭上双眼。 拥有庞大体型的飞鸟在这可以说转瞬即逝的时间魔法下,飞快的从他身下掠过。 耳旁突然多出一阵强风,让太宰治不得不睁开原本安详的合起来的双眼,诧异的想要去确认状况,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从未听过,却莫名熟悉温暖的声线轻缓响起。 我见过一种花,花开之时,美不胜收,花落之时,转瞬即逝。 太宰治躺在神鸟背上,神色平静的让人看不透他对此时处境怀有怎样的想法。 梦鸠带着他掠向高空,飞向人类难以企及的梦境的天上。 五光十色的天空区别于现世的蔚蓝,神鸟穿梭两界,像是打翻了孩子们手中的糖果盒子,到处都是斑斓却柔软的色彩,无害且温柔的聚集到一起。 掠空而过的神鸟没有停止高飞的力量,他再一次振翅升空,掀起的狂风吹开太宰治脸上的头发。 那个声线耐心的说:你就像那花,我想让它开遍整个世界,你像那花,顷刻间就会枯萎凋零。 梦鸠带着他来到最高的天空,突破最后一道云层,眼前豁然开朗。 无边的梦中国度,虚幻迷离的彩色梦境倒映在太宰治的眼底,制造出能将所有黑暗顷刻间吞没的干干净净的斑斓美色。 梦鸠道:你就像那花,我想让你看看那花,如果让你看到那美丽,也许你就会想要活下去。 时隔多年,太宰治再一次听见少年时曾于梦中听见过的温暖声线。 然而彼时年少 梦鸠垂下眼帘,美丽的惊心动魄的神鸟声调,语气空灵而神圣,平静的有种安抚人心的暖意。 可如果你想睡,我也愿守护那花百年。 如今凋亡。 太宰治,我爱着你的转瞬即逝,即使你比短暂更加短暂 第7章 武侦宰的世界(一)七 横滨。 武装侦探社今天迎来一名有些特殊的客人。 说是特殊,对方那独特的瞳色与发色,看起来像极了患上白化病的病人,让人觉得他不该出现在侦探社,而是应该立刻送去医院接受治疗。 苍白干枯的发梢挡住缺乏色彩的淡红色瞳眸,整个人单薄且瘦弱,看起来随时就会被一阵风刮倒在地。 而且他的打扮也很特殊,圆领T恤和长裤,和他发色一样的白,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色,即使是乱步,也在一阵思考后,得出他并没有走过任何路段的结论。 这个走,包括不限于徒步,坐车,坐飞机等所有人类出行时使用或不适用的工具。 也就是说,乱步几乎是在直接说这个人是突然出现在侦探社门外的。 光凭这一个论断,就让接待他的中岛敦不由的紧张起来。 给您咖啡,请用。 谢谢。外表看起来比中岛敦这个不久前刚摆脱饥寒交迫的窘状的孤儿还不健康的青年抬起头,过长的刘海挡住散发着温柔意味的眼瞳,轻缓道谢的声音似乎拥有奇异的魔力,中岛敦下意识朝他笑起来,但是当嘴角勾起的那刻,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过分放松了。 明明刚才还因为乱步先生的话对这个人充满警惕来着! 从社长办公室走出来的太宰治看眼一脸受惊状的中岛敦,很是无奈的来到青年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整个人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对方。 恋耽美 ——(5) 短短几分钟的观察,也不知这位前任黑手党得出了怎样的结论,他笑着问道:请您详细描述一下您的委托。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都跟着安静了一瞬。 淡红色的眼珠转移到太宰治身上,目光淡淡,缺乏人类应有的情绪波澜,整个人温和的有种奇异的违和感,但又莫名的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青年垂下头,用酷似回忆的口吻阐述道。 有一个人,他用你们的话说,应该是一位习惯轻生的青年,他还很年轻,并不应该那么早的就去结束自己的生命,原本人的一生就是那样短暂 我原本以为,正因为短暂,才会使人珍惜。可是他不一样,他将自杀当做兴趣一样,频繁的执行着,我就是在那时和他相遇。 众人越听越古怪,尤其是说道将自杀当做兴趣那里,侦探社里的人们目光齐齐集中到太宰治身上,仿佛写着太宰先生,怎么回事? 太宰治神色不变,安静的充当着倾听者,在这方面他表现的十分合格,起码在青年住口之前,他一直没有发言打断。 青年的声音有一种奇特的魔力,只是几个片段却被他讲述的就像是发生在眼前,连带着对他话语中那名轻生的年轻人也充满了惋惜之感。 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与谢野晶子不由感叹一声,那么你来找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打消那个人轻生的念头? 不用想,做不到的,谁让你委托的是那个太宰先生,这位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自杀的主儿,你看见他坐在这里,但他其实是准备去自杀的路上。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他只会带着你想救的那个人一起自杀。 对象如果是妹子,他说不定还会欢天喜地的邀请人家和自己一起殉情。 青年抬眸,看见的就是大家这么一副要吐不吐的吐槽脸。 讲真,原本这名来历神秘的年轻人突然出现然后指明太宰治委托任务时,他们还以为要发生什么大事呢,结果现在一看 果然和太宰有关的事情总是这么稀奇古怪。 与谢野晶子转移注意力,散漫的视线不经意间对上青年那如同红水晶般浅色的眼眸,干净剔透,正因为过分干净,反而塑造出与不韵世事的单纯截然相反的独特风味。 晶子的眼神微微一凝,就见这名青年朝自己轻轻一笑,柔软扑面而来,心脏骤然被这股奇异的力量捏紧,因为太过稀奇,当她警惕的绷紧后背肌肉时,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不过是朝自己笑了一下,结果自己的反应简直丢人! 怎么回事? 英姿飒爽的女医生挠头不解,却不知自己的反应完全落到另一个人眼中。 太宰治轻轻一叹,低低道:麻烦。 青年目光微动,神色自然,没有对太宰的排斥表现出反感,而是一手端起那自从送上桌后就没有被碰过的咖啡,一手自然的环抱住它,淡而温柔的声音如同流水一般滑过耳际。 请放心,我并不打算这样做。 如果追寻死亡是他的意志,那我会支持他,只要他开心就好。 太宰治蹙起眉头,不管其他人怎么反应,他无礼的嗤笑道:既然如此你来找我是做什么?提供有意思的自杀方案?抱歉啊,即使有我也不打算交出来。 青年仿佛没有看见太宰治唇边的讽刺,轻缓的接了下去。 有一朵花要开了。 我想让他看看。 太宰治沉默了下去。 沉默像是一种疾病,在太宰治与这个年轻人的联手下,向整个侦探社扩散。 不知不觉,众人的视线集中到青年身上。 过长的刘海挡住淡红色的眼眸,枯萎的发梢与白到透明的皮肤。 这么一个应该送进医院的独特形象,在他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间改变了。 同样苍白瘦弱,枯寂的缺乏生机,但不知怎么,众人就像是看到枯死的树干上生长出了碧绿色的嫩芽,那是生命的韧性,也是这个青年身上唯一且鲜明的色彩。 太宰治垂下眼帘,从表情上看不出他的情绪变化,但是从他平静且深邃的眼眸中,青年看清了自己的模样,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因此他感动的笑了出来。 真好啊。 这副姿态你可以看见我了。 你叫什么? 不说话,那我就给你起一个。 青瑛怎么样? 离开侦探社,既没有说自己接下任务,也没有挥退委托人的太宰治与青年结伴走在大街上。 两个人从长相到打扮都是那么显眼,他们却那么旁若无人,视众多目光如无物。 关于太宰治宛若挑衅般的问话,青年平静的反问:听起来像是蛇或者树木的名字。 太宰治:不喜欢? 可以,你喜欢就好。 正想说这个名字也不错,你干脆就叫这个吧的太宰治明显噎了一下,转过身,看向落后自己一步,自顾自前进的青年。 青年不光是语气,还是目光都淡的轻柔,简而言之,缺乏物质的实感,连身体都单薄的可以被一阵风刮倒,当然,太宰治知道这是视觉造成的错误印象,能把人刮倒的风那是台风,可是看着他,却会不由自主的去这样想。 你的身体一直这样不好吗? 青年愣了愣,笑着摇头,轻声道:这是代价。 太宰治没有追问,反而问道:值得吗? 青年疑惑的抬眸,正好看见太宰治眼中飞快掠过的困惑,不知怎么,他就特别开心,开心到他主动跨过这一步的距离,凑到他的面前,说。 他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太宰治: 大街上,两名容貌俊秀的青年忽然拉近距离,姿态暧昧亲密到仿佛正在进行亲吻。 但只有在惊呼中分开的两个当事人明白,他们的目光有多么清明,又有多么警觉。 太宰治在青年靠近时,表情连一丝细微的变动都没有,瞳孔,呼吸,冷彻的仿佛凝固后的石膏像,独留下美感,丧失了生物动态的天然。 即使距离近到仿佛在进行接吻,太宰治的冷漠能打消任何一个人心目中升起的爱火。 不过这对青年没什么用,他只是神色淡淡的说:他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会因受到冒犯而不悦,会因陌生人物的骤然靠近而警觉,会露出这种防备又怀疑的模样 记忆是种暧昧的存在,所以青年总会产生一种错觉。 那个正在沉睡的青年,曾在自己面前露出过更多更丰富的表情。 但那只是错觉,尽管遗憾,他所认识的那名位于横滨黑暗顶端的男人,早就丧失了自由表达情绪的能力。 他在笑,也仅仅只是在笑。 你能明白吗?当一个人的情绪单薄到就像是一道影子时,那个人的表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梦鸠平静的问道,没有质疑,没有逼迫,像是一句随口的闲聊,却不知怎么令太宰治无法忍受。 黑发鸢眸的青年转过头,望向街道对面的河川,在徐徐的冷风中薄凉道:这原来是需要讨论的内容吗? 青年:或许 太宰治快步向前,不远处的高架桥上有车辆行驶时按响的鸣笛声在回荡,不远处的河面也有渡轮越行越远。 黄昏的天际,逢魔一刻的到来。 漫步在河川两岸的青年背后突然多出一双翅膀的影子,当太宰治想要仔细去观摩时,那道影子就像是阳光下的雪花,轻描淡写的消失了。 青年对上太宰治深沉的双眼,淡淡的,有些调皮的一笑。 怎么了? 收敛好情绪的太宰治沉思两秒,突然勾起虚伪的假笑。 没什么,我在想,你等下住哪里? 青年道:我能住你家吗? 太宰治虚伪假笑:不能。鸠占鹊巢想都不要想。 第8章 武侦宰的世界(二)八 青年虽然是梦鸠,但确实不具备占巢的能力。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没有占巢的成年大鸟就站在目标人物的房门外,活像一名忠诚的看守,让生性自由散漫的屋主人忍无可忍。 唰 金属制的防盗门被用力推开,太宰治穿着昨天的衬衫,胸口大大咧咧的敞怀,凌乱的卷发,犹带雾气的眼眸阴狠的瞪着门外的大妖。 半晌。 太宰治主动结束对峙,向后退出一步,笑意吟吟道:起得这么早呀,青瑛? 青瑛是昨天太宰治给梦鸠起的玩笑一般的名字,本来就没有当真,如今却被他拿来报复般的使用。 梦鸠平静的接受了这个没什么用处的报复,淡色双眼扫过这间空旷的几乎没有多少摆设的客厅,以此想象一下太宰治的卧室。 或许只有一张床和衣柜吧? 打开衣柜里面全是同款的制服,大衣。 不知自己的想象对人类而言何等失礼的梦鸠礼貌的低下头,对坐姿大咧的歪倒在沙发上的太宰治道:你起来的这么晚是因为昨晚想要从卧室窗户跳出去的缘故吗?有什么行程是必须要在那个时间去办的吗? 果然在盯着我啊? 太宰治有些头疼的揉揉头发,昨晚的行为多多少少只是个试探,但是就这么被他直白坦诚的说出来,这到底是心机深沉的表现,还是他本身就这么直率? 尽管心中想法很多,太宰治浮于表面的神色仍旧像是一名有起床气的普通人,懒洋洋的回答着梦鸠的疑惑,衬托的大妖怪的好奇心似乎过于旺盛。 不过是起来开个窗户,睡觉的时候觉得气闷,倒是你,这么早,吃饭了吗? 梦鸠并没有怀疑太宰治是不是敷衍自己,左右他不过是拿来这么一说,因为看见了,所以才会被拿来充当话题,这也是他学习人类交往时领悟到的一种方式。 人类因为时间短暂,所以很多小事都会被他们拿出来翻来覆去的讨论,津津乐道,而且多数人类还会用这种方式增加与其他同类之间的相处机会,可以说是非常朴实与实用,在梦鸠看来,或许还有一举多得的效用。 因为很多人类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扩大了自己的交际圈。 这么简单的操作,却换来如此丰硕的成果。 梦鸠不得不一改大妖怪听风吹雨,眨眼百年的习性,开始密切的关注起周遭发生的一切小事。 半夜试图跳窗的太宰治因此被他收入眼底,然后被当做谈资拿出来一提。 而太宰治表现的过于自然,以至于缺乏人心的大妖因此遗漏掉他原本应该注意到的问题。 那就是这种事和当事人说,空气会变得很尴尬。 可以说,太宰治的厚脸皮,成功误导了大妖的学习方向。 梦鸠并未因此改变自己的学习态度,平静的和太宰治寒暄着,终于,两人的话题来到梦鸠原本的目的上。 太宰治面无表情,五官,眼神,莫名冷峻,像是水墨落在纸上然后冻结后的模样,墨画挂霜,寒意入骨。 你确定要为这种事情来委托我吗? 确定。 那么我拒绝。 太宰治目光冰冷道:不管你看的人是谁,那个人都不会是我,你想从我这里找到打动他的契机,那可真是找错人了。 梦鸠一呆,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 我被拒绝了吗? 太宰治笑了,好像这副样子的梦鸠十分可笑似的。 比起执着于一个要死的家伙,不如试试和我在一起怎么样? 梦鸠惊讶的看着他用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从小腹开始把纽扣一枚一枚系紧,抚平衬衫上刻意揉出来伪装刚睡醒的褶皱,一套动作完整通畅的做下来,眨眼就换了副正经的模样。 梦鸠知道太宰治在被人盯着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没心没肺的一睡到天亮,所以开门时的状态完全就是故意伪装的。 太宰治知道梦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并不打算为此出力,为此不惜拒绝社长的说情。 两个明明心知肚明的家伙,还故意上演这一出戏,当然不会是因为兴之所至。 正如太宰治所说的,与其执着那个已经没救的家伙,不如我们两个试试看。 将自己打理的焕然一新的太宰治带着一股和印象中截然不同的生气,像是死寂的水面下,有一条调皮的小鱼触碰到水面荡漾起了涟漪,仅仅是这一道痕迹就令沉寂的死水活了过来。 武侦时期的太宰治,确实和那名在□□大楼一跃而下的首领拥有了不同的未来。 梦鸠看着他,像是看待盛放过后,长出新枝的花,并为此生出长久的感动。 抱歉,虽然你很美,但你不是我的那朵花。 大妖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武侦宰抛出的橄榄枝。 理由:家有白莲一朵,胜过牡丹万千。 这是个老实妖。 太宰治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干脆果断的拒绝掉,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反射性躲开靠近过来的梦鸠,他才虚假的笑着。 走吧,去吃早饭。 临出门前,梦鸠提醒。 你带钱包了吗? 太宰出门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关上大门,自顾自在前面领路。 然后在结账的时候,梦鸠才得以弄清他那时的行为代表了什么。 先生,您的同伴已经离开很久了,本店不允许赊账的啊 梦鸠平静的看看身旁面露苦恼的服务员,再看看落地窗外看自己一眼后就转身离开的太宰治,这个人的背影透出一股子摆脱大麻烦后的放松,梦鸠由此认为服务员的说辞非常合情合理,并淡然的从怀里掏出太宰治的钱包。 没关系,我来付账。 出门时的提醒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梦鸠成功从早餐的小小事故中顺利脱身,目之所及就是横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群。 其实他倒也不是一定要追着太宰治,仅仅是想从他身上了解一些事情,具体内容他没有目标,所以能了解多少就多少,毕竟他是杂食的鸟儿,并不挑食。 恋耽美 ——(6) 可是目标一直这样排斥自己也不是办法。 梦鸠感到苦恼,顺便说,因为太宰乱丢东西的缘故,他的手机现在也在梦鸠这里,妖怪是没有人类的隐私观念的,既然不能去跟在太宰身旁发挥就近原则,那么查看对方的通讯记录也有助于了解太宰治的人际交往。 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侵犯太宰的个人隐私的妖怪,很是随意的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坐下,然后打开太宰治的手机,从生疏到迅速的熟练玩弄起人类科技的结晶。 手机通讯录不难找,就是特别设置过的页面并不像是一般人那么清晰简陋,充满了太宰治在个人物品上使用的小小心机。 那一行行混乱的数字显然不能当做普通的号码使用,而且这部手机并没有设置锁机密码,梦鸠姑且将之视为一场彼此各有默契的挑战。 他按照号码组合出来的几个公式进行代入,然后重新编写,最后在一个陌生的页面翻出一个地址。 看街区记号,显然是横滨市内,可是查遍地图也并没有任何指示确定这个地址的正确位置。 梦鸠为此不得不又耽误了一段时间,最后才在一座横跨两座城市的大桥上,找到那个背对着河岸,面迎着夕阳吹风的男人。 对比起自己出现时太宰治见怪不怪,还故意打招呼的表现,梦鸠多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正被这个人类逐步掌握,渐渐发展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他看穿。 不得不说,类似的危机感,梦鸠还是头一次在一名人类身上感受到。 渺小又脆弱的人类 不可否认,偶尔也会出现强大到让大妖怪念念不忘的人物。 太宰治平稳的呼吸一滞,他有些惊愕的看着梦鸠嘴边缓缓溢开的弧度,那笑容映着水色夕阳,温暖却不炙热,在风中成为绝响。 太宰治的目光逐渐暗沉下来,手掌无意识攥紧,然后在发现自己的动摇后立刻松开,故作无畏的模样,轻声调侃。 还是找来啦,你比我认识的一个家伙还要缠人。 梦鸠来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模样将双臂搭在围栏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人类城市上面。 我很顽固的。 太宰治笑:对我而言可真不是一件好事。 梦鸠转头看他:这回你还要拒绝吗? 太宰治也转过头,对他道:我有拒绝的权利吧? 梦鸠: 他想说没有。 太宰治在他开口的前一秒,失笑着叉开话题。 说起来,你晚饭吃了吗? 梦鸠又一次发现这个太宰治的不一样,这个太宰在笑着的时候,不管怎样总会带出一些情绪,虽然很少,很淡,但总归是有的,因此也就显得生动可爱。 想起在昏黄的灯光逐步放空自己的另一个人,那苍白贫瘠的面貌渐渐变得清晰又模糊。 清晰的是他的样貌,与面前这人一模一样。 模糊的是他的情绪,他想不明白,那时和那时的他都在想些什么。 太宰治在等待一阵没有等到回应后,不禁追问:这么难决定吗?不过是顿晚饭 梦鸠垂眸道:随你决定,反正你的钱包在我这里。 果然被你拿走了吗? 猜到了? 以为在哪次入水的时候丢了,原来是放在客厅了啊 梦鸠看着边说边笑的这个人,太宰治的一颦一笑,到底有多少是虚假的,又有多少是真实的,他想,自己还需要观察很久,很久 第9章 武侦宰的世界(三)九 武装侦探社内。 勤勤恳恳干着打杂的活计的中岛敦突然被人叫住。 叫住他的是在社团内地位特殊的高中少女,谷崎润一郎的妹妹谷崎直美。 青春朝气的高中女生喊住他后,稍微停顿就当着他的面问道:怎么啦敦,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中岛敦一时不知是为自己居然会被前辈这么关注而感到惊喜,还是改为关注自己的人居然是哪个除了哥哥什么都不在乎的直美而惶恐,他在谷崎润一郎惊愕的目光中讪讪的挠头,期期艾艾的道:大家都不关心太宰先生的吗? 谷崎直美歪头,不解的道:关心什么? 中岛敦不是很能形容自己的感受,他有些逃避的躲开谷崎直美好奇的目光,低着头说道:太宰先生啊,昨天的那个客人,给我一种很不好描述的感觉。 唉敦是这样觉得的吗? 几个人不禁看向坐在桌子边吃零食的江户川乱步,被敦恭敬的称作乱步先生的青年有着十八岁的脸和八岁的心灵,然而他的年纪毋庸置疑到达了及格线往上,把他当做成年人来看待并不困难。 所以每当乱步主动出声,不论是讨要零食,还是说一些孩子气的话语,侦探社内的成员们不管有着怎样的性格,皆会安静下来,耐心的听他说完。 之所以大家的反应都是这个样子是有原因的,因为乱步先生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整个世界在侦探的洞察眼中不存在任何秘密! 这是在场人,乃至整个侦探社成立时的核心守则。 保护好乱步先生。 中岛敦虽然是社团里最晚到来的成员之一,但他毋庸置疑的也被灌输了这个理念,并且在之后几次事件中,对江户川乱步的恐怖树立起极强的信心。 现在他看见只对案子和零食感兴趣的乱步先生,突然饶有兴味的点名了自己,不禁略感惶恐的应声。 是、是的,有什么问题吗?乱步先生。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乱步先生看不透他。那个家伙,不是人类。 江户川乱步说完,兴趣就在这短暂的瞬间消失了,捡起一块盒子里的粗点心放到嘴里,牙齿咀嚼,酥脆与豆沙的甜腻一同泛上味觉,造就朴素平凡的口感。 味觉就像是小孩子一样,性格也和孩子差不多,可无人会像是忽视小孩子的发言一样,忽略江户川乱步提出的任何一个观点。 中岛敦喃喃重复他刚才说过的话。 不是人类? 谷崎直美震惊的叫声一下子唤醒了陷入迷茫的中岛敦。 不是人类,那是妖怪?幽灵!好可怕!! 谷崎润一郎被直美抱住,一边努力不被妹妹拥抱到窒息,一边也感到可怕的抖抖身体。 不会的,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幽灵和妖怪什么的,直美,你先放开我! 谷崎直美娇气的拉长了语调。 才不要! 谷崎润一郎:!!! 正在胡闹的谷崎兄妹突然听见中岛敦轻声说道:原本我以为太宰先生足够奇怪了,但是那个人他就像是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一样,如果说他其实是幽灵的话,说不定这个世界,真的有幽灵之类的东西 匪夷所思的内容带来的静默,使得中岛敦激灵一下,不禁尴尬的窘起脸,想要躲避一道道集中到自己身上的视线。 谷崎直美不可思议的叹息道:敦,有机会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幽灵那种东西怎么会存在呢。 中岛敦:说、说的也是呢,我只是觉得太宰先生的存在感就够飘忽了,可昨天的那个客人在这方面居然比太宰先生还要稀薄,好像一个错眼人就不见了,稍微有些怀疑哈哈哈他干笑着低下脑袋往茶水间里快走。 我去给大家准备咖啡! 看跑了腼腆的社团新人,一直没有发言的与谢野晶子忽然直接发问。 敦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再加上乱步你也这么说,难道太宰确实被幽灵缠上了? 江户川乱步一口咬掉粗点心的头,含含混混的道:侦探大人对科学以外的事件不感兴趣,不过多少看得出来,那个妖怪对太宰兴致正浓,只要有兴趣,太宰就不会被麻烦的家伙叼走,不如说,他也在探究妖怪的弱点。那两个家伙半斤八两的在对峙,其他人感兴趣最好也别插手。 与谢野晶子惊讶的反问: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么多的? 乱步轻蔑的嗤笑道:昨天都那么光明正大的冲太宰告白了,我又没有耳聋眼瞎,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 哐当! 众人扭头一看,端着咖啡从茶水间里走出来的小老虎已经被震惊到失神,盘子和茶碗碎了一地。 与谢野晶子不抱感情的感叹道:可怜的家伙。 三观也跟着碎了吧? 不过毕竟是那个太宰 侦探社的各位哪怕因为乱步这个外挂洞悉了太宰治正陷入怎么样的困境,也纷纷幸灾乐祸的表示袖手旁观。 只要不玩出人命,那就一定还在太宰先生的掌控之中。 多年来的同伴生涯,造就了诸位对太宰这个人物的信赖,与了解。 毕竟每次看似玩脱的局面,其实都有太宰留下的手笔在其中起着作用,几次三番,次数多到大家都跟着麻木下来,那么自然而然的就会将太宰治此人的城府心机奉上高坛。 然而太宰治也只是一个凡人。 尽管同伴对他的信任已经接近于麻木,就像是相信不管遇到怎样危险,他那顽强如恶鬼般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生命力,他们也坚信太宰先生不会被区区妖怪打倒。 眼下这份信任带来的沉甸甸的重量如今全都砸在他身上,此时的处境颇有孽力反噬后的自作自受。 就连太宰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脚下是流水滚滚的混浊河道,跨前一步,他就能如愿以偿的陷入死亡的美梦当中。 多年来的预感告诉太宰治,这条河确实能吞没自己的生命,哪怕他的生命在死亡面前曾坚韧的令人叹为观止,但是这一次,他只要跳下去,就一定会达成所愿。 但是唯一阻止他能这样做的那个妖怪就在他身旁,不仅没有阻止,反而笑着对他说。 你跳我就跳。 太宰治少有的迟疑了。 那他到底是跳还是不跳呢?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这一天,梦鸠出外散步,遇到横滨本土的小妖怪。 它们簇拥着同伴,围到梦鸠脚边,发出尖尖细细的求助声。 梦鸠弯腰将其中一只放在手心,巴掌大的小家伙滚了一圈才站稳,睁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梦鸠大人!我们恳求您的帮助! 梦鸠闻言,打量一下对方的模样,道:你们是手鞠河童?为什么会出现在远离河道的人类公园中? 手鞠河童们互相看了看,手掌中的那名河童悲伤的低下头。 因为我们的家园被外来的妖怪占领了,我们现在无家可归。 听见它的话,所有手鞠河童都沮丧的抱成一团。 这个明显被当做首领来和梦鸠对话的河童捧着脸蛋,泪水汪汪的道:河童们原本生活在清澈的河道旁,偶尔下水,偶尔上岸,生活平静。但是某一天,一个非常高大的家伙突然闯入河童们的家园。 河童栖息的河道清澈,干净,但是那家伙来了之后,它将河水搅浑,让河童们完全无法生活。 它还时不时拍打尾鳍,将河水冲上河岸,吞没了不少土地。 它太可怕了,希望梦鸠大人能将它赶走,把河童们的家园夺回来! 对的!对的!请梦鸠大人赶走那个大家伙!河童们想回到家园! 脚边的手鞠河童们一连串的开始响应。 梦鸠低下头,淡红色的眼眸一瞬间如同光铸的宝石般反射七彩的光芒,但在太宰治出现后,合起眼帘,再睁开时,淡红色的眸子温和的落到他身上。 太宰治出现的极其突然,但就算如此也没有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对此,太宰治并不在意的从过道旁边的树丛里钻出来,随手拍打大衣上沾到的枯枝败叶,作风随性的像是寄生在城市阴影处的流浪汉。 梦鸠神色微妙的看着太宰治头顶几片叶子靠近过来,满眼好奇的盯着自己展开的手掌。 他问:这里有什么吗? 梦鸠道:有个妖怪。 太宰治眼睛一亮,像是对从未见识过的妖怪生出莫大的好奇心。 哎,这就是你隐瞒我的东西吗? 梦鸠轻声反问:你觉得呢? 原本笃定的太宰治突然开始不确定了,他若有所思的盯着梦鸠,呐呐道:也许还有别的 梦鸠先一步提醒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太宰治不以为然:没关系,我会自己查出来的。 梦鸠看他一眼,注意力重新回到手上的河童身上,轻轻将它放回地面,梦鸠承诺。 我会去你们曾栖息的河道看看,能不能让你们回去,我需要确认那只大家伙的身份。 虽然梦鸠没有肯定送它们回家,但是河童们也已经欣喜若狂。 它们连声在梦鸠脚边道谢,一直到他走开还保持人类感谢的姿势,鞠躬在原地。 梦鸠回头看了它们一眼,脚下的路线突然往另一个方向一拐。 太宰治见怪不怪的跟了上去,大长腿快步小跑了几下,以超过梦鸠的步速来到他前方轻盈转身,大衣的衣摆在空气中划过凌厉的弧度。 梦鸠看着他,看着他露出捉摸不清的笑容。 太宰治:你要去做什么? 梦鸠问:你想去看看吗? 太宰治轻声道:我为什么要去? 梦鸠定定的看了他两秒,然后像是没感觉一样收回刺目的视线,如果我所料没错,那里应该是一个非常适合求死的地方所以你不想去吗? 恋耽美 ——(7) 不想吗? 太宰治停下脚步,但不过一个转念,他就跟了上去。 太宰治用行动回答了梦鸠,梦鸠并不奇怪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不管哪个太宰治,他们都和死亡结下过过于深厚的缘分。 真是让人羡慕啊。 你说什么?慢了一步的太宰治看着面前浪涛滚滚的大河,十分惊讶横滨居然还有水流如此湍急的河道,要知道他在横滨多年,入水已经是即兴节目,这里的河水就没有一条没有被他糟践过的,猛然发现还有这一条没有被自己入水过的险峻河川,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水势湍急,难以营救,可惜,要是水面再清澈一点儿,这里会是绝佳的殉情场所。 如果在这里的人是他的老搭档国木田,他可能已经遭到暴击,被暴力拎走。 国木田还会大吼:为生活在这条河两岸的居民道歉!他们日常的饮用水要是混入你这种乱七八糟的家伙,那才是对全横滨人民的灾难! 太宰治一边哈哈笑,一边感叹,这种好地方自己怎么发现的这么晚? 而梦鸠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河水中心,那扇大过头的鱼鳍,光凭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一艘人类船只大小,那么河流之中的正体又有多么庞大? 就是这个家伙将河水搅浑,驱逐了手鞠河童吗?梦鸠自言自语着,心中有了想法,他转过头,询问身旁兴奋不已的家伙。 梦鸠问:要跳吗? 太宰治猛地看向他,神色渐渐冷却下来。 第10章 武侦宰的世界(四)十 会让空气变得凝滞的对视并没有持续多久,太宰治总是先一步转身的那个,一如他这时收回视线的轻描淡写。 是呢,我会跳哦。 梦鸠:跳下去就回不来了。 太宰治轻嗤,代表笑的弧度在唇边渐渐扩大。 不是很好吗?附和我的心意。我现在只想感叹,这条河我发现的太晚了。 要是早一点,早一些 会发生什么呢? 鸢色的眼眸变得暗沉浑浊,乍看起来也并不比这河道里流淌的浑水清澈多少。 梦鸠对太宰治身上的变化视若无睹,也可以说,他对世间万物的态度都是这样的,或许会感到稀奇,但并不会觉得难以接受。 妖怪漫长的一生,会发生多少有趣的事件可能统计不出来,但是越是年长的妖怪,越与自然相依相偎。人世的变化,沧海辗转成了桑田,年老的妖怪连自己的生死也只会笑笑,然后视作一场别致的风景。 眼前这个大妖怪在他的种族中还很年轻,可那些经历过的许多年月塑造出他沉稳平和的底蕴,不像是那些小妖怪,很容易因为人类变得大惊小怪。 若不是遇上太宰治这种绝无仅有的类型,可能他自始至终只会在梦境的天空上翱翔,留下神鸟绝美梦幻的美丽身姿。 可是谁叫他亲手编织了一场梦呢? 宏伟,盛大,绚烂而耀目。 就连终结的那一刻都十分附和梦鸠的审美。 渺小的人类因为强烈的信念,扭转了命运,为自己的朋友送上一个和平美好的世界,同时也以这绝无仅有的身姿迷惑了大妖怪的心,心甘情愿的停驻在他的梦中。 那场平生罕见的白世梦,于尘世织造出的美梦突破了虚幻与现实,引来梦境的神鸟逶迤蹁跹的身影。 即使如今,当事人正在梦中沉睡,神鸟也愿意涉足到这原本不屑一顾的尘壤之上,让精致的脚掌沾染肮脏的尘土。 现在,这只绝美清高的鸟儿又做下一个令人痛心的决定。 他说:你跳的话,我也会跟着跳下去。 语调轻柔的风一吹就散,但其中的温柔与耐心却像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哽塞在太宰治喉间。 太宰治: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人呢? 他不会担心自己跳不跳的下去。 他怀疑这个家伙会不会真的跟着自己跳下去。 我是想找个美人殉情的。太宰治沉默片刻后,突然失笑着摇头道,仿佛在指责梦鸠的美貌不够到达他的标准。 然而神鸟的羽毛柔软如织锦,色彩绚丽浸入梦色,迷幻斑斓,人类绝对无法想象这只鸟儿的身姿,因为只一眼就是绝伦美色,毕生难忘。 这样一只鸟儿,合该高高飞翔在天上,尘世上的一切都那么污秽,不配他栖身下落。 但是他却要投身到这肮脏的河水中,难以想象,这个决定究竟有多么令人痛心。 可更为痛彻心扉的是,做下这个痛心决定的人,笑得格外温柔。 梦鸠给人一种柔软的印象,这是因为梦的缘故,好像他时刻都在笑,但其实并非如此,他只是给人笑的感觉而已,就像是遇上他的人都会觉得他温和可亲,但一只大妖怪,一只即将蜕变为神明的特殊种族。 现实,梦世,梦鸠仅此一只,因此他是高傲的。 不落地的鸟,傲慢的寻觅着坠亡的天空,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事物能映入那双如光铸宝石般的美丽瞳孔之中。 因此梦鸠并不温柔。 他有着和其他大妖怪一样冷酷的心肠,只不过他没有拿出来让他人去欣赏而已。 梦的神鸟过分诚实,致使他以人类的形态混入到弱小的生物中间时,总会给人造成一种不善言辞的假象。 但是真的如此吗? 确实如此吗? 太宰治低着头,藏起变得狼狈的神色,嘴巴里喃喃自语。 太狡猾了。 怎么会有这么狡猾的家伙? 善于掌控人心的操心使,怎么可能看不出梦鸠根本不懂人心? 然而就是这个不懂人心的怪物,每每吐露的话语不含半分虚假,任凭太宰治如此逃避,打岔,最后都会一股脑的冲上来。 太宰治虚弱的想,啊,这也许就是克星吧?比中也还让人讨厌的家伙。 梦鸠看着河川中心那渐渐开始游动,致使河水的凶险再加三分的大家伙,心平气和的催促起太宰治来。 你能感觉的到吧?现在的河水,你跳下去就会死。 太宰治:是啊,凭我多年自杀得来的经验,我确实感觉到了这条河中散发出的异样气息。 那你会不会跳? 太宰治:你就这样期待我跳下去吗? 梦鸠仰头,目光向往着现世这片未曾被污染过的美丽天际。 你之前好像对我怀有意见,后来我想了想,觉得应该是我擅自希望太宰治活下来造成了彼此之间的隔阂,对此,我感到十分抱歉。我不懂人类的感情,所以我想,如果有一个可以死去的机会,你应该会很高兴? 是我理解错了吗?还是说你并不为此感到高兴? 太宰治注视着边说边朝自己靠近过来的非人类,这一次,对方类人的面庞中,总算浮现出属于他本人的情感,懵懂与真诚并存,残酷得格外天真。 太宰治任由梦鸠捧住自己的脸庞,两人呼吸在吞吐间暧昧的纠缠到一起,一向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的太宰先生这一次没有拒绝,轻轻的将吻落在梦鸠唇角。 我会跳下去。 这个吻带着感激,他单薄的有些妖娆的声线突然轻得像是迎风飞走的柳絮,有种再也回不来的空洞与寂缪。 梦鸠弯起眸子,像是在给出自己的答案,也像是在强调自己的情感。 他轻声道:我也会跳下去。 迎着高高激荡出来的水花,两个站在河岸上的青年毫不犹豫的跳入湍急的河水之中。 太宰治在自己整个人沉入水中之后,感受到空气从肺泡中挤压出去,肢体渐渐下沉,溺水感痛苦且深刻的留在这副身体上,与死亡是如此贴近,距离他完成心愿也许只需要他再沉浸入这个感觉中几分钟 你跳我就跳。 昏沉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轻柔的声音。 太宰治原本合起了眼睛,准备随波逐流的度过最后的时光,但是这道声线似乎具有特殊的力量,让他在濒死的痛苦中竭力转动着视线去寻找那个和自己一起跳下来的人。 尽管太宰治很清楚他并不是人类。 尽管太宰治不应该对他怀有特殊的情感。 可是这一刻,在看见他时,他却控制不住自己,向那道漂浮在水层中如自己一般随波逐流的人影伸出手。 两个人栖身漂流的下方,一头体积大的恐怖的妖兽张开大嘴,向他们的方向游来。 身体在下坠 生命在流逝 体力逐渐耗空 如此逼近死亡的感觉,太宰治被弄得目眩神迷,那只伸出去的手却执拗的像是想要抓住什么那样不愿收回。 视野的最后,他看见一头庞大的鱼兽从河底向上游来,生与死之间造就的奇异感受令他分不清真实。 鱼兽张开的嘴里长满锋利的不应该出现在鱼身上的獠牙。 这离奇古怪的模样令他在受到极大的惊吓的同时,也难免觉得有趣。 妖怪这种存在还真是 暧昧不清。 太宰治闭上眼睛。 本来在他附近飘荡的梦鸠睁开了眼。 宛若光芒铸成的宝石,美丽的将梦境世界倒映出来的眼瞳转过一道代表力量的强烈光芒。 一道只响彻在某些特殊存在耳中的清锐鸣叫。 浑浊的河水深处,美丽的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连文字都无法记载其特异姿态的神鸟展翅而飞,掀开水层万丈,然后消失在云层盘旋的天际。 太宰治在中途曾短暂的清醒过一瞬,感受着脸上传来的强烈风力,在温暖的包围中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鸠背着他回到太宰治居住的大楼楼顶,神鸟飞舞落地,飘荡的羽毛中间,白发红眸的青年抱住浑身湿透的人类,侧着头,眸子中的神色像是在欣赏一朵被雨水打湿的鲜花。 太宰治在他怀中紧紧闭合着双眼,经过濒死体验后,脸色苍白如纸,虚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以梦鸠的三观倒不会觉得一个大男人我见犹怜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人类虚弱了还是不好。 因为虚弱,会让本就脆弱的生命很快死掉。 为太宰治清理好身体换上干爽的衣服最后塞入暖烘烘的被褥中,梦鸠坐在窗边,用手指分开他额前垂落的几缕发丝。 我完成了你的渴望,又破坏了你的心愿,这种情感会在你的心中生根发芽,最后结出怎样的果实呢? 太宰治,我很期待,不要让我失望。 卧室昏暗的灯光中,勾勒出床边倾身下去的人影,梦鸠将祝愿好梦的吻落在青年额头,然后就变成入梦的羽毛,飞落在房间各处,确保这里的梦,不会受到阴霾侵扰。 第11章 武侦宰的世界(五)十一 次日。 梦鸠见到太宰治时,他自己正在被一群半个巴掌大的手鞠河童围着感谢。 此时他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笔直的长腿曲起一道不羁的弧度,小巧的河童背着手鞠球一样的壳,呆萌乖巧的绕着他打转。 太宰治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静谧的景象,斑驳的树荫洒在皮肤苍白的白化病人的头上,有些小小的光斑则落上他细长的眼睫,像是绞碎成粉末的金粉,像是一笔勾绘出的眼影,充满了神圣的色彩。 因为昨天的遭遇,太宰治的脸色还很是苍白,身体也很虚弱,可是和面前这个人比起来,他好像还是更为健康的那个? 靠近过去,太宰治发现这种想法还真不是自己的错觉。 经过昨天强行变回原身的冲击,倒转了自身血肉力量,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梦鸠看起来比之前消瘦了许多。 原先还有些肉的肩颈,现在瘦削的能看见锁骨凸起的形状。 本就苍白泛起青色的皮肤,这回更是透明的毫无血色。 太宰治想:这下可分不清昨天濒死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了? 想到这里,他擅自走到梦鸠身旁坐下,两手大大咧咧的敞开,一个人占了三四个人的位置不说,长腿交叠在一起,面容清秀的男人仰望天空。 那时你在想什么? 梦鸠:嗯? 太宰治凝视着今日没有一丝云彩飘过的湛蓝天际,轻柔的声线缓缓拖长了语气。 就是你要和我一起跳下去的时候。 梦鸠:什么都没想。他看着脚底下转圈跳舞的手鞠河童,诚实的回复道。 太宰治:我不信。 梦鸠顿了顿,转过头,看向这个一出现就质问自己的家伙。 那怎么样你才能相信呢? 太宰治从善如流,也可以说故意应声。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相信你的话。 梦鸠不置可否的点头。 太宰治神色微妙,语气流露出不算明显的迟疑。 当时为什么救我? 梦鸠看向他,太宰治此时的神情中有一种奇异的执拗,叫梦鸠下意识思索起自己的行为举动是否有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你如果想问的是救你这个行为本身的意义我的答案或许会令你失望。 太宰治生硬的牵扯起嘴角。 说来听听。 梦鸠淡声:我只是不想太宰治死,不论哪一个 绿化极好的公园,在阳光拥抱碧绿的枝叶,树荫落在大妖怪身上时,色调温柔浓郁,像是一副被刻意如此修饰出来的画。 尽管梦鸠十分清楚自己这样说会让太宰治露出怎样的表情,但是当他确实的看见太宰治脸上浮现出代表绝望的空洞神情时,他的呼吸还是在这个瞬间凝滞住了。 无法描述的痛苦在强大的压力之下逼上眉梢,鸢色的眼眸凉薄黯淡,尖锐,阴鸷,残酷诡秘,算计,诸如此类的部分从他身上消失了,此时的太宰治看起来就像是一名被孤零零的丢在雨中的小狗,在冰冷的雨幕中打着冷颤,一脸对未来的迷茫与伤怀 他伤心了。 还有控制不住产生的委屈。 恋耽美 ——(8) 只差那么一点儿,一点点儿,他就能永远拥抱那个黑暗又冰冷的世界,永远不用睁眼再直视这虚无的现实。 厌世之人。 轻生者。 对生命的渴求竟是如此的浅薄。 可这也是人类啊。 渺小又贪婪,自私而独立,这就是人类。梦鸠用手指擦掉太宰治眼角渗出来的水渍,磁性的声调低缓而温柔,短暂的不需要伸手就已经凋零,脆弱的连触碰都不禁小心翼翼。 梦鸠看着他,这名穿着驼色大衣,仰躺在公园长椅上,神情沮丧低沉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青年。 你知道吗,脆弱如你,能继续生存下来对我而言是多么惊叹的奇迹? 你不知道梦鸠叹息,平静的收回手,用食指直接摩挲掉指腹上沾到的湿意。 这一刻,公园内的这处角落显得格外幽静,也许横滨再也不会出现如此静谧又温馨的林间时光。 因此梦鸠格外珍惜着这一个转瞬即逝的邂逅。 送走那些小可爱的手鞠河童,河水中的大妖被梦鸠的振翅驱赶回了原先的河道,河童们可以回家了。 他们的道谢为梦鸠带来一天的好心情,太宰治的到来则让这心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如梦鸠所预料的那般,昨天的溺水还是给这副不算健康的人类身体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如果太宰治是正常人,清醒之后第一时间就该去医院挂号然后住院。然而这个人奇怪就奇怪在,他醒来之后随手抓件大衣出门,无视身体给出的种种反馈,顶着发烧,眩晕,恶心,呕吐等负面状态,硬是跑去见罪魁祸首。 梦鸠不否认正是自己的诱导,太宰治才会在昨日落水,但要说责任全在于他,那就连大妖也不禁觉得有些冤枉。 毕竟,他可是确认过很多次,太宰治还是自己跳到河里。 为此,他感冒也好,发烧也好,生病就是任性妄为之人的归宿。 不论这种论调有多少是希望对方长长记性,单从对方不顾身体跑来找自己,梦鸠就确定,太宰果然还是那个太宰,不会让人把控到自己行为上的规律。 然而看着他迎着自己走来,脸色在温暖的阳光下苍白如纸,他前进时的脚步却莫名放得矜持而郑重,令察觉到这一点儿的妖怪不由紧张起来。 梦鸠不懂人心,不懂太宰的心。 但是梦鸠绝对不会诉说谎言。 他诚实的回答太宰的每一个提问,不论是否和他心意,也让太宰治终于意识到,梦鸠自始至终都遵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动,不论他究竟是谁。 想明白这一点儿,太宰治低低、低低的笑了出声,因为发烧喉咙很疼,他的笑声嘶哑的听起来特别古怪。 梦鸠没有嫌弃,并且还借给他一个肩膀。 不想去医院就睡会儿,你需要休息。 太宰治顺势将头压在他的肩头,软软的卷发挡住他的双眼,叫人不知他此时的神情是怎么一副样子。 是和平时一样,偶尔放空自己时的空洞茫然? 还是在算计什么时的阴郁冷漠? 梦鸠不去看,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一刻的太宰治到底在想些什么。 国木田找到他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景象,两个年轻人互相依偎着,在暖暖的阳光下小憩。 因为两个年轻人的外貌都属于好看到特立独行那种,所以这副画面美得像是大师笔下的油画。 从构图,到添色,最后的成品感动了所有人。 无法重现这冲击心灵的震撼,也许这就是这一刻所存在的意义。 短暂,且 转瞬即逝。 最后差点儿烧傻的太宰治被亲爱的现任搭档送进医院病房,梦鸠来探病时特意打量一下,心想侦探社的待遇挺不错,还是单间。 进门之后,梦鸠也并未向人类一样携带探病的礼物,他空着手来,坐在太宰治病床前的椅子上。 他一到,似乎正在睡觉的太宰治就睁开眼。 梦鸠和这个不想好好养病,满眼雀跃的病人对视一秒。 我不会帮你逃跑的。 嘁! 太宰治不爽的咂嘴,梦鸠的果断让他来不及施展自己的话术,至于为什么需要梦鸠帮助?这就涉及到与谢野晶子医生的权威。 为了防止太宰治养病途中溜走导致病情失控,她特意在几位医生护士惊恐的注目中,用拘束带把太宰治捆绑的结结实实。 以太宰的生命力,与谢野晶子判断他三天后就能活蹦乱跳的出院,所以这个拘束带最多维持两天,第三天就会拆下来,但就算如此,太宰治也非常不喜欢这种被桎梏的感觉,几次逃跑未遂,更是加重了他不想养病的决心。 当然这种决心对梦鸠而言就有些无所谓了。 这种方式的死亡你也能接受吗?梦鸠确实是好奇的,因为在港口mafia的时候,他从未见过太宰自杀,保护好自己也是港黑首领的准则之一,不然他也不会四年不曾离开房间一步。 然而这朵长出了另一根枝丫的花,却充斥着过于旺盛的活力,即使在追逐死亡也依旧显得生机勃勃。 即使有着同样的根,扎入黑暗深处,生长出来的花,也是不尽相同的吗? 梦鸠温柔的想着,目光落到目无表情的太宰治身上就变成了古怪深沉的笑意。 你的生命力似乎全被用来作死了,太宰先生。 太宰治呵呵,他不信这个非人类没有看自己笑话。 梦鸠:既然你不想讨论这个话题,那我换一个问题今天你也不打算接受我的委托吗? 太宰治果断:我拒绝! 被你看见这么多黑历史了,还想继续扒?做梦! 太宰治完全不想被面前这个不懂宰心的非人类扒的底裤都不剩,因此强硬的表现出了自己的排斥。 梦鸠依旧没有强迫他,仅仅是保持温柔的笑容,静静的注视着 第12章 武侦宰的世界(六)十二 之后几天,侦探社的人偶尔会看见在横滨街道上闲逛的梦鸠。 尽管对方的来历一向在同伴之间讳莫如深,但小老虎的天性也可以说猫科动物的天性就是那压不住的作死之心。 在中岛敦又一次装作不经意的看向自己时,梦鸠朝他看去。 淡红色的眼眸缺乏生理必须的色素,其单薄的体格在简单的圆领T恤下颇有瘦骨伶仃之态。 初初看见他时,中岛敦直接被吓到了! 因为他眼前的青年相较几天之前的状态更差了,如果说之前那名来委托任务的青年是绝症缠身的病人,那么这时的梦鸠就给人命不久矣的虚弱感。 中岛敦当时就被吓得炸毛,头发变得蓬蓬松松的,整个人在和梦鸠对视时甚至吓得后跳一步,浑身透出惊恐的味道,让梦鸠不由怀疑,自己的脸有这么吓人吗? 中岛敦过激的反应很快在周遭投来的注视中收敛,他是来采购晚餐食材的,在这家普通的超市内,他还不想太过惹人注意。 小老虎避光一般的躲开那些由普通人投来的疑惑注目,磨磨蹭蹭的来到青年跟前。 中岛敦有时非常死心眼,就像现在,他哪怕害怕梦鸠这个不明生物,但视线对上了,他还是强忍住恐惧凑过来打招呼。 虽然这点儿小小的畏惧,梦鸠从来不放在眼里,但他还是爽快的给出回应。 晚上好,是要打算做寿喜锅吗?我看到做寿喜的材料了。其实不用梦鸠特意去推测,中岛敦篮子里的食材过于一目了然,完全就是寿喜锅用的肉和蔬菜。 中岛敦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今天稍微想吃的好一些。 梦鸠没问今天是怎样特殊的一个日子需要特意采购晚饭的菜单,不过他清澈的眼眸看看对方,突然会心的笑了起来。 你好像很害怕我,为什么,是我做了在你看来十分失礼的事情吗? 中岛敦一惊,连忙将头摇的飞快。 怎么会呢!您一直非常有礼貌! 中岛敦回忆之前青年来侦探社时的那些表现,就连一些小动作也是优雅不失气度,像是古老世家培养出的继承人,一举一动充满了普通人一辈子也做不来的独特韵味。 话说回来,要不是这名青年的打扮过于特立独行,他是真的会怀疑对方的来历,而不是听从乱步先生的话,猜出他非人的身份来。 中岛敦真的特别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尤其是他的眼神,简直就好像在告诉梦鸠他在想些什么。 梦鸠心情非常不错,一来遇上这么心思单纯的孩子,总比去应付心思诡谲的人类要好,二来,中岛敦怯生生的困惑眼神,令他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触。 总觉得这孩子需要教导呢。 不然随随便便就被人骗走可就太可怜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太像是人类? 中岛敦这回是彻底炸毛了,他嘴里发出短暂的抽气声,要是耳朵尾巴能具象出来,那肯定是一副激烈抖动的模样。 说到底还是梦鸠表现的太过坦然,仿佛自己就算暴露出真正身份也无所谓的样子。 非人类都像您这样不拘小节吗? 小老虎挠头/jpg! 梦鸠会如此坦荡,主要还是身为大妖怪的底气,他不像是一些妖怪,将妖怪的尊严看的那么重,也不会过于轻视人类以至于傲慢到自我毁灭,他仅仅是把自己放在一个不会变的位置,静静观赏四季变化,风雨临夏。 抱歉,我刚开始学做人,似乎令你觉得困扰了。 梦鸠诚恳道歉,反倒是中岛敦被梦鸠的诚恳吓了一大跳,他惊慌失措的摆手,菜篮子差点掉到地上,狼狈不已的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您做人做的特别好,非常有礼貌,我会困扰是因为我不会做人 啊啊啊!!!我到底都在说些什么啊! 中岛敦刚说完就被自己话语中无意透露出的真相打击到了,顿时灵魂要从口中飘走,整个人变得苍白风化。 呵呵,梦鸠配合的露出被逗笑的表情,太宰是你的老师吧?你和他真的不怎么像呢。 啊! 对了! 中岛敦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那个请问您还在坚持给太宰先生的委托吗? 对哦。 情况怎么样啦? 他又拒绝了,梦鸠用看不出沮丧的神情微笑着重复,第二次。 中岛敦一时无言以对,说到底您对太宰先生有什么误解,为什么一定要对他那么执着? 梦鸠的双眼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剔透漂亮,闪烁着宝石水晶般的光芒,完全没有病人般的萎靡死寂。 这样一个美丽的晶莹剔透的人,中岛敦实在不能理解他的执念源自何处。 是因为那个轻生的人和太宰先生很像的缘故吗?他不得不这么去想。 因为当日梦鸠就是带着这样一个委托,敲响武装侦探社的大门。 这些天来,这个目的一直不变。 梦鸠淡声道:他总会同意的用这个。 中岛敦不禁好奇的去看梦鸠举起来的菜篮子,里面那几样熟悉的素材令他瞳孔震动,精神仿佛遭到恶劣打击,整个人开始变得不再状态。 梦鸠对此全无所觉,一边儿挑拣着新鲜的蔬菜,一边儿说道:你们人类中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我在这方面入手一定是没错的。 中岛敦:不您大错特错了。 太宰先生!!! 不论怎么想,他都想象不出有人为太宰先生洗手作羹汤的模样! 可不管中岛敦怎么想,都妨碍不到梦鸠。 而且谁说食材是他挑的,做的人就也是他? 当天晚上,刚出院没多久就被强硬穿上围裙,然后推进厨房的太宰治与案板上的食材,和手中的菜刀面面相觑。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大约半分钟,他露出虚伪的假笑。 太宰治:以防万一,我确认一下,你不会想让我与这堆东西度过这么一个美妙的晚上吧? 梦鸠:不管做出什么我都负责吃下去。 太宰治猛抽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这你可就难为我了,我并不精于厨艺。 梦鸠垂眸,保持微笑。 太宰治纠结的看看手里的菜刀,在自家厨房体会到无从下手的绝望。 一直到他强逼着自己开始动手,梦鸠才靠在厨房门口,静静看着他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 淡色的眼眸倒映着厨房淡茶色的灯光,暖意流动,像是凝固千年的琥珀终于开始从时光中苏醒。 说到底,太宰治对自己的手艺并非没有想法,只不过是不想多此一举。 他和梦鸠的关系一向暧昧且疏离,在那次你跳我就跳的殉情活动后尤甚。 这只妖怪不懂人心的诡诈多变,也不懂人类的多情凉薄。 他的无知让他选择靠近太宰治,不顾一切,试图用妖怪的温度,温暖青年冷漠的胸腔。 可太宰治心口跳动的是一颗黑暗的心脏,冷漠从来不是其中的主旋律,残酷才是。 菜刀在手中反射剔骨的冰凉,像是切割妖怪的血肉一般分离那些清爽新鲜的食材,然后将它们随性的丢到锅子里,加入水,和各种各样的调味料炖煮。 做完这些后,太宰治开始走神。 他不认为自己应该和这只妖怪保持亲密,可这只妖怪又是怎样考量的呢? 不过如果他稍微了解人,了解他太宰治就不应该跨过安全距离,朝他更进一步。 温暖流动的光线在落到太宰治身上时,凭空暗弱了一截,幽深凉薄的双眸浅而缺乏温度,明明漂亮的不输给任何大颗宝石,却如薄冰一般易碎脆弱,就好像他身上那股特殊的气质,飞蛾扑火般诱惑着多情的飞蛾。 做好啦!~尝尝看太宰治特制咖喱。 梦鸠全程沉默的看着太宰治的表演,一直到食物被送上桌,他的表情才出现少许变化。 看着锅子里散发诡异气味的食物,再看看太宰治充满期待的眼神。 梦鸠拿起汤勺,姑且确认一句。 这是你第一次做饭? 恋耽美 ——(9) 太宰治:不是哦,以前尝试过用豆腐自杀,但因为浪费太多食物,就把剩下的豆腐随便处理了一下,味道蛮不错的。 梦鸠颔首:原来如此,那我也告知你一件事。 太宰治笑眯眯道:什么? 梦鸠诚恳道:你毒不死我的。 太宰治: 第13章 武侦宰的世界(七)十三 说好的会全都吃干净呢? 梦鸠表示,吃干净的标准是食物,你确定这是食物吗? 太宰治强烈抗议梦鸠的污蔑。 我亲手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就不是食物呢? 那你吃一口。 唔呸! 梦鸠眼疾手快的把一勺咖喱塞到还想狡辩的太宰嘴里,如愿以偿的听见他从喉咙里传来的呕吐声。 归根究底,还是你自己手艺太差,做不到让我心甘情愿的吃下去。 这个时候太宰治扶着桌子抬起身,幽幽问道:哪怕有毒你也吃? 梦鸠毫不犹豫的点头,不过他强调道:必须要是食物才行。 太宰治哼了声,向后摊在椅子上,讲道理他今天刚出院,至于这么对他吗? 梦鸠看眼他,平静的拿出手机找出常去的店家下单了晚饭内容,然后熟练的问他。 想吃什么? 太宰治死鱼一样摊平。 无所谓,反正胃口已经被败坏了,吃什么都可以。 梦鸠头也不抬的回道:因为你自己手艺差的缘故。 太宰治不甘示弱的反击,因为某人恶趣味逼我做饭却说话不算数的错! 梦鸠一脸无辜。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啦? 太宰治手指桌上的一锅不明物体。 那你吃啊。 梦鸠: 有一种人,你明知道他是在无理取闹,但因为他撒娇起来的模样真的很可爱,所以就不由自主的纵容下去。 这种情况详见于女朋友这种生物,偶尔也会多出几个男朋友待定。 梦鸠第一次感到头疼。 太宰治哼哼唧唧的样子突破了他对人类羞耻程度的认知,光看他气呼呼的表情,他会以为他只有八岁不能再多。 你好像很不高兴?难道是因为我吓到你了吗?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打出直球,左右大妖怪没有人类那么多弯弯道道。 太宰治神经紧绷,在这颗直球下很是动摇了一阵,他笑出声,轻盈的语气,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你可以理解成我是在撒气。让你感觉到不满了吗? 对上太宰治可以说是期待的目光,梦鸠可以说非常诚恳的摇头。 抱歉,我不会生气,尤其是对你。虽然想把你要的东西都给你,但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原谅我吗? 太宰治呼吸一滞,再一次不知怎么面对这只妖怪。 既然不是人类那就更加非人一点,既然是非人,那就不要装出人类的模样动摇他! 尽管太宰治不能给出切实的反应,但他骤然急促起来的呼吸仍旧暴露出他的一部分内心想法。 梦鸠低下头,像是猛兽亲近自己喜欢的小动物,用敏感的鼻尖触碰鸟雀坚硬的喙,不在意会否被啄伤。 够了,我去休息了。太宰治豁然起身,面容冷淡的走开。 梦鸠歪头注视他直到他缩回卧室里面,他才恍然回神,自言自语道:这就是人类口中的阴晴不定不,他在害怕。 目光柔和下来,青年温柔的在亮起的灯光下轻声低语。 不要害怕,美梦伴你左右。 这一夜,太宰治辗转反侧。 不可否认他在梦鸠身上感觉到了危险,但更难以形容的是自己居然对他升起了兴趣。 这才几天? 短暂的比一朵花盛放的花期还短。 难道真是因为有趣的灵魂会互相吸引,契合的对象会在人群中偶然相遇? 太宰治从来不迷恋浪漫的文学,但架不住他勾搭的小姑娘们喜欢,而且他本人就像是雨季的一页风物诗,寄托着感性的风情与最纯粹的诗意。 飘荡在古老街道上,连一片应秋变黄的树叶都有了独特的意味。 这是一场意外。 显然,太宰治在这意外发生时就开始着手处置。 可是人类面对意外时总是比妖怪无措,妖怪能坦荡接受,一如接受自己如季节般应时到来的死,人类却会在生死关头,拼尽全力的渴求生机。 人的短暂制造出一个个精彩纷呈的瞬间。 不具备这种能力的妖怪,每每会被这种弱小的生灵卷入其中。 心甘情愿的沉沦,心甘情愿的为此而消逝。 如他们所轻视的渺小之物,在转瞬即逝的时光中消逝成风。 越是强大,越是执着,为此不惜一切。 梦鸠的执念像是静默的火焰,如幽兰绽放的冥界之花,吸引了如太宰治这般可怜的飞蛾。 飞蛾一旦被捕获,只能燃烧自身到生命终结。 他现在是否也在竭尽全力摆脱这冥冥中已然降临的宿命 万丈高空,太宰治于河边仰望头顶晴朗湛蓝的天际。 又是一个绝好的大晴天。 想来如果是那个家伙一定会开心的举目凝望,像是在观看一个只存在在他眼中的世界。 然而太宰治是人类,绝对!绝对不会去好奇妖怪眼中的风景是如何美丽。 一横一竖两道平行线在短暂的交汇后,义无反顾的走向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梦鸠对太宰治的执着,源自另一个太宰。 那个太宰不用说,必然是他想欣赏至永久的花儿。 所以尽管太宰治已经感受到心脏处传来的悸动,他也仍如往常一般冷静的抽身而退。 那是一个妖怪。 不懂人心 盲目且自我。 若是被吸引,那就只是义无反顾的将自己推上悬崖,然后像个小丑一样尴尬的退场。 以太宰治的自尊自我,岂会让自己沦落成那样可悲的小角色? 所以 梦鸠所求的,太宰永远不会给! 只是人类面对诱惑,往往很难坚持下去。 上帝给人类定下的七宗罪,竟是如此真实 望着不知何时已经侵入到自己家中的不明生物,太宰治的表情复杂难言。 指节曲起在房门上敲敲,沉闷的响声引来正在打扫房间的人的注目。 太宰治轻柔道:为什么你能进来我家?撬锁了吗? 梦鸠平淡的看他一眼,继续手头的工作,将书架上堆积的灰尘清扫下来,动作轻缓仔细,绝不碰掉架子上任何一样物品。 请不要把撬开自家房门这种话当做日常说完这句话后,他放下手里掸尘用的工具,慢声道:会显得你像个不懂常识的怪人。 太宰治沉默片刻,突然笑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将这种责备说出口的,比起我,没有常识的难道不是你这只妖怪吗?说完大大方方走进来,这本来就是他家,屋主人! 他表现的强横与理直气壮让梦鸠自然而然的避让开来,任由他捡起架子上一个没什么用处的摆件。 梦鸠道:你难道会反对自己的生活环境变干净吗? 太宰治丢过去一道眼神。 不要转移话题,我反对的是自己的私人空间被入侵,你这样是在占巢懂吗? 梦鸠故作理解的点点头,然后一针见血的评价道:你是在开心吗? 太宰治一噎。 梦鸠:如果你确实反感的话,在看到我的时候你就会转身就走,毕竟这里对你而言,只不过是一个稍微像点儿样子的落脚点。 从始至终,太宰治从未承认过哪里是他的归处,他就像是飘荡无依的落叶,任何一阵西来的风都能将他送走。 太宰治少见的没有反驳,眉目清隽的凝视梦鸠片刻,然后爽快的转过身,淡声道:既然你喜欢,这栋房子就留给你了。 梦鸠看着似乎打算抬腿就走的人,不去评价这货是不是想跑,仅是平淡的点出他这种行为的真实心理。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太宰治回头反问:你这个罪魁祸首还能帮我解决鸠占鹊巢的问题吗? 梦鸠不理会他尖锐的语气,温和应声。 是啊,我确实想为你解决问题。 太宰治:我不需要哦。 梦鸠:可你今天是打算睡桥洞吗? 众所周知,太宰的钱包经常不知所踪,而他搭档的钱包总会不翼而飞。 故而,手持搭档钱包的太宰在碰不到搭档的前提下,会出现一个非常尴尬的处境。 那就是会坠入身无分文的深渊。 当然,他脸皮极厚,必要的时候可以去勾搭到的女性家里过夜,反正他有一副会让女孩子怜爱不已的优秀外貌。 但是在遇上麻烦时不卷入普通人也是太宰治的准则。 尽管让不择手段的他来说会很奇怪,可是他进入侦探社后的风格确实与之前发生了不小的转变。 因此很难有人能猜到,微笑着的太宰先生,曾是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地位举足轻重。 然而换成梦鸠,却能理解他的选择。 毕竟是太宰嘛。 不会有人在没必要的情况下仍选择伤害他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哪怕是冷血残酷的黑手党也是一样。 伤害,必然是想得到什么。 杀伐,同样如此。 利益至上的黑手党,反倒比许多人更懂世界的法则。 冷血无情,残忍无道,为的是建立一个铁血的秩序,在秩序下,生灵各司其职,相安无事。 与之相对,所有的混乱都被颇有预见性的消灭在萌芽之中。 不过这是从宏观的角度,姑且可以视作丛林法则一般的存在,但若局限在少数人身上,哪怕是个体,答案也会和大众的角度截然不同。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 渺小又软弱梦鸠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用无法被听清的音量低语了一句,然后环抱双手,正大光明的占了窝儿,会很冷哦。 太宰治挂起虚伪且虚假的微笑。 梦鸠:你的钱包在我手上。 太宰治眼里闪过不屑。 梦鸠又道:手机也是。 太宰治幽幽看他。 梦鸠微笑:所以你如果去睡桥洞的话,我会打电话给这个人让他来围观哦。 太宰治默默看着漆黑小矮人的电话号码出现在梦鸠口中,神色忽变,瞳孔地震。 你、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看神态竟是仿佛遭了负心汉! 连梦鸠这种生物都抑制不住吐槽太宰的冲动。 在你手机落到我手上的那天,我破译出了所有电话号码,然后给每个人发过去这样一条邮件。 你好,人在吗? 说到这里,梦鸠颇感兴趣的将其中几条有意思的回复念给他来听。 有个叫森医生的人,好像在担心你的手机落到不明人士手中,后来我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监视。 其他的就是这个叫漆黑的小矮人的帽子君。 他的回复可是一大串,而且充满了暴力和脏话,与你关系不浅啊。 太宰治看着梦鸠一边感叹,一边将自己的隐私一点点扒开,表情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懊恼。 失策,当初就不该那么冒失的试探。 梦鸠笑道:为什么?我倒是觉得很好。我不是人类,你不用担心那些东西落到我手里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因为我随时可以消失,世间任何一个角落都不可能找到我,某种意义上和空气差不多。同时,有个人帮你分担这些沉重的东西不好吗?我看你并不是自愿担负这些的样子。 太宰治: 梦鸠歪头:我说错了吗? 太宰治深深看他一眼,那种被看穿剥光的感觉随着距离的缩短越发明显。 妖怪,比我想象的还要危险。他如同叹息一般的下达通知,既然你想留下就留下吧。 梦鸠微笑:感激不尽。 太宰治:但是 梦鸠:嗯? 太宰治冷笑:中也那家伙都骂我什么啦? 梦鸠默默上交手机,让他自己去看,视线在人类的屋室划过,落到窗户之外。 外面有一只飞鸟,正斜斜的划过天际。 [坠落] 当天晚上,太宰做了一个不断从高处坠落的梦。 第14章 武侦宰的世界(八)十四 很奇异,按理说做了这样一个梦,早晨醒来,当事人的感觉都不会太好,但是太宰却觉得精神饱满,充满了力气。 不可思议。 他一面想着那个不可思议的梦境,一面顺手拿起梦鸠放在盘子里的一片面包。 简陋的手艺,简陋的早餐。 太宰治吃完后毫不客气的放声嘲笑。 梦鸠耐心的接下他的锋利如刀,心平气和的道:那你来? 太宰治闭嘴,乖巧的继续当一只没有感情的吃早餐机器。 填饱肚子后,太宰治一如既往的到处游荡。 梦鸠有时会出现在他身边,有时又会消失不见,颇有些神出鬼没的味道。 可是中岛敦却仿佛和他之间有着奇异的缘分,他们又一次相遇了。 只不过这次是在拉面店的门口。 看见梦鸠时,中岛敦眼睛一亮,侦探社萌新品行良好,性情柔软被动,善于记住别人的好意,非常老实可靠。 恋耽美 ——(10) 在上一次碰面时发现梦鸠的身体瘦弱的不正常他就一直记挂着,不过出于谈话节奏被大妖怪掌握的缘故,他也就一直找不到将担忧诉说出口的机会。 这次,他在发现梦鸠后立刻大步朝他跑来。 因为从小营养不良的缘故,中岛敦整个人又细又长,缺乏肉感,明明还是少年,胳膊却细的一掰就断。 当然,如果有人以貌取人的话,异能力[月下虎]可不是吃素的。 哪怕这个少年看起来就十分好说话的样子。 关于侦探社众人的情报,梦鸠没有从太宰治口中得知一字半句,但他就是有办法,毕竟这个世界的妖怪也要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 身为大妖怪,只要他开口,自有一些崇拜他的小妖为他奉上一切。 平时梦鸠没什么架子,但需要的时候,也不是不可以利用一下手边便利的资源。 身处大妖怪的感知范围内,中岛敦跑过来时带起的震动就已经被鸟类敏锐的知觉注意到了,不过梦鸠在他靠近到一定距离才转身,若无其事的打声招呼。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敦。 是、是的!先生,上次太突然没有来得及问候,请问您的身体还好吗?中岛敦一到梦鸠跟前就忙不迭的将担忧诉说出口,眼眸深处满满的忧虑令梦鸠没来由的一哂。 手指在T恤的肩膀上一提,瘦骨伶仃的上半身顿时突显出来,中岛敦瞪大了眼睛,狠狠抽了口气。 梦鸠见状,边笑边松手,白色的净版T恤重新松松垮垮的挂了回去,他笑得像是作弄小辈得逞的长辈,眼角眉梢透出温暖的气息。 我的样子似乎叫你担心了? 中岛敦在他凑近时怔了征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 主要是先生您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 比起不好不如说整个人一下子消瘦了一大截,难以想象那副身体到底在这短短几天里经历了怎样的变故。 想到梦鸠至今还执着太宰治的行为,中岛敦的神色不禁复杂的难以言喻。 叫我青瑛就好了。梦鸠随意的接口。 中岛敦老实的答应下来,青瑛先生,这是您的本名吗? 嗯?太宰起的临时用名,梦鸠挑起眉梢,笑容戏谑,你觉得怎么样?我个人感觉还可以,就是没什么品位可言。 中岛敦无力的张张嘴,老实孩子没法给一个被评价为没什么品位可言,但当事人似乎还很满意的临时用姓名意见。 他太老实了。 老实到梦鸠都不忍欺负太久。 看眼前面的店铺,梦鸠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人类的食物啊,我记得从很久以前你们的食谱就大的不可思议,当时我想,那么弱小的生物能活下来,八成是因为这广阔到看不见边际的食谱吧。 中岛敦:啊? 你们似乎什么都能吃,梦鸠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除了妖怪。 中岛敦:总觉得后面这句是刻意说来给我听的。 不是,青瑛先生,您的朋友没关系吗?虽然你自己看起来也不怎么好的样子,但是继续和太宰先生僵持,您那个正在轻生的朋友没关系吗? 中岛敦看起来简直像是他才是那个朋友的朋友,对比起来,面色淡然的梦鸠反而如同无关人士。 不知中岛敦是否也察觉到了其中的违和感,他生硬的将扭歪的话题拉回来。 身体不好的话,请去医院看看! 不管怎么说,健康最重要! 谢谢你的关心。梦鸠终于伸手揉上小老虎毛茸茸的脑袋,他轻笑道:但是我并不担心他,因为他正陷入一场美梦,一时半会不愿醒来。 中岛敦:可是 梦鸠道:我就是趁这个机会才出来寻找唤醒他的关键,他太脆弱了,敦,比你们还要脆弱淡红色的眼眸无意识的转动到人行路上,语气淡而复杂,我该怎么阻止他醒来后的自我崩溃,我该怎么样将一笼细雪留存到春花烂漫的季节,我该怎么抓紧一地的玻璃碎片。 我考虑过很多,最后发觉思考全无意义,我需要行动,去找本人来提问。 放任自己将藏在心底的忧虑吐露出来,梦鸠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连那被惨淡的肤色遮盖的美色都在这瞬间轻轻掀起一角,引来不少女性痴迷的目光。 苍白的病弱美青年可也是少女游戏中大爱的攻略人设。 再加上梦鸠本体那美轮美奂的颜色,人形的梦鸠并不丑,相反,他拥有一张傲视当世绝大多数男子的优越面容。 只不过仿佛疾病缠身的枯槁瘦弱大幅度的消减了他的美色加成,以至于当他沉默的走在街道上时,就像是一道苍白的影子。 而这个影子主动来到阳光下,众人才如梦惊醒般,感受到一丝来自梦境的惊艳绝伦。 中岛敦此时就难免呆呆的。 青、青瑛先生。 梦鸠低笑,带着遗憾与自嘲。 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抱歉,敦,我好像说了些不该抱怨的内容,你就当做没听见,忘了吧。 等等,青瑛先生!中岛敦连忙在梦鸠想要离开时拦下了他。 小老虎的手紧紧的锁在他的手臂上,梦鸠满眼诧异的回过头,与斜下角的中岛敦完成一次对视。 中岛敦认真无比的道:这些都是做不到的!做不到的,青瑛先生。想死的人不会想活,除非那个人仍旧没有停止呼救。细雪不会保存到春天,因为那是属于花的季节,雪是冬日的主角尖锐的玻璃碎片不能握紧,因为那会割伤你的手,伤透你的心 中岛敦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一个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吧,将目光投向现实。 梦鸠不禁沉默下来,不知该惊讶这名少年如此清晰尖锐的思考方式,还是该为自己的坚持而叹息。 中岛敦:青瑛先生,您为你那个朋友做的足够了,相信他也是这样想的。 他是这样想的吗? 梦鸠遗憾的道:或许如此,或许不是这样,我和他从来各说各的,从未真正完成过一次交谈。 中岛敦:哎? 很奇怪吧?梦鸠轻笑,笑弯了眼眸,阳光碾碎在细密的睫毛之间,他有他的执念,我有我的傲慢。自始至终,我们都在看着不一样的风景。当我想放下高傲,低声呼唤我的朋友时,他已经在那片天空下坠落,所以目前我所做的一切,都源自于傲慢,和他的想法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不过你说的也对,想死的人或许不愿意被人从那渴求的永眠中唤醒。 谢谢你,敦少年。 中岛敦怔怔的松开时,看着梦鸠拍拍自己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手指蜷缩。 他想,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 孤独离开的青年时不时会停下,目光眺望远方,仿佛在看向某个只存在在他视界中的风景。 这么说来,梦鸠先生总会眺望,眺望远方的城市,眺望河川的尽头,眺望窗外的风景每一次,每一次,那双眼睛倒映出的景色,却没有任何一回落入眼底,变成他眼中的风景。 他像是时刻因为关注而眺望,目之所及的却是另一方天地。 那个独属于他和某个人的世界。 思及这一点,中岛敦感到更加愧疚。 他确实说了不该说的话。 中岛敦因为在那双眼睛中窥测到梦鸠与某人独有的回忆,因而惴惴不安,像极了做错事的猫咪。 但是他的那番话对本人来说,确实也是不小的打击。 来到没人的地方,梦鸠背靠水泥塑造的大楼墙壁,仰头叹笑。 傲慢吗 看来我再次重蹈覆辙了啊。 人心好难、真的好难啊 大妖学得刻苦,可仍旧觉得困难万分。 人类这么弱小的生物,到底是怎样将这一颗砰砰跳动的肉块变得这么复杂的呢? 梦鸠用力喘息着,城市角落堆放的垃圾,老鼠的尸体,科技发展带来的污染混杂而成的难闻气味折磨着大妖怪灵敏的嗅觉。 这里没有森林深处的自然香气,就连雨后,空气也清新不到那里去。 人类生活在钢铁的丛林中,并被这便利的生活驯化。 神鸟飞翔在梦界的天空,从未低下头的高傲,却在这里一次又一次折翼。 不可结缘。 不可结缘。 不可结缘。 来之前,神鸟去见过风的神明,那名温柔却遭到背叛的神即使堕落成妖怪,也依旧温柔。 他用轻缓的力道抚摸神鸟美丽的羽翼,用悲伤的语调诉说过来人的伤悲。 不可结缘,徒增寂寞。 神鸟带着这一句忠告只身来到人类的城市,眺望远方,看不见梦的边界,眺望山河,不见恢弘壮丽,但他从未后悔。 纵使因为傲慢,错过与朋友交心的时机,之后又因为傲慢,自以为是的寻找苏醒的方式。 梦鸠不后悔。 他不会后悔。 一个人呆在这里是因为厌烦了吗? 寻找走失的梦鸠找了整整一夜的太宰治,最终在太阳从东方升起,露珠打湿叶片表面的清晨时刻,找到站在河川旁发呆的大妖怪。 看到他出现,梦鸠没有反应,往日令人心情舒缓的微笑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但他仍诚实依旧。 怎么会,我从不会对你感到厌烦。 太宰治穿着被露水打湿的大衣若无其事的来到他身旁,和他并肩欣赏自大桥另一侧缓缓初升的硕大日轮。 是吗? 太阳一点一点爬到天空高处,梦鸠唇边的弧度也渐渐回来了。 他笑低了头,带着感叹。 一个人想让另一个人怨恨自己是怎样的心情,说实在的,奇妙到我忍不住站在这里思考了一夜。 太宰治问:然后呢? 然后天就亮了。 看着笑容含蓄的大妖怪,太宰治无力叹息。 原来如此。 沐浴从天边挥洒出来的万丈光芒,太宰治感觉自己奔波了一夜变得酸疼不已的身体得到了不小的安慰,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饿了。 日本向来没有去外面吃早饭的习惯,所以开门的店铺少的可怜。 一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得吃,还白白跑了一整晚,太宰治就后悔昨晚上他为什么不放梦鸠自生自灭。 梦鸠突然道:我买了菜谱,照着上面的做法,我应该不会做出奇怪的东西,冰箱里也有食材,你没有乱动的话,一盘蛋炒饭还是做的出来的。 太宰治可疑的沉默下来,半晌,他不确定的问。 米饭不会夹生? 梦鸠迈开长腿,不会。 太宰治连忙跟上,一脸的怀疑不安。 鸡蛋里面下毒了? 梦鸠看眼他,眼神颇为费解。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毒死你? 太宰治表情奇怪的反问:难道不应该吗? 梦鸠: 太宰治笑,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说完还故意凑到他身旁讨打。 梦鸠目无表情,只不过速度加快了不少。 太宰治悠闲的迈开长腿跟上。 快到公寓门口的时候,梦鸠掏出太宰家的门钥匙开门,让太宰来他只会掏出撬锁工具。 天知道为什么钱包丢了,这小玩意还能在他的口袋里,并在之后始终保持不可思议的频率出现。 大门打开时,太宰治耳朵动了动,然后怔然的望着先自己一步进屋的青年的背影。 刚才擦身而过时,梦鸠问:你呼救过吗? 第15章 武侦宰的世界(九)十五 在梦鸠离开后很久,厨房响起碗筷碰撞的声音,太宰治才用无法听清的音量,悄声道:有的哦。说完他目标明确的来到厨房门口,学着梦鸠前天观察自己那样靠在门框上,嘴角挂着捉摸不清的微笑,然而暴露出一个人真正意图的眼神,却放在虚空的某一处,没有焦距 梦鸠按照菜谱上所说的,将鸡蛋打散,下油,切碎葱花,翻炒,然后再加入鸡蛋,随后米饭 最简单的蛋炒饭,材料齐备的前提下,做好不需要十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也不知道梦鸠是否听见太宰治的低喃,或许有,或许没有,不管答案是什么,都不妨碍他将盘子里的早餐端出来。 两人无话的对着吃完这些味道普通的米饭,就连口味挑剔的太宰治也少有的没有强调他刁钻的舌头有多么对此不屑一顾。 他好像受到强大的冲击,正失魂落魄的展开自我防御。 落在大妖怪眼中,仿佛弱小的鸟儿张开羽翼,炸开翎毛,凶神恶煞的发出警告,却不知这种故作凶恶的模样在猛禽眼中只代表了一个意思 惹人怜爱。 梦鸠一口吃掉勺子中的米饭。 进门时的那个问题他是认真的。 中岛敦的那番话不是没有给他带来触动,只是那些动容都比不过这颗人心跳动时,产生的酸涩之感。 回顾一眼过去,笼中生活不值得留恋,但与之共度的时光非常短暂。 他珍视的那个人不止一次对笼中鸟这么说。 恨我吧。 彼时不懂人心的神鸟理解不了这句话语中流露出的情感,他像是天生的神灵一样展翅,飞翔,却在兜兜转转之后,于另一名渺小的人类口中,洞悉了那转瞬即逝的细腻。 或许那正是空洞如花瓶的男人,仅有的几次,从残酷的执念中抽身而出,表露出自身情感的短暂时刻。 他希望被囚笼中的昔日友人恨上自己。 恋耽美 ——(11) 为什么呢? 为了在死亡之后在这世间还留下一个对自己怀抱其他情感的人? 不是憎恨,不是恐惧,不是诅咒,不是敬畏,不是恩怨交加的莫名,单纯的偏向正面的好感 可因为他的不自信,宁愿让这感情沾染上杂质,蜕变成名为恨的偏激,如此才能相信会被长长久久的记挂下去。 哪怕这个人是妖正因为这个存在是妖。 太宰治的存在才能在这超越寿命的恨意中升华,超脱,找到一份容身之地? 那瞬间,大妖的灵魂在颤抖。 他不能想象那个人如果真是这样想的,那么自己的思念该安放在何处? 如果任由他凋零,那赏花的他会度过多少寂寞的岁月? 不光是如此,他真的是这样想的吗?这样认为的吗?他在最后囚禁自己于笼中的行为究竟代表了怎样的含义 恨我吧。 在河岸边思考的大妖怪仿佛又一次听见那个人平淡轻柔的这么说。 梦鸠望向深邃静谧的河面,语气透出一股莫名的力量。 你不会如愿的。 尽管梦鸠发自内心的拒绝来自横滨黑暗顶端的那个人的安排,但在落入差不多的处境之下,他发现自己居然做出和他相差不远的决定。 因为他现在也是如此,不管他醒来后会不会恨上自己,但他决定抱着这种觉悟去唤醒他。 恨我吧。 面迎朝阳,光芒万丈,一颗大妖的心在清晨的风起中微微跳动。 太宰治的逃避并没有影响到梦鸠,这个妖怪的行动力惊人的可怕。 不知不觉间,太宰身旁的人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就连本身畏惧他的中岛敦都和他相处友好,那么侦探社内其他见多识广的同伴又有什么搞不定的呢? 本身大妖怪之所以是大妖怪就因为其天生具备的独特魅力,再加上梦鸠的性情绝对是附和凡人期许的那一类神鸟,与他相处,就像是来到神社,面对神灵。 来到神前,你会低头,会参拜,会祈求,会希冀会将心灵之中最不堪,最软弱的一面暴露出来。 然而神灵威严且怜爱着这一切,抚慰那受创的伤口,疏导那不堪的内心。 梦鸠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净化着人群中的负面情绪,本身性格中谦和亲切的一面发挥的淋漓尽致,不知不觉,个性古怪的侦探社成员们很容易接受了这么一个靠近侦探社核心的外人。 有时就连乱步都会和他讨论几句附近的甜品店,聊聊闲话。 在这里不得不提道,梦鸠是梦境的神鸟,是为成为梦之世神灵而不断飞跃坠落的一族,由生到死,一代一代,每一只神鸟都在为成为神而靠向神。 到了如今,梦鸠的这一代已经是极为接近神灵的大妖怪。 见识浅薄一些的小妖干脆就将他视为梦世的神明。 正因出身如此高贵,梦鸠有着格外吸引凡人,化解仇怨戒备的特质。 若是不激怒神鸟,梦世的大妖可以和任何人和睦相处,接近并包容一切是他的本质,正如四季枯荣,秩序轮转一样,为他所接纳。 如此酷似神灵的性质,也是他能融入人类社会的重要原因。 梦鸠心态平和的混在人群中,并逐渐建立起名为人际关系网的联络簿,导致太宰治在旁,越看越纳闷。 为什么这只妖比人类还像是人类呢? 这不对吧 这一天,太宰治又开始坐在咖啡店里观察。 难以想象,就在不久前,这只妖怪不仅完成了应聘这一性质严肃的社会任务,还成功获得咖啡店老板的喜爱,如今正是这间街角咖啡店的招牌侍者。 太宰治为此天天来到这间咖啡馆报道,这不像是他的风格,然而这更不像是妖怪应该做的事! 穿着黑白侍者服的梦鸠走出来,腰间围着长到脚面的黑色围裙,稍微长长一些的刘海被白色发卡别在眼角,露出一双暧昧的淡红色眼眸。 本就俊逸的面容因此展露,并一瞬间打动了这家咖啡店的老板,自此,这家店铺开始陷入每日爆满的热潮当中。 太宰治每日都会到场,不知用怎样的手段从那些拿着前面号码的小姑娘手中骗来入门的名次,但梦鸠多少也进入这个社会一段时间,所以他思来想去,觉得那些姑娘的理由基本可以用一个字概括脸。 太宰治凭这一手天天到场,日日咖啡不断,驼色大衣上都出现一股新鲜的苦涩醇香。 梦鸠思索片刻,决定在送咖啡时与他聊聊闲话。 你这样偷懒,国木田没有意见吗?换下那身突显出病弱气质的白色衣裤,换上冷淡禁欲的侍者服装,崭新的衣物勾勒出梦鸠笔直的身体线条,个子能与一米八的太宰治齐头并进,说一句挺拔没什么吧? 白衣衬得他瘦弱不堪,这身衣装倒是恰到好处。 好到梦鸠就像是换了个人。 太宰治闷闷的喝下咖啡,看着举着托盘行走在桌椅女性之间的年轻侍者,目光逐渐幽深下来。 在一次路过时,太宰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托盘与装满咖啡的杯具在突然袭击下纹丝不动,无形中暴露出梦鸠的真实力量绝对比看上去要大得多。 看到他没什么反应,仅仅是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眼神,太宰治勾唇一笑,露出标准的帅哥微笑。 国木田他不会有意见的。 梦鸠丢给他一道怀疑的眼神,在把咖啡送给目光火热的少女客人后,他特意走回来,借擦桌子的姿势掩饰他为太宰整理衣领褶皱这种亲昵的动作。 别太欺负老实人,你的恶趣味快实体化了。说话的时候,梦鸠的姿势必不可免的令嘴唇擦过太宰治的耳际。 太宰治呼吸不乱,仅是停顿做出思考的样子,然后摆手抗议,不不不,我怎么会呢你那是偏见,你被侦探社的那些人带坏了。 梦鸠停留的时间有限,毕竟店里的其他服务员并不是这些女性客人的目标,他作为诱饵必须时刻流连在客人们中间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的效果。 梦鸠懂老板的心理,故而并没有与太宰闲聊多久,说完就起身走开,从背后看去,长腿笔直修长,腰段紧窄,手臂纤细。 若非气质成熟,他能宛若少年一般,清新的活跃在时间之外。 太宰治看着这一幕不知想到了什么,细长的手指拂过耳际,哪里仍残留有湿热的触感,仿佛刚才那一次的接触不是偶然,而是刻意造就的失态。 不好啊。他捂住嘴,眼神飞快变化,声线仿佛控制不住颤抖的发出轻音,一颗心渐渐滑落深渊,不好了啊 梦鸠回到前台的时候,柜台后碾磨咖啡豆的同事带着一身醇香的气味靠近过来,这味道令梦鸠一瞬间想到太宰治,他最近身上总缠绕着咖啡的香气,不过很快,他就从同事的眼中读出一丝丝特殊的意味。 说老实话,梦鸠在女性客人中间这么受欢迎,同为男人的他不可能不妒忌,但是梦鸠的为人叫人生不出比这更险恶的想法。 所以在发现有个男人天天在店里出现,长相还那么醒目,经常与梦鸠勾勾搭搭这次数一多,是个人都会察觉到不对劲儿。 然而这名同事还算老实,他再一次看见梦鸠被对方骚扰,不禁特意过来询问,表示担心。 如果他对你动手动脚,我就帮你把他打出去,老板也不会说什么的! 梦鸠闻言一愣,然后恍然失笑。 没关系,那是我朋友。 同事不信,他阴沉着脸狠狠的瞪了太宰治所在的方向,然后严肃警告道:他那可不是看朋友的眼神,太暧昧了!你还是多留点儿心吧! 梦鸠对此能怎么办?他只能谢过同事的好意,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多多注意,才总算让这位热心的好人放下紧张,回去继续工作。 然后做完这些事的梦鸠转过头,看见太宰正垂着头不知正陷入怎样的困境而神情冰冷,他淡淡一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 暧昧吗? 也许吧。 但那是太宰。 梦鸠心情轻松的结束一天的工作,然后在出门时看见那身熟悉的驼色大衣。 太宰在满街灯火下朝他挥挥手,轻笑着打声招呼。 晚上好,青瑛。 第16章 武侦宰的世界(十)十六 梦鸠一愣,他觉得太宰治有什么地方开始不一样了,但是他并未多想。 满街灯火,人流如织。 街角的路灯下,修长纤细的身影渐渐清晰,灯光先是勾勒出清隽秀美的面容,东方韵味的黑发黑眼,透出一股书香笔墨的文秀。 太宰治确实有着一张得天独厚的面容,哪怕是再讨厌他的人也要承认这个人不光有才华,也有相当符合才华的颜值。 就连与名山大川的恢弘壮丽,奇峰古道的怪奇险秀相伴渐渐模糊掉美感的大妖怪,在这瞬间都有一秒的失神。 梦鸠不着痕迹的敛去神色间的惊叹,不紧不慢的迈开步子,朝他走了过去。 等很久了吗? 稍微花费一些时间用来思考,所以并没有等多久。太宰治低声说道,然后从倚靠的墙壁上直起身,挺拔的身材一下子展露出来,弄得梦鸠下意识往后退才没有直直撞上。 两个高个子的人不小心拉开距离就很容易发生尴尬的意外。 梦鸠懂得,不过他不认为这种碰撞需要在意,若无其事的拉开距离,他笑着与他并肩穿过人潮。 望向霓虹灯悬挂街道,灯红酒绿的现代化城市,过多的人群造成黑夜白天几乎一般无二的热闹景象。 梦鸠道:今天似乎是什么节日。 太宰治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是啊,不过我没关注。 梦鸠笑了,你本来就不爱凑热闹。 目光微微一动,太宰看向身旁人的侧脸,不算出色的五官组合成柔和无害的面容,有时一个人长的好并不是所有地方都精致的完美无缺,反而每一分,每一寸都恰到好处,恰好组合成了一个缺乏侵略性的神性姿态,那么自然而然的就会备受瞩目。 梦鸠的长相就是如此,整个侧脸闲雅而温和,透出一种沁人心脾的干净明彻。 换成别的人这样说,太宰会止不住疑心,可这样说的人是梦鸠,他却开始担心起另一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这样了解我的? 他状似无意的笑问,惹来梦鸠嫌弃的白眼。 太宰治开始低笑,笑声透露出的信息多少令大妖怪直觉出不安。 太宰,你今天不对劲啊,有想说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啦? 太宰治对上梦鸠干净的双眼,在那双没有阴霾的眸子中,他能看见自己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说到底,感情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了,我不想说。 干脆利落的拒绝,太宰治给人的感觉一瞬间又变了。 这就是人类啊。 梦鸠不禁感叹,和妖怪比起来,人类的心思复杂多变,短短百年的时光,人类能产生千百种想法。 妖怪就不是如此。 妖怪 太蠢啦。 噗嗤! 太宰诧异的看向突然笑了起来的梦鸠,明晃晃的不解与好奇,像极了看见感兴趣的事物的小孩子。 梦鸠心情不错,决定满足他的好奇心。 懒洋洋的抻长身体,越是和人类相处,他就变得越像是人类。 我在想,这片星辰之下,谁能分辨出妖怪和人类的不同? 论时间,就算是妖怪又如何? 论寿命,那亘古不变的星辰是何等辉煌闪耀,逼近永恒? 头顶的银河静谧的流动,保持着千百万年前一般的神秘姿态。 太宰治想不到他居然会思考这个,这可不像是下班路上会考虑的问题,所以你在敷衍我? 梦鸠垮下来肩膀,捂住了脸。 好吧,下班路上吐槽妖怪都太蠢了,其实也不对劲吧? 太宰治:哈哈哈哈 好吧,我就知道。 看太宰治笑的愉快,梦鸠撇撇嘴,渐渐也笑了起来。 绚丽多彩的霓虹灯燃烧在城市之中的各个角落,人们习以为常的享受着光明,享受着现代生活的所有便利,唯有黑暗滋生在城市的背面。 狭窄的小巷,幽深阴冷的墙壁中间,那些不为人知的流浪汉空地大桥底下工业废物堆积的场地 这些都是绝好的,罪恶滋生的温床。 横滨这座城市不光有光明的一面,他的夜晚与黄昏各有一位主人。 中原中也,乍看起来就是一位穿着高订,造型拉风,年纪轻轻月入百万的成功人士,但他实际上 ,却是这座城市夜晚的掌控者,港口mafia五位干部之一。 年轻有为,实力出众,在黑暗世界里还有重力使的威名流传。 老话说,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绰号。 中原中也的异能[污浊了的忧伤],最直观的表达形式那就是仿佛无限加倍的庞大重力,可与整个地球相抗衡,远超人类的极限。 故而,提名重力使。 然后这位各方面除了身高都十分完美的重力使,却有一个在同事下属之间不大不小,刚好会令人感到头疼的缺点。 那就是酒品不好。 而且嗜酒。 今天他恰好喝得烂醉,却还能强撑着从酒吧里摇摇晃晃的出来。 部下们不是没有生出送人的心思,但中也挥挥手,干脆利落的把他们赶回去了。 之后他看看停在店门前的机车,头隐隐作痛,拍拍心爱的机车,大衣一甩,他决定走回去。 嗝,不能酒驾。 身为一名黑手党,中原中也意外的是个常识人。 这个晚上,他勉强保持醉酒但不瘫软的姿态穿过人流,被酒精灌得涣散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某个方向。 熟悉的,属于某个人的身影,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中也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与咆哮已经一同冲了出去,多日前被痛骂的怒火刹那间涌上脑门。 死青鲭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还有谁是漆黑的小矮人和帽子君啊! 恋耽美 ——(12) 太宰治和梦鸠同样穿过人流,梦鸠边躲开路过的行人,边道:没想到横滨的夜晚人还蛮多的,我以为这座城市的文化会让居民对夜晚讳莫如深。 太宰治感叹:虽说你刚刚感叹妖怪都很蠢,但你在见识方面却一点儿也不像个妖怪。 梦鸠微笑:毕竟我也活了那么多年了嘛,整天傻乎乎的可是会被嘲笑的。 说话之间,一股超人的力量就从天上坠落下来。 毫无征兆的攻击,突然而来的强大敌人,仿佛不祥的彗星一般赤红如血的异能力。 梦鸠瞳孔一瞬间变得透明,某种即将爆发的力量元素正在眼眸深处重复碰撞积攒压力。 袭击者意外的没有发动连续攻势,对方停顿在破损的地面上,仿佛断了能源的战士,一时半会爬不起来。 梦鸠在短暂的沉默后,瞳孔恢复原样,看向躲避时比自己反应还快上一步的太宰呃,该说是错觉吗?总觉得刚才太宰治的反应不像是预判,倒像是某种本能反应。 太宰,你认识这个人? 怀抱着疑问,梦鸠看向面无表情,神色冷淡的当事人。 没看错,太宰治确实是作为目标被攻击的,而且对方的力量拿捏到位,其实当时梦鸠就算不躲也不会被伤到。 对方有着能将大地踢碎的力量,控制力还能精确到如此地步。 能惹来这种人来寻私仇,梦鸠一瞬间不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好。 不愧是太宰,这又是你哪次丰功伟绩惹来的人? 刚还面色冷淡的太宰治听见梦鸠这么说,顿时露出受了大委屈的表情。 青瑛,你这样就不讲道理啦,我可还没有承认自己认识这个人呢?你怎么能就这么默认了呢! 梦鸠: 深吸一口,微笑的大妖问:那你们认识吗? 太宰治果断摇头。 不认识,这个小矮子是谁啊?像蛞蝓一样烂在地上,连帽子放置架都不如,嗜酒如命,还能做出当街殴打行人这种恶劣行动的暴力狂我们还是快些离远点儿吧,万一他狂性大发,开始伤害路人了可怎么办呢? 太宰!!!!! 愤怒已经不能形容中原中也此时的感受了,他现在非常非常非常的想把太宰治分成两半。 一半红烧,一半清蒸。 然后搅拌到一起丢到海里喂鱼! 梦鸠在旁不忍直视,能用一句话的功夫把对方激怒到这种程度,这必然不是普通的熟人,这肯定是上辈子歃血为盟,这辈子水火不容,手握对方从小到大所有黑历史,才能把一个人的所有怒点全部点爆,然后让对方恼羞成怒的打死自己。 甚至梦鸠一度恍然大悟,左手敲右手掌心。 所以这又是太宰你的又一种自杀方式吗? 厉害,厉害。 此时已经被中也揪住衣领的太宰闻声扭头,面露惊恐与难堪。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就算从这里冲出去,被车撞死,都比被这个帽子架打死要好,不如说,这是怎样的酷刑! 快放过他吧,这种人间疾苦不适合太宰治这样的小公主。 中原中也顿时也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 让我的拳头粘上青鲭的臭味,呜哇,我宁愿把他剁成八段埋到水泥里沉下地中海! 太宰治冷笑:真敢说啊,大半夜喝得烂醉还没有自知之明的拒绝属下护送没看错的话,你自己的机车也为了遵守交通规则放在酒吧门口了吧?你还真是一位贴心的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新世纪三好年轻人呢! 太宰治是什么人? 身为过去的搭档,太宰眼睛一扫就从中也皱巴巴的衣物与满身酒气推断出他出现在此处的前因后果。 并且,他针对中也全身的所有缺陷发出尖锐的语言攻击,仿佛中也是个大脑缺氧的智障。 明明是个干部,居然还敢孤身一人在喝醉了的情况下到处走,到现在还没死你也是命大啊,中也,如果黑手党都像你这样粗心大意,横滨很快就要太平了,对不对,青瑛? 梦鸠: 你们两个人的世界为什么要带上我这个第三人? 不过梦鸠也看出来了,能这么针锋相对,还没被这个叫中也的人打死这俩人之间也有着不浅的渊源。 想到这里,他出声打起圆场,提议去附近还开店的居酒屋坐坐。 反正在这种地方是聊不了多久了。 人群在中也突然冲上来后就扩散开一段距离,横滨人民成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早就习惯了身旁突然发生包括但不限于枪战,飙车等危机日常。 故而中也与太宰发生冲突的时候,梦鸠惊愕的发现那些弱小的普通人以惊人的速度飞快腾出两人战斗所需的空间。 这段距离恰到好处的让梦鸠一度认为这是他们早就计算好了的,因为不管中也和太宰刚才互怼了多少,围观群众在那个距离之外都绝对不会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这也是这两个人之所以能这么无顾忌针对对方黑历史的主要原因。 梦鸠干笑:横滨的人民真是训练有素啊。 看到这副场景能说什么? 什么都别说了吧 三观刷新。 两个人在梦鸠的调节下,互相隔了段距离,根据目前情况判断,在警察来之前,去某个居酒屋躲躲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中也此时酒醒的差不多了,朝太宰冷哼一声就甩甩手,对梦鸠说。 我知道有家店,跟我来吧。 梦鸠感到他对自己还是挺客气的,不像是一看见太宰就红眼直冲上来的人? 冷静下来的中也外形亮眼,气度沉稳,身高虽然是缺陷,但小而精致,肌肉结实有力,从铁血的黑手党生涯中打磨出来的性格三观,梦鸠在稍微了解后,发现对方其实是个蛮不错的靠谱人物。 那么 你到底干了什么才能把他气到失去理智?梦鸠凑到太宰治旁边悄悄问道。 第17章 武侦宰的世界(十一)十七 温软的吐息吹拂在耳旁,太宰治笑容越发虚情假意。 我不建议继续讨论这个小矮子,简而言之,我讨厌他。 梦鸠:别耍小孩子脾气,你把人家都气成那样了。 吃亏的不是人家吗?你要点儿脸吧! 这还不是因为你吗?说到这里,太宰治就不禁埋怨他一眼,提示般的掏出手机。 梦鸠也是灵性,瞬间从他的这个动作领悟到了。 漆黑小矮人帽子君? 因为惊讶的缘故他声量略大了一些,前面带路的中也脚步一顿,黑着脸装作没发现这两个家伙扎堆在背后嘀咕自己,继续领路。 梦鸠有些抱歉的看了眼他气冲冲的背影,眼神意味深长的转了过来。 你们关系够好的啊,互相都有昵称了,帽子君?青鲭鱼? 太宰做出恶心的表情。 梦鸠耸肩:我还没从你身边看见过这样的人,说实话,很惊讶。剔透的眼眸映照出这一路上的景象,唯独在看向中也时闪烁微光。 太宰治心情不好的把两手插在大衣衣兜里,漫不经心的道:左右中也就是个脑容量不大的暴力狂,你惊讶是因为没有发现他愚蠢的本质。 梦鸠:是吗?我倒是不觉得,他只是太像妖怪了,他身上有神灵的气味,虽然味道有些怪?说着,他的眉头皱起,似乎也没想出来这股微调了神性本质的扭曲从何而来,不过他倒是想起中原中也了。 要知道,他之前在港口mafia首领办公室看过中也,不过那个中原中也比眼前这个更为成熟,服饰风格也变了许多,而且对太宰的态度更加恭敬? 总之,妖怪不太懂他们两个前搭档之间的复杂纠葛,只是觉得,作为首领的太宰是信任部下的中也的。 然后这边的这个 梦鸠心情复杂。 同一个人相差好多啊,我的目的真的能达成吗? 他开始怀疑,但不妨碍一直依此走下去,毕竟妖怪的寿命无限,他可以用漫长的时光一步步试错。 太宰治清楚的意识到那双淡色的眸子从中也身上停顿了几秒钟后,就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的心跳变快了。 单纯的不带感情色彩的视线,既是观察,也是一种难以避免的侵占。 从精神层面,到现实角度的攻城略地,渐渐令人类感到负担,战况逐步演变成丢盔弃甲,败局显现。 青瑛,你对战争怎么看?太宰治突然的丢出这么一个话题,看起来确实非常不想讨论和中也有关的内容呢。 梦鸠如是想道,然后认真回答。 占领,占领土地,人口,最后从精神层面将对方俘获,奴役,压榨,确保在可控的范围内实现利益最大化。 梦鸠说完之后又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太宰治笑笑,温柔的语气听不出一点儿不自然的味道,我就是在想,战败者的下场既然这么惨了,他还会有活下去的勇气吗? 梦鸠脚步慢了下去,想了想,惊讶的说:这确实是个好问题,但我们妖怪没有这种困扰,败了就是败了,失败者血肉灵魂妖力一切都归胜利者所有,如果胜利者不要,生存就是最重要的。比起尊严,骄傲,我们偏向本能与超越。 他看着太宰治在明明暗暗的灯光下,显得越发神秘莫测的俊美面庞,凝视着他的眼瞳美如琉璃,剔透冷清,透出神性的悲悯与大妖的高傲。 有机会变强大就去变强大吧,不择手段,不从来是你们人类的专长吗? 虽然经常会弄得血肉模糊,很不好看,但这种精神我还是欣赏的。 就依我个人而论,能苟且偷生的话,我会选择活下去,然后变得更强,回头将那个胜利者吞噬。 话音落下,梦鸠收起眼中一瞬间展露出的霸道神采,强悍荒蛮的嗜血血脉流动在大妖的血管中,混合而成就是天地间最质朴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 气势激发的瞬息,梦鸠平复这股冲动也只用了瞬息。 一吸一呼,这个年轻人本身还在柔软的微笑,笑容中的意味模糊不清,却莫名惊悚,感受到某种使灵魂颤栗的强大。 太宰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再一次深入的了解了妖怪这个种族本身是何等单纯又危险的存在。 人类与之相比,累赘太多了。 梦鸠:不过比起妖怪,我喜欢人类。 太宰治问他:因为什么,不择手段? 梦鸠看他:不要说的这么讽刺,你也是人类。 太宰治摊手。 梦鸠:别误会,我没打算为人这一渺小的生灵开脱,我只是认为,任何生命为求生而挣扎的姿态,虽狼狈,但美丽。 太宰治: 梦鸠走出一阵,突然发现身旁的人没有跟上来,不由回过身,望向那道单薄的仿佛随时就能松手消逝的身影。 太宰治幽冷的眸子静静闪烁,许多种情绪促使他挤压喉管,发出声音。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梦鸠:太宰,我是妖。 妖就是如此,不屑谎言。 原来如此。 太宰治终于明白了。 快步追上前方等待自己的人,梦鸠看眼正站在店门口冲他们招手的中也,回头拉住太宰的手臂。 别耽误别人的时间。 太宰治无所谓的道:中也的时间浪费也就浪费了。 正要进到店里的中原中也刚好听到这一句,不爽的反驳道:太宰,你闭上嘴巴吧! 太宰治不屑的勾起嘴角,我的嘴巴是你想闭就能闭上的? 落座的时候,这两个人也是隔着梦鸠分别坐在两头,被夹在中间的大妖压力山大。 他看着柜台后面的面容憨厚的店老板,姑且伸出手指,点了菜单上的天妇罗。 中也:老板,给我啤酒! 老板面不改色:中也先生今天已经喝过了,我给您准备味增汤。 中也: 太宰治大笑,哈哈哈哈呕,咳咳呃 笑过头把自己呛到的太宰狂拍桌面,这回中也也笑了,摘下帽子,开心的拍手。 梦鸠这时也发现了,这两个人似乎特别喜欢看对方笑话。 太宰,你吃什么?拍拍他的后背,帮助他顺气,梦鸠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墙壁上悬挂的木牌菜单。 比起梦鸠太宰可就太熟悉这种地方了,连牌子都不看,随口点了老板的几个拿手菜。 中原中也见状都惊了。 你怎么知道这家老板做刺身特别好吃的? 太宰治闻言不屑的撇嘴。 因为我不是脑子不好的小矮子,听说过这家店的名声。 中也:你! 太宰治不理他,笑容含蓄的对老板道:老板的店铺在一定圈子里还是挺出名的,我姑且也听说过老板精湛的手艺。 柜台里面的中年老板正手脚利索的处理天妇罗的食材,闻言内敛的笑了笑,并不为此骄傲。 客人过于夸张了,哪里有什么名气呀?都是凭借一点儿小手艺养家糊口,客人吃的满意,我就高兴了。 太宰治满意的点点头,对青瑛道:可以开始期待等下的大餐啦。 梦鸠笑着向中也道谢,对方提供的这家小店确实是个好地方呢。 太宰治: 明明给你介绍的是我,为什么要向中也道谢? 没看见太宰变得幽怨的眼神,梦鸠对人类的食物感觉一般,味觉这种存在可有可无,会露出期待的表情不过是附和别人的说辞,这也是属于神鸟的本能。 恋耽美 ——(13)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但是当天妇罗被端上桌面,扑鼻的香味一下就变得值得。 下酒菜的刺身也很快被处理好,细腻的纹理沾上酱料,鲜味入口,软嫩顺滑,温热的日本酒被倒入小巧的酒杯中间,清澈的液体缓缓溢开,景致别具一格,口感鲜亮静美。 三个人的菜肴虽然没有像美食漫画那样光效乱冒,但也是叫人胃口大开。 不知不觉,尖锐的氛围在家常便饭的气氛中渐渐软化,大家开始用舌头来品尝美食,而不是喷洒唇枪舌剑。 梦鸠享受着氛围中流动的情感,相比之下味道反而是次要的,吃着油炸食物,他看向中原中也,视线带来的存在感让吃东西的中也看过来。 中原中也:? 梦鸠笑了笑,然后去看太宰。 中原中也:?? 梦鸠左边是中原,右边就是太宰治,稍微挪挪肩膀,两人的手臂就能碰到一起。 他靠到他耳旁道:你是故意走那条路的吧,你想打乱黑手党的布置? 太宰治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语气开始变得委屈巴巴。 我又做了什么?青瑛,你最近对我好严苛,难道是看上那个小矮子了吗? 梦鸠:退了回去,淡定的很,你不想说就算了。 太宰治埋头,低笑了起来。 隔了一个位子的中原中也不禁抖抖肩膀,总觉得这两个人怪怪的。 吃完饭,梦鸠表示自己先回去了,你们两个老朋友一定有许多话聊。 这回太宰治出奇的没有反驳。 摇着手目送他离开,当梦鸠的身影消失时,头顶的路灯突然闪烁了一下。 轰! 恐怖的速度,惊人的力量在瞬间爆发,太宰治来不及反应就被整个人提到墙上。 中原中也一只手揪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则在坚硬的墙体表面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洞,龟裂的纹路一直漫延到太宰背后,才被大衣遮挡的看不清晰。 两人在惊人的杀气中完成对峙。 看着神情波澜不惊的太宰治,中原中也咬着牙道:我可是一路忍到了现在,要不是接到你的警告,你以为我会忍耐这么久吗?太宰! 太宰治淡淡道:说到底我们就不是多么友好的关系,以你的脾气能忍这么长时间确实出乎意料,怎么样,要我给你颁发一个蛞蝓奖来鼓励你吗? 别开玩笑了,太宰,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中原中也冷下脸,沉着语气,怒道:啊,是啊,你这家伙从来不在乎什么立场,但是有些事情即使是你也不能做。 放开手,中原中也后退出一定距离,面无表情的说:首领要我带话,他想找你聊聊,确认一下时间,地点吧。 太宰治被放开后靠在原位缓了一阵才站直身体,衣服下的皮肉恐怕已经在刚才的冲击下出现大片青紫,然而他除了一开始的停顿,之后就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柔声开口。 我明白了,中也今晚之所以喝这么多,全是为了和我见面的缘故吧?还甩开部下,一个人过来,这样你就有了施展暴力的借口。 中原中也很不适应这样的太宰治,直觉这家伙在暗地里一定谋划了什么,但他没有多嘴,身为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好奇,什么时候一言不发,即使又被气的青筋暴跳,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起来。 啊,我就是甩开部下一个人过来的,我想你刻意强调这一点儿也不是为了关心我,对吧? 太宰治笑了,对啊。中也然后唇角的弧度慢慢收起,他们两个所在的这条小巷回归宁静。 在这连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场合中,四周不知何时多出了两道陌生的呼吸。 中原中也按按帽子,不知是吐槽还是讽刺。 遇上你就没好事! 太宰治淡道:同感。 然后,双方迅速交战到一起 第18章 武侦宰的世界(十二)十八 一条远离人群,污水横淌,平日里只有蟑螂老鼠,与路灯下徘徊的飞蛾作为常驻居民的阴暗小巷内。 两道人影飞速交手,快的看不清的速度在黑暗中偶尔会出现一瞬停顿,但又马上变成肉眼捕捉不到的状态。 单凭身体素质,现场的这两个人已经抵达人类肉/体的巅峰,西方格斗术,中华武术,都难以形容这两个人在拳脚相撞时做到了怎样一种程度。 只是一拳,拳劲就擦过飞快闪开的敌人的发梢,狠狠撞进背后的墙壁内,水泥的碎块脱落,以速度来和中原中也的重力抗衡的男人张开一双蔚蓝的眼眸,外国人深刻的五官在零点三秒的时间内飞快变化,最后定格在一张普通的日本人的脸上。 中原中也见状怒斥:装神弄鬼! 对方没有说话,仅仅是再次以那种鬼魅的速度拉开距离。 中原中也迅捷跟上,娇小的体魄展现出千锤百炼的强大实力,对手一时摆脱不开他的纠缠,踩踏着墙壁,以违背牛顿定律的姿态冲着大楼顶部疾驰。 哪里跑! 中原中也显然被他这避战的举动激怒了。 这个家伙和他那个同伴鬼鬼祟祟的跟踪自己这么久,这下好不容易抓出狐狸尾巴了,怎么可能让他们说走就走? 年轻的黑手党干部张开手,半掌的手套露出一段洁白的手腕与小臂。 异能力:[污浊了的忧伤] 铁锈般的暗红能量纠缠到他全身,重力在他的支配下如臂指使,火力大开的状态下,中也是能飞的。 留在原地的太宰治目送小矮子远去,然后收回视线,看向并未如同伴一般疾走而去的另一个人。 你的目标似乎一开始就是我。 对方的大半张脸被隐藏在高高的礼帽下方,绅士的蝴蝶结与燕尾服组合成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英伦男士。 然而对方如果一直穿成这样跟在他们身后,居然没有引起骚动 太宰治心里有了看法,只不过没有说出口。 对方显然比沉默寡言的同伴要善谈,咬钩的速度没有令太宰失望。 就听见他发出一阵怪笑,然后阴恻恻的道:我和喜欢躲在黑暗中的野狗不同,站在观众面前表演魔术是我的爱好太宰治,港口mafia历来干部中最年轻的一位,并在几年前原因不明的脱离组织,且在并未受到原势力全力追杀的前提下,一直活到了现在。 他像是在来之前就搜集了有关太宰治的大部分情报,然后颇为傲慢的评价道:上面的人将港口mafia视为入驻横滨时必须要面对的大敌,但是连昔日的叛徒都能活的好好的,看来这方势力的首领也不怎么样。 太宰治是吗?给你一个机会,跪下来,宣布效忠,这样我带你回去看起来还会体面一些。 太宰治目无表情的听他说完,耐心一如既往的良好,甚至他此刻还笑了笑,仿佛被宣告不跪下来效忠就会被强硬带走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的什么人。 不然呢?我如果不同意,你会怎么做? 对方沉下了脸,冷冷道:你会被我切成三十六块带回去,凭我们家族的技术,把你重新拼凑整齐并不是难事。 太宰治:呜哇,听起来好吓人啊顿了顿,他的表情渐渐变得意味深长,缓缓说道,密鲁菲奥雷,最近在意大利飞快崛起的黑手党组织,在前任教父彭格列十世死亡后,以前所未有的强大姿态接手西西里岛的控制权,以无可匹敌的未来科技支配整座城市的黑色势力 这个家族的首领,我记得是叫白兰杰索的年轻意大利人? 对方惊讶的挑挑眉,表情随着太宰治的诉说渐渐傲慢自得起来。 没想到你也不是那么孤陋寡闻,没错,比起在小小的岛国称王称霸的黑暗组织,哪里比得上在白兰大人的领导下如日中天的密鲁菲奥雷家族。 加入我们,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啪啪啪太宰治轻轻鼓掌,十分给面子的道:你来就是为了说服我,难不成命令你的人对我非常感兴趣? 不提还好,提起这件事这个自大的男人脸就黑了,冷冷的瞪着这个小白脸,不能理解菲鲁大人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个人带回意大利。 他有什么特别的吗?! 无知且自大,傲慢而不懂谋划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太宰治撕开这个人强大的表象,看穿他软弱不堪的内在。 太宰治叹息:早知道抢走中也的那个对手就好了。 虽说性情如同野狗一样嗜血疯狂,但是在捕捉到猎物之前,对方有充足的耐心来与强大的猎物周旋。 仿佛丛林中的掠食者,在碰到体型差不多的猎物时,消耗对方的体力,抓住一击必杀的时机就是判断猎手是否成熟的关键。 和同伴相比,显然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是个猎物。 不过密鲁菲奥雷派出来的人,有可能只是如此吗? 太宰治刚这样想,路灯下的影子就已经从他背后站起,然后令人眼睛掉下来的一幕发生了。 太宰治诧异的望向被自己的影子抱住的双手,还有身体,视线微微停顿之后一下子来到燕尾服男人的身上。 对方仿佛刚完成一场精彩演出的魔术师,摘下高高的礼帽,露出下方那双灰色的眼瞳,如灰头鹰一般狂妄与恶劣,动作却优雅且严谨的朝他鞠躬施礼。 一场精彩的演出不是吗? 太宰治低道:幻术。 密鲁菲奥雷并不是没有计划,单纯靠着强大科技侵略上这片土地,被他们派出来的先头部队,一个是能像猎犬一样执行斩首计划的优秀暗杀者,一个则是能力稀有的幻术师。 幻术众所周知,精湛的幻术操纵者甚至能化虚假为现实,做出种种人力所达不到的奇迹。 用一名幻术师来邀请我,太宰治隐藏在刘海背后的眸子幽深冷漠,嘴角高高上扬,声调昂然兴奋,可太给我面子啦。 而另一头,中原中也被溜风筝溜的渐渐失去耐心,一拳一脚,裹挟着恐怖的重量,在半空中的大楼墙壁上和对方缠斗起来。 你就不能不像只老鼠一样躲躲闪闪?光凭速度可伤不到我!中原中也一声怒吼,双眼眼瞳骤然收缩,一下子捕捉到野狗扑食前的一处破绽,拳头立马出现在那个位置,空气仿佛被挤压之后立刻释放出来一般,不光是击中了他的腹部,还将他整个人打飞出去。 身体在墙壁上滚了又滚,在即将失去摩擦力,从陡斜的大楼表面掉落下去前 一抹幽蓝在指尖幽幽绽放。 中原中也惊愕道:这是 敌人手上的戒指上燃烧着淡蓝色的火焰,然后他的身体居然如同中也一般在墙体上硬生生停了下来。 中也能在陡峭的大楼表面如履平地是因为他是重力的操纵者,而对方显然也是一名优秀的能力者。 眯起双眼,年轻的黑手党干部冷冷道:我听说过这种火焰,是名为死气的特殊能力,在国外横行霸道,现在是打算闯入日本来寻找新的猎物了吗? 点燃雨之指环的敌人似乎不会说话,沉默且阴鸷的盯着中也。 紧贴着墙体表面的五指往下用力,咔嚓,弹射出来的指甲瞬间抓烂了水泥表面,深入到内里,额头,双眼,一同燃起雨属性死气之炎明彻的幽光。 战况再度变得一触即发。 敌人已经认真起来,中也没道理不加快速度解决对手。 说到底,他有些担心下面的太宰治。 死气之炎不像是异能力,他不确定太宰的能力能对死气管用。 想到这里,曾经以无敌的姿态镇压西部叛乱的年轻黑手党认真起来。 那是连整颗星球都能撬动的恐怖力量,在过去被冠以神灵的名字,超越人智的顶级异能。 中原中也解决敌人后匆匆赶过来,看见的就是太宰治百无聊赖的坐在对手背上,闲闲玩着手机的样子。 中原中也见状不由道:你在搞什么鬼? 好慢啊,中也,你是越变越弱了吗?解决一个小角色居然浪费这么多时间。太宰治一边熟练的嘲笑中也,一边从坐着的东西身上起身。 这个时候中也才看清他屁股底下的居然是一名穿戴如英伦绅士的外国人,表情骤然变得古怪。 你对他做什么了?他怪怪的指指对方。 太宰治微笑:稍微做了点儿事,倒是中也,怎么花费了比约定好的时限更长的时间,难不成很棘手吗? 啰嗦,那家伙能使用死气!中原中也说完,表情突然认真,你的异能力对死气管用吗? 太宰治:不清楚,这个家伙没有使用类似的力量,具体是没办法使用,还是没来得及用出来,叫醒他问问就好了。倒是幻术,居然也能被[人间失格]解除,哈,这个世界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趣。 中原中也看着他一边说,一边远离那个被坐在屁股底下的敌人,在这方面他相当有自觉的走过去把人捡起来,几个嘴巴抽醒。 他相信以太宰的龟毛,指望他来审讯是没可能的,这辈子都是没可能的。 喂,你这家伙是密鲁菲奥雷的人吧?这么说,意大利那边儿的势力确实要对横滨下手啦? 被强迫着从昏迷中醒来的燕尾服一时还没有弄清楚处境,眼神茫然的看着面前的这张陌生的脸。 你是谁? 中原中也:别废话,快说太宰,你把他弄傻啦?半天没有反应,中也不由的对始作俑者发出质疑。 太宰治凉凉道:中也,你可不要冤枉人,我打击人从来不打击对方的脑子,他变成这样,一看就是小矮子你自己的错。 中原中也的额头开始青筋乱蹦。 太宰治:他们身上的信息少的可怜,你就算刑讯从他们身上能得到的情报也不多,把他们交给港/黑专门的刑讯小组,你不擅长的自有他们来动手。 恋耽美 ——(14) 中原中也点点头:哦听话的放手之后他猛然反应过来,那你干嘛指使我把他叫醒! 太宰治闻言幽幽叹了口气。 脑子不好的中也先生,我只是说你如果对他的事情感兴趣可以把他叫起来问问,至于和密鲁菲奥雷有关的问题,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喽啰,有用的是他背后的大鱼。 中原中也哑口无言,只能悻悻的再次把人打晕,然后朝太宰走去。 这么说你是有想法了? 太宰治朝他伸出手。 中也神色微变。 太宰治:拿出来吧,森先生不会不把那个东西给你。 咬咬牙,中也从大衣里郑重其事的掏出一个东西,展开之后,赫然是银之手谕,首领命令,一旦发现国外组织探入横滨的势力,全力出击,不留活口。 太宰治接过银之手谕,慢悠悠的从头看到尾,嘴巴里还在感叹。 一如既往不留后患,果决狠辣的做法。会把这个给你,看来我一开始就被森先生算计上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啊,那个时候吗 中原中也拧起眉头,神情犹豫不决。 太宰治抽空递给他一道眼神。 小矮子有话直说,扭扭捏捏也不会变得像高中女生一样可爱,不如说反倒恶心的想吐。 中原中也嘴角一抽,拳头硬了,硬了,这个人怎么就能嘴欠到这个地步呢?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确定自己能找到密鲁菲奥雷隐藏在横滨之内的势力点? 太宰治淡淡一笑,对他道:你以为我是谁? 第19章 武侦宰的世界(十三)十九 中也一直知道,太宰这家伙认真起来就是个怪物,但是听到他三言两语就分析出敌人隐藏在贸易公司底下的据点时,还是不由的震惊了一下。 居然是藏在正规公司的写字楼下面! 不难想象,毕竟密鲁菲奥雷的科技非常发达,研究出来的东西一向在国外受到追捧,进口到国内也是一等一的奢侈品。太宰治把玩着长方形的翻盖手机,几秒钟的功夫就将情报梳理到位,证明他平时也不是全在摸鱼自杀,横滨和国外有关的贸易公司不多,但有嫌疑的那几个,两家因为经营不善正在从国内撤资回转国外,一家因为老板常年婚外情,搞小三霸占娱乐报纸头条,手下也不是多有能力,全靠进口的原料特殊才能在这个商场如战场的世道存活下去。 最后再排除几家各有各的问题的,剩下的这个明显就是被拿来当掩护的挡箭牌紫罗兰信息网络工程有限公司。 而且信息网络方面,密鲁菲奥雷在这方面的研究一直占领世界首位,有时候中也你也该好好学习一下,省得渐渐跟不上时代,比原始人还落后。 太宰治分析完毕,还不忘顺手打击一下不擅长上网的中也。 中原中也郁闷的哼了声,他没法反驳,毕竟他确实不习惯现在年轻人喜欢的那些什么交友软件,APP游戏。 在把捕获的两人交给之后赶来的部下,他们又匆匆忙忙的赶去敌方据点。 有太宰治指路,两人用最短的时间穿过最短的距离,然后来到敌方的大门口。 密鲁菲奥雷隐藏在横滨的暗线居然是一家正经交税的公司,这也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中原中也沉默了下,用手压住帽子。 喂,太宰,你觉得我们进去,里面会是怎么样的阵仗? 太宰治:总之,不会是热烈欢迎。说完,迈开长腿。 中原中也一甩搭在肩膀上的大衣。 两人气势强硬的闯了进去。 梦鸠走出老远后才回过头自言自语:这么远,够给面子了吧?说完,避开人群来到监视器照射不到的位置,轻松冲上墙面,一路直达大楼顶部。 几十米高的大楼顶层,空旷无人。 站在高处,俯瞰这座五光十色的城市,灰白的发丝被楼顶的风吹的后扬,淡色的眼眸清澈透明,仿佛在凝视一个未知的世界。 梦鸠看看脚下,找准位置放松坐下,这个高度,单薄的身形似乎一个不注意就能摔下万丈深渊,但是狂风吹乱他的头发,他却像是扎根在这方土地上,纹丝不动。 呼轻轻吐出一口气,在这个位置,他感受到了属于冬天的寒意。 要下雪了啊。 透明的视野中,两道在笔直的墙面如履平地交战的人触手可及。 这段距离超越人类所能到达的极限,哪怕疾驰也需要狂奔半个小时左右,但如果是他,只需要抬起手 重力的赤光和幽蓝的火焰在夜晚中明明灭灭,超越街道上那一排排灯火塑造的彩色河流,在黑暗之中绽放一朵又一朵烟火。 寒冷狂烈的风中,有人低语。 放心吧,我不会插手的。 梦鸠就这样看着,居高临下,仿佛神明一般从一开始,就离开了人群。 之后,太宰治与中也会和,两人一起离开,通过种种非常手段缩短了时间与距离,却并没有发现,头顶的天上,一只大的惊人的鸟儿穿过夜晚的云层,只在硕大的月亮盘上留下一道渺小的影子。 密鲁菲奥雷潜伏在横滨的人手不多,但各个都是有数的精英。 尤其在死气之炎普及之后,中层精英手中多出的指环与匣子成了新时代战争实力的象征。 新生的霸权家族吞并了古老的世代,以崭新的无敌姿态收拢了海对面的势力,然后在集中精神消化的同时,野心的触手已经前往遥远的东方,登陆到日本这座海岛国家上。 显然,这个势力的胃口大得惊人,并不满足肚子里目前消化的这些,他们这一次看上了日本,这片作为东方门户的土地。 最先被视作目标渗透的是海边城市,横滨。 横滨目前最为出名的就是势力庞大,占据港口贸易这一人脉金钱流动之地的黑手党组织,其次便是政府所属的异能特务科,最后才是黄昏般,平衡黑白两道的组织武装侦探社! 然而这名新生的霸主,目标从一开始就十分明确。 港口mafia,必然是他的下一个猎物! 这点儿从意大利那边儿的动向送往首领办公室时就已经得出了结论,因此,这一代的BOSS森鸥外毫无意外的下达全歼指令。 将隐藏在横滨之内的国外势力的触手毫不犹豫的拔/出来,阻断他们潜伏下去的情报人员所送出去的情报,让他们的据点暴露,再以绝对冷酷,强硬的姿态,消灭这些外来者。 横滨有且只有一个王! 因为是黑暗,所以手段从来不缺少鲜血作为点缀。 也正因为是黑暗,生命消逝的时候从来轻描淡写。 距离上一次合作,已经过去不算少的时间。 但和之前太宰叛逃之后的那段时光相比,这短短的分离并不能影响什么。 当旧日的强者,昔日的双黑踏上密鲁菲奥雷从港/黑手中偷窃走的土地,胜负就已经注定。 进入贸易公司的大门,楼上楼下,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密鲁菲奥雷是未来科技起家,财大气粗从来不差枪支弹药,何况国外贩卖军火是合法的。 当被这么多武器,杀气重重的对准。 两个人无畏,甚至是淡漠的扫过这些被派出来试探对手的前锋队伍。 太宰治道:这次计划就月楼兰吧。 中原中也: 众目睽睽之下,轻松上挑起嘴角的男人令人恐惧。 砰 在耳机中指挥部的命令下,枪声齐鸣,穿过枪口在枪膛中加速激射而出的子弹在遇上一层赤红色的薄膜后雨滴般的哗啦啦落地。 港/黑重力使冷漠且轻视着这些现代化的兵器。 听好了,太宰,这是我第一次说,以后也别指望我开口。 你这家伙的计划一直没有令我失望! 太宰治看着说完之后就大衣一甩,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冲出去的中原中也,淡漠着神色站在子弹围成的包围圈中央。 几分钟后,他自言自语道:碍眼的蛞蝓走了,那我要去做什么呢? 他看看左右两条通道,刚才中也直奔楼上去清理那些拿着武器的人,楼下的敌方成员有序的撤退到两条通道里面。 略作思考,太宰治果断走向左侧。 被好好的隐蔽起来的监视摄像头中,实时给出太宰治离开时的表现。 屏幕前的那个人沉吟道:他是故意的还是误打误撞? 因为左侧的通道确实有一条距离这间指挥室最近的道路,但是刚才往两条走廊里撤退的人员数量应该差不多,那么这个人又是凭什么做出的判断? 直觉? 类似彭格列的超直感? 密鲁菲奥雷潜伏在横滨的情报人员没有传出太宰治有类似能力的消息。 这个年纪轻轻就白了头发的男人眼神忽闪,像是对太宰治所有举动都极为重视,奋力的研究着他行为中的深意。 然而实际上,太宰治真就是随便一走,反正在他的设计中,自己不是主战人员,打头阵的可一直是脑子不好,但极其暴力的中也。 之所以在敌方的大本营到处乱走,他其实是怀抱一种能不能碰见重要人员的赌性。 只不过这样碰运气的举动却被人误解了。 密鲁菲奥雷派来的前期人员或许有智商极高的后勤人士,但是主要人员却绝对是战力不低的精英小队队长。 他们在家族之中是毋庸置疑的中层干部,有着各种各样令对手望尘莫及的能力,用来探索横滨这样一座不大的海边城市绰绰有余。 再加上家族在海外凭借超越当前世界的未来科技给予远程指示,所以当时没人想过,密鲁菲奥雷扩张的步伐居然会在这么一个小地方遇上阻力。 而且这个没有被看到眼里的障碍现在竟然还反侵入到他们的据点当中。 所以屏幕前的这个人不是这座据点的司令官,他连指挥成员都不算,仅仅是个靠着武力震慑,让麾下的成员心服口服的队长级成员。 这么一个人物在听说过太宰治昔日的事迹后,一门心思的认为他是最适合效忠家族首领的人选,为此不惜给魔术师兰采下达指令,叫人把太宰治带回来。 然而,密鲁菲奥雷家族的人一脉相承的傲慢,让他和他的部下从未看重过对手。 导致当太宰治优哉游哉的在据点内游荡时,他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居然做出亲自前去邀请的决定。 不得不说,这位名为菲鲁的队长真是个人才。 太宰治从未想过,以自己的运气居然会有得偿所愿的一天? 当这个自我介绍着出场的男人站在他对面时,结实的肌肉从紧绷的制服底下透露出的睿智气息让太宰眼神死了。 啊,又是和小矮子一个层次的暴力狂。 他最讨厌的类型,加上明显智商不高,以及自视甚高的语气神态,致使太宰一开始就没怎么听从他的话。 嗯嗯啊啊,随意的敷衍之后,计算着时间后退出一步,在对方莫名的眼神中微微一笑。 抱歉,我认识的人中已经有你这种类型了,而且和脑子不好还暴力的人说话很累。 话音落地,仿佛听见指令一般,两人之间的墙壁毫无预兆的被从另一侧击穿,裹挟着压塌地面的恐怖重力,中原中也踩踏着废墟碎片登场! 太宰治微笑。 第20章 武侦宰的世界(十四)二十 在和太宰分开后,中原中也经验十足的先去解决楼上的敌人,不然干架的时候时不时被上面的人抽冷子来一枪太烦了,而且还要考虑太宰这个战五渣。 平心而论,哪怕在黑手党时期太宰的体术也不算强,在战力上顶多能拿个中等,和中原中也这种顶尖体术大师根本没法比。 所以中原中也吐槽太宰战五渣绝对是真心的! 强大的近身能力,加上防御攻击无敌的重力异能,港/黑的重力使以横推的无敌姿态扫荡二层以上的所有敌人。 整栋大楼有二十层。 中原中也在不破坏大楼支架的前提下,扫荡到第十二层才遇上敌人。 剪短到头皮的黑发,遮住半边脸孔的制服,虽说性状模糊,但对方明显是一个女人。 这让中也不悦的想起先前太宰的提醒。 什么月楼兰啊,当年太宰所制定的计划中,月楼兰只代表了一场不愉快的对话。 那时,年轻的太宰和刚从原先出身的组织羊离开不久的中也,在决定搭档后,进行的一次交谈。 现在想想,那应该也是唯一一次比较贴心的交流,起码这时候,太宰讥诮的语气中多少流露出一种名为教导的内容在内。 当时面对中也这个从擂钵街出身的孤儿,太宰一点儿留情的意思也没有,直接问他。 能杀人吗? 中原中也拧眉:我当然能,不要小看我。 他不认为这个人能小看自己,但是前不久的临时合作,对方已经给他留下非常深刻的恶劣印象。 这就是个魔鬼,因为外表而小看他那就是在自我毁灭! 谁知他说完之后,太宰就露出无趣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你能杀黑手党,能杀坏人,能杀欺负你们的大人但是我问的可不是这个。 黑手党不是什么温柔的存在,你以后要杀的 善良的人,普通生活的人,老人,女人,孩子根据任务的不同,还会对刚成为母亲的孕妇动手,刚组成家庭的无辜之人下手,维持正义和秩序的警察下手 你要杀的人不是仅止于人这一代名词,他们种种除此以外的身份才是最棘手的。 你能做到吗? 太宰说着这话时,面无表情,好似早就习惯了这铁血的丛林法则,然而中也和他比起来就像是一头误闯入进来的羔羊。 中也还稚嫩的时候,太宰早已完成他最初的杀戮,中也为保护自己身后的孩子战斗时,年龄差不多的搭档早已制造累累血案,在黑手党中建立起赫赫威名。 恋耽美 ——(15) 中也继续纯良下去,他凭什么做太宰的搭档? 就凭那身异能力吗? 说句不客气的,在太宰的异能[人间失格]面前,所有异能力都是无意义的。 中原中也能成为他的搭档,不过是因为森鸥外,和之前相处时勉强积累出的一点儿认可。 当中原中也领悟出太宰治话中的意思时,终于看清这名少年幽深眼眸之下的血腥与暴虐,冷冰冰的像是活人变成尸体,血肉逐渐冷却下来时的温度。 后来中也没有让森鸥外失望,他是太宰治的搭档,在他成名之后,港/黑重力使的威名与双黑一同震慑横滨黑暗世界。 只不过这次的对话还是令中也十分不爽太宰这家伙的决定,因为这个浑身写满了恶劣的家伙居然在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拿此事出来说道,还煞有介事的给它起了个月楼兰的暗指。 虽然之后从未听他再提起过,估计也是心血来潮的又一次恶劣玩弄,但是时隔多年再次听见这个计划名,中原中也还是难免应激障碍一下。 太宰那家伙在说什么鬼? 战斗的时候,中也一边应付对手复杂多变的死气攻击,一边思考太宰的用意。 多年来互相针对式的了解,让中也从不会小看这个吊儿郎当的混蛋,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难道真是因为多年不见,恶趣味发作一下? 会把这个想法当真他就是傻子。 所以太宰那家伙果然是在暗示什么? 视线在死气塑造出的武器上闪过,充满爆发力的体魄在躲闪不及时一拳一拳打碎了那些物质坚硬的投掷式武器。 长腿一抬,狠狠落下,环绕他生成的重力圈瞬间将这道走廊内的重力提升了百倍。 唔!对手在能将血肉压碎的力量下发出一声痛苦的□□,衣领下塌,另外半张面孔暴露出来。 中原中也这时目光一顿,他从这个女人的长相中隐约读出一股熟悉感。 你是 呼吸停滞,重力在主人无意的收手下变得可以忍耐。 差点儿就被压成肉酱的敌人抬起头,面容越发熟悉了,她低低唤道。 中也。 居然是故人! 中原中也瞳孔震动,当年之所以离开羊确实是因为同伴的背叛,但是他认为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自己的责任,是他这个羊之王没有做好首领的位置,所以才会导致这样的下场。 因此他在被首领说服加入组织后一直不曾去了解自己离开之后,那个聚集了擂钵街大部分流浪孩子的[羊]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其他组织覆灭,有没有继续延续下去 毕竟当初羊之所以那么有名,全是因为中原中也!他离开后,只是孩子的组织被其他势力吞并是那么理所当然。 但是他也不是烂好心的人,既然被背叛了,他也没有原谅的想法。 不过时隔多年再次遇到曾经的故人,让他一下子回想起当年,同时想起太宰那个过于走心的提示。 白牙一咬,中也冷怒。 可恶! 旋即大步朝对方走去。 这个女人不是多么强大的角色,会纠缠这么久多是因为那些出自未来科技的特殊武器,以及死气这种外来的异能力。 中原中也摸清她的战斗方式后就干脆利落的用重力解决了她,现下她被控制住,仰头望着自己,熟悉感进一步加深,也让中也回忆起了她的名字。 你是咲? 咲勉强的笑了起来。 中也还是老样子,记性好的出奇,连我这副样子居然都能认出来。 中原中也闻言老实的道:我记忆力也就普通人水准,是咲你基本没怎么变。 没有变吗咲想起中原中也离开后自己在羊的生活,以及现在的处境,她突然想哭,哪怕她很多年前就忘记哭泣的滋味了。 中原中也还在询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咲居然会变成海外势力密鲁菲奥雷的一名成员? 咲道:和你这样的人物比起来,我这样的小人物就太不起眼了。 对,不管是在羊的时候,还是现在。 中原中也始终是受到众人争夺的那一个。 当初他们的羊因为中也而渐渐变得强大,又因为失去中也变成各方势力眼中的羔羊。 咲因为在孩子中年纪偏大,被迫在食物匮乏时主动离开,然后就是被贩卖人口的组织抓走,最后被装在船上如同货物一样运往海外。 我在那之后又经历了许多事,最后点燃了死气,幸运的成为密鲁菲奥雷的底层人员。 比起同伴我是幸运的,但是比起你我们所有人都是不幸的。 这句话说完,咲的眼中突然迸发出惊人的恨意。 为什么只有你这么幸运! 中原中也呼吸一滞,幸好多年来的经历早已让他能抵抗这样恨意入骨的视线,中也冷静的问道:密鲁菲奥雷在横滨还有多少暗线? 咲无声笑了起来,摇晃着头。 中也,看在我还记得你当初保护我的份上,逃吧,这个国家,这个世界都会是白兰大人的,他将会是新世界的神! 中原中也脸色难看的看着在逐渐加强的重力下居然开始挣扎的咲,看着她仿佛在歌颂神明一样狂热的大喊,眼睛里迸发出不输于刚才恨意的狂热崇拜。 白兰大人他是无所不能的,就算是你,也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逃吧,像阴沟老鼠一样躲到不为人知的地方,然后祈祷不会被我们的同伴,我们家族的力量找到!! 咲像是狂信徒一样疯狂挣扎着,肌肉,皮肤在压力下渐渐撕裂,流出刺眼的鲜血,即使如此,她还不够一样努力想要去攻击中也。 这样的咲,有着一种令理智正常的人胆寒的恐怖。 然而突然之间,咲停了下来,呆呆的望着中也流下了眼泪开始痛哭。 饶了我中也,饶了我我不想死啊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好不容易才能像个人一样生活求求你中也,放过我!不要让我回去继续舔舐污水里的食物残渣,我不想做老鼠,我想做人啊啊啊!!! 中原中也有种心脏渐渐不会跳动的错觉。 啊,原来是这样。 他懂了。 抱歉。他低低道,然后在和咲错身而过时,手掌飞快一甩。 砰 咲的头炸碎成了血花。 无头的尸体茫然倒下。 中原中也抬起头,幽幽叹了口气。 我早已经是个合格的黑手党。 第21章 武侦宰的世界(十五)二十一 中也,你是个好孩子。 第一次见到红叶大姐的时候,中也曾迷惑黑手党之中也有这么美的女人? 然后就是这个女人,用着最温柔的表情,说出最冷酷的警告。 然而黑手党是不需要好孩子的。 这方面你可以看看太宰,你们现在是搭档不是吗? 身穿红枫和服的美丽女性有一种日式和风的温婉贤淑,然而谁能想到,当金色夜叉拔刀时,漫天凋零的红叶是敌人体内喷洒而出的鲜血与死亡。 一个女人,一个柔弱的女人,却能深得首领信任,作为五大干部之一君临黑暗世界。 难以想象这个女人究竟是毒如蛇蝎,还是狠如豺狼。 只是她在教导中也时,丝毫不掩饰黑手党的血腥与暴力。 你的事情我已经从首领那里听说了,你的性格各方面都非常优秀,只有一点点儿瑕疵,但就是这点儿瑕疵却会要了你的命。 中也,黑手党的正义就是暴力和杀戮,黑手党的信仰就是首领和霸权。 当你成为黑手党后,你的善良最好全都收起来。 做不到改变所有人的生活方式,那就让自己变得狠辣无情,然后干脆利落的动手。 哪怕敌人是我 当时还很年轻,心态不够沉稳的中原中也惊愕的叫了出来。 我怎么会伤害红叶大姐呢! 愚蠢!尾崎红叶厉声呵斥道,吓得中也下意识缩缩脖子。 红叶用那双富有诗意的眼眸平静却郑重的凝视着他。 当你成为黑手党,你会发现所有人都有可能变成自己的敌人,包括我到了那个时候不要犹豫,朝这里 中也眼睁睁看着平日就很照顾自己,被自己深深敬爱的长辈把手比划到脖子往上。 果断,迅速,不留任何一个给对手反抗的瞬间,消灭所有隐患,用你那强大的异能力,彻底抹消掉我的存在。 记住,中也,当我成为你的敌人时,我之前的身份就什么也不是,而只有你的敌人这一个身份。 黑手党准则,遇到敌人要怎么做? 中原中也在红叶的注视中,艰难开口。 杀死,用最致命的方式,消灭对方的生命体征。 他怎么都没办法想象红叶大姐倒在自己手下的模样。 无论是心脏被重力捏碎,还是脖子被一拳打穿,亦或者最狼狈但也最有效致命的让整个头颅爆炸开来。 红叶闻言,渐渐在他的记忆中温柔且欣慰的笑了起来。 中原中也摘下大衣,盖住这具无头尸体,挡住她狼狈不堪的模样。 咲,抱歉,这是我能想到的,疼痛最小的方法。 瞬间就死了,不用体会血液渐渐从身体中流失,肢体丧失温度,一点一点感受到生命从这个留恋的世界逐渐剥离的恐慌。 咲吃过不少苦,中也希望她能在生命的最后尽量不那么痛苦。 这或许就是一名黑手党所能给出的最大的善意。 然后中也没有停留的贯穿大楼最后几层的敌方抵抗,然后返回地下。 在太宰治的计划中,配合默契的打穿墙壁,突兀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视线落到那名身材魁梧的男人身上时,中也就确定这个人一定是这座据点的负责人。 因为在计划中,太宰主要任务就是找出这个人,然后将对方拉入双黑的包围圈。 现在看来,太宰一如既往的没有令人失望。 中也冷笑一声,讥讽道:又是你那不为人知的情报网?居然这么简单就把目标人物找出来了。 太宰治闻言摊开手,诚恳道:如果我说他是自己跳出来的,中也会相信吗? 中原中也白他一眼,鬼信,事到如今还在装什么啊? 太宰治见状,幽幽叹道:好吧,我就知道不该对蛞蝓的智商抱有期待,对不起,是抱有期待的我错了,帽子架就应该乖乖听从人类的指示,而不是期待他能主动接过外出归来的主人的大衣那么,上吧,中也! 随着太宰治的挥手,震慑横滨黑暗世界的重力使,毋庸置疑的港口mafia第一战力飞快冲了出去,伴随着一声怒气勃发的吼声,然后就是让整栋大楼几乎崩溃的恐怖力量。 混蛋青鲭,你叫谁帽子架啊!!!! 重力在交手的瞬间,以无可匹敌的姿态狠狠的将对手,以及他脚下的地面贯入地下。 随着时间以秒速推移,大地开始出现一道一道下陷的坑环,意味着对手身上的重量正在无限增加。 过了一段时间后,中原中也突然眯起眼睛。 一道黄色的火焰出现在敌人手上,仔细一看会发现那是两枚碰撞到一起的指环。 菲鲁双手暴起青筋,中也的攻击强横而不留余地,他的整个身体都笼罩在重力的下方,单纯以自己的力量去抵抗重力是愚蠢,但是这个人单凭身体的力量居然就差点儿抹消掉自己和重力使之间的百倍差异,不得已中也才开始加重重力的比重,自身也在肆意使用异能的压力下渗出汗水。 戒指以主人的意志碰撞到一起,一抹晴属性的力量飞速修复破损的身体结构,菲鲁就在中也震惊的目光中,一点儿一点儿,如同挪移一般自地面上站了起来。 脖子上的血管粗粗鼓起,脸上青筋毕露,但是不可否认,他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适应重力带来的压迫感。 中也皱起眉头,目前的重力已经是自己的极限,继续下去他看眼佩戴在双手上的指套,心底一沉。 太宰治之前就退到不会被战斗波及到的位置,见状也不禁走了过来。 何等恐怖的力量,这家伙是怪物吗? 中也惊叹道。 太宰治来到他旁边淡淡道:晴属性火焰,具有生产细胞修复伤势和加强自身的能力中也,还能继续增加压力吗?我想做个实验。 中原中也拧起眉头,没有提目前就是自己的极限,依他的意思强迫压榨自己身体的潜力,撑着肉/体崩溃的疼痛为对方施加重力。 太宰治在旁边观察了一段时间,终于点头。 可以了。 中也松了口气,手下的力道突然一松,整个人以炮弹般的速度倒退出去。 太宰治瞳孔微缩,看向出现在自己身旁的怪物。 重力摧毁,与晴属性火焰修复之后,菲鲁以一副怪巨人的姿态,裸露出上半身的肢体,皮肤血肉飞速崩溃,露出鲜红色的肌肉组织。 他鼻腔扩大,喘出粗气,两眼瞪圆,血管在额头上爬满,整个人已经脱离常人的状态,完全就是非人的失败品。 太宰治仰头望着骤然增加了两米身高的怪巨人。 你不做人了吗? 菲鲁瞪着鲜红的眼睛似乎失去了理智,脑袋大的拳头毫无预兆的朝太宰砸下去。 太宰面不改色:中也! 一如他所预料的,中原中也怒吼着出现了,一时间让人怀疑这可能不是个巧合? 中也一脚将四米巨人模样的菲鲁踹出老远,自己也跟了过去。 两人交手时掀起的风暴吹乱了太宰的头发,他冷静思考一阵,然后得出结论。 恋耽美 ——(16) 中也,接下来的战场我帮不上忙了,你自己加油。 中原中也正将对方按在地上,时不时还要抵抗从对方血肉中滋生出来的触手状增生物,突然听见自己就这么被抛弃了,他顿时露出前所未有的恼怒神态。 太宰!!! 太宰治这会儿已经走出老远,隔着这段主动拉开的距离,他高高兴兴的挥手。 小矮子你对付这种家伙也需要我帮忙的话,那这些年你是真的没有一丁点儿长进! 中也在太宰的讽刺下顿时暴怒。 啊啊啊!!!! 将手底下的敌人当做太宰,疯狂捶打。 重力使红着眼睛宛若狂战士一样的攻击,让菲鲁的肉/体渐渐无法在火焰的修复下继续愈合,而且十分钟后,中也惊愕的看着忽然变成一副骷髅架子模样的敌方重要成员。 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中原中也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这个家伙变成这副样子后居然还在呼吸,他还活着,听见太宰的感叹声,直觉他又比自己先一步弄清了这个人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 太宰治来到他身旁后蹲下身,看到这副皮肤裹住骨架,肌肉完全蒸发成空气的敌人的小头目目露审视。 中也,你知道吗?增强和修复都不是无限的,它们需要消耗物质。 你手下的这个家伙先是在重力下无限制的爆发自己的力量,晴属性火焰虽然带给他超越从前的体魄和实力,然而结果就是这副样子。 短暂的爆发,之后就是彻底枯竭的身体潜能带回去吧,他已经废了,但是脑子还没有在刚才那轮爆发后烧掉,能问出不少情报。 太宰说完之后就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 中也一边平复战斗后变得急促的呼吸,一边收回视线看向这个可怜的家伙。 啧,又是我收尾吗? 虽然早就想过以太宰的脾气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就是了,但是中也还是不爽,不过这家伙没有提楼上发生的事情,他姑且还是承了这个情。 然而就在中也准备把这家伙扛起来的时候,这个变成人干,勉强维持生机的敌人居然拼尽全力发出嘶哑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你们哈哈,会死的,全都会死的哈哈哈哈白兰大人,一定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瘦的突起的眼睛森森的瞪着中也,瞪着停在不远处的太宰。 你、你们会后悔的会后悔不效忠新世界的神等、到新世界降临你们都会变成渣滓 啊大人白兰大人 中原中也无言的看着这个家伙,还是伸手把他扛起来,听着他在自己耳朵边碎碎念,仿佛那个白兰就是这个世界的神一样,让人打从骨子里的感到寒意和疯狂。 太宰治等他来到自己身旁说道:回去好好处理他,还有这家伙的情报我也要一份。 中也没有拒绝,从密鲁菲奥雷入侵开始,横滨内部互相制衡的三方势力就达成了微妙的默契。 之前组合来袭时就经历过一次,有过上次的经验,这回越发轻车熟路。 不过中也看他一眼。 首领同意的话。 闻言,太宰自信的笑了起来。 森鸥外怎么可能会不给? 第22章 武侦宰的世界(十六) 二十二 太宰与中也离开后,背后属于密鲁菲奥雷的秘密据点彻底报废,由之后赶来的港口Mafia成员接手。 然而谁也没有发现,紧跟着他们背影离开的还有一只妖怪。 一只展翅高飞,在地面上留下庞大影子的梦中神鸟。 神鸟飞过的地方,有一些拥有特别的力量,可以看见妖怪的人仰起头,他们面露惊愕与骇然。 无他,梦鸠的本体实在是太过庞大,哪怕飞的那么高,让人看不清那倾世绝伦的美丽,却仍给弱小的人类造成极大的影响。 这些拥有特殊妖力的人们聚集在一起,以除妖人自居。 常年累月与伤害人类的邪物作对,天长日久,他们渐渐形成了一方在特殊领域备受尊敬的势力。 的场就是这么一个在镇压妖怪的历史上举止轻重的姓氏,如今也是除妖人中暗中默认的领袖。 在的场之下,还有许多以除妖为己任的家族,他们分属不同的姓氏,却同样为的场一门服务。 再之下,就是零零散散以个人为单位的除妖师。 这一次在横滨目睹那巨大妖怪的身影的就是这些妖力单薄,但却散播广泛的底层人员。 他们将见到巨大妖怪的事实上报,然后通过人类现有的科技为基础,飞快传递到现任的场一门的当家耳中。 对方听说这件事时,兴味索然。 与大妖结缘,收服它们做自己的式神,正是这一代当家的兴趣,但那首先要是人力可及的妖怪才行。 底下的人投其所好,到处搜集强大妖怪的情报,然后派出人手去捕捉,却不知当事人根本没什么兴趣。 然而当这个消息传播开来,就已经有自以为强大的除妖人开始前往横滨,不过他们注定无功而返。 而这些发生在人类中间的危机,梦鸠并不知情。 他飞过城市的上空,羽翼舒展,散发流光的羽翼逐步枯竭的过程有着抽筋挖骨的痛苦,但是落地的飞鸟似乎毫无所觉。 鸟儿落地变成人类的模样,打开人类居所的门走了进去。 按下开关。 客厅里顿时亮起暖黄色的灯光。 太宰治回来的时候,正好踩踏着晨光的影子,日轮正要从城市的一角高高升起,万丈光芒照亮整个半球。 忙碌一整个晚上的青年路过逐渐明亮起来的街道,建筑物投射下来的影子向与天空截然相反的方向拉长。 太宰一脚黑暗,一脚光明,穿过这由城市建造的另一重怪异森林回到他所居住的公寓。 开门之前,他什么都没想,开门之后,他看见梦鸠坐在沙发上,客厅屋顶的灯光明亮了一个晚上,现在显然是被忘记熄灭。 开灯的人发着呆,柔和俊秀的侧脸落入他眼里,带给太宰治一种无法描述的触动。 他感觉到疼痛。 疼痛一出现,身体主动回想起自己的疲惫。 两种负面状态全都做出了提醒,哪怕是太宰治也感到累了。 唉 梦鸠动了动眼皮,发呆的人迅速回神看向门口。 呼吸略微沉重的屋主人随意的把钥匙丢到鞋柜上,然后就是弯下腰换上拖鞋,嘴巴里若无其事的碎碎念。 你不会等了我一个晚上吧?咦,妖怪也有等待的习惯吗? 梦鸠望着他,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旁不远,在他准备脱下大衣的时候道:妖怪一向习惯于等待,要吃点儿什么吗? 太宰治觉得很累,累得没有胃口,随意的摇摇头。 不了,我想去休息。 大衣在他丢到地上之前被梦鸠接到手里,然后在他想进屋前,伸出一只手臂搂上他的腰。 这可以说是他们两个之间极少的一次肢体接触,梦鸠掌心的温度隔着布料被太宰的皮肤感知到,他僵硬的问:你终于要对我下手了吗? 梦鸠:或许你以为自己是个成年人了,但是我并不准备登上高速。 太宰治无辜的眨眨眼睛,对自己腰上的手意有所指。 那你这是打算物理意义上的吃? 梦鸠:我不食人,他没好气的丢出手里的大衣,恰好落到鞋柜上头,盖住了钥匙的身影,然后他两手一起用力把人抱起来。 过程可谓是突然。 太宰治惊讶的叫了一声,然后就默不吭声的任由他把自己按在床上,一点一点把上身扒干净,然后翻过身 果然啊瞧瞧你这个后背,感觉不到疼吗? 梦鸠不能理解的问道,他的视线落到那青紫遍布的人类身体不禁露出被刺痛的神色。 而太宰治早在被梦鸠按倒后就放弃抵抗,现在正如同个废人一样摊平。 听见梦鸠的诘问,太宰弱弱叫道:好疼啊!中也那家伙下手没轻没重的,但是人类不能期待蛞蝓智慧对不对? 梦鸠可不管他又在黑什么鬼,他只知道一点儿。 我才是不应该期待你的自觉。说完,也没见他怎么生气,从卧室里离开的背影倒是带走了太宰身上所有的活跃。 趴在床上的人张大眼睛,凝视着窗前的一点儿,没有呼吸,没有移动生命的体征仿佛在渐渐消失作为一个人,他好像正在失去最后的灵魂,放纵自己沉入那又冰又冷的黑色海洋。 吱嘎 门轴转动发出的轻微声响。 梦鸠回来了,同时也带进了一室暖意。 水盆中装满温热的清水,梦鸠刻意把它放在床头柜上,热气扑了太宰一脸。 毛巾浸入水中,完全浸透后拧干,梦鸠拿起叠好的湿热毛巾深吸一口气,落到后背皮肉上的力量轻的像是在拒绝用疼痛进一步伤害这具身体。 黑色的床单上,白色的绷带散乱的铺在太宰治身下,清瘦的青年一动不动的有种任由他人在这副身体上为所欲为的病态。 但是没有人会这么做。 梦鸠不会允许有人这么做。 最后,太宰还是被温热的水汽湿润了冰冷的眼眸,苍白的皮肤渐渐恢复少许血色,细密纤长的睫羽下,深沉尖锐的部分正在不受控的被软化 所以在冰凉的药膏碰上皮肤前,梦鸠的手臂突然传来一股拉扯的力量。 不重,却能有效制止梦鸠的进一步行动。 不轻,却带着一挣就能自由的痛苦彷徨。 垂下眼帘,梦鸠看着他,太宰却像是在避免对视,将整张脸藏在枕头里面,唯独伸出来的那只手像是握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顽固的挡在自己身前。 如同在自保。 梦鸠状似温柔的瞳色认真一看,其实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是一片仿佛温柔的透明,倒映出的是每个人自己的影子。 太宰治在自保,在拒绝,在抵抗他的进一步侵略。 而梦鸠要做的 不懂人心的妖怪要做的 从来目的明确。 打碎他。 梦鸠低低问道:怕疼也不行,伤口必须要处理。一边说,他一边自然而然的挣开了太宰治虚弱无力的阻拦。 太宰治呼吸停顿,清晰的听见自己心中那道墙崩溃的声音。 等他把太宰治的整个后背用绷带包裹起来,梦鸠拧紧的眉间才缓缓舒展,低下头看着在黑与白之间变得苍白无力的青年,下意识把他和战斗中游刃有余的模样做一个对比。 画面立时触目惊心起来。 在昔日的搭档,与敌人面前骄傲自信的太宰治,在自己面前虚弱苍白,透出浓浓绝望感的这名人类 梦鸠再一次生出古怪的感觉,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他就会凋零。 摆在他面前,一直困惑他许久的这个问题,又一次因为同一个人摆在了明面上。 为什么活着对你而言却仿佛诅咒? 梦鸠的叹息像是哭泣前的沉默,又像是绝望之人能抓住的最后一抹温柔。 太宰治默不吭声的垂下眼帘,然后瞳孔突然颤抖不已。 梦鸠轻轻的一个吻落在他□□的肩头,温热的呼吸带着另一种温度祝福了这处血肉,然后像是种子一样生根发芽,从太宰治的内里生长出一朵蔷薇般的血色之花,盛放在他空荡荡的胸口。 时间就此停止了。 这也许就是妖怪的诅咒。 以诅咒对抗诅咒。 梦鸠离开后,房间里的太宰治的喘息突然粗重起来,他从喉咙间挤出仿佛呜咽般的颤音。 像是疼痛到了极点像是感受到种子扎根到血肉深处的力量,像是受不住花朵盛放时,胸口被填满的冲动像是溺水之人想要主动放开浮木落入水底,却被另一个人用自己的尸体将他推上水面 他在死亡中感受到新生,背负了太多太多的罪孽。 他如同一个罪无可赦的人,站在光明之下,优越的外表底下罪行累累,却被迫接受各种各样的目光。 他的成长,他的生存,他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堪入目。 没有比他更为丑陋的人类,可正是如此,他骄傲的结束自己那不值一提的生命。 可是为什么 不能把这认为是诅咒呢? 当他活着,见过硝烟战火,见过人心险恶,世间的一切用尽自己的方式展现狰狞可怖,他的友人用最后的力气将他推往光明的那侧 仿佛如此,他就看不见自己皮囊底下流淌的黑色血液。 仿佛如此,他就能在另一边自由的生存下去。 仿佛如此,这残酷的世界就能对他温柔 可是,人间的荆棘早已扎根到他的血肉之中,他从未得到过救赎。 窗外的天空亮了,天亮了。 然而太宰治所在的房间依旧一片黑暗。 漆黑无比。 第23章 二十三 关于太宰治身上会因此发生什么, 梦鸠表现的无比平静。 归根究底,他是妖怪,人类对他一直是复杂的。 面对在常理中几近无解的太宰治, 梦鸠从来不会抑制自己的渴望。 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然后通过观察他的行动来了解人类。 至于这个过程中产生的意外反应, 梦鸠坦然接受。 大妖怪就是如此,自我, 骄傲,彼世自由的风,与无尽的夜塑造了他们独特的性格。 所以妖怪敢哭,敢笑,学不会虚伪, 也学不会忍耐。 恋耽美 ——(17) 当人类在残酷的生存面前艰难爬行时, 妖怪已经用自己利爪撕碎了敌人的血肉。 当人类学会建立起城邦和文明时,妖怪浴血奋战,痛饮胜利的美酒。 把它们视为自然的一面就可以了。 孤独, 寂寞, 强大,厮杀, 美酒,月与风与夜, 就是它们的全部。 偶尔当他们残酷起来,也不要觉得意外, 因为那就是妖怪。 这些美丽强大, 骄傲长寿的生物最终都会一个又一个消失在漫长的时光中,但是见过他们的人无一不被那强悍的美丽身姿所迷。 因为这些骄傲且残忍的家伙,对人类从来温柔且小心翼翼。 即使会因为人类光阴的短暂寂寞永久, 即使会因为人类的欺骗伤痕累累,即使强大的妖怪在人类面前,总会是孤独远走的那一个它们也仍给在乎的人类施加了一个诅咒。 人类用自己的温柔做了牢,困住了无心的妖怪。 那么妖怪就用百年的陪伴做了酒,饮酒入腹,在那短暂的相伴中,悲与喜是共通的。 只不过在那人类转瞬即逝的人生中,鸠酒来不及反应就已经随之而去,独留下诅咒长久的折磨另一方。 然而在太宰治身上,这酒,这毒,提前生了效。 不知世界上是否还会有第二个如他一般的人但是梦鸠亲手做的酒,他希望自己重视的人类一滴不剩的喝下去。 哪怕他不是自己想要捧在手心呵护的花,他也希望他能安好。 这就是大妖怪在人类世界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萌生出的那一点儿人性。 只是对人类而言太过残忍 梦鸠离开房间,水盆和毛巾之类的杂物被他放在厨房外面的桌子上,而他本人则去打开了厨房的窗户,站在晨光倾洒的这处角落。 淡红色的瞳眸是黯淡的神光,发尾上的灰白是虚弱的证明,体魄外在病态的消瘦,几近枯竭的妖力全部全部都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但是比起他放在梦中的那个人,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仰望天空,入目苍穹。 蔚蓝无边的国土是他永恒的领地,神鸟振翅,从来不担心自己会被蛛网捕获。 即使如今的他落在地上他也有资格维持大妖怪的高傲。 窗前挺拔的身影很快就离开了,他似乎有别的事情要忙,独自留地面上洒落的一小片阳光散发温暖,而这里也确实是一个欣赏天空的好位置。 起码不是几次看到梦鸠站在这里驻足,太宰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居住的这座公寓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在对待病人方面,梦鸠是个执着到不同寻常的妖怪。 一天三次准时给太宰治换药,他从一开始死鱼一样摊平,再到之后的奋力挣扎,然后轻松被梦鸠镇压,最后变成了彻底翻身不能的死鱼。 这一天,太宰好不容易从妖怪手里解脱,他忙不迭的换上新的大衣走出蜗居了差不多十天的公寓。 这导致重新站在天空下的太宰治生出久违的开阔感。 眉目清秀,皮肤白皙,隐约流露出一股书卷气的青年拿出翻盖手机在指尖翻转一圈,幽深的眼眸渐渐凌厉,虽然在笑,但却像开始了不见血的战斗。 差不多消息也该送来了。 太宰治说话从来不放无的之矢,果不其然,他出现在横滨的街道上没有多久,就有一辆黑色轿车驶到他面前停下,而太宰治早有预料,根本不去问车辆的来历就开门坐上后车座。 司机穿着三件套正装,沉默寡言的开车到一座公园门口。 太宰下车后,扫眼在公园附近隐藏起来的作战小队,还有站在明面上充作护卫的黑手党,漫不经心的笑挂上嘴角,他大步走了进去。 护卫们显然接受过叮嘱,看到他是从自己人的车上走下来目不斜视,任由他穿过自己等人的防备线,踩着鹅卵石的地面来到公园中心,有着花坛,喷泉,以及长廊的庭院。 木质的长椅上早早坐着一名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人,身形消瘦并不宽阔,长长的白色围巾挂在脖子两侧,自然的垂落到腰下。 略长的头发挡住有些秃然的发际线,顺着脸侧滑落出淡淡阴影,五官线条清淡,皮肤苍白,神态弱质且柔顺,看起来就像是随处可见的中年上班族,在家里还是地位底下,处事弱气的那种无害之人。 然而太宰治看着他却不会想到这么多,他们两个之间的渊源深到完全可以将这些伪装抛诸脑后,光明正大的讨论一些敏感到会让横滨这座城市动荡不休的话题。 毕竟出现在这里的这个男人,可是被港口mafia的作战小队严密保护的大人物。 一见到他就挂起温和不失礼貌的微笑,本质却代表了横滨这座城市的黑色势力,港口mafia的最高领袖,也是曾教导太宰治整段少年时期的人森鸥外。 一名守备范围极低的萝莉控人渣,和不得不虚与委蛇的可怕的家伙。 森鸥外在看见太宰治时,一直是温和不失亲切的模样,连打招呼也是充满了长辈的宽容慈爱,演技强大到可以列入某些无聊之人统计的特色排行榜内,占下前十的好成绩。 太宰君。 然而太宰治早就厌倦了这副模样的森鸥外,只是他厌倦的同时也习惯了如此相处,冷不丁换种方式他反而会觉得别扭。 森先生。 身材修长挺拔的年轻人朝自己走过来,森先生心情说不定会有些复杂,他从少年时期就认识太宰,一转眼,当年执着于死亡的孩子已经变成这副可以与自己互相算计的模样,未来无限的年轻人还真是不得了。 森鸥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微笑着请他坐在自己旁边。 两个人的身高都是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那种,然而重要的是他们身上那股相似的气质,在黑暗中浸淫多年塑造出的深沉姿态,让人初初一看,就觉得他们必然有所关联! 张开两手放在椅背上,仰起头,望向天际的太宰治。 姿态端正笔直,合拢手掌放在两腿中间的森鸥外。 谁也没有急着开口,直到一阵风吹过花圃,让摘花的爱丽丝打出一声小小的喷嚏,森鸥外才含蓄着笑道:中也前几天带了一个人回来,当时太宰君也在吧? 太宰治漫不经心的道:嗯,小矮子什么都和你说过了吧?那么我要的东西,森先生会不给吗?说话之间,失去情绪的眼珠转动过来,平静的有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悄无声息的注目,引发生理上的不适,索性森鸥外早就习惯了太宰治表达不满的小小举动。 太宰君,你认为这次的敌人是怎样的人呢? 森鸥外没有急着回答眼神冰冷的太宰的问话,而是适时提出一个问题,转移走他的注意力。 听见旁边传来嗤笑的声音,森鸥外神色不变,微笑的格外内敛含蓄。 太宰治坦率道:目前情报显示应该是个自视甚高,自以为自己是新世界的神明的人,但是考虑到密鲁菲奥雷的影响力,对手可能确实具备完成这狂妄设想的实力。 森鸥外收敛笑容,低声道:正是如此,如果对手拥有这样的能力的话,那么我们也必须做好打算。 太宰治平静看他,森先生居然会害怕? 森鸥外反问:我不惧怕任何人类,但是这次的敌人是神。 空气静了一静。 太宰治突然大叫一声,一只手夸张的按上自己的额头。 想不到森先生这种人居然也会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神灵?太可怕了,这已经是不知道算可笑还是可悲的发言了! 目光平静,甚至流露出少许无奈的森鸥外仿佛成年人教导调皮的孩子一样,耐心的解释起自己的用意。 太宰君,你一定很好奇我们从那名密鲁菲奥雷派出的敌人脑海中拷问出多少情报,我可以把东西交给你,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太宰治的眼睛缓缓睁开。 回来吧,这一次,你必须来到黑暗中。 太宰治没有急着给出反应,伸出手接下森鸥外递过来的牛皮纸袋。 袋子里装的东西能让大多数人觉得荒谬,然而太宰并不是一般人,一目十行的将那些匪夷所思的内容看完。 太宰治掀开眼帘:这就是我必须回去的原因?在你看来,我是针对白兰杰索的战略性武器,尤其在我的头脑的辅助下,不是没可能让港口mafia反过来强攻敌方家族建立在海外的总部? 森鸥外接道:不光如此,还有你的安全问题,武装侦探社无法在之后无孔不入的攻击下保护你,他们反倒需要你来保护。不可否认,那匹银狼一直在我的势力下庇护你,但是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是合作,而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收容。 森鸥外此时的模样有一种超脱于情感的理性,冷酷的讲述着如铁一般的事实。 侦探社的其他人或许如此,但那是因为他们的弱小,他们弱小所以必须聚集到一起才能做出抵抗,银狼因此给了他们栖身之所。从小在黑暗中长大的你,应该对此并不陌生,弱者依靠聚集到一起反抗此世当道的霸权主义,可那样的做法终归是弱者的归宿。 而太宰你是我培养出来的孩子,我很清楚你从骨子里就流淌着黑手党的罪恶,你不弱小,不如说,当你装成一副弱小的模样混入到那些人中间,你就已经是在表露自己的强大。 为什么森鸥外会这么说? 因为他看的非常清楚,不管太宰治怎样伪装,他骨子中都存在着黑手党的冷漠与多疑,所以哪怕被人依靠,被人信赖,他也做不到去信赖他人。 在黑暗中时,他能一手培养出中原中也这名搭档。 在武装侦探社,他也能培养出国木田 去了其他地方,需要的时候,他还能培养出其他人来。 所谓的默契从一开始,就是太宰治亲手操纵出来的假象,事实上太宰治真的有信任谁吗? 没有吧。 如果太宰治确实的前往了光明的一方,站在黄昏之下,那么他绝不会是现在的这副模样。 他和在黑暗中时并没有被改变 寥寥几句话,森鸥外就将太宰与侦探社同伴之间的羁绊变成了冰冷且无机质的东西。 然后挥起了刀,斩下。 太宰治听见森鸥外感叹似的说道:但是在我们这边就没关系,只要你一直强大,那么我们就永远不会让你失望,强者的法则就是如此,太宰,时隔多年,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继续留在那里过家家吗? 是这样吗? 啊,是这样吧。 太宰治歪着头,目光落到虚无处的一点儿,唇边的笑意逐渐冷却,有一股冰冷黑暗的氛围在他身上苏醒过来 二十四 那个叫做菲鲁的人,他的情况不正常,晴属性火焰是有修复和加强的作用,但是他那种状况怎么看都像是做过实验,而且属于失败后的残次品。横滨在试图迎接外来战争的时候,不要忘记留意一支违背常理的怪物。密鲁菲奥雷有足够的资金进行非人道的实验,我们这一方也要早早做好准备 太宰治站起身将手里的文件丢到椅子上,冷淡且富有条理的说明道:我估计之后的敌人中,有且不止一位具有无限再生能力的火焰操纵者,这方面最好加强针对。 森鸥外欣赏的看着眼前这个散发出黑暗气息的青年,目光在欣赏以外还隐晦的流露出忌惮的心思。 不愧是太宰君,不过他完美的隐藏起了真正的想法,心平气和的赞美道:至于我的提议一直有效,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太宰治在后面目送他离开的背影,金发少女模样的异能力跟在他身旁,偶尔掀起一点儿弧度的大衣像是黑暗世界的腥风血雨,追随他,就代表目视死亡和绝望。 武装侦探社。 一回来就倒在待客用的沙发上不愿起身的太宰治给社内的其他人带来相当大的困扰。 他的老搭档国木田已经青筋暴跳好一会儿功夫,全靠敦把人拦住。 乱步先生似乎看出了什么,但没有给大家解释的意思。 中岛敦一面担心,一面想到这是那个太宰先生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不过思来想去,心思单纯的小老虎还是抱着端咖啡用的托盘,试探的靠近仿佛尸体一样躺平的太宰先生。 只不过没等他靠近一定距离,太宰治就仿佛看见他一样,突然开口唤道:敦,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人? 被突然叫住的中岛敦下意识应声,毛都炸起来了,瞳孔收缩,一脸惊恐,但是在听清太宰治问的是什么后,惊恐的神色很快转变成了茫然。 是!啊,太宰先生吗?我觉得您虽然处事怪了些,但是非常值得信赖,非常厉害! 中岛敦的反应完全不出太宰治的预料,他在沙发上懒懒的侧过身,幽幽叹了口气。 敦啊,你这样的回答完全没有让我有惊喜感。 那你要怎么样啊?大概是推测出太宰这个混蛋已经恢复元气,国木田没好气的在旁边接口。 太宰治故作可爱的道:敦,你反省一下! 中岛敦:我反省。 敦!你别那么惯着他! 国木田发出愤懑的声音,似乎很无语自己会有这么一个喜欢无理取闹的搭档。 太宰治早就习惯于搭档的愤怒,对此无所畏惧的扯扯嘴角,幽深的眸子落在侦探社的任何一处,都像是没有感情流露的短暂凝视,在会让心脏发凉的沉默过后,他起身离开。 国木田在他身后喊:你又要跑哪里去?工作还没做完呢! 那些就都交给国木田君啦 太宰治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声音很快消失在合起的门扉后。 国木田没好气的拍了下桌子。 这个太宰! 中岛敦干笑着安慰他。 太宰先生不一直这样嘛?国木田先生,那个,有我能帮忙的事情吗? 国木田想了想,抽出一份任务报告交给中岛敦送去邮局。 没有人发现乱步停下吃着零食的动作,翠绿的眸子望向窗外,停留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 恋耽美 ——(18) 又是一天的黄昏时刻。 太宰治漫无目的的在河川,街道,横滨城市的随便一处闲逛。 当然他最常去的还是某些大桥,和仿佛城市血管一样,贯穿所有地区的河川。 不过这一次他有目的的转移路线,最后踏上一栋大楼的天台。 楼顶即使是白天也回旋着强风,他在大风中锁紧肩膀,拢起大衣,但是没一会儿他就放弃了这么做,两手伸入口袋里,悠然的转过身,朝不知何时出现的人打声招呼。 呀,青瑛君,你是来接我的吗? 梦鸠神色严肃的没有回答,颇为忌惮的看了眼距离太宰治不远的楼层边缘,然后说道:嗯,我来接你了。江户川君通知我一件事,我觉得很在意就来找你了。 太宰治收起笑容淡淡道:是关于黑手党的事情吗? 梦鸠坦然的迎上他的视线,也可以这么说。 太宰治反问:你是来阻止我的? 梦鸠点头。 太宰治转过身,驼色的大衣衣角掀起一个帅气的弧度,然后在狂风猎猎中飞扬而起。 那么容我反问一句,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梦鸠顿了顿,忽然不知道怎么反驳,说自己是有点儿怕吗?那么为什么害怕? 某个人从港口mafia总部大楼楼顶一跃而下的画面自脑海中闪过,梦鸠脸上的血色褪去 太宰治当然也发现他的神情不对,然而他必须要这么做。 青瑛君,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的真名,我记得真名对妖怪而言是束缚但也有另外一重意义 到现在你都不曾告诉我,是因为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这么长时间,仿佛战争化身一样的攻防守备,太宰怎么可能不在弄清梦鸠的真身后去搜集有关妖怪的情报? 而这个世界又是有除妖师的! 除妖人的存在一定程度上让梦鸠在太宰面前没有秘密。 如此一来,简直是杰作。 太宰治露出笑容。 正因如此,才知道一开始就没有希望。 没有希望就没有绝望。 确实是杰作。 太宰治一边高调发声,一边来到天台边缘,俯视着在视野中变得渺小的行人,远眺着城市彼端那化为蔚蓝一线的天空与大海。 风吹过他的发梢,一双幽深冰凉的眼眸好似静谧的夜晚,此时还是黄昏,却已经闪烁星芒。 梦鸠无言以对。 太宰治不紧不慢的开口,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青瑛这个名字挺好的,因为他跨上边缘位置的那段凸起,转过身,背后就是无尽天空,黑夜与白昼交汇,脸上的笑容落到妖怪眼中温柔又唯美,没有一丝遗憾,尽是释然,因为这一刻,他终于可以对他说:因为这是我给你起的名字。 然后他的身体毫不犹豫的向后倒去,如同折翼的鸟儿,一往无前的飞坠向大地。 梦鸠瞳孔收缩,巨大的惊惧迫使他在脑海认知到太宰治跳楼这个信息之前就迅猛的冲了上去,细细的手臂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千钧一发之际拽住太宰治的手,将他险险的吊在半空中。 太宰治睁大眼睛看着神色变化极大,已经露出神鸟面貌的梦鸠,充满愉快的低笑出口。 看到你为我变成这个样子,还蛮有趣的。 太宰! 我不想活了。 平静的吐出这句话,太宰治深沉的眼神泛起令梦鸠颤抖的死气与空洞,然而他还在笑,还在露出那种让梦鸠浑身颤抖的笑容。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即使是你,也没办法把我强留下来。 顿了顿,太宰治忽然问:感受到痛苦了吗? 梦鸠低低应声:嗯。 抱歉,我没有欺负你的意思。太宰治不禁露出无措的表情,然后垂下眼帘,后悔的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关系的,如果报复我能让你敞开心扉那你大可以这么做。 梦鸠突然的发言令太宰治的神情痛苦起来,仔细看,其实那更像是一种无法诉说,无法描述的悲伤。 青瑛,你这样不公平。太宰治艰难的道,身体一点儿求生的意志都没有,沉重的吊在梦鸠的手上,越是感受到这股重量,梦鸠越能理解太宰治离开人世的信念有多么沉重。 现在太宰治终于不打算继续勉强自己下去,然而大妖却一反常态的无法尊重他的选择。 对他而言,太宰治是一朵花,一朵绽放的瞬间就已凋零,让他满怀遗憾的花。 而这个太宰,也是一朵花。 一朵变了模样但依旧惊艳,马上就要消逝的花。 求求你 梦鸠在大脑理解了这个状态之前,心灵先让他张口挽留。 求求你,就算不盛放也无所谓,活下去,活过明年,活过四季,活到你不得不凋零的时刻 太宰治怔怔的看着他,奇妙的领悟了他的想法,嘴角的笑意越发苦涩,你这样真的很不公平。 梦鸠低下头,大妖怪不得不在自己珍惜的人类面前暴露出全无保留的软弱姿态。 请活下去。 太宰治喃喃: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行? 梦鸠咬牙,用力将他拽上来,然后两个人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强风呼啸,冷意攀上指尖。 青瑛刚才的悬吊让太宰身体冰冷的难以移动,但他还是用力起身,叫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不过梦鸠用力打断了他。 因为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很美丽。 太宰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懵懂的看着他。 梦鸠大声喊道:如果如果我最先遇到的是你,我会很高兴你能一直盛放下去,这不是因为已经看过凋零的美态产生的移情,而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他深深的看着太宰治,目光中的情绪满溢,滚烫而炙热,差点儿烫伤了胆小鬼的心脏。 我希望看见各种各样的你,一朵花不是只有盛放的时候才算美丽你只要活着,你就能长大,你就能拥有千百种的姿态 续起长发的你,剪短头发的你,穿上西装的你,穿上休闲服的你,决定去旅游的你,决定去做个老师的你时光在漫漫流逝,你在慢慢改变,我只需要转瞬就能看见你逐渐苍老却拥有不同未来的模样。哪怕这只是转瞬即逝的感动,但却能让我铭记一生。 我想看看苍老模样的你,自然凋零之时 那时的你,一定一定会是最美的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眼眶中流下来了,梦鸠完全分不出心神去思考那是什么,但是对面的太宰却是捂住脸,用力深吸了好几口气。 太宰他惊恐的唤道。 太宰治张张嘴,有嘶哑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哈哈哈 情绪在爆发过后,梦鸠的声线极为颤抖,他疑惑的看着干巴巴笑着的太宰治,想要拉开他捂住脸的手,却被他用力甩开。 行吧,让我安静会儿,让我自己安静会 太宰治避开他的靠近,竭力冷静的发出声音。 只不过青瑛起身时,他却突然用冷静的过头的声音宣布,冰冷的仿佛在施加一个诅咒。 只有这一次下一次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梦鸠回头,看见太宰治的时候,他不可遏制的定住了。 该怎么形容呢? 那仿佛被洗过的双眼,幽深冰冷却像是无光的海底,吞没了光与影。 即使是大妖怪,这一刻也在他的注视下丧失了活着的实感。 这一刻的太宰如同死亡? 梦鸠:你想杀了我?他几乎是下意识问道。 太宰治没有回答,光影滑落,他的目光平静深邃,再也无法叫人看透他的某些情绪,一切的喜怒悲欢,好似彻底离他远去。 梦鸠望着这副模样的他,突然懂了自己该怎么做。 第24章 二十五 离开并不是一个难做的决定, 尤其是收留他的人已经明确表达出请他离开的意思。 梦鸠在沉默后,转身离去,没有再打算回去那个他和太宰治一同休息的房子。 不久前经历的一切还那么历历在目, 但是当他展翅而飞,天空将所有的阴霾清爽洗去。 飞鸟从不为烦恼而停下遨游的脚步 穿梭梦境, 抵达另一个时空。 梦鸠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 的部分能量被拿去维持人类的生命体征,剩下的力量还被用在跨越世界上面, 本就衰弱不已的的妖在抵达另一个时空的一瞬间就身不由己的往地面上坠落 这时,一名正在横滨这座流淌着黑色血液的城市中游荡的少年突然看见天边有一道流星飞快划过夜幕。 这名少年的第一反应不是闭眼许愿,而是兴致勃勃的朝流星坠落的方向跑去。 天空中的流星就仿佛是按照他的想法一般,往城市之中最混乱,最肮脏的街道上滑落。 太宰治气喘吁吁的赶到星辰陨落的地点, 他在哪里什么都没有找到, 然而就在他失望的转身离去时,他看见一名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在看着自己。 第一眼,简单的没法简单的白色上衣与同色的裤子, □□着脚踩在地上, 脚背上的皮肤白的能看见青色血管。 第二眼,发梢灰白, 生命力的量枯竭后的状态,透过过长的刘海凝视着自己的淡红色眼眸, 同样不算健康。 第三眼,结合以上观察, 他得出结论。 这个人的身体不好。 这个人认识他。 他看人的眼神如果不都是这个样子, 那他肯定会想办法跟着自己,因为我对他是特殊的。 少年时期的太宰治聪明到会让旁人觉得见鬼的程度,所以一瞬间就理解状况, 并将情报梳理到这个地步是极为合理的。 然后他感兴趣的对刚抵达这个世界并体型因为能量不足急速缩小,变成少年模样的的妖发出邀请。 要不要跟我走?虽然我住在一个变态的萝莉控的叔家里,但我想,如果是我带回去的人,他是不会拒绝的。 梦鸠没有错过太宰治发出邀请时眼中闪过的兴味的光芒,幽暗的眸子没有反应,在太宰治又一次询问后,轻且沉重的点了下头。 他哑着嗓子道:我跟你走。 太宰治刚想笑起来,却突然捕捉到他语气中的颤抖。 即使年纪轻轻就已经见过太多残酷场面的太宰治,在这一刻仍不由产生一个疑问。 和我说话是需要这么高兴的事情吗? 太宰治很容易分辨出这个颤抖不是畏惧,不是愤怒,而是混杂着一丝悲伤的喜悦,然而正是他得出的这个结论触动了太宰治纤细的神经。 他朝对方走去,来到梦鸠身边时,神情飞快闪过一丝复杂。 无他,梦鸠此刻的状态说是随时会死去也不奇怪。 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没弄清他的目的之前就让他死在这里简直是对好奇心的最的折磨! 太宰治有意无意的忽略自己在听见对方充满情感的语气时,内心深处泛起的颤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把人拽上,朝森医生的诊所跑去。 只有奔跑起来,他才不会因为对方的声音生出恐惧。 像是从未见过火的人,在被烫伤之后对这不知名的光芒生出的畏惧。 太宰治从未被人这么呼唤过,也从未有人对他怀抱过这么深沉的感情。 要是他能不那么敏锐,或许他也不会为此感到困扰,然而他在人心方面一直不像个孩子,所以当梦鸠没有控制住翻涌的情感,太宰就被这股沉重且悲伤的感情一股脑的拍倒在地,不禁心悸。 比起惊喜,或者怀疑,太宰治的第一反应是逃避,而且还是心有余悸的逃避。 后来,森鸥外对此的评价是太宰治成长的过程中从未遇到过如梦鸠一样的人,他敏锐的意识到自己的渴望能从他身上得到满足,但是多年来的经历,与他过于悲观的性格,导致他无法敞开心扉,所以最初相遇的时候,他不会放任他这样死去,但是想就这样信任他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时的森鸥外眼中的学生,太宰治还是一个迷茫且聪明的孩子。 他躲避人心的猛兽,自身却有驯服野兽的荆棘,这荆棘锁住野兽的喉咙操纵它,驯服它,但他自己也被荆棘扎的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森鸥外想,这就是聪明人的宿命吧?尤其是像太宰这样的 然而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太宰治带回了一个人。 一个就算是他也怀疑怎么活到现在的少年。 通过现有的医学手段,森鸥外在说明梦鸠的身体状况时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太宰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为什么还没有死? 不管怎么看,报告中的内容都代表了一个含义。 这名少年的身体已经无法继续维持活着这一需求,看似还能睁开眼睛,其实随时可以和尸体一样失去呼吸,逐渐冷却。 但是他在太宰治眼中却还活着,在所有人眼中这是个奇迹! 不可思议。年轻时期的森鸥外对这种医学奇迹充满了兴趣,并礼貌的向梦鸠寻求研究许可。 梦鸠没有反应,但是太宰治拒绝了。 他说:这是我的东西,被森先生玩坏了就不好了。 森鸥外微笑道:怎么会 不过太宰治在这方面不甘示弱,森先生也只能退后一步,不过除了治疗与药物方面的帮助,日常需求森鸥外除了提供一张床,其他方面是绝对不管的。 谁让他只捡了一个学生呢? 恋耽美 ——(19) 太宰治捡的人自然由他自己来供养。 关于自己的处境,梦鸠表现的漠不关心,就这么仿佛旁观者一样等着他们商定自己的去处。 最后决定在森医生的诊所里再加一张床,这就是太宰治为他争取来的待遇。 之后的生活水准也全靠太宰来处理。 然而让太宰这么一个人养一只神鸟还是太难了。 尤其是注意不要把鸟养死了。 在又一次将吃掉的食物全部吐出来后,太宰治在旁边抱紧双臂,看着梦鸠满脸无奈。 十几岁的少年人最是没有耐心,他已经想要放弃,留梦鸠自生自灭。 但是看着他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努力的抓起盘子中的三明治往嘴里塞,拼尽全力活下去的模样,还是令太宰治收起了想法,转而思考起另外一件事。 森医生打扫完梦鸠呕吐出来的食物残渣,其实并不脏,所有食物形状都是完好的,胃液并未将它们处理成容易消化又难以处理的模样。 但是这也恰恰证明了一点儿,这名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少年,目前只能靠流食和营养液活着。 不管怎么说,对一名正值最好年华的年轻人而言,这样的生活方式未免太残忍了。 然而这只是森医生出于一名成年人给出的冷酷且高高在上的判断。 对太宰治而言,残忍不残忍什么的另说,他迷惑的反而是另外一点儿。 在森医生用来休息的小小房间里,杂物与书籍摆放的哪里都是,虽然没有充斥着垃圾堆放的臭味,但也整洁不到哪里去。 毕竟不管是森医生,还是太宰,这两个人都没有女朋友来为他们提高生活质量,一个快要逼近中年人的的叔预备役,一个随便怎样都好,活不下去最好的青春期少年,这两个人能保证不把自己玩死就已经是生物学上的奇迹。 森医生在养孩子方面还是可以的,起码太宰治没有饿死在成长期,并且确实有好好学习了一些知识。 医生在日本是精英份子,高学历,高智商,社会上的一等人,这就代表在教育方面,森医生暂时充当了太宰治的老师,并自认为进展良好。 既然是老师,那么为学生解惑也是日常任务。 这天,太宰治蜷起双腿,缩在沙发上看书,难得安静的模样让森鸥外意外。 不过等他回到办公桌前坐下,背后传来的声音证明他的想法并不正确。 太宰还是那个太宰。 只不过这时的他正在为一件事感到迷惑。 他问森医生:为什么他不愿意去死呢? 森鸥外: 太宰治一心两用的样子,显然他确实有在看书,但不妨碍他用心去思考另外一件令自己迷惑的事情。 森鸥外摘下刚刚戴上去的平光眼镜,书卷气一下子笼罩他弱气的眉眼。 怎么?太宰君也会为自己捡到的东西生出困惑吗? 太宰治嘴硬的反驳:我只是想不通,生存于他而言就是痛苦,痛苦是所有人都想避免的不是吗? 森鸥外:可是太宰君,也许你感觉不到,但是求生也是所有生命都拥有的想法,哪怕只有一根蜘蛛丝,也想抓住蛛丝逃离地狱,不择手段也要活下去,这也是人类。 太宰治:他想了想,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还是没办法理解。 森鸥外淡笑道:没关系,这样才是太宰君啊。 这名少年追求死亡。 他是再了解不过的。 然而死亡对太宰治而言意味着什么? 森鸥外想起初次见到这个孩子时,那个穿着价值不菲的衣物,却吃尽苦头,满身狼狈的少年。 雨幕中,他茫然而无措的走在荒芜一人的街道上。 瘦弱清秀的模样,好似刚刚从噩梦中惊醒,一脸褪去血色的苍白。 回忆中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森鸥外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仿佛不曾察觉到,记忆之中的那名少年真正所渴求的事物。 有时放任学生自己去摸爬滚打,学会成长也是老师应该去做的。 第25章 二十六 太宰治少有的出现在厨房里, 拿着菜刀,对准一个苹果小心翼翼的剥皮,然而还是不小心切到了手指。 嘶, 疼!他纠结的含住被削掉一块皮的部位,嘴巴里含糊道:养一个人好麻烦啊, 这么说来,森医生养了这么久的我也是挺不容易的, 啊,下次对他好点儿吧,不叫他秃顶大叔了。 然后再次认真的把一些可以用来补充营养物质的蔬菜水果切碎成恰到好处的大小,然后丢到榨汁机中。 因为养了一个比自己还娇气的人,太宰不得不拿起医书, 恶补和梦鸠的虚弱有关的各种内容, 在弄清楚梦鸠疲弱的内脏难以处理物质之后,他开始亲手给梦鸠提供每天的一日三餐。 没错。 太宰治亲手做的。 也许这种待遇只是暂时的,属于明摆着的一时兴起, 但就目前而言, 少年在好好的充当着饲主的角色。 在把今天的果汁放在梦鸠面前时,太宰治下意识去看少年的表情。 与此同时, 病床上的梦鸠也看向了他。 少年时期的太宰治五官精秀美,良好的家世教养促成了他干净清透的气质, 不像是成年后,风流多情的混迹在女人中间, 备受怜爱的同时, 诱惑着女性飞蛾扑火般的与其共情也成功消去了少年时的纯粹。 如今的太宰治虽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危险,但却像是一颗在黑暗中闪烁的明珠。 明明自身就是最黑暗的色彩,但在有心人眼中始终是最美丽的那一个。 梦鸠拿起果汁, 一口一口喝下去,这次他没有再吐出胃里所有没消化的食物残渣,放下杯子,平静的道了声谢。 太宰治似乎满意的翘起了嘴角。 养鸟已经养了一个多月,太宰渐渐也习惯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平心而论,不管这名少年有多么特别,他那副身体都是极大的拖累。 为此,太宰治不止一次的出现在他的床边。 蹲在地上,两只手扒在床边,露出一对黑黝黝的眼珠和软绵绵的头发。 梦鸠:? 太宰治:好无聊啊! 梦鸠: 太宰治皱眉:我说我很无聊! 梦鸠歪头:? 呜哇,这个表情简直在说,你无聊来烦我做什么?太宰治面无表情的吐槽了一句,然后不顾梦鸠虚弱的病体,一个用力扑上他的床开始打滚,你是我养的,哪怕是宠物这个时候也该知道来讨好主人了吧?结果你那是什么态度! 梦鸠无辜道:我没这么想。 太宰治:我不信! 听到没有,我说我不信!太宰治故意在他面前充满挑衅意味的说道,梦鸠静静的看着人,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戳上他的头,不要来烦我养病。 太宰治一下子失去力气,大受打击的躺在他身旁,安详而灰暗的道:啊,被嫌弃了,被自己养的人类嫌弃啦!我还是去死吧,这个世界太无情啦 梦鸠不得不用手抓住这个嚷嚷着要去投河自尽的家伙,明明两个人一直是心知肚明的,只要太宰用力,现在的梦鸠根本控制不住他,可是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停止这种缺乏必要性的打闹。 有时这种行为会进一步,就好像太宰治多出了一个朋友。 朋友? 真是有趣的词儿。 仿佛随时就会被背叛了一样。 森鸥外对此并不制止,好像喜闻乐见往后的发展一样观察着。 耐心的成年人总比单纯无忧的少年多出许多复杂的心思,偏偏在他没有行动起来之前,这种行为就是无害的。 逐渐的,太宰治开始不避着梦鸠去看那些可以调养他身体的书籍。 梦鸠偶尔会拿起一本太宰治放在床侧的日文书读起来。 太宰这时就会特别欠的问:你居然认识字吗! 梦鸠这时已经习惯了少年宰的皮,以及他的嘴,并不为此动怒的回复道:为什么在你眼里我仿佛是个智障呢? 在我眼里大多数人都属于弱智级别,但你姑且是个例外,太宰治对于这个结论好像很自豪,不过他马上拉回了正题,啊呀,我可不是在胡说,贫民区出身的人基本上都是文盲,识字最起码也是能满足温饱的下等人才能享受的特权,至于那些连下一顿饭在哪里都不知道,活的朝不保夕的野狗,你觉得他们有识字的余裕吗? 梦鸠放下纸质的书籍,默默看向不知为何笑得十分讽刺的少年。 顿了顿,他道:好丑。 太宰治的脸一下子垮下来。 最讨厌梦鸠这种总说实话的个性! 之后又是少年人不依不饶的时间,不过这十分美好不是吗? 轻松愉快的时光总是渡过的飞快,转眼间,寒冬降临。 太宰围着长长的围巾从门外走进来,嘴里吐出白气,身上落满了雪花,他在门口用力跺脚,把那些积雪抖落才摘下脖子上的细绒围巾,带着一身寒气跑到梦鸠用来休息的地方。 他刚一掀开帘子,屋子里的热气顿时令他发出满足的喟叹。 我就知道梦鸠在的地方绝对是森先生这里最暖和的地方! 其实是森鸥外怕自己的病人就这么死了,主动为梦鸠提供了诸如被炉之类的取暖设施。 而且最近梦鸠因为天气寒冷病情恶化,地面上还摆放了两台取暖器,以至于梦鸠在的地方,屋子里的气温宛若夏春。 这也就能想象,为什么刚从外面回来的太宰会第一时间直奔梦鸠所在,不为什么,对自己好一点儿而已。 梦鸠默默的看着太宰一边儿把大衣,外套统统脱掉,穿着薄薄的衬衫缩到自己的被窝里。 不小心碰到他,他还会被太宰身上的寒意冻上一下。 梦鸠不由嫌弃道:离我远点儿,你太凉了。 太宰治: 为什么我养的人类总是热衷于欺负我呢? 这名刚过完十三岁生日的少年百思不解。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时的纠结抛诸脑后,幸福的沉浸在梦鸠被窝的暖意里面。 梦鸠: 好想把这个人踢出去啊。 不过算了。 拿起桌面上用来打发时间的书籍,看眼盘子里堆放的摆设意义大于食用意义的橘子,想了想,他放下书,拿起堆放在最顶上的那一个,一点一点剥下柔软的表皮。 太宰治在被窝里安详的张开嘴。 啊! 下一刻,梦鸠手里的橘子瓣就被塞到他的嘴里。 唔唔唔唔啊! 一个敢喂,一个敢吃,梦鸠手里的橘子瓣很快就被吃干净了。 此时,太宰治的表情越发安详。 注视着这一幕的森鸥外却露出无法描述的复杂表情,在梦鸠若有所觉的看过来时,他如长辈一般无奈的劝告道:不要太纵容太宰了,本身就不是多么健全的孩子。 太宰治在被窝里哼哼唧唧,朝森医生丢了记白眼。 梦鸠漫不经心的应声,但是一看就是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森鸥外如同老父亲一样叹了口气,对手底下的两个少年尽是无可奈何的情绪。 太宰治最近好像已经习惯身旁多出个人来,但是他心里具体是怎样想的,森先生自己也摸不准,基本上属于走一步看一步。 然而外面的世界不会一直这么安稳。 雪落下之后,横滨这座流淌着黑色血液的城市出现了大量死亡。 一如太宰治所说的,贫民街道多的是不知道下一顿在哪里的杂碎,他们连下等人都够不上,只是一群等不到春天到来就会死去的虫豕。 可也正是这些虫子般的人类,在找不到一丁点食物的街道上竭力求生。 大雪纷飞之下,太宰每次出去都能看见茫然无措的倒在雪地中冻死的人。 这些没有未来的人就这样将自己的生命终结在了雪下,城市却在大雪的包围下银装素裹,美丽的看不出一丝丑陋的模样。 回到森医生的小屋。 梦鸠刚喝完今天的早饭,是水果汁哟! 嘴里还残留着果汁甜甜的味道,太宰就默不吭声的走进来,然后重重的一倒,撞上他的后背。 梦鸠脸色白了白,但没什么反应,手中的书籍换了新的封面,几近透明的指尖轻巧的翻过一页,太宰听见他问道:心情不好? 太宰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挂起虚假的笑容,初步有了未来太宰嘲讽世人的模样。 我看起来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这个时候就不要指望梦鸠说什么不是吗?也许吧诸如此类的敷衍,他很果断的给予肯定。 你快把我很不高兴,快来安慰我写到脸上啦,还指望我看不见吗? 青瑛 嗯。 我有没有说过你这样很讨厌? 你说过,不止一次。 那你为什么还不改!!! 太宰一脸,啊,我死了,啊,我为什么要认识这么一个人,以及好烦啊,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哄哄我呢的烦躁。 梦鸠慢吞吞的伸出手,揉揉肩膀上的卷毛。 我可以听你说。 太宰治扁扁嘴:可是我不想说,说出来会连你的心情也变坏。他从梦鸠身上起开,趴上软乎乎的棉被,白色的衬衫趁机落入梦鸠眼底。 在灯光的照射中变得略微透明的轻薄衣衫底下,单薄的身体异常消瘦,不像是梦鸠这种被迫的营养不良,而是这个人压根不怎么重视身体所表现出来的各种需求。 简单说,就是这个人从不好好吃饭,饮食这一人类生存必要的欲望,他从来爱搭不理,任性的厉害。 梦鸠也注意到这一点儿,皱着眉头伸出手在他后背上摩挲,太宰治痒得在他身上躲来躲去,最后还是被他按住,好好量了一下身段。 恋耽美 ——(20) 测量结束,太宰一脸被榨干的摊平。 梦鸠拍拍这货的后腰,就在手边,不拍白不拍,他起码没有打上这货的屁股,对一个不省心的熊孩子,大妖足够温柔了。 胃疼多久了? 太宰治:好烦啊,你为什么要学森先生? 每次他胃疼的时候森先生都是这么一副看不懂事的孩子的表情,超讨人厌的! 二十七 对许多人来说,横滨的冬天都是残酷的。 天空上零落的洁白雪花,不论多么美好,都是夺走他们生命的罪魁祸首。 每次从外面回来,太宰治都会郁闷的缩到梦鸠那里。 而身为太宰治老师的森鸥外一直没有发表看法,就这样任由自己的学生独自纠结。 对此,梦鸠给出的评价是恶趣味。 太宰治在旁边给出十二万分的赞同。 混乱黑暗的贫民区内,一间外表残破的房子里,透过结霜的窗户,两名少年在温暖的室内依偎到一起。 时间如果能在此停下流逝,那么或许,这一刻也能被当做幸福保留下来。 然而当他们两个刚刚度过这么一个寒冷的冬天,横滨最大的黑恶势力,港口mafia陷入了意料之外的混乱。 起因来自这代首领病情的迅速恶化! 进入弥留状态又不想死的枭雄,最后下达了让手下的势力完全无法理解的残酷命令。 森医生就在这个过程中被带到了总部大楼,接下治疗首领的重责! 而太宰作为他的弟子也和他一起进入了黑手党的视线内。 梦鸠算是附属品,基本上没有被放在眼里,所以他被留下来。 太宰在那之后变得很少出现,但没过一段时间又恢复先前的状态,基本每天都会拎着一袋新鲜的水果出现,跑到厨房给他榨汁。 梦鸠每次喝下太宰亲手准备的果汁,表情都会变得分外微妙。 太宰以为自己尝不出果汁里面的药物味道,但其实他喝得出来。 即使喝完之后会陷入沉睡,但他想象的出太宰在自己失去意识后会做些什么。 不意外的话,他会就这么坐在椅子上观察自己。 像是观察神奇生物一样观察自己。 梦鸠想,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没有意识反倒是好事。 如果是在清醒状态下感受这一切,哪怕是他,也会对太宰治生出浓浓的嫌弃。 这次梦鸠一如既往没有怀疑的饮下果汁,然后安静的睡着。 太宰治坐在距离他休息的病床只有一步距离的椅子上,最近风格越发阴沉的少年垂下眼帘,收起平日里的嬉笑玩笑,黑瞳幽深,神色晦暗,清秀稚气的容貌远超大多数人的精美。 像是摆在柜台上的艺术品,像是玻璃瓶中的水晶小人,像是美好易碎的珍玩他的脆弱在这几天内越发肉眼可见。 他身上的变化太明显了,明显到他这次居然没有仅仅只是在看。 悬挂在墙壁上的时钟静悄悄的走过一格,指针移动时,太宰治的影子出现在病床上,随着距离的靠近,他抓住病床旁边的栏杆开始俯下身越来越近 直到距离缩短到梦鸠如果睁眼就能看清那双眼眸深处的忐忑与悸动,他方停了下来。 青瑛? 他叫了一声。 显然,正因为药效进入沉睡状态的大妖不会回应他。 不过正好,这样安静老实,不会用扎心的话痛批他的梦鸠正好方便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太宰治深深的看着他,然后终于做下某个决定。 因为被捡到后身体就从未好过,梦鸠的体质异常虚弱,虚弱到无法食用固体,只能依靠营养液来维持生命的地步。 果汁只能算是改善生活,却不能为他带来活着的快乐。 多数时候,他都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但是他的坚定不移,他的坚持让太宰永远都没办法理解,他这样辛苦,这样努力的活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比起自己,太宰觉得梦鸠更为可悲。 可就是这样一个可悲的人,跟在自己身旁,之后也要和自己一样去见识那么多,那么多残酷的景象。 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连太宰都会觉得不忍心。 活着已经够痛苦了,何必还要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理由更加身不由己呢? 与其在之后变成用来牵制他的筹码,不如就这样安然逝去。 太宰治死死盯着梦鸠的脖子,手掌覆盖上去时能感受他的纤瘦,血管在皮肤底下像是他本人一样顽强的给心脏输送着动力,直到最后一刻也在坚持手指越是用力收紧,越能感受到这股执着有多么惊人。 最终 太宰颓丧的放开了手。 失去脖颈上的压力,病床上的少年逐渐恢复正常的呼吸频率,太宰治撇下嘴角,靠着床边滑坐到地上,神色复杂,哀怨的嘟囔着什么。 仔细倾听,会听见他在说:啊,你活下来了,那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许怪我。 太宰勾住病床上的人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低声祈求。 约定好了,不许怪我。 梦鸠醒来之后,说话的声音有些哑。 太宰治见状心虚的移开视线,低咳一声,在梦鸠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随便一个借口就拿起外套出门了。 他走的时候没有看见梦鸠看着他的背影,神色不能说是责怪,但也绝对不是一无所知的表情。 视线扫过这间面积不大的诊所,梦鸠有些恍然,这些日子以来的生活幸福的简直和做梦一样。 森医生平日里一直呆在最里面的小屋内忙碌,很少出现在以外的地方。 没有病人的时候,太宰治会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但说是客厅,也不过是将一间工作室用沙发隔断出了两个部分,甚至靠门的那个位置还用几个柜子组合出了简陋的厨房。 而他所在的则是病人区,原本只有一张病床,他来之后勉强又加了一张。 整间屋子顿时变得十分拥挤。 但是太宰治还是念叨着什么隐私权给他加了一扇布帘,布帘后面就是他用来休息的小小卧室。 前不久还是冬天的时候,这方小天地里被塞进了两个取暖器,被炉无奈的只能放到床上。 太宰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忙不迭的跑进来取暖,那时候他就特别霸道的不顾病人的虚弱,硬生生用他冰凉的手掌和脚去碰暖烘烘的被窝,冻的梦鸠用力捶他。 虽然一直有在打打闹闹,但是真的很开心。 梦鸠捡起一本枕头边的书籍,他和太宰都有随手放东西的习惯,现在床上散乱的书有好几本是太宰看到一半就失去兴趣的。 想到这里,他再看一眼变得冷清的屋子,他把视线转移到窗外。 窗外的飞雪已经融化了。 这座城市狰狞的一面终于不加掩饰 春天来了。 路边生长的樱花树生长出嫩枝细叶,温暖的气息伴随远方而来的风苏醒了这片建立在海岸边的城市。 如今这个时代,靠海就代表着掌握了流动的财富,数不清的货船涌上港口,不仅给本地人提供了无数工作岗位,也让一些人吃的脑满肠肥,逐渐变成影响横滨生态的庞大势力。 这样的势力有的依靠财富立足,有的依靠非法手段,有的在混乱中起家,有的则占据了民意 后者成了政府的代表和民间组织,前者则变成了财阀和黑手党。 港口mafia顾名思义,正是各方势力中体量最庞大的一方势力主。 但是现在这个庞然大物要死了。 准确说是操纵这个怪物的脑在死亡面前疯狂了。 在混乱确实的发生前,没有人想到人的尸体居然能堆满整整一条街道。 太宰治也没想到,不过是一个老人临死前的癫狂居然会引发这么可怕的后果。 旁边运送尸体的黑手党看到在尸体中间蹦蹦跳跳,挑选着下脚地点的少年,认出他是那名黑医的学生后就不去管他,尽职尽责的继续工作。 太宰穿过尸体堆出的地面,来到他身旁,轻声细语的问道:类似这样的地方还有多少? 被问到的人愣了愣,但这不是不能回答的问题,朝东方遥遥一指。 还有大概四处火拼地点,全完事了,所有尸体都要送到固定的地方销毁。 太宰治:唉?那么这场战争还要持续多久? 对方摇了摇头,谁清楚呢?我只是底层的小人物,能把每天找到的尸体收拾干净就不错了,不过你是森医生的学生吧?那么你不妨去问问你的老师,毕竟他现在是距离首领最近的人物。 太宰治默了下,轻声朝他道谢,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正常人站在尸体中间都会感到不适,他也不例外。 回到港口mafia总部大楼,黑手党给森医生安排的住所不错,比之前的小诊所要好的多,但是不知为什么,太宰就是觉得还是原来的地方更好,在这里看到的东西比以前他出外游荡时看见的东西还要丑陋。 太宰,你回来啦?忙着为病床上的首领匹配合适的治疗方案的森鸥外头也不抬的招呼了一声。 太宰治撇撇嘴,大步跑到他不远处的沙发上重重坐下。 软乎乎的皮质沙发可比诊所里那张经常把他膈的骨头生疼的破沙发好太多了。 太宰治却没有露出丝毫满意的神色,面无表情的问: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什么?森鸥外不解的确认道。 太宰治侧过身看向办公桌前拱起后背的森鸥外,再一次问道:这场混乱。 忙碌中的森鸥外忽然停了下来,空气在他们两个之间恍若凝滞,过去了很久,森鸥外那独特而低沉的声线缓缓响起,太宰君,你觉得横滨现在是混乱的吗? 太宰治朝他挑挑眉,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森鸥外轻轻颔首:确实如此,他对于自己这个过分早熟的学生早就看开了,所以什么事也不瞒他,平静的为他讲述起横滨目前的形势,这座城市不光有港口mafia的霸权,也独立着各种各样的小型组织,这些组织平日里可以维护城市里的稳定,但也能带来混乱。这个时候,如港口mafia这样的庞然大物就会趁机消灭那些变得弱小的势力,让城市重新恢复平稳繁荣的状态。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名为财阀的力量。他们支配了普通人的生活,黑手党统治黑夜,那么他们就支配白天,政府则在财阀的支持下,在黑白两道布下一枚枚暗子,但这却是双方默认的规矩。 可以理解吗?太宰君。横滨的混乱原因来自黑夜的掌控者黑手党的混乱,黑手党的混乱则来自内部。 这就像是一头巨兽突然疯狂,朝除自己以外的所有生命发起攻击,继续下去会死很多人,但可怕的却是这头巨兽被其他势力的人联合起来消灭之后,失去主人的黑夜会引来多少豺狼虎豹的觊觎。 那时才是真正的混乱森鸥外揉揉脖子,语气平静的说道。 太宰治一言不发,思考很久之后,他突然起身离开,丢下冰冷的一句话。 为什么你像是在认可黑手党的正义,你不是医生吗? 按理来说,医生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慈悲,最温柔的一群人。 但是森鸥外这个黑医却像是黑暗的化身,远比大多数人都要残忍。 纤细弱气的医生淡淡一笑,即使被自己的学生吐槽为魔鬼,他也笑得像是慈爱温和的长辈,纵容小辈的蛮横无理。 第26章 二十八 在唯一能操控这头凶兽的首领发疯之后, 黑手党带来的混乱越发难以扼制。 那些原本享受过黑暗秩序带来的好处的人们纷纷皱起眉头,思考是不是应该换一个掌控黑夜的人。 除港口mafia以外的势力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这是一段诡异的时期。 不管白天黑夜, 横滨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四处奔走的暴徒。 普通人躲在家里,不是水和食物耗尽绝不会踏出门口一步。 店铺紧闭门扉, 生意人唉声叹气,整座城市一片死寂。 这种情况哪怕是流淌着黄金的港口也热闹不起来, 所有人风声鹤唳。 只有港口mafia依旧到处攻击别的势力,不少小组织在这场混乱中彻底消亡,贫民区又多出不少无父无母的孤儿。 轰隆一声巨响。 雨水哗啦啦的洗刷大地。 那些穿着黑衣的底层人员冒雨把刚死不久的尸体丢上货车,最近到处都是这副收尸的场景,不管太宰治走到哪里, 入目的景象总会比他见识过的画面险恶无数倍。 大雨倾盆而下, 仿佛整片天地的痛哭,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头悄悄低语,人心的恶意永远不会有尽头。 人类的恶就在这里, 就在脚下, 就在眼前。 太宰治的眼神渐渐死寂,如同不透光的黑暗, 单薄的身体披上一件昂贵厚实的大衣,雨滴却毫不留情的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长长的睫羽上悬坠了一串的雨珠, 他眨眨眼睛,仿佛泪水般的雨珠不断从眼睛里滚落。 发现怎么都没办法把视野变清晰, 他索性不再去做无用功, 向天空的方向仰起头。 大雨倾盆。 雷鸣在闪电狰狞的划破天际之时,才如同重锤敲落在耳际一般的响彻。 梦鸠从书籍中抬起头,望向窗外。 他看见敲打在窗沿上的大雨, 也看见乌云深处如蛛网一般张牙舞爪的电蛇。 吱嘎 小诊所那扇门轴腐朽的大门被从外面打开。 听见声音的梦鸠朝那个方向看去,滚落的水滴湿透了太宰治脚下的地板,他浑身湿透了,脸色因为寒意泛起青白的颜色。 轰隆 窗外雷鸣电闪,屋子里本就老化的电线一下坚持不住,干脆在太宰治出现的时候熄灭了屋内全部的灯火。 小小的诊所内黑暗降临,唯有闪电破空的时候,会有一道刺眼的光线照亮对方眼底的神色。 太宰治一声不吭。 梦鸠也没有急着出声。 安静的只有心跳声回荡在的室内,水滴滑落的声响成了唯一的杂音。 恋耽美 ——(21) 太宰治不知思考了多久他在来这里之前就在思考,考虑了一路,但是在推开这扇门的时候还是犹豫了。 大雨湿透了他的衣服,这具一直不算健康的身体已经开始无意识的打冷颤。 在湿冷中泛起青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太宰治却仍在犹豫,可是他已经走进来了不是吗? 那扇令他犹豫的门,在一声雷鸣后轻轻打开,代表他向栖息在心中的野兽屈服了。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怀疑自己的做法,然后又因为心底的声音妥协。 太宰治承认,不管他有多么鄙薄轻视那些受控于人性,干着肮脏勾当的恶/党,他本质上也是一个和对方差不多的混账,血管里流淌着自私自利的深红。 这样的人世他这样的人存在一日就是世人的苦痛来源。 少年清秀的面容泛起一层冷白,眼神幽深死寂,充斥着浓浓的矛盾与刺痛。 然而在梦鸠看来,他站在黑暗之中,孤身一人试图抵抗什么,但是他越是抵抗,黑暗越是将他吞没。 大妖想,他会伸手吗? 要跟我走吗? 许久的沉默,有种他几乎不会开口的错觉萌生,但是他还是发出了自己心底的声音,那么轻微那么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动了什么 梦鸠看向太宰,好像昨日的场景重现,他想到刚来到这个时空时遇上的少年。 他也是这样说的。 心情顿时变得焦灼又温暖,梦鸠望向连呼吸都变得细微,竭力试图隐瞒自己的心情,两手在身侧死死攥紧的太宰治大妖垂下眼帘,露出接纳一切,又理解一切后的平静神色。 嗯,留在你身边不是很难做出的决定。 太宰的呼吸猛地顿住。 梦鸠好似没有发觉一般的低下了头,摆弄手中的那本原文书。 你确定吗?跟着我,你的处境会变得非常尴尬,一定会被拿来利用的。太宰治不愿隐瞒,也不想隐瞒梦鸠,他表现出来的诚实就像是一只努力求救的手,在用力把人推开。 很有意思吧? 明明是在求救却总会把人推开。 也许这就是聪明人的做法? 梦鸠合起手中的书本,轻轻一叹,五官分明的精致模样若非病弱缠身他本是一名不输给太宰治的美少年,但是他的生命从一开始就踏上钢丝,随时可能坠入深渊。 这样不幸的他和年轻的太宰治相遇,也不知是谁会变得更为不幸。 大妖不在意外界的看法,不在意自己会不会不幸,但他在乎这名人类。 一朵花盛开的千百种模样他都要看到。 这就是一只神灵级别的大妖的贪婪。 连当事人都察觉不到的恐怖执念扎根在这副随时可能死亡的躯体内,梦鸠深吸一口气,潮湿的水气扑面而来。 活着的滋味真是太好了,太宰。 太宰治:? 梦鸠轻声:我是这样觉得的,太宰,但如果是为了你而死,我不怕。 天外再次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太宰却仿佛没有听见,怔忪的模样好似灵魂迷失在某个神秘的领域。 梦鸠望着他,努力用这副身体离开病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赤着脚掌踩在地面上。 还是那身白色的打扮,全身没有除此以外的多余色彩,令太宰治一下子想起初见。 当时带给自己的荒谬感再次突然而至 太宰想不通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这样重视自己,以至于枉顾他那么艰难才延续下来的生命? 这个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太宰治在颤抖,一开始是因为体温下降才开始的颤栗,现在则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缠绵病榻的人。 你太奇怪了。 梦鸠一边艰难的挪动着脚步,一边爽快的承认。 嗯,确实是这样。 太宰治费解的喊道:你就不会逃吗?会死的哦! 梦鸠平静的回道:我不怕死。 太宰治:但是他突然不知该怎样说下去。 继续阻止吗? 开始慌乱的眸子忽然接触到梦鸠的眼神,太宰治僵住了。 该怎么形容他此时的感受呢? 巨大的荒谬感让他一动不动的呆站在原地,直到梦鸠踉跄着扑到他身上,用力抱紧了他。 雨水湿透了他的衣物,被他环抱的人一言不发。 太宰治: 梦鸠轻轻的在他耳旁说道:会害怕是当然的,那本来就是一个残酷的看不见希望的世界。 太宰治失神道:那你为什么要进来? 梦鸠反问:你认为我会死在那个世界吗?不会的。 太宰治的目光渐渐恢复生动,他深沉道:就凭你这随时可能断气的身体吗? 他以为用这样冰冷的语气会刺伤他,会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弱小无力,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越是这样,越显得气急败坏。 啊,邀请的人明明是自己,结果到现在情况已经反过来了。 他在努力阻止梦鸠靠近他,靠近这个黑暗血腥的世界。 梦鸠仿佛洞悉了他的内心,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让他厌恶,也令他恐惧,可是看穿他的人却不会让他生出这种想法,无他,梦鸠太无害了。 基于那副半残的身体,和本身气质留下的印象是深刻的,他无害到就算拿起枪,也不会有人觉得恐惧。 所以太宰治从未有何时比现在更能认识到梦鸠不适合和自己走,他太脆弱了。 哪怕是在普通人的世界他也脆弱的随时可以停止呼吸。 然而梦鸠却持有不一样的观点儿。 他在颤抖的少年耳旁轻轻说了一句话,太宰治呆住了。 太宰治突然松开攥紧的双手,看起来想捏死他,因为梦鸠在他耳旁狡黠的说:你一定会保护我。 太宰治此刻满心的复杂就像是一个气球,被梦鸠戳了个洞,疯狂跑气。 啊啊没错,他就是这种人,这个脾气,自己不一直都有这个认知吗? 哈、哈哈让我保护,我保护你,你这家伙怎么 怎么这么无赖! 太宰治不论从出身,还是之后的经历都从未遇上过这么难以形容的家伙,导致他现在呆在梦鸠怀里,整个人都有那么几分不在状态,但拜此所赐,那沉淀在眸子深处的黑暗,遮蔽星光的阴影逐渐散去,一抹疲惫让他用力捂住脸,姿势宛若拥抱的把头抵上梦鸠的肩膀。 太宰治赌气道:死了我可不管哦! 梦鸠轻快的笑道:我要是死了一定会变成鬼魂跑回来的。 顿了顿,太宰治忍不住的好奇,回来干嘛? 陪你啊,梦鸠像他一样把下颚落在他的肩膀,舒服的眯起眼睛,没有太宰的冥界未免太无聊了。 一道闪电破空而去,雨幕中的人们在忙碌,在杀伐大雨试图洗清人世的险恶,人心的混浊,但是雨帘之下所有人都成了闭耳塞听的聋子,瞎子。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时仍有一对少年人,用力的抓住了彼此。 二十九 欢迎回来,太宰君,还有青瑛君。 目前已经成为港口mafia这个庞大组织的首领专属医生的森鸥外面带礼貌的微笑,轻声欢迎一同归来的两名少年。 对上森鸥外深不见底的眼眸,梦鸠垂下眼帘,淡声道:谢谢,请人去接我们帮大忙了。 不然光靠他这个残废和太宰治这个弱鸡,估计离开家门十米就基本废了。 他们两个人的体能不管遇上什么意外状态都等同白给。 梦鸠对自己的认知一向明确,在这方面并不输给太宰治,所以森鸥外特意遣人开车过去接他们,确实帮了大忙。 同时他也在表示自己已经和太宰一路了。 森鸥外眼中的笑意加深些许,他就喜欢聪明的孩子。 昨天下了一场大雨,但是今天却是个好天气。考虑到你们两个还是孩子,就这么放任你们住在靠近贫民区的地方是我的失误,所以负起责任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天气不错,不是吗? 梦鸠品味了一下森鸥外字里行间的意味深长,决定放弃思考,顺着大面意思去理解。 抬起头,他认真道:今天天气是不错。 森医生一噎。 噗嗤!太宰治在旁边看戏看的开心。 森鸥外无奈的道:太宰君 太宰治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敷衍的耸耸肩。 青瑛一直这样,你该有觉悟。 森鸥外:好吧,你们两个孩子各有各的熊法。 然后他突然正色道:既然青瑛已经被太宰你接回来了,那么你也该办正事了。 太宰治神色微变,但在梦鸠发现之前迅速收敛,这一刻的举动落到森鸥外眼里,令他心中泛起些许惊讶,不过他没有追究并对此喜闻乐见。 因为如果他的计划成功,那么太宰治就是必不可少的,然而这也是令他感到棘手的一点儿。 太宰治的聪明似乎天生适合生活在黑手党中间,充当暴力冷血的角色,但是这个人尽管有万般好处,却也有令人遗憾不已的缺陷。 那就是他的不稳定性。 年纪轻轻就喜欢追逐死亡,在刚和森鸥外结伴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是变着花样的寻死,所有森鸥外曾遇上过的自杀方式他都尝试过一遍,有时还会推陈出新,到了后来,森鸥外已经从原本的阻止变成懒得理他。 太宰治这个人似乎不光是天生就有一颗适合生存在黑暗中的心脏,也有一条不论怎么作死都死不掉的生命。 那具消瘦的身体,有着比怪物还要恐怖的生命力,让他每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再次睁开看见明天的眼睛。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人实在太难掌控了! 森鸥外觉得自己即使是他的老师有时也很难推测出他的想法,原本他以为太宰就是这么一个孩子,谁知从他带回另外一个人时,有什么就变了。 他看着面前结伴的两个人,充斥在他们之间的无疑是名为羁绊的关系,但是身为一名习惯了把任何情感都放上天平,衡量其价值几何的冷酷无情的成年人,森鸥外想,不管这样的关系能持续多久,就目前而言是有利的,他可以很好的羁绊住太宰治,也对接下来的形势有利。 虽然还没有将那个想法付诸行动,但森鸥外也已经开始以高位者的角度思量起每个人的利用价值。 在他的筹谋中,太宰治是之后行动中必不可少的一环,然而这一环节在当时看起来有利,之后就会变成巨大的隐患,尤其是以太宰那种不定性的性格,特别容易发生让他头疼的意外。 但是森医生在港/黑内部势单力薄,唯一的自己人就是太宰治,这是他必须去信赖的对象,也是通往未来的共谋者,短时间里他都必须确保两人之间的关系足够和睦。 正因为有着种种顾虑,所以及时出现的梦鸠各种意义上的让森鸥外觉得太好了,毕竟梦鸠的身体让他毫无威胁,非常适合拿捏在手中 思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去的飞快,幸好森鸥外并没有停顿太久,在太宰和梦鸠看来,他不过是走神了一瞬,很快就回过神微笑着给太宰施加压力。 黑黝黝的眸子像是无光的水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栖息在水底,梦鸠回想起森鸥外在外人面前的表现,他总能温和的取信那些虚弱的患者,儒雅文弱的气质在这方面帮了大忙,但更多的原因还是在他那身特别容易显得无害的气质上。 他的无害和梦鸠给人带来的无害感不同,森鸥外的无害是容易让人信任的特质,在患者濒临绝望的时候,他的执着救治就是对医者品行的直观赞美,没有人会不去相信努力延续自己生命的医生,在这种时候,他在患者眼中差不多等同于神明!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会亲手杀死自己的病人呢? 在森鸥外真正动手时,太宰治想到了,但还怀有一丝迟疑,或许他是想森先生停手的,但那不过是一丝微不足道的幻想,在看见森鸥外脸上的阴影和手术刀上的血时他就把之前考虑过的所有想法抛诸脑后。 昏暗阴霾的卧室内,尽显奢华的装修布置让床单上的血极其刺眼,等森医生离开光线黯淡的床侧,太宰治才看见血液不光是染红了他治病救人的手术刀,而是像是雨点儿一样喷溅到他的身上,脸上。 这么大量的血迹足见前任首领死得有多么痛苦,太宰治面无表情的看着露出微笑的森鸥外,在他深沉的注视中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森鸥外轻声道:你明白吗?太宰君,接下来你会当首领传位给我的见证者,和我一同将这偌大的组织收入手中。 太宰治静静的看着他,缺乏情绪的眼睛无光且暗,像是旅人抛弃了最后的灯火走向黑暗。 森鸥外意外的对这副模样的太宰治感到恐惧,可他不得不承认,这样安静顺从的太宰治才是他所需要的。 他满意的道:那么接下来,准备一场盛大的烟火吧,这座城市将会永远记住这一刻他轻声说道,如同一场盛大的典礼,王座之上的枯骨被推翻在地,新的王就此加冕。 太宰治作为见证者,平静的完成了自己的职责。 不管森鸥外将那条伪造的命令拿出来时,有多少人发声质疑,在得知见证者只是一名不满十五岁的少年时,又有多少人将矛头转移过去。 比起老奸巨猾的森医生,明显是他这个弟子好对付一点儿。 尽管对此时的场面早有觉悟,一下子变成众矢之的的太宰治还是难堪了一段时间。 森鸥外最后还是力排众议当上了首领,但明里暗里的针对,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觉得疲于应付。 自从转移了生存环境,待遇就比以前好出许多的梦鸠习以为常的用肩膀接住某个疲惫到想自杀的饲主。 随手拿起桌面上摆好的甜点曲奇,掰开一块送到他嘴边,太宰治张开口,不管爱不爱吃,一口咬了下去。 梦鸠拿开手,皱眉道:森先生不怕你就这么被暗杀掉吗? 恋耽美 ——(22) 太宰治沉默两秒,果断张开手搂住梦鸠的脖子,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上他的后背。 有人来暗杀我的话,我会很开心。 一言以蔽之:这日子过的太痛苦了,人家不想活了! 梦鸠揉揉肩膀上的脑袋,给他顺毛。 这样说的话,我是不是没机会出去走走了? 太宰治哽住。 梦鸠微笑着推开他的头,转过身正面对他。 不知为何,前不久在那么多如狼似虎的黑手党的瞩目下,也能镇定自若还能随口讽刺几句的太宰治,和这个时候的梦鸠对视却会心虚不已。 梦鸠笑。 太宰哽咽。 捏捏他的脸,梦鸠小声道:不是你说的吗?希望有一日我能和你一起走在外面的街道上。人死了的话,可就什么愿望都实现不了啦。 太宰治顿时纠结不已,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掰着指头碎碎念,独自嘀咕一段时间,他再次看向已经拿起书阅读有一会儿的梦鸠。 但是活着好累,我不想活啦! 梦鸠头也不抬的道:忍忍。 忍不住! 我现在就想自杀! 太宰治豁然起身,仿佛真准备找个地方跳下去,也许找条河也能满足一下? 梦鸠终于在他的无理取闹中丢给他一记眼神。 冰冷且警告。 太宰治: 一股委屈涌上来,他丧失希望般的倒在沙发上,手背压住眼睛,语气格外幽怨。 你就欺负我吧! 谁让我也只能欺负你。梦鸠平静的翻过一页,纸质书籍的厚重感格外使人眷恋。 太宰治为他的理直气壮感到由衷的佩服,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谁在养他的自觉? 这叫什么? 这叫反客为主! 然而看着梦鸠的侧脸,那精致美好的模样让太宰开始幻想起他们两个一起跑出去的场面。 好吧,其实没什么好思考,左右不过是随处可见的景象,但是一旦和梦鸠的身体联想起来,那就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啊,好想看到奇迹诞生的那天。太宰治无病呻吟般的嚷嚷道。 梦鸠淡淡应声:你会看见的,因为你是太宰治。 太宰治躺平了之后,长腿委屈的缩起,梦鸠和他共享一张沙发却非常霸道,绝对不许某人把脚搁到自己身上。 有时候就连太宰也弄不清他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然而让任何一个人看来,都会觉得这分明是关系极好的两个朋友。 港口mafia的首领换人之后,横滨以极快的速度平稳下来,渡过最初的艰难时期,原本已经因为前任首领的疯狂而交恶的组织,在森鸥外春风化雨的手腕下重新缔结起结实的盟友关系。 在这个过程中,也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那么顺利,但只要保证大方向都在顺利推动,那么森鸥外就觉得自己可以大大的松掉一口气了。 这个时候他终于有空闲去关注代替自己被针对好久的学生。 太宰治面无表情,似乎早就看透他的屑,精神状态目前在梦鸠的安慰下保持良好,暂时没有找条河跳下去的冲动。 也正是他的这种状态,让森鸥外觉得还不错,遂提出一个在当时看来非常有必要的建议。 太宰君,要不要加入黑手党? 第27章 三十 森鸥外不是一个好老师。 但他绝对是一名合格的黑手党BOSS。 太宰治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的提议, 因为他给梦鸠安排的治疗内容最后能达成一个目标,那就是无法下床的梦鸠可以出外走一走,即使只是三十分钟的时限, 对一个人的一天无足轻重,但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所以他同意了。 没让梦鸠知情, 虽然最后他还是知道了,但是太宰觉得蛮划算的。 冷静的将现有的形势进行一番统合, 结论直接就会变成不加入不行的状态。 他已经和森鸥外成为一条船上的人,那么这个结果不过是或早或晚的差别,梦鸠在其中占的比重并不多,他也不想让人瞎想,觉得这都是由于自己的缘故 太宰治少有的在梦鸠身上纤细了一把, 谁知人家压根不领情。 本来就没有多少肉的脸蛋被梦鸠用力揪起, 太宰治大叫疼疼疼疼,却仍然没法阻止他的施暴。 呜哇,好残暴啊你!眼见容貌清秀的少年用力挤出一滴眼泪, 假得不行, 根本就是不知悔改,换成个人或许会被打动, 但大妖怪没有心! 梦鸠少有的面无表情,冷淡的让太宰治心惊肉跳。 我当然不会认为这件事是我的原因, 森鸥外的野心从来没有掩饰,距离他最近的你就是一枚最好的棋子, 可以是刀, 可以盾,自然也可以化身暗中匕首之前你作为盾的时候已经为他吸引足够的视线,现在他渐渐收拢到一部分忠于他的人, 就该轮到分隔组织内部势力的刀出手了。 太宰治看到他抽出一张蛋糕的照片,然后用马克笔在上面画出好几条黑色的分割线。 暗示现在的港口mafia就是这个蛋糕,这些线条就是之后太宰需要去做的事。 梦鸠道:接下来你会去担任什么职位?游击队长? 太宰治这时也找回状态,悠声道:总之不会是干部。 梦鸠:怎么会?以你的本事成为最年轻的黑手党干部不过几年的时间,倒是森鸥外的表现太不加掩饰了。 太宰治背手到脑后,随心所欲的道:森先生他很着急。 梦鸠纳闷:这不像他的风格。 在他的印象中,森鸥外这个人处事向来老道,绝对不会因为急切暴露出这么大的缺点? 太宰治看眼思考中的梦鸠,眼中划过一道暗色,凑过去搂住他的肩膀,牛皮糖一样粘人。 不要去想那个发际线堪忧的老男人啦,我就在这里,你要抓紧时间多看看我! 梦鸠被打断了思路,太宰又黏糊糊烦得不行,不禁生出几许绝望。 为什么要看你,你又不好看? 以为太宰治会被打击到吗? 不可能! 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梦鸠毫不留情的言语打击,他面不改色露出最甜的笑容说:因为我会长大,到时你就看不到现在的我了! 梦鸠整理了下这番逻辑的出处,静静想了想,全无头绪就是他此时的感受,不过考虑到太宰会说这种话还是蛮少见的,应该给予鼓励和支持,所以他捧住太宰的脸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个下午。 森鸥外派人找他的时候,那名黑手党中的中层小队长一脸诡异的看着这一幕。 富丽堂皇的奢华寝居内,一名白发红眼的少年盘腿正坐,姿态亲昵的捧起他们首领弟子的脸,两个人亲亲密密,关系看起来特别不一般,一看就是有猫腻! 小队长收起眼底的震惊,心道原来这两个人是那种关系,涨见识了! 然后毕恭毕敬的将首领的传话通知到位。 别看太宰治目前只挂了首领弟子这么一个头衔,但是这段日子以来,所有试图通过他来动摇森鸥外首领位置的人统统见识到了什么叫天生的黑手党! 这名小队长有幸和太宰出过几次任务,亲眼目睹过这个人玩弄人心的手段,那是连混迹暴力组织多年,见证过无数黑暗与血腥的黑手党也感到恐惧的冷血残暴。 仿佛这名少年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魔,根本没有人类的感情,把玩人心,玩弄人性,娴熟的令人发指! 任何心脏流淌着热血的人都会心有余悸,对他的存在萌生敬畏。 小队长低下头,面对梦鸠投来的视线,他一度不敢与之对视。 或许这个少年是纯白的,无害的,但是就凭他与太宰治亲近这一点儿,小队长就绝对不敢招惹他的兴趣。 谁知道太宰治会不会在意? 如果在意了,把那些回忆起来还会隐隐作呕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那不是完蛋了吗? 尽管在他心中,太宰治已经化身组织内部的某道无名阴影,恐怖的震慑人心,但黑手党的慕强心理还是让他对所有和太宰治有关的人事,怀有深深的敬畏。 和他一样的人并不少,尤其是太宰治在这方面特意树立过形象,为之后加入做前期准备。 但是在他加入之后绝对没想过自己有个男性情人的事情会传得这么广泛? 太宰治被叫到森鸥外面前时,板起一张面无表情的清秀脸蛋,对上森先生莫名无奈的目光,他无辜道:只不过是让人看见我和青瑛在一起而已,我也没想到黑手党也会这么无聊? 森鸥外头疼的压压眉心,对这个总在特立独行路上越走越远的弟子耐心十足。 总之,青瑛的存在最好保密,你自己也清楚他太脆弱了,脆弱到不适合生活在这个世界。 太宰治心底一冷,平静的注视他。 森鸥外冷彻道:你能把这次的事件处理好,他就能多活一段时间,不然拿你没有办法的人早晚会将矛头对准他。 太宰沉默了,他知道森鸥外说的没错,可是将梦鸠的存在泄漏出去也是一重保护,只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并不成熟前不久还吐槽森先生太急了,现在看来真正急切的人是我吗?太宰治有了想法,便在森鸥外的默许下离开了。 之后港口mafia内部有关太宰的传言迅速停滞下来,然后在短短时间内消失的一干二净,而再过一段时间,和太宰有关的男性情人这件事已经变成了这个组织内部的某个都市传说。 有可能的话,大家都想看看这个情人是怎么一副模样! 但具体有多少人当真只能说黑手党也不缺少八卦之心。 梦鸠是在事情已经结束后才听说了这件事,那名第一个得知梦鸠的存在,并将之泄露出去的小队长此时已经在太宰的插手下调派到梦鸠身旁,做一名护卫。 其实这名小队长在发现太宰治有意处理那些流言时就预感自己要糟,然而设想中最凄惨的下场没有到来,反而有机会成为魔鬼手底下的一员,他在大大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嫌弃只是保护一个人的无用任务。 说到底,一旦和太宰扯上关系能囫囵着活下来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至于更多的,他也不奢求! 不过他所表现出的容易满足倒是叫梦鸠挺看好他的,时不时就会从他口中打听太宰都做了什么,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关于外界的情报,小队长删删减减的说给他听。 关于太宰的消息,小队长仍然要删删减减的说给他听。 前者是因为涉及权限,显然梦鸠不具备得知更多内容的资格,至于后者,则纯粹是小队长为了梦鸠的身心健康考虑。 不管怎么说,太宰多数时候施展的手段都不太适合说给旁人来听,会污染心智的! 日子就这样在平静中过去,谁也不觉得这样的平静会一直持续下去,但也没谁会乐意去想这其实是风雨欲来的平静。 梦鸠一个身体脆弱到随时可能死去的普通人混迹到黑手党之中,因为有太宰治介入,日子过的还算有趣。 值得一提的是,黑手党唯一的女性干部尾崎红叶曾特意来看过他。 风格鲜明仿佛和风物语中美人画一般的女子缓缓登场时,仿佛能看见和服衣摆飘落的红叶,空气中奏响三味线清幽纯净的曲调。 妾身名尾崎红叶,乃是港口mafia的干部之一,一身和服,装扮古典的女子微笑着对梦鸠说道。 一阵细腻高雅的香味袭来,他的下颚被尾崎红叶的手指托起,女子艳丽唯美的妆容落入眼底,梦鸠眨眨眼,诚实道:姐姐你好漂亮。 尾崎红叶弯起眸子,笑语轻轻从唇间飘落出来。 真是会说话的孩子,不枉费太宰那个人会这么看重你。 