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银子买来的媳妇儿》 第1页 [穿越重生] 《一两银子买来的媳妇儿》作者:开始养老【完结】 文案 一个死后不入地狱,飘荡人间千年的孤魂野鬼,一日借尸还魂,获得原主破砖烂瓦的房子,骨瘦如柴的弟弟妹妹。 他做鬼时懒散自在,做人后依旧想自由慵懒,奈何原主不允许。在原主的驱使下,不得已,这只鬼开始了发家致富,种田养弟弟妹妹的生活。 而他在已经家徒四壁的情况下,忍痛又花一两银子买了个媳妇儿,小媳妇贤惠、勤劳又倔强。 只是太爱哭,小媳妇最喜欢的人是容时宁,最喜欢的事是给容时宁干活,最喜欢吃的是容时宁做的甜的齁人的甜品,最惹人心疼的是躲在容时宁怀里哭。 令他无奈的是做人加上做鬼那么多年,也没见过比阿乐还爱哭的人,一副要哭到长城的阵势,波澜不惊的心都被她哭软了。 待小哭包及笄后,两人顺理成章的准备成婚时,而容时宁竟然被抓去充军,这下阿乐真要千里寻夫,哭到长城去。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市井生活 小门小户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时宁,楚相乐 ┃ 配角:容时君,楚相元 ┃ 其它:萧锦谦 一句话简介:生活琐事,家长里短。 立意:相互依靠,披荆斩棘,走向人生巅峰。 第一章 容家 “完了,完了,季国公府被围了。” “怎么被围?被谁围?你到是把话说清楚?” “我……今早我路过拱月街看到季国公府被御林军围住,禁止任何人出入。” “这季国公府是出了什么事触怒天颜了?” “你没听说吗?京城沸沸扬扬传季国公府结党营私,与太子密谋,皇上下令禁闭季国公府,等待刑部调查。” “哎,这季国公的亲妹妹是当今皇后,太子是他外甥,国之储君,这样的人家还需要做什么。” “我看是季国公因为坚持推行新法惹出来的。” “你们快别说了,妄议朝廷政事,几个脑袋不够你们掉的。”茶楼里这几个正讨论起劲的学子被一句话吓的一哄而散。 而正被议论的季国公府愁云惨淡,季国公夫人望着紧闭的大门,眼泪珠子一颗颗的掉,“老爷,这可怎么办?” 季国公神情严肃:“身正不怕影子斜。” 季国公长子季无患和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样板着脸严肃道:“皇上既然下令幽禁我们一家,恐是听信什么,此件事怕是不能善了。” “有什么不能善了,我看大哥是多虑了,父亲平日里刻意的和太子殿下保持距离,又一心为国为民,你宅在家里只知道读书不知,我去坊间,都是称赞父亲。”此时季无为不以为然。 季无患看了弟弟一眼没有接话,心中忧愁不减,大禹国力衰弱,民生贫苦,周边国家又虎视眈眈,内忧外患,父亲这些年为发展生产、富强国力,推行新法,树敌颇多,如今也不知道谁在背后捣鬼,他们家原本就位高权重,容易惹皇上猜忌,如今传出的谣言又是皇上最忌讳的,轻易万劫不复,父亲怕也是想到,才会忧心忡忡。 幽禁半个月后,季国公召集了家里人:“皇后娘娘差人秘密送信,皇上不日会撤掉御林军。” “太好了,我就说无凭无据的,总不能一直幽禁我们家。”季无为最为开心,总算可以出门,他在家里要发霉了,出去以后要好好去郊外跑跑马,松快松快筋骨。 季国公看着活泼的幼子,严肃的脸上露出丝丝慈爱。 夫人也朝着天念了几句佛号,他们家总算度过此劫,一家人心头的大石块落地。 万万没想到半夜来难得好眠的季家人被浓烟呛醒,季国公看着门外熊熊燃烧的火光,着急的摇醒身旁的夫人:“快醒醒。” “怎么了?” 季国公被浓烟呛的连连咳嗽:“快起来,走水了。” 两人连外衣也顾不得穿,往外面跑去。 季国公捉住门把手往里面拉,门竟然丝毫不动,季国公心中一凉。 夫人见状也帮着一起拉门,但门就是打不了,连试了好几下,门还是打不开,恐惧爬满了她的脸庞:“老爷,外面有人锁住门了,无患怎么办,无为怎么办,门打不来。”说完崩溃的大声哭了起来。 火势越来越猛,季国公府凄凉的哭喊声响了一夜,无论怎么喊,都没有来给他们开门,一场大火把世代簪缨的季国公府烧为灰烬。 而此时居住在长春宫的皇后娘娘被一声声幼儿的啼哭声惊醒,心中想着无忧怎么哭起来了,起身穿鞋披着外衣,要往偏殿走去。 守夜的宫女劝到:“娘娘,奴婢去看无忧小姐,您继续休息吧,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呢。” 皇后放心不下:“她每日乖巧的很,半夜里从不哭闹,这次哭的这么大声,别是被什么吓到了,本宫要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宫女只能提着灯笼扶着皇后娘娘一起过去。 偏殿里,一个嬷嬷正在那哄哭闹不止的小娃娃,见到皇后娘娘来了,立刻跪下:“娘娘赎罪,小姐像是被梦魇住了,醒不过来一直在哭。” 皇后娘娘顾不上他们,加快了脚步跑到了床边,床上一个精致的小女娃娃,女娃娃看着三岁模样,玉雪可爱,此时她闭着眼睛一直在哭,泪水从眼角滑落,看的让人毫不心疼。 -- 第2页 皇后娘娘难受的不行,连着被子一起抱入怀中,轻轻的拍小孩的背部:“无忧乖乖,姑姑在这里,不怕不怕。” 皇后试着哄了许久,小女娃娃不醒还是一直哭,旁边跪着的嬷嬷说道:“小姐来宫里住了大半个月了,怕是想爹娘了。” 皇后听罢叹了口气,在小女娃耳边轻声温柔的哄道:“无忧乖乖,明日便可以见到爹娘了。不哭了。” 睡梦中的小女娃也许是听到了这话,果真不哭了,皇后娘娘又抱着她哄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呼吸匀称,睡眠安稳。 皇后娘娘抱了半个时辰才把她重新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让嬷嬷们好生照看,才离去。 皇后回了寝宫坐在椅子上出神,宫女劝到:“娘娘还有半个时辰才天亮,再睡会儿吧。” “本宫睡不着,左右天还未亮,你去把本宫让人去护国寺求的平安符拿过来。” 宫女只能答应下来。 半月来皇后娘娘心忧不已,每日愁容满面,昨日总算求得皇上开口,答应解了季国公府的禁封,等明日解封的圣旨传到季国公府,她再差人把年初去护国寺祈福时求的平安符送过去,以后哥哥一家都平平安安的。 宫女很快把平安符拿过来,皇后娘娘一个个的反反复复的看,嘴里念叨:“等哥哥出来了,本宫要劝劝他不要在坚持变法了,一家子人平平安安才是正经。无患今年都十七了,还没给他安排亲事,他不着急,本宫都着急,下次嫂嫂进宫,要提醒嫂子催紧些,无为过完年就是十四了,天天闹着去军中,那孩子整天一腔热血,军中刀剑无眼,也不怕家里人担忧。” 宫女听到皇后的念道,笑道:“国公家的两位公子人中龙凤,马中良驹,娘娘可不必为他们的婚事操心,且不说大公子,被上门提亲的人踏破门槛,就是二公子他日长成又是多少京城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皇后娘娘听到夸奖两个侄子,心中高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此时天露微白,天亮了。 皇后娘娘吩咐宫女:“你快去前朝看着皇上什么时候派圣旨过去。” “是。” 宫女刚打开门,和迎面而来的小太监撞到一起,小太监也不顾上其他,立马爬了起来,哭喊起来:“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小太监着急的重复说这句话,皇后娘娘突然没来由的心慌:“快说,怎么了。” 小太监大哭:“娘娘,季国公府被烧了。” “被……被烧了,哥哥他们呢?” “季国公上上下下一百余人都葬身火海,只余下二公子还剩一口气,被救出来送往太医院,怕是也活不了。”小太监一边哭,一边说道。 宫女忙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后娘娘:“娘娘。” 这时又一个小太监匆匆的进来,拿了一封信:“娘娘,一个不知道哪里的小宫女让奴才交给您。” 皇后娘娘微微颤抖的手结果信封,展开,看完之后面如死灰,弯下腰,“哇”的一声,吐出的鲜血把信上的字迹都染红了。 宫女惊恐,要去找太医。被皇后娘娘,“不许去,即刻起紧闭宫门。” “娘娘。”宫女哭喊。 而刚从温柔乡中起床的皇上听到太监禀报此时,“咣”手上的杯子被狠狠的砸到地上:“季国公府失火,门外守着的御林军做什么去了。” “御林军昨日半夜里闹肚子,走开了。”太监趴在地上,声音欲说越低,浑身颤抖。 “封锁后宫,此事若是皇后知道,杀无赦。” “皇后……皇后已经知道了。”太监不敢抬头。 皇上愣了一下,立刻下令起驾长春宫宫中所有人第一次见皇上如此慌张,连步辇都不坐,匆匆的跑去长春宫。 长春宫宫门紧闭,一片肃穆,太监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应,也没有人前来开门,皇上一声令下,直接把长春宫的宫门撞开。 皇后寝宫中,一身白衣,乌丝散落,双手交叉放在腹上,若不是被匕首刺进去的胸口涓涓留血,染红了白衣,皇后柔和的面容像是睡着了一样。 皇上不可置信,随后颤抖的手拿过皇后枕边的纸,上面娟秀的字体很熟悉,是皇后的亲手写的。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惟愿不入皇陵,弃葬远郊。 季国公府失火,全家老小除季无为被烧的不成人形,还剩一口气以外都葬身火海,紧接着皇后薨,震惊朝野。 皇后季氏薨,皇帝辍朝五日,上至皇帝下至百姓幼儿服缟素,日行三奠。 十年后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一个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望着炊烟袅袅的村庄,忍不住吟出前世上小学的诗。他无聊的在这个叫做容家村的村庄飘荡,看着这里的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不知道鬼差把他忘记了,还是怎了,在这个地方呆的不知岁月,连朝代都换了好几个。 他是一只鬼又做不了什么,只能看看这个村里的家长里短打发时间。 容家村是一个三百人左右的村庄,人不算多,但每天鸡毛蒜皮的事可不少,不是这里吵,就是那里闹,他不爱凑热闹,可也架不住实在无聊。 随意的挂在一颗树上,闭着眼睛假装休息,实际上听树底下两个妇人一边纳凉择菜,一边聊着村里的闲话。 -- 第3页 年纪大一点的道:“我娘家亲戚堂哥的女孩儿到岁数了,想嫁个老实可靠的人,让我帮着相看相看。”话未说完,着了四周一眼,见没人注意到她们,低声接着说:“你和村尾住的宁小子家熟吗,帮着说合说合,成了的话少不了你的谢媒钱。” 另一个人惊讶道:“宁小子?你做什么说给他,宁小子人是老实,只是他家太穷,家里还有三个弟弟妹妹要养活,你看他那瘦弱的身体,随时要倒下的模样,你把女孩说给他不是害她吗,你跟这个女孩儿有仇啊。” “你瞎说什么?我是那样的人吗,说起来我也不想接这档子事,我偷偷跟你说啊,你可不许说给别人听。”年纪大点的神神秘秘的说道。 “哎,你说。” “我那侄女儿,先前在县里的秀坊学习,看多了富贵人家的生活,心比天高,也想过有丫鬟婆子伺候的日子,给雇主家送绣品衣服时,一来二去的跟那家的主人搞在一起,那家主母是个厉害的,我侄女儿怀着孩子都不让她进门,还硬生生的打掉孩子。这事过后,我侄女儿在县里待不下去了,就回到家中。我侄女不听话,但堂哥堂嫂是厚道人,不想女儿以后大富大贵,想着她嫁个老实人算了。原本我也不想掺和这事,这不是沾亲,没办法才想着试试看有没有合适的,那宁小子家里那个情况,想娶上媳妇也难,这不正好。” “哪里正好,你这不是害宁小子吗?” “我哪里害他,不是我说,我那侄女儿标志,这方圆十里的女孩子都没她漂亮。” “再漂亮那也要人品过的去,你要是觉得好,你去说,我才不说去,宁小子就算娶不上媳妇,也比着娶她强。” “你……行行行,不说就不说。” 两人接着说其他的。 挂在树上的那只鬼,想着这个被议论的主人翁是谁,回忆来回忆起,想起了在村里的另一件八卦。 宁小子大名容时宁,在这个轻易狗蛋、铁蛋的年代,这名字咋一听到像是书香门第贵公子的名字,不过容时宁确是命途多舛,和贵公子丝毫扯不上关系。 据说容时宁爷爷曾经容家村最出息的人,整个村的人都以他为荣。容时宁爷爷年轻时高中状元,当年可谓轰动一时,就连县太爷都几次拜访,毕恭毕敬,传说还做过太子的老师,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不知道因而缘故,被罢黜返乡,最终病死在路上,余下的家人回到容家村,不得踏入京城一步,那时候容时宁才刚刚出生。 他们这一回来,便是从天上的云变成了地上的泥,大家怕累及自身都躲着走。一家人挣扎的在容家村过了十来年,祸不单行,容时宁的母亲在生双胞胎女儿时,难产亡故,父亲不久也郁郁而终,撒手人寰,留下一些钱财、二十亩田地和几个孩子。那时候的容时宁不过十二岁,弟弟八岁,双胞胎妹妹才满月。 村里的人见容时宁人小力薄,年幼可欺,这人借一点钱,那人借一点钱,更有甚者,直接偷的,被容时宁当场发现,也不害怕,反而走的时候推了他一把。父母剩下的地,村里的人都是借口租,实际上强夺,随便给点租子。偌大的家业只剩下二亩地做口粮。 这其中容德业家凭借着他爷爷和容时宁太爷爷是堂兄弟的亲戚关系,租佃了容时宁家十亩地。 租的时候村长可伶他们人小,担心他们家的地有去无回,硬逼着这些人签了租佃锲约,当时的租佃锲约通常是中分其利,但每年的租子都只够他们兄妹四人不饿死,如此过了四年。 飘荡的鬼魂只能感叹一句,这容时宁真够倒霉的,一边想着一边飘到了容时宁家里,容时宁家的房子是全村最大的,青砖大瓦房,如今除了砌墙的青砖不能卖,其他的地方空荡荡的。若不是村里的人还有几分脸皮,恐怕这房子都保不住了,不过依着容时宁软弱的性子,保不住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飘到容家时,容时宁因为三妹妹容依依接连几天发烧,一直没好,急得团团转,他想带依依去城里看看,但又没钱。依依已经烧的不省人事,在这么耽搁下去,人可能就没了。容时宁想了又想,最终对二弟容时君和小妹容霏霏说道:“你们看着点依依,我去堂奶奶家借钱带依依去看病。” “好。”两人答应下来。 容时君犹豫了一下,想到容德业家的情况,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容德业有一个弟弟容德高,兄弟俩没有分家,住在一个有五间厢房的大院子里,在村里也算富庶人家,上面只有老母亲还健在。容德业有两子一女,分别是长子容子文、次子容子武、小女儿容秀秀,他们家容子文是有功名的秀才老爷,村里谁都要给几分薄面,容德高有一儿一女,长女容莲莲,小儿子容子川。 容时宁到时,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午饭,饭菜的香气让他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直叫,自从母亲、父亲先后去世他没有吃过一顿饱饭,饿的他有些精神恍惚,他定了定神,小声的叫了人。 容德业一家人此时在饭桌上你争我抢的吃饭,几个人大因为容时宁的到来慢下来了速度。 容老太太扒拉了几口饭,皱着眉头道:“你来干嘛?” 容老太太在容家父母还在时,对他们兄妹四人和蔼可亲,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豪夺之后只剩下刻薄了,此时只是会担心容时宁来他们家蹭饭,她每次煮的饭都是刚刚好,可没有多余的喂给其他不相干的人。 -- 第4页 “堂奶奶,依依她病的很严重,我想借点钱带她去县里看病。”容时宁鼓起勇气说。 一听到钱,容老太太本就不和善的面庞脸拉的更长,“我哪里有钱借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不嫌晦气,山上随便扯一点草药给她吃就行了,还去看什么病。好了就是她命好,不好就是她的造化。” 容老太太恶毒的话,其他人并没有阻止,只是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他。 “依依她已经发烧几天了,再不治就不行了。”容时宁低声哀求,并没有因为容老太太刻薄的话放弃。 “你想治你就去治,我反正没有钱借你。”容老太太绝情的说道。 容时宁见借不到钱,咬咬牙,鼓起勇气,耿直脖子说道:“那我要把租佃给堂伯堂叔的地卖了,给依依看病。” 一听说要卖地,容德业兄弟俩就坐不住了,在他们眼里,这些地已经是他们的了,怎么可能让人卖掉。 容德业的妻子夏桂花性格泼辣,立刻跳出来:“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地里都是庄稼,现在卖了,你让我们一家喝西北风去,你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 在一旁观察全场的那只鬼对这无耻行径暗暗佩服,这地本来就是容家的,他们每年租佃的粮食都不给齐,起先还说是因为地里的收成不好,后面直接把一袋挑拣剩下的粮食往他们家门口一扔,连借口都懒得说,今日容时宁想卖自己的地给妹妹看病还说要逼死他们一家,容德业家除了租佃这些地以外,自己家可还有二十多亩的地,农忙时都是请人种。 容时宁笨嘴拙舌,涨的脸通红,见容德业家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他“扑通”一声跪在他们一家人面前,头磕在地上“碰碰”作响,口中一直重复“求求你们了,依依病的很严重。” 容德业一家无动于衷,反而因为有人跪在他们面前,心生满足。 容德业的妻子夏桂花见容时宁懦弱无能,说话越发难听:“我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体谅侄子年幼,好心帮他们家种地,还种出仇来。” 这颠倒黑白的能力也实属罕见,容德业家的其他人幸灾乐祸,容子川甚至还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容时宁,这一家人对容依依生死不问。 容德业次子容子武在县里的听水楼做跑堂小二,平日里受客人撒的气不能反抗,今日难得回家,看到跪在地上懦弱的容时宁,心里忍不住兴奋,他一拳打在容时宁的脸上,把他打倒在地,骑在他的身上,双拳不停的揍他,每打一圈,容子武更兴奋一些,容时宁不敢还手只能不住的求饶。 容德业家的争吵声引来了邻居纷纷看热闹,村里的人知根知底的,都知道这一家什么德行,也不敢上前,怕祸及自己,只能在旁边劝架。也有同情容时宁的,偷偷的让自家小孩去找村长,也只有村长能治一治这些人。 容时宁本来就身体单薄,容子武又人高马大,力气又大,渐渐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直到不动,容子武见到容时宁停止挣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吓了一跳,立刻冷静下来,他只想出出气,不想杀人啊,慌忙起来。 第二章 还魂 那只鬼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忍不住同情他,但也无能为力。见到他一动不动躺在地上,鬼飘到他面前,脚朝上,脸朝下,脸对着他的脸,嘟囔:“不会真的死了吧。” 凑近仔细观察,胸口没有起伏,真的没气了,刚想飘走,一边还想着如果出现两个小鬼,那他是不是还有个伴,突然一阵巨大的吸力,把他吸住,天昏地暗,一会儿,他竟然感觉到了浑身疼痛难忍。 这一切的发生其他人都看不到,容子武用脚尖踢了踢容时宁,强装镇定:“喂,你别装了,快起来,我又没有下重手,快起来。”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在的一瞬间他真的是想打死他,暴虐的情绪一旦失控,很难收回来,他也看中容时宁家的房子好久了。 围观的村民,起先热闹看的起劲,这会儿也害怕起来,议论纷纷,不会真的打死人了吧,有胆大的想上前看看究竟,最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村长来了。” 村长看着口鼻流血躺在地上不动的容时宁,也吓了一跳,手指一探鼻息,心中一惊,没气了,正想如何处理这事,地上的容时宁突然“哎呀呀”的突然发出痛呼声,让村长以为刚才的一瞬间是错觉。 容时宁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裂开了,但更让他在意的是,他怎么会感觉到疼痛呢,他是一个鬼啊,难道,他想到某种可能。 他睁开眼看眼前的场景,没错还是刚刚的那个地方,容子武站在他前面,旁边的村长还被他吓了一跳。他一骨碌坐起来,看看自己的手,摸了摸胸口跳动的心脏,心中惊涛骇浪,这个皮包骨头的手不是他的啊,是村民容时宁的,他这是借尸还魂了吗,这以后他还能投胎吗?一时间容时宁沮丧不已。 村长被容时宁的动作下了一跳,试探的问:“宁小子,你没事吧。”他刚刚是真的感觉到没气了。 容时宁迅速的反应过来:“村长,我没事,刚刚是被他打的背过气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村长心有余悸的说道。 又想到自己在家中吃着饭被喊来这里的目的,气不打一处来,容德业家真的没有一个省心的,要不是有一个秀才公容子文在,他真的不想搭理这一家人。 -- 第5页 “这又发生什么事了?武小子你打他做什么。”村长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向沉默寡言的人这么利落的回应他的话。 村长还是有几分威严的,他一来,大家都停下了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现在容时宁的身体是他的,为了以后能物归原主,那他不能袖手旁观,为了防止他们恶人先告状,容时宁抢在他们面前开口,吐字清晰,语言简略:“村长,我家依依生病了,小子来堂奶奶这里借一些银两,之前我父母在世时堂奶奶总爱拉着我们兄妹的手,说她就是我们亲奶奶,想着亲奶奶也不会不管自己的孙女,没想到堂奶奶不借,我也体谅他们家不容易,便不提借钱之事,只是依依病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又都卖了,如今剩下的也只有家里的几亩地,想着卖些给依依看病。” 容时宁口齿清晰的说清楚了来龙去脉,还顺带讽刺了他们一家的虚伪,容德业一家只有容德业本人因为长子的缘故要点脸,其他的人听的无动于衷,但是村里的人听了,看容德业一家的眼神都变了,虽然大家不算多好的人,但喜欢同情弱者。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更何况地还是容时宁自己的,但是村长也知道容德业一家的性子,吃人不吐骨头,正想着怎么来说这件事。 夏桂花抢先:“你自己手里不是还有两亩,你怎么不卖,要卖我们的,地里的庄稼快熟了,卖了,你让我们一家明年吃什么。” 容时宁被气笑了:“大伯娘,我们家还有三个孩子,就剩那两亩地了,卖了我们兄妹四人当下吃什么,上你们家来吃吗?” 夏桂花没想到容时宁不但会反驳,还口齿伶俐,她平日里也不是多聪明的人,只会胡搅蛮缠,大声辱骂:“你要饭要到我们家头上了,凭什么上我们家来吃。” “那自家的地,我凭什么不能卖?依依也叫你一声大伯娘,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你胡说什么,那丫头死了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她真要死了,还能省一口吃的。” 夏桂花性格泼辣,胸无城府,几句话就被容时宁套进去了。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那有这么让人家直接死的。容子武还想上去揍他,被他爹拉住了,村长在,还有这么多的人在,打下去怎么也会没理。 容德业家贪得无厌,但是人命关天,既然都已经闹到明面上来了,村长只能处理,不然以后如何服众,强硬的说道:“你们家种了人家的地,如今依依病了,借钱还地,你们选一样吧。” 容老太太还要闹,被村长瞪了一眼制止了。 村长都发话了,村里的人也都看见,他们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一家人商量了一下,看个病最多花一二两,但是一亩田值五六两,这地卖了以后就和他们没有关系。容时宁还有两亩地,如果还不了钱到时候可以名正言顺的让他拿地抵押,这样最后地都是他们家的。 最终老太太不情不愿的去房间里倒腾了好一会儿才,才拿出一两银子扔在容子同的脚下,尖酸刻薄的说:“大家都在这看着,记得还钱,还不出来用地抵债。”若不是知道容时宁还不起钱有地,她是死都不会拿出来的。 容时宁捡起地上的一两银子,真点可笑,这老太太恐怕还不知道以前的容时宁为了这一两银子被她孙子活活打死了。 “堂奶奶,这一两银子也只够看诊,还要抓药哪里够,我要借五两。”容时宁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面不改色的说道。 五两都够买一亩下等地了,原本村长都可怜容时宁,父母双亡,自己年幼,如今妹妹病了来借点钱也是应该的,现在见他狮子大开口,顿时皱起眉头,容时宁应该见好就收,而不是无理取闹。 老太太更是气的跳脚,口不择言:“黑心肠的东西,五两你也好意思开口借,那小丫头的命值五两吗。” 容德业拉了拉老母亲,这样的话在自己屋里说说就可以,当着外人的面可不能这么说:“娘,宁小子只是心急,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又转而对容时宁道:“你拿着钱赶紧带依依去吧,依依的病等不了。” 村长点点头,这一家子也就容德业明事理,不愧是秀才公的爹。 “堂伯,我就要借五两,若是不愿意借,那小子这会儿便去家里拿田锲了。”借钱借的像他这样理直气壮的还是头一会儿见。 容德业皱眉,容时宁今天是怎么了,咄咄逼人,他好心帮他,怎么就不知好歹,与往日大相径庭。 “你当我们家是有金库吗,你说要借五两就借五两,地里我们已经种上庄稼了,你休想卖掉,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谁不认识谁,若是谁买了,老太婆便上谁家闹去。”论无赖,谁也比不过她去。 “堂奶奶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便只能贱卖给县里的老爷了。” “你……你敢。”老太太被气的开始翻白眼了。 双方你来我往的被人看笑话,最终还是容德业考虑影响大儿子的名声,回屋里又拿出四两银子递给容时宁:“我们都是亲戚,帮一把也是应该的,快去给依依看病吧。” 容时宁对容德业假惺惺恶心人的话已经免疫了,依依的病情要紧,也不多呆,拿着钱就走了。 留下一众人愣愣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容时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还能从一只铁公鸡身上拔毛。 -- 第6页 村长也是若有所思。 容时宁一路跑回家,霏霏在门口伸着脖子向外张望,看见路口出现大哥的身影,迈着小短腿,快速的往家里跑:“二哥,大哥回来了。” 容时宁不停歇的跑进屋里,连着被子把依依抱在怀里,叮嘱小君:“大哥借到钱了,现在就带着依依上县城看病,你拿壶装上水给我带上。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两个留在家里关好门不许出去,谁来也不要开门,知道吗。” “嗯,大哥我知道了,我会看好霏霏,你和依依早点回来。”小君把家里唯一一个水壶装满水给容时宁带上。 霏霏也跟着乖乖道:“大哥放心,霏霏会听二哥的话。” 容时宁也不多耽搁,抱着依依出门,刚出门碰见了村长。 村长一路上都在想容时宁怎么一会儿的功夫性情大变,想来找他聊聊。当看到容时宁背着依依慌慌忙忙的往县城的方向跑,改口道:“你去村口等我,我赶家里的牛车,送你们过去。” 人命关天,他是村长,又是这么一个小的孩子,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容时宁立马答应,他们村离县城走路要一个时辰,做牛车也能早点到医馆。 第三章 看病 村长赶着牛车在村口与容时宁汇合,容时宁先把依依放在牛车上,随后自己上去,把依依抱在怀中,隔一段时间给她喂一点水。 村长坐在前边赶车间隙回头看着依依人事不省的样子心理也暗自着急,这个孩子怕是不好了,怪不得容时宁今日像发了疯似的乱咬人。如今他能做的,只是让牛跑的快一点,之前对容时宁的种种想法也抛到九霄云外。 三个人花了半个时辰赶到县城医馆,容时宁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抱起依依往医馆冲。 坐诊的大夫是一个山羊胡子的老人家,看着有人急冲冲的跑过来,料想情况危急,也不计较,让容时宁把小孩放好仔细把脉,问他最近的病情状况,容时宁一一回答。 大夫吩咐小药童拿来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小药丸,用水给依依服下,又在她手上扎了几针,一番折腾下来,容依依体温降低了不少,总算醒了,醒来后的依依看到陌生的环境也不哭,黑黝黝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看到容时宁站在一旁,伸手要他抱。 容时宁俯身上前把依依抱进怀里,放心了不少,一旁的村长也松了一口气。 “大夫,我妹妹怎么样了?”容时宁问大夫。 “好险,再送来晚一点就算有救,人也要变傻了,现在没什么大碍,小心照料,不要在让她着凉,烧一时半会儿还没完全退下来,你拿几服药煎给她喝,过两天再她带过来看一下。”大夫回答。 “好,谢谢大夫,诊金和药钱一共多少?” “三两。” 容时宁掏出三两递给大夫,面上不显,心里暗暗心疼,这不管在那个地方看病都很贵啊。 大夫也奇怪,除了一些富裕的人,给钱这么爽快的,还有礼貌道谢的,还是头一次见,看穿着,这个少年和他妹妹的衣服补了又补,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容时宁抱着依依和村长一起从医馆出来,之前匆忙没有顾忌,这会儿兄妹俩的肚子咕咕叫的旁边的村长都能听见。 依依年小忍不住,双手环住容时宁的脖子,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吧的看着他:“大哥,依依饿了。” 大哥也饿。 “村长可以等我们一下吗,家里什么都没有,小子想买点粮食回去。” 村长点点头,表示理解:“你们去吧,我在城门口等你们。” “好,谢谢村长。” 古代的街道和容时宁在电视剧中看到的差别不大,热热闹闹,人声鼎沸,不过没有电视剧中看到的精美,他猜想可能是县小的原因。 容时宁带着依依沿着食物的香气来到一家卖包子的铺子前,兄妹俩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肚子喊的更响。 “老板,包子怎么卖?” “素的一文钱一个,肉的两文钱一个。” 容时宁摸了摸怀中还剩下的二两银子,“老板给我八个肉包,两个素包。” “好嘞。” 容时宁递给依依两个素包,商量到:“今日依依病了,不能吃油腻的,便吃素的,来日病好了,大哥在给依依买肉的可好。” 依依不同于其他的孩子,乖巧点头:“依依听大哥的。” 兄妹俩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填肚子,依依一手一个。容时宁也感觉不到烫,像是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三两下就吃完了两个,肚子稍微好受一点,但是离饱还差的远。容时宁忍不住想到,这做人可比做鬼辛苦,想当年他哪里看的上包子。剩下的也没有吃,都是给家里的小的带的。 容时宁又给容依依买了一串冰糖葫芦,带她去买家里吃的粮食。这三个孩子包括他自己都面黄肌瘦,身上没有一两肉,依依已经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他抱着一点也不吃力,都需要好好养养。 买了十斤米十斤面,还买了一些调料,猪大骨、猪下水,这些东西就花了半两银子。这里的人因为缺少油水,所以喜欢吃肥肉,骨头和猪下水没有油也没有肉反而便宜,只有一些贫苦人家买点打打牙祭,只花了二十文钱便把这些东西包圆了。 容时宁也不好意思让村长久等,匆匆买完去城门口找村长,村长看到他手里拿着不少的东西,还有白米和白面,这些都是精粮,一般只有县城里人天天吃,他们村里人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吃,忍不住提醒:“钱省着点花,马上就要过冬了。”容德业家租子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这次容时宁和他们闹的难看,这以后还有没有租子还不一定。 -- 第7页 “多谢村长教导,小子知道了。”容时宁态度谦逊的听村长教导。 村长对他这样的态度还是很满意。 “村长这是给您孙子带的,谢谢您送我们来县城。”容时宁拿出两个肉包子递给村长。 村长推辞了一番推不过,最终接下,他家不差,也不稀罕这两个肉包,难得容时宁懂事,落落大方,平时容时宁见到他都不敢抬头。 在容时宁看来,村长还算尽责,不说其他,他们一家只要还在容家村住着,和村长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三人坐着牛车回去,容时宁看到容依依手中本来也只有五颗糖葫芦,到现在还有四颗,还把糖葫芦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问道:“依依不爱吃糖葫芦吗?”暗自疑惑小孩子不都爱吃甜的吗。 依依摇摇头乖巧回答:“剩下四颗给二哥和小妹吃,他们很久没有吃过糖葫芦。” 容时宁心下感慨,容家的几个孩子真乖,不哭闹,还不争吵,这要是放在其他家的小孩都要打起来。 兄妹两人在村口和村长分开,还没到家门口依依就尽力扯着嗓子喊:“二哥,霏霏,我和大哥回来了。” 屋里焦急等候多时的二人连忙给他们开门,看到清醒的依依很高兴。 容时宁放下依依,让他们两人看个够。 “依依,你好了吗?”霏霏拉着双胞胎姐姐,高兴的围着她转来转去,小君也很高兴的围着过来。 “好了,我不痛了。” “依依没事了,先进去吧。”容时宁确定回答,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之前他们都很害怕,依依病了很多天,害怕她和爹娘一样离开他们。 容时宁把带回来的包子给他们俩吃,“你们两个都饿了吧,先把包子吃了。”他们一家从早上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吃。 两人看到包子眼睛中都冒着绿光,但还是忍着饥饿问:“大哥和依依吃了吗?” “我们已经吃过了,这是你们的。” 两人这才大口的吃起来。 依依也把手中的冰糖葫芦给小君:“二哥,这是大哥买的糖葫芦,我已经吃过了,大哥不吃,你和霏霏吃吧。” “二哥不喜欢吃甜的,你和霏霏吃。”小君回道。 两个孩子听到大哥二哥都不喜欢,开心的姐妹俩分着吃。 容时宁略微无语的看着三个小的在上演孔融让梨。 容时宁让小君带着两个妹妹在院子里玩,他一边处理猪下水一边终于有空想今天发生的事。自己变成鬼这种不科学的事情他都能遇到,借尸还魂这样的,也不算多奇怪吧,只是不知道真正的容时宁还活没,魂魄还会不会回来。 晚饭容时宁在院子里拔了一颗大萝卜和猪骨头熬了一大锅汤,汤熬成乳白色,香气扑鼻,三个孩子也不玩了,就站在厨房围着他等喊吃饭,容时宁又用菜叶子和面粉糅在一起烙了十张大饼。 四个人坐在家里唯一一张瘸了腿的桌子上一人一碗汤,拿着饼就着汤喝,几个人把一锅汤十张饼吃个精光,骨头都嚼碎了吞下肚才停下,三个小的不约而同的摸摸自己的肚子,好撑啊。自双亲走后他们没有一顿吃饱过,肚子是常年饿着都忘记饱是什么感觉。日常也都是吃粗粮,孩子还小,肠胃弱,总会闹肚子。如今吃饱了,肚子暖洋洋的感觉真好。 容时宁把依依的药煎好让她服下早点休息,黑乎乎的药,容时宁闻着味道都感觉苦,但是依依很听话眼睛都不眨的喝下去,他都忍不住问:“不苦吗?” “苦,但是依依要早点好起来,帮大哥二哥干活,照顾小妹。”依依人小鬼大的说道。 容时宁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了笑道:“他们有大哥照顾就好了,你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嗯,我会的,大哥放心。” 晚上睡着后,容时宁做了一个梦,梦见真正的容时宁站在他面前。 容时宁问道:“你是来要回你身体的吗?” 他摇摇头,黯然伤神:“我想托付你照顾小君他们,我没能力照顾他们,让他们一直受苦。” “那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下面见我爹娘了。” “不再回来了?” “不回来了,只是我还想托付你帮我做两件事。” “何事?”容时宁暗想,这用别人身体的代价真不底,若不是他做鬼做的实在无聊,又不能去投胎,重新做一回人,再死一次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投胎。 “我祖父是被人冤枉,才被罢黜,最后病死途中,父亲生前一直想尽办法为他伸冤,到死都没有做成,我希望你能帮我祖父洗刷冤情,替我完成父亲遗愿;第二,我母亲跟随父亲远离故土到容家村,思念亲人,忧思成疾,她留下一玉镯,我把它藏在床底下的匣子里,希望有一天你遇见我外祖家人时,把目前玉镯给他们,代替我母亲传递思念。” 容时宁听着这两件事想到村里人传说原主祖父高中状元,曾做过太子老师,那这不是普通人,这伸冤,他一个连温饱都没有实现的人,那里能完成。第二件事,若是如此那能给太子太傅做儿媳妇之人,家族一定是高门显赫,这亲人,他上那里去找。 这两件事都难以完成,容时宁正想问问他有没有别的愿望,一抬头,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容时宁也从梦中惊醒。 -- 第8页 回想刚刚做的那个梦,下床,往床底下看,床底下果真有一个黑色的匣子,容时宁捞出匣子,把上面的灰尘去掉,打开,里面装着一个苍翠欲滴、冰清玉润的翡翠玉镯,一看就不是凡品,普通人家那里买得起,看来传言有可能是真的,只是这样一来,这愿望更难以实现。 随后又暗想自己想的太远,这以后的事以后说,若是能完成原主的心愿自然是好,若是不能完成那对原主也只能抱歉了。 睡了一个回笼觉,清晨起。许是容时宁做鬼时在村子里待久了,重活一世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按照以前看到的,挑水煮粥,还抽时间在院子里锻炼身体,三个小的也自觉的从床上爬起来等着吃。 小君看着碗里的小米粥有点担忧:“大哥,我们的粮食还多吗?我可以不用吃这个,给两个妹妹吃就可以了。” “放心吃。”这三个小孩已经瘦得皮包骨头,整天吃粗粮肠胃又弱,需要好好补补,他现在就是他们大哥,理应有照顾他们的责任。 匆匆吃完,容时宁背上背篓:“你们慢慢吃,我去山上看看。” 第四章 童养媳 容时宁家里是村里少数几个有青砖大瓦房的人家之一,中间是堂厅,三间卧房,一个厕所一个厨房,还有一个院子。宽敞的房子,里面空荡荡的,家里也没有多余的被子,双胞胎年纪还小,为了方便照顾,他们四兄妹住在一间卧室,睡两个床。院子里有一棵柿树和一颗桃树,这会儿是秋天,柿树上挂满了黄澄澄的柿子,桃子树上光秃秃的,屋子旁边种着时令蔬菜。他们家在村尾南边山的山脚下,屋背后就是山,和其他屋子离的有点距离,到是很安静。 这会儿秋高气爽,容时宁都只上山,踩在厚厚的落叶吱嘎响,秋天是一个成熟的季节,容子同上来是想看看能不能弄一些陷阱猎动物,山上有没有野果可以吃。 这座山离村里比较远,树木茂密,因此大家都喜欢去东边的那座山,南山来的少,容时宁一边走一遍在有小动物经过的痕迹上做一个简易的陷阱。 走进里面些,看到三颗高大的乔木,上面结了一个个绿色的果子,地面掉的一层绿色的果皮已经炸开,露出里面的褐色的核桃,容时宁很高兴,今天没有白上山一趟。 容时宁把这些核桃一个个的捡起来放进背篓之中,他正埋头捡核桃,冷不防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容时宁抬头看过去,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右手拿着石头,左手拿着青色的核桃在猛的砸,旁边还有一地的壳,很明显她在吃核桃充饥,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因为瘦的两颊没有肉,显得更大,破烂的衣服还露出了一些被新旧不一的伤痕。 容时宁努力的回忆做鬼的见闻,怎么都没有想起来,这个小女孩是谁。 这深山老林她一个人呆在这里,对于出现的陌生人也丝毫不害怕,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砸手中的核桃。 若不是容时宁有自己作为的经验,还真以为这个小女孩也是一个鬼。 他看着那个小女孩,个子有小君那么大,但手腕纤细和双胞胎一样,皮紧紧的贴着骨头,没有多余的肉。 容时宁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作为一个长在红旗下,受过高等教育的三好青年,他从背篓里拿出一张饼递给她:“吃吧。” 小女孩又抬头看着他,她的眼睛清澈见底,似乎都能倒映出天空中的云朵,但是这样干净的眼眸中竟然不带一丝感情。 食物的香气冲进小女孩的鼻子,她默默咽了口水,接过来,狼吐虎咽的吃了起来。 容时宁没在管她,继续核桃,小女孩身边的核桃他也没捡都给她留下。 饼很快被小女孩吃完了,她默默的看了容时宁一会儿,最后学着他的样子,一个个的把核桃捡起来房间房间他的背篓中。 容时宁也没有阻止,背篓很快装满,容时宁喊着小女孩不用捡:“我要下山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山。” 小女孩没有回话,只是眼神黑黝黝的看着他。 容时宁暗想这个孩子该不会有自闭症吧,也没有管她,自顾自的往前走,走出去几步,到是发现小女孩背着一捆柴火跟在了他身后。 路上容时宁仔细的回想关于这个小女孩的事情,到是想起了这个小女孩是谁。小女孩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字,村里的人都叫她许小娘,是村北边老许家的童养媳,记忆中也有十三四岁,看着像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老许家是容家村少数几家的外姓,十几年前发大水,许多地方的人都背井离乡,到别处安家,这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有这样的外姓人。老许家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外面跑商,手里积攒了不少的钱,年纪大了在村里置办了几十亩田地,生活富足。老许和正房大老婆只孕育一子,从小体弱多病,不是长寿样貌,吃了不少的药也不见起色。许夫人想着自家儿子这样,以后难以娶妻,便买了一个小女孩回来做童养媳,便是许小娘。许夫人想着等着儿子一成年,便成婚,这样也能给她留下一个孙儿。谁成想,不过两年的光景,许夫人的儿子便夭折。 许夫人原是想让许小娘给他儿子作伴配阴婚,但这时候老许不但有了新的美妾,还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对疯疯癫癫的大老婆完全漠视,许夫人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便留下了许小娘折磨,发泄她失去儿子丈夫的痛苦。 -- 第9页 他还记得做鬼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许小娘被许夫人折磨发出凄厉的叫喊声,当时还吓了一跳,从此离许家远远的,怪不得中对她的记忆十分的少。 容时宁没想到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活的如此艰难,下山后就到家了,容时宁想着要不要让许小娘来他家里坐坐,一回头看到许小娘已经略过他家走远了,身上的柴火挡住了她整个身躯。 家里的小孩看到容时宁回来很高兴,围着他转来转去。 容时宁把背篓里的核桃给他们,“你们三个把这里面青色的皮去掉。” 三个人很乖的拿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弄,主力军是小君,双胞胎也跟着有模有样的帮忙,小君好奇的问:“大哥,你摘这些核桃做什么” “给你们做小零食。”核桃这里的人都认识,也知道里面的核仁能吃,只是这东西不果腹,采摘麻烦,只有嘴馋的孩子愿意吃它,但是核桃长在山里面,大人担心还在的安危不让进山,因此到剩下来了。 “小零食。”三个小的左右看看,不知道这个要怎么做成小零食,村里的小伙伴都不愿意吃它,不过他们家穷,大哥一大早去摘的,总归能填饱一些肚子。 容时宁见到他们三个排排的坐在哪里忙活着,心里好笑,不过他现在也不比做鬼的时候悠闲自在,他拿着农具道:“我要去地里,你们三个在我回来之前要把这些” “是。”三个小的,齐声答应。 容时宁把二亩地都看了一下,种的都是一些果腹的粗粮,一亩玉米,一亩红薯。也许是有肌肉记忆在,除草很顺利,就是腰酸,脚酸,手酸还有些适应不过来。忙活了一上去,掰走了几个玉米,挖了几颗红薯就回去了。 一路走一路想,他们家没有多少钱,人口又多,得想一个营生,不能坐吃山空。下午再去一趟山上,把剩下的核桃都捡回来,炒一炒可以拿到县里卖,他们村里的人没有那个空闲吃核桃聊天,县城里的人定是有的。 昨日在镇上他就发现,这个时代物资匮乏,老百姓们追求的更多的是吃饱肚子,卖的最多的是粮食,孩子的零嘴最常见的就是糖,水果也是常见的野果,或者家里门前树上种的果子,其他的很少见。他可以卖炒核桃,秋冬天剥坚果也是一种悠闲,容时宁越想越可行。 刚到家门口,容依依蹭蹭蹭的跑了出来,抱着容时宁的大腿撒娇:“大哥,二哥打我。” 容时宁把依依抱起来,看到后面追出来的小君气势汹汹,他还是很了解这兄妹三人,小君也就会吓唬吓唬依依,反倒是依依有时候会调皮捣蛋不听话惹小君生气。 容时宁捏了捏依依的腮帮子:“你又做什么惹你二哥生气了。” “大哥,我什么都没有做。”依依摊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容时宁放下心来,看她这么灵动的样子,病差不多好了。 “大哥,依依把核桃仁吃掉了一大半。”小君向容时宁告状。 他们几个很少有零食吃,这边干活边忍不住吃了起来。 容时宁摸了摸小君的头顶,毫不在意的说:“吃了就吃了,捡回来就是让你们吃的,山里还有很多,大哥下午的时候再去。” 容依依听到大哥赞同刚刚还有点焉下去的小脑袋立刻生龙活虎的仰着小脑袋气势十足的瞪回去:“就是二哥小气,大哥都说没关系。” 容时宁抱着容依依进去:“别欺负你二哥了。” 午饭吃了玉米排骨汤就着几个红薯,还炒了一块猪肝,四个人又吃了满嘴是油,肚子鼓鼓的。 下午容时宁去山上把剩下的核桃都捡了回来,剩下的核桃估摸着三百斤左右,把全部的核桃去皮之后,容子同装了一盘粗沙子倒入锅中翻炒滚烫,再把核桃倒入锅中翻炒,不一会儿核桃的香味飘香四溢,三个小孩眼咕噜的在厨房中盯着容时宁不肯走。 第一锅刚出,容依依的小爪子就偷摸的伸出去拿,被容时宁打掉:“现在还很烫,等晾一晾,不急于这会儿。” 容依依不干情愿的收回手,眼巴巴的看着核桃,等着凉下来。 核桃彻底凉下来了,容时宁招呼他们吃,小君三人自力更生的各自拿一个小石头放在地上砸,双胞胎的力气小,容易伤到手,容时宁两个核桃一夹,就裂开了,分给两个小妹妹。 三个人都是第一次这么吃核桃,香气十足,吃的他们停不下来。 第五章 核桃 这几天依靠家里的存粮,容家四兄妹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不过坐吃山空终究也不是办法。 这天容时宁带着依依去县城复诊,村里一般初一十五赶集才会有村民赶着牛车去县城,顺便赚去一些车马费,平时一般都是走路去。依依大病初愈,不敢让她走太多的路,又带着这么多的核桃,容时宁便借来村长的牛车。 到了县城先去药馆复诊,这几天观察依依的状态越来越好,当山羊胡子老大夫说依依没事时容时宁终于放下心。 “多谢大夫。”容时宁认认真真的道谢。 “不必多礼,你们也是付了诊金,有闲钱多给这个小丫头补补吧。”老大夫对这个小伙子的感官还是不错的,他家里看着也不富裕,还尽力给妹妹治病,带着妹妹来复诊。一般人家都会嫌弃药馆晦气,要不就怕大夫借口给他们多抓几服药浪费钱,很少真的有人来复诊。 -- 第10页 “小子知道了。这是自家用核桃做的一些零嘴,感谢大夫的。”容时宁从背篓中捧出几大把核桃放在老大夫的桌子上。 “有心了,你们去吧。”老大夫行医多年,颇有家底,对核桃这样小孩子才吃的零嘴也不放在心上。 从药馆出来带着依依去找粮食店铺,炒出来的核桃有两百斤,靠他一个人也不知道要卖到猴年马月,更何况他也没有这个时间,所以他打算一次性卖出。这里的店铺不想后世五花八门,种类繁多,这里卖来卖去就那么些东西,容时宁最先去的是一家卖干果零嘴的铺子,直接被轰出门。 “去去去,想赚钱也不找好营生,这核桃这么硬,谁有闲情吃,哪里卖的出去。” 容时宁最这种不识货的懒得周旋,直接去了下一家。 第二件看着容时宁穿的破烂,连门都没有让进。 第三家、第四家都是同样的情况。 直到第五家是个经营粮食的铺子,总算同意尝尝。 梁掌柜夹开一个吃完,问道:“价格如何?” 对于这梁掌柜开门见山,容时宁并不意外,只要愿意尝试,很少有人不爱吃,“十五文一斤。” “一斤肉才不过十五文,这难不成还能比的过肉,你小子还是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狮子大开口。”梁掌柜说教容时宁,还一边不忘自己伸手到背篓里拿着接着吃。 容时宁看着他的动作暗喜好戏,看来今天的生意是做成了。 “物以稀为贵,一颗玉石除了比肉好看一些,什么作用也无,但是比肉不知道贵上多少倍。这些核桃除了我手里的这些,在想要吃要到明年,喜欢吃的人自然不会认为贵。” “你到是能言善辩,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拿着核桃来粮食铺子,相比前面不知道碰了多少家的壁,可见能接受的人还是不多,物依稀为贵的东西也要有人赏识,没有人愿意接受再好的东西也要砸在手里。”梁掌柜经商多年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没有人接受,是还没有人知道,有人愿意尝试,自然就会接受,像掌柜的便是这样。既然梁掌柜担心,那不如这样,我这些核桃放在店里卖,半个月后我再来一次,所得利润五五分如何?如果最终卖不出去,这些核桃权当送给掌柜的,何如?” 对这个提议,梁掌柜很动心,这对他来说是无本的买卖,卖的出去自然好,他也能分到利钱,若是卖不出去,他还能吃到免费的核桃,何乐不为,他刚刚吃了几个,味道真不错,若不是怕惹人笑话,还想接着吃。 “行,既然你对这些核桃如此有信息,那老夫便给你这个机会,这些核桃放在这里,半个月之后你再过来吧。” “好,那一切就拜托掌柜。”容时宁也没要任何的凭证,放下货直接带着依依走了。 梁掌柜看着容时宁离开的背影,小小年纪,心胸豁达,果断干脆,此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一上午总算办好了这件事,容时宁不由的心情大好。 “走了,忙活了一上午,先去吃点东西。依依想吃什么?”容时宁牵着依依的手问道,刚刚容时宁与人谈话时,依依一直乖巧的跟着他身边,与在家调低捣蛋判若两人。 “什么都可以吃吗?”依依歪着脑袋兴奋的问。 “嗯,大哥说话算话,你一个小肚子还能吃多少,当然是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容时宁笑道。 “大哥,我想吃混沌。”依依之前在村里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有在县城做零工回来的父亲特意用碗带回来的馄饨,虽然因为路上的时间太长,混沌糊了,但那个香味她还是很馋。 “那走吧,吃混沌去喽。” 容时宁带着依依在路边的一个小摊子上坐下来,大混沌五文一碗,小混沌三文一碗,容时宁给依依叫了一碗小混沌,他吃了一碗大混搭,混沌的量很足。 混沌端上来后,依依的头都要埋在碗里,呼啦呼啦的吃着,容时宁一旁细心的叮嘱:“慢点吃,小心烫。” 看到妹妹吃的这么欢快,这一碗普通的馄饨美味程度立刻上升了一个层次。 吃完后买了一些粮食、零嘴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就带着依依回去。 依依的病一好,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叽叽喳喳的同自家大哥说个不听,容时宁还奇怪,一个总是爱蒙在家的小孩子,哪里这么多的话。心里虽然是这想的,但他很有耐心的听着,偶尔还会回一两句,兄妹俩聊的不亦乐乎。 走到半路,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兄妹俩的视野中,前面的人穿着全身上下都打着补丁的衣服,挑着扁担……从背影一时间分不出男女。看着走的方向也是容家村,可以捎带一程,容时宁心想着,也能增进他们家和容家村其他村民的感情,家里的三个小孩都被也没有同龄的朋友,一天到晚只能在家里玩。 赶着马车走到那人前面,容时宁回过头一看,一双清澈见底,干净的能倒影出蓝天白云的眼眸首先和他的视线撞上。 原来是那日后山上遇见的那个小女孩,一时间容时宁想要载人的想法不知道怎么开口,这许小娘在他看来还是一个应该上初中的小孩,但在这里已经是可以嫁人的少女,他又是一个未婚的汉子,这要是稍她一程,被村里碎嘴的看见了,传到许家人的耳中,反而害她,容子同做了这么年的鬼,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也已经冷心冷情,但两次见到许小娘都忍不住心生怜悯,大约是在她身上见到了和他一样的孤寂。还是忍不住问道:“同路,我载你一程?” -- 第11页 许小娘停下脚步,是她两次遇见,两次都愿意对她施与援手的人,最终摇摇头,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容时宁能想的到的,许小娘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自然也能想的到,前几日打在腰上的伤还没好透,若是再打一顿怕是活不下来了。 容时宁见她不愿意也没有多说,看着她似乎比之前更细的手腕暗自叹了一口气,从牛车上的包裹里掏出几块糕点,递给许小娘:“几块糕点,拿着吃吧。” 许小娘接过,放在口中,轻轻的咬了一口,糕点软软甜甜的。 容时宁没在管她,继续往前走,只是牛车走的更慢,一直在许小娘的不远处慢慢悠悠的走着,依依看了后面那个人,似乎理解了,没有多问,嘴巴又开始吧嗒吧嗒讲话。一直到村口,容时宁才加快了脚步。 家里留守的两个小孩看见大哥回来,急忙跑出来迎接。霏霏与依依是双胞胎,有相互的感应,见到依依好了,没有人比她更高兴。 容时宁拍了拍两个妹妹的小脑袋:“依依已经彻底好了,别担心。” “嗯,大哥以后我会照顾好依依的。”霏霏向容时宁承诺。 容时宁笑了笑,揉了揉霏霏的脑袋,霏霏安静内向,到时那个容易被忽略的一个。“霏霏真乖,你也是妹妹,也是需要被照顾。” 容时宁不得不做化身心灵哥哥,温暖一下霏霏幼小的心灵,但心这个孩子以后心理出现点什么问题。 之后的一段时间容时宁带着小君,身后还跟着两个拖油瓶,把玉米和红薯都收割了,他们家就两亩地,兄弟俩花了两天的时间总算收完了,晚上躺在床上睡觉骨头都要散架,也多亏这具身体做惯了农活,不然初来乍到还真不习惯。 玉米和红薯收完,又在地里种下了小麦,容时宁忙的脚不沾地,回家倒头就睡。同时还要挤出时间看查看山上的陷阱,收获一些野鸡和兔子之类的野味。 这里的野味除了打猎为生的猎户以外,其他的人也只有农闲的时候会上山来碰碰运气,因此山上的野味还是挺好抓的,基本上隔一天能收获一个,容子同也没有拿到县里去卖,都放在家里吃了,这几个瘦骨如柴的小孩子身上总算长了一些肉,闲下来容时宁还会烤烤玉米和红薯给他们吃,生活质量显著提高。 第六章 带走 得空的时候容时宁根据上辈子上网的记忆摸索着,用建房子剩下的一些边角料建了一个面包窑,等核桃卖出去,有闲钱可以买一些原材料,做一种这里还没有见过的吃食。这是容时宁想出来的新营生,核桃的季节性太强,况且山上也没有几棵树,总归不是长远之计。 忙忙碌碌半个月过去,到了约定的时间,容时宁独自去县城梁记粮食铺,梁掌柜立马迎了出来:“容兄弟,你可算来了,核桃呢,带来了没有。”说着还伸长脖子往容时宁背后看过去。 容时宁看梁掌柜着急的模样,就知道核桃肯定买的不错,指了指旁边的背篓:“带来了。” 梁掌柜看了背篓一眼:“怎么才这么一点点,你不能多拿点过来。” “我们家就我一人能过来,拿不到那么多。” “算了,先就这些吧,你明天再过来一趟,我让伙计把拉货的马车跟着你回去一起运过来,今天伙计要把你带来的这些送走。”梁掌柜咕咕叨叨对容时宁解释,一边让伙计把这些核桃给已经预定的人送过去。 两人约定好明日取货的时间,梁掌柜才有空说起其他的:“这核桃真好卖,只有尝过一点的,多少都会带一些回去。” “也是梁掌柜经营有道。”容时宁这话到也是真心话,他知道这些核桃肯定卖的出去,但也没有想到能这么抢手,看来这个梁掌柜的本还不错,毕竟是一个新品想要推销出去,也是要下一番功夫。 好话谁都喜欢听,梁掌柜也不例外,但还是有几分佩服这个少年:“核桃以前我也见过,大多数都是生吃,肉少还麻烦,你这样做出几种口味的,到是成为了富贵人家闲暇之余必不可少的零嘴。” 聊了几句,梁掌柜进去把约定好的银子拿给容时宁:“喏,这是你的一两。” “多谢掌柜。”容时宁也没有想到五十斤核桃竟然分到了一两的银子。 梁掌柜也是喜出望外,他的铺子平均一个月的收入也不过四五两银子,这个核桃半个月的时间竟然占去了一半。刚开始梁掌柜放在铺子里卖,连续多天无人问津,不过梁掌柜自有生意之道,他邀请了几个生意场上的好友借口说聚一聚,把核桃当做招待他们的小零食,朋友起初还不在意,结果吃的停不下来,只是总共也就那一小碟子,各自吃了几个就没了,于是忍不住问:“老梁,你这是什么新鲜的东西,还挺好吃的,你在哪里买的,我也买一些让家里的人尝一尝。” 梁掌柜故意道:“这个是我们见过的核桃,只是外面的人做的精致些,我进货的时候,人家老板让我尝尝,觉得好吃,特意带过来的,没想到家里的小孩爱吃的不行,我带的不多,就五十斤,你们想要的话可以给你们匀一些。” “多少钱?”其他人纷纷问。 “我买来的是三十文一斤,大家都是兄弟,谈钱伤感情,就收你们二十文一斤,少的我自己贴补。”梁掌柜大方的说道。 其他的人都大吃一惊,有人忍不住说道:“二十文一斤,老梁你也好意思开口,你这比肉还贵。” -- 第12页 “李兄看你说的,这物以稀为贵,难得是新鲜,你平时不是喜欢玩玉石吗,依我看那玩意还不如一块肉呢,不能吃不能用只能看。你老娘不是六十大寿吗,你看看老夫人是喜欢你的玉石,还是喜欢这个核桃。” “你……” “李兄你别生气,就是打一个比方,在座的都是见多识广之人,肯定也在其他的地方见过这个玩意,自己买点回去尝尝就行,我们是兄弟朋友,不要伤和气,来来来喝茶我们接着聊。”梁掌柜笑眯眯的说道。 “你这个老狐狸,我也不多说什么,给我来个十斤就行了。”其中一个人慷慨的说道,他们也不差这个钱。 看到有人买了,其他的人也忍不住,剩下的几十斤很快被他们瓜分了,一会儿的功夫全都卖了出去,之后他们也用这些当做稀罕物哄家里人开心或者招待来宾,渐渐的传开了,大家都知道这么一个新鲜的零食,纷纷找到梁记铺子来买,但是人家梁掌柜的说了,已经卖完了,等有货了再通知大家。 这一段时间已经有几波人过来问了,上次容时宁走的时候他没有在意,这会儿急的恨不得自己出去找人。 拿了银子容时宁花钱就不节省了,这次买了一些酵母和糖,这里的糖尤其的贵,一斤糖花了半两银子,值得安慰的是这里的糖的甜度很高,应该能用一段时间。还有其他的一些食材,给家里的几个小的买了肉馅的烧饼。 容时宁匆匆赶回家,见到院子里乱糟糟的,小君左脸肿的老高,上面有清晰的指纹痕印,嘴角裂开,依依蹲小君旁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发生什么事?”容时宁放在东西,皱着眉头问。 “大哥,你回来了。”依依一见到容时宁转而投入他的怀中,哭的更大声。 “大哥。”小君刚一开口,嘴角裂开,渗出血丝,疼的他停顿了一下忍着疼痛,接着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夏桂花和容德高的妻子洪梅两人过来说容时宁前几天借了他们五两银子一直没有归还,今天上门是要他们还钱来的,小君自然没有钱给她们。夏桂花就让小君用仅剩的两亩地的地契抵,小君不肯,夏桂花便说要抓走双胞胎卖了抵债,双方起了争执。他们三人人小力气小,哪里是夏桂花两人的对手,幸而许小娘从南山下来,路过他们家,听到里面的响声,进来帮忙,不过还是被夏桂花把霏霏带走了,小君脸上的伤是洪梅打的。因着容子文是秀才的原因,容德高两口子一向以容德业夫妇俩马首是瞻。小君敌不过他们,又担心他们会回来把依依带走,便守着依依等容时宁回来,许小娘也没有走。 容时宁这才注意到了一旁的许小娘,对她点点头:“你先回去吧,今日的事,他日有机会定会报答。” 许小娘之前也是担心她们会在回来,怕小君一人敌不过,因此也在这里守着,现容时宁回来,这里也用不上她,便回去。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小心些。”这次许小娘对容时宁说的第一句话。 容时宁安顿好小君和依依,进厨房拿起平常用的菜刀藏在衣服里走了出去。 一路上的村民看到容时宁面无表情的往容德业的家中去,有和他打招呼的,他也不理,有好事者知道了夏桂花妯娌两人带走霏霏扬言要卖掉的事,便跟着身后去凑热闹。 夏桂花两人带走霏霏也没真的想卖掉,就是想吓唬吓唬容时宁,当然若是容时宁最后不还钱又不给地契,那他们也不会心慈手软,毕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容时宁到容德业家的院子,见到容子川在玩往霏霏身上扔石子的游戏,见到霏霏像一只被人戏耍的小猫,跑来跑去的躲,哈哈大笑,其他的大人看此场景,也笑的开心,洪梅还让容子川跑慢点,小心摔倒。 见到此场景,容时宁漆黑的眼眸更是深不见底,让人发憷。 夏桂花眼尖,容时宁一进院子就看见了,立刻跑过去把霏霏拉扯过来,冲容时宁喊道:“你快点还钱,不然我把这个小丫头卖掉抵债。” 容时宁看了夏桂花一眼,没理会她,朝容子川过去,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下,从怀中拿出那把事先藏好的菜刀,架在容子川的脖子上,道:“放了霏霏。” 容子川今年八岁,又是家里的最小的孩子,平日里调皮捣蛋,没少欺负双胞胎,此时被刀架在脖子上,一阵阵的凉意袭来,感受死亡带来的恐惧,裤子一下就湿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其他的人都吓了一跳,洪梅也被吓的哭天抢地。 夏桂花没想到容时宁竟然胆子变得那么大,都敢绑架威胁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让是天皇老子来了,钱是要还,难不成你还真敢杀人不成。” 回应她的是容时宁一脚踹在了容子川的脚膝盖弯出,容子川被踹的直接趴下,随后容时宁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重复道:“放了霏霏。” “你……”夏桂花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洪梅直接跪在容时宁身边哭着求他,见容时宁无动于衷,又求夏桂花,自从她儿子考上秀才后,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和她作为,为了面子也不肯松开抓着霏霏的手,她就不相信,容时宁真敢宰了容子川。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围观的人到是越来越多,最终等到在外面做农活的容老太太和容德业兄弟俩回来,一起过来的还有被通知的村长。 -- 第13页 几个人见到容时宁一脚踩在容子川的背上,一手拿着菜刀,也吓了一跳,容老太太更是一闭眼直接晕了过去。 第七章 挨打 一向淡定的村长居然结巴起来:“宁小子,你到底想做什么,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你可不要做如此糊涂之事。” 容时宁道:“村长,若不是有人相逼,我何至于此,我这大伯娘口口声声说我们两家是亲戚,今日却要卖了我妹妹,敢问村长,现如此亲戚,把人赶到绝路上去,还不顾惜自家侄子的性命。” 夏桂花立刻嚷嚷道:“你欠人钱还有理了,我哪里是逼你上绝路,明明是你不给我们留一条活路,我们家人口多,子文又在县城上学,处处要用到钱的地方,让你还钱不成,还用川小子来威胁我们。” 越说夏桂花还越委屈上了,还从来没有人能从他们家拔走一根毛。 容德业也跟着说道:“宁小子,暂且不提还钱的事,你这样绑了小川,若是被官府知道了,可是要吃官司,快点放了他,我们坐下好好说。” 容时宁冷笑一声:“堂伯是想说去报官吗,那去吧,我到是没什么,只是容子文还在县城念书,若是被老师和同窗知道自己亲娘想要卖掉亲戚家侄女抵债,也不知道他怎么在学堂立足。” “你……”容德业被噎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此时的容时宁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哪还有以前懦弱胆小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模样,你爹爹爷爷都是读书的斯文人,你从小受他们的熏陶,怎么做出土匪的做派。” 容时宁被容德业的虚伪再一次恶心道:“那大伯娘要卖霏霏是什么行为?” “你这孩子,霏霏也叫她一声大伯娘,难不成真的会卖掉不成,也不过见她很久没来过我们家,让她过来玩会儿。” 果真容子文才是容德业一家的软肋,这容德业立刻就改变的口风,不在暗地里的威胁。 眼看着这一把火要烧到村里的唯一秀才爷身上,村长大声道:“好了,德业媳妇赶紧把霏霏放了,一个村的这像什么样。” “村长,他还没有还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的事另外说,你先赶紧把人给放了,不然去祠堂跪着。”村长还是很有威严。 夏桂花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放了霏霏。 霏霏飞快的跑到容时宁身后,躲起来。 容时宁也把脚从容子川身上挪开,容德高夫妇两人连忙把容子川抱在一旁,远离容时宁。 容时宁大致的看了一下,霏霏除了衣服有些拉扯,脸上和手上有一些细小的伤痕,没有大碍,也放下心来,他把霏霏抱起来,放在臂弯。 折腾了一天,容时宁不想在这里耗下去,“村长,欠容家五两银子,五日之内必会还清,若是还有人多生事端,那小子也不会退让,我便先回去了。” “好,你先回去。” 以前容时宁懦弱可欺,村长不喜,如今容时宁胆大包天的什么都敢做,他还是不喜,一天天的净给他找事。 一场容德业家的热闹大家看到散场,但是都不约而同的意识到,容时宁不在是以前的那个容时宁了。 容时宁把霏霏带回家,小君和依依都围了上来,“以后容德业家的人来,不要开门知道吗?” “知道了,大哥。” 以往容德高夫妇两人处处听从老大家的也不过是因为容子文是秀才,将来有做官的可能,今日夏桂花只记挂着五两银子,完全不把容子川的死活放在眼里,相必这以后两家有的闹得,至少这五天里不会在来找他们麻烦,容时宁可以安安心心的把剩下的核桃卖到,还了他们家五两银子不成问题。 次日,容时宁早早的去了县城,同梁记铺子的伙计用马车把剩下所有的核桃都拉走了,最终得了十两银子,这对现在的容时宁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还容德业家的银子一下便有了,容时宁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想了想,买了一些猪肉和其他所需,最后去衣服铺子里转了一圈,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了又补,不仅如此,里面的衣服穿得都是麻布,连他都觉得磨皮肤,更何况家里的三个小孩。最终发现成衣的价格太贵了,还是买布做衣服划算一些,最后花了一两半的银子买了两匹浅蓝色的棉布一匹灰色的麻布回去打算找村里面的人做。 回到家中的容时宁把带回来的零食给三个小的,带着新买来的布出门找人做衣服。村里的小栓奶奶是专职帮村里的一些单身汉,或者家里没有做衣服的人做衣服来赚钱。 她儿子儿媳早年因为意外去了,剩下一个七八岁的儿子小栓。老夫妇俩年迈做不了重活,在农活之余只能接点其他的活,为小孙子多赚点钱。 容时宁去他们家时,老爷爷不在,只有老太太在家做衣服,孙子小栓在一旁乖巧的给奶奶穿针。 容时宁打招呼,拿出布匹说明来意:“小栓奶奶好,小子想托小栓奶奶给家里做几件衣服,不知道是否方便?” 老人家看到来人出声望过去,心里微微的惊讶,没想到是村里最近议论纷纷的容时宁,他家的事老夫妻俩闲来时还讨论过,没想到这就见到了人。 小栓奶奶惊讶的一会儿,忙不迭的接过他手中的布匹,他们老夫妻俩都是过安生日子的人,不管外面的事是怎么样的,尽管夏桂花婆媳俩这段时间在村里逢人就说容时宁的坏话,但也不关他们一家的事,更何况两位老人家在村里住久了,什么样的事都在心里有自己的一杆秤,当即笑道:“有空,不知道你要做成什么样的?” -- 第14页 容时宁仔细说了要求,并提前给了一百文的工钱,容时宁稍微了解了小栓子奶奶的价格,给出的高于一些,他们家没有长辈在,以后少不得有其他事情要他们帮忙的。 小栓子奶奶看着容时宁大方又有礼,还事先把钱给了,当即又热情了不少,还硬拉着容时宁唠叨一会儿话。 容时宁礼貌的同小栓奶奶聊了几句,正准备回去,从隔壁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惊的一旁小栓的针险些拿不稳。 小栓奶奶听到这声音习以为常,嘟囔了一句:“造孽啊,造孽。” 容时宁对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是谁,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小栓奶奶叹了口气,回道:“又是许长寿的大老婆有在虐待许小娘了。” 容时宁这才发现小栓奶奶原来住在许家隔壁。 “那丫头也是个命苦的,这两天也没有看到她,估计被许长寿的大老婆绑着打。” 容时宁也没有多待就走了,从小栓奶奶家出来,从另外一个方向走,正好可以路过许家。 容时宁假装路过,往许家的院子望去,许家的大老婆面目狰狞,拿着一根婴儿手臂般粗细的荆棘,追着许小娘打。许小娘年纪小,身体灵活,按理许家的大老婆是追不上的,但是许小娘脚上拴着一根绳子,另外一头绑在树上,限制了她的行动,所以许家的大老婆时不时的能打到,荆棘上面都是刺,一棍子打下去,□□带出了点点血迹,那声凄惨的叫声,便是许小娘忍不住疼的时候喊出来的。 许小娘跑的时候一个转身,余光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容时宁,一向清澈见底,悲喜无忧的眼神中透出些许的难堪、羞愧和狼狈,一不留神被脚下的绳子绊倒对着容时宁的方向趴在地上,继而又迅速的转过身背对着容时宁跪在不动。 许家大老婆见她跪在不动,又狠狠的打了几下,一边打还一边骂:“不要脸的贱人,竟然背着我出去勾引人,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算是把你卖到窑子里,也只配做那最低等的暗娼,人家再穷再不好也看不上你,你这辈子生死我儿子的人,死是我儿子的鬼,一辈子也别想逃脱,真晦气。”言语间的辱骂声越来越难听,许小娘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也不惨叫。 许家大老婆追着许小娘跑了一阵子,打了打过瘾了,骂也骂过瘾了,气喘吁吁的扔下棍子进屋了。 许小娘跪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出来,解开脚腕上的绳子,轻手轻脚的往外面走,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在门外来回走了一遍,转角处见到了容时宁还在哪里,许小娘没有靠近,把被荆棘扯破的衣服理了理,遮住伤痕,说了两人相遇的第一句话:“你把霏霏带回来吗?” “带回来了。”又接了一句:“她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人之前也只见过几次面,实在是谈不上熟,容时宁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等在这里没走,他也不是没想过进去阻止,只是他知道若是进去阻止,她怕是连命都没有了,他道:“我去小栓奶奶家,让她帮忙做几件衣服,正好路过这里……你找个时间偷偷去我家,我给你擦点伤药,做些好吃的。”顿了顿,“答谢你救了我两个妹妹。” “啊,好。”许小娘扯着嘴角开心的笑了,想到他可能什么都听到了,接着说道:“那些流言都是胡说的。” “嗯,我知道。”容时宁以为她说的流言是昨日他绑容子川的事,被村里的人说凶狠,不近人情。“你小心点,我先回去了。” 许小娘望着容时宁远去的背影,心里在想着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吃到他做的饭菜,看到身上伤痕想到,应该是没机会了。 “啧啧啧,原来那婆娘没冤枉你啊,真的在外面勾引人。”一个尖细的女声突然出声。 许小娘望过去,是许长寿的小老婆许姨娘,她不想有人侮辱他们之间的关系,辩解道:“我没有勾引他。” “没勾引他,他干嘛让你又去他家,又给你做吃的。” “我没有。” “有没有到也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提醒你,不要以为别人稍微对你好一些,就能嫁给他,只要你身在许家,那便是没可能的,别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了。”许姨娘说了一句,一摇一摆的走了。 许小娘最后望了容时宁走的方向一样,也跟着回去了,她没有机会的。 第八章 粮租 第五天,容时宁揣上五两银子,又估摸着大家的粮食收的差不多了,在院子的磨刀石上把平时上山砍柴的柴刀磨了又磨。 “我也和大哥一起上山砍柴。”三个小的看到容时宁磨刀霍霍以为他要山上去砍柴。 “不是去山上,大哥去把容德业家的五两银子还了。” “还银子为何要磨刀?”小君不解的问。 “防身用的,他们一个个如狼似虎的。” “那我同大哥一起去。” “不用,你看好她们两个就行。” 三个小的虽然担心,但也不敢不听大哥的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一个人走。 容时宁用一件破衣服包着柴刀去容德业家,这柴刀比上次用的菜刀顺手不少。 这会儿容德业家里在院子里趁着天气好翻晒粮食,夏桂花看到她过来立马问道:“来做什么?钱呢。” -- 第15页 容时宁像当初他们把钱扔到他脚下一样,把钱仍回到夏桂花的脚下:“五两银子,我不欠你们家了。” 夏桂花虽然生气,但也不会跟银子过去去,忙跑过去把银子捡起来收到怀里,见到容时宁还没走问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欠你们的还清了,你们欠我的还没算清。” “我们欠你什么?” “大伯娘怕是这几年吃饱了饭,撑得忘记了,今年的粮租还没给我。” 一直不想理容时宁的老太太听到粮租,起身耍起无赖:“给什么粮食,前几天不是已经给你送过去了吗?” “是吗,送过去了,我看是老太太的年纪大,眼聋耳花的,我在家里可是没有看到半点粮食。” “你这混小子,放着家里自己的活不做,我们家的粮食刚打下来,该给你的都给你送过去了,还来惦记着。”老太太前几日被气的狠了,今年打算不给容时宁家粮食,那最后还不是要来求他们。 “啧,都这么老了,还这么不要脸的,我还会头一回见。” “你不尊老,还骂我,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老太太一贯无耻,最喜欢占别人家的便宜,这会儿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当面骂出来。 容时宁懒得和她废话,从怀里掏出一张文书:“这是当初签订契约的文书,你们今天要是不如数给我应得的,我就去衙门告你们,那时候官差一来,你给没给我粮食自然有分晓。” 一听这话,其他假装忙活的人都惊的停下手中的活,围拢过来。当初签这个文书,也没有在意,想着容时宁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文书也不过是一个形式,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他用来威胁。 “你敢,我怎么都是你的长辈,你要是敢去县衙,族中的长辈不会放过你的,我大孙子是秀才也不会放过你的。”容老太太色厉内苒,这几次容时宁的连翻顶撞,已经让她有些害怕。 农闲的时候,又赶来不少看热闹的村民,这段时间要数容德业家的热闹最多,三天两头的闹一会,这会儿他们一听,要惊动官差,都劝他私下解决,或者去宗祠族长们解决,不要冲动。 “秀才说到底也还是一介书生,能大的过县令大人,等你大孙子考上了举人再来威胁我。”容时宁完全不把容子文放在眼里。 “你……”这话是咒她大孙子考不上,容老太太又被气的说不出。 容子文是夏桂花的死穴,一点就着,一听这样的话,不管不顾的想打容时宁。 容时宁在夏桂花靠近前,把柴刀拿出来对着夏桂花,“小心刀剑无眼。” 夏桂花看到近在咫尺的刀,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容德业被逼的也不能躲在后面:“你这是想逼死我们一家吗。” “堂伯明明是想逼死我,看看这满院子的粮食,像是要被饿死的人吗。” 就双方僵持不下,村长又来了,村长是真心不想参合这两家的事,容德业家没脸没皮,容时宁寸步不让,双方一见面剑拔□□,也不知道来报信得人怎么这么没眼色。 “你们闹够了没有,整个村子就你们整天鸡犬不宁的,我这个村长专门给你们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丢不丢人啊。” 村长一来,容老太太就立刻哭了起来,刚刚还凶神恶煞的样子,这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村长,你总算来了,他要杀我这个老婆子。” 村长一听容老太太的声音就烦,这个老婆子整天没事找事,他懒着理她,直接对着容德业问:“你们家想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什么解决,村长我们真的已经把粮食给他了,这个小白眼狼竟然还敢来要。”容老太太看到村长来这会儿理直气壮,村长巴望着容子文高中那他们村也跟着一起风光,所以平时也对他们多有偏袒。 “既然给了那你来闹什么?”村长转头问容时宁。 “家里的粮食不会凭空的多出来,也不会凭空的消失,难不成就凭着这老太婆的一张嘴,说有就没有。”拼口齿,这里还真没有几个人能赢得过他的。 “好了,既然各持一词,这又是你们两家的事,自己内部解决吧,我要回去吃午饭了。”村长摊摊手准备走。 容老太太不肯置信的看着村长,不确定的问:“村长,你不管吗?” “我想管啊,但是也的管的动,你说你给了,他说你没给,我又不是包青天,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用问过我这个村长。”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在一起住了一辈子的,容德业家是什么人,村长心知肚明,每年的粮租都是随便给一点,这次八成是因为前两次的事情,索性不给了。平常他们家在村里就横行霸道,引得村民颇有微词,如果不是因为容子文的原因,他也不会放任容德业家的不管,现在既然有人能治得了他们家,他正乐的放手,一物降一物。 村长又对其他看热闹的人教训道:“你们家里都很闲吗,还不赶紧干活,人家的家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如果谁能解决,那就留下来吧。” 村长悠闲的走了,围观的群众也一乌散了,怎么解决,帮他们家找粮食吗,这到头来还要惹一身骚。 容德业一家傻眼了,村长怎么不帮他们家,他不想着容子文高中吗。 “村长,村长。”容老太太喊了村长几句,对方脚步不停的一直往前走。 -- 第16页 容时宁把刀在他们面前晃了晃:“给还是不给。” 夏桂花是想上去打一架的,但是又怕他手中的刀,她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县城里,因为上次的事,老二家的又和他们家离心,容德业肯定是不会动手的,那她一个人也打不过。 最终容德业家只能妥协,把该给的粮食给了容时宁,一粒米也没少。 小君他们看着一袋袋的粮食堆在自己的家里,幸福的在上面爬来爬去,太好了,终于不用饿肚子了,饿肚子的日子太难受了,以后每天都可以吃的很饱。 因为这次容时宁凶狠的名声传了出去,其他租户都自觉的把粮食送到了容时宁家,没有偷奸耍滑,缺斤少两的。 粮租的事情告了一段路,下一步便是要把地要回来,但是不着急。 农闲的时候,地里又没什么事,容时宁又围着面包窑研究做面包,平日里教弟弟妹妹写字,小君已经过了开蒙的年纪,容时宁想着要送他去上学,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这个时代要求女子无才便是德,因此没有女孩上学的地方,所以双胞胎妹妹只能在家里教,以后赚钱了可以请个女先生。 他们家就四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粮食,容时宁就卖了一部分,手头又宽敞起来。屋里有粮,手里有钱,日子过得悠闲又自在,这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容时宁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棉衣,有几分姿色的女子问道:“小子不常出门,不认得这是哪位?” 许姨娘在容家的小院子走了一圈,又山下打量容时宁一番。 这段时间容时宁吃饱喝足,又每日习武锻炼身体,长高了不少,虽然还是有少年人的单薄,但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许姨娘笑了笑道:“你和以前很不一样。” 容时宁微微惊讶,想着这人难道是看出什么,又想到他这借尸还魂的事太过匪夷所思,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含糊道:“人都是会变的。” 许姨娘也不在这个问题多纠结,道:“我是许长寿的小老婆,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一声,许小娘要被那女人卖到窑子里去。” “为何要卖了她?”容时宁惊讶的问,立刻想到了她清澈见底的眼睛。 “那女人的孩子夭折了,她想等着许小娘死了之后同她儿子埋在一起,这样他儿子也有个伴,能投胎,这不前段时间村里人传她在经常去你家,想要勾引你。就把她打个半死,下手太重,这几日已经起不来,眼看着人就不行。那女人就张罗着埋她一事,结果找人一算两人的八字,竟然相克,她之前一直就认为是许小娘克死了她儿子,这不算命的一算,更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既然不能同她儿子埋一起,就卖了她重新买一个回来。” 原来那天许小娘说的流言指这个,她就进过他家一会,就那次夏桂花带走霏霏见到了许小娘,看来是夏桂花传出去的。 他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许姨娘一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走了。” 第九章 买回 容时宁停下手中的动作,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去许家看看,许小娘帮过他两个妹妹,之后的无妄之灾也是因他而起。 在去许家之前,容时宁偷偷的找了许姨娘,让她帮忙里应外合,没想到许姨娘一口答应下来。 容时宁赶到许家时,许家门口停着一辆香味刺鼻的马车,院子里,许家的大老婆正在和一个穿着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讨价还价。 “那小贱人我买她回来都花了五两银子,又养了这么多年,如今她年纪正好,你给五百文这也太少了。” “给五百文还是因为老身不想白跑一趟的原因,她都病成那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若不是看在她的脸没有破相,我还不愿给,你爱卖不卖。” 容时宁看她做派,就知道是专门去一些偏僻,连饭都吃不上的地方,买穷苦人家的女儿,表面上说是买去大户人家做丫鬟,实际上买去做什么大家都知道,只是心照不宣。 两人正在讨价还价,容时宁准备了一下进去,掩饰住平日里的精明,憨憨的笑道:“听人说许家要卖许小娘。” 许家的事村里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因此许家大老婆听到他这么说也不惊讶,问道:“你想做什么?” 容时宁憨憨一笑:“我想买她做媳妇儿,听村里其他的人说,许小娘生了大病,想来也会便宜不少吧。” 许家大老婆道:“就你这样的还想买个老婆。” “你卖给谁不是卖,我能比她多出一倍,我出一两。”容时宁指了指旁边的老鸨,一脸不舍的道。 “你想买,我还不想卖,那个小贱人这辈子只配做暗娼。”许家大老婆并不在乎这点钱,她要许小娘生不如死。转而对老鸨道:“五百文就五百文,卖给你了,赶紧把那小贱人拉走。” 老鸨心里暗自窃喜,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竟然帮了她一把,她阅女无数,虽然那丫头骨瘦如柴,脸颊凹陷,但骨相完美,只要好好养养,定然是倾国倾城的货色,她捡到宝了。 容时宁没想到许家大老婆这么狠许小娘,正想着办法,从屋里传出一声惊呼:“哎呀,这丫头可别是死了吧。”这声音的主人似乎想到外面有人,又立马闭嘴。 老鸨耳朵尖,听到这声音,立马进屋瞧瞧,见人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用指尖探了探鼻息,出气多,进气少。 -- 第17页 许姨娘尴尬道:“她是病的太久了,找个大夫给她悄悄,立马就能好起来,我刚刚只是被吓到了。” 许家大老婆狠狠的瞪了许姨娘一样,也接着帮腔:“这小贱人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八成是装的。” 老鸨是想着捡一个宝回去,但是不想捡一个死人回去,这不是存心找晦气吗,认定刚才见这丫头还有救只不过是这家人为了能卖出去,弄出的样子,当即道:“糊弄人都糊弄到我头上了,一个快死的丫头还想着卖钱,你自己留着吧。” 说完当场离去。 任凭许家大老婆怎么喊,都不回头。 容时宁见人走了,又重复一遍:“我愿意出一两银子买。” “你做梦。”许家大老婆一想到村里的流言,她就不可能把许小娘卖个容时宁,宁可她死在家里。 这时候许姨娘也出来:“大姐,我看不如卖给他,这好歹也能赚一两银子,卖给其他人也没有要。” “你这个贱人,我们许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这丫头是我买来的,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许家大老婆对许姨娘的恨意一点也不比许小娘少。 许姨娘有儿子撑腰也不是一个退让的主,两人又吵了起来。 两人越吵声音越大,正想着怎么结束时,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过来了,大声呵斥她们两人:“就卖给他。” “老爷!!!”许家大老婆不敢置信的看着许长寿,不是答应她,这个小贱人随便她怎么处置的吗? 许长寿当做没有看到许夫人的眼神,反而跟容时宁讨价还价:“当初这个丫头买来也花了我五两银子,原本是要给我儿子做媳妇的,结果她没有这个福分,到如今还是一个清白的丫头,我们许家也养她这么大了,如今你要买回去怎么着也要十两。” 原本这些小钱许长寿是看不上的,只是这些年除了一些租子也没有其他的进项,他们家又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老爷太太们,不事生产,许长寿老来好玩,留恋妓院赌坊,家里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一个病的快死的丫头换几两银子,何乐不为,更何况这个丫头克死了他儿子,谁知道还会不会克其他的人,早走早了。 容时宁做鬼的那些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只是这么令他恶心的倒也少见,他装作为难的样子:“许老爷,都是在一个村里住着,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一两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在也多不出一铜板。”说完还转身一副要走的模样。 容时宁没有十两,在者,他看的出来,一两许长寿也会卖的,剩下的钱正好可以给许小娘看病养身体。 最终许长寿还是同意这个价格,今天已经走了一家,再走一家,这丫头真的要死在他家里。 “成交,我们许家也是仁善之家,把银子给我,人你带走。” 容时宁还是没有立即给银子,“许老爷,当初许小娘是你家买来的,想必有卖身契,你也一并给了我吧。” 许长寿无所谓,这丫头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留着卖身契也没用。便让他大老婆去拿过来。 许家大老婆站在那里没动,她不愿卖给容时宁。 许长寿看她站着不动,也不顾不了许多,自己去她的房中找,这毕竟也是几十年的夫妻,对她的习惯也了如指掌,一会儿就拿来了,给容时宁。 容时宁看着无误,收入怀中,拿了一两银子给许老爷。 许老爷收到钱乐呵呵,让许姨娘带容时宁去领人。许姨娘带着容子同来到房子后面一个低矮的房间,许姨娘让容时宁一个人进去。 容时宁推门而入,“吱呀”一声,房间里光线昏暗,他一时间不适应,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有房间不通风的潮湿味,有隔壁猪圈的尿骚味,还有不知道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种种味道让容时宁险些收回踏进去的脚步。 一会儿之后眼睛总算适应了光线,能看见屋内,一眼望过去,狭小的房间只有一张木板,其余地方堆满了柴火,木板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听到开门声也没有动一下。 容时宁走过去,看到许小娘静静的躺在木板上,木板上是不知道垫了多少年的棉被,又黑又硬。现已经是秋天,他夜里睡觉需要盖一层薄薄的被子,不过许小娘身上什么也没盖。衣服山还有一块一块的变黑的血迹,如果不是胸口还在起伏,容子同要以为她已经死了。 容时宁不仅感慨,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在他那个世界才读初二,正是叛逆期的年纪,没想到这个世界,一个同样年纪的人竟然快要死了。第一次他直观的感受到这个地方与之前的不同,在这里,这么一个小女孩死了就死了,没有人会管。 他蹲下,喊了许小娘一声,许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温柔的声音喊她,许小娘努力的睁开眼睛,见到蹲在她身旁的竟然是容时宁,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不过她有些开心,不知道他为何会来,感激对他笑了一下。 一瞬间,容时宁感觉他历经多年,见惯无常,坚不可摧的心这一瞬间柔软,没有多想,在不医治,可能真的来不及了,他一手抬起她的膝盖弯处,一手放在她的腋下,直接抱了起来往外走。 许小娘身上没几两肉,容时宁直径抱着她往村长家里去,今天他又要借村长牛车。村长看了他怀中的许小娘一样,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赶紧把马车借给他。 -- 第18页 一番折腾,容时宁把许小娘带到了上次给依依看病的回春堂,老大夫检查一番,许小娘身上多处伤口化脓流出黄黄的水,发出一阵阵刺鼻的味道,老大夫也没有嫌弃,手脚麻利的把已经腐肉挖掉上药包扎好,又开了几贴内服消炎和外敷换的伤药。 老大夫把药给容时宁,略感奇怪的问道:“这是你什么人?” 容时宁道:“家妹。” 老大夫忍不住道:“你妹妹真多,这一个两个还病成这样,上次那个命大挺过去,这个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大的命,不过……”老大夫停顿一下,叹息一声,接着未完的话说道:”这小丫头,身体亏损的厉害,若是好了,怕也是个不长寿的。” 老大夫这番话除非是家里人主动问,不然他是不会说出,他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的来龙去脉,但看容时宁带着这丫头过来看诊,也知道她一身伤也不是容时宁所为,他这么说也是见这个小丫头实在可伶,让容时宁在以后的日子好好照看她。 “我会好好照看她的,”既然已经买下了,那便是他的人,他也做不出来已经把人带出来,又推人进火坑。 临走的时候老大夫还向容时宁要核桃吃,自从上次吃了一回之后,老大夫念念不忘,在县城找了一番才知道是最近流行起来的零嘴,可惜他下手慢,没买到,因此才会厚着脸皮向容时宁讨要,不过容时宁这会儿也没有,老大夫只能作罢。 第十章 容乐 容时宁带着许小娘回去,一路上她都没醒,这一折腾把买核桃的钱全花光了,赚钱的事迫在眉睫,家里嗷嗷待哺的几张嘴再加上一个病号,处处都是花销。 三个小的见到容时宁回来高兴的围着他团团转,看到牛车上的人,小君问道:”大哥怎么把她带回来了?\” “我买了她,她以后就住在我们家。”容时宁内里装着千年老鬼的灵魂,对着弟弟妹妹,实在不好意思把买她回来的借口说一遍,只能含糊过去。 三个小孩很听大哥的话,也没多问。 容时宁看着他们什么反应,放心下来,这三个小的到是乖巧听话。 容家房子多,容时宁把许小娘安排在一个单独的房间,白天让双胞胎看着她,晚上自己会起来看一下她。 许小娘身上的伤口发炎,高烧反复不断,容时宁放心不下,每天晚上都会去看看她,许小娘一直昏昏沉沉的,有时候还会梦呓,容时宁就会像哄双胞胎一样,轻轻的拍拍她腹部哄她。 如此折腾了三天,许小娘总算醒了,容时宁在地里做活刚回来便被双胞胎拉了过去,“大哥,她醒了,你快去看看。” 容时宁被她们推搡进去,看见许小娘乖乖的坐在床上,见到他来,想下来说点什么,容时宁制止了她,好不容易人活过来了,看到她憔悴虚弱的模样,容时宁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放低,声音温和。 “许家已经把你卖给我,以后你就住在我家,现在好好养病。“许小娘对自己已经脱离许家感觉那么的不真实,眼前的人对她说话这么温和,似乎像是做梦一样,她清澈的眼珠子静静的看着容时宁,轻轻点头,她以后是容家的人,是前面的这个买了她。 容时宁不禁感觉这丫头的心里素质真强,像货品一样被卖来卖去,又从鬼门关走了一会,眼神还是如此的清澈,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沉默。对脱离以前生活的似乎没有一点影响,对一个新的陌生的环境也不害怕。 他想起许小娘这个名字还是村里的人随便叫的,许家的人都是喊她“小贱人”、“丧门星”之类的称呼。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有名字。”她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个老嬷嬷带着她的,老嬷嬷也没有喊过她的名字,老嬷嬷得病去世之后,她无人照顾,流落街头,被拐卖,卖给了许家。 “那我你替取一个名字,我姓容,便随我姓容,叫容乐(yue)。以后便唤你阿乐如何。”容时宁想了一会儿道。 “阿乐?”有了新名字的阿乐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嗯。”容时宁坐在床边,把阿乐的手拿出来,在她的手掌心一笔一划的写了一个乐字,一遍解释:“音乐的乐,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乐也可以读作快乐。” 阿乐听不懂容时宁话中的意思,也不认得他写在她手掌心的字,但是她觉得好听,以后她有一个叫做容乐的名字。 “好听。”阿乐笑道。 “喜欢就行,你身体还弱,先好好休息。”容时宁扶着阿乐躺下,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出去。 希望她以后的生活能像这个名字一样。 几天后阿乐可以下床走动,容时宁的烤面包也终于成功了。面包的香味从面包窑里面飘出来,几个人围住面包窑,等着里面的新奇的食物出现。 他们眼巴巴的看着烤的金黄的面包从面包窑里面出来,面包香甜的气味,三个小的忍不住口水往下流。 “大哥终于好了吗?”依依眼巴巴的看着这个面包窑很久,今天总算不是黑乎乎奇怪的东西,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嗯。好了,等凉下来了就可以吃了。”容时宁用特制的长钳子把面包一个个的夹出来,放在一旁凉。 三个小的就寸步不离的蹲在一旁等着面包凉,他们还从来都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食物。 -- 第19页 容时宁笑了笑,让他们不要着急,阿乐也在一旁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一会儿后,面包拿起来终于不烫手,容时宁一人分了一个:“吃吧。” 三个小孩笑嘻嘻的一个拿着一个啃,容时宁也给阿乐一个,这丫头如果他要不主动给,就不会自己拿。 阿乐自从能下地后,就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活,每天缝缝补补,扫到卫生,做家务,整个院子焕然一新,三个小孩也收拾的整整齐齐,特别的双胞胎,每天整齐的梳两个总角。若不是他极力阻止,这个才死里逃生的小丫头还有跟着他一起下地。 也许是在许家养成的习惯,阿乐一直自己当做一个下人,回想第一次称呼容时宁:“老爷。”吓了他一跳,连忙阻止。 “少爷?”阿乐又试探的称呼了一下。 容时宁立马摇头。 “公子。” 见容时宁的脸越来越黑,想到她之前听容时宁的母亲喊过他:“宁宁。” 这个称呼,容时宁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实在忍不住:“喊我名字就行。” “好。时宁” 容时宁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没有很强烈的尊卑观念,对阿乐也是拿她做妹妹看待,不过对方不这么想,很感激他救了她,容家的人又都待她温和,所以总是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做了来报答容时宁。 “好吃吗?”容时宁问道。 “好吃。”四个人埋头苦吃,一个劲的点头。 “时宁,这个是什么?”阿乐还是有空从美食中抬头询问。 “这个叫面包。” 他们不知道面包是什么,但是不妨碍好吃。 这里的材料稀缺,容时宁还担心做不好吃,看来还是挺受欢迎的,不过面包的保质期不长,最好是当天做当天卖,他做的面包窑不大,一次只能烤二十个,看来他以后要每天早早起来烤。 “这个以后就是我们家的营生。”容时宁简单的说。 大家听到有营生很开心,“大哥这个这么好吃,肯定会卖的很好的。”三个小的也很捧场。 几个人也没有问容时宁是怎么想出来的,在他们看来容时宁像个神仙一样无所不能。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容时宁刚起床打开房门,去面包窑哪里准备今天要卖的面包,但是一个人影比他起的更早,“阿乐,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你今天不是要早起做活吗,我起来帮忙的。”阿乐站在一边乖巧的说道。 “你身体还没好,这里不需要你帮什么忙,你快点回去睡觉。” 阿乐站在那里不动,她是容时宁花钱卖来的,怎么只是躺着睡觉不干活,她要让容时宁物有所值。 “我这里不需要你帮什么忙。”容时宁再一次重复道。 阿乐就执拗的站在那里,最终容时宁不得不妥协,怎么是这么一个倔强的丫头。 天刚亮,两人一起烤完了两窑的面包,一人背一篓去县里卖。村里每天都有去镇上卖菜的或者卖鸡蛋之类的家里农产品。两人在路上就遇到了一起结伴的三个人。一个大婶,两个年轻小伙子。 都是村里的人,大家相互认识,不过容时宁以前遇到了人也不打招呼,总是匆匆的走过,最近在村里名声大噪,也都是一些不好的名声。这时候的容时宁落落大方的打招呼:“大全婶,金鹏哥,小柱早。”他到不是有什么结交的想法,只是都是一个村的,当做没看见会不会不太好。 对于容时宁主动打招呼他们都很意外,大全婶家里和容德业家有些私交,而且她也不喜欢这种公然顶撞长辈的人,直接当做没有看到,自己走自己的。 容金鹏和容时宁也没有来往,但是往常他很也不喜欢容时宁一副唯唯诺诺,任人欺凌的模样,这会儿看到他抬头挺胸的样子还是挺顺眼的,“嗯,你是去城里卖东西还是买东西?” “家里自己做了一些小的吃食,拿到镇上卖一卖。”容子同大大方方的回答。 “时宁哥。”小柱和容金鹏是堂兄弟,比容时宁小两岁,看到堂哥和他说话,他礼貌的回应。 “嗯。” 几个人也没有什么可以聊的就说了一些场面话,各自赶路。 容家父母去世后剩下一群小的,家里又穷。小柱小一点的时候还跟着小伙伴们一起欺负过容时宁,在他经过的地方向他扔小石子,不过他就干过这么一次,被堂哥金鹏看到了,训斥了一顿,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干过这事。不过他没有欺负过另外三个小的,那时候他认为欺负比自己小的没有成就感。 在他的印象中容时宁懦弱,连他们几个小孩欺负都不还手,但是最近他听到家里的人警告他现在容时宁都会拿刀杀人了,让他不要在靠近容家的人。 小柱一边走一边偷偷的观察容时宁,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容时宁回望了他一眼,小柱连忙把头转过来,不在盯着对方。 原本大家能平静的赶路,但是有人非要找容时宁的不自在。 第十一章面包 大全婶阴阳怪气的对容金鹏说道:“现在的孩子都不知道怎么了,不勤快点干活,就知道不劳而获。还是你家的孩子乖,看看小柱,一大清早和你一起卖菜。” 容金鹏知道她在指桑骂槐,假装没听懂她话中的意思,回答:“小孩子年纪孩子,不懂那么多事情,小柱现在是大了。” -- 第20页 “小柱比起某些人还小呢,我是喜欢实活实说,你们两个都是懂礼貌,勤劳的孩子,不要学着某些人的模样,都带坏了我们村的风气了。” 对大全婶的话,容时宁充耳不闻,他们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和联系,他也有懒得回,浪费口舌,而且被她说几句也不会掉一块肉。 大全婶原本只是想说几句过过嘴瘾,没想到对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让她点生气。她和夏桂花是一个村嫁过来的,从小就是好姐妹,这段时间夏桂花一直在向她诉苦,说容时宁胆大包天,仗着自己蛮横,硬生生的抢走了他们家粮食。 大全婶一心想替自己的好友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见到容时宁身后跟着一个瘦弱的小丫头。 阿乐身上穿着是容时宁娘亲留下的旧衣服,衣服虽然不合身,但是比起以前脏污的看不清颜色的衣服好了不少,一张小脸干干净净,能看出姣好的轮廓,和以前判若两人,一时间大全婶也没有认出来,村里的人她都是认识的,这突然出现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不怀好意问:“宁小子,你旁边的丫头是谁,怎么都不认识。” 容时宁看了她一眼,这个老太婆还没完没了,原本不想理她,但是一个村的,这人又是一个长舌妇,是在不想平添事端,只能回答:“我前几天从许家买来的童养媳。” 大全婶大吃一惊,容时宁买了许家许小娘的事,村里的人都知道,还有不少人看见容时宁抱着许小娘从许家出来,许小娘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消息传开时,大家都说容时宁怕是一个傻的,就算这个许小娘便宜,但明眼人都知道许小娘活不了。 这会儿见到人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大全婶能不吃惊,没想到不但没死,还能出来干活。她靠近阿乐,问道:“原来是许小娘啊,这被卖给容家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如果不是她语气中的八卦和兴奋,还以为她是一个关心小辈的人。 阿乐从小便会察言观色,看的出来大全婶没安好心,眼里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厌恶,往后退了几步,躲在容时宁身后。 大全婶还要靠进,被容时宁拦着:“以后容家村没有什么许小娘,只有我容家容乐,而且阿乐大病初愈,大全婶还是不要靠太进了,若是吓的她病发,可是要费您不少的医药钱。” 大全婶听到容时宁的话脸脸都绿了,在容家村,只有她讹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她被人讹了,气愤道:“容时宁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克夫的小丫头,命硬的很,你也小心点。” 容时宁皱了皱眉头,这个老虔婆说话越来越过分了:“阿乐从前虽是许家童养媳,但并未嫁,既然未嫁,又哪有克夫一说。如今大婶子让我小心,小心什么,小心阿乐会克我吗?我和大婶子无冤无仇,一开口如此咒我,这乡里乡村的也不知道怎么看大婶子,更何况大婶子家还有未嫁的女儿家,还是积点口德吧。” 大全婶没想到一向木讷的容时宁变得如此口齿伶俐,只能当即干巴巴的说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 “大全婶好厉害,随口说说就污蔑诅咒人,真是令人害怕。” 大全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原本想替小姐妹教训一下他,没想到吃了这个哑巴亏,随后一路上都不说话。 容时宁见她走远些,转过身看了阿乐,见她一直都乖乖的站在他身后,不曾说一句话,他忍不住揉了揉阿乐的发顶,安慰她:“以后这样的人不用理会,能吵的过就吵,吵不过让我来,知道吗?” “嗯,阿乐知道。”她重重的点头,低着头,眼眶湿润,有人维护的感觉真好了,可以躲在他身后。 容金鹏和小柱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阿乐的事他们也知道,也觉得大全婶说的有些过分,只是容时宁实在令他们刮目相看,最近容时宁做出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原本以为村里的人以讹传讹说话夸张,没想到这次的传闻竟然是真的,这大全婶平时一张嘴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没人能说的过她,除了夏桂花以外,没想到今天败在了他手里,真厉害。 原先容金鹏只是对容时宁无感,现在他对容时宁还挺有好感的,他也不喜欢大全婶碎嘴,多少人遭了她的殃,今天会结伴也是无意中碰到的。 小插曲过后,几人来到了县城的南街,这块地方专供归向阳县管辖的村子村民来县城卖家里一些农产品,交一文钱有一个摊位,两文钱有一个好一点的摊位。 容金鹏偷偷的对容子文说:“要个一文钱的就行了。” 一人交了一文钱,容时宁跟着龙金鹏,在他旁边的位置把东西放下,大全婶没有跟他们在一起,她去找其他村的姐妹。 容金鹏解释说:“这个地方一文钱的摊位和两文钱的摊位其实都差不多,他们收两文钱也是为了多赚一些,你多来这里就知道那个位置好,那个位置不好。” “多谢金鹏哥。”容时宁不清楚对方为何突然对他释放善意,他看了他的摊子一样都是这个季节田地里的蔬菜,令他意外的是竟然还有牛奶和鸡蛋。 “金鹏哥,你们家有很多鸡蛋和牛奶吗?”容时宁早就想买了,这些都是做甜品的必备的材料,鸡蛋可以养鸡下单,买起来到也方便,这个牛奶到是少见的很。 “看情况,一天一般五十斤左右,我们家里人都不爱喝这个,所以每天装一些来街上卖。”这里的人都不太喜欢牛奶的腥味,买回去又不易储存,所以卖出去的也少,只有一些刚生完小孩没有奶水的妇人才会买,他们家当初买一头奶牛也是因为他娘生完老幺没有奶水才买的。 -- 第21页 容时宁寻思着以后他可以每天买一些,还在一个村,方便。 容时宁打开背篓,一阵香甜的香味从里面飘了出来,容金鹏被香味吸引忍不住去看,里面都是一个个金黄的鼓鼓的,有点像馒头一样的食物,他好奇的问道:“你这是什么,闻起来还挺香的。” “这是面包。” 容金鹏没有听说过面包是什么,也不好意思问,显得他好像挺没见识一样,隔着容金鹏站着的小柱闻着这个香味暗暗的咽了一下口水,真的好香啊。 来来往往路过容时宁摊子的人都被这个没有见过的食物吸引,这种香甜的味道勾起人的食欲,特别的吸引路过的小孩和女人,容子同也能放下脸面大声喊:“来来来,看一看,新鲜的小吃,免费品尝”。 阿乐也想着帮着和容时宁一起喊,但是张口几次都放弃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古人大多含蓄,像这样吆喝生意的还是挺少见的,不一会儿受容时宁面包香味的吸引,一个牵着娘亲手的小女孩闻着容时宁面包的香味迈不动脚,硬缠着娘给她买。 “小伙子,你这个叫什么,好吃吗?” “这位大嫂,我这个是一种外面传过来的食物,叫面包,你和你家小孩尝尝看好不好吃?” 阿乐端着一个碗上前,里面是事先切好一块块的小面包方便客人试吃的。 这个小哥还是挺会做生意的,还会让人免费品尝,母女俩一人吃了一小块,香香软软甜甜的面包在嘴里化开,确是很好吃,甜食还很容易让人心情愉悦。 “好吃,娘,我要吃。”小孩子总是最诚实的。 “多少钱一个?” “两文。” 两文对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并不贵,一个肉包子也要两文,这个面包买回去尝尝鲜还是不错的。 “给我五个。”夫人爽快的说道。 “你拿好,最好是当天吃完。”容时宁手脚麻利的给她装好,还不忘细心的叮嘱。 第一单生意成功后,后面就好做很多了,也有几人来趁着人多假装买多次来品尝的,容时宁认出来了,也是笑脸相迎,从不黑脸。一早上过去,也卖的差不多,就只剩下四五个。 容金鹏摊位在容时宁旁边,生意也被带动起来,在容时宁摊位上买个面包的,就顺时在他摊位上买个菜,到比往常卖完的早。 收摊后,容时宁两人和容金鹏兄弟俩一起结伴回去,他给了容金鹏兄弟两个面包:“这是卖的剩下的,你们还没吃早饭吧,吃吧。” 小柱早就想尝一尝,不过他大哥在他也不好接过来。 “这怎么好意思,这个都是你们要卖钱的,剩下的带给家里的小孩吃吧。”容金鹏被熏了一早上的香味,也想吃,但是终究没有好意思要。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家里的小孩有,这是多出来的,也不好放过夜,我和阿乐还有。”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再说下去,显得有点矫情,容金鹏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便接过来和小柱一个人一个,容时宁也和阿乐也一人一个。 两人两三口就吃完了,真的好香啊。 第十二章 容金鹏 “金鹏哥,我买点你们家的牛奶和鸡蛋,不知方便吗?”自从他和容德业家彻底闹翻之后,村里的人都避着他们家,本来他们家就和村里的关系不亲近,现在这样一闹就更不好,上次路上遇到个同村的人想问个什么事,对方都是头也不回的走了,着实有点尴尬,所以容时宁才会这样问,也是想拉近些关系。 “当然方便。”容金鹏知道容时宁同担忧什么,但是于他而言,这些东西卖给谁不是卖,卖出去总比砸在自己手里强。 容金鹏带着容时宁和阿乐去他家,让小柱回自己家,一路上有不少的村民看见,指指点点,不过他们三人都不在意,堂堂当当的往家里去。 院子里一个妇人在干活,是容金鹏的娘兴旺婶:“娘。” 兴旺婶看见他回来,招呼道:“回来了,快去吃早饭。”看到儿子身后跟着两个人,一时间没有认出来,愣愣的看着他们俩。 “兴旺婶,小子来买点东西。”容时宁主动打招呼。 兴旺婶反应了一下正是最近风浪口的容时宁。 “啊……哦,好,你要买什么?”兴旺婶惊讶的问,不知道自己孩子怎么会和容时宁搞在一起,如今容时宁在容德业家的宣扬下,是村里的名声最臭的人,连隔壁村的人都知道,不过他们家从来不搀和这样的事,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所以对容时宁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他们两家从来都不来往,这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容金鹏家里的其他的人也都出来好奇的看这个最近把村里搅得天翻地覆的人,容金鹏的爹也出来了,看着大儿子,想知道怎么回事。 容金鹏没想到他爹娘对容时宁的反应这么大,不过还好无恶意,只是疑惑,连忙解释:“今天卖菜遇到了时宁,他想买一些我们家的牛奶和鸡蛋。” 金鹏娘看了孩子他爹一样,他爹说道:“你要多少?” 容时宁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这么重视名声,这在村子里大家都是抬头不见地低头见,乡里乡亲,若是不能在村里立足,那会落到一个孤立无援的下场,好在他不是真正的古人,对这些都不在意,只是村里有卖他也能省一些脚程,不卖给他也能去别的地方买,谁会和钱过不去。 -- 第22页 “十个鸡蛋,十斤牛奶。”容时宁说了需求。 “你去挤十斤牛奶拿十个鸡蛋过来。”容兴旺爽快的对妻子说道,他和儿子的想法是一样的,卖给谁不是卖。 “哎,你们等一会儿。” 容金鹏招呼他们:“你们进来坐一会儿,我娘挤奶有一会儿。”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一下就行了。”容时宁是不在意,但是若是对方在意,他还是需要注意一下,。 “进来吧,站在外面像什么话。”容兴旺也说道。 这长辈都开口了,容时宁也不好在拒绝,带着阿乐一起进去在院子里坐下等着,容金鹏给两人到了两碗白开水。 容金鹏兄弟姐妹四个,大姐已经出嫁,他是老二,已经成婚,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容金鹏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妹妹容雪和阿乐差不多的年纪,下面还有一个十岁的弟弟。 两岁的孩子分不清善恶,这会儿看到家里来了两个陌生的人,也不怕生,趁着家里的大人不注意,迈着小短腿蹬蹬的跑过去,差一点摔倒,容时宁眼疾手快的扶着他。 容金鹏过来抱起儿子,笑道“这个小家伙,年纪小小,胆子一点也不小,也不怕生。” 容时宁看他虎头虎脑的还挺可爱的,拿着最后剩下的一个面包给这个小娃娃:“这是可以吃的,拿着吃吧。” 小孩一听到有吃的,眼睛都睁的圆些,在容金鹏还没反应过来,小胖手已经接了过去。 容金鹏有点不好意思,他和小柱已经一人吃了一个面包,自家的儿子竟然还要吃,他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想把面包从儿子的手中夺过来,还给人家,奈何小孩子护食的紧,紧紧的抱着不放开,他稍微用一点李,儿子就咧着嘴想哭。 容时宁看着有些搞笑:“给他吃吧,不值什么钱,他还是一个小孩子。” “那就多谢了,今天我们一家都吃了你们三个面包了,下次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尽管说。”容金鹏很豪气的说,三个面包就把自己卖了。 “以后再说吧。”这里没有面包觉得稀罕,但对容时宁来说真的不值什么。 容兴旺在一旁看的直摇头,自己的傻儿子哟,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不过容时宁到是令他刮目相看,不是以前胆小懦弱,也不是后面村民们传的心狠手辣,进退有礼,落落大方。 兴旺婶拿来了牛奶和鸡蛋给他们装进背篓里面,好奇的问了一句:“你要这么多的牛奶做什么,鸡蛋还好,牛奶容易坏。” “我们家几个孩子身体孱弱,给他们养养。” 容时宁付了钱,一共十五文,鸡蛋十文,牛奶五文。 一听到说给孩子养身体,兴旺婶对容时宁的好感蹭蹭蹭的往上涨,而且她也认出来了跟着的阿乐,比在许家的时候不知道强多少。 热情的兴旺婶忍不住道:“哎呀,你们家没个大人也不懂得养孩子,他们光吃牛奶和鸡蛋可不行,有闲钱还是要买点肉给他们吃,身体才能壮壮的。” 兴旺婶平时也见过容家的几个孩子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看着怪可怜的,这下看到容时宁忍不住叨叨两句。 “小子知晓了,谢谢兴旺婶。”容时宁礼貌的道谢。 “不用谢,不用谢。”兴盛婶连忙摆摆手,村里的人随性惯了,还没有见到过这么有礼貌的,一本正经道谢,弄的她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先回去了,等会儿罐子我让小君送回来。” “好,不着急。” 等两人走了,兴旺婶看着他们的背影感叹道:“当家的,这挺好的一个孩子,被夏桂花婆媳俩说成啥样,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早饭还没吃,先吃早饭,等会儿还要去田里。”容兴旺也感叹了一句。 容时宁两人回到家,三个小孩已经在门口等他们。“大哥,阿乐姐姐,你们回来了。” “嗯,留给你们的面包吃了吗?” “吃了。”三个小孩齐齐的点头。 “今天我买了一些牛奶和鸡蛋,做点新的吃食给你们吃。” “好,又有好吃的了。” 容时宁和三个弟弟妹妹说了几句话,转身准备招呼阿乐进去,发现阿乐脸色苍白,额头还冒着细汗,忙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不是要做好吃的吗,我给你打下手。”阿乐摇摇头,还想着帮容时宁干活。 容时宁皱了皱眉头,想起老大夫之前说阿乐身体亏损的厉害,要好好养养。今天早上见她面色如常的早起干活,还以为她身体强健,这会儿看到阿乐脸色苍白,知道是早起赶路去县城又回来累到了。 他拉着阿乐的手往她房间去,阿乐见容时宁的脸色不好,乖乖跟着不敢多话。 容时宁阿乐送回房间:“现在不用你做什么,你先休息一会儿。” “我不用休息,我能干活。”阿乐心里有点害怕,不能干活那容时宁买她回来不是亏了,谁家愿意养个废物。 容时宁面无表情的说道:“让你好好休息就好好休息,不听话就卖了你。” 一听卖掉两字,阿乐心中的恐惧像是疯长的藤蔓爬满了四肢,眼睛也流露出了一丝丝恐惧,僵硬的爬上床,笔直的躺下,一动不动。 容时宁见此模样微微叹了口气,看来是吓到她了,他走过去,把被子给阿乐盖好,像是哄双胞胎睡觉一样,轻轻的拍了拍阿乐的胸口:“不卖你,但是也要听话,好好休息,等我做了好吃的给你拿过来。” -- 第23页 阿乐听到说不卖她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又忙碌了一早上,被容时宁轻轻的拍了几下就睡着了。 容时宁见她睡着放下心来,出去给三个小的做好吃的:“阿乐睡着了。” “好,我们不吵阿乐姐姐。”小君和双胞胎因为阿乐救过她们的原因,对阿乐加入他们家很适应。 前些日子,容时宁把田地里收回来的番薯,晒了一部分薯粉,这会儿正好可以用来做珍珠。容时宁把牛奶倒入锅中加水加了一点盐煮去腥,放了些糖,又摘了一些院子里自家种的茶叶放进去煮。滤掉茶叶,盛出来,又把薯粉做成的珍珠放进去,珍珠奶茶就做好了。 容时宁率先尝了一些,味道比起他以前喝的谈不少。三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大哥喝,奶茶的香甜味让他们急不可耐,依依最先忍不住:“大哥,我要喝,依依要喝。” 容时宁给三个小的一人到了一碗,放温了才给他们喝。“这个我叫它珍珠奶茶,你们喝喝看,好不好喝?” 三人迫不及待的喝了一下,有牛奶的香味,还有茶叶的清香,里面的薯粉珍珠Q弹软糯。 “好喝,大哥太好喝了。” “喜欢喝就行,锅里的留给你们下午喝,中午还要吃饭,不能贪喝。”这奶茶真正的纯天然,不怕影响小孩子的身体。 “好。”三个乖巧的答应。 第十三章 奶茶蛋糕 “小君,这个罐子是兴旺叔家的,你带着妹妹们给他们家送过去,我装一壶奶茶,过去的时候,把奶茶带给他们喝。” 小君平时照看两个妹妹,没有和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加上村里一些比较调皮的孩子也喜欢欺负他们家,久而久之就不敢出去,本来应该也是调皮捣蛋的年纪,一个比一个安静。 容时宁早上在容金鹏见到他们家的孩子,就有此想法,容金鹏是个正直的人,不做欺负弱小之事,那他家的孩子品格也不差,容时宁很放心自家的弟弟妹妹和他们接触,孩子还是需要和同龄人多玩在一起,容金鹏的弟弟就和小君由正好年纪相仿。 “大哥,我……我和双胞胎去吗?”小君三个小孩以前经常被村里的孩子欺负,有点不敢去。 “嗯,你们去,阿乐在休息,我还有其他的事,你帮大哥把罐子和奶茶给他们就行,注意礼貌。” “那好吧。”小君鼓起勇气不情不愿的抱着罐子,双胞胎跟在身后抱着奶茶去容金鹏家。 容时宁看着他们出门,回来研究蛋糕,做蛋糕要用低筋面粉,他把普通的面粉和淀粉按照四比一搅拌混合成低筋面粉。 敲了五个鸡蛋,蛋清蛋黄分离,蛋黄加入糖、低筋面粉和牛奶搅拌,又把蛋清里面放油搅拌,这里没有打蛋器这种方便的家用小电器,只能用筷子手打了,将蛋清和蛋黄搅拌在一起,放进锅里蒸。 这里只有灶,容时宁只能尽力的控制火候,以免糊了,好在第一次实验就成功了,揭开锅盖,里面金黄软软的蛋糕出现在眼前,这个比面包还要香,蓬松细腻更有食欲,容时宁正准备尝尝味道如何,余光憋见厨房门口站在一个人。 阿乐见容时宁注意到自己,连忙解释:“阿乐睡饱醒的,看外面的日头快到午饭时间出来看看。” 容时宁往外面看了一眼,日照当空,不知不觉在厨房忙碌一上午了。 “进来。”容时宁朝阿乐招招手。 阿乐听话乖乖的靠近,眼睛忍不往锅里瞟,好香啊,甜甜的味道真好闻。 “身体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阿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有。” 容时宁细细观察了一下阿乐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把锅里的蛋糕拿出来,又从锅里端出一个小碗,里面盛的是牛奶鸡蛋羹,还放了肉沫和葱花,容时宁蒸蛋糕的时候顺手蒸的。放在厨房那张破旧的桌子上,对阿乐说道:“先把这个吃了,然后尝尝蛋糕的味道。” 阿乐乖乖的坐在桌子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牛奶鸡蛋羹,软软嫩嫩比以往吃过的任何食物都要好吃,她不争气的眼眶红了,容时宁对她真好。 容时宁见她吃完,又把蛋糕放在她面前,“尝尝我新做的蛋糕。” “蛋糕?这是时宁早上说的好吃的吗,闻着好香。”阿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字。 “早上做的是奶茶,给你留着一些,现在不能喝,等吃过中午饭再喝。”容时宁指了指一旁的奶茶。 “先尝尝这个。”容时宁切下一小块蛋糕递给阿乐。 阿乐接过蛋糕,咬了一口,蓬松软软的,香味十足,好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吃,太好吃了。” 容时宁放下心来:“好吃就行。” 阿乐发现容时宁没有吃的打算,转身去烧中午的饭菜,疑惑的问道:“时宁不喜欢吃甜食吗?”她发现时宁总是能研究一些奇奇怪怪从未见过的美味吃食,但如果做的是甜食他总是浅浅的尝一口。 “嗯。”容时宁到是意外阿乐会发现他不喜欢吃甜食。 “那时宁怎么不做自己喜欢吃的?”阿乐不明白既然都不喜欢吃,怎么研究出这些稀奇古怪的甜糕点。 “这个是拿出去卖的,大部分人喜欢吃就行。” “好吧。”阿乐有些难过,容时宁不喜欢吃甜的,她爱吃的甜的,怎么不一样呢,那她以后少吃一些甜的好了。 -- 第24页 阿乐吃完了手中的蛋糕,去生火添柴,突然觉得屋子里好安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了一圈发现平日里喜欢在院子里玩耍的三个孩子不见了,问“小君他们呢?” “我让他们去金鹏家还罐子,出去有一段时间,看来和他们家的孩子玩的不错。”容时宁欣慰的笑了笑。 他们的确是玩的很开心,那边小君带着双胞胎去容金鹏家,他家里的其他人大人都去干活,留下兴旺婶一边做针线活一边带着小儿子还有小孙子。 小孙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最先发现了他们三兄妹,咿咿呀呀的口齿说不清,拉着他的奶奶起来看。 兴旺婶起初没有认出看,看着小君手里抱着的罐子,还有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俩,惊讶的问道:“是小君兄妹,快进来。” “兴旺婶好,大哥让我把这个罐子还回来。”小君把罐子递给兴旺婶。 兴旺婶接过罐子,放好。 双胞胎很少和家里以外的人说话,这会脸还红红的把奶茶给了兴旺婶,努力的把话说清楚:“这是大哥刚做的奶茶,送给兴旺婶家里的孩子喝。” “奶茶,是奶和茶叶一起的吗?”兴旺婶接过好奇的闻了一下,像是牛奶的香味但是不腥,又有茶叶的清香,底部还有一个个的小黑圆球。 “嗯,是,这个很好喝的,不过小孩子不能吃里面的小珠子,怕会噎到。”小君还不忘细心的叮嘱。 “好。” 兴旺婶动作麻利的拿了一个大碗到出来,把茶壶还给了他们,他们家有牛奶也有茶叶,但没有这样放在一起煮过,又拿了一个小碗装些,忍不住尝了一下,果真好喝,香香甜甜。 她的小儿子容银鹏闻着香味进来,忍不住给自己到了一碗,捧着碗喝,“咕噜咕噜”,一碗眨眼就没了,碗底只剩下一个颗颗黑色的小珠子,又光着手拿着吃,Q弹有嚼劲,比起只有走亲戚才能喝到的甜水不知道好喝多少。 这么一碗一下子喝完了,眼巴巴的看着剩下的,他娘立刻用手挡住:“我给铁蛋喂点,剩下的等你爹他们回来喝,不能让你一个人喝完了。” “娘,我还想喝。”容银鹏向娘撒娇,不过他娘压根就不理他。 容银鹏虽然调皮捣蛋,但也听爹娘的话,实在不让喝那就只能忍着。 兴旺婶抓了家里的几把花生放在三兄妹的小兜兜里,叨叨:“还罐子就还罐子,还带什么奶茶,都是一个村里的这么客气做什么。” “谢谢兴旺婶。”三个孩子礼貌的道谢。 “不谢,不谢,读书人家就是这么礼貌,下次我也教铁蛋说谢谢。”兴旺婶笑道,随后又说道:“你们也别着急回去,在这里玩会儿,小君和银鹏年纪差不多大,正好能玩到一处去。” 兴旺婶看着三个乖巧的孩子,在看看她家小儿子,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皮的很,这几天秋收之后晒谷子,若不是拘着他在家里翻谷子,人又不知道疯哪里去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阵头疼。不仅如此,她还发现三个小孩穿的干干净净的,衣服还是棉料新做的。虽然还是一个个瘦瘦小小的样子,但是脸上有一些颜色,看的出来容时宁照顾他们很用心。 三兄妹平日里除了跟自己玩,也没有同村里的其他小伙伴一起玩,所以过开心的留下来。容银鹏因着喝了容家奶茶的原因,对他们也很友善,也不嫌双胞胎年纪小,小孩子熟络又快,不一会儿容银鹏就开始分享自己珍藏的小玩意儿,四个人很快玩到了一起。 直到快午饭时小君才带着两个妹妹回家。 容时宁见他们满脸笑容的回来,也笑了笑:“现在才回来,看来你们三个和金鹏家的小孩玩的挺开心的” “嗯,兴旺婶给我们花生吃,银鹏还给我们玩了他的玩具。”小君三人今天很开心,他们家以前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嫌弃就是被人欺侮,孩子虽小,但是心思敏感,自然能感受到大家的不喜,所以心里隐隐的有些自卑和不自信,不敢出门,只愿意呆在家里玩,今天出门发现,兴旺婶和银鹏都喜欢他们,他们的善意,三兄妹能感受的到,第一次除了家里人以外,还有人会喜欢他们,愿意同他们一起玩,他们很开心。 “开心就好,除了我们自家人以外,你们也要和其他的小朋友们一起玩,学会很他们交朋友,喜欢你们的,你们要真诚以待,不喜欢你们也不要搭理,知道吗?” “知道了。”三兄妹齐声回答。 “知道了就吃饭,今天还有其他好吃的。” 一听到还有好吃的,大家就迫不急去堂厅的桌子坐下来等着开饭,阿玉把菜从厨房端到客厅,大家围在一起吃饭,新鲜的蛋糕自然受到一致好评。 双胞胎也喜欢吃甜食,捧着蛋糕不撒手,压根就不吃其他的,容时宁想着也不经常吃,就由着他们。 第十四章 小生意 容金鹏和家里人中午从田里回来。 “回来了,快点放下东西,过来吃饭。”兴旺婶道。 一家人坐下,看到每个位置上都有一小碗像是牛奶,颜色又不像的汤水。 容雪好奇的问:“娘,这是什么汤?” “这是宁小子让他弟弟妹妹送过来的,说是叫奶茶,你们喝喝看,我感觉味道挺好喝的。” 大家听到这话好奇的端起碗喝了起来,香香甜甜的,味道不错,容雪喝了第一口就把剩下的直接喝了,她最喜欢喝:“娘,这个太好喝了,还有吗?” -- 第25页 “没有,我们家这么多人,一人能喝到一小碗已经很多了,你别不知足了。”若不是为了给家里人尝尝,她自己都想全部喝完。 容兴旺没有容雪那么喜欢喝,但也认为味道不错,奇怪道:“他还有这手艺?” 兴旺婶回答:“他家孩子多,又没个大人,什么事情都要靠他自己,什么不会做,应该是做出来哄孩子吃的。牛奶膻味重,这样做出来,他们家的孩子也能多喝点。” 大家一听这解释也觉得有道理,感慨他家的不容易。 这边容时宁隔了几天便去县城摆摊一次,除了面包以外,还有玉米酥、红薯卷。玉米和红薯都是家里有的原材料,卖两文钱一个,便宜又好吃,很受欢迎。 容时宁卖的都是一些新鲜没吃过的甜食,很多妇人孩子爱吃,渐渐的小有名气,他又不每日来,有些大户人家为了能吃到每日派仆人去容时宁摆摊的地方守着等他出现。 这次上县城,除了面包、玉米酥和红豆卷以外,还带来小蛋糕,蛋糕原料贵,制作又复杂,容时宁就做了十个,没有多做。 这段时间阿乐听话的好好修养,身体已经大好,每次上县城带的东西多,又忙不开,不得不让阿乐同来打下手。 到了县城,刚出现在南街,有眼尖的看到他们出现,立刻聚拢过来,不一会儿就排了一个不短的队伍,还有特意在他摊子旁守着的,见他们过来为了早点能买上,还帮忙一起摆摊子。 一个帮忙摆摊的家丁道:“今天可算等到你的摊子,再不来,我家少爷都想要亲自过来守着了。” “准备材料也要时间,哪里能天天来的。”每天过来容时宁其实也能做的到,但他实在不想那么辛苦,想他做鬼时,天天这里游那里荡的,每日潇洒自在,何曾做过这么多的事。 摆好摊子,阿乐负责用油纸包好给客人,容时宁负责收钱找钱,一时间南街所有买东西的人都围在容时宁摊子前,大部分都是真的来买的,毕竟容时宁不天天过来,好不容易见他来一次,自然都想买,还有一些看到这里人多,来凑热闹的。 一个第一次来南街卖货物摊主,见到此情景,惊讶的问旁边人:“人都到他哪里了,都没有人买其他的东西吗?” 旁边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道:“放心,他们家很快就会卖完,等卖完了就和普通的集市没两样,该买啥买啥,我们等等就是。” 有人看到容时宁这次带来的新的甜食小蛋糕,问道:“容小哥,这是你新做的吗?叫什么?” “嗯,是新品蛋糕。” “新品啊,那我要一个尝尝,多少钱一个?” “十文一个。” 听到这个价格大家惊讶的倒吸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上面就放了几个切好的水果,就要十文一个,“你这个也太贵了吧。” “原料贵,价格就贵些。”容时宁解释道。 容时宁的小蛋糕价格让很多想尝鲜的人望而却步,但也有不差钱的,给主子买回去。 不过两刻钟,容时宁带来的都卖光了,连最贵的蛋糕卖到最后也卖完了,后面过来的人都没有抢到,一脸遗憾。 “容小哥,你怎么不多做一些,我家里的小姐和夫人们都爱吃,你多做一些,肯定卖的出去。”一个穿着家仆服的人,因为没有买到苦着脸问道,他们家的夫人和小姐都爱吃这个,每天都让他来这里守着,今天好不容易摊主来了,他不巧在路上出现了一些状况,耽误了一点时间,竟然已经卖完了,回去夫人和小姐肯定要责备他。 “我们这是家里的小生意,哪里做的了那么多的。”容时宁随口回答。 打发了没有买到的客户,容时宁又提前收了摊子放在容金鹏的身后,让他帮忙看一下:“金鹏哥,我带阿乐去街上转转,等下回来同你一起回去。”这段时间积攒十余两银子,手里宽裕了不少,他要买一些东西回去添置。 “好。”容时宁做的甜食受欢迎,容金鹏和柱子已经从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羡慕到最后的麻木。 柱子羡慕的看着他们,对他堂哥说:“金鹏哥,宁哥和以前的差别真大,也不像村里传言的那样凶悍,直接拿到杀人。他可真厉害,也不知道他的那些甜点的是怎么做出来的。上次他留下了几块卖相不好的面包给了我,我想着之前吃过,那次就没舍得吃,拿回家给小妹了,弄得我现在一回去,她就朝我要。他的一块面包要五文钱,我哪里买的起,所以现在他还有剩下给我的,我都不好意思吃了,只能回家给弟弟妹妹们,现在又新出了蛋糕,也不知道他那十文一个的蛋糕是什么滋味。” 容金鹏也只能跟着一起感慨,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一夕之间变化这么多,还懂得的这么多。 容时宁的甜食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做出来的,他还特意的拿给他娘看一下,原材料很容易能尝的出来,他娘也尝试过做了一些,但是结果差强人意。他最近也看到有一些眼红容时宁的做了一些差不多的拿出来卖,价格比容时宁低,也有一些人会去买,但是大多数都是买了第一次就不会买第二次,不是有一股糊糊的焦味,就是硬邦邦的,根本就不能比,不过还是有一些不死心的,整天研究。 这段时间,容时宁经常会让他家三个小的过来买鸡蛋和牛奶,两家现在也很熟络。他娘也越来越喜欢容时宁一家了,他们家的牛奶以前卖又卖不出,倒掉又可惜,家里的人也不爱喝,如今都被容时宁买了过去,不仅如此他有时候还会送一些新奇的吃食,他们家的小孩现在见到小君他们比见到他回来还高兴。 -- 第26页 容时宁带着阿乐上街,上次来找了一家手艺比较好的铁匠铺子,给他比划了半天,定制了一套做蛋糕甜点的模具,又做了一个铁皮炉子,一共花了二两银子,当时心疼的不用,今日拿到手还挺满意的,这古代的纯手工真精细,差不多能敢的上现代精密的仪器做出来的。 领了蛋糕模具和炉子,又买了一些其他要用的,容时宁去书肆买了几本书和笔墨纸砚。在古代最有出路的出路便是科举,士农工商。他现在只能做些小生意,还不能太招摇,就是怕招人惦记上,若是没有靠山或者强大的背景经商,空有财富没有地位,一个不慎就容易被人觊觎,那时候别说是钱,就是小命还能不能保的住还难说。 阿乐见到容时宁买书不奇怪,她知道容时宁识字,空闲的时候在地上写字教他们认。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不识字,很多人都食不果腹,哪里会有闲钱去买哪些昂贵的书本。所以但凡认识字的,都能在县里找一份工作,不用辛苦的卖体力。 “时宁要参加科举吗?”阿乐刚才随容时宁买书时,听到他问老板要买一些考童生用的书。 “嗯,卖甜点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早晚会有人能看到其中的利润惦记上,若是将来能中,也不用担心这样的事发生。” “时宁是阿乐见过最厉害的人,一定能中状元的。”阿乐斩钉截铁的说道。 对着突如其来的彩虹屁,容时宁莞尔一笑:“你小小年纪才见过几个人,中状元那有那么容易,全国上下三年才一个。” “我没有见过多少人,但时宁一定能中的,就算是三年才出现一个人,那个人也是时宁。”阿乐对容时宁有着莫名其妙的信任,她一直认为只要是容时宁想做的事情,没有他做不成的。 容时宁摸了摸琳琅的头,笑了笑:“借你吉言,真要有中了,我会好好谢你。” 买的差不多,算着时间,容时宁带着阿乐回去和容金鹏兄弟俩汇合。这段时间他们和容金鹏关系好了不少,经常会约在一起结伴同行。 容金鹏看着容时宁每次回去都会买一些东西,心里默默感叹他真会赚钱,玩笑的说道:“你每次买的真不少,回回都是一篓。” “家里能用的东西,这几年都卖个精光,买一些东西过冬。”容时宁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又想到过冬他们家的棉被还是那种陈年的棉絮,棉衣也是破破烂烂,穿了很多年,都是每年冬天拆出来晒一晒,不用想这样的棉衣和棉被肯定不保暖,他在卖布的店铺中问了一下棉被和棉衣的价格,贵的惊人,便想看看村里有没有卖棉花的,上次的布料还剩下一些可以利用上,阿乐女工不错,自家做还能省下人工费。 “你们家今年还剩下棉花吗?家里要做一些棉被和棉衣,想买一些。” “没有留下,夏天的时候都卖了,你如果想要的话,我回家帮你问问我娘,看看村里还有没有人卖。”容金鹏想了一下他家今年没有留下,但是村里应该还有人剩下的。 “那好,多谢。”容时宁谢过,经过几次的相处,发现容金鹏为人不错,不拘小节,也不迂腐。容时宁还是很愿意与他相交。 容时宁上一辈子活着的时候左右逢源,不管哪里都有朋友。重活一朝,他想过的随心自在一些,也懒得费心经营人际关系,不然以他的心机和城府对上容德业家,有的是其他委婉的方法,只不过直接对上是最方便的一种方式。 名声不好也不全是坏事,这段时间,他在早市上卖甜品的消息早已传回了村里面,大家都知道他的生意不错。也正是因为凶名在外,大家惧怕,目前还没有人敢上门打扰,也落得一个清净。 第十五章 买棉花 容时宁回家开始捣鼓买回来的模具,他家的甜品胜在新奇,隔一段时间有新品才能源源不断的吸引新的顾客,维持老的顾客。 阿乐在院子里拿着三个孩子的衣服缝缝补补,小君带着两个妹妹在院子里玩,院子里有容时宁闲暇时候做的摇摇小木马,跷跷板等一些简单的玩具,三个小孩玩的不亦乐乎。 小君过完年就九岁了,早已经过了开蒙的年纪,平日里也就只跟着容时宁学了几个字,容时宁打算这段时间攒些钱,明年送他去学堂。 三个孩子玩的热闹,院子外来了一个小孩,正探头探脑的往里面望,原来是小君最近新交的小伙伴容银鹏。 “鹏鹏,你怎么来了?”小君带着新结识的小朋友走进院子。 “我娘让我问你们,庆叔家有棉花,你们要不要?”鹏鹏说完了这句,两只小眼珠子就开始看着院子里各种他没有见过的稀奇玩意。 “这些玩具都是我大哥和阿乐姐做的,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小君对小朋友发出了邀请。 “可以吗?” “当然可以。” 就这样鹏鹏和小君三兄妹玩在了一起,也不管自己过来是干什么的。 阿乐看着四个孩子玩的快乐,也不打扰他们,自己去厨房找容时宁,把鹏鹏的话传达了一下。 “庆叔?”容时宁仔细的回忆了关于这人的记忆,这也是村里过的比较艰难的一户人家,家里人多地少,老婆身体又不好,时不时的需要看病,一年的到头只够温饱。 “嗯。” “走吧,看看对方愿不愿意卖给我们。”容时宁对他在村里的名声还是心知肚明。 -- 第27页 “好。” 容时宁看到院子中多了鹏鹏,四个小孩子欢声笑语,好不热闹。笑了笑,想到他们终于有了第一个朋友。 容时宁对小君说道:“小君,我和阿乐去买棉花,你们和小朋友好好玩,家里的小零食记得拿出来招待伙伴。” 小孩子吗,很好诱惑,有好吃的就能收买。 “我知道,大哥。”小君笑的很开心,自从爹娘相继去世后,村里的小朋友都不和他玩,虽然他一直要带妹妹脱不开身,但是他有空出去的时候,其他的小孩子也会嫌弃他,他现在也终于有小朋友了。 容时宁和阿乐去了容金鹏家,他家里除了兴旺婶带着小孙子,还有小女儿和儿媳在做针线活。 现在不是农忙的时候,也没有多少的农活,容金鹏和他爹不在,多半在田地里。 打过招呼后,容时宁随便聊了两句:“现在家家户户都闲着,他们还是地里忙着。” “忙什么呀,大早上出去到现在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活,都是瞎忙活。”兴旺婶嘴里说着数落的话,但是脸上高兴的神色是抵挡不住的。他们一家也有青砖大瓦房,在村里日子过的不错,全都是他们一家人勤快劳动换来的,一辈子勤勤恳恳的,所以他们家也很骄傲。 “鹏鹏呢?我不是让他叫你去了吗,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兴旺婶问道。 “我留他在家里玩。” “那个臭小子净顾着玩,哎,和你说正事,你庆叔家你知道吧。”两人唠叨了几句开始说正事。 “知道。” “他们家原本是留着这些棉花冬天的时候做被子的,不过最近他的婆娘老毛病又犯了,所以想卖掉这些棉花,抓点药给他婆娘吃。”兴旺婶解释道,他家和容庆家也没有多少的来往,只是两家的田地挨在一起,又都是一个村子的,自然多少有点了解。 容时宁之前问容金鹏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有回复,大多数村民在夏天的时候就把棉花给卖了,留到现在的一般都是冬天能用的着的,或者有其他用处,之前他也有点奇怪,原来是这一会儿事。 “劳烦兴旺婶带我们过去吧。” “那去吧。”兴旺婶带着他们两人过去。 容庆看着兴旺婶把容时宁两人带过来很惊讶,“你说要买的人就是他?” “嗯,他正好需要。”这时候的棉花不好买,但是也不好卖。 容庆这么惊讶也不意外,容时宁的名声不好,确实没有想到容兴旺家会和他家来往。不过这时候他也不在乎容时宁名声好不好的原因,他的妻子等着钱救命。 “庆叔有多少斤棉花?什么价格?”容时宁也不绕圈子靠近乎直接问道。 “总共一百斤,卖五百文。”五百文这个价格也是平常的价格,只不过这个时候卖有点尴尬。 容时宁粗略的算了一下,一百斤差不多,不管怎么算都比他在衣服铺子里买要划算的多,他也没有趁人之危的打算,便爽快的答应下来了,把钱数给他,“这是五百文,你拿好。” 容庆愣愣的接过钱,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连价钱都不还,“你是要把棉花直接拿回家,还是送到隔壁村陈明家,我可以帮你一起弄过去。” 陈明家是弹被子的,这里附近的人都会去他家那边弹被子。 有人帮忙,容子同自然不会拒绝,“那就麻烦庆叔帮我一起送到陈家村吧。” “兴旺婶改天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们早去早回,还能赶得回来做午饭呢。”兴旺婶热情的说道,都是邻里邻居的,这点事情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三个人便把棉花送到陈明家,被子的布是容时宁自家出的,手工费花了一百文。 容时宁和阿乐赶在中午饭之前回去,鹏鹏还在和小君三兄妹一起玩,鹏鹏看到他们两人回来,瞅了瞅天上的太阳,恋恋不舍的和自己的小伙伴告别:“小君我要回去吃午饭,下午的时候我能不能再来和你们一起来玩。”鹏鹏很喜欢这些玩具,像是怎么玩都玩不腻一样,而且他们家还有很多好吃的小零食,还有想甜甜的甜点和奶茶,真的太好吃了。 “可以啊。”小君立刻答应了他的小伙伴。 容时宁问道:“鹏鹏你要不要在我们家吃午饭?” 鹏鹏摇了摇头,玩了这么久不回家,回去时娘肯定要骂他,他可不敢留下来吃午饭。 现在除了研究新品,做饭的事,容时宁已经交给阿乐去做,阿乐心灵手巧,人也聪明,看一边基本能学会,重活一世不容易,他还是享些福。 下午的时候鹏鹏不仅来了,还带来了他家叔叔家的女儿,堂妹妹小花,小花今年六岁,下午来找他往,索性这次就把她一起带过来了。小花比双胞胎大两岁,正好可以一起玩。小花看着挺害羞的,和霏霏性格差不多,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个小孩就玩在一起了,孩子们熟悉起来很快。 容时宁在厨房研究新的甜品,明天早上可以拿到早市上卖,听到外面小孩叽叽喳喳的声音,无奈的想:“他们家可真成为幼儿园了。” 上一世他一直都是孤家寡人,死了之后到处游荡,没想到这一世他家里如此的活泼热闹,还真是天壤之别。 阿乐看着小孩子的欢声笑语也很开心,在上一个主家的日子好像是梦一样,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直到月亮在天空正中央的时刻才能回去休息,隔一段时间一段毒打,饿肚子的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 -- 第28页 五个小孩把院子里的那些玩具玩了一个遍,一阵阵香味从厨房那边飘出来,小君三兄妹好像闻不到一样继续玩。鹏鹏和小花停下了玩的动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香啊,他们中午是吃饱饭的,但是现在被香味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鹏鹏奇怪的问小君:“你们没有闻到什么食物好香吗?” “闻到了,肯定是大哥在厨房研究新的好吃的。”小君见怪不怪的回答,继续自己手中的动作,完全不受影响,他们兄妹三人从一开始闻到味道迫不及待的围着厨房,到现在已经很淡定了,反正做出来了之后他们也是第一个吃的,而且大哥做出来的食物没有不好吃的。 鹏鹏和小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真的好香啊,这个香甜的味道已经让他们玩的时候不能集中注意力。 依依骄傲的说道:“等一下就可以吃了,大哥做的真的很好吃。”旁边的霏霏用力的点头附和双胞胎姐姐说的话。 好在这个香味没有持续很久,不然两兄妹就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容子同端着几个金黄色的窝窝出来,放在院子里一个小桌子上,让他们挨个拿。 鹏鹏兄妹在容时宁的示意下一人拿了一个吃,三个小的和阿乐也拿了一个吃,容时宁还是照旧没吃,在一旁等着他们吃完发表意见。 “好吃,好好吃。”此起披伏的赞美声响起。 大家都是第一次吃这个像是窝窝的食物,但是窝窝粗糙卡喉,而这个金黄色的窝窝口感细腻,入口香甜,有牛奶和鸡蛋的味道。 鹏鹏好奇的问道:“宁哥,这个是什么?” “它叫蛋挞。”容子同回答道。 又是一个没有听过的词,小君的大哥真厉害,鹏鹏兄妹俩不约而同的心里想着。 第十六章 刘虎 天还没亮,容时宁和阿乐两人起床做今天要卖的吃食,除前几天的几样外,今天还增加了蛋挞,这古人睡得早,不然身体真熬不住。 所有的吃食装在背篓后,天空已微微吐白,不过还是能看到点点星光,容时宁来的这断时间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节奏,缓慢悠闲。 容时宁两人和容金鹏汇合后一起同去县城,容金鹏家里的农作物多,各种各样的,现在是农闲,就一点点的拿到县城去卖,能赚一些是一些。 两人闲聊了几句:“昨天我小弟和小柱的妹妹在你们家玩了一天了,他说你又做了新的好吃的。” “嗯,最近地里也没有什么事,都把工夫花在这上面了。” “你做的那些点心都是要卖钱的,他们以后去找小君玩,让他们少吃一些。”他们家的小孩去人家家里玩,吃就算了,还拿回来,昨天他们兄妹俩不但自己吃的饱饱的,连晚饭都不用吃,还给他儿子带了一些回来,这让容金鹏非常的不好意思。他已经叮嘱过小弟去人家家里再好吃的,也少吃一些,不过小孩子哪里能控制的住自己。 容时宁不在意的笑了笑:“他们小孩子能吃多少,不要紧。况且也是一些多余的食材做出来的。” “你可不要小看他们,半大的孩子吃穷老子。” “无妨。”容时宁毫不在意的说道。 虽然是小孩子家的小事,但容金鹏还是把这事放在心上,以后容时宁有帮忙的地方一定不推辞。 一行人交了地摊费,容时宁人刚刚站好,一直等着他来的人就围拢过来。那个次次帮他摆摊子的家仆大概是他的铁粉,每次都是冲到第一个:“容小哥,这个黄颜色的窝窝是今天新出的吗?” “嗯,是的。” “我要,我要一个,不两个,还要两个蛋糕。”这个家仆是上次给他们家少爷买了蛋糕回去的,少爷第一次吃蛋糕,到是比面包更爱吃,叮嘱这回一定也要买回蛋糕,容小哥新出的都要买。 阿乐麻利的把他要的包好给他。 有先买到蛋挞的迫不及待的吃一口,大家纷纷问他“好吃吗?” “好吃,看着和家里的黄面窝窝一样,和那个味道又一点也不一样,容小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容时宁没有回答,另外一个人笑着说道:“这是人家生财秘方,能告诉你吗?” 对方也是随口问问,大家都笑了起来,不过这和谐的氛围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一行五个壮汉走过来,边走边驱赶围在容时宁摊子前的人:“去去去,都一边去,我们虎哥要买。” 这五个人大家都认识,是城东那一带地痞流氓,给人讨债报仇打架,只要有人给钱什么都做。没生意的时候就在街上无所事事的乱晃,欺负弱小,靠收保护费过活。有点权势的人家他们也不敢惹,无权无势的人被他们惹了也不敢报官,怕他们报复,至今他们也没有闹出过出格的事情,所以官府也没有管他们。 平常大家见到他们都是绕道走,怕惹无妄之灾,这会儿大家也都躲得远远的,等他们买完,再去买,也不急这会儿。 “客官要买点什么?”容时宁礼貌的问,他看的出来这些人不像是来买东西的,面色不善,八成是来找茬的。 “急什么,我们虎哥看看什么好吃再买。”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喽喽气冲冲的对容时宁说。 容时宁看着他们口中的那个虎哥,虎背熊腰,络腮胡子,浑身的肌肉,现在这个天气有点寒凉,他竟然只穿着薄薄一层外衫,看样子力气不小。容时宁在看看自身单薄的小身板,这断时间吃的不错餐餐有肉,他也经常锻炼,但还没有长到前世的身高,也没有前世的体魄,双方打起来根本就没有胜算,不如人强,只能低头。 -- 第29页 虎哥随手拿了一个面包咬了一口,尝尝味道,心中暗想怪不得,生意好到让人眼红,果真好吃,不由的又咬了一口,旁边的小喽喽闻着香味暗暗的咽了口水,他们也想吃啊,虎哥毫不客气的给他们的小弟一人分了一个。 五个人有点吃了忘记来这里的目的,还想吃第二个,阿乐心疼,这都是时宁一大早起来辛辛苦苦做的,都是要卖钱的,他们又不给钱,凭什么吃,在一个小喽喽第三次想拿的时候,阿乐把旁边的盖子盖到了竹篓,阻止了他,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小喽喽恼怒,一个小丫头竟然拦着他,不要命了,直接一拳打过去,眼看着要打到阿乐身上,被容时宁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想打也打不到。暗惊,这个小子的力气真大,不得已只能把手收回来。 容时宁把阿乐拉倒身后,拱手道:“各位,我这也做的是小本生意,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各位。” 虎哥哈哈大笑:“我们之前都没有见过面,怎么会得罪,你不是说可以免费试吃吗,我们都是正常试吃,难不成试吃了就要一定买吗,你这不是欺骗顾客吗,这样做生意可不行。” 容时宁没有想到这个五大三粗的人嘴皮子还是挺利落的,也不是一味的逞凶斗狠,“当然可以试吃,不过我们试吃的是那个碗里小块的。现在既然你们已经试吃了不知道味道是否令你们满意,是否要买?” 虎哥也没有想到,平常的乡下小贩,见到他们都腿软,他们想做什么只会在旁边站着敢怒不敢言,没想这人对答如流,虽然刚开始也是站在一旁看他,但是一点也不畏惧。 “你小子胆子还挺大的,不错。”虎哥嘴上说着不错,脚下一踢两个背篓到在地,里面的面包,蛋糕一些甜点,哗啦啦的从里面滚出来。 阿乐立刻去扶,把那掉在地上脏了的,也捡起来放在一边,怒目而视:“你们太过分了。”容金鹏兄弟俩也站在容时宁的身边,欺人太甚。 虎哥装模作样的说道:“小妹妹说哪里的话,不好意思,我也是不小心,没有注意到脚下踢翻了,小兄弟你不要介意啊。” 手下的小喽喽哈哈大笑,看着容时宁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大哥,不会是吓傻了吧,因此笑的更加开心了。 容时宁考虑了一下眼前的形式,他和这帮人无冤无仇的,也不知道为何会故意寻事,以后还要在县城里立足,开店做生意,如果今天退缩,那以后想再来可就难了。如果双方打起来,就算他寡不敌众,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也不会下死手,那之后他们再来找麻烦,也会考虑一下,毕竟双方真的无仇。 虎哥一群人哈哈大笑,不仅如此还变本加厉,把阿乐弄好的竹筐又一脚踢到了,里面的食物全都掉出来了,几个人嘲笑讽刺,言语不堪入耳。 容时宁抽出扁担趁着虎哥不被,直接砸到了他的肩膀上,还听到咔嚓一声,八成是断了,这一扁担直接打懵了其他的小喽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反抗,容时宁再接再厉,又一扁担打到了一个小喽喽的大腿,对方倒地不起,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双方反应过来后扭打在一起,容金鹏和小柱也抽出扁担加入,阿乐捡起旁边的石头砸他们,容时宁手上有武器,前世又学习过散打,他们赤手空拳,一时间不分胜负。旁边的人怕殃及池鱼,纷纷躲开,不过对方是地痞流氓,打架经验丰富,不久渐渐的落下下方,容金鹏和小柱从小也就是和村里的小伙伴打过架,落入下方后边打边退。 容时宁也落入下方,但他没有退缩,既然已经动手,那只有不畏惧的向前冲,不然下一次他们会毫无顾忌的动手,双方就这么胶着着。 直到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官差来了。” 小流氓听到官差来了,拉着受伤的兄弟四下逃串,他们不怕官差,但是也不想进衙门,进去出来,少不了要受点皮肉之苦,还要消点财免灾。 等官差赶过来,就只剩下容时宁他们站在哪里。 领头的人问道:“是你们打架斗殴,所因何事?” 容时宁条理清晰的说明了来龙去脉,并且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塞给了为首的官差一两银子。容时宁贿赂银子不是他无理,只是他希望事情能解决的更加顺利,而且这一来一往的说不定还能有些交集。 官差暗暗捏了捏手中的银子,掂量了一下,围观的人这么多,他们也不敢说谎,而且对方还是城中有名的地痞流氓刘虎,不用说惹事的肯定是他,随便训斥了几句就带着一群人走了。 容金鹏和小柱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容时宁淡定的收拾摊子,他的食物已经脏了不能再卖,容金鹏和小柱的摊子事先放在了一边好在也没有什么损失。 “金鹏哥,我东西先放在这里,我去去就回。”容时宁让阿乐也在这里等着他。 容时宁去老大夫哪里买了点伤药。 老大夫看着他皮青脸肿的样子,一边给他拿药,一边笑道:“你小子和谁打架打成这样了。” “一个叫虎哥的人。” “是他啊,是不是最近做你那个小生意红红火火的被人惦记上了。”老大夫也是偶然一次去南街早市看到他在哪里卖甜点,尝了一下,很喜欢吃,之后都让小药童去买一些,容时宁还会给他算便宜一些,所以也知道他生意红火,至于刘虎,老大夫在城里住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德行。 -- 第30页 “大夫认识他?”容时宁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嗯,他叫刘虎。”之后老大夫简单的说了一下刘虎的情况。 “他人的品性如何?” “拿一分钱就做一份事。” 看来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使坏,他隔几天上一次县城也是怕招人眼,没想到如此还是有人惦记上,是祸躲不过。 第十七章 上药 容时宁拿过药谢过老大夫就回去了,把伤药分给了容金鹏和小柱。 “你买这个药浪费钱干什么,都是一些皮肉伤。”村里人磕磕绊绊习惯了,一些小病小灾都不放在心上,过个几天就好了。 “拿着吧,好的快点。我和阿乐今天就先回去了,改天请你们去酒楼吃饭,谢谢。”容时宁真心实意的道谢。 刘虎针对的是他,也不用担心他们会针对容金鹏兄弟俩。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容金鹏和小柱年轻气盛,天不怕地不怕的,对这样的事毫不在意,还隐隐的有些兴奋他们和县里的流氓打了一架。 互相道别后,容时宁便带着阿乐回去,想了一路幕后之人有可能是谁,如果是村里的人,那不用猜,和他有过节的就只有容德业家,只是容德业一直在村里,要买通县里的地痞流浪也不容易。若是县城里人,他一直都是低调老实本分的做着小生意。生意虽然好,但是还没好到让县城里的人嫉妒眼红的地步,想来想去还没有什么头绪。 回过神来,发现阿乐似乎有些安静的过分,平常她虽然话不多,但是没有外人在场,也会说几句。容时宁停下疑惑的转过身,身后跟着的阿乐一边走一边在偷偷的抹眼泪。 容时宁担忧的问道:“阿乐这是怎么了,刚刚打架的时候伤到你了吗?”说完还全身上下看了一遍。 “没有。”阿乐见被容时宁发现了,赶紧擦干净眼泪。 “那么哭什么?”容时宁奇怪的问道。 “他们太可恶了,这些食物都是时宁一大早起来辛辛苦苦做的,都被他们糟蹋了,他们还打伤了你。”阿乐哽咽。 “我身上都是皮外伤,不严重,你别担心。食物被浪费确实不好,不过事已至此,莫要在伤心了。脸哭的像个小花猫似的。”容时宁替她把流到下巴的泪水擦掉。 他记得之前在许家见她被打,痛的只会喊出声,也不会哭,如今见他受了一点苦,清澈的眼睛中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暗想这丫头还挺知恩图报的。 “好。”阿乐听话的忍住不哭。 容时宁见她要哭又拼命忍住的模样逗笑了,揉揉她的脑袋。“欠我们的都会还回来的,不着急。” 听到这话阿乐脑袋像个小动物一样蹭蹭容子同的手掌,既然时宁说不着急,那便不要着急。 回到家,小君三兄妹都很奇怪,“大哥,你们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今天所有的食物都被一位大户人家的家仆定了,所以我们就提前回来了。” 霏霏心细,看到她大哥脸上的伤,担忧的问:“大哥,你脸怎么了?” 她这么一说本来没有注意到的小君和依依这下都看到了,纷纷的围绕过来。 “回来的路上,不小心磕到,不碍事。”容时宁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依依最喜欢大哥,看到大哥脸上的伤心疼,帮他吹一吹,“大哥,依依吹一吹就不疼了。” 容时宁抱了抱依依,捏了捏她肉肉的脸蛋,“小丫头,大哥平时没有白疼你啊,我没事你和二哥霏霏一起玩吧。” 容时宁把阿乐喊到自己住的房间,把伤药塞给他,容时宁打架狠,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宽衣解带把后背露了出来,“阿乐,你帮我擦点药。” 