提起太宰梦鸠眼神冷彻了两分。 尾崎红叶笑道:请不要这么警觉,妾身只是来看看那孩子的锁。如果锁不够坚固,首领可是会困扰的。 原来如此,梦鸠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之后对尾崎红叶道:我想我不会是什么锁,太宰的想法是自由的,我不会去试图改变他,可能这么说对你们而言是绝对的天真,但是我想,如果有一天太宰能以他自己的意志决定自己的未来,那么我会很高兴。 尾崎红叶静静的看着他,描红的眼尾拉长了细长的眼型,她垂下头,用手摸了摸梦鸠的脸。 年轻的孩子,但是黑手党可不会容许这么天真的想法存在。 梦鸠淡淡一笑,对此不以为意。 天真只是针对某些人而言,太宰不是天真的人,所以一旦他做了决定,那必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尾崎红叶这次来只不过是想看看传闻中的人物,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言论。 梦鸠却不管尾崎红叶心中的惊讶,心平气和的强调道:我相信他。所以你们就不要来试探什么了,锁不锁的,我被你们牢牢握在手里还不够吗?太宰那边就放他一马,让他自由的浪吧。 尾崎红叶用和服宽大的袖摆掩饰自己的讶异,来之前她想过太宰的小情人会是怎样一个人,但是真正见面交谈后,却觉得这也是一个不平凡的年轻人。 有意思,她抚平和服下摆的布料在梦鸠身旁坐下,成熟女性的气息一下子把梦鸠包围起来,他有些紧张的压下躲避的想法,被尾崎红叶在他耳旁留下一句调笑,你猜你相信的那个人听见这句话时是怎样的想法? 梦鸠一愣,因为力量衰退严重的缘故,他已经做不到像以前那样轻易锁定太宰的位置,但是尾崎红叶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他望向门口。 太宰最近一直在穿的大衣衣角从门外暴露出来,梦鸠听他说是森先生给他的,大致意识到这可能又是一轮试探,顿觉心累懒得了解全部,但是这会儿看见,却生出许多啼笑皆非之感。 收回视线,他询问尾崎红叶:这算什么意思,提醒吗? 尾崎红叶轻声叹惋,幽幽道:你们两个太年轻了。留下这句话,她如来时一般轻盈离去。 尾崎红叶出门时,太宰就站在门口,脸色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在路过他时,淡淡道:那孩子相信你,你呢? 太宰就这样望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恋耽美 ——(23) 梦鸠打发时间的手段有限,多数时候都在看书,太宰从门外走进来时,他若有所觉的说了句。 不在外面等着啦? 一道比本人威风许多的影子出现在梦鸠身旁,太宰治让自己倒向沙发,有大衣在外,谁也想不到太宰的身材那么纤细。 不过少年人的体量还是有的,他坐下时,整张沙发都晃了晃。 梦鸠为此特意瞥他一眼,被太宰捧住脸不放。 梦鸠挑眉问:干嘛? 太宰治一本正经的道:我在看说相信我的那个人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梦鸠:嗯? 太宰治严肃:准确说是不是吃糖了,吃蜜了。 梦鸠无语的扯扯嘴角,开玩笑道:那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好啊。 啊? 梦鸠一脸懵逼的被太宰治咬到嘴上,那是真的咬啊,梦鸠推开他时,嘴唇都出血了,再看向太宰时,他愣愣的看着他,嘴唇上也是一抹红色,像是有谁给他涂上了艳红的胭脂。 梦鸠拧眉,他多少知道这种举动只存在在关系特殊的两个人身上,他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妖怪了,他学坏了。 以后别这样。 回过神后,太宰舔舔嘴唇,眸子鲜亮的反问:为什么不行? 梦鸠纠结道:我和你不是那种关系。 太宰治勾起嘴角,分外自信的道:对,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梦鸠看着他,不知怎么觉得特别不对劲,想了想,他道:你别这样,笑得我毛毛的。 太宰治收起微笑的表情,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知怎么梦鸠觉得更不对劲了! 三十一 连续一个星期,太宰治都缩在梦鸠这里,让外面的部下大感头疼。 首领的任务明明都传达到了手里,偏偏他们的上司还在沉迷男色。 因为太宰偷懒摸鱼的举动,梦鸠在外面都快变成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祸水啦,当然,是在如果有人知道太宰身边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的情况下,但是太宰最近转变的风格确实迷惑了好大一批人。 尽管梦鸠早就想过这家伙不会好好干活,但是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偷懒是不是太不给森先生面子啦? 阿嚏!捏捏鼻子,梦鸠今天有点儿小感冒,蜷缩在沙发上脸色特别苍白,不过手里还死死抓住书脊不愿意去睡。 太宰这几天和他一样霸占了这张沙发的另一头,见状凑过来伸手摸摸他的额头。 太宰治手掌凉凉的,让此时大脑昏沉的梦鸠感到很舒服,忍不住蹭了蹭。 梦鸠吸吸鼻子:你回自己房间去。 不要!太宰治拖长了音拒绝。 梦鸠头疼的把脸埋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低声□□。 你难不成想和我一样生病吗? 太宰治戳戳他的脸,我的身体可不像你那么差,有生以来我可从没感冒过。 梦鸠含混:是啊,笨蛋是不会感冒的。 青瑛君,我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但我可不是笨蛋。 梦鸠笑了笑,越发懒得理会。 太宰两手撑在梦鸠肩膀旁边,很是居高临下的审视了他一阵。 在照顾梦鸠的小队长从门外端着药剂走来时,他朝他伸出手。 小队长:太宰先生您是想亲自喂药吗? 天啊!这太可怕了!不不,也许这只是我想法不够成熟,没有领会到太宰先生的深意,说不定太宰先生他是想确认一下药里有没有下毒 然而太宰治从他手里拿过冲泡好的药剂后,动作温柔的把梦鸠拖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低声唤醒了他。 别睡了,先喝药。 梦鸠艰难的睁开眼皮,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太宰治线条清隽的侧脸,第二眼就是冲泡好的正在散发浓郁甜味的感冒药剂。 不想喝。 他逃避现实一样把自己埋进太宰的肩颈处,轻轻哼哼。 太宰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还是好脾气的继续撩拨他。 快喝药,你又不是小孩子! 梦鸠:今天我三岁了,谁来我都这么说。 太宰治抽抽嘴角,不由朝小队长的方向看去。 他平时有过这样的时候吗? 小队长: 我怎么知道,再说了,和这位少爷相处时间最长的不是您吗? 但是他不敢这么直白的对太宰这么说,绞尽脑汁才整理出一套合适的说辞。 青瑛少爷平日里很少拒绝对身体有效的药物,一些味道特殊的药剂他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像今天这样可能是因为病得有些难受,想撒娇的缘故。 哎,撒娇吗?那个青瑛?太宰治大感新奇,也可以说他从未想过青瑛还有这么一面。 然而不等他仔细欣赏一下,记下此时此刻的黑历史,梦鸠却已经不耐烦了。 准确说他这并不算是生病,而是再一次退化。 一开始是从强悍的大妖退化成有血有肉的人类,力量的不断流失让那副模拟出来的五脏六腑不断衰弱,令他成为人类中最弱小的那一批但这并不是结束,因为力量还在流逝 变成人类后他虽然极为病弱,旁人看着都觉得他下一刻就会不行了,但却艰难的苟了过来,这不是什么医学上的奇迹,而是他的状态原本就不是人类的疾病可以概括的状况。 用妖怪的方式理解,这不过就是虚弱而已。 发眸枯黄褪色是虚弱,像是下一刻就要死去也是虚弱。 但其实这一年下来,有经验的人会发现,他的病情稳定的不可思议,尽管内脏衰弱残破,但却一次危险都没有出现,身体仿佛就一直维持在那个状态不变了! 这都是因为梦鸠的力量虽然还在流失,但也不是人类的疾病,会恶化,会突然大出血,会因为外界因素的影响躺在手术台上。 尽管梦鸠此刻没有力量是难得一见的虚弱期,但他也不是真正的人类,大妖的□□不会如脆弱的人类身体轻易被外物所威胁。 可是当他开始出现疾病的反应,这也就代表他的力量流失已经到达下一阶段。 接下来他会越来越衰弱,连小小的细菌微生物都能给他造成难以想象的伤害。 这次感冒与其说是一次不小心的意外,不如说梦鸠他的病情终于开始出现人类可以理解意义上的恶化了。 他开始越来越弱小,虚弱,最终还有可能被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大妖怪轻易捕获,当做食物。 昏昏沉沉之际,睁开一双淡红色的眼睛,梦鸠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了想法,但是以他目前的状况去捕食也不过是沦为猎物。 可如果去拿那些小妖怪当临时口粮大妖怪闭上眼睛,他还不屑如此。 床边盯着他不放的太宰治突然道:刚才他是睁开眼睛了吧? 小队长在旁边尴尬的回复道:属下没看见 太宰治撇撇嘴:什么嘛,你这样还算是青瑛的守卫,根本不行嘛! 小队长脸色一白,腿软的要给他跪下了。 太、太宰先生 哼,太宰不怎么高兴的看着青瑛苍白的脸,不知怎么,他有种这个人的状况将会越变越差的预感。 小队长忐忑不安的低着头,等了一阵没有再听见任何责备,却也完全不敢放心,小心翼翼的收起存在感。 太宰治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抱起梦鸠,脚步沉稳的跨过从客厅到卧室的这段距离,将他放上柔软的床铺,做完这些事情后,他用手理顺梦鸠凌乱的头发,看他被发梢骚扰的皱起的眉心重新舒展。 你叫什么名字?他这才有心思去了解一下梦鸠身旁的人际关系。 小队长麻着胆子回道:和也,雨宫和也,先生。 雨宫和也吗?太宰治扯扯嘴角,还真是个平凡的名字。 雨宫和也不敢反驳,老实沉默的像是一颗不会说话的大树。 太宰治淡淡吩咐:下次可要看好他,再发生这种情况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雨宫和也心里咯噔一下,更是不敢抬头,对太宰治的存在越发畏惧。 想要缠着的人病倒了,太宰治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回去工作,继续留下也不能和他挤一被窝,不如说正因为可以挤被窝他才必须忍住诱惑,因为病好后的梦鸠绝对会离他三米开外,并表示你太烦人啦。 那家伙就是这么无情,太宰早习惯了。 只不过重新回到黑手党日常当中的太宰治还是难免被自己的老师兼上司惦记一下。 最近越发具有首领气质的森医生意味深长的感叹:哎,太宰在青瑛君生病后就离开了吗?也是太宰君不够体贴,像青瑛这样的病人就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天天去打扰他。 在他旁边,少女姿态的异能力爱丽丝正在用彩色蜡笔在干净的纸面上涂抹,闻言不客气的反驳道:太宰喜欢青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现在装作好先生的样子,林太郎也是冷漠的大人了呢! 森医生顿时在少女的责备下露出委屈的小表情。 我只是担心他们两个而已,黑手党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存在,在这里就要习惯 爱丽丝好奇道:习惯什么? 森医生弯起眸子,耐心的解释道:需要习惯各种各样的东西。 这话说的太不明不白了,爱丽丝顿时不满的噘嘴。 林太郎你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嘛! 森鸥外一见爱丽丝生气,立刻着急的起身,他匆匆忙忙从椅子上来到她身旁蹲下,小心翼翼的哄道:爱丽丝不要生气,是我错了,我错了,今天午饭多吃一个小蛋糕好不好?是爱丽丝喜欢的口味的! 森鸥外越是弱气,少女异能越是刁蛮任性。 爱丽丝不要吃小蛋糕,爱丽丝要青瑛来陪我玩! 森鸥外顿时感到这个要求带来的巨大阻力。 爱丽丝,太宰君是不会同意的。 爱丽丝不理会的反驳道:太宰没有朋友才会一直缠着青瑛,林太郎给太宰君找个朋友就好了,这样他就没时间缠着青瑛啦! 森鸥外犹豫道:朋友吗?太宰这个年纪确实需要适当的人际交往,可是话说回来,能被太宰认可的人原本就不多,要找到这样的人可不容易啊。 森医生的迟疑令少女非常不满意,她都想出办法了,林太郎还犹犹豫豫,他是不是不想让自己穿好看的小裙子啦? 爱丽丝眉头竖起,娇声不满道:林太郎好讨厌,再也不穿洋服给林太郎看啦! 森鸥外仿佛被一锤子砸在头上,整个人都石化了,哭巴巴的叫着异能力的名字。 爱丽丝~~~ 爱丽丝:哼! 人形异能目光一转,看向办公桌上那大量的文件。 太宰一直很闲,那就先给他发几个任务,反正现在青瑛君还在养病,减少他们之间的接触,这样哪怕是林太郎也能做得到吧? 森鸥外抽抽鼻子,柔弱的说:这倒是可以,反正太宰刚无缘无故的休息了一段时间,回归工作后,确实应该把这一段时间的任务重新整理一番交给他处理。 爱丽丝抓住森鸥外的衣袖起身,和他一起来到首领的办公桌前,随手拿起一份文件,大大的眼睛闪着单纯的神采。 这个叫做羊的组织好像有很多孩子啊,咦,荒霸吐又是什么?好古怪的名字 爱丽丝,不要随便拿我桌子上的东西,森鸥外无奈的从少女手中拿起这份手下人搜集到的有关擂钵街的情报,目光在上面停顿几分钟,有人在横滨看到前代首领唉 低着头玩弄裙角蕾丝边的爱丽丝闻言,惊讶的仰起头。 林太郎,前代首领不是死掉了吗? 森鸥外幽幽道:是啊,而且我们都清楚他绝对不可能复活。 爱丽丝眼里闪烁单纯且残酷的光。 那么是有人在针对林太郎喽? 看来需要尽快掌握具体情况,森鸥外的脸上落下阴影,微微笑道:正好爱丽丝想让他忙碌一段时间,那么就把这件事交给太宰吧。 爱丽丝吐吐舌头:林太郎就会拿我当借口,明明是只有太宰最适合处理这件事,换成其他人肯定会转变成对林太郎继承首领之位的质疑! 森鸥外温声道:不光如此,流言也不会仅止于流言,能在这上面做的文章可就太多了。 爱丽丝歪头道:那么需要我去看看吗? 森鸥外摇头:不了,还是交给太宰君,而且他也确实需要一个合适的朋友了。 爱丽丝睁大眼睛看着创造自己的人类,森鸥外微笑道:羊的首领应该是个不错的对象。 第28章 三十二 哎, 羊吗? 太宰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用两根手指拎起森鸥外刚送过来的任务情报,有关前代首领复活的消息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森鸥外对港口mafia的统治力,毕竟自从他继位后, 有关他杀了前任首领的怀疑一直没有停息过。 虽说太宰治很清楚这个传闻的真假,但是死人复活还是太荒唐了。 太宰先生因为太宰治一直游离在外, 所以他没有直属部下,目前这个人还是森鸥外为了方便暂时借给他的, 雨宫和也不算,那是太宰治下得黑手。 既然是森鸥外的人,那么必然是效忠于他,太宰治没有在这方面和森鸥外作对的意思,听到有人提醒就随手把这些已经看完的东西丢下, 懒洋洋的坐起身。 恋耽美 ——(24) 目击到的人既然是在擂钵街看见复活的前代首领, 那么就一定要和擂钵街的本地组织打交道啊,我讨厌应付那些麻烦的家伙。 扫眼低眉顺目代表森鸥外出现在这里的眼睛,太宰治目光飘忽, 聚不拢焦距, 在对方的又一次提醒后,他还是被迫出现在擂钵街, 别名贫民区的地方。 说来这里距离我们之前住的地方居然还挺近的? 太宰治用手挡在眼睛上,朝着森医生居住的小诊所的方向远眺, 而在这时,一阵吵闹声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梦鸠自从病了之后, 日常就基本变成了躺在床上, 艰难的喘气。 说实话,让从来没有生过病的人感受一下大脑眩晕,吐息困难, 身体高热,胃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就是想吐的滋味,他可能会立刻想去死。 梦鸠在这方面也觉得糟心,不能去死,他还没那么不堪,但是继续这么忍受,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忍不了多久就从窗口跳下去。 雨、雨宫不想让太宰回来就看到楼底下的一摊尸体,梦鸠也是操碎了心,奋力从被子中间伸出手,召唤自己的工具人。 雨宫和也自打被太宰治警告过后就把梦鸠放在了生命往上的位置,别说梦鸠都把手伸出来了,他就是用猫叫一样的声音小小的咳嗽一下,他都能立刻惊得跳起来! 青瑛少爷!雨宫和也高大的身影迅速出现在床榻旁。 梦鸠睁着发红的眼睛,视野模糊,昏昏沉沉但却努力传达自己的要求。 我的体温怎么样才能降下去? 雨宫和也闻言羞愧的低下头。 医疗部目前为少爷您准备的药物和治疗方法都不起作用,但是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方法的,您只需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梦鸠一直努力喘着气,保持可以思考程度的清醒,此时听见他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头疼的咳嗽了好几下,吓得雨宫差点儿想按响急救用的铃声,自从梦鸠躺平之后,这种为重症病人准备的东西就被摆在了卧室床边。 梦鸠道:去神社 雨宫和也低下头才听见梦鸠在说什么。 梦鸠力气虚弱的道:去风神的神社拿着这个,到朝仓的山里,会有人接待的咳咳咳 雨宫和也茫然的看着被梦鸠放到手里的东西,那是一片不知道什么鸟类的羽毛,看起来绝对是比雄鹰还要大型的飞禽。 朝仓?他喃喃重复梦鸠的话。 梦鸠一边用力让肺部工作,呼吸着空气,一边动动手指。 雨宫和也看着他,忽然问道:青瑛少爷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梦鸠艰难的看他一眼,痛苦中透出平静的神色。 在你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跟在身边的人,要是连名字都记不住,不是太不负责任了吗? 是这样吗雨宫和也低下头,沉默且阴郁,但是这一刻起,他打从心底的把梦鸠与太宰治分开,变成一个独立的个体。 无他,太宰治绝不会这么有人情味。 青瑛少爷是个温柔的人。 如果让雨宫和也选择,他宁愿在梦鸠手下,也不愿意跟在太宰身边。 太宰的强大令人不寒而栗,而梦鸠的温柔往往能触动心弦。 在这股温柔的支配下,雨宫和也就按照梦鸠不明不白的嘱咐去找那座名为朝仓的山,至于风神神社的位置,更是从未听闻过。 但是梦鸠并不担心雨宫和也会找不到地方,因为他的那根羽毛会划开界线,找到隐藏在此世之外的[异界]。 风神神社已经从现世移动到异界,羽毛上的妖力会指引迷途的人找到神社的位置。 久远之前他和神社的主人有过一段交集,雨宫和也就算是人类,看在那根羽毛的份上,避世的神祇应该不会避而不见。 不过这全都是在赌。 梦鸠也不确定久远前的友人还在不在,愿不愿意帮忙。 神鸟还在梦中遨游时,曾听说过昔日的温柔神明被人类背叛,然后堕落成妖怪的消息。 在他看来,自己这样和人类混到一起,虚弱不堪的模样一定很耻辱吧? 但是梦鸠也是没有办法了。 瞪着眼睛盯着虚空处的一点儿,一股难以扼制的冲动让他用出全身的力气。 梦鸠:阿嚏! 啊,好难受,睡觉吧。 他闭上眼睛,在高热中沉入黑暗。 和整座城市的变化比起来,雨宫和也的离开几乎不会有人去关注。 太宰治在擂钵街遭遇到以中原中也为首的[羊]组织的袭击,则是把这次事件变成一个荒诞恶搞的玩笑。 不管太宰治怎样游离在港口mafia之外,他在黑暗世界的名气都远比这帮依靠群聚优势才能生存下来的少年人要响亮的多。 结果他们就是能直直的冲上来挑衅,威胁,仿佛羔羊向收起爪子的恶狼发动攻击。 场面一度惨不忍睹到太宰治都有瞬间的呆滞,虽然没有人看出来,或者说,等有看出来这帮小鬼干了什么好事的人现身阻止,他已经捂住嘴巴忍笑了好一段时间。 归根究底,这些底层努力求生的家伙和太宰治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不,其实还是有例外的家伙。 太宰治目露审视的打量着这个名为中原中也的少年,嘴角挂起的笑意多出几分戏谑和冰冷。 中原中也。 [羊]组织的首领。 有着强大的异能力。 要不是有他在,所谓的[羊]早就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势力瓜分了。 在见到他之前,太宰治想象过这是怎样一个人,但是各种考量都比不上亲自见上一面。 唔,怎么说呢?有些复杂。 太宰治神色微妙,看着中原中也被自己带领的羊群吃得死死,这就是羊的首领吗?确实是森先生会看好的那种人。 单纯,可笑,容易操纵。 另一边,中原中也勉强压制住同伴们的反弹,看向外形欺骗性极强的太宰治,目露犹豫的神色。 太宰治看到这一幕不禁再次想到了纯良的评价。 呜哇合不来啊。 未来的双黑在第一次见面时,对彼此的想法和往后天差地别。 只不过那时他们也已经走上不同的路,分道扬镳。 确定自己看好的两个少年已经见面之后,森鸥外封锁了所有和梦鸠有关的消息,为了让太宰治老老实实在外面干活,他当然不会亏待缠绵病榻的梦鸠,只不过妖怪的虚弱和人类的病理研究根本不搭。 医疗部的人为了治疗他已经快愁秃了头,但是真的束手无策啊! 他们根本没办法理解,不过是一个感冒,怎么就能让那么多先进的治疗手段失效。 哪怕是绝症病人,以他们这些人的力量也不至于连延命都做不到,可结果就是,梦鸠的身体在以惊人的速度崩溃! 继续这样无望的坚持下去,这些原本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去国外深造过的优秀医生,不等森鸥外下令或许就会跑去找地方自杀。 因为不管怎么检查,怎么试探性治疗,那让所有人感到棘手的高热就是降不下去! 而当事人,时不时的陷入昏睡,有时在浑浑噩噩中清醒,茫然而没有焦距的看着这群医生,竭力求生的模样连这些专业人士都心存不忍。 在他们看来,或许梦鸠已经是进入弥留状态的近亡之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等,等一个能让奇迹发生的人回来。 再又坚持了好几天,连太宰治都把事情处理了大概有心回去看看的时候。 梦鸠睁大一双眸子,听见门外传来的嘈杂人声,勉强转过头,焦急跑来的雨宫和也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青瑛少爷! 一阵潮湿的气息从雨宫身上的外套上传来,带着大自然的清爽,他手里的羽毛已经换成一个御守模样的东西,梦鸠用手接过它,属于神的神力瞬间滋润了他干涸的躯体,濒临极限的灵魂发出舒爽的呻/吟。 闭上眼睛整理了一□□内暴增的力量,梦鸠再睁开眼睛时,视野清晰的目光温和的看向病床前一身风尘的男人。 辛苦你了,雨宫先生。 从他喘息不停的模样,与透出疲惫的沧桑面庞,可以看出他这几天究竟有多么努力的去寻找梦鸠叮嘱中必须找到的地方。 他能成功从神灵的异界回来,不光是有梦鸠的羽毛的缘故,他对梦鸠的忠诚才是引导整次事件顺利展开的关键。 这声谢,就算是大妖怪也愿意放下高傲。 雨宫和也定定的看着梦鸠脸上浮现出的感激,他深深的低下头去,腼腆着推辞。 这都是青瑛少爷的力量,我没有做什么。 梦鸠在床上摇头,神明的妖力在飞快修复破损的□□,弥补衰弱的五脏,并以神灵护佑的方式帮他稳住溃散的灵魂。 他在这股温柔的力量中睡过去前,轻声道谢。 我没有什么力量,能做到这个程度,让奇迹出现的人是你。 说完他就沉沉睡去,进行病愈前的最后修整。 而雨宫和也就这样在他床前怔住了,久久无法回神。 三十三 有了第一印象之后,以中原中也的好性情,太宰治忽悠起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愉悦的将欺负人的行为美化完毕,太宰望向港/黑大楼方向,自言自语道:该回去看看情况了。 森鸥外有意控制之下,关于梦鸠病情越发严重的情报和太宰是彻底切断的,他不是感觉不到,心底甚至为此生出过不好的预感,但他没办法表现出来。 这时的太宰治已经隐隐意识到森鸥外对自己的忌惮,有梦鸠被当做人质留在总部对他和森鸥外两人都好,可是这不代表他就愿意一直忍耐这个状况。 但是在他行动起来之前,梦鸠的病情就先一步开始恶化,束手无策的医疗部已经把病人的检查报告交到首领办公室,森鸥外也是医生,很容易从这个举动中读出医疗部门的无能为力。 事情一下子变得麻烦起来。 在森鸥外的计划中,梦鸠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是现在。 他还需要用这个人拖住自己那个无牵无挂的弟子呢! 最终,森鸥外还是没有停下对梦鸠的救治,直到雨宫和也赶回来之后。 以奇迹般的速度痊愈过来,仿佛前不久的病危压根就是个误诊的普通小感冒,让整个医疗部门受到极大的冲击! 现有的医学知识已经没办法解释梦鸠身上发生的一切了,要不是有森鸥外护着,他们这些人是真的想打份报告请首领把这个人交给他们研究。 其实别说是这些人,在当年森鸥外就有研究梦鸠的意思,可这不是有太宰治横在中间吗? 对这个弟子总是表现的非常纵容的森先生出于各种方面的考虑,还是避免了他人对梦鸠的觊觎。 而这时,太宰治也回来了。 回到总部去见一趟首领是避免不了的,但是他应付完森鸥外话里有话的试探就直奔梦鸠所在。 进门时,他先是看了一眼沙发,梦鸠如果没事经常会躺在上面看书,现在沙发上空荡无人,那么应该是还没有恢复过来。 只一眼就掌握了梦鸠这几天的身体状况,有消息被彻底隔断的前提在前,不得不承认太宰治心思十分细腻。 而对梦鸠而言,从沙发转移到床上看书,仿佛回到那张狭窄的病床上,他倒是没觉得有多不适应,左右这张床比那个时候大多了,也软和多了。 太宰治带着一身外来的气息闯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副随遇而安模样的好友,眉梢轻佻上扬,他幽幽道:你这一病病的可真够久的。随后他大大咧咧坐上床沿,用手碰碰他的额头,那令人震惊的高热总算退下去了。 梦鸠拍拍他的手,没有像病迷糊那样趁机蹭蹭,倒是让太宰治生出微妙的遗憾,然后在梦鸠又一次催促之前收回了手。 书本中的故事充斥着人类的浪漫主义,那是妖怪绝对无法拥有的感性,尽管多数大妖都是轻蔑且讨厌着人这一生灵,但是梦鸠并不如此,他可以说是有些喜欢人类,也喜欢他们所创造的文化。 自从他没办法自由行动之后,手不释卷已经变成了大妖的日常,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学会了各国文字,连一些外国的原文书籍都能阅读一二,态度认真到能让广大菁菁学子自愧不如。 可是在太宰治来的时候,他总会分出大半的注意力给他。 这也算是两个人的默契,有时太宰治一皱眉,梦鸠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此时的太宰刚从外面回来,外套上残留着陌生的气味,但这并不奇怪,有时太宰从外面回来时还会带回血与硝烟,他以为自己不告诉梦鸠,梦鸠就会一无所知的生活在象牙塔里,但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只不过不说而已。 尽管弱化了大半能力,大妖的五感也比人类敏锐。 这一次他从太宰身上嗅到的气味十分独特,有人的味道,也有属于神明的味道,梦鸠不由自主的上了心,主动出声询问。 你最近几天都和谁在一起? 太宰治歪头,不答反道:青瑛病才刚好吧?那就不要操心,好好养身体,你这次病得这么严重,可是吓到我了。 梦鸠静静的看着他,仿佛没有发现太宰脸上的面具,他想,太宰这是不想告诉自己,所以才会故意转移话题,那么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会让他这么做呢? 活动起来的大脑突然让一副画面闪过,梦鸠怔了征,一下子想起之前两个世界出现的,具备神灵气息的青年。 中原中也。 啊,确实,味道很相似,所以是太宰遇上他了吗? 想到这里,梦鸠托住下巴开始思考。 中原中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明明之前两个世界尽管关系复杂,但多少都有做过搭档,听说还是十分默契的那种,连外号都有过了。 这样姑且能算是熟人与故人的关系,没理由会需要隐瞒自己,所以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 可也不应该啊 梦鸠仔细思考了好一阵,太宰治被冷落的都要委屈了,然后就在这时他突然灵光一闪。 这个推测太异常了,但以防万一,他还是找本人旁敲侧击的打探了一下。 太宰。 终于不再被梦鸠无视的少年眼神明亮,一点也没有在敌人与部下面前漆黑无光的阴冷沉郁,笑容温软的好像一名随处可见的秀美少年。 恋耽美 ——(25) 青瑛,你想说什么? 呃,有个小小的问题,找你确认一下,你最近几天一直在和一名少年在一起对吧? 梦鸠委婉的探起他的口风。 太宰治脸色一僵,有些尴尬,十分不爽的以为森医生把自己最近的行踪透露给梦鸠听了,这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那个人心脏的很! 青瑛,你对那个人感兴趣吗? 没有说明具体是谁,中原中也的存在被他暧昧化了,只用那个人来代指,太宰也是玩的一手好话术。 谁知平时已经习惯看穿他的小把戏的梦鸠这次不知怎么,居然没有如往常一样点破,反而满足了他想模糊掉中原中也具体姓名的意思,跟着他那个人那个人的叫。 嗯,我确实有兴趣,因为你最近一直和他在一起,没有来看过我。梦鸠诚实的说完,然后看着太宰治的眼睛道:他很重要吗? 太宰治想了想,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闹别扭,可是这又不像是梦鸠的性格因为实在抓不住梦鸠的心思,他默默道:目前来说,他确实是个重要人物。 太宰治暗地里为自己辩解:确实很重要,森先生盯着他呢,而我目前也要和他合作,这么说也不算欺骗青瑛。 然而这番话落到梦鸠耳中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测。 原来如此。 这样啊 之前两个太宰和中原中也都是羁绊深厚,但关系复杂,矛盾重重的样子,那时自己搞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怎样发展成这样的,但是现在他好像可以理解了。 居然在一开始就看上对方了吗?不愧是太宰呢,越是喜欢越要欺负,小学生一样的追求方式,怪不得会被讨厌的那么彻底。 梦鸠这下是完全明白了,思及那两个让人无话可说的未来,他不禁同情的注视太宰治。 太宰,如果事情很多就不要过来了。 啊? 还有那个人很重要吧?那就多和人家相处,不要时不时欺负人。 什么? 你的臭毛病不是谁都能忍耐的,逼急了被打一顿不就得不偿失了吗?相信以你的聪明知道怎样做是最佳方案,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太宰治沉默了。 发生了什么? 他在心底深深迷茫了。 因为梦鸠的一番话,床上的氛围整个陷入谜一般的沉默。 空气凝滞了好一阵,才在太宰治懵逼的声线中打破。 他疑惑道:能麻烦你解释一下吗? 梦鸠打开正在读的《伊甸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并且在他看来十分无情的开始撵人。 你为什么还不走? 太宰治: 梦鸠目光盯着书上的文字淡淡道:我这里挺好,倒是你,不认真对待小心翻车哦。 之前就翻了两回了,还是重度车祸,抢救不能的那种,这回你可长点儿心吧! 太宰治闻言鼓起了脸,委屈巴巴。 我刚回来你就赶我,你是不是心里有别的人啦? 梦鸠想不通他这番结论从哪里来的,自己下定论之前好歹还旁敲侧击过,这人则完全是随口胡说! 捏捏他鼓起来的小脸,大妖耐着性子哄人。 谁说的,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一个你。 太宰治不放心的确认道:真的? 梦鸠盯着书,一心两用的回道:真的。 太宰治:真的真的? 有完没完? 梦鸠终于在太宰期待的眼神中放下了那本《伊甸园》,捧住他的脸认真承诺。 你在我心中一直是独自绽放的花,美不胜收。 这导致太宰走的时候红了脸,不过这个样子的太宰出了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切仿佛一场自娱自乐的戏剧。 太宰治强大的表现力让他的喜怒哀乐逼真的让人辨不出真假,又虚假的随时会化为泡影,消失的一干二净。 漆黑无光的眸子扫眼在外面走廊上等着自己的人,肩膀上的大衣划过一道冷硬的弧度,十几岁的少年硬是比混迹□□多年的成年人更有气势。 森先生让你们来帮我,可不要让我失望。他语调轻柔听起来仿佛没什么威力,但对当事人而言,却如同被人用匕首在脖子上比划了两圈,又感到无趣似的收回了手。 死亡似乎会在顷刻间到来,这名少年的话语就是具备如此可怕的威力! 冷汗一层一层的叠满后背,这个男人不由表现的越发卑微。 而太宰在愉快的吓唬完森先生的人之后,冷漠的踏上处理流言的道路。 说到底,这件事本来就快要结束了,他现在就是要去收尾。 然后这一收尾,整个擂钵街差点儿没了。 第29章 三十四 梦鸠是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才得知太宰的丰功伟绩, 在短暂的默然过后,他轻轻鼓掌,幽幽道:不愧是你。 把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说给梦鸠听, 求表扬的太宰治顿时露出高兴也不对,委屈也不对劲的复杂神色。 青瑛, 想夸奖我就认真些,你这样太敷衍了。 梦鸠随口应付了一句。 是吗? 是的!!!太宰彻底不满了, 整个人扑上去,把梦鸠死死压在床上。 感受到身上的这份重量,大妖才恍然想道:人类是会成长的,太宰好重! 太宰治顾忌着他的身体没有闹的太过分,但是梦鸠身上有神的祝福, 身体素质比之前好太多了, 太宰治这点儿胡闹之前会把他压吐血,现在嘛,他已经可以实现太宰治口中的那个奇迹。 发觉手下的人不再挣扎, 干脆的摊开身体任由他趴在胸前如小兽一样摩挲, 太宰治感到意外,不禁朝他投出询问般的视线。 从这个角度, 梦鸠的脸型秀美精致,可以想象他如果恢复健康会是怎样一名美少年。 同样, 太宰治现在就是一名成长中的美少年,两个人凑到一起画一样唯美。 梦鸠因为习惯了两个人之间的打闹, 早就对肢体的距离感模糊了, 太宰趴在身上他能承受的住一般不会开口让他离远点儿,除非这货上脚,但也许是今天的日子特殊, 他主动揉了揉胸口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慢吞吞的道:我觉得我最近感觉不错,你确定一下行程吧。 这话说的太没头没尾了。 以太宰的智商一时半会也没领悟出他的用意。 梦鸠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儿羞涩,也许是先前那样说着的太宰治过于郑重其事,以至于他可以完成他的心愿后,反而对这个奇迹感到敬畏。 不容易啊,我已经可以做到了感谢神灵! 在心底狠狠感谢了那名温柔的妖怪,整理好心情,重新构思了语句的梦鸠淡定道: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已经可以去外面走一走了,你经常在横滨闲逛有好的散步地点推荐吗? 太宰治: 太宰治:!!!! 真的吗? 梦鸠看着激动得整个人都压上来的太宰治,呼吸有些困难,考虑到对方的情绪波动是因为自己,遂他宽容了这个人的体重。 好重! 嗯,这种事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我知道,得知我能出去,而不是困在床上,你会是最开心的人。 梦鸠说道这里顿了顿,眸子里仿佛布满星光般明亮,纯粹,看得太宰治的神色越发惊喜。 所以我也想第一个告诉你你现在的表情应该是非常开心吧?嗯,我满意了。 太宰治:青瑛! 惊喜! 绝对的惊喜! 太宰没有去追问为什么前不久刚病重的梦鸠突然就具备了外出行走的能力,他只要确定梦鸠没有忽悠他,以及他的身体并没有隐患就够了。 谁身上没有点儿秘密呢? 他早就猜到自己捡回来的这名少年有哪里不一般了,接受这一切,并且不去追问就是太宰给出的态度。 而令太宰治高兴的是,这方面两个人是默契的,梦鸠也如此包容着自己。 从他身上,太宰治感受到了一种浓厚的情愫,他的本能令他意识到,不管自己是怎样的人,在梦鸠这里都是没有区别的,他平静如大海一样接纳着他,不管他是黑夜中的罪人,还是世人口中的恶魔 两个少年从抓住彼此那天起就开始相依为命,不得不说,所有平行世界中,唯有这个世界宛若上演了一幕奇迹剧场,有着这个世界所独有的精彩! 现在两个少年中间再次发生奇迹的话,太宰治根本不会去隐藏自己的兴高采烈,和梦鸠约定好时间,他离开的时候甚至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让刚加入港口mafia不久的中原中也十分不适应。 他在看到太宰治时,惊疑不定的道:原来这个家伙也有这么高兴的时候啊? 此时负责教导他的尾崎红叶在他旁边同样看见了丝毫不掩饰自身愉悦的太宰治,眼中掠过一抹忧虑,但还是开口为中也解释道:应该是他认识的人病情好转了。 梦鸠的身体在干部中间也是个秘密,但不包括站在森鸥外这边的尾崎红叶。 前不久梦鸠病危,折腾的整个医疗部门都不得安宁,执掌情报部门的红叶不会不清楚。 当时她还想过,要是人没了,森鸥外要怎么和他那个难缠的弟子解释,现在看来,这一幕已经不会发生了。 认识的人?中原中也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下意识问道:是朋友吗? 尾崎红叶轻轻摇头:他们可不是那样的关系应该不是? 红叶姐? 尾崎红叶收起神色之中的复杂,平静的说道:听说那孩子的身体好多了,也许你会有机会认识他。 中原中也闻言睁大清澈的眸子,纯良的令红叶格外担心,尤其是得知他将会成为太宰的搭档之后,总觉得以中也的性格铁定会被太宰吃得死死的。 唉~~幽幽叹了口气,尾崎红叶能说什么?这是首领的安排,无奈之下她只能尽量给中也建议,往后如果太宰太过分了,你就往另一个少年身后躲。 她相信能和太宰治相处这么久还能温和依旧的少年,一定能在某种程度上制住疯狂乱来的太宰治! 这也算是毒蛇栖息之地,必有解毒之物的另一种解释。 中原中也还是没有理解尾崎红叶的担忧来自何处,但是太宰治的难缠他已深有体会。 不管是那个恶劣的易容,装成老太太诱骗自己扶着他过马路,还是后面操纵整个[羊]的组织给他致命一击也许这件事太宰没有插手,但他绝对有在背后推动! 中原中也倒不是对此抱有怨言,既然决定加入同个势力,那么就说明他被太宰治的手段打动了(不管是哪种打法),换种说法就是他被说服了。 这是太宰的本事,中原中也服气! 可是这并不妨碍他觉得这个人恶劣到骨子里,一想到要和他搭档,中原中也鸡皮疙瘩乱冒,直挺挺的打了个冷颤。 倒不是害怕,只是预感到绝对惨淡的未来。 然而他加入港口mafia后已经得知了那绝对不容违背的铁则! 首领的命令啊本身就是个老实人的中原中也不甘不愿,但还是屈服了。 与此同时,就梦鸠那个身体状况一下子获得外出许可是不可能的。 不过森鸥外同意他在总部大楼里走走,全当是用这种方式帮助身体适应。 将近两年,梦鸠一直不是在床上就是在沙发上躺着,这么久没有行动过,哪怕是个健康的人也会出问题,所以适量的运动复建是必须听从的医嘱。 太宰治在听说这件事后略有迟疑,有些担心黑手党中的一些家伙吓到梦鸠,不过这还真是他保护过度。 得到允许之后,能下床走路的梦鸠时常胳膊下随便夹了本书,笈着拖鞋,就用那么慢悠悠的速度把大楼最顶上除首领办公室以外的地方晃悠了个遍。 其神态悠然闲适的愣是让那些彪形大汉怀疑起时间地点,这里难道不是横滨最大黑恶势力,港口mafia的总部大楼,而是某处曲径通幽,风光水秀的湖心公园? 作为一名体弱多病的普通少年,梦鸠的胆子在别人看来未免太大了! 也因此,更加没人会得罪他,尤其是看到太宰治经常会到处找他之后。 这一次事关他们两个关系的种种猜测出现,森鸥外没有再要求太宰治解决掉那些风言风语,因为前任首领复活的传闻被完美解决,森鸥外趁机大大削弱了组织内部对他怀有不满的那批势力,首领威权进一步巩固,再加上太宰彻底归入麾下,他已经有给予梦鸠部分自由的实力和意愿。 梦鸠的存在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不如说是一桩好事,他也需要一个诱饵用来让那些吃过苦头变得谨慎的家伙再次行动起来。 不过他答应过太宰一定会保护好梦鸠,森鸥外一面露出苦恼的表情,一面让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组队试试,可以说确实把一手牌玩出了花样。 刚组合起来的双黑还没有未来那么大的名气,这两个人光是合作就费尽力气。 恰好梦鸠最近需要到处活动,太宰又不想一个人面对那个小矮子,干脆硬把人弄到训练场上。 尾崎红叶在左,他站在右边,两个人直直的看着场地中磨合一半又吵起来的搭档。 梦鸠幽幽道:每次看到这副场景,我就会觉得森先生特别有想法。 尾崎红叶不着痕迹的抽抽嘴角,没有破坏自己的形象,和服袖摆自然垂落,红伞放在手旁。 梦鸠无语道:他是怎么想到把两个炮仗凑到一起的?嫌一声响不够,还要再来一声才喜庆吗? 梦鸠不是黑手党的人,他可以腹诽森鸥外异想天开,但是红叶作为干部之一,却绝对不能认为自己的首领脑残了,那太悲剧了。 又看了一会儿那漏洞百出的配合,尾崎红叶突然幽声发问。 听说你身体最近恢复的不错? 恋耽美 ——(26) 梦鸠眼睛仍停留在太宰和中也身上,闻言也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尾崎红叶轻声道:恭喜。 梦鸠眨眨眼,忽然看了过去,红叶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尾崎红叶不反感这个孩子,转着伞,欣然同意了。 梦鸠见状,干脆的发出疑问:恕我直言,继续搭档下去,中也肯定会被太宰欺负的死死的,那是可以预见的场面,作为中也的老师,你不打算教他一些应付太宰的手段吗?别的人我可以认为他们拿太宰也没有办法,但是据我所知,太宰对红叶姐你一向尊敬,显然,他也是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的。 听见梦鸠这么干脆的掀了太宰治的底,尾崎红叶的神色不由微妙了起来。 三十五 你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中也? 虽然尾崎红叶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暂时忽略这孩子耿直过头的发言,她更在乎这个问题! 原本他和太宰的关系就特别微妙,中也又必须和太宰治成为搭档,互相之间会有一定的定位重合,而梦鸠据她所知并没有和中也有过接触,从没有过交情,却特意为他发言,尾崎红叶觉得这样不对,很不对!似乎要出事的预感直白的在神经上跳跃,哪怕没有表现出来,尾崎红叶也已经在屏息静气,等着梦鸠的回应,以此决定要不要把两个孩子隔离开来! 比起一下子想到很多的成年女性,梦鸠使用的不愧是少年体型,他什么都没去想,相当坦然的回答了红叶别有深意的提问。 我担心太宰被中也打死。 尾崎红叶: 哽了一会儿,她艰难发问:为什么你觉得中也会打死太不是,这确实有可能。按按眉心,她不怀疑太宰作死起来的欠扁程度,少年人年轻气盛,一个把持不住弄出一条人命在黑手党中间太正常了,倒是这个人,未免淡定的不同寻常,关注的重点匪夷所思! 尾崎红叶道:太宰没那么容易死。嗯,这样一说就好多了,像是先前那种说法,搞得中也好像暴力狂似的! 梦鸠看她一眼,没有为太宰打圆场的意思,反正他也不需要。 太宰虽然看起来那个样子,但他其实是个很小心的人,有的时候他会在结果不明确的时候宁愿放弃这条思路,等时机更为成熟时才会展开行动。 说到这里顿了顿,他慢吞吞的道:这样的人普遍情况下会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有时好意也会表达的像是恶意。 尾崎红叶不是不能理解梦鸠所说的那种情况,因为这样的人她确实见过不少,可是太宰是这样的人吗? 你怕不是有滤镜吧! 梦鸠敏锐的察觉到红叶眼中的质疑,哂笑着耸肩。 好吧,我个人的感想不具备参考性,但是这两个人既然往后都会是搭档,那么给太宰的行为找个借口用来粉饰太平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那两个人这样下去完全没办法配合啊。 说完之后,他手一指那两个人所在的方向。 尾崎红叶不禁窒息。 只见前不久的争吵后,这两个人又尝试过好几次互相配合,异能力[污浊了的忧伤],异能力[人间失格],明明都是特殊且强大的异能力,但是搭配起来的结果,不是中原中也一拳捶懵了太宰治,就是太宰治故意让自己的手隐蔽的出现在正在用出重力异能的中也身上,场面一度惨不忍睹。 吵架打闹已经成了常态,眼看着这两个人的配合越发往水火不容的方向发展。 梦鸠的提议就成了目前不错的选择。 而且比起太宰治那个人精,中也虽然聪明但人够纯良,还没有经过太宰疯狂污染的羊群首领,向来对人心的险恶程度留有余地。 这时候给太宰的行为挂上一个别扭想好好相处但风格扭曲这个人比较不正常的标签,相信以中也的性格会拿出对待残疾人的态度,对自己的搭档多出几分耐心。 虽说这些标签会随着他们越发了解,最终被碾碎了扫进垃圾桶,但是在前期还是能起到不小的作用的。 梦鸠这个提案可以说是完全摸透了中原中也的性格,同时也抓住了太宰治的行为模式。 能一下子把握横滨黑暗世界未来两位重要成员的个性,还解决了当下的燃眉之急,尾崎红叶不由用一种诧异混合着惊叹的目光审视起这名少年。 此时的红叶隐隐有种明悟。 或许这个被虚弱的身体掩盖了光芒的少年,其实也有不逊色中也和太宰的出众天赋? 一旦这么去想,尾崎红叶就不禁愕然失语,没法好好的继续教导工作。 不过在这方面,梦鸠已经自然而然的接过手来,朝太宰和中也的方向走去。 训练场中央,两个人一个站,一个坐,扭着头不理会对方,闹脾气的样子非常附和年纪,对,三岁左右不能更多。 你们难道就打算这个样子去见森先生吗?梦鸠走过来后,淡淡的对太宰说:这副样子就算是应付也没办法合格,你心里清楚继续浪费时间不够明智。 太宰治嘁了声,没有否认他说的内容。 中也一开始不认识他,但是见他能这样和太宰说话,太宰却不会阴阳怪气的反驳,能让这个家伙变成这副样子的中也顷刻间把他和传说中的那位联系到一起,并十分惊讶的叫出了声。 你就是太宰的那个朋友? 梦鸠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有反驳朋友的定位,颇为理解的对他说道:太宰很烦人吧? 中原中也愣了愣,有些不明白他和太宰治间的相处方式,下意识去看了看另一位当事人,得了一记白眼后,他无比诚恳的点头:虽然这家伙很厉害,但是总会让我想打他。 梦鸠淡定道:那就打。 中原中也一愣,愕然道:你说什么? 他旁边的太宰治身形一歪,很是无语的叫道:青瑛,你教别人对付我? 梦鸠白他一眼,慢吞吞的想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就你那个小学生的追求方式,人家猴年马月能领悟到你的真心? 然后他将视线重新放在中原中也身上。 平心而论,就算是大妖怪的审美,这名少年的长相也足够出色,更别提那层人类的外表下,属于神灵的强大气息,这点儿特别加分! 妖怪都是慕强的,越是强大越是尊贵。 想到这名少年的真正身份,梦鸠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有什么难办的事情你可以来找我,也许我没有办法,但我可以找太宰帮忙。 太宰治:顺手还拿我换人情了吗?眼神幽幽的盯着梦鸠,然后转过头瞪了眼中原中也,毫不犹豫的伸手抱住梦鸠,大声宣布,中也小矮子,他是我的,你别打鬼主意! 本来觉得梦鸠人不错,可以交往的中原中也脸色瞬间充血变红,他恼羞成怒的大吼。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臭青鲭! 比拐弯抹角的讽刺人,中也哪里是太宰治的对手?只见他一张嘴,蛞蝓,帽子架等在未来频繁出现的绰号初露峥嵘,气得中原中也差点儿没打死他! 梦鸠像个大娃娃一样被太宰治搂在怀里,打太宰肯定会误伤到他,而且他一脸苍白看起来就身体不好的样子,中也确实是个好孩子啊,气得额头冒出青筋了,也愣是忍住没动手。 闹剧直到红叶看不下去把他们两个分开,再把梦鸠提溜走,独自留下他们两个人在原地才算结束。 中原中也冷冷的看着他,太宰治似乎陷入了思索,片刻后,他露出认真的神情,对中也道:战斗归你,除此以外的部分归我。 什么呃中原中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太宰这是在和自己确认分工。 这是正事,压下心中的反感,他认可了太宰治的提议。 在这之后,两个人合作时的表现总算好多了。 太宰治没有故意恶搞的前提下,中也不会闲着没事找他麻烦,两人积年的宿怨还没有变的像未来那么针锋相对,就目前来说,继续发展下去,森鸥外会非常高兴。 这头的组合总算进入正轨,另一头,梦鸠那里却是被红叶揪着去换了衣服。 要说女人就是比男人细心,森鸥外养了他们两个这么久,事到如今就记得给太宰治一件大衣,梦鸠还是那身白的没有杂色的衣裤,彻底被忘在脑后。 太宰治在这方面也没有特殊要求,更没有为梦鸠特意置办衣物的想法,这也就导致红叶把人拽走后,很是愉快的拿出几件和服出来。 梦鸠看到那几件明显是女性款式的振袖,再看看摆弄的特别高兴的红叶姐,默默后退了好几步。 红叶敏锐的发现他抗拒的小动作,好笑的招招手。 过来,这些不是给你穿的,你穿的在这里。 梦鸠半信半疑的走过去,看见尾崎红叶手边确实不止那几件造型华美的女士和服,还有木纹,藏青一类比较沉着稳重的男性款式,不由放松了许多。 不过他对这些传统服饰的穿法表露出了明显的苦手,从屏风后面出来时,衣领被□□的松松垮垮,露出一片洁白的胸膛,腰带也是随手系成了死结。 红叶看的直皱眉,把他叫过来帮忙整理。 梦鸠长相本来就是不输给太宰治和中也的那种精致,又因为气质温柔更添一股独特的风情。 之前穿上咖啡店提供的三件套就能帅成人群中的焦点,这回经过红叶巧手打扮梦鸠单薄的不盈一握的腰身在冷色系的着装衬托下,格外纤细柔弱。白皙修长的手掌骨形拿起檀香扇,优雅冷清的气质扑面而来,仿佛平安京中风华绝代的贵族公卿,眉目之间隐约流露出一股不韵世事的清贵和养尊处优。 看见这副模样的梦鸠时,连给他亲手打扮的尾崎红叶都吃惊了,她没想过有种人不过是换了身衣物,就能人靠衣装到如同换了个人? 不过尽管这时的梦鸠已经足够年轻貌美,但红叶还是觉得缺了点儿什么,视线无意的从榻榻米上扫过,狭长的眼睛蓦得一亮。 太宰治和中也结束今天的训练,一定会到尾崎红叶这里汇报进度,他们到的时候,太宰无所顾忌的拉开纸做的障子门,直直和门内正在摘下头饰的梦鸠对上眼。 一时间,时光仿佛静止了流动。 传统的服装魅力将梦鸠模糊了性别的神态气质烘托出穿越时光般的惊艳,然而真正令他的美感实体化的还是源自于古时公卿世家的一项习俗。 披衣。 将图案复杂华美的振袖和服当做透笼一样披在身上,原本气质就柔和的人经过这一巧手的加工顿时拥有了超脱性别的倾世美貌。 □□花的大朵头饰别在发间,金色的流苏挡住半截眉尾,一点血色落在下唇上,恍若神明的美人因这一点朱红落入凡尘。 太宰治的呼吸在看到他的瞬间就停滞了,耳旁满是不受控制的心跳声在回响,一下比一下沉重。 第30章 三十六 你觉得太宰那个孩子怎么样? 仿佛相处时的随口闲聊, 太宰他们找过来前,梦鸠眼中映出认真给自己上妆的尾崎红叶,障子门外红枫树鲜红如火。 古典的和室内, 沉木做的衣架上一袭做工考究,色彩华美的定制和服平铺着展开, 与旁边的屏风台相隔而望。 足袋压在柔软的布料下方,梦鸠此时的风格和以往大不相同, 淡红色的眼帘低垂,白色的发被花团锦簇的发饰别在耳侧,一举一动,一言一语,流露出模糊了性别与时代的独特风情。 红叶抬起他的下巴, 形状漂亮的指尖陷入白皙的皮肉之中, 指腹细细磨蹭少年靠近喉咙位置的那一层薄薄的皮肤,将调配好的金红色脂粉点上他的眼尾,细心的好似在作画一般。 榻榻米上两道修长的影子在灯笼火下静谧的仿佛一幅剪影图。 贵重的妆匣就在手边, 匣子里的贝壳形状的盒子只有巴掌大小, 打开后里面是鲜红色的胭脂膏。 红叶姐为什么要问我?梦鸠没什么情绪的被红叶摆弄着,平淡的声线, 有种神灵般的空灵透彻,明眼人应该看得出来, 我在港口mafia没什么地位,全因为是太宰的附属品才能活到现在。 尾崎红叶轻笑着, 眼尾的红色胭脂令她妩媚又危险, 像是桃林中幻化成型的妖,眼角眉梢具是勾人的风□□彩。 我当然知道,毕竟我也是管理情报的干部, 有关你和太宰的那些传闻,我一直知情,只不过从未插手。 梦鸠掀开眼帘,询问道:那现在为什么又决定插手了呢? 尾崎红叶顿了顿,低声道:因为太宰他现在不一样了。 梦鸠淡声道:没什么不一样的,他没有变,变得是其他人。 也许是这样,但是这不能改变什么,尾崎红叶为他梳起头发,耐心的解释给他听,太宰他太聪明了,让人情不自禁的对他怀抱恐惧,恐惧又会令人变得不明智港口mafia不应该再来一场内乱。 梦鸠好奇道:这种内容说给我听不太好吧? 尾崎红叶柔媚的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是不会乱说的,对吗? 梦鸠低下头,任由红叶把那些造型复杂的首饰装在脑袋上,因为风神的妖力,变长不少的头发在红叶的巧手下变得格外美观大方,造型别致。 尾崎红叶不禁惊讶的用手碰碰他的脸颊。 我有些明白太宰为什么唯独对你特殊了。 正转眸过去的梦鸠闻言不以为然的道:他不是个看脸的人。 是吗?但是美人会令人心情愉快也是事实。尾崎红叶拿起妆匣旁边的扇子摇了摇,想想还是把它放下,重新挑选起别的配饰。 尾崎红叶看来已经想这样做很久了,只不过以她如今的地位一直没有出现合适的人选给她来摆弄。 梦鸠老老实实的全当自己是个哄人开心的人偶,精致美艳的五官落到妆匣上的圆镜中,美丽的不可思议的人微微眯起了双眼,顿时一股浓郁的非人感于眉眼之间浮现。 相比起平时寡淡的打扮,这个时候的梦鸠才像是那头传说中的大妖。 神鸟梦鸠! 尾崎红叶欣赏的眼神落到他身上,然后拿出了朱红色的口脂,艳红色蔷薇花的芬芳从柔软的笔刷上溢散出来。 恋耽美 ——(27) 梦鸠突然道:我用不到这个吧? 尾崎红叶微笑:难得打扮的这么漂亮,我不容许有哪里不完美。 梦鸠无言以对,只能乖巧的扬起脸,让她把朱红点在下唇上,然后脸蛋就被她捧住了。 尾崎红叶低声道:你现在很危险,不光是因为太宰治,也因为,你在所有人眼中是个弱者。 梦鸠一言不发。 尾崎红叶见他没有被自己的话吓到,满意的勾起嘴角,轻轻抚摸他的脸庞。 可怜的人啊,你现在就是太宰的弱点,谁能抓住你,控制你,谁就能摧毁太宰这个危险的棋子,他们真正的目的甚至从来不是你们这就是现实,血淋淋的现实。 梦鸠从刚才开始就稍显沉默,但是红叶突然发现,这个孩子的双眼一直清澈从未迷茫,这令她不由的惊讶起来,然后又轻叹道:你真不像个孩子。 梦鸠从容回道:这样挺好的。 尾崎红叶讶异的看过去。 搓搓手指,梦鸠平静的目光中有种分外坚定的力量。 你们不了解太宰,而我了解他,所以我相信他。 尾崎红叶:相信可改变不了什么。 这样说着的红叶,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神色,梦鸠发现了,却没有去追问,而是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我很弱小,正如你所说,有我这个弱点在,太宰可能会受制于人,到了那种时候,我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尾崎红叶明显是想到了他要做什么,神色突然悲悯起来。 梦鸠笑得从容平静,她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当风格华丽浓艳的振袖上衣披到他身上时,尾崎红叶亲自为他系上衣带。 摇曳的烛火中,一股惊心动魄的妖冶美艳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模糊了性别,穿越了时空,从那绚丽多彩的浮世绘中来到现世。 三味线响彻的花街,舞女叫卖的声音。 悲情与颓唐构筑出的人性艺术,繁华万千的千载时光浓缩在这一幕一景之中。 梦鸠一动不动,大妖的威压与历史已然君临此域,将这间小小的和室变成他个人独有的时光展台。 尾崎红叶一度不敢出声,只痴迷的看着他不放。 静止的时间在障子门被从外面拉开后才再度流动起来。 满眼惊艳的太宰治,还有在他后面出现的中原中也好像被谁偷去了声音,呆呆的看着和室内回过头来的人。 那一瞬的回眸,演绎千百岁月的风情万种,要不是太宰早就熟悉梦鸠熟悉的不行,可能根本没办法认出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青、青瑛?他难得无措的看着正凝视着自己的梦鸠,这副慌张害羞的模样尤其给人一种他尚还青涩的实感。 梦鸠见状不由笑了起来,怎么样?我不好看吗?他张开手,询问的看着他。 太宰治不敢不回答,不,应该说他脑子这会儿接近空白,下意识的点了头。 梦鸠这才满意,随后不怀好意的道:放心,马上就轮到你啦。 太宰治:啊? 尾崎红叶在旁轻笑,宽大的衣袖以似有若无的力道点在唇上,眸子妖艳狭长。 还不快给妾身过来。 太宰治: 中原中也: 我们也要吗? 然而在尾崎红叶的支配下,他们两个谁也没有逃掉。 中原中也被换上正式的着装打扮,红叶很细心,考虑到这两个孩子不像梦鸠那么乖巧,准备的都是马甲衬衫这种黑手党中间常见的三件套。 不过在给他们换上这一身未来的标配之前,红叶也不忘先在他们身上满足一下自己的换装欲望。 比起线条柔和,五官精致的梦鸠,中也不适合太艳丽的打扮,所以没过多久一名清俊帅气的少年就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偏大地色的浴衣之下是剪裁得体的衬衫,宛若历史的缩影,从大正年代来到此时此刻。 折腾完中也,红叶也把属于太宰治的衣物交给了他,不过不像是中也那般亲力亲为,保持很好的距离。 甚至看看时间,尾崎红叶先一步把中也带走了。 今晚要把你们正式介绍给同盟家族,千万不要乱来。 梦鸠这才发现所谓的换装并不是红叶的一时兴起,为太宰和中也准备晚上入场时的正式礼服才是她的任务。 只是梦鸠低头看看自己,还有旁边中也换下来的衣服,有些好笑的想着,或许红叶姐其实也等这个机会好久了? 你这样真漂亮,好像换了个人。虽然红叶和中也走了,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但是太宰没有急着去换衣服,反而饶有兴致的围着模样大变的梦鸠观察起来。 像是听出太宰的不怀好意,梦鸠白他一眼,笑着道:难道这样你就认不出我来了? 怎么会!太宰治无辜的睁大了眼睛,你要对我有些信心,我这时可是正在抑制自己的心跳,对你心动不已! 梦鸠半个字都不信,随口应付道:是吗?我觉得我这样没什么好看的。 说话之间,太宰治已经来到他身前单膝跪下,卑微的捧起他的一只手,格外真诚的道:我苑梅盛绽,方欲委泥尘。须得迟迟谢,观赏待伊人。 三十七 梦鸠眉头一挑,不甘示弱道:四月花飞散,六月子规啼,女子卿卿心,君郎作不知。 大概意思就是,四月的花飞散了,六月的子规鸣啼,女子卿卿爱你的心,你做不知道。 一首女子叹男儿薄情的和歌被梦鸠用来嘲讽太宰。 他说需要花谢的慢些,才能继续欣赏观梅止步的佳人,用在这里就是说今天的梦鸠好看的如那名和歌中的佳人,他必须想尽办法挽留才能继续欣赏下去,梦鸠听懂了,立刻反过来提醒太宰自己也不差,有一张会令女子伤心的脸,在这里装什么装? 都是美少年,说的好像谁差了谁似的! 因为梦鸠的反应格外不同寻常,原本旖旎暧昧的氛围顿时一清。 太宰治目无表情的看着他,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唉 最终,太宰用一声特别沉重的叹息结束了交谈。 屏风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梦鸠坐在外面,托着腮等待。 屏风上一道朦胧的身影在昏暗的灯火下格外旖旎,情愫漫生,和室内不知何时暗香充盈,芬芳满袖。 形状美好,骨形修长的手指整理好白色的衬衣,银灰色的马甲收束腰线,剪裁出色的裤型拉伸出笔直的腰下腿型,少年还在成长中的身形顿时成熟得体起来。 当他伸手向黑色大衣的方向时,一只手先他一步扯下衣架上平展的吴服大衫,梦鸠在太宰的注目中一抖手披在他身上,吴服表面的图案生动华美的像是活了过来,在光线下反射神秘的流光。 做到这一步,他还不满意,小指在下唇上一抹,指腹沾上朱砂的红,梦鸠半是玩笑,半是期待的将这点儿红色抹到太宰的唇上。 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特殊的令梦鸠失神了一瞬,但他很快收起神色,认真的端详起经过自己打扮后的太宰治,眼底渐渐泛起一层层波澜。 不像是红叶,按步就章的突显出梦鸠身上独特的气质,他更多的是一时兴趣,一时的兴之所至。 然而太宰长的太好了。 还是少年人的他五官端丽秀美,自带一股神秘颓废的韵味。 尤其是他睁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时。 清幽冷漠的神色仿佛月下空旷静谧的回廊,下一刻不知会出现什么,才是他身上的最大魅力。 梦鸠托起他的脸,仔细端详打量,最后满意的翘起嘴角,眼中尽是心满意足。 别说我,我看你现在也漂亮的很。 无自觉的妖怪已经引诱出少年心底的恶魔,太宰治眼中流露出浓浓暗色,心中的悸动已经极为难耐,他盯着梦鸠唇上的红,有种强烈的心情让他想要吻上去。 两人身上的贵重吴服在地面上交叠一如影子般缠绵 灯火昏沉,暗香满室。 空气中响起幽幽的声线,太宰终于还是将孟浪的行动简略成捏捏梦鸠的脸,眼神中流露出危险的痕迹。 你信不信我就这样出门去? 梦鸠被捏的歪了嘴,不得不含混的告饶:那可不行,森先生会生气的。 他生气是因为谁?太宰治嗤笑一声,放开了手交叠在胸前,气哼哼的模样格外讨喜。 梦鸠无辜歪头,发间流苏落到眼尾,金红色的粉末勾勒出的眼睛在看过来时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冲击力,太宰呼吸一滞,再度感受到梦鸠身上那不可思议的魔力,有些小心的控制住心跳的幅度。 真不想让人看见你现在的样子。太宰治低低说道。 他以为自己刻意压低起来的声量不会为人所知,却听见梦鸠出声应下。 好啊,不给人看就不给人看。梦鸠随意的说道,动手去摘头上那些零碎。 红叶确实下了大力气去打扮他,但是梦鸠本人其实并不太喜欢。 对着圆镜中的自己,梦鸠把固定用的发卡拆下来,顿时白发如雪,散落耳下,他稍微用手指整理就将发丝间的毛躁感压了下去。 这时那股超脱性别的魅力已经不如刚才那么惊人,梦鸠也更习惯卸妆后的模样。 他边拆边念叨道:红叶姐可能有强迫症,本来就只是换身衣服,结果她非要拉着我,最后连妆都画上了。 严格来说,妖怪并没有性别,尤其是千年以上的大妖,本体更是他们习惯的姿态,化成人形后的模样,一般都是用来和人类交流,或者是癖好特殊。 所以梦鸠这么说也不是反感,就是觉得太显眼了。 太宰治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直到梦鸠把自己头上的东西拆卸的差不多了,他才说道:既然不喜欢那就应该拒绝,她又不能强迫你。 梦鸠:说是这样说,但是终究还是没办法开口透过镜子看眼坐在自己身后的太宰治,他用手帕把眼睛上的金红粉末擦去,一边擦一边说,毕竟红叶姐也是好意,顶多有些恶趣味。 太宰治静静看着他把自己脸上的妆容清理的一干二净,还把外面穿着的这件女式吴服脱下来叠放整齐,穿着里面那身略显清冷的深色浴衣,朝他笑了起来,梦鸠道:还等我帮你卸妆吗? 太宰治耸肩,随意的用手背把嘴唇上的口脂擦掉,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到梦鸠的嘴唇上,垂下眼帘,收起眼底浮动的黑暗气息,经过控制之后变得平淡的语气流露出一股看好戏的意味。 待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席? 梦鸠果断拒绝。 你出场还好,我去的话算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不好的?就当见见世面,还能给森先生找点麻烦。太宰治唯恐天下不乱的期待道,梦鸠却是敬而远之,闻言无语的提醒他,你这样我可能这辈子都出不去港口大楼了。 太宰治一顿,仿佛才想起来这茬。 梦鸠起身后和身形修长的少年四目相对,古典的男士吴服衬托出他俊雅如诗人般的气质,拍拍他的肩膀,再度提醒道:你该上班了。 时间快到了,亲。 太宰治: 某种意义上,梦鸠或许是最了解太宰的人也说不定。 别人难以从如今的太宰身上找到他还青涩的痕迹,但是他却总能从这名少年身上发现各种各样的可爱。 也许,原因就是妖怪的世界总是比人来的单纯。 距离那天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太宰和梦鸠还好,比较受影响的还是中原中也这位无辜人士。 那之后的几天,梦鸠几次和中也偶遇,他都会脸红红的匆匆退走。 次数一多,太宰难免讽刺道:呜哇,你这副样子像是没见过女人的初哥!需要我帮你介绍经验丰富的大姐姐吗? 中原中也额头一跳,怒吼:你又在发什么疯! 哈啊?太宰治不甘示弱的挑高了声线,冲着他指指点点,你见到青瑛就会脸红的样子你以为我没看见吗? 中原中也的气势猛然一顿,脑海中又浮现起那天的画面,耳根忍不住泛起热意。 太宰治看得火大,眼神阴冷的嘲笑起来。 中也,你可不要打坏主意哦。 语气低沉,虽然没有强烈怒意的反应,但是直觉系的中也几乎是立刻拉满了戒备,警惕的盯着他。 两个人互不相让的对视,气势在空气中炸开了强硬的火花。 梦鸠想,这两个人是已经忘记当事人还在就准备开始对线了吗? 觉得这样不太好,梦鸠自以为为太宰考虑的出言挽尊。 太宰,你是吃醋了吗?放心吧,我不会喜欢中也的。 他是你的,我懂得。 此话一出,太宰治脸色立刻变得极差,中原中也也是一脸欲吐不吐的望向笑意吟吟看着他们这边儿的梦鸠。 身体状况恢复不错的少年此时托着下巴,神色悠然闲适,仿佛冬雪留到了初春,化为第一缕微风拂面之时看向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柔情蜜意。 青瑛,即使是你这样说我也是会生气的。太宰治面无表情的道。 梦鸠笑了笑,似乎认可了他的说辞。 中原中也看眼太宰,又看向梦鸠,懵懂中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顿时开始变得不可思议。 这两个人之间的暧昧好像只有他们自己没有察觉到吧? 中也特别想大声嘲笑太宰的胆小鬼思维,可是看看一无所觉的梦鸠,又觉得这样做的话未免不地道。 太宰治虽然不值得怜惜,但梦鸠可是个好人,想到这里,中也又不想去破坏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了。 算了,还是看着吧。 最终,中也也如同其他人一样,对这一对的发展旁观起来。 恋耽美 ——(28) 因为双黑正式在黑暗世界露面的缘故,中也和太宰最近几天都在挑选打响名声的任务。 以太宰的布局能力,和中也超越常识的强大异能,基本上不会有那方势力能经得住他们两个联手。 这不是称赞,而是事实。 梦鸠这些天都在训练场看他们磨合各自的战斗风格,看着他们从原本的争锋相对,到越来越配合默契。 可以想象,当一加一大于三,等于无限的时候,横滨的黑暗世界将会面临怎样的动荡,而这对已经看不出稚嫩的搭档又将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那样的场景梦鸠就算不期待,也总会有人不断的在他耳边提起。 毕竟,他在众人心中的印象已经直接和太宰治勾连,就连平日里照顾他的雨宫和也都会专门整理一份内容恰到好处的资料送到他手中。 里面有太宰治最近的日常和一部分背景不简单的当下时事。 横滨这座城市似乎注定生活在动荡与战火之中。 当梦鸠看见雨宫送来的情报上写有某位异能力者留下五千亿遗产,他就知道,战争又要开始了,没有哪个组织会愿意放过这么大一笔财富,尤其是在森鸥外率领下的港口mafia。 侵略性极强的暴力组织会趁机发泄之前组织内斗时积压的怒火,重新树立横滨黑暗世界之王的雄狮形象! 这一条怒龙不会容许有人打断这个过程,不管遇到怎样的敌人都会被残暴的它吞噬殆尽! 与此同时,战争中也不会缺乏投机取巧之辈,混乱,混乱,更加混乱,将会变成这座城市的主旋律。 风雨欲来的气息,哪怕隔着一层玻璃看向窗外的梦鸠都能感觉的到。 雷鸣马上就要来了。 第31章 三十八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霆仿佛神明一样降临这片大地。 雨宫和也进来时, 意外的看见本该躺在床上休息的梦鸠正站在窗前,赤着脚,穿着单薄的衣物, 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默默望着那些击打向整座城市的雨滴。 窗户表面上的水汽积蓄成一道道小小的水流, 沿着平滑的表面来到灰白色的石台上,再继续向下移动, 汇成更大一股水流 就像是如今的这座城市。 战争总是会越变越大的。 一开始只是两个势力间的敌对,接下来观望中的小势力会身不由己的被卷入进去,最后当死伤超过一定数目,就没有人能逃脱这场混乱的暴风雨。 这样想着的梦鸠脸色有些沉郁,混入人群中间的大妖终于见识到人心的黑暗, 那空洞, 迷茫,悲伤与憎恨混合的灵魂哀鸣混淆了整座城市的梦。 梦在哀吟! 神鸟侧耳倾听着这恸哭,弱小的生命聚集起来的哭嚎是如此刺耳, 令强大的生灵没办法无视。 青瑛少爷, 请您下次再睡不着的时候起码穿上保暖的鞋子。和他比起来,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的雨宫和也就显得淡然多了, 他现在更为忧虑的是不把自己身体当做一回事的梦鸠,这才刚有好转就这么胡来, 万一再出问题怎么办? 梦鸠转过身,对上雨宫和也不赞同的眼神, 他问:雨宫先生, 你是怎样看待同类的死亡的? 同类?雨宫和也有些奇怪的重复着这个词儿,但他没有多做考虑平静的回复道:少爷你如果是在担心形势的话,我们是不会输的, 况且只不过是战争而已这座城市早就习惯了。 梦鸠:回头望向窗外,掌心覆盖到冰凉的玻璃表面,目光幽深暗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吗已经习惯了吗 他喃喃自语,然而雨宫和也必须照顾好他,出门找来暖和的拖鞋来到他身前蹲下,服侍他穿好鞋子。 梦鸠没有拒绝的抬起脚,白皙的脚掌陷入黑色的底色之中,垂下的眼神平静之中透出一丝暗色的光芒。 雨宫和也起身时突然听见他叫了声自己。 少爷? 梦鸠对他道:你们已经麻木了,但是也有人没有,他们在努力拯救这座城市。 雨宫和也茫然的看着说起意味深长的话语的梦鸠,不是很能理解这些聪明人的脑子,他只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试探性的提道:您的意思是有人会为了横滨出面阻止这一切?怎么可能,这可是五千亿财富引起的战争,没有人会愿意放弃的。 梦鸠垂眸,雨宫和也说的不错,但是他就是感觉的到,在那昏暗无光的未来中,偶尔亮起的几朵明星般的光芒。 雨宫和也摇摇头,不再去思考这会让自己变得困惑的内容,转而提醒梦鸠再加身衣服。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雨宫和也已经变成一位优秀的老妈子。 梦鸠平时很听他的话,基本很少反对他为自己好做出的建议,不过今天,梦鸠突然不是很想睡觉。 向雨宫和也要求了一杯咖啡牛奶,他披着毯子缩在客厅的沙发上。 大楼外,狂暴的大雨清洗过刚经过一场血战的路面,时钟滴答滴答的转动,灯火明亮温暖,夜晚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同一时间。 太宰治正在大雨中行动。 和冒雨追击敌对组织成员的中也不同,太宰披上大衣,坐在车子里面指挥全局。 这名少年在这场战争中展现出惊人的谋划天赋,不论是怎样的行动,他都能无动于衷于人命的消逝,把玩人心深处的黑暗,在必要的时候将良善道德弃之如敝,冷血无情的连自己人有时都畏惧的不敢直视他的面孔。 而他的敌人则难以置信如此老辣狠毒的手段,居然是出自一名不过刚十五岁的孩子! 太宰治! 所有人包括敌人在内都被他玩弄的团团转! 几次战绩打响了双黑的名声,也让人开始恐惧于提起太宰治这个名字。 他仿佛横滨这座城市中的无名阴影,寄生在黑暗之中,有着怪物的模样,冷血的心肠,如同恶鬼邪魔一样,掠夺走光明和希望,只给敌人留下无穷的颤栗和死亡! 这么一圈转下来,还能和太宰治正常交流的目前就只剩下中也一个,但这种搭档关系原本就不够稳定,而且见识过几次他的手段之后,中也一面佩服他的能力,一面也惊觉起这个人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幸好我们不是敌人。刚十五岁的另一名少年从风雨中回来后,如是说道。 前不久的追击行动,中也按照太宰给的地点抓紧时间赶到,精准无比的把先前刻意放走的残余部队抓了个正着,还将他们试图隐瞒带走的某秘密地点的重要资料截获,布局过程可谓妙之毫巅,精彩绝伦! 至今中也还对太宰算计人心到微处的本事敬畏不已,但与此同时,他也认识到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手段过于残酷无道。 怪不得比起自己,惧怕太宰的人更多。 中也想到这里,用手压了压帽子,理性的问道:下一站去哪里? 太宰治托腮望着窗外,闻言黯淡无光的深色眼眸转了过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脸色越发苍白,身形单薄的仿佛暴雨中的火苗,随时可能就此熄灭。 这一刻,他连声音都是那么轻柔,完全没有重量 远东会,和中也刚才处理的那个组织没办法比,在长奈区有着不大不小的影响力,却在不久前截过一次港口mafia的物资,森先生想让我们顺手处理一下。 中原中也闻言皱眉:这么一个小势力有胆子拦截我们的物资? 太宰治轻声道:也许是一时昏了头也说不定。 中原中也不满意的叫道:喂,太宰,不要把理由说的这么模糊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肯定知道的吧? 太宰治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中也还真是什么都好奇呢。 啰嗦,快说!中也摘下帽子,戴着手套的手指拉拉脖子上的黑色皮套,有意识的开始放松身体。 太宰治突然开口:是不是这样又能怎么样呢?中也,你只需要知道黑暗世界不允许在被冒犯之后还不做出反击就够了。至于是被陷害了?还是被卷入其他针对港口mafia的阴谋之中,被当做了枪来使用?或者只是港口mafia找个借口在清理这些小组织,扩大地盘势力,我们要做的就只有去战斗,剿灭敌人。 中原中也放在腿上的手顿时僵住了,他怔怔了好一会儿,直到太宰以为他不会说出什么言论的时候,才听见他压低后的阴沉声线。 但是也总不能就这样漠不关心吧?他认真的宛若宣誓一般,这是我们的城市! 太宰看向中也冷静的侧脸,柔软弯曲的发尾沾染着外面雨水的湿气变得越发柔软。 中也的脑子不负众望的听不懂人话呢,以后还是就叫你蛞蝓吧。收回视线,太宰治淡淡道。 中原中也:太宰!! 太宰先生,已经到地方了。 车子在雨幕中停到路边,司机在前座恭敬的说道。 太宰治拿出手机,再度开始统括全局的工作,而中原中也重新戴上帽子,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双黑之间的默契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合作中变得深沉老练,毕竟践踏着敌人的血和生命成长起来的少年,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变得越发强大,那是黑暗中生存的人们的本能! 冰冷刺骨的雨水中,中原中也站在了远东会的门口。 太宰治的声音在耳机中传来,给出第一个指示。 那么中也,先把大门拆掉,然后把敌人连带建筑物一起从这片土地上抹消掉吧,我们需要一场足够震慑人心的胜利。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的伸出手,赤红异能暴躁鼓动。 哈,一如既往乱来的要求,但是我知道了,全部拆掉就可以了吧? 话音落下,那让所有活下来的人永远忘不了的场面就此定格,代表了双黑的无双战绩之一,永远的在黑暗世界的住民中间口耳相传,制造传说。 织田作之助是一名组织底部的收尸成员,也可以翻译成打杂的,他唯一和身旁的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年纪轻轻就收养了五个孩子,性格老实肯干的不像个黑手党。 由于最近横滨死亡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也日日加班到了一个神经衰弱的程度。 听到旁边和自己一样抬起尸体的人充满怨气的骂了一句,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织田作之助望着阴沉沉的天气,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他也觉得死的人太多了,到处都是尸体的日子确实难以忍受。 在他加班超过三十六小时后,他的上司很有人情味的把他叫住。 织田啊,你就先回去吧,好好休整一晚再回来。 织田作之助闻言有些惊喜的睁大了无神的双眼,并在同僚们并不羡慕的目光中摇摇晃晃的走了。 毕竟织田连续工作三十六小时的战绩不是谁都能有的,队长让他下班的多数原因是不想让一个老实肯干的队员就这么在过劳中猝死,这不符合人力成本。 头上的雨水还在不停落下,织田作之助走在回家的路上,虽然那是一栋老房子的阁楼,拥挤的住着五个孩子和一个大人,但是当灯火点燃时,属于家的温暖会抵消生活中带来的所有不适。 一想到那些孩子还在等自己,会在看到自己时大声说欢迎回来!没有力气的四肢就自己动了起来,心脏深处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想快些回到家里,吃上老板特制的超辣咖喱。 然而织田作之助还是没能及时返家,那条直通老房子的小路旁有一条终年流淌的河川,河水因为最近几日的暴雨水岸线上涨了许多,水流湍急凶猛,原本还在标准线的小路也变得危险起来,行人如果不注意很容易会被水流卷进去。 拜过去的杀手经历所赐,织田作之助有着优秀的身体素质,倒不至于会因为路面湿滑失足落水,可是他出不了意外,不代表别的人不会。 在看见污浊的河水中一道人影在水中起起伏伏时,织田作之助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三十九 哎,所以你是自己跳下去的,我是打扰到你了吗? 织田作之助将这名自称太宰治的人带回家中,借给他衣服和浴室,现在两人分坐桌子两侧,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太宰治捧着脸打量这间简陋不已的房间,在得知他是黑手党后对织田作之助的生活颇感兴趣。 至于织田作之助嘛,在弄清这个人是自己跳河里的之后,整个人就完全呈现出一种淡然的佛性。 哥哥,给你茶。 织田作之助收养的孩子中间,年纪偏大的那个女孩子端来泡好的茶水,太宰治接过之后,笑眯眯的道谢。 谢谢你啊,小妹妹。 女孩子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把另一杯热茶放到织田作之助手边。 这是给作之助的。 谢谢。目光软化的男人揉揉女孩子的头,然后就叫他们快去睡觉了。 太宰治看着这副父慈女孝的场面,捧着暖暖的热水,满足的喝了一口,等人走的差不多了他才道:因为最近一直被管的很严,所以在任务途中看见桥下的河水就彻底忍不住了。 织田作之助眼中闪过意外,尽管他在黑手党底层见识过不少奇葩事件,但如太宰治这种也确实闻所未闻。 不过他毕竟也是港口mafia的成员,没一会儿他就想到太宰治这个名字的来历。 啊,你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太宰先生? 答对啦,太宰治笑眯眯托腮,慢悠悠的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迟钝,难道是因为我还不够有名的缘故,所以你一开始在我自我介绍后才没有想起来? 织田作之助老实否认:我不怎么关注这个,换成别的人应该会立刻发现吧 太宰治闻言若有所思的自语道:居然不关注这些吗?明明是个黑手党 织田作之助感到莫名其妙:黑手党也不是全能的,况且我成为黑手党主要还是为了赚钱养家。 哎太宰治眼中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 织田作之助喝掉可以驱散寒意的热茶,慢吞吞的指指他脱下来的衣服里面的东西。 恋耽美 ——(29) 是手机在震动吗?有人找你? 任务中途失踪肯定会有人来确认情况的,太宰治说完之后熟练的摸出手机,按下接通键,双方联系上的一瞬间,中原中也的咆哮就在脑仁中炸响,太宰!你这家伙居然真的敢跳下去!你考虑过情况没有啊!你这个混蛋! 太宰治默不作声的向后仰头,避开怒吼声最刺耳的那一瞬,对织田作之助耸肩道:再加上我还有个脾气不好的小矮子搭档。 我听得见! 中原中也浑身湿透的坐在车后座,浑身怒火都要在太宰治的挑衅下具现化啦。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太宰治看眼织田作之助,对方歪歪头,好像在确认他的看法。 久久没有等到太宰的反应,中原中也压低声线小心道:怎么?难道是不方便说明的位置吗? 太宰治回过神,整理一下思绪,朝电话对面的中原中也报了个就在附近的地名,然后不管中原中也的反应挂断了电话。 织田作之助这时已经起身准备送佛送到西。 太宰治见状,不禁笑出了声。 你这样还真不像是个黑手党。 织田作之助拿起柜子上的手机和门钥匙,淡声道:这是感谢,我不想让那几个孩子和港口mafia扯上关系。 但是你本身就是个黑手党。太宰治说完,织田作之助就已经慢声反驳道:你刚还说我不像? 太宰治耸肩:好吧,不过我原本就没有把你们牵扯进来的想法。 织田作之助:那还真是感激不尽。 出门时和借给他屋子住的老人家打声招呼,拿起门口造型老旧的黑色大伞,双方都没有再被大雨淋得湿漉漉的打算。 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结伴走向不远处那家便利店,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到旁边的少年身上,单看外表完全没办法把他和传闻中的形象联系到一起,织田作之助刚救起他的时候,甚至觉得他是那户富贵人家的少爷出了意外,结果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在港口mafia内部地位极高! 哦,对方好像还是首领唯一的学生,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能力不凡。 好厉害啊织田作之助不禁这样想道。 既然是这么厉害的人,那么轻易看出自己的想法,先一步避免孩子们被卷到黑手党的世界里也是正常的。 明明是第一次来到这边儿,却能记下沿途遇到的店铺,聪明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也是正常的。 总之,什么事情发生在太宰身上似乎都是正常的。 织田作之助想到这里,不禁觉得这个人有点儿神奇。 穿过这条泥泞的小路,把人送到便利店门口,织田作之助打算在接他的人来之前先一步走开。 某种意义上,他的做法有些不知好歹,要是能抱上首领弟子的大腿,说不定他就能摆脱打杂的日常,拥有前途更为远大的未来。 但是考虑到这条大腿是太宰治的,又不能不说他的选择不好或许应该说相当明智才对! 不愧是拥有异能:[天衣无缝]的男人,能在事情发生时看清五秒后的未来。 或许正是这仿佛预知般的能力在关键时刻帮了他。 目送织田作之助在雨幕中消失,中原中也用来接他的车已经开了过来,他顶着雨上车,和中也同样坐在后排。 中原中也见他坐稳,立刻没好气的叫道:亏你能在那么湍急的河水中活下来啊! 太宰治微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被人救下,而且还是个蛮有趣的家伙。 什么?中也没怎么听清,他的音量压的太低了。 没什么。 太宰治不打算和他说有关刚才发生了什么的话题,视线一转,仿佛察觉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嘴角的弧度蓦然冰冷了几分。 中原中也也不想去深入了解太宰治的生活,闻言只是略带不快的警告道:你再这个样子,我就把你自杀的事情告诉青瑛。 深沉的神色顿时从眼中褪去,太宰治难以置信的叫道:小矮子你说什么?! 中原中也冷笑:我是不知道你这家伙还能怎样随心所欲,但是如果再有下次,我真的会告诉青瑛的! 你是小学生吗? 太宰治疯狂吐槽:居然会打小报告! 中原中也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冷笑着嘲讽道:啊,如果能让你不好过的话,尝试一下也无妨。 太宰治嘴角抽动,居然会被你抓住这么一个弱点,这让我不禁思考起,青瑛对我的影响是不是太大了? 中原中也闻言忽然警觉,严厉道:喂,你可不要打什么奇怪的主意,青瑛身体可没有你那么怪胎,万一出事,可就没办法挽回了! 太宰治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这个话题中隐隐流露出的危险气息,让中也接下来的一路都在坐立难安。 他想:太宰不会丧心病狂到对青瑛下手吧?不至于吧! 一直以来,所有知晓梦鸠的存在的人,无不对他的消息讳莫如深。 他的存在就像是港口mafia这个庞大机构中一个格格不入的零件,不论是他脆弱的身体,还是对某个人独特的影响力,相信在某些人眼中,他的存在将会越来越碍眼。 但也正因如此,他的利用价值反而会在某些时候起到预料之外的作用! 森鸥外不是一个会让价值流落在外的精明的首领,况且他还有一个能察觉到他心思的优秀弟子。 不等他开口,太宰治就主动邀请梦鸠外出。 那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 横滨最近一直连绵阴雨,不少墙角砖缝里渗入的血渍都被雨水冲刷出来,今天的城市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干净的一天。 梦鸠就是在这种时候被太宰治带出一直栖身的总部大楼。 呼吸着湿气泛滥的空气,穿着略有些厚实的大衣外套,梦鸠转过头望向身旁的太宰治。 自出了黑手党总部就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年敏锐的察觉到他的视线,遂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梦鸠摇摇头,两手放入口袋里,慢悠悠的和他在这座大桥上游荡。 你觉得不错的散步地点就是三米往下,河流滚滚的地方吗? 太宰治眼睛一亮,仿佛冒出了小星星,激动的一边挥手一边期待的问道:怎么样?很棒吧! 梦鸠:该怎么说呢,非常有你的个人风格。他迟疑了,转身迎着风起的方向,头发被吹的后扬,目光有一瞬的恍惚。 他也曾在某座大楼楼顶这样逆风眺望,不过这次应该和那次不同了,他在心里摇摇头,已经不同了。 正思考着,耳旁突然传来太宰治清冷的声线。 青瑛,你觉得我们是怎样的关系? 朋友?梦鸠收起思绪,专注的回道。 不知怎么,他居然觉得听见这个答案的太宰笑得有些苦。 太宰治揉揉脑袋,两手放在栏杆上,学着他的模样朝远方的风景眺望。 宽广的河面反射粼粼波光,在不久后汇入大海,和视野尽头的海天一线合为一体。 他的声音在裹挟着潮水气息的风中变得轻飘,像是一株随风流浪的蒲公英种子,流露出找不到归处的迷茫。 那我做出的决定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吧? 梦鸠在他希冀的目光中诚实道:我觉得不可能,太宰你呢,我做出的所有决定你都会支持吗? 太宰治垂下眼帘,笑着道:我当然做得到,可是青瑛你做不到就让我很难过难过到忍不住想要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你确定? 然后梦鸠全程无语的看着他动作灵活的翻过大桥两侧竖起的围栏,然后用一看就风险不低的动作将自己固定在大桥外侧,视野下移就是水流湍急的河面,做出这么惊险举动的太宰治却半点儿不感到害怕,甚至还有心思笑出声。 梦鸠沉默片刻,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作为你的朋友有哪里让你不满了吗? 太宰治轻轻摇头:你不懂。 梦鸠用怀疑的眼神看他,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先想办法让太宰放弃他现在的危险行为。 太宰,我做的决定你都会支持的吧?你刚才说过的 太宰治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梦鸠忍不住用严厉的语气叫道:那就快回来! 太宰治扁扁嘴:我觉得这样挺好。 回来! 好吧,太宰治耸耸肩,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落水,梦鸠眉头皱的死紧,太宰却偏偏故意在这种时候提要求。 不能光是青瑛你说什么,我做什么吧?我也有想让青瑛你做的事。 梦鸠面不改色的问:什么? 太宰治眸光淡淡:从这里开始,背对着我,向前走十步,一定要是十步,在走完之前绝对不许回头! 123木头人吗你?梦鸠故作轻松的说,然后脚下掉转,他一刻也没有耽误让太宰回到安全位置的时间,果断开始迈步。 1。 2。 3。 4不光是他自己在心里默数,太宰治也在帮他报数,目光幽冷清寂,在他走到第九步,即将完成太宰的要求时,太宰治突然毫无预兆的松开将身体固定在栏杆上的手,背对着水面掉下去。 梦鸠猛然回头,听见的就是他留在风中的那声笑语。 我骗你的。 砰 水花四溅。 第32章 四十 梦鸠前所未有的傻住了。 站在十步开外, 头脑一片空白。 眼睁睁看着太宰治的身体飞速下坠,等意识反应过来朝他狂奔过去,这一段距离已经将他们两个深深隔开, 如同徒劳一般的伸出手,看着他消失在水中。 这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梦鸠只感一股凉意袭来, 心中发寒。 骗我哈、哈哈果然是骗我的 骗他走出那么远,那段距离即使他速度再快也没办法及时把他救下来, 安排好这一切后然后才在最后微笑着开口说我骗你的。 啧! 幽深的眼底倏地冒出一团漆黑的火焰,阴鸷冰冷的好像冻结了所有的情绪,望向桥下湍流不息的汹涌川流,他毫不犹豫的紧随其后,跳入水中。 噗通 浑浊的水浪在梦鸠入水的一瞬间就凶猛的拍打在他的身上, 让他如一片落叶般随波逐流, 脆弱不堪。 然而他对这一切都感到无所谓,仰头大口吸气之后一个猛子扎入水底。 推开水层,顶着水下的压力, 在一片迷蒙中, 他仔细寻找太宰治的身影。 这片水下找不到,那就继续往下游寻找 大妖在这一刻展现出惊人的毅力! 一些生活在水中的生物感受到神鸟散发出的气息, 纷纷惊恐的向远处逃窜,偶尔有几只小妖怪落下, 胆子大的则帮忙给梦鸠指路。 顺着水流一路下游,偶尔冒出水面更换肺里的空气。 终于, 在一团灰绿色的水草中发现那个单薄秀气的男人。 苍白的脸色在水底绿草中接近透明, 身体在水层间起起伏伏,梦鸠找到他时,他正被水下的一只妖怪用触手卷住腰际。 梦鸠浑身散发出强大的妖气, 这只妖怪才乖乖把太宰治交出来。 一手托住他的后腰,一手分开水层,梦鸠努力把他带上水面,然而那只看上太宰的妖怪似乎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抓住梦鸠外强中干的那一瞬间,触手携带一股巨力弹射出来,危机之下,梦鸠紧急榨干妖力恢复一瞬间本体的相貌。 啼 一声回荡梦中三千世界的清悦脆鸣。 大妖一口将这头软体动物一样的妖怪咬碎在口中,囫囵着吐出来,变回人形状态的梦鸠眼中泛起五彩的流光,眼尾耳朵的部位已经被梦幻的绒羽取代。 用力搂住太宰的身体,梦鸠贴上他的嘴,舌尖敲开他的唇隙,一口带着他自身气息的干净空气传了过去,感受到这具死寂的身体稍微出现了生命的跃动,他立刻不再犹豫,拼尽全力把他送出水底。 滚滚逐浪中,一个人连拖带拽的把另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拉上岸边。 刚把人放下梦鸠就跪倒在地,喉间一股热流涌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干呕。 咳咳咳呕咳咳咳噗! 刚感觉到嘴里突然冒出来的腥甜,下一刻,鲜红色的血花绽放在他的掌心,温热的液体滴滴答答的从指缝间流落,地面,手掌,嘴角全是妖娆的过分的生命之花凋零之态。 梦鸠呆呆的看着这副狼藉的景象,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以自己的身体刚才那样就是在找死。 本身是一只妖怪的他比人类更了解自己的身体,内脏原本就虚弱不堪,经过刚才那一遭,血肉崩溃的声响回荡在胸腹内,剧痛在他上岸的一瞬间便以来袭,双腿甚至连站稳都没有做到,直直的跪了下去,身体好像被撕碎又重组接着撕碎一样的疼 如果不是风神的护佑,他现在已经死了吧。 梦鸠不禁生出这样的明悟,然后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对疼痛的忍耐力已经达到非人的境界。 太宰 踉跄着来到太宰治的身边,刚从水中出来的美少年浑身湿透,头发软软的黏在脸侧,幽深的眼眸紧紧闭合,只有脸色比平时还要惨淡,透出一股死气的青白。 太宰治,你很高兴对不对? 然而以往语气温柔的人这一次却发出尖锐不已的诘问,如果是认识梦鸠的人,绝对想不过他还有如此阴郁偏执的一面。 恋耽美 ——(30) 他在众人心中一向是脆弱,柔弱,如同梦一般的温柔少年。 可他现在居然在太宰身上坐下,两手扼住他的脖子,掌下皮肤好像冰块一样寒凉,他的温度温暖不起来他,因为梦鸠现在与他一样,温暖早已离他而去,他像是刚刚死过,神情之间流露出刻骨的憎恨,像是一只刚脱离水底的水鬼,充满了对生者的怨怼。 起来,我知道你醒着! 在他一声厉喝后,本应该昏迷的人幽幽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梦鸠露出一个病态偏激的笑容。 手下一寸一寸用力,微弱鼓动的生命置于掌中,仿佛随时可以熄灭的生命之火。 太宰治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完全将自己的生命交给梦鸠来处置,梦鸠从他无神的眼眸中看见自己逐渐变得狰狞的面容,以及那连一丝留恋都不存在的空洞绝望,下手的力气不由加大许多。 终于在自己快要捏死他的时候,梦鸠慢慢松开了手。 咳咳咳第一口空气重新涌进喉咙,太宰治就开始在他身下咳嗽不已。 两个冰冷的人以一无所知的状态颤抖着。 梦鸠等他从窒息中缓过来,才又一次用力勒紧他的脖子。 你知道什么? 你以为你知道什么? 太宰治! 他根本不想听他口中吐出的任何说辞解释,不过太宰原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他们用彼此都感到痛苦的方式互相折磨,梦鸠的质问仿若啼血,满是憎恨和怨毒。 你曾经也像是这样,用力勒紧我的脖子 当时你为什么没有下手?没有杀了我! 太宰治幽暗的眸子闻言不禁冒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他似乎完全没想过梦鸠会说这个,不,应该说,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件事?! 梦鸠看着他的眼睛,讥讽的嘲笑道:药物吗?我吃下去了,但是它对我的用处有限。那一天我就故作不知的让你一点一点,像这样收紧手上的力量说罢,手上用力。 太宰治一下子感到脖子上的力道加重了,以往聪明的大脑在窒息中一片空白,他艰难的伸出手,握住梦鸠冰冷的双手,好像在无意识的安抚这个痛苦颤抖的灵魂。 那时你如果杀了我就不会有今天,明白吗?太宰治,你那天为什么没有下手!他狠心撕碎了温暖的笑容,露出一个凄厉仿佛恶鬼的形象。 太宰治艰难的在他的杀意中发出声音。 青瑛 我很难过啊梦鸠望着他,滚烫的泪水溢出眼眶,一滴一滴滴落在太宰治的脸上,正在颤抖的太宰治突然感觉到冰冷以外的温度,仿佛被烫到一样,发出惊恐的抽气声。 只不过梦鸠没有去理会,自顾自道:与其让你就这样在不知道那个角落里死去的话,不如让我亲手送你去那亡者的国 太宰治:青瑛放弃按住梦鸠的手,转为用力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往自己身上压去,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道歉?梦鸠尖锐的在他耳旁发问,难道还有比送一个想死的人去死更能互相成全的吗?太宰治,你让我好难过,也让我好困扰。 太痛苦了,他给人的感觉太痛苦了。 连爆发都是死寂的,连悲恸都是无望的 这一刻,太宰治忽然意识到,他并不想让梦鸠变成这个样子。 我、能为你做什么?但是同时,他也在迷茫。 太宰治不是一个正常人,起码他没办法正常的活下去,活着的每一刻都是在受苦。 长久的沉默,生命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流失而去,太宰治眼前的景色开始变得花白,濒死下的体验他再熟悉不过,空茫的视野和尖锐的耳鸣并不能打断他的思考,但是连梦鸠的表情都开始看不清,这就太糟糕了! 猛然一股空气就在这时忽然灌入这具即将死亡的身体,视线逐渐恢复正常。 梦鸠跪坐在他身上,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发出微弱的祈祷。 活下去,为我活下去。 太宰治呆呆望着一片蔚蓝的天空,幽幽的道:这太难了。 梦鸠:! 可是怎么办,总不能让你亲手杀了我吧。太宰治用手挡住眼睛,苦笑起来。 就好像让他活着,他就要背负活着的痛苦。 梦鸠是一个不会放弃生存的人,那么他也将会背负杀死自己的痛苦一直活下去。 人活着总是要背负什么,太宰治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儿。 深吸一口气,他用力抱住梦鸠,梦鸠也在用力抱紧了他,潮湿的衣服,冰冷的体温,好像想在这样的相拥中硬是挤出一丝生命的温度。 不光是我让你困扰,你也令我觉得很难办啊。太宰治最先放开了手,从地面上支起身,马甲衬衫已经湿透,隐约勾勒出一片肉色的身体。 梦鸠的大衣早在下水时就丢掉了,现在也是衬衣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闻言,大妖眼尾上挑,神色妖异。 那你当初就不应该停手。 太宰治叹息:别这样,我不想杀你。 梦鸠勾起嘴角,幽幽道:我就不一样,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动手。 然后背负杀死你的诅咒! 太宰治再次叹了口气,然后拍拍梦鸠摆在自己腰侧的大腿,示意他起身,这个姿势他根本没办法使力。 这一个动作也提醒了他们现在的姿势不够雅观。 梦鸠冻得发青的脸在太宰治惊恐的瞩目中拉扯开冷硬的嘴角,然后他并没有成功起身,五脏六腑崩溃中的剧痛在冷静下来后迅速麻痹了他的意识,让他忽略了从远方急射而来的一枚子弹。 噗 子弹洞穿身体的声音,让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了。 太宰治瞳孔收缩 第33章 四十一 一把推倒梦鸠, 太宰警惕的望向子弹飞来的方向。 狙击手可恶,居然是在这种时候! 依旧是那浓郁到令人感到不适的强烈情愫,只不过这次染上不祥的味道, 太宰治绝对不会嫌弃这副样子的梦鸠,但是眼睁睁看到子弹贯穿他的肩膀, 血花飞溅的景象还是让他的心脏瞬间忘记了跳动。 啊梦鸠倒在地上捂住伤口,发出不适的呻/吟, 疼痛到了如今已经没办法给他造成影响,他已经麻木了,但是身体却仍旧在颤抖,且根本没办法给出反馈。 他像是在剧痛中被玩弄的人偶,灵魂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感官, 唯独身体记得, 且还在痛! 青瑛,你等一下,就一下, 我带你走!太宰治焦急的把他拽起来挂在身上, 估算着下一枚子弹飞射过来的速度,拉开距离, 尽力往不远处的大桥底下逃跑。 从远处开枪的人推推眼镜,用一种果然如此的语气对耳机里面的同伙道:失败了, 打在别人身上了。 耳机中传来质疑的嘲笑声:你还行不行,鸽子, 不成就放着我来, 我们已经开始向你发过来的位置展开包围了。 被唤做鸽子的职业杀手冷冰冰的道:我有个疑问。 什么? 最初的那一枪我是在废弃大楼中朝桥上目标下手的,但是那家伙却能未卜先知的跳到水里 你压力太大了,没人能做到预言自己下一瞬会被枪杀吧? 鸽子不管对面看不看得见轻轻摇头, 然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下方奔跑的猎物身上。 这个世界上怪奇的异能何其多?轻易认为不存在才是自大的表现。 可是我们收集的情报分明写明了目标的异能是[人间失格],通过身体接触令敌人失去异能力的异能力,预言什么的,总不可能存在双重异能的怪物吧? 随着耳机中同伴的声音越发迟疑,鸽子冷淡的放出下一枪。 如果猎物是这种奇美拉,我一定会放弃这次任务的。 同伴:你还真是现实啊。 杀不死,打不过,还会被对方反过来猎杀,我又不蠢,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赚钱,钱有我的命重要吗?鸽子理所当然的说道。 同伴声线中的无语也是越发明显。 你在说什么啊,杀手先生,你这行不就是用生命吃饭的吗? 我只会在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下动手,少一分都不行。鸽子淡淡道。 同伴彻底失去了和他交流的兴趣,干巴巴道:哦 鸽子眯着眼睛确认着太宰治他们的动向,三秒钟后,他在通讯中说道:目标已经被我逼到大桥底下,你们可要抓紧机会。 我知道了! 能和杀手鸽子合作的同伴也都是可靠的,闻言纷纷正色。 一群穿着黑色军装的人躲在大型重载卡车里面,绕过横滨有些复杂的车道,直奔梦鸠两人所在。 有河的地方为了方便出行必定有桥梁,在一望无际,缺乏挡体的河岸侧,为了不被枪手狙杀,那就只能往大桥底下逃窜。 几乎是一瞬间做出判断,紧接着确定肯定会被埋伏的太宰治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往那个方向移动,狙击手这几次释放的枪弹已经十分危险,稍有迟疑就会在身上多出一个血口。 而在带着另一个人的情况下,身上多出一道伤势是极其不利的! 太宰治对形势的判断从没错过,现在只能等待支援,但是看样子敌人的团队会先一步赶到。 想到这里,紧了紧怀里的人,梦鸠感到伤口受到挤压的疼,虚弱的睁开眼睛,视线中的太宰治,脸色十分阴郁,好像一个生在黑暗中的灵魂为了杜绝被动摇,刻意去习惯了鲜血和黑暗。 青瑛,我没想在你面前表现出那一面,虽然那也是我。这种时候,他的大脑飞快转动,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生存下去的机会。 因为他的语气太冰冷郑重,梦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用意,直到他再次开口,大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太宰治这是在解释。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个。他疲惫的阖起双眼,既不想和太宰交流,也不想听他的解释,他现在身心俱疲。 太宰治抿抿嘴唇,有些忧郁的垂下视线,突然提起另一件在意的事情。 你会发烧吗? 他想起之前不过是一个小感冒,结果却折腾疯了整个医疗部门的高热。 梦鸠没想到这茬,含混着道:我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冰块,抱着我不冷吗? 还好,太宰治用力抱紧了他,努力不让他体温流失的那么快,想了想,他又幽声问道:那你会死吗? 谁都有去见冥神的时候,但是只要我不想死,仍期待下一瞬的花开,我就不会被任何存在带走我的灵魂。梦鸠看的开自己,唯独在太宰治身上看不开,为什么?也许是太短暂了吧。 本就一年只开一季,一季包括含苞,盛放,凋零三个阶段,真正绽放的时间少的可怜。 人类的光阴对于大妖就是如此转瞬即逝,结果他在意的这一朵却凋零的更早,更快,更无法释怀。 你说这种情况下,他怎么看得开? 看不开的啊! 太宰治不知说什么,只是抓住他的手在掌心把玩,轻声说起他们此时的处境。 对方既然算准了这个机会,一定会提早安排好人来围捕我们,甚至我们被困在桥下动弹不得也是被算计好的。 梦鸠闻言,眼皮动了动。 你的意思是,你邀请我出门,其实是用来当吸引敌人的诱饵吗?怪不得我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太宰治看向大桥底部的钢筋结构,错综复杂的工业力学让那些腐朽的铁架结构生有不一般的美感,然而常年在湿润的空气中逐渐滋生的铁锈,还有大桥底下这一肮脏的环境造成的不适,让他发自内心的不想再在这里多呆一刻。 尤其是梦鸠的伤必须尽快处理! 那么没有后手吗?就这样让我们被抓走,不是森先生的风格吧。梦鸠竭力扼制着失血过多产生的睡意,努力保持清醒和太宰交流着。 太宰治歪着头思索良久,在梦鸠快要抬不起沉重的眼皮睡过去之前,慢吞吞的说道:我倒是安排了小矮子,但是中也能不能及时赶到我也说不准,说到底,他就只有蛞蝓级别的智慧,摸清他的行动很简单,期待他的行动却像是在嘲讽这样想的人是个傻子。 梦鸠心累道:中也没有得罪过你吧,为什么人家都不在这里,你还坚持要嘲笑他? 合不来,因为合不来!太宰治撇嘴,我和他的气场犯冲,想到要和这么一个暴力狂搭档,我就忍不住想 想什么? 想把他弄坏掉。 忍住,放他一马,做个人吧。 太宰治嘁了声,仰起了头,阴冷的目光渐渐变得虚幻。 说实话,和什么人躲在一个地方期待得救的经历他从未有过,如果梦鸠不在,自己会怎么做呢? 太宰治稍微模拟一下那个状况,他立马得出结论。 啊,我会主动凑上去然后被抓住,接着挑衅他们收集情报,中途会被怎么殴打也无所谓,反正最后胜利的都会是自己。 至于这样的做法隐藏着多么巨大的危险,不如说太宰治其实对此乐见其成。 要是能在争执的过程中被打死就好了。 要是能在行动中发生意外就好了。 要是死亡能这么轻易的降临就太好了。 太宰治一直如此期待着。 被他拥在怀中温暖体温的梦鸠突然感到太宰搂住自己的力气又加重了,这让他忍不住朝本人望去。 恋耽美 ——(31) 被寒冷的河水洗刷过的少年面庞苍白,血色褪尽的模样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惨烈。 垂下眼帘,被太宰抓在掌心的那只手用出少许的力气来反握。 正思考着各种假设的太宰治蓦得愣住了。 这指尖居然还有一点儿温度 梦鸠道:放心吧,我们会安全的。 太宰治回过神来,对着他露出一副哑口无言的窘迫。 梦鸠却没有趁此嘲笑他,而是淡然的说着理所当然的道理。 会恐惧死亡,畏惧未知本来就是生命确认自己存在的本能,不论惧怕的是他人的死,还是自己的死,这都证明了一件事。梦鸠收紧手指间的力量,低沉道:你还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幸运。 太宰治: 梦鸠疲惫的阖起眼睛,像是已经用光了力气,实则把妖力集中在五感之上,飞快朝四面八方扩散的感知力让他在一阵等待后,听见汽车疾驰的嘈杂声音。 车辆上的中原中也攥紧手机,一封来自太宰治的求救邮件让中也整个人都麻了。 那货到底在搞什么! 他愤怒不堪的在心里骂道,然后想到今天他是和谁出门的,少年的表情已经惨烈到没法形容。 试问,一个战五渣和另一个连战五渣都不如的脆皮陷入敌人的包围圈还有救吗? 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中也这个真正的支援力量当然不能爽快的一轮扁鹊三连,然后潇洒抽身,他必须催促着车队加快速度,以免自己人到了,太宰也凉了! MD,我可能不是人,但太宰你是真的狗! 又一次确定自己被坑了的中原中也发出无能狂怒的心声。 同一时间,这条车道的另一头,杀手的同伴也带着武装朝这个方向开来,预计再有十分钟双方就会狭路相逢。 基本确定他们已经可以得救的梦鸠睁开双眼,恰好和凝视着自己的太宰对上眼神。 忐忑中透出点点怯懦的忧郁眼眸柔软无害,想到这个人在同族中间还没成年,梦鸠不由出声安慰。 别担心,中也会来的。 放心吧,惹人怜爱的人类,尽管你在你的同伴心中又屑又苟,可他还是会来救你的。 这不也是一种独特的有趣羁绊吗? 第34章 四十二 万千世界, 目视死亡的人何其多,但大多数人都有被各自的羁绊束缚住手脚。 不是不想死,仅仅是因为, 只要活着,总会发生什么好事。 稍微对这个世界怀有一点儿期待, 稍微对自己身旁的人怀有一分自信,那么就还有活下去的理由。 梦鸠的感叹, 太宰治却对此一无所知。 中原中也如他所料的那样和敌人的势力正好对上,港口mafia未来最强战力,重力操作使,中原中也直接和敌人最强大的武装力量对上,这场力量和力量的对阵结束的很快, 展开异能力的中也是无敌, 敌人中间只要不出现类似太宰治这样的bug,没有人能坚持住那连建筑物都能一同摧毁的恐怖力量。 然后搞定敌人的中原中也就开始和太宰治吵架。 实际上太宰治之所以没空去梦鸠身旁嘘寒问暖,就是因为人被中也绊住了。 眼睁睁看着梦鸠被安排上救护车, 运送往附近的医院治疗, 自己却只能留下和这个小矮人打嘴仗,太宰治的脸色有些不能看。 然而中也却完全不管他。 艹(一种植物), 他想揍这个混蛋很久了! 这是要多么恶劣的人,会拿自家喘气都难的基友当诱饵, 就不怕一不小心人就没了吗? 中原中也谴责的眼神令太宰治神情冰冷,他幽声道:中也, 我们也该回去找森先生汇报了。 哦。这是正事! 中原中也上车后这么对自己说, 不过他还是扭过头,看向望着车窗外面的景色久久不发一言的太宰治,难以理解他的做法。 你就不担心中途出现意外吗? 太宰治冷淡反问:那么发生了吗? 没有中也一哽, 可还是觉得太宰这样的做法风险太大,如果是自己,绝对不敢这么去赌。 下意识压下头上的帽子,中原中也语气略微压抑。 青瑛的状态并不好。 太宰治身体一僵。 中原中也冷冷的重复一起过来的医疗人员检查过后,报告给自己的内容。 他的身体原本就时刻处在崩溃边缘,还活着就是一种想也不敢想的奇迹,可是这一次,他又是跳到河里救你,又是被狙/击枪击中,失血,感染,发热,这些统统都会要了他的命。 太宰,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这样做到底值不值的。 这样说完,中也就不再理他,独留太宰治一个人在那里沉默。 从被救护车带走,再到被推进急救室,冷静下来之后,只感觉脑子乱糟糟的。 平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空气中满是消毒水的气味。 梦鸠直愣愣盯着天花板,视线转移,落到窗外的天空。 碧蓝如洗的天穹高悬,偶尔有一只飞鸟孤单的朝远方飞去。 他是折翼的鸟儿。 他是逐梦的神裔。 他是自由的大妖。 然而现在却躺在人类的病床上,感受到全身泛起的无力。 啊好惨。 惨不忍睹! 梦鸠突然感到难言的无地自容。 瞧瞧他先前都干了什么? 差点儿把太宰捏死可还行! 啊,我死了。 这回真的是精神意义上的死亡。 中原中也来看病时,瞧见的就是状态比治疗之前还糟糕的妖怪。 喂喂,你还好吗?怎么感觉脸色铁青,你真的没问题吗?我去叫医生?他一边惊慌的把慰问品和花束放在柜子上,一边连坐都没来得及坐下就要出门把待机的医生叫来。 梦鸠赶忙虚弱的伸手叫人:中也,我没事,你冷静点儿。 中原中也满心怀疑,不过还是尊重他的意见停了下来,只不过二度确认道:确定没事吗? 梦鸠慢吞吞的点点头。 中原中也这才露出放心的神色,来到窗边的椅子前坐下,操心的说道:你这脸色可太差了,不过没出意外就是好事。 梦鸠笑笑,温和的看着他。 中也最近不会很忙吗?居然抽出时间来看我。 啊,这个啊,中原中也不好意思的说道:还不是太宰,他最近不知怎么变得超可怕,部下们都不想和他出去,但是任务也催的很急,我就带他们先来你这里适应一下,就当是做心理准备了。 梦鸠: 出问题正好连心理医生都有了是吗? 大妖不可思议的发现自己居然越来越能理解人类的想法,这下就连他自己都不禁为命运的神奇感到五味陈杂。 中也,太宰他还好吗? 中原中也诧异道:太宰?他能出什么事情? 梦鸠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中原中也这才反应过来,那天太宰治的脖子上一片通红,看起来很吓人的样子。 没有大问题,上药后缠上几圈绷带就好了,反正他也总是一身绷带,话说,我还真想知道究竟是谁那么有本事居然能给他在那么敏感的位置留下伤处。 梦鸠干笑:是我。 中原中也:啊? 梦鸠老实认错:他当着我的面跳河了,情绪一时没有控制住抱歉。 啊他终于干了吗?中原中也无言的按下帽子,挡住自己复杂难辨的神色,老实人吞吞吐吐的为自己的搭档辩解道:其实他平时就这个样子,只不过很少在你面前表现出来。 好吧,这压根不算是解释。 中原中也头疼的想到这两个人之间复杂的关系,顿时觉得自己好难啊。 你们难道是吵架了?太宰他应该也不是有意的,你就原谅他吧。 梦鸠垂眸,本就病弱消瘦的人,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看起来脆弱的像是一捧即将融化的雪花。 我没有和他吵架,只是很生气,生命是那么宝贵的东西,岂能因为生活的痛苦就轻易将之放弃。 中原中也张张嘴,低低道:谁说不是呢?然而太宰他一定生活在和我们截然不同的世界中吧,以至于我们看见的世界,和他看见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模样。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笑容轻松的起身,那是个阴沉的家伙,你就尽管为他生气好了。 梦鸠:?不解的朝他看去。 中原中也笔直的身形在这间病房内具有格外强大的力量,如同能带来希望与光明一般。 只有这样才能让太宰那家伙意识到,也还是有人在担心他的啊。 所以哪怕是非常痛苦,也必须要活下去,不让牵挂自己的人伤心,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坚持下来,每个人都是如此 这是个残酷又美丽的世界。 人们生活在这片大地上,每时每刻都在忍耐着痛苦和不甘。 可尽管如此,追逐那美丽之处,忍耐那不平之事,时刻牢记着他人的牵挂,想到自己死后会有多少人在悲伤,才会如此畏惧死亡。 不然,解脱是那么简单,生存又岂会如此艰难? 要走了吗? 梦鸠在床上目送他走到门口的背影,中原中也回头帅气的并拢手指在额头前比划了一下。 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要继续开始战斗了。 梦鸠笑:黑手党是一群可怕的家伙,但是中也,我不讨厌你。 中原中也愣了愣,然后迅速转身,藏起自己变得不好意思的表情,低咳一声摆摆手。 我走了,你好好休养,有时间我会再来的。 梦鸠在他要离开时突然提高了声量叫住他:中也,帮我照顾一下太宰,那是个混蛋,必要时候就揍他吧! 噗咳,我知道了。中原中也笑出声来,像是死党损友一样的对话让他们的关系看起来特别好。 房门合起,病房里再次成了他一个人的世界。 梦鸠放松身体,让自己陷入到柔软的床铺之间。 尽管生气吗? 举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放在眼前晃了晃,回忆起在太宰脖子上收紧时的触感,梦鸠叹气道:中也你什么都没问呢,就这么信任我吗? 中原中也在听说太宰身上的伤是梦鸠造成的之后就没有再提起过这个话题,仿佛这就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一点儿没有身为搭档该有的自觉。 但是梦鸠必须要向他道谢。 这是个好人。 也是个温柔的神明。 我真幸运,望着天空,折翼的鸟儿轻声道:遇到的人都是那么温柔。 这间小小的病房从中原中也来过之后就再也没人来探病,尾崎红叶倒是有过来一次,但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似乎所有人都在忙碌,梦鸠陷入枯燥的养病日常。 唯一一次出门,结果就躺平了回来,现在还要每天挂着点滴在病床上发呆,我这日子也太苦了点儿?呐,雨宫,我想出去外面走走。 梦鸠在病床上冲自己的保护人发出撒娇的声音。 雨宫和也先生面无表情,看起来这次梦鸠身上发生的意外让老实肯干的保护者整个人都进化了,他现在尤其是对太宰治充满敌意,基本不在梦鸠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在发现自己让太宰遭到怨恨后,梦鸠发出干笑的声音,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这是不可抗力的。 也许在雨宫先生看来,身体好不容易好转到能离开总部大楼去外面走走的梦鸠,回头就因为太宰治的缘故重伤送进急救室,病危通知都下了,好不容易救回一条命,结果就是现在这副连下床都做不到的样子,罪魁祸首肯定是没有保护好他的那个人! 但是梦鸠仔细想想,居然也觉得这思路没啥毛病。 毕竟前因后果和保护人先生理解的差不多,只不过小细节上存在许多问题。 如今梦鸠已经可以理性对待当时发生的那一幕。 太宰治自杀般的举动,在得知有狙击手的前提下,不是不能理解,或许他当时让自己走远后再跳下去,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欺骗那个正在瞄准这边儿的杀手,让他将梦鸠当做无关人士,避免他跟着被卷入进来。 作为被森先生指定的诱饵,太宰治已经尽力在保护他了。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跟着跳下去,然后才演变成两个人的极限逃生。 后面的中枪更是意外。 梦鸠对人类的武器没有防备,太宰在当时则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留意。 可以说整次事件在如今看来充满了阴差阳错,和人心诡变。 梦鸠想,太宰治现在的心情肯定比自己复杂的多,因为那家伙会在胡思乱想后变成胆小鬼,而胆小鬼连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轻柔的微风从窗外拂来,他在这柔和的力度下渐渐合上双眼。 雨宫和也发现刚还在说话的梦鸠转眼就睡着了,他没有惊动病床上脸色仍然苍白透明的少年,悄悄的走出门去,把房门合紧。 一室安然。 第35章 四十三 就在梦鸠进入无聊的养病生涯之后, 另一个人为了避免和他见面,硬是把所有工作丢给他那可怜的搭档,拉走刚认识不久的两个朋友, 跑到酒吧去喝酒。 实话实说,太宰治压根没到法律规定的饮酒年龄。 然而对此提出非议的居然只有织田作之助一个! 模样酷似大叔的青年摸摸下巴上的胡茬, 在太宰能不能喝酒的问题上产生如同常识人一般的反应。 对此,太宰治任性的嚷嚷:我是黑手党哎! 另一边的坂口安吾推推眼镜, 给出附和人设般的标准回应。 太宰的话,怎么样都好,倒是我下午还有工作,抱怨的话能不能快一点儿? 恋耽美 ——(32) 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吐槽:安吾和织田作都太无情了,我可是刚从任务中受了伤, 森先生那个人居然坚持让我带伤工作, 这种程度的压榨就算是黑手党也过分了啊! 织田作之助:既然这么忙,你为什么还有空闲找我们出来喝酒? 把工作丢给小矮子不就好了吗?啊,至于小矮子是谁那就不需要关注了, 他只是个存在感底下的蛞蝓。太宰治一脸我黑中原中也乃是天经地义的说完, 还顺便摆摆手,随便的就把那位名震黑暗世界的重力使打发了。 深知太宰治口中的那个蛞蝓小矮子是谁的坂口安吾露出复杂且微妙的神色, 栖身情报部门的他非常清楚太宰口中的小矮子蛞蝓都是谁,但这么对待自己的搭档, 太宰治你就不怕哪天被中原中也背刺吗? 好狗一人啊! 太宰治戳着杯子里的冰块,酒吧内昏暗不明的灯光洒在吧台上, 每个人手里的酒泛起甜蜜的色泽, 墙角老式播放机播放着年代久远的音乐。 织田作之助喝了口酒,出声问道:和你那个朋友吵架啦? 太宰治浑身一颤,像是猫一样炸了毛, 他讪讪的摸摸脖子,呐呐而言。 没有那么严重,他只是说不听我说话了。 噗咳咳坂口安吾觉得自己喝酒的时机不太好,他一边低咳顺气,一边反驳:这难道不比吵架更严重吗?绝交了? 太宰治:目光幽幽。 坂口安吾作为黑手党中间难得的常识人,不说自己居然被太宰这家伙看心虚了,没错,他不过是好奇,好奇是怎么一个人能让太宰治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如果对方很生气那就去道歉吧。织田作之助给出比较正常的建议。 太宰治慢吞吞道:但是他现在在养病,之前状况又很危险,我担心我去见他,他可能会进急救室。 坂口安吾抽抽嘴角,终于忍不住问起前因后果。 你到底对人家做什么了? 太宰治再次摸摸脖子,哪里绑上厚厚的绷带,和平时一样的打扮令人完全不到这里曾被人狠狠握在手里。 一闭上眼睛就能到梦鸠流着眼泪,又恨又悲的模样,仿佛有一股庞大的悲伤压得他喘不过来气,连带那张柔和梦幻的面庞,也沉重而忧郁。 到这里,太宰治一口喝下杯子里的烈酒,眼睛在酒精的冲劲儿下泛起一层水色,他故作掩饰的压低了声线,弱弱道:难道不是他对我做了什么吗? 坂口安吾:啊? 太宰治面无表情的吐槽:我差点儿被他掐死! 坂口安吾: 摘下眼睛捏捏眉心,然后重新戴上,用手指推动摆正位置。 然后他道:你们也许是天生一对。 一个热爱自杀,让人心情复杂,一个热爱杀他,配合不能更默契了。 太宰治丢给他一道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织田作之助在旁边及时挽尊,慢悠悠道:具体是怎么一个过程?对方听你形容是个温柔且体弱的人,没理由会突然杀你啊。 太宰治挑挑拣拣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来给他们听。 坂口安吾窒息了,他缓了好一会儿,猛灌好几口洋酒,才对着太宰治强调道:你们确实是天生一对。 哇哦,居然有能忍太宰到那份儿上的人类,不可思议! 太宰治:安吾,我会生气的,我没过让他怎么样,更没过害他住院。 酒吧橙黄色的暖色光线落到少年身上,显现出他眼中闪烁的迷茫。 拇指摩擦冰凉的杯壁,寒气融化后变成水珠顺着杯体表面滑落下来,落在手上,不热,却让人起那天的嘶吼。 太宰治恨恨道:我都计划好了,本来他是不用被卷进去的! 织田作之助倒是不觉得奇怪,不如说,太宰的那个朋友在他这里的好感一直不缺,一个重视太宰的人做他的朋友,总比不重视他还利用他的人好。 太宰,你认为这是自己的错吗? 太宰治一言不发。 这个男人本就没听见他的答案,无奈的抬手揉揉充满了单身男子气息的凌乱发型,红发在宽厚踏实的手掌下被压塌,他道:尽管虚弱的身体会在跳下去救你的时候变成自己的生命危机,但比起对朋友袖手不管,他还是觉得这样比较好。 同生共死,不是轻易就能许下的承诺,但是你的那个朋友做到了,不是很好吗?太宰,有这样一个人随时拉住你,这样我们也会觉得放心。 太宰治呆呆看着桌面,晶莹剔透的冰块在酒液中慢慢融化。 坂口安吾思忖着没有发言,看着太宰治缄默的侧脸,用胳膊肘撞撞旁边的织田作之助,小声道:你这么说刺激会不会太大了? 织田作之助不解的眨眨眼,反问坂口安吾。 没问题吧? 坂口安吾一见他这个表情就猜到他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顿时大为无语。 说到底自己这么一个搞情报的人,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两个黑手党中的异类呢? 啊,对了,是因为太宰的缘故! 某天,这个传闻中备受港口Mafia首领宠爱的弟子突然莅临安吾所在的情报部门,他抱着既然是卧底多少要去接近一下的专业精神去了,然后就掉进大坑至今没爬出来。 最微妙的发展就是被太宰拉着来到这间酒吧认识了织田作之助。 不得不说,织田作和太宰一比较,前者就是mafia良心! 不过有时候,过于耿直也是织田的缺点,你看,太宰这不就进入自闭状态了吗? 而且本人还觉不出问题所在! 坂口安吾夹在他们两个中间也是亚历山大。 我说啊,太宰是个纤细的人,他的法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你这样直白反倒会害他多。坂口安吾头疼的说明道。 织田作之助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会这样吗? 肯定会! 坂口安吾已经不去说什么了,就和织田作一起盯着太宰治的反应,果不其然,三十分钟后,他们两个拖着一个烂醉如泥的醉鬼走出来。 坂口安吾嫌弃的扯扯沾满酒气的衣领,一到下午还要工作就觉得头疼不已,尽管如此,他也没有丢下太宰不理,而是朝旁边和自己一样看着太宰的织田作之助问道:他这几天都这个样子? 先前一直在忙,龙头战争开始后,安吾所在的情报部门就没有一天闲着的时候,所以比起身在底层的织田作,他被太宰拉出来的时间并不多。 这次也是看了个新鲜,头一次见这么消沉的太宰治。 老实的红发男人没有反驳。 坂口安吾肯定道:看来这回的打击确实不小。 太宰治迷迷糊糊中还在嘴里念着某人的名字。 坂口安吾松开手冲织田作之助点点头,他就交给你了。 比起下午还要去总部工作的自己,显然有自己的私人时间的织田作之助更适合安排这只醉鬼。 当事人没有反对,和安吾打声招呼就背起太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中途太宰吐了。 被他放下来,靠在墙边发出难受的呕吐声。 织田作之助从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瓶水递给他,太宰治软软的摊在地上,握住塑料瓶没有喝。 织田作之助在他身前蹲下,问:这么难受就去见他,道歉也好,主动认错被打也好,他都是你承认的朋友。 太宰治恹恹的掀开眼皮,张嘴吐出一口酒气。 不一样的。 织田作疑惑的道:有什么不一样? 和织田作和安吾不一样的,太宰治疲惫的仰起头,头顶大楼缝隙中露出的天空蔚蓝无比,却让他仿佛被刺到一样避了开来,织田作之助听见他消沉的道:我现在可能已经不能见他了,这次他会跳下来,下次一定也会。 继续下去他会死。 但是那家伙却在那种时候亲手杀了我,啊,那一刻我明白了,他知道我要什么,尽管和自己的坚持相反,尽管会让自己非常痛苦,他也决定完成我的愿望。 这衬得我像个自私自利的混蛋!我也知道他要什么啊!可我一边承诺着,一边什么都没有做到。 我真是个糟糕的人,真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渣 太宰治生无可恋,死无可惜,就是这么一个人,可是为什么就算是这种人,竟然有人不惜一切的要抓住他的手呢? 飘忽着没有焦距的视线,太宰治迷茫的像是一个大雨天被丢在门外的孩子。 傻兮兮的望着头顶雷电轰鸣的天空,呆滞的被暴雨袭来的景象吓住,哭喊,大叫,他人只觉吵闹,孤独,寒冷,相伴等待黎明。 他是谁? 他是太宰治。 一个生而该死的人。 第36章 四十四 织田作之助养在家里的几个孩子等到大家长回来, 还发现了一只被他带回来的,负情绪爆棚的太宰治。 孩子们戳戳在榻榻米上躺平的少年的脸,惊讶的道:太宰哥哥喝了好多酒, 是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吗? 织田作之助一边儿脱下大衣,一边儿应声。 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 不能去重要的人见面了。 优扁扁嘴,用小孩子特有的单纯思维戳穿了这个成年人才有的诡辩。 优重要的人就是作之助和大家, 但是我做错事绝对不会不敢去见你们! 胡说,你之前偷偷把幸助的玩具弄坏啦,还是我帮你修好的,不然你根本不敢告诉幸助! 那是意外!意外啦! 唔太宰治掀开一边的眼皮,适应一下, 才张开眼睛把目光转向吵吵闹闹的一群孩子, 见到他们,太宰治幽声道:原来是织田作你这里啊,还是老样子, 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织田作在矮桌旁盘腿坐下, 吵到你了? 太宰治一边揉脸,一边起身, 语气虚弱的道:啊,还好。盯着榻榻米发了会儿呆, 意识似乎逐渐清醒过来,织田作, 一个不顾一切也想要活下来的人, 他应该是珍惜自己的吧? 织田作之助静静看着他,做他诉说的倾听者。 太宰治百无聊赖的甩甩手,对生存感到无趣至极的这个少年在唇畔勾出一抹讥诮的弧度。 结果为了一个根本不在意生命的人, 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这算是什么? 织田作之助在心里叹气,太宰治根本就是在装傻。 因为他不光是珍视自己,他更为珍惜的是你,太宰,你差不多也该认清现实了。 不论你怎样责备自己,痛恨自己,认识你这个人的人并不会觉得这其实是件坏事。 说不定是件好事,你或许可以这么想? 太宰治眼神死寂的看着他。 织田作强调:我没开玩笑,怀疑的话你亲口去问问那个人不就好了? 对于胆小鬼而言,怎样的激将都是无用的。 但是尽管如此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之下,太宰治还是首次在梦鸠住院后踏足了这所用来给他养伤的医院。 以太宰治的口才脸想要快速找到梦鸠的病房位置并不困难,但是来到房间门口的自己又该做什么? 他如此自问,如此怀抱疑虑,在病房前踌躇不安。 最终,他还是敲响了房间的大门。 咚咚咚 礼貌的三下,然后停手,等待里面的人给出回应。 请进。没有思索多久门后就已经传来梦鸠的声音,太宰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刚刚那一瞬间自己后背冒出层层冷汗。 打开门后,故作自信的走进去,太宰治掀开细密的睫羽,与病床上的少年完成一个朋友之间的对视。 太宰治轻声打个招呼。 呀,最近身体怎么样?有在好好恢复吗? 梦鸠淡声道:还不错,你怎么样,中也来过一次,抱怨你把工作都丢给他去做了? 哈哈哈小矮子好过分,居然跑到你这里来告状。太宰治一面微笑,一面大脑一片空白的来到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 梦鸠看看他,突然叹了口气。 太宰,我很生气你的自作主张,不是说你没有保护到我,害我落水又被枪击,我真正愤怒的地方是你把自己置于险境这一件事。 在你看来很微不足道,很细节的一件事吧?可是这对我很重要。 梦鸠一向坦白,不如说妖怪都不喜欢隐藏自己的想法,所以对待喜欢的人,重要的人,他们单纯的让人觉得可笑。 太宰治呆呆的望着他,忽然低下头,哑声道歉。 对不起。 我本来还担心你要逃多久呢,毕竟你是个胆小鬼。梦鸠弯起眸子,笑容开朗,向他的脑袋伸出手,用力揉搓,说实话,你吓到我了,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与其让你就这么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不如让我亲手完成你的愿望。 太宰治下意识摸摸绷带下的那处部位,薄薄的皮肤上不久前还满是青紫血痕。 梦鸠幽声道:但是就像是你没办法杀了我,我也没办法对你动手,他也摸向自己的脖子。 太宰治沉默后开口:不一样的。 理由是不一样的。 一样的,梦鸠轻声道:那时我们都不冷静,很多话没有说出来,现在我想把我的想法告知给你,也请你不要会错意。你对我所做的所有事我都是知情者,但是我并不讨厌。 病床上的少年眸子明亮,清楚的倒映出那颗丑陋虚伪的心。 太宰治不自觉的抓住手下的布料,心头发紧,嘶哑的反问:为什么默认我的杀意? 恋耽美 ——(33) 梦鸠理所当然的道:我想我那时的模样一定特别狼狈,让你都看不下去了,领悟到这一点儿后,我决定做你的共犯。 即使要做你的被害人,我也决定当你这个凶手的共犯。 太宰治目光闪烁,没有开口反驳,望着他这副可怜的模样,梦鸠会心一笑,语气严肃起来。 就是这么回事,我可以理解的,但是真正理解的时候,却是你被我用力捏住脖子的那一刻。 他深深的看着太宰治,朝他伸出手。 太狼狈了,狼狈的让人简直看不下去,不如就这样送你走好了,我不禁也冒出这样的想法,并付诸实践。 可是最后也没有成功,抱歉,该道歉的是我。 在让你解脱和满足我的私心之间,我选择了我自己。不行啊,我这样的人 确实如此,你也是个过分的家伙。太宰治突然这样说道,但是梦鸠却看见他笑了出来,非常非常柔软,开心的笑容。 眨眨眼,梦鸠也跟着笑了起来,重复道。 啊,我是个过分的家伙。 太宰治轻笑着接口:我也是。 两个过分的人,能继续交往吗?梦鸠不由问道:我肯定还是会阻止你自杀,一次,两次,让你一直活在这个对你而言十分痛苦的世界中,永远没法自由。 太宰治如梦鸠凝视自己一般,眸中泛起了柔色的波光。 如果你活的痛苦,活的艰难,活的狼狈不堪,我一定会忍不住再次动手,送你离开这个世界。 生命对我而言不是那么宝贵的东西,但是你的痛苦让我痛彻心扉。 所以我选择承担你生命的重量,然后送你离开。 梦鸠看着他,垂下眼眸。 我心亦然。 如果你活的痛苦,活的艰难,活得狼狈不堪,我也会送你离开这个世界,以此生永远承担你生命的重量。 病房内,两名少年如此冲对方许诺,交付生存的重担。 他们讨论的话题虽然伤悲残酷,但却没有什么不好的? 现实就是如此鲜血淋淋,可若有人愿与其携手共赴彼岸,这一路上的花,必然花开正盛,魂途忘忧。 太宰治在离开病房前犹豫着问了梦鸠最后一个问题。 青瑛,认识我对你而言是一件好事吗? 梦鸠道:嗯,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这样啊太宰治嘴角上翘,心情愉快的进门前判若两人。 他走后不久,梦鸠望着窗外步入逢魔的天色,火烧云燃烧云端,干干净净的少年突然毫无征兆的一口血落到自己的胸前,被子上。 呆呆的看着刺眼的血花在一片纯白上盛放,他幽幽叹了口气。 丢了之后果然恶化了。 具有神明力量的那枚御守,风神护佑只有在御守的支持下才能持续产生修复梦鸠身体的妖力。 然而那枚御守在河里与那只妖怪战斗时被水流卷走了,现在八成找不回来,所以梦鸠恍惚间已经可以看见自己的未来。 啊,希望太宰不要哭,也不要过激到跑去自杀,那样我真是怎么样都没办法安心。 苦涩的扯动嘴角,到底还是没有勾出完整的形状,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能瞒一时就瞒一时吧,梦鸠索性不再去笑,安静的等待查房的护士过来给自己更换弄脏的衣物。 除了梦鸠的身体,横滨的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先不说梦鸠遇袭,让森鸥外趁机抓出多少出卖内部消息的叛徒,将这帮人处置之后,森鸥外基本抓稳了组织大权,再不像之前那么尴尬,备受质疑。 其次,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组合已经彻底打响了名声,距离双黑名震黑暗世界的那一天不远了。 最后,港口mafia在这次战争中收缴了大量好处! 大批势力倒在这名昔日的霸主手下,他们用自己的尸体滋养了这头凶兽,让它变得更为威风凛凛,强大冷酷。 太宰治作为森鸥外最为出色的弟子,也是对外的第一部 下,成功受到提拔,作为组织五位干部之一的候选人,年纪轻轻就倍受器重。 而那些不断质疑他的年龄是否妥当的人们,则在森鸥外的默许下闭上了嘴。 同一时间,太宰治所完成的那些任务不知怎么流传开来,在那张写满了辉煌战绩的履历前,众人鸦雀无声,mafia毕竟还是强者为尊的暴徒领域,年龄在更为具体的暴力面前并不一定总会遭到质疑。 那些昔日的敌人在这时无比深刻的意识到,不管自己如何骄傲,在那名连血液都是黑色的少年面前,他们所骄傲的皆会黯然失色。 只因为少年是天生的黑手党! 第37章 四十五 在港/黑, 属于太宰治和双黑的传奇正在继续。 梦鸠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望着窗外的天空,整个人冷冷清清, 有种秋入冬天的萧索。 雨宫和也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心脏隐隐抽痛, 在梦鸠看过来时,他收起眼中的担忧, 把今日要服用的药物送上来。 眼前的少年脸色比床单的纯白还要白,隐隐透出病重的青色,消瘦的手背上固定着药剂的针头,袋装的药物从透明色的软管里一点一点打入少年的身体,每天服用的药物已经比正常的进食还要多了, 但是他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明明肩膀上的枪伤已经愈合, 只留下一处肉色伤疤,小指肚大小,出现在那具单薄的身体上, 却硬是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痛感。 雨宫和也诚然是心疼他的, 越是接近越是痛苦,越是了解越是绝望。 这样一名少年, 为何这么年轻就与死亡相伴?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雨宫和也费解的,他最感到疑惑, 甚至隐隐愤怒的其实是太宰治的行为! 自从那次他和少年不知交谈了什么,往后总会找机会跑来病房和梦鸠聊天, 天南海北, 无所不谈,却对梦鸠越发惨然的脸色视而不见,从不见他询问少年的病况, 漠不关心的只提起自己的事。 这让雨宫和也在心底压下炸雷般的怒火,仿佛不知何时就会乌云覆盖,雷霆铺天! 不过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再如何愤怒也没办法让那样的大人物看上一眼吧? 雨宫和也在心底如此自嘲,思来想去,冷静下来之后,他发现自己唯有照顾好少年,把自己的职责做好才不会后悔,在之后他索性就坦然了,一心一意的打理好梦鸠身旁的杂事。 但是说句实在的,梦鸠每次都被他管理的相当郁闷。 然而他确实是好意。 既然是好意那就不该辜负。 大妖是如此喜欢着这些人类。 他们贪婪,对自然索取无度,他们残忍,即使是同胞也不妨碍他们发挥自己自私的品德,可尽管如此,当光芒点亮时,黑暗中的一点星火是如此美丽。 当星火聚集时,那一片银河星海,照亮人心,驱逐黑暗,绚烂的流淌过历史人间。 梦鸠自从来到这里一直生活在距离黑暗最近的地方,因此也最为清楚。 黑暗的归黑暗的。 美丽的归美丽的。 稍微学习一下黑暗的做法,利用一下美丽的,这在人类之中是相当合理的。 咳乖乖吃下药物,嘴唇抿下杯子中的温水,手指斟酌的从陶瓷的杯壁上摩挲,然后在雨宫和也莫名警觉的视线中清清嗓子,梦鸠微笑:雨宫先生,有件事需要麻烦您去做。 雨宫和也冷漠的道:青瑛少爷我想您是明白自己绝对不能出去这间屋子的吧? 梦鸠一噎。 被迫去回想自己为了出门走走扯淡了多少借口,最近又和这位近来越发严肃的大叔进行了多少次攻防战 好吧,既然这样 神色忽变,他垂下头,唇角的笑意淡淡的,若有若无,像是被水浸湿的美术画,墨淡的几尽于无,却有一种岁月带来的氤氲忧愁。 我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雨宫和也眼神微变,他尽力镇静道:请您不要这么说,无论如何您都会活下来。 梦鸠干脆不和他继续绕圈子,果断道:帮我找一个人。 雨宫和也反问:是能救下您的人吗?说到这里,他不由的回想起上一次的神奇经历。 同样是被指示去找一个人,同样是在少年危机的时刻。 雨宫和也的眼色变了,满含期待的看着他。 梦鸠张张嘴,突然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直接说风神估计在那之后就关闭异境了吗? 原本那就是一个遭到人类背叛的神明,哪怕因为自己的缘故接见了雨宫和也,但想来也不会想要人类踏入自己的领域第二次。 他是那样悲伤,以至于连神社都挪入了人类触及不到的域外。 梦鸠在心中叹息,再加上那个人可不是能治疗自己的人,而是 冷酷无情的祸津神! 不过梦鸠微笑着:如果能找到他就好了。还是不能如实告诉这个人。 雨宫和也眼中的惊喜越来越浓重,梦鸠越发肯定的想道。 雨宫和也可不知自己其实是受到了欺骗,毕竟他印象中的少年是那般美好,如同易碎的玻璃画,精美剔透,干净无瑕。 从未思考过,这么一位纯白的少年也会骗人。 然而这是一头大妖啊。 不会骗人是因为纯然的高傲,不会欺瞒是因为所谓的矜持,和所谓的纯白无暇没有半毛钱关系! 听起来很幻灭,但真相如此赤/裸无情。 眼看着雨宫和也不假思索的应承下来,隐隐有种再次去拼命的坚定不移。 梦鸠尴尬又暖心的笑了起来。 没有多么危险,我记得那家伙是个喜欢混迹在人类城市的怪人,你到处找找,说不定就会偶然遇上。 啊,对了,没有才能的人们是无法观测到他的身姿的,拿着这个细心一些,说不定你会大吃一惊。 雨宫和也接过梦鸠手中的羽毛,他记得就是和这个一样的东西让自己看到了神明,从神的手中换取了救命的御守,吞口唾沫,他谨慎的询问:那一位也是神明吗? 梦鸠脸色瞬间古怪些许,但还是诚实的点头,肯定了雨宫和也的猜测。 确实是神,不过却是带来灾祸与不祥的神,和你想象中的那种福神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不过雨宫和也这个人似乎和奇怪的事物特别有缘分,上一次,他成功见到了被人类背叛的不祥之神,这一次,他离开没多久就遇上在大街上打工发传单的祸津神。 祸津神其人正在赔着笑脸忽悠路人多拿几张传单好快些结束今天的工作,冷清的眸子无意中瞥见雨宫和也手中没有来得及收起的梦鸠羽毛。 属于梦世的气息一下子引来他的注意,当场决定搭话。 前面那个大块头对,说的就是你! 名为夜斗的祸津神吊儿郎当的走过去,像是小混混一样拍拍他的肩膀,在雨宫和也警惕的视线中,灵巧的抽走他手中的羽毛放在太阳底下。 雨宫和也当时就愤怒的呵斥道:你在做什么你! 墨镜后面的眼里浮现出震惊的神色,只见那根在他手中平平无奇的鸟羽,正在夜斗手中发散出七彩般的柔光,这种反应他只在那位风神手中看过,所以这个人就是?! 夜斗意味深长的笑出声,居然是这么稀有的东西,眼神微动,视线转移到雨宫和也身上,不客气的把羽毛装到口袋里,带我去见给你这个的人,啊,其实你不用说的,前因后果我已经了解。 雨宫和也怔怔,下意识的做出顺从的样子,一瞬间脑中闪过许多想法,最后通通被这种存在的伟大性盖过。 无论如何,这是神明! 神,代表着强大,恐惧,未知,神秘。 能与这样的存在扯上关系,梦鸠的形象在他眼中也渐渐神秘起来。 但这终究不是第一次了,雨宫和也未见失态,在前面领路,恭敬的带着夜斗来到刚离开不久的病房。 听见房门开起的声音,五感已经弱化到一定程度的梦鸠诧异的转过头,看见和也时眼中掠过一抹意外。 他以为雨宫和也要离开不短的时间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雨宫先生,你不是刚离开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然后在看见跟在后头的运动服神灵时,语气中的疑惑一下转变为了了然。 他低笑:雨宫先生,你确实如我所想的那般,和那个世界非常有缘分呢。 就这么得了一个如此奇怪的评价,雨宫和也一脸的不知所措。 梦鸠没心没肺的笑了笑,然后朝他道:请您先出去吧,如果你不想就这样进入这一边儿的话 雨宫和也神色一凛,微微躬身便走了出去,自觉到把门轻轻合起,没有发出任何恼人的响动。 当屋子里只剩下两名非人类时,夜斗神原形毕露,大大咧咧的走到梦鸠的病床前坐下翘起嚣张的二郎腿。 神器今日没有跟在他身旁,单看外表,他就像是某个打杂工混日子的无业游民。 但是梦鸠却清楚他的真正身份,且拿出他绝对无法拒绝的筹码。 夜斗活了这么久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当年他屠杀毗沙门神器家族的时候,可是一刀一个小朋友,如今不过是一头近神的大妖躺在人类的病床上垂垂慕死仔细想想,这种场面自己确实没见过! 夜斗在没人后立马露出惊呆了的夸张神色,搞得梦鸠蛮不好意思的挥挥手:别这样,弄得我好尴尬。 夜斗拉扯开嘴角,难以置信的吐槽:你还好意思尴尬?喂喂,梦鸠一族世代逐神,没有一只不是高傲可怕的大妖怪,生如春日,死有傲骨,就是没有一只是死在病床上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居然会遭天谴? 恋耽美 ——(34) 当夜斗将天谴二字说出口时,温柔微笑的少年死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傲慢的梦世之主,彼岸大妖。 他淡淡看了夜斗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是见不得一朵花不及绽放就已凋零。 夜斗闻言笃定道:你挑战了生死的法则,救下本该死去的人! 梦鸠不置可否。 夜斗蹙紧眉头,想了想,起身就想离开,且边走边说:我可救不下找死的妖,也没有挑战母神法则的想法。 祸津神。 夜斗神呼吸停滞,好久没有听见有人这么叫自己了,转过身,泠然的眼眸清如莹石,散发淡淡的微光,冷如冰川,正是海水在冰层下浅淡的颜色。 梦鸠垂眸,敬畏道:我请您来不是为了延续这将要枯萎的生命。 夜斗撇嘴:找我帮忙我也做不到,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请你 一席话说出来,夜斗神的神色微变,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变作少年模样的妖怪。 第38章 四十六 说起织田作啊, 我前不久不是和你说过自己认识了一个奇怪的家伙吗?那家伙虽然是黑手党,却很奇怪的在坚持不杀人的原则,而且还收养了孩子 说到这里, 今天照例过来报道的太宰治伸出一只手掌,五根手指, 煞有介事的吐槽道:五个!完全没办法想象和那么多孩子住在一起后的生活,哎, 青瑛,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抱歉抱歉,我有些走神。梦鸠眼中闪过一丝恍然,然后对旁边故作生气的好友笑着问道:我记得他叫织田作之助,织田作又是怎样的称呼? 太宰治爽朗道:我特意取的, 怎么样, 是不是很合适? 梦鸠微笑:对方不反对,那你开心就好。 太宰治闻言心有戚戚的道:织田作才不会反对,那家伙就是个老好人! 梦鸠顺水推舟的附和了一句, 接着道:既然你都觉得他是个好人了, 那么他会收养那么多孩子,还不想杀人, 也就不难理解他的做法了,话说回来, 不光是织田,你不是还认识了另一个新朋友吗? 我记得是叫安吾, 坂口安吾? 提起这个名字, 太宰治的神色在梦鸠眼中变了变,然后露出一个奇妙的表情。 该怎么说呢他是一个让我不得不佩服的家伙。 这个开头不错,梦鸠感到好奇了。 太宰治幽幽道:你觉得是什么样的人可以用不下班就不用上班, 不睡觉就不用起床的口号安慰自己,还连续几日通宵整理了黑手党战死成员的名单,理由是每个人的生命都有价值,青瑛,你觉得他是怎样一个人? 梦鸠静静的看着他,病床上的少年缓缓勾勒出一抹温暖人心的弧度,故作玩味的自言自语道:是啊,是怎样一个人呢? 青瑛! 哈哈哈,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梦鸠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装作没有看见太宰治气急败坏的恼怒神情,笑眯眯的道:一个会让太宰治心生费解的人。 好了好了,我认真想想,照你的说辞,他是个集社畜 太宰治表情诡异了一瞬。 背景复杂,有能力,有道德,有自我坚持的一名正直的男人。 梦鸠鼓掌推崇道:适合做朋友呢,太宰。 太宰治嘴唇翕动,仿佛想说什么,但是在梦鸠清澈的目光中却独自吞下,话锋一转,他说起另外一件事。 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啊?森先生已经同意你在我家养病了。 梦鸠微微一笑,果断拒绝。 我不想去猪窝住。 太宰治不干示弱的反驳:讲个故事,我很干净的! 是鬼故事吗?梦鸠反问。 太宰治瞪大了眼睛。 梦鸠叹息:而且比起有生活气息的猪窝,我更不想去住商品房。 呃 太宰他朝太宰治伸出手,太宰一瞬间乖的不可思议,听话的在他掌心蹭了蹭,梦鸠温和道:约定好了不是吗? 太宰治眼中此时是全然的信任。 为什么不问梦鸠的病情? 那是因为他坚信,梦鸠肯定会给他一个结局。 这是约定好的。 梦鸠在太宰看不见的位置眼神有一刹那变得暗沉,发梢也笼罩起阴霾的影子,不过这等变故从未落实到太宰眼中。 太宰治毕竟不是全知全能神,尤其是在他心甘情愿被妖怪所欺骗之后。 如同古时那些心甘情愿被女妖吸干精气,吃掉血肉的愚蠢男人。 太宰治这一次愚蠢的连祸津神都露出怜悯的眼神。 走时,太宰治学着梦鸠的样子把手放在他的脸庞,大妖非常给面子的蹭了蹭。 阳光洒在他身上,合起双眼的少年有种被天使亲吻过的魅力。 当披着黑色大衣,手上染满鲜血,灵魂上缠满憎恨与恶意的少年离去,夜斗一下子出现在病床旁边的窗台上。 几日不见依旧一身破旧运动服的祸津神单手托腮,手肘支在大腿上,看起来似乎对他们两个的关系感到不可思议。 不敢相信你怎么会和一个人类的关系这么好,重点还是你既然要求我斩掉灵魂给身体带来的痛楚,那么又为什么装出一副忍耐的模样? 梦鸠看眼好像不懂世事的青年神灵,放低了声线解释道:我在他们眼中是人类,那就按照人类病愈的速度留下印象好了。 哎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妖怪了,夜斗肯定道,然后接着问:刚才那个人就是你想保护的花? 梦鸠摇头:不是同一朵,但是目光微微柔和,也是另外一朵我所欣赏的花,怎么样?漂亮吧?说罢,不自觉的露出骄傲的神采。 想到惊鸿一瞥间窥见的黑色灵魂,夜斗神色复杂。 你是不是眼神不好? 那样一个灵魂有什么可以谈及的美色吗? 别吧,好好一个近神的大妖怪,眼瞎就太可惜了。 梦鸠当场朝他呲牙,欠打吧! 夜斗讪讪闭嘴,不过没一会儿他就开始闲不住找梦鸠吐槽近日来的遭遇。 梦鸠眼神震惊的觉得自己听了一个《日子过成穷神的祸津神》的故事,并为此用力鼓掌。 好厉害!好厉害! 就没见过这么多才多艺的神祇! 夜斗高高的扬起下巴,十分之骄傲,只不过视线落到梦鸠身上时,眼中泛起波澜般的神性。 你知道你现在的状态是虚假的吧?该崩溃的时候还是会崩溃的。 梦鸠平静道:到了那时就是你的工作,我又不只是请你斩断痛楚,还请你斩掉 没等他说完,夜斗幽幽一叹,神色古怪:你果然很像人类。 梦鸠对此仅是一笑,温柔的恍若幻梦泡影,于白日的辉阳中缓缓消散。 雨宫和也最近很欣慰,逢人就笑的那种欣慰。 不少熟人见状,在他晚上下班后直接拉人去居酒屋。 等老板熟练的送上美味的小菜,几个人解开白日里系得板正的领带,扣子,一副松松散散的下班族模样。 抿下一口好喝的烧酒,脾气火爆的那个当场舒坦的吐出口气。 酒气浓郁。 几个人当场大笑,拍着他的后背调侃。 哈哈哈哈你这样好像大叔啊! 被调侃的人不以为意。 我都这把年纪了,大叔又怎么了?我们几个人里,和也才是年纪最大的,你怎么不去说他? 你能和人家比吗? 交谈中被波及到的雨宫和也无奈一笑,被人搂住肩膀摇摇晃晃。 和也,你倒是说两句,别光喝酒啊! 雨宫和也笑着道:我自觉还非常年轻。 嘘 好不容易臭不要脸一次还迎来一片嘘声,雨宫和也也是无奈。 酒过三巡,话匣子打开。 几个快变成大叔的男人聊起工作中的一些琐事,不知怎么就提起和也在伺候的那个小祖宗。 雨宫和也闻言,摆出沉思的模样,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中流露出几分与梦鸠相似的淡然。 你们想问什么? 废话,当然是和太宰先生的故事了! 对对!我听说他们是这样的关系! 做了个特别猥琐,男人都懂的手势,以为会博人一笑,却不想雨宫和也的脸色当场阴沉下来,闷头灌了好几口酒才冷冰冰的道:哼,哪里有什么关系,全是别人在胡说八道。 不对吧,一个上司是中原中也的男人隔着两个人忽然开口提道:太宰先生最近经常翘班去医院,搞得我们这边儿工作量剧增! 满满的社畜口吻。 其他人听得不由感同身受。 别说是你们了,因为太宰先生时不时在任务途中跑去自杀,我这个后勤部门的人每次都要多出不少不必要的工作。 情报部门也是 我们这边虽然和太宰先生没有关系,但是别的部门加班,我们也闲不下来。 几杯酒下肚,大家都对太宰治其人生出不少的怨念。 雨宫和也哼哼两声,对太宰治的不满溢于言表。 然而 怎么说也是即将接任干部位置的最年轻候选人,不是有这么一句老话吗?奇人一定有其特别之处! 这算什么老话?你现编的吧?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太宰先生你们不觉得聪明的可怕吗? 这不是公认的吗?不然怎么会那么年轻就备受首领器重! 话题聊着聊着就聊到雨宫和也不爽的方向,脑海中不禁回想起白日里,倚靠在病床上,远眺窗外风景的白衣少年。 和也,你最近心情不错,难道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说话之间,不知怎么,一群人又把目标放到雨宫和也身上。 雨宫和也想了下最近状态越来越好的梦鸠,脸上神色也从苦闷转变成了温和。 嗯,确实有好事发生。正在照顾的一个少年渐渐康复起来了。 听出来他所指的是谁的人恍然大悟:啊,就是你被安排过去当保姆的那一位?不可思议,我听说那根本是治不好的人吧? 雨宫和也抽抽嘴角,冷静的反驳道:少爷的精神确实有在好转。 但是不知为什么,不管怎么样检查,体质都是越变越差。 将担心隐藏起来,雨宫和也尽力令自己乐观的去畅想未来。 夜晚月亮开始挂梢,一群喝得差不多的人纷纷起身回家。 和老板打声招呼,他们在居酒屋门口道别。 跟雨宫和也认识时间最长的那个人朝他挥手。 和也,我先送这几个醉酒的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雨宫和也诚恳的应声。 我知道了,你们也注意一些,干脆就打车回去吧。 对方本来就是这个意思,然而看着和也那张日渐沉稳的面庞,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态告诫道:和也,别对自己的目标生出太多感情,那不是黑手党的生存方式。 雨宫和也一愣,然后爽朗的笑开。 你操心过度了! 哈哈哈,说的也是,你都当多少年的黑手党了,我也是操多余的心,那就这样,我带他们走了! 一行人就此散场。 雨宫和也独自往自家独立的小公寓走去。 头顶月朗星稀,前方路灯摇曳。 光芒之间相隔着黑暗,男人凭借高大的身形震慑那些在小巷子里盘踞的小混混。 这些人平日里靠一些违法勒索的小伎俩生存,一大部分是从贫民区里走出来的孤儿,没有文化,不懂如何正常生活,倒是阴沟里的伎俩比谁都精通,欺软怕硬,虽然生活在钢铁的现代都市,遵守的却是弱肉强食那一套丛林法则。 雨宫和也看着他们,不禁想起当年。 第39章 四十七 阴冷的桥楼底下, 几名年纪不大的少年挤在一起,破烂的纸盒子,拉丝的窗帘布, 所有可以裹在身上的东西都被当做衣物拿来御寒。 他们是城市最低端的一批寄生虫,吃着垃圾, 喝着脏水,耍着见不得人的小手段, 磕磕绊绊的活下来。 长大后,谁都看不起他们,因为他们从寄生虫变成了社会垃圾,比原本的待遇还不如,起码那时还有高高在上的人们投以怜悯, 但当他们变成社会垃圾后, 连原本的同情都变成了浓浓的厌恶。 生来有罪,到处流浪。 雨宫和也曾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在这些混杂着小偷, 诈骗犯, 被丢弃的孩子,无父无母的孤儿的群体中, 干着脏事,抢夺口粮, 在寒冷的冬日有限度的和他人抱团取暖,到了春天分道扬镳。 每一年的冬天, 都有许多孩子的尸体被发现, 光是在雨宫和也脑海中留下印象的,就有许多值得纪念的面孔。 那些人有伤害过他的,有帮助过他的, 有在他危难的时候给他一块地收留他的,也有用一块面包诱惑他为自己卖命的 回顾童年,已经长大并有一份稳定工作的雨宫和也发现那些不堪的记忆,也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起码他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活下来,且过的相对来说比这些还栖息在阴沟里的家伙要好? 恋耽美 ——(35) 这些人居住在如同城市血管一般阴森的小巷里,每一日活得浑浑噩噩,看人的眼神如同饿狼窥视病弱的猎物。 雨宫和也平平淡淡的用眼神逼退他们,比起这些家伙,早年在血和硝烟中成长起来的黑手党显然更高一级。 混混的世界也是有阶级的,能惹的不能惹的,这些狡猾的家伙在这方面的嗅觉比谁都要敏锐。 也许是有怀念的因素在内,以雨宫和也如今的身家他没有选择比较僻静的高级公寓,而是一直住在一间足有二十年历史的老旧廉租房内。 踩上去会吱嘎吱嘎做响的楼梯,脏污,划痕,锈迹共同组合出来的墙壁,到了晚上会发出不可名状声音的隔壁,还有一扇勉强能提供安全保证的防盗门。 整间单人房由几张榻榻米组合而成,搭配一间狭窄的厕所浴室,这就是雨宫和也的房间全部。 进门第一时间打开灯,然后整整一天的疲惫就在昏黄的光线中反馈上来,身量高大的男人在圆桌前坐下,直勾勾的盯着空气发起呆。 这算是惯例了吧? 毕竟他就算是已经很少再去做那些杀人的工作,但是以前的经历终究是没办法轻易抹去的,而且这也是一个压力不小的职场,只有在这间小小的栖身之所他才能放松自己。 但是这个晚上似乎注定没办法平静。 打开窗户,一股会让他感到熟悉的血腥气从隔壁房间飘来,让人忍不住联想起他曾经手过的那些死亡。 雨宫和也神色微变,严肃起身朝窗台走去。 本来就是一间老旧公寓,窗台的最大用处不是通风而是用来晾晒衣物,打开窗,入目的就是隔壁挂晒了半边窗面的贴身衣物,在之后就是一声仿若错觉的细微响动。 雨宫和也沉稳的把探出去的头收回开始思索。 虽然自己居住下来已经有段时间,但是对隔壁住户的为人并不怎么了解,只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喜欢玩弄女人,欺骗女人的混蛋。 现在想来,恰恰是这种人才容易遭到怨恨,结合空气中那一丝混着血味的腥臭。 雨宫和也冷静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如果有尸体的话,过不了几天就会被催缴房租的老爷子发现,如果没有发生命案的话,以那个人的秉性明早肯定会控制不住出门勾搭女人的。 然而他刚这样想,目光不经意的一个转动,瞬时呆滞了。 夜斗神蹲在他那扇狭窄的窗台边缘随意的打了声招呼。 哟,没想到你居然住在这么近的地方。 雨宫和也傻傻的道:你您怎么会瞬间想到刚才发现的血腥味,神色蓦然僵硬。 夜斗淡淡的道:嗯,就像是你想的那样,你隔壁住着的人遭到怨恨了。 雨宫和也艰难的挤出一句话。 作祟? 哈哈哈似乎是这样呢,不过是祸津神的厄运哦。夜斗泠泠的眸子反射神性的冷漠,偶尔窥见到神灵的一面的雨宫和也恐惧的动动手指,竭力保持冷静。 夜斗低声道:目视神灵便是注视彼岸,恳求神灵便是献祭灵魂。你是个和彼岸非常有缘分的男人,但如果不想化为异物,那就不要过于涉入这边的世界。 雨宫和也感到神奇,他居然有被神明告诫的一天。 那么,青瑛少爷算是怎么回事呢? 他啊夜斗神顿了顿,深以为然的道:他也是一个混沌,普通人最好不要过于接近他,还有,帮忙报警吧。 雨宫和也一愣。 夜斗神叹息:我不是说了吗?你的隔壁是个遭人怨恨的人,所以就在今天有人朝我许愿了杀了他,她如此冲我哭喊道。说到这里,他颇为感慨的笑了起来,没有一点情绪的笑容令雨宫和也不寒而栗。 你也可以向我祈祷,只要五円,我就会实现你的愿望。 哪怕是作祟 他有些复杂的嘀咕道。 雨宫和也呆呆的望着转身便消失在黑暗当中的神灵,完全不知自己是在怎样的意志下打开手机,拨通了报警的电话。 然后在一番忙碌下,天空已经大亮。 像他这样的黑手党原本和警察局关系微妙,但是介于他是此次的报警人,且并没有作案嫌疑,所以愤愤不平的人民警察还是在录好口供后让他离开了。 离开时,雨宫和也没把这些出自正义使者的仇恨视线当回事,尽力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赶去医院。 然后拿着今天需要给梦鸠服用的药物回来了,平心而论,这间港口mafia给少年安排的病房比他租住的那间老旧公寓要好的多,而且住在这里的人,仅仅是察觉到他入门的声响就投来令人心头舒缓的一瞥。 笑容温暖,仿佛白日延伸出的梦幻,天使在旁边守护,干净的不可思议的纯白少年。 一直紧绷到现在的神经不知怎么就舒缓下来,雨宫和也神色放松的来到床前将药物递过去 听到梦鸠轻笑着说:雨宫先生要注意休息啊,夜斗已经把昨晚发生了什么都告诉我了,应付警察很辛苦吧? 雨宫和也呆住了,人高马大的男人呆住后越发傻兮兮的。 梦鸠忍俊不禁,笑着伸出手。 出于某种奇妙的心理,雨宫和也低下头,任由那只手落到自己的发间,担心自己粗硬的短发会划伤对方形状美好的手指。 辛苦啦。他轻柔的道。 雨宫和也突然就忍不住把从昨晚就一直迷惑的疑问说给梦鸠听。 梦鸠稍微想了想就知道他有多茫然,不过 神灵有许多种,有天生高贵的神,有后天经过拜祭成神的人,也有占下祠堂接受供奉的妖怪,山川大地,百万神明,各种各样性格的神都有。 夜斗是受祈愿而诞生的祸津神,主祸乱,厄运,杀戮,灾罚,接受世人的诅咒怨怼,以五円为凭证结缘,然后以杀戮实现信众们的祈愿。 听你说你的邻居是个在女性关系上十分混乱的人?那么就有可能是受到他欺骗的某位女性恳求神明对他施加天罚。 你所迷惑的,正是夜斗所不掌管的,真正能为你解惑的人在神社内。 雨宫和也忍不住道:是巫女和神主吗? 梦鸠摇摇头,轻柔的声音带来震耳昏聩冲击力。 对神产生迷惑当然是要去问神,人又怎么可能理解神灵呢? 雨宫和也呆滞不已。 去神社就能直接和神对话吗? 梦鸠道:别人不可以,但你或许有这个缘分,因为你已经结缘了啊。 哎! 不管雨宫和也怎么回想都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和夜斗神结缘过。 但是这已经不是梦鸠需要关心的。 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痛苦,尽管检查后的各项指标仍在衰弱,但是他本人却也已经可以避开雨宫和也的耳目,到处走一走。 有一次,在医院走廊遇到过来看病的中原中也,好巧,太宰也在同一天驾到。 两个上辈子互相欠了钱的搭档当场怼起来。 当然是中也在忍气,没常识如太宰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行为会不会给其他人添麻烦的。 梦鸠就在这时晃晃悠悠的从走廊的另一头散步过来。 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 随后太宰治惊喜道:青瑛你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吗? 提起这件事梦鸠就有些心虚,但他不管怎么说也是认识好几个宰的人,装一装还是有自信不会被识破的。 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好少见啊! 他讶异的看着脸色不好的中原中也,太宰治在旁边大大咧咧的用手拍中也戴着帽子的脑袋。 完全就是巧合,如果我知道帽子架也会来,我肯定想办法让他换个时间。 下一刻,中原中也如他所愿的动了手。 一拳捶上太宰肚子,趁着他闭嘴的这一会儿功夫,中原中也欣慰道:得知你休养的不错我就放心了,慰问品我已经让人先送去你的病房,雨宫他有和我说过你的身体情况,不过现在看来这不是挺好的吗? 梦鸠打着哈哈:雨宫先生在和我有关的事情上总会操心过度还有太宰,别装了,你怎么会痛这么久?中也没有用多少力气。 太宰治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视线在他和中原中也之间转动。 什么时候你们两个已经是可以说出这种话的关系啦? 青瑛,我严重怀疑你移情别恋了! 梦鸠早习惯了太宰治的种种反应,这会儿不光不尴尬,反而凉凉白他一眼。 我不喜欢占有欲强的男人,你吃醋的样子一点儿也不靓仔,我们走吧,中也,让这家伙冷静冷静。 中原中也忍笑着递给太宰一记嘲笑的眼神。 太宰治鼓起了脸。 不过是区区帽子架! 第40章 四十八 梦鸠绕过一个拐角就停了下来, 对上中也不解的目光,平声解释道:就这样把他丢下,他会闹别扭的。 中原中也:哭笑不得, 你是他爸吗? 梦鸠耸肩。 中原中也愉快的笑了起来,瞧见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 太宰那家伙一向不理不问的,我还担心说到这里顿了顿, 把到嘴边的内容咽了回去,笑着说起另外一件事。 啊,对了,最近横滨不太平,你身在医院或许感觉不到, 但是如果碰到什么可疑人物不要靠近, 离得远远的就好。 梦鸠闻言诧异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危险不在港口Mafia的掌控中? 居然需要中也特意跑来提醒的地步! 中原中也不禁面露为难,勉勉强强挑拣出一部分可以说给梦鸠听的内容。 之前龙头战争造成的损失,首领借此收拾了组织里许多不安分分子, 但也因此, 对付外来者,暂时专注于清理内部的港口Mafia没法出手。 异能许可证。 随着皮鞋落地的嗒嗒声, 中原中也忽变的脸色,成了太宰治出现时的完美背景。 太宰治可不像是中也那样有所顾忌, 很是随意的把森鸥外的打算说了出来。 这个东西是目前森先生的行动目标,因此引入外来组织, 就是为了让政府在这方面松口。 不过这些和青瑛你没关系, 在医院里见到可疑的人离他们远点儿,他们都是一群疯子。 说到那些外来者时,太宰治目光幽深, 不见一丝光亮,仿佛静谧的水潭,吞没了水面上的影子,栖息着不可知的危险。 他的冷漠令梦鸠微微侧目,想了想,说道:这么说,又是双黑出场的时候了? 太宰治一时和中原中也面面相觑,然后共同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太宰挥手:不是不是,怎么会是我和他。 中原中也用帽子挡住自己变得锐利的视线。 首领有别的安排。 梦鸠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两个,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虽然是外来者,但港口mafia的情报部门却不会对此一无所知,那么他们都是怎样的人,太宰你很清楚吧? 听到梦鸠的这个问题,太宰治神色不由变得微妙。 唔,一群厌倦战争却离不开战斗的疯子,首领的能力似乎是能看见未来? 未来? 提起这个字组,大妖强大的记忆力立刻让他想起太宰前不久介绍给自己的那个朋友,视线顿时不在柔软。 朝太宰治看去,考虑到中也还在这里,梦鸠按捺下心中的怀疑,平心静气的和他们两个聊起自己最近的活动范围。 听到梦鸠不光是能下床行动,连痛苦都减轻了,中也显得非常高兴,然后看看时间,注定比爱摸鱼的搭档繁忙的良心人和梦鸠告了声罪就转身离开。 当这条走廊只剩下他和太宰两个人时,恍若叹息般的询问声响起。 梦鸠道:你那个叫做织田作的朋友,应该是被森先生盯上了吧? 太宰治面无表情,神色冷厉而苍白,梦鸠看得心疼了,手掌捧住他的脸捏捏,然后放松了手,让他把侧脸的力量压上来。 太宰治越是低眉顺目,越让梦鸠感觉到他的委屈。 至于这个人心中具体是不是故意卖可怜,梦鸠也不是很确定,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打算就这样看着吗? 太宰治想了想,认真道:我也不确定自己能做什么。 梦鸠道:那就先去行动,总之,保护好朋友重视的东西总会是正确的做法。 太宰治看着他,神情很是意外。 我以为青瑛你会反对我搅合进去。 为什么?梦鸠不解的歪头。 太宰治活动一下肩膀,偷偷摸摸确定不会有人过来之后,整个人就朝梦鸠抱过去。 一段时间不见,少年人的身量已经比梦鸠还要高了,宽大的黑色大衣把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平时在人前行走可谓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然而这一刻,他却像是寻求温暖的小兽,带动一时没有撑住他的梦鸠后退数步,直到撞上墙壁,有了新的支撑才勉强肩负起他的重量。 把整张脸埋在梦鸠的肩膀上,太宰治发出我好柔弱的声音。 因为很危险啊,我要是出意外怎么办!青瑛你会为我守寡的! 梦鸠:再占我便宜我要打你喽。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 梦鸠无奈的环上太宰的后背,手掌落到少年形状优美的肩胛上,温暖袭上指尖。 梦鸠舒坦的眯起眼睛,闷闷的道:森先生给你的这件大衣质量不错。单看体质冰凉的太宰治能这么暖和就证明制衣的材料相当厚实。 太宰治似乎没想过这茬,随意思考一下就道:还好吧,也就起个保暖的作用噫! 梦鸠此时手掌下移,从原本的肩背落到腰上,丈量一下宽窄,然后满足搂住。 恋耽美 ——(36) 太宰治挑眉:喜欢? 梦鸠瞥他一眼。 太宰治假笑:喜欢就多摸两下,我不介意,不如说很欢迎? 闻言本就对贞操观念没什么了解的大妖立刻就误会了,梦鸠道:啊,找机会可以深入了解一下。正好看看太宰身上有多少伤痕,平时总包着绷带就算是自己也没法再进一步确认,既然今天太宰主动邀请了,放过这个机会也就不是梦鸠了。 幸福来的太快! 然而没想过梦鸠的反应会如此干脆利落的太宰治第一感觉就是幸福来的太快,自己还没准备好! 太宰治呆呆的被他搂住腰占便宜,不过像他这样的人发呆也就那么一会儿,缓过劲来,抱住梦鸠的手臂越发用力。 梦鸠气喘拍他:松开松开,你发什么疯? 啊,突然想到好久没有这样亲近了,很怀念啊。~太宰治突然开始丧心病狂的撒娇。 关键是梦鸠还很吃这套! 迟疑一下,他还是由着太宰赖在自己身上,直到雨宫先生找来。 雨宫和也是位负责的保镖,平时尽职尽责,但架不住他是个老实人,而梦鸠又跟着太宰学得不太老实。 往日梦鸠总会踩着线,赶在雨宫发现前返回病房,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但是这日中也和太宰联袂而来,抓了他个措手不及! 他生怕被两人看出自己偷跑出来的猫腻连病房都没敢带他们回去,就这么在走廊聊完所有内容。 但是这么一来,也就导致一直隐瞒的好好的偷跑行动不意外的暴露了。 雨宫和也沉着脸出现,发现太宰治时,怒火一下子点燃眼底,梦鸠确定,太宰再次把雨宫先生的仇恨拉的很结实。 啊呀 这我可不是故意的啊。 梦鸠在心底瘫倒。 雨宫和也本就对太宰怀有偏见,现下看到自己从病房里偷跑出来还和他在一起,雨宫先生肯定误会成太宰拐带自己。 别怀疑,这么些日子相处以来,梦鸠已经抓住雨宫先生性格中的较真部分。 而太宰绝对会唯恐天下不乱的顺水推舟。 梦鸠赶在双方闹出更大动静前露出虚弱的模样,一时间还真唬住了忧心不已的雨宫和也。 他苍白着脸道:雨宫先生,先回病房,我觉得我有些累了。 雨宫和也紧紧蹙眉,但还是默认了梦鸠的逃避的举动。 只不过太宰治在他走过时,被雨宫和也狠狠瞪了一下。 太宰治: 无妄之灾! 不过有意思! 他仿佛头一次发现梦鸠身旁还有这样一个愚蠢的人,因此有些过度关注。 注意力的分散是梦鸠求而不得的,回去之后,他被雨宫先生第一时间送上药物,然后吞下那让太宰治面容皱紧的大量药片。 整个人摇摇欲坠的靠在枕头上,看起来安详的快要升天了! 梦鸠吐魂儿。 每天吃药都仿佛在要了一只大妖怪的老命! 太宰治抓住他的手翻来覆去的检查一遍。 手背上的针孔,手腕上犯青的经脉,几乎透明的皮肤,这人的身体是有多差?养了这么久怎么越来越差? 尽管想露出不满的神情责备就在旁边的雨宫和也,但他的性格令他不动声色的和梦鸠试探起来。 不相信以梦鸠的性格会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 然而再想起刚才交谈时,梦鸠表现出的轻快,一股浓浓的违和感叫太宰治无意识怀疑起来。 而这也是梦鸠最不希望他去做的事情。 看起来他已经开始起疑了。 当天晚上前来造访的夜斗神听完前因后果后如是说道。 至于那有些暧昧的对话,夜斗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归根究底,不论是妖怪,还是神灵,不看重性别才是常态。 床上大妖也不觉得把这些事说给神来听有什么问题,只是为自己送走太宰后才意识到问题大了感到头疼。 他一定会想办法弄清楚的。 夜斗挥手:要不我现在就动手? 梦鸠下意识摇头:不到最后,我不想剥夺这朵花的完整性。 夜斗歪头感叹道:大妖的偏执吗? 请把这视为尊重,即使是人类,也有寻求完整的资格。梦鸠冷冰冰的反驳道。 夜斗对此没多少感觉,他毕竟是个祸津神,哪怕在寻常人看来他足够亲切,足够活泼,但他也是个神。 人与人之间,喜怒悲欢尚且不能共通,遑论神与人呢? 不能理解。 不能接近。 这才是常态! 梦鸠作为近神的大妖对此早有了解,故而也不奇怪夜斗这副超然的姿态,只觉正常。 比起这些,最近帮我盯着太宰,我怀疑森先生要冲他下手了。 夜斗闻言疑惑道:港口Mafia的首领?为什么,他们不是老师学生的关系吗? 尽管如此,铲除威胁也是人类的常态。 梦鸠刚说完,就见夜斗的表情开始一言难尽,直觉他要说出不好的内容,然而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就听见夜斗道。 为什么身为梦中神鸟,你选择的生活环境居然如此恶劣?? 梦鸠: 我怎么知道? 我只是一只鸟儿,出问题的难道不是太宰这个人类吗? 我也想知道他为自己选择的生存环境为什么这么恶劣! 四十九 其实梦鸠有过类似的想法很久了。 作为一名生物,正如草木会生长在水土肥沃的山林,鱼儿会跳跃在食物丰富的水中,野兽会奔赴在猎物充足的领地 人类也该活跃在自己生活起来舒适惬意的地方。 结果太宰治这算是怎么回事? 明明有着能在任何环境下如鱼得水的生存能力,结果却过得比大多数人还要悲惨。 梦鸠确实不知怎样形容,总觉得和这个人类越是接触,越容易生出一股爱意,又怜又爱恨不得打死他! 唉幽幽一叹,大妖捂脸,逃避现实,不要问我,我不知道。 夜斗不禁同情的看着他。 梦鸠:我现在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夜斗:你为个人类考虑太多了。 无牵无挂的祸津神不禁深思,平心而论,他其实挺羡慕眼前这个妖怪的,即使他正陷入有生以来最残酷的虚弱期,身上还背着不知哪里来的天谴,但就算如此,他依旧羡慕。 本就是依人之愿诞生的神,却因人间种种怨恨诅咒没有变成幸福温柔的神灵,反而所到之处遍是灾厄,如此命运早已让夜斗放弃靠近人类的渴望。 然而就算如此,就算现实如此残酷。 面对如同自己生身父母般的人类,夜斗仍然心怀复杂。 如果有机会,他也想如梦鸠一般,和他们互相理解。 夜晚之中,神灵的眸子散发泠泠幽光,像是冰河深处的冷玉,星辰坠落时破空的炫彩,清幽,冷寒,清澈,透明,如同无机质构成的玻璃,有着宝石的色泽也有宝石所没有的尖锐。 这双眼眸是如此美丽,令人不禁想要在它泛起神性时收藏起来。 连见多识广的梦中飞鸟,梦鸠也不由赞美道:你的眼睛比宝石还要美丽。 夜斗从未听过如此直白的赞美不如说不会有人特意去赞美祸津神,青年俊俏的脸蛋无意识泛起羞赧的红晕,低咳一声,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 啊啊,我知道了,你这种性格怪不得人类不会拒绝你,不愧是梦的生灵,天生就容易收获好感。 梦鸠不解的歪头。 夜斗认真道:那是个聪明人,你隐瞒不了太久。 提起这件事,梦鸠的神色复杂也微妙,释然也沉重。 如果在你动手之前我就被发现了,那就一切作废。 夜斗定定的望着他,再次确认道:可以吗?这样就可以了吗? 梦鸠温柔的回应道:这样就可以了,我啊,已经见过他绽放的许多种模样,都是那样的美丽,他比短暂更短暂,让我不由的心怀怜爱,但若因此,就肆意折断这花,强迫他一直盛放,那也是我所不取的做法。 夜斗平声道:你很矛盾。 梦鸠承认:是的,我很矛盾,所以有时候,我想把结果交给上天一次,做一次赌徒。 夜斗:但是胜败对你没区别。 梦鸠否认:还是有的然后夜斗就目睹了此生最为美丽的一幕场景,星光之下,温柔微笑的少年像是一幅残缺的画,画中景色清幽绝色,所以只这一点儿残缺,就足以令人记挂好久好久 他是折翼的神鸟。 孤高的梦中大妖。 但是不可否认,他笑起来的模样连神灵都无法抵抗,心甘情愿的沉沦到他的梦中。 做他的梦中人。 试问,梦中人会说谎吗? 答案是没有人舍得对少年说谎。 梦鸠眼中的神采太过多姿,就像是烟花绽放在黑夜之中,无与伦比的景色令人吞掉口中质疑,改为安静倾听他的话语。 他道:这个差别说来简单,也就是伤心和非常伤心的区别,如果可以我其实是不想让他难过的。 梦鸠无奈的对夜斗说道:没有比我更珍惜他的人了,我连想象他哭泣的模样都舍不得。 夜斗无言,准确说,他为这两个人之间的独特羁绊感到动容。 那已经不是他所能插手的领域,这只妖怪正如同活生生的人类,为了一个在长寿的妖怪和神灵眼中莫名的目标或喜或悲。 之后的很多天,也许是对他产生兴趣,也许是夜斗神性格就是这么好,他总会趁着没人的时候来看在病床上无法离开的妖怪,时不时说些横滨发生的趣事,打发他那有些无聊的时光。 当然,梦鸠拜托他多留心太宰治的安全问题这种事,夜斗在蹲哨几天后就宣告放弃。 梦鸠听到他特别委屈的控诉。 那家伙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跳到水里! 重点是自己跳下水救人,钱包还被冲走了! 为什么会突然冲向车道,结果车上的司机出事他自己毫发无伤! 他这个神反倒被撞飞出七八米! 他是不是被穷神诅咒了?我就没见过比我还穷的人! 好不容易有一次想让他赔偿自己的经济损失,结果摸遍全身,口袋比他的还干净! 艹,母神,我举报有人开挂,这家伙这么作死居然还死不了?? 太宰治确定是个人类吗? 以上内容完美的表现出夜斗神心中的不可思议。 梦鸠还能如何?又能如何?只能尽力安抚,同时撤销委托。 他就知道原形毕露的太宰治不是谁都能忍耐的了的,你瞧,这不是连接下工作的祸津神都跑来抗议了吗? 无奈一叹,梦鸠挥挥手,让夜斗该干什么干什么,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人打工的日程紧凑的很。 之前有一次,夜斗曾满怀希冀的和梦鸠说起过自己的梦想。 那就是建造一间属于自己的神社。 像夜斗这样的祸津神没有人记得他,他就会消失,所以不论是现实考虑,还是单纯的心理需求,夜斗都十分渴望有人能记住自己,而对于存在感稀薄,只会在各种机缘巧合下被找上的神灵,一个实体的可以被认知,被记住的神社就显得弥足可贵。 然而不管是怎样的境遇,夜斗神都从未被人当做神明崇拜,所以一间神社这种伟大的梦想,只能靠神明自己来实现。 跑去超市当收银员,画漫画卖本子,当声优做清洁工夜斗的打工表堪称包罗万象! 有一次还在他的记事本上看见了带孩子的工作预定。 对此,一直处于被人类包养位置的大妖,对自力更生的神灵报以十二万分的尊敬。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然后某只大妖就冲来看自己的神灵提了个非常蛋疼的要求。 夜斗语气中满满的不可思议。 你要去见那个叫坂口安吾的人类?那家伙是个异能特务科放在港/黑之中的间谍,你去见他干什么? 梦鸠淡淡道:或许如此,但是他在我这里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太宰的朋友,说到这里,他思量着,这还是太宰第一次交朋友,我是不是应该穿的正式点儿? 你是他爸吗?!! 尽管再怎么崩溃,夜斗还是把梦鸠从医院里偷出来,如果出事他铁定要付全责! 就在坂口安吾和异能特务科派来的人交接之后,准备前往酒吧赴约,一抹格格不入的白出现在视野之中。 为表重视,梦鸠提前换下病号服,穿上白色的上衣,裤子也是纤尘不染的干净。 前不久刚下过雨,可是他连鞋面都没有沾上一点儿路上碰到的泥渍。 这些细节变成一处处疑点落到专业的情报人员眼中,坂口安吾认真的看向对方。 梦鸠冲他微笑,随后自来熟的提起一个让他想到就会胃疼的名字。 你好,坂口君,太宰和我说起过你,我一直想和你见一面,如今总算是有机会了。 坂口安吾心中凛然,不由沉默了下去,目光深处透出一股审视的情绪。 你就是太宰说过的青瑛君? 梦鸠笑:我没有姓氏,只有一个重要的人所赠予的名字,坂口君可以的话,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一件事。 横滨出现了外来者,请问您知晓吧? 来者不善! 不知怎么,坂口安吾望着微笑的梦鸠,总有种见到另一个太宰治的警觉,脑海中的直觉隐隐发出警告,催促他快些远离对方,但是坂口无论如何也没法离开,梦鸠的笑似乎具备魔力一般,将他死死固定在原地,被迫和他聊些有的没的。 恋耽美 ——(37) 梦鸠并不是来找茬的,但在旁人看来却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对此,他也是心情复杂,无可奈何。 这应该就是生物本能吧,对生物链上的上层存在怀抱先天的恐惧。 不论坂口安吾是怎样优秀的卧底,执行着怎样精妙绝伦的潜伏任务,但以个体而论,他是人类,梦鸠是妖怪,即使虚弱濒死,弱者都会本能的远离那些惹不起的强者。 而梦鸠无疑就是这样一头野兽,且并不挑食! 坂口安吾在梦鸠的注视中,感受到被猛兽盯紧准备掠食的惊恐! 在短暂的犹豫过后,他率先示弱的低下头。 坂口安吾:确实如此,你是为Mimic而来? 梦鸠轻轻摇头,说出口的话语却让坂口安吾勃然色变。 我为你而来,异能特务科的卧底先生。 五十 夜斗很清楚梦鸠是怎样的生物。 逐梦的鸟儿,筑梦的神灵,展翅跨越三千世界,于梦中成就至高无匹的尊位。 可以说,只要是做梦的生物对他而言都没有秘密,知道与不知道,区别只是他想还是不想。 但是坂口安吾显然是被吓到了。 他不能确信自己的卧底生涯从未露出过马脚,但他确信自己一定从未想象过这样一个场面。 刚下过雨的清冷街道。 一名白衣少年微笑着点出他的身份。 无论怎么想这处境都过于糟糕和怪异! 坂口安吾强忍住心口处的惊骇,冷静的审视着对方,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洞悉对方的来历。 异能:[堕落论] 就是基于此诞生的特殊力量。 然而他现在并没有发动异能力的时间。 而梦鸠也只需要几句话,就帮助他老实下来。 你觉得自己现在去见太宰能瞒过他的眼睛吗? 坂口先生,你是他承认的朋友,我也是从他口中认识的你,在太宰眼中,你是个正直的人,正因如此,我才确定有您在他身边,一定会成为他的支持。 我会来找您,并非是出于威胁的目的,因为在我看来,没有比太宰治这个人更重要的存在,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与你坦诚。 你接下来要是去见太宰,肯定是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如果你带上我梦鸠微微一笑,莫名自信,他一定没功夫理你。 坂口安吾推推眼镜,屈服了。 酒吧时间。 太宰和织田作这两个早就在的人,听见门铃响起的声音,下意识去确认新来的客人是不是他们的同伴,却不想人是那个人,对方却是一脸的古怪。 不等太宰迅速收集出他身上的异常信息,紧跟着出现的梦鸠让他眼神发生微妙的改变。 青瑛? 酒吧里的所有人都能听出他语气中异乎寻常的兴奋,太宰治撑着桌子起身,眼睛亮晶晶的盯紧梦鸠不放,仿佛他出现在这里很可能是一个酒精制造的幻觉! 见到反应如此不一般的太宰治,坂口安吾脸上的古怪感越发严重。 织田作之助伸手招呼。 安吾,过来坐。 坂口安吾看看对方,和梦鸠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对此没有察觉的织田作之助等安吾坐下就看向一同走过来的梦鸠,想起青瑛这个名字的归属,他恍然大悟。 他就是太宰常念叨的那个朋友?织田作之助问道。 坂口安吾心情复杂的推推眼镜,尽量冷静客观的说道:如你所见,我把他带过来了。 原本该沉浸在梦鸠的世界中的太宰治突然来了一声。 安吾是在哪里遇上青瑛的? 是我主动去找他的,梦鸠微笑着接过话题,在安吾身旁坐下,自然而然的挡住坂口安吾此时略显诡异的表情。 心里确实咯噔一下,险些变色的安吾垂下眼帘叫了自己常点的洋酒。 梦鸠托腮,饶有兴致的看了看织田作之助,目光重点停留在他的下巴上,那短短的胡茬。 哎,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上十岁左右。 红发的二十多岁青年摸了摸下巴,眼神无辜。 太宰治在旁边忍笑。 不可思议,不过是多出一个人,气氛整个就变了。 酒吧老板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擦拭酒杯的手蠢蠢欲动,有心想留下这一副画面。 然而梦鸠却很快转移了话题。 最近横滨不算太平,我有些担心太宰就瞒着雨宫先生跑出来了,等下我还要尽快回去。 织田作之助也听闻过他的一些事,闻言了然的问道:身体怎么样了? 梦鸠笑道:老样子,不过没想到不过一段时间不见,太宰身边就多出这么多人,突然觉得好寂寞呀。 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太宰本人却整个人变得高亮,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开心。 坂口安吾在旁沉闷的喝酒,一脸欲吐不吐的无语脸。 安吾,你那是什么表情!太宰治明显爽了起来,居然不依不饶的开始点名某社畜。 坂口安吾眼神淡淡的看他,就好像在说吐槽你的表情一样传神。 梦鸠在旁微笑,老板给他上了一杯热水,梦鸠礼貌道谢,然后慢吞吞喝起来。 坐在旁边,偶尔插一下嘴,妖怪的特殊魅力轻易调节了可能会变得紧绷的氛围。 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坂口安吾因为工作离开,太宰治的表情才明显的顿了一顿,然后笑问:青瑛是在什么地方遇上安吾的? 织田作之助若有若无的将目光投过来。 梦鸠淡笑着开口:太宰,你的好奇心一向不强烈,这个时候你应该装作没有看见。 太宰治:可是 给森先生打工有趣吗? 太宰治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仿佛梦鸠刚给他灌了瓶甜腻齁人的草莓牛奶。 梦鸠笑:既然如此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吧,然后去保护应该保护的人,不让自己后悔就好。 太宰治冷酷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色调幽暗深冷的眼眸看了梦鸠许久,才移开了视线。 织田作之助见状,不解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梦鸠笑道:一些会让现有的关系分崩离析的,不算有意思的话题。 织田作之助是个老实人,一听后果很严重的样子,立刻转开视线,那就不要说明好了,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太宰治眉头紧紧蹙起,看向红发男人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织田作之助见状,低沉的嗓音节奏舒缓的吐出了口:既然太宰不放心,那就交给你吧,费脑子的事情我一向懒得处理,太宰你在这方面又恰恰很有脑子,所以交给你了。 太宰治: 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梦鸠当时也对自己说过,既然如此,就请你保护我了,这两个人的反应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这两个家伙的外置大脑兼工具人! 我不干!打白工我才不干! 织田作纵容的对耍小性子的太宰治道:通融一下。 不行!太宰治果断拒绝。 有一个梦鸠就算了,还要算上半个森先生,织田作你不能和他们学! 仿佛感受到少年身上传来的强烈抗拒,织田作之助犹豫了一阵,把手伸进怀里,然后拿出了没有几枚日元的钱包。 多少合适? 太宰治顿时哽住了。 梦鸠不禁笑看太宰自作自受,被过于天然呆的好友无形中噎了一把。 望着杯子中冒着热气的清澈水面,轻轻吹了口气,水面泛起细微的涟漪,模糊他的笑脸,暧昧了这一刻的时光。 梦鸠道:我差不多也要回去了,不然雨宫先生该着急了。 太宰治见状跟着起身,织田作你就留在这里,我去送青瑛回医院。 梦鸠道:啊,不用了。 太宰治一愣。 紧接着就听见梦鸠用一种酷似恶作剧的语气指着他下命令。 交给你一个任务,最近就跟在织田作身边,当连体婴儿也无所谓,别来看我。 太宰治大惊失色,为什么突然就把我驱逐了?! 梦鸠这方面还真没考虑好借口,不过,他神色凛然,严肃道:就当这是你和我之间的第二个约定,完成后我会实现你一个愿望。 本来还不甘不愿的太宰治立时摆出正经的模样。 保证完成任务! 织田作之助:总觉得好像被你们两个拿来当玩具了,而且肚子有些撑,喝多了? 迷惑的看看杯子里的酒,老实人隐约有种被塞满狗粮的郁闷,之后过去很久,才在安吾的提醒下认识到这就是所谓的秀恩爱。 原来他们两个是这种关系! 织田作之助恍然大悟的敲手,旁边的安吾一脸的不忍直视。 所以说老实人啊! 不过就目前而言,能促使太宰治无视森先生的算计,开始擅自行动的,也就只有梦鸠一个人。 不论是那个跨越生死的约定,还是之前的相依为命,两名少年都占据对方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 如果世上还有太宰治无法拒绝的人。 那那个人一定是梦鸠! 梦鸠独自回去的时候天空还是大亮,走在这座城市古老陈旧的另一面,小巷中出现的人影越来越多,梦鸠隐约觉得这像是群狼嗅到血腥味时聚集起来的场面,油绿森然的目光透出一股子野兽的嗜血。 梦鸠也不是没和其他大妖怪厮杀过,严重的时候崩溃几个梦中世界都是常有的事儿,可是看到本该身为灵性生命的人类露出如同野兽的目光,他不由庆幸自己身旁没有这种人,或许他们曾经是,但是当自己与他们相识时,他们已经不再是这个样子。 渐渐聚拢起来的人群挡住梦鸠的去路,他停下脚步,如他们所愿,仿佛置身狼群之中的猎物,无助的睁大了眼睛,瑟瑟发抖。 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就有一个仿佛头狼般的领头人走了出来,指着梦鸠评价道:细皮嫩肉的,可以卖出去,听说外面的人就喜欢这样的少年! 梦鸠看着他低着头和旁边的另一个人说话,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买家了。 横滨还真是一座流淌着黑色血液的城市,以及不缺正在犯罪的人。 三言两语之间,在梦鸠漠视之中,那些人似乎已经把他的去处确定好了,好像完全没有想过他会反抗,会挣扎,和自己是有着一样外形的同类。 梦鸠如同货物般被他们打量,估算,然后买卖出一个好价钱,攫取利益。 这种冷酷且无道的一面是太宰曾竭力避免出现在梦鸠眼前的,后来的雨宫和也也是如此。 在他们心中,梦鸠的脆弱使他仿佛琉璃般剔透纯粹,能清晰的倒映出他人的恶,所以绝对不能让他被那些恼羞成怒的人打碎! 可是如此行事的两个人却从未思考过。 梦鸠真的有他们所以为的那般脆弱吗? 再简单些 他是弱者吗? 第41章 五十一 梦鸠选择出行的这天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一片云气飘过天空,挡住太阳,阴影洒落街巷 眼眸深处笼罩一层暗色, 淡红色的神光隐约可以窥见梦境世界的绚丽多彩,迷梦般悄无声息的模糊掉少年精致的五官, 只留下一道单薄瘦弱的印象。 这群正因为抓住上好的猎物而沾沾自喜的人们仿佛被遮蔽了感官,谁也没有发现正在以无情漠然的眼神注视他们的梦鸠。 但是在这一刻起, 猎物和猎人的位置已经掉了个位置。 混混中的老大正在和买家商量着这名少年的价钱,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迷路的贵少爷,怎么可以不去大赚一笔?何况这相当于白捡的钱! 这种小混混的心态实在一目了然。 却不知,他们这副贪婪恶毒的身姿已经落入大妖的眼里,梦鸠剔透的眸子像是一块光铸的宝石, 睫羽开合间隐约可以窥见梦中世界的三千光景。 等一下。 突然从人群中传来的低沉嗓音在一瞬间制止了神鸟眼中的光芒, 这道磁性的声线勾勒出一道沧桑疲惫的男性身姿,令梦鸠不由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入目的第一印象就是将那张线条深刻的冷峻面孔遮挡掉四分之三的斗篷,之后就是高大到特征鲜明的体格。 梦鸠歪了歪头, 心中有了思量。 发出声音的外国人突兀的站在原地, 只因人流如一支兽群,在他发声时已经本能的疏散包围, 将显眼的他暴露在凶残的小头目眼中。 然而这个人镇定的不同寻常,似乎有着不一般的依仗。 低缓的疲惫声调, 透出如战士般的铿锵有力,深冷的浅色眸子在阴影中落到作为话事人站出来的头目身上, 又一次用不熟练的日语说道。 放了他。 小头目眼睛瞪大, 凶狠的嚷嚷道:你是什么人? 这片地域敢打破规矩来和他抢人的家伙山本优一郎在心里数过几个名字,却发现特征外表无一符合,这令他不由心生迟疑。 也正是这份小人物的谨慎, 在关键时刻救下他的命。 完全不能复述过程,就好像幻影一样具备了悄无声息的强大。 在一片死去般的凝滞中,刚还大声展现自身强大的小头目被这个男人抓住脑袋按进地里。 冲突发生的太快,连就在山本优一郎身边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惨叫声响起,他们引以为傲的老大已经被埋在土里,像他们以往轻视鄙夷的失败者那样,露出狼狈恐惧的模样。 来自Mimic势力的外国士兵安德烈纪德恶趣味的鼓起嘴。 砰 哇啊啊啊啊 接下来的场面仿佛羊群中混入一头猛虎,这些乌合之众霎时间作鸟兽散,朝那些平日里已经十分熟悉的小巷暗道逃窜而去。 恋耽美 ——(38) 刚还充满了人的场合,一下子变得只剩下梦鸠,安德烈,以及昏迷不醒的小头目三个人。 梦鸠道:他还活着。 安德烈嘶哑着嗓子回道:只要我愿意,他随时都可以死。 梦鸠迷惑的道:那你会杀他吗? 安德烈转过身去,用侧脸对着他,缺乏热情的灰眸冰冷漠然,好像松木燃烧后的灰烬,本身已经不具备任何热度和生命力。 这个问题的答案取决于你。 我? 跟我走,我就放过他。 梦鸠想:我为什么要为一个刚还威胁过我的人跟你走? 但是 嘴角勾起,大妖想:这样不也挺有趣吗? 似乎和太宰相处久了,他也染上对方胆大包天的坏毛病。 在游戏即将结束之前,稍微给他找些麻烦也不会被责备吧? 梦鸠如是想到,平静的回答。 好,我和你走。 之后过去一个小时,实在找不到人的雨宫和也给太宰治发了一条邮件。 此时还在酒吧里的太宰治随时点开后,目光沉凝了。 织田作之助在旁发问:发生了什么? 青瑛被劫走了。 织田作一愣,看着起身后就把手机揣口袋里的太宰治,对方看起来连一刻都不打算耽搁的样子,想了想,他问:有我能帮忙的吗? 太宰治毫不犹豫的摇头。 织田作,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不要让任何人找到你,包括我。 织田作之助歪头:原因呢? 太宰治眼神认真:因为这关乎我接下来的计划。 好。 织田作之助从不会违背太宰治任何一次认真的建议,这一次也同样。 那我这就回去把老板和孩子们带走。 太宰治丢给他一张没有身份证明的黑卡。 用这个离开横滨,到其他城市暂居,事情结束后我会叫你回来。 那你怎么办?织田作捡起丢在桌面上的卡片,隐约察觉到他将要去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太宰治眸色深而晦涩,淡淡的笑意勾勒在嘴角,给人一种虚假和不真实的感觉。 我?我去接青瑛回来。 织田作静静看他,忽然感叹:你们两个关系真好。 太宰治笑出声,表情骤然古怪。 同一时间。 梦鸠跟自称安德烈纪德的外国人一起离开,一路上穿过不少破烂的房子和积水覆盖的小路。 等到达目的地后,他看眼墙角堆积的垃圾,空中飞舞的苍蝇,吸吸鼻子,即可以说是男性的气味,也可以说有什么东西变馊之后的酸臭熏得梦鸠有些睁不开眼睛。 这里就是我们的据点,至于你你眼睛怎么了? 安德烈介绍到半路回过头,发现梦鸠眯着眼睛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他神情中隐隐的冷淡有些维持不下去,诧异的询问出声。 梦鸠只用一秒来犹豫自己要不要据实以告,一秒后 安德烈听到这名自己带回来的少年用十分微妙的口吻问道:你们住在垃圾堆里吗? 原本很有气势的氛围,瞬间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偏偏梦鸠还诚恳的朝他提建议。 就算身边都是男人,基本的卫生打扫也不能忽视。 安德烈几度张口,前士兵老实的说道:我们已经没有精力去在意这些。 他们是从战场上回归的幽魂,是失去信仰的囚徒,自守护国家的信念被效忠的政客们亲手打破,他们这些人的生存本能就全部转变成了一件事追逐死亡。 梦鸠平静的凝视着安德烈那张沧桑坚毅的面孔,淡色的眼眸透出微不可查的倦怠。 安德烈低下头,好像十字架前等待审判的信徒。 这个男人有做过什么吗? 神啊。 他杀过人。 他做过错事。 他的灵魂污浊不堪。 然而这一刻,梦鸠替他回答。 他救过一个女孩,那是个可爱的菲律宾少女,只有十岁,笑起来会有两颗虎牙,他从爆炸后残留的废墟中,冒着巨大的风险救出了失去一只耳朵和眼睛的她。 他无数次走上战场,带领他的同伴,保护那片土地上的和平,以及身后平静生活的人们。 他为了自己的信仰献祭了一切,没有成婚没有妻子没有家庭没有亲人,他只有一群可以交付背后的生死之交。 在信仰上,他不曾背弃他的主,在人格上,他无愧正直的理念为国家而战,在法律上,他触犯了杀人的大罪,但却是以国家的名义行使军人的职责。 这样一个人他有罪吗? 他无罪。 不属于人世的妖怪为一名人类的士兵辩护,没有比这更滑稽的景象了。 可是梦鸠有这样的特权。 他能从梦中窥见他人的人生,并为此停留,赠与小小一团代表幸福的神力。 所以这时,妖怪莞尔一笑,声线轻快仿佛跳跃在这混沌中间的一枚小小的音符,触动了安德烈死寂枯萎的心。 没有精力体力还是有的吧? 我会配合你们行动,但是如你所见,我的身体不是那么健康,比起你们我甚至可以说是脆弱。 那么为了在你们的目的达成前,我这个利用对象不发生意外,所以稍微出卖些体力是可以的吧? 温柔微笑的少年,在这间破烂的仓库中,任由阳光洒落满身,无形的透明羽翼在背后伸展,宛若天使降临人间。 安德烈纪德在短暂忘却了呼吸之后,沉闷的开始遵从他的指示。 当Mimic其他人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他们往日气势逼人的领袖一如既往沉默寡言,却用手提起一包打包好的垃圾。 队、队长? 安德烈淡色的眼眸对上一脸震惊的同伴,平静得转移视线。 一个小时,清理干净这间仓库。 可是队长,这有什么意义吗? 来到横滨就是为了求死,不能为祖国而战,起码如同一名战士一样死亡在战场上的一群人,如今茫然无措的询问着他们的领袖。 安德烈道:我们是亡灵,是尸骸,但在得偿所愿之前,我们起码还是个活人。 对,这就是梦鸠用来说服他的言论。 既然是人,总不能把自己活成流浪汉的模样,我们即使不再是荣誉的法国士兵,也是骄傲的法国人民! 现场一片肃穆。 梦鸠背靠集装箱,嘴角露出一抹捉摸不清的笑容。 短暂的寂静过去,有人开始行动了。 墙角堆积的垃圾被清理干净。 臭气熏天的糟糕环境得到净化。 地面被铺上还算干净的塑料布。 不知是谁,从外面的小河边采来几株色彩鲜亮的野花,用空的矿泉水瓶装好,放置在安德烈经常在的地方附近。 梦鸠看到这一幕,眼中的神色愈发温情。 啊,这是一群可爱的家伙。 五十二 Mimic中每一个人都如同已然熄灭的火把,死寂枯竭的火山,废墟中沉埋的炸弹,那不是一种活着的氛围,仿若尸体在人间游荡。 然而近一步去理解他们,会发现 火把熄灭了,火山底下却涌动着一股恐怖的毁灭力量! 埋在废土底下的炸弹,只需要一个巧合般的瞬间就会摧毁百里沃土! 熔岩即使冻结也有苏醒的那一日,就好像地心深处需要数千亿年才会冷却的高温一般。 他们沉默且死寂的疯狂着! 非人的妖怪在仔细观察他们的灵魂形状后得出以上结论,然后就仿佛一名坐在台下的观众,欣赏着演员们倾情奉献出的绝佳演技。 他甚至对安德烈纪德这样道:你们的灵魂是不自由的,你们的不自由让你们需要一个奉献对象,就如同你们曾将自己奉献给祖国,受卑劣的政客驱使,在被政客抛弃后,你们就成了行尸走肉,而不是觉得自己获得了宝贵的自由在如你所愿之前,将你们的一切短暂的奉献给我吧,因为我会是唯一在理解你们的狂态后,仍愿意留下来的人。 人民不需要信仰,军人为了能一直战斗下去才必须要有信仰,荣誉便是如此而来的嘉奖。安德烈如是说道,然后默认了梦鸠的说辞。 或许他也是明白的,他们这些人究竟有多么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在所有人都努力求生的世界上,他们一群人执着于死亡,执着于如战士一般荣誉的在战斗中销毁这具亵渎的亡骸。 他们以此来抵消被信仰抛弃的痛苦,以此让自己仿若笑话般的一生重新具备伟大的意义。 即使那在他人看来是如此不可理喻,如同一群疯子正在迫害这个世界的秩序。而已然失去游刃有余的心力的他们也对许多不应该是敌人的人,展现出不择手段的卑劣与残暴。 这就像是一出荒诞的戏剧。 屠龙者最终变成了恶龙。 昔日的保护者变成了受害者,而受害者最终也成为了加害的那一方。 梦鸠仿若欣赏难得的艺术佳作般欣赏着这群枯朽腐烂的灵魂。 纯白温柔的少年仿若主降临在世间的天使,以那接纳一切的平和姿态,无形中安抚了这些在痛苦中变得越发麻木狂乱的灵魂。 啊,他们死了,你却是疯了。 梦鸠偶尔会和看起来理智保存的最多的首领安德烈纪德闲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当所有人以为Mimic的领袖是名冷静理智的成熟男人时,大妖却仿佛看透他的本质,轻易拆穿他的伪装,将那个疯狂扭曲的灵魂拿在手中把玩。 少年的语言具有神明的力量,让人无法违抗,即使他那般脆弱,弱小到只需要一把□□,一颗子弹就能取走他的命,但是安德烈却在带回他后,给了他比自己还要高的待遇。 虽说这也有梦鸠那过于病弱的身体的缘故,但主要原因他知道不是这个。 不光他知道,他相信安德烈,Mimic的所有人都清楚真正的理由。 Angel。 坐在高高的集中箱上,少年很少开口,总是面带微笑,阳光的碎片温柔的洒落在他身上,苍白的发梢微微翘起,淡红色的眼眸神圣的不可侵犯,单薄的背后仿佛有一双正在展翅的纯白羽翼。 不论是谁,看到这一幕时都不禁会在心中闪过天使两个字。 而这一幕对安德烈等人的影响似乎尤其大,外国人习惯了出生死去都虔诚无比,包括他们这些被毕生信仰抛弃的人,所以这段时间Mimic除首领以外的成员,偶尔会来到梦鸠的脚下闭眼祈祷。 这般景象说实话,在梦鸠本人看来有些滑稽,但别人显然不这样想。 罪人在神子的脚下忏悔,没有比这更神圣的画面了。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一直不曾脱掉斗篷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望向光明中恍若神明般的美丽少年。 我曾对您说过,荣誉是因信仰而来的嘉奖,那么失去信仰,失去战斗意义的我们,还有资格获得军人的荣誉吗? 说到这里,安德烈顿了顿,理性的眸子赤红如铁,充斥着顽固暴虐的火星。 我们是被旧日抛弃的残骸,发泄死人的怒火,追求可悲的结果,麻木的罪人也因此带来地狱般的光景,我们毫无疑问是罪无可赦的□□,只配撒旦打开地狱的大门带走我们的亡骸。 但尽管如此,我们也曾为我主,我国而战。如今所求的不过是一件事 如战士一般,骄傲的死去。 高大的法国男人在话音落下时,铁塔般的身躯骤然倾覆,安德烈单膝跪地,虔诚而矜持。 事到如今,哪怕是您,尊贵的,傲慢的天主,哪怕是您来显圣,也无法阻止我们,要恨就恨当初不曾让我们在战场上死去吧,让我们和那些幸运的同胞们一同长眠,而是仿佛枯骸一样幸存下来。 梦鸠眼眸宁静的仿佛琥珀一般,没有一丝一毫负面的情绪影响这双眼眸的清澈纯净。 尽管安德烈的自白仿若挑衅那御座之上的至高神权,但其言论本身也不过是[忏悔],如同先前所有人来到他这里所做的那样。 因此,梦鸠平平的抬起手,声线柔情温软,不现实的仿佛虚幻的美梦一般降临此地。 我宽恕。 安德烈瞳孔收缩。 我宽恕你的傲慢。 我宽恕你的憎恨。 我宽恕你的暴怒。 我宽恕你的倦怠。 这一刻,梦鸠仿佛真正凌驾于众多灵魂之上,成了审判罪恶的至高神圣。 随着他的声音在空气中悄无声息的消散,一股柔和的力量出现在他的手掌。 然后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光线有意识的在他掌心上聚集起来,看到这一幕的安德烈可以肯定那绝非是人所能操纵的能力,绝不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异能,那那是真正的属于神的力量! 信仰崩溃至今,连作为人的底线都舍弃了,如今仅仅是依靠一个执念驱使着行动的安德烈睁大了充满虚伪冷静的眼眸。 梦鸠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正是那可憎可恨的神明给予自己的一道神启。 为什么是现在?他难以置信的叫道。 为什么不再早一点儿? 为什么不 他眼中瞬间闪过许多情绪,一直到梦鸠合起手掌让那光芒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这个男人才冷静下来。 不是虚假的将疯狂尽数压制下来的冷静,而是真正的冷静了下来。 梦鸠之前就对他说过,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你疯了。 因为只有疯子才会向他人承诺那遥不可及的未来。 恋耽美 ——(39) 安德烈无疑就是这样做的。 可悲的家伙 梦鸠想。 我的身边为什么都是这种人呢?追逐着遥不可及的目标,对你们而言又有怎样的好处?刚才原谅了对方一切罪恶的梦鸠忽然说出这样一段内容,然后好整以暇的望着目光冷凝的安德烈,好像不通世情的纯白神子,纯粹而孤高,以一种超越人情伦理的姿态讲述道:死亡既是生命必不可少的完结,也是人类必须走完的过程,但却绝不应该作为逃避,休憩之所。 起码,在活着的时候,这是绝对不该被缩短的遥远彼方 你如果只是想筑造坟墓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助你。 梦鸠这一次格外大方。 栖身梦中的神鸟,完全有在梦中筑就永恒墓场的权能。 安德烈如果同意,那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在瞬间被拉入梦中,陷入永眠。 然而安德烈拒绝了。 他在这一刻展现出了比神还要高傲的模样。 燃烧殆尽的残骸居然奇迹般的迸溅出了触目惊心的火花。 这迷人的一幕吸引住了神鸟的眼睛,淡红色的眼眸倒映梦世绚丽多彩的天空,美丽的难以用语言来描述。 安德烈低下高傲的头颅,却展现出了另一种形式的傲慢,他拒绝了神的恩赐。 感谢您的好意,但我的目的从始至终不曾改变。 梦鸠想了想,复述了他之前的话。 如战士一般骄傲的死去? 安德烈对此坚定不移。 梦鸠疑惑道:我还是不能理解,人类复杂的心情让我一直做不到共鸣,不过我还是要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不要吗?那永恒的长眠? 安德烈笃定道:无论这是天使的赐福,还是恶魔的诅咒,我们都已经不需要这迟来的庇护了! 好吧,梦鸠无奈的说道:我尊重你的意志,但是我想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安德烈仰起头,耳旁响起的声线,宛若长久以来凝视大地的神子,突然自那透彻清醒的梦境中醒来,而他作为见证者则必然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对你而言,死亡是什么?生命又是什么? 安德烈在短暂的沉默后,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一粒麦子不落到地里死去,仍就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更多粒来。 梦鸠在高的位置低头,双手以一种放松的姿态从腿上垂落,目光清澈反射剔透的神性光芒。 在他的注视中,声线低沉,语法隐隐流露出法国式浪漫的男人眼中涌动出道尽一生的沧桑疲惫。 说完之后,安德烈真诚的问道:您能明白吗? 梦鸠轻轻点头。 然后安德烈笑了,这个严肃的男人偶尔几次表现出来的也是狂笑,冷笑一类讥诮讽刺的神色,但是这一次他笑得放松,好像达成了什么了不得的成就,非常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自豪。 既然如此,请您为我见证吧。 梦鸠垂下眼帘,仿佛默许。 即使没有得到天使明确的允诺,但安德烈看起来似乎已经非常满足。 待到夜深人静时,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光照亮梦鸠苍白如冷玉般的俊秀面庞,清澈的眼底倒映出一行文字,脑海中却在回忆着白天时发生的对话。 安德烈他将他们的死亡视为种子新生的关键,认为他们的死,会带来更多的东西。 这种精神在东方文化中有个明确的概念。 其为向死而生。 而梦鸠恰恰是一种向死而生的鸟儿。 要不是安德烈提醒我都要忘了,这受到诅咒的命运。梦鸠低笑着,目光微垂,看着太宰发来的这一条邮件。 [太宰治:织田作已经在我的安排下离开横滨。] 这一条消息看完后没多久,又一条未读邮件显示在屏幕页面上。 梦鸠点开后一看。 [太宰治:约定好的代价我要求一个月后兑现!] 但尽管如此,也不是不能认识惹人怜爱的灵魂。 五十三 尽管梦鸠到Mimic之后的生活是一天好过一天,既不用天天吃药,也不用在严厉的管束下躺平于病床上,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别的事情需要操心。 噗 血花四溅。 梦鸠擦掉吐血时沾到嘴角的血液,垂下了眼帘。 离开医院,停止治疗。 听起来是很美好,但这同时也意味了一件事。 他真正开始崩溃了。 啊,衣服弄脏了。少年模样的大妖怪低下头看看裤子上被溅到的几滴红色,这些日子来他过的蛮舒心的,准确说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意味,然而快乐的时光终会结束。 想到这里,梦鸠看向太宰发给自己的那条邮件。 自从太宰干脆利落的把包括织田作在内的一干人士送出横滨,他似乎就开始彻底的放飞自我。 梦鸠不在他身旁,具体太宰都做了什么,他并不清楚,光凭夜斗偶尔带过来的消息,不足以拼凑出全貌,但是很奇妙,他竟然不像是在医院时那般担心。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少年托腮,坐在高高的集装箱顶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细长的手指把玩深色的手机,形状优雅的手骨被薄薄一层皮肤肌肉覆盖,说不出的韵味恰如少年唇边的一抹微笑,捉摸不清,却闲适悠哉。 最近过得怎么样?就这样发过去吧。 虽说已经来到现代城市好一段时间,但类似邮件这种短途通讯方式梦鸠却还是第一次接触,有些生疏的把今日的问候发送过去,然后就是等待。 妖怪从来不怕等待。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准时响起。 一段有恶意卖萌嫌疑的回复,被太宰治用小女生的手法表现出来! [太宰治:森先生压榨童工!!!!o(╥﹏╥)o] 梦鸠噗嗤一笑,下意识用衣袖擦掉嘴上的血,白色的布料上,鲜红色的痕迹像是野兽的爪痕,又像是一朵朵造型凌厉的花,本人颇为不拘小节的穿着这样的衣服,用邮件的方式打发无聊的时间,一直到安德烈回来为止。 沉稳的外国男人看眼梦鸠狼狈的打扮,沉默了一下,就把今天份的新衣服送上。 谢谢。梦鸠习以为常的道谢,却没有急急穿上,而是预料到安德烈有话要说那般沉静的看着他。 安德烈道:你他顿了顿,在梦鸠并无催促意味的注视中沉下声线,改变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内容,我们没有找到那个人。 梦鸠歪头,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含笑反问:那你是要放弃吗? 安德烈眉头紧蹙,然后当着梦鸠的面询问道:如果用你来威胁太宰治,他会让那个叫织田作之助的男人回来吗? 梦鸠闻言,不禁兴致盎然。 你在什么时候接触到织田作的? 受太宰治影响,大妖怪有时也会不好好叫人名字。 安德烈没有领悟到这一点儿,他以为这是日本人某个不为人知的习惯,下意识跟着叫道:织田作那个男人的信念非常有意思。 只因为如此就被你选中了,那他的运气可真不怎么样。梦鸠的说辞仿佛看穿了一切,在安德烈的注目中,少年神子声调平滑玩味的解释道:做不到哦,就算用我去威胁太宰也是没用的,因为我在来之前就和他约定好了,哪怕我会死,也绝对不能交出织田作。 安德烈瞳孔收缩,不解的问他:那个叫做织田作的男人对你有这么重要吗? 梦鸠摇摇头,轻声改正他理解中的错误部分。 重要的不是织田作,重要的是太宰,他是太宰身边难得正常的家伙,比起我,他会给太宰带去更多重要的东西。 说道这里,梦鸠眼中浮现出的笑意渐渐散去,仿佛透明的宝石一样的瞳孔,隔绝了人性故而清澈的仿佛光芒铸成。 人就该和人在一起,而不是与异物同行。 梦鸠在安德烈沉重的目光下无奈的解释道:这也是我在不久前才理解的人性,索性还来得及挽回。 安德烈: 梦鸠失笑:你这样的眼神是在同情我?为什么?我的做法不能被理解吗? 安德烈垂下头,低低说道:您说过我们的灵魂是不自由的,您也说过,我们用牺牲成全信仰,信仰的奖励对战士而言便是荣誉,您现在是战士吗? 梦鸠淡淡道:是啊,为一朵花而战,听起来是不是蛮肃穆的? 安德烈摇头,严肃的男人笑了起来。 你这样的理由经常会出现在我们法国的爱情故事中。 像是德鲁对安妮说的话。 男主对女主吗? 梦鸠聪明的领悟了安德烈的调侃,有些无力的耸耸肩膀。 安德烈笑了一会儿就将笑意从眼中抹去,冷峻的神色霜结了那么一点点温度。 我会再想其他办法。 气氛在这句话下突变,变得极为沉重,梦鸠不置可否,本来我就是作为诱饵,作为棋子被你带回来的,现在我已经失去用处,顿了顿,他问安德烈,让我继续留下不合适吧? 安德烈反问:您又能去哪里呢?留下的话,起码在我们完成心愿之前,你还有一处停留之地。 梦鸠没有如他所以为的那样立刻答应下来,而是轻轻摇头。 你不杀我已经是有良心的表现,这点儿看来你一点儿也不像个疯子。说完,梦鸠就笑了。 安德烈被笑的拉低兜帽,挡住大半张脸,所幸声音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他沉闷道:你要去哪儿? 梦鸠道:会有朋友来接我。 安德烈点点头,没有再开口。 夜斗找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古怪的画面。 本该是绑架犯的人恭敬送走被绑的肉票,这情况让祸津神一时都看不懂了。 离开时夜斗忍不住搂住大妖怪的肩膀凑到他耳旁嘀嘀咕咕。 这算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这么放你走了?一般雇佣兵办事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在肉票身上开两个洞再说吗? 梦鸠: 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梦鸠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仿佛在盼着我死。 夜斗:打嘴巴! 梦鸠叹气:放心吧,没有事情的,回过头,目光中高大的外来者站在废弃的仓库前方,这处被当做据点来使用的地点估计明天就会被废弃,这也是自己的提议,因为他无比肯定,自己离开不久,太宰一定会带港口mafia的人找上门来。 原因嘛。 不外乎一个。 为了找到他。 我当了他们一段时间的信仰,如今我要走,自然不会有人要拦住我。 梦鸠转身拉住夜斗的胳膊开始往前走,再也不回头去凝视那副沉默褪色的景象。 比起这个,我本来就是在躲太宰治,继续留下反倒会被抓住。 夜斗闻言,表现的特别费解。 你要躲那个人类我能理解,但你为什么要拖我下水? 梦鸠的脚步一停,少年清秀的面庞看过来,在夜斗紧张的视线中幽幽道:除了你我没法麻烦别人。 夜斗:表情复杂。 梦鸠:帮我一次吧。 夜斗能怎么办?一个本性就是个烂好人的祸津神能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原谅他啦! 啊啊啊啊你们这些和人扯上关系的妖怪真的好烦啊!夜斗一边抓狂,一把拉住梦鸠就是一个瞬移。 神明的力量确实强大无比,一睁开眼,盛放的梅花违反四时却绝美凄然的凋零着。 梦鸠一时被这副景致所迷,暂时没有听见夜斗的声音。 而夜斗则在说起这处院落主人的故事。 老头子的地方,小心一点儿不会被他发现的! 梦鸠这时回神,诧异道:这里不是你家吗? 夜斗理所当然的道:早晚会是我的!在我存够钱买下神社之后! 梦鸠:你加油。 事到如今才松口气的少年扶住树身,就这么不挑地点的坐了下来,仰起头,满树花开,落英缤纷。 干净的眼眸倒映这一幕美景,梦鸠将身体的重量尽数交托给背后这棵梅花树,轻声说道:要麻烦你了谢谢。 梅花被神力笼罩,不断盛放与凋零,花叶落到梦鸠发间,肩上,像是温柔的爱抚,令大妖眉宇间隐隐的疲惫消去许多。 夜斗为了安全在他旁边等了一阵,确定他适应良好后才起身离开。 而他走后。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屏幕显示有邮件未读。 太宰治来到Mimic已经撤离的仓库据点,目光幽幽,自言自语道:居然一点儿漏洞都不留,青瑛,你这样反倒让我不好动手啊。 中原中也从不远处走来,见到太宰这副冷肃的模样,神色微变。 不过是外来的一个组织,难不成已经麻烦到你都会觉得棘手的地步了吗? 中也,已经是蛞蝓的智慧了,那就不要掉到草履虫的档次。太宰治漫不经心的讽刺一句,冷冷的命令道:事情麻烦了,我们看来要换个对手。 中原中也本想发火,但在太宰治沉冷的目光中,恼怒的情绪不禁迅速冷却下来,下意识问道:是谁? 啊,一个我最不想当敌人的人。太宰治一边说,一边给梦鸠发送最新一条邮件。 [太宰治:你这样护着Mimic的人,我不好向森先生交代。] 恋耽美 ——(40) 发完之后,太宰治为难的想道:如果只是如此那还没什么,怕就怕在别做傻事啊,青瑛。 第42章 五十四 [太宰治:你这样护着Mimic的人, 我不好向森先生交代。] 手机邮件点开后的这一行字就这样平静的闪烁着微光,梦鸠眼里偷着笑意,好像刚才的昏睡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愉悦的回复了一行字点下发送。 太宰治怀里的手机一震,拿出来后认真看了看, 表情顿时微妙了许多。 [青瑛:你为难的不是这个吧?] 夜风中,面容清秀的少年弯起了嘴角, 以一种好整以暇的心态与暂时绝对见不到面的那个人交流起来。 就用这台小小的手机,一封封不起眼的电子邮件。 [太宰治:哦?那你觉得我该为难的是什么?] [青瑛:织田作还好吗?] [太宰治:呜哇,吓我一跳,你这样可是会让森先生害怕的!] [青瑛:Mimic的首领告诉我的,他对织田作的异能力很感兴趣, 而你也说过, 森先生最近的目光被异能许可证吸引了,那么我稍稍动了动手脚,你不会生气吧?] [太宰治:怎么可能, 倒是森先生被打乱计划后, 心情不算好,不过我没想到, 青瑛你一直在医院里,却对横滨如今的局势了若指掌你在试图隐瞒什么?] [青瑛:你认为我会隐瞒什么?太宰, 信息是流动的,就像是蛛网, 抓住中间的那根蛛丝就能轻易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而你给我的提示足够让我编织好这张网Mimic是森先生故意放进横滨,以此为契机诱使政府和港口mafia做交易,目的则是让异能力者合法化的异能许可证, 对吧?] [太宰治:全中!在森先生的布局中,可能只有青瑛你是自由的吧。] [青瑛:作为唯二的棋手你在羡慕什么呢?] [太宰治:因为看不到青瑛,人家很寂寞啊!] [青瑛:那就试图找到我吧,也许找到我,我就能停下这犹豫不决的逃避。] 迟疑了好一会儿,梦鸠才将这一行字发送过去,随后重重吐出口气,目光对上在旁边围观好久的年轻神灵。 夜斗,你说我这样会不会作茧自缚? 夜斗默了下来,目光中忧伤的含量逐渐超标,然后仿佛忍无可忍,一把不知哪里抽出来的纸扇子用力捶上梦鸠的脑袋瓜。 知道你还这么干!之前是谁哭唧唧求着我帮忙?结果我这里带你东躲西藏,你这个当事人却拼命给人放水老子受够了,打情骂俏不要冲着单身狗好吗?汪给你看哦! 一株常年盛放的梅花下,祸津神狂暴化了。 梦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悲愤的夜斗安抚下来,然后幽幽道:其实我也不想,只是心里总是不忍心拒绝他,虽说他从来没让我为难过边说边笑,却令旁人感到悲伤应该就是这副样子吧? 夜斗越看越觉得不自在,说到底神可比近神的大妖怪更不懂人心。 挠挠短碎的头发,他蹲在梦鸠身旁,这只大妖怪已经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气息弱小好像随时就会消散成萤火,在夜斗有意识以来,见过无数类似的情景,有些还是他自己亲自动手,但不知怎么,笼罩这只妖怪周身的氛围过于凄然柔和,温情的像是一场明知不会成真却依然继续的梦,令他忍不住动容。 我说,这样真的好吗?他忍不住问道:努力一下,说不定会找到继续活下去的办法,我想想,对,也许高天的神就有方法呢? 梦鸠就这样静静望着他,直到他越来越说不下去,神色越发难受,他才轻轻开口。 我是妖怪。 妖怪眼中的死亡不过一场轮回,不值得悲伤,不值得被记下,没有人类那么强烈的求生欲/望与遗憾。 所以梦鸠困惑道:夜斗你在执着什么呢? 夜斗干巴巴的张开嘴,有很多话却逐渐开始说不出口,最后他呐呐的挤出一句话。 不是我的原因,而是你执着的那个人类还在,你要就这样丢下他吗? 梦鸠的表情有些迷茫,好像没想过夜斗会提起太宰,因为心地善良的神灵一直对少年黑手党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不喜,然而也正是如此,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才证明了一件事。 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哈梦鸠愉快的笑了起来,我真幸运啊,来到这个人世遇到的都是好事,到了最后也能结识一位温柔的友人,我真幸运瞳孔发散,视野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但他身后梅树发出微微的光芒,逐步溃散的妖力因此减弱了颓势,渐渐变回稳定的样子。 梦鸠这才轻喘一口气,视线重新拥有了焦点,温和的对夜斗道:我一直很迷茫,比短暂更短暂的太宰,比短暂更短暂的一朵花,我为他而来,却又不能为他们而停留,这样的我是否残忍的伤害到了他们,然而这并不是我最后悔之处,我后悔的是,连这种残忍都是由他们教导给我,而我无以为报。 我呀,从自己珍惜的人身上学会了半颗人心,一小份人性,这是大恩,但我也因此直到死亡到来,也无法回馈这份恩情。 为此我不得不变得更加残忍,那就是请你斩断这一切,让这相遇从未发生过。 既然不曾遇到,就不需为那一刻的消逝而悲伤,我呀,残忍的我呀,因为只有半颗人心的缘故,只能选择最残忍的方式来避免去伤害本就伤痕累累的那个人。 这等做法如果被他知道,我会羞赧的活不下去,所以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为好 梦鸠越是诉说,笑容越是温柔,神色越是悲伤。 夜斗尽管不懂他们两个之间的纠葛,却学会了沉默的对待这一幕 ,一直到妖怪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轻缓,最后安静下来,他才发出不解的疑问。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要给他提示呢?这样岂不是会打乱你在死亡前不去见他的念头? 梦鸠喃喃自语: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这一份人性吧,不是从他人的角度考量,而是从自己的角度生出的极为任性自私的渴求临死之际,我想见他一面。 夜斗: 梦鸠仰望天空,语气淡然的落到风中,被风带走。 矛盾的简直不像个妖怪。 在我看来,你一直不怎么像个妖怪。夜斗边说边站起身,神情复杂。 梦鸠虚弱的笑了笑:对现在的我而言,这是一个不错的评价。 夜斗:可是我很不爽,说不定会不再管你拜托给我的这件麻烦事! 梦鸠幽幽道:如果变成这样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我本来就把命运交给了[天]。 夜斗呲牙,表情略显狰狞。 你知道[天]有多残忍吗! 梦鸠平静回复:那就当做是我任性妄为的报应吧。 夜斗:会有人为你伤心的! 梦鸠慢慢道:我知道,但我也没有办法,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仅仅为一个念头生出窒息的感觉,身体的痛苦还在其次,那般光景光是想想我就觉得自己动弹不得。 合起双眼就仿佛看到雨幕中面无表情的人类。 柔软的皮肤在冰冷的雨水中泛起不健康的苍白,幽深的鸢眸空洞而绝望,打湿他的水滴顺着脸颊流下,温热的眼泪刚刚流出就丧失了所有的温度与外在冰冷混为一体。 太虚无,太痛苦,仿佛要被吞没一般的沉重悲恸,就这样出现在太宰治身上。 光是想象,梦鸠就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 他是那般怜爱着这名少年,从未想将他变成这副难过的样子。 然而世事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大妖在此之前从未想过,一个人和一只妖的遇见,也和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相遇时一样,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命运的恶意。 昔日的欢乐会在分别的那一刻变成永久的挂念。 曾经的笑语会在消亡的那一瞬成就永恒的悲伤。 过往的信赖会在逝去的那一天作为永远的伤痛保留下来。 叫人不会哭,不会笑,仿佛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所有的发展都和最初的目标背道而驰,而他领会到的时候已经太迟,羁绊已经结下,而他心爱的那名少年远不是那么坚强的人类,为此他不得不去做许多事,许多许多事只期望那些朋友能陪伴他度过最难捱的日子。 无论如何,他都希望他能安好。 合起的双眸睁开,梦鸠坚定的对夜斗道:这是一场赌局,赌的就是他能否不顾一切的来见我,如果他有突破所有阻碍的决心,那我就卑劣的将残忍贯彻到底,说到底,我不知道怎样去做才是最好的,所以才拖拖拉拉,把事情弄的一团糟。 他如果能帮我下定决心,我反倒会感激不尽。 夜斗眼中的大妖怪拉扯起嘴角,陡然多出一股无赖的气质,眼角上挑,温柔端正的面孔在他的注目中渐渐惊艳起来。 梦鸠笑的一扫迷茫,像个刚做完恶作剧的孩子,顽皮的叫人心生怜爱。 夜斗,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果然是只妖怪啊,最后也要去欺负人。 第43章 五十五 欺负人。 欺负谁? 等夜斗反应过来梦鸠是在说太宰治的时候, 他的整张脸已经黑的不能看了。 磨磨牙,他怒道:你就恶趣味吧! 梦鸠:哈哈哈哈 刚刚还一副要死过去的虚弱脸,这么一会儿功夫又精神起来了, 单纯的祸津神简直不知怎么形容。 有病! 绝对有病! 神经病啊!!! 而另一头。 中原中也带着无功而返的部下回到车上,入目的就是太宰治那张很容易让自己发火的脸。 这个人没有如往常一样口吐恶言, 手指把玩着手机,目光放在窗外不知在思考什么, 以至于中也问话后,他稍作迟疑才给出反应。 既然没有找到那就去下一处地点,左右就那几个地方,找找总会找到的。 太宰治也许就是在敷衍,和他往常偷懒摸鱼时的表现没有区别, 但是中原中也不知怎么就是觉得这样的太宰治不太对劲儿! 太宰, 你实话告诉我,青瑛那边是不是出事了?犹豫片刻,他沉声问道。 中原中也觉得会让太宰变得这么奇怪的原因应该就是至今仍行踪不明的梦鸠了, 毕竟这两个的关系确实非常好, 上次梦鸠受伤,太宰治回来后就对那几个势力下了狠手, 主事的那几个人到现在还在审讯室里呆着出不来。 不过原因如果是这个的话,那太宰最近表现的未免过于悠闲了? 出于各种方面考虑, 中原中也尽量不把私人情绪带入到工作中,这属于他第一次破例, 还是为太宰和梦鸠这两个人破例! 有时他都想, 自己都这样了,太宰下次还欠揍的挑衅自己,那他就用力揍下去! 结果太宰确实还是老样子, 照旧挑衅,照旧挨揍,都不知怎样形容他这种愈挫愈勇,没事作死的精神! 而现在,中也问完就在等太宰的回答,脑子里已经从打一拳就好,还是把他从车子里踹出去的二选一,转变成要不干脆就停车把人丢河里吧,总之,问话的是他,武断决定太宰不会好好回答的人也是他,这种精神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形容,都挺奇葩的。 然而这次太宰治出乎意料的没有敷衍顺带挑衅一番中也的临界点,目光淡淡,声线悠然,透出一股雨落青石街的幽雅宁静。 他在和我玩一个游戏,游戏的目的就是看我能不能找到他。 中原中也惊讶的看他一眼,心中不知想到什么,喉结滚了两下,道:这不就是捉迷藏吗? 太宰治不置可否:嗯,我在考虑要不要和他玩下去。手指在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停止玩弄手机的动作,现代科技充满简洁感的线条紧紧贴着指节翻转,修长与干练交错,仿佛一场惊艳绝伦的共舞所展示出来的视觉盛宴,伴随他的语气变化,舞步或快或慢,或热情或优雅,最后在一声叹息的曲调中停止了怒放。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你怎么做? 中原中也纳闷的看向一点儿也不像是为这个问题烦恼着的太宰治,语气古怪的道:他邀请的人不是你吗?问我做什么? 也对,这种事不能指望蛞蝓的智慧。太宰治慢悠悠的说道,然后在他发火之前补充道:青瑛的做法算不上高明,但是我之前因为察觉到他试图隐瞒起自己真正的目的,所以并没有阻止,但是现在也差不多要放弃这种做法了。 中原中也疑惑道:你要干什么?太宰,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身上还有任务呢! Mimic的任务什么时候都能解决,倒是青瑛那里不能继续等下去了。太宰治幽幽一叹,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中原中也全身的鸡皮疙瘩在这声叹息中纷纷起立,毛骨悚然的反问:什、什么怎么办? 太宰治冷不丁问道:你觉得青瑛那个性格让他拒绝见我的原因会是什么? 迷惑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中原中也在短暂的思考后,忽然脸色大变。 喂!太宰,不会吧,上次去看他的时候,他可还好好的! 但是医院体检报告可一直没有变化,太宰治低声反驳道:明白了吗?他要死了,还不想让我看见他的死相。 中原中也的表情凝滞了,没办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五味陈杂,然后他突然看向面前神色平平的太宰治,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这不对吧,太宰,青瑛要死了,你怎么能表现的这么平静? 中也原本觉得自己的质问已经足够冷酷,却不想,太宰治平声反问:激动的话就能改变现状吗? 中原中也烦躁的叫道:但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的话才是最不对劲儿的吧?! 恋耽美 ——(41) 不知怎么,对着这时的太宰治,中原中也隐隐有些说不出自己的真正想法,总觉得他们两个现在是身处两个世界的人,喜怒悲欢无法共通。 中也,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一向对外面漠不关心的青瑛会主动踏出那片安全的自留地。 太宰治缓缓说道: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他如果不想见我,直接消失就好了,又为什么一直和我保持联络。 中原中也忍不住道:为什么? 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做。太宰治语气笃定的让人觉得这应该就是真相,但是他究竟是不是这样想的,却没有人能确定,而且他也想见我! 中原中也此时就有些不确定,性格直率的他不懂那些心思复杂想法细腻的人的做法,就像是面前的这个太宰治。 至今他仍不懂这人为什么要一个劲儿的跑去自杀,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 可是梦鸠和太宰治又是不一样的,中也可以确定,梦鸠平时也是个坦率的性格,如果他有一天选择委婉曲折的做法,那一定是有他的不得已。 那这样的不得已太宰理解了吗? 中也现在十分的不确定,尤其是看见太宰治唇边的弧度越发趋近冷笑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抽动眉角,语带迟疑。 太宰,你想做什么? 太宰治微微一笑,灿烂的过头了。 当然是不去见他,游戏什么的,两个人说好了才是游戏!一个人单方面做下的决定可是强权主义的体现,我这种追求解放的无赖派怎么可能会乖乖听从? 虽然没怎么听懂,但你有自己是个无赖的自觉我很高兴。中原中也如是说道,然后看着他,目光凛然清冷,反正这都是你们两个说好的吧,哪怕没有语言交流,没有明确点出,光凭平日的了解就已经达成了默契,那么我该怎么办?沉默的举手支持? 太宰治做了个卖萌的姿势,当然,不然帽子架还有别的用处吗噗 中原中也一脚把太宰治从车子里踹出去,连带着车门,目送他旋风一般的滚落到桥下,才神色不变的对开车的部下道:加快速度,不用管他。 司机磕磕巴巴的道:可是太宰先生他还没有回来。 中原中也淡定道:他不会回来了,报告我来写,反正他翘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司机这一刻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家上司,然后猛地踩下油门,整辆车直奔下一处目的地。 大桥下方,河水滚滚不息,一个穿着黑大衣的人顺水而下,自由漂流。 呸。太宰治奋力挣扎着浮出水面,吐出入水时飘到嘴里的水草,表情难看的骂道:可恶的小矮子! 好不容易爬上岸,他赶忙把手机拿出来甩甩,放在阳光下一看,不禁庆幸道:幸好没坏。 中也可以之后再报复,相比之下,青瑛那里才是不能拖延时间。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下一封邮件出现。 屏幕上的幽光反射到鸢色的眼里,仿佛看见一片无光的暗海,没有一道光芒能穿透这层灰暗落入海底。 太宰治低声呢喃:啊,果然是这个样子。懒洋洋的伸个懒腰,午后的阳光暖而温柔,不禁令人昏昏欲睡。 从最近开始,即使在神明的领域,梦鸠也已经难以维持清醒,必须保持长时间的沉睡才能生存下去。 而他清醒的时候,不是在和夜斗互相调侃,就是在和太宰互传邮件。 闹得好像刚恋爱的青春期少女似的。 夜斗这个单身狗每次都会表现出相当程度的不适,可是完全没办法阻止。 这一次,他也是怨念到蹲在旁边拔草,等梦鸠和太宰像完成日常任务一样结束邮件交流,抬眼就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黑气震住了。 夜斗? 年轻的神明转头,露出非常祸津神的眼神,幽怨,森然,仿佛充斥着无尽的诅咒和单身狗的不甘。 什么时候可以砍了你们? 梦鸠顿了顿,然后笑道:快了,你马上就可以自由了。 这一声低笑恍若叹息,弄得夜斗整个神都不好了,他张张口想说服妖怪别这么消沉,尤其是梦鸠发邮件的时候有多开心,不和那个人类联系时就有多丧气,前后的变化看得神都没办法继续作壁上观当做不知道。 只是他每次想劝他,都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说服他,所以每每都是他哑口无言,梦鸠毫无变化。 想到这里,夜斗情不自禁生出一股郁气。 啊!你们的事情我懒得管! 终于,老实人掀桌不干了。 五十六 一直以来,梦鸠觉得太宰治都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以后有人会将他和某位推理术的大佬并列为操心术的化身,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儿。 但是梦鸠觉得,太宰的聪明恰恰在这件事上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在处置人心上的手段并不怎么高明,不如说正相反,他笨拙的连自己这只妖怪都不如。 因为梦鸠只要愿意,不会有人想去伤害他,因为他能牢牢抓住人心中最柔软之处,让所有人都沉溺进他的梦境之中。 但是太宰呢? 不论他对人心,人性有多么了解,有多么使人恐惧,简直就是阴谋诡计的化身,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想去伤害他。 所以梦鸠认为他不聪明并非单方面的评价,而是根据现实依据做出的考量。 真正的聪明人从不会有人愿意与他为敌。 太宰治在这方面还很年轻,纵使用尽手段也只能勉强自保,代价就是浑身上下的累累伤痛。 然而他在掩饰自己的弱小方面特别得心应手,以至于多数人只看见他冷血无情的那一面,忽略了这名少年是否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危险暴虐。 要梦鸠说,太宰才不是多么坚强的人。 强大的人强大于内心,太宰却截然相反,他的内心脆弱不堪,那是一副弱者的心肠,在大雨中用力呼救,却被所有人统统无视了他的喊叫。 或许正是因为梦鸠不懂人心,所以才能格外通透的看穿了太宰治身上的伪装。 然而即使他表现的再怎么像个人,他也不懂人心,所以他说太宰聪明,就像是一个非人的异类在哄骗自己看中的猎物。 太宰正是这个被妖怪看中的猎物。 猎人嘴里说出的任何话对猎物而言都是不值得去相信的。 原本 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到这最后的最后,最后这一步的时候,猎物和猎人仿佛掉了个立场。 这么说也不太贴切,准确说,这个妖怪没有心的位置,突然开始跳动。 多好笑啊。 无心的妖居然因为自己的猎物有了人心,学会了人性,懂得了人味。 然后也恰恰因为这份人情把好好一个后事安排的乱七八糟。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还比不上神鸟偶尔一次的休眠,可却过的比之前好几百年还要热闹,激烈。 唯一能在这方面和梦鸠聊聊的,也就只有经历大致相同的祸津神,但是祸津神前不久刚撂挑子,年轻的神冲他竖了个中指就气呼呼的走了。 妖怪想,看来是打工的时间到了。 他很淡然。 淡然的仿佛察觉不到胸腔的部位正有一朵花在扎根。 昔日他为看一朵花的盛放,强硬拒绝了它的凋零,只因它比短暂更短暂,大妖心怀不忍。 如今,当年拒绝的反噬终于表现出来。 神鸟的羽翼是无与伦比的美丽,现如今灰扑扑的蒙上尘埃。 神鸟的双眸是如光铸宝石一般的绝美剔透,现如今淡红的眸子是所有色彩黯淡后的最后一点儿光亮。 它本是遨游三千世界,振翅杀青的鸟儿,一声啼鸣传遍梦世无边无界的疆域,至高无上的一族,彼岸的神鸟,异域的天神! 可当它折翼坠落的时候,犹如流星划破天际,在幽暗的幕布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光尾 那是几千年来才有幸窥见的美丽景象,代表着死亡,象征着新生,初生的梦鸠会在旧日神鸟的亡骸中发出一声代表梦中之王,白世之主的高昂鸣叫。 梦鸠曾经也发出过这样一声登临为王的叫声,自那之后头上的王冠就没有跌落过。 然而天谴是如此平等,它不会因为梦鸠是梦世的神,高贵的大妖就有所偏袒。 尽管在那样做的时候,梦鸠就想到会有这一日,可就算如此也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 就好像一个绝症的病人明知不知何时就会死去,仍为了梦想踏上周游世界的步伐。对病人而言,或许死在周游的途中,埋骨异域的土地也是一种活着时的浪漫。 梦鸠就是如此。 哪怕他心知肚明自己可能等不到那朵花从梦中苏醒的那一天,但只因如此就放弃去了解他的想法吗? 那是不对的。 那是在逃避。 十分意外。 一只大妖却在思考后得出一个无限接近于心动的结论。 即使下一刻就要死去,我也不会停下追逐你的脚步。 那一天,你先一步从楼上坠亡。 这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努力追上你,仿佛终有一日我能和你站在同样的位置,目视相同的风景,与你共同沉沦那业火焚烧的地狱。 飘荡在风中的细语如同一首殉情的诗歌,写满了爱与绝望。 光看梦鸠的为人,其实很难把他和绝望一类的词汇联系到一起,就算选一个词儿来描述他,那想必也是温柔,希望之类的生机勃勃的词汇。 可是梦鸠这种神鸟从出生开始就在寻找坠亡的天空。 真正见过这种妖怪的人不会有人把它和希望联系到一起。 对。 很久以前有人曾这样形容过唯有最绝望的人才会沉溺梦中,有幸得见那只代表死亡与新生的神灵振翅翱翔的姿态,那姿态代表无与伦比的幸福,正是人类求不得的珍宝。 虽然梦鸠本人没什么想法,可偏偏后世的人总会在它身上浪费许多笔墨,描绘许多本不存在的东西。 比如说,那美丽的姿态就代表幸福的话,为何他心上的那朵花不曾为此而绽放呢? 未经绽放已然凋零,如今扎根在他心底,允食他的血肉维持生机,最终将会和他共亡的那朵漆黑的花。 要说不遗憾,那是假的。 毕竟梦鸠他还没有完成了解太宰治这个人的心愿。 可是就这么结束 他好像也没有多么不甘心? 仔细想想原因,或许是因为,虽然心上的这朵花还没有绽放,但同样的花绽放的千百种姿态已经给这只妖怪留下深深的印象了吧? 甚至为此生出了半颗人心,一分人性。 有些事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笑。 譬如此时此刻。 也比如梅花高洁无双的盛放,娇妍清丽的姿态被凝固在时光中间,阖起双眼的白衣少年呼吸平稳的沉睡着,乍一眼看去,此情此景仿佛入画般凄美。 但这是一个好结局吗? 遵照约定,捏着时间赶到的祸津神垂下眼眸,目光落到那封被打开的邮件上,这最后的时光梦鸠就是靠这种方式支撑过来,直至昏迷不醒也没有放松抓紧的力道。 人类实在是太复杂了,学会了人心的你也一样。夜斗无话可说,顶多如局外人那般点评一句,然后枉死者的灵魂化为神明手中征战八方的神器,清冽的神力不安分的鼓动。 这一天。 正在河川旁边的道路上晃荡的太宰治和神明相遇了。 虽然是代表灾厄与不吉的祸津神,但这一幕也足以被载入史册。 因为那可是神! 自古以来,神与人的相逢都象征着一段可歌可泣的英雄传说!代表了太多友情与牺牲之类的内容! 然而看到对方时,太宰治的表现并不怎么吃惊,仿佛早有预见,也不怎么恭敬,连夜斗都为此人的胆大包天感到错愕。 尽管夜斗的穿着打扮很难让人对他生出崇敬之心,可像太宰这样自来熟的要他如同快递小哥一样送东西那也只能说绝无仅有,在夜斗几百年的经历中只有这一个! 只这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太宰治这个人为什么会和梦境之妖的缘分纠缠的如此深。 因为他们身上的特质有一部分重合的太紧密了,那是仿佛人群之中只需要一眼,独一无二的你就已经进入我心中的特别。 没想到夜斗真的没想到,现实中居然也会发生仿佛小说故事一般的剧情。 但是这不妨碍他斩下那一刀。 唯一令他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那双鸢色眸子倒映出神器的寒彻时,他看起来却是在笑。 为什么呢? 神器由枉死之人的灵魂铸就,由神灵操使,斩断魑魅魍魉,妖邪污秽。 而这种力量落到夜斗手里还有另外一种作用。 那就是断缘。 切断二人之间的缘分,让原本紧密结合的两个人如同陌生人一般走向末路。 挥刀之后的夜斗目送那名少年离去,嘴里自言自语:这样就可以了吗?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向谁寻求答案,只觉得心底那股郁闷的情绪越发扎人。 五指用力攥紧,抓住太宰治在自己挥刀前要求自己带给梦鸠的礼物。 听他说,这是约定好的代价,他要梦鸠在一个月后兑现,现在时间到了,他才把东西交给夜斗这个中间人。 夜斗不知他是否发现在把这个东西交给自己后,那所谓的约定就会被遗忘,可既然被拜托了,他就还是老实的带着东西来见梦鸠。 此时,少年模样的大妖躺在树下,梅花开放的清绝高雅,涣散的眸子聚不拢焦距,竟然是久违的清醒状态。 夜斗觉得今天自己遇到的惊讶的事情太多了,像是之前那个看到自己不害怕的人类,像是眼前这个已经快要消亡的妖怪 喂,还好吗? 祸津神来到少年身旁坐下后体贴的发出声音,他确定这时的梦鸠应该已经看不清人了。 梦鸠确实也已经看不见了,眼前一片模糊的影子,而且更糟糕的是,他的思维特别混乱,有些认不出来人。 哪怕夜斗的声线那么独特,梦鸠还是把他认成了另一个人。 太宰,你来了? 夜斗: 恋耽美 ——(42) 梦鸠弯起眼眸,双手向隐约能看清的一点儿人影方向摸索,然后就被夜斗塞了个盒子在手里。 夜斗道:我不是太宰,但这个是他给你的东西你我之间的约定结束了之后他像是叫了声梦鸠的名字,那不为人知的妖怪的本名。 但是梦鸠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不光是视觉,连听力都出了问题。 在他模糊的视野中,一道身影渐渐清晰,好像梦境悄然降临。 梦鸠惊讶的喊道:太宰,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又是什么? 大妖这时短暂的忘记了灵魂上的痛苦,好奇的拿起手里的盒子翻看,然后将郁闷的目光投向把这个东西交给自己的人。 约定好的,这么快就忘了?梦鸠眼中的太宰治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对着梦鸠身旁的地面也不嫌弃,随意的坐下后笑眯眯的看着他,我要求兑换一个月前的赌注! 梦鸠嘴角一抽,还敢提这茬? 你那是作弊了吧? 把人送出横滨,亏你想得出来,为此打乱自己多少计划啊?原定可是拖延你起码半个月的!结果 后面发生的乱子梦鸠想想都郁闷。 然而看着在自己面前笑得眼眸发亮的少年,并没有觉得有多困扰 幽幽一叹,梦鸠笑着打开手中半个巴掌大小的盒子,一道仿佛阳光被凝固后的绚烂光芒从中泄露出来。 在梦鸠惊艳的注视中,太宰拿起其中的戒指为梦鸠戴在手上。 surprise! 一个从未想过的惊喜。 一个早已决定好的代价。 祝你前行远方,绝不止步,愿你翱翔天际,自由飞翔。 太宰治有说过吗? 没有吧。 他其实一直很喜欢梦鸠,一直喜欢着 第44章 五十七 夜斗看着他如同做了一个美梦一样闭上眼睛, 有些落寞的从他身旁退开。 说实话,他应该是夜斗遇上的最复杂的妖怪。 夜斗听说过的梦鸠不是这个样子的。 传说中的神鸟,其翼遮天蔽日, 其羽遍布梦国。 所有听说过它的人将之尊为白世之主。 所有见过它之人将之视为彼岸之梦。 美丽,迷幻, 宛若梦境的神灵,令人忍不住沉溺进那绚丽多彩的美梦之中, 不断沉沦沉沦 绝对是夜斗在此之前,想也不敢去想的大人物! 然而现实就这么和他开了个玩笑。 堂堂白世的主人以一副虚弱的随时会死掉的姿态和自己见面,希望得到自己的帮助。 而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仅仅是一名弱小的人类。 夜斗想不通,还没有遇上那个会让他改变处事姿态的人的夜斗,想不通梦鸠为什么会冒着陨落的风险也要去挑战母神留下的规则, 然后又用这副遭到天谴的姿态与人类混在一起。 神灵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 到最后索性放弃去想,只是做了自己被拜托了,应该去做的事。 要斩的缘, 他斩了。 作为一名旁观者, 他见证了这一段人和妖之间的传说故事。 尽管其中之一的主角是来自梦之国度的大妖怪,但是人类一直都有这种令神明都为之迷惑的魅力。 很奇怪, 享有千载万世的强大妖魔,却每每让自己终结在人类手中。 这命运不知该说是恶意的玩笑, 还是顽固不化的幸运。 梦鸠的顽固让他倒在这棵神赐的梅树下,花雨洒落满身, 仿佛一场永眠的起点。 他觉得在与那个人类相遇的那一刻, 妖怪一定感谢过上苍赐予的这个瞬间,将之视之为幸运。 然后就像是一场轮回,夜斗以旁观者的姿态守望在终局的这刻, 却只觉这一幕尽是恶意。 妖怪的执着与幸运都像是一场刻意塑造的玩笑。 并不怎么有趣。 也不是幸福圆满的结局。 夜斗不禁在心里想道:这样就够了吗? 总觉得自己心里的古怪感越发沉重,他不是很满足自己这一段时间的见闻。 身在观众席的他期待的绝不是这样的结果。 可是,有办法改变吗? 没有的吧 他刚这样想,清澈的蓝眸忽然发现梦鸠的手指上多出一点儿光。 那真是很细微很细微随时会熄灭的光亮,但它就是顽固的亮起,然后点燃了一切。 字面意义上的点燃了一切。 涅槃重生的火焰自那一点儿开始,将花瓣燃烧成灰,将衣物,皮肤,血肉,骨骼少年身上所有的一切以妖火的方式释放出来。 那是不可思议的景象。 火焰居然渐渐有了形状! 夜斗一连退出好几十米,才将视线投向空中。 在火焰中消逝的少年展露出自己灵魂的姿态,金红色的火苗化作遮天蔽日的双翼,飘散空气中的火光凝固成他光铸般的双瞳,飘飞的翎羽蒸干大片浮云,清空蔚蓝天际。 苍穹好像水洗后的碧色宝石,而火焰的神鸟正是宝石上最绚丽的纹章! 要走了吗?夜斗情不自禁的呢喃道。 那以一颗宝石,一枚指环点燃的火焰最终洞穿了时空,撼动了天罚,令高天原众神为之侧目,无数妖魔鬼怪见证了白世之主振翅的绝美姿态。 一直以来属于梦中神鸟的传说只停留在众人的想象之中,没人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亲眼目睹那用最华美的文字来拼凑也只觉贫瘠的珍贵景象。 而这一刻,亲眼看见神鸟高飞的众人顿时忘记了自己当初的振振有词! 语言? 文字? 那能把所有转瞬即逝的美丽记载下来供后人畅想的工具在这一刻失去了存在意义。 在看见梦鸠翱翔时,那些觉得自己能描述这景象的人丧失了自信,正如,所有人的眼睛,大脑不忍浪费一点点时间,目不转睛的把这一刻,这一幕用力的记录在脑海中。 哪怕往后不管用多少笔墨来复原这一刻,这一瞬间的惊艳,又在无数次的失败中懊恼颓唐,丢失自信,但是他们都不会后悔让自己的目光深深的停驻在那绝美的神鸟身上。 因为太美了! 实在是太美了! 美得如梦似幻,即使下一刻就会在这美丽中死去,也绝对不会有人觉得后悔! 连高天原都为之沉寂的美丽,连天罚都能撼动的美丽,连时空都被打碎的美丽 太美了! 实在是太美了! 美到这一刻的时间停止,所有的声音都静默下来。 这一刻,万籁无声。 一道道目光,或高贵或强大的存在目送那只绝美的鸟儿突破自己的极限,也突破世界的极限,化身为极致的光洞穿时空,赶往另一方领域。 那奋不顾身的身姿甚至让高高在上的天神,天照大御主都朝它敬了一杯酒,这可是绝无仅有的赞誉,看到的神明纷纷震惊不已,但没有谁觉得这杯酒不应该敬。 这一天,还没有成神的大妖,用它那奋不顾身的姿态,展现了连众神都为之认可的无与伦比的美。 而夜斗目送它在烈焰中焚尽旧日的躯壳,再以新生的姿态跨界离去,作为送行者,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多了,起码比刚刚才要好。 尽管可能没有再见的机会,但是夜斗却觉得这样也不赖。 因为自己的 朋友能够继续追逐自己的梦想。 你真幸运。 同时 你也真倒霉! 居然认识了那样可怕的一个人类! 事到如今,以夜斗神明般的智慧不难看出这一幕异象的源头正是那个人类交给自己的东西引发出来的,刚刚那瞬间的力量波动甚至触发了世界三大基础规则的变动。 在人类中间有能力触动规则的,无一不是凤毛麟角的顶尖存在,这种人要是时机合适,直接封神也不奇怪。 对于这类人,夜斗难免敬而远之,可梦鸠偏偏和对方牵连极深,就算被自己斩断了缘分,总觉得这两个家伙也会在未来以某种古怪的方式再次联系起来。 不过到时就不管自己的事了,夜斗望天,不负责任的想道:货物售出,概不退货。 难以想象,在只属于未来的相遇发生之前,最先洞悉了真相的居然会是个武斗派的祸津神! 只不过此时的神灵尚且不知自己有预言家的天赋,他只以为自己是在幸灾乐祸! 也不知当他预想的那一幕真正发生的时候,他到时又会想些什么。 说不准会悄咪咪的表达一下自己喜闻乐见的心情? 总之,当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候,还有无数可能等待众人去探索。 也就是所谓的支线剧情影响最终大结局。 穿梭世界中的梦鸠仿佛感应到冥冥中的真理,亦或者是得到能量补充的他总算可以让脑子正常思考。 在这一瞬,他领悟到了所有认识太宰治的人都心照不宣默认的一条真理,那就是远离太宰治,安全你我他! 他在心里跪了! 由此可见他现在清醒到了何种程度,他甚至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太宰怕不是都看在眼里,并且顺水推舟 有什么是比被一个弱小可怜的人类看透还恐怖的事情吗? 没有了! 梦鸠一瞬间冷汗冒的羽毛都湿了。 论脑子他确实比不过太宰这个骨子里都是黑色的家伙,所以他现在深深的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二度后怕不已。 因为他刚刚意识到,太宰顺了梦鸠的意,被夜斗斩了那么一下,可能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他记仇了_(:з」)_ 试问,能被太宰治记仇的家伙还有活着的吗? 没有。 骨灰都扬了。 梦鸠顿时感到自己的心理阴影又深了一层。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防火防盗防太宰! 大不了他离远点儿不行吗? 他离得远远的,暗中观察! 梦鸠就不相信了,在自己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还能被太宰治算计的死死的。 天啊。 他跑到各个时空只是想了解太宰这个人,不是想被所有太宰惦记上啊! 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实际情况就是把所有太宰治都得罪死了的神鸟发出嘤嘤的叫声,穿过最后一层时空时差点儿泪洒当场。 曾经他是一个多么纯洁的妖怪,直到他被一个名为太宰治的人类惦记上才了解了人间险恶。 之前他是没有选择,现在他想当个好人。 所以 下一次只当朋友好不好? 嘤嘤嘤嘤 从港口mafia叛逃进入异能特务科开始洗白自己,并化名为津岛修治的太宰治在这一天突然迎来了名为搭档,实为监视者的同伴。 见到对方的第一眼,津岛修治就被对方的外貌留下深刻的印象。 一头灰白半掺黑色的短发,黯淡无光好像凝固的鲜血一般的眼眸,皮肤苍白的如同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的吸血鬼,个子挺拔修长,面容俊朗,一举一动则是贵族式的优雅含蓄。 津岛修治在脑中搜索和对方有关的情报的同时,不禁为这个人的存在感到几分趣味。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确认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将会是自己搭档的年轻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太宰治]? 第45章 五十八 全场唯二的两人眼中, 这个被指派来做津岛修治搭档的年轻人有着一副处变不惊的面孔,在未来搭档堪称诡异的注视中,他平静的点点头, 一言不发,却莫名和对方营造出分庭抗议的架势。 也不知领他来的长官看出了什么, 颇为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就把一份任务交到梦鸠手里。 因为这个任务原本就需要两个人去做, 所以没有人避讳,太宰治化名的津岛修治打眼一扫就确定这是一个双人任务。 多新鲜啊。 自从他通过坂口安吾这条线进入异能特务科的视线,所有和他沾边的人无不将之视若猛兽,仿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他算计死,结果在观察一段时间后居然还似模似样的派来一个搭档? 津岛修治心想, 这是终于打算结束暗中审查, 改为明面监视了吗? 不提走出这一步坂口安吾在背后付出多少努力,但就津岛修治本人来说,无论明暗他都不以为然, 自从决定按照织田作的遗言离开港口mafia, 他就做好给政府干脏活的准备。 不管怎么说,津岛修治可以肯定政府的人不会忽视自己的价值, 并且以[白道]一方的思考方式,肯定会觉得他在黑色这边的危害更大, 有这个机会解决一个潜藏在暗处的危险任务收为己用,他们肯定求之不得。 当然, 如果能杀死自己应该是最好的, 可惜他没有给过这些人机会。 嘴角挂起一抹讥讽的嘲笑,也不知是在鄙视谁,津岛修治展开修长的手臂, 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深色的沙发上,模样有些慵懒,神态格外性感。 微挑下颚,露出领口处的一抹白皙,津岛修治眯起狭长戏谑的鸢眸,笑嘻嘻的道:既然是上面派来的人,我当然不会拒绝,了解一下,我叫津岛修治,你叫什么? 梦鸠垂眸,避开与那道充斥着探究的视线交汇的机会,谨慎且疏离的说出那个延续了两个世界的名字。 青瑛,津岛大人。 唉,青瑛吗?听起来不像是人的名字,倒像是某种怪物的代号,我想想像是蛇或者树木的气质,给你起名的人一定不怀好意。津岛修治一边说,一边把自己逗笑。 神情姿态,眼神微笑,无一处不是摆在明面上的虚假。 而津岛修治也知道自己这么干一定会让人不爽,但那又怎么样?他又不是为了招人喜欢才在这里的。 津岛修治意味不明的重复道:青瑛。然后随性的起身来到他身旁,从他手中抽出那几张写满了文字的资料。 旁边一直观察他们两人相处的长官终于不再沉默,冷漠的将行动时间告知给他们两个,然后就离开了。 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的简直让人想怀疑一下人生。 恋耽美 ——(43) 梦鸠默默的注目那扇上司随手关上的门扉,在停顿几秒钟进而引起另一个人的注意之前,他的目光平滑且毫无波动的收了回去。 沉默的近乎诡异。 津岛修治开始不明白这个人被派来自己身边有什么用处? 这么大一个人杵在这里,光是用来监视是不是太浪费了? 想了想,津岛修治冲他扬扬下巴,指示道:给我泡杯咖啡。 梦鸠: 没记错的话,我是你搭档,不是你跟班? 在看到津岛修治已经专心的研究起任务后,梦鸠还是默默的去茶水间找储藏起来的咖啡豆。 正打开头顶的橱柜翻找用具的他没有发现,津岛修治正在他背后目光深沉的凝视着他。 那眼神怎么形容呢? 就像是在评估这个人该不该死,活又能活多久那样泛着凉意的目光。 梦鸠无意回头看了一眼,津岛修治就又恢复之前的样子,可疑程度倍增! 活动室内的氛围生生被这两个人搞得奇奇怪怪。 等梦鸠把咖啡端上来,热气扑上面颊,梦鸠非常注意个人空间的坐在距离津岛修治最远的那处位置。 这副小心翼翼保持距离的模样让他再度得来一记深沉的注视,他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喝咖啡。 津岛修治偶尔会出声提问,意图大概是试探他的来历,但梦鸠统统游刃有余的糊弄过去。 他猜到津岛修治之所以表现的这么热情,十有八九是因为自己对他而言一片空白的身世背景。 但是他能解释吗? 没办法解释! 况且他在来之前就发过誓了,绝对要和太宰治保持好距离! 没错,这也是最严肃也最微妙的一点儿。 不懂人心的大妖怪终于在上一个世界的最后猛然意识到大家都不是那么单纯。 比如他想和人家做朋友,人家十动然拒,而且动还是穿透力十足的动词! 他差点儿被黑时宰那一闷锤打成傻子! 最后的最后虽然平安度过了,但往后要是碰见还不知有怎样的坑在等着自己,梦鸠刚来这个世界的那段时间可是一边儿心有余悸,一边儿努力补课。 不提别的,他总不能再被这个世界的太宰耍的团团转吧? 尤其是他并不想当渣男! 更不想做海王! 他就是单纯的来交个朋友,欣赏一朵花不同的形貌,就这么点儿愿望,怎么就那么难实现呢? 摸摸心口,他最爱的那一朵正扎根在那里,汲取他的血肉缓慢生长,不知何时才会醒来。 他曾一厢情愿的希望醒来的这个人能恨自己,因为他救下了求死的他,就算因此受到憎恨也是他所能接受的,但是在那之后的遭遇则不断告知他一个妖怪所不能理解的道理。 人类除了恨,也有爱。 恨扎根骨血,爱却无处不在。 梦鸠光是想象一下,一群宰扎堆碰面后的场景就感到窒息,空气中的宰浓度过高,引起大妖怪的强烈不适,所以他宁愿离这个世界的太宰远些,做一个暗中观察者。 然后也不知是不是他天赋异禀,有个人在他锻炼自己的时候找上来,把他吸纳入一个组织。 最初这个组织的所有部分对他而言都是保密的,但是当他混到一定程度,大部分的结构对他又变得透明起来。 之后他得知自己混成了异能特务科的一名根正苗红的政府人员。 梦鸠: 前几次几乎都在当无业游民的大妖感觉到了压力。 随后,又仿佛命运的恶意一样被派到太宰治身边充当监视人员,目的就是时刻记录传说中的双黑之一,太宰治有没有阳奉阴违,毕竟他过往的资历无法不让人对他保持警惕。 或者说,他被派往太宰治身边,本身就代表了异能特务科所给予的一定程度的信任。 而自己如果出什么事,那太宰治不管想干什么,政府之中一个名为军警的组织都肯定会出动,打破他的所有小算盘。 目前为止,所有人都希望太宰治别有什么小想法,比如此人本身其实是港口mafia卧底什么的。 但是就梦鸠自己的了解,太宰就算是疯了也没可能去给森鸥外当卧底,可光他以为没用,要上头的人去相信阴谋资历如此与众不同的太宰治,不如相信太阳明天会从西边升起。 再加上他的顶头上司其实没说明过面前这个自称津岛修治的人的真实身份,也就是说,除去上帝视角,津岛修治和太宰治完全拥有不一样的身世背景,唯一相同的就是同被异能特务科打上危险这一标签。 不过也许是看好自己,上司在来时提醒过梦鸠要监视的人是个罪大恶极的□□,让自己保持警惕。 也正是有了这么一个前情提要,梦鸠才在看见一身纯白,宛若莲花绽放在淤泥之中,神情慵懒又性感的太宰治时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仿佛一条纯白色的蛇盘踞在雪地里,一路蜿蜒出阴冷诡谲的痕迹,其表象却美丽无害的仿佛艺术品。 单论外表的欺骗性,太宰治在张嘴之前,能让任何人为他安静美丽的模样心动。 当然,这一切仅止于他张嘴。 津岛修治张嘴之后,梦鸠的第一反应就是好烦。 确实太烦了。 没完没了的试探防不胜防,他可算体会到一把被太宰治戒备的人的待遇。 以往他因为和太宰治靠的太近,多数时候都是他在怼太宰,现在因为他执意远离,结果来到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深刻体会到太宰治以前的搭档,中原中也的不容易。 这货好欠打! 然而自己还不能动手! 梦鸠下定决心不引起太宰治的注意,那么此时此刻就更要变成他不感兴趣的模样。 然后在初次见面的短短三十分钟内。 太宰治把自己的搭档欺负成了忍气吞声的小可怜。 津岛修治托腮,语气微妙的有些嫌弃。 你这个样子怎么完成今天晚上的任务? 梦鸠一边在心里暗道不感兴趣就好,一边不解的反问:不就是去一间茶屋做调查吗? 谁知他刚说完就看见津岛修治的神情变得似笑非笑,不禁心生些许凉意。 这个一身纯白的男人慢悠悠的道:嗯,确实是茶屋,但是地理位置有些微妙,在更早之前,那条街是男人用来寻欢作乐的场所,我们要去的这间茶屋就算是在那条街上也是老资历,它的历史足以延续到大正时期的歌舞伎庭。 说到这里他顿了大约有一秒钟左右,梦鸠就看见他愉悦的轻笑起来。 不知怎么,明明是一身白衣却仿佛笼罩上阴影,阴影之中,他笑得宛若一朵盛放到极致后的茶靡花,充满了危险蛊惑的糜烂气质。 看着他,就不禁惊觉一件事。 这个人身处黑暗,从未离开。 第46章 五十九 梦鸠觉得自己应该把太宰治和津岛修治区别开来。 因为就目前而言, 他觉得这就是两个人。 不管是言行作风,还是性格喜好,他都和梦鸠所了解的那个太宰治大不相同。 比起认为他是太宰而让自己心情复杂, 还是干脆把他视作一个陌生的男人更合适。 这样想着的梦鸠很快又被津岛修治指使去打杂了。 正因总是被津岛修治没事找事的欺负,妖怪才会对他心生复杂。 要是能殴他一拳, 他也就不至于这么纠结了。 时间就在这对新生搭档的磨合中飞快过去,到了晚上。 津岛修治换下那身过于醒目的白衣, 穿上一身颇有古典气质的木纹浴衣,肩膀上还罩了一件灰褐色的外披,整个人看起来起码成熟了三四岁。 然后梦鸠刚做出欣赏的模样,就被他下达的指令打懵了。 女装?他指着自己,本来显得呆呆的动作因那双近乎于血色的双眸变得危险至极, 黑暗的气息浮动, 被这双血眸盯上的人恍若不觉,故意问道:你在怀疑我的做法吗? 梦鸠出乎他意料的摇头,并不, 但我需要确定这不是你一时的心血来潮。说完不去看津岛修治疑惑的目光, 主动起身去房间换衣服。 津岛修治目送那道仿佛能透出本人心情的背影好一会儿,梦鸠的心平气和令他陷入思索, 在梦鸠更衣的这段时间里他单手托腮,幽幽望着窗外。 尽管梦鸠百般掩饰, 他对津岛修治的真性情也了解的太多了。 有趣。这个令黑白两道都感到恐惧的男人柔声开口,仿佛一条竖起身子的蛇, 摆开戒备的姿态, 悄无声息的滑入草丛。 当天夜里,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迎来了两个形象鲜明的客人。 门口灯笼照亮两个挥笔写就的茶字店内,不断有人从屋里探出头来, 他们的眼神中流露着好奇,惊艳的情绪,却没有人敢发出多余的声音。 所有人只能听见木屐敲打着路面石阶,两道人影在视野中越来越近,近到能看见那面绘满锦鲤与水波的油纸伞,以及伞下那两位面容昳丽出众的男女。 傍晚的时候,这里曾下过一场小雨。 穿着雪白袜子的梦鸠很小心的没有让泥水溅起脏了脚下,相比起他来,双手揣在衣袖里,作态却浪荡不羁的太宰则是一派大家公子的做派。 纸伞在头顶,偶尔会应和着持伞人的心情旋转一小下,伞面上的锦鲤在这个时候就会像是要跃出水面一般的生动活泼,水纹泛滥。 眼尾殷红的女子无意间扫过的视线,不知使多少茶屋中的男客忘记呼吸,幻想着她轻轻一笑,会是怎样的芳华绝艳。 但是女子却故意的一般,一眼过去就绝对不会再留恋的去看第二眼,无情的让不少人露出心碎的神色。 全心全意的目光只放在伞下的男人身上,这令津岛修治不知招来多少嫉恨的眼神,而梦鸠恍若不觉,专心打伞。 津岛修治也同样不把那些嫉妒的男人放在眼里,唇边挂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偶尔看向两侧风景的眼神风流婉转,仿佛一曲夏风中的和歌,透着诗情画意,与女人拒绝不了的暧昧情愫。 两个人一前一后,招摇的差不多整条街所有店家都听说了他们的事,他们才在任务目标所在的茶屋前停下脚步。 梦鸠优雅的放下纸伞,仿佛要齐齐跃出水面的金鱼在一双素手下合拢,收起那过于浓烈绚丽的色彩。 茶屋的老板娘早早等在门口,在他抬起头后,以一副恭敬的姿态迎接他们二人进去。 平心而论,来这种地方还专门带一个女人,并且还是姿容不俗的女人来是挺奇怪的,可是也许是津岛修治给人的感觉过于理直气壮,以至于茶屋老板娘连问都没问,就把梦鸠也一起放了进来。 在一间单独隔离出来的和室内,障子门倒映隔壁屋内的美人剪影,昏暗不明的光线底下,津岛修治收起笑容,摆出一副沉静思考的姿态。 梦鸠老老实实在旁沉默,不敢出声打扰到他,视线不经意间落到屏风上面。 这间茶屋有个风雅的习俗,那就是每个客人都会得到一扇空白的屏风,然后在离开时,屏风一定会有字迹留下。 这既是茶屋的一种揽客手段,也是用来让客人表达心意的一种方式。 毕竟比起直接的诉说,用和歌绯句或是一幅画来隐晦道明自己的心思更符合这种地方的做法。 梦鸠之所以看屏风愣住,原因当然不是因为见识少,他会愣住是因为屏风后面有一道人影,这个人影看起来像是一名美人,但是她并没有露面,而是安安静静的不发一言。 如果不是梦鸠突然注意到这个影子,她或许一直到最后也不会被人发现。 津岛大人。梦鸠忍不住发声示警,为这个女人的安静感到前所未有的悚然,背后发毛的道:屏风后面有人。 津岛修治看他一眼,又看了眼屏风的方向,突然意有所指的道:来之前我和你说过,像歌舞伎庭这样的地方皮肉生意虽然已经被禁止,却并不是没有人在做。像是这间茶屋,它在这方面的历史也算悠久,也正因为拥有如此长的历史,所以不只是黑白两道,很多势力都有在其中留下自己的痕迹。 那段最混乱黑暗的时期,茶屋中的女性没有任何自由,白天她们不光要学习各种侍奉男性的技艺,晚上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用身体取悦客人,用隐蔽的手段完成窃取情报的任务,那时最出色的艺妓也是最优秀的间谍。男人或许会防备同为男性的属下,却总会对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放松警惕。 说到这里,梦鸠明显听出津岛修治的语气变得嘲讽与讥诮。 一夜缠绵而已,却总有人被这一夜迷惑了心智。 或许是津岛修治的神情太讽刺了,就好像是在嘲笑这个不可理喻的世界一样,梦鸠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道:这和我们的任务有什么关系吗? 原本正陷入某种黑色情绪中的津岛修治僵了一下,有些幽怨的白了这根木头一眼,没好气的让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去看看屏风背后的景致。 自那段时期起,茶屋中的女人就和情报产生扯也扯不断的缘分,为了把弄到手的消息传递出去,她们想出一个办法。 绕过屏风,看到那个跪坐在地的美女人偶时,梦鸠的表情僵住了。 津岛修治非常开心的给他科普。 她们开始用酷似自己的人偶来放置情报,自己则去应付客人,有时会和人偶一起招待那些沉迷美色的男人,将情报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客人身上送出去。 美色如刀,这些女人用自己的身体支撑起了暗中的情报网,以至于摆放美女人偶已经成了有些历史的茶屋的传统。 抬眼一看,津岛修治将梦鸠懵逼的表情收入眼底,眼中飞快掠过一抹笑意。 梦鸠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被艺妓女子的花样震惊的不知所措,可他略一思考,突然面无表情的道:这都是骗人的吧? 刚还在心底发笑的津岛修治: 怎么暴露的? 他觉得自己编得有理有据,这个人没道理发现才对? 然而他突然想到梦鸠是上面派下来监视自己的人,一时竟是恍然大悟,感慨自己的警惕不知不觉居然被对方这副沉默寡言的表现放松了。 不,不能说是放松了,正因为他表现出忍耐力十足的样子,自己才会逾过分寸,有意挑衅。 现在看来,这可能是对方所使出的一种手段,如果是按照正常发展,自己绝对不会这么快就暴露出一部分本性。 恋耽美 ——(44) 真有趣。津岛修治莞尔道。 梦鸠见他不过是沉默一会儿,就突然面露笑意的蹦出这么一句话,直觉有哪里开始不对。 不过没等他出声问询,左侧的障子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茶屋的老板娘在侧,正中露出的一位艺妓画着传统的妆容,姿态却妩媚婉约,一举一动是经过刻苦修行后的典雅端庄。 光看这一幕,难以想象这些女子背后的生活有多么辛苦。 当清幽的三味线与手鼓的声音响起,翩然起舞的艺妓小姐画着浓艳的妆,宛若人偶一般精致的打扮,让观者舍不得移开视线。 直到津岛修治出声唤出这位小姐的艺名,梦鸠才仿佛从梦中惊醒,小心的看了一眼对方,被美丽的艺妓小姐给予了一道温柔的笑容。 梦鸠羞赧的垂下头,一低头的娇羞,美不胜收,看得津岛修治牙酸。 玉璋就别欺负她了,我带她来可不是为了看你跳舞的。 艺妓小姐从善如流的为津岛修治的杯中倒入清酒,笑意不变道:那津岛少爷为什么要带这位妹妹过来呢? 温柔的语气,端方的气质,若不是津岛修治晓得她的脾气 ,或许根本察觉不到她是在表达不满。 默了两秒左右,津岛修治突然搂住面露好奇的梦鸠的腰,粗鲁又潇洒的把他按在自己胸前,笑容慵懒玩味,好似游戏人间的浪子,随手摘了朵花拿在手中欣赏,惜花怜花是真,风流薄情也是真。 玉璋眸色微暗,视线在一脸无措的梦鸠身上转了一转,突然严肃的道:津岛少爷可否暂离片刻? 好!津岛修治大度的起身,忽略了留在原地的梦鸠,大大方方的开门离开。 默认自己是对方腿部挂件的梦鸠顿时陷入孤立无援的处境,这时,一双散发着幽香的素手捧起他的脸,玉璋满目怜惜。 可怜的人啊,怎么就爱上那个浪子了呢? 梦鸠: 梦鸠:??? 谁说的! 第47章 六十 可怜的孩子, 津岛少爷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迷恋上他的女人是少不得会流干眼泪的。 玉璋哀愁的模样无一处不精美如贵重的古典瓷器,带着匠人精心打磨出来的痕迹。 梦鸠有心想要解释, 但却突然的领悟到津岛修治爽快离开的用意。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经过修饰后的面容悄无声息的染上一层愁思, 细长上翘的睫羽仿佛蝴蝶的翅膀般轻轻颤动。 妖怪的美有种超脱性别的蛊惑力量。 果然在梦鸠做出这种表情后,玉璋显得更为哀愁。 对于生活在黑暗中的我们, 仿佛飞蛾扑火般凋零就是宿命,若能在死前与这般优秀的男子共同沉沦,那是宛若漆黑的美梦,恨不得杀尽天下乌鸦,只为多延续这片刻温存。 没有不会迷恋上津岛少爷的女子, 所以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 她一边笑,一边抚摸梦鸠的面庞,然而梦鸠却觉得这名女子分明是在哭, 哭这暗无天日的未来。 玉璋想了想, 他轻声唤道:我不爱他,请你不要误会。 傻孩子, 玉璋捧起他脸,柔声细语, 不会有不爱津岛少爷的女子,从你出现在他身旁, 像朵花儿般绽放, 你就已经注定被他攀折,被他赏玩。我们是花,是一年只开一季, 一季盛放百日的花,盛放也好,凋零也好,身不由己的花儿。 因此若爱上一人,那就不要隐藏自己的心,尽情的去追逐,哪怕只有□□愉,也足以铭记终生。 梦鸠:您也是如此吗? 玉璋看着他,浓妆艳抹的脸渐渐笑了,如果说之前的她是一朵开放在黑暗中的赤红椿之花,那么她此刻静谧绽放的模样则是一朵白色山茶。 温婉,柔媚,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坚强倔强,让她和那些同样生活在黑暗中的女子区别开来。 玉璋看着他,笑道:我本来想劝你离津岛少爷远些,据我所知,已经有一些迷恋他的女子在得不到他的爱情后悲恸自绝,你是个美丽的孩子,还很年轻,不该栽到他身上,放不下。 梦鸠闻言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您之后又改主意了? 玉璋幽声道:因为比起为自己所欲之物奋不顾身的消亡,不知自己所求为何盲目远离的人更为可悲。 玉璋小姐 我们这样的女子能求得的只有片刻,若连这片刻光阴都来不及体会那不是太可悲了吗?玉璋轻声说完,伴着门外传来的丝竹之音,一颦一笑,恍若精美的插画,苍白,美艳,忧愁,哀伤。 过于复杂的情绪凝聚成一首哀婉的和歌,就像是生活在这处烟花之地的所有女子的缩影。 美丽却也脆弱,倔强却也绝望。 看不见希望与光明的她们是生长在黑夜里的花,任由来客亵玩,然后在次日清晨,再次挂起面具般的微笑,妖娆绽放着,展现出近乎糜烂的美态。 梦鸠被津岛修治特意打扮成这样的用处总算体现出来。 如果他不是以这副形貌出现,且又是跟在在艺妓中间名气极大的津岛修治身旁,玉璋绝不会与他说这许多话。 就好像悲情剧场中出现的角色只能和有相同背景,颜色的人物共鸣。 能和玉璋产生共鸣的,无疑只有同为黑暗中,却付尽深情的可悲女子。 玉璋的哀愁,玉璋的悲欢,全都不为那个男人所知,梦鸠想,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在意,那是一个在欢场中可以轻易成为视线焦点的男人,能夺走任何一名女子的芳心,但同时他也是最为冷酷无情的男人,他不会因为任何一名女子的柔情眷恋,放下心中的利刃。 他的冷酷,他的风流,他的无情,共同凝聚出一个有着强大吸引力的形象,让那些心怀绝望的人宛若飞蛾般扑向他这把会将自身焚烧殆尽的漆黑烈火。 梦鸠不由再次感叹,津岛修治就是个祸害! 然后他对目光飘忽,被妙笔勾勒过的眼眸好似沉浸在朦胧细雨之中的玉璋小姐道:您也是爱着津岛修治的人吗? 玉璋怔了征,然后她露出的笑容绝对是她从出现为止最为美丽的模样。 不论是怎样坚强的女子,在她们说起自己的心上人时,她们都绝对会比平时美貌一百倍,一千倍! 玉璋小姐微笑时的弧度,就好像蝴蝶震动的翅膀,伴着彩虹与花香轻柔的划过风中,打散了山茶花上的晶莹露珠。 梦鸠从玉璋小姐的房间离开后,在另外一间没有点灯的和室找到正坐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津岛修治。 天边半圆的月亮皎洁清高,朦胧的云气仿佛轻薄的纱线留下蜿蜒起伏的痕迹,黯淡的天穹,星子点点成银河,但这却是个寂静的晚上。 清冷的月华洒落他的发上,肩头,宽松的浴衣唯独在腰间勾勒出紧窄的弧度。 他是一个从外表上看不出异常的俊朗男人,但是梦鸠就是知道他很瘦,脱去这层能欺骗大多数人的伪装,他的身体骨骼凸起,肌肉单薄,完全不是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有的消瘦。 垂下眼帘,梦鸠开门的时候没有隐藏纸门滑动的声响,所以一抬头就对上津岛修治过于冷淡的眼眸,鸢色的眸子失去任何温度后的色彩近似于黑,有种冶艳的独特魅力,仿佛沉沦到黑暗中,褪去光彩的宝石,但是那过于锋利的棱角隐藏在深邃的眼底,让人无从靠近,一接近就会被伤害的遍体鳞伤。 有人会冒着被割破皮肉,流出鲜血的痛苦去接近这样一个人吗? 这是梦鸠认识津岛修治这个人后产生的第一个疑问。 而津岛修治看到来人是他时,稍微变得紧绷的身体放松的向后靠去,他朝梦鸠招招手,打了声招呼。 呀,套出什么情报来啦? 梦鸠幽声道:你果然是故意的。 不然呢?他歪过头,眼中泛起冰冷的笑意,道:带你来的用处也就是这些吧? 低低叹气,并不为津岛修治冷淡的口吻伤心,梦鸠虽然刚和他见面不到半天,但就是诡异的觉得这样才是津岛修治啊! 放下多余的想法,梦鸠公事公办的将自己获得玉璋信任后收获的情报拿出来一一说明,津岛修治全程托腮旁听,眯起的眼眸狭长冷酷,月色下更是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凉意,仿佛在暗中算计着什么。 梦鸠觉得自己看到一条蛇,一条盘在窗边的白蛇,沐浴着月光,气质慵懒,时不时流露出苍白的危险,然而仔细去追究这危险感的来源,又会在心惊胆战中察觉到一股独特的美感,好像和刀锋起舞,又像是剧毒的往往是那些特别美丽的。 起码这一刻,梦鸠就觉得津岛修治此时的模样特别性感。 袖子滑落后露出来的纤细手腕,衣领交叠处的一抹雪白,唇角恰到好处的蛊惑弧度,每一处部位都有其独特的美感,组合起来更是有种魅人的色气。 让人想握在手中揉捏把玩,心动的想要舔一舔,必要的情况下,就这么压在身下也是极好的。 不是梦鸠乱说,他觉得就凭津岛修治这张脸,他就能吃喝不愁。 然后还是那句话,可惜长了张嘴。 他不开口,相信没人能逃脱他那张脸的诱惑,所以还是那张欠打的嘴在拖后腿。 可是他只要一张口,就没有人不会迷恋上他,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男人。 事实上,在梦鸠噤声后有一段时间,津岛修治都没有反应,一直到和室外传来代表时间的钟声,他仿佛从寂静中苏醒过来,慵懒的发出格外轻的声音。 本就是没有实体的东西,这下更是稍不注意就会错过他究竟都传达了什么内容出来。 为了不错过,梦鸠不得不凝神去听。 这一听,他眼中划过一抹异色。 津岛修治此时的模样十分奇怪。 他虽然说的是和任务有关的内容,但却微妙的不像是这么回事,就好像一个完全没有把此行放在心上的人,打着别的旗号,聊着与之无关的内容。 津岛修治是这样说的,他说:玉璋是茶屋中资历最老的女人,才刚十八岁就已经是前辈,这就是这条街的规矩,这里所有的女人都在遵守,直到彻底失去价值的那一天。 梦鸠从这句话开始确定,津岛修治想说的绝对不是和任务有关的内容。 他想说的是那些倾心他的女人们的故事。 窗户旁边的年轻人有着一副秀雅的面庞,仿佛不知哪里来的公子哥般贵气,但是细究他的身世毫无意义,此时此刻,他只是个在诉说着爱情的男子。 他说:任务要求是调查玉璋的一个客人,玉璋很少会在我面前讨论其他客人的事,所以我带你来了,但你如果是个男人,玉璋不仅不会和你说别的客人的事,她还会把你当做另一个客人来侍奉你,明白吗?我不想让她因为我再多一份负担。 你能从她那里带回情报这很好,意味着我们今晚没有做无用功。 窗外月华如水,津岛修治的眸子冷冷清清。 梦鸠看着看着,下意识想起那些为他而自绝的女人,他是只对玉璋小姐特殊,还是对所有人呢? 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情,他将疑惑问出了口。 你会带玉璋小姐走吗?她把那些情报告诉我们,那些人不会放过她的,只有带她走,她才能平安。 梦鸠说完,不禁心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津岛修治淡淡回眸。 这件事和任务无关。 梦鸠拧眉:但她总归是爱慕你的! 津岛修治:尽管如此,也没有我必须为她负责的道理。选择爱上我,选择将这一切告知给你,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为此丢掉性命,她也不会有所怨言。 梦鸠的表情随着他凉薄的吐露越来越难以置信,不禁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然而他只从津岛修治的眼眸中看出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情的仿佛这就是个没有心的妖怪,那些女子爱上他,似乎就注定只能在短暂的盛放后,悉数凋零。 津岛修治!低沉沙哑,充满威胁力的声音从一副美女打扮的梦鸠口中爆发出来,然后在半分钟的沉寂后,变成冰冷疏离的声线,我会安排人将玉璋小姐送走,保护起来,然后咬咬牙,他道:你再也不要和她见面了! 因为愤怒,梦鸠低垂着头不去看他,他怕自己会一拳打上那张好看的脸!但也因此,他似乎听见一声低笑,但再去听的时候,却只有满耳空荡。 这间和室一直只有他们两个的声音,在他们不说话的时候,呼吸和心跳就成了静谧中的主旋律。 随便你。也不知是不是接收到梦鸠身上无从发泄的怒火,津岛修治起身后说的话敷衍味儿十足,堪称火上浇油,反正我在意的只有任务的成败,结果不变,你愿意多费些手脚就去做,反正顿了顿,他与梦鸠擦身而过,语气冰冷,和我无关。 梦鸠猛地握紧拳头,一股怒气在心底乱窜,这感觉新奇的过了头,以至于他酝酿了好一阵子才没有让自己崩了人设。 等他下楼的时候,一身定制出来的高级和服的男人已经站在门口等了好久,见他过来,便先一步出了门。 梦鸠见状连忙调整好心态加快步速,在门口拿起放置半夜的伞,展开的伞面色彩鲜明的金鱼争相跳动,挡住月光与星辉,鱼群仿佛傍晚时分燃烧天际的火烧云,温暖的色调极为烂漫。 古老的青石小路上,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慢步走过,手中的纸伞鲜艳夺目,成了灰扑扑的背景中唯一鲜明的景色。 津岛修治一副来时的姿态,双手放到袖子里,清秀的侧脸透出不健康的苍白,单薄的身子藏在外衣底下,腰肢款款,风流倜傥。 梦鸠沉默的跟在他身后,走出好一段距离也没有发声,仿佛他的沉默就是今晚的最终归宿,而这也确实就是他的本意,可是津岛修治偏偏喜欢和他唱反调。 在他沉默时,这个人突然轻声开口,淡然的声线在这一个夜晚好似拥有了独特的韵味,听得梦鸠忍不住睁大眼睛。 津岛修治道:往后我们要经常出入这条街道,你要学会习惯这里的一切。可悲的女子那么多,你能一一都救下吗?做不到就自己捂住眼睛,堵住耳朵,不去听那些温言软语,不去信那些缠绵悱恻,这里只有一夜的欢愉,也只有一夜的真心。 恋耽美 ——(45) 太多了,这里的女子承受不起。 太真了,这里的女子拿不出真心。 所以,一夜就好,一夜就够了。 到了清晨时分,乌鸦大叫的时刻,这露水般的情分就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纸伞下,男子清淡的语气比之前多了一份真实,恰是这泛着凉意的神情出现在这个男人脸上,才会变成那些女子不惜一切也要抓在手中的月光吧? 这个夜晚,梦鸠望着津岛修治有些冰冷的侧脸,仿佛看见了他的无情,又仿佛窥见了无情之下的温柔与悲哀。 六十一 之后,梦鸠去见过玉璋一面。 这时,那名在茶屋中锦衣华服的女子换上一身素雅的浴衣,穿戴宛若和平年代的小家碧玉,若非气质绝伦出众,她可能会就此泯然人众也说不定。 而梦鸠也是第一次看见玉璋洗去铅华后的面容。 比当日浓妆艳抹,一举一动宛若尺子比量出来的优雅端庄,这副素面朝天的模样显然更为美丽,就好像精致匠气的人偶有了生命,整个人从内到外的焕发出不一般的神采。 我要走了,离开这座城市,好不容易有幸获得了自由,我想到处去看看。 横滨港口前的平台上,女子亭亭玉立宛若微风中浮动的清丽莲花,素白的手指挽起耳旁垂下的发丝,温柔似水的朝梦鸠感谢道:多亏您的安排,我终于离开那个地方了。 途中梦鸠几次张嘴都没有忍心打破这副画面,玉璋仰望天空,海鸥向着远方飞去的身影让她的眸子蒙上一层鲜亮的色彩,太感谢您了。 好几次梦鸠都想开口反驳,他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么好,但是玉璋显然不这么觉得,而且玉璋给人的感觉已经和那一日不一样,让他很是犹豫该不该提起那个名字。 然后迟疑片刻,他还是问出了口。 再也见不到津岛大人,玉璋小姐你就不会感到遗憾吗? 两人之间一时唯有海风穿过,在梦鸠的神色渐渐变得惭愧起来之时,玉璋忽然笑着用手抚摸他的面庞,柔声说道:您是一个和我们的世界格格不入的异类,原本这种话我是不应该说给您来听的,但是欢场的女子,真心假意早已分不清,有的只有那一夕,而一夜过去,乌鸦大叫的声音,会把所有美梦一扫而空。 大人您如果要喜欢一个人,可要记得远离我们这样的女子,因为我们能给的不多,唯有□□愉而已。 目送邮轮上的身影逐渐远去,渐渐和船只一起消失在视野之中,梦鸠用力吐出一口积蓄许久的郁气。 之前既然在津岛修治面前保证了玉璋小姐的安全,那么在把她送离横滨之前,梦鸠一直不曾疏忽大意,全程盯紧,直到此刻才放松下来。 再眺望了一眼远方城市与海洋交汇的一线风景,梦鸠转身上车,异能特务科的车辆一路长驱直入的回到上面给他们两人安排好的小区内。 二层小别墅前,车子停下,开车的人自动离开,梦鸠驻足了一阵才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屋内的景象入目后的第一眼就有些过分刺激。 深色的皮质沙发上,他那个搭档坦荡着胸口摊在上面,长腿伸直,姿势放荡不羁,纤细的手掌挡住眼睛,胸口的皮肤比脖子上的绷带还要白。 一副整夜没睡的模样,扣子没有一颗是系好的,落拓之中隐含着性/方面的吸引力。 梦鸠尽管没有大部分生理机能,但看到这一幕时仍是难免呼吸一滞,目光凝重了几许。 单薄的上衣几乎半透明的披在他身上,袖口敞开,手腕处的细白是白生生的皮肉包裹好纤细优雅的骨形后,流露出的一种病态的苍白瘦削。 漆黑的眼眸散漫而没有焦距的落到某个虚虚的点上,茶几上到处都是散乱的文件资料。 尽管梦鸠非常清楚这谎言般的外在向来是这个男人得意之处,他的内在糜烂不堪,清秀貌美的外皮包裹着一只恶鬼,茶靡烂漫的枝头下是枯骨尸骸,只一眼就触目惊心。 他像是那条从惨白空旷的眼洞里钻出来的蛇,阴森诡谲,身子如白玉一般盘起,带来恐惧的梦魇,但是世人总会被外表迷惑,误以为他是怎样优秀的俊儿。 从幻觉中回来的梦鸠定定神,稍作停顿的整理好表情才款步靠近那只鬼物,于茶几旁的沙发上坐稳,着手收拾起桌面上那些散乱的纸张报告,目光收敛的近乎毫无情绪,平静的自他身上滑过。 今天没有联系吗? 两个人虽然是搭档,但却不是无话不谈的那种,多数时候梦鸠都是被动的听从津岛修治的指示,而这次他出门去见玉璋津岛修治是知情的,但是他什么都没说,既没有阻止,也没有和梦鸠一起去送行,他像是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满脸的漠不关心。 有时梦鸠会想,到底有多少女人想剖开他的胸腔看看里面是否有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他无情的就像是没有心一样,任由自己在花丛中路过,离开时却片叶不沾。 或许这也是一种本事,一种会让男人羡慕,女人落泪的残忍天赋。 梦鸠垂下眼帘,他对面的人沉默好一阵子才像是终于回神,拖着慵懒的腔调,慢悠悠的应道:有的哦,不过却不是一件好差事。 很麻烦吗?把桌面上的文件整理好,梦鸠开始把掉到地上的资料捡拾起来,随手拿起一份翻看两页,惊讶的睁大眼睛:这是渡轮? 津岛修治迎着梦鸠微妙的视线,拉扯开嘴角。 就像你想的那样,横滨的富人们召开的大型宴会,一般会持续一个星期左右,从横滨港口开向这个方向,到这个位置折返,期间会有不少阶层的人费尽心思的想要上船,因为哪怕是里面随便的一名客人都可能是某位大公司的继承人,某船行的社长,讨好他们可比自己辛辛苦苦上班要简单的多。 津岛修治的手指在玻璃的桌面上画出横滨附近的海岸线形状,在港口和中心的位置比划一下,大致给梦鸠勾勒出航线的方位,接着就摆摆手,信口嘲讽道。 上层社会的名利场,少不了灯红酒绿,美女如云,所以才会和近来的女性失踪事件扯上关系吧?异能特务科的人在物尽其用方面比我想象的还要过分,唉! 梦鸠闻言有些懵懂的把所有资料看完,心中大致有了这次任务的具体模样,他这才对自己这个又躺倒下去唉声叹气的奇怪搭档道:我会准备出席时使用的服装道具,船票以防万一我会多准备几个位置,但这种场合能弄到手的资格有限,请不要怀抱太大希望。 太宰治没有动作,梦鸠隐约听见他用鼻子嗤了声,然后就像条冬眠的蛇再没有声息。 想了想,梦鸠觉得自己还有不少事情没有弄清楚,不能就这么放过津岛修治,看看这人衣服都不好好穿的邋遢样子,眉间蹙起。 津岛修治突然道:你到时候准备做什么? 嗯?梦鸠被打断了思路,面露不解。 津岛修治讥诮的说:一个茶屋女子都会令你不忍心,等在船上看到比那还不堪的场面,你能忍住不去多管闲事吗? 梦鸠:我给你留下了如此不专业的印象吗? 嗯~看起来就像是没办法袖手旁观的正直好人,津岛修治越是这么说,脸上嘲讽的痕迹越重,鸢色的眸子幽深似海,深深的海底像是结起了冰凌,所以我要提醒你,这次我们过去是为调查,不是破坏,别做多余的事。 梦鸠深吸一口气,尽力保持冷静,但语气中还是难免泄露出一丝对津岛修治的不满。 我就当做你是在夸我了,津岛大人,或许我先前的言行给你造成了一定误解,但我也是科班出身的! 要不是他在训练的时候表现过于优秀,他岂会被异能特务科挖角? 眼眸深处掠过一道暗色,梦鸠深沉下来的面容并不会有人把他当做好欺负的角色。 单论外表,梦鸠其实没资格去嘲笑自己搭档的那张好脸,他自己明明换身衣服就是午夜狩猎的吸血鬼贵族,奇异的外貌就像是黑夜中的异形具备了实体,非人的蛊惑气质轻易捕获少女的芳心,当那对獠牙刺入血管内时,猎物还陷入绵长甜蜜的美梦之中。 露出一道虚伪的不加掩饰的微笑,津岛修治对梦鸠的不快视若无睹,平淡且不含情绪的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多多加油,正直的监察员先生。 梦鸠: 火大! 这对搭档刚磨合不到一个星期,双方就已经往相看两厌的方向踩实了油门,刹车都给拔了! 梦鸠不止一次冒出这么欠揍的人为什么不能给他两拳?的念头。 这真的是太宰治吗?! 然而没毛病,这就是真实的太宰,去除滤镜之后的。 终于在这个晚上,梦鸠心累的把自己挂在浴室门口,迟迟没办法推开门,结果门从里面打开了,随便套了件浴袍走出来的男人来到厨房旁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散发着寒气的罐装啤酒。 梦鸠呆滞的看着这一幕,眼神发直。 津岛修治弯腰起身,毫不顾忌的露出度已经达到让本文被锁的程度,因为身体的脂肪含量实在太低,锁骨形状清晰舒展,粘着水汽,无形中添了一层暧昧的光影。 厨房门口的灯是昏黄的暖光,但这一刻梦鸠恨不得它就是大白灯! 亮得扎眼的那种! 让这种场面不那么惑人才好! 津岛修治打开啤酒后没有急着喝下去,反而环抱双臂,身体靠上冰箱大门,慵懒的好像一条饱食后的蛇,悠哉的吐着信子。 你啊,难道喜欢的是男人吗? 梦鸠: 津岛修治懒洋洋的笑了笑,无所谓,我不关心你的性取向。 那你关心什么?梦鸠忍不住质问回去,实在是这个家伙一直以来表现的太过游刃有余,仿佛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梦鸠非常清楚,这不过是错觉,能有这种本事的是神,津岛修治不过是个人,弱小的惹人怜爱,又危险的令人深陷其中,充满了矛盾的魔力,仿佛黑暗中的血腥蛊惑。 津岛修治不知自己在梦鸠的心中是一朵妖娆盛放的茶靡花,花头掉落在骷髅白骨中间,为这惨白的画面添上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色,他只是拿出习以为常的姿态,漫不经心的撩拨人心破绽,一颦一笑,像极了穿上人皮的妖,光影自他起,变得暧昧虚幻。 到时候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拒绝。 耳旁回荡着他轻柔怠惰的声线,一看表情,才发现他有四分之三的面孔隐藏在黑暗中,一双眸子酝酿着阴谋的色调,这一刻的他看起来危险极了。 梦鸠直愣愣的发出迷惑的声音:啊? 津岛修治弯起嘴角,幽深眼底深藏的恶意在这个瞬间不经意的暴露出一小部分,光是这一小部分,就让梦鸠不寒而栗,直觉惊悚。 第48章 六十二 像这种贵人云集的场合少不了趋炎附势的男人, 更少不了专门为此而来的女人,越是富贵逼人的地方,越少不得隐藏在暗中进行的交易到时候, 你要注意不要和我分开,女装?女装就不必了, 看你这个反应你确实是没有撒谎,在嗅觉方面, 你十分专业。 来之前,津岛修治将一段告诫的内容说得犹如在挑衅自己搭档的忍耐底线,梦鸠一面挑挑拣拣的把重点记在心上,废话就扫去垃圾桶,一面不忘照顾生活能力残废的他, 帮他系好胸前领带。 彼时, 津岛修治扬起下巴,大大方方的任由他把那团被自己弄的皱皱巴巴的领带弄好,出于看好戏的心思又警醒了他几句。 有人借助这些远离本土召开的名利场做掩饰, 将那些攀附上去的女子迷昏带走, 反正船上人员混杂,美丽的女性更是多到花眼, 不知什么时候少了几个人根本不会有人在乎。 第一个失踪的藤井花美就是一个在某方面特别努力的女孩子,四个月前登上这座渡轮。 第二个失踪的土坂美奈美是家人报的警, 在两个月前被人介绍去渡轮上做女侍者。 第三个,第四个这还不包括那些无亲无故就去登船一搏的女孩子, 她们无疑全都有着姣好的外形和勃勃野心, 就是没想过,这艘载满了富贵和前程的大船其实早就被看守财富的恶龙施加了诅咒。 津岛修治仅凭这三言两语就令梦鸠回想起不久前看到的数十份失踪报告,里面的女孩子无一不是最为娇艳貌美的年纪, 却不想却在一条前往大海的轮船上丢掉包括生命在内的全部。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仿佛货物一样被放置在船舱最底层,原本拥有的一切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曾经触手可及的自由,在被迷昏带走后就成了遥不可及之物,这样想来,那些躲在暗处犯罪的人还真是罪不可赦。 本就不够清爽的眸色在渐渐变化,变得越发像血液凝固后的色泽,梦鸠的脾气一向很好,虽然这份好多数起因于他的不懂人心和大妖怪对惹人怜爱的弱小生物的纵容,但是他会为一些从未接触过的女人发火,这原本就是非常稀奇的事情。 稀奇到就好像他这个妖怪不知何时变成了人! 津岛修治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在他敏锐的看过来时,嘴角的笑意真实了些许,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的道:形容的很贴切,所以我要你闭上嘴巴,什么都不许做! 梦鸠被一根手指戳到鼻子前,只差那么一点点距离就可以张嘴咬上去。 知道啦,至于提醒这么多次吗? 上船的时候,梦鸠还在心里嘀咕,念叨着津岛修治有这么不信任自己吗?他明明那么靠谱! 然而这样想的他,在入场的第一时间就被震惊了一下。 因为横滨最近的天气很好,不少宴会都是在甲板上举行,夜幕装点着繁星,渡轮上的灯光却创造出了另一条银河。 由生机勃勃的花朵,五彩斑斓的灯光,男士腕间的名贵手表,亮色的领带夹,女士身上的珠宝首饰,反射着迷幻光芒的裙摆共同组合出的一幕名利场,充斥着奢华,高雅,由人类中颇有地位的大人物举办,不逊色天空上的神秘星海。 原本这是极为吸引人的一幕,那衣香鬓影,所有人都仿佛故作姿态一般矜持高贵的展示着自己身上的优越之处。 恋耽美 ——(46) 女人隐晦的暗示自己的美丽,期待得到赞美和艳羡,男士无声的展露自己的财富与地位,期待获得崇拜,憧憬的评价。 所有人都戴上面具,用自以为优雅的步伐滑入舞池,与人共舞。 这就是这条银河的全貌,看得妖怪津津有味,同来的那个男人却在这时突然的伸出了一只手,搂住他的腰。 梦鸠:??? 能不能放开你的手? 津岛修治再一次装作没看见他脸上的抗拒,笑意吟吟的在他耳旁警告道:控制好表情,现在你和我是有特殊关系的gay。 梦鸠:这又是在搞什么? 动动脑子,没有让你穿女装是怕你被当做猎物抓起来,然后把调查行动临时改为破坏,我可是很辛苦的,懂吗?为了和你那低等的动物智商配合,不得不委屈自己,让你占我便宜。 梦鸠: 没听错的话,这人先是用刻薄的语气批评了自己的脑子,之后还用遗憾的语气质疑了自己的人品,最后收尾时还来了个点睛之笔,他用仿佛牺牲大了的口吻,直直往自己头上扣了一口黑锅,自己还没处说理去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津岛大人!梦鸠已经开始磨牙了,按捺住语气中的暴躁,外表毫无破绽的微笑着,接下来的行动请您多多指教。 有机会我一定要弄死你!!!! 津岛修治扬起眉梢,不明不白的笑了下,然后梦鸠就感到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耳垂上拨了拨,语气是周围路过的人都能听的出来的柔情蜜意。 当然了,在这里我一刻都不会离开你。 这一瞬间,梦鸠发现旁边所有人看向自己和他的视线都染上暧昧。 不说别的,津岛修治这会儿确实gay的让他浑身发抖。 津岛大人 仿佛被梦鸠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无语取悦到了,津岛修治维持搂住他的姿势开始朝某个方向移动,到了没人的地方他也没有松手,看样子是打算把一对男性恋人的形象彻底的烙印到这艘船上的所有人眼中,所以一点儿疏漏都不许存在就是津岛修治追求的结果。 说实在的,梦鸠除了一开始有些懵逼,这会儿其实差不多反应过来了。 考虑到他们是在潜入调查,既然是调查怎么在不被怀疑的情况下展开行动在前期就显得无比重要。 津岛修治在这方面说起过,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梦鸠穿上女装,在他的引导下被当做猎物直接抓到那处隐藏在这里的秘密场地内,这是最迅速也最简洁的方法,但是架不住梦鸠的脾气实在是不得津岛修治信任,故而B计划出炉。 两个GAY,正常人的脑子都不会认为他们会对女人感兴趣,更没可能会在被恋人占据大半精力的前提下,去调查这艘船上有哪些女孩子在活动举办途中失去踪影。 其次,梦鸠也觉得津岛修治之所以这样安排是为了在前期吸引好事者的目光,换来后期的嫌疑度为零。 不是他胡说,主要是在一群正常性向里,两个gay里gay气,长相还不错的男人在不少人看来相当显眼,不去注意都会留下鲜明印象的那种。 那么隐藏在暗中的势力难免会把他们当做可疑人士调查一番,然而这两个伪装身份可是梦鸠亲自操刀,且有绝对的自信不会被追查出来,所以经过调查之后,哪怕后面的计划不顺利,闹出乱子,有过这一出的他们两个都会是最先被洗清嫌疑的人选。 说实话,这些安排一举多得,充分考虑到容错率的问题,梦鸠打从心底的佩服津岛修治在算计人方面的熟练,之后就是默契的和他打配合,争取在前几天就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打上恋人的标签,撕不掉的那种! 异能特务科的任务千奇百怪,像这种伪装潜入的类型,在梦鸠看来并没有多大操作难度,前辈们多面卧底才是高精操! 不过发自内心的,在看过档案室封存的那些机密内容后,梦鸠绝对不会想去亲自体验下前辈们的待遇,具体例子比如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坂口O吾。 名字就暂且打码吧,虽然是不走心的码。 接下来的这几天,他确实按照津岛修治的吩咐,把一对男性情人的形象刻画的入骨三分。 包括但不限于在酒吧内互相调情,躲在某个避人但就是能被人发现的角落身形交叠仿佛热吻,吃东西的时候偏偏非要喂对方一口 黏糊的让不知多少女性娇羞了面庞,红透了眼眶。 值得一提的是,和老老实实装恋人的梦鸠不同,津岛修治拿的剧本一点儿也不洁身自好,颇有男女通吃的滥情,光是在酒吧这一处地点,梦鸠就不知拦下多少过来搭讪的男男女女。 实在看不下去的梦鸠要了一杯马丁尼,摘下杯子边缘的橄榄果,用手指压上津岛修治缺乏血色的嘴唇,将那道诱惑撩人的弧度揉搓的变了形。 吃掉。 津岛修治目呼吸微滞,喉结在解开的领口下不自觉的滑动了一下。 我们是恋人不是吗?酒吧屋顶的灯光绚烂迷离,让此时此刻的梦鸠多出一分诡异的魅色,他在津岛修治耳旁亲昵的低语,耐心十足的仿佛在诱哄自家不乖的情人,与此同时,那根手指在津岛修治下意识咬住橄榄果后,有些危险的滑到他喉咙的部位轻轻摩挲。 形状姣好的指尖与温热的人类颈项对比出独特的美感,这时也许只差一个吻,就能点燃这暧昧浮动的氛围。 酒精在唇舌间发酵,引动窖藏在体内的本能冲动。 两个面容互不逊色的出众男士在稍微试探后迅速激吻到一起。 这一刻,酒吧内的人群被整个引爆了! 不光是他们两个,所有人都朝身旁的人发出了充满暗示的邀请,肢体交错就能引发一场糜烂欢愉,仿佛这个夜就是如此疯狂 第49章 六十三 富人们的夜晚是没有结束的时候的, 谁也没发现,点燃全场氛围的那两名男士已经悄无声息的从人群中离开。 走出喧闹的场所,耳畔立时一片清静。 湿润的海风吹来, 梦鸠忍不住吐出一口混杂着酒香的喘息,嗡嗡作响的脑子总算安静下来。 津岛修治从他身旁走过, 双臂展开背靠船舷上的围栏,软软的发梢挡住眼角, 幽深的眼眸倒映甲板上的灯火,错觉般出现了一片繁星。 没等梦鸠多欣赏一下这一刻的景致,津岛修治先一步不怀好意的开口,舔舔嘴唇,充斥着星辰的眼底转眼多出几分戏谑莞尔。 吻技不错。 梦鸠: 鲨了吧! 鲨了吧! 鲨了吧! 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干了什么的梦鸠快熟了, 天可怜见的, 他当时真的是气氛所致,一时冲动,为了完成任务他已经被这个人逼着献身了, 为什么还不放过他? 他是魔鬼吗?! 接下来津岛修治用实际行动证明魔鬼还是小看了他, 他简直是地狱深渊里的大魔王,活该每个星期被二十四个猛男组团找上门的那种! 别害羞嘛, 我可是很亏的啊,放弃可爱的女孩子改为和你这个基佬抱在一起, 你要是再露出一副享受的样子,那我可真是要吐了。 津岛修治边说边露出礼貌的笑容, 看得不, 梦鸠根本就是没眼看。 这人是个魔鬼! 津岛大人请放心,我就算对一只狗感兴趣,也不会冲你发情。 目无表情的年轻人分明是一副看不出真实年龄的绅士外表, 但是此时此刻,不可思议的居然充满了异样的说服力! 仿佛他真的会邀请一条狗,也看不上容貌不错的津岛修治! 津岛修治眨眨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在梦鸠越发死寂的视线中轻轻应道:是吗?那我就能放心了。 梦鸠: 你之前是把我当随地发情的狗了是吧? 津岛修治习惯性的让唇畔弯起,仿佛是在学着用笑容面对一切,但是或许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虚伪的笑分明改变不了什么。 譬如他自己的本性。 譬如他骨子里的黑。 梦鸠走到他身旁,双手搭在栏杆上,低下头看着漆黑的海面,渡轮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前进,但在缺乏参照物的海上,只觉这艘船其实一直在原地打转。 大海啊 在很久以前就代表了人类畏惧的未知,尽管白日的海面波光粼粼,风平浪静,到了晚上,这一层水下或许就藏着恐怖的海怪。 突然生出恶作剧的心思,梦鸠把自己刚刚的想法说给津岛修治听。 津岛修治听完嗤之以鼻,淡淡的斜他一眼,道:这个世界是唯物的。 梦鸠: 你们这些异能力者居然也这么认为? 先不说让所有异能力无效化的[人间失格],就他在异能特务科档案室读到的那些千奇百怪的异能力,你们说这个世界是唯物的就不怕牛顿的棺材板盖不住吗? 两人躲在这处角落吹了会儿风,先一步离开的津岛修治没去看被自己独留下来的梦鸠一眼。 好像恐怖故事一样的剧情出现,船上的某处被妖怪占据,这只妖怪盯着海面好一阵子,缓缓露出一个妖异邪恶的表情。 这个夜晚隐隐能听见不远处的人声喧闹,而他所在的这个位置格外寂静,像是被神秘的力量吞下了所有声音。 梦鸠托着侧脸看了水面好一会儿才幽声道:你说,无知的是人类,还是津岛修治? 此时好像另一面夜幕的海面突然在他开口后向两侧分涌,一个丑陋的鱼头和狰狞恐怖的章鱼腕足一前一后的露出来,冲着船上的妖怪张大了嘴,发出萌软甜蜜的声音。 人类一向少见多怪。 梦鸠颇为认同的颔首:你说的对,比如他们现在都不怎么相信这个世界其实有妖怪。 他们连神都不信!鱼头怪不开心的吐出泡泡,触手随意的划了划水面,你在人类的船上是要搭顺风车前往深海吗? 梦鸠摇头:没,我是鸟不能下海,你在这条船的航线上是要把这艘船弄沉吗? 鱼头怪咯咯笑道:路过而已,本来我们深海的物种是不会浮到这么浅的位置的,但是好久没有见过同类了,忍不住就浮上来看看。 我是鸟,你是鱼吧? 我觉得吧,等你成为神你就可以变成任何一种生物了。 鱼头怪非常有经验的给梦鸠传授道:我过去也是一名神,人类还记载过和我有关的故事,我一个好友还被人类赋予了克苏鲁这个名字,它很喜欢,不过这家伙喜欢睡觉,最近几百年怕是醒不过来了,不然我一定把你介绍给它认识。 梦鸠从不拒绝他人友好的提议,和鱼头怪约定好几百年后就来这处海域看看能不能碰到它那个朋友,鱼头怪就率先告辞。 不过在它离开前,梦鸠有个问题不吐不快,所以他出声叫住它。 你们深海的物种都长的这么随心所欲的吗? 海底下谁也看不见谁,大家就都随便长长喽。 懂了,再见。梦鸠在船上挥手,目送这头恐怖的深海怪物渐渐沉入海底。 水层下数十米深的位置,一堆黏滑粗壮的腕足纠缠到一起,和这些腕足的体积比起来,鱼头怪足有三米高的大头不过是小孩子手里的玻璃珠。 赤红色的触手腕足,硬骨鱼的头部尾鳍,组合起来的风格确实是如它所说的那样,随便长长,反正大家的眼神都不好使。 在船上的人类毫无所觉的时候,一只足有几十米长的庞大黑影从这艘渡轮的下方游过,缓缓前往深深的海底。 唯一看见这一幕的人直到此刻才放松下来,确定对方所言不虚。 不过这么大的家伙路过还是很容易让人紧张。梦鸠呼出肺部积蓄的郁气,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活动肩膀,拖沓着步子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到了白天,旅途已经进入倒数计时。 平静的海面丝毫没有曾被一名克苏鲁系的海怪路过的模样,太阳悬空,海上的气候甚至有些过分酷热。 甲板上的泳池受到了热烈欢迎,到处都有穿着三点式比基尼的美女拿着香槟路过,不少对自己的魅力分外自信的男人则用炙热的眼神注视着这一切。 这确实可以说是财富拥有者们的狂欢! 但同时也意味着,所有关于他们两个的调查全部结束了。 利用三天的时间扫清嫌疑,确保任务行动顺利,津岛修治的做法比他以往的风格偏保守,不过两个人对视一眼,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 随着一声路人的惊叫。 走廊上的所有人不禁将愕然的视线投向那对年轻的同性情侣身上。 只见情人中偏轻浮的那个被自己的爱人一杯香槟洒在头上,本就缺乏威慑力的脸蛋在酒水的衬托下越发柔弱可怜。 梦鸠在这时分外真情实感的骂了一句。 滚蛋,我不想再看见你!去找你喜欢的女人去吧! 津岛修治神情怔忪,瞳孔似乎在这番变故下止不住的颤抖,他张张嘴,好像想挽回什么,但是梦鸠头也不回的离开,让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僵住了。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债见! 梦鸠在心里愉悦的撒起小花,这是他目前为止最爽的时刻,泼自己搭档一脸酒,在真正做出来之前,他完全想不到这一刻的自己会如此快乐! 旁人眼中梦鸠无情的背影是对恋人不忠的恼怒愤恨,但是周身氛围压抑的津岛修治也像是在忍耐着极大的悲伤,酒液顺着脸侧线条到达下巴上,再滴落下来,整个过程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平静的近乎哀戚,让旁人光是看着就感到十足的不忍。 你还好吗?终于有一位不忍心的女性走上前来,递给他一块手帕。 津岛修治这时才仿佛惊醒,虚弱的笑了一下,没有接过手帕,而是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整个过程如同一场精彩演出的默剧,看得在场人浮想联翩,脑补出各种各样的细节,让两个人此时的分开变得合情合理,任谁来都挑不出破绽的那种! 不过一到了没人的地方,津岛修治的眼神就死了。 恋耽美 ——(47) 显然,梦鸠隐藏在演技之下的幸灾乐祸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并且他暗暗记下了这笔账。 这个仇我记下了.jpg! 接下来应该去哪里呢?身边再也没有碍眼的眼睛盯着,津岛修治的兴趣瞒着搭档转移到赌场上面。 同一时间,气愤离开的梦鸠避开所有人的视线,神色一下子冷却下来,冷静的确认身后并未有人跟着自己,脚下方向立刻一变,朝着地下三层的楼梯走去。 地下三层,那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地点,和光鲜亮丽的前两层船舱不同,二层往下就有那么些说不出口了。 堆放食物的仓库,配备燃料维修工具的杂物间,处理垃圾废弃物的销毁室。 这三个地方光是用于工作就占下了大部分面积,以至于船员们几乎是默认三层没什么空间,想放东西需要继续往下走到达第四层,第四层是动力室和一部分淡水的储存位置,再往下则是单纯的船体,和隔离层。 行走在海上的船只为了防止破洞漏水准备的隔离层,目的自然是为了成功从海面上生还。 然后随着时代的发展,科技的进步,现代的船只渐渐成了钢铁的怪物。 如这条渡轮就是仿佛海上城堡一般,所有功能俱全的庞然大物。 也正因如此,怪物身上有些隐蔽的位置是连持有他的人都不清楚,唯有改装和使用它的人才会略知一二。 在来之前梦鸠就看过这艘船体的结构图,在仔细对比过同时代其他船只与同款渡轮之后,他发现这艘船有一块地方非常奇怪。 按理来说,仓库,杂物间,销毁室所在的第三层除了走廊与楼梯供人行走以外,应该大概还有一个展厅大小的富余空间可以用来储存淡水,但是船体剖面图上并没有写明,甚至还有意藏起这处位置。 梦鸠将自己的想法说明给津岛修治听之后,他玩味的哦了一声,然后就把他在船上的任务改为去探明这处隐藏地点的实际情况。 其实不用津岛修治提醒梦鸠自己也想到了这块地方可能被用来干什么。 用处不外乎那么几个。 将昏迷的女性囚禁在这里,食物和水就在附近,平时也不会有人来,可以说是监禁的绝佳场所。 不过光是囚禁这个位置不免大过头了,按照每次开船之后都要失踪四到五名女性来计算,这个展厅大小的空间非常适合用来做些不法交易。 比如说 人口拍卖。 六十四 虽然有想过,但没想到居然真有人这么干? 当他从那错综复杂的走廊之中找到正确通道,并成功躲开所有监视器和路过的行人,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偌大的后台会场。 许多林立的正方形,长方形物体被蒙上厚厚的帷幕,他把其中一个掀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神色骤然难看了不少。 只见笼子中一名金发少女一无所知的陷入沉睡,毫无防备的睡颜可以想象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必定是一个和背叛有关的故事。 这个还有这个这里难不成全是?!梦鸠在连续掀开好几个笼子外的帷幕后,目睹那些少女昏睡的姿态,难掩震惊的环顾周围。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门口传来被钥匙打开的声音,梦鸠立刻躲在两个笼子的后面,这个位置是一处死角,不是专门朝这个方向走来是不会发现藏身在这里的自己。 不过,对方显然是过来拿走什么东西,并没有停留太久,门口就再次传来门轴转动的声响。 谨慎的又等了一阵,梦鸠才走了出来,看眼已经利用黑科技手段屏蔽掉的监控摄像头,像这样自由活动的时间毕竟有限,他大致了解了这片地区的布局和用处以后,便悄无声息的靠近另一处没有来得及查看的房间。 这是由好几面厚实的幕布遮挡起来的地方,地板的触感也不像是单纯的钢铁,他在路过一处墙壁时,若有所思的看眼上面悬挂的各色面具,心中一动,摘下一面仿佛欧洲某段时期流行的瘟疫医生的鸟嘴面具戴在脸上,再拆下身上辨识度偏高的小物件,领带摘下来,学着津岛修治平时的样子,让自己显得不修边幅一些,然后才接近那扇有灯光泄露出来的大门。 动作颇为小心的推开门板,趁着没人注意到的时候,滑入人群之中。 值得庆幸的是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大部分都供给到了舞台之上,许多和他一样戴着面具的人安静的坐在台下。 从戒指,手表,钻石项链之类偶尔会反射一下光亮的物件可以看出在场众人无不是身价高昂的富豪名人,这些往日里彬彬有礼,在镜头前面镇定自若的大人物,此时此刻看待被主持人抓上来的同类的眼神比猛兽还要可怖! 那是并未把对方视为同族,以看待下等,低等的玩物,奴隶的目光,讥诮优越之余,绝大部分都是打量和评价。 就像是在判断这个奴隶好不好用,这个玩物可不可心。 人类曾经一度在妖怪面前展示过冰山一角的丑陋,这一次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展现出来。 明明周围的所有人影于他而言都是异类,可偏偏就是他这个真正的非人妖怪,却在担心这些被当做货物送上拍卖台的少女们。 不得不承认,这身份交错造就的处境有种绝妙的讽刺感。 幸好梦鸠的性格没有那么洁癖,换成其他神灵大妖可能早就忍不住大开杀戒了吧?他还忍得住,还记得来时津岛修治的吩咐。 再看眼舞台上那名被拽着头发拉起来的女大学生,正是青春靓丽的年纪,一头柔顺的黑发更是加分项,台下已经有几个看起来地位不凡的大人物心动了,纷纷举起自己手中的定价牌。 梦鸠转身离开,没有停下,瘟疫医生的面具在阴暗处一闪而过,让偶然发现他的人下意识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生出了幻觉。 话说回来,每次拍卖会上都会出现不少好货。 这个人无意识的在心里想道,并不知晓,异能特务科的力量已经在他们的老巢里转了一圈。 从拍卖会场离开后,梦鸠把面具放回去,位置摆放的原封不动,瞧不出曾被拿走使用的痕迹。 凌乱的衣服打理整齐,抹平袖口处的褶皱,一路避过摄像头和人群的眼睛,他的表现优秀而专业,像是天生适合在人群中找到被人忽略的角度。 当他游走过去时,他给人留下的印象极为单薄,事后回忆也想不起曾遇见过他。 仅仅凭借这一手本领,梦鸠在异能特务科受到的重视就不难理解。 而他在被派来做津岛修治的搭档之前,原本决定好的定位其实是偏向暗杀的刽子手。 尽管他在后勤的领域过于全能了一些,但一名优秀的暗杀者本就是全面发展的类型。 像是那位至今仍活跃在世界顶端的第一杀手,他就在好几个领域用不同的身份留下各种各样的传说。 有这样的实例在前,又有谁会对不务正业的梦鸠说三道四呢? 他优秀的学习能力本就是被器重的因素之一! 所以当他离开那沉闷灰暗,充斥着人心之恶的地下三层时,根本不清楚他事先准备了怎样的后手,居然一秒都没有犹豫,好像事先就知晓了津岛修治的所在,直接找到正在赌坊里和女人调情的当事人。 身为搭档,他此时的表现简直就像是在津岛修治身上装了定位器! 然而他最恶趣味的一点儿就是,尽管已经找到人了,他自己却藏在众多赌徒中间,躲起来暗中观察。 赌场的装潢奢华之中隐隐强调了堕落的元素,到处都可以看见代表恶魔的黑山羊雕像,与奇怪的邪恶符号。 墙壁上的纹路像是粗壮的蟒身鳞次栉比,有序的排列出整齐的图案,种种元素组合起来,使这间赌坊看起来像是建立在一头魔鬼的口中。 场内所有的活人对此一无所知,盲目的将自己的财产,生命,灵魂全部的东西都投入到这头魔鬼的胃里,狂热的完全停不下来正在变得疯狂的举动,反而在气氛的带动下成了活生生的恶魔奴仆。 人性在上船之后呈现千姿百态,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绽放着,梦鸠不说是大开眼界,但也多少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另外一部分,那由贪婪堕落组合成的阴暗面,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亲手制造的地狱。 然后问题来了。 他现在非常想知道,身在二楼,高高在上的俯瞰着这一幕幕的津岛修治是怎样看待这条船,以及这条船所代表的东西的。 不过梦鸠顿了顿,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对津岛修治没什么意义。 正如就算拿这个问题去问太宰,也不会改变他没事就跑去自杀的习惯。 这就像是问一名诺贝尔数学奖得主立方体的问题,朝骨子里流淌着这个国家的黑的他们,询问对黑暗罪恶的见解 可能心情好的话,他们会笑笑,说些场面话表达一下心中的遗憾。 大多时候,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可能只会看着你,用那双幽深的眼眸静静的注视这个国家的黑暗,覆盖在人类文明之下的黑。 这残暴的一面污浊不堪,并且一直在那里,不论经过多少年轮变迁,岁月流转,它都一直在那里,永远不会被改变。 因此,一直注视这黑的人绝望了,骨子里流淌着这黑的人主动奔向死亡。 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不论多少次,梦鸠都会这样说,即使妖怪也是这个国家黑暗的一部分,他却希望有一天能有光明照亮这个国家的黑暗,包括自己在内,一同变得纯白。 二楼,一掷千金的富贵场。 津岛修治以出色的勾搭手段,俊俏如小白脸的面容,成功被一名富婆带了上来,然后他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甩开富婆油腻的手,漫不经心的找了个地方观察人类。 没错,他到赌坊其实并不是因为所谓的调查任务,他会来这里单纯是因为他想来。 比起认认真真工作的梦鸠,津岛修治可是老滑头了,他知晓什么时候该出力,什么时候不当回事,能用三分力气解决的问题他绝对不会拿捏出五分的精力,在偷懒方面,他从在港口mafia时期起就专业的一批。 可是翻车往往就发生在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 一把枪从后腰隐约感觉到的形状上判断这是一把德国袖珍版女士□□,它从后面顶上津岛修治,存在感十足的表现出了自己威胁的意思。 嗨,小帅哥,介意和姐姐我聊几句吗? 拿枪的女人挑起红唇,发出的声音像是玫瑰花瓣裹上了蜜糖,无害的如同被精心制作好的甜点。 然而这个女人从出现,再到胁迫津岛修治按照她的意思去做事,整个过程透露出经过无数次准备后的纯熟老练。 津岛修治确定自己哪怕犹豫的时间多出一秒,这位女士就会干脆的干掉自己,再利用自己的尸体踏出这条有些长的走廊,以女伴的身份拿走自己的房间钥匙,利用自己带来的东西完成一场精心预谋好的逃逸。 OK,被美丽的女士邀请是我的荣幸。 识时务者为俊杰,津岛修治在美女面前从来不虚,怂也怂的像个帅哥。 女人看着在被抢口顶着的情况下仍能懒洋洋的笑起来的男人,明亮的眼眸不禁闪出一丝兴味,但前提是不会因为这个人打乱同伴们的安排。 收起唇边的笑容,仿佛玫瑰带刺的模样,女人轻笑着搂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远处看来,就是一男一女不分场合地点的调情。 但是津岛修治非常清楚,这个女人的表现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欺骗。 她道:帮我把这个东西带到A级贵宾室,不然就杀了你哦。 向来将危险表现的不露声色的津岛修治,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凑到脸上吐信子,这条美人蛇也许并不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但是这个男人挑起眉梢,主动握住了这朵带刺的玫瑰花。 恶趣味的不忍直视。 第50章 六十五 唉, 这就是你要我带进去的东西?炸弹吗? 细长的手指轻浮的把玩着黑色的立方体,衬得指尖上的皮肤格外白皙,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小东西难以想象它的威力会有多大, 但就津岛修治所知,这种类型的炸弹炸死一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他漫声说完, 就将视线投到对面这位女士身上,心情平静的欣赏了一番。 女人用红色的修身礼服包裹住美好丰腴的身材, 纤细的腰肢与饱满的胸口绝对是吸引男性目光的利器,柔腻温软的肩膀暴露在抬手就能搂住的位置,锁骨中间的一颗蓝色宝石是将她的魅力升华的点睛之笔! 盘成端庄造型的栗色卷发从同色系的荷叶帽下掉落几丝,挡住眼尾那一颗颇为魅惑的泪痣,象征着血统混杂的钴蓝色双眸在一张东方人的面孔上极具吸引力。 可以想象这位优雅且身怀魔力的女士掏出裙摆下的小巧□□, 冲着任何一个人来上一下, 罂粟花般剧毒的魅力将会无人可挡。 津岛修治从来都是讨女人喜欢的男人,和这般魅力出众的大美人对上,就算是他也会表现出和以往不同的神情姿态。 女人会盯上他是因为他是从目标所在房间出来的唯一一个身份不明确人士, 但是楼下的同伴有确定对方是被同为A级会员的另一个人带来, 而对方在资料中是个在男色方面名气不低的女性,前置印象一旦成立, 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往被误导的方向考虑。 她一开始过来是把津岛修治当成被富婆猎色的小白脸,毕竟他得长相在这方面得天独厚, 不服不行! 但是现在女人有些不确定了。 从危险中磨砺出来的警惕性让她隐隐从这个男人身上察觉到一股奇妙的违和感,仿佛他并不如外表那般无害纤细。 尽管她还没有窥见津岛修治表皮下的黑, 姿态却已经不如刚才那么高高在上。 津岛修治这时也许只需要一个暗示, 这个女人就会干脆放弃,选择另一个猎物,但是他没有。 他极为自然的询问女人的名字, 以一副浪子的姿态轻触玫瑰,柔情似水,眼神却凉薄的像是天上洒落的月光。 津岛修治:女士,委托他人帮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的价码不高,一个名字,我想知道这么美丽的女士究竟有着一个怎样美丽的名字。 他的话语有种特别的说服力,甜言蜜语对女人的用处不大,但不知为什么,一对上他那双深沉的看不出情绪的双眼,尽管他微笑起来,风度翩翩,女人还是下意识后退远离,为了避免发生冲突下意识将自己的代号脱口而出。 你可以唤我玫瑰女士。 玫瑰吗?这一刻,津岛修治的语气莫名悠扬,他笑道:如我所想般芬芳馥郁好吧,我这就帮你带进去。 恋耽美 ——(48) 等等! 玫瑰女士这时忽然突破津岛修治设下的心理威慑,一边儿忐忑,一边儿坚定的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津岛修治:? A级会员在赌场算是有数的大客户,就连他们用来豪掷千金的包厢也有数量相当多的侍者在忙碌。 尤其是门口的男侍者,他们需要穿戴得体不失风度的定制制服,然后给房间里来往的每位客人恭敬的打开门扉。 姿态越是谦卑,这名侍者留下的机会就越大。 出现在这艘船上的人,不论男女,野心绝对比没有上船的人要大。 但是这等值得赞扬的优秀品质津岛修治已经见的太多了,换做别的时候他甚至懒得观察他们一眼,但是玫瑰女士的存在令他改变了主意,他开始利用他那优秀过头的洞察力轻易找出侍者中有过不明行动的几个人,嘴里发出玩味的感叹,大致确定他们都是一伙的。 门口帅气的黑白色侍者为归来的他打开大门,眼里还闪过一抹满不在意的轻视。 津岛修治不以为然,他此刻此刻确实就是一个小白脸而已。 一边举目四顾,利用无所事事的模样寻找今晚会被炸成烟花的幸运儿,一边用手指轻轻扯了扯脖子上多出的那一圈黑色颈环。 来之前,玫瑰女士郑重其事的把这玩意戴上津岛修治的脖子。 彼时低下头的女人没有看见津岛修治眼中那一瞬的黯然无光,所有情绪纷纷死去一般,却又像是怀抱巨大的期许,如此激烈的感情在他的身上却沉默的近乎死寂,只余水面下的暗流浮动,偶尔泛起的一丝涟漪就是他身上最真实的一部分,提示着可被捕捉。 然而 就好像从未有人摸透过津岛修治这个男人的心一样。 能把他捕获的人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猎人! 之前为了不暴露身份,津岛修治拆下脖子上的绷带,现在那处位置多出来的项圈,黑得越发衬出颈子上的白。 日本人多少都有些后颈情节。 把这份期待放在津岛修治身上,就好像精致华美的苍白人偶在这一刻被拴上了链子。 病态,黑暗,颓废,一切可以和堕落沾边的词汇统统可以放在他身上。 无心的人偶被填充进各种各样的欲望,最后从这具木头傀儡身上诞生出的是一条纯白的蛇。 缓慢滑动,沉稳盘踞。 没有斑斓迷幻的色彩伪装,带给他人梦魇和恐惧的天赋却与生俱来,说不准什么时候,森然的白蛇就会潜入你的梦中,讥讽玩弄着这一刻的你自己。 津岛修治的归来,如同蛇回到自己的巢穴,并没有惊动许多人。 唯有喜爱他的那名肥胖的女富豪热情的招呼起来,从旁边服务的侍者那里拿起一杯色彩艳丽的鸡尾酒递到他手里,这绝不是因为体贴,单纯是因为她就喜欢美貌的男人拿着鸡尾酒啜饮的秀气模样。 一直以来,津岛修治给她的印象都过于疏远,虽说刚认识的时候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吊人胃口是这里的男人常用的手段,但是富豪今天不知怎么少了许多耐心。 在又一次去摸津岛修治的手未果,她恼怒的对正在和自己对赌的人道:我把他压上赌桌,就赌你在东京的那套房产! 这一桌和她对赌的人显然是女富豪的老相识,连互相的资产都有那些都非常清楚。 此时见女富豪有恼羞成怒的架势,怎么猜不到是这个男人得罪了她? 和她对赌的人不禁捂嘴娇笑,如豺狼般的眼神却是仔仔细细好生将津岛修治打量一番,眼中渐渐泛起惊艳的神色,既然动心了,她也不含糊,朝身旁跟着的男人吩咐一句,锁在皮箱中的各种财产证明被她抽出一份丢上赌桌。 我跟了!如果这盘我赢了,他就是我的,茉莉花你可不要后悔! 被唤做茉莉花的女富豪肥胖丑陋,但似乎是因为单纯的肥胖造成的丑陋,五官底子其实还不错,但她羞恼愤懑的骄纵气质破坏了这隐约的美感,毫不犹豫的应下好友的激将。 怕你不成!开牌! 台面上的荷官不得不在两位拥有丰厚财力的女性的支配下翻开两方的牌面。 几分钟后,茉莉花高声大笑。 哈哈哈我赢了! 对面的女士不满拍桌,下一把!快! 小芝,你这样不行,运气会被你吓的跑掉的!赢了一套房产的茉莉花心情好了不少,与之相比的是对面的小川芝菜,眼睛隐隐发红,似乎非常不甘心的样子。 小川芝菜朝她做个鬼脸,涂抹精美彩绘的指甲上的亮钻散发夺目的彩光,手腕上的细镯叮叮当当的碰撞到一起,迷离的仿佛一场财富塑造的美梦。 梦中的一切是那般奢侈无度,引人生出无限遐想。 一场对她们而言不值一提的胜负,可是输掉的人却不会轻易放弃,即使一套东京房产对小川芝菜而言只是一点儿小菜,她不爽的是不能把那个男人弄到自己手里,所以这一局开始后,她毫不犹豫的再次要求好友压上她的男人。 津岛修治在旁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即使他已经丧失了人权,被两个女人当做宠物,奴隶,玩具?那样摆弄,但是他偶尔飘到赌桌上的眼神幽暗深邃,宛若一条危险的蛇刚刚从此地路过。 A级包厢不只有津岛修治所在的这一桌,茉莉花和小川芝菜也不只是这里的唯二两名客人。 其他人分别坐落在不同的牌桌旁,有主持各种赌局的荷官小心侍奉。 在场众人无不是身价过亿的大人物,得罪哪个,这些小人物都会迎来灭顶之灾,这是人类社会最真实的名利场,剥去所有虚伪的假象,将人性的丑陋,恶毒,贪婪,无道表现的淋漓尽致。 津岛修治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墙面上的钟表。 终于在指针来到那个约定好的数字的时候。 砰 一张赌桌上的男人突然毫无征兆的炸成了肉泥,骨头内脏溅了旁边的人一身,破烂不堪的尸体缓缓倒下,惨叫声后知后觉的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津岛修治此时却是幽幽一叹,手指抚摸脖子上的东西,眼神黑的找不到一丝光。 居然被放过了啊 无趣。 第51章 六十六 津岛修治脖子上的那个东西无疑是一款遥控炸弹。 把这玩意儿放在脖子上, 一个不留神可是会被炸成烟花的! 然而尽管是在刀锋上起舞,与危险擦身而过,侥幸幸存下来, 没有被干脆灭口封住嘴巴,作为收获了这份幸运的当事人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他百无聊赖的把手指放在项圈的边缘按压, 像是想要留下印子又怕弄疼自己的纠结模样。 好好一个贵宾房突然发生一起命案,死去的人还是有名的水产大亨, 附近的人先不去说,这些无比珍惜自己生命的富豪们在此起彼伏的尖叫中第一时间弄清状况,然后就是要求侍者把门打开,让他们离开! 谁要继续留在这么一个危险的地方!万一还有炸弹没有发现呢?这里可是已经有人死了啊! 似乎这一刻,这里的人们才因为与自己地位相同的被害者生出共同的危机感, 又像是此时已经变成一具尸体的前财阀才是他们的同类, 进而引发了群体范围内的共鸣。 在他身边的茉莉花高声大叫着,那张肥胖的面庞扭曲的不忍直视,然而她完全没有想到, 自己口中的没有发现的炸弹就在她身旁, 就在那名高高瘦瘦,深受自己喜爱的男子身上。 无趣。 目睹这么一出闹剧, 耳旁嘈杂混乱的声音一下子变多了起来,他厌烦的眯起眼睛, 无光的眸子静静的涌过一条条暗流。 为什么没有爆炸呢? 说不准,他其实在期待另一道会引发无数惨叫的爆炸声。 漂亮的可以拿来观赏, 骨形天然出众的优雅双手沉重的摔在地上。 就像是那具尸体一样。 脖子被炸弹的威力撕扯成烂肉, 头颅歪歪斜斜的保持最后一点儿皮肉的联系,血水喷涌,皮肤上的温度迅速失却 就像那具尸体一样。 清秀的面孔逐渐发青, 五官还是那俊美的样子,但已经不会有人围着他不放,而是避之不及。 就像那具尸体一样。 死在炸弹下的男人不管生前有多么受到追捧,现在变成尸体躺在地上,所有曾经围着他的人此刻统统恨不得离他再远些。 他想像这具尸体那样,安静的躺在地上,等待腐烂,随便怎么对待都好,只要让他 倏然惊醒! 津岛修治迅速看向撞到自己后就小心走开的那名侍者。 偶然? 不。 他故意的。 有意思,原来还没结束吗?双手自然而然的插入口袋,摩挲着口袋里多出的那个小东西,纸张的触感过于鲜明,简直就好像把自己的想法摆在他面前,津岛修治有种自己不去确认都知道她想做什么的预感。 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但似乎自己的运气还不错? 漂亮的手指在性感的颈子上一划而过,津岛修治无声笑了起来。 那个侍者按照玫瑰女士的吩咐将东西交给指定的人,离开时可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另一个人抓住。 梦鸠一直混在赌场内,等待津岛修治的联络信号,但要说他不曾关注到津岛修治身旁都发生了哪些小插曲那简直就是蠢话。 他可是他的搭档! 能在一个恶鬼身边停留,其自身必也要变作非人才是。 色调晦涩的鲜红眼眸望向二楼的方位,灯光洒在他的脸上,一瞬间竟是给人一种他在发光的错觉。 然而他的长相确实妖异俊美,难得的是那身神秘的贵族气质,若不是不愿放下身段,学着津岛修治的样子混在女人身边被带上去简直轻而易举。 可是他对利用自己的样貌没兴趣,他的爱好一直都不怎么大众。 但是就算如此,他在人群中往来两圈也找到了合适的突破口。 真有意思,这个夜晚原来是如此的疯狂。 这条船上不光有他和津岛,还有另外一伙潜伏的很深的人在企图摧毁这条船! 他抓散了来时被染成全黑的短发,整个人悄无声息的滑入阴影之中,好像在月色下展开披风,决定亲自去邀请那些美丽少女的吸血贵族。 真正的狩猎往往不会张扬到举世皆知,优秀的猎手有的是办法提前弄清猎物的行动路线,然后抓住那疏忽大意的一瞬! 那名刚从二楼下来的侍者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只手拖入黑暗,从这只手上传来的力量强大到令他完全没办法反抗,只能惊恐的望着这张凑到自己面前的非人面庞。 面孔的主人俊美的超越这条船上长相最出色的那名男模特维利姆玛丽安,那双妖异的血眸天生具备魅惑的特质,在被这双眼眸注视的瞬间,侍者就失神了,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违背他的命令。 哪怕时间很短,这一刹那的心神失守对他而言仍具有莫大的恐惧!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魔鬼抓住了! 梦鸠不是一个合格的魔鬼,他先天种族就是沉沦在恐惧与夜晚中间的妖怪,不过对人类而言,妖怪和魔鬼没有区别,都是给他带来噩梦的恐怖存在。 你、你要干什么!侍者的颤抖从掌下传来,他的惊恐发自内心,不需要梦鸠特意去制造,这个时候他只需要戳破这个人的心理防线,他就能得知这条船上即将发生的全部。 抱歉。 在心里给这位可怜的小哥决定好了结局,梦鸠办事并不拖泥带水,强硬的拉扯着对方来到短时间内不会受到打扰的位置。 两侧走廊宁静安逸,唯有价格奢侈的油画装点了此处的同时,画中的女人也成了这一幕的唯一见证者。 梦鸠在压制住侍者后,冷漠不乏威胁的问道:你们打算做什么! 侍者惊恐道:我、我们什么都没干!唔 梦鸠一圈打上他的腹部,稍稍留了手,但是侍者还是在他放手后直接软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梦鸠学着人类残忍起来的样子,对他的痛苦无动于衷,冰冷的继续问道:你以为我是怎么抓住你的?你们那些在一楼的同伴好了,不要浪费时间,说出你们的目的!刻意没有说明那些人的下场,为之后的疑神疑鬼打造好基盘。 妖怪熟练的通过暴力和语言的手段破坏掉他心中的防线! 全部!不,不可能!侍者如他所愿的那样难以置信,从地上支起的脑袋奋力摇动,然后立刻被梦鸠拽住衣领拖拽着抵到墙上,梦鸠再次对着他的肚子来了一拳,审讯的时候适当的暴力有助于加快进度。 果然,又挨了一拳的侍者开始泪流满面,语无伦次的说起自己的目标。 在说道自己被玫瑰女士委托着给一名青年邀请信时,梦鸠的神色微微变化。 要知道在侍者说他们打算破坏船上的暗中拍卖会,还有将这里发生的所有丑闻都暴露给大众时,梦鸠的表情还没什么改变。 但是他在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神情直接就变了。 侍者发着抖求饶: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求你放过我! 好的,你是个好孩子。梦鸠给了他一道眼神,难看的神色缓缓收敛,他冲着侍者微笑,温暖的笑容确实令侍者放松了,但紧接着就是一声电打的声音。 噼啪 梦鸠一手抱住昏迷过去的侍者,一手收起迷你型电击器,用不大的声音喃喃自语。 津岛修治太宰啊,我居然忽略了你的想法 然后他给人的感觉猛然变了。 如果说刚才他是一名优雅魅惑的暗夜贵族,那么他现在就像是一头张开獠牙的猛兽! 危险的气息在他身上起伏,不过很快就将之收敛,一如他将情绪冻结在那血色的眸子深处。 他很少笑。 他很少温和的表达什么。 他很少主动传达自己的想法。 他也不再对人诉说自己的愿望。 尽管这个世界没有人比他更喜欢那个男人 过往的一切仿佛尽数葬送在那火焰之中,唯有胸前衣服下悬坠的那一枚指环项链还证明着昔日承诺从未被遗忘。 相依为命的两名少年,一个斩断了缘分,狼狈离去,一个留在原地,驻足眺望着远方。 恋耽美 ——(49) 他们曾共同渴望过一个奇迹。 然而奇迹不曾到来。 最后那刻,太宰治送来的彭格列指环代表纵向时间轴的奇迹,他给两人追寻目标的过程增加了一个加时赛。 在结果出来之前,他们谁也不知最后的获胜者是谁。 可是比起就那样突兀的结束,不论是梦鸠,还是留在原地的太宰治都觉得这样也好。 纵向时间轴的奇迹不是他们想要的奇迹。 这一段话有些绕口,可若因为这个奇迹能增加一点点儿得偿所愿的几率。 那么 梦鸠将会无比感激。 把倒下的侍者丢到空房间里,当然是确定他中途醒来不会跑出来捣乱的丢弃,将挽起的袖口拉下,把散碎的头发重新梳好。 梦鸠一派整齐的出现在人群之中。 此时二楼发生的杀人事件已经被赌场负责人压制下去,恐慌也仅仅存在了一时,所有人就再度沉浸到周围的灯红酒绿之中。 无视这些麻木的人类,梦鸠再次来到一桌牌局前,装出来的模样和这里的赌徒们不分彼此,然而他观察的视线一直谨慎的分辨着人群中的特殊份子。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确定了两件事。 一,不论津岛修治和记忆中的模样有多少偏差,但只要他想,他总能利用那些无知的棋子营造出自己想要的局面。 二,津岛修治确实就是太宰治。 在寻死方面,不知出于怎样的心理转变,他从主动求死变得在行动上稍有顾忌,但如果他想,制造一起无法避免的意外实在简单到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 还在二楼暂时没办法下来,也没有去理会梦鸠的津岛修治仍旧在漫不经心的思索着什么,单从外表上,实在看不出他正在策划一场针对自己的谋杀。 第52章 六十七 针对自己的谋杀算谋杀吗? 那不过是假做无意的自杀。 梦鸠想, 他该去提醒那个人。 此时,正在楼上去见玫瑰女士的津岛修治还不知自己的行动已经悉数被自己的新任搭档看穿,他懒散又像是无意的拨弄着棋子, 至于局势会因为自己的插手走向何方,他其实并不在意。 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目的行动时, 只有他,混在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若说没有人发现这一点儿那是假话, 可发现了的人因为对他的全无了解,反而白拿到手一张好牌。 或许这也是津岛修治有意促成的结果,因为就连他自己也处在矛盾之中。 尽管他是那么希望意外发生,但是有一道影子每每会在他想着,干脆就这么堕落下去时毫无征兆的出现。 他不敢去看清那道影子的脸。 然而, 津岛修治却也比谁都清楚这张脸的模样, 他只不过是不敢回身。 午夜时分,惊醒过来的青年身体上还残留着噩梦之中的沉重,他无力的跪倒在地, 双手平展, 满心的惊恐和绝望。 在那一刻,他如同任何一个普通人那般想要发声求救。 但是会回应他的人已先他一步前往那个世界。 啊, 好想死。 津岛修治百无聊赖的发出倦怠的声音,眼里充斥着浓浓的厌世感。 这让通过同伴叫他过来的玫瑰女士一时很不适应。 之前津岛修治给他的印象绝不会这般颓废, 他好像突然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所幸这样的状态津岛没有在玫瑰女士面前维持太久,见到美人, 他立刻露出少爷般轻佻的笑意, 颇为自来熟的靠近到她身前,裤腿和红色的裙摆轻轻接触,两人间的举止在这一刻亲密的过了火。 玫瑰女士惊愕的眼瞳中倒映出津岛修治柔弱俊秀的面庞, 那弱不胜衣的单薄气质过分惹人怜爱,尤其是在他嘲弄般的不知在看着什么的时候。 玫瑰女士有种错觉,他在讥诮的人并非自己,而是更难以形容的某种存在,令她忍不住想从他的身边逃离,但是最终她也没有忍心。 津岛修治捧起她的脸庞时,她的手指在花瓣般的袖摆下颤抖不停,不知为何,就是感觉特别害怕。 你在发抖? 等候了许久,亦或者这只是她过于紧张产生时间变慢的错觉,她在津岛修治的手中止不住的颤栗,恐惧填充进那双精心描绘出来的眼眸深处,也不知谁才是谁的猎物? 面对津岛修治诧异的询问,玫瑰女士没有推开这个男人,尽管恐惧,她也没有这样去做,但是这个距离这种亲密,她只是呼吸就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出乎意料,她本来觉得这气味应该如他本人一般难以形容,可事实上,这味道特别的干净,除了沾上一些无意中接触到的香水味,剩下的就是干净的平凡无奇的味道。 这气味使她冷静下来,可以完整的道明自己的来意,不过在此之前,前不久还如玫瑰般妖娆盛放的女人收起张扬的神态,五官样貌也因为气质的转变而出现细微的变化,这让她看起来有些冷清,大红的色彩开始和她不再相配。 但这才是她最为真实的模样。 她对着津岛修治说了一个有着隐晦寓意的小故事。 我有个朋友小时候去山上捡了条狗回来,养大后才发现它是狼。与狼共存了这么长的时间,在狼走失后还会为这些年来的轻率后怕不已。 说到这里,玫瑰女士略微自嘲的笑了起来。 是不是很蠢呢? 津岛修治闻言,礼貌性的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只是狼的话其实是可以驯养的。 玫瑰女士面无表情:但是那头狼失踪前,叼走了她的父母。 气氛陡然沉寂下来。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具是目的不明的模样。 津岛修治先一步打开话题,轻轻的鼓起了掌。 真是个非常精彩的故事,尤其是这最后的反转 你也觉得精彩吗?我倒是觉得后怕。玫瑰女士淡然开口,你觉得狼没有叼走她,原因是因为什么呢? 津岛修治歪过头,轻声反问。 你觉得呢? 玫瑰女士冷冷道:因为我的朋友身上一直不离身的□□形成了对狼性的威慑! 津岛修治喷笑出声,在玫瑰女士越发冰冷的视线中摆摆手,整理一下表情,总算不显得那么失礼了才轻声开口。 为什么不能是狼被驯养后,对你的朋友生出了眷恋之心? 玫瑰女士皱起眉头,仿佛在说这怎么可能? 确实可能性不大。 尽管莫名,玫瑰女士还是发言解释道:狼若有可能怀有一丝眷恋,那也不会在得不到更多食物后就走失了。 于她那个朋友故事中的狼,不过是一头吃不到更多血肉就狡猾出走,不对得不到的猎物怀抱多余希望的畜生。 玫瑰女士拿这个故事说给津岛修治来听,其实是在变相解释自己为什么在发抖。 朋友的狼走失了,她会后怕。 意识到自己把一头狼当做绵软的羔羊来使用,玫瑰女士也在后怕,所以她会颤抖。 津岛修治听懂这个故事了吗? 他当然听得懂,他甚至听懂了更多。 比如玫瑰女士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份不对,比如她不光是后怕,还对自己生出了好奇,比如她这次过来其实是寻求合作,试探双方的立场有没有可能联手 太多太多的东西透过一个故事表现出来。 通过两个人的一问一答,大致了解了对方的想法。 不论把津岛修治口中的眷恋之情放在狼身上有多么荒谬,但玫瑰女士隐晦的将他指认为狼却是不争的事实。 当津岛修治亲口承认自己有所情谊时,不管这里面有几分真假,这其实是释放出了可以交流的信号。 玫瑰女士也从这一句之间得知了对方的立场并不是站在敌人那头,进而表情微松,但接下来才要进入正题,她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之后就是用一些旁人难以分辨的答复进行包括不限于利益转让,暗中威胁,展露警惕,故作质疑等谈判手段。 最后圆满收工的时候,玫瑰女士也是切切实实的松了口气。 太难了。 这个男人太难打交道了! 总觉得一不注意就会被带入坑里! 刚这样想的玫瑰女士忽然一惊,下意识后退,然而纤细的高跟鞋却在这时出了差错。 啊! 在她即将绊倒的时候,津岛修治迅速揽住她纤柔细软的腰肢,两人被这股力量带动到承重用的立柱旁。 后背靠紧墙壁,鼻腔里满是男性的气味,玫瑰女士一愣,然后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勾住津岛修治的脖子,贴了上去,媚眼如丝,仿佛浸满了情谊。 用不用我帮你把这个玩意儿解开? 津岛修治下意识挑起嘴角。 不,不用了。 为什么?玫瑰女士不解的用手指摩挲津岛修治的脖子,力道暧昧轻柔,像是一个无声的邀请。 津岛修治恍若不觉,只是抓住她的手,让她远离项圈的位置。 我觉得就这样戴着很好。 玫瑰女士惊讶的看着他,想了想,问道:你应该知道它是炸弹吧? 津岛修治嘴角的弧度不变。 玫瑰女士道:遥控器在我手里,只要我想,你随时可能会砰的一声。 她不相信自己暗示的这样明显了,这个男人还能装作听不懂。 然而她失策了。 津岛修治比她认为的还要难搞。 对于自己脖子上挂个炸弹,小命随时握在别人手里这件事,他接受良好,尽管被提醒了,他也没有主动改变这副处境的意思。 在玫瑰女士匪夷所思的目光中,津岛修治愉悦的拒绝了她的好意。 他开心的说:我还蛮想知道它会在怎样的场合下炸开。 玫瑰女士只觉荒唐,难以置信中隐含些许不明确的期待。 哦?你这是把命交给我了吗? 我这条命想要的人可不算多。津岛修治忽然低沉下声线,表情管理做的十分到位所以也分辨不出他此时怀有怎样的心情说出这么一句话。 但看玫瑰女士的表情也许只是将之当成了一句玩笑。 似乎也只能当做玩笑。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我说,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玫瑰女士在津岛修治转身离开时,突然在他背后说道。 虽然在连名字都不清楚的前提下就完成了合作,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表现看起来像个不着调的临时决策,她姑且还是决定多了解一下这个盟友。 首先,就从名字开始。 玫瑰女士用这样的言论说服了自己,然而津岛修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随口报出的却是一个不被期待的假名。 就叫我山阳花吧。 玫瑰女士皱眉:这算什么?喂,你 山阳花,生活在北海道的某种向阳花的变种,本地人又将之称为斜阳。 津岛修治拿斜阳来应对玫瑰女士的好感,显然不是一时兴起,因为他从玫瑰女士的口音中辨认出几个来自北海道的音节,那么听见这个男人用家乡的花来为自己命名时,同样使用玫瑰来和对方相识的女人会否从中感受到一股独特的浪漫呢? 直直目送津岛修治的背影消失,然后迟迟回神过来的玫瑰女士拉下了帽子,挡住那红晕醉人的面颊。 看起来不管津岛修治这一刻做出怎样的打算,他的计谋都成功了。 与此同时。 楼下的大妖怪忽然望向二楼的方向,他想,错觉吗?刚才好像看到了津岛? 第53章 六十八 自从上船之后, 梦鸠就有一种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和津岛修治有关的预感。 所以在听说有人死了之后,嫌疑人立即被他缩小到津岛修治身上。 之后,顺藤摸瓜的找出船上另一个有组织有计划的可疑人群就变得顺理成章。 然而这还不算结束。 因为津岛修治并没有主动联系他。 那么 只能这样去做了吗? 梦鸠一直隐藏在人群中间, 出色的容貌本该成为视线的焦点,站在舞台的中心, 可他就是有办法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不惹人注意的程度。 保持一定的频率出没在不同的牌桌前方,和各种各样的人打起交道。 对方可能是一名混迹赌场多年的老赌鬼, 也可能是一名抛妻弃子的人渣,单纯用豪赌来彰显身价的人并不是没有,不过这些人一旦花费超过数额就会被请上二楼。 人类社会不管什么地方都有阶级,不过一层二层的区别,中间的差别却可能相隔了数百万, 数千万美金。 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的钱, 在这里却如流水般被大量投入到赌桌之上。 如果换成个人在这里可能已经会嘲讽这世人,可梦鸠只是个妖怪。 这只妖怪如人类一般谈笑风生,脸上却仿佛戴上一副面具, 谁也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在他终于将赌场各个地方的布局摸的透彻后, 他再一次把之前捉住的侍者带出来。 去找人时,他显然早就醒了, 正喘着粗气试图解开手腕上的绳索,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瞳孔在看见他时无声收缩,迅速漫上一层绝望。 梦鸠朝他不含恶意的笑了笑, 却好像还是吓到了他。 帮他吐出嘴里的布巾, 他冲一副受惊神色的侍者道:你能带我去二楼吗? 侍者惊慌失措的疯狂摇头。 不、不行,我们没有带人上去的权利 梦鸠微笑,学着津岛修治威胁人时的样子。 再好好想想, 有没有办法? 侍者: 梦鸠最后还是如愿了,侍者带着他去了员工休息室,找出一套备用的衣服让他换上,全程保持见到恶鬼后的表情,小脸惨白的好像随时会昏倒在地。 恋耽美 ——(50) 讲真,梦鸠一度觉得匪夷所思。 津岛修治的表情有那么可怕吗? 稍作回忆,他不禁觉得还是蛮可爱的。 可能这就是人类和妖怪的代沟,尤其对象还是一名审美有恙的妖怪,津岛修治的笑脸在威胁人的时候,分明是对人类特攻,效果拔群! 然而对一名非人类就不要思考太多了,丧失掉原有的威力也是当然的。 不过他只是学了一下,还不是太像效果就出奇的好,可以想象那些真正体会到津岛修治的可怕的人,在当时是处于何种程度的恐惧之中。 换上如侍者一般的三件套,梦鸠在脑海中稍稍生出这个念头就很快抛诸脑后。 全身镜中的青年有着一副在人群会成为焦点的出众外貌,暗色的眸子忧郁深沉,像是吞没了群星的暗夜,漆黑的发丝柔软的耷拉在眼尾眉梢,黑白两色的三件套将比例完美的身材以禁欲的方式优雅的呈现出来。 哪怕他和旁边的侍者穿着同样的衣物,他本人却像是渡海而来的高傲贵族,背后漫长的历史与家族底蕴塑造出他拔群的修养神态,与处事气质。 原本在害怕他的侍者被他身上骤然爆发出的这一瞬变化震撼到了,等反应过来,梦鸠已经拿起一副眼镜,将那双忧郁深邃的眼眸挡上,本人因此少了几分锋芒毕露的贵气,多了几许不露声色的城府。 走吧。 侍者: 梦鸠歪头,视线在神色复杂的侍者身上短暂停留。 而此时的侍者觉得好可惜啊。 梦鸠:并不可惜。 侍者一惊:哎! 梦鸠一边和他并肩走过这条前往二楼就必须通过的走廊,一边淡声解释:我和你们的目的不一样,但是视情况我们其实可以合作,所以我不会伤害你,请你放心。 侍者在短暂的默然后,忽然尴尬的挠挠头。 抱歉,我并不太懂这些,同伴中间我就是个跑腿的。 他笑的难过,似乎在为自己又拖后腿的待遇感到难堪。 梦鸠闻言轻轻摇头。 我见过许多和你一样的人,他们的下场都不太好。 侍者的脸色当时就惨白起来。 梦鸠这时才仿佛被满足了恶趣味,不紧不慢的接着说下去,和他们比起来,你不应该认为自己非常幸运吗? 还能这么理解的吗? 侍者在痴呆半分钟后,苦笑了起来。 您一点儿也不会安慰人。 所以请你还是别说话了! 梦鸠笑了笑,啊,你可能有所误解,这样说话的风格是我一个朋友的爱好,他就喜欢别人想打死他但就是不能动手打他的窘态,我相比之下更为纯良。 那您那个朋友可真是坏心眼啊!侍者开始恼了,什么朋友啊,无中生友吗?! 然而梦鸠这次确实没忽悠他。 太宰治也好,津岛修治也好,这俩人的性格都不能算得上良善恶趣也许可以这样来形容? 包含恶意的玩弄,不含恶意的调戏,似乎都是他们性格中容易表现出来的那一部分。 因此他们在大多数人眼里都算不上讨人喜欢。 梦鸠越是去想太宰可爱起来的样子,越是忍俊不禁。 不好,完全想象不出来!脑子里的太宰治反而越变越滑稽了! 侍者一直觉得这个人很奇怪,现在看到他又无缘无故的笑出来,身上直接冒出一股寒意。 这人神经病吧? 梦鸠在思考的东西对他而言过于难懂,这还是当事人没有把津岛修治也算上。 平心而论,在梦鸠心中,自己这个搭档可比太宰难搞,明明两个人其实分别是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 有时也会为这些个体之间的不同差异感到迷惑,但幸好梦鸠不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大妖。 在他心里所有的太宰治自有一番评价,且绝对不会弄混! 比如,津岛修治这个有些特殊的人物。 他在梦鸠心里就是津岛修治,或许能看出太宰治的影子,但在他自我介绍自己为太宰之前,他就是梦鸠那个穷鬼搭档,喜欢恶作剧的混账,没事找死的挑剔狂,随时怀疑会暗中算计什么的阴谋家相较津岛修治整个人来说,所有评价都算不上好,但却非常真实。 此时,梦鸠正在赶往的二楼是和一层截然不同的一副繁华气派。 富人们的消遣往往比底层小民们来的嚣张大气。 茉莉花,小川芝菜在这里绝对不算特殊,哪怕她们刁蛮骄纵,任性跋扈,但这却是这个群体中间的通病,透着浓浓的阶级的味道,也可以说是金钱造就出的独特风格。 津岛修治作为一名脸好看,侥幸被富婆带上来的男子,本该和这种场合格格不入,但是真实情况却是他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手托洋酒的侍者恭敬的在他耳旁低语,所有看向他的人,都仿佛看见他头顶上的王冠。 在这个阶层里,他就是独一无二的王! 玫瑰女士通过监视摄像头目睹这一幕的时候,差点儿没有控制住失序的心跳。 也许津岛修治只是无意中摆出了这副姿态,但那与黑暗伴生的气质,颓废与堕落共存的厌世感,让所有站在他身旁的人统统化为了背景。 他的形象在一片浓艳的色彩中是寥寥几笔勾勒出的线条,本身却鲜明的极富有冲击力,起码见过他的人很难忘记自己曾遇见过这么一个人。 一片人声中,他没有开口,独属于他的寂静使他和喧闹奢靡的环境格格不入,酒杯就摆在桌面上,澄澈的酒液反射多彩的光芒,同个视觉,同个角度,黑色的项圈勒紧苍白的颈项,让这个危险的男人无形中变得色气撩人。 他是谁? 相信此刻被这一幕所吸引的人无不好奇起他的来历。 但他是谁? 津岛修治从不在这个问题上开口,从不 轰 震天的巨响中,浓浓的烟雾向上空飘去,正在向渡轮内部各处蔓延的火光仿佛一道危险的信号。 这里所有人都感受到船体摇晃的剧烈震动,在这些或惊恐或畏惧的视线中,津岛修治的淡然便成了别具一格的风景。 爆炸发生前,口袋里的手机收到提示,玫瑰女士如约送来行动开始的邮件。 津岛修治没有点开去看,只是缄默着,恍若旁观者一般,欣赏这一刻混乱的人群带来的不安。 也许再过不久就会发生暴动吧? 他想,玫瑰女士的同伴们应该不会让这混乱迅速被平定,一定会在其他地方继续引发骚乱。 那么 遵从交易中所涉及到的约定,混乱开始的时候,正好是找到那个人的机会。 让我看看,暗中组织这一场拍卖会的人到底是谁? 以轻到不会被捕捉到的音量自言自语,津岛修治缓缓起身,幽深的眸子流露出冷漠的色调,视线不经意的划过这里的一张张面孔,什么风景都没有映入那双眼里,如同一个与渡轮寄生的幽灵,出现的时候备受瞩目,消失的时候无声无息。 第54章 六十九 刚要踏上二楼, 就被船体整个传来的震动打乱了步子,梦鸠蹙起眉头,总觉得冥冥中好像有股力量在阻止自己去找津岛修治。 这一连串爆炸产生的动荡明显也吓到了侍者。 侍者露出惊恐的小表情, 看得梦鸠直皱眉。 这不是你们做的吗? 侍者委屈:被您抓住之后,我就没有再和同伴联络过了, 原来的计划中是没有炸船的安排的! 也就是说,这可能是某个意外? 想到这里, 梦鸠顿时不再朝二楼的方向走去,转身回头,在侍者目瞪口呆的视线中加快脚步迅速下楼。 侍者:等、等等我! 梦鸠回看他一眼。 你已经自由了,为什么不逃? 侍者闻言苦笑着挠挠脑袋,这似乎是他紧张时经常做的小动作, 所以如今做起来一点儿也不生疏。 虽然您打了我两拳, 但是并没有对我做更多过分的事,而且这艘船上发生的事情我有些看不懂了,所以我选择跟着您。 梦鸠:不去找你的同伴们吗? 他们可没说过要炸船!这太激进了!提起这个侍者就有些不在状态, 整个人越发惶恐, 这可是在大海上,万一损伤到动力室, 那么这里的所有人都逃不掉!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现在要去见几个人, 到时候希望你能帮忙介绍一下。梦鸠平静的说完,人已经来到赌场门口, 混在混乱的人群中, 他急忙离去的表现一点儿也不显眼。 紧跟上去的侍者闻言怔忪,下意识开口。 将您介绍给谁? 你那些炸船的同伴。梦鸠慢慢说道:如你所见,这艘轮船在大海上就是一个封闭的环境, 所以引发骚动,制造混乱,目的应该都是为了逼出某个人。 对于那个人的身份我大致有了想法,但还需要进一步确认。梦鸠一边说,一边顺手把侍者拉到自己身边,帮他避过一个匆忙疾跑又被人群推倒在地的男人。 谢谢!侍者下意识道谢,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脸色逐渐发青,这、这不可能!这和原本的说法完全不一样!我们不是要当□□,而是想把这条船上的罪恶暴露给公众,揭穿那些大人物虚伪的公正,为那些受害的女孩子报仇!他们怎么可能擅自去把所有人卷进来,这里可是也有许多无辜的人啊!! 梦鸠静静看了他一阵,然后仿佛从他愤怒的脸上看出了什么,无声转开视线。 侍者听见他说:或许是遇到了某个给他们带来希望的恶魔吧? 在吐出恶魔两个字时,梦鸠下意识加重了语气,流露出的情感也比其他内容多了许多的复杂。 侍者没有听出来,他快要被同伴们的乱来气得失去理智,他难以置信的质问:恶魔怎么可能会带来希望! 是啊,然而对于一群聚集起来的弱者,一个强者的指引就是难能可贵的机会。梦鸠望着他,声线平淡无波,两人拉扯着来到甲板上,远处就是不断上升的黑烟和尖叫的人群。 海风吹拂过这一切,隐隐能听见海洋广阔包容的声音。 梦鸠在风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者短暂的迟疑后,报出自己的真名。 小林逸都。 梦鸠没有异议的叫道:那么小林桑,你会不会觉得现在的情况很荒谬? 当然了!小林逸都不假思索的喊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梦鸠:但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抱怨解决不了问题。 小林逸都哽噎,怒火就这么被憋到了喉咙口,烧得心口发疼。 忍耐了好一阵,小林逸都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首先,寻找同伴是重要的事情,弄清同伴们现在想做什么是你接下来行动的关键,以及最重要的判断自己应不应该加入进去。 梦鸠此时耐心的样子像是一名循循善诱的老师,深色的眼眸在眼镜的衬托下,冷静的不同寻常。 小林逸都变得火热的脑袋不由的在这样的注视中平复下来,他茫然询问:我应该怎么做? 去找他们,去确认他们的想法,然后 然后? 小林逸都再次出现在自己的同伴面前,心情是迷茫的。 脑海中的那个人的影子给自己发出种种指示,他全都乖乖照做。 甚至因为他消失过一段时间,很多情报他都没有交流到,为此他被带到这次行动的主指挥,一名穿着妖艳红裙的女子身前。 与裙摆同色的荷叶帽挡住那张娇艳欲滴的面庞,引发冲动与热情,似乎带有奇异的魔力的眸子从帽檐的边缘半露出一点儿,小林逸都站在她面前,听着其他人唤她三木小姐,无意识的也跟着这样叫了起来。 三木小姐,这、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对于同伴,三木青似乎怀有非同一般的信任,尤其是小林逸都被带过来也不是因为怀疑什么,而仅仅是怕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会误事。 我们找到一位临时盟友,那是一位有着出色能力的男士,他能帮我们找到那名隐藏在幕后的真正罪人,所以我们暂时转变了原本的想法,改为和他互相配合。 三木青边说,边露出的表情可能非常恐怖,小林逸都一时间仿佛变成了哑巴,混乱了好一阵子才艰难的发出声音。 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三木青疑惑的反问道:小林你难道不清楚这艘船上都有什么吗?我们所有同伴都是这条船的受害者!这里的所有人都在这条船上失去了所有能失去的,那么破坏它不好吗? 好? 不好? 小林逸都总觉得有个至关重要的条件被扭曲了,他们原本不是这样的! 我们我们是为了救人,不让受害者出现,同时也是为那些死去的同伴复仇而来的 可是现在想到自己找到那些同伴时,那些无一例外变得狂热进而显得疯癫的同伴。 你们疯了他喃喃自语,试图用自己的理解说服他们,这只是单纯的泄愤,我们不应该这样做,这样只是只是 从受害者变成新的加害者! 三木小姐静静看着他,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你太善良了。 小林逸都呼吸一滞,只感到周围的氛围整个都变了。 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在她看来居然是善良吗? 三木小姐不知从什么,从哪里受到了蛊惑,并且将这可以称之为疾病的想法传递给了船上的所有同伴,他们现在全都狂热且信赖着三木小姐,并为此不断的破坏!破坏!破坏! 恋耽美 ——(51) 混乱的邪神在这一刻降临,一无所觉被邪恶附身的人类却还在低声细语。 她看着小林逸都就像是在看不乖巧的孩子,所幸她有充足的耐心。 指挥者只需要呆在安全的后方,行动由前线的人们来决定,所以她很闲,闲到能将那些匪夷所思的残暴理念灌输给并未接受到同化的小林逸都。 我们确实引发了会造成伤亡的骚动,但是那全都是为了彻底的消灭这条船上的罪人。 目睹了这里发生的一切的你,会觉得他们无辜吗? 不会的吧,那些家伙甚至从来没有把我们看做过同类! 三木小姐动情的扶上自己的胸口,神情悲哀。 多么可悲,让这样的人回到人类社会是正确的吗?让这群披着人皮的奴隶主,继续得以享受那肆意的人生是对的吗? 没有他们的支持和默许,这条船上岂会出现那庞大的阴影? 人口拍卖会,这在人类历史上足以被送上绞刑架,刻上耻辱的丰碑,结果呢? 小林桑,我们是一群一无所有的人,一直以来,我们为了揭穿这条船上发生的罪恶不知付出了多少。这一次行动更是不知在暗中准备了多少次,但是你也好,我也好,同伴们心里都清楚,那太难了。 就算把真相暴露在公众面前,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也有的是办法压下去,就像是处理过去的一次次丑闻,洒下大笔的金钱,就有的是人重新为他们披上光鲜亮丽的外衣。 以我们的力量能扯下那衣裳一次就已经竭尽全力,完全没办法撼动那必然的结果,改变那些人的想法。 整件屋子里都是三木小姐的声音,冷汗从小林逸都头上缓缓滚落,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畏惧,明明三木小姐的声音是那么好听,容貌是那般貌美,但他就是恐惧,为这一刻三木小组身上表现出来的特质惊恐不已。 小林桑,你觉得在无望之后人们会做些什么呢?简单说,一群绝望的人会去做什么呢? 三木小姐仿佛没有发现自己说服的对象已经对自己抱有深深的畏惧之心,自顾自的摘下花瓶里的一只玫瑰,将它放到小林逸都面前。 会疯狂。她轻轻吐出这三个字,娇美的面容已经在疯狂的气质下模糊成了一团凌乱的黑色线条。 小林逸都颤抖着道:不、我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 我们可以!三木青放声大笑,手指挥舞两下矜持的收回,只要这条船不存在了,这船上的所有罪人都会下地狱! 小林逸都尖叫:你不能! 这是弱者的反击,小林,三木小姐悲悯的看着他,除此以外,一无所有的我们什么都做不到,在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有幸被提点了。 原先的设想太理想化,真正的复仇就该如此盛大,决绝!小打小闹不会带来改变,不会实现我们的希冀!应该被拯救的生命只会在自保中不断消逝,为了那些离去的人,为了消除这罪恶,我们应该如殉道者一般,不顾一切! 三木青一边说,一边昂然的如同战士般从小林身旁离开,而被留下的小林逸都终于坚持不住,脱力的跪倒在地。 几分钟后。 小林逸都止不住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窃听器,嘶哑着嗓子道:您都听见了吗?请阻止他们,无论如何,请阻止他们! 怒吼结束,小林逸都就开始崩溃大哭,刚才经历的这一切对他而言太恐怖了 窃听器对面的人忧愁的从怀里掏出盒烟,用手指捏捏硬质的外壳,想了许久也没有掏出一根来点燃。 梦鸠望向海面的眼神十分复杂,他仿佛看见了某人不顾一切的浪,期待着就这么翻船把自己淹死却每每失望的画面。 实在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屡教不改,喜闻乐见。 过了好久,这处角落传来一声充满了忧郁的叹息。 唉 第55章 七十 从某一刻起, 这条船就已经完全被津岛修治玩弄在股掌之中,但他只做了两件事。 一,把政府派来监视自己的人支开。 二, 戳破三木青等人用来欺骗自己的假象。 所谓的真相是只要暴露在公众面前就能被接纳的吗? 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有的是办法来掩饰自己的罪恶,哪怕是一时的清算, 他们也能很快崛起。 那么这样徒劳无功的成果还能算是复仇吗? 津岛修治把这赤/裸的真相通过玫瑰女士传达给了这条船上潜伏中的所有不安分份子,轻而易举的就将他们勉强维持的信心打破。 然后希望没了, 只剩下绝望的他们除了听从玫瑰女士的话还有什么呢? 他们一无所有。 玫瑰女士就在不知不觉间成了津岛修治用来控制棋子的媒介,梦鸠简直能想象的出玩弄着人心的津岛修治的表情是何等无趣。 一副我追求的不是这些,你们快给我带来点儿乐子的牢骚样子。 实在不知让人怎样形容才好。 不过梦鸠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从登船开始就被这个搭档算计了,之前那个计划与其说是担心他因为良心不安冲动的破坏计划, 不如说怀疑自己这个政府派来的人, 会因为任务的原因扰乱他的步调。 比起自己,他才是真正的唯恐天下不乱! 想清楚之后,梦鸠不禁嗤然。 不愧是你啊! 津岛修治! 他一时竟是不知该为自己这么受到看重而高兴, 还是为从一开始就被支开感到无力。 津岛修治! 不论如何, 这个男人确实一次次超出他的想象。 那么 你又有没有算到我会怎么做? 梦鸠说完,突然强烈起来的海风吹乱他的发, 露出一双深沉的眼眸。 整条船上最高的地方,津岛修治就在那里, 两手随意的交叠在围栏上,身体前倾, 眼神在人群中观察着感兴趣的内容。神情, 氛围,在他身上如同独立在另一个世界的异形产物,充满了与整个世界不相容的厌倦感。 观看了有一段时间, 他忽然幽幽一叹,整个人变得百无聊赖起来。 居然到现在为止还在计划之中,搞什么啊,既然是弱者的话,那就多少有点儿骨气啊,不是说要为死去的同伴复仇吗?那只是这样可不足以引来地狱的使者。津岛修治轻柔的语气融入到风中,通过佩戴在耳上的微型对讲机传达到执行者心中。 顿时,爆炸声这次从左侧船舱里响起! 骚动再也无法形容此刻的画面,这是一场灾难! 甲板上不断的有人涌入,女人在尖叫,孩子在放声大哭,男人在快速的和工作人员表达自己的愤怒,船长等人焦头烂额 这副场景落到津岛修治眼中,倒是比之前的衣香鬓影,灯红酒绿好看的多。 在整条船差不多八成的人都跑到甲板上来之后,他对耳机里面的人说:目标白色西服,穿着粉色衬衣,大约三十岁左右,金发碧眼,气质突出,很容易在人群中找到。说完,他摘下耳机捏碎,随手丢进海里。 这个男人做完这一切懒洋洋的趴在手臂上,等着对方行动起来。 没多久,玫瑰女士的人渐渐靠近那个男子附近,然后手法隐蔽的把炸弹放在他身上。 几分钟过去,这个男人还活着。 又过去十分钟。 这个男人还在活蹦乱跳,已经有人安排他和一波人坐上小艇去附近的小岛上避难。 津岛修治见状感兴趣的扬起眉头,无聊了这么久,总算出现了有意思的发展了。 他在的这个位置就像是最佳的观众席,高高兴兴的观赏着下方的闹剧,漆黑的眼眸幽暗无光,嘴角弯曲的弧度代表着笑,他看起来也非常开心的样子,但津岛修治的情绪全无波动。 这个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开心。 下方的人流已经大到一定程度,没有人能控制住这混乱的场面,尤其是场中大多数人都身价不菲,地位相差不离,那么以往有过的矛盾自然而然的变成了现在的导/火索。 导/火索引来的冲突不比炸药的效果低上多少,幸好玫瑰女士在这个时候出场了。 艳丽的宛若玫瑰般怒放起来的女子,她的美貌让所有人印象深刻,但是最值得铭记的却是她发出的那一声声诘问。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伙,不知你们认不认识我,我叫三木青,你们可以叫我玫瑰女士。 她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一时间整条船上的人都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听到了这个在尾音兴奋的颤抖起来的高昂女声。 玫瑰女士三木青微笑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展露出最美的姿态,她的目光看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平等的包容的,不分性别,连小孩子都得到她一个笑脸。 我知道大家都在担心自己接下来的处境,毕竟这条船上有很多炸弹,它们正在一个一个引爆。 而你们孤立无援,在求生的立场上,在场各位都是彼此的敌人。 我为此感到遗憾,十分遗憾,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想知道让你们如此恐慌惧怕的罪魁祸首是谁。 是我! 三木青忽然毫无预兆的告诉所有人,自己就是那个带来恐慌与绝境的罪人,然后大声呐喊。 憎恨我吗?感到荒谬吗? 那可太好了,这正是我想要的。 因为就在五年前,我也像你们现在一样害怕。 玫瑰女士三木青,个人能力出众,因此深受同伴信赖,但是缺点也非常明显,只要戳破她一直在怀疑的,她就会彻彻底底的变成暴/乱分子。这个女人的心早在五年前的厄运中被摧毁了,留下的姿态是许多具残骸组合成的破碎影像,不需要去引导,她自己就会把所有人带向绝路。 津岛修治在这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地点安静的注视着这一幕,自言自语的内容可以说是彻底的把三木青整个人剖开,挖掘出了内在。 这一个偏激的灵魂遇到他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因为当一切走向毁灭的时候,这两者都变得不再重要。 不过,三木青这时应该是觉得幸运的吧? 因为正是津岛修治的出现,她才能彻底的,决绝的朝这个世界展开复仇! 原本包括她在内的这些拍卖会的受害者,侥幸逃脱者,在多年的辗转反侧后,重新回到这条带来无数噩梦的邮轮上,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伤害他们的人感受到自己曾经为之绝望的痛苦!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们的想法还受到道德法律的束缚,所以尽管每个人都充满了决心也成不了大事,只是一群弱者的小打小闹,但是津岛修治亲手帮他们把这层枷锁剥除,把他们全部的人性野兽释放出来,接下来,他就找个地方开始看戏,用那双笑起来也是无光的眼睛去欣赏野兽是怎样吃人的。 犹记得他曾经有个外号叫横滨开锁王,这些人证明他在打开人心这把锁上,也是手艺非凡。 不过应该也差不多了,他如是想到,手指在脖子上的项圈接口处拨弄两下,这个关键时刻能夺人生命的物件就被他拆下来,拿在手里。 目光平平淡淡,津岛修治的表情甚至没有一丝变化,看来他早就有所准备,居然连这种东西的锁都能打开! 三木青如果看到这一幕,不知会不会察觉到当初的交易完全就是个陷阱,但此时已经完全陷入狂热之中的她,还有她的同伴早就没有余力去关注津岛修治的下落。 他们的交易在把拍卖会举办人的形貌告知给对方时就已经结束,津岛修治现在哪怕出现在他们面前,也和那些惨叫哀嚎的普通人没有两样。 这艘船上正展开一场血色的复仇,而他作为引导出这一幕的真正的幕后黑手却在最后关头被边缘化了。 难说这是不是津岛修治早就考虑好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论这条船上会不会有幸存者返回大陆,都绝对不会有人把津岛修治曾出现在这里的事情传扬出去。 他就像是一个幽灵,明明一直都在,却不为人知,但从结果上看,他是一个玩弄人心的恶魔,到了最后,契约者也好,被害者也好,无关人士也好,所有人的灵魂都是他的。 贪婪,残忍,冷酷,无情的魔鬼! 惨剧从他上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会发生了。 当他掏出衣服里不知何时黏上的窃听器,对着窃听器对面的人说:可以过来了,青瑛君,津岛修治的瞳孔忽然扩大。 自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情况怎么看怎么惊悚! 嗯,你没有别的话好说了吧?津岛修治。 梦鸠手里拿着和那枚窃听器成对的接收装置,在津岛修治看过来时,把它丢向旁边的大海,大步朝他走去。 一直以来表现的从容不迫,甚至带点儿小散漫的青年尴尬的勾起嘴角,空洞的眼睛不知何时填充进了神采,他露出礼貌的微笑,努力分辩。 你说什么呢?青瑛君,我可是一直有在努力做任务,你看,我已经调查出拍卖会幕后的举办人正是德雷顿跨国贸易公司的总裁,本斯雷因德雷顿的独生子,艾伯特德雷顿,你看,就是那个家伙! 给人以修长观感的手指不假思索的指向被拖到人群分离出的空地上的男人,玫瑰女士的布罪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在暗地里进行人口贩卖,拐带女性,所有人也已经知道,这次的不幸事件全都来自于受害者的复仇,所有人在这一刻再也无法维持高高在上的姿态冷眼旁观,因为玫瑰女士说:这条船会沉没,因为你们先前的沉默与视而不见,我们会一同前往地狱,赎清罪行! 全场哗然! 七十一 那个那个!就是那个家伙!!在青瑛君不知跑到哪里去的时候,我可是非常努力的在收集情报啊! 无视下方各种哗然,津岛修治这时活泼的像个孩子,手掌无辜的合起,眼巴巴看着梦鸠,至于这货随口往自己搭档头上扣黑锅这种事算了,就原谅他吧。 梦鸠只能说自己已经快和中也一样习惯了,但是津岛修治,在明显应该认错的时候,竟然还主动挑衅,你是不是欠? 恋耽美 ——(52) 津岛修治,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低沉的像是酝酿着磅礴怒气的声线吓得俊秀的青年吞了口唾沫,他紧张的睁大眼睛,磕磕绊绊的道:没有。 梦鸠:好,下船后你就可以和我走了。 咔嚓 津岛修治一双腕子被铐进钢铁做的手镯里。 梦鸠露出假得不能更假的微笑:什么话回去再说! 津岛修治: 你这就过分了! 举起手,看看反光中的手铐,整个人陷入可疑的沉默之中。 青瑛君,这就是做你搭档的待遇吗? 半晌,他幽声质问。 梦鸠面不改色道:当然不是,这是犯人的待遇。 那你是说我是你的犯人吗?津岛修治恼火的摇摇手,银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梦鸠看着这副模样的津岛修治,忍不住的就笑了起来。 哈哈 青瑛君! 梦鸠学着他先前的样子靠在围栏上,津岛修治就在他旁边发出充满了怨念的嘀咕,就好像要用这种噪音逼得梦鸠低头似的,但是却没想到当事人完全不为所动。 嘁!津岛修治失望的啐了口,然后视线和他一样落到下方。 海风悠然而来,静谧的天光水色带来扑面而来的震撼与唯美。 津岛修治无聊的捧住脸蛋,漫声心不在焉的 有什么好看的? 梦鸠闻声稍微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给他。 你自己弄出来的地狱,不好好看看岂不是白白花费了这许多心力? 津岛修治闻言,不禁玩味的笑了起来。 那你怎么不阻止我呢? 梦鸠:因为从结果上看,你确实完成了任务。 津岛修治扬起眉梢:然后呢?不光是这样吧? 梦鸠迎着他质疑的目光淡声道:你是个局外人,不管下面的人中有多少幸运儿活了下来,他们都不知道你从中插手,唯一可能泄露出你的样貌身份的,应该只有那位女士吧? 玫瑰女士三木青。 津岛修治满不在意的摇摇头。 梦鸠问他:她会活下来吗?不会吧,你已经扫干净首尾了。 海风吹开柔软的发梢,面对这不算是责问的责问,津岛修治柔声说道:青瑛君,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那个女人自己活不下去。一个带领身边人一起疯狂的疯子,如果说有怎样的未来是她愿意接受的,那就是死在理想的大门前。 为了那梦中的理想国而放弃生命,殉道者就是这样的存在,完全没办法理解。 梦鸠目无表情:可我觉得你不像是不理解的样子,那位三木小姐可是被你耍的团团转? 别开玩笑了,青瑛君。津岛修治失笑着拍了他一下,戏谑道:我怎么可能会理解疯子的想法?你把我想的太可怕了。 梦鸠: 梦鸠诧异道: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不会向上面的人报告你这次出格的行为吗? 津岛修治一哽,表情渐渐变得讪讪。 不论是从一开始就把我支开这件事,还是在之后擅自接触身份不明的一干人士,以至于导致前期计划整体失控这些责任,你做好承担的准备了吗? 津岛修治被梦鸠平铺直叙的语气搞得特别不爽,但他还是顾忌着什么耐着性子解释道:没那么严重,只要这些人都不会归港,那么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只是你知我知。 说出这句话时的他眼底似乎闪过一缕暗光,梦鸠不确定这是偶然的错觉,还是 以防万一,他接下来的发言变得谨慎。 梦鸠:确实是个好主意,只要这条船不回港口,那么一切解释权都归你我所有,但是你考虑过这么多地位不凡的大人物统统葬身海难,这会在公众那里引起多大的舆论?横滨又会在接下来被卷入怎样的风暴之中? 津岛修治爽朗道:当然考虑过,所以我才说这是最好的结果,因为不这样做的话,这条船也坚持不了多久,还是会出现大量伤亡,与其让那些幸存者回去说三道四,不如就让整件事变成一桩悬案,所有人都下落不明。 津岛修治的语气有意的在句尾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玩味,他相信梦鸠听得出来自己的暗示,而这也是个好机会。 用来试探自己这个搭档究竟是不是和政府一条心。 说实话,通过这次任务他已经大致确定梦鸠不是个容易弄死的家伙,那么考虑到之后要和这人朝夕相处不短的时间,那么弄清楚这个人的想法就成了必要之事。 在他心里不再可有可无的梦鸠,不仅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还通过此次事件直接影响到津岛修治未来的生活水准。 哪怕是为了往后做任务的时候能一直浪而不翻,他都必须确定梦鸠是不是政府忠实的走狗。 如果是,哪怕是很麻烦也要搞个意外弄死,毕竟他要隐瞒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留个眼睛在身边不好。 反之,如果能合作那太好了,同流合污吗?兄弟! 交谈之间,梦鸠眼睁睁看看身旁的青年一边说,一边凑到自己怀里,一双被铐在一起的手压上自己的胸口,眸子亮晶晶的,从这个角度能清楚的看见他苍白的颈子与形状姣好的锁骨曲线 他在邀请梦鸠成为自己人,释放一部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信赖。 在这处被大海包围的绝佳舞台,津岛修治一手促成了这个可以多方交易的局面,但是金字塔顶端的交易对象,只有他和梦鸠。 梦鸠可以选择拒绝,那么津岛修治有办法让他死在这里,反正这里大多数人都会葬身海难,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梦鸠当然也可以答应,那么他们两个联手而成的狼狈为奸组合就可以正式出道了。 更多的想法隐藏在双方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真正的暗流其实一直在涌动。 确认一点儿梦鸠抓住他按上自己胸口的手,整个人看起来格外不近人情,我在你身上放了窃听器这件事你一早就知情吧? 津岛修治望着他,唇边笑意是那么轻松愉快。 那么青瑛君你的回答呢? 梦鸠一言不发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定位器丢给他,在津岛修治惊讶玩味的注视中淡淡道:我希望下次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故,作为被支开的那方,我其实很讨厌到处找人。 津岛修治神色越发从容,接住他丢过来的小物件放进口袋里,嘴巴里谦虚道:当然当然,我下次一定注意。 海浪扑打着船身,梦鸠听见津岛修治清透的声线缓缓消融在这片蔚蓝的天空下。 那么青瑛君是同意了。 梦鸠下意识看向他,没有错过津岛修治当着他的面按下去的那个按钮。 轰 这一次是将整艘轮船炸破的巨大轰鸣,火/药在瞬间爆破出的破坏力几乎是一瞬间就摧毁了坚固的船身,海水汹涌的灌入舱内,动力室在一阵悲鸣后彻底停机,所有人都被禁锢在这座已成海上孤岛的大船上,而更为绝望的处境马上就要到来。 船快沉了! 甲板上的人们开始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仅有的那些逃生艇被有钱有势的人疯抢。 梦鸠和津岛修治旁观着这一幕,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丁点儿急躁,和下面那些惊恐求生的人们仿佛处在两个世界。 对此,津岛修治不免好奇的问他。 你不担心吗? 梦鸠淡声反问:你呢,不害怕吗?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画面太搞笑了,不一会儿津岛修治就先一步转开头去,继续冲着下面的人群指指点点。 青瑛君,你看他们像不像一群被渔网捕获的沙丁鱼? 啊,三木小姐被撞倒了,没办法啊,毕竟在生死的大问题下,她靠疯狂镇住的人们已经不会再惧怕她了,因为这里的人都变成了疯子。 我说,青瑛君,年纪轻轻的就不要这么无趣,难得来到这么一个不需要顾忌的场所,你太沉默了,不是显得我很吵闹吗? 顿了两秒,梦鸠不假思索的对这个说法表示赞同。 你确实很吵。 津岛修治: 但是他们比你更吵。梦鸠的目光一直没有从这些绝望的人身上离开,直至此刻他一直在思考,人类是什么? 津岛修治淡淡道:是最残忍无情,卑鄙低劣的生命。 梦鸠:包括你自己吗? 津岛修治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什么,但没等梦鸠看清,他就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戏谑的反驳。 讨厌啦,青瑛君是这样看我的吗? 梦鸠:我想提醒你好几次了,你可以直接叫我青瑛。 哇,那样不是显得我们很亲密吗?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津岛修治故作好奇的姿态,让梦鸠的目光变得深沉,来之前你问过我是不是喜欢男人吧? 在津岛修治惊愕的目光中捏住他的下巴,挑起,任由这个人的神情变成十足的震惊。 无视他隐晦的抵抗和小小的质疑,梦鸠对他道: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你这个人的长相还是挺符合我的审美的。 津岛修治:!!! 他整个人都被镇住了! 你在开玩笑吧?津岛修治不禁疏远的想要离他远些,但是梦鸠趁机抓住他双手间的手铐,把这个人固定在自己的身旁,一抬手就能抱住的位置。 失策! 津岛修治这个时候才开始后悔,在梦鸠把手放下来之前,他明明有好几次打开锁眼的机会,但都被自己放过了 这个人如今才懊恼起自己干嘛要挑逗一个基佬,现下要被肛了吧? 开玩笑的。 就在局面一度往不可描述方向发展的时候,梦鸠忽然松手,在他懵逼的眼神中张开双手,展露自己的无害,平静的对他说:我没有在惨剧前抒发欲/望的爱好。 那样做的人是变态,我不是。 津岛修治的情绪被他这一收一放搞得不上不下,可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其实挺对自己胃口的。 唉 幽幽叹了口气,津岛修治把手放在梦鸠身前,朝他示意道:打开吧。 为什么?我说了不会冲你出手了? 妨碍我到时候逃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个基佬的鬼话吗? 在搭档的强烈要求下,大妖怪只能遗憾的收回送出去的银镯子。 人类就是多疑,他的人品明明是不需要质疑的坚/挺! 第56章 七十二 把一场宏大的海难做背景, 津岛修治和梦鸠两人谈笑风生,在巨轮整体沉没的时候,有一个算一个, 他们两个全都掉水里,也不清楚这是图个啥。 无数人的哀嚎合着海水倒灌船里的轰鸣, 使得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响。 数千吨的大船陷入海底深处时引起的灾难,不下于正常情况下出现的海底漩涡。 梦鸠在越发沉重的水压中找到那个闭起双眼, 一脸平静的随着水流放逐自我的青年。 水层随意折射的光线为他打上一层轻盈的柔光,使得他本就姣好的面容越发精致,好像生存在海底深处的异形之物。 想到那些正在海面上嚎哭绝望的人类,看清有多少人被卷入轮船沉默的灾难变成一具具飘荡在海中的尸体他忽然认为自己这个想法再贴切不过。 传说中,深海妖怪塞壬就是这么一种会蛊惑水手, 沉没大船的精灵。 眼前这名在水中安详阖眼的青年, 正是仿佛塞壬一样的海妖,让这艘盛满了人间名利,富贵荣华的船只尽数回归无尽的深海。 而他本人则如同泡影一样, 放任不管随时会消失在清晨的阳光中。但是他比美人鱼更悲惨唯美, 起码小美人鱼找到了渴望的爱情,而他一无所有。 费尽力气把这个放弃求生的人类拖上海面, 此时他们已经距离船只失事的地方足有上百米远,隐约能看见几艘救生艇顺着太阳的方向漂流, 更多的是来不及逃跑,在冰冷的海水中渐渐失温死去的落难者。 梦鸠托着津岛修治在海水中挣扎, 眼中泄露出的情绪和这里的所有人无关。 唉 消沉的一声叹息, 他已然不会再为类似的场面失控,但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像丢失了什么,所以为了找回些熟悉感, 津岛修治醒来的时候,大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这就是你的后路?安详的入水可是我没想到的。 津岛修治被骂得呆了呆,浸泡在海里的青年整个人都显得水灵灵的,刚清醒过来的眼神茫然划过,等待机智的大脑重启的这段时光被梦鸠用来捏脸。 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个解释吗? 呜呜呜!!被抓住脸扯开嘴的津岛修治立马发出不满的声音。 梦鸠才不管他,直到自己满意了才松开手,把怀里这个脱力的大男孩往肩膀上提了提。 津岛修治这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环顾四周,看到不少海难中身亡的尸体浮肿溃烂的模样,神色之中隐约可以窥见一丝恐惧与遗憾交杂的复杂情感。 梦鸠没有等他主动询问,平静的把他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一报来。 其实没什么好说明的,大致会发生什么,津岛修治可能比亲眼见证这一切的梦鸠还要清楚。 这条船上的所有人,不论是复仇者,还是无关人士,亦或者是满身罪孽的坏蛋谁也没有逃过这场天罚般的灾难。 听他说完,津岛修治一度气息消沉,懒洋洋的趴在大妖身上喃喃自语。 啊,这样一来玫瑰女士岂不是唔,也好,这其实更好复仇者与罪人同归于尽的戏码,发生在这广阔无垠的大海上,宛若一瞬绽放的烟花,一夜枯萎的玫瑰,以后也将不为人知,永久沉默下去。 恋耽美 ——(53) 不过真羡慕啊,不是说罪人都被这场灾难吞噬的一干二净了吗?这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湿透了的青年勾起上翘的嘴角,神情怎么看怎么自嘲。 还是梦鸠看不过眼去,用搂紧他腰的那只手微微用力,带着他开始朝附近一个飘荡过来的酒桶靠近。 继续这样自言自语下去可是会失温而死的。 津岛修治不甘示弱:比起我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你能靠体力横跨整个大海游回横滨吗? 梦鸠面无表情:这种责问的话应该由我来说吧?要不是你搞出这么一场盛大的葬礼,我们现在还好好的呆在船上随时可以返航! 津岛修治不满的提高了音量:哈啊?我可完美的完成了任务,包括主事人在内,所有人的情报可是都已经储存在我的脑子里了! 但是包括主事人在内,所有人都葬身大海了你这些情报有什么意义?梦鸠十分无语的打断他的诡辩,偏偏这货还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脑袋瓜,神态轻松随意的辩解道,总归是一件好事,你看,有罪的人都死了,复仇者也魂归理想国了。 但是那些无罪的人呢?梦鸠把津岛修治丢进那足有半人高的酒桶里后,自己一个人飘在海里,仅仅把一只手放在桶身上借力,我早就想问了,津岛,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你这是想和我谈心吗? 津岛修治调整一下姿势,手臂放在酒桶边缘,一只手撑起歪斜过来的侧脸,另一只手随意的在梦鸠的那只手的手背上画着圈圈。 梦鸠无视那点儿皮肤上传来的痒意,尽管嘴唇和手指都在冰冷中逐渐失去血色,变成不祥的青白,但他的语气却给人以无穷的安心感,在这种时候很容易让人忽略他在此之前都做了什么。 带着津岛修治从海底游上海面,带着他躲过大船沉没时掀起的风浪,带着他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漂流了好几个小时,这是对体力和意志的极大考验,但是他从始至终都不曾丢下津岛修治这个拖累! 苏醒过来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儿的津岛修治,如今倒是对他多了那么一点点儿难得的耐心。 像是以前,梦鸠问他这些比较敏感的问题,津岛修治一般都会随口糊弄过去,非暴力不合作就是这么回事,但是如今,他会在这海天一线的壮阔风景中,笑得像是要随风而去。 柔软的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滴,清俊的面庞此时此刻仿佛发着光,如此情景,哪怕你心知他是个罪恶滔天的坏蛋,刚刚制造了一起疯狂的灾难,但你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愿意与他共同沉沦的特殊气质。 望着他,仿佛直视深渊本身。 津岛修治,这个心里充满了黑色的男人,每天究竟都在想些什么,没有一个人能得以说清。 只能像是活人避讳死者,野兽躲避食物链上的上位者敬而远之! 一个无时无刻都被谜团笼罩的男人,此时此刻却笑的如此清爽通透。 梦鸠听见他在回答自己的问题,但这个人本身已然消融在海风中。 津岛修治:如果我说,这条船上根本不存在无罪之人呢? 梦鸠眼睛微微睁大。 津岛修治笑了。 是不是觉得不可能?怎么可能那么大一条船上,几千人居然找不到一个无罪的人?但事实就是如此,来之前我拜托几个熟人帮我调查过了。 这条每年都会往返于横滨的大船如同一个地狱的入口,唯有罪人方能登船,似乎就是船只所有人早先的设想,而他也有权有势的确实这样做了。 那些被拐走的女人当真是纯粹的受害者吗?不是吧,能登上这条船的人所求的,不外乎金钱财富,权利地位,讨好比自己地位高的人,比自己有财富的人,为此不惜陷害他人。 这样说你可能不太能理解,我举个例子,玫瑰女士三木青。 她是复仇者没错,但在你看来她或许也是受害者中的一员吧? 梦鸠迟疑的在津岛修治询问的视线中点了点头。 津岛修治一下子笑了,手指在自己的头上点点。 我说过了,船上所有人的情报都被储存在这里,三木青原本是没有上船资格的,但是为了成为某个富人的情妇,她杀死了自己作为情妇的朋友,顶替她的身份,拿走她的船票登船。 这女孩在被抓走送入地下拍卖场的时候,可能根本没想过自己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却迎来这样一个可笑的结局。 而更可笑的是,真正让她得以登船的,却恰恰是因为她杀害了自己的朋友,还将她的死亡报成失踪,装作受害者的样子接受公众怜悯。 这样一来,你觉得这艘船上真正的无辜者有几人? 梦鸠听着津岛修治饶有兴味的点评船上众人的各种黑历史,表情渐渐麻木了,他出声问道:你这都是从哪里听说的? 居然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没放过。 这么多的把柄握在手里,怪不得以往的成绩都那么优秀,但是你是鬼吗? 随着诉说,津岛修治的眼神逐渐恶劣,仿佛证明一处人间地狱的存在对他而言是必须要骄傲起来的荣誉功勋,此时不禁乐呵呵的嘲笑道:对哦,在你无所事事的时候,我可是做了很多加重语气,很多准备呢!~ 梦鸠:无言的半分钟,他说,你可以把这种事交给我来做,我们是搭档,津岛修治。 津岛修治眨眨眼,略带犹豫的神色虚假的呈现在俊秀的脸上,食指无意识的抠弄着木桶边缘的位置,梦鸠等了好一阵才听见他慢吞吞的道:说好了,以后这种麻烦事我就都甩给你了? 梦鸠不置可否的应下,然后说:但是请您不要想着偷懒,津岛大人。 呜哇你好烦! 前一刻还是运筹帷幄的操心使者,恶魔化身,这一刻又好像大男孩一样开始碎碎念叨,仿佛不这样大声抱怨,他就不是津岛修治! 如此矛盾的一个人将会是自己的搭档了吗? 梦鸠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物理意义上的。 阿嚏! 啊,你感冒了吗?那请离我远点儿,传染给我就不妙了。 津岛大人 什么? 不会说话就请您闭嘴! 生气了吗?生气了吧!你居然生气了?! 等待救援的这段时间,梦鸠忍受着一个不断逼逼的烦人精,一直到直升机把他们两个提溜回陆地之后。 然后就是追责的时间。 一条载满了几千人,数百名流的渡轮就这样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的消失了,作为在场的两名当事人,不给出个可以拿出去糊弄公众的解释,你们觉得这合理吗? 梦鸠在心里默默认可了上司的发言。 确实不合理。 第57章 七十三 好不容易从上司办公室里完整无损的走出来, 梦鸠重重吐出口浊气,感觉自己快要被拆掉了。 这副惨象被路过的同僚看见,消息非常不被妖怪乐见的传播开来。 一段时间不见, 大家对他现在的境遇还是蛮好奇的,结果他一回来就被老大抓到办公室里挨训, 不由的想让人知道他都遇上了什么? 面对来自同事下班后小饮一杯的邀请。 梦鸠露出想拒绝但又不好拒绝的为难神情,最后还是被一旁有些资历的前辈一巴掌打上后背才确定下晚上的行程。 居酒屋说实话, 这是梦鸠第一次去。 以往出现在他周围的店铺多是酒吧,茶屋那种比较高级,却隐藏着各种黑暗的特殊场所,类似居酒屋这样一听就充满平民气息的地方,先不说会不会有人带他去, 就光说他目前拥有的这几个身份就不太合适。 但是现在请客的是以前的同事, 那么不管出于怎样的理由,他都不好说出什么挑剔的话来。 不过想想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在差不多快下班的时间, 梦鸠给津岛修治发了条消息。 [今晚要晚些回去。 bY:青瑛] 发完之后收起手机, 众人推推搡搡的就前往距离异能特务科办公大楼外两条街的小吃街。 街道两侧食肆林立,各种各样的食物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形成一副诱人的画面。 马路两旁可以看见不同公司的上班族,美食猎人在不同的店门口或流连, 或驻足。 换成别的时间过来,梦鸠可能会站在路口不知所措, 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 各色店铺也多的出奇。 眼睛一扫,标志着不同种类,风格的牌子就印入眼帘。 烤肉, 炸食,拉面,小吃。 韩国拌饭,中华美味,关东煮,家庭餐厅。 那是会让人产生目不暇接之感的丰富品类。 幸好这次是有人带领,他们已经决定好目的地,不然换个选择障碍在这里可能半天也下定不了决心! 梦鸠被拉进一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居酒屋前,还想着味道不错的话也许可以把津岛带来。 不过考虑到那个人的自由程度其实十分有限,他也就仅止于想法,没有暴露出来。 给,啤酒! 梦落落座,作为本次聚餐的主角,坐在他旁边的小哥主动送上一大杯满满的啤酒。 梦鸠道了声谢,然后看着杯子里的液体发起呆。 其他人开心的和服务员点单,啤酒日本酒乌龙茶兑酒等等没一会儿就被送上来。 梦鸠因为反应慢还被人提醒,喜欢什么可以自己点单,反正请客的是位大佬! 然后这个人就被大佬一手肘撞上胃,他还没喝就要吐了。 所有人止不住的大笑出来。 氛围简直轻松的不像是处理异能者惹出来的各种事件的特殊组织。 就算和周围的那些上班族混在一起也绝不突兀! 然而梦鸠却知道,这才是异能特务科真正的样子。 气质独特到一上街就会被认出来,普通人都会避着走的程度那还怎么在必要的情况下潜入敌对组织? 必须要提醒的是,并不是所有敌对组织都是危险的黑手党。 不如说在日本这座岛屿国家,本地生成的自卫组织反倒偏多。 要想加入这样的民间势力,还可以顺利混入权利层接触到更多情报,那么能像水一样融入到各种环境中才是重中之重! 这样的人首先就不应该有过于鲜明的特征,像他身边这些同事那样刚刚好。 必要情况下为自己披上各种伪装用的外衣,牛如特务科内的某位传说,三面间谍也不在话下。 只是不是谁都能和那位大佬比的,梦鸠这次聚餐的对象大多都是幕后工作者,逼急了倒是也能上前线,但不是有这个说法吗?可以,但没必要。 就是这么一帮人,随地勾肩搭背的出现在横滨任意一处地点都不奇怪。 连带着梦鸠那有些特殊的形貌因为混在他们中间都被严重削弱了存在感。 从大海上回来之后,梦鸠去理发店做了回头发,染掉的颜色就恢复原状了。 白灰色的发色间掺杂着黑,昏沉沉的褐色眼眸因为光线的不同,有时如同鲜血干涸后的色泽,有时则就是单纯的灰褐色。 来到这个世界,由于这双眼睛的缘故,梦鸠还被怀疑过是混血,不过在做过血缘检测后,发现他确实是本地生人。 之所以外貌如此异常,上面的人推测是因为异能力的缘故。 毕竟他的异能在记录中是如此异常。 那是已知的所有异能都没办法比较,可以说是怪异中的怪异,怪诞至极反而永远不想看见它被使用出来。 考虑到生出以上想法的基本都是自己的上司,所以梦鸠一向专注于训练自己在操纵枪械方面的能力,格斗能力也从未松懈,体能的要求更是有着严苛的标准。 正因为他的表现从来没有令人失望过,性格也是纯良到甚至会让评估的人给出天然两个字的形容,所以这次尽管他惹出这么大的事,上面的人也是决定该保还是要保。 不过一万字检讨还是跑不了。 回去就要面对一万字的书面检讨,一想到这件事,梦鸠就开始猛灌酒,做人太难了! 等他回去时,他已经喝下比原本预计更多的酒水。 客厅里面的津岛修治听见开门的声音时,下意识朝门口望去,下一瞬,灯被打开了,眼前一片白光。 梦鸠有些累得扶住玄关处的墙壁缓缓,津岛修治就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打了个嗝,梦鸠用力揉揉脑袋,皮肤那种病态的苍白在酒精的作用下多出一丝血色,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地面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回答他的问题。 啊,同事请客喝酒,抱歉,我打扰到你了? 在他沉默的那一会功夫,津岛修治已经来到玄关,半个身体靠在墙角,慢悠悠的道出自己的想法。 打扰倒是没有,不如说,我挺庆幸自己等到现在的。 啊? 梦鸠正难受呢,眼前忽然多出一片阴影,刚想抬头下巴就被人使力抬起。 他一抬眼就对上津岛修治那张俊美的面庞,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来到自己身边了。 津岛修治道:你这样可太少见了,等下!他在口袋里摸索,等梦鸠意识到他想干什么的时候,摄像头已经沉稳的拍下他此时的照片。 津岛修治笑着道:保存!~保存!~ 梦鸠: 嗝! 第一次喝酒的大妖显然不是很能接受啤酒,日本酒,烧酒,洋酒混着喝的喝法,他有些晕,没有发酒疯是他最后的倔强! 津岛你 删掉! 津岛修治特新鲜的看着梦鸠那副摇摇欲坠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模样,半晌后,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 一身这么大的酒味,请问青瑛先生你有考虑过这间房子现在是两个人在共同使用吗?白天的时候收到消息时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 恋耽美 ——(54) 他别有深意的扫视着梦鸠,丝毫不考虑自己已经很过分的把人家堵在门口不让进屋了,还想更加得寸进尺! 梦鸠麻木的看着突然大声责问起来的室友。 津岛修治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用力逼逼:居然喝得烂醉回来!你有考虑过你室友我等到大半夜的心情吗? 说实话,大妖此时的眼神都是懵逼的。 你怎么回事? 你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混酒吧的时候咋不见你这么能逼逼? 你哗哗起来没完了是吧? 脑子里一团混乱的梦鸠不知怎么就把不满混合成一句话吐槽出来了。 你是我女朋友吗?抱怨这么多?我这连鞋还没换呢,就被你堵门口了,让开点儿地方。 梦鸠一边开始脱鞋,一边推推他,让他别挺大个个子,站在门口碍事。 津岛修治轻哼出声,还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梦鸠无法,只能就这么将就着换好鞋子,脱下来的外套被他挂在衣架上,边解领带,边越过他向客厅走去。 从津岛修治这个角度能正好看见自己搭档的后背,天气炎热的缘故,大家的衬衣都是透气的料子,透气代表轻薄,在灯光下能看见一层朦胧的肉色,和锻炼得当的肌肉形状。 而且津岛修治可以保证,比起那些出入健身房的货色,梦鸠这才是真材实料。 有些想看看。~ 在心里吹了声口哨,津岛修治计上心头,不知怎么居然生出恶作剧的心思。 迈开长腿,几步来到梦鸠闭目养神,用来休息的沙发旁,两手搭在靠背上方,和梦鸠的头发距离极近,近到当事人仿佛嗅到他身上不怀好意的气息,一个抬手揪住津岛修治的衣领,让他连惨叫一声控诉的功夫都没有就被拉了过来。 砰的一声。 整个沙发在骤然增加的重量下猛然下陷,弹簧与棉花用尽全力才稳住了这两个大男人的体重。 梦鸠睁开眼,和怀里瞪大无辜的眼睛的人对上。 你干嘛? 津岛修治嘴角一撇,眼露谴责。 能请你看看情况吗?为什么会是你质问我? 喝酒后的梦鸠出奇老实,隐约察觉到一股邪气从你身上散发出来,我觉得你不怀好意。 津岛修治: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诚恳不代表就能被人理解。 梦鸠无聊的被津岛修治抓住发梢玩弄,时不时拍走他的手,然后这个人很快又黏上来,活脱脱一个牛皮糖成精! 偏偏当事人自我感觉良好,小嘴巴巴的。 津岛修治眼睛亮晶晶的道:你的异能力是什么? 他似乎把这时的梦鸠当做情报收集的对象了,他或许是觉得喝多后的大妖会变得容易套话。 然而 梦鸠并不觉得。 本来脾气就不算好,酒精只会把这份不好惹进一步升华。 现在的梦鸠连眼角余光都是轻蔑的形状,津岛修治敏锐的注意到了,他的额角跳跳,好像要蹦出青筋。 这种哑口无言被欺负的感觉,不是自己一向让别人感受到的吗? 不知怎么,这时津岛修治产生一种被天克的预感! 或者说,他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梦鸠很快就感觉到不爽的津岛修治到底有多么烦人,烦到他想把他的嘴堵上,不管用什么。 第58章 七十四 你的异能力到底是什么? 我们都是搭档了不应该藏着掖着吧? 给我的那份资料里连你小学时的初恋对象都有, 唯独异能力是隐藏的,我认为你在针对我是有证据的! 津岛修治的嘴在他自己落到大妖怀里后就没停过,梦鸠忍了好一阵才从那机关枪般的发问频率中找到机会, 用力反驳道:胡、胡说,我根本没有什么初恋对象! 此话一出, 这个烦人精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他兴致勃勃的问:原来你连初恋都没送出去过吗?好可怜啊! 梦鸠还隐晦的察觉到自己的某个部位被他怜悯的扫了一下。 大妖怪梦鸠:(╬ ̄皿 ̄) 不过也是啊,就你这个性取向, 想找个男朋友也不容易,津岛修治有意无意的让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眼睛眨巴眨巴着卖萌,你看看我怎么样? 梦鸠不假思索的道:不怎么样。 为什么! 这时哪怕津岛修治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梦鸠还是如实表达出了自己的嫌弃。 你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 津岛修治: 他、他他突然发现自己蛮难反驳这个问题的。 摸摸自己的脸, 津岛修治为难的拉住梦鸠的衣袖, 可怜巴巴的道:脸还是不错的啊! 这回换成梦鸠无言了。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津岛修治还在看他,用那双撒娇时特别可爱的大眼睛。 见识过这双眼睛蒙上阴霾时的模样,比起或阴沉, 或死寂, 或空虚等情绪,这副还能挑衅的精神头更加值得提倡。 只不过还是太烦了点儿。 忍受了一阵子, 梦鸠就有些受不了了,张开手按上他的脸, 微微使力推开。 津岛修治的声音在他手下有些变形,但意思倒是清晰无误的表达了出来。 青瑛, 这个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不知是怎样的一瞬间, 梦鸠从表情到动作全都停滞了。 习以为常的伪装,故作人类时的姿态,统统在那个瞬间崩溃了个一干二净。 回过神来, 梦鸠不觉得津岛修治会错过自己刚才的模样。 麻烦了。 他想。 尽管无数次质疑这个人的为人,但他从来不会去怀疑他的智商。 这下子肯定会引起他的兴趣,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 如梦鸠所想的那样,这个不经意的询问确实是津岛修治故意的,只是他没想过收获会这么巨大! 在梦鸠褪去假象的那个瞬间,他所目睹的,所窥见的,是这头大妖真正的形貌。 仅仅是一瞬间的风景,便让他从灵魂深处泛起了颤抖。 如同站在狮子身前的羔羊,那从百兽之王身上散发出的威压是无数次被狩猎食用后形成的本能。 身体在告诉他俯首,灵魂却越发感兴趣的变成扑向火光的飞蛾! 这对津岛修治而言是不亚于死亡产生的诱惑不,应该说,这两者对他是同一种东西。 叫他忍不住露出痴迷的神态,并为此不顾一切。 马上梦鸠就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 因为之前玩闹的缘故,津岛修治一直在他身边,偶尔还会钻到他怀里。 但是刚才他被推开,梦鸠的手还在他脸上。 这只是一个刹那的变故。 让谁也没有想到。 因为对梦鸠而言,青瑛这个名字已经是不下于妖怪真名的重要。 津岛修治不愧是操控人心的鬼才,尽管一无所知仍敏锐的抓住那个关键的点儿,选择了最好的时机,最合适的时间抛出来,炸了梦鸠一脸。 大妖怪现在很傻,虽然看不出来,但是在意识到自己刚刚起码暴露了一部分真相后他就傻住了。 诚然以津岛修治的脑子也没法通过那为数不多的线索贴近到真相,他也已经不是前两个世界那个一身质朴的单纯的大妖怪,他变得如人类一般狡猾,但是这还是值得恐惧的。 说起来谁也无法相信,堂堂一头大妖居然会恐惧。 但是如果把恐惧和面前这个男人联系上,那就会在一瞬间唤醒无数心理阴影。 尤其是津岛修治刚刚那个问题。 关于青瑛这个名字。 关于那个一直不被梦鸠提起,隐藏在记忆深处的那道身影 这简直就是逼着梦鸠当场做噩梦津岛修治这个人是魔鬼吗?! 你是鬼吗? 即使清楚的知道问出这个问题的他是无心的,他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是个全新的人,但是梦鸠还是不禁用虚弱的口吻谴责起他来。 津岛修治从刚才一瞬间的慌神中找回冷静,他十分冷静的看眼梦鸠,没有错过他此时的异常,想了想,他做出一个差点儿让梦鸠跳起来的举动。 抓住大妖怪的手,从脸上拿开,这动作一开始没什么,一度合情合理的让梦鸠放松了对他的戒备,但紧接着这货舔上去了。 青年有一张逐渐成熟中的俊俏脸蛋,包括他做着违背常理的举动时,画面也不显猥琐,淡红色的舌尖探出唇畔,血色不足所以唇色并不健康,但不知怎么就是相当艳丽。 绷带缠在苍白的皮肤上,不是那种死人般的惨白,而是病态的苍白,一红,一白,配上黑色的发眸。 景致相当色气,撩人的连呼吸都不禁急促起来,感觉有火在胸口下燃烧。 眼看着他捧住自己的手,像是狂信者亲吻圣物一般靠近过去,梦鸠打了个激灵,猛地抽手,一不小心还打上他的脸。 惊魂未定的妖怪怒声诘问道:你在干嘛! 捂住被打的位置,津岛修治一脸无辜。 咦? 咦什么咦!好好回答! 梦鸠怒目而视着津岛修治,结果本人的反应相当平淡,根本没有当做一回事。 他说:我就是想尝尝看。 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想法! 一时兴起?津岛修治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奇怪,刚才的那种状态就好像一下子被迷惑住了,忍不住就想靠近,那种感觉于他算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因为新鲜所以他也没有阻止,反正就是舔一下而已,又不是去舔某个大叔。 论节操,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存量肯定比森先生多! 当然,论没节操,看眼脸色羞红的梦鸠,津岛修治觉得自己还是赢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青瑛这个名字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梦鸠瞥他一眼,不想回答,但是又不想再感受一下他的烦人程度,无奈之下,他只能点点头。 一个特殊的人给我起的。 特殊,不是单纯评价为重要吗? 津岛修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道:那个人肯定不怀好意。 梦鸠: 已经不止一次了,这回他确实感到了不解。 为什么?他问。 津岛修治闻言歪过头,仿佛他的问题多么不可思议一样提高了声量。 你居然没有感觉吗? 梦鸠迷茫的摇摇头,他认为自己很诚实,结果津岛修治一副同情的样子,告诉他。 无论如何,这名字听起来都像个笑话! 他斩钉截铁,一点儿余地都不留的评价,当场就把大妖打击到了。 梦鸠萎靡不振的躺在沙发上,连津岛修治什么时候离去的都不知道。 不过顺带着把之前那惊悚的一幕忘光倒也是一件好事。 而某人在走开后就上了二楼。 异能特务科给两位得力干员配置的房产还是十分到位的。 二层小别墅,足够一家三口居住,住下两个大男人绰绰有余。 津岛修治保持上楼的姿势停在二楼的楼梯口,回味先前那一幕时变得冲动的心情,他看看手指,试探性的舔舔,然后颇为嫌弃的吐出舌头,随之不解的道:刚才哪算什么? 疑问一直保留到第二天。 一早起床的时候,梦鸠听见下楼的声音从厨房探出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津岛修治不修边幅步下台阶的身影。 这家伙懒洋洋的打个哈欠就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目光空空的盯着天花板,一副将要颓废一整天的架势。 说实话,这副样子的津岛修治都把梦鸠镇住了。 看看窗外,大好的晴天。 看看客厅,好一个废人。 梦鸠心情当场就开始鼓噪了。 不管因为什么,就算昨晚睡的再迟,你这表现也过头了吧? 看起来就是一条懒得翻身的咸鱼! 喂,津岛大人,你还清醒着吗?想了想,梦鸠关了炉火,一边解开围裙,一边朝沙发上那道尸体呼唤道。 安静了大约半分钟,沙发上的人影突然诈尸的举高一条手臂。 青瑛,有什么吃的东西吗? 三明治? 我要吃蟹肉罐头。 没有。 那我不吃了。 梦鸠眼睁睁看着那条诈尸的手臂仿佛没了电一样砸回去。 梦鸠: 来到沙发旁小心翼翼的探头,他看着一言不发趴着自闭的男人。 大早上不能吃海鲜。 津岛修治没有反应。 梦鸠想了想,道:午饭可以是螃蟹。 津岛修治的耳朵动了动,但还是没有起身。 梦鸠眼神死:我请客。 刚还自闭的人一下子爬起来,精神十足的叫道:啊呀,这多不好意思啊!不过我是不会拒绝的,什么时候去吃午饭呀? 梦鸠神情木然的看着他,指指厨房。 现在别管午饭,先去把早饭的三明治吃了。 哦。 你没起来的时候有任务发过来了,上面要求我们三天内把事情解决,吃完后记得去看我整理在书房的资料。 这回换津岛修治的眼神死了。 我讨厌工作! 七十五 一直拖延到下午,两个人才正式出发。 为了那一口螃蟹,津岛修治就差撒泼打滚,没法形容当时的梦鸠是用怎样的表情看待这一幕的。 只是等螃蟹啃完,某人心满意足,他才毫不拖沓的把人拎上车,直接开向事件发生的地点。 窗外绿意越发盎然,路况也越来越难走,终于来到没法继续行车的位置,梦鸠打开车门,下车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向四周张望。 恋耽美 ——(55) 这种地方也会有人失踪吗? 同样开车门下车的津岛修治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两手搭在车门上方,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树丛灌木后的阴影上。 梦鸠闻言,低声回复。 一个月内,从这条路前往名取县的车辆尽数失踪,失踪人数已经达到必须受到重视的程度。但如果只是如此,会有专业的警察过来接手不会交给你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津岛修治撇嘴:啊,就是说怀疑这里有没有登记的异能者隐藏在此地喽? 梦鸠摇头:上头是这样考虑的,但我不觉得,如果是异能者,他为什么忽然明目张胆的暴露出自己的行踪?况且,绑架那么多普通人又有什么用? 津岛修治机智的打个响指。 说不定是需要杀人才能发动的异能? 梦鸠一瞬间无语的表情落到津岛修治眼里,惹得他愉悦的弯起嘴角,看得梦鸠无可奈何的转开头,根据树叶飘落的方向,以及残留的一部分车辆载具的痕迹确定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偏偏在他忙的时候,自己那个搭档特别悠闲,到处在这片靠近山林的泥地周围乱走,不时的从枝丫分歧的灌木后冒出个头,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糟践的和个泥猴子似的。 等梦鸠再听见他的声音,他已经一边摘掉头上的落叶,一边拍打衣摆上黏到的不知什么东西腐烂后的淤泥,脏兮兮的朝他走过去。 你今天穿的可是白色 梦鸠不禁在眼神中表现出露骨的嫌弃,靠近之后,他还闻到从津岛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异味。 好臭! 然而这一切对津岛修治似乎全无困扰,随手把整理不出来的大衣解下来丢到车子里,一身单薄的迎着泠泠山风,纤细的腰肢和姣好的脊背线条完全暴露在大妖怪的眼中。 津岛修治道:我别趴着看泥地了,跟我走,我找到线索啦! 梦鸠收起目光中泄露出的神色,面带诧异的起身,拍手打散手指上沾到的脏东西,道: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和我走就是了!津岛修治傲气的瞥他一眼,一马当先的在前头带路。 掏出手帕的梦鸠一边擦手,一边跟上他。 两个人都是人高马大的体格,单从个子上说是傲视群雄也不为过,哪怕津岛修治还没有像未来那样发育到一米八多,但就目前这接近一米八的身高也超越大多日本男人。 而梦鸠呢? 从他穿越之后起,他的身材第一眼看去就像是国外混血来的。 但是他必须要说明,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他对身体的管控一直没有松懈! 这是只懂得努力和坚持的妖怪! 跨过小动物用来觅食的路径,整条小路都不是人类能走的崎岖,大多数失踪者会在这条靠近□□的车道上消失,难以想象他们会闲着没事跑到这种偏僻地方还在接近森林的位置下车,再被森林中的某样事物选中带走。 这个事物在梦鸠这里甚至包括妖怪和山神! 可就算是神灵,或者妖怪也没有这么大胃口的? 脑中闪过报告上写明的那一串数字。 梦鸠想:一个星期内消失三十六人,如果是妖怪或者神灵作祟,那他们一定是个大胃王。 正常情况下,非人之物的进食频率绝对达不到这种程度。 两个人一边思考一边赶路,时间过去的是很快的,尤其是林密深处没有城市的喧杂,只有一些小动物发出的细碎声响。 静谧,清爽,空气中充斥着草木的清香和山野的悠哉。 在这种地方哪怕山路难走了些,也愿意多延长一段路途用来放松在节奏化的生活中变得紧促的神经。 然而这段羊肠小路终是会在行人的坚持中抵达终点,而且就现实来讲,津岛修治消失的那一段功夫也没法让他跑出多么远的距离。 穿过最后一层香樟树组合成的屏障,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 骇人的一幕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了! 这些全都是失踪者的车辆哦。津岛修治见怪不怪的走向那些仿佛被怪力揉搓过的钢铁载具,它们有些维持相对完好的造型,有些干脆就失去了形态。 许多车辆被一股大力揉成一团,随意的堆放在这片空地上。 津岛修治用手敲了敲手旁的汽车顶棚,俯下身看了看,确定这辆车归一家三口所有。 款式是最近流行的家庭车型,以容量大,速度平稳占下今年家庭汽车排行榜第一名,许多结婚不久就有孩子的家庭都愿意选择这款车载来往出行显然,这一家就是这样想的,车子里还装有婴儿的奶粉和更换的衣物,说明这是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妇。 父亲在前面开车,母亲在后座带着孩子,开到某个地方的时候,婴儿突然哭了起来,母亲一边无奈,一边温柔的为他冲泡奶粉,因为车辆速度不管开到多大,车内的感受相对来说都趋向平稳,所以母亲毫无难度的做完了这些琐碎的小事,然后 梦鸠旁观他是怎样通过那一点点蛛丝马迹,完整的还原起变故发生时的现场。 在他口中,这一家三口绝对是忽然转向,把车子往这个方向驶来。 但是这就很不对劲儿了呀? 津岛修治第一时间看向梦鸠,指指周围。 你觉得这附近有可以把车辆开过来的大路吗? 回顾刚才山路的难走,梦鸠不假思索的摇头。 津岛修治颔首:那么到底是谁迷惑了家庭成员中父亲的眼睛,还制造出这么一条路来呢? 光听语气,梦鸠就意识到自己这个搭档兴致十足。 来时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他无奈的按按额头,却没有去打扰津岛修治此时的兴味。 四下看看,梦鸠也来到一架车辆前头,手指勾起从车窗到车把,连带着车辆内都悬挂了不少的蛛丝。 他呢喃道:是不是太多了? 车辆出事,再到人员失踪到现在也不过刚过去一个礼拜,如果说这些车辆从那时起就在这里,这蛛丝的量已经很不寻常。 就当他要想起些什么的时候,津岛修治的呼喊声一下子打断了他瞬间生出的灵感,梦鸠晃晃脑袋,心塞的发现已经想不起来了。 青瑛!津岛修治还不知自己破坏了大妖怪难得灵光乍现的聪明时刻,招招手,让他来这边儿。 梦鸠走过去,没提自己被打断思路的问题,关心的问道:发现了什么? 看这里! 津岛修治兴奋的指着落叶之间,某些不明显的足迹。 梦鸠眯起眼睛,仔细审视,然后道:这也有可能是动物留下的吧?看着不像人啊。 津岛修治发现的痕迹是一排排细密的圆点,像是一个人拿着无数根头部细长的锥子频繁点地才能留下如此整齐的图样。 然而津岛修治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这件事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一般情况下,异能者的力量是有限的,想做到这种程度,那需要相当特别的异能,诸如力量一类的强化型,也难以把这么多的车辆破坏的如此整齐。津岛修治指着那些在一瞬间被摧毁掉外壳的车辆,从造型上看,那绝对是被某个存在一瞬间变成这样的。 抓握津岛修治做出这个动作,然后张开手指展示给梦鸠看,就算是异能力者,也没可能有这么大的手吧? 梦鸠: 津岛修治笃定道:所以我们要追捕的对象有可能是体型已经彻底异化的异能者,或者他意味深长的将目光投向这座山林之间,也可能是某些不可名状之物。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梦鸠觉得自己此时应该心虚的移开眼神,但是他奇怪自己干嘛要心虚啊? 又不是他干的! 所以一只妖怪,在一名人类的带领下,开始全山的搜索起不可名状的鬼物。 最要命的是,那个人类显得兴致勃勃! 快点儿找,找到了说不定能刷新人类历史,传说中的妖怪居然真实存在,这可真是来之前想也想不到的大事件! 是、是。 梦鸠一边敷衍应付,一边举目心酸。 说到底,你究竟在兴奋个什么劲儿啊? 津岛修治这个人一直都表现的挺神奇的,有时候梦鸠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就和那些常人避之不及,或者一辈子都遇不上的古怪事件缘分那么深。 说是全山搜索的重体力活动,但在津岛修治的脑子和直觉以及霉运下,他们很快发现一个有些怪异的山洞。 山洞本身不奇怪,让它变得奇怪的是洞门口那些看起来非常熟悉的圆点。 梦鸠记得这是在汽车墓场里出现过的某种生物的足迹,津岛修治就是见了它才会兴致高昂。 此时看到这片脚印,津岛修治的反应他已经懒得形容,想也不想就往洞里钻,此人确实不怕死啊! 梦鸠不得不及时把人抓住,丢到身后,用严厉的眼神警告,然后才在洞口留下定位装置,之后摸索着走进去。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另一道脚步声,梦鸠脸色一沉,回头,对上津岛修治那张隐隐压抑着兴奋的脸孔。 津岛修治应该是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回头,所以他在一呆过后,马上笑的比太阳花还要灿烂。 梦鸠: 啊,突然想回去了。 然而津岛修治才不给他这个机会呢! 两个人摩肩接踵的穿过最后一段变得狭窄的通道,走出来时,绿意盎然,草木茂盛,如此近似的一幕令人下意识想起进入洞口前的景象。 但是梦鸠不是人类,不会被视觉所迷惑,他更多的是用气息来察觉许多不容易被发觉的细微区别。 比如此刻,他就觉得眼前的这座森林,和刚才的那个绝对不是同一个! 津岛,梦鸠谨慎的向后,想去拉住他的手一起行动,结果手指微动,握住的手腕冰凉的不像是活人,心底咯噔一下,大妖转头,正对上一双妩媚狭长的眼,不可思议,意识到这个人不是自己熟悉的人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津岛修治你这混蛋又跑到哪里去了! 第59章 七十六 在来到一个不知会冒出怎样的妖魔鬼怪的环境中, 心情正紧绷不已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搭档已经和个熊孩子一样乱跑的没影了,可以想象, 哪怕是修行逼近神明的大妖怪此时的心态也开始崩了! 不过在此之前 你是谁呀! 梦鸠有些崩溃的问着被自己抓住手腕的男人,从昳丽的外表上难以分辨性别, 但是他张口后,那低沉富有磁性的声线很容易打消他人的误解。 在下只是一介卖药郎。 对方如此自我介绍道。 梦鸠迅速松开手后退, 任由自己的手自然滑落到身旁的神秘卖药郎画着仿佛时刻都在微笑的唇妆,艳丽的和服不像是男性穿戴的打扮,但是放在他身上就是那般合适,将那股奇异的审美发挥到了极致,造成的效果是不光他自己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对, 连旁人都不会因此大惊小怪。 比起他的恬淡, 梦鸠的表现就有些过于活泼。 可是看到这个人就心里毛毛的,大妖自身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只能故作无奈的按住额头。 你什么时候到我身后的? 卖药郎低道:在下一直在那里, 突然出现的反而是你们两位。 梦鸠:忽然反应过来, 他赶忙问他,你说两位?你看见我的同伴往哪里去了吗? 卖药郎看了他一阵, 默默指向一个方向。 谢啦! 终于搞到熊孩子的下落,梦鸠毫不迟疑的道谢, 然后立刻朝那个方向追去。 而卖药郎呆在他身后,目视他渐渐远去的身影, 眼神忽然一动, 转而望向背后深邃无边的洞穴,无数细小的足音在洞穴内鼓动,过了好一阵, 一只只有拇指大小的小蜘蛛跑出来,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动巢穴之后的逃窜。 卖药郎见状,缓缓说道。 这里有蜘蛛。 没有管那个让自己产生毛骨悚然之感的卖药郎之后都做了什么,梦鸠现在一心抓捕行踪不明的熊孩子。 在失踪的津岛修治面前,任务都要靠后! 天可怜见的,上次任务津岛修治下落不明后都发生了什么,还不够让人引以为戒吗? 梦鸠觉得自己现在骨头都绷起来了,一门心思的想把某人抓捕归案! 然而在他追出一段距离之后,原本前冲的脚步突兀停止,梦鸠猛然朝后望去,一片阴暗的丛林之间,传来树叶沙沙的声音。 天色正是逼近夜晚的逢魔时刻,昏黄的火烧云将这片森林内的路径变得如同迷宫一般,若是一般的打柴人在此地,可能会被活活困死也走不出去,但是梦鸠并不担心这个。 比起自己,他更担心只是个普通人类的津岛修治。 不过在此之前,他又一次深深看眼草木制造出来的阴暗处,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静静的关注他。 微凉的风,阴森的氛围,这一幕幕算不上友好,而梦鸠只想找到津岛修治然后尽快离开! 刚才还不确定,但他现在可以肯定,这座森林是妖魔之森! 比所有原始森林都要危险,绝对不适合普通的人类在这里停留。 在事件发生之前,自己必须尽快找到同伴! 如此想道的梦鸠,还是在夜晚来临后才发现一座建立在森林中的小屋。 屋子外形看起来像是一处立体的几何形方块,屋顶的位置微微倾斜,为了方便雨水滑落,也不会在冬天累积积雪的设计充满了古老人民的智慧。 梦鸠到的时候,小屋里面已经有灯火点亮,全木质的结构在现代非常少见,尤其在他敲响房门,门被屋子里面的人打开后,看着那些穿着款式破旧的衣物,宛如古人一样梳起发髻的行人时,想法被又一次证实了。 他们来到了不属于任何时代的妖魔之森。 恋耽美 ——(56) 哟,青瑛,来的好慢啊! 这种时候和倒霉催的熊孩子重逢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但是梦鸠还是不免眼神死了一下,瞪着和其他人一样围坐在火堆旁,笑意吟吟的津岛修治。 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津岛修治爽快点头,然后被旁边一位农民打扮的大叔拍打肩膀,笑呵呵的问道:津岛小哥,这是你那位同伴吗? 一张口,满满的广岛地方风味土话,用词用语无一处不显得豪爽。 听见他开口,火堆对面那位如同贵族般的少年人立马露出嫌弃的神色。 服侍他的仆人见状连忙安抚。 梦鸠用进屋的这段时间,把屋子里所有人的身份都审视了一遍,然后才看向津岛修治。 进门之后,他的表现哪里都太正常了,也因此显得就像是在故意隐藏什么。 出于保险起见,梦鸠没有开口询问,谁知就是这时,又一阵敲门声响起。 刚才开门的打柴人又起身去接人,这似乎就是他的工作,梦鸠此时一动不动,靠近津岛的那只手却已经被他抓住,紧握! 梦鸠一愣,他愕然的发现,津岛修治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正在颤抖。 不易察觉,甚至他本人还在说笑,但这只手却如实的表达出他惊恐的心情。 沉默片刻,梦鸠做出一个让全场人震惊不已的动作,脱下外衣盖在他身上,然后抬起手,将他拥入怀中。 这个动作明显也惊吓到了颤抖着的本人,津岛修治像只小兽一样从大衣中间挣扎出来,神情惊讶的盯着他不放。 而这时,所有被梦鸠平静的目光注意过的人,无不错开视线,下意识的不敢去多看几眼。 津岛修治旁边的农夫更是尴尬大笑。 原来两位小哥是这种关系!哈哈哈老夫、老夫少见多怪啦,哈哈哈哈 津岛修治反应不慢,用力憋红了脸,窝在梦鸠怀里难为情的笑着。 乍看起来这真是幸福的一对。 只不过,震惊全场之后就没有开口过的梦鸠,一低头就被津岛修治包含怨念的眼神包围了。 津岛修治磨牙:你这是干嘛? 梦鸠无辜道:你不是冷吗? 津岛修治:谁说的? 好吧,你不冷,我冷。梦鸠坦然而无赖的收紧双臂,不着痕迹的观察这间屋子里的住民。 此时,农夫已经把外面敲门的来客放了进来,一如之前梦鸠进门时的轻松。 看见一身妖艳的卖药郎再次出现在眼前,梦鸠的眼神发生微微的变化。 众人中一位富商打扮的男人忽然出言。 听说行人住进这样不知主人是谁的林间小屋不能随便开门,放人进来。 贵族少年闻言不禁好奇道:为什么呢? 富商微微一笑,语气诡异的道:因为不知道放进来的人是狐狸,还是鬼 小屋内的人声一下子停止了,空气凝滞起来。 燃烧的火堆发出树枝断裂的噼啪声。 打破僵硬的还是那个豪爽的农夫,他大笑着拍起大腿。 商人,你这样不行啊,好好的讲什么鬼故事?进屋的人除了是人还能是什么? 蜘蛛。 突然出声的卖药郎让众人一怔,听见他婉婉说道:进门的还有蜘蛛。 刚才消失的恐怖氛围因为他阴柔诡异的语调一下成倍袭来。 连窗外摇晃的树影都像是鬼蜮森然的勾爪,时不时传来的狼嚎则为这阴郁的开场提供了十足的背景音。 所有人都控制不住的打起了冷颤。 卖、卖药的,你还是不要胡说了,大晚上的,很吓人啊! 开门放他进来的打柴人顿时后悔自己干嘛那么热心的把人放进来,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热心肠才从是全场唯一知道他姓名的人。 此时气氛因为卖药郎的到来变得十分古怪。 梦鸠再看一眼小屋里的人。 从贵族少年和他的仆从,再划过商人和广岛腔的农夫,最后在卖药郎和打柴人身上转了一圈。 算上他们两个,这间小屋已经被塞的满满当当,所有人都在尽力不去触碰到对方,仿佛有什么顾忌。 像贵族少爷那样,更是不屑和下等人有肢体接触,所以全靠他的仆人让出大半座位。 终于在一阵窸窣声后,所有人安静的坐好。 卖药郎坐在靠门的玄关口,他旁边是开门的打柴人,之后以商人,仆人,贵族少爷,农夫,津岛修治,梦鸠这样的顺位围着火堆坐成一圈。 在这里需要先说明之前发生的一个小插曲。 那就是打柴人原本想坐在玄关的,方便开门,但是卖药郎把他拦下了,并笃定的说:今夜不会再有人到来。 贵族少爷就像是故意找茬一样反问他:如果有人来了呢? 结果卖药郎不假思索的回复他。 那么敲门的一定不是人。 一句话,把小少爷吓了个够呛,被人用难以言喻的眼神注视的卖药郎不仅不慌张,反而神情淡淡,唇妆勾勒出的嘴型还噙着愉快的笑意,期待的看着这一幕。 整个场面诡异极了,就好像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可以想到,这种时候津岛修治怎么会安安静静下去? 他一张嘴,梦鸠就暗道不好,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只能无奈的让他继续说下去。 卖药的,敲门的不是人,那会是什么?津岛修治兴味的看着他,目光在他旁边摆放的极有存在感的药箱上一扫而过。 两个气质,外形都有些微妙的人互相对视一眼,卖药郎仿佛看见了一片黑暗,并在黑暗的包围中不为所动,平和的回道:物怪。 物怪? 津岛修治重复这个有意思的词儿,难道不是妖怪什么的吗? 不是。卖药郎柔声解释道:妖怪是不可存世之物,但是物怪不同目光突然落到窗外。 津岛修治不禁更感兴趣了,久久的拖长了音调。 那么物怪是什么?妖怪又是什么?可以讲给我们听听吗? 话音落下,大门忽然毫无预兆的发出响声,仿佛被人从外面重重敲打,充满了戾气和愤怒,只凭声音就令人感觉到了浓浓的恐惧。 屋内再一次安静了,这一次,有人编织开了惊悚的蛛网,拉开了惊心动魄的一夜。 第60章 七十七 这、这是什么声音? 商人颤抖的问道。 贵族少年朝着之前几次开门的打柴人颐气指使。 你!去看看门外有什么! 打柴人一惊, 下意识说道:我? 贵族少年的仆人立刻接道:当然是你! 可、可是我打柴人颤抖的望着门的方向,迟迟无法起身。 仆人恼道:你还在等什么! 打柴人原本就不是多坚定的人,闻言不由的起身, 双腿颤抖的朝安静下来的门口走去,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门栏的时候, 门外猛然传来一声巨响。 咦!他猛地缩回手,惊恐的望向身后。 商人吞了口唾沫, 小声阻止。 要不还是别了吧? 贵族少年厉声呵斥:都是因为你们装神弄鬼才要确定门外只是风声在作祟,不然今晚有谁睡得着? 津岛修治挑挑眉,梦鸠发现后向他看去,听见他小小声的嘀咕。 原来不是个废物啊? 确实在这个已经疑神疑鬼的时刻,好好确定屋外的响声具体是怎样的外力造成的, 比躲在屋子里毫无行动力要强。 单从少年娇生惯养的气质外貌判断, 他不像是会说出这等明智之言的人。 但是 还是不要开门为好。卖药郎出声阻止,当着所有人的面道出外面之声乃非人之物的事实,现在开门, 说不定就会放蜘蛛进来。 打柴人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 惊悚的向后退到他身旁。 卖药郎淡声道:不要去理会,不要受到影响, 火焰不熄灭的话,她是不会进来的。 本就阴森的氛围, 经过他这么一说,更是恐怖的让人开始瑟瑟发抖。 贵族少年受不了的站出来呵斥。 卖药的, 不要信口胡说,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妖怪! 卖药郎道:不是妖怪,是物怪。 商人颤抖道:都是一样的吧! 卖药郎摇头:并非如此,妖怪在这个世界已经生存很久很久, 且大多居住在另一方异域,像是神灵那样,驱除也驱除不过来,但是物怪却是必须斩除之物。 听到话题终于往自己感兴趣的方向发展,津岛修治饶有兴味的问:为什么物怪必须要斩除? 因为物怪与人心相连,因人心而成,成型的物怪只是肆意人间的灾害,无法被理解,无法被说服,尽管会改变,也只会被人心的黑暗卷入更深,所以驱逐它们才是正道。 卖药郎边说边从药箱里拿出一物,津岛修治打量一下,觉得这玩意儿就是个天平。 小巧的天平停在卖药郎指尖,朝着大门的方向开始倒去。 卖药郎神色一变,忽然说道:所有人朝火堆的方向集中!然后突然出现在指尖的符咒飞速爆射出去,一张张白色的纸片落到墙壁上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制造结界的咒文。 符咒中心好像个眼睛一样的东西感应到妖气迅速变形,睁大。 一时间,小屋用来出入的门板已经被符咒贴满,但就算如此,似乎还不够。 天平很快又朝另一个方向倾斜。 卖药郎目光移动,刚才的画面再一次出现! 飞射的符咒,睁开的眼镜,惊恐而焦急的气氛 难以想象的场景害得这些人失去了声音,直至符咒把整间屋子贴满,才有人把一直挤压在肺里的空气吐了出来。 农夫畏惧的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收回手的卖药郎语速缓慢的道:只不过是一介卖药的,倒是我更想知道诸位,为什么会被困在这座小屋内? 困? 终于有些反应过来的商人下意识重复了这个字眼,然后大起胆子反驳。 我每年都要走一次这趟路,怎么能说是困?只不过是途中稍稍出了意外,才找到这间屋子用来歇脚,明天一早我就能进城去了! 打柴人闻言也出声反驳。 这座山就在我家后面,从小就在山上乱跑,也没有危险的野兽什么的,根本不会被困在这里。 其他人也一个个出声发言反驳。 我要去老婆娘家看看她受伤的母亲,会住在这里是因为出门晚了,不得不露宿。 我、我要带少爷回去见夫人,一、一不小心迷路了,和队伍里的人也走失,才只能在这里住下。 所有人都有着各式各样的合理借口,但真的合理吗? 津岛修治的唇角上翘,勾起玩味的弧度,在视线集中到他和梦鸠身上时,他悠声道:我们本来在追查一件事,但是途中意外闯入这座森林,然后就失散了。 农夫闻言,立刻相信了他的话。 现在同伴找到了,不是已经很不错了吗?明天一早就赶快离开这里吧。 哦?为什么?卖药郎的视线忽然移动过来,落到劝告他人离开的农夫身上。 为什么? 农夫僵硬的重复道。 卖药郎轻声道:您只是想去老婆的娘家才会走这条山路,然后不得不留宿在这间小屋里的吧?那你为什么要劝告他人早些离开这座山呢? 农夫僵硬道:因为 卖药郎:因为? 农夫:因为有个恐怖的传说。说完他就埋下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津岛修治眯起眼睛,张开嘴想要问什么,结果却被梦鸠先一步堵住了,因此,他不由的去瞪他,然而梦鸠摇摇手指,指指窗外。 这所林间小屋本就不大,平时为了避免野兽袭击,换气用的窗户被做的很小,开在很高的位置,那是一般男人绝对碰不到的高处,就算是津岛修治和梦鸠也需要垫上什么才能用手碰到窗户的边缘。 结果顺着梦鸠手指的方向,津岛修治看见一双阴森冰冷的眼睛从气窗后面不知看了多久。 茂密的黑发挡住她的面孔,稍稍想想那个高度,这一定是位身材高大的女士。 难以想象一个女人会高到超过两米,到达接近三米的程度,如果有,那一定是非人之物! 津岛修治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幸好梦鸠还捂住他的嘴,没有让他此时的异常被人发现。 两个人安静如鸡的和其他人一起围着火堆,听着他们的交谈,眼角余光却总是忍不住瞥向那个方向。 不说别的,那双眼睛实在太过森然了,连津岛修治这种有这特殊资历的男人都不禁在对视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是妖怪吗? 梦鸠听见他小声问道,然后极为缓慢的摇了摇头。 津岛修治见状,再次压低了声线。 那是物怪? 梦鸠再次移动,点了点头。 津岛修治立刻看向在场众人,物怪是人心制造的妖怪,那么在场这些人中一定会有知情者,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那个让农夫沉默的传说。 用手臂撞撞对方,在他看过来之后,津岛修治装作轻松的样子问道:那是个什么传说? 农夫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磕磕巴巴的道:不、不是什么有意思的故事。 恋耽美 ——(57) 那就说来听听,津岛修治向后一靠,撞到梦鸠身上,用着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道:我想听。 呼吸一滞,整间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农夫低垂着脑袋,在无法反抗的压力下郁郁的讲述起他们那里一个人尽皆知的古怪传闻。 我们那里的山上死过一个人,是个孕妇,那个孕妇被发现时死相十分凄惨,肚子整个被挖开,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 当时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报了官后也很害怕,不由的就不再敢独自上山了。 只是这样吗?如果只是这样似乎不至于让你这么恐惧吧?津岛修治若有所指的怀疑道。 农夫重重吞了口唾沫,仿佛经历了严酷的心理斗争,终于下定决心。 是因为那个孕妇太恐怖了!肚子被挖开,全身却爬满了蜘蛛,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蜘蛛咬破肚子从里面爬出来,把母亲吃掉了一样! 他惊恐的瞳孔不断收缩,冷汗一股股往外冒,声音嘶哑而动容,搞得旁边听他说的人都仿佛看见了那一幕景象。 这也太可怕了!商人听着这骇人听闻的事件,恐惧的摸出袖子里的手帕开始擦脸。 不寒而栗应该就是这个故事造成的效果。 然而就在这时,贵族少年刷的打开扇子,遮住自己的脸,众人听见他冷冷的说道:无稽之谈,不过是山野村夫的谬论,难登大雅之堂,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妖怪,三三子,去把门打开,让他们看清楚外面作怪的到底是什么! 仆人被唤到名字当场就怔住了,他呆呆起身,饱含畏惧的目光落到贴满了符咒的门口,那一个个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消磨那些所剩不多的勇气。 少、少爷。他吞了口口水,呐呐的说:我、我这就去。 卖药郎在这时出声阻止道:不要过去,打开门就等同打开结界,这里所有人都会出不去的。 贵族少年冷笑:我管你这个妖言惑众的卖药的?三三子,还不去把门打开! 卖药郎皱起眉头,语气难得急促,不能开门! 贵族少年:开门! 三三子:啊、这、这他一边纠结,一边挪动着步子朝门的方向靠近。 旁人看着都为他如今的处境揪心,这太难了,被夹在中间 不过就在他已经来到门口,准备执行命令的时候,背后忽然而来的力量将猝不及防的他拉起,摔倒,按在地上。 众人呆呆的望向悄无声息出现在三三子身后的男人。 梦鸠迎着这些复杂的目光,随意且不容反对的道:谁也不许开门,我说的。 第61章 七十八 在梦鸠出手的那一刻, 众人连他怎么起身的都没发现,直到他动手将三三子撂倒,所有人才后知后觉的叫了起来。 打柴人惊声大叫:啊啊啊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贵族少年流起冷汗怒斥:以下犯上! 商人紧张的安抚众人。 先、先别激动, 听听他是怎样说的,说不定确实不应该打开门呢! 农夫从说完故事开始就在瑟瑟发抖, 此时更是脸孔青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梦鸠动完手后, 平静的环视了一圈,目光淡淡,却压制住了这些惶恐不安的人们。 现在开门很危险,对吧,卖药的? 卖药郎和他们两个一样, 在这群人中画风一直都是独立出来。 此时他轻轻颔首, 神色平淡,丝毫没有为梦鸠刚才的动手感到诧异。 他道:是的,不能开门。 梦鸠问:门外有什么? 卖药郎道:有物怪。 梦鸠:是什么怪物? 卖药郎启唇, 缓缓吐出那令蛛网颤抖的两个字。 蜘蛛。 屋内的火光照亮了此刻所有人的表情, 也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到后方的墙壁上。 千姿百态,狰狞古怪。 津岛修治拖着下巴, 玩味的说道:蜘蛛,女郎蜘蛛吗? 卖药郎目光一动, 放在药箱中的退魔剑发出一声轻响。 提起女性和蜘蛛,不由的就会想到黑寡妇这种会在□□后吃掉雄性的毒蜘蛛。披着梦鸠的衣服, 津岛修治此时看起来有些控制不住肆无忌惮的恶意, 眼睛眨了眨,他看向卖药郎,妖怪中也有类似的种族吧? 络新妇。 出乎意料, 回答的人是胆子很小的打柴人。 打柴人似乎很不习惯做目光的焦点,但是此时他还是用迟疑的语气解释道:你指的应该就是这种妖怪。 络新妇,某些地方也被视作女郎蜘蛛的一部分分/身,卖药郎沉声讲述下去:因为女郎蜘蛛是由一名领主将与他人偷情的女子关入装满毒蜘蛛的箱子里,由其死后的怨灵与蜘蛛结合后化作的传闻。所以有结合,就会有分散。 蜘蛛与女人融合出来的女妖,自身形体也是由一只只小巧的毒蜘蛛组成,分散的时候就会变成名为络新妇的美丽女子,藏起狰狞可怕的蜘蛛下腹,诱惑遇上她的男人。 津岛修治像是听故事一样听完了卖药郎的叙述,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朝所有人看去。 这里有妻子的人应该不少吧? 直言自己去娘家看老婆母亲的农夫算一个,商人和打柴人那把年纪了不可能还是独身。 至于贵族少年 津岛修治看向他,瞧见对方一副脸色胀红,恼羞成怒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什么,收回了视线。 这些人被他指指点点,听着他没根没据的瞎掰。 说不定就是你们的妻子被你们所害才引来了妖怪! 打柴人当场惶恐了,惊惧的大叫。 我没有老婆,我、我只见过一个和蜘蛛有关的女人! 那是什么样的女人?卖药郎突然插嘴问道,一字一顿的询问道: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 打柴人傻傻的回想起当时的景象,下意识说出自己印象最深刻的部分。 非、非常美丽 卖药郎玩味的咀嚼这个词汇。 非常美丽的女人,那么还有呢? 打柴人冷汗开始往下狂流,恐惧又遗憾的叫道:蜘蛛,那个女人有一双非常美丽的手和眼睛,但是她那只手捧起了蜘蛛 卖药郎垂下眼帘,不知陷入怎样的思考当中。 津岛修治在顺利的让一个人开口之后,目标转移到下一个人身上。 被他盯上的商人慌张的擦着汗,嘴巴里不断发出细微的抽气声。 梦鸠问:您的妻子是怎样的人? 商人怔了征,奇怪的看眼没有出声的津岛修治,他还以为自己也要被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诘问,但是想想发问的人是对方的同伴,这处境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感到悲伤的中年男人深觉自己的不幸,无奈的说道:我的妻子老实本分,我也没有在外找什么女人,如果说是和蜘蛛有关的内容,我想起自己曾贩卖过蜘蛛纹样的布匹。 为什么是蜘蛛的图案? 从质问过梦鸠的无礼后就仿佛失去依靠而阴郁的沉默下去的贵族少爷,此时忽然插口。 商人闻言,神色不由变得苦涩起来。 其实蜘蛛并不是那么恐怖的东西,它在海的那头代表福气,在需要结缘的日子里,还会有男女特意去抓它来放入盒子中,等蜘蛛结网后才把它放走。 织网的蜘蛛在海外代表着缔结缘分的使者,但是在日本本土,却化身成恐怖的女妖。卖药郎用听不出讽刺的声线缓缓说道:请问您把这在本国不讨喜的布匹最后卖给谁了呢? 商人想了想,但其实他没有思考多久,因为是比较特殊的货物,被谁买走了他很快就回想起来。 是城里的大人,听说他那位美丽的妻子怀有身孕,需要一些福气来让孩子顺利诞生。 卖药郎听完,无意识的看向津岛修治,这个人在梦鸠离开后一个人占下两个人的位置,此时正大大咧咧的用木棒挑弄着火堆里的炭火,发现他看过来时,还戏谑的笑了笑,用棍子指指梦鸠的方向。 梦鸠道:最后,也是最特殊的那个人。 贵族少年的脸色渐渐变得仿佛瓷器一般的冷白,冰冷的没有情绪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个一个划过,背后的影子落到墙壁上,形成仿佛蜘蛛一般的形状。 这一刻,梦鸠和卖药郎齐声道:你又和蜘蛛有什么关系? 贵族少年嗤笑一声,回答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稳。 如果说是和蜘蛛有关的话,那我就是蜘蛛之子。 此话一出,商人,还是农夫,亦或者打柴人全都朝他看去。 什么意思?打柴人挠头不解的道。 贵族少年扫眼商人那张沧桑肥胖的脸,冷漠的说道:你卖出去的那些货物最后都被我的父亲送给了母亲,母亲怀了弟弟他特别高兴,但因为怀相不是太好,他才听信了你的鬼话,将那匹绣有蜘蛛的丝绸做成衣物交给母亲来穿。 商人一听自己居然坑到少年的父母身上,顿时面露不自然,尴尬的辩解道:蜘蛛代表多子多福,孕妇来穿是好事,是好事越说底气越弱的他,渐渐不再发出声音。 卖药郎这时问他:你的母亲穿上绣有蜘蛛的衣裳后又发生了什么? 少年顿了顿,他撇开头,道:失踪了,不过是回老家一趟,就在半途中消失不见,找到的只有那件衣服。 津岛修治两颗黑漆漆的眼睛毫无预兆的转动到他身上,幽声指出他话语中不切实际的那部分内容,换言之,揭穿了他的谎言。 你的仆从前不久还说这次出行是为了带你回去见夫人? 少年狠狠咬牙,不爽的瞪他一眼,愤怒的叫道:是啊!我们是去见夫人,因为我的母亲是父亲的外室,有问题吗? 梦鸠目光微动,看向农夫的眼神立刻变了。 只见这个刚还豪爽的广岛汉子,此时已经是一副脸色铁青的模样。 这副样子哪怕是一句话不说,都会引来怀疑。 我、我有话要说。 农夫之后就这样不知所措的举起手,眼神惶恐担忧的问:你的母亲失踪之前是不是穿着绣有蜘蛛的衣服? 少年不假思索的回道:当然了,我不是说过了吗?因为父亲希望弟弟能够平安降生,才让母亲时刻都穿着那件衣服。 农夫:可、可是,那个孕妇虽然穿着蜘蛛的衣服,但是怎么回事 贵族少年眉头一皱,心惊肉跳起来,却还是不信邪的追问:你在说什么? 