在古代男女有别,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虽然在乡下没有这么多规矩,但是同样要遵守男女大防。 这些容时宁同平时也有注意,对村里的其他的女性基本上目不斜视,就怕被当成浪荡子,但是一直以来,他眼中的阿乐还是一个十来岁,干瘪瘦弱的小女娃娃,这个年纪在现代才上初中。而他这具身体虽然也才十六岁,但是里面住的灵魂跨越了两个时空,不知道活了多少年。 他看阿乐和看弟弟妹妹没有区别,再加上容时宁现在虽然是个古人,但是思想还是停留在他以前生活的那个年代,所以在对待阿乐的问题上没有注意很多。 但阿乐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这里的女子十四五岁就开始议亲,她也差不多到年纪了,不过她孤身一人,没有任何长辈操持此事,况且她还被卖给了容时宁,容时宁待她好,她发誓一辈子要报答他的,所以对这事平日里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不管如何说,容时宁都是一个与她有别的男子,这样突然在她面前脱衣服,让她一个保守的古代人害羞的抬不起头来。 容时宁背对着阿乐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只是发现她半天没有反应,以为她没有听到,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阿乐,帮我擦药。” 阿乐回过神来,定了定心神,让自己不要想太多,她拿着药一点点的小心轻柔的帮容时宁把背上有伤的地方擦好了药,脸上烧的像个火炉一样。 “涂完药,果真好多了。”容时宁一边穿好衣服,一边动了动全身的筋骨,太久没有打架,骨头都迈不动,他前世有一米八的个子,宽肩窄腰,身材匀称,现在这副弱不禁风、个头矮小的模样真令他难受,好在这副身体的年纪还小,还有的长,看来他平时的训练要加重,饮食也要多吃一些长身体的。 -- 第31页 容时宁看着阿乐还站那低着头,难得迟钝的神经,终于反应过来,忘记这事古代了。清清嗓子,假装咳嗽了一下:“阿乐,这边没有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 “好。”阿乐听话,脚下生风,走了。 阿乐把脏了的面包蛋糕碾碎给院子里的鸡和小兔子吃。他们家用鸡蛋的量比较大,一直买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前一段时间容时宁在县里买了四五十只鸡,以后可以吃肉,也可以下蛋。小兔子是容时宁从山上捡回来给小孩子们玩的。 没有沾地不脏的,阿乐都吃掉了,容时宁让她不要吃了,她明面上答应下来,但是背地里还是偷偷的吃完了,以前挨打被罚后经常没饭吃,或者饿的实在受不了吃馊了的饭菜。她实在是舍不得扔掉那些好的食物,只能都吃完了,撑的她中午和晚饭都没有吃。容时宁无奈,阿乐平时都是言听计从,但有些时候钻起牛角尖,谁都拦不住她,只能叮嘱她,你慢慢吃,实在是吃不下可以给鸡和兔子吃,不会浪费的。 没有找到幕后之人,那刘虎之事就不能解决,去县城也是打架,所以容时宁给自己放了一个假,在家里休息几天。 “他们今天又来了,你今后打算怎么办,一直躲着他们吗?”容金鹏回来和容时宁说道。 如容时宁所料,刘虎每日都会去南街看容时宁有没有去,没有堵到容时宁也不会为难容金鹏,毕竟来南街卖东西的容家村人又不止他一个,若是随便动手,容易惹到众怒。 容时宁不去,郁闷的不止刘虎等人,容金鹏也郁闷,往常容时宁生意好,带动人流,他的摊子和容时宁挨着,生意也好不少,这段时间容时宁没来,刘虎一群人又在哪里晃来晃去的,虽然没有找他们的茬,但是生意又变成和以前一样,经常挑过去的东西,又挑回来。 “目前打算避避风头,那日我也把刘虎打的不轻,他不会轻易放过我,我要想想有没有其他的法子。”容时宁打算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去县城看看情况,他到不是怕刘虎他们,只是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如果刘虎一直过来打打闹闹的,再好吃的东西来买的人都不多。 “那好吧。”容金鹏就回去了。 前段时间买的书籍除了科举用的,还有千字文和三字经这些启蒙的书,这眼下正好有空,容时宁拿出来教阿乐和三个小的认字读书。双胞胎还小,认了几个就不愿意学了,跑去玩小木马,这些字爹爹在世的时候教过小君,哥哥偶尔也会教他,基本上也都认识,容时宁就买了一些简单的书籍给他看,只有阿乐,容时宁每次教的时候,都坐在哪里一动不动的认真的一个一个字认,容时宁对这样的学生很满意,教的也很有耐心。 小半日过去,鹏鹏和小花来找三个小的出去玩。“大哥,我带着依依和霏霏出去了。”小君同容时宁招呼招呼。 “嗯,小心些,及时回来吃午饭。”容时宁叮嘱道,小君平常安静乖巧,但这个年纪的小孩也是爱玩的。 这段时间,这鹏鹏和小花的牵线搭桥下,小君三兄妹和村里的其他一些小伙伴也能玩到一起,他们三兄妹口袋里总是会有很多好吃的,穿的干干净净,小孩们都喜欢他们,三兄妹交流的圈子越来越大,性格开朗了不少,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今时也不同往日,容时宁在县里赚了不少的钱,大家都有耳闻,所以家里的大人们也交代小孩和他们三兄妹交好,这样一来,小朋友的关系更加的和谐了。 不过这一次,小君三兄妹是笑着出门,双胞胎哭着回来,小君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鹏鹏和小花跟在他们后面一直安慰双胞胎。 “你们怎么了?”容时宁看到他们哭了,皱着眉头问道,阿乐也忙放下手中的书,把双胞胎揉在怀里安慰。 第十八章 秘方 双胞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君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原来是和容子川起争执,最近容时宁在县里卖甜品,村里人尽皆知。这个甜品也不贵,大部分人都买的起。刚开始大家忌讳容时宁的名声不好,都不买,但是架不住其他村的人买的不亦乐乎,还把这个拿来走亲戚,渐渐的大家都开始忍不住买来给家里的孩子吃,孩子都爱吃这个。 这就造成整个容家村除了容德业家和特别贫困舍得不买的人,其他都吃过。容子川是容家最小的孩子,从小就是个小霸王,自然不依,只是无论他怎么撒泼打滚,家里人都不买,就连最宠他的娘都不买,因此每次和小伙伴们出去玩,只说这种糕点不好吃,只有村里的人才喜欢吃,他吃过更好吃的,是他大堂哥从县城里带回来的。 而小君三兄妹每次出去玩都会带着好吃的,还会把这些好吃的分享给身边的伙伴,这让原本和容子川一起玩的小朋友,现在都和他们三兄妹一起玩。 这次容子川看不惯平时围着他转的小伙伴现在都围着小君,双方才打起来。小君个头小,以前也总被容子川欺负,导致每次小君见到容子川从内心深处恐惧,不敢还手,幸而有鹏鹏在一旁帮忙,不然他们被打的更惨。 了解了前因后果,容时宁分给鹏鹏和小花一人一块蛋糕,“鹏鹏,谢谢你今天帮小君,现在也快到正午了,你们先回家吃饭吧。” 送走了两小孩,阿乐帮他们把身上伤口擦了药,又想把他们脏脏的衣服换下来洗,被容时宁阻止,“先给依依霏霏换,小君就站在院子里反思一下,为何今天打架会输。” -- 第32页 阿乐道:“容子川是个小胖子,比小君强壮,打不过也情有可原。” “容子川外表强壮,内里虚弱,而小君这段时间跟着我锻炼,身体强壮了不少,就算打不过容子川也不至于是这副狼狈的模样。你就站在这里反思一下。” 小君是弟弟,容时宁平日对小君虽然不如像妹妹们宠爱,但也从来没有责备过他,今天这般严肃的说出这番话,更让人害怕,小君本来没哭,原以为告诉大哥,大哥会帮他报仇的,会安慰他,反倒是惩罚他,越想越难受,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阿乐一向听容时宁的话,也不敢说什么。 双胞胎想给二哥求求情,是容子川欺负他们,为什么大哥会惩罚二哥呢,撒娇耍赖手段用尽了,容时宁无动于衷,反而让阿乐盯着她们练习大字。 院子里各做各的事,容时宁严肃的板着一张脸,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小君年纪毕竟小,委屈的伤心直哭,渐渐的停止了哭泣,开始想自己错在哪里了。 半个时辰后,容时宁把小君还有双胞胎叫过来:“想了这么久想出来了吗?” “没有想出来。”小君老实的摇摇头,双胞胎也跟着一起摇头,他想了很久,想出一个答案,又立马让他给否定了,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来。 “你们之前一直受容子川欺负,是大哥没有保护好你们。现如今我不止一次的叮嘱你们,我们家不再受制于容德业家,以后想要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今天你和容子川打架,只知道退缩,不知道反抗,为何?”容时宁看着小君半天说不出话,冷静的问道。 “他从小就欺负我,我……我不敢。”小君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哭起来了。 容时宁正是担心他们三兄妹因为从小收受人欺负会变的懦弱自卑,逆来顺受,所以才会想要他们多交一些朋友增强自信心,这一段时间他们开朗了不少,但是真正面对容子川还是会忍不住害怕。 “大哥知道你不敢,但是今天的教训要记住,往后他在欺负你,你就要打回去。如果输了,那就要想方设法的赢回去,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后面我都在,不要害怕。”容时宁第一次这么严肃认真的对小君说话。 “好,我知道了。”小君还不太明白容时宁话中的意思,但是他听懂不管如何都要赢对方。 双胞胎姐妹两人也似懂非懂的点头。 教育完三个小的,容时宁立刻去厨房做新的吃食,毕竟他们今天都受了委屈,还是要好好的安慰一下。 容时宁的小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和谐,不过来了不速之客打破了平静。 容德业和容德高手里拎着糕点来敲门。 大哥在厨房忙,阿乐姐姐在厨房帮忙,刚受训的子君谨记大哥的教诲,对着两位堂叔伯没有往日的畏惧。没有开门,站在院子里面问:“堂伯和堂叔过来有什么事吗?” 容德诚和容德业在外面站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人过来了,还不给他开门,隔着院墙和他说话,一时间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容德业重新挂满笑容:“小君,堂伯来看看你们。你堂叔知道他家小川和你闹起来,还特意拿了糕点来看你们。” 容德高拎了拎手上的糕点,示意给小君看。 自从上次容时宁绑小川那事,两兄弟就不和,这次还要来容时宁家,容德高是不愿意,但还是被容德业许诺的种种好处打动。 小君没有给他们开门的打算,依旧站在门内说道:“我们没事,小川也被我打了几拳,堂叔把这个糕点拿回去哄他吧。” 容德高一听这话气的想转身就走,被容德业拦住。 容德业一脸和蔼的对小君说道:“小君啊,堂伯有事情找你大哥,你跟你大哥说说。”他也不绕弯子。 “那堂伯等一下,我去喊我大哥。”小君转身去找大哥,把容德业和容德高晾在一边。 容德高讽刺道:“这容时宁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大哥还想从他嘴里套出秘方,这连门都进不去。” 容德业不理他的话,若不是需要一个人做挡箭牌,他就一个人来了,干嘛还有拉上这个傻子。 容时宁在县城卖甜食,村里人都很奇怪,只是村里一直流传容时宁的爷爷曾经做过太子的老师,那或许配方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也不一定,毕竟这天底下有那样东西是皇宫没有的。 这其中最奇怪的是容德业,当初容时宁父母先后去世,容德业是盯着容时宁家最紧的,但凡有点用处的东西,都被他想方设法的捞走了,怎么会遗漏这么重要的东西。秘方可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若是在自己手中,那银子不是滚滚而来,容德业今天便是为此而来。 此时两人连门都没有进去,只能在外面等容时宁。 容时宁和阿乐在厨房里处理昨天他从林子里带回来的一只野鸡,他准备做个炸鸡,再炸一些薯条和鸡块,这些都是前世小孩子很爱吃的,三个小的想来也很爱吃。 两人正忙着,小君进来说容德业兄弟俩来了,正在门外等着。 对容德业两人到来,容时宁有些奇怪,自从容家败落,容德业家路过他们家门口都要避着,今天不但主动来,还带吃的,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何事变得大方起来。 容时宁洗干净手,嘱咐了阿乐接下去的步骤,便跟着小君一起出去。 -- 第33页 “堂伯堂叔,家里的粮食那么多,最近不好好的晒粮收仓,怎么有空来这里。”容时宁皮笑肉不笑的寒暄了两句,开了门让他们进来。 容时宁不说还好,一说就让他们想起前一段时间他抢粮的事,兄弟俩憋着心中的怒火,今天他们不是来吵架的,有另外重要的事情。 容德业的忍功还是到家:“已经忙好了,来看看你们这几个孩子。”说完还示意容德高把糕点给人家。 不过容时宁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并没有接。而是说道:“谢堂伯惦记,最近我们家一切安好。堂伯和堂叔过来有什么吗?” 容德业没有因为容时宁没有接糕点而尴尬,他自然的从容德高手中结过,把糕点放在桌子上,“最近村里一直在传你因为卖甜点的事和县里的地头蛇刘虎打起来了,堂伯是来关心你,这刘虎可不是轻易可以惹的,你小心些,若是处理不好,可以来找我,我们子文和子武都在县里,多少认识些人,也可以帮衬。” “谢堂伯关心,我自己分寸。”容时宁油盐不进,明知道对方想知道什么,就是不如他的意。 两人来来往往打机锋,最后还是容德业忍不住问道:“听村里的人说,你卖甜点赚了不少的钱。” 关于容时宁在南街早市卖甜点之事,容德业家几乎是村里最后一个知道的,村里的人都知道容德业与容时宁的嫌隙,也没有人会在他面前特意说。知道容德业无意中听到村里的人说起,刚开始还不在意,以为是他小打小闹,没想生意越来越好,之后容德业还特意跑到县里去看,估摸着一天应该有一两银子的收入,这对以地为生的庄家人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后来容子武还特意回家提起这件事,他们确信。 “都是闹着玩的,我家地少,吃饭的人多,当然要想些其他的方法谋条生路。” 现在的容时宁对容德业家说话,句句带刺。 容德业装作没有听懂容时宁话中的意思,问出今天来的目的:“我也是从小看到你长大的,还不知道你有这个手艺,你这秘方是你爷爷留给你的吗?” “秘方?”原来大家以为他有秘方,不过稍微一想也明白,他们不知道这具身体里面换了一个人,不然他突然会做这些,也无从解释。 看到容时宁沉思不回话,让容德业更加以为村民的猜测是对的,一定是有秘方。 “我没有秘方。” “不可能,没有秘方你怎么突然会做这些。”容德高坐在旁边听他们两人话里来来回回,此时话正说到点子上,着急的他直接问出来。 “我自己想出来的。”容时宁随口说。 第19章 楚相元 “平白的怎么能想的出来,你少唬人。”容德高强忍着不耐说道。 “我说出来你们又不信,那你们想知道的答案是什么?”容时宁反问他们。 “堂伯是想这样的手艺,之前也没有见你爹娘做出来过,突然又被你做出来,想着你爷爷在外面见过大世面的人,把这秘方传给你了。” 容德业问来问去还是秘方的事,只可惜他真的没有秘方。 “堂伯且不说我真没有秘方,若是有,堂伯这么关心做什么?也是我们有着一层的亲戚关系在,我且当你是在关心我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套秘方的。” “你……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要你的秘方,堂伯是怕你年轻不懂,树大招风,惹到了县城里刘虎惦记。” 容时宁看着面前这个虚情假意的人,突然皱着脸苦恼道:“我一个人在县城做点小生意,势单力薄,确实很难对抗刘虎,也不知道下次去他会不会再过来找麻烦。” 容德业听容时宁总算是说道他的点上,心里一阵高兴,一副为他分忧解劳的模样:“刘虎就是看你人小有没有依靠,才会如此。我看不如这样,你这做的甜点买的人还是挺多的,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不如让我们入伙,这样人手也够,做的多,赚的也多,你子文哥和子武哥又都在县城,他们也认识几个人,想那刘虎不敢在捣乱。” 容时宁心想,这容德业正是能进能退,眼看着他咬死没有秘方,又开始打着想入伙的名义,小心思真不少。 容时宁装作为难道:“刘虎是地头蛇,子文哥和子武哥就算都在县城,又哪里能斗的过人家。” “我们家人多,刘虎不敢。”容德诚再接再厉游说,想让容时宁放下心。 “我听人说刘虎连官差都不怕,他很有可能会有后台,收拾我们这样的庄稼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刘虎哪里有什么后台,还不都是花钱办事的人,我们入伙后他们哪帮人肯定不会来捣乱。”容德业以为容时宁就要松口同意,立刻给他作出保证。 一听着信誓旦旦的保证,容时宁笑的意味深长:“堂伯知道的很清楚啊。” 容德业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忙解释:“子文是秀才老爷,一直在县里读书,和富贵公子都认识,刘虎多少会给他几分薄面。” “是吗,子文哥一心只想读圣贤书,到是不知道在刘虎这类的街头无赖面前有几分面子。堂伯还是叮嘱子文哥些,要注意爱惜自己的名声。”容时宁优哉游哉的说道。 平日里容德业若是提高容子文,村里的人都是诚惶诚恐的,今天在容时宁面前提起竟然还让他爱惜名声。 -- 第34页 “子文他是秀才老爷,将来是举人要做管的,刘虎是畏惧他的身份。” 话已至此,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实在是没有心情在和他周旋,容时宁开始赶人,直接道:“堂伯堂叔你们回去吧,我就是一个小本生意,没有想让其他人入伙的打算,也不需要其他人护着。” 容德业一听到这话,再也维持不住他慈祥的面孔:“那兜兜转转的半天到底想干吗?” “想知道我这些天不能去南街早市的原因是什么?”容时宁看着他们笑了笑,好心解答他的疑惑。 容德也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子从一开始耍他们,不在多说,气呼呼的走了。 容德高也跟着一起走了,临走时还带走了原本拿过来的糕点,虽然气奋容时宁耍他,但还是第一次见他老谋深算的大哥吃瘪,子文那个大侄儿的名头没有。 容时宁看着他们的背影,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想来想去和他有过节,又在县城里有人的只有容家,这次试探看来和他们家的关系很大。 阿乐见容时宁进来问道:“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谁能为难的了我,向来只有我为难别人的份。”容时宁笑了笑接着忙之前的鸡。 鸡被容时宁切成鸡块,腌制好了抹上调料,直接放在油锅里面炸,香味瞬间就出来了,被面包蛋糕香甜的味道熏得免疫的三个小的,又重新集齐在厨房,看着油锅里翻滚鸡块变成金黄色,默默的咽了口水,真香。 容时宁把鸡炸好后,又把薯条炸好,三个小孩的眼睛就随着容时宁的动作转来转去,眼看着口水就要兜不住了,终于等到容时宁出锅,把鸡块和薯条放在院子的小桌子上,大家坐好,准备开吃。 恰巧这时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容家人眼睁睁的看着从一个人高的院墙上掉下一人。 看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灰的人,容时宁道:“你是何人,翻我家院墙做什么?” “在下姓楚,楚相元。从外面闻到有很想的食物从里面飘出来,我是敲了门的,没人来开,就自己翻墙进来了。”这个叫楚相元的人一本正经的回答,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楚公子不经过主人家的同意,擅自翻墙进来,怕是不妥。”容时宁暗想哪里来的奇葩。 “是有些不妥,我向阁下道歉。”楚相元对着容时宁弯腰作揖,赔礼道歉,也不管人家接不接受,指了指桌上香的不行的炸鸡,问道:“我能吃这个吗?” 容时宁仔细观察了楚相元衣着,这里物资匮乏,平常百姓穿的大多数都是简单的棉麻制作的衣裳,颜色多以黑灰为主,但是这个俊朗的小少年衣服上虽然有些泥头,但是光滑的绸缎做成的宝蓝色锦袍,上面还绣着精致的花纹,恐怕不是一般富贵之家的小孩。 “吃吧。”容时宁同意。 楚相元也不客气,闻着香味上手就吃,容时宁还客气的给他到了一杯自制的果饮,便优哉游哉的吃了起来,阿乐和三个小的对生人刚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但是看到他吃的风卷云残,一块鸡肉进去,一个骨头出来,眼看着桌上的食物越来越少,也不管其他的,埋头苦吃,他们要快点吃,不然都被这个不知道来干嘛的人吃完了。 一桌的食物不一会儿就被几个人吃完,楚相元从美食中醒来终于有功夫瞧瞧其他的人,容时宁和阿乐还好,三个小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楚相元有些不好意思,他沦落到和小孩子抢吃的地步。 他有些尴尬想给些银子作为赔偿,手伸进怀里发现钱包还在小厮身上,这会儿更加尴尬了,他挠了挠头,“这个,那个,我的银子在小厮身上,他还在院子外面,可否打开门放他进来?” 楚相元是县城楚家的小少爷,外表看着与常人无异,生龙活虎,实则内里虚弱,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从小精挑细养才长成这么大的。为了给他调理身体,府里的厨娘每天变得法的给他做药膳,但是药膳不管做的再好吃都有一股子药味,楚相元从小闻着这个长大,如今一闻到,就恶心反胃,不想吃,但是又不想让家里人担心,每天捏着鼻子吃下去。祖母心疼他,趁着他祖父不注意,偷偷的让他身边的下人去街上给他买好吃的零嘴。街上的零嘴一般,但就是新鲜,每日都换着不重样,直到有一次吃了容时宁的面包和蛋糕,从此每日都要派仆人去早市上守着他。 往常隔一两天,容时宁就会出现,这次一反常态的五六天不见人影,楚相元忍受不了肚子里的馋虫,让贴身伺候的小厮有福去打听卖甜点的人是哪里人。直到找到和同村的容金鹏,在他的指引下和有福两人一路找到容时宁家里,容时宁家里的食物的味道太香,他敲了好一会儿门,可能是里面的人没有听到,一直没有人来给他开门,他被馋的不行,胁迫有福帮他翻墙进来。 容时宁打开门,一个穿着下人服饰的人就蹿进来了,仔细一看还是熟人,有福便是容时宁去早市,排在第一个,帮他摆摊子的人。 有福直接奔着他家少爷去了,看看少爷还完整吗,帮助少爷翻墙进去他就后悔了,少爷进去了,他就进不去,他只能在外面喊少爷,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是背着老太爷和老夫人偷偷溜出来的,这要是少爷有个好歹,他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 第35页 “少爷,你没事吧?”有福吓了一跳,这会儿声音中都带着哭腔,还不忘给他家少爷把身上的灰拍掉。 “没事,你把银子给我。” 有福乖乖的把银子给他,不知道他要干嘛。 “多少钱?”楚相元问道。 “三十文。”有钱不要白不要。 “给你。” 楚相元接着问道:“你现在为什么不去南街早市?”还好他还没有忘记来的目的。 “早市上有人找我麻烦,去不成。” “那你每天给我做刚刚吃的炸鸡,我让有福过来拿,价钱随你出,如何?”楚相元思考了一会儿问道,今天吃的炸鸡太好吃了,他好想每天都吃到。 “我不想要高的价钱,也不想每天给你做,你帮我一个忙,如果那天我做炸鸡了,我可以留一部分给你送过去。” “你不想要钱就算了,你还不让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凭什么帮你的忙?”楚相元奇了怪了,这是什么人啊,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这样的条件就以为他会答应,他楚家小公子是那么容易请的动的吗。 “凭只有我会做这个,况且做这个挺麻烦,我家也不经常吃,每天吃又对身体也不太好。”容时宁慢悠悠的解释。 有来福和容时宁也相熟,对他这漫不经心的语气气不打不出来,他家小少爷去哪里不是众人小心呵护,这个乡野村夫竟然敢这么怠慢他家少爷,“我家少爷喜欢吃你做的是你的福气,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啊,你知道我家少爷是什么人吗,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 容时宁对有福威胁的话不放在心上,这古代还有法律呢,还能强买强卖不成。 楚相元也没有想到一个乡野之人竟然会如此从容淡定,要他帮忙,但这个态度上一点也没有请人帮忙的礼貌,似乎就是告诉他一声,愿意帮忙就帮,不愿意就算了,态度实在是算不上恭敬。 “帮什么忙?”楚相元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味道,最终妥协。 第二十章 合作 “县城里的酒楼有没有相熟之人,我想合作。”和酒楼合作的想法他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没有认识的人不得而入。 “你想把面包和蛋糕放在酒楼卖吗,在早市上卖不好吗,或者你自己开一家店铺不是赚的更多,放在酒楼还要分利。”楚相元奇怪的问。 容时宁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小少爷果真不食人间烟火,耐心的解释:“早市太过辛苦,且会有眼红之人来捣乱,自己开店铺还没有那个实力。” “做生意不是要不辞辛劳吗?” “我懒,你到底有没有相熟之人?” “有,我家里在县里就有一家酒楼,你要不现在和我一同前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炸鸡的原因,容时宁还是挺合他眼缘的。 “那走吧。”容时宁叮嘱其他人在家里好好呆着,他带着今天刚做好的千层蛋糕和楚相元一起去县城。 容时宁是第一次做千层蛋糕,还没有正式卖过,所以楚相元也是第一次见到,两只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容时宁手中的食盒。 容时宁稍微抱紧了一下蛋糕,戒备的盯着楚相元:“这是我谈生意用的蛋糕,谈好了再给你吃。” 楚相元遗憾的转过头,带着容时宁一起登上马车。,容时宁是第一次坐古代的马车,虽然里面坐凳都用棉花盖着软软的,但是容子同还是感觉有些颠簸,这里的路毕竟不是前世那种平坦的柏油马路,坐了一路感觉胃里在翻腾,容时宁看着楚相元丝毫没有反应不由的佩服他们这里的人应该是习惯了这种的。 这马车还是比人快了不少,两人很快就到了县城楚相元家的酒楼。 容时宁下了马车看着这个叫近水楼的地方,上下两层,装饰华丽又雅致。容时宁对县里的酒楼多少了解些,知道近水楼是县里最大的酒楼,这个楚相元果真不是一般人。 楚相元从马车中出来,门口的小厮手脚麻利的出来迎接,“这位公子,你想吃些什么?” 容时宁略微无语,这不管在那个时空都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他刚刚站在这里一小会,站在门口招揽生意的小二,像是看不见他一样。 “我找李掌柜。” “公子您怎么称呼?”如果是其他的人开口就要找掌柜的,小二只会让他哪里来的滚那里去,但是这个贵气的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 “楚相元。” 容时宁不由的看了楚相元一眼,现在看他一副大家风范贵公子模样,谁能想到他背地里其爬墙只为一口吃的。 不一会儿掌柜出来迎接,“少东家,您怎么来了?”李掌柜的也很纳闷,小东家的身体有些不足之症,鲜少出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来酒楼。 “带一个人过来谈生意。” 少东家对生意上的事一向不过问,这会儿不仅突然过来,还带个人谈生意,李掌柜的很好奇,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像是谈生意的人,这人还没有来吗,李掌柜心中纳闷? “少东家,我们先进去吧,有什么生意等人来了再谈。”现在的天气凉,李掌柜担心楚相元病在他这里。 “好。”一行人跟着李掌柜的进去。 容时宁观察了酒楼里面,一楼是大堂,二楼是包厢,布局雅致,赏心悦目,这个时辰刚过饭店,店里的人也是来来往往,可见生意红火。 -- 第36页 李掌柜带着他们在二楼的包厢坐下,让小二上了一壶茶水和点心,容时宁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先于楚相元坐下,楚相元没有任何反应的接着坐下,李掌柜不敢坐,站在一旁伺候,他原以为容时宁是少东家身边的小厮,这样看来不是。这少年气度不凡,但衣着简朴,一看就是农家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入了少东家的眼。 楚相元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想李掌柜道:“坐下说吧。” “谢谢少东家。”李掌柜的应声坐下。 楚相元又指了指容子同:“我是带他来和你谈生意的,你们聊。” “是。”李掌柜没有想到原来少东家身边的人就是他带来要谈生意之人,他到时有些好奇,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能直接搭上少东家。 “公子怎么称呼?”如果平时一个穿成这样的人上面来找李掌柜的谈生意,只会被小二轰出去,连面都见不到,但是楚相元带来的不一样,李掌柜还是很客气,他很好奇,这个人有什么可以和他谈的。 “小子姓容,名时宁,李掌柜喊在下名字就行。” “容公子,你要和我谈什么生意?”李掌柜的拿出作为一个生意人的精明,眯着眼睛问道。 容时宁把带来的千层蛋糕拿出来:“这是我新研制的甜品,叫千层蛋糕,你们可以尝尝?” 这样的甜品李掌柜从未见过,但是楚相元在这里,还是很给面子的尝了一下,原本以为甜品除了甜味就没其他的味道,没想到这个叫做千层蛋糕的,除了甜味,还有奶香味,甜而不腻,口感凉爽,入口即化,李掌柜经营酒楼多年,什么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没有吃过,从没有吃过口感如此独特的食物,他没有忍住吃了一口又一口,直到他感受到旁边的灼热的视线停了下来。 不经意抬头发现灼热的视线出自少东家,李掌柜以为他没忍住吃了太多,少东家觉得他丢人,李掌柜尴尬的停下,把视线转到容时宁身上:“容公子想要怎么合作?” “除了这千层蛋糕,还有面包和其他品种的甜品,在下想在酒楼售卖,作为酒楼的一道饭后甜品。” 李掌柜想了一下,卖甜点对酒楼十分有利,不仅可以添加新花样,还能吸引新的顾客,看了楚相元一样,见他没有反应,知少东家是让他自己做决定,便问道:“那利润如何分?” 若是平时谈生意,李掌柜还要唇枪舌剑一番,但这个人是少东家带来的,前面省略寒暄客套的话直接省略进入了主题。 “七三分。” “你七我三?” “不不不,我七你三。”容时宁摇头说道。 “容公子莫不是开玩笑,你的蛋糕要放在我们酒楼卖,你还是分大头,这恐怕有些不合理。”李掌柜笑了笑,抹着自己的胡子,还是年纪小,不知道深浅。 “我家甜品独一无二,整个向阳县不会在出现第二个,这份独一无二足以承担的起这份利润。” “容公子的甜品李某也略有耳闻,据我所知一直有不少的仿品出现,哪里会有独一无二。”最近容时宁甜品的名气很大,同卖吃食这个行业,自然知晓。 “他们不过是照猫画虎,不成气候。假以时日,我们容家甜品定然会名扬天下。” “容公子年少气盛,好大的口气。”李掌柜冷笑一声,一个黄口小儿也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如果不是少东家带来的人,早就让他从哪来到哪去。 “李掌柜能不能名扬天下也是以后的事,今日我是你家少东家带过来的,给我一次尝试的机会,把甜品放在酒楼里卖,一个月后酒楼利润我可以保证增长一倍。”有后门走,容时宁也懒的再和他拉锯,直接把关系扔出来挡。 李掌柜看着已经拿出一本书在看,仿佛没有听他们说话的少东家,征询他的意见,“少东家以为?” 楚相元把手中的书放下:“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李叔自己决定吧。” 李掌柜一阵无语,也不知道少东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又让他做主,但是对方明晃晃的拉着少东家做桥梁,少东家也没有反对,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意思。 “容公子对自己极有信心,如果没有超过那当如何?”李掌柜接着问。 “若是没有超过,那你七我三,如何?这波生意李掌柜不亏,对你们来说是不需要任何成本,所以也不用担心在这方面有所损失。” 李掌柜思考了一下,原先他以为这人不过是从哪里碰巧得到的方子研究出来的甜品,甜品的味道不错,但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折腾。今日一番交谈,看此人谈吐,侃侃而谈,落落大方,条理清晰,谈判也不弱于下风,能抓住关键点突破,这样的一个人可真不敢小瞧。 最终李掌柜还是同意了,这对他来的的确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更可况少东家还一直坐在哪里不走,这是他家的酒楼,也不知道他到底站那边的。 “那以后我隔一天送一次甜品到酒楼。” “为何不是每天?”李掌柜奇怪的问。 这时候容时宁就不好说他懒,只能说:“我家里人手不够,况且每天都能吃的到的就不稀罕了,要等着才能吃到的会更美味。” 李掌柜不了解他这个歪门道理,只当他家里人少,忙不过来。 “好。”双方就一些细节问题在商议了半个时辰,最后定下锲约,交谈圆满的结束,李掌柜亲自送他们,下楼的时候容时宁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容子武。 -- 第37页 容子武穿着和店里小二一样的衣服,身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在大堂里跑来跑去,容时宁知道他在县里的酒楼做工,没想到这么巧竟然是近水楼。 容子武也看到了他跟在一个贵公子的身后,平时严厉的掌柜此时和他平肩走着,两人似乎谈论着什么。 两人目光相遇,容时宁冲着他似笑非笑。 第二十一章 下药 容时宁带着阿乐又重新忙了起来,现在他们不用一大早起来赶早市,也不用花时间守着摊子,轻松了不少,阿乐又重新充满了活力。 为了感谢楚相元帮忙,容时宁这段时间给他做了不少好吃的。 近水楼卖蛋糕甜点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容时宁不去早上上卖让很多人惋惜,这一下又能重新吃到,引得城中的百姓们纷纷前去购买。近水楼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原先酒楼一般都是饭点才会有很多人,现在很多人会来买蛋糕甜点,从早上开门到晚上打烊,门前车水马龙,容子同还教李掌柜的制作了一些简单的果饮,这个时代大多喝酒或者茶,果饮还是第一次喝,来酒楼吃饭的人越来越多。 半个月后李掌柜发现营业额已经达到了上个月,之前是小看那个小子了。李掌柜现在最开心的就是看到容时宁来送货,就像是看到来送钱是一样的,每次也忍不住抱怨:“你怎么不多做一些,或者每日过来也是可的” “我们就两个人,四只手哪里能做那么多。” “那就多找一些人。” “不行。” “为什么?”多做就多卖一些,赚的也多,这是傻子都明白的道理,况且他观容时宁也不是视金钱如粪土之人。 “这个县的人口就这么多,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的,就这样,让他们能吃到就好,又吃不尽量,那他们才会每次都想买。况且,这个蛋糕甜点卖多了,也会影响你酒楼的生意,吃蛋糕甜点吃饱了,谁还能吃的下去饭。”容时宁回答。 一番话听的李掌柜目瞪口呆,在前世来说很普通的营销方式,放在这里,这种手段闻所未闻,他没想到容时宁一个乡下的穷小子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方法。 “容公子,你从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李掌柜的感叹道。 “不从商,将来在下要走仕途。”这也是容时宁一早想好的,在这个命如草菅的古代,再有钱也比不上有权,更何况他还没有强大的背景,也守不住那么多的财富。 “那真可惜,科举一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掌柜有些可惜,又问道:“你是在哪里上学堂?” “没上学堂。”看到李掌柜不可思议的眼神,容时宁补充:“家计艰难,弟弟妹妹还小,放心不下。” 李掌柜略微思考了一会儿也能理解,经过这段时间的来往,他多少知道容时宁家里的一些情况,容时宁是家中长兄,弟妹年幼,也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少东家老师据说院是当朝大儒,隐居在此,和我家老爷有些交情,才被聘请为少东家老师,有学子慕名前往请教,都被老爷拒接了,怕扰了少东家的清净。容公子不是和少东家倾盖如故,若是能上门学习,怕是受益匪浅。”李掌柜好心的提议。 学问一途除了勤学刻苦以外,也不能闭门造车,还是需要有人指导多交流才能进步,只是他和楚相元还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硬拉着他合作,已经是容时宁厚着脸皮,这样登门入室的去蹭课,这关系还差一些。 “多谢李掌柜指点。”容时宁暂且先谢过李掌柜好心的提议,若是以后有机会也不是不可。 容时宁刚下楼遇见容子武拿着抹布收拾桌子。 这段时间容子武多次看到容时宁出入酒楼,和掌柜的关系似乎很好,这让容子武每次碰到容时宁都有些难堪,曾经被他踩在脚底下的人,现在竟然高高在上让他仰望,这让他如何能受的了。 但是这只不过是容子武个人的想法,容时宁还是该如何就如何,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之前容子武都是匆匆走过,怕人知道他们之前有关系,不过这次容时宁前脚出酒楼,容子武就追出来了,“容时宁,你给我站住。” “何事?”容时宁闻声转过身看着容子武。 “你宁可和别人合作,也不和自己人合作,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小人。”容子武指着容时宁鼻子骂。 “呵,你脸大的要遮天蔽日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想和谁合作也是我自己的权利,和你有何关系。”脸皮厚是会遗传的吗,容时宁一阵无语。 “你……”看着从前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容时宁变得如此伶牙俐齿,还嘴上不饶人,容子武起的脸都涨的通红,嘴巴说话都不利索。 “我劝你少在我面前找存在感,你是近水楼的跑腿小二,我是你掌柜合作伙伴,我们现在都不是在一个水平上,小心我给你穿小鞋。”容时宁冷笑,认不清现实的人真可怕。 容子武被容时宁直白的威胁脸色由红转青,又说不过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机会一定要报复回去。 容时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了笑,前世他一直都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绝不忍气吞声,上次的账还没算,这下容子武受了他的刺激,以他忍不住事的性格,一定会有所行动,正好可以新账旧账一起算。 不出所料,五天后,李掌柜的再次叫住了容时宁,脸上不似以往的客气,带着愤怒:“容公子……” -- 第38页 “李掌柜有话不妨直说。” “你这次送来的蛋糕甜点食材是不是没注意坏了,昨天有两位客人吃了蛋糕和甜点拉肚子,找上门来闹。” 昨天那两人吃坏肚子,来近水楼闹,幸好楚家家大业大,经历过大风大浪,在事情闹开前,花钱消灾压了下来。也是因为容时宁是少东家的朋友,不然直接找上门去。 一听这话阿乐有些恼:“李掌柜,我们做的甜点都是亲自经手,怎么可能会有问题,是不是……” 容时宁拦着她接下去的话,“食材都是当天处理,不可能会坏掉,每天卖出的蛋糕那么多,如何断定他们是吃了蛋糕甜点拉肚子的?而不会来讹钱的”容时宁没有被李掌柜的话吓到,理智的问。 “之前我也有过这样怀疑过,后面我仔细盘问了他们俩,他们信誓旦旦的说昨天一天就只吃了蛋糕,没有吃其他的东西,我也让人去仔细的查了这两户人家都是老实本分之人,想来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食材不可能出现问题,做好之后的蛋糕和甜点也是我和阿乐亲自送过来的,这个过程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撇开这个不说,假若真是食材问题,为何只单单这两人中毒,其他的人没有事情。”容时宁仔细的分析。 “容公子这是何意,难不成有人故意陷害?”李掌柜之前也怀疑过是不是同行相争,“把那两人吃出的问题蛋糕留下来了吗?”容时宁反问。 “留下了。”李掌柜也是个人精,自然知道要把这个证据留下来,防止以后还会被敲诈。 “既然留下来了,那好办,是材料的问题还是有人搞鬼,把剩下的蛋糕给大夫一看便知。” 容时宁说的有道理,李掌柜派自己的心腹伙计拿着蛋糕去药堂给大夫瞧瞧,一盏茶的功夫,小伙计就回来了。 “大夫怎么说道的?”李掌柜迫不及待的问道。 “大夫说里面有泻药。” 容时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嘱咐他不要声张,挥挥手让他下去。 李掌柜紧锁眉头思考良久,这段时间近水楼的生意好了不少,同行必妒,除了对家,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陷害他,但这会儿他手上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对方干的,也不能找上门算账。 “容公子可否有法子找出幕后黑手?”李掌柜看着容时宁不慌不忙,现在这酒楼的生意也与他息息相关,他不应该会这么淡定。 “幕后黑手还要看掌柜的往常和那些人有冤,但是下药这事,我到是能帮李掌柜的找出来。” 两人商量了一下,李掌柜便趁着这会儿没有什么客人,把酒楼里所有的伙计包括后厨的人都喊到后院,对着所有的人说道:“昨天酒楼里出了一些事情,大家都听说了吧。” 李掌柜的话一出来,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大家闲暇的时候也喜欢八卦八卦,这样的事往往穿的最快的,多少知道一些。 “既然你们都知道,那我就长话短说,昨天那吃坏肚子的两人,原本已经赔了银两,这件事就算了结了,但他们回到家中不久突然暴毙,我的消息比你们快,官差已经在查了,不久后就会查到我们酒楼来。他们买回去的蛋糕和甜点皆是出自我们酒楼,这次酒楼脱不了干洗,只盼着官府能找出真正的原因,不要连累到酒楼才好。”说完李掌柜还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其余的人听完李掌柜的话神色各异,焦急的讨论起来,有一些胆子小的还呜呜的哭了起来,嘴里不断的喊着:“我还没有娶媳妇呢,我不想坐牢啊。” 有人不解的问道:“掌柜的,他们是吃了蛋糕和甜点死的,和我们无关啊,官差怎么会拿我们去呢。” 这个话得到了很多人的符合,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不关他们的事啊。 “蛋糕出自我们酒楼,酒楼难逃干系,这毕竟是两条人命的事,人命关天。” “那也应该是做蛋糕之人的事,怎么也连累不到我们头上。”容子武强作镇定道,之前听掌柜的人说人已经死了,吓了一跳,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做蛋糕之人官府定然是会查的,但昨日除了那两人之外,其他客人也吃了,一点事都没有,谁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希望官府能查清,不要冤枉我们酒楼,让该偿命的人偿命去吧。”李掌柜愁眉不展的说完,让大家都散了。 容子武听到这话手脚冰凉,其他边走边议论,愁容满面。 第二十二章 揪出 离开的李掌柜转而又回到了楼上,“容公子已经按照你教的说给他们听了,成不成就看今天晚上的了。” “嗯。” “那我让人给安排房间,你们先休息一下吧。” “有劳掌柜,我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你帮我托人带个话,说我们今天不回去了,请兴旺婶帮忙看一下。” “好。” 容时宁担心阿乐在陌生的环境认生,所以便让李掌柜的帮着安排了一个房间。虽男女有别,但容时宁对外称阿乐是他妹妹,兄妹两人在一个房间,只是歇一会儿,李掌柜也没有多想。 容时宁掏出一本随身携带的书看,打发时间,阿乐无事可做有些无聊,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奇的问:“下药是容子武做的?” 容时宁放下手中的书:“你怎么会猜他做的?” “近水楼经营多年,这里的伙计李掌柜多少了解,一般人也不会轻易得手,容子武又和时宁有怨,想来想去只有他了。”阿乐想法也很简单,谁会没事找事的陷害容时宁,除了有仇之人。 -- 第39页 “阿乐聪明,是他的可能性很大,不过要等晚上才会有证据。” 容时宁看阿乐无聊,让掌柜的送来了笔墨,写了几个大字让她对着临摹。这个时代读书写字不易,就算是高门大户的女子也因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理念,让家里的女子学做女工,所以容时宁教阿乐认字,她学的很认真,这段时间零零碎碎的已经学会了不少的字。 一人看书,一人写字,时间过的很快,两人晚上草草的吃了一些填饱肚子,过一会儿阿乐守不住有些困了。古人作息时间规律,这会儿又已经到了睡觉时辰,阿乐的小脑袋像是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容时宁看着有些好笑,也没有管她,等阿乐彻底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后,便轻轻的把她抱到床上休息,心中忍不住感叹,这个小丫头真轻,这段时间也没有见她长些肉。 子时刚过,酒楼响起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容时宁闻声出去,后院中,两个伙计手持木棒抓住了一人,李掌柜也在。 李掌柜看到容时宁出来道:“容公子来了,果真抓到了,我正准备派人去喊你。” 容时宁就着昏暗的灯光下看了一下,不出所料是容子武。 容子武这会儿躲躲闪闪不敢看他。 “说原因了吗?”容时宁问道。 “还没,这小子有几分骨气,”李掌柜百思不得其解:“近水楼也没有亏待过他,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等事。”容子武在近水楼做伙计也有两年,平时虽说不上多好,但也是熟悉之人。 容时宁也有些困了,想速战速决,从一个小伙计手上拿过木棒,挥舞了两下,围绕着容子武走了两圈,边走边遍道:“把原因一五一十说了吧,已经到了歇觉时间,一刻钟不说就打你一棍子,两刻钟不说那就两棍子。” “容时宁,你敢。”容子武怒目圆瞪,他印象中容时宁还是小时候那样任人欺负,不相信他会真打人。 容时宁冷笑,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吩咐两个小伙计把他绑在院子的树上,把嘴堵上,以免吵到阿乐睡觉。一棍子毫不犹豫的打在容子武身上,又快又准,一声闷响,让在场的其他的人都感觉生疼,不由自主的瑟缩一下,李掌柜暗想没想到容时宁小小年纪下手干脆利落。 容子武痛的龇牙咧嘴,死死的盯着容时宁,容时宁不为所动,把木棒在他眼前晃了几下,“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你想不想说。” 容子武平日里蛮横,面对真正恨的人,立马软弱,几下就撑不住要说,容时宁让小伙计扯掉他嘴中的抹布。 原来容子武竟然是近水楼对家清风酒楼的人,清风酒楼一直居于近水楼之下,清风酒楼东家想法设法的想要超过近水楼,小动作不断,容子武便是清风酒楼安插的眼线,盯着近水楼的一举一动,因他知道的都是表面上的,所以一直没有暴露,容子武收着两家酒楼的银子,这也是为何容子武比一般酒楼伙计阔绰的原因。 先前清风酒楼东家吃到了容时宁甜点,想着若是这个甜点能在他家酒楼卖,定能超过近水楼,若是卖到其他地方,赚的更多,想先一步和容时宁合作。 容子武恰巧知道东家想法,便道出他和容时宁之间的关系,劝说东家容时宁没有后台背景,不过是一个小商贩,和人家合作哪里有方子在自己手中来更赚钱。 清风酒楼东家一想容子武的想法确实更好,便派容子武去做这事,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容子武就想出让刘虎恐吓容时宁,在让容家人从旁协助套出秘方,哪里知道容时宁油盐不进。这段时间容时宁频繁出入近水楼,引得容子武妒火中烧,便想出在蛋糕里下药的方法,这样不仅能让近水楼不与容时宁合作,说不定还能趁机抹黑近水楼,届时他就是清风酒楼的大工程。 谁成想掌柜的说人死了,容子武害怕半夜想要偷偷溜走,才闹了这么一出。 容时宁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忍不住嘲讽:“蠢货,选你做卧底,清风酒楼这么多年没有胜过近水楼是有原因的。” 李掌柜听完气的不行,当场踢容子武几脚,嘴巴不停的骂道:“你这个吃力跑外的东西。” “容公子,现在怎么办,要不把他送官?”李掌柜征求容时宁意见。 容子武一直以为他杀人了,听到要送官,吓了一跳,这会儿也不顾以往怎么看不起容时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狼狈哭求,“时宁,我们是亲戚,我知道你和掌柜是朋友,你帮帮求求情,我不想进大牢,不想死啊。” 容时宁往后退了几步,以免他的鼻涕蹭到身上,“亲戚啊,这会儿到想起来我们是亲戚了,你当初欺凌容时宁时,怎么没有想到你们亲戚。” “我……我那是小,不懂事。” “呵,所以现在长大了,要学会为自己的不懂事负责呢。”容时宁笑的粗粮。 李掌柜的惊讶在两人之间来回看道:“你们是亲戚?”他想起来了他们是一个村的,到没有想到两人又亲戚关系在。 “我没有这样想置我于死地的亲戚,李掌柜的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容时宁冷漠道。 容子武见求容时宁没用,又开始威胁:“容时宁我大哥是秀才,等他将来做官饶不了你。” “且先别说以后之事,今日之事传开,你大哥大约是不想认你的,秀才爷的名声可经不起你这样糟蹋。” -- 第40页 容时宁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反唇相讥,解决了,真困。 “李掌柜,剩下的事就交由你处理了,我先去睡觉,明天一早回去。”家里的三个小孩虽然托给兴旺婶照看,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把他拉走,明天送官。”李掌柜挥挥手让小伙计们把容子武带走,暗忖,容时宁心机手段不可小觑。 容时宁打开房门,见阿乐赤脚站在地上,低着头,像是黑暗中的影子,孤独的站在那里。 “阿乐。”容时宁轻唤。 阿乐像是突然被人唤醒一样,抬头看着容时宁,无任何情绪的清澈眼中立刻涌入了多种情绪,有庆幸、委屈、孤寂。 “时宁还在啊。”容时宁走后不及,阿乐突然惊醒,没有容时宁的陌生环境,让她觉得这段时间像是在做梦,她从梦中醒来。 容时宁叹了一口气,这么久了,阿乐还是患得患失,他走近阿乐,抱起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又在床边坐下,放低声音:“我在呢,别害怕。” 阿乐趴进他怀中,像依依给容时宁撒娇一样,把头枕着容时宁膝盖上,道:“时宁没事吧,抓到人了吗?” “没事,抓到了,你再睡一会儿,天亮了,就回去。”容时宁轻轻的用手从阿乐的头顶抚摸到背部,一下又一下。 “好。” 李掌柜大清早的让伙计送他们两人回去,家里的三个小孩还在睡梦中,容雪已经起床了。 “你们回来了,事情弄好了吗?” “好了,谢谢你,中午留下来吃饭吧。”兴旺婶怕孩子还小害怕,让女儿容雪睡在了他家。 容雪和兴旺婶的性子还是挺像的,爽朗大方,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这有什么可谢,我们家平时还不知道吃了你们多少蛋糕和面包,这要谢还谢不过来。” 对方不拘小节,容时宁便没在多说,让她带了家里有的吃食回去。 三个小孩陆续醒了,看到两人回来很高兴,围着团团转。 几天后容时宁听到李掌柜说这件事后续,受害者只是拉了肚子,县衙就打了他几十大板,陪了受害者二两银子就这么过去了。 容子武这些年一直在县里工作,也有些余钱,二两银子还是赔的起,从县衙出来,就像投奔清风酒楼东家,谁曾想人东家压根就不理他,还让小二从此以后不让他进酒楼,什么事都没做成,还惹一身腥。 不过容子武也没有回村里,而是租了一个地方住,想要重新找份活计。在县里有份活计,是多少人羡慕的,体面又自在,赚的还多,理所当然不想回村下地。况且若是被家里人知道了他丢了差事,还赔了钱,也没有他好果子吃。 不过他还是太天真了,容子武的事迟早会被传开,向阳县就这么大,谁敢用他。 第二十三章 偷窃 和李掌柜合作后,钱是少挣了些,也轻松不少,容时宁便把空出来的时间放在读书上,明年他要上场,时间也不多。 为了节省来去路上花的时间,容时宁还买了一头驴赶路,这里的马匹买卖受朝廷管控,普通人买不到,牛又太贵,他们家也没有多少田地要耕,所以最后选择买一头驴,正合适。 容时宁买驴又在村里引起轰动,谁也没有想到容时宁日子越过越好,让很多人羡慕不已,容时宁日子过的顺遂,相较而言,容子武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丢了近水楼的活,清风酒楼又不管他,只能找其他的活计,在李掌柜的帮助下,容子武的事在酒楼之间传开,谁也不敢用这样一个人,就这么找来找去的,之后只有码头卸货的愿意用他,容子武做了几天受不了这样的苦,不干了,在街上晃悠,和刘虎等人混在一起,与他们称兄道弟。 刘虎这帮人都是没有家室累赘,身上有一点闲钱就去赌场找乐子。容子武也知道赌博十赌九输,见他们玩的高兴,有输有赢,手痒忍不住也下场,刚开始还赢了不少,让他在县里也过了一下阔绰的日子,但是最近,他不但把赢来的钱全都输进去了,还把这些年的积蓄都输了,最后还欠了赌坊二十两银子。 赌坊的人可不是好惹的,不是他想赖就能赖的掉,赌坊老板已经说过,给他三天的时间,还没换上,迟一天就剁他一根手指头,直到十指全部剁完。 吓的他赶紧去找刘虎救命,刘虎为难道:“欠债还钱,我哪里有钱替你还。” “虎哥,虎哥,您不是收了我做小弟吗,以您和赌坊老板的交情,帮我说说情。”容子武此时跪在地上求刘虎。 虎哥一旁的小弟嘲讽道:“凭你也做虎哥的小弟,真蠢,活该被人算计。” 容子武愣住:“你什么意思?” 小弟一踹踹开容子武:“赶紧凑钱还钱,手指头保证不住,可就变成一个残废了。” 容子武最终心灰意冷的离开。 刘虎看着容子武走到对手下人嘱咐:“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容时宁对上。” 小弟奇怪的问:“大哥,是因为他买通我们引诱容子武赌博吗?” “嗯,这人心思深沉,又聪明狠毒,不是我们能对付了的。”刘虎道。 容子武先是丢掉了近水楼的活,而后清风酒楼也不用他,至此容时宁还不放过他,买通刘虎等人引诱他赌博,这一串的计划手段真厉害,刘虎不得不后怕,幸而当初对上容时宁也是收钱办事,容时宁不在早市出现后,他也没有对容金鹏动手,不然结局会怎么样还不得而知。容时宁从一个小贩转眼成为和近水楼李掌柜合作之人,可见能力不俗,不是他们能对付了的,以后还是避开。 -- 第41页 这一切容子武并不知情,刘虎不肯帮他,他只能回容家村筹钱。 半夜里,容德业一家没睡昏暗的灯光下聚在一起,容子武跪在地上,蔫头耷脑的把欠赌坊二十两的事说了一遍,气的容德业拿棍子抽他,冷不丁的闯出这么大的祸,其他的人坐着不动,也不说一句话,像是没有听到容子武的哭喊声,只有夏桂花心疼儿子,让容德业不要再打了。 事已至此,容德业原本是想打容子武一顿好让其他的人开口说话,这样他就可以顺着台阶下了,没想到其他的人一声不吭,他也心疼儿子,只能尴尬的收回手。 “娘,事情已经这样了,您看怎么办?”容德业硬着头皮问。 容德高忍不住道:“大哥,这是子武闯的祸,你问娘做什么?” 他们家虽比村上的大多数人宽裕些,但二十两于他们而言也是一笔大数目,要掏空一半,谁愿意。 “二弟,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不是一家人吗,这子武年纪还小,不懂事,做大人的难道还能眼看着他死不成。” “这二十两也不是一个小数字,你们大房闯出来的祸,凭什么要我们二房一起受苦。”洪梅气愤的说道,之前霏霏一事,她就对大房一家不满,如今容子武闯祸,又要他们一起承担,她哪里愿意。 “什么叫一起受苦,平时我们也没亏待过你们,以后子文高中,大家都是官家的人,什么没有。”容德业有些不悦,他近来对二房也不满,以前他们一家对他言听计从,最近一直和他对着干。 “大哥,这些年为了子文,我们一房也贴补了不少,我们小莲出嫁和小川将来娶亲都是要用钱。”家里供一个读书人有多难,要花多少钱,一般的人家根本就读不起书,了不起就念上几个字,能在县里找一份工作,自从容子文中秀才之后他们一大家子都跟着一起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那些虚无缥缈许诺的未来。 容德高还待说些什么,被老太太阻止了,“好了,有什么好吵的,我还没有死呢,子武是老大一家的事,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容家的子孙也不能见死不救,这次老二你们出五两,我出五两,其他的让老大自己想办法。” 老太太最喜欢的是容子文,但是容子武也是她的孙子,她也不能放任不管。 听到最后自己还是要出五两,容德高是在是不情愿,但是娘开口,他也不能反驳,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办法。 “娘,这二十两真要出,那以后我们日子可就不好过,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家还有十亩宁小子家的地,不如卖掉一些换钱,你看如何,现在容时宁一分不少的要粮租,我们家也赚不了多少。” 容老太太想了一下,若是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卖掉,但现在想起容时宁拿着刀上门的那天,她还心有余悸,她不敢。还有便是这地就算是容时宁家的,但是在老太太心里,这些将来也是他们家的家产,也舍不得卖掉。 容德高看出了容老太太的迟疑,再接再厉:“娘,原先我们也种不了那么多的地,会租佃一部分给村里其他人,我们也能平白的得一些钱粮。但是今年的租子都被那小子要走了,我们自己种的还好些,租佃出去的白忙活了一年,什么也没有捞着,现在这些多出来的放在我们手里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卖了,这样一来省事不说,就算被容时宁发现地被卖了,我们来一个死不认账,他也不能把我们家怎么样。” 容德业一听,拍手叫好:“二弟的这个注意不错,但是我们没有地契,想卖也卖不了啊?” “宁小子和那个叫阿乐的隔天会去县城送甜点,家里只有三个小孩,趁着这个时候偷出来。”这只要地契到手,把田地一卖,就算容时宁有天大的不情愿也得忍着。 容老太太也想了一下,认为可行,“那老大家的去。” 谁让闯祸的是容子武,最终容德业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商量好之后,次日一早,容德业为了儿子蹲守在容时宁家附近,等着他们出门,亲眼看道容时宁和阿乐赶着驴走了,偷偷摸摸的越过篱笆,爬进围墙。容时宁家以前他也来过,很容易找到了容时宁住的房间,在他的房间里翻翻找找。 阿乐来了之后,双胞胎同她睡一个房间,方便照顾,小君年纪不小单独睡了一个房间,所以这房间之后只有容时宁一人。 容时宁的房间里东西不多,除了一张床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容德业轻而易举的在床底下的罐子中找到了地契,除此之外还有这些时候积攒的银子,粗略的算了一下,大概有一百两左右。容德业心中暗喜,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赚了这么多钱,他这一趟没有白来啊。 把银子和地契藏好拿走,又俏声俏息的出去了,一打开院子的门,容时宁和阿乐正在门口。 容时宁笑道:“堂伯,这大清早的来我家所为何事?” “堂伯很久没有来看你们,心里不安,特意过来看看。”容德也看到容时宁出现的那一瞬间,心里顿时晃了神,不过这会儿还强装镇定不要脸的回答。 “那倒是有劳堂伯惦记,不过堂伯似乎带走了不该带走的东西。”这都被当场抓住了,还谎话连篇。 “你瞎说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你的。”容德也眼神左右乱飘,在想着怎么脱身。 -- 第42页 真是给脸不要脸,他也不废话,直接一脚把他踹回门内,这段时间的锻炼很有进步。 容德业慌里慌张,一个不留神被容时宁踹了一个仰到,震惊的话都说的结结巴巴:“你……你,竟敢连长辈都敢打。” 容时宁冷笑:“打你怎么了,都偷到家里来了,打小偷县令老爷也不会不允许。” “我……你……”容德业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容时宁一把把他前襟的衣服拉开,衣服里面的银子和几张纸,掉落出来了,阿乐连忙捡起来。 被直接拿到现行,容德业无可狡辩。 第二十四章 拿回地 容时宁接过阿乐手中的地契,查看都在,又给了阿乐:“藏好了。” “啊,给……给我收着吗。” “嗯,藏紧一些,我收着太容易被人找出来。” 容德业听着两人的对话,结合之前容时宁两人见到他出现一点也不惊讶,道:“你知道我会来。” “二十两的银子不少,你们家应该舍不得吧,偷偷的把我家的地卖了给容子武赎身似乎是你们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容时宁确实知道容德业会过来偷,特意守株待兔。 “你知道子武的事,赌坊这件事难不成是你干的?”容子武的事,容德业家怕丢人影响容子文的名声,除了他们几个大人,连小孩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其他的人。 “我做什么,我逼着容子武赌博?逼着他下药?还是逼着你上我们家偷东西?”容时宁反问。 事已至此,就算知道这一切是容时宁设计的,容德业也无可奈何。 “时宁,我们是亲戚,你这也没有损失什么,就当做没有看到我行吗?”被当场抓住,容德业只能低头求饶,这要是被容时宁捅出去,他以后怎么在村里立足。 “堂伯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幸亏是我发现的及时,才没有损失,你这样又偷地契又偷钱,可曾管我们一家人的死活。” “那你想如何?” “把我们家十亩地还给我,今日之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容时宁一直在想怎么拿回来那些地,今天总算机会送上门,他以后需要的食物材料只会越来越多,还是自己种划算,将来就算他忙不过来,也能请别人种。 “那怎么行,锲约还没到。”就算今年粮租已经被容时宁要走,但是容德业心底里还是认为这些田地是属于自己,压根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要还回去。 此时三个小的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出来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好奇的想上前,又不敢,围在阿乐身边,容时宁懒得同他攀扯:“小君,去把村长请过来。” “请村长做什么?” “请村长主持公道,也让村里的人知道这秀才老爷的爹是什么样的,他日传到县里,好让你秀才儿子的老师同窗多多了解他。” “你想弄坏子文的名声?” “容子文的名声是要看堂伯怎么做。” 这□□裸的威胁,让容德业憋着一口气在胸中发泄不出来,又吞不下去。 “好,我答应”容德业最在意的还是容子文的前程,那是他所有的寄托。 容时宁笑的和善,拿出笔墨,把容德业此次的认罪书写清楚明白,又让他按下手印。容德业人赃并获,没有丝毫抵赖的可能,容时宁又步步紧逼,只能画押。 容时宁看着白纸黑字满意的笑了笑:“这张纸便是证据,你回去之后把租赁的锲约拿给我撕毁,以后那十亩地便和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若是你反悔或者有其他人阻拦,那这样纸我便交给官府,届时你若是入狱,那容子文怕是和科举无缘。” 有这个把柄在容时宁手上,容德业不得不照做,最终地顺利的回到容时宁手中。 二十两银子最终还是按照容老太太的之前的方式凑齐,容老太太出五两,二房五两,其余的容德业出,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经过此次事情,大房二房关系直接崩裂。容德高夫妇之前对霏霏一事早有怨言,他们夫妻俩儿子只有一个,那次事情之后小川的性格变得胆小,到现在还时不时的晚上会做噩梦,容德业夫妇对此毫无表示,就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如今容子武闯祸,原想着若是卖掉地,把钱填上,那就算了,如今不能卖地,又要他们这房掏出五两,他们家之前的生活就不如容德业一家,如今还要给他们儿子出钱,若不是容老太太硬逼着,容德高夫妇俩是怎么都不会同给的,现在被逼着给,容德高夫妇俩不想在和大房来往。 而大房也因为这次的事恨上二房,若不是容德高出的主意,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留下那么一个大把柄在容时宁手上,谁知道以后他会不会拿威胁容子文。 东拼西凑,总算把二十两凑齐给了赌坊。容子武还想留在县城,被容德业强制带回,一同回来的还有容秀秀和容莲莲这对堂姐妹俩。 容秀秀姐妹俩先前也一直是在村里生活,直到容子文考上秀才,夏桂花想着儿子以后做大官,女儿也可以好好培养,便把她送到县城的秀坊,特意学习刺绣,学习县城女子的做派,将来做官太太或者嫁个富贵人家,也好帮衬大儿子。 容莲莲则是因为洪梅见大房大儿子是秀才在县城读书,二儿子也在县城有差事。奈何她小儿子还小,只能跟着一起送女儿去秀坊学习,将来若是不能嫁个富贵人家也有一技之长。 -- 第43页 因此这姐妹俩这两年一直在秀坊学习,偶尔回村。容秀秀今年十六,原先在村里容貌就拔尖,同村或者邻村很多年轻的小伙都喜欢她,如今在县里待的久了,穿着打扮和一举一动的仪态都可以模仿县里的女子,喜欢她的人更多。 这两年容秀秀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容德业家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踏破,这其中不乏一些家境优渥的,但是夏桂花还想等一等,明年便是大比之年,等容子文高中,那容秀秀想嫁什么样的人没有,就这么一直拖着也没有找人家。 夏桂花看不上这些,容秀秀也看不上这些,自从她大哥中秀才之后,她便是秀才老爷的妹妹,和村里的其他姑娘不一样,她将来是要做官太太,有丫鬟婆子伺候。 她每次回来,对那些献殷勤的年轻小伙子们,表面上不屑一顾,实际内心欢喜,对于他们送的礼物来者不拒,身上的衣服布料和首饰很多也都是他们之中的人送的,对于那些上门的媒婆,更是一副姿态高贵的模样。 久而久之大家心知肚明,村里有适婚男子同样也瞧不上夏桂花这母女俩,把别人都当傻子,这容子文还没有高中呢,就想着自己的女儿当官太太,狗眼看人低,但是又想着万一高中了,与他们家攀上亲戚,以后说不定还能沾点光。 就这么这容秀秀的婚事一直耽搁着,等着容子文高中。 容时宁对容德业家的这些事一点也不感兴趣,他最近忙着收拾要回来的十亩田,如今他大小也是个地主。站在田埂上,望着成块相连的田地,在规划好要种什么,计划请一些短工,他和阿乐都忙不过来,他要抽出时间读书,阿乐也不能太劳累,况且这时代的劳动力还是很廉价的。 容时宁请容金鹏做中间人,帮忙找三个短工,一天五十文,翻地种上能过冬的粮食和蔬菜。 容金鹏乐得做了这个好人,现在快过冬了正是农闲的时候,村里的人会去县城短工补贴家计。去县城来回耗时且不方便,短工还要在县城租房子,吃饭都是自己的,扣除这些也赚不了几个钱。现在可以在村里找一份短工,吃住都在家里,一天的五十文比县城的普遍工价还要高些,这样的短工很多人抢着做。 容金鹏多会儿就找齐人了,他二叔容兴盛、容庆和他的大儿子容平。容庆人勤劳老实,只是妻子一直多病,拖垮了他们一家。上次买了棉花后,两家多了来往,容金鹏也是存在想帮他一家些,他自己家不缺这几个钱,他和他爹两人也忙不过,就没去。 容庆很高兴能有这样的好事,千恩万谢。找的三个人到齐了,容时宁没多说什么,指着那些地告诉他们要怎么做。 村里人大多淳朴,干活也很卖力,容时宁给钱也爽快,还是每天一结,看到钱每日出现在自己手中他们都很高兴,这个年头出去做事也很怕赖工钱。 走的时候容时宁还会分给他们在只有在县城近水楼才能买的到的蛋糕或者其他的甜点,家里的小孩现在看到他们回来都很高兴,爹爹带好吃的回来,只是可惜容时宁家里的活也不多,三天就全部做完了。三人很高兴,还让容时宁下次有活还喊他们。容时宁也很满意他们,效率高还便宜,这要是他自己来弄,还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 容兴盛三人平时和容时宁交流也不多,这段时间容时宁在村里做的事情,他们也听说过,村里各种的流言蜚语都有,只是他们都是有家有孩子要养,也不能在乎这么多,若是平常见到多少也会避着一些。 这次他们来容子同家干活,回去的路上遇到其他的村民还少不了会被嚼几句舌根,好心的劝他们离容时宁家远一些。容平年轻,也是个老实人,忍不住为容时宁辩解几句,把容时宁家的待遇说了出去,村里的人没想到容时宁话不多,也不怎么与村里其他人交流,但是出手很大方,这一消息传出去,立刻又特意跑到容时宁面前问还要不要招人的。 第二十五章 新年 快过年了,天气渐渐寒冷,蛋糕和甜点也不容易坏,容时宁一次性会多做一些,隔个三、四天去一次县城送货,其余时间一家人猫在家里过冬。 半夜里开始下起雪,清早起,容时宁往外看,银装素裹,院子里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阿乐在院子里清扫。 “阿乐,雪晚点扫就可以了,以后没事不用起这么早。”看着勤快的阿乐,容时宁总有虐待童工的错觉。 “你起来了,躺在床上睡不着,扫干净了,等一会儿来来回回的走就不会湿鞋了”阿乐笑了笑回答,她越来越习惯在容家的日子。 容时宁无奈,只能帮着一起扫,容时宁把雪堆在一起做出一个雪人的模样,院子里更添了几分童趣。 三个小孩也陆陆续续起床,往年他们最怕就是过年的这段时间,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过大年,只有他们家担忧天气太冷过不去这个冬天。不过今年没有这样的烦恼了,他们身上的衣服和盖在床上的被子都是今年新棉花做的,被窝里暖和的不想起来,冬天睡懒觉实在太舒服。 闲事无聊,容时宁教他们玩上辈子她们小时候玩的小游戏,他在地上横横竖竖的画了六个格子,单脚跳石头,示意他们玩法。 “这个游戏叫跳房子,谁最后赢了,就送谁一个小礼物。” “大哥,是什么礼物啊?”依依急急的问道。 -- 第44页 “是这个,前几天做的一个小玩意。”容时宁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兔子木雕,小兔子拱着两只手憨态可掬,活灵活现。 “我……我想要。”依依跳了一下伸手去够,容时宁把手举高轻巧的躲了过去。依依没拿到,抱着容时宁的腿,撒娇:“大哥,依依想要。” “依依不能赖皮,赢了就给你。”容时宁摸摸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好吧。”依依沮丧的垂下小脑袋。 阿乐一直认为她是个懂事的大人,往日都是默默做事,看着这三个小孩子玩,但是这次破天荒也要一起玩。 依依惊讶的问:“阿乐姐姐也要一起抢小兔子吗?” 阿乐害羞的点点头,她也很喜欢容时宁雕刻的小兔子。 “大哥,阿乐姐姐比我和霏霏大这么多,是不是有些不公平。”阿乐姐姐要是参加那小兔子肯定就不是她的了。 “阿乐也是小孩子,她想玩就和你们一起玩。”阿乐过完年十四岁,还是未成年。 “好吧,那阿乐姐姐能让让依依吗?”对着大哥撒娇不行,依依转而对阿乐撒娇。 双胞胎毕竟是两个女娃,容时宁和小君都是男子,所以平日里阿乐照顾双胞胎会多一些,双胞胎比一般的孩子懂事,但年纪比较还小,偶尔也会吵闹,不过阿乐总是非常有耐心的照看她们 ,也因此双胞胎和她也很亲近。 阿乐正要开口,容时宁道:“依依,不许对你阿乐姐姐耍赖。” 一个两个都不行,依依放弃了,要靠自己实力赢。 四个人玩玩闹闹激烈的争夺起那个小兔子,容时宁在一旁看着他们玩,笑的开心,连院子响起的敲门声都没有影响到他们,还一会儿容时宁才听到,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披着白色大氅的少年,正式楚相元。 容时宁道:“你怎么来了?” “你都几天没有给我送新鲜的甜品了,我只能自己来。”容时宁以往去县城都会给他带刚做的新品,这冬天到了,容时宁去县城去的少,送的频率也越来越少,楚相元左右无事,馋的狠,就找了过来。 “这几天都在下雪,天寒地冻,路不好走,等雪化了我再去。”容时宁解释道。 “行吧。”楚相元只能答应下来,越过他进入院子里。 “他们在玩什么?”楚相元看着院子里他们在玩的游戏,他也是个半大的少年,立刻被吸引住了目光。 “闲来无聊,教他们玩的小游戏,你要不要和他们一起玩?” “好啊。”楚相元虽然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但也是爱玩的年纪。 “不行,我们少爷不玩这些。”有福看着这跳来跳去的游戏,紧张自家少爷的身体,连忙阻止。 “我要玩,你快教我怎么玩。”楚相元难得出来一趟,还看到这么有趣的游戏,自然想尝试一下。 随后争夺小兔子的人又多了一个,楚相元脱下大氅,把大衣袖扎起来,和他们一起玩了起来,他从小体弱多病,祖母心疼他,小心呵护,都是静静坐着,怕累着他,他也没有朋友约他一起玩,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家里读书,从来都没有玩的怎么开心过。一旁的有福眼珠子紧紧的盯着他家少爷,生怕他有个好歹。 一圈激烈的争夺下来,最终赢的人是阿乐,阿乐捧着容时宁给她的小兔子笑的眼睛眯了起来,爱不释手。 午饭,楚相元主仆二人随着容家又吃了一顿他平常没有吃到过的饭菜,肚子撑的都站不起来,有福在一旁碎碎叨叨:“少爷,您不能吃这么饱,不好消化。” 楚相元充耳不闻,彻底的放飞自我。 容时宁也看出来了楚相元底子差,不过在他看着,这是富贵病,小时候身体弱,长大过程中又过度小心,弄成这样风吹不成,雨淋不成,多运动一下活动活动筋骨就好。 一上午的玩闹,楚相元并没有出现任何不适,反而精神好了不少。 下午容时宁教阿乐还有三个小的读书写字,他自己也捧着一本书再看。 叶景轩看了一眼容时宁手中的书,遂问道:“你在准备明年开春的童生试?” “嗯。” “能中吗?” “县试和府试可以通过,院试差一些。” 童生试包括县试、府试、院试三阶段,通过了县试和府试便可以称为“童生”,通过院试才是秀才。 容时宁幸得记性好,童生试又主要以背诵为主,容时宁记性好,要通过县试、府试不是难受。 “我也是童生,要参加明年的院试,家里有特意请的老师,学问很好,你可以一起过来。”楚相元没有上私塾,是家里单独请的老师,老师就只有他一个学生。 楚相元的老师,容时宁之前听李掌柜的提起过,只是他家里的孩子还小,小君上学之事还一直没有着落,他也不能扔下他们去楚家读书,“家里的孩子还小,走不开。” 楚相元看着那群小萝卜头,想了想:“你可以带着他们一起来,我和老师说,让老师教小君他们简单的一些的,这样还能省你一翻功夫。” 这样一来到是不错,能带着他们一起,小君也有读书的事也有着落,只是:“你家大人同意吗?”他们都是外人,楚相元与他关系不错,到也无妨,只是这去别人家里读书也不是一件小事。 -- 第45页 “这个你放心好了,我祖父和祖母向来疼我,只需同他们说一声,他们会答应下来的。”楚相元这说的可是实话,他的祖父祖母心疼他又从小没有玩伴,有个人作伴他们也能放心不少。 “那你先和他们商量一下,等过完年,我在县里租个房子开一间铺子,到时候真要去你们那里也方便。” “那就这么说定了。”楚相元很高兴,拐到了一个小伙伴。 直到天差不多黑下来,在有福的再三催促下,楚相元才恋恋不舍的离去。回去之后立刻就和祖父母说了这事,果真他们二话不说就同意下来了,只是私下派人去了解容时宁的为人。 之后隔几天楚相元就要往容家村跑,起初他祖父母还是有些担心,但是看到乖孙子日益活泼了不少,逐渐的把心放下来了。 几天后,容时宁在这个陌生的时空过了第一个年。 容时宁按照习俗给他们每人发了过年的压岁钱,弟弟妹妹们都很高兴,这是自父母相继离世后,他们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阿乐收的有些不好意思。“拿着,压除邪祟,来年顺顺利利。” “谢谢时宁。”谢谢时宁让她有了新生活,日子过的顺遂安康。 往年春节他们家门可罗雀,今年他们家门庭若市,小孩子来了一拨又一拨,小孩子还小,哪里有好吃的就往哪里去,容时宁家是村里最好吃的,平时他们想吃蛋糕、甜食,都是要花钱去大酒楼买的,这下只有去容时宁家里,他就分给小孩子们吃,香香软软的蛋糕可好吃了,有一些小孩子来了一次又一次,容时宁也无所谓,都给他们,连容子川也忍不住混在小孩子群中一起过来,容时宁当然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也给了他。今年小君三兄妹也没有躲在家里,和鹏鹏一起挨家挨户的拜年去。 春节走亲戚拜年的,容时宁父亲这边没有什么亲戚可走,母亲那边也都是隔着一些十万八千的亲戚,更没有什么可走的,他也就去村长和容金鹏家里拜了年。 在大家走亲访友的时候,容时宁关紧门户在家里教孩子们读书写字,一边准备开春二月份的县试。 第二十六章 有人 二月里,容时宁向县署礼房报名参加县试,向阳县的县试一共五场,第一场正场,第二场招覆,第三场再覆,第四、五场连覆,考试内容四书五经、诗赋、圣谕广训等。每考完一场,隔三日揭晓一次,若是未通过,则不能考下一次,这样算来,考完县试全程大约半月有余。 容时宁做鬼做了这么久,无聊的时也跟着别人一起看书,背诵不在话下,至于诗赋捡着以前不太出名的诗写上去,作弊做的丝毫不内疚。 容时宁去向阳县考试原本是想考一场回来住,来往也方便,在者县城的客栈条件实在算不上好,这样想法被阿乐无情的驳回了,定要让容时宁在县城租半个月的房子安心考试。容时宁和李掌柜熟悉,想着让他帮忙安排一间房,被楚相元知晓,便让容时宁住到他家,他家有下人方便,不用操心衣食住行,一应有仆人打理,家中还有老师,也可以临时指导。 楚相元祖母欣然同意这样的安排,比自己的孙儿还热情邀请容时宁,在她看来,这是元儿第一个朋友,有楚家妥善打理,如此这般阿乐才放下心来。 整个家里最紧张容时宁考试的便是阿乐了,从半个月前就把容家村的祠堂,土地庙及容家故去的父母拜了一个遍。甚者听到十公里以外有一个寺庙特别的灵验,家里有学子赶考的都去拜,阿乐也想去,被容时宁死死的拉着。 “阿乐,家里的三个小的离不开人,我要专心备考,那地方那么远,来去都不方便,别去了吧。” 如此劝说,阿乐才放弃了去十公里以外的寺庙,但还是备好了香案,在院子里朝着寺庙的方便拜了又拜,容时宁见她如此前程,都不忍心告诉她,这么多年来,他没有见过神佛,也没有见过除了他以外的鬼怪。 容时宁的县试很顺利,半月后阿乐带着三个小的在村口迎接到了容时宁,容时宁还是一路既往的淡定,阿乐紧张的不知道如何问容时宁是否通过县试。 小孩子依依就没有想这么多,立刻缠着容时宁问:“大哥考过县试了吗?” 容时宁看着大家一脸期待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过了。” “太好了。”一阵欢呼声,阿乐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容时宁道:“这才刚开了头,以后还有那么多的考试,阿乐你要是场场都这样,怕是整日里心都是七上八下。” 阿乐听这话毫不在意:“若是时宁场场都顺利通过,便是日日提心吊胆也不碍事。” 容时宁愣了一下,笑了。 春日里万物复苏,县试过后家家户户忙着播种插秧,容家如今有十二亩地,留着两亩种平日里吃的瓜果蔬菜,其他的种水稻和当季的粮食。 十二亩地,工作量太大,但阿乐勤劳,天不亮打算去田里插秧,被容时宁阻止:“阿乐,别去了,我们请村里的短工。” 阿乐道:“现在正是农忙时,家家户户忙着自己地里的秧子,没空闲。” “等个一两天忙完了自然有人愿意来的。” “忙完了,我们家的稻子就迟了。” “不迟……” 阿乐还要坚持,容时宁哀怨道:“若是阿乐执意要去,那我便放下书本,同阿乐一起去了,少了读书的时间,也不知道四月的府试还能不能通过。” -- 第46页 就这样阿乐被迫不去,容时宁趁着阿乐反悔之前,让容金鹏找好了做短工的村民,村民也有地少的,来容时宁这里做短工正合适。 只是这次农忙,很多村民突然发现,一直住在村尾的宁小子家,竟然不声不响的把地从容德业家拿了回来,还请短工,这一下子就从穷小子变成小地主,让人猝不及防。若不是大家此时没空,容时宁平日里也甚少与村民来往,一半会儿,到也没有人打扰。 为了不打扰到容时宁读书,与短工们交谈如何种、种什么、付工钱都是阿乐出面,容时宁惊讶的发现,阿乐平常总是跟在他身后不言不语,原来学习能力如此强,一切安排妥当,处理的井井有条,和平日里他处理事情的风格一模一样。 请来的短工都是村里的人,也认识阿乐,也都没有想到阿乐变化如此大,一时间都以为认错人了。 除了地里的短工之外,容时宁还请了小栓一家三口做长工,小栓和小栓奶奶送帮阿乐一起做蛋糕糕点,防人之心不可无,重要的配方目前只有阿乐知道,小栓爷爷负责送货,每日一天八十文,就连小栓半大的孩子也是个工钱,在容时宁家干活只需要忙早上一段时间,其余的时间回家忙家里的事,一家人对容时宁感恩戴德,小栓奶奶更想跪下,被容时宁拦住,使不得。 容时宁给了他们一家人活下去的希望,他们老的老,小的小,如今每日的工钱比村里一般的青壮年一日的钱还多,他们一家做事勤勤恳恳,小栓更是每日来容时宁家埋头苦干,生怕漏过一点活。 家里有了长工、短工,容时宁也放心不少,其余的事交给阿乐,专心四月份的府试。 时间一晃而过,四月里,容时宁要参加府试,府试在管辖向阳县的广陵府进行,分帖经、杂文、策论三场,一共四天,头两场各考一天,第三场策论与考两天。 从向阳县出发去广陵府大约三天的路程,容时宁同本县通过县试的学子一起提前七日出发,临行前,阿乐又是把所有的山头都拜了一边,还给容时宁每件衣服里缝了碎银子在里面,担心他在外面住宿被人偷了钱去。 广陵府不同向阳县可以当日来回,容时宁担心阿乐和小君及双胞胎,还特意托付兴旺婶时常照顾。 一切安排妥当,容时宁出发去广陵府,阿乐则每日按部就班干活,却不知被人悄悄的盯上。 早起天还没亮,阿乐同小栓一家人做今日要送去听风楼的蛋糕和甜点。 阿乐不是多话之人,小栓爷爷平日也是沉默寡言,小栓内向,只有小栓奶奶话多些,只是想着遇到这么好的雇主家,不多说一句闲话浪费时间,一心埋头干活……整个厨房只有四人干活的声音衬着外面的未亮的夜色,显得格外安静。 “汪汪汪。”一阵犬吠声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小栓奶奶疑惑道:“大黄喊什么?小君几个还在还在睡觉,别把他们吵醒了,小栓,你快去看看,让大黄别喊了。” “好,奶奶。”小栓立刻跑出去。 狗是小栓家养的大黄,他们一家人老弱病小,养一条狗看门,小栓很喜欢大黄,去哪里都带着,所以每次来容时宁家里,也会带着一起来,大黄和容家人都熟悉,不会乱喊。 阿乐随后也走进院子,看到大黄趴在地上对着院门外面咆哮,一副随时要冲出去的样子,小栓在一旁抚摸发黄的后脖子,想让它不要喊了,阿乐见状打开院门,大黄果真一下就冲了出去。 好一会儿大黄才回来,看大黄低着头,前爪刨地的动作,没发现什么。 小栓奶奶道:“这个时辰怕是有什么脏东西被大黄看见了。”天还没有亮,站在院子往外面看,外面漆黑一片,难免不让人害怕。 小栓爷爷呵斥:“老婆子你胡说什么,不要吓到阿乐,哪有什么脏东西,大黄有时候饿了也会这样,说不定是想去外面找吃的。” 阿乐看了外面一眼,没接话,关紧院门,接着干活。待今日所有的活做完后,天露出鱼白,大家一起把做好的蛋糕甜点装进驴拖的板车上,让小栓爷爷送到听风楼。 阿乐把多做出来的一些蛋糕和面包照例给小栓奶奶带回去,对小栓道:“小栓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我帮忙。” 阿乐笑了笑道:“我都还没说什么事,你怎么就答应的这么快。” 小栓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容家让他做的事,他都会做。 阿乐道:“今日,你带着大黄到村里转一圈,看大黄有何异常,尤其是容德业家。” “好,阿乐姐姐。” 中午小栓带着大黄回来:“阿乐姐姐,我带着大黄在村里转了一圈,起初没有什么反应,走到容德业家门口时,大黄对着里面叫了几声,我担心引起别人的注意,匆匆带大黄走了。” 阿乐心想,大黄一向听话,只有遇见不熟悉的人才会乱吠,若是阿乐便是怀疑有人来过,看来是是容德业家,想起之间酒楼蛋糕下毒一事,还真是贼心不死。这人八成是冲着方子来的,时宁近半个月不在家,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阿乐知道对方还会再来,她要想个办法。 阿乐料想的没错,昨日被大黄追赶的人正是想偷看蛋糕做法的容子武,容子武回村后,两个妹妹因为他的原因不得不回村干农活,又一下子没了二十两,家里的生活水准下降不少。二房少了银子,女儿又回来了,气怎么都不顺,一家人整天吵吵囔囔,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 -- 第47页 村里人不知道容时宁已经通过县试之事,但容子武以前在县城多年,回来之后干不惯农活,隔三差五的找借口去县城,自然知道这事,也知道容时宁未来半个月都在广陵府,因此想趁着这几天容时宁不在,把方子弄到手,只是偷方子的难度太大,且不说有没有,就算有一张纸能藏的地方可多了,不好找,因此想出了偷看做法。只要他知道了做法,不管将来自己卖蛋糕,还是把方法教给别人都能大赚一笔。只是没想到出师不利,第一次爬墙被一只狗撵了回来,幸而他跑的快,他得想办法再去。 第二十七章 惩治 有大黄在,容子武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远远观察,想了几天最后从县里买了几包拉肚子的药,趁着小栓不注意,偷偷掺和到大黄的食物里。 次日凌晨小栓看着大黄精神不佳,没有带它一起去容家干活。 “阿乐姐姐,阿乐昨天闹肚子,我没有带它过来。” “大黄吃坏了什么吗?” “不知道,大黄昨日吃的和往常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去哪里偷吃了什么东西,拉肚子。”小栓解释道。 “好,我知道了。”阿乐看了院子外面一样,想了想,笑了一下。 里面开始干活,容子武爬上容家院墙,偷偷的往里面看,见大黄不在,暗自高兴,下来围着院墙走到靠近里厨房的位置,重新爬上去,睁大眼睛往厨房看几个人的动作,极力的记住每一步。看着看着突然奇怪,怎么厨房里只有小栓三人,阿乐不在,随后又想到,容时宁不在家,阿乐肯定偷懒去了,只是容时宁实在过分,宁可相信这三个外人,也不愿意把方子给他,若是愿意给他,他那里能变成这副模样。 正看着入神,容子武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后背拍了拍他,容子武不自觉的挥了挥手,想让对方不要打扰他,结果又有东西从后背拍了拍他,容子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僵硬的转头,看到旁边树上吊着一个穿着白色衣服,衣服上滴着红色的,似乎是血液的液体,长发垂下,脸色惨白发绿,正对着他诡异的笑,那鬼离他有一段距离,容子武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拍他肩膀的,一瞬间大脑空白,“啊……”从墙头摔了下来,地上有尖锐的东西插入大腿,疼痛声让容子武喊的更大声,随后也顾不得,一瘸一拐的往外面跑。 小栓三人听到外面的喊叫声,立刻出来查看,正好见到阿乐从树上爬下来,手里还拿了一个棉花和布做的假手,藏在长长的衣袖中,又是夜色,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真手,阿乐转过头看他们,脸上还有血迹,小栓三人吓了一跳,还是小栓胆子大,认出是阿乐就不害怕了,奇怪的问:“阿乐姐姐在做什么?” 阿乐把身上白色的衣服脱下来,笑道:“吓走了一个小偷,答应我,不要把今日晚上之事告诉任何人好吗?” “好。” 小栓爷爷奶奶疑惑的互相看了看,两位老人年纪大了,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答应下来。 第二日阿玉听小栓说容子武在不远处的臭水沟里被早起砍柴的村民发现了,通知他的家里人把他抬了回去,又过了两日,小栓说容子武醒来后疯疯癫癫的,嘴里一直喊着有鬼,他右腿被尖锐的木头戳了一个大洞,伤了很严重,又在水里浸泡了那么长时间,大夫说以后会成为瘸子。 阿乐一边缝衣服一边听小栓说,心里一阵快意,容子武总算不会觊觎时宁的方子。 小君带着双胞胎在院子写字,小栓也在一旁学习,容家人待他很好,容时宁教阿乐、小君读书认字时,也会一同教他,所以小栓奶奶都不让他回家干活,一天到晚让他待在容家,有活就干活,没活就跟着小君一起认字。 院子里一片祥宁,“砰砰砰”的敲门声伴随着一声声的“贱人”打破了这份宁静,双胞胎吓的靠近阿乐和小君。 依依害怕道:“这好像是大伯娘的声音。” 阿乐安抚的拍了拍她:“依依别怕,小君你带着她们去里面写字。” 小君担忧的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阿乐,如今大哥不在,阿乐姐姐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但是又担心两个妹妹,最终在阿乐的又一次催促下,带着两个妹妹进屋。 阿乐看着小君兄妹三人进去,放下心来,对小栓道:“小栓,你从后门出去找村长来,一边找一边喊‘桂花婶子要杀人了。’知道吗?” “知道。” “好,那去吧。” 当所有人走后,阿乐一个人在院中,听着门外剧烈的拍门声,脸上没有丝毫害怕的神色,也没有平日对待孩子们的温柔神色,她没有任何表情的坐在院子里,干净的眼眸中倒映出院子里所有的景色,她能从许夫人每日折磨中活下来,看尽人世间的罪恶。除了容时宁以外,没有任何人能让她害怕,也没有任何人能让她眼中露出不一样的神色。 阿乐好整以暇的计算着时间,在外面的夏桂花终于等了不耐烦,想要破门而入时,施施然的打开门,夏桂花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阿乐见夏桂花手中拿的是菜刀,一副要拼命的样子,朝她冲过来。 阿乐忙抵住夏桂花的手,两人展开拉锯战,不一会儿外面闻风赶来了凑热闹的村民,一看到这场景吓了一跳,这两家人势如水火,前阵子宁小子拿着刀上容德业的门喊打喊杀的,今天夏桂花拿着刀来宁小子家来杀人。 -- 第48页 大家想上前阻止,看着夏桂花像疯了一样,又担心争夺之中真的把人伤了,又迟疑,最终左右为难之际,村长终于来了,村长看了眼前的场景,气的差点厥过去,这两家都不是省油的灯,尽给他找事。不过夏桂花不比宁小子,村长冲着夏桂花喊道:“子文今年八月要去广陵参加秋闱,德业媳妇杀人可是要坐牢的,到那时候子文科举一路就毁在你手上了。” 容子文是夏桂花的死穴,一听到村长这么说,立刻冷静下来,众人忙趁机拉开她。 夏桂花一改往日的剽悍,跪倒在村长脚下,哭的一把鼻涕,一般眼泪,众人见她这样也都奇怪。 村长道:“你这样像什么话,先起来,到底怎么了,德业去哪里了,快让他过来。”后面一句话是对其他村民说的。 夏桂花哭哭滴滴道:“村长快把这个贱人赶出村子,为我家子武做主啊。” “武小子怎么了?”村长被夏桂花哭的头疼。 “子武那天被救回来后,好不容易醒了,整日里胡言乱语,不仅这样,郎中还说他右腿以后不中用了,他还没娶媳妇呢,后半辈子就毁了。” 容子武的事,村长也知道,只是没想到伤的这么严重,“武小子的事,我听说了,你给他找个好点的郎中瞧瞧,他年轻力壮的那里不能好。” “武小子有事,你来宁小子家里做什么?”村长接着问道。 “就是被她害的。”刚刚还哭的夏桂花,立刻凶狠的盯着阿乐,在这么多人面前,阿乐似乎被夏桂花吓到了,脸上神色惶恐。 “你儿子有事,你难过我知道,你干嘛诬陷人家阿乐。”急匆匆赶来的兴旺婶站出来,阿乐见到熟人害怕的躲到她身后。 “就是她害的。”夏桂花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但是知子莫若母,她知道容子武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容时宁的方子,也知道最近容子武时常偷偷摸摸的去容时宁家,所以她儿子变成这样肯定是被阿乐害的,但是她不敢这么说,随后恶毒的道:“她勾引我儿子,她趁着容时宁这段时间不在家,趁机勾引我家子武,所以趁机害了他。” “村长,我没有,这段时间我就没有见过容子武,整日里在家里和小君还有两个妹妹在一起。”阿乐急忙否认,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兴旺婶被夏桂花气笑了:“你这种话都说的出口,宁小子比你儿子好上千倍万倍,如今还有本事,那里是你儿子比的上的。” 说实话,这样的话村里的其他人也不相信,阿乐看着胆小内向,甚少出现大家面前,这样的人这么可能勾引人。 村长体谅容子武造此不幸,也不好对她说重话:“你瞎说什么,人家阿乐都不怎么出来走动,哪里和你儿子搭上边。” 夏桂花道:“若不是她勾引我儿子,那子武怎么会被人清晨发现在这附近。” 这话也对啊,众人看阿乐的眼光都不一样了,虽然阿乐是不可能勾引容子武,但容子武有可能趁着容时宁不在,半夜偷偷去他家对阿乐不轨,这也是有可能的,古代女子注重名节,这不管勾引还是被调戏都是要被人耻笑,大家都爱看热闹。 阿乐看着形式不对,冲向井边,作势要往里面跳,被兴旺婶眼疾手快的拦住,又是一片混乱,村长道:“你这是干什么?” 阿乐也跪在地上,小声的哭泣,比夏桂花看着让人心疼:“村长,我实在不知道容子武与我有什么关系,惹的桂花婶这么污蔑我,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什么都没做,被人笑话,我以后怎么见大家,我们家时宁、小君妹妹们也要被一同笑话。我自来时宁家这么久,时宁好吃好喝待我,我不曾说报恩,还给他家添麻烦,受人话舌,不如死了干净。” 众人见她这模样,纷纷觉得不好意思,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被人诬陷的要自杀,真可怜。 第二十八章 童生 村长也知道夏桂花说的不可能,一阵头痛,看着夏桂花无理取闹的模样,由一开始的同情变成厌烦,这婆娘尽给他找事,幸而这时候容德业赶来,容德业送大夫回县里刚回来,听到村里人说,赶紧过来看看。 “你快起来,像什么样,赶紧回去,老二还等着你照顾。” “我要为儿子讨回公道。” 容德业也怀疑容子武受伤和阿乐有关,但又实在找不出证据,问容子武,容子武只说有鬼。 容德业不相信有鬼,只是若真和阿乐有关,又实在连不上,况且事已至此,老二算是毁了,他们家能依靠的只有老大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他只能选择保子文的名声。秋闱在即,这段时间家里事多,容子文上次就提醒他们注意名声,不要连累了他。 就这样夏桂花被容德业强拉硬拽的拉了回去,村长让其他的人都散了,安抚了阿乐几句,也回去了。 府试结束后,容时宁又在广陵府待了几天等结果出来,确定通过了,才赶回家,如今他是一名童生,虽然童生比不上秀才,但在容家村这样偏远的地方,童生也受人尊敬,更何况他这具身体才十七岁的年纪,以后日子还长着。 与学子们在向阳县分别,容时宁独自回村,在路上遇到了同样回村的容金鹏。 “你小子回来了?如何。”容金鹏也知道容时宁去广陵府参加府试,见他与往日的穿着大不相同,一身蓝色的广袖长袍,头发竖起带着四方平定巾,清净儒雅。若不是容时宁先和他打招呼,容金鹏还不一定能认出来。 -- 第49页 “侥幸通过,已是童生。”容时宁谦虚的回答。 “过了就好。”容金鹏高兴的说道。 随后容时宁问到家里的情况。 “容子武不知道为何掉进你家附近的那个臭水沟里面去了,腿还瘸,人也疯疯癫癫,夏桂花非要说与你们家有关,去你们家里大闹了一场……” “阿乐、小君怎么样了。”容金鹏的话还没说话,容时宁焦急的问道。 “当时很多村民都在场,没出什么事,就阿乐受了点惊吓。” “好。” 原本不急不慢的容时宁心里焦急起来,与阿乐、容家弟弟妹妹相处这么长时间,也已经把他们放在心里。 刚到村口遇见了在独自等候他归来的阿乐,广陵府不比向阳县传信方便,阿乐也不确定容时宁哪天回来,计算着时间,一有空闲来村口等候,正巧看到容时宁同容金鹏一起回来。 “时宁,你回来了。”阿乐眉欢眼笑。 “嗯,回来了,这段时间辛苦阿乐了。”容时宁见到阿乐,心情愉悦,这丫头没白疼,每次见到他都是这副开心的模样。 “不辛苦,时宁赶路赶得久才辛苦。” 回到家,三个小的看到大哥回来,也争相的扑过来,“大哥回来了。” “回来了,依依和霏霏在家有没有听阿乐和小君的话。”容时宁摸了摸两个妹妹的头。 “有,依依和小妹都很听话。” 容时宁笑了笑,把从广陵府带来的礼物分给了阿乐和三兄妹,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天,回屋准备休息,连续赶了三天的路,马车颠簸,几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车厢里,环境实在不怎么样。 阿乐进来把容时宁的行李规制好,把包袱里的脏衣服拿出来要到外面去洗,被容时宁喊住:“阿乐,过来。” 阿乐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到时宁面前,疑惑的看着他。 “夏桂花又过来闹了。” 阿乐点点头。 “伤着你没有?” 阿乐摇摇头。 容时宁看着阿乐点头摇头的乖巧模样,心想怕是被吓到了,他温柔的抚摸阿乐的发顶,声音磁性又柔和,“没事了,我回来了,别害怕。” “阿乐害怕。”阿乐听到容时宁温柔的声音忍不住扑倒他怀里,泪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像是受到的极大的委屈,引得容时宁越发心疼。 “好阿乐,不哭了。”容时宁声音放得更低,柔声安慰她,心里想着容德业一家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尽给他找麻烦,浑然不知趴在他怀里,哭的让人好不心疼的阿乐只是眼泪一直往下流,神色没有丝毫的害怕。 容时宁心疼阿乐,只能一遍遍的安慰她。 村里的人不常进城,所以对容时宁成为童生一事并不清楚,因此也没有人过来打扰,直到一次村长去县城府衙办事,府衙中的一个小管事恭喜他村里出了一个年纪轻轻的童生,村长才知道容时宁不声不响的成了一个童生。童生不如秀才,但怎么也算个读书人,村里多出一个童生,那也是锦上添花。 村长知道这事之后,把村里德高望的长辈都告知了一遍,还亲自跑到容时宁家中说了一番勉励的话,对往日容时宁给他添麻烦丝毫不在意。 这么一圈下来,村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容时宁是童生了,原先村尾无父无母,还要养弟弟妹妹谁都嫌弃的穷小子变成了村里的青年才俊,引起不少人注意。这之前不看没发现,如今有心多看两眼,发现容时宁文质彬彬,气宇轩昂,引得村里不少适婚女子暗送秋波。 谁家的女儿嫁过去,上无公婆不用侍候,家有良田,有手艺,还是读书人,这不是绝佳的人选吗,一时间村里的人心思各异,就等着谁上门去试探口风。 容家一时间成为了村里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村里的人现在都是好话不要钱的夸。毕竟容子文目中无人看不上他们这些庄稼人,容时宁是个童生,嫁给他还是有希望的。 容子文长年在县里读书,一年到头除了过年过节回来住几天,基本上看不到人的,若是偶然遇见了,你向他打招呼,人家还不一定理睬你,宁小子多好啊,待人礼貌,以后说不定就是容家村的下一个秀才了。 村里最近的风向,让容德业一家越发的难受,容德业家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没了十亩良田,去掉了二十两银子,给容子武看病又花了一大笔银子,家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还因为钱的事,两房争吵不断。唯一的希望便是容子文八月一举中第,因此咬紧牙关让容子文继续在县城学院读书。 容德业家里知道容子武的腿治不好了,又整日里胡言乱语,吃了几天药就不让他在吃了,容子武的腿没有好全,因此伤口处开始糜烂,整个人终日散发一股臭味,家里的人都躲着他远远的,只有夏桂花心疼儿子,尽心的照顾他,可是她也毫无办法,当家的不肯治,容老太太也不管他,她好不容易藏的一点点私房银子都拿到先生的医馆买了止痛药给容子武吃。 也因此夏桂花越发的狠阿乐,逢人就说阿乐勾引她儿子,害的他儿子变成这样,说容时宁不得好死。村里人起初还有点同情她,听她说的次数多了,就厌烦了,阿乐放着和容时宁好好的日子不过,勾引容子武做什么,大家又不傻。 直到常年在县城的容子文突然回家,夏桂花看到容子武回家高兴坏了,立刻拉着容子文哭道:“老大啊,你是秀才,你要替你弟弟报仇,他躺在床上好不了了。” -- 第50页 容子文一把甩开夏桂花的手:“娘,你是不是在村里一直咒骂容时宁,之前还想卖他妹妹。” 夏桂花毫不在意:“卖那丫头都是很久之前的事,如今他害你亲弟弟变成这样,我骂在两句怎么了。” 容子文责怪:“娘,你做的这些事都传到我学堂了,同窗们都暗地里笑话我,连老师都单独问我情况,你这样还怎么让我在学堂立足。” 夏桂花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儿子:“我想卖掉那丫头,还不是想让你们过的好,如今你弟弟变成这样了,你不说为他报仇,你还责怪我,你……” 夏桂花还要说下去,容子文无情的打断了她的话:“娘,你好好反省反省,我秋闱在即,不能出现任何名声有污的事,若是还有这样的事发生,便让爹送你回姥姥家。” 夏桂花听这话恍若晴天霹雳仍在原地,大儿子这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回了娘家,是要让他爹休了她吗。 容德业问道:“这事怎么会传到你学堂?村里的人去县城也只是去买卖东西。” 容子文了解的比他们多,知道其中的关键:“容时宁不是和县里的近水楼有来往吗,近水楼背后的东家是连县令老爷都恭恭敬敬对待的人,我也不清楚他的身份,或许是肆意报复也未可知。” 容子文回一趟家,总算让夏桂花住嘴。 而此时的容时宁家里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阿乐在院子择菜,容时宁在厨房里研究新的美食,家里的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玩闹,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进来,在院子里看了一圈,见到阿乐坐在那里,径直的颠颠的跑向她,嘴里喊着:“姐姐,姐姐。” 第二十九章 许姨娘 阿乐望过去,是许长寿的儿子小庆,小庆是许长寿的老来子,又有许姨娘护着,很受宠,就连许夫人也只敢磨搓许姨娘,明面上也不敢对小庆怎么样。 在许家时,阿乐整日里沉默寡言,与许姨娘、小庆并不亲厚,她也不敢和这对母子多说一句话。因为许夫人同样恨他们,若是看到阿乐同他们说话,少不了一顿毒打,所以同住一个屋檐下,阿乐和这对母子并无多少交流,只是不知为何,每次小庆见到阿乐都会喊她“姐姐。”阿乐从未应过他。 “你怎么来了。” “娘亲带我来的。”小庆乖巧的回答。 阿乐往小庆身后看过去,见到许姨娘笑盈盈的看着她:“小娘好久不见了。” “你来做什么?”阿乐面对许家人恢复了以前在许家时面无表情的模样。 许姨娘笑道:“来看看你这乌鸡变成的小凤凰啊。”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胖了不少,也好看了不少,人像是重新投了胎一样,脱胎换骨了。” 阿乐不招呼她,许姨娘自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 许姨娘接着说道:“你别这么看着我,自你来了容时宁家里,都在一个村里,都没碰到过面,小庆隔一段时间念叨你,就带他过来看看你。” “我现在过得很好。” 这话听着真像在赶人,不过许姨娘并不介意:“你别对我这么防备,我们也算一起共过患难的,连句话都说不得吗?” 阿乐不自觉的绷紧身体,一言不发,阿乐与许姨娘曾经在同一个屋檐下,知道对方无恶意,但每每想起许家人,都会让她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所以每次特意避着他们,同在一个村庄,竟然未见过面。 ,三个孩子看到阿乐姐姐不对劲,到厨房把容时宁叫了出来。 容时宁出来,见阿乐像个刺猬一样盯着许姨娘,拍了拍她的肩膀,对许姨娘说道:“我们阿乐内向了些,别见怪,我做了不少好吃的,不如留下一起吃午饭。” 有容时宁站在身后,阿乐身体立马放松下来,不在紧绷着。 小庆闻着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缠着娘亲答应下来,许姨娘也没有让他失望,留下吃午饭。 容时宁今日准备的是菌菇火锅,春雨过后,后山上长出一片各式各样的菌菇。由于每年都有因误食菌菇中毒之事发生,所以村民除了常见的菌菇以外,其他的都不会采。这便宜了容时宁一家,想到菌菇的味道鲜美,容时宁带着阿乐采了整整一筐,够他们一家人吃个够。 阿乐不想和许姨娘母子待在一起,进到厨房给容时宁打下手,容时宁正在用鸡熬出汤底,阿乐就在一旁把蘑菇摘好清洗干净放在盘中,除了菌菇以外,容时宁还准备了一些荤菜,一起下进去。 平日里阿乐话也不多,但是与容时宁相处时,会尽量多说几句话,今日只在默默做事,不发一言。容时宁也没有打扰她,以往受的苦,不是他能一句话两句话能抹平的,只能让时间冲淡一切。 两人沉默又诡异的在厨房做事,小庆跑了进来,“姐姐。” “嗯,你进来做什么,里面都是咽,呛的很。”阿乐语气生硬。 小庆见听到只是问他进来做什么,没有赶他走,便乖乖的站在一旁看到阿乐清洗菌菇。“我可以帮姐姐的干活。”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出去和小君一起玩吧。” 以前小庆和阿乐说话时,阿乐都不会回应他,但是这次来见姐姐,姐姐都回他话了,小庆很开心,赖着没走,站着继续看阿乐干活。 容时宁笑道:“你这个弟弟很粘你。” -- 第51页 容时宁在这里,阿乐也不好在继续冷冰冰的对小庆,便放任他不管。 两人一起忙活了一刻钟,把底料做好,配菜切好,准备上桌,院子里容时宁做的一个小炉子,把小铁锅放在炉子上,把鸡汤底料放进去,又拿了一个小桌子放配菜,几个人围着炉子坐在一起吃。 许姨娘母子没吃过火锅,容时宁演示了一遍吃法,大家一起开动。 许姨娘看到都是菌菇开始还有点担心,会不会吃出毛病,但看到容家人吃的毫无顾忌,便放下心来吃,菌菇鲜美、爽口,许姨娘第一次吃到这么好的菌菇火锅,吃的停不下来,连自己的儿子都顾不上。 小庆年纪小,手又短,夹了半天夹不起来一个。坐在他身边的阿乐看不过,把他喜欢吃的,夹到他碗里,小庆笑眯眯的看着阿乐:“谢谢姐姐。”之后小庆只需要顾着自己碗里的,有阿乐帮他夹到碗里。 几个人把所有的菌菇一扫而光,许姨娘吃的心满意足,准备带着小庆告辞:“小娘……” “她名唤容乐。”容时宁打断许姨娘的话。 “容乐,名字到时好名字,怎么和你一个姓。”许姨娘笑了笑问道。 “阿乐是个孤儿,来了我家,同我一起姓正合适。” 许姨娘没有继续说这件事,而是带着小庆告辞,“多谢款待,我带小庆回去了,容乐送送我吧。” 阿乐看到容时宁点头同意,便送许姨娘出门。 待分别时,许姨娘笑道:“你在容时宁面前,和我以往认识的大不相同。” “你想说什么?” “我生小庆时,你从那疯婆娘手里救了我们母子,我们之间也有些情谊在,是想提醒你,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村里人只知道许姨娘是许长寿在外面买来的,但是阿乐知道许姨娘是青楼女子出身,会念几句诗也不足为奇。 阿乐苦笑道:“时宁待我很好,只是与依依和霏霏并无区别,都没到这一步,哪里有这一说。” 许姨娘看着阿乐为情所苦的样子道:“你清醒就好,你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可别作茧自缚,天底下的男人有那个不是薄情的。” “时宁不一样。”阿乐为时宁辩解,心想若真是作茧自缚,她也甘之如饴。 “你就这么宝贝他?,不过这几日村里的人都在讨论容时宁,今天见到他为人有礼,又有本事,确实容易招人惦记。” “有人惦记时宁?”阿乐紧张的问。 “你在容家待久了不出门不知道,你的那个时宁全村有女儿家的人都惦记呢。” 阿乐想了一下,容时宁这么好,被人惦记也很正常。只是:“我一直在容家住着,村里人都知道,还惦记做什么。” “你在容家住着,以什么身份住着,童养媳吗?”许姨娘慢悠悠的问。 “我……童养媳……是他来的那天亲口说的,你不是也听到了吗?” “听到了又如何?” “不……不如何。”阿乐无力的说道。 许姨娘看着阿乐脸色不好,也不好忍心刺激她,最后说道:“这村里最恨你的还在,你可别被现在的生活冲昏了头脑。” 随后许姨娘带着小庆离开了。 阿乐看着许姨娘离开的背影愣愣出神不知道想什么,直到容时宁喊她:“阿乐,水烧好了,快进来帮我。” “好,来了。”阿乐阴郁的心思,立刻随着容时宁的呼唤声,消失不见。 容家日子蒸蒸日上,果真如许姨娘所说,终于让村里的媒婆按捺不住,上门来打探口风,媒婆们都是满面春风,容时宁也不好冷着脸对人家,每次都以,家中弟妹年幼、他要准备八月的院试为理由推辞。 这日一家在在一起读书写字。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打破了院子的宁静,阿乐去开门。 见到院子门外站的一个穿着大红棉袄中年妇女,阿乐认识她,是村里的徐婶。 徐婶上下打量了阿乐,阿乐之前在许家时鲜少出现在人前,到了容家后,除了跟在容子同身后出去,也不出门,除了来容家的长工、短工和容金鹏一家人以为,村里其他人几乎没有见过阿乐。 何况此时的阿乐和以前的许小娘也完全不一样,今日不需要外出干活,容时宁也在家,便穿的好看些,一生水色袄裙,乌丝用一根红色的发丝挽起。双目澄澈,眉眼如画,徐婶没认出她来,只是心里暗自想着,容家竟然还有这么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娃,比起她家那个侄女好看不少,这十里八乡的还没有见过比她更好看的。 阿乐也看了徐婶一眼,礼貌的问道:“徐婶怎么有空过来。” “我找宁小子说点事。” 徐婶对她和善的笑了笑,往院子里去,满脸笑容的看着容时宁,暗想村子里的流言总算没有夸大其词,这容家真的东山再起了,开门一个水灵的小丫头,容时宁也与以往瘦骨如柴,含胸驼背的模样大相径庭,俨然是一个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三个弟弟妹妹也脸颊圆润,玉雪可爱。 容时宁也认出了她,当然不是和阿乐一样从小在村里长大对其他的人有印象,而是当初掉在树上做鬼魂时,无聊听到她和兴旺婶闲聊,想要把她那娘家侄女嫁给当初的容时宁,后来不知为何不了了之,这难到时没有放弃吗? -- 第52页 “徐婶坐。”容时宁招呼徐婶坐下,倒茶水。 徐婶进堂屋,又打量了一番屋里的摆设,比她家好不少,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一阵尴尬,踟蹰不知道如何开口。 第三十章 徐青 容时宁猜的没错,徐婶就是为了她娘家侄女来的。徐婶娘家堂兄嫂有一个女儿,名唤徐青。徐家家境良好,女儿也生的貌美,为了女儿有个好前程也把女儿送到了县城的秀坊学习,那曾想徐青在县城有了些见识,就瞧不上村里的人,一心想嫁给县里的有钱人家。 在一次送绣品去顾主家里时,趁机勾搭了那家的老爷,怀有身孕,那家当家主母也是一个厉害的,直接一碗堕胎药灌下赶了出去,并且警告她,若是她在出现他们家面前,就把她做下之事散布出去,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让她父母抬不起头来做人,让她难以在向阳县立足。 徐青就这样回到村里,她也到了适婚年龄,徐家嫌丢人又担心徐青的事传出去,影响弟弟妹妹嫁娶,想快点把她嫁出去,不要彩礼也行,只是徐家口风紧,但村里的人多少知道点,徐青长的再好看,也没有人愿意娶她,徐青年纪眼看着大了,父母也不想她在家里成为老姑娘惹人笑话,就托家里人在外村找找。 徐婶之前想着把徐青嫁给容时宁,那天在树下便是和兴旺婶讨论此事,虽然觉得不妥,但当时容家确实穷,有个白给的老婆还不要不成。便回家娘家时说了此时,那时徐青刚回村心高气傲,见识县里大户人家穿着精美,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哪里肯过苦日子,一直不愿意。 徐家父母就这么和女儿耗着,知情的看不上徐青,家境殷实若是嫁过去之后知道女儿的过往,定然不会善罢甘休,闹起来,徐家得罪不起。耗到现在,最终在徐家父母的逼迫下,徐青不得不妥协,同意找个老实人嫁了,徐婶便是过来说亲的。 村里最近关于容时宁的传言,徐婶也知道,想着若是以前的容时宁还有几分可能,如今的容时宁家有产业,又是童生,若是知道其中的猫腻定然是不会同意的,她也不想昧着良心做这事。 徐婶回娘家之后把容时宁的情况说了,结果徐家人以为是徐婶不愿意推脱的借口,谁能相信一个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从一个穷小子短短时间变成了一个家庭富庶的读书人。无论徐婶怎么解释,徐家人都不行,最后连她娘也帮着一起劝说,让徐婶走一趟去说这个亲。 徐婶四处打量了一圈,看着如今的容家,怎么都开不了口。 容时宁看着坐着半天的徐婶没说一句话,想到他们两家没有交集,这次过来除了她侄女也想不到其他事,互相寒暄了几句道:“徐婶,有话不妨直说。” 徐婶想着都来了一趟,咬咬牙便道:“徐婶看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我娘家有一侄女,年岁和你相配,模样也不差,家境殷实,那孩子还在县里秀坊学过,你可有成家的打算。” 果真是来给她那个侄女来说亲的,一旁的阿乐听到这话,呆住不动,心里酸涩一阵难受。 容时宁笑道:“家里弟弟妹妹还小,我也忙的不可开交,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还真是给她侄女说亲的,这身体才十七岁就到了成婚年龄,还是个未成年,这古人成婚可真早。 见容时宁拒绝,徐婶长舒了一口气,这今时不同往日,侄女真要嫁给容时宁,那真是害他,到时候她怎么在容家村立足,徐婶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也没有多说其他的,又唠嗑了几句便走了。 送走了徐婶,容时宁见到站在一旁的阿乐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朝她招招手:“阿乐过来。” 阿乐听话的靠近,仰头看着他。 容时宁总是能第一时间感受到阿乐的心情,知道这会儿她不开心。这几日每次有媒婆来他们家,阿乐都会不开心,容时宁忍不住想,难不成阿乐不喜欢媒婆这个职业。每次媒婆来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阿乐又喜欢清静,不喜欢也是常理。 容时宁摸了摸她脑袋:“阿乐这是怎么了?是觉得媒婆太过吵闹了吗?放心,她们也就这几天凑热闹来的勤快,等过段时间,村里有其他的事发生,就不会就来了。” 谁来容时宁都拒绝,次数多了,大家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阿乐没有回答,而是搂住容时宁的腰,靠在他怀里,沉默一会儿问道:“时宁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容时宁想了一会儿,看着怀里的人还是郁郁寡欢的模样,笑了笑道:“不知道,大概是我们家阿乐这样的吧。”回答整个问题的容时宁只会想到,难道这几天阿乐不开心是青春期的敏感心里在作怪。 尽管阿乐知道容时宁只想哄她开心,但心还是漏了一拍,容时做鬼千年,看透了这个时间的悲欢离合,容时宁对感情一事毫无波澜,在他看来,不管什么样的感情,都逃不过生死别离,最终会消散,所以他也不会往这边想。只是每次发现阿乐不开心,容时宁总会尽量满足她,不忍让她难受。 在他看来,阿乐和双胞胎一样,喜欢靠在他怀里撒娇,喜欢让他哄着她们,还都是一个个没有长大的小丫头。 阿乐埋在容时宁怀中,听着他心跳,闻着他的味道,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心情好了不少。买她回来时,容时宁是说想要买个童养媳,她当真了,今天时宁说的话,她也会当真的。时宁可要记得今日说的话啊,所以若是有一天时宁看上别家的姑娘,那她会竭尽所能毁掉那个姑娘。 -- 第53页 徐婶走后去了兴旺婶家,找好友唠嗑一会儿,她们俩是同一年嫁到容家村,两人性格相仿,久而久之就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徐婶把去容家之事说了一遍,感叹,容时宁和以前变化真大。 兴旺婶笑道:“知道变化大,你还有脸替你侄女说媒。” “我这不是想着去都去了,就随口说了,也幸得宁小子不同意,不论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随后又接着说道:“以前我在池塘洗衣服还听到过有人训自己女儿,不勤快就把她嫁给村尾的宁小子受苦。如今大家反映过来,知道了宁小子现在的情况,争着抢着要把女儿嫁给她,可惜我女儿还小,我看看我娘家有没有其他的女儿,嫁过去也好。” 兴旺婶道:“你还是少存这样的心思,我家和宁小子家最近来往不少,当家的和金鹏都说宁小子是有大出息的人,我看是不会轻易娶亲。更何况,你给你侄女说亲,人家问都没问其他的,直接拒绝,可见是当下不想成家,你少白忙活了。” 徐婶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想到在容家看到的那个女孩问道:“我今日在他家见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那是谁,我记得宁小子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双胞胎的妹妹,我在他家都认出来了,单独没有认出那丫头。那丫头看着是个美人胚子,若是再大一些,怕是要让我们向阳县所有的女孩子都失色。” 兴旺婶想了一下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你说的是阿乐。” “你认识啊,宁小子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是他家亲戚吗?”徐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你也认识啊,阿乐就是以前的许小娘,被许家卖给宁小子。” “她是许小娘。”徐婶一脸的不可置信,她之前也见过许小年,那瘦骨嶙峋,脸颊凹陷,头发稀疏发黄,整个人像个骨头架一样,那有她见到那小脸光滑,唇红齿白的模样。 “是啊,我是见到她的次数比较多,一点点的看到她变化,不然惊讶的程度和你一样。那丫头现在有自己的名字了,叫容乐,往日里都是喊她阿乐,她平常极少一人出门,出门也是低头跟着宁小子的身后,没人注意到她的变化也是正常。” “那丫头的容貌可不知道比容秀秀好多少,若是我家那小子见过阿乐,定然不会在惦记着秀秀那骚蹄子。” 徐婶的儿子到了适婚的年纪,一心想娶容秀秀,她也让孩子爹去容德业提过亲,夏桂花眼高于顶,压根看不上他们家。徐婶要为儿子相看其他的家,儿子原本都同意了,偏偏这时候容秀秀回村。 容秀秀平日里的做派实在为人不喜,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还时不时的撩拨村里未婚的年轻男子,对于他们送的礼物来着不拒,口口声声说家里的父母不同意她与村里汉子成婚,这样的小伎俩,有那个女人看不出了,但他儿子像是吃了迷药一样,一定要她,整日里跟在她屁股后面,还攒钱给她买礼物。 兴旺婶也知道徐婶儿子的事,知道她打了什么主意,“你少做那□□梦,阿乐虽然随宁小子姓容,但依我看,那小子宝贝阿乐的很,这以后是要娶还是要发嫁她可说不好。” 徐婶一想也是这样,随不在打容家的注意,和好友唠嗑家常。 第三十一章 夏收 没有做成媒,徐婶也没有放在心上,回娘家时,随口说了一声。 徐家堂嫂焦急的说道:“妹子不是说那小子家穷娶不上媳妇,这白得一个媳妇都不要。”徐家父母因为徐青之事平添了几十根白头发,现在只想把女儿赶紧嫁出去,不要影响下面弟弟妹妹嫁娶。 徐婶回道:“那是去年的话,之前我便和堂嫂说过,堂嫂不信,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去世的爹娘保佑,去年开始在县里卖蛋糕甜点,生意不错,今年四月还中了童生。这次我去他们家瞧,院子翻新,家里的几个孩子都穿着新衣裳,看着日子过得不错。” 之前徐婶这番话,徐家堂嫂是不信的,那有人变化这么大。如今徐婶第二次说,徐家堂嫂不得不信,更何况,徐婶还去过人家家里。既然如此,徐家堂嫂知道没有希望,难不成只能把女儿嫁到偏远的穷乡避壤。 一直在偷听长辈谈话的徐青听到原来小姑给她说的人是县城里卖蛋糕的那小子,她先前在县城待过不少的时间,也知道这人,她还去人家摊子上卖过面包,确实好吃,先前怎么不知是他,不然早就同意了,她暗自想着。 她如今这样爹娘一心想把她嫁给一个穷小子,她不愿意,若是能价格容时宁,那日子过的也不错,徐青完全没有想到人家压根不想娶她的事,只要肯下功夫,村里的人谁能逃得过她,毕竟她可是连县城里的老爷都能勾搭上的,若不是那个婆娘坏事,她此时都入门了。 徐婶说了几句便回去了,几日后早上,看到家门口站着的徐青,惊讶不已,“小青怎么来了?” 徐青拿着一个小包袱对徐婶笑道:“我娘说小姑家里忙不开,让她过来帮忙几天,我娘走不开,就让我来了。” 徐婶寻思着,第一季的水稻要收了,地里要忙起来,只是小青来的莫名其妙,她家忙,堂哥堂嫂家不是也忙。只是人已经来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安排她和自己女儿住一起。 徐青来了之后每天跟着徐婶忙前忙后,村里的人很快知道徐婶家来了一个标致的侄女。徐青比他们村的村花容秀秀还要漂亮几分,因此每天都有人偷偷瞧她。 -- 第54页 兴旺婶道:“你这侄女怎么跟个花蝴蝶似的,到处招人。” 徐婶对这个侄女也不喜,整天在外面招蜂引蝶的,谁看不出来,只是徐青每日里勤快的干活,又都是亲戚,人家厚着脸皮住在她家,她实在不好意思赶人。 第一季水稻熟了,稻穗压得稻杆沉甸甸的,家家户户都忙了起来,今年容家多了十亩地,加上原先的二亩地,一共十二亩,种了六亩的水稻。夏天雨水多,熟了的稻子不经留,要赶着时候收,不然一场大雨都要烂在地里。大家都忙着自己地里的事,容家的稻子只能自己收,这几日烈日当空,大家忙的热火朝天,容时宁和阿乐两人每天早出晚归,小君也要帮忙,容时宁不让,只让他在家里带好妹妹。 中午两人也没有回去,和村里的人其他人一样,午饭家里人送过来。午饭是小君做的,他也会做一些简单的菜,仅仅只能饱腹,手艺已经遭两个妹妹多次嫌弃,但是容时宁和阿乐着几天又累又忙,因此她们很乖,没有闹,每顿乖乖的吃的干干净净。 饭做好后,小君带着带着双胞胎妹妹送过来。小君送饭积极,往常这时候能看到路上小君在前面提着饭篮子,双胞胎跟在后面,这会儿望着远处都没有人。 阿乐担忧道:“小君今日怎么还没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耽搁他了。” 虽然在村里,但是三个毕竟还都是小孩子,容时宁也担心,正想着要不要去看看,就看到目之所及之处,小君提着饭篮子出现了,后面有一女子牵着双胞胎的手跟着。 两人互相看了一样,心想这人是谁。 “大哥,阿乐姐姐,我送饭来了。”小君走近喊道。 双胞胎妹妹放开那陌生女子的手朝容时宁扑过来,双双喊道:“大哥,阿乐姐姐。” “嗯。”容时宁揉了揉两人的脑袋,看向那个陌生的女子:“这位是?” 依依话多,解释道:“大哥,她是徐姐姐,我们来的路上被村里的野狗追,幸而徐姐姐出现赶走了那条狗。” 容时宁和阿乐听到这话紧张的问:“小君,你们有没有被狗咬到。”一边说,一边把三兄妹翻来翻去的看。这里可没有狂犬疫苗,被咬了会有生命危险。 小君回答:“没有咬到我们。” 依依揉着容时宁的脖子炫耀,:“没有,大哥我们跑的可快了,那狗追不上我们。”见到自己大哥,依依没有被野狗追的害怕。 容时宁一阵后怕,以后还是回家吃饭,让他们送过来不放心。 容时宁把双胞胎放到阿乐身边,起身走到那女子身边道谢:“谢谢这位姑娘帮了我弟弟妹妹,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姑娘有些眼生,似乎在村里没有见过姑娘。” “我是徐婶的娘家侄女,徐青,平常大家都喊我小青。” 一听到徐家侄女,容时宁立刻警觉起来,那有这么巧的事,前几日徐婶来他家说媒,这几日就见到人,难不成徐婶还没有放弃。 一听警觉的还有阿乐,阿乐忍不住望徐青看过来,徐青和村里的姑娘都不一样,她身段苗条纤细,脸上和手上的皮肤保养的好,细皮嫩肉,没有村里姑娘的粗糙。 不知道小君三兄妹突然被野狗追是不是她故意的,至少明面上徐青帮了他们,容时宁再次道谢,“多谢徐姑娘,改日我带着他们三去徐婶家亲自道谢。” 徐青第一次见容时宁便心生好感,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和县里的那些书生一样,回道:“也是顺路路过,恰巧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时宁,饭菜要凉了。”阿乐从不在容时宁与人交谈时插嘴,这是第一次,看到容时宁与这人说话,心里酸的难受,忍不住想要破坏什么。 容时宁对她点点头,又对着徐青道:“以后定然登门道谢,现在正是农忙时,我就不招呼姑娘了,姑娘也快些回去吃饭吧。” 徐青一阵无语,这人是在直白的敢她走吧,想了想第一次见面也不好走的太近,就和容时宁道别了。 三个小的已经在家里吃过了,这会儿乖巧的坐在一旁替一人拿了一把大扇子给容时宁和阿乐扇风。 阿乐沉默的吃着饭,一言不发,容时宁很快察觉到阿乐的情绪,自然的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小君做的饭菜是难吃了些,但还是要多吃,不然下午就没有力气了,等忙完了给你做好吃的。” 一旁给容时宁扇风的小君默默的停下手中的扇子,转向阿乐,大哥太过分了,竟然说的这么直白,他不给大哥扇风,给阿乐姐姐扇,双胞胎两人被逗得咯咯直笑,阿乐也笑的了“好。” 两人快速的吃完午饭,容时宁对三个小的说道:“小君以后不要带着依依和霏霏送饭过来,中午我会和阿乐姐姐回去吃。” 没有什么比三兄妹的安危重要,阿乐此时也不惦记这要赶时间的事。 “好,我知道了大哥。”小君回答,小君今日也被村里的野狗吓到了,两个妹妹还小,还是小心些。 “嗯,还要刚才送你们过来的那个姐姐,以后不要接触知道吗?” 依依直白的问:“大哥不喜欢刚才那个姐姐吗?” “她是陌生人,你们还小,和陌生人在一起,大哥不放心。” “好,我们知道了。”三个小孩还是很听话,容时宁送他们回去之后又回来了,和阿乐一起干活。 -- 第55页 干着干着,阿乐忍不住问道:“徐姑娘是冲着时宁来的吗?” 容时宁看着她有些气鼓的脸笑道:“你怎么和依依似的爱吃醋。” “我……我没有,我就是问问。”阿乐结结巴巴的回答。 “不管她目的如何,我们不动便是。”容时宁从做鬼魂时听到关于徐青以前的事,知道这个人不简单,以后要少靠近。 听到这话阿乐放下心来,还好时宁对那个徐青没有想法。 傍晚,忙完两人回去,阿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叹气,这段时间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干活,被晒黑了不少,手上重新长满了老茧。 这一幕正巧被来找阿乐的容时宁撞见,玩笑道:“别照了,阿乐最好看。” 阿乐也没有想到会被容时宁看见,羞红了脸,不敢看容时宁,但还是失落的说道:“没有徐姑娘白,没有她好看。” 容时宁乐了,暗想,这不管哪里的女子都是爱美的,连阿乐也不例外。 阿乐因为容时宁是在笑话她,头低的更低,羞的更厉害。 容时宁看着她头都抬不起的模样,更加好笑,但是为了照顾她的面子,容时宁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来。 走到阿乐的身边,把一罐膏药刚在阿乐的桌上:“这是舒缓身体酸痛的药膏,晚上睡觉之前把这个抹在手上和腿上。”这几日两人忙的很,容时宁自己每日回来躺在床上都腰酸背痛,更何况阿乐。 看到阿乐还是不抬头,容时宁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阿乐真是最好看的,我不说谎。” 阿乐瘪了瘪嘴明显的不相信。 第三十二章 捶背 容时宁只会以为女子爱美天性,不会想到“女为悦己者容”。 次日两人又是一大早去收水稻,容家只剩下最后一亩水稻,按照两人的速度明日便可完工。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午时,天空中一会儿乌云密布,天空都黑了几分,眼看着大雨将至,夏天的暴雨一下就下好几日,很有可能剩下的稻子会烂在地里,容时宁也不想两人的心血白费,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正在埋头苦干时,“时宁哥,阿乐姐姐,我和爷爷奶奶过来帮你们。” 容时宁抬头看过去,正是小栓和他的爷爷奶奶带着镰刀过来。小栓家里只有两亩地的水稻,这几日收割后晒干已经放入仓库了,正好忙完,和爷爷奶奶一起帮他们。 容时宁也不矫情,天色越来越沉,希望可以在大雨来临之前收完。 五人一起干活,进度顿时加快了许多,终于在大雨来临之前把所有的水稻都收了,在驴车拉完最后一袋谷子,外面立刻下起了倾盆大雨。 “幸好及时。”两人站在屋檐下,阿乐望着外面的大雨,庆幸的道。 容时宁也赞同的点点头。 突然阿乐“哎呀”一声,说道:“镰刀拉在田里了。”说完就要往外面冲,要去拿回镰刀,被容时宁一把拉住。 “外面下了这么大雨,别去,丢了就丢了。”一把镰刀,容时宁也不在乎。 “不行,那镰刀要二十文钱,丢了可惜,我去拿回来,不费事。” 对阿乐莫名其妙的执着,容时宁总是很无奈,又不得不纵容,“你在家呆着,我去拿。” “外面下雨了……要不……” 阿乐想说要不算了,比起镰刀,她当然是更心疼容时宁。 但容时宁知道阿乐的性格,若是不拿回来,未来几天都要听她唠叨这把镰刀,想了想还是去拿吧,也不费事,便撑着伞走了。 到了他们家的水田,好在只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容时宁拿着镰刀就往回走,路上看到在他前方的不远处,一人扛着小半袋的谷子在前面走着,看身形还是一名女子。 容时宁正考虑要不要上前帮忙,前面的人左脚一崴,跌倒在地,这下他不得不帮忙了,上前快走了几步。 正准备将人扶起来,那人转过头,全身被雨淋湿,头发也贴在脸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真……令人讨厌。 容时宁收回了准备伸出去的手,绕过她要走。 徐青都准备伸手,见容时宁从她身边走过,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她连被扶起来要说的感谢话都想好 ,对方竟然径直走开。 “容大哥,我脚站不起来,可以帮我一下吗。”徐青楚楚可怜的说道。 容时宁听到这老套的台词一阵无奈,不得不停下脚步:“男女有别,徐姑娘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徐婶家叫人去。” “我……不用叫人,你扶我一下就好了。”徐青都已经想好了,等容时宁扶她起来,可以假装脚站不稳,趁机靠在他怀里,这样一来他们便有肌肤之亲,若是能被人看到更完美,这样一来容时宁不得不娶她。 徐青想的是好的,奈何容时宁压根不上当,反而后退了几步,离她有足有一米远站定,道:“既然脚受伤了,就不要勉强站起来,以免伤的更重,我去徐婶家找人,徐姑娘略等等。”说完也不管人家扬长而去。 留下徐青一个人坐在泥泞的路上,一脸呆滞,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呢,她之前帮过容时宁的弟弟妹妹,他不应该感谢她吗,确连扶她一下都不愿意,怎么会这样。 不管徐青如何,容时宁也没有去徐家找人,而是直接回家,徐青想来也不会委屈自己一直在雨中坐着,那他就不省些功夫,直接回家吧。 -- 第56页 家中阿乐站在门口张望,看到容时宁出现,立马迎了上来。 容时宁把镰刀递给阿乐:“诺,镰刀给你拿回来了,可不要在心疼了。” 阿乐接到镰刀,抿着嘴笑开了。 夏天天气炎热,被大雨淋也容易得风寒,阿乐催容时宁去洗澡换衣服,她去厨房给熬姜汤驱寒。 待熬好姜汤端到容时宁的房间,容时宁正好洗完了澡,在系里衣的带子,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发梢还滴着水珠,看的人莫名的脸红心跳。 阿乐脚步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端着姜汤进去。“我熬了姜汤,小君他们都喝了,你也喝一碗驱寒。” “嗯,你放桌子上凉一凉,我等下喝,今天收谷子赶的急,你也累坏了,先休息一会儿,晚饭我来做。” “好。”阿乐正准备出去,看到容时宁身上披好了一件外衫,坐在床上开始捏自己的小腿肚。 夏收连续几日,又没有请到短工,六亩的水稻他们两人收完。家里的驴可以干驼谷子,分担了大部分的重力,另外一部分全部被容时宁承担了,因而,容时宁这几天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见此场景阿乐又回去,拿过洗漱架上的汗巾,站到容时宁的身旁,帮他擦干头发的水珠。 “天气这么热,一会儿头发就干了。”阿乐这几天也累的不行,容时宁想让她好好休息。 “不是时宁之前说头发要擦干,不然早起会头疼的吗?”之前阿乐洗完头发,就放着等干,容时宁见到了,拿汗巾帮她把头发擦干净,还说了这句话。 容时宁无力反驳。 阿乐拿着汗巾,一点点的把容时宁的头发擦干,直到头发微微潮湿才罢手。 容时宁接过阿乐手中的汗巾放在洗漱架上,指了指自己的床:“趴下。” “啊……”阿乐一时间没反映过来。 容时宁又重复了一遍:“趴下。” 阿乐不知所以,还是乖乖的趴在容时宁的床上,头靠在他的枕头上。 容时宁见阿乐趴好,轻轻的给阿乐按摩肩膀,轻锤阿乐的腰背,无奈道:“你也辛苦了这么多天了,不累吗?跟个小铁人似的。” 趴在容时宁床上的阿乐心里乐开了花,每天见到时宁就能消除一切的烦恼,更何况此时还有时宁给她捶背,什么疲惫都一扫而光。 “不累,以前每天要干的活都比这几天要多,还吃不饱饭,还要挨打。”阿乐平静的说道。 阿乐自从来容家后,从未说过关于以前的一句话,这是她第一次说起来。 容时宁想起以前的小可怜虫,微微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轻了几分。 而阿乐感到容时宁轻柔的动作,更开心了,时宁对她可真容易心软。 第三十三章 流言 外面在下暴雨,谷子不能晒,便只能呆在家里,阿乐见容时宁把堂屋中黄白色的花放在钵中捣碎。 这些花是容时宁前几日抽空上山采摘的,又放在堂屋中晾干,当时阿乐还问过容时宁这是什么,容时宁和阿乐说这是椴树花。 阿乐在一旁看着容时宁动作,奇怪的问:“时宁是想出什么新奇的小吃吗?” 容时宁笑了笑:“阿乐除了想到吃的,还能想到其他什么吗?” “阿乐能想到的东西可多了,但也想不出时宁做的是什么。”阿乐诚实的回答,容时宁每次出手做的都是阿乐没有听过的东西,她哪里猜的出来是什么。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先帮我烧一壶开水。” “好。”阿乐听话的去烧开水。 水烧开后又等水冷下来,冷下来的凉白开加入研磨好的椴树花中,调成粥状,又放在炉子上加热。 容时宁估摸着时间,在加热到一定温度之后放在桌上等它凉下来。等椴树花的温度和人体的温度差不多时,容时宁终于喊起了在一旁看的云里雾里的阿乐。 “坐在椅子上。”容时宁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阿乐听话的乖乖的坐下,容时宁用手抠出椴树花,一点点的覆盖在阿乐的脸上,阿乐仰着头不敢动,感受脸上容时宁指尖上的温度,他两眼全神贯注的看着阿乐,此时的容时宁眼眸中只有阿乐的身影,不由的让阿乐心跳加速。 直到把阿乐的脸敷满,容时宁才停手解释道:“这个叫做面膜,阿乐以后没事时可以敷一敷,会让皮肤变得更好。” 这话乍一听,阿乐还是挺开心的,毕竟是容时宁费心为她做的,只是稍微想了一下,阿乐就开始钻牛角尖,她果真还是不够好看。 容时宁并不知道阿乐的想法,他会采摘椴树花做面膜也是因为前几日阿乐因为容貌一事暗自伤神,才想到前世女子的护肤必配品—面膜。这个误会导致后来阿乐对敷面膜一事十分热衷。 “阿乐等一刻钟就可以洗掉脸上的椴树花,这里还剩一些,留着晚上可以再敷一次。” 三个孩子纷纷出来看热闹,看着阿乐脸上顶着白白的东西,奇奇怪怪的,问容时宁是什么。 容时宁又解释了一遍,小君到还好,双胞胎年纪虽然还小,但对能变漂亮的东西,显得格外的有兴趣,纷纷想尝试一下,被容时宁无情的拒绝了。 “你们两个现今还用不上,以后你们长大了,想要用可以自己做。”容时宁凉薄的说道。 双胞胎瞬间感觉在大哥这里要失宠了,转而投向了二哥的怀抱。 -- 第57页 一刻钟时间到,阿乐洗干净脸,拿着镜子左照右照,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脸似乎是光滑了一些。 “真的有用。”阿乐惊喜的笑道。 “嗯,以后有空敷一敷,我还会做其他的面膜,阿乐可以轮流敷。” “谢谢时宁。”阿乐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特别可爱。 容时宁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心想等到了秋天可以收集桂花和其他的材料做身体乳。 三天后,老天总算开眼放过了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可怜人,天放晴了。夏天的烈阳,不过一个早上就把地烤干了,家家户户把谷子拿到祠堂的门口晒。 祠堂门口有一大片平整的土地,阳光最好,每年的夏收和秋收,村民们都把谷子放在这里晒,还要派家里的小孩早早的去占位置,不然好位置都被人抢走了。 小君带着两个妹妹积极的去祠堂门口占位置,往年家里的谷子少,晒在院子里就行了,今年的谷子多,院子里晒不下,只能晒在祠堂门口,早点晒干,早点进仓,也能放下心。 容时宁和阿乐赶着驴车把谷子运过来时,祠堂门口已经有很多人在搬谷子,瞬间又忙碌了起来,大家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容时宁大略望了一圈,竟然只看到容老太太一个人在晒谷子,而容德业其他的人都不在,正好挨着的是容金鹏一家,兴旺婶又是一个在藏不住话的性子,不用他去问,自动为他解惑。 “这容德业家也够可以的,容子武瘸了腿又不是断了腿,一天到晚的躺在床上也不干活。夏桂花溺爱儿子,死活要留在家里照顾容子武,也不肯出去。容秀秀一副城里小姐的做派,干一会儿就开始喊累。容德高看容德业家只有容德业一个人干活,索性也不让自己的妻子、儿女干活。容德业家里那么多人,夏收竟然只有容德业兄弟俩和容老太太出来干活。他们一家磨磨蹭蹭的,收了一半又赶上大雨了,眼睁睁的看着水里的稻子都被水淹了,真是造孽哦。这不今日就容老太太一个人出来晒谷子,容德业和容德高还在地里收水稻呢。” 这容家自从容子武腿瘸了之后便矛盾不断,夏桂花一心想给儿子治病,奈何家里的其他的人都不愿意。容子武是容德业的亲儿子,容德业也不说治不治的问题,容德高一家人根本不愿意,人都已经这样了,还治什么治,这不是在浪费银钱吗,唯一让这一家人还呆在一起,维持住了岌岌可危的和谐,是他们一家都盼着容子文八月的秋闱中第,从此翻身。 这边在聊着容德业家的事,阿乐和容雪聊起了另外一个人。 容雪的性子像兴旺婶,此时幸灾乐祸的笑道:“几日前,徐青在雨中回来时崴了脚也没被人发现,就这么在雨中硬生生的坐了一个时辰,最终还是自己一瘸一拐的回去了。她被雨淋了那么久,得了风寒,徐婶终于有借口让她回家了。” “徐青走了。” “嗯,徐婶烦她很久,一直不好开口,都和我娘抱怨了好几次,这会儿终于走了。” 徐青一走,阿乐放下心来,她知道徐青对时宁不怀好意,也知道时宁对她并没有什么想法,纯粹一路人,但每次一想到有人觊觎时宁,阿乐就寝食难安。 只是阿乐放心太早,徐青虽然走了,但是一段风流韵事却在容家村传开了,流言中的女主自然是徐青,另外一个男主却是容时宁。 说是那日下着倾盆大雨,徐青不幸摔到被容时宁扶了起来,两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徐青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村里人平时没有什么消遣的事,逮到一点有意思的事,就赋予强大的想象力。传到后面变成了,那日下着倾盆大雨,徐青摔倒在地,容时宁扶她起来,还抱着她回到了自己家,中间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反正一个时辰之后徐青才从容时宁家里出来,出来时有人看到徐青脸色慌张,衣服似乎还有些凌乱,之后徐青莫名其妙的回自己家了。 这个最后版本的故事,阿乐也是从容雪嘴中听到的,她是一脸笑的听完这件事,但内心翻江倒海,这个徐青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容雪说完这个胡扯的故事也觉得好笑,她和容时宁也算不上多熟,但是两家有来往,她多少还是知道些容时宁的为人,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况且容时宁身边还有阿乐。她从没有见过有一个人那么宠着另外一个人,只是她不相信,村里的人却津津乐道,大约是夏收之后过于无聊。 如今走到路上还有些人对容时宁挤眉弄眼,笑的不怀好意,让容时宁莫名其妙。 对于这样的流言,阿乐只能心里难受,想着等时间一长大家都忘记了,没想到徐青竟然又回来了,不过这次她回来的借口不是来给徐婶帮忙,而是她和容秀秀、容莲莲都在县城里的秀坊学过,是很好的朋友,隔三差五的过来看看昔日的好友。而眼看着要下去的流言,因为徐青的时不时的出现,一次又一次的被提醒。 阿乐对此时的情况恨的牙痒痒,这徐青还是厉害,若是平常的人,被这样的流言困扰,又偶尔能看的到对方,时间长了难免以为对方真的爱慕他,认为自己于她与众不同。在者就算不如此,徐青总是一副受害者的痴情人出现在容家村,久而久之,大家会以为容时宁喜新厌旧抛弃了徐青,才会让徐青不顾脸面一次又一次的来容家村找容时宁,说不定最后会一起来逼迫容时宁娶了徐青,才不枉对方对容时宁的一片痴情。一想到如此阿乐心里难受不已,这徐青还真的惦记上时宁了。 -- 第58页 徐青确实惦记上容时宁了,一开始她是凭借着怒气来容家村,就想知道什么样的人家凭什么不愿娶她。只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徐青发现容时宁举止有度,彬彬有礼,和她之前见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浑身上下的气度都比的过她在县城见到过的富贵人家子弟,因此才会用流言的办法来逼迫容时宁就范。 要知道这个方法她冒着很大的风险,若是最终没有成功,那她的名声真的毁了,容时宁一介男子挺多被人置喙几句,而她不得不要嫁到偏远的地方。 徐青自以为聪明的算计这一切,殊不知若是其他的人,还有可能就范,毕竟徐青长相秀丽,娶了也不吃亏,但容时宁不是一般的人,从来都没有人能逼他做什么,更何况还是这样的小伎俩。 第三十字章 徐家村容时宁每日忙着读书、做蛋糕和甜食,忙的脚不沾地,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情,只有在路上遇到村民对着他挤眉弄眼时才心里奇怪,不过他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未曾放到心上,直到被村长找上门来。 自容时宁卖蛋糕、甜点又中了童生,村长每次见到容时宁都和颜悦色。 他语重心长道:“宁小子你也到了适婚年纪,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你父母去的早,这事也没人帮你张罗。为伯是一村之长,也是你的长辈,你若是和隔壁村徐家姑娘有意,那我便替你张罗张罗。” 这话容时宁还没消化完,村长见他没有人反应,接着说道:“是男人就干脆利落点,敢作敢当,你也是个读书人,这样不清不楚的和那徐家姑娘像什么话,不是白白的让我们村被人笑话。” 容时宁一脸雾水,隔壁徐家村姑娘,徐青吗?这女人又在做什么妖。 容时宁解释:“村长,我和我徐青并无任何关系。” “没关系,那村里的人怎么都说你俩怎么怎么样,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可别以为自己多看了几本书,就学那话本里薄情书生,辜负了人家姑娘。”村长不可思议的说道,最后还不忘教导他。 容时宁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村长,小子不才,遵循孔孟之道,知礼守礼,怎会做这种私相授受之事。也不知道这流言是从哪里传出的,我身为男子,挺多被人多嚼几句舌根,徐姑娘身为女子若是坏了名声,怕是影响以后的姻缘,村长若是听到了此等不实流言,还是制止为好。这是隔壁村的姑娘,若流言传开,怕是徐家村会误以为我们村欺负人家姑娘,影响两村的和气。” 村长听到这话不确定的问道:“你当真和那徐家姑娘没有关系。” “村长,当真没有,我平日里读书,照顾弟弟妹妹,家中还有很多事要料理,那有功夫。小子也就前段时间夏收时在路上碰上过一两面。” 村长会来容家说这一番话,也是担心流言蜚语影响村里的年轻人,万一村里的年轻人学他这样,那岂不是乱套了。若传到外面去,还以为他们村的年轻男女都如此轻浮。所以村长才会特意跑这一趟。 此时听到没有这回事,村长就不在留了,最后说了几句府试吉利的话便离开了。 村长回去之后再听到类似的流言,便阻止对方说下去,原以为这件事情就此结束,但几天后隔壁徐家村的徐村长找上门来,同来的还有徐家村两位年长的老人,三人均面色不虞。村长疑惑的把人请进屋,招待茶水:“徐老弟怎么会有空过来。” 两位老人家哼了一声作为回答,徐村长知道分寸不至于甩脸色,但也没有多好看,他回答道:“容老哥,老弟我是因为我们村徐青一事而来。” “徐青?”村长暗想,看来真如宁小子说的一样,徐家村竟然找上门来了。 徐家村来的一位年长老人看村长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来气:“容村长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你们村的小伙子欺负我们村的姑娘,难不成还不承认。” 这位长者是徐青家里的一位同族长辈,平日里性格火爆,直来直去。 这两个村也离的不远,容家村的流言也传到徐家村去了,当然在徐家村的流言和在容家村的流言又不一样。 到了徐家村变成了:徐青去容家村做客,被容家村的村民容时宁看上,想着人家是外村的姑娘,便轻薄了人家,遇到这样的事徐青是个姑娘家自然不好说出来,只能忍着,想着嫁给人家安生过日子也行,那里想到对方不承认,就这样徐青不得不回徐家村。 这一流言传出引起了徐家村的民愤,徐青是村里十分出挑的姑娘,虽然有一些不好的流言,但在村里想娶她的人也不少,谁承想,他们村里的人没有娶到手,竟然被一个外村的人欺负,这谁能忍的下这口气,这不是打他们村人的脸吗? 刚开始还只有村里的几个人议论,之后也不知道谁在煽风点火,容家村欺徐家村之事像个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闹到村长不得不出面安抚村民,来容家村要个说话。 “都是传言,为这事我还特意去找我们村里的那个年轻人,压根没有这回事。”村长连忙解释。 村长的这一番解释,徐家村的人根本不听:“容村长这是想袒护自己村的村民吗,做下这事又不承认,侮辱姑娘家的名节,你这是想逼死人,这事如果传出去我看谁还敢和你们村做亲家。” 这一番话气的村长脑子充血:“你这是什么话,这事就是流言,那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在者你们有证据吗,就这么乱说。” -- 第59页 “证据,发生这样的事,容村长还好意思要证据,你们这方是男子,若是流言,那流言也伤不到他,可怜我们村的那姑娘,以后还怎么嫁人。” 村长肯定是相信容时宁,毕竟从小看着他长大,容时宁虽然现在性格变化很大,但在村长眼中,容时宁还是当初那个老实本分的孩子,更何况容时宁还是自己村的人,他当然要维护本村。只是此事已经闹得两个村子都知道了,发生这样的事多少对女子有伤害,若因此徐家村的人还恨在心,到处说他们村欺负人,那他们村的名声可就臭了,村里那么多的年轻男女嫁娶可是大事。 “你们想如何处理这事?”村长问道。 之前一直和村长争辩的是徐家那位年长的长者,此时徐村长出来说道:“事情既然如此,这男未婚女未嫁的,不如让两人成婚,也好堵住悠悠众口,让流言就此消散。” “这……”村长面露难色,容时宁又不是自家孩子,那里他说娶人家就娶的,如今容时宁也有自己的主意,他就更不可能左右。 “这是最合适的办法,两个村的都有不少外来媳妇和外嫁女,这流言经过她们口口相传传,若是不堵住,那你们村的名声自己看着办吧。”徐村长给容村长下了一剂猛药。 村长忍不住内心吐槽,之前容时宁在村里和容德业闹,每次都是他去主持公道,这下更过分,外村的人都找上门,还是他处理,他就不应该因为容时宁是童生对他改观。 即使如此在徐家村的步步紧逼下,容村长也没有替容时宁答应下来,而是道:“你们有所不知,我们村的宁小子父母皆已亡故,他的婚姻之事便由他自己做主,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他作为这事的主要人物,理应知道。你们稍坐,我让我小孙子去把人叫来。” 徐家村也只能等着了,那年长的人忍不住说道:“原来是没爹娘教的野孩子,怪不得做出此等下流之事,青丫头被他缠上,真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 听到这话原本还觉得对方是个女子,有点理亏的村长立马不悦,“我们村的宁小子虽然父母走的早,但他自立自强,前不久还中了童生,他不仅是个读书人,那县城里近水楼的蛋糕,甜食皆出自他之手。这样的条件怕是在你们村也是数的过来的,流言一事暂且也没有定论,他要是真做出此等败坏德行之事,也有我这个村长和村里的族老在,自然会对他做出惩罚。徐家族老是徐家村德高望重的长辈了,我们村的晚辈就不劳费心。” “你们村有脸做出这样的事,还怕人说不成。”徐家族老平日里无人顶嘴,这时候被对方村长明里暗里讽刺他越俎代庖,脸上哪里挂的住,急红了眼,当下两人都要打起来了,被徐村长拉住,他们这是在人家村里,真要打起来了,那他们也讨不到好。 容时宁被村长的小孙子喊来就看到村长撸起袖子要往前冲,被村长的妻子拉住,对面也同样有一个要想往前冲的人,两人因为被各自的人拉着,没法动手,只能动嘴皮子辱骂,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村长平日里时刻端着一副村长的派头,容时宁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子,大开眼界。 村长看到容时宁,首先停下来,糟糕,刚才的画面被村里的小辈看到了,以后还怎么在宁小子面前抖威风,一想到这村长不由的瞪了容时宁一眼,净给他找麻烦。 容时宁彬彬有礼的同徐家来的三人问好,三人同时看向容时宁,容时宁眉目晴朗,身姿挺拔,和县里的书生一样,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书卷味,的确不像是会做出那等卑劣之事。 见三人只看着他不说话,容时宁先道:“三位长辈的来意,我已知晓,特来告诉一声,小子不会娶徐青姑娘。” 此话一出,徐家三人顿时觉得刚才的一切是错觉,这样一个目无尊长,出言无状的人怎么可能有什么书卷味。 三人被气的吹胡子瞪眼,“你小子欺负我们村的姑娘,你还有理了,你说不娶就不娶,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生活,还怎么嫁人。” 第三十五章 逼婚 “我与徐青姑娘只见过一两面,哪有这一说。”容时宁不紧不慢的说道。 “哼,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什么狗屁东西,不要以为自己识两个字,就自认为是读书人,你可别侮辱了这个身份。” 徐家族长的话越说越难听。 “我遵你是长辈,以礼相待,你却恶语伤人,那我到是想问问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欺辱徐家姑娘,可有证据。” “你们村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村长刚刚说要证据,你现在也要证据,发生这样的事,一个女子都羞于见人,还要什么证据。这流言都传到我们村去了,如果不是你做了什么,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流言。” “既然无证据,便是这位长者靠着自己的想法来断定流言的真假。我也曾听说你和徐家村的一个寡妇不清不楚的,那按照我的想法,这个流言也是真的了。” “你……胡说什么,什么寡妇,你小子休要胡说。”徐家族长被气的脸色通红,他一大把年纪,竟然要受这个小子的羞辱。 “你也在这说无凭无据的流言,我也不过是正巧听到了一个,怎么就不能说了。”容时宁反问道。 眼看着自己人被绕进去,徐村长及时阻止,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口齿伶俐,思维敏捷,不好对付,赶紧来回正题:“暂且不说这流言真假,这件事已经闹得两个村子人尽皆知。你若是不与青丫头成婚,那一个没有名节的女子,你让她如何再嫁他人。你也是个读书人,若是青丫头因你之故出现什么意外,如何对得起你读书人的身份,你八月要去参加府试,这于你名声来说也不好。” -- 第60页 徐村长的一番话,软硬兼施,果真能做村长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而容村长一心想容家村再出一个秀才,好提高他们村在众多村落当中的地位,听到徐村长暗地里的威胁,想着娶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闹大了对他们村的名声也不好,便想劝容时宁答应:“宁小子,这事情闹得这么大,在闹下去对你对我们两个村都不好,这你也总归是要成家的,我看徐青姑娘也不错,勤劳能干,你还是要以前途为重。” 容时宁知道村长想息事宁人,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会有被逼婚的一天,他是不会妥协,回道:“家中已有童养媳,虽年未及笄,也不会另娶他人。我与徐青无任何关联,她若是出意外,自然也与我无关,至于前程,我是不相信这样捕风捉影的事会影响到前程,若真是影响到了,那也是我实力不济,我也不会怪徐青姑娘,徐村长请放心,我不是那无理取闹之人。” 这小子不仅油盐不进,话竟然还被他说反了过来,这是明白的说他们是无理取闹的吗,“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的看着青丫头走上绝路不成,若是你们容家村逼死了一个清白的姑娘,那以后哪个姑娘敢嫁到你们村。” 已经开始道德绑架了吗,容时宁无奈,正想着要不要把徐青之前做的事抖露出来,看他们还有脸逼他。 这是房门突然被打开,阿乐进来:“我们村的嫁娶之事到是不劳徐村长担心,徐村长关心关系自己村吧,这流言也是有多种不一样的版本,我在容家村可是听到了你们村的徐青姑娘在勾引我们家时宁。” 徐家族长一听这话,又忍不住跳出来 “你是何人,不知羞耻,这样的话你怎么能说得出口,你也是女子,如此泼脏水,可是会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何其恶毒。”。 “时宁与徐青姑娘交集不多,你可以随便问问容家村民到底是看到时宁与徐青姑娘何时在一起过。我到是好奇谁传出这样的流言,别是有人自导自演?还让你们来逼迫时宁娶她。时宁又从未去过徐家村,反倒是徐青三番两次来我们村,她来这里做什么,从来只听说过有人主动勾引,没有主动被调戏吧,那徐青姑娘来我们村的目的不言而喻。” “你这姑娘牙尖嘴利,徐青也是一个姑娘,你何故为难她,要说这样的话来。” “如今是你们在为难时宁,我何曾为难过她。”阿乐气愤的说道:“关于徐青姑娘曾经的流言我也听说过,为何突然回村?作为同村人知道的应该很清楚,所以徐村长就不要在这里步步紧逼了,还是管好自己村里的人吧,不要到处招蜂引蝶,免得徐家村的名声被她败坏了,到真是要担心村中嫁娶之事。”阿乐一改平日里在容时宁面前的乖巧柔顺,变得咄咄逼人。 “你……”徐家族长还要说下去,被徐村长拦着,徐村长知道的事情自然比其他人多,阿乐言语中暗示什么事,他也知晓,原本他是不愿意跑这一趟,奈何村里的人也不知道被谁煽动,对此事群起激昂,他不得不跑这一趟,想青丫头赶紧出嫁也好,以免日后出什么事情影响他们村的名声。 最后徐村长一副无奈妥协的模样说道:“这男婚女嫁,也要双方情愿,若你既已有童养媳,又不愿意,那此事作罢吧。” “我们走吧。” 