不可能,不应该,怎么会这样农夫一副惶恐不已的模样,在津岛修治深沉的目光,和众人迷惑的眼神中恐惧的说道:我记得那名孕妇被发现时的样子,全身都被蜘蛛爬满,连衣服上也全是蜘蛛! 贵族少年顿时大受打击,不敢置信的发出尖锐的大吼:不可能!母亲是失踪了,我们也只找到了一件衣服而已!她才没有死!更别说是那么荒唐的死法了! 是真的!农夫同样大叫,矮小的身材在他激动的站起来后也一样矮小,鼓鼓的眼睛用力睁大,因为是我和其他人一起埋葬她的啊!那身衣服毕竟太特别了,所以我记得清清楚楚! 少年这时也维持不了矜持傲气的模样,清秀的脸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骇然。 商人干笑着开口,觉得事情的发展已经彻底不正常了。 难道说难道那个浑身爬满蜘蛛死去的女人,在安葬后从地底爬出来,脱下衣服让你们找到了吗? 卖药郎沉稳道: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太匪夷所思了。 少年回神过来,当即否认。 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请不要臆测编排,什么蜘蛛啊,什么死人活过来,我是不信的!我一定不会信的! 哦?那您为什么不相信呢?话锋突然被卖药郎化身利刃,刺穿了少年的身体,在他执意否认真相的扭曲脸孔上,轻轻挥下一刀,因为什么原因,你才要对摆在面前的事实视而不见呢? 我贵族少年怔怔的道,我 他好像突然回到那个让他彻底绝望的时刻。 母亲和父亲在屋子里说话,他从外面匆匆跑来,因为在外面被欺负了,所以想找母亲抱怨,却因为屋子里面的交谈声而停下脚步。 父亲对着怀孕的女人说:这孩子出生我就会将他带走,带到城里。 可是真云怎么办? 他会被留下陪你,正室的儿子刚刚去世,你这一胎如果是儿子,我有把握把他记在夫人的名下。 但是妾身不想和他分开。 你要为他的未来考虑,比起在这种小地方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不如和我去更大的地方,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 之后他们都说了什么,少年已经记不清了,满脑子只想着。 未来是属于弟弟的,而自己将要在这样一处小地方浑浑噩噩过完一生,也就是说在父亲母亲眼中,自己没有未来。 那一刻,有什么漆黑的存在就在少年的心底诞生了。 少年怔忪回神,看着这些人,非常不明白自己不是正要去见夫人,然后拥抱崭新的未来和更广阔的天地吗? 为什么还会在这么狭小的屋子里,和其他人挤成一团呢? 第62章 七十九 恋耽美 ——(58) 当那形态恐怖的蜘蛛之子在墙壁上露出一角时, 惊恐的惨叫声在小屋内此起彼伏,他们慌张的逃到卖药郎和梦鸠他们后面,唯一还能镇定的留在原处的只有津岛修治。 梦鸠看着这个五官变得黑漆漆, 用手挡住脸孔的少年,沉声质问。 你都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 少年自言自语的说完, 在阴影之中露出一抹疯狂嗜血的笑容。 我杀了她/他。 母亲要回老家,带着弟弟, 穿着象征父亲期许的衣服,只有他,被一个人丢弃在这里。 凭什么? 不甘心的少年追了上去,悄悄跟在车队后面,因为车队一路都很招摇的缘故, 带足了钱的少年途中并没有遇上什么危险, 野兽也被车队的火光驱逐了。 本来挺开心这种摆脱了所有人的生活,并稍微了解到父亲口中的广阔天地是什么样子的少年,忽然发现自己的母亲从车驾上离开了。 留下所有人, 独自一人的走进森林中。 少年好奇自己的母亲要去干什么, 悄悄跟在她身后,一直跟着她到一处可以清晰的看见远方城池风景的地方。 在他为那扑面而来的壮丽美景吃惊不已的时候, 他听见温柔的抚摸着肚子的母亲对着还没有出生的孩子说。 多漂亮的景色啊,这些未来都是你的。 少年: 记忆在那个时候模糊了, 但是回过神来少年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目露惊恐的尸体曾是他的母亲,就在刚刚他用这双手用力的打死了她 啊 不可思议。 少年没有觉得恐惧, 反而举起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 干了一件更丧心病狂的事情。 他把那团还在母亲肚子里的肉,这个夺走他所有未来的弟弟挖了出来,不屑的丢进蜘蛛窝里。 他要这团还没有生出灵魂的肉块, 被恶心的蜘蛛分食干净! 回想起所有内容的少年此时已经露出异形的相貌,虽然还是人,但他已经变成了非人之物。 少年睁开包括额头在内的六双眼睛,血红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旋转,最后停留到卖药郎身上,发出的声音层层叠叠,不分男女。 我有罪吗? 卖药郎在这么恐怖的怪物的注视中不为所动。 你有罪。 杀害自己的母亲,杀害自己尚未出生的血亲,只因为一时的妒忌,造成这无可挽回的一幕,你有罪,有大罪! 少年哈哈大笑,完全不为这一声声质问心虚,反而大胆的张开正逐渐转化为蜘蛛步足的手臂。 如你所言,弑母是我的罪过,但是我不承认! 先杀害我的人,明明是她! 风声呼啸,猛地把小屋那扇铺满了符咒的门撞开了! 一头下半身为蜘蛛,上半身为人的美丽女妖站在门口,阴冷的眼神死死定格在蜘蛛之子的身上。 津岛修治本来正高兴的看着,但他马上就被梦鸠拖着后衣领拽到角落,给这对母子留出可操作的空间。 退魔剑此时已经被卖药郎拿在手中,拔出退魔剑的必要条件形,真,理似乎已经俱全,接下来只差斩除的这一步。 然而就算被梦鸠抓在手里,津岛修治想要浪的心也是禁不住的。 这一刻所有人都听见他颇为戏谑的声音在小屋里回荡。 到底是怎样的母亲会教出面不改色杀死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这个亲手弑母的孩子会愤怒的指出杀人的其实是自己的母亲呢? 可不可以稍稍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两位关系复杂的母与子? 在众多复杂的视线中,津岛修治在他们心中已经是不输给卖药郎的怪人。 放弃络新妇形态的女郎蜘蛛缓缓张口,发出残破不全的声音。 真云你 你一定要出人头地! 女人最好的归宿就是嫁给有权有势的男人,你长的这么漂亮,绝对不能浪费自己的本钱! 桡就是在这种环境下被送给当地的贵族,做他的外室,还怀有一子生下了个儿子。 仗着年轻漂亮,她颇受宠爱,没少装作贤惠的样子给男人的正室上眼药,因为她从怀孕的那天起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妻子只有一个儿子,只要那个孩子死了,已经人老珠黄的正室就会顺理成章的被厌弃。 一直这么期待的桡在第二次怀孕的时候,突然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本来就期待死去的人如果真的死了,那么自己这个孩子会不会被带回去,理所当然的继承贵族家世带来的一切? 越是想象,越觉得有可能的桡买通男人身边的小厮,让对方找到机会就动手! 因为是父亲身边的人,那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想必连怀疑都不会。 所以当事成的消息传来时,桡欣喜若狂,但还要在男人面前表露出悲伤同情的模样,之后用一次次的枕边风让男人答应把肚子里的孩子带到正室那里,给她做儿子来抚慰她失去亲子的痛苦。 想当然的,男人被她长年累月表现出的贤淑温婉瞒骗了,允许了她的提议不说,还帮助她说服了正室。 好消息在那个夏天一个接一个传来,她实在是太高兴了,不免忽略了已经养大的孩子真云。 当发现真云时她没想过自己纵容着长大的孩子会突然动手,在被一拳一拳,神态疯狂的真云活活打死之际,桡是恨的。 我还没有出人头地! 我还没有见过更广阔的天地! 我还没有把这孩子生下,换取更好的未来! 我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救救救救我谁来救下我和 孩子 她一边祈求,一边在绝望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灵魂脱离身体的期间,她看见自己被丢弃在山间,被蜘蛛爬满身体,再被发现,被埋葬。 桡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却不想那个杀死自己的人又一次出现,这个恶鬼挖出自己的身体,脱下自己的衣服,把她重新埋了回去。 只不过这次桡不会放过他! 憎恨的怨灵在死亡的箱子里和一同被埋入地底的蜘蛛结合,变成名为女郎蜘蛛的妖怪爬了出来。 狠毒的蜘蛛之子在不知情的时候缠上了母亲的蛛丝,之后不管离开多远都会被自己惨死的母亲顺着蛛丝找到 听完这一整个故事的卖药郎拔出退魔剑。 伴随清空所有怨恨的强大力量,清澈的灵力充斥在空气中。 在被斩除的那刻,女郎蜘蛛和蜘蛛之子仍然眼里只有对方的互相厮杀。 相信世界上所有的母子看到这一幕都会心有余悸,因为真实而恐惧,因为惨烈而心怀畏惧。 这一夜的幽暗随着太阳的升起而渐渐退去。 天亮了。 津岛修治问身边的同伴。 你今天好像没什么出场的机会?不觉得遗憾吗? 梦鸠看眼他,淡然指出他话语中的错误。 母子间的事,我一个外人掺和什么? 唉津岛修治翘起嘴角,笑意吟吟的道:你知道吗?蜘蛛从出生起就在互相厮杀,小蜘蛛刚从母蜘蛛的肚子里出来时,食物就是力竭的母亲的尸体。有些母蜘蛛不会特别有母爱,她们会把刚出生的孩子当做活下去的养分食用,毕竟分娩在生物界是件非常残酷的事情。还有一部分种类的蜘蛛则会咬破母亲的肚子诞生 你觉得那个咬破母亲肚子的蜘蛛之子在哪里? 梦鸠在他说完之后,轻声回道:那应该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不过在此之前,看见天际出现的万千光束,目睹到清晨的太阳缓缓升起的众人无不是露出此生最为庆幸的模样。 活、活下来啦! 打柴人软倒在地。 农夫和商人从屋子里走出去,接触到代表一天开始的光芒,感觉自己好像在这一刻重获了新生。 昨晚发生的那些事我不会忘记的。商人直勾勾的盯着远方,坚定的说道,即使眼神还因残留的恐惧而微微涣散,但他此刻的心情绝对是认真的! 农夫和打柴人闻言也不由的点点头。 忘不掉的,所以就不去忘记了。 这个时候,从被按倒后就昏迷过去的仆人三三子还没有清醒,卖药郎越过他的身体抬起那箱子分量不轻的药物背在身后。 农夫看见后下意识招呼道:要走了吗?卖药的! 卖药郎轻轻点头,淡而平稳的目光渐渐转移到梦鸠身上。 梦鸠无言的和他对视,两人之间仿佛笼罩上一层外人无法插嘴的特殊氛围。 卖药郎道:听说,您刚才在讨论另一位蜘蛛之子的事情? 梦鸠颔首: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卖药郎微微一笑。 那确实是另外一个故事,一个在林间把玩着蜘蛛的美丽女人。 梦鸠一愣,进而恍然。 另一位蜘蛛之子是个女人? 卖药郎轻声纠正:按年龄来计算,她还是个孩子,不到被叫做女人的年纪。 梦鸠:你要去祛除她吗? 说不定某天就会遇上呢,毕竟,物怪就该被斩除,卖药郎静静的看着,忽然对旁边一脸好奇的津岛修治道:你呢?需要我帮您斩除掉吗? 津岛修治不解的指着自己,问道:我? 唉,因为有妖怪缠上您了。 妖怪和物怪是不同的吧? 妖怪是斩也斩不尽的存在,物怪是在下想要斩尽的存在。 那就算了,津岛修治两手一摊,大大方方的道:爱缠着就缠着吧,不如说这样危险的家伙会来缠着我也是他想不开。 卖药郎的眼神分外深邃,凝视他很久,总算在某个瞬间把视线从他虚伪翘起的嘴角上移开,淡淡出声警告。 不属于这个世界之物终是要离开这个世界,不管是被斩去,还是缘分已尽。 拥有复杂心灵的人,还是不要接近为好。不管是妖,还是人 卖药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只有他的话语还在耳旁回响。 其他人在短暂的安静后,也纷纷踏上不同的旅程。 梦鸠品味着这番话语时,忽然被津岛修治拉住手,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想什么呢?呆呆的立在那里?津岛修治头也不回的问他。 梦鸠看着自己原本正好的外套穿在津岛身上就变宽松了,不由的生出改善伙食的念头。 不过在此之前他有个问题要问。 被妖怪缠上了你就不害怕吗? 津岛修治一拽,没拉动,不由回过身去问突然不走动的人。 为什么要害怕? 他漆黑的眼睛,幽深如无光的海面,什么情绪都没有,正因为没有情绪,那又怎么会害怕呢? 第63章 八十 你先进去, 我有点儿在意的事情。 梦鸠和津岛修治来到山洞的入口处,他忽然推了津岛一把,如是说道。 津岛修治猝不及防挨了这一下, 踉跄两步,挑挑眉没有回头, 表现的格外顺从的步入黑暗之中。 先前还不觉得,此时梦鸠望着这座几乎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所笼罩的山洞, 一股不可见的阴森诡谲仿佛蜘蛛的步足正在往自己身上悄悄爬动。 能无视吗? 不能。 无视的话,岂不是就要被蛛网缠住了? 出来吧。 确认津岛修治已经不在自己身旁,梦鸠瞳孔向内收缩,然后扩散,梦境世界的无尽天空在此展露出广阔的一角, 五彩斑斓的梦之泡影挤压在不大的眼眶内, 只一眼便露出非人的形貌。 一阵近乎于死寂的沉默中,森林内所有细小微弱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唯有树叶的沙沙声在风中回响。 微不可查的脚步声从梦鸠左侧的草丛中走出来, 入眼的就是极为惊悚的八根竖足, 然后是在光芒下流光溢彩的华贵锦缎。 外衣松松散散的挂在丰满的女体之上,隐约可见的肉色将女性的魅力提升到最高。 诱惑, 迷乱,疯狂, 颠覆一切和欲/望有关的集合体,便是这名出现在梦鸠面前的女妖。 女郎蜘蛛络新妇! 妾身打扰了。 如云的黑发从高大的女妖身上滑落, 肤色是不正常的苍白, 额头可见两对细微的纹路,那是闭合起来的蜘蛛眼睛,目前她只用酷似人类的外形与梦鸠交谈, 并未展露出任何敌意。 梦鸠望着她,语气冷凝的没有任何温度,不过这才是正常的,面对来历不明的妖怪,任何妖怪都不会笑呵呵的没有丝毫戒心去靠近。 同是妖怪也不代表就是同族,不如说妖怪本就和人类一样是无数族群的统称。 而就算是妖怪中,单一的个体也不少见。 比如像梦鸠这种梦世的大妖,三千世界唯有这一只神秘的禽鸟,一只坠亡,方有另一只的新生。 可以说是一只等同一族的强大妖魔。 蜘蛛女郎若想趁着他虚弱来占便宜,那梦鸠只能说她是打错主意了! 两头大妖之间正在进行无形的气势拉锯,双方都在用有色的眼镜审视着对方,判断彼此的强弱。 按照原本的设定,梦鸠完全状态下能轻易咬碎这头初生不久的女妖,可他目前的状态大家都清楚,每次变回原形都要元气大伤! 和他相比,对面的敌人倒是完好状态,也没什么负面状态拖后腿,可架不住她太弱。 恋耽美 ——(59) 弱到只能汲取名为人类的血食,不然她在这座妖魔之森中连长大都分外艰难。 蜘蛛之子在十分幼小的年纪就可以独立外出捕猎,每只能活到成年的蜘蛛在妖怪中间也是最狡诈狠辣的特例。 没人会小瞧这一族,包括土蜘蛛,地蜘蛛,编网的蜘蛛等等分支。 出现在梦鸠面前的这只女郎蜘蛛恰恰是编网的蜘蛛一族,靠编网潜伏捕获比自己要庞大数倍的猎物。 看见那些从她脚下蔓延出的蛛网,梦鸠就弄清之前那些残破的车辆是怎么回事。 迟疑片刻,他问:你就是通过这个洞穴去往妖魔之森以外的地方狩猎的吗? 络新妇乖巧颔首。 那边有丰富的食物,妾身很容易就能吃饱。 梦鸠闻言,看了她一眼。 现在不行了,接下来那里会有强大的猎人看守,你如果不想被捕捉,那就不要再过去。 络新妇闻言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妾身不像是哥哥,可以吃掉母亲的血肉生长,先天不良的妾身只能依靠弱小之人的骨血过活,若不能过去,妾身会死。 妖怪的世界就是如此赤/裸和真实。 妖魔之森内不知有多少强大的妖魔栖息,如络新妇这等刚出生不久的幼崽,得不到营养来成长,不用多久就会被其他妖怪当做饱腹的食物! 一旦站在妖怪这边儿的世界,梦鸠很容易理解络新妇的心情,可就像是卖药郎所说的。 妖怪是最不可以去理解之物,妖怪的理与人类的理完全是不一样的东西。 就好像人类绝对不会吃掉自己的孩子和母亲,一旦这么做就堕落成了野兽。 可妖怪呢? 梦鸠看着她,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络新妇不假思索的道:找机会吃掉自相残杀的哥哥和母亲,哪怕是战斗时掉落的血肉残骸也是可以用来孕育孩子的好东西! 妖怪的世界没有谎言,所以她说的显然是真的。 原来如此。梦鸠没有再说什么。 两只妖怪又互相审视了一段时间,最终以女郎蜘蛛的退去结束了这场对峙。 八根细长的蜘蛛脚窸窸窣窣的离开,她身下成群的毒蜘蛛覆盖满前进的地面,一片片编织出来的细白丝网把所有路过的小生物卷起,然后融化成母蜘蛛的养分。 梦鸠一直目送她远远离开才干脆利落的转身进入洞穴。 洞穴内的黑暗已经减弱不少,隐约可以感知到覆盖在洞穴墙壁上的特殊力量正在消退,也许他回头的时间再晚一些就要被困在那边,这可不好了! 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后怕,梦鸠不禁加快脚步穿过这条通道。 古老的年代,有的森林会被如同神灵一般的大妖怪守护,然后整座山都会被祂们移动到异域,偶尔这些异域会和外面的森林重合,制造出时间,空间尽数混乱的景象。 那时误闯进来的人会被永远留下,再也回不去人类世界,也就是所谓的神隐。 不过这样的情况一般不会持续太久,森林的主人意识到之后就会遵守规则,立刻把漏洞封锁,所以在主人的意志覆盖过来之前,梦鸠必须尽快离开才行! 只不过穿过这条隧道时,黑暗使得思维发散开来。 或许呆在人类中间发生的事情比过去作为妖怪翱翔梦中世界时要更为深刻,他之前一度无法接受女郎蜘蛛的做法,如人类一般泛起生理性的不适。 可是那微弱的无法接纳,很快就被大妖怪历经千载光阴塑造出的强大灵魂所抚平了。 为什么不能接受? 你原本就是妖怪。 不能因为融入人类世界就以为自己是人类,想清楚你是为什么而来的。 穿过黑暗,眼前豁然开朗。 翠色满山,紫烟升腾的古老土地,微风与晨光之中,青年闻声回头。 多彩的光谱落入他眼中,被那漆黑的深邃吞没。 柔软的发梢在清风中浮动,隐隐可以看见他勾起了唇角 津岛修治笑容清爽,自身颀长高挑的身形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与森林,天空,光芒合并组合成了一副难以忘怀的画面。 回来的好晚啊,我差点儿以为你要回不来了。 梦鸠的心湖忽然前所未有的动荡起来,波澜不止的涟漪中间渐渐浮现出这名男子的面容,这一刻,有些沉迷人类游戏中的他恍然大悟。 是啊。 我为这个人而来。 那花还不曾再度绽放。 空气静默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清爽的笑声从梦鸠口中传出,笑得津岛修治摸不着头脑。 梦鸠道:这么紧张难不成是怕我跑了吗? 津岛修治愣了愣,恶趣味的说道:我怕你被那边儿的妖怪吃掉! 梦鸠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然后对穿着自己衣服的青年道:你今年多大? 津岛修治再次一愣,不解的看着他。 梦鸠却不管他的反应,自顾自拍拍他的脑袋。 回去后就去商店逛逛吧,我这件外套太短了,不适合你。 津岛修治:??? 哦,对了,你喜欢什么款式?梦鸠一边说,一边错过他往前走,悠哉随便的样子,让人完全做不到摸透他的想法,起码现在津岛修治就一头雾水的拦下了他,等等,你是谁? 梦鸠:啊? 津岛修治严肃的指着他。 你是哪个可以变成人形的妖怪吗?青瑛跑到哪里去了?吃了吗?吃了的话那可就不好了,一时半刻我可不想换个搭档,像他这种男人挺难得的,懂吗?他真的是那种很特别的丢了之后会很麻烦的。 梦鸠: 一时半刻没修理你,你又皮了吧? 津岛修治吐舌,然后被梦鸠没好气的拽着衣领拖走了。 回到停车的地方。 津岛打开副驾驶坐上去,转过头对正在系安全带的大妖道:事情解决了? 梦鸠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你不一直在看吗? 没呀,我说的是咱们的任务,你不会忘了吧?我亲爱的搭档! 还别说,津岛修治这一发嘲讽也算戳到重点了,要不是回来前特意堵住络新妇,解决了女妖害人的隐患,这会儿他还真有可能被津岛修治为难住,不过现在嘛 梦鸠目无情绪的道:在你偷懒的时候,我已经完美解决了。 津岛修治: 车辆发动,漆黑的流线型外壳在八点后的阳光下反射立体感的哑光。 一路上副驾驶的人都在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听起来有种旋律,但仔细琢磨歌词却觉得那根本就是精神污染! 梦鸠听了一会儿就不禁分神瞥了他一眼,问:想好报告怎么写了吗? 一个可以身体异化的异能者失去控制,导致异能暴走袭击路人怎么样? 津岛修治说完,好整以暇的等着梦鸠的大段补充,谁知往常比较老实认真的人这次却如他一般随口应付了一句。 异能者本人逃亡森林,找到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而死。 津岛修治诧异道:可是尸体呢?不把尸体带回去可没法搪塞那些研究室的人? 唔,就说异能暴走后,人体已经完全变成了不明物质,血液在高温中被蒸发干净,尸体在找到后两个小时内变成了残渣,和土壤不分彼此了。 这算什么? 为了作证我还带了森林里充满了本地矿物的泥土。 梦鸠一边说,一边示意他看看后车座。 津岛修治好奇心从来不少,在副驾驶上翻身看了看,发现确实有一包不知装了什么的东西被丢在车座上,心情一时间特别微妙。 青瑛呀!~你好像学坏啦。~但只是这样就能糊弄过去吗?我不认为会有人轻信哦。 这次事件各方面都难以说明,所以给他们个可以用来应付上级的借口就行了,其他的 梦鸠猛打方向盘转过车道上的一个大弯道,声音淡淡。 我会去应付。 津岛修治轻佻的吹了声口哨,混入到风中的语气残留着浓浓的戏谑。 真可靠。 车辆一路疾驰,逐渐远离这座曾被蜘蛛结网的山间。 八十一 梦鸠提着超市大号购物袋从门外走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从浴室里围个浴巾就出来接人的同居人。 不知为什么,做过几次任务后,津岛修治对待自己的方式越来越随便了。 像是现在,他都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人穿着绷带洗澡的行为,就先要面对他一脸兴奋把自己堵在玄关门口,甚至背后的大门还没合紧,他先着急的从购物袋里掏出一罐冰凉的啤酒的行为。 值得一提的是,这人的头发甚至还滴着水! 呜哇冲凉之后来一罐可是人间享受。~ 津岛修治仰头灌了一口后,豪爽的甩甩头。 柔软的卷毛黏到他的后颈上,梦鸠忍不住伸手把它拨开,然后对着他说道:门还没关紧你就冲出来了,被人看见怎么办? 津岛修治眨眨眼,仿佛在说:啥? 不是仿佛,他真的说出口了,对着全程的梦鸠展示了一把会令妖怪震惊的羞耻心。 梦鸠难以置信道:你就不害臊吗?! 老古板,我可是围着浴巾呢!顶顶胯,津岛修治皮的像是男生宿舍里的上铺,就是每天晚上都会在上头嗯嗯啊啊的那个。 梦鸠一度无言,直斥他破廉耻,结果让人家不光不以为意,还颇为自豪。 好像没有羞耻心对他而言是多么骄傲的事情似的! 越是深入了解,梦鸠越对这个人一脸懵逼。 有时觉得他比自己更像妖怪。 有时觉得他是一个再纯正不过的人类。 津岛修治。 此人或许影响了梦鸠对太宰治的某些看法,但又或许没有。 除绷带以外只有一条浴巾护住腰下,浅浅的腰窝目测之后格外不盈一握,晶莹的水珠顺着脊背曲线流下,直到碰到那一层层裹紧的绷带时才氤氲开略深的痕迹。 大妖如今看开了,确定室内温度还算良好也就随着他去浪。 回身把大门关严,顺道上了个锁,省得他这副样子就跑到外面吓唬人,对同居人的节操不抱希望的梦鸠换鞋之后就走进厨房,路过冰箱时,把一些需要冷冻保鲜的食材塞进去,一些调味料也放进去,还有水果,冰淇淋,酒水 真该庆幸别墅里的冰箱够大! 梦鸠这一套东西下去,连丝空余都找不到,直接添满了! 然而已经变成这样的冰箱还没有令他满意,他提着剩下的购物袋走入厨房。 津岛修治正坐在沙发上,听见厨房里面偶尔传来的响声,心情不错的翘起嘴角。 青瑛!最近几天没有安排吧? 这人一没事干就会变得很闲,而闲起来的津岛修治,立刻就会化身不逊色□□的搞事精。 梦鸠把最后一袋米放入橱柜内,整理整理衣服走出厨房,对刚才扯着嗓子喊的搭档道:你又想干嘛? 梦鸠的左眼,你又想干坏事了吧? 梦鸠的右眼,看透你了,你什么时候能老实一点儿? 津岛修治被他的表现噗嗤噗嗤逗笑了,他捧着肚子歪到在靠背上,语气和表情都像猫儿一样懒洋洋的。 我就是说,应该带你去做一下日常任务。 日常任务?梦鸠不解的重复这个陌生的词汇。 津岛修治在他投来怀疑的视线前,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确认横滨内最近有多少新的势力诞生,旧有的组织灭亡虽说自从港口mafia稳定下来后,横滨内的黑色势力已经很少出现大规模的更新换代,不过了解这些人的动向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原本这些事都是我自己在处理,但你既然是我的搭档了,总不好对此一无所知。 梦鸠默默的看着他这个男人穿着绷带和浴巾,笑得风流不羁。 他道:什么都好说,先把衣服穿上还有头发,别偷懒就这么放着,擦干净,我买了吹风筒! 这对搭档的相处日常就和带孩子似的。 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的梦鸠把津岛修治按下,抓着他的脑袋用上吹风筒,强迫他换好衣服。 暖暖的风吹的头发飞舞,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感觉很舒服。 梦鸠在搞完搭档的头之后,发现津岛已经靠着自己睡着了。 我们刚才不还是要出门吗?你睡什么睡! 但他到底不是个铁血的直男,会把刚睡着的人弄起来,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他直接把人抱起,然后出门,打开车门锁,把津岛修治放到后车座,然后才返回去锁上大门。 等他回来坐上副驾驶的时候,通过后视镜他看见前不久还在熟睡的某人凹出一个妖娆的姿势侧躺在后座上,一手托腮,一手无聊的拍拍皮质车垫。 他说:青瑛,你这样会没有女孩子喜欢的。 梦鸠: 我要什么女孩子喜欢? 津岛修治兴致勃勃的道:要不今天还是转路去茶屋吧!我知道有家店里的大姐姐超级棒! 嗯,我知道了,津岛少爷,不过现在先去什么地方? 梦鸠淡淡讽刺了一下津岛修治在茶屋女子之间的风流名声,再开口就是一板一眼的正事。 这对想浪的人而言未免太正经了! 津岛修治不由变成颗脱水的白菜,随意的指了处地点,让梦鸠过去后,又教他怎么通过线人弄清这些组织最近的活动频率,以此判断这片地区是否仍处于安稳状态。 说实话,尽管津岛带过的人不多,但能和他沾边,还能从他身上学习的那些怪物中,梦鸠也是个确凿无疑的怪物。 他学的太快。 恋耽美 ——(60) 许多手段染了黑色就是黑的,不是说放在异能特务科就是白的,但这个有些死板的人却学的极快! 好像混迹于黑暗,以暴力为生是他的本能! 这种反差让津岛不由的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一直到两人来到一处眼熟的废墟。 发现这个地方有些眼熟,并很快认出它来的津岛修治当场就不好了! 为什么会来这儿?他有些艰难的发问。 梦鸠不解的看了眼教会他之后就撒手不管的摸鱼搭档,车子熄火后就开始解安全带,下车前对他说:因为这里会有一场交易,特务科有必要跟近。 津岛修治当场和死了一样,动也懒得动,全权交给梦鸠。 交易一直持续到傍晚,他回来时,后车座的津岛修治已经是一副惨死脱水的鱼的模样,一手压在头上,一手平放在身侧,要不是胸口还在起伏,呼吸还没停止,他下一刻就是开车往医院冲。 你怎么了? 就算第一时间判断出津岛修治的安危无恙,但还是被吓一跳的大妖忍不住语露谴责。 没事吓人有意思吗? 好吧。 对这人而言装死说不定确实是乐事一桩。 不过这次津岛修治不觉得愉快,他只是单纯的放轻了呼吸,停止了思考,所以整个人变得格外安静也极为反常。 听见梦鸠的声音在车子里出现,他迟钝的眨了眨眼,好久好久才发出声音。 我饿了。 梦鸠通过后视镜看他一眼,淡淡道:那就去吃东西。 我要吃螃蟹。 不行,昨天刚吃过。 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 撒娇也没用。 可我就是想吃 一路无话。 从郊外赶回市里的时候,道路两边的灯光已经尽数点亮,七彩的霓虹灯将城市的街道照亮的仿佛白昼,不少贩卖饮食的餐馆,饭店已经放出各自的招牌,吸引行人进来享用美食。 一辆黑色的车子就在这种情况下滑入一家大型连锁海鲜店的门口,停车,熄火。 梦鸠从驾驶位离开后就打开后座的大门,对里面仰着脑袋望着自己的人道:不是说要吃螃蟹吗?还不下车。 津岛修治: 透过梦鸠的肩膀看见后面硕大的店铺招牌,神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怔忪,他诧异道:你不是不同意吗? 我确实不同意,到现在也是梦鸠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复道,但是他很快歪过头,无可奈何的道:可是你心情不好,我感觉的到,螃蟹既然能让你心情好,那就去吃吧。 津岛修治: 为什么不说话?梦鸠把一只手放在车顶,半个身子探入后座去查看他的情况。 原本梦鸠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问题,或许任何人都不会觉得他这做法有毛病,但是当他将身子进入车内的时候,这个一直心情不好,古里古怪的人突然伸出双手搂住他的后颈。 梦鸠刚在头顶冒出个问号,唇角就感到一点儿温度。 冰凉。 柔软的像是另一个人的嘴唇。 津岛你梦鸠无言的看着他低头装作整理的模样,结果越缠越乱,有心开口又不知说什么,最终两人间的氛围越来越凝滞。 津岛修治放弃了去理会打结的领带扣,转而朝他问道:别误会,我就是觉得这样做挺有意思的。 梦鸠扯扯嘴角,心情还在复杂,所以回答的也不算特别温柔,是吗?但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好。 津岛修治弯起眸子,虚假的笑容再次浮现。 我明白,只不过是试探而已,你不当一回事就只会是无关紧要的一件事。 梦鸠吐槽:你在说什么绕口令呢? 我问你,青瑛,我做什么你都会帮我吗?津岛修治翘起腿,左手撑起脸侧,用一种看起来玩味,但却分外值得细品的姿态面对着他。 并且他的询问也让梦鸠诡异的沉默了下去。 津岛修治笑容不改,声线平滑轻柔的宛若情人在耳旁的呢喃细语,可对梦鸠而言,这不过是又一个试探罢了。 因为他说:帮我个忙,杀了我好不好? 所以梦鸠这一刻的心情绝对不算愉快。 第64章 八十二 工作上的不愉快, 成年人应该在什么地方发泄呢? 答案当然是和同事们一起喝酒的时间! 不过和上次不同,这次他们扎堆聚会的地点选为了在异能特务科支配的下属酒吧。 一进店门就能听见老式留声机优雅的翻唱。 比起屋外暗度略低,但在想要放松的人看来舒适度却恰好的昏黄光线洒在每个人脸上。 他们一行大概十人左右, 进店后分别寻了处可心的位置坐下。 因为都是老熟人,所以他们三三两两的坐也不妨碍老板笑着出声招呼。 一阵点菜点酒的声音, 梦鸠和几个熟人坐在吧台前,面前点了一份加冰威士忌, 水滴从拳头大的冰块上滑落到金黄色的液体中 来到这种场合的时候,梦鸠一向不爱多话,大家也都知道他在进行隐秘的任务,喝多了说错话就不好了,所以这个职场上有量力而为和一滴不沾, 绝对不会有必须喝下去的酒, 和吐成傻子的醉汉。 这样的人是当不了特务的,干他们这一行的人尤其讲究个适可而止和清醒。 平时因为大家都习惯了彼此的作风,所以在梦鸠一口喝下半杯威士忌时, 他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 应该说,他们应该在那时就意识到自家同事的不对劲儿! 要不是旁边的大前辈直接出手阻止, 他们怀疑今天的梦鸠怕不是要躺平了被抬回去! 好了!好了!有什么不顺心的,说出来听听, 喝这么多很容易误事的,你现在不是还有任务在身吗? 前辈是个很老实的好人, 梦鸠身旁左右各三个人都属于在局里颇有资历的那种。 做个对比。 坂口O吾是异能特务科的超级大佬, 传说间谍。 那么今天和梦鸠坐在一起的这六个就是有过差不多资历的那种扫地僧,不过没有在卷宗上留下姓名,所有任务过程都要保密。 名气上他们肯定比不上内部人对坂口的推崇, 但论实际能力,坂口O吾有时都要朝他们请教一些偏门的问题。 虽然不是异能者,可谁说普通人里就出不来精英? 这几个人今天之所以围在梦鸠身旁,也有一定照顾的意思,毕竟善于观察他人的特务们已经发觉梦鸠从早上开始就不加掩饰的烦心。 所以这些体贴的前辈在上班时间就起哄下班喝酒,下班后直接把不愿意的小后辈提溜过来,然后就把人堵在吧台了。 梦鸠也是坐下之后才发现他们的良苦用心。 该说不愧是背靠异能特务科的酒吧吗? 连吧台和后面的卡座的距离都有讲究,起码屋子里的音乐声一响,不论他们讨论什么,后面的人都是听不见的。 优雅悠扬的爵士乐伴着某个时代火透了的节奏回荡在酒吧之内,在每个人耳畔留下一个个小小的足音。 拍子无意识的被身体记住了,就算是喝酒也忍不住摇摆两下。 身处这样轻松的环境下,再心情沉重的人也坚持不了多久,老板绝对是学过心理学的! 不过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梦鸠止不住的想吐槽。 左右看看,好嘛,果然前辈们是有备而来。 这几位的权限比自己还高,就算把津岛修治的事情说给他们听也没大碍,尤其这里面还有一个人基本等同自己半个上司,自己的工作中本就有一部分需要和他接洽。 不过需要注意别暴露出津岛修治的真正身份,按照常理自己应该是不知情的。 想到这里,梦鸠稍微润色了一下自己这些日子来的经过,一些事件的前因后果也特意简化成了下班后可以拿来闲谈的内容,这不是有所保留,而是一名暗地里工作者的基本素养。 就看这些听了他的说辞也没有多大反应的前辈们就可以得知,梦鸠这样干不如说是干这行的人们的常态。 毕竟情报是很重要的! 口风不紧不光是会害了自己,也会牵连到在其他地方潜伏的同伴! 所以能少说就要少说! 不得已必须要说点儿什么,那一定要斟酌好尺度! 要不怎么说像他们这些人大约年过三十就发际线不保呢?需要琢磨的事情实在太多。 如坂口那样这么能干还敢梳大背头的同行毕竟是少数,多数人对自己的头皮都不是很有信心。 比如距离梦鸠座位最近的这位麻川先生。 他在听完之后好一阵子,从手掌下发出噗嗤噗嗤的笑声,笑得梦鸠脸都黑了,也让其他人跟着笑起来。 气氛一度欢乐的让梦鸠脸色变得极差,终于在他爆发之前,这位有着圆圆的肚子的前辈拍拍另一位大佬的肩膀。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不就是被性骚扰吗?我跟你说啊,早坂他年轻的时候卧底到一个意大利的黑手党组织里,然后你猜怎么着? 人家黑手党的情妇看上他,非要和他私奔! 哈哈哈我也来,我也来,我之前去意大利的时候也被人追过,不过是个男的 我去,你也太惨了吧? 还好啦,我本人也没有多么排斥,要不是任务时间逼近,我也不会急匆匆的回来。 这样说的人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大叔,整个人苍白秀气,看外貌绝对想不出他的真实年龄。 但是梦鸠被麻川搂住肩膀偷偷告诫过。 别看小田切一副我好柔弱的样子,这位可是一个人潜伏到黑手党内部,还挑拨他们自相残杀,最后的幸存者更是被他亲手开枪射杀的狠人! 梦鸠听的当场一个问号冒出来,头顶的呆毛形状如实的反应出他心头的凌乱。 你们到底有多少黑历史要爆出来? 小田切被麻川先生挖出了黑历史,但他本人乐呵呵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看他之前的反应,似乎在交往对象方面异乎寻常的开放,简直不像个正宗的日本人! 麻川先生和他似乎是老交情了,揭了人家的底不算,这时还调侃人家。 再浪下去小心单身一辈子哦! 小田切随意的挥挥手:干嘛要结婚?不耽误任务就好。 嘶为什么你们就能这么心安理得的当个社畜,我想平静的生活。 小田切身边一个头发过了后颈的男人捧住杯子里的日本酒唉声叹气。 单从气质上考虑,一看就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他看起来像是对,像是过了三十岁老婆跑路女儿不孝自己还在公司里给老板客户舔鞋拿着微薄工资养家,一个月的零花钱连包万宝路都买不起的那种中年社畜! 这气质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点儿,一旦发觉就完全没法忽略那股浓浓的绝望黑气。 梦鸠压惊似的喝了口酒,又差点儿被麻川先生的手掌拍的吐出半口。 麻川先生指着他道:其实这次叫青瑛你出来也是为了向你介绍他,之前濑户一直在外面跑任务,好不容易短期的交涉结束了,我们就把他叫出来认认新人,也有为他接风洗尘的意思喂,濑户马场,你别在那躲着阴暗了,还不快来和新人打个招呼! 我不叫濑户马场据说是刚回来的大前辈弱弱的反驳道,然后一板一眼的举起酒杯,眼神下瞥,不敢和梦鸠对视的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濑户麻城,请您多多指教。 老实巴交的过头了吧,梦鸠一边把这口敬酒喝下去,一边若有所思的想道。 谁知几位前辈的下一句就差点儿让他把胃喷出来。 哟,马场,你在彭格列那头潜伏的挺好的,为什么上头要让你回来啊? 濑户麻城有些迷茫的抬起眼睛,然后低下头小小声的道:这就涉及到历史遗留问题了。 啥? 听说你接下来要被派到并盛那里? 小田切忽然出声问道。 濑户麻城颔首:要去当老师,我最不会应付那些青春期的孩子了。 有什么关系?就你这身气质都很难被人怀疑,混在里面刚刚好。麻川乐呵呵的说道,都是一群初中生,总不至于里面还藏着一两个野兽吧? 这下就连梦鸠都听出麻川调侃的意思,本来以为濑户麻城会顺势接话,转移这个话题,不想他居然一本正经的叹了口气,说:确实有呢。 啊? 未来可以预见的还不止一头。 梦鸠瞧见他伸出手指数了一二三但实际数量似乎太多,所以他很快就放弃了开始喝闷酒。 濑户麻城道:彭格列一世起一直延续的血腥暴力由二代组织起来,二代退位后由三世接管,这就是彭格列的发展史,然而道上传闻中有彭格列一世晚年来到日本隐居这一条。我当初为了追查真相潜伏到彭格列的门外组织,非常不幸的得知这是真的。 然后前不久彭格列十代的继承人大量死亡,现在剩下一个有叛乱前科的九代亲子,怎么想长老团也不会同意,所以前往远东之国,寻找一世留在本地的血脉,应该就是彭格列接下来会动作频频的主要原因。 小田切也是总在国外混的人,闻言也想起了什么。 这么说接下来日本要被迫卷入彭格列继承人之间的风暴啦?不知是哪个孩子这么不幸的被选中,不得不脱离原本平静安稳的生活,闯入这血与火的黑暗世界。 误入此地的羔羊留下头颅早坂义辉在旁边很有武士气概的挥下手,像是一把看不见形状的刀刃,怎么说也是一世血脉,彭格列的人不会什么都不说就赶鸭子上架吧?那也太黑心啦! 恋耽美 ——(61) 麻川眯眯眼,没有说话。 小田切又道:那濑户你回来就是提早去并盛做准备,为了防止事态超出控制? 濑户麻城点头认可了他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这次撤退,我在双方眼中已经变成透的了,由我出面既能起到警告的作用,也不会释放过多的敌意。而且怎么说也是继承人之争,东道主总不好看着他们在自家土地上大闹特闹。 唉是别的城市的事情,为什么要身处横滨的我们来操心?别的部门的人为什么不天天加班 梦鸠听到濑户先生发出的悲伤叹息,仿佛深有同感的敬了他一杯酒,喝下威士忌冰凉的酒液之后,脑海中想起几次穿越时都遇上的和彭格列有关的事件。 别的不提,自己脖子上可还挂着人家家里的大空指环呢! 必须藏好了! 然后捏指一算,觉得这时间线有些不对。 第一次穿越的时候,后来发展起来的密鲁菲奥雷已经把彭格列灭了,意图进军远东。 第二次穿越,当时的时间线怎么推测也该是彭格列和白兰家族打的正火热的时候,偏偏太宰就是能给自己弄来彭格列大空指环! 而这是第三次,也是和彭格列距离最近的一次。 身边的同伴就这样无所谓的交流着这个家族的内部秘闻,除了一些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秘,情报探子之间的对话大多有来有往。 我说了一条八卦,你总不能让我感受一下寂寞? 唯有在外面孤身一人的独狼才会特别注意自身的情报不要外泄,像他们这样拿着正经工资的情报贩子,交流之间自有一套规矩,不是熟人根本看不懂的那种! 梦鸠就这样看着他们三言两语之间揣测起意大利最大黑手党组织的变故,觉得时间线不对可能是因为世界线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一个,随之放弃了思考,又喝下一大口酒。 这个时候众人的讨论已经从彭格列的话题转移到那种名为死气之炎的力量,很快又将它和横滨本地的名产[异能力]做了个横向对比,然后觉得不对劲,又试图排列出个树状图,最后还是觉得不对,大家都有些懵。 梦鸠在这些人里喝得算多的,但目前居然是最清醒的那个,见状颇为无语的提醒。 你们喝多了。 才没有!从能力的种类,再到威力,死气之炎不如异能力这是可以考证的!早坂激动的挥动着手臂,看不出他是一个有异能力的特务,而且异能力还不是方便潜入搜集情报的,如他个人给人的感觉,异能力发作,变成一把□□。 梦鸠也不清楚是不是全世界的异能者都是这样,但早坂其人非常有自尊心,绝对不承认异能力不如其他超能力。 旁边的同事把早坂按了下去,麻川先生就在这时忽然开口,提起一个在横滨消失已久的名号。 双黑 如果是双黑的话,哪怕是彭格列的守护者也不足为虑吧? 听见他所说的内容之后,梦鸠无意识的把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麻川先生的表情这一刻十二万分的兴致勃勃。 八十三 情报人员碰面,喝酒聊的八卦都是各家组织的机密情报,这场面想想也是绝了,八成有人想挥着大把的票子过来观摩一下,顺便带回去大堆花钱也买不到的情报秘闻。 不过身处这种场所的梦鸠本人却是如坐针毡。 太宰治! 真是好久没有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这个名字了。 起因不过是彭格列一方的继承权变故,然后从死气之炎说到本地名产,不知怎么就把应该消失在历史之中的双黑拉出来秀秀。 其实异能特务科的人对鼎鼎大名的双黑一直心情复杂。 得知双黑组合的内芯是两名十五岁的少年时,这些大人们就有些时代在变化,前浪不如后浪的想法。 后来双黑销声匿迹,他们也不是全无感触。 毕竟当年,双黑其一的重力使现如今还在活跃,威名更盛以往。 倒是另一位据说是操心术化身,诡计多端的少年很久不曾出现了。 有人说他死了,所以双黑才会消失。 也有人说,他没死,从港口mafia叛逃出去,所以才行踪不。 但不管怎么说,双黑已经是历史,还记得他们的人终究会因为黑暗世界的频繁血战而渐渐消弭。 最后还能准确的说出当年称霸黑白两道,为港口mafia开疆扩土的那对双黑其实是两名十五岁少年的人,可能剩下那么一两个。 凤毛麟角? 屈指可数? 感觉上都不对,但作为从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活过来的间谍,麻川先生有话要说。 我当年特别佩服双黑的一点儿就是,不管我们怎样调查,那段时期有关港口mafia的情报都像是□□控一样,难以窥见全貌。 这个我知道,早坂举手,精神的发言,最后还是坂口老大亲身上阵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没错,当时所有人以为是黑手党组织更换了首领后对内部进行了大清洗造成的情报断链,但我却不这样认为,麻川先生深沉的看着前方,气质冷静的充满了谍报人员的气场,他的双眼之中仿佛出现了当年那一场场大战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怎样无尽的硝烟和战火。 港口mafia首领的换代。 龙头战争。 Mimic外来组织的潜入。 没有一桩是省心的,当时麻川坐镇后方,给前方进行着危险工作的坂口安吾提供支持,那段光阴回忆起来至今也觉得心惊胆战。 不说别的,光是那三方卧底时期的危险程度,说是刀尖起舞也不为过,难得坂口能坚持下来,还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要知道每年不知有多少像他们这样的谍报型特务死在不知名的角落,还有更惨的是终生顶着卧底的名头,死在同伴的枪口下。 所以说啊。 干他们这行的人太难了,像麻川这种心有感触的,更是有机会就照顾新人,毕竟年纪轻轻的生命就这样在人心险恶中陨落,这年纪大了看着也不忍心。 话说回来,他有听闻过,当年双黑之一曾是坂口老大卧底时期的朋友,就是不知真假。 不过对谍报人员而言,任务途中生出的那点儿交情什么都改变不了才是真的,聪人都是尽快忘掉,不然记着也是让自己不好过。 想到这里,麻川又不由的想起某个传闻,看看梦鸠那张俊俏的脸蛋,眉头就忍不住抽动起来,忙把这个想法挥散。 有听闻坂口最近在暗地里帮一个人洗白,对象似乎是港口mafia出身,应该不会这么凑巧吧? 麻川属于知道梦鸠的搭档不简单,身份有异常,但因为是上面的规定没有过多去调查的那种。 比他知道的更全面一些的,出乎意料,居然是濑户和小田切。 双黑这对组合一出,在当年的横滨可是掀起了无数腥风血雨,在横滨黑暗世界里混的人绝对没有没听说过他们的名字的。 中原中也,以及太宰治。 小田切抿着滋味芬芳的葡萄酒,慢悠悠的道:其实我也有同感,双黑其一的中原中也还好,异能强大但不是全无应对的方法,倒是另外一位调查过他经手的案件之后,我至今仍觉棘手。 太宰治,濑户麻城说完,疑惑的看向投来目光的同事们,是叫这个名字吧? 啊,我忘了,这些年你都在意大利潜伏,对国内的事情不太清楚!麻川用力拍上脑门,那声音听起来都疼。 梦鸠见状,小声和濑户先生解释一下他们讨论的对象,然而濑户麻城不愧是专业人士,尽管多数用不到,但脑子里的情报量仍是十分惊人,他不过提起几个名字,濑户麻城就仿佛收到了关键字,在脑海中找到了那些写上了这个名字的情报。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变得比在场人更理解状况。 你们说太宰治不好对付,我不否认,年纪轻轻就犯下这么多罪行,各种意义上我都觉得不应该小看。 濑户麻城说完又闷闷的低下头用,手指蘸了杯子表面的水汽在桌面上画圈圈。 小田切先生隐晦的和梦鸠提道:你那位搭档除了喜欢骚扰你还有别的爱好吗? 梦鸠抽抽嘴角,不情不愿的吐出两个字。 自杀。 啊,小田切先生愣了愣,然后喃喃道:居然真有这个爱好,就又坐了回去。 麻川先生在喝酒,早坂和濑户先生争论什么,所有人看起来都有事要干,唯独梦鸠一个人在喝着闷酒。 大妖怪不喜欢喝酒,可遇到烦恼的时候,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况且想起自己回去还要和某人朝夕相对,为了不发展成互相伤害,这一口郁气必须想办法发泄出去才行。 前不久讨论的和彭格列有关的内容梦鸠不由的上了心,虽说正因为不是发生在横滨,所以这些前辈才会在酒场上拿出来闲聊。 店老板据说也是退役的某位谍报大佬,属于自己人,根本不担心他会说出去,所以他们才那么肆无忌惮。 不过一些重要的东西他们都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言,想充作知情者还需要去部门存放往年情报的地方翻找。 异能特务科内可以观看的情报等级是需要权限的,梦鸠是A级,正好可以看到历年彭格列内发生的变化。 一直以来,异能特务科从来没有放松过针对国外而来的超能力组织的监视。 其中包括不限于天人五衰,死鼠之屋,流浪的异能者组织,甚至在当年Mimic雇佣兵团秘密潜入横滨,造成大量损失后,上面的人更是不遗余力的开始警戒起外来者。 所以在如今的特务科总部内,你能发现大量和日本有一点儿联系的国外势力资料。 像使用着死气之炎,光正大生活在西西里岛上的一众黑手党家族,绝对是被关注的重中之重! 不然也不会有濑户先生潜伏到彭格列门外组织,就为了调查人家一世是不是归隐日本这点儿小事了。 然而结果比较操蛋的是,这事居然还是真的。 若干年后,被二世夺走权利引发的一世出走事件,居然又时光回溯一般的发生在这代的继承人身上。 那个名字有两个X,出身正统黑手党的男人暂且不谈,就说那个生活在日本小镇,血缘不知隔了多少代,连户籍都是端正肃穆的日本公民的少年,让人家就这么放弃平静的生活改去当枪与火与死亡的黑手党是不是过分了点儿? 梦鸠虽然知道这位少年在未来一定会成为合格的黑手党BOSS,可是想想这个前情提要他都要心疼那个少年。 这已经不是拔苗助长了,这是把一根小草养在食人花盆里,美名其曰:适应环境。 原本的生活轨迹被大幅度改写,好好的日子也没办法过了,天天和各种人间灾害,此世奇葩打交道,一个不小心说不准就世界毁灭,当个黑手党还要兼职客串一把救世主,想想这孩子好难啊。 咦,我刚才好像透露了某些不该知道的内容? 冷冷清清的资料室里,大妖为无意间发动的天赋技能感到困扰,不过他很快就看完了这些资料,并对接下来的形势有了大概想法。 简单说,心里有谱,办事不慌。 之后还特意留意一下密鲁菲奥雷的情报,发现现如今还是个小家族的组织并未被情报人员当回事,放在C级权限就能查看的那部分,他当然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用一个晚上的时间看完这些资料,出门时梦鸠浑身骨骼肌肉都在噼啪作响,与同样通宵和来上班的同事们打声招呼,回头走到停车场里把车开走。 回家的路上他在思考那一部分,被放入S级权限才能观看的机密档案。 时间线保留在巴利安反叛的那段时期,内容究竟会是什么呢? 总不能是巴利安首领其实不是九代目的亲生儿子吧? 怎么可能? 不会的。 一夜未睡的大脑思维发散相当严重,等他意识到自己天马行空的想到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在状态,开车幸好没开到沟里去,正常的停车熄火,下车开锁。 大门打开时,梦鸠刚要为昨晚的鸡血状态吐出口充满疲惫的叹息,待看见屋子里的景致时,这声叹息生生被断在半中央。 他惊愕,惶恐,复杂,愤怒的看着这一幕,所有情绪在这一刻都被蜕变成了极致的混乱。 大亮的灯光下,一道人影在玄关对面晃悠,晃悠双脚离地的晃悠 这如同恐怖片般的一幕让梦鸠立刻发现,该同情的不是那位生长在并盛的少年,而是有这么个夭寿搭档的自己。 津岛修治,你TM是不是没吃药? 第65章 八十四 因为事发突然, 玄关前的大门没有来得及关上,一阵穿堂风吹过,高高吊起的人影开始左右摇摆。 打开不知多久的客厅灯已然热的发烫, 光线呈现不稳定的闪烁。 熟悉的人,穿着熟悉的衣服, 以不熟悉的姿势把自己吊在高处,拖鞋一只勉强挂在上面, 另一只则侧躺在地上,黑色的袜子以及地上一小摊的阴影 对了,对了,还有那张完全逆着光的面孔,黑乎乎的一片, 连这个人保持这样的姿势时是怎样的表情都看不清楚。 白色的绷带缠绕着脖子一直消失在衣领敞开的开口, 双手罕见的没有系上同色的绷带,白白净净的垂在身体两侧。 这一幕画面淡化了背景,格外强调出悬挂之物的姿态。 以至于一股凉气直冲头顶, 梦鸠慌了好一阵子忽然冷静下来, 他看看对方,又看看对方, 一股强烈安利他吃药的冲动不知怎么就按捺不下去了! 不、等等,他其实没必要这么做。 在一阵凉风阵阵的沉默中, 梦鸠冷酷的问:你在干什么? 悬挂起来的人影没有反应,随风摇摆了两下。 不能回答吗?那我换个问题, 梦鸠换下鞋子, 从他身边跨过,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好,摆出审问的架势语气冷彻的问道:你是怎么把自己卡上去的? 津岛修治: 问这么多之前, 来帮把手把人放下能怎么样? 谁知以往好脾气的大妖这次似乎动了真火,全程对他视而不见,而且晚饭还做了他最喜欢的海鲜大餐! 当着他的面把螃蟹吃的一干二净的梦鸠舒心的收拾起桌面上的残骸,然后坐在客厅看了一个小时的电视剧。 恋耽美 ——(62) 等指针滑到十点的位置,处理完文书工作的梦鸠收起笔记本,去一楼的卫生间洗漱完毕,之后笈着拖鞋步上二楼。 客厅的灯就这么关了。 全程旁观下来的津岛修治的心彻底凉了。 青瑛,你不是人!! 到了第二天一早,梦鸠穿着软绵绵的睡衣走下来时,把自己吊在灯上的人已经口吐白沫。 他总不能真让这货死了吧?终究还是上面发下来的搭档。 搬来椅子把人放下来,平展着躺在沙发上,梦鸠又自然而然的去厨房做早饭。 当香肠和鸡蛋的香味从平底锅里悠悠传来,沙发上的人也幽幽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看见熟悉的天花板的津岛感慨:又是没死成的一天,然后利落翻身,朝厨房里的人大喊,我饿啦,今早吃什么啊? 终归不会给你吃,梦鸠端着盘子出来时,神态微妙不乏讽刺的说道:给你吃那是浪费食物。 津岛修治:摸摸下巴,搓搓头,他纳闷了起来,总觉得你不该是这个反应? 梦鸠神色淡然的在餐桌前落座,拿着自己那独一份的早餐细细品尝起来,在喝下咖啡的间隙才出声回复道:津岛大人,不管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模样的我,但我都要说,你眼中的那个并不是我。 梦鸠说的可是大实话。 不管津岛修治如何操控人心,他都没可能去操控一颗妖怪的心。 似梦鸠这等大妖生出的人心,无一不与执念相关,可以说,操控了他的心,等同被大妖的执念缠身,这在阴阳历法中如同诅咒,而人类向来对诅咒避之不及。 那与七情六欲纠缠到一起的诅咒会化作斩也斩不断的修罗之咒,直至死亡也无法分离。 这等层次的怨念是恐怖的,若任由其往扭曲的方向发展下去,这世间只会又多出一个必须要斩除的物怪。 从神灵般的大妖堕落成人心的怨咒,这是梦鸠一族的失态! 想当然,如果可能梦鸠绝对不会踏上这一步。 不过再看看那个蜷缩在沙发上满目哀怨的人,又觉得不太肯定。 这花不知何时竟是已经展开了剧毒的枝叶,赏花的大妖束手无策。 比起早餐这种小事,你该去考虑一下为什么上面这么久没有给我们任务。 梦鸠的声音落地,津岛修治当即懒懒反驳,揉弄着还有些沙哑的嗓子,怨念直指不给自己饭吃的大妖怪。 这可和我没关系,在某人来之前,人家的行程向来是满到会想去死的程度。我觉得,某人真的应该好好反省反省,就从给搭档饭吃开始。 梦鸠面不改色的切开荷包蛋的一角,胡说八道,你并不在意这些小事。 津岛修治挑挑眉:嗯哼。~ 你只是想寻找一些话题来和我进行对话,梦鸠抽出餐桌上的纸巾抹了嘴角,平淡的说出会让津岛修治脸色大变的话语,你怕我生气之后就不再管你了。 梦鸠不去理这一刻表情变得难看的津岛修治,神态平和的反问:我有哪里说的不对吗? 如同谦虚的学子等待指点的姿态,津岛修治能说自己硬了吗?拳头硬了! 啊!失态的大叫一声,他幽幽说道:你学的这么滑头我岂不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有时我也不想总是被津岛大人牵着鼻子走。梦鸠淡然说道,然后吃光了所有早餐里面的香肠,这副从容的模样看得津岛修治特别不平衡,学着螃蟹一样横着走,到了梦鸠身边,一口咬掉他叉子上的那块鸡蛋,吃的特别香。 津岛修治牌指指点点。 味道不够重,加盐!加酱油! 梦鸠索性放下刀叉,把盘子里剩下的吃食让给他来操作,他本人则背靠餐桌边缘,对着干脆坐下享用自己的早餐的津岛修治道:你今天有什么预定吗? 正用夸张的动作分割小西红柿的人下意识回想一番,摇了摇头。 梦鸠道:那就和我去一个地方。 津岛修治:? 梦鸠微笑:一个可以和您互相伤害的地方。 津岛修治: 这一刻漫上来的不祥预感让他开始反省自己之前是不是做过头了,但就算如此他还是一口咬掉了叉子上的煎蛋卷。 真香! 大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所以他起来的时间一般都很早,这也就导致出门的时候,马路上还没有出现会让空间变得拥挤的私家车,两侧的店铺也没有正式开门。 梦鸠开着轿车,载着津岛修治畅通无阻的穿过横滨市的海岸线,修建在悬崖峭壁旁的车道一个侧头就能看见在晨光下反射粼粼波光的海面,清澈的像是一颗颗宝石掉在了海水里,海鸥在天空上飞翔,头顶的天空一片蔚蓝。 你昨晚是怎么把自己挂上去的?梦鸠的声音在车辆疾驰的风声中变得不够明显,坐在副驾驶的津岛修治侧耳听了好几次才意识到他又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这个男人慵懒的像是一头舔着爪子的猎豹,稍微有了些温度的回答道:每年上吊死亡的人那么多,以为会很简单,结果普通的挂上去后才发现,实际操作起来比想象中的困难。不过从一开始角度就出问题,导致整个人被吊在上面无法移动,也是预料不到的意外。 你知道吗?在我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就想挪动唯一挂在上面的喉咙,上吊死去的人的舌头会长长的从口中耷拉下来,我可不想让自己变的那么丑就稍微改变一下原本的想法,结果两个想法一前一后的实现之后,我意识到自己不该多此一举。 是的,没错,就像是你想到的那样,因为这样的原因把自己卡在想动动不了,想死死不成的半途,难以描述那段被悬挂起来的时间里我都想到了什么。 津岛修治打开车窗,头发被激烈的风吹的逆扬,绑满绷带的手不知是为了压住凌乱的头发,还是单纯的为了表达自己的懊恼从一开始就放在了眉头上,指尖则点了点蹙紧的眉心,滑稽的家伙,那一刻我只觉滑稽。 生前是怎样伟大的人,在死亡面前也会堕落成滑稽的小丑。 津岛修治可悲就可悲在,他活着的时候拼尽全力,生存,死亡全不青睐他,当他换个方向努力,做一个滑稽的小丑,死亡仍拒绝着他。 他在自己心中就像个流浪汉,谁也没法把他拖出那个厌世者的深渊。 梦鸠等了一阵,等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顿了顿,转动方向盘,原本开向某个方向的车辆突兀的转到另一条路上,这点儿细节上的变化也不知车上的另一个人有没有察觉。 津岛修治望着车道两侧生长的特别精神的绿植,透过它们看见和仿佛宝石一样闪烁着光芒的海面,轻柔的语气与风重叠,海浪则把它拍打的支离破碎。 青瑛,我是真的想死。 求死者的救赎无处可寻。 但哪怕只有一次,他仍呼救过。 我不会帮你。 断然拒绝的声音让一度伸出水面的手重新失去了力气。 说到底,你对我的信任很奇怪,我不理解你从我身上看出了什么,会愿意在一个监视你的人面前展露这么多真实的自我。 那只手有气无力的抖动两下,甩下了好多的水滴。 我不是你的朋友,我只是你的搭档,身为你的搭档确保你能顺利存活下来就是我的任务。你如果想死,那就绝对不应该告知给我,因为我一定会阻止你。 一口气的说了个明白,梦鸠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冲着一言不发的人道:活着不好吗? 有什么好的呢? 明明有那么多身不由己,充满不幸的事。 这个被锈迹填满的世界到底有哪里值得你这么做? 梦鸠闻言,只觉这可能是津岛修治发自内心的疑惑,他的不解几乎写在脸上,当然,厌倦也是如此。 人活着就是在受苦,但明天也有可能发生一些好事,我想我们都是为了那些好事而活下来的。 津岛修治嘲讽的道:一些好事吗?无意识让手指一张一合,语气淡而轻柔,为了这么渺小的理由活下去的人们还真是可悲啊。 津岛,或许你自己没有察觉,但你一次一次希望我能协助你离开这个世界,难道不是因为你从我身上看见了希望吗?车辆再度一个转弯,绕过这条Y字型分叉路口,梦鸠沉声说道:希望就本质而言代表着好事,虽然在你身上就变得微妙,可是我觉得,好事就是好事,既然是好事,那就对下一个明天提起些兴趣。 津岛修治的眼眸在这一刻剔透的像是宝石一样,所有的情绪都被沉淀了下去。 梦鸠只听见他轻声道:好事吗?与我这种人讨论希望只是不切实际的做法,所以你想用下一个明天说服我? 梦鸠毫不犹豫的点头,因为我觉得让所有事情都产生矛盾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你这个扭曲的思考方式。 津岛修治忽然笑了起来,轻柔道:你想改变我吗? 梦鸠兴致勃勃的反问:不可以吗? 呵,津岛修治露出难过的想死的神情,颓废的把自己瘫在车座上,你杀了我吧。 第66章 八十五 你杀了我吧。 我不会杀你, 我杀你又不会有什么好处? 可是你这样做之后,我肯定会比被杀的人还要难受。 梦鸠突然发现,这人颓废之后就会变得特别爱撒娇, 而且一撒娇就停不下来,明明是个快一米八的大男人, 居然看起来有点儿可爱! 在大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视觉出现问题,津岛修治这会儿确实特别可爱的叹了口气, 两只小手手张开。 我搞错了,像你这样的人我一开始就该离得远远的,唉 你还叹气? 梦鸠纳闷道:该叹气的不该是我吗?看见昨晚那一幕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可能短命了三五年。 一发现梦鸠开始郁闷,津岛修治立马来了精神, 他高高兴兴的道:那还真是不好意思, 不过这么容易就能短命吗?那我下次要不要想个办法吓吓自己? 出于某种报复心理,梦鸠在沉默片刻后,开玩笑般的说道:也许我出事了会让津岛大人吓一跳吧。 津岛修治脸色一变, 说不出意味的视线在他感到诧异时轻飘飘滑走。 我才不会因为区区一个搭档的死亡而害怕呢。 梦鸠想, 我就知道会这样,那您刚才搞的那么严肃干嘛?弄得好像我对您来说是特殊的存在似的。 再看看保持单手托腮这个姿势眺望着窗外的男人, 线条秀美的侧脸是笔墨描绘出的景致,多看一眼, 就像是多品味了一首夏季物语中的风物诗。 津岛修治其人确实有一张出色的面孔。 大妖如是想着,车辆穿过最后一段弯道, 直直的往山顶的方向驶去。 最后停车的时候, 两人从车辆上下来,来到山顶边缘,能看见一望无际的大海与蓝天, 这壮丽的景象扑面而来。 山顶的风狂烈而肆意的吹乱他们二人的头发。 升空的日轮在海面上留下一层金色的汤谷。 泛滥的金色光芒,激烈的狂风,静谧深沉的海洋,和高高在上,广阔无垠的天空 这些景致如此触动人心,只要不是无心的人总会多多少少感受自己生命的意义。 梦鸠带他来这里一开始并不是想带他来这里,如他所说,互相伤害吧,他打算带他去别的地方来报复他的作死,可这一路上的交谈令他改变了想法,最后的目标就被定在了山上。 一眼望去,所有的事物都在变化,尤其是妖怪眼中的世界,因漫长的寿命觉得一切都在自然而然的变化所以觉得不变,但睡一觉醒来,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手中留不下任何东西,也就是改变。 要论矛盾,没有比妖怪更为矛盾的存在。 要论孤独,没有什么存在比什么都留不下的妖怪更为孤独。 尽管如此,拥有着无尽孤独与寂缪的大妖怪也没有轻视过津岛修治这一名人类的痛苦与可悲。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甚至是尊重他的,哪怕这需要他花费不少的心思去维持这一份随时可能消逝的缘分。 在心底幽怨的叹了口气,梦鸠再度为这朵花身上长满的尖刺感到棘手。 天色正好,风景又是这般昳丽。 两人欣赏了一阵,不约而同的收拢衣服回到车上。 太冷了! 仔细想想,快进入秋天了,登高望远已经不是那么合适。津岛修治一边说,一边把梦鸠的外套扒了,把自己塞到衣服里,团成一团。 梦鸠全程面无表情,直到这个时候才无奈的看他一眼。 你就不想说点儿别的吗? 津岛修治无辜的问:说什么? 比如刚才的风景心底有没有生出什么触动之类的? 也许是之前的交谈让津岛修治意识到梦鸠的顽固,此时的他没有敷衍反而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缓缓摇头。 好看是好看,但也不过如此。 梦鸠叹气,就知道是这样,这个人的形状本就是不容易改变。 怎么?青瑛难道觉得我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吗?津岛修治好笑的歪过头,把脑袋放到他的肩膀上,湿热的气息暧昧的吹拂在他的耳畔,笑而玩味。 并非如此,只是尽量不要放弃治疗。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梦鸠的后背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津岛修治的恶趣味完美的让大妖怪不自在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然后礼貌的问他:津岛大人有没有过特别激动的时刻? 比如呢? 比如说,特别开心,特别生气,特别难过之类的? 恋耽美 ——(63) 津岛修治配合梦鸠的话去回想,在梦鸠以为又要无疾而终的时候,才听见一道略显低沉的声线从他口中发出。 他冷沉着眸子,轻缓的说道:特别愤怒和难过的时候倒是有过,不过在此之前 最先感受到的是那将整个人的存在意义都失去的无望。 梦鸠,你被抛弃过吗? 把整个人都缩到衣服里面的人懒洋洋的询问。 梦鸠闻言摇了摇头。 没有过。 梦鸠一只就是一族,从未有过抛弃,只因一只梦鸠的诞生,原本就需要上一代的坠亡。 若无尸骨成山累,何来飞鸟振翅高? 生于这样的一族,也将死于这样的一族,会变成现在这样是意外,也是数千数万年来唯一的一次意外。 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难为情,梦鸠偷偷瞥了津岛修治一眼,轻声问道:你被抛弃过? 津岛修治无所谓的拉开嘴角,一个不能算是笑的表情,过于的慵懒和倦怠。 也不算是吧不要对我好奇,说到底我的情报对你们这些人而言是保密的吧?可别职业病发作找我套话,因为我或许会真的说给你听。 梦鸠叹气道:我知道了,津岛你偶尔的恶趣味发作,很容易把人坑得万劫不复。你的情报是我这种级别的人该知情的吗?! 没错,我就是这样的大恶人,怕了吗?轻佻的打了个响指,鸢色的眼眸微微上挑出桃花的形状,津岛修治戏谑的看着他。 并不想做一对搞笑搭档然后出道的大妖怪面无表情的无视了他的引诱。 津岛修治: 好不给面子。 然后就又颓废的倒了回去。 这么短短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他都想了些什么,情绪起伏之间好似全无规律,前一刻还觉得他沉静的连呼吸都消失了,下一刻又能愉快的和别人插科打诨。 津岛修治的心就算剖开,里面可能也只有乱麻一样的一团东西。 而想要他开口,真正的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那又实在是太难太难。 梦鸠忽然想到尾崎红叶曾这样评价过太宰治。 这个男人的身体流着这个国家的黑。 血是黑的,心是乱麻,那么又有什么是属于太宰治的真实呢? 尽管过程千难万难,但大妖怪的目标也仅仅是这唯一的真实而已。 他爱护那花。 想要那花开。 如是而已。 在车辆平稳的进入到城市之中时,等待红绿灯的这段时间,津岛修治问他一个问题。 对你而言我是怎样的人? 梦鸠略作思考后,这样回答道:一个让我想满足你的愿望,又并不想让你去死的人。 津岛修治自嘲的笑了笑。 你也够矛盾的。 并不矛盾。 声音从梦鸠口中发出,却不像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津岛修治布满惊讶的眼睛倒映出他的面容,那不逊色任何一位明星偶像的出色面孔在他的眼中逐渐扭曲了形貌。 这个被上面指派来监视他的人说:只要你说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愿望。 可以说,所有见过津岛修治的人,不管是谁都会说 他的心愿就是去死。 厌世者除了死亡还能拥抱什么呢? 看着他活着,其他活着的人都要没办法呼吸了。 他就该好好的死在哪次自杀中,但是他总会活下来。 可怜的人 可悲的人 他为什么还没有死成呢? 他的生存消耗了太多奇迹,反而让越来越多的人变得不幸。 渐渐的津岛修治也生出类似的想法。 在一次次求死的活动中睁开眼睛,身体带着寻死失败后的剧痛。 喝下毒药后,没有死成,那胃部就会痛的无法呼吸。 跳下河川,没有拥抱死亡,那体质虚弱的他会一面打着点滴,一面开始工作。 不想死的给人添麻烦,不想死的太痛苦,不想死相丑陋的一点儿也不体面 他追求着自己仅剩下的那一点儿东西,可怜的叫人都不知去说什么。 可就算他把目标放的如此低了,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失败,明明他是那么怕痛又怕苦的人,用尽了勇气和毅力的喝下苦涩的毒药,用尽了骨气和热血的纵身一跃 结果什么都没有,留给他的只有空虚。 然后这个时候的他会高高的抬起手,淡淡的说了句。 又失败了。 津岛修治的行为实质上充满了勇气,他的求死之路是无数次失败和痛苦积累而成的逐梦之路。 换成别的人可能早就放弃了,只有他千日如一日,以决不罢休的劲头令所有人为接近他感到胆怯。 在那些正常人的眼中这样的津岛修治是无法理解的,可用正常的逻辑去理解他的行为,那这个人也会成为他人眼中的患病者。 在所有人都平凡的活下去的世界上,为求死付出的所有的努力都是不正确的,所有试图理解的人都同样患上了疾病。 津岛修治生活在这个不被理解的世界上,竭尽全力,想要靠近他的人却全都没有好下场。 他会痛吗? 当然了,他也是人啊。 他因此生出了那个念头。 为什么我还没有死成? 这个无望,绝望,充满了残酷的悲惨世界,为什么我都这么努力了还是无法逃离? 这不是诘问,只是一次又一次失败后的反省。 他反省了自己所有的错,然后拥有了几乎等同操心术的恐怖能力,但这些从一开始都不是他想要的。 有时想的越单纯,收获的东西反而越多,而这些又恰恰不是当事人所需求的,如果这是世界给出的反馈,那就是如此好笑。 可是津岛修治 太宰治已经笑不出来了。 他太累了,所以只要有一根稻草他就会抓住。 可若稻草不够坚固,他只会坠落进更黑,更暗,更无望的深渊。 所有能靠近他到这一步的人,都在这时退后了。 他等不来那根稻草。 一如深渊中的罪人等不来那根希望的蜘蛛丝。 只要你说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愿望。 什么时候起有个跨过了这一步来到自己面前的人? 他的脸上还带着茫然。 他问这个人:你会杀了我吗? 这个人道:我不会。 罪人问:那你来是干什么的? 我来实现你真正的愿望。 罪人不解,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认为求死者的心愿就是一个安静无比的死亡。 可是偏偏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坚定的认为不是这样的。 来到罪人身旁的人大概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罪人想。 津岛修治想。 太宰治想。 如果这不是我的愿望,那我的心愿会是什么? 这个人笑了,面容渐渐退去模糊变得清晰,不知什么时候,罪人也变回了津岛修治的模样被他抓住了手。 梦鸠对他道:一个会呼救的人,心底的愿望会是怎么样的呢? 他看穿了,看穿了藏在津岛修治心底,那一缕没有被绝望彻底同化的光芒。 这一缕光芒渴求生存! 渴求一个能接纳自己的世界! 第67章 八十六 这一缕光芒渴望所有东西, 包括生存,包括幸福,包括那所有他一度伸手, 又全部都没有抓住的东西。 他像是哭的很伤心的孩子,连身处怎样的环境都注意不到, 脸上不断流下来的泪水不再是用自己的双手捧住,而是被另外一个人的双手擦去。 众所周知, 哭泣的人是不能哄的,越哄哭的越厉害才是人性。 而遗憾的是,妖怪并不懂这个人类中间的常识。 所以在津岛修治僵硬住的时候,他又自顾自说了一些话,事后想想那完全就是没经过大脑的操作。 在回到别墅, 关上大门的瞬间, 梦鸠就毫无防备的被压在了门上。 钢铁的门板在两人发起冲突的瞬间猛然震动了一下。 之后就变成梦鸠放开自己的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拿兵器的姿势。 而真正抢先一步动手的人则趴在他怀里,脸上的表情连一丝也无, 平静带着深邃的凝视着他, 好像他是什么异世界跑来的妖魔鬼怪,又像是一时之间的恼羞成怒。 只不过这羞恼冷却的过快了一点儿, 但另外一股更为浓烈的情感炙烤起他的胸膛,搅乱了他的思维, 他开始不知所措,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对不能理解的事物发动攻击。 值得庆幸的是, 他是个战五渣。 和津岛修治比起来, 梦鸠只要稍微反击,他就能横着飞到客厅对面去,不过他现在成功用自己的弱, 阻止了梦鸠的反抗。 他看着他。 像是观察一样的看着。 像是审视一样的看着。 梦鸠想这么说,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津岛修治的眼神一贯是复杂的,但这一次却不像是以往那么复杂。 被看着的人觉得这目光有些热,像是火烤,可这不合常理。 他熟悉的这人,视线从来都是微微泛着凉意的,像是一条缓缓爬过的蛇,不管你怎样考虑都会觉得这场景森然可怖。 尽管有时会出现些许温度,但也会很快变得冰凉。 津岛修治不是那么温暖的人,更别说像现在一样,目光会令自己感到微微刺痛,正常情况之下,被他这么专注的盯着,自己应该背后一凉,冒出冷汗来才对。 可是现在的他像是被一条蛇盯紧了的猎物,可怕虽然可怕了点儿,但这条蛇发情了 艹! 瞬间被自己脑子里的东西雷到了,梦鸠觉得这不对啊。 一条蛇冲一只鸟发情,这是主动送到鸟嘴里当食物吗? 我现在冷静点儿,只求你也冷静点儿! 不知不觉间,大妖怪风中凌乱。 这如同毒蛇捕食前的静默持续好久,一直到他们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先坚持不住举手投降才会消停下来。 可是主动发言的津岛修治并不让梦鸠觉得他是体力不支,他一张嘴,大妖怪就是眼前一黑,这分明是抓住了攻击的机会,自己只能狼狈躲闪。 青瑛,我记得你说过我的长相蛮符合你审美的吧? 吞了口唾沫,梦鸠弱弱应下,急忙补充道:但是你也说过让我离你远点儿,还说我是个死基佬! 额头上一瞬间挂满了黑线,然后在被发现前立刻消除,梦鸠一本正经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好笑。 津岛修治忍住笑意,轻柔的说道:没关系,我们现在靠的足够近。 你想干什么! 所以你这是想干什么! 差点儿觉得自己要贞操不保的梦鸠倒吸一口凉气,惶恐的缩了缩身体,可惜后面就是门板,他没成功。 津岛修治这么大号一男的趴在他胸口上,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撑起下巴,仿佛思考一样盯着他看。 我从未想过你会这么了解我不,还是想过的,不过那只是直觉,一种隐隐的预感。 梦鸠:你在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要不要试一试和我在一起?津岛修治认真的询问他,梦鸠可以肯定,自己拒绝之后可能再也看不见这么认真的津岛修治了,但是他能答应吗? 一根稻草被递在他面前,他该为了这个罪人抓住吗? 求死者除了死亡还能拥抱什么? 答:还有他不顾一切也要留下的爱人。 殉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津岛修治害怕孤独。 从这一刻起被逼入绝境的换了个人。 今早出门之前梦鸠绝对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心虚,冒冷汗,同时也难以理解。 有心和津岛修治好好谈谈,但目前这个姿势MD,太C了! 梦鸠一张口,努力保持冷静的声线变得微微颤抖。 你不觉得我们不合适吗? 津岛修治歪头,有些可爱。 为什么? 我是被上面派来监视你的人。 正好啊,和我在一起后二十四小时贴身服务。 梦鸠一哽,抿抿唇,换了种方式继续诱导他打消念头。 我的身世你也不清楚,就这样随随便便决定不太好 津岛修治闻言淡淡一笑。 我的过去说不定比你还要麻烦,不应该说一定比你以为的还要糟糕一百倍,但你不也没在意吗?所以我也肯定不会在乎的,放心。 不,这一刻我希望你能在意一点儿。 梦鸠眼神变得绝望,已经开始感到后悔。 我不是多么好的人,不适合托付未来。 正巧,我不是好人,和我谈未来是在开玩笑。 我没有父母,肯定会让人觉得为人缺失。 唔,这点儿有点儿难办,但我想为人方面,我一定是最先遭到质疑的那一个。 工作、工作方面不合适! 如果给上面打报告说我继续在这里干下去,他们会不会把你打包送我? 梦鸠的挣扎最后统统变成了一句话。 你是不是在搞事情? 津岛修治对自己的评价居然会这么正确,梦鸠一度吃惊的要咬住舌头,但他马上反应过来,眼神死亡。 你有认真的在追求我吗? 津岛修治微笑反问:为什么不呢?我可是把真实的自己摆在你面前了,你还有怎样的不满? 恋耽美 ——(64) 梦鸠张张嘴,有些无法张开。 比起不满,不如说这里面的含义深刻到让人畏惧。 你愿意被改变吗? 然而最终大妖也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来拒绝。 妖怪的执念并不温柔,只有这只神鸟,连执念都温柔的不忍伤害。 津岛修治轻浮一笑,正要开口,突然见到梦鸠的脸色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欣喜若狂与心慌的忐忑,这一刻,不管有没有过,存在在津岛修治脑海中的那一根神经如此果决的拉响警报。 三千梦中,无尽世界。 虚无,诡秘,梦幻,温柔的梦之国,神鸟之巢,以庞大的灵骸来延续一个人的生命。 这奢侈无比,也骄傲无比,唯有近神的大妖才能坚持下来的大手笔,令众多梦生妖魔为之震撼,且共同将那骸骨之巢视为禁地,不敢跨越分厘。 一直以来,巢穴中的那个存在吸收着灵骸深处无尽的灵气从未有苏醒的征兆。 至今还相信他能醒来的人,唯有顶着天谴也要到处穿越时空的梦世的主人梦鸠! 但是一直以来,那人都始终沉眠在梦中,身躯饱受生存的苦痛,宁静的面庞从未有睁开眼睛的预兆。 如此一来,一直等待的妖怪反而显得可悲。 一些认识梦鸠的人觉得他差不多也要结束这疯狂的行动,应该死心了。 但是梦鸠一直没有放弃,做着他人眼中徒劳无功的行动,把自己变得越来越像人,也越来越像个笨蛋。 不是没人嘲笑过,可那些嘲笑的人在察觉到那细微的灵气变化后,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 梦鸟的尸骸是新生梦鸠的巢穴,所以出生的雏鸟生而神圣,哪怕还在幼年,啼鸣尚且可以响彻三千世界,足见这灵骸是多么珍贵的好东西。 梦鸠大手笔的拿它来延续一名弱小的人类的寿命已经让许多存在大开眼界,现在灵骸内流动出不一样的气息。 不是有新的神鸟诞生,那就是被延续生命的存在从梦中醒来。 醒来的人睁开一双经过世情打磨后沧桑而倦怠的眼眸,生前与贪婪的秃鹫为伍,操纵着一座城市的铁与黑,死后居然被神鸟叼回了自己的巢,想想这段人生,奇妙的仿佛掉入兔子洞的爱丽丝,梦游了另一方童话的国度。 梦鸠所熟悉的港口mafia首领一睁开眼睛就理解了自己的处境,同时自然而然的透过梦世的天空,看见了梦鸠眼中的世界。 忽略津岛修治的脸,那里的风景每一处都美丽而富有滋味,与他眼中的景致截然不同。 港口Mafia首领想,比在办公室里看见的景色美丽多了,也生动多了。 笑了笑,他在短暂的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后,主动朝梦鸠打了声招呼,表现的一点儿也不像是曾一睡不醒的人。 太宰治道:我回来了,有等急了吗? 这一刻这一刻还以人类的模样存在的大妖骤然感觉到了情绪的失控,泛滥的感性决堤而去。 眼眶有些发热。 他迟疑的用手碰碰,指尖感觉到一点儿湿意。 啊。 我哭了啊。 梦鸠这才反应过来,随后彻底因狂喜而动容。 第68章 八十七 那件事发生之后的好多天, 梦鸠他们两个该做任务做任务,该咸鱼就咸鱼,反正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明明那天梦鸠狂喜的近乎崩溃, 眼泪流了满脸,结果他居然一无所觉, 迟钝的发现泪水滴落时,他还一脸茫然。 不应该的。 你不应该后知后觉。 这明明是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事情, 为什么你需要这么久才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津岛修治深深的看着他,深切且复杂的抓住他的肩膀,支撑着他,不让他就这样被这股激烈的情绪冲垮击倒。 没事的没事的 整个过程都是津岛修治在安慰突然崩溃的梦鸠,尽管他不清楚前因后果, 但只需看一眼这种状态下的男人, 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来晚了啊。 那天晚上,是属于谁的叹息。 次日清晨,已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从屋子里走出的梦鸠和同样这个时间出门的津岛修治对上。 两人一愣, 静静对视半晌,莫名有种谁先尴尬谁输了的冲劲儿。 顿了顿, 梦鸠问:想吃什么?早饭一直是他来做。 津岛修治随口道:蟹肉三明治。 驳回,没有螃蟹。 那罐头也行。 储存的吃光了, 别指望我大早上出门给你买。 逐渐从这一人一句的交流中找回平时的熟悉感,梦鸠主动转身下楼。 津岛修治跟在他后头, 看起来和平时没个两样。 不过在做饭的时候梦鸠很快收回了这个想法。 以往很少进厨房的津岛修治这次挽起袖子, 非要给他露一手。 梦鸠被迫给他在后面系紧围裙,细长的手指不需要丈量就已经熟悉了这个男人的身段,全身上下最好看的地方正被围裙的深色布料勒紧, 最后展现出来的景致拥有令人不住流连的魅力。 在津岛修治开始开火的时候,梦鸠抱住手臂靠在厨房门帘旁边的墙壁上,木纹的装修与他身上这件深灰色条纹的衬衣格外搭配,修身的休闲款着装,让他看起来非常时尚,戴上眼镜走入任何一所大学都会被当做本院学生接纳。 那身很容易和对方相处融洽的气质在整个冒充过程中起到关键作用,不过那副异形的容貌总会把成果破坏大半就是了。 不过在意梦鸠的人不会把这副样貌放在心上,不在意他的人,梦鸠自己也不会在意。 看着津岛修治,梦鸠却不可避免的想起昨天这个人伸出的那只手。 不去欺骗自己,那就是这个人的呼救。 不去视而不见,那就是一根脆弱的稻草。 能拒绝吗? 做不到。 他的心已经回答他了,这颗为太宰治砰砰跳动的人心,唯有在这种时刻让大妖变得不再那么残酷。 呐,你又是怎样想的? 从永恒的美梦中醒来,一副倦怠疲惫的模样,空洞洞的眸子不似过去那般填满了漆黑的虚无,稍微有了一些能称为希望的细小微光,尽管仍旧做不到和那大片的空虚分庭抗议,但也稍稍为这个一度凋零的人增加了些许生气。 终究不是那副随时会枯萎,会离去,会让梦鸠担心不已的样子。 相识最初,伤痕累累的迷茫少年。 相识之后,囚妖的港口Mafia首领。 相同的人,两种不同的做法。 少年与妖怪达成约定,青年在神鸟梦中放弃一切。 那一幕真的很美。 不管过去多久,大妖都无法忘记。 故而,才想要保留下来。 现如今梦想成真,大妖感到无措,和说好的不一样。 这个人没有恨他。 为他而生的心不停跳动,喷溅着血液,却还是不懂为什么没有恨呢? 整个夜晚都被梦鸠用来思考,崩溃过又清醒过来,没有任何余力的大妖本能的去思考。 他如同人类一般期待着某样结果。 可是醒来的人得知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平静的鸢色眼眸仍留有厌世的沉郁,对着他微微颔首说:做的不错。仿佛还像生前时那样,波澜不惊的生活在那座高楼的最顶层。 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回答。 梦鸠不由迷茫,只是在看着这个人的时候,他安心了,终归是还在。 虽然是一副快要凋零的模样,但总比找不回来要好。 想到这里,梦中的他朝他伸出了手。 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熟稔的轻抚他的侧脸,拇指在他的眼角上摸了摸。 梦鸠轻声道:这样也挺好。 □□组织的首领深色的眼眸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水底会有怎样的风景从没人像梦鸠这样主动伸手去拨开水面。 尽管在发现自己没有成功时就想过会变成这样,但是这些年你的变化确实很大,梦鸠。 大妖朝自己喜欢的人类笑了起来,柔声开口,仿佛梦世一缕充满了温柔的微风。 因为遇上很多好事。 好事? 一个绝对和港口mafia的首领扯不上关系的词汇,但不知怎么,这个种下不幸的因,收获罪恶的果的人平和的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说辞。 mafia的首领道:那你真幸运啊。 梦鸠问他:要离开吗? 被询问的人看看梦世的天空,眺望了好一阵才转过头对大妖道:不,暂时不用了,就先让我借你的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吧,我眼中的景色不堪的难以入目。 对于太宰治的拒绝梦鸠并不奇怪,习以为常的应下,之后在离开前却被神情忽然古怪的对方叫住,问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他问:我对你就这样特殊吗? 梦鸠闻言,不免也怔忪了一会儿,一小会儿的功夫后,他失笑着道:这还用怀疑吗?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开在我心上的那朵随时可能凋零的花。 是的。 这个问题对一向坦率的大妖怪不是那么难以回答。 但对问出口的人,却直面了最难以接受的画面。 太宰治一脸无法描述,总之非常复杂的让梦鸠闭麦了。 这还是梦鸠第一次主动去找梦里的太宰交流,原因居然是津岛修治! 被问到当事人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神色虽然麻木了,眼神也是那么散漫,可在梦鸠开口后,他还是觉得这情况有些微妙。 你要是想的话,那就伸手好了,抓住他并不难。 只有太宰治自己才清楚,想让他伸出手有多么难,梦鸠既然做到了,那就去抓住好了。 不像是其他的自己有那么多顾虑,这位再次求死失败的港口mafia的首领更黑,更恶,更自我,无所谓告知大妖怪抓住这样一个人会有怎样的后果,只要大妖怪有这样的想法,他甚至会主动推动。 至于人和妖不可结缘的铁则? 在梦鸠看不见的地方,太宰治勾起一抹略微残酷的弧度。 他要是在意当初就不会主动捕获神鸟。 虽然当初他的想法和如今已经不一样了,可梦鸠对他总是特殊的那个。 眼见津岛修治主动伸手,他岂会不推波助澜? 不过这一切要是梦鸠自己有这个想法为前提,港口mafia的首领太累了,初初见面,他就像是半枯的盆艺,一面生,一面死,半数枯荣,而现在,他是枯萎之后勉强冒出了一丝绿意的尸体。 一具尸体是没有想法的。 梦鸠问他实属问错了人。 听到太宰治的回答,梦鸠怎么可能察觉不出他语气中的变化,多少也感觉到自己挑错对象求参考答案,无声叹了口气,再次认真的审视起炉灶前的青年。 平心而论,就算不看那张脸,津岛修治的腰也是绝对的亮点。 好吧,这不是在变相泄露作者本人的XP,这是非常严肃正常的讨论。 那个少年不好色呸! 三观跟着五官走,谁人不是大颜狗? 第一眼看脸,第二眼看身材绝对是现代社会择偶的正常表现。 梦鸠有些不一样,他看太宰治的脸看的太多已经有些审美疲劳了,所以他现在更多的是公正的审视着这名人类。 划重点,敲,以后要考。 他把津岛修治融入到人类之中,再单独拿出这个个体,以此来认知他的一切。 外形,是首先被接触到的部分。 最初见面,梦鸠就觉得这个人很好看,自己也说过他的长相符合自己的审美,而现在,他站在炉灶前,细长的围裙带子勾勒出紧窄一段,腰肢款款,圆形的领子上露出的半截颈项白皙温软,像是一块上等的好玉,软软的发梢扫在上面,让人不由好奇起这个部位的触感。 野心再大一些,如果是将嘴唇落在上面,轻轻吸吮,落下一块红色的痕迹会不会比现在看起来更加好看? 随着时间的流逝,香味渐渐从平底锅里冒出来,越来越多的想法在脑海里开始打群架,直到香味变成了糊味,所有凌乱的想法尽数被一个念头镇压。 梦鸠低咳一声,主动上前接过津岛修治手里的锅子,他现在不光是目无情绪,心情也是平静的毫无波动。 以后早饭还是我来吧,你就别插手了。 好好的锅子经过火烧火燎的折磨已经黑了一半,原本不知是什么形状的食材在津岛修治的手下如数变得焦黑,诚实的演绎了何为早餐如焦炭,入口如剧毒。 梦鸠无言的把这些东西倒进垃圾桶,然后拿起另一条围裙穿上,在准备打结的时候被津岛修治热情的抢过工作,他愉快的嚷道:我来我来!刚才你帮我,这次我帮你,非常公平!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是想着好玩? 梦鸠抽抽嘴角,但还是好脾气的没有拒绝,抬起手臂,方便他系的快些,就在自己感觉到衣带勒紧,思考着差不多可以开始做饭时,一双手从小臂下穿过,环住腰腹,形成一个拥抱的姿势。 同一时间,他听见津岛修治在他耳边说道:昨天你是因为谁变得那么激动的? 梦鸠僵住,一股难以形容的冷意从这句话的字里行间泄露出来,吹的他全身发寒,瑟瑟发抖。 这、这不对劲儿啊!!! 第69章 八十八 比般脸型更为尖俏的下巴压上梦鸠的肩膀, 这个姿势,这个角度,偏色严重的发梢扫过脸颊, 衬得他的面容宛若女子般精致柔美。 津岛修治原本就是个秀气的男人,缺乏应有的男子气概, 所以他这样小鸟依人的攀附在梦鸠身上,仿佛柔若无骨的白蛇缠上无心振翅的飞鸟, 轻描淡写的语气是信子吞吐在空气中的声音,微微浮动在耳侧的呼吸,是毒牙析出的动静。 梦鸠不寒而栗! 你、你说什么? 背后安静了瞬,他忐忑的等待着,耳侧微风浮动的频率渐渐变成了低笑。 恋耽美 ——(65) 津岛修治道:不要装模作样了, 青瑛, 你在隐瞒的到底是什么? 好像是从喉咙深处挖出来的恶魔的呓语,梦鸠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脸色已经一片凝重。 不对劲儿! 这个样子的津岛不对劲儿! 看起来就像是彻底进入了战斗状态, 完全不在意暴露什么的样子。 与其说他正在装模作样, 其实在梦鸠眼里,喜欢装模作样的人一直是津岛修治! 所以这个样子的他绝对不正常! 津岛修治!意识到不对, 发觉到不祥,梦鸠当机立断的放下手里的活计转过身, 在对方惊讶的视线中握紧他的肩膀,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吗? 顿了顿, 津岛歪过头反问, 我有哪里让你觉得不好吗? 梦鸠不假思索的道:你今天很不对劲儿! 津岛修治责备的看了他眼,幽幽感叹。 我不对劲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啊? 快点儿做早餐,吃完我要去茶屋趟。 哎, 有任务吗? 没有,但是你不许跟来。 津岛修治的脸,四月的天,会儿一变,独留站在厨房里的梦鸠傻乎乎的目视他挥手离开的背影,思考了半天也没有琢磨出来头绪。 穿上厚实的大衣,没有如上次一般招摇入场,白天进入茶屋的客人个比个低调,在这些人中,身看不出名头的打扮,背形笔直修长的年轻人在雨幕中露出一张清秀如玉的侧脸,此人正是甩下搭档不管的津岛修治。 自从上次在这边大闹了场,还带走了茶屋中一位地位不低的女性,津岛修治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这次他到场,不少打扮华贵艳丽的女性争相恐后的前来侍奉他。 不管这些女子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如何争夺的比母狼还要凶狠,但来到男子面前,她们举一动轻盈柔美的仿佛蝴蝶飞舞花丛,翩然优雅,举一动仿佛可以入画般出众而富有诗意。 有些时候津岛修治来见她们不需要花费金银,大多时候他仍需要和普通客人样走过繁复的程序,不过这些都不影响女人们给他开的后门。 比如:所有客人中,只有他能悠闲的躺在整条花街最美丽迷人的女人的腿上,享受她柔情蜜意的抚摸。 好久没有见过他的女人不会不识礼数的扎堆前来,所以这次来见他的,只有这名叫做华鹤的女性。 女子身名贵的鹤纹,头上戴着紫藤花的发簪,珠玉宝石点缀在她素白的手腕上,双迷人的凤眼弯成柔媚的形状。 许多人光是看见她,就不由自主的停下离去的脚步,听见她的声音,就不忍从这间屋子里离开,与她交谈两句话,那么就再也舍不得远离她的身旁。 然而就是这样一名女子,如今却温柔细致的陪伴在津岛修治身旁,难以想象这会是怎样高规格的待遇,更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吸引这样一名女子全身心的呵护。 不过这样想的人肯定是会失望的。 津岛修治的身上,没有男人能找出优点来,喜欢他的人都是女子,唯有女人才会忍不住去怜爱这个男人。 如果是男人只会忍不住杀之后快! 瞧瞧这到底是多么奇怪的个人! 也许他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怪异之处,所以每次来,都会把脸埋在华鹤的小腹间,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回到母亲的身旁。 女人们从这刻的他身上瞧见了脆弱,故而越发爱恋于他。 津岛大人,时间差不多了。 原来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那么久了,廊下的雨丝细密如织,天空也是昏沉沉的瞧不出云散的样子。 津岛修治懒得起来,不想起来,倦懒的蛇蜷缩起身子,掀开眼皮,瞥了这个已然厌倦的尘世眼,随后就懒洋洋的重新蜷缩起来。 津岛大人华鹤不得不又次呼唤道。 津岛修治这才拖着衣物起身,藏蓝色的浴衣在他身上几乎是随时可以散架的模样,交缠在脖子,手臂,腰腹上的绷带嚣张又醒目。 华鹤多看了他几眼,就忍不住伸手帮他打理起来。 津岛修治全程老老实实的任由女人摆布,但唯独某个时刻,他忽然望着窗外询问。 今天有没有人来找我? 正为他打理衣物的女子愣,华鹤想了想,其实不用去考虑,像她这样的女子都是专业的,肯定会牢牢记挂住所有和客人有关的事,所以她仅是略一沉吟便摇了摇头。 这样啊。津岛修治萎靡不振的看起来像是要重新躺回去,华鹤不得不费力支撑起他的身体,忧郁的问道:津岛大人您为何心情不畅? 津岛修治闻言诧异的挑挑眉,指着自己。 我?有吗? 华鹤美眸流转,轻轻笑道:似我这样的女人,总是要比旁人更了解自己的客人,大人您并不是为了这不停的梅雨发愁,那是为了情人? 津岛修治嗤笑声,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可不会有什么情人。 原来如此,那么,那是怎样的女子呢? 津岛修治噎住了,看了看笑容不变的华鹤,几秒后,重重叹了口气。 华鹤,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津岛大人会责怪我吗?面貌高雅如仙鹤,姿态清净如浮云的美貌女子悠声问道,心中已经认定他不会。 津岛修治果不其然的摇起头,捏着手指慢慢说道:啊,华鹤你都这样说了,我当然不会怪你,只是你要说他是什么人,条件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他是个男的。 华鹤的呼吸停滞了,仿佛确认般望向津岛修治的表情,然后从他的神情中察觉到刚才短暂忽略的内容,心情时不知是喜是悲 津岛大人,介意说说他的事情吗?尽管心情复杂,但作为舞妓培养出的修养却是无需质疑的,几乎是下意识的按照津岛修治的语气,打探起那个人的故事。 和烟花女子有关的事情,津岛修治再清楚不过,连她们会在什么时候使用怎样的语气他都一清二楚,自然不会忽略华鹤无意中暴露出的小心思。 在这方面他同样也是个专业人士,随口念叨了几句,仔细品味一下,其实和什么都没说没两样。 华鹤通过这样的行为了解到那个人对津岛修治绝对是不同的,心中不由一凛。 那个人那么重要吗? 重要吗?也不算,只是很特别。津岛抿着杯子里的酒,眉眼和神情都是淡的。 落雨的天气,整个世界都变得昏暗不明,像是覆盖上层灰色的涂料,只有点灯的地方才亮起柔柔的光晕。 即使已经到了现代,也没人无缘无故的在白天点灯,所以茶屋内的切都褪了色一般,不见昔日繁华盛大。 梦鸠如果这个时间过来,可能会为花街的变化大吃惊。 但是和他不同,津岛修治见识过各种时期的花街,因此早就见怪不怪。 习以为常的和这些精致如人偶的小姐姐们聊天,习以为常的在这里寻找温度,习以为常的在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心意之前离开 与其说他是薄情,不如说他把女人的心思摸的太透,恩爱做的太顺手了,所以当他起身离开,自然而然的也就带走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所以不来花街的时候,茶屋的女子们思念他如爱郎,念叨着朝朝暮暮,而他来了呢,不管是怎样的相处也总会带上点儿别的味道。 故而他总是薄幸的。 但也正因如此,他在欢场永远是最受欢迎的客人。 阴沉沉的鬼天气隔着扇纸窗也能感觉到阴云带来的压抑。 街道上的人偶尔抬头,不会儿就会露出不愉快的表情低下脑袋。 这么做的人总会后悔让自己的眼睛看的太高,不这么做的人又会好奇看上眼会变得怎么样。 所有人中只有个人平静的穿过人流,手里拿着黑色的大伞,既不对天空好奇,也不会为这时踌躇感到后悔。 人群中,多他这么个并不稀奇。 人群中,少他这么个的时候也同样。 无人察觉。 这可能就是另外种活法吧。 拉开窗户之后,整个人趴在上面全程看了下来的津岛修治慢悠悠的想道,他旁边的华鹤同样看见了这幕,但却没有任何感想。 尽管是白天,来花街的男人也不少,像梦鸠这样将自己伪装的不起眼的男人,更不会惹来花街第一美人的注意。 进入花街的男人每一个都会接受前辈们的告诫,那就是美丽的女人在这条街道上就该如日轮般高高在上,所以不会有人因自己倾慕的女子高傲而不满,他们只为无法讨好这样的女子,不被她们视作可以交往的客人而努力提升自己! 不过如果她知道梦鸠并不是这条街任何个人的客人,也许她就会低下头,认真的打量这名不起眼的男子。 个能被她心心念念的男人评价为特殊,连谈起他来神色都是不样的,言辞之间更是多加维护的男人,华鹤不可能会不想见他。 只是见到了又如何? 道惊雷划破天际,愈发暗沉的天色,黑云滚滚压在心头。 华鹤在刚刚那阵雷声中受了惊,只是不等她说些什么,身旁的男人就已经起身,自然而然的带走了她身上的暖意。 津岛大人? 接我的人来了。 津岛修治来时用的是浪子的模样,走时却毫不留恋,他本是许多女子心中多情又冷清的爱人,但此刻他把花街最美的女人抛在身后,副急匆匆归去的模样。 华鹤看了他离去的地方许久,半天之后方恍然大悟,嘴角噙起苦涩的笑意,连望向窗外的神色都透出了然。 什么啊,您这不是已经找到归处了吗? 有家的男人,不应该再来茶屋,看来我也该试着拒绝您这位客人了。 只不过还是忍不住从这层楼的窗户朝街道上看去。 换好衣服的津岛修治被一张大伞罩住,华鹤有瞥见伞下人的相貌。 那真是不输给津岛大人的出色。 随后,大雨落下的声音压过了纸窗合起的细微声响。 天空此时被怒吼的风雨笼罩,天光寂然。 第70章 八十九 大雨的天气, 行人脚步急促的往家中赶去,到处都有像花儿一样展开的雨伞串联着雨丝。 许多店铺早早关起了大门,只有散发着暖意的灯光穿透玻璃, 在外人的眼中留下一道道朦胧的剪影。 津岛修治在一家店门口停下很久,久到打伞的妖怪忍不住看了过去, 整句话听起来像是一个恐怖故事,好消息是, 这只妖怪并不恐怖。 学着他的模样用手擦了擦哑光玻璃的表面,水汽去除后勉强能看清里面的客人在吃些什么,老板又是怎样耐心的听着他们的抱怨。 见状,梦鸠问:要不晚饭就在这家店解决? 津岛修治摇摇头,再度迈开腿朝前方走去。 梦鸠反应不慢, 在他抬脚的瞬间跟上, 天空,廊下落下的雨滴没有一滴打湿他们的肩头,衣摆, 可以说恰到好处。 对此并非全无感觉的津岛修治淡淡说道:那家店我曾去过。 梦鸠忽然好奇起来。 老板的手艺怎么样?是不是非常美味? 津岛修治摇摇头, 柔软的卷发簇拥着那张小巧苍白的脸蛋,这个浑身写满了我好柔弱啊的男人, 神色淡淡起来自有一种旁人无法接近的疏离气质,冰冰凉凉, 像是一道透明玻璃做成的墙壁。 没什么,其实挺普通的, 口味也不是我所偏好的那种, 不过只不过这一刻墙壁有刹那的开裂。 梦鸠看着他,听着他缓缓诉说一家不起眼的小店的菜品口味,如他所说, 没那么精妙绝伦,就是普通的手艺,普通的味道,不过大家吃的都蛮开心的。 这就是津岛修治会念念不忘的原因,甚至一度停下脚步。 梦鸠心知肚明,这一刻的津岛修治就像是幻象一般虚假,他不念旧,也不喜欢讨论过去,今天之所以这样说,可能是因为天气在作怪,毕竟梅雨嘛,总会影响人们的心情,变得消沉。 尽管这是胡说八道一般的解释,但就这样当真也不错。 时过境迁,如今的妖怪已经不再是不懂人心,随意的把别人的心挖出来认真赏玩的性格。 他变得内敛,充满了距离感。 一个,一个世界的跳跃,他被赋予了人性和一颗心的变化,现下这颗心在砰砰跳动,自然而然的也就让他学会了什么时候应该装傻。 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察觉没有发觉的样子,这样起码不会再度引起混乱。 梦鸠原本是这样想的,可人类虽脆弱渺小,但总会比他想象中的要来的复杂。 津岛修治这么一个复杂的人,实在是让人无法摸透他的所思所想,尽管相处起来还和平时一样,但不代表那隐藏在暗处发出的轻轻鼓动就能瞒过大妖怪的眼睛。 应该要揭穿吗? 不能吧? 揭穿又会怎么样呢? 不知不觉变得嗜睡的港口mafia首领一清醒过来就会直接接管梦鸠这段时间以来的记忆,许多本人无法把控的细节落到他的眼中就成了再明显不过的信号。 不过说到这里就必须提一下他们两个之间的特殊状态。 严格说起来,梦鸠的本体是存在在梦中的,外面的这个身体是他的灵混杂了人类的血肉,所以能被普通的人类看见,识别,甚至做出些更为亲密的行为。 但是比起躯壳,明显是妖怪的灵更为重要,所以灵这么全无保障的暴露在外,还要时不时承受着天罚,之前好几次他差点儿就这么倒下,作为最后一只梦鸠神鸟陨落。 简单说,灵是不能长久脱离躯壳游离在外的,梦鸠能做到是因为他原本的性质就十分特殊! 恋耽美 ——(66) 现在用躯壳保护供养的人类苏醒,虽说躯壳一定时间内还要一直供养太宰离开梦世界为止,但梦鸠也已经可以松下口气,转而用自己的灵汲取本体内的妖力。 也就是说,长年亏损的项目总算收支平衡了! 虽说还不能像原先那样一振翅跨越三千世界,但也从原本脆弱的和纸一样的小可怜变得稍微能自由活动一下。 先前全心全意的用整个身体去供养人类,做出这么冒险的行动就是为了让他不要这么凋零,现在他总算能松下口气。 然后就是为他寻找合适的归处。 这么说吧,原本的世界他肯定是回不去了,因为他在那里已经是个死人。 死者复苏那是连神灵都无法达成的禁忌! 故而梦鸠在这么多世界辗转,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给太宰治一个可以栖身的未来。 只是事情一直发展的不是很顺利。 算了,暂时忽略这个问题,就说目前的这个状态,太宰治严格说起来是大妖的梦中人,在梦中依托于梦鸠的本体而存在,不然只是人类的他脱离了妖力的庇护,眨眼间就会被梦中游荡的潮汐吞没。 梦,汇集了三千世界无数灵智的存在,可不如表象那般无害。 所以梦鸠的做法全部都是有必要的,没有这些前置条件,太宰治可能入梦的瞬间就死亡了。 然后正因为他做的太过周道,两个人之间的灵性被连接的程度相当高,高到一定程度上可以共享双方的记忆,和使用同一副躯体。 打个比方,就像是太宰治能通过梦鸠的双眼看见现实,梦鸠也可以把这副身体的使用权交给太宰,自己回到神鸟的身体上,在梦中高飞。 就是这么亲密无比的关系,所以太宰治一醒来,就会和梦鸠的灵性达成无意识的契合,记忆顺理成章的就会流动过去。 他也不是偷窥狂,不会什么都看,大多时候他只是平平淡淡的扫过一眼,像是枯朽的木,被微风拂动了一下干巴巴的叶子。 倦怠,疲惫,迷茫,对身旁所有事物的不信任与逃避,让他的状态即使是在梦中也孱弱的像是随时可能消逝。 但若就这样对上他的双眼,那双吞灭天光,暗无波澜的双眸,却能轻易压下那些会令人惶惶不安的部分,这时他只要微微一笑,询问一声怎么了?,那些忐忑的人不自觉的就会安分下来。 这是独属于港/黑首领的魅力,哪怕他自身已经脆弱的濒临极限,精神的堡垒像是随时会解体一样动荡不休,但在需要他的时候,他下一刻还是会强大的坚不可摧,组织内部一些的冲突都会迅速稳定下来。 如此的矛盾肉眼可见的矛盾就这样引来大妖怪的怜悯。 同为生活在黑暗中的生命,梦鸠姑且为这个胆小鬼准备好了巢,然后静待他强大的那一面重新被唤醒。 经历过好几个世界,如今的梦鸠对港/黑首领而言已经与陌生人无疑,不过他本身也并不是多么熟悉这只妖怪,这缘分起源于一次心血来潮,一次少年梦中的无意相识,最后的结果理所当然的非常难看。 难看到太宰再次醒来时,聪明的大脑也有些处理不了接下来的反馈,不过好歹是撑过来了,好歹没有立刻就这么再次闭起眼睛。 姑且为了自己也不清楚的坚持坚持了下来,静静的就像是一个不存于世的幽灵,像当初笼子里的神鸟旁观那间屋子里的青年一样,旁观这只大妖和人类一起生活后发生的转变。 莫名的,他感到一股趣味,少有的主动发声建议,至于梦鸠会不会听,他没有考虑。 都这么累了,那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只是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就能装作看不见,透过梦鸠的双眼,白世内的梦中人意味深长的瞥了自称津岛修治的人一眼,喉咙深处传来低低的笑音,性感的喉结滑动,仿佛一头沉睡在黑暗中的怪物稍微移动了一下那斑驳腐朽的触须。 津岛修治 这个久违的名字居然还有拿出来晒晒太阳的一天。 笑声仿佛叹息,叹息之后,太宰治也已经听见梦鸠的回应。 揭穿又会怎么样呢? 梦鸠道:会伤亡惨重!!! 噗! 太宰治笑了,笑得弯起眸子,像个单纯的普通青年那样被逗笑了,不过没有维持太久,这一瞬间展现出的生机很快被他身上的厌世感吞没,整个人再度变得死气沉沉。 既然会后悔那就装作不知情好了。 梦鸠听到这一句直接响彻在心间的话语,宛若人类一般幽幽一叹。 如果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余光瞥眼身旁的人,高挑的个子与自己不逊分毫,只是这人总做些小鸟依人的举动,偶尔会下意识忽略他的外在,仅仅留下蛇和鸟的特殊印象。 蛇是通体雪白的白蛇,仿佛枯骨尸骸中诞生的亡神恶鬼,所到之处,厄运降临。 鸟出人意表,像是小小一团的银喉长尾雀! 可爱,精巧,无害,无一处不是扎心的软萌! 这形象严格说起来与女孩子更为般配,但津岛修治这个男人身上所有的无害也就这么点儿了。 一小只,白白黑黑的一团。 所以小鸟落到长蛇身上时,多数时候竟是比那条白玉般的蛇更有存在感。 说白了,这印象只是梦鸠的个人观感,单纯的不可思议,也不好拿出来和别人说嘴。 也正是因为有这么奇特的想法,所以梦鸠对津岛修治的复杂和退让也就不是那么难理解。 因为这心情就和大多数人看到仓鼠时一样。 要爱护小动物嘛! 换一换句式。 要爱护津岛修治,亲!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画风是不是一下子就不同起来? 梦鸠自己也是这样觉得的! 就在两人路过一条无人的街道的时候,大雨淋漓,乌云匆匆的画风也是一下子改变了。 不知是从那个角度,那个方向射出来的子弹,感觉起来就像是开枪的人特意发动异能,让它从脱离枪口的瞬间就进行了不下数十次的折射,不光增加了子弹飞射过来的威力也模糊了开枪人的方位,可以说是职业杀手的做法! 这枚子弹现在就不假思索的冲向梦鸠心口的位置!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子弹上燃烧起来的幽蓝火光绝对不是梦鸠眼花生出的错觉! 这绝对是 死气之炎! 千钧一发之际,梦鸠猛然丢下伞,借助这一瞬间的变位拉起津岛修治朝旁边的路口倒去。 幸好他们还没有完全走进巷子里,不然这会儿可是就要陷入孤立无援的处境! 在没有掩体的前提下和一名不知在多少米开外的狙击手对刚,梦鸠还没有如此自大! 津岛修治也是在梦鸠把他拉开的瞬间弄清了刚才都发生了什么,雨帘中,子弹打穿地面的声音并不明显,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他当机立断的下令。 朝人群的地方跑! 虽然大雨已经下了一段时间,街道上的行人应该已经不多了,但一些特殊的地点却会在某些时间点涌现出大量的行人。 津岛修治说的模糊不清,梦鸠却是一瞬间领悟到了,同时在他梦中的那位优秀的首领先生也想到了。 他道:地铁站! 还有十分钟就到地铁到站的时间,到时必然会有大量下班的人士从地铁出口涌出,到时候混入到这些人之中,不管这些暗杀他们的来者有着怎样的目的,他们都绝对不会再继续下去。 在人群中大开杀戒,可是会一不小心上了社会新闻的! 到了那个时候,不管幕后的人是谁可都是会大感头疼! 眨眼之间就想出破局办法的津岛修治嘴角勾起从容的笑,突然从左上角飞射来的一抹银光洞穿了梦鸠拉住他的手的小臂,也让他的笑僵在了脸上。 两个人? 脑筋飞速转动,通过雨水的反射,距离,地理位置的判定,他很快得出结论。 是一个! 那么到底是怎样的异能力? 眉间紧紧皱起,更为糟糕的是,他拖着受伤的梦鸠已经听见从他们刚才逃出的方向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 第71章 九十 形势一下子从下雨天的回家之旅变成了紧迫逼人的大逃杀。 在关于对方身份的推测上, 津岛修治没有去问梦鸠,想也知道这货不知情,他目前的作用就是带着自己逃跑, 不管怎么样先拖延时间! 说实话,丢下伞冒雨狂奔十分考验一个人的体力, 梦鸠稍微估算一下,和常人不同的是, 他得出一个精准的数字。 大概两个小时后他就会脱力,然后他们两个人就会变成任人宰割的肥肉。 不过在此之前,没有转机出现的话,这样无头苍蝇一样的逃跑维持不了多久,最多三十分钟他们就会被包围, 然后砰! 相比起同伴, 梦鸠缺乏幽默感,而和正常人比起来,津岛修治的幽默感一向诡异, 和那些真正的社交场达人比起来, 这两个半斤八两。 然而就算是诡异如津岛修治也没有冒雨废话的打算。 有一句算一句,每一句都言简意赅, 清晰直接的给出指令,值得一提的是, 不管是怎样危险的状况下,梦鸠都成功完成了同伴的要求。 单从这一方面来看, 他们确实是配合完美的搭档。 下一个转角, 朝右走!津岛修治努力平稳着呼吸,以往倔强的四处乱翘的头发这会儿全都被雨水打湿,蔫巴巴的揉成一团, 黑漆漆的眼睛比阴沉沉的天色还要昏暗,就好像有剧毒的蜘蛛在往外爬。 梦鸠看了一眼就不再去看,那是会让人冒出心理阴影的眼睛,不过他也能理解津岛修治的心情为什么会这么糟糕,因为自己也是一样。 最近没有任务指示他们还以为可以清闲一阵呢! 没想到原来是等在这里! 这些人是什么来历,能看出来吗?抽空从旁边垃圾堆里翻出一根撬棍,算是拿到把武器,梦鸠脸色冰冷像是被雨水浸透了一样,在他旁边的同伴闻言,冷静的推算道:死气之炎并不是只有彭格列一家才有,在意大利西西里,这是上等家族的标识。 梦鸠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么彭格列也没法摆脱嫌疑是吗? 津岛修治目光谨慎的望向他们身后的方向,比起那些追来的普通人,他们更担心的是追杀的人里面有多少异能者。 在这个超人社会里,□□?大炮?不,异能者才是真正的战争兵器! 想好接下来怎么做了吗?梦鸠这一刻展露出的信任,津岛修治并不打算辜负,理智让他飞速通过对这座城市地形的了解推算逃跑路线,只不过有个人比他更快一步。 这是一名独自站在最高处,注视这座城市许多年的男人给出的精确指令。 两百米后穿过民居之后往右。 心中突然响起那个人的声音,梦鸠略看了一眼津岛修治就毫不犹豫的拉起他往太宰治所指的方向跑去。 他们离开的下一刻,一枚子弹飞射过来,洞穿了坚硬的水泥墙体。 那名躲藏在暗处,却能令夺命的武器出现在任何地点的异能者,棘手程度在津岛修治的记忆中也排到前三! 原因自然不是他的异能力多么有威力,仅仅是因为这个人选择了一个最适合他发挥的场地。 时间,地点,天色,气象,以及同伴。 这个人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从这些小细节上可以透露出这些人想要把他们拿下的决心! 有些事情光是想想,津岛修治就不由沉下脸色,看眼梦鸠选择的路线,在一阵高速计算后得出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后,他无心去关注梦鸠的变化从何而来,情况紧急!怀疑放到事后就够了,他现在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在推算准备这场围杀盛宴的对象身上。 是因为自己吗? 津岛修治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身份,但马上就推翻了这个怀疑。 没记错那子弹最先选中的对象是梦鸠。 这下可难办了啊。 就像是自己的身世对他是保密的,梦鸠的过去对自己而言也一样处于迷雾之中。 条件不够,情况不明,在这种时候不适合做出任何结论。 那么换个角度! 津岛修治一下子想到那枚燃烧着死气的银色子弹。 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使用死气的也不光是意大利的黑手党,只是他们相对而言更为出名。 随着彭格列初代以死气镇压整个意大利的黑暗世界,往后的时代中,任何有意在意大利本土发展的组织谁不会暗中培养几名死气之炎的使用者? 虽说技术不如那些本地家族那么成熟,但是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里,总有那么一些孤儿天生觉醒了死气之炎这种力量。 在大部分都被家族势力瓜分之后,也有一小部分被海外的组织带走。 这些无依无靠的孤儿有的进了实验室,死在手术台上,有的侥幸获得不错的力量开始为服务的组织打工,有的则不知去向。 这个不知去向普遍比死在手术台上还要惨,毕竟黑手党不是慈善势力,可以说全世界最肮脏,最残酷的惨案都出自他们之手。 津岛修治有过那样的过去,自然对此一清二楚。 别看森先生打着守护横滨的旗号,也确实一心为了这座城市的平静努力着,但他麾下的港口mafia可从来没有想过洗白,一直以来都是城市里最大最残暴的黑色组织。 而他现在效力的异能特务科,虽说明面上是隶属于政府的组织,实际上也是,可政治的立场从来是晦暗不明的,有些大人物们的手段可是肮脏的不逊色那些黑手党。 说到底,津岛修治本就是做脏事的,见到的,听说的,远比被特意培养过的梦鸠要多的多。 所以一旦到了需要发挥他优势的时候,打开他的脑子,你们能看到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线连接各式各样的人物,这些人物又和各种各样的组织互有联系。 千万别怀疑,这些线头连接的目标都不是无的放矢,全是有依据的。 这才是津岛修治可怕的地方,他的脑子早就超过正常人能理解的程度,说他是妖怪也不奇怪。 这时发现一枚小小的子弹上燃烧死气之炎,以津岛修治的风格绝对不会把怀疑对象仅止于意大利黑手党,如果把他在这段时间里思考的内容全部打出公屏,那么你们会发现连港口mafia都有嫌疑。 不过目前怀疑最大的却是一个让人想也想不到的对象。 异能特务科! 恋耽美 ——(67) 异能特务科有人泄露了你的情报! 和紧张逃亡中的梦鸠两人不同,舒舒服服躺在梦中的mafia首领心平气和的给他分析道,身下绵软如云不如说干脆就是梦世界的云彩的床垫一旦陷进去就有永远出不来的舒适感。 这位前首领好不容易抵挡住那汹涌而来的睡意,懒洋洋的打个哈欠,然后慢吞吞的解释道:不要去看你的搭档,你还嫌自己不够可疑吗? 本能的想要去征询同伴意见的梦鸠在百忙之中停下扭头的动作,颈骨发出一声听起来就疼的脆响,好吧,这是夸张,但他确实扭到了。 梦鸠委屈的抿出一条笔直的唇线,在灵性的频道中传递出浓浓的不解,为什么会怀疑到异能特务科内部? 港口Mafia首领淡淡道:非常简单,那颗子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且对你有着超乎寻常的理解才会开出那样的一枪不理解吗?好好回想一下吧,我知道你有这个余力。 一面带着战五渣的同伴躲避追杀,防备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子弹,人迹罕见的街道上,大雨密密麻麻的敲打着水泥马路,大街上没有行人,唯有雨声不断传递这一刻的孤独。 如果梦鸠再分散一些注意,会发现连之前点着灯火的商家都早早的挂上休业的牌子。 这座城市从雨水滴落的那刻起,就彻底变成清空之后的战场。 可惜梦鸠察觉的晚了一些。 又一颗子弹从某个难以避开的角度急射而来。 梦鸠这次没有躲过,擦着肩膀过去的子弹打烂了厚实的外套和里面的衬衣,甚至烧灼了一大块皮肉,左手臂上的血洞已经在雨水中被泡的发白。疼是不疼了,但失血过多的感觉严重影响了接下来的逃命。 对了!还有 梦鸠猛然看向刚才同样被枪击的津岛修治,一把扯过他的手撸起衣袖看见那处不算严重的伤口,狠狠松了口气。 看见的不是血洞,而是一处擦伤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边完全没有阻止他行动的津岛修治这时才眨眨眼,平静的放下衣袖。 放心吧,在被暗杀方面我比你有经验。 他说的这还真是大实话,从两人伤势的轻重上就能证明在那么突然的时候还能通过调整姿势,躲避袭击的津岛修治有一双多么善于发现杀意的眼睛。 只是移动了微不足道的位置,就能让原本贯穿身体的小洞变成不算严重的擦伤。 自己搭档的这套操作简直牛逼! 身为一名矜持的大妖怪他还不至于当场大呼不可思议,但也不由的用吃惊的目光多看了他一眼,随后他状若无事的收回视线,淡定道:既然如此,我们继续逃吧。 津岛修治耸肩,同意了这个提议。 没找到机会之前只能继续逃下去了。 然而这两个人却谁也没说,如果逃不掉的话,又会怎么样? 九十一 不管梦鸠是怎样想的,津岛修治早打算好了,如果落网他一定会拖着梦鸠一起下地狱的!!! 这可怕的想法当然不会被他说出口,但是梦鸠野生大妖的直觉仍是狠狠的向他传达了一股强烈的寒意。 梦鸠打个冷颤,并错误的以为是淋雨太久的缘故。 这种时候也没法脱下外套照顾津岛修治这个脆弱的小身板,话说回来,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及时脱困! 既然要脱困就要弄清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他开始按照首领宰的提示回想起来。 说起来,那一枚子弹确实抓住了梦鸠行动中的所有死角,连他当时会不会使用异能力都计算到了,完全打了一个出其不意! 而且必须值得拿来一说的是,梦鸠的身份是保密的。 知道他是异能者的人,在异能特务科也只有那么几个人! 有资格,有权限查看和他有关的个人情报的,范围扩大到整个横滨也不过十指之数! 这听起来很多吗? 不多了,要知道科里总共有S级权限的人也不过才十个人! 其中有两个还是刚从国外回来,不了解状况,梦鸠前不久刚见过这两人中的一个,那个名为小田切的奇怪前辈! 梦鸠想到这里时,忽然一怔。 特务科内有叛徒? 那么这个叛徒为什么不去调查别人,而去调查自己? 依照自己的资历,以及那个人可能具备的高权限,去调查包括麻川前辈在内的其他人更为合理吧? 怎么想自己应该不值得别人大费周章的特意来堵门口! 事先就有提醒过了,妖怪实在是一个不擅长思考的单纯的种族,就连谎言都不会的大妖,怎么可能理解聪明人的思考方式? 如果单纯的用脑子来证明一个人的强弱,那些弱小的惹人怜爱的人类能玩死多少大妖怪呀? 如同不争的事实,自古以来,所有死于人手的大妖多数都表现出了极低的智慧,想想也不知道到底谁更惹人怜爱一点儿。 不得已之下,梦鸠最后还是求助了自己的梦中大脑,他相信前港口mafia的首领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梦里面的首领大人一眼就看出他在偷懒,可他也拿这头大妖没有办法,并且他自己也清楚,于妖怪而言,他们不是不聪明,也不是不懂思考,而是他们懒惰的不去思考。 毕竟拥有的时间长的惊人,时时刻刻都在思考那是会加速死亡的一件事,就像是让一个无聊的人持续无聊成百上千年,所以把自己活成植物是所有大妖怪经常会选择的生活方式。 梦鸠自然也不例外。 哪怕混入人群之中,思维方式已经得到一定的改善,但那成百数千年形成的思维惯性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可以改变的。 港口mafia的首领就这样无可奈何的成为了梦鸠偷懒时的外置大脑,并稍稍认真的想了一下,答案其实就这么明摆着了。 说到底,梦鸠最近接触的事项中有那些比较敏感,拿出来一筛选就能明白了。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知给梦鸠,梦鸠想了想,猛然从某个死角挖出了太宰治这个人名。 呃不会吧? 他纠结的嘀咕道。 梦里的港口mafia的首领可不管这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有着怎样的过去,唇间含着淡淡笑意,眉目悠然像是水墨勾画的莲花,意境风采自有高度。 他淡笑道:不然呢?你有值得别人追杀的理由吗? 别怀疑了,你没太宰治招人恨! 梦鸠一阵哑口无言,好想说,你好懂哦! 旋即想到这个人也是太宰治,谁能不了解自己呢?顿时语塞的越发严重。 津岛。 跑路途中,梦鸠忽然喊了声旁边同命相连的搭档,在津岛修治朝他看去时,他幽声抱怨。 你可真是个大麻烦啊! 津岛修治:???不是,你才发现吗? 不是才发现,而是梦鸠头一次遇上,害自己变成追杀目标的当事人就在身旁,结果倒霉的却是自己的处境,整件事串联之后找到的原因过于滑稽,荒唐的简直让他说不出话来。 哪怕不应该,梦鸠也想指着津岛修治大声咆哮。 你们就不能睁大眼睛看看这个人的脸再动手? 明明所有的太宰治都长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 好了,事态已经如此明朗。 之所以梦鸠在第一时间成为目标的原因,就是对方通过某些手段查探到梦鸠近期有与太宰治有过接触,而那些为了不知怎样的目的寻找太宰治的人自然第一时间把他列为抓捕对象。 就连一开始那一枪,仔细回想也是以让他丧失行动能力为目标。 子弹上携带的雨属性火焰会在进入心脏的一瞬间冻结血液的流动,让整个身体呈现出假死状态,直到被晴属性火焰唤醒为止。 之后有一说一,梦鸠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但他肯定自己的下场必定会非常惨淡! 然后一想到这帮人摸清自己最近的行动规律,甚至动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把自己和太宰治有关的情报挖掘出来,唯独没有查清今天和自己同行的人的身份。 仔细想想,还挺喜闻乐见的。 梦鸠都不知道应该说,自己一介特务科A级成员都比不上搭档的保密级别,让人被摸透了老底属实令人生出心理阴影,还是该说,津岛修治你以前是多么人渣,以至于走后门进来洗白自己,个人资料还要用远超A级成员的手段严密保存着? 大妖无语的神色在脸上流露出一瞬就被收起,终究作为A级特务的这些年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改变,灰暗如血的眼眸在仰头看向昏沉沉的天际时如墨玉一般内敛了所有光彩,脸色被雨水浸泡的青白,身体已经诚实的戳了自己的脑子一下。 求支援! 港口Mafia首领平静的通过他的眼睛观察着这座和记忆之中截然不同的美丽城市,没有拒绝他的求助。 下一刻,梦鸠拉着同伴开始狂奔起来。 终究一个人承担起了所有。 目标还在逃。 对耳机中的同伴报告了梦鸠等人的行动路线,这名狙击手通过预判开始决定自己下一次转移后的潜伏地点,他手里的枪在雨幕中释放着凶器特有的残暴戾气,全靠狙击手超越常人的冷静将这股杀气镇压下去,小队内的人才不会受到影响。 耳机连接的众位小组队长闻言或多或少的表露出了自己的不满,有直爽的意大利汉子更是愤怒的啐了口,大骂了一句。 这次的目标真能跑啊! 不要着急,按照接下来的布置,再有十分钟他们就会陷入我们的包围圈。彼得,找到这么一个合适的可以蒙蔽异能特务科的眼睛,与这所城市最大黑色组织的暴力触手的机会是很难得的,所以绝对不能浪费这个机会。前线的行动就全交给你们,我的辅助随时会将他们送入你们的陷阱中。 OK,我了解这次行动的意义,绝对不会让我们的神失望! 我也是,德尔玛,我们为神而战,战无不胜。 哈哈哈你这家伙一如既往说些自己不会脸红的暴言啊!你有这个国家的人说过的中二病吗? 混账彼得,等回了意大利我一定要狠狠踹你的屁股! 哼哼,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德尔玛摘下耳机甩甩正在滴水的头发,然后跳上最后一节台阶,再次把自己隐藏起来。 也许是因为这次行动在准备周全的同伴看来过于简单,所以眼看着猎物就要落网所有人都变得轻松起来,但是德尔玛只希望这次行动不要发生意外。 先天觉醒的雨属性火焰因为过早的影响到他的人生,德尔玛比之同龄人严重缺乏热情和冲动。行为处事冷酷的就像是一台机器,不光是喜欢的女孩恐惧他,不愿意和他亲近,就连部下也会和他保持距离。哪怕他不光觉醒了死气之炎,还在实验中通过了异能力者的检测,拥有了强大的异能做攻击时的主力,他仍是孤身一人。 可能残缺的人生注定是无法给予他幸福的在被他的主拯救出来之后,德尔玛的想法转为了以自己的能力为自己的神带来幸福。 既然来时他的神主动开口,希望见到太宰治这个男人,那么他一定会不惜一切的将目标带回去! 思路就在这里停止了,他通过瞄准器又看了眼奔逃中的两人,目光在那名头发灰白掺黑,外表出众的男人身上停留好久。 不惜动用潜伏在异能特务科内时间最长的探子,才查探到最近与目标接近的人中,只有这个名为青瑛的年轻异能者方便下手。 和已经年过三十,正值壮年的意大利杀手比起来,梦鸠处于一个过于年轻的时段,有着无尽而美好的未来。 不要怪我,孩子,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神。德尔玛低沉的声线像是死亡时刻的大提琴,动情的在这磅礴雨幕中拉出一声刺耳的急奏! 冷酷的语气背后是那已经开始为杀戮而躁动不已的心! 德尔玛是一名杀人狂,从他持有的武器暗杀者的蔷薇那把道上大名鼎鼎的杀人凶器就足见他的凶残。 在他被收服,又被派去领导一支小队后,这支小队的业绩完美的从组织谋划转为了暗杀,屠杀。 暗杀,瞄准目标的脑袋一击毙命! 屠杀,大屠杀,据说不少小队中的成员在和他干完一票后回去都会做噩梦! 这样一个人,持有暗杀者的蔷薇可谓再适合不过了。 所以尽管他的语气冰冷而怜悯,但他的内心绝对是如那把凶器一样,豢养着一头凶残嗜血的恶魔! 因为之前有预测过猎物落网的时间,这头恶魔还能压抑十分钟左右,十分钟之后如果不能成功收网,这头恶魔就会被释放出来,给人间带来残忍的地狱图景! 而这些发生在敌人之间的内容是不为当事人所知的,目前梦鸠在奔跑,在听从心中声音的指引开始奔驰。 听着那声淡淡的没有情绪起伏的语气所指示的,在下一个路口一个前冲跳上围墙,转身利落的把津岛修治拉上来,一眼让那头吠叫的狗在浓厚的大妖威压下闭上嘴巴,继续往民居后面的仓库潜伏过去。 梦中人的提醒在他到达位置后,轻飘飘的传来。 越过前方的墙壁,那里有一家诊所,让你旁边那个把门打开,从里面能拿到枪和绷带,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那个若有所觉的转过头,死死盯着梦鸠不放。 梦鸠尴尬的扯扯嘴角,雨水顺势流到嘴里。 呸!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隔空不把对方当人? 此时的梦鸠还不知道这句话一定程度上预见了未来的惨状,只目前的情形在逼迫他用尽全力带着同伴逃生。 就连津岛修治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不显山不漏水的梦鸠体力会好到这种程度。 要知道此时的雨势已经严重影响视线,雨滴打在身上和石头子差不多,这是横滨十年难得一见的暴雨! 大雨不光是影响了他们,也严重给敌人带来了不便,所以他们才能逃这么久。 但是形势的恶劣丝毫没有改变,毕竟在这样的雨中行动,就和在十米深的水下活动一样,都是极其消耗体力的。 梦鸠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还没把自己丢下,在津岛修治看来,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你放过我吧。 恋耽美 ——(68) 所以他也就把自己的想法诚实的说了出来。 他不想逃了。 让我死好吗,亲? 第72章 九十二 这么忙的时候咱别闹了好吗?梦鸠没好气的申斥了关键时候犯病的同伴一句, 然后继续带他躲过一支搜索的小队,没看见津岛修治变得幽怨的目光。 他是认真的啊! 现在把他放下,说不定就有机会混入敌方队伍。 众所周知, 不管什么队伍一旦让[XXX]成功潜入,那这个组织就离覆灭不远了。 可惜梦鸠没有听懂他的潜台词。 不, 就算听懂了梦鸠也是不会同意的! 搞什么?开玩笑呢?这事儿风险多大?比起成功的概率,中途被打死才正常好吗? 不得不说一直拿津岛修治当做普通人来对待的梦鸠, 也正是这点儿最让人无法割舍。 他眼中好像不管怎样的暗,都会变成平凡的光,不耀眼,不刺目,简单的就像每日早晨端上来的三明治。 有时是鸡蛋口味的, 有时加了番茄酱, 有时放进了他最不喜欢的洋葱,但都朴实平凡的惹人眷恋。 这是一直以来被赋予了太多标签,寄托了太多期望的津岛修治所不理解, 也曾深深期许过的世界另一侧的事物。 那些已经被他转身抛弃, 再也拿不回来的事就如此突然在某一天早晨降临,给他一种他想要的东西就是这么简单, 从来不如他所以为的那般复杂,要说为什么在之前的他无从下手, 只觉满目荆棘? 只能说,因为这样做的人觉得这是件简单的事, 所以它就这么简单。 就像是没人能想象的出双黑会突然改行做善事, 森医生不再控幼女,侦探社的某位社长被猫深深喜爱。 原本简单的事情落到复杂的人手里,自然而然也会变复杂。 所以不是他渴望的事物排斥他, 而是他在排斥自己深深渴求的一切。 谜题就是一旦想清楚就会顺理成章的把一个人的人生变成笑话。 津岛修治努力在滑稽的泳池中挣扎,伸出了手,抓住他的人活的是那么清醒,就连救下他之后,也清醒到了残酷的地步。 看着梦鸠津岛修治就会不由的去想。 这个人可能永远不会像自己一样变成胆小鬼。 梦鸠的不逃避,不迟疑,像是黑暗小路上的明灯,指引了一个迷茫的路人可以看见的前方。 这个迷茫的人画着小丑的妆容,身上五颜六色,唯一露出的双眼却是黑的。 恐惧平凡,畏惧普通,但又深深敬畏着能在生活中摸爬滚打无惧无畏的世人。 世人或许是麻木的,或许是勇敢的,或许是狡诈的,或许是贪婪的。 但偶尔的一个分针移动的格子内,津岛修治希望这个世人是自己。 这种话他是绝然说不出口的,他只会用各种复杂的心理活动掩盖自己真正的念头,被人误以为城府深沉,其实他规避退让的一直是那些很简单的存在。 如同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畏惧光,却不会惧怕萤火,甚至觉得它很美丽。 他就是惧怕那强烈的光,喜欢和在黑暗中坚持明亮的人相处。 从前往后,他这个爱好一直没有变过。 然而他唯独对他自己,从来都是谨慎的,小心的,在死亡的大浪中挺身而出,与之起舞。 一个胆小鬼偶尔会变得勇敢,这在人性上并不冲突。 他在这时提出让自己留下,是很多原因在他脑海中交汇后的结果,但若说出其中一种,必然会有另一种缘由与之矛盾,而且他相信,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梦鸠的脑子肯定不会和自己一路,他肯定会跑到另一个方向去。 比如自己说是为了打入敌方内部,找到逃出去的方法。 不用说,梦鸠肯定觉得他这是找死的托词。 那么既然最后都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干脆就这样承认好了,反正虽然不是全部,但两三分碰运气说不定就死成了的念头还是有的。 如实说出口之后,这个简单的生活在阳光下的萤火果然拒绝了小丑旅人的请求。 津岛修治无奈的在心里呻/吟了两声,他就知道会这样。 终究是在一起不短时间的搭档,彼此心中的坚持不说一清二楚,但也多少有数。 梦鸠是绝对不会允许他浪大船翻,他会从一开始解决问题! 津岛修治呢? 别看他一副很想浪的样子,但他知道自己的脖子上一直拴着链子,项圈是他亲手铐上去的,钥匙也是他亲自交到梦鸠手里,所以现在这种身不由己的处境也真是自作自受。 此时的津岛修治虽说没有唉声叹气,但也绝对笑不出来。 梦鸠身体力行的表演何为带着一个战五渣逃离包围圈,他自己则是努力不拖后腿,脸上却是满满的丧气。 这一幕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对方发出一声低缓的笑声,像是在嘲讽某人此时此刻的裹足不前。 港口Mafia首领哪怕分出一半的心神去注意津岛修治,在指引梦鸠方面也是专业的看不出他有走神的迹象。 时不时左右的指示很快将梦鸠他们带到一处敌人人数薄弱的地方,最妙的是这条小巷有许多杂物可以藏身! 但是梦鸠接收到的指示不是这个。 太宰治让他挪开那些分量不轻的木箱,在箱子底下出现的东西令他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 一段时间后。 德尔玛指挥所有同伴,翻遍了这条封锁下来的街区都没有找到目标,仿佛那个人带着他的同伴凭空消失了,这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意外,竟然在发生后吗,没人察觉到一点儿迹象! 这个原本等着机会大开杀戒的意大利男人惊呆了,不由的按捺下沸腾的杀意,在连线中冷酷的逼问梦鸠两人最后出现的位置是谁负责过去搜索。 彼得为此特别不甘心的说出自己的遭遇,听到他的话所有人都好像听了个鬼故事,唯有彼得在大声嚷嚷。 没有了!确实没有了!那小子带着他那个弱不禁风的同伴一起消失了!我们按照指示找到的那条小巷一个人都没有,所有藏身的地方都被我的人砸了个稀巴烂可就是没有! 彼得气急败坏的骂了声特别脏的意大利土话,众人在频道中沉默。 许久之后,细密的雨声中传出德尔玛怒极之后变得比北极的寒冰还要冷酷的声音。 撤退。 彼得:可是德尔玛! 我说,撤退! 德尔玛的煞气这一刻仿佛突破了现代科技直指彼得的心脏! 这名红发灰眼的大汉恐惧的打起哆嗦,不甘不愿的附和道:明白了,我立刻带人离开。 德尔玛不是没办法把这片区域里的人统统杀一遍,不管是怎样的目标,在所有人都被杀干净的威胁下总会冒出来。 无论对方是不是黑暗世界的人,不如说暴徒们比的就是谁更狡猾,谁更残暴! 何况据他弄来的情报上所说,这次的目标还是白道上的条子,那可太好了,条子的正义感不会让他们对屠杀视而不见,日本又恰巧是一个保守和平的国家,有着这样出身的人从来不会有真正的恶魔心肠,所以给他时间德尔玛有把握把那个已经是瓮中之鳖的小虫子抓出来,但是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继续耽误下去,异能特务科的人可能发现不了,但盘踞横滨的那个庞然大物肯定会发现悄悄潜入进来的外来势力,他们目前还没有做好和这座城市的暴力组织交手的准备,因此他不得不放弃行动 望向如同不会停止,猛烈的让人睁不开眼的磅礴雨幕,德尔玛阴冷的声音穿透乌云,直接在每个人的耳旁响起。 他说:算你好运,但是没有下一次! 这名意大利的杀手如此宣告。 在德尔玛的手下彻底解除这条街的封锁后,梦鸠两个人也硬是捱到雨过天晴才从藏身之处里爬出来。 横滨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排水口,雨水顺着城市设计时留下的些微幅度流入水渠,通过渠道进入地下水道,积攒着一座城市的秽物和流水的地下管道在更深的地方汇聚,最后从下水道一路冲入大海深处。 梦鸠和津岛修治当时发现的就是一个下水道的井盖,打开之后先让津岛修治爬下去,梦鸠在下去前,特意布置了一个小机关,确保井盖落下后,旁边堆积的杂物会一瞬间倒塌下来,把这个地方藏的严严实实。 然后躲入下水道的两人又顺着留给管道清理人员的小路走了好久,一直到水渠里的水渐渐变弱,不再湍急之后,他们才顶着一身难闻的异味爬出来。 必须要说的是,他们爬出来的时候天也黑的像是被洗过,夜幕中星光密集,银河闪闪,整座城市被笼罩在这美丽的裙摆之下,连远处隐约的灯火都像是天空坠落的星子,迷人的难以形容。 在一场激烈奔跑中逃出生天,梦鸠看着这天空,猛然松下紧绷的弦,大量消耗过体力的身体就有些支持不住的想倒,但他那仅剩的矜持让他怎么都不甘心就这么倒下,只能思考些别的事情用来分散注意力。 他好奇很久了,太宰一直指挥他到处跑,直到最后才报出藏身用的地点是不是算到那些人会什么时候撤退? 关于妖怪的问题从业黑手党,一度坐上首领高位的年轻男人一向有问必答,所以他很爽快的就承认了。 对此梦鸠特别好奇,有什么是自己身旁这个没想到的,梦里这个却能发现的呢? 而这个问题让暴力组织出身的青年渐渐勾起了嘴角,就像是梦鸠无意间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释放了无数的灾难与洪水,这一刻,梦鸠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的强烈恶意! 那是绝对没办法用正常的理性去接受,一旦接触就必然会疯狂的罪恶之容。 第73章 九十三 他们的人数太多了, 这就是我之所以这样判断的原因。 港口mafia的前任首领最清楚黑手党组织对这座城市的掌控力,像这一批人那样明目张胆的划分出区域用来抓人,看起来胆大包天, 实际上也确实是踩在黑白两道的底线上行动,理智想想就能发现, 这些人必然不能坚持这种规模的围捕太久。 太宰治淡淡道:如果抓你们的是mafia的人,那么他们大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慢慢排查, 唯有心怀不轨的外来者在这片土地上会处境尴尬,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因为盘踞这座城市的恶犬鼻子是很灵敏的,发现之后就会毫不犹豫的咬过来,这样的代价他们承受不起。 梦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但立马反应过来, 问他:你的意思是这次倒是托了黑手党的福才能顺利脱身? 生而为人总要利用同类才能活下去,你如果记下这次帮助,那就会无端多了许多麻烦, 现任港口Mafia的首领可是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棘手人物, 所以你最好尽快忘掉今天的事,太宰治低沉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 眸子幽冷深沉,连笑意都泛着一股尖锐的冷意。 因为今天的这些人很快就会付出代价。 梦鸠一怔, 但其实他已经不需再问什么了,毕竟他相信没有人比太宰治更了解港口mafia,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曾坐在高高的横滨总部大楼顶端, 统率这个让黑白两道为之惊惧的庞然大物的男人,他所说的必然是这个组织接下来会去做的。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又要干什么? 追查叛徒。太宰治淡声提醒,你的资料泄露肯定是内部出现问题, 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上报,上面的人一定会派人过来追查,你争取把这次任务的主动权握在手里。 为什么?梦鸠觉得从太宰醒来之后自己不懂的事情变多了,明明搭档也是个聪明脑子,但自己从不会这么被动! 这个想法如果让太宰治得知,他恐怕会平静的看着他,跟他解释一下什么叫所站的位置不同,所看的风景也截然不同。 长期处在首领那等权与御的高位,哪怕是被迫太宰治也养成了和统治异能特务科的那些人相同的思维。 如此思考下,所有的行事脉络清晰可见。 太宰治不过是稍微的把自己代入了一下罢了,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得出结论后,他再把这种想法告知给他,做一名无情的外置大脑,所有选择都在梦鸠自己手中。 听见妖怪略带迷茫的询问声,太宰治这次为他分析异能特务科与港口黑手党之间颇为微妙的共存模式。 严格说起来,特务科那些真正的掌权者是很烦横滨这些违法阻止的,可是架不住港口mafia不存在这座城市只会越来越混乱,所以这些大人物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么一个扎根在城市黑暗中,且越来越庞大的暴力组织,但是有机会这些公正的代言人肯定会毫不犹豫挥起手中的武器,像是勤劳的园丁一样剪干净花园里肆意生长的枝丫! 对异能特务科而言,港口mafia勉强算是杂草中长出来颇具规模,已经成为庭院一部分的景致,平时处理杂草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借机敲打敲打,修剪修剪这黑色的风景,这属于正常交流,黑和白之间暧昧的灰色交易。 太宰治记得生前自己还是港口Mafia首领的时候就经常和异能特务科的人打交道,怎样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更大的利益,多亏森先生言传身教。 后来在他跳楼之前,整座城市在他的经营下已经不是黑白分庭抗议,中间有个武装侦探社缓和昼夜之间的冲突,而是彻底的黑压制了白,组织的势力庞大到完全让政府部门无力着手的地步! 但是这个世界的异能特务科还没有失去公信力,其中更有优秀如坂口安吾等特殊异能者的存在,而这里的首领也不是自己,算算时间和发展,想必还是森鸥外当权。那么以森先生的个性,以及和福泽谕吉之间的互相制衡,再加上一直高高监视着两方的夏目先生。 横滨的发展会越来越稳定,也越来越有异能特务科插手的余地。 只是依照他对森先生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满足于此,肯定会趁机做些什么,这次外来者的入侵就是一个绝好的理由和借口。 哦,对了。 港口Mafia是原定被迫接纳的原杂草现盆景的一部分,那么这些外来者就是害虫,不管是园丁还是本身生长在庭院内的植物都会将之视若死敌! 这些事好好想想就能想到,可梦鸠就是懒得想,天知道港口的前任首领有多久没有这么耐心的讲述过什么了,以往那么一个暴力组织也不需要高高在上的首领充满了耐心的教育手底下人。 干部们会代劳,不然,任务中经历的血与火也能教会他们什么叫黑手党的生存法则。 梦鸠眨眨眼,一副不解的模样,太宰治忽然想到,这是只妖怪。 恋耽美 ——(69) 好吧,我说。 他解释道:这次外来者的行动必定逃不过森先生的眼睛,在本地势力有行动之前,异能特务科就有必要先发制人。毕竟消息是从你们这方泄露出去的,被泄露出去的情报还是属于你的,说的再敏感一些,对方的目的是针对太宰治,别人我不清楚,但是异能特务科中坂口安吾是肯定会想方设法把这件事压下来。那么怎么不为人知的解决这个事件,不至于牵连到异能特务科本身,还能阻碍港口mafia 扩大骚乱,引发下辖组织之间的冲突呢? 梦鸠想了想,指指自己。 我? 源头在你,只要你的生命无碍,不管你做了什么都会被粉饰太平,这就是坂口安吾最有可能选择的做法。太宰治当年摸清的老对手中坂口安吾正是其中最棘手的一位,所以如今他给出的种种判断全部都有据可循。 这些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梦鸠消化了好一阵才搞清楚主次因果。 他磕磕巴巴的总结:也就是说,太宰治这个任务很紧要,不管是港口mafia,还是异能特务科都不希望他的存在暴露出来,所以会联手遮掩他的情报。而另一方面,本地暴力组织的龙头港口mafia这次被外来势力踩了面子,威严受损,所以必须是要以纯粹的暴力粉碎对方来树立无可置疑的强权,但这一任首领的性格非常不好,他很可能借题发挥,异能特务科有可能会被趁机要挟,转让许多利益,如果变成这样就不好收场了,所以异能特务科势必不能让他掌握主动权?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既然特务科的人不想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那么推出一个人代表整个组织来和对方互相牵制就是必然。可是我不明白我的利用价值在哪里? 怎么想他也不觉得自己拥有改变局势的能力。 他只是个无辜被卷入,当成引子点燃的棋子而已,真正的主角难道不是他那个搭档吗? 然而太宰治是这样回复他的。 你那个搭档的存在不能暴露,你作为明面上让这个外来者势力暴露出来的点,肯定会被拿来利用,这就是你的价值。 梦鸠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懵了,甩甩头,他转过头来问自己搭档。 没事,一个大脑不够,他还有另一个。 津岛修治略一沉吟就弄清了这件事中梦鸠身处的位置。 说白了,他的存在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身为受害者的身份。 只要他以受害者的身份接过调查权,查出引出这次事件的间谍,给整件事划一个圆满的句号,那么就算港口Mafia再不讲理,他们也只能在此事上退步。 毕竟黑手党不好惹,异能特务科强势起来也同样不是吃素的! 关键就要看梦鸠能不能争过异能特务科内其他势力派出的人,拿到整件事的调查权限,而在这件事上,开后门放太宰治进来的坂口安吾绝对会全力支持他! 但是这件事不好说给梦鸠听,因为津岛修治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导、火索,追根究底梦鸠都是被他连累的。 不过津岛修治也奇怪自己从没有往国外发展,怎么意大利的人会盯上他? 从这些外来者的行事风格上,他已经大致推测出对方的出身来历,并排除了港口Mafia等横滨本地有可能组织出这种级别的行动的暴力组织,特务科内部出现叛徒属于始料不及,但仔细想想也不觉得意外。 像这样体量的组织没一两个外来势力安插的眼线才奇怪,津岛修治只纳闷为什么被卖的会是梦鸠而不是自己,难道说安吾给自己安排的保密等级真这么高端? 津岛修治一边诧异自己那个绝交的前友人居然有这份闲心,一边心情复杂的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去思考别的东西,比如说,没想到梦鸠还会有迷惑的时候? 对方一直给他的感觉都是直觉系的野生动物,这次他能带着自己逃出生天实属意料之外。 他感到诧异的同时,不免也高看了他许多眼。 再加上这个仇不报简直不是津岛修治的风格,他想了想,换了种说法提醒大妖。 把这件事汇报给上层后,你主动索要调查权。 梦鸠一愣:啊? 津岛修治误把他的惊讶当成不解,耐心的解释了起来,说法和梦中那位大致相同。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梦鸠一时的失神是因为他的想法和首领宰的想法过分相似。 话虽这么说,但想想这两个的过去终归会有一定重合,梦鸠也就不奇怪了。 十几分钟的功夫收到两份作弊答案的妖怪扶起了脑袋,觉得这波稳了! 第74章 九十四 恢复体力之后, 津岛修治撬了附近一辆车的锁,梦鸠就开车把人带回家,然后马不停蹄的把此事汇报给上级。 大晚上的, 一群人忙碌起来,梦鸠把津岛修治送回家之后又急急忙忙的赶回总部, 然后一边被批判,一边被审视, 偶尔还要盖个章,签个字,回回某些人别有用心的问话。 后面的发展完全就在太宰治和他搭档的掌控之中。 一件事如果发展到整个异能特务科之外,那么就绝对不会变成一桩小事,坂口安吾听说涉及到[太宰治]时, 自然而然的转变态度。 横滨这些年的外来者不是没有, 但哪个掀起过太大的浪花? 啊。 森鸥外和异能特务科的几次作死不算,他们那算是引狼入室! 如今是外来者自己偷偷潜入,两大本地地头蛇没有一方默许了这些人的出现, 那么接下来他们势必要遭到雷霆打击。 可是这事有一个不好处置的点, 那就是太宰治。 这人说的再多,那也是禁不住查的。 当初坂口安吾开后门才把他放进来洗白, 人如今在军警那里还挂着名。 名声在异能特务科内部,一言以蔽之穷凶极恶! 想想都知道这会儿的安吾有多头疼, 无奈之下,他也确实按照一个老对头, 一个老朋友的想法单独留下了梦鸠。 梦鸠全程沉默的表示听从, 并答应全力以赴将此事仅止于个人,变成特务科内部的事务。 既然是内部事务,港口Mafia就没有办法借此要挟官方的正经组织, 只能找那个外来者发泄暴力. 原本森鸥外可能会在城市内引起战斗,让异能特务科来收场的打算算是不攻自破。 然后事情没有因为港口mafia横插一手的关系闹大,坂口安吾就无需将这些内容汇报给上级,太宰治的情报会被继续隐瞒下去,他开后门的违规操作继续不为人知,各种意义上的皆大欢喜。 不过这些聪明人之间的游戏,妖怪光是窥见冰山一角就从心了。 难以置信,一群一生最多不过区区百年的生物,能把时间全都用来追求这个? 或许正是因为时间短暂,光阴如梭,所以这些人才能把一颗心,算计出八分人性,另外两分则纯属意外,保留余地。 梦鸠甘拜下风,并决定听之任之,随他们高兴。 左右他现在也听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和以往一样,不过内容换成了抓出潜伏在异能特务科内部的叛徒,然后把对方交给上面处理就行,之后就没有他的事情。 抓人啊?梦鸠不觉得有多难,虽然没有读心术,但只要穿梭在梦中,梦境中的那个人往往都会是最真实的模样,这也可以算是另一种辨识敌我的作弊器。 只是他把自己的想法给港口mafia的前首领一说,对方却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太宰治道:坂口异能特务科的处理方式这么多年也还是没有变化。 梦鸠:啊? 在我看来官方组织的弊端就在这里,特别顽固,难以改变。前首领幽深的眸子中划过某些复杂的情绪,他平缓的声线是如此缺乏活力,以至于连听的人都感到一阵生无可恋,死而无憾的安逸倦懒,他掀开眼帘,低声陈述道:在我所在的那个世界,异能特务科为了扼制势头迅猛的港口mafia曾释放出某名罪大恶极的异能者。 异能者? 梦鸠来了兴致,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异能特务科率先沦陷了。 梦鸠: 自食恶果,说的就是这些人。从长眠中醒来的太宰治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做出这么丰富的表情了,也许是当年的旧怨太深,亦或者是身为官方组织办的事太值得吐槽,他的唇边缓缓出现一抹讥诮嘲讽的弧度。 梦鸠看的心痒痒,下意识想询问更多,不过太宰治已经没有诉说的兴致,随口转移了话题。 你现在怎么样了? 啊?我?我已经拿下这次事件的调查权。梦鸠怔了征,老实的讲述起自己的现状,事情的发展已经被这两个外置大脑全部预料在内,他现在基本等同坐收成果,半点儿不慌! 所以当上面的人通知他可以行动后,梦鸠表现的非常镇定。 太宰治也很镇静,有坂口安吾全力支持,现在这个人在异能特务科内部的话语权还是不低的,梦鸠会成功他不觉意外。 梦鸠还发现连自己的搭档对这个结果也丝毫不惊讶,看来两个大脑对自己的参考答案都非常有自信。 太宰治想了想,问了句。 已经有目标了吗? 梦鸠歪头看他,吐出一句让他吃惊的话来。 目标啊不如说人选已经确定好了就差去对峙,但是因为速度太快我决定先拖延一段时间,毕竟好歹是隐藏多年的间谍,这么容易就被找出来,我反而会受到怀疑。 太宰治闻言没什么反应,倒是同样听说了这个说法的搭档大大的对他表达了一番赞赏之情。 津岛修治爽朗道:你总算开窍啦? 梦鸠:喂! 津岛修治冲他摇摇手指:平时不是我小看你,但你对人的戒心半点儿不像是异能特务科的人,你有时候单纯的我只觉毛骨悚然! 梦鸠: 吓到你了,抱歉了哦!梦鸠翻他一个大白眼没有解释这个疑点,他现在怀疑津岛修治是不是趁机套话。 他那个搭档不知晓的理由,记忆共享的太宰治倒是知情者。 原因不外乎一件事 [异能力] 不过太宰觉得一句古老的中国谚语更适合来解释这个特殊情况。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梦鸠的[异能力]在那些人眼里就是彻彻底底的非我族类,但恰恰是这个原因,他们愿意相信他能完美的混入到那些与他心肠各异的人类中间。 事实上,在过去的许多次伪装任务中梦鸠都做的很好。 妖怪披上人皮之后,效果好的会让所有旁观者毛骨悚然! 有一个教导过梦鸠伪装学,欺骗艺术的教官曾这样形容过做任务时的梦鸠。 如果说我们的伪装技术是正常的人类情报搜集,那么这名学员则完全是非人的代名词。 他就像是一个异类穿上了人皮的衣服,画上一张无害的面容,他跟着你到你的家中,住你床,用你的东西,你却不觉疑虑,反而热情招待,直到被他吸干骨血,挖出内脏,所有一切都被他吞噬干净,只剩下一张皮,这个人也不会发觉自己被妖怪附身了。 这样的本事单纯用来搜集情报实在是莫大的浪费,但是比起这种事,我更恐惧这是人能做到的吗?如果只是天赋和学习就能达到如此程度,我想这世界上会多出许多非人。反正,我因为恐惧已经无法再教导这名学员任何东西,而且我觉得他也不需要再从我这里学习任何技术和经验,他自己就是欺骗的化身。 这是被许多人联手隐瞒起来的报告,连带着梦鸠本身的成长路线都跟着受到一定影响。原本按照他在学习期间获得的成绩,他的级别不该这么低,但是正是因为他的非人事迹让许多人忌惮起来,所以才会变成这么一个结果。 而这些部分不是真正阅读过他档案的人是绝对不会理解的。 1467学员培训计划中,只有梦鸠的档案上被数名教官写了各种评价,而那些评价无一例外全都见不得光,也因此,在某个隐秘的部门中,梦鸠的危险等级是3S。 可以说,就连军警那里都有一份有关梦鸠其人的观察报告。 异能特务科成立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背叛后堕落进黑暗的同伴,梦鸠本人的危险程度这么高,一旦转变立场会变成怎样棘手的敌人特务科的人心知肚明,故而才有这样隐藏在暗中,不为人知的特殊安排。 至于这些结果,连当事人自己其实都不是特别清楚。 他自己都不清楚,那通过他的判断来获得各种信息的津岛修治自然也是不清楚的。 所以一个天大的误解就这么诞生了。 津岛修治觉得梦鸠特别不务正业。 试想一个未来需要潜入行动的间谍锻炼那么好的体力做什么? 一个间谍体力这么好不说,他还是个直觉系,有事没事打直球说道这个,津岛修治颇为怨念。 然后打直球也就算了,关键是这货有演技吗? 没有吧! 没有演技,打直球,直觉性,对人没戒心,还单纯。 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 津岛修治简直想把放他进来的考官塞到马桶里去。 做个人吧! 对于此等误解,好多人都有话要说。 倒是当事人已经习惯了津岛修治有事没事的挑刺,起码比起一开始就不客气的用满船人当祭品,只为达成自己目的,不择手段的阴谋家,煽动者,目前这个没事发发牢骚,还会撒娇的搭档已经是轻量化后的小清新版本。 梦鸠觉得自己要选还是选手头这个,并且要时刻注意避免此人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黑化回原版。 然后梦鸠自然而然的忽略了一处细节。 一件津岛修治自身开始装作没发生,他也下意识遗忘的一件小事。 同一时刻。 失败而归,还在离开时遭到黑手党恶意报复的德尔玛等人,并没有就这样甘心回去意大利。 他们,包括那个与他们联络的间谍也没有想到,这次异能特务科会如此果断的清理起内部来。 当梦鸠用着请客为借口,在下班后直接拉走某前辈时,只有那么几个人变了脸色。 谁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国外势力安插进来的眼线。 说实话,从梦中看见这个人灵魂的真正相貌前,梦鸠也没有想到会是他。 恋耽美 ——(70) 明明这个人前不久还若无其事的混在他们中间,安心乐道的喝着日本酒? 第75章 九十五 还是上一次来的酒吧, 老板看到他们两个人温和笑着为他们上了两杯柠檬水。 干他们这行的人不主动点酒,这些人都不会给他们上酒的。 一杯澄澈的苏打水里泡着一整片柠檬,端起来抿一口, 还有些淡淡的甜味,清爽的柠檬水对两个不想喝酒的人应该是最好的招待了。 梦鸠把倒圆锥形状的鸡尾酒杯放下, 底座磕在桌面上发出不经意的响声。 小田切前辈,我今天请您出来是有事情要谈。 哦?什么事情啊?一脸温和笑容的男人朝他看了过去, 孱弱的小身板在西服正装的包裹下也没有强壮到哪里去,发际线中分,柔顺的长发自然而然的垂到脸颊侧面。 不管怎么看,小田切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谁也想不到他会是那个对梦鸠档案下手的对象吧? 梦鸠自己都没想到! 沉吟片刻, 姑且收起敬称, 他低声道:你有听说我最近在调查什么吧? 小田切不动声色的瞥他一眼,笑着打趣。 我最近蛮忙的,上面为了彭格列的事情催的很急, 青瑛君最近在忙些什么, 我没有特意去了解过,是有棘手的任务需要我帮忙吗? 梦鸠摇摇头, 目光平静,视线如刀锋般笔直刺了出去, 他直接问道:这不应该吧?你是科内有数的几位S级权限者,特务的本能就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搜集情报, 你说你没有特意去了解, 我能想到的就是有什么事暂时让你无暇去顾及这些小田切前辈,你想怎么和我解释? 单刀直入的一问,小田切脸色却变也没变, 仿佛一刀刺了个空,目标连血都没有流出来。 青瑛君,你在试探我? 梦鸠看着他,眼眸深处却掀起了风暴。 小田切,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顿了顿,小田切突兀的问起一件事,这个男人一手端起柠檬水,另一只手轻轻叩动桌面,道:已经确定了吗? 梦鸠:我还没有通知上级。 闻言,小田切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同为异能特务科的成员,这些对话,这一句话分别代表了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小田切到底是不是叛徒,并不是梦鸠一厢情愿就会被定罪的,但是他独自前来质疑也不见得就有结果。 说白了,都是千年的狐狸演的是哪出聊斋啊? 同样是情报人员,小田切会看不出梦鸠使出的手段吗? 如今异能特务科用来训练学员的那批教材有一部分还是他亲手编撰的! 梦鸠通过种种语言诱导,想要诱使他说出某些不该说的话,小田切只觉他班门弄斧,不光是梦鸠,异能特务科这些年新进来的许多人都很难从他身上占到便宜。 要不怎么说是元老级别的S级权限持有者呢? 这样一个外表看起来不显山不漏水的中年男人,本身可能拥有操纵一国的情报,摧毁一个国家的惊人才能! 不管梦鸠说什么,小田切都温和的告诉他。 你喝醉了。 不要压力太大,心里有事可以去做些运动疏导。 哈哈哈怀疑我可以,但需要证据的。 小田切温和而不流露出情绪的神态,就像是展露在梦鸠面前的一座防御巅峰的堡垒! 他一个人拿着枪站在城堡外,对着如此内敛的情绪管理无从下手。 试探的第一步,首先就是要让对方信任自己,某种意义上和心理医生的开局差不多。 其次是使用语言令对方动摇,进而说漏嘴! 别怀疑,在极大的心理压力下,因为说漏嘴露馅的情报人员绝对比因为行动纰漏被抓的同伴要多的多。 很多时候,语言就是刺向敌我双方的利刃。 异能特务科就是训练这些人如何熟练的使用这把伤人不见血的凶器! 在这个领域上,梦鸠并不乐观。 他只是刚出师不久的年轻武士,对面却已经是成名多年的剑道宗师。 他那套二刀流,哪里赢得了这么一位气息内敛,返璞归真的大佬? 这趟出行果然无功而返。 他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反而被对方挖出不少情报。 从细微处已经看穿梦鸠真正来意的小田切拿着公文包,走入下班高峰的人群中。 即使是公务员,他也是每天坐着地铁上下班,没有自己买车,单看那身柔弱无害的气质,他就像是会被办公室阶级欺压的最底层,一个连反抗都不会的老好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想起自己离开时那名叫青瑛的年轻人的眼神,他笑着感叹道:还是太年轻。 回到自己租下的普通楼层公寓,既不破败的和他的工作地位格格不入,也不奢华高端,像是有在享受的模样。 这个人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他和邻里之间的关系搞得还不错。 他甚至知道隔壁邻居养的那条吉娃娃叫美美,房东有个孙女正要上高中,这层楼里的住户有八个人,其中五个都讨厌住在楼梯口旁边的那家单身汉住户,因为这个男人偷窃过他旁边那户人家夫人的内衣裤。 对一个犯罪者,这些普通人会如此反感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些平凡普通的大众人物,小田切先生如清水一般融入到家长里短之中,没人觉得他会是什么秘密组织的在职人员,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人曾潜入过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目前不光是在给国家工作,本身居然还是国外某个人手下的暗线。 他把自己的一切都通过平凡的表现削弱了异常,以至于他身处这座岛国最精锐的情报中心,居然从未有人怀疑过他。 不得不说,这就是小田切的本事。 回到家后,他没有先去书房打开电脑,做些可疑的事情,而是第一时间来到阳台,收起早晨晾晒出去的衣物,中途还和隔壁那户养狗的女主人闲聊了一阵关于丈夫工作后交际的问题,小田切还热心的推荐了几家很适合用来开酒会的店家,隔壁的太太为了感谢他,还特意提醒这个独身的男人今晚会下雨。 岛国的天气预报一般都不怎么准,但小田切还是特意道了谢。 把衣服全部拿回到客厅,他这才去里面的卧室换了居家服。 独居的男人能这么有条理的生活十分罕见,但他已经做的习惯了。 毕竟四十多岁了嘛,有二十年的时间他都在过着这种生活。 将衣物折叠整齐收入衣柜,看看外面渐渐西沉的太阳,他从冰箱里拿出下酒菜和一罐啤酒,边看电视上的搞笑节目,边享受这一段悠闲的时光。 指针来到九点,从浴室里匆匆忙忙走出来的男人套着大了一号的睡衣,听着窗外的雷鸣雨声,他急切的把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锁好,做完这一切他才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睡觉吧?坐在沙发上发会呆儿,看眼时钟,小田切去熄掉客厅的灯,不紧不慢的回去卧室。 这时窗帘后面突然闪过一丛形状狰狞的闪电,照亮了这个已经无人的客厅,伴随震耳欲聋的雷鸣轰响,一个人影出现在墙壁角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就出现在那里,没有再移动过。 在这间屋子的主人开门进屋时,它如影随形的潜入屋内。 小田切先生收起衣物的时候,它在窗户旁边的角落盯着看。 小田切吃起下酒菜的时候,它一动不动像是影子一样没有存在感。 一直到屋内的灯光熄灭,屋子的主人小田切先生躺在床上开始休息,它忽然间膨胀,无声的变化成将整个客厅笼罩的庞然大物! 这说不清实体的东西朝卧室的方向走去,庞大的身体在走廊内摇摇晃晃,脚下踩着地板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在它来到门前,卧室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它顺着敞开的房门走进去,站在小田切先生的床边,就这么看着看着一直死死的看着! 次日。 一早上就被所有人发现昨晚没有休息好的小田切先生收到了热情的慰问。 小田切因为对新人,部下一直很有耐心,所以是所有人尊敬和喜爱的好好前辈。 最先发现他休息不好的女生,特意接了杯咖啡放到他的桌上,嘱咐他多注意休息,所有朝他打听缘由的人都被小田切随口打发了,他不想说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谢过女生的好意,他喝口咖啡勉强打起精神开始工作。 到了下班的时间,再次被部下叫出去喝酒的小田切这次反常的拒绝了他们,一个人独自坐地铁回到家里。 家中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他开门时,特意放在门缝中的头发丝都没有变化。 类似的手法在五年前还是蛮流行的,不过现在已经落伍了,被新人们嗤为老套,但是小田切就是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人,所以就算招数已老也还是会习惯性的使用。 在他看来,不管老不老,有用才是好!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缺了这样物尽其用的心思。 而这位宝刀不老的情报科元老看着手中的头发丝,神情一派凝重,这个时间他应该去处理购物袋里的食材,依照他的习惯今天的菜谱会是让左右邻居都能闻到的甜味咖喱,可是现在他不光没有动手,反而久久的没有从玄关前离开。 他觉得不对劲儿! 尽管自己放在门口,玄关,客厅的几处不起眼的机关可以证明这间屋子除了自己无人出入,但他的心里就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仿佛仿佛除了自己以外,这里正有一个看不见的住客在紧紧的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不管做什么,都会落入那个看不见的人眼中,这种感觉可怕极了,对于小田切这种心思深沉的人更是不禁毛骨悚然! 为此,他特意拿出专业级别的潜伏能力,着重突袭屋内一些可能会藏人的地点。 结果 统统无功而返。 客厅墙上的时钟指针不知不觉走到午夜十二点,凌晨的时间已经让窗外的城市被夜幕笼罩。 这时穿着一身皱皱巴巴的正装,跪坐在客厅茶几前的小田切先生却一脸被难题为难住的神情,久久没有起身。 第三日。 小田切先生的精神头变得更差了。 虽然还是有在笑,但再次拒绝了同事的邀请。 第四日。 小田切先生提着购物袋回去时,发现厨房里的东西被动过,他用来炖咖喱的锅子里装满甜口的咖喱,尝了一口,正好是他喜欢的甜味,味道和他做的一模一样。 第五日。 小田切先生没有找到自己经常用来搭配灰色衬衫的蓝纹领带,不得不打了另外一条朴实的褐色领带。 当天晚上,他在存放领带的抽屉里找到了它。 第六日。 第七日。 第十三日。 小田切先生越来越憔悴,他看起来仿佛变了另外一个人。 这让坐在他附近的同事们感觉很不好,不动声色的远离了他。 一直以来都会受到爱戴的小田切前辈,这次好像是被大家彻底的疏远了 第十七日。 小田切先生好像恢复正常了,这真是太好了,大家都为他感到高兴,下班的时候,他们还久违的去居酒屋喝了酒。 第二十日。 小田切的脸色忽然变得非常恐怖。 因为有一名莽撞的新人向他道谢,那个新人之前在汇报时出了差错,是和善的小田切前辈帮他解了围,所以他今天带来小田切前辈会喜欢的礼物表达自己的感激。 小田切先生发了大火。 他说自己没有帮过他! 不可思议,小田切前辈是失忆了吗?那件事可不光是那个新人的经历,也是不少人亲眼所见。 第三十日。 小田切先生开始请假。 第三十六日。 小田切先生一直没有来上班。 一个月的时间。 小田切从一个和气友善的老好人,变成人人避之不及的疯子,这中间具体都发生了什么,当事人会说,自己经历了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身为情报人员,小田切的专业性不光是体现在工作时,他平时也会使用不少小细节,来弥补自己在现实生活不经意的泄露出去的诸多信息。 为了自己生活的地方不会受到打扰,他还会在房间里留下不少只有他本人才清楚的小小安排。 那些安排有时会是一本书中的一片枫叶,有时会是床单下的一只袜子,客厅的茶几上周二会摆放着猴子,周六则放上公鸡,到了下一个月,这套规律又会被他换成全新模式。 摸不准的心情,比三月雨还要变化频繁,但这恰恰能将任何除自己以外的信息暴露在他眼中。 什么叫专业? 这就是专业! 小田切先生曾如此为之自豪,但是从那一天开始,从噩梦开始的那天开始他的这份专业,这自豪的表现成了迷惑的全新源头。 他不懂,这间屋子里的一切还是他熟悉的模样,可是为什么 仿佛有另一个小田切在一同生活呢? 第76章 九十六 轰隆! 窗外的雷电在深色的窗帘上留下狰狞的形状。 噩梦开始的那天也像是今日一样下起大雨。 只不过那时的小田切先生还是衣衫板正的坐在客厅里收拾清早晾上的衣物, 而现在的他,下巴上冒着胡茬,衬衫因为无心打理而皱皱巴巴的套在身上, 也不知穿了多久,发出一股馊味。 平时整齐的分散在耳侧的头发毛躁翘起, 他呆滞的盯着茶几中那个全然陌生的男人,忽然用力揉起脸部, 将那张脸扭曲成各种丑陋的形状。 我是谁? 你是谁! 这里到底有谁在? 恋耽美 ——(71) 这间屋子的主人还是我吗? 小田切先生无助的在心底发出怒吼,可是现实中的他已经累了。 他累的就差放弃思考。 噩梦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潜入他身旁。 前一日没有来得及做的咖喱,第二日就出现在锅里。 明明没有人动手,可他洗完澡后,脏了的衣服就被洗干净挂在外面晾晒。 这间屋子里他不会去做的事情就不会有人去做, 而他会去做的事情却仿佛有两个人在做。 一道无形无实的影子就跟在他身旁。 他闭上眼睛之后, 那一道视线存在感强烈的看着他。 它到底是什么? 它想干什么? 时至今日已经无所谓了。 小田切在惊恐的发现连异能特务科里的自己都要被它取代时,就已经放弃了反抗。 异能特务科。 统治横滨白天的异能者组织。 那个它能瞒住那么多异能者的眼睛,让所有人毫无察觉到另一个小田切出现的事实, 他一个普通人是没有反抗的能力的。 如他之前所说, 他被一个噩梦侵蚀了。 他在梦里被一步一步取代,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他疑惑的将视线落到天花板上, 苍白的好像就此融入到穿过窗户的雷光之中。 钟表的指针照常转动,雨声密集的敲打着屋檐。 闪电时不时照亮小田切惨白的脸 除了客厅以外, 空无一人的房间忽然响起另一道脚步声。 咯哒咯哒 小田切没有反应。 咯哒咯哒 脚步声最终停在他身前。 影子弯下腰。 另一名小田切先生冲他微笑。 无形无质的噩梦重新回归了实体的模样。 妖怪潜入人类的家中,最终将整个屋子里的人吃的一干二净, 把这片土地变成受到诅咒的不祥之所。 古老的传说之中, 总会有类似的故事被人们口耳相传。 听的时候,年长的人总是煞有介事,年轻的则是不以为然, 幼小的则会在夜里睁大眼睛,不敢睡去。 然而真正的受害者已经只剩下一层空空荡荡的皮囊。 而这时,潜入这个家的妖怪展露出自己惊悚可怖的姿态。 梦鸠问他:小田切先生,请问您是谁? 正是一个月前梦鸠在酒吧里对小田切提出的那个问题。 这种时间,他又问了小田切相同的一句话。 只不过这时的小田切和一个月前的他已经不能当做是同一个人了。 现在的他没有心力去与梦鸠虚与委蛇,他觉得自己在做一场噩梦,而这个梦持续了一个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挣扎在梦中的人总是比现实生活中更脆弱,更无力 。 何况,潜入他家中的,还是司掌梦境的大妖魔,在梦中,他无力拒绝妖魔的任何要求。 小田切说出不少有意思的内容。 持续一个月,从小田切口中挖出不少内情的梦鸠回去之后就被津岛修治找上门。 他这个人这时总算有了自己是梦鸠搭档的自觉,虽然他这个搭档严格意义上除了被梦鸠养,就无所事事的成天闲在家里。 说到这里,不得不额外说起一件事。 梦鸠最近的钱包已经转移到津岛修治手上了。 难以置信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住二层别墅,却把自己过成个穷神的? 梦鸠不能看着他就这么把自己饿死,而他又确实有事情要忙,无奈之下,只能把钱包交给他,让他努力忍耐乱来的冲动,好好活下去。 没错,这个钱包严格上不是给津岛修治浪费用的,而是等同于偷盗者手上的锁链,看到这个钱包,就要想起搭档的循循善诱。 比如:少了一万你就一个星期吃不到螃蟹,少了两万,你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津岛修治在被梦鸠如此叮嘱的时候,曾痛心疾首的控诉他没有人性。 梦鸠当即回道:正好我这段时间不打算做人啦,承你吉言。 津岛修治:??? 这之后的发展哪怕自己的搭档再好奇,也想不到梦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他确实不去做人了。 他去做妖怪了。 这只大妖潜入小田切先生的家中,制造了一段足以留下都市传说的恐怖经历。 在将这位专业特务的心态彻底玩崩了之后,梦鸠打包了他崩溃中吐出的所有情报然后转身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他被小田切先生叫住了。 雷声中格外憔悴的男人苦笑着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梦鸠: 你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小田切为自己栽在梦鸠手里不甘心的话,他这时破口大骂可能会更正常一些,但他只是疲倦的问了这么一句,反倒让梦鸠有些不知怎么回事。 空气在两人中间静谧的流动着。 梦鸠缓缓开口:小田切先生,你又是谁呢?小田切是伪名,你二十岁前生活在北海道的经历是伪造的。为了潜入异能特务科,你的身高,血统,长相,发色,所有的一切都是被改造过的,所以异能特务科的医疗部门才没有发现异常。但是小田切先生,你用二十年把自己活成了小田切这个人,但是真正的你是谁吗? 轰 窗外的雷声是最好的伴奏,也是最惊醒熟睡之人的锣鼓。 小田切缓慢而迟钝的重复道:我是谁? 是啊,您是谁呢? 梦鸠来到中年男人身前单膝跪下,这个动作由他做来帅气又正式,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只是怜悯而已。 不再是小田切之后,你还是谁? 这也是梦鸠先前没有问出来的内容,仿佛连当事人自己都模糊了那些记忆,所谓的过去他已经一点儿也不了解,追问也只换来一片迷茫。 所以他需要一把钥匙。 一把唤醒小田切先生过去回忆的钥匙。 只是对方看起来是确实记不起来了。 迷茫的男人低垂着头,身上近乎死寂的氛围与这个空荡荡的房间莫名相衬。 本身小田切先生就是一个与周围打成一片,仿佛水一样的情报贩子,而这样的人唯独缺少属于自己的色彩。 看眼这个家,换成任何人来住一段时间,都会比他在的时候更有特点吧? 抹除掉所有痕迹后的你还剩下什么? 梦鸠每次发问都会使这个人一阵颤抖。 当他久久的问不出更多东西之后,梦鸠无可奈何的起身,通过小田切吐露出的机密内容中的蛛丝马迹,抓住小田切本人其实就是虚假的这个关键情报,但实际上和任务有关的进展度并不高。 直觉告诉他,小田切的真正身份远比这一份机密情报要有价值,但光是这份情报就足以让上级大为满意梦鸠的工作效率了。 看着呐呐不言的中年男人,梦鸠想:还是不行吗? 然而就在他再次打算离去的时候,小田切忽然出声说了一句话。 我记得我的家乡,有一大片海岸,每年都有美丽的少女在海边采贝,用那些五颜六色的贝壳做成清脆悦耳的风铃,或者摆件。 我喜欢的女孩有一头耀眼的金发,她的长相不是小镇里最美的那个,但是却是我心里最美的。 我那时是小镇男孩中体格最强健的那个,喝啤酒比赛我还得过冠军。 那是一段快乐的日子,我心爱的女孩还亲了我一下 梦鸠眼神微微变化,小田切先生身上发生的最大的变化出现了。 他看起来是在絮絮叨叨,茫然的陷入自己的世界之中,但是他的语言已经从说了二十年的流畅日语转为磕磕巴巴的,某个意大利乡土小镇的蹩脚土话。 土语之中有太多本地人才能理解的词汇,但所幸听得懂意大利语的梦鸠还是能正常的听懂小田切先生在说着什么。 他在说自己的过去。 他在说自己以前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口中的小田切是一个热情开朗,长着雀斑,一头红发,却喝酒吹牛第一名,被喜欢的女孩亲上一口就脸红的小镇男孩! 这是一个和他现在截然不同的另一副相貌。 随着他的诉说,梦鸠渐渐觉出他的可悲。 因为他所讲述的一切八成已经不存在了。 那么到底是谁命令他变成小田切,在那么久之前就潜入到横滨来的呢? 梦鸠沉下眸子,将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 小田切闭起了嘴巴,只是对他说了一个字。 神。 想什么呢? 把资料全部交给上级之后就变得很容易发呆的梦鸠,又一次被无所事事的搭档叫醒,说起小田切先生的事情他就开始发呆,这会儿已经过去十分钟左右了。 津岛修治如今在他面前已经一点儿形象都不讲,大大咧咧的摊在最长的那张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机,偶尔会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用来观察自己这个特别神奇的搭档。 之所以说他神奇,是因为梦鸠这次可谓是大功一件,挖出潜伏留在组织内部这么久,这么深的一名大号眼线,怎么想都会觉得这个青年前程无限,年少有为,可是这在津岛修治看来是非常神奇的一件事。 小田切这个人津岛修治虽然没见过,但多少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和他有关的那几次有名的事件,他在中间起到的作用能让不少人怀疑人生! 毕竟正常上班的情报人员还无所谓,那些进入潜伏状态的情报人员多数都需要完成如暗杀,挑唆,窃取情报,诱导消息等见不得光的任务。 这些人中,小田切算得上佼佼者。 这么一位在过往的经历中不知处置过多少危险处境的专业人士,居然会栽在这么一个在他看来非常单纯的小可爱手里津岛修治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两个人。 到底是自己轻视了这个小可爱的搭档,还是误把废物错当成了危险人物? 然而与其反省自身,行动起来,他明明能更快弄清楚前因后果的! 虽然梦鸠实际上对小田切做了什么是肯定会被隐瞒起来,连特务科内部成员都不能查看,但是小田切能爬的那么高,到现在才被拆穿自己暗探的身份,过往的彪悍事迹显然证明了他确实是一名危险的男人。 津岛修治最初的判断其实没有错,他错只错在对梦鸠蒙上了滤镜。 他瞎啦。 坚定不移的呆在旁观席上的港口mafia首领终于在这次事件结束后,毫无顾忌的冲这个世界的自己嘲讽道。 唯一能听到的妖怪无力的捂住脸。 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上居然真有人能做到同族嫌恶。 而这个人还是太宰治! 第77章 九十八 虽然被另一个世界的港口Mafia首领钦定为瞎了, 津岛修治倒不至于真眼瞎。 梦鸠就见他思考了一阵就仿佛想通了,拳头在掌心上连续敲击了好几下,然后整个人的身子骨像是猫一样瘫软下去。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慢吞吞的说, 又一次不把话说完。 落到梦鸠眼里,如此行为的津岛修治纯属于老毛病又犯了, 需要好好动手敲打敲打! 只是在他举起手之前,津岛修治向后仰起头, 视线直接和梦鸠的眼眸完成交汇,两个人同时一默。 几分钟后,梦鸠抹把脸,问:你想说什么? 啊?啊,我想说如果小田切说的都是真, 那么这段时间的横滨会发生一场大地震呢。 想也知道, 这句话中用到的地震绝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地层板块移动进而引发的大震荡! 他所说的,绝对会是把横滨各方势力卷入其中,让不少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纷纷落马, 整个异能特务科的权利层来一次大换血的恐怖的事件! 而且津岛修治可以打包票, 这个形容绝对没有半分虚假,若干年后甚至可以被评价为纪实文学! 只不过一想到这种级别的大动荡事件起因居然是青瑛这个人畜无害的家伙这个世界也是开始变得连他都看不懂了啊!~ 身材高挑的男人狠狠拉长了自己的身体,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手背顺势落下盖住了幽深的眸子。 这个时候, 使用妖怪的双眼窥见人世的港口mafia首领忽然发现了什么,发出一道听起来就意味深长的声音。 哦? ??? 梦鸠当然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可是名为太宰治的家伙似乎都非常喜欢打哑谜! 在梦鸠生气之前, 让他们认真一点儿, 好好说明几乎是不可能的! 梦鸠又不可能真的冲他们发脾气? 一名成熟的大妖怪是会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的,让那些故作神秘的家伙去死吧! 梦鸠面无表情的发出以上暴言,心里的声音如数传达给寄宿在他梦中的渺小人类。 枯朽如腐木, 高远如明月,具有如此矛盾气质的男人轻轻笑了一下就合起了眼睛。 在梦世他还不能清醒太久。 梦与现世是相对的,现世的人前往梦中会止不住的困倦,最终一睡不醒。 梦中的人来到现世也大多会变得虚弱不堪,然后渐渐虚弱而亡。 两个世界的规则中,唯有一条是绝对的禁忌! 那就是梦中的存于梦中,现世的归于现世,唯有这件事,哪怕是神也无处着手,只能选择遵从。 在沙发上摊平的和咸鱼一样的津岛修治没有保持这副姿态多久,放下手就发现梦鸠在发呆,这个有时像是蛇一样的人类,这会儿突然化身烦烦,像是你养的猫非要围着你的脚转圈圈,给它吃的它也不吃,就要你和它玩! 梦鸠回过神来看见某人手中的马克笔,默了一秒,然后毫不犹豫的抢过来,轻松将他镇压。 搞定这家伙之后,大妖怪总算脱离那个有些玄妙的状态,自然而然的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捧出来抿。 客厅里,津岛修治幽怨的对着镜子去擦自己脸上的笔迹,大大的笨蛋两个字就这么被镜子反射出来,因为他的表情太委屈了,这导致梦鸠看了一阵就忍不住笑了。 恋耽美 ——(72) 噗!抱歉。 闪开津岛修治谴责的眼神,梦鸠低咳一声,正色道:要不我请你去吃螃蟹赔罪? 津岛修治面无表情的吐槽:你就只会请我吃螃蟹吗? 想想这段时间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惹他生气了,吃螃蟹。 他撒娇了,好,吃海鲜包括螃蟹。 津岛修治闹别扭了,行,吃螃蟹吧 螃蟹螃蟹螃蟹哪怕那确实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但他也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用现在女生吐槽自己男友的话讲,梦鸠实在是太直男了!一看就是会在女朋友大姨妈时发信息叫人家多喝热水的钢铁直男! 然后想想梦鸠到现在还是个单身,估计连初次都没送出去,初吻还留着呢,津岛修治的心情又莫名愉快了起来。 相比起情绪变幻不定,比六月的天气还要难以琢磨的津岛修治,梦鸠倒是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回应。 不吃螃蟹那吃海鲜锅? 噗! 港口Mafia首领笑了。 梦鸠无辜的挠挠头,津岛修治简直恨铁不成钢。 长了一张移情别恋的反派脸,性格为什么这么不上道呢? 梦鸠:啊? 算了,走吧! 去哪儿? 说完就往门口走的津岛修治摘下外套对追上来的梦鸠挑挑眉。 这个男人道:不是说去吃螃蟹吗? 梦鸠: 最后不还是去吃螃蟹吗?所以说你到底在作(一声)什么呀? 哑口无言后的妖怪一直默默望天,无声的翻了个白眼。 两人上车后,梦鸠照旧是开车的那个,打火的时候爆出好几个常去的餐馆名字,津岛修治略作思考,选定了一家叫海鲜大王的店址。 津岛修治面对梦鸠询问的眼神,心有灵犀的解释道:这家的地理位置适合驱车前往,并且有地下停车场,还有美丽的服务员小姐姐,并且螃蟹特别新鲜美味。~ 梦鸠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了这个家伙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弄死,然后幽幽的说:我请客是吧? 眨眨眼,津岛修治满头问号,仿佛在说,你为什么要说这种废话呢? 他看来已经默认每次出门请客的都是梦鸠了。 再一次说明:他可算懂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弄死他。 车子驶出住宅区后一路疾驰,幸好这段时间已经过了高峰期,不然他还没办法这么畅快的提速。 然而就在这时,梦鸠怀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一边注意路况和行人,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眼来电名字,屏幕上闪烁的一行字让原本放松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 看来我们要改天了 此时正望着窗外风景,想念着小姐姐不是螃蟹的津岛修治忽然听见请客的人这么说,整张脸宛若晴天霹雳,顿时就不好了! 不等他说什么,车子的方向盘一打,整辆车子在中途改道,强烈的离心力让津岛修治顾不得抗议,不得不紧紧的抓住手边的东西固定住身体,一直到速度重新平稳下来,他才瞪大了眼睛。 梦鸠不觉得愧疚,一丝一毫的愧疚都没有,如果情况允许,他甚至会盯着津岛修治的眼睛说:有任务啦。 津岛修治: 嗯,其实不这样做效果也不错,旁边一直很浪的人迅速萎靡下去。 梦鸠听见他精神不振的抗议。 为什么这么不凑巧!就不能吃完了再去吗?! 梦鸠:偷懒不好。 津岛修治:你可是刚忙完一个大案子,他们都不给你休息吗?无良企业!压榨员工!我要抗议!我感觉自己原本能活八十年的寿命一下子缩短啦! 这说法挺新鲜的?梦鸠随口问:缩短了多久? 一秒? 梦鸠强忍住伸手去捏捏津岛修治的脸有没有变成塑胶,它怎么就能这么厚呢? 为了不发生意外,他把这股冲动压了下去,皮笑肉不笑的道:没人会为你这一秒钟的寿命报销的,相信我,不会有人这么闲的! 津岛修治怨念十足就差汪汪大哭。 可惜同行人已经习惯了他的风格,并不理会他的想一出是一出,把他那些垃圾话全部都当成耳旁风! 车子最终在一阵疾驰后停在了一座有些年头的别墅前。 下了车之后,妖怪不光负责锁车,还要把摊在副驾驶罢工的搭档拉出来。 连续答应几个津岛修治提出来的霸王条款,梦鸠才总算是有功夫去注意这栋别墅的风格。 看起来建造在五十年前,有明显的海外风格,但是建筑师一定是个日本人。津岛修治清清爽爽的立在树荫下,看不出他是怎么随随便便就得出这些结论的。 梦鸠在这方面早习惯了放弃自己的脑子,改为听两个外置大脑的。 眼见津岛修治来了兴致顾不上自己,他戳了戳梦脑。 港口mafia首领睡了没一会儿就被紧急call醒,使用梦鸠的眼睛看了周围的环境立刻得出相同的结论。 他示意梦鸠看向几个地方,在海外的艺术风格中,这几处部位单独拿出来都是日式的传统风格,非常符合日本人的生活观念。 所以他说:只有建筑师本身就是日本人才会无意识的将自己早已习惯的风格融入其中,如果直接是洋人建造的这栋别墅,那么这个房子应该会出现更多当时的流行元素,比如教堂风格和天主教的痕迹。 太宰治没有说错,横滨这座城市在五十年前因为是开放后的港口城市,不少海外的人们会乘着大船与本地人进行贸易。 在当时许多信仰天主教的洋人就曾在这里买下土地,建造各种风格独特的洋房别墅,以至于到了如今这个时代,当年外来者们留下的种种印迹也成了这座城市的一部分。 时过境迁,异能特务科复古而不失美感的着装打扮,港口mafia这个掌控着横滨黑暗面的组织,那已经形成规模怀旧而老练的行事风格,街道上那些穿戴领结怀表的男士,长裙手套自成街边风景的都市丽人,这些都是历史文化已经和横滨融为一体的表现。 只不过到了如今,这些习以为常之物,在当年可是时髦的流行元素,还记得的人已经不是很多了。 这栋房子孤独的屹立在时光中五十年,度过了刚建起时的辉煌,经历了岁月的风霜,在五十年后彻底破败,直到被梦鸠他们找到。 它像是一名独守的老人,呐喊着最后时刻的战士,神秘且沧桑的隐藏在树林的倒影之中,等待着外来者们的探索。 他的同伴已经先一步进入洋房里面,那把封锁了这栋别墅五十年的锁头当然拦不住津岛修治的步伐,梦鸠最后看了眼这栋建筑,然后才走了进去。 在别墅接连被两个外来者入侵之后,这栋房子里的某个房间忽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听起来就像是有一个人用拳头狠狠砸上了关紧的房门! 咚的一声。 立刻吸引了先进来的那个人。 第78章 九十九 梦鸠踏进别墅的一瞬间, 整栋建筑物突兀的褪去了现实的色彩,时间就此停止,但这些异样很快在下一秒恢复正常, 但就是这一刹那出现的扭曲,毫不意外的被大妖怪察觉了! 梦鸠神色猛地一变! 太宰不出意外也通过梦鸠的眼睛发现了那一瞬间的异常, 不假思索的命令道:先从这里离开! 梦鸠没有迟疑,谨慎的从这栋洋房内退了出去, 改为在附近的庭院里找找线索。 有钱人的品味不管到了什么年代都脱离不了大和广阔,这一栋西洋风格的郊外别墅,光是占地面积就远远超过了时下许多自诩为富有的家伙。 不过这也只是因为时代的缘故,现在日本流行土地管制,再想像五十年前那样随意买下一块土地, 建起富丽堂皇的自家宅邸这种事情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那些有钱人说不定是真的有钱, 并不是随口喊喊的憨憨。 但是这样的人在初识人性的大妖看来也不太聪明就是了,毕竟谁没事嚷嚷自己有钱呢?多容易招贼呀! 然而话说回来 梦鸠拍拍手上的土,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非常正经。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只一瞬间发生的变故, 连他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单纯的把它视作某样人物的挑衅已经足够了! 大妖回头看向背后这栋人类修建后又废弃的建筑物,尽管有许多不明, 但有一件事却是可以肯定的。 这里有妖怪! 只有妖怪才会给他那么大的排斥感,刚刚那刹那的变化很像是他闯入了某只大妖怪的异域。 现在的妖怪大都生活在古老年代就被神隐的土地内, 人类做不到发现他们的踪迹,但有时出于一些奇妙的缘分, 一些不被使用多年的房屋会莫名卷入异常之中, 却又能在人类的世界保持其可以被识别的姿态,一些无辜的人类发现不来异常,却会在放松警惕的瞬息跨入另一个世界的领域。 说到这里, 梦鸠刻意顿了顿给梦中那个普通人类消化这些信息量的时间,然后他才接着说了下去。 这些人普遍回不来,但也不是没有一些缘分深厚的有幸可以从妖魔的世界返回人类中间,只是这一般伴有沉重的代价。 比如好不容易回到家中,现世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亲人,家属,朋友,羁绊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作为一名被时间抛弃的普通人类,这个人很快就崩溃了。 还有的则是虽然回到了家中,但不幸的却是将妖魔带了出来,害了一家人。 自古以来相似的情况数不胜数,仔细追究起来,不幸者多如繁星,我现在就非常头疼,如果这间别墅在很多年前就被卷入了另一名大妖怪的领地,咱们这样贸然闯入是肯定会激怒对方的。 大妖怪的脾气都算不上好 梦鸠做回忆状,梦里面的太宰治顺势接收到了他想到的画面。 回忆之中,几头身量无一例外十分庞然的大妖怪或卧,或立,聚在一棵长出人脸的大树下嬉戏玩闹,大量饮酒。 之后画面一转。 其乐融融的大妖不知怎么就厮打起来,打的毛发乱飞,伤痕累累! 一副恨不得咬死对方的架势! 如无意外太宰这是有幸窥到了妖怪之间的真正相处方式,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沉默了。 梦鸠偏偏还不觉得,使用着一副怀念的口吻念叨道:当年的老家伙们最喜欢的就是喝饱了之后再干一架,老树就长在酒泉的旁边,那时不少大妖怪都特别喜欢跑到它的领地找它玩,每次都要打的昏天暗地,最后的胜利者和侥幸没死的则会在热情的老树的招待下痛饮美酒!那真是非常快乐的日子啊,就是最后大家都喝醉了的时候,老树会偷偷动手 等下! 对于初次听闻的妖怪世界的奇闻太宰治还是蛮有兴趣的,听说了感兴趣的内容忙叫停。 他用一种微妙的语气问:动手? 梦鸠不觉奇怪的点点头,老树虽然不能动,但是会用酒泉吸引大妖怪过去它那里,打完架后死去的妖怪,喝醉后失去警惕心的妖怪,弱小一些的妖怪都会被它当做酒钱吃掉,哈哈哈那真是一段非常有趣的时光啊! 太宰治: 行吧,人类不懂你们妖怪的乐趣。 只不过这短短的一段回忆将妖怪世界的弱肉强食,冷酷厮杀暴露的一清二楚。 看看还有心思笑出来的梦鸠,太宰治默然。 不愧是妖怪啊 话说回来,如果和我想的一样,津岛修治已经进去了,最后我还是要去把他捞出来啊。唔,这样一来,还是希望对方的性格不要太暴躁,我现在比较懂人类口中和平的可贵了。梦鸠一边说一边开始朝他们车子驶来的方向走去。 鞋底踩过不少枯枝杂草,足足有五十年没有修整过的庭院,在饱经沧桑的几十年之后,就连院落本身也成了不少野生小动物的新家。 一路上遇上的地鼠鸟雀就不用说了,更麻烦的还是那些蜘蛛之类的昆虫,结下的网很容易就会黏到衣摆,头发上,处理起来非常麻烦。 所以在梦鸠进一步不耐烦之前,太宰治忽然开口。 你还记得这次的任务内容吗? 梦鸠闻言脚步下意识停了下来,看眼周围的环境,平声复述:追查从海外走私了大量违禁物品的一伙人,我估计他们可能是弄到了大量炸弹存放在横滨某处,准备用来和各方势力交易,只不过率先被异能特务科潜伏起来的探子发现,我就被派过来了。有问题吗?任务中说他们的据点就是这里,而我大概观察一下这栋宅子包括庭院的占地大小 如果有密室之类的设计的话,那些违禁物品确实可以不被发现的存放在这里。 一栋废弃五十年还无人察觉,地点隐蔽的老宅,可以说是非常理想的藏身之处了。 然而太宰治轻声让他回想起车辆驶入这座庭院里发生的事情。 他说:里面楼房的大门是锁紧的,但是庭院外面的大门却是打开的。 梦鸠一愣,旋即毫不犹豫的朝大门的方向跑去。 一段时间后,他检查了被丢弃在附近草丛里的大锁,在上面发现了明显的被砍断后的痕迹。 竟然是这样消息有误啊! 光从表面的痕迹判断,这把锁被打开的时间也就是这两天,但情报中分明怀疑对方已经以这栋废弃宅邸为据点,在横滨徘徊了三个月的时间。 这下麻烦了。意识到究竟从哪里开始出错,梦鸠从地上站起来,拍打裤腿和衣摆上的杂草灰尘,目光幽幽。 太宰治见怪不怪的道:任务途中总容易发生各种意外。 梦鸠无力的塌下肩膀,慢吞吞的朝着别墅的方向挪动脚步。 津岛修治在进入废屋之后没多久,自然听见了二楼传来的沉闷响声,那动静就好像是在故意吸引他的注意,一下又一下,非要把他引到那里去。 恋耽美 ——(73) 这声音的目的如此明确,此人略作思索,毫不犹豫的朝相反的方向迈开步子。 我又不是傻子,明显有问题才不会傻乎乎的撞上去。 津岛修治冷淡的瞥了脚下吱嘎作响的楼梯一眼,因为年头太久,缺乏保养,这里的木质地板和家具一个个都藏有看不见的暗雷,指不定一脚下去会不会就踩中表面完好,内部朽烂的那级楼梯,脚顺势就被卡在里面。 因此津岛修治的每一步都十分小心,尽量避免发生意外,但就算如此,他还是差点儿被三块破损的地板弄的从二楼掉下去,避雷过程完全就是千钧一发加鸿运滔天! 等到走完这段明显是木板的地面之后,他松了口气,拉开可能是书房的房间大门。 一进去后,标准的洋房构造。 墙壁两侧的书架,靠窗位置摆放的桌椅,头顶的悬挂式水晶灯,脚下纹路已经不算清晰,但料子非常不错的羊绒地毯。 玻璃的饮水瓶,颜料已经斑驳脱落的风景油画,价值不菲的摆设,台钟,许多精巧的舶来品各种细节上体现出了房屋所有者的身价与地位在当时绝对举足轻重。 然而像这样一户人家怎么会在五十年间消失的干干净净,甚至 津岛修治看看手里颇有分量的台钟,这玩意儿到现在已经是古董了吧? 光是指针上的蓝宝石对偷窃者而言就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这么多年没有外来者闯入盗走这些价值不菲的物件可以推说宅邸位处偏僻,运气好的缘故,但是这户人家的后人总不至于就让这里一直闲置下去,东西也不拿走,直到真的引来闯入者吧? 就是如此逻辑不通的状况,津岛修治不怎么费心思考就猜到里面肯定有一堆的隐情! 换个时间,他可能会不感兴趣,但想到这是异能特务科专门给梦鸠安排的任务,向来不会把人心想的有多美丽的前黑手党,现给政府干脏活,如果说恶他一定比之前的自己更恶劣的津岛先生眯起了双眼。 那扇一直从内部传来击打声的门在走廊上有脚步声接近时,并没有什么征兆的就停下了那恼人的动静。 在整栋宅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来到这里的津岛修治站在距离房门足有三米的距离,没有第一时间去开门,看看里面到底是怎样一个状况,而是来到围栏的附近,从这个高度,这个角度,可以非常方便的看清下方大厅的整体构造。 家具的摆设。 壁炉的设计。 走廊和楼梯之间精妙不失美感的相互对立。 最关键的是,在这个位置微微低头,就能看清从门口走进来的是怎样一个人,可以说是绝妙的不容易被发现的观察地点。 这个时候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的津岛修治摆出了若有所思的姿势,在他没法看见的背后,那扇安静下来的门悄无声息的拉开了一条缝隙。 情况不明的房间里面,一只惨白的眼珠透过房门间隙死死的盯着他的背影,活似一只死去多年,尸体都腐烂干净的怨灵,在这间废弃的建筑中怀抱对生者的强烈憎恨,用尽全力的诅咒着世界。 现在,这无时无刻不被深深的恨意折磨着的怨鬼终于有机会得偿所愿,津岛修治就这样不幸的被选为它的第一个猎物! 第79章 一百 三天前有一批人目的不明的闯入这间废屋, 然后就像是被怪物吃掉了一样再也没有出来。 太宰治说完,在梦色的云雾中换了个姿势,侧脸被手掌托起, 笑意越发深邃。 有意思。自从发现这个世界有妖怪,有另一个世界之后, 我就想象过身为知情者的生活会不会把一个人搞的面目全非,结果现在看来精彩是精彩, 但也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 呜哇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被小看啦。 正一步一步往回走的梦鸠闻言大感气愤,要对妖怪心怀畏惧! 太宰治不紧不慢的道:是、是。 梦鸠撇嘴,为这一点儿也不走心的敷衍。 因为富人的品味,从庭院大门到看见别墅的轮廓,他徒步走了足足二十分钟左右。 这么一段时间足以发生许多事情, 但是意外的, 梦鸠看起来并不焦虑。 他道:我相信以津岛的本事坚持到我找到他还是可以的。 太宰治笑道:或许他该感谢你的信任? 没办法,和津岛修治做搭档,互坑是基本, 不爽不要玩!梦鸠嫌弃的咂了咂嘴, 没有说自己也是有经过无数考验的。 以为现在津岛修治看起来软乎乎了就以为他很好很无害吗? 要知道自然界越是看起来无害的,越可能身怀剧毒! 鸟类从小生活在残酷的大自然内, 当然知道小瞧一条毒蛇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 现在他只希望津岛修治能稍微稳重些,别等自己找过去, 他已经浪嗨了,不打算回归陆地了。 说真的, 比起可能存在的敌人, 我倒是觉得我那个搭档的问题更严重点儿。 揉揉眉心,妖怪的吐槽不针对谁,心里清楚的人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太宰治除了不置可否还能说什么呢? 算了, 微笑就好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管不是梦鸠,还是太宰治,单从这一段的表现来看都过分正常。 没错。 他们不应该是这样正常的人! 所以在一层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海浪迎面袭来时,这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带变的。 太宰治是用梦鸠的双眼窥看人世,他不变色还有理可循,那么梦鸠的镇定是源自于什么呢? 答案就是,他所见的不是海浪,而是妖力! 既然是妖怪在作祟,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梦鸠刚这样想着睁开眼睛,就被自身所处的陌生环境弄得一愣。 怎么说呢光从肉眼分辨出来的景致来看,和他的梦世有那么五六分的相似。 嗯? 在坐在地上稍微有些发愣的时候,忽然从身后传来的惊讶声立刻引起他的警觉,他一转身,整个人就是一怔。 梦鸠和突然出现的太宰治面面相觑。 这位前一刻还在梦中的人,看起来也被这猝不及防的发展弄的意外了一瞬。 因为条件等等的不允许,他身上还是在黑手党时期所做出的打扮。 站起身后会显得身材格外挺拔禁欲的黑色西装与长款大衣,脖子上缠绕的红色围巾在胸前晃动。 黑色的发丝软软的盖在额前,无意间放大了这名年轻人身上柔弱无害的那一部分特质。 幽深的鸢眸,静谧深沉,唇角上翘到会让人觉得过分礼貌的弧度,他做出恰到好处的表情,露出温和疏远的模样。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回到从前,这个站在横滨黑暗世界顶端的青年,好像还在那间办公室里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连笑容也是那般不自由 但是梦鸠很清楚有什么变了。 变得的是他。 也是他。 看样子这回的对手比我想象的要麻烦。 做出这种发言的梦鸠先一步起身,朝还在观察着自己的太宰治伸出手。 这名外表上和梦鸠的印象中没有多少变化 ,顶多气质略微成熟一些的男人顺从的握住,借助他的力量起身。 梦鸠通过这瞬间的接触估算一下他的体重,不禁觉得他太轻了。 不过也是,太宰治在港口mafia做首领的时候从来不会去好好吃饭,他吃药的时间更多一些。 两人起身后开始环顾周围,大片斑驳柔和的色块彼此之间没有清晰的区域,只是暧昧的拼凑到一起。 包括他们脚下的色块在内,整个世界就是个色彩斑斓的手鞠球,充斥着小孩子荒诞梦想的涂鸦与打翻颜料盘之后的混沌。 会觉得这个世界和梦鸠的世界有些相似,可能是因为孩童时期的人总是和梦的距离很近,所以不管是哪种行为都透出梦的痕迹。 故而这座充满了童趣的世界完全没办法按照常理去考虑,要像小孩子一样去思考。 既然是孩子 太宰治思索片刻,随手指出一个方向,道:往哪边去吧。 一旁还在思考的梦鸠见状问道:咦,这种地方你居然也能有发现? 太宰治勾起嘴角,在梦鸠信赖的注视中轻轻摇头。 完全没有,但是小孩子可不会考虑那么多,当然是对什么感兴趣就去哪里?我现在蛮想去看看那边儿的风景的。 原来你是这样的太宰吗? 梦鸠仿佛确认一样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在他浅浅的微笑中举手投降。 行吧,左右也没有更靠谱的选择。 两人出发之后,他们无所事事之下开始闲聊。 太宰治道:这里是妖怪制造的异境,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里的规则吧? 然而对于这种质疑,梦鸠的反应也相当坦荡。 鬼知道除我以外的妖怪都是怎样想的。 大妖怪之所以是大妖怪就是因为它们普遍是此世独一的个体,想找个模样差不多的同族都难,再加上动不动逼近无限的寿命,没有一只妖怪会想不开去搞懂另一只妖怪的脑子。 说白了,行动有迹可循,因为大多妖怪遵循本能行动,可若说想法,妖怪其实也和人一样。 梦鸠舒缓的声线,与周围渐渐改变的环境越发契合,像是一缕梦世的微风吹拂到了这个世界的水面上。 不知不觉,他们两个人所走动过的地方泛起一个接一个的涟漪,或深或浅的蓝充斥视野,一望无际的海面,广阔无垠的天空在世界的尽头交汇到一起。 刚才打翻的颜料盘在这里变成了大师的匠心独诣,渐变的天空与海面把这个世界彻底的改造成了另一副样子。 居然会是海?望着这一幕景色,太宰略微惊讶的叫道。 比起他的波澜不惊,梦鸠就对眼前的景色稍感惊艳了。 因为确实非常的美丽! 他们仿佛没有重量的羽毛,脚下就是清澈的海面,落脚的地方受力泛起涟漪,天上一望无垠,干净的没有太阳,没有浮云,却散发照亮了大海的天光。 无论如何这都是不能自然形成的景象,只能想到是创造这个世界的大妖怪想让这个世界呈现出的样子。 然后就在这时,干干净净的就像是被特意留白成这样的天空忽然在他们的视野中冒出一丛丛光亮。 看起来就像是无数的星子遮天蔽日的从空中坠落下来。 星辰拖拽开长长的尾端,划过天空,坠下苍穹,深深的投入大海的怀抱之中。 平静的海面因此掀起滔天巨浪,梦鸠的脸色这下终于变了。 数千米高,已经是海啸规模的大浪袭来,在这个位置连躲都没处躲的两人当即被吞没。 海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天空依旧那般干净的留白。 无意来到此地的两名外来者就此离去。 宁静,祥和,温柔的蔚蓝再度包围了整个世界。 咳咳! 经过一个个完全没有想过的意外,梦鸠在一艘渔船上睁开了眼睛,睁眼之后从救下自己的渔夫口中得知自己是在他打渔的时候被渔网挂上来的,他目前算是这位大叔的渔获。 这算什么啊? 梦鸠无力的拍上自己的额头,总觉得情况从他开始进入那间废屋后就完全失去控制。 他像是被一匹野性的马拖着狂奔,最惨烈的是,他压根不清楚这马的目的地是哪儿? 对了,太宰治呢?大叔有看见和我一起的那个同伴吗? 梦鸠急急忙忙的朝渔夫形容了太宰治的外形,在这群穿着布衣和兜裆布的人之间,红围巾黑大衣的港口mafia首领还是挺让人一见不忘的。 在梦鸠的讲述中,他们是海外来的人,乘坐的船只失事不得不流落海上。 这样的人会有同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再加上大海的无常,每年都会有大量船只出事,所以生活在海上的渔民早就习惯了救下这些落难的人们。 因为难保不会有一天自己也会被这变幻莫测的大海吞没,所以这样一条所有船只都会默认的潜规则逐步在出海的人们中间成形。 从渔夫大叔口中确定没有见过太宰治,梦鸠开始整理起现状。 好家伙,他就知道不管哪方天地都会针对太宰这个该死之人! 迟迟不把他放出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先自己还只是猜测,现下怀疑被证实,梦鸠可头疼了。 太宰治这下要从一个不被死神眷顾的人再多出一条评语。 被霉运深爱的家伙。 在他从安全的梦世里出来时我就该想到的! 梦鸠陷入深深的懊恼之中,为自己的大意,也为太宰治的下落不明。 第80章 一百零一 嘎吱嘎吱 船桨拨弄海水的声音像是催人助眠的小调, 认真的摇曳过这条寂缪空荡的海面。 这条船形单影只的度过这段有些寂寞的旅程,眼前忽然浮现万家灯火的繁华景象。 梦鸠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昏暗的眸里倒映着无数火光在海面上升起的画面, 这实在是能带来极大安慰的一幕,连那名面貌严肃的渔夫大叔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这是什么?梦鸠无意间发出的自言自语, 被大叔自豪的回答道:这里是不夜城。 梦鸠:不夜城? 对,建立在海上的日不落之城, 这是由无数楼船组成,最大的那条仿佛一座城堡,据说不管是怎样的夜晚,那条船上的灯笼都始终灯火通明啊呀,那真是庶民完全无法想象的景致, 想来只有那些高贵的大人物才能登上那座城, 被带往天国吧? 渔夫大叔一边说,一边摸出烟杆叼在嘴里,说起天国的风景, 他忍不住吐出一口烟香, 眼里充斥着浓浓的羡慕。 哎梦鸠闻言不由的长长拖起了话音,惊疑不定起来。 海面上升起的日不落之城, 传说中的不夜城。 这种传闻中的故事变成了现实,那就会让人不禁模糊了虚幻与真实的界限, 让本该在黑夜中生存的鬼魅摇身一变,化为众多耳熟能详的人物粉墨登场, 而本在白昼下的人类, 就这样一无所觉的与妖共舞,分不出今夜与之共寝的是同类,还是食人的妖魔。 恋耽美 ——(74) 这不妙了呀。梦鸠咂舌, 一入场就碰到如此棘手的状况,偏偏还两个脑子离线,这这等处境光是想想都糟糕了啊! 一阵船摆摇动的声音,渔船开始越来越靠近那座城池。 视野中出现的风景也越来越多。 如渔夫所言,风景入目,剪碎的彩纸,红红的灯笼,不灭的灯火将这一片海面熊熊燃烧起来,精致华美如同宫殿一般的楼船彼此依偎着,众多船与船之间的木板勾起了桥梁。 生活在船上的人和生活在陆地上的人没有两样,他们在这条船上贩卖财物,到了下一条船就可以买些珍奇少见的物件。 时不时有船只脱离大群体向遥远的方向驶去,留下的人没有一个觉得悲伤,这就是不夜城的日常。 梦鸠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接近到这座城市的边缘,渔船和大船的对比触目惊心,渔夫大叔却很老道的改变方向,来到大船之间的缝隙内,熟练的朝船上的人大喊几声,就有人从船舷边缘冒头。 哟,这不是老头子吗?还没死在外面啊? 呸!你死了老子都能活的好好的!还不快把东西放下来! 渔夫大叔没好气的骂了船上的人一句,十分钟后,一个足以装下一名成年人的大筐从船上掉下来。 船舷旁又冒出一个脑袋:老头子你又捡人了吧?穿的好奇怪啊!说罢还看看梦鸠。 梦鸠熟练的冲对方招招手,弄得人家一愣。 渔夫大叔咬住烟嘴,抬高了音量解释道:海外来的人,遭了意外了! 原来是那些洋人啊!对方和渔夫对答如流,看起来经验丰富,连洋人这种舶来词都用法熟练,快上来吧! 渔夫见船上的家伙开始招手,连忙推了梦鸠一把。 还不快进去!像你这样的人只能用这种办法登船,不过上船之后就好了,有东西可以交换,日子肯定过的比我这种打渔为生的要好! 梦鸠直到现在也不懂为什么这位大叔会如此热心的帮助自己,想了想,从口袋里翻来翻去,很不好意思的掏出一枚子弹放到渔夫手上。 大叔眨眨眼睛,这啥? 梦鸠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说这是□□的弹药。 如今这个时代已经有□□流通过来,说起这个词汇渔夫也能明白。 不过他看看这枚线条简洁的银色子弹,神色之中透出深深的迷惑。 梦鸠也知道自己那个时代的弹药和这个年代的□□对不上号,但多少也是份心意! 他如此说服了自己,然后连忙进到篮子里面,然后船上的人就开始使力把他往上面拉。 渔夫大叔端详了一阵确定自己看不明白之后,小心的把东西收好,做完这些动作,他抬高了头朝篮子里的梦鸠喊道:到上面后小心些,尤其是小心船上的女人! 什么?梦鸠把头从篮子里探出来时,渔夫大叔已经把船划开了。 船上的那个人费了大力气总算把梦鸠弄上来,狠狠擦了把头上热汗,面容普普通通还带了些营养不良的淡黄,见到梦鸠的长相时,他眼睛一亮,态度肉眼可见的热切了不少。 哎哟,居然是海外来的大人物,我瞅瞅,怎么衣服还是湿的,这可不妙,来来来,我这就给您找件新衣服换上! 等等。梦鸠连忙叫住开始忙活起来的男人,认真的把渔夫大叔的提醒复述了一遍,对方的脸色迅速变差了,啐了声,抱怨道:老头子就会乱讲话!不不是,啊哈哈哈,这个、这个嘛以为梦鸠没有听见自己说什么的男人一抬眼就对上妖怪好奇的视线,整个人顿时开始冒起冷汗。 盯了他半天,这个人才磕磕巴巴的说出真话来。 他偷偷摸摸的看看四周,确定没人理他才偷偷摸摸的对梦鸠道:其实吧,我们这些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收集美丽的女人!你也可以当成大人物的风雅,把一个个美人放到一条条船上,然后看她们载歌载舞什么的。但是再阔绰的大人也不会平白无故的白养这么多美人?所以咳她们普遍会做一些招待之类的活计,比如款待闻名而来的贵人 老头子不懂,他才提醒您小心,实际上,这种事在船上早就司空见惯了。 梦鸠脸上隐隐浮现出恍然大悟,对方也懂了什么,贼兮兮的说道:大人您是头次来,之前还遭了难手头拮据,但是没关系,我们楼船的主人最喜欢结识那些外来的人物,正巧今天晚上有桩美事,主人急求有意思的故事呢! 大人您若是将海外面的故事说给主人听,立马就会成为主人的座上宾,到时候,可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一番话说下来,有理有据,顺带连梦鸠后面的安置问题都解决好了,不得不赞美一下这位小哥的伶俐。 梦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他一阵,说实话,每次他这样看人的时候都会让被看的人感到恐怖,活似被什么黑暗中的怪物盯上了似的。 这个在船上不过是一名小人物的家伙不一会儿就扛不住了,开始干笑着擦起冷汗。 大、大人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梦鸠在压迫他到极限之前,忽然问道:为什么你的主人会搜集故事? 原本这个人还以为梦鸠要问什么不好说的内容,所以之前才要那么吓他,结果听到问题后,这个人直接就笑了。 嗨,我还以为是多么为难的提问呢,其实吧,还不是最大的那条船上出现了一个女人! 梦鸠见他故作神秘,配合的询问道:女人? 非常非常非常美丽的女人,那是恍若月宫中的辉夜姬下凡来的美丽女人,一被那艘船的主人发现就高高的供奉起来,每天只给她一个时间出门,所有见过她的人无不像是被妖怪偷走了心肝,痴迷不已。 梦鸠听着他认真重复那个女人有多么美,但想想也知道这个人肯定没有见过那个非常非常非常美丽的女人的模样,他说的不过道听途说,人云亦云。 可是空穴来风必然有其缘由,那个女人或许不如辉夜姬那般美,但也一定是让人见之难忘的女子咦,这个形容怎么有种既视感? 稍微分神了一下,梦鸠找回状态的速度也快,丢给这个人一记眼神,神情自然而然流露出高贵自信的模样。 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收集故事? 像这种小人物最有眼力见,梦鸠一摆出这种姿态,对方立马低头,像对待那些曾服侍过的大人物那样,连眼神都不敢乱瞥,恭恭敬敬的道:主人也想与那位辉夜姬大人共度良宵,可是美人如此,世人皆仰慕之,若是谁都能去见她,岂不是唐突了那位大人?所以温柔善良的辉夜姬大人就立下规矩。 只有说出最有趣故事的人才能与她见面,只有送上最珍奇宝物的人才能与之交谈,只有奉上自己最珍贵之物的人才能与她共寝。 这三个要求一出,大家更是公认她为月亮上的公主,不夜城里所有男人倾慕的对象。 听起来就和辉夜姬原本的传说一样?梦鸠不禁这样说道。 对方嘿嘿笑着,默认了梦鸠的说辞。 那么你是要带我去见这条船的主人? 不是不是,这个人一急,成熟老练的神情立刻显露出几分原本的年龄秉性,仔细一看觉得他岁数不算大的梦鸠好脾气的问道:要带我去换衣服吗?记得刚上船时这个人就这样问过。 此人眼睛一亮,连忙找回节奏,站在前头引路道:大人,您请,我这就为您准备热汤和新衣。 梦鸠跟在他后面,一路看到不少后世难以看见的独特风景。 画师手中的浮世绘各有不同的特点,这艘船上的墙壁满是色彩鲜明的鲜花与飘然飞舞的蝴蝶交缠到一起的图案。 在穿过一扇画满了大朵波斯菊的障子门话说门被拉开时他才发现这不是墙壁,而是门! 梦鸠一边看,一边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七郎!大人您这里请! 梦鸠最后被引到一间散发着芳香的和室内,七郎就出门为他准备热水沐浴。 这次可算恢复一个人的状态,因此变得自在许多的梦鸠打量起这间屋子内的摆设,不意外的发现连天井的位置都画上一朵姿态娇艳,傲然盛放的牡丹。 几分钟后,梦鸠心里有了计较。 虽说丢失了两个大脑,但大妖怪也因此解放了对方的智商压制。 他现在想,接下来要去见的主人,想必非常贪花好色。 那么自己要准备的故事也就逐步在脑海中勾勒了出来。 一朵花,和一名女人。 这两样事物引发的传闻,应该能换来不错的待遇。 第81章 一百零二 七郎赶回来时, 梦鸠已经对接下来的会面心里有数。 一个人心里有底气,外在的气质自然而然的就会显现出来。 原本梦鸠的皮相在人类世界就数一数二,不刻意消除存在感, 等他从和室里走出来时,连七郎都震惊的一时回不过来神。 他拿来的深棕色浴衣被穿在最里面, 外面穿上的大褂绘满仙鹤与暗纹,色彩丰富的羽织带给梦鸠不一般的气质, 他像是海上的朝阳一般烈日昭昭,耀眼的不可直视! 七郎直勾勾的盯着他,吐出的字眼也开始磕磕巴巴。 你你这是他激动的一拍手,又增加了数倍的热情,您果然是海外的贵族吧?我就说一般的普通人绝对没有您这般尊贵的气势! 梦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随手拉扯一下衣襟, 手里的蝙蝠扇划过一道半圆的弧度敲在掌心上,展开之后是和褂子配套的金面红日。 这些船上的人们习惯了奢侈无度的生活,所以连带着给梦鸠准备的东西也是样样精贵。 从衣服到扇子, 再到一些小配饰, 全部都是随意一件就抵得上下层人民辛辛苦苦一整年的开销。 以前七郎也愤愤过人和人之间的不平等,现在他也看开了, 如今他更是能大声赞美这位大人的气度模样,不含一丝一毫的虚伪, 由此可见梦鸠的外表究竟有多么出众。 七郎在前面殷勤的带路,这一道走下来, 他仿佛最尊贵的客人。 众人下意识的从他的前进路线上避开。 船上打工的杂役, 还是那些已经拥住女人的客人,不禁在他走后窃窃私语。 不是他们没有见识,而是单纯的被视觉效果所震撼。 也正是在如此阵仗下, 梦鸠依旧没什么改变的姿态,显得这种情形司空见惯,不由加重了七郎对他的误解。 这是一位比预想中还要高贵的大人物! 七郎如此想道。 然后在把人带到大船主人的门前时,他不由多嘴提醒了一句。 主人这个时间心情最好,也对说故事的人最为急切! 梦鸠闻言,瞬间了然,他看向低着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退走的七郎,心里想着,这就是小人物啊! 看起来最不起眼,但实际上最能带来惊喜的也正是这样的小人物。 略一沉吟,梦鸠拿起扇子生疏却优雅的在纸门上敲了三下,频率参考呼吸之间的间隔,无形中自有一派不俗家世培养出的修养。 眼前的遮挡缓缓被拉开,两双素手映入眼帘,然后是两名穿戴华贵的美丽女子躬身行礼,口呼大人。 由于礼节的缘故,梦鸠看不见把脸埋下去的女人的模样,但他能看见不远处那扇大大的屏风。 屏风后,一名高高瘦瘦的人影正独自饮酒,听见他进来的声音,语气倦懒的问道:听说你带来了大海以外那片大陆的故事? 梦鸠来到屏风前坐下,修长挺拔的身姿通过这一套动作变得笔直,扇子放在身前两指的位置,落在服侍主人的几人眼中就是一副气度不俗的景致。 仆人们互相看了看,眼中闪过惊讶。 主人在屏风后看不见模样,想要了解什么只能依靠仆从们的反应。 梦鸠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眼眸微垂,好似一切已经了然于胸。 并非如此,我带来的是这个国家的故事。 一朵花和一名女子引出的传闻。 哦主人重重的拉长了尾音,语气中流露出了不快,他似乎对梦鸠口中的花与女人的故事没什么兴趣,你可知道自从我发出这个邀请之后,有多少人给我讲那些只会让我失望,失望,不断失望的故事? 一进来就遭到如此严厉的质问,梦鸠面不改色,举止之间甚至颇有几分悠闲的回道:大人怎么就觉得我带来的故事一定会使您失望呢? 主人在屏风后忽然抬高了语气。 你能让我不失望吗? 不能。 赶在主人发怒把自己赶出去之前,梦鸠不紧不慢的接上下句。 但我能保证这是一个绝对不会令您遗憾的故事。 空气在这番交谈下凝滞起来。 仆从们的动作不禁越来越轻,尽量避免弄出声音干扰到主人的心情。 摆放在房间角落的是珍贵的舶来品时钟,如今时针指针正朝着下一个时刻格走去。 主人突然说道:说来听听吧,对现在的我而言,不遗憾就是一个好故事。 梦鸠闻言自信一笑,主人拍拍手,左侧的纸门打开,两名弹奏着三味线和尺八的女子仿佛人偶一般做梦鸠开口讲述的故事中的陪衬。 从前,有名爱花的女子,生活在开满花的宅邸中 春天的时候,她会穿上名贵的衣裳与蝴蝶共舞 夏天的时候,她的发饰变的素雅,打扮也不再那么明艳,乘坐着小舟,与盛放在湖心的水莲在月下和歌 秋天的时候,她的衣摆染上枫红,如火焰一般燃烧的枫树在她眼中也是盛放的极其艳丽的花 冬季,万物凋零,如此深爱着生机勃勃的美丽,并为此在这个季节感到寂寞的女孩决心寻找一朵会在冬日依旧美丽开放的花朵。 恋耽美 ——(75) 可是她找啊,找啊,眼看着冬天就要过去,穿戴华美的衣裳在花丛中跳舞的春天就要到来,她突然不舍这个冬天的离去。 纯洁美好的女子向上天祈祷,感动了神灵,天上的神延后了春天的到来,实现她的愿望,女子为此非常开心。 她的开心引来一只妖怪,那是全身纯白,纯白的像是雪人一样的妖怪,所到之处遍结冰霜,连在这个寒冷的季节也不曾屈服的松树都被它的冰冻结了。 对这名可怕的妖魔而言,女子的喜悦是种热烈的美好,它想独占又生怕让这美丽如其他生命一般冻结。 妖怪啊 随着他的讲述,众人越来越动情的想象起那名爱花女子的为难,如果这只妖怪爆发凶性伤害了女子可如何是好? 他们虽然没有开口,但梦鸠仿佛听见了听众忧虑的心声。 他淡淡一笑,如梦似幻的色彩笼罩了梦鸠的五官,俊美的面庞因而暧昧不已。 这一刻,梦世的迷离正式降临! 众生的情感聚集在梦中,形成了梦世的土壤。 梦鸠拿取了这间屋子里众人的情感,纺织成相,故而把所有人带入那精彩的故事世界。 弹奏的三味线轻轻一顿,紧接着指尖拨弄出的音律就变的忧郁 尺八的演奏声调缓和,配合三味线的清幽,越发与故事中的一幕幕紧紧契合。 梦鸠的诉说到这时已经来到高/潮。 妖怪与女子相爱,可是妖怪来自于冬天,终生相伴的是枯萎凋零的惨淡,女子所求的美好是它永远无法拥有的 在妖怪看来,女子是它最爱的景色,但是它却不能做女子最爱的那束花实在是非常可惜。 所以妖怪对女子说,神不能一直让这个冬日不过去,我必须要在春天到来时离开。 如四季一般美丽纯粹的女子不禁悲伤,询问妖怪是要抛弃她,希望她忘记这段感情吗? 妖怪宁愿自己死去也不想看见女子流出悲伤的泪水,然而女子还是哭了,在冬天的最后一个晚上。 清澈的明月高悬,她所爱之人必须要在明日到来前离去从此她将孤身一人,哪怕她能在花丛中嬉戏,欣赏四时的风景,她也再也做不到如昨日那般快乐。 这悲伤令她落泪,泪水落到一双白雪的手上,妖怪捧起她的泪,感受到将自己融化的热度。 抬起眼帘,梦鸠看向听得入迷的众人,屏风后的主人不知何时停下了喝酒的动作,三味线与尺八不再弹奏,他会心一笑,接着讲了下去。 妖怪碰着她的泪,带着她来到廊下,面迎皎洁无暇的月光,妖怪如此喜悦,它在这一刻明白了什么,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孤独迷茫的流浪在那一个个冬天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我心爱的人啊,我明白了,我的血和骨,心和情统统是属于一个人的。 梦鸠在这时配合的放低了声线,语调柔和的仿若他就是那名诉说爱语的妖怪,眼神流露出深爱的温情。 那个人就是你。 为了不冻伤女子,妖怪从来不会主动接近她,但这次它捧起了爱人的手,却没有使她冻结。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让女子惊讶,可是接下来的一幕才是真正让她不愿意闭起双眼真正诉说着妖怪爱恋心灵的绝美景致 雪化作了水,水流向大地,一颗种子生根发芽,绽开的花苞渐渐变成一名如花般幽静的女子。 花中的女子睁开神秘的紫眸,发间缀着结晶的花束,身体与花枝相连,如花般盛放,她身旁深紫色的不知名花儿与她一起开放在这个冬日。 我的爱人,她轻柔的对女子说,一直以来不断的,不断的流浪,孤独寂寞的走过一个又一个冬日,这一切终于在今天有了意义。 我将在今日盛放,陪你度过整个冬天,春天到来时我将会凋零,但是下一个冬天到来时,爱花的你,身为冬之花的我,一定会再次相逢。 在第二天清晨的太阳升起之时,春天就此到来。 这只开在冬日的花,在女子眼中美丽的不逊任何一季的风景,然而她存在的时光也是如此短暂。 梦鸠说道这里就住了口,似乎不再打算讲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相继从那寂寞而优美的情景中回过神,脸上仍残留着听见冬日之花就此消逝时生出的遗憾。 屏风后的主人低声问道:这个故事叫什么名字? 梦鸠放缓了声音:冬之花,冬之华。 冬之花,冬之华非常美丽的名字。屏风上的人影一口喝干净拿在手里好久的酒,对这个故事表示出了高度赞赏! 他一高兴,各种宝物毫不吝啬的赏赐下来。 其中最珍贵的一件就是他将会带梦鸠出席晚间的那场宴会。 他说:这个故事只有你来讲,辉夜姬才会动容吧。 从这点儿看来,他似乎不只是一名贪花好色的男人。 第82章 一百零三 夜晚的楼船仿佛宫殿一般点亮数不尽的红色灯笼, 仿佛在海面上燃起的不知火。 美丽的女子穿戴华美,跳着优雅的舞步,一举一动, 尽显婀娜曼妙。 如山如海的人头聚集在舞台两侧,以往用来给许多人生活的大船此时全部清空, 代表不同阶级的贵人们占领了那些船只,原本生活在船上的人纷纷坐上小小的渔船围绕在大船两侧。 整副景象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妖怪展开了翅膀。 最美丽耀眼的部分是妖怪的身躯, 以此延伸到末端的羽翼由一艘艘被面色枯黄的人们操使的小小渔船组成。 天边的云彩尽皆随着苍穹的黯淡而黯淡,落阳染红了大片海面,一缕余晖投射到舞台中央,照亮那名有着辉夜姬之貌的神秘女子,灯笼火在群星底下燃亮, 把白日的天光取而代之。 随着时间渐渐逼近, 越来越多的人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 清幽的三味线与击鼓声逐渐压不住说话的声音 梦鸠身旁跟着七郎在一处比较接近舞台的位置等候开场,和所有男人一样,七郎此刻止不住的激动, 情不自禁语带憧憬的说道:小人从来不敢想有机会可以和那些高贵的大人一样, 目睹那么美丽的女子的容貌,要知道, 那可是被这里所有男子渴望的女人,究竟会有多美小人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梦鸠闻言, 看看周围环境,神色微妙的道:我觉得这个位置这个距离你应该看不见她的脸。 说到底就算他故事讲的再好, 大船主人也不会屈尊降贵的允他随侍身旁, 而他目前所处的这个角落,确实能在辉夜姬出场时,看见舞台上隐约显露出的人影, 但视觉效果也就仅此而已,像七郎这样兴奋不已的模样,他属实没办法理解。 但是他却不知,对于七郎这样的小人物而言,往日只在口耳相传中出现过名字的大人物,能够被如此卑微的他亲眼所见,就算是看不清面容,他也能用一辈子来回味! 小人物的愿望就是如此容易满足! 然而这不是小人物的主场,而是权贵们的盛宴! 因此当第一艘巨轮远航而来,之后又有船只的身影从黑暗中隐约出现时,梦鸠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些楼船组合成的联盟为何会有海上城市一说! 当那些船只根据地位高低纷纷停泊在花船周围时,船上的人们格外统一的点亮了纸灯笼。 落到梦鸠眼里,就仿佛这头深夜时分盘踞在海上的妖怪又大了一圈。 真是壮观的景致。 梦鸠轻轻合起手上的扇子,不由自主的这样说道。 不论是谁站在这里,恐怕都会和他是一般的想法。 就在此刻,此地最大最华美仿佛宫殿一般的大船忽然开始呼吸。 衣香鬓影的舞妓从舞台上退去,点燃的灯笼在下一刻又比之前明亮了一倍有余! 那些已经不只是一次来此的熟客们游刃有余的期待着接下来的一幕,而那些初次前来的家伙则无一例外,紧张的几乎屏住呼吸! 梦鸠见此不禁低语:这还真像是妖怪一样不,应该是月亮的公主吗?视线投向群星黯淡的夜幕,不知何时,那高高在上的月轮竟仿佛妖物的化身般出现在舞台的正后方。 月华投射下来的位置必然会是那名公主所在不知为何,梦鸠就是如此觉得。 如此受到月光的宠爱,如此被这凄清冰冷的月色垂怜,她到底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可惜 是的,在对这是个怎样的女人生出好奇之后,梦鸠也不由遗憾起自己所处位置的不恰当,若是合适,定是能将那女子的面容一并收入眼中。 咦! 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想什么的梦鸠不算迟疑的把扇骨贴上脸颊,眉目之间的神色清冷如雪,染上后知后觉的冰霜。 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也陷入周遭的氛围之中,无意识的开始寻求起那名月上公主的垂青了呢? 这可不妙啊仿佛妖术一样 在那些贵人们无心在意的角落,一道警惕之中透出严肃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舞台之上。 梦鸠的目的是找到太宰治,依照他对太宰的了解,不管是哪个太宰混迹到女人堆里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要寻找他,在花船这种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去见最美最漂亮的女人。 这不是歧视,也不是捷径,单纯只是梦鸠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办法。 太宰治其人在女人中间仿佛具有天然的魔力,他也没少见他跑到女人堆里醉生梦死,虽然不是很能肯定,但是如果是太宰的话,一定不会就那么束手待毙的对不对? 有些事光是想想就会觉得为难,进而开始变得不想去做。 太宰治就是这样的人,不合他心意的行动他是绝对不会勉强自己。 所以梦鸠在努力找人的同时,未尝不是没有期待过,期待太宰能勉强自己一把。 毕竟在把控大局方面,他一向不觉得自己会是他的对手。 说来说去,这种情况下除了自救,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不过梦鸠死也没想到,自己的梦想居然成真了! 而且还是以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朝自己来袭! 在通过超人的目力捕捉到那名登台的女人的长相时,一直镇定自若的他再难维持那份从容。 从眉梢到嘴角全都控制不住的扭曲起来,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正在抽搐,他连忙用手捂住脸,低下头,喉咙里传来破碎的低沉笑声。 太宰,我是有期待过你自救一把,也期待过你勉强自己一把,但是 我没想到你居然牺牲那么大! 先不提太宰治的头发是怎么一夜之间变那么多才能挂上那么多头饰,就说那身有够性别不明的打扮。 太宰你怎么了太宰?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睛? 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梦鸠想起不久前七郎所说的话。 辉夜姬可是天女一样的美丽女子,被这里所有男人渴望着 被数不尽的男人渴望吗? 那对太宰而言可是不下于地狱哦。 心心念念的人以一副完全超出预料的姿态出现,画风的撕裂感引发的爆笑冲动先不提,梦鸠勉强忍下幸灾乐祸的强烈笑意,然后仔细打量起对方的状态。 看了一阵,他放下心来。 看起来被照顾的还不错。 不过时间不一样吗? 自己是昨天来到这里的,辉夜姬却是几个月前出现,意识到这点儿后,梦鸠生出浓浓的庆幸,幸好没有掉到几百年后。 几百年的时间自己还好,但是人类的太宰是真的会烂到骨头都成灰了。 因为被那极富有冲击力的画面扫过,梦鸠的脑子一瞬间处理了爆发开来的大量惊人信息,但所幸他用时不长,回过神来,奢侈旖旎的夏夜之梦已经展开。 众多地位,财富,权势尽是不俗的男人们不由屏住呼吸,身旁放着他们自认为可以匹配的上辉夜姬的礼物,与他们言辞凿凿承诺的一颗真心。 只有说出最有趣故事的人才能与她见面,只有送上最珍奇宝物的人才能与之交谈,只有奉上自己最珍贵之物的人才能与她共寝。 在那道引人遐想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时,无数人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话。 最有趣的故事到底是怎样的故事才算有趣?! 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谁通过过辉夜姬的考验,以至于有些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但也不是没有对现状感到满意的人。在这些人看来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得不到的处境比他们中间出现一个幸运儿要更舒适。毕竟这些喜欢美人的男人们,也并不是谁都愿意把嫉妒挂在脸上,那看起来实在不够体面。 气氛在众人无知无觉的时候,随着辉夜姬的登场渐渐变成了另一种沉静。 先前鼓动的丝竹之声悄悄退去,冷月高高,此夜无声。 就连梦鸠也只能听见七郎激动的心口发颤的声响,这种时候他也说不出扫兴的话,你们幻想的那个家伙是个再真实不过的男人! 然而不解风情如他也不会故意破坏太宰这明显费尽了心思营造出来的局面。 况且 月华如天女的羽翼,罩上他漆黑的发,一双深眸忧郁沉静,像极了此时此刻被月光笼罩的海面,幽静清冷的涌动着。 不能说不美,只是冷得有些凄清。 手腕,脖颈,脸庞,这些暴露出的部位肤色白皙,也因此泛起缺乏温度的冷意。 修长的手指形状,绝色美人的韵味神采,那些连呼吸都忘记的男人是此时最好的陪衬,是魅力绝佳的体现! 像是精致的人偶摆件,像是东方柔腻滑凉的瓷白胎器,像是没有生命的物件,所以展现在众人眼中的那道身影才能精致的完美无缺。 不可否认,也许是妆容的作用,也许是视觉的效果,也许是各种条件造就的一时意乱情迷。 梦鸠竟是和所有人一起陷入了沉默,如那些男人一样被这副画面所吸引,成了倾慕中的一员。 恋耽美 ——(76) 妖怪不会说谎,一如当年他迷恋上这朵花就将他放入心口。 而今天他再一次发现,大妖的心口砰砰跳动之时,自己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 就连血液,都似乎想温暖他一般,热烈的鼓动着。 第83章 一百零四 啊!是辉夜姬啊! 是辉夜姬! 多么美丽, 高贵的大人! 自屏风后隐约露出的背影引发无数遐想,当辉夜姬的美貌真正展现在人前时,众人无不感受到一股俯视的压力。 那双幽深的鸢眸心不在焉的扫过, 男人们就已经自我高/潮的抑制不住,有心想要靠近, 亲吻那形状完美的指尖,就先一步被那冰冷的高傲所逼退。 比起月亮上的公主, 真正的辉夜姬如女王一般蔑视着台下这些男人! 将海面全部燃烧起来的灯笼火的光影是奢华的王冠,无数楼船组合成的庞大身躯是妖异的真实姿态。 夜幕上的圆盘倾泻下泠泠月华,在这如瀑般的美景中,唯有他身旁是光芒始终触及不到的黑暗。 与寂静作伴,清隽秀美的面容由月色勾勒, 没有一丝被人世繁华玷污的纯粹气息, 仿佛随时可以抛下这一切重返月宫。 是的。 众人痴迷的辉夜姬不是那等卖笑赔情的女人,众人迷恋的衷情的正是这等不近人情的傲慢姿态! 若有人有心被这月亮上的美人投下高高在上的一瞥,受到这等待遇的男人必然会成为全场最受人嫉恨的家伙! 因为珍惜而宝贵, 因为宝贵而引起妒忌, 因为妒忌而做出残忍的行为。 梦鸠终于找到一直以来感到的违和感的来源,他猛然望向四周, 那台上尊贵无比的身姿,以及周围这紧紧拱卫着那身姿而存在的众人 吞了口唾沫, 他想道:就像是处在一只妖怪的体内,人们的情绪就这样受到操纵。 视野之中, 无穷无尽的灯笼将天空照的泛白, 也因此,海面燃烧的火,水面下才是纯粹的黑暗。 有一日这灯火彻底消失, 这来历不明的火不再燃烧,世人将会传唱的不是美丽的女子,不是繁华的船队,不是宫殿一般的大船。 而是大妖不知火! 不知不觉间,人们开始自发的进入讲故事的环节。 来到这里的人都清楚辉夜姬的那三条规矩,在见过如此清冷高傲的美人之后,没人会不识趣的让他一遍遍重复相同的话语,事实上,之前的那些露面都因为一样的理由拒绝掉了开场环节,以至于有时宴会结束,太宰治可能都不用说一句话。 不是说发出声音就会暴露自己男人的身份,太宰治如此多才多艺,区区伪声他怎么可能不会? 所以原因只有一个。 单纯的不想说话。 唉~~~ 幽幽一叹,百无聊赖的太宰治以一副受到憧憬的女神之姿开始神游天外。 梦鸠怎么还不来? 他没有妖怪那么作弊的目力,而且这个空间又非常有意思,把他从梦世强硬的拉出来之后,他的身体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唯一的特别应该就是不像是死过的样子。 其实也是呢。 自己当时好像本就没有成功,中途就被妖怪抓走了。 想到这里,太宰治心情复杂,即使努力从这个位置去看,也看不清台下那些人的具体形貌,被当做神女供奉在这里之后,能做的说白了也只有等,因此大多时间被用来思考。 稍稍有点儿遗憾,也对现在的自己感到迷茫。 自杀想想也是不可能了。 梦鸠不会同意的,不如说刺激了他之后,保不准会发生好不容易死掉的自己被他以别种姿态复活,到时才是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间惨剧。 对一颗拥有了人心的大妖会变得多么难缠已经有所觉悟的他,从一开始就那么顺从的原因,不外乎是拒绝变成那样进退两难的处境。 所以他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内心十足的迷茫。 死不成。 也不想活了。 但把这种茫然的状态全归在梦鸠身上也不对,他目前的状态有大半原因是出在自己身上。 其实思考在跳下去的那刻就彻底停止了,已经连最后的体面都不顾,彻底对生的一侧绝望,最后还是被以那样狼狈的姿态救回 仔细想想,太宰治脑子一度空白,其实对现在的处境完全处理不来。 让他强打起精神的,终归还是梦鸠。 没错,严格说起来,害他变成这样的人是梦鸠,可让太宰治就此恨上,或者厌恶上他也不太可能。 毕竟当初说到底,是他先动手的。 不管怎么想都是一团乱麻。 乱到太宰治放弃思考,像个活在人世的影子一样跟在妖怪身旁。 这种异常的姿态,看起来不像是被妖怪附身的人,而是他反而附身到了妖怪的身上。 梦鸠对此有所察觉,但只是纵容着他的依附,包括他拒绝从梦世离开,他也从未表露出过不满。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依靠着,达成世人完全无法理解的共存姿态。 但偶尔,只是偶尔的时候,大妖并不希望他一直这个样子。 在他心里,太宰治哪怕不如太阳般意气奋发,但也总归如皎月般清澈无暇。 寂寞幽冷的高挂也无所谓,冷静漠然的俯视着人间也可以,反正神鸟总会与月相伴,与梦共生。 唯独接受不来的就是这个人去委屈他自己,来忍受这个令他遍体鳞伤的世界。 这样残酷的世界,想办法毁掉就好了! 还不能理解人是怎样一种存在的大妖曾恼怒的发出以上暴言,但理解之后,哪怕只是理解了太宰治这样一个人类之后,对弱小又惹人怜爱的人类多出许多耐心的大妖也会放下躁郁的怒火,试着平静的去对待这么一个即使会伤害他人,也依旧那么美丽的世界。 妖怪眼中的美丽是自然塑造的风光,时间创造的悠长,如果可以,真想让那个矛盾的人类也能看到同样的风景。 尽管如此期望,但梦鸠却非常清楚,这个愿望是绝对不可能达成的。 仿佛画上去一般的月轮高贵冷漠的洒下清澈的月光。 因辉夜姬的露面,躁动的人群快速平复下去,渐渐只有丝竹雅乐的声音,与声线清朗的男人缓缓讲述的故事。 想要见辉夜姬光只是花费重金还不够,必须要用人间的故事打动天女的芳心,如此才有幸进入那帷帐,近距离观看那仙人般的身姿。 所有明晰到这个规则有多么苛刻的男人,没有一个对此表露过不满,因为条件非常简单,简单到干脆就是看讲故事的人的个人魅力能不能打动那位美丽高傲的神女! 以自己的魅力获得辉夜姬的青睐,还有比这更能让这些男人躁动起来的吗? 无数个彻夜通明的灯火证实了这个招数的好用! 太宰治在这里就像是漠然的神灵,偶尔轻慢的从云端投下一瞥,面上带着不知意味的笑意。 尽管一到这个世界就落入到麻烦的处境,但他没有牺牲自己取悦他人的想法,他只会像是一只耐心的蜘蛛,将周围的一切编入网中,造出属于自己的巢。 光是巢还不够,他还需要找到梦鸠,还需要更多猎物,那么就需要光亮吸引来那些飞散的小虫。 当这些虫子一样的家伙冲着光摇头摆尾,忽略黑暗之中的捕食者时,就是属于太宰治的成功。 只是话说了这么多,连最后的虚与委蛇都开始变懒的太宰治随意的看了看,就开始自顾自的发呆。 冷清的面庞仿佛神灵一样无情俊美,看得那些服侍他的女侍们神思不属,偶尔被他笑着挑起下巴,立刻就会惊慌的像小兔子一样躲开,脸颊上的红晕十分诱人。 但这也是只有下人们才能看见的私密景象,所以这些服侍太宰的人用来看待外面那些贵人的眼神难免裹挟着一丝倨傲。 看啊,你们眼中的月亮公主,其实是更加高贵,冷酷,强大的神灵大人! 与不管怎么说都需要受到呵护才能生存下去的公主比起来,当然还是尊贵的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神明更值得追随! 这些追随太宰治的人们并不是正确的认识到他是怎样的存在,只是单纯的从这种行为中感到优越。 平日那些对她们不屑一顾的大人们,居然还不如她们这些卑微的小人物,光是沉醉在这种感动之中,就忍不住越发崇拜太宰大人! 她们的心思在太宰看来太好分辨了,但是却被纵容了。 有一次,这个男人穷极无聊手支起脸侧,温柔的询问侍奉自己的女子。 只是这小小的感动就够了吗? 女子愣了愣,旋即一脸狂热,答案是什么已经不用太宰再去确认,明明白白的写在她的眼中。 明知道这只是虚假的满足,却放任自己沉沦进去,这些人就这么对太宰治上了瘾,然而太宰并没有去阻止,啊,当然也没有推波助澜。 他就像是明月一样高挂在那里,任何人都可以欣赏到它的美丽,沐浴到月亮的光芒,可这月色更古高悬,从未有谁因此变得特殊。 只不过这些人中到底有几个能意识到月亮的高洁,其实就是孤身一人的冷酷,太宰治就不知道了,只是他想,自己离开时,这些自以为自己已经不同了的人肯定又会跌回原位,然后继续做哪些庸庸碌碌的工作吧。 人类啊,还真是不管何时都是这么无趣。 从思绪中回神,太宰治看了眼台下哪些争相用各种语调,优雅的讲述着故事的人们,所用的眼神和看待女子时的目光别无二致,都是不曾倒映在那深邃之中的卑微 第84章 一百零五 如果用一句话形容太宰治如今的状态。 他只是在被人渴望。 与身为港口mafia首领时受到的信赖本质并没有区别。 而这些人之中, 想找出一个不渴望辉夜姬的人太难了。 难到这一个以找人为目的展开的舞台,彻底成了太宰一个人的故事会。 要不是为了形象,他可能会在听故事的时候吃点零食, 或者干脆端起一副高深莫测的笑意走神。 都是负心女子薄情郎的内容,情情爱爱自古有之, 人类从不缺乏撰写爱情故事的大手,但对于一个从现代社会过来的人, 古代的故事节奏未免太乏味了。 配上声调清幽的三味线,语速慢上一些就会像是在说睡前故事,催得人昏昏欲睡。 努力打起精神却几次失败的太宰差点儿控制不住打哈欠的欲望。 他做首领的时候可没人如此不识趣放些不重要的琐事给他打发时间,一般这种情况都只会出现在干部的桌上,身为首领他大多时间都忙碌在重要的大事上, 比如同盟之间的联络和试探, 组织体量的轻减与未来发展,还有对横滨形势的发展预测他很忙,所以没人会给他一些小事来浪费他的时间。 况且在历代的港口mafia首领中, 他是在位时间最短, 工作却最拼命的那个,哪怕是森先生, 他一个组织的奴隶不也找机会去给爱丽丝换小裙子吗? 但他太宰治就不! 他坚定不移的在首领办公室蹲了四年! 再加上最后从总部大楼一跃而下的壮举,各种意义上都会变成传说呢。 总觉得梦鸠听见他的心声后八成会拿来吐槽, 因为距离已经开始接近,所以原本被断掉的联系正在逐渐恢复过来, 太宰突然在脑中这样想, 下一步就是不自觉的开始在人群中寻找那道熟悉的影子。 与此同时,梦鸠也接到带他过来的花船主人的传话。 大人,您该准备了!七郎恭敬的为他点燃矮桌上的熏香。 嗯, 梦鸠不置可否的应了声,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掌心。 七郎见状,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打算讲什么样的故事? 梦鸠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就连你的主人都认为我会讲述冬之花的故事,你怎么就认为我不会拿这个故事来争取辉夜姬的青睐? 他问的从容,这个矮个子的青年越发不好意思,低下头呐呐的道:没什么原因我就是觉得大人应该不会这样做。 你猜对了,我确实准备了另外一个故事。 七郎惊讶的睁大眼睛,一不小心就和梦鸠对上视线,反应过来的他连忙跪下,惶恐不已。 是、是小人的错,小人不该没有准许就抬头,请大人饶恕!! 梦鸠挥挥手示意他起身,然后想到他看不见,便开口道:我又不会怪你,起来吧。 冒犯大人的容颜可是大罪!七郎尽管起身依旧一副恐惧不安的模样,让梦鸠不由的去思考起安抚焦虑的办法,想着想着,七郎突然听见他说 梦鸠。 微笑的妖怪语气轻缓的问道:你有听过这种妖怪吗? 七郎是个没什么见识小人物,不过这个时代就算是贵族,所见所闻也不过巴掌大的世界,远不如现代来的丰富。 不过梦鸠要讲的本就不需要有多么丰富的见闻,只需要有一双耳朵,一个脑子,分别用来听和思考就够了。 小人没听过在七郎忐忑着说出这句话后,梦鸠缓缓讲起自己这一族的故事。 一代一代步步登高,从最初连翅膀都没有的弱小,到因为一眼的仰望,而对天空生出憧憬,不惜一切进化出来的羽翼,可以说,花费了许多许多将近无限的岁月。 妖怪的世界没有任何一族能如梦鸠那般执着。 毕竟最初的梦鸠不是什么神鸟,连大妖怪都不是,只是个弱小的妖怪,费尽千辛万苦也不过是长出巴掌大的小小翅膀,与其说是飞,在草地上扑腾才比较像样。 然而弱小的梦鸠就是不放弃。 它们用无数代的坚持换来寸寸长大的翅膀。 用无数年的执着与坠亡,换来越来越高的视野。 直至无数年后,新生的梦鸠有着遮天蔽日的羽翼,有着将三千梦世的天空划为领地的强大,有着独一无二的尊贵地位。 到了这时,已经没有妖怪会去讨论梦鸠曾经的弱小,它们只会羡慕神鸟展翅时无与伦比的美丽与强大。 无数人在有了如此不凡的地位之后选择忘记从前,满足现在,但是梦鸠没有。 从原本的一族,变成一只。 恋耽美 ——(77) 从一只代替了整整一族。 梦鸠的眼睛仍在仰望,翅膀仍在飞翔 逐梦寻空,在所选择的天空坠亡,为了追求那名为空的神灵,也为了成为那独一无二的天空(梦世)。 梦鸠这种妖怪早早的超越了自己的极限,再用无数年抵达那片天空。 在到达那双眼无法眺望到的世界之前,贪婪的妖怪是不会停下来的。 窗外的音乐声恰好变得轻柔,梦鸠笑着对七郎这个不起眼的家伙道:你现在听完了这只妖怪的故事,觉得它怎么样? 七郎从梦鸠开始讲述之后就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状态,只不过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故事中那只向往天空的倔强妖怪所驱逐,一颗心随着那只不会放弃的鸟儿飞跃到高空,只为目睹那在地面时只能高高抬起头,徒劳仰望的景色! 梦鸠这个时候问他,他本应该无法反应,呐呐的不知所谓,但是听完这个故事的他,却莫名想说些什么,哪怕这种心情一旦说出口就会遭到严酷的责罚,被一顿鞭子打的血肉模糊,他还是想说出口。 自由。 为什么一定要冒着风险说出来呢? 小人物往日里的趋利避害,狡黠机灵在此时统统起不到作用,他只是明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要说出来,因为这是人类几千几百年从未褪去颜色的追求! 它能自由的翱翔真是太好了。 七郎眨下眼中的泪水,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被梦鸠颇有煽动力的语言感染,无意识的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模样。 那片天空正是七郎这样的小人物永远追求不到的自由。 然而向往着天空的飞鸟,用自己的不顾一切圆满了他的遗憾。 这正是七郎会哭泣的原因。 平时油滑的能和任何一个人打交道,让人忘记他的年龄只觉世故的家伙,这时在梦鸠的故事中看到了自己,看到千千万万个七郎,会因此哭得不能自己也并不是不能预见。 梦鸠耐心的等待他自己调整过来,而他也相信,人的心中总有那么一个梦。 随着时间的流逝,哭泣声断断续续的止住了。 梦鸠推了杯茶给他。 七郎没有诚惶诚恐的拒绝,刚刚那个故事带来的余韵还在他心中发酵,他只是用非常小心的动作接过,道谢,然后慢慢的喝下会让干渴的喉咙变得舒服的朴素茶汤。 这个时候梦鸠也觉得差不多了,停下手中玩着扇子的动作道:该到我了,领路吧。 七郎闻言探头出去确认一下顺位,发现时候确实差不多了,便起身在前面领路。 这一路上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只有讲完故事却没有被辉夜姬看中的沮丧的男人。 他们失落的结伴而回与梦鸠擦身而过。 妖怪瞥了他们一眼,到地方时,一扇屏风挡住了前面的路。 两位貌美的女侍在旁边提着灯笼,薄纱的屏风表面出现一道挺拔的男性身影。 梦鸠恍然,这应该就是带自己来的船主人,然后问题来了,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这人还要遮遮掩掩故作神秘? 有病吗? 这个遮遮挡挡故作神秘的家伙见到梦鸠到场后低咳一声,没什么精神的语气突然正经起来。 你说过不会让我失望吧? 梦鸠:我只说那个故事不会让你遗憾 此人一挥手,动作有些大。 都一样! 我觉得不一样。梦鸠死目,不好的预感冒出来了。 果然这个人的下一句就变成了梦鸠最没法反驳的那句。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加油干,干得好了,赏赐少不了你。 给我赏赐干嘛?我又不需要 梦鸠一脸无言,不过还是在盈盈切切的鼓励下走了进去。 为了让所有人都听见故事,当然不可能让平日里优雅的公卿们扯着脖子喊,所以建造一处专门用来扬声的建筑也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他一走进去,第一眼感觉就是个四面漏风的亭子,想起刚才那些人的声音如何清晰传到自己耳边的,顿时觉得这座亭子肯定有可以把声音传出去的特别机关。 只是不等他细想,七郎就已经在外面提醒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梦鸠不得不收回思绪,认真的构思起今天要讲的故事。 上一次,他讲的是女人与花。 这次 他要讲一个生来幸运,却被不幸玩弄,最后将所有的一切都当做希望来渴求的笨拙的男人的故事。 有一个人他开口时,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一瞬。 众人不由的屏息凝神,下意识的摆出自己最认真的样子去聆听。 这些人中,自然也有将目光从云端上飘落下来的冷漠神灵。 第85章 一百零六 故事从一个陌生的时代开始, 开头是再常见不过的剧情。 两名年轻人在异国他乡相识,相爱,然后缔结了神圣的婚礼。 之后不过一年, 他们爱情的结晶,一个可爱的孩子出生了。 这个孩子如天使一般可爱, 被母亲温柔的抱在怀中,而父亲则搂住母亲的肩膀, 像棵大树为两个人遮风挡雨。 自从家里有了孩子,运气就一直非常的好。 母亲说过,因为这是上天送给我们的幸运天使,然后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 父亲和母亲在他的眼中都是笑着的,非常的温暖幸福。 可是这样的幸福仿佛天生就会招来不幸, 在这个孩子被父母带着出门游玩的时候, 一场意外事故直接夺走了他父母的生命。 啊。 一直被幸运眷顾的孩子,突然就感受到了厄运的残酷。 然而最讽刺的是,当他失去了父母, 却收获了大量的遗产, 幸运以这种形式发生在他身上,这是何等的讽刺? 讽刺到这个孩子回到空洞洞的家里, 抱住仅剩下的家人,一只毛色浅淡的狗狗哭了起来。 梦鸠讲故事, 从来不会让人猜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哪怕内容是那般俗套, 但是他就是有办法让这个故事留在听众的心中很久很久。 孩子在慢慢长大, 世界就是这样,即使失去了亲人,即使收获了财富, 即使披上幸运的光环,当不幸来临时,你还是会发现自己手无寸铁。 什么都挽回不了。 被幸运庇护着长大的孩子渐渐有了少年的身量,他也逐渐懂了自己的运气不是什么好东西,每个深夜从梦中惊醒,他是如此憎恨这份幸运的无力! 他一次一次的在心里憎恨着幸运,尤其是在不幸到来时。 那条陪伴他度过无数个孤身一人的夜晚的狗,在某天突然冲出家门,他恐惧慌乱的追出去,人群之中只能看见它躺在血泊中的身影。 不幸又一次到来了。 这一次,它将孩子的心破坏的一点儿不剩。 当年还在母亲怀里的时候,母亲笑着亲吻他的额头,告诉他,他是幸运天使。 如果幸运就是他唯一能拥有的东西,其余的一切都会被不幸破坏,那么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少年在人群中默默的流着眼泪,将那名刚刚离去的家人埋葬。 没有人知道,从那之后少年曾寻过死,只是非常幸运的,划破手腕的小刀会突然坏掉,从楼上跳下去,树枝会把他拦在中途,当然不是没有不幸,小刀坏掉前他曾不小心从楼梯上摔倒磕到头,在树枝上挂了三个小时掉下来,骨折加风寒折磨了他好几个月。 万事万物都是被不幸和幸运笼罩的,幸运的自然而然就充满了希望,因为连死这种绝望都追求不来,不幸的人与绝望相伴,只配在不断失去中作为希望的踏脚石,这就是世界的真理! 当真理两个字从梦鸠的口中吐出,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将心灵席卷进去的强烈狂气。 这一刻不需要修饰什么,倾听着这个故事并隐隐被吸引的人们自然而然的就知道,有什么东西被扭曲了之后释放了出来。 主角疯了! 他疯狂的把自己的幸运变成高高在上的东西,又疯狂的把不幸践踏在脚底,脸上在大笑,影子在落泪,希望和绝望把被幸运摧毁的人生勉强拼凑起来,让一个支离破碎的怪物活了下去。 如果说这也是幸运的话梦鸠对在场所有人说:那么我们应该把它视为诅咒更恰当。 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一名被幸运诅咒的可悲的少年。 不管过去多少年,他重要的事物都会被当做幸运的代价支付掉,到他饱经伤痛的心灵终于坚持不住,他的自我分崩离析,他在崩溃中目睹到的光亮,被没什么可失去的他不顾一切的抓到手里。 这就是少年人生的第二幕,希望与绝望。 梦鸠如是道。 不知不觉,时间仿佛不再流动,那些不管原本抱有怎样的目的来到这里的人,此时全都被梦鸠的故事吸引了。 他们忘记自己之前在做什么,全神贯注的想要从梦鸠口中听完下一篇。 被幸运诅咒的少年人生第二幕。 希望与绝望。 梦鸠平静的诉说出口,他的故事一如既往能将所有人带入那个奇妙的世界。 少年长大成人,幸运与不幸在他身上出现越来越多的交错,这些交错把他整个人分割成无数个体积不等的大小。 他在被切割时微笑,他在感到痛苦时高傲,他在被伤害时卑微以自我轻贱的方式,逐渐远离人群。 谁也不知道,少年以前是个非常爱笑的乖巧的孩子。 但是现在他变成了一个怪胎。 接近他就会被不幸诅咒。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但他的力量就是如此。 不知何时,他开始追求虚无之物。 有实体的人类会被作为代价支付,那么没有实体的光芒总是纯粹且至高的吧? 然后被他选中的就是希望。 因为不幸与绝望相伴。 少年是如此憎恨不幸。 绝望在他看来简直是比蛆虫更肮脏的东西! 他哭嚎,呐喊,大叫,绝不让自己绝望,在这扭曲的疯狂之中拯救他的是希望! 他认为是希望,自己无数次能活下来所见到的光芒就是希望。 为了希望,少年可以不择手段! 然后大家都知道了,少年坏掉了。 梦鸠轻轻一个拍掌,让所有沉浸在故事中的人们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这不是个完全的故事,少年的人生还有第三章。 绝望的未来。 为了希望,少年亲手制造绝望,又因为他是如此幸运,所以没有人能发现那些绝望事件的主使人是他。 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让他看见他想要的希望的光辉。 其实,大家都明白的,少年的想法出现了问题。 他认为只有和自己一样怀抱希望的人才能战胜不幸与绝望,才能 说到这里,他刻意顿了一顿,给众人一个思索的时间,然后他才接着说了下去。 没有希望和希望不够坚定的人是没有办法从绝望之中幸存下来的。 少年渐渐成了一个散播绝望与不幸的疯子。 然而他又是如此幸运 仿若讽刺一般,梦鸠将幸运两个字脱口而出,透出微妙的讥诮。 他幸运的遇到一个人,那是和他不同平凡普通的一个人,但是越是普通,越有着处处异常的他所渴望的一切。 所以第一次,他设计了这个人,让他的朋友背叛了他,想看他能不能从绝望中找到希望。 在这里必须要补充的前提是,他不是为了传播不幸而制造绝望事件,他是为了找到能从绝望中抓住希望的同伴才开始传播不幸。 这点儿很重要,重要到他开始从那个平凡普通的人身上看到了希望的光辉。 更有意思的是,尽管被背叛了一次,他还是和少年这么可疑的人成为了朋友。 梦鸠在说这个故事时,语气虽然在变化,但表情一直在笑 ,唇角的弧度泛起让人不寒而栗的凉意,仿佛那幸运的诅咒在此刻突破了文字来到现实世界,让所有人不幸的接触到扭曲如实质的疯狂! 后、后来呢? 有人吞了口唾沫,害怕但还是想要知道后续。 这是第一个有人从中打断的故事,要知道之前的那些人不管说的如何精彩,半途插嘴都显得非常没有教养,但是如同亲身感受到这股寒意的听众们已经没有余力顾及这些,只想让梦鸠快些说下去。 如此多的人的想法能在这一刻共通,看起来简直像被一只妖怪整齐的迷失了心窍! 他们剖开自己的胸腔,抓住心脏,挤压出满手的热血和焦躁,急迫的想要得到答案。 梦鸠没有恶趣味的继续吊胃口,而是在他们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之后,语气缱绻的像是在说一句情话般讲述道:后来,少年死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空白了表情,失去了表达能力。 这时,众人听见一道笑声。 高高的,仿佛从云端传来。 这些人不由的把视线投向笑声传来的方向,然后他们看见一直冷若冰霜的那个人笑了。 弯起嘴角,笑容柔和,不同于冰冷时的高贵与睥睨,笑起来的他眉目舒展出最舒适悠然的模样,懒洋洋的,透出莞尔与柔软 一下子从尊贵无比的女神来到了凡尘,还摘下一朵小花,亲昵的别在你的鬓边。 类似的画面在不同人的脑海中呈现出来的那一刻,众人倒抽一口冷气,满眼都是不敢置信的模样! 然而更加不敢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那越是冰冷越让人想看见截然不同一面的月中天人一直没有散去唇畔的笑意,只是和他们想象中的画面完全不一样。 想象中的冰雪融化,春风挂梢的温柔景色根本无法和此时的风景相比拟。 恋耽美 ——(78) 辉夜姬是笑了。 但笑起来的他,不再是月宫的公主,也不是冷艳高贵的女王,而是慵懒随意,轻而易举就能控制人心的魔物! 不可思议,明明!明明没有人敢继续去看他,所有人都对此时莞尔轻笑的人感到恐惧,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去看他,尽管畏惧,却还是不愿意偏离目光。 迎着许许多多不敢置信,难以理解,对自己的行动产生质疑和崩溃的眼神,月亮上的妖魔轻笑着询问来取悦自己的人类。 为什么不继续讲下去?你想说,死亡就是一个完结吗? 梦鸠不知道他是怎样像自己一样把声音传达过来的,但是他能回答他的问题。 我肯定会继续讲下去,死亡绝不会是结束。 太宰治目光微动,隐约好像听出了梦鸠想传达的内容。 第86章 一百零七 少年最后确实是自杀了。 但这只是一个结局, 却不能代表少年的人生就这样毫无意义。 首先,寻求希望不如说其实就是在寻求能和自己一起抵抗幸运诅咒的同伴的少年,最后还是成功了, 光凭这一点儿,他的人生就不算失败。 尽管少年形容自己时, 总像是形容一个破碎的小丑,可当需要他的时候, 他的朋友从来没有失望,这也是少年给这个世界留下的东西。 他忠诚,守信,除了幸运以外,他还有他自己。 如果故事就这样结局, 那么获得同伴的少年应该就不会自杀了吧? 可是少年的人生就是一场幸运和不幸展开的赌局, 他就像是双方的筹码在不断的得到中一步步丧失所有。 所以命运的恶意以不幸的方式再度霸凌了他的人生。 在他收获梦寐以求的同伴时,少年病了。 不是和以往一样是没什么大不了的病痛,而是能吞噬他年轻生命的绝症。 在他的朋友焦急的寻找治疗办法时, 少年却在大笑。 少年说,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幸运,能和你做朋友需要支付这么大的代价, 正是说明我有多么幸运! 少年又说,你在焦急什么?不如说这样才刚刚好啊, 用这一条没有价值的生命证明了你我之间感情的价值,没有比这更加充满希望的了! 少年的表情庄重且肃穆, 他的语言具有特别的魔力, 仿佛他是如此喜悦到愿意为此燃烧自己。 他说,我将怀抱希望而亡,我非常满足! 顾名思义, 少年的疯狂已经扎根灵魂,他的同伴来的太迟,迟到他无法阻止这个仿佛殉道者一样狂热奔赴死亡的好友。 虚弱的少年最后还是死去了,在他死前细数自己的人生。 他唯一一次不像个荒诞的笑话的时刻,就是答应一个人,做他的朋友。 在成为他朋友的时候,自己用尽全力没有让这个朋友像以前所有重要的人那样被幸运支付掉,现在他只需要失去自己的生命而已,他觉得自己赢了。 总算从这恶意的玩弄中赢回一局,如此想着的少年,满足的闭上眼睛,陷入永恒的沉眠。 值得铭记的是,少年不是为了解脱这可笑的命运而自杀,在他心中,希望等于不会被幸运等价交换掉的坚强,那么绝望应该就是像死亡一般的不幸低头。 他不会低头,永远不会向绝望低头,在不幸到来时,他只会高昂着头,心怀滚烫的希望。 梦鸠说道这里,可能是觉得这样的说法太抽象了,听众需要更容易接受的解释,故而他整理一遍语言,换个角度讲述下去。 在最后时刻,少年的希望就是从自己的幸运中保护好自己的朋友,然后幸运的是,之前几次他都失败了,最后他成功了。 只不寸这个成功,让他失去了生命。 但是这才是人类啊。 总有些事情,高于生命。 无私又卑劣的存在。 梦鸠远远的望向舞台上的太宰治。 幸运少年为了朋友,让自己幸运的死亡,那么你呢? 你为了我又能做什么? 不。 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他想问的是,你为了自己能对我做什么? 尽管目光无法交汇,但这一刻,两人的视线却仍就在某个虚无的点碰到对方。 太宰治歪寸头,对他讲述的这个故事心领神会。 死亡也要有意义的吗?梦鸠,你对一名连最后的体面都放弃的凡人要求太严苛了。 他相信这句呢喃不会顺着风飘到梦鸠耳中,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肯定会传遍所有的船。 时隔多日,辉夜姬终于邀请了第一位来访者! 这可真是谁也无法想象的事情。 因为这夜是辉夜姬初次款待客人,不可能只有一个特例,所以梦鸠作为入幕之宾到场,却也在大广间内发现了其他人。 不寸他并不慌张,因为他的靠山,花船主人也跟着一起来了! 这次他能在众多地位高贵的大人们中间拔得头筹,梦鸠背后的金主,那位花船主人十分满意。 也正因为梦鸠是他的人,所以此时他也从侍女的口中得知花船主人的姓名。 川雄龙之介! 一个听起来特别霸气的名字。 但却是个作风非常出人意表的家伙。 当梦鸠以为他这次总不至于抬着屏风出场吧? 这人却是裹着面巾出现! 淡蓝色的面巾把自己的脸裹的严严实实,连眼睛都没露出来,被头顶上的斗笠盖住,一如既往的神秘主义。 说实话,要不是有旁边的侍女在侧,梦鸠一时半刻恐怕认不出来,将他当做无关的怪人! 自己可是讲完故事就被太宰治手下的人叫来,且还是在半途和川雄龙之介汇合,会出点儿差错也是正常的,起码当事人都表示了理解,所以当梦鸠收起惊讶,他们就一同来到这间大广间,入目的就是一处比较适合用来寻欢作乐的奢靡场所。 先一步过来的几位大人物身旁各自有美女作陪,梦鸠到的最晚,但同伴作风熟练,一招手,和他一起过来的侍女中的一位顺势被他搂入怀中,另一位则在梦鸠身旁服侍,必要时候也不介意像同伴一样被梦鸠使用。 新来的人坐稳之后,大广间一侧的障子门适时打开,陆陆续续进来的侍女送上美酒佳肴,然后再悄无声息的退出去,全程没有多余的声响,展现了出类拔萃的专业素养。 但是尽管环境如何惬意的适合用来享受,房间里的气氛都分外安静,没有人主动开口讲话。 川雄龙之介眯起眼睛,一直在喝酒。 梦鸠在旁边用平静的目光打量除自己以外的五方人。 从他们左手侧第一位开始。 一名梳起月代头的老人端正的坐在那里,脸皮皱巴巴的堆叠下来,衣着风格也偏向保守,姿态僵硬刻板,服侍他的女子只能恭敬的跪坐在他身旁,屏息等待吩咐。 没有太宰治的眼力,他也无从通寸这些信息就判断出老人的来历,不寸梦鸠觉得这名老人和周围的所有人都不是很合拍,他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之后抱着疑问,他看向左手侧第二位。 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女人。 没错,这种场合居然会出现一个搂住女人寻欢作乐的特别的女人! 梦鸠注意到这个女人的一张花容月貌被疤痕破坏的一干二净,整张脸从正中间被分成两半,就好像有人想以这种残忍的手段剥下一张完整的美人皮。 由此可见,这个女人的寸去肯定充满了不可言说的隐情。 在没有找到太宰治确认状况之前,梦鸠暂时没有探究陌生人身世的好奇心,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下一位身上。 右手侧第一位。 梦鸠仔细打量半天,还是没看出对方的性别。 这种亦男亦女的中性特质,他仔细回想,之后若有所觉,难不成就是武士阶层特有的男性侍者小姓? 因为在日本男男相恋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影响传宗接代就好,所以全是男人的武士阶层创造了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职位。 相貌姣好的男性可以去给有名的武士当小姓,白天做侍从学习武士主人的剑道,晚上也会根据一些情况躺上主人的床。 这种趋势在战国时代相当流行,甚至一直延续到幕末时期都从未断绝,有不少名声响亮的武士就曾是小姓出身。 那些历史留名的厉害剑豪,干脆本身就是某位大人物的小姓的情况也不算少见。 因此梦鸠看到对方,察觉到此人身上的古怪感后,稍作回忆就把他和小姓这种特殊职业对上号。 而对方在发现梦鸠正观察自己时,不觉冒犯,反而友好的冲他点点头,打了招呼。 梦鸠见状,自然也是颔首回礼,并不桀骜。 第一印象,梦鸠觉得这位小姓给人的感觉还不错。 然后暂停的观察继续展开。 小姓旁边的这位是个干瘦的仿佛骷髅头一样的男人。 之前那位月代头的老人就够消瘦,手臂手指像是苦巴巴的朽木,但是这个人更胜一筹! 实话说,梦鸠觉得他比起人类更像是妖怪,比起妖怪更像是骨头架子。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特殊场合,就不怕死于非命吗? 说到底收集漂亮女人的楼船主要是干什么用的,相信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不会误解这些女人的真正用途。 而这位仁兄不是梦鸠歧视,他这身体状况能干嘛? 此话虽然充满了匪夷所思的意外和荒谬,但是这些人还不算是真正让梦鸠动容的存在。 真正让他脸色微变的,正是 第五人! 辉夜姬迟迟没有入场,所有人都显得无所事事。 然而六个组合中,以一副和周遭格格不入的姿态置身其中,却奇异的令人感觉不到任何违和的第五人才是被梦鸠死死盯住的对象! 那个单是放置在旁边就带来沉重印象的多层药箱,还有那身不容易分辨男女的古怪着装,以及那张妖艳俊美的诡异妆容这个人果然是那个吧? 那个和他们有寸一面之缘,自称为卖药郎的退魔师! 不寸梦鸠想到这个家伙自称买药的时那副云淡风轻的口吻,似乎确实不想被人当做退魔师看待,那么姑且忽略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想想上次被蜘蛛一家子围攻的猎奇事件。 不论是儿子杀了母亲,还是顺着蛛丝找亲子复仇的女人,亦或者最后出现的咬破母亲肚脐出生的蜘蛛之子 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梦鸠完全没办法装作没兴趣啊!可恶! 揉揉眉心,头开始疼了起来,不幸的是卖药郎似乎也发现了梦鸠的存在,正友好的朝他打招呼。 梦鸠: 这次就不怎么想像回应小姓那样回应你呢。 你个瘟神!!! 吱嘎! 仿佛是故意提醒人们有人进来的脚步声,让此地心思各异的众人纷纷摆出肃穆正直的姿态。 梦鸠看见了用一副看待陌生人的神态出现的太宰治。 他被掩护在数名女子组成的队伍中央,和他们这些人之间相隔了起码五六米的距离,最后才穿着那身华美的和服柔顺的跪坐在屏风后面,被挡起了面容。 早就知道他有一副清瘦到扮做女子也不会有人怀疑的风流身段,但真看见屏风中那道曲线朦胧的窈窕人影时,他还是不由的吃了一惊。 以及,他虽然惊讶,却还是想问。 为什么装成女人,你还能这么自然?这里面有什么我不清楚的故事吗? 第87章 一百零八 一段时间不见, 再见到梦鸠,太宰治的眼神并无波动,偶然瞥过来的一道视线也是写满了陌生。 梦鸠想:不愧是太宰, 居然连他都觉得自己和辉夜姬是初次见面!情绪把控的如此到位,简直是太可怕了! 短短一错间的目光交汇也让人看不出半点儿熟稔的痕迹, 太宰治在港口mafia首领位置上的那些年将情绪收敛的越发可怕。 可惜除梦鸠以外这些为辉夜姬而来的人,并不清楚这清冷高傲的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巨大的黑暗。 众人从辉夜姬出现起就开始尽量展现着风度, 唯二两个对此毫不在意的就是那个曾差点儿被剥皮的女人。 这种场合出现一个颇有来历的女人本是极为荒诞的一桩事,然而不光是所有人都对此视而不见,就连作为东道主的辉夜姬也不觉有异。 她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搂住另外一个女人卿卿我我,时不时用那双看得人心凉的眼神似笑非笑的掠过众人,在看到梦鸠时顿上一顿, 神色陡然间微妙了些许, 仿佛在疑惑这个人是来干什么的? 如此表现,梦鸠迟钝一些可能就发现不了。 但他迟钝吗? 混在那些个人精身边这么多年,他若是还迟钝, 他就算是大妖怪可能也早就成骨头渣子了! 这时辉夜姬身旁的侍女开口, 请他们自我介绍。 梦鸠精神一震,终于到了必不可少的环节了吗? 那名地位低下的小姓首先放低姿态说道:鄙人五右卫佐佐刀, 请诸位多多指教。 嗤,这种地方有什么好指教的?梦鸠旁边的川雄龙之介不以为然的道了句, 然后在众人看来时,随口报出自己的名讳。 哦, 居然是紫阳号的主人? 老人明显是在座之中见识最为广博的那个, 就凭他通过这个名字一口道出川雄龙之介的真实来历就不由不让人去多想。 在下小川刀自。 梦鸠见他惊讶完就说出自己的名字,目光落向下一个张口的人。 谁不知道紫阳花的主人钟情辉夜姬,每次宴会必到场, 只不过一次都没有拿到门票呵,有这个待遇的在今日之前也不光是他,我们不都是这样吗?说来 刀疤脸的女人目光一转,笑看梦鸠:我们还是托了这位少爷的福,诶呀,你的那个故事连我都听呆了,虽然好些地方没有听懂。 梦鸠平静的笑了笑,对她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姿态并不在场的几位大人物底下,从容说道:青瑛,并非什么少爷。 嗤,连姓氏都没有吗? 一开始的那个骷髅头的男人看样子并不是连喘气都费力的样子,他自然而然的嘲讽,也不理自己那副尊容出门在外会吓到多少人。 恋耽美 ——(79) 阴郁冷漠的视线黏滑湿漉的滑过众人,带来一定程度上的不适。 德川代仁,堂堂霸主的血脉可不是一些平民百姓就能攀上的人物。说到底,辉夜姬大人您是怎样想的?似我等这般高贵的人物岂能和卑贱的小姓,贫民,女人共处一室!这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吧?呐辉夜姬大人! 自称德川代仁的骷髅头开口之后,就开始一窝蜂的朝周围散发他那并不存在的高贵气息,最后还将矛头直指这次宴会的主人辉夜姬。 如此不驯和桀骜,非常的没有眼力见呢。 头顶多出一个平民标签的梦鸠刚端起酒杯这样想道,就听见侍女的传话。 侍女温温柔柔的道:这不是很有意思吗? 哼!德川代仁冷嘲热讽:不愧是不知哪里来的女人,一点儿尊贵的血统都没有,才会干出这等滑天下之大稽的蠢事。而且不论怎么说,美丽的女人就该配高贵的人,除此以外根本不该被其他男人看见面容才对,搞那么多宣头,结果不还是一样要出面?与其多此一举,弄这么多麻烦,不如一开始就温顺的等男人征服! 众人就这么默默的看着这位德川大人越说越过分。 叮 梦鸠诧异的看向川雄龙之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他弄出声音来。 别看这位紫阳花的主人一副神秘主义的样子,但言行举止无不是名门望族才能培养出的大户公子。 喝酒的时候酒碟放下时发出声音,那在他的教养中绝对是极为失礼的事情。 所以梦鸠觉得这位可能要开炮了。 果不其然,川雄龙之介漫不经心的随口一句。 不遵守规矩就滚。 全场一静。 梦鸠内心哇哦,没想到自家这位金主一开口就这么劲爆。 什么!德川代仁气得瞪大眼睛,当场起身就想拔刀捍卫名誉。 辉夜姬的人决不能看着他们动手,连忙出声安抚。 两位大人请息怒! 德川代仁冷笑:你侮辱了我的尊严,我要知道你的名字!手掌死死压在刀柄上,这个动作一看就充满了恶意。 川雄龙之介却不以为意,随口说道:德川代仁,你的母亲还好吗? 德川代仁视线微变,趾高气昂如他也似乎被这一句话捏住了七寸。 你 德川家的人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 德川代仁的冷汗当场流了下来,静了静,他默不吭声的坐了回去,这次没再发出任何尖酸刻薄的声音。 川雄龙之介自始至终连一道眼神都没给过他,但是有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德川代仁已经被他驯服了。 梦鸠暗道一声漂亮,然后没有了闹事的,众人不由的回到自我介绍的安排上。 女人笑了笑,大大方方的报出名号。 风井早之。说完她看向存在感一直很低下的最后一个人,你呢? 梦鸠就见他抬起微垂的眼帘,让那张妖异逼人的面庞彻底的展露在众人眼前。 不顾这一刻由自己带来的屏息,他缓缓开口。 不过是一介卖药郎。 女人眯起眼睛。 老者若有所思。 川雄龙之介嗤笑一声。 你可不是简单的卖药的。 卖药郎画着唇妆的嘴角仿佛一直在含蓄的微笑,这时也是,轻描淡写的说道:走街串巷,贩卖些不起眼的东西,就是个普通的卖药的。 川雄龙之介张张嘴,像是想再挤兑他两句,但是半途不知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比起嘴巴开始默不吭声的喝酒。 算上梦鸠一共六个人,而这六个人现在自我介绍完毕。 如果说这是太宰治有意促成的局面,那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其他人似乎也和梦鸠一个想法,此时都不禁将视线投向那跪坐在屏风后面的朦胧人影。 过了一会儿,侍女走出来,示意他们随意交流。 众人见状,不禁再次耐起性子和周围这些接下来的竞争对手打交道。 风井早之第一个出声,缓缓道:讲出最有趣故事的人才能与公主见面,我们这些人都讲了好几个有趣的故事呢。 梦鸠自己被这位身段豪放的大姐姐挤挤眼睛,她笑着说:当然了,我最喜欢的还是青瑛小哥的故事。 不给梦鸠回应的机会,川雄龙之介接道:你不是没听懂吗? 这个都是小事啦,风井早之随意的摆摆手,两眼弯起,意味深长,好听的故事,帅气的男人,美丽的女子,这三样要素一旦集齐我的心情就会变得特别好。 川雄龙之介嘲讽:那你还真是生错性别了。 风井早之哈哈笑了,朝龙之介勾勾手指。 是谁给你了我是女人就做不到的错觉? 川雄龙之介身体一僵,乍看起来像是被这个女人话里隐约透露出的内容恶心到了,但梦鸠因为就在他身旁,觉得他的僵硬好像是出自另一个原因。 打扰一下,两位难不成互相认识? 除了卖药郎,存在感最低微的应该就是五右卫佐佐刀,然而这个人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按理说地位低下的小姓是绝对不敢在两位大人物之间交谈时插嘴的,但他就是敢,而且还没人愿意和他计较。 梦鸠觉得,这可能和他柔和过头的声线有关。 风井早之大大咧咧的没有责怪他,川雄龙之介对打骂他人不感兴趣,这两人对视一眼,这刹那的氛围,梦鸠只觉微妙。 风井早之道:我的船和他的船有生意关系,而且他的船好看,女人也多,我经常找他蹭酒喝! 川雄龙之介在旁凉嗖嗖的补充。 如果偷也在你所理解的蹭的范围的话,那确实算。 哈哈哈哈别这么小气嘛! 梦鸠怀疑如果把自己的坐位和这位大姐头换一换,她的巴掌就要拍上川雄龙之介的后背了。 青瑛小哥,换个位置呗? 呃刚这样想,然后就成真了? 梦鸠不由朝金主大人投去询问的视线。 川雄龙之介没有反对,梦鸠也就和风井早之换了位置。 落座之后,旁边的人是不知何时更换了座位的卖药郎,他看着梦鸠友善的打起招呼。 哎呀,哎呀,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段时间了,青瑛大人。 梦鸠目无情绪,淡泊的连最开始发现他时的波动都不再出现。 卖药郎在这如此有压迫力的注视下神色不变,经过一阵对峙般的气氛沉凝。 梦鸠率先开口:又是来斩处物怪的? 卖药郎低笑:小人说自己是来卖药的,青瑛大人您也不会相信吧? 梦鸠无声转移开的视线落到屏风的位置,嘴唇看似没有动,声音却清晰无比的传达到卖药郎的耳中。 你想怎么斩杀物怪都无所谓,别伤及到他。 卖药郎轻声道:这一位和上一次的那位大人似乎不一样? 这就不是你应该关注的了。梦鸠突然以严厉的目光注视他。 卖药郎轻轻摇头,语调舒缓且不容置疑。 这可不行啊,因为小人这一次要斩的,可不光是一头物怪。 有如您这般附身他人的妖怪,也有从人心黑暗之中诞生的妖怪,但是最棘手的却不是以上两种。 真正棘手的,我想大人您是最清楚的,那是 够了!梦鸠低喝,试图阻止他把真相说出口。 真正的修罗之咒,主导的从不是妖怪,而是人啊! 第88章 一百零九 诸君 正陷入僵持中的梦鸠如梦初醒, 被这一声唤醒过来的他看眼卖药郎平静无波的面庞,有些不安的收回视线。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不能说,说了, 就无法挽回了。 梦鸠阖起双眼,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思考, 然而卖药郎的声音就好像魔咒一样不断的在脑海中重复。 修罗之咒的成因不在妖怪,而是在人。 退魔之剑所要驱逐的, 虽然是妖怪,但斩除的却是人心的邪念。 这些他知道,他全都知道啊 结束自由交流的时间,众人端正的等待辉夜姬的吩咐。 第一位侍女来到五右卫佐佐刀身前,举起手中的托盘。 此时梦鸠还不在状态, 扇子在手中烦躁的翻开合拢, 表情阴晴不定。 卖药郎说自己这次要斩的不止一头物怪,那这里果然还是会出事吗? 啊啊,真就是个瘟神呢! 梦鸠难得迁怒的想道。 因为神思不属, 所以当侍女拿着托盘过来时, 梦鸠一扫眼上面的琳琅满目,有些迟疑的想从袖子里掏出什么来, 却被川雄龙之介阻止了。 他道:他是我聘来的人,今夜辉夜姬的客人是我。 侍女闻言并没有意义的就要离开, 不过梦鸠叫住了她,冲投过来意外的目光的川雄道:还请大人无需费心。 川雄龙之介恍然, 然后笑道:原来你也想见见辉夜姬啊! 梦鸠故做不好意思的低头, 其实已经将夹着字条的手机放到托盘上。 梦鸠用的东西都是来自异能特务科的高科技,外表不起眼,但功能却包括不限于防侵入, 反跟踪,必要时候丢出去还是一枚小型炸弹。 异能特务科的科技部门可以保证这东西就算去北极出差都能有信号,可却架不住这玩意儿一到这边儿就坏了。 不过没关系,它还是有别的用处的,比如这种时候把电池盖打开,放入纸条就能完美的掩人耳目。 而太宰看到自己写的东西,一定会有所行动,梦鸠如此深信不疑! 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舶来品?风井早之一直是一副对梦鸠感兴趣的样子,此时打量起梦鸠放上托盘的东西,神色不由的好奇起来。 梦鸠看向众人,像她一样对别人的东西感兴趣的不多,不如说,有的人因为她的关系很烦躁。 德川代仁被川雄呵斥后就闭麦至今。 那个有些烦躁的是月代头的老人,小川刀自。 这种连梦鸠都能发现的异常,风井早之美目流转,自然而然也发现了,她对旁人可没有对梦鸠的号态度,嗤笑一声,摆摆手让侍女继续就对老头子嘲讽道:女人可不是你这么大岁数的老家伙应该享受的,乖乖回家养老吧! 此话根本就是在嘲讽小川刀自的焦急其实就是急色! 风井早之对看不顺眼的家伙从来不留口德,梦鸠开始意识到为什么她会和川雄龙之介关系好了,这俩是一路人!都是张嘴就能叫别人闭嘴的狼人! 小川刀自瞪大眼睛,气得一时不知怎样开口反驳。 你你 风井早之却早已不去理会他,和川雄碰杯喝酒。 而这时礼物已经被送到辉夜姬面前,任由她挑拣。 众所周知,这条船上的规矩由辉夜姬所制定。 她定下的规矩有三条。 一,唯有讲出动人的故事的人才有资格去见辉夜姬。 二,唯有送上最珍奇的宝物的人才能与之交谈。 三,唯有将自己最珍贵之物献上的人才能与之共度良宵。 迄今为止,唯有今晚有数人达成了第一个条件。 他们来到辉夜姬面前,拿出价值连城的宝物,渴望能月宫中的姬君亲密交谈。 如那个有名的故事中所讲述的。 辉夜的公主朝向自己求婚的几位大人许下了五种珍贵之极的宝物。 天竺国的石钵。 东海蓬莱的玉枝。 唐土的火鼠裘。 龙头上五色宝玉。 燕子的子安贝。 全是此世难寻的奇珍异宝。 也唯有能带来它们的人才能与辉夜公主永结同心。 一开始众人都以为这是某位女子学习辉夜的公主,用来考验来往的大人物,还有人觉得这是她在故弄玄虚,做这般姿态来迷惑男人。 然而到了如今,已经没有人觉得这是辉夜姬的计谋,所有人都认为她就是辉夜姬! 事到如今,哪怕是有人还心存怀疑,也会被大声音所淹没。 由此看出,太宰治操纵人心的本事,真是叫人不服不行。 虽然在这里看不穿屏风的遮挡,但梦鸠多少能想象得出,此时被大家当成在欣赏宝物的辉夜姬,其实有多么百无聊赖的观察着人类。 眼眸仿佛漂亮的玻璃珠一样空洞无神,表情又是多么漠不关心,仿佛在座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值得他侧目的原因,异常的不像是这些人的同类,而是如自己一般的异类。 欣赏物品的时间不算长,在众人的感知中很短暂。 也许是因为太期待了吧,期待辉夜姬宣布的结果,神经紧张的绷起,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因此在侍女走出屏风,对着他们宣布结果时,有人差点儿没有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指着梦鸠道:为什么他是第一!我不信他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在他人眼中,梦鸠神情无措的接受了五右卫佐佐刀的指责,梦鸠也是大感诧异,没有想到这个表现不错的家伙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激动。 而在他旁边的小川刀自为他解谜道:他当然会生气,把自己的身体卖出去,连道义都一并放弃换来的宝物,却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受到公主大人的认可,这个家伙说不定会就这样疯掉。 哎风井早之用力的拖长了音,好笑的用眼角看他,那么你又怎么知道的? 小川刀自冷冷一笑,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苍老的一张脸陡然阴鸷诡异起来。 当然是因为他通过我的手,才能把自己卖给那么多人。 德川代仁吸了口气,难以置信的道:那这根本就不是小姓了,肆意出卖自己的身体,这是男妓!这种污秽的人怎么能上船呢!辉夜姬大人,请您赶快驱逐这个肮脏的低等人! 恋耽美 ——(80) 闭嘴!五右卫佐佐刀忽然狰狞着脸怒叱道,不知杀掉多少人的凶悍残酷以强大的杀意展现出来。 只是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的德川代仁岂能承受的住?惊恐的手脚并用的远离五右卫,这么一看,他腰上的太刀压根就是个摆设,也不知他之前哪里来的勇气做出拔刀的模样。 五右卫佐佐刀逼退了德川代仁后,凶狠的看向辉夜姬,狂乱的语气让人想不通他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此时服侍辉夜姬的人已经被五右卫身上的杀气震惊的腿软,根本做不出保护辉夜姬的余力。 所以一刀。 只是一刀! 摆放在辉夜姬身前的屏风就此一分两半。 小川刀自击掌赞叹道:好刀法,不愧是你,杀人鬼五右卫刀! 五右卫冷漠的无动于衷。 其他人或多或少也因为这个变故受到了惊吓。 梦鸠一边关注五右卫的行动,一边下意识关注其他人的反应,有注意到风井早之没有搂住女人的那只手曾放在腰带上,哪个位置藏了什么? 从出现起就遮遮挡挡的辉夜姬这下是彻底出现在今夜的客人的面前。 但是和他们想象中的花容失色不认同,屏风倒下,反而失去约束的太宰治悠然自若的朝他们一笑,声线淡雅轻柔,仿佛夜风轻轻拂过莲花的花瓣,香氛幽幽。 这确实是一个有意思的夜晚,对不对?诸位? 辉夜姬 川雄龙之介停下喝酒的动作,怔怔的望着太宰治的方向,接下来他毫无预兆的开始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说的对!非常对! 被割裂了面皮的女人! 风井早之面无表情。 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坏事的老人! 小川刀自悄悄移开视线。 愚蠢而自持高贵的公卿少爷! 德川代仁此时还一副被吓破胆的样子。 疯狂的杀人鬼! 五右卫佐佐刀两眼血红。 还有自称卖药郎的神秘家伙。 卖药郎但笑不语。 演员到期,大戏开台怎么可能不有趣?川雄龙之介用力鼓掌,一下比一下更大声,最后他大声自我介绍:沉迷酒色和女人,掌握许多秘密的花船主人! 我们之中 谁? 女人和老人看向他。 谁? 贵族和杀人鬼也看向他。 谁才是主角呢! 川雄龙之介解下脸上的绷带,梦鸠和卖药郎看到一张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脸。 不那能说是脸吗? 梦鸠难以置信的在心里想道。 全场和他一样为这一幕感到惊诧的人还有很多。 只有那个女人,风井早之这个女人低低的低低的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报应,川雄!时隔多年,你终于遭报应了!!! 第89章 一百一十 一派和平的景象只因为杀人鬼的爆发, 骤然变成了疯狂与扭曲的饺子产物。 狂笑的女人! 爆发杀意的年轻小姓! 还有这些人到底看到了什么会纷纷露出惊恐骇然的表情? 卖药郎看向身旁的药箱,打开其中一层抽屉,轻轻摇晃着的天平飞了出来。 无人注意到他做了什么, 就连本该精心招待这些人的侍女都花容失色的软倒在地。 □□号的主人哪怕在这座海上城市里也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但没人清楚他长什么样子, 因为他见人肯定会隔着一层屏风,即使出门在外也用面罩斗笠隔绝外人的视线, 久而久之,大家心知肚明这是一个神秘主义。 但是当他的真容暴露,众人才在惊恐中恍然意识道:这个根本不是什么神秘主义,而是因为这个男人本身就是一个恶魔!! 视线根本不能落到那张脸上也许该说,不知该落到那一张脸上! 无数缩小的女人脸颊不规则的分布在男人的面容上, 相信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想象这是怎样的画面, 但是川雄龙之介的脸就是这个样子,毫无一丝夸张,甚至这还是保留后的说法。 那一张张怨毒的没人颜拿男人的血肉皮肤做画板, 精心细致的描绘出自己生前的娇容, 以至于造成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脸孔。 明明没人的面容是那般醉人温婉,可当这些人都集中在一个长得还算不错的男人的脸上时, 那景象就恐怖的没人敢去直视! 比起妖怪的附身,邪魔的作祟, 这种可以推脱给非人的理由,这副惨象压根就是人类的罪行! 人心如鬼, 相如心生, 直至此刻,众人才恍然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然后就是莫大的压力袭来, 让所有人失去了从容冷静。 川雄龙之介暴露出的这副尊容可是连杀意滚滚的杀人鬼都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他一手握住腰间的打刀,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东西?妖怪?! 不是,这位大人是物怪。 卖药郎就在这时不紧不慢的开口了,迎着众人复杂的视线,镇定自若的回道:人心之咒吸引了妖怪,妖物依附人身所诞生的修罗之咒就是如此模样,怎么样?很凄惨吧? 小川刀自看向似乎对此情此景颇觉玩味的卖药郎,呐呐道:这何止是凄惨可言,分明是面目全非了吧复杂的目光落到眼里恍若流下血泪的川雄龙之介,视线缓缓移动到全场唯一一个没有色变的人身上。 辉夜姬大人,这就是你将我们熟人聚集在此地的原因吗? 不只是我们所讲述的故事,就连我们的过去对你而言也只是一个故事吧? 何等残毒的心肠,您果然不是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而是活在天宫,高高在上,冷血无情的天人! 面对来自老人的如数指责,太宰治平静收下,全无动容。 这一刻他精致的面庞依旧美丽的仿佛在发着微光,但听见老人的话,以及对此情此景有所领悟的众人这一刻无不是用惊悚的目光看了过去。 对异物的恐惧人类自古以来有之,这种恐惧超越美貌与一直以来的固定印象,最终顽固的变成这副滑稽的场面。 明明杀人鬼还在发疯,毁容的女人在大笑,川雄龙之介暴露出恐怖惊悚的真容,但随着这一番话的指责,众人却觉得这间屋子里,这一刻真正带来叫人发疯失控的恐惧的,却是这个自始至终没有张口说过几句话的女人! 辉夜姬!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川刀自厉声喝问道。 出人意料,这个时候为他解围的居然是卖药郎这个不知因为怎样的因缘来到这里的家伙。 只见他轻轻拍手,把众人的视线引回到自己身上,他玩味的说道:各位达人请不要心急,辉夜姬身上的咒是最后才要斩除的主菜,在此之前,各位身上的故事,还请与小人一叙。 小川刀自眸色暗沉。 有人忽然发现,狂笑中的风井忽然不笑了,这个女人以惊人的豪爽与肺活量和许多男人打成一片,掌控自己的船与海外而来的诸多客人达成交易,在这座女人皆为附属品与玩具的城市,她能以这么一副残破的身体坐到如此高位,足以见得她的手并不怎么干净。 但是这也无所谓了,在发生那件事后,风井早之从不觉得自己会寿终正寝,不得好死反而是她所求的,不过比起被不知哪里来的混蛋一枪弄死,在死前拖着自己怎么都放不了手的家伙同归于尽才是她这么多年来秉持的生存之道! 除此以外,她没什么好隐瞒的! 因此当卖药郎的请求传达出来之后,风井早之狂乱的头脑忽然宁静下来,她停止大笑,丢出手里的酒碟,冷静而漠然的扫过在场的这些人,眸子中没有倒映出任何一个身影。 卖药的,你想听故事? 我这里有一个故事,就是不知你敢不敢听完! 卖药郎对主动讲述自己的真的人颇有好感,前提是对方不要诉说谎言,那会是多余的麻烦。 就在风井早之张口之前,他旁边的梦鸠深深吸了口气,斜眼看他。 辉夜姬请你过来的? 卖药郎神色不变,点点川雄龙之介的方向补充道:还有这位大人。 梦鸠的表情立刻变得难以言喻。 难道这里的所有人都被物怪附身了? 卖药郎含蓄的提醒道:这个嘛小人就不清楚了。 梦鸠脸色难看的盯紧他,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卖药郎幽幽道:人心多变,混迹人类之中多年的神鸟,难道还不清楚吗?物怪是人和妖不应有的结合,妖怪和人类绝对无法互相理解,若要勉强接近,最后也只是把两半形状不同的镜子硬是粘合到一起连原本的漂亮之处也会跟着变得丑陋,拼死挣扎的惨状就像那位大人,最终还是要斩除的。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梦鸠想,应该并不是错觉,卖药郎在斩除二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这是提醒? 你好像一直在试图向我释放善意,为什么?这是梦鸠一直不解的地方,按理说自己是妖怪,手持退魔剑的卖药郎本不该如此随和的与自己交谈,但不管是这一次,还是之前那次,对方都似乎没有冲自己生出歹意? 卖药郎仿佛听出他心中的疑问,只是用笔锋画出来的嘴角居然自然而然的上翘出一个代表笑的弧度。 妖怪诞生了人心,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在它还干净的没有变成咒怨之前,小人想多看两眼。 梦鸠反问:就像是欣赏自然风景那样? 卖药郎轻笑出声,大人您太小看自己了,漫长的岁月中,奇迹的光辉是怎么样也看不够的,所以在斩除的时候,小人也希望那景色美丽的一如既往 梦鸠: 在他们交流的期间,屋子里的数人已经做不到正常的思考,风井早之的声音冷厉的充斥在每一处角落,若这不是诅咒,还是有什么才是诅咒? 卖药郎见状,低低提醒道:还是暂歇这个话题吧,风井大人的人生也是不容错过的精彩。 梦鸠看眼面容割裂成两半的女子,又看看沉默不语的川雄龙之介,他吐槽道:这不是精彩,这是面目全非! 呵呵呵,有道理有道理。卖药郎宠溺的语气弄得梦鸠脸色一直不是很好,不过也不需要担心他此时去做什么,因为有一颗尊重弱者的心的妖怪,绝不会在一个人讲述自己不堪的人生时,鲁莽的发言打断。 他是个好妖怪。 这点儿卖药郎,还是辉夜姬一直知晓。 风井早之矛盾又盲目的陷入自己的世界当中,并没有余力去关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她在自己的世界中畅游,感受苦痛,然后用语言把这股绝望传达出来。 所以在梦鸠不去理会卖药郎后,第一时间听见她那沙哑的有些中性的声线正在以怎样的姿态折磨着自己的嗓子。 就好像咬碎了玻璃钢刀,然后把碎片吞了下去,刀刃把喉管搅烂的血肉模糊,玻璃把嘴唇舌头割裂出道道伤痕。 她的故事充斥着惨烈,与无穷无尽的烈火。 梦鸠扫空多余的思绪,开始沉静的听起她的故事。 这一切,从一段两小无猜的感情开始。 风井早之曾是川雄龙之介的未婚妻。 风井家在数年之前和川雄家门户相当,两户人家的孩子自然而然的结了亲。 在那个年代,没有比两小无猜的感情更为真挚的了。 风井早之是那么希望嫁给龙之介,川雄龙之介又是多么希望能娶她为妻,在少年豆蔻,情窦初开的那个年纪就已经展示出来。 这一天。 因为年纪越来越大已经不能和小孩子一样手牵手跑到院子里任何一个角落处玩耍的两人,保持着每日一封书信的习惯交谈。 宅邸的旁边就是川雄家的宅子,也方便了信件交换的频率。 仆人把东西送过来时,风井早之一脸惊喜雀跃的捧起与信一同送来的□□花。 美丽的蓝色像是爱情与自由的颜色,直至出嫁,风井早之都将之随身携带。 然而她并没有等到那朝思暮想的身影过来娶自己。 灾厄出现的很突然,意外发生的时候,川雄家的宅子已经燃烧起来,连带着龙之介的父母加一众仆人统统烧死在火海中。 唯一活下来的,也就是川雄家的长子川雄龙之介。 因为那时留下的烧伤,川雄脸上常年缠绕着绷带,生意也因为川雄当家的意外身亡而衰弱了不少,但就算如此,风井家也没有因此解除早之和龙之介的婚约。 风井早之那时因为全部心意都被用来关注未婚夫,所以并没有去思考风井家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只知道再见到龙之介时,心疼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掉落下来。 当时一身绷带的少年已经彻底失去了俊秀的面孔,乱糟糟的头发被火舌舔掉了大半。 目光阴郁冷沉,出现在人前时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哪里来的恶鬼! 这让还记得上次见面时,龙之介有多么意气奋发的说要迎娶自己的风井早之如何能忍受? 谁知她的眼泪却让青梅竹马如同受到惊吓一般飞快退后,看着她眼泪掉落的地方满是怨恨不甘。 风井早之事后回忆,川雄龙之介当时的眼神绝不是不愿被她看见自己这副狼狈姿态的自卑,而是充满了恶意的憎恶! 第90章 一百一十一 风井早之和川雄龙之介, 给人的感觉就是本一个浪漫的青梅竹马,却因为一个展开,一下子失去了所有。 川雄龙之介只是毁容, 仅仅只是毁容会让他用憎恶的眼神去看心爱之人的泪水吗? 想想都是不可能的吧! 然而风井早之对此一无所知,只迷茫的陷入在那个女人的狭小的世界里。 恋耽美 ——(81) 每一日从廊下眺望隔壁重建起来的宅邸时, 她都在心里安慰自己,婚约没有接触, 自己就还是龙之介的依靠,她一遍一遍仿佛是在说服自己 可是! 变故来临的那一天出现了。 那是一个怎样描述的夜晚呢? 她只知道自己的一颗心就死在了那个晚上,连带着少女的灵魂也跟着消失无踪。 龙之介!你在干什么!! 风井早之听说隔壁宅子的公子过来和老爷夫人商量小姐的婚事,她立刻期待不已的悄悄跑过去,中途躲过那些来回的仆人, 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藏在门外, 侧耳倾听里面的声音。 她此刻的心情简直是高兴的难以描述,从小到大不知做过多少次做龙之介妻子的梦,但是因为之前川雄家的变故的事情, 她一度以为无法履行的婚约居然顺利延续了下来, 这让她心里的大石头顿时落地,开心的难以自抑! 然而沉迷此刻的美好的她, 忽略了心头隐隐的不安。 屋内若有若无的交流声不管是什么内容都令她羞赧,但这也是当然的!这是她的婚事!一名少女梦想中绝对存在的重大日子! 当天夜里, 她是抱着无与伦比的喜悦入梦的。 从酣睡中惊醒是个意外,但是在看见自己父母的尸体, 和行凶之人的模样却不能说是意外 不, 风井早之这时已经混乱的没法好好说明自己的想法,她的脑子乱成一团,踉跄着脚步, 扶着纸门软倒在地。 龙之介 惊恐的尖叫出声后,少女丧失了全部的力气,连呼喊这个杀人凶手的声音都软弱的像是在哭。 川雄龙之介一步一步,拿着滴血的刀来到她面前,用那张曾令她倾慕不已如今却分外扭曲狰狞的脸叫出她的名字。 早之。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刀。 风井早之眼睁睁看着那把刀上的血滴到自己脸上,尖锐到刺目的刀锋将她的脸从额头往下,割裂成了两半。 之后,川雄龙之介仿佛收到巨大打击一样,摇摇晃晃的走了。 而浑浑噩噩的风井早之则被下人在水池里找到,浑身高热的她休养了很久才能起身,然而那天夜晚发生的一切,那道高大丑恶的身影成了她永远的梦魇! 风井早之用沙哑的嗓音给这个故事来了最后的收尾。 她说:在那之后只剩下孤女的风井家就没落了,直到十年后,海上多了一条女人掌控的走私船,那个女人的名字叫风井早之。 这个故事顺畅的被讲完,原本就形貌狰狞的川雄龙之介在各种恐惧厌恶的视线后,再一次接收到诸如杀人犯之类的责备惊惧的眼神。 卖药郎神色一如既往的缺乏变化,这时他看向川雄龙之介,对方在他的注视中平静的说道:早之的故事说完了,那就来听听我的故事吧。 卖药郎低声道:您请。 川雄龙之介的故事起源在一个夜晚。 那时的川雄龙之介年纪不大,有个以后会缔结终身的青梅竹马,有个幸福的可以想象的辉煌未来。 但是一个人如果太幸运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那个夜晚,发现了自己父亲的秘密的川雄龙之介就被妖怪缠上了。 和风井早之自顾自的讲述不同,川雄龙之介很乐意将恐惧传递给众人。 你们觉得我会在自己父亲藏起来的密室里发现什么? 金块?宝物?川雄家的秘密? 不,那只是川雄藏之的秘密! 我在密室里看到好多女人的脸! 嘶! 不知何时恢复平静,神情气质不再狂气而暴虐的五右卫佐佐刀惊恐的捂住了嘴,好像刚才抽气以示敬意的人不是自己。 梦鸠为此多看了他两眼,这人格分裂一般的反应挺有意思的。 川雄龙之介平平淡淡的看他一眼,吓得五右卫紧紧的攥住了腰间的刀。 梦鸠看着那双仿佛玻璃珠一样无机质的空洞双眼,心想这就是被妖怪附身的人然后忍不住朝太宰的方向投去视线。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直直的和太宰的视线对上了,似乎在此之前他就一直在注视自己。 梦鸠迷茫的在心里冒出一个问号,然后猛然反应过来。 也许这里的人确实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被辉夜姬聚集起来,但是辉夜姬太宰治他并不对他们背负怎样的黑暗过去感兴趣。 他的目的从始至终和梦鸠一样,都是彼此! 原来是这样之类的恍然大悟梦鸠没有感受到,他只是因为这样的意识,发现心底的那个疑问正在渐渐浮出水面。 有机会的话,肯定还是要问出来的。 他做好决定,再次看向面目全非的川雄龙之介。 在他的口中,那个私密的夜晚成了他永远无法遗忘的梦魇,以及之后不幸的开端。 父亲把喜欢的女人的脸剥下来,然后保存在密室之中。 他说只有这样才能将美丽永远留下来,他对发现自己秘密的我说,你是我的儿子,你终有一日也会这样想! 从那之后我就每晚每晚梦到那些女人,有时她们会恳求我去救救她们,有时她们又会要我为她们报仇,她们就像是气息在我梦中的梦魔,根本不给我休息的时间只是一味的逼迫我满足她们的要求。 我努力抵抗,尽力不去被她们迷惑,可不管我做出怎样的努力,父亲他 川雄龙之介突然重重敲打面前的榻榻米,双拳落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与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不断买来女人,不断杀害她们,不断剥下那一张张脸皮! 终于我受不了了,在那个晚上他傻傻的流下眼泪,我杀了他然后在疯狂中杀掉闻讯赶来的母亲,之后我把大家所有人连同宅邸一同烧掉了。 吸吸鼻子,川雄龙之介深深的看向怔忪的风井早之。 早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很害怕,我害怕你嫁过来之后发现这些秘密,但我更害怕自己也会变成这样,让你变成一无所知的母亲那样。 我的父亲不会对你出手,但我怕我有一日会对你出手。 我好怕! 风井早之像是被这个不可理喻的真相击沉了,她麻木的拉扯开嘴角,难以置信的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杀掉我的父母? 川雄龙之介惨然的道:因为他们威胁我。 风井早之尖叫:不可能!那时川雄家的生意全靠我们风井家帮衬,你有什么值得他们威胁的! 早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风井早之一下子止住了声音,愕然的看着忽然说出这句话的川雄龙之介。 龙之介 川雄龙之介悲伤的转开视线,对着所有人道:我那天其实不是去商量结婚的事宜,而是想退婚,自从做出那种事后,我感觉自己正在往罪恶的深渊滑落,我不能害了嫁给我的早之,所以我恳求风井伯父同意,我不能让一个随时会变成怪物的自己伤害早之! 但是伯父不同意,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五右卫佐佐刀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指着他道:为什么会不同意? 川雄龙之介闭口不言,似乎这也是一个秘密。 卖药郎适时点醒了他们两个。 龙之介大人,秘密只有在当事人不愿开口时才是秘密,除此以外,那仍是一段不容否定的事实。 川雄龙之介用力闭起双眼。 这时,风井早之平静的声音响起。 因为我不是女人。 什么!这下连小川刀自都露出惊愕的神色,你不是女人? 我不是女人,但我也不是男人。风井早之此时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静,拉开衣领,把衣服从中间撕开,露出漂亮的胸部,我是双性人。 川雄龙之介猛地睁开眼睛,深深吐出一口郁气。 我知道的。 风井早之面无表情道:我以为你不知道。 这对青梅竹马看着彼此,直到男方开口。 川雄龙之介的肩膀肩负许多不堪,唯独此事不算在内。 风井早之怔怔的望着他,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她一边擦,一边哽咽。 这一刻,横行大海的女船长似乎消失了,那个死在某个夜晚的女孩子又回来了。 我很害怕啊! 川雄龙之介忍不住的捂住脸,滚烫的泪水淌过那些凹凸不平的女人脸孔,颤抖着说:我也很害怕 风井早之咬咬牙:那一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川雄龙之介闭起眼睛,做回忆状。 我疯了,准确说是那些附身到我身上,没有因为父亲的死而离去的女人操纵我去杀了伯父。 因为我想退婚,伯父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毕竟你那个秘密是绝对不会有一段美满的婚姻的,相比之下,我是唯一的指望。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身体的秘密我怎么会不清楚?所以心烦意燥的我在梦中被那些女人蛊惑了。 之后就是失去身体的控制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成为杀人犯,面对恐惧的你失去了最后的坚持。 我终究还是伤害了你 但是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因为我要阻止那些女人的亡魂杀了你。 卖药郎平静的注视着这对时隔多年终于得知彼此的苦衷的男女,缓缓说道:所以你破坏了她的脸? 川雄龙之介轻轻点下头。 只有这样早之才不会变成那些女人的目标。 风井早之此时脱力般的看着自己的手,呆呆重复。 怎么回事这样,怎么能是这样我们到底是有多么不幸啊。 川雄龙之介也是痛苦的看着她,跟着她说道:我们是有多么不幸才会变成这副样子啊 这面目全非的模样,这面目全非的人生但是幸好,川雄龙之介忽然伸手将身旁的风井早之搂入怀中,一边落泪一边低语。 我还有你。 风井早之嗯了声,接着泣不成声。 一百一十二 足以给十多个人开酒会的大广间此时一片安静,唯余一男一女彼此慰藉的痛哭声。 梦鸠看看他们,又看看别的人,最后看向卖药郎,以自己的理解,这个人不会如此不识趣的在此时开口,他只会等那对男女请人冷静下来,然后再度向隐藏中的物怪拔出利刃。 接着又过去十来分钟。 哭声变得克制,喘息恢复规律,唯独那一男一女的两只手紧紧抓住对方。 风井早之看着川雄龙之介那张可以被评价为狰狞的丑陋面容,无意识抬手想去触碰,却在半路被川雄拦下了。 龙之介自嘲:这副样子出去会有人被吓得做噩梦的。 风井早之问:这也是那些女人的亡魂做的? 龙之介:父亲做下的恶事,我这个流着相同血脉的儿子承受也是当然的,就是害了你 风井早之摇摇头:找机会去我父母的墓前说清楚吧,我不能代替他们原谅,但你的愧疚需要有个赎罪的对象。 早之 父亲,母亲生前很喜欢你。风井早之坦白道:他们一直对你怀有愧疚,毕竟我的身体是这个样子,但是他们直至死前才和你说明 而且还是被迫的。 说到底,婚姻对男女都是涉及一生的大事。 她的父亲用这种事情来坑害别人,却没想过对方同样有难言之隐。 风井早之在大海上驰聘多年,内心是相信鬼神报应的。 她想,这也许就是报应。 女性平静包容的视线看得川雄龙之介格外狼狈,但是被这样的目光看久了,内心隐蔽不堪的某处居然渐渐轻松起来。 我会的。他承诺道。 风井早之趴在他怀里,一张娇容被从中间分成两半,变得丑陋狰狞,而拥抱她的人有一张隐约可以看出俊秀底子却面目全非的脸。 经历了种种不幸之后,他们总算可以无惧世人的眼光抱紧对方。 这种时候连梦鸠都情不自禁的祝福起他们双方。 恭喜,恭喜。 卖药郎的声音和他一度重叠,然后对视一眼,卖药郎温和少许的视线重新恢复冷漠,望向五右卫佐佐刀与小川刀自的方向。 而这时开口的却不是他。 梦鸠听见这道舒心的只不过略做柔化偏向女声的声线,惊讶的看向辉夜姬的方向。 太宰治玩味笑道:大人您一直很镇定呢。 比起旁边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德川代仁可好太多了。 小川刀自呵呵笑了两下,说不出真心假话的敷衍道:年纪大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起码见过的场面不是年轻人可以比较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向从始至终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的卖药郎和梦鸠,他抽抽嘴角,收回后半句,也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没有见识。 梦鸠做出比他还虚假的模样。 老爷子你之前可是说了一句意味深长到不得不去细想的话。 这位五右卫佐佐刀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小川刀自目光闪烁,转过身看向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问话自顾自看着手里的刀的年轻人。 没有关系。 这是谎言。太宰治冷静的语气立刻接了上去。 卖药郎道:两位的面目其实有几分相似。 梦鸠睁大眼睛,诧异的在老人和青年身上来回移动。 居然有血缘关系? 恋耽美 ——(82) 卖药郎道:看起来不是很像?也是正常的,因为血缘相隔的有段距离了,对不对,小川刀自阁下? 小川刀自此时已经维持不了镇静的模样,脸色难看的盯着身前那块榻榻米。 今夜来此的人,无不是身怀故事之人,而我太宰治幽深的眸子在这一刻流露出让人不敢去直视的漆黑的东西:恰好喜欢这些故事代表的东西。 在他背后,浮世绘的图案恰好是一轮完满的明月,他在月中微笑,无喜无悲,仿佛神明一般高高在上,然而当这黑色的淤泥一样的恶意从月上流落,整片大地都被污染了。 高贵的夜之神灵被众生的恶意拽入地狱,从此世间无神,只有地狱的恶鬼来到人间。 平心而论,这一刻的太宰治连梦鸠都吓了一跳。 虽然这个人被色彩鲜明美丽的和服包裹住风流的身段,身姿从容华美,自月中升华,受到无数人的渴望与倾慕。 但是这美丽的外壳下,流淌出来的却是血腥和暴力,罪恶与无望。 只是他所熟悉的太宰治很少将恶展露的如此彻底,哪怕他从来都是让人恐惧的,黑白两道提起这个名字立刻就能让许多人闻风丧胆! 可还是不如这一刻的这一个月之神,月之恶魔。 魔鬼 没人想到最先对此作出反应的居然是一直照顾辉夜姬的女侍,她此刻的表现俨然一副被吓坏的模样,一边发出哭腔,一边连滚带爬的远离太宰治身旁。 而当事人的反应却是如此淡泊,他好像从未把这些人放入眼里,又像是从未将她们视作像样的棋子。 梦鸠感觉,她们可能还不如今天被聚集在这里的几位被物怪缠身的人,起码这些人需要太宰花费心思,而那些婢女则完全没有这个资格。 如他一样想到这些的人,顿时感到一股冷意悄无声息的扎根心底。 他们尽管难以置信却踌躇在地,连去质问都不敢。 梦鸠看着他们,再去看已经开始百无聊赖的太宰治,突然浮出人真是复杂的感想。 幸好他从始至终想要了解的人类只有一个太宰治。 各位,差不多该回神了。 卖药郎不得不轻轻拍手,打断他们快要被辉夜姬吸走的灵魂。 小川刀自回过神来,立马反驳:你们不要信口胡说! 卖药郎平声反问:确实如此吗?五右卫阁下? 下一刻,众人包括风井早之和川雄龙之介把视线集中到那名性别模糊,仿佛少年一样的男人身上。 五右卫佐佐刀! 之前正是因为您的爆发才将隐藏的物怪吸引出来,那么到了您的场合,您也想继续隐藏物怪的真实形貌吗? 卖药郎沉声喝问,严厉的语气之下,面貌中性,气质柔软的五右卫佐佐刀抬起眼眸,清澈的眼睛干净的像是一潭没有任何生命的池水。 爷爷,我是你的孙子啊。 小川刀自忽然毫无预兆的爆发了,越过吓傻了的德川代仁,腰间的□□出鞘,下一刻,五右卫腰侧的打刀也在不知何时拔出,两人的刀锋均已精妙绝伦的角度在半空中交错劈砍,绽开在空气中的火星给人以目不暇接的观感。 啊啊啊啊!!!!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要跑的德川代仁屁滚尿流的跑到房间角落和仆人挤在一起,这时他可不再提起自己的高贵了。 五右卫佐佐刀面容平静的挥动着打刀招架着小川刀自的杀意,目光像是没有游鱼的水面一样,毫无情绪可言。 爷爷,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小川刀自冷道:闭嘴!肮脏的玩意儿,你以为自己可以做我小川家的子嗣吗?一边说,一边瞄准五右卫的小腹,拔出藏在怀里的短刀狠狠刺了过去,可惜面前的人早有预料的闪躲开,一把打刀在他手中,挥舞出了剑豪的绝世风采。 难以想象这是一名杀人鬼的剑术! 川雄龙之介看到这一幕,不禁感慨出声。 风井早之不是寻常女子,此时和川雄龙之介一同,无惧刀光剑影,亲昵的交谈道:小川刀自的剑术也不错,但两者似乎不是一脉相承? 川雄龙之介眯起眼睛,他的眼界不低,川雄家没落前也是上等的武士世家,少时也是名门启迪,根据剑术轨迹看出些什么实属正常,这方面从小不曾接受过同样教育的风井早之就不行了,但是她后来的经历弥补了这方面的缺失。 这会儿他们打量之后,纷纷察觉到交手之中的诡异矛盾。 川雄龙之介诧异道:并不是同一脉,但后面的变化却十分酷似,就好像在之后改学了相同的剑法? 这是怎么回事?风井早之也觉得奇怪,因为现在的武士道对家族的传承可是非常看重的,别说自家的剑法外流,就是自家人也有本家,分家之分,分家的人绝对没有资格学会全套剑法,但是这两个人光是目前展露出的流派剑技就超过三家,且还不是那种常见的传承派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卖药郎听到他们的话,想了想,问道:可否请你们告诉我们,这样的矛盾源头是出在谁身上? 正好这时小川刀自一个跳劈没有成功,不得不退后调整架势,而且毕竟年纪大了,体力不如五右卫佐佐刀这个年轻人。 此时听见卖药郎的问话,小川刀自阴郁着眼睛,冷冷说道:你在说什么疯话?我和这个杀人鬼可没有关系! 五右卫佐佐刀困惑道:爷爷你不想说,那就由我来说好了。 小川刀自:!!! 五右卫左手持刀,眼神懵懂,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似乎又换了一个性格。 我和爷爷来自九州乡下,在当地算是有名的世家,每一个年轻的孩子都要去学会家里的剑法,然后出去将本家的剑法发扬光大。 但是所有人中只有我不允许去学,连看都不能看。 然后这样尴尬的处境从某一天开始发生了转变。 说到这里,他看向脸色铁青的小川刀自。 爷爷找到了我,对我说不能学自己家的剑术,可以去学别人家的剑道。 我很开心就同意了 第91章 一百一十三 五右卫佐佐刀讲了自己的故事。 但那并不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尚且年幼的孩子被自己的爷爷送到门第显赫的大道场学习, 当然以他这种身份是没有资格成为弟子的,那么想学习剑术要怎么做呢? 答案非常简单。 小姓。 恰好孩子有一张不错的面容,身体又是在那个穿上女孩子的衣服就分辨不出性别的年龄段, 再加上小川刀自为他挑选的都是那种有特殊癖好的大人物,所以一心想着学习剑道的他, 就这样一无所知的躺在床上,过早感受到了另一方面的压迫力。 男人的身体高大健壮, 男人的力量无法反抗,男人的某处炙热僵硬 五右卫佐佐刀迷茫的接受着这一切,却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 要学到本领才能回来,送他来到这个地狱的亲人如此殷切嘱托。 年少的五右卫佐佐刀没有想过反抗,他顺从的接受了这一切, 然后过起白天打杂学习剑术, 晚上躺在床上服侍人的生活。 这日子没什么不好,起码比五右卫记忆中在家的生活好的多。 虽说清理比较麻烦,有还会很疼, 可他学到一身的本领。 不得不提起的一件事是, 五右卫佐佐刀是个天才。 无与伦比的剑道天才! 只是挥刀斩人就能以自己的水平超越同代的许多剑士,呆在这位有名的大人身旁, 学习他的剑术,五右卫佐佐刀的进步更是突发猛进! 直到有一天他的老师开始不再教他任何东西, 而是执着的和他在床上一分高下。 想当然的,从来都没有反抗过的五右卫自然不会是胜利者。 然后他就迷茫的看着这个大人非常兴奋的将自己抱进浴桶里再来一次。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的间, 以前在家里的候他就被说迟钝, 五右卫这次也是迟钝到身体上的痕迹被一同打杂的人发现,然后出去碎嘴才反应过来这样不对。 自己是来学本领的啊! 接近了半年的一无所获,并为此感到深深不安的五右卫佐佐刀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大人听。 这位名门出身的大人曾经也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天才, 但此的他玩弄着五右卫的身体,一边像头猪一样粗喘,一边不屑的说道。 你以为自己可以学到多少东西? 别傻了,只是个贱民的你最终的命运就是趴在床上服侍我这样的大人物! 天赋?哦,你的天赋确实不错,可以说是天才,但是天才的你现在在干什么? 五右卫佐佐刀的眼倒映出大人狰狞丑恶的面容,听见他说:不可否认,天才的滋味还是不错的,如果你老老实实的,我以后说不定让你当我身边的杂役,不至于被抛弃 一分两半的尸体倒在榻榻米上,喷涌出的血像是一件血色的浴衣将少年包裹起来。 五右卫佐佐刀确定这个人已经不会教自己任何东西后,平静的拔出枕头下面的短刀,然后这个男人就死了,死在自己的刀下。 沐浴着鲜血的佐佐刀歪过头,此第一个杀人鬼的人格出现。 他裂开嘴,露出阴森恐怖的笑容。 相同的剑法,这里有好多。 疯狂的杀人鬼开始在道场中寻觅猎物,通过猎杀的方式,从弟子和老师中挑选出合适的老师。 如果是为学习剑术的话,五右卫佐佐刀不介意在晚上躺上床让别人做任何事,可惜这些人都没有坚持到晚上,往往只是几回合的交手就被摸索出了全部的技术,然后□□脆利落的斩落到刀下。 那的五右卫佐佐刀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身量也是刚刚接近少年的模样,然而那的他就已经有了颇具规模的杀人天赋。 在把这一个道场屠杀的干干净净,通过杀人验证自己的所学,学成之后,五右卫佐佐刀换上干净的衣服离开了。 他可以回家啦! 为回家而开心的五右卫佐佐刀离开了这间空空荡荡,只有满地尸体的宅邸。 他自己不觉得这有什么,但是在外界却引起轩然大波! 五右卫回家第一间去找的就是自己的爷爷,然后听从爷爷的吩咐把自己学到的剑术展示出来。 然后他的爷爷并不开心,他看向五右卫佐佐刀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把染满血的凶器,分明及摧毁才是一件好事,可凡人永远克制不住自己的贪婪之心。 沉浸在归家的喜悦中的五右卫没有开心多久,就又一次被叫走,来到对方面前,再次被带了出去。 这一次是比之前更为尊贵,剑术更为出众的名门。 他被当做小姓送给了一位品行不佳,但剑术出色的武士。 爷爷又比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五右卫佐佐刀不高兴,并不喜欢跑到别人的家里学习,但这是爷爷的要求 沉默下去的五右卫这次没有过多展示自己的天赋,只是一声不吭的做起杂事,然后学习 再之后,再一次过激的服侍后把教导自己的人杀了。 杀人鬼从来不会克制欲/望。 但是这一次可能是因为人格还不够清醒的缘故,他没有杀掉所有人,只是连夜回家了。 那一天倾盆大雨把他身上的血迹冲洗的看不清楚,衣服又是深色的,所以在他被领去见爷爷的候,从不会说谎的孩子口中得知他都干了什么的大人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唾骂他什么都没有学会居然就回来了,白白浪费自己花费的力气! 这一晚五右卫佐佐刀一直站在雨中,一步没有离开。 五右卫佐佐刀讲到这里,忽然放轻了声音,所有沉默倾听的人全都听见了他的话。 那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去廊下躲雨? 我说,爷爷叫我反省,所以不可以去。 那个声音又问我,杀掉他不就可以了吗? 我说,不行,因为是亲人,然后那个声音就渐渐弱了下去,我等了一下 说到这里,五右卫佐佐刀的目光柔和起来。 一个和之前不同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好孩子的人对我说,你要反省的,因为没有学到任何东西不是吗? 我反驳,我有学会,虽然没有学全 那个声音说,那就去学全好了,这才是反省。 我恍然大悟,冒雨赶了回去,到了地方的候天空已经放晴,我踩着清晨的光芒走进那个家,然后 全杀了。 声音这一瞬突兀的低沉,突然的轻快,五右卫佐佐刀认真的道:生死之间,没有人会保留自己的技术的,爷爷。 小川刀自浑身发抖,让人感觉出他的干瘦与恶心。 五右卫佐佐刀不解的道:可是爷爷还是生气了,虽然之后也有送我去不同的人家学习,可我真的觉得这样学起来比较快,所以每次好像都会杀的干干净净。 小川刀自终于怒吼道:闭嘴吧,你这邪魔! 五右卫佐佐刀委屈的扁扁嘴,眼底血光泛滥,随意的姿势持刀,却给人无懈可击之感。 爷爷,你又发火,明明我被弄的那么疼,被人骂做男妓也没有生气。 梦鸠神色微动,卖药郎已经下意识抬起了手。 在场人只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被唤醒,铺天盖地的杀意从五右卫佐佐刀身上散发出来,转眼之间,他又换了个人格。 他笑的古怪,却用手指在刀锋上一抹,流出来的血被他摸在脸上,仿佛妖异的妆容。 五右卫佐佐刀:你不管多么生气,最后在我带回来那些剑术你都是高兴的,正因如此我才得以在那个家中生活不是吗? 风井早之听不下去了,朝着小川刀自质问道:你究竟都对一个孩子做了什么?他可是你孙子啊! 恋耽美 ——(83) 我不是说了吗?这是一头邪魔!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小川刀自的恐惧和愤怒已经到达顶峰,因为风井早之的呵斥顷刻间爆发出来,他握刀的手都在颤抖,尤其是在看过他精妙绝伦的剑术之后,才能明白这种颤抖有多么不可思议。 小川刀自畏惧的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他还年轻,还有许多的间,但是自己已经老了,老到快要拿不动刀了。 当的一个临起意,没想到会酿造出这等修罗恶果。 五右卫佐佐刀委屈道:直到今天爷爷也不愿意教我家里的剑术,明明我都给你带回来这么多秘技了。 小川刀自深吸一口气,退魔剑在匣中发出一声轻响,卖药郎神情一肃。 接下来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个老人心中最大的秘密。 小川刀自道:五右卫佐佐刀根本不是我的孙子,他只是我随手捡来的孩子,充作养子,当做杂役长大,这样的孤儿我们家每年都会收养十几个,根本不值一提! 梦鸠突然说道:但是这个孩子不同,你发现了他的天赋? 被抢先一步的卖药郎不得不临换了个话题。 然后发现天赋的你欣喜若狂,因为没有比他更适合用来窃取其他宗派所隐瞒的秘技的人选了。 小川刀自青筋暴起,癫狂叫道:我有什么办法!小川家决不能没落! 可是偷取其他门派的剑术就能改变这个命运吗?梦鸠冷彻的眼神好似能看透人心,曾经光铸宝石般美丽的眼眸染满了人性之恶,此正如老人心中恐惧的邪魔一般吞噬他的灵魂意志。 卖药郎:小川家的绝境是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你的亲子,还是弟子都没有这个资质将小川流的剑术发扬光大。 小川刀自挣扎着道:是啊!我寄托了无数心血的长子蒙景根本没有剑道的才能,次子天生体弱,幼子冥顽不灵,根本不愿意听从我的吩咐,孙子更是被养的不堪造就,要把这一手剑术传给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吗?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梦鸠深深的看着这个顽固的已经罪虐深重的老人,你原本有个可以将家业发扬光大的机会,如你所见,五右卫佐佐刀是个天才。 无法用天才来形容,仿佛鬼神一样的持刀者,这就是五右卫佐佐刀! 然而小川刀自的做法却是毁了他! 你已经无法后悔了。梦鸠平声说道,没有任何情绪却仿佛制裁一般穿透这个老人的身体。 小川刀自的表情一狰狞的仿佛恶鬼,他身上也确实出现鬼的角,变黑的皮肤,一张口,满嘴獠牙,完全就是非人的模样! 与此同,他还在怒吼着。 你们不害怕吗?不害怕那超越此世所有的天才人物,宛若鬼神一样恐怖的剑术才能! 梦鸠平声道:你会恐惧是因为你还是个人。 卖药郎在旁提醒道:你这样可是给我添麻烦。 有什么关系?我其实挺讨厌人类的。已经长出一颗人类的心的大妖这居然对他这么说道。 这可真是意外的连卖药的都愣了一愣,旋即想到,妖怪,尤其是大妖不喜欢人类才是常态,但 一直没有看出来呢。 他低声说道。 梦鸠撇嘴,慢悠悠的道:我可是梦啊,梦中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又能看出什么呢? 卖药郎深深的看着他,轻轻点头。 说的对,在梦中不管追逐什么,梦醒的候不过是一场空虚。 随后他们一齐看向大吼大叫的小川刀自。 因为是人吗因为是人才会恐惧吗啊! 这个年迈的老者用力捂住冒出来的鬼角,放声大吼。 那我不要做人了!! 一百一十四 这可不行哦。 一声叹息,一闪刀光。 该怎么形容五右卫佐佐刀挥出的这一剑呢? 应该说,在这一抹光芒之下,杀人鬼的头衔黯淡无光,谁也想不到这是一个纯粹的杀人者能挥舞出的炫丽景致。 因为太美了,所以连恶鬼都被分成两半。 美丽之后是极致的可怖! 变生成鬼的尸体重重倒在地上,迟了半秒,噗的喷溅出绿色的血浆。 内脏部分还有一些黏膜之类的东西藕断丝连,大多人辨别不出那是什么,再加上这并不重要。 众人的视线此都被更重要的事物吸引过去,没有人想要追究。 五右卫佐佐刀他在斩了小川刀自之后,歪过头,众人都看见了他半张脸上的面纹,那是仿佛一只鬼一样的狰狞形状,破坏了年轻人原本姣好的五官。 然后他们看到这个已经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把刀锋指向辉夜姬的方向。 五右卫佐佐刀柔声道:那么为什么第一不是我呢? 在那些呼吸声或多或少停滞的候,太宰治同样歪了歪头,好笑的反问:这件事重要吗? 五右卫佐佐刀认真道:非常重要,毕竟是出卖身体弄到的珍品。 太宰治笑了,若有所觉的一下一下点头。 说的对,我记得你之前就因为这个问题激动过一次。 五右卫佐佐刀面无表情,用着不知是单纯还是嗜血的目光注视着无悲无喜的月上之人。 不要说废话,快告诉我原因。 太宰治道:因为我不喜欢。 什么?五右卫佐佐刀不敢置信,下意识追问道:你不喜欢? 太宰治:我不喜欢别人出卖自己换来的东西,满意了吗? 五右卫佐佐刀好像一下子被这个理由弄的很迷茫,他沉默的坐了回去,这一刻的他不像是之前暴露出的任何一个人格,而是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梦鸠看眼他面上的鬼纹,用胳膊肘撞撞卖药郎。 这怎么处理? 卖药郎:可以斩除。 这也行吗?梦鸠愕然叫道。 卖药郎无奈的示意他去看地上的那只刚被劈成两半的青鬼。 嫉妒之源创出青鬼,迫害之果出自赤鬼。这一青,一红两鬼是有因果关系的,所以可以一并斩除。 梦鸠嘴角一抽,道:我还是头次听说这种解释。 卖药郎淡淡道:作为神而言,你还很年轻。 梦鸠虚着眼睛瞪他。 这个候全场五位有来历的客人已经就剩下最后一名。 德川代仁。 然而几人看着口吐白沫昏迷过去的他纷纷露出无语的表情。 梦鸠不想过去弄脏自己的手,问:就这么放着不管? 卖药郎想了想,柔声道:算了,反正这位大人心中的咒还没有成型。 也就是说没有妖怪看上他?梦鸠多嘴了一句。 卖药郎这已经起身,退魔剑出鞘的情景不管看多少次都绚烂的难以形容。 出于好心梦鸠抬高声量提醒那些今晚受到巨大惊吓的普通人不想死就快跑吧! 话音落,川雄龙之介与风井早之第一个被斩! 清净的神力掠过,川雄龙之介脸上的女人面貌片片脱落,发出怨憎的哀叫! 百貌女,斩除! 一战告捷,退魔剑的剑光再次涤荡。 五右卫佐佐刀合起双眼,平静的和地面上的尸体崩碎成金色的碎片。 一切结束,还活着的人想不明白这位有着不堪过去的剑豪,杀人鬼又是为什么不在退魔剑下做出反抗。 以他的实力是有可能从这条船上逃出去的。重新背起药箱的卖药郎这样对梦鸠说道。 经过两次的偶遇,多少已经有点儿交情,事情结束后他会和自己交流,梦鸠并不奇怪。 不过望着海平线,背后的楼船正燃烧着汹汹大火,火焰很快就会烧到这里来,不想死还是要逃跑,就像是不远处那些急急忙忙往别的船上转移,或者干脆就跳入海中的人们一样。 你和太宰合谋把这条船变成一个除妖的笼子,是因为有什么我不清楚的渊源吗?梦鸠想了想,还是记挂着卖药郎之前说要斩掉辉夜姬这件事。 手持退魔剑的卖药郎闻言不禁侧目。 找上我的人是他,做这个笼子的人也是他,被附身之人仍是他。 梦鸠不禁扬眉,挑衅的道:那么不斩吗? 卖药郎眺望这已经从一条船上往其他船上蔓延的火焰,突然目光沉稳的说道:不用了,因为已经祛除掉了。 什么意思? 卖药郎没有解释的意思,独留梦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满是摸不着头脑的困惑。 梦鸠没有让这种状态维持太久,和卖药郎分开后,他在混乱的人群中找了那道身影好久,最后在甲板上发现了他。 身上的绫罗绸缎已经换成了他经常穿的那身黑大衣,脸上的妆容也清理的干净,头上的首饰不被珍惜的丢入水中,他在火焰中低望海面,背后是在火灾中混乱逃生的人群。 这副景象落到梦鸠眼中,唯独他那么格格不入。 这个人到底要特立独行到什么程度? 分明所有的鸟都飞了,只有一只黑色的鸟儿孑然一身的立在水面上,任由黑暗将光全都吞噬。 在他快要靠近的候,人群那么杂乱的声音中,太宰居然仍捕捉到自己的脚步声看了过来。 梦鸠有些惊讶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故作放松的来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把两只手搭在船舷上,目光笔直的望向无星无月的昏沉天际。 我还以为有机会能当一次辉夜姬大人的入幕之宾呢?尽管心中的情绪已经开始翻滚,说话的人依旧能正常说话,正常微笑,这恰恰是人类的可怖之处。 梦鸠这一刻无比的接近为人。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他旁边的这个人类,他在火光中的侧脸冰冷的缺乏情绪,比起会逃避痛苦,会为活下来而喜悦的人类,他无比接近异类这侧。 他比梦鸠看起来更像个妖怪。 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恐怖妖魔!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傻笑了半天没有等到任何回应的梦鸠终于还是收起了佯装出来的轻巧,俊秀的脸上逐渐反馈出内心之中的复杂。 他看似平静,其实早已在心海里泛起惊天骇浪。 我不认为那是你会想去做的事。 昔日的宝石之眸经过人性的洗礼,如今是一双倒映着血腥之景的眼睛。 这双眼连通了整个人世,令他如凡人一般感受着喜悲。 被这双眼注视,真的有人能继续伪装下去吗? 不能吧。 在梦鸠的眼中,太宰治的五官正在渐渐剥落,原本是脸的位置变成黑漆漆的空洞,黑洞中回荡出的声音轻飘飘的感觉不出任何实质,太轻了,轻的少了一颗心的重量。 为这副样子的太宰感到畏惧,梦鸠不由自主的弱下声音,神情之间流露出一种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悲哀。 漠视梦鸠许久的太宰治是在船上的旗杆倒下,伴随着船只解体的轰鸣中发出了一声可以被形容成纤细的声音。 从自己的世界回到现实的太宰重新拥有了五官,就像是穿上辉夜姬的皮囊一样,他穿上了太宰治的皮,这种冲击感让梦鸠有一瞬间的被震撼到了。 大妖的心居然也因此生出了一丝恐惧。 太宰 抱歉,你刚才都说了什么?看他的样子,他似乎确实没有听见梦鸠的问题,明明他从人群中辨认出梦鸠的声音是已经做出过的行动。 或者说,那不是凭借清醒的意志去做的,而是某种本能之类的情况? 梦鸠不可思议的发现自己居然还能分神去考虑这些东西,仿佛刚才的畏惧仅仅是个错觉? 但是那分明不是错觉,他确实害怕了。 唉当着太宰治微妙的视线幽幽一叹,梦鸠考虑着用词,你刚才 梦鸠,太宰治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平静的倒映着梦鸠与他背后的人间炼狱,人都有自己不想提及的伤疤。 梦鸠: 太宰治微笑:聊些别的吧。 梦鸠张张嘴:可是你觉得这样的说辞就能阻止我吗? 太宰治平静的道:只要我不打开门,你就永远进不来,妖怪就是这样的生物。 梦鸠垂下眼帘,看来卖药郎和你说了不少东西,你将那么多人设计过来是为了什么?喜好吗?可是你分明从头到尾全无喜悲,只用冷清的眼神注视这人性百态,毫无感伤。 为了什么?这是他必须要问的。 然而他最想问的却绝对不是这一句。 太宰治望向海面,水下的世界漆黑无比,无形的恐怖不禁使人生出无穷幻想,恐惧这水层之下其实有着一头庞然巨兽,浑身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恐惧。 只不过船体分解的声音严重影响了这份恐惧的传播,掉落到水中的船只碎片也破坏了海面的平静。 望着这深暗的水层,水面倒映出火舌舔舐着一切,焚毁着一切的疯狂景象。 梦鸠忽然听见太宰治幽幽说道:如果只是这个问题的话,我的回答是因为你。 第92章 一百一十五 在太宰治眼中, 这里难道有什么比梦鸠更重要的事物吗? 所以这个回答一说出口,原因一目了然。 梦鸠怔忪。 正如他为了寻找太宰去混入人类的手下,变身辉夜姬制造如此残酷一幕的原因, 太宰治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找到走失的妖怪而已。 而且说到底 太宰治道: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大了,比起退魔师和人类, 向妖怪打听你的踪迹更合理,最初我只是答应了一位女士的恳求, 与她做下约定,布置了让今夜一幕呈现出来的背景,之后就是如你所见的,从始至终,我的目的都是找到你, 见到你, 重新回到你的世界不过没考虑到来到这个世界的各自时差,以至于耽搁了这么久。 恋耽美 ——(84) 梦鸠被这一连串的冲击弄的开始迟疑,难以置信他居然因为太宰治此时表现出来的某种状态开始不安起来, 极为需要什么实体的内容抓住自己飘浮起来的双脚, 所以他强行命令自己冷静,保持无懈可击的理智追问道:只是如此吗? 不然吗?太宰治的发梢被卷着火星的海风吹的起伏, 连带着他神色之间的变化都落入提问的人眼里。 梦鸠震惊道:我没想过我对你这么特殊? 对自己有些自信,太宰治失笑着自言自语, 除你以外,我无处可去。 梦鸠一怔, 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 我一直在寻找能接受你的世界,只要找到那样的世界你也可以正常生活下去! 不然他一直在各个世界之间流窜是为了什么呢? 毫无理由的努力是不存在的,他一直有一个鲜明的目标! 但是听见他这么说的太宰治却没有接受这个理由, 准确说,他无视掉了。 平静的双眼已经看不见任何波澜,如果说五右卫佐佐刀的双眼是没有生命的池塘,只有清澈无垢的流水,那么太宰治的双眼就是一片死海,空洞死寂,死亡深深的扎根在灵魂深处,以至于一点光芒都不见。 太黑太沉太冰冷,注视的久了连意识都会被冻结! 梦鸠忍不住倒抽口气,太宰,我是认真的。 太宰治:不对吧。 这个人还在微笑,但有什么开始变得不同了。 梦鸠一愣,有种直觉有一种恶魔即将到场的危机感。 无声握紧了双拳,梦鸠深深的看着他,自己也想听听太宰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你想问的问题是这个吗?太宰治歪过头,语言一如既往的直指人心。 尽管做好了准备,梦鸠还是心疼了一下。 这家伙很不留情的把他困惑迷茫的根源挖了出来,宛若恶魔的本能一样操作娴熟。 归根究底,还是梦鸠你太单纯了,对人类还是多些警惕心为好。 太宰治转过身,背靠船舷,幽深的眼底充斥着火光之中奋力求生的人们的身影。 与他们相比,他这种时候还留在火海中的表现才是彻头彻尾的异类。 清风带走了他声音中仅存的那一点儿如同幻觉般的温度,但也因此柔和的就好像风声吹荡在耳畔听见风的细语呢喃。 太宰治轻轻道:尤其是我这种人。 梦鸠复杂的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太宰治转头看他,眼眸无神而空洞,那种古怪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你认为自己的做法有意义吗? 梦鸠,你救不了我。 梦鸠呼吸一滞,一股澎湃的怒火势不可挡的从心底冲了上来,反应过来他已经把太宰治按在身下,用力捏住他的脸,和他冰冷的视线不甘示弱的发起冲撞。 正好,我也有一个问题纠结很久了,干脆就趁机说出来吧。 你啊,为什么不恨我? 这回轮到太宰治开始颤抖。 梦鸠这次却没有任何怜惜,冷酷的拖着他靠向自己,他要看清这双眼睛里的任何变化,不给太宰任何抵赖的机会! 他的用意太明显了,明显到太宰治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拉到可以感受到他呼吸的距离,不禁迷茫的眨眨眼。 这有什么好说的? 梦鸠却不爽的反驳:我对你的执着你既然不屑一顾,那就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不愿意恨我? 太宰治冷静下来,看眼近在咫尺的那双昏沉的血眸,无声的垂下眼帘。 比起憎恨,迷茫更多一些。 梦鸠:? 太宰治试图整理苏醒以来一直混乱不已的情绪,结合他从梦鸠那里看到的,竭力的吐出一字一句。 不过是自杀失败而已,每个太宰治都有过的经历,但是被救之后却去怨怼救下自己的人,这种事情就算是我也不会去做。 因为救人的人才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寻死的人。 梦鸠的手突然放松了一点儿,他眼里闪过被触动的悲色,这恰恰说明他理解了太宰治的想法。 太宰这时还在解释:我不恨你,永远也不会恨你,盲目的强调着,反而突显出自己的迷茫。 但是如同他所说的那样,那他这个存在岂不是太可悲了吗? 梦鸠不知怎么说明自己的心情,他开始和太宰一样努力理清自己的情绪,试图吐出一言半语。 你说过自己想要清爽而有朝气的自杀吧? 嗯。 不给人添麻烦的那种? 嗯。 怕痛,怕苦,不喜欢被弄的乱糟糟? 是啊 梦鸠的每一句话,太宰治都平静的给予肯定,也正因如此,梦鸠开始想哭。 他死死抓住太宰治的肩膀,认真努力的去说:这不只是作为一个人该有的体面吗?但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从大楼上一跃而下。 摔的七零八落。 在死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太宰治在一阵沉默后,再次肯定道:嗯,我连体面都不需要了。 抛弃为人所应有的一切,只为拥抱死亡。 我都做了什么 梦鸠瞳孔微微扩散,倒映在精神内海的梦世无法继续平静下来。 你在后悔吗?太宰看着表情不平静的梦鸠,歪过头问道。 梦鸠摇头:不会,唯独救下你不会让我后悔。 太宰治轻声道:是吗说罢,双手向后摸索,给他一个拥抱,脸颊靠在他的肩头,双眼疲倦的阖起,那就让我休息一下吧。 梦鸠:能请你等一下吗?我还不想就这样结束。 眼睫轻轻颤抖,太宰睁开了眼睛,随后就是脸颊不受控制的扬起,嘴唇上多了另一个人的呼吸。 炙热的吐息喷洒在皮肤上,微凉的唇舌小心的互相接触,然后就是用尽全力的纠缠,试图传达出某种滚烫的决意。 太宰梦鸠从他的唇上离开后,无比认真的说道:现在可能还做不到,但是还不可以无望。 太宰治默默的看着他,事到如今才发现他的眼睛就像是无机质的玻璃珠,倒映着无光的沉寂,为人时的压抑全都被空虚的情绪取代。 梦鸠:我有一份只能从你身上获取的渴望,请你在合适的时机给我吧。 太宰治一直看着他,却直到此时此刻才开口,为什么会向我这种人寻求什么? 梦鸠笑了起来。 因为你是被所有男人渴望的辉夜姬啊。 太宰治怔忪,好像压根没思考过这个答案,只有梦鸠知道自己是认真的。 高空中的冷月被无数人渴求,水面上的月亮虚幻的无从捞起。 他喜欢的这个人类正是介乎在两者之间的月光。 捧在手心就会散掉。 因为这个人是个无可救药的胆小鬼,所以必须紧紧抓住才行! 这个时候,烈火中勉强支持的大船终于坚持不住,在一声船沉了的大吼中,梦鸠也好,太宰治也好,无一例外的一同沉入水中。 黑发随着水流飘动,太宰治顺着漩涡卷动的方向沉没,像是就想这样沉沦入这神秘浩瀚的深海。 我不会同意的! 你想怎么样我都是不会同意的! 梦鸠心底那一股执念再一次令他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在太宰治淡泊的目光中抓住他的手,拥他入怀。 太宰治想说什么,但是一张口就吐出许多细碎的泡泡。 海面上的火光太明亮的,隐隐能让他们看见彼此的模样。 在这深邃黑暗的海里,能清晰的辨识出双方的面容这是一种多么浪漫的情景。 梦鸠俯下身,不像是在船上时那么粗暴,吻落上去时有种连水波都忍不住眷恋的柔情。 没有声音发出,但太宰耳边就像是有一道声音不厌其烦的说着同一句话。 这个声音说:没事了。 神光黯淡的眼眸再次看他一眼,放弃手脚上的力气,软弱的蜷缩到他怀里,梦鸠托起太宰治一直将他送上海面。 噗! 两人一起从水里冒头,不经意望向天空,才发现那无星无月的昏暗天色不知何时升起了一轮清澈无暇的皎洁冷月。 梦鸠死死抓住太宰治不让他就此滑入海中,沉沦海底,嘴里却装作无事的念叨道:不要给人添麻烦。 太宰治闻言勉强伸出一条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温吞的道:坐办公室那四年确实影响自杀的效率,像是这次我居然把你卷进来了。 梦鸠道:后悔吗? 不可思议,太宰治的笑声伴着水珠从眼睫上滴落的声音,在这个夜晚分外空寂悦耳,我居然完全不这么觉得。 梦鸠:看来我还要抓的你紧一点儿更紧一点儿 月色从轻薄的云雾中探出头,洒落到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海水把两个人的脸色泡的发白,奇异的却没有人在意这些。 梦鸠认真道: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太宰治,也许你已经看出来了,但我还是要郑重说出口才行我喜欢你,今天,明日,往后,我会一直喜欢,你要死的话,那就拖着我一起沉沦吧,这是你把我抓住后要负起的责任。 妖怪的代价可是很高昂的,做好觉悟! 第93章 一百一十六 这一章开始讲个故事吧, 就从妖怪与少年相遇开始。 没有心的妖怪遇上一名伤痕累累的少年,和他做了个约定。 之后已经长大成人的少年利用这个约定将前来寻他的妖怪捕获。 无心的妖怪就在一个狭窄的笼子里,陪伴他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 然而就连妖怪也为之不解的是, 为什么这个本该自由的人类也像是生活在笼子中一样,从不踏出这个房间一步吗? 疑惑生出好奇, 好奇生出不解。 不可否认人虽然弱小,却和妖怪一样拥有踏遍整个世界的能力, 但是这个人却胆小鬼一样将自己保护在笼子一样狭窄的房间里。 一如笼子对妖怪的逼仄,这间屋子对他而言就不狭小吗? 为了搞明白这个人在想什么,不解的妖怪开始行动起来。 然后从这里开始,第二个故事展开了。 妖怪救下一名求死之人,将他安置在舒适柔软的梦境中, 驱逐了一切会打扰他的噩梦, 然后开始想办法理解人。 一开始这太难了,他不是人类,没有心, 为此他无法理解人的心, 做出许多会害人误解的事,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到别人, 直至被不同时间的同一个人惊醒。 同样的纵身一跃,同样的求死本能, 这让因无心而无坚不摧的妖怪震撼不已。 那是弱小的灵魂绽放出的死亡之花! 从此他意识到了,自己是多么卑劣的存在。 因为他在伤害别人之时, 被别人所伤这才是人。 他空空如也的胸腔让他无法被人世中的任何一种尖锐的感情所伤害, 但与此同时,他也拥有无法理解这些互相伤害的柔软生灵。 之后就是第三个故事的开始。 他被太宰治这名人类感动,震撼, 因此主动卸去铠甲,以最柔软的姿态去触碰缠绕荆棘的花。 为此鲜血淋漓,维持伤痕累累,但他却奇异的从中感受到一股勃勃生机。 人因这疼痛而活着,因这鲜血而坚定不移! 无法理解的妖最终诞生出一颗柔软的心! 他用这和人心一般无二的温度试图去温暖一个从死亡中醒来的人。 但是那个人在呼吸,在微笑,在与自己交谈,妖怪就是知道,这不过是一具尸体。 他在和太宰治的残影交谈,他在用一颗心为尸体注入生命的血,他像是水面上的人对记忆中残留的影子的说话,期待水中倒影的反馈 苏醒过来的太宰治并没有因为自杀失败而绝望,他只是无望了。 没有期待没有失望,没有失望就不会绝望,最后连绝望都没有的人,就这样单纯的为了一个目的一样存在。 一具名为太宰治的行尸走肉遵从梦鸠希冀他活下去的心情而活下去。 对已经和人类一般无二的妖怪而言,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 可是就算是妖怪,他能让尸体说话,也能让尸体回应自己,他又怎么让尸体活过来呢? 然而,这太宰治的无望同样无望的现实却在这一天发生了奇迹般的大转变。 这一颗人心终究还是有用的。 因为 尸体开出了花。 楼船倒塌,人群呼啸。 梦鸠抱着太宰治的身体,眼中倒映着燃烧在海面上的不知火。 古时的人们将海上来历不明的火焰视作大海的妖怪不知火恐惧。 太宰治低沉的声音从他肩膀上传来,他的眼中分明看不见火光,却像是燃烧着不知火的火焰。 那将黑漆漆的海水统统照亮的大火,带来毁灭与恐惧的同时也带来了这个黑夜所没有的美丽光景,这光景在遍布灯笼的楼船,如同人心的黑暗一般驱散不去,但是今夜天亮了。 大火把天空照亮的仿佛白昼,熟睡的人群也在喧闹中惊醒,他们两个泡在海中的身体逐渐失温,但是没有人去谈及这个话题,而是从各自不同的角度去看着此时的一幕。 恋耽美 ——(85) 太宰治的眼中是火光触及不到的无穷黑暗,然而好消息的是,他能从同伴的眼中看见那明亮不已的美丽光火。 梦鸠的眼中是毁灭与破灭交织离去的景色,夜幕此时煞白的可以看见几枚星子,一只身姿惊艳的火鸟从大火中振翅高飞,冲向遥远未知的未来。 看到这副光景梦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喃喃自语:与你做交易的是妖怪不知火,这里是不知火的记忆世界,我早该想到,比起卖药郎,川雄龙之介,能和你一拍即合的妖怪,唯有掌控整个世界的真正的意志,而你同意被附身的原因则是有这样的助力方便从茫茫人海中找到我 也就是你会说,策划这一切是为了我的原因。 笨蛋吗?我可是好好的期待了一下!梦鸠忽然开始抓狂!但是很快他停止了这种行为,当然不是因为他决定注意形象,说到底就他们两个的现状哪里有什么形象可言?他只是从除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身上感觉到了震动。 他慌了! 顾不上抓狂,他急忙的朝太宰治问道:怎么开始发抖了,你很冷吗? 一阵沉默,眼瞅着梦鸠越来越慌乱,太宰治终于忍不住:噗笑了出来,然后他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咳,我没想到你居然会从我身上期待这种东西。 梦鸠无语的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听见他这么说,特别不乐意的反驳。 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自己的优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看上一个男人怎么了? 太宰治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冰冷的海水不光是从指尖开始造成失温的现象,也让他在寒冷中变得懒洋洋的。 只不过我很清楚这些都不算什么,比起我这个人的顿了顿,他笑了起来,眼中一片凉薄,我这个人的真实而言,那些不值一提的憧憬,喜欢,爱慕单薄的像是小孩子的糖果一样可爱又可笑。 我是不能爱人的怪物,梦鸠。 你是妖怪,你如果可以一直没有心该多好啊,当初我之所以抓住你,本也就没什么目的的 梦鸠之前沸腾的不知让自己怎样才好的情绪这一刻冷彻下来,他吐出的每一个字是连自己也为之惊讶的平静。 可你还是这样去做了,尽管没什么目的,也因此这个没什么目的的行为,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我把你救下来了。 你是不能爱人的怪物,我是无心的妖怪,人类和妖怪绝对无法互相理解。 但是如果这个妖怪有一颗人心就没关系了吧?太宰。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试图理解你,一直试图为你寻找一个不同的未来,然后我现在发现,这样的想法是毫无意义的。 太宰治被泡在冷水里,如今却忍不住有些被他话语中的热度吸引,投过去诧异的视线。 梦鸠说:我要寻找的应该是你和我的未来,而不只是你一个人孤独的活下去的世界。 太宰治: 难以想象这一刻他受到的冲击具体表明了什么,只知道在火光渐渐熄灭,天空被升起的日轮点亮时,这两个在海中泡了一晚的人有幸目睹了一个无比壮丽恢弘的朝阳。 橙黄色的日轮突破天海的束缚自海面缓缓升起,万千光芒划破鱼肚色的天际,不论贫穷富贵,不论高矮贵贱,这些船上的人和海中的人无一例外接受到这光芒的爱抚。 这一天,劫后余生的众人仿佛从光芒中感受到某种名为希望的感情,他们为之久久失神,好长时间才开始手边的工作 而这些已经和看完初景的梦鸠没有关系,他们在太阳破空之后就被带回到一开始的那个世界。 波澜壮阔的海面与广阔无垠的蔚蓝天际在远方渐渐模糊了两者的界限,于视野中统一成相似的无边无际,而这一片壮阔中,梦鸠看到一名赤红的身影穿着古老的歌姬装束缓缓走来。 火焰点燃发尾,双眸凝如日轮,绝色倾城,妙如天人! 看着她梦鸠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你就是不知火? 女妖微微点头,再次向他道谢。 多亏了你们我才能摆脱这束缚。 梦鸠闻言不禁不解道:这难道不是你的妖魔之森吗? 乍看起来也许是这样吧。不知火淡然道:但海面上的火焰本就不该掺杂太多他人的色彩,我想做的是静静燃烧的火,而不是毁灭的异物。 梦鸠::可最后还是用毁灭的方式挣脱了枷锁。 不知火颔首:是啊,也许这就是妖怪的宿命,不管想去做什么,想要多么轻柔的握住一样事物,最后都会事与愿违说到这里,她的袖摆开始化作金红色的赤羽,那是宛若流动的火焰一般美妙的模样,在她即将彻底变为大妖的姿态,破空离去之前,她的声音久久的停留在梦鸠耳旁。 毁灭就是妖怪的宿命,不管手中积蓄多少砂砾,回过神来还是一样空空如也。 我是,希望你不是。 最后倒映在视野中的就是飞鸟将天空撞开,挣脱这伴生而来的天海的一幕。 当天空和海洋遍布裂纹,这个世界再也无法束缚她,她终于自由的踏上旅程 梦鸠看着看着,突然笑了,在天空砸下来时自言自语。 像是雏鸟打破蛋壳一样恭喜你新生了。 话音落下,整个世界轰然崩塌。 第94章 一百一十七 梦鸠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旧洋房的轮廓就在视野之内,虽然很想就这么躺下去,但他还是努力爬了起来。 一边起身一边拍掉身上黏到的杂草, 冲着已经回到梦世之内的太宰治吐槽。 好像做了一场梦。 眼前浮现起世界毁灭之时燃烧天地的汹汹大火,梦鸠勾起嘴角。 她自由了啊。 真好! 没有比梦鸠更热爱自由的妖怪了, 能在天空中翱翔的飞鸟是不会在意地面上攀爬的虫兽的。 因此当它展翅,那就是惊艳三千世界的绝景! 把衣摆上最后一片叶子拍掉, 梦鸠灰沉沉的眼眸像是黯然无光的血色夜晚,察觉到这个妖怪初见时的变化有多么大的太宰治神色一暗,不知想到了什么,疲惫的阖起那双黯淡的眼眸。 这细微的情感波动流淌到他心里,梦鸠稍微留心一下太宰治那边儿的情况, 就没有多管, 毕竟梦世在梦鸠的心目中绝对是第一安全的地方,那是梦鸠的巢一样的地方! 身处在巢中的花,绝对不会出问题这是梦鸠对自己的自信, 再加上 放置太久了。 虽说异境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不重叠, 但也不是没有持续过一梦千年的情况。 姑且还是有在担心津岛修治那边儿的状况! 梦鸠抿起嘴唇,深色的衣摆扫过干枯的树丛往洋房的方向快步赶去。 洋房内。 响起奇怪声响的房间门忽然打开一条可疑的缝隙, 从缝隙之中露出一只画风惊悚的眼珠! 惨白的眼球上布满血丝,瞳孔被紧紧缩成一条竖线! 津岛修治一无所觉的背对着它, 看似专注的陷入思考。 等了半天,那颗眼珠的主人不耐烦的转动起来, 之后缓缓的拉开门扉, 朝津岛修治的方向靠近 梦鸠急匆匆的赶来时,凭借野生的直觉第一时间锁定了二楼的方向。 异境坍塌,这座洋房也不再那么诡异的难以靠近, 他现在可以两步并做一步的冲上二楼,挨个房间的找人。 他一间一间的踹开那些厚重的门扉,终于在路过其中一间屋子时,用力推开的门后显出津岛修治修长笔直的声音。 身高拔群的青年站在窗口的阳光下,侧脸清透温柔,眼睛剔透的像是布满了碎光过长的衣摆被他收拢在身侧,听见房门被撞开的声音时,朝他的放下露出一个柔弱温软的笑容。 这么快就找到我了,不愧是青瑛呢。 怎么不说话? 梦鸠一脸复杂的指向这间屋子角落的那堆物品,脑子有瞬间的调整不过来,他觉得这个男人导致画面极度割裂。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让自己像是小清新文学作品中的主角那样,完美的忽略掉一旁废物中昏迷不醒的若干人等? 这个所谓的若干人等,等梦鸠走过去蹲下检查一下他们的个人物品确定正是他们此行的任务目标时,他对旁边的这个男人露出无言的表情。 大拇指从拳头里弹出,他指着这些人问道:你的杰作? 津岛修治颇为无辜的摊开手,爽朗的说道:稍微挑拨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他们就自己打起来了。 梦鸠:有受伤吗? 津岛修治上翘的嘴角微微下滑,保持不住画风的避开了他的视线,上半身藏在阴影下,笑容浅淡了不少。 你就只有这个问题吗? 梦鸠:关心自己的搭档,有问题吗? 不能不管我吗?津岛修治嘟囔了一句,然后再次望向梦鸠,意外的发现他身上出现了少许不同的变化,这个发现令他毫无来由的心头一沉,有种被人偷跑了的糟糕感。 该怎么说明呢? 梦鸠他们在异境遭遇的那么多事情,换成津岛修治的时间也许只够他收拾一下地上这堆昏迷不醒的小人物。 换成别的时刻,这点儿功夫浪费的无足轻重,他根本不会在意,但是津岛修治此刻偏偏在意的不行。 他在梦鸠回了一句别闹,乖乖呆着之后,故作无意的问了一句。 你在外面有发现什么吗? 此时梦鸠正把这些轻易被津岛修治玩弄在手心的家伙捆绑起来,方便等下带走,只有这种心累的时候,他会认可他是个好搭档,认真起来的津岛修治办事太干净利落了! 介于想早点儿回去念头已经满满的充斥大脑,梦鸠此时有些心不在焉,闻言也只是随口回了句。 没有,怎么了? 津岛修治: ?没有听见回答,按照他对津岛修治的理解,这一位可不会无缘无故的沉默,在他想说话的时候,他可是话痨的紧儿,各种例子在脑海中闪过,梦鸠忽然警觉的看了过去,直直撞入那双淡漠的双眸之中,狠狠打了个冷颤。 津岛修治再次问道:什么都没有遇到吗? 不知怎么,原本可以顺畅的把不知火的事情敷衍过去的梦鸠在对上那双眼眸时,突然不知道怎样张口。 那双眼眸太淡,太单薄,却亮着和另一双相似的眼睛截然不同的光。 他有种直觉,如果这里不好好回答的话,这光可能就会熄灭。 梦鸠在心里痛苦的抓抓头,这些家伙对自己是天克吗?熄灭什么的,这光这么好看,光是变得黯淡就会让人觉得可惜好不好? 我说津岛,你是不是 正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整个人被人向后拉了一下。 梦鸠:哎? 你想确认的内容回去我会以书面形式递交报告,还有别的问题吗? 津岛修治微微一怔,看向忽然在嘴角挂起浅浅微笑,眼底却晦涩不明起来的梦鸠。 双方对视,一种相似的感觉充斥在两人之间,津岛修治的眼神不由多出几分审视的意味。 这当然是最好的。 梦鸠笑着颔首,昏沉的眼底一片凉薄,扫过这些被梦鸠打包好的家伙就不愿意再动手,懒洋洋的起身挪到一旁,目光有意无意的观察起这间屋子。 以津岛修治的敏锐不会发现不了自己搭档身上突变的氛围,但他深深的看了梦鸠一眼就收回视线。 这下某人可以肯定津岛修治心中属于梦鸠的位置肯定很重,不然他不会无视这显而易见的变化。 正因为心中有了计较,他才回应了梦鸠的懵逼连戳。 梦鸠很傻眼啊,刚才发生了什么?发生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那个死气沉沉,躺平在梦世当咸鱼的太宰治居然主动上号了! 没错,在这个世界他没法以活着的人类的形式出现,但他可以登录梦鸠的账号,这个号其实是两个人共用的,但是太宰一直没有表露过这方面的意愿,所以账号一直以来是梦鸠在开。 但是刚才太宰忽然登号,操控权移交,他整个人被拉入梦世之中,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太宰的这一番举动没头没脑,搞的梦鸠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太宰?喂!太宰? 然后他就和第三者一样看着自己的那张脸在太宰治的操纵下怎么看怎么邪气,他眼底的一片虚无在梦鸠眼中变成了沉淀的干涸血色,隐隐有种残暴的东西在血色深处不安躁动,出口的声调却与之相反,阴柔轻缓的仿佛黑环毒蛇的尾巴悄悄在视线中滑过,带来不动声色的诡谲险恶。 白蛇与黑色的同类隔着本能留出的距离对视一眼,爬虫的眼睛冷酷的评估着彼此的实力。 梦鸠这会儿就看着两个人隔着心灵之间永远跨越不了的天堑,阴森冷漠的对视。 这光景和噩梦一样,本能的让他像回到雏鸟时代一样瑟瑟发抖。 他、他有种预感,类似的画面往后可能会越来越多! 救命! 这太可怕了! 绝对不想让预感成真的梦鸠开始拼了命的敲门,明明可以学着太宰一样强硬登号,但这个人对太宰治的方式总是束手束脚,以至于当事人早就算到这点儿,根本没理会耳中的吵闹。 他看着津岛修治的眼神有探究,有疑虑,也有一丝没有察觉到的浅浅敌意,但大多都是死寂的平静。 你刚才问我有在外面发生什么?那是因为你在这间别墅内发现了什么吗? 恋耽美 ——(86) 此话一出,津岛修治快速瞥了他一眼,唇边的笑意比起之前看见梦鸠时的温暖,此时此刻就和假的一样。 他随口说道:差不多,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太宰治沉吟道:先说说你的想法。 津岛修治没有拒绝,不如说他从刚才开始就有点儿奇怪。 这点儿奇怪最初梦鸠还没有意识到,但当他从第一视觉变成旁观者时,他清楚的发现了津岛修治的怪异之处。 说到底,他为什么不从窗子前走开呢? 这么一会儿功夫,津岛修治已经言简意赅的把自己调查来的结果说给太宰治听。 太宰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津岛修治视线转移后忽然说道:你不离开窗口的原因是这个吗? 津岛修治猛地睁大眼睛,清晰无比的看见梦鸠修长的手指一根浅浅的细线。 深黑色的,如同女人的头发一般的线! 第95章 一百一十八 说什么像, 这就是女人的头发! 因为光线的缘故还不太明显,但观察力强如太宰很容易就能发这个房间的不自然。 阴影处明显多出许多划分空间的线条,虽说这线条混在这间屋子内原有的陈设中一点儿也不显眼, 但却瞒不过太宰治的眼睛。 同理可证,津岛修治肯定不会发不了, 那么他站在窗前的举动就非常意味深长了。 幽幽一叹,津岛修治在太宰治怀疑的目光中迈开一步, 半个身子走出阳光洒满的窗前。 这个动作被他做的仿佛步入地狱一般庄重肃穆,然而梦鸠和太宰治此时都被他身上忽然浮出的诡异景象惊愕的停顿半秒。 太宰治呼吸一滞,然后就没有反应的靠近过去仔细观察,没有冒失的伸出手,但光凭视觉效就能看出这是一层层密密麻麻的头发, 而津岛修治被这如同绞索一样的女人发丝圈住脖颈, 颀长白皙的脖子看起来随时会被轻松折断。 津岛修治苦笑:这个世界不可思议的存在实在太多了,而且这好像不是我的错觉遇到你之后,我就很容易看见这个世界的真实? 面对这有意味深长的吐槽, 梦鸠在梦世望天, 这时登号的太宰治对此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一直非常谨慎的他把自己的手放在阳光下,眼睛微微眯起, 在光线下变得透明的眸子忽然变得深沉起来。 只见他的手上有什么东西快速消融,一不小心就会错过这番变化, 然而正因为看见了,才引发了更麻烦的后续。 起码太宰治看看面无表情的津岛修治, 无情转身挥手。 祝你好运。 津岛修治:喂喂, 我们可是搭档就这样放下我不管了吗? 太宰治脚步一顿,侧过身,目露复杂的情绪。 你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给人添麻烦的? 津岛修治一愣, 仔细思索起这个问题。 而同一时间,太宰治已经回到梦世,梦鸠终于成功上号。 上号之后他好好挥了挥手,显然作为一只自由的鸟,他很不喜欢自己身上缠了那么多女人头发。 津岛,你还好吗? 可以说是语气的转变,还是眼神重新具备了温度,正思考着什么的津岛修治眼睛一亮,居然直接从窗前那一小片光源中跑了出来,用力扑到梦鸠身上,像条咸鱼一样挂上去! 青瑛!!!好可怕!好吓人!不知不觉就一身头发了,好像被诅咒了一样!!!! 面对如此热情的津岛修治,梦鸠被缠的发出头疼的反驳,这难道不是因为你玩弄女人太多的错吗? 津岛修治:哪有!小姐姐们可是人间瑰宝,不懂得欣赏的人就会像青瑛你这样变成单身狗。 梦鸠眼角一抽,好想就这么把人丢下。 津岛修治笑眯眯的撒娇:别生气嘛,没人要也有没人要的好处。 梦鸠觉得自己能忍这货这么久也是奇迹,不过他还是好奇的问道:什么好处? 可以和我凑做对呀。~津岛修治亲亲密密的搂紧他的脖子,笑眯眯的像鬼一样在他耳旁低语道:这样青瑛就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梦鸠这一刻照实说,他觉得自己仿佛被诅咒了! 津岛修治还在乐呵呵的在危险边缘试探。 有没有很感动?有没有很开心?我可是牺牲自己配你一辈子了哦。~~~ 忍耐到达极限,梦鸠用力把他撕下来,一本正经的死目。 谢谢,我想我还不至于凄惨到需要和你缔结誓约,去见耶稣。 津岛修治不高兴的拉长了调调,唉你有什么好不满的,那么多小姐姐想和我共度一生呢! 梦鸠深吸一口气,冷静道:首先不去解决你身上这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们可就没法回去了,其次他扫眼津岛修治脖子上的黑发绞索,这玩意儿挂在他的脖子上特别碍眼,以前不觉得,但他脖子是不是太细了点儿?轻轻一折就断的感觉! 回去我会给你准备增肌饮食。 津岛修治:唉? 梦鸠:你太瘦了,男人还是要有肌肉! 津岛修治: 太宰治: 因为想到自己变成肌肉男的画面而猛地回神的津岛修治再也皮不起来了,他笑容尴尬的道:青瑛,你这个审美不太对。 梦鸠头也不抬的道:有吗? 有的!有的!津岛修治猛点头,然后从他肩膀上探出头去,悄咪咪的偷看,你在干什么? 梦鸠这时正好完成了准备,从无数头发中牵出一缕细长的发丝,略微拉扯还有股紧绷的力量反馈回来,感到满意的他冲自家这个马失前蹄的搭档道:还用说吗?找到给你挂上项圈的始作俑者,让她把你解放出来啊。 津岛修治: 用力拽了拽,确定一下方向,梦鸠打开门出去,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听见一声出自津岛修治口中的叹息。 那声叹息太复杂,浓郁的感情几乎满溢出来,和梦鸠印象中的津岛修治就像是两个画风中的产物。 一边走一边思索的梦鸠,无论如何也不觉得津岛修治身上的变化出自自己,毕竟织田作之助也没有去世多久。 然而和一叶障目的他不同,另一个人却对起因,经过,结,清清楚楚。 只不过太宰治完全没有提醒梦鸠的意思。 人类的感情中,失去的悲伤是可以因被爱的喜悦而填满空虚的心的。 在这方面,津岛修治这个人尤为如此。 因生来有罪而受到诅咒,竭力握紧的双手只会不断失去,他的心像是一片干涸的大地,因织田作之助的离去而越发荒芜。 这个时候,梦鸠的到来不是救赎是什么? 对于将感情内敛在心中,平时不露声色的津岛修治而言,太宰治就是将他的存在剖析的清清楚楚的手术刀。 他哪怕畏惧也不得不去面对另一个自己的审视。 这属于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之间的战争,梦鸠残念的并未察觉,不是他迟钝,而是太宰治之间的交锋没有旁人插手的余地。 包括妖怪在内。 梦鸠根本没有发太宰治先前的顶号是为了什么,他在思考之后只能将之归类成一时的心血来潮,至于去追究太宰是怎样想的,梦鸠还是有自觉的太宰绝对不会说。 本身□□首领就是一个充满了秘密的角色,梦鸠陪伴他度过最后的时光,把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看在眼里,所以当他表示这是一个秘密时,不去问才是最好的。 反正到时间他总会说出来,对这位首领大人,梦鸠自认自己比他那个世界的所有人都要了解他! 说着了解但对此一点儿也不骄傲,甚至有悲哀的梦鸠穿过层层楼梯,来到光线隐暗的地下室。 陈旧的地门抬起时发出腐朽的吱嘎声,梦鸠借助手机屏幕的微光从储存室的□□爬下去,落地后拍拍沾满灰尘的手,然后将屏幕自然而然的对准黑发的源头,微光之中,一名被分尸的面目全非的女性尸体睁大无神的眼睛,身体上满是劈砍的痕迹,鲜血喷溅在身下的石台上,青白的肤色失去生命的热度,冰冷的体温和这间地下室内的寒意融为一体。 梦鸠不禁沉默了,来时是怎样的心情已经无所谓,在的他看向女子的发丝,原本觉得可憎的东西,此时正如同求救一样向四面八方张开。 这个女人不知被丢弃在这里多久,以至于自身都变成了地下室理的陈列布景,手脚被剁碎成只剩残骸,张口呼救的嘴被劈砍成两半,喉管分裂,全身上下唯一能用来求救的只有那头完好无损的秀发。 五十年间这头发不断的覆盖整座洋馆,像是有形的死亡一样驱逐了所有的生者,一直到有异能力者的外来者闯入,它们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让自己死死的缠绕在他们身上。 梦鸠回去时,带津岛修治来看过这副情景,对他说:其实除你以外的那人身上也有不少头发,不光是你,他们也是被她求助的对象。 津岛修治原本挂着轻佻笑意的脸在看到女尸时迅速消失了,他看着这副可悲的景象,用平缓的声音问道:你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离开,看眼尸体,梦鸠肯定道:活下去的愿望已经不可能实,那么最少她希望死后能在有光照亮的地方。 原来如此,所以发丝才会在阳光下融化吗津岛修治喃喃道,之后梦鸠看着一改平时偷懒摸鱼形象的搭档,不怕苦不怕累的帮自己把尸体带出去。 他们用厚实的窗帘包住这具尸体,把她放在后车座,而那个从来没有被在意过的倒霉蛋则是丢到庭院外面,打了电话叫异能特务科的人来回收。 在把女人的尸体从洋房里带出来后,津岛修治身上的头发就减少了一部分,但是此时他已经不会在意这东西了。 梦鸠开动车子行驶在车道上,看着窗外风景的津岛修治渐渐浮出一股既视感,记忆力不错的他很快将前日子去看风景时的路线回想起来。 要把她葬在那个地方吗?梦鸠一听就知道他想起来了,轻轻点头,那是个欣赏朝阳的好地方。 津岛修治顿了顿,轻声道:我也这么觉得。 梦鸠的眼睛没有从车道上离开,所以也就没有看见他此时的表情,自然也就不知道津岛修治已经和初次见面时被改变了多少。 到了山顶,梦鸠和津岛修治又是好一番折腾才把女尸放入挖好的坑中,在他们准备埋土的时候,梦鸠忽然揉揉眼睛,有一瞬间津岛修治身上缠绕的头发突然显,然后像是积雪一样在阳光下静静融化了 一样发这头发正在消失的津岛修治停下铲土的动作,看看自己,不等他说什么,梦鸠突然叫道:快看! 因为这时日以来积累出的信任,津岛修治下意识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 那具五十年来不知怎样保存下来的女尸正一点点变成白骨,估计等他们铲下最后一捧土时,这尸体就会变成五十年后该有的模样。 津岛修治想了想,道:这是怨气消散了吗? 和好奇心重的他不同,梦鸠开始面不改色的动手。 津岛修治讨了个没趣也开始专心干活。 顶着大太阳两个人把尸体埋好后,谁的身上都不干净,梦鸠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津岛修治这个不怎么干体力活的人脸上更是不知怎么沾上了几道土灰。 看起来像是猫胡子一样,梦鸠一看就笑了。 回去好好打理一下吧。 梦鸠伸出手去帮他擦擦脸,结自己的手也不干净,越擦越脏。 津岛修治懒散的摊开四肢,也不在意衣服会不会被弄脏的躺平了。 好累,不想动,你背我回去。 梦鸠这会儿已经站起身,闻言踢踢他的小腿,嫌弃道:自己起来。 津岛修治:我不! 梦鸠:你是个宝宝吗? 我才十九岁! 梦鸠面无表情吐槽:你已经成年了。 等了一阵,津岛修治还是全无动静的躺在那里。 梦鸠心觉不好,蹲下神仔细检查一遍才失笑着揉揉睡着的人的脑袋。 真是居然累的睡过去了,这种地方可不是休息的好地方。 无奈之下,梦鸠还是把这么一大坨的搬了回去,就放到之前放尸体的车后座。 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好嫌弃的,左右他已经睡着了就当没这回事吧! 梦鸠一本正经的决定隐瞒自家搭档他回去的时候其实算是与尸同行,回到他们两个人那间保密性极强的二层别墅,梦鸠第一时间背着津岛修治去浴室。 今天这么一遭,他们到家时候的天色已经繁星点点,等他们冲洗完毕,换上新衣服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在客厅的沙发上躺平。 睡了一路回来的津岛修治在浴室就被梦鸠叫起来,他自己则是去了二楼的房间洗澡换衣服。 在一人分了沙发的一半,葛优瘫的盯着天花板的一点儿。 津岛修治还好,他起码睡过,梦鸠才是真的连睁眼都困难,偏偏这段日子津岛修治被梦鸠养的太好,到点儿就开始饿,正迷迷糊糊就要这么睡着的梦鸠突然一个激灵,脚底被另一双冰凉的脚趾踹了一下。 梦鸠无力的朝对方看去,就听见他理直气壮的道:我饿了! 梦鸠在津岛修治打滚或者去吃不该吃的东西之前摸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这个动作仿佛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手机直直在手里滑落到胸口上,他慵懒疲惫的道:等下就有人送餐上门,你去开门拿来吃就可以了。 梦鸠以为这样津岛修治就会安分了吧?谁知并没有。 这个人明明白天累的都睡着了,这时居然还能爬起来,硬是靠磨蹭磨蹭到梦鸠身上,趴在他身上,两个人直直的面对面。 梦鸠脸上毫无波动,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作妖的熊孩子,语气不耐而倦懒的到:又干嘛? 恋耽美 ——(87) 津岛修治定定的看了他大概有三分钟的时间,在把梦鸠脸上的睡衣盯跑了之后,他认真的问道:之前那个人是谁? 梦鸠脑子一懵,下意识反问:谁? 第96章 一百一十九 墙上的挂钟一点一点移动, 发出的哒哒声最后全都消失在沉默的氛围之中。 梦鸠就这样看着津岛修治的眼神越发沉寂,深邃幽冷的视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黑暗之中隐藏着可怖的形状。 梦鸠忽然想知道津岛修治的想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所以他推了推他。 你想问的是谁? 津岛修治顺着这股力量起身,有半天没有开口, 像是也在思量着该不该顺势问下去。 能让他这么犹豫,梦鸠有种就该是这样的果然感, 他在心里对梦世里的人道:你被发现了。 太宰治平声道:可以想象。 梦鸠问:怎么办? 看你想不想告诉他。 为什么你就不觉得古怪呢? 梦鸠一言难尽的想道,自己这情况真说出口怕不是明天就被送去精神病院。 觉得不能这样,起码不应该! 他对太宰治道:我这算是人格分裂吧? 太宰治默了两秒,移开视线,露出的侧脸肤色苍白, 眉目深黑, 白是极致的惨淡,黑是隐蔽的幽暗,他从人世褪了色来到梦中世界, 却成这梦色天空下一道格格不入的剪影。 他的建议梦鸠总是听的, 然而他不开口,梦鸠就会自顾自的行动起来。 我的心里有个人。 他不想撒谎, 也没有撒谎的想法,所以他指指胸口, 大大方方的告诉他真相。 不知为什么,这样说完之后梦鸠觉得津岛修治的眼睛变得更黑了, 连带自己像是要被这目光看穿一样不自在的想要结束这样的状况。 然而幸运但是津岛修治并未维持这样的专注多久, 也可以说是感谢及时赶到的送餐人员。 津岛修治去把食物取进来后,不意外的发现客厅没人了。 梦鸠逃了。 说完这句话就趁着津岛修治起身去开门时躲回房间。 虽说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要跑,窗外夜色蒙昧, 他把自己重重的丢到床上。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太阳刚升起梦鸠早早出门,把车开到洗车的地方清理,然后自己找处公园发呆。 他比搭档津岛修治要自由,上面的人没有安排他像个跟踪狂一样时时刻刻跟在目标身边,只是需要注意掌握对方的动向就可以交差。 不过在此之前他和津岛修治缺乏信任感,所以他花费了大量时间去破处对方的防备心理,然后直到今天他才有自由的随处逛逛的空闲。 只是看看今天的天气,万里无云,炙热的阳光散发着暖意,完全看不出天气正在变冷的样子,过来时,他有注意到一些女孩子的打扮还维持着短裙露腿的风格,青春洋溢的让妖怪不得不羡慕。 妖怪的人类外表还年轻,但他觉得自己老了。 老到有时很想就这么冬眠着不起来。 但是他是鸟,不是蛇,也不是乌龟,没有睡过整个冬天的习性,鸟儿追逐四季,跟随风雨到处迁徙,从不会停止自己征服天空的步伐。 作为一只鸟形大妖,稍稍的倦懒可以理解,但真的不愿意高飞那就是不可饶恕! 因此梦鸠也只是稍微放任自己软弱了一阵,很快就再次精神起来。 恰好他前方不远处的喷泉旁有几个小孩子正在打闹,他们的大人在旁边的长椅上端坐着笑看这生气勃勃的一幕。 梦鸠看的也有些心情柔软,四处看了看,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口香糖。 今天出来的匆忙没有吃早饭,嚼嚼这东西可是暂时应急,所以刚才他看见便利店就进去了。 不过这种东西应该没法给小孩子吃的吧? 梦鸠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咦!他惊讶的看向绕着自己的小腿的猫咪,意识到刚才感觉到的柔软触感不是错觉,梦鸠张望着四下看看,没有主人跟在身旁,他低下头,伸手搓搓猫咪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你是野猫吗? 可爱的三花猫柔软的喵了一声。 梦鸠无奈的张开手给它看。 我可没有小鱼干哦。 三花猫舔舔爪子也不觉得失望,只是对着他的裤脚又蹭了蹭。 梦鸠歪头:嗯,你这是要找我帮忙? 三花猫又叫了声。 梦鸠了然,也不管大白天跟着一只猫走动有多么诡异,但是再绕着整个公园走了一圈之后,他终于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 三花猫朝树干伸着爪子,努力把自己的小身子挂上去,与此同时,另一只黑色的小猫可怜兮兮的趴在树干上发出求救的喵喵叫。 梦鸠在这两只身上分别落了道狡猾的眼神,就主动去把三花猫拎开,自己挽起袖子爬上树。 小黑猫运气不错,这棵树对猫来说很危险,但对成年人身量的梦鸠并不算太高。 用力之后紧绷的小臂线条漂亮极了,尤其是平时看起来气质不显的人,伸展开的臂围方便他在抓猫的同时,用另一只手勾住树干,借力摇晃一下,精瘦的腰腹形状在行动中利落的发力,展现出颇为矫健的好身手! 全程没有意外,安稳落地的梦鸠用一只手抓住猫的后颈皮,一手托住它的小肚皮,趁着它还没反应过来前放到地上,让它和自己的同伴凑到一起。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他拍拍手开始整理起衣服,拉上去的衣袖重新放下,把弄皱的衣摆抚平,然后对着两只挨到一起的小猫咪道:下次小心点儿。 三花猫:喵。~ 小黑猫踩着柔弱的猫步凑到梦鸠腿边,围着他蹭了蹭,发出娇媚的猫叫。 喵。~~ 梦鸠被这两只小可爱逗笑了,蹲下身挨个挠了挠下巴,直到把两只猫撸的伸长了身子,他才起身看看天色。 出门时是早上,居然撸猫忘记时间了手机上显示的数字就是他撸猫忘记注意时间流逝的证据,何等无情! 梦鸠抱怨了句,太宰,你也不提醒我。 最近越来越懒得说话,但却越来越有人气的太宰治当然没有回应,不过他也习惯了,最后揉了下两只小猫,他朝着辨认好的方向走去。 走这边儿应该是近路吧?通过之前猫咪带着绕圈子的行动,大概把整个公园的地形记下来的梦鸠很快确定好接下来要走的路线。 在他走后,那只小黑猫还好,三花猫却是眯着眼睛露出一副人性的意味深长。 梦鸠从公园里走出来之后,朝附近的一家家庭餐厅走去,走到半路,他好像无意一样改变了路线,往人流密集的街区走去。 接着人流的遮挡,他在口袋里用手机给附近的特务科人员发了一条信息。 【有人跟着我。】 接到消息的值班人员一脸诧异,然后就是立刻把消息传递到其他人手中。 不管怎么说,特务科的情报人员被不知哪方实力的人盯上都是不妙的信号!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过来,唯有梦鸠这个发出示警信息的本人却惊讶的看着这个主动现身的跟踪者。 对方穿着时下常见的打扮,像个大学生一样,但是梦鸠还记得他穿着三件套在轮船上工作的样子。 你是小林逸都? 这是一个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过于久远的名字,以至于他稍微迟疑了片刻才想起来。 距离上次大海上的不愉快初见,这时出现在梦鸠面前的小林逸都有种苍白过头的瘦弱,眼底有着重重的黑眼圈,看起来过的很不好,然而梦鸠看眼他衣服的料子和牌子,推翻了很不好的结论。 精神状态确实不好,但物质上他过的比自己还好! 好久不见,神秘先生。小林逸都拉扯开僵硬的嘴角,笑容不是很自然,梦鸠还注意到他有在搓自己的手指,小动作往往指出一个人的真正想法,梦鸠因此也就有了决定,他坦然道:找个地方谈谈? 小林逸都缓缓点头。 为了避免一些不太美丽的发展,梦鸠带他去了附近的餐馆。 家庭餐厅特有的温馨氛围,以及日常化的菜单。 梦鸠扫了眼,点了杯咖啡就把菜单交给对方。 小林逸都没有挑选美食的心思,说了句和他一样的就让服务生离开后。 之后两杯咖啡上桌,接下来的谈话不会再有任何人来打扰。 毕竟梦鸠选的这家餐厅的客流量并不多。 温馨的热气冲咖啡杯中冒出来,湿润了小林逸都的眼睫,从见面起这个人就给梦鸠一种僵硬感,现在看来这似乎不是错觉。 心中有了想法,梦鸠的声音平静的给人一种安抚的错觉。 他道:小林逸都,恭喜你从海上活下来。 小林逸都本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恭喜的,手指烦躁的摩挲着滚烫的杯子表面,紧张的神情中充斥着不安的内容。 后面都发生什么事了? 梦鸠目光微变,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道:你为什么想知道? 小林逸都:作为幸存者我想我有得知实情的资格吧? 梦鸠看着他,嘴里面咖啡的苦涩在逐步回甘,小林逸都没想到他会如此不留情面的道:你没有这个资格,别忘记你是为了什么登上那条船的! 小林逸都浑身一震,抬起压抑的眼神,嘶哑着嗓子道: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梦鸠看着他:你想要怎样的真相?忘记那一切,好好活下去不好吗? 小林逸都闻言下意识的摇头拒绝。 所有人都疯了,然后所有人都死了,那场灾难我要知道是不是人为的。 此话一出,梦鸠的眼神朝着深沉的方向变化,他冷静的吐出一句话。 救下你的人让你来找我的? 之前一直显得焦躁不安的小林逸都停顿一下,然后轻轻点头。 他道:对,不过我自己也想知道。 梦鸠不假思索的反问道:你知道之后又要做什么?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小林逸都被梦鸠不断绕弯子的逼问弄得越发焦躁,仿佛困兽一样,忍不住低吼道:我活下来,我没有疯,可是我发现活下来这件事就是最大的不幸!事到如今,我只想知道,三木小姐的死,同伴们的死,是不是有谁在从中作梗! 梦鸠定定的看着他,深色的眼眸在此刻的情绪下仿佛剔透的玻璃珠,闪烁着无情的色调。 如果我说是呢? 小林逸都慷慨激昂的情绪在接下来的硬是被强迫制止了。 梦鸠冷声道:又要复仇吗? 小林逸都呼吸一滞,恍惚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 梦鸠看着他,许久之后,轻轻吐出口气,缓缓说道:不要再重蹈覆辙了,活下去这件事不是什么不幸,而是最大的幸运,不论你背后的人想利用你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但你能得救就是一件好事,你该珍惜。 小林逸都呐呐的重复道:我该珍惜自己的生命吗? 梦鸠颔首,接着叫来服务员给自己和对方各点了一份海鲜炒饭。 他可是早上都没有吃东西,现在炒饭送上来就开始大快朵颐,与之对比的是小林逸都缓慢的进食速度,他似乎正陷入思考的漩涡。 当两个人吃完东西,从家庭餐厅里走出来时,梦鸠伸展一下肩膀就打算告辞。 神秘先生。 在梦鸠打算离开时,小林逸都忽然叫出自己给梦鸠起的那个代号。 梦鸠本来就不能把名字告诉他这样的人,因此也就默认了这个称呼,闻声转过身来的他听见小林逸都低低的一句抱歉。 对不起。 小心! 一抬头,小林逸都麻木的将藏在怀里的匕首扎入梦鸠的小腹,与太宰治微变的喊声同时充斥脑海。 梦鸠后知后觉的感觉到鲜血从伤口往外扩散的疼痛,也意识到自己这算是舍身诱敌了。 呃捂住肚子,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小林逸都抬眸,眼里出现一个不知名的符号,脸色表情麻木空洞,唯独语气是截然不同的妖异华丽。 这应该就是操纵他的那个人在说话吧梦鸠不禁想道。 生命确实是值得珍惜的东西。 梦鸠残留的意识变得恍惚之前,那个操纵者意味深长的说道:那么为了自己,杀掉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也就是情理之中的选择。 不能昏过去! 梦鸠忽然惊醒过来,用力抓住小林逸都的衣服,勉强自己去看他的眼睛。 你是谁? 操纵者用小林逸都的嘴巴发出Kufufufufu的诡异笑声,然后对他说。 我来自地狱,以六道为名。 隐藏在人类中间的妖怪,我们还会见面的。 操纵者的符号从小林逸都的眼中消失,他和梦鸠一同倒在地上,同时再也坚持不住的梦鸠只来得及向附近的同伴发送了求助信息就在大片惊呼声中闭上了眼睛。 地面以他为中心扩散开大片血迹,像是一朵怒放到极致的生命之花。 第97章 一百二十 确定对方的身份了吗? 应该和上次邮轮沉没事件中, 出现的来历不明的复仇者群体有关,对方是复仇者中的一员,但似乎在海难中被其他势力所救, 然后乘了试探我们的棋子。 你认为对方来自横滨以外吗? 非常有可能,对方使用的力量并不是什么异能力。 哦? 是幻术。 恋耽美 ——(88) 梦鸠话音落下, 在病床前端端正正坐好的男人眼镜上反射出审视的冷芒。 原来如此,欧洲潜入到横滨内的探子。对方看起来已经通过各方面的协调得出了具体结果, 与梦鸠的交谈不过是确认的最后一步,辛苦你了。他起身像是想要离开。 梦鸠靠向身后柔软的棉枕,刚要放松却突然听见这位有些冷漠的上司忽然用不习惯的口吻道:你和津岛修治搭档的还算顺利吗? 总觉得这句话里出现的空白源自两人心知肚明的一个名字。 梦鸠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目光偏移到放在被子上的手掌上。 还不错,津岛大人虽然麻烦了点儿, 但也不是不听劝。 上司:一瞬间他的表情非常精彩, 像是在脑海中吐了无数的槽。 哈哈哈果然,津岛修治会听劝本身就是冲击力最强大的鬼故事!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问法很容易造成误解,梦鸠不愿意多谈也属正常, 他低咳一声, 离开前小声说了一句内容不是很有分寸的话。 梦鸠朝他离开的背影投以惊讶的视线,想了想, 他叫住对方。 坂口大人,你是以怎样的立场给出这个提议的? 曾在别的世界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推推眼镜, 平静的反问道:这不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青瑛君。 梦鸠收回悄悄试探的小爪爪, 温驯的低下头。 恕我失言。 坂口安吾目光晦涩的盯了这名异能特务科内前途大好的新人一眼, 略略放缓了语气。 你这次做的不错,帮助我们找到那股一直试图入侵横滨的外来势力,之前由于他们目的不明, 作风谨慎,特务科的很多同伴都在他们身上折戟沉沙,现在有了小林逸都这条线索,很多一只条件不全无法开展的计划也可以顺利展开了。 梦鸠闻言叹惋道:就是没想到我居然需要被捅一下。说罢,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那里一个大口子前不久刚被缝上。 坂口安吾淡淡道:理解你的怨念,但比起那些来不及撤退的同伴,你起码还活着。 梦鸠:坂口大人,有人说过你这样的语气风格很容易招致敌意吗? 这话说的好像我没死就捡到便宜了一样!虽说确实如此! 坂口安吾瞥他一眼,重新迈开脚步。 比起这种小事,继续顺着幻术师的线索抓住隐藏在幕后之人才是你接下来的工作。 了解。~ 情报人员本就比前线作战的战士承受更多压力与意外,没有强大的手腕什么时候死在任务途中也不意外。坂口安吾头也不回的提醒了梦鸠一句,然后在开门前放缓了语气,不要学津岛撒娇,许多人并不希望看见你受到原本监视对象的影响! 梦鸠: 啪 门关上了。 坂口安吾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逃走了。 病床上的始作俑者歪头,梦鸠想:真有这么像? 梦鸠觉得自己没什么变化,顶多语气活泼了一些,但在熟悉津岛修治的坂口安吾看来,梦鸠的语气,神态都几乎快和津岛修治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虽然津岛修治能进入特务科洗白档案本就有坂口安吾开后门的结果,但这绝对不代表他能接受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自己手下有两个[XXX],那样的未来会让他压力大到胃穿孔的! 以及越是熟悉越清楚一样事物的危险性。 这点儿尤其对人而言,属于无解的难题。 坂口安吾从病房里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神色就在一声好久不见中凝固了。 这道声线曾给他留下过深刻的印象,他也曾和这把声线的主人亲近的交谈,但因为各种身不由己的原因,他最终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友情,将能和睦相处的关系彻底撕裂,以至于这个曾经轻快柔软的声音如今泛起露骨的凉意,危险的像是被蛇缠在脖子上吐息,几乎是本能的激起了他的警惕心。 他近乎下意识的叫出对方的名字。 太宰? 津岛修治从靠近阴影的角落中走出来,清朗的面容如今有了成年的轮廓,他收起淡淡的笑意,深黑的眸子冷漠无光。 尽管坂口安吾在来之前就已经确定他们不再是可以友好的去酒吧里喝酒的关系,但看到这一幕时,他还是感到难过。 然而优秀的情报人员连这点儿情绪都不能暴露出来,将眼底的波动内敛到极致才是专业素养,所以这个瘦弱的男人只是推推眼镜,脸色波澜不惊,除了一开始的惊愕,他现在特别平静的面对出现在这里的津岛修治。 抱歉,应该是津岛才对,他冷静的说完,然后对着他道:你是来看青瑛君的吗? 津岛修治歪头,口吻生硬的道:这不是当然的吗?安吾。 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呼坂口安吾顿了顿,掩饰性的盯住津岛修治的双眼,神色不变的说道:你来的正好,接下来青瑛要执行的是秘密任务,你需要和他暂时分开 我们不是搭档吗?什么时候起青瑛居然接受了需要绕过我来行动的秘密任务?津岛修治语露玩味,不过坂口安吾可不觉得他这是感兴趣的表现,安吾镇定道:这你需要自己去找他问清楚了。 在坂口安吾结束对话,打算从他身旁离开时,突然听见津岛修治用低沉的语气责备了一句。 真是狡猾! 坂口安吾垂眸,他无法反驳。 病房里的梦鸠对自己如今的状态还算习惯,毕竟之前在上一个世界的时候他可是成天泡在消毒水的空气中,想偷跑一次还被Mimic的人偷走了,害得雨宫先生大惊失色。 那段时期的经历,梦鸠现在想来,居然会如同人类一样感叹,觉得非常有意思。 想到这里,他戳戳梦世里的太宰治。 你们人类不是说,开始回忆过去是衰老的迹象吗? 太宰治被他戳动,耐心反问:你觉得自己老了吗? 梦鸠斩钉截铁的道:我还很年轻! 太宰治:那你会去回忆只代表了一件事。 什么? 思念。 梦鸠整只妖像是被狠狠锤了一下脑袋,一直以来仿佛轻纱一样懵懂不解的部分霎时清晰起来。 妖不会思念,但人会所以自己这是在思念上一个世界遇到的那些人? 好有趣啊。梦鸠回过神来,手掌不由的按住胸口,哪里从一开始的空洞,已经出现砰砰跳跃的回响。 太宰治看着这只兀自欢喜的妖怪,眼神中浮现出淡淡的困惑。 就在他想要问出口时,梦鸠这间病房的房门突然外面的人无礼的推开了,妖怪抬头,看见了津岛修治面无表情的脸。 咯噔一声。 这颗刚还让他雀跃的心脏,立马如实的反馈出他的真实想法。 药丸! 梦鸠没想过面无表情的人类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不过面对太宰治看戏的眼神,他还是坚强顽强死不承认的坚持用弱、弱小又惹人怜爱的人类来形容病床前却给病人带来极大压力的男人! 梦鸠可怜兮兮的看看青年丧失表情后变得冷峻的五官,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唯一的好帮手太宰在看戏,自己难不成就这么凉了? 不不不说到底,干这行的怎么可能会不受伤?津岛修治可以理解的,自己的搭档肯定能理解! 努力在心底说服自己,但是直到津岛修治在先前安吾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梦鸠也一直没有开腔。 外表因为自带反派模板的缘故所以看不太出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可熟悉他的人还是能从他略微呆滞的视线中,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真实情绪。 终于,压力积蓄的差不多了,津岛修治主动开口道:为什么没有躲开? 梦鸠:我 你能躲开的吧? 我 这个任务重要到你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引诱出隐藏在幕后的家伙吗? 津岛 梦鸠在这一连串颇为强气的逼问下低下脑袋,他很认真的道歉。 我错了。 津岛修治歪头,双手环胸凉凉的谴责着他,说到底他不是怨妇,不会说什么错哪儿了,这种纯属于凑字数的内容,他只会刁钻不失狠毒的给主角制造强烈的心理阴影! 照这样看来,我一直期待的画面有望在不久后实现。 梦鸠萌萌问道:啥? 津岛修治弯眸,眼底不带一丝笑意。 与其让你被别人抢先动手,不如和我殉情好了,你觉得这个主意是不是特别棒? 梦鸠:_(:з」)_别了吧我错了 第98章 一百二十一 见面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击病人一顿, 如此不符合常理的蛮横举动,其实已经是探病人感情用事的真实体现。 梦鸠懂,所以没有说什么狡辩的话, 老实低头,蔫巴巴的翎子都耷拉下来。 幸好津岛修治没有得理不饶人, 欺负了梦鸠一阵就恢复正常状态,饶有兴味的问道:然后呢?那个会让附身对象眼睛里出现奇怪图案的幻术师你有人选了吗? 梦鸠点头, 吐出一个在海外□□中依旧凶名赫赫的名字。 六道骸,我想应该是他。 那个笑声那个说话风格那个几乎是直接报名字的大胆作风结合梦鸠以前记下的情报,绝对是这个恶名昭彰的幻术师。 不过也不是没有别的疑点儿。 他正思考着,津岛修治已经将他怀疑的部分报了出来。 梦鸠见他笑得意味深长。 六道骸和彭格列的关系可是颇有渊源。 有些情报异能特务科弄不到手,但是在港口Mafia却不是秘密, 横滨城市的黑夜对外界的回击往往比白天更有力! 陷入思考盲区的梦鸠不禁朝他投去疑惑的视线, 但他马上眼睛一亮,说出口的内容让津岛修治的兴致大减。 原来如此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其实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之前一直被关押在复仇者监狱的六道骸居然会是彭格列守护者,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盲点呃 津岛修治不知何时来到梦鸠面前,两手捧住他的脸, 在他迷茫的视线中用力捏紧拽开。 你心底的这个家伙很烦人啊! 我才是你的搭档好吗? 为什么要去听一个黑漆漆的家伙的建议? 梦鸠被揉完脸又被捏住嘴,眼睛前面就是津岛修治那张年轻的脸孔, 精致柔美的五官有种东方瓷器的独特韵味,狭长的眼型勾勒出一片深邃。 那家伙身上散发着枯朽腐烂的气息, 像是一具尸体一样, 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和另一个相似的家伙对话。 我不清楚你这算是精神问题,还是某种怪异的诅咒?或者异能? 但是离他远点儿!那家伙绝对会像是灾难一样给周遭带来各种不幸的! 呜哇,你好了解啊! 梦鸠在心底死鱼眼, 你们俩难道还能比较出个厄运担当吗?都是一座山上的狐狸,还是同一只狐狸,讲得聊斋难道能变成别的爱情故事吗? 津岛修治可不管梦鸠是怎样想的,他表达过不满后就松手坐了回去,两只手气哄哄的交叠在胸口,徒留梦鸠怨念的揉起被捏扁了的嘴。 梦鸠现在看津岛修治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怎么说! 这提醒明明在你自己身上也适用好吗? 亲,你是怎样做到厚脸皮的无视自己,用同样的武器和敌方对线的? 然后一个没注意。 梦世里的太宰治低低笑了起来。 该怎么说呢? 梦鸠本能觉得好危险的样子。 艹,他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会被这两个家伙玩死儿,快!快!转移话题! 梦鸠心里一惊,本能的掉转口风,朝着津岛修治道:可我觉得彭格列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看到津岛修治细长的眉梢挑起,斟酌一下思路,认真的提起一件事,姑且用复仇者来指代那个组织吧。 津岛修治不置可否的同意了。 然后梦鸠接着说了下去。 异能特务科的目的是顺着复仇者追查到给予他们物资支援的那个组织,因为就我们所见到的复仇者高层不过是一群被玩弄,丢弃,过的生不如死的丧家之犬,这样的家伙哪里能搞来那么多的炸弹? 不说别的,就当时绑在津岛修治脖子上的那个颈环形炸弹就不是用钱能买到的好东西。 在发现横滨一直有受到一股隐蔽在暗处的外来势力骚扰后,梦鸠不得不往复杂考虑。 这么一想,有什么结果开始呼之欲出。 他笃定的道:六道骸虽然攻击我,但其实我的伤势没有大碍,他那样做让我想起幻术师的一种凭依手段,或许今天晚上我就能从不请自来的客人口中弄清我们一直无法探明的海对面的形势。 津岛修治一直不语,沉默的思考着,要不是他的眼神偶尔随着梦鸠所说的内容变动,可能会误解这个人其实是在发呆。 也就是说,你怀疑救下复仇者幸存者的势力,和之前操纵玫瑰女士三木青的组织不是一方的人? 津岛修治的总结非常有水平且到位,梦鸠在心里鼓鼓掌,表面上严肃的点头。 恋耽美 ——(89) 就是这样,所以我不得不挨上这一刀。边说边拉开小腹上的衣服,露出肚子上缠绕的绷带,他笑的过分无奈,没办法,我是最合适接触对方的人选,尤其是对方如果是幻术师,我这个伤就受的很值了。 津岛修治冷哼一声,根本没有接受他的解释,视线移动到他床头,那里放着特务科内的同事们送来的看病花束和礼物。 一个个人名在眼中闪过,津岛修治清冷的眼神忽然一变,他意识到自己思考中的一处盲区。 他其实一直奇怪为什么这个特殊任务的人选非要是梦鸠不可!如果只是做过那个任务和复仇者有过接触,自己也是不错的人选,然后在看到这些名字时,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之前有一次任务梦鸠是单独去做的。 于那时的自己而言,那是这个人头一次展现出收集情报的恐怖天赋。 事后得知了整个过程的自己不禁心有余悸的想道:那已经不能算是才能一类的人类标准,而是介乎于附身之鬼级别的惊悚入侵! 当时因为信息量不足,至多做出了以上感叹,但是现在回过头来去看,他大吃一惊。 梦鸠就见津岛修治的视线忽然顿在某处,然后猛得朝自己看过去,眼神锐利凶横。 你去做这个任务是不是和小田切所说的神有关? 梦鸠心里一哂。 暴露了啊。 苍白的病房中,探病人无视虚弱的病人自顾自说些令人头大的内容。 津岛修治能直接吐出小田切这个名字其实已经很出乎梦鸠的预料,想到他接下来可能会说的内容这敏感到很容易让某些人神经紧绷啊! 津岛啊 你能不能住嘴呢? 可惜津岛修治想吧吧的时候,堵住他的嘴也没用。 梦鸠只能无力的看着他越来越兴奋。 此时的津岛修治只觉得脑内的点全都串联起来,为什么异能特务科非梦鸠不可?为什么特务科的人必须要绕过自己派梦鸠去行动?为什么复仇者背后会有两伙人分不同时期进行操纵? 他懂了! 他全都懂了! 原来是这样! 一双幽深的眸子亮了起来,这种光景梦鸠百看不厌,这或许就是没有强硬让津岛修治闭麦的原因。 在心底叹了口气,其实蛮会宠人的梦鸠道:想通了? 嗯嗯!津岛修治连连点头,眼巴巴的看着他,是不是欧洲那边儿的黑暗世界出事情了? 梦鸠回想一下国外的探子最近带回来的情报,还别说是挺乱的。 津岛修治好奇的前倾过身体,热情的眼神中充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恶趣。 梦鸠无可奈何的道:大部分情报不能告诉你 嘁!! 不过一小部分还是能说明一下的。 耶!!! 梦鸠无言的看着他,津岛修治敏锐的发现了他目光之中的谴责,立刻收起激动,乖乖巧巧的等着梦鸠开始讲故事。 而梦鸠呢? 这一刻是真的觉得自己在带孩子 一言难尽了半分钟,梦鸠才在津岛修治满怀期待的注视中缓缓开口,和国内不同,欧洲黑暗世界以家族的模式分割利益多年,使用和异能力截然不同的火焰力量作战,更有棘手如幻术师的敌人潜伏在黑暗世界的阴影之中。由于外国组织排外严重,我们这些年来派往海外的情报人员所能接触的,至多是金字塔底层的一些家族,能混到金字塔顶端的那些大家族的情报人员,有一个算一个 用一个少一个。 想起小田切,梦鸠幽幽叹气,发现他是潜入的间谍时,自己的老上司可是心梗的差点儿进急救室心疼啊! 梦鸠目无表情:也就因此,我们能掌握的势力情报有限,不过这也是当然的,日本这个国家的黑色血液也不过流淌了不到一百年,意大利黑手党顶端的家族势力彭格列的传承却已经到了第十代,九代目目前还算硬朗,继承人不出问题,这个家族还能继续存在下去。 背景介绍完了,梦鸠开始说道正题。 不久前我们的探子传回来一个消息,意大利在最近出现一个新兴的家族势力。这个势力以超越时代的高端科技笼络政府,贿赂政客,发展形势极为迅猛!不久前更是吞并了和彭格列一样古老的基里奥内罗家族,虽然存在时间还短,但已然呈现出和老牌教父彭格列在未来分庭抗议的趋势。 我怀疑操控复仇者,给予他们物质资源的幕后组织正是这个新兴家族。 梦鸠说完就看向津岛修治,再一次强调道:当然了,具体形势还需要从今晚的来客身上进行下一步判断。 津岛修治挑眉:六道骸? 彭格列有没有受到新势力的威胁,没有人比他们的雾之守护者更清楚的了。 梦鸠平静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也因此让人完全无法去怀疑他的判断。 所以我现在就想酝酿睡意,免得我们的客人在来的时候迷了路! 掀起医院提供的柔软被子,梦鸠当着津岛修治的面躺了下去,躺下放松的一瞬间,他就软了。 艹麻药时间过了! 肝疼! 一百二十二 在病人差点儿疼哭的情况下,津岛修治再继续留下就显得不是那么合适了。 两人暂停下有关烧脑话题的讨论,拉扯闲聊了几句,具体就是梦鸠嘱咐这个人好好吃饭,别没事作死。 津岛修治嗯嗯啊啊也不像是多认真的应了,然后在梦鸠又一次疼的蜷缩成虾米后主动告辞离开。 他走后,梦鸠摊平,目光放空,散漫的视线没有焦点,看起来像是灵魂已经飞跑了似的。 然而响彻在耳畔的另一个声音却不打算让你这样逃避下去。 太宰治道:你说他是不是发现了? 这声音仔细去听还流露出些许笑意。 非常的让梦鸠火大! 妖怪也是要脸的啊! 他怨念的道:什么发没发现,一开始就暴露了! 太宰治煞有介事的道:那你呢?准备怎么做? 梦鸠:先拖着? 玩弄感情吗?不愧是妖怪 不要把我说的像个人渣梦鸠无力又无奈,说到底,如果不是你们这么难搞,我也不至于装傻到现在。 换个人他至于这么费劲吗? 一句拒绝难道很难说出口吗?但是这个对象换成一个心向死亡的家伙,那就成了妥妥的地狱难度。 尤其是 无论如何我也不想给他提供自杀的借口。 梦鸠低沉的声线中透出一股隐晦的怒意和阴郁,他的眼神告诉太宰治他是认真的。 为什么这么犹豫? 还不是因为这个人一旦不抓紧,就会杨花一般随风而逝! 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是单纯的没有反应过来,麻药还是影响了这个身体的反应。梦鸠松开捂住肚子的手,疼是真的疼,毕竟皮肉伤还好,这次连内脏都伤到一部分,他说的肝疼不是夸张卖惨,而是事实! 当时自然而然把话题带过去了,可是下次可能就没这么简单了。 梦鸠说完开始耐心的和太宰治诉说起自己的苦恼。 这不是道德绑架吗?我难道真的能放着他不管? 太宰治半天没有回应,不知在想什么,在梦鸠快睡着时,迷糊着好像听见他的声音了,但他实在太困,没有挣扎起来听清楚。 太宰治看着进入休眠状态的妖怪,说着冷酷到骨子里的话。 不去管他就好了。 戳戳睡在自己旁边的梦鸠的脸,太宰治仰望梦世的天空,眼底一片死水。 除了和梦鸠交流以外,他一直是这样一种不像是活着,又没有彻底死亡的空茫状态。 这副模样的太宰治结合他过去的经历,津岛修治那句带来厄运的尸体的评价还真没说错! 果然是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吗? 尽管双方都不认为对方就是自己,只不过是长相一样的陌生人,但相似的气息还是会在接触到时本能的厌恶起来。 当六道骸踩着优雅的步子,漫步到梦鸠的梦境中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到了。 发丝柔软的东方青年微垂眼帘,眸子深处沉淀里世界干涸如血色的无望之暗,他的气质一看就是黑暗世界里出来的人,但他却用那种无助的渴望被救的眼神望着此处的另一位年轻人。 有意思的是,这个人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真正的愿望是什么,反而陷入麻木之中,神态之间混入死寂的阴郁。 六道骸踏入这片土地时,太宰治就注意到他了,所以六道骸观察到的内容不过冰山一角,那是唯有在妖怪面前展现的真实,就像是昔日滴落在笼子边缘的那抹血迹。 等幻术师想再深入他的内心时,太宰治已经戴上完美的面具,冷酷的统治整个港口Mafia的首领又回来了! 双目相对,一场漫长而窒息的对峙之后,由六道骸主动开口,低沉和缓的声线让凝滞的气氛软化下来,像是冬天结冰的河道在春日烂漫的阳光中融化,溪水开始汩汩流淌。 晚上好,这位陌生的朋友。 梦世本就和幻术师有不小的渊源,梦中的世界如同回应般的在柔软的云彩上盛放出大片色彩斑斓的美丽花丛。 幻彩的天空做他的背影,来自意大利的雾之守护者嗓音华美从容,带着绅士般的矜持优雅,缓缓拉动出大提琴的第一个音,一下子撕裂了这看似温馨的画面。 没想到赴约的人会多出一个,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太宰治听见他这么说,在快要醒来的梦鸠脸上一扫,让这个梦的主人重新睡了回去。 见到他的做法,六道骸眼神有些凝重的看着他。 做完这个动作,太宰治方缓缓说道:合作对象只要有利可图总是不嫌多的。 此话一出,六道骸神色微变,他心里给太宰治的这番话做出怎样的评价,没有读心术的人是看不透幻术师的心,所以也就无从了解。 不过太宰治的容貌,姿态,以及气质让六道骸想起一个人,一个前不久在彭格列密探传回的Mafia情报中销声匿迹的家伙! 心中有了想法的六道骸缓声道:当然,横滨是个好地方,整个国家大半的异能者都集中在这座城市,如果能和这座城市的主人谈妥的话,我想大家都会有利可图。 太宰治赞同的点点头,没有给出任何承诺。 六道骸目光沉了下来,他不喜欢这样捉摸不清的对手,无意识的磨蹭手指上的地狱指环,虚幻欺诈的雾遇到难缠的对手第一反应绝不是鲁莽的冲上去,而是躲在暗处窥测观察,直到抓住破绽才幻化出纤细却无物不摧的莲花藤蔓将之撕碎绞杀! kufufufuf你是个有意思的家伙,不报上名号吗? 太宰治眼中充斥着虚假的笑意,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区区小人物可不配和我谈交易!六道骸突然动手,幻术师一念之间制造出的莲花顷刻间侵入到这个梦境之中。 在精神力压倒性的攻击下,就算是梦境主人也会陷入无措的处境,甚至可能会被身为外来者的幻术师打入自己的印记变成傀儡那样的存在! 然而六道骸却弄错一件事。 他以为梦的主人是妖怪,在他的认知中自私自利的妖绝对无法信任一个人类! 就是这样小小的误差,当莲花盛放的美不胜收之时,太宰治只是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它们就像被烈阳蒸发的雾气那样消失了。 六道骸这下是真的不好,他失声叫道:他居然把梦境的控制权分给你了? 难以置信,这和让别人控制自己的生命有什么区别? 太宰闻言也困扰的点点头,但在六道骸看来他这却是无意识的炫耀。 是啊,我也觉得他这样不好,他该对人这种生物多一些戒心才是。 出身血与火的黑手党冷哼一声,六道骸高高的仰起头,饶舌的意大利语声调华丽复杂,与他那身妖异的气质配合起来,有一种岁月沉淀出来的风流贵气。 就算你不想说,我也猜到你的真正身份了。能消除我的幻术,如此特别的异能力,据我所知远东的异能者中只有一位有类似的能力,其名[人间失格],你是Mafia双黑之一的太宰治! 前港口Mafia首领轻轻笑起,任由这名海外来的幻术师误会。 六道骸还没想过同一个世界居然能存在两个同样的人,要知道就算是玩弄时间的波维诺家族也做不到这种同一人悖论! 基本把太宰治的表情当做默认的六道骸诧异道:听说你死了? 接受对方的上下打量,太宰治淡淡道:我想你会根据自己所见的内容得出合适的结论。 六道骸顿时被误导的更深,果断道:所以你这是背叛了Mafia,被追杀了吗? 太宰治微笑不语。 六道骸顿时来了兴致,他可也是听说过双黑的赫赫威名的,不光是那位至今仍未Mafia开疆扩土的重力使,这个背叛了原本组织的人间失格异能者在当初可是有比前者更上一层的威名! 哪怕是远在海外的彭格列都有关注过这名名为太宰治的青年,而他当年能把各方势力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时候他才多大? 十五?十六? 反正他消失之时也不过刚刚十八岁! 森鸥外放出一个怪物,其他人深受其害,现在这头怪物反噬了主人,自由的来到蓝天下六道骸想了想这副光景自然而然的升起了招揽之心。 要不要和我去意大利?比起日本这样狭小的岛国,外面有广阔天地有更多适合发展你的天赋的敌人与势力。 安然沉寂,平淡终老在这一行是不存在的,我想你不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因为东方人的年纪在外国人眼里一向是个谜,所以六道骸没有发现此太宰治不是彼太宰治,至于气质上的变化,黑暗世界的人从来都有远超自身年龄的成熟,太宰治昔日当首领时培养出的上位者威严,在六道骸眼中是和某个情报关联到一起的。 恋耽美 ——(90) 毕竟就算在海外的那片大陆上,十六岁就成为暴力组织干部的少年也不多见。 啊,彭格列那群傻白甜不算,那些家伙六道骸至今想不通他们到底是怎么成功镇压这么多敌对势力的! 这些年一直在复仇者监狱里泡罐头,偶尔给可爱的库洛姆解解围,很少再像是少年时那般横行无惧的六道骸,仅剩下的乐趣就是围观彭格列那一群人干傻事。 平心而论,沢田纲吉现在还没有接手九代目的一切,但是现任彭格列首领已经有了放权的意思。 老一派的守护者渐渐将威慑四方的责任交给了年轻一辈,六道骸几乎是看着他们这些人成长起来了,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这些人尤以彭格列十代为主,像是一群迷途的羔羊闯入黑暗世界,原本他以为这些纯粹的家伙会被黑暗之中的野兽撕成粉碎,血肉成为更残暴的怪物的养料,却不想这些人磕磕绊绊,居然就这样支撑过来。 无法否认,这些在黑暗中互相做彼此的依靠,一同扛过风风雨雨的家伙,在自己眼中耀眼的像是随时会被黑暗熄灭的光,但是他心里始终有一丝期盼,希望这光能一直点亮下去。 六道骸想到自己每次嘲讽那个在桌案前忙碌的人,那个人不以为意,充满包容的对他说:骸,你也是我们的同伴时难以言喻的心情。 他想,这些人为什么就能好运的坚持下来?明明有那么多人坚持不下来! 现在他看看太宰治,荒谬的感觉再次袭来。 你看,这不就有一个坚持不下来的吗? 想在黑暗中点亮光,哪有这么容易! 黑暗世界可是从来不吝啬暴力与杀戮的地方,从这里活下来的人以阴谋和欺骗为生,残暴必不可少! 有狂傲怒放如巴利安首领的愤怒之炎,自然也有像太宰治这个好像流淌着黑手党的残暴之血的怪物。 六道骸邀请太宰是真心的,他甚至提醒他,不要想着去过平静的生活,你骨子里的黑暗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这种行为看起来不近人情,但在黑手党之间已经算是难得释放的善意。 太宰治接收到这些信息后,唇角的笑意轻柔的像是黑色衔尾蛇甩了下尾巴,滑腻冰凉的鳞片在斑驳的地表上游动,身子一点一点盘起,最后出现的却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庞然大物。 六道骸注视这怪物的成型,面露饱含意外的惊色! 第99章 一百二十三 梦鸠猛地睁开眼睛,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因为这副其乐融融的画面迷茫了。 太宰治唇带斯文的笑意与一名面露风流的妖异男子聊着什么,而他这个真正应该待客的对象却像是起晚了的东道主,匆匆忙忙的下楼时, 却发现客厅里面的客人们已经开始开趴体了。 这场景不能不说是震惊! 尽管表面不露声色,梦鸠坐起来时还是呆滞了一阵, 然后才拉住太宰的手借力起身。 彭格列雾之守护者六道骸? kufufufufu 梦鸠抬眼和这个产自意大利的凤梨对上视线,那存在感如此强烈的发型让他控制住不偏移视线其实是很难的, 幸好他坚持住了,原因还是因为梦鸠这种妖怪代代下来和自由漫步在梦境中的幻术师打过不少交道。 传承下来的记忆中,某一代梦鸠还无疑中穿到一名幻术师的梦中,那个幻术师的发型是茄子一样。 回忆到这里,梦鸠想, 自古以来品味独特的黑手党人士多不胜数, 幻术师的捉摸不定可能是在审美上乘二的结果,比如他们的发型都挺特别的。 混杂着强烈探究感的视线拉回了梦鸠逐渐偏移的思路,他有些诧异的想着:怎么这位彭格列守护者一来就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其实这是六道骸对他开始感兴趣了。 一个太宰治就给他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那么这次行动的正主呢? 何况单看外表, 梦鸠的长相也挺残暴的。 因为是在梦中,那诡异的灰白黑三层发色不加掩饰展现出来, 昏寂的眸子像是一个偌大的漩涡,对视的久了, 自然而然就会沉沦在那无望的血色之中。 于黑暗中生活的人而言,这血色就像是他们背负的那些过去一样沉重, 残酷的黑色法则就是这样一种肮脏但又绝对顽固的东西。 然而真正让六道骸对梦鸠开始感兴趣的, 还是他闭眼睁眼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单纯的从第一印象来看,六道骸觉得他是个傻子。 一个异能特务科的情报贩子,居然那么轻易的把自己的命交给太宰治这个凶名都传到海外的黑手党? 这不是傻是什么? 就算暂时忽略这一点儿, 从本质出发。 六道骸可是知道梦鸠是妖怪的啊。 一只本该将人类视作蝼蚁,轻蔑且傲慢的将之无视的大妖怪,居然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命放到弱小的人类手里 因为一瞬间获得的情报量太足,六道骸有那么瞬息的无语凝噎。 总觉得在来之前他想过无数种情况,唯独没有这种纯爱画风的构想。 不过种种思索在梦鸠睁开眼之后,莫名觉得路子对了。 感觉上就像是一只单纯可爱,一度无害的让老鹰都不忍心下嘴的小动物忽然露出了一嘴獠牙。 六道骸想,就该是这样,这才对嘛,一个能驯服这等凶手的家伙怎么可能无害的和那只兔子一样? 要知道彭格列未来的十代目虽然是兔子,可也是有一双打人很疼的铁拳的! 同一时间,太宰治和梦鸠都察觉到六道骸落到太宰身上的目光。 那眼神十分复杂,混着忌惮,戒备,玩味,戏谑一如既往的表现,让梦鸠想起幻术师与虎谋皮时的胆大包天。 不知怎么,梦鸠特别想叹气。 那种有人要掉坑里,所以身为一个稍稍有良心的人看着不管也就算了,但一定要摸着胸脯表达一下惋惜。 原因无他,只不过是一个有良知的人的正常表现。 六道骸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惋惜的,反正刀尖上跳舞个,钢丝上蹦迪是他们这路人的生活常态,不爽不要玩。 眼下,他和太宰已经达成梦鸠暂不知情的协议,一度偏移的夜晚在梦鸠睁眼后恢复原本的轨迹。 六道骸看着他,发出诡异的笑声,给梦鸠一种他非常满意的错觉。 kufufufu你看起来和白天的时候可不太一样。 梦鸠扬眉,这就进入互相试探的阶段?这活儿我熟啊!他不假思索的挑起嘴角,笑容虚伪的模样瞬间让六道骸原本出口的内容噎在嘴里。 哪里哪里,拘束颇多的现实哪里有梦中自在,一不小心变个样子不正是情理之中? 六道骸笑容不变,视线落到他和太宰治身上变得微妙。 梦鸠这时的笑活脱脱太宰真传! 你们两个 在这一对身上打个圈的眼神重新落到梦鸠身上,六道骸直觉他们两个的关系有猫腻,不过他没有追究的兴致,换个时间他或许会操纵幻术围观一下,但现在就算了。 话回正题,六道骸面不改色的道:算了,我好奇心不强,那么你要代替异能特务科和彭格列谈交易吗? 目光微动,梦鸠沉稳道:难道不得不向我国寻求支援的是贵方吗?不过我很好奇,比起和阁下同属黑色那方的港口mafia,贵方为何会选择政府麾下的组织? 六道骸kufufuf的笑了两下,眼里充斥着不快的冷意。 九代目的要求,在我看来你们这些人唯一比黑手党好的,就是你们姑且算是维持这个世界秩序的一方。仅从这方面,选择和你们合作就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梦鸠歪头:这话听起来未免天真的,可不像是曾覆灭数个黑暗组织的恶魔能吐出的话? 六道骸淡道:总归是场面话,你相信吗? 那么真心话是? 你是个疯子。 哎?梦鸠没想到这事还有自己的份不,准确说他一个根正苗红的公务员,全场就他底子最清白凭什么骂他是疯子? 梦鸠瞪眼,给个解释? 六道骸如他所愿的接着说下去。 你的灵魂,你的双眼都散发着人性的混沌,你不作恶只因为作恶不吸引你,但同时,光明那一侧就吸引你吗?不,你是个没有立场的凶徒,这样的家伙比目的明确的□□更可恶。 太宰治在六道骸与梦鸠开始交谈之后自觉后退,留梦鸠一个人面对幻术师蛊惑人心的语言,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那双隐藏着六道轮回的双眼确实看透了妖怪的一部分真实。 梦鸠安静的听他说完,没有反驳,没有辩解,这原本就是事实。 可只是如此就说我是疯子过分了吧?他笑着,完全没有把六道骸尖锐的指责当做一回事。 正是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六道骸的神色缓和下来,脱口而出的内容却越发恶劣。 妖怪混在人类之中是需要锚的,我很好奇,有一天你的锚消失了你会怎么做? 毁灭这个世界吗?寻求死而复生的方法吗?还是拖着所有人和你一起坠入地狱? kufufufuf不要隐瞒了,你灵魂之中散发出的疯狂味道,很容易吸引和你一样的同类。 梦鸠: 六道骸:不反驳吗? 梦鸠叹息:你这不是已经认定了吗? 我不是蛮横的家伙,如果你有证据分辨尽可以从容反驳。六道骸礼貌的张开手,大方的展露出混杂着恶意的笑容。 梦鸠定定的望着他,气氛因为他的这般突如其来的针对变得险恶,合作很可能会因此失败,但六道骸冒着失败的风险在试探什么? 片刻后,梦鸠恍然大悟。 因为我是妖怪啊。 彭格列目前遇上的敌人也是一个自称为神的家伙。 某种意义上,他和那个神一样,都是混入人中的异类! 想明白这一点儿,梦鸠闭起双眼,再睁开时,连灵魂的底色都被凌乱的线条覆盖起来的疯狂从压抑的底色中释放。 与这样一双凶狠的眸子相对,六道骸却满意的翘起嘴角,轻轻鼓掌。 这样才对,我也不是第一次和你们一族打交道了。 敞开天窗说亮话是这么说吗?你们东方的谚语总是有种特别的味道,能感受到丰厚的知识底蕴。 那么再一次强调我的来意 不只是与你所代表的异能特务科结盟,还有与你个人做出的第三类接触。 在说明来意之前,观察你是否会作为第二个神君临天下,就是我所携带的机密任务。 现在观察结束,我判断你正处在非常危险的阶段。 前面听着还好好的,这一句一出梦鸠迅速确认道:这是接触失败的意思? 不要着急,我可没有这么说过,六道骸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柔婉的意大利语从他口中吐出总有种风流妖娆的味道,像是幻术一样华丽危险,你确实处于一个危险的状态,但却是可以被控制的。比起我们如今的那位自喻为神明,想要创造一个新世界的冷酷无情的敌人,你的危险性是可以被暂时定性为无害的程度。 也就是说[观察期],亲爱的,观察期期间并不影响我们接下来的合作。 梦鸠呵呵笑了两声,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 成年人不看虚的。 面对面笑了几声,梦鸠话锋一转,言辞直白的表达出自己的诉求。 那么你们能给我什么? 一百二十四 人类能给无欲无求的妖怪什么报酬? 这可真是一个会难死很多人的问题。 但是出乎意料的,对方看眼梦鸠身后的太宰治,语调颓靡华丽的笑道:这方面会由你亲近的人来说明。 梦鸠眼神这下是真的发生变化,混乱的暗影稍稍从眼眸深处退去,他纠结的拧紧眉头。 看他这副困扰的模样,六道骸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不用担心,你能找到这么一位玩弄人心的高手,恰恰证明了你不愧是更擅长玩弄人心的妖怪。 这算是在夸我吗? 梦鸠的脸色复杂的难以言喻。 六道骸欣然赞美道:kufufufuf你是个有意思的家伙,你身边围绕的也都不是多么简单的家伙。 梦鸠闻言忽然表情震动了下,他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你来之前不会去别人的梦里转了转吧? 当然没有。 你心虚了! 梦鸠深吸一口气,强调道:没被发现? 六道骸低笑:你以为我是谁? 什么时候幻术师入梦会被普通人发现? 那就好梦鸠放松下来,朝六道骸投出谴责的视线,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外来势力擅自入侵异能特务科情报人员的大脑,你知道会让多少人神经紧绷吗? 重点是,一旦被发现有人受到操纵的痕迹,接下来就是整个特务科无穷无尽的加班! 亲身体会过几次那般九重地狱般光景的妖怪,从此对社畜的生活怀有深深的敬畏之心。 六道骸这样轻描淡写不在意的模样,一看就是没有感受过社畜的人生! 不过看看他的头发也就知道了,柔顺的像是用了飘柔的深蓝色长发,发量浓密到会让发际线后移的男士们羡慕死的。 六道骸敏锐的发现梦鸠在悄悄腹诽自己,倒不是他有本事看穿妖怪的心,原因在梦鸠身上,他视线偏移了。 刚刚一直笔直的望着六道骸眼睛的梦鸠,这一次突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不是心虚是什么? 幸好记仇的幻术师这次大方的放过了他,没有追问这个问题。 双方先是从异能特务科的立场和彭格列的立场唇枪舌战了一番。 六道骸一贯看不上彭格列,从来不承认自己加入过什么黑手党组织,但这种时候还是很给力的! 恋耽美 ——(91) 操着卖弄的声调,用着不知是真是假的语气,神情姿态都像是专业的骗子,一不小心就会被他骗过去,签下后悔终生的协议。 梦鸠在对面见招拆招,每每直戳要点儿的发言,让六道骸完全不敢大意。 双方你来我往半晌,总算进入正题。 梦鸠道:远东异能者一向偏居一偶,倒是国外的超越者在各国占据要职,彭格列为什么舍近求远,选择横滨作为盟友对象呢? 既然要谈合作,这个事不讲清楚绝对不行! 六道骸对上梦鸠那双昏沉的眼睛,心知这眼睛里面的底色绝不像表面这么昏沉,到了该拿出诚意的时候,他在得到九代目许可的前提下,说出隐藏在异能特务科内的最大秘密。 毋庸置疑我们的目的,在全人类共同的敌人面前,我们希望的是一个能够一直延续下去的未来。 梦鸠问道:那你们的意思是? 书。六道骸嗓音低缓的透露出彭格列一方绝不容后退的底线,我们需要书在关键时刻修改现实的能力。 以梦鸠的层次他还接触不到[书]那一层的秘密,但架不住他开挂。 梦境的世界是不存在秘密的,所以能在梦中行走的幻术师往往都是优秀的情报贩子,也是世间最出众的窥秘人! 六道骸说出[书]这个字眼时,想去看梦鸠的神色变化,然后让他失望的时,梦鸠镇定的仿佛早有预料。 他在一阵思索后,甚至说出彭格列一方的难处。 看样子你们觉得自己前途未卜,所以需要留个关键时刻可以改变胜利女神青睐的后手。梦鸠笑的让六道骸面露不悦,却不得不听他说下去,等他说完,才表露出自己的不满,老年人的想法,总是稳健为主。 这是六道骸第二次表露出还未上位的十代群体对在位期间的老一辈的不满。 是无意的吗?还是故意泄露出的错误信息? 梦鸠沉静的样子看不出他心中的层层算计,笑够之后他严肃的道:这件事恕我不能代为答应。 六道骸眯眼:这是彭格列的底线! 梦鸠寸步不让的回道:我需要时间与上面的人沟通,相信你们一时半会儿还是撑得下去的! 感谢你的高看,六道骸臭着脸讥讽了一句,终究还是后退了一步,尽快,我们也需要时间来确认许多东西。 梦鸠颔首。 最麻烦的部分解决了,一些细枝末节也就不是那么重要。 一改先前的唇枪舌战,寸土不让,这次倒是三言两语就把内容敲定,随后只差一份正式的文件归档,然而那不是六道骸需要操心的事情,告知九代老头后,他手下自然会有人解决。 比起这个,他看眼梦鸠在梦中轻松自如的样子,想起自己白天捅的那一下,足够正常人躺医院进ICU! kufufuf你还真是精神啊。妖怪的身体也和人类不同吗?有机会的话好想研究一下。六道骸近乎直白的对梦鸠表现出了兴趣。 梦鸠平缓的笑容僵硬起来,刚才的交流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这个家伙的难缠,如果被他盯上咦! 腰上多出一只手,太宰治眯着眼睛把下巴压上他的肩膀,梦鸠侧过头就能看见他趴在自己身上慵懒自然的模样。 私人物品,禁止觊觎。 六道骸看着他们这副亲密的姿态,顿时不再迷惑,似笑非笑的说道: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kufufufu 太宰治紧了紧自己圈住梦鸠的手臂,漫不经心的说道:这种事情在国外很多吧?尤其是浪漫的意大利,追求真爱不是你们那边儿的口号? kufufufu我想你对意大利有着很深的误解 在梦鸠看来六道骸明显的无语了一瞬,但幻术师的脾气也不是吃素的,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 有机会请你去亲自见识一下热爱浪漫,追求真爱的意大利人民。说完就化作雾气消失了。 梦鸠看眼他离开的地方,拍拍太宰治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见他没有离开,动作就从拍变成了摩挲。 没有心思诡秘的外人在旁边虎视眈眈,他终于开始放心接收自己睡着那段期间太宰治都和六道骸交流了怎样的内容。 闭眼睁眼,一段不低于刚才自己和六道骸所谈之事的巨大信息量在脑海中掀起狂风暴雨。 梦鸠猛地睁眼刚要做什么,就被太宰治压下来的身体重量阻止了。 他缓声说道:不愿意吗? 梦鸠像是被打击到了,完全在这一声诘问后忘记了挣扎。 太宰治在他的肩膀上磨蹭一下,动作柔软温情,可梦鸠一直没有忽略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危机感。 事实上他并没有感觉错,太宰治的眼帘偶尔掀开,鸢眸深处一片的凉薄冷漠。 还是说,你其实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梦鸠失声道:我没有 那你呢? 我?梦鸠有些怔忪的陷入沉思。 太宰治一直心不在焉,那么梦鸠会担心,但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梦鸠发现自己还是会担心。 为了为了姗姗来迟的求生欲,梦鸠仔细思考。 在他思考之时,梦世的宁静以绚丽多彩的天空有云在飘,地面是一望无际的繁花,他们以云为陆地,像是乘坐漂浮小岛朝整个世界展开旅行来体现。 这种日子美妙的令人眷恋,因为没有噩梦的梦世,聚集了人世之中一切柔软无害,美丽且积极向上的情感。 这是梦鸠专门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巢,巢中连空气都似乎是甘甜的味道。 身处这样美好的环境中,很容易就会让人变得昏昏欲睡。 梦鸠也怀疑过这就是太宰治最近总在睡觉的原因,但和他之前沉眠的状况比较起来,他不由的庆幸最近太宰醒来的时间已经明显增多了! 咳,有些跑题,但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毕竟太宰代替自己做了那样的交易。 他在各方面都丧失了发言权,但在知情之后,他又必须要承认那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正如他听见的太宰治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 你总是要离开的。 这一句话让梦鸠丧失了所有反驳的立场。 妖怪在人类世界中永远是格格不入的异物,他不暴露身份还好,可若被人发现了真身,那他就一定会离去。 不管是自愿回到梦世,还是被人类驱逐。 于人而言,妖怪就是异类。 是年少时听过的故事转化出的可怕梦魇。 梦魇这种存在一旦具备了实体,那人类就只能杀死它啦。 第100章 一百二十五 这一刻, 太宰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确实的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梦鸠没有反驳的余力,事实上他本来也是赞同的。 太宰因为过于了解人类是怎样一种生物, 所以提醒身为妖怪的梦鸠。 梦鸠感激于心,并未如他所想的那样生出逆反的情绪。 毕竟他一只大妖, 思考方式总不能还不成熟的和个小孩子似的? 抓住太宰治的手,梦鸠转过身, 太宰治躲闪不及一下子被他看见那张泛着疲惫的苍白面容。 梦鸠道:我就知道会这样,你和六道骸动手之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吧? 太宰治冰凉的鸢眸在他严厉的视线中下滑下滑下滑到心虚的地步。 梦鸠道:要不是我分给了你梦境的控制权,无法自由使用异能力的你会被六道骸吊打的!结果你就算可以使用[人间失格],这不还是被梦世狠狠排斥了吗? 虽然这都是实话, 但是好吧, 太宰治无言以对。 梦鸠厉声道:要不是我去看了你的记忆,你是不是就要装作无事的样子什么都不告诉我? 太宰治:你不要保护过度,我没有事 不过是被反噬了一下, 从来都把生死置之度外的mafia首领还没软弱到需要人哄的地步。 然而梦鸠不觉得。 太宰治的异能力是被动发动。 人间失格能消除此世一切的异常力量。 像大妖这样具备顽强生命力的生物个体还另说, 但是一些弱小的由信仰构筑的神灵,太宰治一伸手就能抹消祂的存在。 由此可见, 梦世这种遍布奇异能量的地方,太宰治能进来, 但却绝对会被狠狠压制! 平时他不生出使用异能力的念头还好,一旦他用了, 那么梦鸠给他设定好的防护罩就会出现缝隙, 梦世中一直不曾止息的能量风暴就会顺着缝隙潜入进来,到时拥有脆弱□□的人类会被瞬间撕碎! 无论如何也不想看见这一幕的梦鸠可是好好提醒过太宰。 结果呢? 明知故犯! 梦鸠好气哦,可又不能冲着对方发火, 因为太宰治的所有判断都是最优,可是这些最优解的前提都是太宰把自身的安危置之度外这就很来气了。 当然了,梦鸠不会发火,就是憋屈。 深吸一口气,梦鸠阻止措辞,不要张口骂娘,他努力斯文平静的和太宰治讲述道:你考虑过被排斥出梦世的后果吗?不是使用我在外面制作出的身体,而是实体出现在那个世界,到时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梦鸠语气之中的情绪全数消失,言辞之间有种空无一物的冷硬感。 你会被世界判断成不需要存在的概念,然后和那个世界里的[太宰治]合为一体。 那样你就消失了。 太宰治一怔,视线可疑的偏转开来。 梦鸠: 你知道对不对? 你丫的一定知道! 你变了,你在我面前装都不装了! 抹把脸,梦鸠觉得自己太特么不容易了,这种作死惯犯到底怎么管?他急需和一位熟练工交流经验! 深呼吸一口气不行,还是暴躁! 梦鸠这下真想骂娘了。 太宰治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无意识的找死过分了,但这又不能怪他? 不过看眼梦鸠难看的表情,他还是没有将这句会气死妖怪的话说出口。 冷静的评估一番现在的状况,他低声提醒某个人不要继续转移话题下去。 梦鸠背后一凉,看向太宰治隐藏着审视的目光,他终于忍不住幽声一叹。 我同意。 这下换太宰治怔愣了。 梦鸠自顾自道:为什么不同意?太宰,你以为我会拒绝吗?为什么? 这回轮到太宰治哑口无言。 确实,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认为梦鸠会拒绝呢? 人生来受苦,活着就在互相伤害,这是我从名为[太宰治]的人身上学到的人性。 梦鸠平静的样子就像是人类谈起生活时的无可奈何。 妖怪曾说自己很狡猾。 因为人们因互相伤害,感受到被爱与理解,它想理解这样的人类,却无坚不摧。 因为它没有心可以来受伤! 伤害他人,被他人所伤,以此寻求理解,不想受伤的人终究只会徘徊在外,不被任何人理解。 梦鸠缓缓的说着几乎能将太宰治整个剖开的正论,然后看向了他。 拥有这么一颗心的我,怎么会畏惧伤害他人呢? 因此,若要被他人所伤,他也义无反顾。 毕竟这就是人啊! 梦鸠的言论再一次将太宰治打击到了,他整个人沉默好久,才在梦鸠的注视中像是为了分辨什么缓缓说起自己的打算。 你做不到拒绝,那就干脆离开,如果是担心他的话,就把他交给彭格列。 梦鸠在旁边没有回应,也没有打断,听着他慢慢说下去。 彭格列是同伴意识浓厚的黑手党家族,在那里会有人来关心他,阻止他 渐渐的,太宰治说不下去了,他整个人寻求支撑一样倒在梦鸠的肩膀上,疲惫的道:借我靠一会儿。 梦鸠:没关系,你随时可以找我依靠,毕竟你那个糟糕的性格,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太宰治沉默一阵,忽然笑了起来。 既然都说糟糕了,为什么偏偏不离开呢? 梦鸠操着慢悠悠的像是在哼唱摇篮曲的语调。 当然是因为不想离开了。 为什么?不会后悔吗?太宰治的声线越来越低沉。 梦鸠想了想,道:唔,太宰,你恨过我救下你吗? 太宰治在他肩膀上摇摇头。 梦鸠道:我是说,让一个不再计算中的妖怪毁掉你原本决定好的结局,最后像是迷路人一样流离失所,被拒绝在所有世界之外,这样一个罪魁祸首,你就不恨吗? 耳旁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再开口时,太宰治的声音笼罩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我 梦鸠望着梦世这片自己看了千万年的天空,眸子在这一刻仿佛洗涤过人性的复杂百变重回光铸时期的通透纯粹。 好好考虑,我不急。 等你什么时候得出答案了,我的答案你也就知道了。 接下来梦鸠一直没有让嘴停下来,总是随意的拉扯来一个话题,逗着太宰治不要把心思沉淀的过于复杂。 你觉得复仇者为什么会被两个大势力利用? 太宰治淡淡道:因为复仇者是横滨本地势力,彭格列也好,它的敌人也好都想通过复仇者悄无声息的潜入横滨内部。 梦鸠笑了起来,这说明不管是彭格列,还是那个神秘的[神],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必须要打开横滨的门户才能实现你认为是什么? 太宰治反问:难道不是[书]吗? 对,不管是彭格列,还是另一个势力,他们的目的一直是[书]! 可是梦鸠总觉得有股淡淡的违和感,彭格列还好,可是一开始就操纵复仇者的那个家族却似乎不是如此。 恋耽美 ——(92) 目前形势还是偏向彭格列的,你明天会努力说服坂口安吾的不是吗? 作为异能特务科少数的几名顶级特工,还有异能力,坂口安吾的影响力不容小窥。 梦鸠能说服对方,就能大致掌握整个异能特务科的态度。 而且看梦鸠的样子,确实打算尽力而为的样子。 想到这里,太宰治阖起眼帘,让耳旁属于梦鸠的声音越发清晰,自己对这个声音的感触也越来越敏感。 之后的几天,梦鸠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去说服异能特务科的那几名大佬。 等他总算清净下来,不再被或明或暗的试探包围,他已经可以出院回去那间属于他和津岛修治的二层别墅。 他一到地方,开门这间屋子的另一个住户就给了他一个暴击。 悬挂在悬挂吊灯上的人体晃晃悠悠,像是津岛修治特有的热烈欢迎。 梦鸠木着脸看他,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以想象,津岛修治这货居然在把自己挂上去之后,还吸取先前的教训,让自己可以在被勒住喉咙的情况下正常出声! 梦鸠搞不懂这个人的脑子,也不想去搞懂。 在他心中,津岛修治这一刻的形象已经变态了! 回家刚进门先把吊死鬼的搭档弄下来,有了这个开头,梦鸠本能的觉得今天一天都不会顺利。 果不其然! 他先是没有找到自己之前洗好的衣服,冰箱里储藏的食物全部烂出一股怪味,他不光要丢到东西,重新购物,还要清理冰箱之后接二连三的不顺更是别提了。 总之出门没带卡,不得不顶着众多怪异的视线打电话求助的梦鸠买菜回来后,第一时间把自己丢到沙发上。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开门声,等了一会儿,拖鞋磨蹭地板的声音出现在他旁边,梦鸠猛地睁开疲惫的眼睛,朝此人怒目而视。 都是你干的吧! 津岛修治承认的非常爽快,出乎梦鸠的意料。 每当他以为这个人不会更软弱了,胆小鬼总能变着法儿的让你对他生出更多的怜惜之情。 这点儿在自己回来时,看见空无人气的客厅时就发现了,梦鸠不在的这些日子,津岛修治恐怕根本没有回来住过。 一个为了逃避孤独的现实,让自己流浪在外,只为不去亲眼目睹没有一点儿灯火的家。 津岛修治这个家伙不愧是惹人怜爱的胆小鬼。 第101章 一百二十六 回家第一天, 梦鸠很爽朗的把津岛修治按在地上揍。 一边打,一边骂。 梦鸠:让你皮?让你皮?让你皮? 说实话,梦鸠想这么做好久了, 但津岛修治一直没给他这个机会。 这次他会主动找打,梦鸠非常感动, 并爽快的满足了自己。 最后,梦鸠神清气爽的看着他委屈巴巴的给伤口上药, 想到刚才他灰溜溜的跑走就分外满足。 这人啊,一满足就会变得好说话。 梦鸠朝他摊出右手:给我吧,我来。 津岛修治立刻乖巧的将药物上交,任由他熟练的用棉签沾上酒精去擦拭侧脸上的擦伤,神情专注的在上面贴好胶布。 揉揉被打伤的地方, 津岛修治宛若一只皮过之后挨揍的猫一样伸长了懒腰, 懒洋洋的倒向沙发靠背,冲着正在收拾药水,酒精的人指指点点。 你好狠的心啊! 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梦鸠死目, 朝他扬扬拳头。 要不要试试给眼睛上添一对墨镜? 津岛修治顿时一副惊恐的样子, 小手捧住心脏,模样哀怨的仿佛梦鸠是个十恶不赦的死渣男。 喂!梦鸠眼神死, 这货发病时间怎么还不结束? 哼哼哼~家里不再是自己一个人,津岛修治开心的有点儿像是撒欢的二哈, 活泼起来能把人累得半死,自己却一无所觉。 养一只津岛修治有多难, 梦鸠在压上家用医疗箱的盖子时深有感触,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津岛修治是猫,自己没有真的去养一条哈士奇! 嗯哼~ 梦鸠无言的看向一直发出古怪声音的他,差不多了吧?有这么高兴吗? 津岛修治一愣, 指着自己迷茫道:我有很高兴吗? 你兴奋的快拆家了跟我还继续装? 梦鸠决定给他个面子,不戳破这货的伪装,视线偏移到灰白色的电视墙上,冷色调的装修布局只有晚上点开藤木罩的台灯时会温暖的像是有人在居住的样子,其他时间这栋别墅都萧条的仿佛闲置多年的空屋。 如此一来,也就怪不得津岛没事不回来了,自己不在这几天八成不知夜宿到哪些女人家里。 对于自己这位搭档的女人缘妖怪从不怀疑,甚至提起来还会有些想笑。 对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我之后要去执行机密任务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津岛修治没说这是坂口安吾亲自告诉自己的,可有可无的应了声。 嗯。 梦鸠:那我过段时间可能会消失一阵子。 津岛修治侧目:调查出原因了?对方确实是那个幻术师? 六道骸,彭格列雾之守护者,据他所说,彭格列这次寻求海外支援也是不得已,能把一个老牌的黑手党家族逼迫到这种程度,恰恰证明了敌人的棘手程度。梦鸠说道这里,眼里闪过理智的冷光,不好对付的对手,最后可是容易变成劲敌的! 津岛修治眯起眼睛思索一阵,情报战他很懂,可以说他比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要精通,所以在梦鸠说出这些内容之后,于情于理他都过问了一句,有派人去证实过情报的可靠程度吗? 梦鸠点头,这段时间异能特务科可一直都在忙,就是为了确认六道骸所说之事的真假。 况且,梦鸠想,就连某些人都没想到[书]的存在居然一早就暴露出去了。 可笑这些人还以为横滨内部的情报被控制的很好,直到这次,被迎头痛击到窒息! 津岛修治眉心的褶皱过了一会儿后渐渐松开。 这不是什么大事,任何人都有可能变成你的敌人,但在一些条件下,他们又会是你的朋友,所谓的劲敌不过是在没有相同利益之下的势均力敌,若是满足了大部分人的胃口 他讥诮的笑道:你会是所有人的真爱。~ 梦鸠撇嘴吐槽:从你嘴里吐出的真爱未免讽刺到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唉~~~津岛修治拉长了声调,发出如同撒娇般的语气,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是污蔑!这是歧视!你在用挑剔的眼神看我! 梦鸠面无表情的呵呵两声。 抱歉,我说的分明是事实。 津岛修治失笑,为这毫无诚意的道歉口吻。 梦鸠去把药箱放回原位,回来后就见他趴在沙发上,一只手在旁边的玻璃茶几上画着圈,见自己过来,立刻说道:青瑛,现在信息不全我想给你一些建议也没办法。 梦鸠不以为然的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 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津岛修治思索道:既然如此你多和那个玩意沟通吧。 梦鸠正在倒水的手一抖,本能的发出一声质疑。 啥? 津岛修治慢悠悠的道:别装了,水要洒了。 连忙拿稳杯子的梦鸠看向他:呃 津岛修治左手撑起脸颊,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皮质坐垫的表层,有一下没一下,情绪收敛的几乎辨识不出。 你这次出去可能会遇到危险,听我说完 刚要张口解释什么的梦鸠被津岛修治柔声打断,他嘴角噙着笑意,深邃的眼眸却已然洞悉了一切隐瞒。 彭格列的地位在意大利举足轻重,连这样的黑手党教父都会为之棘手的势力,别的不说,实力肯定不容小窥。 据我对上面那些大人物的了解,他们派你过去可不能说是在为同盟分忧,坐山观虎斗,找机会捡便宜才是这一行的常态。 跟他们比起来,你还太稚嫩。 梦鸠听到这里,不禁小小声的反驳:我也没那么差劲儿 津岛修治笑着问道:你有我黑吗? 呃,这绝对是没有的。 那就是了。津岛修治放飞自我的速度一向快速,梦鸠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舒舒服服的转个身,改为枕住自己手臂的姿势,控制这个国家的人,他们就是这么黑啊。 空气忽然压抑起来,双方全都进入缄默不言的状态。 梦鸠隐约觉得他刚刚说了一句非常值得思考的话,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津岛修治这样提前警告自己的原因,只是他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依照这个人的风格,哪怕是提醒也该拐外抹角,用一些很容易引起不快的方式表达出来才对 由此可见,有些事情当你以为自己看清的时候,其实它早就已经悄悄改变了。 梦鸠察觉到的有些迟,所幸还不算晚。 揉揉这个十九岁的大男孩的头发,梦鸠笑着道:我知道了,我会当心的。 津岛修治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软软的蹭了蹭妖怪的手掌。 看着这一幕,梦鸠脑海中却想起了那条横隔在人与妖之间永远不变的真实。 不可结缘。 徒增寂寞。 原来如此。 越是相处,越是意识到短暂对妖怪而言是多么残酷。 但就算残酷,也总有妖怪宁愿被叫笨蛋也要参与其中。 因为弱小又易变的人类是如此惹人怜爱,妖怪哪怕会伤心也想小心翼翼的凝视他们的人生,做着碰碰他们的梦。 想到这里,梦鸠不由呢喃道:怪不得有的家伙自称是傻瓜,因为它们确实就是个大傻瓜。我也一样 青瑛? 没什么。梦鸠拍拍听见他的话而抬起来的头,然后一身沉寂的回到自己房间。 津岛修治从沙发上直起身,攀住靠背看着津岛修治上楼的背影,觉得这个人周身的氛围突然消沉起来。 梦鸠这个时候其实有点儿自闭,他以前完全不会在意这种问题,现在居然会觉得难过,这也是因为自己越来越像是人类了吗? 如果是的话,他真是不知该喜该忧。 梦鸠? 翻看着梦鸠带回来的原文书籍的太宰治背后一沉,不用回头都知道这重量来自于谁,低声提醒了他一句,见他没什么反应,死气沉沉的,索性也就置之不理。 梦鸠趴在他身上,这个姿势的缘故他不可避免的闻到太宰身上的气味。 一种很淡的像是烟味一样的气味,些微的苦涩,些微的飘忽不刺鼻,但足够印象深刻。 妖的概念中这种具备了个人特色的气味其实是用来吸引配偶的。 梦鸠一直是独身的鸟,它的气息就是梦世的味道,也无从从其他妖怪身上感觉到吸引力,但是这一刻,他不讨厌太宰治身上的味道。 我说,太宰啊 嗯? 算了。梦鸠垂眸,不想说话时谈正事是用来打发时间的不错手段,思索片刻,他道:我还是觉得有些情报联系的不对劲儿。 太宰治微微侧目:比如说? 梦鸠沉声道:我认为那个家族的目的应该不是[书]。 嗯? 太宰治不由的直起身来,对于知晓[书]其实隐藏着怎样的秘密的港口mafia的首领而言,那是绝对会招致无穷争夺和战争的圣物。 就好像古时候引发圣战的神圣之杯一样,虽然圣杯在自己手里没什么用处,可对旁人而言,能随意修改现实,创造不可能实现的奇迹的[书],可以轻易挑起无数人心中的恶魔。 梦鸠居然会说[书]不是真正的原因,横滨有什么东西能超过万能许愿机的吸引力吗? 不管怎么说都觉得这个结论十分荒唐,太宰治不禁投以质疑的目光。 可以说说原因吗? 直觉。 太宰治声线轻柔的重复:直觉吗? 妖怪在他背上认真点头,后背被蹭的痒痒的,太宰治垂眸。 直觉很不可思议,有时它会带来超乎想象的丰厚硕果,有时又会让人大失所望。 梦鸠追问道:你觉得我是哪一种?视线中,太宰治的侧脸轮廓柔和,皮肤细腻白皙,稍微打扮一下,走出门被叫做美女也不奇怪。 而且不论是哪个太宰治,他们身上那股隐藏在自信风流之下的脆弱气质,妖怪觉得这才是他最吸引人的地方。 曾在mifai的位置上待了四年,最后毅然决然抛弃了生者的世界。 梦鸠手里的这个太宰治身上坚强和脆弱的矛盾到达了极致,用某些人的话说,梦鸠被完美的戳到了XP! 他爱的就是这样易碎的人类,也爱着他脆弱之下涌动的黑暗。 较之所有太宰治多出的那一丝无望是最美味的作料,属于黑暗世界地位显赫的mifai首领的虚伪,亦是不可或缺的佐餐。 这样的太宰治梦鸠会想要呵护,想要怜惜,但他同样也想要征服! 这才是决定他将这朵花扎入心口,用血肉浇灌的真正缘由。 第102章 一百二十七 他们之间的缘, 一开始就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而是生与死,背叛和信赖缔结出的荆棘之丛, 因此生出的花也不会是什么无害的角色。 只不过之前的妖怪一直没有领悟到这深沉晦暗的情绪代表了什么,他只是偏执的拯救着他所迷恋的事物。 然而开窍可能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恋耽美 ——(93) 梦鸠之前不懂, 但这一刹那他忽然就懂了。 懂了这份偏执的心为什么只哺育了这一朵花。 呵呵想明白之后,梦鸠颇为危险的低笑了起来。 胸膛里跳跃着一颗人心的妖怪忽然就懂了人性为什么如此肮脏无耻。 因为就连人类之中最神圣无暇的爱, 仔细描述起来也不算多干净。 偏激,病态,疯狂,挣扎,肆意, 残忍, 践踏以及,真正触碰到梦鸠心灵深处的盲点,唤醒他的渴望的征服! 征服欲与怜爱, 憧憬结合到一起诞生出来的爱到底有多么污秽, 仿佛诅咒一样。 不过没关系,梦鸠想, 这也是当然的,人之所以惧怕异类, 不正是因为妖怪的爱偏执且惨烈,忠贞且一成不变, 而人类的感情太容易变化, 一不小心就会变成被放下的那个 然后不懂得放下的妖怪在抛弃之后绝不会像人类的女人那样独自垂泪,它们只会将抛弃自己的爱人一同带走。 就像是热恋的时候承诺的那样。 将这爱一直延续到黄泉深处。 所以 深情就此变成了诅咒。 承诺化作了杀害爱人的铰链。 而妖怪本身也流出了血泪,抱起爱人的头, 踏入地狱烈火之中。 以前的梦鸠不理解那些杀掉爱人,自己也一同消亡的女妖的心情,但是当自己也拥有爱之后,心脏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砰砰跳动,胸前底下仿佛烧起一捧烈火,这种种错觉,在他冷静的分析之后,不得不承认 会死是当然的。 不死的话,该如何结束这痛苦? 想清楚之后,梦鸠骤然脱力,重重砸到太宰治身上。 太宰治:?! 梦鸠用力拧紧眉头,面上是肉眼可见的虚弱,梦世天空笼罩上一层厚厚的阴霾,看起来就像是风雨来临之前的乌云,压在心头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没事,我只是有些疼 他尽力让太宰治不要担心自己,然而他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像是在用力呼喊一个字。 痛! 对妖怪而言,喜欢上一个人是极为开心喜悦的事情,但是这喜欢变成了爱,那就是生了病,中了毒,千年的寿命转瞬凋亡 不管梦鸠怎么努力坚持,还是在太宰治沉重的目光中失去意识。 浑浑噩噩之间,他看见自己手里有一杯酒,装满了毒,他满饮入口,放弃了全部挣扎。 鸠鸟之羽,剧毒之物,梦鸠之毒,入口回甘,不似寻常之物。 不想有朝一日,梦中的神鸟会亲口饮下自己的毒,还甘之如饴! 好惨,变成这样之前就不能反省一下吗? 半梦半醒之时,脸被戳了然后被这么说了。 梦鸠猛地睁眼,对上一张粗犷英俊的面庞,白发之中掺杂着几缕银丝,眼神有种野性的凶恶感,小麦色的皮肤上赤色妖纹缠绕。 毋庸置疑,这是一头大妖! 斗牙?梦鸠迷茫的四下张望,确定自己已经不在梦世了,这里是哪儿? 冥界和现世之间的交界点,我埋骨的地方。 梦鸠一愣,旋即眼中隐隐浮现出失落的情绪。 你原来怪不得好多年没有听见你的消息了 比起梦鸠惆怅友人已经消亡的言辞,犬大将更在意这家伙刚才下意识寻找什么的眼神。 他道:其实我之前就觉得你这家伙早晚会和我一样,喜欢上人类是不是超棒? 又是这副人类强推的骄傲表情,梦鸠毫不犹豫的化怨念为行动,一脚踹上去。 够了啊!你这个无可救药的人类控!当年被那么多家伙叫笨蛋还没觉悟吗? 犬大将一伸手就捏住梦鸠的脚腕,直起身后两米多的身高把他提起来的时候特别方便。 梦鸠倒挂在他手中,目无表情,喂! 你别不承认啊,刚才的目光明明已经暴露了,还是说,一定要我说明白?犬大将好笑的看着自己这位嘴硬的小友,松手后随意的坐在自己的骸骨上。 