徐家族长待还要说什么,被徐村长硬生生的拖走了。 村长愣愣的看着人走远,目瞪口呆的看着阿乐,这阿乐说话什么时候变得和容时宁一样了,同样惊讶的还有容时宁,他乖巧的阿乐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两人从村长家里出来,阿乐低着头走在容时宁的后面,心想完了,刚才太着急,没注意分寸,现在担心时宁会不会看出她本来的面目,她要想个补救的办法才好。 两人不发一言,一前一后的回家,容时宁转身想问阿乐刚才怎么回事,不料被阿乐扑了个满怀。 阿乐心里着急,一路上容时宁没有同她说一句话,担心他是不是生气了,待容时宁转身,搂住他的腰,头靠在了容时宁胸膛,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让容时宁猝不及防。 也顾不上刚才的事,连忙哄她,让阿乐不要哭了,容时宁见过生死,又飘荡了这么多年,已经无欲无求,心如铁石,但每次阿乐一哭,他就只想哄着她,让她不要哭了。 “阿乐不哭,等下做你爱吃的牛奶蛋羹、蛋糕,蛋挞、泡芙,你想吃多少甜的就吃多少甜的,不哭了行不行。”容时宁耐心的哄着。 “那我……我……要加很多……糖。”阿乐哭的打嗝,还不忘提要求。 “可以加比平时多一些,但也不能很多。”阿乐尤其爱吃甜,不管什么食物,只要放的糖越多越好,多少糖都不觉得甜的慌。只是吃多了糖对身体不好,因此容时宁每次都控制她吃的量。今日阿乐哭的可怜可以稍微宽松一些,但容时宁还是很有原则答应多放一点。 “好吧,多放一些也行。” 容时宁听到这不情不愿的语气,笑出了声,伸出食指擦干阿乐脸颊上的泪水,看着她这小可怜样,无奈道:“也不知道你委屈什么,就哭成这样了。” 阿乐不好意思的趴在容时宁怀里不肯抬头,还不是因为担心容时宁问东问西的。只是哭了这么一场,最终还是没逃过容时宁的追问。 -- 第61页 容时宁很守承诺的把给阿乐做的蛋糕加了比平时多一点的糖。阿乐用勺子尝了一口,比之前吃的都甜,甜到她心里去了,太好吃了,阿乐快乐的头都要埋到蛋糕里面去了。 “你怎么会去村长家,还说出那一番话?”容时宁看着阿乐吃的脸上都是奶油,十分可爱,但还是毅然决然的问道。 阿乐幸福吃蛋糕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挖了一勺蛋糕,递到容时宁的嘴边:“时宁,你尝尝今日的蛋糕比之前的都好吃了。” 容时宁顺着阿乐的手吃了一勺蛋糕,甜的齁人,容时宁原本不爱吃甜,这次做的蛋糕比平常做的还要甜一个度,腻的慌,让他忍不住喝了一口水。 阿乐也知道容时宁不爱吃甜,见他还是吃了,对他憨憨的笑了笑,企图蒙混过关,不过容时宁显然不同意。“若是不说,以后给你吃的这些甜食,都不放糖。” 阿乐瞪大眼睛控诉他,眼泪眼看着要漫上来,容时宁及时阻止,在哭下去可真就什么都问不成了,“不许哭,不说的以后吃的都不放糖。” 最终阿乐只能收回眼泪:“村里的流言我先前听容雪说起过,今天看到村长的孙子来找你,说是徐家村来人了,我便想到这事,担心他们为难时宁,就跟着去了。” “嗯,那和徐村长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许姨娘以前是县里满春楼的,她偶尔上街,还会和以前满春楼的姐妹聊些闲话,我前几日见到许姨娘,她说起村里流言中的徐青,听她姐妹说徐青和县里的李员外有染。”阿乐一边观察容时宁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见时宁脸色如常,低着头语气委屈的道:“阿乐也没想故意说破徐青的秘密,我是听到他们在逼时宁娶她,才忍不住说,而且我说的也不明白,反倒是那徐村长像是知道徐青的事,竟然还来逼时宁。” 徐青之事阿乐是特意找许姨娘问的,徐青在县城秀坊呆了多年,突然回村,定然是有原由。当时阿乐其实是想当着在场所有人说破徐青之事,让她无颜做人,她忍受不了徐青打容时宁的注意,只是容时宁也在场,她不想让时宁觉得她是一个恶毒的人。 第三十六章 容秀秀 看着容时宁一言不发,阿乐内心忐忑,正考虑要不要在哭一哭时,容时宁隔着桌子摸了摸阿乐的脑袋:“快点吃,等会儿被依依和霏霏看到,就吃不成了。” 阿乐愣愣的看着容时宁,“时宁没有其他什么要说的吗?” “下次不要这么莽撞的冲进来,你是女子,被规矩约束,不要强出头,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呆着就行。” 他上辈子生活过的时代,经历过几千年文明发展,对女性都是苛刻的,更何况还是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 阿乐低着头继续一口一口的吃着蛋糕,眼眶险些要含不住泪珠,时宁对她可真好啊。 徐村长回去之后,徐青总算没有出现在容家村,没有了徐青,流言渐渐的消散,阿乐看这个村庄重新愉快起来。 清晨阿乐去小溪洗衣服,这个时间小溪都是村里女子在忙碌的洗衣服,大家一边洗一边闲聊,伴随着棒槌一下又一下锤衣服的声音,小溪的清晨分外热闹。容雪见到阿乐过来,连忙招呼她,“阿乐这边。” 阿乐在容雪身边的空位置蹲下把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放在石头上开始洗容雪兴高采烈的同阿乐分享村里面的趣事。以前在许家时,阿乐每次来洗衣服都是避着人少的时候,找一个角落蹲着洗衣服,也没有人同她闲聊打发时间。现在阿乐虽然和村里的其他人也没有多少来往,但见面打招呼,村里人对她的印象不再是只知道村里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阿乐现在乖巧,文静又勤劳,村里大多数人都喜欢,更何况阿乐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谁见了不喜欢,渐渐的大家发现,村里那个不起眼的可怜丫头变成了窈窕淑女。 两人聊着聊着,阿乐感觉一道强烈的目光盯着自己,顺着感觉望过去,阿玉看到了离她很近的容秀秀。 阿乐疑惑的看了一样容秀秀,不明白对方眼中的敌意是怎么回事。 容雪顺着阿乐的目光也看了容秀秀一眼,用很小的声音说道:“你可别靠近容秀秀。” “怎么了?”阿乐不解的问。 “你不知道,容秀秀以前总以为自己是容家村的第一美人,她又去县城的秀坊学了几年刺绣,就以为与众不同,都不拿正眼瞧人,一心想嫁到县城去。之后她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她和容莲莲不得不回来,刚回来时,整天在家里,不干活,就知道刺绣,一副大小姐的架势。这番装模作样还没维持多久,她家夏收损失惨重,容子文在县城里学习又要钱,哪里还有钱装那副大小姐的做派,家里没钱,又不想干活,就跟村里喜欢她的男子开始来往,帮她干活,还以为自己多不同。那些个男的也是傻的,还真以为容秀秀喜欢他呢,殊不知容秀秀一直等着她哥八月高中,那她便是举人妹妹了。” 容雪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半天了还是没有说到重点,阿乐忍不住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容雪笑道:“还有什么关系,她见不得长的比她好看的,我都听到了几次她背地里说你坏话,所以你离她远点了。” 阿乐无奈,这容秀秀可真闲的慌,两人悄悄的说的话,容秀秀端着衣盆来到了阿乐旁边。“咣当”一声,砸了一个石头在阿乐身边,溅起的水花全泼到了阿乐的衣裙上。 -- 第62页 阿乐连忙起身,把身上的水珠擦拭干净,容雪像是看傻瓜一样看着容秀秀,愤怒道:“容秀秀,你做什么?” “也不知道我朋友做了什么事得罪了许小娘,你为何要污蔑她的名声”容秀秀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旁边的人都能听到。 在小溪边洗衣服的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活,看好戏一样看着两人。 阿乐低着头擦衣服上的水珠,心里默念“许小娘”三个字,还真是讨厌,每次都有人帮她提醒往事。 “朋友?徐青吗?”容雪问道。 “正是,徐青什么都没有做,许小娘为什么要污蔑她。” 容秀秀和徐青两人在秀坊纯粹只是相熟,还是两人各回各村之后,徐青想来容家村,便借着和容秀秀是朋友来探望她,而容秀秀一直认为村里的村妇都不配和她说话,容莲莲由呆头呆脑的,说不到一块,因此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到真像是很好的朋友。 上次徐村长回去之后找到了徐青,让她以后在村里安分守己,不要兴风作浪,若是她再在村里生事端,就让她爹娘随便找个人把她嫁了。 说完徐村长就走了,徐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着村长的态度,怕是事情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之后她去族长哪里旁敲侧击,才知道容时宁毫不留情的拒绝她,根本不可能会娶她。她还从族长的话中猜测,那个叫做阿乐的女子怕是知道她在县里的事。 之后徐青找容秀秀打听阿乐是何人,顺便哭诉阿乐怎么败坏她的名声。而容秀秀在知道了整个事情之后,兴奋不已,她要找个机会在全村面前拆穿阿乐的真面目,这样村里的人会重新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阿玉拦住了想要帮她的容雪,抬头看着容秀秀问道:“你说说我污蔑徐青姑娘,那是如何污蔑的?” “容时宁原本是想娶徐青的,偏生你不让,还污蔑她在县里不清白,破坏她的姻缘。” 虽然容秀秀说的完全不对,但一听到容时宁想娶徐青,阿乐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烦躁,她握紧拳头死死的压抑住自己,这里这么人,她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阿乐调整好情绪,转头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不知道各位姐姐和婶婶最近可听到了关于徐青姑娘什么话是我传出去的。”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不还是先前说容时宁和徐青之前有来往之事,最近还有人提到这个流言,村长呵斥立刻让他们不要乱说,说多了还以为他们村的人欺负隔壁村的姑娘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流言。 “村里都没有关于徐青姑娘的流言,哪里来的污蔑一说。” “你是没有在我们村说,你在徐青的村长面前说,现在你污蔑徐青的话在他们村都流传开了,你让她在村里如何立足。” “我未曾在她村长面前说过什么,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找村长求证,当日村长也在现场。到是你口口声声说是徐青姑娘的朋友,一口一个她在县城不清白,我到是想知道她怎么在县城不清白的。”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徐青在县城的那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两个村子来往这么频繁,多少也听到了一些,以前没当回事,但是这次被容秀秀一说,有几个娘家在徐家村的人开始悄声声的和身边的人分享听到的关于徐青的流言。 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和旁边的人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娘家在徐家村,我听说徐青在县里原是给人做外室的,后来被赶回来了。” 另外一个人惊讶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她真给人做外室啊,好好一姑娘怎么想不通。” “我也是听说,不知道是真是假,以前也是随便捡了一耳朵听,今天看来到像是真的,你看看,这说哪个地方不好,偏偏要在县里,那不是正好对上了吗?”原本随便听的流言,在今日这样的情况下,随便一个巧合看来都对的上。 甚至还有人去问徐婶:“徐妹子,那徐青不是你娘家的亲戚吗,你有听说过什么?” 徐婶暗想“遭了”,原本徐青的事知道的也没有几个人,大多数是流言,今日被容家村的提起来怕是这件事知道的人越来越多,早晚要被人说出去。 容秀秀看着大家的讨论,越来越偏了,狠狠瞪了阿乐一眼,她目的还没达到:“许小娘你自己都不清白,现在还在带领大家污蔑徐青。” 容雪道:“你又在胡乱说什么?还有完没完。” “我难道说错了,村里谁不知道许小娘以前是许家给那个病死鬼儿子买来的童养媳,又被容时宁买走了,还以为改了一个名字就不一样,不还是许小娘吗。都说好女不侍二夫,你都是那个病死鬼的婆娘了,还想做容时宁的婆娘吗,这容时宁也不知道怎么就不介意呢。”容秀秀的话越说越难听。 “有劳你操心了,我不介意,阿乐是我买回来的,便是我家的人。前尘往事皆已过去。妇有长舌,唯厉之阶。你今日当着这么多的人诽谤阿乐,何其恶毒。”容时宁冷着脸说道。 容秀秀的脸瞬间涨的通红,端着盆跑了,容时宁像周围的人拱手道:“阿乐胆子小,又容易受人欺负,还望以后包涵。” 大家也不放在心上,随后容时宁接过阿乐手中的衣盆带着阿乐离开。 路上阿乐问道:“时宁怎么来了。” “洗个衣服洗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脚滑掉进水里去了,便来看看你。没事吧。” -- 第63页 “没事。”阿乐摇摇头。 第三十七章 缘去 关于徐青的流言原来只是村民们嘴上说说,之后也不知道是谁从县城回来说徐青曾经在县里给人做外室确有其事,流言还没有传多久,不久后徐家父母匆匆的把徐青嫁出去了。 忙完了地里的事,容时宁把在县里开甜品铺子的事提上日程,和阿乐找了几天,最终在李掌柜的帮忙下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铺子,铺子离近水楼两条街的距离,位置较偏远,但地方大,铺子后面带着一个面积不小的院子,他们一家人住着宽敞。 容时宁还在铺子的旁边租了一个便宜的空房子,专门做蛋糕和甜点,小栓一家人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县城,住在这个房子里面。 原本小栓爷爷和奶奶不想走出村子,县城虽然离村里不远,但也是人生地不熟。最终两老可怜孙子还小,总要出来见见世面,容家又待他们不薄,便也跟着一起过来了,他们两个老骨头,能挣一点是一点。 以后他们家的生意会日益渐大,容时宁为自己的甜品取了一个名字,“缘去”。 阿乐念了这两个词,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吉利:“哪有做生意取缘去的,这是想让人来还是不想让人来?” 容时宁笑了笑,道:“花开花落花无悔,缘来缘去缘如水。” 阿乐显然不明白这句诗是什么意思,眼巴巴的看着容时宁。 “他的意思是放宽心,不强求。”门外进来一人解释道。 两人转过头看去,原来是许久不见的楚相元。 楚相元在铺子里转了一圈,这里的布置与其他店铺的风格迥异,整体装修风格明亮,简约,除了柜台以外,铺子里还有供人坐下休息的桌椅。 这里的桌椅与只有在木材上有区别的桌椅不同,座椅上都覆盖了描绘各种花纹的浅色布垫,桌上上放着小小的绿色植物,看着让人心情放松,站在门口从外往里面看都忍不住想进来坐一坐。 “你这布置还真与众不同,”楚相元接着又四处望了望:“就是你这位置太偏了,我若不是特意找来这里,是决计不会来这里的。” 容时宁不在意的说道:“酒香不怕巷子深,自然会有人来的。” “那也有人能找的到你这巷子。” “他们会找到的。”容时宁没有明说,卖了一个关子。 楚相元对做生意没兴趣,就没有接着问下去。 一切准备妥当后,择良辰吉日,放鞭炮,缘去甜品铺子热热闹闹的开张,开张的这一日门口站满了人,鞭炮放完后,大家一哄而上,涌了进来。容时宁收钱,阿乐打包,小君端盘子,忙的脚不沾地,连来凑热闹的楚相元和有福都不得不帮忙,可怜楚相元大少爷一个,没做过端茶送水的事,业务不熟练,还被客人说了几句,一肚子的委屈还没来得及说,又被人喊着忙其他的去了。 开张的第一天,就在大家的忙碌中过去,一上来就卖完了准备的所有甜品不得不提前打烊。 楚相元此时也不管上礼仪,瘫倒在椅子上,“呼呼……这些人都是怎么找上门来的?” “我提前三日在雇了街上的小乞丐,大街小巷的帮我宣传今日要开张事宜,前十名一百文以内的免单,十一到第二十名买一送一,之后来的人都有一个小奖品送。今日还有以前没有卖过的新品,听到消息的人,自然而然都就来了。”容时宁解释道。 楚相元听完目瞪口呆,忍不住道:“你有这经商的天分,做什么要走科举一路,科举一路千难万难。” “除了想要过的舒心以外,还答应一个人要帮他。”容时宁简单的说道。 楚相元不解,容时宁也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缘去甜品刚开张生意红红火火,县里已经无人不知,除去爱吃甜食的,还有部分人闲来无事就爱来铺子里坐一坐,买一小块蛋糕,一杯奶茶或者果茶,和朋友聊聊天,生活好不惬意。 容时宁为了避开和近水楼的竞争,在近水楼售卖的甜品都不会在铺子里出现,就算这样,店铺里还是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每天清晨打开店门,门外都是长长的排队等候着的人,两人从早忙到晚,双胞胎两个都懂事的自己玩自己的,不添乱。 容时宁看着日渐丰盈的口袋,心里踏实了不少,只是他和阿乐两人忙的脚不沾地,也没有空闲的时间做其他的事,因此容时宁计划招一个掌柜,一个店里的伙计。 招工的纸贴出去来应募的人不少,但是没有一个让容时宁满意的,不是贼眉鼠眼,眼神飘忽,就是笨嘴拙舌。容时宁耐心的等了几天,等来了一个熟人,是去年买他核桃的梁掌柜。 梁掌柜向他拱拱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容公子,听说您这里招人,不知道找到合适的没有?” 容时宁奇怪的问道:“梁掌柜是来应募的?” “正是。” “梁掌柜好端端的怎么不做了?” 这个时代可不像他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随随便便就跳槽的,基本上做工就是做一辈子的那种。 “说来话长。”梁掌柜娓娓道来,原来是之前的老东家前不久过世了,少东家就接管了整个粮铺,没想到才没几天,少东家就听了枕边风让他一个小妾的娘家小舅子接管了粮铺,梁掌柜就这么失业了,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工作可不好找,这几天为了新工作的事,他愁的头发都白了不少。在街上闲晃,被一家又一家的店铺拒绝,这县城就这么大,铺子也就那么几家,都有做了几十年的老掌柜,不缺掌柜,就在梁掌柜想着要不要换个营生,看到了容时宁招募的告知,是新起来的缘去甜品。梁掌柜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了进来,见了容时宁,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少年正是当初那个差点被他赶到的穷小子。 -- 第64页 梁掌柜心下感慨,没想到当初那个衣服都破破烂烂的穷小子都开了自己的店铺了。 容时宁与梁掌柜打过交道,知道对方的能力,不迂腐,懂变通,又聊了几句,道“先试用三天,若是相互合适,便正是聘请你做掌柜,如何?” “可以,那就多谢容公子。”这时候梁掌柜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 虽然容时宁经营方式与其他店家有些不一样,但是梁掌柜还是在三天内就适应下来,容时宁便把店铺交由他打理:“以后我和阿乐之后在店铺的时间较短,每天做好的面包和甜品小栓爷爷会送过来,梁掌柜负责看着整个店,可以再招一个伙计做杂活。” “东家,我家有一个小子今年十五岁,叫梁恒,手脚灵活,人也伶俐,我想推荐他过来。”梁掌柜阅人无数,看的出来容时宁以后是有大出息的,他想让儿子也跟着一起过来学习。 “你明天带他过来我看看。”对于梁掌柜推荐他的亲儿子,容时宁无可无不可,只要人机灵忠心就好。 “好。” 第二天容时宁见到了梁恒,一个精神小伙,眼神机灵,看着还不错,便让他留下来了。员工找好后,一切安排妥当走上正轨,容时宁和阿乐两人总算闲下来了。 店铺的事安排妥当,容时宁挑了一个好日子,亲自做了几款老人家喜欢吃的蛋糕甜品,带着家里的几个小孩上楚家拜访。 容时宁之前借住过楚家,门房认识他,礼貌的让他们稍等一下,他去禀告管家,从门房可以看出主人家的涵养很好。 管家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看到他们也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客气的带他们进去,他之前见过容时宁,是他家少爷唯一的朋友,也知道他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虽然都是乡野之人,难得的是大的落落大方,小的乖巧,让人有好感。 容时宁牵着依依的小手在前面走,阿乐牵着霏霏的小手在后面跟着,小君在最后面,五人跟随着管家进去。楚家的院子很大,里面种的都是一些奇花异草,假山流水。房子虽然不奢华,但是处处精致,楚家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富贵人家。 管家领着他们去见老夫人,楚老夫人是一个慈眉善目、满头银发有些微胖的老人。 之前容时宁来楚家借住几日参加县试,楚老夫人为着孙儿有一个朋友高兴了好几天。但是楚老夫人考虑对方专心考试,怕打扰对方复习,便只见了一面,吩咐下人好生招待人家,还让教导楚相元的老师提点容时宁,就没在出现过容时宁面前。 今日容时宁专程登门拜谢。 自从楚相元有了容时宁这个朋友之后,他的身体强健了不少,不会动不动生病,心情也好,不像以前那么阴郁,也变得爱出门些,不会经常呆着家里一动不动的看书。 楚老夫人也派人特意打听过了容时宁的身世背景,知道对方不是故意接近楚相元之后,怎么看容时宁怎么喜欢。 第三十八章 楚家 楚老夫人特意吩咐厨房备好吩咐的菜肴款待容时宁一家人。 容时宁带着其他人恭恭敬敬的行礼,楚老夫人暗中观察,礼数周全,丝毫不错,双胞胎年纪小,可爱乖巧,害羞的躲在容时宁身后。 楚老夫人听楚相元以前提起过,这一家子从小父母相继离世,家里都靠容时宁撑着,抚养教导家里的弟弟妹妹,心中越发的心疼。 忙让他们起来,坐下。 老夫人旁边坐着楚相元,看到容时宁来了对他眨眨眼,容时宁没理他,恭恭敬敬的把准备的礼物双手奉上,“老夫人安好,这里家中准备的一些甜食,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先前在府中借住一段时间,未曾答谢,望莫怪。” 老夫人让旁边的小婢女收下里礼物,含笑道:“你是元儿的朋友,不妨事。老身反倒要谢谢你,他身体好了不少,人也活泼了起来。” “相元的身体健魄,自然是受老夫人疼爱,精心调养的结果。想来老夫人是慈善之人,福泽深厚照拂,晚辈不敢居功。” 一番话说的楚老夫人的心花怒放,笑的往后仰。楚相元震惊的看着容时宁,没想到他说话还有这么顺耳的时候,一点也不像平常和他交流那副德行。 “你这孩子,说话有些意思。上学之事,元儿已经同我和他祖父说起,以后你安安心心和他一起读书,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不要拘束,他也有个伴。只是……”楚老夫人看向阿乐等人:“你家里的弟弟妹妹如何安置?” 楚相元小时候大病一场之后,身体一直孱弱,楚家不缺钱,对权势看的也淡然,只希望楚相元平安顺遂,因此也没有逼过他读书,只是请了一个学问好的老师来家里教。谁知楚相元爱读书,一天到晚呆在书房,不爱出门,楚老夫人担心他的身体过度劳累,常常让他出门走走,奈何又没什么朋友,直到结实了容时宁,隔一段时间去找他,还带朋友回家,眼看着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因此楚相元一提想让容时宁来家里陪他读书,楚家两老立刻答应。只是容时宁家里这么弟弟妹妹,这要如何安装才好。 容时宁看了楚相元一眼,楚相元曾经答应他会帮他安顿好弟弟妹妹。 楚相元接收到容时宁的信息,拉着楚老夫人的手臂撒娇:“祖母,可以让他们另外坐在一起,小君也到了上学的年龄,让老师教些简单的,你若是闲来得空还可以教教阿乐姑娘和时宁的两个妹妹,不也热闹。” -- 第65页 “你到帮他们都安排的好好的。”楚老夫人无奈笑道,自己的孙子把人家一家安排的明明白白,不仅让家里读书,还让她教人家的妹妹们。楚老夫人娘家也是名门望族,从小悉心教导,一举一动都是大家风范,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阿乐和双胞胎妹妹可乖了,您会喜欢她们的。您之前不是一直感叹我们家少个女孩儿吗,让您这一身本事没人学去,正好这一下来了三个,左右您也无事,就当打发一些时间。”楚相元再接再厉,阿乐和容时宁的两个妹妹伶俐乖巧,很难不让人喜爱,他相信只要祖母和他们相处一段时间,自然而然的也会喜欢她们的,正好也有人陪伴祖母。 “你们三个站过来让我看看。”楚老夫人道。 阿乐拉着两个妹妹在楚老夫人面前站定:“老夫人。” “嗯。”双胞胎两个玉雪可爱,天真烂漫,另外这个大的……楚老夫人盯着阿乐不由的愣住。 “祖母,你怎么了?”楚相元见楚老夫人突然出神唤道。 老夫人回过神道:“这容家的三位姑娘个个都是好的,嫩皮细肉。” “那祖母你答应了。”楚相元高兴道。 “嗯,你们三个以后跟着我老婆子,把这里当做你们自己家才好。”楚老夫人和蔼可亲的对这个她们三人说道。 “谢谢老夫人。”阿乐带着双胞胎两人道谢。 把来楚家学习之事安排妥当,到了午时,老夫人吩咐下人开饭。 楚老太爷去外面查铺子去了,不在家里,楚老夫人带着一帮大大小小的坐在一圆桌上吃饭,楚家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楚老夫人开心的多吃了半碗饭,一直招呼他们吃饭。 容时宁发现楚老夫人似乎很喜欢阿乐,每次给楚相元夹一次菜,就给阿乐夹一次菜。 容家的日子重新又过的有规律起来,上午容时宁和阿乐忙着铺子里的事,吃过午饭便带着他们去楚府上课。 楚府的老师是一位年过六旬花白头发的老者,为人悠闲自在逍遥。容时宁上过几天课,发现这老师看着懒散,每次讲课偏僻入里,字字珠玑,和一般古板严肃的老师完全不同。之前听李掌柜提起,这位老师是因为和楚老太爷有旧,才被请过来,怕也是个不一般的人。 对老师来说,多一个学生于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区别,更何况这这个学生天资聪颖,一点就透。 容时宁同楚相元一起上下午的课,为府试做准备。阿乐四个人先生会另外教一个时辰简单的学问,之后小君会跟着楚家护卫学习拳脚功夫。小君也不知道爱文还是爱武,索性让他一起学,以后他想选择那样都可以。阿乐和双胞胎余下的时间由楚老夫人教导。 楚相元说的对,老夫人果真很喜爱她们三个,阿乐乖巧懂事,依依活泼可爱,霏霏文文静静,三个女孩儿都聪明伶俐,灵动可人,很讨人喜欢。 双胞胎还小学不了什么,就跟着楚老夫人贴身赵嬷嬷学习简单的女工,阿乐除了学习女工以外,楚老夫人亲自教导她学习中馈、待人接物,礼仪教养。 这样的场景,不由的让她想起了女儿还在闺中,她亲自教导的那段时光,看着掌上明珠渐渐的出落的亭亭玉立。楚老夫人自从女儿去世后冷清的院子,又重新热闹起来。 赵嬷嬷也发觉老夫人尤其偏爱阿乐,笑道:“老夫人对阿乐姑娘可真上心,就和当初的小姐一样。” 楚老夫人看着不远处认真学习的阿乐,回想起似乎还是日子发生的事,惆怅道:“这丫头,冰雪聪明又柔顺宽和,难得。每每看到她便想起了我那可怜的女儿,如今教导她也算有点安慰,权当她还在吧。” “可惜这容家父母早早去了,留下这两二三女。”楚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赵嬷嬷道:“这阿乐姑娘不是容家的女儿。” “不是?”楚老夫人奇怪道。 “之前让去打探容家是,回来报信的人提到,这阿乐姑娘是容公子买回来的童养媳,因她没有自己的名字,便随着他姓,唤容乐。” “不是容家的女儿吗?那她父母是谁。”楚老夫人问道。 “这老奴就不知了,报信的人也没提起。” “好了,我知道了。” 容时宁来了一个月后遇到了楚老太爷,楚老太爷一直在外面查看铺子,直到今天才回来,家中之事老夫人已经写信给他知晓,多以看到府中多出来的人并没有感到惊讶,他也能感受到孙子的精神好了不少,妻子自女儿去世后开心也开心了许多。 容时宁同楚相元一起去老师那里上课时和楚老爷在花园里相遇,容时宁和楚相元行礼,“老太爷安好”“祖父安好。” 楚老太爷做生意多年,生的一副让人容易亲近的面孔,但是恐怕也有做生意人的一颗七窍玲珑心。 “远儿,这是你朋友?”楚老太爷回应了一个和善的笑容问楚相元,原先容时宁在楚家住的几日,没有见到过楚老太爷,今日是第一次见面。 “是的,祖父,时宁可厉害了,读书好,老师都夸他天资聪颖。他还是和李叔合作之人,也是缘去甜品的老板。”为了让自己祖父对容时宁没有偏见,楚相元可着劲的夸他。 “缘去甜品经营的不错,小小年纪有这样的成就,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楚老太爷眼光毒辣,他看出容时宁以后是个有大作为的人。 -- 第66页 “老太爷过奖了,晚辈也是小打小闹,养家糊口吧了。”容时宁谦虚的回应道。 “容公子谦虚了,元儿以后跟着你朋友好好学习。”楚老太爷笑着嘱咐了叶景轩一句,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了。 等楚老太爷走远了,楚相元佩服的对容时宁说道:“你真厉害,寻常之人见到我祖父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你还能不卑不亢,对答如流。” 楚老太爷纵横商界多年,自然不怒而威,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容时宁,他回答到:“我有什么好怕的,你祖父也是个和善人。”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和善形容我祖父。”楚相元不可思议的说道。 “那你听得最多的是什么?” “老奸巨猾。” 看着楚相元严肃认真的回答,容时宁笑的停不下来。 “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好玩的事。”前世,容时宁也经常听到有人用这个来形容他。 容时宁接着说道:“做商人不狡猾一些,那就要等着被骗了,你以后接管你家生意时,也要向你祖父学的精明一些。” “我可能没什么做生意的天赋,我到时候请一个厉害的掌柜的帮我管着。” “那怎么行,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自己懂才行,不然很容易被低下的人蒙骗去。” “好……好……好,我知道了。”楚相远怕容时宁在教训下去,满口答应。 第三十九章 容子文 随着府试时间临近,容时宁越发刻苦,铺子里的生意基本上让阿乐照看。而楚相元有容时宁这个上进的同伴也变得认真起来,从前他也爱看书,但看的杂书居多,他祖父母怜惜他体弱,也从不逼他,如今也是挑灯夜读。 楚老夫人担心楚相元,一天三趟的过来看他,被楚老太爷拦住。 “你别担心他了,元儿的身体他自己心里有数,好不容易有个他愿意做的事,便随他去吧。”楚老夫人忍着心疼,只得作罢。 这天容时宁专心致志的背书,被楚相元把书从手中抽走打断了,“别背了,跟我走。” “走去哪?做什么。”容时宁疑惑的问道。 “这不临考在即,周公子家有一个聚会我们去看看。” “聚会人多又浪费时间不想去,我还有几页书没背。” “我也不爱聚会,但这个聚会和以往的不一样,这是为了参加这次府试童生准备的。来的都是上一届考过如今是秀才,或者重考的童生。我们两人都是头一次参加府试,老师又重在教学问,不重在应试,因此我特意去要了一份请帖,去听听他们怎么说,也长经验。” 既然如此,容时宁道:“那去吧。” 两人收拾收拾出发来到周府,周公子亲自出来迎接,“楚公子,没想到你真的会来,令这聚会蓬荜生辉。” 向阳县中稍微有点家底的都知道楚家身份不简单,连县令大人在他们家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所以周公子对楚相元很客气。 “嗯。”楚相元在外面都是一副清冷贵气的模样,这会儿也只是冷淡的应了一句。 虽然双方不熟悉,但楚相元身份摆在那里,所以周公子也不认为对方无礼,只是看到他身边站在一个年级相仿的少年人,穿着普通的蓝色棉布做的衣服,浑身气质清雅通透,把身上的衣服都盖过去了,这样的人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人,这县城就这么大,还有谁是他不认识的吗,他好奇的问道:“楚公子,不知道这位是?” “朋友容时宁。” 楚相元还是那副高冷的模样,容时宁礼貌的同周公子招呼。 周公子神色可亲,笑容灿烂:“原来是容公子,久仰久仰,一直都听说容公子的大名,只是无缘见到,今天有幸想见,果真不同凡响。” 容时宁心中默默吐槽,对他毫不走心的马屁无动于衷,客气的回了一下“过奖了。” “两位请进。” 容时宁确实在向阳县很出名,只要看到时下流行的蛋糕、甜点,就会想到容时宁的名字,只是一同出名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周公子原本是想全程陪同楚相元,无奈自己又脱不开身,只能叮嘱下人好生照料。容时宁两人是打着取经的想法来的,但是来来回回的走也没有听到实际有用的信息,都是一些已经成为秀才的在炫耀,还没有成为秀才的在捧着对方,期望对方能传授一星半点的经验,两人对这些不敢兴趣,便随便找了一个角落里歇了下来,容时宁无奈的看着楚相元:“这就是你说的来学习经验的。” “我哪里知道都是读书人,他们怎么这副德行,有辱斯文。”楚相元尴尬的摊摊手。 大家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楚相元的身份在向阳县谁都想巴结一下,为了耳根子清净,两人躲在了一个很偏僻的大树后,想着过一会意思意思走人。 两人还没有躲一会儿,不远处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他们也没有偷听的习惯,只是说话之人讨论的人和事似乎和容时宁有关,这让他们停下了准备离开的脚步。 其中嗓门纤细的人说道:“吴兄,我刚听其他人说,容时宁也来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有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另一个嗓门粗狂的人奇怪道:“容时宁到是略有耳闻,他不是最近县里风头正盛的缘去甜品的老板吗?他怎么得罪你了。” -- 第67页 “他没得罪过我,你不知道这容时宁道德败坏,无情无义,实在侮辱读书人的君子之风。” “他做什么了?我只是听我爹提起过他,听我比我小很多,我爹还夸他年纪轻轻有这样的本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什么人才,不过一个无赖罢了。” “无赖,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子文和这容时宁是同村的,两人还有亲戚关系呢。之前容时宁父母相继去世,还是子文一家念他们兄妹年幼帮扶至今。长大后的容时宁靠着他家祖上留下来的方子卖甜点发家,生活越过越好,就开始翻脸不认。抢走了子文家的地,还扬言要杀了他堂弟,弄得人家家里不安宁,真是农夫与蛇。” “这……这没有根据的话可不能乱说,人家家里的事你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可没有乱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不但如此,容时宁还不知道怎么攀扯上楚家了,仗着楚家的势,诬陷子文的弟弟,趁机赶出近水楼。这容时宁在村里也不准备长辈,动不动喊打喊杀。” “这是子文说的吗?” “子文怎么会说这些,你不是不知道,子文一心读书,为人正直,哪里有心思管别人,我也是有一次和刘兄喝酒,他喝醉了说漏嘴才知道的,刘兄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冤枉人。” “刘兄耿直,是做不出诬陷别人的事,这次聚会子文也来了吗?” “来了,子文是上一届的案首,他也是好心想给这一届的童生传授经验,谁知道容时宁也来了,等会儿他们两人若是见面,也不知道容子同会怎么对子文。”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到时候站在子文身边就行了,楚家再有势力也不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得罪我们所有人。” 两人边聊边走远,直到再也听不到声音。 这边容时宁确定没有任何声音传过来,放开了死死的按住的楚相元的手。 楚相元气愤道:“你拦着我做什么,让我打他们一顿。”此时的楚相元气的毫无贵公子形象。 “不过是口舌之快,随便他们怎么说。”村子里有些人都快把他妖魔化了,甚至还有人用他的名字吓唬家中不听话的小孩。刚才两人说的话对他来说无伤大雅,只不过容子文这个人有点意思。 “你和容子文家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容子文听着也不像什么好人,这些闲话还指不定是被他传自己传出去的,要让大家孤立你,你若是名声不好,也会影响以后的仕途。” “能有什么仇恨,可能是之前我们一家逆来顺受让他们习惯了,现在不听话了,他们难受吧,这刺也越来越深了。” “早知道,这个什么周府地没有点大,事到不少,我们不来了,还能多背一些书。”楚相元越想越气愤。 有这样的一个名声,容时宁越发懒得出去,以免被人像猴一样看,躲在这里乐的清净。 容时宁和楚相元讨论着学问上的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便起身往府外走,不过冤家路窄,这眼看着就快出去,还迎面遇到了几个他们一点也不想见的人。 严格来说,容时宁还不认识容子文,他还魂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被村里人誉为文曲星下凡的人。容子文是上一届的案首,这样的成绩极有可能在今年秋闱中中举,因此村里每次提高容子文赞美之词不绝于口。 容子文被几个人拥簇,穿的衣是普普通通的棉布做的袍子,光从外表看就是一个长相白白净净的小书生,围着的几个人一人拿着一本书,叽叽喳喳的叫喊着:“子文兄到我了,到我了,我也有一个问题要请教。” 他的脾气很好,一个个的依次解答,神色从容,胸有成竹。 原本这一群人愉快的交流学问,没想到迎面遇上了他们两人,容子文礼貌的让他们耐心等候,温和的向容时宁打招呼:“时宁也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听家里人说,你要参加这次的府试,府试比前面的县试和院试都难不少,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容时宁没有接话,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还以为容子文有多厉害,原来和他爹一样的人,只不过比他爹聪明些,也藏的更深。他是不愿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准备从旁边穿过去。 容子文看着容时宁不理他,表情透露出无奈,他身旁的跟随者原来听那些谣言就对容时宁不喜,这会儿明明白白的看到容时宁果真如传闻中一样傲慢无礼。 “你和子文是亲戚,他比你年长,也算的上是哥哥,子文同你打招呼,你看不见吗?随便谁读了些圣贤书也应该知道长幼有序,像你这样无礼的考科举有什么用,纵然是侥幸中了,又如何教化万民。”离着容子文身边最近的一个人开始替容子文打抱不平。 其他人也愤愤不平的盯着容时宁,誓要替容子文讨回公道。 第四十章 反击 “我走科举一途,是希望有一天能为朝廷效力,为黎明苍生尽心,又不是为你效力,你这么操心做什么,难不成这位兄台自觉能代表朝廷?”容时宁自觉争辩就从未输过,三言两语逼的对方无法可说。 “看来谣言没错,你果真是伶牙俐齿,刘兄不过是随口问问,竟然被你扣了这么一大顶的帽子下来。我朝崇尚儒教,君子以仁为本,他只不过是替子文问问,何故这样针对他。”另外一个明显有些头脑的人问到。 -- 第68页 不过容时宁没有接下他的话,而是看向那边想劝架似乎又不知道如何阻止的容子文笑了笑说道:“听说你抱诚守真,为人敦厚,今日他们都是你的朋友,这样针对我,你不出来替我解释两句吗?” 容子文还未来的及说话,被旁边的人抢着回答:“你对子文不义,子文可是对你仁至义尽,有不好的流言传到他耳旁,每每为你辩驳,你不思悔改,还想让他为你说什么?” “容子文,你的这位好朋友说你一直为我辩驳,可惜我都不在你面前,听不到你为我说话,这次机会难得,你当着我的面说说,你平时是怎么为我说话的,下次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也能为你说说话,也算礼尚往来。” 容子文看着容时宁脸上带着笑意,但眼神冰冷,有些心理发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能退缩,拿出平时的做派,对身边的人说道:“时宁还小,有些事情不懂,我们就先走吧。” 容子文知道如今的容时宁和以往不一样,平日里他偶尔会在同窗好友面前提起容时宁时欲言又止,一副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样子,引得大家纷纷猜测,事实上他也没有明着说容时宁什么,因为这也不符合他一贯的形象,没想到今日会碰见容时宁,容子文担心容时宁说什么,原本是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谁想到一帮朋友要替他打抱不平。 容子文的朋友还以为容子文不想和容时宁硬碰硬,当即拉住容子文不让他走,誓要替他撑腰。 容子文看着一圈人,笑呵呵道:“你到是会装,我道只听过白莲花,这男白莲还是头一回见呢,稀罕啊。” 大家只听懂了容时宁说容子文会装,后面的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但是不妨碍大家气氛的情绪更上一层楼,有性子急的摩拳擦掌,一副马上要冲上去的模样。 容时宁面对众人的愤怒丝毫不畏惧,指了指旁边的楚相元说道:“这位可是楚家公子,都熟知吧,若是打伤了,你们怕是赔不起了,还是控制点自己的情绪好。” 众人一听,更气愤,但也害怕,在向阳县,但凡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楚家是最不能得罪的。 容时宁满意的看着大家敢怒不敢言,继续对着容子文说道:“说道农夫与蛇的故事,怕是我是农夫,你是蛇。容子文一家趁着我年幼,侵吞我家田产,盗窃我家钱财,吸我们家的血,养活你们一家人,到到来确被你说忘恩负义。你弟弟容子武,能做出谋害人命的官司,还被你说成是我陷害,果真要脸的都是相同,不要脸的各有各的方式。” “你……你说话怎么这么粗鄙,还颠倒黑白。” 而容子文被容时宁的一番话刺的满脸通红。 “闲的慌就去容家村打听打听吧,或者问问容子文,那一条他敢否认呢,若是敢的话,我便拿出证据,把我刚才说的话坐实。” 大家纷纷看着容子文,想要等他一个说法,而容子文只是说:“我没有说过关于你之事。” “我与这群人无冤无仇,还未曾见过面,不是你说的,那又是谁说的呢?”容时宁凉凉的看着容子文,把目光转向了其他人。 他是不想与容子文计较,奈何总有人以为可以降服住任何人,把所有人耍的团团转。今日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戳破容子文,容子文如此的心高气傲,也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住,这八月秋闱眼看着要来啦,也不知道这被寄予厚望的案首,还能不能稳住心态中举呢。 其他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一开始替容子文发声的刘兄。 刘兄承受着大家的目光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说什么了,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那个声音纤细的书生说道:“上次我们喝酒时,你不是说容时宁怎么怎么吗?” 这话让大家突然惊醒,原来他们都是听人说起,并没有真正的看到容时宁做过什么。 刘兄不想给人留下乱嚼舌根的印象,急忙解释:“我是听子文提起他家烦心事时……”刘兄话还未完,突然反省,指着容子文道:“好啊,亏我一直把你当做兄弟,以为你被容时宁欺负,才会替你出头,到头来你把我当枪使。我看刚才容时宁说的话就是真的,我和你从小的便同窗,以前你家里就穷,怎么就突然富裕起来了。” 容子文回应道:“我说什么,我从来就没说什么,是你自己想到了。” 容时宁和楚相元互相看了一眼,这两人竟然就这么狗咬狗起来了,没意思。 幸而主人家周公子出现阻止了这场闹剧,“大家都是读书人,成何体统。” 恭敬的对楚相元道:“让楚公子见笑了,来这聚会是为了即将要去参加府试的学子们传授经验,不慎被虚伪狡诈的人破坏了兴致了,是在下失误。” 一旁站在的容时宁脸被烧的火辣辣的。 “周公子把门风看严些,不要让一些阿猫阿狗的人进来。算了,今日我也没了兴致,就先回去了。” 容时宁同楚相元一同离开。 两人走后,周公子对着剩下的人说道:“读书人要心术正,若是心术不正,怕是要害人害己。” 其他的人听到这番话,里的容子文远远地,原本被众星捧月的容子文,一下子像是得了瘟疫一样,其他的人都躲得远远的。 容子文实在没脸再待下去,也匆匆离开。 回去的路上,容时宁坐在马车上养神,楚相元怯怯的摸了摸鼻梁,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时宁,我也是第一次来参加,不知道聚会是这个模样。” -- 第69页 “无妨。”容时宁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养神。 “刚刚为何不直接说明容子文一家的所作所为,刚刚说的那么不清不楚,大家还不一定相信。”楚相元好奇的说道。 “有些人就是这样,我说明白了拿出了证据了,大家还是会相信弱势哪一方,更何况还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家务事。我这样说的不明不白,有好奇的人想知道具体的事,自然会去找真相,这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自己寻找的答案才更真实。就让流言飘满向阳县,这样一来容子文才会无路可走。”容时宁冷漠的说道。 楚相元理清了思路,回道:“你这是想逼死容子文。” “是他自找的,容德业这几年的辛苦全都压在容子文身上,也不知道希望破灭的时,还能不能承受的住。” 楚相元不禁背后发凉,他和容时宁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平常看他和弟弟妹妹相处都是温柔有耐心的大哥模样,偶尔还会心软。这次见到他狠辣的手段,和往常截然不同。 两人一无所获的回到了楚家继续读书,考期将近,容时宁比以往每日多读一个时辰的书,从楚家出来,天已经黑了。 这段时间容时宁回家都比较晚,今日被聚会耽搁了,回到家比以往还要晚,家里的三个小的已经睡着了。阿乐点着煤油灯,坐在凳子上,就着微弱的灯光,拿着他的一件衣服缝缝补补。 见到容时宁回来,收起手中的针线,起身迎他:“时宁回来了。” “煤油灯的光线不好,这种费眼睛的事放在白天做,白天那么长的时间还不够你做的。”容时宁无奈,每次让她不要晚上做针线,也不要等他,说了白说。 “我也没做多久,刚刚在做其他的事,才拿起来,我去把灶上温的饭菜给时宁端过来。”为了避免容时宁絮絮叨叨的说他,阿乐赶紧去厨房了。 容时宁看着阿乐小跑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去三个小的房间中看了他们一下,回到堂屋,阿乐已经把饭菜端过来了。 吃完饭,两人聊了会儿天,“村里那边最近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容时宁也没空管其他的事情,让梁恒去村里来来回回的运送食材,毕竟村里的食材还是要便宜不少,而且都是一个村的人,在力所能及之下,容时宁还是愿意照顾。 容时宁的生意越来越红火,需要的食材自然也越来越多,容金鹏家食材已经不能满足他所需,因此也会收购村里其他人的食材。现在村里的人看容时宁一家像是看财神爷一样,有容家每日清早收购,他们也不用一大清早的去县里早市,直接卖给他多好,少走一程路,还不用担心卖不出要降价的问题。 第四十一章 广陵府 “今日容雪来了铺子,她说起容德业这些日子要给容秀秀找人家。” “原先容德业想等着容子文高中后再把容秀秀嫁出去,现在着急忙慌的找,怕是想拿高额的彩礼,给容子文做去广陵府参加秋闱的花销。”容时宁一下想到其中的关键。 “嗯,容德业想把容秀秀嫁给县里一个六十多岁的员外做小妾,彩礼要的二十两,容德业怕被人知道,戳脊梁骨,一直保密措施做得好好的,与那家员外老爷都定下要了过去的日子。夏桂花心疼女儿,告诉了容秀秀,容秀秀死活不肯,还在村里闹了一场,这下全村都知道了,村长还去容德业家劝过,但是容德业嘴上说的答应了,实际上把容秀秀关起来。在要被抬过去的那天清晨,容秀秀不见了,村里的人都说容秀秀是和经常来村里的一个卖货郎跑了,因为之前有人见过他们两人私下在一起过。” 跟卖货郎跑了,容时宁不觉好笑,还真是天真。从前容秀秀和夏桂花母女俩对周围的年轻男子都看不上,迟迟不肯嫁,如今事到临到怕也没有人能出的起这二十两的彩礼,把容秀秀娶回家,不得已才会跟卖货郎跑,只是这卖货郎既然能做出诱骗妇女同其私奔,怕也不是良善之人,容秀秀此一去怕是余生都要颠沛流离,难以善终。 “这容秀秀一跑,容德业这二十两的路费不知道从哪里凑出来。”阿乐好奇的说道。 容时宁笑了笑,用食指戳了戳阿乐的脑门,“听过就好,别人家的事,不要瞎操心,铺子的生意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容时宁忙着读书,家里里里外外都是阿乐在忙碌,阿乐冰雪聪明,什么事情只要教一遍,不仅能心领神会,还会举一反三,不仅如此,阿乐很有经商天赋。因此容时宁方心的把铺子交给阿乐打理,偶尔过问一两次,担心阿乐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说到家里的铺子,阿乐清澈的眼眸中像是冒着精光一样,蹬蹬蹬的跑回房间里拿出账本,给容时宁看最近的收入,像是一个守财奴一样守着家里的金山银山。 容时宁随便翻了一下,就知道阿乐的做的丝毫不差,看着一天比一天多的营业额,容时宁夸赞道。“我们阿乐可真聪明,铺子里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条。” 阿乐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又开心的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是时宁先前安排好的,我不过是按部就班的执行。” “阿乐是真的优秀,不需要妄自菲薄。”容时宁揉了揉阿乐的脑袋:“等府试结束了,我给你做多加一点点糖的蛋糕,犒劳我们阿乐。” -- 第70页 “谢谢时宁。”一想到有甜甜的蛋糕,阿乐喜不胜喜。 随后又想到容雪来的目的,“梁恒要去村里收购食材,还要给已经预定蛋糕的送货,铺子里的人手不够,而容雪想要在县里找份活儿,女子找活本来不易,我想让她来我们铺子成吗?” “可以,你安排就行,以后铺子里的这种小事不用同我商量,阿乐做主便可。”容时宁毫不在意的说道。 听到这话,阿乐心花怒放。两人又聊了几句,各自睡去了离府试日期只剩半月,老师已经不再授课,让他们自行准备,最后老师对着二人说道:“以你们的学问通过府试成为秀才,十拿九稳。” 通过院试的统称生员,也就是秀才,成为了秀才,就算是有了功名,进入士大夫阶层。 秀才虽不能一步登天,但身份上比普通老百姓上了一个大台阶。 秀才每年官府有银两补贴,可以见县令不拜,自称生员,与县令交谈时,还会被安排座位。若是犯罪,还轻易不能打,屁股动不得,只可以打手心,而且衙役是没有打的权利,只有学官可以打。不仅如此还可以不应徭役之征,连自家的屋子府都可以比邻居高三寸。因此想要通过府试成为秀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多少学子白发苍苍还是童生被卡在了院试上面,但是容时宁和楚相元并不紧张,两人出乎意料的胸有成竹。 楚家祖父母不紧张,于他们而言,楚相元能不能考的过都不打紧,只要楚相元身体康健,容家的三个小孩子还小,不知烦恼,因此阿乐还是一如既往的最紧张,提前一个月烧香拜火,求各路神仙保佑容时宁、楚相元顺利的通过。 府试的考试地点同院试一样,也在广陵府,为了熟悉考试环境,容时宁和楚相元提前半个月出发,路上时间准备充足,到了广陵府还有时间休养。 容时宁这次出远门,比上次去的时间还长,看着忙里忙外,给他收拾行装的阿乐,还有三个眼巴巴的看着他的三个弟弟妹妹:“大哥很快就会回来,你们在家里乖乖的跟着楚老夫人学习,听阿乐姐姐的话。” 容依依和容霏霏扁着嘴巴,眼泪含在眼眶中要掉不掉的,十分惹人怜爱。 容时宁摸了摸他们两人的小脑袋:“广陵府有很多好玩的和好吃的,等大哥回来的时候带给你们。” “上次已经吃过了。”容依依委屈巴巴的,还不忘回复容时宁的话,装作很乖的样子,让大哥不要担心的。 容时宁和他们几个孩子相处了这么久,早就是家人一样的存在,这下子也有一些不舍。 阿乐看出了他们的难过,忍住心里的不好受,把双胞胎揉进怀里,“时宁放心,我会照顾好家里的。” “嗯,需要帮忙的就去楚家,我同相元打好招呼了。” “好,我知道。”阿乐也努力忍住不哭,这会儿看着容时宁真要走了,一句话比一句话难受,最后这句话更是难忍哽咽。 容时宁只能揉了揉阿乐的脑袋,走了。 容时宁这次带着梁恒一起走,方便打探广陵府的行情,为以后来广陵府做准备。铺子里的活,容时宁让小栓子暂时代替了梁恒。 梁恒驾着马车同楚相元城门口会和。 阿乐给容时宁收舍收拾也有半马车的行李,这还是容时宁给捡出来一部分,这让他已经认为有些累赘,但相比楚相元还是小巫见大巫。楚相元自己坐一辆马车,还有专门的一辆马车放行李,除了贴身的小厮有福以外,另外还有两个充当保镖的家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意派来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嬷嬷。 容时宁人忍不住说道:“你这是要去春游吗?” 楚相元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这行头已经是刻意减少的,出门前祖母还要给我塞,忙让有福架着马车走了,不然塞的还要更多。” 虽然东西比较多,但不得不说楚老太太的明智之举,让楚相元带了这么多用品。露宿荒野有被子垫着盖着,有锅可以煮热食,不用一路上啃干粮,比起上次容时宁去广陵府时好受许多,记得上次一路过去差点变成野人的画面不敢回首。 三天的舟车劳顿,一行人顺利的到了广陵府,容时宁没有第一次来广陵府的好奇,一心只想找一个好的客栈安端下来,洗一个热水澡,这几天路上不方便洗澡,容时宁心里怀疑他已经馊了。 容时宁想要找个离考试地点近的客栈,被楚相元阻止,楚相元说道:“这个时节,都是赶考的学子,客栈都人满为患,何况还是里考场进的,我家在这里有茶庄,祖父已经安排好了,你同我们一起过去,我们住那里。” 容时宁一向有道理,跟着楚相元一起走了。 经过这段时间与楚家的相处,容时宁已经知道原来楚家是茶商。茶叶为官府专卖商品,一般商人不能随意贩卖,而楚家经营的是茶庄、茶行,开设茶行,要经过官府批准,领取照帖,官府禁止私自开设茶行。这能做茶商,从古自今那都是一方富甲,难怪在向阳县人人都畏惧楚家。而向阳县的听风楼只不过是楚家的随手开的一个酒楼。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广陵府最大的茶庄,水云天茶楼。 茶楼上下三成,装修雅致,清逸,站在外面可以闻到里面飘出的阵阵茶香,容时宁进去才发现这水云天茶楼寥寥几个人,随意的坐在。 -- 第71页 有福进去通报,掌柜的亲自迎了出来,“少东家来了,已经给您们安排好了房间,随我来。” 水云天茶楼的吴掌柜是一个胖胖圆圆的中年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眯了起来,看上去和蔼亲切。 吴掌柜带着他们一行人去了三楼的厢房,水云天茶楼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雅座,三楼是客人住的厢房。这个时间广陵府客栈都是挤满了人,水云天茶楼竟然还能空出这么多房间,可见生意惨到何种程度。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住下也安静。 吴掌柜安顿好他们,就先告辞了。 容时宁和楚相元洗去一身的风尘,直接到头就睡,这些日子楚相元的身体养的不错,一路舟车劳顿除了疲惫也没有出现其他不适的地方,两人休息了一下午,总算是养足了精神头,随便吃了一些,便上街走走。 楚相元以前身体弱,甚少出门,这次好不容易出一趟出来,就想出去逛逛,容时宁没多大的兴趣,但也不放心楚相元,只能跟着一起出来。 第四十二章 水云天 广陵府的街路要比向阳县的路宽两三倍,街道两旁的房子也大多是两三层,临近傍晚,两旁的商户把灯点上,灯火通明,街上多了不少的行人,不同于会宵禁的向阳县,广陵府的晚上还是很热闹。 两人走走停停,四处看看,楚相元感叹:“这里和小时候还是一样的,似乎没有变化。” 容时宁听这话道:“你是广陵府人?” “我祖父是广陵府人,我小时候跟着祖父祖母一起住在这里,离这里两条街的距离便是祖父的祖宅。我娘怀我时,郁结于心,所以我生下来就孱弱,祖父是茶商,家里人来客往,不得安静,为了让我好好养病,两老选了三青水秀的向阳县住下,一走这么多年了,今日回来这条街还是记忆中的模样,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 “那你这次回来怎么不住到自己家里去?”容时宁奇怪的问道。 “我祖父一脉,子嗣不丰,一脉单传,家里没有旁的人,只有老仆看守时常打扫,便没有过去,住在水云天还有吴叔照顾。” 或许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想起了那时候祖父怕他呆在家里烦闷,放下手中繁忙的事,带他来街上玩。 回想起过往种种,楚相元放下了他平时傲娇小公子高冷的模样,眼睛左瞄右瞟转个不停。手里的东西买了又买,直到有福和两个家仆手里拿不下,容时宁才阻止了他:“好了,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你想买的东西也不着急第一时间买,过几天买也是一样的,离开时我也要给阿乐小君他们带,到时候一起买。” 不得已楚相元只能收住手,他其实最想吃的是街边的小吃,小时候每每出来两旁街边小吃香喷喷诱人的紧,那时候祖父顾惜他身体,不曾让他吃过,今日又重新闻到,故地重游,他已经偷偷的咽了几次口水,除了开头吃了几样,之后都没有吃,原因当然是容时宁不让,有福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让少爷乖乖的听他的话。 楚相元现在身体是好了不少,但相对于平常的人,还是孱弱,既然一同出来,容时宁会看着一点他,不让他贪吃。 两人随便逛了一会儿,便打算回到水云天吃个晚饭,水云楼曾经只卖茶品茶,后面经营不善,来这里的客人越来越少,便也可以吃酒菜,赚点补贴,不然这地方空着也是空着。 再次进去,容时宁发现水云楼的人比他想象中的人还少,散落的零星客人。府试过后是秋闱,都集中在八月,这时候广陵府的几乎所有的客栈都爆满,有一些知名的客栈要提前两个月才能订单,在这样的情况,水云楼大约只住着十来个学子,楼上的客房一大半都是空的,容时宁猜想这几个人大约是实在是找不着住的地方,才找到这里来的。可想平时这地方的冷清。 两人回了房间,随意的点了几个菜,待小二下去,容时宁道:“这水云楼生意清淡,门前冷落。” “是啊,这里以前地段繁华,水云楼又是广陵府的第一茶楼,文人骚客又爱茶者,都来这里,生意红火。后来知府把广陵府的繁华之地挪到了南边,这地方就冷清下来,再加上祖父祖母带着我去了向阳县,这茶庄交给了吴叔打理,祖父照顾不到,渐渐的没落,一年不如一年,连续几年都在亏损的状态,只有一些老顾客念旧偶尔会来这里喝茶聊天。这是祖父接手后的第一个茶庄,祖父对这里很有感情,经营不好,祖父也舍不得关了它,就这么一直放着,可惜我不善经商,无力回天。”说倒这里楚相元有些难受,祖父母为他放弃太多了,是他不孝。 容时宁看着心绪不佳的楚相元低着头想了一会儿道:“我到是有对策,可以救一救这茶楼,不知道你信我否?” 楚相元原本低落的情绪一下消失不见,他是知道容时宁经商手段厉害,立马回答:“当然信,你若是把这茶楼给盘活了,以后若你有难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你把吴掌柜喊上来,我交给他计策,也好趁学子这股东风,把水云天吹起来。” 楚相元不明白容时宁这话中的意思,但是不妨碍他知道容时宁的能力,当下让有福赶紧让吴掌柜上来。 吴掌柜匆忙上来,恭敬的向楚相元行礼:“少东家有何吩咐?” “吴叔不必多礼,你先坐下。” -- 第72页 吴掌柜在桌子旁坐下。 楚相元兴奋的对着吴掌柜说道:“吴叔,这是容时宁,即是我朋友又是我同窗,他有办法救活水云天。” 吴掌柜把目光转向了容时宁,这个跟着少爷一块来的年轻人,第一次见面就注意到了,浑身的气度不输他家少东家,看着像大家族的子弟,吴掌柜倒也没有看轻他,只是他和少东家也差不多年纪大,说能救活水云天他是不相信的,但是少东家在这里,他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问道:“容公子可是有什么好的方法,还请赐教。” 容时宁看着吴掌柜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并不在意,而是问道:“茶庄的名字水云天是谁取的?可有何寓意。” 吴掌柜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回答道:“我也不甚清楚,这个茶楼存在很多年了,也不知为何当初定下这个名字。” 容时宁转而看向楚相元。 楚相元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或许是先辈随口取的。” 容时宁离开桌子,拿出自己的纸笔,在白纸上写下一句话“云在青天水在瓶”。 楚相元接过去,左看右看,没明白什么意思,疑惑的看着容时宁。 容时宁也没有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反而说起了一个佛学故事。一位叫做李翱官员,仰慕惟俨禅师,多次入山拜见,而惟俨禅师坐在团蒲上手持经卷不理他。 李翱性子急、生气的说道:“见面不似闻名。” 禅师回说道:“你怎么贵耳贱目?重视传到耳边的话,轻视眼中见到的事实?” 李翱明白禅师话是说他那句见面不似闻名,重视传到耳边的话,而轻视眼中见到的事实。随拱手道谢问禅师:“道是什么?” 禅师指着净瓶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说完这个小故事,容时宁接着说道:“认清本心,万法归一。” 楚相元不解的问道:“这个故事听着挺好,这话寓意也极好,只是这和水云天有什么关系。” 容时宁笑了笑道:“以前没关系,从今往后就有关系了。这是第一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而水云天这么禅意深远名字也会让人更容易记住,才符合茶庄的仙气袅袅的气质。” 一番话说得楚相元一脸懵,但吴掌柜的甚知这样做的用意,如今的水云天高不成低不就,若是有这故事加持,定能提升档次,当即问道:“这故事虽好,但这怎么做,水云天才会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 容时宁指了指楼下偶尔经过的学子:“如今广陵府聚齐了众多前来赶考的学子,这些学子会聚会,交流学问,便是最好的传输途径。” “明日你做个活动,提示每位进来的客人,若是答出水云天的寓意,便免费送一盘菜,若是答不出,你便按照我方才所说的告知客人,然后也意思送一盘凉菜。这样久而久之难免有人好奇,这水云天到底是何意思,这样一来便可以口口相传,广为流传。” “这是第一,第二,高价购得一副真迹大师墨宝,吴掌柜举办一个对对子的活动,我出一个上联,来水云天的学子都可以对下联,若是有人对出了下联,便把这副墨宝送给他,学子文人大多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水云天届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前来。” 吴掌柜第一条还是能理解,这第二个……“这……大师真迹也不便宜,容公子出的对子当即没有人能对的出来吗,这万一随便谁都能对的出来,那岂不是白白失掉了这副字画?” “吴掌柜放心,我既然说出这对子,那必然是无人能对的出来,必不叫你白白浪费这副字画。” 吴掌柜其实是不放心的,这容公子看着也不像是旷古绝今的大才子,他看着楚相元,让他拿主意。 楚相元点点头,道:“按照容公子说的去办,只是字画不用去买,你去老宅一趟,拿一副祖父收藏的字画吧,先前祖父为了打点关系,收藏了不少这样的大师字画,你寻一副现世稀少的拿来。” “是,少东家。”少东家都同意了,吴掌柜没有不答应的,况且一副字画对楚家的家大业大来说也不算是什么。 见两个人都同意了,容时宁接着说道:“前面两点不过都是噱头,真正要吸引的还是茶庄本身的魅力,楚家几代都是茶商,全天下也没有比这水云天更好的茶,所以第三便是稍会儿,我教厨房几道精致可口的点心,若是不懂品茶的,那配上点心更绝。” “第四,你让你们沏茶的师父过来,我教你们师父茶艺,在请一位弹古琴的师父过来,看着茶艺表演,听着袅袅琴音,这样客人还有不留的道理。” “一切听容公子安排。”吴掌柜道。 第四十三章 对子 容时宁教了厨房师傅松子鹅油卷、蟹黄小娇儿、如意锁片等十来样点心,点心小巧精致,用模具压成梅花、荷花等各种花型,又用这会儿开的正好的桂花、茉莉花作为点缀,在配与典雅精美的竹具器皿,芳香四溢,口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 吴掌柜看着一个个美味可口又精巧的茶点,尝了一个道:“我的乖乖,做的这样好看,我都不忍心吃。可真是好吃,有这些茶点在,这茶庄不卖茶,卖茶点也能经营的下去。” 容时宁道:“茶点不过是辅助,还是要以茶为主。水云天的茶馥郁芬香,色泽澄净,齿颊留香,难得上品,做茶点这些也不过是为了让人注意到茶的品质。” -- 第73页 水云天的茶的确好喝,容时宁谈不上喜不喜欢茶,但水云天的茶容时宁也很喜欢喝,还想着带回去给阿乐他们尝尝。 “那是,我们水云天最好的茶,采的都是一百年生长的老茶树,每年春天最嫩的茶尖尖,一棵树上也就出一两茶,能卖一两金呢,专供给皇家,寻常的人是喝不多的。”吴掌柜自豪的说道。 一两春茶一两金,这好东西不管在哪里都是贵的,活了两辈子容时宁都喝不到这么好的茶,有点可惜。 接下来容时宁又把上辈子学习到的茶道交给了这里的沏茶师父。 一切准备就绪,第二日吴掌柜按照容时宁教的,告知水云天所有顾客只要猜中水云天的名字的含义,能免费点一道菜,若是没有猜中,店家也会送一道菜。 有这样的便宜谁不占,大家纷纷踊跃参与,只有少数几个人猜中,大多数人猜不中的,猜不中的吴掌柜会送新推出的茶点。 原本以为是随便的一道菜,没想到送的竟然是这样精致美味的茶点,让人喜出望外,一时间大家对水云天好奇的同时,又垂涎水云天的茶点。 越临近考试,学子们压力越大,又想放松静心的便来水云天喝茶,吃茶点与好友们谈诗论道,好不快活。 等人气聚齐的差不多时,吴掌柜又出来,以提前庆贺各位学子中榜为由,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字画,“各位学子,吴某这里有一副上联,若是谁能对出下联,这副字画便送于他。” 在场的学子听到纷纷上前凑热闹,看字画。有识货的人认出,惊讶的说道:“呀,这可是前朝书圣的字迹,掌柜的好大手笔啊,可怎么舍得拿出来,我家要是有定然当做传家之宝,世代相传。” 吴掌柜的拱手自谦:“好字画也要配有缘人,才能不被埋没,放在我等俗人手上也是浪费了,今日趁着大家都在正好寻找一有缘人。” “掌柜的当真舍得?”这样一幅稀世罕见的字画,大家都想得到,又怕掌柜的耍赖,因此确认。 “当然是真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在场的人都是见证人。”吴掌柜保证。 得到吴掌柜的保证,大家兴致高昂,场面瞬间热闹了起来:“来,那大家来比比谁对的最工整,看看这字画花落谁家。” “不用比对的最工整,谁要第一个对出来,这字画便是谁的。”吴掌柜补充道。 听到此处,有人哈哈大笑,“只要对的出来就行?那不知道掌柜的是财大气粗不在乎这字画,还是压根没有把我们这等放在眼里啊。” “不敢,不敢,只是为字画找有缘人,比赛难免伤和气,府试又即将开始,可别误了各位学子的心情。”吴掌柜摸着大肚子,满脸堆笑的说道,心里也忍不住吐槽,容公子也不知道靠不靠谱,这副字画可是老爷祖宅里最贵的那个了,别一个水花没溅起就没了。 站在楼上观望的容时宁心疼道:“就让你拿个好点的字画,你拿这么稀罕的做甚,万一被人一下拿走了,那亏大了。” 楚相元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事,我相信你。” 容时宁一时语塞,这可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不食人间烟火。 而下面的学子们一听到掌柜的说第一个对出来的人便可以拿出字画,纷纷催促掌柜的快点,就怕字画被人抢走了。 掌柜的在学子们翘首以待的目光中拿出容时宁写的对子,对子不长,只有五个字“烟锁池塘柳”。 大家纷纷提笔,想要第一个写下,可是下笔的时候发现怎么写都是不对的,一时间竟然都卡在哪里,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场面鸦雀无声。 好像有点难啊。 而站在台上的吴掌柜一开始紧张,担心字画顷刻间被人拿走,紧张不安,一炷香之后看着下面的学子还在苦思冥想,吴掌柜稍微放心一点,心里想着容公子当真厉害,还没有人对出来。 楚相元之前也不知道容时宁的对子是什么,直到吴掌柜挂出对子,他想了一会儿道:“时宁的这个上联怕是鲜少有人能对的出来。” 容时宁表面淡定的点头,实际上在想,在他上辈子这对子经过了几千年都没人能对的出来,现在自然也不会有人能轻易对的出来。 之后的一段时间,水云楼热闹起来了,据说茶庄的东家得到了前朝书圣的一副绝迹字画想要赠给能对出对子的有缘人。 消息不过一日传开了,好奇的人前往一探究竟,有懂行的人自然能看出来这副挂在大堂之中的字画是真迹,但是字画旁边的对子却没有人对的出来。 文人大多自视清高,恃才傲物,谁也不服谁,引得更多的人前往水云天观看,一时间原本门可罗雀的水云天人声鼎沸,每天都有不同的学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水云天的名声随着这群学子越传越远,没想到广陵府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别致的茶庄。 几天后水云天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老人家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但浑身气度儒雅睿智,透露出书香气,眼神清明。他一出现,原本争论不休的大堂立刻安静了下来,学子们纷纷拱手作揖:“周先生。” “你们讨论你们的,别管我,我就是听说这里有一副好的对子,来看看。”老人家一手后背一手捋了捋胡子和蔼的笑道,找了一个空余的地方坐下,要了一壶好茶,一盘茶点。 -- 第74页 老人家品了一口,不禁感叹:“好茶。” 在场的学子都知道这位是隐居在广陵府的大儒周自明,周志明是天宝年间的状元郎,入朝为官后,常常因为醉读诗书而忘了朝政之事,一年后便辞官归隐,轰动一时。 皇帝也没有拦着他,反而很欣赏他的才学,为了不使他的才华浪费,便让他在广陵府书院教书,直到两年前才因年迈,回家养老。周自明虽然不在朝为官,但也是桃李满天下,就连广陵知府都尊称他“先生。”没想到这副对子竟然连他都惊动了。 吴掌柜连忙出来迎接,“周先生,您请楼上坐,下面人多小心冲撞了。” 吴掌柜脸上一阵慌乱的,内心则狂喜,经此一遭,水云天的名声怕是要更上一层楼了。 周自明没理他,专心致志的看着那副悬挂在上面的对子,吴掌柜知道他的脾气,不敢多劝,也不敢走开,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守着。 “烟锁池塘柳,五行偏旁,烟雾妙曼隐藏了池塘和旁边的柳树,对子秒,意境更妙”大家都屏住呼吸等着周自明的答案,周自明却突然感叹般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吓了众人一跳。 “掌柜的,能出此对子的人必定满腹经纶,学富五车,老朽自叹不如,不知可否为我引荐一番。”周自明从对子的思考中回过神,对吴掌柜的说道。 这话震惊了在场所有人,没想到这对子竟然连大儒周自明都对不出来。 “周先生,这对子也不是我东家想出来的,是他朋友无意中在一本书中看到。”吴掌柜惊讶之后,按照容时宁事先交给他的话应对。 “老朽虽不敢自称阅尽天下所有藏书,但凡能找到的书,老朽都细细的研读了一遍,从来都没有看过这对子,既然东家好友是从书上看到,那是那本书?还望告知,老朽也想学习一二。”周自明在学问上一事从不含糊,更何况难得碰到这样的好句,不管背后的东家是否真从书上看的,都值得一交。 在场的其他人都想认识写出这对子的人,纷纷附和。 “这……”吴掌柜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是亲眼见到容时宁提笔写下,当时也没想到这对子这么难,可是他既然找这番借口,自然是不想被人知道,吴掌柜也不敢贸然的说出。只能勉强的找个借口:“周先生,东家友人不在这里,他留下这对子便离开了。” 虽然这个借口很拙劣,但是背后之人不出来,他们也不能硬逼着,周自明有些惋惜,自言自语的说道:“没想到人到晚年还能看到这样好的对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这个人。” 跟来的家仆劝到:“老爷,既然今天已经来过了,我们回家在细细的研究下联吧,先回去吧。” 周自明只好跟着家仆一起回去。 第四十四章 院试 周自明一走,酒楼又重新热闹了起来,原来大家都是奔着字画来的,到后面字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对出对子的下联,这可是连周大儒都对不出来的绝对,谁要是能对出来,那岂不是比周大儒还要厉害,必定是扬名万里,因此来的人更多了。短短时间水云天住满了,一些来晚的人没住进来的,便住在附近,白天的时候来水云间品茶吃茶点看各人大显神通对对子。 水云天又重新回到了鼎盛之时,甚至比巅峰时刻更上一层楼,吴掌柜看着如今顾客盈门的水云天笑的合不拢嘴,楚相元对着容时宁谢了又谢,也算是弥补了祖父的一点遗憾。之后容时宁便没再管,和楚相元在房间里安心复习功课。 转眼见院试的日子到了,两人准备充足进入考场。院试分帖经、杂文、策论三场。卯时一刻,贡院开门,容时宁和楚相元同数千名考生依次接受检查,鱼贯入场,按考引寻到自己的位子。 容时宁先前考过县试和府试,对院试也不陌生,头两场各考一天,第三场策论考两天。前后一共四天,院试总算结束。容时宁出来与楚相元汇合,两人相视一笑,便知对方心里有谱,也不在担心。 吴掌柜亲自来接他们,满脸笑容的说一些吉利的话:“今早出门时便听到喜鹊一直叫个不停,想必是少东家和容公子考试必过。” 楚相元难得没有端着,赏脸对着吴掌柜笑了笑。容时宁也客气的道谢。 两人回到水云天之后当即躺下休息,考试耗费精神,饶是容时宁身体强健,考完过后也满身疲惫。 醒来后已经华灯初上,吴掌柜给两人安排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待他们,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菊花,这段时间看着数字张的飞快的账本,吴掌柜像是整个人踩在软绵绵的云端之上,担心是黄粱一梦。 两人临窗而坐,往下望,院试刚过,大堂中的少了一些,但还是有人锲而不舍的苦思冥想,甚至还有人连着几个晚上不睡觉,守在这里。 楚相元笑道:“你这对子都快让人疯魔了,我反正是对不出下联的,你快给我说说这下联是什么。” 容时宁放下茶杯看了他一样道:“我也对不出来。” 楚相元想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明显的不相信。 “我真对不出来,这对子也不是我出的,我也是先前无意中看一本书得的。”容时宁解释道。 这不是掌柜的搪塞周自在的借口吗?楚相元不可置信的道:“真是你在书上看的。” -- 第75页 “真是。” “无论如何,水云天能起死回生全仰赖你,等回了向阳县,我向祖父说明情况,必定好好谢你。” “你别急着谢我,我也有事情要找你帮忙的。”容时宁道。 “你说?只要能帮的上忙的,在所不辞”楚相元爽快的回答。 “这次来广陵,带了梁恒一起过来,是想在广陵府安置一份家业,要找地方还要找人,吴掌柜在广陵府生活多年,必定是熟悉,还想请他空闲时帮帮忙。” “你要搬到广陵府来?” “嗯,是有这个打算,广陵府的老师和学院比向阳县强很多,三年后便是乡试,若想高中,来广陵府比在向阳县好的许多,况且我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他们来这里的选择也会更多。” 楚相元感叹道:“你还真是一往无前,目标清晰。” “总要站的高些,才有更多选择,况且我还有未完成之事。” “我同吴掌柜的打好招呼,你有什么事情只管喊他就行了。” “嗯。” 接下来一段时间,容时宁和吴掌柜在广陵府的东奔西走,找人找地,整日里早出晚归。 三日后容时宁总算把铺子的位置确认下来,楚相元好奇的问:“你新铺子在哪?” “在水云天的隔壁。” 楚相元奇怪道:“水云天旁边之前是一家布庄,后因生意不好转让了,小时候这地方人气还多,几年前广陵府的商业地段被划分到南城之后,很多店铺都搬到那边了,你开着这里做什么。” 放在几年前,水云天是黄金地段,整条街都是各式各样的铺子,但自从商业区被规划到南城后,这里渐渐荒芜,店铺一个接一个的转让,也就水云天苦苦支撑着。 “好的东西自然能吸引源源不断的人前来,就像是水云天的茶,若不是茶真正的好,在厉害的手段也难以支持。” 楚相元听他这么说也不纠结,容时宁手段这么厉害,想来这些事也不在他眼中。容时宁安静偏远的地方买了一个带大院子的二进宅子。 买好宅子和铺子之后,容时宁着手装修,装修的人也是吴掌柜介绍的,容时宁也新的过。 这么忙忙碌碌的十来天,到了放榜的日子。 容时宁和楚相元两人对此事考试胸有成竹,并不着急,想着等睡足了便去看放榜。没想到天微亮被小二喊起来:“少东家,容公子,掌柜的吩咐我点着时间喊你们,怕你们错过看放榜的时间。” 两人无奈,他们其实没有这么着急的,但是既然醒了,两人又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梳洗好,穿戴整齐的去看放榜。 还未到放榜的时间,榜墙前已经站了很多人,容时宁看着里外三层人,想着要不要挤进去,这万一发生踩踏事件,可就不妙了。 两人正想着找一个地方先休息下,给他们两人带路的小二热情的带他们左挤右挤的竟然挤到了第一排。 县试和府试容时宁都是等着人看的差不多在不紧不慢的来瞧上一眼,今日同大家一起等着,还是蛮新鲜的。 大约又等了一个小时,就在容时宁等得不耐烦,想着要不要回去,衙役端着用黄纸书写的金榜来了,一左一右的还有两位衙役护着,容时宁心里想着古代对科举一事果真重视,这院试就如此规模。 榜单贴好,众人伸长的脖子往前看,容时宁也快速的看了一遍,不出所料他中了,第九名,名次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容时宁来来回回的看了两三遍都没有看到楚相元的名字,心中奇怪,不应该,相元学问比他高,怎么会不中了,又看了一遍,确实没有。 容时宁正想着如何安慰楚相元时,楚相元笑呵呵的朝他道喜:“恭喜时宁中了,以后便是容秀才了。” “多谢,只是你……”容时宁不知道如何开口,虽然楚相元平日里对功名似乎并不在意,但没中心里应当也不好受。 楚相元看着平日里干脆利落的容时宁变得吞吞吐吐的,道:“你怎么了,中了怎么是这副模样,是因为没进前三名吗?” “不是我,你……你考试时出现什么状况吗?还是没发挥好?”容时宁问的委婉。 “没什么状况啊?我发挥的也不错啊,我都是案首了,还有什么没有发挥出来的。”楚相元不解道。 “案首?”容时宁又转过头,看向排在第一行的第一个名字,上面赫然写的是“柳相元”。 “你姓柳?”容时宁惊讶的问道。 “嗯,生我的男人姓柳,我原名柳相元,祖父其实是我外祖父,只因从小跟着祖父长大,祖父不喜这个姓氏,便让我改姓楚,和祖父一个姓,不过户籍上的姓氏轻易改不的,所以科考试还是用以前的名字。” 这时候楚相元才反应过来:“你刚才奇奇怪怪的原来是以为我没有中。” 容时宁难得尴尬:“我这不是不知道你叫柳相元,来回看了几遍又没看到你的名字。” 容时宁还是很好奇,纵然在他上辈子的那个时代,思想文明已经发展到一个新阶段,孩子还是不会轻易跟着女方姓,更何况还是这个男尊女卑,家族传承的古代,要让外孙同自己姓,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楚相元称呼他父亲为“生我的那个男人”,这父子关系应该不睦,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容时宁也没有多问。 -- 第76页 顺利中榜,两人都很高兴,吴掌柜的又对着他们一通夸。这次离家大半个月,是容时宁自还魂后离开家里人时间最长的一次,时间久了容时宁发现自己还是会想家里人,不知道阿乐怎么样了,小君还学习认不认真,双胞胎两人乖不乖。 楚相元也是第一次离开祖父祖母这么长时间,两人急着赶着回去。容时宁把宅子和铺子规划都做好了,留梁恒在这里盯着,按照他的规划进行前期的布置装修。又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收拾好行李,他便和楚相元启程回去。 容时宁来的时候半车的行李,回去的时候,被挤的只剩下一个容身坐的地方,其余的都是买给家里人的礼物,其中还有楚相元送他的一辆春茶一两金的茶。之前楚相元看出容时宁想尝一尝,特意送给他的。 楚相元也是回家之前特意的采购了一番给家里的祖父祖母还有其他的人礼物。 容时宁归心似箭,只是不知道被他念叨的阿乐在他不在的日子里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四十五 采买梁恒跟着容时宁去了广陵府,每日去村里采购食材的事便由小栓代替,小栓年纪比梁恒小,办事稳妥,但没有梁恒活络,好在小栓是村里人,因而也顺利,并未出什么岔子。 容时宁不在,阿乐呆在铺子里的时间多了起来,好在铺子里有梁掌柜坐镇,还有容雪在,因此在容时宁去广陵府的日子里,阿乐把缘去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丝毫不错。 这日铺子里接了一个大单子,县里的有一大户人家,儿子娶亲,定了二十个蛋糕,每个喜桌上一个,三日后便要送过去了。 阿乐盘了一下剩余的食材,还缺不少了,打算和小栓一起回村去采购一些。 “梁掌柜,明日一早我和小栓回村采买一批,就不来铺子了。” “好,阿乐姑娘早去早去。” 梁掌柜先前一直以为容时宁小小年纪养家糊口、考取功名两不误,是少见的人中龙凤,这些日子容时宁不在,铺子里里里外外都是阿乐一个打理。他惊然发现,阿乐姑娘有条不紊,不慌不忙的处理铺子里所有的事,和平常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们天壤之别,当真与容时宁绝配啊,因此梁掌柜一点也不敢因为阿乐是一个姑娘家而轻视她。 日次一大早,阿乐把三个小的早早的送去了楚家,托付他们照看一下,她今日有事要回村里一趟,晚点过来接他们。 小君和双胞胎年纪还小,在楚家呆的时间长也不怕生,而楚老夫人也很喜欢他们三个,陪她解闷,心情舒畅,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阿乐和小栓赶着驴车回村,两人在村子中心的大树下停下,有村民见到他们热情的招呼。 “阿乐怎么回村了?”若是以前还有人对着阿乐喊许小娘,但自从容家会从村里采购食材,许小娘这个名字在也没有出现过。 “今日要买的量多,给小栓过来帮忙。”阿乐回答。 小栓从驴车上拿了一面铜锣,用鼓锤锤的咣咣咣的响,村里的人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宁小子家来人了,有要卖的粮食或者食材就会送到这里来。 容家主要采买是面粉、鸡蛋、鸡、牛奶、山上的野果之类的,价格比县里价格底一文,这样的价格村里大部分人都能接受,这样省去去县城来回的时间,若是真的一大早去县城早市摆摊,也不一定卖得出去。而山上的野果原本都是烂在山里,只有家里的小孩馋,才会去摘,如今宁小子家会收购,山上的野果被薅的精光。 才一刻钟的时间,大树下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大家手中都提着要卖掉的食材,队伍的尽头,小栓过秤,阿乐现结银两。 有人看到驴车上的食材比往日里都要多,一位大婶酸溜溜道:“今日怎么收了这么多,生意又好了很多,你们赚了大了,什么时候把收购的价格涨一涨,让我们也跟着赚大钱,毕竟都是一个村的。” 类似的这样的话村民们每回隔个几天总有一个人会说,梁恒每次听到都打哈哈,笑着应过去,村里人因梁恒不是村子里的人,也不好说的过分,这段时间是小栓过来,小栓每回听见,他不会应对,直接当做没听到。村里面有老人家见是小栓,倚老卖老,想让小栓价格收的高一文,毕竟他们卖到县城也是这个价格,每当听到这样的话,小栓低着头过秤不说话,逼急了他,就直接略过,下一位。 今日众人见到阿乐也来,又老生常谈,想着阿乐是个姑娘,脸皮薄。因此大婶又趁机提起这事,而阿乐一边数铜板一般回答:“县里有一户人家娶亲,订了一批多的,所以今日收多点,生意还是和往常一样。”阿乐想避开这个话题,可对方明显不让。 “那你们也赚的不少,村里面谁有你们家这么赚钱的,可怜我们都只能在村里,没有宁小子这样的本事去县里开铺子,说来你们赚的钱这么多,也有我们的一份功劳,提高一文收购的价格,你们也不亏。”大婶由开始的酸溜溜变得阴阳怪气,周围的人没有出声附和的,但也没有出来给阿乐解围的。 阿乐停下手中数铜钱的动作,看了这位大婶一样,大婶笑容满面,但眼中满是算计,而周围的人这态度是默认了吗?看来是见阿乐一个小小的姑娘家,想趁着这次大量采购的机会胁迫她,若她不同意是不是还不卖了,是想搅黄了她的单子吗。 -- 第77页 “我自认为收购的价格公道,若是这位婶子不满意,便去县里卖吧,也不是非要卖给我不可,我不拦着婶子的赚钱路,以免说我碍着你了。我想我们铺子也不缺婶子一家的,总归收谁的不是收呢。往常收了婶子的,婶子竟然还以为有功劳,我也不知道这功劳从哪里来,如此那从今往后便不收了。”阿乐凉凉的看着她,话是对大婶说的,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的到,这群人可是失算了,阿乐也只会在容时宁面前怯懦软弱,离开容时宁的阿乐刚毅无情。 一番毫不留情的话,说的这位大婶脸色通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阿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后不买她家的吗,一想到这样,纵然是秋天凉爽的天气,后背也被汗水浸湿了。 宁小子就从来不收容德业家的,容德业家只能家里出一个人不管寒冬酷暑,都去县城,守着摊子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 场面一度尴尬,有聪明的人上前打圆场,把这位大婶挤开,将手中的粮食递给小栓,“快点帮我称,家里的孩子等着我换钱给他买糖吃呢,自从你们开了铺子来村里采购,我都方便了许多,家里多出来的吃的和粮食也不用担心因为吃不完烂在家里。” 听到这话,大家都醒了过来,凭心想想,离县城比容家村还近的村子也不是没有,就算不去其他村里收,宁小子也完全可以去养殖户哪里采买,来村里买说到底宁小子还是想惠及同村的人,道理谁都明白,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被猪油蒙了心。 大家接二连三的上前,把那位大婶不知道挤到那个角落去了。 小栓愣愣的看着一切的转变,有村民递过来手中的粮食他没有接,而是看向阿乐,在阿乐点点头后才接下。 大树下又重新热闹起来。 两人忙活了一上去,总算把食材都收齐了,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兴旺婶来喊他们去她家吃个中午饭。 “快跟我来,上我们家吃饭去。”兴旺婶来的迟,没有见到刚才那一幕,不然以她的暴脾气都想上去打一架,她女儿容雪现在在宁小子的铺子里干活,一个月的月钱只比容金鹏少一些,若不是他们铺子不缺人,她都想去。因此见到宁小子一家比以前更热情。 两人吃完饭,把收来的食材放在兴旺婶家的院子,让兴旺婶帮忙照看一下,阿乐对着小栓道:“不着急回去,我们天黑之前回到铺子就行,你爷爷不是今日回家除草吗,你先去帮你爷爷。我要回家一趟,依依和霏霏昨日还惦记着院子里的柿子,说想吃,这个时节柿子正好熟了,我摘些回去带给他们。” “好,阿乐姐姐摘完柿子就来兴旺婶家等我一起回去。” “嗯,好。” 阿乐背着背篓回家,容时宁和阿乐偶尔会回来一趟,擦擦灰尘,整理一下院子的杂草。院子到还是和离开的时候一样,整整齐齐的。 令她惊喜的是院子里的萝卜和大白菜长的水灵灵的,阿乐猜想他们家的院子平日里拖小栓一家照看,小栓奶奶应该会时常来浇水,个个长的细嫩清脆。 阿乐扒了一些甩干净土放在背篓里,之后拿起搁在院子角落里的竹竿摘柿子,柿院子里一棵桃树,一棵柿子树,这个时节桃子树光秃秃的,只剩下灰色的枝丫,而旁边的柿子树结满了熟透的柿子,像一盏盏红色的小灯笼挂满枝头,忍不住想让人咬上一口,地上还掉了许多柿子。 柿子树差不多两米高,阿乐够不着,这竹竿正好,竹竿是容时宁特制的,上面一个兜网,打下的柿子直接落到网里面,不会掉到地上摔烂。 阿乐摘了半篓才停下,熟了的,拿回去小君和双胞胎正好能吃,半熟的放两天,正好时宁回来了,可以吃。 随手拿起一个擦了擦,咬了一口,柿汁饱满,香香甜甜的,真好吃。阿乐背起背篓心满意足的跨出院门,又锁好院门,转身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眼神恨意像是淬了毒的女人,死死的盯着她。 “你怎么来?” 是阿乐很久不曾见到的许夫人,她诡异的朝着阿乐笑了笑:“今日我儿子正好满二十岁,你忘了吗,我之前便跟你说过,他长大成人了,你就要嫁给他,我现在正好带你过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下面孤独。” 话刚落,在阿乐还没来反应过来时,脖子一阵痛,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手中的柿子也掉落了下来。 第四十六章 噩梦 脖子的疼痛消失后,阿乐意识逐渐清醒,费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捆着躺在地上,而旁边的许夫人跪在地方,对着一个青石墓碑烧纸钱,嘴里还念念叨叨。 这个地方阿乐很熟在,她在许家时,许夫人每年都会带她来这里上香,这里埋得便是许夫人早夭的儿子。 许夫人一边烧着黄纸,一边嘴里念叨:“小宝长大了,你的媳妇,娘给你带来了。有了媳妇,小宝下辈子就能投一个好胎了。” 许夫人说的是这里的习俗,未成婚早夭的孩子,阎王爷不收,是投不了胎的,因此许夫人执着给自己的孩子配阴婚。 许夫人交代完,转而看向地上的阿乐,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你千方百计的逃出许家,还不是被我抓回来了,现在我就送你去陪小宝。” 许夫人伸出双手朝着阿乐脖子伸过去。 “我今天要是死在这里,你也活不久了,时宁不会放过你的。”阿乐蹭着双腿往后退,想要逃过这双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手。 -- 第78页 只是被绑着哪里逃得了。 “你死了,我便下去陪小宝,小宝这么多年没有娘的照顾肯定受了很多苦。”说到早夭的儿子,许夫人的眼中能看的出独一无二的慈爱。 许夫人咬紧牙关,双手毫不犹豫的掐住了阿乐的脖子。双手越来越用力,青筋暴起,脸也因为手上在用力,面目狰狞。心里想着结束这一切吧,她杀了人,正好下辈子就不投胎了。 许家因为是村里的外来人口,所以坟地在很偏远的地方,阿乐喊不到人来救自己,又挣脱不开,渐渐的感觉呼吸困难,眼皮越来越严重。 阿乐她不怕死亡,不畏惧死亡,所以真要是死了,她也不难受,唯一的便是有些遗憾,遗憾不能跟在时宁的身后,不能受他护着。就在阿乐开始回忆自进入容家,关于时宁的点点滴滴,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了,阿乐重新睁开眼睛,看到许姨娘蹲在旁边,给她解手脚上的绳子。而许夫人反手捂着背部,躺在地上痛苦的□□。 许姨娘敲许夫人的棍子,正是刚刚许夫人敲阿乐的。 今日许夫人从柴房跑出来,许姨娘心惊胆战,生怕许夫人在做出什么事情,影响她和儿子,又不敢大声宣扬,怕村里瞧出许夫人如今的鬼样子,只能偷偷的寻找,许姨娘知道许夫人唯一在乎的便是她自己的亲儿子,因此来这地方看看能不能找的到人,没想到正撞见许夫人想要掐死阿乐 。 时间赶巧,许姨娘上前救下来阿乐。许姨娘平日里活的通透,但也没有遇到这这样杀人的事,给阿乐解绑绳子,手都在颤抖,半天解不开。 许夫人回过神,看见许姨娘竟然在救阿乐,心中恨意更浓,“亏我还以为你们没有关系,原来早就串通好了一直在骗我,当初容时宁要买走这贱骨头,怕也是你们相互配合。” 许夫人不傻,立马联想到阿乐被买走的那天。知道当初这两人就是串通好的。“你来了正好,就一起下去陪我们母子去吧。”说着举起木棍朝着许姨娘打过去。 许姨娘平日里只做家务活,没有做过粗活,力气不比常年干活的许夫人大,更何况此时的许夫人在疯狂中,力气涨了好几倍,许姨娘打不过她,只能放下阿乐跑了。 阿乐手上绑着的绳子,被许姨娘解松了,又挣脱了几下,绳子总算开了。阿乐又麻利的解开了脚上绑着的绳子,朝着两人受伤的方向追过去,在不远处的溪边,许夫人毫不留情的用力一棍又一棍的打在许姨娘身上,许姨娘被打倒在地,只顾着喊疼。 将此场景,阿乐毫不犹豫的搬起一块大的石头,朝许夫人砸过去。许姨娘趁着这个时间立马从地方爬起来,和阿乐站在一起。 许姨娘心有余悸的指着许夫人道:“你别在过来,我们现在是两人,你不是我们的对手,若是在不依不饶,等下出去便报官。” 许姨娘说这话只是吓唬许夫人,事实上许姨娘是不敢报官的,儿子年幼,她又没有谋生的手段,若是真报官把许夫人抓走了,许长寿一定会赶走她,比起她来,面子对许长寿更重要。 而许夫人只知道,今日若是不把这两人杀了,以后就没有机会。因此想也不想,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朝他们两人刺过去,这小刀原本是准备料理了这两个贱人,然后用这把小刀自杀,没想到提前排上用场。 旁边是条小河,这条小河经过几日的暴雨,河水涨到和岸边齐平,河边上的泥土松软又打滑,也不知道怎么了许夫人“咚”的一声,脚没有踩稳掉进河里了。 许夫人匆忙之中抓住了岸边的草,稳住了身体,但是河水很急,许夫人支撑不了多久。原本许夫人今日是带着必死的目的来了。但是当真正的死亡来临时,都感到不舍和害怕。 只能着急的向两人求助:“快……快点救救我。” 许姨娘本能的要上前拉许夫人,被阿玉一把拽住道:“不要去。” 许姨娘平日里是很害怕徐夫人,但是她也不想背上一条人命,本能的想去就人。又被挡住,这么来回拉扯了一下,被许夫人抓住的草根断裂,两人眼睁睁看着许夫人淹没过头顶,被谁冲走。阿乐才放开了许姨娘,道:“下面一段水流湍急,她必死无疑。”语气平淡道,像是在讨论今天吃什么一样自然。 许姨娘一听人要死了,当即心下害怕,呜咽的哭了起来:“完了,我们杀人了,小庆可怎么办。” 阿乐不想理她,转身就走,这次是许姨娘挡住了阿乐的去路,“阿乐你不能就这么走了,现在怎么办?” 阿乐茫然的看着她:“什么怎么办?我们没有做什么,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横竖与我们不相干。” “怎么就不相干,她不知道怎么掉下去的,我们又没有救她。”许姨娘此时慌了神。 “大禹的那条律法规定一定要救人呢。”容时宁反映到。 “可……”许姨娘还是很害怕,毕竟人命关天。 “今日谁知道我们两人来过这里,她就是祭拜儿子失足掉下去的。等过几天,她被人从河里捞出来,尸体面目全非。这几天又连着下大雨,一切痕迹都会被冲洗干净。” 阿乐解释道。 阿乐接着说道: “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一直以来错的是她。从今往后这个世上没有你害怕的人,也没有让我做噩梦的人,这人世间也少了这个恶人。” -- 第79页 事已至此,说在多的也改变不了什么,许姨娘只能收着,心里揣揣的。 两人分别,阿乐整理好衣服重新回到了院子。 柿子散落在地,一个白菜还从背篓里掉出来了,阿乐一个个的捡起来放好,有把那个吃掉一口掉在地方的柿子捡起来,擦干净表面上的灰尘继续吃,刚才的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时间往前移了移。 阿乐咬了一口柿子,真甜,她忍不住微笑起来,她的噩梦结束了。 第四十七章 回来 阿乐与小栓会合,一起回县城。 路上小栓看着阿乐裙摆下的泥土,担忧的问道:“阿乐姐姐衣服怎么脏了?” 阿乐拍了拍干净衣裙上沾着的泥土,回答道:“摘柿子的时候不小心被蹭到。” 小栓不疑有他。 阿乐回到县里去楚家接了小君三兄妹,依依看到阿乐很高兴,缠着她问:“阿乐姐姐,摘院子里的柿子了吗?” 阿乐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温和:“摘了,回家就可以吃到。” “太好了,有柿子吃了。”三个小的因为有柿子吃,笑的天真烂漫。 几日后,许姨娘带着小庆到铺子来找阿乐,容雪认识许姨娘,看到她来了很惊讶,许姨娘出身青楼,村里人基本上都知道,家家户户都告诫自己家的女子不要与许姨娘往来。因此容雪看到许姨娘来也很惊讶,不过她没有露出轻视的神色,容雪与许姨娘虽然不接触,但也不会瞧不起她,在她看来许姨娘嫁到容家村后安分守己,比村里一些没事爱弄风情的女人不知道好多少。 “我来找阿乐。”许姨娘说明来意。 “你跟我来。”容雪带着许姨娘去后院。 阿乐在里面算账,左右翻账本,右手打算盘,不时的还停下,用毛笔记一笔。 “姐姐。”小庆每次见到阿乐都很高兴,迈着两条小腿,蹬蹬蹬的跑过去。 阿乐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活,难得没有以往的冷冰冰,问道:“怎么过来?” 小庆因为阿乐的同他说话,笑的更快乐,说道。“姐姐,我和姨娘来看你了,前几天我听人说你回村了,我都没有看到你。” “嗯,前几天回村办了点事,你以后若果想来这里,就让姨娘带你来。” “可以吗?”小庆不确定的问答。 “可以。” “太好了,那我要经常来看姐姐。”小庆高兴的都蹦了起来。 一旁的许姨娘拉过小庆:“我和你姐姐说点事,你去前面玩会儿。” “我不可以在这里吗?”他才刚见到阿乐,不想这么快就走了。 “去吧。” 容雪带着小庆出去,这里就只剩下许姨娘和阿乐。 许姨娘看着桌子上的账单,说道:“你都替他管账,容时宁对你真信任。” “你又来干什么?”阿阿乐并不想和许姨娘唠嗑。 许姨娘无奈道:“你不要每次见到我都是这副德行,我们现在也都是共过患难的人。” 见阿乐不理她,许姨娘开玩笑说道:“你这心狠手狠的样子,我若是告诉容时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像这样待你好。” 阿乐抬头看许姨娘,眼神无情,声音冷漠:“你若是告诉他,我会竭尽全力,让你往后日日为小庆担忧,寝食难安。” 许姨娘心中凉了一下,她相信阿乐是真的能做的出来,只能干巴巴解释:“我就是随口一句玩笑,哪里敢真的告诉他。” 这丫头比小时候更狠了,许姨娘忍不住心中吐槽,不敢在乱开玩笑,想到今日来的目的道:“我是来告诉你那疯女人的事。” “她被找到了?” “嗯,两天前被找到的,尸体已经烂的不成样子,村里的都说是失足掉进河里的,那女人已经疯疯癫癫好久,许长寿也不疑有他,草草的埋了她,就埋在了她儿子旁边。”,这段时间她每晚都做噩梦,终于在许夫人棺材上盖土的那一刻,许姨娘才真正的把心放在肚子里。 “那女人怎么会变成那么模样?”阿乐不解的问道,许夫人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刻薄,强悍,打她的时候是往死里打,但在外人面前穿衣打扮总是一丝不苟,何曾见过那日狼狈的模样。 “也是她的报应,你走后不久,那疯女人就想再买一个女孩,给她儿子做媳妇,但是许长寿不同意,买个丫头要花一笔银子,这几年许长寿连年赌,家里的钱财要被他掏空了。两人因为这件事的,经常起争执,疯女人也是彪悍,夫妻两人还动起手来,也是闻所未闻。疯女人敢和许长寿动手,许长寿被气死了,就把她关起来,就关在你曾经住的那个柴房,过不久后她就疯疯癫癫的变成了你见到的样子。” 阿乐听到这一番话不悲不喜,这女人以后与她再无任何瓜葛。 许长寿嗜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许家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许长寿早晚有一天要输光钱财,你和小庆有什么打算?” “我一个女人家能有什么打算,又赚不了钱,只能靠着他了,这几年我也偷摸的攒了一些钱,真到了那时候,我就带着小庆逃走。” 许姨娘前半生在青楼卖身为生,好不容易嫁人了,有了小庆,原以为以后的日子会顺遂,没想到日子还是那么难熬。 阿乐叹了一口气,“若真是到了那一天,你带着小庆来铺子干活吧。” -- 第80页 听到这话,许姨娘满心欢喜,只是想到容时宁,又想到自己出身,担忧道:“容时宁愿意吗,可别真到了要投靠你的那一天,让我白白空欢喜一场。” “放心。”阿乐保证。 有了这一条退路,许姨娘踏实一些,带着小庆在这里玩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阿乐日子不受任何影响,按部就班的过着,数着日子等容时宁回来。 这日楚家给她传信,容时宁和楚相元两人今日傍晚到向阳县。听到这消息,一向稳重的阿乐也忍不住欢欣雀跃,特意穿了一身好看的衣裳,又给小君和双胞胎收拾整齐,同楚家二老一同去城门口迎接他们。 阿乐在黄土飞扬的城门口望着道路的尽头,望眼欲穿,双胞胎急于见大哥,时不时的问:“大哥怎么还没到?” 阿乐总是很耐心的回答:“再等等,快了,快了。” 在一群人焦急的等待中,路的尽头总算出现了他们的身影,阿乐心都跳快了几分,若不是带着孩子们,阿乐都想跑上前,只为早一刻见到容时宁。 “是大哥,大哥来了。”双胞胎也看见了,指着远处的马车,开心的蹦蹦跳跳。 “是时宁回来了。” 自楚相元来了楚家之后,也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虽然一路上,楚老太爷都打点好了,但还是忍不住担心,这会儿见到人总算平安归来,楚老夫人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楚老太爷笑道:“这才出去了几天,你就担心成这样,那以后元儿去乡试、会试怎么办?” 楚老夫人斜了他一眼,放下豪言:“以后元儿去哪里我老婆子就去哪里。” 终于马车走进跟前,帘子掀开,容时宁和楚相元从里面出来。 “大哥,我们好想你。”双胞胎两人撒着脚丫子就朝着容时宁奔过去,一人抱住他的一条腿开始撒娇。 容时宁笑着摸了摸她们的头,“没忘记大哥就好,先快起来,大哥给你们带来了好吃的。” 阿乐和小君也一起围了上去,眼眶都有些红红的,这是容时宁离开他们最久的一次,心里都空落落的,盼望着他回来,不过两人都不是小孩子,也不好跟着双胞胎一样在这么多人面前扑上去。 楚家二老忍不住抹眼泪,楚相元去广陵府的这段日子,他们就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总算是回来了,两老把楚相元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才安心。 两人舟车劳顿,短暂的相诉思念后,容时宁和楚相元分别跟着自家人回去。 容时宁把从广陵府带来的礼物分给他们,双胞胎两人都是好吃和好玩的,小君除了吃的以外,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小君拿到手后爱不释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被欺负狠了的原因,他更喜欢舞刀弄剑,在楚家就爱跟着护院一起学习拳脚功夫。 阿乐也有不少广陵府特有的吃食,还有一个用白玉雕刻成的祥云样子的簪子。容时宁让阿乐靠近,插到她的发髻中,左右看看,满意揉了揉她的脸,道:“你平时穿的就素,头上还素,戴个簪子好看些,我走的这段时间,阿乐照顾家里辛苦了。” “不辛苦。”阿乐摇摇头,像个小猫下意识的蹭了蹭容时宁的手掌心,依赖之情,溢于言表。 容时宁感受阿乐光滑,柔软的脸蛋被他握在手中的感觉,忍不住捏了捏,心里想着手感真好,这丫头…… 回来的第二天,容时宁和楚相元府试通过,其中楚相元还是这一届的案首之事传回了向阳县。 向阳县有点势力的人都知道楚家是县令都要让其三分,但奈何楚家唯一的独苗苗是一个病秧子,所以一直为外人说道,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存在感极弱的病秧子竟然也去参加科举了,还中了案首。 向阳县里,楚相元也不是第一个案首,上次案首是容子文,县令大人是派了手下的衙役去容子文家里,代替他勉励了一番,这已经让容子文受宠若惊,没想到楚相元中了案首,县令大人提着礼物,亲自登门道贺,一时间,县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去楚家道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中状元了。 楚家只接待了县令,喝了一杯茶就让他走了,其他的人一概不见。被赶出来的人心中愤愤不平,但也无可奈何,只是对楚家的身份又有了一层认知,连县令都不敢得罪的人。 第四十八章 回村 几日后,楚家挑了一个黄道吉日为楚相元和容时宁庆贺,两人也算的上师出同门,两家人也不喜热闹,因此请了老师,小聚庆贺。 容时宁带着家里小的去楚家赴宴,先拜见长辈,没想到楚老爷子也在。容时宁虽然经常进出楚家,但见到楚老爷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在楚老爷子眼中,容时宁是他孙儿唯一的朋友,若不是因楚相元之故,容时宁这样的背景入不得他眼中,因此楚老爷子还想着这人是不是故意接近他们家,知道楚家的软肋,从楚相元下手。 没想到对日薄西山的水云楼力揽狂澜,让他对容时宁刮目相看,这次见到容时宁一家子过来,笑容更真实。 容时宁带着小的行过礼之后,楚老夫人忙让起来:“快点起来。”又挥手让身边的婢女把事先准备的礼物拿给他。 楚老夫人和蔼道:“这是特意为你准备,元儿的已经给他了,这是你的。” 容时宁推辞道:“府上照顾我们一家颇多,晚辈不敢受。” -- 第81页 “长者赐,不敢辞。拿着吧,里面是几个用金子制成的小竹节,只是寓意好,有不值几个钱,以后两人都步步高升,高中状元。”楚老夫人看容时宁是越看越喜欢,内敛谦逊,温和有礼,若不是他们家没有年纪相仿的女孩,这样的人招为孙女婿多合适。 话已至此,容时宁只得接受道谢。 一旁的楚老太爷也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又道:“你和元儿是至交好友,说句不见外的话,我也把你当做亲孙子一样看待,还望你们以后守望相助。” 容时宁又感谢了楚老太爷一番,心中不禁感叹,楚老太爷不亏是个精明的商人,以前楚老太爷看待他不过是想着只有孙子高兴,就当做楚家接济一人,如今怕是因为水云楼之事,对他另眼看待。不过容时宁并不反感,楚相元是真心当他做朋友,楚老夫人也一直对他和阿乐小君他们疼爱有加,楚家帮助他良多,楚老太爷作为一家之主,行商多年,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稀奇。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下人来报老师到了,大家入座。 吃完宴席,楚老太爷把容时宁单独叫进来书房。 两人互相说了几句客套话,开始进入主题。 楚老太爷感叹:“元儿不善经商之道,只对学问情有独钟,将来也只能走科举一途。我们楚家又没有可信任的亲朋,若大的家业怕是落得无人打理的地步。你替水云楼出谋划策一事,我已悉数知晓,你是我平生所见极有经商天分之人,若是愿意进我楚家,打理商行,可分你三分利。” 楚老太爷想让容时宁替他打理商行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楚家人丁单薄,元儿他不是没有培养过,只是他对经商一事实在是天赋不足,如此下去,待他百年之后,楚家必然衰败,他会找上容时宁也是不忍心楚家基业就此没落,而且他也年纪大了,精力远不如从前。而容时宁同楚相元是好友,夫人又疼爱他,想来人品也不差,所以才想让三分利给他,让他打理商行。 楚家商行的三分利,对别人来说那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只是可惜容时宁并不愿意,若是真答应,那他以后只局限于楚家,限制颇多。这时代常说的一句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只有读书中举,才是最有利的出路。 “楚老太爷厚爱,感激不尽,只是晚辈答应过仙逝的父母,定要中举,好光耀门楣。”容时宁婉拒。 楚老太爷没有想到容时宁会拒绝:“考科举人数如过江之鲤,万中无一,你若是放弃了这次的机会以后后悔可来不及。” “晚辈不悔。”容时宁坚定的说道。 人家既然不愿意,楚老太爷也不好强求,让容时宁回去了,转身叹了一口气,以后这楚家商行和元儿该如何是好。 又在县里修养了几天,容时宁带着几个孩子回了一趟容家村,买香火爆竹祭奠容时宁的父母。 一家人回到久违的房子,双胞胎像是没有龙笼头的马,拉着小君带她们去找村里的小伙伴玩,在县里不能常出门,又要整日里学习读书和女红,是在是无趣,容时宁知道她们闷坏了,只叮嘱他们记得回来吃饭。 回村是有一些事要安排,因此容时宁打算在村里住几天,好在家里时常有小栓奶奶收拾,他们只要随便整理一下。 一家人回村还不到一会儿,院子外面响起了各种嘈杂的声音。 是容家村的村民们,手上都拿着家里的一些食物,小到蔬菜,大到一直乱扑腾的鸡都有,其中村长领头,手里拎着一只鸡。回想起以前容家村的人看到容时宁都是绕道走,后来容时宁在县里开铺子,村民的态度好了不少。然而这会儿他们脸上都是带着钦佩和讨好,人生百态,莫过如此。 村长露出慈祥的笑容:“你小子从小就聪明过人,那时候我就说你长大了定是个读书的好苗子,果真灵验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你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都是一个村的,以后有什么事情也能互帮互助。这是我们的一些庆贺的小心意。”说完把手中的那只鸡递过去。 容家村如今有两个秀才,邻村可是一个都没有,这让他这个做村长每每见到其他村的村长,都忍不住嘚瑟。 容时宁中了秀才也是县令大人派遣衙役前来通知,当村民们得知这个消息,先是一愣,他们还有些人对容时宁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那个木讷寡言,逆来顺受的人身上,尽管后来他们一家人都搬到县城去住,但是先前的印象还一直停留在脑海中,难以抹去,直到容时宁中秀才的消息传回来,他们才意识到容时宁真的与往日不同,以前欺负过他的人惴惴不安。 村长一直以来都是以维护村里的荣誉为首要任务,虽然曾不待见他们,但是也帮过他一家的忙,容时宁对村长还是挺客气的:“使不得,村长和大家的好意我心领,只是这些都拿回去吧,都是一个村的人,如若以后能帮的上忙的定当尽力。” 容时宁推拒村长的鸡,随口答应下来,以后能不能见的上面还两说,这种场面上的话容子同答应的也没有压力。 村长听到很高兴,想当初容子文考上秀才时,他们也如此,只是容德业一家人的眼睛都快长大头顶上了,一边说着以后他们家子文和他们这样的在土地里刨食的泥腿子不一样,一边收礼物毫不手软,结果是自从容子文中秀才以后,其他的人是一点光都没有沾上不说,还时不时的受夏桂花的嘴挤兑,处处忍让,如果不是容子文将来有可能做官,谁愿意搭理他们一家人。哪里像容子同一样,中了秀才比起从前似乎更加的随和,一对比两人是天壤之别。 -- 第82页 且容时宁养的好,不似从前那般的瘦的皮包骨头,看着更加的温润,气度不凡,而且常年锻炼,精神气血充足,不是一般的脸色苍白,身体羸弱的书生。村民们大多见识不多,只知道容家的这个小子越来越俊,而且还是一个秀才,有好事者忍不住的问:“宁小子,你现在年纪也差不多了,可有考虑成亲的想法。” 容时宁无语,这村里的人怎么一天到晚的想着成亲,先前来一出,如今又来一出。容时宁不知道的是,村里人的想法很简单,自己是生不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那只有成为自家女婿才是一家人。 村长想到先前徐青一出,忙制止了他们:“你们这些人,以前怎么不上赶着把女儿嫁给人家,现在宁小子是秀才了,你们心思就活络起来,你们可别想,宁小子已经有阿乐了。” 一旁默默站着的阿乐,被村长当众说出来,害羞的低下了头。 众人被村长戳穿,尴尬的没有继续下去这个话题。 随后大家说了祝贺的话,硬是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依次离开。 一群闹哄哄的人总算走了,家里立刻安静下来。 日次容时宁提着香烛带着他们去祭拜容家二老后开始着手安排家中之事,以后他们一家都要搬到广陵府,家里田地又没有时间打理,总不能荒着。 容时宁带着阿乐去了容金鹏家,家里的生意容时宁都是让阿乐全程参与。家里的十几亩,也不找短工或者长工种,直接租佃给村里人,让容金鹏帮忙找愿意之人,这件事简单,村里的人对地那有嫌弃少的,愿意租佃他家地的比比皆是。 她妹妹在容时宁铺子里干活,他们一家对容时宁感激不尽,这点小事对他而言不在话下,当即答应下来。 寻找租佃的佃户是一件小事,还有另外一件事容时宁要找容金鹏。 “我要组建一只商队,你有想法加入吗?”容时宁单刀直入。 “你要组建商队做什么?”容金鹏不解的问。 “向阳县太小,缘去甜品以后要在全国范围内发展起来,要有自己的商队,运输食材、食品安全便捷,也便于推广开来。”容时宁不仅想要商队,以后还要做自己的工厂,有自己单独的物流。 容金鹏见识不多,没想到容时宁有如此大的志向,对他来说在县城里有一家铺子已经是一件很有出息的事,而他竟然想在全国都有,这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他还是热血沸腾。 第四十九章 失火 容金鹏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跟着容时宁做商队那势必要常年在外,他又上有老下有小,但只他又不想一辈子的困在这个小村庄,好男儿志在四方,他也想去外面见识见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容时宁看出他的犹豫,也不着急他的回答:“半个月后,我们一家要搬去广陵府,你如果想好,便在这之前来找我就行了。” “好。” 容金鹏,为人诚信重义,也有自己的想法,好好培养,将来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帮手。 从容家村山清水秀,从容金鹏家里出来后,容时宁带着阿乐慢悠悠的走回家,若不是后面有一堆的事要去做,这里到是一个养老的好去处。 原是一个好心情,偏生又遇见了不想见的人,不远处的大树底下,容老太太和村里的一个老人一起洗菜、切菜。 这样的场景只有家里办酒席,会喊上村里几个相熟之人在酒席开宴的前一天把明日要做的菜整理好。而大树下空间大,方便施展,人多又热闹,每次办酒席都集齐在这里。 自从容子武、容秀秀、容子文先后出事,容德业兄弟俩分家,容德业一家低调很多,容时宁已经很久没有见容老太太,才过了一年多,容老太太比起容时宁第一次见她苍老了很多,满头的白发,老态龙钟。 一群人手里切着菜,嘴里也没有闲着,聊着村里的闲话,而刚回来的容时宁自然成了话题人物。 有人说道:“宁小子可算有出息了,不但在县里开了铺子,还考了秀才。我家那臭小子有他一般的能耐,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话得到很多人的认同,“是啊,这以后要是中举了,那真的辉煌腾达了。” 而容老太太切着菜,听着这话就不高兴了,阴阳怪气的语调还是没有变:“考举人哪有那么容易,像我大孙子考秀才考了第一名的才会考上举人,宁小子也知道考了多少名,说不定还是垫底的,怎么可能做举人老爷。”这人刻薄真的不分年龄。 若是以前容老太太说这话就算有人不认同,但也不会有人反驳,担心得罪他家,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当下有人回道:“我可是听说宁小子的名次不低,就算考举人老爷难考,宁小子才多大,多考几次总归能考的上的。” 容时宁就是他们家的克星,一点就着的那种,容老太太不肯示弱,总目睽睽之下两人吵了起来。 容时宁无奈的摇了摇头,拉着阿乐从旁边绕过去,感叹一句:“这容德业家还真是没有一天安生。”随后问道:“阿乐知道容德业家办什么喜事吗?” 看刚才的情形,明日办酒席的必然是容德业家,不然以他家的性子,能躲懒就躲懒,那里会帮人来干活。况且村里若是有人办酒席,他既然在,必然是会通知他,既然他没有受到任何的通知,那整个容家村就只有容德业一家会办酒席不会通知他们一家。 -- 第83页 “明日容子文成亲,他娶的是县里有一商户的女儿。” 容时宁笑了笑:“容子文一向自命清高,竟然会娶一商户的女儿,看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容德业两兄弟分家,家里的地被容德高分走了一半,剩下的只够他们一家人的口粮,容子文在县里读书的花销大,原本是想把容秀秀嫁出去换一笔彩礼给容子文在县里继续读书。没想到容秀秀竟然跑了,算盘落空。而容子文的名声也在县里传开了,他被赶出书院,只得回家自己读书,这也省了一笔花销。只是这秋闱将近,去广陵府来去可是要好大一笔开销。容德业家剩下的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又卖掉了几亩家里的良田,想着只要容子文中举,所有的一切都会回来。可是又盘算来盘算去,卖了地钱也没有凑够。这不县里有一户姓李的商户女儿看上了容子文,这名女子她爹又一直以来仰慕读书人,愿意以五十两给女儿做嫁妆,嫁给容子文,也算两相皆宜,他们明日就成婚了。”阿乐絮絮叨叨的说清了前因后果。 容时宁等阿乐说完揶揄道。“我们阿乐什么时候长了一对顺风耳,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 原本还有些小兴奋的说着村里闲话的阿乐,被容时宁调侃的脸色微红,辩解道:“阿乐没有长顺风耳,是容雪告诉我的。” 容雪爱听家长里短,又常常说给阿乐听,容德业家阿乐一直关注,因此知道的很详细。 容时宁摇摇头:“容德业家是要完了。” “为何?”阿乐眼巴巴的问。 “这一家子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倒了容子文的身上,这容子文又难以担此重任。” 不过容德业家之事和他们毫无关系,容时宁来了容家村就好想歇歇,还特意叮嘱阿乐不要喊他起来吃早饭。 阿乐担忧道:“不吃早饭怎么行,上午会饿肚子的,时宁不想出来吃的话,我给你端进去。” “别,别,别,你端进来了,我不也是要起来吃,好阿乐,让我睡个懒觉吧,不会饿坏我的。”容时宁商量道。 “好吧。”阿乐勉强的同意。 次日容时宁幸福的睡了一个懒觉,中午下厨给他们做了几道没有吃到过的菜,两个小的脸上吃的像个小花猫一样,阿乐也是吃的抬不起头来。 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除了远处时不时传来的鞭炮声,一切都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直到晚上大家入睡后,被一声声的铜锣敲醒,敲锣鼓的人很急,敲的又很大声,边跑边喊:“失火了,大家快起来,去救火了。” 这就在这万籁寂静的夜里,这声音听的格外的清晰。 阿乐睡眠浅,骤然惊醒,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往容时宁的房间跑去,而此时容时宁也醒了,正坐在床上穿衣服,见到突然推门而入的阿乐还吓了一跳。 “时宁,你没事吧。”阿乐紧张问道。 “我没事,不要着急,不是我们家火了,我们家没事。”容时宁连忙安慰阿乐。 “呼,没事就好。” “我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你在家里呆着,看着小君他们,不要出去知道吗。”容时宁拿起放在一旁的外衣披在阿乐的身上,“天气开始转凉了,小心染上风寒。” 一听容时宁要独自出去,阿乐也害怕,“我也要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大晚上的,好好在家里看着他们。”说完就匆匆的离去了。 阿乐不敢违抗容时宁,在容时宁走后,呆呆的坐在他房门的门槛上,等着他回来。还好家里的几个孩子睡觉深,没有被吵醒。 容时宁领着水桶,四处望了望,村里的南边,火光冲天,容时宁朝着有火光的地方跑过去,没多久就到了,这里集聚了不少的人在救火,容时宁一看原来着火的是容德业家。 火势蔓延开了,两旁的邻居也遭了殃,好在两旁的邻居在容德业家烧起来的时候,已经醒了,就逃了出来,而容德业家容子文新婚夫妇可能是睡的完,跑的及时,两人衣衫不整的跌坐在一旁,被吓的不轻,容德业也跑了出来,他跑出来的比较晚,被掉下来的房梁砸断了腿,此时也顾不上腿疼,哭到在地,央求在场的村民快点救火救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火势这么大,谁敢进去送死,只能一桶一桶的接水灭活。 容时宁看着这一家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跟随众人打水灭活。 直到天亮,火总算灭了,村民们进去容德业家的废墟,抬出了容老太太、夏桂花和容子武被烧焦的尸体。 容德业爬到尸体面前,一阵痛哭。而容子文小夫妻俩被吓的还没有回过神。 众人拉开容德业劝他节哀。 村长看了这一片废墟叹了一口气,问道:“平日里让你们小心火烛,不听,这下好了,什么都烧没了。” 而容家新嫁进来的媳妇李蓉听到这话像是回过神一样:“村长,不是烛火起火的,是容子武放得火。村长,我要去找我爹,你快送我去找我爹吧,这里太可怕了,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说道后面,李蓉崩溃的大哭。 原本以为自己得嫁良人,哪里想到新婚第一夜就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小叔子竟然要烧死全家。 李蓉的一番话,让在场的村民震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了,这容德业家的火竟然是容子武干的。 -- 第84页 容子文此时也回过神,拉住李蓉:“蓉儿,你瞎说什么,既然已经嫁于我为妻,那里有回去的道理。” 此时的容子文只有一个想法,不管容子武为何要放火,总归他们现在什么都没了,而昨日才嫁进来的媳妇嫁妆还没有给她,不能落得人才两空。 两人在这里拉锯,容时宁没有兴趣,这家人还真能闹腾,洗干净手和脸就回去了。 孩子们还没醒,阿乐还坐在容时宁房门口的门槛上。 见到容时宁回来,立刻上前迎接,没想到脚麻了,一时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幸好被容时宁及时接触,才刑幸免于难。 第五十章 搬家 阿乐害羞道:“脚麻了。” 容时宁弯腰左手放进阿乐的膝盖弯处,打横抱起,叹气:“小小年纪总是这么爱操心可怎么行。” 阿乐小声嘟囔:“我又不操心其他人。” 容时宁把阿乐放在床上,又在她旁边坐下,把阿乐的双脚抬起放在他自己的腿上,给她揉揉腿。 “是容德业家的房子着火了,容子文新娶的媳妇说火是容子武放的,容老太太、夏桂花和容子武都被烧死了。” 世事无常,昨天还听到容老太太在背后嚼舌根,这才一个晚上,人都没了。 “容子武放火烧死了他们。”阿乐惊讶道。 容子武腿瘸了后,容家又不愿出钱给他治病,就这么一直拖着,越来越严重了。容子武原本家里宠着,自己手头宽裕,一朝落得如此下场,不但赚不了钱,还要一直花家里钱,自然成为容家人人嫌弃的对象,也只有夏桂花心疼儿子,时常照看,但也无济于事。这容子文成婚,容德业家热闹,让容子武心生怨恨,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也是很有可能。 夏桂花一死,容子文丁忧三年,这届秋闱便不能参加,一等便是三年。 “嗯,同样是容德业的儿子,容子文秀才出身,又娶了县里有钱人家的女儿,他自己只能在床上躺着,娶亲无望,两相对比之下,放火也有可能。” 阿乐没想到容子武最终竟然是这个下场,想起容子武腿瘸的原因,试探道:“若是容子武腿没有瘸,容德业家也不会有此一遭。” “以他们一家的德行,就算容子武腿没有瘸,还是会有其他的方式毁了他们。” 容时宁不在在这个话题聊下去,拍了拍阿乐的腿:“还麻吗?” 阿乐动了动双腿,麻的劲头很快就过去了,但时宁的手劲大,揉脚上的肌肉都放松了,很舒服,撒娇道:“有点麻,时宁帮我在揉揉吧。” 容时宁无奈的笑了笑,把阿乐的脚放下去:“可以了,那就会麻那么久的,忙了大半夜累死我了,我要睡个回笼觉,你也回房间在睡一会儿,都担心我一晚上了。” 阿乐憋了憋嘴,不想打扰时宁睡觉,只能遗憾的回去了。 容家突然三口人去世,让原本热闹的村里添加了几分悲伤,容时宁安排好家里的事,开始收拾行李,他们这次是去广陵府,广陵府不比向阳县离的近,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基本上能用的东西都带着走了。 容时宁想起刚还魂时做的那个梦,拉出床底下的匣子,开盖,拿出里面青翠欲滴的翡翠玉镯。 “阿乐过来。”容时宁冲着外面喊了一句。 阿乐闻声而来:“怎么了。” 容时宁握住阿乐的左手腕,把镯子给阿乐戴上了。 阿乐看到手腕上的玉镯衬托着自己的手腕更细白皙。“这镯子送我吗?” “嗯,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放在匣子里也是落灰,怪可惜的,依依和霏霏年纪还小戴不了,戴你手腕上刚刚好。” 阿乐原本只觉得这镯子怪好看的,一听是时宁母亲的遗物,顿时觉得这个镯子千斤重,立刻不一样了。 “谢谢时宁,我会保管好的。” 房子还是托付给小栓的爷爷奶奶照看,又去村长家招呼了一声,带着一家人走了。 又花了几天的时间安排好县里铺子的事,县城的铺子就交由梁掌柜照看,小栓给梁掌柜打下手,容时宁还分给了梁掌柜两分的红利,梁掌柜对铺子更上心,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十岁,对铺子充满了无限热情。 一切准备就绪,容时宁带着家里人向楚家辞行,得知楚家要搬回广陵府。 “你们要回广陵府?” “嗯,原先搬来向阳县是为了我养病,先今我身体大好,便搬回去,祖父祖母的故人都在广陵,是我不孝让他们因为我离开广陵这么多年。”楚相元心中充满愧疚。 容时宁拍了怕他的肩膀安慰他:“别想那么多,这不是要回去了吗,正好路上也有个伴。” 就这样,翻了黄历,找了一个宜出行的黄道吉日,两家人结伴出发。一起同来的还有容金鹏,容金鹏已经安顿好家中,收拾好一个小包袱,同容时宁一起出发。 对于容金鹏会跟着一起出来,容时宁并不意外,有机会谁不想出去外面闯荡。 原本只花三天的路程,他们硬生生的走了六天,队伍中两位老人,三个孩子,走快了,他们身体吃不消,也不赶时间,就慢悠悠的走。 双胞胎刚坐上马车还很兴奋,活力无限,姐妹俩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只是不过一天,就对外面的景色没兴趣,恹恹的躺在那里,容时宁怕她们无聊,给大家讲了一路的故事。 -- 第85页 一路上顺利的到了广陵府。 楚家的宅子已经几天前派人通知了吴掌柜收拾打理,这会儿直接可以住人。容家在广陵有宅子,便没有邀请他们一起去住,叮嘱容家时常记得来家里走动。 容时宁带着家里人回了他们新家,马车停在了大门口。三个孩子都知道大哥在广陵府新买了宅子,以后就是他们新家,争先恐后的从马车中出来瞧瞧新房子的样子。 门楣上正儿八经的挂在容宅两个正楷大字,宅子比他们在向阳县的宅子要大上一倍。一向稳重的阿乐也忍不住左看看又瞧瞧。 进入大厅,四个年龄在十七到二十岁之间的长相普通,眼神清明机灵的两男两女在等着他们。双方好奇的互相打量,容家人疑惑的看着他们大哥,家里怎么会有陌生人。 容时宁解释道:“他们四人是我拖吴掌柜找人牙子买来的仆人,家里事多,她们姐妹俩还小,需要有人照顾。这四人还没有新取名字,你们给他们取个。”吴掌柜是广陵府土生土长的人,他又经营茶庄多年,看过形形色色的人,这四个人都是无掌柜调查过背景又稳重能干的人。 大家起名字什么的都没有什么经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叫什么好。 最后还是依依道:“大哥,我来,我和霏霏这段时间跟着楚家老师学习二十四节气,就从这里面取名可以吗?” “当然可以。”容时宁笑道。 “那就叫惊蛰、谷雨、芒种和霜降。” “好。”这四个人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两位男子分别是惊蛰和谷雨,女子是芒种和霜降。 四人没想到这家主人竟然这么宠小孩子,“谢小姐赐名。”容家的家庭成员,四人听梁恒提过,这会儿也知道说话之人是东家的妹妹,只是还分不清这两姐妹的大小。 容时宁给这四人分工,惊蛰年纪最大也最沉稳,便负责家里家外的事,充当管家的角色,芒种细致,性格温柔,负责生活内宅之事,照顾小君他们的生活起居。谷雨负责跑腿,以后可以接送孩子们上下学,霜降聪明留给阿乐做帮手。 分派好大致的工作内容,又依次介绍了主家几人的身份,随后说道:“往后我会更多的时间会待着书院,家里和生意上的事,我若不在,阿乐可以全权做主。” “是。”四人一起应道。 听东家的介绍,阿乐姑娘似乎不是容家的人,但也不是下人,一时间闹不明白阿乐姑娘和容家具体的关系,但既然这样特意说明,想来和容家其他人是一样的。 容家安顿下来后,容时宁和楚相元便入府学读书,小君在楚家的安排下也进入了当地小有名气的一家学堂读书,学堂里的熟师不曾听说不好的传闻。阿乐和双胞胎则由老夫人继续教导。乡试比起前面几场考试那是难于上青天,容时宁作为一个刚入学的学子,也不好经常不在,因此铺子由阿乐管理,阿乐大多时候半天在叶府,半天在店铺,最近店铺的生意刚刚起步,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忙,阿乐常常忙的脚不沾地。 曾经楚老太爷说过容时宁在经商一途上有惊人的天赋,但容时宁自己知道,他是仗着飘的久,见的多,而阿乐才是那个真正有经商天赋的人,容时宁只要稍加提点,阿乐能立马执行,这天赋可是要让不少人眼红。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以后阿乐经商,他做官,成为阿乐的靠山,官商勾结,多好。 缘去甜品铺子在广陵府顺利开张,刚开张就吸引了不少的人,一来这次铺子靠在最近风头正盛的水云天旁边,地理位置极佳,二来广陵府人比向阳县人更富裕,生活水准更高,买个甜点于他们不值一提。因此这种独一无二的甜点很快在广陵府传播开来,一时间人人都津津乐道,每天一大早都排着长长队伍等着店家开门,还有很多人因为这一天拍到太后面,只能第二天来的更早。 广陵府的市场比向阳县的市场更大,一家店铺肯定满足不了需求,容时宁准备建立一个工厂模式,扩大生产,开成连锁店,当然也不局限于甜品。 不过这件事情还急不来,容时宁一边读书一边忙着这个事情,常常是上学最后一个到,下学最早一个走,让教谕侧目,成为府学里最出名的学子之一,也让同窗们以为他是一个不合群的人,入学半个月了除了同一个班的楚相元,容时宁竟然没有一个叫的出名字的。而楚相元对外人也是一个孤僻冷傲的存在,两个人仍是成为了的异类。 不过容时宁一向对外界的议论不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他家里学堂里的事两头忙,哪有闲工夫管这些事。楚相元对这些人更是无所谓,专心读书。 第五十一章 江崇明 一月后缘去工厂选址成功,容时宁还定制了一批符合现在条件的生产工具,在这里想要机械化不实际,最主要还是依靠劳动力,幸好这个时代的劳动力很划算。接下来便是招人了,容时宁也没有时间一天到晚呆在工厂,以后还是阿乐常来,考虑到这个问题,如果招一些青壮年,难免会小看阿乐,怕她压制不住,况且做这个也不需要强大的劳动力,故而容时宁主要招一些生活困难的老弱妇孺。这类人原本生活拮据,有一顿没一顿做些零工维持家计,如今有这么一份稳定的活计,自然十分的上心,不但如此他们也大多是孤家寡人或者家里几个人,没有庞大的家族体系,这样一来也减少了配方走漏的风险,而且容时宁还在工厂旁边盖了甜品一个宿舍,提供他们居住,这样包吃包住,更是让他们对东家感恩戴德,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了。 -- 第86页 缘去的工厂顺利的运作,以容金鹏为首的运输队也组建起来,不过前期这些人主要运输的地方还是广陵府或者广陵府所管辖的县级城市,毕竟运太远了路上也会坏。一切安排妥当后,容时宁也空出手来,可以安心读书,之后的事便交由阿乐管理。 有了自己独立的生产线,专门运输队,缘去铺子迅速发展起来,一时间广陵府所有人都知道缘去铺子这个以做甜品为主,其他小食为辅的食肆,这里还有炸鸡薯条、奶茶,这种为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吃食。虽然奇怪,但是出奇的好吃,不但如此,想吃还很方便,可以带走,可以在店里吃,还能送货上门,当主食,做零食,甚至招待宾客,宴会都是新奇有脸面的事。 这种甜品小吃也不贵,平常的普通人家也能吃的起,连容时宁所在的府学也纷纷吃了起来,家境好一些的学生带炸鸡或者精致的小蛋糕,一般的带普通的面包也能填饱肚子或者当零食都可,一时间学堂里都飘着甜腻的气息。 府学中各社会阶层的人都有,有官吏之后,也有登高望重的名人之后,或者商贾之后,或者普通人家的孩子,他们都根据自己所在的阶层自发的结成一个小圈子。唯独容时宁和楚相元一直以来都是这众多学子中的异类,楚家是商贾之家,居末流之位,但他是这一届的案首,看他平时的吃穿用度似乎一点也不缺钱,虽然不合群,但也没有人招惹他。和楚相元一起的容时宁穿着简单,似乎是寒门子弟,从来都没有见他吃过除饭菜以外的小吃,连现在有名的缘去铺子都吃不起,可见家境不是一般的贫寒。 一些天生具备悲天悯人的学子们就看不下去在全学府都能吃的上缘去铺子的地方,竟然还有人吃不到,忍不住有些可怜他。 这一天容时宁和楚相元两人安安静静的默读教谕留下的书,突然容时宁感觉书本上的光线暗了下来,一个荷叶拖着一块精致的草莓奶油小蛋糕放在了他的书桌上,容时宁顺着小蛋糕的目光往上看,一个十八九岁,皮肤有些白,人有些胖胖的,脸上的表情憨憨的,穿着一身宝蓝色绸缎做的衣服的前桌同窗,看着容时宁的目光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给你吃。”似乎觉得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解释道:“这是我今天买多的,送给你吃。” “我不喜欢吃。”看到堆满奶油的小蛋糕,容时宁立刻觉得喉咙腻得慌,容时宁毫不犹豫的推拒。 少年有些尴尬的不知道顺手拿回来是好,还是不拿回来是好,站在那里都囔囔的说道:“你都没有吃过,怎么知道不好吃呢,这是我这十几年来吃过最好吃的。” 一旁的楚相元脑袋左右摇摆呆愣愣看着这两个人,一时间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控制好,竟然还有人以为容时宁没有吃过缘去铺子,他看着也不像这么寒酸的人,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呆子。 不过他和容时宁认识这么长时间,知道他是真的不喜欢吃这类甜品和油炸类的食物,所以这也是他很长一段时间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不喜欢吃的人,能研究出这么美味的食物,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更让他惊讶的是,在这个学堂里,容时宁过的比他还像一个隐形人,这样都能有人主动送吃食,可见这人格魅力有多大。 容时宁对除家人朋友及生意上的伙伴以外不相干的人,一向懒得理,连一些场面上的话也不愿说,也丝毫不理会他这样的行为让人有些尴尬。 所以被尴尬的江崇明没有想到容时宁看着气质温和,先前以为他不爱和同窗交流只是因为家境窘迫羞于开口,万万没想到这性格真的冷漠,反倒是平时看着比他更加的冷漠的楚相元是个热心肠的人。 容时宁能做到这么堂而皇之的无视他人,楚相元做不到,为了化解尴尬,接过了那块小蛋糕,“江兄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时宁是真不喜吃甜食,江兄不要在意,这个不如给我吧,我挺爱吃的。” 江崇明看到有人接过去,尴尬的劲总算是缓过去了,连忙说道:“好,你吃吧。” 这个小插曲原本以外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江崇明又眼巴巴的捧着另外一种口味的蛋糕找了过来。这次容时宁不得不放下书本,明确的告知对方:“我不爱吃这些。” “容兄你尝尝这个,这次这个是咸味道的,比昨天的那个还好吃。”江崇明眼巴巴的看着容时宁。这个是缘去新出的口味,他是好不容易买到的,这会儿府学里还有很多人没吃上这个新品呢。 容时宁不想说第二遍,直接无视了他。 江崇明像个小媳妇一样站在他面前,也不走开,也不说话,引得其他的同窗忍不住的往这边看。 楚相元又不得不拿过来吃掉,一边吃一边想着,以后他吃甜品的用度可以节省出来,有一个免费天天送过来的。 第十天楚相元从江崇明手中接过小蛋糕,终于憋不出心中的疑惑问道:“江兄为何执着于给时宁送小蛋糕。”楚相元也放弃了和他解释容时宁不吃这些,对方压根听不进去。 “之前是因为府学之中谁都吃过缘去甜品的吃食,唯独没见容兄吃过,想必是没有了解这其中的美味,我想分享一下,让更多的人喜欢它。”江崇明一开始的确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之后是因为我经常买多,吃不下不想浪费。”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缘去铺子的忠实客户,对于江崇明一直认为容时宁是因为没有吃过而认为不好吃的原因,楚相元也懒得计较,搞了半天,他就是那个因为吃不下来凑数了,亏的他还先前为江崇明的执着感动了一小下。 -- 第87页 楚相元脸色不对的说道:“有劳江兄操心了,这人各有所爱,时宁先前也吃过缘去的甜品,确实是不爱吃。江兄既然吃不下,和不少买些?既然喜欢,这样的美味佳肴浪费可不好。”楚相元都差点抑郁了,他每天都要吃一份额外的甜食,这眼看着脸上的肉都多出了一些,只是为了怕对方尴尬,结果对方后面是因为吃不下,真是气死人了。 楚相元的问题让江崇明白白胖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可疑的红晕,支支吾吾略微有些害羞的说道:“缘去铺子的掌柜阿乐姑娘,秀美聪慧,见之忘俗,我多买一些是为了能多看她几眼了。” 这话让楚相元呆住了,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他干什么要多嘴问这一句呢。 而一直没有理过江崇明的容时宁放下手中的书本,目光如炬的盯着江崇明。江崇明不知道哪里说错话了,平时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的容时宁,这会儿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让他手足无措。 江崇明求救似的看着楚相元,结结巴巴的问道:“容兄怎么……怎么了?” “你喜欢阿乐姑娘?”楚相元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这个话题成功转移了江崇明的注意力,脸更红了:“嗯,阿乐姑娘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我想娶她为妻,我都已经和家里人说过了,但是我爹娘不同意,说她身为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将来肯定是个不安分在后宅之人。母亲虽然阻止,但我也不会放弃,等我中举,母亲约束不到我,我将三媒六礼迎娶阿乐姑娘。现在我就只能借着买甜食的机会去看看她了,有时候阿乐姑娘还不在铺子,也不一定能见得上面。”越说道后面越有些伤心,活脱脱的像一对被父母帮打的鸳鸯,只能偷偷的见面小情人。 而楚相元因为这话整个人都石化了,这一厢情愿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但是像江崇明这样一厢情愿的他还是头一回见,这都告诉父母了,还规划好了中举之后娶人家,这事问过阿乐了吗,阿乐知道有人都把她的未来安排好了吗。 江崇明的话让容时宁心里十分不悦,他没有想到阿乐这么小就已经被人惦记,他又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江崇明,越看越不顺眼,又胖又呆的,哪里配的上阿乐。阿乐是他一手教出来,比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优秀,哪里是一个随便的人配的上的。他买来的,他花钱养大的,怎么可能让别人娶走,想都不要想。 第五十二章 工厂 楚相元和明显感觉到容时宁的不悦和不耐烦,他对阿乐的印象是一直跟在容时宁身后的小丫头,他曾听容家的小孩说过阿乐是容时宁买回来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内情,但容时宁对阿乐是与众不同的,怎么都不可能会把阿乐嫁个其他人。 可要把江崇明这样的念头打消,不然这学没法上了。楚相元略思考了一会儿道:“既然江兄家里人不同意,还是少打扰人家姑娘为好。人家毕竟是个姑娘家,不比你一个男子,若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这让人家姑娘可怎么立足。” 江崇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楚兄说的是。”说完还有些失魂落魄,也正是考虑到这个原因,江崇明才一直没敢上前,只敢远远的看着,导致喜欢了这么长时间的姑娘,恐怕都不知道他是谁,想到这里越发难过,独自顾影自怜去。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傍晚容时宁下学回家,遥远就瞧见阿乐提着一盏灯,站在门口等容时宁回来。看到他的马车出现在路口,脸上的表情立刻放松下来,带着笑意往前走了几步接容时宁。 “时宁回来了。”阿乐把灯照在了容子同脚下,方便他看着下马车。 “已经深秋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以后不要站在门外等,得了伤寒怎么办。”容时宁这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他发现阿乐在执着某一件事上,连他都难以说动的。 阿乐听到不说话,但这不是代表默认,是阿乐在沉默的拒绝。“我身体强壮的,不得风寒。” “你这小身板哪里强壮,以后在内屋等,不要站在外面。”见阿乐还想说什么,容时宁接着说道:“不许反驳。” “好吧。”阿乐不情不愿的答应。 容时宁想到今日白天的事,想问问阿乐对江崇明有没有印象,又想到若是阿乐没有印象,那他这时提起来岂不是让阿乐注意到这人吗,这不可不行,因此问的拐弯抹角:“阿乐往日里在铺子里可见到什么印象深刻的人。” 阿乐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有一个小女孩经常独自一个人瞒着家里人偷偷的跑过来买,还有一个婆婆几乎每日都会带着她孙子,还有……” 容时宁听阿乐拉拉杂杂说了一堆,没有一个和江崇明外形符合之人,看来阿乐是还没注意到江崇明,心情好上了几分,便不在纠结这个话题。 直到府学休沐,容时宁去了缘去铺子,缘去铺子的掌柜是梁恒,他给梁恒描述了江崇明的外形,特意叮嘱梁恒,这人来买甜品,每次都只能卖给他一块,不要让他接触到阿乐。 这个要求奇奇怪怪,梁恒还以为是对家的探子,立马保证,一定看严这人。 之后楚相元发现江崇明的情绪低落,也没有让他们俩吃多余的糕点。而容时宁虽然表面上看着和往常没有任何的不同,但还是能感觉的出来他的心情有些好,楚相元略微的像了一下,大约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 第88页 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容家一直低调生活,但缘去甜品的名气一天比一天大,才不过半年的时间,缘去甜品除自身铺子生意红火以外,还和广陵府所有的酒楼合作批量出售甜点。原本也有些酒楼有自家的甜品不想出售缘去家的,但不出售比起其他酒楼在这一方面少了竞争力,迫不得已只能找上门合作。 而阿乐的名气随着缘去的发展也越来越大,先前来合作之人发现缘去的大掌柜竟然是一个黄毛小丫头,很多人都瞧不上,嚷嚷的要让东家出面谈,这样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主。谁曾想缘去也硬气的很,不想和阿乐谈合作,也就不要谈了。 无可奈何,只能和这个黄毛小丫头谈合作,大家也越发的对缘去东家好奇,这么一大份的家业竟然交给小丫头管理,这是家里得多富裕。 只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双方合作久了,阿乐处事进退有度,做生意又诚信有礼,不欺生也不怕生,是一个很省事的合作者,渐渐的大家也都习惯了,只要有钱赚,那里管合作的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这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缘去的生意越做越大,让不少的人嫉妒眼红。 广陵府的蛋糕就这么大,突然闯入这么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分走原本属于自己手中的那份蛋糕,自然让不少的人心里不平衡。 明里暗里使了不少的小手段,缘去在广陵府扎根的过程中,前后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仿冒品,有一家几乎和缘去铺子的口感差不多,这件事让梁恒有所察觉,便告诉了阿乐。 有仿品平不可怕,缘去卖的终究是甜品,找个经验丰富的老糕点师长时间研究,必然是研究出来的,只是阿乐没有想到这么早就出现了相似度这么高的,其中必然有猫腻。 想来想去便只有工厂出现问题,但工厂每日都是同一时间工作,同一时间休息,实在是看不出来到底是谁和其他的人联络,把配方泄露出去。不过工人都是住在宿舍,一个月有八天的假期每隔五日便休息两天。工厂的计薪方式是按照多劳多得,他们为了多赚一些钱,除非是家里有事情,不然休息日都会在工厂干活,阿乐别无他法,又不能打草惊蛇,只能让店铺的小伙计日夜的守在工厂门口,看谁和外界联络,或者有什么异常。 足足蹲了一个月总算被小伙计蹲到一个中年妇人每次到休息日都会出来,神色慌张,怀里鼓鼓囊囊的似乎藏着什么东西,被店里的小伙计抓个正着,从她怀里搜出了一些样品的原材料,人赃并获。 容家的食品工厂待遇好,包吃包住,勤快点比外面大多数人都赚得多,东家又为人和善,况且被招进来的大多数都是走投无路的孤寡老人,他们或者亲人都去世了,或者被家里人抛弃,只能外出赚钱养活自身,但想要一份安稳的活计谈何容易,直到进来了容家的工厂,不但有钱,还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因此大家都很感激。谁也没有想到最终还是出现这样的事。 阿乐知道偷窃配方的严重性,不但不可能放了,还要警醒其他的人。 被抓住的妇人,平常大家称呼她“来婶”,来婶跪在阿乐的脚边,哭喊到:“阿乐姑娘放我这一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关乎容家的事,阿乐断然不会心软,容时宁放心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她,当然也要对得起他的信任,阿乐不理她,让霜降把工厂里所有人都叫到院子里,大家看到这一幕小声切切私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观察阿乐姑娘神色愠怒,肯定是出现了不得了的大事,不然也不会这么生气。 琳琅看到人到齐了,微微提高了音量,“我让大家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们说,这里最大的规定便是关于工厂里面之事不许和外界提起,来之前所有的人都签好文书。如今来婶明知故犯,我就要按照文书上所规定的的条例执行。”说完琳琅停顿了一下看了所有人的反应,他们还记得文书规定如果谁泄露了不但要被赶出去,还要送去见官,和泄露有关人员也要被赶出去。在场的人虽然都是贫苦人家,但也知道泄露的严重性,没想到有人这么大的胆子。 来婶也想起来当初阿乐姑娘还特意派遣识字的人为他们解释文书上的内容,如今想起来,背脊出了一声冷汗,哭喊声更大了,“阿乐姑娘放我这一次吧,我也是被我男人逼迫,他从前一有不顺心的事就打我,来这里后总算过上舒心的日子,谁知道前一段时间找过来,硬逼着我弄清楚原材料,偷看配方,不然还要打我,我实在是怕他,姑娘饶过我这一次吧,” 对于来婶的苦苦哀求,阿乐无动于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什么好怜悯的。如果容家生意真的因为这件事出现问题,那她必将寝食难安。“你既然有难处自然应该跟我讲,若是我今日纵容了你的行为,来日其他人毕定争相效仿,你犯的错误不可饶恕。” 最终来婶还是被衙役带走,离开时来婶嚎啕大哭,心中后悔不已,但也无济于事。 最后阿乐看着在场的众人“无论因为何种原因,但凡伤害到容家丝毫的人,绝不姑息。”说完这一句气势十足的话便让大家都散了。 晚上阿乐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给了容时宁听,“你做的对,无规矩不成方圆。”容时宁看着琳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因为他的夸奖开心,反而低下头,他思索了一下问道:“这事你已经处理非常好,还有其他的事吗?” -- 第89页 阿乐自责道:“我没有管理好工厂,让差点被偷走配方。” 没想到阿乐纠结的竟然是这个,他用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顶,“无妨,这次也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 模仿的人只会模仿一时,而缘去甜品源源不断的新品是没有人可以模仿来的,容时宁也不想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让阿乐耿耿于怀。 “真不怪我吗?”阿乐睁大眼睛圆滴滴的问道。 “不怪。”容时宁轻声的回答。 “时宁真好。”阿乐趁机抱住了容时宁,脸上还是一副因为没做好事内疚的模样,实在是心里开心的起飞,又有名目得到容时宁的安慰和怀抱了。 第五十三章 受伤 容时宁暗暗派人打探这件事的幕后黑手,试问一个好吃懒做的无赖怎么会突然想到让妻子去偷配方,往日里他还需要靠着妻子做工的钱过活。只是容时宁毕竟在广陵府的根基浅,还没有等他找出幕后黑手,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差点让容时宁后悔半生的事。 阿乐往常都是等容时宁兄弟俩出门,又让惊蛰送双胞胎去叶府,最后谷雨送她和霜降去店铺或者工厂查看处理事情。 这日谷雨架着马车送阿乐和霜降两人,霜降正和阿乐说着事情,行至半路,马儿突然发狂,在街上躁动狂奔,谷雨年纪小又经验不足,控制不止马,只能死死的拽住缰绳。而在马车里的阿乐和霜降随着马车左右摇摆,只能紧紧的抓住车壁,霜降被吓的哭了出来,说不出话。阿乐也害怕,但还是强自镇定,寻找逃生的方法,这会儿还早,路上的行人比较少,看到马发狂也没有赶上前,慌忙的躲开。 最终谷雨脱力握不住缰绳,被摔了出来,由慌忙的爬起来拉追赶马车,“姑娘、姑娘。” 随后阿乐和霜降也被摔了出来,阿乐像是一道抛物线,重重的摔倒在地,爬不起来,只是还没顾得上身体的疼痛,不知道从哪里又出现了一头狂躁的红马,向阿乐撒腿奔来。阿乐想拖动身体躲在一边,但是浑身的疼痛限制了她的动作,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匹马离她越来越近,周围的声音她都听不到了。眸子越来越大,最终一刻闭上眼中,不过预想中的马蹄踏在身上的感觉并没有,反倒是听到了霜降和谷雨惊慌失措的声音:“姑娘,姑娘。” 阿乐睁开眼,看到马已经到在地上,嘴巴里吐出白色的泡沫,一个穿着灰布衫的壮士站在马头的旁边,右手紧握成拳,上面还有血迹。 霜降把阿乐扶起来,恍若劫后余生:“姑娘,我们没事了,是这位壮士救了我们,他一拳打到了这匹马。” 阿乐被摔的浑身骨头疼,在霜降的搀扶下费了一番功夫,勉强站了起来,她忍着痛走到他面前,行了一个万福礼:“阿乐在此谢过壮士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壮士也抱拳回礼。 阿乐观察了这位救人的壮士,刚才壮士行走时,注意到他左脚微坡,脸上有一道自左眼眼角下至鼻尖的疤痕,看着凶神恶煞。而他身上的衣服是麻织成的,还有一个个的补丁,待还要说什么,身上突然锥心疼,人都站不住,来不及表达谢意,最后还是劳烦壮士送他们三人回去。 而容时宁傍晚下学回家,没有看到阿乐提着灯火在门外等他,换做惊蛰在等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安,下了马车,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阿乐怎么了?”阿乐一向固执,上次让她不要在外面等,开是一天怕他说,还在里面等了几天,最后依旧在外面等着他回来,容时宁无奈,只能让她多注意天气,不要着凉。此刻没有看到阿乐,知道她定然是出事了。 “东家回来了,阿乐姑娘出了一点事。” “何事?”容时宁一边问一边脚下生风的直接往阿乐的屋子去,惊蛰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路上的时候……”惊蛰简单的说明了来龙去脉,容时宁听的眉头越皱越深,竟然有人敢动他们家的人。 刚靠近阿乐的屋子,双胞胎听到了脚步声,跑了出来,一人抱住他的一条腿:“大哥回来了,阿乐姐姐身体不舒服,难受的很,大哥快进去看看阿乐姐姐。”容依依难受的说。 今天阿乐姐姐都没有和她们一起去楚家上学,她们回来要去找阿乐姐姐,芒种说阿乐姐姐身体有些不舒服,让她们小声的说话。听到芒种说阿乐姐姐不舒服,姐妹俩着急的进了屋子,见到阿乐姐姐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两姐妹又怕吵醒阿乐,不敢问,只能焦急的等大哥回来。 容时宁摸了摸她们的小脑袋,安抚她们:“阿乐没事,大哥回来了,不要害怕。这里人多担心不要吵醒阿乐了,你们明天再来看看她。”说完让小君带着两个妹妹回自己的屋里,小君的年纪比两个妹妹大,知道的也多,不过他也帮不上忙,只能照看好双胞胎。 霜降和谷雨还好,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已经敷药休息了,阿乐摔了严重,又受到惊吓,大夫已经来看过了,拿了内服外敷的药,阿乐喝了安神药睡下了。 容时宁进来,芒种正在给阿乐的脚肚子上敷药,这是摸今天第二遍药,看到容时宁进来:“东家回来了,奴婢在给姑娘换药。” 容时宁看了一眼芒种手里黑乎乎的药膏,接过来,“你先去忙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 第90页 芒种丝毫不犹豫把药给了容时宁出去了。 阿乐本来身体就弱,此时像一只失去血色的瓷娃娃脆弱的躺在床上,让容时宁没来由的心中有痛又慌。 容时宁掀开阿乐的衣服,见到阿乐身上又新添了几处大大小小的伤痕,她的小腿上肿的老高,红彤彤的一片,一晚上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放下来过。他日抓到了幕后之人,定要让他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容时宁怕惊醒阿乐,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给阿乐的伤口图上药膏,涂到小腿处,大约是太痛了,安神药失去了作用,阿乐惊呼一声醒来了,痛醒了。 第五十四章 曹家 “阿乐,没事了,涂完药就不疼了。”容时宁轻声安慰阿乐。 身上的这点痛比起从前受到苦其实不算什么,但听到容时宁温柔的声音,不争气的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的掉,委屈的不行。 容时宁看到阿乐醒了又躺在那里直流眼泪,心疼的用袖子把阿乐掉出来的泪水擦干净,轻轻的吹阿乐肿的老高的小腿:“不痛了,阿乐不痛了。”语气像哄小孩一样。 这下好了,越哄阿乐越委屈,哭的更凶,哭的直打嗝,让容时宁手足无措。 容时宁放下手中的药,坐到床头,把阿乐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的拍打阿乐胸口给她顺气。 “给你做蛋糕,放两勺蜂蜜,阿乐不哭行吗?”容时宁商量的语气问道,别无他法。 “好。”一听到能吃到甜的蛋糕,身上伤的疼痛,立刻好些了。 听到阿乐答应,容时宁又无奈又好笑,这丫头除了他,大概也只有糖能制的了他。 容时宁起身要去厨房,被阿乐反手抱住了腰不得动弹,“时宁不要走。” “不走谁给你做蛋糕?” “我可以不吃。”阿乐纠结了一番毫不犹疑的选择了容时宁,对阿乐来说没有什么比容时宁还重要,当然蛋糕也是不行的。 容时宁把霜降喊了进来:“去铺子买块蛋糕回来。” “是。” “好了,今天你受伤了,我不走,陪着你,蛋糕也能吃到。”容时宁言语中满是纵容。 阿乐头枕着容时宁的膝盖,脑袋靠着容时宁的温热的腹部,听着容时宁说话,容时宁担心阿乐难受,多说了一些让阿乐分散注意力。 铺子离他们住的地方近,不多时霜降就回来了,除了蛋糕,把晚上的饭菜和药一起端了过来。草药的味道立刻充斥了房间,阿乐闻这味道直皱眉。 阿乐嗜甜,药太苦了,容时宁在写里没回来之前,阿乐都是一口闷,来了之后这药难喝的程度更上一层楼。 容时宁接过饭菜,让霜降把药和蛋糕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先吃点饭填饱肚子,在把药喝了,最后让你吃一小块蛋糕。”容时宁安排的明明白白。 容时宁小心翼翼的扶着阿乐做起来靠着床头,一勺一勺的喂她吃,。大约是先前吃了药,等一会又要吃药,阿乐感觉满嘴的苦味,吃了两三口就吃不下了。 “时宁,我吃不下了。” “乖,在吃两口,饿着肚子怎么有气力养伤。”容时宁心疼阿乐,但也只能哄着她吃。 吃了饭又吃了一小块的蛋糕去去嘴巴里的苦味,阿乐又昏昏沉沉,还不忘拉着容时宁的衣服喃喃:“时宁等我睡着了再走。”生了病的人总是脆弱的,没人关心时以为自己无坚不摧,有人关心时,自己像个云朵一样,风一吹就散了。 “好。”容时宁轻声的答应下拉,给阿乐盖好被子,直等她睡着了才出来。 容时宁腾出时间去看那匹她们白天坐的马车,把马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四个马蹄上有跟细小的银针,随着马走的路越来越多,更加的狂躁不安,直到最后出现事故。 容时宁捏住从马蹄里取出的银针,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次日知道阿乐出事的楚家两位老人家竟然亲自来了,一同来的还有楚相元。 楚老夫人由张妈妈扶着去阿乐的房间看望她。 容时宁问楚相元:“你祖父祖母怎么都来了?” “你还说,阿乐差点出事,你也不告诉我,祖母那么疼爱阿乐,昨天晚上知道的时候就要过来,还是张妈妈给拦住了,说是天色晚了,阿乐很有可能睡下了,这么晚了打扰也不好,就这样才拖着今天过来。” 容时宁是知道楚老夫人一直疼爱阿乐,但是没想到竟然疼到这个地步。 楚老太爷坐在一旁喝着茶:“可查到是谁做的?” “有人故意要害阿乐姑娘?”楚相元不可置信。 “最近工厂和阿乐接连发生事故,不是巧合,只是目前还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容时宁在广陵府的根据还浅,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眉目。 楚老太爷道:“容家无任何势力,初次在广陵府露面就崭露头角,这里的势力盘中错杂,你家根基薄弱,被有心人盯上也不奇怪。” 容时宁看着楚老太爷,想到楚家是茶商,自古茶叶都是掌握在朝廷手中,由朝廷买卖,楚家也许从前是皇商,楚家有世代居住在广陵府,这里的情况怕是没有他不知道的。 想到了这一点,容时宁朝着楚老太爷拱手:“楚老太爷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纵观整个广陵府最想要对付你的便是曹家。曹家是广陵府四大世家之一,以经营酒楼食品为主,我是不爱吃他们家的酒楼的菜,菜品来来回回还是那么几道压箱底的菜,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的推陈出新,一年不如一年,一大不如一代。不好好的研究菜品,整日里的打压同行。他们家霸道的很,该是看你们缘去的发展势不可挡,有很大的可能是被这曹家盯上了。” -- 第91页 这曹家对楚家来说还不值得他们家放在心上,但对现在还弱小的容时宁一家来说那是庞然大物,以容家现在的实力想要打垮曹家那是痴人说梦。 楚老太爷摸了摸胡须:“你救活了水云天,我楚家承你的情,你若是想对付曹家,楚家可以助你。” “谢谢楚老太爷。”与楚家联手对付曹家,容时宁有十分的把握。 虽然有自家帮忙,但这容家对比曹家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楚相元结结巴巴的问道:“你这就开始对付曹家会不会回有点着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果足够壮大,不但能任凭风水雨打,还能让旁边的小树失去生存的空间。”容时宁打道。 随后两人就着之后的计划,商量了一个时辰,楚相元一旁听着云里雾里的,老师都夸他有读书的天赋,但是怎么就会没有经商的天赋呢,难道真的是各行如隔山吗?楚相元郁闷的想到。 两人谈完,楚老太爷看着一脸茫然的孙子,十分无奈,怎么就没有遗传到他的经商天赋,哪怕是一点点也好了,楚相元竟然一点也没有,这注定是个遗憾了。 如果容时宁愿意忙着经营他们容家的生意多好,可惜人家偏偏要走仕途这块披荆斩棘。 忽而又想到阿乐:“时宁啊,老夫看阿乐也有经商的天赋,不如让她认老夫做祖父。入了楚家有我们护着,谁敢伤她分毫。” “阿乐是我家人,只会呆在我家。”阿乐从来了他们家之后,容时宁就不会想着她会出去。 “住你家里也可以,只要让她跟着我学习,将来好替我的班。” “阿乐只会呆在我家。 留着楚相元心中郁闷,看着两人,悲观的想到,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到处都是有经商奇才,怎么他就没有这样的,这实在是不公平。 两个月后广陵府最为繁华街道一家名为缘去第一楼的酒楼出现在百姓面前,上下三层,一楼大堂,二楼普通的包间,三楼贵客包间,装修典雅,宽敞明亮,里面还传出阵阵丝竹之声。 对于这个酒楼的名字,楚相元还吐槽过,你这是生怕曹家不知道你弄这做酒楼是特意和他家对着干的。 容时宁道:“当然是要他知道,若是不知道那意义又何在?” 这个时代的消费能力不强,平明百姓的最大的追求便是填饱肚子,没有美食的概念,众人多是会在家里吃,不会浪费那个钱在外面吃,不会像后世那样遍地小餐馆,外卖盛行。但是容子同认为这里酒楼的消费能力差不是因为大家对美食没有追求,而是因为这里物资匮乏,做不出美味佳肴,更不会像是后世那样有八大菜系应有尽有,满足众多人的口味。 广陵府素有鱼米之乡,盛产山珍野味,容时宁想到这地方做浙菜得天独厚,又符合当地的饮食习惯。 开业第一天,引起不少人围观,不过进去的人到是特别的少。容时宁这次一反常态的没有弄一堆新店开业的推广活动。而原本就是新店,大家都难不住到底好不好吃,又无任何的优惠,难免让人望而却步。但是也引起不少的人好奇心,特别是不差钱的富家子弟,总想做第一个尝鲜的人,这家第一楼不说里面的菜怎么样,单看这装潢说出去也倍有面子。 江崇明作为一个美食爱好者,当然要去尝尝,约上三两个同窗好友,风风火火一起去。新店第一次开张,因为没有做任何的优惠活动也没有相熟之人引荐,就这么莫名的开了起来,因此江崇明和朋友到时,店里三三两两的坐着一座,一副生意萧条的模样,江崇明有些后悔,这么冷清的酒楼还是第一次来。来都来了,江崇明也没有转身就走。 第五十五章 酒楼 三个人要了一间二楼的包厢,坐定后小二为他们倒好茶水,拿着菜单让他们点单。菜单是容时宁用书简做的,上面还请画匠描绘了简单的图案。而其他的酒楼一般是小二在旁边报菜名或者写在大堂,这样一来有诸多的不方便,容时宁学着后世方法做了一个菜单。 江崇明三个人拿着菜单挺稀奇的,菜单分几个部分,荤菜、素菜、凉菜、甜点和酒水。菜品有东坡肉,干炸响铃,荷叶粉蒸肉等,都是一些没有听过的菜名,看着图案还是很有食欲,江崇明几人也不好意思问小二这些菜都是什么做的,以免让人觉得他见识浅薄,就每个类别随便点了一个。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菜都上齐,菜式小巧精致,清俊逸秀,菜品鲜美滑嫩,脆软清爽,里面还添加了一些不知名的香料,“咕咚”一声,江崇明没出息的咽了一下口水,好香啊。 三人也不说多余的话,不约而同的拿起筷子开吃,入口即化的东坡肉,肉质鲜美的西湖错鱼,还有鲜味爽口的青菜。吃了一口之后,来不及多说什么,大家下筷子的频率更高,舌头都要被吞下去。这样的情景还发生在酒楼的其他的地方,之前怕不好吃,少点了一些,之后一个劲的加菜,江崇明从小长在广陵府,大街小巷什么好吃的没有吃过,今天感觉多年吃的饭都白吃了。 吃饱喝足后,江崇明三人靠在椅子上歇一歇,实在是吃的太撑了,不想动弹。瘦高个子的人感叹道:“这第一酒楼当真是名副其实,不说他人,单说我,从来没有吃如此美味佳肴,这十多年来的饭菜吃的都委屈自己了。” 这话让另外两人都很赞同,另外一人笑着说道:“这酒楼的老板也是一个奇人,美味佳肴也不多宣传宣传,幸好今天是跟着崇明一起来了,不然都错过了。” -- 第92页 江崇明也笑了笑说道:“菜做成这样还要怎么宣传,吃过的人就是最好的宣传,这以后我们可都是这里的常客了,哎呀,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带一些回家给我爹娘尝一尝。” 其他两人也想要带回些给家里人尝尝。说着便唤来了小二。 小二歉意的回道:“三位客官抱歉,今天第一天营业,准备的食材不多,先已经卖完了。” 三人只能遗憾的走了,暗自想着明天一定要带着家里人一起过来吃一次。 而酒楼开张后,阿乐伤好的差不多,又投入到辛勤的劳动中。看着这勤劳的小姑娘,容时宁难得惭愧。 “有我和梁恒,你不趁着难得机会好好养养身体,做什么这么勤劳?” 阿乐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道:“我身体真的完全好了,不信你看。” 阿乐在容时宁面前转了一个圈,想要表示自己完全好了,只是平日里也不转圈圈,这一转转的阿乐直头晕,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容时宁扶住了腰,靠在了他的怀里。 “我真好了,刚刚是没站稳。”阿乐趴在容时宁怀里尴尬解释。 容时宁无奈的捏了捏阿乐的脸,叹了口气:“真是一头小铁牛,不累死自己就不罢休。” “我不是小铁牛。”阿乐虽然拒绝了这个称呼,但在她痴缠下,容时宁只得让她去了,只是一再叮嘱霜降好生照看阿乐,不要让她累着。 在这之前容时宁找到了那天救阿乐的壮士,特意和阿乐提着礼物登门道谢。 那天救阿乐的壮士名唤李响,原先是在军中服兵役,因伤退役,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都要全靠着他一个养活。只是面容有损,脚又不利索,只有一身力气,只能做搬运货物这类的重活。那天也是正巧救了阿乐。 容时宁观这李响是有功夫在身,人虽然跛脚脸上,高大威猛,绷着个脸,看着凶神恶煞,但听他言语,知道对方是个正直的人,又有功夫在身,最后决定招李响做阿乐的护卫。阿乐会经常外出,若是在遇到上次那样危险的事,容时宁正要被吓死了。 李响毫不犹豫的同意了,给人做护卫之前就想过,只是因为身体残疾没人愿意用他,如今容时宁愿意招他当然好不过,况且容时宁给的月钱比起一般人家都高。 而此时容时宁和阿乐坐在楼上看着人来人往的客人,颇为无奈的说道:“这是时宁和楚老太爷想出来的办法,开个酒楼报仇?”语气中充满着不可置信。 容时宁老神在在不慌不忙:“急什么,这只是刚开始,从今以往广陵府不会有曹家酒楼的位置。” 这话听着大言不惭,但阿乐总是无条件的相信容时宁,哪怕有一天容时宁说他能摘到天上的月亮,阿乐也是相信的。 容时宁看着茶盏中自己的倒影道:“我向楚老太爷打听过,酒楼是曹家的主要产业,曹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也不过剩下个旧日的空架子,我与他联手用这个第一楼满满蚕食曹家。这曹家在广陵府的任何一个地方开酒楼,我便在他家隔壁开一个,明目张胆的抢着他家的生意,最终也不知道他家能撑多久。” 没有等到阿乐回应,容时宁突然想到什么,轻轻的拍了拍阿乐的脑袋,笑道:“哎呀,我要教坏你了,你可别学我。” 阿乐享受这容时宁的温柔,趁机蹭了蹭容时宁的手心,假装懵懂无知,随后又担心起来:“这曹家会坐以待毙吗?兔子急了还咬人,要把人往死路上逼,那时宁要小心他们下黑手。” “有楚家做我们靠山,楚老太爷又出面与广陵府的各世家招呼过,不到万不得已,曹家不会不长眼的直撞上来。” 这酒楼实际上是容家和楚家八二分,能在这样繁华的地段迅速的开了一家酒楼,楚老太爷帮了很大的忙,且以楚家在广陵府的地位,入股了酒楼也有楚家的一份,那些眼红的阿猫阿狗也轻易动不得。容时宁不得不感叹权势的好处,有了权势,金钱显得容易许多,而没有权势依仗,轻易被人抢了去。楚老太爷原本是不想要这二分利的,想着容时宁原先帮助了水云天,正好还这个人情,可是后来又想想算了,这两家交情牵扯过多了,以后容时宁和阿乐两人对楚相元总不会不管不问吧。 只需一天,第一楼的美味佳肴传遍了广陵府,众人纷纷前往,满足口腹之欲,昨天还门庭冷落,转眼便车水马龙,来的晚的还没有座位,容时宁还开启外带的服务,派家丁过来取或者让酒楼里的人送接可。 味道好对酒楼来说是最好的宣传手段,隔天容时宁两人在学院便看到江崇明在卖力的给他们家的酒楼做宣传。 看到他们过来,江崇明立刻凑了过来,“你们终于来了,南街最近新开业了一家酒楼,味道一绝,你们去过没有。” 两人相视一笑,楚相元回道:“尝过了,味道很好。” 听到这两人说尝过,江崇明更加的兴奋,迫不及待的和他们分享。 第一酒楼的生意红红火火,自然前来打探的各路人马人不少,阿乐坐在三楼,大堂里的情况一览无余,他看着几个贼眉鼠眼的人略微有些担忧:“这些打探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也不嫌累,有这个闲工夫,做些正经的事情不好。” 对面的容时宁把最近新推出的几个菜的样式都浅浅的尝了一口,几位厨师候在旁边认真恭敬的听他点评,把他说的默默的记在心里,回去改正。 -- 第93页 阿乐看到容时宁还在指点厨师做菜,见他也不回话,有些焦急:“酒楼才营业不过一个月,来了多少探听消息的人,这些人暂时没出手,暂时畏惧楚家,从而有所忌惮,不过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早晚有人绷不住的,时宁要小心?” 容时宁夹了一口新品给阿乐吃:“尝尝这个新菜品,喜欢吃吗?” 阿乐吃是一块烤肉,香气扑鼻,有嚼劲又不干,别有一番风味。阿乐含含糊糊道:“嗯好吃。” 等上一块吞下去后,容时宁又夹了一块塞进阿乐的嘴巴里,:“莫慌,还不到时候,会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阿乐是想问问,什么时候是时候,阿乐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担心有人要害时宁。 而比他们家还着急的便是曹家,第一楼崛起,广陵府的几个有实力的大家族看着崛起的第一楼各怀心思,其他世家到凡响不大,毕竟经营范围不一样,唯独曹家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跳脚,原先缘去甜品没有解决又来了一个缘去酒楼,而且要死不死的开了他家隔壁,存心和他对着干。只是这缘去第一楼竟然和楚家有关系,世家人都知道楚家曾经是皇商,虽然他家因为人丁单薄的原因,渐渐没落,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说是楚家宫里有人,也不是知是真还是假,这广陵府谁都会给楚家三分薄面。 曹家刚开始还忍着,只是随着一家家的酒楼倒闭,终于是坐不住了。 第五十六章 相互 有容时宁的投喂,阿乐像是没有手一样,坐等着哪里眼巴巴的看着容时宁。 容时宁夹了一块蛋黄焗南瓜,吹凉喂给阿乐:“尝尝这个如何?” 外酥里糯,蛋黄的咸裹着南瓜的清甜,阿乐咽下去了一口,又张开嘴:“阿乐还要吃一块。” 容时宁又夹了一块给阿乐:“下面还有其他的菜要试,不要吃饱了,每个都尝尝即可。” 阿乐手肘撑着桌子,脑袋放在手掌心,满眼皆是仰慕:“为什么时宁什么都懂呢?” 容时宁的手顿了一下,看着阿乐亮晶晶的大眼睛,笑道:“从书上看的,没听你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那书中还有什么没有的,让你躲懒,平日里多教你几个字,就不想学了。” 阿乐辩解:“我没有躲懒,容老夫人教了我许多,不过老夫人可能教的与时宁学习的不一样。”阿乐自动的给容时宁找借口,她也不在乎与容时宁同是一个村的,为何容时宁懂这么多,也不好奇,她纯粹的敬佩,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容时宁懂的更多的了。 两人边聊边试菜,突然下面传来吵闹声打断了两人,酒楼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十来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腰间插了一把刀,气势汹汹的进来。第一楼的生意红火,想吃饭是需要提前预约,不然需要在门口排长长的队伍,这群人很显然没有排队,直接进来了,见状,掌柜的迎了出去。 能让容时宁看中成为作为第一酒楼的掌柜,自然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知道他们今天是来找茬的,依旧得体的说:“几位客官,小店已经满了,要提前预约或者排队。” 领头的人自然不会和掌柜好好说话,一只脚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桌子原本坐的是一家四口,问那个男人:“我和兄弟想坐下吃口热的,兄台可否让个位置。”一脸凶相,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其中一个小一点的孩子,被吓得想哭又不敢哭。掌柜硬着头皮想劝解,还没等到他说什么,夫妻两人抱着孩子就走了,他们是普通的人,不管是谁都得罪不起。 领头的人对掌柜的咧嘴一笑:“掌柜的,你看,这不就有座位了吗。”又转头对手下其他的兄弟说道:“还不快自己找位置去。” 手下的兄弟纷纷效仿,很多胆子小的人直接走了。 阿乐在楼上看着这群人无法无天,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人太过分了,这行为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容时宁还是无动于衷的模样,只是吩咐在一旁伺候的小二:“去找知府大人,说第一楼有请,该是他出手。” 阿乐眼巴巴的问道:“时宁怎么和知府有交情?”往日里时宁都是家里府学两点一线,也没有见他出去应酬过。 “就是前段时间卖给了他一个好处。” “有什么好处值得知府大人会过来帮我们,各地的官员往往和当地的商贾势力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我们现在动了广陵府的其他商贾大族的利益,也就动了他的利益,他怎么会帮助我们来对付他家自己人。” 对于阿乐能说话这番话,容时宁也不奇怪,如今铺子几乎交给阿乐独自打理,接触多了,思维自然就开阔。 容时宁解释:“前不久我请容老太爷做中间人上门拜访知州府大人,送给他楼里的一层的盈利。” 铁打的吏僚流水的官,历来皇帝为了防止官商勾结,损害朝廷利益,地方官员常常三年一换。而广陵府地处江南,富庶之地,素有朝廷的钱袋子之称,因此广陵府是所有地方官员中换的最勤快的职位,没有之一,其他地方官员到了三年一次的考核,会连任或者会升迁,但广陵府不管政绩如何,是一定会换人的。广陵府的几大氏族又世代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紧密的结合在一起,新到任的知府根本不会被氏族放在眼里,若是新来的知府听话,那简单,供奉一定不会少的,这样大家你好我也好,如果不听话,那更简单,直接被氏族架空,爱理不理,朝廷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每年的税收、军饷还是要靠他们掏钱。所以历来广陵知州府也心知肚明,大多数会很聪明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第94页 阿乐不笨自然明白容时宁的言下之意,这样一来,第一楼和知州府大人利益息息相关。这可和氏族商贾之家的供奉可不一样,离任了供奉便没了,但是一成的利润且看着不高,却是一直会下金蛋的鸡。只是阿乐还有一个地方不解:“这广陵府知府原本也是一个空架子,现在和我们绑在一起,其他的人可会同意?” 容时宁反问道:“你观这任的知府和前面几任有何不同?” 阿乐奇怪道:“前面几人知府我也没有见过,哪里知道有什么不同?” 容时宁轻轻的敲了阿乐的脑袋,“你这小脑袋瓜怎么时而灵光,时而不灵光。”接着提点:“之前我向这里世代居住此地的百姓了解过,前面几任官员多是平庸之辈,权利掌握在几大氏族手中,你当朝廷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只是无法,近几年来大禹不是水灾就是旱灾,百姓多贫苦,正是需要他们之时,只能听之任之。但同时这也养大了这些氏族的胃口,让他们越来越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现任知府赵大人乃是宣德二年的状元郎,是当今清流一派的代表人物,能力不俗,如今被派到广陵府来,大约是要打开广陵府的这局面,把权利收回到朝廷的手中。” 阿乐听了容时宁一番话也捋清楚了原由,知府大人想要与广陵府的氏族对抗,必然是要借助外面的力量才能与之抗衡。除抱团在一起的氏族,广陵府势力最大的便是曾经是皇商,又是江南第一富商的楚家,楚家因为没有接班人的原因,楚家势力范围在渐渐缩小,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因此知州府看重的不是容时宁而是楚家。但这里的弯弯绕绕,与容时宁不相干,与容时宁而言,从此第一楼有楚家和知州府两大靠山。 “时宁真厉害。”阿乐从内心赞叹。 容时宁看着楼下与掌柜纠缠不休的那群人:“闹吧,闹得越大越好,这样知府手中的把柄更大了。” 解开了所有的疑惑,阿乐便安耐下心等待后面的结果。 大堂里越闹越凶,一楼的食客都跑光,二楼和三楼的都出来看热闹,外面也围着不少的人在指指点点。眼看着掌柜的就要撑不住,这时候有人囔囔:“杨经承来了。” 此话一出百姓们让开道,一个瘦高,身穿承经官府、三十出头的男子带着十人护卫队挤开人群走过来,朗声道:“何人再次闹事,都抓起来。” 闹事之人并没有把杨承经放在眼里,双方相持不下,大块头手下的小兄弟有些担忧,毕竟对方是正正堂堂的官府人,他们暗地里的势力再大也终究是见不得光的,“大哥,现在怎么办?” 大哥名唤曹强,曹强瞟了一眼杨经承冷笑一声:“杨大人这是怎么了?都说第一楼美味,我和兄弟们过来尝尝,不知道这是犯了大禹的哪条法律,劳您如此的兴师动众。” “巧了,我也正巧带着他们过来尝尝这远近闻名的第一楼是否和传说中的一样,人间美味。”杨经承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曹强看了一眼杨经承身后排列整齐的人,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输给他。他也是曹家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有曹家给他做后盾,平时狐假虎威惯了,况且往常他随着家主也见过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对他家族是温声细语,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因此曹强越发的不把他放在眼里,此时的耐心也到了极点,当即踹了一脚旁边的桌子发泄愤怒:“杨大人可别不识好歹,我可是曹家的人,连赵大人都不能奈我们何,我现在办正经事,别挡我。” 以往大家氏族嚣张惯了,这次也一样没有把人放在眼里,然后杨经承并不畏惧,大声呵斥:“不管你是谁家的人,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赵大人身为广陵府的父母官,自然有守护着一方平安的责任,我作为下属官亦是如此。把他们抓起来,如有反抗者,就地斩杀。” 曹强没想到杨经承今日如此硬气,大吃一惊,本来想着蛮横的闯出去,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反抗,他有点见识,杨经承带来的护卫队,脚步轻盈,姿态挺拔,动作整齐划一,看着就像是正规军队训练出来的人,他们不过是平时小打小闹训练出来的野路子,况且不管私底下他们怎么看不起广陵府的父母官,明面上也不会反抗,知府大人代表的是朝廷的颜面,若是硬碰硬那便是直接对上朝廷,这往重的那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还是等家主来救他们吧。 其他的人看着大哥放弃反抗,也束手就擒,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杨经承临走之时还承诺会赔偿相应的损失,可谓替知府大人赚足了名声,这远在天边的官老爷把老百真正的放在心上,当然这都是一些普通人的想法,而上面的人也明白,这第一酒楼的背后之人除楚家以为,还有知府大人,这广陵府最强的靠山都给第一楼靠着了,大家都明白,这第一楼以后在广陵府可以横着走。 第五十七章 同姓不婚 闹事之人被带走,第一楼在掌柜的安排下又井然有序,阿乐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落回原处,“这曹家的人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明目张胆对上知州府大人。” “不过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容时宁不屑的回答。 有了这一遭,缘去以后有了靠山,不管曹家如何,一些宵小之辈也不敢打他们的注意。 曹强被官府的人抓走,看似是一件很小的事,但实际上动静不小,尤其引得对时政密切关注的学子们的注意。 -- 第95页 容时宁一直对江崇明不冷不热,而楚相元对江崇明也是出于礼貌的应答,但江崇明出乎意料的很喜欢凑到两人面前。 这会儿趁着老师不在,又开始叨叨叨:“你们知道吗,官府的人把曹家的人抓走了。” 容时宁照例不言语,他喜欢安静,除了喜欢听阿乐碎碎念以外,其他人爱说话的人在他眼中那便是唠叨。 而从前有交友困难的楚相元每次都被迫接话:“知道,曹强挑事,被官府抓走也不稀奇。” “那可是曹家的人,听说曹家家主第一时间派人去府衙要人,空手而回,也不知道这位知府大人能撑住多久。” “什么能撑多久,当然要依法处理。” “知府大人依什么法?知府大人当知府大人的官,我们广陵府自己的事当然是要自己处理,没道理一个外人插手。”江崇明理所当然的回答。 楚相元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话是何意思,老师回来了,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坐好。 回去的路上,楚相元与容时宁讨论江崇明:“平日里江兄看着也是憨厚老实之人,如何是非不分,曹强在众目睽睽之下寻滋挑事,理当依法办理。” “江崇明出生于广陵府氏族,他不是是非不分,只是这事于他而言是平常,无论朝代如何更替,这广陵府的氏族依旧屹立不倒,自然也以为氏族的法规便是广陵府的法律。” 楚相元小时候长于广陵府,这些事原本对他来说是不陌生的,但他从小被楚家两老细心呵护,心思单纯,骤然听到容时宁的这番话,震撼不已,忍不住问道:“那知府大人会放了曹强吗?” “会,放了曹强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那你开个酒楼岂不是白忙活?” “抓走曹强只是给大家的一个信号,官府背后依仗的是朝廷,氏族也不敢真的正面对上。你且看吧,我与你祖父还有知府大人联手,必定能让这里的氏族土崩瓦解。” 楚相元还在认真的听着,听着后面,容时宁这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让他硬生生忍住了要翻白眼的冲动。 果然应证了容时宁之前说的话,官府最终顶不住氏族的压力,放了曹强,曹强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氏族当然不会重视他,若是让知府处置了曹强,那便是氏族势弱,这个脸面不能丢。 惊蛰向容时宁和阿乐回禀了这一消息,容时宁点点头让人下去了。 阿乐看着斜躺在贵妃榻上悠闲看书的容时宁,欲言又止,脸上纠结的表情让容时宁都看不下去。 容时宁对着阿乐招了招手,自己又往里面挪了挪,让她坐在身前:“这是怎么吗?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的。” “时宁,要不这事到此为止吧。”阿乐忧虑道。 容时宁捏了捏阿乐的脸颊:“不委屈吗?” 阿乐摇了摇头,阿乐不委屈不是因为心胸宽广,而是因为曹家根本也不会让她觉得委屈,何况容时宁做这么多也是为了她。阿乐知道容时宁聪慧无人能及,但她也担心容时宁因此涉险,毕竟广陵府的氏族并不是那么容易撼动,她只要能在容家安生生的过好小日子,便满心欢喜。 容时宁揉着阿乐的腰往怀里带:“我家阿乐啊,是和璧隋珠,不应该受任何的委屈。”容时宁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心疼一人,愿意如珠如宝的对待她。 阿乐趴下容时宁的胸口上,听着她的心跳声,很安心,撒娇道:“阿乐不委屈,所以时宁不要再与曹家对上可以吗,阿乐担心时宁。” “我不会有事的。”容时宁向阿乐承诺。 阿乐静静的趴在容时宁身上没有在说话,因为两人都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在楚家和知府赵大人的扶持下,缘去第一酒楼迅速发展。几乎曹家每个铺子的不远处都有一个缘去招牌的铺子,抢生意抢的明目张胆,刚开始曹家人还会去捣乱,奈何缘去无论是主食菜肴还是甜品小吃都是新颖又美味甩曹家几条街,怎么捣乱,也阻挡不住老百姓们去对美食的追求,眼看着曹家越来越不行,其他的氏族不是没有想过扶曹家一把,毕竟这是自己人,奈何曹家实在是付不起的阿斗,总不至于为了他得罪全城的百姓。 双方就这么展开了拉锯战而这边容时宁隔几日便带着阿乐去楚家商议方案,楚老太爷被容时宁层出不穷的营销方案深深折服,再次发出发出邀请:“你真的不考虑来帮我打理楚家,不说其他,老夫足以保证你们一家下半生衣食无忧。” 容时宁抿了一口茶:“让家里人衣食无忧,于晚辈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貌似现阶段我已经达到了。” 楚老太爷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以容时宁才能打理楚家的茶行,的确是大材小用,不得已目标又转向了阿乐,楚老太爷发现阿乐做生意的天分也是让一般人望尘莫及,虽然没有容时宁层出不穷的手段,但也冰雪聪明。 “阿乐姑娘若是愿意也是可以的?老夫可以收阿乐做义孙女。” “阿乐不愿意。”这是第二次楚老太爷提出要收阿乐做义孙女之事,容时宁心中纳闷,也不知道楚老太爷到底有何用意,仅仅只是为了想找个打理商行之人那也犯不着认义孙女。楚家两老对阿乐态度不明,容时宁总是放心不下,这下直接拒绝了。 楚老太爷只能作罢。 原本阿乐对此事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一天去楚老夫人那里上课,楚老夫人竟然提起了此事。 -- 第96页 “也不知是不是前世犯下的孽,这世儿女都早早的离我去了,留着我们两个老人家,膝下寂寞。你不如做我们两个老骨头的孙女,将来我们入土也有个摔盆子供奉之人。”容老夫人动之以情,希望阿乐能答应,除了其他原因,她也是真心喜欢阿乐,平日里拿她当亲孙女。 阿乐自然是想也不想的委婉的拒绝:“还望老夫人见谅,容家待我很好,不愿离去。” 阿乐不愿意,容老夫人自然是不会强求,只是叹道:“你这孩子做我们家孩子有何不好的,我还想着你若是做了我们家孩子,将来与时宁结亲,这样你们两个好孩子都是我们楚家的。你现在做时宁的妹妹,将来一个娶一个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阿乐原本是不放在心上,听到老夫人说一娶一嫁心里微微难受,那就意味这和时宁分开,她是做不到的,忍不住辩解:“时宁买我回来时,便说我是他的童养媳,我们会相互嫁娶的。” 楚老夫人听这话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连一旁的张嬷嬷也忍俊不禁。 楚老夫人笑道:“你这傻孩子,时宁那孩子大概是在哄你呢,我朝法律同姓为婚乾仗而离之,时宁姓容,你也姓容,如何成的了婚,官府的媒氏也不会为你们过婚书。” 楚老夫人随后的一句话,像是晴天霹雳一样砸在阿乐的脑袋上,脸色煞白,她在许家时没有名字,那时候容时宁为了让她彻底的脱离许家,有正常的生活,还特意拖村长给她入户籍,她的户籍是在容家。 是啊她的户籍上的名字是容乐,名义上是时宁的妹妹,怎么可能嫁给容时宁为妻呢,嫁不了怕。阿乐喃喃低语,随后浑浑噩噩的回家了。 夜晚容时宁回来见到阿乐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等他回来,微微皱眉,把阿乐拉了起来,又把她带了进去,念念叨叨:“入秋天气凉,先前都说不让你在外面等我,你不听,如今你到好直接坐在台阶上等我,屁股不凉吗,若是得风寒喝苦药可不许耍赖。” 容时宁一边说一边走,见阿乐没有回答,便停下想看阿乐怎么了。 而阿乐放开了容时宁的手,道:“我想做楚家的义孙女。” 容时宁以为自己听错了,道“我平时也不虐待你,好端端的做人家的孩子做什么。” 阿乐没有解释,只是低着头,重复道:“我想做楚家的义孙女。” 这次容时宁这回儿不会在以为自己听错了,冷静的问道:“为何?” 阿乐两只手宁在一起,自己手扣着自己手,力气大的要想把自己手扣烂,她想说又不敢说,容时宁对她很好,比对小君他们都好,但是这种好阿乐可以清晰的感觉与她是不一样的,所以她不敢说。 “为何要做楚家的孙女?”容时宁见阿乐不说话,重复问道,往日里的柔声细语都冷了几分,阿乐清晰的察觉到了,心里更害怕。 一个想知道答案,为何自己养的好好的乖崽要去别人家,一个不敢说,两人就真僵持了两刻钟,最终时宁留下阿乐肚子一人回房。 第五十八章 收养 回到房间的容时宁,心中莫名的烦躁,楚家提过几次想收养阿乐做孙女,原以为阿乐和楚家有何渊源,他特意向楚相元打听过,他们家有没有早年失散的女孩。 “你家早年有失散的女孩儿吗?为何你祖父祖母多次提出想要收养阿乐做孙女。” 楚相元也是一脸疑惑,但还是斩钉截铁的回答:“没有啊,我并无妹妹。” “那你家是否有其他的亲戚家的女儿失散?” 楚相元认真的回想了:“我祖父一生只有一儿一女,我小舅舅我也未曾见过,只是听我母亲提起说是他十岁年纪夭折,家里怕祖父祖母伤心,从不提起,他们只养大了我母亲一人,我上面只有一位长姐,并无其他妹妹,若说是家里的旁支,那也不可能,我祖父与旁支有嫌隙,只有祭祖才会与他们相见,也不会莫名其妙的收养旁支的女儿。”楚相元对祖父祖母执着的想要收阿乐做孙女也十分疑惑,但他归咎于楚家人丁单薄,他又不善于经商,若是收养了阿乐,那楚家的茶行将可以延续下去,于他而言若是阿乐变成他妹妹并没有什么不好的,阿乐聪明乖巧,谁家不想要。 如此说来阿乐便不是楚家人,只是若不是楚家人,那两老想要收养阿乐难不成真是因为单纯的喜欢? 容时宁回想楚相元的说法,总觉得楚家两老想要收养阿乐另有原因,但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阿乐竟然愿意,一想到阿乐愿意,容时宁感觉浑身上下像是有蚂蚁在啃噬,心中郁闷难解。 阿乐与他三个弟弟妹妹不同,三个弟弟妹妹是他还魂后原主留给他的责任,但是阿乐于他而言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阿乐是他做鬼多年,还魂后第一个入眼的,也是唯一一个入眼的。每次看到围绕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阿乐,感受这个鲜活的生命,才像是能接触到这个世界真实,阿乐是他与这个世间联系的桥梁,有了阿乐这一切才不像大梦一场,所以他宠着阿乐,阿乐属于他。但今日阿乐提出要做楚家孙女,似乎像是自己手心中呵护的宝贝要离开自己。 一想到阿乐想从他身边离开,容时宁气不打一处来,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同意的,随后自个开始生闷气,拿本书看,耳边一直重复着阿乐说的那句要想做楚家孙女的话,心中更加烦闷,又放下书,脱下外衣准备睡觉,却翻来覆去的躺在床上睡不着。 -- 第97页 容时宁看着床顶,回忆起往昔的一切,突然想起在向阳县听风楼捉容子武那次,他留下阿乐一个人在房间的情形。 “糟了”,容时宁立马从床上起来,连外衣都来不及穿,打开房门,果然见阿乐独自一人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方,孤寂和绝望充斥周围。 容时宁走到阿乐面前,轻轻的唤了一声:“阿乐。” 阿乐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不回应,眼睛清澈透明,不带任何神采,像是被抽掉灵魂的精致娃娃。 容时宁心疼,好不容易阿乐从过去解脱出来,这一朝回到解放前,立马妥协:“阿乐若是想做楚家孙女便做吧,我同意。” 容时宁见到阿乐这副模样,立刻后悔了,做楚家孙女也不是什么大事,想要做就做吧,只要阿乐开心便可以。 这话并没有让阿乐开心起来,阿乐微微抬头,干净的眼眸能倒映出容时宁焦急的倒影,她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滑落,滚到娇嫩的脸庞,最终滴落下来。继而泪珠接二连三的滴落,阿乐没有哭出声,脸上也没有悲伤的神色,似乎所有的绝望都通过泪珠一滴滴的滴落。 容时宁见此情景,坚如磐石的心,像是被人划了一刀,一瞬间疼的让人窒息,他一手揉着阿乐的腰,一手扶住阿乐的后脑勺,把人往怀里带。 他叹了口气:“你净要这样惹我心疼,是存心故意的吧。我不同意你难受,我同意你要哭,哎,要我如何是好。” 阿乐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刚容时宁转身的那一刻,阿乐一瞬间觉得容时宁再也不会理她,要抛弃她,而等容时宁答应之后阿乐也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是更恐慌,容时宁真的不要她了吗。 阿乐双手环住容时宁精瘦的腰,双手在背面交叉,紧紧的靠着他的怀里,像是要把自己融入到容时宁的身体里才算罢休。 阿乐的泪水漫出,很快浸湿了容时宁胸前的衣服,半晌道:“时宁不要抛弃阿乐,阿乐只有时宁一个人。” 容时宁是一直知道阿乐没有安全感,容易患得患失,现如今阿乐又变回从前的样子,容时宁很心疼,轻轻抚摸她的背部,回应:“阿乐永远是我的阿乐,不管你要不要做楚家的孙女,你都是我的阿乐,我不会抛下你。” 阿乐趴在容时宁怀里,过了好一会不确定的问:“真的吗?” “真的。”容时宁回答的认真。 “时宁真的不会抛下阿乐吗?”似乎是不确定,阿乐又问了一遍。 容时宁柔声回应:“真的。” 短短的时间里,阿乐问了容时宁不下十来次,阿乐每问一次,容时宁必回应一次。 “阿乐可以告诉我为何要做楚家的孙女吗?” “楚老夫人说,我朝法律同姓为婚乾仗而离之,阿乐不想与时宁同姓。”阿乐犹豫了一下,最终说了出来。 容时宁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一时间不知道做何种反应。 阿乐等了半天见时宁没有反应,原本止住的泪水又掉落,这次还哭出声,委屈的不行。 容时宁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哄道:“阿乐别哭了,都依你,不想同姓便不同姓。” 阿乐这才慢慢止住哭声和泪水,容时宁被阿乐哭的起伏不定的心,总算安稳下来。 一会儿“咳咳咳。”一阵阵的咳嗽声从怀中传出来,吹了一晚的风,又哭了许久,阿乐抑制不住的咳了起来。 容时宁听到阿乐咳,皱了皱眉头,放在阿乐腰间的手又放在她的膝盖弯出,打横抱了起来,回到了自己房间,把阿乐塞进被子里面去,又给她盖好被子。 容时宁额头抵在阿乐额头上,测试了一下温度,没发热,便安心不少,阿乐本来体弱,今天晚上情绪起起伏伏,怕是感染风寒。 “今日你是不是一直惦记这事,还没吃东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你在这里安心的躺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阿乐心虚的不敢看容时宁,她今天一天只顾着想这事。 天色已晚,两人又折腾了这会儿时间,家里的下人都睡了,容时宁也不好喊醒他们,简单下了一碗面,又烧了一壶水。 端着面回来见阿乐躺在床上眼巴巴的往外面看,看见容时宁回来笑颜逐开。 容时宁夹起一筷子面吹凉慢慢喂给阿乐,一小碗面很快就下肚了,又给阿乐喂了点热水。收拾好的碗筷放在厨房。 重新回到房间,容时宁给阿乐盖好被子,阿乐就剩下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黑葡萄般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很是可爱。 “怕是感染风寒了,夜深露重今晚就在睡在这里,我去书房睡。” 说完起身转身要走,阿乐从被子里伸出手拽住了时宁的衣服下摆。 “嗯?” “陪阿乐一起睡。” “自己睡。”容时宁试着把衣服从阿乐手中拽出来,没成功。 在回头一看阿乐,眼含着泪水,似乎一眨眼泪水又要从眼眶中掉落出来。 容时宁叹了口气,无奈的脱下外衣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阿乐立刻缠了上来,搂住时宁的腰,靠着他快乐的像个偷腥的猫,很快就睡着了。 容时宁避着眼睛感受怀里柔软温和的躯体,软软绵绵还有少女的体香。想到以阿乐的情况嫁给别人的是不可能的,容时宁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不如自己娶了,因而也不会避免与阿乐亲近,反正这小丫头都是自己的。 -- 第98页 次日阿乐醒来,日头已经上的老高,时宁不在,应该是去了府学。 阿乐赖在容时宁床上不想起来,仿佛床上还有容时宁残留的气息,自个乐的眼睛都找不到了,她可以永永久久的留在容时宁身边。 隔几日楚家两老听阿乐说愿意被收养时,很是开心。 楚老太爷竟然请了楚氏族长开宗祠,请族谱,宣告众亲友正式把阿乐认作孙女。 容时宁和阿乐原都以为,楚家两老是膝下寂寞,又喜欢阿乐,正巧阿乐又无父无母,因而想认作孙女,没想到竟然如此重视。 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阿乐身着礼服,在楚氏族长的引领下,祭拜列祖列宗,众亲友观礼,阿乐更名楚相乐作为楚老太爷的嫡孙女记录族谱。 楚相元是楚老太爷的外孙,不在族谱内,实际上楚老太爷后继无人,这一支断了。原本这样的情况乐坏了楚家旁氏的亲戚,如此一来等楚老爷子归西,那他们都可以分一杯羹,谁想到楚老太爷竟然收养了一个孙女,还记录族谱,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只有身份尊贵的嫡女才可以记录族谱。如此一来,楚家旁氏自然不乐意,但是不乐意也没有办法,楚家旁氏根本奈何不了楚老太爷,也因此在楚老太爷的强势手腕下,楚家族长不得不同意。 第五十九章 曹家来人 阿乐原本只是想换一个姓,万万没想到楚家两老竟然会做到如此地步,她无心人家家产,自然是不愿意的。 只是楚老太爷道:“这茶行是我楚家几代人的心血,原是全部留给元儿的,只是无奈他不懂经商,只会读书。若是留给他,家业不是被旁□□些贪婪的人夺走,就是被他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亲爹夺走,这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你冰雪聪明,于经商一道有天赋,必然是能守的住,就当帮老头子一个忙,守住我楚家的家业。你入了楚家,将来时宁入仕,楚家的家业也是他后盾。” 楚家两老待她恩重如山,阿乐犹豫想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下来,想着将来等楚相元有孩子了,挑一个擅经商的好好培养,把这份家业还给人家便是。而楚老太爷最后的一句话,也让阿乐动容,容家虽然蒸蒸日上,但底蕴终究是比不上楚家,楚家世代积累的除钱财富以外,还有人脉,这以后都是时宁需要的。 从此以后容乐便是楚家嫡孙女楚相乐,楚家两老知道阿乐离不开容家,离不开容时宁,因此阿乐还是生活在容家,一切照旧,唯一变化的是阿乐之前和容老夫人学习女工和中馈,如今跟着楚老太爷学习经商,容老太爷是土生土长的这个时代的人,虽然在创意和一些营销手段比不上容时宁,但多年的经商之道也是让很多人望尘莫及。 楚老太爷经常会把阿乐带在身边,逐渐楚家茶行与广陵府有头有脸的商人都知道楚家继承人竟然是个女儿家。 在阿乐每日忙着脚不沾地的时候,曹家在容时宁的刻意针对之下,已经穷途末路,容时宁身后有楚家和知府大人的支持,曹家背后有广陵府的氏族支持,双方明争暗斗的许久,奈何曹家的产业比起容家实在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怎么也扶不起来,最终被氏族放弃。 楚老太爷正教阿乐楚家产业的分布,管家来禀:“老爷,孙小姐,曹家家主来找老爷,正在前厅等您。” 楚老太爷不慌不忙,捋了一把胡须,问阿乐:“乐儿猜猜曹怀玉此时来做什么?” 曹家家主名唤曹怀玉,比楚老太爷小一辈。 “来求情,想让时宁放他家族一条生路。”阿乐回答。 “那这曹怀玉不去求时宁,为何求到我这里。” “时宁鲜少出现在人前,也不与这帮老狐狸打交道,曹怀玉不了解缘去,但知道缘去背后有楚家撑腰,他来这一趟一来是想托祖父求情,二来想探听缘去背后的虚实,好做下一步打算。” “那要如何处理曹怀玉?”楚老太爷接着问答。 阿乐也接着回答:“时宁定然是不会放过伤我之人,但曹家其实还有利用价值。知府大人一直想瓦解广陵府的氏族,想要将权利收回到朝廷,曹怀玉此时过来正好给了这件事的突破口,曹怀玉可以从敌人的刀变成刺回敌人的利剑,如今曹怀玉被氏族放弃,风雨飘摇,想来他是愿意成为这把剑。” 楚老太爷听完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哈哈哈,乐儿真是冰雪聪明。”只是心里暗暗可惜,若阿乐是个男儿身,假以时日,这广陵府所有的商人都无人能力,可惜是个女儿身,终究是受到颇多限制。 与阿乐聊完后,楚老太爷会客,一切如阿乐所料,曹怀玉想让他帮忙求情,也想探听虚实。 楚老太爷说话滴水不漏,不承诺给曹怀玉求情,也没有露出缘去的半点消息,最后想到阿乐说曹怀玉对容时宁还有利用价值,便道。 “贤侄的来意,我都明白,事实上缘去我并没有插手的余地,我不过是有一些红利,做不了主,不过到可以为你引荐缘去东家,你有何事可以当面和他说清楚。” 曹怀玉立刻同意,这大半年来,缘去迅速发展,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在广陵府占有一席之地,大家都好奇这人是谁,如今他到是要看看这背后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可以把他逼到这般田地。 随后楚老太爷派人去容家找容时宁,今天正巧,府学放假,看他此刻是否又时间过来。 -- 第99页 曹怀玉和楚老太爷一边喝茶,一边七扯八扯的打发时间,而曹怀玉的眼睛隔一段时间就要看门口一眼,怕错过什么。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曹怀玉终于见到门口出现了一个除婢子以外的人,一个年轻人,看模样还未到二十,一身学子常见的素色衣袍,袖摆和衣摆随风飘动,墨发只用一个白玉簪子绾住,气度雍容,清雅俊逸,活脱脱的一个贵公子。 曹怀玉问道:“这是相元吗?”曹怀玉知道楚老太爷有一个孙子,只是没有见过人,这会儿看到出现在这里的年轻人,以为是楚相元。 楚老太爷摇摇头:“这便是缘去东家,容时宁,他如今还是个秀才,在府学里读书呢。” 这话让曹怀玉整个人惊讶的一动不动,说话都不利索:“这……这个少年郎是缘去真正的东家?” 楚老太爷点头确认,若不是今日他在,那怕容时宁亲自告诉别人他是进来轰动整个广陵府的缘去幕后东家,也都是没有人相信的。 曹怀玉整个人都不好了,楚老太爷是存心拿他开涮的吗,看着楚老太爷也不像是这样的人,那缘去背后的老板正是眼前整个风光霁月的年轻人吗,莫不是这年轻人是京城大家族出身的贵族子弟,来这里开个铺子玩的。 容时宁向楚老太爷行礼,楚老太爷互相介绍了两位。 看楚老太爷对待这个年轻人的态度不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而是一个平级人的相互交流,曹怀玉内心在不愿意,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鄙人此次前来像是请容老板高抬贵手放我们曹氏一族上上下下几百人一条生路。”尽管对面是个年轻人,曹怀玉有求于人家也不敢怠慢。 容时宁四两拨千斤:“曹家主严重了,我何德何能能放曹家一跳生路,我也不过是做个养家糊口的小买卖。” 这话让曹怀玉开始内心吐槽,这么明目张胆的抢生意,逼的他们走投无路,还好意思说是小生意,果真不能小瞧对方。 见到对方不承认,曹怀玉也没有其他办法,全族上下,就指着他一个人,他只能厚着脸皮豁出去了。 “扑通”一声,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之下,曹怀玉跪在容时宁面前,“求容老板高抬贵手。” 跪下去,膝盖碰撞地板的声音,把楚老太爷都吓了一跳,但容时宁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漠然的对待这一切,也不扶着人家,也不喊人起来。 曹怀玉跪下来是想伏低做小,好引起对方的怜悯之心,奈何容时宁一言不发,神色不喜不悲,眼神毫无温度的看着他,顿时生出一种自己是小丑的感觉,窘迫的无地遁形。 幸而曹怀玉的脸皮足够厚,容时宁不喊他起来,他就这么跪着:“既然容老板如此不留余地,曹某到是想问问,我曹家与你们缘去无冤无仇,为何要赶尽杀绝。” 这也是曹怀玉一直疑惑的,怎么也想不出是何种原因,被人刻意针对。这容时宁他得罪不起,又斗不过人家。 “曹家主不知道早先对我们缘去的大掌柜做过什么吗?” “大掌柜,那个管理甜品铺子的小姑娘?”斗不过缘去之后,曹怀玉便让家中之人把与缘去有交集的事情仔仔细细都说了一遍,自然也知道曹家人差点害死缘去那个女掌柜一事。 这件事虽然是曹家做错了,但在曹家家主看来也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哪个大家族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只是没想到竟然踢到铁板了,让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给曹家带来灭顶之灾。 “是。” 曹家主也没有想到容时宁竟然为了一个小丫头,把他们曹家逼到如此的地步,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好方法,只能认错:“那姑娘一事,是曹某没有约束好曹家人,曹某愿意登门道歉,取得姑娘原谅。还请容老板放过曹家。” “这件事是谁做的?”当时缘去还是一个小铺子,曹怀玉作为家主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但保不住下面的人动歪心思。 “是我侄子,我二弟的嫡长子安排人做的。”曹怀玉二弟是个酒囊饭袋,心胸还狭窄,他儿子也一样。因此曹怀玉不想让他们一家做事,但又担心被人说排挤自己的兄弟,因此只能让他们一家做一些无关大局的小事,万万没想到全家都被他们连累了。 “我家阿乐因此伤了腿,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作为回报,你这位二弟的嫡长子,要废掉双腿,逐出曹家,曹家往后也不许接济他。”容时宁冷冰冰的回答。 “这……他毕竟是我的侄儿,容老板可否……” “我不逼曹家主,做不做随你,你今日不做他日等你们曹家破败后,我亲自做。” “你……”曹怀玉被威胁的气的要死,但又无何奈何,只能步步退:“那容老板今后是否可以放过我们曹家?” 容时宁喝了一口茶水:“这只是曹家该还给我们家阿乐的,至于其他的,等你做好了这件事再来找我。” 曹怀玉被气眼红脖子粗,这人让他回去废了自己侄子,还不肯答应放过他们。 第六十章 小国舅 曹怀玉一离开,楚老太爷道:“曹怀玉资质平庸,你想让他助知府大人瓦解广陵府的氏族,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他是如今最好的选择,广陵府的氏族像是一个大网,牢不可破,曹怀玉会成为撕破这张网的匕首。” -- 第100页 起初楚老太爷还不确定,只是看着容时宁运筹帷幄,也放心下来。容时宁这人即使是他年轻的时也不是他的对手,心想好在与容时宁以后是一家人,“你与阿乐准备何时成婚?” 容时宁还在想着曹怀玉的事,突然被楚老太爷这句话打的措手不及。干巴巴的道:“阿乐还小。” 阿乐还小,这话绝对不是容时宁的借口,在他上辈子,阿乐这个年纪大概还没初中毕业,让他一个内里不知道活了多年的人去荼毒人家未成年少女,容时宁心中压力不少。 “那打算何时订婚?”楚老太爷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教给阿乐,他也不是要催着两人尽快成婚,只是阿乐住在容家,虽然没有传出去什么。只是将来容时宁和阿乐以后不成,阿乐也不好嫁与其他人,两人若是订婚了,也有名分在,楚家两老也不用担心。 “订婚事宜全凭您做主,选定好日子,届时晚辈备好厚礼,请媒婆上门。”容时宁是不知道楚老太爷内心的想法,但是他不反对与阿乐订婚,那个傻丫头总是患得患失,两人若是定下婚约,她也不会想东想西,至于成婚在等个三四年,等阿乐成年了才好。 “你既然同意,那回头我和夫人商量商量。” 容时宁不禁感叹,当真是世事变幻,他竟然还会有娶亲的一天,想想还是挺不可以思议的,但一想到娶的人的阿乐,心中轻快不少。 现下并去其他事,楚老太爷忙完道:“阿乐在书房,看书看了一天了,今日你带她早些回去,让她休息休息。” “是,晚辈先告退。” 容家下人把容时宁带到了楚老太爷的外书房,容时宁推门进去,看到阿乐在拿着一本厚厚的账本,皱着眉头,似乎是被什么难到。 “阿乐。”容时宁轻轻唤了一声。 阿乐从账本中抬头,紧皱的眉头顷刻间舒展开了,水润光滑的小脸蛋上挂满了笑容。 “时宁~”阿乐从桌子后面绕出来扑在容时宁的怀中,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 容时宁轻轻拍了拍埋在胸前的小脑袋,含笑道:“怎么了?” “账本很复杂,茶行关系很多,好难。”阿乐趴嘟囔道,自从容时宁同意两人不同姓之后,阿乐更粘容时宁了。 阿乐能力如何,容时宁一清二楚,他知道阿乐能掌握楚家的商行,但看到她趴在自己怀里软软的撒娇,容时宁又好笑又心疼。 “那不干了如何,觊觎楚家茶行的人那么多,谁喜欢让给谁。”容时宁哄着阿乐。 阿乐从容时宁怀中抬起脑袋看着容时宁,大大的眼睛满满的疑惑,奇怪道:“你平时不是这么教导小君和两个妹妹的,你不是常常说,不能轻言放弃。” “你和他们又不同,小君他们以后会长大,要离开家里,要靠自己,你有我,因此你放不放弃意义不大。” 阿乐又重新把头埋进了容时宁的怀里,露出的耳朵粉红粉红的,她也没有真的想要放弃,只是想赖在时宁怀里撒撒娇,谁知道时宁说这样的情话,真让人把持不住。 而容时宁看着怀里像个鹌鹑躲起来的阿乐,笑的开怀,这傻丫头,又爱粘着他,又爱害羞,也不知道这副可爱的样子的样子是如何养成的。 “今日时候尚早,我们去街上走走。”容时宁道。 “走。”阿乐几乎立马同意了。 时宁常常呆在府学,空闲的时候还要去酒楼和铺子,阿乐要跟着楚老太爷学习,两人忙的马不停蹄,今天他们两个难得有空,三个小的又没有跟在眼前,阿乐一万个愿意。 两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阿乐拿着刚刚买的糖糍粑走在前面,容时宁落后一步,单手放在身后,像是闲庭闲步,神色温和,气度优雅,慢悠悠的走在后面。 每一个路过容时宁身旁的女子都不可避免的露出暧昧的眼神,不过容时宁丝毫不理会,依旧慢悠悠的走着。 当走在他前面那个冰肌玉骨、眉目如画的少女转过身和他说些什么,他会徐徐绽放出笑容,神色温柔的看着她,认真的听每个词,然后同意每一件事,两人丝毫让旁人插不进去的氛围,让其他的人艳羡不已。 阿乐也察觉到了路过他们身边的女子,眼神像是黏在容时宁身上,让她心里酸酸的,随后慢了一布,与容时宁并排走,并且单手挽住了容时宁的胳膊。 阿乐把最后一个糖糍粑递到了容时宁的嘴边:“我吃不下最后一块了。” 容时宁张嘴咬住,吃了下去,容时宁不重口腹之欲,吃什么都一样,因而他一路吃了不少阿乐吃不完的。 阿乐见容时宁吃了,笑的更开心了,心里也不酸酸闷闷的,放开时宁的胳膊,又去找其他好吃的。 直到太阳下山,阿乐才依依不舍的跟着容时宁回去。 之后的一段时间两人又都忙了起来,曹怀玉听容时宁的话照做了,又来找容时宁,容时宁把知府大人需要曹怀玉做的告知了他。 曹怀玉原以为与容家的事就此了了,没想到最终竟然是上了贼船,他是不愿意与知府大人联手对付广陵府的其他氏族,这知府大人赢了到好,若是输了,那他们曹家可真的完了,只是他又没有勇气反抗容时宁,若不听容时宁的话,怕是他们曹家也等不到以后,就要被容时宁吞了,最终只能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 第101页 之后的一段时间,双方明争暗斗,势均力敌,今日你绊我一下,明日我扯你一下后腿,虽然一时间还不能分出胜负,但知府大人的话语权越来越大了,双方互相制衡,直到一个人到来,打破了这个局面。 晚上阿乐气鼓鼓的回家直接奔着书房找容时宁,两颊的软软肉被撑的鼓了起来。 “阿乐生谁的气?”容时宁放下书本,把阿乐拉到怀里坐下。 “今日楚家来了一个据说是小王爷的人,来广陵府筹措军饷,一开口就向祖父索要二十万两白银。楚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不如从前,哪里轻易的就拿出这二十万两白银,结果那个小王爷也是个蛮不讲理的人,说祖父拿不出来,那便让祖父号召广陵府的氏族筹集。”一说到这,阿乐气的脸都红了,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不就是欺负楚家势单力薄,自己又不敢得罪广陵府的氏族,才逼迫祖父。 容时宁轻轻拍阿乐的背部,给她顺气:“这个小王爷还在楚家吗?” “嗯,还在,他说不筹到二十万两,他赖在楚家不走。”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 大禹边境不宁,一年到头大大小小规模的战争不计其数,与大禹北境接壤的烈阳国是个马背上的游牧民族,生性弑杀。大概是要过冬,烈阳国又想来大禹抢掠,这时候来筹军饷,加固防御,精装兵刃,以待敌人。 只是大禹国力微弱,这一年又一年的战争不断,把大禹拖的越来越穷,国库空虚,国库拿不出来钱,那就只能派人去地方筹,这全国上下最有钱的那便是广陵府了,这大概也是知府大人与氏族对抗的原意,朝廷大约是想从广陵出钱,没想到拖了这么久,知府的江大人还没搞定广陵府的氏族,这不只能让小王爷这个身份高位的贵人亲自过来了。 而这位小王爷又不敢把广陵府的氏族得罪光了,只能从楚家下手了。 阿乐摇了摇容时宁的胳膊:“时宁,到底该怎么办?” “明日我下学便同相元去趟楚家,会一会这位小王爷,先看看情况。” “嗯,好。” 次日楚相元带着容时宁就想要匆匆的赶回家,被容时宁拉住了:“急什么?他那个要钱的不急,你这个送钱的急什么?” “怎么不急,他赖在我们家不走,又不能赶他。”楚相元焦急的说道,若是银子少肯定就给了,就当为大禹百姓尽一点心意,只是二十万两他们家实在是拿不出来。 “这位小王爷身份背景,性格如何,你可以知道。” “小王爷是睿王的儿子,而睿王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因此小王爷很得皇上宠爱,我只知道这么多了,我当年在京城住的时候还小,记得事情也不多,我也与这小王爷并无往来。” “先回去。”容时宁是想打听打听这个小王爷的来头,看来确实是轻易不能得罪的人。 容时宁随楚相元一起回去,见到楚家大门口左右围着二十来个士兵,看来北境危急,小王爷此行是一定要筹到军饷。 两人一进去见到坐在堂厅右侧的一个头戴紫金冠,身穿宝蓝色蟒袍的青年男子,男子丰神俊朗,气质高贵,让人不容忽视,手中摇着一把折扇,给他增添了几分玩世不恭。 这一看便是小王爷无疑了,此时他正和陪坐在左侧的楚老太爷说话,见到他们两人进来,小王爷笑嘻嘻:“小国舅放学回来了。” “小国舅”容时宁看着一旁的楚相元,暗想这楚家还真是不简单,怪不得会被这个小王爷盯上。 第六十一章 萧锦谦 “小王爷。”容时宁同楚相元一起规规矩矩的行礼。 “小国舅不必多礼,起来吧。”小王爷萧锦谦抬了抬手。 “小王爷还是称呼在下的名字吧。”楚相元显然对这个莫名其妙的跑来的小王爷没有好感,说出来的话干巴巴。 一个小王爷一个小国舅按理来说两人都是皇亲国戚,但楚相元的姐姐只是皇上的一个宠妃,还担不起国舅这个称呼。 萧锦谦比楚相元年长几岁,也犯不着跟个孩子计较,因而也不放在心上,到是注意到同他一起过来的少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便难以让人忽视。 “楚公,和令孙一起的是何人?”萧锦谦问道。 “他是元儿的同窗,两人认识多年,常常来府上找元儿。”楚老太爷还不知道容时宁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过多的介绍,担心小王爷把楚家一起盯上,这楚家家底薄,可经不起折腾。 小王爷今日过来当然是来催军饷的,楚老太爷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正在你来我往的打太极,楚相元两人出现,小王爷也不好当着人家的孙子逼他,所以和楚相元无聊的寒暄起来。 “小国……”见楚相元眼睛瞪他,小王爷硬生生的把“舅”字吞下去,转而道:“小公子最近在学堂里学了什么书,听你祖父说你如今也是秀才,小公子颖悟绝伦,三年后大比必然金榜题名。”萧锦谦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容满面。 “小王爷过奖了,在下不才,最近看了一本闲书,书中讲了前朝一个皇帝的故事。” “哦,什么故事让小公子这么又兴致?”萧锦谦装模作样的问道。 “说是前朝有一个皇帝想要出家,要大修寺庙,奈何国家财政困难,国库空虚。朝堂上一位大臣便给皇上想了一个办法,让他出家再返俗,按照当时的习俗,和尚返俗要出一笔赎身费,地位越高,赎身费越高,群臣没有办法,只能凑钱给皇帝返俗,二十年间,这位皇帝四次出家四次返俗,逼的一些平素廉洁的官员四处借贷。”楚相元这是明晃晃的在讽刺小王爷。 -- 第102页 楚相元还要说下去,楚老太爷打断了:“元儿,回来后还没见你祖母吧,还不快去。” 只是一向听话的楚相元这次破天荒的没有顺从,不说话,倔强的坐在哪里,不动。 楚老太爷叹气道:“小王爷勿怪,这孩子从小被老朽宠坏了,他平日里不爱看圣贤书,就爱看那些容易让人移性情的杂书。” 年纪不大,气性不小,和他那个老狐狸爹大相径庭,萧锦谦心想,“楚公莫担心,小公子是真性情,本世子不会心上。” 萧锦谦的为人,楚老太爷略知道一点,听他这样说,也放心下来。 萧锦谦收拢折扇,敲了敲手掌心:“小公子的话中的意思,本世子明白,只是本世子前来也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也是为了大禹百姓,北境安定,大禹的百姓才安定,岂不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小公子也是熟读圣贤书之人,难不成这点大义都没有。” 萧锦谦也是个口舌伶俐之人,萧锦谦来广陵府筹集军饷是为了北境没错,但这二十万白银也不应该由楚家一力承担,这话被他这一说反倒变成了楚家不为大禹尽心,只顾着自己的银子。听明白了萧锦谦言下之意,楚相元被气的脸色通红。 好想上去和萧锦谦打一架,又被容时宁拦住了,有些话楚家不好说,但容时宁作为一个外人到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 “小王爷此言差矣,相元生于大禹,长于大禹,若是可以,他定然愿意上阵杀敌,守卫北境。奈何他一介书生,不能远赴北境,如今小王爷来广陵府来筹集军饷,楚家定然愿意捐献钱财,替皇上和黎民百姓分忧。只是楚家上上下下养的工人不计其数,他们同样要生存,同样也是大禹的百姓,这断然没有逼人捐出全部家底的做法,那这与抢人钱财的做法有何不同?” 这人年纪不大,不卑不亢,条理清晰,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楚公的女婿礼部尚书柳大人可是京城有名的第一富裕人,给皇上和各大臣家里送的礼物,都是世间罕见,吃穿用度连我这个皇亲国戚都难以匹敌。本世子算了算,柳尚书的月俸应该是不够他花销的,这不是全仰仗楚公这个老丈人。这二十万两哪里就掏空了楚家的家底。” 小王爷这话一出,楚老太爷和楚相元的脸色铁青,楚相元更是气的发抖。 “楚家和柳尚书家也毕竟两个姓,柳尚书大人富裕,日常的用度不合理,小王爷应该上督察院查明白,这是朝廷法度的问题,小王爷来这里难不成是来破案的不成。” 不管萧锦谦怎么说,容时宁总是能四两拨千斤的顶回去,这眼看着话题越来越远,今日原本是要钱来的,怎么一会儿没注意到,话题到了朝廷的贪污上面去了。 不过萧锦谦也不是书生,不是非得要做什么事情都有理有据,师出有名,他又重新展开扇子,慢慢的摇了起来:“快要过冬了,本世子已经收到北境传来的书信,烈阳国已经埋线兵力,蠢蠢欲动。北境的军队和百姓都等着本世子筹到钱粮运往前线,本世子知道二十万两是为难楚公,但大禹的安危刻不容缓。” 萧锦谦在京城也是有名的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哪里想到有一天竟然要来广陵府做这个类似强盗的行径,自己内心都有些心虚的。 容时宁看了萧锦谦一样,这人是要明抢吗?这皇室之人脸都这么大吗? “广陵府富庶的商人不在少数,小王爷为何单单要为难楚家?”先前容时宁还以为小王爷不敢把广陵府所有的氏族都得罪一个遍,所以才逮住楚家不放,今日观他行为,也不像是怕会得罪人的人。 萧锦谦是不怕得罪广陵府的氏族,但这广陵府的氏族的水有多深他还不清楚,他还有运钱粮到北境,可别还过去就交代在这里了。 “广陵府势力错综复杂,军情不等人,本世子的在这里的时间也不多,如何能在短短几天之内,让那些不拔一毛的人交出银子。”他总不能杀上门去,让人把银子交出来。 “小王爷何不设一个鸿门宴。” “本世子来广陵府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如何肯前来赴约,多是找借口不愿前来。” “小王爷设鸿门宴,他们定然是不愿意前来,但是有一个人设宴,他们会来的。” 小王爷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问:“是何人?” “曹怀玉?”楚老太爷接话。 “嗯,不错,正是他,也该到他排上用场了。”先前放了曹怀玉,原本是安排他与知府大人里应外合,慢慢瓦解氏族,只是没想到还没彻底的瓦解,小王爷竟然来这里筹集军饷,曹怀玉暗里投靠知府大人之事,其他大家族还不知情,这下正好让曹怀玉把广陵府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集在一起。 可以让曹怀玉以有控制知府大人的方法,把广陵府的政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为由,集聚众人。 这段时间知府大人和氏族明里暗里的争斗,也让他们损失不少。一听到有办法控制知府大人,定然是愿意去的,届时让小王爷带兵埋伏在宴会上,把这群人都抓起来,让他们家族拿钱赎人,来参加宴会的不是家中族长,便是家中地位举轻若重之人,用这群人凑齐二十万两白银,还是很容易。 “好。”小王爷拍手称好,“容公子的足智多谋,这个主意当真好,只是万一死活不愿意如何才好?本世子也不能真的把人全部杀了。” -- 第103页 ‘“那这要看小王爷的演技如何让他们信服,不拿钱赎人,只能杀了他们。” 萧锦谦想了想,那群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让他们信服问题不大。 楚相元问道:“这曹怀玉愿意吗?这以后广陵府的氏族怕是生吞活剥了他的想法都有。” “曹怀玉胆小,让小王爷去威胁恐吓他一番便可,至于以后,曹怀玉便是彻底的投靠了知府,有知府的庇佑,而那群氏族经过这事也元气大伤,也不对不了曹怀玉,怕是以后看到曹怀玉都气的牙痒痒。” 所有的一起安排妥当,等了几日,萧锦谦便满载而归,一箱箱,里面银子,银票,珠钗首饰,古董字画应有尽有,怕是很多都是临时凑出来的。 萧锦谦看着这一想想的金银珠宝,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容公子的主意真好使,本世子按照他们家产业的大小定赎金,要的赎金都不同,这广陵府不亏是大禹最富庶的地方,这一晚上就凑齐了二十万两白银,还多出不少。” “小王爷筹集了便好。”另外楚家和容时宁也捐献了钱财,为大禹尽一份自己的心意。 萧锦谦望了望银子又望了望容时宁,“你如此聪慧,不如同本世子一起到北境做一个军师如何?” “谢小王爷抬爱,在下要走科举一途,并无其他的想法。”容时宁也是内心一惊,没想小王爷竟然要让他做军师。 萧锦谦并没有把容时宁拒绝的话让在心上,只是高深莫测的看着他:“本世子要把一部分的钱财换成粮草送往北境,要在这里带上几日,你考虑后再回答。” 第六十二章 掳走 小王爷说的话容时宁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如今放在心上的是向楚家提亲之事。 三书六礼,六礼之首便是纳彩,容楚两家商定好日子,容时宁准备纳彩所需大雁及礼物。大雁这种活物也不是能天天遇到,容时宁只能隔山差五的去一趟山上碰碰运气想早日抓到大雁。大雁也不是不能买,只是能亲手抓到,更好。 容时宁运气不错,在第三趟上山时便抓到了两只大雁,两只大雁活蹦乱跳,除了掉了几根羽毛外,没有其他的伤痕。 容时宁兴冲冲的一手提了一只下山,却没有想到在山脚下竟然碰见了小王爷。小王爷身穿盔甲,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步伐整齐的士兵。 “小王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容时宁奇怪的问道。 “本世子已经购买好粮草,今日动身前往北境。押送粮草和军饷的军队已经在城门口等着本世子。本世子听楚家人说你在这里抓大雁,特意绕路来找你,想问你愿不愿意同本世子一起去边境,做本世子的幕僚。” 容时宁怎么也没有想到小王爷竟然是特意绕路过来找他做幕僚,奈何他实在不想过战场上血雨腥风的生活,他只想考科举:“在下一介书生,实在做不了小王爷的幕僚,承蒙小王爷抬爱,小王爷还是另寻他人吧,相比有比在下更合适的人,在下不才,只能祝小王爷一路顺风,凯旋归来。” “本世子乃睿王独子,你若是愿意做我幕僚,本世子许你荣华富贵。” 容时宁实在是不明白小王爷这么执着做什么,“在下立志走科举一途,为民请命,护佑百姓。”容时宁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冠冕堂皇的话。 “容公子当真不愿意?”小王爷又问了一遍。 “在下志不在此,还请小王爷不要为难。” 坐在马背上的小王爷,脸色几变,竟还有这么不识抬举的,两人僵持不下,小王爷挥了挥手,在容时宁以为小王爷要走的时,突然天昏地暗,连手中的两只辛苦得来的大雁都握不住飞走了,容时宁最终无力的倒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时宁终于醒了过来,他感觉骨头都要被颠簸的散架,浑身酸痛。继而他发现自己躺在马车的车厢里,坐起来时正看到一张玩世不恭的脸对着他笑,容时宁满心怒火真的好想撕烂这张脸。 萧锦谦见到人醒了,有些心虚的,他自认为摆出一副最灿烂的笑容,这老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 不过对方出乎意料的没有对他动手,没有恶语相向,更没有惊慌失措,只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一边心里感叹不亏是他看中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一边心里又七上八下毛毛的,他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一番,好歹他也是一个小王爷,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小秀才,有什么好怕的,安慰了自个一番。 容时宁双目沉沉,语气冰冷:“我昏睡了几天。” “五天,队伍已经出了广陵府地界。”萧锦谦心虚的回答。 已经出了广陵府地界,这小王爷为了怕他逃走,下手真狠:“为何要掳我?” 萧锦谦诚恳道:“容公子,北境之事是在棘手,还请容公子相助。” “小王爷就是这么直接把人绑了去帮忙的。”容时宁此时气炸了,也不管对方是身份身份,语气冷嘲热讽。 “你不愿同我一起过去,本世子只能出此下策,还望容公子勿怪。”小王爷心虚,说话都变得礼貌起来。 容时宁静默无语,他冷笑一声:“北境兹事体大,小王爷非要让我一个小小的秀才帮忙,可真看的起我。” 萧锦谦在心里默默吐槽,他也不确定容时宁能不能排上用场,但事到如今,而容时宁是他难得见到的聪明人,有一分的希望也是好的。 -- 第104页 边关的战事耗太久了,他们大约这几年越来越贫穷,死的人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国力微弱,抵抗不了强敌。 北境之事目前还没和容时宁说起,不过人是他带来的,也要好好的招待,他可不是那种喜欢恃强凌弱的纨绔子弟。只能陪着笑脸:“容公子大才,知府江大人都对你的聪明才智赞不绝口,你大可放心,若是此行你无功而返,本世子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照旧送你金银,你还可以跟着送粮的队伍回来。” 容时宁根本不想搭理他,他都强行被掳过来,四周又是士兵,他双拳难敌四手,又逃不走,小王爷怎么说,他都只能受着。 只是自古有战争的地方都血流成河,人命在那个地方是最不值钱的,以后那会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过对萧锦谦既然能做出掳走他之事,定然也不会轻易的放他回去,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容时宁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五天,家里怕是急疯了,当务之急是给家里报平安:“家中幼弟幼妹都在,他们见我突然消失,怕是此刻正疯一样的在找我,我给他们书信一份,还请小王爷派人送到我家里。” “这个当然,你也放心,本世子走之前让江大人帮你好好照顾家人,你便安安心心的同本世子一起去北境。” 萧锦谦没有想到容时宁不吵不闹,也没有试图逃走,竟然就这么快安排好自己的事,他还以为要花上好一会儿功夫,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方便,知道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 容时宁不但给阿乐他们写了一封信,还给楚家写了一封,仔细写明了自己为何消失,如今跟着小王爷一起去北境,有小王爷照顾,让他们不要担心,照顾好自己。他最担心的是阿乐,阿乐情况特殊,自己突然消失不见了,那傻丫头,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一想到这里容时宁心绪难宁。 那傻丫头自从被他买了回来,就没有从他身边离开过,这一次去北境,也不知道猴年马月回来,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家里的事情能不能做好,想到这里又在信中添了一句,若是家里的生意又搞不定的事,可以直接把店关了,等他回来。如今他们家里的银钱,就算没有任何的进项,也够他们四个用上两三年。 在给楚家的信上,容时宁郑重道歉,纳彩的日子要往后挪,请楚老夫人宽慰阿乐,让阿乐不要伤心。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家,家里都是孩子,拖楚家看顾。 家里的三个孩子还小,阿乐也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容时宁是在是有些放心不下,可如今也没有办法,萧锦谦大费周章的掳走他,定然不会轻易放他回去,只能托楚家多多照顾。 容家接到容时宁的信已经是五天后,阿乐看着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都没有来得及看信上的内容,便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似乎是要把这段时间的恐慌都哭出来。其他的人都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看着她,不敢上前。 这段时间容家已经乱成一锅粥,阿乐在听说容时宁不见了,整个人像是被抽掉灵魂的木偶,顷刻间变得呆呆的,双目没有任何神采,眼睛干净的似乎能容下一切,她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门槛上,不吃不喝的等容时宁回来,其他人都没有见过阿乐这么模样,被吓了一跳,楚老夫人更是抱着阿乐哭,但阿乐似乎什么都感受不到一样,只在哪里呆呆的坐着,什么也不做。 楚老太爷只能一边安抚好容时宁的弟弟妹妹,一边让楚相元和梁恒出去找人。 阿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就算以前在许家,暗无天日,她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害怕的情绪,最多是担心有一天她会不知不觉得死掉,就是上次和容时宁闹别扭,她也只是担心容时宁不要她。 但是这次不同,这次是容时宁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 他不见了,不知道去哪里了,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容时宁了,听不到他说话,扑不进他的怀里,这是第一次她感觉到恐慌,呼吸都不顺畅,心脏都疼,整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阿乐也不敢闭眼,一闭眼都是容时宁消失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不敢睡觉,只能眼睁睁坐在哪里看到天亮慢慢亮起来。 不管是小君他们三人还是楚家两老和楚相元,谁和阿乐说话,阿乐都听不到了,世界都像是消失了一样,只会呆呆的坐着。 楚老夫人抱着阿乐哭了一遍又一遍,都唤不醒阿乐,直到容时宁的信被送过来,楚老夫人第一时间给了阿乐,果然阿乐像是活了过来,反反复复的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人真的没事,才哭了出来,时宁还在,幸好时宁还在,过了很久才渐渐平稳住情绪。 楚相元见阿乐总算是有了生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意把阿乐就这么去了。 楚老夫人叹了口气,着丫头,如此情深。这辈子怕是离不了容时宁了,要是容时宁离她而去,怕也是跟着去了。 第六十三章 粮草 阿乐接到了容时宁的来信,确认了他平安无事,放心下来,收拾好情绪,打起精神,照顾家中的生意和小君三人。时宁不在,便没有人做她的后盾,她会代替时宁守护好容家。 幸而家里的铺子、酒楼、工厂管理,容时宁都是带着阿乐做的,容时宁一走,阿乐也顺利的接手,只是比起以前更忙了,尝尝到深夜,阿乐房里的灯还亮着。 -- 第105页 楚家两老心疼自家孙女,可是又毫无办法,楚老夫人叹气道:“你这孩子,何苦这么为难自己。” “祖母,我没有为难自己,这是孙女应该做的,时宁远去北境,不知归期,待他日他回来之时,孙女希望还是和以前一样。” 楚老夫人劝不动阿乐,只好想着如何调理阿乐的身体。 半个月后,容时宁脸色苍白的从马车里面钻出来。这里的路不像前世的平坦的柏油马车,一路的坑坑洼洼和泥泞,容时宁又是第一次坐这么久的马车,感觉五脏六腑被颠的挪位了。 如今他勉强适应这种赶路的日子,军队的行军速度很快,一天到晚骑在马背上他根本受不了,只能与随行的医者坐马车,或者天气好的时候出去骑马透透风。头几天,容时宁被颠的七荤八素,肠胃受不住,被一起随军的周军医很嫌弃。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还不如他一个老头,容时宁无奈,重活一世后,他走出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从向阳县去广陵府,这又不是前世不管去哪里坐个飞机一天就到了,这古代的交通真是落后。好在他之前每天坚持锻炼,不然以他一个文弱书生的身体,很有可能病死在途中。 萧锦谦笑嘻嘻的看着容时宁,这段时间他也不好过,离开了京城的花花世界,他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也有些狼狈,不过他倒是挺佩服容时宁的,自从被他掳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不仅如此,在队伍经过城镇时,还买了关于科举考试的书籍,除了睡觉或者身体实在不舒服,其余的时宁都在看书,任凭萧锦谦如何无聊的与之搭话,容时宁都不回应他,自律的可怕,和他在京城看到的那些的酸书生可真不一样。这样的人,他日若是金榜题名,入朝为官,必定权倾朝野。 “你比那些风吹一到,只知吟诗作对的穷酸书生的身体好太多了。” “我们还有多久到?”自从被掳走,容时宁对小王爷不像从前那样毕恭毕敬。 “我们现在才走了一半,差不多还有半个月的路程。” 容时宁抬头望了望天,连续下了四五天的雨,越往北,天气越寒冷,路上都是泥泞,也越来越难走,车轱辘时不时的要陷进去,要靠着士兵齐心协力一起推,才能推出来。容时宁自然不会坐在马车里不管不顾,每当这个时候都下马车同士兵一起推粮草车。 且这一路上并不只有他们一直队伍,若是行军到平原上,队伍拉的很长,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后面有其他的队伍跟着,容时宁还问过同车的军医,跟着后面的队伍是什么人。 军医见到也不奇怪,反而以一种习以为常的口吻道:“他们是去北境的商队,从各地到北境,路途遥远,多劫匪,但是北境又有许多其他地方没有的稀罕物,这不就跟着军队的后面,保一路平安。” 容时宁心想,这到是一个好方法。 为了早点赶到边关,将粮食送到,他们几乎昼夜兼程,早饭午饭都是就着冷水随便吃一些,原本晚上是有冷烫喝的,现在因为下雨,火又生不起来,所有人看起来疲惫不堪,已经陆续开始有人生病。 容时宁这几天隐隐有些不安,他要走科举一途,自然对朝廷的局势格外的关心,所以也知道朝廷表明上风平浪静,一心抗敌,实在波涛汹涌,互相撕扯。 容时宁思考了目前朝廷的状况,又仔细问了接下来的路程,又向萧锦谦要来地图。他既然已经在队伍里面,那这支队伍的任务成功与否也与他息息相关,中午休息时,容时宁把萧锦谦叫到一处僻静之地。 路途辛苦,萧锦谦疲惫不堪,但他还摇着那把破折扇,维持表面的风流,他笑嘻嘻的问道:“容兄找我何事?” 容时宁是实在是看不过眼他这副打扮,自古穿着盔甲的将军腰佩剑,但是向他这样穿着威风凛凛的盔甲,还摇着折扇的人,形象着实违和。不过这也许是人家什么特殊的爱好,容时宁也不多言,只是内心吐槽。 萧锦谦虽然干出来的不是人事,但容时宁也不会小瞧他,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押运粮草这么重要的任务,朝廷不可能交给一个庸人来做,“这两天很有可能会有人来劫粮草,望小王爷早作准备。” 萧锦谦听到这话摇扇子的手顿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却波澜未动,还是那副样子:“容兄可不要开玩笑,你可知道在军中散布谣言,可是死罪。”萧锦谦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你只说给了本世子听,还没散播出去,这次就算了。” “在下不会拿身家性命来信口胡说,只是粮草若是出现问题了,你是王孙公子可以免逃罪责,我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难逃死罪。在下以后还要科举,还有家人要照顾,不想把前途都葬送在这里。” 萧锦谦不仅不紧张,反而安慰他:“容兄放宽心,就算有那不怕死来劫粮草,粮草也不会有事,容兄的前途不会葬送在这里。” 看着他一副成竹在胸,毫不在意的模样,容时宁心中奇怪。萧锦谦不是那种刚愎自用,毫无头脑之人,既然说出这样的话,那必然是有万全的把握,只是这万全的把握是什么呢? 容时宁又仔细回想队伍的奇怪之处,恍然大悟:“小王爷如此自信是因为那几辆马车除了第一辆以外,后面几辆上面装的都不是粮草吗?” 此话一出,原本有规律摇扇子的萧锦谦,收敛脸上玩世不恭的神色,严肃的看着他:”容兄此话何意?” -- 第106页 “先前没注意,如今才发现,一路走来,除了第一辆马车颠簸偶尔会露出来粮食,后面几辆马车一路上没有一点粮食露出,不仅如此后面几辆拉车的马儿也不往车上凑,什么时候马这么通人性。而每当大雨,车轱辘陷进泥泞中,后面的几两马车,也比前面陷的深,推起来更费力,因因为后面的马车上面装的不是粮草。”容时宁推粮草车时便队伍的奇怪之处,当时没发现是何原因,如今观察萧锦谦的反应,他的猜测定然是真的。 萧锦谦盯着容时宁沉默良久,头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最终笑出声:“你当真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小心些,早慧早夭。” 容时宁无语,有这么咒人的吗?若不是担心自己的性命随着这粮草葬送,容时宁是真不想管这事。 “你这一番推测合情合理,既然如此容兄可知道粮食到底藏在哪里?” “扮作商队,跟在后面五公里处。”容时宁斩钉截铁回答。 萧锦谦这会儿不在是之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而是英俊的脸庞因为太过惊讶微微抖动,眼神中的震惊都藏不住,沉默良久:“容兄真是当世诸葛,竟然被一一说中,只是本世子都不知道怎么露出了马脚被容兄发现了。” “商队为了多一份保障,跟在军队后面是常有的事,因此商队反倒是不显眼,小王爷又亲自率兵在前面吸引躲在暗处人的目光,那后面真正押送粮草的队伍反而更安全,这是第一层保护。若是有人猜出小王爷的谋划,转而盯上后面的队伍,那这两队相距五公里,首尾呼应,真要有人想劫持,放出信号弹,小王爷同样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到救援,这是第二层的保护。这便是小王爷的全部计划。”容时宁沉静的分析完。 萧锦谦的目光更深邃了几分,容时宁说的的丝毫不差:“既然容兄看破了本世子的计划,又断定会有人来劫持粮草,那敌人会在何处劫粮草,又要如何防备?” 这批粮草事关重大,萧锦谦不敢托大,既然容时宁能猜的出来,难保别人猜不出来。 “在这里。”容时宁指了指地图上一个叫禄江的地方。 萧锦谦也是一个聪明人,容时宁一指出来,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在,禄江是他们此行的必经之处,又处于两山山谷之中,水流湍急,江面上只有一座约两米长的小木桥,马不能在上面奔跑,只能下马而行。如果有人看破他的计划,埋伏在此处,待他们先行而过,再砍掉吊桥,那后面的人只能被瓮中捉鳖,连日大雨,水流更急,士兵又疲惫不堪,无论如何都赶不及救援。 这次跟着他一起来的人都是他精心挑选身家清白之人,但是他也难保里面不会出现奸细,对方若是知道他运送的粮草是假的,那很有可能会猜到真正的粮草在哪里,一旦粮草被劫,他难辞其咎,想通的一瞬间,萧锦谦惊出一身冷汗,着急起来:”我先给后面的队伍传信,两队合并成一队。” “等等。”容时宁阻止了他:“这样既打草惊蛇,分成两队的计划又毫无意义。” “那你有什么好的方法?”粮草事关重大,萧锦谦不敢马虎,此时只能选择相信容时宁。 “小王爷听我便是。” 第六十四章 衰败 连续几天的大雨,道路泥泞不堪,视线不清晰,所有人都穿蓑衣带斗笠,裹得严严实实的,分不清谁是谁,但萧锦谦丝毫没有停下休息的意思,依旧按照路线往前走。走过禄江江边,让所有的人下马,粮草现行,一半的人在后面保护粮草,容时宁就在后面这一部分人里面。 这一半的人都是萧锦谦亲信,现在交由容时宁指挥。直至最后一个人走过桥面,容时宁这一支队伍并没有骑上马紧跟前面的队伍,而是弃马,找到不远处一个河流缓慢的地方趁着夜色和大雨的遮掩偷偷的往回走,心里计算真正运粮草的队伍到达河边的时间,他要玩一出黄雀在后。 等他们渡过江边,爬上岸就听到了兵刃相交的声音看来对方已经动手了。容时宁躲在暗处,下着大雨,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时不时见到刀剑寒光闪过,凄凉的喊叫声。 容时宁不在耽搁,让跟着他的小队伍冲出助我方退敌。容时宁是个正儿八经的书生,又不会打架,只能躲在灌木丛中躲避风险,有了友军的加入,对方很快节节败退。 原本这场偷袭十拿九稳,他们有备而来,而对方经过连日奔波,早已疲累不堪,前方的救援又被断绝,眼看着要成功,突然又从草丛中冲出一直队伍,不但任务失败,竟然还被生擒。 等打斗平息下来,容时宁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雨水,撑着一把伞,从树的背后走出来。 敌我双方的鲜血混合着雨水,飘落一地,腥味冲鼻,若不是做鬼时见过比这更惨烈的画面,容时宁怕是此时会吐出来。 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容时宁尽量挑好一点的地方走,怕不小心踩到刚去世不久的尸体,冒犯了人家。 副将周海城离他躲的地方最近,最先发现了他,容时宁穿着一身白色锦缎做成的书生长衫撑着一把伞,因为下雨天的缘故,衣服鞋子湿透了,上面还沾了泥泞和树叶子,饶是如此狼狈的模样,也掩饰不住容时宁的气度不凡。 长身玉立,神情清冷和这个刚刚经历血腥的战场格格不入,不过周海城作为一个从军多年的军人,还是第一时间把剑指向了他:“你是什么人?” -- 第107页 穿蓑衣斗笠行动不便,盔甲又太重了,所以只拿着一把伞冒着雨跑过来,如今敌人被抓住,容时宁便把伞撑开,挡雨,只是血腥味实在太重,浓郁的血的气味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真不习惯。 周海城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的人,对方还一句话都不说,他正准备上前把对方抓过来,被正在处理俘虏的安如锦发现了,走进他们,试探的问道:“你是容时宁容先生。” 说话的小将军高大威猛,身材健硕,比其他的人高出半个头,容时宁猜想这便是后面队伍的领头人安如锦,如今镇守北境的大将军安怀义的幼子,安如锦。没有想到,对方还挺尊重他的,容时宁点头“嗯。 容如锦之前以为他们这个计划万无一失,在接到萧锦谦消息时也只认为对方小题大做,一个连举人还都没考的秀才,有什么可信的。他生于军中,长在军中,从小对这些之乎者也的书生很是看不上,所以心里早就骂娘,想着等到了边关,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无事生非的书生,瞎折腾。 不过他虽然心中对这个素为蒙面的书生不屑一顾,但粮草不容有失,他也不敢冒险,所以还是把萧锦谦的话放在心上。谁成想今晚的一切果真和他料想的一样,对方砍断桥梁,如果不是容时宁带着人和他里应外合,那等着他发信号弹,萧锦谦在赶过来,粮草会被这些贼人丢禄江到时候一起都来不及了。 容时宁救了北境一次,安如锦才会对他如此尊敬。“容先生,在下怀化中朗将安如锦,此次多谢先生相助。” “安将军客气了,是在下的职责所在。被抓到人可有什么发现?”容子同和对方客套了几句后问道。 对方活着的还剩八人,被安如锦命人捆着,穿在一起,其中披着一身虎皮,看来是想嫁祸给附近的土匪,不过这些人训练有素,手段狠辣,杀意尽现,也知道不是普通人,只是不知道是那方势力。 “暂时没有,他们嘴巴都紧,一时半会儿问不出什么。”安如锦对容时宁的印象有好了不少,他发现对方没有那些酸儒的臭毛病,说话直白,没有什么爱咬文嚼字,故意说一些他们这些大老粗听不懂的话。 “那先绑着和小王爷回合。” “好。” 两队回合也是容时宁和萧锦谦之前商量好的,这一次势必暴露了行踪,在分来走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两队合并在一起壮大力量。 士兵把桥修好,大概走了半日的路程与萧锦谦队伍会和。 萧锦谦看着安然无恙的粮草,总算松了一口气,庆幸之余忍不住对容时宁更加佩服,之前在广陵府时容时宁帮他筹集军饷,萧锦谦就觉得容时宁聪明过人,强行掳走人家也是抱着万一能用上,结果谁曾想真排上用场。 夜色已深,不便行军,萧锦谦下令让所有的人休息,军医包扎刚才战役中受伤士兵。 萧锦谦邀安如锦一同去容时宁的帐篷,掀开门帘进去见他裹着厚厚的棉被就着煤油的灯光,正在看书。 他们两人安如锦是个大老粗,看到书本就想睡觉,也就兵书能勉强看进去一些,萧锦谦是风月场上的常客,在写诗作画上造诣颇高,但让写条条框框的策论,他还真写不出来,容时宁比起他们曾见过那些喜欢无病呻吟,认为自己怀才不遇的书生要刻苦努力的多。 萧锦谦忍不住说道:“容兄,以你的聪明才智何来我睿王府做个幕僚,将来立功了也能做个小吏,如此辛苦作甚。” 容时宁没有搭理他这番话,他一个寒门出身的子弟,毫无根基,真要做睿王府的幕僚,那会永远居于人下,他又不是中不了榜,何必做幕僚这样的事。略过了这话问道:“小王爷,安将军过来有什么事?” 按理容时宁是一个刚刚踏入士的秀才,对方一个是睿王世子,一个是将军,他见到理应是要行礼,但容时宁还时刻记仇被萧锦谦强行掳走的事实,便没有一开始相见时的恭敬,语气中也没有卑微或者见到大人物的诚惶诚恐。萧锦谦他们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对劲的地方,如果不是刻意想起,容时宁周身气度像是簪缨世家教养出来的贵公子。 “来感谢容兄的料事如神。”萧锦谦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他那把折扇,这么冷的天还在一扇一扇。 “不用谢,还有其他的事吗?” “本……”按照萧锦谦的想法,聪明人应该你来我往的在语言上先交锋三百个回合,然后进入主题,这容时宁怎么不按照聪明人的套路出牌,对他越来越冷淡。 在一旁的安如锦看到萧锦谦吃瘪忍不住不厚道的笑起来,萧锦谦虽然比京城的那些酸儒好了不少,但也喜欢说一些晦涩难懂的话来提升自己的高度,见他吃瘪,安如锦还挺开心的。 不过萧锦谦拿得起放得下,从容的转变说话的方式:“这次抓到的俘虏,来你这里之前,本世子和如锦去见过他们,还没开始审问,人家就开始自杀。好在我们去的急时,还活着三个,那个头领也活着。他们应该是死士,想问出什么很难,我们又要赶路,没有多余的时间耗在这里,直接杀掉又可惜,你有什么好的方法?” 容时宁纤细修长的手握着书,嘴里说话与书神圣气质不相符合的话:“杀了吧,留着作甚,小王爷想知道的,怕是心中早已有答案。” -- 第108页 萧锦谦和安如锦互相看了一样,安如锦便出去处理了那些俘虏,留着无用,还不如杀了。 之后的路程一帆风顺,平安的到达北境,远处黄沙滚滚,眼前巍峨的城墙,上面大气磅礴书写玉门关,大概古代的皇帝都喜欢这个名字,穿过玉门关后面就是永安城。 容时宁所在的大禹位于整个大陆的东南部,原本土地肥沃,物产富饶,按理说能让这个国家的人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不过以容时宁所望之处,这里的人依旧贫穷。 终究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大禹几代皇帝都喜诗词歌赋导致整个大禹文风盛行,百姓为了出人头地,拼命的专研文章好获得皇帝青睐,前朝便有一人写了一首广为流传的诗,跃过了科举的重重门槛,直接进入朝廷的例子。此消彼长,军队的力量越来越弱。而大禹西北方正是强悍的烈阳国,民风彪悍,兵强马壮,但地处西北,气候寒冷,土地贫瘠,只能以放牧为生,缺衣少食,一到冬天侵入大禹,抢夺粮食,前面几位故去的皇帝都是派人议和,寻求片刻的安稳,长期以往,受苦终究是自己国家的百姓。 当今在位的皇帝年轻时励精图治,厉兵秣马,大禹朝曾经迎来片刻的辉煌,可惜好景不长,突然之间皇帝不知为何不理朝政,爱好炼丹药,据说想求一颗起死回生的丹药。 如此大禹又迅速的衰败下去,风雨飘摇。 第六十五章 争执 走过玉门关便是永安城,和江南的婉约不一样,这里久经杀戮、风沙都弥漫着血腥味,城池巍峨宏大。 城门口前来迎接他们的是安如锦的兄长安如山。 安如锦见到自家兄长很高兴,忙从马上翻越下来,喜悦的心情喜形于色:“大哥,怎么来了?” 安如山和安如锦作为兄弟俩,只是脸上有几分相似,其他的截然不同,两人同样高大魁梧,比起安如锦,安如山看起来更加沉稳严肃,眼神锐利,身上气息强大,不容忽视,一看便是久经沙场之人。安如山年少成名,二十七八的年纪就已经凭借着自己军功官至正四品上的忠武将军,前途不可限量。 安如山亲自来接安如锦也是因为担心,他和父亲已经接到安如锦快马加鞭传来的书信,知道他们路上遇袭一事。不过安如山神色如常,还是一贯的严肃,只是拍拍弟弟的肩膀,“还是这么不知轻重,回来就好。” 双方见过之后,安如山也郑重的向容时宁道谢,安家武看着粗俗,但都是知礼懂礼之人,不是一个个的大老粗,可见家教涵养。 容时宁随萧锦谦一起被安置在永安城中的将军府,第一件事便是洗澡休息,路上洗澡条件有限,人都馊了。等他醒过来已是黄昏,他问院里做事的仆人现在什么时间。与广陵府的清俊小厮不同,这个院子的仆人看着四五十岁的年纪,右手没了,此刻正用左手慢悠悠的扫着院里灰尘,看着像是从战场上退伍的士兵。 “容先生,现在是辰时。” 西北的太阳落下的晚,已经辰时了,天还没有黑下来,落日的余晖飘洒大地,小院里暖黄暖黄的。 仆人继续说道:“容先生,大将军在东苑设宴款待小王爷,吩咐属下等您醒了带您过去。” 容时宁穿戴好,跟着仆人去了。 将军府没有亭台楼阁,假山花园,是大大小小的练武场,来来往往的下人基本上都是四五十岁身体残疾的退役老兵,偶尔见到一两个年轻的小婢子也是身体强壮,走路风风火火。容时宁几番思量,这个大将军倒是名不虚传。 容时宁随着仆人进入设宴的大堂,大堂布置简单大气,坐着三三两两的人,容时宁也不认识,主角还没到,他便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希望今天能好好的吃一顿饭。 容时宁边喝茶水边回想最近的功课,连日赶路,他已经拉下很多的功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阿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参加宴会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容时宁不动如山的坐在后面,直到仆人高喊:”大将军,小王爷到。“容时宁才站在随着大家一起行礼。 这会儿人都到齐了,容时宁扫了一眼,大家穿的都是黑色劲装,连萧锦谦也是这样穿的,只不过衣服上的花纹华丽精美,反观他由于被人直接掳了出来,衣服没带,是途径城镇买的两套换洗的书生衣袍,衣服的质量还差,洗的泛白,与大堂里面的人相比还真是另类,好在他有自知之明独自坐在一个角落。 武将一起的宴会同样是推杯换盏,不过他们不用精致的酒杯,直接用碗喝,往日里军中禁酒。今日是小王爷代表朝廷过来,可以喝个够,还有人比武助兴,武将在一起的宴会不够雅致,也同样的热闹,只是容时宁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努力填饱肚子,想着回去的时间。 这时候也不知道谁提到了此次粮草差点被截之事,大家跟风夸赞小王爷的聪明睿智,小将军的勇敢果决。 粮草一事牵扯很深,安家只是道容时宁是萧锦谦带来的,但也不清楚对方是谁,因此未对外提起容时宁的功劳,而萧锦谦与永安城的守将又不熟悉,自然也不会说。所以这会儿武将们可着劲的夸萧锦谦两人,他们不会用辞藻华丽的修饰词,谁说了一个词大家都纷纷用,画面莫名的滑稽可笑。 萧锦谦知道大家都是客套话也没有放在心上,若是武将最仇视的是谁,那便是除了敌人以外的文人了。容时宁只是一个秀才,贸然出头,难免惹得这群武将敌视,还是少些麻烦事,只想着应付过去便是。 -- 第109页 而安如锦是个头脑比值的家伙,听到众人毫不走心的夸奖,顿时羞涩的挠挠头,连忙解释:“这份功劳没有我的份,是容先生神机妙算,容先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人,这次多亏了他,才能使粮草得以保存。” 安如锦嘴巴炮仗似的叭叭的把一起都说完了,萧锦谦想阻止都来不及,忘了,这群武将又要挑事了。 此话一出,当下便有人好奇的问了出来。“小将军说的容先生是哪位?” 安如锦在大堂望了一周,他眼神好,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容时宁,走到他身边恭敬的抱拳行礼:“容先生。” 这下容时宁想装鹌鹑都装不了了,此时此刻他真的好想挖个洞把自己买了。显然这个想法没办法实现,只能整理衣袍走到宾客中央,向大家行礼。“学生容时宁见过大将军及诸位将军。” 骠骑大将军安怀义是武将首领积威深重,容时宁面对他也丝毫不感到畏惧,令人赞赏。对方身着书生衣袍,温文尔雅,气质清贵,神采飞扬,与那些只喜欢吟诗作赋的自称为读书人颓废风很不一样。”恩,“安怀义点点头,转而对萧锦谦夸赞道:“此次小王爷的幕僚立下大功,见到本人也是卓尔不凡。” 小王爷这会儿没有拿着折扇,脸上也不是那种玩世不恭的轻浮的表情,倒是人模狗样的正经起来,“容先生是广陵府的秀才,本世子去广陵府筹集军饷时,曾助我,此子智慧无双,因而特意请来。” 安怀义没想到容时宁只是一个秀才,这份聪慧可不像一个秀才有的:“容先生看着年纪不大,可到弱冠之年?” “未曾。” 观这容时宁做事沉稳,态度不卑不亢,将来必然有大作为。 安怀义自认为有几分眼光:“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智慧,他日必定蟾宫折桂,背紫腰金,前途无量。” 容时宁正准备谦虚客气的回过去,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才不过一个十几岁,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娃娃,大将军也太抬举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能顶什么用,还不如末将粗人一个。” 大家寻声望去,在座的多是武将,喜欢以武力论高低,在他们眼中,那些读书人除了会在背地里耍阴谋诡计,一无是处,他们这些人在外保家卫国,战士沙场,而那群读书人终日里歌舞升平,还动不动克扣他们军饷,因此对读书人的意见非常大。 如今见到大将军如此抬举一个文弱的书生,自然看不过眼。 萧锦谦有些气恼,容时宁是他带过他的,刚刚还说是请过来帮忙,这人岂不是打他的脸,只是望过去说着话之人是从三品上的云麾将军,文臣武将关系势如水火,这又是在人家的底盘上,他纵然是小王爷也得罪不起这群人。只能歉意的看了容时宁一眼,安抚他。 容时宁看对方坐的位置,在观大家的态度,便知道此人的职位不低,若是换做以前,形势比人强,他自然要低头。但自从莫名其妙的被萧锦谦拉到这北境,一路颠沛流离,整日担心家里人,没有一天的日子畅快,如今还被人当众羞辱,已经很久没有让他感到如此的憋屈。 他冷笑道:“那不如来比试比试?” 此言一出,满堂惊讶,萧锦谦忍不住对容时宁使眼色,眼角眨的抽筋,让他不要找死,虽然有他护着,没有人会对他如何,但输了也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安怀义和安如山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暗叹年轻人沉不住气,只有安如锦一脸崇拜的看着容时宁,安如锦已经彻底被容时宁折服,若说有人告诉他容时宁能摘得天上的月亮,他怕是也会相信。 云麾将军林震天不可思议的看着容时宁,以为读书人气性大,被他气昏头了:“不知天高地厚,你要比什么?” “将军既然说自己是个粗人,那想来在诗文这方面不通,就赤手空拳比如,如何?” 林震天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最近不好使,连对方说他是一个粗人都没有注意到:“你说什么,你要和老夫比武?” “自然。” 林震天摆摆手,“不比不比,没得让人说我欺负一个小孩。”林震天看不惯容时宁,但也不会欺负弱小。 “将军说在下不顶用,如今又不肯比试,那之前的那番话是何意,难不成将军只会逞口舌之快?” 林震天立刻被他气的脸红脖子粗:“本将军好心给你一个台阶下,你不要不识好歹。” “那比不比?” “比就比,等一下输了可别哭,就当本将军替你爹娘教训你。”这里除了大将军,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就算知道对方使用激将法,他也是在忍不住想要教训一个这小子。 安怀义无奈,这林震天的年纪都可以做容时宁的父亲,竟然还跟一个小辈计较,越活越回去。他想从中调和,毕竟容时宁才立过大功,奈何两人都不理他,只能让他们去了。暗自嘱咐林震天下手轻些,留些脸面给人。 第六十六章 赢了 为了方便动作,容时宁把广袖书生长袍换下来,同样穿着一身劲装,宽肩窄腰,长腿,这要是在其他的地方能吸引一众女子的目光,不过在这群人里面,更显单薄。 一群人在安怀义的带领下来到演武场,若两人面对面的比试,容时宁还是有自知之明,他是赢不了身经百战的林震天,因而容时宁道:“大将军,与林将军的比试,在下想换一个场地。” -- 第110页 一个小将领哼哧一声,嘲讽道:“想认输提早说,何必又想耍阴谋诡计。” 容时宁不卑不亢:“在下一书生,林将军乃武将,找一个有利于自己的场地有何不可,直接与林将军面对面搏斗,林将军纵然是赢了,那好意思说出去吗?” “你……”小将领被容时宁呛的说不出话,果真书生最讨厌,说又说不过,打又像是欺负人。 “容先生选吧。”选什么地方,林震天都不放在心上。 “来时见花园中有一片竹林,便在哪里比试如何,若是一方被另外一个生擒或者出界竹林,就算输。” “可。”林震天毫不犹疑的答应下来。 一群人又来到了竹林,武器是用铁锻造的,随便一个都是十来斤,容时宁毕竟没有正儿八经的练武,只是平日锻炼身体时挑了以前所见一类功夫练习,以便强身健体,因此重武器他提的动,也施展不开,所以选了匕首。 林震天使用的是他惯用的重二十斤的大刀,上面还雕刻兽纹,泛着青光。 林震天看容时宁随意挑选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匕首,而他提着大刀,心中愠怒,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暗暗想要好好教训他,杀杀气焰。 容时宁不知道对方的想法,而是专心致志的寻找对方弱点。 两人进入竹林,林震天作为长期驻守北境的将军,武力值自然不低,一把大刀舞的密不透风,虎虎生威,下盘纹丝不动,令人胆寒,顷刻间取敌人的项上人头。只是竹林一根根的生长茂密,林震天提着宝刀施展不开。 而容时宁自知比拼武力自然敌不过对放,那只能拼技巧,他身材纤细,走位灵活。林震天追着他不放,容时宁一个躲闪,林震天的大刀直接砍断了竹子,又一挥刀,大刀被竹子拦住,容时宁争取了时间,又跑远了。如此你追我赶,容时宁凭借着地形,招招躲过,一时间谁也不能奈何谁。 远处观战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控诉容时宁狡诈,利用地形,戏耍林将军。 而萧锦谦起初还担心,到现在幸灾乐祸,和一旁的安如锦两人嘀嘀咕咕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声音还不小,正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哎呀,如锦,林将军是刚从战场上回来吗?” “林将军近日在城内休养生息,这段时间与烈阳王朝发生都是小摩擦,被我哥带兵解决的。”安如锦憨憨的诚实回答。 “没有吗,本世子看林将军迟迟没有拿下容先生,还以为他刚刚从战场上回来,体力不济呢。”萧锦谦摇了摇折扇满脸疑惑。 在场的其他人听到都知道小王爷在嘲讽林震天,但对方是小王爷,身份高贵,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能憋着,一群人愤愤盯着竹林,期待林震天好好教训容时宁。 而此刻的林震天开始烦躁,在战场上都是一刀一个脑袋落地,那会像在这个竹林里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容时宁又像一个矫健的豹子,总是差一点点打到,结果又落空,心里更是烦躁。 这一切容时宁看在眼里,边躲闪边道:“来的路上听安小将军提起林将军,勇冠三军,所向披靡,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林将军连在下一个书生都赢不了,又如何守护这北境要塞。” 林震天统领大军多年,心态早已不像刚入伍时激动易怒,但今日听到容时宁的这番话,又想到北境长年烽火连天,加之迟迟捉不到容时宁,心态不稳,焦急的挥着大刀追了上去,没注意到两人进入竹林中心,竹林中心的竹子更密集,林震天只能挥舞大刀不断的砍伐,一个没注意被被脚下的竹鞭绊了一下,人竟然被卡在了两根粗壮的竹子中间。 容时宁抓准时机,绕到林震天的背后,把匕首架在林震天的脖子上,战斗结束。 “在下赢了。”匕首放了林震天的脖子一会儿,容时宁就把匕首拿下来,往旁边走开了些,怕对方恼羞成怒,一刀剁了他。 林震天卡在中间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才知道容时宁那话是故意激怒他,让他失去方寸。他不敢相信自己输在一个书生的手里。不过他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输了便是输了,林震天也没钻牛角尖,两人一起出竹林。 谁都没有想到最后赢的人竟然是容时宁,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林震天打破沉默:“大将军,是末将不敌容先生输了。” “将军,是姓容的狡诈,骗您来这片竹林,若是在演武场,一定能将他打趴下。”说话的小将领不服自己将军输了,但说话也没有先前有底气。 林震天是看不惯读书人,那是因为每年朝廷的那些文臣,想尽办法克扣军饷,导致冬天士兵没有足够御寒的棉衣被冻死。虽然输在一个小毛孩手中丢人,破坏了他的一世英名,但输了就是输了,更何况先前是他挑衅在先。 林震天示意小将领闭嘴,对着容时宁抱拳行礼:“我向容先生道歉,先前是我出言无状。” “林将军严重了,是在下取巧,也耍了小手段,且刚刚宴会上林将军饮了不少酒,才侥幸赢了,在下不过读了几本书,不比林将军的真功夫,杀敌无数,保家卫国,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令人敬佩。”这赢都赢了,对方也愿意认输,容时宁也给足了对方面子。 此时安怀义哈哈大笑,打破僵局:“只是个日常的切磋,输了又有何要紧,只不过没想到容先生能文能武,当是未来国之栋梁。””大将军过奖了,是林将军承让了。”容时宁谦虚的回答。 -- 第111页 两人都在极力的给林震天面子,但林震天输在一个书生手中,还是郁闷难当,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萧锦谦笑难以掩饰得意的笑,只是也不好意思继续刺激林震天,笑嘻嘻说道:“来来来,玩闹过去了,大家继续喝,还有几坛子美酒没喝完。” 大家又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容时宁也仍旧回了自己的角落里坐下,不过战斗了一场,没有先前清净,各种打量的目光,偷瞄的,装作回头的一撇的,想忽视都难。 容时宁一律忽视,安安静静的填饱肚子。 一场宴会在各人心思各异下结束。 这边容时宁刚跨进小院子的门,就被人拦住,安如锦此时两只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用这种神情,还真是让人毛骨悚人,容时宁都被吓了一跳。 “大晚上你,小将军过来做什么?” “求容先生教我您今天使用的功夫吧。”话音刚落,安如锦双手抱拳,对着容时宁弯腰行礼,态度十分诚恳。 在外人看来容时宁招式新奇,在场的人都没见过,并不知道容时宁最后激怒林震天,因此安如锦以为容时宁那套动作有何玄机,生擒了林震天。安如锦曾经也找林震天领教过,是被按在地上摩擦的那种程度,完全不是对手,今日看容时宁赢了林震天心里蠢蠢欲动的想学。 但是容时宁看着他魁梧的身躯,简单发达的头脑,十分为难。怎么都想不出来,安如锦庞大的身体灵活的躲闪是什么样子的,若是让他用言语刺激敌人,怕还会心生内疚。 容时宁斟酌了一下用词,他对安如锦的感官不错,性子直爽,对他至始至终都很友好,便选择实话实说:“我使的那些技巧对身体的灵敏要求很高,安小将军恐怕不合适。今日能赢也是投机取巧,凭的不是手中的真功夫。”他还把最后刺激林震天的话也说了一遍。 安如锦行事直来直去,听完容时宁的解释也不会认为他阴险狡诈,在战场上瞬息万变,关系到身家性命,只要能活下来,赢了对方都是胜利者,管你是用什么方法赢的。 最终安如锦遗憾的走了,他脑袋笨,这种聪明的方法大概只有容先生能用的上,他不行。 不过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容时宁无奈的看着萧锦谦:“小王爷宴会上也喝了不少的酒,不用去休息吗?” 萧锦谦假装没有听懂他想赶人,依旧厚着脸皮笑嘻嘻的:“容兄总能给人带来惊喜,连云麾将军都不是对手。” “纯属侥幸。”容时宁精简的回答,他实在不想搭理萧锦谦。 “侥幸也有,真功夫也有,容兄不必过谦。” 月色中天,容时宁不想与萧锦谦墨迹:“小王爷还有其他的事吗,夜色已深,各自回去休息吧。” “当然有事,我们进去聊会儿。” 第六十七章 留下 容时宁看了萧锦谦一眼,知道对方今天不把话说完,是不会离开,只能把人请到屋里,给双方到了一杯冷白开水,“大晚上的也不好叨扰府上的人,小王爷讲究的喝。” 萧锦谦不介意直接喝了一口,担心容时宁赶他走,不在绕弯子直说:“大禹长久以来被烈阳国欺压,朝廷各个官员又只图安逸。先帝在位时,会在入冬之前,派人给烈阳国送一批粮食以保边境子民安定,实际上我们运送的这批粮食中,有一半是给供给烈阳国。先帝用这样的方法,让两国相安无事。只是如此一来这也养大了烈阳国的胃口,使得烈阳国越来越兵强马壮,而我们大禹的国力越来越落。皇上登基后,意识到这样不妥,极力改革,推行新法。但朝廷已经形成了习惯,没有其他方法,只能一边照旧给烈阳国送粮食,一边强壮兵力,期望有一天脱离烈阳国。可是好景不长,皇帝登基的前几年励精图治,最后也不知因何缘故,求仙问道,一心炼丹,荒废朝政。而近几年烈阳国要的粮食也一年比一年多,不但如此,烈阳国还不守承诺越过防线,抢夺当地居民的粮食,抢走当地的女人,肆无忌惮,使北境动荡不安。” 萧锦谦抨击当今皇上,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但他一腔热血,不忍看自己国家百姓连年饱受战乱之苦,食不果腹,而容时宁聪慧机敏,他期望容时宁能扭转北境的局势。 越说越气愤,但容时宁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落后就要挨打,所以皇帝是要今年和烈阳国开战的意思?” “你倒是冷静,一点也不害怕。“只要战争发生,不管在那个时代,最难熬的都是百姓,当权者从百姓身上掠取财富供养军队,但百姓却得不到军队的保障,最先死的便是他们,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害怕有什么用?”容时宁反问。 萧锦谦就不该问这个问题,容时宁曾经还会对他表面的恭敬,如今对他嫌弃都不掩饰,还在记仇被掳来北境一事,他作为一个受宠的小王爷在容时宁面前委实没地位。 萧锦谦接上刚刚的话题:“今年烈阳国越加猖狂,才七月份,已经多次来袭,安大将军忍无可忍,力排众议,亲自率兵驻守北境,以如今的局势来看,与烈阳国开战不可避免。” “小王爷说这么多是想让在下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出谋划策。” “嗯。”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 第112页 “小王爷可知掳在下来的当日,我正在山上扑大雁,我已与楚家定好纳彩的日子。如今被小王爷不明不白带来北境,又要强留我下来,恕在下难以接受。”容时宁冷笑一声,从来他都不是好性之人。 当日只知容时宁在山上打猎,并不知他是抓大雁纳彩,为何打听的下人不与他说明,早知道容时宁那日是打算送雁纳彩,他一定会等上一日,他这无意中坏了人姻缘,难怪容时宁一路上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萧锦谦此刻又尴尬又心虚,还有些愧疚,商量道:“本世子和楚家有几分交情,他日回去时,本世子一定会在楚公面前解释清楚,不教你坏了这桩姻缘。” “你和楚家有交情?”容时宁冷静的看着萧锦谦,有交情会直接上人家家里要钱。 “那本世子修书一封给广陵府知府江大人,让他派人盯着楚家,不让楚家女嫁与其他人。”萧锦谦又出了一个注意。 容时宁额头上的青筋暴露,这小王爷整天就不干人事。 萧锦谦见容时宁脸越来越黑,越发心虚,他不敢正面和容时宁对上,从他今天和林震天比武可以得知,容时宁威武不屈,他硬是把人留在这里只会适得其反,只能以利诱之:“容兄,留在北境这事,不管从那方面来说你都不吃亏。” “那小王爷到是说说怎么不吃亏,这时候我本应该向楚家纳彩,在学院里读书备考,如今来到战场,过上提心吊胆的日子。” 萧锦谦厚着脸皮循循善诱:“第一,你作为大禹子民,保家卫国也是你应尽的责任,第二,你考科举也是为了入仕,但你根基太浅,他日与楚家结成姻亲,楚家只是商贾之家,助你有限,任你才华顶天,在朝廷的众多权贵之下,也难以出头。如果容兄在这里立功,那情况截然不同,有军功在身,原本就便能破格录用,在者容兄与安家和我们睿王府便从此有关联,有我们两家给你做靠山,本世子保证,他日你到京城能横着走,没有那个不长眼的敢得罪你;第三,以你的聪明才智,这段时间也应该猜到抢夺粮草的是那拨人,虽然你现在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以后容兄的名字一旦出现在他们视线中,指不定会杀你泄恨。” 容时宁目光灼灼的看着萧锦谦:“最后一个才是重点,你是威胁我。” 萧锦谦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本世子只是帮容兄分析其中的利弊。就如同先前路上容兄知道不管你做不做,粮草出事你也难逃干系,现在不管你想不想,你都是对方眼中坏事之人。” “我可以留下来,但小王爷要保证我家人在广陵府的安全。”容时宁同最终还是选择留下来,不是因为萧锦谦的威胁而是他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战争一旦开始,只要不结束,那他们一家人都生活在危险之中,他只是一个秀才,纵然有通天的本事,在乱世也难以护着一家人,更何况家里还有阿乐和两个小妹妹,在乱世她们作为女子活的会更加艰辛。他前世过得是锦衣玉食,来到这个世界生活质量直线下降本就令人恼火,若是过得颠沛流离,朝不保夕,那还有什么意思。 “啊,你答应了?”萧锦谦不敢相信,他打好的腹稿还有很多没有说出来,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 “嗯。” “哈哈哈,答应就好,广陵府的家人你放心,本世子亲自写信给睿王府,让我父亲亲自潜人前去照看。” “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我会搅得天翻地覆,不要安宁。” “容兄放心,这对本世子来说小事一桩。”萧锦谦显然没有把容时宁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不过他还是会用心的照看容时宁家人,毕竟他都把人坑到北境。 容时宁便这样留在北境,他修书给阿乐,告之她不用担心,他会从北境平平安安归来。 广陵府容家,阿乐收到容时宁最新寄来的家书,愁眉不展。原本以为容时宁最多走三四个月便回来,可如今他要留下守北境,那归期迟迟未定,那地方又不安定,阿乐实在放心不下。 小君已然到了知事年纪,看到阿乐满脸忧愁,便知道是大哥的事情,担心是不好的消息,着急问道:“阿乐姐姐,大哥来信上说什么了?” 阿乐把信递给小君:“时宁留在北境助小王爷御敌,归期未定,北境若是起战火,也不知道时宁会不会有危险。” 两个小妹妹听到大哥回不来,还要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两人放下手中的玩具,围着阿乐和小君,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俩,眼眶渐渐红了。不过她们很乖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大哥不在,阿乐姐姐要照顾家里生意,二哥也要帮忙,还要读书,所以她们要乖,不能添乱,依依努力的把眼泪憋住,声音中都带着哭腔:“二哥,大哥不回来了吗,那大哥在信上说什么了?” 小君把信一字字的看完,挑拣一些她们能听的懂,有不让人担心的说给她们听:“大哥说他在北境打坏人,你们两个要乖乖的听阿乐姐姐和二哥的话,等那边的坏人没了,他就回来。” “那坏人什么时候会没?”:依依迫不及待的问。 “大哥信上没说,只叮嘱我每次寄家书之时,把你们两人写的字一起寄给大哥检查。”小君为了不让两个小妹妹伤心,忽悠道。 “啊,大哥走了,还要检查功课。”依依听到要写字给大哥检查,立马把她难过的情绪冲散了,开始惦记她那难看的字会不会被大哥嫌弃。而霏霏从小文静,心思细腻一些,这些话安慰不到她,霏霏眼泪要掉不掉的,看着十分可怜。 -- 第113页 阿乐看在眼里,把霏霏抱在怀里,又把依依拉过来,靠在她身边,柔声道:“不要担心,时宁一定会平安回来,你们两个好好听他的话,等时宁回来了,见到两个快快乐乐的长高了,一定会很开心的,以后有什么想对时宁说的,就写下来给阿乐姐姐或者小君,我们会把依依和霏霏写的信寄给时宁,他看到信,会给依依和霏霏回信,这样时宁还是在身边陪着依依和霏霏。” “恩,我们知道啦,我们不伤心,我和霏霏现在去给大哥写信。”双胞胎在阿乐的安慰下,暂时忘记了不开心,快快乐乐的写信去了。 第六十八章 逼迫 阿乐坐在灯下看账本,蹙着眉头,久久没有翻动一页。 容家如今一个工厂、一间甜品铺子、一座酒楼,还有对付曹家时,另外开的四个吃食铺子,这三个铺子主要经营的是特色小吃,每个铺子买的吃食都不一样,虽人流量及客单价不及第一楼,但生意同样红红火火。以往这些都是容时宁统筹安排,阿乐给容时宁做帮手,容时宁不在的时,阿乐也能解决遇到的问题,但容时宁如今远在北境,阿乐独自面对这些,心里难免害怕,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住。 容家酒楼和铺子的掌柜都是容时宁亲自挑选,因此就算容时宁年纪小,他们也不敢轻视。后来容家与曹家之间的明争暗斗。 这些对外人没有任何影响,但这些掌柜作为同一个圈子里的人,自然有消息知道容时宁作为广陵府一个新生势力,竟然赢了曹家,也因此对容时宁越发敬畏。 以往容时宁忙碌,也不常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时常常由阿乐出面处理。阿乐得容时宁看重,又愿意给她撑腰,容家的各个掌柜也不敢因为阿乐是一介女流之辈忽视。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容时宁在的情形下,而最近半年每月月初来容家报帐,大家都没有见到过容时宁,有掌柜的问起,阿乐都以容时宁出远门为由搪塞过去。只是长久的不见容时宁在,而容家所有的事都由一个女娃娃处理,渐渐有些人开始不安分。 往常这个书房是容时宁和阿乐在,最近都是阿乐和小君在。从前容时宁在时,常常会抽半个时辰给三个弟弟妹妹讲家里的生意,容时宁不是要求他们将来经商,而是想通过这些事开拓他们的思维。 只是那时候三兄妹经常听的昏昏欲睡,不知所云。两个妹妹是对经商不敢兴趣,小君是想着有大哥在,他学不学会也没有关系,等他在长大点在跟着大哥学习。 那时候小君总以为日子还长,哪里想到容时宁猝不及防去了北境,家里的所有产业担子都落在了阿乐身上。 阿乐要照顾他们,还要照顾生意,还雷打不动的去楚家跟着楚老太爷学习,忙的不可开交。两个妹妹还小,帮不上忙。而小君想帮忙,又不知道从何而起,悔恨当初大哥教他们时,只知道躲懒。 先今为了能替阿乐分担,小君除了正常的课业以外,其余的跟着阿乐身边学习,或者跟着她到各个店铺中巡视。 看到小君如此努力的想要替自己分担,阿乐欣慰不少。 这天小君跟着阿乐一边学习,一边帮着看一些简单的账本,结束时瞧见阿乐盯着两个账本,紧锁眉头,又反反复复的算来算去,眉头越皱越深,暗想莫不是有店铺出现问题,起身走到阿乐桌前:“阿乐姐姐,这两个铺子账本,可是出现什么问题了?” 阿乐抬头看到小君,神色缓和下来:“小君过来,看这几日账目,有何不同?” 小君接过两个账本,这两个账本是属于那四家吃食中的两家,按着阿乐手指着的地方仔细的查看这几日的账目,又对其他店铺,反复看,疑惑的问道:“这两家和另外两家的收益差不多持平,有什么不对吗?”四个吃食的铺子每个月的收益差不多,小君不明白会有和问题。 “单看这两本账本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这两家店铺的地理位置比另外两家,位置优越,人也多。按理说只会比另外两家吃食铺子的收益高,可如今的结果是,四家持平,而这两家比起先前的利润还低。” 小君也是个聪明人,明白阿乐话中的意思:“这两家店铺贪墨?” “有这个可能。” “明日把这两个牌子掌柜喊过来?” “我们还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这两个铺子的掌柜又是当地人。时宁不在,家里只有我和你们三个孩子,凭着两本账本难以让他们认罪。若是没有让他们心服口服的证据,贸然处理,又怕引起其他掌柜不满。” 阿乐正是因为如此进退两难。 小君想了一下知道阿乐担忧有道理,并不是杞人忧天。“那……这……要何如处理这两人?” “时辰已经有些晚,小君先回房休息,待我像个办法出来。”阿乐看了一旁的沙漏,让小君先回去休息。 小君知道他在这里也相不出什么好的方法,就就去了。 次日阿乐把李响叫到跟前来:“李大哥,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李响抱拳行礼:“姑娘客气了,我在容家做事,姑娘是主家,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便可。” “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李大哥世代居住广陵府,认识不少人,我想让你找几个靠得住的人帮我盯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 第114页 “这不是什么难事,姑娘把这两人的信息给我,我等下找兄弟去办。” 阿乐说清楚两人的身份,最后拿出一个钱袋:“这是给你们的辛苦钱,分他们一些,余下的李大哥留着。” “多谢姑娘。”李响也没有推辞,收下钱袋揣在怀里。 几天后,李响把得到的消息一一报告给阿乐。 这两个掌柜不但在账本上动手脚,还与外人勾结,两人暗地里联系竟然是钱家。 钱家也是广陵府的几大氏族之一,自从曹家临阵倒戈站在知府一派,又联合小王爷逼迫他们筹军饷,让广陵府的这些氏族伤了元气,从此安分不少。原本阿乐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容家有知府大人和楚家撑腰,也不是其他人能轻易动的,看来是她的疏忽,这些人趁着时宁不在,手伸的太长了。 “钱家啊,又是一个不好想与的,怪不到他们有恃无恐。”阿乐揉了揉眉心,叹气道。 “姑娘,钱家也是世代在广陵府经营,不好对付,他们怕是知道东家不在,想趁机侵吞铺子,不如告诉楚老太爷请老爷子出面。” “如今容家也今非昔比,钱家在眼馋容家的铺子,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动手,只会在背地里弄些小手段。这还用不着请祖父出面,明日月初,是各家掌柜来家里报账的日子,把小君叫上,我们去会会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钱家的手已经伸的自家窝里,当然是剁掉比较好。有了教训,他们下次也就不敢轻易的伸手了。”阿乐十分冷静。 阿乐这一番话让李响对她目相看,他默默的想到,之前容时宁在时,阿乐表现出来最多是乖巧听话,没想到容时宁一走,阿乐遇到这些事不但不会害怕,还能冷静处理,并且反击,有容时宁的智慧和手段,这两人都是人中龙凤,让人佩服。 到了日子,阿乐带着李响和小君一起来到议事厅,之前容时宁定下每月初五所有掌柜来容家议事。 以往容时宁坐主位,阿乐坐在他身边,现在他去了北境,阿乐只能自己坐在主位,让小君坐在她身边,李响站在阿乐和小君身后。在坐的掌柜除梁恒以外,都是身富力强的中年人,阿乐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半大的小伙子小君,若是起争执还真打不过,叫上李响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梁恒管理工厂,如今工厂的规模比起刚开始扩大了一倍,里面除了制作甜品以外,还给酒楼和四个食品的店铺供速成的食品或者半加工的。 梁恒和六位掌柜一一汇报完上一个月的事,又着重的商讨完毕一些重要的事。按往常习惯,这时候他们应该就会回去了,只是阿乐端坐在上面一言不发,也没有让他们回去的意思。 众人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梁恒问道:”相乐姑娘和二东家可是还有其他的事吩咐?” 梁恒年纪不大,但做事稳妥,聪明伶俐,有做生意的天分,一直是容时宁的左膀右臂,容时宁走后,又逐渐成为阿乐的左右手,他也知道如今容家的情况有些不妙。 阿乐抿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各位掌柜来我们容家也有一段时间,容家的每家店铺盈利颇丰,大家红利也拿的不少,在整个广陵府中,在也没有我们这样的厚道人家。该给你们的一分不少的给了,奈何还是有一些不自足的人,贪心不足。” 阿乐这话一出,下面的几个掌柜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大家都是聪明人,阿乐的意思他们也明白,当即有人愤怒的问道:“相乐姑娘这话是何意思,也不知道意指谁?我们虽然是主家聘请的掌柜,但也是在这行几十年的人,也有点脸面,姑娘有证据不妨直说,没证据也不能乱说寒了人心。” 这人说话虽然有理有据,但同样也丝毫不把阿乐放在眼里,在他们想法中,虽然容家雇佣他们,但他们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又有能力,也有脸面在的,让琳阿乐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整天对他们指指点点,早就心生不满,这会儿正好借机发泄出来,他就不信,她一个女娃娃能把他们这些人全部赶走,那容家的生意还要不要了。 第六十九章 朱掌柜 阿乐一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发生,不慌不忙的说道:“各位为了我们容家尽心尽力,若没有充分的证据,实在不会攀诬。那既然让我发现了,便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阿乐停顿一下,扫了众人一眼,接着说道:“朱、何两位掌柜,我们容家待你不薄,你们到和大家说说为何要做出这种吃里扒外之事?” 大家随着阿乐的话看向朱掌柜,在一起共事一年多,彼此相熟,朱掌柜看着忠厚老实,为人和蔼,此时也不见慌张,只是胖胖的脸上露出被冤枉的委屈神色。而被阿乐点到名字的很掌柜,心中一凉,手心冒汗,转头看向朱掌柜,安耐下慌乱,一言不发。 朱掌柜回答:“鄙人是东家亲自招募,品性如何,东家一清二楚,现在东家不在,姑娘这样冤枉鄙人是为何?” “你到是淡定。”阿乐把他的账本拿出来扔在他的前面,“朱掌柜解释解释,为何这两个月你经营的铺子利润不增反减。” “姑娘还是年轻,只看得到账本上的数字,这做生意哪里有一直利润增长,起起伏伏是正常事。鄙人管理的铺子目前为止未曾出现亏损,只是盈利比前几个月少了些,也是正常范围,姑娘难不成因此就认定鄙人监守自盗?”朱掌柜也不是省油的灯。 -- 第115页 此时何掌柜立刻出声附和:“姑娘,做生意本就是这样的,若是大家都一直赚钱,那岂不是大家都去做生意去了。姑娘不曾亲自经营铺子,不知道其中的艰辛。” 两人一唱一和,其他掌柜看阿乐的眼神都不对了,不懂装懂,还在鸡蛋里挑骨头。 面对众人轻视的眼神,阿乐不曾退缩:“我自管理容家铺子以来,对各家账目了如指掌,每个月该有多少钱的盈利自然心中有数,两位掌柜现如今没有达到我心目中的要求,又说不是账目上的问题,是受其他因素影响。只是容家请各位掌柜来管理,本是看中各位的能力,遇到事解决事,如今两位掌柜百般推诿解释,那便是两位掌柜自身能力问题,不能胜任了。” “你……我做掌柜时,你还没有出生,一个黄毛丫头竟然也敢这样指着我。我能力如何,在做的各位都是共事之人,有目共睹。我听说姑娘都不是容家人,也未曾听提起东家有夫人或者未婚妻,不知道姑娘今日是以何种身份,坐在这里?趁着东家不在,对我指手画脚。”朱掌柜怒不可遏。 听朱掌柜如此侮辱阿乐,小君坐不住,站起来,愤怒的说道,“阿乐姐姐是我容家之人,无论大哥在与不在,阿乐姐姐皆可做主容家所有事,反倒是你,不过是我们容家聘请的一个掌柜,你若是不愿意留下,可以立马滚。” 小君小小年纪,气势十足,有几分容时宁的影子。他侧过头看向旁边的阿乐,想安慰她,发现阿乐沉默的盯着朱掌柜,冷静的可怕。 “阿乐姐姐。”小君扯了扯阿乐的袖子,小声的唤她。 朱掌柜先后被一个女子、一个半大的少年接连侮辱,咽不下这口气,而其他的掌柜此时也站在朱掌柜这边,毕竟阿乐在没有充分的证据的情况下,开口冤枉人,同时他们也不满一个小女子凌驾于他们之上。 双方剑拔弩张,梁恒此刻心里也在想阿乐是否操之过急,这帮老油条没有那么好对付,正准备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咣当。”一声响,阿乐挥起右手,把茶杯扫在地上,茶杯落地,溅起的茶水惊吓了众人。以往容时宁在时,阿乐无论在外面或者在家里举止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笑对众人。此刻在场所有人初次看到阿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没来由的心慌。 阿乐冷冷的看着朱掌柜,嗤笑:“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先前好颜与你相说,是想留给你一些脸面,让你知难而退,你倒好不但不领情,还处处咄咄逼人。说到底,朱掌柜不过一个容家雇佣的众多掌柜之一,是铺子里的丰厚盈利,让你看不清眼前的形式,以为这些利润是凭借你那天赋异禀的能力赚到的吗?你大可以试试,离开了容家,你又有多大的本事,还不知死活的与钱家勾结。当初曹家与我们容家争夺时,尚且不畏惧,反而在广陵府站稳根基,如今连钱家都不敢正面与我们争斗,只敢诱惑你这个废物做他的马前卒,你还当真有脸,以为可以联合钱家击垮我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阿乐的一番话,让朱掌柜的脸色涨成猪肝色,也其他的人也目瞪口呆,好像是第一次认识阿乐,阿乐骂起人来,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住的。女人真不能惹,伶牙俐齿的女人更不能惹了。 朱掌柜像是施了定身术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差点被阿乐气的背过气去了。 还是一直躲在朱掌柜身后的何掌柜,站出来,何掌柜也被阿乐吓的不轻,说话结结巴巴,还不忘狡辩:“姑娘,我们没有与钱家勾结。” 阿乐拿出一封信直接丢到他俩脸上:“两位和钱家管家通信就是最好的证据。” 被打在脸上的信惊醒,两人回过神,手微微颤抖的把脸上的信拿下来拆看,里面的信的确是前几天他们给钱家管家的信,顿时面如死灰,这其他人一看哪有还不明白的地方。 阿乐接着说道:“勾结外人,泄露秘方,中饱私囊,作为一个掌柜的忌讳你们全都犯了。” 朱掌柜强定神色,垂死挣扎:“凭着一封没头没尾的书信,就算到了知府大人面前也不能治罪。姑娘伶俐,若是因此莫名其妙的就定下我的罪,以后在容家做事之人怕是都会慌慌不安,担心那天惹了姑娘不痛快,要被送到官府。” “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可惜了。” “可惜什么?”朱掌柜有不好的预感。 “可惜你还在自作聪明,你还以为我会送你去官府治你得罪?当然不会,且不说凭着这样一封信确实不会定下你的罪,就算定下你的罪,挺多不过打几大板子,出来后找个其他的铺子继续干活。” “那你想怎么样?”朱掌柜紧张的咽了口水问道。 “来人。”阿乐没理他,直接把守在外面李响的兄弟喊进来,这些人是一早让李响准备的。 “姑娘,有何吩咐。”进来四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把朱、何两位掌柜拉到各自经营的铺子门口,请两位识字的当众读解聘文书,并向乡亲们耐心的解释原由。” “是。” 看到走过来的四人,朱掌柜终于慌了神,剧烈挣扎,跪在阿乐面前:“姑娘,是我猪油蒙了心,您大人有大量,绕过我这一会吧,是我能力差不能胜任,我自己走。” 何掌柜也跟着一起跪,两个年纪不小的大男人,哭的鼻涕泡都出来了,画面真不敢看。 -- 第116页 “怕是来不及了,从今往后,这广陵府众人皆知,两位掌柜背弃旧主,吃里扒外,谁敢容得下你们。你们若是去投奔钱家,也是不行了,钱家一旦收留你,就坐实了你和他们家里应外合的谣言,你说钱家会如何对你。”阿乐好心的替两人分析道。 “姑娘,我求求您了,绕我这一会吧。”任凭两人怎么求饶,阿乐无动于衷。 过了好一会儿,其他人感觉到朱、何两位掌柜绝望的求饶声渐渐远去,余下的低着头不说话。阿乐当着众人的面处理两人,杀鸡儆猴,以后再有人敢动歪心思,还要掂量一下。 阿乐扫了其他人一眼,恢复了往日的温柔随和,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们容家根基虽然浅,但也绝不任人欺凌,把不该有的心思藏起来,藏好了,若是拿了出来,被我发现了,那就不是你死就是你死了。容家也不是无理之人,该给的一份不少,所以也没有比容家更好去的去处了,就请各位掌柜管好手头上的事,步步向前。” “是。”掌柜们恭恭敬敬的答应,这时候没有人敢小瞧阿乐。 “空出的两个铺子由梁恒先代为管理。” “好。”梁恒拱手答应。 “那今天到这里散了,梁恒留下来,其他人先回去。” 等人走完,又确定没有外人在,阿乐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下来,一直挺的笔直的腰放松靠在椅背,手心紧张的满手汗。 梁恒笑了笑说道:“不亏是东家亲自教出来之人,阿乐今日真厉害,把所有人都唬住,以后这群人在你面前不会傲慢不逊。” “是啊,是啊,阿乐姐姐太厉害了。”小君兴奋的跟着一起道。 阿乐恢复到平时温柔的模样:“我也是强撑。”幸而时宁不在,不然她这样子怕是要遭嫌弃。 三个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后,梁恒便回去了。 朱、何两位掌柜之事告一段落,街头巷尾议论一阵后,就兴致勃勃来容家应征,容家的待遇在广陵府算的上是头一份,很多人都羡慕不来了。 阿乐一边挑选前来应征之人,一边给容时宁写信,把最近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他。 第七十章 改良 一个月后容时宁收到了阿乐寄来的家书,仔细看了一遍,先是吓了一跳,后是自豪感,他教出来的小孩真不错,回信给阿乐细细的分析这件事她做的冒失不恰当之处。 先前容时宁担忧,他不在广陵府,聘请的掌柜的欺阿乐年幼,他写信让阿乐关掉铺子或者留着一两个,只是阿乐性子倔强。容时宁只能叮嘱阿乐,招照顾好自己和小君他们,若是有人趁他不在欺辱,等他回去秋后算账,如今看来是用不上他了。 一晃容时宁来到永安城半年有余,每日除读书以外,余下的时间同安如锦去校场操练,或者埋头对着兵器写写画画。 这个时代士兵主要锻炼体力、练习战技、操演阵型。而练习石锁、砸木桩更注重力量而不是耐力,但在战场上,作战时间是一个不可控的因素,少则几个时辰,多则几年,加之又是冷兵器时代,作战使用的兵器战斗力普遍不高,长时间作战难以避免,也因此士兵容易后继无力。 容时宁根据士兵作战需求,结合他的多见所闻,制定了一系列的方法给安如锦,让他照着训练他手底下的士兵,又设计了泥潭、丛林、圆木、网梯等障碍,不但训练士兵的体力,同时训练士兵的耐力,反应能力以及适应环境的能力,这些在上容时宁前世是很常见的训练方法,在这里却是闻所未见。 安如锦手底下天狼营的一千士兵每天顶着军营里其他怪异嘲笑的目光练习,有其他的将军看不得安如锦如此胡闹,捅到安怀义面前。 安怀义也不相信容时宁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秀才郎会比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军更懂训练士兵,因此把安如锦叫到身边训斥了一番,只是安如锦是这个牛脾气,像是被容时宁灌了迷魂汤,一心一意的听容时宁的,谁说他都不听。 安怀义想安如锦手下的士兵不多,小打小闹影响不大,也就随他去了。 安如锦完全不把他爹的话放在心上,他正打着赤膊,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的按照容时宁教他的方法一丝不苟的训练士兵,丝毫不介意其他人的看法。上次运送粮草一事,军师和他爹一起相出的方法都被敌方识破,差点粮草就没了,幸而容时宁力缆狂澜,才保住粮草,让他们队伍平安到达,也因此在他看来容时宁是比军师和他爹更聪明之人,听他的准没错。这想法若是被安怀义知道了,保不齐想没生过这个儿子。 容时宁和萧锦谦也在校场上,两人站在树荫下,看着士兵们训练,萧锦谦摇了摇他的扇子:“如锦那愣小子对你言听计从,也不知道你的这些训练方法管不管用。” 萧锦谦没有安如锦那般对容时宁的信任,但他和容时宁是打交道最多的人,比其他人也了解更多,此刻虽然心中存疑,但也想尝试,毕竟军队的训练墨守成规,指不定容时宁能突破。 “管不管用,上了战场真刀实枪的对上就明白了。”容时宁知道他们的怀疑,也懒得解释,他望着远处训练的人,心想终究这里和他所处的时代相差甚远,现代的科技武器这里做不出来,他只能做一些简易,以这里的条件能达到的,他接着说道:“这些训练可以让士兵的身体素质比敌国强,真正想要赢对方,只靠这些训练远远不够。” -- 第117页 听到这话,萧锦谦瞬间淹头搭脑。 容时宁无奈道:“小王爷以为靠着训练能让士兵变成巨人不成?” “不能变成巨人,那可还有其他的方法?” “以现在的形式和条件,其他的我做不出来,但是可以改进士兵的盔甲和武器。” “盔甲、武器,你真有办法改进?”萧锦谦脸色凝重,盔甲和武器也是决定战争输赢的重要因素之一,若是这两样能胜过烈阳国,将来在战场上胜的概率提高了几成。 “嗯,最近是有一些想法,你跟我过来。” 容时宁把萧锦谦带回他住的院子,把最近画的图纸的给他。 萧锦谦拿着容时宁给的两张图纸,上面画的都是他看不懂的线条,还有一些他只认识,但不明白什么作用的材料。满头雾水的问道,“你这都是画的和些的一些什么?” 容时宁解释:“上面一张画的是改良盔甲,小王爷把图纸给制作盔甲的工匠,他们自然明白。”容时宁给萧锦谦画的是现代制作最简单的一种软体防弹衣,以这里的科技技术勉勉强强能做出来。 “你这个盔甲比之他们用的盔甲有何优势?” “最大的优点是轻便,重量在五斤左右,防御上不输士兵现在使用的,缺点是不能像重甲兵一样正面对抗烈阳国的骑兵。” 大禹地处中部,土地多丘陵地带,极度缺乏战马,主要的战马来源还是与烈阳国交易而得来的,因此只能不断加厚士兵的盔甲用于对抗拥有大量骑兵的烈阳国。 大禹重步兵盔甲比寻常的士兵更重,重达58斤,他们手持长矛,严密的排列在一起,可以抵挡敌军的冲击,同时局限性很大,只有两军在空旷的阵地排列开,不然这样的重步兵,胜仗追不上,败仗又逃不走。 “不能抵御烈阳国的骑兵,那这个盔甲的作用也不大,总不能一上战场只想着逃跑。”萧锦谦明白士兵先下使用盔甲缺点在哪里,但大禹现状如此,这是他们能做出最好的应对之策,要知道打造一套重甲花费巨大,消耗了大禹多少的人力物力。 萧锦谦的脑子是转不过弯吗,容时宁腹议,不想多说一句废话:“克制骑兵的不一定要重步兵,还有强弩。” “强弩,就是这个?”萧锦谦听到有克制骑兵的办法,兴奋的拿出第二张图纸。 “恩,这是改良的强弩,士兵使用的弓箭是由木材料、筋角等自然材料制造,受环境影响大,力量不稳,北境天寒地冻,这种材料制成的弓箭难以拉开,消耗的力气更大,在战场上十分不利,改良的强弩比现在使用的筋角弓无论是精准度、瞄准,以及射程,力度上都更胜一筹。” 听到容时宁的描述,萧锦谦拿着改良强□□的手激动的颤抖起来,大禹战胜烈阳国有望了。 “哈哈哈,“萧锦谦兴奋的笑出声,试探的问,“容兄每次的想法都让人惊喜,可真不像一个书生能想的出来,你这些惊奇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 “夜晚做梦老神仙告诉我的,若是有其他人也好奇出处,小王爷看着编个借口吧,只要不扯出我便行。“容时宁随口胡扯,他不想冒领别人辛辛苦苦的研究成果,但实在是想不出好的借口。 “容兄可知这个功劳意味着什么?就这么甘心让给本世子?”萧锦谦语气耐人寻味。 “本来也不是我想到的,只不过是做一个传达着,况且,有天大的功劳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小王爷安心受着吧,将来有一天求到小王爷跟前,小王爷不要推辞就行。“容时宁是个没有家族背景的书生,守住家里的生意都千难万难,这天大的功劳他也无福消受,他本也不想出头,只是来了北境,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作为一个大禹人,容时宁愿意尽力守护百姓。 “容兄放心,就算没有今天的事,倘若你以后要是出事了,本世子也定不会袖手旁观。”萧锦谦拍着胸脯保证道。以容时宁的才华,若是出身在好人家,待他成长,必然权倾天下。 萧锦谦的保证怎么听怎么奇怪,他这是在咒人吗? 容时宁接道:“先让人打造安小将军手下天狼营士兵使用的。” “好。那些老将最是傲气不过的,没有让他们看到真正的益处,光靠嘴皮子他们也不信。” “他们不信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军中也不是所有的兵种都适合这样的配置。” 三个月后,第一批按照容时宁图纸制造出来盔甲和强弩运送到了永安城,这批盔甲和强弩睿王府出面让兵部紧赶慢赶打造的,安如锦知道是容时宁设计改良让人做的,也不用容时宁多介绍,第二天就安排士兵都穿上新的盔甲,拿上新的武器开始训练。 士兵原本的盔甲是青铜或者铁制作,穿在身上笨重,但抵挡敌军武器是最牢靠的,他们穿上也有放心,骤然换上新的轻飘飘的盔甲,材料看不出是什么,只感觉没有青铜和铁的坚硬,新的盔甲只有里面薄薄的一成铁,士兵瞬间感觉自己的性命又危险了几分。 天狼军营里一时间吵的热热闹闹,其中不乏看热闹人的嘲笑讥讽。 副将周海城扯了扯身上轻飘飘的盔甲有些不习惯,小声的问道,:“将军,弓箭看到比从前的精良不少,只是这……这盔甲真的能挡住敌军的武器吗?” “这是先生设计改良,肯定不同凡响,待我们天狼营的兄弟先行验证。”安如锦粗声粗气的回答。 -- 第118页 第七十一章 钢/弩 安如锦拿着穿着改良的盔甲,单手握大刀,大手一挥:“今天让你们看看先生改良后的盔甲和强弩的厉害之处。” “周副将你也穿上盔甲,拿好武器,我们先试一试盔甲。” 安如锦的嗓门大,连站在远处的萧锦谦和容时宁都能听到,容时宁依旧是不慌不忙淡然的模样。而萧锦谦心里相信容时宁的能力,但未曾亲眼见过,心里也存疑,此时到真正要验证这批盔甲和轻弩的威力,萧锦谦,破天荒浑身上下不得劲的发慌。这批盔甲和轻弩耗费了工匠打量心血,父皇给他来信中还提到,有倔强工匠认为图纸上的做法不合理,不愿意去做,是睿王顶着重重压力,逼迫工匠打造才完成。若是一定用处都没有,他们睿王府可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了,萧锦谦默默祈祷,可要争气啊。 操场上除了天狼营以外的人,还有其他营地看热闹的,副将周海城尴尬的看了四周的同僚,很不想上去,这新做的盔甲软趴趴的,弓箭又比原来的小,怎么看都不像威力大的模样,若是毫无用处,岂不要同僚笑死,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又不敢违抗上司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两人来到操场摆好架势,安如锦手持大刀,周海晨则是使用他平常惯用的长矛,两人武器舞的虎虎生威,开始两人还担心新盔甲的防御性不强,怕伤到颇有些束手束脚,越打到后面越发现新改良的盔甲的防御能力丝毫不比从前使用的差,虽然没有原来的盔甲能抗的住对方的力道,但是很轻,轻的周海城觉得自己可以飞起来了,他们的身形更加的灵活,可以让两人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在一旁围观的士兵由开始的嘲讽看热闹,到后面惊讶不已,一群人都眼红的看着安如锦两人,目光炙热,这么轻的盔甲,他们也想穿啊,好上去天狼营强怎么办。 天狼营的人则由一开始的嫌弃到现在紧紧的捂住身上穿的盔甲,宝贝似的怕被人抢了去。 萧锦谦也忍不住夸赞:“改良之后的盔甲真厉害。” 安如锦和周海城第二个试的是改良的强弩,容时宁改良的强弩实际上是滑轮式□□,与木制的弓箭和木制的强弩都不一样,滑轮式□□整个弓臂由钢锻造而成,精准杀伤力强,力度可穿透墙,射程达三百米远,而他们现在使用的弓箭最长的射程也不超过一百五十米,射程上足足大了一倍。 □□的测试比较简单,直接打靶子。有了盔甲在前,众人对□□信心增大了不少,眼巴巴的看着,改良武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众人心里想着威力能大一点是一点。 滑轮式□□与之前使用的弓箭和强弩完全不一样,容时宁教过安如锦,不过安如锦操作不熟练,一个人站在操场中央,拨弄了好一会儿,众人见安如锦半天没动静,想着这新设计的□□难不成用不了。 连一旁的萧锦谦也疑惑,问容时宁:“你这是改良失败了吗?” 容时宁没回答。 萧锦谦以为他难受,安如锦他:“失败了也无妨,有改良的盔甲在,也是进了一大步,这改良武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容时宁还是没回答,萧锦谦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容时宁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傻子一样,萧锦谦心中默默吐槽,这哪里的书生都是一个样,自命清高,说不得。 在围观的众人越来越不耐烦中,安如锦摆弄好了□□,“咻”的一声,箭直接穿透了靶子,还把距离靶子一百米远的墙穿破了,由石头砌成的墙,破了一个大洞。 一瞬间,在场所有的人像是被施了仙法,一动不动,眼睛瞪的老圆,这□□的射程和威力是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刚才的箭若是射到人身上,不用施救,直接断气。 安如锦宝贝的拿着□□,走到容时宁面前: “先生制造出来的□□不是凡物,有他在手,杀的烈阳人片甲不留。”安如锦毫不吝啬的给容时宁拍马屁。 “这不是在下制造出来的,小王爷,你要夸就夸他吧。”容时宁把萧锦谦推出来当做挡箭牌。 “呵呵呵。”安如锦傻笑的摸了摸头,没有接话,他不傻,是谁自然知道,既然先生不承认,他也不戳破,自己知道就好了。 而处在震惊中的萧锦谦回过神,眼神炙热的看着安如锦手中的□□,距离若是近一点,这杀伤力能直接把人打的稀巴烂吧,萧锦谦不由的抖了一些,容时宁竟然能改造出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好可怕。 其他纷纷回过神的人如狼似虎的盯着天狼营的人,想抢回去。 安如锦意识到现场的氛围不对劲,像被一群饿狼盯着,立刻带着手底下的并回营。 一时间天狼营中使用新盔甲和□□传遍了整个军营,前往围观的士兵火速跑回去告诉自己的将军,给他们营中的人也安排上。 而将军们听到手下的士兵说将信将疑,又集中在一起,报告给了大将军。 安如山在书房向安怀义禀告完其他的事情,安怀义沉声问道:“如锦的天狼营你去看过了?” “看过了。” “如何?” “若是大量运用到战场上,可保大禹百年无忧。” “这么强?”安怀义皱着眉头道,若是如此。 “嗯,容先生当真是个奇人。”安如山敬佩道,还是弟弟的眼光好,若是他先与容时宁交好,此刻□□,该在他手中了,现在他想看一下,还要向弟弟借一会儿。 -- 第119页 “可否大量生产?”安怀义立刻问道,心中激动不已,脸上还是严肃正经,他们大禹有望了。 “不行,孩儿问过小王爷,小王爷说睿王给他回信,制作的材料不易得,这批是好不容易凑齐打造,下一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如山遗憾的说道。 “就这一批也给大禹带来了希望。”安怀义叹气。 两人不再说话,安怀义望着窗外有些变黄的树叶正从书上飘落下来,神情变得有些严肃:“秋天到了,他们就来要了,这次且看天狼营的实力吧。” “是。” 随着天气越来越寒冷,空气也凝重了不少,担这一切也影响不到容时宁,他每日按照制定的计划,读书,默写,写策论,自律的可怕,这一对比,一旁的萧锦谦更显得无所事事。 萧锦谦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看着容时宁读书,脸上笑嘻嘻,心里暗暗敬佩,容时宁是他见过最自律的人之一,还有一个自律的便是那位,这两人如果有一天见着面,肯定很好玩。 “容兄,你整日看书,不觉得无趣吗?应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容时宁不搭理他,这货显然无聊,北境不比京城繁华,这位公子哥能在这里呆这么久,着实难为他。 就算没有人搭理他,萧锦谦自顾自的照样能聊下下。“容兄,你最近有发现这永安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容时宁眼睛都没有离开书,答道:“烈阳要来了。” 萧锦谦被噎了一下,和聪明人说话真无趣,一点卖关子的乐趣都没有。不想错过容时宁愿意搭理他的机会,只能干巴巴的接下去。“是吧,最近永安城里的戒备更严了,同时严禁商人到关外去。” “差不多到时候,他们也该来了。” “若不是见你天天读书,本世子都以为你从小在军中长大,怎么一点文弱书生的样子都没有。之前烈阳是一小股一小股来袭,把我们当猴耍着玩呢,如今天狼营已成火候,到时出其不意,杀个措手不及,定能胜一筹。”怕是被安如锦传染了,萧锦谦如今也像安如锦一样对容时宁充满信心。 容时宁到没有萧锦谦这么乐观,□□没有普及开,只有天狼营手中有。而烈阳国欺压大禹多年,大禹士兵从心底里就开始畏惧烈阳国,想要胜利没有那么容易,“小王爷说说烈阳国军中的情况。” “好。” “这十几年,烈阳国在北境和我们对峙的将军叫西利普,西利普凶悍残忍,时常骚扰我们边镜,烧杀抢掠,不过此人有勇无谋,加之两国有合约在,他也没有做的很过分,两边到也勉强算的安宁。” “那让两国撕破脸皮的人是谁?” “去年敌军来了一位烈阳国的皇子,苏力青。” “听说苏力青才二十出头,有勇有谋,骁勇善战,去年就是他率军攻破三阳城,来到玉门关脚下,永安城地处军事要塞,一旦失守,敌军便可长驱直入,京城岌岌可危。去年朝廷可是花费不少的银子把烈阳国安抚下来。而今年,苏力青有狮子大开口,一年的功夫,让大禹送了两趟粮食,正如此,朝廷才下了对抗烈阳国的决心,派安大将军亲自镇守玉门关。” “苏力青是皇子,怎么会被派来镇守边疆?”边疆苦寒,一个皇子来这里太不寻常了。 “听探子的消息,苏力青出生时,天降异象,他们大祭司卜卦称苏力青是天降神子,因此,烈阳皇帝从小培养他,期望苏力青能一统天下,而苏力青也不负众望,和烈阳接壤的小国家都已经覆灭,我们大禹是剩下的唯一一个与烈阳接壤的。” 容时宁听的满头问号:“是烈阳皇帝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找出来的借口吧。” “可能是。”萧锦谦初次听到这个传言也是莫名其妙,因为一个大祭司的卜卦,战火连天。 “大将军可与他交手过吗?““有,胜负一半。” 对手这么强,看来战争要胶着很久。 第七十二章 首战胜利 第二日,容时宁喊来安如锦,两人在房间里嘀嘀咕咕很久,说的什么连萧锦谦都不知晓。 又过一月,西北吹过来的风把这块地方的绿色吹的一点也不剩,容时宁身体强壮也穿上了厚厚的棉衣,棉衣是阿乐拖过往的商队寄过来,一起寄过来还有家书。 容时宁坐在院里正在第三遍看家书,萧锦谦焦急的跑了过来:“容兄,敌军来袭。” 容时宁不紧不慢的放下信,问道:“来了多少人马?” “从远处看,大约三万人左右。” “比前几次多了不少人。”之前敌军来袭一般几千人,抢了东西就走。 “算算时间,关内的粮食都收了差不多了,他们这是算好了时间,想打赢我们,来向朝廷再要粮食。”