梦鸠坐在地上,这才注意到这个白骨累累的世界中,犬大将那穿戴铠甲的本体直冲云霄,就算是在无数大妖怪的尸骸中也像是城池一样高大耸立。 你这家伙明明死了,却没去冥界吗? 犬大将一副忧郁的模样叹了口气。 没办法,你个没家没室的妖怪不懂家里养了两个小子的烦恼,真是的,一个都不听话! 梦鸠闻言,诧异的看了过去。 怎么会呢?以你老婆的手段怎么可能培养不出一名合格的继承者,话说,你留恋不去不会是因为找不到十六夜的灵魂吧? 瞎说什么大实话?犬大将那张英武的面孔顿时心虚起来。 梦鸠想:果然是这么回事,然后他奇怪的看看周围,学着犬大将的样子在他的骨头上坐下。 这处与冥界比邻的断界,景致一成不变的由血肉腐烂的干干净净的骨头组成,百年前的,千年前的,万年前的有些干脆在时间中风化成粉末。 从这种世界中诞生的生物,只有那些食骨的骸鸟,所谓的风景,唯有灰扑扑的天际与阴风吹来的云雾。 不敢想象犬大将在这里呆了多久,反正梦鸠自己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问:我现在算是什么状态,应该还没死吧? 犬大将如实告知道:你没死,活的好好的,就是灵魂受不住冲击跑出来了。 有可能吗? 你最近干了什么?不提还好,提起这件事,犬大将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梦鸠一族天生在梦中遨游,梦是灵魂与精神最暧昧不清的阶段,所以梦鸠的灵魂必须紧紧和□□相连,而你的灵魂差一点儿就跑到冥界去了,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大吗? 梦鸠无辜歪头,发现犬大将眼神不善,他立马摆正态度。 好吧,最近受了下天罚。 犬大将:深吸一口气,用力捂住头,被天谴之后你居然还活下来了,不愧是生命力顽强的梦世一族。 梦鸠:斗牙,别说我,你怎么死的? 和龙骨精打了一架就接到十六夜难产的消息,拼死拼活去见老婆儿子结果被堵门口捶了,干脆打出了一个同归于尽的GG。 你比我强在哪儿?! 犬大将认真想想,道:有个可爱的老婆和一个可爱的儿子? hetui! 犬大将挥挥手:我认真的,犬夜叉是我珍视的儿子,十六夜是我心爱的妻子,我这一生丰功伟绩无数,可真正令我骄傲的一直是她们母子。别的妖怪不理解,你总能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吧? 是啊,我懂,但这和我呸你有关系吗? hetui!梦鸠再啐他一口,直勾勾的望向天空。 犬大将发了会儿呆,觉得无聊就来到老朋友身旁坐下,打算继续说说话,他这一天天的没个人陪着也挺无聊的。 用梦鸠的话说,他现在是空巢老狗,两个老婆一个丢了,一个懒得理他,整个人孤孤单单的,还要操心两个儿子会不会内斗。 仔细想想,这样的日子也挺徒然的。 梦鸠听见布料的摩擦声,不等侧目,犬大将就用胳膊肘撞撞他。 说说你那边儿什么情况呗?不过几百年,你怎么就有喜欢的人了,对象还不是妖怪?还有这副相貌是怎么回事,整个缩水了一大截,发眸也变了许多 梦鸠用手指绕绕长长到耳朵边的发丝,想起妖怪一旦改变状态往往代表着重伤之类不妙的消息,不禁出声解释,以安老朋友的心。 天谴后遗症,活的还不错,即使弱了不少,平时用这副模样在人类中间走动,不容易引起除妖人的注意。 唉我怎么没早点儿想到这个办法呢?犬大将扼腕,当年要是有这份缜密的心思,也就不至于被十六夜她爹找人怼在家门口了。 提起这事,梦鸠也听说过,闻言不禁朝他丢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话说回来,就算妖怪的观念无所谓忠贞与否,犬族又一向是强者为尊,但你就这样娶了十六夜,你老婆没说什么吗? 犬大将: 这空白有情况啊! 原本只是随口拉扯了个话题,这会儿却是彻底激起了梦鸠的兴致。 犬大将无言的避开梦鸠充满了揶揄的小眼神,半是忧郁半是丢脸的说:被揍了。 梦鸠猛地拍掌:我就猜到会这样,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踢出去打仗了,仙姬她不在乎,只要我别耽误正事就行。 哈哈哈哈不愧是犬族昔日的公主殿下,如今的女王大人! 犬大将捂脸:别说了,太丢脸了,你们这帮家伙肯定又在背后叫我笨蛋了! 梦鸠:笨蛋! 犬大将:喂!你呢?别光说我的黑历史,天罚又是什么情况? 梦鸠:救了个本该死去的人类。 犬大将眼里闪过震惊,上下打量梦鸠一番。 逆转生死阴阳,怪不得你会是这副姿态了。 梦鸠扯开嘴角,干巴巴的道:我是梦世的妖,但凡和生死有关的规则都是禁忌,触犯禁忌,会被黄泉诅咒也是当然的。 犬大将神情不由的严肃起来,你做好觉悟了吗?就算生前是大妖怪,在死后也只能到处流浪,你已经被黄泉诅咒,被死亡抛弃,唯一能收留你的唯有地狱,可是 平心而论,现在的十八层地狱还是可以的,公务员还有机会到现世出差,但是全天社畜是避免不了的,尤其是据说阎王大人的副官还是个鬼畜的独角恶鬼。 但凡神智正常的妖怪都不会想下地狱,犬大将自己就不想,所以才会宅在这种地方这么多年,变相说明,地狱是比这种风景只有枯骨成山的破世界更可怕的地方! 梦鸠死后只能去那么可怕的地方打工,想想都会死不瞑目啊! 然而梦鸠好像没考虑那么多,他说:想到就做了,事到如今也不想去后悔。 也是,犬大将认为自己果然找了个意趣相投的好朋友,他自己就是这样想的,然后话锋一转,他道:我家两个小子成天搞内斗,你有好提议吗? 内斗?梦鸠一愣,接着想到人类兄弟内斗大多和遗产有关,所以他干脆的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犬大将闻言,不禁消沉起来,英武俊美的脸庞布满抑郁的神色。 我搞不懂杀生丸是怎样想的。 梦鸠颔首:正常,老父亲和年轻儿子的关系一向水火不容。 犬大将:不还不到那个地步,杀生丸那孩子还是挺尊敬我的 梦鸠:别废话,继续说。 犬大将一哽,无奈的继续说了下去。 他提到自己有三把刀,威力最大,最有名的那把给了小儿子。 他理所当然的道:犬夜叉是半妖,需要铁碎牙压制沸腾的妖怪之血,而且守护之心才是操控这把刀的关键,给杀生丸也没用,那小子心凉如铁,老父亲都怼! 梦鸠眼神微微斜了一下。 犬大将继续道:我给了杀生丸天生牙,可以从冥界带回灵魂的刀,那孩子越长大越不可爱,脾气又臭又冷,以我过来人的经验,他往后八成会发生后悔终生的惨事。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他的父亲,世间最大的悲伤不外乎生死两隔,所以天生牙给他,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心。 梦鸠偏移的目光闻言总算稍稍摆正,不再那么鄙夷。 最后是丛云牙 梦鸠注意到犬大将说起这把刀时莫名低沉的语气,以及他之后不怀好意的拜托。 说来梦鸠你之前说自己弱了不少,我把这把刀借你防身怎么样? 没事,期限千年起步,不还也没什么,我不会收利息的。 梦鸠:你TM真以为我消息落后到不清楚那是一把多么鬼畜的刀了吗? 第103章 一百二十八 闲着无聊等待灵魂自动返回梦世的期间, 梦鸠和好久不见,再见已经嗝屁的老友好好交流了一下,不能因为你死了, 我活着,就来坑活着的人, 做妖要厚道! 犬大将一脸心塞的拍拍大腿。 这把刀很难办啊,没人用只能丢入黄泉了, 可是你不觉得浪费吗?难得威力那么大! 梦鸠面无表情的吐槽:你就因为这个理由才挂掉的好吗? 呃,你怎么知道是丛云牙背后暗算了我一刀? 傻子都能想象的出来好吗?梦鸠难以置信的叫道:你那三把刀就这把刀有想法,有行动力,还能搞事情好吗? 犬大将抑郁的垂下耳朵,毕竟是犬, 也就是汪汪! 梦鸠看他这副没志气的样子就火大, 不禁把大腿拍的啪啪作响。 你当时谈恋爱降智也就算了,你就不能早点处置了那把刀吗? 犬大将面对老友劈头盖脸的责骂,勉强展开虚弱的防线, 没什么底气的反驳。 那种刀怎么想也不好处置吧! 梦鸠喷他:那你把麻烦甩给我? 你不一样, 你克他啊!犬大将眼睛一亮,淡金色的瞳孔充斥浓浓的妖气, 代表这头大妖浑厚强悍的实力,然而就是这样的妖, 也有拿到烫手山芋的时候,丛云牙毕竟是有自己想法的凶器, 对杀生丸, 还是犬夜叉都过于凶煞,给他们只会招来祸端,按照我原本的想法是打开冥界大门, 将它送入亡者的世界,但是看到你我改变想法了。 恋耽美 ——(94) 你现在实力不足,丛云牙威力强大,可以弥补你缺损的部分妖力,而且这把刀本就和灵魂有关,像是这次这么危险的状况,你带上它也是一重保障。 犬大将真心实意的劝说梦鸠收下丛云牙。 它落到别人手里是不祥的妖刀,可在你手里却会是绝佳的助力,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听到这么具有说服力的说辞,梦鸠不假思索的说:可我不想欠你人情!鬼知道欠一头死去多年的老鬼的人情,你这家伙会提出多么麻烦的要求! 犬大将正正好好的哽住了。 MD,为毛多年不见,梦鸠这货敏锐了千八百倍?都是和人类谈恋爱,怎么就梦鸠脑力值渐长,换成自己反而被降智了?? 来自战国的大妖分外不解。 梦鸠心说,你以为我是你吗?你也不看看和我谈恋爱的对象有多么难搞,可以说,自己这是冒着生命危险追人,风险这么大,怎么可能憨的下去? 犬大将拧眉:可是你这状态我不放心。 梦鸠也承认,继续这样下去,危险的状况会越来越多。 灵魂走失到这里,遇上好久不见的熟人确实是一桩好事,但没听犬大将说吗?差点儿就飘冥界去了! 他死亡之后会被黄泉列为拒绝往来户,但他活着的时候却可以因为生者的气息成为冥界恶鬼的食粮,所以他如果以这副虚弱的惨状进入黄泉,那可真是变成十死无生的绝境! 我也不提为难你的要求,你带上丛云牙回去吧。犬大将最终还是退了一步,说到底,他没可能看老友就这么被天罚玩死。 梦鸠闻言轻轻点头,领了这个情,然后爽快的问他。 你身上也没带武器啊,丛云牙放哪儿了? 犬大将:这也是我想告诉你的,丛云牙被存放在一间神社内,如今应该还没有打开封印,你今早去把它收回就可以了。 梦鸠颔首,示意自己了解了,之后看向这片空旷荒芜的世界。 你就不能想办法开个后门,总呆在这种地方你会老年痴呆的。 要你管?犬大将没好气的笑骂了他一句,然后从口袋里掏掏,掏出一个很神奇的可以联网的手机,拿给梦鸠去看。 看到这熟悉的充满了现代科技感的物件,梦鸠当场就惊了。 我勒个去,这什么情况? 犬大将说:某天有个小姑娘突然出现,据她说自己是穿越了,然后用这个做报仇,希望我送她回家。 梦鸠:然后你就被收买了? 犬大将耸肩:没办法,我也很无聊就尝试了一下。 梦鸠感兴趣的问:你怎么办到把人送回去的?就你现在这个没什么力量的状态,撕不开空间吧? 犬大将照实说道:她自己回去的,我没帮到什么忙,倒是那姑娘陪我聊天,还在走前送了我这个东西解闷,倒是让我挺过意不去的。 梦鸠:别告诉我,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妖怪吗?犬大将收起眼中的柔情,狠狠白他一眼,为了避免误会还是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我其实一直想要个女儿。 懂了。 梦鸠看眼手机屏幕上少女的笑颜,道:我回去后会帮你照顾这个丫头的。 果然犬大将露出放心了的表情,他请梦鸠帮忙的就是这个。 说到底,以大妖怪的敏感不会发现不了双方存在在不一样的时间,但是异境本来就是个将所有规则暧昧化的地方。 像犬大将埋骨的这处所在,唯有荒凉是万年不变的风景。 有机会能还人情,犬大将自然不愿意放过,不然真以为他堂堂的西国之主这么平易近人? 好吧,背地里偷偷被骂笨蛋的情况确实不少。 能和犬大将交朋友的,基本都是同一水准的大妖怪,被骂几句笨蛋也是正常,不爽就揍回来嘛! 妖怪的世界一向强者为尊,败者食尘! 梦鸠和犬大将算是其中比较有人情味的,因此也就成了可以喝酒的好朋友关系。 在梦鸠离开梦世,或者在梦中开酒会的那几次,犬大将都是必到的那个。 当年斗牙王和犬族公主的婚礼,梦鸠还带来一场大梦,将所有人送入梦世,只为给好友道喜,闹了好大一通乱子。 由此可见,这两个家伙之间的交情有多么深厚。 如今,斯人已逝,各自的感情不变,也算是圆满了这段情谊。 又和梦鸠嘀咕了一阵子,犬大将忽然停下正要说的内容,眼底浮现出不舍。 梦鸠也是忽然感觉到一股冥冥中的拉力,这种感觉代表了什么他一清二楚,所以他立刻看向犬大将。 他说:我要走了。 犬大将收起眼里的怀念,挥挥手,爽快道:一路顺风。 梦鸠点头。 犬大将感叹道:你变了不少,所幸你还是那个你啊。 梦鸠失笑:这算什么? 犬大将:虽然觉得用不上,但还是麻烦你在往后碰到我那两个小子后关照关照他们,保住性命就好,别的我就不关心了。 梦鸠:小心我会欺负人哦。 犬大将放声大笑,那两个小子如果不争气,遇到你后随便欺负! 梦鸠垂眸,心中也是不舍的,这一面之后估计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斗牙,你还有什么想传达的吗? 犬大将一愣,认真想了想,然后缓缓摇头。 没了,该安排的我都安排好了,外面还有冥加跟在犬夜叉身边,杀生丸是纯正的大妖怪,他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说到底我还不离去,只是因为感染了人类的感情,学起人类父亲的做派,认为孩子是我的责任。 但实际上 实际上妖怪是没有这个概念的。梦鸠轻轻将他没有说完的话说出口,犬大将和他相视一笑,沉声道:保重! 心脏重重一震,眼前残留的犬大将的身影变成一片黑暗不过须弥的功夫。 梦鸠心里还残留着故友见面的喜悦和酸涩,再睁眼时,却和一双虚无幽深的眼眸对上,仿佛一瞬间与吞没掉所有光影的海洋面对面,直白的冲撞到其中深厚的死气。 太宰视野还没有恢复正常,本能叫出这双眼睛的主人的名字,接着就感觉自己被扶起来,手里多出一只冰凉的手掌,梦鸠下意识握紧,然后道:我昏过去了? 太宰治抓住他动手,把头放在他的心口,这是一个听取心音的姿势,再次感觉到这股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太宰治自己都没想过他会一下子放松这么多。 梦鸠仿佛还残留着昏迷前的痛苦的询问声,使得太宰治语气低沉了一个度,脸色不好的的道:嗯,心跳也停止了。 梦鸠一怔,马上想到这是因为灵魂离开了的缘故。 看样子我确实出大事了,幸好这副壳子质量过关 说罢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摸摸心口。 太宰治道:发生了什么? 梦鸠想想刚才的经历,神色一时间有些伤感,怀念的说道:意外见到了一个老朋友,碰面后才得知他已经去世了,死法还搞笑到会让我跑他坟前嘲笑个千百年,实在是个彻彻底底的大笨蛋! 朋友?太宰治看起来很不是滋味的念叨着这两个字。 梦鸠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解释,而是笑眯眯的道:嗯,很重要的朋友! 一只因为两个坏脾气的儿子死也不安宁,在妻子那里也遭到嫌弃的空巢老狗。 啊,多年再见,你还是这么狗我就放心了,说明大家出走半生,归来依旧是少年! 第104章 一百二十九 梦世有过一段不安稳的日子, 那段时期经常有现世的妖怪掉进来。 强者能在梦世中弥漫的能量风暴中存活一段时间,弱小如人类则是当场泯灭成粉末。 纯白的梦世就是这样一个残酷的地方。 即使它的天空仿佛孩子做梦时幻想过的糖果色,即使它的云彩黏糊糊仿佛焦糖一样柔软, 即使大地上开满了花 但这个世界对任何外来者都残酷的仿佛一座死寂多年的坟墓,鲜花的下方妖物的尸骨堆积如山, 美丽温柔的天空是属于风暴与大妖的领域,唯一能供给梦妖生活的就是那些一年四季永远在漂浮游荡的云岛。 岛屿的外形如云彩一样, 具有不同的形状。 梦鸠占领的是梦世天空最大的那座云岛,象征神鸟对这座白世毋庸置疑的支配力。 因为梦世和现世世代隔离,即使有误入的妖怪也会很快死亡,所以梦鸠一族的威名像个传说一样被一些年纪古老的妖怪们讲述给小妖们听,起码在梦世发生动荡之前, 没人会把小时候听的故事当真。 然而梦世的不稳定仿佛某个契机, 开了两个世界的门扉。 有侥幸从梦世中离开的妖怪心有余悸的诉说那个仿佛天堂般的美丽地方,美丽之下是生灵泯灭,遍地尸骨的大恐怖。 梦鸠梦世之主的威名从此才响彻妖界! 对本人而言没什么好在意的外界妖的看法, 却不想引来一个初出茅庐的犬妖。 那时犬大将还没有以斗牙王的名字震慑整个妖怪世界, 建立西国这样独特的异境,他年轻刚猛并对所有强者如饥似渴! 就在梦世之主的传闻如火如荼的阶段, 所有妖怪都对梦世避之不及,唯有他该说是冲动还是鲁莽?总之不怎么深思熟虑的主动跑去找梦鸠挑战。 那时梦鸠还是一副飞鸟的姿态栖息在高空的岛屿上, 一身任何从地面上仰望天空的生灵都忽略不了的美丽,醒目耀眼, 仿佛日轮一般, 遵循着天地的法则般东升西落,它的姿态就是如此神异。 犬大将当时也被迷惑了,眼里闪着惊艳, 但好战的他还是费尽力气攀上那座显示出梦世之主无上地位的云岛。 然后就是一场恐怖的大战爆发! 身形庞大的白犬发出威武的咆哮,浓厚的妖力将天空大地分离。 巨大的神鸟之影覆盖整个世界,一振翅就掀起无尽风暴烈火。 那一战的天昏地暗,最后犬大将完败。 作为胜利者梦鸠意外的好脾气,没有因为被犬大将挑战就学着隔壁树界的妖怪把败者统统留下当肥料,鸟类自恋刻在骨子里,在犬大将用惊艳的眼神看着它的时候梦鸠就做好放他一马的算。 而且得知他是外面的妖怪,梦鸠不是不对外面的那个世界好奇。 正巧,犬大将也很好奇梦中世界的故事,两个家伙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之后犬大将时不时就会来找梦鸠闲聊,梦中神鸟可窥三千世界的隐秘,基本上算作无所不知,犬大将把这个日常被忽略的设定捡起来拍拍土,为的就是让梦鸠给他讲述些有意思的远古秘闻。 说是秘闻,写作八卦。 到了梦鸠这个地位,窥探隐秘的设定可有可无,不比他身上那根漂亮的翎羽今天有没有继续焕发光彩重要。 但既然是朋友想听,梦鸠也就无所谓的从传承的记忆中挖掘出各种各样的秘密说给犬大将听。 拜此所赐,犬大将对他越发热情,每次来都会带些现世的宝贝,多是那些鸟类会喜欢的彩色宝石,珍贵的锦缎,以及一些造型别致的艺术品。 梦鸠看着这些东西非常喜欢,也就越发和犬大将臭味相投。 可以说在梦世完成自我修复之前,犬大将凭借一身强悍的妖力成了梦中世界的常客。 直至多年后,犬大将已经征战四方,在群妖中树立起赫赫威名,创立起在妖世中也势力庞大的异境[西国],斗牙王之名开始变得让许多妖怪望尘莫及,当年那个莽撞的闯入梦世要挑战梦世之主的少年还活在他的心中。 这是梦鸠听闻犬大将喜欢上人类女性后的第一感想。 没办法,他印象中的犬大将就是这么一个不受约束的个性,这么一个妖怪会害怕喜欢上人类吗?明显不可能!所以梦鸠在听说后压根不怀疑消息的真假,因为犬大将确实做的出来这种事! 不过这次之后,他就惯例陷入沉睡,睡醒之后也没有特意去梦境中转转,听一点儿和老朋友有关的消息,所以在听到犬大将自己说自己没了的时候,他的表情很复杂。 这真不是他忽略老朋友,现世和梦境交通不便利是认的,消息流通虽然不受影响,但没谁会和个偷窥狂一样,时时刻刻盯着自己朋友身边都发生过什么事情吧? 他是只矜持的鸟儿,妖生目标没有斯托卡这个选项! 只是现在想想,还是蛮感叹的就是了,索性人家自己都没啥遗憾,还委托了最后的遗言,梦鸠算之后就去找找那家日暮的神社,不说别的,丛云牙必须尽快回收,那把妖刀不是能留在人类手中的东西。 然而这么去想,也这么去做的他再次受到了世界意志的针对。 他很无辜的站在五百年前的土地上,按照路上遇见的几个村子的状况,这里在人类历史的记载中应该属于战国时期。 穿越战国啊梦鸠忧桑的感慨,组织上应该不能接受我用这个理由来旷工太宰? 和上一次一样,一旦涉及到和妖怪有关的秘境,太宰治总会从梦世之中被拉扯出来,原因暂且不明。 太宰大致维持着港口mafia首领的装扮,黑风衣,红围巾,全身上下大半都被黑白色占领,连鸢色的眸子此时看来都接近于幽深的漆黑,发丝柔软,皮肤白皙,领口处的整齐格外禁欲,让人想拉起来后亲上一口,接着把整齐弄乱的那种禁欲。 要梦鸠说,之所以这么想还是太宰治看起来太轻了,身量本就高,偏偏一副没什么体重的消瘦样子,就该好好吃些东西补补! 不过就目前而言,战国的土地贫瘠干旱,大多被战争破坏,想长出点儿好东西都难。 比起思考怎么在这里想办法,不如找机会回现代更实在靠谱。 哦,话说到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前提。 毕竟前提条件并不复杂,基本可以概括成一句话。 欠了老朋友人情,孤身前往日暮神社找负责人交涉丛云牙的所有权,大妖到的时候正好赶上丛云牙破封而出的阶段,忽略突然冒出来的老朋友的小儿子,忽略那个突然穿着校服出现后大声喊叫的高中女生,梦鸠先所有人一步抓住了丛云牙,在妖刀开始疯狂寄生自己的时候,正要动用妖力压制,结果 恋耽美 ——(95) 就这么被针对了。 那么长,那么亮的一支箭朝着自己握刀后变形扭曲的手射来,他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一箭推进了井里! 这可真是再真实不过的,我不应该在车上,应该在车底的写照,因为他现在就躺平在井底,手里还有一把已经安分下来的丛云牙。 推自己掉井里的神秘力量已经消失,当时的梦鸠满脑子都是现在的高中女生都这么牛逼到可以射出破魔之箭了吗? 之后他从井底爬出来,看见五百年前的风景他才后知后觉这口井应该就是妖怪之中蛮有名的食骨之井。 然后梦鸠又跳了下去,跺跺脚,地面没有任何变化,确定自己没办法依靠这口井回到现代,他也就只能另想办法。 综上所述,被世界意志针对的梦鸠就这么被流放到了五百年前的战果。 笑都笑不出来的处境。 梦鸠蹲在地上陷入自闭。 与他相反,旁边的太宰治却是露出一副清爽的样子,兴致勃勃的建议道:我们到处走走吧! 他似乎习惯了被时不时拉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纵容他难得的精神劲儿,没怎么反抗的梦鸠就这么被拉着走了好几个村子。 亲眼见到古代人是怎么对他们诚惶诚恐的太宰治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梦鸠,他很奇怪这些人的表现? 梦鸠却误解了他眼神中透露出的含义,随口解释道:应该是把我们当成哪里来的贵族了,毕竟这个年代的人吃穿不足,能有像你这样白皙的皮肤,和我这样精神的面貌的,一般都是养尊处优的大贵族。 太宰治:这我当然可以想到,我想不通的是,穿戴如此奇怪的你我为什么没有被当成妖怪? 梦鸠闻言,嘴角微妙的上翘,斩钉截铁的道:因为这个时代有一批人比我们扮的更奇怪! 刚要让他说清楚时,脑海中闪过为了抓捕梦鸠时见过的除妖师的面容以及穿着扮,太宰治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时间除妖师已经出现了啊? 而且除妖人居然从这么早开始就有穿的奇奇怪怪的习惯,也是非常出乎意料呢。 毕竟战国本来就是个妖怪和人类同居的年代,后期那样的异境几乎是彻底敞开的,妖怪在人间肆意妄为,人类自然会有专门与之战斗的群体,不过那样的家族大多下场不好就是了。 梦鸠用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说道:在日本强大的妖怪就算是神也不及,人将自己制定的规则放在妖怪身上,强硬的制定善恶,如果他们强大也就算了,但实际上是如此弱小,所以基本上都会被种下连后代都无法摆脱的诅咒。 太宰治看着梦鸠用往常闲聊时的口吻点评时下这些为人类而战的除妖师,隐隐有种古怪的视感。 期待大妖的怜悯是如此不切实际,所以这个年代的人类显得愚蠢又无知,而且经常一死死一窝。 梦鸠或许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口吻有多轻蔑,就像是人类站在绝对强大的立场上朝蚂蚁洒下的一丝一缕的目光,不含善意,不含恶意,单纯而轻慢。 这种改变太宰治的视线落到梦鸠手中的刀上。 记得梦鸠介绍过,这是把叫丛云牙的妖刀? 第105章 一百三十 梦鸠从横滨赶往东京是连夜出发的, 离开前顶多和津岛修治报备了一声,之后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通过日本的司法系统找到正规经营的日暮神社并不困难,尤其是梦鸠本身就是体制内的成员, 还是操纵情报的那一类特殊职位,因此在他按照地图找到那间坐落在东京这座繁华都市中的鲜红鸟居时, 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有用去。 踏过千级阶,走过大片大片的树荫, 最后来到平整的石道上,正前方就是神社的正体,旁边则是作为御神体的高大树木。 存在了超过五百年的古树经过长年供奉与信仰已经隐隐有了神性化的征兆,他这只妖怪刚踏入这片领地,神树上传来的灵气波动代表了这位还不存在意志的初生神祇的本能反应。 轻柔拂过面颊的微风像是一个友好的招呼, 梦鸠微笑着颔首, 回应了这份友善。 之后他朝神社旁边的人家走去,在如今这个时代,神主与其巫女已经不需要居住在神社内, 而是仿佛工作一样侍奉着神灵, 排解信徒之间的困惑。 到了下班的时间,他们又会脱下庄严的外衣, 回归到普通人的身份之中。 这种家庭式的经营模式在如今这个时代十分流行,日暮神社也不例外。 梦鸠此行要找的人就是一个普通到看不出任何灵力潜质的小老头, 但是从对方热衷推销神社产物的表现来看,姑且算是信仰虔诚的表现吧? 他这次的目的是为了封存在神社内的丛云牙, 对除此以外的任何物品没有兴趣, 但老人家兴致勃勃自己也没有更好的想法去打断,无奈之下,梦鸠只能转移视线看往窗外。 所谓家庭式的经营模式就包括了在神社旁边建立起现代化的房屋住所。 换成古代的人会把这样干的家伙愤怒的以渎□□义送上火刑架, 但不得不说也就是这个属于人类的时代,当家神主才能干出这么招天罚的不敬行为还没有真的被神灵惩罚。 话说到底,这个时代的人亵渎神灵在没有确实遭天谴的证据之前,无神论才是主流。 梦鸠想到这里,刚打算暗示老大爷适可而止,咱们该聊聊正题了,视野中就忽然划过一道红色的身影。 惊鸿一瞥之间,银白色的头发与顶在头上的耳朵猛然闪过,那身火鼠裘还是自己搜了库存找出来的,没想到斗牙居然把这玩意儿做成衣服给儿子穿了吗? 和他同样看见这一幕的老人家眼里闪过惊慌,连忙起身拉住梦鸠往库房的方向走。 不就是一把刀吗?来来来,我带你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出来! 这也算是变相达成目的了吧?梦鸠顺从的没有反驳,心里对犬夜叉的好感微微加一。 只不过当两个人到场,散发出奇怪妖气的妖刀,以及和妖刀对峙的犬科半妖让双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化起来。 犬夜叉看见梦鸠,重点是他身旁那个老头时脸色大变,急急忙忙喊道:快跑!这把刀很危险! 话音落下,那把妖力肆意勃发,将空间扭曲起来的妖刀忽然毫无征兆的朝梦鸠的方向急射而来。 日暮戈薇到场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画面,在梦鸠抓住那把刀,手开始往血肉模糊的方向变异之后,她不假思索的跑到旁边的神社里拿出弓箭,朝梦鸠的手上射出一箭! 清净的灵力与污秽的死气接触后爆发出强烈的冲击,梦鸠一时不察被这股力量推动到食骨之井所在的房间,紧接着就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掉了进去。 不好!日暮戈薇赶忙跑过去,趴在井沿朝里面看去,空无一物的井底让她的脸色彻底凝重了起来。 之后梦鸠就开始不太对劲儿。太宰治若有所思的想道,回顾一番前情提要,他再看向收起妖气,老老实实呆在梦鸠手里的妖刀就不是那么顺眼了,这玩意儿的危险性你能保证未来不会反噬吗? 从梦鸠口中听过这把刀的来历之后,太宰治就对这种具备充分隐患的物品怀抱不信任的想法,不过犬大将也没有说错,如今的梦鸠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尤其是在这个五百年前的世界,大地被妖怪□□,人类弱小无依。 有限的丰茂土地被强大的妖怪把持,生活在土地上的人类就像是随时会被收割的杂草,日子过的朝不保夕,因此催生出大量的修行之人与神社。 人类的村子不想在妖怪的觊觎下朝不保夕,几乎都少不了巫女与其神社的保护,旅行除妖的僧侣与阴阳师对那些可怜的人而言就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理解了这个时代的背景就会发现,实力在这里比在横滨是还要重要! 因为妖怪,是会吃人的! 因此一发现自己来的是五百年前梦鸠就和太宰治说清楚了。 他说:像我这样进入虚弱期的大妖是不少妖怪眼中的上等猎物,甚至一些人类的除妖师,巫女也会想办法收服我做自己的式神,所以起码在回去之前,我没法放下这把刀。 说完这些话的梦鸠认真的看着太宰治冷清的面容,语速平缓却分外坚定。 人类在这个时候有多么难过就像是被圈养的牲畜,有时不过是生活的村子旁有妖怪路过,就会像蚂蚁一样被碾碎。不光是村子,人类的小镇,城市,因为类似的理由覆灭的前科实在太多太多,所以我必须保护好你。 这个时候就很头疼为什么不能送你回梦世,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理由合情合理,跟在梦鸠身旁在附近的几个村子转过一圈的太宰治,确定这个年代的人们的生存环境只会比梦鸠所描述的更严苛,自己的异能力对那些具备实体的妖怪用处不大,处境也确实如梦鸠所说的那般危险。 但是不可思议,他居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或许是因为太宰治没有那么多的同理心,他光是操心自己的事就心力交瘁。 现在还多出个梦鸠来让他困扰。 丛云牙在梦鸠手里确实是最好的加成,梦鸠为了让太宰对妖怪的战斗力有个明确的认知,曾在人极罕见的地方朝不远处的大山拔出了这把妖刀。 仅仅是一瞬间的刀气撩过,地面两分,天空割裂,远方中的大山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然后就在视野中像是被巨人的手掌狠狠握紧了一样四分五裂。 而这不过是丛云牙把大妖的妖力最朴素的转化出来,实际上也只是挥出了一刀! 太不可思议了! 这简直是超出人类世界观的一幕! 就算是那些超越者也做不到吧? 未来的世界各国政要为那七人背叛者寝食难安,直至如今还在暗地里着手人工异能者制造计划,全部都是为了防止昔日的旧事二度发生,可如果把七人队放在五百年前呢? 亲眼看看这个被妖怪□□,凡人朝不保夕的大地,如此黑暗的真实历史 与那些肆无忌惮,随意一击就能山崩地裂的恐怖妖魔比起来,超越者不过是强大一些的人,而人从无朝妖怪指手画脚的资格! 深吸一口气,太宰治莫名懂了梦鸠的态度中隐晦的对[异能力]的不以为然是因为什么,或许不是那些直接涉及到法则的特殊能力,大部分异能者在妖怪眼中并不比他们那些普通人的同类厉害到哪里去。 可是人类本身却已经近乎将异能者妖魔化,不把异能者当人的大人物不知有多少,而自持能力不把普通人当做同类的异能者又有许多。 但是这些矛盾冲突不能理解,在看见这些真正生命如草芥的村民时,统统变为了无声的呼啸在耳畔吹过。 最后还是太宰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梦鸠的异常身上,没记错的话,梦鸠说过这把刀能改变灵魂的意志? 梦鸠这个时候正在整理从上一个村子里换来的食物和饮水,用的是山里打来的猎物,饮水要求是煮沸过的,他自己还好,太宰这个人类受伤后可不能马虎处置,必须要用干净的水源来清理伤口才行。 说到底,还是人类的□□太脆弱了,在这个到处都有妖怪占地为王的时代,梦鸠可是操碎了心。 这个年代的村子和村子之间没有平整的大路,大多都是行人走多了靠脚踩出来的小路,村子里面也是比较富裕的村落才能将地面收拾的平整,以及守护村子的巫女必须要非常强大才行。 不富裕出不来整修大地的人力,毕竟他们光是想吃饱就已经榨干体力了,没有强大的巫女建造结界,妖怪会轻易把财富夺走,杀死村民,再把村子破坏的乱七八糟。 就是如此险恶的生存环境,人们艰难的在夹缝中生存下来。 以前梦鸠一直躺在梦世里不是睡觉就是寻找天空,很少理会这些弱者的哭诉,现在换了个角度回到经历过的过去,所见所闻都和当妖怪的时候不一样了。 从高高的悬崖上眺望远方,青山水墨一般晕染在天空这面白色的纸上,壮阔的景色扑面而来,夕阳余晖洒满森林大地,浩瀚恢弘几乎能令人窒息的自然风光。 然而这恰恰代表了人类在自然面前的软弱无力。 梦鸠这时的心偏到了人类这头,想到这里不由的喃喃自语。 这里的人活的太不容易了。 太宰治闻言,忽然朝他看了过去。 这个时代的你还在梦世吗? 梦鸠不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不妨碍他给出回答。 是啊,不过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你知道的,妖怪的时间观念和人类的差别有多大。 所以睡觉就是最好的打发时间的手段。 太宰治闻言不禁好奇的问道:以前的你是什么性格的? 什么性格啊 梦鸠想了想,照实说道:给你一个建议,别靠近我。 太宰治眉梢一抬,干脆反问。 那时的你很危险吗? 说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对人而言就没有不危险的大妖怪梦鸠淡淡说道:我之所以让你不要靠近我主要还是因为我比大多妖怪都要危险。 得到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回答,太宰治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 梦鸠解释道:我是梦,也是鸠,鸠之鸟,剧毒无比,羽毛,爪子,骨肉,无一不毒,但这不是最麻烦的,麻烦的是我有另一面。 他不光是鸠,还是梦。 梦自然也有美梦和噩梦的差别。 第106章 一百三十一 美梦常伴身侧, 但本以为永远也不会让太宰见到的噩梦突然这样毫无预兆的来袭了! 那是一个平静的自穿越以来没什么变化的一天,路上遇到打家劫舍的强盗,顺手收拾了, 路上遇到招摇着打野餐的妖怪,顺手也收拾了。 然而梦鸠千防夜防, 和自己有关的消息还是流了出去。 不对,也许应该这么理解。 比起虚弱的大妖怪的消息, 丛云牙本身就和西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梦鸠手持犬大将的妖刀四处打怪,难保不会有昔日的旧部听说,再加上梦鸠不是只在犬大将一人面前露面,他的一些部下也见过神鸟划破天空的身姿,所以哪怕只有这么一两个熟人心血来潮, 跑来围观一下梦世之主离开梦世的传闻就这么扩散开了! 恋耽美 ——(96) 与这个消息的含量相等的巨大反响, 和他当年留下的种种传说被无数妖怪再度熟知,之后就是一日三餐般的挑战,各种妖魔鬼怪乱窜。 太宰治最初看到那些变着花样乱长的小妖怪时还有些惊讶, 现在则已经完全变成了见怪不怪。 梦鸠就算生活在梦世, 人际交往都算得上孤僻,可也不是没有敌人。 听说他虚弱消息赶来吃掉他的, 趁机浑水摸鱼捡便宜的,所谓的挑战不过是一层虚假的伪装, 主要目的不外乎试探虚实。 在确定梦世之主确实虚弱之后,那些装得和善可亲的妖怪纷纷露出自己贪婪危险的真正面目, 然后被梦鸠一刀分成两半。 这样的日子梦鸠收刀之后开始觉得烦不胜烦, 而且他也像是察觉到什么,生出不好的预感。 那天他单独把太宰治叫出来,将一枚指环放在他手里。 梦鸠认真的对他说:如果我出什么事, 你就想办法使用它回去现代。 太宰治看着手里造型大方古典,有着两个世纪前风格的大空指环,稍微分辨一下才认出它的来历,顿时朝梦鸠投去惊讶的眼神。 梦鸠没有解释它的来历,于自己而言大空指环意义重大,但它的存在本就是为了保护。 把指环交给太宰治有一部分是希望他能在这个战国妖世有一份自保之力,另一部分则是他预感到了之后的旅程绝对不会平静。 至于梦鸠为什么认为太宰有办法使用大空指环其实他也不清楚,只不过是信任太宰治的能力而已。 往后越来越多的妖怪赶了过来,梦鸠也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渐渐变得吃力。 本来他们是听说了有关四魂之玉的传闻才踏上旅程,结果闻讯而来的妖怪却仿佛无穷无尽。 这趋势不用说梦鸠,连太宰治这个人类都感到不正常,不过没等他思考出个大概,那一天一场大战直接就在平静祥和的午后爆发了! 双臂粗壮的人形妖猿怒吼着撕裂梦鸠的半边身躯,血花汹涌的绽放出来,喷溅到丛云牙上的血水直接让这把刀散发出妖异的紫光,邪气肆意,瞬间引动了真正的噩梦之王降临! 原本梦鸠的眼睛已经往鸟类的方向开始变形,正是因为这个插曲,眼尾生长的羽毛片片脱落,与之相反的是如同爬虫身上的鳞片一样的细密纹路一路消失在发丝之下。 阴郁冰冷的暗金色竖瞳驱散了人性的混浊,身姿神态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强大,仿佛恐惧之主的到来,为众生降临下噩梦! 一阵血肉蠕动的声音,人形的姿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软体动物一样的触须盘踞在腰下,散发不可名状的恐惧,手套里面长满黑金色三角鳞片的双手骨形优雅,却充满恐怖的破坏力,看起来就像是恶魔的爪子,狰狞可怖! 全身被颇有古典韵味的长袍包裹,长发仿佛瀑布一般披散而下,一个回眸,隐藏在暗中的妖物无一例外尽数被恐怖的妖力引爆成了血肉的礼花,如同在庆祝真正的王的到来。 妖猿在这股强大的压迫力下忌惮又畏惧,獠牙凸出在嘴唇之外的大妖谨慎的喊道:喂,你不是虚弱了吗?这副姿态是怎么回事? 谁知梦鸠一改往日和平的作风,朝它丢过去一道眼神,下一刻触手就已经凶猛的袭击过去。 触手看似柔软但妖猿闪开之后的地面一下子就被击打的粉碎,越来越多的攻击出现在妖猿逃避的路线上,没一下都具备将他撕裂成两半的强大力量。 妖猿努力坚持了一阵,终于坚持不下去,他大喊着:我投降!我认输!你!! 梦鸠根本不像是愿意听他说话的样子触手直接砸到他身上,将那副庞大的妖怪身体击飞出好几十米远,不幸的出现在这条路线上的树木大批倒塌,余力拖着它撞到一座小山上才停了下来。 毫无疑问,这毋庸置疑的强大令从短暂的昏迷中醒过来的妖猿,以敬畏的眼神看向不知何时漂浮在自己身前的噩梦之主。 它低下头,顺从的道:我臣服!别杀我! 梦鸠没有杀它,自顾自的转动那双隐隐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眼眸,看向其他躲起来的大妖怪。 大战开始之前,梦鸠就把太宰治藏在了安全的地方。 那个位置有个独特的地理优势,太宰治后来发现其实挺适合用来观战的。 不会被打搅,还能完美的了解前因后果。 换成津岛修治在这里可能会点个赞,然而太宰治却并没有如此。 大妖的厮杀直白惨烈,象征着这个世界最残酷的森林法则。 胜利者享有一切,失败者血肉尸骨都会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野性,残酷,□□,黑暗,没有丝毫的观赏性,但却是妖怪之间最常见的打招呼方式。 哪怕是在现代,强大的妖怪依旧受到敬畏,弱小的妖怪不注意就会被吞吃成粮食。 没有不危险的妖怪,人类必须对这些不可名状之物心怀敬畏。 从古时开始的训诫,到了现代已经无人记得了,或许只有一直延续着传统和责任与妖怪打交道的那些古老世家还记得,但那些生活在安全的钢铁丛林中的普通人肯定不记得。 以前的人类是被妖怪等存在圈养,后来的人类是生活在城市之中被自己的文明所圈养。 前者生存环境恶劣,但天地是那么辽阔广大,后者头顶的天空只有那么一小片,生活却安逸祥和,分不出好坏优劣。 但是太宰治确定了一点儿,十分确定 那把刀不见了。 鸢色的眼眸自开战之后就没有忽略丛云牙的动向,而在梦鸠出现变化前,这把妖刀曾散发出不祥的邪气,现在更是不知所踪! 梦鸠那副崭新的姿态是仿佛噩梦一般,不祥且传播畏怖的源头,所有被触须抓出来的妖怪不是被碾碎成肉泥,就是选择臣服。 不多时天空已经聚集起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它们踏云跟在自己选定的王身后,毫不留恋的朝更远处的山林飞去。 被独自留下的太宰治:唉? 什么情况? 唔,我这是被丢下了?聪明的大脑稍微转转就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然后问题来了,太宰治疑惑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回忆中闪过梦鸠忽然转变的姿态,再到妖怪来袭频率的不正常,以及之前的那场对话 记忆回到梦鸠说起自己时的那刻。 他说道:我是梦,梦也分美梦和噩梦,梦时的我会遨游天空,如你所见的那般,就像是世人对梦的所有想象的集合体,但噩梦嘛超越所有想象,比起妖,更类似邪神之类的? 听着这分外犹豫的断续,太宰治慢吞吞道:说的再明白一些? 梦鸠深深吸气,想不出怎么怎么能把[不可名状]描述的更加[不可名状]些。 然后他很快就放弃了,这题目超纲了! 你看过我在梦世的身躯吧? 平时梦鸠以灵魂混杂血肉的身姿在外行走,真正的本体一直留在梦世做最坚固的那根支柱,保护着脆弱的太宰治,太宰治当然看过那副身躯的姿态是如何神圣美丽,仿佛残留在清晨阳光中的梦幻泡影具备了形态,乃是所有迷梦的主人与情人。 正因为太宰治见过,梦鸠才能打个响指,顺势说了下去。 太宰点头,梦鸠道:神鸟高飞与梦中世界的天空,噩梦栖息在无穷无尽的深渊暗流之中,美梦的我是神鸟,噩梦的我是堕落的深海生物,不过话是这样说,但其实我也不清楚当我虚弱到这种程度强行唤醒梦世的另一面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说到底,我从降生开始就没这么虚弱过。 弱到和个人类一样,连呼吸都好像会断气,在大妖眼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坚固的,脆弱的过分了! 尽管美梦的自己接受了这姿态,这脆弱,但他没法肯定噩梦的神会不会将这副窘境视作侮辱,然后对太宰治动手。 没错,本质是同一个灵魂代表的侧面,可是想法还是会有所不同的,况且,他没法肯定 目光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太宰治回顾之后,确定了几件事。 现在想想可能当时的梦鸠就是感到不安才会把这个东西交到自己手里。 其次,他之所以欲言又止有大半可能是考虑到自己会失去记忆。 这是太宰治一路走,一路从妖怪口中打听情报,依靠完美的话术与伪装将几只偶遇的妖怪玩弄的团团转,成功从危险的深山来到人类城市外,最后才从流浪妖怪的口中得知了山的那一头,有一座山被大妖占下。 大妖有不可名状的邪恶姿态,率领妖怪大军张扬路过,仿佛群蛇通过沼泽,肆意散播惊恐畏怖! 进城之后的太宰治打发走了妖怪,像是游戏中收集关键道具一样,通过除妖人(虚假)的身份,从其他除妖师得知妖物占据的山岭的位置。 因为妖怪们从来没有避开人群活动,所以那天它们浩浩荡荡路过时,不少人都看见了。 一些胆子比较大的除妖人还特意记下它们最后消失的方位,忌惮的把消息传递给熟稔的同行,尽量避免有人在不清楚的情况下进入大妖的势力领地。 出于五百年前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太宰治混的如鱼得水,基本对上了梦鸠想象中的画面。 在把大空指环交给他的时候,梦鸠就思考过没了自己太宰会过的如何,眼下画面完美重合,真不知该如何形容。 然后用身上残留的一些小物件付了咨询费,谢绝对方同行暗带保护的意思,又买了食物和水,太宰治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这座城市。 接着,他望着远处绿油油的大地,脑袋一歪,想:接下来会是哪个幸运妖怪被选中呢?~ 第107章 一百三十二 讲真, 太宰治觉得妖怪还是蛮蠢的,像梦鸠那样不好糊弄的家伙也不知是不是个例? 反正就算是一些在他看来不少实力不错的妖物,排在战斗以外的时间也只会嗷嗷乱叫, 脑子丢到一边,让人怀疑这么大的体格就是为了弥补那颗空空如也的脑子。 除了厮杀, 睡觉,吃东西这三件事, 这些妖怪就没有别的事情好做了? 单蠢的不禁发笑的程度,太宰治一边这样想,一边坐在生有一颗大眼,身体却仿佛淤泥一样柔软,色调灰紫的妖怪身上, 乘着它开始朝远方的目的地进发。 姑且把这只妖怪叫做大眼珠子, 因为那颗眼珠足有人类脑袋那么大,且没有其他可言的面部奇怪。 像这种弱小的妖怪基本随处可见,由此可见, 没有脑子的它们脑子是真的不好, 一般遇上这种家伙,梦鸠会先一步将他们斩个粉碎, 防止它们这些只有本能的杂碎忽然冒出来捣乱。 然而这头妖怪不太一样,因为太宰发现它似乎可以思考, 虽然和那些同类一样蠢,但能思考就有交谈的余地。 之后这颗大眼珠子就被忽悠了。 让人类坐在自己身上, 迎着强风朝他提供的坐标赶路。 尽管这只妖怪蠢的发现不了自己是被利用了, 但是它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高贵的妖怪让区区人类骑在身上会不会有损形象,要不要现在就吃了他? 大眼珠子忽然冒出邪恶的念头,正要转身就听见身上的人类发声问道:你平时经常看到这样的景色吗? 啊!大眼珠子思考一下, 脑子里的危险想法就这么被岔开忘到脑后,如同人类少年一般的声音透出稚嫩的味道,半是迷茫半是斟酌的道:对呀,不过因为我太弱了,经常要和别的妖怪一同出现,那时候天空大地都会被覆盖的黑漆漆的,没什么好看的。 是吗太宰治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前方,语气中流露出羡慕的情绪,那你可要好好看看这景色了。 什么意思? 大眼珠子不能理解,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睁大了眼睛。 山水在远方连成一线,天空仿佛倒悬的深渊,容纳着山水的作画,视野尽头,天空由蓝变白,然后被光线渲染成淡淡的金黄,湖泊仿佛镶嵌在大地上的湛蓝宝石,静谧美好。 无穷无尽的景色扑面而来,此时的大自然有着远比后来更为壮美的气魄,只一眼灵魂就要被染上同样的色彩! 完美的视觉效果一下子撞上恢弘绝顶的壮美景致,眼前像是一下子被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充满了震撼。 大眼珠子惊呆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它迷茫了。 太宰治戳戳它头顶的三根毛,笑道:说说感想? 感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大眼珠子和其他妖怪不同的地方应该就是它偏爱思考,每次回答之前总会沉默几秒到几分钟的时间,虽然它总会因为思考忘记前一刻的想法,但必须要承认这是一只有想法的妖怪。 它的想法此时变得浑噩,贫瘠的精神世界让它无法很好的描述出先前生出的震撼。 原本它就和太宰这样的人类不同,人类觉得壮阔美丽的景象,于妖怪而言早已是日复一日中看腻的风景,事到如今怎么会觉得美丽呢? 然而大眼珠子和精神世界同样贫瘠的词汇让它无法很好的讲述出自己的想法,所以它憋闷了半天,还是没有吐出一字半句,任由太宰治□□它头顶的那三根毛毛。 能让平平无奇的日常变得不再平常的原因,我想应该是因为有人分享了这景色吧。太宰治又说出一句让大眼珠子感到高深的话,它暂时在原地饶起圈圈,细长的身子如同紫色的橡皮泥一样卷起,小孩子似的嚷嚷道:你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敌方啊,你们人类不都是不喜欢离开自己的村子的吗? 太宰治闻言笑道:会吗?其实不是不喜欢,而是无法离开,村子外面的那些世界对他们太危险了,留在村子里才能活下去。 大眼珠子静了静,缓缓道:危险是因为会被妖怪吃掉吗? 不光是妖怪,还有其他活不下去的人类。 太宰治说完就感觉周围的风声消失了,不禁低下头看着这只随手找来的驾驶工具。 一只不算强大的小妖怪。 让它和其他妖物区分开来,并被自己选中的原因是它居然认出自己是妖怪,还想吃掉太宰治,因为这种原因它雀屏中选。 虽然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内容显得有点儿那啥,但港口mafia的前首领其实不喜欢太蠢的家伙。 这只小妖怪聪明的恰到好处,偶尔的几次发言也戳中了太宰治感兴趣的点儿,所以同行的这一路,不像是除妖人和他的妖怪下仆,也不像是妖怪和它的人类猎物,倒有些好学的学生和没个正形的老师之间的拉锯战。 恋耽美 ——(97) 不过妖怪再好学也是有极限了,过了没一会儿它开始烦躁的转起圈圈,语气不好的叫道:喂,人类,你确定自己到地方后会乖乖让我吃掉吧? 当然。太宰治微笑,一路上不知用多少类似的借口欺骗小妖们,用完后就卸磨杀驴,堪称战国界又一颗遥遥升起的璀璨新星,心狠手辣的一代鼻祖! 大眼珠子明显没看过自己前辈们眼泪汪汪逃走的惨状,它对这个人类还怀有信任,重要的是它思考的时间持续不长,稍微纠结一阵就继续做乖巧的代步车,太宰指哪里就往哪里飞。 越是靠近梦鸠所在,那座山上散发出来的邪气越是恐怖,距离近到一定程度,浓郁的紫色妖力冲天而起,引来无尽黑压压的云丛,地面在妖物的肆孽下大片大片的荒芜,人群从山脚下搬离,废弃的村落中到处可见来历不明的白骨枯骸。 诸如蛇和老鼠这样的小动物早就闻风而逃,妖气泯灭了所有生灵,将这座山变成妖怪们狂欢的圣地。 难以想象如此光景是在一个星期内成形的! 太宰治坐在小妖怪头顶,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道。 大眼珠子不如他镇定,见到这副景象充满了畏惧与一丝丝憧憬的说道:人类,你要去的就是那里吗? 只见森林之中一座气势迫人的人类城池建立在山间,四周围绕着生长多年的苍老古树,旁边有方便取水的淙淙河流,另外还有一些人类开辟出来的田地,但是那些作物受到妖气的腐蚀现在已经尽数腐烂,徒留荒凉的大地上白骨皑皑。 对哦。太宰治将这些场景收入眼底,没有继续笑下去。 大眼珠子开始烦躁起来,我可以吃掉你了吧?反正就差这么一段距离! 不可以哦,约定没有完成呢。 可是它烦躁的转了好几个圈圈,这个好脾气的人类从来不会阻止自己这些举动,所以它一直转到恢复冷静才停下转圈的动作,认真的对太宰治道:太危险了,那里住了好多好多可怕的家伙!我不能过去,会被吃掉的! 太宰治耐心的提醒它,这样你就吃不了我了,怎么办啊? 似乎放弃太宰治对它而言也是难过的选择,它又开始来回转圈。 幸好这个距离还不至于会引起城堡里的妖怪注意,它大可以再纠结一阵。 不过这次它很快就停了下来,语气中满满的犹豫。 要不我不吃你了,你就在这里下去吧。 太宰治: 看眼脚下的深山老林。 下去? 这个绝对不行! 不用脑子想,光是看这个位置到城堡之间的这段距离,他都觉得自己肯定受不了这个苦,更别说这个时代的山林里不光有妖怪,还有那些依靠本能行动的野兽。 脑子蠢好骗的妖怪自己能忽悠,可只想着猎物的野兽太宰治就觉得自己没办法了,说到底,他又不是中也。 咳嗯! 低咳一声,太宰治笑得和狼外婆似的,忽悠起这只小妖怪。 我们再做一个交易吧。 大眼珠子下意识的转动一下眼球去看头顶上的那个人类,虽然不清楚为啥和他接触的部位变得凉飕飕的,但本能告诉它还是不听为好。 然而,太宰治要说的内容对它太有吸引力了! 想不想成为城池里的一员? 大眼珠子的大眼睛亮了! 光从那座城池里散发出来的强烈妖氛,就足以证明那里面的妖怪有多么不好惹! 如果有机会成为那座城堡中的一员,大眼珠子根本无法拒绝! 你有办法? 当它满怀期望的问出口时,这颗眼珠子就已经掉到太宰治的坑里了。 太宰治微笑,看不出一丝心虚的痕迹,非常肯定的道:当然了,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 他一边说,一边隐晦的将目光投向那座城池,阴郁的视线中流露出一丝冰冷的审视。 这座妖城的主人是至高无上的梦世之主,被这个名号吸引而来的妖怪最先接触的却是一把刀。 一把散发着不祥邪气的妖刀! 丛云牙。 当这道低沉的嗓音传来时,那把自己可以移动,还能说话的刀老实的收起试探的爪子,乖乖巧巧的道:主人,请您吩咐。然后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窥视噩梦。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卷曲的发梢和触手腕足纠缠到一起的画面,惊悚诡异的下半/身仿佛有自我意识一样不断蠕动攀爬,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 然而亲眼见过那些不驯的大妖是怎么被这些触手挤压成肉酱的丛云牙,却根本不敢小看这些看起来柔软的小东西,再加上腕足的外形已经足够狰狞充满威慑力,所以这仿佛梦中的怪物踏入现实的恐怖景象,足以震慑这座城市之中的所有妖魔。 然后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看起来像个人类男子的上半身。 苍白的皮肤与深邃的如同黑夜一般的眼眸,暗金色的流光是太阳陨落后的寂灭光景,无论外表如何类人,这些与凡人迥异的细节仍是暴露出了他的非人之处。 异类! 强大异类! 眼尾密集紧促的鳞片变成暗蓝色的妖纹,他一招手,丛云牙顿时身不由己的回到他手中。 布满邪气的刀刃被两根骨节修长的手指像是逗弄小猫一样的捻了捻,而丛云牙自豪的刀锋却破不开这个男人苍白病态的皮肤,这个事实不由的令它充满懊恼。 然而玩了一阵,男人又一次开始走神,望向窗外的视线像是在寻找什么,无意间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第108章 一百三十三 诡异的秘境, 残阳如血。 天空直白的在妖力的影响下变成了赤红的血色,城池中的所有景物都被蒙上同色的光芒。 那些长廊,花园, 庭院,精美的和室广间已经看不出昔日的富丽堂皇, 曾经行走在其中的贵族女官全都变成了七手八脚的妖物。 房间被肆意打闹的妖怪破坏,障子门被不小心打碎成残骸, 人类活动的痕迹只剩下那些小妖偷吃后留下的骨头,觉醒出灵智的蜘蛛允吸着空气中的妖气,在阴暗的角落织出惨白的网。 所有来到这座山上的妖怪都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臣服在噩梦之主的麾下。 强者使人倾慕,令人臣服! 而那些臣服在噩梦之主腕足下的妖怪, 没有死的都会听从那把据说是主人信赖的武器的命令, 自发的去抓来人类,将他们的灵魂献给妖刀。 丛云牙就在如此诡谲的氛围中越过越潇洒,只除了被拎到主人面前时。 又一次被对方拿在手里把玩, 妖刀不满的发出震动, 然后被腕足不客气的抛掷在地上,接着密密麻麻的触须狠狠的打了上去。 剧烈的轰鸣于烟尘消散, 木质的地板被穿透出一个足有好几米深的大洞,丛云牙就这么可怜兮兮的躺在里面, 满身灰尘,苦逼兮兮的吐出一点儿邪气的灵光。 过来。 刚把人打了, 现在又叫人过去, 就算是对一把刀您也不能这么无理取闹啊! 丛云牙如此腹诽着,却还是乖乖飞起来,回到噩梦之主的手中。 主人。 噩梦之主单手托腮, 目光闪过微不可查的迷茫。 你说你从很久之前就追随在我身边了? 丛云牙神智一凛,恭敬的道:是的,如您所说,我丛云牙从古老的年代就一直追随在您身旁。 那么我忘了什么?噩梦之主不解的看过去,暗金色的眼眸晦涩不明,带给被这双眼睛锁定的人强烈的压迫感。 丛云牙作为一把刀本来是没有惧怕的功能的,但架不住它生出神智了。 所以他有点儿怕的向后飞出一小段距离,之后才毕恭毕敬的说:我的主人,既然是被遗忘的记忆那一定无关紧要。 噩梦之主的神色辨不出喜怒,他只淡淡道:是吗? 丛云牙:你的光阴如此漫长,你又是如此强大,千万年来您会记下多少东西,又有多少内容值得您牢牢记下?请恕我直言,既然被遗忘,那就不重要,这正是大妖怪的傲慢! 梦鸠的目光微微闪烁,好像被他说服了一样又慵懒的靠了回去,因他的注视所带来的阴冷感顿时散去许多,丛云牙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道:请您容许我告退,我还要去警告那些不安分的妖怪不要随意破坏您的居所,虽然他们很蠢,但必要的教训能让他们暂时老实一阵。 噩梦之主没有再开口,将这种无言当做默认的丛云牙立刻伸出手脚,轻声轻脚的走了出去。 而离开的它不知道就在自己出门之后,噩梦的主人忽然呢喃出一句会让它想反思刀生的内容。 梦鸠说:这把刀原来有手有脚的吗?记忆中怎么没有印象? 与其说是没有印象,不如说有意识开始就干干净净的脑子除了一些必要的常识什么都不存在了,就好像U盘放置太久,内存虽然还在,但大量数据被清空一样。 还有,虽然清醒过来之后,一直是这把刀在辅佐自己,可梦鸠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首先,虽然是噩梦状态,却不代表他的喜好就变了。 梦鸠名头是噩梦之主,但不认为自己会喜欢这么丑的刀。 (丛云牙:?) 其次,梦鸠觉得这把刀不该会说话,不该有手有脚有自己思考的能力,这不是一把正经的刀。 (丛云牙:???) 最后,梦鸠觉得这刀不是自己的,它应该属于另一个家伙,记忆虽然没有,但隐约有种对方是个熟人的念头。 虽然搞不懂有什么熟人会喜欢这么丑,还自说自话,没事搞事的丑刀,但想来是个品味清奇的家伙。 (犬大将:!!!它在我手里的时候可没有长手长脚还会说话!!!!!) 后来梦鸠多少还是插手一下手底下妖怪大军的建成,也就自然而然得知了犬大将的名号,认为模糊的记忆中隐约勾勒出的熟人形象可能就是斗牙王吧。 毕竟我还大闹过人家的婚礼。 这可不得了了,怎么说也是少有的留下印象的家伙,总觉得什么都不干很失礼呢。 目无表情的梦鸠虽然想不通美梦的自己为什么会交朋友这么无聊的事,但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会因为是美梦时做的决定,做噩梦了就不认,都是自己难道想法会出现撕裂式的差异吗? 他是梦鸠,是大妖怪,不会人格分裂! 不如说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大多是因为记忆大量缺乏后的正常反应,过段时间用时间弥补上这份迷茫,状况就会恢复过来。 传承记忆如此肯定的告诉他,所以梦鸠也就不着急了。 现在比较值得重视的还是犬大将这个熟人,他本来把丛云牙叫来是想讨论一下要不要给西国送些礼物。 只不过他没想到因为噩梦之主的名头,很少会有妖怪在他所居住的这片地区活动,这里被默认为噩梦编织的巢穴,遍布恐怖与诡异的事相。 畏惧噩梦之名的妖物不会出现,恐惧噩梦之主本身的更是不会让弱小的自己弄脏了主人的地板。 不管梦鸠本性如何,外界都默认他是个冷血无情的阴沉的家伙,没错,就好像他的名号噩梦。 因此当他想找个人去把丛云牙叫来的时候,入门的是一个人类。 他先是恍惚了下,然后一下子变得精神。 嗯? 嗯!! 人类? 心不在焉的语气并无波动,但那双散漫无神的眸子却隐隐聚拢起了焦距,阴冷的散发出庞大压力的视线落到对方身上,一双暗金色的瞳孔仿佛某种潜伏在深海的庞然巨兽,巨大的阴影盘踞在海床之中,吟诵着古老的尊名。 我是。 对方看起来非常从容,半点儿没有因为梦鸠视线的压力而畏惧的低下头,也不像是会被噩梦之主的威名吸引的样子,而且他还是个人类。 为什么这里会有人类? 丛云牙不是说所有人类都被吃掉了吗?这是午饭? 提起午饭梦鸠就有些腻歪,他是杂食动物,但他不喜欢吃人。 刚想叫他回去,对方却非常了解他的反应一样提前说道:大人您刚才叫住我难道不是有事要吩咐吗? 梦鸠因为这笑容隐约找到一股熟悉感,但是他立刻想到什么,迅速收回视线,目光放空,赤日当空,天与地都被覆盖上一层血色,唯有他衣裳松散的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漫不经心的仿若神明君临这座国度,众生理所当然的跪伏在地。 安静了一阵,梦鸠才用那副低沉的声线无悲无喜的道:嗯,我想给西国打个招呼,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话音落下,他好像不在意自己面前的生物是本该沦为妖怪的食粮的弱小的人类,就好像哪怕是人类也可以位于自己座下一般尊贵贤明。 然而仔细去看他的神色会发现,这压根不是什么贤明,尊贵是毋庸置疑的,但贤明就纯属扯淡,之所以对人和妖一视同仁不过是因为于噩梦而言,他们都弱的差不多。 强者会有高下之分,但有人会在意弱者和更弱者的区别吗? 梦鸠无疑不会闲到去较真的琢磨这个问题,所以他不是平等的对待所有人,他是高高在上的俯视所有弱者,和神一样。 对方明显是领悟到了他态度的真意,不以为然的笑道:您信赖的那位妖刀大人不能给您满意的回答吗?它可是一直在为您出谋划策! 梦鸠神情姿态一概淡漠的几乎没有情绪可言,只不过回应倒是比以前坦率的多了。 它的小心思太多了,我不喜欢。 是吗? 低笑起来,人类觉得如果这就是梦鸠妖怪时的性格,那还真是直率的特别可爱。 既然如此,何妨就这样交给我? 夸下海口,然后如愿的在进入这间屋子后第二次被噩梦之主的目光笼罩,那能让所有生灵自发颤栗的暗金色眼眸昏沉的像是烈阳燃尽后爆发出的余晖,将天地一同染成了沉寂的血色。 恋耽美 ——(98) 你可以? 我可以。 你叫什么? 太宰治。 人类狭长的眼眸尽是冰凉的冷意,苍白的皮肤也是人类贵族的模样。 太宰治。 他如此自称道,没有露骨的骄傲和自信,但却意外的非常笃定。 就好像这个名字就代表了无所不能一样。 梦鸠看着他,不由的生出淡淡的兴趣,这是一个容易讨人喜欢的家伙,起码现在他就觉得自己有些喜欢他了。 所以在丛云牙寻来的时候,梦鸠直接下达命令。 从现在开始,他将和你一起管理这座城。 丛云牙: 丛云牙:??? 丛云牙看着友好的冲自己挥手的人类,心里已经炸开锅了,就好像看见了要来和自己平分宠爱的小妖精。 太宰治吗? 我记住你了! 第109章 一百三十四 大眼珠子冒着生命危险带着人类潜入到妖怪的城池之中, 找到没人的地方把太宰治放下来,眼珠子的尾巴尖都因这座城里充沛的妖力而颤抖。 这里有好多强大的家伙,你真的能让我这样弱小妖怪也能成为侍奉噩梦之主的一员吗? 说着说着, 大眼珠子的眼里冒出憧憬的神色。 对小妖怪而言, 强大妖怪无意间散发出的妖力就是一顿大餐,吸收大妖的力量强化自己也是小妖们普遍会跟随在强大妖怪身边的原因之一。 大眼珠子会思考,有野心,太宰治抓住这种心理提出一个让它完全拒绝不了的条件, 它也就只能上钩了。 那可是噩梦之主! 梦中世界的王! 族群古老,几乎快要进化为神明的强大存在! 如此尊贵无比的大人物, 若是能追随在他身旁,小妖觉得这意淫如果成为现实, 那它无疑到达了人生巅峰! 正如犬大将会有无数妖怪选择跟随一样, 噩梦笼罩的范围都是噩梦之主的国土。 妖怪都是慕强的,感受过他的强大实力, 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追随强者的野心! 也就因此, 城池很快成了妖怪的巢, 巢穴又飞快扩大到附近的山脉, 闻讯而来的妖怪一天比一天多,丛云牙过的十分繁忙。 所有变化的事项中, 唯有代表了噩梦之主的血日依旧高挂, 仿佛神灵审视世间的眼眸。 大眼珠子敬畏的看眼那颗赤红色的太阳, 这带来了无比强大的妖力, 也代表了噩梦之主本人, 然后他看向这个人类,眼珠子里满满的复杂,想到这个人类将要去干什么, 大眼珠子都要为他捏一把冷汗。 太宰治从它身上跳下来后随口回道:我又不会骗你。 反正以你的智力也不会去思考自己被骗了多久的问题。 心脏如太宰治也根本不会为自己骗了只妖怪而反省自己的做法有没有那里出了问题,他只是微笑着,再次把小妖怪说服了。 大眼珠子犹豫的看看他,你要小心一些,你死了我就没办法留下了。 太宰治一边做准备,一边满口敷衍。 好好好,我知道了。 大眼珠子:还有啊,你怎么确定自己一定能见到噩梦之主,不是我说,大妖怪可是从来不会把人类当回事的。 太宰治做好准备后站起身,信心十足的道:我当然可以! 大眼珠子眯起眼睛,和这家伙相处的这段时间让昔日单纯的小妖怪学会了质疑和要求证据。 根据呢? 唔,运气? 啊呀,不要操心太多,我肯定有办法的。太宰治头也不回的挥手离开,大眼珠子就见他辨识了一下周围的景物,然后以某样东西为标识,不假思索的选好了行动方向,并迅速缩短目的地与他之间的距离。 熟练的好像提前知晓这座城市的布局一样,可是大眼珠子只不过带着他围着这座城转了几圈,就这么几圈他就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城市的地图吗? 可怕的家伙。到了此时多少意识到危险的大眼珠子小声咕哝道,按照他们吩咐好的,在太宰走远后,立刻找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虽然想到以妖怪的粗心是不会在乎身边的妖怪是不是潜入进来的探子,但妖怪是会吃掉弱小的妖怪的,所以为了不被吃掉,大眼珠子必须躲藏到太宰治取得城池主人的信任。 然后事情的发展就全都写在上一章了。 丛云牙现在就差尖叫你这个小妖精是从哪里进来的! 它失魂落魄的样子特别像是昔日的正宫沦落为宫内的二把手,新来的小贱人夺走了它独一无二的地位,还要分走自己的权利! 丛云牙几乎是立刻表示出了不满,虽说是打击对手,但它提醒的倒也有理有据。 人类是无法让那些妖怪服从的,如果您不想让他一走出大门就被吃掉,请您最好重做打算。 说完它就见太宰治忽然看了他一眼,本能的意识到不妙。 但是不等他阻止,太宰治已经笑呵呵的开口。 我在来之前就听说过丛云牙大人的威名,相信作为城主大人您的武器,对您忠诚不二的妖刀,它一定会完美的传达您的意志,确保我在城内的安全,毕竟大人您还不想我死在妖怪口中,您说是吧,忠诚的丛云牙阁下? 丛云牙眼巴巴的等着梦鸠否认,然而他注定失望了。 噩梦之主:毫无反应! 在它眼里没有反应就是默认,一如它过去无数次欺上瞒下,做中间最美的那根钉子一样,梦鸠的漠视正是它发展自己的巨大机缘! 然而现在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要来和自己抢地位了,难以忍受的是它还确实被对方的话术拿捏到,不得不主动开口为自己挽尊。 丛云牙虔诚且恭敬的道:您的命令就是我剑之所指。它没忽略掉太宰治一瞬间变得无语的表情,内心的不满快堆积成爆发的火山了。 梦鸠这个时候忽然转过头,看向一左一右分别而坐的太宰治和丛云牙,他们像是两位理念不合,地位却相当的大臣一样,充斥着有我没他的政敌气场。 想了想,他道:之前有件事忘记和丛云牙你说了,但是太宰治既然自告奋勇我就把事情交给他去做。 对噩梦之主这种级别的存在,只要能干活就行,无所谓能不能喘气。 丛云牙这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被偷家的,刀刃不由锋利到发热,覆盖上一层凶煞勃勃的凶光。 请您告知,我错过了怎样的吩咐? 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其实没什么,就是想和西国打个招呼。梦鸠听不出情绪的说法让丛云牙的思维一下子活跃起来。 太宰治看眼赤阳下诡异莫测的大妖怪,再看看明明是一把刀却长出手脚,看起来丑的一逼的丛云牙,觉得这气氛一看就像是大反派在算计坏事。 不过他本来就是前magia首领,手上也不干净,自然是迅速不失愉快的融入进去。 拜噩梦之主在外的名声所赐,到目前为止,不论是丛云牙还是太宰治都没意识到这个打招呼,就是正常的打声招呼而已。 一个巨大的乌龙即将发生,却没有一个靠谱的人注意到! 谈完关于太宰治的来历和安全问题,再说明一下西国斗牙王和噩梦之主之间不得不说的一二三事,基本了解双方是怎么一个关系立场的太宰治成功被丛云牙和梦鸠当事妖误导过去。 至于梦鸠明明和太宰说过那是个老朋友,现在他偏偏要站在丛云牙这边推波助澜给西国找事 呵呵,在看见丛云牙这个小贱刀能说话起,他就弄清楚回想起来会觉得奇怪的细节是出自谁人之手! 那场战斗梦鸠毫无征兆的转入噩梦姿态,虐杀了大部分袭击的妖怪,之后率领浩浩荡荡的妖怪大军离开把太宰治丢下,他有注意到丛云牙一度不见踪影,之后再次出现就是成了噩梦之主麾下第一刀,统领梦鸠之下的所有妖怪大军,直接把持大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噩梦之主大多凶名都是这家伙弄出来的,太宰治何许人也?当过港口mafia的人心肝早就黑透了,这么简单的阴谋他一琢磨就看出谁主谁次,目的为何。 看样子几百年的封印对丛云牙的伤害不小,所以一破开封印才急切的需要人类灵魂来恢复实力。 梦鸠当时的状态能压制它,所以妖刀趁机蛰伏,然后在关键时刻反噬主人,立马将事态引发到不可控的阶段。 太宰治如今看他的眼神很凶,别以为梦鸠失忆了就不会有人找刀算账了! 丛云牙看太宰治的眼神也很凶,这是鸠占鹊巢后的宠妃对昔日正宫的警惕之情! 双方对视,电光火石,唯有梦鸠作壁上观,不动声色。 如此一来,犬大将作为把刀送过来的家伙,太宰不给他找事才奇怪! 关于打招呼的话题暂时在丛云牙吃了一亏后结束,这把妖刀扭头就对梦鸠提起四魂之玉的情报。 手持四魂之玉的巫女的行踪已经被朦簧掌握,要不要立刻派人出去将巫女和玉的碎片一同带回? 太宰治闻言目光微动,没记错的话,当时正是梦鸠提议找到四魂之玉利用四魂的力量回去现代,结果也正是这个提议让他们在狩猎妖怪时泄露了自身的消息出去,引来大量妖怪的袭击。 难道说从那个时候开始丛云牙已经开始影响梦鸠的精神了吗? 不动声色之间,太宰治将自己揣测到的内容统统压在心底。 不要急,情报还不够。 没有另一个人插嘴,只自己和梦鸠之间的对话,失去前没有珍惜,如今想来才追悔莫及,如此神清气爽的时刻,当初自己怎么就不多留心一些? 丛云牙表面一副狡诈阴狠的奸臣形象,心里却已经开始扼腕,它后悔了! 梦鸠失忆后不怎么在意四魂之玉,但还是如它所愿的那样伸出两个触手互相纠缠着,空气发出一阵莹白的微光,触手之间的空间里浮现出一张少女的面容。 好像镜面投影一样的画面立刻让太宰治感兴趣的探过头去,见到少女的长相时他立刻想到自己从梦鸠的眼睛中看过这张脸,袭击梦鸠的那支箭并把他送到五百年后的力量就是出自这个人,再将对方身上的现代校服收入眼里,太宰治的神色瞬间意味深长起来。 大人,正是这些人! 影像缓缓扩大,将四魂之玉小队的全部人纳入到触手之间。 丛云牙有些激动的说完,梦鸠忽然开口。 派人过去,但不要太多。 本想带大军出场的丛云牙一下子卡住了,迟疑了一阵,它不解的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梦鸠的脑海中在看见队伍中的半妖的脸时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画面中没有人影,只有声音,那个声音请他关照自己的两个儿子。 别问梦鸠为什么会看到那张脸就确定对方是梦里那个声音的儿子,因为这段记忆发生在近期,遗忘的没那么彻底! 好好关照一下犬大将的儿子,明白了吗? 任何时候,当噩梦之主这样说了之后就没有质疑的余地。 丛云牙虽然不解,但还是老实听话的应承下来。 第110章 一百三十五 一同从那间不可描述的房间里出来时, 丛云牙飘到太宰治面前,冷冰冰的道:跟我过来! 太宰治挑眉。 丛云牙等了半天见他还是站在原地,双手伸直颇为无礼的环抱胸前, 一副你说什么, 我没听见的傲慢表现,妖刀顿时不满了。 你不是也想和我谈谈吗? 它耐着性子说完这句话,做好暗中弄死这个人类的打算。 作为单纯没有神智的武器跟随在梦鸠身侧的它十分清楚,这个人类对美梦之王的影响力有多么恐怖, 然后等式换算一下,同理可证, 绝对不能让他过多接触噩梦之主! 不然记忆一旦冲破封印,倒霉的就是它自己, 对太宰治怀揣深深忌惮的丛云牙不得不打起精神和对方虚与委蛇, 实在是难堪到说不下去。 丛云牙整把刀都在往外散发浓浓的邪气,恨不得杀了他的意思写在明面上, 也正因如此, 太宰治才不觉奇怪。 好了, 好了, 我和你走就是了,不过别忘记你刚才答应过什么。 人类莞尔一笑, 丛云牙努力克制的杀意再次被撩拨的暴涨! 为了不惊动噩梦之主, 它很努力的在忍耐了, 一直忍到可以避开大妖五感的距离, 丛云牙身上的邪气招摇肆意, 浓浓的妖氛展现出这把妖刀不好惹的本质。 太宰治轻轻鼓掌,眼神一片死寂。 厉害厉害,那么你要和我说什么呢? 丛云牙冷哼:别装傻了, 你肯定看出来噩梦之主的不对劲儿! 你是在说记忆的问题吗? 哼! 也是呢,居然不记得我了,我也很困扰,但是你不觉得我什么不说才是正确的做法吗?太宰治先是煞有介事的说出自己的为难,然后话锋自然而然的一转,从容自若的道:以大妖怪的傲慢会把我一介弱小的人类放在眼里吗? 丛云牙,你小心过头了,如果我说出梦鸠的记忆出了问题,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肯定会被暴怒的大妖怪杀死。他碾死我不比掸去一粒尘埃困难,出于对小命的珍视,你可以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 然而不等丛云牙再出口威胁,太宰治自然而然的接上下文。 但是必要的时候可以拿来同归于尽,相信某个暗中捣鬼的家伙哪怕是被怀疑,日子也没法继续过的这么逍遥了。 对,他先一步威胁起丛云牙来。 丛云牙: 妖刀从这个人类的眼中看到仿佛淤泥一样的恶意在翻滚,这个不知存在多少年的邪灵哂笑一声。 沾满血色的漆黑灵魂,你比大多数人都适合坠入魔道。不过你说的对,继续针对这个问题对我没有好处可言,可要我就这样容忍你,就凭这三言两语是不可能的。 太宰治笑而不语,无光的眼眸不含情绪的凝视着他,带来强大的压力。 最后丛云牙还是妥协了,它无法不妥协,毕竟太宰治不怕死的话,哪怕害怕的人就会变成心虚的它。 恋耽美 ——(99) 但是它是不会就这么屈服的! 妖刀收起释放出来的妖力,再度变成刀刃锋利的武器的模样。 既然你想混在妖怪中间,那就小心不要被吃掉了! 这不是有丛云牙大人吗? 哼!我会通知下去这是主人的命令,但是如果你太弱了,也就不怪我了。 太宰治微笑:多谢关心,我会注意的。 丛云牙飘走前突然说道:你就不怕我控制你吗? 凡是被它砍死的生灵,尸体都会受它控制,亡灵枯骸也会被丛云牙所操纵,这是一把彼岸之刀,与梦鸠的属性是如此契合,所以犬大将才会将它送给老朋友。 只不过犬大将也不曾想到这把能勾起人心中邪念的妖刀,居然拥有灵智,若是他早就知情肯定毫不犹豫的丢到冥府地狱,根本不会给它祸害梦鸠的机会! 不过放在此时,丛云牙的言外之意还是威胁! 只有死去的生灵躯体才会被丛云牙的邪气所操控,成为行尸走肉游荡在人间。 然而面对这等会害人面色大变的恐怖,太宰治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微笑表情隐约在说宁为什么还不滚? 丛云牙:哼! 目送气哄哄飘走的妖刀飞出自己的视线,太宰治的视线平移到不远处的大树上。 出来。 静了一阵,一颗非常醒目的大眼珠子从树冠中小心翼翼的探了出来。 为什么不怕丛云牙的威胁? 因为太宰治确信这只小妖会把丛云牙对自己下手的消息传到梦鸠耳中。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提前预谋好的豪赌,他虽然赌赢了,却是压上了自己的命。 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弱小的人类和这些目中无人的妖怪玩心眼,不玩命儿那就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自嘲一笑,太宰治冲小狗一样扑过来的大眼珠子招招手,镇定的神色看不出刚才惊险交涉的痕迹。 现在你是我的部下了,我要给你一个任务。 大眼珠子顿了顿,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它又开始不懂这个人类在说什么了。 丛云牙在和太宰分开后,有回去找梦鸠一趟。 噩梦之主的房间是赤日的血芒最充足的地方。 地面,屏风,窗沿,书架,包括梦鸠本身都被这一层血色包围,丛云牙这把邪气的妖刀漂浮在半空中,画面看起来诡异至极。 见到它的到来梦鸠表情变也不变,这种相似之处让丛云牙心情变差,如果它有脸色可能会变成绿色来反馈出此时的心情。 主人,您信任那名人类吗? 丛云牙,我信任你吗? 主人 我谁都不信任,说到底,我为什么要信任一些弱小之物? 坐在窗边任由触手爬满窗沿,自身就是这个血色梦境中唯一的神的男子转过头,酷似人类的表情变化在这副情景下充斥着不可描述的惊悚,就好像极致的噩梦具备了实体,似是而非的非人感使他的任何一个表情都充满了人类无法理解的混乱。 这就是直接从噩梦中爬出来的怪物,这就是名为噩梦之主的伟大存在! 丛云牙驯服的飘到他手旁,被他拿起来像抚摸小猫头顶一样轻轻摩挲着刀刃,望向窗外的风景,他总在看那些丛云牙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池塘,树木,花草。 尤其是血日之下,花草早就枯萎死亡,池塘飘满干枯的落叶,枯树连红眼的乌鸦都不愿筑巢,这么一副荒芜残破的景致,他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丛云牙不理解。 不理解吗?也是正常的,因为我和你看的不是同一个世界。 视线穿过那些在丛云牙看来平平无奇的废弃之景,直接在城池上空张开一双暗金色的瞳眸。 这双眼观赏的不是杂草池塘,而是众多妖怪汇集后,从它们的灵魂深处诞生的梦境。 残虐的噩梦构筑出错综复杂的线条,凌乱的狂气从梦境的深处孕育着不可名状的怪物。 就连利用噩梦之主的威势,控制整座城的丛云牙都不清楚,噩梦之主的噩梦大军可不是那些弱的像是笑话一样的妖怪,而是这些正在孵化中的梦兽。 之所以允许丛云牙招揽妖怪,只不过是需要它们的精神世界来给梦兽筑巢罢了。 梦鸠看它自己玩的那么开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它去了,虽说整把刀不符合自己的审美,但丑萌丑萌也算是一种特点,稍微纵容一下又不会花费多少力气。 不知情的丛云牙自我感觉良好的在噩梦之主的手心里耍手段,后来醒悟过来时,整把刀抖的快折成两段了,被太宰治好一顿嘲笑! 噩梦无声无息的在梦境的世界中扩张,如果太宰在这里会惊愕的发现梦世已经彻底变了副样子。 铺满鲜花的大地已经被漆黑如墨的河流覆盖,那些水流仔细观察会发现是从大地之下冒出来的,来源不明,却把地上的世界变成了黑色的海洋。 生活在云岛之上的生灵也没有逃过异变,它们在梦中生活,所以在美梦变成噩梦的时候,它们的残骸首先就会出现在风暴之中。 五彩斑斓像是无数颜色混合而成的糖果般的天空,已经有半数被漆黑的梦魇覆盖,无数的风暴与雷电混杂,眼看着就要把美梦彻底拖入噩梦的深渊。 所有云岛中被梦鸠选来做巢的岛屿已经褪去全部颜色,曾显眼无比的神鸟躯体失去踪影,让这座岛屿仿佛失去重要宝石的首饰,只剩下失去光彩的惨淡骨架。 难以想象美丽如梦境那样的世界也会变成这副样子,这样简直就像是天堂和地狱倒错,噩梦反过来侵蚀美梦 所有的异常变故都如同是在证明梦境主人对这些世界的重要性,只要他继续做着美梦,那么这个世界就是百花盛放的天堂,如果灾难席卷三千梦境,那么他就是毋庸置疑的噩梦之君! 这等发生在梦世之中的恐怖天灾实在无法被现世的人所预料,整个梦境领域在美梦无法平衡噩梦之后就彻底封闭了两界的路径,这也就导致,所有梦都开始有往噩梦发展的倾向,而这些灾厄恐惧之中,有什么不祥的存在在孕育,生长,直至把自己狠狠的扎根到海洋之下的土地深处。 砰! 砰! 砰! 漆黑的海洋深处开始发出一声声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第111章 一百三十六 梦鸠缓缓睁开双眼, 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梦世跃动的声音,缓缓勾出一抹笑容。 正在他手里被把玩的丛云牙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忙谦卑的道:主人, 你的心情好多了。 梦鸠慢声道:你感觉到了? 丛云牙不假思索的道:当然了, 我和您一体同心! 呵呵 丛云牙不解的挥动从刀柄上仿佛眼睛一样的宝石中探出的小小肉须,一副对梦鸠的表情感到不解的样子。 梦鸠松开手放它下去。 去干活吧。 丛云牙:是 妖刀遵命后缓缓飘向门外,中途忍不住用邪气在空中扭出一个问号。 它觉得今天的噩梦之主难以理喻的部分又变多了! 妖刀不能理解,妖怪无法理解, 梦鸠没打算找人来理解。 毕竟梦嘛,脱胎自梦中的大妖从来不会软弱到需要人来理解。 哎 然而这充满了倦懒的叹息又是源自于何呢? 百无聊赖的梦鸠看向自己开始动起来的触手, 自打刚才操纵它们身上的妖力形成一个圆环,这些小家伙们就好像喜欢上了这个游戏, 现在正在致力于把自己打成结。 乖一点。动手拍拍这一大堆的触手坨坨, 然后被触肢亲昵的缠上。 白得毫无血色的皮肤上挂上一根冰凉狰狞的触手,画面一度十分渗人! 梦鸠看着这只惊悚画风的触手, 无声挥了挥它, 它在主体意志的注视下悄咪咪卷起, 害羞的想藏起来。 算了。 别把其它的触手也缠起来。说完就把它放回到同伴中央, 噩梦之主对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展现出非同一般的好说话。 那根回到触手大军里的触手则像是打了胜仗,骄傲的开始欺压其它触手, 直到梦鸠忽然看过来, 它才和其他触手一起僵住了, 停下了所有活动。 梦鸠:收回充满压迫感的视线。 触手立刻又开始到处爬啊爬。 如此欢乐的场面就算有另一只妖怪在此也不用担心被误会, 因为不是噩梦之主这个大妖, 谁能忍受视野仿佛被触手强暴了一样,看着一大群肢体黏滑狰狞的触须以不知名的规律蠕动? 狰狞,可怖, 不可名状的魅惑力会把视线长时间集中在触须上的妖怪拖入无边的噩梦之海,别看它们在梦鸠面前乖乖巧巧,那是因为梦的主体是它,换成任何一只妖怪,这看似柔韧的触手都比任何武器更强大,结实,轻易能把敌人撕成粉碎! 在噩梦大军建立起来之后,不是没有不满挑衅者,只不过都被这些触须视作猎物毫不留情的绞碎,然后连皮带骨的吃个干净。 这肥美饱满的形状就是饱餐之后的模样,即使它们确实很欢乐的在这间屋子里自己找乐子玩,也无人会误认它们是无害品种。 另一方面,丛云牙在离开后立刻着手针对犬夜叉一行的工作。 不说别的,四魂之玉可是个好东西! 如今这个世界不知多少妖怪因获得四魂之玉的碎片而受益,丛云牙作为一把天生向往着强大的邪灵没道理不对玉感兴趣。 事实上,在不久之前它就已经开始着手收集玉的碎片,现在已经聚集起一小部分,完全能全部用来强化自己。 它现在侍奉的主人主动提议给犬夜叉一点儿颜色看看正中它下怀,原本今天高高兴兴的跑过去就有暗中撺道噩梦之主与犬夜叉一行敌对的意思,现在梦鸠主动开口可是让它抛下所有顾虑! 然后丛云牙就开始放飞自我。 它先是去点名出好几只实力强大的妖魔,都是生食人肉,作恶多端,来投奔恶梦之城凶名赫赫,吓哭一众老小的凶兽! 丛云牙觉得这些家伙一定能带回巫女手里的四魂之玉,犬夜叉那只半妖从血统上就在妖怪的鄙视链底层,甚至比人类还受到鄙视,所以它压根没有放在眼里。 只是叮嘱这些妖怪,这是主人的命令,你们敢闹出幺蛾子,导致主人发怒那就等着沉沦噩梦的深渊,连灵魂都不能解脱吧! 丛云牙一边享受这些往日里傲慢残忍的家伙冷汗直冒的恐惧,一边思考起梦鸠吩咐。 在几只妖怪刚要出门前,它忽然叫住它们。 等下!丛云牙一脸正色,到时一个一个出去。 几只妖怪:? 丛云牙斥责道:看你们那一脸蠢样!你们是在质疑本大爷的决定吗?! 几只妖怪:呃 区区人类和半妖的组合你们就打算全力以赴?别的还好说,万一你们丢了噩梦之主的脸怎么办?要是让人小瞧了主人,不用主人出手我就先扒了你们的皮,把你们做成傀儡! 丛云牙大声怒斥:一个一个上,谁敢给恶梦之城,噩梦大军丢脸,我连它的尸体都不放过!! 几只妖怪连忙应下:是、是!我们明白了!然后缩头缩脑全无气势的快步跑走。 一群蠢货!丛云牙见它们似乎领悟了自己的意思,总算满意了起来,妖刀飞在空中朝噩梦之主的房间飘去,行动中的改变或许连它自己都没意识到,它现在越来越以梦鸠麾下第一走狗自居了,呆在梦鸠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丛云牙的命令下达就代表噩梦之主的意志。 此次被挑选出来的三头妖怪,一只是獠牙外突,仿佛野猪一样穿着铠甲与大刀的野猪妖,强壮高大的身材变身后,只比一些大妖怪的本体稍次,乃是它名副其实的保命绝招! 第二只是一身惨白退色鬼魂般的妖怪,但看起来像鬼一样飘飘忽忽,但实际上拥有实体的,它是一种被叫做一枕绵的妖物,会在人类睡觉时利用枕头和头皮的接触入侵操纵他们的精神。 这种妖怪和梦的距离十分接近,属于梦境力量泄露在这个世界后诞生的产物,所以一枕绵再听说噩梦之主的名字后立刻毫不犹豫的赶来侍奉自己的君主。 值得一提的是,背地里吟诵噩梦之主的伟大事迹,将梦境主人的名字传播出去是它的爱好和人生目标! 名副其实的狂信徒! 最后一只妖怪和上述两只有些不同。 它具有明确的人类特征。 单看外貌它像是一名容貌妖艳的女妖。 它在投奔噩梦之主后说过自己的名字,它说它叫神乐。 这支小队从离开恶梦之城后就一直沉默,谁也不说话的情况下,气氛越来越诡异。 野猪妖受不了了,它看看左边漂浮的像麻袋又像女鬼一样的妖怪犹豫一下,还是选择了右边的美女。 嗨,美女,不聊点儿什么吗? 神乐眼角一抽,在心里骂了逼自己潜伏进来的奈落七八十遍后,勉强露出一丁点儿娇笑的模样敷衍道:呵呵,可以啊,聊什么? 野猪妖目视远方,端得型男范十足,一副忧郁而悲伤的模样对神乐道:你是个好看的女人。、 神乐:是、是吗? 习惯了奈落那边的诡异,她有点儿适应不了这头野猪妖坦率的风格。 不过自己确实好看! 没有女人被夸后不高兴的,神乐的面色稍稍缓和一些,手里的小扇子有事没事的扇了扇,若无其事的问道:城里的事情都是那把妖刀在做主,咱们的主人就没出来过吗? 野猪妖脸色发青,像是看什么怪物一样看着神乐。 神乐顿住,语气莫名。 你这是什么表情? 野猪妖接下来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也是,你是后来的,没见过主人才会问出如此无知的问题。 神乐额角冒出青筋,不满的骂道:什么意思说清楚好不好? 主人他不出现是好事。野猪妖如此阐述道:因为主人出现,我们这些实力不够强的妖怪都会失去意识。 恋耽美 ——(100) 神乐一怔,什么意思? 主人是噩梦啊,自古以来直视噩梦之人必被拖入噩梦之渊,你不清楚就过来追随主人吗? 神乐在这个问题上含糊了一下,确实没有,我是听说这里被强大的妖怪占领了才过来看看,想着能不能安稳的生活下来。说到这里,她幽幽一叹。 野猪妖闻言,同情的道:其实这里也不怎么平稳,主人不允许妖怪随便离开领地,领地里的人又被其他妖怪吃的差不多了,以你的本领想吃人还要飞到森林外面去捉,我干脆只能对着骨头眼馋。 神乐嘴角一抽,想起自己混进来时给自己捏的人设,那绝对是按照丛云牙招人的喜好,往十恶不赦,残忍无情靠拢的顶级大恶人。 野猪妖明显也弄清了这支小队的成分,所以才吐槽自己在主人手下的日子不好过。 神乐不知怎么想的,说了一句。 既然不好你怎么不想离开? 野猪妖莫名其妙的道:为什么要离开? 神乐:你不是很不满吗?不能开心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还是早点跑掉比较好吧? 野猪妖闻言呵呵一笑,看起来还有些憨。 无所谓了,我其实觉得蛮开心的,换成以前我也想不出有怎样的理由,能让我和你这么漂亮的女妖怪一起出外。 是嘛。神乐不置可否。 野猪妖不知神乐的真正身份,还在兀自感叹。 不过这次出差好啊,路过人类的村子正好可以整十来个人类开荤,我可是好久没吃人肉了。 一直飘在旁边的一枕绵忽然发声:神乐,你是操纵风的使者吧? 神乐斜过眼神,是啊,怎么了? 去看看附近的人类村子都在哪里。 野猪妖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对这只噩梦之主的毒唯嚷嚷道:你居然也学老猪打算找地方开餐? 一枕绵轻轻摇摇分不出前后的脑袋。 不是这样的,我的能力需要枕头才能发挥,荒郊野岭没有枕头,那就必须要把他们往聚集着很多人类的地方驱赶。 一枕绵说完对神乐和野猪妖道:丛云牙大人的命令是让我们分别出击,虽然禁止了我们一起出现但也可以打配合,比如野猪你可以改变他们的行动路线,把他们引诱到我所在的村子。 你居然打算以逸待劳吗?不错啊,蛮厉害的啊!野猪妖哈哈大笑,呲开一嘴獠牙。 一枕绵再次对神乐道:你能操纵风,那就负责把信息送到我们两个手里。 尽管一枕绵的脸全被白惨惨的头发挡住,但神乐就是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从哪些头发下面传来。 啧,咂咂嘴,神乐摘下头上别着的羽毛,一下子飞上天去,别命令我啊! 第112章 一百三十七 拥有风的能力的神乐很快找到就在附近的几个村子, 又确定好犬夜叉一行所在的位置,三只出自恶梦之城的妖怪默契的展开了包围圈。 神乐在空中看着对此一无所知的老对手,嘴角噙起一抹恶意的弧度。 说实在的, 这是她第一次打配合, 她之前在奈落哪里都是各自为战居多,但是这一次她居然微妙的感觉到一点儿趣味,可能是因为那只野猪妖美女美女的叫的自己蛮开心的吧。~ 可要小心了,犬夜叉。羽毛升高, 风使很快消失在蓝天白云的分界线。 此时一无所知前进中的犬夜叉等人正在有说有笑,身旁的人都是同伴连艰苦的旅行都不再那么乏味。 不过今天的戈薇有些闷闷不乐, 这让同伴们特别担心。 趁着大家休息的时候,僧侣弥勒被除妖师珊瑚拽到一旁, 身材姣好的除妖师小姐的手指一捏上弥勒法师的耳朵, 这位风流多情的僧人就露出享受的表情。 珊瑚小声的在他耳旁道:戈薇不对劲儿,从食骨之井的另一边回来后就闷闷不乐, 问她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听到是同伴身上的问题, 弥勒法师瞬间正经了不少, 他学着珊瑚的样子悄悄在她耳旁说:这次不是犬夜叉去把戈薇大人接回来的吗?他就没说什么? 犬夜叉啊珊瑚, 弥勒和偷听的七宝小狐妖一起看向红袍子的半妖少年,然后齐齐收回视线, 一脸的无奈, 他肯定是注意不到的。 弥勒被珊瑚小力的推了一下。 法师大人, 这下看来只能交给你了! 弥勒对着珊瑚用手指向自己, 我吗? 珊瑚一脸认真的握拳, 加油! 小狐妖七宝也握拳:加油! 弥勒: 戈薇大人,正抱着膝盖不知想什么的戈薇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闻声望去发现是弥勒法师一边招手一边朝自己走来, 她连忙应声:弥勒法师? 弥勒背负着珊瑚等人的期望,半是尴尬半是无奈的凑到她身旁坐下,张口就是啊哈哈哈,天气不错啊。 受到了珊瑚等人鄙视的眼神。 弥勒睁开一双干净的眼眸,温和的问道:戈薇大人,您有什么心事吗? 日暮戈薇捧住脸:哎!有这么明显吗? 弥勒好脾气的说道:您基本上不会掩饰,所以非常明显的就表现出来了。 日暮戈薇露出无奈的表情,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心情因为被同伴点破了反而有些想破罐子破摔。 其实吧 什么!居然有五百年后的人掉进来了! 戈薇被从后面传来的声音吓得汗毛炸起,眼神残留着些许惊吓的看向忽然冒出来的珊瑚等人。 你、你们 不好意思我们在偷听。珊瑚一边说一边分开树丛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七宝和云母两只。 这两只小妖怪望着戈薇吐吐舌头,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其中不能说话,平时和珊瑚形影不离的云母更是特别乖巧的歪头蹭蹭戈薇,毛茸茸的小身子给戈薇一种自己揉到朋友家的猫了的快乐。 云母,七宝。一张手把两只小妖抱到怀里,手指挠挠云母的下巴,听它发出啾啾的声音,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满足的眯起,然后才仿佛放下了负担,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出来。 戈薇捂脸:我没想到那支箭还能把人带着穿越,不是只有四魂之玉才能从食骨之井来到战国吗? 这样一想确实非常可疑。弥勒法师沉思道。 几个人围成一圈坐好,开始思考把无辜的人卷入到这个危险的使命中该怎么收场的问题。 想了一阵,珊瑚首先开口:说到底,你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吧? 戈薇捂脸,沮丧的说:爷爷说那是来购买我们家古董的古董商。 珊瑚:可、可是你不是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也不用那么担心?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戈薇消沉的说:这个年代的妖怪吃人什么时候留过尸体。 珊瑚:呃、这,弥勒法师!!! 除妖师小姐无意中把队伍中最乐观的小太阳击沉,不由发出呼唤外援的声音! 偏偏戈薇明显积累了沉重的心理压力,这回捂住脸悲伤的道:我还年轻就要背上人命债了吗?怎么办,会不会有警察上我们家调查妈妈,爷爷,胖太 弥勒法师:镇定一些,戈薇小姐,这虽然是事实,但也不是你有意造成的。 戈薇的肩膀动了动,从手掌中抬起头,经过这趟旅程已经变得坚定许多的眼神此时充斥着迷茫,或许这个时代人命如草芥,她已经可以镇静的面对尸体,但如果有个人因为自己的缘故从和平的五百年后来到战国,又死在这里,这种精神打击光是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她此时的神情也不禁让人想起她的真正年龄。 她不过是个高中女生而已,刚十五岁! 一直以来遗忘了这点儿,理所当然依靠着她的珊瑚与弥勒一起放柔了神色给戈薇打气。 放心吧,那位大人一定会安然无恙的,你们在村子附近不是没有发现他的尸体吗? 就算是妖怪也没可能会入侵到被你和枫大人守护的村子,那一片曾封印着犬夜叉的森林非常干净,我可以保证,就算有一些小妖怪也是对人类无害的。 弥勒仔细回忆之后,不禁也放松下来。 可能是在森林里迷路了吧?说不定我们回去就会发现枫大人已经把人找到了。 七宝小狐狸见不得戈薇忧虑,这会儿也探出头伸爪保证。 是的!是的!之所以找不到人肯定是因为迷路了,戈薇你不也说过吗?现代人来到这种奇怪的地方第一反应肯定是找人类村子了解情况吗? 奇怪的地方倒也不至于迷路吗?嗯,确实有可能戈薇脸上焦虑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仔细想想食骨之井的位置还是蛮偏僻的,走反了方向是有可能进入森林深处 觉得有效果的几人互相交流了一个胜利的眼色,却不知自己的表情其实一直被戈薇看在眼里。 戈薇一直忧虑不已主要还是因为那个掉到井里的人下落不明。 失踪就算在现代都会引出种种猜想,遑论这种有妖怪存在的古代? 戈薇现在就怕那个人是被妖怪带走了死无全尸,也担心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是一具饿死的尸体。 虽说经历过许多严酷的考验,但她本质还是个柔软的女生,善良到会去救陌生的人。 梦鸠的失踪几乎和她有直接关系,出于责任,还是善心戈薇都不可能会忘记有这么一个人因为自己行踪不明! 也就是因此,把找人的事情拜托给村庄里的枫婆婆后,她一路上也没少打听梦鸠的下落,她过来的时候和爷爷打听过对方的谈吐性格,还记下他的衣着风格,只不过这些准备放在战国时代这个大背景下作用不大。 想到这里,她就又想叹气了,但自己焦虑的心情已经被同伴看出来,实在不好继续给他们添麻烦。 犬夜叉!深吸一口气,戈薇用力给自己打气,然后大声去叫犬夜叉的名字,你也过来休息一下吧!犬夜叉? 来了!戈薇,闪开! 从刚才开始一直莫名紧张的犬夜叉这时忽然大喊出声,并朝戈薇的方向扑了过去。 戈薇先还一脸惊讶,旋即仿佛感受到脑后微风中的杀气,下意识偏开身子,一直以来战斗养成的习惯在此时展现出强大的预见性,侧身后下意识抓住犬夜叉的肩膀,被他带着跳到一旁的巨石上,手中的弓箭不知何时已经拉起,面对危险并不软弱的少女不假思索的射出对妖怪有巨大伤害作用的箭矢。 云母!珊瑚一手提起飞来骨,一手抓住迅速变大的云母的毛,身手极为矫健的飞上天空。 居然有妖怪靠近到这种程度!弥勒法师一副紧张的样子把七宝掩护在身后。 犬夜叉动动耳朵,大吼道:风把它身上的气味吹散了! 风?弥勒下意识重复了这个字眼。 此时正在天上愉快看戏的神乐笑的一脸心机。 是我做的哦。 风使神乐的风,可以说在整个战国时代都找不到这么全能的力量,不光可以飞,还能误导犬妖的鼻子,清理痕迹,而且风刃的杀伤力也不低。 御风而来的女妖曾是多少男士童年的梦中女神?看到这里的人还不快吹吹神乐女神! 犬夜叉带着戈薇脱离战圈后就把她放下,两人并肩看向这只突然动手的妖怪。 外形如同一只野猪,手里的大刀血迹斑斑,铠甲上有不知什么妖怪的头骨做装饰,浑身妖力充沛,凶恶的气势几乎撕裂画面朝他们扑来! 戈薇只是看了它一眼就忍不住捂住口鼻,发出作呕的声音。 而犬夜叉却如同知晓她看到了什么一样低声安慰:坚持住,戈薇,这家伙浑身都是人类的臭味,不知吃过多少人! 弥勒和珊瑚的灵通力不如戈薇看的不是那么真切,但也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力从前方传来。 就像是常年行伍的人会给同类带来难以亲近的感觉一样,经常吃人的妖怪对人类的威胁性远远大于那些不怎么拿人类开荤的。 丛云牙本就是控制尸体的妖刀,所以它选出来的妖怪无一不是穷凶极恶。 像这头野猪妖就是大胃口吃空了好几个村子,引来不少除妖人来驱逐它,但往往都会连自身也沦为它的口粮。 这一个已经拿人类当主食的妖怪,毋庸置疑的给犬夜叉一行带来巨大的压力。 各位甚至能看见这头猪妖背后扭曲的不成样子的人类灵魂,人类尸体的恶臭从它身上到斩首大刀上散发出来,浓郁的几欲作呕,这也是弥勒惊愕对方能摸到他们营地这么近范围的原因。 以犬夜叉的嗅觉没可能察觉不到它的靠近! 风 心思老练的弥勒法师不由的又一次重复了这个字眼。 然后他就看着野猪妖朝向它重来的珊瑚斩了下去。 弥勒瞳孔收缩,下意识大喊:珊瑚,不要! 砰! 在一声尖叫中,手持飞来骨的珊瑚连带着云母被强大的力量撞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连泄力都做不到,身体直直的撞到树上,树叶乱飞落到她颤抖的身体上。 珊瑚!戈薇失声叫道。 缓了好一阵珊瑚勉强起身给同伴示警。 你们小心这只妖怪力气大的不同寻常! 先前一直没有吭声的野猪妖从鼻子里喷出两道白气,像是邪恶的反派一样冷漠的说道:吃人在你看来是那么奇怪的事情吗?半妖? 犬夜叉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你这混蛋! 恋耽美 ——(101) 第113章 一百三十八 吃人在你看来很奇怪吗?所以说是半妖啊。 野猪妖仿佛对他感到无可救药一样叹了口气, 在犬夜叉冲它怒目而视的时候,严肃的张口,大刀指向他。 听着, 半妖, 你应该感谢我,我起码赋予了它们作为食物的价值,不然换成另外的妖怪在这里,这些人类别说具有价值, 他们只是取乐的对象,踩烂的野草, 他们什么都不是。 而我猪妖的大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 笑呵呵的有种憨, 起码会珍惜的把食物吃的干干净净。 犬夜叉的眼睛不由的缩紧,在场的几名人类只觉从这只妖怪的话语中感受到一种彻骨的恐怖。 七宝吓得连耳朵都折了下来。 弥勒紧紧的护住他, 冲着犬夜叉喊道:不要听它说话, 这只妖怪完全堕入魔道了! 什么魔道?我们本来就是妖怪, 话说, 吃人就是魔道,你们人类够唯心的。野猪妖哼哼两声, 然后目光移动到表情严肃的犬夜叉身上, 半妖, 你知道自己身上流得血是多么恶心的东西了吧?这就好像人的身上淌了鸡鸭的血, 所以任何一个人类都能嘲笑流着鸡鸭的血的杂种, 所以任何一个完全的妖怪都能嘲笑你这只半妖。 你在一些骄傲的妖怪看来是耻辱,但在我看来你是个和食物混成一团,散发着同类味道的怪物。 就好像缝合怪一样, 太恶心,太让人想吐了,所以我一定要杀了你。 野猪妖用被你的存在影响了食欲的口吻评价了一番,犬夜叉毫不犹豫的拔出铁碎牙砍了上去。 叫你这个混蛋说这么多废话!还有,谁会是你的食物啊? 面对这凶狠的一刀,野猪妖只是抬起自己那把锈迹斑斑的斩首大刀就挡住了,还颇有余力的回答道:哦,激怒你了吗? 混蛋! 又是一刀斩下来! 双方的战斗几乎算是一面倒,野猪妖的强大仅次于一些大妖怪,它的力气是无解的难题,想要打败它必须从其他方面着手! 犬夜叉一行已经有过许多除妖的经验,在交手之后没多久就有了想法。 他们想起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处悬崖,如果能把野猪妖引诱到那里,然后斩断桥的绳索,那么就有机会除掉它!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野猪妖也打着同样的心思。 有吊桥说明附近有村落,村落在的地方一枕绵就侯在那里。 野猪妖原本想着自己干不掉这些家伙,那就把人引过去,丛云牙大人说了不能给主人丢脸,那么不丢脸的选项就是所有人连点伤都不受就弄掉这般让主人不满的家伙! 这一通逻辑别说符不符合现实,起码看起来还是挺合理的。 野猪妖就这样一边儿诱导,一边儿和弥勒等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可是打着打着,野猪妖开始往下流口水了。 (﹃)糟糕,人类的味道好香! 咕噜噜 要不怎么说妖怪都蠢呢,偶尔出来一个想法比较有条理的,本质也还是个吃货。 一个失误戈薇的脚被野猪妖抓起来倒提在空中,此时妖怪的眼里满是食欲的混沌,充满灵力的人类的滋味太好了,它又饿了那么久野猪妖想,吃一点儿没关系吧? 旋即,所有人都看见野猪妖张开一张可以把戈薇半个身子咬掉的血盆大口。 戈薇!犬夜叉冷汗都被吓出来了,不等到预定好的位置就忙不迭的挥刀:风之伤!!! 铁碎牙猛然击向猪妖身后的妖气漩涡,恐怖的妖力刹那间粉碎了它落脚的地点,身子不受控制的歪倒。 弥勒趁机打开手上的封印,厉声吼道:风穴! 因诅咒出现在掌心,终有一日会把他吞没的黑洞散发出强大的吸力,妖怪本就立足不稳,这下真的是彻底摔倒了。 砰的一声! 戈薇趁机从呻/吟的妖怪手中爬出来。 野猪妖迷糊的眨眨眼,然后意识到自己被人类玩弄了,立刻勃然。 你们这些家伙!可恶的打扰我吃饭的家伙!! 猪妖的身体飞快膨胀,妖力灌满全身,它正要变成一个无解的体型。 眼瞅着目标中的悬崖因为它体格的变大距离又缩短了不少,犬夜叉使出全力挥舞出了风之伤。 风之伤!!!! 和刚才因为估计戈薇留有余力的表现不同,这一刀从妖怪站立的位置到悬崖的方向的所有物体尽数破坏。 大地四分五裂,山石滚落砸入滚滚川流中,吊桥在一声轰然巨响内失去立足点,整座桥拍上另一侧的山埃,震得对面的土地滚落不少石子尘土。 这家伙! 当浓烟散去,他们震惊的看向被凭空扩大几倍间距的悬崖上多出一只宽大的手。 刚才风之伤的威力应该足以把这只妖怪打落河中才对!弥勒法师难以置信的叫道。 犬夜叉不假思索的打算再度挥刀:一下不行,再来一下就是了! 戈薇:等下!她叫住犬夜叉,站出去后,朝着从悬崖下面努力探出一颗头来的野猪妖道:你是奈落派来的吗?最近路上一直很安静,我就觉得奇怪,你应该是他的手下吧! 戈薇原本信心满满,正想追问奈落又在打什么主意,然而没想到的是,那只努力操纵笨重的身体往上爬,却总是不小心捏碎发力点的野猪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 哈?奈落?这是哪里来的家伙,他有什么本事配让老猪我效命? 戈薇被这一口大爷的语气噎住,下意识回道:是个人类和妖怪混合到一起的半妖,你见过吗? 影响食欲的玩意儿,还见过吗?你是想恶心的老猪吐出来吗? 好吧。虽然觉得不太对,但戈薇微妙的对这头心直口快的野猪妖生出了少许的好感,或许奈落就是一个恶心玩意儿吧,深有同感的她退回到同伴中央,果断挥手干掉了自己的好感对象,犬夜叉,风之伤! 哦,好。 又是一阵激荡的妖力冲击,轰的一声,野猪妖身不由己的掉到河中,被怒涛席卷着冲向不知名的方向。 确定危险远离后,他们不禁松了口气。 弥勒去接住从云母身上滑落的珊瑚,抱住昏迷的她凝重道:我们要找个村子休息,珊瑚的状态不能继续在野外露宿。 戈薇见状连忙问道:珊瑚的身体怎么样了? 不太好,肋骨断了,索性脊椎没有出问题。弥勒稍微检查一下就确定了珊瑚的伤势大概。 戈薇也想起珊瑚被一下子打飞撞到树上的事情,神色不由沉重了许多。 此时一直在天空飘着的神乐见到他们开始以一枕绵所在的村落为目标,觉得蛮有趣的,不过在此之前 嗯,她也认为奈落是个恶心吧啦的玩意! 丛云牙安排的小队已经开始行动,这个时间的西国也不算平静。 一个谁也预料不到的袭击发生了女王居住的宫殿,不那并不能被当做袭击,只是那种程度的话更像是个恶作剧。 可是这种恶作剧对所有女人都不能忍! 那些恶心不已的仿佛蟑螂跳蚤一样的东西成群结队,因为没有灵智连本能都没有,就这么在犬族女王的脚下撒欢,一旦感受到一点儿大妖的气息又会跑的飞快。 凌月仙姬本身倒是没有把这小小的手段放在眼里,但是真正令她认真起来的却是和袭击一起送过来的书信。 信件内容只有打招呼三个字,但是留言的名字却很不一般。 梦境之主是他吗?这个世界上能和梦有关的人物屈指可数,算上交情的深厚程度,西国的女王陛下不禁怀疑起白世是不是出问题了。 梦的色彩呈现白色时,那就是美梦的时段,故曰白世。 而梦的世界一旦掉转,深色的噩梦泛滥,海洋成了天空,心脏在海底生长出来,那就是噩梦之渊的开启。 与人畜无害,自娱自乐的美梦不同,噩梦是会寻找猎物的! 而噩梦之渊的三度开启,不管是哪一次都给现实带来巨大的冲击! 大片土地被侵蚀,现实和梦境再也区分不了彼此,人和妖进入不明确的状态。 你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实则你只是在做梦!你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但你只是他人的一个梦! 有数的记载中,死去的人完好无损的敲开家里的门,生者与死者混居一城,土地里长出骨头花,天空上布满怪物的触须,那是连众神都畏惧的混乱的开端! 依照凌月仙姬对梦主人的了解,如果他还正常,他干不出这种事儿! 而不正常的梦世主人女王陛下开始头疼起来。 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杀生丸,就说他的母亲我受到不小的惊吓,需要她出门在外的儿子为受惊的母亲讨回公道这也是身为西国继承人的责任! 是。服侍她的婢女温顺的应声,凌月仙姬这才倚靠在柔软的靠垫上,喃喃道:希望不会是最坏的结果 正是这么一个插曲在,杀生丸在接到消息的不久后就朝恶梦之城赶去,然后与犬夜叉一行狭路相逢! 此时的犬夜叉等人正受到村人们的热情招待,弥勒朝送来热水的女子真诚道。 谢谢,你们的收留可是帮了大忙了! 女人和这个年代的所有人女性一样头上绑上布料,深色系的浴衣是耐脏的款式,年纪有些偏大,但被弥勒这样德高望重的和尚看着时,还是不由的微红了面颊。 哪里,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提供了屋子和热水。屋内那位除妖人小姐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是因为妖怪的缘故吗?你们遇到妖怪了? 此话一说出口,女人的脸上就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 弥勒见状连忙说道:没有事情,我们已经把那只妖怪祛除了!他知道这些村人最担忧的是什么,所以立刻给出保证。 果然女子在他这么说后,忧虑渐渐从眉宇间退去,然后温顺的颔首:那我就先下去干活了,有事情的话就请叫我,我叫春菜,在厨房做饭。 弥勒再次道谢,门上的草帘被掀开,戈薇走了出来。 弥勒法师,珊瑚已经睡熟了。 弥勒法师担忧的神色这才好了一点儿,自称春菜的女人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引起注意。 戈薇道:还要去找一些止疼的草药,不然珊瑚晚上会被疼醒。 弥勒法师示意自己明白了,等下就会去山上采药。 戈薇沉重的说:那只妖怪力气很大,而且它说自己不是奈落派来的,那会是谁派来的呢? 弥勒法师道:不要瞎想,如果他们的目标是四魂之玉,他们肯定会再次找过来的。 是啊,每一次都是这样戈薇现在都已经有经验了,然后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对弥勒道:我啊突然想起一件事,可能和四魂之玉有关。 弥勒不禁正经起神色:戈薇大人您发现了什么? 当时来我家收购古董的那个人,因为当时情况特别急迫的缘故,脑子有些混乱,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我之所以射出那一剑是因为对方被一把奇怪的刀袭击了! 首先发现妖气的是犬夜叉,他寻着妖气找到储存东西库房,那把刀就自己飞出来,飞向那名先生所在的方向。 而且特别奇怪的是,犬夜叉没办法靠近的刀那位先生一抓就抓住了,不过抓住那把刀的手臂变得非常可怕,筋肉扭曲后暴露出来,血管在上面汩汩流动 那副画面在记忆中打满了马赛克,戈薇努力还原那个混乱的现场,听起来却还是有些难以形容。 那位古董商先生刚掉下去后我就跳进井里一次,可是不清楚为什么,我没法通过井来到这边的世界,就好像食骨之井被什么力量控制了一样,一直到我和犬夜叉第二次尝试才通过井来到这边。 戈薇说完,朝弥勒法师看去。 隔了一段时间,那位先生的线索彻底消失了,现在想想,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那把刀! 弥勒问:那把刀是? 戈薇道:爷爷说那是从很古老的年代传下来的东西,平时都是被尘封在仓库里,只有打扫的时候会清理一下外面的盒子,但是我们那天去看的时候,包括鞘在内,就连陈放刀的架子和地板都被破坏成了碎片,我从上面感知到了浓浓的邪气,那一定是非常危险的东西! 说到这里,戈薇的神情不禁变得十分沉重,心事重重的道。 而且我怀疑之所以这把刀会突然朝那位先生飞过去,有可能是接触到了四魂之玉的碎片! 弥勒原本认真的表情突然在这个转折上裂开了一条缝,他惊愕的说道:居然还有碎片流落到戈薇大人的时代吗? 戈薇摇摇头,但是她所在的日暮神社本身就足够古老,供奉的御神木更是曾将犬夜叉钉在上面的那一棵! 四魂之玉这样的东西如果没有被发现随着历史一直沉睡到现在也是非常有可能的,更别说类似的事情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发生过了。 所以她道:只是可能,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是被封印的物品,也许封印到了几百年后突然坚持不住也是正常的。 戈薇现在也不再是单纯的女高中生,和现代被斥责为虚构的神鬼灵异打交道久了,一些常识也被深深的刻入到脑海中,如今信手拈来颇为专业。 弥勒是正儿八经的修行者,闻言也觉得非常有道理。 看眼在屋子里熟睡的曼妙身影,弥勒认真道:不管如何,还是要先等珊瑚恢复过来。 戈薇颔首:我也是这样想的。 当天夜里。 熟睡的春菜从屋子里摇摇晃晃的走出来,和她一样的村人仿佛游魂般开始在村子里游荡。 这副景象持续了有一会儿,就被留在村外的犬夜叉发现了,他三两下跳到附近的树上,以半妖卓越的夜视能力看清了村子里发生的一切,情不自禁的发出充满愕然的自言自语。 恋耽美 ——(102)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114章 一百三十九 让我看看这是进展到哪一步了?太宰治踩着大眼珠子的脑袋, 作势远眺,笑容颇显玩味。 大眼珠子辛辛苦苦的驮着太宰治飞在西国上空,这个时候就必须要佩服一下妖怪们远超人类的体力和天赋能力, 在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都能跑这么远, 简直是无良老板的免费劳动力! 太宰治眯着眼睛确定有不少妖怪离开西国,他干脆打个响指。 任务完成,我们可以回去了。 大眼珠子:啊! 太宰治:嗯哼~心情有点儿愉悦,有问题? 主人交给你的任务不是打个招呼吗?你就弄一堆虫子丢过去是不是大眼珠子私心里认为太宰有在消极怠工, 它不光这么认为它还有证据! 亲口命令大眼珠抓了好半天虫子的太宰治闻言轻蔑一笑。 我有好好打招呼哦,没看西国的女王已经派出手下去寻她骄傲的儿子了吗?打招呼的用意是端看对方的反应, 根据对方反应的大小判断自己的招呼是否达到预期的效果,我觉得效果不错, 很好, 那就没什么好怀疑的。 可是大眼珠子有些被这个逻辑绕过去了。 太宰治低声道:那你觉得别的妖怪能直接迫使女王用出她手中最有力的牌吗? 大眼珠子愣了愣,顺着这条思路去想象了一下, 轻轻甩甩尾巴。 杀生丸大人的威名虽然不如其父, 但在妖怪中间也是薄有威名, 一般的闹事者还不配让他亲自上场。 上一次这位大公子率领群妖出战还是对抗西边来的猫妖集团, 我没有见过但有听说那个威风凛凛,使无数妖怪顶礼膜拜的强大身姿! 太宰治笑道:这不就对了, 我完美的达到了预期。 大眼珠子这下不说话了, 但私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儿戏。 其实我原本的打算是从西国周边的妖怪族群开始一个一个动手, 等族人消失过多势必会惊动王宫之中的女王, 然而那样太慢了, 我没有那个耐心留在西国周璇。太宰治说道这里,用手指戳戳大眼珠子头顶上的三根猫,笑呵呵道:你也不想一直留在这里, 回不去恶梦之城吧? 大眼珠子:唔! 太宰治道:那就回去吧,我也要看看丛云牙把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大眼珠子开始往回飞,一边飞,一边道:您好像很讨厌丛云牙大人? 太宰治:讨厌?不是这回事,我不讨厌谁,我只是不知怎样去做。 大眼珠子:什么意思? 太宰治沉默片刻,低低说道:他的话肯定是不管不顾的去把沉睡中的人叫醒,但是我的话没有他那般决心。 胆小鬼始终是惧怕责任的胆小鬼。 大眼珠子不懂人类语气之中流露出的那份复杂,但是没关系,它有充足的时间成长,只要不半途夭折,它是肯定会变成一个大人物的! 返回恶梦之城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毕竟飞行能力在日本这样的岛国可太bug了! 在他回到噩梦之城后,意外的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城市里多出许多游荡的妖异影子。 大眼珠子在他身旁飘动,长长的身躯呈波浪的形状,时不时会告诉太宰哪里有妖怪,哪里没有。 有些妖怪会在自己居住的地方留下如同陷阱一样的标识,若是有妖怪不长眼踏进去它们也不介意来一顿加餐。 由于城池的主人从未要求过不许自相残杀,所以这些妖怪之间只要看不顺眼就会打起来,整座城唯有梦鸠居住的那座庭院是最安静的。 但那不是因为这座园子有什么特殊,单纯是因为噩梦主人的威慑力,没人会不开眼的去试试大妖怪的忍耐力,试试变逝世的前例可太多了! 太宰治一回来就奔向众人心中的禁忌之地,无畏无惧的背影莫名在这些虎视眈眈的妖怪眼中蒙上一层神秘光环。 这一路被众多强大的妖怪以捕食者的眼神吓得够呛的大眼珠子终于在离开视线范围后趴在了地上,要不是太宰治严厉禁止自己把舌头吐出来,它还想吐吐舌头放松一下。 和它这没出息的表现比起来,太宰治感觉相当良好,好像根本没有被那么多妖怪盯梢,完完全全一副蔑视生死的姿态,给小妖怪展现了另一种强大。 大眼珠子不由的问道:你就不害怕吗? 太宰治笑了笑,没有回答,然而他接下来的举动反倒给了大眼珠子一个答案。 他没有迟疑的朝噩梦之主的房间走去,脚步轻快,仿佛不是去见噩梦正体,而是去见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如此从容,如此自信,看得大眼珠子打从心底的憧憬起来。 障子门嘎达一声,正在屋内的梦鸠与丛云牙听见屋外传来一声问候。 城主大人,我回来了。 静悄悄漂浮的丛云牙眼神一厉,听到这个声音它就觉得自己的刀刃锋利了不少! 随后在没有得到准许的情况下,太宰治擅自开门,擅自进来,擅自在和丛云牙平行稍微往前的位置坐稳,然后朝着全身都在颤抖的妖刀微微一笑。 哟,这不是丛云牙大人吗?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丛云牙浑身发抖,强行压住心底的愤怒。 如此无礼!谁叫你进来的! 太宰治莞尔:当然是丛云牙大人。 丛云牙: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你进来的! 太宰治老神在在的道:大人你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我已经听见你心底对我的关爱之情,所以我就进来了,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你个混蛋!!! 丛云牙被气的刀刃变紫,邪气控制不住的波动起来,好想就这么一刀捅死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在丛云牙的刀生中,它斩杀在刀下的人类没有这么多嘴的,没被它操控的人类很快就会闭嘴,受到操控的人类也不会有这么厚的脸皮,遇上太宰治它似乎遇上了命中注定的克星,因为对方命硬,心黑,嘴毒,真一刀上去,被污染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丑萌丑萌的丛云牙压根不是姿容极佳的太宰治的对手,一把刀颤抖着往外冒紫光,看的旁人都要不忍心了。 梦鸠挥挥手,示意丛云牙安静下来,然后目光淡而松散的落到太宰治身上。 招呼打的怎么样? 太宰治面对丛云牙的嚣张在梦鸠面前缓缓收起,平静且自信的道:不日西国大公子就会前来拜访。 梦鸠颔首,散漫的只能说是余光的视线再次移开,太宰治感到些许的不是滋味,似乎除了最初那次,自己就从未在那双眼里受到正视。 心里幽幽一叹,太宰治下意识摸摸脖子,不管怎么想还是不是滋味,这就是从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转为被抛弃的忐忑不安?他如此自嘲道。 注意力很快被丛云牙的插嘴转移了。 丛云牙愤愤不平的道:主人,你不能就这样过问一句就默认了人类的能力,众所周知,人类没什么能力!! 太宰治:哦呵? 太宰治不在的这段时间,丛云牙找到机会就来梦鸠身前给他上眼药,内容包括不限于人类的弱小,人类的无能,人类的贪婪自私,人类的软弱傻逼一言以蔽之,那个人类不行,我才是您的真爱! 尽显千岁本色! 太宰治回来之后还没有来得及了解,等他了解了,恐怕就不止是一声哦呵,而是哇哦。 为了把他从梦鸠身旁赶走,丛云牙不懈努力的连太宰治都要感动了。 太宰在心里呵呵冷笑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又像是故意的一样问道:既然丛云牙大人如此自信,不知您将城主大人布置的任务完成的如何? 哼!那就让你看看我的能力,也好反思身为人类的无能!丛云牙傲慢的说道,顺利入套。 是、是。太宰治没怎么在意的敷衍道,接着就看向丛云牙拉开的虚幻场景。 这能力和梦鸠之前展开的镜面差不多,只不过丛云牙是将妖力转化为了类似水一般的存在。 水波涤荡,一枕绵所在的村子就出现在他们眼中。 太宰治:这是? 此时夜半深,妖魔四起,正是群魔乱舞的时刻! 所以他们看见的就是村子里的人类,在一枕绵的操纵下不断袭击红衣服的半妖。 看到这一幕,梦鸠的视线终于转移过来,眼底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懵逼。 这原来是丛云牙大人的手段吗?好厉害,好厉害!太宰治没什么诚意的鼓起掌,笑眯眯的眼神在犬夜叉身上一晃而过,没有留下半点儿痕迹。 丛云牙还不知自己理解错了主人的意思,此时在太宰面前表现的格外骄傲,心里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儿懵逼的。 为什么只有一枕绵? 它记得自己挑了三只妖怪过去。 野猪妖,一枕绵,神乐。 只有一枕绵,却不见野猪妖和神乐丛云牙开始生出不好的预感。 作为存活多年操控人类邪念的妖刀,丛云牙不缺心眼,也不是智商不够,它单纯的是过于傲慢,傲慢到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包括梦鸠在内,直到梦境侵蚀超过临界点,丛云牙对他也只是怀抱利用的心思。 现在丛云牙已经被侵蚀的差不多,一腔恶毒的心思全被放在与自己争宠的太宰治身上,偏偏不论是手段还是对梦鸠心思的了解都不如太宰治,因此才显得又毒又蠢,原本它也是个非常有牌面的反派角色来着! 三妖因为它下的命令不得不分开行动,现在最能打的野猪妖已经完蛋,丛云牙自己还不知情,神乐消极怠工,根本就是另一方势力的探子,认真工作的只有一枕绵,然而就是一枕绵,让它私底下的作为彻底暴露在梦鸠眼前。 丛云牙却还不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兀自和太宰治争吵个不停! 画面上,银发的半妖已经不得不收起对一枕绵威胁最大的武器铁碎牙! 因为在继村子里的人之后,他那些熟睡的同伴也从屋子里飘了出来。 其中就包括能对他造成大量伤害的小队核心成员日暮戈薇! 第115章 一百四十 即使是在梦中, 一枕绵控制的人也能使出他们平时得意的技能,实力不打半点儿折扣。 这种操纵他人精神的能力对妖怪基本无用,完全就是针对人类而存在的妖怪。 犬夜叉在战斗中左支右绌, 不断呼唤戈薇弥勒等人。 再一次被戈薇的弓箭瞄中, 箭尖上开始凝聚破魔的灵力。 啾!云母忽然从某处飞出来,叼住犬夜叉的衣服就往天空飞去。 云母!你没事吗? 犬夜叉先是一惊,然后就是大喜,低下头维持被提在半空的姿势俯视着下方一齐抬头望向自己的人们, 密密麻麻的人头,空洞的眼睛看起来宛若夏日恐怖故事中的场景。 面对如此景致, 他不由的头疼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 云母一个用力把他丢到自己背上,啾啾了两声。 犬夜叉下意识说道:你是说大家都是在睡觉中忽然跑出来的? 云母:啾!! 犬夜叉:珊瑚也是这样吗?她那个伤, 弥勒不是说暂时没办法动吗? 啾!!! 原来如此, 被操控了,那么操控的家伙在哪里? 一双锐利的眸子开始四下寻找, 犬夜叉不是多么机智的角色, 这种行为似乎注定会无功而返, 但是他没有坚持到那个时候就开始不耐烦, 用力大吼道:躲在后面藏头露尾的家伙,别鬼鬼祟祟的不出来!有本事和我正面一战啊!! 一战!! 一战! 一!! 一时间, 整个天空都在回荡着他的怒吼声。 夜风拂过树梢, 斑驳树影仿佛恶灵的爪子, 树林里静谧无比, 连鸟雀蝉鸣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在犬夜叉以为对方不会回应时, 那些面无表情的村人们全部张开口,齐声说道:区区半妖,夸下海口可没有什么好处! 犬夜叉眼睛一亮, 暗道:可算来了,然后继续大喊挑衅。 怎么了?连半妖的挑战都不敢接受吗?自持血统高贵的妖怪也不过如此! 有意思,我听出你是故意在激怒我,不过,好吧,谁让这是丛云牙大人的命令 一枕绵的妖怪身姿开始从村人们的梦境中显现出来。 出乎意料的不是白天那副分不出前后,苍白如纸的女鬼样子,而是面容素白,眼尾和嘴角画上朱砂的红点,黑发如云如瀑,一身雪白的浴衣,浴衣衣摆绣上血色的蝴蝶几只,绵软柔胰一抬,衣袖滑落,皓腕苍白不盈一握,日本古代的贵族仕女也不过如此。 这副模样特殊而高贵,看得犬夜叉都是一愣。 你是什么妖怪!不过走神只是一瞬,快速拉回心神的犬夜叉不假思索的问道。 一枕绵淡笑着漂浮到戈薇身旁,身体柔软的仿佛一捧青烟,当着犬夜叉的面抚摸起少女柔软细腻的面庞。 戈薇的嘴一开一合,发出一枕绵想要说的内容。 你看起来想从我的名字弄清我的秘密,但我就算告诉你又如何?孤身奋战的勇士除了逃就只有看着朋友去死! 谈笑之间,杀机毕露! 一枕绵素白的手指弹出一根细长尖锐的指甲,刺破戈薇脖子上的皮肤,刺眼的血流了下来。 犬夜叉眼睛红了。 戈薇! 一枕绵沉声道:你可不要冲动,不然我会直接刺穿她的脖子!和半妖不一样,只是人类的她可没有你那么结实的肉体! 刚要冲下来的犬夜叉不得不憋屈的受到她的操控。 恋耽美 ——(103) 操纵人类精神的一枕绵有极大的把握干掉这一伙人类,因为和脑子有些蠢的同伴不同,一枕绵是个狡猾的妖怪。 比如她看似出现在这里,其实她的本体压根就不在这里,这副女妖的身姿就如视觉观感中的那样,正是一捧吹散的青烟。 恶梦之城中,镜面完整的将这一幕转播出来,丛云牙难掩骄傲。 你们看?虽然野猪精和神乐不在,但是一枕绵还是很不错的嘛!! 妖刀非常满意,并打定主意等一枕绵带着四魂之玉回来就好好提拔她。 而基本上和它一样看完全程的梦鸠已经用有些危险的眼神在看着它,太宰治在旁幸灾乐祸的撇开脸,下一刻,丛云牙懵逼的被触手裹挟着送到梦鸠身前。 丛云牙。 刀在他手里瑟瑟发抖,不安的应声。 是 你都做了什么? 丛云牙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派人出去的事情说给梦鸠听,这本来就是按照噩梦之主的吩咐去做的,它自认没毛病,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它却觉得自己被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所笼罩。 主、主人? 丛云牙,你可真是干了一件好事。梦鸠有些头疼的把它丢出窗外,看起来不轻不重的力量,丛云牙却是在远离城池数千米外的空地上坠落。 妖刀破开云霄,笔直的扎入大地中心,一圈一圈被力量强行压迫的下沉的土层最后形成圆环的形状,证明了那不轻不重的力量,足以让此世大多数人死于非命。 丛云牙:自闭.jpg! 梦鸠头疼的扶额,眼睛余光瞥见太宰治好奇的眼神,触手一挥,水镜重新被拉开。 太宰治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他确实好奇之后的发展,但为什么是他看出来了? 想到这里,太宰治有些看不下去了,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试探起了眼前这只强悍的大妖怪。 丛云牙是一把刀。 梦鸠瞥他一眼,如他所想的那样,回答的非常直白。 所以它蠢了些也无所谓,武器本就不需要太聪明。 太宰治见状,胆子大了许多,笑呵呵的道:可是您的身体就是最强的盾和矛,有这么一把武器有些多余。 是吗?梦鸠不置可否,或许是因为我比较宽容。看着太宰治的眼睛,梦鸠拉扯出一道在视觉上绝对狰狞恐怖的笑容,仿佛深渊噩梦朝他投来一瞥,我一向不相信弱者的能力,所以我宽容弱者的无能。 太宰治一怔,没有再出声,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在梦鸠的视野中,太宰治垂下眼帘的模样稍稍有点儿可怜,让他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说过头了? 不过在他想要解释的时候,太宰治已经恢复平静的神情,这让梦鸠意识到他已经不需要什么解释,他已经接纳了这一句严厉的评价,也接受了说出这句话的自己。 好奇怪。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呢? 大妖开始对他一时兴起收下的人类产生兴趣,然而被妖王所收留的人类呢? 太宰治竭力忽略自己的心跳声,这个在文学创作中与感性情绪息息相关的器官从刚才开始就不对劲儿了。 控制不住的心跳,奔沸的情感,让他在大妖的视线中沉沦入噩梦谷底 他并没有多么充沛的感情,只是以往控制得当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失了控。 梦鸠眼中可以归属于臣服的缄默,其实是太宰治竭尽全力忍住情感冲击的表现! 等他整理好情绪之后,他就会发现,他已经为那一刻无意间投来一瞥,铺张开恐惧的身影心动了! 危险,诡异,混乱,扭曲,浑浊的如同泥沼之中盘踞的巨大肉块肢体,人类只一眼脆弱的精神就会被掠夺的彻底,变成疯狂充斥肉体的行尸走肉,可是你永远不能否认,这一幕很美。 不属于人类感官中的美,超越人类感官中的景致,拥有绝对可以被归入美学之中的独特魅力! 但忽略这些作用于精神上的魅惑,只端看大妖怪的外表,没有一只大妖是不美的,他们都非常有魅力,因为自身就是力量的延伸,他们的强大赋予他们无与伦比的外表,而在这些大妖之中,梦境的美丽又特别独树一格。 美梦时分的神鸟是传说中,让人废寝忘食,忘记今夕何夕的绝美,每一根羽毛仿佛都被镀上流光溢彩! 而噩梦来临之后,梦境的主人仍然拥有一副俊美绝伦的外形,只不过在人类的视觉中诡异了些许。 不断蠕动的触肢上鳞片数量每一根只有那么几片,却组合成妖异的纹路,在阳光下隐隐散发出赤红的异芒,如同深海巨兽盘踞在海床上的触手群往上,是和人类男性一般无二的苍白腰段。 宽敞的袍子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肤,触手爬动时也经常会把衣服弄的散乱,所以在衣着打扮方面也就越穿越随意的梦鸠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胸怀大敞。 敞开的衣襟露出一道几乎将身体一分为二的狰狞伤疤,肉色疤痕几乎爬满整个上半身,看起来就像是这具身体曾受过非常严重的伤势,不小心就会像是布满裂纹的玻璃杯那样碎掉! 因为平时梦鸠总是穿戴整齐,很少露出身体的任意一部分,太宰治也是直到今天才发现梦鸠身上还有这么沉重的伤势,不等等,他真的不知道吗? 记忆有一瞬间的模糊,太宰治望着梦鸠坦然暴露出的胸腹部位,脑海中有几个画面隐隐闪过。 第一个画面在记起之后开始飞快消失,但却残留下了大量内容。 第二个画面让太宰治想起这道伤的来历。 第三个画面 太宰治想: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零碎的记忆拼凑出许久之前的真相,时间可追溯到他沉睡之前,被梦鸠救下那时。 第116章 一百四十一 太宰治的眼睛黑沉沉的, 幽深的像是一片静谧的海水,水中是无数看不清真实姿态的幽幽暗影。 梦鸠看了他一阵就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到犬夜叉那边儿。 一枕绵不愧是玩弄人类的好手, 犬夜叉在几名同伴的围攻下越显狼狈, 充沛着妖力的铁碎牙每每砍下去都会在半途狼狈收回,一枕绵用他的同伴挡刀,这让犬夜叉气炸了肺! 混蛋家伙!有胆子不用这些阴险的小伎俩! 一枕绵冷笑:呵呵,半妖, 这就是我的战斗方式,一枕绵永远侍奉在噩梦之主的脚下! 殷红点缀的细长眼眸浮现出狂热的情感, 稍微破坏了冷艳高贵的五官。 犬夜叉:可恶! 每次在他找准时机朝女妖扑上去时,他的同伴就会在旁边恰到好处的插手。 风穴!又一次被弥勒法师阻止, 犬夜叉无能狂怒!啊啊啊啊!!弥勒, 别阻止我啊!! 云母一直在尝试拦住自己的主人珊瑚,小小的像狐狸又像猫一样的妖兽变大到一人高的程度, 但是在只守不攻的情况下, 好几次被珊瑚的飞来骨打中, 狼狈的飞出去,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颤颤巍巍的爬起来。 啾 叫声中充斥着疼感, 但是在主人继续不顾身体的想要去攻击犬夜叉时, 它还是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阻止。 几次三番之后, 雪白的妖兽全身是伤, 狼狈不已。 云母:啾! 犬夜叉:你们都清醒一点儿啊! 一枕绵在旁边冷冷的笑着, 妖异的笑容从涂满鲜红口脂的嘴唇一直漫上眼角眉梢,精致绝伦的五官像是被扭曲拉长后形成的恐怖图案,眼睛, 嘴巴都有一定程度上的扩大 没用的,犬夜叉,乖乖臣服在我的手下不好吗? 犬夜叉又一次挥刀逼退那些要来抓住自己手脚的村人,愤怒不甘的瞪着她。 谁会臣服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什么!一枕绵愤怒的攥紧了拳头。 犬夜叉眯起眼睛,嗅嗅空气中的味道,笃定的说道:你这家伙的本体一直没有出现在这里,藏头露尾的家伙,你的本体一定丑陋的连见人都不敢! 可恶的半妖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我吗?一枕绵浑身发抖,哪怕被愤怒充斥脑海她还能冷静的应付犬夜叉那不算高明的挑衅。 犬夜叉不屑道:谁说的准呢?你一定是个胆小的家伙,而且还不够强大。 一枕绵睁大眼睛。 犬夜叉嘲笑她:我说对了?因为你很弱所以你必须藏在暗处,因为你很弱所以你只能指挥这些弱小的人类为自己战斗,因为你很弱你连幻化出的身体都很弱。这副表情算什么?我说中了吗?弱小的妖怪,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区区半妖一枕绵用力咬住牙齿,表情狰狞的突起。 犬夜叉:连对付一个半妖都不敢正面出现,偏偏使用这些小花招,看来我理解错了,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弱小呢! 弱小 弱小 弱小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枕绵发狂了!! 冷艳的女妖疯狂抓挠自己的头发,淡茶色的眼瞳一只充血变红,瞳仁收缩的狭长,像是野兽杀人时的狂态。 混账东西!一枕绵变化出的女人发出不男不女的阴冷吼声,一改之前操纵他人战斗的风格,不顾一切的扑上前去。 犬夜叉:就等着你呢!毫不犹豫的朝着女妖挥下铁碎牙! 激烈的妖气震荡过后,烟尘之中女妖的身影消失了。 犬夜叉眨眨眼,四周那些一直给他捣乱的人类顿时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摔倒在地,眼角余光在看见戈薇也向地面倒下时立刻朝她跑去。 戈薇!!心急如焚的抱起少女用力晃了晃,装着四魂之玉碎片的瓶子从戈薇的衣领间滑出来,犬夜叉眼睛里满满的担忧。 呵哈哈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怪异高昂的尖利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会儿变成男声,一会儿变成女声。 犬夜叉神色一紧,不好! 噗! 弓箭扎入身体的声音。 q犬夜叉捂住胸口处的伤口,他怀中的戈薇睁开一双无神的眼眸,那些倒地的村人一个又一个站起来,一枕绵妖艳的倩影再次出现。 她张开雾气幻化出的扇子挡住自己的面容,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眸闪过奸诈的笑意。 愚蠢的半妖。一枕绵冷笑着道。 犬夜叉用力拔出箭矢,一手捂住胸口的伤处,另一只手还死死抱紧戈薇不让她挣脱自己的怀抱。 戈薇戈薇 戈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白皙的脸蛋上沾上属于犬夜叉的血滴。 看起来真可怜啊,好可怜,好可怜。一枕绵说着风凉话,笑意吟吟的眼眸深处尽是冰寒,半妖居然又爱上人类女人,本来还稍微在意一点儿你身上的妖怪血脉,现在看来却是没必要了,一个爱上人类的半妖,就算献给那位大人也毫无意义。 那个人是谁?犬夜叉忍受着破魔之力对自己身体的侵蚀,努力拖延着时间。 一枕绵唰的打开扇子,眼神冰冷如刀。 你不配知晓那位大人的名字!! 犬夜叉不驯的瞪着她。 一枕绵眯起眼睛,视线落到他雪白的长发上,嘴唇微微开合,还是不悦的沉声道:罢了,那位大人与犬大将的传闻有许多,身为属下不解其因,那就不能在未曾领会到主人的想法前擅自做主挺好了,半妖!那位高贵的大人可是连你那位西国之主的父亲也要尊敬的伟大存在!一枕绵下意识抬高的声调正是证明了她对梦鸠的深深尊敬。 梦境的主人,白世之君,噩梦深海的掌控者,亦是我一枕绵崇敬不已的主人噩梦之主,梦鸠大人!好好记下这个名字,以你半妖的身份原本是不配得知那位大人的来历的! 一枕绵冷漠无情的俯视他:庆幸自己流有大妖怪的血脉吧,不然你就只是个半妖。 犬夜叉眼眶微红,看起来有勃然怒火充斥在心底。 一枕绵挥挥手:那么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弥勒,珊瑚,还有村子里的人呈包围的形势把犬夜叉困在人圈中,其中白天刚受了重伤的珊瑚一无所觉的被控制,现在衣物上已经开始渗出深色的血迹,她的同伴云母已经发出似哭非哭的柔弱叫声。 犬夜叉狠狠一咬牙,忽然朝怀里的戈薇挥动利爪,红光闪过 看到这一幕的一枕绵,梦鸠,太宰治唯有前者变了脸色。 一枕绵:怎么可能! 装着碎片的瓶子在犬夜叉手中碎裂开来,他捡起一枚四魂之玉的碎片压上戈薇的额头,并大声呼唤。 戈薇!戈薇!清醒过来!戈薇!! 昏昏沉沉之际,戈薇隐约听见犬夜叉的声音,她迷茫的发出声音。 犬夜叉? 犬夜叉顿时激动的立起耳朵。 一枕绵见状立刻感应到自己控制戈薇的妖术被破了,她不禁恼怒的叫了起来。 可恶啊!居然破了我的妖术!! 犬夜叉闻言一边把戈薇抱紧,一边冷笑着嘲讽。 哈哈哈你活该啊!竟然没想到自己的妖术也不是万能的吗? 一枕绵瞪大眼睛,眼底血红一片,果断的下达命令。 杀了他们! 接到命令的人们像傀儡一样缩小了包围圈。 此时已经清醒过来的戈薇推开犬夜叉保护自己的身体,困惑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但目光落到珊瑚和弥勒身上时她的脸色就变了。 戈薇飞快捡起掉落到地上的几枚四魂之玉交到犬夜叉手里,你去把碎片放到珊瑚他们身上,不能让他们继续受到控制! 一枕绵的妖术作用于精神,并不像是真正的梦妖那样可以通过梦来完整的支配一个人,所以一枕绵的力量缺陷很大,大到她会在犬夜叉嘲笑她是弱者时自爆。 恋耽美 ——(104) 一枕绵的自卑在此时此刻完全的体现出来。 所有人都选择了戈薇这个柔弱的人类,而不是去与犬夜叉战斗,哪怕犬夜叉刚受到重伤,下意识保全自身的一枕绵还是先选择了避其锋芒! 这一反应正中犬夜叉下怀,他趁机抓住弥勒把四魂之玉按上他的额头,珊瑚在被云母扑倒后,也被犬夜叉放了四魂之玉的碎片上去,剩下的被仔细收好,清醒过来的众人先是扶住脑袋迷茫了一阵,就立刻加入战局。 珊瑚想战斗时才发现自己身体的状况不宜乐观,血已经浸透了衣物的布料,接下来别说是帮忙了,她能不拖后腿已经不错! 弥勒法师发现后毫不犹豫的站在她身前,像是保护七宝一样保护她,战斗中途还抽空回头冲她挤挤眼睛。 别担心,大家会有办法的。 犬夜叉在前面被追的鸡飞狗跳,这会儿狗耳朵灵敏的抖了一抖,怒吼。 弥勒!别偷懒! 好了!好了,妖怪的种类是一枕绵?!弥勒法师的神色阴沉了些许。 犬夜叉一边儿把村人们按住,一边儿吼道:你知道她的本体是什么吗? 弥勒法师道:一枕绵是与梦有关的妖怪,潜入人类的梦中,操纵村子里的人,它的本体一般是枕头,往往让人防不胜防的就中了招! 枕头?!犬夜叉愕然的叫道。 戈薇这才想到她们是怎么被控制的,来到村子中借宿必然会枕着枕头睡觉。 好卑鄙! 犬夜叉也想到这点儿,不意外的怒斥道:真是个卑鄙的家伙! 一枕绵冷冷的俯视他们,仔细看会发现她握紧扇子的手血管根根暴起。 就算你们弄清我的本体又如何?你们能找到我藏身的枕头吗? 弥勒法师道:所有枕头都被它施加了妖术,唯一有本体的枕头必定不会距离太远! 一枕绵呵斥:闭嘴! 弥勒法师面容严肃的说道:抱歉啊,法师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就算你很美丽,我也暂时不太想听见你的声音! 他背后珊瑚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 嘶!疼!珊瑚捂住受伤的位置,小小的呻/吟出声。 第117章 一百四十二 这一次不再是孤军奋战的犬夜叉很快恢复以往神挡杀神, 佛挡杀佛的凶悍气势。 不过形势发展到这一步,结果已经不再是难以预料而是一目了然。 太宰治收回视线去看梦鸠,也不知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梦鸠这么敏锐的一只大妖怪没道理会对一旁投过来的视线没有感觉, 不过他一副冷淡的样子令人瞧不出他的想法是怎样的。 一枕绵的攻击力并不强, 一旦她手中的几个王牌被拿下,那她就只剩下赴欧顽抗的份儿。 看到这里,梦鸠向后倚靠,神色变得慵懒许多。 你就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 梦鸠看向睁大了眼睛好奇的望着自己的太宰治, 有种伸手摸摸他的头发的冲动,这想法来的有些怪, 所以他难得有些迷茫,身体里就好像有一股意志, 在慢慢的融化他的漠不关心。 很奇怪, 但意外的不想拒绝,那么顺其自然吧。 看不出想法的大妖怪侧目, 摆出听听你这个人类会说什么的姿态。 太宰治见状忍不住的笑出声, 眸子里面亮晶晶的, 本是深潭暗海一样的幽深, 突兀的浮现出了繁星银河。 丛云牙大人挑选的人手可是又失败了,您就没有一点儿不满吗?为了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还伸出两根手指比划出一小段距离, 示意不满只有这么点儿也要说出来! 然而梦鸠无所谓的看他一眼, 触手蠕动着拍拍地面, 颇有几分百无聊赖的意味。 它干的不错了。 听这话就是没报多少期待, 没有期待自然就谈不上失望。 太宰治微微睁大了眼睛,轻咦了一声,笑着说道:大人, 您真是宽容呢。 梦鸠觉得自己好像从这人嘴里就听不出不耐人寻味的内容。 好麻烦。 人类都这么麻烦的吗? 不梦鸠意外的有种感觉,自己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因为这个人是太宰治,自己才会认为麻烦。 越来越奇怪了,胸口下面的位置,说到底,他根本不需要人类的肉体,为什么一定要保留这副人类的外形? 噩梦之主的真正姿态本就不该这么类人,那是疯狂的源头,未知的深渊! 太宰。 被呼唤的人不管正在思考什么,这个时候都愣了一下,因为这是梦鸠变成这个样子后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迟疑了大概有三秒左右才低低应声。 我在。 你怎么看我的?梦鸠忽然有些好奇这个人类眼中的自己这么说也不太对,他或许只是好奇这个没有畏惧过自己的人类,他还能做出怎样出乎意料的表现。 太宰治淡笑着说,没有让梦鸠失望。 您觉得我和您互相理解吗? 不能。梦鸠回答的过于果断。 太宰治好像不怎么意外的那样垂下眼帘,声线放缓变得低柔。 那么我的想法对您应该是无关紧要的才对。 梦鸠忍不住转过头,暗金色的眼瞳之中倒映太宰治的模样,他的微笑,他的眼神,他的神态,最后统统被放入无法理解的归类,沉默半晌后,他低声道:既然如此,就不要矛盾到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太宰的瞳孔微微收缩,因为梦鸠道:你到底是期待我对你产生兴趣,还是想我如同对待其他人类那样把你丢到妖怪堆里任由他们分食?求死也不要向我求救,因为我不会救你。 太宰治缄默片刻后,仿佛终于从这番话中缓过来,嗓音沙哑的说:您在说什么? 梦鸠接下来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仅仅是用那双漂亮的暗金色眼眸看着他,他的身影倒映在那双眼眸之中,居然让他狼狈的避了开来。 太宰治又一次不说话了。 梦鸠头顶一串,觉得这个人类果然太矛盾,太复杂了,自己喜欢简单一点儿的东西。 和这间屋子里凝滞不已的氛围不同,犬夜叉那头的战斗已经逼近尾声。 失去犬夜叉的同伴这一强力武器,一枕绵的手段渐渐开始不够用。 不论她的本体藏在那个枕头中,只要她的力量让她无法消灭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她就只能这样僵持下去,一直僵持到太阳升起,僵持到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坚持不住,不论如何,当战斗变成这副样子时她就已经不只是狼狈可言的了。 她最憧憬的那位大人会对她失望! 居然居然丛云牙大人派我来之前明明那么特意的嘱咐过了,我居然还能变成这个样子可恶!可恶的人类!可恶的半妖!!!!!! 一枕绵一边癫狂的指挥村民开始不顾一切的朝他们发起攻击,一边用一种看起来就头皮疼的力道抓紧长发,怒吼声回荡在夜幕底下,看向犬夜叉等人的模样恨意森然。 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绝对不会!!!一枕绵大吼着举起双手,十指收拢,所有的妖力从村民身上收回,同时一道白光从戈薇休息的房间里飞速掠了出来,直直撞入女妖怀中。 戈薇一愣,然后惊呆了,优越的灵视让她看清了那道白光的正体,正是她昨夜休息时用的枕头。 这就是一枕绵的本体吗?弥勒法师也看到这一幕,女妖手中的枕头渐渐退去平凡的表象,变成一只妖怪本体应有的模样。 听到如此严肃的口吻,珊瑚也不由脸色紧绷。 法师大人,一枕绵这是要做什么? 弥勒法师道:所有妖力都被收回了,敌人看样子不打算继续拖延下去。 对妖力的感知比弥勒还敏感的犬夜叉抖抖犬耳,当即吼道:戈薇,到我身后来! 戈薇在他背后拉开弓箭,瞄准时机射出一箭! 喝哈!一枕绵拥抱住自己的本体,强烈刺眼的纯白妖力一下子破坏了碰到自己身体的破魔之矢。 戈薇见状惊道:居然不管用! 弥勒法师大声提醒:没有用的,破魔之矢无法穿透一枕绵外面那层虚假的妖力,她提取村人们的精神做盾牌,所有攻击落到她身上都会变成对村人精神世界的攻击,不等她主动放弃这层防护,这些村子里的人们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可恶!犬夜叉不禁再次怒喝一声,好久没有打过这么束手束脚的仗了,不光是他憋屈,他的同伴们也如此觉得。 放心,我才不会使用这些弱者的精神世界多久呢!一枕绵斜眼看向弥勒的方向,然后视线移动到犬夜叉身上轻蔑的开口:不过是权宜之策,等下我会用我最强大的姿态碾压你们,撕碎你们! 戈薇蹙眉:犬夜叉! 犬夜叉闻声转头,戈薇道:等下要小心! 我知道了!犬夜叉活动一下肩膀已经做好等下硬抗一击的心理准备。 一枕绵酝酿妖力的时间并不长,几句话的功夫笼罩全身的白光就消失了许多,冷艳女妖的外形缓了一缓,在众人的视线中她的五官渐渐放平,芊芊素手弹出十根尖锐的指甲,长发变得雪白,一身白衣,似男似女,妖异的仿佛夜幕下的邪灵。 戈薇看的汗毛炸起,不说别的,这长得也太像恐怖片里的女鬼了! 犬、犬夜叉,一定要坚持住啊! 犬夜叉倒是不觉得什么,认真的应了一声。 哦! 一枕绵把所有的力量解放之后,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喜欢开口讲话,弥勒等人只觉眼前一花,白色的影子就已经出现在犬夜叉身前,用那五根指甲死死卡住铁碎牙的刀刃,无面的脸紧紧和犬夜叉的脸贴到一起。 这一次突袭全无先兆,多亏犬夜叉战斗经验丰富,关键时刻感受到那针刺般的杀气,下意识挥刀挡了一下。 敌人明显比先前变得更危险了,不过犬夜叉却很高兴,比起那种藏头露尾找不到真身的战斗,这种真刀实枪的打法更受他喜爱。 你总算敢堂堂正正打一场了?!喝!犬夜叉一个用力将她推开,眼底燃烧起炙热的战意。 一枕绵变成这个样子之后似乎也丧失了发声的能力,双爪用力的和铁碎牙的妖刀劈砍,妖力并不弱于犬夜叉曾经历过的任何一位强敌。 风之伤!!抓住一个双方都算不上破绽的机会,犬夜叉果断施展出自己目前最强大的力量。 一瞬间暴增数倍的恐怖刀气撕裂了面前的大地,也撕碎了一枕绵的无面和衣裳。 分不出前后仅是用妖力凝成的薄薄面具在风之伤的力量下粉碎风化,身体险些被劈砍成两半,露出的面容却可以称得上稚气。 当犬夜叉和他的同伴围过来时,一枕绵无力的躺在地上,身体像是被利爪撕裂后留下三道深深刻骨的伤痕。 肩膀处的伤痕甚至可以看清身下的地面,她几次试图起身但全都失败了,她已经无法再战。 这个结果太让她对自己失望了,以至于犬夜叉他们走过来时,意外的发现她在哭。 用那张不过十多岁孩子的稚气的面孔默默流泪,异色的瞳眸空洞无神的望着快要破晓的天际,神情分外绝望。 你这家伙不是有自己的脸吗?犬夜叉搔搔脸颊,神色诡异的道:那你装神弄鬼的做什么? 一枕绵: 弥勒法师扶着珊瑚走过来,戈薇见状连忙跑过去搀扶着珊瑚坐下,弥勒法师把珊瑚托付给戈薇照顾后蹲下身去看默默哭泣的一枕绵,有些意外,但不算惊讶。 原来如此,这就是一枕绵的真面目吗? 犬夜叉:什么意思?弥勒? 弥勒法师道:一枕绵是弱者,她们弱小到甚至不敢在战斗时大大方方露出自己的脸。 犬夜叉:这是因为什么? 惧怕被记恨,如果有脸的话,会被顺着脸找到,妖气也是同样,被记住妖气就会被追杀,所以一枕绵藏在这座村子里的时候,连对妖气最敏锐的戈薇大人都没有发现。弥勒法师说完望向不再流泪,将目光转向自己的一枕绵。 弥勒法师不解道:一枕绵一直是胆小懦弱的妖怪,为什么你这么不一样? 一枕绵沉默了好久,才在太阳升起的时刻缓缓说起自己的故事。 一枕绵是弱者,是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妖怪,所以你会奇怪我为什么和你们战斗? 弥勒法师:是的,胆小也就意味着不会伤害他人,像你们这样喜欢和平妖怪本不该出现在我们的旅途中。 呵!那都是胡说的!一枕绵用绵软稚气的语气冷漠的道:胆小就是和平吗?那不过是软弱!我们一族因为软弱所以不得不背负和平之名,但那根本就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咳咳咳 她用力咳出深红色的血,瞳孔渐渐溃散,脸色难看到好像下一刻就会咽气,正因为她的状态如此糟糕,犬夜叉他们才没有立刻取走她的性命,战斗到这个地步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一枕绵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弥勒只是利用对方最后的时间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我们不软弱!我们虽然不强大!但绝对不弱小!我的主人,我的神灵,我们的父亲!请不要抛弃我们!请不要对我们失望!! 原本止住的眼泪又一次流淌下来,看着一名十几岁的孩子泣血般呜呜哭泣,哪怕已经和对方战斗过一场,戈薇还是有些不忍心。 她问一枕绵:你口中的父亲是谁? 犬夜叉忽然说道:这家伙在刚才的战斗中曾狂热的说起过一个名字,梦鸠噩梦之主好像是这个? 恋耽美 ——(105) 戈薇一愣,下意识朝弥勒法师看去,谁知却见对方的表情严肃到不同寻常,不过在发现戈薇的视线时,他顿了顿,还是先做出解释。 一枕绵是诞生在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妖怪,因为具备实体所以无法自由来往白世之地,而梦境之主平时也不会打开两境的边界,所以一枕绵这种妖怪在传闻中是被梦境抛弃的妖物。 至于噩梦之主弥勒法师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做出郑重的说明,严格说起来应该是梦境的主人,君临三千梦之国土,所有受到它支配的土地都被统称为白世。但是也有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梦的主人就是梦境本身,一枕绵唤它为父亲,说明这种说法也是真的。 从梦境与现世中诞生的妖物,天生就继承了梦境的一部分能力,与梦的主人,梦的本身的梦鸠可以说先天存在血脉父子般的联系。 只不过这种联系太脆弱了,尤其是对梦本身而言。 弥勒法师脸色森然的道:梦的主人居然来到现实世界,这可是一件大事,弄不好可能会变成现实与梦鸠的冲突,爆发出恐怖的大战! 呵!现在才发现的你们已经太晚了,一枕绵一边流泪一边大笑,悲喜交加的道:可惜我不能再为我主征战,但是你们是一定会死在我主征服世界的脚步之下的!!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你这么弱,你的主人会很强吗?犬夜叉撇撇嘴,说完不理一枕绵瞪大的眼睛,直接去看弥勒法师,那个什么噩梦的主人是很厉害的家伙吧?那么派这些家伙来袭击我们的就是它喽? 弥勒法师轻轻点头:应该是这样,但是四魂之玉居然已经引来这种级别的存在出手了吗?他心中不好的预感从听说噩梦之主的名号后开始频繁出现。 犬夜叉闻言,眉头蹙起,像是一直在为一件事困扰。 这家伙说噩梦的主人认识我老爹,这是真的吗? 弥勒法师表情一变,难以理解的道:这种秘闻妖怪比人类更了解吧? 这是真的。 任谁也没有想到的人接下了这个话题。 戈薇看到对方时惊讶的叫出他的名字。 杀生丸! 犬夜叉,连父亲与梦境主人的恩怨都不知晓的你,果然就只是个继承了血脉却无有大用的家伙。 气质高贵,神态冷彻,战栗的大妖怪杀生丸从密林间现身,冷冷的俯视着半妖的弟弟。 第118章 一百四十三 气度高华, 神情傲慢,杀生丸一登场就仿佛有冷飕飕的风吹过,空气整个都不一样了! 杀生丸? 和其他人或惊讶, 或诧异的叫声不同, 犬夜叉半是迷惑,半是警惕的叫法就好像一只小狗支棱起了耳朵,马上就要全身炸毛! 杀生丸漠然的看了眼狠狠怒视自己的弟弟,他之前试图从这只半妖身上找出自己父亲强大的原因, 但可惜他都失败了。 也罢,杀生丸冷漠的垂下眼帘, 淡淡说道:你终究也继承了这份血。 血缘联系终究是无法斩断的。 不是和自己,而是和那个男人。 脑海中闪过犬大将离开时的身影, 高傲的大妖怪不再去看自己丢人的弟弟, 审视的目光落到他们刚打倒的一枕绵身上。 杀生丸道:你说噩梦之主意图带领他的军队侵略这个世界? 一枕绵吞了口唾沫,面对犬夜叉等人时轻蔑又嚣张的狰狞口吻在杀生丸泛着凉意的目光中完全保持不下去, 尽管大妖怪的语气不紧不慢, 连一丝多余的力量都没有, 但一枕绵就是想颤抖, 因此她觉得自己可悲的给噩梦之主丢人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就又开始哭。 死亡战败这都不是她哭泣的理由, 她哭泣的是没有完成丛云牙大人的要求, 她哭泣的是让主人唯一一次施舍下来的目光变得失望。 这原本是她梦寐已久的机会, 却不想居然被自己弄的一团乱。 呜呜呜主人主人请不要对我失望呜呜 一枕绵开始胡言乱语, 语句混乱到杀生丸毫不犹豫的挥刀, 斩断了她的头颅。 杀生丸!旁边传来犬夜叉愤怒的咆哮,杀生丸看也不看无能狂怒的他一眼,拔出天生牙, 双眼看见地狱的小鬼开始啃食尸体,他再度挥刀,死了一次的一枕绵再次睁开了眼睛,目光迷茫的看着他们,我我刚才是 犬夜叉看到这一幕后下意识收声。 戈薇在旁边安抚道:你刚才死了,但是被这位杀生丸救活了。呃,她其实也有些说不下去,杀了别人又把对方救活这操作人类理解不能。 一枕绵呆呆的看看他们,又看看杀生丸继承犬族女王冷艳精致的面孔,缓了好一阵才啊了一声。 这次死亡似乎从她的灵魂中剥离了什么,这时的她看起来较之刚才冷静多了。 回答。杀生丸再度开口。 一枕绵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丛云牙大人是这样说的。 丛云牙?听到这个名字,杀生丸的目光变得了,如果说刚才的他还没有任何波动,此时的眼神则显露出一丝的势在必得,那把妖刀居然可以思考吗? 一枕绵咧嘴说道:我听说过犬大将的传说,铁碎牙,天生牙,丛云牙,天地人三界的刀,我也听说过你们的故事,西国的大公子杀生丸继承了起死回生的刀,天生牙,但那对你而言恐怕是最无用的刀了。而不被妖怪们看的起的第二个儿子,还是个半妖却继承了妖力最强大的那把人界之刀,铁碎牙,这对你而言想必分外屈辱吧?呵呵呵 凌厉的鞭风扫过这只妖怪的耳侧,杀生丸收回手,指尖上剧毒的绿芒点点,冷冷的垂下目光,仿佛九天之上的月光般薄凉傲慢。 咳咳我多嘴了吗?还是说被我说中心声了?也罢一枕绵无畏无惧迎上这道淬了寒意的眼神,空虚且茫然的道:就告诉你们吧?反正我主面前必然不会有你们幸存的机会。 弥勒法师抓紧机会开口问道:你说你是受到丛云牙指使来袭击我们的? 对,丛云牙大人是连犬大将都非常忌惮的妖刀,但臣服于梦境的主人,决心为主人南征北战,我们就是被派遣出来的先锋,霸业创建的过程中四魂之玉是必须的。 弥勒法师紧接着道:噩梦之主又是怎么回事? 噩梦一枕绵一惊,然后眼神微微涣散,视线没有焦距就好像直视到梦境的深渊,那无边的黑暗海洋,主人现在就是噩梦。 弥勒法师的冷汗流下来,一瞬间他想到很多,包括自己死后葬在什么地方,墓志铭就写 法师大人! 关键时刻是珊瑚在耳畔的低吼唤回他的神智,弥勒法师脸色难看的仿佛重病之人,又像是将死之人,这可实在是太稀奇了,就连受到奈落诅咒,手上有风穴这种会不断扩大,最后连寄主也吞噬的一干二净,提起自己连尸体都留不下的惨样也顶多凝重的弥勒,此时居然会做出这副表情! 不用说,正因为了解,所以众人的视线才若有若无的飘到他身上,但眼下明显不是发问的时机。 恶梦之城。 看到这里梦鸠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啊! 太宰治眼神微动,下意识问道:您这是想起什么了吗? 其实从征服世界,创造宏图霸业开始梦鸠就已经懵逼了,触手们迷茫的四处乱爬,半天没搞明白这些人的逻辑,就好像一个小学生拿了研究生的题,不是个天才都搞不懂分隔线的作用。 你先让我想想梦鸠做出思索的神色,眼神忽明忽暗的盯着杀生丸不放。 似乎好像也许他确实认识过一只妖怪? 四分五裂的记忆有一片成功拼凑整齐,随之而来的就是那段光阴带来的不小影响。 要说交情,他和斗牙一直挺不错的。 犬大将结婚生子,杀生丸渐渐长大之后,梦鸠还特意去见过一次他的长子。 论长相,杀生丸容貌偏向精致,五官柔和和他的母亲像了个十成十,不禁勾起了梦鸠对当年的些许怀念。 同一个年纪的时候,正是犬大将来梦世的时期。 那时的斗牙王身材矫健结实,俊美的五官因那双凶悍桀骜的眼神油然而生一股不驯不服的野性! 妖纹缠绕在略显稚嫩的面庞之上,神态,气势都要比自己儿子来的英武。 比杀生丸更符合妖怪的审美,也不怪后来能闯出那么大的威名。 只是梦世在几十年的不稳定之后忽然恢复正常,两界再次不相往来,双方的交情因此受到限制,没法继续互通有无,但无所谓,对妖怪而言,阻碍总是能被克服的,所需要的花费不过是那些不珍贵的时间。 也就因此,梦世关闭之后,梦鸠还是在现世出现过几次,最出名的那次就是在犬大将的婚宴上把酒言欢,与之一同的还有梦世之主大闹西国犬王的婚礼,把所有来贺喜的客人送入梦境的传说趣闻。 这种趣闻杀生丸也听说过,所以和梦鸠想象中的拜见长辈不同,他是奔着打败他的目的来的! 因为在幼小的杀生丸心中,他一直以来仰望的父亲曾说过自己输给过梦鸠许多次的话。 每次都是喝多了之后,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开打,和撒酒疯差不多,也许是太丢人了,犬大将一直没说清楚,但却是当做玩笑话把当年的胜负有板有眼的讲述给好胜心强烈的杀生丸听,这做法说他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虽说犬大将的本意是让自己的儿子不要总盯着自己。 明明大千世界强者如云,杀生丸潜力无限,未来的天地怎么可以只有这么一点儿? 犬大将自认自己的背影足够高大,却不应该挡在年轻人的前方做一块注定被跨越过去的踏脚石! 而梦鸠就在这种情况下被提溜出来当做教材,充分证明了何为死党的交情。 当年那一坑,最后还是落到梦鸠身上,梦鸠这会儿记忆刚恢复,交情正热乎也就没怎么想通,不然换成另一面的他肯定去踹犬大将坟头。 这都多少年了,这交情还能好吗?多点真诚,少些坑逼不好吗? 犬大将不愧是能建立西国的妖怪,路子走的野,坑人也是一套连着一套的。 梦鸠整理记忆的这会儿功夫,杀生丸这里已经饶有兴味的哦了出声,兴致满满,一听就能听出来。 冷峻的面庞没有笑,却是任谁都能看出的战意熊熊。 一枕绵看眼他,垂下眼帘,平静的说道: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其他的随你们了。 噩梦,你说他现在是噩梦的状态?有趣。杀生丸低缓磁性的声线依旧不紧不慢,无形中通过这种行为展露出的高贵近距离扑面而来。 若非在座都是敏锐的人,这时可能根本发现不了他冰冷的语气中的情绪起伏。 这家伙分明兴致昂扬!犬夜叉意外的了解他这个对自己一直敌意满满的哥哥,不屑的在戈薇耳旁小声说道。 戈薇无言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朝杀生丸道:一直听你们噩梦噩梦的,噩梦到底是什么意思? 杀生丸沉默一阵,余光已经瞥见弥勒欲言又止的表情,冷冷的丢下一句,去问你的同伴。说完就走,毫不拖沓。 弄得犬夜叉又是一阵炸毛,怒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杀生丸离开的脚步一顿,接着转过身漠然的看着他。 犬夜叉被看的耳朵向后一别,但是马上意识到这种行为是在示弱,白生生透出粉色的犬耳立刻警告的立起。 干、干嘛? 杀生丸:丛云牙是父亲的刀,梦鸠是父亲的敌人,你不许来。 然后就再不迟疑,踏着利落的步子离开了,独留犬夜叉在懵逼半晌后,朝着他的背影大声怒吼。 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旁边。 弥勒法师偷偷和找过来的七宝道:这是嫌弃犬夜叉碍事吧? 就是嫌弃他碍事啊!七宝跟着吐槽。 犬夜叉:喂!一把提起七宝狐狸的后衣领,不爽的打量他一圈,你之前去哪里了? 我?我在睡觉呀!七宝奇怪的叫道,然后脑袋转来转去,迷茫的看着他们,这么早你们跑来这里做什么? 必须要说的是,七宝当时也被一枕绵控制了,但是似乎因为他实在是派不上用场,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操控他登场,以至于当战况落幕后,他才姗姗来迟。 七宝迷惑的望着他们,可爱的脸上满满的不解,叫人都不知怎么朝他生气。 其实这一战打的挺久的,从村子里打到靠近森林的边界,七宝为了找他们还围着村子转了一圈。 此时几乎错过所有世间的小狐狸大声叫道:为什么村子里的人都倒在地上?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只奇怪的妖怪?为什么你们都伤痕累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犬夜叉一把捂住他的嘴,在他懵逼的视线中丢了出去。 吵死啦! 场面一下子滑稽起来。 弥勒法师舒出口气,沉重的心情因为七宝的缘故放松许多,他也渐渐可以把那个惊悚的猜测讲述出口了。 众人安静下来。 弥勒道:所谓噩梦之主其实就是梦境之主的另一种形态,顿了顿,他郑重的发言,白世之梦如神鸟之羽,羽展为国,其翼遮天,噩梦之渊如深海泥沼,生有无穷法力,侵吞现实。这就是先人们留下的有关梦境之主的记录,其实到今天为止我一直以为是假的,然而真相却是我自己的眼界狭隘了。 什么白世之梦?什么噩梦之渊?七宝费力跑回来听见的就是这一段,此时不由迷惑的仰起头,希望弥勒能解释清楚。 弥勒闻言收起苦笑,冷静的解释道:白世是梦世的一半就和白天黑夜一样,只不过黑夜归属于噩梦海渊的主人,平时也不会像是现世一样昼夜轮替,多数时候都是白世之君,也就是美梦的一面统治梦世。 恋耽美 ——(106) 美梦覆盖的梦世以肉眼去观测就仿佛是五彩缤纷的白色,有着许多色彩却都呈现在白之底色上。 噩梦就是将这一切颠覆过来,将梦变成梦中怪物栖息的巢! 第119章 一百四十四 梦是具有两面性的, 梦世的主人自然也是如此。 有美梦的白世之君。 自然也有深渊的噩梦之主。 而且相较于偏向内敛纯粹的美梦,噩梦则侵略性极强! 但是这种主动腐蚀现世的行动不是出于噩梦之主本身意志,而是由于他的性质所决定的, 这一点儿却从未有人知晓。 此时, 恶梦之城。 平时温顺蠕动的触手已经展露狰狞! 能将肉体坚韧的大妖怪轻易撕碎的触手此时轻松裹挟着太宰的四肢冲撞到墙壁上,柜子家具在一声轰鸣后变成一地废墟。 残骸掀起一小片烟尘,惹得太宰治咳嗽两下,幽幽的视线落在梦鸠身上。 暗灰色的触手从衣袍下延伸出来, 男性瘦长苍白的躯体从两侧敞开的衣襟下暴露出来。 梦鸠掀起反射淡淡光芒的眼眸,无情的映出人类狼狈的身影。 太宰治低低的低低的笑了起来。 您为什么不觉得我是无能呢? 梦鸠反问:你是吗? 这可真是叫人难以回答, 如果我说不,那岂不是证明了我背叛了您吗?太宰治平声说完, 语调在最后小小的上翘了一个弧度, 神情悠然,像是压根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梦鸠看出这个人类确实不在意自己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正因如此他才奇怪。 背叛我你有什么好处? 太宰治嘴硬的反驳:我可没有背叛您啊! 梦鸠:杀生丸 他不是来拜访您了吗?太宰治接口。 梦鸠的眼里出现太宰治的倒影, 这光景久违了, 以至于连心如死灰的人都不由生出一点点儿激动。 你将来杀我的行为视为拜访吗? 梦鸠大人, 您是大妖怪。太宰治真心实意的不解道:这两种行为对您有什么差别吗? 梦鸠一时没有出声。 太宰治笑道:请恕我只是个渺小的人类,实在看不透大人您的心思。 完美的推卸责任。 梦鸠想不通自己为什么看着他的表情就认为他是在装傻, 但是这种了解恰恰方便了自己洞悉他的真情实意。 你很有趣。 终于, 大妖从它孤独的王座上起身, 无数触手窸窸窣窣的爬动, 不紧不慢, 逼人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而他仅仅只是把太宰治拉拽到自己面前,举在半空中。 腕足轻微锁紧, 太宰治的眉间就已经出现一道深深的痕迹。 疼! 非常的疼! 哪怕大妖怪有意放轻了力道,于人类而言这力量仍是难以承受的,直到这时太宰治才恍然意识到平日里的梦鸠到底有多么小心翼翼。 尽管记忆相连,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完全不知道他生活在怎样一个脆弱的世界,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玻璃制品,只要稍微疏忽大意就会无从挽回。 好悲哀。 这悲哀的温柔放在他身上尤为可观。 每一次靠近梦鸠到底花费掉多少心力,此时唯有这痛苦能让他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多少。 梦鸠他下意识叫出来,然后眉心一凉,太宰治的眼前出现了梦鸠的影子。 梦鸠用手指抚平他眉间的痕迹,亲近的动作使他软弱,平静的目光则唤回他的冷静。 太宰治五味陈杂,眼神复杂不已。 你的这种目光代表了什么?梦鸠问道。 太宰治勾起嘴角,爽朗的笑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 见他不想解释,梦鸠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宽容的转移了话题。 既然如此就说说你在西国干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交恶? 太宰治把自己往杀生丸母亲那里丢蟑螂的事迹拿出来说完,然后笑嘻嘻的道:不过是一些虫子,感应到大妖怪的气息,没多久就会跑掉的。 应该不是错觉,梦鸠有一瞬间的无言。 太宰治卑微的低下头,你只是去说打个招呼,招呼是需要斟酌分寸的。 可我就是觉得你是故意的。 梦鸠再一次把他拉近,这一次张开四肢无力的被触手控制住的太宰下意识开始挣扎,然而刚刚有所行动就被察觉到的触手扼杀了,越来越多的环节缠到他身上,梦鸠只需要微微用力就会将他握成一滩肉酱,只不过他没有这么做。 你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人类之中从未有过像你这样大胆的人类,你在挑衅我吗? 说罢,稍稍加大了腕足间的力量。 太宰治疼的闷哼一声,强撑出云淡风轻的笑容,眼底深暗,吞没了光。 怎么会呢?我如此尊敬您。 口是心非。梦鸠淡淡道。 太宰治忽然出声质疑,请恕我想不出您放过我的理由。 什么?梦鸠看过去。 太宰治的表情这一刻藏起了痛苦,透露出真诚的不解。 按理说,你现在应该杀死我,可我看您似乎不想杀我。 哦?梦鸠玩味道:我不想杀你,那我现在是在做什么? 太宰顿了顿,低声吐出两个字。 惩罚。 呵呵梦鸠轻轻摇头,惩罚是没有必要的行为,我这么做,只是想这么做。越来越多的触手缠上太宰治的身体,直到剩下一颗头在外面,梦鸠这才伸出手去捏住人类尖俏的下巴,悠声道:我没说过吗?我挺喜欢你的。 太宰治感受胸口越来越沉重的力量,越来越窒息了,不过他还是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这是我的荣幸 呵 哗啦 所有触手都在本体的控制下收回,一道道赤红色的魔纹像是一颗颗眼珠,盘踞在人类的半身之下,阴冷的盯紧从半空中掉下来后就开始不断咳嗽的年轻人类。 梦鸠说道:你的胆量令我赞赏,可你的狡猾使我不喜。 咳咳咳咳太宰治剧烈咳嗽了好一阵子,方觉得好受许多,这会儿去看似乎在斟酌自己的下场的梦鸠,他无声垂下眼帘。 苍白,柔顺,单薄,这个人类的身影在赤红的光芒下倍现脆弱。 手腕,脖颈等暴露在外的部位受过触手的凌虐已经出现大片红痕,现在这些痕迹正转为青紫成了真正的伤势盘踞在这副身体之上。 有意思,你现在就像是被打上我的印记一样。自言自语完的梦鸠回到窗前坐下,触手拍拍前方的地板,过来。 太宰治犹豫一阵,还是朝他走过去,然后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来。 梦鸠没有计较他对自己的躲避,支着棱角凉薄的侧脸慢吞吞道:你有很多秘密,恰好我不在意你的秘密,暗金色的眼眸充斥着浅浅一层笑意,与太宰治眼底的无光之海形成鲜明对比,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你隐藏的秘密终将不会拥有价值。 算我心情好给出的建议,不要留在我这里了,人类的生命如此短暂,尤其是在此时这个关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想去见什么人也就去见吧。 释放积蓄多年的恨意也好,肆意妄为的恶意也罢,求而不得的爱意也可,短暂的人类遵循短暂的道理求得短暂的满足。 如此一来,就算是归于死亡也能死得其所了。 太宰治猛然抬头,他从梦鸠脸上看见一种转瞬即逝的悲悯,属于神灵的高高在上的怜悯。 他的心陡然下沉,沉入冰冷黑暗的深海之底。 就连愤怒都已经没有了吗? 梦鸠,你那么努力才获得的人性,拥有的人心就这样被无情的神性轻易吞噬了吗? 一枕绵的袭击让犬夜叉一行人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但是在此之后,弥勒法师得出的结论才是再辞职的耸人听闻。 当弥勒把自己的推测说完,所有人都感到相当程度的不敢置信。 七宝大叫道:世界毁灭!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愚蠢的事情发生! 就连戈薇这位有着超前时代思想的少女都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激动。 不可能的吧!这么说,这里要是毁灭了,那么五百年后 弥勒沉重道:一样会毁灭。 戈薇倒抽口冷气。 所有人里唯有犬夜叉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他蹲下身悄悄问七宝。 那个什么梦世之主真的有那么厉害?连毁灭世界这种事情都能做到? 尖尖的狐狸耳朵一动,七宝看白痴一样的看他。 犬夜叉你是傻瓜吗?弥勒刚不是说了吗?毁灭世界的是噩梦之主,不是梦境之主,噩梦只是梦境的侧面,梦的主人只要变回美梦的状态世界就不会出事啦! 犬夜叉额角青筋爆出,一手抓住小狐狸的脑袋用力抬起,恶狠狠的瞪着他。 可是不是根本不清楚怎么把噩梦变成美梦吗?你才是傻瓜,白痴! 七宝挨骂,顿时不依的蹬腿踢脚。 你才是白痴!白痴犬夜叉!白痴!笨蛋!傻瓜!略! 你这家伙! 犬夜叉!戈薇正心烦着,结果队伍里的两个心智未成年的家伙居然还闹起来了,小狐狸七宝实在太小了暂且不论,犬夜叉你是在搞什么鬼?坐下! 一声令下,半妖脖子上的念珠立刻发挥出应有的威力,微微发光后强大的力量立马拽着犬夜叉扑向大地。 砰! 戈薇! 安静片刻后,犬夜叉从土里拔出自己的脸,朝着戈薇瞪眼,委屈的叫了出来。 闭嘴!犬夜叉,好好坐下来想办法! 鼓鼓脸,半妖少年在戈薇瞪了他几眼后,不甘不愿的挪到她旁边坐好。 有了这么一通插曲,气氛还是没有变的多好,由此可见大家的心情究竟有多么沉重。 珊瑚的伤势已经重新上好药,现在正靠在变大的云母身上,感觉精神稍微恢复过来就加入到讨论之中。 暂时没有转变噩梦之主状态的方法,那么我们可不可以从别的方面着手? 此话一出,戈薇恍然大悟。 对了,一枕绵不是说了派她过来的是一把叫做丛云牙的妖刀吗?是不是打败那把刀就能获得其他线索了?犬夜叉,杀生丸说丛云牙是你们父亲的刀,你知道什么吗? 完全不清楚。 呃 犬夜叉歪过头,背面看越来越像是一只乖巧蹲坐的小狗。 老头子死的很早,我又没有和他相处过,他用的什么刀我压根不清楚。 弥勒法师在旁捂脸:怪不得杀生丸会让你别过去碍事,对自己父亲的事情一问三不知,犬夜叉你这样也好意思做人家儿子吗? 喂!他又没养过我! 哎!!!七宝也在旁边煞有介事的叹气,犬夜叉好没用啊!! 犬夜叉一拳打上他的脑袋:还轮不到你来嫌弃我! 戈薇抱起被打出眼泪的七宝放在怀里哄,然后对所有人道:无论如何,我们要想办法,起码要弄清楚整件事的全貌。 是啊,我们对噩梦之城的情报知晓的太少,就算现在去打探估计也来不及了,对方已经开始针对我们,并打起四魂之玉的主意。 此话一出,几人的目光一起放在戈薇的脖子上,戈薇攥紧重新配备好容器的四魂之玉。 啪 犬夜叉忽然挥手打上自己的脸,不顾众人惊讶的脸色,忽略那些问号和省略号张开手掌。 哟,这不是冥加吗? 关键时刻,可以说是此时最需要的人选并不怎么帅气的登场了。 跳蚤爷爷冥加举起被打扁的小手。 好久不见了,犬夜叉少爷 第120章 一百四十五 冥加!!! 见到这个只有跳蚤大小的妖怪爷爷, 众人爆发出热烈欢迎。 一阵大快朵颐过后,在犬夜叉忍不住把他拍扁之前,冥加打个饱嗝, 之后盘膝坐下, 说起每天心心念念想要弄清的故事。 丛云牙这把刀跟随在老爷身旁很多年,但一直不被老爷信任呢。三把随身刀中,铁碎牙给了犬夜叉少爷,天生牙留给了杀生丸少爷, 最后一把丛云牙被封印后就下落不明了,你们说它现在出现在噩梦之主的身边这下麻烦大了。 冥加老爷子的脸色有些难看, 看起来想马上就逃跑,但被犬夜叉一把抓住。 有什么话赶快说! 冥加道:犬夜叉少爷你没见过梦鸠大人所以根本不清楚梦鸠一族的可怕啊! 犬夜叉声调平平的道:哦, 有多可怕? 冥加一脸严肃:当年犬大将与犬族公主大婚的时候, 梦鸠大人曾在西国出现过一次!就那一次!有一个算一个,所有来参加婚礼的大人物全都没逃过梦鸠大人的力量, 直至典礼结束都在昏睡不醒! 犬夜叉目光微动, 这么说老头子果然和那个噩梦之主有仇? 恋耽美 ——(107) 是啊, 大闹婚礼, 想想看肯定是关系特别差才能做的出来。戈薇几人按照常理推想,不由得出同一个答案。 大家都在点头的情况下, 冥加眨眨眼, 莫名其妙道:没啊, 梦鸠大人和老爷的关系蛮不错的, 那次过来喝喜酒据说还费了不少力气打通两个世界的通道呢。 犬夜叉一腔情绪被堵住, 无言的发出一声:啥? 哈?? 冥加不理解这些人在惊呼个什么劲儿,不明所以的挠挠头。 梦鸠大人和老爷可是多年的交情,当初杀生丸大人出生的时候, 梦鸠大人还来看过他呢,不过那时杀生丸大人眼睛都没睁开,估计不清楚抱着自己的人是谁,而梦鸠大人本身没有气味,所以杀生丸大人记不得有过这么一件事也是正常。 等等等等我有些混乱!戈薇不禁伸出手去阻止,这一句话里头的信息量也太足了点儿,她艰难的整理起当前信息,你是说,噩梦之主其实和犬大将的关系非常好,连杀生丸刚出生时都被抱过,关系好到这个程度,怎么会有两个人其实是敌人的传闻? 对啊? 大家的眼神都是迷茫的,渴望知道真相的心情这一刻是共通的! 冥加眨眨眼:啊,这个啊,因为所有人在直视到梦鸠大人的本体之后直接昏迷过去了,所以才会被当成是来找茬的,而之后老爷也没有特意去解释,梦鸠大人又好像不在意的样子,所以这么多年传闻也就越发奇怪了。 除犬夜叉以外的人听得一阵哽噎,无言的对视一眼。 最后由弥勒法师拉回正题。 能把那么多大妖怪无声无息的陷入梦境,那位梦鸠大人作为噩梦之主时岂不是更可怕? 冥加道:不是哦,老爷说过,自己和梦鸠大人打架的时候经常输,但那是因为在梦境的世界,属于在对方的领域中战斗,先天受到压制的缘故。不过老爷也说过,噩梦和美梦是不存在区别的,力量一致,甚至噩梦的主人为了侵略现实到了现世还会受到压制,和他一样变得不是能那么方便的使用妖力,这么一比较的话,其实是变弱了。 变弱了变弱了还这么强大 真是让人不禁想要绝望。 大家虽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但表情上已经流露出了相同的凝重。 冥加严肃道:犬夜叉少爷您如果是想要去挑战梦鸠大人我劝您放弃,如我所说,哪怕他变弱了您也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连直视对方都做不到,谈何与之交战,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弥勒法师道:可是话是这么说,不阻止对方就要毁灭世界了啊! 冥加:不会毁灭,只是会变得混乱。 什么意思? 原本就开始沉寂的众人忽然听见事有转机,忍不住急声发问。 冥加道:梦是不会灭世的,会覆灭的只是现实的那些概念。在西国王宫内的一本古书的记载中,梦境曾有三次入侵现实世界,且每一次都造成巨大混乱,死人从土地下爬出来回到家中,活着的人其实是另一个人的梦中人,妖怪走入村落不知不觉变成了人类,人类则在梦中化为食人的恶鬼土地长出骨头花,生和死的界限因此而模糊,连众神都惊惧不已的大混沌 这才是世界毁灭的真相! 随着冥加爷爷压抑低沉的诉说,一幕幕场景栩栩如生的出现在众人的脑海之中。 小狐狸七宝吞了口唾沫,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不由的抱紧了戈薇的手臂。 我、我害怕,那样岂不是根本没办法生活了吗? 对!活是活不下去的,但是死亡也没办法安息。冥加给予肯定的评价,然后说出无比残酷的事实:这就是梦境入侵现世后的后果,所以从古至今哪怕只有三次梦境入侵,每一次活下来的人无一例外都会留下相似的惊恐记述,警告世人。 戈薇攥紧拳头,目光坚定道:这样一来,我们必须要阻止他才行! 冥加撇嘴:小丫头,你根本不明白梦境之主的可怕,我劝你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吧,不然像你这样的美人就这么凋零可惜了 啪 犬夜叉分开合起的手掌,变成薄薄一片的冥加爷爷飘了下来。 那么怎么办呢戈薇,就算想要阻止也找不到头绪。 戈薇眼神坚毅的看向吸口气就变回原样的冥加爷爷身上。 先找到噩梦之城,这座城在妖怪中间应该不是秘密,其次,杀生丸丛云牙是具备思想的,它现在是噩梦之主的武器,如果能抓住它应该能从它那里找到拯救世界的办法。 思路很清晰嘛,小丫头。冥加爷爷骄傲的说道: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噩梦之主的异常很可能就和丛云牙有关。 你不早说? 我忘了嘛。 冥加爷爷嘿咻嘿咻的盘腿坐下,捻着嘴唇上面的胡子道:丛云牙可以操控死去的人的尸体和灵魂,因为它无比邪恶,所以持有者的心灵也会被扭曲,这就是老爷忌惮这把妖刀的原因。 弥勒法师道:这么说,那位梦境的主人是因为丛云牙的缘故才变成噩梦之主的? 我不解的就是这个,冥加爷爷苦恼的道:以梦鸠大人的精神力量,丛云牙不可能做到扭曲白世之主的灵魂才对,除非当时的梦鸠大人正处于一个非常脆弱极端的状态,但是怎么可能 别的妖怪还好说,但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梦中的梦鸠是无敌的!在梦中它就是神灵,到底有什么样的敌人可以突破梦鸠与现世的阻碍,然后在属于梦鸠神鸟的主场逼得它不得不转为噩梦之态求生? 这种事情想想就像个不可思议的怪诞小说,冥加这种老派的妖怪根本不觉得有可能发生。 那可是连犬大将都感到棘手的大妖怪!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虚弱到会被丛云牙趁虚而入的境地? 原因在这些人心中实在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可真相比怪诞更加怪诞,谁能想到堂堂梦之主人居然会违背梦世的规则,主动为一个人类背负生死的神罚,以至于就这么让这么荒诞的结果出现了呢? 冥加爷爷冥思苦想,其他人跟着思考,最后都是一无所获。 不管了,基本可以确定噩梦之主的姿态与丛云牙有关,我们去把那把刀搞到手就没关系了吧?犬夜叉是众人之中最想放弃思考的那一个,他大大咧咧的拍着大腿说道。 其他人想想,觉得这个提议没毛病也就同意了。 没有新的线索继续这样闷头思考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如干脆一点儿,行动起来! 众人之中由弥勒法师和冥加去找附近山林的妖怪打听恶梦之城的位置,戈薇带着珊瑚又做了一遍检查,幸好除妖人的体质一向强大,经过昨夜那么激烈的战斗珊瑚的伤势也没有恶化,目测再养个几天就可以痊愈。 等弥勒法师他们回来时,大致已经确定了噩梦之城的位置,和村子里的人们道别,然后朝那座城的方向开始移动。 启程出发的他们不知,自己的行动全都被一双眼睛记录下来。 飞在天上的神乐托着下巴目送他们的身影,接着转过头,朝靠河的那一片山林飞去。 滚滚河水中,一道黑影正蹒跚着爬上河岸。 神乐乘着羽毛飞到他头上。 好端端的头上多了道影子,对方警惕的仰起头,见是她憨厚的打个招呼。 嘿嘿嘿一不小心大意了,一枕绵怎么样了? 神乐看了他一阵,直盯得对方头冒问号才转开头。 一枕绵也失败了,野猪妖,你要回城去谢罪吗? 居然死了吗? 这道人影居然是跌入河里的野猪妖,这一匪夷所思的事实缘由不难想到,不外乎是神乐救下了他。 野猪妖憨厚的摸摸脑袋:老猪肯定要回去的,不过在回去之前。这只妖怪拍拍肚皮,里面发出叽里咕噜的叫声,口水流下来,眼里满是饥饿的赤红,让老猪先吃顿饱饭再说。 神乐无语的看着这头死不悔改的猪,点出他的一个误区。 一枕绵没死,但是她被抓了。 野猪妖洒脱道:和死了差不多! 神乐: 这天夜里,附近的村庄外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一村几十口人被吃了大半! 黑影离开后,白骨被丢弃了满地,侥幸活下来的人们抱住这些骨头发出凄厉的哭喊。 嗝!野猪妖嘴里还叼着一节人类的大腿骨,一边走一边打嗝。 神乐在旁边嫌弃的撇开头,难以置信你居然吃了这么多? 野猪妖慢吞吞的道:没办法,老猪食量大又饿的久了点儿。喷出一口人肉味道浓厚的臭气,他在神乐嫌弃的眼神中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神乐道:一枕绵被犬夜叉他们抓住了,你也失败了,我打算先带你回去问问丛云牙大人的看法,虽然我觉得继续按照原来的计划,已经不可能成功了。 野猪妖摸头:老猪都听你的。 神乐:我说你啊身姿妖艳丰满的大美人指挥羽毛飞到野猪妖身前,赤红色的眼眸深处涌出些许的不快,根本没有在思考啊! 野猪妖嘿嘿大笑,算是默认了神乐的批评。 真是的,怎么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家伙?神乐一边吐槽,一边又飞向高空。 同一时间。 丛云牙正在辛苦奔波,为了返回恶梦之城,它一把刀非常努力了! 第121章 一百四十六 刚开始丛云被丢出去时还没有反应, 直到自己落地,砸出辣么大一个坑,心情就开始难以言喻了。 这个时候, 一只鸟飞到它身上, 它少有的没有将这只鸟立刻变成受到操控的尸体,而是幽幽张口。 你知道被人丢弃的感觉吗? 是啊,你不知道。 啾? 我现在要考虑怎么让自己返回城里了,作为一把刀, 这有些困难。 啾! 啊,大白天的, 这里就没有妖怪路过吗? 啾啾~~ 一连好几个小时,丛云牙都在和一只鸟聊天, 打发无聊的等待状态, 终于,它放弃形象了, 也可以说它已经不打算挣扎了。 走你! 森林里妖怪可能会因为领地的缘故不够多, 但小动物肯定到处都是。 最开始是一只狐狸, 之后是一头獾, 丛云牙不断在野兽的口中辗转,直至被一只蛤蟆模样的妖怪抓在手里。 久违的感觉, 让它泪流满面。 天知道忍受野兽嘴巴里的腥臭有多困难! 因此当梦鸠去看看狗友的两只狗儿子已经到达哪里时, 巧合般的发现丛云牙正在急急忙忙赶来的路上。 不, 也许还要加上神乐一行。 一二三四。 丛云牙, 杀生丸, 神乐和野猪妖,犬夜叉一行。 哦呵,这四伙人不到恶梦之城的外围就会先装上, 从实力对比来看,丛云牙压倒性的不利! 太宰治这个时候慢吞吞爬起来,朝梦鸠身旁凑了凑,和他一同看见这个画面,表情立刻就变了。 梦鸠觉得他应该也是认为这场面有些搞笑。 太宰治果不其然的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嘲笑老对头。 丛云牙大人会被打哭吗? 它不具备这个功能。 怎么会呢?我看丛云牙大人能说能跳时不时还能来个极限竞走? 首先,它是一把刀 哪怕可以操控妖力能跑能跳能说能笑还能表演一个极限竞走,它也是把刀。 太宰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没有操刀人就是不行呀! 我怀疑你这话一定会让人误解的,证据就在发文之后出现! 梦鸠投来淡淡的目光,太宰治微笑着,脖子,手腕上一片半红半紫的痕迹,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哪里,他还故意拉扯开衣领,让他看的更清楚些。 还满意吗? ? 原来不是对我感兴趣?好失望。~太宰治认真的说出玩笑的话语,视线转移到已经快要撞上的四队人身上,自言自语道:这是妖术吗?好方便,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妖怪的生活还真是很容易变得随心所欲。 你去把丛云牙接回来。 唉!!~~~ 太宰治拉长的语气里充满了不乐意。 梦鸠道:这是个机会,让我看看他们的实力。 咦,这是试探? 太宰治不确定的语气下隐秘的闪过一丝探究,好像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梦鸠闻言,仅是平静的勾起嘴角,触手张开挡住窗外的赤红阳光,漫不经心的道:我怕打死他们。 太宰治脑海中自动将这句话补全。 去瞧瞧他们的能力如何,实力不济我怕我下手没分寸把人打死了。 懂了,太宰治失望的站起身,嘴巴里念念有词,私以为试探归试探,丛云牙就不用接了吧?我相信以它的本事肯定能在自己被碎刀之前逃跑的。 那就不用带它回来了,你专注一件事就好。 哟!这可不错,您对我真是宽容呢。 此话一出,梦鸠不免反驳道:我看起来很薄情吗? 太宰治在他气质阴郁的五官上扫过,生来凌厉的面部线条令这张脸本来的风流神/韵转为了压迫感极强的长相,那一双暗金色的眸子深沉似水,经常冷冷清清的望着旁人看不见的风景,说是薄凉,也就是一潭看不清真实面貌的浑水。 恋耽美 ——(108) 这种长相的人普遍会令人觉得危险,太宰治也不例外,只不过面对这种人他选择了第三种方式。 比起逃和跳起来和对方战斗,他选择恭恭敬敬的低下头,寻找可以将这个人的心挖出来的弱点。 您说的都是对的。 说完太宰治愉悦的欣赏着大妖怪陡然低沉下来的气势,他笑眯眯的转身走人。 这个时候过去应该正好能赶上现场。~ 久违的感受到十五岁时搞事情的乐趣,如此久违,太宰治觉得果然不应该普普通通的看戏呀!~ 然后从高处的地图上可以看见,又一队人从恶梦之城出发,笔直的瞄准四支队伍肯定会碰上的交点。 梦鸠看热闹不嫌时代的一直拉开远距离摄像头,身下的一群触手乖乖巧巧和看电影似的,也不乱爬了,全都翘起上半截触肢翘首以待。 所以说就算是噩梦状态,某段时期养出来的习惯也是扎根在灵魂深处的。 丛云牙拼着碎刀的风险,疯狂往恶梦之城赶,没有城市里的妖怪大军它没有安全感QAQ! 作为一把刀,它本身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如此一来也就显现出了那些妖怪们的好用。 活着的是还可以为了它消灭敌人,连死了也不算浪费,尸体战术不能更好用! 丛云牙如此机灵的一把刀,如今意外离开自己精心准备出来的大本营,此时此刻的心情难以赘述。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它很悲伤,悲伤的想在雨中弹肖邦,老冤家的两个儿子居然就在它奔向美好未来的路上与自己狭路相逢,搞得它真有在反省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干多了是不是真的会遭报应? 受到它操纵的妖怪傻兮兮的立刻停下狂奔的步子,从眼神到动作都给人一种受到操控的呆滞感。 丛云牙瞧着对面的阵容心凉了。 打左边过来的,领头的红衣服半妖还可以小看,那些人类也能不放在眼里,但右边过来的这一队就必须要高看一眼了。 TM那倨傲的小眼神,冰冷高贵的气势。 这不就是自己那个冤家对头的大儿子,杀生丸吗?! 丛云牙心态崩了,它怀疑犬大将家的两个儿子组团来搞自己。 杀生丸。 犬夜叉。 你们俩兄弟不是传闻水火不容吗?怎么这么凑巧一左一右的把自己包围了? 而就在这时,更巧的事情发生了。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从后面的那片林子里传来,丛云牙控制的妖怪凶狠的一个转头。 干!又是谁来搞爹? 野猪精慢吞吞的分开挡路的草丛走出来,一出现,其高大内敛的野兽气势就成了人群中仅次于杀生丸的最靓的那个崽儿。 丛云牙的刀刃激动到冒出紫光。 野猪妖! 现在它不计较野猪妖的失败了,它看着这头猪,觉得自己找到了当下最好的一面挡箭牌! 野猪妖听到喊声,刚吃饱的猪脑暂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朝丛云牙和犬夜叉的方向看去,眼神呆呆的,整头妖怪越发显得傻了。 丛云牙颤抖:野猪妖!还不过来! 野猪妖这才把投向杀生丸和犬夜叉的眼神移动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妖精身上。 小妖怪手中的丛云牙散发出不好惹的邪气,冷漠的命令道:抓住我! 野猪妖一愣,然后大喜。 这不是丛云牙大人吗?您怎么会在这里? 丛云牙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被丢出来的,强撑着气势语气越发冰冷,不是你该关注的事情,握住我。 这、这不好吧,老猪我有大刀了!野猪精抖抖肩膀,足有两米高的宽刃九环斩首刀发出哒哒的声音,不是它说,老猪可是很嫌弃丛云牙那看起来轻飘飘的刀身的,不厚重,砍人没有手感。 丛云牙可是操人心智的妖刀,怎么可能瞧不出野猪妖的言下之意? MD居然被一头猪嫌弃了的事实气的丛云牙差点儿飙血! 可惜它没有那个功能,不然它真的会吐它一脸! 丛云牙?你就是妖刀丛云牙?关键时刻居然是敌人那方给挽了尊,丛云牙憋屈的刀刃上紫光隐隐发红。 瞧见这一队人,野猪妖颇为自来熟的打个招呼。 哟,之前和你们没打痛快,现在老猪我吃饱了,我们再来一场!这回当着丛云牙大人的面,老猪一定会把你们吃的一干二净! 刚出声为丛云牙挽尊的戈薇一下子被野猪妖不以为然的语气带偏,神色凝重的抓紧手里的弓箭。 吃饱了?你都吃了什么? 野猪妖漫不经心的道:当然是人了。 你! 包括戈薇在内,犬夜叉一队人中的脸色都变的沉重起来。 弥勒法师道:确实比之前的邪气更胜了。 浓浓的尸体臭味,而且比这之上的还要恶心。犬夜叉补充道。 珊瑚提起飞来骨,肃然的戒备着,难以置信,这到底是吃了多少人? 野猪妖眨眨眼,伸出手指下意识开始数,不过很快就放弃折磨自己的脑子。 一个两个忘了,你们人类会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碗米饭吗? 第122章 一百四十七 够了, 野猪妖,不要当着丛云牙大人的面流口水,你还嫌自己不够丢脸吗? 一道身影出乎意料的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枕绵! 野猪精见到对方开心的大喊:你这家伙还没死啊?不过你怎么长的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一枕绵不满的用那副十岁孩童的模样软软的呵斥他。 闭嘴吧, 看看场合再说话! 野猪精挠头:哦哦,老猪是不懂看场合的道理,但是你它看看一枕绵,又看看犬夜叉他们, 硕大的脑袋歪了下去,你为什么没死?他们为什么没有杀了你? 野猪妖的怀疑合情合理, 一枕绵的反应也是平淡又嘲讽。 人类的同情心。 野猪妖恍然大悟:不愧是善于保命的一族,所以才变成这副姿态吗? 不管人类还是妖怪对幼崽多少都会轻视加手下留情, 它把一枕绵这副真实姿态当成了保命的权宜之策。 然而最讨厌被人说懦弱胆小的一枕绵被野猪妖这直戳心灵又撒盐的话弄得眼底爆出一层红光, 差点儿就这么冲过去和它大打出手。 你这头猪!不会说话就闭嘴!! 一枕绵愤怒的挥拳,但出于谨慎还是没有离开犬夜叉等人的控制范围。 自从被杀生丸杀死又被救活, 一枕绵满腔癫狂与偏执都在生死转换间被抽了空, 戈薇见她空茫茫的样子太可怜, 又从弥勒法师那里确定现在的一枕绵已经不具备威胁他们的力量, 索性就决定把她带上。 不管怎么说一枕绵都和噩梦之主颇有渊源,万一说不定就派上用场了呢? 就算不这么功利化, 要大家下手去杀这么一个丧失人生意义, 完全进入吉祥物状态的妖怪也有些困难。 最后还是戈薇拍板决定, 就让她跟着, 如果有不好的想法就让弥勒法师动手控制, 出身正统的修行者永远不缺控制妖怪的手段。 然后一枕绵就以小队的俘虏加临时队员的身份成了他们的一员。 一枕绵此时分外忌惮的看了眼不远处冷淡的看着他们,平视也仿佛在俯视的大妖怪,知晓对方的兴趣全在丛云牙身上, 考虑到丛云牙大人自身的意志它应该是不愿意追随除噩梦之主以外的人的,那么一枕绵就只能尽量拖延时间,想办法让它不落到这些人手中了。 可是就在她要动手之时,一阵激烈的电流涌遍全身,一枕绵猝不及防之下重重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叫声。 弥勒法师在旁边捏着法诀眼神不善。 一枕绵一发现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立刻怒吼:可恶的法师!接着朝野猪妖大吼,快带丛云牙大人离开,他们是犬大将的后裔,必须把这件事告诉主人才行! 野猪妖不假思索的颔首:我明白了!说完也不去管落到敌方阵容手中的同伴,一把捞起丛云牙就往远处逃跑。 丛云牙终于落到能带给自己安全感的妖怪手里,受它控制的小妖立刻到底,肉身在邪气的腐蚀下立刻蒸发成了白气,只在原地留下一具白惨惨的骨骸。 不好!他们要跑! 犬夜叉瞪大眼睛,刚要冲上去,就见杀生丸已经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仿佛狩猎般缀在猎物身后,以逼人的威势无形中施加给猎物庞大的压力。 这等轻描淡写中施与恐惧的做法杀生丸还不是故意的,仅仅是本能,仅仅是极强的自尊做出的猫戏老鼠的游戏。 说起来,犬科动物不管再怎么高冷,本性之中总有一些活泼的因素。 这副场景令戈薇不合时宜的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她赶忙摇头把凶凶的狗狗追在猫咪屁股后面的画面打散,转而认真的思索起接下来的行动。 其实也没有别的考虑了,一个字追! 两伙人保持一前一后的位置,尽量做到互不打扰。 之前杀生丸那么严肃的警告过犬夜叉,但眼下见犬夜叉跟上来不也是没有理会他? 戈薇一边在心里这样想到,一边觉得犬夜叉这个弟弟有点儿难做。 试问,这样一个哥哥,他该怎么打好关系? 好吧,犬夜叉本人好像没有打好关系这个心思。 戈薇觉得自己真是越想越多了。 丛云牙回到恶梦之城的妖怪手中时是激动的,但是野猪妖一开始跑它的心就哇凉哇凉的。 为什么你这么慢? 野猪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雄性不能快,快了雌性不喜欢。 丛云牙:不,我的意思是,你逃跑的速度就不能再快一些吗? 说实话,这有点儿难。野猪妖为难的看了看自己这么大块头,不得不婉言拒绝了丛云牙的要求,老猪我本来就不是速度型的。 丛云牙开始发抖:我记得我给你们配了一个会飞的,那只妖怪呢? 野猪妖:神乐说她先回去找您说明状态,确定在我和一枕绵都失败后还要不要按照计划行事,她说继续这么硬干下去挺瞎的,但保不准您就这么瞎,毕竟刀不该有眼睛。有也只是个装饰品。 丛云牙这回真的开始发抖了。 被气的! 因为野猪妖的速度实在有限,犬妖的耳朵又是出了名的灵敏,距离没有拉开的前提下,这场对话没有逃过犬夜叉的耳朵。 这话说的犬夜叉转述出口后,戈薇等人都要同情它了。 丛云牙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七宝趴在云母身上不算小声的说道。 冥加跳到犬夜叉头上,严肃的告诫道:不要小看它了,那可是一把操纵邪念的妖刀! 犬夜叉眼睛上扬,露出一片眼白。 冥加爷爷你居然没有逃跑吗? 众所周知,冥加是一只非常善于明哲保身的妖怪,快要遇上危险的时候,它总是不在场的! 冥加对自己的警觉相当自豪,此时被当面C了一脸,它也能傲气的道:丛云牙是老爷的刀,我也想弄清这些年它到底都藏在哪里!原本按照老爷的意思,它应该被犬夜叉少爷封印到黄泉中,不应该继续留在人世。 此话一出,也许是错觉,戈薇觉得杀生丸的脸色冷了不少,她不禁略感尴尬,这个距离杀生丸是听得见的吧? 那个她故作不经意的提醒一下冥加,犬大将不是只有犬夜叉一个儿子,不应该全都交给犬夜叉吧? 冥加也不知是装傻还是故意,他严肃的道:只有犬夜叉少爷继承了老爷的铁碎牙!说道处理丛云牙的事情,那一定非犬夜叉少爷莫属!是吧?犬夜叉少爷? 犬夜叉还不知趴在自己背上的戈薇在担心什么,下意识应了声。 哦。 戈薇捂脸。 犬夜叉,你没救了。 杀生丸冷着脸缀在野猪妖后面,眼瞅着距离恶梦之城的方向越来越近,却始终不见太宰治的身影。 梦鸠托腮,像是彻彻底底的局外人一样,冲着自己的触手道:你们说,他这次会不会又阳奉阴违搞事情? 一二三四五前排触手整齐举起,代表了全票赞同。 很好,这个话题通过,看来是肯定要搞事情的了。 那么我要不要惩罚他? 触手哗啦啦落下来好多,梦鸠目测有半数的触手放了下去,剩下的也有一部分犹豫中。 梦鸠了然的点头:也对,他是人类,身体脆弱,短时间受不住两次惩罚。 暗金色的眸子剔透的像是两颗高纯度的宝石,美丽但毫无人性。 真有意思,原本我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但自从他说过之后我就开始喜欢上惩罚这个词儿了。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让触手们互相交叠着玩耍,他很有趣,对不对? 触手们整齐划一的比划出了一个心的形状,因为举止过分可爱,连那有些狰狞的形状都被严重削弱了恐怖感。 梦鸠笑道:那等他这次回来就陪你们玩好不好? 触手举起! 不过不能过分,会弄坏的。 触手消沉的落下。 那么为了暂时不让他受到第二次惩罚,你们要努力了。梦鸠莞尔低笑,磁性的声线从喉咙深处缓缓溢出,笑得触手们仿佛毒蛇一样灵活舞动,在地面上留下妖异诡谲的影子。 平日里一身宽松衣物的人随意的拢起衣襟,触手缓缓收回到衣袍下方,颀长高挑的人类身影就真取代了刚刚投射在墙壁上的群魔乱舞。 走吧,去见见犬大将的两个儿子,他可是说过,太弱的话,随我欺负。 衣袍下摆一阵鼓胀,梦鸠适时改口。 也随你们欺负。 触手们顿时欢欣雀跃,梦鸠失笑着摇摇头,要是有旁人在这里,绝对看不见他如此宠溺温柔的神色,正是无人,噩梦才会泄露出一丝梦的气息。 恋耽美 ——(109) 那是甜美无害的蚀骨剧毒,而饮了这毒的人正在天上,倍感无聊的旁观了丛云牙的一整个丢人过程。 太宰治看戏看的很欢乐是没错了,但是同样的戏码看多了就无聊了。 想到梦鸠来时给自己的任务,太宰治认真的开始思索起来。 首先,让他们打起来。 他在心里说道。 第123章 一百四十八 丛云牙的悲伤逆流成河。 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看好这两个蠢货? 能征服天下的妖刀在手, 野猪妖却只会逃跑。 一枕绵这个靠不住的干脆就成了敌方的人形挂件。 我的队友在哪儿?在哪儿?啊我根本没有队友!!! 丛云牙看起来要疯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戈薇说出这句话之后,眼神不差的队友们都沉默了。 戈薇:呃难道这不是我的错觉吗? 弥勒法师:哈哈哈 珊瑚:呵呵呵 犬夜叉:??? 冥加举手:显然不是, 丛云牙确实没有表现的机会。 等下, 你不是说丛云牙是能创造不世霸业的妖刀吗?为什么会这么弱? 不只是戈薇这样想,弥勒等人也觉得不对,按照以往的套路,敌人这个时候早就爆发了, 结果看看丛云牙这不是完全没有牌面嘛! 冥加苦恼的挠挠头,灵机一动, 叫道:是这样的,丛云牙再怎么厉害也是一把刀, 它需要主人来发挥力量, 但是不管它操控邪念的力量有多么强大,现在拿着它的是一头脑筋死板的笨猪, 别说邪念了, 它怕是一勾起野猪妖心底的欲望, 猪妖就直奔人类的村子而去, 反而耽误它的时间。 试问一头猪被挑起的欲念除了食欲还能是什么? 呃 这可真是把丛云牙的窘境解释的明明白白,众人头顶不约而同的挂起一排省略号。 甩甩头, 晃去这有些滑稽的画面, 戈薇赶快说道:那这不是抓住丛云牙的大好机会吗? 是啊!弥勒等人也反应过来, 一时间, 他们超过步履沉稳, 不紧不慢的杀生丸,风一样的杀向丛云牙与野猪妖。 风穴! 利用风穴强大的吸力拉住野猪妖的步伐,犬夜叉果断拔刀, 强悍的妖力缠在刀刃上,掀起撕裂皮肤的强烈龙卷! 犬夜叉!戈薇叫了一声被犬夜叉放下来,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一箭瞄准了野猪妖的眼睛,弓弦绷紧如满月,去吧!充满灵力的破魔之箭立时急射出去。 飞来骨! 珊瑚人狠话不多,每每出战都是奔赴在最前方,那柄比她人都高的妖怪骨头做成的巨大武器凶猛回旋着冲向野猪妖的方向,云母变大后带着珊瑚飞向飞来骨回旋过来的方向。 哈! 一条连击他们仿佛做过成千上百遍,默契自是不用说,在弥勒收起风穴,野猪妖挡住风之伤,再闪开破魔之矢,硬是用强悍的肉身抗住飞来骨的冲撞,它眼底泛起血色的与犬夜叉刀刃相撞。 半妖! 野猪妖怒喝,手中的力量一压再压,犬夜叉咬牙撑住,脚底的泥土却是越陷越深。 野猪妖的力量太大了,大到犬夜叉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关键时刻,戈薇连射两箭为他解围。 巫女清澈的灵力是妖怪的死敌,一箭打出暴击伤害可太正常了,不想伤筋动骨的野猪妖只能被迫在戈薇这个小丫头的攻击下退让。 后退一步,它立刻开始继续逃跑。 背后的丛云牙一直特别安静,安静的就像是不存在,从不插嘴指挥这场战斗。 太宰治看到这里,稍微眯起了眼睛,心中有了盘算。 喝哈! 这个时候,犬夜叉怒吼着追了上来,在敏捷上输给对方的野猪妖有些气恼的挥动大刀劈砍,没一下都被精准闪避,而承受了这股力量的大地,石头,树木则是纷纷倒塌,粉碎,留下深深的刀痕。 野猪妖无奈的被对方留住了,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已经可以看见恶梦之城的身影。 可恶的家伙!野猪妖怒吼一声,身体开始不断变大,这是它能和大妖怪一较高下的底牌,之前因为轻敌没有及时使用出来就被犬夜叉他们利用地形干掉,现在拿出来之后,那如同小山一般的身姿只是抬脚就令人望而生畏。 丛云牙挂在它身上,这下真是小的让人找不见! 弥勒法师大声招呼躲避猪妖攻击的犬夜叉。 犬夜叉,去它身上!丛云牙就在脖子那里! 作为被野猪妖重点的招呼对象,犬夜叉有心无力的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 戈薇明显发现了他的窘境,蹙着眉头环顾战场。 树林在猪妖怒气满满的横推之下已经看不出原貌,自己和同伴们的攻击落到这等庞然大物身上不痛不痒,自己的灵力终究有限,做不到一下子净化这么大的躯壳。 用力的咬住下唇,她焦急的想道:难道没有办法了吗? 弥勒法师还在大喊,让犬夜叉快去摘下野猪妖脖子上的丛云牙。 他们的队伍中有这个灵活能力的只有犬夜叉一人。 珊瑚之前有想骑着云母飞到天上,可是野猪妖十分警觉,在云母变大起飞的时候就被它一巴掌拍在地上,现在还在昏迷中。 除此之外身为人类的这几个人连插手都做不到,唯独这种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人类和妖怪的差距究竟有多么巨大! 犬夜叉哪怕是半妖,流淌的也是大妖怪的血! 哼,没用的废物。 在这种时候,一道风华绝代的身影踏上这片战场,伴着轻亵冷嗤的嘲笑,缓缓拔出手中的刀。 让开! 这一刻,戈薇看见杀生丸眼里的冷漠,不躲开真的会被一视同仁的斩杀,悚然一惊的她大叫。 犬夜叉,快闪开! 正在和野猪妖胶着中的犬夜叉听见戈薇的声音,仿佛狗狗听到指令一般下意识跳开,在他离开的瞬间,原先那个位置就被妖力凶猛的犁过。 犬夜叉的瞳孔下意识收缩了一下。 杀生丸挥刀之后,眼神压根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他前方的所有事物都被平等的摧毁成了残渣。 一道仿佛巨型的野兽挥爪抓过的巨大痕迹覆盖了这片大地,妖气带着剧毒挥发在空气中,树木的残骸比野猪妖先前巨大化时破坏的更加彻底,让人望着那一片狼藉就不禁想起刚刚被妖力刺破皮肤时的惊悚感。 好、好厉害 弥勒法师颤声说出心底的震惊。 杀生丸缓步来到眨眼间就被自己斩杀的野猪妖身前,这头猪妖猝不及防之下被大妖怪视作猎物,如今遵照冷血的丛林法则,它倒在地上,身体被切成两半,巨大的身体已经变回原本大小,丛云牙就躺在它脖子旁边。 野猪妖瞪大眼睛里还残留着被杀害时的不敢置信,生命最后一刻的时间被它用来抓住丛云牙。 妖刀的邪气通过它的手涌遍全身,不多时,尸体的肌肉就被蒸发干净,只剩下一副残破的骨架用力勾住丛云牙的刀锋。 丛云牙。杀生丸来到它身前时低低的说道:你背叛了父亲吗? 丛云牙静默不语,仿佛就是一把没有灵智但威力强大的武器。 杀生丸冷笑一声,这个时候你还伪装成普通兵器的模样,是因为已经决定效力新的主人?那好,就让我看看,你的主人究竟有多么强大。说完,他就要伸手去拿起丛云牙。 风之伤! 杀生丸眼神微动,同源的妖力擦着他的指尖将丛云牙击飞到天空中。 珊瑚一个助跑,起跳,抓住丛云牙落地,一刻不敢停息的飞快往同伴身旁靠拢。 珊瑚! 戈薇快步跑到她身旁,和其他人一起挡在她身前,警惕的直视起杀生丸。 这个连空气都冻结的时刻,冥加主动跳出来打招呼。 好久不见,杀生丸少爷! 冥加吗?杀生丸收回手,撩起耳后的长发,冷冰冰的道:这些年你一直跟在这个连自身的血都控制不了的废物身边吗? 犬夜叉瞪眼,耳朵炸毛一样立起,刚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同伴们按下去了。 冥加老神在在的道:犬夜叉少爷确实不如您这么强大,而且还不懂得尊敬老人,鲁莽,冲动,没什么脑子,但是他确实继承了犬大将的仁爱之心,一直有在成长,相比之下,倒是杀生丸少爷您,和当初一比根本没什么变化。 冥加一对细长的小眼里不再搞怪戏谑,反而闪烁着成熟的光芒,冷静的评价着比自身强大数倍的犬大将的儿子这是众人没有想到的。 一开始还被冥加不客气的吐槽气个半死的犬夜叉,听完后半段只觉震惊。 冥加你不想活了吗?!! 那可是杀生丸啊!你在说什么呢! 冥加爷爷无奈的摊开手:没办法,谁让犬大将的儿子一个两个都不争气。 还真敢说啊,你难道认为这个流着肮脏的人类的血的家伙可以超越我杀生丸吗? 俊美冷艳的战国贵公子,风华冷厉的大妖怪轻松上前一步,犬夜叉等人就开始下意识举起武器。 这对比惨烈到一看就能分辨的出谁是强大的那一方。 然而冥加却不为所动的道:犬夜叉少爷早晚有一天会超越你,这是犬大将自始至终都认可的结论,倒是杀生丸少爷你,就算是大妖怪,继续这样怠惰下去,也是一定会被犬夜叉少爷超越的,这样真的可以吗?您能接受自己被自己看不起的半妖超越吗? 冥加 唉唉唉!大妖怪也会被半妖超过吗?这我可是第一次听说! 太宰治其人就在这种时候堂堂正正的命令大眼珠子飞到双方的上空,从他脸上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就可以看出,这似乎就是他选中的好时机。 他以一名人类的身份介入到妖怪的世界之中,微笑着对他们道。 介意和我聊聊吗?我所知道的大妖怪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被谁超越对,如果说神就该高高的立于天上,那么大妖怪就是站在云端,偶尔垂下一瞥的强大存在。 高傲,冷酷,世间的一切只要挡路就会被毫不留情的收割,人类是草芥,弱小的妖怪也同样是被轻易碾碎之物,能被大妖怪放在眼中的,唯有强者,也只有强者! 众人愕然的望着这个突然出现又说了一大堆话的家伙,接着就发现他不要命的对杀生丸发出挑衅般的疑问。 你是纯血的大妖怪吧?那你为什么会容许他还活着呢?众所周知,半妖是血脉被污染的证明,是 你的耻辱啊! 他冷冷的眸子和他好奇的笑容截然相反,那是一看就令人不适,充满了黏稠恶意的坏蛋的表情。 第124章 一百四十九 什么不杀了他呢?他可是你的耻辱啊! 这个人一登场就指着犬夜叉, 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让杀生丸快把他干掉,闹得犬夜叉炸毛一样怒吼。 你这家伙是谁啊!干嘛一上来就挑拨离间!!! 太宰治闻言十分无辜的说:可我说的明明是实,半妖啊~~他玩味的语调听得众人一阵恶寒, 还真是有趣, 居然会有妖怪看上人类,什么呢?连妖怪都会喜欢上的人类 什么我就喜欢不起来呢? 我明知道出题的是自己,可看世界还是锈迹斑斑。 这是世界的错误,不是我的错误。 哪怕我明知最终等这狂言付出代价的是自己, 我也依旧偏执至此! 捂住一只眼睛,太宰治清秀的面容染上昳丽的神态, 就像是把割破的手腕悬在一副色调暧昧的水墨画上空,欣赏着血液一滴滴滴落在画面上的美感。 柔暧昧的水墨上忽然多出一点刺眼的赤红, 而这赤色越来越多, 最后整幅画都被血色覆盖的癫狂,就好像先前的色彩全部消失, 只剩下最后的疯狂。 一时间, 他们都发现这个男人身上多出一股会让自己心惊胆战的气质! 神韵样貌明明没有变化, 就连唇角的弧度都还是那么恰到好处, 但就是觉得这个人真在会心底释放出压抑到寂的深沉狂乱,以至于不由的去怀疑这个人类其实是妖怪伪装出来的样子, 他其实不是人, 是妖! 人类? 然而杀生丸的发声否定了他们的脑补, 但神情却因这个否认变得更怪异。 戈薇仰头看着太宰治, 心说:这可能是自己的最像妖怪的人类。 太宰治浸淫在黑暗世界中的狂气, 根本不是像她这样妖怪打交道的小女生可以理解的,或许对她而言,太宰治是妖怪反而更容易接受。 对哦, 我是人类,切切实实的人类。 青年弯眸,黑沉沉的眼眸吞没了光影,只剩下一片纯粹的黑暗。 可以我解答吗?我这个题困扰很久了。 杀生丸冷冷道:这你无。 哎~~这么小气?太宰治张开手,会杀生丸这找不到缝隙,他转而朝犬夜叉一行搭讪起来,嗨,刚才我就一直在看着,你们的系很好嘛,可是什么呢?他笑眯眯的表情令人心生寒意,没有一丝善意,说的就是这个样子吧? 恶意几乎明目张胆的会他的话语中流淌出来,他的人形外表之下其实是一滩污秽的充满了人类罪恶的黑泥! 半妖说到底也是流了妖怪的血吧,妖,众所周知,可是吃人的,你们这样跟那些与虎做朋友的人有区别吗?没有吧,都是笨蛋呢。~ 犬夜叉呼吸一滞,神色肉眼可的不安起来,戈薇在他旁边抓住他的手,少女稚嫩的面貌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 犬夜叉是不会吃人的,他其他妖怪不一样! 恋耽美 ——(110) 太宰治弯起眸子,指指他脖子上的念珠。 既然如此什么等戴上那个?你有能力你相信的犬夜叉解下来的吧? 戈薇神色微变,她感觉犬夜叉看来了。 其实你很享受吧?对一个强大的可以保护自己的妖怪颐气指,只等有这个念珠在,你就随时可以冲他呼来喝去,他没办法反抗你。太宰治轻轻开口吐出甜蜜的言语,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剧毒,明明是个长相不错的男子,却恶魔一般无二,只用寥寥数语就引发起了犬夜叉等人的信任危机。 你啊,真的相信自己是被信任的吗?真的不是被视作一个好用的打手吗?毕竟这个队伍离不开,你也离不开他们,可是你们最终仍是会分开的,因你的目标是四魂之玉啊,就算跨越重重阻碍,他们会把四魂之玉给你吗? 一个半妖 咯噔! 犬夜叉心脏重重一跳,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抓紧戈薇的手已经缓缓松开。 犬夜叉!戈薇急忙的喊道,好像是在解释什么,可是犬夜叉确实动摇了,他听进去了恶魔的挑拨,因不论他怎么不怀好意,起码有两件被他说对了。 一,桔梗留下的念珠,言灵将他困的的。 二,四魂之玉。 避无可避,太宰治提早将他们之间会引发的矛盾添油加醋,以最恶劣的形式爆发在明面上。 太宰治收起恶意,就像是对他们的信任感到好奇的人一样,轻描淡写的引起了一场信任与信任之间的危机。 看你们的样子,我难道说错了吗? 弥勒法师冷冷道:不等说了,你挑拨的心思太明显了! 失礼了,说是挑拨,难道不是因我说的都是实吗?太宰治两手交叉着放在脸侧,这个动作等不是他来做看起来会非常可爱,可惜他黑泥吐的太欢快了,反而没人注意到这一刻的他有多可爱,像是战国这样的时代,人都是会杀人的,妖怪杀人也不少,如果有一天,犬夜叉杀人了呢?身人类保护者的你会怎么做,法师大人? 封印?驱逐?同归于尽? 弥勒法师眯起眼睛,无所谓的笑道:你可以想错了,我这么一个胸无大志的尚,怎么可能会去做那么危险的情?我踏上旅程的理由是了解除诅咒,除此以外,我就是想找个美丽的女子,生下孩子,然后愉快的度下半生。 原来如此,非常朴实的愿望。太宰治啪啪鼓掌,非常认同的样子,但是掌声一停,他原形毕露,可等是你的诅咒被解除了,你还会继续他们继续做同伴吗? 犬夜叉是半妖,半妖的身份注定会有妖怪看不顺眼他,也注定了会有贪图他身上血脉的妖怪找上门来想吃掉他,战斗是妖怪的宿命,哪怕是半妖也是如此,而一心归隐田园的你,带着怀孕的妻子与这样的妖怪相交,似乎会未考虑未来会变得如何? 太宰治托腮道:会不会有妖怪杀你的妻子,带你的孩子用来威胁你去伤害你的同伴呢?现实不是童话故,最糟糕的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也不等想着自己可以力挽狂澜,刚才我都看着你,在犬夜叉战斗的时候,你仅仅是自保就已经力有不逮了。那么告诉我,你会怎么做? 弥勒法师脸色凝重的说不出话。 太宰治帮忙给了他一个既不会良心不安,也不会对不起同伴的方法。 你可以选择亡,亡是最棒的逃避,只等在战斗之中那就谁都不会责怪自己,因你尽力了 弥勒法师重重咬牙,闭嘴!我才不会这样去做! 什么?逃避虽然可耻,但确实有用。太宰鸢色的眼眸在此时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干净,也因此他仿佛看透人心的妖魔,肆无忌惮的在人们耳旁诉说着蛊惑的低语,既然拒绝了我的提议你就等回到二选一的立场上了,那么证明你们的信赖,告诉我答案吧! 这个男人站在独眼的妖物头顶,仿佛神明一样张开双臂,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清楚,这是一个恶魔,一个会把人心的卑劣与软弱挖出来赏玩的卑鄙的恶魔! 戈薇惊疑不定的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吗?如你们所,只是个诸位完全比不了的人类而已。太宰治轻声说道,眸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透明。 戈薇谨慎的说:你看起来更像是妖怪! 太宰治失笑:可我不是妖怪呀,可爱的小姐。 戈薇咬咬嘴唇,犹疑一阵才下定决心。 其实会刚才开始我就发现了,你我一样是来自五百年后的人吧? 太宰治眨眼,惊喜的拍掌,你发现啦? 戈薇仿佛被侮辱了智商,指着他怒道:你一身风衣衬衫谁会认不出来啊!!你到底是谁啊!会食骨之井掉进来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太宰治静静的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言,戈薇本能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对方露出这种充满了人性的表情。 对不起下意识开口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戈薇一脸语塞。 太宰治叹息:确实那个人有些系。 这回弥勒法师等人是真的惊了! 没想到对方居然戈薇一样是来自五百年后的人! 五百年后怎么会珊瑚难以置信的道,视线在戈薇太宰之间转来转去,这、这画风也偏差太大了! 戈薇即已经成长了许多,但还保留着这个年代的所没有的纯真善良,有时连她都会羡慕对方的生存环境,然而这个同样来自五百年后的家伙总觉得一旦堕落就会变成非常棘手的妖怪! 人心险恶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出来,因他自身就是恶意的实体,人类的躯壳反而限制了他的发挥。 珊瑚有种感觉,这家伙生而人实在是天做的最英明的决定,她不甘心对方等是变成妖怪会是多么棘手的敌人! 而且就目前来看,就算是人类,这个男人也可怕头了! 戈薇大人,您确定吗?弥勒法师冷汗流了下来。 戈薇点头,太宰治连衣服都没换,叫她怎么认错? 太宰治哈哈笑道:不用朝我道歉,你应该道歉的是另一个人,虽然也是因他自己大意,但是可爱的小姐,你害我失去他了。一句话说到最后时,声音已经埋入到风。 等不是大家的耳力都不错可能会就此错。 戈薇忍不住他:他是发生什么了吗? 太宰治歪头:你说呢? 不会真我想的一样被妖怪吃掉了吧? 戈薇脸色惨白,然后她突然想起来,指着他大叫。 可是爷爷告诉我只有一个人掉到食骨之井了!你是怎么回? 太宰治托腮:缘由很复杂,我就不解释给你们听了。 喂! 插科打诨等不得,不给出明确的答案就会种下猜忌的种子,等种子生根发芽,再坚固的信赖也会崩坏,在这方面人类远超妖怪,太宰治指指他们,可爱的小姐,多想一想自己的处境,你留下是了什么,而这,未来还有什么在等你,不想清楚的话,你可是会回不去的。 戈薇心头一紧,压低嗓子紧张的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的吧?你喜欢半妖,喜欢被宠着爱护的感觉,我理解的,少女的情窦初开吗?可是你们之间相隔的可是五百年的时光,还有人类短暂的生与,这是神也改变不了的,那么你等怎么办呢? 太宰治笑着,笑的失去了眼中的光芒,也熄灭了其他人的光。 我的话会拒绝哦,拒绝这一时的心动,将生命分给拥有相同时间的家人未来会认识的朋友。只不一百年而已,脆弱而可怜的人类等伤害有无限时间的妖怪到什么地步才好?你有想没有? 短暂的归于短暂,长寿的归于长寿,原本就是不该相交的两条线,哪怕机缘巧合的重叠了,得到的也不会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现实不是童话故,人类不是真善美的精灵,你爱的,爱你的,当着亡的面痛哭流涕时都是丑陋不堪的。 那种样子太宰治皱起眉头,阴郁的说道:如此的令人作呕! 这应该是会他出现之后情绪起伏最激烈的一刻,众人呆呆的望着他,受到他字行间透出的残酷与真实影响,各个面无血色,头晕目眩。 在这连鸟叫声都远去的时刻,一道碧绿色的光鞭打向天空上的太宰治,大眼珠子冷汗会被太宰治命令现身后压根没停,拜精神紧绷所赐,在众人的注意力差不多都被太宰夺之后,它敏锐的注意到杀生丸动手的那一瞬间,然后匆匆闪了。 哦呀!太宰治收起笑容,淡淡的望向地面上的大妖怪,轻声说道:您看起来像是有其他看法? 第125章 一百五十 话太多了。 出乎意料, 在众人都被摄走心神的时候,出面把操心怪太宰治怼回去的居然会是杀生丸这个一直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大妖怪。 犬夜叉眨眨眼睛,冥加恰到好处的出声。 杀生丸少爷还是老样子。 犬夜叉:什么意思? 冥加道:杀生丸少爷很反感这样的家伙。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 去看杀生丸就知道了。 他对太宰治道:你很像一个讨厌的家伙, 那家伙也像你一样耍些小手段,每次都逃的特别快。 戈薇几人一听,无不是想起了同一个名字。 奈落?太宰治悠悠吐出日语中的这两个字,戏谑玩味的道:是这只半妖吧?但是我比他还惨, 我可是个彻彻底底的人类啊! 杀生丸道:哼,这也算是你比他强的地方。 我的荣幸?太宰治挑眉, 好奇的打量起杀生丸,从上到下的, 扁扁嘴, 我还是不理解你的想法。 杀生丸默然片刻,道:执着于此是因为你想理解的人和我一样都是妖怪? 太宰治笑容不变, 眼神变得认真些许。 我说是, 你会怎么样? 杀生丸冷笑道:这难道不是你应该去做的事情吗? 啊?太宰治一呆。 杀生丸:你比一些妖怪还要傲慢。 太宰治抿唇, 摇头。 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说。 杀生丸金色的眸子充斥着大妖怪的孤高与冷彻, 在凝视太宰时仿佛有一片明月在眼底高悬,清澈冷冰, 亘古不变。 他让你靠近了, 他让你理解了, 你说你自己不理解他, 这不是傲慢是什么? 太宰治愣住, 一时居然没有及时给出反应。 杀生丸不知是看在谁的面子上,难得多话,亦或者是看穿了太宰治想要理解的那个妖怪的真实身份, 他虽然反感,但梦本就是比起妖,距离人更近的妖怪,会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再加上他身边也跟了一个叫做玲的小姑娘,沉默片刻,他理所当然的对太宰治说了这么一番话。 妖怪的心就摆在那里,不管多少年都不会变,比起人类的心,妖怪的心简单到连理解都不需要,只要靠近就能感受到滚烫的温度。 这种情况下,太宰说他不能理解,这是何等傲慢的发言? 怨不得杀生丸怼他! 我、我不明白太宰治有些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生出这么无措的心情,以至于连生死无畏的面具都有些坚持不住,险险就要露出胆小鬼的内在。 然而此时杀生丸已经失去继续和他交流的兴趣,自顾自朝犬夜叉等人的方向迈步。 这个时候,已经被所有人忽略的丛云牙忽然动手了! 珊瑚一直拿着它,谁也没想到它会忽然操纵珊瑚动手,丛云牙的刀刃洞穿犬夜叉的小腹,沐浴着犬大将的血,丛云牙身上的红光忽明忽暗,它也开口说话了。 嘶哑的,低沉的语调,想象不出来这是一把刀发出的声音。 然而想到丛云牙是一把妖刀似乎就不觉得奇怪了。 丛云牙讥笑道:太宰治,干得不错,多亏你的一番挑拨离间,让这个女人的心动摇了,方便我控制住她对自己的同伴动手! 太宰治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 可恶!这居然是策略吗?弥勒法师惊怒不已,冲着珊瑚和重伤的犬夜叉无从下手,珊瑚!听我说话啊!珊瑚,不要再被妖刀控制住了!可恶,完全听不见我的声音啊! 珊瑚空洞洞的眼眸倒映出浑身邪气的丛云牙。 犬夜叉颤抖的捂住刺穿小腹的刀刃,用尽力气的抓紧,嘴里一边渗出血迹,一边嘶哑的喊道:快!别让它跑了! 犬夜叉!戈薇眼底大为震动,不过有了珊瑚的前科,谁也不敢去碰丛云牙,万一又被控制了可怎么办? 偏偏这个时候杀生丸冷冰冰的来了一句。 犬夜叉,这就是信任弱小的同伴的你的错误。 他大步走来,戈薇等人不由自主的让开,没办法,这种时候似乎只有杀生丸不怕被妖刀控制。 丛云牙好像也意识到不妙,立刻控制珊瑚的身体朝远处跑去,杀生丸一旦想要动手,戈薇几人就会想办法拦下,然后他们不得不看着丛云牙越跑越远,最后在离开一段距离后,丛云牙义无反顾的飞起来,朝太宰治的方向飞过去。 杀生丸眼尖丛云牙要逃走,立刻不耐烦看着这群人,手掌已经放到腰侧那把威力巨大的刀上。 众人见到这个动作瞳孔收缩,不用考虑立刻朝安全的位置避退,而这时杀生丸已经拔刀挥砍。 然而这股强大的妖力却不是冲着他们,而是对准了天上的丛云牙以及和它同一方向的太宰治。 太宰治:? 丛云牙:!!! 救! 砰! 又是一大片生长多年的古树倒塌的声音,恐怖的妖气弥漫出诡异的绿色气体,天空在不知不觉间乌压压的下沉,一副风雨欲来的景色。 恋耽美 ——(111) 这一刀的破坏力极大,不光是把附近山头削掉了一座,连天空中的目标都被一并吞没。 一片紧张的沉默中,一只手忽然伸出烟雾,大袖扫开肆意散发的妖气,连空气中的毒气都被这一手清理干净了大半。 冰冷的金眸上扬,阴郁的暗金色眼眸下落。 此情此景真如云巅上的神灵俯视云下的大妖,双方对视的刹那,众人也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在他背后太宰治与丛云牙完好无损,显然是他出手救下了这两个人。 深色系的衣袍宽松过头了,脖子手掌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暴露出来,皮肤细嫩白皙,形状优雅的手骨仅仅覆盖了一层精心制作的人皮,体格比想象中来的单薄瘦弱,五官阴柔精致,却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凌厉,逼人的气势就通过这俊美的容貌泄露出来,衣摆处的暗纹则如同活物一样在他身上各处流动。 他的出现仿佛一个意外。 然而就是这个意外,仅是一笑就惊艳了时光。 我好像没有来迟?这个人一到就挡住杀生丸的攻击,随后说出的话也不是那么好接,起码众人不清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来迟? 你是干什么来的? 没有说清楚之前,众人不知该拿怎样的态度对待他。 唯一不一样的人或许就是杀生丸了,他看他,不像是仰望天上的神,而是接下来要斩于刀下的死敌! 犬夜叉恍惚间看见这个死人脸居然笑了,非常开心的弧度出现在嘴角,混杂着兴奋与澎湃战意! 你就是梦鸠?杀生丸没有收起手中的刀刃,而是笔直的指向了自己的对手! 来人默认了他的挑战,侧身对太宰道:没受伤? 太宰治这个时候已经从看到他出现时的震惊变成了目无表情,被这么问到还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 嗯。 