萧锦谦这时候也不想往常一样拿着一把扇子摇一摇,满脸愤怒,欺人太甚。 “我们去城楼上看看。” 两人一起登上城楼,大将军安怀义和林震天也都在,两人正目不转睛的观察战场上的局势,看到他们过来,也没有心情招呼。 容时宁望着城楼下的战场,血腥味混着黄沙扑面而来,杀气腾腾,远处两军对峙,威武震撼。 大禹大军由安如山领着重甲步兵,而敌方军队最前方,是一个里面穿着皮毛,外面裹着盔甲的年轻人,脸部轮廓立体,双目深邃,应该就是苏力青。苏力青骑在威风凛凛的战马之上,领着骑兵,不怪大禹输多赢少,这从气势上就输对方一大截。 -- 第120页 萧锦谦道:“苏力青可真嚣张,竟然在玉门关城楼下就摆开阵势。” “大禹如果有这样的实力,小王爷也领兵去他们城楼下。”容时宁凉凉的回答。 萧锦谦尴尬的四周望了一眼,发现城楼上没有安如锦的身影,奇怪道:“如锦哪里去了?” “我让他准备去了。”容时宁回答。 “准备什么?” “等一会儿小王爷便明白。” 萧锦谦无语,容时宁什么时候喜欢说一般,留一半的,急死人了,萧锦谦又自持身份,也不好意继续追问,跟着容时宁一起把目光放在战场上。 很快两军开战,喊杀震天,双方很快纠缠在一起,安如山的重甲兵防御能力高,列好阵型往前冲,但行动缓慢,而苏力青骑兵动作迅速,相对防御能力差。双方各有千秋,一时间两军纠缠在一起,难以分出胜负,容时宁站在城楼上观战,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不时还能看见胳膊和腿在飞,战争残酷,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转身即逝。 胶着时间越长,安怀义和林震天的眉头皱的越深,气氛越加凝重。 萧锦谦没有上过战场,看不懂战局,疑惑的问容时宁:“两军还没有分出胜负,怎么安将军和林将军的神色怎么难看?” “重甲兵盔甲接近六十斤,拉锯战对他们的消耗很大,而对方骑兵的消耗相对较少,时间耽误的越长,越对我们不利。” 听容时宁的解释,萧锦谦担忧的望着战场,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林震天首先沉不住气:“大将军,末将请兵,杀那帮狗娘养的,欺人太甚。” 安怀山回想幼子安如锦开战前几日,与自己的交谈:“本将军已有安排,不急。” 林震天望着不远处的战场,急的眼睛都红了,又不能违抗大将军的命令。 战况已经白热化,在所有人焦急的状态下,城楼低下传来震耳发聩的呼喊声,“冲呀”玉门关大开,一阵喊杀声由里面往外传。 安如锦率领天狼营冲了出来,天狼营轻甲上阵,以极快的速度赶到敌我双方交战处,训练有素的拉开阵势,排列好阵型,手持□□,万箭齐发,唰唰唰,箭雨飞向敌军。猝不及防,冲在最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掉在地上,□□力道大,杀伤力强,离得近的,来不及逃走,直接被射烂了上半身,血肉模糊。而想要逃跑的,被重甲兵上前砍断马腿,敌人滚落下来,被重甲兵一刀砍了。两者相配合,又出其不意,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敌军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少了四分之一,他们控制不住的往后退。 苏力青望着突然冲出来的天狼营,惊讶不已,这支队伍身上盔甲和手中的武器与以往皆不相同,大禹出现了他不知道的变化。 来不及细究,此次一战,烈阳国伤亡惨重,苏力青下令往后退。 而获得胜利的大禹士兵,看着落荒而逃的敌人,久久没有缓过神来,“他们……好像赢了,他们赢了,他们真的赢了。”他们真的赢了,今日大禹的士兵站在这里敌人在逃跑,而不是他们的被追着逃跑。 城楼上的萧锦谦看到迅速出兵的天狼营,看到天狼营以极快的速度击退敌军,看到敌军退去,从天狼营走出玉门关到胜利,仅仅过了一刻钟,他忍不住激动的想要抱住容时宁:“容兄,你看,你看,我们赢了。” 容时宁嫌弃的避开:“我看见了。” 林震天高兴的也想抱一抱安怀义,被安怀义一个眼神吓得控制住了手脚,尴尬的呵呵笑:“大将军,我们赢了,安小将军的天狼营有了新的盔甲和武器,实力提高了不止一倍,大将军何时让小王爷给其他的营也安排上?” 林震天眼红都充血了,如此厉害的武器,他堂堂一个守城大奖,别说使用,目前为止都没有摸过,平时安如锦那小子宝贝的不行,经此一战,怕是更宝贝了,偏偏一时半会儿,还造不出心的,等会儿去和安如锦那小子套套近乎,看能不能借来“等新一批的材料到。”安怀义回答后,不着痕迹的扫了容时宁一眼,面上不显,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这人真厉害。”之前安怀义听过也见过天狼营的盔甲,今日一见更震撼。 首战胜利,容时宁下楼回到他的小院子里,今日的书还没开始看。 萧锦谦看着容时宁离开,也跟着一起离开,他兴奋的说道:“□□的威力实在没想到如此强悍,这下我们大禹再也不用畏惧烈阳那群王八羔子。” “那小王爷可得盯着兵部赶制盔甲和□□才行,只是天狼营使用还是太少。”容时宁观察了苏力青极其军队,对方实力不小,是个强硬的对手。 这场战役是近几年来大禹最大规模的一次胜利,永安城整个城池激动的沸腾起来,张灯结彩,互相道贺,百姓的脸上挂满了笑容,不是往日愁眉苦脸的模样。 不过安怀义作为一个长年征战沙场之人,也不会因为一次胜利被冲昏了头脑,他不敢掉以轻心,让士兵们照常训练,严阵以待。 安如锦和手下的士兵小小庆贺结束后,拎着一壶酒来找容时宁:“先生,您改良的新盔甲和新□□真好用,我们赢了。”安如锦朗声道,他的嗓门大,惊飞了树上的鸟儿,他是特意来谢容时宁的。 “小将军要谢便谢小王爷。”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安家铁定知道这批盔甲和□□的改造出于他手,不过他不会承认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没有强大的实力之前,容时宁不想过度的暴露自己,让自己身陷险境。 -- 第121页 安如锦也不在乎容时宁会不会承认,憨憨的笑道:“好,那先谢过先生,然后去谢小王爷。” 容时宁没有安如锦设想的放松和高兴,反而眉头不经意的皱起:“安小将军酒暂且不喝了,你回去后,让手下的士兵加强巡逻,不可松懈。” “啊,先生,苏力青才打了败仗,近期还会来吗?” “苏力青一直以戏耍我们为乐,今天他们输了,以他的傲气必然觉得羞耻,想要赢回来,你回去好好守着,以防他们偷袭。”容时宁思索后回道。 “好。”安如锦虽然认为容时宁说的情况不太可能会发生,但还是坚定不移的听他的话,先生这么聪明说的话,肯定没错。 “你不要着急,我教你布置一些陷阱和障碍,如果他们过来,那我们瓮中捉鳖。” 最后安如锦一脸雾水回到军营,遇上了正准备回去休息的安如山和他的副将。 “三弟怎么回来了,不是找容先生喝酒去了吗?”打仗胜利,小弟第一时间分享喜悦的都不是自己了,安如山还是有点失落。 “先生叫我回来布置障碍,做好敌军偷袭的防御。“安如锦挠了挠头。 “先生说敌军会趁夜偷袭。” “是啊。” 安如山的副将满脸的不可置信:“今日他们损失惨重,至少也要稍加休养,想办法研究我们新武器,才会偷袭吧?” 安如山侧头看向副将:“你是这么想的?” “呃,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副将去把先生所说之事,禀告给父亲,我和如锦一起同去,挑选信任可靠之人,按照先生的吩咐布置。” “好。”安如锦答应道,同安如山一同前去。 “哎哎哎,你们兄弟俩怎么都这么相信那个书生的话?”副将追在他们两人的身后叫到。 第七十三章 偷袭 安如山和安如锦兄弟俩回去后安排妥当,布下天罗地网,就等敌人上钩。 一连三日,都没有见到敌人的影子。为了便于行动,不发出响声,他们穿的都是轻甲,不保暖,这几日白天都在下雨,晚上偶尔也会下,北方深秋的天气,比其他地方都冷,士兵们埋伏在外,一晚上整个人都湿哒哒的,寒冷刺骨,手脚都冻僵了,饶是士兵身体在强壮都有些坚持不住。 到第四日后半夜,副将望着天空,估摸时间,对安如山道:“将军,已经寅时,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兄弟们又白守一夜,接连几日,将士们没有好好休息,疲惫不堪,不如今晚让将士们回去休息吧。” 副将已经认定容时宁在瞎胡闹,敌军根本不会来偷袭,这几天他们应该在庆祝打败敌军的酒席中,喝着平日里喝不到的美酒,这下好了什么都没有喝到不说,彻夜守着还难受的不行,明天一定要劝劝将军不用来守着。其他一同守着的士兵也有同样的想法,这样不明不白的守着这里实在太受罪了。 安如山转头看安如锦,询问他的意思。 “先生说的不会有错的,再等等,天还没亮。” 一瞬间安如山承认自己有点吃味,他家傻弟弟以前最听父亲的话,其次是他,现在最听容时宁的话,他都排到第三位了。 “让将士们严阵以待,不可松懈。”安如山传令下去,容时宁此人神秘不可测,算无遗策,若真有敌军偷袭,那不是件小事,不可不信。 “是。”副将不愿意,但军令如山,也不得不遵从。 又过了一刻钟,安如山匍匐在地面,感觉地微微震动,起身看向远处,像是有人影在移动,暗想:“还真来偷袭。” 苏力青率领三千精兵,趁着夜色缓缓靠近玉门关,前几日是他大意,没有及时留意大禹最新动向,竟不知他们改良了盔甲和□□,导致他们吃了败仗。 回去后连忙召见潜伏在永安城内的细作,这几次永安城沉浸在打胜仗的喜悦当中,将领们更是接连三日庆祝,将士们大意又疲惫,更重要的是,新盔甲和新□□数量有限,只有一千士兵拥有,构不成威胁,而此刻他们放松戒备,正是偷袭的好机会。为了洗刷耻辱,苏力青带兵偷袭,计划和细作里应外合,他们偷袭那日,让细作在城中做好接应,等他们一来,杀了守将的士兵,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 有夜色遮掩,苏力青派遣手下悄声无息的杀了放哨的士兵,直逼城门口。一向警觉的苏力青心中有些不对劲,一切似乎过于顺利,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苏力青安耐心中的不安。 苏力青前锋把手中的刀触及城门,敲响双方约定的讯号,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不过里面不是接应他们的细作,而是冲出来的大禹大军,“冲啊”。 “中计了,往后撤。”苏力青目眦尽裂,大声吼叫。 安如山兄弟俩从城两旁事先挖好用于躲避的战壕中冲了出了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安如锦憨憨的对他哥笑:“大哥,这是不是就是先生说的什么什么捉王八。” “是瓮中捉鳖。”安如山对弟弟有些无奈。 “对,先生是这样说的。”安如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头对苏力青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苏力青,没想到我们能这么近距离的见面,今天你逃不掉了,乖乖投降我们还能饶你一命,不然休怪我。”这句话是当初苏力青打败他放的话,如今安如锦终于能雄赳赳气昂昂的还给他。 -- 第122页 “谁在背后指点你们两兄弟,最近变聪明了不少。”苏力青不见慌张,反而开始试探。 “我……”安如锦刚想说什么被他哥打断了,“此人非常狡猾,不要多话,机会难得,速战速决。” 双方交缠在一起,烈阳国兵将精良也抵不住大禹事先设计好的陷阱,很快就处于下风,战斗不过两柱香的时间便结束,最后苏力青在十来个亲兵的护卫下,趁乱冲出了重重包围,安如锦看到苏力青逃走了,纵马带兵想追上去,被安如山拦住:“穷寇莫追,他既然来偷袭,后面定然安排了接应的人,以防发成不测。” 安如锦只能安耐住,遗憾不已,差点抓住了苏力青,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战后清点人数,除了死了和逃跑的,俘虏大约两千人数。 天彻底亮了,朝霞映在天空十分美丽,今天将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兄弟俩人稍微收拾了一下,换下了染血的盔甲,穿上便服,去见安怀义。 昨晚那么大动静惊醒了不少人,为了保密,防止走漏风声,除了安怀义和林震天,其余人都被蒙在鼓里,大家心中疑惑重重,不是刚打胜仗了吗,怎么昨天晚上又打起来了,这会儿稍微有点官职的人都聚集在议事厅向安怀义和林震天打听消息,连容时宁和萧锦谦都在,容时宁是被萧锦谦拖过来的。只是安怀义和林震天一言不发的坐在上面,不理大家的发问,因为他们也在等待安如山和安怀义两兄弟到来。 一大早议事厅叽叽喳喳,看到安如山兄弟俩进来,所有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等待一个解释,不过显然他们没有这样的机会。 “你们先回去,稍后林将军会同大家解释清楚。”安怀义的一句话彻底掐灭了大家的好奇心。 容时宁一早被萧锦谦拖过来,还没睡够,也想跟着人群一起退下,又听到安怀义道:“容先生和小王爷留下,有事相商。” 好了,走不成了。 待其他人退下,安如锦也不在像他爹一样板着面孔,激动的手舞足蹈,说着今天早上的战绩。 安怀义听完,一向严肃的脸也喜笑颜开,林震天更是兴奋的连说:“好,好,好”,后悔没有同两位小将军一起去,好一洗前耻,林震天作为北境的守城大将,常年驻守永安城,常年与烈阳国交锋,最是痛恨他们的,上次和这次都没有亲自上场,深感遗憾。 安怀义对着容时宁一顿夸奖,什么青年才俊,运筹帷幄,高风亮节,怕是把自己知道的赞美之词,也不管对不对,一股脑的捡出来,最后还对容时宁抱拳行礼:“多亏了容先生,不但保住永安城免遭抢掠,还痛击敌军。”作为一个将军没有比能打胜仗,更令人开心的。 萧锦谦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原来又是容时宁设计的,亏他一大早叫醒容时宁,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打听消息。 “大将军谬赞,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是在下身为大禹子民该做的,原为大禹百姓鞠躬尽瘁。” 一番高风亮节的话,又感动了所有人。 交代完具体的细节,安如山询问道:“父亲,林将军,这些俘虏如何安排?” 杀了怕激起烈阳国军民愤怒,不杀养着也不妥,最后安怀义道:“先生有何建议?” “让烈阳国拿战马来换,一匹战马换一个人。” “好主意。”战马是大禹最缺的,听到能换战马,林震天和安家兄弟俩眼睛都亮了。 安怀义却没有他们乐观:“若是他们不换,该当如何?” “把俘虏拉倒城墙上,对着烈阳国的方向,一天杀十人,派人把他们的头颅割下来,扔到敌军的军营口。直到他们把马送过来,不送则继续杀。”容时宁轻描淡写的说着方法。 在场的所有人心都惊了一下,这个每天努力读书考科举的书生,平日里谦谦有礼,温润如玉,怎么如此残忍,杀人不咋眼睛,像是见惯了生死。 萧锦谦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里面的茶水撒了出来,脸皮忍不住的抽搐:“容兄,这个方法是不是过于残忍。”萧锦谦是京城富贵无极睿王府的小王爷,从小锦衣玉,金尊玉贵,做的最大的恶事,还是把犯了错的下人让人牙子带出去发卖。来北境的这段日子,虽然见到了战争的残酷,但也没有到视人命如草贱,说杀就杀的地步,没想到容时宁一个读圣贤书之人手段如此狠辣。 “残忍吗?烈阳国士兵虐杀永安城手无寸铁的百姓,掳走无辜的妇女,抢走他们过冬的粮食,在这个小小的永安城中,每天又会有多少人因为烈阳国的侵略丧命,有本该安详晚年的老翁,有年轻力壮的壮年,有朝气蓬勃的少年,还有刚出生的孩童。小王爷既然有怜悯敌国的心,为何不怜悯同是自己国家的百姓呢?”容时宁反问。 容时宁句句诛心,萧锦谦脸色通红,羞赧万分:“是我妇人之仁了。” 其他是出生入死的将军都很赞同容时宁,之前安怀义想着容时宁虽然聪明绝顶,但是读书人多少缺了一点血性,如今看来有勇有谋,一点也不缺。 “就按照容先生的方法去办。”安怀义最后一锤定音。 第七十四章 探望 商量好了处理俘虏事宜,容时宁和萧锦谦离开。 出乎意料的一向看容时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林震天走到他们面前。林震天对容时宁抱拳弯腰行了一个大礼:“先生来时,多有得罪,林某是个粗人,还望海涵。同时也替永安城的百姓谢谢先生想着他们。” -- 第123页 林震天常年驻守玉门关,没有人比他更痛恨烈阳国,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永安城百姓的艰难,可是朝廷不作为,他面对烈阳国侵害我朝百姓也无能为力。 容时宁避开他的大礼,他知林震天性子暴躁,但实际上是个深明大义之人,也知多年来尽职尽责的守护永安城,深受永安城百姓的爱戴,因此对于他之前的刁难并未放在心上。“林将军不用多礼,在下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永安城真正要谢的是将军多年以来的护佑。” 林震天走后,萧锦谦忍不住感叹:“林将军除了烈阳国人之外,最痛恨的就是读书人,他一直认为读书人贪生怕死,玩弄权术,只会误国,你大概是他尊敬的第一个读书人。” 五天后,烈阳国潜来使者,答应用战马换俘虏,烈阳使者还想让大禹先把俘虏放了,被容时宁当即拒绝,先把马送过来,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力青和西利普气的不行,但也不能不顾,若是放任大禹把这两千俘虏杀了,怕是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不得已只得先把战马送过来。 安如锦过来告诉容时宁这个消息:“先生,他们把战马送过来了。” “马如何” “马政一个个的的检查过,残次不齐,大部分的马都比较弱,只有少部分的强壮,而且都是公马”虽然交换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总归来说还是赚了,这批马可以解燃眉之急,就算没有母马不能配种,那和本朝的马配种,战马的质量也能好上不少。 “让马政把羸弱马的数量数一数,有多少匹不能上战场的马就砍断多少个俘虏的右手”:容时宁轻飘飘的说完这话,丝毫不在意其他。 顿时安如锦感觉右手都凉了一下:“是,先生。” 安怀义和林震天默认让安如锦听容时宁的安排去做了,不得不说这个做法真好,大快人心。 只是从此以后安家父子三人及林震天看容时宁不在是那种弱弱的书生,简直像一尊杀神,这人将来若是上战场必然是让人闻声丧胆的存在。 为此安怀义还让安如山做说客,问容时宁愿不愿意加入麾下,容时宁的回答是:“在下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无意于武将,只愿他日能高中,谋得一官半职,造福治下百姓。” 最终安如山黑着脸走了。 交换战俘一事了,烈阳国终于安分下来,不会隔山差五的派小股队伍骚扰北境,天气也越来越冷,不过永安城反倒更热闹了。 还有两三个月是大禹新年,将军府也是仆从来来往往的准备过年的东西,萧锦谦过来看到容时宁难得没有拿着书在看,而是对着院子里的一个光秃秃的树发呆。 “你不会是想家了吧?”萧锦谦试探的问,不怪他这么惊讶,实在是容时宁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想家这种凡人会做的事,也不像他会做的出来。 “嗯。” “你家里人隔一段时间不是给你寄穿的,就是给你寄用的,比本世子母亲寄的还勤快,这说明他们好着呢,更何况有我们睿王府暗中保护,没有人能伤的了他们。”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这次虽然烈阳国战败,实际上并未伤筋动骨,岁末之前他们还会再来的,不着急。”萧锦谦有些心虚,想到当初把容时宁强掳过来,如今看来是一件十分正确的事,但萧锦谦反而是越来越心虚,他是万万没想到容时宁如此强悍,担心容时宁将来秋后算账。 容时宁知道萧锦谦说的是实情,因此也没有太多的反应。问起了另一事:“苏力青最近动向,小王爷可知?” “我们的细作说他最近不在三阳城。”三阳城是烈阳国的边城。 “不在三阳城,那在哪?” “听说是回王城去了。” “回王城?小王爷让细作盯紧一些,按道理苏力青不会回王城,这时候回去只会被大臣和烈阳国的皇帝责骂,如果被政敌打压,很有可能无法翻身,与其这样,还不如继续攻打玉门关,才有将功折罪的机会。” “好,我知道了。”经过前面两次战役,容时宁料事如神,萧锦谦也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萧锦谦走后,容时宁又坐在那里发呆,他确实是想家人,想阿乐他们。容时宁今天新穿的棉衣便是阿乐新做的,也不知道阿乐和小君三个怎么样了。除此之外,容时宁还有微微的疑惑,他做鬼飘荡多年,看世事变迁,历史轮回,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明白,这些终将也是变成历史中的沙粒,所有的一切都终将消失不见,但是一想到阿乐,容时宁又感觉这个世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阿乐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会对着他笑,会对着他哭,还会撒娇。猛然间,容时宁骤然清醒,他在思念阿乐,思念这个他唯一惦念的人。 而此刻,正被思念的阿乐也想着容时宁,自许家出来后,她一步一步的跟在容时宁身后,从来没有那一次这么长时间不能相见,一个月的一封家书,根本不能解着相思之苦。 自上次雷厉风行的处理朱、何两位掌柜,手下的其他掌柜不敢欺她年纪小又是女子,在阿乐面前安安分分,不做欺瞒之事。不仅如此容家的生意规模又扩大了不少,在广陵府下面的几个县都有分店。梁恒日渐成熟稳重,阿乐有时候不在,事情也能处理的妥妥当当,小君也能独立负责一个铺子,阿乐惊喜的发现小君在做生意一途上也很有自己的想法,阿乐当时还写信告诉容时宁,容时宁是个开明的家长,若是小君愿意经商,便按照他的意愿,让他去做,只是也不可荒废读书一事,小君立刻同意了,他自知不能像大哥和楚家哥哥一样,每日勤学苦练,又不想一事无成,和阿乐姐姐学着经商恰巧适合他。两个小妹妹家里特意请了女夫子教导,又时常跟着楚老夫人学习,若是不调皮,一举一动与大家培养的女孩子无差异。 -- 第124页 阿乐翻着账本想的出神,她掰着手指头算,还有两三月就要过年了,最近一次接到时宁的来信,信中提到年前回不来过年,要等北境安稳,才能回来。可是北境战乱多年,什么时候才是归期,虽然信中一切都好,但阿乐每日忧心忡忡,也不知道时宁在北境过如何,如果有办法能去北境看时宁就好了。 一旦有这样的想法产生,便遏制不住。 第二日梁恒来容家向阿乐汇报完工厂的情况说道:“广陵府有一只商队过几天动身去永安城,阿乐姑娘收拾些要带给东家的包袱,拖商队带过去。”每次有商队去永安城,梁恒得到消息都会带给阿乐,方便阿乐稍东西给容时宁。 阿乐听闻没有立刻去后院收拾包袱,而是沉默良久说道:“这次我想跟着商队同去永安城,看望容时宁。” 阿乐昨日翻来覆去的想了一夜,最终还是决定去北境看容时宁,这次年前最后一次去永安城的商队,她再不去,今年便没有在看到容时宁的机会了。 “你……你说什么,你要去永安城?”梁恒不可置信的看着阿乐。 “嗯,我不在的时间里,生意上的事你和小君照看,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商量着做主,两个妹妹我会放在楚家,托付祖母照看。”阿乐决定好之后,不再犹豫迅速的安排她走后的事情。 广陵府距北境千里之遥,梁恒当然不放心阿乐一个人去,但他作为容家属下,也不敢过多干涉,只能派人告诉楚家。 楚相元来容家时,阿乐正在收拾要去北境的行李。 “兄长如何过来了?”阿乐让座看茶。 “你要独自一人去北境?”楚老夫人听到阿乐要去北境,急得不行,想亲自过来劝说,被楚老太爷拦住了,让楚相元。楚老太爷教导阿乐多时,知道阿乐性子倔强,她决定的事,除了容时宁,怕是没有人能让她动摇的。即使是楚老夫人过去劝说也无济于事,徒添伤心,不如让楚相元过去,把道理带给阿乐,听不听由她去了。 “兄长,我不是独自一人,我同商队一起去,而且家里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妥当。”阿乐辩解道。 “即使跟着商队一来一回也两月有余,你一姑娘家跟着他们一起,路上方不方便暂且不说,这路途遥远,危险重重,可不是一两日的功夫,况且永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最后能不能见到时宁还两说。”不是他要泼阿乐冷水,实在是长途漫漫,不可控制的因素太多,一男子都不一定能平安的到达,更何况阿乐一个姑娘家。 “安全方面,请兄长放心,家里上有祖父祖母健在,下有弟弟妹妹要照顾,我肯定会保护好自己,不会出事。我会带着李大哥前往,李大哥武功高强,又有商队的镖局护送,不会有闪失。” “这不安全,一个姑娘家去那么远的地方不管有何种措施都很危险。”楚相元苦口婆心的试图打消她这个念头。 但阿乐去意已决,听不进去劝,她等的时间已经到了极限了,若是再不能见一面,阿乐还不知道她能不能正常的活着,午夜梦回都是容时宁离开的场景,每每被惊醒。 阿玉坐在一旁,神经悲伤,不言不语。 两人僵持良久,最终楚相元妥协,楚相元把阿乐当做亲妹妹看待,他但担心阿乐安全,但也心疼阿乐每日忍受生离之苦。 第七十五章 小厨娘 几日后,阿乐收拾好给容时宁带的整整一马车吃的穿的用的,又把家里所有的事一一安排好,跟着商队准备出发。 楚家和容家与阿乐在城门口告别,两个小妹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大哥走了那么长时间,到如今还没回来,两个小妹妹好不容易适应了,阿乐姐姐也要走了,顿时感觉自己被抛弃。 依依和霏霏一人抱着阿乐的一条腿,眼泪都擦到阿乐身上,依依抽抽噎噎的说道:“阿乐姐姐,看完大哥你一定要回来啊,我以后都会像霏霏一样听你话的。” 阿乐好笑的摸了摸依依的羊角辫:“当然会回来,你和霏霏在家里听二哥和老夫人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两个小妹妹异口同声的回答。 又与其他人一一惜别,老夫人暗暗的抹着泪水,她把阿乐当做亲孙女,又认作了孙女,今日她要去遥远的北境,老夫人心疼的不行,恨不得也跟着一起去了,阿乐心中有愧,让祖母担心,安慰了好一会儿,老夫人才渐渐的收住眼泪。 告别后,李响架着马车,阿乐和霜降坐在马车里,后面由一个经验丰富的年轻车夫架着另外一两给容时宁带去的东西的马车,一共两辆,给了商队一笔银子,跟在商队的后面一起出发。 担心两个女子出门在外不方便,阿乐和霜降穿长衫带纶巾,脸上还涂抹了黑黑的粉,不仔细看,还会误以为是男子。 两个姑娘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一整天都在马车狭小的空间里休息,开头几天,上吐下泻,出门在外又不方便,只能尽力能耐,好在七八天后,两人渐渐适应。 容家四人一路上沉默寡言,都是不想惹事的性子,李响又长的高大魁梧,一看就不好对付,也没有人敢惹他们,一路上除了辛苦一点,倒也平平安安。 行至半路,商队遇到了同去永安城的一个小队伍。队伍大约十五人左右,身穿盔甲,手持长矛,动作整齐划一,为首之人同样身穿盔甲,腰配长剑,骑着一匹枣红色马,威风凛凛。 -- 第125页 这支队伍一看便是军中之人,商队虽然有保镖护卫,但比起真正的士兵,实力还是差一大截,便跟着这支队伍的身后,求一份保障。好在这支队伍每个人都骑马,但似乎并不着急赶路,商队的速度正好能不远不近的跟着。 阿乐望着望着这支队伍若有所思,时宁既然被小王爷带走,应该是在军中,这一行人既然也是军中之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见到时宁。可惜为首之人,沉默寡言,不像好说话之人,阿乐也不好贸然上去攀谈。 “李大哥知道他们是那个军队的吗?” 这段时间阿乐知道李响原来服役的地方竟然是北境,还曾在军中担任伍长,因此向他打听情况。 李响观察前面那支队伍,士兵胸前的盔甲刻着一个“安”字,道:“像是大将军安怀义麾下的。” 又解释道:“如今镇守北境的便是安怀义大将军。” 容时宁每次来信提到北境之事都是寥寥数语,阿乐知道容时宁不多说是怕他们知道北境战争残酷,担心说的多了,让人担忧。而此次来北境,阿乐更是不敢与容时宁说,也叮嘱家里寄信不要与时宁提起,因此阿乐也不知道容时宁具体在哪,跟谁在一起。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军中的人,想探听消息,上去套近乎,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两个队伍行驶到一个叫奉新县的城镇,停留两天休整。 阿乐带着三人在一个看起来相对整洁干净人少的客栈住下来,第一件便是洗澡,足足洗了半个时辰,才感觉浑身上下干净。 第二件事便是吃点热乎的食物,填饱肚子,一路上风餐露宿,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吃干粮,胃都受不了。 四人中,要说手艺最好的,那非阿乐莫属。在容时宁的影响下,阿乐也没有多大的主仆之间的观念,更多的是把身边的人当做员工。所以这会儿也不用霜降做饭,为了安抚被折磨的胃,晚上给了客栈老板一些钱,借他的厨房做了几个菜。 客栈后厨食材调料齐全,阿乐不嫌麻烦的做了红烧肉,小鸡炖蘑菇,酸辣鱼几个大菜,红烧茄子等几个素菜,另外还有一个玉米排骨汤,李响饭量大,阿乐就多做了一点。 饭菜做好后,四人在大堂找了一个偏僻的桌子坐下来吃。队伍到奉新县时间晚,四人收拾好后时间就更晚,客栈里其他的人都已经休息了,大堂里除了他们没有其他的人,吃的也自在。 阿乐平常事忙,在家也只会给三个小的或者楚家偶尔下厨做饭,这次李响和霜降还有车夫都是第一次吃阿乐做的饭菜,之前他们以为容家酒楼的厨子就是他们吃的最好的美食佳肴,偶尔发了奖金还会去那里打打牙祭,没想到阿乐做的饭菜比那些厨子做的更好吃。三人吃了第一口,便一言不发的埋头苦吃,连一句奉承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大堂一时间只有食物咀嚼的声音。 “好香啊,你们吃的怎么和我晚上吃的不一样。”突然出现的一道声音吓了他们一跳。 四人抬头望过去,原来是一路同行的那个小将军,怕是小将军也在这个客栈落脚,此时小将军脱下盔甲,换上了方便行动的黑色常服,头发束于头顶,用一个玉簪簪住,面如冠玉,飒爽英姿,丰神俊朗,便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也很有压迫感,阿乐不着痕迹的观察,不知为何,这个小将军给人一种违和之感,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小将军见阿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忽而一笑:“这位姑娘盯着在下做什么,可是有何不对之处?” 阿乐收回疑惑的目光,摇了摇头,又想到想探听时宁的消息,道:“这是小女下厨做的,若是将军不嫌弃,小女在做些,将军尝尝,也算报答将军一路相护之恩。” 小将军一路上大多数也是在吃干粮,这个客栈的饭菜实属一般般,他也不挑食,就将就的吃饱了,正准备睡觉,又闻到一阵阵的饭菜香,闻着味道比起家里的饭菜还要香,勾起肚子里的馋虫,难以入睡,打开房门寻着香味往下望。有两个穿着袄裙,梳着姑娘发髻的女子他不认识,但那个凶神恶煞,左脚微坡,脸上有一道疤痕的男子他有印象,是同行的那个商人队伍中的人,这也算的是认识的人,他又受不住佳肴的吸引,所以才厚着脸皮来问。 听对方如此上道,小将军心里可开了话,但还是客气的问道:“会不会太麻烦姑娘了。” “不麻烦,厨房还有剩余的食材,正好做了,明日也不至于坏了。” “好,那麻烦这位姑娘了。”小将军笑着答应,他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大不了给点钱给她。 阿乐去做饭,霜降也不好继续吃,去厨房给阿乐打下手,李响两人也想去被阿乐拦住,“厨房用不了那么多人,李大哥你们继续吃,我饭量小,已经吃饱了。霜降没吃饱的话,等下在给她下一碗面。” “姑娘我已经吃饱了。”霜降立刻回答,她确实已经吃饱了,只是姑娘做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她忍不住还想吃。 阿乐带着霜降又重新在厨房忙活起来。 小将军带着仆从在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奇怪的问道:“我记得你不是和另外两个黑乎乎的小子在一起,怎么他们不见了,换成和两个貌美的姑娘在一起?” 听到问话,李响不得不从美食中抬起头,这位将军看上去是个正人君子,不是什么歹人,他解释:“将军误会了,和在下一路上的人是我们家姑娘还有姑娘的侍女霜降,刚才去做饭的就是她们俩。姑娘家的在外面不方便,乔装打扮一下会方便许多。” -- 第126页 小将军能理解这种做法:“你姑娘胆子真大,她去永安城做什么?” “看望我们东家,我们东家今年开春便去永安城,没回过家,姑娘不放心只能跟着商队去看看。” “原来是这样。”不过是一个路过的人,小将军也没多想,他现在只想着好好吃上一顿。 两人也没有什么话题聊,只能干巴巴的等着,好在阿乐速度快,不多时又从厨房做了四个菜出来,两荤一素一汤,分量足,够两人吃的。 小将军望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没骨气的暗暗咽了口水,和随从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吃,每一道菜,浓而不腻、味浓香醇,直要把舌头吞下去,两人在已经吃饱的情况下,还把三菜一汤吃的精光,好不夸张的说,这姑娘做饭的手艺,比他府中做的还好吃。最后阿乐还贴心的给两人到了一杯茶。 吃的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小将军难得不好意思,干巴巴的说道:“姑娘做的饭菜真好吃。” 阿乐温柔的笑了笑:“将军过奖了,今日做的也不过是些家常菜,将军喜欢就好。” 小将军不觉被这样的笑容晃了眼,阿乐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又一笑坐生春,还做饭好吃,这样的人拐回去府中做小厨娘十分好。 第七十六章 到达 小将军打定主意要拐阿乐回去给他做厨房,便想着先示好,也好为拐人做准备,便让侍从取出一锭银子递给阿乐,道:“劳烦姑娘为在下做了顿饭,这当时给姑娘的酬劳。” 阿乐拒收:“小女有一事想向将军打听。” 小将军疑惑道:“何事?” “小女家人被人强掳北境,至今未归,小女此行便是去北境寻人,还不知他具体在何处,只知道他在军中,军中也不是我等外人能轻易进去的。希望到达北境后,将军能替小女寻找一二。” 小将军听到是此事满口答应:“这是小事,姑娘放心,本将父亲是如今镇守在北境大将安怀义,只要你亲人人在军中,定然能帮你找出来。” 原来这小将军是大将军安怀义的儿子,阿乐心里高兴,有他的承诺,找到时宁不难。 一顿饭的功夫,阿乐成功的与这位小将军相熟,也知道对方名唤安如玉。 之后的路程,只要歇在城镇,安如玉都会凑到阿乐身边蹭饭。 对安如玉而言阿乐会做好吃的,性格温柔,又不卑不亢,待人真诚,比在京城中见到那些规矩多的名门贵女更好相处。 原本路上也算和谐,谁知道出现了一个小插曲,安如玉不拘小节,为人爽朗,又喜欢阿乐,一心想着拐人家回去给她做小厨娘,便对人家越靠越近,偶然一次,阿乐四人与安如玉主仆两人同一桌吃饭,安如玉不经意间瞥到阿乐莹白如玉的软乎乎的脸蛋,便想着上手摸一摸,手也付出行动。 谁料到阿乐当场大怒,当即挥开了安如玉的手,用力的擦着自己的脸蛋,脸颊红了一片,李响和霜降立刻围拢在阿乐身边:“安将军想做什么?” 阿乐道:“还请将军自重,原是想请将军帮个忙,小女子做饭多次,自认为也可偿还人情,若是还想要其他的,那是没有的。” 阿乐生气的带着其他的人离开,被安如玉拦住了。 安如玉知道阿乐误会,忙到:“阿乐误会了,我就是看你脸蛋软软的,想捏一捏,没有不尊重的意思。” 阿乐听闻更生气,反问:“如今这世道,是轻薄人还轻薄的有理是吗?” “不是。”安如玉着急的语无伦次。 安如玉仆从四季终于看不下去了:“楚姑娘别气,我和我家将军同姑娘一样是女儿身,将军她就是和姑娘闹着玩的。” “你是女子?”阿乐惊讶的问。 “是,我是女子,你看我没喉结。”安如玉让阿乐看他光滑的脖颈。 见安如玉脖颈光滑,还真是女儿身,怪不得初次见,总有那里奇怪之处。 “你为何要假扮将军?” “我虽身为女子,但小时候也跟着父亲南征北战,还立过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女将军。”安如玉解释道。 既然对方也是女子,刚才的事阿乐便没有放在心上,好奇的问:“你是去北境打仗?” “啊,这……我不是去北境打仗,我是去北境挑男人去。”安如玉尴尬道,这一路走的这么慢,也是不想面对,能拖一天是一天。 挑男人?阿乐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安如玉去北境是为此,她又重新打量了安如锦,她看着二十七八的年纪,在这个十五六岁便成婚的年纪,这个年纪还未出嫁,实属罕见。安如玉是大将军之女,又英姿飒爽,应该也不愁嫁啊。 安如玉看着阿玉其他的眼神,道:“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眼神,我是不想嫁,又不是嫁不出去。” 阿乐不知道大将军府为了安如玉的婚事操碎了心,安怀义每次新到一个地方,就写信给女儿,让她过来挑个喜欢的,安如玉若是不愿意,大将军夫人就在府中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得已安如玉只能前往。而这次安怀义征战的地方是北境,北境男人多,就是离京城远了一些,不过也没关系,只有安如玉能嫁出去,北境又有什么关系,因此很久之前便写信让安如玉前往北境,安如玉自然不肯,大将军夫人又在家里闹了一场,才不得不来。 -- 第127页 阿乐无心探究人家秘密,何况其余遵从盲婚哑嫁,不如不嫁,所以对安如玉也不会有奇怪的想法。 两人因为此事,关系反而更进一步。有时安如玉还会过来与阿乐同乘一辆马车,路途无聊,相互解闷,两人在外人看来皆是男子,也没有人奇怪。 一路相伴,说说笑笑,路程轻松了不少,半个月后终于抵达了永安城。商队的人各自散去,他们会在这里停留七天,把带来的货卖掉,再买这里的皮草和中原没有的稀罕物回去,这些是南边的富贵人家最喜欢的货物。 安如玉则拉着阿乐想直奔将军府,在北境的军中找个人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等我一会儿行吗?我想先找个地方梳洗。”路上风尘仆仆,浑身上下脏兮兮,这么久没见,阿乐想梳洗干净去见容时宁。 “可以啊,那我一起。”安如玉懂阿乐小女儿心思,将军府近在迟尺,也不差这一会儿功夫。 一个时辰后,阿乐身穿着一身蓝青色袄裙出来,秀发用一根祥云玉簪子挽住,不施粉黛,冰肌玉骨,整个人如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 “阿乐真看好。”安如玉也换上女子钗裙,衣裙简单,干净利落,她忍不住盯着阿乐瞧,由衷的赞叹,以她所见,没有人能及阿乐的容貌。 阿乐羞涩的低下头。 收拾妥当,安如玉带着阿乐一行人进入了将军府。 四季向守卫的士兵告知身份,一直跟着安怀义身边的伺候的李叔闻讯赶来把人引进府中:“二小姐可算来了,自从接到夫人的来信,将军每天都要问老奴一边您到了没有,一路上可安好?” “安好,安好,爹爹和大哥、三弟在府中吗?”安如玉迫不及待的问。 “将军他们去了军营,要晚上才回来,二小姐一到,老奴便派人给老爷他们带信。” 李叔看到安如玉身边跟着一位妙龄少女,看穿着和气度既不像跟随的丫鬟,也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姑娘,气质柔和又高贵典雅:“二小姐,这位姑娘是?” “这是阿乐,我在路上遇到,她来永安城寻亲。” “阿乐,这是李叔。”安如玉侧身对着阿乐说。 “李叔好,叨扰了。”阿乐礼貌的行礼。 “姑娘客气了,既然是我们家小姐的朋友,自然和我们家小姐是一样的,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吩咐老奴即可。”管家连忙回礼。 “李叔,来北境的小王爷也是住在将军府?”安如玉尽职尽责的开始替阿乐打听时宁的下落。 阿玉紧张的手交叉纠缠在一起。 “小王爷住在将军府,今日同将军他们一起去军营了。” “那小王爷身边可以一个名唤容时宁的书生。”阿乐迫不及待的问。 “有,容先生是和小王爷一起来北境的,姑娘的亲人莫不是容先生?”李叔惊讶的问,怪不得这姑娘不似普通人,原来是容先生的家人,那就不奇怪了。 “是,我是来寻他的。”阿乐忍住激动,轻声回答。 “姑娘莫急,容先生此时也在军营,等晚上回来,您就能看见了。”李叔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菊花,容时宁是连将军都尊敬的人,他对阿乐也瞬间蹭蹭蹭的好感度上升。 阿乐心思细腻,听李叔称呼时宁为先生,担忧的心总算放下来了,知道时宁在永安城日子过得还行。 “李叔,容先生很厉害吗?”安如玉看李叔瞬间尊敬的神色,知道阿玉的这位亲人身份不简单,原先还以为就一个普通的人。 “容先生是小王爷的幕僚,具体情况,老奴也不清楚,不过大将军和两位小将军还有林将军及小王爷都对容先生礼遇有加。” 这一听安如玉也好奇了。 李叔带着她们到了休息的院子:“二小姐,您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不知道阿乐姑娘会来,她的院子还没来的及安排,不如暂且先在您的院子歇下,等容先生回了来了,再作安排。您看如何?” “好,阿乐别急,他们还有好一会儿才回来,你先和我去院子休息一下,歇歇脚。” 阿乐自然同意。 阿乐在院子的偏房休息下,连日来的奔波疲惫,原以为很快能睡着,结果硬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快要见到时宁,让阿乐兴奋的睡不着。 阿乐索性起身,去院子里走走,守在安如玉门口的四季看到她道:“阿乐姑娘怎么不休息会儿?” “这段时间大概是白天睡的久了,先下睡不着。”阿乐睁着眼说瞎话,越临近永安城,阿乐越说不着,此刻也是如此,想了想又道:“四季姑娘方便带我去府中的厨房吗,我想做些好吃的等他们回来。” 北境的饮食与江南大不相同,时宁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习惯北境的饮食,今日正好时间来的及,阿乐想做一桌子菜等时宁回来,也好打发时间。 “当然可以,姑娘跟我来。”四季领着阿乐去厨房。 第七十七章 相见 将军府的家厨是伤残退伍的士兵,看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进来,好生奇怪,四季在一旁说明来由,便让出一个灶台给阿乐。 霜降给阿乐做帮手,四季担心阿乐人生地不熟,要什么不好开口,便留下来帮阿乐。 北境冬天寒冷,士兵们又只求能吃饱穿暖,即使是将军府这个时节也只有萝卜白菜等常见的蔬菜,剩下的羊肉在北方到不缺。 -- 第128页 阿乐想了想盘算的做什么菜好,时宁不好口腹之欲,吃什么都一样,只是细心观察,还是会发现时宁喜好清淡,因此给时宁做了三个清淡的菜。又做了十来个放了辣椒的菜,边关寒冷,吃辣能御寒,这些菜是给其他的人的,阿乐也不好单单只给时宁一个人做。又给如玉做了一个小蛋糕点心,感谢如玉带她进了将军府,不然她也进不了这守卫森严的将军府。 蛋糕刚做好,安如玉来了,嗅了嗅:“阿乐你做了什么新奇的美食,好香啊。” “这个叫蛋糕,你尝尝,广陵那边挺有名的甜点。” 安如玉第一次听到原来江南还有蛋糕这种没有见过的点心,她试探的尝了一口,软软滑嫩,香香甜甜,有鸡蛋和牛奶的味道,安如玉一口不停歇的直接吃完了,看的旁边的四季偷偷的咽了口水,遗憾道:“好吃,江南有这么好吃的甜点,怎么没有传到京城。” “两年后会传到京城的,你在等等。” “两年后?你怎么知道两年后会传到京城?”安如玉奇怪的问道。 “我猜的。”阿乐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两年后是乡试。 准备好所有的菜肴,阿乐和安如玉眼巴巴守在大堂,等着人回来。 安如玉忍不住问李叔:“爹爹他们今日怎么还没回来?” “大概军营有什么事耽搁了。”李叔回答。 被耽搁也是常有的事,两人只能耐心的等着。 “我去厨房拿盖子,把菜盖起来,这样冷的慢。”没等到人,阿乐担心菜冷了,便去厨房拿盖子。 “我和你一起去。”安如玉也跟着一起去帮忙拿。 而被念叨的安怀义等人在回来的路上,今日的确有事耽搁,才拖到这个时辰回来。而阿乐不敢写信告诉容时宁她来北境找他,因此容时宁也回来的晚。 安怀义带领众人回到府中,正厅已经摆上了满满一桌的饭菜,色香味俱全,不说味道如何,颜色就让人胃口大开。 萧锦谦看着一桌的美味佳肴,奇怪的问道:“大将军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准备的如此丰盛?” 往常大家都是各吃各的,今日难得一起回来,便想让厨房下个面,一起凑合着吃,没想到遇到了一桌子菜肴。 安怀义想了想道:“今日小女过来,许是特意做的丰盛些。” “原来是安姑娘来北境,这是把厨子一起带来了吗,桌子的珍馐美味赶的上宫中的御厨。”萧锦谦表面一本正经的夸赞,心中恨不得立刻坐下吃,在这北境食物只有填饱肚子这一个作用,他都要忘记在京城的花花生活。 安怀义心里也犯嘀咕,女儿如何变得贴心起来,竟然还准备一桌子菜。 容时宁看着饭菜若有所思。 “老李,二小姐呢?”安怀义问站在一旁的李叔。 “在厨房,老奴这就去把小姐喊过来。”李叔说着就去了。 “嗯,去吧。” 安家兄弟互相疑惑的看着对方,安如玉怎么会在厨房这种地方,她不把厨房拆了就不错了。 李叔来到厨房,见到安如玉和阿乐拿着盖子准备出门,道:“不用拿了,老爷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 “时宁回来了吗?”阿乐紧张的问。 “回来了,一起回来的。” 阿乐听闻,立刻放下手中的盖子,轻撩裙摆,小步的往正厅跑。 “哎,阿乐,你等等我,天黑小心路上。”安如玉没想到一向稳重的阿乐如此急切。 安怀义六人在正厅坐好,等人过来,武将不像文臣那么多规矩,更何况远在边疆,不拘小节,所以让女儿与外男一起同桌吃饭也没人觉得不对。 环佩叮当,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想携而来,一个温柔娴静,一个英姿飒爽,给这没有色彩的北境增添了不少颜色。 阿乐跑的急,在进来前整理仪容,此刻微微喘着气,一眼望过去,眼睛便黏在时宁的身上。 而容时宁神色深沉的看着她,让她不知道时宁见到她来北境是喜还是气,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前。 安如玉没注意到两人的不对劲,她很久没有见到父亲和兄弟,如今见到喜不胜喜:“爹爹,大哥、三弟。” “嗯,平安到了就好了,快坐下。”安怀义点点头。 “小妹。”安如山应道。 “二姐,你来了,怎么还从京城带厨子来,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安如锦奇怪的问道。 “什么厨子,这是阿乐做的,你二姐路上认识的一个朋友。” 安家一家人其乐融融,容时宁看着站在门口不敢上面的人,从惊讶到无奈的叹了口气,向阿乐招手:“还站在哪里做什么,过来?”语气中满是无奈。 “时宁,你生气了?”阿乐走到容时宁身边,委屈的喊了一声,低着头,眼眶有些微红,一路上心惊胆战,现在终于见到时宁。 容时宁揉了揉阿乐乌黑亮丽的秀发,不敢在绷着脸吓她,语气温柔:“你还委屈上了,这么远的路过来,也不说一声,倘若路上遇到威胁,不是连我的命也一起要去了吗。” “我没遇到危险,时宁不气可以吗?”阿乐抬头问道。 容时宁捏了捏阿乐的腮帮子:“人都过来了,生气有用吗?” “没有。”阿乐接话。 -- 第129页 阿乐担心他生气的样子活像个小可怜,容时宁忍俊不禁,轻轻的把人搂进怀中,拍了拍她的背安抚,他其实也很想阿乐,人来的刚刚好,可以解思念之苦。 这两人沉浸在从重逢的喜悦之中,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目瞪口呆,容时宁除了读书以外,还会这么宠一个女子啊,这温柔的模样,和平时大相径庭。 安如锦结结巴巴的萧锦谦:“小王爷,这名女子是何人?” 萧锦谦在楚家见过阿乐一面,知道这是容时宁想要纳彩之人,如今这人都追到北境了,萧锦谦也不惦记着桌上的菜,只想着能原地消失就好了。 “她是楚公的孙女,差点就是容兄的未婚妻。” “差点是什么意思?”安如锦不解的问道,其他的人也竖着耳朵听。 “就是……差点。”萧锦谦也不敢说他先前坐下的糊涂事。 这边阿乐终于反应过来,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害羞的从时宁怀中出来。 容时宁拉着阿乐的手,对着众人介绍:“这是阿乐,我家里人。” 阿乐对着众人行礼:“小女子阿乐,叨扰大家了。” “不叨扰,不叨扰。”一群人还没回过神,干巴巴的回应,容时宁对着人温柔的笑,轻柔的安慰人,亲近一个女子。这和平常他们看到的不一样啊,容时宁不应该是清冷淡漠,超凡脱俗吗,这突然像个凡人是怎么回事。 林震天作为将军府的主人,回应:“阿乐姑娘客气了,既然是先生的家人,那在这里就当做自家一样,不要生分。”又吩咐属下给阿乐安排一个院子。 属下正要答应,容时宁出声阻止:“我院子有空房子,阿乐住在那” “啊,你们要住一起?”林震天惊讶的脱口而出。 “嗯。”容时宁点点头,他到不是不在乎阿乐的名声,容时宁担心阿乐来这里水土不服,还是一起安心些。 在坐的其他人又是一副吃惊的回不过神来的模样,而萧锦谦从始至终低着头,不敢看阿乐,难得一向我行我素的小王爷此刻内心满满的愧疚感,让一个女子孤身一人来北境寻人,是在是罪大恶极。 震惊过后,大家肚子饿的咕咕叫,“大家都饿了,先吃吧。”安怀义道。 众人又把注意力移到菜肴上,纷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一口下去,就停不下来,太好吃了。安怀义吃过御膳,萧锦谦吃喝玩乐无一不精,都自然为吃过天底下最好吃的美味佳肴,今天一吃,才发现以前吃的也不顾如此。 桌子上一半都是武将,不讲究斯文,等萧锦谦回过神来,荤菜全空,连素菜都遭殃不少,连忙提高了夹筷子的频率,再晚就光盘了。 容时宁知道这群人的德行,提前给阿乐夹了不少的菜才让她不至于饿肚子,“多吃一些,不要给他们吓到了。” “恩,好,时宁也多吃一点。”阿乐给他夹了一筷子清淡的菜,放在容时宁碗里,容时宁毫不犹疑的吃了。两人时不时互相夹菜,气氛融融。 晚饭散去,容时宁带着阿乐回小院子,两人在前面走,李响和霜降在后面跟着。月光之下,容时宁以阿乐能跟着的上的速度满满走,连走边聊,容时宁问什么,阿乐答什么,一点也没有因为长时间分离有的隔阂和疏离。 第七十八章 相处 容时宁问完,阿乐迫不及待的问道: “时宁在这里日常做什么?”每次时宁的家书其实都会提到,但阿乐还是想亲耳听容时宁说,而不是看那没有感情的黑白字。 容时宁对阿乐的耐心对待三个弟弟妹妹还要多,絮絮叨叨的说了良久。 听容时宁讲平日里发生的种种,阿乐担忧、心疼、钦佩等各种情绪交换出现,精致的脸上,神色五彩斑斓,让容时宁忍不住笑出声。 阿乐疑惑的看着,不明白他高兴什么。 容时宁捏了捏她的脸蛋,“都已经过去了,你家时宁现在好着呢,他们可尊敬我了,不用担心。” 阿乐低着头,还是有些不开心,因为脸颊被捏住,说话嘟嘟囔囔:“都是因为萧锦谦,阿乐讨厌他,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教训他。” “那阿乐可要加油啊,人家可是小王爷,皇亲国戚。” “我会的,阿乐不怕小王爷。”阿乐挺着胸膛回答。一阵风吹过,没忍住打了一个冷颤,顿时气势就下去了,她还没适应漠北秋冬的天气。 容时宁瞧着可爱的阿乐笑出来声,把身上的披风解开给阿乐披上,两人又转入下一个话题聊着。 两人边聊边慢悠悠的走着,容时宁注意到阿乐说话回应的速度越来越慢,一转头看见阿乐捂着嘴巴,秀气的打了一个小哈欠。 折腾了一天,没有没好好休息过,如今时宁近在眼前,又聊了许多,一放松,瞌睡上来了,打了一个哈欠,脚下没留神,一个不稳,往前到,幸而被容时宁借住,靠在了容时宁怀中。 容时宁知道阿乐一路过来,累的很,摇了摇头,打横抱起:“我抱你回去,你休息一会儿。” 阿乐双手环住容时宁的脖子,头靠着他的胸前,容时宁走路很稳,阿乐被抱的很舒服,眼皮困的直往下垂,偏偏阿乐不肯睡,她呆在北境的时间不长,不想浪费一分一秒。小脑袋已经困的不清楚,嘴巴还叭叭叭的说个不停,从家里的一点点琐事,到三个小孩的日常,到店铺里遇到的大大小小的事,也不管先前说了没有说,又一一说出来。 -- 第130页 容时宁每句话都认真的听着,偶尔还会回应她的话。 阿乐努力的睁着眼睛,被容时宁抱回了院子。 阿乐的房间被安排在容时宁的隔壁,容时宁让李响和霜降各自回去休息,把阿乐抱回了她的房间。 一沾到床,阿乐的眼睛瞪大了几分,就怕容时宁走了,眼巴巴的看着他。 容时宁拍了拍阿乐的背,到了一杯温水给阿乐:“喝点水,润润嗓子。” 阿乐就着容时宁的手,几口把茶盏里的水喝完了。 “还要吗?” 阿乐摇摇头。 容时宁放下茶盏,扶着阿乐躺下,又给她盖好被子,北境寒冷,阿乐又体寒,容时宁特意弄了一个汤婆子放在阿乐脚下。 “累了这么久,好好睡觉。”容时宁俯下身,在阿乐眉间轻轻落下一吻。 被容时宁亲昵的动作惊的没有反应过来,阿乐只是瞪大眼睛,呆呆的拽住容时宁的袖子不肯放开:“时宁等我睡着了再走。” “好。”容时宁失笑,答应下来。 阿乐累的很,一路上强大精神支撑着,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一会儿呼吸匀称,睡着了。 次日阿乐醒来,对着陌生的床顶发呆,她来北境,见到时宁不是在做梦。 容时宁进来,坐到阿乐床边,看到她张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大清早的怎么发起呆,想什么想的入神。” 阿乐侧过头:“在想时宁,在想是不是昨日在做梦。” 容时宁笑了笑,轻轻的捏了捏阿乐的脸蛋:“有感觉吗?” “有,阿乐不是在做梦。”说完从床上抬起脑袋,转了一个方向,把头枕在容时宁的膝盖上,脸对着容时宁的腹部,咕哝道:“时宁跟我一起回广陵好不好,阿乐不想每天都见不到时宁。” 阿乐软软糯糯的话让容时宁的心也软了下来,他轻声说道:“这里还有我没有做完的事,暂时还不能回去。” 阿乐也不是是非不分,只是想对容时宁撒撒娇。 容时宁拍了拍阿乐的后脑勺:“起床吃点东西,我带你四处逛逛,北境的风光和广陵府大不相同。” “好。”阿乐从容时宁身上起来穿好衣服,想到昨日的寒冷,从给容时宁带来的大包小包中翻出一个小包袱。献宝一样的捧在容时宁面前,兴奋的说道:“这是我给你新做的衣服,你试试看,合适不?北境的这个天穿,正好。” 容时宁拆开裹着严实的包袱,展开看里面是一件白狐皮做的大氅,“这不是寄给你,让你给自己和小君他们做衣服的皮子吗?” “小君和两个小妹妹都做了,他们还小,保暖很好。广陵府冬天也比这里暖和,我比他们大,不怕冷,用不上,所以做好了给时宁带过来。”解释完,把大氅从容时宁的手中接过来给他披上,因为自个不够高,只能垫着脚尖,穿好后整理了一下,围着容时宁转了一圈,赞叹道:“时宁更俊美了。” 原本容时宁就气质清冷,书生贵气,如今穿上这大氅,平添了几分富贵,更加优雅矜贵。 容时宁看着阿乐围着他转来转去,就算在屋里里,呼出一口气,白雾也清晰可见。刚起床,身上的热气散去,脸颊因为寒冷,都有些微微发白。他伸手一楼细腰,阿乐便扑在他的怀中,容时宁又把大氅把她包裹着,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冰冰凉凉的,“脸都冰凉,还说不冷。” 阿乐能清晰的感觉容时宁的呼吸喷在她脸上,鼻子间的都是他身上独特的气味,一瞬间,感觉心脏都骤停。只思考了一瞬间,反正也舍不得离开容时宁温暖的怀抱,索性趴在时宁怀里取暖道:“抱着时宁就不冷了。”一句话说的面红耳赤,非得好大的劲。 容时宁搂着怀中的人儿更进,这不熟练的反撩,更为致命。 两人腻腻歪歪一早上,容时宁终于把阿乐带出房间,在府中转转走走,阿乐在北境只有七天的时间,便寸步不离的跟着容时宁,像一个小尾巴一样,容时宁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一开始路过人的还惊奇,一向清冷的容先生对一个女子这么耐心宽容,前所未见。 萧锦谦自知有愧,以免人家小两口心情不好,只想躲着两人,奈何又被安如锦拽了出来,来到两人面前。 安如锦直率,口无遮拦:“没想到容先生身边有人,我之前还想着家里有适龄的姐妹,可以说与容先生为妻,咱们两家结秦晋之好,看来是没机会了。” 容时宁不理他,萧锦谦在一旁扯了扯安如锦,示意不要说了,而阿乐听到这话狠狠的瞪了他一样,这人真讨厌,竟然想替家里的姐妹抢时宁。 安如锦被萧锦谦提起,才在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当,摸了摸鼻子,他今天可是有重要的事情,来请阿乐帮忙的,又扯回萧锦谦,萧锦谦嘴巴利落,让他帮忙圆回来。 萧锦谦受到安如锦的示意,笑嘻嘻的说道:“阿乐姑娘,别听这个傻大个乱说,你不要生气,容兄在永安城这段时间安分守己的,都不看其他的女子一眼,活的像个唐僧一样的清心寡欲。你且放宽心,等你回去后,本世子到时候替你监督他。”萧锦谦凭着一张花言巧语的嘴,曾经在京城下至幼儿,上至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只要他愿意,无一不让他哄的开开心心的,不过很显然在阿乐这边碰壁了,阿乐压根不理他。 -- 第131页 “你们来何事?”容时宁也懒得听他耍宝。 安如锦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上次吃过阿乐姑娘亲自做的饭菜,终生难忘,这不想请姑娘再做一次。我以前收缴过敌人的珠宝首饰还剩很多,等会都给阿乐顾宁。” 自从第一次吃过阿乐做的饭菜,安如锦恋恋不忘,奈何人家远来是客,又是容先生的人,安如锦又不好强迫人家,昨日听自家二姐说,阿乐姑娘原来只呆在永安城几天,一旦回去,在也吃不到了,一想到这,安如锦硬着头皮来了,而萧锦谦虽然不好意思面对阿乐,但也想吃,便被安如锦说服过来。 容时宁想也不想的拒绝,没想到阿乐一口答应下来,“两位都是时宁的朋友,理所应当。” 容时宁惊讶的转头看向阿乐,看着阿乐狡黠的眼睛,便知道她没打什么好主意,也没阻止,索性让她去吧,阿乐有分寸,不会做的过分。 听说阿乐要下厨做饭,将军府的其他人都早早的从军营回来,他们也惦记着阿乐的手艺很久。 难得容时宁放下书,给阿乐打下手,又引起将军府一阵感叹,读书人不是讲究君子远庖厨,怎么容先生这么看着一个风光月霁之人也进厨房做饭。 半个时辰后,阿乐很快做好了一桌子菜,为了照顾这些人饭量,都是用大碗装,虽然没有第一次看到的精致,但实惠,还有炸鸡,薯条等。 听闻阿乐出手做饭,从到将军府就不知道忙什么的安如玉也出来了,他们都是第一次吃炸鸡薯条,顿时被肉质鲜美,外焦里嫩新奇的食物吸引,一个个的只顾着低头吃,不浪费时间多说一句话。 第七十九章 腹泻 一顿饭吃的大家肚子圆滚滚,十分满足,下人们收拾干净,给其他人到了一杯茶解油腻,唯独萧锦谦手中端的是一杯冒着小气泡,闻着味道似乎是橘子汁的茶,杯子底部还有几瓣橘子,萧锦谦奇怪道:“这是什么?” “这是橘子水,新做的果茶,小王爷尝尝味道如何。” 萧锦谦看了其他人手中的杯子,发现就他的不一样:“他们和我的怎么不一样?” “这是最近新研究出的新品,听说小王爷阅览天下,天下的珍馐美味都吃过,想让小王爷品尝,给些建议。”阿乐解释。 安如玉听说是新品,也想喝,被阿乐拦住了:“晚上吃多了难以消化,改日在做一杯就是了。” 听此,安如玉不甘不愿的收回手。 萧锦谦不疑有他,尝了一口,评价道:“酸酸甜甜,喝到嘴里还有一点刺激感,腹中气,虽然味道奇怪一点,但还不错,挺好喝的。”说完一饮而尽。 阿乐笑嘻嘻的说道:“小王爷喜欢就好。” 转过头发现容时宁眼神含笑又无奈的看着她,小心思被拆穿,阿乐有些不好意思。 萧锦谦想起当日在广陵府时,吃到一家令他赞叹的一家酒楼,联想一下问道:“容兄,我记得广陵府有一家味道很好的酒楼,记得是叫第一酒楼,菜式和阿乐姑娘做的相像,那是你们家的吗?” “是我家的生意。” “太好了,回去之后容兄有没有兴趣去京城开一家酒楼。”萧锦谦的话得到了在座其他人的认同,尤其是安如锦,他除了打仗,就爱好吃。 容时宁摇了摇头:“我以科举为重,如今家里的生意大多数阿乐在管理,没有更多的精力,更何况天子脚下,都是达官贵人,就算手艺再好,也不容易。” “这个你尽管放心,只要你愿意来京城做生意,有我们睿王府在,没人敢打你们家的注意。更何况你要科举,早晚店铺都要开到京城去。”萧锦谦也不容易,为了一口吃的,应赶着上去给人做靠山。 “一切等战争结束回去后再说,我会考虑。”容时宁回答,他如今人在北境,家里的事皆有阿乐打理,容时宁也不想阿乐辛苦。 散席后,容时宁同阿乐慢悠悠的走回去:“家里最近缺钱吗?” “不缺啊,现在每月有五千两左右进账,时宁要用钱吗?我这次过来带了一万两的银票,我去拿。”阿乐加快步子往院子里走。 被容时宁拉住,“不是我要用钱,我看你想把铺子开到京城去,还以为我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家里的收益状况不好。” “时宁发现了?”阿乐脸色微红。 容时宁抬手轻轻的拍了拍阿乐的头顶,“你想什么我还不清楚,看你今天给他们做菜,什么拿手的好菜都做出来了,也不嫌麻烦,是想搭上小王爷或者安家去京城开铺子吧。” “我就是想想,还没什么都没做,时宁不要生气。”阿乐急急解释,她的确有这个想法,只有容家的财富越多,容时宁的筹码就越大,她不想再一次发生容时宁莫名其妙消失的事,她害怕。 “有什么好生气的,有一个比我这个东家还想着赚钱的人,还不好吗?”容时宁揶揄的笑道。“到是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怎么由小铁牛变成小财迷了,我记得我以前不是这样教你的。” “赚的钱当然是越多越好,时宁和小君以后都要科举、入官场,官场的哪条路不是用白花花的银子铺出来的?以后还要在京城买房子,给小君攒聘礼,还有两个妹妹的嫁妆,这都要好多钱,尤其是两个女儿家,在京城显贵遍地的地方,我们家的门槛低一些,到时候给她们两个多做准备一些嫁妆,也能在夫家底气更足,小君的聘礼足,也有面子。”阿乐说的头头是道。 -- 第132页 “妹妹们的事是要准备,小君的事,何苦操这个心,他是男子,以后要顶天立地,将来自己喜欢的姑娘自己娶去。” “你现在是这么说,到那时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阿乐难得吐槽容时宁,容时宁对三个弟弟妹妹疼爱有加,到成亲的那时必然会备厚厚的重礼,绝不让人欺负他们家里的人。 “胆子大了,都会编排我了。”容时宁装作严肃的瞪着她一眼。 “我不敢了。”阿乐笑嘻嘻的回应,她才不怕时宁呢。 第二日清早,容时宁和阿乐在院子里吃早餐,萧锦谦捂着肚子,微微弯着腰,脸色苍白,怒火中烧的闯进来。 阿乐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昨天萧锦谦受了多少折腾,她之前便知道牛奶和橘子一起吃会腹胀、腹痛、腹泻,昨日回来后大家伙都喝了热牛奶暖身子,因此故意让萧锦谦喝橘子水。 看来萧锦谦发现阿乐捉弄他,来寻仇的,阿乐立马起来,躲在容时宁身后不出来,歪着头,偷偷的打量萧锦谦。 萧锦谦气急败坏的叫到:“出来,敢做还不敢当,躲在容兄的背后做什么。”昨天晚上饱餐一顿,准备睡个好觉,结果刚躺在床上,肚子就开始不舒服,之后便是重复的在卧室和茅房跑,整个人都虚脱了,没有人扶着站都站不稳,浑身上下,包括卧房都是挥之不去茅房味。直到天亮,把大夫请过来,喝了药,肚子稍微好受些。之前他还以为是天气寒冷,没注意保暖,感染风寒,直到大夫说他是吃坏东西了,之后详细的问他昨天晚上吃了什么,得知他是牛奶和橘子一起吃才导致腹泻。 大夫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昨天就只有他一个人喝了那杯橘子水,阿乐是故意的。特意赶过来找她算账,一路上仆人都避着他走,想当初,他是多少闺阁女儿的梦中人,京城贵公子,风度翩翩,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士可忍孰不可忍。 “你为何要故意折腾我?”萧锦谦身体好的时候都打不过容时宁,更何况现在站都站不住,只能讲道理。 “小王爷何意思,小女不懂。”阿乐决定装傻充愣。 “你是不是知道牛奶和橘子不能一起吃,又故意让本世子吃,害本世子拉肚子。”萧锦谦瞪大眼睛,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 “没有啊,我昨天不是说新做的新品吗,让小王爷帮忙鉴赏一下,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 “伶牙俐齿,还在狡辩。”萧锦谦要冲上去,被容时宁伸出一只手挡住。 “不要过来,臭。”容时宁淡漠道。 萧锦谦立刻一脸龟裂的表情,“容兄,你护着这个小丫头就算了,竟然还和她合起伙来气我,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 “一般,没有我和阿乐的感情好,更何况如果不是小王爷,此时我和阿乐都定下婚期。” “你……”萧锦谦立刻哑火,是他理亏在先,现在又打不过人家,在待下去只能被气死,只好灰溜溜的走了。虎落平阳被犬欺,欺人太散,以后等他们一家人来了京城一定要狠狠的欺负他们,还回去。 等萧锦谦走远,彻底听不到他们的声音,阿乐才从容时宁背后出来,“咯咯咯咯咯”的笑弯了腰。 容时宁嘴角微弯,看着她笑,又担心她笑岔了气咳嗽,轻拍背部给她顺气,。“他怎么都是小王爷,不可太过分,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知道了,时宁。”阿乐拖着长长音,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容时宁含笑的看着她,这次阿乐过来到是比从前活泼了不少,越来越像个小孩。 早餐完毕,阿乐陪着容时宁读书,闲的无聊临摹时宁的字迹,衣服和脸上都沾染了一点点墨汁。 安如玉身边的四季匆匆跑过来,嘴里喊着:“阿乐姑娘,快去帮奴婢看看我家小姐吧,” 阿乐放下笔问道:“如玉怎么了?” “小姐她……”四季本想说,看着一旁的容时宁又闭嘴,只是焦急的催促阿乐快点过去。 阿乐看到如此模样,便知是一些闺阁女儿家的事,和容时宁打了招呼,跟着四季去了。 路上四季说出原委,原来是如玉这几日被安怀义逼着相看男子,如玉的年纪不小,虽然是大将军的女儿,但小太多的不合适,同龄的不是二婚就是鳏夫,好不容易这两者都没占,又喜欢如玉的也不多,偏生如玉一个两个都瞧不上,气的安怀义抄起棍子打她,被安如山拦住了,父女俩大吵一架,因而安如玉心情难受,坐在院不动,四季担心小姐心情抑郁伤身,便请阿乐宽慰小姐。 跟着四季来到安如玉的小院子,发现她坐在小凳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如玉。” “你怎么来了,不忙着跟你的心上人待在一起,来我这里做什么。”安如玉恹恹的问道。 阿乐道:“我最近研究了一款新的蛋糕,你要不要尝尝?” “我今日没什么想吃的,不如改天。”安如玉对蛋糕提不起兴趣。 “不行,就今日,做蛋糕有很多的程序步骤,你过来帮我。”阿乐也不管如玉的拒绝,拉着她去厨房。 “行行行,你别拉我,我自己走。”安如玉收起悲伤的情绪,跟着阿乐走。 第八十章 故人 这时候正是早饭已经结束,午饭还没开始,厨房人少,阿乐把留守在厨房里的人还有霜降四季让他们一起出去。 -- 第133页 阿乐把面粉调好,示范了一下手法,让安如玉揉,安如玉自小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有些新鲜,一时到全神贯注的做起这件事,阿乐看着的她好了一些,便在一旁准备奶油和其他的材料。 安如玉揉着揉着看阿乐在哪里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岁月温柔的模样,一时间看的有些愣住,手里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阿乐回过头,看到安如玉脸上不小心弄了一点面粉,用袖子给她擦了擦,笑着说道:“你盯着我看干嘛,快些弄,一会儿面粉都干了,可没得吃了。” 安如玉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刚刚被阿乐用袖子擦脸的一瞬间,竟然有一丝脸红心跳的感觉,太不应该了。 “阿乐,容先生能娶你,不知道上辈子积了多少福。”安如玉发出感叹。 提到容时宁,阿乐笑了笑,心中想到有福气的不是时宁,是她。若不是时宁,她已经死在了容家村,不会有以后的这些日子。 安如玉发现提到容时宁,阿乐笑的更温柔。因为阿乐,她特意向父亲和兄弟打听了这个容时宁,容时宁才不过是个秀才,能改良武器,能退敌,智勇双全,他日入朝堂,必然也是官员亨通,将来说不定还能封侯拜相。虽然出身差点,以他的能力,这点也可以忽略不计。又长相俊美,是个好佳婿。 “听小王爷说,你是楚家的孙女?”安如玉听小王爷提起阿乐的身世。 “嗯,是楚家的养孙女。你知道楚家?”先前猜想楚家不简单,没想到京城中的达官贵人竟然都知道。 “知道一些,当年楚家富甲天下,据说国库中的钱都没有他家的多。”安如玉没想到阿乐竟然是楚家的人,好奇的问道:“你既然是楚家的人,楚家怎么会让你千里迢迢来找容先生?” “在被楚家收养前,一直住在容家,原先是准备和时宁订婚,结果时宁被小王爷带到北境,我放心不下他,寻了过来。” “你可真喜欢容先生,这场战争也不知道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去?” “我会在广陵等他,若是他一时回不去,我便隔一段时间来这里看他。” “两情相悦,你等着还有盼头,我也不知道等什么。”突然安如玉情绪低落的说道。 “你……有要等的人?”阿乐想到如玉到这个年岁还未成婚,大概是心中有放不下之人。 “有啊,我们自少时相识。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位夫人宴会上,他被他母亲带着来的。小时候我调皮,常跟着哥哥舞刀弄枪,像个男孩子,宴会一不小心弄哭了一个小女孩,正在我手足无措事,害怕被爹爹知道受惩罚,他就出现了,很快哄住小女孩,还安慰我,让我不要害怕,帮我给娘亲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本是不喜欢参加这样类型的宴会的,后来为了能多看他几眼,每次只要听说他会去,我也会去。我们两人很快就相熟起来,他带着我骑马,去街上玩,我们把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都走了一遍。在我被娘亲禁足不让出去,他还会趴在墙头逗我玩。”安如玉回忆从前,笑了起来。 按照如玉的说话,那人也喜欢如玉。只是如玉如今还没嫁,难不成那人另娶他人,还是出意外过世了。阿乐担心如玉伤心,犹豫着没问。 安如玉道:“是不是好奇我怎么没有嫁给他。” “有点。” “他曾经是京城最尊贵的公子之一,后来他家出事,家里所有的人都死于一场大火,只留下他一人,还被烧毁了容貌。” “那他现在在哪?”阿乐小心翼翼的问。 “他在南疆,在离北境最远的一个地方。” “那他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他最讨厌的地方大概就是京城了。”彼时,他们年纪小,感情未宣泄于口,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他就那么离开了。她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可是就是想等他,今生就算不能嫁他,她也不想嫁给其他人。 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这些话安如玉一直埋在心底,未曾对任何人提起过,不知为何今日对着一个相识不过半个月的人说出来,不过说出来之后,心情好了不少,可以专心做蛋糕了。 阿乐回到院子,容时宁笑道:“哄好安姑娘了。” “嗯,已经没事了。” “你来永安城这两天,还没有出去见见这大漠的风光,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去四处转转。” “真的吗?”阿乐惊喜的问道,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之情。 容时宁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真的,不跟上,就不带你去了。” “去去去。”阿乐一连串的回答,显然她很高兴。 容时宁和阿乐并肩走在前面,李响和霜降仍旧在后面不远处的跟着。 永安城往年这个时候大多数居民都躲在家里躲避战火,战场上时常有人死亡,整座城都笼罩在阴霾之中,如今接连打了两场胜仗,居民的胆子大了不少,出门走动,街上热闹很多,但比起南边来说,还是透露出一股荒凉。 大街上都是一个个坑坑洼洼的小坑,寻常人走路都要挑好一点的地方,所以四人走的缓慢,阿乐更是如此,全身的注意力都在脚上,无暇顾及路旁的风景。 在又一次差点绊倒被容时宁扶住站稳后,容时宁把她的双手放在他左手的手臂上搀着。“扶好了。” 阿乐呆呆的任由容时宁动作,回过神后,左望右望,大多数人都各做各的事情,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有少部分人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又了然的笑了笑,弄的阿乐更加害羞,头都抬不起来。 -- 第134页 容时宁注意到她的动作,笑了笑:“你继续低着头,今儿街上就算白来了。” 阿乐自以为很凶的瞪了他一样,不在低着头,扶着时宁的脚步勇敢直前的往前走,只要她不在意,路旁人的管她做什么。 她不知道容时宁被她瞪着险些失神,阿乐小脸精致,又因为害羞微微发红,就连小耳朵都红了,一双眼睛因为羞赧水汪汪,瞪一眼,又凶凶的,像个小野猫,撩人而不自知。 对这一切阿乐毫不知情,她被这完全与南方不同风光的模样吸引住。不同南方人说话声音的吴侬软语,这里人说话嗓门大,大声叫卖货物,在南方价值昂贵的皮毛在这里直接在大街上交易,还有一些好看的石头,也在街上随处可见,一些小玩意,小吃,都是阿乐没见过的,瞬间吸引了她的目光,给家里的三个小的,还有楚家每人都买了适合他们的礼物。 容时宁作为一个人形拐杖,跟着阿乐走来走去,暗想,就算乖巧如阿乐,对购物的诱惑也是抵挡不住的。 要带回去的东西都买齐了,阿乐总算消停了一会儿,一路下来,闻到一股香味,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人不由自主的跟着香味走,看到一个老伯摊子上摆着一种摊成金黄色的饼,巴掌大小,相面还撒着芝麻,看着不错。 容时宁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想吃,“老伯,给我们来八个饼,两个两个一起包。” “好嘞。”老伯听到要八个饼,脸都笑成一朵菊花,手脚麻利的包好递给容时宁:“公子,您的饼,一共十六文。”跟着后边的霜降连忙上前付钱。 阿乐估摸着物价,差不多赶上南边的物价,不由的叹息:“这里离京城远,离那些大的繁荣的城市也远,距离远,运输价格成本高,导致物价高,偏生这里大部分的土地是大漠,又战火连天,种粮食不易,百姓生活的更加苦难。” “嗯,战火一天不歇,永安城便不会有太平的日子。” 霜降听到东家和姑娘的讨论,奇怪的问道:“那他们怎么不搬走,其他地方虽然不见得比这地方好,但至少安全。” “人离乡贱,他们从小生活在这里,虽然贫苦,但也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如果开家乡,不见得比在其他的地方好。”一向沉默寡言的李响难得出声解释一番。 “也是,不过我一直被卖来卖去的,直到被卖到了东家才安稳下来,我都不记得我的家乡是什么样子,大概是体会不到这样的想法。”霜降感叹。 四人走走停停,两旁路上稀奇的东西不少,到也有趣。 主街快到尽头,一个拐角处,一个独臂之人正在卖一只雪白的狐狸,没有装在笼子中,就在后腿上系了一根绳子,跑远了就被拉回来,反反复复,不知疲倦。白狐葡萄般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聪明狡黠的模样,很是灵动。阿乐逗弄一下这只小狐狸,对方也乖巧的蹭了蹭她的手,很可爱,便想买下来:“老板,小狐狸怎么卖?” 卖狐狸的人看了一下问价之人,也不管对方买不买的起,淡淡的说道:“十两。” 霜降听到这个价格率先跳了起来,:“你抢钱啊?” 卖狐之人不为所动:“就是十两,不买一边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你……”霜降跟着阿乐这么长的时间,见过各种各样做生意的人,到时从来没见过这么拽的。 阿乐见生意做不成,本想走,一直沉稳的李响突然惊喜的喊了一声:“谢兄弟,怎么是你?” 第八十一章 谢怀然 卖小狐狸的谢怀然寻着声音仔细辨认,认出是从前一起从军的兄弟,故友重逢,十分高兴:“李兄弟,你不是因脚受伤退伍回家了吗?怎生又回到这里。” “我是跟着东家有事来北境,到是你……”李响看着谢怀然的左臂空荡荡的袖子说不出话来。 谢怀然到是毫不在意,“我这手是一年前上战场没的,现在已经没事了。” 李响知道谢怀然说的轻巧,但实际上难之又难,看他一身补丁的衣服便能瞧的出来。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这只小狐狸是你抓的吗?” “嗯,我设置了几个陷阱抓到的。”这只狐狸他已经抓到好几天了,天天都来街上卖,一直没有卖出去。十两的价格除非在京城富裕人家的太太小姐们会买来玩玩,其他的人是不会买的,更何况在这个只求温饱的永安城,但他也不想降价,他需要这笔银子。 阿乐仔细打量谢怀然,发现他比一般的行伍之人多了几分斯文,目光坚毅,失去了左手,还能抓到狡猾的狐狸,可见不是一个简单之人,看他守着这狐狸不肯降价,又着急卖出去,怕是需要钱急用,便对身后跟着的霜降道:“霜降给老板十两,我们买了这只狐狸。” 霜降听话的拿出十两给谢怀然,“这是十两,小狐狸给我们吧。” 谢怀然愣了一下,连忙把狐狸抱起来,递给霜降。霜降又给阿乐,小狐狸扑通的力气不小,阿乐险些抱不住,塞到时宁怀里:“时宁,帮我抱着,我怕它力气大,跑了。” “嗯。”容时宁顺手接过小狐狸,小狐狸扑腾了几下,知道自己逃跑无望,又歇了下来,乖巧的躺在容时宁的怀里。 “李大哥,难得遇到朋友,你们好好聊聊吧,我们也逛的差不多,就先回去了。”阿乐扶着容时宁的手道。 -- 第135页 “谢谢姑娘和李兄弟。”谢怀然知道这位姑娘最后会买这只狐狸多半是因为李响的原因。 “钱货两讫,没什么好谢的,这只小狐狸长得可爱,我也喜欢。”阿乐笑了笑回答,便和时宁带着霜降先走了。 后面谢怀然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对李响说道:“你这个东家人不错。” “是,东家一家子都是厚道人,也有本事。” 不再说其他,谢怀然揽着李响的肩膀道:“走吧,我和几个兄弟退伍都留在了永安城,如今好不容易相见,走走走,一起喝酒聊天,聚一下。” “好。” 容时宁三人回到小院子,阿乐软绵绵的趴在椅子上,她的脚实在是太累了,回来的路上倚靠容时宁才走了回来:“今儿走的路真多,要断了。”阿乐揉揉自己的脚。 “说要背你回来,你不愿意。”后面容时宁看着阿乐走不动,想要背她,阿乐见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死活不愿意。 “有很多人会看到。” “私下里也不见你如此矜持,怎的在外面容易害羞。”容时宁调侃道。 阿乐埋着头,默默的捶自己的腿,不接话。其实心里暗暗后悔,永安城又没有人认识他们,被人看到又何妨,白白错过了一个亲近时宁的机会。 一旁的霜降假装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机灵的上前想给阿乐捶捶腿,被容时宁拦住,把手里的小狐狸给她:“下去吧,找个人好好养着。” “是。”霜降抱着小狐狸离开。 容时宁坐在阿乐旁边的椅子上,把阿乐的小腿放在自己腿上,手法轻柔的给她捏脚。 阿乐毫无心理压力的享受时宁的服务,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的大部分都是一下毫无内容的话,但两人丝毫不觉无聊。 玩了一天身体疲惫,容时宁的按摩又让阿乐全身心的放松,渐渐便靠着容时宁睡着了。 容时宁等了一会儿,见阿乐睡沉了,一手放在她的腋下,一手放在膝盖弯处,抱起来,轻轻的放在床上,又动作轻柔把发髻解开,脱下外衣和鞋子,盖好被子。 可能是被窝里凉,阿乐躺好后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小脸还不自觉的皱了皱。容时宁笑了笑,做在床边看着她,有些出神。来这里多年,容时宁大部分时候都像大梦一场,只有阿乐的一颦一笑充分的让他感觉有一个人能让触摸到这个时空,让他与这个时空发生联系。比之容家三个弟弟妹妹,阿乐更让他对这个时空有留念和期待。 回过神,容时宁遇见了回来的霜降,吩咐道:“姑娘睡着了,给她准备一个汤婆子,在备一些热的小点心等她醒过来吃,不要让她饿着了。” “是。” 霜降暗自心喜,东家可真疼姑娘,在容家时,东家和其他三位小主子生活琐事都是姑娘一手操持,忙里忙外,常常连自己都顾不上,但是东家会操心姑娘的事,会特意叮嘱他不在的时候,照顾好姑娘。 第二日,阿乐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全身上下舒畅,丝毫没有昨日的疲惫,不过昨日睡着后的事都不记得,她是怎么睡到床上来的。 “霜降。” “姑娘醒了。” “恩,昨天……”她实在想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踟蹰。 霜降一看阿乐模样,便知道她想问什么,笑嘻嘻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知道晚上回来时,姑娘已经在床上休息了,东家正好出门,还叮嘱我给姑娘烧一个汤婆子和准备宵夜。” 阿乐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恼羞道:“我又没问其他的,你解释那么多做什么。” “是是是,是我多嘴,姑娘要起吗?”霜降毫不在意的转移话题。 “起。时宁醒了吗?吃早饭了吗?“阿乐今天起的比往常要晚一些。 “东家刚练完武,现在院子里看书,等姑娘一起吃早饭。”霜降道。 听到时宁在等她,不敢在耽搁,快速的收拾好自己出门。 院中,容时宁端坐在石墩上,清晨的阳光散在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越发的仙姿缥缈,超凡脱俗的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一瞬间阿乐有一丝丝恐慌,忍不住喊道:“时宁。” “恩,过来吃早饭。”容时宁转身,对她莞尔一笑,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直到阿乐坐下,容时宁顺手夹了一筷子阿乐爱吃的菜放在她碗中,阿乐才清晰的感受到这个人是真是存在的。 两人刚吃完早饭,容时宁被安怀义派人叫走,留下阿乐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练字,不一会儿李响来了,还带着谢怀然一起过来。 “姑娘。”谢怀然跟着李响一起称呼行礼。 “你们怎么一道过来了?”阿乐奇怪的问道。 李响说道:“姑娘,我有一个曾经一起上战场的兄弟生病,看了许多大夫都不行,想请姑娘出面请将军府的军医前去看看。” 阿乐看了一旁一直不说话,杵在那里的谢怀然,知道李响口中的兄弟应该和谢怀然有关,也没多说其他:“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找如玉看看军医是否可以前去。”不管如何,总归是一人性命,既然求到她跟前,阿乐也做不到漠视。 “多谢姑娘。”听到阿乐答应试试,谢怀然急忙忙开口道谢,弯腰一只手行礼:“若他日需要帮忙,在下万死不辞。” 说完又从怀里掏出昨天卖小狐狸的十两银子:“这钱原本也是用来给我兄弟看病用的,苦于一直请不到好的大夫,如今姑娘肯帮忙,我却是不好再收了。” -- 第136页 阿乐没有接过来:“小狐狸已经卖给我了,这银钱便是你的,不必如此。” 不在多说,让他们在这里等着,阿乐去找如玉。 这几日安怀义没空管她,安如玉日子舒心不少。 听完阿乐的话,安如玉立马应承:“我刚还去找过张军医,他有空,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他带过来。” 不一会儿阿乐和安如玉带着军医回到了时宁的小院子,让李响他们把张军医带走,晚一些在好生送回来。 两人连声答应。 安如玉闲着无聊,要跟着一起去看看,把阿乐拉上一起去。 永安城没有轿子做,只有马车,一行人只能坐着马车前往,走到最后马车也坐不了,只能跟着一起走路,谢怀然带着他们在一条脏乱的小巷子左拐右拐。巷子两旁的小房子破烂不堪,时不时的过路人来来往往,令人奇怪的是大部分都是瘸胳膊断腿之人,除了偶尔一两个老翁或者老妇,没有一个完好的人,年纪大的,年纪小的都有。阿乐、安如玉衣着干净整齐,一看便是富人家的小姑娘与这里格格不入,两人路过引的旁边的人盯着瞧。安如玉曾上阵杀敌,什么没有见识过,因此也没表现出奇怪的神色。而阿乐小时候呆的许家虽然不是人待的,比起这还是要好上一些,不由的心里害怕,下意识抓紧如玉的胳膊。 安如玉拍拍她的手,安抚道:“不要害怕,这些人都是为了保家卫国。” 路过的人虽然对他们露出好奇的神色,但目光正直,没有任何恶意,阿乐定定神,稳住心态,也没有那么害怕。 最终,谢怀然带着他们在一个比附近都要大,却也同样破败不堪的房子前面停了下来。 第八十二章 小武 谢怀然敲了敲门上的铁环,一个满头花白的老翁迎了出来。 老翁见到谢怀然带来了人,显然松了一口气,复而又焦虑:“你总算回来了,快起看看小武吧。” “陈伯,不要着急,我带来了将军府中的军医。”谢怀然催促张军医,带着他往西边的一个房间奔去。 张军医知道人命关天,明白家属的焦虑,迈着老腿跟着。 其他的人都在房间外面等着。 房门是开着的,狭小昏暗,一眼便能把房间的里的情况尽收眼底,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躺在一张铺子破烂草席的床上,身上盖着破旧的棉被。棉被不知道用了多久,露出的棉絮已经发黑,还发出一阵阵刺鼻的腐烂味。 阿乐恍然之间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她也是躺在一个这样的房间里,等着死亡来临。幸好时宁救了她,给她新生。忆起往昔的那段晦暗的时光,阿乐背过身,不忍心再看。 饶是见惯生死的安如玉,一个年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忍不住心里难受:“老伯,这里面躺着的人是谁啊?他怎么了?” 陈伯一直着急小武的病,没注意到两位姑娘,便问李响:“两位姑娘是?” 李响简单的向陈伯说明了两人的身份,还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陈伯当下要跪着感谢,阿乐和安如玉忙扶着不让跪,被一个这么大年纪的人跪着,受不起,更何况她们也没做什么。 提到小武,陈伯忍不住红了眼眶,怕让人见笑,又用袖子擦擦。“他叫小武,才十五岁,两年前入伍的,本来他还没有到入伍的年纪,但他说他爹的身体不好,入伍很有可能一去不回,他又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从小皮实,肯定能回去。哪里想到去年在战场上被烈阳的狗贼砍断了双腿,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也不能再上战场,只能退伍。原本同乡的人要带他一起回乡,谁知他死活不肯,我们都知道,他没了双腿,路上不便不说,回了家乡,也只是累及爹娘,便在这安置村住了下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陈伯说完小武的情况,又解释道:“这安置村是林将军给因为年纪大退役或者伤残退役不回家乡的人组建的村子。我们在这里相互帮助,一起种田放牧。将军也会安排我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拿自己的俸禄接济我们这些人。” 到是没想到林震天一个大老粗竟然还会做这样的事,让人佩服。 “那他现在是怎么了?”安如玉接着问。 “小武伤的严重,北境珍贵的药材和大夫的水平有限,双腿也没有真正好过。自他双腿断了,怀然看他年小,少小离家,又没有亲人在身边所以处处照顾,总算活过了一年,前不久我们的将士打胜仗了,他高兴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发热又引起了其他的症状,越发不好,现在怀然终于的请来了一个好大夫,行不行看他命吧,小武是个命苦的孩子。“陈伯最后叹息。 一会儿张军医一个人出来,无奈的对众人道:“人要不行了,现在是回光返照,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的,进去说吧。” 院子里人听到此话脸色暗淡,阿乐和安如玉两人也难受不已。安如玉担忧的看着阿乐,暗暗后悔带她过来做什么。 屋里小武和谢怀然告别,房子小,隔音效果又不好,大家都听的一清二楚。 小武断断续续的说:“怀然哥,我要死了是吗?” 谢怀然给了掖了掖被角,平静的说道:“你才多大,怎么动不动就死,你怀然哥还活着呢,陈伯一把年纪还身子骨硬朗,我给你请的是永安城最好的大夫,你乖乖的听他的话,病就好了。” -- 第137页 “除了生我的爹娘我最感谢的就是怀然哥,可惜我做不了什么,拖累了你,没有办法报答,只能等下辈子。” “下辈子多远,你好起来,就能报答我,我可等不了你下辈子。”一向严肃的谢怀然难得开了一个小玩笑。 小武听到这玩笑的话咧着嘴笑了笑,又突然哭了起来:“呜呜呜,怀然哥,我还小,我也不想死,我想活着,我还想爹娘和弟弟妹妹,我在也看不到他们了。我还想像以前那样跑,想娶媳妇儿。”终究还是一个小少年,知道自己要死还是很害怕,害怕的大哭。 谢怀然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只能坐在那边看着他。 小武哭的没力气,又停了下来,虚弱的说:“怀然哥,你不要伤心,我是想死的,所以故意大晚上的不盖杯子发热,从我的脚没的那天起我就想死了,可是我不甘心,烈阳人还没遭报应。现在好了,我们胜利了,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那样我也不用担心家里的弟弟以后会像我一样,我也能甘心了,怀然哥,你能在帮我最后一个忙吗?” “你说?” “我是涵州青阳县武家村人,如果有一天你会路过哪里,帮我告诉我爹娘一声,让他们不要等我了,让他们……”小武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没了声音。 “好。”良久,谢怀然回答。 站在外面的安如玉红了眼眶,想起这几日发愁的事,比起她的情情爱爱,这里的人从出生开始便要体会生离死别,人生疾苦。 谢怀然走了出来,“这里简乱,我还要处理小武的后事,就不留两位姑娘了。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 两人点了点头回去了。 路上安如玉好不容易平复心情,看着阿乐神情冷漠,似乎没受任何影响:“阿乐不难过吗?” “难过,他还小,如果活着,应该还能活好长的一段时间,他的那些愿望就会实现了。” 安如玉本想问她如果难过,那为何没什么反应,但想想又忍住了,阿乐板着脸面无表情时就像容时宁一样,深不可测。 阿乐回到院子,容时宁已经回来了,一下觉察到了她的异样,向前走去,担忧的问道:“出什么事了了?” 阿乐看到容时宁向她走过来的身影,恍若回到了当年,她躺在小木屋,瞧着外面的阳光等死的模样。她不由自主的向时宁跑去,扑进他怀中,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像是确定这个人还在一样。低声娜娜喃喃自语:“人真的很容易就会死掉,逐渐被人忘掉,就像随处而过的风,在也没有人会记得了。那时宁当初为什么会救我?救了之后为何又要对我那么好?你会不要我吗?会想我吗?”阿乐声音轻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问的是什么,或者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今天小武死的情形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差一点她也会像小武一样死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甚至比他还惨,至少小武还有谢怀然会伤怀,还有陈伯,但是那时候的她什么也没有。 容时宁回抱她,嘴唇放在她的耳边,轻柔的回答她所有的疑问,“人确实会轻而易举的死,死后也会随风飘散,但阿乐我会永远记得。当初会救你是因为你小小年纪倔强坚韧,对你好是因为阿乐值的。阿乐是我花钱买来的童养媳,不要你,我会吃亏的,所以这个问题不成立。无论我在那,都会想念阿乐的。” 容时宁一一回答让阿乐的眼眶湿润,她何其有幸,能遇到容时宁,让她从今往后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直到阿乐平复了所有的情绪,从容时宁的怀中退出来,把今天发生的一切说给他听。 听完,容时宁知道阿乐想起了往事,怜悯被战火残害的百姓和将士,又自责如果早点带着大夫去救人,说不定小武会没事的。安慰道:“身处乱世,身世飘零,谁又能幸免于难。所以阿乐不要难过了,小武的事不是谁的错,也与你无关,有错的是大禹和君主。” 听到最后一句话,阿乐顾不上难过,反而紧张的捂住容时宁嘴巴,左看右看,见没有人,才放心心来,叮嘱道:“最后一句话不能说。” 容时宁不在意的笑了笑,他知道分寸:“好了,下次不说,心情好点没有。” “嗯,好多了,谢谢时宁。”阿乐给容时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而又扭扭捏捏的说道:“时宁,我有一件事想做?” “何事?” “我们家组建一个商行,再成立一个商队好不好?做南来北往的货商,这永安城的这些皮草和精美的玉器等,在这里随处可见,但在中原都是稀罕物。来这里的商队又少,都卖不出去,这些在富贵人家可是抢手货呢。”阿乐分析的头头是道,极力的说服容时宁。 “你想雇佣永安城这些退役的士兵吗?”容时宁一针见血的指出她的想法。 “嗯。”阿乐乖乖的点头。 容时宁摸了摸琳琅的头,眼神温柔宠溺,他笑了笑道:“我的小丫头啊,以前自己过的比别人艰辛,到如今还是见不得人生疾苦。” “希望和时宁一样,保家卫国。”阿乐笑嘻嘻的回答,口号喊的响亮,实则内心发虚,她怎么会见不得人间疾苦,她只是想追上时宁的脚步,他做什么,她也要做什么。 第八十三章 承诺 容时宁没有救万民于水火的高尚情操,他如今在北境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赶鸭子上架。但阿乐想做,他会全力支持,他想每时每刻看到阿乐软绵绵对着他笑,不想她脸上出现神情忧伤的神色。只不过他先要打个预防针:“要做好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的,会遇到很多的困难,你怕不怕?” -- 第138页 “不怕,有时宁,我什么也不怕。但是我不懂如何去做,时宁要教我。”阿乐知道容时宁这是同意了,心情飞跃起来,缠着时宁讨教方法。 “好,晚上我会写一个详细的规划,供你参详。” “谢谢时宁。”阿乐开心的缠着时宁的手臂不放手。 说完这件事,容时宁想起今天安怀义让他过去商量的事,苏力青很有可能借着回烈阳都城的名头偷偷潜入了永安城,他拿出一把匕首递给阿乐:“这个匕首给你防身,这段时间永安城会不太平,没事尽量不要出府,明白吗?”匕首是上次打造□□,拖萧锦谦做的。 “嗯,我知道了,时宁放心。” 晚上,容时宁挑灯写计划,阿乐在一旁给他研磨,他把前世记忆中管理公司的经验,又结合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计划做好后又逐条逐条的给阿乐解释,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解答阿乐所有的疑问。 待阿乐全部理解后,天空泛起了鱼白,阿乐忍不住惊叹:“真是太厉害了,时宁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 容时宁笑了笑:“你才见过多少人,就开始全天下了。” “嗯,就是全天下。”阿乐理所当然的回答,时宁就是最厉害的,没有人能比的过他。 “好了,天快亮了,先去休息,休息好了,养足精神去做这件事。”容时宁不理会她的吹捧,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 “好,时宁也快去休息去。” 第二日养足精神,容时宁先带着阿乐拜见林震天,永安城常驻将军是林震天,就算征募这些已经退伍之人,也理应和他打声招呼。 林震天此时正在校场练武,三十多公斤重的大刀被他舞的虎虎生威,听到容时宁来找到很惊讶,放下刀问属下:“容先生找我何事?” 先前林震天十分看不上容时宁,以为他故意卖弄、假清高,每次见到都忍不住出言讽刺。如今容时宁在他眼中那就是世外高人般的存在,现在林震天每次见到容时宁,都有些束手束脚,怕惊扰了人家。 “容先生没说,他带着阿乐姑娘一起过来的。”阿乐姑娘因为厨艺,也在大将军府出了名,奈何他们地位低吃不到人家姑娘亲手做的饭菜,但阿乐姑娘大方,有空会教厨房做一些简单又美味的菜,给他们改善伙食,这段时间将军府众人已经吃了不少新奇的菜式,让他们对阿乐很有好感。 “你先过去招待他们,我洗下脸。”他一身的汗臭味不好意思熏着人家,人家都是斯文人。 林震天来到会客厅,见到容时宁、阿乐两人坐在哪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容时宁脸色温和,嘴角含笑,一点也没有平时生人勿扰的清冷模样。 容时宁看到林震天过来,双方见礼坐下。 “先生过来找林某何事?”林震天虽然常年驻守永安城,但如今安怀义大将军在,自然所有的事都要先去找大将军,所以他也很好奇容时宁找他到底何事。 “在下家中行商,最近有成立商行的打算,想另外成立一支商队。我观永安城有许多退伍的士兵,无处安置,虽有伤残,但相比普通百姓,都有几分功夫傍身,在下想招募这些人。特意来给林将军说道,还望林将军行个方便?”直接出面招募自然也是可以,但他一介书生招募这么多退伍士兵,他日入仕,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难以说清。再者士兵大多性子耿直,没有军队的严明律例管束,也难以服从,如果有林将军出面,定然会省事不少。 “容先生要招募退伍的士兵?”林震天因为过于惊讶,又不知不觉扯着嗓子喊。 “是。” 退伍士兵安置问题一直是林震天的忧心事,如今容时宁提出要招募,安置他们,林震天喜不胜喜。想满口答应,又有些不放心,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了解容时宁为人,可以信任,但商人多狡诈奸滑,为了那些兄弟,他不得不多几个心眼:“不知道容先生招募主要做什么,待遇如何?” 容时宁知道他是关心那些士兵,耐心的将计划说清楚,林将军听完对容时宁佩服的五体投地,当下不叹服:“先生德才兼备,国士无双,林某在此替他们谢谢您。” 以着容时宁给出招募的条件,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在林震天心中,容时宁心怀天下,想为这些保家卫国,历经生死的退伍士兵提供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难得这一次容时宁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林将军不必如此谢我,也是有利可图,不然纵使有万贯家财,也养不起他们。何况主要还是阿乐想法。” 林震天转而又谢阿乐,阿乐连忙回礼。 在林震天看来,容时宁所说的是谦虚之词,容先生品行高洁,而这件事最终的结果确实帮助了那些退伍的士兵,让他们在退伍之后不但能保障生活,还能有尊严的从新活在这个世界上,给他们一条出路。 “林将军,我们先告辞了。”既然知晓了林震天,容时宁带着阿乐准备退下。 “先生等下,让伟凡同你们一起去,一来能让他们信任你们,二来也能威慑他们。方便你们行事。“高伟凡是林震天的副将。 “如此甚好。” 林震天让手下的士兵去找高伟凡过来,说清楚情况,让他协助容时宁两人。 “是,将军。” -- 第139页 容时宁向高伟凡拱手行礼:“劳烦高将军陪同阿乐去一趟。” “先生客气了,末将应该的。”高伟凡爽朗笑道。 阿乐问道::“时宁不去吗?” “恩,阿乐和高将军去。” “时宁不去,我做不好怎么办?” “不会的,阿乐聪明伶俐,一定会做的很好,做不好也没关系,有我呢,出了什么问题我都能帮你解决的。“容时宁鼓励她,他想帮阿乐把一切做好,让她不费神。但他在北境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而商行成立起来最终还是要阿乐打理,以其经历一个过渡阶段,不路一开始放手让阿乐去做,这样招募的退伍士兵从开始认识的就是阿乐。 “可是……”:阿乐踟蹰。 容时宁揉了揉她的秀发,给阿乐吃了一颗定心丸:“放心,我们家大业大的,亏了多少我都能赚回来的。” “那好吧,如果我做的不好,时宁可要帮我。””恩。“容时宁点点头答应。 阿乐心中默默的鼓励自己,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人出发。 林震天和高伟凡面面相觑,容先生不是一个小山村来的秀才吗,这么财大气粗是怎么回事。他们好歹都是朝廷命官,比起容先生似乎穷的不是一点点。 阿乐让高伟凡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请他去通知在永安城退役的士兵,有人开商行需要招募人员,让愿意应征之人,明天辰时来将军府门口集合。 “有什么条件?身体状况或是年龄?” “这些条件暂无。” “好。”高伟凡心中满是疑惑,虽然退伍之人比平常的百姓身体强健不少,但他们也都是伤残或者年老体弱之人,这要怎么做生意才能赚的回本钱。 高伟凡效力高,很快有南边来的商人开商行,还愿意征募他们这些伤残,孤苦无依的士兵,消息一出很快传遍了永安城,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件事。 萧锦谦闻信赶到容时宁院子打探消息:“听说你要开商行安置永安城退伍的士兵?” “嗯。”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良善了。”萧锦谦惊奇的说道,快一年的相处,比起其他人,他更了解容时宁,容时宁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遇到力所能及之事也会做,但绝对不是这种会主动做善事的人。 “我确实没心情做这样的事,阿乐可伶他们,想帮他们,而我是不想让阿乐难过。”容时宁毫不在意的解释。 “也是啊,你这个没心之人,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淡淡的,没有多深的情分,但唯独对阿乐姑娘到是心疼。” “你还有其他的事吗?”容时宁不想听他的废话,想赶人。 “到也没有其他的,不管因为何种原因,招募退伍士兵,不管是林将军还是安将军都会感激你的。” “不图你们的感激,只是希望如若将来有一天我找你们帮忙,到那时还记得今日的感激之情即可。”容时宁飘荡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感激的话最是不值得钱的。 两人都是聪明之人,自然明白他潜在的意思,当下保证:“凭着容兄这段时间对本世子的帮助,将来无论你出什么事,本世子一定会帮你的。” “这话小王爷已经是第二遍说,在下铭记于心。如若不幸,真有这一天,届时无论何种原由,希望小王爷也能答应的这么轻松。” 第八十四章 征募 次日,前来应募的人聚集在将军府最大校场内,足足两百多人,年纪大的,年纪小的,身体伤残的。这些人最明显的一个特征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 阿乐穿着一件丝织衣料,样式简单大气的天青色长裙,外罩一件雪白色的狐皮大氅,梳着繁复的垂云髻,仪态端庄,矜持不苟,睿智沉稳,像足了一位持家多年,不怒自威的大家族小姐。 阿乐扶着霜降的手上点将台,高伟凡和李响紧随其后,站定,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一群人望着她。阿乐暗自鼓气,强作镇定,时宁以后要走仕途,没有空闲时间来打理容家家业,何况,一个读书人亲自做生意也会被同僚笑话满身的铜臭味,家里的其他孩子还小,又做不了太多的事,所以她要努力,不拖时宁的后腿,让他无后顾之忧。 阿乐不知道的是,容时宁自始至终只是想让她开心自信一些,想做的事情便去做,一切有他在后面撑着。不过容时宁嘴上说着放手让阿乐去做,最终还是忍不住过来在一旁偷偷的观看,当然来的不止他,还有萧锦谦,安如玉等好奇的人。 阿乐定了定神,坐在点将台事先准备好的椅子上,缓缓道:“诸位来到这里的目的相必已经清楚,我是容家的管事之人楚相乐。” 语毕台下响起阵阵议论声,他们会来这里也是因为林将军派人传话,说有江南来的商人要组建商队,招募他们走商。心中奇怪,商人无利不起早,招募他们这些老弱病残做什么,但出于对林将军的信任,他们还是来了,林将军照顾他们多年,不会骗他们。但来了之后没有见到什么像模像样的商人,到时一个年纪不大穿着端庄的小姑娘站在台上,自称是这次招募之人,若不是这个小姑娘后面跟着高伟凡,林将军的副将,他们早走人了,莫不是戏耍他们。 高伟凡上前道:“大家先安静一下,听楚姑娘把话说话,容家是林将军甚至是大将军都熟悉的人,不会骗大家。” -- 第140页 在永安城,林震天的话比谁说的都好使,高伟凡身为林震天副将,也一样,大家听话的安静下来。 阿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容家以在广陵府经营食肆为主,不说富甲一方,也日进斗金。今日招募大家来此,是容家要开一个商行,组建运送货物的商队,将类似永安城一些奇货可居的货物运送到南边,又将南边的粮食运输到北边,成为一个南来北往行商。” 阿乐大致介绍完容家的情况接着说道:“此时主要招募走商人,若无法走商,也可应募,容家还有其他安排,有能胜任之人也可。应募通过之人,将根据不同工种,内容的不同,个人能力的不同,月给不同。” 来的人自然都以为招身体强壮的,这不能走商也能应募,那招来干嘛,白养着他们吗,有人提出了疑问。 阿乐回道:“因为你们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为大禹驰骋疆场,百战无前。作为一个商人,没有上阵杀敌的魄力和勇气,惟愿尽绵薄之力,为大禹的国泰民安尽一点心意。” 阿乐这番话说的感康陈词,若是对着普通人毫无用处,但低下的这些人都是真正面对敌人的,他们也是保家卫国之人,但他们在胜利没来之前退下,享受得不到胜利的荣耀,只有一身伤痛伴随他们,他们更希望得到他人的重视。因此阿乐此话一出,低下的人神情庄重,还有的偷偷的抹眼泪,感动的不行。 在旁的萧锦谦听的一愣一愣的,笑道:“楚公收阿乐姑娘做孙女可真不亏。” 来这里的人说到底还是为了谋求一条生路,最关心的还是生存问题,有人问到:“若是加入容家,有何好处?” 阿乐道:“加入容家的,其一,除了基础月给以外,每三个月根据个人的表现好坏,还会有额外的奖励和惩罚。在容家做事因公受伤的,容家给以全部的医药费,若是自己生病,容家也会根据情况给予一定的补贴,满十年以上,想离开的,容家也会给予相应的补偿,若是老无所依的,容家也会赡养终了。” 又是一阵热议,从来都没有听到那个商人对做事的雇佣之人这么好,还给看病养老的,听到这样说,大家都很心动,这样不但自己也能赚钱,不用因为担心拖累家人而不敢回家乡,而且说不定他们还能攒上钱娶媳妇呢,这里的大多数的人都是光棍,娶上一个媳妇是很多人的梦想。 在大家激动的时候,阿乐接着说加入容家不可做的事:“其二,容家不容偷奸耍滑,背信弃义者,一经发现,逐出容家;伤害容家利益者,并造成巨大损失,不但要被逐出,还要做出相应的赔偿,对东家不利,背叛东家者,无论何种原由,只有做出,以后都不会出现在容家势力范围内。” 阿乐有条不紊的说出一条又一条的规则,补充道:“容家大东家名唤容时宁,二东家容时君,家里还有两位小姐,这便是容家所有的人,不可做出背叛之事。” 最后阿乐拿出一张上面写满字的纸:“这是锲约,以上所说的内容白纸黑字写明,加入容家所有的人都要签,这是为了保障双方的利益,烦请高将军念给他们听。”阿乐把契约交给高伟凡。 高伟凡接过锲约一字一句的念完,内容和阿乐刚刚所说相差无几,待高伟凡念完,阿乐吩咐霜降:“霜降,拿几份给下面识字之人。” “是,姑娘。” 下面有认字之人接过立刻给大家读,确实和高伟凡念的丝毫不差。 “现有愿意加入的容家的,去霜降和李大哥那里登记姓名,身体状况,识字否,或者有其他的手艺,都和霜降说清楚,故意欺瞒着,不录用。” 阿乐说完便下来,剩下的事有李响和霜降就行,她走到容时宁面前,不复刚才秉承持重的模样,之前还觉得没什么,刚下来时,霜降和她说,时宁一直站在这里看着她,顿时慌手慌脚,忐忑的问道:“刚刚我做的如何?” 容时宁笑了笑,又安慰的对她笑了笑:“阿乐做的很好。” “谢时宁夸奖。”听到容时宁认同,阿乐心里七上八下的石头总算落地了,顿时心花怒放,整个小脸都透出夺目的光彩,没有什么比容时宁赞同夸奖的话更令她高兴了。 容时宁看到她如此高兴,也跟着一起高兴,刚阿乐站在点将台上的模样和平时在他面前的模样,截然不同,往常阿乐在他面前都是乖巧听话,小心翼翼,一直都是他印象中的那个弱小又倔强的小姑娘,今天才意识到她长大了,光彩照人,能独当一面,让他都有些挪不开目光。 一旁的萧锦谦也笑着说道:“没想到阿乐姑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做的了饭,照顾的了容兄的生活起居,还能帮他做生意,不愧能得到楚公青睐收养,厉害啊。” “小王爷过奖了。”阿乐谦虚道。 安如玉看着这样的阿乐也回不过神来,往日里阿乐对任何人温柔可亲的模样,今天看到阿乐在点将台面对众人条理清晰,沉着冷静。顿时让她刮目相看,比起她认识的那些一心想要嫁一个如意郎君,心甘情愿的被困在后院的方寸之地的大家闺秀,阿乐能做的事更多,能触摸到广阔的天地,不亏是与她合的来之人。 阿乐看到安如玉愣愣的看着她,把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如玉,你怎么了?回神了。” 安如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阿乐你真厉害,比我见过的一些男子都要强不少,一直保持下去,以后我们姐妹俩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 第141页 “做什么要让人刮目相看,我不想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阿乐拒绝。 “没志气。”安如玉摇摇头道。 闲聊完,征募也结束了。 这次招募退役的士兵一共两百一十九人,阿乐安排让其中身体强壮的组成四队,南北,东西一年四次。其他一些年老体弱的安排在广陵府的工厂或者铺子工作。阿乐掰着手指头算,以他们现在的人手,工厂和铺子都可以扩大规模,这意味赚的钱也就更多了。 忙了几天这件事,终于把所有的事情都捋清楚了,也把每个人的职能安排妥当,阿乐长舒一口气。 “安排妥当所有的事了?”容时宁看阿乐终于从一堆堆的事中抬头问道。 “嗯,时宁看一下,是否有要改的或者遗漏的。”阿乐把记录的本子给容时宁看。 容时宁大致的翻了翻,了然于心:“嗯,这些事情你以后主做便是,不必事事向我汇报。” “好。”阿乐嘴上答应,心里可不答应,她就想着和时宁能细细的说,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这样她能多和时宁相处的时间更长。 第八十五章 被抓 转眼间,阿乐来北境十余日,她该要回去了,想到这,情绪瞬间低落,。同阿乐前来的商队早在五天前便回去,阿乐因为招募商队的事耽搁,便没同他们一起回去,如今他们人多,回去也安全。 近来阿乐一直避免想这件事,就是想多些时间呆在时宁身边,如今什么事情都做好了,再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怎么了?”容时宁饮了一杯茶,看阿乐情绪不佳问道。 “我采购完货便要回去了。”阿乐闷闷不乐的回答。 容时宁心里同样不舍,但家里还有小君他们,不能放任不管,而且北境不宁,阿乐呆着这里他也不放心,只能安慰:“等这边战事一了,我会尽快回去。” “好。”听容时宁答应会尽快回去,阿乐情绪稍微好了一些,但一想到又要与时宁分开,心里便一阵阵的钝痛,难受的不行。 容时宁看她还是开心不起来,也心疼,把阿乐拉到身边抱在腿上横坐着,就像抱着依依和霏霏坐在膝盖上。 搂在怀里,把下巴放在阿乐绵密柔顺的秀发上,像哄妹妹们一样哄她:“阿乐不难过了,乖乖,回去带你去吃好的。” “扑哧。”阿乐忍不住笑了出来,时宁在拿着当小孩,不过转而心里又甜甜的,这次来永安城,时宁比以前待她更好了。 阿乐坐在容时宁腿上,窝在他怀中,舍不得离开。 次日一早,阿乐带着李响、霜降跟着谢怀然一起在永安城采买货物带去广陵府。这次招募的退役士兵中,谢怀然也在其中,阿乐对他感官不错,让谢怀然做其中一支南北商队的队长,他在永安城待了三四年,永安城的每一处角落,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所以这次采买阿乐带着他一起过来,一起来的还有安如玉。安如玉待在府中无聊,又不想在她爹眼前晃,待到借口就出门。 阿乐笑道:“大将军舍得放你出来了?” “我爹不舍得,他派人守着我呢,我趁着守卫不注意偷跑出来的。”安怀义除了打赢烈阳以外最大的念想便给女儿找个女婿。 阿乐笑了笑,安大将军一家到有趣。 在谢怀然的带领下,他们收集了不少在永安城毫无用处,在富贵之地却是奇珍异宝的玩意儿,满满装了几大车。 阿乐让谢怀然、李响带着其余的人先把几车的货物运回将军府整理,她和安如玉带着霜降和四季在街上再逛逛,家里祖父祖母,兄长和弟弟妹妹的礼物还没买齐呢。 安如玉有武艺傍身,永安城又有来来往往的士兵巡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其余的人便同谢怀然、李响先回了将军府。 等阿乐回去,安如玉就不容易找到借口出来,一别也不知道何时再相见,安如玉不舍,拉着阿乐在街上窜来窜去的挑礼物。两人不知不觉越走越偏,等回过神来,霜降和四季因为手中提着太多的东西,被远远甩在身后。阿乐看了四周,这里的商铺不多,人也少,心中隐隐不安,她还记得容时宁叮嘱她要小心一些,说道:“我们俩都不知道走到哪里了,霜降她们又落在后面,我们回过去找他们去吧。” 安如玉回头看看,霜降和四季没有跟在身后,永安城又是边境到底不安全,便回到:“好,走吧。” 两人正准备往回走,又听到一阵阵的□□声,循着声音望过去,一个衣着破烂,头发乱糟糟的男子躺在离她们不远的巷口,安如玉胆子大,想走过去瞧瞧,被阿乐拉住:“别去,这里鱼龙混杂,很容易遇到危险。” 安如玉拍了拍她的手:“不用担心,他就一个人,我武功可不弱,他打不过我。“她寻思着,若是这人是受伤的士兵,她遇到了肯定是要帮忙的,急时带回去给军医看,可不能再遇到一个像小武一样情况的。 阿乐担心安如玉,只能跟着一起去。 两人防备的靠近坐在墙角的人,安如玉问道:“你是何人?如何受伤的?” “没有受伤,在下是饿的走不动路,姑娘能给我点吃的吗?”坐在地方的人微微抬头看她们,五官深邃立体,介于中原人和烈阳人的相貌特征中间,在这永安城,异族通婚是很常见的事,这样的外貌也没有显得很特别,这人口语与永安城居民一样,让阿乐微微放下心。 -- 第142页 安如玉四处望了一圈,指着不远处一个面摊:“前面有一个面摊,要不去哪里吃一碗面,我给你付钱,可以吗?” “那有劳姑娘了,”坐在地上的人也不客气,听到有吃的,语气都透露出兴奋。他撑着费了一点力气站起来,跟着她们身旁。安如玉体谅他身体不好,还走的特别的慢,阿乐则悄悄打量他的腿。 三人在面摊坐下,安如玉估摸着他的体量,给他叫了两碗面。“给你叫两碗面,没吃饱等一下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谢谢姑娘,姑娘我阿青就行了。”这位自称是阿青的人连忙憨憨道谢,见到摊主端了两碗面出来,眼睛放光,顾不上其他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安如玉看他像是几辈子没吃饱一样,忍不住劝道:“你慢点吃,还有呢。” 听到这话,叫阿青的青年人抬头眼神深邃的看了安如玉一眼,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吃。 阿青才刚吃了半碗,阿乐拉着安如玉起来:“我们出来时间挺晚的,回去吧。” “好。”安如玉看这人手脚完好,不像有困难的,便跟着阿乐准备走。 见她们准备离开,阿青把头从碗中抬起来委屈的说道:“你们急着走做什么?是不是嫌我吃的多,那我少吃一点。” 阿乐笑了笑:“没有,家里有事等着我们回去,你慢慢吃,如玉已经把钱付给老板了,不用担心。”拉着安如玉就准备走。 还没走出几步路,出现两个身体强健的男子拦住了她们的去路,两人心中一慌还来不及呼喊,颈部一麻,直接晕了过去。 等阿乐恢复意识,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树下,已经是晚上,借着月色观察周围环境,此时是一处山坡草地,树木比较少,不远处,三个男子围着火堆,吃着烤熟的猎物,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是烈阳国的人。 发现了迟一步,还是被烈阳国的人抓住了,且这三人还有闲情逸致停下来吃东西,那表明他们不但已经出关,而且离永安城很远,怕是已经在烈阳军队的势力范围。 大概这三个人不怕她们跑,所以没有用绳子绑着,只是把两人丢在一旁。 阿乐悄无声息的看了一圈,如玉就在旁边躺着,还没有醒,阿乐轻轻的推了她一下,如玉醒了,迷迷糊糊的似乎还以为在家里的床上躺着,突然看到漆黑一片的天空和不远处的火光,想起了之前的事,她们被人抓走了,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阿乐想阻止来不及了。 前面的人听到响声,其中一个男子,拿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腿,一边吃一边朝她们走过来,两人仔细看了看,还是她们请吃饭的那个叫阿青的人。 阿青笑嘻嘻的说道:“你们醒了?” 安如玉性子急躁,气的半死,好心当成驴肝肺,冲上去想跟他打一架,被阿乐死死的按住。 阿青看着张牙舞爪的安如玉,笑的更灿烂,“你还是省点力气,我脾气可不好,惹怒了我,我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安如玉胆子再大,也是一个女孩儿,当下气势便弱了不少。 比起安如玉,阿青对另外一个倒是更加好奇,“你是如何识破我是烈阳人?” 阿乐看着很害怕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你们烈阳国的人。”安如玉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在永安城内,为何要抓我们” “为何在永安城呢,当然是做奸细,不然你以为我一个烈阳人为何在永安城呢。原本想多潜伏几日,结果被你们两人打乱计划,不过也没关系,该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潜伏数日都没有人发现,竟然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发现他是烈阳国人,这让他不得不提前撤出永安城。 “所以你把我们抓过来?”安如玉被气的说不出话来,都怪她不听阿乐劝阻,要去多管闲事,如今被抓,还连累了阿乐。 “嗯,顺便的,不过你们两个是什么人?看穿着似乎不是什么普通人。”阿青问道。 “我们是来永安城行商的家眷。”阿乐抢在安如玉前面回答。 “家眷啊?”阿青重复了一边,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他随手掏出两块硬邦邦的饼丢给她们:“吃吧,只要你们两人乖乖的听话,我便不会做什么,不然我不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阿乐捡起两块饼,给安如玉一块,大小姐安如玉显然还在气头上,又害怕烈阳国的人对她们做什么,根本吃不下去,阿乐也不强迫她,只能把她的那一块收起来,等她饿的时候在给她吃。 阿乐见两人吃完,用一根绳子把两人绑在一起,便和属下安然入睡。 第八十六章 发现 过了一会儿,安如玉见他们睡得呼噜响,又无人值夜,便用力想挣开绳子,憋见阿乐无动于衷的呆呆的坐在那里,小声的说:“阿乐,你快点帮我,趁着他们睡着了,我们解开绳子跑。” 阿乐叹了一口气:“我们跑不了。” “为何?” “他们敢放任我们,定然是知道我们跑不了,这地方应该已经是烈阳国的地界,我们两人又初次来这里,不熟悉环境,贸然跑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那怎么办?”安如玉也知道两人逃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原本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这下彻底没了。 “只能等待时机,还有一事,不到最后关头,不要暴露你会武功。” -- 第143页 “这又是为何?”安如玉之前就想冲上去和他们打一架,结果被阿乐死死的拉住。 “他们三人,你一个人,我还不会武功,不是他们对手。如果现在就对上,我们下场就是曝尸荒野,形势比人强,且先忍耐,找合适的机会。”阿乐一改往昔对安如玉说话温柔细语,此刻态度强硬的像是变了一个人,莫名的让人有信服力。 “好,我听你的。” 两人各自坐着不说话,安如玉无聊想起阿青的话,问道:“阿乐,你是怎么看出来那个叫阿乐青的是烈阳国的人。” “他的腿是微微有点罗圈腿,这是常年骑马造成的,我们大禹缺少战马,除将军以外,普通的士兵都是来北境才学会骑马,是没有罗圈腿的。腿能变成像他那样,除了烈阳国,号称马背上的勇士,从出生就学骑马,在大禹这样的腿都是很少见。不仅如此,他吃面的时候,我见他左手掌关节处有老茧,还有右手食指中指有老茧,这是常年挽弓射箭造成的。能有这两种特征的,在永安城除了将领以外,那便只有烈阳国人,他又如此鬼鬼祟祟那必然是烈阳国人。”阿乐推断。 “阿乐你的聪明才智和容先生不相上下。”虽然身陷险境,安如玉也忍不住夸赞,“那他是什么人?” “先前听时宁听过关于烈阳国之事,他自称阿青,浑身的气度又不像等闲之辈,大概就是时宁他们嘴中长提起的苏力青。” “竟然是他。”安如玉顿感眼前一黑,被烈阳国的皇子抓走,这逃走的机会更渺茫了。 安如玉叹气道:“他一个烈阳国的皇子,好端端的跑到永安城做什么,还抓走了我们俩。” “苏力青连输两场,来永安城应该是刺探消息的,至于为何要抓到我们,当时我们已经察觉他身份,他大概也知晓,若是让我们就此走了,通知人抓他,苏力青定然出不了玉门关。而且我们俩的穿着也不普通,若是路上遇到追兵,说不定还能做人质。”阿乐道。 听闻阿乐的分析,安如玉再次后悔好端端的为何要去给人家吃碗面,若是没有这档子事,她和阿乐此刻睡在温暖的被窝,而不是在荒郊野岭坐在,还随时可能性命不保。 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阿乐只是担心,不知道时宁知道她失踪后,会做什么危险的事。 两人不知道,永安城因为她们的失踪,已经翻天了。 那天霜降和四季两人匆匆的跑回来了,彼时容时宁和萧锦谦正在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容时宁看到霜降脸色焦急万分的跑了进来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厉声问道:“姑娘出什么事了?” 一听这话,霜降原本抱着一丝姑娘可能和安小姐先回来的希望破灭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雨涟涟:“姑娘和安姑娘与我们走散了,奴婢回来看姑娘她们回来了没有。她们还没回来吗?” “你们在哪里走散的?什么时候的事?就她们两人不见了?”容时宁连声问道,表情越来越冷,声音也像是含着冰渣子,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胆寒。 “半日前我们在东街那边买带回去给家里少爷小姐的礼物,奴婢和四季因为提着东西走的不快,便在后面跟着,原以为两位姑娘就在不远处,谁知道等李大哥他们回去接我们,才知道两位姑娘不见了。奴婢等人连忙去找,大约找了一个时辰,几乎找遍了大街小巷都没有发现姑娘们的身影,最后奴婢先回来看看姑娘们回来了没有,李大哥还在外面找。”霜降声音颤抖,克服恐惧说清楚了原由。 萧锦谦在一旁听完,又想到前不久得到消息,苏力青有可能隐藏在永安城。这两人该不会是……萧锦谦暗道一声“不好”真要被苏力青抓走了,怕是很难救回来。 容时宁没有耽搁,让四季回去告诉安将军此事,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坐以待毙,立刻动身亲自去找。 两人跟着霜降来到阿乐失踪的地方,遇到了李响和谢怀然。 “东家。” “有什么发现。”容时宁沉声问道。 李响回答:“姑娘和安姑娘,还有一名男子之前在这家面摊吃过面,当摊主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 “他们当时坐哪里?” 李响指着一个不怎么干净的桌子:“他们三人当时坐在这里,我们姑娘坐的是靠近您的那个位置。” 容时宁仔细的在桌子周围看了一下,发现地上躺着一个碎成两截的玉簪,容时宁捡起那个簪子,通透的羊脂玉祥云玉簪已经断两截,他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包好。这是阿乐生辰,他送的。容时宁送的礼物,阿乐总是琅格外的珍惜,平时都不舍得带着头上,唯恐摔着,都贴身放在身上,没想到最终还是碎了。 萧锦谦看着容时宁一言不发的盯着一个碎簪子看,平时容时宁看着冷冷清清的,不爱说多余的话,萧锦谦在他面前照样喋喋不休。如今容时宁阴沉着脸不说话,如三尺寒冰,萧锦谦心里微微发憷,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个簪子有什么特别的?”。 “这是阿乐生辰我送的,她常常舍不得用,如今碎了,阿乐她们被那个一起吃面的男子抓走了。”容时宁望着西北方向:“前几日大将军说起苏力青有可能隐藏在永安城,那抓走阿乐的极有可能是他。” 阿乐对这个簪子的宝贵程度,容时宁一清二楚,除非是遇到极其危险,不可挽回的事,不然阿乐不会扔下这个簪子。 -- 第144页 萧锦谦先前也有这样的想法,怕容时宁担心没说出口,如今看来阿乐她们真被苏力青抓走了。心中计算着,到目前为止已过去半日有余,算算时间根本追不上他们,更何况这里去三阳城的路便有三条,也不知道他们走的是哪条。 “现在怎么办?派兵去追怕是来不及?”萧锦谦担忧的问道。 容时宁在确认阿乐被烈阳国的人带走时,便想立刻策马去追,但理智强迫他冷静下来,无论无何,先在就算兵分三路,也追不上,如果阿乐他们还活着,这样贸然追上去只会让他们为了逃走减轻负担,直接杀了她们。现在只能冷静下来,另外想办法。“不要去追了,我们追不上,让安将军私下查,看苏力青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不要大张旗鼓。” 几人回到将军府,安怀义已经可以确认,抓走阿乐和安如玉的便是潜伏在永安城的苏力青,安如山兄弟俩一听到便想骑马去追,被赶回来的容时宁拦住,“现在已经晚了,追不上,不要去。” 安如山心疼妹妹,如果不是平时对容时宁的尊重,这会儿在关键的时候敢拦着他,早就被掀出去:“先生,你拦着我做什么,阿乐姑娘也被抓走了,你不着急吗?” “着急,但现在的事实的,他们已经走了半日,我们的马又没有烈阳国的马脚程快,根本追不上。” 此时安怀义一向严肃的脸上也不免透露出几分焦虑:“先生,不让我们去追,可有何两全的法子?” “暂时没有,苏力青目前还不知道阿乐和安姑娘的身份,我们大张旗鼓的去追,他们很有可能会直接杀了阿乐和俺姑娘或者用她们两人做人质,威胁后在杀了,无论哪种情况,对我们来说很不利。”容时宁一脸镇静,谁都没有发现他藏在袖子下面的手微微发抖,手心都是汗。 “那如何是好,两人都是姑娘,如果真被带回三阳城,以烈阳国人的劣性,很有可能对她们不利。”在坐的都和烈阳国的打过有一段时间的交道,对被抓走的俘虏,男的充当苦力,女的被充作军妓,没有好下场。 “我只要阿乐活着,到最后就算最坏的结果,我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容时宁斩钉截铁的说道。 安怀义听容时宁的意思,便知道,他是无论如何都会救阿乐和如玉的,便不在多说:“一切听从先生的安排。” “烦请安将军把永安城和三阳城最详细的地图拿给我看。”想要救她们要去三阳城,但如今苏力青刚回去,三阳城全城戒备,要如何才能神不住鬼不觉的穿过两城之间的距离,到达三阳城。 第八十七章 三阳城 容时宁拿着地图仔细看,反复揣摩,指着三阳城一块空白的地方问道:“大将军,这块是何地方,怎么没有标注。” 安怀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这地方是三阳城的一块沼泽地,没有人能活着穿过这片沼泽地,所以没有特意的标注出来。” 容时宁看着这块沼泽地出神,仔细观察两座城池之间的环境,主路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双方大规模的对战都是在这里进行的,还有就是旁边的山间小路,剩下的就是这快藏在森林中的沼泽地,因为无人能穿过,是一个最险的地方,成为三阳城的天然屏障。如果要悄无声息的去三阳城,那这条路便是唯一的路径,但如何能穿过这篇沼泽地呢。 容时宁右手手指弯曲扣着桌面,一声一声的响,其他的人都不敢打扰他。 “要怎么样才能安然无恙的穿越沼泽地?”容时宁思考这个问题,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前世被朋友拉着参加过一个滑越沼泽地的比赛,他还记得那片沼泽地表面上是一片草地,只要穿上特质的滑雪板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越。 容时宁找出纸笔,根据前世的记忆画出滑雪板交给安如山:“请军中工匠按照这个图纸,尽快打造二十四副。” 安如山不知道容时宁画的是什么,但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吩咐下去让工匠日夜赶工。 这边容时宁一边做更详细的规划,一边心急如焚的等候工匠做出来。 那边阿乐和安如玉已经被苏力青带回了三阳城居住的府中,把两人交给部下,吩咐道:“不要让她们跑了,没本殿的命令也不要对她们做什么。” \“是。” 西利普听说苏力青回来了,立马过来:“殿下回来了,可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大禹皇帝派了一个睿王世子做监军,据消息称他们这次改良的盔甲和□□接出自此人之手。只是本殿在永安城的将军府外潜伏一段日子,也见过那个睿王世子萧锦谦,不像是有如此作为之人。” “那这个改良盔甲和弓箭之人到底是何人?” 苏力青此次潜伏永安城,为了就是打探改良盔甲和□□之人,如此能人若是不能为他所用,那便只能杀了,谁知道潜伏数日竟然还没有摸清此人究竟是何人。 “大禹怕是担心我们对这位能人出手,才隐藏起来,不让人发觉。”苏力青想起这几日在永安城的发现:“本殿接触过将军府的仆人,他们对一个叫做容时宁的人十分尊重。” “容时宁,他是什么人?” “瑞王世子的客卿,一个据说是才考中秀才不久的书生。” “一个秀才殿下为何这么关注,大禹国最不缺的就是秀才,大男人不能上战场,不能保家卫国只知道读书,有何用。”烈阳国崇尚武力,最讨厌的便是那些弯弯绕绕的阴谋诡计,因此西利普很看不上烈阳国的书生。 -- 第145页 “没其他的事,你先回去。”苏力青不欲在这方面和西利普多讨论,他本人也看不上大禹的那帮弱书生,但他也不会小瞧,大约的用兵之道,却是比他们直来直往强上许多,他常常研读,但可惜大禹国懂得兵法的读书人并不多。 苏力青思考事情,抬头见西利普还站在那里:“还有何事?” 西利普顿时露出淫邪的笑容:“听说殿下带回来了两个大禹的女人,分我一个。”大禹的男人不怎么样,但女人肌肤滑润,娇媚可人,比起他们烈阳国的彪悍女人玩起来舒服多了。 “不行,这两人本殿有用,这里所有的人没有经过本殿的同意都不能打她们的注意,包括你。”苏力青警告道。 西利普不以为意,以为他是想独吞两个人,但人是他带回来的,西利普也不能多说什么,更何况苏力青是皇子,多少也要给他一点面子,只能悻悻而去。 苏力青招来信任的属下:“让留在永安城的人密切注意城内将军府的动静,看他们是否在找什么人。” “是。”属下领命便下去了。 此去一趟,苏力青最困惑的便是容时宁,如果他只是普通的客卿或者秀才,怎么会让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对他恭敬,苏力青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叫容时宁的秀才一定不简单。 而被带回来的阿乐和安如玉被关进一间破旧的柴房,侍卫给两人松绑就关上门出去了,安如玉揉了揉一直被绑的红肿的手腕:“阿乐,那个苏力青到底要做什么?” 阿乐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先静观其变。” “好。”现在也只能这样。 两人在这个破旧又寒冷的柴房呆了三天,每日除了送饭的人,见不到其他的人,夜里又凉。而安如玉虽然也上过战场,但说到底还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大小姐,非常不适应这样的地方,阿乐身子骨又单薄,担心生病,两人每日在方寸之地走走跳跳驱寒。 第四日,终于有人带他们出去,来的人是一个看模样十七八岁的姑娘,身形壮硕,五官深邃,穿着烈阳国的服饰,说着半生不熟的大禹语言:“温多娜,我的名字,以后你们两人就跟着我,我带你们去洗洗,殿下要见你们。” 这里是敌国,她们又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跟着温多娜梳洗,被迫换了一身烈阳国的服饰,不同于华胥国的服饰以轻盈飘逸,广袖长袍。烈阳国的服饰以箭袖衣裤为主,色彩鲜艳,方便骑马,脖子上挂着各色宝石镶嵌的项圈,腰间也挂着蜜蜡石或者绿松石,两人都是第一次穿别的国家的服饰,如果不是身在险境,到也挺有趣的,可惜此时都没这心情。 温多娜带着他们到苏力青居住的院子,三阳城以前是大禹的,所以城中房屋建设大多都是大禹的风格,如今融入了很多烈阳国的元素,有些不伦不类,不过苏力青居住的院子似乎和还是原来主人住的样子,精致典雅。 苏力青打量这两人,穿着烈阳国的服饰,少了一些柔弱,多了一点异族风情,两种元素相融合,分外好看。 示意两人坐下,下人给她们沏了茶,阿乐和安如玉都没有心情喝,只想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苏力青倒是不紧不慢的慢悠悠的品茶,良久,他向安如玉笑了笑:“没想到你是安怀义的女儿安如玉,安怀义变聪明了不少,你失踪了他都是暗地里找,怕你暴露身份,可是将军的女儿丢了,这样的事很难满的住。” “是又怎么样,难不成你打算用我威胁我爹?那我劝你还是省省心,我爹身后是大禹千万百姓,不会为了我向你们妥协。”安如玉恶狠狠的说道。 “你说的对,所以本殿暂时没有这样的想法,但以后可不一定了,毕竟是亲生闺女,恶心恶心他也是好的,你说是吧。“苏力青毫不在意的笑着说道。 安如玉气的脸色通红,又不能动手,又不能骂人,憋屈的很。 苏力青毫不在意安如玉此刻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继续道:”安怀义如果愿意把改良盔甲和弓□□给我,那本殿便放了你们俩,如何?” “你做梦。”安如玉咬牙切齿的说道。 阿乐站在一旁无奈,之前多次告诫如玉,让她不要冲动,现在这一副马上要和人打起来的模样,怎么拉都拉不住。 苏力青没有理会炸了毛一样的安如玉,看着一旁不言语的阿乐:“她是安怀义的女儿,你是谁?听说安小姐在将军府有一个朋友名唤楚相乐,是那位神秘容先生的人,是你吧。” 阿乐没想到苏力青竟然对大将军府中的情况清楚自此。 苏力青注意到阿乐听到此话脸色都未曾变一下,暗想,不亏是能出面安置退伍士兵的人,果真的不是一般的人。 苏力青摸了摸下巴邪笑道:“你们两人都符合本殿的胃口,不如做本殿侧妃吧。” 阿乐回道:“苏力青皇子身份尊贵,有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若是把我们两个大禹的女子放在身边,也不安心,何苦呢。” “确实没有什么女人,是本殿得不到的,所以你们两人最好也歇下逃走的心思,乖乖的呆在这里。” 最后苏力青让温多娜把两人待下去,用烈阳国语和她交代什么,无奈两人听不懂。苏力青寻思着,抓这两人来三阳城还真是鸡肋,那个安如玉是安怀义的女儿,若是用来威胁安怀义,安怀义为了大禹,铁定不从;若是直接杀了,又怕引起大禹民众强烈的反抗,也不妥;放了就更不可能。那个叫做楚相乐的,既然和容时宁有关系,苏力青考虑如何从她哪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 第146页 阿乐和安如玉就这么在三阳城待着,除了不能出院子,到也不限制她们做什么,两人要的东西都会送到手上,吃的穿的也不差,一点也不像俘虏。 第八十八章 目的 安如玉看着桌子上的羊肉拿起来又放了下去,实在没胃口,这段时间吃的最多的便是牛肉和羊肉,吃的她都上火了。 “吃不下吗?”阿乐担忧的问,安如玉是大将军之女,从小受尽宠爱,何曾吃过这些苦。 “嗯,这几天都是吃这些,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安如玉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但无奈身体不争气。 阿乐想了想,向守着她们的温多娜商量道:“我们吃不惯这里的饮食,借个厨房自己做点吃的行吗? ” 温多娜年纪不大,因为这两人是敌国人的原因,一天到晚脸色都不好,也不多话,此时听到阿乐的要求冷着脸道:“你们是俘虏,吃的比我都好,还敢提这么多的要求。” 阿乐没有把温多娜的冷脸放在心上:“你们殿下又没有不准我们用厨房。” “那殿下也没有让你们用啊。” “那既然这样,不如你去问问你家殿下看他让不让?”阿乐反问道。 温多娜被阿乐绕进去,去征求苏力青的意见。 苏力青对这样的要求可有可无,随口就答应了。 阿乐便带着安如玉来到厨房,温多娜在后面寸步不离的跟着,三阳城的物资比永安城还要匮乏,厨房食材少的可怜。安如玉水土不服,饮食不调,可以煮一碗清淡的面,容易消化。便动作迅速的揉面拉面下面,还炒了几片牛肉放在里面,又放了几颗白菜叶子,一碗简单的面,色香味俱全。 阿乐盛一碗面给安如玉:“吃吧,吃了肚子舒服一些。” 安如玉接过立马吃了起来,一直闹腾的肚子总算消停下来。“你也快吃。” “嗯。” 煮的面有点多,阿乐给温多娜盛了一碗:“煮多了,你也吃一点。” 温多娜闻到香味时,便很想吃,这面和他们的白水面团很不一样,但阿乐琅端过来的时候,她还是很有骨气的冷着脸没有接过去。 阿乐见温多娜不理她,也不管她,给自己盛一碗吃了起来,她也吃不惯这边的食物。 温多娜看着她们吃的越香越想吃,肚子还不争气的咕咕叫,最后还是没有抵住那碗热腾腾的面,坐下来一起吃,吃下第一口便没有任何犹豫,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面,筋道鲜美,和他们白水煮的面团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阿乐余光看着温多娜坐下来吃面,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喜欢吃就好,喜欢吃那便有突破口。 安如玉原本还沉浸在幸福的吃面条当中,吃着吃着情绪低落起来,想念安稳的日子,懊悔连累了阿乐。 阿乐心里也难受,她想时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去。 温多娜本来吃的好好的,看两人一个个的难过,忍不住道:“我们殿下人很好,你们只要听话,他不会伤害你们的。”心里想着不是安慰敌国人,只是不想影响吃东西的欲望。 “哪里好,我是好心给他买吃的,他才把我们抓来的,这是忘恩负义。”安如玉一想到这事,气的不行,真的难得做一件好事,竟然还被蛇咬,若是活着从这鬼地方出去,她发誓以后绝对不要随便可伶人,如今到头来她还需要被可伶,这都是什么事。 阿玉听到温多娜这么说,多少有些放心,既然苏力青的下人都这么说,看来此人的人品不错,一时半会儿,两人也不会危险,只是想要逃出去,还是难如登天。 温多娜不懂忘恩负义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殿下在她心目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被人非议,手中的面立刻不香了,脸板的严肃:“不许你说我们殿下的坏话,你们大禹人都是骗子和坏人,我们殿下抓你们是应该的。” “我们……”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阿乐阻止安如玉说下去,“如玉,碗里的面还剩一些,快点吃,等一下坨了。” 安如玉不在说话,暗恨自己又冲动了,没听阿乐的话。 三个人又安安静静的吃面。 之后的一段时间,两人的饭菜都是阿乐做,连温多娜除了一开始的别扭以外,之后都是理所当然的坐下吃,只是吃的时候还板着脸,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实际上吃的比她们还多。 而容时宁这边紧锣密鼓的打造滑雪板,五日后按照他的计划终于全部完成,时间不等人,多耽搁一天,阿乐两人越危险。容时宁和安如锦带着二十位精兵轻装简行,戴上□□出发,和安将军约定好时间接应。 临行前,安怀义道:“容先生保重,小女就拜托给先生了。” 容时宁点点头,不在多说,带着人出发了。 阿乐两人也安然的度过几日,苏力青到没对她们做什么,只是偶尔会被他叫了过去做饭。 安如玉不在像以前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也帮着洗菜,切菜,趁着没人偷偷摸摸的和阿乐商量:“要不给苏力青下毒?” “我们那里能找得到毒药,而且就算我们侥幸的把他毒死了,这里层层守卫,也逃不出去。”阿乐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逃走,这个苏力青不对我们怎么样,也不放了我们,难不成以后我们真的要跟他回烈阳皇城啊?”安如玉沮丧道。 -- 第147页 “放心,不会的。”阿乐安慰她,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不知道时宁什么时候会来救她。 两人给苏力青做了一桌子的菜,主要以烤羊腿为主,其他的几道菜都是大禹常见的家常菜。 苏力青切了一小片羊肉尝了一下,肉质鲜美,又没有羊膻味,的确很好吃,“你这作法本殿以前都没见过,手艺很好。\”随后又招呼两人,”你们两个坐下一起吃吧。“安如玉见不得苏力青得意高兴的样子,也不愿委屈自己,便拉着阿乐一起坐下来吃,不吃白不吃,吃穷他们去。 一时间意外的和谐,苏力青看着两人笑了笑。两国虽然交战,但他行动光明磊落,在不是必要的情况下,也没有随意对弱女子下手的习惯。 不过这两人到时出乎他意料,安如玉脾气暴躁,胸无城府,苏力青不禁腹议,不知道安怀义身为大禹大将军,怎么教出的女儿竟是这样的,明明两个儿子还正常,他以前偶然听过大禹重男轻女十分严重,这怕是没有好好教养女儿的原因。而楚相乐外表看着柔弱、胆小,实在冰雪聪明,连他都能蒙蔽住,不简单,他又想起楚相乐和容时宁有关联,那个让他好奇的读书人,只是还不清楚这两人究竟是何关系。 “容时宁究竟是何人?” 苏力青猝不及防的问题,让两人愣住,最后还是阿乐反应过来:“他是个秀才,一心想考取功名。” “本殿看他到不像是单纯的秀才,不知道楚姑娘和那位容先生究竟是和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 苏力青也不知有没有相信这话,说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你们猜猜谁会来就你们?是安怀义还是容时宁?” 两人没有接话。 苏力青继续道:“不知道来救你们的人会不会带本殿想要的,而你们两个分量够不够换呢。” 阿乐猜想,看来苏力青的目的是留着他们引时宁上钩,他要的东西应该是改良盔甲和□□的方法。 三人心思各异的吃着饭菜,一顿好好的美味佳肴,此刻味同嚼蜡。 “殿下,您在这里独享佳肴,还有两位美人儿作陪,怎么也不喊上末将。”一道粗矿的声音打破了苏力青的思绪,来人是西利普。也没等苏力青发话,便自己直接坐下。 苏力青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原本这边疆是西利普一人掌权,苏力青一来拿走了原本属于他的权利,因此心中一直对苏力青不满。直到苏力青连胜几场还一举拿下三阳城,西利普才对苏力青尊重起来,如今苏力青接连失利两场,逐渐的又不把他放在眼里。苏力青此时也不好发作,只能回答:“才刚开始吃,既然来了一起吃吧,都是大禹的菜式。” 阿乐留心观察脸色语气,看来两人的关系并不和谐。 西利普也不管其他的人,自顾自吃肉,原本是闻着香味才寻着过来,没想到吃了第一口停不下来,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顿时觉得以前吃的烤肉都是在嚼木桩子。 还让阿乐和安如玉给他倒酒,安如玉不想理他,但想到阿乐连日来的告诫要忍住,不然她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只能憋着心里的怒火给他倒酒。 西利普刚才没注意,倒酒的时候才发现两位小美人与烈阳国不同的外貌,脸蛋嫩的像是刚剥开的鸡蛋,一个像是夜晚悬在夜空中皎洁的明月,一个像沙漠中带刺的玫瑰。看来她们就是殿下带回的大禹女子。 西利普不喜大禹娇弱女人,但烈阳国的女人常年经受草原上的风吹雨淋,又比大禹女子粗糙。而此时见到的安如玉对他而言,刚刚好,精细又不娇弱。尤其此刻安如玉手中给他倒着酒,但眼中的怒火像是要把人烧着,这样有气性的小美人想来玩起来更有意思,趁着安如玉没注意,西利普没忍住摸了一下安如玉滑嫩的脸蛋,手感比想象的还要好。 第八十九章 西利普 安如玉火冒三丈,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看着西利普露出的□□,当即一巴掌甩了过去,西利普回过神来大怒,一个敌国的小丫头竟然敢对他动手,一拳挥过去。阿乐看大事不妙,眼疾手快把安如玉拉在一边躲开了这一拳。 待西利普还要动手时,苏力青拦着他,喊道:“西利普将军住手。” 西利普虽然不把苏力青放在眼里,但对方终究是皇子,他也不能敢做的太过分,只能罢手,不过还是忍不下这口气:“殿下藏着两个敌国的女人在这里,被陛下知道了,恐怕不太好。” “这是本殿的事,你管好自己。” “殿下接连两次败仗,陛下和大臣们已经对您颇有微词,如果殿下还继续打败仗,那躲回去皇城和女人玩去,不要出来打仗了。”最后西利普哈哈哈大笑而去。 苏力青脸色阴沉的看着西利普离开。 两人回去,安如玉咬牙切齿:“等我们回去了,我披挂上阵,亲手宰了西利普。” 而阿乐忧心忡忡,看着今天的情形,西利普睚眦必报,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目前苏力青不会对她们两人做什么,但也不会为了敌国之人与他们自己人生嫌隙。只是没想到西利普动作会这么快。 次日下午阿乐和安如玉坐在院子里闲来无事跟着温多娜学习烈阳国的编织手法,进去拿个东西的功夫,安如玉竟然不见了。 “如玉被谁带走了?”阿乐心急如焚的问温多娜。 -- 第148页 “西利普将军的属下冲了进来趁其不备直接把安小姐抓走了。” 阿乐快速的想着对策,西利普抓走如玉没好事,此时去求苏力青,让他去救安如玉的可能性也不大,他们终究是一国之人断不可能为了敌国之人针锋相对,如今也只能铤而走险。 “温多娜,我求你帮我一个忙?你带去去西利普住的地方。”这地方唯一能帮她们的也只有相处几日的温多娜了。 “不行,你去根本救不了她,你们两人都会死的。”这段时间温多娜和两人相处,发现她们并没有国人说的阴险狡诈,反而会给她做好吃的,还教她大禹的习俗,温多娜虽然脸上经常摆着冷冰冰的神色,内心确偷偷的把这两人当做朋友,虽然她做不了什么,但也不忍心看到阿乐白白送死。 “你带我去吧,能不能救的了她看我的命吧,如玉是我的好朋友,我必须得救她。”阿乐坚定的说道,她们既然一起来了这里,要么就一起回去,要么就一起死在这里,没有第三种的可能。 温多娜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冒着被苏力青责罚的危险带她去。 阿乐去之间特意梳妆打扮,向温多娜借了一套她最漂亮的烈阳服饰,头带青纱半遮面,要系宝石链,玉魄冰肌,轻扬婉兮,让人挪不开眼,连同样身为女子的温多娜都移不开眼,平时阿乐为了不惹是非,都尽量把自己装扮的不惹眼,现在这样到是让人耳目一新,温多娜奇怪道:“你这样去更危险。” 阿乐从镜子中看了看自己,无奈的苦笑,她何尝不知道,但只有这样才能见得到西利普。对温多娜道:“等下到西利普的住所,告诉他们,我是你们殿下特意送过来给西利普的将军的。” “好。”既然已经答应要帮她们,温多娜没有犹豫答应了。 有温多娜在,阿乐顺利出府,西利普住的房子离这里只隔着一条街,两人很快就倒了,温多娜按照阿乐教她的对守卫人一字不漏的说了,守卫人看了一眼阿乐的容颜,便不疑有他,看着阿乐的眼神更露骨,笑嘻嘻的说道:“我带你进去吧,不久前将军带了一个大禹的女人,正在享用,现在殿下又送来一个,将军好快活啊。” 阿乐低着头不说话,装作害怕的模样。 温多娜担忧的看了阿乐一眼,最终道:“你跟着他进去,他会带你到西利普将军哪里的。” 阿乐点点头,暗自握紧时宁送她的匕首,鼓起勇气跟着守卫进去。 守卫带着阿乐穿过层层防卫到了一个风格粗狂的院子,也不知道这里曾经是那个富贵人家的院子,如今被破坏的面目全非,依稀还能看到当初的模样。 一进到院中,便听到房中传出的摔东西的声音,有西利普的□□声,还有安如玉的呼喊声,阿乐双手紧紧握拳,告诫自己不要冲动,要冷静。 带她进来的守卫和守在院中的侍卫嘀咕了一阵,守卫就走了。阿乐站在院子中央,看他们既没有进去禀报,也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便明白这是不想打搅他们将军的好事。 阿乐心想不能坐以待毙,要做点什么吸引西利普的注意力,好让他出来。忽然灵机一动,想起曾和时宁一起听过的小曲,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音色婉转动听。 侍卫知道阿乐是殿下送过来给将军的,以为阿乐是在使用什么手段勾引将军,便没有出声呵斥。 不出所料,西利普听到外面的响动果然出来,原本怒气腾腾的脸,看到门外又一个漂亮的小美人儿,立即心花怒放,露出让人恶心的笑容,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阿乐,邪笑的问道:“哪里来的小美人儿。” 阿乐解释道:“奴是被苏力青殿下一起带回来的另外一个姑娘,殿下昨日和将军产生一点不愉快,特地把奴送过来给将军,希望将军和殿下还能向以前那样并肩作战。” 西利普哈哈大笑,显然苏力青低头让他很受用。守护边境还是要靠他,没看苏力青一点也不敢得罪他。此时的西利普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没有想到为何明明被人送过来,小美人儿还镇定自若,心里只想着今天能享用两个小美人,苏力青还向自己低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随后揽着阿乐的细腰带着她进去。 阿乐强忍着腰间的恶心,跟着西利普一起进去,看到安如玉在角落里一脸戒备的盯着房门的方向,阿乐打量了一下她,暗自放心下来。只是脸上有些擦破,衣服还好好的在身上,还好她来的及时。 安如玉看到西利普把阿乐带了进来,眼中的怒火更胜,待要冲上来跟西利普同归于尽,被阿乐偷偷使了一个手势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安如玉只能安耐住。 西利普笑了笑,大言不惭向两人承诺:“你们虽然都是敌国的人,但只要好好地伺候本将军,本将军不但会保证你们安全,还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阿乐低着头一脸的娇羞的模样:“那往后的日子就西利普靠将军了。” 西利普看到阿乐这幅娇羞可人的样子,内心火热,不管不顾的扑上去,被阿乐灵巧的躲开。 西利普并不生气,他就喜欢这样的:“小美人儿,挣扎也没用,你们是逃不出去的,不过本将军就喜欢看你们挣扎的模样,挣扎的越激烈越过瘾。” 阿乐站的离西利普远点,一跺脚,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将军,大禹人自小被圣贤书教导,知礼义廉耻,外面那么多人,听到了怎么办,将军若是这样,奴是拼死也不敢从。” -- 第149页 西利普大手一挥,哈哈大笑:“这有什么,本将军让他们下去就是,等下我们在好好玩。” “那将军让他们走远一些,好让将军玩的尽兴。” 西利普转身打开门,吩咐守在门外的侍卫下去,阿乐趁机对安如玉使了眼色,安如玉心领神会,上前和阿乐站在一起。 待西利普一转身,阿乐把一直揣在怀中的匕首拿了出来,快速冲过去,用尽全力把匕首插入西利普的心脏。可惜西利普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又皮糙肉厚,刀尖刺进去一点,便反应过来,一脚踢在阿乐的胸口,阿乐被摔出去一仗远,匕首也被震飞出去。 西利普恼羞成怒,竟然被一个女人刺杀,走到阿乐面前掐着她的脖子把她从地上提起来,“贱人,竟然伤我。” 很快,阿乐只觉得呼吸急促,脑袋供不上氧,两眼昏暗,手脚并用的挣扎,奈何对方的手像是钳子一样纹丝不动,一瞬间,阿乐只觉得,她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心中只想着时宁。 就在阿乐逐渐失去意识时,听到安如玉说“放开阿乐”,紧接着一直掐着脖子的手终于松开,阿乐猛的吸了几口气,意识回笼。是安如玉手持匕首和西利普纠缠在一起。 阿乐坐在地方观察着两人交战的战况,如玉虽然被安怀义带着上过战场,习过武,但终究是女子。不管从技巧长还是力气上都比不上西利普这种久经战场的将军,很快就落入下方。 阿乐看了房间的四周,这房间应该就是西利普的卧房,床边衣架挂着盔甲还有佩刀。阿乐动作轻巧的靠近床边,趁着西利普打落安如玉的匕首,抓住她时,阿乐从背后接近,把刀架在了西利普的脖子上,“放开她,不然我杀了你。” 第九十章 获救 西利普感觉脖子一凉,只能放开安如玉。 趁此机会,安如玉拿起匕首,毫不犹疑把西利普的手腕手筋挑断,顿时血流不止。 “啊。”西利普痛的大叫出声,目眦尽裂,嘴中狂吠,“本将军一定要让你们两个生不如死。” 两人没理会西利普,当务之急,只能想着如何尽快逃离,安如玉接过阿乐手中的刀,架在西利普的脖子上,阿乐拿着匕首跟在旁边,打开门。 门一打开,听到响动的侍卫围拢过来,弓箭手和步兵拿着武器把他们团团围住,只待一声令下,阿乐和安如玉就会被射成刺猬,两人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紧张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阿乐强镇心神,还不忘安慰安如玉:“如玉不要害怕。” 安如玉握紧手中的匕首,坚定的点头,她家世代武将,保家卫国,如今她身在敌营,当然也应该想先祖那样毫不畏惧。 安如玉握紧手中的刀,向西利普的脖子更近一分,西利普的脖子一凉,有丝丝的鲜血流出来,安如玉道:“让他们让开,不然将军便要给我们两个小女子陪葬了。” 西利普被脖子上冰凉的刀锋吓了一跳,心中恨意滔天,又丝毫没有办法,只能让手下的人让出一条路啦。 阿乐就这么驾着西利普在前,阿乐在后,以防有人偷袭他们。 一出西利普的住所,苏力青就带着士兵在门口等候他们,见到他们出来,露出不明所以的微笑,西利普看到苏力青哇哇大叫:“殿下快救我。” 苏力青笑了笑:“不要急,当然会救你。”说着不理他,对阿乐两人道:“你们两人的胆子真大,就算劫持了西利普将军你们能逃得掉吗?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的士兵。” 阿乐也对他笑了笑:“确实难以逃掉,但西利普将军驻守边疆多年,战功赫赫,守卫疆土,对你们来说他的命怎么都比我们的命值钱,如果苏力青皇子不管不顾,就这么放任他死在我们手里,想必边疆的战士和你们陛下都难以释怀。与其这样,不如放我们一条生路,殿下以为如何。” “你倒是巧言善变,胆色过人,说的有几分道理,那你想怎么样才会放了西利普将军。”苏力青玩味的笑了笑。 “给我们三匹马,让我们出城,你不许派人跟过来,到了云山,我自会放了西利普将军。”云山是三阳城背面的一座山,山脉延绵,一直延续到永安城。若是进入云山,有树木遮挡,也不容易被找到。 “好。”苏力青答应下来,阿乐说的对,若是不管不顾任由这两人杀了西利普,皇都难免非议,更可况人还是他带回来的。 两个人带着西利普和马慢慢的往后退,苏力青带着人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一直退到城门口,阿乐呵斥:“你们不要在跟着,待我们进了云山自然会放了他。” 苏力青抬手阻止士兵的脚步。 安如玉把西利普绑在马背上,她和阿乐各自骑一匹马,三人三匹马策马奔腾靠近云山边沿,因为云山山陡,又丛林茂密,不能骑马。 三人下马,准备徒步上山。阿乐现在也不做粗活,跑到云山山脚下已经精疲力尽,今日又额外紧张,山路又不平坦,在距离上山的一丈远的位置,没注意被石头绊了一个趔趄。安如玉下意识的伸手去扶,西利普趁此机会,用力挡开安如玉往回跑。 就在此刻,安如玉连日来的屈辱让她毫不犹疑,手中的刀已经插进了西利普的腹中,直到滚热的鲜血喷在脸上,让她回神。西利普就这样死不瞑目的趴在地上。 -- 第150页 安如玉扶起阿乐:“快起来。”拉着她往云山山上跑。 两人便朝着树林密集的地方跑,阿乐体力不行,跑不快,这里又是山路,荆棘丛林,跑起来更艰难,越跑越力不从心,没留神被脚下的树枝绊倒扑在地上,手掌和脸都被刺划破了。 安如玉停下扶阿乐起来,坐在一棵树下。 阿乐靠着树休息了一会儿,喘息道:“我的脚不行,跑不动,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你先走吧。”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在这里。”安如玉毫不犹豫的拒绝,之前都是因为她害阿乐一起被抓,现在又是因为救她,两人才逃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下阿乐不管。 阿乐只能道:“我现在跑不动,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好。”安如玉答应。 不远处有一个小山洞,山洞阴冷潮湿,不敢生火,又没有吃的,两人只能依靠在一起取暖,半夜阿乐被冷醒,听到细细听来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暗道一声不好,这么快追过来了,连忙推醒安如玉:“如玉,醒醒,他们追过来了。” 安如玉一个激灵,吓得清醒过来,凝神仔细听,的确有细微的响动,听声音里他们应该还有一点距离,找到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 两人连忙起身,安如玉扶着阿乐,动作尽量轻的继续往前走,逃亡了半夜,黎明时,能清晰的感觉到,追兵离她们更近了。 昨天连着摔两次,今日又跑了大半夜,此时脚一阵阵的钻点的疼,怕是伤到了,实在跑不动,阿乐拉着安如玉停下,喘了口气:“不跑了,我脚跑不了,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再跑声音响动他们肯定能听的到,到时候追过来的更快,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好。”两人在一处树木茂密的灌木丛中藏了起来,阿乐把匕首拿到胸前,安如玉把刀举起在前面,两人很有默契,如果这次逃不掉,也不能再被他们抓住。 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包围的圈子越来越小,很快能看到穿着烈阳国穿着盔甲士兵的影子越来越近,两人紧握手中的武器。 最终两人能清晰的看到士兵的身形,再往前一点便能发现她们的藏身之处,两人对视一眼,都看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握紧手中的武器准备冲出去,突然被后面的一股力量抱住,嘴巴紧紧的被捂住。 阿乐挣扎的往后面看,一张日夜思念的脸出现在她眼前,一颗泪水不知不觉从眼中悄然滑落,是时宁啊。 是容时宁,上天保佑,他及时赶到,当阿乐转过头,他看到了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神情,先是恐惧和绝望,后来是不可置信变成了喜悦,最后由变成了茫然,那颗泪水像是滴在了他的心里,让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了,如椎骨之痛。 而烈阳国的士兵在离他们半米的地方停住了,有人说了一声什么,士兵们都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确定那些士兵走远了,容时宁左手放在阿乐腋下,右手放在膝盖弯处,一把把人抱起来,安如锦也搀扶起自家姐姐,回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容时宁让安如锦把引开烈阳士兵的人喊回来,其他的人都集合,人已经找到了,他们即刻启程回去。 等苏力青接到消息时,他们已经走出去好远,不可能追的上。 一行人快马加鞭第二日旁晚赶回了永安城,容时宁一路抱着阿乐进将军府,安怀义看到女儿平安归来,严肃的脸上,也露出高兴的神色,连忙让张大夫给她们看诊,索性两人都没有受严重的伤,身上的一些划伤都是逃跑时被荆棘刮伤的,留下了外伤的药便离开了。 霜降帮忙给阿乐清洗,换上干净的衣服后,便退下去熬药做饭。 房间里烧着炭火,暖烘烘的,容时宁又把阿乐身上细细的检查了一边,把所有的伤口都抹了药,盖好被子才停下手。 阿乐看着容时宁动作小心,恍若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真好,琳琅忍不住,坐起来,扑上去,双手揉着容时宁的脖子,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容时宁给阿乐裹好被子,怕她着凉,又把阿乐抱在怀里,轻柔的一下一下的拍拍她的背。 阿乐轻声细语的把这几天发生的时都说了一遍,最后喃喃道:“我害怕,怕再也见不到时宁了。”不自觉的眼泪流了下来,流进了容时宁的颈脖。 容时宁听着阿乐的细说心惊肉跳又感受到脖子冰冰凉凉的,心中像是被针扎的难受,紧紧抱着阿乐:“乐儿乖,不害怕了,我在,是我不好,明知道永安城不安全,还放任你在城中走来走去。”这是容时宁这几天肠子都悔青了的事,明明听到消息苏力青很有可能潜伏在永安城,还让她单独一个人出门,被敌国抓走。 听到容时宁的内疚,阿乐更难受,在她的世界中,没有什么比容时宁还重要,就算这内疚是因她而起那也不行。 阿乐不在说话,只是抱着容时宁默默的流眼泪,也不哭出声,有人哄,人的委屈和难受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眼泪越发控制不住,一滴滴的滴落下来,这让容时宁的心都揪在一起,只能抱着她,不断的说话宽慰她。 第九十一章 梦魇 阿乐趴在容时宁怀里不肯起来,直到霜降在外面敲门:“东家,姑娘的药熬好了,奴婢还给姑娘做了香香的肉粥。” 容时宁抱着阿乐回应:“拿进来吧,放在外边的桌子上,有事在叫你。” -- 第151页 “是。” 霜降端着药和粥进去,放在桌子上,隔着屏风也看不到姑娘怎么样了,听话的退了出去,有东家了,姑娘不会有事的。 又过了一会儿,容时宁见阿乐不在哭了,揉了揉秀发,商量的语气说道:“乐儿乖乖把药和粥喝了,身体好起来了,这件事就过去了好不好?” 阿乐随着他的话点点头,“好,都听时宁的。” 容时宁用食指轻轻的把她脸上还未落下的泪珠拭去,又用袖子细细的擦干净脸。阿乐眼睛红红的,因为哭过,灿若星辰,此时水汪汪的看着他,更添几分让人想□□的美感,让他忍不住俯身亲了一下她的眼睛。“不许在哭了,我心疼。” 阿乐乖乖的从容时宁怀中起来。 容时宁放开阿乐去端药和粥,舀了一勺粥,轻轻的吹了吹,又尝了一下,感受温度合适,递到阿乐的嘴边:“啊,先喝粥,然后吃药。” 原本还一直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阿乐有点不好意思,时宁把她当做家里的两个小妹妹喂,便想要自己来:“你不要把我当做小孩子,我自己来。” 容时宁躲开她伸过来的手,笑了笑:“可不是小孩子,乖乖吃了。” 阿乐无法,拗不过他,只能乖乖的被容时宁一口一口的围着把粥吃完了,又喝了药,容时宁细致的用手帕把嘴角食物渣渣擦干净,怕她被药苦到,又喂她喝了一杯牛奶。 “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就都过去了。”容时宁扶着阿乐躺下又给她盖好被子。 “好。”阿乐乖乖躺下,拉着容时宁的袖子不放手:“时宁等我睡着了后走。” “恩,我在这里陪着你。” 阿乐把容时宁的一只手握在掌心的中间,放在被子外的胸前,连日来的疲惫,一沾枕头便沉沉的睡过去了。 容时宁坐在床边看着阿乐的睡颜,这几日的不安总算消失,他这次被吓的差点又变成鬼了。 霜降进来见到姑娘已经睡着,道:“东家这几日也没有休息好,不如先去休息吧,姑娘我看着就行。” 阿乐丢了这几日,容时宁几乎未合眼,眼眶中都是红血丝,看着阿乐睡得安稳,轻轻的把手抽出来:“照顾好姑娘,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是。” 容时宁快速的梳洗,又随便找了一些吃的填饱肚子,回到阿乐的房间,房里亮着微弱的灯光,阿乐还是保持他走的姿势,睡的香甜,霜降在旁边守着她。 阿乐睡得安稳,让容时宁放心下来,给阿乐掖了掖被角,俯身在额头上吻了一下,对霜降道:“你就在姑娘房间里打地铺,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好,东家放心。”霜降发觉东家看姑娘的眼神更温柔,想着也算因祸得福,东家对她姑娘更好了。 容时宁确认了一遍阿乐没问题,便回房休息。 夜半,阿乐突然睁开眼睛,坐起来,惊讶的发现,这不是她在永安城的卧房,也不是广陵府的卧房,这是哪里,她急匆匆的下床四处张望,这地方怎么会这么熟悉呢。 这是在哪里了?时宁呢,她不是被时宁救了回去吗,此时她应该在永安城的将军府,这到底在哪里。她焦急的在房间里寻找出入,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门,心中正是奇怪,突然看到镜中的自己穿着一身湛蓝色的烈阳国的服饰,衣着华丽,婀娜多姿。心中不禁疑惑,她怎么会穿着烈阳国的服饰,突然想起这是西利普的房间,她被西利普抓住了。 怎么又回到三阳城,难不成被时宁就回去了是在做梦吗?正在出神,“吱呀”一身,房门被打开,高大魁梧的西利普走进来,露骨的眼神,发出□□,一步步的靠近她。 阿乐急忙往后跑,但房间就这么大,很快被西利普抓住仍在床上。西利普压在她身上,撕开她的衣服,粗糙的手摸在身上,令她作呕,可是她的力气小,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来,情急之下,手中摸到了床头挂着的佩剑,一把抽出佩剑刺进西利普的腹部,鲜血喷洒在琳琅的脸上,眼前是他死不瞑目的眼神,里面浸满了仇恨。 “啊。” “姑娘,姑娘快醒醒,你在做恶梦。”霜降被阿乐弄出的声音惊醒,看到阿乐做恶梦,连忙叫醒她。 阿乐猛的睁开眼,还回不过神,“快去端一盆干净的水过来。” “姑娘端水做什么?” “端水。”阿乐重复这句话。 “好好好,奴婢马上去端水,姑娘别急。”霜降看着阿乐不对劲急急忙忙的跑到容子同的房间。 “东家”才叫了一声,容时宁就打开了房门。 他一直放心不下阿乐,所以一点响动就醒了。“阿乐怎么了。” “姑娘做恶梦了,不知道怎么的,一直叫奴婢去端水。” 容时宁忧虑的皱了皱眉头:“你去端水,我看着阿乐。” 吩咐了霜降,容时宁不在耽搁,急忙的往阿乐的房间去。 阿乐穿着里衣坐在床上,用衣服的一角一直擦着手。 “阿乐,怎么了?”容时宁蹲在阿乐身边,握着她的手,焦急的问。 阿乐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重复的做着同样的动作,根本听不到容时宁的声音。 直到霜降端着一盆水进来,“姑娘,你要的水来了。” 阿乐听到,有了反应,赤着脚跑到面盆架子旁边,把手放进水中不住的揉搓,白嫩的手一下子搓的红了起来,容时宁看着阿乐还被梦魇困住,焦急万分,不知道如何办才好,只能把阿乐拥入怀里,不断的轻声说道:“乐儿是在做噩梦,不要怕,我在,我在。” -- 第152页 不知道是不是容时宁的声音和怀抱起作用了,阿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的看着容时宁,木然道:“是时宁啊。” “是我,你刚刚在做恶梦,没事了,已经回来了,没事了。”容时宁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我回来了,我现在在永安城。”阿乐靠在容时宁怀中重复他的话喃喃自语。 容时宁看阿乐像是从噩梦中醒过来,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想俯下身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奈何阿乐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轻柔的哄着她:“我不走,我把被子捡起来,等下你要着凉。 ” 阿乐不回他的话,也不放手,就这么圈着他的脖子。 容时宁更心疼,阿乐自小受的苦就比别人多,这次又被吓的不轻,心疼的不行。 霜降上前把被子捡起来给姑娘盖好。 容时宁对她说道:“今晚我陪着姑娘,你先回去休息。” 霜降看到阿乐这幅模样,心里也很难受,无奈她又做不了什么,这个时候也只有东家陪着姑娘才有用,只好退下。 容时宁连同被子一起抱着阿乐,给她讲前世他听过的童话故事哄她,容时宁冷心冷情,讲故事的时候也没有起伏,在精彩的故事都能被他讲的很平淡,但他早就发现阿乐很喜欢听,每次还因为故事中的人物苦恼纠结。 容时宁就这么讲着讲着也不知道讲了第几个故事,终于感觉怀里的到阿乐呼吸渐渐平稳,便轻轻的唤了一声。“阿乐。” 怀中的人儿没有反应,便知道她睡着了,两人一起躺下,阿乐是他的童养媳,虽然以前一直当她是妹妹,还想着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如今是不可能了,因此也不避讳,他也不放心阿乐。 一躺下阿乐自动自的凑近他怀里,容时宁便让阿乐枕在他的胳膊上,把她搂进怀里。 容时宁不敢睡得深,迷迷糊糊的感觉怀里的人越来越烫,烫的他都有些热,猛了惊醒,借着窗外微微的亮光,看到阿乐脸色绯红,手覆上她的额头,烫的惊人,竟然发热起来。 连外衣也顾不得披上,去隔壁把霜降叫起来。 “阿乐发烧了,快去把张大夫请过来。” 霜降听到阿乐发烧了也很着急,忙着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一会儿张大夫跟着霜降来了,张大夫被霜降深更半夜的叫醒也没有不耐,提着药箱过来了。 望闻问切一番便道:“楚姑娘是由于连日惊吓,又吹风,在加上底子弱引起的发热之症,先用烧酒给她擦拭身体,老夫再给姑娘开了退热的药房煎服,再晚上睡觉之前服用安神散便可。” “有劳大夫。”容时宁行了礼又吩咐霜降跟着张大夫一起去拿药煎熬。 容时宁则用烧酒给阿乐全身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又把霜降煎好的退烧药一勺一勺的喂给阿乐服下去,天边出现鱼白时,烧总算退下了,只是人还未清醒,张大夫又来看了一下,“无事,还没醒是因为太累了。” 容时宁不敢轻心,寸步不离的守着,让霜降封了二十两银子答谢张大夫。 张大夫收下了,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走了。 第九十二章 准备返回 张大夫走后,容时宁握着阿乐的手看着她睡着了还是微微皱着眉头不安的样子,心中止不住的难受,对烈阳国从未有过的恨意涌上心头。 从前他对大禹没有归属感,因此对烈阳国一直都抱着强国侵略弱国古来有之的旁观者想法。如今阿乐被抓走,又差点死在烈阳国,好不容易回来又被吓病,暗自下定决心,此仇他日千百倍奉还。 容时宁不错眼的盯着阿乐,霜降过来:“东家,小王爷过来了,在院子里等您。” 容时宁把阿乐的手放进被子,道:“看着姑娘,我去去就来。” “是。” 容时宁走出房门看到萧锦谦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问道:“过来有什么事?” 萧锦谦看着容时宁脸色灰暗,几天熬出来的下巴胡子都没来得及刮,看来是楚相乐不好了:“清晨听你们这边的人说,昨个半夜让霜降请张大夫,阿乐姑娘是怎么了?” “阿乐被吓到了,晚上做噩梦,清晨又发热。”容时宁简单的说道。 “她一姑娘家遇到这样的事,被吓到也难免。她现在还好吗?“萧锦谦担忧的问道,他把人家姑娘未婚夫绑架到北境,害的人姑娘千里迢迢的追过来,若是出什么事,他寝食难安,因此一大早过来探望。 “吃了药,烧退下了,现在已经睡下了,大夫说没什么大碍。” “没大碍就好,好好休息,我是来和容兄说一声,西利普死了。”萧锦谦道。 “他怎么死的。”容时宁问道。 “据消息称,阿乐姑娘和安姑娘在挟持西利普逃出城逃亡时,途中西利普想逃走,被安姑娘一刀刺入腹部死的。”没想到在大禹的死对头西利普竟然会死在一介女流的手上。 容时宁想起昨夜阿乐一直反复洗手,怕是西利普死在眼前被吓得做噩梦,他皱了皱眉头,脸色不愉:“人死了还要吓着阿乐,真是该死。” 萧锦谦抽了抽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想在这里碍人眼,便匆匆离开,西利普一死,影响两国边境,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等阿乐再次醒来已是黄昏时分,她转过头看到容时宁坐在床头的椅子上头垂着睡觉,他里面穿着亵衣,外面随意的披着外袍,脸色憔悴,下巴的胡渣子都冒出来了。这一幕让被一夜噩梦惊扰的人,突然安心不少。 -- 第153页 阿乐从被子里伸出手,手伸的老长,上半身微微离开了床,阿乐轻轻的摸了摸容时宁的下巴,和想象中的一样,扎人的很。 容时宁睡的浅,阿乐的手伸过来便醒了,他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任她的嫩嫩的手臂在他的下巴蹭来蹭去。 感觉到阿乐蹭了一会儿,还没有停下手的意思,只能睁开眼看着她。 阿乐见容时宁醒了,迅速的把手缩回来,藏在被窝里,傻乎乎的对着容时宁笑。 “醒了。”熬了一夜,嗓子都沙哑了,容时宁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和自己的额头温度对比一下,烧已经退了,放下心,也有心思逗逗阿乐。 容时宁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阿乐光滑的脸颊,阿乐被蹭的咯吱咯吱的笑出声,不住的往杯子里缩,嘴里喊道:“痒,时宁,好痒。” 容时宁不敢闹的太过,放开了阿乐。一会儿的功夫,阿乐眼角微红,轻轻的喘着气,胸口起伏一动一动。 容时宁看着躺在床上的阿乐秀色可餐,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去吻那有点苍白的嘴唇。 平时容时宁挺多亲亲她的额头或者脸颊,第一次亲嘴巴,阿乐脑子立刻停止了一切的思考,呆呆的任由容时宁动作,还不自觉的微微张开。 容时宁拉开了一点距离看阿乐呆呆傻傻的任由他动作的模样,轻笑一声,也不客气,继续刚才的动作,还更深入,享受少女的唇齿芳香。 直到把该尝的都尝了一遍,容时宁才放开了阿乐。 他轻轻的摇了摇阿乐,让她回神。笑了笑:“饿了吗,我让霜降给你拿点吃的。” 好一会阿乐才回过神,迟来的反射神经,脸色通红,她拉起被子,盖在脸上,好一会软软糯糯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饿了。” “阿乐,把被子拿来。”容时宁担心阿乐憋坏了,扯了扯被子没扯下来,便道。 “我不。” 容时宁疑惑,平时也让抱让亲,也没见这么害羞,体谅人家小女儿心态,容时宁继续刚才的话题:“想吃什么?” “想吃蛋羹。” 容时宁回想到,当初阿乐第一次被他带回家时,那时候容家穷,阿乐身体又特别弱,便给她做了蛋羹,没想时隔这么久,她还惦记着,道:“那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做,你别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了。” 阿乐,没出声,只是被子动了动,大概是阿乐在点头。 容时宁拍了拍阿乐,便出去了。 关门声一响,阿乐从被子里探出头,不自觉的摸了摸被容时宁□□了许久的唇,嘴角荡漾,她和时宁的关系又更近一步了。 差不多一炷香,容时宁端着一碗蛋羹回来,见阿乐露出了脑袋眼巴巴的等着他回来。他把阿乐扶起来,给她背后垫着一个枕头让她靠在床头,吹凉了一口一口的喂她。 一碗蛋羹吃完,阿乐总算身上有了点起来。 “吃饱了吗?”容时宁擦了擦阿乐的嘴角。 “嗯,饱了。”阿乐摸了摸肚子回答,看到容时宁眼下青黑一偏,很是心疼,掀开被子,拍了拍床:“我想再睡一会儿,时宁陪我,你不陪我,我会做噩梦。” 容时宁知道她的小心思,刮了刮她的鼻子,答应下来:“好。” 容时宁刚躺下,阿乐就滚进了他怀里躺下,揉着心上人在怀,容时宁很安心,很快就睡着了。 休息了几日,阿乐的身体彻底恢复,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广陵府。她在永安城逗留长久,要赶紧回去,容家还有三个小的,还有容家的生意,等她回到广陵府还有一月便要过年,这里购买的货物要在年前销出去,年下的账也要清理,都是离不了人的。 所有的事准备妥当后,整理好商队,阿乐打算次日启程回去。 临行前,阿乐又做了一桌美味佳肴招待安怀义众人,安如山代表安家向阿乐敬酒,“如玉之事多谢阿乐姑娘,来日若有能帮的上忙的尽管开口,我们安家义不容辞。”说完便干了一杯酒。 阿乐立刻起身,回道:“如玉是我朋友,理应如此,将军客气了。” 随即林震天也代表退役的士兵谢了容家商队的帮助。 安如玉对阿乐更是依依不舍。 晚间回去后,萧锦谦拿了一个小匣子过来。 阿乐迎了出来:“小王爷,时宁在洗漱,稍后过来。” “嗯,本世子此次不找他,这个给你。”萧锦谦把匣子给了阿乐。 “这是什么?”阿乐疑惑的问道。 “里面是我们睿王府的令牌,阿乐姑娘不是想把生意做到京城去吗?你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楚公又离开京城多年,早已不同往昔。在京城遍地权贵的情况下,想在京城扎下根不容易,以后有难处可以拿着这块令牌去睿王府,他们会帮你的。”阿乐姑娘要回去,容时宁还未定归期,萧锦谦自觉对不住阿乐姑娘,便想着帮他们一下。 阿乐之前就想着能搭上这些人,如今又人递来梯子,哪有不接的道理,阿乐毫不犹豫的接下。 阿乐伸手接过的一瞬间,藏在袖子里苍翠欲滴的翡翠镯子露了出来。 萧锦谦见到镯子愣了一下神,阿乐手腕上的镯子,他不止见过一次,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本来问问,又想到是人家姑娘的私密之物,问了也不合理,一直没开口。 -- 第154页 今日见到正巧又看到,便借口问道:“阿乐姑娘,你这手腕上带的玉镯水头好,在哪里买的?回头本世子也给家里的女眷带回去一个,让她们开些开心。” “啊,”阿玉摸了摸镯子道:“这是……” “阿乐。”此时容时宁洗漱出现在院子,唤了一声阿乐。 阿乐凑到容时宁的身边。 容时宁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只是担心阿乐在外面吹多了风,把阿乐退进屋子:“快进去,夜晚寒,不要着凉了。” “嗯,好。”阿乐招呼了一声,也忘记了刚才的问题,进屋子。 萧锦谦也没有重新问,想着怕是先前在京城随便憋了一眼,见过相似的,玉镯大多相似,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和容时宁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容时宁回房间帮着阿乐把最后一点行李整理好,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塌上看书,一刻钟后,房间被敲响,容时宁起身开门,门外站着阿乐穿着白色的亵衣,披散着头发,抱着被子站在门口。 夜深露重,容时宁怕她着凉,拉着她进来,“怎么了?” 阿乐低着头,不敢看他,支支吾吾的说道:“时宁,我……害怕,……刚又做噩梦了,我陪着你一起……睡可以吗?”说都说出来,阿乐也不在纠结,连忙伸出一根手指头补充道:“就今天一晚,明天我便回去了。” 第九十三章 返回 容时宁看着阿乐可怜又可爱的模样,笑了笑,知道是因为明日要回广陵府舍不得他,想要赖在他身边。容时宁当然是不会拆穿阿乐的小心思,他同样也不忍分离,便道:“先在我这里睡吧,我还有一点点的书没看完。” “谢谢时宁。”阿乐抱着被子,蹬蹬蹬的往容时宁的床上跑去,动作迅速的脱鞋,爬到床的最里面,躺下盖好被子,把头埋进去,想道她一未婚女子主动跑到男子的房间要一起睡,若是被祖母知道了,要生生的把她气病,只是明日她便要走,实在是想和时宁多相处一会儿。 在被子里埋了一会儿,见到外面没有响动的声音,应该是时宁坐下看书,便把头伸出被子外面,偷偷的看他。灯光下的容时宁,发丝只用一根发带绑着,少了白日里的几分淡漠,多了几分温柔,不由的痴痴的盯着他看。 容时宁虽然在聚精会神的看书,但阿乐直白的目光还是很感受的到,也不管她,心里好笑,脸上不显,只让她看个够。 不多时容时宁把今日要看的书都完成了,放下手中的书,解开头发,躺在床上,阿乐早在他放下书的时候又把头埋下去了。 容时宁也不拆穿阿乐的小动作,自顾自把自己的被子叠起来放在脚踏上,吹灭灯,钻进阿乐的被子里,将她搂在怀中,轻轻在她的耳边说道:“阿乐不是喜欢听我讲故事吗,今晚你喜欢的故事我都能给你再讲一遍。” 阿乐原本是想装睡,听到时宁愿意给她讲故事,忍不住出声,“真的?” “嗯。” 之后容时宁便把阿乐想听的都给她讲了一遍,直到阿乐渐渐呼吸平稳。 次日容时宁、安如玉姐弟还有萧锦谦都来送阿乐。该说的话昨日都说了,今日有再多的不舍都是要分别的,安如玉拉着阿乐不肯松手,不住的叮嘱:“阿乐,你回去之后一定要给我写信,不要忘记了,你给容先生寄好吃的,也记得给我寄,等我回去了,我会去广陵府看你的。” “好,我知道了,你在北境小心一些,一个人不要出将军府。”阿乐又抱着安如玉,在她耳悄声说道:“你若是相到了如意郎君,我给你准备礼物。” “不相了,我要去找他。”被抓到三阳城时,她就想,若是当初勇敢跟着他一起离开,或者之后去南疆找他,不管成与不成,都有结果,而不是一直这么曼无目的等下去,又放不下他。所以她决定要去南疆寻他,人生短短数十年,她踟蹰太久了。 阿乐愣了一下,只是叮嘱她小心,无论如玉做何种选择,她都是支持如玉的。 容时宁走到阿乐面前,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把霜降手中的狐裘给阿乐披上,只道了一声:“一路平安,回到广陵府给我写信。” “好,时宁好好照顾自己,早点回来。” “嗯。” 昨日阿乐腻歪了容时宁很久,容时宁也因为她今日要离开,很是纵容她。还以为这样一来今日离别时就没有那么多的伤心不舍,但转过身时,她还是难受的心和肠子纠在一起,一阵阵的痛,让她呼吸喘不过气,阿乐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容家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她不能留在这里,但走到马车旁,霜降扶着她上车时,阿乐还是忍不住往回跑,一头扎在容时宁的怀里,“我在广陵府等时宁回来。” 容时宁紧紧搂着阿乐,所有不舍情绪都融入眼睛深不见底,声音暗哑:“好。” 最终阿乐带着不舍的情绪走了,容时宁望着远处已经变成一个个小黑点的队伍回不过神,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他想陪阿乐一起回广陵府,可是他还不能,永安城他也不能放任不管,萧锦谦知道容时宁不好受,等人彻底看不见,愧疚的说道:“走吧,本世子会尽量让你早点回去的。” 容时宁没理他,事到如今要回去那里容易,永安城是大禹的门户,他虽然不算多好的人,但也做不到弃千万百姓不顾,只能让这场战争早点结束。 -- 第155页 回到城中,容时宁主动找萧锦谦商量烈阳国之事。 容时宁一边摩挲茶杯一边说道:“西利普刚死,苏力青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的动作。” 听到苏力青不会有大的动作,萧锦谦很高兴,没有人喜欢打仗,喜欢看着百姓流离失所,他也不喜欢:“大禹因为连年的战争,还屡战屡败,百姓的生活越来越苦,如今终于可以休养生息。” 容时宁冷笑一声:“你以外烈阳国会等着我们休养生息,强大起来,回过头去打他们吗?他们这是把大禹当做一群羊,逼得急的时候就放松一些等长肥了,再来吃掉。” 萧锦谦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怪就怪在大禹实在太弱了,才会让他有如果能安稳片刻也是好的的心思:“之前我们连胜两场,士气大振,到是对抗烈阳国的好时机,只是他们一直龟缩着不出。” “他们不出手,那我就逼他们出手。” 听到这里萧锦谦兴奋的说道:“容兄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办法。” “小王爷在烈阳皇都可有安插的细作?” “本世子没有安插的细作,但在烈阳皇都有用的上之人。”萧锦谦回道。 容时宁没想到萧锦谦会这样说,看来这位小王爷背后还有人,容时宁也不追究萧锦谦的背后之人是谁,总归无论是谁都不是他现在这个身份可以接触到的。接着说:“你让人在烈阳皇都散布谣言,说西利普的死和苏力青有关,是苏力青容不下他,借着大禹之手杀了他。” “当天有很多烈阳国的士兵目睹此事,有人会信吗?”萧锦谦疑惑的问道。 容时宁不在意的说道:“有没有人相信又有什么关系,我是给有些人提供了借口,让他们好行事。” 萧锦谦也在朝廷的权利中心混过的人,听容时宁这么解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便找人去办。 苏力青自出生被他们的大祭司称作天降神之,这烈阳国又不止有他一个皇子,凭什么因为一个卜卦就要退出,自然会有不服,而这则谣言正好是对付苏力青的利器。 容时宁负手而立,望着三阳城的方向,他偏生要破了这天降神子的预言。 不出所料,西利普诡异死亡一事在烈阳朝廷掀起了轩然大波,苏力青的政敌借此机会纷纷发难,苏力青皇子连番失利,如今西利普将军不是战死在战场,竟然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一个敌国的女人手里,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苏力青皇子带回去的,如何辩解都说不清此时。 不管烈阳国皇上如何袒护,都不能堵上悠悠重口,而因为西利普一死,激起了烈阳国百姓的民愤。因此烈阳皇上只能下命令,勒令苏力青尽快开战,一个月内还没有听到胜利的好消息,便派他人代替他。 苏力青接到旨意脸漆黑一片,那群在皇都里腐朽的人,威风惯了,还沉浸在过去的美梦当中,以为大禹同以往灭掉的边陲小国一样。 不过这次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前他一直和西利普不对付,楚相乐和安如玉劫持西利普,他不出手也是想着给西利普一个教训。没想到西利普如此无能,竟然被安如玉一个女人杀了,这是他始料未及。而楚相乐和安如玉最后还被大禹的人救了回去,大禹改良的盔甲和钢/弩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容时宁思考着从永安城得到的消息,想着最近的变动,果真那个叫容时宁的才是最大的变数,竟然从他后方下手,也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是何方神圣,从前小瞧他了。 容时宁同安怀义几位将军在作战指挥室中,看着沙盘中的地图和布兵地方,安怀义说道:“最近敌军动作频频,近来会有大的动作,且很有可能会正面进攻。” 萧锦谦听到忍不住看了容时宁一眼,这个人真可怕,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再次感叹当初他真是抽风了把人当做一个略有几分聪明才智的秀才,直接把人敲晕,掳了过来,也幸好容时宁不计较,不然他身为睿王府世子也心有余悸。 容时宁看着沙盘,心里盘算了一下,问道:“如果正面对抗,大将军有几分把握。” “七分。”安怀义回答。 “七分能胜?”容时宁继续问道。 “七分能守住永安城,正面对抗能胜的把握只有三成。”烈阳国兵强马壮,民风彪悍,不仅如此长年欺压大禹导致大禹士兵对上烈阳士兵都有几分畏惧心里,之前两场仗都是胜在他们出其不意,如果堂堂正正对上,胜利的可能微乎其微。 听到大将军的话,在座的人都有些羞赧,毕竟大将军说的是事实。 多年来,大禹一直向烈阳国委曲求全,这对武将来说是奇耻大辱,但大禹在兵力上不敌烈阳国,也是事实。 如今……安怀义看了看容时宁,不知道这次是否有机会能把烈阳国赶出国境。 第九十四章 交锋 众人齐聚一堂商量对策。 安怀义虚心求救:“不知道容先生可有什么好的计策?” 容时宁把之前在手中把玩的一株草放在议事桌上道:“云山附近有一片草地上,将军派人把这种草都摘了过来。” 安怀义见到上面开着紫色小花的野草,奇怪的问:“这个野草可是有什么妙用?” “这草叫马绊肠,马误食会口吐白沫,肌肉颤抖,形如醉酒,直至死亡。”容时宁回答。 -- 第156页 安怀义听到竟然是毒草,拿着草的手都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装做毫不在意的放下这颗草,等下要叮嘱马政可不要让他们的战马误食,其他人听到容时宁如此说,也歇了想把草拿起来看的冲动。 容时宁看着他们的动作笑了笑,接着说道:“马绊草人吃了没事,让火夫给士兵做干粮时,把这个加进去,行军时带上。” 在坐的人都是久经战场的将军,烈阳国的铁骑他们始终找不到克制的方法,如今有马绊草在,可谓神器,接下来他们商量好作战的方法直至半夜方才散去。 容时宁刚准备出去,安怀义叫住了他:“先生,请留步,本将还有一事需同先生相商。” 待其他人都出去了,容时宁问道:“将军何事?” “烈阳国为何突然发兵,本将心知肚明。容先生才智过人,无人能敌,我等都自愧不如,但大禹的士兵和永安城百姓皆是无辜,容先生切不可因一己私仇,弃他们性命不顾。”安怀义郑重说道。 容时宁冷笑一声:“将军既知这场战事是在下一手促成,那为何不阻止呢?想必是将军也明白如今大禹内忧外患,百姓飘零,而皇上好不容易松口发兵,将军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把敌人赶出去,以保北境安宁。将军大可放心,在下的确是要报苏力青抓走阿乐一仇,也不会妄害无辜之人的性命。” “如此便好。”安怀义道。 容时宁不再理会他,离开了。这烈阳就是一块烂肉,若是不狠心挖了,怕是整个大禹都要烂了。整个道理他明白,安怀义也明白,只是不放心他罢了。 数日后,苏力青十万大军集结完毕,双方进行正面交战,容时宁站在城墙上看着战场。大禹士兵对烈阳国有长期被压迫带来的恐惧心,就算大禹士兵的□□和盔甲做了改良,面对苏力青的铁骑还是不敌,节节后退,布置好的阵型被敌方冲软。在这样下去,不等他们扔出去的马绊草起效果,永安城就破了。 “报。” “讲。” “报,大将军,林将军受伤,高将军阵亡,。” 安怀义狠狠的砸了一下城墙,容时宁心情也不好,昨天还一起吃饭的人,今日就不见了。 眼前的战事迫在眉睫:“大将军,当务之急要派人代替高将军的位置,不然先前的安排白费了。” 如今双方都倾巢出动,永安城只剩安怀义在后方坐镇,安怀义正想着自己顶替高将军的位置让容时宁接替他的位置指挥,没想到容时宁接着说道:“大将军是大军的主心骨,又要坐镇后方,不可有任何闪失,由在下去。” 安怀义和萧锦谦不可思议的同时道:“你去?” “恩,比起大将军,在下去更合适。”安怀义是大禹的精神支柱,若是出现什么闪失,那这场仗必败无疑,而他前去恰好可以出其不意。 安怀义定定的看着容时宁,左思右想,这确实是最好的安排:“先生多保重,右翼就拜托给先生了。” “恩。” “本世子也去。”萧锦谦跟着说道,容时宁一介书生都能其他上战场,保的还是他萧家的江山,关键时候自然不能退缩。 容时宁不想带着这个拖油瓶,又耐不住萧锦谦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家国情怀,一定要跟着去。 两人换上盔甲骑上战马一同出发,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军队所在地。 这支由林将军率领的队伍刚刚经过一场大战,伤亡惨重,如今只剩下两万人在,军队休整,林震天伤了一条胳膊正由军医包扎。 瞬间脑海中闪过这些年关于战场的所见所闻,心中莫名的兴奋,嘴角不自觉的露出诡异的微笑。 林震天看到来接替的人竟然是容时宁和小王爷,不由的吃惊。转而一想也明白,如今永安城在城中的除了大将军没有其他的人,也只能是他们了,刚刚打了败仗林震天面对容时宁还有些不好意思:“容先生过来了。” “恩,剩下的交给我和小王爷,林将军回城中养伤吧。” “这……”林震天有些犹豫,他知道容时宁足智多谋,但上战场和在后面出谋划策是不一样的,他不放心把这么多的兄弟交给他。 容时宁看的出来他的犹豫,只是说道:“林将军回去吧,我会把他们平安的带回去。” 林震天受伤也做不了什么,留下了还碍手碍脚,纵然再不放心,也只能放手让容时宁去做。 送走了林震天,容时宁骑马围着士兵走了一圈,看着随地而坐的士兵,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毫无战意,这样的一只军队要如何才能战胜越挫越勇的烈阳军呢。容时宁让传邻官传令队伍集合。 士兵们匆匆集合,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人。 容时宁看着前面一排排的脸上带血的士兵,和他无数次看到的景象重合。 容时宁对着所有的人喊道:“前面是烈阳的铁骑,后面是我们的妻儿老小,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保卫国家和家乡亲人,不要害怕,不要退缩,一旦退宿死的不但是自己,还有盼望你们回家的亲人。想想你们年迈还盼望你们回去的父母,想想你新婚的妻子和襁褓中的孩子,如今有人想杀他们,你们愿不愿意随我一起杀回去,保护他们。” 有时候信念比武器更有力量。 “愿意!愿意!愿意!”刚才消极的士兵,立刻变得振奋,他们挥舞着武器附和,连萧锦谦都忍不住热血澎湃。 -- 第157页 原本还萎靡不振的士兵,一下子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昂。 容时宁率先上前,拔出佩刀:“烈阳欺辱我们多年,站起来,把他们打回去。” “打回去。”“打回去。”“打回去。” 萧锦谦忍不住想到,容时宁之前总是穿着一身书生长袍,温文尔雅,运筹帷幄,如今皮甲上阵,英姿飒爽,当真是世间英才,无能能出其右。 容时宁带着士兵挖陷阱,布阵,一支大约一万左右的骑兵很快追了上来,若是之前这一万的骑兵对上他们两万的步兵,那是绰绰有余。但现在可不一样,事先设好的陷阱起了作用,第一批马被绳子绊倒,紧接着第二批马又被镰刀枪割了马腿,一时间敌军被冲的四散。容时宁看准时机带兵冲了过去,萧锦谦紧紧的跟在他身边,两人浴血奋战,越杀越勇,眼睛都杀红了,士兵看到将军如此,也斗志高昂,他们终于知道,烈阳国的士兵也是会死在他们的刀尖下。 赶走了敌人,容时宁收整剩余的兵力,安排伤员,一切紧紧有条,像是多年统军的将帅,斥候报告其他队伍的情况,“安如山将军和安如锦将军正面对上了烈阳的主力,不敌往羊肠山的方向撤退。” “再探。” 斥候领命前去。 萧锦谦暗暗放心,总算按照计划来了。 容时宁让人拿出地图,看了看,对萧锦谦道:“他们至少要僵持两日,我们先去约好的地方埋伏他们。” “好。” 容时宁和萧锦谦提前一日到羊肠道,找到了一处地势高的地方隐藏起来,一日之后,安如山兄弟带着大军慌忙的往前跑,一路上大旗、兵器和粮食都因为太重被抛下。 大军跑过,大约两刻钟的后,烈阳国的追兵到了,是苏力青亲自领兵。 烈阳国的士兵看着这路上被抛弃的物资,连牙旗都扔了,看来他们已经穷途末路。苏力青的属下都劝他乘胜追击,拿下永安城。苏力青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令斥候查看地形,其余的人原地休整。 这场战役持续三天三夜,又追了两日,士兵和战马早就疲惫不堪,苏力青想到容时宁那个变速,担心中计,让士兵吃饱喝足,战马也取下头套,放他们去吃草。 在远处一直观察这边的萧锦谦看到他们的战马在吃进去地上的饼子那一刻,心彻底放下了。 不过一刻钟,休息好了的烈阳国士兵重新骑上战马追了出去,萧锦谦看着他们直到最后一个人走的看不见问道:“我们不追过去吗?” 容时宁摇了摇头:“这条路是回三阳城最安全的一条路,他们会回来的,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好。“萧锦谦如今对容时宁彻底的信服,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那边苏力青半日后追上了安如山兄弟,两军主力很快交缠在一起,突然烈阳国一部分战马不知为何,口吐白沫,行走不稳,接二连三的到下。而大禹士兵看到敌人的战马到地,一改之前仓皇窜逃的模样,提前刀刃把落地的敌人砍死,这一变故让苏力青和烈阳国的将军措手不及,怕是中了大禹的圈套,下令撤退。不过一会儿,战况一下子便反了过来,变成了烈阳国人在前面逃,安家兄弟在后面追。 第九十五章 胜利 苏力青带队伍逃止羊肠道,遇到了容时宁。 大禹队伍最前方一人头戴红缨,身披战甲,手持宝剑,与其他人各位不同,他确定的说道:“你是容时宁。” “正是。” 苏力青冷笑一声:“好计谋,没想到今日竟然输在一个大禹的秀才手上。” “输在谁手上有什么要紧的,从此以后你们烈阳国的人便要退出关外。”容时宁淡淡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苏力青看着前方的容时宁和后面的安家兄弟,唯独不见安怀义,暗道一声不好:“安怀义没有守着永安城,他去了三阳城。” “呵,聪明啊。” 苏力青紧皱眉头又突然笑道:“三阳城可是有不少你们大禹的人,安怀义强攻,不怕他们的性命吗?” “三阳城的确有很多大禹的人,但更多的是你们烈阳国士兵的家眷啊。”容时宁轻飘飘的回击。 这话让烈阳国不少的士兵不安,他们盘踞三阳城多年,多少人已经在三阳城安家立业,一旦城破,必然没命。 苏力青看着手下焦躁的士兵,暗骂容时宁阴险狡诈:“那你们就弃自己国家的人不顾吗?这样屠杀本国普通老百姓,怕是会激起民怨,就算你们胜利了,来日班师回朝,你们皇帝陛下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苏力青皇子对我们国情倒是了解,攻城这么劳民伤财的事做起来多不方便,在下让安将军对着城中喊话,你们已经成为了俘虏,要不想被杀,就开城投降,你说他们会相信安将军的话吗?”容时宁笑着反问。 “你……”苏力青气的说不出话来,如何不信,敌军打到门口了,又有前不久俘虏之事,如何不信,更何况凭着城里剩下的人也守不住。就算刚开始不信,久而久之被围的弹尽粮绝,为了保存性命,也不得不信。 容时宁看着安家兄弟追了上来,烈阳战马中的毒也差不多发作完了,不在耽搁下去,若是时间长了,他们发现其他的战马没事,到时候临死反扑他们不一定能打的过。双方交锋,一时间喊杀震天。 -- 第158页 大禹军队渐渐成合围之式,苏力青知道此战必败无疑,随不在恋战,专心突围。容时宁和安家兄弟合成一股,在后面穷追猛打,跑到最后被羊肠山挡住了去路,苏力青熟知地形,知道穿过这座山便是三阳城,当初容时宁来救阿乐便是从这座山穿过去的,但这座山危险众多,弃马穿山的危险性太大,只能沿着山边一直跑。 烈阳国战马脚程快,很快便被他们甩出一大截,安如锦焦急的道:“先生他们就要跑了,怎么办?” 容子时宁抬头观察四周的环境,避着眼睛感受了一下风向和风速,道:“放火烧山。” “啊,放火烧山?”安如锦不确定的说道。 “今日是东南风,放火烧山,正好可以阻挡住他们的脚步。”容时宁淡定的说道。 安如锦不太能明白,今日吹的是东南风和放火烧山有什么关联,但还是照做,冬日绿叶都落了,如今大多是一些枯黄的树叶在上面,一点火便烧了起来,又经东南风一吹,挡住了苏力青的去路。 等容时宁追上他们时,苏力青带着剩余的兵力都在那里打转转,烟雾大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事到如今,士兵们纷纷缴械投降,唯独苏力青骑在马上,手持利剑,傲然不动。 容时宁慢悠悠的说道:“苏力青皇子想做俘虏,还是想死?” “让本殿做俘虏,你做梦。”说完苏力青举着剑朝容时宁奔来。 容时宁举起□□“咻”的一声,被烈阳国称为天降神子的苏力青,被容时宁射落,在地方挣扎了几下便没了生息。 看的萧锦谦和安家兄弟俩一愣一愣的,容先生竟然把苏力青皇子如此干脆利落的杀了,侵犯北境多年的人,就这么没了,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安如山下令收编俘虏,休整军队回程。 而传令官也带来了好消息,镇守在三阳城的烈阳国的士兵带着他们的人仓皇出逃,丢失了三年的失地终于收复了,三阳城的百姓喜极而泣,他们又是大禹的人。 安怀义和林震天也高兴的难以言喻,作为一个武将,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是他么的宿命也是他们的愿望,如今失地得以收复,没有人比他们更高兴的。 如此天赐良机,他们要乘胜追击,一直把烈阳国的人赶回老巢才好,突然军营门口士兵来报“圣旨到。” 安怀义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时候圣旨过来可不是什么好事,但皇命不可违,只能把人请进来,跪下接旨。 来传圣旨的是一个满白无须,嗓子尖锐的公公,一来就向安怀义问好,“大将军好久不见,在这里可好啊,圣上听闻将军胜利的消息很是高兴,特命咱家来犒赏三军,大将军接旨吧。” “臣接旨。”安怀义带领众将士跪下,容时宁也跟着跪在后面,这还是第一次直面古代至高无上的皇权。 内侍公公操着精锐的嗓音宣读圣旨,大致的意思是嘉奖大将军为国尽忠,戍守边疆,如今边疆安稳,百姓安居,不可再动干戈,劳民伤财。 跪在后面的容时宁一下便明白,如今朝中军权最大的便是安怀义,而现在的这位皇上不理朝政,久居内宫,怕是连军中的一些将领都认不全。颁发这道圣旨的人担心安怀义长期在北境,趁机掌握北境的势力,因此一旦北境稍微平静一些,便要班师回朝,为了自己的小心眼,弃北境的百姓不顾。 安怀义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不免心中一片悲凉,忍不住道:“烈阳国的苏力青刚死,烈阳国打乱,若此时我们乘胜追击,必然能把他们赶出关外,收复三阳城以北的失地。” 公公心中一惊,没想到苏力青竟然死了,但他眼睛声调都没变一下,继续说道:“恭喜大将军手刃敌国苏力青,此事咱家先禀报皇上,再做定夺。这道皇上的旨意大将军还是接了吧,跟着咱家一起回京城,将军家里人都很是思念大将军和两位小将军,不要让他们担心才是。” 明眼人都明白等信传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而他话中明晃晃的威胁连安如锦都能听的出来,气呼呼的想冲上去,被安如山紧紧的拉住。这群阉人虽然手上没有实权,但最是难缠,常在背后使坏。 安怀义无法只能接旨,追击敌军的事也只能作罢,空出几天时间安排接下去的事情。 临走之前安怀义对容时宁说道:“这次战役原本先生军功最大,但如今的朝廷奸臣当道,皇上远离朝政,也是无可奈何。若是先生空有军功,但没有相应的家世背景,只会平白的惹人记恨,不若这次的功劳先给先生隐去,待他日先生金榜题名,入朝为官,在想办法为先生添上,如何?” “在下明白将军的良苦用心。就按照将军的安排。”容时宁知道如此安排对他一介布衣来说是最好的方式,只是没想到安怀义会在他面前议论皇帝,要知道这个时代议君是会被杀头,可见安怀义的对他的信任。 “好,那此事便定了,来日你登上金銮殿,我们在一起联手杀烈阳国人,希望那时候本将还能拿的动刀。”说完安怀义脸色暗淡。 “大将军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容时宁安慰道。 北境事了,容时宁请人顾了一辆马车跟着班师回朝的队伍一起回去,队伍会经过广陵府境内,容时宁从那里和他们分开,萧锦谦闲着无聊和容时宁挤在同一辆马车上。 -- 第159页 马车上容时宁拿着一本考科举的策论在看,这情景很像两年前他们去永安城,如果不是因为经过了这两年,很难想象这一双白皙分明,骨节修长拿书写字的手也能挽弓射月,想想萧锦谦不自觉的笑了笑,“容兄,以你的聪明才智做点什么不好,如何非要走科举一路呢?科举一路困难重重。” 容时宁翻了一页书道:“小王爷都说我才智过人,那科举于我又多困难。” 萧锦谦被噎了一下,无语,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想当年他在京城人人都说他聪颖伶俐,是女儿家的春闺梦里人,怎么到容时宁面前屡屡吃瘪。 萧锦谦兀自说了一些不着调的话,正色道:“你说大将军此次回京是凶是吉?” 按理说大将军此次收复失地,功在社稷,如何嘉奖都不为过,但奈何如今的皇上不喜武将,又不关心朝政,如今大将军得胜归来,会使多少人嫉妒眼红,能不能功成身退还真不好说。 容时宁闻言,放下书籍,思索道:“凶大于吉。” “啊,那容兄可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萧锦谦原本也是随便问问,想着就算朝廷容不下大将军,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刚刚立下军功,短期时间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容时宁仍旧是简短的回答。 “你真不知道啊?”经过两年来的相处,萧锦谦也知道容时宁虽然淡漠无情,但举手之劳还是会做的,所以不死心的问。 第九十六章 回家 容时宁放下书,认真的回答:“真不知,小王爷既然问安将军是吉是凶,那便是也清楚他目前的境况,小王爷贵为天潢贵胄在京城都化解不了,更何况是我,这不是简单的打仗,中间牵扯的利益复杂,相必小王爷心知肚明。” 萧锦谦不再说话,容时宁说的他的明白,便好奇的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既然容兄知道朝廷暗潮汹涌,为何还一定要去?”这也是萧锦谦一直不明白的地方,容时宁如此透彻的一个人,竟然还愿意卷进来。 “身处乱世,那处地方是安稳的呢?”容时宁反问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个月后容时宁到了广陵府的地界,与其他人分别,都是一个个的大男人,各自道了一声保重,便离开了。容时宁非池中之物,他日一定有再相见之时。 坐了一个月的马车,容时宁不想再坐,直接付了银钱,让马夫走了。 又是一年,广陵府的冬日没有下雪,但北风呼呼的吹寒冷刺骨,他忍不住紧了紧身长的大氅,还有五日便要过年,进城的人反而多了起来。 刚到城门口,入眼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披着红色的斗篷,带着兜帽,兜帽和斗篷的都有一圈白色的绒毛,精致可爱,少女旁边站着一个年纪差不多的丫鬟,和她在说着什么,显然少女听不进去,只是一直往远处看,在见到容时宁时,紧绷的脸突然笑起来,像是一朵盛开的花,让容时宁都不自觉的温暖了许多。 阿乐不顾大街上的人,一路跑过去扑倒容时宁的怀中。:“时宁。”只是一直重复的喊他,激动的说不出来话。 容时宁把阿乐揉进去怀中:“恩,我回来了。” 一旁才跑过来的霜降看到容时宁也高兴的不行,把行李接过,见到两人抱着一起不松手,笑着说道:“姑娘,先让东家回去吧,一路舟车劳顿,外面又冷。” 阿乐听到,脸色通红的从怀里出来,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容时宁摸了摸她的左脸颊,冰凉凉的:“在这里站了多久了,脸都凉凉的。” 阿乐心虚,结结巴巴的说道:“没……多久,就刚过来。” “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容时宁知道阿乐在说谎,人都已经站了那么久,也不拆穿她接着问道。 阿乐转了转眼珠子说道:“今早听到喜鹊在叫,我猜到时宁要回来了。” 一旁的霜降笑嘻嘻的说道:“姑娘那里是听到喜鹊在叫,自从接到东家要回来的消息,姑娘就整日高兴,计算东家回来的时间,天不亮就起来在城门口等,已经足足等了五天了。” 阿乐连忙阻止霜降说下去,奈何霜降嘴快,叭叭叭的说完了,又作势捶了她一下:“叫你多嘴,还不去先去告诉小君他们,时宁回来了。” “好,我现在就去。”霜降笑着跑开。 容时宁笑了笑,也不顾人来人往,牵起阿乐的手,一起回家。 阿乐陪着容时宁慢悠悠的到了家门口,门口小君三兄妹,家里的下人还有楚相元都在,两个小妹妹见到两年未见的大哥扑了过来,像以前一样一人抱住一条腿,哗啦啦的哭:“大哥,我们好想你啊,我还因为你嫌弃我们人多又不会赚钱,不要我们呢。” 小君也凑到容时宁的身边,眼睛红红的,但如今他是一个大孩子,不好跟妹妹们一样抱着大哥哭。 容时宁分别抱了抱两个妹妹:“瞎说,不要你们要谁,大哥是去做大事去了。”安慰好两个妹妹又拍了拍小君的肩膀,“小君也长大了不少,这两年家里你做了很多。” 被大哥夸,小君很高兴的挺了挺小胸脯:“大哥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大多数是阿乐姐姐的功劳,我只是帮帮忙。” “你做的事同样很好。”容时宁不吝啬夸奖。 依依听了有些不高兴,大哥怎么不夸她们呢:“大哥,我和霏霏也会常常帮阿乐姐姐的忙。” -- 第160页 容时宁笑了笑挨个夸了,随后又对楚相元行了一个礼:“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多亏楚家的照料。”若是没有楚家的照料,阿乐要护着容家更艰难。 楚相元连忙摆手:“你平安回来就好,你即是我朋友,又是妹夫,一家人客气什么。只是你走的这段时间他们都很担心你。” 寒暄完,容时宁梳洗好,又特意去拜见楚家两老,送上了永安城的特产,老人家容易感动,楚老夫人眼泪都掉了下来,又连忙拿手帕擦干净,拉着容时宁的手,一直在说,平安回来就好的话。 容时宁微微动容,安慰她。楚家两人是真心实意的把他们一家人当做晚辈在照顾,容时宁自然感恩。 不敢劳累两位老人家走动,两家又近,接风洗尘的晚饭摆在楚家,阿乐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大家爱吃的饭菜,热热闹闹的吃了,席上两位老人家也很高兴,一直说着的,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晚间容时宁和阿乐并三个弟弟妹妹在暖阁中烧了地龙聊天,三个小的争先恐后的说着这两年来各自的长进,两个小妹妹不但要和楚老夫人学习礼仪、女工等,阿乐还请了女生先每日来家里半日教她们读书识字。小君这两年跟着阿乐学习,也能独当一面。一家人久别重逢,亲亲热热的聊天,两个妹妹年纪小,说着说着开始不住的点头,还不肯去睡觉,最后两人挨在容时宁身上睡着了。 容时宁揉揉她们的发包,笑了笑,让霜降和雪寒抱着她们回房睡觉,又让小君去睡觉,暖阁中便只剩下容时宁和阿乐。 小孩子走了,容时宁不在正襟危坐,斜靠在塌上,向阿乐招了招手:“过来躺一会儿。”阿乐看着四下无人,脸微红,但还是忍不住向容时宁靠近,慢吞吞的坐在塌上。容时宁手一捞,把阿乐捞在怀里,拿着放在旁边的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容时宁感受到怀中软软的身体,头抵在阿乐的头顶上,舒服的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一些什么?” 阿乐每次和容时宁写家书时都会事无巨细的说一遍,但他还是喜欢听阿乐亲口说一遍,阿乐说话声音软绵绵,听的很舒服,不过就是太舒服了,又长途跋涉,容时宁就这么抱着琳琅睡着了。 阿乐刚开始还听到容时宁的附和声,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她试探的叫了一声:“时宁。”没有听到回应,转头看到容时宁已经睡着了,脸部的线条都柔和了不少。阿乐看着如玉的面庞忍不住,亲了一下容时宁的下巴,嘴角忍不住裂开,笑的开怀,又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身体不在压着容时宁,让他睡一个好觉。 阿乐想走开,但转念一想,明日她早点起,应该就不会有人发现了,想到又能和时宁睡在一起,阿乐一个人暗暗的乐呵的停不下来。 正在美滋滋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带,又重新压在容时宁身上,容时宁一下又一下的抚摸阿乐的背,轻轻的道:“别傻乐呵了,陪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阿乐吓了一跳,没想到时宁竟然没有睡着,那刚刚是不是知道她偷亲了,抱着这种纠结的心里,又不敢问他,直到沉沉的睡去。 日次早上,阿乐发现竟然在自己的卧房醒来,昨天不是和时宁睡在暖阁吗,怎么在这里了。 正在出神,霜降进来看到阿乐呆呆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副很苦恼的模样,奇怪的问道:“姑娘怎么了?”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阿乐有些不好意思问,但又很好奇昨天后面的事,便道。 霜降笑嘻嘻的说道:“昨天姑娘是东家抱回来的,东家说暖阁睡觉不舒服,便抱着姑娘回来了。” “哦,好,那他现在在哪里?其他人都醒了吗,早饭备下了没?”阿乐紧接着问,意图扯开这个难为情的话题。 “在院子里和少东家练武,三姑娘和四姑娘还没醒,早饭已经备下了。”霜降条理清晰的,一个个的回答。 听到时宁和小君都起来了,阿乐也连忙起身。 待两人练完武,两个妹妹也起床了,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早饭。 早饭后容子同和阿乐一起去议事大厅,去见各位铺子的掌柜,年下的账已结清,容时宁离开容家两年多,家里的情况还是从阿乐口中,今日主要是听一听各家酒楼铺子的情况。容时宁到不是不放心阿乐做的不好,只是既然他回来了,理应同阿乐一起承担。 容时宁端坐在首位,阿乐坐在他的右手边,小君看到哥哥来了也不坐在,而是站在容时宁身旁。 容时宁走的时候还只有一间酒楼,四个铺子。如今包括邻近州府的一共十一位掌柜,还有四位商队的领队和其他的作坊的负责人,二十几位,济济一堂。 有些人家里不在广陵府,年前过来报账还未走,如今容时宁回来了自然要见一见这位容家真正的东家。 第九十七章 以儆效尤 容时宁端坐上首,听他们回禀各自负责的事项,其中有一些人是这两年新招募的,都不人认识容时宁。 刚开始还奇怪怎么容家这么大的生意掌权者竟然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会因为阿乐姑娘是女子又年纪尚小,不放在心上。经过一间时间便明白对方虽然年纪不大,但做生意很有一手,就连一些久经商场的商人都比不上,而容家的待遇又好,久而久之自然服从。 -- 第161页 初入容家的每个人好奇打听也知道容家真正的东家是一位秀才郎,因为之前没有见过,以为秀才郎是一个书呆子整天只知道读死书,才会把诺大的家业交给一个女子看管。 今儿第一次见到容时宁,见他气度从容,神情冷清,看着和其他的秀才郎大有不同,他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喝茶,只是听着他们讲,偶尔阿乐姑娘会介绍谁是谁,主要负责什么事,大家摸不清容家背后真正主人是什么脾性,不敢造次,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说明白。 谢怀然之前在永安城时见过容时宁,只是双方没有打过交道。但他在军中有些好友,知道容时宁的不简单,现如今容家当初对他们这些退伍之人的承诺全部已实现,就连年老的何伯都被阿乐姑娘安排在工厂打扫。不仅如工厂里还有长工的宿舍,没有地方可去之人,也可以搬到那里去住,一个月只需要付一百文的租金。 他们这些边疆退役之人大多数是光棍,宿舍又便宜的紧,自然都愿意住在哪里,如今他们有住的地方,有事做,收入比普通农户还要高,他们很满足,有不少的人想着如今也生活安定愿意年下回家和家人团聚,可以说如今的一切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他们都很珍惜现在的生活,都安安分分的。 谢怀然在永安城中便是退役士兵的拥护成头领,如今他虽然断了一条胳膊,但做事胆大心细,有担当,所以这些人一直由他管理,阿乐不曾变动过。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士兵,一般人的话他们也不会听。 如今他恭恭敬敬的向容时宁回禀年前及来年的安排。 容时宁听到他安排得当,条理清晰,不由的多看了他几眼:“不错,安排的很恰当。” 谢怀然连忙回道:“是我应该做的。” 等所有的人说完,容时宁扫视了一圈,说道:“这两年大家都辛苦,当年的红利阿乐已经分给大家,给大家包的过年红包等下账房先生都会给你们的,大家回去过个好年。” “多谢东家。”在坐的人都站起身道谢,容家的月给比起其他的地方已经高出一成,一个季节还有分红,如今还有过年红包,在也没有这么厚道的东家,都在暗自想着来年要更加勤奋,赚更多的钱。 容时宁手掌向下拍了拍说道:“坐吧,来容家大家都是签了契约,该给大家的我一份不少。但……”话锋一转,“对我们容家不利的,也绝不姑息。” 容时宁年纪不大,但冷下脸很有威严,让人莫名的感觉到害怕,其他的人心里都微微有些发虚,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时候说这个是何意思。 “魏掌柜可还记的当初与容家签订的契。”容时宁不紧不慢的说道。 被点名魏掌柜连忙站了起来,他自认为没有做错的地方,但被容时宁的气势逼的,也忍不住冒冷汗,拿袖子擦了擦回答:“记得。” “记得就好,这两年没少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吧。阿乐年小脸皮薄,又念你来容家时间最长的,给你几分脸面,到是你贪得无厌,不知死活。”容时宁淡淡道。 魏掌柜第一个被容时宁招募的掌柜,此人能力强,懂变通,十分可用,容时宁在时,又他压制,老老实实的不敢动。后来见容时宁走了,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但还没来得及动手,阿乐一下发落了两位掌柜。又歇下了心思,只是时间一长又安耐不住,开始背后搞小动作,阿乐有所察觉,苦于没有证据,而魏掌柜来容家多年,势力不小,贸然动他也不好收场,一直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没想到容时宁就回来了。 昨日听阿乐完阿乐说起魏掌柜一事,容时宁捏了捏阿乐的软软的脸颊道:“这样的人也值得你这么费神,不喜欢的人直接赶出去便是,留着作甚,碍眼。” 便有了今日的一幕。 魏掌柜自然不肯认,又自觉自己做事小心,东家抓不到把柄,因此一通喊冤。“东家一回来便平白无故的冤枉我,这如此让人服众。”魏掌柜知道容时宁回来后,心里就打退堂鼓,他在容时宁手下做过事,自然知道他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为自己辩解。 “呵”容时宁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冷笑一声:“你的账本便是最好的证据,不过你认不认关系也不大。”容时宁对账房孔先生道:“孔先生,给魏掌柜多支一个月的月给,让他明天开始就不用过来了,梁恒暂时管理他负责的铺子。” 梁恒和孔先生先生一起回答:“是。” 魏掌柜听到容容时宁的吩咐人都傻了,结结巴巴的道:“我跟着你是最长时间的,与我经手合作的商人不少,东家莫名其妙的解雇我换成新人,怕是这些合作的商人会不愿意。” “魏掌柜是在容家待久了吗,怎么会如此的自作多情,都以为与容家合作的商人是奔着你来的。魏掌柜从我家出去之后大可以试试看,还有没有回去找你。”容时宁还不客气的嘲讽。 魏掌柜气的脸都红了,知道敌不过容时宁,便跪在地上讨饶。 “魏掌柜背板主家在先,狡辩在后。趁我不在,欺阿乐小君年幼,趁火打劫。你若是只是贪些到也无妨,水至清则无鱼,但欺负蒙蔽阿乐是万万不行的,让阿乐烦恼也不行。所以没有实证又如何,容家是我家的,解雇你于我而言真的不算是什么大事。”容时宁淡淡的说道,不想与这人多交流,吩咐在门外家仆,把魏掌柜的拖下去。 -- 第162页 魏掌柜直到被拖走才回过神,他失去了一份全广陵府很有可能整个大禹最好的活,也不顾面子里子,当下扑通一声,跪下:“求东家看我多年的辛劳,饶我一次,以为我定为阿乐姑娘马首是瞻,不敢欺瞒。” 容时宁懒得理他,挥了挥手示意把人赶走。 议事厅总算安静下来。 众人坐着不敢发一眼,阿乐姑娘冰雪聪明,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但每次处罚会搜罗证据,让人心服口服,每每如此,众人还会在背后说阿乐太严厉。如今与这背后的东家相比,阿乐姑娘简直太好相处了,明事理,通人情,若是情节不严重,阿乐姑娘还会酌情处理。而这位新东家太过随心所欲,一时间人人自危,特别是手脚有些不赶紧的,恨不得这位爷待在北境不用回来,或者自个从议事厅消失不见。 而容家的两位主人家丝毫没有感受到厅里的紧张气氛,容时宁优哉游哉的对阿乐说道:“以后像这样的人直接打了发出去就行,不用担忧容家又何损失,我们赚的钱几辈子都用不完,损失无妨。” “好,阿乐知道了。” “还有,”容时宁摸了摸阿乐的脑袋:“一天下来,你比先前到是更忙了,先前大病一场,可别又有其他的事累坏了,得不偿失,有什么事情让他们的做就可以了,闲着也是浪费我们发给的月给,你不放心,他们错了也没关系,小错便罚,大错直接换人,能者居之,我们现在也是家大业大的,错的起。” “好,都听时宁的。”阿乐听到这话心中一道暖流流过,之前时宁不在,偌大的容家都是她在撑着,小心翼翼,怕行将踏错,毁了时宁的心血,如今时宁回来了,有他做后盾,她不用畏惧任何事。 “嗯。” 其他人听到此话一直没有放下的心提的更高了,心中呐喊,他们讲道理的阿乐姑娘可别被这位东家教坏了。 心中难受,阿乐姑娘做生意天赋好,但手腕还稚嫩,有时候也下不了狠手,只要不犯大错,都很温和,如今听这位爷的到是一点情面也不讲的人,以后更得小心翼翼。 “好了,今天就到此结束,梁恒、谢怀然留下,其他人都回去过一个好年。”容时宁最后说道。 其他的人对三位主家说了一些吉祥的话,便依次出去了。 “东家有何吩咐?”回来的容时宁气势更强了,让他不由的有些低人一等的想法,都不敢和以前一样嬉皮笑脸的。 “明年是大比之年,秋闱过后次年便是春闱。届时我们一家子都会去京城,先去京城做一些产业,也好为我们将来去京城方便,你愿意过去吗?”去京城势在必行,京城不比其他的地方,到处都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他谁都得罪不起,也没有谁会把他们放在眼中,在没有得到功名之前,只能靠着钱在京城站稳脚跟。 第九十八章 回村 对容时宁的安排,梁恒不是考虑容时宁秋闱中不中的,到时候去不去的成京城之事。在他眼中,就没有容时宁做不到的事,就算是千难万难的科举,于他而言都不在话下。 他担心是自己,他只不过是小小向阳县的一个掌柜的儿子,来到广陵府做生意是他能想的做的最大的生意,京城是何种地方,天子脚下,他有点不敢,怕辜负了容时宁的新人,便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我既然愿意把这件事交给你自然是认为你能做好的原因,其他的你不用担心,就告诉我你愿不愿去就行,毕竟京城离向阳县山高水远,怕是去了京城以后想回去看你父亲就没这里这么方便了。”容时宁回答到。 梁恒稍微犹豫了一边便同意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有这么一个千载难分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行,具体的细节过年后我会和你商议,今年回家你和你爹好好聚聚。” “好。” 容时宁又看向谢怀然说道:“梁恒艺人不够,我想着派你协助他,一起前往京城发展如何?” 谢怀然没想到容时宁如此看重他,他没有家人顾虑,立刻同意了。 “好了,你们也回去过一个踏实的年,处理好自己的私事,明年我会找你们商量具体的事宜。” “是,东家。”两人告辞。 容时宁等着所有人都走了,又让小君出去了,捏了捏阿乐的脸:“京城的铺子也要开起来了,这下你可放心一点吧。” “嗯,放心”阿乐用力的点了点头。 容时宁和阿乐处理好广陵府的事,便带着三个小的回容家村祭祖。 容时宁对容家村没有归属感,但古代重孝,他又要走科举一路,连续两年他们没有回去,今年再不回去,就有些说不过去,毕竟仕途对名声的要求颇高,他现在还没有达到那种无论何种流言蜚语都不畏惧的地步。 索性他们也不着急,容时宁便慢悠悠的回去,到向阳县住了一晚,给县令送了阿乐准备的丰厚的年礼,两人相谈甚欢,一副忘年之交。容时宁暗自好笑,有钱当真能使鬼推磨。 县令愿意交好容时宁当然不是因为他秀才的身份,县令是正经的进士出身,一个才考了秀才的学生,他当然不会放在眼中。 而作为一个县令,要说他最关心的人是谁,不是他家人,也不是管辖内的百姓,当然是顶头上司的动向了。消息自然比其他人要清楚许多,不止具体何原由,只是知道这位似乎很得知府大人的亲睐,所以才对他十分热情。 -- 第163页 容时宁从县府衙回来后,阿乐毫无意外的在驿站等他,见到他回来了,他泡了一杯热茶容时宁接过喝完,揉了揉她的秀发:“快回去休息,明日一早还要回容家村呢。” “嗯。” 次日一早,雇了两辆马车一辆牛车往容家村去,前面一辆马车坐着容时宁和阿乐,三个小的坐在后面一辆马车,这次带了雪寒和霜降出来,跟着他们的牛车是给容家村的族老和相熟的人带的礼物。 马车和牛车刚到村口,被好奇的村民团团围住,看这马车的气派,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人物,又不敢上去打扰。 马车停稳,容时宁率先下了马车,接着把阿乐扶了下来,众人看着从马车上下来两个神仙一样的人物惊呆了。 男子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书生长袍,腰间垂挂这一块羊脂玉雕刻的雕刻的福寿玉佩,贵气逼人,气度清雅。女子穿着青色的衣裙,左手带着一个碧玉色的镯子,翠绿欲滴,荤体通透,眉目如画、温婉恬静,两人浑身的气度连县城的少爷小姐都比上,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一时间没人认出来,场面呆住了。 最后还是年纪大又见过一些世面的村长站了出来:“这位公子和……小姐不知道来容家村所为何事。”村长走进看有些眼熟,似乎认识,但想想又暗自摇头,他哪里能认识的了这么气派的人物。 容时宁和阿乐避开了村长的行礼,反而向村长行了一个晚辈礼,含笑的说道:“村长,我是宁小子,这是阿乐,头两年,我出了些事,不得回来。今年好不容易回来祭祖,祭拜父母。” 村长惊讶的抬头,仔细的瞧了瞧两人,相貌没变,只是浑身的气度强了不少,惊讶的话都说不连贯:“你是宁小子。” “嗯。”容时宁点点头。 围观的村民一下子炸开了锅,他们都知道容时宁有大出息了,合家都搬去广陵府,两年没见,没想到都认不出来了,到真的是富贵了。 听到容时宁的确认,村长笑的脸都红了,原本他们村两个秀才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如今容时宁看着样子是真正的出息了,这于他脸上也是有光,激动的想拍容时宁的肩膀,看到对方料子似乎不便宜,连一丝褶皱都找不出来,又尴尬的住手了,连说:“好好好。” 容时宁又向村长行了礼,村长心里很宽慰,先前容子文考上了秀才之后,见到村里的人都是一副鄙夷的神色,就连他都不例外,还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瞧不出来,只是想着他很有可能高中,才不愿得罪他。如今看着容时宁还是和以前一样,神色恭敬,目光清明,心里更加喜欢,连忙说:“你回来也不让人先传个信回来,你家屋子空了多久,等下我喊家里的婆娘带着几个妇人给你打扫一下。” 容时宁连忙推辞:“小子才回来不敢劳累婶子,家里的一切都烦劳村长了,我走的时候让小栓爷奶帮忙看着呢,干净的很,到是等下家里安顿好,要叨唠村长,还望不嫌烦。” 村长看着如此彬彬有礼的容时宁,对待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恭敬,越发的心里喜欢,连忙说着:“村里人没事,麻烦个什么,不过你家里既然托付了小栓奶奶照看,那我们就不多事了,你带着几个孩子先回去休息吧。” 此时三个小的也从马车上下来了,礼貌的和村长打招呼,村长看着容时君长高了不少,双胞胎玉雪可爱,还有两个仆人跟着,看来宁小子是真的出息了。 容时宁一家子便在村民的围观下一路护送到了家里,早有嘴快脚快的得到了消息告诉了小栓奶奶,这会儿老人家正在门口等着呢,认出了容时宁很高兴,真的出息了,连忙给他们开门。 容时宁看着村民们还无离开的意思有些头疼,无奈的说道:“各位叔叔婶婶先回去吧,我还有整理房子,就不留大家了。” 村长连忙帮着容时宁赶人,最后村民们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容时宁呼了一口气,总算都走了,整个院子打扫的很干净,小栓奶奶打扫的很勤快。 阿乐拿了一些从广陵府带过来的糖递给小栓奶奶:“这两年间多谢小栓奶奶的照顾这个院子,费心了,各处都好好的,直接就能住人,这是一些吃嘴,奶奶拿着吧。” 小栓奶奶连忙摆摆手推辞:“不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还给了我银钱托我照看,这是应该的,更何况还给了小栓在县城梁掌柜做学徒的机会,让他将来有活命的本事,这个我怎么都不应该再收你们的。” 阿乐笑了笑:“小栓做学徒是他聪明机灵,和我们关系可不大,这些都是老人家爱吃的零嘴,不值几个钱,快拿着,都是一个村里面的,也是邻里之间的情分。” 话都说道这个地步,小栓奶奶也就接下了,看容家如今的光景,这些小东西他们也不放在心上。 阿乐换上做事的衣服和小栓奶奶一起收拾,一会儿得到消息的容金龙一家也过来帮忙,忙到旁晚的时候总算整理好所有的东西,其他的人都知道这一家子舟车劳动也没有多打扰他们,没有多留,都回去了。 家里的被子小栓奶奶之前趁着太阳的时候给晒了,不过这里不比广陵府有地龙,以前他们习惯了到好,如今第一日回来,阿乐担心容时宁和三个小的晚上睡着了冷,便给他们烧了汤婆子。 容时宁坐在床上就着灯光看书,听到阿乐在外面喊他。 -- 第164页 “进来吧。”容时宁还没打算睡觉,门没锁。 阿乐捧着一个汤婆子进来,走到容时宁的床边:“夜晚凉,这里又没有地龙,又没有炭火盆子,只能烧个汤婆子暖和暖和。”说着,掀开床尾的被子把汤婆子塞进去。 阿乐又给容时宁把被子压实,一起身被一股力量拉扯,撞进了容时宁的怀中,阿乐挣扎了一下,挣不开,疑惑的看着他。 容时宁把被子一掀,同阿乐一起躺在,由盖好被子:“夜晚寒凉,一个汤婆子怎么暖和的了,当然还缺一个暖床了了。” 阿乐刷的脸一下便红了,脖子和耳朵都没有幸免,结结巴巴的说道:“明日……被人看到了怎么办?”这里的院子小,三个小的多少也懂点事,阿乐有点心虚。 容时宁看着阿乐像个惊慌的小兔子特别好玩,亲了亲阿乐发红的耳朵,不出意外,耳朵更红了,好笑的说道:“看到了又如何,你是我的童养媳,有什么要紧的。” 阿乐偶尔会听到容时宁说她是童养媳,心里高兴,又不敢当真,但是她又不会违逆时宁的话,便放软了身体靠在容时宁的怀里,尽职尽责的当一个暖炉。 容时宁感受到了阿乐的动作,心里暖了不少,真的是傻的,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拒绝。吹灭了灯火,容时宁抱着阿乐一起躺下,软香温玉入怀。 第九十九章 族学 次日清晨,容时宁带着家人先去祭拜父母,又挨个拜访了村长和村里的德高望重的族老们,每个人接礼物的人都笑眯眯的,好话说了一箩筐,直说容时宁是一个有出息的人,一时间容家成为了村里的香饽饽。 容家一时间门庭若市,容时宁清净惯了,便说秋闱在即,要安心读书,才让村里的人安静下来。 和阿乐关系不错的容雪,看着容家今非昔比,不敢上前,直到容时宁和阿乐主动来他们家拜访。又想着大哥跟着容时宁做事,忍不住去容家,发现阿乐待她的态度还和以前一样,容家其他的人除了看着更尊贵一些,并没什么不同。 容雪之前便爱和阿乐说村里好玩的事,如今更加恨不得把村里这几年发生的的事都和阿乐分享,神神秘秘的说道:“阿乐,你知道老容家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啊,他们怎么了?”阿乐配合这容雪问道,这次他们回来没有听到关于老容家的事,也没有见到过他们一家子人,而时宁和阿乐对这家人都没有好感,自然也不会特意去打听。 此时容雪有些幸灾乐祸:“老容家自从两年前的那场火灾家里只剩下容德诚和容子文,还有容子文刚过门的媳妇。老容家被烧的一无所有,容子文也是个狠心的,抛下他爹,没脸没皮的去了县城他媳妇家住。听过刚开始容子文老丈人毕恭毕敬的对他这个读书人的女婿,想着他有朝一日高中,飞黄腾达。谁知容子文不好好读书,整理日和朋友们花天酒地,还说自己是在以诗会友,还当是在自己家里,他岳丈的子嗣亲友们自然看不惯,派人教训了他一顿,没掌握好力道,把容子文的腿打瘸了,断了他的仕途。这家人一看容子文没有盼头,直接让其与女儿合离。” “那容子文现在在哪里?” “没有地方去,容子文回村了,和他爹还头容秀秀挤在村边废弃的房子里。” “容秀秀回来了?”阿乐惊讶的人。 “回来了。”容雪皱了皱眉头,嫌弃的说道:“她和别人私奔,结果被人抛弃,又死皮赖脸的赖在村里。” “她没嫁人吗?” “谁敢娶她,容德诚和容子文到是想嫁了她换点彩礼钱,也省了一口饭,谁知道容秀秀死活不肯。闹得天翻地覆,如今容秀秀整理日和村里的鳏夫勾勾搭搭的,也不做一点事……” 最后容雪拉拉杂杂的把全村里有趣的事都说了一遍才走。 晚间阿乐捡着重要的给容时宁说了一遍,容时宁笑了笑:“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一家倒是齐全了。” 在村里和阿乐还有关系的便是许姨娘了,阿乐见到许姨娘时,发现她比以前消瘦了不少。 许姨娘苦恼道:“那老头死了,许家早又被那老头掏空了,他一死不要紧,奈何我又赚不了钱,日子就过成这样了。” 阿乐也没有问许老爷怎么死的,而是看着小庆挨在她身边,还是像以前一样,乖乖的喊她姐姐,终究是不忍心,道:“你带着小庆跟我一起去广陵府。” 许姨娘迟疑,先前阿乐说过若是她走投无路便去投奔她,许姨娘不是没有打算去找过她,她孤儿寡母的,村里又没有其他的亲族,没有人帮衬,日子过的很难熬。只是她身份尴尬,而阿乐以前在许家的经历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她自己还是被容家买回去的人,若是去投奔阿乐,担心阿乐被人看轻,因而一直没去。只是她娘俩的日子实在难熬,她到是无所谓,只是苦了小庆,看阿玉如今的穿着,跟着她去广陵府让她十分心动,迟疑道:“你带上我们母子,容家会不会有意见。” “不会。”阿乐斩钉截铁的回答。 许姨娘不信任道:“真的?” “你以为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会被时宁重?”阿乐反问道。 “你……”许姨娘气死了,既然如此她便能放心的跟着阿乐去了。 带许姨娘母子去广陵之事,阿乐同时宁说了一声,容时宁回道:“你也是容家的主人,可以做主一切。” -- 第165页 祭祖后,容时宁去找村长。 村长见到容时宁来,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村长夫人连忙请容时宁进去容时宁如今今非昔比,就算一时间考不上举人,就凭着容时宁秀才的身份和现在的家业,连县城里的员外家都比不上。 容时宁向村长说明了来意,他想要给村里办族学,简单点说就是他出钱建学堂,村长出力找地方找人来建。 村长对容时宁的想法很心动,要知道村里有学堂对一个村来说不但是一件很光荣的事,还会让子孙后代都出息。但是,想要办学堂,只是光有一间教室不行的。 村长迟疑道:“我知你心善,想要报答父老乡亲,但办学堂哪可不是容易的事,虽说如今靠着你,村里的人富裕了不少,但读书可是一笔大销,也没有夫子愿意来我们这里教书。” 没有那个读书人愿意一辈子窝在容家村贫穷地方教书,这也是村里办不了学堂的原因之一,但凡读书人都是有志气,想要往上考的,有谁愿意来这个闭塞的地方。 “这个问题小子想过,虽然夫子难请,但县城里总会有一些不得志,又要养家糊口的先生愿意过来,村长把价格抬高一些也无妨。小子会在学堂周围置办二十亩良田作为族田,村长把这些田给村里没有田地,贫苦的村民耕种,只收三分的租子,这些租子给先生做束脩,打理这些事也要费不少的功夫,若是富余便给村长当做管理的费用,村长意下如何?” 村长一听容时宁要置办族田,立刻激动了起来,这样一下不但先生的束脩解决了,还给村里一些贫苦无依的人解决了生活的困难,而且他还能跟着获利,一举三得。 只是二十亩族田可不是小数目,村长不确定的问道:“”十亩良田和建学堂的费用可不少,你打定注意了吗?” “嗯,我年少失怙,仰仗着村里的扶持才有了今日,如今也有了一些家私,定然是全力报答。”容时宁的一番话说道冠冕堂皇,实际上的原因却是他和老容家一事,也让他声名狼藉。他要科举,与族亲闹到这个地步,不管因而原由,都与名声有碍,如今他又是办学堂置族田,都是大义的事,那别人就不会说他的不是,只会说老容家实在是不容人,不然容时宁连村里毫不相干的人都会报答,怎么会置自己族亲与不顾呢。 村长不知道容时宁的心思,但容时宁的一番话可谓说到他的心坎里了,祖宗保佑,容家村总算有一个出息的人了。 这件事情传出去后,村里的人都很高兴,到处传颂容时宁,让他声名远播,盖住了一切不好的事。 容时宁出钱,族学一事如火如荼的进行,他也没有花多少心思在这件事上,全权交给了村长,便带着家人和许姨娘母子回了广陵府。 一晃大半年的时间又过去了,容时宁和阿乐成功的把缘去招牌开到了京城,京城的铺子都交给了梁恒和谢怀然管理,容时宁和阿乐没有去。 只是从每月源源不断的银子流过来,便知道利润有多高,萧锦谦和安如玉隔一段时间分别给容时宁和阿乐寄信。 信中描述缘去的各种吃食、货物一经上架便销售一空,一些限量的产品都是排队去买,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有钱的人家连喜宴、寿宴、丧宴都是请缘去铺子的人去做,容时宁根据这样的情况,还设计了三种价格的套餐,和另外定制的席面,现如今都要提前三个月预约才行。如今请缘去做席面成为了京城最普遍的方式,一些达官贵人宁可把宴席推迟都要请缘去的人。 缘去在京城大火,财富像流水一样流进缘去,引起不少人眼红,不是没有人想过下手,但能在京城扎下根,并且规模做成这么大的,幕后之人想来也不简单。 只是缘去生意做的高调,但幕后的老板确十分的低调,不过这一切都抵不住眼红之人挖空心思去查,最终查来查去,查到睿王府哪里。睿王府天潢贵胄,久经盛宠,而睿王府的小王爷如今又因在北境立下功劳。 京城谁敢得罪,只能收手。 萧锦谦没少在信中抱怨替容时宁挡下的灾祸,容时宁不理他,他送给睿王府这么大一份的军功,得到他们家的庇佑也算各有所得。萧锦谦也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给容家撑腰撑得十分的卖力。 安如玉给阿乐写信说的最多的便是她到哪里了,见到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样的有趣的事,一路上的见闻都说给了阿乐听。 ,安如玉没有跟着安怀义一起回京,而是留下一封书信,悄悄离开了。安如玉孤身去千里之外的南疆,安家自然不放心,但也知道女儿的心结,因此只是派人偷偷保护,没有把人抓回来,任由她去了。 第100章 秋闱 转眼到了八月,庭院种植的桂花香飘满了院子,沁人心脾,容时宁悠闲的坐在庭院中,拿着一本难得的闲书在看,手边放着一壶茶,悠闲自得。 明日初八是进考场的日子,容时宁一点也不着急,反倒是阿乐从一个房间走到另外一个房间,走来走去,对着那个三层木质的考篮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嘴里念念叨叨:“笔墨纸砚、号顶、号围、杯子、蜡烛、碗、锤子……”拿出来又放回去,反反复复,想到一件更好的,把原先的拿出来,把好的放进去。 家里的两个小妹妹看着阿乐如此也紧张起来,跟着她跑来跑去。 -- 第166页 容时宁无奈,拉住再一次从身边经过的阿乐,含笑道:“你都检查很多遍了,没有遗漏的,坐下歇歇。” 阿乐听不进去容时宁的话,又想到,“白天有些热,到了晚间,玉寒生露,我前几日给时宁做了一件厚实的长衫要拿上,白天脱下来,晚上盖着睡觉。”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去拿衣服。 容时宁看着阿乐的背影,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是拉不住她了。 小君笑嘻嘻的道:“每逢我或者大哥要去考场,阿乐姐姐都是这个样子,大哥你不要阻止她,阿乐姐姐闲下来反而更慌张了。”去年他考童生也是这样了,容时宁不在身边,阿乐放下手中所有的事,陪着他回向阳县考试,走来走去,就是不肯停下来,比他还要紧张,如今是大哥明日要去贡院,必然更加忧心。 初八清晨,阿乐一大早起来亲自给时宁做了早饭,都是一些裹腹少水的食物。吃完,一家子送容时宁去城东南的贡院,为了进入贡院占一个好位子,特意起了一个大早,贡院的门都没开,但贡院门口还是挤满了人,左右张望便看到楚家人,两家人汇合到一起,准备一起进场。 楚老爷子之前一直对着楚相元叮嘱,如今看到容时宁,便两人一起叮嘱,难得话多了起来,最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说道:“放松心情,考上举人没有问题。”这话一说出口自觉给了晚辈压力,接着补充道:“考不上也没关系,下次再来考。” 两人笑了笑答应下来,排队进场。 来送考的两家人直到容时宁和楚相元进去才回去。 容时宁和楚相元挑了一个靠前的号房进去,号房狭小,里面只有一块木板。容时宁把考篮放下,拿出抹布里里外外的擦了一遍,接下闭目养神,复习明日要考的内容。 初九这日便是第一场考试,四书、五言、经义,容时宁不急不缓的在稿纸上写一边,再誊写到试卷上,从容不迫,到交卷时,刚好写完。 晚上仍旧要在号房休息,明日才能回去,那张白天答题的桌子,晚上便是睡觉的床。 这期间容时宁吃的都是干粮,只有在实在忍不住时才会喝一口水,就这样,三天内上了两次厕所,还是差点被茅房的臭味熏晕,十日出号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出了贡院,两家人都在外面接他们,容时宁瞧了楚相元一眼,除了脸色苍白,人还行,在贡院呆了三天两夜也没多说什么,明日还要进去,匆匆回家休息。 阿乐给容时宁准备好了水洗澡,又做了一些饮食清淡的饭菜。 十一日进场,十二日第二场考五经,并试诏、判、表、诰、一道,论文。容时宁仍旧是有规律的答题,不过这场比第一场热闹了不少,不时看到有人被拖出去,还有哭声传出来,晚上睡觉时,容时宁更是听到隔壁有哭声传出来,不由的心里暗叹,次日十三日出贡院。 十四日又进贡院,十五日考第三场,最后一场考的是五道时务策。这日晚上睡觉的时候,哭声更多了,还有不少的人晕倒被抬出去。 十六日出贡院,自此乡试结束,饶是容时宁每次锻炼身体,这九天六夜都有些吃不消,楚相元体弱更是一出贡院晕倒,吓的楚家两老来不及说什么慌忙带楚相元回去。 这段时间容宅因为容时宁考试的原因,静悄悄的,下人脚步声放慢,两个小妹妹也没有嬉笑打闹,如今终于恢复了声音,容时宁直接睡到了次日中午因为肚子饿才醒过来。 阿乐看到容时宁醒了,让下人把饭菜摆好,容时宁吃了几口,问道:“相元怎么样?” “我去探望过兄长,大夫说他身体疲累,没什么大碍,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听到楚相元没事,容时宁放下心。 容时宁看着一旁眼巴巴的盯着他的阿乐,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这几日来你比我这个考试的还紧张,现总算可以放下心吧。” 阿乐被容时宁打趣也不恼,反而开心的点点头。 前来广陵府考试的学子要等到放榜之后才会离去,先如今乡试已过,没有之前的紧张氛围,广陵府顿时热闹起来。 水云天更是每日聚集了不少的学子吟诗作对,好不热闹,不过这一切倒是和容时宁没什么关系,除了楚相元来找他,基本上他就待在容宅不出一步。 前段时间备考,家里的事都是阿乐在忙着,如今空闲下来,便帮着阿乐处理账目上的事。楚相元看容时宁麻溜的算着一本又一本的账本,忍不住道:“你这拿着一个算盘,和平时云淡风轻的气度判若两人。” 容时宁一手翻账本,一手飞快的打着算盘,头也不抬的说道:“人要吃五谷杂粮,我这大家子都要吃饭,总不能靠着气度吃饭。” 一月之后,便是放榜之日。 一大早一家人穿戴整齐和楚家集齐在布政府司前看榜,放榜南墙已经围满一圈又一圈的人。 原先容时宁想着让下人先前看,在回府中禀报,榜总是在哪里的,又不会因为早看或者晚看消失不见。奈何一大早,阿乐直接闯进他的房间,喊醒他。 容时宁看着房间中走来走去,给他拿着衣服的阿乐,拿着一件对他比划又换了一件,忍不住道:“阿乐,我们在家里等消息就行了,中不中也不是去不去看榜决定的,看榜的人又那么多,挤来挤去的。” -- 第167页 平日里阿乐很听容时宁的话,但在容家两兄弟考试上面,阿乐出奇的执拗,不管容时宁怎么说,阿乐听到别人有关考前和考后要做的吉利的事,也一定要两兄弟照做,一步都不能少。 选来选去,阿乐最终给容时宁选了一件暗红色的长衫,容时宁平日里穿着素雅,这种颜色亮丽的衣服,也是阿乐让人给他做的,在一些喜庆的场合穿,譬如去参加同窗的喜宴,总不穿一件白色的锦袍。 “时宁今日便穿这件吧,红红火火的,穿着它今日一定能得一个好名次的。” 容时宁一听便知道阿乐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只能认命的在阿乐的监督下穿好衣服,阿乐给容时宁梳好发髻,在腰间系了一块竹子的玉佩。 阿乐围着穿戴好的容时宁转了一圈,容时宁从前穿的衣服一般都是颜色浅的锦袍,看着清逸出尘,遗世独立,如今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锦袍,衣服的下摆、领口和袖口,都用黑色的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气度雍容,好一个风光霁月的贵公子,一时间阿乐都愣住了。 容时宁看着阿乐呆呆的模样,莞尔一笑,敲了敲她的头:“乐儿,回神了。” 阿乐在容时宁的提醒下回过神,顿时羞红了脸,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两家人集齐在布政使司门口的放榜墙前,乡试的榜单又称龙虎榜,是为求及时选在寅、辰日,因寅属虎,辰属龙,所以也称龙虎榜。 广陵府衙还是比较有心,体谅民情,放榜的时间选在辰时。现在卯时,天刚刚破晓,远处露出微微的鱼肚白,容时宁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要等一个小时。 不过等再长的时间都抵挡不住学子激动的心情,这不,他们刚到,前面就是人山人海。不过阿乐多日前在对面的酒楼定下了一个包间,他们也不用站在空地上等,两个妹妹年纪小,两个老人年纪又大,也不好挤来挤去。 小孩困多,等了一会儿,昏昏欲睡。而阿乐笔直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榜墙。其他的人刚开始还有说有笑的聊天,越接近辰时,聊天的声音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容时宁原先是一点也不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受氛围的影响,心里也忍不住的期待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府衙门开,一队衙役过来,打头的那个手中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拖着便是榜单,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榜墙前张贴好,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争先恐后的往前挤。 坐在厢房的阿乐也激动站起来,想下去看看,被容时宁拦住:“你别急,有谷雨惊蛰在下面看着,外面人那么多,你下去很容易被挤到。” 阿乐听到这话只得先安耐住。 第一百零一章 进京 众人安耐住等待谷雨和惊蛰的小溪,还没等来两人的消息,便听到了邻座几个书生脚程快的小厮来报,说考中了,书生听后高兴的手舞足蹈,一点也没有平时读书人斯文的模样,有好事的便问,这次考试的第一名是谁。 “回禀公子,奴才特意看了一下,解元是来自向阳县,一个叫做柳相元的人,可巧了,亚元也是同一个地方的,叫做容时宁的。” 听到乡试的前两名都出自同一个地方,没考中的人都想着要不要去向阳县看看,沾染当地的人文气息,有可能下次便考中了的便是他。 而之前勉强镇定下来的阿乐听到隔壁桌提到容时宁和楚相元的名字,再也忍不住跑下楼,心里想着谷雨和惊蛰怎么这么慢。容时宁在后面怎么都喊不住阿乐,只能由她去了。 楚家两老也听到了,忍不住内心的高兴,但还是要亲耳听到自家小厮说才会安心,他们两个老骨头跑不动,只能等着。 阿乐刚下楼撞到了回来的谷雨和惊蛰两人,惊蛰激动的喊道:“阿乐姑娘,我们东家和楚少爷都中了,楚少爷是第一名,我们东家是第二名。” 自此阿乐一颗心总算落下了,跟着谷雨、惊蛰一起上楼,告诉其他的人这个好消息,大家听到这个好消息都很激动。容时宁看着阿乐又笑又跳,和平时贤淑温柔的模样大相径庭,不由的嘴角上扬,眼中满是宠溺,而酒楼的其他人看着他们羡慕不已。 楚老爷子激动过后提醒大家:“先回去,等下报喜的衙役过来还要招待。” 众人又匆匆忙忙的回去。 放榜次日,由江知府主持鹿鸣宴,除了新科举子,还有内外帘官皆参加。楚相元和容时宁作为此次的解元和亚元,自然受到追捧,就连江知府都说了一番勉励的话。 宴会中举的人来自广陵府的各个地方,穿着体态,行为举止各不一样,但多少都有些拘束,唯有容时宁和楚相元两人穿着不是显眼,但还是吸引了宴会上所有的目光,楚相元文质彬彬,书生贵气。容时宁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只用一根月白色的发带束起,剑眉下却是一对丹凤眼,没有任何情绪,高挺的鼻子,微薄的红唇,给人一种淡然,疏离之感,微微一笑又春风和煦。 江知府赞叹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时宁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容时宁连忙回答:“大人过奖了,与在做的各位大人相比,学生实在不足为道,如今中举也是往日老师悉心教导的缘故。” 一番话不卑不亢,谦逊有礼,令在场的人好感度又蹭蹭蹭的上升不少。 -- 第168页 鹿鸣宴结束后,容时宁和阿乐处理好家里的生意,准备上京城,参加明年的春闱,皇城脚下,师资力量比别的地方都好,且时事政治都是也是最新的,无论如何对考试的举子来说都是最有利的。 楚家两老仗着身子骨硬朗说什么也要跟着楚相元同去,他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世间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楚相元这个乖孙子,留下这里也是担忧,还不如跟在身旁照料,况且京城有豺狼虎豹,他怎么都不放心孙子。 这一来一回也不知道多久才回来,索性,路上时间充足,便一同去了。广陵府离京城坐马车也要走一个月,他们老的老,小的小人多,行李多,差不多要一个半月。两大家子人就这么慢悠悠的往京城去,一个半月后,安全的到达皇城。 容时宁站在外廓的南门夹岗门口排队进场,夯土打实、夯实筑成的城墙,朱红色的城门,城楼上巡逻的士兵,比广陵府气派又威严。一行人凭着路引挨个登记进入城中。城中的道路都是青石平铺,干净整洁、可供四架两匹的车辆并驾齐驱,道路两旁没有小商贩,都是由青砖红木、黛瓦砌成的整齐的房子,两层楼的居多,还有不少三层的,比起广陵府这里的房子精致不少,百姓的衣着也富贵些。而整个京城最高的建筑物便是皇宫,皇宫坐北朝南,背靠宝华山,最高处能俯瞰整个皇城。容家人都是第一次来京城,马车外的景色让人看的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容时宁早先在南街买了一个三进的宅子,由梁恒照看,偶尔派人去打扫。楚家原先在南街有宅之在,还留有老仆照看,他们来了可以直接住进去,两家人只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容时宁特意买的离楚家近的房子,两家人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容子同花大价钱把新宅子买在南街,主要也是看中这亏地方的治安好,离着叶家宅子也就两条街的距离,能买在这里也是拖了狄三修的关系,不然凭借着他平民的身份,纵然是再有钱,想在这里买房子也买不到。 一路舟车劳顿,各自回府整顿休息。 梁恒接到东家一家人,把他们一路带到了新宅子,三进宅子比广陵府的宅子大了不少,也更加精致,小花园中,奇花异草、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文雅精巧,可见前任主人是个风雅之人,每一处院落都小巧精致,安排好各自的住处,又找人牙子买了几个下人,总算在京城安定下来。容家在京城认识的人也只有萧锦谦和安将军一家,便下了帖子邀请他们来聚一聚。 安如玉和安如锦先到,安如玉已经从南疆回到京城。故人相见,清冷的容时宁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安如玉直接抱着阿乐不撒手:“你们总算来了,我一接到消息就想过来的,又想着你们刚到京城还有很多要收拾的地方才忍住没有过来,我这次过来你可要给我多做点好吃的,不仅如此,我还要在你们家住上几天。” 阿乐见到安如玉也高兴,除了容家人以外,安如玉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也开心的笑道:“你多住几天,你喜欢吃的我都给你做一遍。” “好,答应了就不许反悔,我每天要吃的不重样。”安如玉笑道。 一旁的安如锦也憨憨道:“阿乐姑娘也做给我吃呗。” 阿乐当即答应下来。 说了几句话的功夫,萧锦谦到了,也给容时宁的弟弟妹妹们每人带了礼物,萧锦谦也是第一次见到容时宁的弟弟妹妹,再次感叹,也不知道容时宁的这个脑子是怎么长的。一个从村里出来的年轻人,养活三个弟弟妹妹,乡试亚元,还挣下这么大的家业,能文能武,世间奇才。又暗自告诫自己,不能想,不能想,想他也是京城中的青年才俊,和容时宁这个妖孽比起来比到山沟里去了。 小君和两个妹妹收到礼物乖乖的道谢,两个小妹妹童言童语,乖巧可爱。 萧锦谦蹲在两个妹妹面前问道:“你们两个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依依灵动的眨眨眼睛,顽皮的说道:“大哥哥猜猜我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那猜对了有什么奖励吗?”萧锦谦继续逗她“恩。”依依被问到了,苦恼的想了想:“猜对了等一下吃饭的时候,我把今日我吃的冰淇淋让给你吃。” 冰淇淋吃多了容易拉肚子,容时宁规定一天三个小孩只能吃一支,实在稀罕。 “冰淇淋是什么?”萧锦谦疑惑的问道。 “冰激凌是甜甜香香,好吃的,大哥哥没吃过吗?”依依歪着头问道。 “没吃过。”萧锦谦诚实的回答,暗想一定是容家做的什么新的吃食,之前他在北境吃过阿乐做的菜,原以为这就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直到后来容家把酒楼开到了京城才知道容家的饭菜就算是一个厨子做的比起以前他吃的也好吃不少,花样更多。因此,萧锦谦隔一段时间上容家就楼打打牙祭。 这不,虽然不知道这冰淇淋是何物,但容家弄出来的东西,一定好吃,心里想着不管赢不赢,今日一定要吃到这个叫做冰淇淋的东西,笑嘻嘻的道:“我猜你是姐姐,她是妹妹,对吗?” “啊,你怎么猜对了,我今天没冰淇淋吃了。”依依一脸懊恼的说道,后悔不该玩这个游戏。 一旁的安如玉听到冰淇淋好奇的问阿乐:“冰淇淋是什么?” “等下做给你们吃。”阿乐知道安如玉也想吃,便桑快的答应下来。 -- 第169页 正巧楚相元也来了,原是带着笑容来的,见到屋里的萧锦谦脸立刻垮了下来。 萧锦谦也忍住了楚相元,见状尴尬的打招呼:“小国舅,好久不见,气还没消呢。” 楚相元狠的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说道:“叫我楚相元即可,不要再叫什么小国舅。” “好,以后本世子喊你楚相元便是。”萧锦谦妥协的非常快。 想到萧锦谦在广陵府惹出来的事,楚相元对他实在没有是什么好感,之后他发挥了自己变脸的技术,面对萧锦谦时冷若冰霜,面对其他人春风拂面。 第一百零二章 往事 故友久别重逢,一起热热闹闹的大吃一顿,萧锦谦和安如玉也吃到了垂涎已久的冰淇淋。口感滑腻、香醇甜美、冰冰凉凉的独特的口感,征服了在坐所有的人。 如今秋高气爽,吃冰激凌有些凉,但也抵不住冰淇淋的美味,楚相元身体比较弱,和双胞胎都只吃了一个,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其他人吃了第二个,阿乐但心他们都是第一次吃,胃里受不住凉,也没有让他们多吃。 萧锦谦第一次吃冰淇淋,想到还没在京城推广开了,如今天气也冷下来,更不能吃,奇怪的问道:“时宁你也太不厚道 ,这么好吃又新奇的食物,你怎么不做出来卖,只做给家里人吃。” 容时宁头也不抬的回答:“缘去已经很招人眼,再多的也守不住。” 想要过的舒坦,要有钱,想要守住财富要有权利,只有钱财和权利皆有,才能在这个时空过的随心所欲。 萧锦谦想了想,便明白他的顾虑。十分无奈的说道:“你的缘去就像是一块唐僧肉,谁都想来吃一口,为了保住这块唐僧肉我可是心力憔悴。” 容时宁毫不在意道:“心力憔悴吗,我看着小王爷似乎是如鱼得水。” 也确实如容时宁所说,如今睿王府的势力不管是从明面上还是暗地里,更上一层楼。今个儿被容时宁说穿,萧锦谦也没有不好意思,接着说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尽全力准备次年二月的春闱。” “……”萧锦谦也不知道容时宁到底为何对科举日此执著:“你是广陵府的亚元,只要不出意外,中一榜进士是板上钉钉的事,一甲前三也是有可能的。只是朝廷局势分乱,恐不易?”萧锦谦其实一直不明白容时宁的想法,如今朝廷奸佞当道,容时宁空有财富,没有背景,他也不像是一腔热血的书生,口口声声要报效国家,为何一定要入仕,找一个离得皇城远远的,做一个富家翁,日子清闲又自在。 容时宁叹息道:“自然还有未完之事。”他其实也不想这么折腾,但是答应原主的事也不能不做。 容时宁和楚相元眼看这要入朝廷,萧锦谦也不想他们两眼一抹黑,便说起了如今的朝廷形式,好让两人有个心里准备。 当今皇上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不务朝政,也不沉迷女色,只养了一批的道士给他炼药。后宫无皇后,最有权势地位的是皇贵妃,执掌六宫。皇贵妃在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便是侧妃,一直陪伴至今,育有二子一女,皆已成年。父亲是正一品当朝傅太师,哥哥是正二品的户部侍郎傅枫桥,掌管天下的钱袋子,权倾朝野。 前朝后宫一家,所以大禹如今最有权势的是傅家,而出现在人前的皇子也只有这皇贵妃膝下两位皇子,皇位只会傅家,就是不知道最后究竟会落到那个皇子手中。 “岂不是来来回回都是傅家的。”容时宁听完问道。 “嗯,连我们睿王府也要避其锋芒。”萧锦谦叹道。 “傅家一家独大,皇宫里没有其他受宠的妃子吗?” 萧锦谦看了楚相元一眼,道:“到是有一位,还和你有点关系?” “和我有关系?谁?”容时宁不解的问道。 “后宫中的僖嫔,年轻貌美,入宫六年圣宠不断,只是无儿无女。她父亲是礼部尚书柳珣之,僖嫔是楚公子的嫡亲姐姐。” 怪不得萧锦谦一直喊楚相元小国舅。 如此说来原来楚相元竟然是礼部尚书的嫡子,只是不知道如何回跟着外家生活在广陵,怕是其中也伤心事,容时宁也没有打听人隐私的习惯,想跳过这个话题进入下一个,没想到楚相元问道:“我姐姐和柳家如今如何了?” 自和祖父回广陵,楚相元没有听过关于姐姐和柳家的消息,楚家也不让人提起有关柳家的任何消息,因此楚相元一直惦念姐姐。 “僖嫔娘娘在宫里一切都好,有皇上的宠爱便是最好的保护。至于柳家,柳珣之的续弦是傅家人,柳家和傅家是姻亲,自然过的也不差。” “那人娶了傅家人?”楚相元激动的站了起来。 “嗯。”萧锦谦多少知道点楚柳两家的往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楚相元听到这个消息,再也站不住离开了容家。阿乐担心楚相元,又不知所以,让人跟在他身后以免出现意外。 阿乐担忧问道:“这中间可有什么事故?” 楚柳两家之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京城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因为萧锦谦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楚家虽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但世代经商,又是皇商,因此家底蕴厚,京城中谁也不敢因为楚家是商人而轻视,反而想尽办法结交。 -- 第170页 只是楚家人子嗣艰难,到楚相元祖父这一代,唯一成年便只有一个女儿,楚素晴。楚家只有一个女儿,自然尽心对待,如珠如宝。待她成年后,楚家夫妇便为她挑选夫婿,夫妇两人也不想她嫁入名门望族,担心唯一的女儿因出身商贾受委屈,千挑万选寒门出身的状元郎柳珣之。 柳珣之相貌堂堂,又才高八斗,看着忠厚老实,夫妇俩想着女儿低嫁,又有钱财傍身,他们又能拿捏的住此人,那女儿往后的日子定然是美满幸福。就这样楚素晴嫁给了柳珣之,婚后夫妻两人也确实是鹣鲽情深,羡煞旁人。 谁知道意外出现,五年后的一天,楚素晴在一次上香的途中遭遇歹人,就这么香消玉殒,消息扩散开来,楚老夫人直接病的起不来床,哭的眼睛都快瞎了,当时的京兆府尹不过两日就抓住了贼人,便处于极刑。原本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谁知道不久后,柳珣之将自己的长女柳相芙送入皇宫,那时候的皇上已过不惑之年,而柳相芙才不过二八年华,楚家自然是不愿意的,与柳家争吵无果,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外孙女被送入皇宫,之后又过了一两年,楚家不知为何上柳家大闹,满京城皆知,最后强硬的带走了外孙柳相元,至此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容时宁听完道:“相元母亲的死与柳珣之有关?”若不是如此楚老爷子不会带走楚相元,毕竟柳珣之怎么都算是孩子的亲爹,若不是另有原因,柳珣之也不会愿意。 “楚家姑娘的死是不是另有原因也不得而知,但之后京城到是流传这类事的说法。因为当时的楚家被牵扯到另外一个大案中,虽无实证,但被皇上嫌弃,免除了皇商的身份,变成一个普通的商人,至此楚家就不如从前。又因为不久后,柳珣之娶了傅家的女儿,另外生了一双儿女,大家都说这是柳珣之看楚家到下,另外捡着高枝攀。”萧锦谦道。 当时楚柳两家闹得沸沸扬扬,安如玉也知道这事,愤怒道:“依我看这流言有几分真,不然哪有怎么凑巧的事。我还记得楚家当时被那个大案子牵连也是因为傅家,可以说傅家和楚家是死对头,这柳珣之的续弦是傅家的人这不就很奇怪。” 萧锦谦叹了口气:“不管此事到底何种原由,容兄和楚公子入朝后与柳珣之便是敌人,而柳珣之背后又是傅家。”萧锦谦怜悯的看向容时宁:“容兄啊,你这一入朝廷,就惹上大麻烦了。” 容时宁也没想到楚家背后牵扯的关系千丝万缕,要小心行事,行将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众人走后,晚间,容时宁坐在书房看书,阿乐站在书房的院子前,盯着容时宁透过灯光映在窗户上的影子呆呆的站着良久,直到一阵夜晚的风吹过来打了一个寒颤才回过神,不在想着白天萧锦谦说的话。进去,把给容时宁做好的夜宵点心,放在座子上。 容时宁把目光从书上挪开,看着忙碌的阿乐道:“这些让下人去做,你早点休息。” “他们做我不放心,春闱在即我要时刻盯着一点,不能让时宁因为着凉或者吃了不好的食物拉肚子耽误。”阿乐坚定的说道。 在这这件事上,容时宁心知拗不过她,书房有一张休息的床榻,道:“我还要好一会儿,你别坐在这里守着我,在塌上躺一躺。” 阿乐站在哪里不说话,平日里都是在旁边守着容时宁看看书,她看看账本或者做女工,因此不想睡着,想陪着容时宁,不知道为何,明明每日都能见到,但阿乐还是每天都看不腻。 容时宁无奈,只能唬道:“不休息,那就回房间睡觉去。”平日里他看书也不算晚,阿乐愿意守着他还很乐意,但现在临考在即,他纵然在自负,认为天资聪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不然下次考就是三年后了,所以这段时间每日看书都晚,他不忍心阿乐如此守着他,又知道不让她守着,让她回去也睡不着,只能如此。 阿乐怕容时宁真的会赶她走,只能在床榻上躺着,盖着容时宁平时盖得小被子,盯着他的背影瞧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一百零三 元宵节容时宁如今的身份只是即将参加春闱的学子,朝廷局势的变幻莫测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不久后,容家在京城过完了第一个年,京城比之广陵府又热闹了许多。容家没有亲戚在京城,只有大年初一去楚家拜年,萧锦谦、安将军府与容家默契的没有走动,连年礼也没有相互送。 因此容宅冷清的一直闭府直到元宵。 万盏明灯,象马人鱼异样。 一天星月,阶除台榭辉煌。 这里的元宵节从正月初八开始点灯,直到正月十七的夜里才落灯,整整十天,白昼为市,热闹非凡,蔚为壮观。 初八这天容时宁带着小君把家里的灯都点上。正月十六这天,容时宁带着家人去东街逛灯市,楚家的两位老人家精神短就不去了,楚相元一同去,也热闹不少。 两个小妹妹手中的灯,是容时宁画孙悟空和猪八戒的图案,其他的人都没有见过这种图画,看到一个猴子和一个猪画成一个人模样,憨态可掬,十分可爱,阿乐灯上画的是芍药花。小君眼巴巴的盯着三个人的灯,委屈巴巴的说道:“大哥,他们都有你亲手画的灯,我没有。” 容时宁毫不在意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这么大了,和妹妹比也不害羞。” -- 第171页 小君不解看了阿乐道:“那阿乐姐姐也有,她总比我大。” 这下容时宁看都没有看小君直接道:“你能和你阿乐姐姐比吗?” “我……”刚才小君还是闹着玩,他自认为一个男子汉,当然不会喜欢这种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可是听到容时宁这么说,是真的委屈了,现在好了,他的家庭地位真的是最低的,谁都比不过。 阿乐听到容时宁如此说,低着头抿着嘴,有些害羞,心里像有花盛开一样,心花怒放。 楚相元来回看着这温馨和谐的一幕,拿着折扇,放在嘴边笑了笑,“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他们还是三个孩子,可不要教坏他们。” 容时宁没理他,牵起阿乐的手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听到出发,三个孩子又重新闹腾起来。 容宅的下人除了必须当值或者不喜欢热闹的,都出来了,灯市人多,容时宁不放心三个小的,担心走失,让跟来的随从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楚相元也不想碍着容时宁和阿乐,便带着三个小的热热闹闹的玩,留给两人独处的时间。 这条灯市街长约两里地,东西两侧都是高楼,各店肆高悬五色灯球。容时宁和阿乐落在后面一段距离,元宵节也是未婚男女想会的日子,街上不凡青年男女大胆的手牵手一起走,因此容时宁光明正大牵着阿乐的手,刚开始阿乐还有些害羞,但又舍不得放开容时宁,便没有挣脱。 阿乐害羞的走着,不一会儿便被街上奇形怪状的纱灯吸引住了,拉着容时宁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笑颜如花,难得的孩子气。 十六这天,妇人会穿着葱白色的月光衣,结伴行游街市,名曰“走百病。”阿乐今日也特意传来一件葱白色的月光衣,容时宁也穿着一身素色的白色锦袍,只在领口和衣袖下摆处绣着用银线绣着精致的花纹,在灯市纱灯的照耀下,面庞如玉,衣袂飘飘,绝世出尘,引得不少女子的停足驻望,元宵节不同往常的节日,适婚的女子走出家门,见到钟意之人,勇敢的表达自己的情感,如果男有情女有意,便可上门提前,还能成就一段美满的姻缘。 容时宁难得一见的容颜,更是让这些女子胆子大了不少,扔手帕的,扔香囊的应有尽有。无论是谁,容时宁目不斜视的走过,只会在有人要撞到阿乐时,轻轻的把她往身边拉一下,用另外一只手拦着差点要撞过来的人。 而阿乐每次看到有东西朝容时宁扔过来都不开心,好在也没有人硬着脸皮凑上来,只能拉着容时宁的手拉的更紧了,不想任何人觊觎她家时宁。 阿乐紧紧的拉着容时宁,另外一只手提着花灯,容时宁一路上都护着阿乐,虽然没有做什么很亲密的动作,但彼此的眼中都只有对方。 虽然有这些有插曲让阿乐的心情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好,但能和时宁单独在一起逛街,还是让阿乐很开心的,两人一起走走停停,看到好看的停下来看一下,看到好吃的停下来吃一吃,两人玩的很开心。 一阵风飘过,带来一阵米香混合着枣香味,阿乐左右看了一下,原来是不远处有一个卖枣糕的摊子,摊子前面还围着不少人。阿乐指着那个摊子对容时宁道:“时宁,我想要吃那个枣糕,我要去买,你等我一下可以吗?” 容时宁顺着阿乐的手指看过去,见到是一个平常的摊子:“怎么想吃枣糕了?我去买。”说着就要过去。 阿乐拉着容时宁,不让他过去:“就是突然很想吃,你不喜欢人挤人,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说着也不等容时宁回答,便跑了过去。 容时宁看到摊子离这里不远,一眼能看的到的地方,也不会有危险,便随她去了。他走了一个人相对较少的地方站在那里等着阿乐,一直望着她的背影,不曾让阿乐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灯光下,如玉般的谪仙人物更引人心驰向往。 不曾注意,一朵大红色的芍药花落入怀中,容时宁拿起芍药花,见到离他约一米处一个穿着红色的衣衫的女子,见到他看过来,不但不害羞,反而大胆的又走进了几步。 女子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玉貌花容,一袭红色的衣衫,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光艳逼人,只是眉宇间倨傲的神色,稍微破坏了这一份容颜,身边还跟着两个练家子的侍卫,看着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 容时宁把花递给她,见这位姑娘年纪不大,还是决定要给她留一些颜面,“姑娘的花掉了。” 女子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懂也不在乎,微抬下巴,神色倨傲的说道:“是送给你的,我喜欢你。”明目张胆的表白,一点也不畏惧,似乎天底下没有让她怕的事。 容时宁微微皱眉:“我已有心上人。” “你的心上人是谁,能跟我比吗?”在她看来,天底下没有人无论是从身份上,还是容貌上能比得上她的。 “她不必和任何人比。”容时宁不想和一个自我的人说话,便不在顾忌一个小姑娘的颜面,毫不留情随手把手中的芍药花扔在了旁边,向着阿乐的方向走。 而红衣女子看到自己的花竟然被这个人随手扔了,气的脸都红了,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便指挥身边的跟着的侍卫拦着容时宁。 “你凭什么扔我的花,你可知道我是谁?”女子气呼呼的站在容时宁面前质问他,一张精致的脸因为生气扭曲起来,旁边的人看到这里一个女子拦着一个男子不让走也是稀奇事,三三两两的围成一个圈看热闹,女子没想到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十分生气。 -- 第172页 “我适才把花还给姑娘,是姑娘不要的,想着姑娘可能是不想要这花了,便随手扔了,在下不知道姑娘是谁,只是不论是谁,这样当街拦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不让走,这个理怎么也说不清吧。”容时宁丝毫不畏惧,优哉游哉的说道。 这一番话,令女子更生气,还从来没有人这么羞辱过她,刚想下令,让侍卫好好教训这人一顿,被一个男声打断,“尔雅,住手。” 一个穿着蓝色锦袍的男子从外围突破人群走到了那个叫尔雅女子的旁边,随后阿乐也跟着出来站在容时宁身边,拉着他的袖子,左看右看,容时宁连忙说道:“我没事。” 听到说没事阿乐立刻放下心,才有时宁问发生了什么事,容时宁摇了摇头,小声的在阿乐的耳边说道:“遇到了一个神智有些不清的人。” 阿乐一脸疑惑的看着被容时宁说神志不清的人。 男子走到叫尔雅红杉女子身旁温和道:“尔雅不许胡闹,再闹现在就让人送你回去。” 一听说要被送回去的,尔雅气焰立刻矮了半截,但是忍不住道:“是他先欺负我的,三哥哥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数落我。” 蓝衣男子笑了笑道:“谁能欺负的了你,你不欺负人就行了,也不看看有多少人在看着我们,不要颜面了。” 尔雅不在说话,怕被送回去,她好不容易出来,还没玩够。 蓝衣男子见她不说话,走到容时宁身边抱拳行礼笑着说道:“家妹年纪还小不懂事,望这位兄台不要勿放在心上。” 容时宁也不会真的跟一个小姑娘计较,“无妨。” 蓝衣男子又对阿乐行了一个礼:“刚才多谢姑娘解囊,不知道可否告诉在下姓名住处,明日便让小厮把钱送过去。” 阿乐摆摆手,“枣糕不值几个钱,举手之劳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第一百零四章 等一等 蓝衣男子还待要说什么,容时宁直接拉走了阿乐,好好约会时间被一群不相干的人浪费,真不值,他还有其他的事情没做了。 看热闹的主角走了,其他的人自然也就散了,蓝色男子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尔雅奇怪的问道:“三哥哥,你一直望着他们做什么,你不会喜欢上那个女子吧。” 蓝衣男子无奈道:“不可胡说,倒是你,来之前可是再三跟我保证会乖乖听我话的,我才去买个枣糕的功夫,你就惹上事了。” 尔雅担心以后不带她出来,连忙辩解:“是那个人不识好歹,我哪里有惹祸。” “这里在外面,人家不喜欢你也是正常的很,倒是你莫名其妙的把花扔给他做什么,难不成他接收了,你们两人就有可能了?不听我话,下次你再想出来,让你自己亲哥带你出来,我不管你了。”蓝衣男子语气无奈,把刚买好的枣糕让小厮放好走了。 尔雅担心蓝衣男子真生气,不敢顶嘴,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对待那块枣糕,转移话题问道:“三哥哥,这个枣糕很好吃吗,你都不让下人去买,竟然还亲自去买,给我尝尝吧。” 蓝衣男子拒绝道:“这是我要带回宫里去,你想吃我让下人再去买一个。” “哼,小气,宫里什么好吃的点心我没吃过,你拿回去宫里吧,我不稀罕。”说完也走了。 这边刚才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容时宁和阿乐的心情,容时宁拉着阿乐走过一座座桥,一同祈福,走百病,摸门钉。 走累了,容时宁带着阿乐在河边休息,春寒陡峭,河边还是有些凉,阿乐坐在容时宁身前,靠在他怀中,容时宁把一早准备的披风拿出来,把两人一起盖住,只露出脑袋。 背靠在容时宁的胸前,再冷的夜风,阿乐都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坐了一会儿,刚在发生的事还是让阿乐心中的那道坎过不去,微微有些难受,忍来忍去还是忍不住,低着头,也不敢看时宁,小声的道:“时宁,刚刚那位姑娘是什么人?她怎么会给你芍药花呢?”她看见了容时宁手中有一朵大红色的芍药花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男女若是有情,以芍药相赠,表达结情之约。 容时宁看着怀里的阿乐低着头,不敢看他,但又忍不住心中的难受要问出来,暗暗笑了笑,养了这么大总算养熟了,不难受还知道要问出来,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憋在心里。 “你看到我手中的芍药花,怎么没看到我扔那朵芍药花呢?那姑娘莫名其妙就把花扔过来,我看她一个姑娘,周围又是人来人往的,想给她留点颜面,还给她,奈何她自己不要,我只能把那朵花扔了,没想到到惹到她不依不饶的。”怕阿乐的心里有一丝的不痛快,容时宁从头到尾的解释了一遍。 听到容时宁认真的解释,阿乐心里最后一点别扭也消失了,拿出刚刚买的枣糕一点点的吃起来,枣糕买了有一段时间,有些凉,但香香甜甜的味道,阿乐还是很喜欢吃。 容时宁看着阿乐小口小口的吃着枣糕心里很疑惑,阿乐不挑吃,但没有特别喜欢的,除了他亲手做的,阿乐会吃的格外的多,其他的都一样,没想到竟然会喜欢吃枣糕,这个枣糕看这也没什么特别,走了一段路,这会儿都有些凉了,还能吃的这么津津有味。 时宁看到容时宁盯着她的枣糕以为是他想吃,掰了一半下来,“时宁饿了吗?” -- 第173页 容时宁接过尝了一口,的确如他的想法一样,口感还行,现在凉了口感就一般了,“怎么这么喜欢吃这个枣糕?” “恩……”阿乐认真的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闻到那个那个味道,就想吃了。” 看到枣糕,容时宁想到那个蓝衣男子,问道:“那个男子是什么人?” “我不认识,他排在我前面买枣糕,好像是钱被人偷了,付钱时没钱,我着急买,枣糕又不贵,就帮他付了。”阿乐一五一十的回答。 “就只有这样吗?”容时宁不放心的追问。 “恩恩,就只有这样,我以前都没有见过他。”阿乐连忙保证。 只是这样就放下心来了。 突然福临心至,想到往日安如玉对她说的,愣愣的问道:“时宁是吃醋了吗?” 容时宁莞尔一笑,把阿乐因为说话转过来的小脑袋捧在了手心,亲了一下额头:“是啊,我家阿乐越来越好,我怕被人拐了去了,当然要看紧一点。” 阿乐从披风中伸出手覆盖在容时宁的手上,认真道:“我会一直跟在时宁身边,不会跟别人跑的。” 这话像是一股暖流流进了容时宁的心中,心里鼓鼓涨涨的,无论他是否说玩笑话,阿乐总会郑重的和他保证,绝不离开。 容又叹息一声:“可惜,还是太小了。” 无论阿乐经商的手段多么稳重老道,阿乐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还是个未成年啊,他一个灵魂已经千百年的人,实在是不好下手。 一说她小,阿乐就气不过,她不小了,和她同龄的女子都有生育了一两个小娃娃了,一时间想找什么东西证明自己不小,脑子一热,忍者害羞,双手攀住容时宁的脖子,凑上去亲了亲,脸色通红的像是冒烟了,但还是倔强的说道:“阿乐不小了,年纪都可以当母亲。” 容时宁感受到嘴唇一触而即的柔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心软的一塌糊涂,捏了捏她秀气的小鼻子:“好、好、好,我家乖乖乐儿长大了,可以为人妻为人母了。” 阿乐听他一脸哄小孩子的语气,有些闷闷的,不由的再次强调:“我是真的长大了,你……\” 话还没说完,被容时宁用唇堵住了嘴。 容时宁看着阿乐一被他亲就呆愣愣的模样,笑了笑,抚摸她脖子上的软肉,轻轻的在她的耳边蛊惑道:“乖乖乐儿,张开嘴。” 阿乐傻呆呆的,容时宁说什么就是什么。 容时宁不再客气,长驱直入,品尝阿乐软软的小舌。阿乐哪里经历过这样的架势,平常容时宁都是浅尝辄止,温柔细细的亲吻,如今这极富侵略性的模样与往日里清冷贵气的模样截然不同,阿乐只能微微张着嘴,无意识的□□,任他索取,整个人如同一滩水软绵绵的摊在容时宁的怀里。 在阿乐以为自己要晕过去的时,容时宁总算放开了她,看着怀里软绵绵的阿乐脸色潮红,双眼迷离水汪汪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呼吸,只这一眼便像是这世间最厉害的□□,容时宁立马感觉到一阵燥热像是要压抑不住,只能紧紧的抱住阿乐,让这股□□退下去,暗自感叹自己因为为傲的定力在阿乐面前不值一提。 待两人平缓了呼吸,容时宁还有心情调笑捏了捏她的脸:“不是说自己长大了吗,才不过亲了你一会儿,就像是受不住一样。” 阿乐被说穿脸色通红,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嘴犟:“我……我行的。” “哈哈哈哈”这下容时宁再也忍不住了,大声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阿乐这才回过神来,刚刚自己都说的是些什么,让她害羞的更厉害,趴在容时宁怀里,不肯起来。 笑了一会儿,容时宁不在笑了,怕真的惹恼了怀里之人,把怀里的人脑袋挖了起来,轻轻的在她脸上咬了一口,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道:“乐儿等等我。”这古代又不避孕,医疗水平又落后,两人一旦成婚,那接下去便是生小孩,容时宁一想到他的心上人小小年纪就要开始生小孩就心惊胆战,宁可现在过和尚的日子,也不愿让阿乐置于危险之中。不过要把先前两人被打断的订婚重新定,容时宁盘算着日子,这段时间忙着春闱,春闱过后挑个好日子。 “好。”阿乐不止原因,乖乖的应答。 阿乐不知道容时宁要让她等什么,但于她而言,现在的日子和成婚以后的日子都一样的,总归两人都是在一起的。只是等以后成亲的那一天,阿乐才知道此时的想法多么天真的。 河边的人差不多走过完了,容时宁拉着琳琅起来,看了一下月亮的方位,“已到亥时,相元和三个小的应该已经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 “恩,好。” 容时宁牵着阿乐的手,两人慢悠悠的走回去,阿乐看着两人前面的被月光照射的影子,因为袖子宽大,影子没有看到牵着的手倒影出来。见此,阿乐特意把两人的牵着的手伸出来,看着影子,笑的开怀。 容时宁嘴角翘起,眼神温柔的看着傻乐的阿乐,“我们会一直着这样下去,直到白花苍苍。” 阿乐歪着头看容时宁,声音中都透露出喜悦:“好,时宁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不反悔,反悔下辈子变乌龟,给你驮一辈子的碑去。” “咯咯咯。”难得一本正经的容时宁开着这样的玩笑,阿乐忍不住笑起来,道:“若是反悔,时宁不用变乌龟,变成星星吧,这样不管我在哪里都能见到你。” -- 第174页 容时宁忍不住把阿乐搂在怀里,叹了一口气道:“什么都不变,乐儿在哪里,我去就哪里,下辈子也不分开。” 第一百零五 镯子元宵节后,阿乐同楚老夫人去慈恩寺烧香,求佛祖保佑两人春闱一切顺利了。 慈恩寺是皇家寺院,除年初皇室之人会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封寺以外,其余的时间,百姓人人都可以去的,因此,慈恩寺是京城香火最旺盛的寺庙。春闱将此,来慈恩寺的人更多,阿乐和张嬷嬷扶着楚老夫人下车。 张嬷嬷看着面前人挤人,装作埋怨道:“这里人这么多,奴婢说替老夫人来,老夫人偏不肯,非要自己要。” 楚老夫人也气哼哼的:“越老越没有规矩了,我偏要自己来,心诚则灵,我亲自来了,佛祖更会保佑元儿和容小子几分。” 阿乐看到两人还像小孩子一样斗嘴,笑了笑。 随后,楚老夫人感慨道:“这么久没来了,这里还和当年一样。”只是当年的人不在了。 阿乐知道楚老夫人是想起当年的人和事,岔开话题,笑道:“我们进去吧,这里这么多人,可挡住来人的路了。” 楚老夫人熟稔的带着阿乐每个大殿挨个进香,心里默默祈求佛祖保佑两人会试顺利。寺院人多,费了半日的功夫,才挨个走完。 稍作休息后,楚老夫人又带着阿乐去了西边一个给去世亲人供长明灯的大殿。二月里该祭奠的亲人已经祭奠了,都忙着给家里的读书人拜佛,对比起来,这个大殿显得十分冷清,阿乐跟着叶老夫人进去时,只有一位夫人跪在大殿的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眼祷告。她们刚进来,这位夫人在旁边一位年轻男子的搀扶下起来。 转过来,四人皆愣了一下,阿乐是看到那位年轻的男子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萧锦谦。 萧锦谦笑嘻嘻道:“阿乐姑娘怎么也来了?” “来替时宁和兄长祈福。”阿乐回应道。 而另一边楚老夫人对着那位夫人行礼:“老身见过王妃娘娘。” 阿乐正在想着这位衣着素雅,但气质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是谁,原来是萧锦谦的母妃,睿王妃。阿乐见状也跟着行礼。 睿王妃愣了一下,亲自把楚老夫人扶起来,声音满是惊讶:“老夫人真的是您啊,快起来,您何时回京,怎么也不派人通知一声。” 楚老夫人随着睿王妃的力道起身,笑道:“这次来京,也是我那个孙儿即将参加春闱,我和家里的老头都放心不下,跟着一起过来了。再者我们也老了,还想趁着能走动,在看看晴儿。“睿王妃点点头。 楚老夫人接过张嬷嬷燃手中的香油,给其中一盏长明灯添油,小声念道:“晴儿,娘来看你了,我和你爹现在都好,元儿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现在都要春闱了,你在那边多保佑他,还有容小子,他是元儿的好朋友,你也记得多保佑他。” 楚老夫人拜完,又把阿乐拉倒身边来:“这是阿乐,楚家没人,你爹做主给你早夭的哥哥认下的义女,大名楚相乐,今天带她过来见见你。我是想带元儿来的,又怕他伤心,等着春秋过后在带过来,让你看看。” 阿乐听到,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楚素晴从辈分关系来说是阿乐的姑姑。 行完礼,王妃亲自扶起楚老夫人,仔细的瞧着阿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楚家收为义女的原因,总有一股说不来的熟悉之感。 睿王府见阿乐端庄贤淑,落落大方,冰肌玉骨,心生喜爱笑道:“本王妃和素晴是闺中好友,你既然是楚家的孩子,以后遇到何事可来睿王府找我。” 阿乐道:“谢王妃抬爱。”阿乐又行一礼。 睿王妃只有一子无女儿,见到乖巧的女孩子就喜欢,拉着阿乐聊了一个遍,眼尖瞧见了阿乐手腕上一个青翠欲滴的翡翠镯子,愣了一下,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楚姑娘手腕上的这个镯子甚是好看,不知道哪里买的,改日本王妃也买个同样的带带。” 阿乐摸了摸手上的镯子道:“这是小女一位重要之人送的,说是母亲的遗物,小女并不知道从哪里买的。” “可否取下让我看看。”睿王妃道。 睿王妃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这个要求着实奇怪,不过还是取下来,小心的递给睿王妃。 睿王妃拿起玉镯子,在太阳底下仔细的看,在玉镯的内侧有一道不明显的裂纹,是这个镯子了,终于找到了,睿王妃掩饰内心的激动,平静的把镯子套在了阿乐的手腕上。 “这个镯子是谁送给楚姑娘的?” 阿乐也没有想到睿王妃会问到底,在犹豫的要不要说,楚老夫人说道:“这个镯子是阿乐定下人家的那位公子送的。” 睿王妃没有在问下去,随后同楚老夫人去旁边的厢房休息叙旧,带着萧锦谦走了。 睿王妃回去的路上问儿子:“谦儿和那楚姑娘相识?可熟悉。” “嗯,去广陵府楚家时见过,之后去北境也见过了,算相熟。” “她定下的人家你可认识?” “认识,阿乐姑娘定下的是容时宁,新科举子,他还误打误撞被孩儿带去了北境,帮了孩儿大忙。” “姓容吗?他家里可有什么人?” “没什么人,家里的大人都去世了,底下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他拉扯大的。” -- 第175页 睿王妃之后没有再问什么,萧锦谦也很奇怪,不知道母亲为何对阿乐姑娘定下的人家这么关心,难不成是关心昔日好友的女儿的婚假问题,好像又不对,母亲是见到那个镯子才变得奇怪,在这一瞬间,萧锦谦终于想起当初见到阿乐手上的镯子为何有那股熟悉之感,很久之前母亲曾经拿着一幅画派人去找和画上一模一样的物件,而画上画的正是那个镯子,因为时间久远,萧锦谦才记不清了,只是不知道母亲为何找那个镯子。 而阿乐回去之后也把遇见睿王妃只是说给了容时宁听,容时宁拿着阿乐手上的镯子出神,想起当初原主的嘱托。原主的其中一个遗愿怕是要被实现了。 “时宁,时宁,你怎么了?”阿乐见容时宁出神,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睿王妃喜欢这个镯子。”容时宁随后回答。 二月初七这天,内阁下发钧旨任命主考官两人。次日初八礼部尚书柳珣之释奠孔子先师,结束后,由礼部主持的会试正式开始。 清晨,阿乐和楚老夫人一起送容时宁和楚相元到明时坊的贡院,会试进场检查相对乡试要宽松些,毕竟如今大家都是举人,还有一些人是有官身在。 九天六夜的会试结束,之后便是听天由命。容时宁每次都是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进去,出来都是步履匆匆,古代的贡院真的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会试后,不管过与不过都没有压力,此时是学子们最放松的时刻,特别的外地的学子,难得来一次京城,见识经常的繁华和温香软玉,更是要好好的热闹一下,今天你下帖子邀约,明天我下帖子邀约,好不热闹,楚相元和容时宁分别是广陵府的解元和亚元,也有不小的名气,之前是怕叨扰人读书,没有上门打扰,如今会试也过了,帖子像是雪花一样飘过来,两人也不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挑了一个广陵府同窗任云长赴约。 约好的地方是京城有名的学子聚集地竹里馆,这竹馆里是专供学子吟诗作画的地方,环境雅致,京城中的文人学子都喜欢前往。 楚相元随着容时宁一同踏进竹馆里,竹馆里在东街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一个两层上下都是竹子做成的院子,环境幽静,院子里都是层层叠叠的竹子,青翠欲滴,进门两人一人交了十两银子进去,据说这个竹馆里,只要能作诗一首或者写字作画一副让掌柜的满意不能交钱也能进去。 一进大堂,一股鲜花的香味飘过来,与其他地方满屋子酒味或者人多拥挤的臭味截然不同,这里令人心旷神怡,楚相元四处望过去,原来大堂的角落里摆放着梅花和水仙花,还不知道什么地方传出袅袅琴音,绕梁余耳,身心愉悦。 一楼大堂大约都是敞开的,一个长桌子,上面是流觞曲水,还有周边几个小桌子,桌子围着几个零散的人,墙的四壁都是从底下到楼顶的各种各样的书籍,各人可以拿自己喜欢的书看,或者三三两两的在一起讨论,二楼是包厢。 这里每月初一十五都会举行一次以文会友的聚会,比赛诗、书、画,拔得头筹的都有一份奖品,奖品没有规定是什么,全凭掌柜的心情,有时候是一盆花、一壶酒或者一篮果子都是有可能的,久而久之,便成为了文人的集聚地。 楚相元听任云长介绍这个竹馆里,又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总觉得这个模式似曾相识,左思右想,突然想到这不是和广陵府的水云天相似,这地方该不是和自己家或者时宁家又和关联,想问问时宁,这左左右右都是人,等没人的时候再问。 第一百零六章 竹馆里 容时宁和楚相元两人容貌出众,刚踏进,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任云长安排两人坐下,身边坐的是都是广陵府的学子,大家就算叫不出名字,也多少有些印象。一一打过招呼后,一番相互恭维,落座。 今日他们来的巧,半个时辰后,掌柜搬来了一盆精致的绿梅,前来的学子都看呆了,他们常见的都是红梅、腊梅、白梅,还从来都没有见过绿梅,碧绿青翠的花瓣,盘根错节的树枝,令人啧啧称奇。 掌柜的朗声道:“感谢各位郎君前来,今日以“绿梅”为题,作诗一首,拔的头筹的赠与这盆梅花。” 有人不相信,不确定的问道:“掌柜的这话可当真,这盆绿梅世间罕有,当真舍得送人?” 掌柜的笑道:“自然是真的,我东家说了,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如此高洁之花我们东家不忍让他院子里零落成泥,愿在座的郎君为它赋诗一首,寻找一个同样品行高洁的主人。” 大家纷纷都夸赞背后的东家高雅淡泊,这竹里馆的东家,他们也很好奇,每次都能有新奇的东西说来,偶然从掌柜的口中传出来的话或者诗都是耐人寻味的,就像是这次随后说的诗一样,他们绞尽脑汁写的,可能还不如人家随口说的,像是一淡泊名利,才高八斗的世外高人,可惜这位世外高人并不想见他们。 一位书生笑道:“掌柜的你们东家还是不肯出来见一面吗,你刚才随口说的诗句,就抵得上在座的人。” 掌柜的的笑了笑:“这位公子说笑了,我也不过是一个传话的。”接着说道:“时间为一炷香的时间,这盆梅花最后花落谁家看在座公子的了。” 掌柜的话音一落,在做的人或喝着酒,或喝着茶水,苦思冥想,这也是一个出风头的好机会,自然不愿意放过。 -- 第176页 容时宁和楚相元对这样的活动没兴趣,坐在一边聊天。 楚相元盯着那盆梅花看了一会儿,怎么看怎么眼熟,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这不是前些日子在容宅那个菜园子里看到的梅花吗,当时他看到这颗绿梅还奇怪,长的向梅花,却又没有见过,也不像草,还疑惑了好久,没想到真的是一棵梅花啊,可是怎么会在这里呢。 此时楚相元头像是被慢放了一样,趁着其他的人都苦思冥想,一格一格的转过来看着容时宁,内心惊讶不已,低声说道:“这竹里馆是你的。” 容时宁摇摇头:“这不是我家的,是你家的,你不觉得这里的茶水味道很熟悉吗?方式也很想水云间。” “是熟悉,但那颗梅花我是在你家院子里看到的,而且我也不记得我家又这么一个竹馆里。”楚相元疑惑道。 “那颗梅花是我家院子里的,阿乐搬过来的。先前听阿乐提起过,这竹馆里是你们家的产业,因为地处偏僻,几乎没什么来人,楚老爷子又不把这个小地方放在心上,就这么一直放着。阿乐发现了,喜欢这地方,就随手把水云天的那套模式搬过来用,效果不错。” 楚相元惊讶的望了一圈,怪不得祖父时常称赞阿乐经商天赋惊人,一定要收为义女,在广陵府时想要同样做一个水云间的人可不在少数,谁都没有成功的,而阿乐随便弄一个竹馆里就名动京城。 感叹:“阿乐真是个小财神,让菜园子里的一颗梅花都受人追捧” “嗯。”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烧完,竹馆里没有评委,掌柜的就把在一炷香规定时间里写完的诗挂起来,供大家评论,让在座的人投票,除了不能投自己的以外,其他的人随便你投,得到票数最多的胜出,也不用担心有人作弊,大家都是读书人,丢不起这个人。 容时宁和楚相元既然来了便也跟着上前,选了一首看着顺眼了。 投票的结果很快出来,获得票数最多的是署名一个煦字的人。 作诗一事,容时宁反正是拍马也赶不上这些土生土长的古人的,不过鉴赏的能力还是有的,比起其他的人的诗,这人的诗的确灵动不少,不仅如此,字体还自成一股气势,诗句中表达淡漠名利的情操,很得这些读书人的喜欢。 容时宁有时候真的是想不明白,这里的人又要拼了命的读书,又要淡泊名利,累不累。 掌柜的高声喊道:“恭喜这位名唤“煦”的公子获得此次的奖品,绿梅。” 在掌柜的高喊中,从二楼下来一位翩翩公子,整个人的气质和这个煦字很相符合,春风拂面,和风煦日,身边跟着一位侍卫,还有一个小公子。 掌柜的亲自把绿梅双手捧上送给他:“恭喜煦公子了,煦公子诗中的高雅情操和绿梅相得益彰。” 煦公子让手下接过梅花,含蓄的笑了笑:“掌柜的过奖了,我这首诗还不如出题的东家所写呢,如果有机会能见到这位出题之人,也了却这一桩遗憾了。” 掌柜的也不是省油的灯:“煦公子高看了,我们东家在如何也只是个生意人,煦公子待人温文尔雅,相必也不会强人所难。” 煦公子自然是笑的应答,到时身旁的小公子用不大不小,让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装神弄鬼的。” “尔雅不得无礼。”煦公子轻声说道。 小公子随即吐吐舌头,不在说话。 之前容时宁看着两人有点眼熟,仔细瞧瞧这位被称为煦公子的人,原来是那天元宵节遇到的,而他身边的小公子就是那天胡搅蛮缠的那位女子,这两位看着也不是平常人家,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人。 容时宁低声的问任云长:“这位煦公子是什么来头?” 任云长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但这几个月经常和这帮读书人混在一起,也知道一点说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位煦公子神秘的很,才华横溢,好几次获得奖品,在读书人中很有名气。” “那他参加这次的会试了吗?”容时宁接着问道。 任云长摇了摇头,道:“没有,不然以他的名气参加了,我定然是知晓的。” 要名声,不参加科举,到底是何人呢? 容时宁走神的想着,尔雅无聊的左看右看,正好看到了容时宁,很高兴,看来他们两人是真的有缘分,朝容时宁走过来。 “是你啊,原来你是今年的学子啊。” 煦公子随着尔雅的目光看过来,容时宁气质非凡,见到就是那种不易忘记的人,一眼认出原来是元宵节遇到的那人,还记得当时他身边跟着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女,问身旁的人两人是谁? 容时宁和楚相元也小有名气,立刻有人回答:“这两位是广陵人士楚相元楚兄及容时宁容兄。” 煦公子拿着折扇敲了敲脑袋,反应过来:“原来是广陵的解元和亚元啊,失敬失敬。” 两人也回礼。 煦公子平易近人的笑道:“两位少年英才,他日必定高中甲榜。” 楚相元看到这位号称煦公子假仁假义的模样,莫名的不喜。容时宁只得回答:“各个州府都是人才济济,我们兄弟俩与煦公子想比也不过是平常罢了,平日里不会作诗写字画,只会读死书。煦公子既然这么说,自当勉力为之。”这个煦公子和他们两人有仇吗,读书人大多恃才傲物,一上来就给他们两人拉仇恨,当真讨厌。 -- 第177页 这位煦公子似乎没有听懂容时宁的言外之意,不在意的笑了笑:“在下和两位兄台一见如故,不知道是否有幸请教一二。” “今日恐怕是不行了,在下与朋友出来甚久,家里还有些事要回去处理,只能改日了。” 煦公子还没说什么,尔雅率先说道:“刚刚也没有见你有事,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你就有事了,你这分明在推辞。” “我们出来大半日了,家里有事也是正常,如何变成推辞,煦公子也是个谦谦君子,定然是能理解的。” 煦公子原本都是一直和煦的笑容挂在脸上,春风拂面,这会儿还是顶着一脸假笑,不过眼神阴沉沉的,为了维持自己一直以来的假象,有人如此不识好歹,只能回到,“既然如此,那只能改日聚一聚了。” 两人正准备出去,门口响起了一阵阵的争吵声,挡住了两人的去路,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门外五个年纪相仿十五六岁的少年与竹馆里的护卫起了争执,领头的少年气势汹汹的说道:“给本公子滚开,还敢跟我要钱,知道我是谁吗?” 护卫颇有骨气的回答:“不管公子是何身份,都应当遵守竹里馆的规矩。” “你……你敢,我是你们竹馆里的少东家柳相年。”少年气呼呼的说道。 容时宁听到这个名字不由自主的看向楚相元,他着人打听过,柳相元是柳珣之的续弦剩下的儿子,也就是楚相元的弟弟,正是冤家路窄。 而楚相元听到这个名字,也紧紧的盯着柳相年。 第一百零七章 柳相年 护卫也不知道竹馆里正在的东家是谁,听到闹事之人这么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拦着,犹豫的看着掌柜。 掌柜的站出来,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原来是柳尚书的公子,失敬失敬,您能来,令我们找个小地方蓬荜生辉。” 掌柜的恭维了几句,话锋一转:“只是竹馆里的东家不是姓柳,柳公子可是有什么误会。” “不是柳家,怎么不是柳家?”柳相年气急败坏,最近这个竹馆里在京城学子中的风头正盛,他记得这地方是他们柳家的,只是从前门前冷清,不知为何突然宾客盈门,想着是不是母亲换了人打理,生意好起来了,今日是带着他的狐朋狗友来这里见见,没想到竟然被没眼色的护卫拦在门外,让他在朋友面前丟了脸面。“难不成你们自己偷偷营业换了主人,做这种暗地里的勾当,本公子要去府衙告你们,把你们统统都抓起来。” 掌柜的即便知道竹馆里不是东家不是柳家,但这位也是柳尚书的儿子,也不好得罪,况且今日集聚的学子又多,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坏了竹馆里的名声,今日少东家正好在,正考虑要不要禀报少东家处理。一道悦耳的声音传出来:“柳公子要去府衙就去吧,这竹馆里地契姓楚,营业的东家也姓楚。” 众人沿着声音望过去,一位身段窈窕,带着维帽的女子,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你是何人?”柳相年问道。 “竹馆里少东家楚相乐。”阿乐今日正巧来竹馆里视察,原本这样的事她是不会出面,留给掌柜解决,但听到来闹事的人是柳家的人,便想来会会。 此话一出,大家更是好奇,原本学子们就对竹馆里背后的东家好奇,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了少东家,还是一位女子。 柳相年不信,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楚家这个家族:“楚相乐是何人?楚家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楚家是哪里的?柳公子回去问问你母亲,这竹馆里是我楚家产业,原先便与柳家无干系,被你们家强占多年,本姑娘不计较便算了,若是还恬不知耻的来抢,可别怪我上门把先前盈利的银钱都尽数讨要回来。”阿乐不紧不慢,慢悠悠的说话。 柳相年被气的不行,好好的女孩子怎么是个泼皮的无奈,竟然跟诬陷他们家,待还要争辩,阿乐直接挥手让护卫柳相年几人赶走。 “王掌柜。” “少东家有何吩咐?”王掌柜躬身毕恭毕敬的回答。 “吵到客人们了,把闹事的人赶出去,以后柳家之人不许进竹馆里。” “是,少东家。” 处理好了柳相年,阿乐对着众人道:“让各位看笑话了,都是家里的事闹得,今日客人的花销全免,以补偿大家不愉快的心情。” 众人拍手叫好。 说完看了一眼容时宁和楚相元所在的地方便打算回去,。 “楚姑娘请留步。” 阿乐停下望去,是今日夺得魁首的煦公子。“公子有何吩咐?” “在下早就仰慕竹馆里背后的东家,一直不得一见,今日好不容易见到,可有幸请姑娘喝杯茶?”煦公子风度翩翩的说道。 “这里这么多人,公子不够喝的,请我做什么?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阿乐毫不留情的拒绝后,转身便走了。 煦公子看着阿乐离开的背影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他心中疑惑,这女子的声音很像那日在元宵节遇到的。 阿乐走后,容时宁和楚相元也回去了,两人各有心思也没有说话,容时宁想着这位煦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勾搭阿乐。而楚相元想的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了柳家人,好在楚家有阿乐守着,若是楚家在他手中,怕是被厚颜无耻的柳家人生吞活剥了。 -- 第178页 楚家在京城的铺子不计其数,当年祖父带他离开,京城的铺子放任不管,便被柳家强占,一直到如今,柳家当真是吸血虫,独吞了母亲的嫁妆,还明目张胆的占用楚家的产业。可以好不夸张的说,柳家有如今富贵的生活,全靠着楚家。 容时宁回去后,立刻向萧锦谦打听煦公子是何人,萧锦谦无事正好来了容家,也顺便蹭一顿饭吃。 萧锦谦的回答是:“煦公子是三皇子萧锦煦,生母傅皇贵妃。没事就喜欢拌拌分流才子游戏民间。” “原来是他啊,这招揽人才的手段可真是新鲜啊。”容时宁道。 “傅皇贵妃两位皇子,二皇子萧锦苍刚过而立之年,入朝多年,早已掌握朝廷的大部分势力,根基稳,三皇子萧锦煦从小跟着傅太师学习,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备受傅太师宠爱,傅太师还曾当着外人的面夸过三皇子,若是他科举,必定连中三元,至于他身边的女子,应该是傅太师的嫡孙女傅尔雅,嚣张跋扈,总爱跟着三皇子。”接着萧锦谦感叹道:“这三皇子表面上淡泊名利,从不与二皇子相争,实际上怎么样,就不得而知,若是真存了招揽之心,那他连未入仕的举子都不放过,不是善茬。” “皇宫里目前有资格继承皇位就傅皇贵妃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吗?” “是。” “二皇子成婚否?” “成婚了。” “妻族是傅家人吗?” “不是,当年二皇子成婚时,傅家没有适龄的姑娘,便娶了吏部尚书的嫡女。”萧锦谦解释道。 “我看这三皇子也到了适婚的年龄,皇贵妃就没有为他择良配的打算吗?” “有啊,据说傅皇贵妃意属的便是那傅尔雅,但这两人似乎都没有意思,就这么一直拖着。” 最后萧锦谦叮嘱道:“不管这皇位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的,总归娘家都是傅家,所以朝廷没有多少人敢得罪他们家。” “嗯,我知道了。” 送走萧锦谦,阿乐也忙完回来,容时宁把阿乐抱在怀里,将头抵在她软软的头发上,不做什么,也不出声,就这么抱着。 阿乐也不说话,任由他这么抱着不出声。 最后还是容时宁轻声说道:“京中局势纷乱,也不知道一步步的走上去是对还是错。” 若是以前容时宁定然不会有这样懦弱的想法,他骨子里傲气是不允许他退缩。只是如今他有阿乐,还有三个弟弟妹妹,让他不得不多考虑些。 阿乐转过身楼住容时宁的腰身,把头靠在他的怀中,听到胸腔中有力的心跳,很安心:“时宁的做法当然是对的,你可以去问问小君他们,是喜欢在容家村做一个泥小子和村里的姑娘,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还是将来做官宦之家的少爷公子,仆从环绕,我相信他们更愿意选择后者。” “那你呢,乐儿是喜欢前者还是后者?” 阿乐趴在容时宁的胸口,认真的说道:“乐儿喜欢有时宁的地方,时宁在哪里了,哪里便是我的容身之处,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容时宁抱紧阿乐,心里那一点点动摇也随风而散了,他是小君兄长,是阿乐的全部,为他们遮风挡雨,给他们更好的生活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是二月二十八这日,容家和楚家又大清晨的来到贡院前酒楼等待辰时放榜,阿乐对这件事尤为的执著,容时宁已经放弃随着阿乐折腾来折腾去。 容时宁坐在座位上和楚相元小声的说着话,这种紧张的时刻也只有他们两人还有心情聊天说话。 在一众人焦急的等待中,辰时到,放榜。原本阿乐也想下去看,被容时宁一把拉住,重复去年的话:“下面人那么多,容易被撞到,不要下去。” 阿乐依旧在这个时候不想听容时宁的话,挣扎着要下去,被容时宁拦腰按在怀里:“不许去,去年你去下面看的时候,就被踩到脚,还痛了好几天,今天不许下去。” 阿乐的力气比不上容时宁,又在外面,桌子上都是亲近的人,也不好动作太大,让人笑话,只能乖乖的呆着容时宁的怀里。 家里的下人动作快,一会儿上来禀报,眉开眼笑:“中了,中了,都中了。楚公子还是第一名,会元,我们东家是第五名经魁。” 听到中了,大家同时松了一口气后又高兴起来,十年寒窗总算结束了。 大家欢作一团,偏偏有不识趣的来打扰,还是那种不能轻易打发的。 萧锦煦抱拳祝贺,笑呵呵的说道:“恭喜两位兄台,那日我说两位必中甲榜,果真一语中的。” 容时宁很想不理他,说的好像他们两人中榜和他有什么关联一样,但知道对方是有权有势的皇子,他们都惹不起啊。 只能回应道:“当日借煦公子吉言了。”在萧锦谦说话之前,抢着说道:“家里还要招待报喜的官差,就不就留了,先行一步。” 说完也不等萧锦煦回答,就带着众人离开。 萧锦煦还不来及试探阿乐是不是竹馆里的少东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第一百零八章 殿试 回去后,阿乐好奇的问他:“时宁不喜欢刚刚遇见的那个煦公子吗?” “恩,他不是什么好人,以后看见了就当做没看见知道吗?”容时宁想到萧锦煦对阿乐有不好的想法就气不打一处来。 -- 第179页 “好。”阿乐乖巧的回答。 三月十五卯时,容时宁、楚相元及其他贡士在礼部侍郎的带领下穿过千步廊,齐聚承天门前,按照名次排列,依次被值守的卫兵搜查,容时宁望着朱红高大的城墙,心里想着这是最后一步了,殿试一般来说不会有落榜之人,但是会皇帝会重新安排名次。 在礼部侍郎的带领下,他们穿过午门来到奉天门,此时这皇宫中最大的门还未开启,朝阳升起,穿来鼓乐声,大门才缓缓开启,穿过奉天门,立于丹陛前,参拜此次的读卷官和受卷官,静候皇上。 辰时一刻,皇上在众人的拥簇下出来,容时宁跟随众人一起进入大殿,跪拜在地,行五拜三叩礼。傅太傅宣读策题,宣读完毕,众考生依次落座开始答题。 殿试的题目和以往的完全不同,题目都是相关的治国方针,这毕竟选管主要还是帮助皇帝治理国家。 皇帝高坐在金銮宝座上,看着底下的考生,大殿中有不少是一些偏远地方来的,虽然经过重重关卡终于到了金銮殿之上,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更没见过皇上,更有甚者,手抖的笔都拿不稳,看着真没什么意思。若不是文武百官跪在丹殿外苦苦哀求皇上,皇上压根不会出现再这里,呆够了一个时辰再也忍不住,便走了,约莫午后,考生陆续交卷,容时宁也交了,和楚相元约好在金水桥等待一同出宫,之后便是等待三日后传胪大典。 三月十八日,文武百官出席三年一度的传胪大典。 容时宁跟随士子们入宫,所有人分做两边站定,礼乐响起,皇上来后,众人行五拜三叩礼,在这种的大日子里皇上又不得不再一次出席。 鸿胪寺官开始宣读制诰:“永平二十六年三月十八日,策试天下贡士,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随后读卷管拆卷唱名:“第一甲第一名广陵向阳人氏,柳相元。” 殿内鸿胪寺官员重复“第一甲第一名广陵向阳人氏,柳相元。” 殿外的鸿胪寺官员又一遍重复这句话,一甲三人传唱三次,楚相元在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入殿就拜。 第二名榜眼是其他州府的一位四十多岁的解元,有过几面之缘。接下去是第三名探花:“第一甲第三名广陵向阳县容家村容时宁。”楚相元从小跟着楚老太爷读书习字,又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还连中两元,中状元意料之中,容时宁会试是第五名,还以为这次名次会在二甲或者三甲上,竟然没有想到最后会的一个探花郎,一向感情淡泊的容时宁此刻内心喜悦之情难以表述。 三人殿前谢恩,礼部张贴皇榜。 随后三人按照状元、榜样、探花的顺序在朝廷的仪仗队护送下,吹锣打鼓,打马游街,百姓在挤满两旁的街道,热闹非凡。 容楚两家也早早的站好了游街的必经过的位置,直到人出现,双胞胎直接惊叫起来,“是楚家哥哥和大哥啊,他们来了,快看。” 阿乐看到的容时宁,穿着大红色的探花郎的锦袍坐在一匹威风凛凛马上,轩轩若朝霞举。不禁眼眶湿润,无数个挑灯夜读的终于有结果了。 似是有所感,容时宁转过头,正好对上了阿乐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顿时让原本一群看着盯着容时宁的女子更是心跳加速,这个探花郎当真是面如冠玉目如朗星,见之不忘,回家就让人家里人去打听新晋的状元郎和探花郎是否婚配。 之后便是礼部赐宴、上表谢恩、拜谒孔庙、题名立碑等一系列的事。楚相元授于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容时宁和那个榜眼都是从七品的翰林院编修。 容时宁和楚相元正是入仕。 新一届的状元郎楚相元坐在容时宁的书房中,原本应该是春风得意,但他却是眉眼之间有些闷闷不乐。 容时宁想起之前琼林宴上,皇上问楚相元:“柳卿师承何处?小小年纪连中三元,如今又是新科状元,还与探花郎同出一处。” 近几年来皇上对朝政不闻不问,不知道柳相元是谁,只是见到如此的青年才俊忍不住问问。 楚相元恭敬的回答:“回禀皇上,微臣自幼由祖父及学院夫子悉心教导,并无其他师承。” “柳卿天资聪明,国之栋梁。”皇上随口夸了一句。 “皇上过奖了。”楚相元谦虚的说道。 有官员出列:“启禀皇上,柳状元乃柳尚书的嫡子,当年柳尚书也是状元郎,如今儿子也是,看来是家学渊源。” “你原来是柳珣之家的孩子,柳家一门出了两个状元,朝中也是无能能及。”皇上感慨道:“朕记得相元自小离京,不在珣之膝下长大,这一转眼变成了偏偏少年郎。” 柳珣之被提起,尴尬的从文官队伍中出列,愧疚道:“元儿自幼在他外祖家长大,微臣没有尽到半点父亲的责任,深感惭愧,如今他长大了,进入朝廷为皇上效力,也是皇上的恩德。” 文武百官这才知道,原来新科状元是礼部尚书的儿子,但是这个儿子又不在柳家长大,这可有热闹看了。 一旁的容时宁暗想,不亏是能混到礼部尚书位置的人,这里年纪稍大一点的人都知道柳珣之和楚家当年的事,如今楚家回来,柳珣之竟还能直接称呼“元儿”,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啊。 从回忆中回过神,见楚相元如今的模样,应该是柳珣之的事了。 -- 第180页 看到他一直坐在哪里不说,只能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是因为柳珣之的事吗?” “你知道柳珣之?”楚相元惊讶的问道。 “只知道他是生你的人,然后你祖父不知道为何把你从柳家带出去。我也不是想探究你的私事,只是我们不管怎么说都会被归为一派的,知道了以后若是发生什么事,我也好有个对策。”容时宁担心楚相元心里有障碍,解释道。 “我知道。”楚相元回答,“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因为很久之前的事了,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说起。” 楚相元沉默了一会儿,容时宁也不催他,大约过了一刻钟,楚相元整理好情绪道。 “我母亲是皇商楚家独女,富可敌国,堆金积玉,到花龄时,上门提亲的人踏破门槛,先帝当年还想让母亲入宫为妃,只是祖父祖母舍不得,千挑万选,选了柳珣之。那时候柳珣虽然是新科的状元郎,但家境贫寒,比起京城的世家,差了许多,只因柳珣之当时跪在我祖父母前面,指天发誓,一生只取我母亲一人,绝不辜负。祖父祖母又想着柳家就柳珣之一人,好拿捏,女儿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就这样我祖父母同意了。” “但在我五岁那年,当时的太子殿下与季国公为大禹百姓决定推行新法,我祖父与季国公走的近,也参与其中,楚家富可敌国,惹得不少人眼红。