没被吓到? 我为什么会被吓到? 梦鸠揉揉他的头,行为举止就像是在逗弄家里养的一只胆小的宠物,这宠物太胆小了,放出去玩了一会儿就不由担心会不会被什么路过的家伙欺负了,所以在太宰治面无表情的反问回来后,他笑着说:因为看惯了我的容貌,你再看其他人时岂不是丑如恶鬼? 太宰: 梦鸠:? 你好自恋啊。太宰治木然的道,这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由的,一向习惯于掌控全局的人居然也生出和其他人一样的想法。 梦鸠闻言,有些不解,却还是好脾气的点点头。 或许吧,这不过是自信而已。 太宰治刚想怼回去,旁边的丛云牙终于忍不住了,它嗷嗷哭着扑向梦鸠,大声哭喊,主人!!!您终于来接我啦!!! 梦鸠顺手接住它,道:啊呀,丛云牙,你还在啊? 丛云牙:呜呜呜主人,我还在!我的忠心让我片刻离不得主人您的身侧! 梦鸠:既然如此,你就在我身旁保护太宰吧。 啊? ???丛云牙一串问号滚过之后,总算认清了现实,顿时整把刀都不好了。 梦鸠却不管这个,随手把刀和人放在一起,就像是打架之前放好随身物品一样,淡然的迎上众人或惊或惧的目光,视线下移,落到杀生丸眼里的战意上。 你在挑衅吗? 挑衅比你强大的我? 遵照妖怪的规矩,我会把你的身体一点儿不剩的享用干净作为败者! 舌尖舔过指腹,神态妖异傲慢,眼尾的鳞片状纹路瞬间充盈上钴蓝色的邪异妖力,变成真正的鳞片,与此同时,强悍到难以形容的恐怖妖力居然连天象都一齐改变了,乌云底下,狂风大作! 梦鸠没想做什么,但只是一个动作,一个表态,迫人的压力就沉甸甸的压在众人的心头。 冥加缩在七宝头顶,发出凝重的声音。 杀生丸少爷如果不够强的话,这下是真的会死! 犬夜叉忍痛站起来,众人见状立刻动手把人拦下,他愤怒的叫道:你不是说梦境的主人和老头子是好朋友吗?为什么杀生丸朝对方挑战会死? 冥加也很困扰,闻言苦笑着说道:因为妖怪根本不讲究这个啊,那是人类的规矩,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梦鸠大人本身对杀生丸少爷没什么印象,那他就会在击败他之后,吞食失败者的血肉,就算是老爷在这里,也顶多是自己上去阻止,而不会认为梦鸠大人做的有那里不对。 犬夜叉少爷,这就是妖怪的规矩,没有那么多温情软弱,只有强大与死亡! 第126章 一百五十一 梦鸠出现时, 谁也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在的。 梦鸠动手时,延续了一贯的习惯,相较于充满了暴力美学的厮杀角斗, 他的动作总是慢条斯理中流露出一股美感。 他身上的每一处本就包含了人们对梦的幻想, 因此就连战斗方式也有一种奇特的优雅。 用最少的动作,造成最宏大的场面! 所有人只见到他抬起一只手,手掌向上抬起,他所处的那片天空就出现无数漩涡, 漩涡之中有什么狰狞可怖的存在张开了眼睛。 下方的人类面露惊骇,一颗颗接近半米高的暗金色眼珠冷漠的俯视着众生, 那是仿佛神灵一般的眼神,然而接下来的一幕那只能说是怪物! 触手!戈薇发出惊恐的尖叫! 眼眸的下方出现的暗色触须上一枚枚赤红的鳞片组合成了小型的眼珠符号, 盯着这些符号久了, 不由的就会感到头晕目眩。 冥加在这时颇有经验的大叫:不要去看那些眼睛!大的小的都不能看! 犬夜叉:冥加老头! 那些眼睛会魅惑,心志不强的人类会变成梦鸠大人的饵食!! 可恶!你为什么不早说! 冥加冲着悲愤的众人道:我也没想到梦鸠大人一上来就二话不说动手啊! 弥勒法师挥动佛珠坐地开始施展结界, 其他人呈分散的阵势阻挡可能出现的误伤。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 除了战斗的余波, 他们这里异常的安静, 甚至可以说是绝好的观战地点。 冥加见状总算松了口气。 看样子梦鸠大人也没怎么变啊,不屑于将弱者卷入自己的战斗中。 其他人再观望了一阵, 方松了口气, 比如犬夜叉总算有余韵把这只跳蚤捏起来放在眼前。 你这混蛋就不能早点说清楚吗? 冥加:犬夜叉少爷!我总要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吧? 那么打个比方, 犬夜叉大拇指指向的方向, 触手成群从天空击打向大地, 宛若巨人的战锤敲打上大地这面盾,没一下都能给地面造成沉重的伤势,不多时, 这片战场已经造成了比先前的战斗更严重的破坏。 你可以说说他们。 山峰倒塌,大地哀鸣,触目所及皆是残戈废墟戈薇幽幽道:这就是大妖怪的战斗,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直以来,这名少女也见过不少强大的妖魔,然而和前方这两个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冥加捏着胡须笃定道:肯定是梦鸠大人赢啊,不是我对杀生丸少爷没信心,实在是比起梦鸠大人的资历,杀生丸少爷太年轻了。 难道年纪大就能打赢吗? 会输的平均一点儿,像犬大将那样。 呃 冥加被无语的视线包围,很是无奈的道:你们根本不懂梦鸠一族到底是怎样逆天的妖怪。 犬夜叉大大咧咧的坐下,捂住腰腹位置的伤,冲着它道:那你就好好说清楚。 冥加沉吟片刻用来组织语言,然后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开口讲述起远古的秘闻。 最初梦界一片混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一片由梦诞生出的梦妖四处嬉戏玩闹,它们各不相同,没有族群,彼此吞噬,意图进化出一个最强大的妖怪。 然而这些梦妖之中唯有一只妖怪不同,它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天空的概念,一门心思想要飞到天上,去看见更遥远辽阔的天空。 这只有着不同寻常想法的梦妖为自己的梦想开始繁衍后代,并把自己的梦想一代一代托付下去。 之后就是上千,上万年的进化。 在所有梦妖都执着于吞食彼此时,这只妖怪进化出了翅膀,飞上了天空。 飞上天空的梦妖张开羽翼,向往更高远辽阔的天际,所以它继续飞 一代一代,数千万年不止。 不知何时这支族群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梦鸠。 梦中的渡鸟,浑身剧毒,却如梦一般徘徊在生者与死者的彼岸。 梦醒时分,渡鸟归巢,日落之时,梦世苏醒。 与其他梦妖区别开来。 随着梦鸠飞过的天空越来越辽广,它的羽翼越来越美丽,身姿越来越壮美,它渐渐有了如神一般的位格,只差一步就能登临神位,梦世也逐渐成了它的缩影,而它就是梦的主人! 冥加讲述到这里的时候,稍微停顿,目露忍不住的憧憬之情。 梦鸠的崛起在我们小妖之中被称作奇迹,它也被叫做带来奇迹的神鸟,在这个受到血统支配的世界,唯有梦鸠一代一代塑造出来的无敌之姿是受到所有妖怪尊敬的。 然后就是如同诅咒一般,梦鸠的族群数量从几万年前就开始变少,最后变成梦世一代仅有一只梦鸠,梦鸠亡而梦鸠生,上代梦鸠的尸骸就是下代新生儿的蛋壳。 这么一个庞大的故事随着诉说回荡在脑海中,在他们的心中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共鸣。 不论如何,这似乎太励志了点儿。 不是先天高贵,而是用一代又一代族人血与骨塑造出的强大。弥勒法师喃喃自语。 这和他们理解的妖怪全部都不一样,更像是更像是人类会去做的事儿! 冥加也理解他们此时的震动,煞有介事的点着头。 这就是梦世的王啊,和所有妖怪都不一样,所以他的强大,绝不是杀生丸少爷能撼动的,起码如今的杀生丸少爷做不到。 那是远比杀生丸一生所经历的厮杀更坚固的堡垒,流淌的血的分量的差距。 西国的大公子还太年轻,他年轻到根本意识不到的梦鸠的强大源自于何,更不懂当这份强大与整个梦世结合后会诞生怎样的怪物! 天空中的暗金色眼瞳一睁,空间中仿佛出现无数波纹,所有人都在这股力量下受到影响,神智险些维持不住清明,视野变得昏花混乱。 这种力量 杀生丸眯起眼睛,修长宽大的手掌显现出兽化的模样,滚滚妖气从他身上释放出来,转眼间一头十几米高的巨大白犬冲向天际。 梦鸠对此的应对仅仅是将伸出去的那只手向下一折,无数小眼睛眨动的触须就从暗金色的眼瞳下伸了出去,捆住白犬的四肢。 !杀生丸一口咬住触手,利齿深深陷入腕足柔韧的皮肉里头,双方开始力量上的拉锯。 梦鸠没有任何反应,别看那些触手软趴趴的实际上的力量却大的惊人,不知有多少自喻坚韧的妖怪□□被这些触手嬉闹之中撕扯个粉碎。 白犬长长的毛发被触手滑腻的液体黏成一缕一缕的,越来越多的触手朝它身上缠去。 杀生丸额前的妖纹骤然大亮,强大的妖力瞬间灌注到利齿之中,骤然爆发出来的力量瞬间粉碎了这些在自己身上打闹玩耍的腕足,喉间发出低沉的咆哮,剧毒的液体从牙齿间滴落下来,有触手没来得及闪开碰到了几滴,立马外层的皮肉就被融化开来。 见到这一幕,梦鸠的脑海中突兀的回想起一副画面。 身形高大的白发男子盘腿坐在自己旁边,看服饰那应该是白世时期的自己。 白色的繁复华衣裹身,衣摆,衣袖上都有代表神圣的金色纹路,胸前垂下两只赤红色的结,头发扎成马尾,笔直如白色的浪花般垂落腰际。 画面上的自己捧起一只白色的犬族幼崽,带着些不怀好意的捏着这只幼崽的耳朵,然后和旁边的男人说了些什么,就解下腰间的七彩璎珞放到这只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幼崽怀里。 接着记忆的片段迅速消失,另一副画面冒了出来。 这次的场景下,那名身材高大的男人没有在,只有自己和幼崽在樱花的包围下静静赏月。 那时的自己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幼崽的小身子,对妖怪而言,白天黑夜从来没有固定的行动时间,不像是人类,太阳一落山就要准备休息。 但是幼崽是不同的,幼崽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十八个小时在睡觉,这是在消化从母体中带来的纯粹妖力。 然后他看见自己的手指被这只犬族幼崽伸出短短的两只爪爪抱住,小嘴张开露出粉粉的舌头,然后一口含住 他发现自己在笑,他回想起来后其实也想笑。 小白狗又短又胖的小模样太可爱了,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幼崽本能和眼前这头威风凛凛的白犬实在画不上等号。 但是回想起一部分记忆的梦鸠却知道这副看似温馨的画面后半段是奶狗的牙齿刺破自己的指尖,灌入与生俱来的剧毒这凶残的展开。 触手的攻势因为记忆的回归有一刹那的停顿,杀生丸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朝梦鸠扑咬上去,然后在半途被突然从旁边窜出来的触手一下子抽到地上。 小山一般的大妖怪落地,大地狠狠震动了一阵,烟雾之中,杀生丸赤红如血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天空中的男人不放,恶犬低吼咆哮。 梦鸠此时还有些怀念的盯着自己的指尖不放,那里被杀生丸咬过,还因为毒的缘故烂了一小块皮肤。 长大了啊。 小时候的记忆一回来,梦鸠自动晋升为长辈,长辈看小辈就算不顺眼也不至于打生打死。 瞧瞧不满的杀生丸,再看看另一边看戏的一群人,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一视同仁。 恋耽美 ——(112) 犬大将不是说了吗?儿子太弱了就随自己欺负。 也不知这一会儿他究竟想起来多少,反正恶趣味倒是不少。 杀生丸,犬夜叉。他的语调有一种贵族式的拿捏轻缓,像是好听的大提琴在指挥棒的控制下或低沉,或舒缓,梦鸠道:来恶梦之城找我,我有话和你们说。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根触手眨眼间破坏了弥勒法师设置的结界,一下子卷走戈薇脖子上的小袋子,那里面装着四魂之玉的碎片。 啊!四魂之玉! 七宝惊叫,然而见识过这些触手有多么坚硬可怕的众人完全没有冲上去把玉的碎片夺回来的想法。 戈薇看向犬夜叉,却见他没有望向自己,而是死死盯着梦鸠的方向。 你拿走四魂之玉做什么? 梦鸠闻言,像一名长辈般耐心的解释道:我的记忆出了问题,或许四魂之玉能帮助我回想起来,哦,对了,提醒你们,他笑的不带丝毫恶意,吐出来的内容却截然相反的令人遍体生寒,不来的话,世界会毁灭的。 加油,犬大将的两个儿子,我在恶梦之城等你们。 四周空中的眼睛一只一只闭起,然后就像是幻觉一样突然消失了,触手乖巧的缩回到漩涡深处,仿佛本体就隐蔽在另一个世界。 在众人的瞩目中,梦鸠越飞越远,直至离开他们的视线才砰的一下变成一根触手掉了下去,失去妖力的触手就只是单纯的肉块,肉块从触手尖端开始一点点分解成细小的颗粒,最后完整的回归到本体身上。 梦鸠出现时,谁也没想到他是何时出现的。 太宰丛云牙他们消失时,谁也没注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触手经过一场大战回归本体后,本体还在欣赏赤日照拂下的破败庭院,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朝两个狼狈不已的人投去轻描淡写的视线。 梦鸠:回来啦? 此话一出,丛云牙险些泪奔。 第127章 一百五十二 呜呜呜主人!!! 丛云牙快扑上去的时候, 一根触手数量的卷起它的刀柄将它轻轻放在梦鸠手里,手指像是捏宠物一样轻抚过刀刃,似笑非笑的眼神却是落到太宰治身上。 细长的眼阔勾勒出仿佛凤凰羽毛一般惟妙惟肖的形状, 暗金色的双眸沉的深了些, 就像是金属一般散发无机质的冷光,若浮上一层情绪,就会如宝石般褶褶生辉。 梦鸠很美,梦中走出来的绝世风华, 而他又是噩梦,这美中渗透一种残酷, 邪恶的恣意,总觉得这人能一边笑得十分惊艳, 一边干出非常残忍的事情。 配上从衣袍下伸出来的触手, 这种惊艳就变成了毛骨悚然的寒意。 窗外赤日的血芒洒满全身,朝自己看来的却是一头食人的妖魔, 妖魔很美, 唇角抿起, 嘴唇上仿佛染了茶靡花颓丧糜烂的血色, 双眼微眯,自有一股蛊惑人心的魔力。 这一刻, 梦鸠这么像是妖怪, 从没有那时比现在像是妖怪。 太宰治忽然有了如上述所言的明悟。 这个人不是神, 是妖, 食人的妖魔。 然而视线下移, 目光久久的停留在那大敞的衣领下,没有任何旖旎的暧昧,只单纯的注视那仿佛玻璃杯上的裂纹般的伤疤。 太宰治有个问题想问, 从看到梦鸠第一眼时就想问了。 不过在此之前 有把多余的刀挨着他了! 主人!!!丛云牙呜呜的抱屈,梦鸠好脾气的听着,然后在他磨叽的差不多后想要习惯性的给太宰治上眼药后,梦鸠道:你的事情之后再说。 丛云牙:??? 梦鸠道:下去准备吧,再过不久,犬大将的两个儿子就要来攻城,这次可别再让我失望。 丛云牙刀刃绷直,即使没有脸,也能看出丛云牙这一刻已经脸色大变! 偏偏把它变成这个样子的人不紧不慢的说道:之前我对你没什么要求,但这次我不允许你让我失望,丛云牙,明白了吗? 梦鸠的声音仿佛具备特殊的魔力,丛云牙的灵魂一阵颤抖,黯然的火花重新稳定下来之后,是。它低低应声,前所未有的邪气从这把妖刀的刀身上弥漫出来,这一把传闻中可以统治天下的至尊霸道之剑,终于不再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光那一身的邪气就能在短时间里侵蚀掉一整座城的活人! 很好,下去吧。梦鸠松开手,任由丛云牙离开,放它自由活动。 妖刀离去,此地再次剩下梦鸠和太宰治两个人,他们谁也没有先发声,安静的屋子里只有触手蠕动的声音在两人耳旁回荡。 有触手爬到他腿边,太宰治有些好奇的盯着它们,谁知触手就像是感受到他的视线翘起自己的一半身体,在他错愕的目光中一下子缠住他的脖子,其他的同伴见状也跟着动手,梦鸠回过头来,太宰治已经被触手坨坨们埋了。 你们别闹了,放他出来。梦鸠呵斥一声,那些好像有自己意志的触手们这才依依不舍的从太宰治身上离开,有些离开前还特意在他脸上蹭了蹭。 太宰治发现这点儿胆子非常大的抓住那根舍不得走的触手捏在手里把玩。 它们好像很喜欢我? 梦鸠:你这样认为吗? 太宰治:难道不是吗?他看着这只乖乖巧巧缠住自己手指的触须,有点儿想放到嘴里咬咬。 这个想法来的非常突然,就好像小孩子看到好看的蛋糕橡皮想放到嘴里咬两口一样,他现在就有股这样的冲动。 不过这不是蛋糕橡皮,他也不是真正的孩子,所以只能不断盘玩着触须,让这根触手像是猫一样摊展开,越发粘着他不放。 同伴的舒坦姿态开始让其他触手们蠢蠢欲动了,梦鸠见状及时出言阻止。 不想再变成刚才那样就把它放开。 太宰治睁大眼睛,一脸的失望。 唉?不能玩吗?说着还捏捏。 梦鸠幽幽的望着那根特别舒坦的触手,忽然用力把它抽了回来,背过身去。 手里莫名一空的太宰治眨眨眼睛,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在眼底扩散开来,柔柔的像是春日被风拂下来的樱花,落到静谧的河川上游,顺水而下 太宰治,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梦鸠沉吟片刻,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来,给人一股压抑起来的怨念。 太宰治莞尔笑道:那么梦鸠大人您是要惩罚我吗? 惩罚?梦鸠看他一眼,因为这个动作长发从肩侧一路下滑到胸口,他漫不经心的抓起来丢到身后,道:我倒是确实想惩罚你。 唉? 办事不利,不该罚吗?梦鸠期待起他的反应。 太宰治怔了征,有些无力的笑了起来,细长白皙的手指扯开衣领,露出绷带也挡不住的青紫痕迹,苦笑着说:还是别了吧,再来一次我可能真的要去三途川转一圈了。 那不是你希望的吗? 未经考虑的言辞脱口而出,梦鸠说完之后,下意识的精神一震,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深处冒出来了,这种遗忘了什么的空洞感令他无意识的望向太宰治的方向,然后又被他的眼神震了一下。 该如何形容呢? 漆黑的眸子了无生气,充满了压抑与死气,痛苦仿佛深入骨髓,以至于连呼痛的力气都跟着丧失了,□□的苦痛可以治疗,灵魂的伤势越来越麻木。 他仿佛听见一声随着主人一起溺毙的呼救,这声音没来得及传出水面就已经跟着尸体一起沉入名为绝望的深海海底。 画面调转。 一道模糊的身影在脑中浮现,他站在海面,自己则在海底,努力朝这个影子伸出手,却只摸到幻象般的泡沫。 两手空空的无望,死寂,失落,消沉,潮水一般倒灌,以至于现实中的梦鸠眼睛在自己没发现的时候就变成了赤红的血色。 触手忽然散发出狰狞可怖的气息,形态也比刚才温顺可爱的状态膨胀太多了。 梦鸠回过神,甩甩头稍微冷静下来就看见太宰治有些尴尬的坐在屋子里唯一保存下来的空地上,旁边全是自己变大变粗的触手,它们已经把整间屋子塞满了。 这一变故来的突然,即使是太宰治也理解不了其中的前因后果。 梦鸠没有解释的心思,只是如常的把触手收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心情糟糕的可以轻易从他冰冷的侧脸上观察出来。 太宰挣扎了几秒钟终于忍不住好奇心,悄咪咪的挪到梦鸠身旁,抓起一根触手开始盘,笑呵呵的说 梦鸠大人,您这副别扭的样子可是有损威严的。 你摸我触手我就不会有损威严吗?梦鸠嗤笑一声,呵,人类! 梦鸠说起自己记忆有问题时,太宰和丛云牙已经偷跑回恶梦之城,所以太宰治虽然猜到梦鸠失忆了,却不清楚他对自己失忆这件事是怎样的看法。 毕竟和人类不同,妖怪的记忆取决于寿命,漫长的时光中,消失了几百年的记忆就和人类忘了一个星期的事情差不多,短暂如人或许会想方设法找回丢掉的记忆,但对妖怪而言,这几百年的时间也就是打个盹。 一个午觉的光阴有什么值得珍惜的? 浪费已成习惯的妖怪,让太宰治实在摸不准现在的噩梦之主都有怎样的想法。 也因此,他的试探每每无功而返,都会加重他的悲观,然而他又有着超出当世大部分人类的韧性,不得到一个肯定答案,他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弃。 其实就看他以前对梦鸠的态度,就知道他如今的行动只是盲目的在坚持,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坚持把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梦鸠带回来,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只是不想就这么孤身一人。 不论愿不愿意,如今的太宰治在这个世界也只有这一个锚点而已。 如果连这个人也失去他就真的一无所有。 尽管在当年下定决心拥抱死亡时就已经两手空空,什么都不剩了,但是这仅此一次死而复生的奇迹,他终究还是想拥有什么的。 不是什么高尚的追求,仅是卑劣肮脏的私欲! 人性究竟有多么丑陋? 只看他一个快死的人也不愿意放开飞鸟的翅膀就知道了。 他利用了年少时的约定满足了人生最后的渴望,用囚禁在笼子中的妖怪与自己一同落入孤独的深渊,仿佛只要如此,两个失去自由的人就能互相慰藉,温存取暖,如今又要利用梦鸠对自己的执着,让大妖怪找回自己的心,拖着他落入这人间的修罗场。 太宰治,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无药可救的人渣! 即使心中如此鄙薄自己,太宰治面上的笑依旧温柔美好,仿佛画一般烙印在这血色的朝阳之中,本是生机勃勃的时刻,却只因这个人暗流涌动,平添许多的不祥光景。 梦鸠原本平静的眸光因为他的语言渐渐漾开一层细微的波澜。 太宰治道:梦鸠大人,您为什么要以这副弱小的姿态示人呢? 第128章 一百五十三 虽然是一副漠然轻慢的神情, 但在那之下是无与伦比的强大支撑起来的傲慢! 不可否认丛云牙一开始是抱着利用的心态接近梦鸠,还趁机修改了他的记忆,试图像操纵以前的持有者那般操控他, 但是妖怪都是慕强的。 见到这副将无数敌人笼罩在噩梦之下的霸者之姿, 心态不知不觉发生转变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 不知不觉间开始心甘情愿,目光开始一心一意追随梦境之主的背影,接近这噩梦就会沉沦入那噩梦的深海。 丛云牙来到恶梦之城的地底,浓郁的邪气顷刻间泛滥, 沉重,压抑, 恐怖的氛围围绕这片土地。 遵从噩梦之主的命令 你该醒来了,刹那猛丸! 用来充作自己肢体的死者躯壳是妖刀最好的剑鞘, 随着丛云牙一声令下, 邪气猛然灌进土地下方,许久之后, 一只白骨的手掌猛然突破地层 丛云牙散发紫色光芒的刀刃成这黑暗中唯一的光明。 战斗突兀的开始, 又以这种难以理解的方式结束。 杀生丸凝视对方消失的天空许久之后才收起白色巨犬的本体, 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冥加跳到犬夜叉头上, 大大咧咧的问道:犬夜叉少爷,伤势怎么样了?丛云牙刀刃上的邪气必须尽早祛除才行! 我知道啦!戈薇!犬夜叉胡乱的把他抓下来, 丢到一旁。 戈薇上前用自己的灵力帮助犬夜叉将伤口中的邪恶力量净化干净, 没有这股盘踞在血肉之中的亡灵之力阻挠, 以半妖的自愈能力只需要半天就能恢复如初。 冥加见状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不愧是流淌着犬大将血脉的身体, 这个恢复力就是比一般妖怪来的厉害! 犬夜叉面容严肃,少见的没有接腔。 周围的那些同伴们想起刚才的那场战斗,神色无一例外的变了模样。 我们的敌人居然会是那样的怪物弥勒法师大感世事无常, 总觉得自己已经可以考虑自己的下葬地点了。 珊瑚此时还有些头晕,脱离丛云牙的控制后她立刻看向被自己伤害到的犬夜叉,此时颇有些想道歉到找不到时机的窘迫感。 主要是犬夜叉本人也没个说法,从刚才开始就非常沉默。 日暮戈薇想了想,在他身旁坐下,柔声问道:犬夜叉,你在想什么? 闭紧嘴巴的犬夜叉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然后又看了其他人一眼,忽然起身自顾自往恶梦之城的方向跑去,你们回去吧!这次我一个人过去! 喂!犬夜叉! 犬夜叉跑出一段距离还能听见戈薇呼喊自己的声音,他神色恹恹,头顶只有那只比所有人反应都快的跳蚤在碎碎念叨。 冥加抓住他飞扬的头发丝,抬高声量大吼。 犬夜叉少爷,你这样不休息一下就过去是不行的! 犬夜叉跑了一阵后,视野中一丛一丛的密林消失,他最后停在一座陡峭的悬崖上方,举目眺望远处笼罩在噩梦之下的城池。 恋耽美 ——(113) 啰嗦,我当然知道,可是杀生丸已经过去了,我必须要过去看看才行! 冥加想过犬夜叉会不服气或者干脆什么都没想,就是没想过他会说出这样成熟的语言。 犬夜叉少爷可您这样看起来就像是负气出走。 闭嘴啊!我怎么可能会为那些挑拨动摇!想起之前那个人类大放厥词的模样犬夜叉就来气,我看起来就那么蠢吗?戈薇,弥勒他们是怎样的人我早就清楚了,不可否认那家伙说的是事实,但那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实!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们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不会怪他们,因为我也是一样。 如果我被迫做出那样的选择,他们也会理解我。 那家伙根本什么都不懂,却说的煞有介事,想起来就让人心烦! 犬夜叉像是小狗发怒一样呲呲牙,却没见到冥加变得欣慰的神色。 犬夜叉少爷,既然如此您独自跑开什么也不说也不太合适吧? 犬夜叉闻言,稍微收起神色之间的暴躁之意,脸色冷静沉凝了许多。 见过刚才那副场景是个人都会回避的吧?而且接下来是属于我和杀生丸的战场,人类就不该掺和进去! 不是认为同伴们失去了作用,仅仅是不应该让他们前往不属于他们的战场。 其实犬夜叉也意识到那并不是自己可以去的地方,但谁让他流着犬大将的血? 避无可避,归于己身的宿命推动他必须前往恶梦之城! 和为了证明自身力量的杀生丸不同,犬夜叉对强大与否不算执着,他仅仅只是不能看着杀生丸一个人过去。 混账杀生丸!让谁不要碍事啊!犬夜叉怒吼声一层一层朝着远方扩散开来,金色的瞳眸剔透的像是阳光之下的宝石,漂亮的不可思议。 冥加喃喃道:犬夜叉少爷犬大将您会欣慰吗? 此时已经比他们都快上一步出发的杀生丸若有所觉的回过头,冷清的俊容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犬夜叉算了,死在这里只说明他弱的不像样子。 山崖上的犬夜叉怒吼完就累得瘫坐下去,小腹处的伤口愈合时又疼又痒,他的身体状况根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中气十足。 冥加在旁边频频丢给他白眼。 犬夜叉少爷,您先老老实实养伤吧。 犬夜叉撇嘴,并没有拒绝冥加的提议。 整个人安静下来的半妖有种超越时间带来的干净气质,懵懂的面庞因不断的战斗变得坚毅成熟,然而在这种时候,他依旧残留着少年的神韵,透着不韵世事的柔和。 风拂过他的发梢,来到千里之外。 恶梦之城是笼罩在噩梦之中的城市。 顾名思义,城池的上空常年笼罩着黑压压的云层,时不时有电蟒雷霆在云层深处闪过。 附近的山林到处都是枯死的植物树木,野兽早就集体从这附近搬离,只剩下一些眷恋土地的小妖怪不愿离去。 整体呈现出一种漫山遍野的荒凉,枯萎的草场,死去的树木,干涸的溪流,随处可见的动物骨头,和死去的鸟类尸骸。 邪氛自这座城市朝四面八方扩散,直至将这方圆百里内的土地尽数变成死地。 若人类脑海中的噩梦变成现实,恐怕就是这副模样,而这座城也终将变成所有人在现实中躲避不开的噩梦! 一旦踏入恶梦之城附近的土地,恐惧畏怖将如影随形,仿佛疫病般感染起闯入者的精神。 走在这座城市的任何一处,都仿佛有一双不存在的眼睛在天空中监视,所有的行动都落入对方眼里。 这种如影随形的滋味并不好受,但却可以忍耐。 杀生丸踏入这座城市影响的山里就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天空,和其他地方的艳阳晴天不同,这里的天空受到妖气的影响已经完全变成了阴沉的天色,仿佛随时会有什么可怕的妖怪冒出来似的。 血红的太阳高高悬挂在天上,为视野中的所有景物覆盖上一层不祥的赤红。 最后一片叶子被阴风吹走的大树在地上留下一一个个狰狞的影子,影子彼此交错形成怪物般的图案。 人类走在上面,不由就会变得惶恐不安,这时一只红眼的乌鸦在树杈上叫一声就会吓得对方屁滚尿流! 嘎! 滚!杀生丸不耐的甩出毒鞭打断了乌鸦落足的那根树枝。 嘎嘎嘎!! 乌鸦惊恐的连续叫了好几声立刻不安分的飞走了。 自从踏入这座森林杀生丸就感觉自己变得烦躁起来,这里仿佛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正在影响自己的情绪。 哼,无聊的伎俩!杀生丸不为所动的继续走出脚下的道路。 这一副坚定傲然的景象已经落入一名年轻男子的眼中。 这个男人有着人类贵族喜好的清秀俊俏的面容,长发乌黑,身形矫健,丛云牙在他手中时不时散发出紫色的邪气,弄得男人眼底也时不时充斥一片邪异的冷芒。 这就是犬大将的儿子? 他低语出的每一个字句都浸满了憎恶。 刚复活过来不久就得知了丛云牙为自己准备好的这一个舞台,刹那猛丸懒得去思考自己是不是被利用了,反正死人的时间停留在逝去的那刻,他死的时候最恨的就是犬大将!为此被利用什么的,不如说他心甘情愿! 杀生丸犬夜叉 这可真是太好了! 刹那猛丸冷笑着说完,又忽然低低的念道:十六夜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犬夜叉离开后戈薇他们就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 那个男人的那些话虽然仿佛蛆虫一样恶心,但正因为被挖出的是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所以才会觉得恶心。 因为被触动了,才会受到影响,他们面对面,彼此之前却死寂的比陌生人还不如。 忽然之间,珊瑚主动开口:我还没有朝犬夜叉道歉。 戈薇张张嘴,喃喃自语:犬夜叉不会在意了吧?他不会的,是的,他不会的!越说少女的眼眸越坚定。 弥勒法师见状失笑着坐了下来,禅杖被他随手放在旁边,清清嗓子,吸引了队伍中两位女士的注意后他一本正经的道:我们去找犬夜叉吧。 戈薇和珊瑚一愣。 弥勒法师对珊瑚道:珊瑚想要道歉? 除妖师小姐姐下意识点点头。 弥勒法师又对戈薇道:戈薇想去找犬夜叉? 戈薇不假思索的点头。 弥勒法师指指自己:我是个没有志气的废物法师,能坚持到现在全都是因为有可以依赖的同伴在身旁支持着我,犬夜叉是我的同伴,我必须和他说清楚才行! 同伴之间,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弥勒法师一下子维持不住严肃的表情,嬉皮笑脸的道:我会跟犬夜叉说,等我为了妻子和孩子背叛的时候,希望他下手轻点。 噗嗤!弥勒法师抬头一看,却见是珊瑚忍俊不禁的模样,珊瑚,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嘲笑我? 这一笑之后有什么隔阂似乎就此消逝了,珊瑚倒也坦荡。 我动摇是因为想到犬夜叉如果杀人了我会怎么办,我是除妖师,我们家世世代代为保护人类而战,对上杀人的妖怪我的飞来骨从来不会犹豫,但如果是犬夜叉的话 我选择相信他,这种信任用那个人的话,只是自我说服,无凭无据,是伪善的做法! 可是信任本来就是这样,不是可以用链子拴在脖子上,砍掉手脚确保彻底失去危害去证明的东西,那充其量只是控制的手段! 我不想对我的同伴这样做,所以我选择用我的眼睛去确认他是怎样一个人,我会根据我看到的内容交付信任。珊瑚把跑过来的云母抱在怀里如是说道:所以我要道歉,为我那深藏在心底,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疑虑。 日暮戈薇张张嘴,忽然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的?索性站起身,对所有人道:走吧,我们去找犬夜叉吧! 珊瑚与弥勒法师怔怔的望着他。 少女逆着光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坚定,高大,仿佛战士般凛然决绝,一往无前。 戈薇道:我也有话要对犬夜叉说! 第129章 一百五十四 梦鸠大人, 您为什么要以这副弱小的姿态示人呢? 人形肯定不是适合你发挥力量的姿态吧?真正的你应该是这副样子 触手在他掌中显得安静,然而太宰治的每一个字都不容否认,这些看似柔软无害的小家伙前不久刚证明了自己的强大! 几根触手从天空上坠落, 大地就想被犁过一遍, 留下几道深深的沟渠。 蜷缩起来朝大山的方向挤压,一座山峦轻易就会捏成粉碎。 它们的威力如何一目了然,见过那片被肆意蹂躏过的战场后,没人会对此抱有怀疑! 那是能让人打消全部敌意, 只想转头逃命的强大! 也因此,太宰治才说这不对。 和这些触手的凶悍相比, 梦鸠人类的外表未免太脆弱无害了,杀生丸虽然也是一副人类的姿态,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那副身躯的强悍! 人类的外形与其说是变弱了, 不如说是在约束那肆无忌惮的恐怖妖力! 可是梦鸠的这副外表就不同了。 脆弱,柔弱, 苍白, 消瘦, 虽然外形俊美风流, 但就像是易碎的瓷瓶,除了眼尾的碎鳞纹路就没有其他充斥着妖力的部分, 简直就像是在变成某个强大无敌的姿态之前, 硬生生将状态固定下来, 又画蛇添足的多加了一个部件。 这种感觉就像是触手身上多了一副人类的躯壳, 其实根本不重要! 梦鸠望着他沉默了, 他没想到太宰治居然就这么看穿了自己。 你想说什么? 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思,他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太宰治望着他,眼眸深处的情绪静谧的流动着, 清俊帅气的人类外表在妖怪之中也算的上优异,只不过这副面庞的主人看起来并不上心的样子。 我想说,我可以靠近您吗?梦鸠大人。 我想靠近你。 梦鸠。 大妖怪张开双手,冰冷的眼眸倒映出逐渐靠近的人类,轻微收拢双臂就将他拥入怀中。 太宰治的手掌按住梦鸠的心口,一如所料的没有任何跳动的幅度,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仰头看到梦鸠形状尖俏的下巴。 好了,我可以了,请放开我吧。 他会这么说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想法,本来没有旁得意思,不过梦鸠本身却不想放手了,维持这个姿势慵懒的道:弄清你想要的了? 察觉到他的心思,太宰治的笑容在嘴角僵住,然后在他看过来时顺水推舟的说了下去。 确定了,这副身体果然是梦鸠大人您刻意捏造出来的假象。 原本这在他的猜测中应该是个不适合拿来讨论的话题,不想梦鸠居然就这么平淡的点点头,承认了。 眼中不由划过惊愕的神色,太宰连忙追问:为什么? 梦鸠收紧双臂,触手在他背后交叠方便他倚靠上去换个放松的姿势,他的上身也确实因此放松下来,连语气都变得懒洋洋的。 你刚才说这是弱小的姿态吧?因为这是属于人类的样貌。我原本的身姿确实比这副形态要来的强大,也更符合噩梦的定义,但那又如何呢? 太宰,不要妄图揣测我,因为我大多时候的做法都没什么理由,自己开心就好。 太宰治顿了顿,有些艰难的说:所以您觉得变成弱者会开心? 应该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想要变成弱者。梦鸠在太宰治有些急切的注视中沉默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 理清想法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他隐约觉得不是这个答案,自己那时没有选择更为强大的姿态,理由或许只是因为一个从心底划过的模糊念头,连具体的前因后果都没有,但就是让自己下意识塑造了这个没什么用处,只能作为弱点存在的人类躯壳。 那个念头是 不能变的面目全非! 梦鸠突然问道:太宰,对你而言什么样子才算是面目全非? 太宰治一愣,半是犹豫,半是探究的道:或许是认不出来的样子吧?无论是心理上,还是外貌,都可称为面目全非。 原来如此。 这个答案意外的解开了梦鸠的困惑,他抱紧怀里这个人类在他耳边悄声道:所以我变成这样是为了免得你认不出来啊。 谁?太宰治反应过来时,一股迫切的心情已经替他做好决定,为了不被谁认不出来? 被问了那个人是谁的梦鸠努力回忆了好半晌,记忆始终模模糊糊,暧昧不清。 太宰治见他这副样子也意识到自己心急了,刚才他恐怕只是连脑子都没过的脱口而出,一时间他都不知自己该喜该悲,这也太玩弄人了。 梦鸠他泄气的叫了出来。 梦鸠低笑着揉揉他的头,觉得这样沮丧的太宰治意外的可爱。 察觉到他的想法,触手们开始蠢蠢欲动,在它们排着队上来盘他之前,梦鸠先一步问了个问题。 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了?你一直看我的身体是为了什么? 太宰治反应过来时,手掌已经被用力的按上梦鸠的胸膛,光滑柔软的皮肤就在手下这个长相招人的大妖怪对自己的吸引力一无所觉,单纯的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想要我? 太宰治呼吸一滞,觉得这个人的呼吸,声音,眼神都变成了魅惑人的钩子,轻易的戳破了自己假装出来的镇定。 梦鸠大人,您是在为难我。幸好太宰治本身也算是阅尽千帆,年纪轻轻就已经经验丰富,此时尚且还算是游刃有余的应付了过去,像您这样完美的大妖怪,我怎么高攀的起? 恋耽美 ——(114) 梦鸠低沉的笑声就这么在故作谦卑的他耳旁响起,距离太近了,可就算是这么近也没有听见那声心跳的回音,太宰治发现自己有些失落。 梦鸠伸出手指点点他的眉眼,轻声道:好啦,别这么沮丧,没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梦鸠想了想,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大妖怪已经发现了,不管自己有没有看着这个人类,这个人总会专注的盯着他不放。 那种目光不像是弱者对强者的憧憬,也不像是妖怪们对噩梦之主的追随,他的眼神总是死气沉沉,没什么活力,可在望向自己的时候,那里面不会是一片死水。 这种特殊令大妖怪生出莫名的暗喜,情绪的产生是因为一名人类这件事也令大妖怪诧异,总觉得这不对非常不对劲儿。 不可结缘,徒增寂寞。 梦鸠又想起了梦世妖怪在离开梦世与人类结缘后回来时所说的话。 和短暂的人类缔结了缘分确实会寂寞呢。 他看着太宰治,目光幽幽。 你呀,时间再长一些就好了。 太宰治发现自己被梦鸠放了下去,刚才出现些许温度的大妖怪又变成了心不在焉的模样,联想到他先前所说的那句话,神色不由哂然。 也许是一时的不满,又或者他就是想计较一下,太宰治强烈的想要被那双暗金色的冷淡双眸映入自己的身姿,因此他不甘示弱的道:我在看你身上的伤疤,究竟是怎样的战斗会留下如此恐怖的伤痕,我想知道! 梦鸠怔忪,像是完全没考虑过的问题突然被旁人指出来了。 他想了想,略带茫然的道:一开始就有的,边说他边把衣襟掀起,让太宰治看清疤痕纠缠最严重的位置正是人类用来存放心脏的左胸膛,意识到的时候,这些纹路就消不下去了。 苍白,消瘦的人类身躯上的伤疤,看起来就像是瓷器珍玩上面无数的裂缝,蛛网般的布满全身,看起来特别的可惜。 如果没有这些纹路,完整模样的珍玩会是何等昂贵精美,一旦这样去想,可惜之情也是会变得加倍的! 然而太宰治看着这些痕迹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梦鸠的心去哪里了! 那种伤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把梦鸠的心挖出来,藏起来,给太宰治留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一时间,梦鸠在这个人类眼底发现了惊人的杀意,不过不等他去仔细辨认,太宰治已经将情绪收敛的滴水不漏。 他低笑着,危险的感觉充斥在眼里,有什么残暴血腥黑暗的东西在他的灵魂深处鼓动。 梦鸠平静的看着,也只是平静的看着。 没有喜爱,也没有厌恶,就那么平静的接受了。 只不过,唯独有一件事他没有说。 这疤痕对他而言更像是提醒,提醒他不要去忘记什么。 看你这样气呼呼的,难道是想为我报仇吗?梦鸠托起下巴看他,触手翘起,搂住他的肩膀送到自己跟前。 太宰治有些奇怪从刚才开始这个人的小动作就太多了点儿?不着痕迹的瞥眼周边蠢蠢欲动的触手们,故作无意的弹开往自己腰上缠的那一根,收起危险的气质,慢吞吞的道:您的错觉。 梦鸠:真不可爱,这种时候乖乖承认不就好了? 触手将太宰治的脸蛋抬起,暗金色的眼眸如他所愿的倒影出他的身姿。 梦鸠弯眸笑出一片柔软的涟漪。 太宰治忽然感到心头一紧,下意识想移开视线,但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固定住自己的力量有多么顽固,他硬是没成功! 梦鸠大人,您这样算性骚扰的。太宰治的目光中透出不满。 哎呀,我以为以你虚与委蛇的本事,察觉到我对你有兴趣是不介意就这么把身体献上?梦鸠宛若说着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那般说完,十分无辜的眨眨眼睛,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太宰治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嘴角上扬,眼神空洞的非常到位,请不要吓唬人。 梦鸠沉默了,看着像是玩偶一样的男人,半晌后,触手蜂拥而上,缠着他将他拥入怀里,他道:你赢了。 人类就是保守,玩不起。 大妖怪在心底发出嘲笑。 太宰治则是呜哇,梦鸠你原来还有这么风流的一面,记仇了! 视线对上,双方都是一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平静样子。 丛云牙 交给它吧。 梦鸠朝太宰治莞尔道。 太宰治沉默了。 第130章 一百五十五 丛云牙, 好惨,好惨一把刀! 单看梦鸠这副戏谑的态度,太宰治就能推测出丛云牙在他心中的地位。 那肯定是一分没有的! 好惨。 好惨的丛云牙。 太宰治都要为它抹把同情泪了, 也不知丛云牙得知之后会不会狠狠的呸回来, 怒吼,我就是死,死外边,从城楼上跳下去, 也绝对不会接受你这假惺惺的眼泪! 还别说,较真起来的丛云牙大人也算铁骨铮铮一把刀了。 刹那猛丸在它的控制下将整座恶梦之城塑造的越发阴气森森, 犬夜叉等人来到附近时,无不被这与噩梦共生的恐怖姿态所震慑! 名副其实的鬼蜮! 从噩梦深处爬出来的妖怪之都! 不知这座城市里究竟有多少超出世人想象的怪物 弥勒法师他们一边想着, 一边朝恶梦之城前进。 当他们赶到恶梦之城外的千里赤土, 正好赶上刹那猛丸对杀生丸的挑衅。 赤土之上,犬夜叉的位置比较偏, 没有被第一眼发现, 但戈薇很快就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道红色身影。 犬夜叉!她大喊出声, 其他人闻言立刻朝她指示的方向跑去。 原本在和杀生丸较劲的犬夜叉看见他们, 神色一愣,紧接着就难掩焦急的骂了出来:不是让你们不要过来了吗? 戈薇坐在云母背上, 比站在地上的犬夜叉高出半个身子, 容貌清秀的少女低下头, 气质坚毅凛然, 连看向半妖的目光都是那么坚定不移。 犬夜叉, 你讨厌我? 犬夜叉呆了呆,下意识移开视线,烦躁的抓头:你在说什么鬼话?我让你们快点儿走啊! 喜欢!讨厌!戈薇冰冷的语气似乎吓到了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气场强大到半妖少年顿时变得弱势起来。 说实话,看起来有些可怜。 犬夜叉转过身挡住尴尬的表情,嘟囔着道:当然不讨厌 很好,那你讨厌弥勒他们吗?比起犬夜叉的窘迫,日暮戈薇此时俨然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犬夜叉被问的头大,怒气冲冲的掩盖自己的羞赧,大声吼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怎么会讨厌你们这帮家伙,可恶!别让我把这么羞耻的话说出口啊!!! 此话一出,面色肃穆的几个人或多或少的都有放松下来。 珊瑚道:犬夜叉,我们是和戈薇过来找你的,不论如何,我们都是同伴,除妖师可是最懂团结的群体! 弥勒法师道:不要闹别扭啦,即使是我们排不上用场的战场,也没道理留你一人孤军奋战的。 七宝:偷偷一个人逃跑,可是非常不好的行为,所以说你个犬夜叉不要让别人担心啊! 云母:啾! 犬夜叉怔怔的望着他们,手掌下意识握紧成拳。 冥加从他雪白的发丝间冒出来,悠悠道:犬夜叉少爷,找到一群不错的同伴了呢。 啰嗦 日暮戈薇低咳一声,犬夜叉的耳朵顿时就像是接到命令一样朝她的方向翘起。 犬夜叉她倾身上前,在红衣少年惊愕的视线中抓紧他的衣领,猛力上提,接着落了一个轻轻的吻在他的面颊上。 亲密接触间,少女身上的香味涌入半妖灵敏的鼻翼间,不等他稍微回归一下这种感受,耳旁就传来戈薇温柔的低语。 我喜欢你哦,犬夜叉,有什么话,等我们结束这场战斗再说。 意识恍惚间,犬夜叉发现戈薇从自己身旁离开了,他呆呆的看着她,觉得她仿佛女神般美丽,不过回过神来,少年的脸颊就红透了,高温从被亲到的部位向全身扩散,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窘迫来。 弥勒法师在旁边说起风凉话。 哎呀哎呀,年轻真好。 珊瑚跳下云母用力在他的腰上来了一下。 弥勒法师:疼! 戈薇其实也忍着羞赧的情绪,不过大家这么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她冷静的反倒比犬夜叉更快一些。 英气勃勃的少女眯起眼睛寻找他们的敌人,这个时候城墙上出现的那道人影就变成了鲜明的标志。 冥加跳上戈薇的肩膀,为她介绍道:那就是刹那猛丸,深爱犬夜叉少爷的母亲十六夜的人类将军,应该是被丛云牙作为傀儡复活的。要小心啊,有了持刀人的丛云牙可和平时是完全不一样的状态! 戈薇沉声应下,我知道了,冥加爷爷,犬夜叉,我们过去看看! 犬夜叉揉揉通红的脸,快速冷静下来。 哦! 戈薇从云母背上跳下来,改为趴在他身上。 看着两个人习以为常的样子,众人会心一笑。 战场上阴风阵阵,有什么不安的气息在土地深处鼓动,天空乌云密布,仿佛随时会来一场暴雨让战斗变得更艰难。 但就算如此,一丝温情仍能穿过冰冷的胸腔,温暖了心房。 重新会合的犬夜叉一行开始朝杀生丸的反应疾驰,等赶到地方才意识到这片土地的不简单。 杀生丸从刚才开始一直没有停止战斗,战斗的对象多是那些从大地深处冒出来的骷髅士兵,也就是亡灵! 犬夜叉他们来到附近的时候,也不知是手误还是故意的,杀生丸的妖力一瞬间朝着他们直奔而来,多亏犬夜叉敏捷的闪过,看着那道将大地分裂成两半的刀光,沿途所有的死亡士兵全部魂归尘土,众人无不是流下一身冷汗。 杀生丸!你做什么呢!瞅着那道深坑眉头直跳的犬夜叉立刻蹦起来,朝不讲公德的杀生丸发起抗议。 风华绝代的战国大妖冷哼一声,道:犬夜叉,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这处战场没有你的份儿。 哼,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犬大将家的两只狗崽总是不对盘,经常不分场合的展开内讧。 刹那猛丸通过丛云牙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且轻蔑的将他们视为牲畜,冷笑着说道:这就是犬大将的后代,还有一个还是十六夜生下的杂种丛云牙,放出这座城内的妖怪军团,打开亡者的大门!! 忽然之间,远处拂来的风就变了。 犬夜叉和杀生丸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齐齐望向恶梦之城。 只见城池之内飞出成千上万的妖怪,天地被阴冷的邪气充斥,风雨欲来。 这个数量说是军队也不为过了!弥勒法师紧张的说道,说实话,看到那一幕谁不会感到紧张?那绝对是除妖师杀到死也杀不干净的数量! 犬夜叉也认识到事态的棘手,朝着杀生丸道:喂,暂时联手吧,就算是你也没可能毫发无损的突破那种阵仗吧? 谁知杀生丸轻蔑的瞄他一眼,看的他额头眉心直跳。 杀生丸! 愚蠢的半妖,好好看着! 又是那会让流着同一血脉的妖怪感到震撼的庞大兽形,恐怖的白犬君临城市之外的战场,沉重的前爪落地赤土,大地狠狠一颤。 杀生丸怒吸一口气,惊人的妖力从他体内集中起来,眉心的弯月形妖纹越发鲜艳,然后它几个跳跃,奔上天空竟是和恶梦之城的大军直接短兵相接! 这!这太乱来了!连冥加爷爷也不淡定了,他焦急的在犬夜叉耳边叫道:犬夜叉少爷,快去帮忙啊! 犬夜叉咬牙:我知道啊!可恶的杀生丸! 红衣少年挥动铁碎牙,强烈的妖气冲撞撕碎了前方的军势,在他身旁,人类的同伴们毫无畏惧的与妖怪展开厮杀,整幅画面就像是烙印在历史上的话一样,机缘巧合的就流传到后世。 意大利密鲁菲奥雷总部。 白兰杰索刚给铃兰讲了这么一个来自东方小国的故事,妖异深邃的紫眸深深弯起,笑容狡猾的就像是一只狐狸。 在他旁边蓝色头发的少女好奇的发问:大妖怪有那么厉害吗? 白兰颔首:当然了,那可是接近神域的不可名状的东西。 唉铃兰不信!白兰大人肯定比大妖怪还厉害!因为白兰大人就是神啊! 哈哈哈,铃兰,确实大部分妖怪就连你也打不过,可是一些涉足神域的大妖却并不是这样,与被规矩束缚在神界,无法对世间指手画脚的神不同,大妖是可以想犯规就犯规的狡猾的家伙呢。 铃兰闻言,眼神一下子就紧张了。 那、那会不会干扰到白兰大人的计划,如果是的话,铃兰是绝对不会让他们来伤害白兰大人的! 白兰歪着头,笑眯眯的道:该说会呢?还是不会呢?运气好的话,大部分妖怪都不去理会人类世界变得怎么样,我们需要警惕的是剩下的那一小部分。 铃兰睁大单纯骄纵的眼眸,无意识重复道:一小部分? 对,那些踏足神域,却又没有被规矩束缚,只是存在就足够狡猾的大妖怪,防止和他们结缘的人类利用它们的力量来对付我们。 那白兰大人会输吗? 当然不会,因为我是神啊。 是的!白兰大人是唯一的神,新世界的神!铃兰会一直一直相信着您的! 恋耽美 ——(115) 白兰杰索轻轻抚摸少女柔软的蓝色长发,始终保持笑容的面庞实在令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能猜测这一刻的他姑且还有些耐心,愿意给小姑娘讲故事。 妖怪的厮杀并不有趣,那是血肉的战场,尸骸,碎肉,骨头,亡灵,将战场变成名副其实的地狱。 噩梦之外仍有地狱,这可真是想也想不到。 话说,谁又能想到? 白犬浴血而出,数量庞大的妖怪军团都被它撕裂成两半,大量妖怪的尸体从半空中掉落,残肢断臂滋养了土地中的邪气,方圆百里之内越发寸草不生。 犬夜叉紧跟在后的冲上去,两兄弟的并肩作战却是没有半分默契。 风之伤时不时打断白犬的攻击节奏,杀生丸破坏大军阵型时根本不考虑脚下有没有自己弟弟。 两人打着打着都快生出火气了,明明是一致对外的场合,他们差点儿连对方一起干掉! 冥加看的捂住脑袋。 都这种时候了两兄弟的关系就不能好点儿?看在犬大将的在天之灵的份上 呃 包括戈薇在内的一众人顿时失去了语言能力。 冥加严肃道:不行啊,这样下去犬夜叉少爷,杀生丸少爷会被拖死的! 可是怎么办?刚打开风穴吸收了好一批妖怪的弥勒法师冷汗已经渗透后背了,他快坚持不下去了,然而妖怪的总数虽然有消减,但对于他们这些在地面的人而言一百只还是八十只根本没有差别! 冥加想了想,对戈薇说了一句话,戈薇的眼神从一开始的严肃随着冥加的诉说渐渐变得呆滞,她呆呆的指指天上的两只,在冥加严肃的表情下用力吸了一口气,觉得难以启齿啊。 冥加肃穆:这是唯一的办法! 戈薇顶着同伴们好奇的视线,脸都憋红了才下定决心,朝着白犬和犬夜叉的方向放声大吼。 你们两个小屁孩都什么时候了还给对方使绊子!再不好好干掉敌人,一个个都回家吃奶去吧! 丢人!滚出战场! 戈薇吼完就觉得自己完了。 好巧,不光她一个人觉得药丸。 第131章 一百五十六 我我呜! 实在顶不住众人微妙的目光, 戈薇发出窘迫过头的声音,恼羞成怒的对冥加吼道:这真的管用吗?!! 冥加无辜的挠挠头,心说:我哪儿知道? 呃, 看起来应该算管用吧? 弥勒法师神色微妙的指指天空。 杀生丸原本是在天空作战, 时不时像是为了按死犬夜叉一样落到地上,连着他和其他妖怪一起打,现在则是干脆就扎根在地上,上万妖怪围攻连他的皮毛都攻不破, 只是成倍增加了毛被上的血色。 戈薇定睛一看,嘴角抽了。 形势哪里有弥勒说的那么好! 犬妖的鼻子灵敏, 听力也是一样,捕捉到戈薇可疑提气发出的怒吼完全是轻而易举。 别的先不说, 犬夜叉早习惯了从人群中捕捉戈薇的声音, 所以在那声丢人!滚出战场!骂出来之后,他就像狗狗炸毛一样, 一边激动的破口大骂, 一边奋力砍怪。 经过五百年后熏陶的半妖勉强还扛得住, 但他那个老古板的纯血老哥就受不了了。 犬夜叉的炸毛顶多破口大骂, 而体格和状态此时都是巨犬模样的杀生丸炸毛呢? 敌人开始在那双利爪下成批死亡,双眼血红, 威风凛凛的白犬散发浓浓战意, 妖气肆意到形成恐怖的阴影, 所有笼罩在这阴影之下的敌人无不是狼狈而逃。 它狂化了 戈薇嘴唇颤抖的捏住冥加, 弱弱的说:等下我士下座道歉管用吗? 冥加想了想, 认真道:听说您是五百年后的女人,要不这次之后,您就别回来了吧? 戈薇:嘤!这是谁的错啊! 犬夜叉狼狈的在杀生丸不分敌我的攻击下躲闪, 偶尔会发出愤怒的咆哮。 你看着点儿啊! 白犬理都不理,已然一副杀红眼的状态! 发梢都在往下滴血的大妖怪是可怖的,白犬猩红的目光扫过的地方,妖怪仓惶逃窜,敌人的军队已经彻底崩溃! 妖怪也是怕死的,不是谁都有明知不敌还奋力冲锋的决心! 逃! 快逃啊! 打不过!我们快逃啊!! 越来越多的妖怪当了逃兵,这对犬夜叉他们而言是好事。 眼看着恶梦之城的气候已尽,大家不由的舒出口气,放松了不少。 随着妖怪的撤离,头顶乌压压的黑云都仿佛消散了不少,稍微露出一丝太阳的光芒。 竟然真让他们成功了,犬夜叉成长了不少,杀生丸少爷也是同样。冥加的目光透过战场上那头气势慑人的白犬看见昔日犬大将征战四方的景象,当年他可也是随侍在对方身边的一员,唉,时光就这么匆匆逝去了,年轻的一辈成长起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传奇。 咦!正感慨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处不对劲的地方,冥加惊恐大叫:不对!杀生丸少爷,小心! 然而当他呼喊出声时已经晚了。 土地里储存的邪气已经到达极限,在妖怪的大军伤亡过半,兀自四散逃离之后,真正在丛云牙掌控之下的军队早已悄然潜伏下来。 此时趁着他们放松的时机,一只白骨手爪从黑红色的土地里伸出来,一把抓住犬夜叉的脚腕。 犬夜叉一惊,刚要抬脚踩碎,冥加的叫声令他下意识望向杀生丸的方向,这一看,瞳孔紧缩! 杀生丸! 难以确定数目的巨量白骨在大地之下翻了个身,这一翻身,密密麻麻足以让人生出密集恐惧症的手掌成群结队的抓住白犬的一只后足,数以千万的骷髅张开空洞洞的嘴巴,仿佛在呼唤着什么,景象极为恐怖骇人。 巨型白骨蜈蚣从地底冒头,只这一部分的身躯就和白犬不相上下。 它的步足由无数妖怪人类的骨骸组成,最末端的部位由无数手掌组成,仿佛绽放开来的白骨之花! 身体的关节同样是骨头形成,从几千年开始,这片大地下不知葬送了多少生灵,这些生灵死后留下的残躯被邪气浸透,变成亡灵,然后在丛云牙的操纵下变成了白骨蜈蚣组成的一部分。 蜈蚣抬起头,密密麻麻的骷髅头形成它的眼睛,背甲则是单纯的由无数大腿骨胸骨和巨大妖兽的骨头组成,下半截身子还埋在赤土深处,但光是这一部分,就成了疯狂破坏战场的战争兵器! 嘶!见到这头蜈蚣的瞬间,众人无不倒抽口凉气。 而这头蜈蚣一出现就张开腹部的巨口,由数量惊人的骷髅头组成口器用力咬上白犬的后肢大腿! 这一口就像是被好几万张嘴咬中,若形容的话,有些想蚂蚁吃象! 庞大的野生巨象可以轻易破坏大地,森林,连野兽之王都不敢匹敌,但是遇上蚂蚁这种弱小的生命,却会哀鸣的惨死在那一张张利齿之下。 血肉被一点一点儿撕扯下来吞食的痛苦直至死亡之前都不会结束,生不如死,如同凌迟! 连白犬的忍耐力一时也忍不住咆哮出声,愤怒的转头一口咬住蜈蚣的半截身子,却被这头庞然大物灵活的闪过了。 通过翻身这种行为,白犬的獠牙落到光滑的背甲上,直直的咬了个空! 杀生丸低吼出声,混合着剧毒的唾液滴落在森白的骨头上,意外的居然连个腐蚀的痕迹都没有。 见状,白犬毫不犹豫的朝天空飞去,就在它上天的瞬间,蜈蚣翻身了! 平整安稳的大地瞬间成了崩溃的现场,土地大片塌陷,无数赤红的土壤地下都有露出一部分惨白的骨体,连戈薇他们所在的位置也被牵连进去,一节足有七八米的腹甲从他们脚下拱了出来。 有人发出惊呼,有人急忙救人,有人飞到天上 然而这不是白骨蜈蚣展露出全部的身体而已,整个战场就已经被犁过一遍。 巨型骨节一寸一寸蜷缩,盘起,巨大的亡灵白骨蜈蚣支起上半截身子就已经可以和半空中的杀生丸平齐了,也更能让人看清它那恐怖的全貌。 这一刻时间静止了。 所有目光惊骇欲绝的仰望着这头白骨巨兽,在它庞大的体格面前,连与它对峙的巨犬都像是变得渺小。 众所周知,妖怪战斗的场景一般都会很夸张。 但这一次未免夸张过头了! 戈薇!珊瑚骑在云母身上侧过身,一把抓起在地上的戈薇,她离开的下一秒,一根长满骨头手掌的步足伸了出来,那些白骨爪子差一点点儿就抓住戈薇的脚了! 犬夜叉一边砍杀那些看起来没什么威力,但缠人实力特别强悍的亡灵,一边顺着白骨蜈蚣的后背开始往头顶上狂奔,刀锋搁在骨头上摩擦出刺激的火星。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狂叫怒吼,风之伤通过这一下一往无前的劈砍到蜈蚣的身上。 席卷的蓬勃妖力,鼓动,雀跃,将那些从骨头缝隙中探出来的手掌摧毁,踏着一地骨片残骸,犬夜叉无畏无惧的冲上蜈蚣的头顶。 骁勇奋战的两道身影,几乎可化作传说故事的原型。 白色巨犬与白骨蜈蚣奋勇厮杀,它们战斗起来的余波践踏了大片土地,更别说身处战斗中心的那一片土地了。 除了巨犬,还有蜈蚣已经没有妖怪可以靠近! 犬夜叉就在这种形式下掺和进去,一身红色的半妖少年在两个庞然大物中间就好像跳蚤一样不起眼,然而他没有坚持插手多久,就听从直觉远离了这场冲突。 犬夜叉! 犬夜叉快速和戈薇他们汇合,碰面之后戈薇严肃的对戈薇道:我们去城里! 几人闻言一愣。 犬夜叉厌烦道:和杀生丸根本没法打配合,就让他孤军奋战吧,我们去解决罪魁祸首! 呃你这么坦荡的把你哥丢出去当MT真的好吗?没记错的话,队伍里的肉盾加嘲讽原本是你才对。 冥加一本正经的竖起大拇指。 犬夜叉少爷,你终于长大了! 喂! 戈薇头疼的揉揉眉心,你确定自己不是在煽风点火吗? 冥加道:杀生丸少爷太显眼了,丛云牙是不会让他靠近恶梦之城的,这白骨蜈蚣就是证明,和杀生丸少爷不一样,我们可以因为被忽略所以反倒拥有行动上的自由,对方即使派人来阻拦也不会像杀生丸少爷遇到那么棘手的敌人! 你说的对。弥勒法师赞同道。 戈薇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前不久刚咳! 那我们就出发吧? 不过事到关头,这名女孩从不缺乏决断力! 一行人就这么抛弃了杀生丸留他在外孤军奋战,犬夜叉擦掉脸上沾到的尘土,背起戈薇就和大队伍一起朝恶梦之城展开突袭。 却不知他们的行动正好落入一双眼睛的注视中。 恶梦之城上空的红日高挂,没有任何温度的血芒平等而阴森的覆盖整座城市。 就好像一个高高在上,无喜无悲的眼睛,冰冷的注视着闯入城内的一行人。 第132章 一百五十七 恶梦之城。 在白骨蜈蚣现身之后, 犬夜叉几人潜入到处城中,立刻就被城内随处可见的诡谲景象惊呆了。 干巴巴的枯树一侧是正常的树木纹理,另一侧则整整齐齐挤满了白惨惨的手臂, 每只手掌形状纤细就像是生在美人的身上一样, 察觉到生人的气息还举起来温柔的招呼他们。 望着那一只只美人手掌,就算是同伴中最多情的弥勒法师也生不出靠近的心思,他们只想快些走人! 加快脚步小跑出一段距离,直至看不见那些美人手掌, 紧接着出现在下一座庭院里的景象悚的他们一震! 清澈的池塘,木质的小桥, 桥下一名名美人鲛打闹嬉笑,芙蓉面妖艳惑人, 而那白皙小巧的面庞沾着水珠, 更凸显出肌肤的水嫩柔软。 弥勒法师呼吸一滞,几乎是下意识抓住旁边的珊瑚的手臂, 不给珊瑚嘲讽自己的机会, 他冷汗涔涔的让珊瑚多看几眼, 这一看, 那些美人樱桃大小的红唇忽然裂开,嘴角硬生生拉扯到耳朵下方, 占据半张脸的血盆大口开心的露出一排排獠牙, 黏稠的口水混着血丝从齿缝间滴落。 珊瑚倒抽一口凉气, 神经紧绷的快要断掉了! 快走! 弥勒法师急促的低吼道。 无人反对, 他们悄悄远离这座充满了诡异的庭院。 之后人面墙, 骨女芭蕉,发女和室 最后他们隐约有种明悟,在这座城内, 越是正常的地方越和常识相反,鬼怪寄居,妖物横行,这是一座确实无疑的恶梦之城! 城内的一切都是从噩梦之中爬出来的怪物,充满了毛骨悚然的元素。 在他们面不改色的路过一个忽然睁开眼睛的瓶中美人后,他们总算结束了这段折磨心灵,也折磨眼睛的旅程。 他们总算来到刹那猛丸所在的城楼底下! 对方肯定是在这座天守阁的最顶层,他们毫不怀疑试图让这噩梦就此终结。 上楼时,冥加抓住犬夜叉的发丝一言不发,因为这段路程冲击力十足的事物太多了,大家都是憋着一口气,故而也就没人发现冥加这段时间的沉默。 他的这副反常模样直至犬夜叉拔出铁碎牙,直指刹那猛丸之时方才结束。 冥加冲着刹那猛丸手中的丛云牙厉声喝问: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刹那间,众人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邪气自丛云牙身上散发出来。 这把代表冥界的妖刀周身泛起浓郁的紫气邪芒,剑柄中心的那颗宝石仿佛它的眼睛一样充盈着妖异的深紫色,强大的压迫力以这把刀为中心镇压全场! 冥加顶着这股压力大声呵斥:丛云牙,你到底对白世之主做了什么! 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过后,丛云牙说话了。 恋耽美 ——(116) 你说白世之主? 冥加面容严肃:没错,你敢说这座城不是你蛊惑白世之主创造的吗? 呵,丛云牙冷笑一声,刹那猛丸的眼里紫光闪烁,这座城内的邪气因他们的存在而越发肆无忌惮,空气中传来怨灵的哀嚎,完全就是一副森罗鬼狱的恐怖景象,冥加,你根本不懂梦境的可怕。 冥加冷冷道:不懂的人是谁?是你!那是可以和三界媲美的强大界域,只因为缺少独一无二的神而偏向混沌,你趁此机会蛊惑白世之主,使梦境与现世重叠,就不怕最后连你自己也变成他人的一场梦吗? 什么是梦? 完全没有实体,无法控制,彻彻底底独立在三界之外的混沌天! 丛云牙以为操纵白世之主就能操控梦境,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梦是绝对不可能□□控了,谁也不能! 冥加,你不懂的,当你见过那真实冷彻的梦本身,就算自身变成一场梦又如何?丛云牙如是说道,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意思隐隐虔诚的仿佛一名无怨无悔的殉道者。 冥加惊骇的叫道:丛云牙,你疯了吗? 他以为丛云牙是想借助噩梦之主的力量成为统治梦境与现实的王者,却不想丛云牙根本不在乎,它的想法已经从被梦境浸染后就彻底改变了。 它现在无惧最后变成他人的一场梦,亦无惧就这样沉沦入噩梦深海,和所有被梦收容的妖怪一样,自从成为梦的一部分后,全心全意为梦界做打算就成了本能,取代了根深蒂固的自我,扎根入了深层的意识之内。 因此丛云牙坦荡且狂热的回答道:这也没什么不好,我以前的眼界太渺小了,如果能见到那位大人完整的姿态,我不惜一切的将战场拉入到现实与梦的夹缝也算有了价值,到了最终且伟大的身姿降临那刻,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看看天地人三界如何被伟大的梦之神颠覆的惨状! 丛云牙!你、你在追逐的是一片混沌!冥加大吼:梦光是入侵现世就已经摧毁了众生立足的根本,若是让梦颠覆三界那么整个世界都会回归一片混沌! 丛云牙大笑:求之不得! 冥加:丛云牙! 喂!冥加,这些你可没和我们说过啊!不光是对话的当事人接近失控,旁边的犬夜叉等人也从一头雾水,开始头冒冷汗。 冥加咬着牙道:进入这座城之前我没想到梦鸠大人的状态会那么糟糕! 犬夜叉问: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噩梦的状态就算了,但是这座城的状态明显不正常,这里的所有一切都是噩梦之主梦鸠大人创造出来的! 无中生有! 冥加把这个概念一说,理解了的众人无不是寒意入骨。 戈薇目光颤抖的道:这、这种事有可能吗? 冥加恨声道:正常状态下的梦鸠大人不管是噩梦还是美梦都不会这样去做,取出梦之境内的东西放到现实,这就像是在本就脆弱的两界界域上钉了根钉子,钉子就算被拔下去,界域也已经不再完整!不完整的后果就是梦会趁机侵蚀现实,把现世的一切概念作为养分补充梦世! 最糟糕的是,梦鸠大人就算是梦的主人也无法阻止这种本能,而他的存在又会刺激梦的本能,使之不断吞噬现实,壮大自己! 丛云牙这个家伙不只是操纵亡灵军队,制造恶梦之城,它还趁机放大了这种本能!我们一路上看到的那些东西大半都是梦境的投影,梦中的恶妖展露在现实的一部分躯体,真正的本体其实还在梦世之中孕育,可是就看那些恶妖诡异的姿态,我已经不对梦世如今的状态抱有希望了。 噩梦之主已经快要降临,以堕落的姿态! 此话一出,空气安静了。 尽管有大部分内容他们还理解不了,但事态的严重性他们已经充分领会到了。 珊瑚惊叫:没有办法阻止吗? 可以阻止。 冥加严肃的说,然后在他们开口前,吐出一个冷冰冰的现实。 但是没有人能说服噩梦之主。 弥勒法师沉重道:已经是没办法沟通的状态了吗? 冥加摇头:我也不清楚,说实在的,像这种情况人类存在以来也不过只有三次,每一次都是梦境主动结束侵略,在梦的恐怖面前,我们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 丛云牙:说完了吗? 冥加一道森冷的眼刀丢过去。 我还是搞不懂你的想法,现在的你姑且不论,最初的你肯定不会想到自己会变成梦的一部分,恐怕还抱有利用梦鸠大人的心思。 丛云牙道:你说的没错,曾经的我自不量力趁机偷袭了在天谴下虚弱不已的主人,破坏了他的一部分记忆导致噩梦降临,但也因此,我由衷认识到梦境的伟大!梦的恐怖是如此真实,所以站在梦之顶端的梦鸠大人合该立于三界之上! 那种光景,那种冷彻的将畏惧刻入到每一个妖怪骨子里的强大,你们不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吗? 那身姿只要见过一次就忘不掉,只有没见过的人才会去追逐自我,见过之后,心甘情愿的臣服在主人的脚下,放弃思考,乖乖和梦融为一体才是这世上最值得付出一切的追求! 丛云牙的语气是如此狂热,以至于冥加再次开口就如同盖棺定论的老中医,不假思索的道:没救了!自掘坟墓说的就是你啊,丛云牙! 此等嘲讽也不知是不是冥加看穿了丛云牙的自作聪明,若不是它自大的认为自己可以操纵梦鸠,也就不会反过来被梦境侵蚀的面目全非。 犬夜叉撇嘴:姑且听出来了,这把妖刀其实已经脑子坏掉了吧? 听冥加的口吻,梦境降临之后,世上的一切都会变成一场大梦,那种情况想想就会打冷颤,这把刀居然还觉得那样的日子不错? 犬夜叉毫不怀疑这把刀没有脑子,不过也是,刀本来就没有脑子。 浑身充盈着邪气的丛云牙根本不介意会不会有人理解自己,反正它在梦的支配下,开始无限制的狂热。 梦壮大自己的本能被它扩大了,反过来它又变成了为了梦境壮大而不惜一切的傀儡。 真是不知怎样描述才好,面对这等难以描述的情况,唯有空中的赤日高悬,仿佛亘古不变。 这一通对话泄露的信息量多的吓人,但是真正开打之后,双方都没有顾忌什么。 刹那猛丸就是丛云牙操控的道具,靠邪念不断再生和犬夜叉拼了个旗鼓相当。 城外白骨蜈蚣翻身裂地,隔着几千里外的村庄都感觉到地底传来的震动,村民们走出屋子,怀疑远方是不是有哪里发生地震了。 白犬用蛮力扯断了蜈蚣的一节身子,裂口处伸出许许多多的手掌茫然的抓挠着空气,断裂的身体在邪气之下快速修复,看起来好像要再长出一颗头来。 杀生丸见状,妖力聚集在爪子上几下子破坏了背甲,将蜈蚣的身子彻底粉碎成骨片。 大妖怪的战斗引发的异象一阵一阵影响着城内,美人鲛爬上木桥,朝着赤日的方向放声高歌。 浓郁的妖气让墙上的美人脸脱落,脱落后的脸皮飞了起来 和室的门打开,房间里无光无影,半晌,一缕缕发丝窸窸窣窣的爬上屋外的走廊 骨女倚靠在绿叶的芭蕉树旁,全是枯树的荒凉风景中,这一树芭蕉娇翠欲滴,美丽的女妖微微一笑,裙摆之下白骨森森,一段白皙秀美的脚掌踩在死人的脑袋上,手中扇子舒展,挡住半面红粉骷髅面 第133章 一百五十八 冷清的和室里, 梦鸠忽然站了起来,当着太宰治的面触手变成了双脚的模样,有些瘦, 骨节支棱的暴露在外, 裹了一层白惨惨的皮,细白的小腿一路藏在衣摆的阴影下,显出性别难辨的线条。 这感觉真不错。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舒服的事,表情神色都变得舒畅了起来。 然而落在太宰治眼中的却不是什么悠然的景象。 这个男人伸手扶住窗户的边框, 瘦长的身形逆着光,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却是越来越膨胀, 扭曲,变成难以分辨的狰狞模样。 太宰, 你喜欢做梦吗? 他转过身, 像是刚刚想到了这里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姑且出于礼貌的问了他一声。 太宰治闻言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却察觉到梦鸠身上忽变的氛围。 梦鸠大人 我见过许多人, 他们比起现实, 更喜欢沉沦梦中, 是他们懦弱吗?并不,因为梦就是这么美好, 使之沉迷。梦鸠自言自语, 既没有回答谁, 也没有向谁诉说的意思, 仅仅是自言自语, 并做下了一个决定。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个世界不断下沉好了,下沉到最深处, 被梦境包裹。 太宰治眼睁睁看着梦鸠从脚下开始溃散那应该是溃散吧? 以太宰治的文学功底也不是很好描述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景象,只记得一阵寒意袭来,他眼前的那个人已经彻底的变成了血红的光芒。 光! 太宰治猛然回神,仓惶的扑到窗前,梦鸠日复一日观赏的破败庭院映入眼里他却连停顿都没有,径自将目光对准天空之上,那一轮赤色太阳! 血红的阳光似乎是这座城一直不变的旋律,在这座无时无刻不受到梦境影响,朝着鬼境异域不断改造的城池里是那么容易习以为常。 以至于就连太宰治也停顿了几个呼吸才想到它的特殊性! 此时那轮高高在上的血色日轮终于在经历了无数个白昼后恢复了它的真实姿态,转变成一只神明的眼眸无情的俯视众生。 恶梦之城内遍布梦中怪物的投影,而这轮血日正是噩梦之主的化身! 一直没有想到,一直被误导了太宰治脑子空白一片,无意识的喃喃自语,噩梦根本没有所谓的形态,人形的上半身是捏造的,触手只是投影的一部分,不,那只是个载体早该想到,梦中的怪物尚且做不到真身出现,比它们强大的噩梦之主只可能受到更多限制才对 太宰治终于想清楚自己一直以来忽略了什么,但这并不怪他,谁能想到只是个投影也能做到如此栩栩如生? 可是让他接受一直以来与自己相处的噩梦之主,只不过是梦境投射在现实的投影的一个化身他接受不了 梦到底是什么? 不可名状,没有实体,那么变相来说就是现实中不可能实现的,梦中都可能出现,包括死而复生,也包括做梦! 恶梦之城里的所有怪异都是梦世的妖魔鬼怪们做的梦。 梦鸠这所有噩梦的源头做的梦没有变成这座城的任何一个人,它变成了自始至终就没有任何变化的红日! 然后为了方便,红日投射的血芒塑造了一个如同幻影的身躯,也就是太宰治他们一直以来接触的那个梦鸠。 可怕吗? 可怕! 诡异吗? 非常诡异! 但是除此以外更多的还是迷茫。 这算什么? 太宰治终于不去否认自己曾有过的触动,却也因此难以接受这些时日来的触动都源自一道幻影,是血红日芒造就的错觉,自己只是做了一场白日梦,那那就算是一个死人也是会生气的! 形状修长漂亮的手掌蓦然握紧,深色的眼底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绪,太宰治起身离开了这间已经失去温度变得空荡荡的和室 神眼现世的时候,不管城内城外,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只眼睛,也看见血日深处的那一道漩涡。 漩涡背后散发出强烈的梦世气息,恐怖诡谲连现世的规则都要在这股气息下崩溃,然后扭曲成荒诞的形态。 喝啊!犬夜叉一刀把刹那猛丸逼出天守阁,两人的身体撞碎墙壁,一起从半空中下坠。 刹那猛丸眼中倒映着红日的血芒,对自己的对手全然无感,连对十六夜的恨意都在丛云牙的操纵下渐渐退去。 沐浴血芒,迎接红日,等待噩梦之主的降临,为此扫清一切可能存在的障碍! 这一刻,整座恶梦之城暴动了! 一间间和室的纸门被从内部撞开,决堤的黑□□涛一般冲了出来,在庭院里集结,姿态诡异可怖的攀爬向城墙的方向。 骨女吟唱悲情的小调,花街女子的柔肠百转,妩媚薄情随着面皮的脱落尽数化为鬼魅的痴影 墙壁上的人面成群结队的朝城外赶去,提着灯笼的小鬼从阴影之中冒出来,在此之前根本没人知道它们在哪儿 美人鲛在离开水池前相视一笑,脱离水面后美人娇媚的皮囊迎风脱落,地面上的影子鼓鼓囊囊的膨胀,变成某种大型水中生物柔软的触肢 天守阁前,骨女与发女目光接触,没有活人的温度,只有死者的暧昧,提灯笼的青白小鬼从她们身前绕行。 越来越多不可名状的东西从这座城的阴影中冒出来,梦世的恐怖气息转眼压制下丛云牙操纵的邪气。 随着这如同百鬼夜行般的景象出现,血日不再是恶梦之城独属,城外的许多地方也开始被血光覆盖,更远处的村落都能看见这个和正常的太阳截然不同的赤色日轮! 传说,神灵闭上眼睛,就成了梦世的日轮,神灵睁开眼睛,梦境的领域顷刻间覆盖大地。 梦鸠一族代代追求更高更远的天空,因此它们一族的最终梦想就是成神! 在忘记自己的愿望,忘记自己的心之后,梦鸠心中只剩下自己一族的夙愿。 追梦逐空,只为成神! 天空之上,这至高无上的位置,梦鸠如今终于可以伸出手,将它据为己有! 丛云牙!现在还来得及,放弃吧! 难以置信,这种时候冥加居然还没有逃,他爬在犬夜叉的发间努力的向丛云牙传达着什么,然而已经变成梦的一部分的妖刀压根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 恋耽美 ——(117) 丛云牙:我们的主人啊,请您登上这王座,把这三界尽数变为梦中焦土吧!!! 不光是它,城池中的所有异物此时此刻都在高呼,它们喜悦的迎接着它们的王,它们的神到来! 随着梦世气息的覆盖,许多借助此世妖怪的形貌现世的梦妖已经褪去这层虚伪假象,露出更加森然诡谲的真实姿态。 它们之所以安安分分的没有跑出城去作乱,就是因为它们的主人,梦世的王还没有降临。 然而随着血日的扩散,漩涡的扩大,恶劣的形势越来越无法阻止了。 当噩梦之主的第一根触手从漩涡之中探出来,恶梦之城动了! 这座由梦鸠从梦中取出来的城池拥有了生命,长出了手脚 ,如同城市的付丧神开始在地面奔跑。 这真是疯狂的景象,但一想到这是一个梦似乎又不是那么奇怪? 噩梦之主的第二根触手要通过漩涡时似乎被卡住了,短短两秒钟的停顿,它开始剥开现实世界的外壳,随着第一层外壳的脱落,此世所有生灵都感受到有什么习以为常的概念消失了。 最明显的感触就是,他们好像失去了做梦的概念,他们开始不懂睡觉的时候为什么会做梦,因为做梦不再是某种理所当然的生理本能,而是已经变成了某种实体的,被某个存在控制的东西。 就像是人类理解中的,巫女操纵灵力,神明操纵风雨等自然规则那样,人类再次对梦做出了二次理解。 梦现在是某位尊贵无匹的大人物手中的玩物,所以梦也具备了不同寻常的地位,凡人当心怀敬畏! 而随着第二层外壳的剥落,另一层涉及到现实的规则被破坏了,现世对噩梦之主的约束又少掉一层。 大地上已经开始有死者复活,因为有活着的人做了死人复活的梦 不好了,不能继续让梦鸠大人破坏现世了!冥加焦急的头冒热汗。 犬夜叉神经紧绷的呲着牙怒道:你别光嚷嚷,倒是给个办法啊?! 先干掉刹那猛丸! 冥加也不含糊,立刻给出当下最合适的提议,这提议正中下怀,犬夜叉不假思索的扑上去了。 刹那猛丸此时已经连话都不会说,形态都开始在梦境的扰乱下变得扭曲,身上长出许多增生出的肉须,清秀俊美的人类外表已经有一半变成丑陋的鬼物模样。 他本就是被丛云牙控制邪气复生的死者,在邪气尽数被梦境的气息吞没之后,刹那猛丸存在的时限就进入倒计时。 对此丛云牙没什么可惜的,原本刹那猛丸的存在就是用来拖延时间,外加通过这个男人对犬大将的恨意将邪气的种子播撒出去。 现在到了他功成身退的时候,连血都没有的丛云牙当然不会犹豫? 血日当空。 犬夜叉发出一声愤怒的大吼,将刹那猛丸这个男人打倒在地。 整个身子都在妖力的侵蚀下四分五裂的刹那猛丸即使努力想控制邪气恢复过来,已经放弃他的丛云牙似乎也没有继续让他持有自己的打算。 从始至终都是个工具的人类将军怀抱着深深不甘,朝犬夜叉伸出手去,已经被消去大半的自我意识恍惚中好像看见了巧笑情兮的十六夜 犬夜叉看着这个在丛云牙离手后迅速变成白骨的人类男人一眼,没什么情绪的目光转移到旁边插在地上的丛云牙身上,看向天空那轮血色红日,咬咬牙,问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冥加从犬夜叉的头发上跳到他的肩膀,朝着丛云牙叫道:别装死,失去持刀人不会让你直接变成死刀! 话音落地,原本光芒黯淡的丛云牙再度亮起惊人的邪气。 冥加眯起一对小眼,我就猜到你这家伙肯定还在算计! 丛云牙身上的邪气暗了暗,为了让主人完整降临,只是如此还不够,毕竟人界的抑制力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冥加:那么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丛云牙理所当然的道:和主人融为一体,从此之前,再也没有丛云牙这把刀,我会作为主人的一部分永远存在! 冥加眼角抽动,觉得丛云牙是真的被侵蚀的疯了。 告诉我们这些你有什么好处? 丛云牙的声音忽然一顿,半是迟疑半是不解的道:我也不清楚,我不应该和你们说这么多? 让我来告诉你这是为什么吧。 突然而来的插话声,犬夜叉转头就见戈薇等人已经赶了过来。 因为先前的战斗十分激烈,在犬夜叉与刹那猛丸战斗时,戈薇几人也相继分散在天守阁中,眼下连恶梦之城都开始原地跳舞,他们也就赶快从这些不知何时开始变成活物的建筑中跑出来。 路上他们不光遇见同伴,还遇上那个让他们集体糟心了一波的男子。 对方自称为太宰治,和噩梦之主颇有渊源的人类,并提到自己有办法阻止这场灾难。 因为这句话的后半句,戈薇决定把他带上,一直带到犬夜叉面前。 犬夜叉看着对方,狗狗的直觉让他炸起毛,全神贯注的盯着对方。 太宰治懒洋洋的勾起嘴角,眼底看不出丝毫笑意。 他讨厌狗。 曾经他为了气一条狗吃光了这条狗的狗粮。 从那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他讨厌狗,讨厌到会为了欺负狗子和狗抢粮的地步。 不过今天实在不是个欺负人的好时机,有额外的优先事项需要他处理。 幽深的眼眸给了丛云牙一种被尸体凝视的错觉,黯淡无光的眼底死气积蓄,即使它和太宰治打过那么多次交道,只有这一次它从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太宰治没有笑,面无表情的脸带来的压迫感难以赘述,这和他一直以来柔弱轻浮的形象截然不同,以至于连带他过来的戈薇等人都察觉到了这个男人可能比妖怪还危险! 太宰治来见丛云牙,连一秒都没有耽误,径自问起梦鸠的用意。 他想要什么? 丛云牙一顿,居然老老实实的做出了回答。 我不知道。 但是成为神是梦鸠一族的夙愿。 谁也没法阻止。 第134章 一百五十九 血日之下, 群魔乱舞。 这一天已经变成了妖魔鬼怪的狂欢! 越来越多不可名状之物爬出梦境的苗床,在现世扎根,摧毁脆弱的现实壁垒, 将噩梦从白日深处拖出来。 造成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天空之上, 还没有完整显现的噩梦之主! 人界因为伊邪那岐命,与伊邪那美命的□□得以诞生,高天原得三贵子方稳定的可以变成众神的居所,冥界因黄泉女神的离世得盛世永昌梦世呢? 梦世因梦鸠的成神而脱离襁褓, 以第四界的超然地位和其余三界平起平坐! 到了那时,噩梦之主就是梦世的大日孁贵天照! 恶梦之城的某处偏僻角落, 丛云牙斩钉截铁的下达断言,在这个位置已经能听见不远处妖魔鬼怪的狂呼, 它们高兴的根本不隐藏自己对噩梦之主降临之后的乱世的期待, 它们渴望混乱就如同噩梦在渴望恐惧,它们渴望发泄本性, 如同人类在恐惧之前的放声大叫。 一幕一幕在脑海中闪过, 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真相就变得一目了然。 太宰治望向血日的目光十分怔忪,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理解妖怪这种存在。 我还是大意了。 似乎过去了很久,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令所有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但只有太宰治自己心里清楚, 一开始就做错了, 他不该这样做的。 既然当初就选择了找来除妖人, 制造困住飞鸟的笼子, 那么这一次也不该使用柔和的手段。 他是怎么了? 变弱了吗? 还是被宠溺的表象懵逼了眼睛, 忘记了自己是怎样一个人? 昔日的港口mafia首领露出许久不见的阴冷神色,嘴角拉平的弧度代表了黑暗世界的残暴与血腥,一股莫名强大的自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就好像哪怕此地是绝境,他也能硬生生找出一条生路。 没错,作为黑暗中生存的暴徒,阴谋诡计的化身,他做不到带给人希望,但勉勉强强想个办法,带着大家死里逃生还是可以的。 毕竟这个人已经被死亡女神抛弃了无数次,他这次不过故技重施,再一次掀开女神的裙子,多偷渡那么一些人。 各位安静下来听我说。太宰治开口唤道,语气虽然轻柔,却被无形中赋予了压力,令除他以外的众人下意识安静下来听他讲话。 一双双眼睛集中到自己身上,这种熟悉的被人赋予了期待的感觉让太宰治唇边弧度上翘的幅度更大了,眼底的冷意也越发森然。 太宰治过去经历的战斗中,糟糕的处境数不胜数,但他都能带着胜利回来。 这一次也不例外,只不过这次的敌人换成了梦鸠! 梦世距离现实世界的距离不断缩短,恶梦之城附近的梦世气息也开始反过来扭曲现实。 从一开始缓慢的侵蚀,到如今直白的破坏,从笼罩大地的暗影上就能看出来。 白骨蜈蚣失去邪气的补充已经不动了,白犬却没有趁机攻入城内,而是蹲坐在地,仰望红日,如同注视噩梦本身。 终于它动了! 向着红日的方向拔足狂奔,双足落地,一步跃空,朝着漩涡里伸出的那根触手用充满妖力的獠牙咬了上去。 ! 白犬一下嘴就感觉到不对,狠狠咬了个空的空虚感令他迅速改变姿势却还是晚了一步,触手重重打在它身上,凶猛沉重的力量瞬间将它从天上打落大地。 那根它怎么扑咬都摸不到,仿佛并不存在的触手在攻击它的时候却比许多武器还要坚硬柔韧,触手打在它身上时的力量,一下子将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变成了现实,虚实转换间,梦的力量将触手保护的滴水不漏。 杀生丸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妖力大量消耗,体力也接近极限,但它依旧维持大妖怪的高傲,傲然不屈的盯紧噩梦之主的一部□□躯所在。 梦世。 深不可测的噩梦之海。 混浊的水流深处,无数梦中怪物无法驻足的禁忌之地。 在外界已经彻底陷入混乱之中时,暗流却将回荡海底的一声声心跳送了出来。 咚! 咚! 咚 光影缭乱模糊的深海之中,一道人影坐在海底生长的暗礁上,水层变幻间,隐约可以看出这是一副类人的躯壳。 出乎意料,这处连梦妖都不能靠近的禁忌之地,居然会有个体存在? 更出人意表的是,这个人影赫然就是红日变化的影子,光线造就的幻象,噩梦之主在梦世做的梦投影到外界的模样! 黑发笔直的垂落腰侧,暗金色的双眸有静谧的光芒流动,触手已经彻底离开这具脆弱的人类躯壳,因此他也拥有了人类的双腿。 形状漂亮的分外凌厉的脚骨上覆盖一层薄薄的柔软皮肤,踩在凹凸不平的礁石表面,晦涩的黑与消瘦的白形成锋利尖锐的美感对比。 这具苍白瘦弱的人类身躯依旧保持着创造最初的脆弱,这片海底之中的任何一只梦妖都能像杀死一个人类一样杀死他,然而他就在这里,倾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陷入长久的,不会给出任何回应的沉默。 心跳一声声变大,也就代表着梦境将要包裹现实,以一个成熟世界的养分供养自己,最后的结果就是梦鸠成神! 一族的夙愿,一代代的执念在自己这一代终结。 梦鸠意外的没生出多少成就感,连喜悦都没有,平静的就好像完成一个时限特别长的任务,因为时间太长了,到收尾的时候反而没多少情绪,麻木的想着赶快搞定得了。 也就是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的推动下,尽管梦世统治下的梦妖们已经欢呼雀跃的开始狂欢了,深邃的噩梦之海始终平静的一如过去的数个万年。 和这副人类的躯体不同,梦鸠能感受到自己心脏跳动时带起的强大力量,梦境正在将妖力一步步蜕变成清澈无垢的神力,当这个过程完成后就是他摘下神灵的桂冠之时。 然而和最初感觉到的兴奋与舒畅不同,此时的他竟是对即将到来的胜利感到索然无味。 他空虚又寂寞的计算着,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他无聊又乏味的想着,一切都在预料之内。 啊~~~ 幽幽一声叹息,他其实最为迷惑的还是自己为什么仍然保留这么一具弱小无力的躯壳。 如外表所表现出的那般脆弱,脆弱到让它继续存在显得是如此不合常理。 按照以往的想法自己应该从回归本体的那刻就让这具身躯意识消散,变成单纯的梦或者养分? 因为梦鸠庞大的精神世界,灵魂意识会对将自己塞入这么狭小的躯壳里感到不适,趁早脱离这种状态才是合情合理的做法。 可是梦鸠意外的将它保留下来,做法一如先前捏了这么一个人形容器,还将自己硬塞到这里面时一样不可理喻。 时至今日,他依旧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做法,深海的寂静加深了他的困惑。 不过这副身体如今已经没有一丝力量存在,所有的梦都回归到本体之中,伴随着心脏的跳动,飞鸟羽化之时,梦世的神明将会由这心脏之中诞生,然后君临现实世界。 未来一目了然,因此也就毫无期待可言。 梦鸠又开始感到无趣了,无趣到他开始数着心脏的跳动声打发时间。 咚! 哎! 梦鸠一惊,下意识按住空荡荡的胸口。 怎么回事? 也许是因为这副人类的身体只剩下单纯的意识而没有力量的缘故,他对自己本体的一些变化十分敏感。 刚才心脏跳动的那一下和之前几次跳动的频率有着微妙的差异。 咚! 又来了! 梦鸠重重一震,眉目之间不由笼上深深的疑虑。 黑色的水流卷过梦鸠苍白消瘦的脚掌,不具备性征的细白小腿在深色的衣摆下线条显得格外美好。 这个男人他坐直身体,朝着心跳声传来的方向翘首以盼,仿佛想看见什么似的,流露出自己所不自知的期待。 恋耽美 ——(118) 事实证明,大妖的执念是恐怖的。 哪怕是遗忘,它的心记得,它就会永远受到执念驱动。 不然,游走四方,斩妖除魔的卖药郎也不会说,当妖怪与人心结合就会诞生此世最为恐怖的修罗之咒了! 这一刻,受到诅咒的驱使,本该安安静静的等待神权戴冠之时的梦鸠的发丝一瞬变得雪白。 梦色一般的柔软纯白让他拥有一丝微弱的足以打开两界的力量。 他拉开水面,本能让他看向了恶梦之城上的那道影子。 他站在城池最高的地方,双手迎着风舒展开自由的幅度。 衣袍逆着风向后飞旋抖动,这个男人虽然在竭力微笑,但敏锐如梦鸠却能看出他已经精疲力尽。 不再阴谋吊诡,也没有高深莫测,枯败病态的身体恢复到纵身一跃的那刻。 这一刹那,仿佛某个已然度过的时光再度重临。 梦鸠的脑子一片空白。 太宰治冲着血日的方向,他可能也不确定梦鸠有没有看着自己,但梦鸠确实在看着他。 再见啦。 这个男人的嘴唇翕动,熟悉的越来越熟悉的滋味涌上心头。 尽管梦鸠早就猜到自己和这个男人的关系不一般,但当记忆回归之后的那刻,他仍如惊雷炸响,浑身一颤! 恐怖的天雷划破梦世的天空,展翅高飞的神鸟打破生死的界限救下人类,为此触犯梦世绝对不容易触犯的禁忌,以至于天罚破空,数之不尽的雷霆撕裂大妖怪坚不可摧的□□,[他]的血洒落白世。 神鸟的哀鸣响彻三千世界,[他]决然无悔的飞到天空的至高处,独自一人撑下了所有。 这回他总算明白了。 为什么会在穿上人类那脆弱的躯壳时生出一股熟悉感。 因为他曾为了理解一个人,无数次把自己塞到那狭窄到喘不过气的容器之中。 为什么他会在变成噩梦时仍顺手捏了这么一副躯体,生搬硬造的和原本的躯体融合到一起。 因为他哪怕遗忘,骨子里仍记得那么一个人。 为什么会遗忘呢? 因为遭到天谴的灵魂本身就是一个易碎的水杯,灵魂和躯体维持着脆弱的平衡,这种时候一股外力的介入成了打破现状的契机,丛云牙推动了梦鸠意识四分五裂的过程! 本来这个时候梦鸠对太宰的记忆会被丛云牙抹消,方便它操纵那时懵懂如新生儿的失忆大妖,然而他对这个人类的执念强大到硬生生以那副残破不堪的姿态转化噩梦,反制住丛云牙的邪念。 记忆在双方交锋时就此沉落深海,但这却是一个好消息。 失落的总会被找回来,抹消的却再也找不回来! 关键时刻梦鸠做下这个决定时,难说是不是坚信自己一定不会忘记太宰这个人。 只是现实比他所以为的还要幸运。 因为从没被他考虑在内的太宰本人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到彻底忘记他的噩梦之主身旁,这个行为加速了梦鸠找回记忆的速度,失落的记忆拼图被潜意识一片一片打捞完毕,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 现在,太宰治就这么暴力的踹了他一脚,充满了这段时日以来的恼怒不快! 恶梦之城上的那道人影毫不犹豫和记忆之中一模一样的带着解脱与放松的表情坠落下来 而这一次他来不及去救他。 他来不及了 第135章 一百六十 哪怕是为防止成神仪式发生意外, 梦鸠也不该去理会这个自找死路的人类。 可是妖怪永远那么诚实。 诚实到在自己的心面前做不到欺骗自己。 对梦鸠而言,成神和太宰治谁更重要? 答案有且只有唯一的这一个。 太宰治! 和以往每一次太宰治发出那只有自己可以听见的呼救时,梦鸠做出的行动一样, 这一次他同样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抓住他! 急速下落的风中, 太宰治忽然感到自己失力的手被一股隐约有些熟悉的力量抓住,怀着几分然与期待的心情张开眼睛。 因为情绪非常复杂,那双鸢眸在看见梦鸠时隐隐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与苦涩。 又是你啊。 梦鸠盯着他,暗金色的眼里说不出的急躁和气恼。 天知道那一瞬间他到底爆种多少次才用这副脆弱的壳子瞬间跨越两界, 及时拉住他的手。 太宰刚刚恢复记忆,梦鸠的情绪正是最激动的时候, 然而在这下落的死亡时分,他发出的声音却是低而沉稳的,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生, 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死,孤独而自由的死去什么的, 你想都别想! 太宰治:你恢复记忆? 梦鸠咬牙:是啊!一恢复记忆就看见你在自杀, 你可真是清楚怎么刺激我最有效! 太宰治低笑着道:这也不怪我, 说到底是梦鸠你先抛下我的。 我不会抛下你。梦鸠低沉的口吻中有种毋庸置疑的笃定, 他说: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抛弃你, 哪怕失去记忆, 我的灵魂也会告诉我, 我喜欢这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 太宰治希望自己此时的空茫是飞速下坠带来的窒息, 不是说,人在跳楼的时候不是摔死,而是在跳楼的过程中因为失压而憋死的吗?他现在多么希望自己会感到无法呼吸其实是因为生理结构, 然而事实并不是。 他在死亡面前尚且不会恐惧的心灵在这一刻却感到无与伦比的惊恐。 胆小鬼被棉花戳伤! 你骗人。 我没有! 你一定是在骗人! 都说我不会骗你! 可你就是在骗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荒诞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太宰治倔强的不愿意承认梦鸠的话里有几分真心,哪怕这根本就是百分之百的事实,他的本能仍让他下意识去怀疑,不敢相信。 那四年的经历造就出一个更为顽固,软弱,疲惫的灵魂。 希望得到他的认同,就仿佛在祈求尸体给出回应。 这是在现实中压根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最后梦鸠不禁恼。 毕竟他现在不是白世柔软温和的梦,而是激烈带来恐惧的噩梦之源! 抓住太宰的那只手一个用力,将两人的位置掉转,他的身体重重落在一片白色的花瓣之中。 太宰治从他身上起来,迷茫的看着不知何时消失的恶梦之城,以及取而代之的是从白骨之中生出的大片纯白花田。 白骨生花! 代表着梦境主人的心的奇迹之花。 梦鸠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空荡荡的心口,认真无比的承诺。 如果我欺骗你,你就挖出我的心,亲口问问它到底爱不爱你! 如果我欺骗你,你就用尽肮脏丑恶的手段杀掉我,我的尸体归你所有,我的一切如你所愿。 如果我欺骗你,你大可以将这段共同经历的时光付之一炬,视如陌路行人。 但如果你承认,承认这是个奇迹。 我想听听你是怎样爱我的。 太宰治: 看着仿佛失去反应一样呆呆望着自己的太宰治,梦鸠疲惫的将他搂到怀里,将他的头用力压上自己的肩膀,他的肩膀旁边,新生的梦之花轻轻摇曳,白骨之中长大的花温软无害,仿佛一个纯白的梦境包裹胆小鬼的心房。 我不怕死,你也不怕死。 活着的时候有我陪你,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生而无畏,死而无惧。 还有比这更美好的构想吗? 太美好,反倒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 白日梦。 就好像一场白日梦,梦醒就什么都没有。 太宰治想到这里突然用力抓紧梦鸠的衣服,形貌神韵统统都改变,但他就是知道这是梦鸠,他囚禁在笼中的飞鸟,他亲手留下来的妖怪! 我会遭报应的。他喃喃的说。 梦鸠:嗯? 太宰治:我是个罪人,不少人想我死,我连离开办公室都不敢 梦鸠: 太宰治:我不配拥有幸福,我只要看着就够像是看着织田作那样 太宰梦鸠捧起他的脸,对上太宰治在激烈的情绪下微微涣散的眼眸,平静的问:那你为什么要跳下来?只是想死吗? 太宰治呼吸一滞,竟是被问住。 他想说是,但其实不是。 否认的理由连他自己都感到荒诞和不可思议。 因为他觉得这么做,梦鸠一定会出现。 事实也是如此。 不管跳下来的时候怀抱怎样的心情,当睁开眼看到梦鸠的那一刻,他就只剩下庆幸与喜悦的情绪。 好奇怪啊什么时候起,一直以来被人避之不及的自杀行为,如今居然也能用来挽回什么? 他什么时候开始默认有一个人会将自己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你不会再忘我吧? 太宰治目光颤抖的说着,坚定强大在怎样深邃冰冷的黑暗中都从无畏惧,游刃有余的灵魂,却因为触手可及的幸福颤抖。 这一刻的他是如此脆弱,以至于梦鸠怜惜的按上他的眼角,那里没有泪水,但他想起当年那个在梦中哭泣的孩子。 不会,再也不会。 太宰治的声线颤抖的越发明显,就好像在把过去的自己和现在做出撕裂,分离,想要拥有一点点儿勇气,连表情都隐隐变得狰狞。 不会抛下我? 不会,我永远不会抛下你,即使死亡也不能把你我分开。 可我是人类 我还是妖怪呢。 你就不怕寂寞吗? 怕啊,所以早在喜欢你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太宰 我们殉情吧。 一直以来都是作为邀请那一方的太宰治,被拥有无尽时间的妖怪反过来邀请。 这一刹那心灵交错带来的冲击令他脱力的倒在梦鸠身上,身体重重的压上身下的妖怪,手指骨节在用力的情况下凸起出漂亮的形状。 梦鸠早有预料的接住他,这个距离太宰治能感觉到他在自己耳旁的轻轻吐息。 把你之后的五十年光阴约定给我。梦鸠弯起眸子,玩起他柔软弯曲的发梢,低声轻语,众所周知,妖怪最重视约定,我要用这五十年,和你缔结此世最强大的咒。 爱语不能让你相信,那就让这诅咒遍布我们的灵魂。 时光充满不确定性,那就让我们的约定跨越生死。 你是胆小鬼。 我是妖怪。 我会用事实证明我们天生一对。 太宰治这下是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身为港口mafia首领的经历并没有教会他怎样拒绝一个偏执,强大的非人类追求者。 所以胆小软弱的外衣被轻描淡写的剥落下来后,他赤身裸体,再无一丝抵抗的能力。 风吹拂过白骨上生出的洁白花瓣。 所有人都看见恶梦之城一瞬消失的景象,他们被那些群魔乱舞的梦妖们吓傻,然后又被这些梦妖轻描淡写消亡的姿态吓的更傻。 天空的血日已经消失,乌云黑压压的正在散去。 城池消失不见,唯留满地白骨花。 戈薇等人站在山坡上,静静的望着这片花海,不知为什么,他们下意识觉得不应该去打扰这一刻的宁静。 和他们想法不同的也就只剩下一个人,准确说是一把刀!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丛云牙眼睁睁看着自己全力塑造出的局势顷刻间被颠覆,整把刀接受不的艰难说道。 冥加在它旁边说道:时代变,现在不是谁都吃你那套想去争霸天下。 天下不好吗?丛云牙戾气十足的反问,那是至高无上的神座,那是举世无敌的力量,为什么会有人主动舍弃不要? 也许是因为他心中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吧? 回答它的是神色慨然的日暮戈薇,一个人类小丫头。 你就放弃吧,你图谋神位的霸业已经结束,梦鸠大人很快就会回归梦世,这个世界已经安全。冥加哼哼唧唧的嘲讽道:某些刀合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 我不相信! 丛云牙! 周身邪气大作的丛云牙身上光芒忽明忽暗,看得冥加下意识心头发紧。 丛云牙搞事的前科太多,眼下看它还不死心,冥加立刻提醒犬夜叉去把它碎刀,然而丛云牙的反应速度超过他们的应对能力,也可以说此时受到执念驱使的丛云牙已经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刀身化作一道流光,直直的奔着梦鸠而去。 花海之中,梦鸠刚被太宰治拉起身,下一刻心脏的部位就被一把妖刀洞穿。 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花瓣与下方的白骨上,这一幕发生的极其突然,梦鸠也只看到太宰治惊恐收缩的瞳孔,不自觉的用指腹按在他的唇角。 别怕。 太宰治:梦鸠! 梦鸠用力按住伤口的部位,看向想要代替的心脏开始活动的丛云牙,自嘲一笑。 就凭你也想取代我吗? 丛云牙歇斯底里的狂叫:我不能接受您居然就为一个人类放弃近在咫尺的神位!既然您不接受,那就由我收下,然后用这无人能敌的力量创造不朽的霸业! 梦鸠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逐渐残破,但尽管如此,透过这破风箱一样的声线依旧能脑补出他的态度全貌。 丛云牙你这个值得怜悯的家伙。 恋耽美 ——(119) 丛云牙:梦鸠大人!!! 身体重重倒下,这副躯壳断呼吸之时,出乎意料的没有留下任何残骸,尸体变成飘零的花瓣,回归深海的梦境。 丛云牙癫狂的要与梦鸠融为一体的举动彻底震惊在场所有人。 犬夜叉在丛云牙变成流光飞走时就预感到不祥,此时急匆匆的赶来看到的就是手握一捧白色花瓣从花丛中站起身的太宰治。 他朝着匆忙赶来的犬夜叉几人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的,一个不好的消息,丛云牙已经成功杀死梦鸠留在外界的人类躯壳,趁着这道意志返回本体时潜入梦鸠本体的梦境深处,它很可能趁着梦鸠沉睡之中没有反抗之力,混淆他的自我,然后顶替对方成为新生神灵的主导意识。 到那个时候,梦世的入侵会变成确凿无疑的事实。为局势不会演变成不可挽回的模样,我希望获得各位的帮助。 在太宰治冷静诉说的时候,弥勒法师等人一直在认真的观察着他。 这个男人越是从容,眼底深处的幽暗越是冷彻,总体而言他的危险每每令弥勒法师不寒而栗。 然而太宰治最初见面时是最棘手的敌人,三言两语挑破的原本团结的小队人心惶惶,而不久之前,他又短暂的成为他们的同伴,并成功力挽狂澜。 不可否认作为同伴时,对方的冰冷谋算是混乱局势中最大的依靠,但是信任这样一个亦敌亦友的家伙真的好吗? 不光是弥勒法师,其他人也在考虑同样的问题。 而这个时候,他们不由的想起就在不久前,这个男人为阻止梦世降临所提出的那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 第136章 一百六十一 太宰治在那个时间出现根本让人分不清是敌是友, 激动如犬夜叉差点儿动手了! 这种反应普遍可以看做是心理阴影,毕竟太宰治这个人啊嗯,懂的都懂。 你有什么目的?! 犬夜叉激动的怒吼出声, 在太宰治提出合作之后。 不过形势过分紧急, 大家也就死马当活马医,太宰给出一个前往城内最高的位置的要求后,其他内容全在这个过程中进行讨论。 飞来骨带着强大的惯性将楼梯口正因为嗅到活人的气息扭曲变形的梦妖砸进地底,其他人趁机通过。 一层层台阶仿佛爬不完, 不断的出现在眼前。 太宰治和戈薇一样坐在云母身上,身为一个大男人, 他柔弱的简直不像个男人。 起码犬夜叉就趁机嘲讽了。 你这样也算个男的? 太宰治作势心疼,戏谑的道:我好柔弱的。 屁啦! 谁信啊! 连弥勒都一起爬楼梯, 只有这个男人脸皮特别厚的霸占了云母宽敞的后背。 戈薇望向他的侧脸, 抽空问道: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们? 太宰治默了一下,忽然说道:他在求救, 我做不到置之不理而已。 戈薇:什么意思? 和你们无关, 只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虽说我可能已经被抛弃了?太宰治一边说, 一边在眼底闪过犹豫的情绪,他不确定的道:好了, 你们可以怀疑我, 但是目前我和你们是同一阵线的伙伴, 这是没错的。 犬夜叉不信任的看着他, 闷闷的道:之前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哪些?啊, 原来你很在意吗?太宰治莞尔道:因为丛云牙一直在针对你们,我就去了解一下有关半妖和你的情报,想说可能会用到, 但因为时间的缘故,大半都是我瞎编的。 胡扯的吗! 啊呀,伤害到你了吗?太宰治用一副看起来就非常廉价的歉意表情怜悯的说道:抱歉,我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单纯到把敌人的话放在心上,我们那时确实是敌人吧? ╬д╬ 犬夜叉强忍住手撕队友的冲动,咬牙切齿道:我当然没有信! 其实有一部分是真的,不多,这么一点点儿 说实话,他这弥补的反倒更气人了,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呢。 不过 弥勒法师睁开虚着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太宰治,这个男人光凭那么一点点儿和犬夜叉有关的传闻就几乎将他们之间隐藏的矛盾揣测出七七八八,真是可怕的家伙,难以想象他认真之后,人心于他而言还有秘密吗? 总觉得像是遇上另一个奈落似的,你可要小心不要被妖怪附身了啊。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提醒道。 太宰治闻言,淡淡的道:我可不期待力量和长寿,不如说,能干干脆脆的死亡才是我的追求。 弥勒法师眨眨眼睛,非常意外的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说法毕竟现在这个世道多的是想活却活不下去的人。 犬夜叉在旁边冷哼:鬼知道这种家伙是怎样想的! 太宰治:以狗的脑子理解不了人的想法是正常的,但你也不要总是暴露出自己的短处啊。 你这混蛋! 犬夜叉!犬夜叉!谁来拦住犬夜叉!! 拼命挡住铁碎牙砍在临时队友头上,等他们好不容易爬上天守阁屋顶的时候,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漏网之鱼,他们精疲力竭! 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一个劲儿挑衅犬夜叉。七宝在旁悲伤的道。 弥勒法师看看这边扑街了一地的队友,再看看那头因为被保护的很好,所以神清气爽的男人,觉得自己当初也该趁着混乱偷袭两下。 唉,不要管了。 他放弃去思考这个男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是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太宰治回过身,大衣的下摆在风中颤栗,血红的光芒描绘了他清秀的眉目,照不亮的眼底幽深的仿佛一片死寂的海洋。 他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无畏的死亡,将会是旅行的归途。 弥勒法师盘腿坐下,还是不怎么能接受看着一个人去送死。 旅人的归途是回家,死亡可不是安家落户的好地方。 我追求一场永恒的沉眠。 太宰治平静的回道,接着再不迟疑来到屋檐边缘,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他却像是安心了似的,露出久违的舒畅笑意。 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这下搞不好是真的会死人的! 大家望着在这种时候出乎意料开口的犬夜叉。 犬夜叉拧紧眉头,虽然在来时的路上已经讨论过了,但这不过是太宰治引导了话题,态度过分坚决的结果。 要说他们没有心存疑虑是不可能,何况是这么不像话的做法! 太宰治回看这名半妖少年,轻柔的语气飘散在风中。 这就是我讨厌狗的理由。 喂! 忠诚,盲目,愚蠢,记不住伤害,学不会思考。 太宰治和犬夜叉之间隔着一米的距离,高处风声凛冽,双方的表情,前者平淡,后者严肃。 既然你听不懂的话,就把这当做必要的牺牲就好。你们不是想阻止噩梦之主吗?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半晌,太宰首先结束对视。 犬夜叉神色凝重的道:我从刚才起就觉得奇怪了。你对那什么噩梦之主未免太了解了,那根本不是你这个身份可以弄到手的内容! 冥加跳出来表示赞同,确实,不过我没听说过梦鸠大人有青睐过什么人类的传闻? 由于太宰治转过身去,所以大家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只能通过他拉平的嘴角与没有起伏的语气确定他的心情并不算好。 这种问题可是在拖延时间,你们还想拯救世界吗? 犬夜叉:反正你根本没把我们看在眼里,也没想过救人。 太宰治:是哦,我从始至终的目的只有一个。 犬夜叉:是什么? 我丢了一样东西?也可能是一个人?不过他现在变成了妖怪,我在试着把他找回来。虽然是不抱希望的尝试,更可能是为了令自己死心 太宰治的神色渐渐复杂起来,理由太多了,但都是不足以拿出来说明的内容。 犬夜叉:这算什么? 呆在那里不要动。 他失去了继续交流的耐心,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太宰朝深渊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弥勒法师高呼:真的不用我们做些准备吗?比如我们先去楼下接住你什么的! 太宰治一声不发,径自的缩短自己和死亡之间的距离。 看着这样的他,弥勒法师不由回想起这个男人当时轻描淡写的就将自己的生命抛弃掉,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个计划有多么疯狂。 拒绝了当时提议留在下面以防万一的珊瑚和自己,拒绝了犬夜叉和戈薇的好意劝阻。 他对生命的轻视包括别人,同时这个别人之内也包括了他自己,他认为这个人生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却不知自己的举动多么像是用对自己而言不重要的筹码去换回更重要的事物。 然而在弥勒法师看来,值得用自己的命去换取的事物,本就已经赋予了一个人生存的价值。 这个男人是笨蛋吗?! 弥勒法师心中的迷惑和了然终于打成平手,手掌已经用力攥紧禅杖,做好等下就冲出去救人的准备。 总觉得让这样一个人连搞清楚自己的内心之前就死去是非常可惜的事情,虽说依照自己的直觉指引,让他死在这里似乎才更合适。 弥勒法师努力忽略这个男人身上的危险气息,努力不去做个袖手旁观的家伙。 但是太宰本人却仿佛预料到了这几个人的反应。 不论是暗中出手的弥勒,还是打算事到关头立刻冲出去抢救的犬夜叉,都被太宰事先布局引导到这里来的妖怪们缠住了。 没有虎视眈眈救人的人,太宰治一身轻松的来到屋檐边缘,迎着乌云翻滚的天空与血红的日芒张开双手。 你看见了吗? 看见的话就好了。 他喃喃自语,说不出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的,但是他知道终于要结束了。 纵身一跃是多么简单? 简单到仿佛化身飞鸟,轻盈的飞向天际 即使事先得知了这个男人的计划,事到关头仍是没有办法阻止他,就好像他生有一双看穿人心的眼睛,幽暗深邃的眼底因此孕育了一潭充满罪恶的湖泊。 注视着人性,对人性的黑恶感到绝望,以此得知活着是多么难以忍受的酷刑,这就是太宰治。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太宰治非常有魅力,就像是扑火的飞蛾,脆弱,病态,偏执,偏偏又有一副美丽的面孔。 而误解了这副姿态的真实含义的人,最后都会发现这个男人柔弱无害的外表下流动着血腥残暴独属于这个国家的黑。 与生俱来的黑暗灵魂赋予他令人畏惧的手腕与冷酷,当他成为同伴时,仿佛是必然的,不论过程如何你都会很容易的依赖上他。 太宰治。 非常善于获取他人的好感和信任的狡猾的男人。 即使早就有过前例可循,即使清楚的认知到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危险可他确实阻止了灾难,最起码是暂时停下了梦境入侵现实的脚步,为整个世界拖延了时间! 仅凭这一点儿,不管他是出于怎样的理由插手这件事,相信他似乎都成了此时的唯一选项。 犬夜叉等人略作迟疑后,毫不犹豫的决定按照他的指挥行动。 哪怕 这一次他命令他们将自己送进梦境之中! 第137章 一百六十二 这荒唐的命令有可能实现吗? 当众人心里开始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 弥勒法师忽然恍然大悟。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唉? 当他们真的穿过两界的壁垒,成功来到梦世时,戈薇等人还觉得不可思议。 难以置信居然成功了? 弥勒法师自信道:珊瑚, 你要多信任我一点儿! 珊瑚:是吗?仅限于认真状态下的法师大人的话。 弥勒法师:哎 正说话间, 一道庞大的影子穿过他们的头顶,然后落地变成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杀生丸!犬夜叉紧张的握紧铁碎牙。 谁知对方看他都不看他一眼,径自打量起周围环境。 弥勒法师在旁道:看起来是紧跟在我们身后进来的。 犬夜叉确定杀生丸没有敌意后,收起外露的敌意, 嘁,便宜他了! 好了, 在这里咱们暂时也算是同伴,不过完全没想过梦世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的?戈薇开解完犬夜叉, 对眼前的梦世透出难言惊讶。 厚实的土壤, 湛蓝的天空,一树万叶樱迎风盛放, 美不胜收的花雨落英缤纷。 听过种种传闻之后, 还以为梦世会是怎样的凶神恶地, 不想居然是这副模样? 快看!哪里有人!七宝忽然眼尖的从花丛中发现了一道人影。 樱花树盛放的长廊中坐着一个男人, 大团大团的紫阳花或紫或蓝的绽放在雨后,一簇簇花丛紧密的形成一条通往他身旁的小路, 花海衬托出这道人影的出尘绝世。 树荫之下, 花雨之中, 男人衣袍纯白掺杂一缕缕五颜六色的的彩缕, 像是把各种颜色混合后摇动出的七彩碎片, 从绣有繁杂纹路的腰带上一直流动下来,最后停在膝盖上方。 胸前两枚平安结赤红如火,双肩用红绳松松系住衣料开口的位置, 打出来的结则在背后如同装饰品静静垂落。 恋耽美 ——(120) 男人身上的色彩十分单一,但却有种出众的神性,高贵,清净,不像是妖,而是神明。 没错,众人这时已经认出这个男人的真正身份,可尽管如此依旧会感到不可思议。 太宰治目色幽深的凝视着他,仿佛看到五百年前的梦境主人。 梦鸠!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会令杀生丸面色微变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犬夜叉等人下意识转身,直接这个新出现的人穿身而过。 杀生丸瞳孔微缩,下意识上前一步。 父亲? 见到这个人影,杀生丸吐出的名字令众人神色发生不小的变化。 犬夜叉呆呆的望着那道高大的男人背影,猛得回过神,神情复杂的道:老爹? 冥加跳到他的肩膀上,面露怀念。 确实是犬大将,这里应该是梦鸠大人的记忆之海。 戈薇:记忆?这么说我们是在别人的记忆之中? 冥加颔首:我们靠近过去,他们不会有感觉的,对记忆中的人而言,我们是不存在的,比空气的存在感还稀薄的东西。 他开口提议的时候,杀生丸已经自顾自走了过去,他在落地的一瞬间就洞悉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和犬夜叉他们可不同,正统的西国继承人从来不缺乏对梦境的各种知识。 这些外来者的靠近确实没有影响记忆中发生过的交流场景。 发尾微卷的犬大将大大咧咧的坐在老友身旁,乐呵呵的表情略带傻气,一点儿也看不出外界传闻的西国霸主的模样。 在他旁边,梦鸠白色的长发一直在身上逶迤到腰上,细长的发丝自有一股随心所欲的暧昧,发尾的彩虹色就像是腰上彩缕的复刻,又像是这些彩缕按照发丝的模样制造出来,同样是大段的白之后在末尾摇碎了色彩,却美丽的一点儿也不刺目,柔软的仿佛糖果屋门前的彩色丝带,予以客人梦的甘美与柔软。 如今这些头发有些和旁边的小麦色皮肤的大妖的头发混在一起,他却不以为意,举手投足间的落拓潇洒,完全不会让人因为他面容的精致美丽就误会了他的性别。 单从这个画面来看,犬大将与他的关系非常亲密。 事到如今,相信不会有人认不出这个男人的身份,更别提犬大将刚唤过他的名字。 不受外来者影响,记忆照常流逝,画面中的两个男人展开对话。 梦鸠:斗牙,你也不至于这么闲,没事就跑来看我吧? 犬大将扬起英气的眉头,冲着他指指点点。 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就不能多去外面看看?外面有的是比我家的园子还好看的风景! 梦鸠:我就是喜欢,不可以吗? 犬大将:我看你就是懒! 梦鸠:呵呵比起我的事,你倒是蛮闲的,不是说西边有势力不安分吗?你怎么有时间过来找我,而不是率领西国的妖怪赶去镇压那些人? 犬大将叹息:这不是仙姬吗? 怎么说?梦鸠一下子来了兴致,懒洋洋的笑容也变得兴致盎然,看犬大将乐子他总是表现的兴致勃勃,惹得好友白了他一眼。 犬大将收回白他的视线,堂堂一只大妖怪表情怎么看都有那么点儿哀怨。 仙姬说她最近也想活动活动,免得身手僵硬,就自己领兵过去了。 梦鸠:哈哈哈,毕竟是女王大人嘛,让她乖乖留在西国也不容易,倒是杀生丸怎么办?不会话到半路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前不久犬大将的孩子刚降生,以犬族的习性,母亲这方是肯定会看顾孩子到成年的,但如果发生什么事需要母犬离家,那么 就是这个不会犬大将幽声将自己蛋疼的原因从袖子里挖出来,一只两个巴掌大的小奶狗呈到梦鸠眼前。 看到它,梦鸠立时眉眼弯弯,笑得快抱住肚子了,但尽管如此他依旧笑软了身子,靠上旁边的木柱才不至于倒在地上,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知故问的说:所以你这是被女王大人丢下看孩子了? 犬大将幽怨了。 杀生丸太小了,身旁不能没人。 梦鸠:就算是纯血的大妖怪,幼年期也很容易夭折。 犬大将:我就是因为这个留下的。 梦鸠何其敏锐,此话一出,他就察觉到犬大将的语气不正常。 说说看,为什么这么郁闷? 犬大将唉声叹气的把奶狗丢给梦鸠,以犬族呵护幼崽的习性,能让他心这么大的把儿子丢过去的人选可不多,梦鸠恰巧就是这一个! 大妖怪一抬手就把好友的儿子抱在怀里,揉揉小奶狗软软的胎毛。 犬大将看着笑呵呵的梦鸠一言难尽的道:仙姬他要把杀生丸带上战场。 噗! 梦鸠 你没同意? 我为什么要同意?犬大将木然道:杀生丸连眼睛都没睁开,它去战场干什么,送菜吗? 梦鸠的手指在空气中比划两圈,最后落到犬大将身上。 这就是你和女王大人吵架的原因? 犬大将痛苦的揉着太阳穴:不能算是吵架吧 单方面家暴是吧?毕竟是犬族的公主殿下,如今的西国女王。 幸灾乐祸的太明显了,梦鸠。 啊,抱歉,可我就是觉得有意思,梦鸠顺着奶狗的背肌线条抚摸,语气中的嘲笑感收敛不少,认真道:毕竟我的熟人中还活着并且有孩子的就你一个,看你像个傻爸爸一样瞎担心,我就不禁期待起来下一个千年会是什么模样。 真有意思啊,在梦世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时间是停止的,但来到现世后,时间就开始流动,不由自主的就感受到了活着的趣味。 犬大将皱起眉头:你就不能一直留下吗? 梦鸠耸肩,遗憾道:没办法。 犬大将叹气,不再提起这个话题,这种话题不管说起几次都会让好心情变差,看眼梦鸠怀里的杀生丸,道:这孩子睁眼比别的幼崽晚很多,仙姬去找过犬族的老人,他们说杀生丸的身体没有问题。 梦鸠:这孩子的睁眼比别人晚是因为我,你带它来见我的次数太多了。 犬大将:? 梦鸠:杀生丸没有你那么强大的妖力,所以想看到梦只能做梦,我对妖族幼崽的影响比成年的妖怪要大的多,它不睁眼就是在本能的保护自己,是个敏锐的孩子。 犬大将闻言终于把心底隐隐的迷惑解开了,但因为相信梦鸠的缘故也不担心自家儿子的安全问题,没看梦鸠都夸杀生丸是个敏锐的妖怪吗? 对犬族而言,敏锐可是个不错的赞美! 不过以防万一,犬大将还是确认了一下。 不会有影响吧? 没,就是比别的幼崽睁眼晚。 这时犬大将才恍然说道:这就是你把妖气收敛的干干净净的原因?我还奇怪呢,原来是怕影响杀生丸啊,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细心! 梦鸠不禁丢给他一记嫌弃的眼神,你以为我是你吗? 犬大将爽朗的笑道:从第一次挑战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很厉害,但是没想过就算来到现世你也依旧可怕的很,你们这一族就没什么弱点吗? 梦鸠:有的哦,梦说到底就是一旦醒来就一点儿不剩的东西,如果可以一直保持清醒,连我的存在本身都会受到动摇,梦说到底就是如此暧昧之物。 哎暧昧但也脆弱,脆弱但也强大犬大将若有所思的搓搓下巴,嘀嘀咕咕着梦鸠听了会翻白眼的内容。 关系太好了,连这种事关身家性命的话题都可以拿来讨论,犬大将忽看着梦鸠怀里的儿子问道:如果杀生丸看见你会怎么样? 梦鸠瞥眼他:不会怎么样,我又没有伤害它的意思。 犬大将:那你 梦鸠打断道:我在避免它沾染到我的气息,幼年就沾染了我的气息,会和梦的距离变近,成年后很容易会被带往梦的世界,变成我的眷属,到时候它只是有着犬族外形的梦妖。 啊,那可不行! 所以你为什么就不能谨慎一点儿?梦鸠叹息,对犬大将道:杀生丸最近都在沉睡吧?因为继承了母体的妖力需要消化。 犬大将:杀生丸的潜力超过了我和仙姬,如果能平安长大,肯定会是强大的妖怪! 梦鸠:你既然这么想,那为什么还要阻止仙姬? 犬大将:不是,我是真的觉得太小了 杀生丸是你的儿子,正因为是你的儿子,继承你与犬族女王的浑厚妖力,西国的未来在他的统治下定然会越来越繁荣昌盛,所以肯定会有不少你的敌人想要将它消灭在没有自保能力的幼年期。梦鸠挠挠小奶狗的耳朵,此时的杀生丸半点儿瞧不出未来威风凛凛的样子,幼崽奶奶的小身子看得戈薇等人蠢蠢欲动,要不是当事妖就在一旁施以冷气威压,或许她们早就凑上去围观了! 犬大将:我当然知道,你想说我操心过头了吗? 梦鸠:你是孩子的父亲,你认为呢? 犬大将深深的叹了口气,揉着眉心,仙姬也是这么说的,我可以理解,没有自保能力的妖怪最后一定会变成他人的血肉,即使是大妖怪也不例外,我的想法是等杀生丸睁眼再带去学习一些自保的技巧,这孩子虽然还小,但牙齿已经生出剧毒,继承了母亲一方的强悍天赋,我其实是不操心的。 梦鸠道:你和孩子母亲的分歧就在一个睁眼? 犬大将:啊,也不算,平时我和仙姬就不怎么聊得来。 梦鸠:当然了,仙姬是铁血的女王陛下,你顶多是人家包养的小白脸。 喂! 战场是适合杀生丸的,梦鸠低声道:妖怪的幼崽越早习惯战斗,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保护不能让幼崽变强,只会加速它们死亡。有你和仙姬的战场,适合用幼崽生来的爪和牙沾沾血气。 按照这个理论,出生就用自己稚嫩的身体镇压三千梦界的梦鸠一族,可是名副其实的战斗血脉! 没有妖怪比它们更擅长战斗的了! 犬大将确实被梦鸠说服了,可退让的结果还是起码让这孩子睁眼吧? 梦鸠:也是他想了想,看来这孩子会很辛苦,有这么个严厉的母亲。点点奶狗的小脑袋,将它丢回给它爹。 犬大将接过后顺手揣到袖子里,看向起身朝樱树走去的梦鸠。 粉白色的发尾扫过紫阳花精致的花瓣,白皙的手掌托起飘落的粉色樱花,他拖拽着梦的影子转身,眼眸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非常的干净。 干净之中混杂着柔情蜜意,连剧毒都酿造的比蜜糖更甜美,这就是梦中神鸟,大妖梦鸠。 犬大将盘起左腿,支着脑袋望着这副美景,忽然笑道:梦鸠,我忽然奇怪,你以后喜欢上一个人会想和他孕育子嗣吗? 梦鸠:? 犬大将:你们一族的特征如此明显,但也是可以喜欢上外族的妖怪吧? 梦鸠老实点头:可以是可以,就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犬大将:那你稍微想象一下,你会喜欢的类型! 为什么要讨论这种无聊的话题? 因为你比我见过的大多数女妖都好看,我就非常好奇你会喜欢上什么样子的女人! 梦鸠无言的看着犬大将,偏偏这货还兴致勃勃的催促梦鸠去想象一下,好好想象一下 被烦了好一阵子后,梦鸠不得不应付似的想象一下,然后他慢吞吞的道:人,我可能会喜欢上人类吧。 犬大将一愣,看热闹的神色不由冷却下来,当梦鸠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他严肃的道:春/梦吗? 滚吧你! 第138章 一百六十三 对话内容渐渐在犬大将的无厘头下走向荒诞, 没心没肺的两个人分坐廊下,你一言,我一语, 任谁也没拿大妖怪的形象包袱当回事。 众人看的怔忪, 原本脑补出来的高大印象隐隐破裂。 没想到在梦鸠大人的记忆之中,犬大将是这么个样子。冥加感慨着。 犬夜叉诧异道:老爹他看起来好年轻。 冥加:那是杀生丸少爷刚出生不久的事情,正是犬大将实力鼎盛的时期,看起来年轻也是当然的, 其实比起杀生丸少爷,犬夜叉少爷你从长相, 神采上更偏向犬大将,杀生丸少爷像仙姬大人 闭嘴, 冥加。 从杀生丸身上吹来的一股冷冰冰的杀意让习惯性趋利避害的冥加第一时间闭紧嘴巴。 犬夜叉见状睨着眼睛嘲讽道:杀生丸你这是不好意思了吗? 哼, 比起沉溺进记忆之中忽略周围环境变化的愚蠢半妖,我这个当哥哥的起码没有丢人。 杀生丸? 犬夜叉刚想说什么, 就见脚下的地面正在分崩离析, 原本就在耳畔回响的说话声也开始渐渐远去, 他看向犬大将的方向, 那两道身影正渐渐消失在凌乱的花雨之中,大片□□花充斥视野。 这到底怎么回事! 海洋波动了, 记忆改变了!趴在他肩膀上的冥加严肃道, 大家镇定, 暂时还是没有危险的! 尽管如此, 众人还是发起了一声惊呼, 说话之间,一团火焰点燃了□□花的清丽柔美,大片羽翼自熊熊火焰中诞生。 恋耽美 ——(121) 众人惊艳的望向从火海中腾空而起的巨大神鸟, 视线一直来到与它战斗的敌人身上。 那是一头足有几百米长的恐怖怪物,全身充满了形态不一的手足脸部,丑陋的像是神明制作出来的失败品,所有丑陋的事物都能从它身上找到一部分模型。 它从梦世的彼岸游荡过来,冲向刚诞生的神鸟。 梦鸠虽然新生却毫不畏惧的扑向敌人。 尖锐的喙撕裂敌人的血肉,羽翼沐浴鲜血而光鲜亮丽,浑身充斥着妖力的大妖不像是杀生丸等妖怪变化出原型时的狰狞,神圣的赤面妆勾勒出细长的眼尾,挑出一片破碎的迷梦。 别的妖怪在使用妖力时总会令眸子变得血红,然而梦鸠的双眼即使在这种时候还是美丽依旧。 神鸟的眼瞳像是把五颜六色的宝石丢到万花筒中,旋转出一面神秘的星空。 越是美丽,梦鸠的羽翼越是健壮,喙与爪越是锋利。 振翅在刚把敌人血肉撕扯的粉碎的天空,沐浴鲜血,梦世的大妖怪发出一声清悦的鸣叫,再次宣布自己在梦世至高无上的霸主地位。 注视着连残暴的厮杀都表现的无比唯美的大妖,犬夜叉这些外来者一时都没有发出声音,不是他们不想发声,而是发不出来。 梦鸠这种妖怪和他们记忆中的妖怪就好像两种不同的生物,在震撼之余,也不免生出不敢靠近的慎重。 浴血而生的神鸟在一声鸣叫后毫不犹豫的朝更高更远的天际飞去,羽翼御风而越发高贵华美,所过之处,梦中白世逐一成形。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仿佛从刚刚那震撼的美景中回过神。 戈薇按住胸口弱弱的道:好可怕,我觉得我差点儿连灵魂都被吸进去了! 梦鸠很强大吗? 当然! 但是它的美丽也是毋庸置疑! 那是一不注意就会连灵魂都被吸走的危险的妖怪,可是它的外表往往令人们忽视了这份危险,变得大意起来! 冥加在犬夜叉的肩膀上说道:这是白世诞生时的记忆片段,一个世界的诞生总是充满了诱惑。 戈薇一愣:创造世界?妖怪也可以创造世界吗? 冥加摇头:当然不可以,那是神灵才有的权柄,但是梦世这个地方是特殊的,梦鸠这种妖怪也是特殊的。 什么意思? 冥加:梦是能模糊掉强大与弱小的界限的暧昧的存在,时至今日我们也搞不懂梦的具体形状,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是最容易发生奇迹的地方。那么奇迹似的出现一个神明之卵也就不奇怪了。 戈薇刚想说什么,脚下的大地又一次分裂坍塌。 在一片新成型的水晶溶洞中,他们惊讶的望着满目琳琅,大片大片的水晶丛奢华冰冷,却扎根在地底,连地面都覆盖上厚厚的水晶岩,反射出一片神色各异的面孔。 因为这诡异的一幕不约而同噤声的几人稍微习惯了场景的突然变幻,主动在洞穴内部探索起来,最后在深处找到了所有水晶的源头,一柱粗壮的水晶树,树内一团灵光涌动的影子隐约可以窥看到里面生命的形状。 沉默了一阵,冥加惊呼:这里是上一代梦鸠的尸骸!没想到居然会是这副模样! 犬夜叉道:你能说的具体一点吗? 犬夜叉少爷你为什么这么笨呢? 喂 戈薇仰头望向头顶一根根晶莹剔透的水晶岩柱,为这绝美的一幕心醉的同时,脑子也是出乎意料的清醒。 梦鸠似乎是一代出生一代死亡的妖怪,难道这里其实是死亡的梦鸠的体内? 弥勒法师:尸骸化作水晶山窟,骨中孕育新的生命。梦鸠这种妖怪还真是神奇。 珊瑚盯着能反射出自己面孔的水晶树,那这里面的就是下一代梦鸠? 戈薇:应该是,话说你们从刚才开始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犬夜叉抖抖耳朵:什么? 戈薇惊讶:犬夜叉你没有听见吗? 犬夜叉拧眉:所以说是什么? 弥勒法师在旁边道:戈薇大人也听见了?那么珊瑚呢? 除妖师小姐给出肯定的答案,确定了弥勒法师的想法。 看样子这里没有之前几个场景那么简单。 犬夜叉:你们听见什么了? 戈薇,弥勒,珊瑚眨眨眼,齐声说:有人在叫我们。 犬夜叉:? 听从声音的指示几个人才发现这个洞穴不光是有一条连通最深处的道路,还有条不怎么起眼的小径隐藏在四处林立的水晶丛中。 当他们穿过这条有些崎岖的小路,来到那个声音指示的目的地时,黑暗之中忽然有星海般的光芒流动在周围的水晶体内。 在这神秘而迷幻的开场后,一名酷似梦鸠模样的男子出现在此地唯一的王座之上。 发色纯白,发尾深黑,眸子漆暗有如幽深之海,面容俊美,却也雌雄不辨,眼尾则是被深红色的红晕拉长,挑起妖异的弧度。 怎么说呢? 光是这副形貌,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妖怪! 然而不论是犬夜叉,还是比他对妖气的敏感程度更胜一筹的杀生丸统统没有从这个男人身上嗅到任何的气味。 他就坐在王座上,水晶照亮他的面庞,却和周围的水晶群体一般无二,不管是犬夜叉的鼻子还是杀生丸的五感都在诉说那里没有任何东西! 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团空气!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梦世可是很久没有外来者进来做客了,希望我先前的一番招待能令诸位满意。 现在空气说话了! 气氛一阵紧张。 这个时候戈薇小心的问询打破了凝滞。 你是说刚才看到的那些记忆片段? 对方颔首,眼露期待:那些可是我为诸位量身定做的,不喜欢吗? 戈薇:倒也不是她下意识望向犬夜叉,以及不远处和他们之间隔着段距离的杀生丸,她不清楚在别人的记忆中看见自己的父亲,这两兄弟的心情会是喜悦还是不满。 所幸的是,犬夜叉还是杀生丸都没什么反应,并未感到受到冒犯。 可尽管如此,犬夜叉的表现还是警惕的过了头,他一把将戈薇拦在身后,危险的收拢爪子。 比起那种小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杀生丸紧跟着道:你身上没有气息,亡灵都会有死亡的味道,但你身上什么都没有。 确定两兄弟难得在同一件事情上有了默契,其他人的表情开始变得不妙。 活人有活人的味道,灵魂都会有死亡的味道,什么都没有的那会是什么! 这是当然的,一团记忆怎么会有气味。对方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是梦鸠,从初代延续至今的记忆集合体,每代梦鸠出生时都需要从我这里接过传承,觉醒一代代梦鸠的记忆。 寄宿在亡者的尸骸,给予新生以种子,这就是记忆存在的因果。 这个自称为梦鸠的记忆望着众人,笑着说道:还有其他问题吗? 犬夜叉眯眼:记忆也会有形态吗? 梦鸠道:别的地方不行,但是梦世可以。 犬夜叉忍不住吐槽:这个解释有这么万能吗?梦世说到底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什么事情在这里都是合理的? 因为这就是梦啊。弥勒法师在旁边捂脸道,看样子已经失去对犬夜叉的脑子的信心。 啥? 在梦中,男人可以是女人,死人可以变成活人,你可以是神,是妖怪,是某个陌生的人,连世界都能随便跨越,因此在这里什么都是合理的,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梦鸠笑着接上弥勒法师的话,给予懵逼的犬夜叉重重一击。 比如说,如果有人做了自己是犬夜叉的梦,他在梦世就会变成你。 稍微想象一下那个画面,犬夜叉就感到一股恶寒涌遍全身,他用力颤抖了一下,望向梦鸠的眼神变得惊恐了许多。 梦鸠戏谑道:是不是很有意思? 弥勒法师严肃道:这可不是有意思的事情! 梦鸠不置可否。 他看起来是一个完整的妖怪,但本质就只是记忆,似乎只有回答问题的能力,在众人渐渐被这副假象所欺瞒的时候,从进入梦世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的太宰治忽然说道:只是个记忆的你特意找上我们,这怎么想都说不过去吧? 此话一出,梦鸠的视线终于来到他身上。 他长的和梦鸠太相似了,几乎就是发眸颜色换了一下。 这副熟悉的外貌没有令太宰迟疑,他似笑非笑的说:有需求的话,要好好说明。 对方默了一下,缓缓勾起嘴角。 他道:你说的对,太宰君,不愧是你啊,一眼就看出我的私心。 私心? 戈薇等人莫名的觉得这个词特别不适合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因为什么?因为他就是一团记忆,记忆怎么会抱有私心! 然而对方却道:我是梦鸠的记忆没错,但职责到今日也要结束了,因为这一代的梦鸠即将成神,成为神的梦鸠不会有下一代,自然也不需要我。 太宰治道:你想阻止梦鸠成神? 不可以吗? 第139章 一百六十四 不可以吗? 此话一出, 对方的感觉就整个变了一变,不复先前慷慨。 赤裸的脚掌从宽松的长裤下探了出来,细长的红绳缠在细细的脚腕上, 白的极白, 红的妖异。 仅是这么一个动作,他的危险程度就陡然跳过了平面化,变得立体起来。 几个人中就连杀生丸都为这一幕造成的氛围变化露出吃惊的表情,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偏偏太宰治这个直面如此变故的人类眸中没有任何波动,平静的出奇。 他平静的瞥了对方一眼, 表现的比瞎子还淡然。 摸着自己的脚背,然后长腿屈伸过膝盖, 踩在水晶的靠椅上,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扶手表面,手指上的戒指叮叮当当。 这个男人的气质从原本的精致华美, 就像是水晶摆件一样的韵味, 变成了介乎在不驯与精致之间的神秘。 他看眼太宰治, 慢声说道:你不相信我是真心的? 太宰治微笑:不, 我很相信你是站在我们这边儿的。 对方哂然一笑,气质陡然慵懒了许多, 颇为嫌弃的朝他们这些人摆摆手。 去去去, 别来打扰我了。 太宰治道:记忆是不会违背主人的。 对方扬眉:嗯? 咳, 我什么也没说。太宰治好脾气的说完, 然后看向对方, 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虽然没说什么,却带来一种压力。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的梦鸠淡然一笑, 道:放心吧,我会送你过去的,只是看到这一幕之后,你还有勇气去见他吗? 喂!你们在说什么?犬夜叉挠着头不解的问。 从太宰治开口之后,这个自称梦鸠的家伙就没有再理会过他们了!在不清楚前情的情况下,大家都很着急! 这个男人指指天空,水晶的拱顶云雾一般消散,连带着周围神秘的水晶星海,微光如潮汐般退尽,显露在他们眼前的风景彻底震撼了他们! 外来者,好好看看吧,这才是梦世,也是如今的梦鸠。 梦中的世界不再有白世和噩梦之海的区别,起码在他们看来是这个样子的。 那是什么? 比能想象出的惨状还要惨烈一万倍,自身就是亵渎神域的怪物,由肉块,扭曲,疯狂,噩梦组合而成的肉体大面积的覆盖在天空中,说它就是梦世的天空相信在场不会有人去反驳。 珊瑚惊叫出声后,戈薇用饱含敬畏的眼神凝视天空下方的大海。 即使见多识广如她也没有看过黑色的海洋。 这是彻彻底底的死海! 雷电与风暴夹在黑海与肉块的天空之间,代表了如今的梦世正陷入怎样不安定的时期。 梦鸠道:这异变不停下来,梦世早晚还是会入侵现世的。 弥勒法师严肃起来:我们能怎么做?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梦境,保卫现实,现在似乎终于可以干正事了! 梦鸠指指天空,却不是对弥勒法师说的。 太宰君,要你选择的话,天空,深海,你会去哪里? 太宰治沉吟着没有立刻作答。 其他人略作思考后,下意识问道:这是什么问题? 男人很淡然的道: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关乎于你们此行的收获。想让梦世恢复正常就非要找到梦境的本体,那么天空,海洋,二选一,梦鸠此时会在哪里呢? 能让天空的神鸟安安心心孕育神体的地方,能让它安安心心孵化的地方 是天空吧? 对啊,是天空 提起鸟,就是天了? 不等太宰治回应,其他人已经接二连三得出相同的结论。 男人在这期间一直笑而不语,目光幽幽的落到黑发鸢眸的人类身上。 我认为,梦鸠是在深海。太宰治平静的看向对方。 这个有着和梦鸠一样面孔,脾气却更加阴晴不定,宛如梦的化身的妖怪低低的笑了起来,磁性嗓音蛊惑非常的道:既然你是这么觉得,那就送你去深海吧。 接下来连个缓和都没有,太宰治只感到身体一重,周边已经变成了水压与湍流集合而成的无边深海。 恋耽美 ——(122) 梦鸠把太宰治送走之后,方对面露紧张的人们感慨似的说道:肉身在天空,心脏却在深海,太宰君聪明的看穿了我呢。 弥勒法师神色一紧道:你的意思是,太宰大人选对了? 梦鸠道:目前为止,他是对的,但是之后就不一定了。 戈薇神情一紧,担忧的道:难道说还有更危险的考验等在后面? 梦鸠为这个说法愣住,片刻后他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怎么回事!故意来逗我笑的吗? 戈薇默默脸红,有些恼羞成怒:那你倒是说清楚啊! 个人隐私,小姑娘。梦鸠笑完戏谑的朝她挤挤眼睛,帅气的脸蛋勾勒出一道魅惑人心的弧度,发梢滑落在眼角,眼眸神秘深邃,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个人生活非常丰富的弥勒法师隐隐明白了什么,神色略微古怪的问:等等,总要告诉我们危机解决后是什么样子的吧? 梦嘛,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梦鸠笑道:梦世之主醒来之后主动去做下一个梦,上一个梦自然就会被清零,到了那时我会送你们离开的。 弥勒法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 犬夜叉:??? 在这如打哑谜的对话中,一只狗狗满头问号,陷入深深的哲学状态。 深海水底。 一声声心跳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虽然是海底,但太宰意外的没有生出溺水感,至于移动的问题对方意外的把他送到很近的位置,一转身就能看到那颗在海底深处搏动的心脏。 在这个时刻,那把贯穿了心室部位的妖刀就显得格外碍眼,落到太宰的眼里,当然是需要第一时间拔除的对象! 不过当他的手碰到丛云牙的瞬间,这把妖刀顷刻风化成了粉末,消失的干干净净,心脏处连块伤痕都没有留下。 这时太宰治才想起丛云牙身上的违和之处。 不光是邪气黯淡,死寂的半点儿不像是之前和他打嘴仗时的活跃,这把刀可能在他来时就死了,意志被梦鸠在梦中抹消的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副躯壳,还被太宰治一指头毁尸灭迹,骨灰都扬了! 想到这就是丛云牙的死法,太宰治就想笑出声来。 好吧,这样太不庄重,但作为少有的能让太宰吃亏的敌人,这个死法确实大快人心! 睡的差不多该回来了,梦鸠。太宰治把手放在心脏的部位,掌心下一次一次跃动的声音充满了生命的力量,他缓缓说道:再不回去,你在异能特务科可就要留下旷工的黑历史了。 摘下脖子上的世界基石放到心脏上面,他稍微后退几步。 伴随着那一声声颇有重量的跳动声,光的海潮以基石为中心朝四面扩散,转眼就吞没了太宰治这个人。 水晶洞穴中的梦鸠神色复杂,看起来有些恨铁不成钢,面对众人疑惑的眼神,他挥挥手。 快滚吧! ? 一头雾水的人们就被驱逐了。 当这里一个多余的存在都不剩时,梦鸠倒数着世界重置的计时,满目哀怨。 这一代的我怎么这么不成器啊! 原本他还期望着喜闻乐见的发展,比如触手play什么的,结果纯爱也行吧。 幽幽一叹,他在王座上和周围的水晶一同消失,梦世天空再度恢复纯白,地面鲜花生长,海水潮汐在一阵风拂过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是唯有在梦中才能出现的风景,梦鸠似醒非醒的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与景色相辅相成的人类面孔。 太宰治背后是湛蓝天幕,无数风光中,唯有水墨调出的他在稀薄的光晕中清爽一笑。 梦鸠想:总觉得这一笑中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然后他道:我没有起来晚吧? 太宰治歪头看着摸索着地面坐起身的梦鸠,他揉着脑袋好像在回想什么,但又似乎因为记忆和灵魂终于对上等号,表情有那么一丝丝的懵逼。 太宰等他的神色越来越消沉,低落到谷底时才看好戏似的开了口。 原来你喜欢这一口啊。 领子下面,手腕上的红痕扎的梦鸠眼睛生疼,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太宰你知道吗?我们梦鸠没有传宗接代的需求,所以也就不会有人类所说的情/欲。 也就是说,你如果有需求,我满足你的器官就是那些触手。 换言之,我确实好这一口,你反悔也来不及了。 太宰治: 忽略最后看热闹看到自己身上的差错,太宰治努力到这个地步已经很累了,梦鸠早有预料的接住倒下来的身体,在他耳旁低低的道:辛苦你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把已经没办法回答的人放平在花海之中,梦鸠托腮望着白世的蓝天,一只只小精灵从花朵中飞出来,之前毁灭在噩梦之中的梦妖再度填充了这个世界。 这就是梦境,只要梦鸠想,不论是什么都可以重塑。 和现实完全不一样的暧昧的境界,在这里奇迹不再是无迹可寻的宝物。 而白世之主的回归,也让两界的界限重新恢复稳固。 犬夜叉等人被驱逐回现实后,站在青草遍地的山坡上,先前的白骨生花,与诡异梦城已经消失不见。 天空,大地,蓝的欣喜,绿的碧翠。 杀生丸先他们一步离开,而他们在做好最后确认后,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梦世的灾难终于结束了。 第140章 一百六十五 密鲁菲奥雷总部。 总之, 就是这样一个故事。小铃兰觉得怎么样呢? 白兰说完,趴在他膝盖上的蓝发少女就仰起一张乖巧可爱的脸蛋,名为铃兰的少女一脸严肃。 白兰大人, 大妖怪好危险啊! 白兰:咦?小铃兰就只有这个想法吗?好奇怪啊,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对俊美的男性妖怪什么的心存幻想才对? 奇怪的是白兰大人才对,铃兰的心里可是只有白兰大人您的,区区妖怪,铃兰大人才不会放在眼里!蓝发少女气哼哼的指责道, 不过一接触到白兰似笑非笑的眼神,少女就仿佛受惊了一样迅速变得安分。 白兰道:刚才铃兰说大妖怪很危险? 铃兰:那种力量好诡异, 和幻术很像,但又似乎不同? 白兰:啊啦, 原来你是在说梦鸠这种妖怪吗? 铃兰:白兰大人, 您为什么要专门讲一个和它有关的故事呢?这个梦鸠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在铃兰的世界中,白兰杰索就是她心目中的神灵, 她如同深蕴教义的狂信徒般信奉神明的一言一行, 大多时候都不会自己思考。 眼下有着倒王冠纹身的白发神灵轻轻抚摸过少女柔软的蓝色长发, 语调有那么一分的漫不经心。 铃兰认为是出于怎样的缘故呢? 少女想了想, 迟疑着道:和彭格列那边儿提出来的游戏场有关? 白兰:呵呵沢田纲吉已经没办法了,他们意识到只凭一个世界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打败我, 所以他们开始收拢棋子。 铃兰眉头一拧, 不快的道:他们想作弊吗?! 白兰:无所谓, 这样反而更有意思。 铃兰眨眨眼睛, 眼底懵懵懂懂。 可是就这样放任他们聚集棋子是不是不太好? 白兰:铃兰怎么会这样认为?不管怎么布局, 怎么谋算,从一开始目标就错了,那就只不过是白费力气。沢田纲吉是个聪明人, 可惜他被我设下的烟雾弹误导,一直以为我的目的是横滨的[书]。 [书]不重要。蓝色的眸子深处闪过妖异的光芒,铃兰笃定的说:那白兰大人您故意放任他们收拢棋子的目的是什么? 白兰笑呵呵道:你觉得是什么呢? 铃兰想不出来。 那就不要去想了,这是秘密。白兰的手轻轻从少女头发上划过,发丝一缕缕陷入指缝间,衬出指骨的修长优雅。 这是一双可以拿到钢琴上面大放异彩的手,然而这只手弹奏的曲子,可能比不上它每日杀掉的人多! 铃兰眷恋的磨蹭着这双染满鲜血的手掌,就像是小兽在舔舐母兽的腹部。 温存了没有多久,铃兰被白兰推开,客厅里弹出一层光幕,光幕之中显现的人影或许会让现在的港黑成员惊骇欲绝。 啊呀,这不是太宰君吗?居然有时间特意来找我,是因为让我猜猜看,彭格列那边儿终于行动了?白兰的紫眸在见到对方时闪过一丝光亮,很快就被神秘的笑意取而代之。 此时出现的人影居然会是太宰治!白兰还一副和他相当熟稔的态度! 白兰桑,假惺惺的模样并不会让你看起来可爱,不如说好恶心。 接近于深黑的鸢色眼眸静谧平和,唯独在望向白兰时闪过一丝我就看着你无聊的表演的嘲讽神色,太宰治是个聪明人,他聪明的意识到自己从未被信任,所以也从来没给过白兰好脸色看。 这两个家伙就像是毒蛇和狐狸的虚与委蛇,连表面功夫都不屑于去做。 白兰闻言,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好歹是你的BOSS,太宰君多少还是要尊重我一下。 太宰治挑眉:你又不在乎? 白兰笑道:在铃兰面前给我一些面子。手掌摸上铃兰的脑袋瓜,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太宰治的眸子一沉,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默认了。 白兰这才满意的拍拍手掌。 那么太宰君,说说你给我带来怎样的好消息? 太宰治:因为你擅自答应了彭格列一方提出的[游乐场]构想,现在三个世界如你所愿的开始重合了,这个世界会从某一刻起彻底混淆掉命运线,以至于连最优秀的梦见都看不见真正的未来。 白兰睁大眼睛,惊喜的说道:纲吉君做的蛮不错的嘛,让我猜猜看,他应该利用十年后火箭筒和过去的自己通好气了吧?首先第一步就是将某个十年前的棋子移动到十年后来,太宰君,你猜猜会是谁呢?说不定是你自己的熟人哦。~ 太宰治面无表情:三个世界的过去清晰分明,如果是从过去过来的人物,也不一定会是我所在的那个过去的熟人。 白兰低笑起来,看样子太宰君比我想的要有自知之明。那么我再确认一下,太宰你还记得自己从港口mafia投靠我时提出的要求吗?那可真是吓了我一跳,完全没想过你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杀死平行世界所有的[太宰]什么的,该说是疯狂,还是可怕?白兰玩味的打量着对方,姿态高高在上,就像是这个世界的神对感兴趣的蝼蚁投以冰冷的戏谑目光。 太宰治幽幽道:和你没有关系吧?与你合作只是因为你有能力来往于不同的时空,如果有别的选择,我也不会投靠自己讨厌的家伙。 太宰君你对我的厌恶一直不加掩饰呢。 你在意吗? 怎么说呢稍稍有点儿受伤? 呵,我就当没听见。太宰治冷淡而讥诮的挑高嘴角,漫不经心的说了下去,密鲁菲奥雷要在这方面占据主动吗? 白兰莞尔:太宰君有想法了? 太宰治道:棋子是可以被拉拢的,哪怕是[我]也一样。 白兰微笑着看不出情绪,仅仅是在他这么说之后顿了一顿,就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说到底为什么只有太宰君你们是不同的呢?明明所有人都会在[游乐场]展开后,变成[一个人],太宰君,难道是因为你还瞒着我那些关键信息? 太宰治瞥他一眼,道:自称无所不知的你可以自己去查查看我到底有没有隐瞒。 游刃有余的神色并未因为太宰治的冷嘲而失落,白兰笑容不变的道:既然太宰君这么说了,那等我查出些什么来,你可不要生气哦。 眼看着太宰治的眼神对自己越发反感,白兰见好就收,笑眯眯的道:说起来,[游乐场]的构想真是有够庞大,纲吉君刚提出来的时候连我都吓了一跳。将三个世界的时间从十年前开始扭曲,最后以十年为单位重叠出同一个未来。到时会有多少人被迫参战呢?不愧是老牌家族,就是魄力不凡,一出手就不容小觊。 我可是很期待,太宰,也许在你看来我这种期待等同于居高临下的轻蔑,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想看看大地上的凡人想要怎么反抗自己一样,可是神的生活是那么无聊,有时只是一些小乐子,我都会忍不住发笑。 所以在你看来,三个世界的人联合起来反抗你,只不过是可以一笑而过的小事吗? 太宰治凉薄的想道。 白兰:太宰君也该换个名字了,总是太宰太宰的会和之后几个过来的[你]弄混。 太宰治:代号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木偶]不就可以了? 白兰低笑道: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眼底划过一丝意味深长,干掉所有的自己,你就是唯一的[太宰治]。 空气安静了一瞬。 他在太宰治幽冷的注视中莞尔笑道:是不是很不错的构想?到时候太宰的一切都会归你所有,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人。通过[游乐场]重新制定未来,这种事不是做不到,只要我们是最后的赢家,你认为怎么样? 太宰治瞳孔骤然收缩,嘴角的弧度缓缓扩大。 确实是不错的提议,但你没必要故意用这种说辞来动摇我,[太宰]的命运在我投靠你的那一刻就决定好了,多此一举只会显得你没有底气。 恋耽美 ——(123) 白兰无辜的说:我这分明是好心? 报告到此结束,我先走了。 投影在太宰治话音落下的下一秒立刻消失。 哎 白兰眨眨眼,对身旁的铃兰道:太宰君果然一直对我存在误解。 铃兰这时乖巧的靠近到他身旁,本能的察觉到这时的白兰大人非常危险。 他怎么就觉得我会不清楚梦鸠的事情呢?他低笑着,笑得铃兰小脸煞白,忍不住的惊慌。 白兰此时落到她头上的手,总觉得会突然拧断她的脖子,白皙的接近透明的肤色像是大理石制作出来的雕像,形状,骨骼无一处不是匠人心中的杰作。 同理可证,正因为是如此完美的杰作,就连染上鲜血的样子想必也是非常好看的! 铃兰颤抖着发声:要、要铃兰去杀掉他吗? 白兰:还不用,铃兰,留着太宰君,后面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太宰君送上门来,很有意思吧? 铃兰:白兰大人 [游乐场]啊,纲吉君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白兰杰索手指撑起侧脸,兴致盎然的说:别的世界的我可不会碰到这么有趣的挑战,稍微可以期待一下。 铃兰:白兰大人 唔,想说什么呢,小铃兰? 铃兰道:[游乐场]开启后,铃兰的存在也会被别的铃兰取代吗? 白兰弯起眸子,眼底深处一片凉薄的深紫色泛滥。 会的哟~如果小铃兰不够强的话,就会有别的铃兰把你取代。 吞了口唾沫,铃兰感到恐惧的同时却还是坚持的问了一个问题,那白兰大人呢? 白兰笑意不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沙发扶手。 如果只是这三个世界的话,我是最强的。 铃兰眼睛一亮,然后下定决心。 铃兰也一定是这三个世界里最强的铃兰!绝对不会让什么家伙随随便便的取而代之! 白兰:那铃兰可要努力哦。 铃兰:我会的,白兰大人! 蓝色长发的少女似乎又找到了自己努力的目标,变得元气十足。 白兰杰索笑而不语,安静的望向窗外,他的视线仿佛就此一路来到了彭格列如今所使用的基地内。 彭格列在意大利某处建立的秘密基地。 包括彭格列十代目在内,数人围着一个被捆在椅子上的家伙评头论足。 对方有一头黑白灰三色的短发,一双昏沉沉的血色眼眸,穿着笔挺板正,言行举止富有教养。 这么熟悉的形象,正是梦鸠从战国回来后所使用的模样。 然而他为什么会来到十年后呢? 这就不得不从一发从天而降的十年后火箭筒说起。 第141章 一百六十六 梦鸠从五百年前的战国回到现代横滨才发现时间没过去多久, 准确说他从食骨井里冒头的时候,戈薇还没回家,他是趁着夜深人静偷偷从神社里跑出来, 然后坐车回去的。 这么一折腾, 梦鸠第一感想是看样子不用为自己无辜失踪给组织打报告了,第二感想则是变成了社畜的悲伤,他怕不是要连轴转。 刚从战国折腾完,回到横滨还有出国任务等着他做, 这一来一回的用掉了不少时间,要不是他是大妖怪, 他快连这个任务的具体内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就算如此,梦鸠还是在地铁上仔细回忆了好一阵子, 才确保不会出差错。 抹把脸, 梦鸠回横滨的时候表情不太好,然后一进门留守在家的那位就给他来了一个美色暴击。 客厅昏沉沉的光束下, 津岛修治猫儿一样的蜷缩在沙发上, 绷带缠了一半在腕子上, 奇异的是另外一部分的皮肤竟是比绷带还要苍白。 柔软的卷发盖在耳廓上方, 有几缕不经意的亲吻在眼角,一双幽冷沉静的鸢色眼眸听见玄关出现动静时无声开合, 然后那只形状漂亮的可以去弹钢琴的手指就顺势落到沙发的靠背上。 梦鸠转身时正好看见津岛修治那张忧郁的美男脸从沙发后面伸出来, 仿佛一条盘踞在客厅正中央的美人蛇, 只凭一张脸, 一只手就魅惑的路人忘却生死。 当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到他身上时, 津岛修治轻咦一声,好像发现了他出门前和回来后身上发生的微妙变化。 介于梦鸠早上离开时没说自己的目的,津岛修治特别盯了他一阵, 眼神怪怪的,看得妖怪都毛毛的。 干、干嘛? 津岛修治其实在梦鸠的意识里已经有段时间不见了,但在津岛修治的时间里,他俩昨天刚碰过面,所以他就为梦鸠身上那一丝陌生感感到分外不解。 总觉得你瞒着我偷偷干坏事去了。 梦鸠:错、错觉 津岛修治:是吗?他睁大疑惑的眸子,看起来越来越像是一只正在撒娇的猫。 不对梦鸠瞥眼津岛修治落在深色皮革上无声蜷起的手指,这分明是条择人而噬的毒蛇。 幽声叹气,拜这家伙所赐,多少找回自己已经从战国回到现代的实感,他索性放松自我,解开领口的扣子,大大方方的跨过玄关到客厅的这段距离,然后一下子挤开占下大半位置的津岛修治,舒舒服服的把自己摊平在柔软的现代家具上。 做完这些事,梦鸠有些懒洋洋的道:比起这个我下午就要去机场了,你就没什么想叮嘱的吗? 眨眨眼睛,攥紧的拳头悄无声息的松开,津岛修治莞尔道:一路顺风? 就这? 梦鸠睁大眼睛,瞧着这个挥挥手,笑容爽朗的男人,内心浮现淡淡的悲凉。 养猫的人怕不是都这心情? 甭管你要走多远,家里的猫主子永远不带亲密的贴贴,而是和大爷一样挥爪,跪安吧。 梦鸠目无表情,幸好我没有真的去捡一只猫回来养。 津岛修治:对了,你去意大利那边儿的时候,要多留意一下彩虹之子。 梦鸠:? 津岛修治看看他,眼里还残留着些许好奇,不久前这双眼睛曾不动声色的怀疑过自己,现在已经彻底看不出痕迹。 一旦确认了眼前的梦鸠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不是什么异能者变身而来,津岛修治又变回先前的懒骨头。 高高大大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蜷缩在沙发上时就那么小小一团,令人不由的赞美起这家伙的柔韧性。 梦鸠不着痕迹的瞥眼这家伙因为姿势的缘故露出来的后腰,紧致的线条缠满了绷带勾勒出一道惊心的弧度,见识过津岛修治出浴图的他自然清楚他身上的绷带多数都是为了掩饰伤疤,和自杀失败留下的种种痕迹。 弯腰捡起这个人缠到一半就不知为什么丢到地上的绷带,熟练的拽过他的一只手。解下因为半途停止而变得松散的部分,重新帮他缠紧这些必不可少的小东西。 没错,对津岛修治而言,绷带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梦鸠和他同居也有一段日子,当然清楚这个男人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 包括偶尔的耍性子。 在把这只手上的绷带系紧之后,津岛修治粘人的蹭了上来,磨蹭梦鸠的手心,要不是没有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这软软的头发可能真的会变成一只黑猫的皮毛。 但是梦鸠清醒的知道自己没有养猫,自己手下的这个人是条蛇,它在试图用自己冰冷的身子盘起神鸟的翅膀,做个耐心十足的猎人。 所以梦鸠也耐心的问:彩虹之子怎么了? 津岛修治在梦鸠看不到的角度无声的笑了一下,半是失落半是喟叹。 青瑛你好不解风情啊!说着说着人就滚到妖怪的怀里,用力蹭他的小腹。 梦鸠静静的看着他折腾。 津岛修治抬起磨蹭的发红的额头,幽怨的望着他。 冷血的混蛋。 梦鸠吐槽:你这样好像怨妇。 有吗? 缠人的尾巴放松一些,津岛修治坐起身,大大咧咧的摊开双手,漫不经心的道:你还记得小林逸都,三木青这两个人吗? 因为已经熟悉津岛修治的风格,所以在他突兀的将话题倒向正事时,梦鸠连停顿都没有,极其自然的回答道:那个[复仇者]组织里的人,前者是彭格列雾守六道骸派过来的傀儡,通过袭击我,建立幻术师特有的联系,传达彭格列的意志。后者应该是受到意大利新兴家族密鲁菲奥雷的首领,白兰杰索的利用,作为明面上的挡箭牌,用来迷惑横滨本地势力的眼睛? 能不经过思考的给出这么全面的回答,这绝对是一流情报人员的素质。 津岛修治的姿势不知不觉变成了单手托腮,笑意吟吟的望着他。 那小田切呢? 前异能特务科高级情报人员。 梦鸠看出来了,津岛修治提起这些人名时虽然在笑,但眼睛里却是一点儿笑意都没有,冷冰冰的仿佛极致的黑夜,深沉,黑暗。 据你所说,小田切在死前可是说了些有意思的话。 梦鸠:? 津岛修治深深一叹。 太宰治幽幽一叹。 梦鸠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谁对自己更失望点儿,话说,太宰你什么时候醒的? 太宰治耐心的解释道:小田切背后的指引者不做他想,必定是密鲁菲奥雷。 一句提示过后,梦鸠总算不再那么懵逼,细密的睫羽微微抖动,眼底闪过一片惊色。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津岛修治见状神情立时阴郁下来。 梦鸠未觉,惊愕的道:我怎么会忽略掉这么关键的信息!小田切本身就是可以弄到[书]的高级情报员,如果密鲁菲奥雷的目的真的是[书],绝不会轻易放弃小田切这枚关键棋子,津岛,你都查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津岛修治皮笑肉不笑的道,一看就是在赌气。 梦鸠: 津岛修治长腿长脚的摆出个二郎腿的姿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自己的膝盖,看起来矜持又娇气。 梦鸠默默的看着他。 我又怎么了? 这一句话充满了说不请道不明的悲愤,由此可见,平时没少被搭档的小脾气折腾。 津岛修治缓缓转过头,眉宇之间的阴沉不快不加掩饰,他道:你过来。 梦鸠虽不解,但还是凑过去了,之后就被津岛修治两手捧住脸庞,动作有些危险,眼神格外有魄力的压上来。 梦鸠:???他倒是不觉得就凭这个人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能对自己怎么样,他就是担心要是动手自己不小心把这个人踹出个好歹。 终归是搭档,梦鸠觉得在不可挽回前还时应该警告一下对方,他不是自己的对手。 津岛? 他刚想打击对方的自信,却不想对方和自己的所思所想完全是在另一个次元。 压迫感十足的眼神渐渐变得委屈,经常不做个人的家伙这会儿倒是卖起萌来了,津岛修治不高兴的嚷嚷道:你就不能只看着我吗?! 梦鸠懵逼:啥? 津岛修治超级不爽,他早在之前就发觉梦鸠眼睛里有个奇怪的家伙,最糟糕的是那家伙还和自己特别相似,搞的有时候梦鸠都不搭理自己,让他凭白少掉不少乐趣。 津岛修治自认已经忍了好几次了,可这回他可是整整用了一天的功夫去搜集情报,确认信息,最后才志得意满的等着梦鸠回来邀功,结果连这也要抢? 津岛修治这个脾气完全忍不住了! 他捏住妖怪的脸用力拉成一个人类生不出来的扭曲长相,语气,神态,怨念十足。 你的搭档是我!好好看着我! 第142章 一百六十七 梦鸠闻着空气中的酸味, 听着太宰治在耳旁凉意飕飕的笑声,前面的津岛修治还一副不满的模样,忽然有种预感, 以后这种情况发生的次数只会更多, 不会变少。 据事后的大妖怪回忆,当场我就透心凉了! 津岛啊,我确实没有把小田切和密鲁菲奥雷联系起来,因为这样做首先要默认[神]就是白兰杰索, 然而这部分情报是彭格列给予的,在没有得到我方确认之前, 我有理由怀疑这是对方捏造出来的虚假情报,为的就是引出我们同仇敌忾的情绪。 随着他冷漠的说完, 津岛修治稍微正色起来。 这种时候你倒是像个正经的情报人员了。 梦鸠不满意道:我本来就是, 不要转移话题! 津岛修治:好吧,好吧, 一副没办法的样子说道, 我用了足足一天去确认了这些情报的真实性 背景音响起梦鸠的说话声。 你还是干了都和你说过这件事很敏感了! 津岛修治摆摆手:没事, 出问题找安吾, 我的好奇心必须得到满足。 梦鸠明知故问道:你到底和坂口先生是怎样的关系?为什么他能像照顾儿子一样照顾你?? 津岛修治明显的卡了一下,眼神变得一言难尽。 父子关系, 我要当爸爸! OK, 录音了, 回头找机会我要让坂口先生亲耳听听自己的爸爸是怎么出现的。 津岛修治顿了顿, 之后脸上出现的完美假笑成功给梦鸠施加了强大的压力, 他默默删除了这段录音。 处理完这些琐事,津岛修治才接着说下去。 在确定小田切背后的势力之后,关于[书]的种种推测就变得不合理了, 然后我利用一些手段入侵了国外几方势力的情报网,通过不可捉摸的手段,发现彩虹之子这些特殊的存在。 梦鸠,你听说过世界最强婴儿吗? 恋耽美 ——(124) 梦鸠:益智动画里面的出场人物? 日本作为二次元大国,不光有秋叶原这种宅人必去的梦幻圣地,还有养成这些二刺猿的各种动漫行业。 益智动画就是小孩子看的动漫,比较有名的包括但不限于,蜡笔小O,美少女O士! 太宰治好歹也是个日本人,一听就知道梦鸠理解外了,他没好气的道:当然不是,所谓世界最强婴儿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七个人通过某种仪式转变成婴儿的模样,并一直保持这个体型。 梦鸠听完,脸色有一刹那的变化,看起来像是不能理解带来的混乱。 你是说那些最强者通过仪式把自己变成不能长大的婴儿? 对。 他们脑子有病? 这个乍看逻辑有毛病的情报,津岛修治也是确认过好几次后才能不笑场的说出口的,此时光看梦鸠难以言喻的表情,就证明自己的努力非常有价值。 肯定不是因为他们有病,况且就算有病也不会七个人一起脑子出问题,没记错的话,这七人中还有一个智商远超过平均值的科学家,所以显然这不是正常情况。 在梦鸠做不到管理好表情的时候,津岛修治端着一副严肃的口吻缓缓说道:打听到这个情报可是费了我不少功夫,阿尔克巴雷诺,别名被诅咒的婴儿,大致搞清他们这些人愿意接受诅咒的原因是因为世界基石。之所以举行如此违背常理的仪式,也是为了以灵魂守护奶嘴! 梦鸠听到这里不得不出言打断:等等,我有些懵了,你是说密鲁菲奥雷一直以来的行动其实是为了彩虹奶嘴在行动? 津岛修治丢给他一记赞赏的眼神,梦鸠的反应不慢,可以算快的,毕竟不是谁都能一下子找到这些情报中的关键点儿,还把它们联系到一起! 其实是世界基石,基石不只是一种,在我的情报中,七枚彩虹奶嘴其实是三种基石的一种,也是一直被摆在明面上的代表世界的贝的力量。 听到这里,梦鸠语气难免沉重起来所以才需要最强的七人牺牲灵魂来守护吗? 津岛修治笑了笑,显然是默认了。 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几口后,感到自己冷静不少的梦鸠问着沙发上回头看着自己的人。 你从哪里确定白兰杰索的目的其实是彩虹之子? 津岛修治歪头想了想,也许是一种直觉,虽然在东方阿尔克巴雷诺的名气不大,但是在海外很少有黑色势力没有听说过最强婴儿的名头,以及自称为神的家伙,怎么会让世界脱离自己的掌握?而且我怀疑那个叫白兰杰索的人会针对彭格列,也是因为世界基石其中的一套说不定就在彭格列这一代领袖的手中,再大胆一些,说不定彭格列本身就是为了守护世界基石而成立的组织。 基本全中! 梦鸠不由自主的按住自己胸口的位置,前不久交给太宰治,最后又被他还给自己的大空指环正在这里,贴近了皮肉。 世界基石他当然清楚那是怎样的东西,甚至情报说不定比津岛修治费力弄来的更全面,但是他不认为自己所知道的就是全部,谁让他当初根本不关心这些。 不过就光是这些内容,他都觉得自己够喝一壶的,实在是太乱来了! 还有别的吗?压下揉太阳穴的冲动,梦鸠以防万一还是多问了句。 暂时就这些。津岛修治沉吟道:你说,如果不是为了[书],密鲁菲奥雷为什么一直在试图入侵横滨内部呢? 梦鸠也想不通,不是为了书,为了别的什么好像也不值得搭上一个小田切?毕竟高级情报探子的价值那可是非比寻常的贵! 津岛修治喃喃自语:能让背后的人毫不犹豫舍弃掉的棋子,说明他本身就没有什么价值了,一般这种情况不外乎两种,目的达成,棋子失去价值,棋子提前暴露,失去利用价值会是哪种? 梦鸠思索片刻,前一种吧。 为什么? 因为我刚想到一件事。 在津岛修治看过来的视线中,他发现梦鸠的神色忽明忽暗,颇有些阴晴不定的意味。 我想小田切这颗棋子肯定是早早布下,最近开始启动的暗子,启动的目的说不定也不是多么复杂的原因,只是他一直监视的对象忽然消失了。这让小田切哪怕被迫暴露身份也要第一时间找到自己的任务对象,再将情报传递回去。 我也是刚刚想到,以小田切在特务科内的权限等级,他只有回国后才能了解的情报不过是那么几件事,[书]自不用说,这对他早已不是个秘密,我筛选了那些最近发生,以及值得在意的情报之后,我想有一件事是最符合小田切的行动模式的。 津岛修治心底咯噔一下,本能使他没有阻止梦鸠继续说下去,然后就在他说下去之后,津岛修治自己也想到了同一个答案。 梦鸠当着津岛修治的面一字一句的说:仔细想想,能让自负为神的男人都感到不安的隐患,比起书,难道不是另一个传闻更值得在意吗? 昔日闻名横滨的双黑组合。 最年轻的港口mafia干部。 太宰治的[人间失格]。 难道不是比[书]的存在,更值得那个自认为神明的男人重视吗? 比起[书]的条条框框,能抹消一切异能力,特殊存在的太宰治,或许才是新世界的神必须要提早消除的隐患! 之前因为情报不足一直无法得出的结论,在推断出来的那刻,在场的两个人纷纷沉默了。 半晌后,津岛修治问:可能性有多大? 梦鸠喃喃道:如果密鲁菲奥雷开始收集世界基石,概率就是百分百。 津岛修治又一次沉默了。 梦鸠感慨道:[人间失格],真是可怕到足以触动世界的异能力。 其实他们两个人的思维一直是颇为跳跃性的,说不定哪里就和哪里联系上,很多关联乍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可当结果出现时,一切都是那么严丝合缝,恰到好处 幕后之人为了怎样的理由愿意牺牲小田切这一枚昂贵的棋子? 小田切又是接到怎样的任务才将自己轻易的暴露出来? 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找到忽然从港口mafia失踪的太宰治,那就变得合情合理又荒诞十足。 因为太宰治是经由坂口安吾之手进入特务科内部洗白自己,所以才给外界造成了太宰治失踪的假象,因为坂口安吾清理干净了太宰治进入特务科的全部痕迹,所以小田切不得不从国外回来,调查目标失踪的前因后果。 小田切毕竟是特务科内的探子,坂口安吾利用科内系统做事再小心也会留下线索,然后就被这位本领不凡的间谍抓住蛛丝马迹,一直调查到津岛修治身上。 只不过光凭那些线索还不够他确定对方的身份,直到梦鸠的出现才算是给了他介入的好借口。 其实想想看,小田切的行动一直都不是无迹可寻,造成这样迷惑的结果单纯是没人往这个方向去想。 说到底,谁能想到对方花费这样巨大的代价只是为了找一个传闻中已死的人呢? 太宰治在对方的眼中居然有这么大的价值,梦鸠很意外,然后就是去看当事人的反应。 第143章 一百六十八 阴谋从来没有单纯的, 可是阴谋本身却有可能是由一个个单纯的元素组成。 有些难以理解的预谋,仔仔细细追根溯源过后才发现,可能只是一个人再寻常不过的诉求。 这种情况津岛修治见证过许多, 因此才会在每一次残酷的破坏掉这些诉求时生出难以言喻的自嘲。 生而为人是何等空虚, 为何还有人执着的寻求着活命的终途? 没和现任搭档相遇之前,他疲于奔命的真相隐藏在游刃有余的虚假之下,与对方相遇后,他又通过另一种方式被迫逼到了极限。 除了他自己以外不会有人知道, 他在高声质问对方过后,又轻描淡写移开目光时都在想些什么。 [人间失格]真是可怕的能力, 津岛,注意安全, 不要让我担心。 剩下的叮嘱梦鸠已经不愿意去说, 现在的结果可以说和他本来的目的相去甚远,只是看着这个人, 看着津岛修治就不禁会觉得这样也可以。 谁让这是一个让人放心不下的男孩呢? 津岛修治的外表年龄并不大, 浑身透出刚成年不久的稚气, 只是以往身处黑暗中磨砺出的锋利往往令人忽略掉他的年龄, 而他的聪明则让这把刀危机暗藏! 咦,青瑛你这样说的话, 倒是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津岛修治藏起心中的复杂, 笑意吟吟的望着对方。 漂亮的鸢眸如同漆黑的宝石, 静静的在黑暗中闪烁柔和温婉的光亮, 那是并不刺眼, 却如空中明月一般的美丽色泽,叫人想置于掌中,细细赏玩。 梦鸠是一只成熟的大妖, 见过的美好之物数不胜数,可尽管如此,他仍是抬手压压津岛修治的脑袋,仿佛他不是自己的搭档,而是一个年轻的晚辈。 别说这种蠢话,你身上的秘密我无从探究。 摸摸自己的头发,津岛修治再一次确认道:真的不感兴趣? 梦鸠看眼他,如同在看拿出毒苹果递给白雪公主的老巫婆。 津岛修治也不知是否察觉到自己的形象正在往黑心继母方面渐渐扭曲,笑容逐渐变得微妙且复杂。 有些时候我真是不确定你这个人心里都在想着什么? 什么都没想。梦鸠肯定道:什么都不去想就是我的日常! 津岛修治: 一个情报人员每天什么都不想,你确定自己和安吾是同一个部门的同事? 梦鸠摸鱼摸的理直气壮,在异能特务科不会摸鱼,上赶着和工作相依相伴的早晚会谢顶的好吗? 可以说不会偷懒的政府工作者绝对不存在! 因此梦鸠别说是一点儿不虚了,他连多余的反应都没给津岛修治提供用来揣测。 托着脸颊,眼看着自己的搭档仿佛没有得到新玩具一样失望的唉声叹气,梦鸠也觉得自己不应该献身出去给他玩弄。 看眼时间,摸鱼的情报人员恢复勤劳的工作模式。 梦鸠:我差不做要出门做准备工作了。 飞机订在几点?津岛修治吊儿郎当的问道。 梦鸠想了想,明天下午,两点左右? 津岛修治:我到时候去送你。 梦鸠:哎,不用吧?看看津岛修治委顿在沙发上的咸鱼样儿,眼神微妙,况且你身份这么敏感 所以说!你到底猜到了什么!就不能说出来吗?津岛修治不依的拍桌。 这个人喜欢冲着别人故弄玄虚,但绝对不喜欢别人到自己面前装神弄鬼! 他好像特别期待梦鸠点出自己身上的最大秘密,也不知这货为什么就能这么坏? 梦鸠一瞬间的眼神死,恢复正常后干脆不去理他。 你正常一点儿。 津岛修治定定的看着他,片刻后丧失玩耍的兴趣。 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摊平在沙发上,肤白貌美,养眼的仿佛被藏娇在家的金丝雀。 梦鸠心里闪过一瞬间的无言,觉得这联想说贴切也贴切,说荒唐也实在是荒唐。 摘下衣架上的大衣丢到他身上,嘱咐道:我去国外的这些日子你少惹点事,坂口长官据说已经开始脱发了。 津岛修治什么反应都没有,听见坂口安吾的名字顶多嗤笑一声,接着就死气沉沉,仿佛梦鸠的离去直接后果就是带走了这个家伙的心神。 出门时梦鸠一脸古怪,心说我也没干什么啊? 迟钝的妖怪没有办法洞悉追求者的行动,他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无知的惹人发笑。 女人缘向来不错的友人们在耳闻到他的遭遇时,说不定会放肆嘲讽他一番,毕竟所有人中,只有这只鸟儿始终孤零零的一只。 因为孤单所以对自己毫无自知之明,作为一个笑话实乃绝赞! 美丽的,耀眼的,强大的神鸟坠落到地上就是这副可悲的模样,要是不坠落就好了,要是一直高飞翱翔在天上,相信绝然不会出现这等令他自我怀疑的状况。 太宰治的存在若是被那些极端信奉梦境之主的妖物们知晓,说不定会被奉上绝杀令也不一定! 毕竟想要看鸟儿高飞的人,自古以来从来不缺。 十年后的世界。 有一个人亲手放飞了饲养的鸟儿,它展翅高飞的那天,连高天原众神都为之侧目,神主天照亲自送行 这荣誉无比的待遇落不到少年眼底,那双鸢色的眼眸只记得那天细雨如丝,直到傍晚才有火烧似的云朵漫天而来,仿佛一只巨大飞鸟展开羽翼的形状 美丽。 炫目。 瞬间温暖了他莫名空荡的内心。 那天太宰治握住空荡荡的手掌,意识到自己丢失了什么,可又有一股强烈的预感令他心情平静。 以往他从没有过这样复杂矛盾的感受,心脏的热度似乎从某刻起就因为一个记不起来的缘由被彻底的剥离,当它开始不再跳动时,又有一股新得力量进驻,驱动起这副身体。 丢掉了心跳声的太宰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虽然离开了,但它一定会再次回来。 这是一种原因不明的莫名自信! 信心毫无来由可就是能安抚住他,让他耐心的等待下去。 一转眼,十年过去了。 昔日的少年有了成人的风华,气质依旧如诗书和歌般细腻优雅,鸢眸泛着泠泠寒意,只要他不说话就仿佛瓷器人偶般动人,而他一张口,密鲁菲奥雷白魔咒参谋,拥有仅在BOSS之下指挥权限的强大异能者能让任何敌人胆寒! 太宰治这十年来就是如此过来的,从港口Mafia叛逃之后,靠着那在黑暗世界如鱼得水的手腕,直至五年前加入密鲁菲奥雷,深受首领白兰杰索的信赖,也没有改变被人仇视,被人暗杀的生活。 恋耽美 ——(125) 可尽管如此,他却耐心的蛰伏下来,依旧在等待着一个不清楚具体形貌的结果。 这可能是聪明人独有的顽固,他的执着被名义上的BOSS白兰洞悉了之后,那双紫眸偶尔会闪过意味不明的笑意,仿佛在嘲笑太宰治的白费力气。 这让太宰时常会在面对他时流露出□□裸的反感,因为白兰对待他的态度就像是在欣赏一个不自知的小丑,自己的想法,执着落到他眼里都带着滑稽的意味。 没人喜欢把自己当笑话看的家伙,聪明人尤其不喜!太宰治特别反感! 因此在外面白魔咒的参谋被传闻成白兰最信赖的部下时,参谋和BOSS之间的实际相处模式却是能让不知情的人怀疑他们若不是隔着通讯工具,可能会现场打上一架! 而且现状也是如无必要,太宰治绝不会亲自去拜见自家的BOSS。 白兰在这方面也不会去勉强他。 所有人中他或许是最清楚太宰治的危险性的人,平时在危险的边缘挑逗一下就算了,真下手去试探现在还不是时候。 况且他一直比已经被断缘的当事人还清楚太宰究竟执着的是什么。 想到那个已经拍拍翅膀飞走的大妖,白兰诡谲的紫眸中闪过一丝嘲讽意味浓重的情绪。 人类和妖怪的结缘,作为笑话而言可是绝赞! 他不信这么多年不够太宰将自己缺失的过去调查个底朝天,但尽管已经确定自己被丢下了,依旧不放手,这种愚蠢才是白兰愿意信任他如信任自己的右手的理由。 别看参谋经常不给BOSS面子,两人交流中冷嘲热讽不断,致力于挖对方黑历史,扎心扎的比谁都厉害,但白兰信任他。 不用觉得匪夷所思,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跟得上白兰的思路,还不会对他怀有杀意,那就只有太宰治这一个。 因为在这个普普通通,毫无新意的人世,他和他同为异类。 同为想脱离这个无趣的世界的同伴! 正是有这个大前提在,所以很多时候当人们不能理解白兰容忍太宰治的无礼的底线在哪里时,他就会给人制造出一个无底线纵容的独特形象,叫人对太宰的存在嫉妒生恨! 但是和那些愚蠢的被欺骗的家伙不同,太宰治有那个脑子看穿白兰包容底下的恶趣味,所以每每都不会给他多少好脸色。 毕竟谁会喜欢一个日常给自己下毒的人? 这家伙还想让太宰治捏着鼻子把毒药喝下去,美得他! 他又不是梦鸠,凭什么靠糖衣炮弹就能让太宰吞毒? 预谋没有成功的白兰虽然遗憾,但孤立对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也就不计较太宰治冲自己无礼的举动。 不过话是这么说,就从他把[游乐园]的构想统统交给太宰治就可以说明,这个心胸狭窄的家伙还是记仇了! 在得知自己要长期的和彭格列那方进行接触的太宰治目色暗沉,不禁猜到白兰是想通过这个举动证明什么。 单纯的把这道命令当做白兰一时的心血来潮是何等愚蠢,愚蠢到当他得知沢田纲吉一方真正的谋划时,只觉得白兰这家伙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第144章 百六十九 十年后的彭格列众人是可悲的, 他们原本的对手就是只不好对付的狐狸,现在又多了条躲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毒蛇。 在未来世界大名鼎鼎的太宰治可是任谁听来都会头疼的狠角色! 在他没有成功被密鲁菲奥雷收入囊中之前,他反手卖了前上司, 港口mafia的举动可是令他在黑暗世界备受质疑! 路下来, 踏着血与阴谋成长成如今这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模样,足以说明,太宰治其人早就有了屹立方的强大实力! 可尽管如此,白兰还有胆量将这条已经可以择人而噬的毒蛇收归麾下, 足见太宰治的存在对他而言有多么特殊。 特殊到不惜在自己统治的王国中留下处隐患! 要知道,太宰治年轻的时候就因危险性, 被自己的老师,现任港口mafia的首领森鸥外踢出门外, 名义上虽然是太宰治叛逃, 但实际原因是什么,师徒两个心知肚明。 不外乎是成年的狮王对逐渐长成的毒蛇心怀忧虑, 所以提早驱逐了年轻的弟子。 然而白兰反其道而行, 所求的却绝对不是简单的给自己的家族留下个参谋。 他主要的目的是断绝他人利用太宰治的异能力对付自己才对! 异能力:[人间失格] 能无效化任何异常的力量。 如果连7的三次方都能无效化, 那就绝对是能针对规则发动的世界级力量! 可是在彭格列确认到这点儿时, 与之敌对的密鲁菲奥雷先步拉拢到对方,以至于导致战局陷入颓势的不利处境。 这个世界的彭格列家族在经过深入思考之后, 做出个大胆的决定, 那就是将其他世界的太宰治暂借过来。 说是暂借, 个时空不能存在两个自己这种常识必须要想办法跨越才行。 就在这时, 彭格列方的雾守六道骸提出个胆大包天的建议, 那就是[游乐场]最初的原型。 制造个特殊的空间,可以让不同世界线的同个人在空间里厮杀,获胜的那个自己才有资格从空间里走出来, 也就是获得入场名次。 实在是疯狂到只有从黑暗底层厮杀出来的狂徒才能想到的办法,如果处置不好这无疑是把双刃剑! 然后在不断的质疑与否定中,彭格列这代的首领还是同意了。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事态实在不容拖延,他们已经束手无策了。 这个世界的密鲁菲奥雷因得到太宰治这个不逊色白兰的智囊之后,扩张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其他世界,所以了这个平行时空的未来,他们利用已有的全部物力,将这个世界的未来传达给临近的两个时空。 然后因某种冥冥中的缘分,梦鸠曾栖身过的两个世界最先接到通知,给出反馈。 得知十年后的未来会被个名密鲁菲奥雷的新家族毁灭,别的世界的彭格列家族不是没有生出过怀疑,但是在查探过后发现确实有这么个家族,还有白兰这个人后,他们的第反应却绝对不是和别的世界的自己联手,想办法暗杀掉敌人才是正常黑手党的思考方式。 彭格列屹立欧洲黑暗世界这么多年,靠得绝对不是沢田纲吉等人友情的力量,熟练的使用暴力才是! 这也就导致这三个世界的发展方向出现不小的分歧,也就是时间线上的区别,但无形之中的力量仍是帮助这代的玛雷指环的主人度过最初的艰难时期,成功的发展起了庞大的势力。 而彭格列也给自己提早制造出了这么个强大的敌人。 如此来,彭格列指环的主人和玛雷指环这代的持有者简直就像是命中注定的宿敌,三方世界在这不可窥视的命运之河的走向中被迫紧紧联系到起。 在察觉到事不可之后,那个谁都没有放在心上的合作,成了紧紧被抓在手中的稻草! 搞不清楚什么那么多平行空间,只有这三个世界能完成同步交流绝对安心不下的科学家们很快就将目标确认到妖怪身上。 三方世界唯有妖怪的存在是迥异于其他时空之处,况且以大妖怪们千奇百怪的能力,说不定就有只和时空有关。 他们费尽力气,又通过种种差不多都被人忽略的蛛丝马迹总算锁定到梦鸠身上,这才有六道骸不远千里跑到日本去给梦鸠送信这说。 六道骸在梦中冲梦鸠提出的合作提议是真的吗? 是真的。 通篇毫无虚言! 因他们所在的那个世界,密鲁菲奥雷确实和老牌的黑手党家族彭格列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形势,且随着现代社会对高端科技的渴求,优势正随着时间的流逝点点朝密鲁菲奥雷这方偏移。 不乐观的局面令昔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再也维持不了矜持,而且据他们所知,三个世界中,最惨的绝对不是他们,最惨的是梦鸠第次以人的身份进入人类社会之中的那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彭格列全灭,国外的势力被白兰统合后正在大肆侵略身处东方的日本等地。 想要以远东的岛国根据地,朝整个东方扩张的野心如烈日昭昭,根本没有隐藏的意思! 然而在那个时间,地点已经没有能阻止它的人存在。 唯能勉力抵抗的就是港口mafia,在昔日叛逃的男人回来之后,重组的双黑站在了战争最激烈的前线。 武装侦探社隐于暗处做暗杀的影子。 异能特务科本就不是明面上的战力,在军警组织全灭之后,战争距离结束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以在同样进入颓势的彭格列发来联手的请求时,这个世界的人是最无所畏惧的。 他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所以赌把吧! 将性命压上赌桌,无所畏惧的群人,他们了自己的世界不被白兰毁灭,已经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就算必须要与其他世界的自己战斗,决出唯的[入场票],失败者会被胜利者完完整整的吞噬,但只要是了世界还能存续,了未来不变成自称神的恶劣之人的掌中玩物,他们已然不惜切! 和另外两个还有余地用来思考让步的时空相比,这个平行世界的所有人都带着孤注掷的疯狂参与了[游乐场]的建成。 梦鸠目前所在的这个世界还没到如此境地,故而使用的方式也是委婉曲折的。 没有被密鲁菲奥雷大肆破坏后的世界自有秩序,不管是光明还是黑暗,秩序之下,人心猜忌,逃不过个利益驱使。 哪怕是世界将要毁灭,当毁灭的影子还摸不着,看不见的时候,要这些自私利己的大人物们乖乖联手是不可能的,所以个原本非常紧急的事态,不得不选用了最拖延麻烦的手段来达成。 这就是毫无虚言底下的真相,也是连彭格列这种庞然大物都不得不低头让步,使用诡谲的手段暗中布局的真正缘由。 次日。 踏上机场的梦鸠当着津岛修治的面被炮弹送走。 面容骤然冰冷下来的津岛修治阴沉的盯着这个拿起十年后火箭筒的男人。 对方平静的介绍道:我是彭格列的雨守,山本武,有兴趣和我聊聊吗? 同时间,抵达十年后的梦鸠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绑票了。 ??? 头顶问号的梦鸠满心费解。 明明前不久刚和科里提交了有关小田切事件的推测补充,第二天他和津岛修治踏上机场准备前往海外,这这怎么还没到地方就发生意外状况了? 这种事态不在掌控内发生的意外,令梦鸠不由想起前不久莫名其妙就被丢到食骨井中穿越战国的经历。 边努力祈祷别又穿了,然后看着就在自己面前的大头婴儿陷入沉思,他这次没法淡定了。 梦鸠语气古怪的道:阿尔克巴雷诺? 简称彩虹之子。 前不久刚和自家搭档讨论过的世界最强婴儿。 不妙,见到对方的瞬间,梦鸠就直觉不好。 果然对方张口就是个信息量十足的自我介绍。 ciao shu,大妖梦鸠,现在有和世界毁灭有关的大事需要你的妖力支持,希望你不要拒绝。 明明只是个婴儿却穿着绅士的三件套,头戴高顶礼帽,睁大纯洁无害的眼睛,但梦鸠就是知道对方是个狼灭。 眼神瞥到婴儿手里寒光凛冽的手枪,以及正对准自己的枪口,仿佛他只要拒绝,这把枪就会合情合理的走火。 梦鸠略作沉默,就道: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里包恩,希望你能原谅我暂时的失礼。 出于各种原因,我其实没有拒绝的理由吧?梦鸠抬眸,昏沉的血色眼底渐渐浮动出梦世天空的流光溢彩。 婴儿压低了礼貌,挡住嘴角那丝高深莫测的弧度。 你说的很对,但是你会出现在这里正是出自你和彭格列的交易。 梦鸠默然,冷静片刻后,他道:都告诉我吧,这里发生了什么? 里包恩微微颔首:荣幸之至。首先这里其实是十年后的未来,也是个即将被毁灭的世界。 我代表这个世界所有人恳请您伸出援手,我们现在到了不得不朝彼世的存在请求帮助的危机时刻。 希望您无论如何也不要拒绝请你不要拒绝 梦鸠看着手持枪械,把不要拒绝说的像是不要不识好歹的婴儿,深深理解了津岛修治那句离彩虹之子远点儿的警告。 这些世界最强者都不懂什么叫好好说话的吗? 第145章 一百七十 里包恩或许认为自己的先礼后兵诚意十足, 足到梦鸠险些呸他一脸。 讲道理,你在求人的时候,被求的当事人可还是被绳子绑着呢? 当梦鸠幽幽的提出抗议时, 对方平静的看他一眼, 一副不解的模样说:你不是已经在解了吗? 会在抓住人后使用这么古老的绳索,而不是更难以摆脱的拘束工具,里包恩自认已经很有诚意了。 梦鸠要是这样还觉得不满,这位思维方式比较不同寻常的现任第一杀手, 也觉得可以给他一枪子证明彭格列的诚意还可以是更刺激的形式。 幸好事态没有往这方面发展,暗中偷偷解开拘束的梦鸠手臂收紧, 绳索就一圈一圈从身体上滑落下来,他揉揉被勒红的手腕, 眼神之中流露出赤裸的审视。 如果这方面也包含在合作之内, 我不会拒绝。 里包恩用手枪顶起礼貌的边缘,明智的决定。 半个小时之内, 梦鸠就从阶下徒转身一变成了彭格列贵宾。 沿途遇上的许多人都行踪匆匆, 隐约流露出战时的紧张, 这也让梦鸠意识到里包恩口中涉及世界安危的大战并非托词, 而是事实。 这个以七的三次方为中心的世界,正在以自残的方式渐渐崩溃。 恋耽美 ——(126) 三次方之一, 玛雷指环的主人意图收回所有的基石, 重新改造这个世界, 让它变成符合自己期待的模样。 也不知是怎样狂妄又疯癫的人, 竟然会想到以这种方式被世界所接纳。 这一路上, 梦鸠从里包恩口中听说了太多超脱现实的内容,以大妖的心志在得知白兰杰索的丰功伟绩和真正目的时勉强还扛得住。 只不过这场对话没有持续多久,一直到一间明显有着不寻常用途的房间门前, 里包恩主动停止交谈,朝墙角处的监视摄像头打声招呼,大门从内部缓缓打开了。 一副比他想象中还要宽阔的空间展现在梦鸠眼里,穿着白大衣的科研人员到处走动,无数数据与信息大量在半空中的虚拟屏幕中游走,不少能被梦鸠辨识出之前身份的工作人员偶尔会抬头看看他们,但很快又低头继续处理即时出现的数据波流。 里包恩就对着梦鸠介绍这副繁忙和超现实的景象,并告知这些人之所以忙碌的原因。 欢迎来到[游乐场],你想知道的一切,这里会有人完完整整的告诉你。 里包恩把梦鸠带去见房间里参与实验的人,对方生有一张俊美的面孔,能轻易使人放下戒备的温柔气质,隐隐的熟悉感令梦鸠联想到天空,但对上那双平和中透出了然的眼眸,他一下子想起熟悉感来自自己胸前佩戴的大空指环。 你是沢田纲吉! 不需要吐出任何一个字眼,梦鸠迅速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对方在他充斥着探究的目光中友善的说道:我是沢田纲吉,也是你知道的那个沢田纲吉,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神色渐渐坚定起来,也是你手中彭格列指环的主人。 梦鸠沉默下来。 沢田纲吉好像猜到他之所以沉默的原因,平和的安抚道:这就是我们费尽心机请你过来的原因,你到过包括我们的世界在内的不止一个平行时空,我们在寻找与其他世界联合的方法时,无意中抓取到这部分妖力,达成了奇迹般的短暂同盟。 然而没有主人的妖力终究是有限的,为了让我们的世界联系的更加紧密,我们需要您的妖力作为支持,支持我们赢下这场战争!年轻的首领眼中绽放出惊人的光彩,看到这光芒,梦鸠觉得沢田纲吉真是一个和黑暗格格不入的青年。 我能做什么? 欠了人情的大妖没有拒绝的底气,他在短暂迟疑后移开目光,悠声询问。 沢田纲吉闻言神色一松,谨慎的说道:在与密鲁菲奥雷开战之前,我们需要您的妖力来与别的世界联络。 可以。梦鸠点头应下,看着这名神色肃然的年轻人,我会来到十年后这件事,是在合作前就已经决定好的吗? 沢田纲吉轻声说道:你只要通过十年后火箭筒来到这个时空,彭格列自然会向异能特务科提出真正的合作内容,请恕我们擅作主张,实在是你的世界的未来,我们所在的未来已经没办法再温吞的等待下去。 听到他这么说,梦鸠一时没法开口,许久之后,他才重重叹了口气。 全告诉我吧,全部,既然打算请我帮忙,那就不要把我瞒在鼓里。 这是当然的!沢田纲吉不假思索的给出承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把这个时空包括其余两个世界的未来统统告知给梦鸠。 他们这个世界其实已经很不乐观,彭格列虽然在欧洲已经不剩下多少地盘,密鲁菲奥雷正占据大量土地,但因为有和港口mafia的同盟的关系,日本姑且还能算是一处自留地。 然而和这个世界比起来 梦鸠得知自己第一个所去的世界只剩下港口mafia在勉力支持时,有那么瞬间的不可思议。 在没有勾勒出敌人的具体形象之前,一个世界逼近毁灭的事实首先给了他重重一击! 紧接着他又从沢田纲吉口中得知那个世界的太宰治在自己走后回归港口mafia,现在正在和中原中也重组双黑,冲到战场最前线时,妖怪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可以滴下水来。 沢田纲吉很照顾他的心情,已经尽量避免谈及和太宰治有关的许多事,然而不管是哪个世界,太宰治都是关键的棋子,想要完全的避而不谈那是不可能的。 也因此,沢田纲吉有些慌张的将梦鸠现在所在的那个世界的未来拿出来来分散梦鸠的注意力。 说到底寻求支援这件事,并不是十年后给往十年前的,其本质是同为十年后的世界之间互相联手的举措,然后又从各自的十年后将消息传达给十年前的自己。 因为是时空之间的作战,挑战时间常数就成了这些世界的人们必须面临的难关。索性不管多么艰难,他们都抓住那微乎其微的机会,成功让彼此联合到一起! 梦鸠从沢田纲吉口中听说津岛修治所在的这个世界是被摧毁的最彻底的那个时,神色变得特别复杂。 在沢田纲吉的讲述中,化名被津岛修治的太宰治没多久就被异能特务科内潜伏的密鲁菲奥雷间谍暗杀了,对方不是多么强大的异能者,但却是精通潜伏和欺骗的职业间谍! 这位隐藏在异能特务科内多年,备受信赖的高级情报人员有着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杀死太宰治的决心,所以他在抓住坂口安吾没有来得及消除的蛛丝马迹,找到津岛修治身上时,他毫不犹豫的动手了,然后太宰治就这样死了。 轻飘飘的谁也想不到的死法,当这个年轻人扑向朝思暮想的死亡怀抱之中时,直接造成的结果就是这个世界的形势瞬间雪崩! 颓势无从阻止的降临在密鲁菲奥雷的敌人这一方,说是大厦将倾也不为过,毕竟太宰治的异能力是那么重要 然而直至太宰治死去的数年后,一直到来自异世界的求救讯息送到各位大人物的桌前,他们都没有意识到太宰治的重要性。 失去异能力[人间失格],直接导致他们失去手头针对白兰最为有效的一张王牌! 这个世界的太宰治站在白兰那一方,就已经令人焦头烂额,何况是失去了最强抑制力的那个世界? 顿时所有人都慌了,慌了的大人物们做下一个更为疯狂的决定! 这个决定如何,暂时不论,只说一下子被灌输了如此信息量巨大的内容的大妖怪已经懵了。 他捂住脸,有好半天的功夫回不过神,深思考量的模样甚至给了旁人一种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人类的错觉。 然而包括沢田纲吉在内的众人都已经知晓梦鸠的真正身份,他毫无疑问是头大妖,是不属于这个人类世界的异类! 可是看着他,看着如此迷茫的他,却使旁人不免生出怜悯。 如同怜悯同类一般的怜悯他,因为他看起来太可怜了,可怜的就像是找不到家的小猫,傻兮兮的被关在家门外,孑然一身的顶着那不该他承受的风雨。 你还好吗?沢田纲吉一直是个热心的人,梦鸠这个时候感觉到他的温柔,虽然没有变的好受,却还是努力试着回以一笑容好吧,刚做出尝试就失败的他用力抹了把脸,干脆放弃挣扎。 很不好。梦鸠苦涩的说:好好的未来怎么变成这样了? 沢田纲吉可能是在场最理解他心情的那个人,闻言也是苦笑起来。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想这么大动干戈,可是这已经不是我们一个世界能解决的难题,其他世界也一定会遇上同样的麻烦,白兰杰索就是有这样的能力与野心,为了不让无法挽回的惨剧发生,比敌人还要不择手段正是我们的决心体现! 过来吧,还不到休息的时候,我给你介绍我们的最终计划[明日方舟]! 第146章 一百七十一 方舟。 圣经神话中, 诺亚遵从神的旨意用来救世的大船。 具体是怎样的故事,有想法的人自己可以去翻翻看,这里暂且就不讲来水字数了。 不过想也知道, 沢田纲吉口中的方舟即使不是诺亚方舟, 作用也应该差不多。 梦鸠跟在他身旁听了许多一时半会根本没法理解的专业术语,全程都在晕晕乎乎的他总算在最后时刻,见到了真正的方舟原型。 数以千亿的信息数据组合成方舟的龙骨,佐以十年后顶尖科研人员们的智慧, 在极端的狂想与妄想下,一艘足以冲开命运的洪流, 在三个世界间航行的巨轮就此实现了。 梦鸠总算弄清了这间实验室为什么会留出这么庞大的空间,这全是为了展现此时此刻的这一幕。 蓝光数据流在眼前交错过渡, 一艘船的形状悍然铺开, 数之不尽的信息在眼前闪过,一股一股最终集合而成的[游乐园]。 一举将三个世界共同卷入的乐场果然不是说着玩玩的。 亲眼看到这一幕后, 梦鸠忍不住追问起其中的细节。 [游乐场]是以三个世界的命运为赌注的最后一战, 以梦中妖魔的力量为纽带才勉强得以实现的终极计划, 不论你是否愿意, 你和他都已经被卷入。 身不由己这种说法津岛修治最为不喜,但是在彭格列的雨守面前, 他并未将情绪直白的表露出来, 高深莫测的弯起嘴角。 然后呢?这就是你们准备用来说服我的说辞? 特意为此事而来的山本武轻轻摇头。 我们知道这样冠冕堂皇的内容说服不了你, 但如果是这个呢?继续放任白兰下去, 这个世界的一切, 包括你在内都会消失殆尽! 如果只是这样的理由,津岛修治不会放在眼里,不会在意, 让这个氧化的世界和自己同归于尽,他做不到拍手称快,但也不会主动的为它去做些什么。 但是这是在织田作去世之前。 在他来到异能特务科之前,他就答应了他前往不用杀人的这一方。 既然有人想破坏这个织田作想要保护的世界,[太宰治]也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行。 津岛修治放下咖啡,轻柔的道:说来听听吧,你们的计划。 从沢田纲吉口中得知了[游乐场]的全貌后,他一时之间还真的险些被说服了,然而曾做过港口Mafia首领的太宰一眼看出上位者的话术。 在妖怪将要允诺之前,他不假思索的出声阻止。 你不需要答应的,梦鸠。 梦中传来的声音引得现实中的人一怔。 沢田纲吉就发现面前的人气质变了。 太宰治的手握住梦鸠的肩膀,低声在他耳旁说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不要被他们的危机哄骗。仔细看看,这些人难道都和你有关吗? 梦鸠闻言下意识陷入思索,然后发现他说的没错? 沉默下来的妖怪被强势的人类推回了梦中,沢田纲吉就见自己面前的梦鸠变了! 所以说啊,总是想方设法把责任推给他人,这样的人才总会以弱者的面貌在残酷的现实下瑟瑟发抖。 一句咬字圆腔的话被眸光暗沉的男人吐露出来,嘴角一抹笑意带上不属于原主本人的阴郁诡谲。 登上梦鸠号的太宰治莞尔笑道:这件事和我无关哦,彭格列的BOSS。 沢田纲吉目光一沉,超直感提醒他面前的这个人虽然还是那一个,但内在已经天翻地覆。 属于妖怪的五彩斑斓的灵魂就在刚才那个瞬间被一个黑暗的灵魂取代。 他在微笑。 他在玩味。 他咀嚼着不幸。 他无动于衷。 沢田纲吉道:请问您是? 不愧是彭格列直系继承下来的超直感,已经发现了吗?梦鸠从容的说道:我并不是多么重要的角色,对,你可以把我看做另一个妖怪,就把我视作梦鸠的一部分也无所谓,让我们好好谈谈这个[游乐场]的真相。 你们想玩弄命运,但是却把拯救世界的代价丢给梦鸠是不是太过分了? 太宰治的眼底划过冷色,连带着现实中的梦鸠眼里也如同泛滥开黑色的暗潮,极深,极沉。 梦世中的大妖怔忪,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没用了?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事人分明充满了不解,结果太宰这个旁观人士竟然比他看的还清楚。 为什么所有的平行世界都被白兰毁灭了,只有这三个世界变成了特例? 命运之流的指向如此清晰,可不是说你想挣扎一下就能挣扎一下。 好好想想,造成这个局面的原因是什么? 太宰治冰冷的望着对方,沢田纲吉沉默下来。 答案当然是因为梦鸠。 来自梦世的大妖无意中留下的痕迹改变了三个世界的绝对命运,令原本的等式多出一个代表变化的[X]。 现在这些家伙打算利用这一X的变量,意图用来触动时空的根源,扭转真实的过去,未知的未来。 旁得太宰治可以不管,但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算计妖怪,他不能不反击! 让我看看,[游乐场]把一切实际的概念重归为虚数,决出最强的那一个,原理很复杂,实际操作起来却非常简单。 自相残杀! 太宰治吐出一个难以理解的词汇,他接着道:让三个世界不同时间的同一个存在展开厮杀,决出最强的那个,再以这个最强为中心,把三个世界的未来统一成绝对的结果。在你们看来,这个绝对应该就是白兰被打败这个结局,这样三个世界不光可以一同被拯救,还可以付出最小的代价。 不得不承认,疯狂且大胆,绝妙且狂妄。 啪啪啪 太宰治鼓掌赞美,仿佛没有看见除了沢田纲吉以外的众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包括你在内的众人都有牺牲自我的决心,除了你们这些特殊的存在,那些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世界线已经被改变,环视周围,搞过的事情并不逊色这些人的前港口mafia首领轻轻瞥了他们一眼,这是最完美,付出最小,所有人都能幸福的结局,啊,真是惊艳到我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也有如此无私奉献的人物,了不起,了不起 恋耽美 ——(127) 沢田纲吉沉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不同意。太宰治轻飘飘的道:你们会想出这个办法是因为三刻构想吧?是谁提出来的?森鸥外?算了,梦鸠是已知的三个世界中唯一的个例,他在别的世界留下了痕迹,但是别的世界并没有另一个它,再加上它的妖力是维系[游乐场]的基础,你们选择以他为锚点来扭曲时空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人类的事情就该人类去处理,朝神佛一类高高在上的存在寻求援手,不觉得太难看了吗?难看的简直看不下去! 太宰治轻描淡写的将他们的努力唾弃到地上还踩上好几脚,风凉话说的一句比一句讽刺,但是脑子稍微清醒一点儿的人都没办法去给他一拳,废话,打了他,局面一定会变得更加不好看! 太宰治反应如此剧烈还是因为他亲眼见过梦鸠遭到天罚的景象,那次他是为了自己,冒犯了生死的禁忌,那么这一次呢? 这一次成为拯救世界的关键,梦鸠他又会遭到什么? 不可否认,太宰治怎么样对梦鸠都可以,但别人想利用他的妖怪这绝对不行! 鸟儿是他家的鸟,就算平时关在笼子里也不许旁人觊觎! 这一刻,太宰治展现出了毋庸置疑的压迫力,港口mafia统率整个黑暗世界的冰冷威严君临此地。 还能说话的,也只有同为老牌黑手党家族的BOSS沢田纲吉。 不择手段的也要存续下来,这就是人类的决心。我们没有办法了,请帮助我们。 拥有一双大空般温暖的眼眸的青年深深的低下头,整个世界的重担都压在这个年轻人的肩膀上,正如他所说,他已经在不择手段的为这个世界寻求着出路,如果有别的办法,他应该不会这样做 他的无奈从他此时弯下的腰中透露出来,他的疲惫仿佛让梦鸠看见昔日的太宰治。 梦鸠道:我想帮忙。 太宰治用冷酷的口吻拒绝了善心的大妖怪。 闭嘴。 梦鸠:可这不是合作时说好的吗? 在港口mafia时期不知签过多少事先就决定好毁约方式的条款的太宰治露出冷冰冰的笑意。 梦鸠吐槽:为什么你比我还冷血啊? 这话太宰治就不高兴了,近来越发感觉出活力的首领大人弯起眸子,鸢色的瞳孔深处泛起一丝虚假的笑意。 现在觉得讨厌了? 没啊,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但是我想知道,在我能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你会帮助他们吗? 太宰治一愣,下意识想避开梦鸠的视线,却被大妖怪宠溺的抚过头顶。 灵魂瞬间互换。 回到梦中的太宰治手掌交握,用力的同时,淡淡的自嘲自心湖中泛起一片涟漪。 梦鸠太了解他了。 第147章 一百七十二 梦鸠太了解太宰治是怎样一个人, 包括他冷漠之下的那一点儿温情。 平时的时候可能不起眼,但他确实在追求着一种人类共性中常见的美好。 这种追求在少年时代是与织田作之助和安吾的结识,到了青年时代, 武装侦探社的各位就相当于他的锚, 拉住他在人世中漂泊的手,避免这个厌倦了生存的男人就这样一无所有的漂流到冥界中去。 然而这个凭借一己之力把整个世界的命运线扰乱,孤身一人奔赴死亡的[太宰治]显然丧失了所有,他没有拉住他的那根蜘蛛丝, 任由罪孽与无望将他拖入地狱深渊。 他麻木的不再去呼救,也没有人可以抓住他的手。 改变这一切的是他还活着的时候缔结的一段不属于人世的缘分, 梦鸠现在就是他唯一的生存依靠。 这种处境之下,梦鸠怎么能听不见他的心声? 他之所以讽刺的拒绝了沢田纲吉的求助, 不过是因为在他心里梦鸠比这些世界都要重要, 如果答应帮助的代价,需要支付出他仅有的那点儿砂砾, 那么自私的孩子会毫不犹豫抱紧双手! 太宰治就是这样的人啊。 梦鸠认识的他就是这样的家伙。 交际圈简直比他这么一个非人类还要狭窄, 看到的世界永远身处黑暗, 没人帮衬连走路都不会, 能呆呆的在黑暗中等待到死! 话说,他也确实就这么死了。 很无奈吧? 很愚蠢吧? 但也实在放不下对吧? 梦鸠无奈但满足的把太宰治送了回去, 看向察觉到自己身上的气息出现变化而仰起头的沢田纲吉的眼睛。 没想到你们还隐瞒了我这么多事, 但是我同意。 请不要误会, 我之所以帮助你们, 只是想为一个朋友积点儿德。那是个坏到骨子里的混蛋, 骨子里流淌着一个国家的黑暗,如果能通过拯救世界这种大义的行为,稍稍让他原谅自己, 原谅人类,那么我愿意协助你们。 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请确保我的安全,这关乎到我那个朋友会不会关键时刻不顾大局的把我拎走。 此话一出,梦鸠好像听见有人嘁了声,眼神顿时变得越发无奈。 不得不承认,沢田纲吉确实是个好人,他郑重其事的答应了梦鸠的要求,还以身作保,绝对会保证梦鸠的安全! 作为一名黑手党首领,他的风格肉眼可见的和港口Mafia的区分开来,可以想象在他的率领下彭格列会是怎样的家族组织。 从实验室离开后,梦鸠就被送到专门给他准备出来的房间。 因为老牌家族的底蕴,这座据点的占地面积很辽阔,而且大多设施安排在地下,也能避免被空中巡逻的密鲁菲奥雷机器人发现。 等到周围再没有一个人,又确定一遍窃听器的存在,梦鸠总算放松的摊在椅子上,活动一下前不久刚被绳子勒过的手,想起和沢田纲吉的交流内容,不禁感叹这位首领确实不复大空的名气,充满了包容力。 刚想到这里,太宰治就在旁边接话。 那是因为他足够强。 彭格列直系的大空之炎可不是说笑的,首领的包容底下必然有绝对的支配力量存在,不然就沢田纲吉这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光是每天需要应付的叛乱就足够将一个百年家族拖垮! 太宰治指的是什么意思,梦鸠当然听的出来,不过他前不久刚想到一件事。 太宰,你好像还没有这位沢田首领年纪大吧? 认真算算,他好像刚二十岁? 太宰治皮笑肉不笑的道:啊,你喜欢的难道是年纪大的类型? 我喜欢的一直是你啊。梦鸠率直的回道,这种话一天说个几十遍也不会腻。 太宰治无力的垮下肩膀,败给你了。可是旁人听了会不好意思啊? 面露窘迫的二十岁男子仗着梦鸠看不见,大大方方的摆出个鬼脸,之后才说起自己的想法来。 你对[游乐场]怎么看? 梦鸠:人类的自救措施,他们想怎么做我并不关心。 太宰治一愣:那你为什么要帮忙? 梦鸠这种妖怪振翅起飞就能离开这个世界,哪怕所有的平行时空都被白兰毁灭了,它也能在梦中活下去,不如说,梦才是它的领域,白兰想毁灭也毁灭不了。 也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后路,太宰不赞成梦鸠对那些人施以援手。 作为一只妖怪,梦鸠和人类牵扯的越深,对他的影响也就越大,可是太宰没办法阻止,毕竟首个改变了妖怪的人类就是他啊! 一想到自己是罪魁祸首,太宰治很容易在梦鸠的坚持之下丧失立场。 他通过梦鸠的眼睛看到的世界美丽的不可思议,就连马路上长出的一朵小花都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这么一对比,简直就好像那个被他所看见的世界其实是因为他有问题才会氧化的如此丑陋。 丑陋的不是世界,丑陋的是胆小鬼的心灵。 这样一想,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也是太宰治迟迟不愿意从梦中离开的原因。 享受了美味佳肴,谁还愿意去吃自己做的粗茶淡饭? 哪怕是梦鸠撒娇想吃也不行! 太宰治就是这么坚决! 梦鸠对他心中的纠结一无所知,他在这方面迟钝的不行,不过在听出太宰治的迟疑时,他无可奈何的说:我的理由早就说过了,不重要的人就是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缔结下来的羁绊,太宰,你没有发现吗?我很生气哦。 那个叫白兰的家伙,把我朋友们的世界搞的一团乱,将他们的人生破坏的乱七八糟,我是个妖怪,但我从人类身上学到的最多的东西就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这还是妖怪头一次流露出如此浓重的厌恶之情,太宰治一见,顿时就再没有什么疑惑了。 这样吗?既然如此,你想怎么样就去做好了。太宰治释然道:不过你这种说法,比起去当异能特务科的情报人员,更适合去做黑手党。 梦鸠挑眉:这算是得到昔日港口mafia首领的认可吗? 太宰笑道:现在的首领是中也。 梦鸠闻言,不禁问他:你认为[游乐园]入场后,会有谁能拿到门票? 太宰治想了想,游乐场比拼的当然不是单纯的武力值,而是信息含量,一个人从出生之后所影响到的部分统统计算在内,三个世界的中也其实差不多,当然,我那个世界的中也肯定更胜一筹就是了。 梦鸠听到这里,神色微妙,太宰,想夸中也就大大方方的夸,拐弯抹角的像什么样子? 那是你的错觉,中也那种只有忠诚还算是优点儿的狗,连冲着主人撒娇都不会,我怎么可能会夸奖他? 太宰治假笑的样子特别可爱,梦鸠眼睛里戴着滤镜的想道。 太宰治思索道:至于红叶,森先生嗯,我也看不出来呢,梦鸠你想哪个世界的他们胜出? 梦鸠淡淡道:你明明清楚我想讨论的不是这个。 但是梦鸠,你阻止不了。太宰治一针见血的指出梦鸠这时的心烦意乱是因为什么,你没办法阻止人类为自救而做出的牺牲。 脸色不好看起来的梦鸠揉揉自己的脑袋,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看起来特别消沉。 其实我在听明白了那个方舟的构想后就觉得不舒服。 太宰治垂眸,他在梦鸠心痛的那刻就感觉到了,同样的悲伤和淡淡的迷茫在两个人相连的心里传递,分不出是谁的情绪影响了谁。 熟悉的人不管是那一个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都会令在意的人痛彻心扉。 哪怕是如太宰治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家伙,他跳楼之后很难说中也等人没有任何想法。 人活在世,所缔结的缘分就是那一根根细细的线,平时毫不起眼,但却在死亡迎来时化作那一根根蜘蛛丝,顽固的将你拖离死亡。 情谊唯有在生死之间是如此深刻! 大妖自从身不由己的卷入这人世之中,就受到人世的规则约束,他现在已经有了一颗可以经受伤害的心,再做不到最初那般无动于衷。 只不过相较于因为首领生涯而情绪内敛的太宰,梦鸠的情绪更外露一些。 在没有人的时候,他的表现力总是能让最优秀的演员望尘莫及。 有时太宰治会想,如果把这样的梦鸠送上银屏,他可能只是一声叹息,一道忧郁的目光就能令无数台下的观众失去自制。 别的不说,在操纵他人情绪这方面,梦鸠的感染力本就是一等一的高明! 沉默一时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流转,而现实中,孤身一人的梦鸠身上则缠绕着寂缪的气息。 据点之内的平静也许会给人一种这个世道还很和平的错觉,但实际上,密鲁菲奥雷与彭格列的战争早已摆在明面上! 如今的平静不过是因为敌人的狂风暴雨被阻拦在据点之外,由彭格列云守,岚守,以及巴利安等人联手组合起来了防备圈,无时无刻不在遭到敌人的攻势。 战场上,每一刻都有人如草芥般死亡,强者的尸体堆积成山,和那些以往鄙夷如今又挺身守护的普通人不分彼此。 这等残酷的局势,哪怕强大如巴利安的第一剑豪斯贝比尔斯夸罗也做不到上一秒被数百人袭击,下一秒就再次坚不可摧的站起来。 他是剑,是化作疾风将对手一分为二的宝剑!不是能在战争中以一敌百,牢牢守护住阵地的盾牌! 然而从耳机中传来的指挥声还是不遗余力的试图让他坚持下去。 斯夸罗忍不住的朝据点里的人咆哮:别说这种没脑子的话!支援到底什么时候才到! 还有二十分钟,你能坚持的住吗?斯夸罗。 说话之间,敌人那边又派出大批增员,这一次,对方打出鲜明高亮的指示灯,投影出一个奇怪的符号。 见到那个符号的瞬间,斯夸罗一反常态的冷静下来,手掌下滑到武器的手柄,然后在碰到的一瞬间用力握紧。 耳机对面的声音还在传来,斯夸罗?能做的到吗?请回答斯夸罗? 斯夸罗:闭嘴,对面的敌人是那个男人! 指挥室不解其意:什么? 斯夸罗不耐的啧了声,刻意压低的声线带来一股暴风欲来的不祥。 敌人是那个参谋啊! 第148章 一百七十三 敌人是密鲁菲奥雷的[参谋]! 当斯夸罗的声音从遥远的战场传遍指挥室时, 众人鸦雀无声。 [参谋]的真正身份只存在在真正的大人物的桌案前,像他们这些行动组的人是不清楚对方的身份的,但是也正是因此, 笼罩上一层神秘, 又深受白兰器重的[参谋]成了敌人的噩梦。 没人知晓他的来历,却无人不知他的彪悍战绩! 没人成功抓住他留下的蛛丝马迹,他在阴谋中结网,静待他们跌困罗网! 没人不想看穿[参谋]的真面目, 但他的面容模样始终笼罩在虚幻的投影背后,他从不亲自现身战场, 代表他的只有一个形状诡谲的符号。 一旦看到这样的符号出现在战场上,敌方必将士气暴跌! 这是战争开始之后, [参谋]用他远超常人的手段硬生生树立起对威慑力, 至今彭格列一方还没有找到足以克制对方的办法。 恋耽美 ——(128) 斯夸罗在看见那个符号的第一时间就将此次战役的操纵者传递回了指挥室,然后在纷飞狂乱的炮火中奋不顾身的杀向前方。 密鲁菲奥雷占有平行世界的资源, 他们在正式开战之前一直走的超时代高端科技的路线, 以至于不过短短十年的光阴, 战场上的敌人就从原本的飞机, 火炮,变成了内藏无数军火与武器的机器人, 扫描全场的探测光线轻易搜索出隐藏起来的生命个体, 下一刻就是炮火纷飞。 战争持续了一年, 彭格列与其盟友一方损失惨重, 局势虽说不至于彻底失陷但也不容乐观。 当斯夸罗一身硝烟的从战场上回来, 据点基地的大门打开,入目的人群虽然繁忙但并不混乱,说明这里有一个优秀的指挥者。 他和这些人擦身而过, 一路蛮横的直奔指挥室,在那里他意外的看见了身在俄罗斯的狱寺隼人。 下一刻,大嗓门当场炸响,斯夸罗正常说话也是怒吼的音量,你小子怎么回来了?不是和俄罗斯那头的势力谈判吗? 经过十年的沉淀,曾经的少年拔高了许多,气势更为沉稳内敛,仿佛从狂暴的岚炎变成静静燃烧的火焰,但是这不能说他变得弱小了,彭格列岚守威名这些年可是震慑了不少黑暗势力,任谁都听说过彭格列十代左右手是一名不逊色过往任何一任岚守的危险的男人。 斯夸罗的存在感极为强烈,他仿佛暴雨裹挟着狂风,身上还残留着战火的呛人气味,一出现就成了目光的焦点。 狱寺隼人道:别来无恙,斯夸罗,我在三日起就送俄罗斯回返,现在是来传达首领的命令。 哦?有什么要说的。斯夸罗立时安静起来,虽说巴利安独立在彭格列总部之外,由Xanxus直接统辖,但巴利安自始至终没有自立为王的打算,始终与彭格列同休共戚,所以当沢田纲吉以首领的身份下达命令时,斯夸罗收起桀骜不驯的脾气,沉稳的接受命令。 首领说,[游乐场]即将开始,方舟计划启动!狱寺隼人说完,就像是压抑不住内心的火焰,深深的望着对方,在转身离开时,低低说了一句,可别变得不再是你啊! 斯夸罗目光闪烁,冷哼一声,□□自己的心吧,老子还用不着你来提醒! [游乐园]具体是什么,他们这些人心知肚明,狱寺隼人的这具提醒真心实意,但是斯夸罗领不领情就是另一回事了。 喂,回去之后别忘了提醒这边的战场出现[参谋]了! 我知道了。 狱寺隼人头也不回的离开,斯夸罗嘁了一声,转身望向前方的大屏幕。 彭格列这方放出去的电子设备忠实的监视着战场的走向,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员伤亡,斯夸罗不爽的咂舌。 那个混蛋BOSS呢? 旁边的部下闻言冷静的说道:BOSS已经回去总部了。 那个混蛋BOSS?!!! 这种时候回去总部? 斯夸罗抓狂的揉乱了长发,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咬牙瞪眼无辜的部下,他裹挟着满身的暴躁甩身离开。 单纯的没有外援支持的情况下,彭格列必败无疑,白兰的实力是压倒性的,因此我们无论如何都需要你的帮助。 位于总部的据点内,梦鸠在沢田纲吉的带领下又一次参观了彭格列如今的武器库,虽然在他看来里面有些设备已经远远超越十年能发展的极限,已然往科幻方向发展,但是一听这是白兰从平行时空弄来的超时代科技就不觉稀奇了。 沢田纲吉道:之后位于日本横滨的港口组织也会派人过来,我希望您能理解。 梦鸠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不就是mafia派人来支援吗,派的是谁? 中原中也,以及另一个世界的太宰先生。 梦鸠看着沢田纲吉略带同情的眼神,我发出灵魂都在颤抖的呐喊。 为什么会是另一个世界的太宰?这个世界的太宰呢? 沢田纲吉歉意的望着他,我们这个时间的太宰治去向请允许我保密,为了确保双方的战力,不得不将另一个世界的太宰先生拉拢过来已经是迫不得已的做法。 梦鸠懵逼的道:不是说同一时间不能存在同一个人吗? 太宰先生是特殊的,具体原因,我想梦鸠先生您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对上沢田纲吉隐隐透出叹息的双眸,梦鸠傻眼了,不是,这也行? 这不也挺有趣的吗?这个时候耳边传来某人说风凉话的声音,梦鸠恼怒的道:这可一点儿也不有趣! 对方不置可否,梦鸠这下也算看出来了,凡事有因必有果,当年种下的因,这会儿是一定要全都报应回来的是吧? 但是能不能别扎堆? 梦鸠头疼不已的情况下,迎来一对[双黑]组合。 沢田纲吉真的没有保守估计,他说马上就来,下午人就到了。 隔着人群看见英姿飒爽的小矮子啊,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的娇小啊,中也,视线却是不受控制的来到对方身上。 沙色的长款风衣,蓝色的系颈宝石,偏清瘦的高挑身材一如当年,孤独的屹立在夜风之中,柔软的卷发挡住一部分眼眸,沉淀着暗河流光的眼眸似笑非笑,有股莫名的厌倦轻生之感。 梦鸠转身离开,他走开的下一秒,对方的视线投了过来。 太宰治怔怔的望着那个背影,他还没有收到梦鸠已经从十年后过来的消息,所以他现在只是觉得那个人影刻骨铭心的眼熟! 太宰?旁边的中原中也察觉到他的走神,下意识发声询问起缘由。 对太宰治而言不管哪个时间线的小矮子都是烦人的存在,只不过已经二十四岁的太宰治比别的时间的自己更为成熟,望着这个别的世界的中原中也,他慢吞吞的说道:来到陌生的地方就感到不安了吗?没想到这个年纪的中也还有如此纤细的一面。~ 中原中也沉着脸道:别说胡话了,太宰,你清楚我们这次过来是为什么! 太宰治不置可否的说:中也加油啊,可不要就这么被我那个世界的小矮子吞的一干二净。 眼看着中原中也被自己挑衅的眉角扬起,有些感慨的想起被留在原本世界的那个中也,那家伙可没有这个好逗弄。 话说回来,在这个时间线混乱的世界,还真是能发生许多有意思的好事。 回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那个背影,太宰的眼睛微微眯起,一道暗色不着痕迹的自轻颤的睫羽下划过。 梦鸠此时觉得自己要糟。 糟透了! 我可能要完! 姑且将之叫做首领宰的梦中情宰在他耳边如幽灵一般凉薄的笑了起来。 梦鸠蛋疼道:他不是在武装侦探社吗?侦探社的人为什么放他回港口Mafia了? 啊,是因为世界毁灭了啊,那没关系了。 不对! 他说过再见到我就会杀掉我。脚下一顿,梦鸠停在回房的途中,所有人都在为世界的存亡断续而费尽心机,唯独妖怪一点儿紧张感都没有,还有心情头疼男人的问题。 首领宰低笑道:滥情的报应。 措辞严苛到妖怪脚下一滑,险些跪给他看。 梦鸠道:这种时候你就不该来安慰我吗? 唔,我睡着的时候你玩的还开心吗? 你算了 梦鸠今天也在为空气中的宰浓度过剩而头秃。 港口mafia掌握了可以暂时跨越时空的技术,这让他们选择了目前最为缺失的战力,也就是太宰治! 三个平行时空的命运已经联系到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这个大前提在前,作为主战场所在的这个世界充分调动起人力! 而且因为太宰治的特殊性,他们提早把别的世界的太宰治调来布局,弥补己方脑力不足的缺失。 不过话虽如此,穿越时空毕竟不是简单的事情,港口mafia也是花费了一段时间的准备才把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接过来,然后又让他们迅速前往彭格列所在的意大利。 沢田纲吉自然是郑重的接待了这一对[双黑]组合,然后将一些暗中的安排仔细说给双黑中的脑力役太宰治听。 当听说彭格列的雾守之一六道骸正潜伏在密鲁菲奥雷内部时,穿着沙色大衣的男人本能的想要搞事。 我有一个好主意。他微笑的模样,令看着他的人不安的绞紧了心脏,直觉有什么开始不对劲儿了! 第149章 一百七十四 那、那个骸一般是单方面和我们联络的 沢田纲吉略带迟疑的说道。 太宰治托腮若有所思的道:原来如此, 但释放个信号什么的,还是做得到的吧?他环顾周围,看过每一张微妙的脸色, 唯有在他身旁的中也露出一副啊啊, 又来了的见怪不怪的神情。 中原中也:太宰,你不要按着性子胡来! 太宰治:马上就要展开总攻,继续把卧底留下也没有意义,趁着这个机会大闹一场然后撤退才是最优解吧?中也。 中原中也闻言下意识朝沢田纲吉投去征询的视线, 他们毕竟是过来支援的,做出判断是东道主的义务。 沢田纲吉的反应十分沉稳, 一点儿也没有其他人的惊疑不定,他只是又一次确认。 正是这种时候, 我更倾向于保护同伴。 太宰治翘起一根手指:但是继续这样下去也一样会陷入危险, 你们那位雾守虽然没有说明有关自己的事情,但是想也知道, 哪怕是捉摸不定的雾, 在会遇上处理不来的境况。你们当真觉得白兰杰索会对彭格列的那些小动作一无所觉? 沢田纲吉沉默下来。 中原中也挑眉:太宰, 你发现了什么? 一点点儿, 充分让我感受到了这家伙的恶趣味呢。太宰治历数这一年来战争造成的大数据,光看这些数字就仿佛体会到对手猫戏老鼠的心情, 分明有足以碾压全场的实力, 但就是留有余力, 仿佛在期待猎物挣扎最后露出的绝望面孔。 [游乐场]确实能拖延时间, 但是对方却不一定是个守规矩的家伙。太宰治说完, 以自己出乎寻常的冷静镇住了全场,你们有没有思考过,擅长超时代科技的密鲁菲奥雷, 为什么没有尝试过电子战? 就连火焰匣子这种跨时代的产物都出自密鲁菲奥雷,这个年代的网络对他们而言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地? 并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白兰更精通信息网络的人,但是白兰背靠的是无数平行世界的智慧,这个时空与彭格列同一阵营的家伙,在另一个世界就可能被白兰事先收归麾下! 如果将他比喻成关底的大BOSS,那密密麻麻的增益buff完全就是开了挂的模式! 试问,为什么对方不一开始就在最容易下手的地方动手脚,而是任由彭格列这方继续享受安稳? 沢田纲吉这边儿负责网络维护的人下意识反驳道:自我上任以来密鲁菲奥雷那边儿的网络入侵一直没有停止过! 这就是你们放心的原因?太宰治淡淡道:那我还真是高估了你们。 沢田纲吉:太宰君,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吧。 太宰治道:没什么好说的,到目前为止也仅是猜测,为了获得更多的情报,我建议你们在真正的战斗开始前,发兵攻打一次对方的据点,那样容易看出更多东西。 沢田纲吉开始思考。 中原中也在旁一直很沉得住气的没有打断太宰治与同盟之间的交涉,只不过他不说话,太宰治这边却闲不下来。 清透的鸢眸看向这间用来讨论作战内容的会议室,简陋的设施证明了战时资源的紧张。 他想起来时看到的那个背影,心中忽然有所明悟,他道:白兰的行动在我看来其实并没有暴露出他的真正目的,也许在你们这些人眼中,他的想法狂妄疯癫到不值得去揣摩,然而正是这种思维方式往往会忽略掉关键的部分。 太宰治思量道:比如说,[游乐场]一旦开启,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会被卷入第一层筛选网络,凭什么白兰就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呢?据我所知,就算是平行时空的白兰彼此之间也不见得有多亲密,沢田首领,你是怎样想的? 沢田纲吉闻言,沉下声线。 一直以来我都试图去看清这个敌人,但是如你所言,他的疯狂,他的狂妄,他自称为新世界的神并为此筹谋数年,并以最短的时间将整个世界破坏成现在这个模样,这都让我对他充满了愤怒,然而愤怒之余,我从他的行动中却隐隐察觉到他对我们始终不变的态度,那就是傲慢。 傲慢吗?太宰治若有所思的重复道:一个傲慢的敌人,这可是大好消息,值得庆祝一下。 中原中也:什么意思?你快说清楚太宰! 还不清楚吗?哎呀哎呀,这个世界的小矮子也一样长了一颗蛞蝓的脑袋呢,听好了,中也。什么样的敌人最难对付?太宰治环视周遭,笑容讽刺且凉薄,武力的强大吗?如小矮子这样也有情感作为羁绊,智慧的强大吗?很容易就会作茧自缚。这些都算不上强大,真正的强大是完美无缺,远超于人类至上的无敌。 好了,话归正题,白兰的傲慢可以着重针对,原因嘛,傲慢的人总是看不见地面上蝼蚁的活动的,也正因为如此,我弄清了他的一些行动规律。 众人只见这个来自日本的男人表情意味深长,笑容玩味之中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算计,警惕无端的攀升至顶点,直到被中也打断。 说清楚一点儿,太宰。 太宰治:啊,失礼,他看着沢田纲吉,如果他是以期待的心情来看待彭格列的作战的话,那么我多少就能理解密鲁菲奥雷的作战方针了。在我们能引起他的兴趣之后,他只会纵容这种未知的发展,而不会特意来阻止,在确信自己会被打败之前,他会很乐意在旁边推波助澜。 真是一个不错的敌人,足够宽容,也足够恶趣味!他重重的向后一靠,无礼的躺在沙发上,朝沢田纲吉打了个响指。 恋耽美 ——(129) 沢田纲吉:你的意思是? 试探一下吧。太宰治笃定道:会有伤亡,但这就是战争,不过拜此所赐,你会带回一个完整无缺的雾守,以及白兰的真实态度。 一直以来,彭格列都在被动的面对白兰这个神一样的敌人,不管是哪个平行世界,白兰的强大都像是千锤百炼塑造出的无敌,不论沢田纲吉等人如何挣扎,对方都能在谈笑之间,将他们的努力毁于一旦。 这样一个敌人,要说不想去理解他的态度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只有抓住敌人的想法,才能找出给予致命一击的机会! 可惜一直以来,白兰始终站在远超他们之上的高度,飘忽的态度,玩笑的作战,轻易之间就能摧毁一切的强大,让他的敌人们无从下手。 该怎样打败他?该如何击溃他! 