变法失败后,太子被囚,季国公府失火,全府上下死于那场火灾,楚家被牵连其中也失去了皇商的身份,地位一落千丈。” 说完这些楚相元语气中多了几分愤怒:“柳珣之不知道娶我母亲到底有多少真心,原本他是想着背靠楚家这一大助力,出了这一档子事,柳珣之怕被皇上厌弃,又担心受牵连,想休了我母亲,但是又被人说忘恩负义,贪生怕死,就狠心的在我母亲礼佛回来的路上,让人假扮强盗杀死了我母亲。后又以此做投名状,投靠了傅家,娶了傅家旁支的女儿。”当时楚家两老悲痛欲绝,没有仔细查看,只是后来越想越奇怪,私下派人去查,才发现了端倪,只是柳珣之此人狡猾,两老没有证据,告不了柳珣之,只能强硬的带走楚相元。 说完一切楚相元不经意间,泪流满面,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这些事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楚相元想着想着也就习惯了,没想到今日说出来,原来还是这么难受啊。 容时宁没想到当初的事竟然是这样的,谁又会想到,一向以礼待人的礼部尚书柳珣之竟然会是这样道貌岸然的人,容时宁不擅长安慰除阿乐以外的人,问道:“那你打算是什么办?” “要柳家血债血偿。”楚相元咬牙切齿的回答。 午夜梦回,楚相元心心念念的只有这件事了,也是因此,就算是身体不怎么好,也要挑灯夜读,知道京城是祖父母的伤心地,不管他们的年迈也要上京赶考的原因之一,他做不到放下。 容时宁拍拍他的肩膀道:“那我们便是和柳家不死不休。” 楚相元知道他的意思是全然站在他这一边,和他一起对付柳家,心下感动。 第一百零九 柳珣之大禹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上朝,容时宁和楚相元还没有上朝的资格,只是每日到翰林院修国、编撰,日子过的规律又清闲。 楚相元唯一烦恼的便是遇到柳珣之,对方偏生要装作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不管他怎么冷着脸,柳珣之都是一样的厚脸皮,着实让人恶心。 这一次容时宁和楚相元下职回家,一碰还碰见两个都不想见到的人,萧锦煦和柳珣之。 “相元是僖嫔娘娘的嫡亲弟弟,说来与本殿到也有些亲缘。”萧锦煦笑着说道。 “微臣不敢,微臣阿姐是皇上的后妃,殿下是皇子,若勉强说亲缘,这不是差了一个辈分吗?”楚相元为难的说道。 而萧锦煦听这话原本微笑亲近的脸庞,瞬间僵硬。 容时宁无奈,相元的脾气还真是一点没变,连忙补救:“三皇子是凤子龙孙,微臣和相元是臣子,不敢与您攀上关系。” 一旁的柳珣之也站出来:“犬子刚领到差事,初出茅如,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望见谅。”一副为自家不懂事的儿子慈父模样。 接着又对楚相元说道:“元儿你蒙皇上圣恩,赶得了一个差事,不可胡言乱语,莫要因此得罪了人,有不懂的过来问为父,无论如何,做父亲的总会为自己的儿子考虑。” 萧锦煦适时的感慨:“柳大人爱子之心实在令人感动。” 容时宁和楚相元看这两人你来我往的演戏胃里一阵翻腾。 楚相元也不是逞凶斗狠之辈,但柳珣之每次说话他都忍不住心中的怒意,故而针锋相对:“柳大人不用为我操劳,听说柳大人有一子,很是宠爱,每日里斗鸡遛狗,前阵子还跟京城有名的竹馆里少东家起争执,非说这竹馆里是柳家的。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平白无故的要人东西,不是惹人笑话吗。还听说这柳家公子至今为止还是一届白身,柳大人有空在我面前说道,不如回家教教自己的儿子。” 这柳相年也不知道随谁了,读书读书不行,练武练武不行,柳珣之每每狠下心想教训教训他,都被夫人拦住,这不就长成了这副德行。 柳珣之听楚相元提起柳相年,脸色不自然,道:“年儿在我身边,为父自然会照看,倒是你,你从小不在为父身边,你娘又走的早,为父难免会多担心一点。” -- 第181页 不提到楚相元母亲还好,一提,楚相元就像是个一点就燃的炮仗,说话能噎死人:“母亲去世多年,祖父为了不让母亲死后灵魂无依,已经把母亲的名字重新写入族谱,不入柳家族谱。柳大人如今还在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想上赶着入赘。” 听到入赘,柳珣之脸色通红,他平生最恨的便是听到这两字,自他娶了楚家女儿后,同僚们没少用这个词讽刺他,心里恨毒了。深呼吸了几次,柳珣之还是冷静下来,用那种痛心的眼神看着楚相元一言不发。 这条路是官员下朝必经之路,今天的事想必明日将传遍京城。 萧锦煦严肃对楚相元说道:“柳大人怎么说都是小柳大人的父亲,小柳大人公然在外面言语侮辱自己的父亲,难不成不怕御史参你一本,本朝以仁义治天下,纵然是才高八斗的状元郎,也不能罔顾朝廷礼法。” 看来这三皇子是想以此来要挟他们。 容时宁赶在楚相元前开口说道:“三皇子严重了,哪里就到了御史参奏的地步,父子之间有些争执也是寻常,柳大人又爱子心切,想必也不会闹到御史哪里去,相元才归京就闹这一出,别人还以为柳大人只是嘴上说爱呢。”又接着说道:“柳夫人早已仙逝,夫人的灵位也回到了楚家祠堂供奉,两位老人家也是思女心切,柳大人孝心无人不晓,想来也不会和自己的儿子计较。” 一顶顶高帽子把柳珣之气的仰到,又不得不顺着容时宁的话说:“哪里做父亲的怪儿子的。”柳珣之说这话几乎咬牙切齿。 “既然柳大人能理解,那就不要时不时的过来找相元了,毕竟相元与柳大人也不在同一个府衙,来往密切了,被有心人看到了,还以为柳大人对翰林院有何见解。” 这是什么话,柳珣之立刻明白了容时宁话里的陷阱,以后要是御史参奏楚相元,那柳珣之就是假惺惺只想着嘴上疼这个大儿子,又不能在纠缠楚相元,不然就是对翰林院有意见。 柳珣之被气的脸色通红,颤抖的手指着容时宁说不出一句话来,从他成为礼部尚书以来,已经没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了。 而容时宁带着楚相元向三皇子行礼告辞。 萧锦煦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道:“堂堂礼部尚书,口舌竟然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如此伶牙俐齿,心思敏捷,难得,难得。” 那边走远的容时宁和楚相元总算松了一口气,楚相元低着有,神色懊恼:“我一听到那个人提到我母亲就控制不住自己,我是不是把咱两置于危险之中了。” 容时宁悠闲的道:“你还知道刚刚的事很危险啊。” 楚相元讪讪道:“加上这一次,我们已经三拒三皇子了,三皇子会对我们下手吗?” “暂时不会,又没做什么,这么快下手太过明目张胆,只是我们没有靠山,下一次再拒绝就没有这么容易脱身了。” “那要如何,柳珣之像是与三皇子走的近,也不知道为何。” “我们还不清楚朝廷的局势,先静观其变。” 容时宁回到家,把刚才遇到的事都埋在心里,抽时间检查小君三人的功课,和他们一起聊天,听他们分享最近身边发生的事。 打发了弟弟妹妹只剩他和阿乐两人时,阿乐给容时宁按摩太阳穴。 “我把你和小君他们一起送回广陵府吧。”京城的水远比他想的要深,他害怕护不住他们。 听到这话,阿乐连按着容时宁太阳穴的手都没有停下来,轻声回答:“把小君他们送回去吧,我哪里也不去。” 容时宁知道阿乐的坚持,不在多劝,只是没想到的是小君和双胞胎俩也死活不肯回去。 依依趴在容时宁身上:“大哥,我知道你最近很多事情,我和二哥小妹也帮不上忙,但你曾经答应过我们,我们兄妹四人和阿乐姐姐会一直在一起的,我们会陪着大哥的。” 自从双胞胎长大后,容时宁便没有抱过他们,今日容时宁仍旧像小时候那样,把依依抱在膝盖上坐好:“那就一起吧,只是你们这段时间千万要听话。” 只要跟大哥在一起,他们什么都能答应下来,立刻眉开眼笑。 容时宁和楚相元每日应卯,萧锦煦除了偶尔会出现在他们面前,其他到也没有做什么。 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容时宁和楚相元两人也和翰林院的同僚们也熟络,熟络后难免要应酬,今日一同僚的结婚大喜,两人随着其他的人一同赴宴。 两人随着随着宾客一起观礼,容时宁第一次参与古代的婚礼,还挺新鲜的,他和阿乐的订婚在筹备当中,之后便是成婚,正好提前学习学习。 礼毕,新娘被送入洞房,宾客刚想落座,此时外面有仆人在喊:“二皇子、三皇子到。” 众人连忙一起行礼。 两位皇子穿着便装,一来自然成为焦点,容时宁和楚相元疲于应酬,两人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呆着,计算着什么时间回去才不失礼。 “容大人和小柳大人好雅兴,躲在这里找清净。”一道男声打破了两人悠闲。 容时宁看着向他们走来的萧锦煦,心中万马奔腾,他这个三皇子当的这么清闲吗,整天在他们面前晃悠。 “前面杂事多,微臣和相元是微末之人,也不好给府里的人添麻烦。” “容大人不可自谦,想你和睿王世子的关系,在北境立下的功劳,容大人是功在社稷之人。”萧锦煦脸上依旧是挂满了笑容。 -- 第182页 楚相元不像容时宁这个老怪物,做不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当下变了脸色,看着容时宁不知道如何是好。容时宁在北境做的虽然功在社稷,但那时候他只是一介书生,被人知道了,麻烦不少。 容时宁镇定自若,脸色不变。 “哼。”萧锦煦冷笑,不在维持以往春风和煦的模样:“容大人到是冷静,容大人去过北境之事,本殿已经派人调查清楚。永安一战,烈阳惨败,不是本殿看不起安怀义那个老匹夫,年轻的时候到骁勇善战,老了也就那样。而去年与烈阳皇子苏力青一战,让朝廷上下所有的人刮目相看,本殿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派人前去勘察毫无所获,直到前几天才有确却的消息传来,说睿王世子去北境监军,带了一位姓容的先生相助,才大胜。容大人实在聪明绝顶,令人叹服。” 容时宁一言不发,萧锦煦接着说道:“如今局势明朗,容大人聪明睿智,以先生大才,何不助本殿一臂之力。” 第一百一十章 诗 自第一次见面,萧锦煦多次试探,今天终于摊开,容时宁不知道三皇子是为二皇子招揽人才,还是为他自己。 不管如何,容时宁决定装傻充任:“下官不知道北境之事,入朝为官,为皇上效力,三皇子也是皇室中人,自然也是为您效力。”容时宁恭敬的回答。 萧锦煦顺风顺水,从来没人敢这么拒绝他,气结,一甩袖子,留下一句:“不识好歹,那容大人好自为之。”拂袖而去。 楚相元看着萧锦煦离去的背影,担忧的说道:“他怎么知道你在北境之事?” “我在北境待了差不多两年,那地方虽然离皇城千里之遥,但有心之人一查就能查了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容时宁毫不介意的说道。 “也是,英王不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今日我们算是与他撕破脸皮,以后在翰林院要加倍小心了。” “走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也做不到伏低做小。 之后容子同除每日应卯,他们如今还没有正面对抗萧锦煦的能力,只能小心翼翼的防范。 清晨,容时宁坐在位置上,拿起昨日修撰的史书,翻开,提笔准备继续昨日的工作,一张纸从书籍中掉落,容时宁还没有来的及捡,一只干瘪黑黄的手先他一步拿了起来。 是榜眼张升远,他笑了笑,道:“可是容大人的新作,让我先看看。” 虽然是同科贡士,又同在翰林院任职,但张升远实际上并不好与人相处,骄傲自负,也不知道是不是容时宁和楚相元两人年纪小又都是三甲,看他们两人更不顺眼,平时容时宁也懒的理他,也不知道今日特意的凑上来是做什么。 容时宁没答应,眼神伶俐,张升远心里发憷,随即想到那人叮嘱他的话,只要帮忙除掉这两个人,他日定能助他平步青云,他年纪已经不小了,没有大才,只能经过三次考满要九年的时间,他如今的年纪等不起,好不容易中了榜眼,他不想把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翰林院中。这也是一直以为他嫉妒容时宁和楚相元的原因,他们年纪轻轻就中榜,接下来前途无量。 想到自己的仕途,张升远定定神,内心告诉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好怕的,不管容时宁的眼神,自顾自的拿着纸开始念,这时候,翰林院所有的官员都到了,大家都还没有进入工作状态,现在都在一起凑热闹,就连翰林学士都抿了一口茶,笑着看他们。 张升远见所有人的注意都被他吸引过来,暗喜,巴不得越多人知道的越好,大声读道:“女奴扶醉踏苍苔,明月西园侍宴回。小犬隔花空吠影,夜深宫禁有谁来?” 话音刚落,众人都脸色一变,张升远更是装作像是被手中的纸惊吓到,立刻扔下纸,躲得远远的。 张升远脸上惊讶,细细听声音暗含惊喜:“容大人竟然喜爱看逆臣高启的诗,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容大人是何居心?” 容时宁一听张升远执意靠近,又念了一首诗,便暗道不好,没有想对方竟然把如此到下作手段使用的光明正大。 高启是开国皇帝时期的翰林院编修,这首诗本意是他描写前朝后宫荒乱,只是当朝的开国皇帝心胸狭隘,以为高启是在讽刺自己后宫宫禁不严,被戴绿帽子。但当时皇帝并没有发作,只是后来借高启为苏州新建官府写梁文用上“龙盘虎踞”四字,以他造反为由头,把高启腰斩了,这件事在当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众人心知肚名,高启真正的死因还是当初的那首诗。 容时宁没想到高启之事竟然会被翻出来,只是今日一事恐怕更严重,他还记得萧锦谦曾和他提起过当今圣上早年也有秽乱后宫之事发生,此时还涉及到皇上,因此百官对这类事讳莫如深,今日之事好手段,是想置他于死地。 当年的高启便是翰林院的人,可以说没有比这地方的人还了解高启事情的始末,一时间都呆愣住了,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楚相元反映过来,明白此事的严重性,上前一步替容时宁解释:“时宁从来都不看高启的诗集,各位大人也和他相处一段时间,自然是了解他的为人,这诗不可能是他的。” 楚相元的话让大家都反应过来,大家左看右看,退后一步,恨不得今日没有来衙门,谁也不想惹一身腥。 -- 第183页 张升远都走到这一步,自然是不会放弃,“这张纸夹在容大人案桌的书籍中,除了他还有谁,难不成是翰林院其他人的。” 眼看到火就要烧到自己身上,这可是杀头的罪名,其他的人都不愿意沾惹一点点,纷纷表态都不是自己的,张升远看到如今的情况满意的一笑。 容时宁从事情开始,便知道此事没有那么容易脱身,突然笑了一下。 容时宁上前一步把张升远手中的纸夺过来,直接撕碎,放在火烛上烧了。 张升远要来阻止,被楚相元拦着不让,眼睁睁的看着纸被烧成灰烬,气急败坏:“容时宁你这是毁灭证据。” 容时宁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灰,笑了笑:“什么证据啊,在下只不过烧了一张废纸。” “什么废纸,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看到什么了,我只听到张大人刚才读了一首不着调的诗,上面写的什么在下都没有看到。大清早的还在困觉,在下都没有听清楚张大人刚刚读的什么,我想着其他大人也没有听清楚吧。”顿了顿又说:“而且在下也不清楚张大人读的这首诗是哪里来的,看大人像是很熟悉的模样,难不成是这首诗上面写的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你倒打一耙,无中生有。”张升远气的脸都红了。 张升远看向周围,其他的人经过刚才的事已经回到各自的座位坐好,还像鹌鹑一样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张升远打量眼下的情况朝这翰林学士道:“严大人,容时宁读如此大逆不道的诗,今日不管,他日恐将连累整个翰林院啊。” 严大人摸了摸一把下巴的胡子,一脸迷惑的问:“本官身为翰林院的掌院,翰林院若是出现忤逆皇上和朝廷大逆不道之事,定然是要管的。只是昨日还有一些遗留的问题,刚刚正在整理呢,是出了什么事吗?” 容时宁知道这些人不是在帮助他,只是在明哲保身。 张升远还待要说什么,一道声音由远而近:“严大人既然不想管,那本殿来管,这翰林院乃是清静之地,都是一些读书人,想来下不去手,少不得要本殿做这个恶人了。” 又是萧锦煦。 所有的人一起跪拜行礼。 “都起来吧,本来今日过来是想向严大人解疑答惑,没想到才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超超囔囔的,出何事了?”萧锦煦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悠闲的坐下问众人。 容时宁在萧锦煦出现的便知道今日事不能善了。 大家都在当做缩头乌龟不肯出头,萧锦煦无法只能用眼神示意张升远。 既然已经走了这一步,张升远也不在畏缩:“刚才从容大人书籍中掉出一张纸,上面写了一首诗。”张升远看了看萧锦煦的脸色接着说道:“是高祖皇帝时期编修高启写的。” 萧锦煦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高启这个人是谁,随即拍桌而起:“容大人真是好大胆子,竟然敢读这种大逆不道的诗,居心何在。” “下官并没有读高启的诗,张大人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捡了我掉的一张纸,念出了这个诗,下官自己也很莫名其妙。”容时宁不慌不忙的解释。 “把那张纸拿给本殿看看,本殿倒要看看究竟写了什么。 张升远支支吾吾的回答:“微臣不察,那张纸被容大人毁了。” “什么,毁了。”萧锦煦阴沉的看了张升远,一点事都办不好。话语一转向翰林院士问道:“严大人听到什么吗?” “不曾,刚才微臣专注自己的事,并不曾注意到这边的热闹。” 其他的人看掌院都这么说了,把头低得更低。 萧锦煦深深的看了翰林院士一眼,暗道老狐狸。忽而又笑道:“既然今日有人看到容大人读此诗,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父皇有什么不满,为了父皇的清誉,还是让刑部审一审才能安心。来人,去把刑部的人找过来。” 楚相元当即不满:“三皇子殿下,时宁是今科探花郎又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怎么凭借张大人的一面之词要将他下狱。” 萧锦煦丝毫不为所动:“就是因为没证据才去刑部,有证据那性命保的保不住还两说,容大人还是去刑部自证清白吧。” 楚相元还要上去,被容时宁拉住,今日他算是明白,不管他怎么做,这刑部是一定要去的,没想到三皇子竟然能一手遮天。 悄声在楚相元耳边叮嘱:“这件事你不要插手,只需要告诉萧锦谦即可,另外帮我照顾好阿乐他们。” 说完便被刑部的人带走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入狱 楚相元匆匆赶到睿王府见萧锦谦,把容时宁被刑部带走之事给他说清楚,让他想想办法。 “这件事无凭无据的,但靠张升远一人说,定不了罪的,只是会吃点苦头,我会找人上下打点一番,你先回去安抚阿乐姑娘他们。”萧锦谦也没有想到萧锦煦竟然这么明目张胆。 楚相元无法只能先走了。 这边阿乐坐在院子中观察外面的天色,心想,这时间时宁也该回来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内心有些不安。 霜降过来:“姑娘,要先把饭菜端上桌吗?还是在等等。” “端上来吧,他们都饿了,让小君和姑娘们先吃,我再等等时宁。” -- 第184页 “是。” 阿乐一直在外面等着,中途小君也问过大哥怎么还没回来,被她以和同僚聚会,回来的晚应付住了。 直到月上中天,容时宁还是没来,连派去接他的谷雨都没回来,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平日里时宁回来一向准时,就算有事也会派人前来说一声,今日是出什么事了? 阿乐胡思乱想,在想着要不要亲自去府衙看看,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谷雨驾着马车过来,阿乐忙迎上前去,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不是容时宁竟然是楚相元时,脸上失望的表情难以掩饰。 “兄长,时宁没同你一起回来吗?”阿乐焦急的问道。 楚相元把今日白天发生的事给阿乐说了一遍,最后只能干巴巴的安慰:“你别着急,我和小王爷商量过了,不会有什么大事。” 阿乐听完,脸色灰败,空气的温度都感觉冷下来几度,茫然无措。 楚相元看到她这样也难受,只能说道:“时宁的事有我和小王爷呢,小君他们三个孩子这段时间照顾好。” 阿乐呆愣愣的回过神:“我知道了,兄长等一下。”阿乐急忙忙的跑进去,又急忙忙的跑出来。把一个用手帕抱住的小包递给楚相元:“这是一万两银票,兄长先拿着打点,不够只管来找我拿。” “好。”楚相元到不缺钱,但不收下,阿乐只怕更担心,因此也没有推辞,接下了。 送到了楚相元,阿乐转辗难眠,只盼望着天亮,好想个法子见到容时宁容时宁坐在刑部的监狱,四周漆黑一片,阴暗潮湿,远处只有狱头星点微弱的灯火,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屁股下面坐的是破损脏污的草席,还有一些小动物来来往往,不时还有几声惨叫声传过来,端来食物也是馊的,前世今生,容时宁没有呆过如此恶劣的环境,也没受过这样的哭,容时宁正在神游,一阵急促又熟悉的脚步声传过来,。 阿乐把银子递给狱卒狱卒颠了颠银子,打开牢门,冷冰冰的说道:“一刻钟的时间,快点。” 阿乐环顾四周,沉默不语的把食盒中的饭菜拿出来摆在缺了一只腿的桌子上,这些饭菜都是她今天赶早起来新做的,来的时候用棉布放在食盒中裹着保温。 放好饭菜,又接着不停的把拿过来的被子铺好。 容时宁叹了一口气,从背后把阿乐揽在怀中,俯身,在阿乐的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前世今生两世,容时宁只和怀里的人道歉过,对任何人他都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唯独阿乐,看着她沉默的忙碌,心像是被蚂蚁啃噬,止不住的疼。 阿乐靠在容时宁怀里,她之前一直不敢说话,担心一开口说话,就忍不住掉眼泪,如今再也忍不住了,哑声:“时宁这次会没事的吧。” “会的,我会安安全全的离开这个地方的。”容时宁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我会守好家里等着时宁回来。” 得到容时宁亲口保证,阿乐心定下不少,现在也不是腻歪的时候,从容时宁怀中起来,阿乐坐在容时宁对面,给他夹时宁喜欢吃的菜。“这些都是我做的,时宁多吃一点。” 容时宁这才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吃,两人说着一些家常话。 阿乐才感觉进来一会儿,狱卒过来催促赶人,:“时间到了,赶快走。” 阿乐磨蹭了一会儿,在狱卒再三催促下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最后容时宁叮嘱道:“我很快就会回去的,照顾好自己。” 阿乐走了不久,大牢里又来了一个人。 容时宁看着栏杆门外穿着锦袍的萧锦煦平静的行礼。 萧锦煦摇了摇折扇:“不愧是能击退烈阳军队的人,都下大牢了,还能这么淡定。” “下管为官本分,尽忠职守,并未做危害皇上和朝廷之事,自然是淡定的。” “进了这刑部大牢,有没有罪可不是你说了算,是要好好查一查的。”萧锦煦凉凉的说道。 “下官自然配合刑部的调查,相信刑部也不会无辜冤枉人,毕竟下官也是皇上钦点的探花,授职翰林院编修,若只是因为张大人的一番说辞,就定下我的罪,那恐怕会浇凉天下学子的一片热枕之心,黎明百姓也会慌慌终日。高启的那首诗原也是早远之事,且不说下官没看,如今又把这个翻出来做什么,传扬出去,这不是让天下的人都议论皇上吗,皇上颜面何存,想比三皇子也明白这个道理,不会因小失大吧。” 萧锦煦脸色云愠怒,似乎是想到什么,随即又笑道:“容大人成为阶下囚,依然口齿伶俐,你说的对,这件事没有证据不说,的确也不宜传扬出去。但容大人通敌叛国的罪名也不知道你那张伶俐的嘴巴能不能洗掉。““这通敌叛国的罪名从何说起?”若说高启一事,容时宁的确没有放在心上,但这通敌叛国的罪名不论是放在那个朝代都是必死无疑,而且还是这个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时代。 “容大人身边的阿乐姑娘,在永安城时和骠骑大将军安怀义之女安如玉两个弱女子一起被烈阳国的苏力青皇子带走,后来又莫名其妙的回来了,这其中的曲折谁知道呢,总不至于是苏力青怜香惜玉故意放走这两人吧。”萧锦煦笑了笑说道。 容时宁眼神冰凉的看着萧锦煦,这是逼迫他承认曾在永安城之事,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三皇子既然了解的这么清楚,那也清楚烈阳国大将西利普死于安如玉之手,又如何与烈阳国勾结在一起。” -- 第185页 “烈阳国大将西利普凶猛残暴,你说他死于安如玉之手谁信呢?不本殿倒是没想到容大人竟然和骠骑大将军家有同生共死的情谊,只不过通敌叛国之事安将军府上也牵扯其中,也不知道家族荣耀与你谁更重要啊。”萧锦谦阴凉的笑了笑。 原来萧锦煦是想把他和安家趁这次机会一起除掉,安怀义手握重兵,是傅皇贵妃一派最忌惮的力量,不过他倒也不用担心,安家能屹立多年不到,自然有自己的生存法则,比他这无依无靠的不知道强上多少,萧锦煦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让他自乱阵脚。 看着容时宁不在言语,萧锦煦得意的笑道:“任凭容大人在聪明,也终究不过是一个任人践踏的蝼蚁。本殿也劝你也不要白费功夫,乖乖认罪,不然你家的那个阿乐姑娘可是要被抓进来了仔细询问是否与烈阳国有勾结,她一个弱女子恐怕也受不住这阴冷潮湿的大牢。” 萧锦煦还记得那日元宵节灯会上见到的笑靥如花的女子,实在是不忍心伤害,不过他得不到的,自然也不希望别人得到,要毁了才好。 容时宁脸色不便,眼眸幽深,寒光凌厉,盯着萧锦煦。 萧锦煦没来由的慌了一下,随后又暗道自己越来越没有出息了,一个小人物也值得他这样害怕。 最后萧锦煦吩咐狱卒看好萧锦煦便离开了。 牢房中惨叫声不断,容时宁还是安安静静的端在那里,刑部的人也没有对他审问,更没有严刑拷打,就这么放任不管,容时宁可不认为这是萧锦煦对他无可奈何,只不过是他的职位太小,参与不了傅家与安家之间的斗争,他是一个导火线而已,审问和证据都不重要,最终只不过看两家争端谁胜出,这种无能为力,只能坐着等死的感觉容时宁好久没有感到。 阿乐隔几天就会来一次给容时宁送吃的,容时宁不想让阿乐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只是阿乐倔强起来,连他都不得不退步。他相信,如果不是狱卒不允许,阿乐会想在刑部的大牢住下。 这天,楚相元一人前来,容时宁便知道两派的争端终于有了一个结果了。 楚相元站在门外,神色忧思,没有开口,容时宁主动问道:“情况对我很不利吗?” “恩。”楚相元点点头,发出一个音节。 容时宁看着他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无奈道:“好了,你别做这个模样,快点说吧,等下说不完狱卒又要过来赶你走了。” 听到容时宁这么说,楚相元放轻松了不少,容时宁在他心目中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化险为夷。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斩监候 楚相元想起这段时间朝堂风云,傅氏一派揪着阿乐和安如玉被西利普掳走一事借题发挥,污蔑大将军安怀义为了自己女儿能平安归来与烈阳国王子苏力青勾结。 可以说是毫无道理的指控,但傅皇贵妃一派权势滔天,没有人敢反驳,最终安怀义以长年在外征战,心有余力不足为由,辞官休养身体,现在大将军一职空虚。 “兵符在谁手中?”容时宁问道。 “由安如山暂领。”这是双方博弈之后的结果。 安如山是安怀义长子,但安如山比起安怀义对大军的影响力还是小很多。就算兵符如今在安家,那也是岌岌可危,如今大将军一职空虚,最终落到谁手中也难说。楚相元明白如今容时宁的处境,才忧心不已。 “我写一封信,你悄悄的找可靠之人送到安将军府上,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之后不管事情发展成什么模样,你都不要参合。” 楚相元知道容时宁有自己的打算,又不愿连累他,可惜他如今才只是一个翰林院的编修,除了读书以外,无权无势,还和柳家不和,帮不上忙,只能道:“我知道了,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吗?” “告诉阿乐,不要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有性命之忧,她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和小君他们,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做。” “嗯,阿乐他们你放心,有我照顾。” 之后的日子里无论阿乐和楚相元如何央求或者送多少银两给狱卒,都见不到容时宁,狱卒告诉她,容时宁是重犯,谁都不让见。 阿乐心中一片冰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茫然的看着楚相元,问道:“兄长,时宁不会有事的对吧。” 楚相元心中也担忧不已,心知这次事情恐难善了,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你忘记时宁让我给你带的话了,放心,以他的聪明才智一定不会有事的。” 之后的日子,阿乐坐立不安,焦急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生意的上的事情都交给小君,双胞胎也送到了楚家,交由楚老夫人照看,两个孩子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吵着闹着要哥哥,乖乖的跟着楚老夫人读书写字,只有没有了往日活泼。 阿乐每日呆坐在院中听着谢怀然搜集的消息,脸色一天比一天严重,内心一天比一天焦虑,不禁后悔,平日里只顾着忙生意,没有过多的结交京城有权人士,如今时宁身陷囹圄,她只能坐在这里一筹莫展。 小君劝到:“姐姐不用担心,大哥说他没事,那一定没事的,他从来都不骗我们。” 阿乐苦笑的回答:“姐姐知道。” 两人正在互相说着安慰的话,谢怀然匆匆过来,平日里儒雅温和的表情这时候也变得十分的严肃。 -- 第186页 阿乐心中慌乱不已,还是镇定的问道:“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吗?” “东家的判决下来了。” 阿乐双手紧捏着两侧的衣摆,强做镇定的问道:“如何?” “斩监候。” 阿乐顿时腿一软跌坐在地,低着头喃喃自语:“怎么会呢,时宁明明说的是他不会有事的,怎么会是斩监候呢。”又不死心的问道:“你打听清楚了吗?” 谢怀然没有回答,他也希望自己挺岔了,但他让手下的人重复了很多遍,依旧是这个结果,容时宁是以藐视皇权,与烈阳国有勾结的罪名被判斩监候。 小君跟着阿乐管理容家生意,已经能独当一面,如今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放佛是天塌下来了,大哥是容家的顶梁柱,怎么会呢,他疯一样的跑出去,不行他要亲眼确认,不然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楚相元接到消息赶过来,看到呆坐在地上的阿乐和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谢怀然,心知他们已经得到消息,只能拿出之前的说法安慰阿乐:“你忘记之前时宁说他不会有事了,你先不要担心,说不定最后会峰回路转呢。” 他心里记挂着当时容时宁让他去安将军府上送的信,他不知道信中具体的是什么,此时也不好贸然的说出来,不知道该不该给阿乐希望。 正当楚相元纠结着要不要说出来,安如玉和安如锦被容家的下人偷偷地从后门带过来,姐弟两人看着阿乐绝望的呆坐在地,心里也不好受。 安如玉蹲在阿乐面前,道:“容先生托人给我家送信,或许是猜到会有如今的局面,特意把事情安排好了,你不要担心,他不会有事的,我今日过来是特意来给你说这件事。” 这话就像是一道光一样照射到阿乐绝望的内心,拉着安如玉的袖子:“他真的不会有事吗?他是怎么说的。” “容先生大概在被诬陷入狱那天起,便料到最坏的结果便是今日的情况,他之前就安排好了退路,我和如锦先送你们一家出城,由安家军暗中送你们去北境,北境是林将军的地盘,他会照顾你们的。” “那时宁?”阿乐只想听时宁会怎么样。 “你们先去,虽然这件事不会牵连到家人,但是你们留在这里也太扎眼了,去北境会很安全。”安怀义辞官回家,安家势力大不如从前,他们如今能做的也只有保住容家其他人,至于容时宁实在无力。 “时宁呢?”阿乐又一次问道。 “容先生你不用担心,他是斩监候,执行都要到霜降之后,不仅如此,经刑部审定后,还要都察院参核,再送大理寺审允,而后三法司会奏皇帝最后核准。这段时间里,凭借着睿王府安家两府实力怎么都能保全先生的性命,到时候在送他去北境和你们一起团聚。”安如玉说了之后的安排,这件事说道底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容时宁这一遭都是受他们的牵连,如今爹爹辞官,已经做出退让……容时宁要保住一条性命完全不在话下。 “去北境之后呢,永远不回来了吗?”阿乐怔怔的问安如玉。 安如玉看着阿乐的模样,只能干巴巴的说道:“现在这个情况,抱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阿乐是她的好友,安如玉不忍心看着她在这里丢了性命,纵然是没错,但容家得罪了傅家,在偌大的京城要如何生存。 突然间,阿乐想起以前在容家村的日子,她第一见到容时宁便觉得他像是遗落在这贫穷山村中的清风朗月的贵公子,尽管容家在村子中算的上是最穷的几户人家之一,但时宁浑身上下也气度与这里截然不同,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所以她尽可能的把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都做好,让他尽可能的不要被这么琐事所累,终于容时宁一举高中,眼看着家里的生活环境和容时宁越来越合适,为什么如今又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落成原样呢,这些年来,容时宁挑灯夜读,难不成最后落到这样的下场。 阿乐还记得容时宁不喜受制于人,为何如今要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远走他乡了,容时宁不应该受这样的委屈,他还有未完成的事,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以后时宁是不是只能呆在北境,不能踏进京城一步。”阿乐又一遍确认。 安如玉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安慰,但事实又是这样:“恩,沾上这样的罪名,就算没有十足的证据,于名声也有碍,以后功名想必是没有了。” “没有功名,那便只有被困北境,纵然没有性命之忧,以后也只能苟且偷生,我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的。”阿乐从地上爬起来,语气坚定。 安如玉几乎立刻明白阿乐的意思,也只能劝到:“傅家不单单只是一个权臣家族,他背后有两位皇子,还有皇贵妃,你不要以卵击石,白白丢了性命。” 阿乐沉默不言,拒绝了安如玉的好意:“如玉把小君和我家两位小妹妹送走吧,其他的事情我自己来处理的。” 阿乐不肯走,小君和两个妹妹自然也不肯走。 安如玉急红了眼,但怎么都劝不住阿乐,要跟着去帮阿乐的忙,又被安如锦拉住,不是他们安家见死不救,只是他们如今都自身难保,如何救的了别人。 阿乐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最终从翻出那块萧锦谦在北境时给她的玉佩,那时候萧锦谦说,如果有一天他们遇到困难了,就拿着这块玉佩去睿王府找他,他定然会帮忙的,也不知道他说的话算数不算数。 -- 第187页 只是阿乐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司马当做活马医。 阿乐怀揣着玉佩来到了睿王府门口,出示玉佩,很快被带进了睿王府的待客厅,阿乐第一次进王孙贵族的府邸,如今也没有心情看,只盼望这快点见到萧锦谦。 等待等去,茶凉了换了一盏又一盏。没等来萧锦谦,等来了萧锦谦的父王睿王爷。 “你是楚相乐,来找谦儿的。” “是,民女有事找小王爷。” “本王知你所谓何事,为了容时宁而来。” “是。”阿乐紧张的抬头看着这个面目慈祥的睿王爷,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睿王爷说道:“睿王府不涉党争,只为大禹百姓,姑娘回去吧。” 阿乐呆愣了一会儿道:“时宁也是大禹的百姓。” “本王维护的是大多数的大禹百姓,不会因小失大。” 阿乐瞬间明白这位睿王府是不想与傅家正面对上,但还是不想放弃:“民女想见小王爷。” “他不见客。”说完睿王爷也不多说其他的,让管家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去了。 天上下着毛毛细雨,阿乐浑浑噩噩的走出睿王府,抬头望着阴霾的天空,眼睛干涩,不明白一夕之间如何变成这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 督察院 阿乐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家里,楚相元看见阿乐脸色灰白,神情凄凉,担忧的问道:“出何事了?” “兄长替我写一份状纸吧。”阿乐回道。 “状纸?” 楚相元停笔,阿乐接过楚相元写好的诉状放在怀中,道:“义兄不要参合这件事了,祖父和祖母年迈,也都需要你的照顾,你也有自己未完成的事。若是我出什么意外了,楚家和容家都要托付兄长照看。” 楚相元犹豫了一下,没有去,他去毫无用处,且楚容两家老的老小小的,真要都出事了,他们又要怎么办。 “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小君坚定的说道。 阿乐还没有回答,小君接着说道:“我已经长大了,大哥的事情我帮的上忙。” “好。”最终阿乐还是答应下来。 阿乐带着诉状和小君来到督察院,向门口的衙役道出来的原由,刚起了一个头,便被轰了出去,推搡间阿乐幸而被小君扶住才没有跌倒。 小君想上前去理论,被阿乐拦着下来,偷偷的递了一锭银子给衙役:“衙役大哥,我们真有冤情,要去申诉,劳烦前去通报一声。” 衙役垫了垫手中的银子脸色稍微好了些,总算没有轰人,但还是拒绝:“不是我不让你们进去,只是你们进去了也没有用,还会害我们平白无故的挨一顿骂。” “督察院监察百官,纠正刑狱,小女子如今有冤,来向大人申诉,若是连门都不让进,那向何处伸冤?” “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心忠告你不听,反正这门你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你们这样子来告状的人我们不知道一年当中不知道拦着有多少。”衙役也懒得理她,最后直白的说道。 小君恨道:“这帮人太过分了,督察院竟然形同虚设。” “进衙门哪里有那么顺利的事。” “那接下去怎么办?” “督察院有正二品的左右督御史、正三品的左右副督御史、正四品的左右佥督御史,下面还有分管每个省的十三道监察御史,我们每日来监察院门口守着他们应卯,放衙拦住他们轿子。” 大禹督察院的官员除皇上开恩赐假,便只有大节日才会休沐,因此浑水摸鱼,提早放衙是常态。 衙门里 左督御史站方鸿恩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问右督御史:“老牛去喝一杯去?” 右督御史牛识尧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摇摇头:“今日我不去。” 方鸿恩了然的笑了笑:“是不是昨日我们去喝回去晚了,老嫂子骂你。”谁都知道牛识尧家里有一个母老虎。 听到这话,牛识尧气呼呼的反驳:“你可别胡说,我在家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你嫂子最是温和不过的人,是我昨日喝多了,今天肚子有点不舒服。”说完还假装的揉了揉肚子。 方鸿恩也没有拆穿他,径直走了。 出了府衙,乘上轿子,还没有走几步,轿夫停下来了。 方鸿恩撩开轿门,问随从:“出什么事了,怎么不走?” 随从弓着身体回答:“大人,前面有一女子和男子跪在前方,举着状纸,称有冤情。” 方鸿恩往前望过去,跪在前面的人正是阿乐和小君。 他有些头疼的想到,来督察院伸冤的状告的案子基本上都是和官员有关的,一般平民百姓的事都去京兆府那边去了。 朝廷傅家如日中天,没有人敢与之对抗,大小官员都像是鹌鹑一样缩着,连原本一天到晚的弹劾上弹劾下最惹人嫌的督察院也避其锋芒,变的清闲,也变的最没有实力的一个存在。 皇上不上朝,他们蹦跶给谁看,如今督察院上下只敢暗地里盼望着傅家倒下,他们也好重振旗鼓,恢复往日的荣光。现在自然是有事能避则避,没想避成这样样,今日还是撞见一个,早知道就不赶早放衙,等着老牛一起走。 方鸿恩望着四周的百姓都被吸引过来围着,心里想着围观的老百姓多了起来,也不能当做没看见,只能让随从把状纸拿过来。 -- 第188页 待看清楚了上面所写,更是恨不得今日没有出现在这里,伸冤之人竟然是最近两方博弈,沦为牺牲品的新晋探花郎家里人。 在众多的百姓围绕之下,放鸿恩只能硬着头皮下轿,问道:“你们是容时宁何人?” “民女是容时宁未婚妻,这是时宁弟弟容时君。”阿乐恭敬的回答。 “身为他的未婚妻,愿意替未婚夫伸冤到是有情有义之人,只是这件案子刑部已经结案,无任何疑问之处。”方鸿恩对容时宁有影响的,卓尔不凡,风姿绰约的探花郎,可惜了。 “我们家大人是冤枉的,请大人明察秋毫,重新审理。”阿乐扑通一声跪在方鸿恩脚下。 方鸿恩再一次后悔为什么今天要早遛,如果他刚入朝时,意气风发,方鸿恩还愿意处理。如今他已经贵为九卿之一,年纪也不小了,实在是没必要趟这浑水,挥挥手让侍卫把人拉开,转身坐回轿子中,被百姓说什么瞬间变得不重要,百姓也不会到他跟前来。 阿乐和小君被两个壮汉大力的推开倒在地,阿乐一咕噜爬起来,追着轿子跑:“大人,时宁真的是冤枉的。” 侍卫见两人紧追不放,捏紧拳头就往两人身上揍,阿乐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知道扯开侍卫往前冲。 一直在旁边守着的李响和谢怀然担心两人受伤,连忙上前把两姐弟拉回来。 阿乐像是疯了一下,不管不顾的往前冲,李响废了很大的劲才拉住。 直到方鸿恩走的看不见,阿乐在小君的搀扶下起来:“姐姐,起来吧。” 阿乐顺着小君的力道从地方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平复了情绪,良久说道:“先回去吧,明日卯时前再过来。” 清晨,天还是蒙蒙亮,大街上还没有几个人,方鸿恩坐在轿子中,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由下人抬着轿子去府衙。 轿子外面突然传来噪杂的响声,打破了凌晨的宁静,方鸿恩心想声音还有些熟悉。只是还没有等他醒过神就到了,撩开轿帘准备下去,随从站在轿门前面恭敬的说道:“大人,昨天那群人又拦在前面。” 方鸿恩还有些浆糊的脑子彻底清醒了,瞟了一眼前面,果然还是昨天那帮人跪在那里,方鸿恩放下帘子,也不下轿,气奋的说到:“绕过去。”心里暗暗吐槽,这帮人有完没完。 阿乐看着昨天的轿子过来,冲出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喊冤枉,那顶轿子只是停顿了一下,绕过他们直接走了。 阿乐撑着手从地方起来,追着轿子跑,小君也追了上去,一把拉扯住抬轿子的人,抬轿子的人没站稳,脚步趔趄,坐在轿子中的方鸿恩差点摔出去,扶住轿壁才稳住发福肥胖的身体。 大清早的早起本来心情极差,有遇刁民为难,方鸿恩气呼呼的从轿子中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训斥,阿乐瞧见他出来,立刻跑到他面前,又是一跪,大声喊冤,要他做主。 方鸿恩吓了一跳,想往后退,又被阿乐扯着了官服的下摆,进退两难之际,朝着随从喊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把这个疯女人拉开。” 随从拖着阿乐走开,阿乐死活不肯松手,紧紧的拽住方鸿恩的下摆,小君也和李响也和其他的方鸿恩其他随从纠缠在一起,几个人就在这都察院的府衙门口拉扯起来。 最终还是都察院的衙役出来把人扯开,方鸿恩才终于得以解脱进入府衙。 院内,牛识尧看到方鸿恩尽力扯平,但还是邹巴巴的难看的不行官服。幸灾乐祸的说道:“老方这是怎么了,和夫人吵架也不至于拿官服出气,这要是被其他同僚看到多不好。”谁让对放总嘲笑他家里有位母老虎,今日总算逮着机会刺回去了。 方鸿恩白了牛识尧一眼,冷哼一声:“别告诉我,你刚刚没看见,不过来帮忙就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他们在门口拉扯时,来督察院办公人数不少,这样的场景他们也不是头一次见,为了避免给自己添麻烦,都一个个的瞧了一眼就走了,牛识尧也在其中,不过他面皮厚,被方鸿恩拆穿也不恼,仍旧是笑呵呵的说道:“听说你昨日出去也被拦住了,这京城最近的冤案是多了起来了吗?” 百姓畏惧官府的势力,大禹朝律法严明,如果不是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到都察院告状的。 “昨日和今早是同一人。” “是哪庄案子?”牛识尧好奇的问道。 “是那新科探花郎容时宁的案子,来告状的人是他未婚妻和弟弟,你我都知道容时宁是得罪傅家,才会被莫须有的罪名下狱,这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我又得罪不起傅家。” 又接着道:“这容时宁算是完了,下次这群刁民再来,我让人把他们打出去,再或者找人给他们家里人施压,看他们还敢不敢来到我面前扯我衣服,真是有辱斯文。”方鸿恩气呼呼的说道。 牛识尧优哉游哉的喝了一口茶,神秘的说:“老方啊,你真是只顾着喝酒吃肉,年纪大了,敏觉不如当年,别说我不念着往日的情分提醒你,那个告状的人你最好是不要理睬,绕着她走便可。” 第一百一十四章 伸冤 “为何?”方鸿恩惊讶的问。 “听说容时宁背后和安怀义在北境有牵扯才会成为傅家的眼中钉,这其中的错综复杂,具体不得而知。安家怎么说也是瘦死的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哥俩还是老老实实的守着督察院,也不知道这往后是什么样的光景,现在容时宁家里人来告状,我们不理不睬,躲着便是。”牛识尧道。 -- 第189页 “这边也不能得罪,那边也不能得罪,放任他们在衙门口闹,叫来往的百姓看到成何体统?” “我们督察院这些年装聋作哑,被人嘲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方你多带点侍从拦着,时间长了,自然走了。”牛识尧丝毫不放在心上。 但方鸿恩和牛识尧显然低估了阿乐想要救容时宁的决心,她和小君不管刮风下雨每日依旧在府衙门口堵方鸿恩,多少侍从都不管用,连带着附近的百姓都会准时赶着过来看热闹。 方鸿恩又不能躲着家里不出门,每日来府衙都会被同僚明里暗里的嘲笑着,连日里的耐心都被耗尽,他堂堂九卿之一,竟然被一个小丫头逼的被人看笑话,说出去脸面都丢光了。 今日方鸿恩看到跪倒府衙门口的阿乐,如往常一样,在侍卫的帮助下进去,结果又带着一帮衙役出来,围着阿乐一群人。 方鸿恩连日来受的气怒火中烧,喊道:“此刁民纠结民众屡次在府衙门口闹事,意图谋害本官,影响甚大,今日便把他们赶出京城,永不许他们踏入京城门口一步。” 阿乐跪在地上背脊挺的笔直,想起这段时间时宁在狱中受的苦,悲愤道:“都御史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我们大人,未入仕时,在北境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如今身在朝堂,又恪尽职守,效忠朝廷,十几年来的寒窗苦读,一朝得中,才不过半年,便因为两权相争,性命不保,天大的冤屈纵然是我日日跪在这都察院门口也毫无用处,如今督察御史大人还欲加罪于我。” 阿乐的一番话,让方鸿恩起初还羞愤,确实没有尽到御史之责,但这是因为世道没有给他机遇,只是越听到后面越害怕,这人怕是疯了,什么人都敢骂,连忙催促衙役把人赶走,如何大逆不道的话,可别牵连于他。 未待衙役近身,阿乐摇晃的站起来,踉跄跑到府衙的石狮子前,历声喊道:“方大人今日若是赶我们出城,我便一头撞死在这狮子上,让在场的百姓都看看,本应该为民做主的都察院,也同流合污,尸位素餐。” 本来气愤的方鸿恩被阿乐脸上决绝的表情惊吓住,看了周围围观的百姓,这几日百姓日日都来看热闹,基本上都知道前因后果,现都愤愤不平的盯着他。 方鸿恩害怕激起民变,只能多派一些衙役出来,保护自身的人身安全,真让这疯女人撞死在都察院门口,这事就大了,到时候被问责的还是他自己。 因此在众目睽睽之下,方鸿恩溜进府衙。 小君扶着阿乐坐下,道:“姐姐别吓我,大哥不会有性命之忧,他要是出来,你又出事了,这如何是好?” 小君一阵后怕,其他人只当阿乐是威胁方鸿恩,但是他知道,如果方大人真的步步紧逼,阿乐真的会撞死了这里。 阿乐拍了拍小君笑道:“你放心,时宁没出来前,我不会死的。”就算是死了,她也会从土里爬出来的。 “那我带姐姐先回去休息。” 这边牛识尧见到方鸿恩带着衙役进来,往他背后瞧了一眼:“人弄走了。” 方鸿恩见到搭档,脸色更是难看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这女人疯了。” “倒是一个刚烈的女子。”牛识尧感叹道。 “你别只顾着夸她,你倒是给我想个办法,我这次真的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连都察院日后也遭人耻笑。这些时日我上朝,那些人明里暗里的笑话我,再这么折腾下去,真的要提前辞官回乡了。”方鸿恩这段时间真的是受尽委屈。 牛识尧老神在在的摸了一把胡须道:“别急,我猜想这几日便有结果了。” “如何有结果?”方鸿恩连忙问道,巴不得这件事早日结束。 “容家的人一连十几日都在府衙门前闹,沸沸扬扬,谁人不知,都成为京中茶余饭后的话题,这件事不仅是我们督察院丢人,朝廷同样丢人,发酵了这么些时日,总要有人出来处理这个烂摊子,老方你就替我们都察院的众人在忍忍。” 阿乐回到家,霜降顺手的拿起伤药给阿乐把大大小小的伤口的擦了一遍,这十几天来,阿乐折腾的一身伤,霜降看的心疼又毫无办法,只能勤快一些给阿乐搽药。 阿乐乖乖的坐在哪里一动不动的任由霜降动作,这些时日,阿乐一回到家都是这个样子,呆呆的坐在哪里,不知道想什么,没有了往日的鲜活,一旦出去又像是疯了一样。 一会儿安如玉又从后门进口,安如玉也隔三差五的来容家,若不是怕招人眼,她都要住在这里了,接过霜降手里的药给阿乐继续搽药,曾经粗手粗脚的人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也不管阿乐有没有在听,自顾自的说道:“我来时,大哥说你十几日在督察院门口之事,每次早朝议政,都要被拿出来讨论,都察院的人装傻充愣,但大家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会事,就等着傅家派人出面解决。这件事不日就会有结果,不要让李响离开你身边,万事小心点。” 阿乐还是呆愣愣的坐在哪里,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第二日阿乐在督察院门口见到了三皇子萧锦煦。 萧锦煦摇了摇折扇,笑道:“容时宁若是早听本殿的话有多好,你在这都察院门口闹了这么久可有用。” “若是半点用处也没有,二皇子想必也不会过来见我。”阿乐冷静的回答。 -- 第190页 “你这说法的方式倒是和容时宁一模一样,想不想见他?“萧锦煦突然问道。 阿乐一直垂下的头,立刻抬起来了,眼中光芒咋现,自从容时宁被判斩监候后,便不允许其他人探望,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时宁了,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思念的情绪蔓延全身,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阿乐还是想去见他。 当即疑惑的问道:“二皇子愿意带我去见时宁?””恩,容时宁的罪名,证据确凿,已由三司审判定案,本殿知你不愿面对,但国法难容,若是人人都想你这样,不服判决就来府衙闹,那律法谁遵守。虽然容时宁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但是本殿心慈,念你一遍赤子之心,愿带你去见见他,你可去?”突然萧锦煦大声说话,让在场及场外的百姓都能清楚的听见。 阿乐知他是拿去见容时宁威胁她,但时宁是她软肋,不管是谁的威胁,她都会受着。 “去。”阿乐斩钉截铁的回答。 小君和李响也要跟着一起去,被萧锦煦挡了回来:“只她一人去。” 两人不肯,阿乐道:“我一个人去,不会有事的,你们回家等我。” 阿乐跟随萧锦煦上了马车,萧锦煦看到坐在对面的阿乐,乌黑的发丝简单的挽在脑后,有几屡凌乱的发丝锤在眼前,脸色苍白上面还有几道小伤痕。 他还记得当初灯会,第一次见到阿乐的情景,惊鸿一瞥,挥之不去,明眸善睐,冰肌玉骨。而此时她小脸上透着出倔强和对他的防备,更添加几分忧愁的美,他见过的美人统统黯然失色,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 阿乐觉察到二皇子火辣辣的眼神,皱皱眉头,把头低得更低。 萧锦煦忍不住心猿意马,他知阿乐性情刚烈,宁可鱼死网破,也不肯委曲求全。 “本殿听说阿乐姑娘被楚家收养,那日在竹馆里的楚家少东家便是姑娘吧。”萧锦煦温柔的说道。 阿乐没有回答,她恨张升远,最恨的还是这面前的二皇子,若不是他步步紧逼,时宁也不会被下大狱,她恨不得亲手杀不了这人。 阿乐不回话,萧锦煦也不恼。 阿乐跟着萧锦煦到了刑部大牢,关押死刑犯的比之前阿乐去关押候审的地方环境更恶劣,外面投不进来任何的光。阿乐脚步不由的有些急切,眼睛左右焦急的看,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远一点的一个牢房中一个男子低着头坐着,阿乐焦急的跑过去,被萧锦煦拉住。 阿乐甩了一下,没甩开:“你做什么?” “本殿只是答应带你来,又没有说会让你们见面。” “那二皇子带我过来做什么?” 萧锦煦没有回答她,而是随手指着一个人,吩咐两个狱卒:“本殿看他不行,你们去教训教训他。” 两个狱卒也不惊讶萧锦煦这毫无理由的命令,撩起袖子走过去。 一时间,死气沉沉的监牢,惨叫声混合这求饶声,让这座没有生气的监牢,更凄厉。 第一百十一五章 威胁 直到凄惨的喊叫声停止,萧锦煦慢悠悠的回答阿乐刚才的问题:“带你过来是让你知道皇权的至高无上,凭你们这样的蝼蚁怎可以撼动,本殿知晓安家想救他,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只要他还在这大狱中一天,本殿就有办法让他这样悄无生气的死。” “那既然二皇子手眼通天,又为何带我来这里?”阿乐反问。 “只是不想让你们这样的蝼蚁脏污了本殿皇兄的名声,你若还是不依不饶,那容渠时的日子就短了。”萧锦煦也不跟阿乐绕圈子,说的明明白白。 阿乐心知时宁的生死握在二皇子手中,她跪在萧锦煦面前,低声哀求:“二皇子既然有权有势,为何不肯放过时宁?” 萧锦煦笑了笑:“他要是像你这么识时务,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跪在地上的阿乐更显脆弱,更让人想□□,萧锦煦控制不住心中的念头,俯下身,刚想摸那垂涎已久的脸蛋,阿乐侧身闪开,躲过那只手:“二皇子自重。” 萧锦煦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起身冷漠的说道:“本殿不乐意饶他,你若是再到都察院门口闹,他只会死的更快。”说完直接让手下把阿乐赶出去。 这一刻坐在牢房尽头的容时宁,似乎有所感,抬头望着出口的方向,什么也没有看到。 阿乐浑浑噩噩的走出天牢的大门,外面下着瓢盆大雨,刑部大狱的大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他漫无目的,神色悲凉的走在街上,任凭雨点打在身上毫无知觉,难道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了吗,难道只能去北境躲着一辈子,永远都不回来了吗?若是安家救不出时宁又该怎么办?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逼的阿乐的心都纠在一起。 也不知道走到那个地方,似乎是脚走的没有知觉,麻木了,也不管天上还在下雨,地上都是积水,阿乐就这么坐在一个转角的台阶上,双膝并拢,双臂环绕着膝盖,就这么愣愣的坐在哪里。 直到一辆马车停在她的不远处,一个穿着蓝色锦袍,手持一把伞的男子出现了阿乐的视野范围内,径直走到她身边停下,把伞举过去遮住阿乐的头顶。 熟悉的声音响起,充满无奈的说道:“你这是何苦?” “我不苦,时宁他苦。”阿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对方说的话,愣愣的回答,抬头望去,是前不久想去求又没有见到的人,萧锦谦。 -- 第191页 “是你啊,你来做什么?”阿乐不想讨厌萧锦谦,但睿王府的见死不救,还是让她迁怒。 萧锦谦叹了气,解释道:“容兄的事我都知道了,十几日前你来睿王府我也知道,我不是坐视不管,我是被我父王困在睿王府。”这次他是趁着父王放松警惕,好不容易跑出来。 “那小王爷能救时宁吗?”阿乐两眼期待的看着萧锦谦。 萧锦谦没有回答她的话,伸手把阿乐从地上扶起来,接着接触的瞬间,把一样东西塞进阿乐的袖子中,轻声说道:“我救不了他,你去找这个人,或许他可以帮你。”之后便把伞给阿乐,上马车走了。 阿乐呆愣愣的拿着伞,反应过来后,朝着四周看了一眼,发现有影子躲闪,看来是萧锦煦不放心她,继续派人跟着她,眼角余光看到小君领着人找了过来,便索性装晕,倒在水中。 被小君带回容家,大夫还没到,阿乐立马睁开眼,从床上起来,也不管围观的人惊吓,从袖子中掏出,萧锦谦偷偷塞给她的小纸条。 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字:“闲王府。” 阿乐自来到京城,为了生意,但凡京城有点名头的达官贵人都烂熟于心,既然被称作闲王,那定然也是皇亲国戚,为何单单没有听说过这个闲王。 正好安如玉也在,忙问道:“如玉,可知道这个闲王是谁?” 安如玉反问道:“你是从何得知这个人的?” 阿乐便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 安如玉沉凝道:“闲王是先帝胞弟,在与先帝争夺皇位时落败,被封为闲王,这个闲王府便是他的府邸,但闲王在先帝登记一年后便郁郁而终。” “闲王已经死了,那小王爷让我去找的人是谁?” “如今住在闲王府的是五年前因谋逆一案被幽禁的太子萧锦羲。” “太子萧锦羲?”在场的人惊讶不已,他们来京城也有不少的时日,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大禹有太子。 “是的,萧锦羲乃皇后所出,中宫嫡子,一出生册封太子,尊贵无比。谁知五年前皇上以太子有谋逆之心,下令幽禁在闲王府,自此没有出现过人前,皇城也禁止任何人提到他。” “既然是谋逆大罪,那怎么会只是被幽禁,还保留太子的位置?”阿乐不解的问。 安如玉左看右看,见房间里都是自己人说道:“究其原因我也不得而知,太子被有幽禁前,我到时常听父亲夸奖太子文治武功,敦厚贤明,是大禹之福。奈何这位太子之路实在坎坷,大概在十二年前,督察院弹劾太子外家季国公府,外戚揽权,结党营私。皇上下令,季国公一家停职在家,闭门不出,等待督察院调查。这场调查前后差不多持续了一月,最后还是无确凿的证据,原本皇上都下旨,解除季国公府的禁足,谁知道前一晚,季国公大火,府上一百余人葬身火海。皇后娘娘在宫中接到消息,受不住伤痛,自尽于寝宫。此后,皇上渐渐不复以往的勤政,到最后直接不理朝廷,专心炼药。而太子无外戚扶持,又无皇后照拂,一步步,如履薄冰,最终还是被幽禁闲王府。至于为何没有褫夺太子职位,不知道皇上是不是有愧于皇后和季家。” 不知为何,在安如玉提到季国公府时,阿乐没来由的一阵心痛,那一瞬间让阿乐以为是错觉,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季国公府之事:“既然是这样,那小王爷和这位太子可是有什么关联,不然怎会让我去找这位被幽禁五年之久的太子。” “当年小王爷萧锦谦是太子的伴读,两人从小感情深厚。” 安如玉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的事说完后,最后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阿乐握紧手中的纸条,坚定的说道:“不管这位太子是何方神圣,前面是陷阱还是出路,我都要试试。” 当晚,阿乐乔装打扮了一番深夜独自一人去了闲王府。 闲王府地方僻静,大门紧闭,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阿乐正寻思着要不要上前敲门,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个人出声阻止了她:“别敲。” 阿乐吓了一跳,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楚来人正是白天见过的萧锦谦:“小王爷。” “你胆子挺大的,竟然敢一个人前来,就不怕我把你卖了。”萧锦谦玩笑的说道。 “不怕,我兄长知道我为何深夜前来闲王府,若是有去无回,他会让这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小王爷与太子殿下私下有联系。”阿乐回答。 “你……还真是容兄手把手教大,这几天又搅得京城满地风雨,果真厉害。”萧锦谦也忍不住赞叹。 萧锦谦不在逗她,接着说道:“既然不怕那就好,我带你进去。” 琳琅指着大门奇怪的问道:“不从这里进去吗?” 萧锦谦难得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闲王府怎么说都是被皇帝幽禁的地方,虽然近一两年盯着这个地方的人少,但从这里进去也太嚣张了吧。” “那从哪里进?” “你跟我过来就知道了。” 萧锦谦带着阿乐来到一个更加僻静的角落,指着角落里的大树说道:“诺,从这进去,不会有人看见的。” 阿乐看着数十米高的大树,愣了好一会儿,思考今夜跟着过来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最终两人还是从这颗大树上爬上去,院墙后面是一个地势较高的假山,爬下去比爬上去简单不少。 -- 第192页 萧锦谦看着阿乐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京城的女子都是端庄的在闺阁里面坐着,爬墙着实为难你了。” “看着小王爷熟门熟路的样子,应该没少夜探着闲王府吧。” “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萧锦谦带着阿乐左拐右拐,熟门熟路的来了一个又光亮的院子。 院子的石桌子上,一男子手持白棋,自己与自己对弈。 阿乐望过去时,那人正好也望向她,他温和的说道:“阿谦,这就是你定要让孤帮忙之人。” 月光之下,男子起身,身着紫色衣袍。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玉质金相,气度雍容,风流潇洒的姿态一点也不想是被困到在这方寸之地十年。阿乐心想有如此气质的人相来就是那位太子萧锦羲。 在阿乐好奇萧锦羲时,萧锦羲脸上风平浪静,内心确十分惊讶的看着阿乐,这女子和尘封在记忆中留恋的容颜有七八分相似。 阿乐行礼,“参加太子殿下。” 太子把那股熟悉之感放下,摆摆手,温和的说道:“不用多礼,起来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闲王府 太子让他们坐下,虽然看不见远处,但是凭借着微弱的灯光,也能感觉的出来,院子虽然没有多华美,但是精致秀美,也不荒凉。 太子又亲自给两人到了一杯茶,萧锦谦自然的接过喝了起来,阿乐看了看也不多客气,顺手接下,天气寒冷,阿乐喝下暖暖身子。 品了一口茶,太子悠悠的说道:“你的事,本宫已经知道,你是想怎么救他?” “殿下这是何意?”阿乐不解的问道。 “容时宁和安将军家交情匪浅,安家就算这时候要避着傅家锋芒也只是暂时的,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的,双方想必是料到这样的情况,才安耐没有出手,简而言之,容时宁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何故如此?”太子不解的问道。 “时宁是可能不会有生命之危,但这事本来就是无妄之灾,为何要因为你们的权势之争让他放弃现在所有的,他不应该苟活于世。” 阿乐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太子殿下不也是这样,如果只是单单的认命,那也不是是如今的模样了。” 萧锦谦吓了一跳,瞪了阿乐一眼,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太子到一点也不在意,愣了一下,笑着说道:“你说道有几分道理。”太子望着天上的月光说道:“等到天亮时,你去宫门外叩阍敲响登闻鼓。” 阿乐还没来得及问何意思,萧锦谦立刻说道:“这不行,不行,凡是敲响登闻鼓的不管有没有冤情都要先鞭笞五十,阿乐姑娘这身子骨这么受的了,更何况皇上多年没有上朝,难不成敲登闻鼓就能敲出来。”在萧锦羲面前,萧锦谦说话无所顾忌。 太子没有回答萧锦谦的话,而是对阿乐说道:“此一去九死一生,你敢不敢去?” “我不怕死,但太子殿下是否能救出时宁?” “本宫也不确定。”太子殿下十分不靠谱的回答。 “你不确定,那给她出什么馊主意,这容时宁怎么说还有一条命在,虽然以后要躲着一些,但好歹也是有命不是,万一这么一折腾都死了,这可怎么办?”萧锦谦叽叽喳喳的说道。 “多谢太子殿下。”阿乐只是思考了一会儿,立刻答应。 “姑娘好胆量。”太子夸赞道。 萧锦谦是想救容时宁,但也不想搭上阿乐的性命,苦口婆心的劝她,奈何阿乐充耳不闻,一心一意的要救时宁。 得到想要的答案,阿乐便想着离开,准备明天的事,这时候从屋子里出来一个玉雪可爱的四五岁男童。 男童揉了揉眼睛,高兴的跑向萧锦谦,唤道:“皇叔来了。” 萧锦谦抱起男童放在膝盖上,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宸儿想皇叔了没有?” “宸儿想皇叔了,皇叔有一阵子没有来看宸儿和父王了。”男童奶声奶气的回答。 “皇叔这不是来了吗?” 阿乐听这孩子的称呼,猜想他应该是太子的儿子。 萧宸转头,发现今夜还来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姐姐,他自出生就在闲王府,从未见过陌生人,因而好奇的问太子:“父王,这个姐姐是谁?宸儿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不能唤姐姐?” “那唤什么?” “姑姑。” “哦。”萧宸应声,转头看向那个神仙似的姐姐:“姑姑,你是从外面来的吗?” “是啊。”阿乐对姑姑这个称呼,虽然怪异,但此刻她心中有事,也没有多想。 和萧宸说了几句话,太子派人把阿乐送了回去。 萧锦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道:“希望阿乐姑娘和容兄都平安无事。” “这位阿乐姑娘是何人?”太子随意的问道。 “阿乐姑娘是楚家收养的孙女。”萧锦谦奇怪,先前他和太子已经说过阿乐的身份,不明白太子为何再问一次。 “阿乐不是楚家人,那她父母是谁?”太子继续问道,似乎对阿乐姑娘很好奇。 “这我就不太清楚,只知道阿乐在被楚家收养前,被容家收养,她好像是个孤儿。”萧锦不解的道:“我对阿乐姑娘身世了解的也不多,你怎么对她感兴趣,怎么让宸儿喊她姑姑。” “阿乐姑娘也到了为人妻为人母的年纪,唤姑姑岂不是很合适。” -- 第193页 萧锦谦想了一会儿,似乎是这个理。 阿乐回到容家时,其他的人都在等着她,楚相元问道:“如何了?” 阿乐摇了摇头,敷衍过去,让其他人先回去休息,直到剩下楚相元。 “怎么了?”楚相元焦急的问道。 阿乐把在闲王府中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楚相元惊讶出声:“你要去敲登闻鼓?” “嗯。”阿乐坚定的点点头。 “你……”楚相元还待要说什么,被阿乐阻止。 “我知道其中的凶险,若不是求救无门,我也不会以身犯险,如今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去试一试,更何况,我也不一定会有事。”阿乐安慰道。 “不会有事,怎么不会有事,你当那登闻鼓是摆在那里玩的,况且皇上不理朝政多年,难不成你一敲他就出来了。”楚相元十分的不赞同阿乐的做法。 “不会的,太子殿下既然让我去敲登闻鼓,定然是料到皇上会出现。这件事从头到尾,时宁都是冤枉,只要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定然会给自己脱罪。” 楚相元知道阿乐性子执拗,在容时宁一事上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也知道劝不动。 “兄长,倘若我有个万一,拖你照看小君他们。”阿乐把小君托付给楚相元。 “以我们两家的关系,这都是小事一桩,到是你,不管时宁最后的结果如何,你都不要做傻事。” “兄长放心,我定然会好好保重的。” 清晨,阿乐没有惊动容家任何人,趁着夜色来到了午门外,高大的登闻鼓就摆在午门旁,阿乐出神的想着和容时宁的点点滴滴,脸上不由得露出甜蜜的笑容,只要是想到他,无论是身处任何的情况,阿乐都是欢喜的。 天微微亮,阿乐站在旁边看着官员一个个的坐马车在午门外停下等候,当午门城楼上的鼓敲响起时,宫门开启,百官按照自己的职位排好队,依次进入。 阿乐站在远处估摸着时间,跑到登闻鼓下拿起鼓锤,“咚”“咚”“咚”响彻云霄的鼓声,几乎惊醒了京城所有的人,就连百姓也都好奇,这三、四百年来都没有在响起过的登闻鼓,竟然被人敲响了。 而在朝堂上昏昏欲睡的官员也被吓了一个激灵,面面相觑,这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鼓声,大家小声的讨论着,朝堂上立刻嗡嗡响成一片,傅太师看了二皇子萧锦瑞一眼。萧锦瑞站出来,环顾四周颇有威严的大声道:“安静。”随后又指派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议论纷纷的大臣这才安静下来,想着这多年来都没有人敲的登闻鼓这回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敲响了,都想看看热闹。 唯独方鸿恩不知为何额头上有细细的汗流出,和牛识尧对看了一眼,昨日阿乐跟着三皇子走后便没有在来督察院来闹,他们还暗自庆幸,督察院的这座瘟神总算送走了。这会儿两人猜想该不是人家没走,而是转移了对象了,方鸿恩有不好的预感,暗中祈祷今天敲登闻鼓是谁都行,只要不是楚相乐都可以。 但老天爷显然没有听到方鸿恩内心独白,登鼓官很快带着阿乐前来。 “民女楚相乐拜见诸位大人。”阿乐不卑不吭的行礼。 一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官员都心知肚明的看着二皇子、傅太傅及安家还有倒霉的督察院,最近楚相乐大闹督察院一事弄的满城风雨,别说是他们,就连宅院内的妇人都知晓此事,茶馆里也津津乐道。 这时候作为督察院的督察御史方鸿恩自然不能再做缩头乌龟,当即先发制人:“你这刁民,怎么回事,此案本官已经说了多少次,案件清晰明了,证据确凿,无任何冤处,你为何纠缠至此。” “容时宁是冤枉的,方大人一直强调说此案证据确凿,那大人可能说出人证物证是什么,知至知终这件案子的证据都只有有心人说的只言片语,哪里来的证据确凿。”到了这时候阿乐也顾不上什么,只能据理力争。 “本官为官多年,自然是依法办理的,你这话是何意思,难不成是我诬陷不成。” “是否诬陷,方大人心里明白。” “你……”方鸿恩想冲上去对峙,被牛识尧一把拉住,小声的提醒他:“这里有二皇子在,有太傅在,不要冲动。” 方鸿恩立刻冷静下来,向太傅及二皇子道:“此女是容时宁一案的家属,一直对此案不服,她第一次来督察院时,本官就翻阅了所有的有关此案的卷宗,并无不妥之处,遂不予理睬,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如此的胆大包天,闹到了朝廷之上,是下官失职,下官这就带她回去重新审理。” 太傅抚了一下胡须道:“世祖阙左悬登闻鼓,以达冤人,既然这姑娘敲响登闻鼓,那理应按照律法行事,先廷仗五十。” 第一百一十七章 皇上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深吸了一口气。 方鸿恩立马出列:“太傅,这姑娘既然先到督察院伸冤,理当由督察院审理,不如先由下官带她回去,以免耽误各位大人早朝的时间。”方鸿恩不喜阿乐,但这姑娘的义举也着实令他敬佩,因此方鸿恩有心想救她。 牛识尧也出列跪在方鸿恩身旁:“太傅,微臣认为方大人说的是,这名女子虽然是为容时宁伸冤,但她实际上是楚家人,与宫中的僖嫔破有渊源,这廷仗五十,恐怕也伤了僖嫔娘娘的颜面。” -- 第194页 傅太傅的残暴无人不晓,这真的要廷仗五十,说不准会让执仗之人下狠手,阿乐很可能小命直接交代在这里了,更别说为容时宁伸冤了。 方鸿恩和牛识尧搬出僖嫔,傅太傅压根不放在眼中,一个后宫娘娘何足畏惧,不耐烦,想打死了事。 不料萧锦瑞道:“既然和僖嫔娘娘有故,那便给娘娘几分薄面,给你一个选择,廷仗五十或者被方鸿恩带回去,自己选着吧?” 既然萧锦瑞回了,傅太傅也不好公开驳了他的面子,不做声,默认了他的举动。 “愿廷仗五十。”阿乐俯身一拜,坚定的说道。 “来人,带这位姑娘下去行刑。”傅太傅一甩袖子,吩咐殿外的侍卫。 方鸿恩和牛识尧只能怜悯的看着阿乐被带下去。 阿乐被侍卫按在长凳子上,一下又一下的廷仗打下来,很快,痛的她眼睛出现重影,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发丝被汗水浇头,变成一缕又一缕,双手紧紧的握拳,不喊叫出声,只能想着和容时宁在一起的种种,才稍微能转移注意力。 傅太傅悠闲和其他官员商量着朝政,一点也不把正在外面行刑的阿乐放在心上,其他的官员见状,也假装不关心此时,只有方鸿恩和牛识尧互相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阿乐登闻鼓的鼓声不但惊醒了朝廷的所有官员,也惊醒了远在深宫炼丹房里的皇上,皇上听到鼓声响,停顿了手中的动作,问身边的太监:“是何声音。” 太监回道:“回皇上,是午门外的登闻鼓响。” 皇上又继续手中的动作,感叹道:“朕自登基以来,到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敲响登闻鼓。” 对外面的鼓声,充耳不闻,皇上按照比例,严格的把成分放入丹炉中,不错一丝一毫,正在聚精会神之际,小太监进来禀:“皇上,僖嫔娘娘来了。” “让她进来。”皇上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让僖嫔进来,皇上近年来不近女色,鲜少去后宫,唯一去的几次都是去僖嫔的芙云宫,总要给这个宠妃几分薄面。 僖嫔穿一身粉色宫装,二十出头的年纪,有着江南女子独有的婉约动人,她进来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爱妃起来。”皇上嘴上喊着爱妃,实际上手中的动作一点也不停,两人生疏的模样,一点也没有传说中,僖嫔宠冠六宫的模样。 “爱妃所来为何?” “不知皇上可曾听到登闻鼓响?” “听到。” “敲鼓之人乃今科探花郎容时宁的家人楚相乐,臣妾肯请皇上处理此事?” “探花郎?”容时宁气质出众,皇上对有印象,“他如何了?” 僖嫔便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最后道:“楚相乐是臣妾外祖楚家收养的孩子,今日一早臣妾接到胞弟阿元的书信,恳请臣妾帮忙。” 皇上不为所动,眼中只有炉子中的丹药,这天下于他没有意思,他就想练成丹药。 僖嫔见此,心中担忧,皇上压根不理会,正想有没有其他的方法,门外伺候的太监推门而入,将一封信交给了皇上。 皇上看完后道:“去看看这个闹得满城风雨的人是何人吧。” 僖嫔听完,呼出一口气,阿乐有救了。 “皇上驾到。”一声尖锐刺耳的太监声响起,把原本响着各种声音的大殿震得安静下来。 皇上近几年上朝的次数越来越少,就连每年重要的日子也不出席,只由萧锦瑞代劳,谁都想不到这样的小事,皇上还会出现。 惊讶过后,大臣纷纷下跪行礼,高声呼喊皇上万岁。 皇上喊了一声“平身”在龙椅上坐下,道:“何人敲响登闻鼓,带上来朕看看。” 萧锦瑞出列:“回父皇,此女正在殿外受刑。” “带进来。” “她才打了三十下,还有二十下没有打完。” 皇上不为所动……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冰冷的重复道:“带进来。” 萧锦瑞唯唯诺诺的说道:“是父皇。” 此时的阿乐已经气若游丝,身子一歪从长凳上滚下来,手撑着底想从地上起来,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侍卫把她拖进大殿中,鲜血伸着她的脚往下流延伸出从殿外到殿内的两条痕迹,不少大臣没有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转过头去。 阿乐被扔在地上,想要行礼最终只能趴在地上。 “你要状告何人?把状纸拿上来朕看看。”皇上问道。 “民女状告刑部一众官员错审,错判。”阿乐颤抖的从怀中掏出已经染上点点血迹的状纸,递给了前来的太监。 刑部尚书连忙出来跪着喊冤。 “爱卿先让朕把状纸看完,在接着喊冤也不迟。”皇上讥讽到。 一句话把刑部尚书喊冤的话给憋回肚子里去了,脸色涨的通红。 皇上把状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让刑部尚书把案卷拿过来又过目了一遍,把整个事情的经过都了解了清楚了。 “既然你给容时宁喊冤,那可有相应的证据?”皇上问道。 趴在地上的阿乐没有回应,皇上不悦的又问了一遍,这人怎么回事,刚想发怒,一旁时刻观察阿乐的方鸿恩出列跪下:“皇上,阿乐姑娘似乎晕了过去,不如先找个太医给她看看。” 皇上让旁边的太监下去看看。 -- 第195页 太监走到阿乐的身边把她的头抬起来,确实阿乐因为疼痛难忍已经晕过去了。 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在阿乐头抬起来的看清楚的那一刻,微不察觉的手动了一下,差点连手中的状纸没有拿稳。 皇上握紧手中的状纸,语气不变道:“来人,把她带到僖嫔哪里,宣太医过去给她看看。”随后又加了一句:“不要让她死了。” 这次太傅出来阻止:“皇上,此女是此案的申诉人,还没申诉玩怎么能先行离开,更何况,她一介平民去后妃的宫中修养也是不妥。” 皇上冷哼一声,当面指责:“不妥,有何不妥,太傅高悬秦镜,竟然还发生叩阍之事便是最大的不妥。” 太傅当即跪下:“微臣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 “爱卿严重了,起来吧。”皇上见好就收接着道:“既然申诉人不在,那让当事人出来为自己辩解。” 皇上的几句话就让容时宁从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出来,容时宁听完太监的宣纸,从容不迫的站起来跟在身后一起出去,心里暗暗担忧,也不知道阿乐怎么样了。 容时宁跟着领头的太监进入大殿,低头观察四周没有看到阿乐,地上只有一滩血迹,心中但又更甚。 皇上也打量着站在下面的容时宁,就算是在牢中呆了这么久,也难掩其风姿气度,果然不凡。 “你便是牵扯此案的今科探花郎,容时宁。” “正是罪臣。”容时宁恭敬的道。 “如今有人为你伸冤,可有证据自证清白。” “无。” 众人听到容时宁的答案,整个大殿一片寂静,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蠢还是不在乎,这哪里是蒙冤受屈的态度。 皇上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只想着回去炼丹药,心中微怒,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既然没有证据自证清白,那为何伸冤,爱卿金榜题名,必然熟读大禹律法,可知罪。” “回禀皇上,罪臣的罪名一共两条,第一,诬陷臣读□□时期一位名为高启官员写的诗,认为臣有意侮辱皇上名誉,此事目前为止最大的罪证不过是张大人的一面之词,连物证都没有。第二,诬陷臣曾在北境时通敌,人证据说是被戍守边疆的士兵指认,物证是与烈阳国皇子的通信。且不说第一条荒唐,微臣寒窗苦读十年不易,才刚入朝,为何要去读高启一时无聊写下的诗,还放在平日里处理公务的地方。微臣能中一甲第三名的成绩,凭借的是真材实料,怎么会傻到去做这样的事。第二条更是荒唐,先不说所谓的人证和物证,微臣在北境时只不过是一个秀才,这烈阳国的王子也不知道是看中臣有何才能,才会与臣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人通书信。” 容时宁一口气说完,又接着说道:“罪臣认为,给一个人定罪,先且不谈证据,犯罪的过程和动机至少要条理通顺,合情合理,综上所述,刑部给罪臣定下的罪,证据缺少,逻辑混乱,误让罪臣会以为刑部的众位大人是靠着臆想办案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脱罪 容时宁铿锵有力的自编,文武百官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 “你,你满口胡言乱语,本朝律法严明,本官自然是依法办理。”刑部尚书气的脸色通红,辩解道:“容大人在朝为官,私底下经营买卖,攒下万贯家财,这样的事,在场的那位大人会做,你既然有此等奇怪的行为,仰慕高启何足为怪,何况你一介山野出来的人,如何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没有人在背后暗地里支持谁相信。容大人在北境是秀才时,便与大将军府与联系密切,曾亲自上战场助大将军退敌,不仅如此,刚才那个告御状的楚相乐还被烈阳国的王子掳走过,又被你救回,既然你说只是一介秀才,那如何上阵杀敌,又能从敌营中救人,这足于证明你是烈阳国的细作,烈阳国配合你演戏,佯装败退,以提高你在大将军府和睿王府的信任,还安置退役伤残的士兵,收买人心。如此一来,你入朝后,这些便是你的助力,更接近内阁中心,得到更加机密的消息。” “呵。”容时宁讥笑忍不住出声,:“敢问大人,平日家里锦衣玉食靠着俸禄怕是不够吧,难不成不是以家里亲族的名义做生意,是收受贿赂来的?” 朝廷的官员为了保持自己名声表面上都是视钱财如粪土,实际上各种捞钱的手段层出不穷,谁家私底下没有产业的,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而已。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只是没想到被容时宁怎么大喇喇的说出来。 刑部尚书大人的脸色有些不挂住,容时宁接着说道:“至于后面大人说下官是细作之类的话,大人不说话本,真是可惜了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了。古有甘罗十二岁出谋划策拿到十多座城池立下不世之功,赐为上卿。下官已过弱冠之年,为自己攒些家业有何不可,大人可不要以己度人。大人又说阿乐被掳走,那相必也知道西利普,烈阳大将死于安家姑娘之手,西利普一死,下官怎么可能是烈阳国的细作,难不成苏力青为了让下官取得大禹的信任,连战功赫赫的大将军都可以牺牲,大人的脑回路怎么没把这件事给圆上去。你们所说的证据才不过是那封据说是也是在我办公书案上与烈阳国的王子印章的书信,呵,谁会傻到把这种株连九族通敌叛国的罪证放在那种明显之处,不应该是在家里找个书房建个密室藏起来吗?这样的栽赃嫁祸明眼人一看便明白,我到是不明白大人为何一定要栽赃到我身上,难不成是觊觎我家财吗?” -- 第196页 一顿话,明嘲明讽,把堂堂刑部尚书说成了一个蠢笨如猪之人,原先,容时宁为了阿乐和安如玉的名誉,未提西利普是之死,今日看到地上的血迹,平日里的隐忍,谋定后动的才智在这一刻不复存在,只想让这里逼迫他们每一个人都付出代价。 刑部尚书被容时宁的话讽刺的脸色由红变紫最终在西利普时变的惨白。 不可置信的问:“西利普是被安家姑娘杀死的?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杀掉了一个敌国大将,容大人为给自己开脱也要有一个好借口。” 皇上听的热闹,他不喜上朝也有一个原因,是这群认为自己劳苦功高的大臣,平日里在他说话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今日没想到竟然会有一个人说的他们哑口无言,真是大快人心。听到此处,也是一脸惊讶:“西利普是安家姑娘杀死的?” “正是。”容时宁把当时的情景略微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这件事北境军中知道的不少,可以向远在北境的林震天将军询问。” 一直当做隐形人的安如山终于站出来:“回禀皇上,此事千真万确,家妹从小跟我微臣父亲习武,微臣先前不愿影响妹妹的清誉不曾说出。” 傅太傅眼看着容时宁要翻身,出列道:“皇上,容时宁本身蹊跷,又与北境之事牵扯复杂,微臣认为事关国家安危,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太师果真是传闻中那样,残暴嚣张霸道,明晃晃的让皇上直接杀了容时宁。 皇上因为傅太师的话微不可查的皱着眉头,没有答应下来,而是问道:“梁爱卿以为如何?” 平日里从不与太师人前争论的内阁首辅,中极殿大学士梁澜清出列道:“渝州连年水灾,民不聊生,当地百姓居无定所,食不果腹,户部每年拨给渝州的赈灾银都是杯水车薪,如今又连翻征战,国库空虚,微臣以为,容时宁自诩甘罗又有万贯家财,不如派他前去渝州治水,直到当地不在有水患发生。若是治水成功,当地的百姓从此也能过上安定的日子,天下的百姓也会歌颂皇上仁慈英明,也替皇上寻找了一位良才。” 皇上细想了一下,这的确是一个反对太师的好借口,这样一来既留住了容时宁的一条性命,又让傅太师不能反对,傅太师还想拒绝,被皇上阻止:“傅太师再要阻止便亲自去渝州治理水患,这样为民之事,相来爱卿也不会推辞。” 傅太师在嚣张跋扈也不敢和皇上对着干,只能放下。 皇上对容时宁道:“那便封容卿漕运使前往渝州治水,收拾好行装出发。” “微臣领命,谢主隆恩。”容时宁俯身跪拜,古代治理水患一直是历朝历代的大事,渝州水患也是多年没有有效的方法治理,才会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换个角度想,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一下由正七品升到正四品,这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官职,若是治水成功,那他也在朝廷之上彻底站稳了脚跟,以后便没有人敢这么随便的动他。 “杜卿既然没有胜任刑部尚书的能力,即日起便告老返乡,内阁选出一个合适的人上任。退朝。”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跪送。 正值壮年,却不得不告老返乡的刑部尚书面色如土,想要喊冤,看了太师一眼,又缩了回去,杜家至少其他人前途还在。 容时宁跟着百官一起出去,行至午门外,看到楚相元和小君在门外焦急的等着。 他们等了一夜都没有等到阿乐回家,万分着急的派家丁去寻找,直到天亮时从午门传出来的登闻鼓声,两人相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焦虑,随便一打听,果真是阿乐,匆忙赶往午门,人已经被带进去了,只能站在门外等消息,没想到等来等去没有等到阿乐,等到了容时宁。 两人兴奋的上前,小君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从不流泪的他,此刻眼中的泪水一滴滴的往下掉,怕大哥笑话他,又转过身偷偷的擦掉。 楚相元眼眶也红红的,一拳锤到了他身上:“你没事了。” “嗯。” “阿乐呢?”听到容时宁没事,楚相元自然开心,但是没有见到阿乐,立刻又忧愁起来。 “阿乐在宫中养伤,暂时无碍,我们先回去,再慢慢跟你们说。” “好。” 两人也奇怪阿乐怎么会在宫中养伤,但听到说没事,又放下心来。 容时宁回家收拾好后,求见皇上。 难得皇上愿意见他,“爱卿准备好了,出发便是,还来见朕做什么?” “此去少则一二年间才能回来,臣想见见阿乐。”容时宁一点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回答。 皇上见到容时宁态度恭敬,但丝毫不见畏惧之意,不由的想起在朝堂上怼的刑部尚书哑口无言,暗自感叹,是个惊奇难得有趣的人。 皇上也无意为难容时宁到:“走吧,朕带你去见见她。” “微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容时宁接着回答。 “说。”皇上好脾气道。 “阿乐这次身体大伤,皇宫有世上最好的太医,微臣想让阿乐留在宫中养伤,病愈之后在回去。”容时宁说出了自己的请求,阿乐元气大伤,身体肯定会虚弱一阵子,在容家势必要为其他琐事操心,而且宫外还有傅家,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容卿这是得寸进尺,跟朕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还没有出发前去渝州治理水灾,就在这里和朕要这要那的。”皇上佯装生气。 -- 第197页 “阿乐是微臣此生最重要之人,要安顿好,才会无后顾之忧。” “行,朕答应你便是,爱卿放心的去吧。” “微臣多谢皇上。”容时宁真心实意的说道。 皇上带着容渠时前往芙蓉宫,僖嫔得到消息带着一众宫人在门口恭迎皇上。 “嫔妾参见皇上。” 容时宁也行礼:“微臣拜见僖嫔娘娘。” “爱妃免礼。”皇上随后一挥,让僖嫔起身。 僖嫔起身见到皇上身边跟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后宫除了太医和太监,就连皇子都不能轻易的入内,皇上怎么会带一个臣子来后宫,“皇上,这位是?” “这是探花郎容时宁,来见见在你宫中的那个丫头。”皇上随意回答,又问道:“那姑娘怎么样了?” “太医一天早晚来,两次把脉,目前为止还未醒来,但已无性命之忧,。”僖嫔回答,又看了一旁站着的容时宁,“只是太医也说了,这段时间,阿乐姑娘劳累奔波,廷仗后元气大伤,要好生调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离开 容时宁上前一步,俯身拱手:“这几日阿乐有劳娘娘费心,往日有何能尽心之事,微臣定然全力效劳。” 微臣想去见见琳琅。” 僖嫔道:“容大人不用和本宫客气,阿乐也算的上本宫妹妹。”客气了一番,接着说道:“容大人先去见见她吧。” 容时宁自然应从。 僖嫔派了身边的宫女带着容时宁去阿乐所在的偏殿。 等容时宁一走,僖嫔与皇上坐在大殿里,也没有任何话语,就在僖嫔以为皇上就这么一直坐在,突然皇上问道:“楚姑娘是你外祖父收养的,那她原先是何人,今年多大了?” 僖嫔暗暗吃惊,不知道皇上是何意思,怎么会对阿乐感兴趣,想了想还是回答:“臣妾听阿元说阿乐是个孤儿,外祖母与她有缘,就收养到膝下。” “是吗?只是有缘而已。” “外祖母家人丁单薄,阿元又是个男孩子,想来收养一个女孩,也能聊以慰藉。” “朕记得楚家和曾经的季国公家走的近,你祖父和季国公还是多年好友,当年楚家也是受季国公府牵连才远离京城。”皇上似是毫不在意的说出这番令人胆战心惊的话,多年来季国公府五人敢提,成为了京城的禁忌。 僖嫔吓了一跳,立刻跪在皇上脚下:“请皇上明察,臣妾外祖父远离京城久已,而番进京也是因为不放心阿元,外祖父已年老体衰,与从前之事毫无瓜葛。” 皇上摆摆手:“起来吧。” 之后皇上特意叮嘱僖嫔好生照顾阿乐,便离去了,留下僖嫔百思不得其解。 这边容时宁来到了偏殿,其他人识趣的退下,只留下容时宁和阿乐两人。 容时宁坐在床边,手小心翼翼的敷上阿乐的脸庞,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像是在触碰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又摸了摸她的秀发,脖子肩膀,背部,从头到脚,直到确认阿乐还在,还活着。 一向自律,淡薄情缘的容时宁,见到阿乐了无生机的躺在床上,眼眶忍不住红了,万千情绪,在眼中波涛汹涌,预示着主人的伤心、心疼及其他各种复杂的情绪,这一刻,容时宁好想把阿乐带出皇宫,带着小君他们回到容家村过清净的日子。 他一边抚摸阿乐的秀发,一边轻声细语和她聊天,阿乐并不会回答,但容时宁还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和平日阿乐聊天一样,说一些日常的话。 这一刻时间好像是静止一样:“乐儿,我要去渝州一段时间,你在京城好好养伤,乖乖的等我回来,知道吗?” 睡梦中的阿乐似乎是听到了容时宁的话,伤心的皱了皱眉头,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他,可惜沉重的眼皮似乎是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容时宁觉察到阿乐的异样,心丝丝的疼,他走后,京城必然又是乱成旋涡,可是他再一次的要放着阿乐在这边,留着她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局面。一想到这里,容时宁的心就疼,他俯下身,轻轻在阿乐的眉心落下一吻:“等我回来,以后不管去哪里我会带着阿乐。” 三个月后,阿乐已经能从床上起身,也知道了僖嫔是楚相元一母同胞的姐姐,按照这名义上的称呼,也是阿乐的姐姐,但阿乐不会特意去套近乎,对僖嫔都是进退守礼,不过僖嫔对阿乐倒是表现的很亲切,对她的照顾也算上无微不至,经常来看望她,叮嘱身边照顾她的宫女小心伺候。 这日,阿乐在偏殿前的院子中来来回回的走,希望身体能尽快恢复,早日出宫,时宁去了渝州,家里还有一堆的事,如今财富是时宁有力的后盾,她离开了几个月,多少有些不放心,还有小君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僖嫔穿着一袭粉色的拖地长裙,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过来,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 阿乐见到,就要过来行礼,被僖嫔制止住:“好了,好了,说了多少次私下没人时见到我不用行礼。” 阿乐没有因为僖嫔的客气起身,还是规规矩矩的行礼。 僖嫔略显无奈的说道:“赶紧坐下吧。”两人一起闲聊,后宫中僖嫔无子嗣有皇帝的宠爱傍身,这样的情况,倒是让她在宫中的日子悠然自在,就算是比她地位高的妃嫔嫉妒皇帝的恩宠,也不会加害一个无子嗣的妃嫔。也因此阿乐在皇宫的这段日子到也过的悠然自得,难得清闲。 -- 第198页 两人随意的闲聊。 “爱妃原来在这里躲清闲。”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两人均回头一看,一道明黄的身影向他们走过来。 “皇上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让胡公公派人来告诉臣妾,臣妾就过去了。”僖嫔道。 皇上不着痕迹的看了一旁低头站着的阿乐,道:“闲来无事,过看看。”皇上随口回了一句,又似乎不经意随口道:“楚姑娘的身体如何,可痊愈了。” “这段日子多亏娘娘悉心照料,差不多都好了。”她在皇宫的这段时间,皇上过来芙蓉殿,偶尔碰见皇上,他也会问候几句,因而也是很寻常的回答。 僖嫔认识皇上多年,对他多少了解几分,虽然这一问一答很是平常,但还是有些异常,不由的多看了阿乐几眼,冰肌玉骨,玉软花柔。这段时间又病着,更添几分柔弱,不由的有几分担忧。 僖嫔压制住心中的担忧,朝皇上笑了笑:“皇上放心,如今容大人在外奔波,为皇上效力,他的心上人臣妾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照顾,让容大人在外可以高枕无忧。” 皇上笑了笑也无异常道,语气像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慈爱:“恩,好好照顾楚姑娘,缺什么少什么来找朕。” 此话一出,僖嫔心中的担忧更胜,就连阿乐也心中怪异。 皇上又问了几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皇上一些列怪异的行为,令阿乐不得不担忧,如今她身体大好,恐在这宫中生事端,便打算找个时间向僖嫔提出宫,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提出此事,麻烦很快找上来了。 次日傅皇贵妃竟然破天荒来了芙蓉殿,同来的还有几位平日里与之交好的妃子,傅皇贵妃入宫时间长,膝下育有成年的皇子和公主,一向是看不上僖嫔的,也亏的僖嫔的父亲柳珣之一直为傅家做事,傅皇贵妃一直以来也没有刻意刁难,才相安无事。后来皇上鲜少进后宫,僖嫔又无子嗣,更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只是这几次皇上竟然进后宫的次数多了起来,听到僖嫔宫中来了一个小妖精,她到要看看究竟是何人,能让皇上放弃炼丹的事。 僖嫔知道此刻傅皇贵妃的来意,因此左右顾而言他,最后傅皇贵妃不耐烦,便不想与她纠缠,道:“怎么不见妹妹宫中的楚姑娘?” 僖嫔回到:“皇上让她在妹妹宫中好生休养,妹妹也不敢怠慢她,让她在偏殿休息。” 皇贵妃对僖嫔的提点丝毫不妨在心上,皇上大权旁落,对她都要礼让三分。傲慢的说道:“听说楚姑娘的身体已大好,本宫对她甚是好奇,妹妹也不用藏着掖着了,让她出来见见吧。” 僖嫔见躲不过,只能让宫女把人带过来。 阿乐看到人来叫,知道无法避免,只能跟着人一起去请安。 来到大殿见到穿着宫装,容颜皆是上乘的女子,暗自猜测各位的身份,行礼。 皇贵妃穿着红色,上面绣着繁复牡丹花纹的宫装,华丽贵气,艳丽逼人,神情傲慢,目空一切。 皇贵妃一边端着茶水准备喝,一边慢悠悠的道:“走过来些,让本宫看看,能搅动京中风云的倒是是何方神圣。” 阿乐依言走进,微微把头抬起来,好让对方看清楚。 阿乐出尘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静静的注视这她,一瞬间,似乎回到了多年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就这样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她,只是眼中的轻蔑和不屑让她这么多年都忘记不了。 贱人,如今她才是掌管六宫,万人之上的皇贵妃,而她不过是黄土白骨,有什么资格这样看着她。 阿乐不知道为何皇贵妃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憎恶和怨恨,正想着皇贵妃竟然恨她恨到如此程度,突然一个杯盏朝她飞过来,幸而被她灵敏的躲了过去。 皇贵妃回过神,没想到她失态到如此程度,竟然做出拿杯子砸人如此失态的事,但是又有什么关系,这个人不过是个普通人,她印象中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她厉声道,好掩饰自己的失态:“楚姑娘躲什么?” 阿乐一想时宁在天牢之中呆了那么多天和这个女人也有关系,气的五脏六腑都疼,但形势比人强,她如今也做不了什么,回道:“民女以为皇贵妃娘娘是没拿稳才躲的,民女想着在皇宫中的这段时间,从不踏出芙蓉殿一步,怎么一见面就惹出娘娘大发雷霆呢。” “倒是伶牙俐齿,可是本宫今日便是想告诉你,有些人生来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有些人生来就是下贱的。”傅皇贵妃双目充满恨意的盯着阿乐,眼中的凶光恨不得她立刻消失在眼前。“来人,此女对本宫不敬,拖出去杖毙。” 第一百二十章 渝州 自皇后仙逝,皇上不理朝政,皇贵妃越发的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菅,谁让她不顺心,直接杖毙。 皇贵妃贴身宫女正要去唤人,僖嫔连忙制止,一脸为难:“姐姐,这是怎么突然动起气来,这丫头就是一个乡间的野丫头,何必为她动怒呢。如今皇上过来臣妾这里偶尔也会看看她,这突然不明不白的没了,这皇上过来妹妹也不好交代,姐姐也不是在为难妹妹吗?” “有什么好为难的,妹妹是皇上的心头肉,这丫头真死了,难不成还要让你给她陪葬不成。”皇贵妃压根不把僖嫔的威胁的话放在心中。 有不想惹事的妃嫔劝到:“姐姐不要生气,楚姑娘在京城大闹一场,如今谁不知道,这在出点差子不是让天下人的矛盾指着姐姐吗?” -- 第199页 “这诺大的皇宫,死几个人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怎么两位妹妹会出去说什么吗?”在场的人心中暗自奇怪,这是非要这个丫头死在这里不可,竟然不顾皇上的面子。 阿乐心里也气的不行,自来了京城,没有一件事让她顺心,道:“皇贵妃娘娘身居高位,是贵人,何苦和民女一般见识。民女虽是贱命一条,但也大闹过督察院,敲过登闻鼓,还能全身而退,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皇宫,怕是会被人诟病,这毕竟大皇子还是大皇子,连太子都不是呢?娘娘以为呢?” 一番话,气的傅皇贵妃差点把手中的丝帕撕碎,心里恨毒了,长的相似的人都如此的讨厌。皇上毕竟还活着,朝廷中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归顺他们傅家,傅皇贵妃不敢做的太过。压制住心中一切复杂的情绪,一甩袖子,带着一众人离开。 僖嫔惊讶的看着事情的发展,在宫中不可一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今日竟然碰了一颗钉子。 待她走远,僖嫔喝口水压压惊道:“你还真是牙尖嘴利,我进宫多年,从来没看到有人能让她吃亏的。” 阿乐温顺的低着头,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僖嫔接着说道:“你身体也好了差不多了,明日我让人送你出宫,今日得罪了皇贵妃,这皇宫你是呆不下去了,还是早日离去吧。” “多谢娘娘。”阿乐真心实意的道谢。 宜早不宜迟,阿乐收拾好之后当即出宫,楚相元在宫门口接她。 “兄长,家里如何了?”阿乐担忧的问,她在宫中的这段时间,僖嫔娘娘到是每日都会让人告诉她家中的情况,说的都是一些好话,让她不要担心,好好养伤,但是她如何能放心的下,只是在宫中,她也不好做什么。 “好,好,好。”楚相元一连说了三个好,“你大可以放心了,小君那小子已经可以独挡一面,把容家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两个妹妹由祖父祖母照顾,你也大可以放心。” 听到楚相元再一次的确认,阿乐总算稍微放下一点心来,但还是迫不及待的回家。 阿乐出宫后,京城中的风云至少表面上平静下来,她也成了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奇女子,容家的生意在这样的阿乐的名声作用下变得越来越好。 阿乐和小君坐在灯下查看账本,小君看着阿乐手指飞快的打着算盘,目不转睛的盯着账本,忍不住偷偷的叹了一口气,阿乐姐姐从皇宫出来后身体就不如从前,家里事情又忙,有心担心阿她身体受不住,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时间失神。 阿乐从账本中抬头想着放松一下,正看见到小君愁眉不展的模样,笑道:”你这么怎么了,苦大仇深的模样。是不是累了,累的话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小君回过什么神来,应道:“我不累,这些帐我都算的明白,姐姐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们一起算,一起早点回去休息,虽然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但时宁在渝州正是要用钱的时刻,不坐在这里,回去睡我也睡不着。”阿乐叹了一口气。 京城中姐弟俩人每日里忙里忙外的,而容时宁日夜兼程,终于到了渝州。 渝州知州大人,见到容时宁的车架,携渝州其他地方官员,迎跪道旁,今日正好又在下雨,知府大人及其他官员双膝都陷在泥中。容时宁不得不感叹,巡查御史代天子巡守,位卑权重。 他也没有折磨人的爱好,从马车中出来,让众人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渝州水患,民不聊生的原因,这渝州的官员似乎都比其他地方官员瘦不少,也苍老不少,渝州知府俞明喻更是双颊凹陷,眼睛突出,干瘦干瘦的。 俞明喻见了这位年轻的巡查御史大人,除了赞叹这人气度不凡,并无其他任何想法。这些年偶尔也会有巡查御史过来,随便折腾一番又走了,派调来渝州的官员,有钱的、背后有人的也走了,来来回回守在这里的人,不是被排挤到这里就是被贬在这里的,渝州州府的空缺都填不满,他如今只有一个想法,也不知道这位年轻贵气的巡查御史能在这里呆多久。 容时宁随着一众人进府衙,俞明喻带着渝州府几位有点体面的官员为他接风洗尘,饭桌上就是几道干巴巴的菜,无歌舞助兴,看着陈旧和摆设,这个渝州不是一般的穷,大家也就随便聊了两句就散了。 次日清晨,容时宁起了一个大早,昨日下了一整夜的雨,今日的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似乎下一场大雨马上就来了,他昨日大概的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情况,渝州这一片地方断断续续下雨半个月,俞大人这段时间据说日日寝食难安。 容时宁随便叫住了一个从旁经过的差役,问道:“俞大人何在?” “大人带着衙役们和百姓在修上吟江的堤坝。”差役回答。这位小衙役正对着他,容时宁发现这个衙役穿着不合身的差役的衣服,看着不过十岁出头的模样。 “我正好要去上吟江看看,小哥找个人帮我带路吧。” “容大人去上吟江做什么,这几日雨水没有断过,上吟江恐怕又要决堤了,那地方危险,又都是泥水,大人还是呆在府衙吧。”小衙役对这京城来的贵公子没有一点好感,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少爷,如果不是怕连累他家大人,衙役都不想给他一个好脸色。 “去看看。”容时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想法,不予理会。 -- 第200页 “上吟江危险的很。”小衙役试图打消容时宁的想法。 “带我去吧。” 小衙役见他如此坚决,也只能带着他前去,心里暗暗腹议,等到了地方,这位富家公子自然会受不了回来。 小衙役架着一凉破旧的马车载着容时宁前往上吟江。 一路上,容渠时向这位衙役打听渝州的情况,来之前他也收集了不少这里的情况,到底还是不如这个亲自到这个地方亲身体会来的清楚明白。容时宁记得刚到容家村时,村里的村民生活已经很艰难,但勒紧裤腰带,家里人勤劳总能活的下去的,如今来到渝州,才知道真正的灾荒之地,才理解,”大饥,民相食“是如何情景。饶是经过生死,又经历过无数风雨的容时宁,见到此时的情景,也忍不住,万分悲凉。 衙役一开始还爱答不理的,话一多发现对方说话一直彬彬有礼,不急不缓,渐渐放下心房,不觉得开启自己话痨的本质,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 容是时宁耐心的听着,道:“你叫什么名字,听起来对你们家大人很是敬佩。” 俞明喻能得到府衙中的衙役如此尊敬,相必传闻属实,是个好官。 “我姓渝,大人唤我小树即可。”渝小树很喜欢这个名字,回答的响亮又自豪。说起他家大人那更自豪:“当然,我们家大人是天底下,小树最佩服的人。我的名字也是大人取得,他说长大之后定能想大树一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的。” “你和你家大人一样的姓?”容时宁好奇的问道。 “不是,属下的姓是渝州的渝,渝州城所有的孤儿都是这个姓。” “你是孤儿?”容时宁没想到面前这个话痨小衙役是个孤儿。 “恩,渝州城和属下一样的孤儿有很多,属下很幸运,原本爹娘想把我换给邻居伯伯家吃的时,正好被路过巡查的大人发现制止,我才留着一条小命,我爹娘没有把我换到吃的,就饿死了,我自己跑来府衙门口,被大人发现,才留下我一条小命。”小树平静的说着这些,像是在说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随后他看了一眼自己竹杆般的细细的手腕,有些不确认的说道:“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像大人说的那样,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小树。” “会的。”容时宁坚定的说道。 容时宁的心情,小树体会不到,他反而很高兴,对时宁裂开了一个大笑容,稚气未脱:“两位大人都说我能长成一个大树,那我一定能长成一个大树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水患 小树带着容时宁来到堤坝,上吟江的河面宽广,接连几日下暴雨,水位涨高了不少,容时宁看着离堤坝不过三米左右翻滚的上吟江,估摸着再连着下两三日的大雨,这堤坝就撑不住了。 俞明喻领着几百号人顶着风在堤坝上忙碌,口中还不断的催促,“大雨马上就要来了,大家快点。”除了俞明喻以外,昨日在场的官员基本上都在。 容时宁沿着堤坝慢悠悠的走,观察地形和水势,被忙碌的俞明喻见到,这个京城来的贵公子莫不是来这里游山玩水来的,又不能真的坐视不理,只能走进问道:“天还早着,容大人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看上吟江的情况,今后下官还要和这条河经常打交道,还是早点过来观察。”容时宁不紧不慢的回答,又到:“俞大人辛苦了,下官听说,俞大人天微微亮便在这里。” 俞明喻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雨水又多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堤坝能撑到什么时候。” 容时宁朝四周看了看,堤坝上什么人都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都有,唯一相同之处都是锁骨嶙峋,动作缓慢,眼神麻木。 “容大人,当心脚下,此处有不少的积泥。”俞明喻道。 “俞大人也是。”容时宁客气的回应了一句,接着道:“俞大人勤政爱民,听府衙的衙役说,大人半夜就在这里了。” 俞明喻面部表情严肃,不苟言笑,这样子的面容在官场中的确不适合,怪不得在这渝州一呆就是这么多年。对于容时宁客套的话,俞明喻没有多余的心思,道:“容大人对这应龙可以对策。” 容时宁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气质内敛沉稳,到底年轻,俞明喻也没有想着他能回答,只不过随口问问。 容时宁转过头看着波浪翻滚的江面,回声道:“有。” 俞明喻不过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竟然有了一个意外的答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渝州的百姓过的实在是太苦了,他还是忍不住心中雀跃,脸上严肃的表情都险些维持不住了:“容大人真的有方法。” “不说让渝州杜绝水患,但能在下官有生之年,保渝州不在受水患祸患,百姓无忧。”容时宁看着远方坚定的说道。 俞明喻不相信容时宁,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想为这渝州的百姓试一试。 “只要容大人能救渝州于水火,百姓安居乐业,俞某余生愿为容大人差遣,君子一诺,决不食言。”俞明喻郑重的许下誓言。 容时宁天生凉薄,也做不出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百姓死在他的眼前。 接下来的日子,容时宁每日在上吟江江边上勘察地形,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回来,长时间一个月见不到人影,风餐露宿,回来也是把自己关在书房,写写画画,不知道做什么,渝州下属官员刚开始还问过俞明喻,这个巡查御史过来到底是干嘛的,久而久之也就不问了,他们每日忙着修堤坝,哪有时间关注其他的事。 -- 第201页 时间久了连俞明喻也在自我怀疑,莫不是之前在江边上听到容时宁说的话是他在做梦。 就在大家差不多要把容时宁遗忘时,半年后,一辆马车接着一辆马车的粮食被运到了渝州粮仓,自俞明喻上任以来,一直空空如也的粮仓不到两日的功夫竟然填满了,白花花的大米,晃得他眼睛疼。他结结巴巴的看着一个断臂的男子拿着一本厚厚的账本向容时宁汇报粮食的数量,听他的意思,后面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运过来补充消耗。 谢安然回禀道:“姑娘嘱咐属下让东家放心,后方有她坐镇,东家只管放心,保重好自己身体,早日归来。”说着还递上了一封信:“这是给东家的家书。” “恩。”容时宁接过谢怀然手中的书信,揣在怀中,“舟车劳顿,下去好好休息吧。” 俞明喻等他们说完话,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些粮食是容大人家的。”不怪他这样问,皇上以前还上朝的时候,每年都会拨给渝州赈灾粮,虽然是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皇上不上朝之后,这渝州这块无底洞,再也没有人愿意填了。 “恩,下官小有家底,购买了这些粮食。” 俞明喻对着容时宁深深一拜,其他的下属官员也跟着行礼:“容大人高风亮节,吾等望尘莫及,来日若渝州百姓安居乐业,水患无忧,吾等及渝州百姓,定铭感五内,结草衔环。” 难得心性冷清的容时宁有些羞愧,微微不自在,上前双手把俞明喻扶起身,“俞大人眼中了,这也是身为大禹子民应尽的一份力量。” 有了这一仓库的粮食,俞明喻多少有点底气,着手修筑堤坝之事,容时宁把这半年来勘察渝江地理环境画的工程图拿出来大家一起参看,俞明喻等其他的官员对渝江了如指掌,都是有多年的治水经验,一下便能看明白这个治水工程一旦修筑完毕,渝州至少百年内不仅不用担心水患,也不用担心水患之后的大旱,心中对这位年轻的巡查御史,敬佩不已。 俞明喻忍不住感慨:“之前是我们狭隘了,只知道一味的堵,容大人年纪轻轻因地制宜,能把防洪和灌溉结合如此适宜,渝州的百姓得容大人如此大才有福了。” 自从俞明喻见到了粮食之后,对着容时宁不在是板着一张脸,赞美之词总是时不时的吐出一箩筐,容时宁已经免疫。 其余的准备就绪,可以开始征收力役修筑堤坝。无论那个朝代的百姓对徭役都避之不及,若是遇上严酷的官吏,九死一生,纵然侥幸活着回去,余生也只能被病痛折磨,干不了重活。容时宁当然不会这样,他每次去堤坝巡查时,见到都是一群瘦骨嶙峋的人在,要靠着这样的一群人修堤坝,这渝州被水患毁了是迟早的事。 他定制了一个征收徭役的制度给俞明喻。 俞明喻看着白纸上苍劲有力的黑字,字他都认识,怎么感觉意思不能理解了:“你……你这确定是征徭役?” 一日三餐白面有肉管饱,两班倒制度,做五天还能休息一天,天热时提供祛暑的草药汤,天冷时提供驱寒的草药汤,做满三十天还有一两银子的月给。 “恩,雨季快要来了,吃饱了才有力气修堤坝。”他勘察地形时发现,每年征的力役修筑堤坝进度缓慢,只能哪里漏水堵哪里,补了又补,这堤坝反而一年比一年脆弱。水灾一年比一年严重。容时宁知道这和渝州贫困有很大的关系,老百姓日常都吃不饱,防洪固堤来服力役,更是力不从心。 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力役征收的是十七岁到五十七岁的男子,这次放开条件,这个年龄段的男女都要。” “都要?那女子的力气可不比男子,身体又弱。”俞明喻担忧的回答,他熟读圣贤书,自然不会歧视女子,只是女子做不了重活。 “嗯,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本来就不比男子,渝州因为水患导致很多孩子饿死,遗弃,更有甚者易子而食,这种情况下,女孩比男孩活下来的几率更小,如今也给她们一条活路吧。”容时宁想起这几日在无论是街上,还是去地方勘察地形,鲜少有女子,这样下去,这渝州城可不行。 这一番话,让容时宁的形象顿时又被拔高了几仗,俞明喻叹息道:“渝州百姓得容大人是他们的幸。来日必将容大人的所作所为告知渝州城所有的百姓,让容大人的名字与这渝州城一起永垂不朽。” “俞大人千万别这样,下官只是做了分内该做的事。” 计划是很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俞明喻大概的在心里算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有这么多钱吗?“这开销可不止一点点的。 “没有,我家只是小有家底,又不是富可敌国。”相处久了,容时宁说话也自在了不少。 “那你作何这幅散财童子的模样?” “我只不过是解燃眉之急,渝州的百姓要想真正安居乐业,最终靠的还是他们的双手和这两种农作物。”容时宁从一旁的箱子中拿出两个大袋子。 俞明喻好奇的打开袋子,见到一个袋子里面是一袋子褐红色小颗粒装的东西,和另外一个金黄色的棒子,“这个是蜀秫,这边家家户户都种,只是口感比起稻米和小麦差不少。”又拿起那个金黄色的棒子:“这个是什么,我到是没有见过。” “蜀秫口感的确是不好,但这种农作物比起稻米和小麦更适宜这里的土地和气候,产量大,适宜开荒。这个是玉米,我让谢怀然跑商时留意找来的。假以时日,这两种农作物必然会让渝州成为大禹粮仓。” -- 第202页 俞明喻被容时宁自信坚定的模样微微动容,尽管渝州要从一个食不果腹到大禹粮仓跨度非常之大,但作为这片地方的父母官,俞明喻还是心生向往。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回京 俞明喻从容时宁画的宏伟蓝图中醒来:”这是以后的事,只是也不能解眼下燃眉之急,你到时想想眼下的发财之路。” “这渝州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山里的山珍草药,特有的水果都是其地方的人没有见过的。我且先列一个单子,大人让府中的衙役,大街小巷,奔走相告,只要有,我就按照合适的价格收,收集之后让谢怀然带走售卖到其他地方,得来的银钱正好可以换成粮食运回来,如此便解决了粮食问题。” “你收了,万一到时候卖不出去如何?那岂不是要砸在手上。” “只要我想,就没有卖不出去的。” 如此,俞明喻放下心来,俞明喻会放任容时宁不管不顾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曾写信去问过远在京城的恩师,恩师对容时宁的评价,只有寥寥数语,灵心慧性,辱迹穹庐,生财有道,人中龙凤。当时他对生财有道不解,也没多想,没想到容时宁果然是个敛财高手。 修筑堤坝之事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渝州及附近的村民一听说要征力役都避之不及,公告发的征收力役制度没有人相信,以为官府是征收不到人,来诓骗他们。 小树苦恼的向两位大人禀告此事进行的不顺利,只有一些实在是活不下去,抱着试试的心态来找一条活路,容时宁一点也不着急,“无妨,过上一两天,都回过来的。” 有人来了先开工,果然不出所料,按照这个制度,府衙门前很快排上了长长的队伍,有些人担心轮不到自己,索性在这里打起地铺,吃饭睡觉都在这里。 渝州的防洪堤坝在容时宁撒钱时的方法下的热火朝天的进行,容时宁、俞明喻每天都会去堤坝上盯着进程,俞明喻一贯严肃的脸都温和了不少。 他好奇的看着容时宁在一群女子中间说着什么,围着他的已婚的女子还好,未婚的女子眼神像是粘着他身上,这次修堤坝之事容时宁在渝州百姓的心中那是水涨船高,可以媲美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引得渝州城所有未出阁的女子春心荡漾,俞明喻看着这些女子含情脉脉的眼神,可惜了,容时宁像是一块木头一样,还是在哪里滔滔不绝的说着,说完又毫不留恋的走了。 俞明喻走近容时宁道:“她们在做什么?” 俞明喻见到那群离开容时宁的女子拿着石子、河沙、和水泥在搅拌什么,水泥也是容时宁弄出来的东西,前一段时间他常见容时宁在地上拿着黏土和其他的东西弄来弄去,起初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后来容时宁告诉他这是水泥,这个比起他们之前用的黏土的牢固性更强。 “我在教她们搅拌混凝土。”容时宁简单的介绍了混凝土的作用。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俞明喻对容时宁的已经很信任,其他的词他都没有听懂,只知道这种叫做混凝土的东西,是一种比起之前用石头和泥土筑成的堤坝更牢固的建筑材料,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也因此有闲情开起玩笑。 “容小弟仪表堂堂又才华横溢,我们渝州的姑娘对容小弟又倾慕不已,何不带一两个回去。”俞明喻也是有自己的私心,他知容时宁会来渝州也是在朝堂之上遭受奸人陷害,以容时宁的才能,在这里也不过是鱼困浅滩,只要有回到朝廷的一天,往后必然也是位极人臣,权重望崇,若是娶上渝州的姑娘那和这里的关系更亲密。 “小弟已有未婚妻,余生惟愿与她白首不相离。”容时宁一边做着手上的事,一边回答俞明喻,像是回答一个很平常的问题。 俞明喻派人去京城打探过容时宁,知道他来渝州的前因后果,自然也知道在京城闹得轰轰烈烈的楚相乐,还有这段时间送来渝州的粮食都是这位奇女子一周操办的,令他都着实敬佩,他也不是让容时宁抛弃这位姑娘,只是在他的想法中,男人三妻四妾属实正常,只要一直敬爱发妻足以,他见容时宁此话虽然说的轻巧,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也明白这话定然是他心中所想,便明白他的意思,此次这样的话俞明喻再也不提。 三年后容时宁和俞明喻一起乘车巡查,看着一望无际的蜀秫和金黄的玉米,俞明喻侧过头,偷偷的摸了摸眼泪,渝州这个饱经沧桑的大地终于迎来了他的希望。 如今容时宁成为了渝州百姓眼中的活佛,走在大街上,若是不带上几个衙役给开路,还不一定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回去的路上,容时宁见到离府衙不远处,一块与人同等身高的大石头立在哪里,容时宁多看两眼的原因,竟然是上面雕刻的字都是歌颂他的丰功伟绩。容时宁奇怪的看着俞明喻。 俞明喻摆了了摆手,笑道:“容小弟也别这样看着我,这是渝州城的百姓自发的给你立的德政碑,永远受这渝州百姓的爱戴,流芳百世。” 容时宁对这些虚名不在意,但被这么多人真心实意的感谢,心中还是微微动容。 俞明喻看着容时宁一副波澜不惊的脸色已经一点也不惊讶了,接着说道,“你眼看着回京在即,这些名声对你有好处,能护着你在京城站稳脚跟,往后渝州便是你的后盾,不会有人能轻易动你的。” -- 第203页 容时宁看着俞明喻,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道:“京城水深,俞大哥不用因为小弟趟这趟浑水。” 俞明喻爽朗的笑了笑:“你到渝州的这一刻,渝州就和你脱不了干系,沾不沾上干系,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小弟不用为此愧疚。况且为兄也不能真正的为你做些什么,只能在后面为你撑撑腰了。” 几日后,容时宁收拾行李准备出发,俞明喻递给他一封信,“你对渝州可以说是立下了不世之功,但天大的功劳在强权眼里,也一文不值,你没有根基,回到京城依然会处处受制于人,这是我给恩师的信。大哥恩师的姓名你应该也听说过,便是内阁首辅,中极殿大学士梁澜清,届时你拜在他的名下,恩师位高权重,定能护着你的,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此后山高水远,望君珍重。” 容时宁把信揣在怀里,这可以说是及时雨,若是梁澜清愿意站在他背后,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他抱拳回敬,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珍重。” 俞明喻送容时宁,一出府衙门口,百姓两旁跪道相送,一位老大爷微微颤颤的走到容时宁面前,递给他一把蜀秫,道:“容大人一路珍重,渝州百姓会永远记得您的恩情。” 容时宁接过蜀秫,答:“好。” 容时宁告别了渝州城,这地方是他一点一滴建起来的,如今离开他没有丝毫的不舍,反而让谢怀然昼夜不停,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京城有他最思念的人。 一路风尘仆仆,原本要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的只用了半个月就到了。 而此时的容家人,计算着容时宁今日会到京城,一大早上起床准备去城门口迎接容时宁,反倒是最惦记着容时宁的阿乐,磨磨蹭蹭的一直没出门。 容家三兄妹,面面相觑,依依奇怪的问道:“阿乐姐姐怎么还不出来,平日里每次大哥写来家书的她总是最积极看,这会儿怎么像是不着急的样子。”依依一脸思索的嘟囔着,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又一副不可置信的纠结模样:“难不成,大哥走了这三年,姐姐不喜欢大哥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依依的一张小脸跨了下来,“这样不行啊,大哥走了这么些年,如果阿乐姐姐不喜欢大哥,不想嫁大哥了,那大哥怎么办?” 一听到有这种可能,依依原本小脸也跨了下来,要是阿乐姐姐不嫁给大哥,她到时候要跟着谁。 楚相元和容时君,相互看了一眼,无奈的直摇头,小君拍了拍两个妹妹的脑袋:“你们两个在想什么呢。” 依依摸了摸头,龇牙咧嘴的冲着小君:“那阿乐姐姐怎么像是不着急的模样,我都让霜降去催了,她还是没出来。不是不着急,那是因为什么?” “阿乐这是害怕呢,”楚相元回答。 “阿乐姐姐害怕什么?要害怕的不是大哥吗,这满大京城的,只要是到了适婚的男子,在明知我阿乐姐姐有我大哥的情况下,竟然还来提亲。那段时间来我们家,和楚家的媒婆都快把门槛踏破了,都说明白了阿乐姐姐只会嫁给我大哥,那些媒婆竟然还来提亲,气得我和霏霏都是拿着扫把赶她们出去,那些可恶的媒婆竟然还诅咒我们姐妹嫁不出去,真的是气死我了。” 依依想到那些上门来提亲的人就生气,接着喋喋不休的说道:“每次我们打发他们走,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更有甚者,被拒绝了还借着生意的名义来接近阿乐姐姐。派下人守在我们家门口,姐姐一出来,他们就来各种偶遇,真的气死我了。要不是我们姐妹为了大哥殚精竭虑的守着阿乐姐姐,姐姐早就是人家的了,等大哥回来了知道喜欢阿乐姐姐人这么多,肯定会着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回京 依依的一番话逗笑了楚相元和小君。 楚相元温柔的笑了笑:“你们两个小丫头还小,别着急,阿乐总会出来的,我们耐心点等等她。” 话音刚落,阿乐出现在眼前,她穿着一身粉色新做的罗裙,低着头,往日雷厉风行,精明强干的都不见了,还是和三年前那个小姑娘一模一样。 楚相元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阿乐今日很漂亮。” “兄长,真的吗?”阿乐不确定的问道。 “是真的。”容时宁走的这三年,阿乐怕给自己添加不必要的麻烦,平日里都不施粉黛,穿着素净,今日一袭粉色罗裙,头戴珠钗,略施粉黛,脸颊微红,婀娜多姿,艳若桃李,若是这副模样被那些提亲的人看了去,怕是上门来提亲的,来的更频繁了。 有楚相元安抚的话,让阿乐稍微安下心,一行人出发。 阿乐一行人也没有等多久,容时宁的马车便到了。 阿乐在容时宁马车出现之前的一刻还在忐忑不安,在容时宁从马车下来的那一刻,便什么想法也没有了,众目睽睽之下,涌上来的思念让她直接扑在容时宁的怀中,她真的太想他了,见道容时宁的这一刻便什么也不管不顾。 阿乐紧紧的揉着容时宁的腰,真想这样埋在他的怀中,长在他的身体里,阿乐喃喃道:“时宁,阿乐真的很想你,你知道吗?” 容时宁也想把阿乐揉进身体里,再也不分开:“我知道。”他何尝不知道,因为他也是一样的。 两个人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搂在一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容时宁更理智一些,他轻轻的把阿乐从怀里拉出来,轻声在她耳边道:“这里都是人,我们先回去,等回到家了,在让你抱个够。” -- 第204页 阿乐这才神智回神,不敢抬头看其他的人,平日里时宁回来依依和霏霏总是最先冲上去,这次她失态了,竟然抢在了两个妹妹前面。 容时宁抱了抱三个弟弟妹妹,三年不见,三个小孩子像是被分吹醒的小树苗一下就长大了,而楚相元变得更沉稳了,不在是当初那个为了一口吃的翻墙的少年了,今年年初的时候成了亲,妻子出自簪缨世族梁家梁澜清的孙女粱如颜,两人琴瑟和鸣,是京城有名的神仙伉俪。 三年里楚老太爷因病去世,楚老夫人身体也越发的不好了。 容时宁回京,像是一个掉入湖泊中的石子,搅浑了原本平静的湖面。 次日容时宁身穿青色上面绣着鸂鶒的官服,穿戴整齐入宫,站在文官队伍末尾,周围之人窃窃私语,显得他格格不入,只不过容时宁没有丝毫不自在。 “皇上驾到。”文武百官议论了一会儿,太监尖锐的声音回荡在这金銮殿之上。震惊了所有人,文武百官没想到容时宁回来的第一天,皇上竟然会上朝,这皇上得多重视容时宁。 容时宁同样没有想到,回神后跟随着大家一起行礼。 皇上见到站在文官末尾的容时宁,道:“容爱卿回来了,这三年来辛苦你了。” 容时宁出列,跪拜在地:“为皇上分忧,是微臣的本分,哪有辛苦一说。” “起来吧。” 皇上仔细打量了容时宁一番,竟然一点也没有变,单看这丝毫不变的容颜,到不像为渝州殚精竭力,耗费心神的模样。 “渝州的情况朕已经了解,遵守当初的承诺,以往之事一笔勾销。容爱卿竟然有经天纬地之才,当不能辜负。” 文武百官接跪下,恭贺皇上得此贤才。 皇上哈哈大笑的喊着众人平身:“容爱卿解决了渝州水患,还让渝州百姓安居乐月,爱卿想要什么奖赏,尽管提出来。” 容时宁又一次跪下:“渝州水患并非微臣一人之功,是皇上洪福齐天,也是渝州官员百姓上下一心。” 容时宁的一番话让皇上龙颜大悦:“容爱卿也不用过分谦虚,先前督察院失职,没能替爱卿深渊明辨,没有履行监察百官的职责。既如此爱卿便取代方鸿恩成为新任的左督察御史,掌管督察院,而方鸿远和牛识尧两人依次降一级,这样既奖励了爱卿,又惩罚了督察院,可谓一箭双雕。” 皇上十分任性的相出了一个好的方法。 皇上的一句话,让容时宁从一个七品的监察御史成为一个正二品的左督查御史,位列九卿之一,可谓一步登天。 朝堂上的官员一时之间静默无声,大家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到的是假的。 皇上满意的看着低下的人呆若木鸡的模样,瞧见一个穿着绯色官服的人要站出来,立马补充道:“这件事朕已经下决定,若是谁要反对,便去江州呆三年,朕到要看看三年之中,有谁能把江州变得和渝州一样,那大禹天下的官职便任他挑选。”江州是渝州的临州,多年来也是深受水灾的地方之一。 这话,把正准备出来要阻止的官员的给憋回去了,还在心里自我安慰,督察院的实力不如从前,也只是一个清水衙门,就算是九卿之一又怎么样。 在所有人措不及防下,容时宁成为大禹史上最年轻的九卿之一,一时间风头无量。 容时宁的确是有才华,但是木秀于林,在朝廷上做官要懂得含蓄内敛,韬光养晦,他现在就应该要做的是,好好保存实力,在朝廷上站稳脚跟。 就在大家都以为容时宁也要如此时,容时宁却广发请帖,上到傅太师,下到京兆府尹,便请朝廷上所有的官员来参加他的晋升宴。比他官职大的到无所谓,比他底的一时之间都在纠结着要不要去。 楚相元听到消息也是大吃一惊,连忙赶到容家,见到阿乐正在指挥府中的下人布置,忙的不可开交,他招呼了一声,便直接到了容时宁的书房。 “你是怎么想的,这么高调作甚,你我都知道,皇上直接升你做左督察御史,固然是因为你在渝州的功劳,但这也让你成为了全朝廷的眼中钉,你现如今还在大摆宴席,嫌自己还不够惹眼,。”也只有在容家,楚相元才不会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我已经成为别人眼中钉了,不管高调与否。”容时宁拿着一本书再看,完全不着急的模样。 “那你非得要往人家火上浇油。”楚相元被容时宁满不在乎的模样气笑了。 “这点油算什么,还不够。” 楚相元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的当然是一笔一笔的把之前的账都讨回来。”容时宁轻描淡写道。 楚相元也不知道容时宁出生在容家村那么一个小地方,这浑身上下的傲气到底是哪里来的,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以卵击石,白白送了性命,苦口婆心:“你现在已经是九卿之一,只要给你时间,这朝廷之上早晚有你一份的天地,又何须急于一时。” 容时宁这才放下手中一直拿着的书,转头看向窗外忙碌的阿乐,语气难得低沉,:“我见过刘大夫,三年前她大伤元气,之后虽然一直有精心的调理,但也只是让她外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内里十分虚弱,我如今身处这漩涡之中,阿乐每日都要为我提心吊胆,我想早点结束这些事,让她能安安静静的养病。” -- 第205页 刘大夫是容家供职的大夫,除了给家里的主子看病,还给下人和工人看病,医术高超,容时宁在渝州的三年,每日都在担心阿乐的身体,奈何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把渝州百姓拿来换的补身体的草药都留了下来,送来京城给阿乐调养身体。他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问刘大夫,阿乐的身体状况,刘大夫也没有隐瞒,都给容时宁说了。 楚相元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容时宁,“阿乐的身体差成这样了,我……我都不知道,没有好的办法吗。” “只能以后小心养着。” 楚相元沉默不语,抬头郑重道:“以我们两人多年的交情,我也不和你废话,我如今也成为翰林院的学士了,可以帮的上你的忙。” 在多聊了几句其他的,楚相元便告辞离开。 阿乐端着两杯刚泡好的茶水,见到书房中只剩下了容时宁,奇怪的问道:“兄长怎么连一杯茶水都不喝就走了。” 容时宁起身,结果阿乐手中的托盘,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拿起其中的一杯茶放在她手中:“他有事先走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大清早的就见你开始忙,忙到现在也不见你休息一会儿,这些事有谷雨看着就可以了。” “这可是我们府上第一次宴请宾客,精心些好。”阿乐准备起身去忙,被容时宁拉住。 摆酒席的这天,晴空万里,楚相元带着小君亲自站在门外迎客。眼看着日上中午,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小君不免忧心。 “该不会真的没人来吧。”要是真的没有人来,那容时宁在朝廷举步维艰。 “不会的,你大哥大张旗鼓的设宴,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莫急,我们在等等。”楚相元深知朝廷那帮人的德行,以傅家为首的官员不会过来,与安家为首的大多数都是武将,本身就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场合,会来的可能性不大。但朝廷上死忠于这两派的又有多少,大多数人求的也不过是眼前的富贵,暂时没人来,不过是都在观望,等着一个出头之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弹劾 楚相元话音刚落,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众人看过去竟然是在朝廷上从来不参加党派之争,又是三朝元老的梁澜清。 楚相元和小君一边迎上去,一边派下人让容时宁前来迎接,梁澜清刚走到府门口,容时宁正好迎了上来。 “梁老来了,快,里面请。”容时宁上前行学生礼,亲自扶着他的手,领着他进去,又亲自奉茶。 梁澜清抿了一口茶水,含笑道:“时宁的茶水不错。” “老师喜欢,等回去时,老师带点回去。” 站在一旁的楚相元,心中疑惑,容时宁什么时候和梁澜清关系这么亲近。 有了梁澜清开头,容时宁府门口立马热闹起来,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和之前的场景大相径庭,小君见此模样,忍不住腹议,这些人先前是不是都在一旁躲着,见到梁老过来,立马出现了。 一会儿功夫,该来的人都来齐了,容家宴席正是开始。 众人见容家的装修摆设,典雅精致,有条不紊的丫鬟鱼贯而入,一个个的井井有条,一点也不像是从一个乡村出来的书生。 一时之间,宾客尽欢,此次容时宁算是在朝廷之中有一席之地,彻底的站稳了脚根。 次日,容时宁走马上任,方鸿恩带着督察院中大大小小的官员迎接容时宁。 方鸿恩和牛识尧尴尬的站在众人的前面,不敢抬头。 那日皇上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提拔容时宁为左监察御史时,两人的心就凉了半截,面色如土。昨日两人又随着众人一起去容家,想试探容时宁到底是对他们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又没想到时宁时忙的压根就顾不上他们。 督察院虽然沦落成为一个吃闲饭的衙门,大家都歇了斗的你死我活的心。但是想起三年前,容时宁在狱中,楚家姑娘在督察院门前天天跪着,求着他们一次又一次,怎么想,容时宁都不会放过他们,一想到这里,剩下的半截心也凉了。 造化弄人,谁能想到容时宁不但有咸鱼翻身的时候,还一翻翻到了他们头上。 容时宁扫了众人一眼,见到一个个的低着头不敢看他的模样,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无声的冷笑。在这群里面令人意外的竟然是张升远也在其中。缩在一旁,头低的更低。 张升远低着头没有察觉到容时宁看着他的眼神毫无温度。 没想到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容时宁第一天并没有为难他们,而是让他们自己去干自己的事,就在他们想着容时宁可能是个宽宏大量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容时宁才是那个可以在京中搅弄风云之人。 一连十来日容时宁都是在自己做着自己的事,各位同僚们相安无事的相处着,唯独张升远每日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容时宁没有找借口免他的职,但每日让他做院中所有的杂事,端茶送水,扫地除灰,不然他接触一点有关公务上的事。 张升远起初还忍耐,不敢找容时宁理论,只是憋着,时间久了,就憋不住了,想他当当榜眼怎么能做这种下人之事,鼓起勇气找容时宁,当时督察院的人都在,大家手上假装做自己的事,实际上长着耳朵听。 “容大人,下官也是一甲榜眼,为官多年,如何让我每日做这些杂事?” -- 第206页 “张大人是觉得大材小用了?”容时宁反问。 “难道不是吗,朝廷开科举是选拔人才,又不是做这等事的。”张升远气呼呼的说道。 “张大人若是不愿意,大可以向吏部表明,让吏部给张大人换个好的去处,我这督察院庙小,容不下张大人了。” “你……”张升远当年帮着三皇子构陷容时宁,原本以为从此搭上了三皇子的船,可以飞黄腾达,谁知道三皇子一脚踢开他,还把他弄到了督察院这个鬼地方,本来就仕途无望,容时宁来了后更没有指望了。“容大人这是公报私仇,枉为读书人。” “张大人既然看的出来,那还是有几分聪明,那本官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有督察院给张大人待着,张大人就知足吧,不愿意待着,张大人也可以另谋高就,只是不知道哪个地方愿意收留张大人呢。” 张升远起的青筋暴露,可是又毫无办法,若不是他无处可去,也不会在这督察院待着。 容时宁指了指桌子旁边放的一本书:“劳烦张大人把这本书放回原来的地方吧。” 张升远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认命的拿起那本书。 容时宁又在背后说道:“张大人寒窗苦读数十载,年过不惑终于中榜,以后便在督察院中做个端茶送水的小厮吧,毕竟这在督察院中,张大人还是张大人,还有官身,离开了督察院,张大人可是一朝回到从前了。” 其他人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容时宁这是要逼死人家,张升远怎么说都是一个榜眼,留在这里给同僚端茶送水,这以后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屈辱。但若离开督察院,那和普通人又有何区别,而且真要离开了,万一容时宁背后下黑手又如何。这不是折磨人吗?大家心知肚明,也没有人敢替张升远说话。 大禹若无重要之事,每十日一次超会。 这日又到了朝会的日子,容时宁身穿一声绯色官服和各部的尚书一同入场站在文官靠前的位置。 自从容时宁回京后,皇上就开始时不时的上朝,今日皇上打着哈欠上朝,众人见怪不怪。他目光如炬的看着容时宁,想看看这个新任的左督察御史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容时宁也不负他所托,走到中央跪下,“臣有事启奏。” 皇上顿时来了兴致:“容爱卿有何事,说吧。” “臣弹劾工部屯田清史司主事王大人利用自己职务之便,侵占百姓良田。”容时宁把手中早就写早的奏章呈替给皇上。 其他人听到“弹劾”两字更是精神一震,自督察院上一任左右两位御史先后去世后,督察院便没落了,在朝廷中都快边缘化了,这些年督察院的人也识趣,乖乖的做自己的缩头乌龟,也不出来瞎找存在感。如今听到这两字,让昏昏欲睡上早朝的官员,立刻精神起来,盯着容时宁。 皇上看着容时宁写的奏折,立刻派刑部把人抓起来候审。 前前后后不管一盏茶的功夫,皇上的雷厉风行让众人都惊讶了,恍若回到了当年皇后还在的样子。 随后容时宁又从袖子中掏出一本奏章:“臣还有启奏。” “说。” 这会儿朝廷上的百官都像是乌骨鸡是的盯着他。 “臣弹劾礼部祠祭清史司主事赵大人,正月上幸日皇上到祈年殿举行祈谷礼时损坏了原先祭品,后又补上, 兵部车架清史司主事李大人利用职务之便,私用逾矩车架。大理寺副吴大人复核案件时收受贿赂,让原本应该判死刑的人,改成流放。”容时宁一口气弹劾了三个六品官员。顿时朝廷上像是炸开锅了,议论纷纷。 皇上也很爽快的让刑部把这四个人都抓进刑部大牢,等待审核。 这四位被弹劾的官员分属各派,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站出来,只是愣愣的听着容时宁一张嘴叭叭叭的在细数几个的罪证,条理分明,有理有据。 一个早朝过去,四位官员进了刑部大牢,一时间朝廷之上又是风雨飘摇。 容时宁回到督察院,方鸿恩和牛识尧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决定一起上。 牛识尧比起方鸿恩自认为得罪容时宁的程度要轻一些,先开口询问:“容大人今日早朝弹劾这四位大人可是有何深意,下官愚钝,不敢妄自揣测,还请赐教,如今大人和下官等都在督察院任职,知道清楚了,也好为大人分忧。” “牛大人误会,本官能有什么深意,只是在其位谋其职吧了,专属纠察、弹劾百官、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不正是你我的职责。”容时宁一脸微笑的回答。 这番话不得不让两人想起当初楚相乐跪在督察院门口时说的话,这是遭报应了吗。 两人见问不到什么,便想着回去,这是容时宁出声:“两位大人留步,本官有事相托。” “大人请说。”两人连忙躬身回答,脸上的表情可以算的上是诚惶诚恐。论起资历和年龄,容时宁怎么都赶不上他们,但如今这两位混迹官场一辈子的人对着这位年轻的上司,一点也不敢怠慢。这人年纪轻轻,从刑部大牢中走出来,去渝州治理水灾,如今又成了他们顶头上司的人,这样的人将来注定位极人臣,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容时宁安抚的笑了笑,露出一个自认为温和的表情,“身为监察御史,大事奏裁,小事立断,责任重大,这经过我们督察院的案子又是哪一件不是有层层关系,牵连甚广,本官年轻,没有经历多少事,不敢擅专,还请两位大人平日里多多帮扶。” -- 第207页 容时宁说了一些场面话,等着两人慢慢反应,拿出旁边早就整理好的册子递给两人,接着说道:“这是近日里本官接到一些风声,也不知道是否属实,本官一个人又忙不过来,还要两位大人从旁协助才行。” 第一百二十五章 把柄 牛识尧颤抖的从容时宁手中接过册子,方鸿恩也探过脑袋往上面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里两人额头上的冷汗不住的冒出,册子上记载的都是朝廷里外,大小官员的作奸犯科之事,从风流小事,到杀人放火,外宅后院,事无大小,应有尽有,这容时宁是要拖他们下水啊。真要按照这个册子上的一一弹劾,两人指不定那天被暗杀在家中。 牛识尧、方鸿恩一脸忧虑的看着容时宁,希望对方大发慈悲,放他们一马,他们两人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在熬熬就要退休了。 容时宁看他们左右为难的模样,理解的笑了笑:“本官知道这对两位大人来说有些为难,只不过如今我们是风雨同舟,若是两位大人袖手旁观,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两位在朝廷上生存了大半辈子的人,知道如今的情形下,容时宁和傅家一派水火不容,但是他们年纪大了,只想安度晚年,想起先后死去的前两位督察御史,牛识尧硬着头皮回道:“容大人,下官两人都是一把老骨头,经历不了大风大浪,若是非要如此,那我们只能提前告老回乡。” 惹不起,还躲不起。 “呵”容时宁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出了声,“告老返乡?两位的年纪既然都这么大了,不涨才干,也多少长点智商了。” 方鸿恩、牛识尧脸色一红,没想到容时宁说话如此毒辣,方鸿恩更是忍不住火爆的脾气,质问:“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走不了了。”容时宁笑的越发的慈祥。 “我们两人为督察院贡献大半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执意要走,就算是皇上也不会多加阻拦。” “那本官可是听到消息,方大人小儿子几年前在街上纵马伤人,没有及时医治,对方不治身亡。” “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为官多年,下官确实没有建树,但也从不知法犯法。这件事当时便解决,赔偿了那户人家银子,且下官那不孝子也受到了刑罚。”方鸿恩气急败坏的道,当初这件事还让他得了一个刚正不阿,大义灭亲的美名。 “那看来方大人不知道这件事的后续啊,你那个好儿子从大牢中出来之后,怀恨在心,指使人把赔偿给受害家属的银子偷走,受害人家属又不知道何人作案,报官了也最后不了了之,失去了赔偿的银两,又失去了一家之主,妻子为了保住一双儿女,不得不把女儿卖入青楼,换来银两得以度日,可是最终儿子还是病死,妻子也投河自尽。” 方鸿恩不可置信,连声否定:“你胡说,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是不是胡说,方大人下衙回家问问便知晓。” 看到容时宁如此笃定的模样,方鸿恩心里有些不确定。 容时宁不理会方鸿恩一脸纠结的模样,转而看向牛识尧,笑道:“至于牛大人吗?本官想着上一任的左右督察御史两位大人先后去世,这里面有牛大人的小部分功劳。” 牛识尧震惊的看着容时宁,脸上拼命维持住表情,怕露出什么破绽,显得异常奇怪,就连方鸿恩也从小儿子的事中暂时解脱出来,惊讶的看着他,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 容时宁很满意两人的反应,接着笑道:“也不知道牛大人在家中有儿子孝顺,含饴弄孙时,会不会愧疚。” 此话一出,牛识尧便知道,当年的事容时宁当真是知道。 容时宁得到满意的效果,整理整理好衣服,从两人身边穿过,站在他们身后道:“两位大人受这督察院荫蔽数十载 ,是时候为它做点什么了。” 容时宁走后,方鸿恩忍不住问道:“老牛,你真和先两位大人的死有关系啊,你做了什么。” 牛识尧这才回过神,假装没有听到方鸿恩的问话,仓皇而逃。他做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做。 那年傅文涛突然找上他,说他手里有他儿子科举舞弊的证据,牛识尧自然不信,他的儿子他知道,绝迹做不出这样的事,牛识尧本来是不理会的。 谁知道傅文涛真的把证据拿了出来,证据一定是假的,但是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又在科考关键的时刻,不论拿出的证据多么荒谬,一旦他的儿子和科举舞弊有关,儿子的仕途必然被毁,也因此傅文涛只是请他帮了一个小忙,说是有句话想对左右督察御史说,又不好当面说,便让他转交一份信,让他把这信放在左右督察御史的公务桌上。 牛识尧自然知道这不妥,但是他不敢打开信封看里面的内容,只能不断的催眠自己这只是一份普通的信就放在两位上司的办公桌上。 一段时间后,左右督察御史被指控,对皇上的不满,还特意的写在纸上,抒发自己满腔的愤懑之情,最终左督察御史,为了自证清白,在大殿上触柱而忙。右督察御史被下大狱,狱中不堪忍受狱卒的折磨,不久病逝。 当时牛识尧也在大殿上,亲眼所见左督察御史触柱,鲜血流了一地,从此便成了他的心病,那一日的情景时不时的从他的脑海中出现,这些年他从来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 第208页 今日旧事重提,牛识尧才幡然醒悟,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 容时宁掌握了方鸿恩和牛识尧,便把督察院掌握在手中,原本都是来点卯喝茶聊天的督察院,顷刻间,变成了整个朝廷最忙碌的府衙,月上梢头,督察院的官员还在点灯抄书,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容时宁虽然提前和阿乐招呼,这几日回来的晚,让阿乐不要等他,但容时宁没回来阿乐就不放心。 眼看这晚饭时间到了,时宁还是没有回来,阿乐担心他熬坏了身体,便去督察院给时宁送些吃的。 这是阿乐第一次走进督察院的府衙中,看守的人还以为是那位大人的家眷来探望,问清楚阿乐的身份,立刻恭敬的请她进去。抛开容时宁是督察院最大的官不说,阿乐自己在京城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背后有皇宫的娘娘,自己掌握巨大的财富,这京城有几个敢得罪的。 阿乐提着食盒跟随衙役进去,看到的便是每个人的桌子前都点着一个小蜡烛,督察院的官员们借着灯光在桌子上奋笔疾书,来来往往的人都是步履匆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些官员们似乎比三年前她见到进进出出的人消瘦了许多。 原本沉浸在文献中的各位官员,都被一阵阵若有若无的食物香味吸引住,抬头望过去见到一个妙龄女子进来,衣着像是一位官人的内眷来送食盒,大家想着不知道是哪位有这么好的福气,这食盒散发的香味可真是诱人。连方鸿恩和牛识尧两人都眼巴巴的看着。 容时宁也回过神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迎了上去,接过阿乐手中的食盒,柔声问道:“怎么过来了?”这温和到平易近人的态度和平日里对他们疏离淡漠的模样,判若两人。 “今日事少,我就早点回去,做了点吃送过来。”阿乐解释道:“这段时间你事多,晚上又回去的晚,可别饿坏肚子了。” 众目睽睽之下,容时宁自然的牵起了阿乐的手把她带去偏殿。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这女子便是当年日日跪在院门口为容时宁伸冤的人。当年他们都避着人家走,那段时间都是祈祷出门不要碰见这姑娘,那里会想到今日的情形,人家姑娘翩然的从他们面前经过,不给一个眼神,大家尴尬又默契的低下头,闻着隔壁的香味,忍着肚子咕咕的不安,艰难的工作。 方鸿恩和牛识尧两人也回过神,尴尬的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老脸都忍不住红了,这都是什么事。 隔壁供人休息偏殿中的两人可体会不到这群人丰富的心里活动,难得忙里偷闲的享受片刻的安宁。 阿乐把饭菜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荤素搭配,很是丰盛。 容时宁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笑道:“是你做的。” “嗯。”阿乐回应。 容时宁也没有叮嘱她多休息,让下人去做之类的话,因为他了解,这对阿乐来说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忙了一下午,容时宁饥肠辘辘,吃饭依旧还是优雅,但速度快了不少。 阿乐就这么在一旁紧紧的看着,给容时宁添水,怕他噎着。 吃了大半碗饭,容时宁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阿乐看着心疼:“以前我也来过这督察院,这里的人清闲的很,怎么时宁一来就忙的不可开交。” 容时宁知道阿乐是心疼他身体:“他们这群蠹虫,尸餐素位,也要动动他们那老胳膊老腿的,为民服务,忙点还能强身健体。” 阿乐可不管督察院怎么样,她总是对容时宁做的事无条件支持,她不管容时宁做什么,只会担心他的身体:“那你让他们忙去,你若是都是亲力亲为,那岂不是显现不到他们的作用。” “放心,这督察院就像是一个生锈的齿轮,刚开始转自然要费点心思,等上了正轨,就轻松许多。”容时宁安抚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萧锦睿 容时宁和阿乐两人坐在一起慢慢聊天。 阿乐趴在容时宁怀中,搂着他的腰:“不管时宁做什么,阿乐都会站在你身边,但是你也要答应阿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不能在像三年前那样了。”顿了顿,阿乐放轻声说道:“阿乐会经受不住的。” 容时宁的心一瞬间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不会的,乐儿放心。”他郑重的承诺。 晚饭吃过后,容渠时带着阿乐明目张胆的翘班,督察院其他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远,不敢多说半个字。 月色正浓,容时宁牵着阿乐在前面走着,谷雨牵着马车走在后面,霜降坐在车厢外围。 阿乐又想起在督察院见到的场景,不由的笑出了声。 容时宁见到阿乐傻乐,看了她一眼,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我们阿乐因为什么事情如此开心?” “阿乐在想,这样丢下他们走了,这会儿他们心里肯定是又不痛快,又无可奈何。” “他们煎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往后的每一天他们的不会好过的。”容时宁淡淡的说出最无情的话。 容时宁话语中充满了对督察院恶意,阿乐一开始不解,转而一想便明白了,“时宁是为阿乐报仇吗?” “嗯。”容时宁不曾亲眼见到阿乐日日跪在督察院门口为他伸冤的场景,但从那以后他每每想起这件事,都痛心切骨,心如刀割,督察院的这帮人虽然罪不至死,但容时宁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 第209页 而在阿乐的感情世界中,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单纯的被她分为三类人,一类是时宁在乎的人,一类是与时宁无关的人,一类是与时宁有仇的人。如今时宁安然无恙在站在她面前,那督察院的这群人便与她没有关系,今日阿乐见到他们也没有过多的感情。但是时宁因为她的原因折腾这帮人,这让阿乐心花怒放。 