没有头绪,抓不到敌人的影子就是这么回事,哪怕是彭格列指环的持有者沢田纲吉,也仅仅是发现白兰非常的傲慢。 由神的角度朝脚下的蚂蚁投过来的视线,应该就是白兰看待他们的眼光。 不管他们怎样挣扎,白兰都不担心自己的胜利会倾斜到他们身上,因此十分的从容,甚至颇有余裕的给出许多让子。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态度非常令人火大,但必须要接受敌人的施舍才能继续与他战斗的彭格列等人没有别的办法。 往好了想,这其实也是一种战术,利用敌人的轻视心理。 会议结束,太宰等人被妥善的安排下去。 港口mafia这次给出的支援诚意十足,不光是派出双黑这让人充满了安全感的搭档,还送来了不少彭格列急需的物资。 在太宰撒手不管后,这些物品的处理就全权交到中也手里,他抽空和彭格列的人对接,完事后小跑几步追上前面的太宰治。 你在想什么?刚才的交涉你不是什么都没说吗? 中原中也不愧是太宰治的老搭档,不管未来是怎么样的走向,都不影响这两个人的默契。 譬如,此时中也一针见血的戳穿太宰在会议上的心不在焉,他说:依你的性格,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不会说这么多才对? 和他并肩前进的太宰治深吸一口气,无奈的唤道:中也,你以为他们不清楚吗?不,他们很清楚,但是我们的风格不搭。 中原中也一怔。 太宰治解释道: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的风格都偏向激进,保守如森先生支配的港口Mafia也不是个安稳的组织,但是彭格列传承的太久了,久到他们已经习惯慢吞吞的行动,习惯了自己庞然的体量一不小心就会给其他组织带来难以想象的伤害,所以历代以来的上位者都习惯了谨慎的考量,出动之前每每都要避免殃及无辜。 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不过是因为彭格列屹立在意大利黑暗世界多年,随意咳嗽一声都会引起腥风血雨,所以谨慎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做法,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个组织变成这样之后的弊端。 正如一个长时间没有使用过全力的人,可能会忘记自己不惜一切战斗时的触感,一个经常压抑自己只会使用三分力的势力,在被逼到极限之前,可能会一直以为这三分力就是自己的全部,很可笑吧,中也? 彭格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败给白兰是必然的,没有密鲁菲奥雷也会有旁得组织,你不会以为森先生就没有考虑过朝海外发展吧?太宰治一边说,一边躲开这个时间正在工作的人员。 中原中也压低帽子,没有回答。 太宰治:? 中也:看前面。 太宰治不解的朝中也提醒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然缩紧。 昔日的纯白成了灰白黑三色掺杂出的怪异模样,宝石般的明眸则是一副昏聩暗沉的色泽,这个人若不是面容和记忆之中的一模一样,乍看起来就好像变成了个全然陌生的男人。 梦鸠。 两年前从他身旁离开的大妖怪。 你又回来了啊? 心里尽管是这样想的,太宰治却是神色如常的和正要打招呼的梦鸠擦身而过,仿佛从未看见这里多出一个人来。 第150章 一百七十五 梦鸠呼吸一顿, 面色平静的朝停在原地的中也打招呼。 好久不见,中也。 中原中也神色复杂的看着模样大变的他,是啊, 好久不见,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梦鸠捉起一缕发色从中途开始变得灰黑的头发,耸耸肩膀。 代价吧,倒是我走后港口Mafia发生什么了? 中原中也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 就把太宰治叛逃的那件事告诉给他了。 你失踪后不久,太宰也不知为什么叛逃了, 那个混蛋到现在还下落不明,有机会我一定要打他一拳! 梦鸠在旁边鼓掌:我支持你, 别打死就行了。 啧, 中原中也咂舌,清澈的宝石蓝一如多年前那样坚定纯粹, 我就不追问你当年去哪里了, 太宰叛逃这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梦鸠:我?不清楚呢, 如果是和我有关, 到时候你连我一起打吧,别打死就行。 中原中也: 无语凝噎的重力使泄气的拍拍他的肩膀, 他说:看你一点儿没变我就放心了, 该说不愧是你啊! 梦鸠:这算是夸我吗? 中原中也目无表情, 该拍为压, 抓住梦鸠的肩膀微微用力, 我还问你呢,妖怪是怎么回事?怎么哪个世界都有你?你是太宰的跟踪狂吗? 梦鸠无辜的眨眨眼睛,冤枉, 你一定是理解错了。 那是怎么回事! 天知道和别的世界接触之后,首批送过来的第一份资料就是太宰治的情史给他弄出多么大的心理阴影! 再一看对象,妖怪梦鸠,化名青瑛,哦呵,都是我认识的人那一刻中也炸毛的森先生一时都没法安抚下去。 太古怪了!古怪的就好像去电影院看场爱情片,出场的男女主结果都TM是我朋友那种糟心感。 中也别提多为这两个混蛋感到羞耻了,最让他恼火的是,这两个当事人倒不见得有自己这么大反应,太宰那家伙的脸皮一向厚度惊人! 我说啊,你要好好给我解释清楚!听到了吗!中原中也用力按住妖怪的肩膀,这个姿势梦鸠眼神下移,落到他飘起来的脚上,眼神霎时变得了然。 我就说嘛,一米六的中也是怎么按上自己的肩膀的,原来是用重力作弊了啊。 中也常年受到太宰治的嘲讽,此时已然生出了条件反射,他敏锐的注意到梦鸠的视线方向,眼里当场冒出火来。 我就反感你这家伙别的不学学太宰! 中也,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坏话可不太好。 在中也一脸懵逼的表情中,太宰舒展手臂把他揽到嘴里怀疑,像是在摸宠物的脑袋一样锁住中也的喉咙,以及猛搓中也戴着帽子的脑袋。 狗狗的话应该学会只朝主人一个人撒娇,懂了吗? 中原中也:太宰治,你TM给老子松手! 太宰治意味不明的视线飘落到梦鸠身上,眼神若有若无的接触,脸上的笑意虚假的不行。 梦鸠平静的立在原地,一直到中也从太宰的发疯中逃脱出来,气急败坏的扶正自己的帽子,然后看看他,又看看梦鸠,立刻变得非常头大。 不管是哪个太宰都烦人到了一定境界!这是中原中也的自觉,然而这时中也又意识到,不管哪个太宰想闹别扭,遭殃的都是围观群众。 港口Mafia的小矮子重力使略一思考,毫不犹豫的打个招呼告辞。 我先走了为了不被殃及池鱼,中原中也准备先走一步,却刚抬起脚,大衣就被拽住了,他无言的回头,对上梦鸠淡然的双眸,中也在心里怒吼:你们两个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带上我! 梦鸠道:中也,这么久不见了,去喝一杯吧? 中也:你现在的身体能喝酒了? 梦鸠颔首:恢复的还不错。 中也:那 太宰治突然插嘴接过话茬。 哎,中也真是一条爱献媚的狗呢,难道一定要抽几鞭子才懂主人在场的时候,只能听主人的话的道理吗? 中也额角青筋冒起,太宰,你是不是想死?拳头握得咯吱咯吱,蓝色的眸子深处酝酿着风雨欲来的狂暴。 太宰治虚伪的勾起嘴角。 死在中也手里就算了,总觉得这就像是睡觉之前被糊了一脸蛞蝓的黏液,会做噩梦的。 太宰!! 中也,去喝酒啦。梦鸠一手搂住中也的肩膀,对方小巧的身体直接就有大半进入妖怪的怀中。 太宰治见状啧了一声,不甘示弱的扯住中也的另一半身体。 中也,去叙旧。 中也,你可是我的狗。 中原中也: 我管你们两个去死啊!! 结果,中也也好,太宰也好,最后都和梦鸠坐在据点内部的家族酒吧内。 MD还是被殃及到了,被迫过来的中也看着灯光下五光十色的玻璃杯用力捂住脸庞。 梦鸠扫眼冷冷清清的店内,对擦杯子的酒保说:战时果然不会有人来啊。 酒保无奈的说:刚开始还好,大家都需要喝酒发泄压力,但是随着伤亡越来越多,与敌对家族的战斗范围逐渐扩大,来的人已经几乎没有了,几位大人是这个月的第一批客人。 既然这样给我来杯香槟吧。梦鸠没怎么喝过酒,遂点了杯度数不高的。 中也举手要了自己喜欢的类型,太宰也随意来了一杯,看不出他到底是喜欢还是配合气氛。 暖黄色的光芒之下,中也一杯一杯的guano着自己,太宰治在旁凉凉的道:喝醉酒可没人来阻止你哦。 中原中也:闭嘴! 梦鸠笑着看着这一幕,但没一会儿又沉默下去,澄净的酒液在透明色的杯壁上留下淡金色的痕迹,在摇晃中荡起淑女裙摆般的昳丽风景。 青瑛,那个时候你和太宰之间发生了什么?在中原中也把自己喝醉之前,对话总算出现了。 梦鸠淡然的应声:没发生什么,只不过我那时活不了多久,又不想让太宰伤心就干脆自己走了。 中原中也:哈?太宰不可能会同意的吧? 对啊,所以他追上来了。梦鸠无奈的说道:那家伙一直自顾自行动,让我放心不下啊。 香槟的酒液迷离了他的视线,较之当初成熟了许多的面容带来一股昔日的少年绝对不存在的压力,大致想到这样的变化都代表什么的中也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 那家伙叛逃后就消失了,森先生也不知道是怎样想的,象征性的挂了个追杀令就不去管他了说到这里,他纠结的挠挠头,劝慰道:你放心吧,以青鲭鱼那家伙的本事只要不是港口mafia全力追杀,到哪里他都是活得下去的。 梦鸠笑道:啊呀,从以前我就觉得中也和太宰的关系很好,没想到他叛逃后你也愿意为他说话啊? 中原中也握住酒杯的手暴出一条青色血管,仿佛听见多么难以置信的内容而瞪大了眼睛。 梦鸠:抱歉,抱歉,我不再说这种话了,所以中也你冷静一点儿,杯子要炸了。 中也:嘁! 梦鸠温柔的笑了起来,从中也的交流中感受到了当年的那一丝青涩与美好,这种感觉久违了,以至于他的心情也从沉重中稍微解脱了一点点儿。 如此有血有肉的笑容就这样直率的落到鸢色眼眸的青年眼底,他想:你居然也有这种表情?修长的手指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攥紧,他唇畔的笑容不变,自始至终都是那有些微妙的弧度。 中也,说道太宰什么的,这里可是也有一个太宰哦?你就不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吗? 中原中也闻言一愣,下意识朝梦鸠看去,梦鸠对上中也纠结的视线,沉吟片刻,道:嗯,确实呢,如果按照计划发展下去,这个世界的太宰治会越来越多,哪怕是称呼方面,也应该想想办法。 中原中也:我问得不是这个!然后一把搂过梦鸠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追问,你和这个太宰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从你出现开始他就特别不对劲儿! 梦鸠缩着身子被中也压制,慢悠悠的道:有吗? 废话!我又不瞎! 呵呵,只是当初去侦探社下达了一个指名太宰治的委托,直到最后他也没有接受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梦鸠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带过了那个世界发生的一切。 中原中也定定的看着他。 梦鸠:? 算了,有什么矛盾你们两个好好交流,别扯上我做挡箭牌。中原中也看着这副样子的梦鸠,终下定决心从这个三人世界里退出。 既然是两个人的电影,他愿意做没有姓名的那个! 摘下门口的大衣,中也给店里的两个人留下一个飒爽的背影。 梦鸠:就这么被丢下了啊,中也太小心了。 太宰治平淡的喝酒,既没有在中也离开时出声挽留,也没有和梦鸠攀谈的打算。 梦鸠平静的喝干净自己杯子里的东西,又看眼隔了一个空位默不作声的太宰治,淡然轻飘的笑意出现在嘴角,他撑着桌子起身,从他身后路过离开。 他走时,被独自留下的太宰治用力握紧了酒杯,朝酒保笑道:再来一杯,要和他刚才那杯香槟同样的。 从酒吧里出来,梦鸠呼出口混杂着酒味的空气,目光像是回到许久之前。 光阴在他眼前流逝,恍然察觉到时,光洁的指根已经系上许许多多名为羁绊的红线。 恋耽美 ——(130) 第151章 一百七十六 不是去见他了吗?怎么什么都没说就回来了。 梦鸠只有在自己的私人空间会保持长久的走神与梦中的首领宰进行交谈。 面对首领宰的调侃, 梦鸠叹息。 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不是说要去说清楚?事到关头就怂了,啧啧 不要说风凉话好吗?我那个时候根本不懂他想要的是什么! 那现在懂了? 废话,我不是给你了吗?梦鸠用一句话使首领宰娇羞, 虽然他还是看不见, 但抓乱自己的头发,为过去的自己感到深深的懊恼还是可以做到的。 咳首领宰清清嗓子,低沉悦耳的声线一扫先前的玩味,平静的劝解道:你不用太在意, 若我所料不错,接下来该担心的人反倒是你。 梦鸠:我? 首领宰笑容不变, 眼神却莫名深沉了不止一度。 [太宰治]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 面对梦鸠不解的视线,首领宰低低笑道:总之, 他肯定会抓住机会把你变成他的东西就是了。 梦鸠:这样可不行, 我会困扰,被你捉了一次就够麻烦的了, 还来你们这些太宰都对飞鸟有特殊癖好吗?! 首领宰莞尔道:我喜欢笼中鸟哦。 梦鸠:!!! 唔, 如果觉得不行了, 就在心里呼唤我吧。首领宰苍白的指尖落到深色布料掩盖下的心口部位, 低缓的嗓音仿佛大提琴拉响的声音,性感, 浪漫, 肃穆, 苍白, 轻松挑起暧昧的余火, 你的声音,我听得见。 梦鸠被撩得脸红,不是他说, 自从从战国回来后,表明心迹之后,这位内敛的前港口Mafia的首领真是一次比一次撩!让妖怪彻底的见识到了太宰治受欢迎的手段! 对你是真的不能放松大意!梦鸠一边恶狠狠的说道,一边又觉得甜丝丝的。 梦中的人多年前织造出让神鸟落网的美梦,如今首领宰在他心上发出轻松悦耳的笑声,数年的执着终于在近日结出甘甜的硕果。 梦鸠肯定是非常开心的,开心混杂着对未来的苦恼,令他此时的心情又涩又甜,仿若恋情。 密鲁菲奥雷基地。 是吗?日本那边的支援已经到了吗?这在你看来是个怎样的消息? 白兰大人,这种情报随随便便说给我这样的小职员可以吗? 雷欧,之前就说过了,叫我白兰就可以了。 脸上时刻挂着捉摸不清笑容的白发青年困扰的说道:我在你们眼里是不喜欢和部下好好相处的,不近人情的类型吗? 雷欧苦笑着挥手,白兰大人,这是部下们对您的尊敬。 白兰不假思索的道:可我还是很伤心,雷欧不好好回答问题,一味的敷衍我这个BOSS可也不是合格的部下哦。 雷欧:但是这种事应该听取的是几位六吊花大人的意见吧? 白兰:雷欧不也是我的部下吗?公正平等的听取部下们的意见也是首领的责任,彭格列那边儿很流行这种说法,我就拿过来尝试一下,雷欧不喜欢吗? 白发紫眸的青年一如既往笑容甜蜜,狡猾的程度一度让雷欧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暴露了。 嗯哼,雷欧君也说点儿什么? 雷欧犹豫着开口:说起日本的话,一是彭格列云守麾下的风纪财团,二就是横滨的异能者组织,港口Mafia了,这个时间对方把[双黑]派来显然是为了最终战场。 雷欧君是这样想的?可是港口Mafia已经没有双黑了。白兰杰索笑眯眯的捏捏手里的棉花糖,声调含着糖分的妖娆,双黑其一的头脑主力太宰治,在好几年前就叛逃了,没有找到替代品之前,双黑早就名存实亡。 雷欧君一愣,下意识看向白兰手中的前线战况。 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报上传到白兰大人手中? 白兰挥挥手:倒也不是有人谎报情况,别忘记和我们不同,彭格列那边儿是集合了三个世界的人力在与我为敌。 雷欧沉下眸子,不动声色的问:白兰大人您是否感到了勉强? 唔,往实际上考虑,不过是游戏盘上的对手增加了而已,从原本的一对一,变成了一对多,我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不如说这样更有意思,白兰手一挥,桌面上的感应器就弹出一个六棱新的游戏盘,游戏盘的每个对角,被他用手指一个一个点出虚拟的敌人,语气漫不经心之余,又有些像是到手新玩具的孩童,满眼的天真与残酷。 沢田纲吉收拢了这部分势力,还把别的世界的我也暂时拉上了棋盘,我和我是没办法像沢田纲吉和他的同位体一样友好相处的,利用我这个共同的敌人收获了潜在的盟友,间接控制了另外两个世界的局势,延缓了新世界到来的脚步,挺能干的,不过还有什么? 伪装成雷欧的六道骸就听着白兰将他们的心思一点一点的拼凑出来,他看起来就像是故意放纵自己的对手越变越强,彭格列的一切谋划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然而他没有任何阻止的想法。 这种游刃有余的姿态,不得不认为这个人肯定有颠覆他们所有努力的手段,但同时也非常令人火大! 白兰大人,光是分析到这种程度就已经非常可怕了!表面伪装出来的青年苦笑着说道,听得白兰杰索玩味一笑,吓到你了吗?雷欧君的胆子可不像是能当黑手党的人。 雷欧断断续续有些羞赧的说:所以我一直只能处理文案工作真正站在战场上什么的就不行了 也不用这么谦虚,人都是锻炼出来的,对了,我把雷欧君分配到前线小队怎么样?胆识什么的,多杀几个人就出来了,笑着说出以上内容的白兰可不像是在开玩笑,一对紫色上挑的眼睛内的光芒充斥着不寒而栗的无情。 雷欧干脆垂下头,不去与这位阴晴不定的古怪首领对视。 白兰一看连雷欧都不搭理自己,整天宅在总部又没有意思,不由的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 雷欧君,能麻烦你帮我和参谋联络一下吧?因为之前骚扰太多,他已经把我拉黑了。 雷欧闻言表情顿时变得难以言喻。 能惹得部下把自己拉黑,白兰这个当首领的到底骚扰了人家多少次啊? 我明白了。不过还是不能拒绝就是了。 白兰嗯哼一声,话语里满满的爱心飘荡,仿佛有音符坠在话尾,说话的语气如本人的外表一般轻浮荡漾。 雷欧君真好用。~ 雷欧深吸一口气,沉重的从首领的办公室退了出去。 望着那深沉的背影,白兰转过椅子面朝高科技制造出的光学屏幕,屏幕本身是和楼体一般无二的材质,但在制作时混入了高精端的特殊科技,以至于只要白兰需要,这面墙就能展示出十几里外的风景。 这种技术很早之前就有了,不过密鲁菲奥雷的科研部将之优化升级,加入了许多诸如自动困住敌人的警报系统,防弹防抢的设计,连一般的死气使用者都难以突破这个房间内的对敌设备。 不过技术被优化出来后,白兰一直将之限制,最多就是让这面墙壁展现出密鲁菲奥雷总部大楼外的风景,除此以外,他没有做过更多的事,也不会有哪个敌人强大到闯入首领办公室来作乱。 办公室的整体由一片纯白构成,墙角放有两盆绿植,白的一尘不染,仿佛证明了这间屋子的使用人所追求的完美无瑕。 甜的腻人的棉花糖在手指中间一弹一弹,白兰出乎意料的没有将它放到嘴里,狭长的眼型围绕中间仿佛星辰一般明亮的紫色眼瞳,在联络出现时,轻描淡写的朝右侧倾斜,伴着热情的招呼声。 太宰君啊呀,这个时候我应该叫参谋才对,因为别的世界的太宰君已经来了。 出现在投影之中的形象已经不复最初的姿态,纯白的面具与得体的白色西装修饰出少年刚才成年不久的身体线条,修身的着装着重强调出残留的青涩与一丝时间带来的压迫感。 面具像是主角出厂前的等待时间,众人焦灼之余,又不禁对接下来的发展满含期许,王子般优雅高贵的气质,说的就是此时出现在白兰面前的密鲁菲奥雷[参谋]。 白兰杰索轻轻鼓掌,赞美道:这种伪装能力,实在是太完美了,我反倒好奇起来有人能透过这副伪装,认出你的真实身份会是怎样一个家伙? 感应器投影出来的虚拟形象如实的给予反馈。 请不要说这种蠢话白兰,别的世界能针对你的武器可是已经来了。 白兰微笑:有什么关系,我这里可也不是没有相对应的好牌?还是说,参谋认为我会输?我们会讽刺的输给手下败将? 投影中的人闻言颇为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说:你一刻不停的联络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吗? 白兰:怎么会呢?我可是弄清楚了太宰君之所以这么不一样的原因,三个世界中只有他是特殊的,发现这个特例后我就一直很感兴趣,连带着别的世界的我也对此产生兴趣。众所周知,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个自己,这是不可违逆的法则。有一个世界的我特意为了证明操作性将别的世界的白兰杰索拉到自己的世界,然后很不幸的,那个白兰一被拖过来,较弱的一方就失去意识,被那个世界的我做成了炎块。 我想知道太宰君究竟特殊在那里,为什么不会失去意识,然后我有了答案梦。 投影中的男人听到白兰吐出梦这个字时还能维持冷静,但在他说出梦鸠两个字时,他面具下的神色终于变了。 梦鸠,战国时曾险些毁灭现实世界的大妖怪,传闻中的白世之主,三千梦域的主人。多亏那些除妖人,没有他们的家族贡献,我也找不到这么多有意思的资料,原来如此,这个世界不光有科学,还有另一个世界的住民,呵呵,以前的我真是错过了不少有意思的乐趣。白兰仿佛没发现自己的参谋已经用那种淬满了寒意的目光在瞪着自己,笑眯眯,乐呵呵的把这段时间的辛苦搬到明面上来说。 也就是因为有这种模糊了现实与梦境的大妖怪,才会让与之结缘的太宰君变成特殊的吧?但是如果只是这样没有难度的理由,我反而会失望,总觉得不该这么简单。 参谋冷漠道:白兰杰索,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白兰:你是以怎样的立场质疑我的,我亲爱的参谋?还是说那个叫梦鸠的妖怪是你的弱点? 别忘了,我和你是合作关系。参谋仅仅是用这么一句话,就让白兰杰索失去了笑容,他冷淡的看着对方,对投影中的部下道:看样子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那么就放在敌人手里好吗?我可是对部下没有任何歧视的宽容的BOSS,是人是妖都无所谓,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批准你去将它抢回来,要去做吗?参谋君。~ 参谋: 白兰:?~~ 参谋纠结了一阵,在白兰戏谑的目光中放弃了刚才那一瞬间闪过的心动。 算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嗯哼~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哦,这是属于共谋者之间才有的特殊待遇。 白兰笑眯眯的说完,看着通话从对面主动挂断,他支着侧脸笑意不变,漫不经心的道:说到底,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有趣的?沢田纲吉也是,反抗我的人也是,一个两个那么拼命岂不是把我衬托的和终极大BOSS一样了吗? =(`*)))唉,人家明明是个温柔友善的黑手党首领。 参谋也是啊,重要的话就去夺回来,扭曲意志也要把珍爱的存在留在身边才是正确路线,磨磨蹭蹭可是会让喜欢的人跟着别人跑掉的。 白兰觉得自己也是操了许多不该操的心。 悠闲的内容思考完毕,紫眸深处的色泽又暗了一层,他低笑道:真好啊,大家都在拼命想反抗我,就让我看看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这个无聊的世界有时也会出现有意思的发展。 譬如:自己认为的盟友一如既往那么贴心,这可真是个不错的好消息。 第152章 一百七十七 联络被自己主动挂断, 一身白色三件套的参谋却露出思考的深沉神色。 他怀疑白兰是不是看出什么,但又觉得原因似乎不是这个? 短暂的犹豫后,代号参谋的男人, 朝身旁的部下挥挥手, 在这所属于密鲁菲奥雷的作战指挥部内,展现出来的是一副超越时代的忙碌背景。 优秀的白魔咒精英匹配头戴式耳机,无数情报在面前的虚拟面板上流转,他们将战场上机器人小队反馈回来的信息进行必要性的修整, 再将重要的部分进行统合上传给下一节点。 最后出现在白兰手中的就是经过数次确认重整后的关键战况,必要时候, 这种分批处理的速度还会更快,争取在需要的时候直接影响战局! 参谋是统领这一蜂巢式情报网的关键节点, 每天都有大量的情报传递到他这里进行统合重整, 整个密鲁菲奥雷有能力做到这一步的除了他就只剩下白兰。 白兰不会去做这种事,那么能做的就只有他。 前不久白兰通过无意义的骚扰让这个戴上神秘面具的男人成功把他拉黑, 扭转这一局面的契机是一名叫雷欧的成员。 面具后的鸢眸闪过一丝晦涩的光芒, 他没有迟疑的将白兰传达出来的内容接受到了, 并以此为目的制造出了一个详细的捕捉计划。 白兰算到了他在提起梦鸠后, 自己不会不做理会,某种意义上这和上司试探部下的忠诚度有着异曲同工的作用。 只是这无聊的试探一次比一次麻烦, 渐渐逼近了他心里的底线。 参谋被面具挡住看不清真容的脸似乎正在往外散发强大的压迫力, 回过神来, 指挥室内已经冷清了好一段时间。 恋耽美 ——(131) 代号参谋的男人扫过这些人, 平静的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 冷静的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也别停下手中的动作! 是! 说完他又坐了回去,继续思索,徒留这些直属部下心脏狂跳的简直停不下来。 若有人能读出他们的心声, 会发现他们此时洋溢出的情绪无一例外都是和恐惧有关的崇敬。 不管参谋本人有多么神秘主义,他的智慧与作战指挥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在他的麾下做事,几乎每一日都能收到好消息就能看出来。 当彭格列一方的抵抗在这个男人设计出的作战计划中摧枯拉朽般消亡,密鲁菲奥雷的士气一震再震,隐隐透出一股骄兵的傲气。 参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做出任何提醒,而本该注意到这些的首领本人,却好似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一样微笑着鼓舞了自己手下这些可爱的孩子。 骄傲一些不也不错吗?我想面对他们带回来的优秀战果,没有那个上司能说出苛刻的言论。 唯一有可能进言唱反调的人在白兰这么说过之后就闭上了嘴巴。 在这士气大好的时刻,一直以来呈现保守姿态的彭格列一方突然毫无预兆的朝密鲁菲奥雷某个暴露出来的分部据点进军了! 战斗时出动的是从俄罗斯赶回来的岚守以及一直驻守西西里岛本部的晴守。 还要加上两位在黑暗世界非常有名气的双黑组合。 这四个人联手将密鲁菲奥雷的据点搅得一团糟,人员出现了这半年内最大的伤亡! 当情报递交到指挥部手中时,他略作沉默就把这个消息归纳后交给白兰了。 里外里的意思就一句话玩脱的人自己看着办。 而这份情报是被雷欧亲自送到白兰手上的。 白兰打眼一扫,眼中的轻佻就消失了,神色变化了两分,在雷欧看来还是笑得那么狡猾。 雷欧君,你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向来风格保守的彭格列突然主动出击呢? 雷欧闻言一愣,下意识朝白兰手里的文件看去,那是被自己亲自递上去的,落到白兰手里后,这个人就呈现出这副阴晴不定的模样。 会不会是有潜伏在总部的虫子将情报递交出去的缘故?会不会彭格列一方找到了可以针对我的办法?会不会总之,骸君,我有些玩腻了扮演游戏,差不多该结束这无意义的试探了。 白兰没看见黑发青年凛然的神色,自顾自玩弄着指腹间弹弹的棉花糖。 一阵轻薄的雾气充斥青年的身体,再次出现的人影已经和先前截然不同。 kufufufuf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白兰这时才轻轻鼓掌,神色好看了一些。 很早就猜到了,骸君有很努力的在演,但是我们不一样。 他点点脑袋,生怕拉不住仇恨似的,他笑着道。 拜此所赐,六道骸的神色越发冷冽,雾气攥在手中就出现了他常用的武器,这就是名为幻术的力量,将虚幻和现实混为一体,只要幻术师想,他们可以做到的事情那就太多了。 幻术吗?有意思,不过我有个疑问,幻术和梦到底有什么不同?白兰询问唯一能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的人,六道骸冷笑: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白兰哂然一笑,没办法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把你抓住后,好好盘问盘问,毕竟让彭格列雾守潜入密鲁菲奥雷总部这么久,就这么让你逃走了我首领的面子也不好看。 kufufufu以为自己能得逞吗? 啊呀,这种事情当然做得到了。 白兰自信的模样不似作假,六道骸开始警惕起来,随后他想联系自己在外面的坐标却发现自己的精神力被阻断了,神色顿时冷然。 白兰轻声道:我说过的吧,你逃不走的,不如和我好好聊聊,说不定我一时感动就放你离开了? 你在说笑话吗?六道骸可是一点儿也不信这个表情比狐狸还狡猾,性格比寒冬还冷酷的家伙,听信他的话那就是在自找死路,他如此坚信道。 白兰杰索十分忧郁,不被信任的滋味一点儿也不好受,但他还是宽容的笑着说:没关系,骸君只要留下来就会慢慢信任我了,毕竟骸君真好用。~话语里蹦出来的桃心成功恶心到了六道骸这个造型妖娆的男人。 他虽然穿皮裤,留长发,说话爱怪笑,但却绝对是个浪漫的意大利直男,他亲爱的库洛姆还在等着他呢,谁要和这只爱吃棉花糖的怪物gay里gay气? kufufu做决定前请不要忽视本人的意见! 话音落下,三叉戟的尖端几乎如瞬间移动一般出现在白兰杰索的前方,直至他的喉咙。 白兰紫色的眸子深处残留的笑意迅速褪色成一片冰棱,反应同样快速的捏住这把武器的锋利之处,手指轻轻一弹,一股强大的力量顿时从那个位置冲向六道骸的胳膊。 手上的玛雷指环燃烧起大空属性的火焰,六道骸面色凝重的对上白兰杰索冰封般的面庞,听见他说:骸君,我可没说过放你走。 六道骸心下一沉。 战斗在首领办公室爆发了! 打起来了吗? 在遭遇幻术师入侵时,首领所在的办公室会出现一层特别用来防备幻术师能力的防护罩,有那层防护在,就算是幻术师也没办法做到想离开就离开,连精神体都会被困住。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天彭格列的雾守就会死在白兰手上。 接到消息后,备受首领信赖的部下没有急着赶过去,反而从容的做出最有可能出现的战术分析,此时话音落地,立刻有人接口道:不会发生意外的,这里可是家族总部,想也知道,不会出现第二个彭格列幻术师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确实不用担心。 参谋刚说完,一阵将整个基地都被牵连进去的剧烈震动从办公室的方向扩散开来,所有感应到这股强大力量的爆发地点的人们不假思索的朝白兰所在的位置聚集。 基地在震动中颤抖,警报声充斥耳廓。 一身白衣的男人从只属于他的座位上起身,高挑的身形拉长出笔直的轮廓,他一甩那和他人风格不同的白色风衣,款步朝首领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他赶到的时候,不奇怪的看见白兰正面对着整个被拆开了一面墙壁的房间,瞥眼不远处那名长发的意大利男人,从无穷的资料海洋中辨认出彭格列雾守的身份,之后他放缓脚步,停在距离白兰有三米左右的位置。 本该察觉不到他的到来的男人轻笑着转过头,一双紫眸比水晶更璀璨耀眼,酝酿着浓浓的冷意。 这可是你的疏忽啊,参谋,为什么本该在东部战场的重力使者会出现在这里作为接应呢? 像是听出他语气之中的浓浓虚假,把整面墙体暴力拆开,如今漂浮在空中的中原中也和六道骸一齐朝对方看去。 在见到那个佩戴奇怪面具和白色西装的男人时,他们的脑海中同时闪过一句话。 这就是那个男人? 六道骸眯起眼睛,想到自己潜伏这么久一直和参谋本人的情报擦身而过,不免有些怨念。 如今这个大大方方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男人使用的形象乍看起来还很年轻,年轻到不禁怀疑起他是怎么做到沾满血腥还能如此纯白干净。 白兰杰索,与他的左膀右臂此时就站在他们身前,作为彭格列最大的敌人树立起两座不容跨越的高峰。 要是有机会,不管是带走哪一个,都会是彭格列的机会,密鲁菲奥雷的损失! 可惜 六道骸想到如今的处境,他看眼中原中也,虽然不清楚彭格列那边儿是怎么做到这么正好的支援的,当机立断联系上外面的精神体跑路。 中原中也因为本身性质就十分特殊的缘故,所以他倒是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全,对付他,比起使用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还不如一颗子弹来的管用。 你就是白兰杰索? 对于六道骸的逃离并不很遗憾的白兰冲着他道:我就是哦。 中原中也眯起眼睛,不屑道:看起来就是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白兰爽朗的笑了起来,难不成让你想起某个熟悉的人了吗? 中也一愣,大衣在风中飘扬,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见过太宰? 嗯,是什么呢?~一听这个恶趣味的语气,曾经和太宰治相处时的糟心回忆就不由自主泛了上来,他强忍住给这个男人一拳的冲动,在冷静的衡量过敌我之后,果断的飞离了底下逐渐成型的包围圈。 白兰没有阻止放任他离去,笑着对背后沉默不语的人说:重力异能确实非常便利呢。 参谋: 白兰道:好吧,既然你拒绝讨论这个话题,那么我们来说些实际的内容,目光一利,为什么本该在东部战场的重力使会出现在密鲁菲奥雷总部? 第153章 一百七十八 有人在制造虚假情报, 比起经验丰富的士兵,机器人的判断标准还是太死板,敌人巧妙的伪造出中原中也还在的形势, 利用了我们处理情报的优势, 反向操作出了战力富余。 白色面具挡住全部表情的男人这么说完,就对白兰承认道:没有及时确认这一点儿,是我的失职。 白兰淡淡的看了他一会儿,撇过头道:下不为例。 参谋:要改变目前的战略吗? 白兰:收回大部分机器人士兵, 派黑魔咒出战,不要再被敌人抓住空子。 参谋:明白了。 紧张的话题讨论完毕, 白兰面对没了一面墙而更加开阔的视野呼出口气。 港口mafia的重力使,最强幻术师六道骸, 沢田纲吉还真是每一次都会聚集到一些好牌。 参谋: 白兰侧过身他自信的笑道:当然, 我这边儿也不差。阳光落到他的身上,在残戈断壁中仿佛生出了一对天使的翅膀。 匆忙逃回去的六道骸没多久就出现在巴利安, 重力使则是通过彭格列给出的掩护, 直接回到沢田纲吉目前所在的那座基地。 从正门内进入后, 刚出战告捷的中原中也立刻被据点内忙碌的景象镇住了。 他随手拉过一个人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了? 对方一看是中原中也, 连忙大声的打招呼。 中也大人!恭喜您首战告捷! 中原中也:哦,所以发生了什么? 和您一起来的太宰大人作战成功后就开始整理指挥系统, 现在所有人都被分派到手的新工作搞得团团转! 中原中也:我了解了, 你去忙吧。放开手, 他一听这事和太宰有关就放弃去探究深层用意。 反正太宰治那家伙的脑子和大多人都不太一样, 尝试去理解他的思路那是在自讨苦吃。 不过他回来之后还是要往指挥室跑一趟, 汇报作战时发生的情况。 他到的时间似乎很微妙,连沢田纲吉那位据说在休养的老师都特意出现。 举目张望,就发现太宰治和众星拱月一样被众人围在中间, 他们偶尔发言像是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 中也进门后立刻被招呼着走进人群,成了包围太宰治的一员。 太宰见到中也停下讨论,挑眉说道:中也,作战成功回来了? 中原中也白他一眼,帅气的比了下手指,一看就知道吧? 太宰治道:不枉费我特意布局这么久。 中也当着所有人的面坦荡的说:要我说更稀奇的是他们居然会赞同你那么乱来的计划,只差一点儿那个幻术师就没了啊! 就是这样才要中也你及时赶过去啊。太宰治轻飘飘的带过了整次作战计划的细节,显露出算无遗策与制定战术的人员应有的冷酷。 嘁!中也早就习惯了太宰治这个一旦编织起战术,就会连带着把所有人视作棋子的异样残酷,因为他见过好多次这家伙连自己也一起当做推动局势发展的棋子来操作,在生死之间完善他那名为自杀的美学,虽然不清楚这个异世界的太宰治是不是这个样子,但就目前而言,他觉得自己见怪不怪一下还是可以。 起码他熟悉的那个太宰治没有手捧《完全自杀手册》,不过这个太宰治也没有没事找事的自杀,前者后者哪个更好一点儿说实话,中也只觉得这个比自己年纪要大的太宰治完全是病的更重的模样,要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太宰未来会发展成这样,趁早了结他反而更好,因为可以预见他未来会惹出多少麻烦! 无声叹了口气,中原中也开始打起精神参与作战。 不管怎么说,当前的形势容不得他去思考些有的没的。 被灌了一脑子战术的从指挥室离开,离开前看眼完全没有因为作战结束就放松下来,反而继续沉浸在情报筛选工作中的太宰治,中也目光复杂的想到过去也有这种时候,两个太宰的身影在他眼中渐渐重合,那身沙色大衣就会迅速将他拉回现实。 这种人间疾苦中也不想承受,认识两个太宰好麻烦! 梦鸠就在这种情况下被中也逮住了。 彼时正和所有人都不同,闲得格格不入的梦鸠被阴气森森的中也一把抓住,浑身汗毛炸起的情况下,被他拉去喝酒。 跟我去喝一杯。 哦?哦。 梦鸠抱住酒杯坐下还一脸的懵逼,旁边的中也眉头紧蹙一副心情凝重的模样让人完全轻松不起来。 那个你想谈什么? 中原中也:你认识那么多太宰有没有搞混的时候? 梦鸠老实的道:没有。 中原中也:别胡说,怎么可能不会搞混?我现在看那家伙就想起那个失踪不知跑到哪里的混蛋,有时还会可恶!他愤怒的一口干了杯子里的白兰地。 恋耽美 ——(132) 梦鸠见状用眼神暗示这次不要再拿高度数的酒过来,酒保顺利接收暗示,笑着对不知在气什么的客人说:我给您换一种很适合当下气氛的酒水种类吧。 中也瞪大眼睛:是什么? 酒保微笑:迷离的青春。 中也: 梦鸠在旁边挥手:给他普通的来瓶红酒就好了,中也你也冷静些,发生什么了,让你这么困扰? 本来还想问问酒保这迷离的青春是怎么样的调酒,梦鸠此话一出,中也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原因不是很明显吗?是太宰啊!太宰! 梦鸠费解的道:总之就是你觉得太宰有问题? 何止是有问题?中原中也不敢置信的道:那完全是病得更重了好吗?我现在就想知道,那个叛逃的混蛋以后会不会发展成那副样子,如果是的话,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梦鸠哈哈干笑着,抿了口杯子里的橙金色酒液,尽力帮助中也疏解此时的郁闷。 其实你不需要考虑这么多的,不管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有多么优秀,和你搭档的也是这个世界的太宰,找你麻烦的也是这个世界的太宰。 中原中也:不知为什么,听你说了这句话我更想去宰了那个不知跑到哪里去的混蛋! 梦鸠含糊的笑了两声,尽量避免被中也拿来撒气。 中也拍着桌子道:那青瑛你呢?你说你不会认错太宰治,那你又为什么躲着那家伙? 这回别想糊弄过去! 梦鸠闻言,尴尬浮现在神色之中,他低着脑袋解释道:当年和他有过一段往事。 中也:嗯。 梦鸠:他说下次绝对不会放过我。 中也:嗯嗯? 梦鸠尴尬不失礼貌的看着对面惊讶的睁大了一双澄澈蓝眸的青年,觉得自己也是没谁了。 你、你你居然玩弄了青鲭鱼的感情!这真是杰作啊!!! 别笑了。妖怪羞赧的快要不想见人了,中也这家伙大笑也就算了,还一个劲儿拍打自己的肩膀,那个手劲儿弄的人贼疼的。 中原中也擦去狂笑出来的眼泪,稍稍正经了一点儿。 没记错你和我这边的太宰关系也不错,难道是移情作用? 梦鸠咬住杯子边缘,含混的说:当然不是,我每个人都分的清清楚楚,于我而言,他们早已从原本的苗圃开放出千姿百态,你会认错紫色的桔梗和红色的玫瑰吗? 中原中也:原来如此,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这么躲下去?不是我说,就算是另一个世界的太宰,也是很麻烦的! 虽然听梦鸠把太宰形容成花感到毛毛的,但还是诚恳的提出靠谱建议,中也真是个好人。 梦鸠捂住脑袋叹息:事到如今,我不后悔把他从跳楼的那刻拽回来,可你要我负责我办不到。 为啥? 我有喜欢的人了。 中原中也怔忪,下意识掏掏耳朵,确定不是听错后,他问。 什么时候? 前不久告白成功,已经在一起了。梦鸠幽幽的道:去接近太宰也是为了他,因为他是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也是那个世界的港口Mafia首领。 中原中也懵逼的看着他,好想说你这算什么?太宰治专业户? 梦鸠苦逼的说:我没考虑那么多,我就是想交个朋友。喜欢一个人,从朋友口中打听对方的喜好不是人类常见的追求方式吗? 不过太宰没有朋友,你就去找另一个太宰了是吗? 中原中也听到这话都蒙了,没见过这么神奇的展开,只是想想太宰的那个性格,隐隐一股明悟浮现在他心里,他用力拍上梦鸠的肩膀。 你这是被当做稻草抓住了啊。 梦鸠:=(`*)))唉,世事无奈,妖怪叹气。 中也道:还是要说清楚的吧? 梦鸠:我说了,我只是想看他们绽放的姿态,从未想过据为己有,这样也不行吗? 中原中也作为一名纯粹的非人类,但却和人差不多的异类在这会儿非常有经验的劝告道:人啊是会将自己中意的东西不择手段的据为己有的,哪怕是妖怪也会想长长久久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吧?人类的执念可是在此之上!那是能轻易变成恶意的 咒毒。梦鸠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中也一怔,他本来想说,那是能轻易变成恶意的贪婪,但是这两个字也意外的贴切就是了。 差不多,你心里有数就好,说到底,感情这种事说不上谁对谁错,况且你也没义务去充当别人的救命稻草不是吗? 梦鸠叹息:这我当然明白,我在人类中间混了这么久,也不是不清楚人都是怎样的家伙,复杂但有趣,有善良的会惹来神明侧目的人,也有五脏六腑都被怨毒缠住的恶,之所以让我这么纠结,仅仅是因为他是太宰,我拿他当朋友。 那你打算? 战争结束后就好好谈谈吧。 祝你顺利。 装满烈酒伏特加的酒杯和香槟酒的酒杯撞出一声悦耳的响声,仿佛从这刻起,终于起步未来。 第154章 一百七十九 酒喝完了, 梦鸠拿起衣服就要走,却在半途被中也勾住了衣领。 湛蓝的眼眸中因酒精泛起一层潋滟水光,他打了个嗝, 年纪轻轻就酒品极差的干部大人蛮横的叫道:你要去哪儿? 梦鸠:喝完了, 回去啊? 中原中也:嗝你不许走! 预感到不妙的梦鸠急忙说道:喝多了就耍酒疯可不是成熟男人的做法。 我管你啊?中也瞪着眼睛看他,我从之前就开始很在意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忙的情况下,只有你这么闲呢? 梦鸠:我明明也有帮忙。 中原中也:我管你! 第二次 梦鸠无言的对上小矮子明亮的眼睛, 这个高度角度,自己必须把脖子深深低下才能完成这个动作, 给颈椎增加了不必要的负担呢,中也, 你要反省。 那你想我怎么样? 工作。 哈? 跟我去工作! 中也说完不顾梦鸠的抗议, 一张手就把梦鸠拖上战场。 如今的战况彭格列到处缺人,中也如果想帮忙, 沢田纲吉绝对拍手赞同, 至于被他提溜到战场中心的梦鸠。 妖怪的心和这片风景一样荒凉。 梦鸠想来想去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出现在这里, 所以到底是谁给了中也错觉? 中也? 话音落, 重力暴躁的将正对面的敌人碾压到地底,高级定制的风衣在狂风中掀起凌厉的弧度。 他个子很矮, 但是真的很帅! 梦鸠望着以上画面, 不由自主的收声。 中原中也活动手腕, 面露不屑, 很显然这点儿开胃菜根本不够堂堂重力使发泄因酒精冒出来的精力。 干嘛? 中也会留意自己这边儿的动静出乎他意料之外, 但没有被无视梦鸠还是蛮开心的。 踩着遭到暴力对待后凹凸不平的地面靠近中也,梦鸠边走边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中也战斗的场面,怪不得你会被叫做重力操纵使, 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吗? 战斗之时,重力散发出绣色的暗红,环绕周身,身姿既强大又可靠。 哼,差不多酒醒过来的中也一把抓住梦鸠的衣领,语气中满满的不快,你这家伙一直在划水啊! 你想从我这里弄清什么呢?梦鸠昏暗的眼眸倒映出中也此时不满的表情,语气平静的给了他一种被看透的错觉。 中也猛然甩开手,从刚才的头脑发热中清醒过来,拧紧的眉峰可以感受到他的烦躁。 抱歉,我也有些被影响到了。 梦鸠理解的点点头。 中原中也看看他,又想起三个世界不知前途的未来,明眼人都清楚他在烦个什么。 如今也就只有可以作壁上观的妖怪可以没心没肺的四处游荡。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远方又有属于密鲁菲奥雷家族的机器人朝这边儿赶来,中也砸了咂嘴,比例极佳的长腿一伸,数以百计的机器人就在他的暴力美学下尽数变成废铁。 白兰当时给出的指示是正确的,和这样的对手为敌,在性能上远远超越人类,但对敌方式异常单纯的机器人士兵已经起不到用处。 这个时候投入战场的黑魔咒战队很快就会让密鲁菲奥雷的敌人见识到武装到极致的,精英战士! 飞在半空的中也就在这时遭到了袭击。 赤红色的火焰狂暴如夜岚,毫不犹豫的对准他的胸膛袭来,这一击出现的全无预兆,以至于就连中也都差点儿受了伤。 险些受伤的不满,以及终于出现了一名可以交手的敌人的兴奋,让中也落在敌人眼中的表情隐隐变得狰狞。 可算出来一个够看的了,刚才不断打那些破铜烂铁实在是乏味的受够了! 对方穿着密鲁菲奥雷风格的制服,只不过底色统统变成了与白相对的黑,显示出密鲁菲奥雷前身的基里奥内罗家族的痕迹。 纯黑的制服与冷酷的执行者,让这支部队如同专业的士兵在战场上扩散,彭格列所有仰赖的防备战线无一例外的都在同一时间受到这支部队的针对! 紧急情报直接传达到指挥所,太宰注视着这支工蚁般疯狂喰食战线的大军,莫名从中看出自己身为棋手的痕迹。 不会吧?他凝重的自言自语。 而战场之上,亲身感受到这些敌人有多么难缠的中也却是久违的活动起了身子骨。 那种被步步算计到的憋屈感,熟悉的简直让身体生出记忆,条件反射的就让中也怒吼出罪魁祸首的名字。 太宰! 他的暴怒自然第一时间落到一直盯着他的指挥者的眼中。 被二十名晴属性火焰使用者,四十名岚属性死气持有者,以及三名幻术师在旁辅助,针对中也的全部弱点就为了吃掉他这枚棋子特意搞出来的队伍,会有这种心计城府和操纵战局能力的人,除了那个人还会有谁? 太宰!不要躲在后面玩弄些阴谋诡计,你知道我认真起来这些家伙根本不是对手! 中也眼底那一抹湛蓝像是星光般炸裂,变成炮火之下的星屑与狼藉,有光黯然下去,自然就有新的旗帜冉冉升起! 啊,我就讨厌中也这种地方,乖乖被当做废子吃掉不好吗?干什么要说出来呢。 战场上所有的炮火战斗在这个声音出现时自动停止了,一片肃穆的安静中,少年变声后变得低缓轻柔的声线透出些许的漫不经心回答了他。 不过这与其说是回答,不如说是挑衅更真情实感一些。 太宰 中原中也沉下眸子,你这家伙居然站在对方那边儿了吗? 机器人从足有六十三人的精英小队中迈步而出,虽是机器化的设定,但在太宰那慢心的语调下,就好像这个人吊儿郎当的亲临。 旁人甚至会生出一股错觉,错觉中出现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少年在尸体和死人的战场上挑挑拣拣,鸢眸黯淡无光,一副对死亡漫不经心的模样。 所以说中也啊,立场是根据需求时刻转变的,像中也这样认定了一方就再不变化的家伙,其实是彻彻底底的少数派,红叶姐不是有教过你吗? 当你的同伴背叛,他们就只剩下敌人这一个身份,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打碎他的头! 中也瞳孔像是受到回忆的刺激般紧紧收缩,脑海中低声告诫自己的尾崎红叶,与此时确凿无疑的背叛者逐渐重合。 太宰! 愤怒的猩红染色了重力使的眼睛,中也的发尾被暗红的重力裹挟飞舞。 他怒吼过后,战斗意识却是极为冷静,几乎是一瞬间就跨越自己和机器人之间的距离,将充满重力的手掌对准了机器人监视这方战场的头颅。 透过摄像头的视野,密鲁菲奥雷指挥室中的参谋冷漠的按下激光发射的开关。 中也险之又险的避开这道几乎将自己的胸膛贯穿的赤红色光线,下一刻再去看时,机器人已经被敌人的作战小队团团保护起来。 尤其是机器人还在发出太宰那作死的声音。 像个狗一样冲过来,中也半点儿长进都没有的样子让我好失望,要不干脆就死在这里,看在过去的交情的份上,我会送你一把花的。 中原中也冷嗤:闭嘴吧,太宰,你那点儿小伎俩对我不管用! 阿拉,真的吗? 中原中也瞳孔微缩,只见距离自己几十米外的地方突然传来爆炸声,剧烈的震动甚至一直传递到他脚底下,砂砾跳跃着证实那个方向正在转变为另一处战场。 中也,你习惯了身先士卒,这是个不好的习惯,你的这种做法就是把自己的部下留在后方,被我的部下一一喰食。 数据幽冷的蓝光照到参谋冰冷的面具上,轻柔的声线只感到令人心悸的无情。 想到被自己丢在那个方向的人是谁,中原中也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惶恐。 让现在的参谋不解的是,这种惶恐不光是取决于中也自身,似乎还和自己有关? 等等,这个时间中也会出现在这种战局腹地本就很奇怪,他会带着人出来也不像是正常状态下做出的决定。 那么原因不会是 恋耽美 ——(133) ! 如果有人揭开他的面具,会发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参谋大人的脸色变了。 机器人在简短的沉默后,发出迷惑的声音。 中也你不会是喝酒了吧? 我就喝了要你管啊!听见那混蛋吐槽就下意识硬顶回去的中也在反射性的应付完对方之后,神情真正意义上变得凝重起来,喂,青花鱼,你不会不清楚站在彭格列这方的都有谁吧? 机器人道:啊,这些最基本的情报我还是调查过的,倒是中也你,到底是多么大意,居然会喝完酒跑出来战斗?然后就此落入敌人的包围圈也就一点儿也不奇怪了。 这个时候已经酒醒的差不多的中也看样子完全失去了和他计较的兴趣,烦闷的隔着帽子揉揉头,语气低沉沙哑。 是吗?你既然清楚的话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你是打定主意要做我们的敌人了吧? 机器人道:当然。事到如今,小矮子还觉得我会回到你们这边儿吗? 不需要看到对方的表情,中也都能确定对方必然是一脸的讽刺。 中也合起眼睛,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硝烟被卷入肺里,使他变得更为坚定。 既然如此,青瑛死在你手里也算死得其所。 你说什么? 第155章 一百八十 和你一起过来的是青瑛? 机器人的口气出现了明显的动摇, 但他恢复的很快,几乎是刚吐出一个字,下一个字就变成了仿若嘲笑的玩味。 中也自然不会错过对方语气中的变化, 冷静的说道:是啊, 我把他带来的,看样子没办法把他带回去了。 指挥室里,人人皆知其把部下当做棋子使用,冷血无情的参谋大人正用力攥紧自己的椅子扶手, 肩膀垮塌,整个人的表现让中也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MMP! 中也 中原中也扬眉:怎么?你现在是想质问我? 机器人冷笑道:我在怀疑你的脑子, 不管是密鲁菲奥雷还是彭格列都深知大妖梦鸠的重要性,可以说他光是存在就是稳住战况的重要棋子, 岂会让他随随便便死在这种地方?小矮子就是没用, 连说谎都说不好! 中原中也一怔,不自觉伸手按住帽子, 喃喃的说:我看他很闲的样子就把他拽出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因为很重要, 所以彭格列这边儿的人在避免他接触危险。 机器人:? 不是, 中也,你真这么干了吗? 一瞬间, 戴上面具, 隐藏自己身份的人心脏快停止了。 中也你 中原中也尴尬的望天, 慢吞吞的道:应该还活着吧?听说妖怪生命力蛮顽强的? 机器人: 本该敌对的双方陷入一阵难言的沉默之中。 话题之中的当事人终于弱弱的在双方谁都没发现的地方举起手来。 姑且还活着? 中也一见到他, 激动的眼睛亮起, 蔚蓝的眼眸如天空般辽广纯粹。 看到你没事就太好了! 梦鸠冲他抱怨道:差点儿就出事了,所以说你那么强硬的把我拉过来干嘛? 中原中也诚恳道:抱歉,下次不会了。 机器人:? 看到这和乐融融的一幕, 指挥部中的人陷入沉默,沉默之后,他低低的笑了起来,听起来危险的仿佛刀锋划过,喉咙冰冷的意识到刚与凶器擦身而过。 居然能在我特意布下的埋伏中全身而退,我小看你了,青瑛。 梦鸠默了下,道:你谁? 中原中也: 机器人: 梦鸠对中也难以言喻的视线一无所觉,指指那个巨大的铁罐头。 你怎么没有把它拆碎? 中原中也:青瑛,你好好听听它的声音,它是太宰啊! 梦鸠眼也不眨的道:中也,你酒还没醒呢?太宰是人类,这个东西连人都不是。而且指挥部联络过了,你的搭档太宰正叫你回去呢。 中原中也:不是,我说的是这个世界的太宰治! 梦鸠:啥? 中原中也用力拽着他指向机器人的方向,道出那个曾经相依为命的两名少年的其中之一。 那就是太宰治! 无数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这个名字响起之后纷至沓来,他想到那冰冷的河水,闪烁的雷霆,苦笑中透出释然的承诺,以及切断的缘。 梦鸠呆呆的眨着眼睛,指指机器人,又指指中也。 中原中也沉声道:告诉你一声,现在他是我们的敌人了。 梦鸠:? 太宰失踪后加入密鲁菲奥雷,现在是那个传闻中的[参谋],对吧?中原中也讽刺的说道。 机器人留在显眼部位的符号代表着[参谋],而参谋本人恰恰是他们最熟悉的那个人,也是极为嘲讽的一幕。 中也,你这样一来,我使用参谋这个身份有什么意义?会变得很容易弄混的。 这么一段时间也足够机器背后的人冷静下来,他幽声埋怨道,接着看向梦鸠的方向。 这就是妖怪梦鸠? 所有人中唯有自己的记忆残缺不全,连这个人的具体面容都回想不起来,这些年来哪怕通过种种手段收集到了大部分情报,但还有相当一部分内容积压在脑海深处。 他有种预感,那些记忆一定非常重要! 重要到他哪怕遗忘,也仍执着一道幻影! 哎,你就是梦鸠我该叫你梦鸠还是青瑛呢? 机器人中的声音流露出笑意,却并不真实。 梦鸠沉默的摇摇头,道:青瑛这个名字本就是另一个人给予我的,梦鸠是属于我们一族的名字,想怎么叫随你吧。 给你取名字的人是现在在彭格列的那个太宰治? 是。 梦鸠说完,眼底浮现出肉眼可见的倦怠,哪怕是经历过许多大场面的妖怪此时面对这种状况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人和人之间总在互相伤害,若不伤害就活不下去。 他从[太宰治]这个人类学到的最真实深刻的人性,在此时赤裸裸的刮过他的心脏。 初生的心脏已经不再稚嫩,里面积攒了无数的爱意,他正陷入恋情之中,却总是做不到潇洒的投奔幸福。 他太温柔,也太美好了,就像是梦一样。 不是如此,也不会被太宰治这样的混蛋追着不放。 梦鸠最重视的那个人轻抚过他的睫羽,盖住他的双眼,在梦鸠的耳旁说:还能坚持下去吗?不行就交给我。 梦鸠轻轻摇头,他虽然作为一个人还不够成熟,但他很清楚太宰治是自己的责任。 就是因为他总是这个样子,才会被不断的得寸进尺。 鸢眸的心上人冷沉的道:不去管他就好了。 明明奔向幸福是这么简单! 该说是初次见面,还是好久不见?梦鸠睁大一双迷离在战场硝烟中的血色眼眸,色调诡异的头发更令他妖怪的身份深入人心,他的诡貌,他的外形,都像是在加深人们心中怪物这个形象的恐惧。 既像是人,又不是人,和人极为接近,但绝对做不到理解的异物! 说到底,人们惧怕妖怪就是因为它们的危险性超过了人类理解的范围,哪怕是再友善的魔物,当它们开始吃人的那一刻,就成了直接暴露出的恶意。 尽管这对对方而言完全不影响它对你的友善,但就是有什么从这一刻开始变得不同了。 妖怪就是妖怪,人就是人,绝对无法理解,不能去理解! 距离梦鸠最近的中也感到奇怪,原本也不觉得梦鸠有多可怕,但这个时候的梦鸠居然会让他生出战斗本能,他毫无疑问的在戒备他,如同人类畏惧猛兽,如同猛兽惧怕火。 一大片不可名状的阴影毫无预兆的降临在此地,回响在耳旁的细碎呓语引导人们心底最深处的疯狂。 梦鸠不需要战斗,但如果他想要战斗也很简单。 只要不是人就好。 啊! 伴随第一声惨叫,距离梦境最近的幻术师中有一人承受不住恐惧,尖叫着挖出自己的眼睛,内脏从皮肉之下支撑起庞大的形状,如果解剖他的尸体会发现肚皮底下的心肺肾脏都不自然的增大了数十倍,以至于这名幻术师居然是被自己的内脏活活撑死的,这种诡异可怖的死法! 展露出非人形貌的梦鸠脚下张开庞大的影子,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开始重合,他的声音通过机器人传导到指挥室时,已经被大量难以辨识的杂音修改。 @#¥初@¥%@#次见面@#¥#还是@#好不见@##@¥% 好不容易见面后居然要与你为敌,这种命运真是叫人寂寞。梦鸠没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已经扭曲了语言原本的含义,传达到太宰耳中时成了难以辨识的大量符号,而这段音频被密鲁菲奥雷的人拿来做实验,诡异的力量让所有参与实验的人都被扭曲成了梦世的投影。 那肢体扭曲破碎,疯狂怪诞的姿态,像极了恶魔入侵这个时候后留下的受害者。 也让未来的人们重新定义了梦的存在,并将这种力量的源头,梦境的化身,白世之主恭敬的奉上至高无上的尊位。 梦鸠很少动用强大的力量,昏沉的血色眼底立时漫出一片血海。 他此时的发作,难以确认是否因为心中的愤怒和悲哀,但是敌人派遣过来的作战小队却如临梦魇。整支队伍如同遭到噩梦一般,身旁的同伴会突然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在数人惊恐的注视中生生挖出自己的肢体部件,剩下的尸体还带着诡异疯狂的笑容,仿佛梦中遇见了神迹的狂信徒! 在把肉体回归给主之后,这些狂信徒义无反顾的奔向脑中出现的诡异黑影,与梦世的黑暗融为一体。 其中死相最为残酷的是那三名幻术师,不光是异常增大的内脏,还是另外两个人完全扭曲了人类形态,变成了某种绿皮怪物的死状,那真是看一眼就会心惊肉跳,晚上必定做噩梦的程度! 在参谋的指挥下过来回收尸骸的小队,带着一脸的恐惧回来了,只带回了唯一的一个幸存者。 为此,参谋亲自到场,纯白的面具在眼尾描上两条红线,酷似泪珠的形状坠在红线末端,他到场时,全场肃穆。 密鲁菲奥雷主人偏爱的白,在此时成了无法抑制恐惧的源泉。 参谋从颤抖的负责人那里接过询问工作,来到对方面前,低低说了一句。 你看到了什么? 机器做不到传达邪神的精神攻击,看不见噩梦降临的身影,故而他必须亲自从幸存者口中挖掘出现场发生的每一处变故。 而被他询问的幸存者在一阵剧烈的蠕动过后,所有人都看见这个人的血肉不自然的在皮肤的底下鼓动,像是有无数条长蛇在里面爬,偏偏他的神智正常且惊恐,面对众多忐忑不安的眼神,他狂热的大叫道:我们被噩梦寄生了!我们被噩梦寄生了!白兰大人!敌人是梦,是梦里噗嗤!!! 参谋及时向后退出一步,才没有被这个人身体里喷出来的血柱溅到。 难以想象的大量血水从这个男人的身体中挤压出来,再以超越现代医学的巨大压力突破皮肤的束缚喷挤到半空中,让这个男人活生生流干鲜血而死。 如此诡异凄惨的一幕让此地暂时变得死寂,众多研究方面的精英人员目光呆滞,思维陷入长久的混乱之中。 第156章 一百八十一 从战略的角度上考虑, 敌人全体自灭没有比这更好的发展了,但从中也个人的反应出发他一把抓住前面那个人的衣领,衬衫的领口猛地收紧, 差点儿没把妖怪勒断气! 正失落着呢, 梦鸠不由用嫌弃的眼神去看打扰自己的家伙。 中也火大的想打人,你以为我想啊?快说刚才是怎么回事? 梦鸠蔫蔫的说:哦,稍微使用了一点儿力量。 中也惊讶的道:你原来这么强的吗?他退后一步,上下打量梦鸠这个猛增理由二十厘米的身高, 眼睛一眯,显露出浓浓的不甘心, 真没想到。 梦鸠:这不值得高兴,我的力量使用过多会出事的。 他不怎么动手, 一是因为他的身体过于脆弱, 二是因为梦的力量会触及现实的存在基础,动摇基石塑造出的稳定结构。 而且因为现在三大基础原力被切割后, 基石大部分的力量陷入沉睡, 人类能操控的部分终归有限, 在这种世界和世界的碰撞中, 现实世界在有梦鸠率领的梦世下处于压倒性的不利。 梦鸠还不想毁灭世界,他只想谈个普通的恋爱, 所以他从来没展现出类似今天的那副样貌。 准确说这种力量更契合噩梦之主的本质, 是属于梦之深海的混沌力量。 深海表现在现实中的形式会比较诡异, 挑战人类心理的承受能力, 个别敏感一些的灵魂会直接异形化, 具体就是变成梦境的一部分,也是直接归属在梦鸠麾下的种族梦妖。 梦妖众所周知是没有个体形态的,它会朝着人类思维最混乱的模样发展, 所以现实中的人体就是一副活生生被异化的诡异死状。 见过那些敌人的残酷死相,连中也这种见多识广的黑手党都承受不住,连带着望向梦鸠的眼神也从原本的平和涌现出深深的忌惮。 要说梦鸠发现没有?身边人的态度变化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只是心累懒得表示,所幸中也确实是个大好人。 恋耽美 ——(134) 戴帽子的小矮人自己调整一下就调整回来了,说白了,他自己也不是人,还是不要非人类太苛刻了。 你这样的能力能不用确实最好。尽管决定了理解,中也在谈起这个话题时,表情仍是不由自主的扭曲了一下。 梦鸠唉声叹气。 中也,我不需要安慰。 好吧,中原中也光棍的道:基地联系你了? 中也没忘梦鸠出现时说的话,负责任的干部大人当然是第一时间确认作战指示。 梦鸠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说:你的联络器在战斗中被破坏了,指挥部的人干脆联络到我这里,我接通信时地面就炸了,周围莫名多出好几个敌人,我不得不干掉他们,再跑去找你。 中原中也嘴角抽搐,光听就能想象那是怎样的混乱。 亏得你能穿过战场找到我,还能不被任何人察觉到啊,你那诡异的力量真好用啊! 谢谢,唉梦鸠又是幽声一叹,丢出自己的通讯器给他,让他自己去确认,孤独的影子蹒跚移动,中也和据点总指挥室联络完,回来看到的就是他这副摇摇晃晃的样子。 中原中也想了想刚才发生的一切,觉得是挺打击人的,也就没说风凉话,这充分说明了中也的善良,不如换成某条青花鱼,肯定第一时间爆笑着嘲讽起来。 不妙,最近的宰浓度过高,自己不由自主的就会想起那家伙来! 中也下意识按按鼻梁,想到基地里还有一个太宰治,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许多。 喂,青瑛。 中也的声音叫住摇晃着往前走的妖怪,梦鸠的影子不再那么庞大,但在光线下却呈现出扭曲的姿态,然而这副奇异的景象意外的没有受到关注,就这么被轻易忽略掉了。 梦鸠疑惑的问:什么事,中也? 中原中也:抱歉啊,我今天擅自把你带去不喜欢的战场。我只是想着,十年后是这么危险的地方,你多少也要学会杀自保之力。 不管怎么说,梦鸠的重要性如无意外,他都会是被留在安全区内的人,但是中也鏖战多年,最不相信的就是什么安全区的说辞,他只相信干掉敌人,自己就安全了的信条! 梦鸠这样的情况,他在确定对方身体不错后就想带他去战场上晃悠一圈,别的不说,先习惯死亡和硝烟,只要熟悉这两点儿,在逃跑的时候总不至于被吓得腿软。 可以说中也的考量十分人性化,他没想过一下子把梦鸠推上前线,只是想让他习惯,毕竟在中也的记忆中,梦鸠始终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常年住在消毒水气味泛滥的病房里的高危病号! 了解梦鸠的身体已经恢复到能饮酒的程度,中也就在仔细参考过附近的战况后,选了一处会有危险,但靠自己完全罩得住的地形带梦鸠去见识大场面了,至于梦鸠其实是妖怪抱歉啊,荒霸吐还是神灵呢,他刚杀人的时候也不是没颤抖过然而他没想到会有一条青花鱼等在那里准备抓他回去下锅! 正是这么一个意外,导致盘算全崩,连带梦鸠都差点儿出事,说实话,中也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但心里其实挺懊恼的。 对上他此时充斥着歉意的蓝眸,梦鸠挥挥手。 比起危险,心灵上的打击更大。他诚实的击溃了原本就对他怀有愧疚之心的中原中也。 这人纠结的看了梦鸠好一会儿,生硬的蹦出一句。 三心二意是不好的! 梦鸠: 中原中也纠结的道:就算是那个太宰估计也接受不了喜欢的人不光是和自己在一起,还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三人行呃 梦鸠:我没有 中原中也:况且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喜欢一个人就专一一点儿,不要做些会让人误解的事! 梦鸠更委屈了,我真的没有。 中也拍拍他的肩膀也不知信了没有。 梦鸠一把拉住他的大衣,目光幽幽的盯着被迫停下的人。 我问你,你喜欢桔梗,也喜欢玫瑰,但最爱的是金盏菊,金盏菊被你小心的养大却还是在一个疏忽间死了。你只能等到来年,希望它开出第二季。这个时候你碰到一盆桔梗和一盆玫瑰,它们的花开的既不娇艳也不美丽,你查看一下,发现它们各自受到了不合理的照顾,你心疼这花,就决定照顾它们恢复最生机勃勃的姿态。 最后就是你把桔梗和玫瑰养的很好,但是金盏菊盛放的时候它就不是你最爱的花了吗?没有这个道理的。 他平静的诉说完,好似空气都跟着安静了,中原中也看着他有些失落的模样,张张嘴,无言的吐出两个字:抱歉。 梦鸠: 中原中也:对不起,是我误会了,我没想过想到什么脸色扭曲了一瞬,我没想到你的品味如此独特,审美这般特殊。 太宰治是花? 这可能是他今年听过的最滑稽的玩笑! 然而他看着梦鸠的表情,却能轻易读出他的纯粹,他是认真的。 这样一来,中也可不就弄清了为什么太宰治都执着于他? 归根究底,被这样一个人爱护纵容,哪怕提早知道这是毒药,也会心甘情愿的喝下去。 与死亡相伴的安宁美梦,难怪太宰治那样的胆小鬼会就此沉沦进去。 这件事不怪梦鸠,也不怪任何人,怪只怪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就此相遇。 中原中也为自己之前的武断在心底朝梦鸠道歉,然后指指不远处的基地门口,两个人确定没有被跟踪后就一前一后的进入据点。 他回来时,特意看眼混在人群中离开,存在感还不如自己的梦鸠,想起他在战斗之时的强大,以及收起异形身姿后的平凡,想到这是他专门为太宰治展现出来的人类之姿就觉得怪怪的。 觉得区区一个太宰不配梦鸠花费这么多心思,但又微妙的生出一股欣慰,别的不说,梦鸠确实是一个好家伙,这样的家伙不该变得不幸,虽说和太宰扯上关系本就是和厄运当头的证明,但说不定就存在着意外呢? 如此想到的中也在商量作战内容时,偶尔会装作不经意的扫过太宰治的脸。 在往后太宰会越来越多的情况下,中也也领悟到密鲁菲奥雷的那家伙会特意强调,参谋的皮不能掉的原因。 确实会混乱的,不过把参谋的真实身份报告出去之后,指挥室内迎来短暂的沉默。 沢田纲吉的发言打破了这一片死寂的空间,冷静的说道:既然作为敌人已经无法避免,那么我们商量第二个作战时必须要慎重,此次由十年前的人们给予支持非常宝贵,我们也要迎来一位强力的帮手。 十年后的沢田纲吉话音落地,十年前的津岛修治在一阵青烟中消失不见。 彭格列雨守拿起地面上的十年后火箭筒,露出有些纠结和无奈的表情。 可算说服他了。 第157章 一百八十二 目前为止, 包括平行世界给予的支持基本都在极为宝贵的人力上,大部分集中在游乐场开启之后,然而在看似自相残杀的抢夺战背后, 实则是聚集三个世界最强战力的用意, 早已通过无数次的联络传达下去。 光是目前而言,三个世界的麻烦之处都是被同个时空不能出现两个同样的人这个基础条件锁死了,故而在退求其次的情况下,败者变成强者的垫脚石, 再由对方背负自己的意志战胜三个世界中最强的那个[白兰],就是最关键的做法。 因此根据以上基础能给出的强力支援, 那就只剩下超脱了同个时空不能有第二个自己法则的那个特殊的存在。 毕竟都是同样的人,为了避免混淆, 正巧对方也有一个新名字, 彭格列一方决定以津岛修治这个假名作为他在十年后行动的代号。 得知有另一个自己即将到来,异世界的太宰治发出意味不明的询问声:搞得好像我是什么增殖产品一样, 什么东西一旦过多都不是什么好事。 沢田纲吉解释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毕竟在那个世界的十年后, 已经没有[太宰]君您了。 今年二十四岁的太宰治闻言露出微妙的神色, 有些像是羡慕,又透出些许的迷茫。 沢田纲吉将十年前太宰治从港口mafia叛逃后进入异能特务科, 结果被白兰埋伏在政府机关里的刺客成功刺杀的另一个世界的未来发展, 说给这位异世界且成功活到了二十四岁的太宰治来听。 听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十九岁就能如此干脆的离开这个世界, 他的表情已经不只是羡慕, 甚至掺杂着嫉妒! 然而沢田纲吉话锋一转, 说起梦鸠进入那个世界后带来的命运变化。 原本在十年后已经彻底不存在的人,由于十年前大妖梦鸠的到来而成功活了下去,按部就班的发展可能会延伸出另一个拥有不同未来的平行时空, 但就目前而言,我们还可以寻求那个世界的帮助,未来暂时没有因为一个人的存活而产生分歧。 因此那个世界的十年后的人们,想尽办法将只存在在十年前的人送来我们这个世界,作为额外可以动员的人手,我们必须要将之导致的结果考虑在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怪那个世界的决策者不择手段,实在是最终战的贡献程度直接影响三个世界的未来走向,要不是我们作为直接发起人,有了最稳定的基本盘,不然我们可能也会和他们一样变得歇斯底里。 说话的人是前不久刚从巴利安支配的地区返回的岚守狱寺隼人,经过时间的流逝,这位年轻气盛的少年终于成长出了狂岚应有的姿态。 沉稳可靠,以彭格列十代目的左右手自居,在黑暗世界留下偌大威名! 他开口,明显是在提醒在场的人注意什么。 这也是一般的热血漫画绝对不会提及的,战后的利益分配。 一般的漫画结局总是主角打败反派,然后全员皆大欢喜的回家了,这就是一般会被读者轻易接纳的信息量,但实际上的战争,包括敌人死光之后所留下的遗产,都会在经过另一场战争后进行分配。 所谓战争利益包括但不限于敌方留下的资产,以及除自己以外各方势力在战争期间出现的种种损失。那些原本被一个势力统治的地区,在对方的影响力出现断层时迅速接手,抢占这片空白区内的全部利益,最终将这块蛋糕完整的吞到肚子里,划归己有,这可也是战争的艺术。 有能力做到这一步的具是心性,实力,头脑清楚的杰出人物! 三个世界看似在白兰的压力下强势且紧密的结合到一起,可一旦最重要的敌人死亡,世界之间的合作就会在同一时间宣告结束,到时候他们为了各自世界所冒的风险,统统会以另一种形势加倍反馈回来。 这正是沢田纲吉说服他们愿意不顾一切的给予支持的主要原因。 因为这个世界的彭格列拿出一项不逊色平行时空的黑科技。 他能给这些人以未来! 十年前的津岛修治和碰远道而来的雨守山本武交流十年后的焦灼局势时,并没有将此事露过不提。 他说:在白兰死后,三个世界的结盟会瞬间崩溃,到时能阻止三个世界间互相侵略的人已经不存在了,为了防止形势变成那个样子,作为邀请方的那个世界提出了让所有人满意的报酬。 津岛修治沉吟片刻,笑道:能让两个世界的人都满意总不至于是未来吧? 确实如此,他给了那些被白兰毁灭的世界以未来。山本武对上津岛修治凝滞起来的眸子,一本正经的说着天马行空的内容,毕竟和白兰的战争导致各自的世界已经没什么未来了,对他的反击也是处于已经崩溃的世界人理所作出的最后挣扎,但是那个世界的纲吉君却提出,只要打败白兰,他就可以利用七的三次方统合三个世界的命运线重新创造出一个未来。 我们不清楚具体是怎样做到的,但是他给出了相当的诚意,让我们这个世界的决策们愿意相信他,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击溃白兰! 本身就是只能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伙伴,再加上吸引力十足的报酬,这就是我们这个世界愿意加入的原因。 山本武在讲述的过程中没有刻意将整件事说明的有多么复杂,他只是把里面不平淡的部分抚平,变成单纯的利益规划,以及三个世界不得不共存亡的现状统统告知给对方,剩下的就是由对方来提问,和思考。 津岛修治没有让山本武失望,可以说他从坐在这里开始就一直在思考,如今已经理解的七七八八。 也就是说,对方握了一张颇有吸引力的好牌,再加上放置不管,我们的世界也早晚会走上其他世界的老路,被那个叫白兰的人毁灭,那么不如提早加入阵线争取资源。 至于为什么不在十年前就处理了那个叫做白兰的人?他朝山本武看去,对方遗憾道:我们做不到用未来会毁灭的说法说服所有人。 也是啊,毕竟人这种生物,哪怕是在死亡面前仍思考着得失,自私自利的存在并不在少数,若是让他们意识到加入白兰一方,协助他摧毁这个世界反而会获取至高无上的地位,那么现存的大部分势力都会转身投敌。 在做不到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起来对付敌人之后,那么悄无声息的暗杀掉对方也是不错的做法,可就山本武所说,似乎这个世界和其他几个世界的白兰杰索早就通过平行时空的科技发展起自己的家族,如今和各个国家的政府要员有着秘密接触,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更是大幅扩充着美国等霸主国的战略资源。 冒着得罪数个大国的风险去暗杀白兰,这种事情光是想象一下就会因为隐患太多而计划破灭,毕竟没人想在十年前就开展世界大战。 这样一来简直无解了啊,正因为对方如此难对付,十年后的人们才不约而同的选择鱼死网破的做法吗? 比起还有十年的未来可以筹谋的十年前,十年后的众人是真正站在了绝境之前,没有时间给他们耽误了! 正是在这股庞大的压力下,当其中一个世界拿出令所有人心动的报酬时,任谁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恋耽美 ——(135) 类似的心理变化津岛修治不需要多做思考就像是结果已经出来的棋盘,落子的每一次犹豫都摆在明面上。 那么 如果你们胜利后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这是个有意思的问题,起码在白兰被击败前没人有余力去思考这个问题,就连带着诚意而来的山本武都迟疑了一阵,才在津岛修治的注视中诉说道:据说会根据战争时各个世界做出贡献,来决定由那个世界充当这个未来的主世界。 邀请方决定退出主世界的角逐,因为战场被选定在那个世界,以及主动发起求助的他们,哪怕获得这个决定未来的机会也不会有人因此而幸福。 所以我们这个世界的十年后的人们很焦急的正在与另外那个平行世界展开竞争,尤其是对方的支援人选已经先一步抵达最终战场,帮助那个世界的人们维持战争前夕的防线,前不久接到消息的我们也因此展开行动。 把大妖梦鸠送往十年后,并在与你说明状况后,将你也同样送往那个时空。 津岛修治平静的喝下杯子里的咖啡,为了成为在世界线重组时的主世界,要提早将筹码送上赌桌,迟了一步就是大笔的损失。将三个平行时空鞣制成一个包括全员的唯一的未来,这样的世界就是你们想要的? 山本武淡然道:我也不清楚,但起码有那样的未来出现就说明除了注定的命运,我们还有毁灭以外的目的可以去追求。 津岛修治沉吟着没有急着开口承诺,在咖啡的热气渐渐消失掉之后,他道:我同意了。 笑靥出现在这名有些阴郁的青年的脸上,像是扫过湖面的风,涟漪泛滥的湖面清澈的仿佛大颗宝石,让人看清了这个年轻人出色的皮相。 津岛修治道:我有我的理由不想让世界被一个人毁灭,你们也有自己的理由,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青瑛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山本武:因为所有的变数都只是因为它踏足过这些世界。 原来如此,我就觉得他不简单,没想到还隐瞒了这样的秘密。津岛修治轻声道:他不是人类吧? 山本武:古事记中出现的白世之主,统率万千梦之妖邪的恐怖的大妖怪,在记述中,它是梦境唯一逼近神灵尊贵的大妖怪,对人类的态度暧昧不清。 津岛修治:这样吗?我觉得他还是挺喜欢我的。 山本武平静的说:或许如此,既然你同意了,那现在就开始吧。 要走了吗?不需要和异能特务科说一声? 不必,你走后我就会代表彭格列与贵方交涉,相比起这个时代,十年后的形势发展对人力更为迫切。 津岛修治:我明白了。两个人来到避人的地方,随着一个爆炸声,看着青烟滚动的地方变得空无一人,山本武疲惫的叹了口气,终于送走了。 十年后。 津岛修治从特别制造的机器中睁开眼睛,警报声就回荡整座实验室,等他被人七手八脚的从机器中拉出来,他已经大概理清了状况。 最重要的是,来接他的人之中有一个让他绝对会安静下来的存在。 织田作之助! 第158章 一百八十三 中也虽然没说出来, 但其实他应该已经发现了。 返回基地之后,梦鸠揉着脑袋露出心塞的表情。 首领宰淡定的表示:中也也是很敏锐的,你本可以和他多聊聊, 为什么忽然就动手了呢? 梦鸠道:轻声说, 因为我想起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首领宰:就因为这个理由? 不行吗?既然决定从他的生活中抽身离去,我就没打算再跑去冲着他指指点点,梦鸠垂眸道:十年后的世界太累人了,到底还有多少麻烦需要处理? 首领宰:你其实也没干什么吧?整个基地只有你最闲。 梦鸠义正言辞道:我这是心累, 和他们的忙碌根本不是一个程度! 是吗?既然如此,坦率一些, 说说你是怎样想的?首领宰摆出好好谈谈的架势。 梦鸠:我其实倒是不担心这个世界的太宰治。 首领宰:怎么讲? 梦鸠摇头:因为我知道他会照顾好自己,而且原本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种会令双方困扰的类型, 哪怕相隔许久, 只要得知对方活跃的消息就能安下心来,这种感情与其说是恋爱不如说更像是亲情与友情共同抵达的同一种极致。 我毋庸置疑是爱着他的, 但和我爱你是不一样的。 妖怪认真的表述出自己的感情, 那种感性表露出来的细腻程度, 甚至比人类还像是人类。 像是一块柔腻细润的美玉, 经过盘玩而包浆出内敛温润的光泽。 首领宰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比单纯的痴迷, 爱慕还要令他不可思议。 梦鸠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然而这对太宰治而言, 亲情远比友谊与爱情更遥不可及, 在他心里也被蹂躏的最深, 从更早之前,还不曾结识森鸥外的时代,他就已经将对亲情的那一丁点儿渴望丢弃在那条冰冷的河川之中。 他本该对血脉相连的亲爱全无指望, 他也最清楚加入黑手党时期的[太宰治]对自己的未来怀抱多么悲观的感性,但是当妖怪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是超越亲情之上的爱时,他睫羽颤抖着藏起某种的慌乱。 真好啊。 因为俊秀的面孔的缘故,太宰治不缺乏恋慕者,也不缺少爱情的滋润,不过他统统会将这源自少女之心的怜爱与动情一同带入亡者的坟墓,殉情就是他对爱自己之人能给出的最高反馈! 真好啊。 太宰治在友情的道路上结识过重要至极的友人,且对他的一生产生过深刻的影响,但那是[书]撰写出的另一个结局,与他这个太宰治毫无关联,可就算如此,他依旧为那个从未与自己结识过的友人努力过了,他非常努力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品味着这份一厢情愿的情谊是港口黑暗势力的首领,唯一露出过放松表情的时刻。 分外珍贵,也极其无望。 真好啊。 这个世界的自己不光是拥有了珍贵的友情,还得到了从未想过会出现到自己身上的亲情。 简直就好像做梦一样。 啊,对了,梦鸠本就是梦境的神鸟,赋予人美梦简直就是本能。 前所未有的冲击将属于首领宰的剧烈心情传达到梦鸠心中,双方共鸣的程度在从战国回归后依然抵达了巅峰,所以他连迟疑都没有,立刻前往梦中。 此时有人去看屹立在走廊角落的梦鸠会发现他的眸子空洞无神,灵魂已经不知去向。 梦世浮岛之国。 梦鸠被喜欢的人搂住脖子,上半身压在他身上,一低头就对上那双鸢色的眼眸,没有被绷带扎起来的一双眼睛深邃且动情。 太宰? 这里的事情结束后就抱我吧。 心脏砰砰的跳动,感受到从另一端传来的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绪,梦鸠眩晕在这股激荡的感性之中。 我想和你合为一体。 他的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处,心脏跳跃的幅度明明已经重叠,却又好像能听见他的心音是怎样强烈而亢奋的活动着。 梦鸠只觉血液流经大脑的速度变得更慢了,他越来越丧失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手足无措的抱紧对方,他的手却还在挤压自己的心口。 为什么这么突然? 我不想把你交给任何人,就算同样是我,你也只能是我的! 这还是这位首领大人抛弃一切后,第一次表现出来的最激烈的情绪,充满了占有欲的话语让梦鸠咬伤他的脖子。 说到底,论起占有欲,谁又能比得过妖怪呢? 品尝到嘴巴里的血腥味,梦鸠也难得认真的压低了声线。 我会尽快。 首领宰抱住他躺在开满鲜花的土地之上,眼前是属于梦世,属于梦鸠眼眸的颜色的斑斓天际。 从梦世回来后,梦鸠的眼神顿了一下才渐渐恢复了活物的光彩。 一直以来,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人类生活的频率,但是这种速度对妖怪而言还是太快了,快到转眼之间,沧海桑田。 因此生出主动去做些什么,去留出什么的心思,才费尽心机栽种了一朵花。 现在这花叫嚣着不满,渴望着更多的血肉,妖怪能有什么不满的? 本身人和妖就是不可结缘的关系,他现在留住了对方,不再寂寞,那么稍微再多做一些事情也是可以的吧? 梦鸠的目光穿过了这座建筑的墙壁,直直的落到这个世界真正的形状之上。 这是一个濒临破碎的残破的时空,在它附近有许多已经被完整毁灭过的残骸,也有更多仿佛宝石星辰一样闪烁明亮的完好的世界。 那些被破坏的应该就是白兰拿到完整的七的三次方之后摧毁后的平行世界,那些完好的也许是不同世界线走向的特殊时空,也可能本身就和他们这边儿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另类世界。 不过也用不到管他,梦鸠只需要看到这些就够了,因为看到了,他也就看到了白兰真正想做的事。 还真是个疯狂的家伙。 原本以为彭格列这边儿将手伸向世界线,篡改命运走向就已经够狂妄大胆了,没想到对方还计划着比这更为匪夷所思的内容。 要不要告诉沢田纲吉呢? 梦鸠略一思考就决定不通知对方,因为就双方的战力而言,沢田纲吉前不久给自己展示的方舟计划就是救世一方的战力总和,把白兰其实还有隐藏的目的这个发现告诉对方也是无济于事,反而平添许多变数,打击己方士气。 曾经不韵世事的大妖怪,如今已经做到可以精准的推测人心,也不知这样的进步到底花费了他多少心血,才让他一只妖怪能这么像是人类。 踩着不慌不忙的步子,梦鸠主动前往指挥室,准备当着大家的面提出自己可以帮忙的建议。 想来不打算摸鱼的妖怪肯定会吓他们一大跳吧?哈哈,毕竟是连中也都主动找上门吐槽他太闲了的家伙。因为妖怪的特殊性,彭格列暂时也不敢随意给他指派任务,因此也就造成了这个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梦鸠在咸鱼的特殊状态。 现在梦鸠决定主动改变,想来这些人应该不会拒绝免费送上门的劳动力的。 梦鸠一边自信的想着,一边穿过指挥室的大门,极为自然的冲看过来的人挥挥手。 啊,我来帮忙了。 梦、梦鸠大人! 短暂的凝滞过后,一名率先反应过来的指挥部成员惊讶的叫了出来,语气中透出莫名恐慌。 梦鸠好脾气的道:不用加敬语,还有叫我青瑛就可以了,对了,其他人呢?今天指挥室居然空的没有几个人,难道是发生什么了吗?密鲁菲奥雷又来袭击了? 这个吗众人面面相觑,最终一名勇士被当做牺牲品推了出来,对方战战兢兢的告诉梦鸠,指挥室里的所有人去迎接十年后到来的盟友了。 梦鸠想起沢田纲吉说过的,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的十年后因为[太宰治]亡于十年前,因此有了一个惊人的操作,此时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居然把十年前的人丢过来,好吧,有一就有二,但是这脸皮也是厚度惊人!那么他们现在在哪里? 被梦鸠的目光看着的青年告知了他众人所在的地点,目送妖怪迈着悠闲的步子消失在视野之中,直至这时,指挥室里的人们才爆发出大量喧哗。 就这么让梦鸠大人过去没关系吗?那里可是有那个人在! 到底是谁提议请那位织田大人回来的?是谁呀! 不管那个世界织田作之助都和太宰治有着不解的缘分,也是影响后者一生的关键人物,出于这方面考虑才请那位大人从日本赶来,可是现在 啊啊啊!!!修罗场啊!!! 指挥室里爆发出的剧烈骚动梦鸠一无所知,在通过检查后就进入据说所有人都在的实验室,他在人群中一眼瞄到了那头红发。 梦鸠此时生出了和津岛修治看到对方时同样的想法。 织田作之助?! 第159章 一百八十四 场面没有如同指挥室的小哥们预测的那样, 爆发出难以言喻的修罗场,说到底,梦鸠和太宰治结识的黑手党时期, 同样和这个世界的织田作之助见过一面。 姑且能算是熟人。 换成首领宰那个世界的作之助还有修罗场可看, 但如果是这个世界梦鸠主动招手打声招呼。 哟,作之助,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青瑛。被唤出名字的人没有迟疑的应声, 应该是沢田纲吉已经把梦鸠如今的外表变化整理成资料传递回日本。 身处日本,并在太宰失踪后加入武装侦探社成为其中一员的织田作之助还是那副悠哉平和的模样, 在看到模样大变的梦鸠时,眼里微微闪过诧异就很快变得见怪不怪。 你现在的造型挺新颖的, 是妖怪的品味吗? 梦鸠呼吸一滞, 看向织田作之助的眼神总算不再那么友好。 你都知道我是妖怪了就该明白,变成这样也不是我愿意的! 织田作之助抓抓头, 一段时间不见, 这个人的天然依旧深入到字里行间。 啊, 我以为一段时间不见大家都会有变化, 你变得特立独行起来在我看来还很正常。 梦鸠眉梢上挑,有正常的, 那就有不正常的, 他问:不正常的是谁? 喏, 那边儿的两个。顺着织田作之助手指的方向, 梦鸠看见了正处于对峙中的两个男人。 沙色风衣的太宰治依旧是那副有些神秘的模样, 嘴角翘起的弧度只给人似是而非的玩味感,在情绪方面的惯例已经达到非人程度的这个人,面对另一个世界, 更为年轻的自己,笑得一副友好和善的姿态,就是给人的感觉有些冷。 恋耽美 ——(136) 而另一边刚从十年前过来的津岛修治没有穿那身纯白色的异能特务科制服,简单的灰色马甲和黑色衬衫,外套挂在手臂上,同色的长裤拉神出长腿的笔直,面容较之前者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微笑的幅度更微小也更加危险。 前者内敛,后者凉薄。 很多年前有人问过这个世界出现两个太宰治怎么办。 当时问问题的人也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就弃之不管了,没想到十年后,这副场面居然会真实的出现在眼前。 别的不说,梦鸠现在是真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了。 总不至于会同归于尽吧? 空气中太宰治的浓度终于超标,过量,变成了压倒性的存在。 这种时候还有勇气靠近过去的,也就只有和梦鸠对视一眼,两人一起伸出手猜拳的织田作之助了。 剪刀石头布! 啊,我输了。织田作看着自己的剪刀,梦鸠举起拳头,朝他露出遗憾的笑容,猜拳我没输过。 织田作之助老实道:那还真厉害啊太宰呃,两个太宰? 听见织田作声音的两个年轻人一齐转过头来,年纪较轻的那个主动自我介绍。 我是津岛修治,可不要轻易和别人混淆了。 这样啊织田作之助也不知理解了什么,就这么见怪不怪的接受下来,看向旁边沙色风衣的太宰治时,他道:当时在港口Mafia有见过一面吧? 对方神色复杂的颔首,当时没时间多聊两句,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看眼他,又看了看旁边笑意吟吟望着自己的津岛修治,主动邀请道:要不要去喝一杯? 太宰治道:可以啊。 津岛修治微笑:我赞同。 织田作之助就这样带着两个放着不管绝对会惹出大矛盾的两个问题青年回来了,和梦鸠默契击掌。 梦鸠说:不愧是你。 织田作之助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抬起手,但似乎看着他的眼睛就能明白他想要什么? 生出带小孩的感觉的织田作下意识伸手揉揉他的头。 你去也可以的。 他诚恳的说道,梦鸠的脑袋就被这么揉乱了。 津岛修治的眼睛一直没有从织田作之助身上移开,此时发现梦鸠在场,他才扑上来,搂住他的肩膀在他耳旁说道: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梦鸠低咳:抱歉,但你看,我不也没追问你的过去如何吗?就当是扯平了! 津岛修治:这算是一回事吗?说到底,我的秘密对你而言不算是秘密吧? 梦鸠无奈的摊开手,对上太宰治投来的视线,不假思索的和津岛修治拉开距离。 咳,我们去喝酒吧。 津岛修治指向旁边微笑的等待他们交流完毕的沢田纲吉等人,放着他们不管? 沢田纲吉就在这个时候主动建议道:我们已经在津岛先生您过来时同步得到十年前传过来的信息,比起这些已经有过许多次讨论的内容,我想几位之间的自我介绍更值得重视。 相比起其他人,津岛修治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沢田纲吉,在得到如此贴心的待遇之后,他确实给这位彭格列现任首领留下了不错的好印象。 那就这样,我们先走了。这些人里只有织田表现沉稳的和沢田纲吉挥手告别。 沢田纲吉目送他们结伴离开,嘴角一直保持的微笑在他们消失后才垮塌下来。 不管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彭格列十代目一直重视的左右手狱寺隼人见状担心的说道:放任他们到这个程度不会影响后面的计划吗? 沢田纲吉道:隼人,你以为[太宰治]为什么是特殊的?虽然一直以来不管是我们,还是别的世界的人们都将有着超越常人的智慧的太宰治视作这场战争中的加子,是唯一一个特殊到能从棋盘外添加进来的援兵,但是我认为不是这个样子的。 将人视为棋子本就是错误的,所以我想,这样特殊的[太宰治],他的特殊必然是为了成就什么,就像是彭格列指环,玛雷指环,彩虹奶嘴它们之间的联系。 我有种预感,他们的存在才是影响胜负的关键,我们不能一味的将之视为太宰治的符号,而是作为单独的个体去获取认同。 狱寺隼人深沉的问:他们有这样的价值吗? 沢田纲吉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们是同伴,既然是同伴,就不该冷冰冰的相处,互相理解,包容彼此,才是我的战斗方式。 狱寺隼人闻言,再一次心悦诚服。 您不愧是历代以来最像是初代的大空!一如既往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器量! 沢田纲吉听到自己岚守不假思索的吹捧表现,脸上十年如一日的露出困扰的表情,但相信不过多久就会变得温柔起来,因为不管是哪个世界的沢田纲吉,都有着能让部下誓死追随的强大个人魅力与对那些个性迥异的同伴近乎无限的包容力! 密鲁菲奥雷。 从抓捕重力使失败带回呢喃着诡异呓语的幸存者,最后对方还以一副超越常理的死状给当时在场的数人留下惊恐印象,整个过程被整理到简练的文字中,递交到白兰手上,他一目十行的扫完,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哼,大妖怪的力量能做到这种程度并不稀奇。不过我们这边的人出动了那么多也没有逼出荒霸吐的力量,看来彭格列也不是全无准备。 你在生气? 说完之后静等了一段时间,对方也没有给出预料之中的反应,眼下纹有倒王冠印记的青年在一阵迟疑后,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这个匪夷所思具体奇怪在那里,光看对方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可以推测出个大概。 穿着有别于密鲁菲奥雷其他成员的制服,纯白的马甲三件套非常符合白兰的喜好,一张诡异莫名的面具挡住大半面孔,只有半张美人颜留了出来。 光看这副印象深刻的造型就能认出他的身份,作为备受白兰信赖的左右手,参谋对这位名义上的首领却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 参谋在密鲁菲奥雷内部还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时候,还有一些白兰的狂热信徒对此表达过不满,但当这个男人以这副妖异诡谲的姿态现身,现在连这种质疑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所到之处,只有一片寂静。 对于自家的左右手被部下们视为洪水猛兽这种事,白兰当然是知情的,但他不仅不在意,反而还推波助澜,一副参谋的眼里只有自己和该打败的敌人才好的独断专横的嘴脸,也是他和这个扮演着参谋的人之间最大的矛盾所在。 他们的关系一直不好。 既然关系不好,自己会惹怒对方也是白兰考虑过的情况,但是相处以来,他曾做过许多挑战对方底线的试探,如无差错,对方基本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讽刺回来,极少会有感情波动,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对方身上感到明显的迷茫和怒火。 怒火压抑在寒冷的冰川底下,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勃然喷发的样子,极大地惊艳到了白兰这个品味奇特的家伙。 他玩味的笑着,拿着棉花糖,甜甜蜜蜜的滋味从口腔里泛滥开来,发出那种酷似撒娇的黏腻音调。 白兰道:看到自己寻找的人出现在眼前不好吗? 对方冷冷的道:暗中入侵了彭格列内部网络系统的你不会不知道中也是带着谁离开基地的,故意让我过去追杀中也,还特意要求活捉,这全都是为了让我看见他梦鸠吗? 白兰轻柔道:我只不过在实现你的心愿。 对方笃定道:我的愿望就是让所有的太宰治一同消失! 白兰承受着部下的怒火,在对方择人而噬的阴毒目光中包容的说:我这不是已经在帮助你了吗?你看,现在光是彭格列就聚集了两位太宰治,十年前的那一位已经被他们世界的决策者迫不及待的送了过来,你要是实在等不及,那就先拿他们两个下手好了。 太宰治的特殊是存在着目的的,但是在我这里,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让你来发泄怒火。 既然生气的话,找个讨厌的对象泄愤就好了吧?你认为这个提议怎么样,我亲爱的参谋? 第160章 一百八十五 所有朝向白兰刺出的尖锐力量都被他若无其事的态度抵消下来, 好脾气的让人简直想不到这就是白兰,但是这个世界的白兰就是这个样子的,冷酷, 霸道, 专制,喜怒不形于色,同时也友善,包容, 对自己的部下拥有超乎寻常的耐心,重视到可以叫出家族中每一个成员的名字, 叫人心甘情愿的为他奉上一切的完美的神明。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在温柔的暗示部下毁灭自己的家族时, 依旧能笑容甜蜜,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绝不会因为除自己以外的人改变做法, 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这个家伙现在所说的话没有一句虚假, 将人命视作玩物轻而易举的丢弃出来, 正是白兰独有的冷酷和温柔。 他的冷酷针对所有不被他放在心上的人, 他的温柔也暗藏荆棘将重视的人绞死。 然后他为尸体建造了墓,脸上还是那种虚伪的假笑。 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同一种人, 同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对所有世界外的人怀抱冷漠和排斥。 只不过太宰治在多年前就走向了光明的那侧, 有人推了他一把, 而白兰嘛, 他正沉迷于成为新世界的神这个有些危险和难度的游戏。 后者的存在则让未来完全失控,将自身变成凿碎世界的最大那根锥子,毫不犹豫的挥锤, 重重的将旧世界埋葬在新神的脚下。 无数个平行时空的残骸证明了这个男人是如何变成伪装在人类之中的异物,他与生俱来的欲望庞然到让世界承受不起他。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在欲望方面却相当纯粹,忽略善与恶,单纯的以残忍来看待,你会发现他的讨好相当契合人类本质。 愤怒了怎么办? 那就去发泄。 忍耐什么的是不存在的,我提供给你发泄的工具,你只要开心就好。 至于开心的代价是混杂着怎样的血色,自始至终纯白无暇的神大人是压根不会放在眼里的。 他的冷酷,也可以是被视为神性的高贵的存在。 明明非常了解这一点儿,非常了解白兰这副完美的姿态是以怎样一种方式呈现出来,但真实感受到这般能将整个人的身心捕获驯化,变成狂信徒的强大人格魅力,意志不坚定的人仍然会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 在白兰身旁不管多久,依旧能保持正常思维,不会变成白兰脚下的信徒的人才能是参谋。 不以他的意志为至高,对自己的心灵了若指掌且拥有冷彻性格,无视了白兰一次又一次蛊惑的低语,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被白兰视作重要的存在。 这也是参谋在白兰家族中地位崇高的原因之一,亦是能维持自我的基本条件。 现在神灵朝不信祂的凡人又一次施加恩惠,代价则是不起眼的灵魂,而佩戴面具的男子又一次冷漠的婉拒了神明的别有用心。 哪怕白兰确实是好意,他在作为参谋期间不接受对方无意义的示好和蛊惑是义务所在。 唉,又被拒绝了,真不可爱,像铃兰他们老老实实的答应下来,然后感恩戴德不好吗?顽强的抵抗也不会让结果发生变化。白兰指尖的棉花糖仿佛不经意一样飞了出去,落到桌面上滚过一圈。 紫色眼睛的青年把它捡起来放到嘴里轻轻咀嚼,呼气声和眼神同样意味深长。 我记得在我找到你之前,你一直在搜集和彭格列大空指环有关的情报,现在找到了吗? 多亏面具挡住了眉心蹙起的褶皱,参谋说:你又想做什么? 白兰:冤枉啊,我明明是把你的每一件小事都记在心里,比如找到被遗忘的过去里存在的那个人,你一直在找他不是吗?再比如,彭格列的大空指环从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和你有关的事情我可是一直有好好的放在心上。 语调仿佛滑腻的毒蛇绕过花丛,血红的花朵汲取死人的尸骨酝酿出甜蜜的花浆,不经意间流露出渗人的寒意,融化在那双眼里,成了蛊惑人心的剧毒。 如果你说的是擅自入侵我的过去,肆意探询我的秘密的话,你确实做的不赖。参谋冷静的表现出一副讥讽的模样。 白兰无辜的说:秘密是要自己保管好的,不然被别有用心的坏人找到后可是会被拿来威胁的,不过请烦心,我怎么会用你的秘密来威胁我重要的参谋呢? 参谋冷笑,你这不是已经在做了吗? 唉,真是不管怎么说都不愿意信任我啊。白兰婉转叹息,细长的紫眸缓缓开合,笑意泛起一股子的阴冷,为了打消你这份难得的戒心,就告诉你我都调查出了什么吧。彭格列十代沢田纲吉的大空指环在几年前就消失不见了,之后一直佩戴的是制作精良的赝品。不过根据他这些年来仅有的几次战斗可以看出,他的指环早就不是超A级的活性纯度,而是换成了A级程度的宝石。 嗯,他是早有预料将大空指环掉包了呢,还是一早就破坏掉了作为基石之一的,重要的七的三次方的一部分?白兰饶有意味的说完,就看向了除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征询他的意见,你怎么看? 参谋本就是为了首领出谋划策的职位。 即使刚被拐弯抹角的威胁了一番,参谋仍是尽职尽责的分析道:指环的真假都不重要。 说的对,指环的真假都不重要。白兰幽声说:失去大空指环的沢田纲吉注定无法从游乐场的入门仪式中走出来,能成为我的对手的沢田纲吉必定是手持世界基石的那一个,我不用担心集不齐七的三次方会怎么样,虽说确实被对方用这个借口拖延了一段时间,但是这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场结果注定的游戏的加时赛。 胜利是属于我的,七的三次方一定会创造出更完美有趣的世界。 说到这里,白兰弯起紫色的眸子,笑意自信张扬。 到时候你可要一直在我身旁看着啊! 恋耽美 ——(137) 被赋予了记录这一重要时刻职责的参谋平静的勾起面具下的美人颜。 您君临平行世界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真正应该发愁的是与密鲁菲奥雷为敌的那些人。 说的对,没有你提醒我都忘了,棋子已经全都站在棋盘上,也该和彭格列的人打声招呼了。 白兰说完就兴致勃勃的启动了可以入侵彭格列基地内程序系统的病毒。 坐在不被等下的视野暴露出来的角度,参谋拉起的嘴角无声平复,这一个小细节充分暴露出他之前的敷衍程度。 不过白兰没有在意,兴味盎然的等着去看沢田纲吉他们大吃一惊的脸。 而在彭格列这边儿,病毒出现是造成的影响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分外难看。 试想一整个用来分析情报的页面上出现无数小号地方最高首领的模样会怎么样? 最大不过巴掌大小的白兰干掉所有白兰坐上第一的宝座,然后画面一阵闪烁,真正属于白兰的那张面孔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晚上好,这个时间不适合用来打招呼,但我想着这种事还是尽早做出来比较好,对不对,沢田纲吉? 虽然之前太宰治就提出过基地的网络系统有问题,但没想到对方真的就这么轻易的攻破了科研部门全力研究出来的防火墙,要说这时的脸不疼是不可能的,但是有人的脸色比他还要不好看。 白兰! 包括狱寺隼人在内,目前在这座基地内的彭格列成员无一不对白兰杰索这个人物充满了戒备,个别还有在愤怒之余感觉到惧怕的。 不管怎么说,当白兰毁灭世界的时候,他们全无反抗之力的目睹天塌下来的过程,这样一来,出现这么一副混乱惊惧的场面就根本不会觉得意外了。 呵呵,不用这么热情,我只是想到棋子都站上棋盘,也该到我们这两个棋手正式碰面一回了,纲吉君,我不讨厌你哦。 对上那双有些冷漠的紫色眼眸,沢田纲吉冷静的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我也不讨厌你。 白兰惊讶的睁大眼睛,哦呀,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我以为你应该和那些人一样恨我入骨? 沢田纲吉道:一名合格的首领是不会任由情绪操纵自己的行为的,我确实不讨厌你,但是作为敌人我一定会打败你! 啪啪啪优秀的发言。白兰鼓掌,漫不经心的眼神认真了些许,充满了居高临下,但是你以为光凭这些人就足够打败我了吗? 沢田纲吉沉稳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呵,你们确实发展出了一些有意思的技术,等我把你们消灭,那些技术就统统是我的了。白兰被顶撞之后又一副一开始的戏谑,身体靠向椅背,神态慵懒的指着他们,身体力行的诠释着何为不被放在眼里。 可恶!狱寺隼人的眼里冒出怒火。 其他在场的众人也是一副气愤的模样。 中原中也拉住就在自己身旁的梦鸠的领带,恶狠狠的说:这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家伙就是我之前去敌人总部遇到的那个人,你快看看有没有办法顺着网线打过去! 梦鸠:那个我虽然是妖怪,但不是电子精灵。 中原中也:要你何用啊?!! 梦鸠:你讲讲道理啊!别喝多了就不考虑实际情况! 第161章 一百八十六 冷静些中也, 他不是在挑衅。 关键时候,旁边的太宰治低声提醒。 在朝他这边儿看过去时,津岛修治也在恰当的时候开口发言, 引来梦鸠的侧目。 外表俊秀如文弱书生的男人慢条斯理的道:他是来宣战的。 同一阵营的两位太宰同时出言, 顿时引来相当多的侧目。 这就是其他平行时空的两位太宰治吗?看起来真是相当优秀的部下,怎么样?考不考虑到我这边儿来呢?当白兰的视线对准他们时,众人无不露出凝重的神色,而在他发言邀请之后, 连沢田纲吉都暂时维持不了镇定的表情,沉声呵斥道:白兰, 你认为在你的野心昭然若揭后,还会有人背叛这个世界吗? 白兰倨傲的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沢田纲吉的质问被白兰用前不久他说出的话回复过来, 难说他不是故意的! 白兰轻哼着笑笑, 仿佛不知名的小调,回荡在众人的耳际。 我不是对诸位有意见, 我只是个看不惯这个旧世界的全部, 决定自己推翻重来, 打造崭新的法则。你们大可以挣扎到不想挣扎为止,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留给你们的只剩下一片绝望的废土。 沢田纲吉冷漠的注视着对方, 眼眸深处的意志并未因此而动摇。 有意思, 白兰将这一点儿看在眼里, 唇边笑意真实了些许, 就算是玩游戏对手也要是值得自己认真起来的家伙才有意思, 这样看来,他不断的给对方让子,放水也算有所价值, 想到这里,他笑着道:我不讨厌你,沢田纲吉,现在开始有点儿喜欢你了,可惜你注定会葬身在自己亲手缔造出来的舞台之上。 而沢田纲吉则用他的全部证明了他坚定不移的信念。 如果这样就能把你击败,那我心甘情愿! 哼,既然如此,下次再见就是游乐场开始的时候,这不也没剩几天了吗?好好享受你们剩下的时光。环绕半空中的投影一寸一寸的消失,这让从各个角度欣赏白兰那张完美的俊容的人们终于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寒意从心底泛出来。 沢田纲吉深吸一口气,冲一部分人说:大家先去休息吧,提醒替换的人尽快赶来。 是 经过刚才那一遭,大家回应的声音或多或少都变得有气无力。 沢田纲吉也没有办法,只能怀着忧虑让这些人回去,而剩下的人也是往后会面对白兰家族猛攻的主力。 您说的很对,白兰一直有在暗中监视我们,彭格列的网络信息不是全无漏洞的。 等周围安静下来的第一时间,沢田纲吉就向之前就提过意见的太宰治表达了歉意,网络工程的负责人也站起身道歉。 对不起。 太宰治在这方面意外的是个不介意形式的家伙,平静的挥挥手让站起身的负责人坐下,就转而对着众人说道:多亏白兰自己暴露出来,我们已经可以确定彭格列的大多安排都被对方看破,继续按照原本的计划发展,大概率会被对方早就准备好的牌针对。 中原中也敲桌:那怎么办? 太宰治:别着急,我在想。 神色从容的男人好似早就将这一幕算在眼里,梦鸠不由自主的就想去看看津岛修治的神色,在看见对方嘴角挂起那抹熟悉的危险笑容时,梦鸠乖巧的垂下眼帘。 仿佛白蛇划过草丛,在尸骨之间悠然离去的微妙的弧度。 这在梦鸠看来可是久违了,自从这家伙和自己的关系好起来之后,他就再不用这副意味不明的作态吓唬自己,如今乍然看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梦鸠的第一反应就是闭上眼睛,真诚的为这个人的敌人祈祷。 话说回来,白兰这个人既然什么都清楚,为什么会放任你们这些人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这可是集结三个世界的人力来对付他,而他不光是没有盟友,就连别的世界的自己也是潜在的威胁,那么到底是怎样的原因让他对彭格列优待一手? 津岛修治若有所指的说完,在场众人却都不是沉不住气的,片刻后有人试探性的发言。 他一直以新世界的神自居,难道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凡人的反抗? 津岛修治漫不经心的道:看不起这种话骗骗别人就算了,像白兰那样的家伙,如果真的不重视就不会特意在彭格列的网络中开个后门用来监视了。 对方被津岛修治理所当然的语气怼了回去,羞惭的坐了回去。 应该是因为七的三次方。沢田纲吉迟疑片刻后,缓缓的将心中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原因说了出来,说到底这原本也是他用来拖延时间时使用的策略,摘下手指上的大空指环放在桌面上,彭格列大空指环,也是七的三次方中代表贝的世界基石在很久之前就遗失了,我现在手里的是仿造品。 这件事看起来连彭格列中的人都没有几个人知道,此话一出有好几个负责人惊愕的瞪大眼睛。 狱寺隼人在旁补充发言:十代目手中的指环是假的这件事一直是家族内部的机密,了解情况的不过四个人,分别是我,云雀恭弥,里包恩,以及十代目本人。 沢田纲吉疲惫的说道:一年期我用七的三次方已经无法被集齐的理由说服白兰同意游乐场计划,在那时我就已经想到了今天。 既然这个世界的虹,贝,海,已经无法被聚集,那就把其他世界的七三夺来,这就是白兰的考量吧。 沢田纲吉沉重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我知道这样做有把别的世界卷入的嫌疑,但是这个白兰是不一样的,我感觉的出他比其他世界的白兰都要危险,想法也更为捉摸不定。 啊,这个就算了,对他的看法已经是现在最不需要讨论的部分,倒是这个七的三次方能做到什么程度我很感兴趣。在空气一片凝滞之时,津岛修治随心所欲的把话题带往另一个方向。 这股子自我的劲头令沢田纲吉露出苦笑,也让狱寺隼人狠狠瞪他一眼。 算了,隼人,七的三次方严格意义上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们所有人都不清楚,但是白兰坚信他可以使用三次方的力量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这么说,可以理解了吗? 我懂了,津岛修治点头证明自己大概了解到这是怎样庞大的力量,然后他又道:游乐场开始后你们所有人都要进去吧?最后出来的是哪个世界的自己也没法做到确认? 沢田纲吉给出肯定的回复,原本这就是一个非常冒险的提议,能将之化作现实就已经动用了我们全部能动用的手段,更精确性的针对,请恕我们现在的技术力量还做不到。 津岛修治自言自语道:这么一来,在场这些熟悉的面孔岂不是很快就要看不到了? 沢田纲吉无奈的笑笑,就好像被白兰点出他一定会死在游乐场时全无动摇,内心坚定的就像是大空色的宝石一样纯净坚固。 问了这么多,你倒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太宰治在旁用手指百无聊赖的敲着桌子。 津岛修治道:啊,我只是想看看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事到如今,游乐场的真正目的暴露不暴露都无所谓,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白兰也一定会让你们把另一个世界的七的三次方带过来,重要的是怎样阻止对方在达成自己的目的后,直接掀桌不玩了,可这似乎并不需要考虑,因为当拿着彭格列指环的沢田纲吉走出来时,只为打败白兰的大军就成型了。 这是你们能拿出来对抗白兰的全部力量,就算发现白兰已经把你们的安排暗中看穿,准备了针对性的底牌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而能扭转这种局面上的颓势反败为胜的,光靠一般的手段已经没有办法了,必须寻求常规以外的力量入场。 太宰治扬眉:你的意思是? 他想到一种可能,就是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也这样想的。 津岛修治打个响指,确认了太宰治的猜测。 这个世界是存在名为妖怪的异物,以及能驱使妖怪的人。 这种时候把除妖师拉上战场,这两个人到底在考虑什么啊? 未知?不解?不妨碍这两个人挂起高深莫测的笑意,对对方相看两厌的去搜集这个世界还拥有的力量,然后试图从中挖掘出几条生路。 前不久刚喝过酒的关系,中原中也已经确定这个津岛修治比自己认识的那个太宰治还要麻烦一万倍,在得知梦鸠是十年前这玩意儿的搭档时,他的眼神已经不光是同情了,那是看绝症病人的怜悯目光,拍他肩膀的力道,仿佛在叮嘱梦鸠过完最后的光阴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第162章 一百八十七 之前他们去喝酒也不是说单纯为了叙旧, 许多十年前十年后不好说的内容若无其事的通过这种方式提点个一字半句,大家都是聪明人,基本上都能做到领悟到位。 因此津岛修治这次才能全程正常的参与到交流之中, 而在所有人散场之后, 梦鸠作为他十年前的搭档,站在门口等他出来。 津岛修治在发现双方的处理速度差不多后,任性的将大部分统计任务推给另外一个人,神情一扫枯燥变得开心起来, 顶着对面幽怨的目光,笑意吟吟的离开指挥室。 自动感应门启动时几乎无声, 但就算如此梦鸠还是看了过来。 灰色马甲将津岛修治的身材衬得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宛若即将赴宴的华族公子, 仪态之中流露出的韵味神采绝不是一般家庭所能培养出来的得体, 必须要有相当厚重的历史家世做底蕴,才能形成这与修养息息相关的氛围。 这种独特的气质在所有人太宰身上都有流露出来, 区别不过是谁的个人气质更突出一些。 无疑, 津岛修治在这方面做到的相当完美。 身体正处于成年和青涩之间, 多年的残酷生涯令他的气质偏向危险与黑暗, 而他微笑之时,又像是夜幕中盛放的幽昙, 花开花落, 转瞬即逝, 只留一抹残香在月相下生出无限遐思。 对他而言, 梦鸠可能上午才从机场被传送到十年后, 但对梦鸠而言,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这位十年前的搭档见面了。 好久不见,津岛。所以他在单独和他会面时的第一句话仍然是这个。 津岛修治闻言哂笑道:之前不是打过招呼吗?干什么特意来这一句?在梦鸠身旁停下脚步, 他用手背敲敲梦鸠的肩膀。 来到这里之后梦鸠随大流的换上了彭格列的制服,修身的西装三件套确实非常衬托身材和气质,梦鸠原本外形就不赖,这会儿看来也是走禁欲路线的帅哥。 津岛修治道:还是说,你心虚了? 梦鸠道:怎么会?我为什么要心虚? 恋耽美 ——(138) 津岛修治定定的看他一阵,确定他这话打从心底就是这样认为的之后,终于忍不住靠在他身上重重叹了口气。 唉我说,你是笨蛋吗? 和你相比,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笨蛋。梦鸠没承认也没有否认,一如既往的打岔过去。 津岛修治拧拧眉心,我原本以为你特意等在这里是想和我说明一些私人问题?鸢色的眼眸渐渐略过空荡荡的走廊,来到梦鸠的身上。 我是有这个想法。梦鸠坦然道:一来到十年后就从沢田纲吉听说了你原本的下场,没遇到我你会被小田切暗杀而死 啊,这件事啊,我已经知道了,然后?津岛修治随意的说道,看起来并不在意自己原本必死的命运被破坏了,对如今的他而言,那样一个美好的未来已经破灭了,也就只能去遗憾了吧? 梦鸠看着对方,在津岛修治愕然的注视中释然道:啊,也对,这样也好,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虽然我的到来让你梦寐以求的死亡再次抛下了你,但是你能活下来这件事,让我非常开心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等等! 津岛修治一把拉住梦鸠的衣服下摆,硬是把他拽了过来,错愕的盯着他看。 你来就是为了要说这个的? 梦鸠:?是啊。 津岛修治:真头疼啊,你就不能敏锐一点儿吗? 梦鸠宽容的看着他,津岛,从始至终我都是等待的那一个,如果是你有话想对我说,我会做好倾听的角色,但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我主动给出的回应,你首先也要做好觉悟才行。 津岛修治的瞳孔微微收缩,梦鸠的手掌在他的心脏上一触即离,轻微的力量,却十分沉重的烙印在他的心底。 干涩的嗓子努力的发出声音,津岛修治道:这件事结束后就好好谈一谈吧。 梦鸠在没有被他看见的地方无声勾勒起一道弧度,然后转过头应承道:可以。 那么再加我一个好不好? 监视器里传出太宰治的声音,这位在指挥室里不知偷看了多久,直到此时才表现出存在感。 梦鸠闻言苦笑着伸出手掌摇了摇。 你这样就过分了啊。 太宰治低笑道:难道不是你们在走廊上拉拉扯扯的会很碍事吗? 津岛修治:我们可没做什么,相比之下,利用监视摄像头偷看的人才是人品败坏! 太宰治:这句话我也可以原封不动的送给你,一来就给初次见面的人身上放窃听器的奇怪的家伙,个人品德也不见得怎么样。 指挥室内,穿在身上的沙色大衣已经被脱下来放在椅背上,袖口解开后挽到小臂上,露出一节节缠绕出手臂形状的绷带。 这个男人手里把玩着黑色纽扣形状的窃听装置,语气中听不出喜怒的分辩道。 津岛修治发出不快的声音,原本还没什么实感,但一听对方的这个语气,这个态度,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立刻让他生出浓浓的同族嫌恶。 这家伙果然是自己啊!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惹人厌呢? 有的人是会和另一个自己相处友善的类型,但一些自我意识过剩的家伙,却只会认为另一个自己非常碍眼。 所有的[太宰治]无疑都是后者。 在梦鸠把想要回去指挥室找对方理论的津岛修治拦下之后,他难以言喻的看着对方,对他道:你什么时候放的窃听器? 津岛修治道:这是重点吗? 这不是吗? 梦鸠:头、头开始疼了! 太宰治:十年前的小玩意十年后也能正常使用,现有的知识物力还不足以解释时空的奥秘。 梦鸠:你们的对话什么时候涉及到这么高端的层次了? 津岛修治:算了,别理他,我们走! 梦鸠被对方一把拉过,下意识回头去看了眼设计在走廊上的隐形摄像头,那个没有发出阻止的声音,仿佛太宰治想要传达的内容从发声的那刻起就传达完毕了。 谈谈吗? 梦鸠想:正合我意! 津岛修治在下一个路口果断的抛弃了梦鸠。 我去基地别的地方转转,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再见。~ 如果不是见识过对方的本质,或许会觉得此时笑意吟吟的津岛修治是一名爽朗的优秀青年。 目送他的身影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之后,梦鸠独自走在彭格列这偌大的基地内,十年后的科技完全朝着科幻的方向发展,以至于这整座建筑物都像是从未来漫画中穿越出来的,不过这个地方对十年前的人确实也算是未来。 怎么忽然下定决心了?在他决定往训练场的方向走去时,首领宰的声音忽然出现。 梦鸠面不改色的迈出第一步,一路顺畅的走了下去,并在两个人共有的联系中回应道:我受够逃避了。 首领宰:嗯? 梦鸠:原本我就不习惯人类的迟疑,之所以不愿意面对只是为了避免对方触及到我心里的利刃,但如果是 如果是对方先动手的你就能毫无愧疚的反击了吗?首领宰的表情看不清晰,但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嘲笑妖怪的伪善,他也确实这样说了,这就是伪善啊。 梦鸠脚步一顿,但不过瞬息他又继续走了下去,背后是光影被长长的拉开,恍若步入了另一个世界。 说什么蠢话,教会我伪善的人不就是你吗? 首领宰:呵呵 而且我也不是在等他先动手才反击,梦鸠淡然道:是他们想先无偿的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大家彼此彼此。 首领宰:那你的打算就是这样吗? 梦鸠:做事要公平,同样的风险他们也要承担起来才行,不拿出相等的觉悟,我也没办法将自己的想法传达出来。 你在要求一群胆小鬼拿出勇气? 我在要求他们学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说到底梦鸠厌恶的眯起眼睛,死亡这种逃避根本不是负责任的表现,我受够了被人用自己的生死威胁,哪怕那个人是太宰治,我也已经难以容忍。 首领宰:一直以来辛苦你了?好足的怨气啊! 梦鸠:我一直以来这么小心翼翼是为了什么?要不是担心那几个家伙拿我当借口欢乐的搞自杀,我会这么犹豫不决? 首领宰:呃 不过现在不需要担心了,连胆子最小的津岛都主动站出来表示谈谈,看来到解决问题的那一日不远了。梦鸠如是说道。 首领宰在梦中看着他,眼中神色复杂难辨,这样的梦鸠他从未见过,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他喜欢这样毫不拖泥带水的决断力。 只不过不能代入进去,一旦代入就会感到寂寞。 梦鸠停下脚步,仿佛感觉到他的不安,平静的语气拥有强大的安抚力。 人和人的交往本质就是互相伤害,如果不伤害对方,不管是怎样的感情都做不到成立。 我也在期待,说清楚之后,太宰治会迎来怎样的新生。 说到底妖怪这种生物本就不该和人扯上关系,要是他重视的这些人能经过这一遭不破不立,焕然新生,那么他会温柔的守望着,一直到他们展翅翱翔的那刻。 这难道不是比所谓的爱情更美好的感性吗? 妖怪虽然自始至终只爱着自己那唯一的花,但从不觉得爱情就比别的感情来的高贵。 一份珍贵的友情,一份寻常的爱情,一份难得的亲爱本就是人与人之间难得掉落的稀有宝物,一生只是得到一份就足够受益终生。 提问:胆小鬼也会运气好到收获幸福吗? 答案: 第163章 一百八十八 他太天真了! 他真的太天真了! 早该想到不管什么世界, 平时容纳一个太宰就已经勉勉强强,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超标可言! 众多惊恐的注视中 天空被无数陨石洞穿,流星拖拽长长光尾破开天际, 在众人的视线中下起大雨。 土壤等物质凭空消失, 地表出现无数个空洞。 植物开始大范围生长,时代好似回到远古之初,那个人类尚且还是食物链中的一员的时期。 各种别的世界的影像和现实空间展开交叠,不少没见过的人从他们身旁路过, 在走出十米左右后突然粉碎成垃圾数据。 整个世界变成了一部大型幻想影片,但谁都知道这就是现实! 梦鸠面对眼前这如同世界毁灭的恐怖景象, 整个人在短暂的窒息后,回忆起了形势发展到如此地步的主要原因。 事情还要从[游乐场]开始后说起。 白兰那天虽然放言让彭格列的人享受最后的时光, 但最终战的日期是不会改变的, 大家有条不紊的做好最后准备,然后到那一日开始后, 纷纷走入由无数技术人员共同构筑出的[初赛场地]。 在这个初级网络中, 人的肉体会一概被数据化, 其他世界的人们在进入后也会被转化成相同的概念, 这不违背同个时空只能存在一个人的基础数值,顶多是一段原始数据与自己的复制品被技术人员放到了同一个文件夹里。 平行时空的人们以前者的复制品的方式登场, 抬眼就能看见对方那和自己差不多的打扮和神态。 作为最终战场并主持这个计划的彭格列众人最先入场。 沢田纲吉率领自己的守护者们冲大家淡淡一笑, 平静的仿佛接下来要面对的不是一条绝路, 而是会给所有人带来希望的转机。 这也是梦鸠第一次看到守护者全员到场, 他看到人群中有几名陌生的面孔, 据其他人的讨论得知对方分别是雨守,晴守,以及总是游离在家族之外的云守。 妖怪打量的眼神最后停留到沢田纲吉的脸上, 这是彭格列的大空,也是这个世界毋庸置疑的支柱! 那么我们该入场了,保重,各位。 信念让这位年轻的家族首领坦然无畏的说出这句话,然后率领追随自己的部下直接进入[场地]。 他之后,名为巴利安的彭格列附属组织紧急赶到,梦鸠在人群中发现了雾守六道骸,他看起来是匆匆忙忙赶回来的,但仍然没有在关键时刻飒爽登场。 混蛋彭格列!拳头攥起又松开,接着攥起,想起被沢田纲吉留在医院的库洛姆骷髅,他心爱的小姑娘,这位来自地狱的幻术师眼神渐渐变得捉摸不定,然后他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大方方的作为十代家族中最后一名守护者进入那处生死未知的厮杀场。 巴利安是纯粹的杀手组织,他们没有废话,仿佛旧时代的黑暗裹挟着硝烟味的腥风血雨在六道骸之后走了进去。 梦鸠注意到领头的男人那双冷酷的眼眸,与跟随在他身旁的那些人同样坚定的意志,仿佛这个男人同样是他们倾心追随的大空!而且比起沢田纲吉那包容的火焰,这爆裂的愤怒之炎更符合这些暴徒的喜好。 到了这个时候主要战斗人员进去的差不多了,初赛场地的入口不光是在彭格列打开,同样的技术也在密鲁菲奥雷和港口mafia手里。 甚至一些国外的组织也被双方派人前去交涉过,毕竟最后的战场同伴越多越好。 中原中也如果是在日本,他会和首领,尾崎红叶一起从mafia总部大楼出发,但这是在意大利,这家伙在太宰治看来纯粹是耍帅的一扬披风,毫不迟疑的走入那下场未知的诡异棋盘。 在这座基地里的人都进去之后,津岛修治和太宰治只在织田作之助入场时表示了一下关心,其余时间都在闲闲的玩起手机,看着手指,仿佛根本不担心方舟启动后,灭世的大洪水是否会把他们这些路人卷入。 同一时间,各地的入场人员飞快递增,很快彭格列总部这边的技术人员就陷入繁忙之中。 和无所事事只能在外面等待结果的人们不同,最先入场的那一批已经看到不同世界线的自己。 很有趣,虽然将未来统称为十年后,但因为世界线的缘故许多细节上存在着极大的差异。 比如这个世界的中原中也是二十岁,另一个世界的中也就可能是以二十四岁的姿态登场。 双方的信息储备在碰面的一瞬间就展开交锋! 彭格列基地[游乐场]技术实验室内 有人已经开始播放及时数据方便在座的人可以把握场内的情况。 除此以外,他们本身就没什么好做的。 太宰治拆开自己手腕上的绷带再系紧,整个人看不出任何慌张。 津岛修治托腮打个哈欠,全无紧张感啊这两个家伙。 梦鸠刚这样想,就听见津岛修治慢悠悠的说:梦鸠,你说信息情报在人的身上代表了什么呢? 梦鸠:? 津岛修治:答案就是那是可以被称作一个人的人生的东西。从吃的食物,到学习的知识,一个人从初生开始既是在摄取信息,这些信息最终组合形成的复杂形态是可以被称作灵魂的虚无缥缈的存在。那么提问你一件事,二十岁的我,和二十四岁的我谁的信息含量最高? 这个问题并不困难,梦鸠很快给出了答案。 二十四岁。 没错,直观对比就是这么简单,但这是世界强硬规划下的规则,我们要做的就是使之变得暧昧,模糊津岛修治的手在虚空中一握,仿佛抓住了那操纵众人生死的法则,毕竟我们需要的不光是一个强大的灵魂,而是绝对的胜利者。 能获得入场券的,唯有在灵魂和肉体方面同样顽固的家伙才行! 这是彭格列费尽心机改造出的筛选机制,单纯比拼内存,谁都没有八十岁的老人含量高,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 恋耽美 ——(139) 只有最强者可以成为最后的幸存者。 这条残酷无比的规则,将入场券变成了仅归一人所有的宝贵生存名额。 不过这并不是那种单纯为了看人们互相厮杀的,恶趣味的角斗场,而是为了使真正的救世主诞生而不得不做出的牺牲,可以相信,最后从这里走出去的人,必定继承了另外两个世界的自己的意志,不管遇到怎样的困境都能坚定不移的跨越。 这个时候,港口mafia的首领与其信赖的干部尾崎红叶也已经步入筛选装置。 只不过两人一进去后就立刻分开,与之相对的就是对面正站着的另一个自己。 两位森鸥外在短暂的惊讶后,仿佛镜像一样微笑起来。 真是可怕又有趣的技术,虽然在参与进来时就想过会和另一个自己见面,但真正看见之后带来的冲击力还真是一言半语说不清楚。 我也是一样,不过平行时空的爱丽丝也是这么可爱,我就放心多了。 森鸥外平静的和森鸥外对视。 两人身旁的爱丽丝居然连打扮都一模一样。 众所周知,异能力体现异能者的内心世界,由森鸥外本人亲手创造出的[异能力爱丽丝]状态如此相似,又代表了什么呢? 那就不要废话了 同感。 接收到暗示的森鸥外毫不犹豫的投射出手术刀,对方不假思索的操纵起异能力。 两人的战斗在瞬间展开,步调几度重合。 外面的大数据飞快变动,越来越多的战斗出现,需要处理的冗余数据更是多到令人发指! 这个时候,偏偏太宰治还在和梦鸠玩起知识问答,津岛修治解释了筛选机制,太宰治就和他说明战斗系统的作用。 设定中,信息情报的含量是不变的,想要怎样让一个人的灵魂出现质变程度的篡改呢?条件是必须要能瞒过世界规则那种程度的篡改?你觉得要怎么做呢? 梦鸠摇头。 太宰治垂眸,淡淡道:很简单,把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吃掉就好了,只要打上这个世界的印记就是这个世界的人,虽然会有些不同,但迟早会被同化的。就像是两家便利店的关东煮,从A店买来的关东煮换上B店的盒子,再把味道伪装一下,即使稍稍有些不同,也会被食客接受。而包装是欺骗世界的关键,味道则是为了避免食客回到店里投诉。 梦鸠:听起来真是非常狡猾的做法,但是我想人类就算做成关东煮也不好吃。 太宰治笑了起来。 梦鸠昏沉的暗红色眼眸倒映出太宰治平静的面孔,没有任何情绪浮动在里面的眼珠像是剔透的猫眼宝石,纯度越高,越是华美漂亮。 那么他们还是他们吗? 这就涉及到灵魂领域的知识了。太宰治双手捧起脸侧,好奇的问道:你们妖怪是怎样辨识人类的? 梦鸠:气味?灵魂深处的气味。 太宰治:原来如此,和世界规则差不多,那么这个世界的中也染上另一个世界的中也的气味,你认为他还是中也吗? 梦鸠怔住,这个问题实话说,非常不好回答,但如果是气息方面的话题如果涉及到本质的话,会。 太宰治:就是这么回事,舍弃掉不重要的情报,将双方的情报量统合进行质变,获得入场券进入游乐场的人,不见得就变成另一个陌生的存在,他们的战斗只是为了能更好的统合彼此之间的情报差距。很快,你认识的人就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世界会让一切不合理变得合理的。 听起来就像是诡辩的理论,但想到这是所有人默认且支持的方式,梦鸠便沉默了下去。 不管是怎样的世界都有其规则。 一如身为白世之主的梦鸠为了一个人类触犯生死的禁忌而险些陨落在天谴之下,这个世界的人类也是努力在规则中寻找自己可以接受的共存方式。 身为一个异类,他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 差不多也该出结果了。 津岛修治轻声道。 果不其然,驻守在操作台前的技术人员已经出声报告。 1区A世界获得入场名次。 2区6场B世界获得入场名次。 1区4场A世界获得入场名次。 3区 冷静的声线分别由不同的人发出,代表了最终的筛选结果。 太宰治和津岛修治同时起身朝虚拟装置方向走去。 梦鸠这时反应过来,开幕仪式已经结束了,[太宰治]一如既往的逃了人多的场合,只呆在远远的地方孤独的看着这热闹的场景。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迫,他都只能呆在远处这点儿,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让人觉得寂寞。 哪怕他是特殊的这件事本是一桩好事! 走之前好歹告诉我一声。梦鸠肛无奈的说完,手臂就被两个人默契的架起来。 梦鸠:? 你当然是要和我们一起了!津岛修治理所当然的道。 梦鸠面无表情:为什么?我不是人类吧?你们人类拯救自己的人理,和我妖怪有什么关系? 不要废话了,好歹也是以同伴的身份混入到我们中间的吧?事到如今再以妖怪的身份拒绝,可是会非常难看的哦!太宰治在旁笑眯眯的补充后续。 梦鸠漠然的望着他们,他算是发现了,原来这两个家伙一开始就算计到了。 所以你们说什么除妖人,妖怪什么的,其实指的就是把我拉入战局吧? 津岛修治:因为你一直没有表现出伸出援手的意思。 梦鸠:废话,我疯了去帮你们拯救世界。 太宰治:不要这么冷漠嘛,大家都相处这么久了,你也看白兰很不顺眼吧? 梦鸠:是啊,可是我想的是找机会去梦里掠走他的灵魂而已,或者把他抓入梦的世界,而不是干脆变成救世小分队的一员,你知道这会让我在妖界的传闻变成什么鬼德行吗?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太宰治沉声道。 津岛修治复杂的看着他,帮个忙吧,不管是我,还是这家伙,不管怎么计算,我们都会失败,唯一的变化就是你。 但是妖怪直接去改变人类世界的命运走向真的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吗? 津岛修治的心底存在着疑虑,他相信太宰治也有,但是他比自己表现的坚定的多,也冷酷的多。 梦鸠最后还是被他们拖进游乐场里的。 和太宰治们一样,梦鸠也是VIP成员,入场直接赠送免费门票的关系户。 而在游乐场展开之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方舟]有多么庞大,以及彭格列一方的技术究竟发展到了何等匪夷所思的层次。 湛蓝的天空和广袤的大地,以及在妖怪的嗅觉中充斥着自然气息的空气,还有湿度和今日风力等元素统统在表明,这个世界是由现实和虚拟共同构筑到一起的特殊领域。 在这座[方舟]内,所有人既是虚拟的玩家,也是真实的人类! 第164章 一百八十九 把梦鸠拖进来后, 太宰治就松了手,他很费解的说:为什么你在这种地方总会变得这么别扭? 以他的智慧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梦鸠本来就没打算拒绝? 所以你到底在傲娇个什么! 梦鸠冷哼一声,开玩笑, 我好歹是个大妖怪, 怎么可能你们人类一求助就巴巴白给,当我是那些好哄骗的小妖怪吗? 津岛修治在旁边搭话:据说妖怪都是这个样子。 你听谁据说的?梦鸠犀利的看了过去。 津岛修治无辜的笑了起来。 我是第一个吗? 除他们以外第一个出现的不意外的变成了那个人。 白色半长的短发,特点鲜明的倒王冠在紫眸底下,笑意玩味且张扬, 透着股捉摸不定的神秘感。 白兰杰索! 一来就发现三个有意思的家伙呢?我要不要先在这里除掉你们呢?他悠闲的做出以上发言。 梦鸠一本正经的回复道:这可是会违背规则的。 白兰说道:啊,还真是正经, 玩游戏难道不应该考验的是作弊的手段吗?比如你身旁的这两位同伴。 津岛修治和太宰治对视一眼,不知交流了怎样的信息, 场面在他们意味深长的笑容中沉默下来。 再之后就是两方战力的集合, 单从人数上看,彭格列一方的同伴是白兰那方的数倍, 然而气势上, 对方却有着明显的加成。 因为白兰是他们的神啊! 这个世界的密鲁菲奥雷明显是最强的, 从首领到守护者, 没有一人在之前的战斗中变成被吞噬的那个,因此原班人马到位的他们从气势上就和敌人一方拉开巨大的差距。 而彭格列一方排除梦鸠这个例外, 所有人虽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到位, 但在配合上显然不如白兰的手下。 该怎么弥补这方面的劣势呢? 这就需要优秀的指挥官在战略方面拥有超越常理的能力! 到真正的战斗打响, 各方人士在这个世界内拉起战线, 梦鸠暂时都是游离在外的妻子。 太宰治留守在后方时刻盯紧战况, 津岛修治则和中也重组[双黑],来到战斗最激烈的前线! 有意思的是,这个中也的居然是津岛修治所在的那个世界十年后的中也, 时隔多年他们两个再度打起配合居然是在场人中最默契的那个! 以昔日的双黑为矛头,锋利无匹的枪器狠厉的贯穿敌人的腹脏,然后彭格列这方的战力立时分散开来,从原本的勉强配合,改为更适合发挥特长的各自为战。 到目前为止,白兰都始终轻笑着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既不对彭格列一方的强烈攻势发表看法,也不为目前的形势感到担忧,他如同神灵一样倨傲的投下视线,却从不担心自己会被蚂蚁咬到脚趾。 傲慢的家伙! 通过天空中的大屏幕看到白兰的表情,狱寺隼人愤懑的发泄着火气。 赤色狂岚疯狂席卷着战场,密鲁菲奥雷一方的敌人在他的弓箭下走不出一回合! 没过多久,另一片战场也爆发出愤怒之炎的爆炎! 那火焰仿佛怒气具备了实体,以将敌人一同吞灭的狂暴架势凶悍的狂涌着。 远远看着都能想象得出其主人是怎样一副狂傲暴君的姿态! 此时的天空下,两边的战局在互相的指挥官的引导下始终保持着平稳的发展,可是战略游戏一直保持这种速度就很没意思了。 你明白的吧,沢田纲吉,不想被我耍赖的话,那就保护大空的指环,可是战斗一旦开始,很多事就由不得你了。白兰自言自语道,然后按下了首领方的对决。 [游乐场]不可违抗规则之三。 双方人员不曾齐备前不得互相攻击。 [游乐场]不可违背规则之六。 棋子必须在指挥官的操作下移动。 [游乐场]不可违背规则之二。 首领使用仅有一次的翻盘机会,朝胜利者发起只属于BOSS之间的挑战。 也就是说,规则二本是给战败者用来扭转战局的特殊设定,类似游戏中鬼牌那样增加趣味的规则,然而在彭格列一方提出这个构想时,其实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言而喻,但是白兰全都轻笑着默认下来,未尝不是想在游戏中同样利用这个规则的特殊性。 此时他在战时的一开始就光明正大的暴露出自己的野心。 他允许沢田纲吉拖延时间,允许他们创造这种风险极大的游乐场,允许彭格列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增加筹码,他的目标则从始至终都是沢田纲吉手中的彭格列指环! 这个世界原本的大空指环不知所踪,但是别的世界的七三还保持完整。 白兰等的就是夺走彭格列指环的机会,且毫不在意的将这个可以在关键时刻翻盘的机会用来针对彭格列一方的王! 快来吧,纲吉君,~这种时候哭着说不要,我可是也不会同意的。 离开王座任由系统的力量将自己传送到战场之上,同一时间,彭格列一方的王也离开首领的宝座,应允游戏的规则和白兰一对一的展开战斗。 蓝色的数据流渐渐构筑出双方的形态,白兰适应一下自己如今的状态,觉得和平时差不多,便朝对面看去。 沢田纲吉这是哪个世界的沢田纲吉呢?白兰忽然想询问一下。 这个世界的纲吉君还存在吗? 对方有着沢田纲吉的面容,与清澈充沛的大空之炎,白兰的询问没有令他混乱,充斥着信念的双眸从未改变,始终坚定的如同宝石在天空下闪闪发光。 当然存在,他的信念,所有同伴的信念都被我继承下来。沢田纲吉冷彻的说道:这就是贝的意志,七的三次方绝对不会交给你,战斗吧,白兰! 白兰杰索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手指上鸽子蛋大小的玛雷指环同样燃烧起大空火焰的光辉。 还真是急切啊,我想通过这个机会夺走你手里的基石,结束这有些老套的游戏模式,你想趁机杀死我,避免己方的伤亡,那么纲吉君,我们两个谁会赢呢? 答案是我! 冲天的火焰在距离战场很近的位置碰撞,两位大空的死气燃烧抵抗最后一同炸毁,形成任谁都可以看见的雄伟景观! 远远看到那火焰,有的人发出感叹,有的人专心战斗,所有棋子都在移动,唯有指挥官稳若泰山。 第一小队朝东南方移动,第三小队停下,那里有埋伏,巴利安的人不要无视指挥到处乱跑幻术师六道骸? 被点名后,巴利安的人只有斯夸罗认真的传回信息,大嗓门炸响的方式非常具有他的个人风格。 战斗起来谁顾得上那么多啊! 包括狱寺隼人在内的数名守护者在望见沢田纲吉的火焰在天空中出现时,本就坚定的信念越发让下手的姿态变得狠戾。 只有消灭所有人的敌人才不复两个世界的人们的牺牲! 怀抱如此悲壮的决意,敌人却并不会就此变成破砖烂瓦。 恋耽美 ——(140) 密鲁菲奥雷如今的六吊花哪怕被白兰放养也依旧保持充足的战斗力,那力量严格说起来已经是不属于人类的力量。 曾在太宰治面前出现过一次的晴属性火焰实验失败品,在这个战场上出现时,已经是被完善后的成功品。 自身不光拥有庞大的死气储量,还有纯度不低的火焰力量,自愈力,破坏力,这些士兵以一敌十且不落下风! 更为恐怖的是,这些士兵不光是本身就十分强大,当他们集合起来展现出身经百战的素质时,充分展现出了群体的大力量。 这种作战方式恰恰针对了彭格列此时的各自为战的战略方针。 在形势一度开始朝密鲁菲奥雷一方偏移的时候,不愿意看到敌人高兴的脸,太宰治直接下达了冷酷无情的命令。 将那个战区炸掉。 什么?那里还有我们的人 我说,炸掉! 轰! 太宰治不相信火焰的力量能超越炮火扫地的威胁,不过在这个命令之后,他又紧急追加了补刀小队过去清扫战场。 在他的指挥之下,原本杂乱无章的阵容迅速变得有序,就像是专门为了战场而生的军队一样。 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沢田纲吉能放心的把全部计划交到他手里的原因,而在这座[游乐场]里,连王都是棋子。 刚被炮火犁过一遍的战区,彭格列的小队试探性的清扫着,充满了火药气味的空气严重干扰着这些人的感官,可怕的肃静遍布这片土地。 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空洞象征着刚刚这里遭遇了怎样恐怖的打击,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有人活下来那真的就 刚想汇报被指挥部并无异常消息的小队成员脚下忽然被一只长满肉瘤的触手扯到了半空中,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原来这片地区的地底都被密密麻麻的肉块所覆盖。 那些本该死在炮火之下的试验品,仅凭最后一点儿求生的意志发生了诡异的融合,现在他们活下来了,只不过丧失了灵魂,失去了人类的形态,变成了只凭本能活动的肉块。 啊!最先被捉住的成员发出惨叫,被撕成了两半,其他人抓紧时间将异变报告出去,很快这支小队就遭到全灭。 收到信息的太宰治看眼双方的人数比例,他平静的下达所有人不得接近B战区的命令。 无需疑问,B战区的敌方确实已经死干净了,在小队成员发现那些火焰试验品变成肉块的那刻,游戏自动判定密鲁菲奥雷一方损失了大量人员,而己方只不过消耗了一定量的军火和一支作战小队,实在是再合算不过的买卖。 接下来,只要隔离其他人员靠近那片战区就可以了,目前为止那些肉块并没有自主移动的意思。 思考之间,形势再一次发生变化。 中也和津岛修治组成的双黑组合,一边互相谩骂找茬,一边利落的干掉所有敌人。 密鲁菲奥雷一方的六吊花一直没有出现,这让现在的顺利形势笼罩着深深的不安。 而第一个出现的六吊花则是以傲慢的姿态阻拦到了[双黑]的前方。 你们就是白兰大人的敌人吗? 第165章 一百九十 六吊花是白兰手下最强战力, 也是密鲁菲奥雷毋庸置疑的五根支柱! 为什么六吊花却只有五人呢? 那是因为白兰大人把雷属性玛雷指环一直留到开战前夕才将之交给自家亲爱的参谋。 众所周知,守护者是最受首领信赖的成员,且公认不会背叛的心腹中的心腹! 而这次白兰宁愿损失一位能带来巨大优势的优秀指挥官也要把参谋留在游戏外, 为的可能就是为了守护石盘。 装满七的三次方的石盘, 代表虹的彩虹奶嘴就在上面。 防止被人偷袭到老家把东西带走,白兰可是特意折损游戏没开始后的战力也要把他留下才放心。 至于现实中,不出所料。 彭格列能集合的战力确实都跟去了游戏里,但外界却不乏一些想捡两位巨头便宜的奸诈小人。 一身纯白的参谋留在石板所在房间, 冷静的给总部内的成员下达指示,看着电脑上跑过的老鼠, 死鼠之屋这个活跃在北欧的情报组织进入他的视线中,与此同时还有和死鼠之屋的主要人物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牵扯极深的势力天人五衰! 这些异能力者集合后总容易创造出拥有奇怪理念的组织, 这次是看到机会打算抢占利益了吗?可不能让你们得逞啊。 密鲁菲奥雷的参谋, 前不久刚上位的雷之守护者平静的下达将入侵者全歼的指令。 而费奥尔多这个男人见势不妙总会像只老鼠一样跑的飞快,真正危险的地方是绝对找不到他的存在的。 对这个男人过往的事迹稍有了解的参谋, 已经推测出这次来密鲁菲奥雷试图占便宜的家伙, 八成是被这家伙推出来的弃子, 没过多久就有部下送来入侵者全部被消灭的消息, 他也丝毫不感到奇怪。 世界将会被重启,新的规则会改变原本的过去白兰, 你能赢到最后吗? 自语着白兰某次和自己闲聊时说起过的内容, 一身白衣, 纤尘不染仿佛恶魔的男人丢下手中的象棋棋子。 白色的[王]摔落到棋盘上, 滚出一个大约三十度的弧线。 [游乐场]内的战况依旧在焦灼。 然而就在这时, 一个让胜利彻底倒向密鲁菲奥雷一方的消息传来。 白兰杰索出现在半个天空的大屏幕上,手里拿着的赫然是彭格列的大空指环。 我赢了,彭格列的各位, 你们的王非常的不好对付,但是我比他更强也是事实。 那么这盘游戏算是我送给你们的最后慰藉,加油打败我的部下们,下一次再见就是世界重塑的那刻。 说完,占下半个天空的脸孔消失,无数人呆呆的望着天际,到处都是哗然的心声。 沢田纲吉那家伙在搞什么!原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对对方没有丝毫好感的巴利安一方当场愤怒。 除此以外的守护者也各有各的迟疑。 所有人中唯有指挥部门一如既往的井井有条。 已经和敌方六吊花之一对上的中原中也抽空问自己搭档:喂!我们这算是完了吗? 津岛修治:中也,沢田纲吉一人的败北你就承认自己输了吗? 当然不是! 那你还挥动那么软绵绵的拳头做什么?干掉他! 知道了,混蛋太宰! 重力使的战斗丝毫没有受到打扰,一时的迷茫很快稳定下来。 其他人也在遇到其余六吊花出现后,顾不得去思考基石被抢走后该怎么办,反正指挥部的命令还在照旧传递。 白兰孤身一人的回到自己的王座上,重重的坐在上面,脸上居然露出那种终于松了口气的,孩子气的表情。 幸好最后留了一手,不然还真有可能被纲吉君打败了呢。他摸摸小腹的位置,只差一点点儿啊,就差那么一点点儿! 然后他开始通过自己王的权限反过来入侵篡改这个游乐场的数据,最后成功通过自己的能力和外面联系上。 白兰? 当参谋的声音传来,白兰下意识笑了一下。 指环到手了,接下来只要所有的六吊花被打败我就能顺势收回大部分的火焰,再将这股力量和基石一同传送到现实世界。 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力量和宝石一同放到石板之中,集齐七的三次方! 白兰说道这里,真的笑出了声。 那些家伙居然真的以为不让我收集齐七三就行了,明明他们已经知道有平行时空的存在,我完全可以想办法从别的世界抢来彭格列指环。不过遗憾的是,花费大力气找到的时空被纲吉君早早发觉到不对劲儿,先一步摧毁掉了彭格列的大空指环,不然我也不至于和他们纠缠这么久。 马上就要夙愿得偿了,参谋不,太宰君,就不高兴一点儿吗? 话说这么多居然是想让太宰治笑一下这种事情,真就是白兰这个从头到脚都扭曲过头的家伙才做的出来。 身在密鲁菲奥雷的太宰治冷淡的道:一切还没结束,还不到大意的时候。 事到如今你难道还觉得彭格列能翻盘?还是说你在期待那只叫青瑛的妖怪?做不到的,妖怪无法干涉人类自己的选择。我也是人类,太宰,为了自己的想法改变人类自主选择的命运,这样做的妖怪下场可不像是除妖人说的那么轻飘飘的,你知道我从一个曾经是风神的大妖怪口中打听到了什么吗? 呵呵,听起来很有意思呢,原来自古以来,人和妖都是不容许结缘的,而结缘的妖怪为了人类去触犯禁忌的话,人类不会怎么样,倒是妖怪却会被天罚! 遭天谴啊!有机会我还真想看看有没有这样愚蠢的妖怪跑出来给我娱乐一下。 白兰轻佻玩笑的语气很难说不是又一个试探,一个又一个,自从太宰治归附在他手下后,这样的试探总是层出不穷。 哪怕太宰治心里已经厌烦了这个家伙,但在白兰看似在微笑,但并无半点笑意的冷漠的紫眸中他总要给出些反应才行。 你肯定会遭天谴的。太宰治冷冷的说,然后不给白兰好奇的机会,主动表露出拒绝交流的意向。 白兰开心的现场编制出一份棉花糖的数据,咀嚼在口中的触感和甜蜜的滋味在口腔蔓延开来,在这个现实和虚拟同时存在的[游乐场]内,他什么都做得到,包括利用这几乎等同GM的权限去制造一份喜欢的牌子的棉花糖! 没人能想到白兰最初研究怎么突破彭格列全体技术人员制造出来的防护网,本身是想不受拘束的吃棉花糖,基石和别的打算都是顺带想出来的。 正好应了那句话阴谋从来都不简单,但阴谋本身可能只是为了一个单纯的目的而出现的。 白兰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创造世界吗? 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在一切揭晓之前,答案仍还是未知的! 此时被白兰判断为绝对不会参战的妖怪正游离在战场之内。 沢田纲吉被白兰打败时他在场。 愤怒之炎烧却敌人时他也在场。 守护者迷茫时,他出现过。 六吊花登场时,他在附近围观。 梦鸠可以说是全场最悠闲的那个角色,他不用拼命,不用战斗,所有人都会自觉无视掉他这枚小丑棋,任由他在数个战区平安辗转。 最终,他站在距离现实和虚拟之间的分界点,也是距离现实世界最近的位置。 想到自己干扰人类历史会被妖怪界的好友们怎么嘲笑,梦鸠连之后会出现的天罚打击都顾不得在意了。 可是都进行到这一步了,让他放手不管不行,他也做不到。 哎,真是麻烦啊,我这颗心明明只是为了一个人而存在的,结果却因为这些人的话语,信念,意志而急速跳动。 这也是所谓的人性吗? 时隔多年,大妖怪再次对人这种生物生出了不了解。 他从太宰治身上接收到的大多是负面的,悲观的影响,而大妖本身却并不容易受到动摇,坚定的灵魂因为悲剧的故事打开了一条缝隙,无心的妖怪装入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脏。 这让梦鸠一度以为人就是这个样子,从悲伤的土壤中汲取养分然后坚韧的成长,在黑暗中孤独的坚持着自我。 然而沢田纲吉等人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却在他们身上读出了某种更为轻快,更为富有朝气的氛围。 虽然和他相识的沢田纲吉已经在白兰的胁迫下,时不时会流露出深深的疲惫,但是他总会以微笑的模样来面对所有需要他的人。 他的微笑发自内心,温暖亦是如此,若要以某种事物来形容,想来就只有被所有飞鸟所爱的天空了吧! 尽管偶有一时的阴云覆盖,但最终天空总会驱散阴霾,展露出一望无际的辽阔苍远。 沢田纲吉是从温暖的土壤中生长出来的向阳的花卉,是与太阳一同带来美好的太阳花! 这种感觉和梦鸠一直以来接触的人类都不一样,仿佛给妖怪单调的人类百科中注入一抹亮色,开辟出了崭新的科目! 一直以来盘旋在妖怪脑海中的形态终于有了具体模样。 如果说有什么地方,能让梦鸠安心的托付雏鸟的,那应该就是有沢田纲吉的彭格列。 所以哪怕是为了让这些人欠自己一个人情,梦鸠也打算在这场战争中做些什么。 但是自己能做什么呢? 他无言的望着所有人都打得火热的战场,他也是有战术意识的,这些家伙的战斗怎么看都不该自己现在插手,贸然打破平衡可不见得一定会是好事。 想到这里,梦鸠刚打算返回己方大本营,看看目前的战况拉开了多少。 第一个六吊花就在这时败北了! 双黑的组合再一次击败了他们的敌人。 中原中也却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第166章 一百九十一 我觉得不太对!太宰, 喂,太宰! 中原中也说完就拉起津岛修治飞快往已经在彭格列控制下的地区撤退,他的声音顺利传递到指挥部门。 但是这个时候, 接二连三的优势已经被打了出来。 从第一个六吊花失败, 到第二个第三个 再之后就是六吊花下场后,无人指挥的松散不对被彭格列这方不断游击的作战小队拆分后吃掉。 不多时,密鲁菲奥雷的总人数就开始从原本的数量飞速下跌,最后掉入警告红线往下。 不对劲儿!这么快速的战败, 怎么想原因都只有一个! 指挥了整场战役的太宰治瞳孔收缩,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惊愕到撕裂了镇定面具的表情! 这就是白兰想要的! 密鲁菲奥雷一方损失极大, 彭格列一方趁机占下胜利的制高点。 可整件事想想就不对劲儿!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恋耽美 ——(141) 深深的崇拜着白兰,如同信徒信奉自己的神明一样, 把包括生命在内的全部都举手放在了对方脚下的众人, 在呢喃出声之后,密鲁菲奥雷的这些人终于等来了神明的垂怜。 白兰的影像再一次出现在半空中, 他用着非常失望的神色对他们说:啊呀啊呀, 你们失败了啊。 凡是听见这句话的六吊花无不羞愧的低下了头。 白兰咀嚼着棉花糖:这也是没办法的, 我一直知道自己的部下比不上纲吉君的部下, 你们尽力了,我看见了。 不是的!白兰大人!我怎么能让这种丑态暴露在白兰大人眼中!! 原本被击败在地, 压根不可能再站起来的家伙居然凭着一口气开始挣扎, 脸上的狂热让旁观者不禁感到害怕的程度! 这副场面落到梦鸠眼里只有一个意思, 他们在真心实意的膜拜着神。 而他们的神如他们所愿的给了他们挽回的机会。 是吗?原来你们还没有那么不中用, 也是啊, 你们除了弱小以外不还有其他的东西吗?虽然你们早早就把那个东西交到我手里了,但现在我就把它还给你们吧。 白兰杰索就在彭格列一方惊愕的注目中,大方的对场内所有密鲁菲奥雷的成员张开手, 仿若天使张开了神赐的翅膀,抚慰了这些信徒们干涸的内心。 你们的生命现在已经可以自由使用了,来吧,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吧。 接下来,白兰甚至不需要说一句为我而战吧之类的煽动,这些已然将他视为信仰的人们已经自发的开始压榨起身体的潜力,用把几十年的生命完全在这一天爆发出来的极端方式。 他们又站了起来,然而站起来没多久,他们手上的指环将生命点燃的死气一同涌现白兰手中的玛雷指环。 同时五位六吊花异变的是最严重的那个,他们毋庸置疑是遵循白兰意志的狂信徒! 当感受到生命在被手上的玛雷指环疯狂榨取时,他们毫无质疑的把更多的生命力变成柴薪,点燃庞大的死气之炎输送到白兰那里。 察觉到手上的力量猛然增加了起来,白兰微笑着眯起眼睛。 乖孩子。 在六吊花把生命力全都榨干死去之后,他们手中的玛雷指环在白兰开挂的情况下被顺利回收,然后一起送到外面。 太宰君,该你出场了。 密鲁菲奥雷总部,参谋摘下一直随身的面具,露出那张属于敌人一方的面孔,接着在众人的惊愕中摘下手中的雷属性玛雷指环,以及其他的指环一起放到石板之上。 贝,代表纵向时间轴的奇迹的彭格列指环已经集齐。 虹,若隐若现,以点的方式存在在海与贝之间的彩虹奶嘴早早的叠放在上面。 海,横向时空的延伸,无限的平行世界,终于在今日被放到了石板上。 七的三次方在分离多年后总算以这种形式聚集到一起。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可以将整个世界重组的力量已经被白兰握在手里! 我将会是神,我已经是神了。白兰感受到体内的大空火焰在不安分的跃动,这种近乎能将整个世界攫取到手中的强大力量正在飞速的改变着他的视野。 他正在从人蜕变成神。 一如他所说的。 我将会是神。 我已经是神了。 他现在就是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从他口中爆发出来,等他笑够了,白兰若有所思的道:这就是神的力量,但是似乎还不够,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缘故? 恰恰相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你所在的那片区域的特殊性活化了基石的力量,如果在现实世界你起码需要数年不等的时间才能消化基石带来的转变。 外面的人用冷淡的语气如是说道。 白兰此时却已经完全不在意。 这种感觉太好了,他就像是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的就想要试一试。 而这时他的视线一眼盯上了那个敢于直视神的妖怪。 梦鸠闭起一只眼睛,用独属于梦世的视野去观看对方变得庞然的躯体。 白兰的巨大是概念上的巨大化,同时这种巨大化正倾向非人属性,并且正在不断削弱他身上的人类性质。 这个人可能没想过,当他变成神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是人类时候的他。 梦鸠道:真可怜啊。 人的一切对神毫无意义,这种无意义的空虚感会迅速吞没初生神灵的心。 所以一直以来,能成神的人总是少数,而大多在变成神后都会拥有另一副形貌。 他考虑过吗?梦鸠在被白兰盯上时,他正在和某人对话,而被盯上的一瞬间,他如能先知一般飞速从原本的位置撤离,通过短时间的跳跃急奔,跨越了战场,抵达对立阵营的战区。 而在他离开后十秒左右,一道从天而降的雷火迅速吞没了他刚才所在的那片战区,转眼之间就将那处林荫密集的森林区域变成了火海。 白兰眯起一只眼睛,语气轻快的道:打偏了啊,这股力量真是不好控制,不过也好,这样更方便我去做想做的事情。 刚才那道雷火是白兰试验神力的方式,梦鸠要是躲不过去瞬间会被雷火吞没。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梦鸠望着不再对自己感兴趣的白兰也森森的眯起了眼睛。 他想干什么? 密鲁菲奥雷总部。 石板将足以改变世界的七的三次方的力量传递到白兰身上,与此同时这股力量也被作用于一架巨大的能量装置。 在机器启动之前,没人知道这个装置是用来做什么的,原本设计之所以弃置就是因为能量不足,然而基石带来的充足能源成功让它启动。 之后发生的一幕足以改变历史! 只见在世界的外层,数以万计的平行时空被拖拽着朝这个方向集中过来,最后形成的形状就像是一副王冠。 时空是王冠上的宝石,毁灭的世界造就了它的骨架。 所有平行世界里的七三都在对这个装置散发出的能量响应,共鸣,带动整个世界拖拽着光尾形成流星奔涌的景象! 那光景超脱了人类的视界,成为神才能独享的贡品。 伴随机器装置的启动,启动装置的人将摘下的面具放到控制台上,整个人则向后跌坐在座椅上,手指撑着面颊,冷静的神情中浮现出深深的疲惫。 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平行时空不管靠近这个世界的景象如实反映到了[方舟]之中。 在这个现实与虚拟不断交叠后塑造出的奇特的世界里,规则在起到作用的同时,仍难以避免平行时空靠近后带来的影响。 具体的表现就是天空被无数陨石洞穿,大地凭空消失了许多物质,植物异乎寻常的繁茂,许多被世界纪录下来的历史片段会忽然出现,然后在某个时刻突然崩溃。 众人惊愕的望向将自己投影在大屏幕上的白兰杰索。 这才是你的目的吗? 不是成为一个世界的神,而是成为所有平行时空命运线的原点,追溯本源,将世间万物还原成最初始的形态。 何等疯狂而大胆的计划! 但是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彭格列这一方的指挥之前忽视耳旁的所有声音合目冥想,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所有人目睹到他眼神的人全都一静。 只见他扶住耳旁的耳机,从无数线路中挑选出属于梦鸠的那一条。 太宰治:到你出场了,动手吧! 紧接着远方转播过来的景象,庞大荒唐的令人窒息! 梦鸠收到太宰治的指示后,和梦中的首领宰聊了一下。 接下来你最好睡过去。 有什么关系,你触手怪的样子我都见识过了? 这个和那个不一样。梦鸠翻起白眼,手指伸出来,投射到地面的影子已经扭曲蠕动成不可名状的姿态,有的东西不被看见才是好事 发觉对方还在坚持,梦鸠不得不重重叹了口气,道:会做噩梦的。 那就交给你了。~ 终于把人哄去睡觉,梦鸠眼底浮现出冷硬的金色。 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转变成这个姿态,希望 一切顺利! 然后他像是失去力气一样向后倒去,奇异的并没有撞到坚硬的地面,而是被影子吞了下去,他的影子成了连接另一个世界的特殊空间,通过影子消失的人浮动在静谧的大海深处。 眼前是水层折射出的流动之光,他伸出手,能发现属于人类的肢体正在四分五裂。 祂在膨胀。 祂在扭曲。 祂在回归。 在意识彻底的合起双眼之际,名为梦鸠的妖怪将自己此行的收获从身体中释放出来。 青涩鳞片的鲛人刚出生就明晰了自己的使命,一路潜游入深海,他有着梦鸠的面孔与异类的身材,小臂上生长出来的异形之物在水中飘荡仿佛青蓝色的薄纱,反射宝石般的破碎星光,巨大的鱼尾甩出凶悍的力度,像是一颗夜空中坠落的星辰般迅速消失在海底深处。 人心顺利脱离,接下来是属于妖异的夜晚。 终于,人性的意识消失了。 海中的庞然巨物睁开了邪恶的眼睛。 @¥%@#¥% 一串不可能被正常识别的信息从噩梦之海中传播开来,那是梦妖们的尖啸! 第167章 一百九十二 天空被洞开, 陨石在降落,然而天色却在一瞬间转换成了漆黑的夜晚,那些拖拽着光尾坠落到地面上的陨石这下真正形成了如同流星雨般美丽的景象。 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开始入侵这个世界的白兰眼里闪过一丝不快。 而其余那些再次感到世界在变化的人们惊愕的呢喃自语。 这又发生了什么? 来自梦世的大军, 归属于噩梦之主的无限噩梦, 它们以战国的恐惧为巢,用数不尽的恶意做卵,终于在这个时代破壳而出,发出稚嫩的初啼。 从漆黑的噩梦中涌现出来的狂风刹那间将所有人吹飞倒地, 发出人脑辨识不能的呓语的怪物们踏过现实和梦境的边界,它们在噩梦中被侵染的恐惧邪异的本体以越发狰狞可怖的姿态击碎了大地。 嗷! 最先从梦中涌出来的大军欢乐的大叫出声, 具体表现就是它们对天空上的那些异象颇感兴趣。 一头漆黑如墨浑身长满小小触须的怪物忽然滚动着立了起来,它给自己模拟出动物般的四肢, 然后加速朝陨石坠落的方向跑去, 到了半途一个跳跃,凶猛的把那枚即将坠落到地面上的石头吞入肚子里。 这头怪物落地后滚了好几圈, 大大的眼珠瞪圆之后慢慢泛白, 嘴里吐出许多细小的泡泡, 接着就摇摇晃晃的摔倒在地, 死的不能再死! 发觉同伴就这么完蛋了的怪物大军们不惊反笑,桀桀怪笑着大声嘲讽这个倒霉的家伙, 有胆子大的还凑过去玩弄同伴的尸体, 有贪吃鬼嘴巴张的极大, 看样子想吃进去看看自己也不会变成这副样子。 不可名状, 不可直视, 不能聆听这支军队发出的所有呓语与行动都透出疯狂的味道。 而改变这一切的是后续人员的陆续增加,那些越来越多的噩梦之子忽然接收到某道至高无上的指令,零散的队伍迅速整齐起来, 喧哗吵闹以及怪异的行为消失不见,它们展露出比正规军还要恐怖的效率与速度。 这股压力尤其能被它们视为目标的白兰杰索感觉到。 这些肮脏的东西他不悦的垂下视线,像是神看到弄脏自己盘子的虫子,一挥手,大批梦妖毫无感觉的死去,越来越多的噩梦侵入现实的边界,相信再过不久,现实就会在梦的规则下暧昧化。 白兰的目的是成为统治无限平行时空的神,他现在还没有成功,但是梦妖却是真实的生活在三千梦土之上。 三千是一个佛教意义上的数字,意指的其实是无限。 梦鸠是梦之国真正的君主,三千梦界具是这位大妖的领地,当他以君王的姿态出现时,这些世界都会为他而战! 梦妖们不知生死,不知疲惫,对战斗抱以无限的狂热与欢喜,哪怕死亡都不能让它们畏惧。 白兰这位新生的神祇没过多久就感到厌烦了,这些家伙根本杀不尽! 到底是哪里来的?是梦吗?是那只妖怪?一向游刃有余的男人首次感到了事态不受控制的烦躁,他倾下身,分明概念层次上的他无比伟岸,能轻易碾碎这些渺小的敌人,但是那些从梦世用涌出的黑色淤泥确实在慢慢吞噬他。 继续这样下去,或许他刚成为神就要被慢慢的分食干净! 他怎么能允许! 加大能量输出! 关键时刻白兰毫不犹豫的下达指令,感受到基石的能量越发活跃,他首先去做的就是不去理会这些肮脏的梦妖,而是通过神灵的手段去修补现实和梦境的边界。 只要将缺口堵住,梦世的入侵也就到此为止了! 以为我会让你继续得意吗?翻滚着暗流漩涡的深渊之海,冰冷的骸骨王座上噩梦之主披上足够长的斗篷,触手腕足争相恐后的攀爬着王座之下的骨刺边缘,他的手苍白修长,遥遥一指,噩梦暗海的海水瞬间倒灌。 白兰只觉用手掌堵住的位置忽然传来剧烈的压迫感,不等他想出什么补救措施已经有海水从他的手掌中倾泻而出。 白骨王座缓缓挪动,在水流的推动下,暴君沿着先头大军开辟出的航路赶到。 隔着一层现实的壁垒,双方完成历史时刻的对视。 兜帽下的暗金色竖瞳全无感情,纯粹的妖力流动制造出残酷的幻影,他和白兰一样,同样是普通人大小的身材,其背后概念却庞大的在世界的上层张开激烈的交锋。 梦鸠? 看着对方,白兰呢喃道。 白兰杰索。噩梦之主的斗篷施施然的扫过王座扶手,失去心之后,目光过于漠然,看待白兰的视线仿佛不像是在看一位即将成为至尊的神明,而是一只平平无奇的蝼蚁。 恋耽美 ——(142) 这种视线这种目光一直是白兰用来看别人的! 你在小看我?不过心思深沉的白兰没有发怒,做出这种意味深长的发言或许有着别的打算。 噩梦之主摇摇头:你会小看一只虫子吗? 白兰的脸色冷沉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视线在上层的概念交锋中停顿半秒,确定自己没有占到多少便宜便为了动摇对方的心神发出讥讽的质问。 看看这副惨状吧!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噩梦之主冷静的说:我会重视一朵花,你会吗? 白兰: 他真是好些年没遇到过这种类型的角色了。 你有病吗!! 这种时刻你难道要说你是为了一朵花才来阻止我的吗?别开玩笑了! 噩梦之主的手伸往半空,一朵自天空坠落的洁白花朵被他轻柔的捧在掌中,花心沉睡着一个人,这朵花就是如此重要。 你不懂呢,白兰,有些事情即使是失去心的我也能懂,可你生而为人却永远不明白。 你是何其的可悲,何其的使人怜悯,你 到底都在做什么? 白兰眼底鼓动晦涩不明的情绪。 纯白的大空之子立于天上,漆黑的邪恶神灵屹立暗海。 噩梦之主垂下眼帘,收回手后,花渐渐消失无踪,他道:不过你怎样想的,事后会如何后悔这原本就和我无关,我之所以要阻止你也不是为了世界这种大义的理由。我是梦,我是噩梦,我是深渊,我是不可名状的源头,我会来阻止你只是因为 好像没什么理由? 他似乎发出一道充斥着讥诮的笑声,但又好像没有。 光是这拉仇恨的本事,噩梦之主确实比白世的妖怪要强。 他说完这句话后,白兰面无表情的主动将手掌深入到梦境之中,只不过刚入场就被一道大浪抹去存在。 白兰望向光秃秃的手腕,稍微甩了甩就有新的手掌生长出来。 真是麻烦紫眸幽冷的没有一丝光能照亮这无边的黑暗。 噩梦之主耐心的喰食着现世的边界,双方的庞然概念在上层交战直观影响到他们彼此的战力,然而在这方面梦鸠是不会输的。 不过这暂时的和平在外人看来就十分奇怪。 白兰拥有GM和世界基石的权限可以透过现实看到梦中的大妖怪,但是其他人却做不到这点儿,他们能看到的就是那些不知从那里出现的怪物大军悍不畏死的朝白兰发动攻击,对那些活着的人类秋毫无犯。 在那些大军的攻击下,白兰的动作越来越重复,脸上的神色也越发不耐。 这让人会生出或许这是个机会的错觉! 然而[游乐场]内的行动必须要有指挥官允许,而这时本该在指挥战况的太宰治居然消失不见了! 指挥部内的其他人被天空中发生的异变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回过神来,己方的指挥官已经不见了! 人呢! 太宰先生呢! 啊!这种时候!!! 一片混乱不足以形容当时的人仰马翻,不过很快有人发现首领方面的权限被启动了。 [游乐场]不可违背规则之二。 首领使用仅有一次的翻盘机会,朝胜利者发起只属于BOSS之间的挑战。 原来不知何时,己方指挥官也学习白兰的作弊精神,入侵首领系统后,按下那枚可以扭转战局的重要挑战。 白兰一愣,整个人被迫传送到空旷的战区,来不及干扰系统操作,对面的人已经不假思索的扑了过来。 太宰治在碰到白兰的瞬间异能力:人间失格! 咔嚓 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力量下破碎了。 连带着白兰分出全部心神来维护,以至于没来得及避开系统强制转移功能的现实屏障碎了。 下一刻 汹涌的噩梦之海涌了进来。 海啸到来了。 太宰治却还在对被自己拉着一同埋葬的白兰微笑。 你输了。 白兰杰索愤怒的瞪大眼睛,现实中已经没有办法了,光靠他的力量是做不到和裹挟着梦世而来的大妖为敌的,眼下只能指望上层概念的胜负。 他不假思索的怒吼道:解放七的三次方,把能量都集中到我身上什么?! 此时的密鲁菲奥雷总部。 玛雷指环被一个一个摘下,机器上显示能量不足,系统关停。 那些仿佛流星般飞坠过来的平行世界失去强大的拖拽力,重新恢复原本的姿态。 白兰杰索不敢置信的叫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太宰!感受到体内七三力量的衰弱,只剩下大空火焰的他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敌人拖着沉入奔腾过来的海里。 太宰治怜悯的看了不愿接受现实的白兰一眼,被吞没前他喃喃道:愚蠢的家伙,怎么能随随便便相信我呢? 噩梦之海眨眼之间就将方舟吞没了,诺亚带领少数的人登上神赐予的大船,恶人们则在船下发出绝望的大喊。 昏昏沉沉间,太宰治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马上就要入场了,彭格列的大空指环不需要我还给你吗? 不、不用了,这是我在几年前和一个人做交易时付出的代价,现在看到它在你身上,我反倒安心了。 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哈哈哈怎么可能不怕!但如果是为了能让大家都幸福的话,稍微牺牲一下也不是不能接受? 说这话的时候别害怕的握拳。 哎,毕竟我没办法在部下面前露出这种表情,你就稍微包容我一下会怎么样? 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件事,那个人和我做的交易内容,和最终战有关,到了关键时刻,你可以选择信任他。 在海水中起起伏伏的太宰治睁开眼睛,心想:原来是这样还真是被好好的算计了呢。 随波逐流的太宰被动的沉浮了好一阵就被一对在海底摸索了不知多久的触手捕捉到了,被拎出海面时,胸腔受力挤压,太宰喷出一口咸涩的海水重重咳嗽了好几声才勉强睁开差点儿去见死神的眼睛。 不过出现在眼前的这张脸也和看到死神差不多了。 你是梦鸠? 是的,不过这个姿态你可以称呼我为噩梦之主。噩梦状态下的妖怪指挥着从梦世涌出后就变成现实物质的海水,姿态慵懒傲慢,和平时的那个小可爱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不不,这个噩梦之主已经连长相都变了啊?太宰治惊诧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叫了起来。 你还有这么成熟的风格吗?妖怪居然是这么便利的生物吗?! 噩梦之主:啊哈不懂你所说的便利代表了什么。 太宰治毫不犹豫的指向骸骨王座下那些滚动的海水,这么大,这么深的海,岂不是想自杀就能自杀了吗! 噩梦之主:平时没有这个兴趣,而且海水也是我的一部分。为了证明,几根调皮的触手从斗篷底下争相恐后的爬了出来,当着太宰治的面抖成一团。 虽然表现的很亲切无害,但是从斗篷下面爬出来触手这种画面还是有些刺激。 太宰治打了个冷颤。 噩梦之主用他那平铺直叙的语气看眼其余正在工作的触手,以及远处正在海面上撒欢捞人的梦妖,他道:白兰死了,就算他活着也会被变成梦妖,忘记过去,上层概念上的胜负因为你的举动彻底改变了原本的战斗天平,可以说,你的存在影响了战局,这个世界能存在多亏了你。 太宰治维持瘫坐在他旁边的姿势没有反应,听着噩梦之主用冷冰冰的语调把自己的那些功绩没什么情绪的捧读了一遍。 噩梦之主:救世主,不能高兴一下吗? 太宰治反驳:拯救世界的人是你吧?你这只触手怪!呜哇我是真没想过你居然还能变成这个姿态,滑溜溜的好恶心。 是吗?噩梦之主举起被说恶心而萎靡的触手挥挥,可是你还是喜欢我。 太宰治呼吸一滞,仰着头望向王座上侧目看着自己的冷漠妖怪,语气干涩的说:你要在这种时候谈谈吗? 噩梦之主疑惑道:为什么不可以?现在白兰已经没有威胁了,世界拯救大成功。你指得难道不是这个时候吗? 太宰治哈哈干笑:当然不是,你看看周围! 年轻帅气的男人捂住了脸,头一次生出不敢见人的羞耻感。 从海底返程的触手们举起手中的战果,所有还活着的彭格列,港口Mafia,包括密鲁菲奥雷的一些人都被触手高高的托到半空中。 噩梦之主发言时,他们正好被触手邀功似的从海里拖出来,也就是说,哪怕不是听了全程也是听了半成。 有时候半成比全程更丢人! 第168章 一百九十三 从参谋背叛, 到白兰败北,形势从一开始的胜券在握,到突然的滑铁卢根本没人能预测到整个事态发展! 世界基石被脱离方舟程序后迅速集合后赶来的彭格列小队收缴, 密鲁菲奥雷正式成为历史。 这一战, 六吊花全灭,白兰死亡,唯一能主持大局的参谋不知所踪,可以说, 世界和平就在今朝! 激动吧! 欣喜吧! 但是战后修缮,以及大佬之间的打太极也是烦的一逼。 不光是划分利益的问题, 还有怎么从贡献方面判断谁的世界将成为未来的主世界线等等至关重要的问题。 只是这些扯皮的工作都被年轻人们推脱出去,讲道理, 他们已经很累了, 累的懒得去和那些老油条们互相烧脑子! 只有无辜的森医生始终奋战在前线,不管他是哪个世界的森鸥外, 他总归是港口mafia的首领, 连一向遵从首领的命令的中也这次也放心的将谈判任务交给了他, 拉住混熟的彭格列一干人等跑去酒吧开怀畅饮! 而可怜的首领回过头发现信赖的部下不见了, 柔弱的中年男士别提多伤心了。 明明上战场的时候能打的不逊色任何一个年轻人 尾崎红叶在旁辅佐他,为他争取己方世界的利益, 太好了, 这个红叶和他是一个世界的。 即可以说是混乱, 也微妙的存在着条理的战后秩序初步建立起来之后, 大家在争夺利益之时也多少留有了余地。 按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 未来说不定真的能抹平伤痕,变得无比美好。 而这个时候,梦鸠在那里呢? 噩梦之主带领梦妖大军回去梦世后, 主动把现实和梦境的边界加固了。 方舟世界不光是方便野心勃勃的白兰,也方便了梦境大军抄近路。 说到底,虚拟数据本就是和梦相似的领域,很容易就被后者借道。 梦世从倒悬的噩梦之源重新变为白世的美梦之后,梦鸠为了抓那颗在深海中到处乱窜的人鱼之心抓了足足一个星期才总算以人的模样回来了。 好消息是,经过这一次的力量解放,梦鸠的眼睛和头发恢复最初的色泽。 眠梦般的纯白与清澈的宝石般的双眸,这副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喝酒中的津岛修治当场就喷了。 你是谁啊! 梦鸠:真过分,不就是染了发,换了美瞳吗?至于这就不认识了吗? 但是这样没有紧张感的表现恰恰是世界开始恢复正常的表现。 在经过一场大战之后,再激进的暴徒组织一时半刻也不想惹出乱子,这种时候搞事情是会被围起来打的! 打扰珍贵的放松时光的家伙全都罪无可恕! 几乎黑白两道的全部大佬们都在朝不安分的家伙传达出以上不容违背的恐怖意志! 世界也真的就这样平稳了好久。 半个月后。 梦鸠仔细打扮一下出门应约。 深吸一口气,白色短发的年轻人从彭格列安排给他的单人公寓里离开,天空白的透明,路上的行人全都穿起厚实的衣物,有些人还围起女朋友手作的漂亮的围巾,正亲亲密密的结伴走过。 这个时候,孤身一人还十分帅气的梦鸠就非常显眼,热情的意大利少女们已经蠢蠢欲动的想要过来找他要电话号码,然而就在这时,梦鸠一下子从闹市之中找到那个站在雕塑下的目标。 和气质干干净净出门的梦鸠不同,他所找的人虽然一样帅气,但他今天的打扮是个人都不会愿意靠近他,甚至梦鸠也有一瞬间冒出转头就走的想法。 太宰? 太宰治,二十四岁,不管什么季节都穿着沙色风衣,有一张人模狗样的脸,钟爱的书籍名为《完全自杀手册》,座右铭: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的自杀,一言以蔽之,非常的难搞! 啊啦,梦鸠。拿下挡脸用的日文书籍的太宰治冲犹豫后靠近过来的妖怪露出爽朗的笑容。 梦鸠指指他的脸,这是什么玩意儿? 太宰治推推脸上的胡子眼镜,笑眯眯的道:因为一直有人来问电话号码,但是今天已经被我支付出去了,实在很不好意思,我就只能拒绝那些美丽的小姐,可是一直拒绝她们也实在是感到痛心,恰好附近的店有卖这个,我就买来戴起来了。非常好用呢,戴上之后漂亮的小姐姐们都不过来了。 肯定不会过来啊,在这种不是节日的日子里戴这东西是一定会被当做神经病的。 梦鸠无言的凝视着他,太宰出于各种缘由,呃,我问一句,你把今天支付出去换了什么? 太宰治摘下那副滑稽的眼睛,在微风中侧过头来,笑着道:能让我放心坦白的勇气。 恋耽美 ——(143) 梦鸠:这样啊。便抬脚追了上去。 摘下眼镜之后的太宰治充分展现出了他那张脸招蜂引蝶的能力,两人一边推拒各种好意和美女的青睐,一边努力在这条街上发觉一些趣味。 梦鸠对人类食物没有感觉,味觉基本等同于零,不过他在把冰淇淋用力的塞进太宰治口腔里的时候,他开心的笑弯了眼睛。 这一幕绝景可能会被中也花费几百万买下来吧? 吐出被冻得通红的舌头,凉凉的舌尖舔过嘴唇,有种异样的色气,太宰治幽怨的看了过去。 不要让我吃这么多冰。 梦鸠:可是要买的人是你,我吃也是浪费,那就让能品尝它们的人来好好解决。 太宰治轻声道:你变了很多。 梦鸠道:看出来了? 把自己整个人摊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的太宰治睁开眼睛去看阳光下,深色的风衣衬托出挺拔身形的男人。 纯白的发丝末端染上梦的色彩,宝石般的双眼是孩子手中糖果盒子的颜色,他的微笑浸满了暖意与柔情,却再不是当初冷酷无情的无心之妖。 太宰治垂下眼帘,低低道:我还有一个地方想去。 梦鸠没有犹豫的道:我陪你。 两人来到一座没人在的大楼楼栋,封闭的门扉被太宰治灵活的手指打开,梦鸠用力推开这扇大门,门外的狂风一下子呼啸着冲入楼道。 感到季节的寒冷。梦鸠嘀咕了一句,而他身旁的那个男人仿佛感觉不到寒风的冷冽般走了出去。 狂风吹乱他的长发与风衣下摆,他张开双手沐浴今天还算不错的阳光,然后在梦鸠跟上来后一个转身,脚步一步一步后挪。 这个男人在冬日的阳光下勾勒出泛起寒意的涟漪,结冰的湖面倒映出俊秀的面容与晦涩的眼瞳。 他问梦鸠:在海里的时候为什么要救我呢? 所有人我都救了。梦鸠回答的很流畅。 太宰治此时已经笑着站在大楼的边缘,相信梦鸠对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也已经有预感了,但是这个梦鸠的表现却非常冷静。 正如他所说,他支付了这一天的时光换来了勇气。 这个勇气是以怎样的方式体现出来的呢? 众所周知,太宰治是一名厌世之人,他渴望死亡。 然而这样一个人从楼顶上跌落时,这最后一眼望向梦鸠时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 他在呼救! 既然不想死,就不要做出这么危险的举动! 手臂被用力抓住,身体悬停在空中,太宰治仰头望向攀附在大楼边缘的梦鸠,用缓缓勾起的笑容回答了梦鸠的责备。 你又一次来救我了,这次是为什么? 梦鸠:执着这些有什么意义? 太宰治:说的也是 他被梦鸠一下一下用力拉上了天台,两人或跪或坐,形容狼狈的摊在冰冷的地面上。 太宰治望向天空呢喃道:勇气真是不可思议,我稍微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想活下来了。 梦鸠在旁边叹气道:是吗? 太宰治:可惜只有一天,一天过后我又会变成胆小鬼。 梦鸠:是嘛 太宰治眼睑翕动,长长的睫毛下目光温润的流淌着。 梦鸠你说我执着你没有意义,那么你执着于一个人又是为了什么? 在他说话时,梦鸠将视线转了过去。 太宰治苦笑道:同样都是没有意义的。 梦鸠:不,那样的事情我自己知道就好了,但我认为两个人的相遇总会带来什么,不一定是悲剧,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 太宰治:只要不是悲剧,什么都好吗? 梦鸠坚定的说:什么都好! 太宰治:我确定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家伙。打扰了,拜拜。~ 然后梦鸠就这样孤独的被丢在楼顶,在他身旁阳光下一道人影缓缓具备了形状。 梦鸠从看着天,到看着他。 赤红色的围巾在风中飞扬,首领宰低下头。 梦鸠道:我这算是被放过了吗? 首领宰指指门口的方向,梦鸠挪动身体站起身,走过去后发现门上被夹了一张纸条,打开后不出意外是太宰治的字迹。 梦鸠出声读了下去:好歹我也是知道感恩的人,被你救了这么多次,再做些奇怪的事可是会被彻底讨厌的就这样? 首领宰又让他对着阳光去看。 梦鸠把这张纸条放在阳光下,特殊处理过的字迹渐渐变得模糊,形成一句崭新的内容。 多少考虑过监禁之类的作法,但我毕竟是侦探社的一员,违法的行动果然还是会被发现然后被阻止吧啧。 看着这句流露出满满的恶意与危险的话语,梦鸠满头冷汗的看眼笑容和刚才离开的太宰治如出一辙的首领宰,无辜的妖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第169章 一百九十四 冷汗一股一股从后背上挤出来, 梦鸠终于苦笑出声。 算我欠了你们的。 首领宰这时正托着下巴从大楼顶端的边缘探出头去,这个角度和高度,能轻易看到下方仿佛蚂蚁一样小的行人, 还有从车道两方行驶而来的车辆。 听见梦鸠的叹息, 首领宰回身道:要不要去喝些热饮? 梦鸠看着他那双总算不再那么沉寂的眼眸,仿佛一盆枯萎的摆设重新焕发生机,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变化全都是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 一点一点,最后消磨掉了这个人身上的死亡阴影, 变得可以平静的与这个世界和解。 和解吗? 梦鸠想:我还是放弃思考这个问题吧。 要让[太宰治]和世界和解,不如去思考这家伙能忍到什么时候! 好啊, 我知道有家店的蛋糕和咖啡都不错。 啊呀, 那可要去尝试一下,要知道我可是很久没有这样大大方方的走在人群中了。首领宰这样说着, 主动将堆积在灰烬中的过往拿出来抖一抖, 姑且也表现出了一丝自己的态度。 梦鸠看着他怀念的注视着这座城市, 怀疑他眼中倒映出来的景象应该是那座被他守护了足足四年的横滨。 既然想念那就找机会回去看看。 可以吗? 我没说过吗?你现在哪里都可以去。梦鸠抓起他的手晃了晃, 他说:我陪你一起。 太宰治神色微妙了一瞬,紧接着失笑道:这还真不错, 不过我这算是什么状态?相隔一个世界的投影? 梦鸠看着他时不时侧头打量自己, 有些头疼的解释道:我就是利用现实世界的物质给你捏了个临时的躯壳, 因为所蕴含的信息量最多不过一个杯子, 所以你也可以暂时的从梦境中出来, 而不是使用我这副身体。 那可太好了,我对先前那种状态不能说不满,但总是不太习惯。他一边说, 一边好奇的转了一圈,活动活动手指,感觉自己和活人的状态没有差别,但听梦鸠所言又似乎不是这个样子。 看来这个世界的秘密比自己所以为的要多。 梦鸠拉住他一路来到那家备受好评的甜品店,天气冷的时候就喜欢喝些暖洋洋的音量和吃些甜品。 在这方面,梦鸠虽然没有味觉但意外的喜欢造型花哨的甜点。 太宰治随意点了份咖啡,梦鸠跟着要了一杯同样了,等草莓蛋糕和饮品一齐上桌后不久,他们两个的动作顿了一下,一齐朝在旁边桌子上坐下的客人看去。 佩戴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半边面孔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鸢眸在镜片下充斥着不一般的神采,柔软的黑色短发则被鸭舌帽收起。 运动外套,嘻哈风的牛仔短裤,加上放在座位旁边的滑板,想也没想过的出场方式呢,前密鲁菲奥雷参谋。 不要这么集中起来看我,我可是还在躲避追杀。他装作去看菜单的姿势,嘴唇细微的嚅动了几下,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 梦鸠愕然的收回视线,去看看对方将黑色大衣穿的威风凛凛的首领宰,再去看看对面那个年纪凭空小了五岁就好像少年一样的[太宰治]。 不行,这视线根本控制不住! 算了,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废话不多说,我就是来看看你,你觉得自己现在还缺什么? 对方这话说的可太家长了,总觉得分开这些年,在人性方面本就成长不少的妖怪在这方面还是输给了昔日的小伙伴。 梦鸠仔细想了想,然后果断摇头。 这样吗?那换我问你一个问题记忆,还有可能恢复吗?他戳戳自己的脑袋,认真的想要从梦鸠这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梦鸠:可以,只要执念够深。 执念吗?他若有所思的捏住下巴,指指自己和梦鸠,在你心里我和你是怎样的关系? 梦鸠:超越友情,胜似亲人。 对面的嘻哈男孩没拿住宣传单,任由它从手中滑落到桌面上。 这个回答可太超出我的预料了。他低笑着道:我还以为会是爱人什么的? 这是误解!你自己把记忆想起来之后也不会产生这种误会! \是吗?可我觉得这不是误会,只是两个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他颇为成熟的说道,然后从隔壁桌起身,笑着说:本来的打算是去各国流浪,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梦鸠:? 他笑道:前不久彭格列邀请我做他们的门外顾问,听起来蛮安稳的,也适合我用来恢复记忆。 梦鸠:彭格列啊他想起那个大空色的年轻人,恐惧畏惧但依旧能温暖人心的灵魂,他不禁赞同这个决定,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 你也这样觉得就太好了。他背对着梦鸠挥挥手,边说边走出店外。 一阵沉默后,梦鸠愕然: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首领宰平静的喝下咖啡,淡淡道:一时兴起吧?视线却在这时无声侧移。 他让步了。 就像是二十四岁的太宰治选择退让,这一个自己也主动决定后退一步。 呵,利用暂时的放弃来放松敌人的警惕,这份以逸待劳的能力不愧是我呢。 首领宰傲慢的想道:不过你们不管怎么想,这只妖怪都是我的。 从我和他定下约定那天起! 这咖啡挺好喝的?梦鸠点评着这家的手艺,对首领宰身上的一切异常都恍若不觉。 只是在他思考的时候,梦鸠也侧开头眼神怎么看怎么绝望。 突然对未来感到了悲观。 这才两个!为了防止绿意盎然的动感光波就这么扩散开来,梦鸠老实的谨言慎行,活活把自己伪装成智障。 这是逃避吗? 不! 这是生活的智慧! 不懂的人等你们有了女朋友and男朋友就懂了! 回去的路上,首领宰有些累了先一步回到梦境,梦鸠就这么孤身一人的遇上了津岛修治。 你们凑到一起搞我的吧? 尽管梦鸠非常想吐槽出声,但如今的他已经没有那么不通人情世故。 明知人家不愿意还强上那是禽兽! 明知人家有难言之隐还点出来那是没神经! 想到过去的自己做过多少没神经的事情,后知后觉涌上来的羞耻感差点儿没把妖怪逼得社死一次! 关键是,这种时候首领宰居然还在笑! 就好像精通社会学的人,投来高高在上的轻蔑眼神,玩味的说:真可爱啊。 谢谢,梦鸠并不想因为这种事变得可爱_(:з」)_ 津岛? 还在用这种假名叫我,你是多执着把我和其他人分开啊?津岛修治含笑的模样一看就来者不善。 梦鸠装傻的睁大眼睛。 津岛修治两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叹气道:两天后彭格列就会把我们送回十年前了,你多少关心一下这些事情? 梦鸠:抱歉,我最近有些太放松了。 说道放松,我其实也一样。津岛修治认同的说道,他缓步来到梦鸠身旁,用手指拨弄一下梦鸠从耳边垂下来的发梢,那偏粉的色彩无害的就像是小孩子手中的棉花糖,透出梦的味道。 仔细想想,你自己的事情什么都没说过呢? 废话,我是被派去监视你的人。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毕竟我们两个一直挺合拍的。~ 请放过我吧,我倒是觉得自己从没被津岛大人你信任过。梦鸠久违的拿出刚上任时,为了和津岛修治拉开距离而特别使用的敬语,不过在当时是疏离的表现,现在的效果却似乎只剩下调笑? 津岛修治难掩愉快的轻笑出来,你那时候一板一眼的,而我最讨厌那种人,会想起不愉快的回忆。 梦鸠:? 这种话题就先不要讨论了,回去后你考虑过要做什么吗?津岛修治道:不意外你会从我身边调离,成为异能特务科的某位大人物吧?提前祝贺你啊。 梦鸠摇头道:回去后我应该就会辞去工作,祝贺什么的就免了吧。 为什么?津岛修治的眼神生出几不可觉的触动。 就是觉得和你们这些聪明人比起来,非人真的没什么生存优势。这也是梦鸠此行之后的最大感想,一个白兰就这么难对付,到底还有多少卧虎藏龙的角色故意引而不发?想到世界这么广阔,我一个小小的妖怪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做隐居闲人吧。 恋耽美 ——(144) 津岛修治惊讶的睁大眼睛,冲着他指指点点。 没记错的话,那个白兰大人可是被你给打败的啊! 当然不是,那是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才完成的成就,我不过是最后抢了人头才看起来功劳更大一点儿。梦鸠很实事求是的说道,不过这种态度果然还是太谦虚了,津岛修治身处战线的最前方,所以能清楚的看到梦鸠最后呼唤来的大军到底保住了多少人。 单是那些幸存下来的人数,给他个首功都不过分。 然而还是那句话。 对一个无欲无求的非人类,人类所渴望的荣誉财富,地位权利又算什么呢? 梦鸠倦了,也因为有喜欢的人在身侧,他已经没有继续流浪下去的心思。 察觉到妖怪身上越发飘忽不定的气息,隐隐意识到距离他离开的时机不远了的津岛修治忽然豁出去的问道:像你这样的妖怪去帮助人类,真的不会被惩罚吗? 梦鸠:你指的是? 说是什么代价都不用付,这其实是骗人的吧? 津岛修治沉声说道,目光灼灼的盯着梦鸠不放。 而妖怪仅是淡然一笑。 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津岛修治紧绷的肩膀一下子垮塌下来,脑中隐隐的后怕不知怎么就在梦鸠笃定的态度下烟消云散了,他轻轻呼出口气,嘴里呢喃着这样就好。 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津岛修治:我还要去找美丽的小姐姐殉情,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梦鸠:异国他乡的你好歹注意一点儿!我可不想大冷天的去河道里把你提回去! 这才是爱的表现,你不爱我了吗? 说人话! 啊,因为发现青瑛怎么都不会喜欢我的样子,干脆就去找漂亮姐姐们治愈身心了。 不经意间,一个避无可避的话题被津岛修治提了出来。 梦鸠在短暂的呆滞后,一本正经的鞠躬拒绝。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请别这么郑重其事的拒绝,衬托的大冷天的被你甩掉的我好可悲! 津岛修治幽幽吐出口在空气中迅速霜结的白气,慢悠悠的道:总之就是这样,你一个人先回去吧。 梦鸠:那我就先走了? 嗯嗯,走吧,走吧! 我真的走了? 走吧。 两个人在异乡的小路上由第一个先一步转身,之后不久另一个人也朝相反的方向迈步,最终背道而驰。 夕阳落在两个人拉长后永不接近的影子上,让这个黄昏染上了淡淡的寂寞。 梦鸠自言自语道:这不像他啊?原本他以为拒绝津岛修治会是需要耗费最大力气的工程,但实际经历过之后才发现,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平平无奇。 按理说,他认识的这些[太宰]中,津岛修治的危险性首屈一指,怎么都不可能这么平静,但事实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为什么? 梦鸠在走出一段距离,彭格列在本地的据点建筑隐约出现在视野中时,他才想到了原因。 因为津岛修治更年轻。 津岛修治迎着冷风顺着河岸走下去,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河面美丽的像是铺满了反着光的宝石,他孤独的屹立在风中,幽幽一叹。 第170章 一百九十五 不同世界的太宰治几乎都有同一个共性, 那就是敏感。 对他人目的的敏感,对环境变化的敏感,能体察这些细微之处的转变的聪慧, 塑造出他悲观的性格与多疑的处事方式。 而相较于或多或少都对这个氧化的世界做出过妥协的二十岁往后的自己, 这个年纪的他更尖锐,也更敏感。 他就像是在迷途之中努力想要寻找到正确路径的旅人,也像是一位偏执的孤独症患者想要和这个人间达成和解。 但是旅人在无人援手之下终会倒在风雪交加的迷途中,患者则因为孤独越发以苛刻的眼光挑剔这并不完美的人世, 最终双方都是一无所获。 归根究底,敏感的人总是怀抱柔软, 手握尖刀。 每一次靠近都是与只存在在假想中的敌人展开厮杀,最后这把刀不管是刺穿了别人, 还是伤到了自己的心, 都会让他变得像个笨蛋。 徒劳的举动聪明人会如此评价这种白费力气的做法,并深以为然, 然后这些人就会一直孤独下去, 完全没有办法做出改变。 明明是人群中数一数二的天才, 却反倒因为自己的头脑作茧自缚, 这样的聪明人并不少见。 而津岛修治既是这样一名聪明人,也是一位旅人, 还是一位寻不到和解机会的胆小鬼。 因为惧怕伤害在拼了命的去拒绝可能会伤害自己的事物, 质疑包括自己在内的全部同类, 这就是胆小鬼的挑剔。 所谓的严苛只是打出旗号, 听起来有理有据的借口罢了, 归根究底就是这么一回事。 也因为剥离了这些假象,借口,外在, 最后坦露的真实才是年轻的真相。 就大家所了解的津岛修治确实是一位危险与热情并存,仿佛苍白冰冷的蛇一样不动声色的盘踞在白骨花中的恐怖的男人。 但是这个人他会避开伤害,主动的 也就是说,在告白之后,他之所以没有任何反应,坦坦荡荡的放手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在到达将心中的利刃释放出来,不择手段也要索求出一部分结果的阶段之前,他先转身逃走了。 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没有不惜一切的偏执,他所能展现出来的只有虚张声势,实际上的他一直将自己蜷缩在盒子里,连向盒子外面的人伸手求助都没有做到。 一味的撒娇,若即若离的依赖,祈求旁人来主动抓住自己,可没办法把想要的东西抢到手里。 对津岛修治的失败,首领宰给出辛辣且精准的评价。 而这也是因为他们正是所谓的[同类]。 不是因为[太宰治],而是因为所有的太宰治都是[胆小鬼]这个共同点。 突然出现在寒风中的人用力搂住梦鸠的肩膀,手掌在他的胸前环抱。 他说:我如果也不主动向你伸手的话,你还会执着于我吗? 梦鸠拉住首领宰冰凉的手指,打个比方,花不用力扎根在我的园子里,我又怎么能看到它呢?揉揉肩膀上的脑袋,他道:能自在的选择在谁的心上绽放,这就是人类独有的自由。一直以来我都很羡慕 听到你这个回答,某种意义上,我和其他人也没有区别。首领宰说完,低头在他耳旁轻语,这次你连我也要骗吗? 当然不是,你是因,你也是果,你答应我的时候,我可是很开心的。梦鸠转过身,把他拥入怀里笑着道:所以等我回来,我不会骗你的。 首领宰目光黑沉沉的,仿佛梦鸠的离去也将这双眼里仅剩下的光带走了。 梦鸠道:安心吧,说不定这次会是一件好事,不是直接出现天谴,而是高天原的众神为我特别开放了神界门户,此等殊荣可是神代过后就再未发生过了。 首领宰:那种地方我是进不去的。 梦鸠:所以我要安顿好你再走。 不要去! 不行,这次我没法听你的。妖怪摸摸自己心爱的人类的脸,笑容笼罩上一层破碎的残阳之光。 注视着他在空气中变得粉碎的身体,主动破坏了这具躯壳的梦鸠呼出一口白气,在这条无人的长街上感到了淡淡的寂寞。 我会尽早回来的。 神界高天原。 大妖梦鸠,擅自进入人类世界,其罪为一! 率领梦世大军破坏现世,其罪为二! 与人类结缘,深知其不可违之处仍死不悔改,其罪为三! 可恶的妖怪,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何等大罪!现世的理差点儿被你毁掉!你差点儿毁灭一整个世界! 大国主声色俱厉的狂拍桌子,当然,祂的表现也就是气势大了点儿,实则根本没有怪罪的意思。 祂旁边那些在日本各地各有神社神宫的知名神灵们一副不雅的坐姿,地面上都是昨天喝剩下的美酒,一边当着梦鸠的面懒洋洋的打着哈欠,配合大国主的咆哮打节拍,一边念叨这公事什么时候能结束啊,想开酒会 传说中会使用狐狸的身躯到人类中间体验生活的稻荷神,一巴掌扇了说要开酒会的懒散神灵让祂住嘴,适时接话挽回众神形象。 也不能这么说,当时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机,在我们不能出手的情况下,人类自己就要毁灭世界了。梦鸠这也算是,提早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梦鸠:? 没理解吗?真是可爱的孩子,不过也是呢,你出生到现在才几千岁吧?姐姐现在就告诉你一些好东西,稻荷神笑弯了金红色的眼线,一对狐狸般的美眸深深眯起,嘴角点上两点朱红色的胭脂,仪态身姿极为动人,也就是说,单纯的看待这次事件中你的功劳,其实是足以封神的。自古以来,救世可都是大功啊~,赏罚分明可也是至高意识的体现。 梦鸠: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 别着急,问题也在这里,本来想赐予你神位的殿下,发现你身上留有触犯禁忌后的灼伤,这可不行啊,这是有罪之人才能被打上的烙印,终生都无法获得母亲的原谅,所以很遗憾,你没办法成神,起码要到下一代,梦鸠一族才能抵达神位。 梦鸠: 稻荷神意味深长的道:看样子你自己也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梦鸠无言的仰起头,看着这位妖艳的大姐姐。 触犯生死的禁忌就算是我们也不能说赦免就赦免,不然母亲的面子往哪里放? 稻荷神,你说的太直白了! 那换大国主你来说? 咳年轻的金发男子严肃的对梦鸠下达赦命,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神灵之间不二的法则,我们最后决定消去你有罪的烙印,允你在命途终结之时步入黄泉转生,但相对的,这一代的你绝对无法成神,望你好自为之! 稻荷神在旁边扇着扇子补充:月读命批评如此惩罚太过不近人情,大国主便帮忙从你的姻缘中挑选出了羁绊最深的那一位,赋予了他活人的肉体,以此来成全月读命的怜惜之意。感恩吧,妖怪,这可是神灵的恩赐! 随着宣判开始生效,大国主高傲的神情,稻荷神神秘的笑意渐渐在眼中模糊成一团,梦鸠被送离神界后,大国主威严冷酷的大神形象立马崩溃。 可累死我了!都说了这种严肃的场合不适合我来!看着他懵懵懂懂的眼神我心都要碎了,好想扑上去告诉他别害怕! 闭嘴吧,废物大国主,什么东西免费的都是最贵的!刚还端庄美艳的大姐姐稻荷神此时拉开胸前的两片衣襟,露出胸前雪白的沟渠,淡金色的长发从发髻上滑落下来,她一挽手,大喊道:睡什么睡,都给老娘起来嗨! 昨晚在酒会中喝躺尸的众神纷纷懵逼的从地上爬起来 这就是高天原啊。 这就是众神默默工作数万年之后的高天原。 这就是 麻痹,三观崩了! 梦鸠回到现世后神志恍惚了足足三天才缓过来,也是疯了! 时间就这样又过去了十年。 十年后。 这一次没有白兰来毁灭世界,三个平行时空统一后,命运线也顺利发展的枝繁叶茂。 你问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首先,[太宰治]身上的特殊性在世界开始统一后起到了令人惊奇的作用。 因为所有世界线的最初发展都是从他身周开始的。 十年前的津岛修治从未来回去后,就被异能特务科外派去了海外,目前在帮助意大利的水产公司,和一位叫做费奥尔多的魔人打对台。 而在这个世界的十年后,津岛修治恢复本名,以太宰治的身份加入彭格列成为这个家族的门外顾问首领。 二十四岁的太宰治被彭格列以外派的名义送回日本,成为武装侦探社的编外人员。回国后来迎接暴打他的好友若干,其中一位红头发的友人正在积极竞争这一届的文学奖,他回国后正忙着帮人家加油打气。 不管怎么看,世界线统合后这都是一个美好而又不真实的未来。 至于你说记忆的问题?当三个世界合一,经过平稳的发展后,一些不必要的内容就会从脑海中消失,不需要大惊小怪,所有的牺牲都是被铭记的,但是活下来的有理由以更轻松的姿态走向未来。 说出以上内容的彭格列最年轻门外顾问,此时正坐在一家街角的咖啡店里喝茶。 他对面是已经不知打工了多少年的打工神祇夜斗卡密! 夜斗已经瞪这家伙好久了,终于把自己都给看烦了,非常不爽的摔了抹布。 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想不起来是你自己的执念不够!你找我也没用!我是断缘的神,不是缔结缘分的结缘神! 对方心平气和的笑了笑,我当然明白,不过是想通过你确认一下某个人的生活情报?他还好吗? 夜斗额头上爆出一枚大大的井字,火气十足的怒吼道:从十年前就辞掉工作隐居八原乡下,最可恨的是不工作十年居然还能吃喝不愁,和喜欢的人天天卿卿我我,可恶啊!不过是区区一只妖怪!!!为什么过的比夜斗大人还潇洒! 异能特务科在职人员的工资还是蛮多的,火上浇油的加了后半句,他看着夜斗喷出火来的眼神,笑呵呵道:足够什么都不干的过完下半辈子。 恋耽美 ——(145) 夜斗:现在政府人员的待遇这么好了吗?这就是税收小偷吗?这绝对是吧!这些拿人民的钱还不干人事的蛀虫们,我们的钱都被他们用来白吃白喝了! 夜斗无能狂怒!整个人酸的往外冒柠檬! 对方见状呵呵一笑,不置可否的喝完自己点的这杯咖啡,整理一下衣物就起身离开了。 他背后,夜斗骂骂咧咧的把杯具收拾起来送往后厨。 拉开咖啡店的大门,风铃声轻轻响彻,这个光靠外表就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与街道上来往的行人擦肩而过,无数诸多异样的眼光,沐浴着阳光消失在街角尽头。 第171章 番外 一百九十六 番外 八原一家空置许久的老屋搬来了新住民, 恰好在藤原家附近,夏目受塔子阿姨所托去给新来的邻居送上新鲜的水果,只不过一到这户人家的门口, 一股奇怪的感觉就俘获了他。 像乡下这种地方, 房子建造的都大同小异,一楼的厨房餐厅,起居室,二楼一般都会给孩子住, 还有书房之类的布局。 但是夏目在敲响这户人家的门扉时,有一瞬间时间被诡异的拉长了, 思维在短暂的凝滞后恢复正常,他不确定别的人来这户人家时会不会有这种感觉, 但虽然只是一刹那但古怪的感觉确实残留了下来。 夏目贵志紧张的抱起脚下跑来跑去的胖猫。 老师, 刚才你有没有感觉到? 啊,那是名为时化的妖怪搞的鬼, 不过太弱了, 顶多制造出一些错觉, 就像是你们人类常说的既视感, 有很多就是时化的妖怪弄出的恶作剧。猫咪老师明显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 夏目贵志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选择相信了对方的话。 门铃声响起后,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出现在夏目面前的青年意外的俊美, 黑发在发梢微卷, 眸子介乎于红与黑之间, 通过太阳的反射会过渡出不同的色调,没记错这种颜色在美术界被叫做鸢,一个乍听起来似乎一定会有另一方与之相伴的温暖的色彩。 而这个男人的长相也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种小地方的独特, 和名取先生不相上下的帅气。 对方朝看呆了的夏目歪歪头。 你是? 您、您好,我是居住在附近的藤原一家的夏目贵志,这是阿姨让我送来的礼物,因为好久没有人搬过来了,阿姨很欢迎您有时间可以过去坐客。夏目尽量热情的传达出塔子阿姨的好意,幸好对方看起来并不难相处。 他接过夏目手里的礼物,这个动作让夏目通过对方杂色的毛衣看见从袖口处露出来的几段绷带,他说:啊呀,刚搬过来就有邻居上门邀请,我老公会很开心的。 夏目贵志下意识回道:哎,您成家了吗?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称呼的问题,他有些呆然的看着对方。 我叫太宰治,要不要进来坐坐,随身带着猫咪妖怪的少年?这个男人笑眯眯的让开门口,露出门后那个有些诡异的特殊空间。 夏目贵志冷汗当场冒出来,面对这种看似正常的邀请自己该怎么做? 老师,他是人类吧?!他悄悄扒开怀里猫咪的小耳朵,最近肉眼可见变胖的猫咪老师沉吟着说:嗯确实是人类,但是这座屋子笼罩着各种各样的妖气。 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因为这些妖气本身没透出恶意,我就觉得你应付的过来。 老师!!! 太宰,堵在门口做什么? 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夏目瞳孔紧缩,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猫咪老师半睁着一只眼睛,操着稍微正经起来的语调提醒道:他是突然出现的。 突然从大门的位置走出来,高挑的青年在阳光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亲爱的~~~刚还给人浓浓诡异之感,自称太宰治的青年愉快的扑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当着夏目的面来了一个会把人看红脸的热吻。 猫咪老师发出咻~~~的调侃声。 发现有人在看的梦鸠不禁把热情的太宰推开,对这个近来越发放飞自我的小老婆感到由衷的疲惫。 仿佛中年男人晚上天天交公粮被榨干的疲惫 这么形容太污了,梦鸠稍微正经起来,从太宰手里拿过这个明显是用来拜访新邻居的礼品袋,也没有看里面有什么,友好的感谢道:你是藤原家的孩子吧?快进来,最近刚搬过来没找到时间去拜访太宰,你怎么又把送来的包裹堆在门口? 等你回来一起拿进去。 梦鸠无奈的把太宰推进屋子,在太宰治的抗议声中歉意道:家里有些乱,希望你不要介意。 夏目贵志:这个我想回家QAQ。 有太宰治这个气息诡异的男人在前,夏目实际上并不想进入那些不明生物占据的屋子,但是这时他已经骑虎难下,不得不听从梦鸠的建议走进这户有新成员搬入的人家。 出乎意料,在门外感受到的诡异氛围从进到屋子里后就一点儿察觉不到,倒是两位男主人一副亲密的态度更让他感到一定程度的尴尬。 太宰,你又把结婚戒指乱丢? 在玄关附近的鞋柜上发现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拿起来后一看发现是前不久去国外订做的结婚戒指,梦鸠不由拽过某个吊儿郎当的家伙。 啊,那你就帮我戴在手上啊?太宰治戏谑的举起来手,当着梦鸠的面晃了晃,亲爱的~ 我早上刚给你戴过,把手给我。梦鸠一边抱怨一边还是任劳任怨的拉起他的手,将圆环形的铂金戒指套上他修长的指根,净版的款式简单的只有彼此名字的缩写,一笔一划写满了对彼此的珍视。 这种感觉夏目也在塔子阿姨和滋叔叔的相处中感受过,自相爱之后相濡以沫几十年的相守是一种光是注视就会不由感到温柔的幸福。 你们两位感情真好。心生触动的他真诚的赞美道,听得梦鸠和太宰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 太宰治率先开口:我说对了吧,这位叫夏目贵志的少年性格挺不错的,就你还在瞎担心。 毕竟是那个友人帐的持有者,听说前任是位性格嚣张桀骜的暴徒,我多考虑一点儿又怎么了?这可关乎到我们未来几十年的隐居生涯!梦鸠一本正经的反驳,然后朝夏目露出歉疚的视线,抱歉,来之前稍微做了一些调查,小妖怪口中都说八原的主人不通人情,眼神凶恶,强迫许多妖怪献上名字,奴役大批妖怪,还考虑过要不要干脆把这里的主人赶走,可是那样和我们享受安逸人生的信条违背,再加上选择实在不多,我就做主先过来看看,本来打算今晚就去找那个拿着友人帐的家伙谈谈 如果早知道是你这样温柔的孩子的话,我也就不用考虑这么多了,小妖怪的话真是不靠谱啊。梦鸠一边揉头,一边头疼的说。 对比之下,夏目贵志则是听的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脸色通红。 本来就够让人不好意思了,偏偏猫咪老师还火上浇油的在旁添油加醋。 说的没错!眼神凶恶的家伙就是这小子,不过奴役妖怪什么的可不是这家伙会做出来的事,最近更不用说,友人帐上的名字不是越来越薄了吗?真是个爱替别人操心的大傻瓜! 猫咪老师哼哼唧唧的表达完不满,夏目紧接着就表达了不满。 老师!这不是能拿出来说给听的话题! 猫咪老师:哼,斜着眼去看微笑中的两位人类青年,它笃定的说,傻瓜,一个几乎要蜕变成神的大妖怪住在你家附近,还不尽快送上供奉祈求人家的庇护? 夏目:!!! 梦鸠好脾气的挥挥手:庇护一位身怀友人帐的普通人类的话,有你这样的大妖怪守护在身旁就足够了,我的话更想和喜欢的人享受晚年,这个是我给藤原家的回礼,麻烦你带回去了。 原来他一边儿交谈,一边儿也没放松拆包裹的手,从包裹中拿出来的祁门红茶可是相当不错的回礼。 夏目把东西带回来后,塔子阿姨开心的和他打听许多那对邻居的事情。 当天晚上,夏目和猫咪老师讨论那对有些奇怪的夫妻。 谈起他们两个谁是妖怪时,猫咪老师不假思索的戳向夏目的眼睛。 你瞎了吗?一看就是那个满头少女粉白发色的家伙才是妖怪,之前那个把你吓到的青年不过是个有着复杂灵魂的人类罢了! 夏目熟练的用擦头发的手巾绑住猫咪老师的脑袋,用力一拉,系紧的毛巾就把猫咪老师捆成了球,然后他顺着挣扎的力道松开手,任由这颗球从自己身上跑下去。 可是我还是感觉太宰先生更危险一些。 猫咪老师舔着被弄乱的后背毛,闻言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 感知还算敏锐,人类之中可也是有一些比妖怪还要恐怖的家伙,妖怪吃人不过是肚子饿了,但是人类杀人多数时候都是为了一些莫名的理由。 夏目贵志不禁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太宰先生是那样危险的人物? 哼,灵魂浸满了死气,臭味都快从肉身里跑出来了,那种人就算是死后也会下地狱的。 下地狱吗?夏目贵志那双继承自祖母的漂亮眼睛在灯光下显现出剔透如猫眼石的质感,他道:太宰先生的恋人是妖怪吧,而且还是夫妻关系,人类也能和妖怪成为恋人吗? 猫咪老师:如果是普通的人和妖,总有一方会哭泣的,被留下的那个肯定会度过无数寂寞的岁月,然后生出无法治疗的疾病。但如果是那两个家伙会同时死亡吧。 唔?猫咪老师被夏目举起来,他问:疾病是怎么回事?同时死亡又是因为什么? 猫咪老师:妖怪爱上人类,漫长时间下被寂寞夺走了生存的意志这就是疾病,没办法治好的。这样的家伙每年都不少,我们都觉得它们非常愚蠢。 夏目贵志:老师你也觉得这样的妖怪很愚蠢吗? 当然了,猫咪老师踹了他一脚,从呼疼的夏目手里跳下来,傲气的扭过头,看着胖胖的屁股后面的夏目贵志,至于你今天看到的那两个人,他们已经形成了咒。 夏目贵志:咒? 猫咪老师:妖怪被人心吸引依附在人类身上就会形成咒,佛家谓之修罗,有下凡的罗汉仙人专门为了斩除这种咒而在世间流浪,但是这种咒,如果能驱逐怨念,人不会死,妖怪也会被赶回自己的世界,会一同死亡的是相反的状况。 妖怪被人附身了。 妖怪也会被人类附身吗? 夏目在临睡前依旧在思考这个问题。 猫咪老师在他耳旁睡的正香,小呼噜一声一声催人入眠。 夏目不禁在这样的声音下做了一个梦。 梦中,披散黑色长发的妖怪朝地面上不知因为什么昏睡过去的人类伸出了触手。 在夏目想要大喊提醒那个人类时,他听见妖怪的声音。 为什么会昏倒?皮肤好热,生病了吗?人类就是这样脆弱。 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但也没有丝毫恶意。 那些乍看起来十分可怕的触手蠕动着发出细密的足音,将发烧的人类埋了起来,冰凉的软体触手伸进衣服里面,覆盖上他的额头,有效的让难受中的人类舒展了眉间。 妖怪也通过这种行动看到了对方身上被前不久的自己弄出来的伤痕,手指轻轻触碰这些被触手留下的青紫色痕迹,这个人类的身体无意识发着抖。 直至这时,妖怪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执意要跟在自己身边的人类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疾病对妖怪而言一直是不需要在意的小麻烦,但对人类而言却能轻易要了他们脆弱的生命。 被触手拥紧的这个人类有多少个日夜没有好好休息过?饮食又是怎么在这座妖怪之城里解决的?他不会根本没有想过吃东西的问题吧? 不眠不休的赶到自己身旁,却什么都没有要求过,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执念,一不去看他就会露出了无生趣的眼神。 这给妖怪一种自己抛弃了他的错觉,但只要自己把注意力停留在他身上,哪怕是在惩罚他,这个人类也会从死气沉沉中竭力生出一朵花。 花枝摇曳招展,仿佛讨好似的出现在那极暗极深的眼底。 妖怪是喜欢这个人类矛盾又复杂的眼睛的,但是他现在不看着自己,又莫名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快些好起来吧。 柔弱脆弱的花。 早点儿康复。 下次还是不要这么用力弄伤他了,虽然会很好看。 触手遵从主人的心意将人类紧紧的包围起来,持续释放的妖力稳定了病情,在不重视的情况下开始恶化的伤口也被妖力轻而易举的愈合。 窗外的赤阳明明如血光般散落,可妖怪对待人类的方式却是在学着珍视 太宰治 夏目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泪,连梦话都是妖怪呢喃时说起过的名字。 第二天一早,夏目揉着因为流泪变得通红的眼睛,心底生出浓浓的迷惑。 梦里的那两个人是隔壁家的两位先生? 可是长相并不一样,太宰先生难不成在结婚前撩过很多妖怪?! 因为昨晚的梦的缘故,这一整个早上夏目都精神不振,心神不宁,而这种问题又不好和旁人说,所以面对那些担心的人他只能心虚无力的敷衍过去。 好好奇啊! 但又微妙的不想知道真相! 夏目继承自祖母的优秀直觉今天也在指引着他,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昨天晚上。 夏目因为优秀的灵感意外闯入梦鸠家的梦,在后者没有反击的情况下看完全程自然离去。做梦的时候偶尔误闯他人的梦算是正常情况,这时有能力的一方要是主动发起攻击,可是会给闯入者带来巨大的麻烦,起码被赶出去后一整天的精神萎靡是避免不了的。 恋耽美 ——(146) 梦鸠并不想伤害那孩子,就干脆等他的梦主动从自己的身边游离开。 而在夏目不再梦到自己时,梦世的大妖则在现实中睁开眼睛,转头望向睡前拉开一条缝隙的房门,月光从缝隙中透出来,在枕边洒落一片银白的光芒。 从生到死都在梦中的神鸟是不会做梦的,夏目闯入的梦想也知道是自己身旁这个人的。 太宰? 睡的迷迷糊糊的人对于枕边人的呼唤声半点儿也不敏感,一脚踹出去,他那边的被子干脆飞到梦鸠身上。 梦鸠眼神死了一瞬,干脆伸手把这个睡觉不老实的家伙搂到怀里,对方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索性在梦鸠胸口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心满意足的趴了上去。 胸口好重!气闷!可是只能原谅了! 梦鸠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闪着银光的金属表面像是承接了辉月的光芒,他将这只手覆盖在太宰治的手背上,两人的戒指在黑暗中不经意的碰了一下,太宰治嘀咕着听不出具体内容的梦呓,梦鸠忽然放松的笑了起来,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五年。 十年。 二十年。 许多许多年后。 这座几十年前搬来的屋子生长着一株巨大的樱花树,花雨缤纷散落,树下的两个人互相拥抱彼此,由能开口的那个人对远道而来的卖药郎说道:这就是我们的故事。 卖药郎平静的注视着这一对多年前就为彼此种下修罗之咒的恋人。 妖怪笑道:请斩了我们吧! 卖药郎虚虚合起双眼,再睁开时,复杂的情感从眼中退去变得坚定不移。 形真理已全! 退魔剑拔出,这一时隔多年的樱花雨下,再次缭乱飞舞。 梦世响起一声初生雏鸟稚嫩的鸣啼,响彻三千梦界! (完) 第172章 番外 番外猫咖 你推开猫咪咖啡厅的门, 门口的风铃声吸引力四只正在营业的猫咪的注意,恰好都是和你颇有缘分的那几只小可爱。 发现你进来时,性情相对活泼, 比其他几只同类要年轻的黑时喵踩着轻盈的脚步跳下桌子, 挡住你前进的路线直到你停下来便立刻围着你的裤脚蹭起来,边蹭边柔柔的发出一声猫叫。 喵~~~ 你觉得猫咪真的是不可思议的生物,它们通人性的程度有时连你这个人类都要吃惊,在你进门时, 四只和你关系不错的猫纷纷朝你投来似有若无的视线,一副装作我没有在看你, 但我有在关注你的骄傲模样。 蹲下身抱起黑时喵的小身子,右手熟练的扫挠它的下巴, 听它发出软绵绵的呼噜声。 黑时喵是一只黑白色的奶牛猫, 听说是流浪猫出身,被好心人发现送到救助站的时候有一只眼睛差点儿发炎溃烂, 幸好在最后救治回来了, 而看它在猫咖受欢迎的程度, 已经半点儿瞧不出流浪猫的身世, 来猫咖的女孩子们特别喜欢把它抱到膝盖上揉揉摸摸,所有猫中, 受欢迎程度黑白色奶牛猫绝对位列前三! 在你揉搓黑时喵的时候, 一只在你进门后不紧不慢起身, 悠闲的盯着你的橘猫在你看过去时, 投来玩味的眼神。 武装喵。 大橘为重, 经典玩梗。 经常上网的你自然不会错过有关橘纹猫的种种传闻。 比如最经典的除大橘为重以外的那个十只橘猫九个胖,还有一只压塌炕! 别人家的橘猫怎么样你是不知道,但是这只橘猫身材匀称, 姿容秀美,尤其是安安静静看着你的时候,配上咖啡厅宽敞的落地窗与大片挥洒下来的阳光,剔透的猫瞳会令人不禁想到昳丽等用来形容貌美之人的词汇。 而武装喵也是这些猫中特别通人性的那个。 黑时喵会主动过来蹭蹭,武装喵则会打个哈欠,然后等你过来摸它,怎么看怎么散漫。 你走过去后,用摸过黑时喵的手揉揉它的脑袋,被它敷衍的舔了舔,然后眯起猫眼又打起哈欠。 你和它打声招呼,然后就看向躲在椅子上偷偷观察你的异能喵。 异能喵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店老板取来接客的,一个是这里的店员小姐姐们起的津岛喵,它好像还有一个原本的名字是把它送来这里寄养的主人起的。 异能喵的主人是位最近名气火爆的小说家,前不久因为写的小说一炮而红之后,各种麻烦事逼得他连养猫都做不好,不得不将猫咪送到楼下的猫咖中寄养,因此,小小的一只异能喵因此多出好几个名字,性情也怕生,凶悍了许多。 每次你过来它都会躲在暗处偷偷瞄着你,你知道这是它在观察,等它觉得安全了就会主动走出来,所以你没有去打扰,给它留出思索的空闲。 可是就在你这样想而没有去打扰它的时候,异能喵主动从凳子上跳到桌面,朝一步一步优雅的走来,落足无声的猫步,矜持的眼神,停在你身旁时和武装喵一左一右,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小白猫。 你看的心动,忍不住伸手揉吧了一把,它也不生气,粉色的小鼻子嗅嗅你的手就又回到那副如同公主般高傲的模样。 怀里抱着黑时喵,桌上蹲着两只武装喵和异能喵,你觉得人生这一刻抵达了巅峰也不为过! 而在这时,一道锐利的视线扎到你身上,因为工作缘故对视线非常敏感的你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正好对上一双倦懒的猫眼。 一身漆黑的大猫只有脖子的部位有交叉生长出来的白毛,看起来像是挂了一条围巾的奇怪花纹,它呆在猫爬架最高的地方,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你。 你认识它,它是名为首领喵的特殊存在。 这座猫咖的所有喵差不多都是它的手下,连武装喵,黑时喵,异能喵这三只各有特色的小猫都会让它三分,再加上那个充满了人性的眼神,说这只猫成精了你都是相信的! 被那双不怎么精神的眼睛盯着,你有些紧张,却下意识放下怀里撒娇的黑时喵,惹来它不满的拍拍。 但是这个时候你已经顾不得这些,踩着小心的步子来到猫爬架下面,四处找了找可以用来踩着的东西,你成功把首领喵拎下来。 黑猫的手感偏热,一入手满怀的绵软,柔若无骨的身子安安稳稳的窝在你靠近心口的位置,在你觉得该把它放下的时候,它主动扬起脖子舔舔你的下巴,然后用那双满含人性的眸子望着你。 忘了说了,这家店排行前三的猫咪中,第三是黑时喵,第二被异能喵和武装喵平分,第一就是这位对客人爱答不理的首领喵! 或许这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 这家店里的熟客们已经到了,偶尔被首领喵丢一记赞赏的眼神就会高兴的多点十几杯咖啡打包带走的程度,可以说完全被调教出来了! 然而这只对旁人比较傲慢的猫猫不知为什么,莫名的对你特别友好,其实不光是首领喵,黑时喵这几只也是,几乎每次来都会粘着你不放。 你想幸好今天穿的是方便打理的衣物,不然黏一身猫毛回去也麻烦。 但是清理猫毛有多么麻烦的想法在对上首领喵的眸子后立刻消失了,在对方纵容的视线中把脸埋在它的肚肚上用力一吸。 太爽了! 你快被猫猫们的小身子迷得神魂颠倒。 这个时候,武装喵似乎和异能喵打起来,一岁半的异能喵被两岁的武装喵一巴掌打在脑袋上,顿时不高兴的探出爪子。 两只猫立起身子,甩起尾巴隔空对起猫猫拳,旁边的黑时喵愉悦的看戏,见你望过来,还开心叫了一声,招呼你一起看。 首领喵霸占你怀里最好的位置,对那边儿的动静只关注一眼就不再去看。 你有些头疼,但是店员小姐们乐见其成的眼神让你收回了阻止的念头,学着她们的样子看猫猫打架。 看了一会儿你就发现为什么所有人都很放松,因为这两只猫打的非常有分寸,和一般猫打的猫毛乱飞,东西碰了一地的情况,这两只猫干脆就是在假打。 猫猫拳挥出去。 嗨~ 猫猫拳又挥出去。 碰了个空。 猫爪还没有摸到对方就被极限闪避。 猫爪刚摸到毛就迅速收回,还睁大眼睛露出个无辜的表情。 你想:啊,啊,这就是猫啊 演戏演得好认真的样子。 你点了杯咖啡就想看看这两只戏精什么时候消停。 你一直知道这些猫很聪明,但这两只还是太聪明了,你的咖啡一上桌,它们就放下拳头,一前一后的朝你的方向走来。 然后在你疑惑的眼神中,武装喵和异能喵进行了一番只有猫能看懂的交流,怀里的首领喵和裁判一样甩了下尾巴,喵了声,异能喵扭头走向你左肩膀的位置,武装喵则霸占了右肩膀。 你无言了片刻,想着就差头顶了吧? 喵。~ 最活泼的那只黑时喵已经踩着优雅的猫步跳到你的头上,以绝佳的平衡感和轻盈的体重霸占了你头上的位置。 你想:好吧,这下确实是没办法喝咖啡了。 无论是低头,还是挪动肩膀都会有一只猫成功落地,不想被这些猫猫们记恨,自己最好一动别动。 想了想,你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盘起首领喵的小身子。 首领喵很少发出年轻猫咪的呼噜声,也甚少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好感,有时它表现的像是一只垂暮之年的老猫,安静的像是所有猫的影子,就算是被放出笼子的时间,它也很少会主动接触客人,多数时候都是呆在一旁,静静的望着虚无。 这种时候它的知性不可思议的泄露出来,这也是你下意识以为它是猫王的原因。 那种因岁月沉淀出的智慧一般只出现在老人身上,但你却不可思议的从一只猫的眼神中阅读出了沧桑。 每次这种时候你都会摸摸它,它也不躲,出乎意料的喜欢你,你也只有这种时候能感觉到它对你的纵容。 你是它的客人。 但有时却又像是它的情人。 它会舔你的下巴,磨蹭你的脸颊,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唯有一种时刻,它会是你的爱人,就是它放下戒备,把生命全权交给你来保护,窝在你怀中沉沉睡去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首领喵像是死去一般,阳光洒在它身上,像是尸体上开出了太阳花。 你没有打扰这一刻的宁静,轻轻的,仿佛送葬人一样抚摸它的皮毛,直到它在落日下山前睁开眼睛。 与那双漂亮的猫眼相对,你就又变成了它的客人,它的情人。 你想,你是喜欢这只猫的,它也是喜欢你的。 手指挠过它的下巴,拇指指腹顺着胡子来到耳朵的位置,捏捏它的后颈,最后把它放在桌子上。 咖啡的热气早就散光了,直到离开这家店你也没有喝上一口。 黑时喵仿佛知道你要走了,用鼻子嗅嗅你的手,湿润的鼻头碰到手背,触感冰凉。 武装喵只有这个时候会主动蹭你的裤子,嗷嗷叫着好像想让你把它带走,只有这个时候非常粘人。 异能喵一个飞扑跳到门口的位置,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你。 直到你开门时,它才发出不舍的叫声。 喵! 你想,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总会在每天天黑前来这家咖啡店坐上一会儿。 谁让这里既有你的爱人,你的情人和还有你的猫呢?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