阿乐不由自主的靠近容时宁,微微挨在他身上,容时宁顺势把牵着阿乐的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阿乐靠的近,容时宁的气息离阿乐便近了一份,她贪婪的享受这一份的快乐,心情愉悦,但最终还是转化成对容时宁的担心:“时宁一个人面对督察院的上上下下所有的人不会有事吗?” “是个人都有软肋,他们也不例外,只要抓住了这个软肋,这群人也不过是一群牵线木偶,任人拿捏。”容时宁自始至终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 阿乐听到此处,心里纵然是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时宁的软肋是什么?” 容时宁心中的答案刚想脱口而出,转头见到阿乐脸上小小的雀跃,又极力忍住的小表情,忍不住想逗逗她,“我的软肋啊……”容时宁拖着长长的音,就是不肯说出口。 阿乐忍不住催促:“是什么呀?你快说。” 容时宁心中更是一乐,阿乐年纪不大,总是摆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小小年纪板起脸来比他还要吓人三分,难得见到她如此模样,更想逗逗她:“啊,这个我要好好想想,是什么呢?”容时宁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迟迟不肯说出口。 阿乐原以为理所当然的答案,见到容时宁纠结半天都没有说出来,心忍不住往下沉,难不成日常她会错意了,还是时宁另有其他重要的人和事她不知道,无论阿乐平日里对待生意自信满满,胸有成竹,但在容时宁面前内心深处总是忐忑不安。 容时宁只是想逗逗阿乐,不成想才一会儿的功夫,阿乐满眼的笑和脸上藏不住的快乐瞬间褪去,眼中和脸上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黯然和悲伤。 阿乐伤神的情绪像是一把利剑狠狠的刺痛了容时宁,令他懊恼不已,原本是搂着阿乐腰的手,立刻拥她入怀,像是怕吓到一个珍贵的宝物,他轻声的在阿乐的耳边低语:“我的软肋是阿乐,楚相乐,我的乐儿。” 这话像是一束光一样把阿乐黑暗的世界破开,还是不确定的问道:“那你刚刚为什么迟疑?” 阿乐语气中的疑惑让容时宁更心痛,他把阿乐紧紧的搂在怀里,让她感受他是真是存在的,歉意的解释:“对不起,刚刚是逗阿乐的,阿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我唯一的牵挂,我喜欢阿乐,永不分离。” 这是容时宁第一次把喜欢她明确的说出来,不在是像往常那样宠着她,逗着她。 这也让阿乐七上八下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若是要让阿乐彻底心安,细想起来是没有办法做的到的,她真的太喜欢容时宁,她对容时宁的爱就像是她身上的血和骨头一样,与她融为一体,不可分离,若是有一天骨血没了,她也活不了了,但是再多的话,阿乐也表达不出来,只能回抱容时宁:“时宁,阿乐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仅仅是喜欢容时宁这件事,就让她足够的开心。 阿乐只能重复这一句话,容时宁懂得阿乐的感情的,回答:“我知道。”他知道阿乐对他的深情,知道阿乐对他所做的一切。从很久之前他便知道,容家的三个弟弟和妹妹是他的责任,但是怀里的这个人却是毕生所爱,下辈子不确定还能不能遇到这个傻丫头,所以他很珍惜,这辈子只想用尽所有的力气都爱她。 不远处的谷雨和霜降,面面相觑,不明白刚刚还在慢悠悠的走着的两人,怎么突然搂在一起啦,两人不知所以,只能想着东家和姑娘的感情真好。 朝堂之上,容时宁成了朝中软硬不吃的钉子,文武百官如今最讨厌听到的话便是容时宁的“臣弹劾……”不管是杀人放火的大事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容时宁拿出来说,百官们见到他恨不得绕道走,就怕被这个人盯上,不死也得脱一层皮,整个朝堂之上一时之间风声鹤唳,战战兢兢,唯有皇帝竟然准时上朝每次像是看戏一样津津有味。 今日容时宁又照例不误的弹劾了几位官员,大臣们也见怪不怪,由一开始的愤愤不平到如今只希望容时宁的这张嘴不要落在自个头上,纵观整个朝廷,谁要与容时宁争辩几句,不但不能争出一个好歹,说不定这大火还会烧在自个身上。 散朝后,大臣们三三两两结伴而出,小声的讨论着公事或者私事,只有容时宁孤独寂寞的一个人走着,顺便忽略一路上灼热的目光。 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出意外的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容时宁见到来人身材魁梧,正容亢色,微微一愣,竟然是二皇子萧锦睿。 每次上朝,萧锦睿都是站在龙椅下首听政,无论大臣们为一件事吵的如何激烈,萧锦睿总是不苟言笑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刚开始容时宁以为萧锦睿性子沉稳,直到多次上朝之后萧锦睿都是这番模样,而其他人也是丝毫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之处,便觉得奇怪。 之后观察了几次又和梁阁老讨论过,心中微微有了一个猜测。今天萧锦睿找上来,正好也可以验证一下。 -- 第210页 “参见二皇子。” “嗯。”萧锦睿面无表情,严肃又冷淡的点点头。 容时宁等着萧锦睿说话,结果对方什么也没说,一时之间两人安静又诡异的站着不动。 容时宁打量着对方,见他实在是没有要说话的模样,容时宁忍不住问道:“二皇子找微臣何事?” 萧锦睿假装不经意的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见四周无人,道:“容大人为何要弹劾礼部尚书?” “下官身为左监察御史,监察百官是臣的职责之一,既然发现了柳大人的罪责,定然是要弹劾,才能对得起臣身上的这身官服。”今日早朝上,容时宁弹劾最有分量的是礼部尚书柳珣之贪赃枉法。 礼部负责办理全国学校及科举考试,柳珣之身为礼部尚书便是借着职务之买卖学子名额,还向每届的学子出售据说是考试重点手册以此敛财,学子们即便不相信真有考试重点,但大多数都会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上当,更有甚者举债来买,因此每三年柳珣之能靠着这个收获一大笔的钱财。 而礼部尚书不同于之前的小虾小兵,礼部尚书是九卿之一,位高权重,轻易动不得,更何况柳珣之还是皇上宠妃的生父,说一句皇亲国戚也不为过。 柳珣之经营多年又有傅家做靠山,是不会轻易到的,容时宁为了弹劾柳珣之从离开时便让人收集他的罪证,今日一举拿出皇上也不过是让他暂时移交手中的事务,在家接受调查。 “容大人到底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排除异己说出来的理由都是如此的冠冕堂皇,你如今做事和其他那些争名夺利的人又有何区别。”萧锦睿出言讽刺。 “二皇子说笑了,微臣只不过在其位,谋其职。”容时宁假装听不懂。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上门 容时宁四两拨千斤,话说的滴水不漏。 萧锦睿也不想和他多费唇舌,他过来也不是和容时宁争论这些的,他知道傅家的冷漠,也不敢小看容时宁的本事,道:“不说柳大人在朝堂经营多年,他还是楚状元的生父,你不是和楚相元是至交好友,你弹劾他父亲,来日你还怎么面对他。” 容时宁沉默了半晌,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二皇子这是替柳大人说话。” 高大威武的二皇子殿下,此时做着与其身材极其不符的动作,不自在的别过头,随即又恶狠狠的说道:“我堂堂一个皇子需要替一个官员求情吗,我只是来告诉你不要不识好歹,你与傅家做对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下官不是不自量力,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容时宁的官腔随口说来。 此话一出,虽然二皇子全程黑着脸,但容时宁感觉到他的脸更黑了,转而一想道:“微臣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对柳尚书也并无针对之意。若是柳尚书清白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清白,有傅家在,我相信柳大人一定也会平安无事。” 容时宁提到傅家,仔细观察二皇子的表情,发现二皇子听到傅家明显很烦躁,最后没有在说什么,便走了,容时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萧锦谦幽幽的从容时宁背后出现道:“你什么时候跟二皇子有交集了。” 容时宁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小王爷怎么在这里?” “来看看皇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二皇子和傅家不是一条心的吗?”容时宁随口问道。 容时宁的问题倒是让萧锦谦惊讶了一下,这傅家一直为二皇子尽心尽力,怎么就不是一条心,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忙问道:“你为何这样说?” “我今日早朝弹劾柳珣之,傅家一派的确是会着急,但再着急也不会让二皇子亲自过来,我见他神色躲闪的模样,定是偷偷过来,除此之外,刚才我提到傅家时,二皇子的神情更多的厌恶。” “若是你的感觉是对的,那二皇子和傅家难不成真的有嫌隙。”萧锦谦沉思道:“傅家的领头人一直推崇的是二皇子,但傅家老爷子和傅家家主还有皇贵妃却对三皇子疼爱有加,三皇子的名头更胜二皇子,这两人都是从皇贵妃肚子里出来的,谁上位对傅家都一样,难不成傅家就这么喜欢内斗。” “二皇子和傅家的关系目前还不得而知,但二皇子和柳珣之的关系,可以好好的查一下。” “好,我知道了。”虽然所有的事情都说不通,但萧锦谦还是很信任容时宁。 柳珣之停职在家,接受刑部的调查,但刑部也不怎么敢把柳珣之抓过来审问,更何况刑部尚书还是和柳珣之一起为傅家效力。 但这丝毫不能让柳珣之放心下来,容时宁从一介白衣到从渝州归来,成为督察御史,整个大禹都不会有小瞧他的人。 柳珣之匆匆的来到傅家拜见傅文涛,三皇子萧锦煦也在一旁。 “三皇子,傅大人,容时宁的火已经烧到下官身上了,可要救救下官。”柳珣之自从被傅家扶上礼部尚书的位置,便想尽办法为傅家敛财。毕竟这礼部不同户部,礼部是个清水衙门。这次被容时宁弹劾之事,事实上得来的钱都进了傅家的口袋。这些年的得来的银子,柳珣之虽有得到了不少,更多的还是供给他们,他与傅家牵连甚深,柳珣之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傅家是不会放弃他的。 -- 第211页 萧锦煦不紧不慢的说道:“慌什么,就算容时宁铁证如山又怎么样,你又没有真的买卖科举试题,皇上若是想处理早就处理。因为父皇知道,你在礼部多年,想一下推到也不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柳大人还能站在这里让我们给你想办法,而不是直接抓到刑部大牢,柳大人踏实的放心,届时本殿随便的抓一个人给你顶罪便是。”柳珣之的事,萧锦煦并不放在心上,他关心的是为何父皇开始上朝了。 皇上知道柳珣之和傅家的关系,只是放任不管,以前是没心思,如今是傅家在朝廷根深蒂固,不轻易能动。 柳珣之也知道这个理,但是亲耳听到萧锦煦的承诺,最终放心心。“三皇子说的是,是下官浮躁了。那一切有劳三皇子了。” 傅文涛看着三皇子慈爱欣慰的笑了笑,“还是煦儿想的周到,这的确不是一件要紧的事。柳大人踏实的继续做你的尚书大人吧。” 柳珣之连忙应道。 “只不过本殿能救柳大人一次,也不能此此都救,柳大人若是想要彻底的踏实下来,这目光还是要放得长远、。”萧锦煦点到为止的说了一句。 可惜柳珣之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能请教:“还请三皇子赐教。” “柳大人除了宫中的僖嫔,在外还有一个状元郎的儿子,一个经商有道的侄女儿,名动京城,试问整个京城,还有谁家的儿女有柳大人家的这么出息。” 柳珣之尴尬道:“儿子已经和下官断绝父子关系,侄女儿只是楚家收养的,和下官并无关系。不瞒三皇子,下官之前也去找过相元,那个不孝子依然记恨以前的事。” 三皇子微微一笑,“自古以来,只有父亲不认儿子的,哪有儿子不认父亲的,他承不承认,楚相元都是你血脉相融的儿子,至于楚相乐,这名义上的侄女儿也是亲戚,只不过先前有误会,这始终是一家人。” “这……”柳珣之犹豫了一下,他可不认为他示弱,楚相元和楚相乐两人会认他,只是不知道三皇子是何意思,如今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三皇子这么说那也只能闭着眼睛往前走了。 待柳珣之离开后,傅文涛问三皇子,为何要让柳珣之接近这两人。 “这兄妹不承认柳珣之是不孝,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容时宁不是在朝廷上各种弹劾,本殿到要看看轮到自己身上,他会如何的处理这件事情。” 离家傅家后,柳珣之也不敢多耽误,次日晚上等着楚相元下衙提着礼物上门。 楚相元听到下人来报柳珣之来了,很惊讶心想也不知道柳珣之这会儿过来所为何事。 他们父子同朝为官,这几年楚相元都是刻意避着柳珣之。年初他成亲也只是派人通知了柳珣之一声,都没有让他坐高堂,朝廷上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父子关系不睦,柳珣之对他这样的不孝子抚了他的面子心里不痛快,对他也是见到就像是没有见到,柳珣之因为这件事没少被同僚嘲笑,这不更加不待见楚相元。 楚相元的妻子粱如颜担忧道:“不知道他来何事?”粱如颜出声梁家,虽然祖父梁澜清治家有方,但家中龌龊事也不少,因而知道柳珣之此番来的目的不简单。 楚相元神色柔和的抚摸粱如颜微微凸起的腹部:“这里有我就行了,你怀着怀着孩子,不宜操劳。” 粱如颜知道自己留着也无济于事,就去后院照看祖母去了,自楚老太爷去了后,楚老夫人的身体越发不好了。 楚相元知道祖母不待见柳珣之,因此特意让下人不要告诉她,自己前去正堂见他。 一直对楚相元不假辞色的柳珣之这次见到他破天荒的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元儿,为父来看看你,你祖母呢,我给母亲拿来了补身体的补品,还有你夫人的。” “祖母近日身体有些不适,已经睡下啦,阿颜怀孕不宜走动,你过来有何事?” “父亲想着我们终究是一家人,你一直住在外家,为父有照看不到的,总是担心,还想着你能搬回来住。” “我住在楚家多年也住习惯了,我也想多陪陪祖母老人家。” “那可以把你外祖母接过来一起住,家里人多,照顾你祖母更尽心,你一个孩子家怎么会照顾人。” 楚相元不知道柳珣之今日发了什么疯,怎么非的要他们搬去柳家住,他如今是清官一流,注重名声,对方毕竟是他的父亲,他也不好说什么,不然明日必定有言官弹劾,届时容时宁也不好处理。正在想着有什么方法打发了他,下人又来报说:“相乐姑娘来了。” 容家就住在楚家隔壁,柳珣之来这里一趟本来就打着不好的心思,自然来的时候人尽皆知,阿乐听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 柳珣之听到阿乐来了,脸上的笑容更慈祥,对着阿乐自然又亲切的说道:“阿乐来了。” 楚相元见到柳珣之的笑容,汗毛都竖起来了,担心他对阿乐不利,拉着阿乐远离柳珣之,担忧的问阿乐:“你过来做什么?” 阿乐把随手拿过来的食盒给一旁的小厮:“在家闲着无聊做了一些好的吃食,拿来给祖母和兄嫂尝尝,却是不知道原来柳大人也在这里。”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柳珣之说的。 “为父来劝你哥哥跟我一起回家住,他一个人在外面总是惹我担心,回去也好有个照料。”柳珣之说的话真是一点也不怕恶心到自己,接着说道:“你既然是楚家的义女,便也是我的晚辈,也跟我回去一起小住吧,你还未出阁,一天到晚住在别人家也不像话。” -- 第212页 阿乐内心忍不住冷笑,柳珣之的脸真够大的,直接充当起她的长辈,脸上不显,乖乖的行礼:“柳大人哪里的话,我姓楚,柳大人姓柳,这姓氏都不一样怎么会是一家人呢,我住在哪里真是不劳柳大人操心,至于兄长更是去不得,楚家无其他的男丁,祖母如今又在病中,嫂嫂也不宜走动,我一个女儿家也有做不到的地方,只能兄长留下照顾,柳大人也是至孝之人,想来也不会不理解的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关系 阿乐的一番话一点情面也没有留,说的柳珣之面红耳赤,他这是上赶着想攀亲戚,奈何人家不愿意,不过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自然也不会因为一番话而放弃的。 “既然是母亲病重,那把你祖母一起接过去岂不是更好,柳家人多,照顾起你祖母更有经验。” 阿乐认真的思考,似乎在想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最后一脸失望的道:“柳大人想法周到,奈何祖母并不想去柳家,这若是强迫她去柳家养病,心情不好,反倒不好啦。” “你怎知道你祖母不想去柳家。” “那柳大人要去问问吗?” “你……”柳珣之被阿乐问的说话不来话,他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便是楚家老夫人,若是他敢凑到跟前,老夫人说不定病就好了能拄着拐杖打他。 最后只能说道:“既然这样,那元儿先留下照顾祖母吧。”狼狈而逃。 “兄长,他今日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待柳珣之走后,阿乐问道。 “柳珣之现在是泥菩萨过江,想拉你兄长下水呢。”一道悦耳的男音出现。 “时宁回来了。”阿乐笑容满面的迎上去。 容时宁下衙听到下人说柳珣之过来,便也赶了过来,刚好见到柳珣之出去。 “嗯,回来了。”容时宁拍了拍阿乐的头。 “柳珣之遇到麻烦了吗?”阿乐幸灾乐祸的说道。 “他的麻烦还是你家时宁找的,还是不小的麻烦。”楚相元见到容时宁来了,也彻底放下心来。 随后,容时宁把弹劾柳珣之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 阿乐知道贪赃枉法是大罪,兄长不管怎么说都是柳珣之的嫡长子,这一不小心就会受到牵连,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楚相乐立刻明白了阿乐的想法,安慰:“你放心,这件事之前便和时宁商量好了,柳珣之和傅家牵连甚深,又是傅家姻亲,这件事最终的结果只会傅家会推出一头替罪羊出来。” “替罪羊?”阿乐疑惑的问道:“既然时宁和兄长已经预料到傅家会推出替罪羊顶罪,那还弹劾他做什么?” 容时宁道:“柳珣之会侥幸逃脱,但之后他也会与礼部尚书无缘。”柳珣之不管怎么说都是楚相元生父,楚相元如今是恨他入股,但他也不想让柳珣之死于他们之手,以免这件事成为楚相元的心结。 听到柳珣之不会因为容时宁死,阿乐担忧的心也总算放下了。她不在乎柳珣之的性命,她在乎时宁,兄长还有祖母。 “柳珣之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看着应付,不行的话派人到我家里传话。”容时宁道。 “好,我知道了。” 容时宁准备走,想起白日里的事问道:“你知道柳家除了和傅家的关系以外,还知道柳家和二皇子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直接的关系?”楚相元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我之前在柳家时不曾听闻。” 容时宁知道楚相元离开柳家多年又年幼,不知道也属于正常,不在多留,向楚家两老问好后,便牵着阿乐的手离开。 路上,阿乐问起,“时宁怎么突然问起二皇子的事。” 容时宁便把散朝时遇到的二皇子的事说了一下。 阿乐仔细的想着其中的关联,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三年前在僖嫔宫中住过一段时间,与僖嫔去御花园散步时,遇到二皇子的场景,她那是便觉得僖嫔有些不对劲,晚上回去后,又偶然见到僖嫔暗坐在树下,手里拿着一块玉佩暗自伤神,当时她还在想,僖嫔肯定是在思念重要之人。 “也许与二皇子有关的不是柳珣之,是僖嫔娘娘。”接着阿乐把之前的在宫中遇到的事情,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僖嫔爱慕的人是二皇子?”也不怪容时宁惊讶,这也不是一般人能联想到一起的。 阿乐点点头:“我虽不十分确定僖嫔心上人是二皇子,但她肯定是有其他喜欢的人,那天晚上我见到她坐在树下的模样,和往日里我思念时宁的感觉是一样的。” 阿乐最后一句话,猝不及防的潦乱了容时宁的心,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这个傻丫头总是不经意间让人心疼。 阿乐还一脸疑惑的,不明白好好的走着走着,容时宁怎么突然抱着她了,不过这不影响她开心的趴在容时宁怀中。 容时宁搂着不明所以的阿乐,叹了一口气道:“若是和二皇子有关系的是僖嫔到有些棘手,这样一来难免会投鼠忌器。” 阿乐也仔细的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方法。 容时宁见到怀中的阿乐皱着眉头仔细想的模样,心中软的一塌糊涂,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哪里会有忧愁的日子。 趁着阿乐不注意,容时宁打横抱起阿乐,阿乐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搂住了容时宁的脖子,容时宁满脸的笑:“今日烦恼的事到此为止,该去睡觉去了,今日乐儿同我一起睡吧。” -- 第213页 阿乐被容时宁直白的话羞的满脸通红,埋进了容时宁的脖子里,细小的声音从容时宁的脖子处传出:“好。” 听到阿乐的回答,容时宁先是一愣又笑的更开心,他的阿乐总是这么不经意间惹人心疼。 容时宁一路抱着阿乐回卧房,一路上的丫鬟仆人低下头当做没见到,两人虽然未成婚,但平日里举止亲密,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便也不觉得奇怪,阿乐驭下有术,也没有人敢出去嚼舌根。 两人简单的梳洗躺下就寝,阿乐见躺在旁边已经闭眼准备入睡的人,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他们之间的进度真令人着急。 这会儿没人,又是在黑暗中,阿乐接着微弱的月光,忍着心砰砰砰的跳,壮着胆子,纤细柔软的手指慢慢的靠近容时宁,最终在他的胸口处停下,见他没有反应,手指又小心翼翼的滑进衣里,刚感受手指触摸到光滑结实的肌肤,被另外一只大手扭住她的小手拿了出来,按在劲瘦有力的腰上。 阿乐吓了一跳,抬头撞见了一双深不见底,压抑着□□的双眸中,平日里温和雍容的模样添了几分邪性。 容时宁另外一只手抚摸在阿乐滚烫的脸上,声音似乎压抑这么什么,充满着磁性,听的人脸红心跳:“脸都红成这样了,还有胆子勾引我。” 阿乐原本就红的脸,此刻更是鲜红欲滴,今天看来又不会发生什么了,阿乐装死的把头埋在容时宁的怀中,“我要睡觉了不许动。” 容时宁好笑的看着阿乐趴在他怀中,认真努力睡觉的模样,最终轻轻的一下又一下的拍着阿乐的后背,像是哄一个孩子一样,把阿乐哄睡了,只留下他感觉体内的邪火久久不能散去,暗自惆怅。 次日,阿乐被清晨的阳光唤醒,微微睁开眼,抬头入眼的是容时宁光滑的下巴,趁着他还没有醒,阿乐凑上去亲了一口容时宁的下巴,微微叹气,暗自纳闷,时宁怎么像个和尚一样不近女色。 这个想法每次阿乐也只能暗自吐槽,上次她明着在容时宁面前吐槽,之后容时宁一天全程黑着脸,弄的她不敢说类似的话了。 把这些不着实际的想法赶出脑子,阿乐起身跨过容时宁想要起床,才跨过去一条腿,突然腰上覆盖了一只大手,稍微一用力,阿乐整个人趴在了容时宁身上,阿乐抬头见到容时宁还是闭着眼睛,但是手上压着她起不来的力道让她知道时宁已经醒了。 “时宁,我要起床了。” 容时宁没有放开在阿乐腰间的手:“我今日休沐,陪我再睡会。”这么多年,容时宁都没有养成这古代人早睡早起的习惯,若是不用上朝,容时宁是家里起的最晚的一个人。 两人躺在一起搂搂抱抱的,容时宁衣领早已敞开,阿乐脸贴在容时宁白皙的胸膛,偷偷的蹭蹭,脸色微微的羞红,大清早的差点也被男□□惑的起不来床,阿乐只犹豫的一会儿,还是决定要起来,恋恋不舍道:“时宁,我今日要去巡店,不能赖床。” “那赖一小会儿”容时宁商量到。 “不行,赖一小会儿,铺子里的掌柜便要等一会儿,时宁不是教我做生意要诚信吗。”阿乐无奈道,也不知道时宁为何这样爱赖床。 容时宁就不张开眼睛,假装没听见,也不放说,搂着阿乐继续睡觉。 阿乐见容时宁没有放手的模样,使出杀手锏:“时宁再不放开我,阿乐就要亲你啦。” 这男人早上本来就容易精神,阿乐这话直接让容时宁更加精神,考虑到最后遭罪的还是自己,容时宁果断的放开阿乐。 阿乐趴在容时宁身上略带遗憾的叹口气,最后顺利的起床。 守在门外的霜降听到动静,端水进来给阿乐梳洗。 容时宁见到阿乐利落的穿戴,最后还是放弃了睡懒觉的想法,他这样躺着真的很像一个被人包养的小白脸,妻子在外面努力工作打拼,而他躺在这里睡懒觉,今日休沐,索性同阿乐一起去:“今日我同你一起去巡店,好不好?” “好。”阿乐开心极了,一口答应下来,她好久没有和时宁一起巡店。 第一百二十九章 巡店 霜降见到容时宁也起床,准备换一盆水给他洗漱,被容时宁拦住:“不用换了,我就着这个水洗洗就好了。” 霜降见到容时宁丝毫不避的洗脸,替自家姑娘欣慰。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到底比平日里迟了一下,三兄妹已经在桌上等着他们两人吃早饭。 小君见大哥和阿乐姐姐一起进来,往常巡店为了行动方便,阿乐都会穿稳重又简单一些的衣服,而今日不仅穿了颜色亮眼的浅绿色衣裙,发髻带着钗环,手上戴着玉镯,出尘脱俗,灵气逼人。 自家大哥平日要带官帽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今日只是用一根白玉簪子轻松的挽了一个发髻披在身后,身穿月白色的衣袍,手持一柄白玉扇,谦谦君子,温文尔雅。 两人由远而近像是从画中走出来,这一大早上就看到这一幕和谐美好的画面,早饭都可以不用吃了。 依依和霏霏没有她们二哥的感觉,只是知道两人站在一起尤其的好看,让人挪不开目光。 两人跑上前去,一人拉着一个人的手坐下,依依天真的问道,“大哥和阿乐姐姐怎么比平时来了晚一点。” 阿乐瞬间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 第214页 容时宁不慌不忙的拿起筷子给依依夹了一筷子的春卷,:“饿了吧,吃个春卷。” 依依立刻被春卷吸走了全部注意力,埋头吃了起来,霏霏也跟着一起吃。 一家人坐在一起温馨的吃完早餐,雪寒带着双胞胎下去。 阿乐对着小君说道:“你大哥今日同我们一去巡店。” “嗯。”小君表示知道,这两人穿成这么模样一眼看过去就是要一同出去的人。 三人一起出门,之前都是阿乐坐马车,小君骑着马跟在一旁,今日容时宁同阿乐一起骑马,小君还是一个人骑着马走在一旁。 三人第一个到的店是容氏商行,如今的容氏商行已经成为大禹最大的商行,五层高的商行成为了西坊中的标志建筑物,门庭若市,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商行站在外面迎宾的小二很有眼力见,见到容家的马车立刻上前迎接“相乐姑娘和少东家来啦。”一边说一边牵着小君的马,扶着他下马。 “嗯。”小君点头示意。 小二又转头立在马车旁边等着相乐姑娘下车,出乎意料的是,从马车上竟然下来了一位儒雅雍容,风轻云淡的贵公子,浑身上下的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就在小二以为自己认错马车时,这位气度雍容的贵公子,扶着一位仙姿佚貌的小姐出来时,才回过神,这不正是自家商行的相乐姑娘吗,一时间小二呆呆的看着两人没回过神。 还是阿乐唤醒了这位走神的小二:“梁掌柜在吗?” “不巧商行来了一行人,大掌柜正和他们谈事情,二掌柜在里面。”小二一边回阿乐的话,一边暗自猜测这人是谁。 “好,我知道了。” 容时宁同阿乐、小君一起进去,短短的一段距离,收获了无数好奇的目光,大家纷纷猜测这个气度容貌都出众的人是谁,看着两人举止亲昵,竟然还有人猜测这个人是不是相乐姑娘养的面首。 这个猜测一出来,立刻遭到了其他的人唾弃,他们心中神女般的人物,怎么会养面首呢,就算养面首又怎么会这么大庭广众的带出来。 不过有人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能啊,这整个大禹恐怕也只有相乐姑娘一位这样的经商天才奇女子吧,她都能把容家的生意做遍大禹的每一个角落,养个面首有什么奇怪的。 商行的小二根本不了解为何相乐姑娘姓楚却经营容家生意,而容时君被称为少东家,他们一直以来接触的就是这两位,理所应当的认为,容家生意就是相乐的,不过他们这个想法到也没有多大的错误。 三人一进去,二掌柜出来迎接。 商行的二掌柜姓徐,徐掌柜世代都是在这里的京城人士,多少知道一些,但是也知道的不全,见到同相乐、小君一起过来的容时宁,也愣了一下,但是也不知道是谁,阿乐考虑到如今容时宁的身份不同往日,也没有做介绍。 徐掌柜忍不住的眼神往容时宁那边飘,一边面色严肃的同阿乐讲话:“商行来了几个烈阳人想和咱们做生意,梁掌柜在里面和他们谈,相乐姑娘和少东家来的正好,可以把这事定下来,也免过会儿去府上禀报。” “烈阳人?”一提起烈阳人阿乐便想到当年时宁在北疆的日子,便对这些人没有好感。“他们要什么?” “他们想要丝绸、瓷器、茶叶、药材等,以前这些货品他们都是四处收集,运到烈阳,费时费力费钱,我们商行货品齐全,又走薄利多销的道路,价格也合适,我们还有来往北境的商队,还可以给他们送过去,所以想和我们达成长期合作。”徐掌柜道。 容时宁想起当初阿乐被烈阳人抓走的事,虽然与这些烈阳的商人没有什么关系,但少不了迁怒,对着徐掌柜道:“给他们把价格提上三成,以后若是烈阳其他的商人大量采货,也是同样的报价方式。” “啊。”徐掌柜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哪里冒出来的人竟然敢对他们商行指手画脚,相乐姑娘和少东家还没开口,徐掌柜正想理论一下。 阿乐道:“就按照时宁报的价格报给他们,我不耐烦见烈阳人,小君去吧。” 小君冰雪聪明知道大哥和阿乐姐姐对烈阳的人都没有好感,无奈的乖乖的去见他也不想见的烈阳人。 徐掌柜被这一顿搞蒙,回过神来,眼神更是探究的盯着容时宁好一阵看,不过两人都对他人的目光免疫,因此也没有觉察出不妥之处。 容时宁自从三年前去渝州后,容家的生意就彻底的交给了阿乐和小君,不过阿乐每月都会向他汇报生意的情况,两人一起商量,因此容时宁虽然没有来过家里的各个店铺,到也对这些了如指掌。 阿乐带着容时宁从下到上的转了一遍,徐掌柜跟在两人的身后,越是好奇这人是谁。 转完后,阿乐向容时宁道:“时宁你看我是不是把这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厉害吧。” 这邀功的话、撒娇的小孩子语气和平日里,成熟稳重,冰雪聪明的人判若两人。 容时宁温柔的揉了揉阿乐的头笑道:“我不是早说过,乐儿是大禹最好,最厉害的人吗,我才是有先见之明的那个人,慧眼识珠。” 听到容时宁的夸奖,阿乐乐的脸上的笑容明显藏不住,若不是因为这是在外面,阿乐恐怕想扑进容时宁的怀里。 两人转了一圈,去了专门为主家过来巡店休息的房间,阿乐让徐掌柜把近期的账本拿过来查看,便让他出去忙其他的事。 -- 第215页 阿乐一边翻阅账本,一边和容时宁聊天。 “两年前梁恒娶了徐掌柜的女儿,儿子如今也有一岁了,虎头虎脑的,很可爱。”阿乐笑道。 “那小子到也是人生赢家了,妻子儿子都有了。” “梁老掌柜也被他接到京城了,整日里含饴弄孙,日子过的很悠闲。”阿乐说起了旧人的近况。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也不烦闷,时间很快就过去,小君和梁恒谈完了生意同徐掌柜一起进来。 梁恒自容时宁走后再也未见过他,之后容时宁回来,梁恒每次去容府也是来去匆匆的,未能碰的上,今日乍一见差点没认出来,随后又想到能同阿乐姑娘坐在一起的,也只有他了,惊喜万分。 惊呼道:“东家,真的是你啊,我差点没认出来,你怎么有空过来。” “嗯,今日我休沐,正好同阿乐到处转转。” “东家现在到是越来越会享清福了,这生意上的事情都丢给了阿乐姑娘和少东家,今日你过来,这商行上上下下,除了我之外,怕是没有人认出东家了吧。”梁恒笑了笑。 被梁恒一语言中的徐掌柜,目瞪口呆的看着容时宁,拉着自己女婿的手,结结巴巴的问道:“这是东家,是容氏的当家人?” 梁恒体谅自家老岳父被惊吓到的心情:“是的,爹,这位是容时宁,是容氏的东家。” 徐掌柜连忙上前,惊慌失措道:“是老朽老眼昏花,没认出东家,实在是不应该。” 容时宁无所谓的摆摆手,“容氏生意上的事都由阿乐和小君打理,我不管事已经很久了。” 小君忍不住插话道:“大哥真不管容氏的事啦。”他是喜欢做生意,但是更怀念以前的有哥哥在背后撑着的时候,而不是现在累死累活的。 “你看我哪里有闲工夫管这些事?” “好吧。”大哥平日里的确是很忙,做弟弟做这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而在一旁的徐掌柜实在是不明白,作为聚宝盆一样的容氏商行,怎么在这兄弟嘴里,微不足道。 一会儿小二在外面喊道:“少东家,王姑娘来了。” 小君听到立刻像个弹簧一样抖了一下,紧张的望着容时宁。 而容时宁没有多想什么,只是道:“有人找你,快去吧。” 小君画蛇添足道:“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姑娘,找我作甚。”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走出去。 第一百三十章 季无为 梁恒把刚才同烈阳国的生意汇报了一遍也同徐掌柜一起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容时宁和阿乐两人。 “王姑娘是何人?” “是端肃公主萧锦雅。”萧锦雅便是皇贵妃的女儿。 “他们何事有交集?” “具体如何我到也不清楚,这位端肃公主以前偶尔会偷偷跟着小王爷一起来,之后还会偷偷一个人过来,想来也是为了小君。小君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因此我也没有跟你说他们的事,想等着小君自己同你说。” 公主的身份对容时宁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唯一让人头疼的是这端肃公主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胞妹,这就很令人头疼了。 “罢了,回头我问问他的想法,让他的事情他自己处理,我可不是□□的家长。” “好。”商行的事情也处理完了,两人也没有多耽误,留小君在这里和她的王姑娘见面,他们去下一个铺子。 小君和他的王姑娘站在后院的琼树下,小君问道:“我不是让你不要一个人出宫吗?” 身份尊贵的公主在小君面前低下头,讷讷道:“这段日子,锦谦哥哥没空带我出来,我便只能一个人出来。”说着又连忙解释:“你放心,不会有人发现我偷溜出宫的。” 小君见到萧锦雅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慌里慌张的解释,不由的心软,叹了一口气道:“今日在这里的不只有阿乐姐姐,还有我大哥也在。” “啊,你大哥,容大人,他知道我们的事了。”萧锦雅紧张的问道。 “嗯。” 萧锦雅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她知道双方的恩怨,但是她没办法,她总是会忍不住想来见他,就算锦谦哥哥不带她出来,她也鼓起勇气一个人偷跑出来来见他。 一时间两人都静默不语呆呆的站在那里,最后还是小君绽放出笑容,揉了揉萧锦雅的头,这个胆小的小丫头用尽全部的勇气出宫,只是为了见他一面,他怎么不感动。 萧锦雅感受到头上温度也开始笑了起来。 中午容时宁和阿乐到了容氏酒楼,午饭顺便在这里解决。 容氏内部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经过一个上午的消息传遍,容家原来真的有大东家,并且这位神秘的大东家今日竟然和相乐姑娘一起巡店的消息传遍了容氏每一个人的耳朵,也因此,容时宁同阿乐一起出现在海鲜酒楼没有那么多的人好奇他的身份了,但更令人好奇的是这位背后的大东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仅能做大容家这么大的生意,还能这么多年不出现,若不是今日大东家的出现,很多人还以为容家最大的人便是相乐姑娘。 因此酒楼的秦掌柜站在门口迎接两人。 阿乐见到站在门口的秦掌柜,又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容大哥道:“秦掌柜的消息很灵通啊。” 秦掌柜身材圆胖,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看着很和气,笑了笑道:“老秦自管理这座酒楼开始就没见过大东家,今日听闻大东家莅临,自然需要前来迎接。” -- 第216页 又向容时宁行礼。 容时宁点点头,算是回应。 秦掌柜带着两人到了一直留给主家的包厢,容时宁四处看了一眼,这时候正是饭点,酒楼里面座无虚席,酒楼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若是不他们从后门进来,恐怕还进不进去。 夸赞道:“不错,生意挺好的。” 秦掌柜闻言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有些得意道:“全京城就我们酒楼的生意最好,这些年来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不少模仿我们酒楼的,但从来都没有被超越过,去其他的酒楼吃饭的人,都是在我们酒楼排不上队的人,没办法才去别家的。” 越说越得意,想到今日第一次见大东家要留个好印象,生生的把后面的话给截断了,转而道:“不过最厉害的还是相乐姑娘,总是能推陈出新,不断的改进才让我们酒楼成为京城第一酒楼,相乐姑娘在生意上的天赋令我等望尘莫及。” 若是平时这样拍马屁的话,阿乐都是略过当做没听到的,这样的话,那些掌柜的来见到,总要说出几句来,不过今日容时宁在旁边,阿乐又开心,又羞赧的低着头。但还不忘替容时宁表功:“秦掌柜过奖了,这一切都是时宁想出来的。” 容时宁笑了笑:“阿乐冰雪聪明,秦掌柜说的是。” 秦掌柜在两人来来回回看了一下,来通信的伙计说了大东家会来巡店,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亲密,看来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也是,这大东家往常都不出面,出面的都是相乐姑娘和少东家。 两人没有理会此时秦掌柜内心的活动,点了酒楼新出的新品菜。 秦掌柜的随后下去,不打扰两人,阿乐把酒楼里的清酒、茶,还有其他的一些饮品依次到给容时宁品尝,“这里有些是按照你的想法做出来的,有些是这里的厨师创新的,时宁品尝一下。” 容时宁一边品尝,两人对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讨论起来,这个包厢临街,两人稍微探出头,能把街上的场景尽收眼底,因此街上响起了阵阵铿锵有力的马蹄声,容时宁在北境待过一年的时间,对这样的马蹄声很熟悉,不由自主的看过去,阿乐注意到容时宁的动作,也跟着一起看过去,见到一对大约二十人左右穿着盔甲的队伍骑着马。马匹彪悍体壮,队伍整齐划一,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劲旅。 打头的那个人穿着黑色的盔甲,半边脸带着面具,见不到真容,队伍中有士兵举着两面旗,一面写着大禹另外一面大写季。 南疆的士兵穿黑色的盔甲,上面又写着季,看来是到了。 阿乐见他出神的盯着下面,也跟着一起望过去,问道:“这是哪里的士兵?” “应该是一直镇守南疆的总兵季无为将军,他近日回京述职。” “季无为?他是哪派的?”阿乐直接问道,如今时宁在朝廷树敌太多,这南疆总兵一看就是很有实权的人,可别又来了一个敌人。 容时宁闻言一笑,“季无为来头不小,和我们应该是友非敌。” “那太好了。”一听到是友非敌,阿乐的心放下了一半。还是很好奇的问道:“那他到底是谁?” “你还记得多年前,安姑娘提到的先皇后出身的季家吗?” “记得,原来是他啊,他就是那场大火后,季家唯一幸存的人啊。” “嗯,正是他,季国公的嫡次子季无为。” “他不是被流放南疆了,怎么一下子又成为了南疆总兵,而且,以皇上和季家的渊源,怎么放心他掌管兵权。” “大约七年前,与南疆毗邻的大月国向大禹挑起战乱,大禹不敌节节败退,南疆边关城永平城一夜失守,据说是季无为力缆狂澜,收复失地,把大月赶出大禹。之后发现大月突然进攻,还如此的顺利,原来是镇守南疆的先总兵与大月内外勾结,季无为直接斩杀,平定战乱,之后便一直镇守南疆,直到成为南疆的总兵。”容时宁说出他了解的事。 “这论军功季无为成为南疆总兵到是绰绰有余,但是论背景皇上和傅家乐意?”阿乐奇怪的问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内疚,对待季无为这件事,朝廷之上的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余的都是极力反对,先不说季家的那个官司,季家到了如此地步,唯一剩下的季无为都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但是皇上破天荒的力排众议,谁的话都不听,把季无为推上了总兵的位置。” 常言道,君心难测,可能说的就是这个吧。阿乐理了一下思路,她记得先皇后是季国公一母同胞的妹妹,阿乐压低生意说道:“季将军是太子的表弟?” “这么算起来是这样的。” 阿乐兴奋的想得到时宁又多了一个帮手,随后又想到,“这太子被软禁多年,也不知道两人还有没有联系。” “放心,以太子老谋深算的性子,季无为这强大的力量定然是不会错过的。” 这么一说,阿乐便放下心来。 随后一盘盘的菜端上来,容时宁给阿乐夹了一个大虾:“忙了一上午,饿了吧,先吃。” 不说还好,一说,阿乐感觉饿的不行,不在想其他的,专心吃了起来,容时宁一边看着她吃,一边给她夹菜,阿乐吃的头都抬不起了,也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 忙碌了一天,两人赶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回去。 晚上,容时宁在书房写公文,小君忐忑来书房见他。 -- 第217页 “大哥。” “嗯。”容时宁放下笔,等着他说话,见到书桌前站着的少年,容时宁也不得不跟着感叹一句,时间过得真快,当年那个营养不良的小孩,转眼间长成翩翩少年。 “大哥,对不起。” “何错之有?” “我不该明知我们家和皇贵妃一脉关系恶劣,还与端肃公主来往。” “我们与皇贵妃一脉不仅仅是关系恶劣,已经是不死不休了。且不提先前的仇,就如今,二皇子或者三皇子想要成功上位,我们都是绊脚石,同样,若是我们容家想获得真正的太平,那必定不会支持他们一派,你跟着阿乐经商多年,相来对这些也不是一无所知。” 第一百三十一章 萧锦雅 容时宁一句又一句的问话让小君喘不过气来,“我……我明白,但是阿雅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她母后和两位皇兄一点也不在乎她。”小君无力的辩解。 “所以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你以为皇贵妃会把她嫁给你。”容时宁反问道。 “我……我……”小君焦急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额头上的汗水大滴大滴的往下落,他明白大哥的意思,也知道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吧。 容时宁见他难过,叹气道:“你放心,你与端肃公主的事情,大哥并不会因为与两位皇子的仇恨而阻止,也不会迁怒于她,对她也不会有偏见,我把事情挑明,只是想让你明白你们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当然我也不会因为你们之间的事转而支持他们一派,这个家里我除了要守护你以外,还有阿乐还有依依和霏霏。” 小君听到这话当场眼泪就落下来,他知道因为两位皇子的缘故,大哥和阿乐姐姐受了多少苦,每次面对他们时都于心有愧,之前阿乐姐姐发现时他便忐忑不安,阿乐姐姐之前也说过,大哥不会阻止,不过他还是为此转辗难眠,如今亲耳听到大哥说不会阻扰时,心中的大石头总算了落地了,一直以来的愧疚心消失,如释重负。 容时宁从书桌后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记得以前我对你说,这个家我在的时候,我便是这个家的保护伞,我不在的时候,你便是这个家的保护伞吗?” “记得。” “你若是想要和端肃公主在一起,那便也要成为她的保护伞,你的这段感情,能不能保护的住,那在于你的能力。这条道路很难,但喜欢一个人是一辈子的事情,无愧于心便可。” 小君的眼泪落得更凶了,哭出了声,一直在外面徘徊的阿乐,担心这两兄弟吵起来,听到小君的哭声,立马跑了进来,护犊子一样拦在小君身前。 容时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乐气呼呼的道:“你凶他做什么,端肃公主虽然身份上比咱家高,但是皇家还没有我们富有,你看皇上都穷成什么样了,想要修建一个皇家别院,还要我们掏钱,户部又只会哭穷。若是其他的原因,那也大可不必,她一个小丫头与那些朝廷上的大事有何干系。” 平日里阿乐在容时宁面前那是眼中一向只容得下他,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人和事,如今为了另外一个人竟然和他对立起来,容时宁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对着小君道:“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我没空管理,现在出去。” 原本被大哥感动的小君又被阿乐姐姐感动一下,心里正是难受,突然听到大哥冷冰冰的对他说话,还有些不适应,在两人之间左右望望,呆呆道:“啊,哦,好。” 出门之前还不忘对阿乐道:“大哥没有凶我,也没有反对。”说完仓皇而逃,大哥的脸色看着真不太好啊,他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书房的门一关上,容时宁转向阿乐:“你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这时候阿乐也反映过来,她刚刚真的太激动了,时宁没有凶小君,她好像刚刚不知死活的凶了时宁,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 阿乐左顾右盼,略微尴尬,开始装傻充愣:“我刚才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那我帮你回忆一下。” 阿乐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容时宁对阿乐这么可怜兮兮的模样无动于衷:“你现在胆子到越来越大了,都敢凶我。” “我没有,我不是。”阿乐连忙解释:“小君还是个孩子,我这不是怕你和他一般见识。” “孩子,他都有自己的心上人,还是一个孩子。” “有心上人了,也还是一个孩子。” 容时宁看到她这么老母亲的模样,第一次觉得两人因为各种原因阴差阳错的没有结婚的选择是如此的正确,这还是弟弟,都是一副护犊子的模样,这将来真的有自己的孩子,那还有他的地位吗。 阿乐见到容时宁的脸越来越黑,突然灵机一动,“我那个还有些账没有算完,我先回去了。”说完拔腿就想往外跑,不过哪有那么容易,容时宁长臂一档,把阿乐搂在怀中。 “你的账本不是也在书房中,要去哪里看。” “那我去看看依依和霏霏,可以吗?”阿乐可怜巴巴的道。 “不可以。”容时宁无情的拒绝。 “那……那要怎么办?”阿乐可怜兮兮的问道。 容时宁认真的像了一下:“伺候我沐浴更衣吧。” 之后的一段时间,阿乐忍着羞赧给容时宁宽衣解带,洗头搓背,任劳任怨,而容时宁心猿意马忍着心中的欲望,忍不住心里感叹,真是作孽啊,到底是在惩罚谁。 -- 第218页 夜晚,阿乐趴在容时宁的身上问道:“时宁既然没有凶小君,他为何哭了?” 容时宁把刚刚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担忧道:“看小君的模样,应该是非端肃公主不可了,只是这端肃公主身份实在是特殊,怕是将来的每一步都不顺利。” 阿乐安慰道:“我们走来的每一步也不顺利,不照样过来了,小君那么聪明,肯定也能挺过来的。” “如今也只能这么想了。” 容时宁又想到另外一件事:“这端肃公主长在深宫,深宫层层把守,她怎么出宫的。”今日他见到端肃公主一副宫女的打扮,定然是从宫中偷偷出来的,只是宫中禁卫森严,她如何偷偷溜出宫的。 “她大多数的时候是小王爷带她出来,但是小王爷也不能此此带她出来,所以她就经常自己一个人偷偷钻狗洞,溜出来。” “狗洞?”容时宁惊讶道。 “很震惊吧,我也是好奇听小君说起的,说是冷宫中有一个通往外面的狗洞,想金尊玉贵的小公主能为小君做到如此地步,也是难得。” “嗯,确实如此,只是这个小公主当真如传言中一样,一点也不受宠爱啊,一个公主,走到哪里应该都是前呼后拥的,一干人伺候,她竟然消失这么久也没人发现。” “是啊,说来也奇怪,皇贵妃,后宫第一人,也不知道她的女儿怎么会如此不受宠,这随便关照一点,宫人们都不敢如此的不用心,若不是亲生的女儿,还以为是仇人的女儿呢。”阿乐随后说了说道。 仇人的女儿吗?这傅皇贵妃对三个子女的态度当真奇怪。 次日,容时宁应卯,小君讨好的靠近阿乐:“阿乐姐姐,大哥昨晚没对你怎么样吧?” 阿乐自动忽略之后发生的事情,道:“我当然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人随意的闲聊。 此时楚老夫人身边的婢女兰花,急匆匆的跑过来,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大事不好了,柳家夫人来了,把老夫人都气晕倒了,少夫人也被她带走,少爷又不在家,姑娘快去我们府上看看吧。” “什么。”阿乐和小君连忙同兰花一起过去。 匆匆忙忙的赶到楚家,里面哭声一片,阿乐着急的来到楚老夫人的屋子,老夫人躺在床上,眼睛闭着,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张妈在旁边擦着眼泪,给老夫人顺气。 “张妈妈,祖母怎么样,大夫请了没有?”阿乐走到床边蹲下来。 “请了。” 楚老夫人听到阿乐的声音,睁开眼,挣扎着要起来。 阿乐和张妈阻止她,让她好好休息。 楚老夫人躺在床上,发髻散落,泪眼婆娑,往日里收拾的一丝不苟,精神健硕的人,一下老了好几岁。 楚老夫人拉着阿乐的手,哭道:“我楚家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孽啊,遇上了柳家那样的无赖,唯一留下的女儿没了,好不容易女儿留下一儿一女,孙女被他送进了宫,从此不再见面,孙子好不容易在身边养大了,有了孙媳妇,眼看着有重孙子了,又被他们抢走了。” 楚老夫人越说越伤心,“柳珣之这个白眼狼,当初老爷就是瞎了眼才把我可怜的女儿嫁给他,我们从来不求女儿富贵双全,只求她平安快乐,那里想到我们家最终落到如今的这个地步,哪日里我下黄泉了,做了鬼也不会放过柳珣之的。” “祖母您先别伤心,我去柳家把嫂嫂带回去,您若是病倒了,楚家就剩下兄长和嫂嫂了,嫂嫂的孩子还没出世,您还没有见过。”阿乐也难受的不行,但是也只能先安慰楚老夫人。 张妈也在一旁安慰,:“少夫人还怀着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老夫人先让姑娘去柳府把少夫人带回来,现在不能耽误时间。” 楚老夫人忍着悲痛,拉着阿乐的手不住的叮嘱道:“阿乐,你快去看看颜儿。” “祖母放心,嫂嫂不会有事的。” 留下楚老夫人的大丫头照顾,阿乐对小君道:“你去翰林院通知兄长,当着翰林院所有同僚向兄长把事情说清楚。之后再去梁府把事情说一遍。” 第一百三十二章 闯柳家 阿乐的提议,小君立刻拒绝,他不放心让阿乐姐姐去柳府 “通知楚家哥哥的事让惊蛰去,我同你一起去柳府。” “不行,你不能去,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楚家和柳家的内宅之事,你若是参与了,那便不一样,容易给人落下口实,我去就算闹得再大,往小的说都是内院女子之间的事。” “可……”小君怎么可能放心。 “快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那阿乐姐姐注意安全。”小君拗不过阿乐,只能答应。 “我知道,祖母现在如今一个人躺在这里我不放心,你把依依和霏霏先接过来陪着祖母。” “好,我知道了。” 阿乐对李响道:“李大哥,你去容家各个铺子召集十名身体强壮的妇人,与我在柳家门口集合。” “是。” 阿乐正准备走,张妈道:“姑娘,老婆子同你一起去,老婆子从少时起就伺候老夫人,小姐出嫁后,老夫人不放心她,又让我去照顾小姐了,小姐去世后我又回到楚家,柳家的我还是有些印象的,带我说不定能帮上忙。” “好。” -- 第219页 路上,张妈说起了柳夫人来府里的事:“老夫人本来就恨柳家,也恨柳夫人,见到她原本就难受,没想到柳夫人来了之后冷嘲热讽,老夫人一辈子知书达理,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屈辱,还故意在老夫人面前提起我们家小姐生前多么不受柳珣之的待见,死后柳家也没有供奉她的牌位,把老夫人生生气病,最后还以帮少夫人养胎为由带走了少夫人。” 一路听完,阿乐眉头紧锁,到了柳府门口,李响已经带着十位身强体壮的妇人在不远处候着,阿乐扫了一眼众人道:“这是尚书府柳府,我需要你们同我闯进去,把我嫂嫂带出来,他们家里有护院家丁,肯定会受伤的,若是有害怕的,可以不去,往后我对你们也不会有任何的偏见。” 站在中间的一个比其他人高出小半个头的妇人道:“相乐姑娘放心,来之前李管事已经说清楚来意,我们都是自愿过来帮姑娘的,我们这些人还是跑的快的,若不是姑娘只要十个人,还会有更多的人愿意过来。” 阿乐等了一会儿,见其他的人也是相同的意思,道:“既然如此那便一起进去吧,李大哥在这里等着我们。” “姑娘小心。” “嗯。” 阿乐带着一群妇人浩浩荡荡的站在柳家门口,守门的家丁吓的腿都有点软,虽然面对的都是一群女人,但是这群女人看着来者不善,毕恭毕敬的问道:“你们有何事来这里?” 阿乐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带着人闯了进去。 一开始柳家的下人没有反应过来,被她们闯了进去,等反应过来了管家召集护院和家丁追赶过来,把阿乐一群人围住。 见到来着是一群女人,也不好直接动手,管家站出来问道:“各位娘子闯进我柳家所谓何事,我们府上的大人是礼部尚书,朝廷的二品大员,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 阿乐站出来冷笑:“我是楚相乐,我家嫂嫂被你们家夫人强行带走,特意过来接她回去。” 楚相乐,这个名字在京城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更何况还是柳家,管家一听到这个名字原本盛气凌人的气势也消失不见了,他在柳家做事多年,几乎知道柳家所有的事,自然也知道和柳家有姻亲关系的楚家,也知道这个在京城大名鼎鼎的楚相乐便是先夫人楚氏娘家的收养的女儿。 这楚家是不行了,但是楚家这个收养的义女可是全京城女子都认定的厉害人物,今日夫人去楚家把少夫人带回来,他便知道不妥,只是没想到楚相乐这么快过来。 管家打哈哈:“我们夫人怎么说也是少夫人的婆母,这婆母接儿媳妇过来小住,也是心疼她。楚姑娘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少夫人的。” “呵,婆母,哪里来的婆母,我姑母都过世好几年了,这位管家少攀扯关系,这好歹也是尚书府的下人,这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柳家上赶的攀亲戚,都没的丢了你们家老爷的脸面。” “你……”管家作为尚书府的管家,也是很有几分面子的,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下面子,脸色涨的通红。 “我懒得和你废话,带我去我嫂嫂住的地方。” “楚姑娘,就算您是先夫人的侄女,但这是柳府,您若是执意要闹,那小的就只能报官,让官府处理。” “那管家去吧,可不要耽误了时间才好,谁家怀有身孕的不是在家里好生休养,哪里有你们这样的,胎都没有坐稳就把人强行带过来,还气病了我祖母,我倒要看看如此与杀人无异的行径,官府的大人到底会站在那边。” 柳家这件事情虽然占着长辈,但也没理,一时间,也不敢动,阿乐见管家不动,也不理他,让张妈带路,往后院闯。 管家只能拦着,对方又是一群力气比男子还大的女子,也不好动手,只能在后面紧跟着。偏偏今日老爷去了傅府,不在家。 阿乐有张妈指路,直接来了夫人住的正院。 而此时的柳夫人端坐在椅子上,左手边是柳家的子嗣,右边是来请安的姨娘,粱如颜端着茶水跪在柳夫人面前已有一刻钟的时间。傅茹碧虽然是傅家庶出的女儿,虽然嫁给人做继室,但柳珣之也算能人,位居礼部尚书,而柳珣之因傅茹碧是傅家的女儿,给她体面,因此傅茹碧的日子过的如鱼得水。 此时柳夫人傅茹碧与一旁的妾室说话,又与柳家的孩子叮嘱几句贴心的话,这是第一次,傅茹碧这么平和的与妾室说话,这傅茹碧嫁进柳家除了自己所生的一儿一女外,对其他的妾室与妾室所生的庶子女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动辄处罚,这些妾室都畏惧她,只是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也没办法,只能一直奉承她,见到粱如颜捧着茶跪在地上,虽然觉得不妥,但也没有人上前去阻止,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终于来了一个出气筒,以后他们的日子说不定还能好过一些。 柳家的正院难得欢声笑语,突然外面一阵阵的超噪声传来,傅茹碧派身边的大丫头掀开帘子,准备呵斥外面那些不听话的下人。被一股大力,直接掀倒在地。阿乐带着人闯了进来原本空旷的正院,立刻挤满了人。 傅茹碧见到来人是一个不过二十左右的姑娘,但是带来的妇人彪悍体壮,想着这里是柳家也不会有人对她怎么样,顿时硬气起来,大声呵斥:“你是什么人,柳家的后院也是你想进就进的,管家呢,快点把管家叫来,怎么什么样的人都放进来。” -- 第220页 阿乐瞟了她一样,径直走到粱如颜身旁,拿起她手中的茶盏,“咣当”一声直接摔在了傅茹碧脚下,吓的她失态尖叫。 粱如颜跪的时间有点久,身体开始有点不适,正在想着怎么脱身,见到阿乐来了,如释重负,“阿乐来了。” 阿乐把粱如颜扶起来,拉到身后,交给其他人护着,“嗯,嫂嫂先照顾好自己,我和她说说。” “好。” “柳夫人,不知道来我楚家带走家嫂是何意?” 听到阿乐的称呼,傅茹碧这时候也反映过来她是谁,一时间被气的不行,来了柳家后,从未受到如此的羞辱。“我是她婆母,带她过来,也是想着楚家只有一位祖母在,又没有有经验的人在,一番好意想着带她过来好照顾她,到是你做什么,竟然带着人强闯我府上。还有你既然是楚家义女,那理应我也是你长辈,你如此行径,大逆不道,我一定要告官府,治你得罪。” “你一来楚家,气病我祖母,如今我祖母卧病在床,明知我嫂嫂有身孕在身,坐胎不稳,还强行让她来柳府。我一进来,便见到她跪在地上,这一番行径柳夫人又是何意思?还有,若说是长辈,先柳夫人才是长辈,你一个填房一上来自诩长辈,这是要认什么亲。” “你……” 阿乐口齿伶俐,傅茹碧只能被她气的说不出一句话,脸色涨的通红。 “你若是想去报官便去吧,我倒是要看看官府大人是不是会站在你这边。不仅如此,”阿乐环顾四周,接着说道:“礼部尚书一月俸禄不过六十一石,我看这满屋子的妻妾和众多的子女,以及我在皇宫都不曾见到过的摆设,这一月六十一石的俸禄不够花吧,我朝国库空虚,莫不是库银都被尚书大人搬回家了。据说尚书因贪赃枉法一案被停职在家,我观这尚书府,这随便派个人过来搜一搜,应该能搜出不少的东西吧。” 傅茹碧刚开始还气愤不已,听到后面已经有些隐隐害怕,这段时间老爷的焦虑她知道正是因为这一事,若是今日因为她的缘故导致事情更严重,那就算她是傅家女,老爷也不会轻易的饶恕她的。 傅茹碧考虑良久,最终打算咽下这口气,让这座瘟神赶紧走,但傅茹碧能忍得下这口气,她女儿柳相绮可忍不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 疑惑 柳相绮是尚书嫡女,外嫁又是傅家,从出生便是众星捧月,还有人说,柳家的二小姐将来要嫁与三皇子为妃。 柳相绮何时见过母亲受如此的气,当即上前气愤道:“给一个死的绝户的楚家做女儿,也不嫌晦气,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没爹没娘的市井小民。我娘是傅太师的孙女,吏部尚书的女儿,我爹也是礼部尚书,身份尊贵,教导儿媳妇怎么了,还有楚相元,既然要离开柳家,那就彻底的离开,又回到京城做什么,还不是舍不得礼部尚书之子的身份,如今到装作这副清高的模样做什么。” 阿乐上前一步,对着那样因为愤怒都变形的脸,“啪”的一巴掌,柳相绮一个站不稳,摔倒在地,左边脸迅速红肿了起来,柳相绮手掌覆盖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阿乐,她自出生起从来都没有人骂过她,更别说打她了。 这一巴掌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平日里大家虽然心思各异,但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端庄娴静的模样,这种动手打人的事从来都没有人做过,一时间大家都呆住的看着阿乐。 阿乐撇了一眼,柳相绮掉落在地的有些眼熟的簪子,莞尔一笑:“柳夫人今日的事情闹的有些大,我想我们脸上都无光,所以柳夫人就不要让事情再一次发生,若是今日的事情不幸重演,那我就只能让你的掌上明珠出家做姑子去了。” 柳相绮顺着阿乐的目光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簪子,眼神慌张的把簪子捡起来,握在手里,戒备的盯着阿乐。 傅茹碧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告诫夫人以后不要做那等棒打鸳鸯的事,以免伤了母女之间的和气。”阿乐笑了笑。 阿乐的话,傅茹碧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不敢相信的看着柳相绮,柳相绮则不敢看她,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自然了解,在这个院子的人都是人精,这会儿幸灾乐祸的对象一下就变了。 今日在场的人虽然都是柳家的人,但这些人也不是跟她一条心的,为了维护女儿的名声,傅茹碧一下子眼泪出来:“我今日带如颜过来也是一片好心,没想到你既然这么歹毒,要毁了我女儿的名声。” “我可没本事毁了你女儿的名声,柳夫人也犯不着这样说,你也别再说了,今日到只有这里的人知道,若是改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这是不是真的可就说不清楚了。” 阿乐的一番话,让傅茹碧其余的话都憋进肚子里,女子最爱惜自己的名声,这真的要传出去什么不好的事,就算是假的,以后想要将女儿嫁给三皇子更难了。 阿乐满意的看着傅初碧闭嘴,转身看着一直跟着身后的管家道:“柳管家,我们叨扰多时,还烦劳带我们出去吧。” 管家忙不迭的把这座瘟神送走。 一出大门,楚相元正准备往里面闯,被李响拦着,李响见到她们出来,也放开了手,楚相元跑到粱如颜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没事吧。” 楚相元性格内敛,难得见到他这样焦急的模样,梁如颜心里有些甜蜜蜜的,回道:“我没事,我也没有在里面呆多久,阿乐就把我带出来了,相公不用担心。” -- 第221页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楚相元重复道。 “阿乐没事吧?” “没事,兄长回过家了吗,祖母怎么样?” “大夫过去看了,说是气急攻心,需要好生休养。阿颜没回去,她也放心不下。” “那我们先回去吧。” 阿乐安排好帮忙的妇人,和楚相元夫妻一起回到楚家。 一进老夫人的院子,见到容时宁兄弟俩站在院子里。 一直都威风凛凛的阿乐见到容时宁又想到刚刚的作为,顿时耷拉着脑袋,左看右看,就是不肯看容时宁。 “你怎么也来了?”楚相元问道。 “我在督察院也听说此事,就赶了过来,老夫人一直担心着弟妹,你带着她先进去看看她,让她老人家好好安心休息。” “好。” 小夫妻俩一进去,屋子里立刻传出了哭声。 阿乐知道这时候她上前去也无济于事,便没有进去,这时候也只有粱如颜能安抚好祖母的情绪。 她看着容时宁站在那里不动,她也不敢动,但也不敢不动,只能硬着头皮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容时宁的身边,站好,小声的道:“我没事,我去的时候也知道自己会没事的,她们就不是我的对手。” “楚女侠现在也着实厉害,勇闯尚书府,掴掌尚书女。” 听到容时宁的话语阴阳怪气不似往日里的温柔,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但这在外面,容家的弟弟妹妹都在那里看着,她也不好意思撒娇,只能小可怜一样的站在容时宁身边,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在求原谅,小心翼翼:“我知道错了。” 容时宁见到她一副可怜样,虽然知道她是装的,但还是十分的心软,指了旁边的凳子,“先坐下休息一会,忙碌了一天也不嫌累。” 阿乐会心一笑,就知道时宁对她最是心软不过的,立刻就打蛇上棍,坐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才没有了响声。 楚相元带着粱如颜出来道:“祖母已经睡下,可以安心。” “这几天我来照顾祖母。”阿乐道。 “也好,祖母见到你也会安心不少。”阿乐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心理上,楚相元都当她是亲妹妹,楚老夫人也一直当她做亲孙女,所以这时候也没有和她客气。 “既然祖母抱恙,你这段时间便索性告假在家。”容时宁说道。 “好。” 事情安排好了,容时宁带着其余的人回去。 阿乐跟着容时宁回到他的院子,容时宁坐在塌上,阿乐站在旁边,正想着怎么躲过这次的事情,猝不及防,被容时宁一把拉住,跌进了他的怀中。 容时宁还把她身上上上下下的都检查了一遍,阿乐趴在时宁的怀中乖乖的不动,任由他动作。 直到亲眼所见,确实没有受伤,容时宁担忧的心总算放下了,实在是忍不住“啪”的一下拍在了阿乐的屁股上,皱着眉头道:“不听话的小孩要挨打。” 阿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屁股处像是被火烧了一眼,滚烫滚烫的。 容时宁满意的看到平时这时候已经开始向他撒娇的阿乐乖乖的趴在他怀里不动,只露出两个红尖尖的耳朵,笑道:“看来这个方法治得了你。” 阿乐趴在容时宁的怀中一动不动,当做没有听到这句话。 两人闹过一场后,阿乐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道:“我见柳相绮的簪子眼熟,记起来这是我们容氏珍宝阁的首饰,珍宝阁的首饰都是特定的印记我一下辨认出了。这全京城谁家没有我们家的首饰,原本也是不稀奇的,只是这个首饰是珍宝阁特定的,只有这一个,那日我正好在珍宝阁巡店,见到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子买多的,还留有印象的原因是,当初那名男子,穿着学子的服饰,看着家境一般,买那个簪子的时候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忍痛买了下来。没想到今日竟然见到这个簪子出现在柳相绮的头上,她一个闺阁中的小姐怎么会让一个年轻的男子送簪子,所以就诈了一下,看她的表情,她和这男子之间定然是有些什么。” “我等下让人去查查。” “嗯,好。”阿乐接着说道:“傅茹碧是傅太师的庶女,听说在傅家时很不得宠,没想到一朝嫁个柳珣之,日子到好过起来,傅家和柳家利益关系一天在,她的日子都好过,傅家愿意给她撑腰,柳珣之给傅家的面子也对她不错,她到是异想天开的想把柳相绮嫁给三皇子做正妃,这三皇子虽然不知道为何正妃的位置还空着,但京城是名门贵女多的很,不然怎么轮都轮不到她做皇子的正妃,做一个侧妃到是还有点可能。” “柳家想把柳相绮嫁给三皇子?” “嗯。”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珍宝阁是京城夫人最喜欢去的地方,我之前偶然一次,听到有几位夫人讨论京城适婚的女儿家,谈起柳家想把女儿想要嫁给三皇子。”阿乐看到容时宁疑惑的表情问道:“有何不妥吗?” “暂时还没缕出头绪,我先想想。”容时宁觉得有些怪异之处,但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 这柳相绮和柳相芙是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但到底是一辈的人,柳家怎么会想要把柳相绮嫁给三皇子做正妃,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吗?明白的是在暗示皇上年纪大了。而且三皇子萧锦煦前面还有一个二皇子,若是柳家想攀上帝王家,要嫁的也是二皇子做正妃,嫁个三皇子算什么。这给皇帝做兄弟的危险程度仅次于给皇帝做太子,这将来有一天二皇子登上宝座,这就算兄弟俩的感情再深,三皇子也只能做个富贵的闲散王爷,又不得实权。这岂不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了。 -- 第222页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相见 柳府一事一经传出,果然,阿乐又是名声大噪,成为了满京城最出名的人。而回到家的柳珣之则是气的不行,又无可奈何,真要告到皇上那,他们家也不占理,而且皇上说不定压根不见他。这件事说穿了也是后院内宅的事,要正儿八经的去告,又有点小题大做,柳珣之只能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远在深宫的皇上无聊的听闻了这件事解闷对僖嫔道:“你这个义妹果真是与众不同,这天下女子不敢做,不会做的事情都被她做成功了。” 僖嫔想起在她面前乖巧,在宫外无法无天的阿乐也跟着道:“她是个孤儿,怕是小时候被人欺负惯了,才会这样,那丫头心实,容不得家里人受欺负。” “她这个性子也不知道像谁,朕倒是很喜欢,只是这样一来,爱妃在中间受苦了,这柳楚两家都是爱妃的亲人,倒是左右为难了。”皇上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说道。 僖嫔低着头,看着挺伤感的,实则无人发现她眼中的寒光。 之后的日子阿乐去巡店,其他的人都对她退避三舍,再也没有人因为她是女子年纪小而轻视她。 夜晚,容时宁看着远处飘着的孔明灯对阿乐道:“明日戌时我们去一趟闲王府。”孔明灯是他与太子约定的信号,他去渝州的这段时间,实际上一直与太子有书信来往,他回到京城后弹劾官员的证据,也是这些年太子暗地里收集的,只不过借由容时宁的嘴说出来。 “上次走的时候我答应过小皇孙给他带好吃的,这回看他正好可以带去。”阿乐道,开心的去厨房准备明日里带给小皇孙的食物。 阿乐在这三年里偶尔会去闲王府,和府中的那个小皇子到是混的很熟,小皇子也很黏她,每次阿乐去,都缠着阿乐不让走。 容时宁望着阿乐欢乐离去的背影出神,太子若是为帝王,必定是个明君,他既然决定辅助他,那与太子亲近以后必然会更好,只是他有些介怀的是,太子对阿乐的态度,太过自然,熟稔,甚至有些亲昵,但是阿乐很喜欢小皇孙,他也不想因为这些事情破坏阿乐的心情,总归谁也抢不走阿乐,她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次日戌时,容时宁带着阿乐到了趁着夜色来悄悄来到了闲王府的后门,敲了几声,很快门开了,有人带他们进去。 闲王府实际上是有门的。 走过一条条漆黑的小道,左拐右拐,一个拐弯处,见到一个黑黑的影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哪里,阿乐没注意,被吓了一跳,细细一看,原来是小皇孙。 “小皇孙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容时宁小声的问道。 “父王说,今日容先生过来,我便在这里守着,看姑姑过来了没有。”小皇孙奶声奶气的回答。 容时宁拍了拍阿乐的背,安抚她:“你姑姑来了。” 阿乐平复后,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今日给你带来了好吃的。” “哦,太好了,有我喜欢吃的面包、蛋糕、炸鸡吗?”小皇孙兴奋道。 “有的,都有的。”阿乐把手上的食盒提高一点,示意都装在这里面。 小皇子盯着食盒,晶莹的口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容时宁想着从古自今大约没有像他这么没出息的小皇子了。 小道黑漆漆的,还有蚊虫,容时宁一把抱起小皇子,放在臂弯中,又单手抱住,另外一只手牵着阿乐:“先出去,出去就能吃到了。” “好。”小皇子也乖巧的揉着容时宁的脖子。 容时宁熟门熟路的带着两人朝着太子的院子走去,闲王府封闭多年,人本来就少,到夜晚,后花园里没有火把,也没有值夜的人,他走都要仔细看路,也不知道这个小孩子怎么敢一个人在这里跑来跑去,这能成为龙子龙孙的人果然是非同一般的。 院子里太子和小王爷,还有带着面具的近日进京的季无为三人悠闲的坐在一起,喝着小酒聊天。 小王爷道:“容兄也快到了,我去看看。”说着准备起身。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道稚嫩的童音:“父王,姑姑和容先生到了,姑姑还带来好吃的。” 三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容时宁右手单手抱着小皇子,左手牵着阿乐的手,阿乐左手提着一个食盒,从月光中走过来,到很像是一个家人。 季无为望着漫步向他们走过来的女子,她笑容柔和,和记忆中的人有七八分相似,也幸好夜色正浓,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太子起身,从容时宁的手中接过小皇孙,笑道:“宸儿是个小馋猫,也不知道你惦记的是你姑姑,还是姑姑带来的好吃的。” 小皇孙被自家父王取笑当下反驳:“我当然惦记姑姑了。” “那让你姑姑下次过来不要给你带好吃的,也省去了她不少的麻烦吧。” 一听说没有好吃的,小皇孙立刻表示:“那姑姑还是带好吃的过来吧,我也惦记着好吃的。”姑姑重要,好吃的也重要。 一番童言童语逗乐众人。 两人跟着太子来到了桌子前,坐下,太子指着季无为对两人说道:“这是南疆的总兵,季无为。之前一直在南疆,前不久进京述职,容先生应该知道吧。” “嗯,知道。”容时宁点点头,对他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意外,这太子虽然被幽禁在此,但该做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少做,季无为是他表弟又是他的伴读,两人有联系一点也不意外。 -- 第223页 到是阿乐忍不住多看了季无为几眼,上次从楼上见他骑马而过,看不真切,今日面对面的坐下一起,才感觉到对方的阴郁,苍白,百战沙场,真个人都冷冰冰的,和安家兄弟两人很不一样,听说他还是国公府嫡子的时候,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小小年纪,名动京城,没想到一朝变故,变成如今的模样,当真是造化弄人。 太子又对着季无为道:“容时宁是左督察御史,这位阿乐姑娘名唤楚相乐,被楚家收为义孙女,容先生的未婚妻。” 季无为回应:“阿乐姑娘好。” “啊,季将军不必多礼。”阿乐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位季将军怎么只和她打招呼。 容时宁也不由的多看了季无为几眼,怎么又来了一个奇怪的人。 太子把小皇孙放在阿乐的怀中:“宸儿跟着姑姑去吃好,父王和容先生有点事情要谈。” 小皇孙坐在阿乐的腿上,大度的说道:“好吧,你们去吧,我不给你们留好吃的了。” “好。”太子笑着揉了揉小皇孙的小脑袋。 留下贴身太监长松照看两人,三人一起进入书房。 阿乐把食盒中的食物拿出来依次摆在石桌子上,小皇孙盯着没吃,晶莹的口水又一次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阿乐拿起一快炸鸡给他:“快吃。” “谢谢姑姑。”小皇孙嗷呜一声扑在了美食上。 阿乐招呼长松:“长松公公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长松忙到:“奴才站在这里守着小皇孙和阿乐姑娘就行了。” 阿乐继续道:“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他们还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你快点坐下吃点东西。” 长松还要犹豫。 小皇孙道:“长松公公你快坐下,姑姑做的食物可比小厨房的好吃多了,你再不吃可就没得吃了。” “哎,好,奴才这就坐下。”尊卑有别是刻在长松骨子里的,可是这年多年的朝夕相处,相互陪伴,相互之间也都当成了家人在相处。 三人欢声笑语,愉快的享受美食。 另外三人可没有这么轻松的氛围。 “太子这次召我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容时宁率先问道。 “主要是想让你和无为认识,以后大家都是一起共事的人,可别大水冲了龙王庙。第二便是之前你让阿谦调查萧锦瑞和柳家的关系,有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太子示意萧锦谦接着说下去。 萧锦谦结果话头:“据说当年柳家想把柳相芙也就是如今的僖嫔嫁给萧锦睿做正妃,但不知因何而故,最终柳家姑娘成为了皇上的僖嫔。” “萧锦睿当年想娶柳家姑娘为妻?那他着急柳家的原因是因为僖嫔娘娘。” “很有可能,只是这里面的事情乱七八糟,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但对我们目前的状况来说,似乎没有什么用处。”萧锦谦懊恼的说道。 “这件事目前看来的确是与现在的状况联系不上,但是我有一件事比较好奇想问问太子殿下?”容时宁转而向太子问道。 “你问吧,什么问题都可以问的。”太子知道容时宁这样说,定然是有什么事情是不好开口的。 “微臣想知道皇后娘娘故去的始末,及宫中的传言是怎回事?”容时宁平静的问道。当年一事除季国公府被火烧一事,还传闻皇后娘娘对皇上不忠,引起皇上的猜疑,才让皇上最终决定对季国公府下手。 第一百三十五章 疑问 这话瞬间让其余的三个人都凝固了,萧锦谦气呼呼的向前,想要揍容时宁。 太子冷静的拦住了萧锦谦:“没有,你有所不知,母后对父皇,痴心一片,情深意重,不可能做出对不起父皇之事。” 太子回忆从前道:“天冷的时候,母后会给父皇吨几个小时的汤给他夜里批折子喝,养身驱寒,天热的时候给父王熬绿豆汤解暑。母后的绣工精致,父皇身上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是她亲手做的,连孤,母后也只会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做一两件。父皇也很宠爱母后,会百忙之中抽时间带她去宫外玩,会精心的准备礼物逗母亲开心。”太子回忆起以往的场景,脸上忍不住露出怀念的神色,那时候他天真的想着,他和其他大臣家的孩子都是一样的。 继而回忆到后面之事,太子神色又变得平静:“容先生说的那个传言是母后的青梅竹马,两人也就只有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分,并无其他关联。但孤记忆中父皇和母后第一次吵架就是因为母后的这个青梅竹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言,说那人心中一直有母后,又苦于母后进宫,只能一直把爱慕之心藏在肚子里。 当时父皇后宫只有母后一位妃嫔,只有孤一位皇子,大臣们每日奏禀父皇要广纳后宫,绵延子嗣,但父皇一直不同意,直到那次吵架父皇也许是顶不住压力,也许是为了气母后,不久纳进了傅家女儿傅文绣。父皇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母后,但母后青梅竹马的流言不知为何在宫中屡禁不住,父皇虽然不相信,但每次听到心中烦闷,便去找傅文绣,傅文绣像朵解语花,父皇虽然不宠爱她,偶尔也会去找她,不久后傅文绣生下了萧锦睿,在后宫中站稳脚跟。 萧锦睿出生后,母后生了父皇很长一段时间的气,父皇再三保证不再去傅文绣宫中,两人才和好如初。直到有一次宫中又流言四起,说皇后私会外男,与人有染。父皇雷霆手段处置了这批宫人,当夜酒后又去傅文绣宫中,原本母妃是不知情的,但那女人很快又生下了萧锦煦,接着端肃出声,母后由一开始的生闷气、解释,时常与父皇吵闹,到后面已经不闹了,安安静静的做好一个皇后。 -- 第224页 孤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但外祖父因变法之故得罪了朝廷旧派,父皇在重重压力下把让外祖父一家闭门思过,母后第一次低声下气的作为一个妃嫔去求父皇放了外祖父一家,原本父皇都答应了,已经写好圣旨,就等天亮之后颁发,谁知道到半夜里……”季国公府失火,除季家二公子以外,其余的人都丧生火海,皇后自尽。 容时宁听完内心感慨,接着问道。“既然与人有染的不是先皇后,那为何要屡次用这个罪名诬陷,难不成与人有染的是另有其人,诬陷皇后来掩盖真正偷情之人。” 太子道:“这件事孤也想过很久,当年一直与母后对立的便是傅皇贵妃,如今的受益人也是她,但是这么多年来,孤里里外外的把她的宫殿查了一个遍,没有发现一个可疑之人。” “皇贵妃膝下有两个皇子,这都有充分的理由陷害皇后。”萧锦谦在一旁补充道。 “这只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原因肯定不是这个,当年皇后娘娘膝下唯一的皇子已被立为太子,又有季国公在背后扶持,那时候的皇贵妃两个皇子还年幼,傅家的势力也不如季家,若是就因此缘故铲除皇后,风险太大。除非是当时发生了一件令皇贵妃和傅家都足以灭门的事,而这件事又被皇后稍有察觉,因此才会铤而走险,不顾一切的陷害皇后灭口。”说完容时宁看向季无为:“季将军,当年季家大火应当是与傅家有关吧。” “嗯,当年季家突遭大火,传言都说是我们家不小心失火,但是当日大火,我们准备跑出去,所有的门都被人从外面锁上根本出不去。发生了如此大火,京城的护卫队却一无所知,大火整整烧了一夜,季家成为了一片废墟,护卫队才迟迟赶过来救火,当年护卫队的首领便是傅家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回忆起当年的事,季无为紧紧的捏紧拳头,拼命的压住自己的情绪。 “那便是了,当年应该发生了一件足以至皇贵妃和傅家于死地的事,才会让傅家痛下杀手,直接除了季家,皇后也因为季家灭门承受不住打击自尽。” 太子道,“这个事情孤也想过,但是这么多年来,孤日夜派人盯着她宫中,始终都没有发现一个可疑的人物,出入她宫中。” 另外两人更是不解。 容时宁接着说道:“第二个疑问便是傅家想扶上皇位的究竟是萧锦睿,还是萧锦煦。” “这还有用问吗,当然是萧锦睿了,他都参与朝政多年,以前皇上长期上朝,国事基本上也是由萧锦睿代劳,有什么疑问的。”萧锦谦不假思索的回答。 说完见到大家都没有认同他的想法,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容先生有什么想到的可以直说?”太子直接道。 “萧锦睿临朝听政多年,但实际上并无实权,决策大多是傅太师定下,之前微臣以为是因为傅太傅手握大权多年,不肯放权,但如今他已经卧病在床一年有余,傅家一派的权利却过度到了傅文涛手上,萧锦睿默默无闻的到像是个傀儡。反观萧锦煦,由傅太师亲自教导,傅文涛处处护着,又是皇贵妃的心头肉,就连坊间传闻都大多数只知道三皇子不知二皇子。原本是以为父母爱幼儿,有萧锦睿在前面,对萧锦煦多几分偏爱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几天前听阿乐说起柳家事,柳珣之大女儿,宁可入宫为妃也不愿把她嫁给萧锦睿做正妃,而柳珣之二女儿,又一心想让她嫁给萧锦煦。柳家作为傅家的近亲,一直以来拥护傅家,对傅家应该是很亲密的存在,从他家女儿的一事来说,三皇子萧锦煦才是傅家想真正推上皇位之人。”容时宁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季无为对京中局势不熟,一直没有开口,太子和萧锦谦对容时宁的话陷入了沉思,如果傅家想让萧锦煦登上皇位,那很多事情就说不通了,萧锦睿在名声这一块比不上萧锦煦,但实际的能力并不差,这么多年入朝听政,已经在大臣们心目中形成了印象,而且大禹一直遵从立嫡立长,这舍长立幼,违背祖制,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这是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萧锦煦更亲近傅家,傅家担心萧锦睿上位之后不好控制,所以换萧锦煦?”萧锦谦被容时宁的这个推测吓到了,但莫名的又觉得很有道理,结结巴巴的问道。 “自古争夺皇位,凶险万分,父皇虽然子嗣单薄,但萧锦睿想要顺利的登上皇位也是要一番功夫,傅家这么做定然是有其他原因的。”太子顺着容时宁的思路接着说道。 萧锦谦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问道:“虽然容先生的这两个问题的确是奇怪,但是如今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没有找出答案,那对我们如今的局势有和帮助吗?” “这其中的原因现在是猜不透,但是我们可以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容兄快讲。”萧锦谦迫不及待的问道。 “皇上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又一心扑在炼丹之事上,太子又被幽禁多年,是时候催皇上立下储君了。”容时宁不紧不慢的说道。 太子聪慧一下便明白了容时宁的深意,萧锦谦左望右望,一脸茫然,最后四人又把具体的计划定下来。 太子带着三人离开书房,见到院子里,阿乐和小皇孙并排的坐在台阶上,阿乐指着夜空中的月亮星星给小皇孙讲故事。 -- 第225页 见到他们都来了,两人很有默契的一起转头看向他们,原本一直快乐的小皇孙顿时垮下脸来,姑姑又要走了,意识到这样悲伤的事情即将发生,小皇子扑倒阿乐的怀中,可怜兮兮的说道:“姑姑可把我一起带走吧。” 阿乐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要是跟姑姑一起走了,你父王怎么办?他一个人在这里会很孤单的,你也不忍心让你父王一个人呆在这里吧,” 想到父王没有他陪着,一个人呆在这里也很可怜,小皇孙放弃了这个想法,人变得恹恹的,阿乐也有点难受,一个自出生就被囚禁在这里的小皇孙,本应该是被千娇万宠长大的,享受这人世间所有的荣华富贵,如今连走出这个牢笼都做不到,外面的世界都是听人描述和形容的。 阿乐认真的道:“你以后若是出去了,随时可以来找姑姑,姑姑带你去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吃所有好吃的,玩你所有想玩的。” “真的吗?”小皇孙的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的,随后看到不远处的墙,似乎更难受了,他好像出不去。 阿乐自然觉察到了小皇孙的情绪,保证道:“宸儿以后会出去的。” “好,那姑姑答应我的,以后要一一实现的哦。”小皇孙虽然不太相信姑姑的话,但是还是抱着美好的期望。 “嗯。” 太子走过去,一把抱住小皇孙:“你今天已经缠着你姑姑够久了,快点让人家回去,不然下次来了,不让你见。” “父王。”小皇孙气愤的扭过身体,像是在扭一根麻花一样,尽量远离父王。 夜深露重,容时宁给阿乐穿上放在一旁的披风,带着阿乐告辞。 “长松,送他们出去。”太子吩咐道。 “是。” 第一百三十六章 立太子 待两人走后,萧锦谦转头见到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阿乐离开的季无为,好心的提醒他:“阿乐姑娘是很好,但是她已经是容先生的未婚妻了,他们两人同生共死,感情深厚,你是抢不过容先生的,更何况你自己的桃花债都没有还完,你不能做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季无为懒得理他一串的话,问道:“这容时宁是何人” 季无为不在京城,不知道容时宁的事迹,只是听他说话,确实不凡,还是阿乐的未婚夫。 “他的太傅的孙子。”太子回答。 当年容太傅和季国公是变法运动的领军人物,容太傅最先被构陷,带着一家老小,罢官返乡,从此再无音讯。季无为和萧锦谦都做过太子伴读,入宫读书,还记得那个脾气暴躁,又一身傲骨的大儒,曾悉心教导他们,没有想到多年以后,他的孙子又和他们走到一起。 季无为当真没想到容时宁竟然是容太傅的孙子,只是提起容太傅他到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问萧锦谦:“我记得容太傅的儿媳妇是端王妃一母同胞的妹妹,这算起姻亲关系,他应该是你表弟吧。你不知道吗?” 一向跳脱的萧锦谦难得平静:“我知道,我母妃也知道。” “那你怎么见到他像个陌生人一样。” 萧锦谦叹气:“阿乐姑娘手上有一镯子和我母妃的一模一样,三年前,母妃第一次见到那个镯子就认出了,后来经过一番调查才知道那镯子是容先生的。母妃本想上门相认,谁知道被我父王发现,我父王不涉党争,一味的明哲保证,当年容时宁正好因高启诗一事,被牵连下大狱,父王因此把我母妃囚禁在家里,不让她出门,勒令我母妃不准相认,母妃性子软弱,不敢不从,一来二去就这么耽搁了,如今容先生从渝州归来,我母妃更是羞愧出现他面前,就一直什么都没说。我也实在不好意思与容先生提起这事,当年阿乐姑娘曾亲自登门来求过我父王。” 季无为听到阿玉求过端王,而端王见死不救,心中不痛快,忍不住讥讽:“你父王可真没眼光,这容时宁看着就不凡,他日太子成事,此人将是下一任的太子太傅,位极人臣。” 萧锦谦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义无反顾的帮太子做事,是多年来的情分,他是相信太子一定能成事,但这件事的风险太大,萧锦谦其实也不想让家族一起涉险,所以他父王的做法,他不同意,但也不会阻止。 而季无为表现出对阿乐极大的兴趣,又问道:“她是怎么成为容时宁的未婚妻的。” “我也只是知道一点,阿乐姑娘虽然是楚家的义孙女,但实际上一直都是住在容家,两人还在容家村时,容先生就收留了阿乐姑娘,总而言之,两人虽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耽误了成婚,但实际上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她还追着容先生去过北境。”这时候萧锦谦可不敢提当年他强绑容时宁去北境一事。 “他对阿乐好吗?” “当然好啊,好的不行,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季无为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季无为转而看向太子确认。 “容先生对阿乐姑娘的确很好,他是阿乐的良人,放心。” “那便好。” 萧锦谦看着两人打哑谜,感觉自己又一次成为了一个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这两人太不厚道了。 虽然极度的不喜欢容时宁,但季无为还是不得不感叹道:“容时宁这个人当真聪明绝顶,聪慧无双。” “是啊。好在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有了他的帮助,事半功倍。” -- 第226页 “他以后可以代替我的位置了。”季无为轻声道。 “你说这种话做什么,容先生在聪明,也不及我们之间的关系。”萧锦谦立刻回道。 季无为回想起当年在皇宫中给太子做伴读的时光,文华殿是皇子们读书的地方。萧锦谦从小受帝后宠爱也跟着皇子们一起在文华殿读书,他从小就爱粘着太子,简直就是太子的小尾巴,季无为是太子表弟是太子伴读,也常常跟随在太子的身旁,三人形影不离。太子早慧,小小年纪就以天下为己任,立志要成为一位流芳百世的明君,因此常常对他们二人说:“以后你们便是孤的左膀右臂,将来帮孤一起守住万里江山。”那时候季无为还是备受京城赞誉的季国公家的嫡公子,那时候谁会想到三人是如今的局面。 “若是我们事情成,你们两人的名字会永远和孤的称号在一起的。”太子承诺。 皇上沉迷炼丹,大多数时间呆在丹殿,也只有容时宁回来,他无聊就去上朝,听容时宁怼人解闷。 皇上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两鬓发白,这古人的寿命短,若是那天突然驾崩,又没有安排好后事,难免边疆和各地藩王蠢蠢欲动,朝纲不稳,很有可能又是流血成河。 大臣们集思广益,为了大禹江山,决定重新立太子一事提上日程。最终梁澜清跪在丹殿,大声呼道:“启禀皇上,边疆未定,藩王又贼心不死,若无储君,朝纲不稳,必将动摇江山。” 梁澜清停顿了一下,见到里面没反应,接着说道:“太子被幽禁七年,有太子名分,无太子之职位,形同虚设,国家储君不明。为了大禹的江山社稷,还望皇上早做打算。” 太子被幽禁七年,朝中大臣,讳莫如深,导致大部分的官员竟然第一次听到,原来大禹是有太子的,只是被幽禁了,一时心中惊涛骇浪。 在惊讶了大禹竟然存在一个幽禁的太子之外,皇上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对梁澜清发脾气,这些年,皇上不理朝政,要回禀国家大事,皇上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理不睬,但只要谁提起重新立太子一事,皇上都会暴跳如雷,官职小的当场拖出去坎了,连一向在皇上面前有几分薄面的梁澜清若是提起此事都会被皇上呵斥。今天梁澜清又重新提此事,皇上破天荒的没有生气,只是放下手中的秤砣,疲惫道:“爱卿是让朕废太子另立吗?” 梁澜清道:“储君还需明朗,才能绝了一些人不该有的心思,社稷才会安定。” “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皇上问道。 “二皇子年长,又入朝多年,不曾出现过任何差池,臣以为可。” 今日要商量此等大事,二皇子和三皇子也在丹殿外。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二皇子身上。 看了良久,最终皇上叹气道:“瑞儿虽资质平庸,无治国□□大才,但也无功无过,在你们这些老臣的辅佐下,做一个守城之君也是行的,朕也就剩两个儿子了,他到是个好选择。” 听到皇上对自己的评价,二皇子捏紧了垂落在身旁的拳头,在父皇心中,大约只有太子皇兄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吧,可惜啊,这个心爱的儿子被他亲手毁了。不过不论太子皇兄在与不在,这个皇位也是与他无缘的,果不其然。 在皇上似乎想要在说些什么,傅文涛出列道:“皇上春秋鼎盛,储君一事事关重大,应该仔细商议,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定下,皇上切不可在劳心费神,应当保重身体。” 又对梁澜清责备:“梁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皇上自有上天庇佑,洪福齐天。” 梁澜清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傅文涛,也有不少官员也是这样的想法,这傅文涛是二皇子外家,这时候反对做什么,不应该趁着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把储君坐实吗。 皇上今日里难得的好脾气,望了一眼傅文涛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商量一个对策出来再议。” 说完把所有的人赶走,耽误他炼丹了。 回去的路上,一向不对付的傅梁两家难得走在一起聊起了天。 梁澜清问道:“傅太师身体还好吗?” “劳梁阁老惦记着,家父身体还行。”傅文涛回答。 “那傅太傅不愿意二皇子继承大统?”梁澜清问的很直接,傅文涛停顿了一下回道:“梁阁老这话是何意思?这最后哪位皇子继承大统,也不是我傅家能说的算的,这江山终究还是姓萧。” 梁澜清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道:“老朽所求所愿不过天下太平,百姓安定。” 傅文涛回家第一件事去见傅太师,傅太师年纪大了,如今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椅子上或者躺在床上,站立起来已经有些困难,傅文涛见他就坐在院子里的太师椅,望着天空。 “父亲,梁澜清与众大臣见了皇上,提起了储君一事,要废了太子改立二皇子。” “他要废了太子?”傅太师重复的问道。 “是。” “他终于舍得废太子了,也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舍不得又有何用。”傅太师叹息。 还记得当年太子虽然被幽禁,但是皇上也没有褫夺太子的封号,傅家怕太子卷土重来,没少在皇上面前明示暗示废除太子,只是皇上一直不同意。 傅文涛应道:“如今废除太子容易,只是皇上意嘱二皇子,这可不好办。若是二皇子顺利继位,那之后再想推三皇子上位可就难了。” -- 第227页 二人正在商议对策,下人禀报:“三皇子来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偶遇 三皇子急匆匆的过来:“外公,舅舅,父皇要重新立太子了,你们之前不是答应会让皇上立我为太子吗?怎么还是二皇兄。” 傅文涛安抚道:“别着急,舅舅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之前我便让外公和舅舅让我与二皇兄一起入朝听政,但是你们只顾着让我在外面营造好名声,结交其他的人,有什么用,如今要立太子,他们也只能想的起二皇兄。”三皇子抱怨道,与平日里在外面的贤德,温和平易近人的模样大相径庭,毕竟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谁不着急。 “稍安勿躁,我自有谋算。”傅太师道。 “外公有何打算?”三皇子追问道。 “你先回去吧等着,该是你的便是你的。” 三皇子不敢在追问下去,担心傅太师不耐烦,只能走了。 傅太师看着他的背影道:“沉不住气。” 傅文涛劝道:“父亲,三皇子还小,是少了一些沉稳。这眼看着皇上终于松口重新立太子,他着急也情有可原。” “你到是惯着他,是要早做打算了。”傅太师道。 这边傅家着急的部署一切。 因立太子一事,朝廷里每日都暗潮汹涌,督察院难得闲了下来,督察院的众人再一次终于能准时下衙,差点对容时宁感动的热泪盈眶,方鸿恩不确定的道:“大人,我们真的可以走了?” “走吧,方大人还想留下来做点什么。” 方鸿恩还想说点什么,被牛识尧一把拽走了。 在衙门口还见到了来等候容时宁的阿乐,两人现在每次见到阿乐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见躲不过,只能干巴巴的招呼:“阿乐姑娘来等大人了,大人马上出来了。” “好,两人大人慢走。” “哦哦,好。”两人急忙的钻进马车。 这阿乐姑娘看着温温和和,想到最近她闯礼部尚书府的事,这样的人,还是少靠近吧。 果真阿乐没有等一会儿,容时宁就出来了。见到阿乐,一天的疲惫顿时消失不见了笑着走近阿乐:“今日收尾了柳珣之的案子,晚了一些时间。” 阿乐也笑着抱住了容时宁的手臂:“不晚,不晚,我们走吧。” 今日容时宁约阿乐去南街的集市逛,阿乐从早上容时宁出门就等着了。 “那走吧。” 路上阿乐想着楚家还是问道:“柳珣之最后会怎么样?” “留他一条性命,罢免官职,家产充公。” “那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不是黄粱一梦,傅家和僖嫔娘娘都不管他了?”柳家落到这样的地步,是罪有应得,阿乐不会同情,但柳珣之怎么说都是兄长和僖嫔的生身父亲,这斩不断理还乱。 “这个案件在追究下去,最终受到牵连的还是傅家,傅家如今有其他的事情要忙着,自然是想快刀断乱麻,所有的罪责柳珣之承担,省了不少的麻烦。” “这傅家还真是,说断就断,自己的女儿还嫁给了柳珣之,也一点都不管了,他也不怕柳珣之说出点什么,毕竟附着柳家这么多年。” “柳珣之不敢,他什么都不说,承担所有的事,虽然丢官没了钱财,但傅家会保他们衣食无忧,若是敢说点什么,恐怕这会儿人已经没了。” “那僖嫔娘娘?” “到听说柳珣之去找了僖嫔,僖嫔紧闭宫门,根本就没见他。” “希望兄长不要难过才好。”最后阿乐道。 容时宁捏了捏阿乐秀气的鼻子:“好了,今日连家里的三个都没带,就不要提其他的人了。” 阿乐摸了摸鼻子,冲着容时宁傻乐:“不提,不提。” 到了南街,容时宁扶着阿乐下车,手牵着手漫步,两人颜值出众,气质相和,路过旁边的人就算走过了也忍不住回头看几眼,美好的东西总是令人心生向往。 容时宁带着阿乐看了杂耍,听了说书,把这里热闹的都看了个遍,还买了一根糖葫芦给阿乐:“闹了一晚上了,先吃点填些肚子,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阿乐看着糖葫芦犹豫的要不要接过来,她还挺想吃的,但吃了会不会被认为是小孩子,阿乐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听到“小”这个字了。 “现在不爱吃糖葫芦了吗?”容时宁见到阿乐没有接。 阿乐接过:“糖葫芦是小孩子爱吃的,我当然不爱吃,但是时宁都买了不吃又浪费,所以我吃掉吧。” 容时宁见阿乐别扭的模样,了然的笑了笑,还担心自己被认为是小孩子,这副模样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好在容时宁这番话,阿乐并没有听见,不然又要炸毛了。 容渠时也不揭穿,道:“找个地方吃饭吧,不要去我们自家酒楼了,等会儿又是一圈人围着。” 阿乐认真的想了一下,拉着容时宁走:“我知道这里有一个地方吃饭味道不错,我们酒楼是京城生意最好的,他家是第二好的。我曾去他们酒楼调查过。” 容时宁失笑道:“走吧。” 容时宁跟着阿乐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酒楼,装潢雅致,看着还是不错的。 很快有小二迎了上来,容时宁看着一楼坐满了人,环境嘈杂,道:“有包间吗?” -- 第228页 小二咧开嘴使劲的笑:“刚好,空出来一个包间,我带两位上去。” “嗯。” 小二带着两人来到了二楼的包间,刚准备推门进去,另一边另一个小二也带着一个人准备进去。 小二尴尬的提议道:“不巧了,这位爷也要包间,小店现在只有一个包间了,三位要不一起拼个座?” 另外一个答应:“可以,容大人一起吧。”率先进去容时宁和阿乐同是微微皱眉,心里想着,早知道就不来这里吃饭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萧锦瑞。 现在转身走掉似乎不给他面子,只能带着阿乐一起进去。 萧锦瑞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又给两人各到了一杯,自顾自的告诉小二自己要吃什么,最后要了一壶清酒。 容时宁和阿乐坐在萧锦瑞对面,总归是来这里吃饭的,他也不想委屈自己和阿乐,容时宁点了几道他和阿乐爱吃的菜,就让小二下去了。 容时宁和萧锦瑞实在是很少打交道,这位二皇子看着沉默寡言,也不像是一个话多的人,但谁让他是臣子,还是要做好一个身为臣子的自觉,开始没话找话。 “这南街鱼龙混杂,二皇子还是带个侍卫出门比较安全。”刚才进门的时候发现,这二皇子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带。 “有劳容大人关心。”萧锦瑞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一般都是容时宁闭口不言,今天真的是风水轮流转啊,容时宁自认为自己尽力了,他们又是不同派别的,少说话,也好。 阿乐总是会有说不完的话和容时宁说,但有陌生人在场,她也不敢多说,两人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好在这里上菜还是挺快的,总算缓解了桌子上的尴尬。 萧锦瑞点的不多,两荤一素的下酒菜他很少下筷子,一口一口的喝着酒,望着窗外,不知道想什么。 容时宁这边点了一个辣的,三个不辣的,一个小甜点给阿乐的,这么尴尬的环境,两人也没有闲情逸致的吃饭聊天,只想着填饱肚子走人。饭桌上安静的,轻微的咀嚼声都能听的见。 许是餐坐上实在是多了一个不能忽视的人,阿乐吃饭走神,夹了一筷子辣的菜,吃进嘴里,顿时感觉嘴巴辣的冒烟,还呛进了嗓子里面,捂住嘴巴,侧过身子,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涨的通红,眼泪都流出来了。 容时宁吓了一跳,急忙把水递到她嘴边,让她喝下,一下又一下的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喝点水,慢点。” 折腾了一小会儿,喉咙和嘴巴那股辛辣的味道总算消失的差不多,阿乐忍不住对容时宁吐了吐舌头:“我没注意吃到的,太辣了。” 容时宁捉住袖子宽大的下摆,把阿乐脸上的眼泪和嘴角的口水擦干净,温柔的说道:“小心些。” 对面的萧锦瑞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盯着他们看:“楚姑娘当年为容大人告御状之事,无人不知,纷纷称赞两人的深情厚谊,这两年都过去了,容大人还中馈虚待,朝中大臣猜测容大人二十有五还不成婚的原因,我看你们两人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怎么还不成婚?阿乐姑娘的年纪也不小了。” 这催婚都催到事主面前来了,还真是有点尴尬,想他和阿乐也都是人中龙凤,没想到既然变成了大禹朝的大龄未婚男女。 平日里这些闲话,阿乐也听的不少,往常都是听听就过去了,她也不放在心上,还是第一次这么面对面的人被指出来,当即脸涨的通红,再一次后悔,好端端的来这里吃饭做什么。 容时宁只能客气的回答:“快了,已经在筹备。” “真希望到时候有机会参加。”萧锦瑞随后道。 容时宁和他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也不想和他多待在一起,便道:“二皇子,我们吃好了,先回去了。” “嗯。”随口萧锦瑞又像之前一样,望着窗外,喝着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偏心 容时宁牵着阿乐往外走,阿乐不知道为何脑海中突然想起多年前在宫中的那个晚上,她无意中碰到僖嫔娘娘独自坐在院子中,望着天空,不知道想什么,这一刻两人的孤寂和伤感重合在一起。 阿乐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从怀中掏出一枚平安结放在桌子上:“这是长姐送我的,她说这是楚家老家的习俗,家里有孩子出生后,母亲会在孩子满月之前亲手制作一枚平安结,以保平安,这枚是母亲替长姐做的,长姐一直随身带着,我没有母亲替我做,便把这个送给了我。” 说完也不管这人如何反应,头也不回的和容时宁一起走了。 被留下的萧锦瑞,小心翼翼的双手拿起平安结,眼眶红红的,泪水在里面打转,用自己都难以听到的声音轻声道:“阿芙,这个平安结我怕是用不上了。” 容时宁见到阿乐闷闷不乐的模样道:“替二皇子和僖嫔伤心吗?” “嗯,若是他们生在普通人家,应该能幸福快乐的过完一生,如今两人还活着,每日却要忍受生离,这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若不是知道另外一个人还活着,怕是一天也忍不下去吧。”阿乐伤感的说道。 容时宁把阿乐搂在怀中,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这辈子错过了,下辈子他们就不会错过了。” 这段时间朝廷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容时宁也安分不少,没有一上朝就开始弹劾,往日里争吵不休的朝堂之上,一时间只顾着重新立太子一事。 -- 第229页 谁知道在这个紧要关头,二皇子病倒了,自从入朝后,从来都没有缺席过朝会的大皇子竟然病的起不来床。 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京中又开始流言四起,说二皇子没有当太子的命。 阿乐听到后,对着容时宁无奈道:“傅家是要逼死二皇子吗?” “傅太师的身体听说越来越不行了,怕是等不及,总归皇上就剩两位皇子。” 两人在聊着闲话,下人来禀报:“楚家公子来了。” “兄长怎么过来了?” “阿姐说想见见我们,召我们入宫。”楚相元道。 “长姐要见我们两人吗?”阿乐奇怪的问道。 “是。”楚家自从回京之后,僖嫔从来都没有召见过楚家的任何人,就连祖母都未曾见过,那次楚相元求僖嫔帮忙都没能见着,只是递了一分信。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见他了,楚相元也很奇怪。 “那我换下衣服和你一起过去。” 容时宁送他们两人进宫,叮嘱他们早去早回,万事小心,这个节骨眼上,他真的不想让阿乐离开他的视线。 兄妹两人经过层层守卫见到了僖嫔娘娘,楚相元算了一下她有十五年没有见到这位一母同胞的姐姐,他觉得于心有愧,当年阿姐被送进宫,他无能为力,阿姐独自一人在宫中渡过这么多年,身为弟弟也没能成为姐姐的后盾,如今隔了这么多年未见,楚相元羞愧的头都抬不起来。 “阿姐,对不起,这么多年你还好吗?” 僖嫔摆弄着膝盖上有一点的皱的衣服道:“绫罗绸缎,锦衣玉食挺好的。” 听到她这么说,楚相元更觉得难过:“我回来了,如今我已是翰林院的院士,可以成为阿姐的依靠了。” 听到楚相元这么说,僖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觉眼中都笑出了泪花:“我还记得母亲刚走不久,你拼命的读书,说将来要中状元,成为阿姐的依靠,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到是实现了诺言。” 说到了以前,姐弟两人多年的隔阂一下子都消失不见了,亲昵不少,之后问了外祖母,他夫人,闲话家常了好一会儿道:“知道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原本是不应该见面的,想想还是见了面安心些。” 楚相元愣愣的不明白阿姐说这话的意思。 僖嫔也没有等他反应道:“我和阿乐还有些话说,你去殿外先等等。” “好。” 等楚相元走了,僖嫔说道:“长姐想请阿乐帮个忙。” “长姐请说。”阿乐连忙说道。 僖嫔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宫外的情况怎么样了。”她知道阿乐聪慧,必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阿乐犹豫良久,最终还是说道:“情况不太好。” “不好啊。”僖嫔低着头沉默良久,最终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出宫吧。” 这么大费周章的让他们进宫,也只是为了知道他好不好。 大皇子病的越来越重,除了傅家人无人敢去探望他,这个节骨脸上谁都不想多生事端,只是皇上听闻后,并不着急,只是派了一个太医去医治,便也不管不问。 萧锦瑞躺在病床上,望着床顶,数着还有多少日子。 偌大的皇子府静的可怕,似乎都在等着他断气,突然房间出现一阵压抑的哭声,二皇子艰难的睁开眼,见到萧锦雅跪在床边,泣不成声。他艰难开口:“你又偷跑出来了。” “二哥。”萧锦雅唤了一声,泪水掉落的更凶了。 “你和容家二小子怎么样了?”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对我很好,他哥哥知道了。”萧锦雅哽咽的说道。 “对你好就行,二哥要不行了,以后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傅家、母妃、三弟的事情你不要管,不要问,不要参合知道吗?”说了一长串的话费了好大的力气,胸口起伏的厉害。 “我知道二哥。” “知道就好,我这封信,你帮我交给容时宁。” “好,二哥我一定带到。” “可以了,你走吧,以后都不要来了。” “二哥。” 二皇子不再理她,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萧锦雅无奈只能离开。 离开后萧锦雅偷偷去了一趟容家商行,拖商行的掌柜把信交给了容时宁,他没有拆开看,转交给了阿乐:“找个时间把信给僖嫔吧。” 回到宫中的萧锦雅傍晚去皇贵妃宫中请安。 皇贵妃穿着大红色,用金线绣着牡丹花样式的宫装,化着精致的妆容,斜靠着贵妃榻一小口一小口优雅的吃着荔枝。 南方生长的荔枝在宫中也是一个稀罕物,偌大的一个皇宫除了皇上的宫中就只有皇贵妃的宫中有。但实际上她也很少吃得到,因为这个是三皇兄爱吃的,只要是三皇兄要的,她和二皇兄都没有。 从记事开始,她和二皇兄最羡慕的是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有温柔娴静的皇后宠爱,又有父皇疼爱。 她永远都记得在他们这些皇子公主面前,一向都是严父的形象的父皇,会让太子哥哥坐在他怀里教他读书认字,还特意让内务府的人去宫外买宫中见不到的玩意儿让太子哥哥开心,她想所有的人都是妒忌太子哥哥的。 三皇兄有母妃宠着,从小太子哥哥有的,母妃都是想方设法的给三皇兄弄过来,如今连皇位都帮着他抢,甚至不惜用另外一个儿子的性命做垫脚石。她好想问母妃知不知道二皇兄的情况,最终还是想起二皇兄的叮嘱沉默。 -- 第230页 皇贵妃看着自己的女儿挎着一个脸站在那里就不耐烦:“下去吧。”像是赶苍蝇一样赶走她。 阿乐找了个由头进宫见了僖嫔,她日日渐消瘦,没有了以前的光彩,阿乐把信交给她:“娘娘还是要保重身体。” 僖嫔接过信,上面的字迹立刻辨认出来,泪水不受控制的滴答的落在信封上,晕染了字迹。弥漫出来的悲伤,立刻让阿乐感知到了。 阿乐无心打扰僖嫔,走出了宫殿,金碧辉煌的宫殿像深渊一样把一个朝气蓬勃的生命吞噬,让人喘不过气来。 阿乐回来的时候,容时宁坐在书房看书,见到阿乐愁眉不展的进来,无奈道:“以后尽量少去皇宫,每次回来闷闷不乐好一会儿。” 阿乐问了一个毫无关系的问题:“他们怎么敢真的害死二皇子,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儿子。” “坐上皇位的那便是万人之上,一个皇子于他们而言也算不上什么,不过这二皇子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生机在哪?”阿乐立刻问道。 “傅家老太爷也快不行了,若是傅太师此时一死,那傅文涛要丁忧三年,真是离开了朝堂三年,以后的事情谁都不准,所以二皇子若是能熬过傅太师便是他的一线生机。” 容时宁见阿乐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道:“就算二皇子能熬得过去,他们两人也没有未来,无论下一位皇帝是谁,这样皇室丑闻,都不会让其发生。” “就算以后没有未来,那二皇子在,长姐总是愿意活下去的,若是二皇子当真不在,那长姐也活不成,祖母的年纪越来越大,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又送走了祖父,若长姐又走了,那也不知道祖母还受不受的住。” 时间进入六月,天气越来越热,阿乐抱着半颗西瓜,用勺子舀着吃,陪着粱如颜聊天,梁妍洛的肚子越来越大,大约在中秋前后,小孩子就会出世,楚相元现在紧张的不行,又不能天天在家陪着妻子,只能嘱托阿乐有空过来照看。 第一百三十九章 避暑 梁如颜看着阿乐的吃的嘴巴旁边都是西瓜水笑道:“你吃起东西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哪家姑娘会端着半个西瓜吃,不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西瓜解暑,这个天气太热了。”阿乐无奈道,反正她也不用在粱如颜面前端着。 梁如颜怀着身孕不敢吃太多的西瓜,只能移开眼,眼不见心为静。 阿乐突然想到:“如玉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也不见她过来玩,若是她来了我们还能一起打牌解闷。” “季将军不是归京了吗,她大约是忙着纠缠季将军吧。”粱如颜笑道,安如玉和季无为的事人尽皆知。 阿乐想想也是,这人好不容易回来了,如玉不会轻易放人走。 陪了粱如颜一会儿,阿乐回家就见到了刚才讨论的人,只是安如玉的神情不似往日的活泼,问道:“你怎么了,几日里不见,人怎么都没精神了。” “他明日要回去了。”安如玉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阿乐明白她说的意思。 阿乐想到了时宁和太子的计划,知道季无为回去没有那么简单,但她也不好透露给安如玉,只能假装没有听懂:“谁要回去了?” “阿乐我等季无为十七年了,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等成了一个老姑娘,成为了全京城的笑话,父亲每每看到我都叹气,我还为了他独自一人跑到千里之外的南疆,他在南疆说终有一日他会回到京城的,我信了他,继续等他,他也没食言,终于回来了,但是又要走了,我还要继续等他吗?”如玉伤感的问道。 “那……要咱们不等了?”阿乐试探的问道。 这话是安如玉这些年来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一下子悲伤的情绪立刻消失不见:“我都等了他这么多年,现在说不等了,那不是太亏了,而且就算不等了他,我现在也嫁不到好人家。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多等几年,他这辈子的妻子只能是我。”安如玉的气呼呼的说道,她随大将军征战多年,内心强大,来找阿乐也不过是想诉说一下心中的苦闷。 阿乐听到这女土匪般的话,笑着捂住嘴:“这季将军最后会从了你的。” “我觉得也是。”安如玉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阿乐也不想她继续在这个话题纠结下去,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点爱吃的。” “我想吃……”安如玉一个一个手指头数着自己爱吃的,阿乐现在忙的都没时间下厨,她趁着这一波可怜的模样,可是要好好的吃一顿。 容时宁回到家中不见阿乐随便问了一个路过的下人:“姑娘呢?” “安家姑娘过来了,姑娘正在厨房给她做吃食,三姑娘和四姑娘也在。” 容时宁到厨房时,安如玉的嗓门最大,只听到她说好吃好吃,还有小君和两个小丫头的声音,一进去香味扑鼻,只有阿乐一个人在忙碌的,一个厨娘在烧火,剩下的四个人在吃。 “阿乐。” “大哥回来了。”双胞胎异口同声的说道。 依依还拿了一个炸鸡块放到容时宁的嘴边:“大哥,阿乐姐姐刚炸的,可香了。” 容时宁张嘴吃下,配合道:“好香。” 阿乐听到容时宁的声音转过头:“容大哥回来了。” “嗯,回来了,还要做几个菜。” -- 第231页 “还做个红烧肉就可以了。”阿乐指了指旁边的肉。 容时宁看到案板上的肉还没切,捞了捞袖子,洗干净手,切肉:“你们几个光吃不动手,阿乐下次不要给他们做饭,厨房做的饭菜也不是一样的吃。” 安如玉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她解馋的时候就吃容家酒楼的饭菜,好吃是好吃,但是比起阿乐的手艺还是差那么一点,不过她吃人手段,还光吃不做,也不好还嘴。只能一个劲的拍马屁:“其他人做的怎么和阿乐比。” 三个小的假装没有听到,阿乐姐姐是家里最宠他们的,能自己做的,就不会让他们动手,大哥也宠他们,但能让他们动手的,就不会自己动手,但阿乐对大哥来说,能自己动手的,就不会让阿乐姐姐动手。 阿乐见到容时宁切肉,也没有阻止他。 菜烧好了后,其他四个人到是争先恐后的端菜出来,安如玉同容家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饭,心情完全好了,这天下的难事,没有阿乐做的吃的解决不了的,如果一顿不够,那就在来一顿就可以了。 吃饱喝足后,安如玉也同他们坐在一起聊天,很是稀奇,双胞胎姐妹说了今天学习的内容,小君和阿乐,容时宁三人分享了今日遇到的人或者事,一家子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聊着家常,安如玉不知为何心中有一股暖流流过,她自小有父母宠爱,上面一个兄长,下面一个弟弟也都让着她,但今日还是被这温馨的一家人感动到了。 随着二皇子和傅太师的身体越来越差,朝廷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现在的早朝沉默的气氛让人窒息。 转眼间到了七月,一年中最热的一年,每年这个时候皇上都会抛下他的丹药,去南台避暑,去南台避暑每一年皇上都不会落下,因为南台是皇后最喜欢的地方。 今年破天荒的,皇上竟然要带领众臣一同前往,他没有理会众臣紧张的气氛道:“近日天气炎热,朕打算去南台避暑,众卿们整日里为国事操劳,夙兴夜寐,也辛苦了,带着家眷一起前往,放松几天。” 时刻紧张的大臣被皇上这一出整的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来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皇上见没有人开口便道:“避暑事宜便交由礼部侍郎尽快安排,退朝。”礼部尚书的空缺暂时还没人补上,礼部所以事宜由礼部侍郎代劳。 礼部侍郎动作也很快,五天的时间安排妥当一切,皇上、后宫妃嫔、皇子公主,同文武百官浩浩荡荡的前往南台,容时宁自然也在其中。 阿乐作为容时宁的家眷也一同前往,容时宁知道此行不简单,不想让阿乐同往,但是他想到的,阿乐自然也知道,铁了心的一定要来,也只能一同过来。 楚相元是天子近臣,理应也是要一同前往的,容时宁原是想让他称病留下,这样真的要出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但是楚相元也非要去。 “我不过是翰林院院士,手中既无实权,也无家族实力,真要出什么事情,也不会累及到我。”楚相元也知道,容时宁想让他留下除了照应以外更多的还是担心,但是他也放心不下阿姐,他既然回京了,不能再让阿姐独自面对一切。 容时宁只能无奈道:“一个个的都这么倔强,真要被人一网打尽看怎么办才好。” 南台四面环水,宫殿楼宇,宛若仙岛,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尽天下之力供养一人,这样的日子谁不想要。 皇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丹房里待久了,难得又享乐起来,白日里邀大臣们垂钓,打猎,晚间夜宴歌舞乐不思蜀。皇上如此好兴致,大臣们也乐的作陪,放心享乐。 宫妃们白日里也时不时设宴款待大臣的家眷,大家凑在一起说笑解闷。 阿乐和京城的女眷都不熟悉,如玉又没过来,每次不得不去参加的时候都是找一个角落里待着,京城众多女眷看不上阿乐的行为,又不敢得罪她,相约好似的都不靠近她,阿乐也落得一个自在。 一向是众人中心的皇贵妃每次出现都围绕的一群巴结的人,难得没空找阿乐的麻烦,僖嫔每次出现神不思蜀,阿乐知道她的心事,也不愿上前打扰,如此更清净。 这次带着霜降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呆着,“霜降,你也坐,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出去露个脸就回去了。” “好。”霜降坐在阿乐的身旁,给她扇扇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注意到不远处两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看到了她们,还聊了起来。 不远处梁老夫人和闺中好友齐夫人也在乘凉,还让跟随的下人走的远远地,以免打扰她们说体己话。 齐夫人丈夫是位封疆大吏,她底气十足,说话爽朗:“皇贵妃到真的心急,这皇上还健在,太子还另有人在,就一副太后的模样,也不闲老。”想到刚在在宴会上,百官家眷围着皇贵妃,皇贵妃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十分看不上。 梁老夫人对自己这位好友的性情了若指掌,听到她这大逆不道的话到也见怪不怪,但还是出言劝诫:“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你说话还是小心一些。” “妹妹看不上她那副做作的样子。”齐夫人道。 “看不惯有什么法子,这眼看着下一位能当皇帝的皇子就剩一个了,还就是她儿子,能不得意,真要是成为了太后,虽然是不敢轻易动你,但得罪了到底日子难过。”梁老夫人温和的道,过了大半辈子,梁老夫人心态平和。 -- 第232页 最终齐夫人只能叹气:“姐姐说的是,算了不说她了,我们说些其他的。” 第一百四十章 季无忧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齐夫人一个转头发现了阿乐,笑着对梁老夫人道:“你看,那不是你亲家的养孙女吗?楚相乐。” 梁老夫人也随着转头望过去见到了阿乐回道:“是她,怕也是不耐烦应付,和我们两人一样偷懒来的。” 齐夫人笑道:“她小小年纪到是厉害,每次宴会虽然都躲着,但都能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她,这京城的贵妇小姐们每次都是不屑的讨论她,又忍不住讨论她。” 两位都是通透之人,对阿乐的所作所为虽然也觉得离经叛道,但更多的还是欣赏,能做到她那样的实属不易。 齐夫人接着说道:“姐姐的孙女阿颜嫁给了楚家的孙子楚相元,那便是这相乐姑娘的嫂子了,这连来连去最终成为了一家人了。阿颜嫁过去这么久了,这楚家还好吗?” “小夫妻俩琴瑟和鸣,如今怀着身孕,气色到足。这位相乐姑娘,阿颜回家时偶尔也提起过她,每每夸她,说她聪明,待人温和,是个好相处的。” “阿颜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两人说着说着,梁老夫人难免多看了几眼,“总觉得这相乐姑娘很像一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齐夫人道:“姐姐,妹妹见她也有这样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想来是像那位她那么去世的姑母吧,不然楚家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收人家做孙女。”齐夫人到见过楚家先头的姑娘,只是时间久远,也记不真切。 “楚家姑娘还在的时候,我见过几面,不像她。” “不像她,那像谁?”齐夫人奇怪的问道。 “像先皇后。” 此话一出,齐夫人扇扇子的手都停了下来,回忆先皇后的音容笑貌,惊讶道:“这孩子我之前在其他夫人的宴会上也见过几回,我一直觉得像谁来着,又想不起来,便觉得像楚家先姑娘,姐姐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仔细回想起来这姑娘确实和已故的皇后有几分相似。” “我比你年长,见过皇后的次数多,这姑娘面容和先皇后年轻时有七八分相似。” “我说皇贵妃怎么每每见到她,都是一副狠毒的模样,她要是长的像先皇后,到也不奇怪,只是我们这先皇后膝下只有一位太子,若是有公主大约和她长得差不多了。” “先皇后是无女儿。”梁老夫人又突然道:“你可知道季无忧?” “季无忧是谁?名字到是有些耳熟。” “季无忧是先皇后娘家季国公嫡女,季国公和其夫人鹣鲽情深,无妾室,季夫人先头生了两位儿子,到了三十多岁才生了一个女儿,夫妻两人如珠如宝捧在手心,皇后对这位唯一的外甥女也十分的疼爱,经常接进宫小住,皇后吃穿用度简朴,对那孩子都是赏赐无数的稀罕玩意,那孩子我见过几回,玉雪可爱,聪慧过人,可惜就这么没了,若是没有当年的那场变故,怕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齐夫人想起季家的事也是一声叹息。 两人的讨论,阿乐并不知晓,消磨够的时间,就带着霜降回去。 回到住处第一时间找容时宁,见到房间中的容时宁拿着信皱着眉头,阿乐走进绕到容时宁背后,趴在他背上:“不用担心,就算太子失败了,我们一家也不会有事的。” 以容家如今的实力,确实没有人会能把他们怎么样,只是阿乐跟着身边,容时宁总是放心不下,揉了揉阿乐放在腰间的手:“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这几天你别乱跑,就在这里呆着,知道吗?” “嗯,阿乐知道。”阿乐爽快的回答。 果不其然,半夜里,众人还在睡梦中,被火光和喊杀声、冰刃交接声惊醒。容时宁心里有事,听到动静,第一时间惊醒,轻声唤醒了趴在怀里中的阿乐,来南台的这段时间,两人同床而眠。 阿乐揉了揉眼睛:“傅家动手了。” “嗯。”容时宁干净利落的穿好衣服,又给刚刚被吵醒,动作有点慢的阿乐穿衣服,一边叮嘱道:“得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说话,不要出头,跟在我身后,知道吗?” “嗯,我知道。” 两人穿戴好,李响和霜降赶过来,容时宁对着他们叮嘱:“你们都牢牢的跟在姑娘身边。” “是。” 趁着夜色的掩护,容时宁把一直养着的鸽子放飞,拉着阿乐往外走准备与楚相元会和,刚出门,遇到了也来找他们的楚相元。 楚相元道:“你们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知道有个地方藏人隐蔽,你们跟我过来。”容时宁来这里做了万全的准备,事先已经在太子哪里熟读了这里的地形,对南台各地方了如指掌。 “你们先过去,我先去找阿姐。”楚相元道,这个时候越是皇上身边人越危险,他担心阿姐。 “这时候皇上身边是最危险的地方。”容时宁担忧道。 “我知道,你们放心,我很识时务。” 容时宁快速的想了一下,楚相元是一介书生,对这里又不熟悉,刀剑无眼,很容易被人砍了,只能道:“我先把阿乐藏好,和你一去,你一个人黑灯瞎火的,还不一定找得到仪銮殿的门。” 楚相元犹豫道:“你和我一起去了,那阿乐怎么办?” -- 第233页 “我会藏到等时宁来找我,兄长和时宁一起去吧,也互相有个照应,我不会有事的。”楚相元一个人去的,阿乐也不放心。 最后想来想去还是这样比较稳妥。 容时宁把阿乐藏好后,两人换上侍卫的衣服,趁着夜色的掩护,避开御林军朝着仪銮殿去。一路上小心谨慎顺利的进入仪銮殿,大殿里灯火通明,层层把守,不论两人躲的多么隐秘,都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僖嫔。 正想想着办法,躲在角落的两人见到僖嫔被御林军押着往主殿的方向走过去。 楚相元不假思索的想跟过去,被容时宁一把拉住,比划手势,让他跟着自己走。 容时宁带着楚相元在这里面穿来穿去,通过一条密道绕过了层层守卫,竟然直接进入到了皇上寝宫龙床的后面,密室的门已经打开了,但是门口并没有人,容时宁猜想,皇上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大概是想通过密室逃走,所以打开了密道的门,正巧三皇子带着的人赶到,所以便没有时间逃走了。 两人躲在这里听外面的动静。 皇上声音穿着里衣坐在龙床上,怒目而视:“逆子,你竟然造反。”伴随着还有“哐当”一声杯子砸到地上的声音。 “父皇,儿臣不敢造反,只是您年纪大了,为了我们萧家江山永固,来劝您早点立下太子,您也好早些休息。”此时三皇子在平静的表情都掩饰不止眼中的渴望。 “太子被幽禁,瑞儿身体不好,这皇位迟早是你的,朕还没死,你就这么等不及。”皇上发了一通火后,反而平静下来。 “父皇既然知道剩下我这么一个合适的皇子,那为什么不立我为太子呢,父皇有在等什么。”三皇子反问道。 皇上因为这一番话,沉默不已,他在等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三皇子却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太子被父皇幽禁多年,二皇兄又病重,难堪大任,儿臣也不知道父皇在犹豫什么,也不想知道了,父皇把这圣旨盖上玉玺吧。”说着三皇子从袖子里掏出鹅黄色绸缎写的圣旨,逼迫皇上盖上玉玺。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便是立萧锦煦为太子,继承大统。皇上道:“盖上了玉玺,你要把我杀了吗?” “不会的,父皇总是是父皇,您放心,我会侍奉您安度余生的。” “那瑞二呢?”皇上问道。 “二皇兄我同样会好生照料他的。” “瑞儿的病是你下的手?” “二皇兄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要儿臣能顺利继承皇位,他的病兴许就好了。” 皇上明白萧锦煦的意思,心里其实并没有多难受,那一位能坐上皇位的人不是手上沾满了鲜血,皇位下满是白骨累累,父子相残,手足相残,在皇家也没有那么意外的难以接受。他也是这么坐上皇位的,所以也明白终将有一天下一位皇上也是踩着他的尸骨上位的,大约是知道无法挽回,反而平静的许多,这个江山总是有人要接受的,到了如今的这个时候,他的这个儿子虽然不是最合适的,但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最终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曦儿?” “曦儿?”萧锦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 在旁边皇贵妃听到这个名字,顿时面目狰狞,不复往日见到皇上的柔情蜜意:“皇上自己都泥菩萨过江难保,还惦记着这个最心爱的儿子,可惜有什么用呢,皇上在疼爱他,不也亲手毁了他吗。”说完哈哈大笑,声音十分刺耳。 这时候萧锦煦也反应过来是谁:“太子皇兄不亏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被您亲自下旨幽禁七年,也不肯废除他的太子之位,现在您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想着保住他,父皇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宫变 对着母子两人的讽刺,皇上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重复的问道:“你将如何处置他。” 萧锦煦回忆起关于这位太子皇兄的记忆都是父皇对他的宠爱,他们同太子一起读书习武,但是父皇不论多忙多累,都会抽出时间考校他的功课,有时候还会亲自教导,但是他们其他的人都只有太傅教,他们的生辰,皇上若是记得便会吩咐内务府准备好礼物送给他们,但是太子皇兄的生辰,皇上会亲自挑选,还会陪他一起过生辰,一起吃饭,父皇对太子皇兄的宠爱,大概就是寻常百姓家,父亲对儿子的宠爱,从小他最恨的便是父皇对太子的模样,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还是惦记着他,要给他安排好后路。 萧锦煦冷笑道:“父皇从小宠太子皇兄,到了如今的地步了还是想着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是其他的人,儿臣也没必要跟一个被幽禁七年的人计较。但是他,儿臣就不想放过了,儿臣凭什么要放过他呢,儿臣自小便讨厌他,父皇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你若是不愿因盖玉玺,那就不要怪我动手。” 不亏是做了这么多年皇上的人,对别人狠,最自己也狠,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皇上索性道:“那你杀了朕,自己盖玉玺吧,朕若是这么死了,你不但要背负弑父的罪名,还名不准言不顺。你以为背靠傅家,就高枕无忧,这天下的那路人马是省油的灯,” “你……”萧锦煦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拔出到,架在皇上的脖子上:“你别逼我。” -- 第234页 皇上丝毫不为所动。 傅文涛拉住了萧锦煦的手,劝他冷静,“皇上想如何处置太子?” “在你坐上皇位之前,朕先要颁发一道旨意,废除他的太子之位,改封亲王,移居南疆。”皇上道。 “封王移居南疆,这么做岂不是放虎归山?父皇也就只是为了他才会如此的煞费苦心,我们不也是您的孩子吗?父皇可曾这么为我们着想过”萧锦煦反问,这个问题他很从小就想问,如今终于有机会问出来。 皇上冷静又沉默的看着他:“朕也曾为你们这么着想过,只是天家无情。”当年他也是这么鲜血淋淋的夺来皇位,厌倦了杀戮,也厌倦了尔虞我诈,就算是生在冰冷的皇家,他也向往平常百姓家的天伦之乐,所以他坐上皇位疼爱皇后,亲自教养太子,尽力维持这样平淡的生活,但最终敌不过心中的猜疑、人对权利的渴望,化为泡影。 萧锦煦沉默的看着皇上,讽刺道:“我答应你,只是你这样的一偏爱子之心,也不知道太子皇兄能不能感受的到。” “把梁爱卿等人叫进来吧。”皇上说道,他厌倦了这一切,既然练不出起死回生的丹药,去见皇后也是好的。 萧锦煦让手下的人把南台的大臣们都押解进来,能伴驾来南台的大臣在朝廷上都有举重若轻的地位,这时候被萧锦煦强压过来,有人内心惶恐,有人破口大骂,还有人淡定不动。 萧锦煦也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淡定到:“各位大人们还是识时务好,不然的话就只能试试的本皇子手中的刀快不快了。” 见此,没有人出头,其他的官员也默默的不做声,毕竟谁也不想死。 萧锦煦满意的看到了众人的反应,对皇上说道:“人都到齐了,父皇开始吧。” 皇上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端坐在床上:“朕近日精神越不不济,力不从心,是时候给大禹选一个新的君王。” 大臣们处在眼下的光景下,也不敢多说什么。 顿了顿皇上接着说道:“三皇子性情温良,德才兼备,是为……” “慢着。”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僖嫔出声打断。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僖嫔看过去,僖嫔此刻的脸上神色疯狂,刺耳的笑出声来:“皇上和各位大臣想不想知道当年先皇后自尽,季家在大火中覆灭的原因呢?” 僖嫔一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震惊的看着她,皇上也道:“你什么意思,快说。”皇后的死一直是皇上心中的一个结。 而在场最慌张的莫过于傅文涛和皇贵妃,皇贵妃离着僖嫔近,一巴掌打过去,僖嫔的嘴角都裂开了,流出血丝:“贱人,原本是想留你一命的,你竟然是赶着去送死。” 傅文涛也反应过来,对身旁的士兵道:“把这个已经疯了的宫妃就地格杀。” 士兵拿着刀上前,在场没有人敢做声,皇帝也有心无力。 就在士兵举起的刀要落下时,一个人影快速的冲了过来,把士兵的刀打落,干净利落的摸了士兵的脖子。 突然出现的变故,让众人始料未及。这时又冲出一人,把僖嫔扶了起来:“阿姐,你没事吧。” 僖嫔见到救她的人脸带着黑色的面具,竟然是前几日离京的季无为. 又一道温润的声音从门口传出,出来一位青年,摇着一柄折扇:“好生热闹啊,这样的场景孤真的很久没见过了。” 众人回过头看去,有人震惊,有人迷惑,今天晚上真的热闹,你方唱罢,我登场。 梁澜清朝着这位青年,双膝跪地,抱拳行礼:“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陆续有其他的人反应过来,来人竟然是被幽禁七年之久的太子,这场面更热闹了。 “父皇,三皇弟,真的是很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太子摇了摇折扇,温和的说道,闲庭若步悠闲的模样,与这厮杀,血流成河的场景,显得格外的不符合。 “曦儿。”皇上神色复杂的喊出来。 三皇子吃惊的看着他:“太子皇兄,你不是一直被幽禁在闲王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如今出现也是来抢皇位的?”又看向跟着太子身边的容时宁和季无为,没想到容时宁竟然会和太子皇兄勾结在一起。 太子温和的笑了笑:“吾乃大禹太子,国之储君,这大禹的江山理应由吾承袭,我做什么和三皇弟这样的乱臣罪子抢。” “你……”三皇子被太子气的脸色通红,“太子皇兄当年获罪被软禁,这么多年来也不过是空有一个名号而已。” “有名号那也是有哦,三皇子有什么呢?”太子反问道。 “我……”三皇子还待要说话,被太子打断。 “好了,莫吵,听这位娘娘说一说当年的真相吧,孤很想知道。”太子指了指僖嫔。 僖嫔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变故,正欲说,又被傅文涛打断。 “僖嫔娘娘还是想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别忘记了,柳珣之还在我府上。” 僖嫔不在意的笑了笑:“难为傅大人照顾家父了,柳珣之抛妻弃女,得鱼忘筌。为了能顺利的娶到您的庶女,害死了我母亲,这里也有傅大人的推波助澜吧,他即是我父亲也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他要是死了,我母亲黄泉路上还有一个伴呢。” 傅文涛听此知道柳相芙知道当年的事,柳珣之看来成为一个弃子。 -- 第235页 太子重新说道:“说吧。” “当年季家佩金带紫,名门望族,长女为后,外孙太子,家中子弟也在朝中任职,风头无两。皇上后宫只有皇后一人,也是给足了季家的面子。树大招风,惹了多少人眼红,明里暗里的给季家使绊子,直到传出季国公结党营私,与太子密谋的流言,皇上尽管不相信,但是为了堵住百官的嘴,还是将季国公一家软禁在家接受监察御史的调查,事情还没有查出一个水落石出,季国公府不幸发生大火,葬身火海。”说道这里僖嫔看向太子道:“太子被幽禁了这么多年,是不是一直觉得诬陷季家的是傅家?” “难道不是吗?”太子反问道。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帝,呵斥:“僖嫔你住嘴。” 僖嫔转头看向皇上,笑的阴森:“太子殿下怕是不知道吧,诬陷季家不是傅家,是一直对您疼爱有加,与皇后伉俪情深的皇上。” 太子震惊的看着皇上,这么多年来,他对皇上最多的想法是为何不信任他。他以为当年父皇亲自下旨幽禁他,是因为母后去世,季国公大火,他孤立无援,父皇担心他遭人陷害,才不得已下旨囚禁他,这些年来,他虽然不得踏出闲王府一步,但父皇私下会送东西给他,不曾短过他一样,因此他才有余力发展势力。他还写过信,让父皇救容时宁一命,父皇也做到了,所以太子以为皇上没有变,也一直以为是傅家陷害了季家,他处心积虑的想报仇,今日骤然听到,不可置信,声音迟疑:“你说的可当真?” “臣妾也没有证据,信不信随太子吧。”僖嫔满不在乎的说道。 “父皇为何要这样做?您不是说季家是儿臣的后盾,要一直守护儿臣的,为何要亲手拆了。”原本一直悠闲的扇着扇子的太子,合拢折扇,面无表情的问这皇上。 皇上原本还想解释一番,可是看着与季国公几分相似的脸,最终说道:“朕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季家权势滔天,若不及时削弱季家的权利,假以时日难以控制。”年轻气盛的皇上,怎么会容忍季家的呼声比他还高,便任由旧派发作,来削弱季家实力。 季无为听到忍不住把剑指着皇上,怒道:“难以控制,皇上借助我季家登上皇位时,借助季家排除异己时,娶我姑姑做皇后时,怎么没有想到假以时日,难以控制,我季氏一族对皇室忠心耿耿,最终还是因为皇上毫无根据的猜测,一把火给烧了。” 皇上不敢面对季无为,听到最后一句话,还是忍不住反驳:“朕没有让人放火,朕只是想趁此机会削弱季家势力,没有想到要赶尽杀绝,季家的大火不是朕派人放的。” “不是你放得,那是谁放的?”季无为此时他恨不得一剑戳穿皇上。 “是……”皇上心虚。 第一百四十二章 真相 “放火的是傅家,傅家知道皇上的所作所为,趁着季家所有人被软禁在府中,竟然丧心病狂的放火想烧死季家所家人。而皇上因为做贼心虚,事发后即使知道了傅家所作所为,也不敢贸然处置傅家,怕引起猜疑。”僖嫔回答道。 这大家的目光又转向了傅文涛等人,傅文涛和皇贵妃对视了一眼,掩饰不住眼中的恐慌,没有反驳。 萧锦煦忍不住道:“都是你的一面之词,那时候傅家有何胆子放火烧季国公府,而且也没有必要。” 听到萧锦煦的问话,僖嫔忍不住笑了起来,讽刺的看着皇上,:“皇上也很想知道吧。” “为何?”当年季家和皇后接连没了,刚开始皇上一直处在悔恨当中,等回过神想处置傅家,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啊,皇后娘娘发现了傅家一件了不得的秘密。哈哈哈哈。”说着僖嫔疯狂的笑了起来。 皇贵妃奋力的向僖嫔冲过来,被太子的人挡住了,只能伸长指甲抓向僖嫔,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鬼,不过僖嫔丝毫不为所动。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皇贵妃扭曲的脸道:“皇上还不知道吧,傅家真正的小姐傅文绣在进宫前三日与人私奔,傅家担心皇上怪罪,株连全族,便从外面买来一女子代替傅家小姐进宫。大禹朝的皇贵妃竟然是个假冒的,皇上没有想到吧。” 皇上的脸色铁青,僖嫔幸灾乐祸的看着他,“皇上别着急,还有其他的事你不知道的,那时候皇上独宠皇后,皇贵妃诞下二皇子后便独守空房,寂寞难耐,便勾引来宫中探望他的傅文涛,傅文涛也许是寻求刺激,两人一来二往的竟然勾搭在一起,次数多了难免会让人生疑。皇后娘娘是因为察觉到了这对狗男女,又没有证据揭发,才被傅家先下手,借季家被软禁,一把火烧了季家。之后皇贵妃又跑到皇后娘娘面前,告诉她季家遭此下场,正是因为皇帝的疑心,皇后娘娘不敢相信,她一直爱的人,竟然亲手杀了她全部的亲人,皇后娘娘因此大受打击,才自尽。” 僖嫔的话说完,傅文涛、皇贵妃两人面如死灰的跌坐在地,萧锦煦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可能。” 僖嫔残忍道:“三皇子可知为和傅文涛宁愿二皇子死也要让你当皇上吗,因为你根本不是皇子,你是这对狗男女生的畜生。” 萧锦煦冲到皇贵妃面前,扶着她胳膊道:“母妃,您快解释,这个女人疯了,在胡说八道。” 皇贵妃没有回应,还是呆呆的坐在地上。 -- 第236页 萧锦煦见到母后这样,更心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你……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是他们的生的,我是父皇的孩子,我是大禹的皇子。” 皇上颤抖的手指着傅文涛两人,从牙缝挤出:“贱人。”随后一口血喷了出来,扶着胸口剧烈的喘气问僖嫔:“这一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锦瑞写信告诉臣妾的。” “你……你和瑞儿……”皇上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我和锦瑞如皇上想的那样。”僖嫔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皇上的喘气声更大了,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过去了。贴身太监忙趴到他身边喊道:“皇上,皇上。”可惜其他的人无动于衷。 一直在旁边不出声吃瓜的群众之一的容时宁忍不住内心一声卧槽,皇上头上的绿帽子都绿的发光了。 在场的百官一一低着头,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假装没有听见,听到这样的皇室秘闻,感觉不管最后是谁当上皇帝,他们都难逃一死。 傅文涛和皇贵妃呆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最不能忍受这件事的还是萧锦煦,他疯了般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她胡说。” “母妃,母妃,你说话啊,她胡说对不对。”萧锦煦质问皇贵妃。 此时的皇贵妃没有往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双目垂泪,这件事虽然从僖嫔嘴里说出来毫无证据,但他们经不起查,更何况被太子带来的人马控制住,也毫无胜算。 萧锦煦见自己母妃这样的反应,知道一切都完了。 此时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 从南台归来,皇上醒来后便中风卧病在床,太子登基,成为大禹新帝。傅太师在那晚的当日病死在家中,二皇子也在同日薨。傅文涛及皇贵妃以谋反罪被处斩,萧锦煦被关押在刑部大狱,容时宁去见了他。 容时宁看到萧锦煦落魄的模样笑道:“真是风水轮流转,三皇子呆在这里可好。”似乎是突然反应过来,“啊,不对,应该称呼傅公子了。” “什么傅公子?”萧锦煦问道。 “皇上已经把你从玉蝶上除名,让你姓回傅。” “他这样岂不是让全天下的人耻笑。” “天下人耻不耻笑又有什么关系,这总是归是上一任皇帝的事了。也不劳你这个阶下囚劳心了。”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是来送你山路的。”容时宁面不改色的道。 萧锦煦回想起关于容时宁的一切,最终道:“你真是好有手段,怕是从你入狱的那天开始,便想着怎么杀了我吧,真是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杀了你。” 容时宁也回想起当日的事情道:“想杀你,是从你把阿乐带到大狱来。”那日阿乐虽然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但他还是知道她过来了,从那时候起,他之后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扳倒萧锦煦,并杀了他,今日也算是完成了夙愿。 萧锦煦最后是被宦官们用白绫在容时宁的面前活活勒死,容时宁亲眼看得他断气,最后带着白绫去宫中复命。 皇上在御书房接见了他,比着之前做太子,这时候的皇上气质更沉稳内敛,到很有一国之君的风度。 皇子批着奏折,头也不抬:“处理干净了。” “嗯。” “他的后事,你怎么处理的。”处理萧锦煦,皇上全权交给了容时宁负责。 “既然是傅家的人,自然是随着傅家及皇贵妃一起,一家人也要埋在一起才好。” 皇上笑道:“你到时真狠他啊。” 容时宁没有接这句话,反而道:“皇上,微臣有一事相求。” 皇上见容时宁如此郑重的模样,放下奏章,温和的笑道:“什么严重的事情,容先生还用求朕。” “微臣请求皇上放端肃公主一条生路,让臣带她回去。”端肃公主血统不明,皇室宗亲为了向新帝示好,也为了保住皇室仅存的颜面,准备把端肃公主送去宫外的尼姑庵,让她以后常伴青灯古佛旁。 端肃公主是皇贵妃所出,也不确定是不是皇帝亲生的,他也不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便交由宗人府处理。 此时听到容时宁到时好奇的问道:“你要带她回去做什么?” “端肃公主是微臣弟弟的心上人。”容时宁如实回答。 皇上到也没有想到萧锦雅竟然和容时宁的弟弟有这么一回事,若是真正的公主,容时君一介白衣高攀不上,但如今她的身份实在是尴尬。他道:“皇室宗亲想要送她去尼姑庵也是为了保住那可笑的颜面,去你家里朕到无所谓,只是皇室宗亲那边不好交代,你实在是要那个丫头,那朕便直接对外说她病逝了,你带走吧,只是以后不要让她出现在除容家以外的任何人眼前。” “谢皇上。”容时宁真心实意的道谢。 皇上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她不过是件小事,新朝初立,事务繁杂,爱卿还是要多上点心啊,阿谦自从朕顺利登记后,便松懈了下来,一天到晚花天酒地的不见人影。无为更是整天整天的厚着脸皮呆在安家,也不怕人笑话,两个都是靠不住的,因此还要爱卿多操劳操劳。” 容时宁忍不住满脸黑线,这才登基就开始推卸工作吗,这以后还怎么共事啊。 容时宁在御书房这边交代事情,容家那边吵得不可开交。 阿乐让李响拦着一直要往外走的小君。 -- 第237页 这几年来越发沉稳的小君拳打脚踢。 小君哪里是李响的对手,根本出不去这个院门,双胞胎从没有见到自家二哥这么生气愤怒过,担心的在一边看着,又不敢上前。 阿乐走到小君身边:“你这一出去,去哪里找,找的到吗?就算当今皇上宽厚,不与她计较,但是皇室及其他的文武百官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你这是何苦。” “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她,也知道以我的能力救不出她,但是我还是要去的,就算是死,我也要陪着她。”小君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你怎么可以轻易的说死,你想过你哥哥和我的感受。” 小君此时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见挣扎无果,扑通一声,跪在阿乐的脚下,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阿乐姐姐,小君求你,求大哥救救阿雅,她是无辜的啊,她只是一个小姑娘,他从来没有参加过三皇子一派的任何事情。” 阿乐见他如此也难受,她理解小君此刻的心情,她曾无数次想过,若是时宁出了什么事情,她会不顾一切的跟着一起去的。她在小君的对面跪下来,搂住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阿姐知道你难受,但是你这样姐姐也难受,你放心吧,你哥哥定然是有办法的,你是他的弟弟,他会为你着想。” “真的吗?”小君轻声问道。 双胞胎见到阿乐姐姐和二哥在哭,跑过来,一人抱着一个人开始哭,顿时容家的院子里哭声一片,正巧回来的容时宁奇怪的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出什么事了。” 阿乐起身擦干眼泪,把小君的事情说与他听,“你帮他想想办法。” 容时宁也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件事,走到小君的身边笑道:“还记得你当初的豪言壮语,竟会在这里哭鼻子,惹的一家子人都为你担忧。” 小君对容时宁的话纹丝不动,此时的他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 容时宁见他如此的模样,叹了一口气:“人我给你带来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是你的责任,你是她的一切,不可辜负。” 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小君抬头望着容时宁,容时宁则转身看向身后,门廊处站在一位带着斗篷,看不见容貌的女子,但是小君还是认出了对方,他快速的爬起来,奔向那个人,站定在那女子的身前,微微颤抖的手掀开她的兜帽,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忍不住拥入怀中。 阿乐也认住了容时宁带来的人是昔日的端肃公主,惊喜道:“时宁真把她救出来了。”那日事发之后,阿乐便和容时宁说过此事,小君对端肃公主用情至深,若是她真的出现意外,小君往后余生的日子必然是不好过的,那时候容时宁只是让她不用担心,他自有安排。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成婚(完) 新朝初立,忙不的不止是容时宁,阿乐同样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整日里往返各个店铺,午饭在酒楼解决,真好碰见酒楼门前起争执,靠近一看,一个衣衫褴褛中年男人想冲进酒楼,被酒楼的小二拦在门外,只听见那个男人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们酒楼大掌柜相乐姑娘的长辈,你敢看着我进去吃饭。” “想进来吃霸王餐也编个好点的理由,我们家大掌柜富可敌国,怎么会有你这种臭要饭的长辈。”小二讥讽道。 阿乐没想到柳珣之竟然会找上她,小君也笑道:“这柳珣之也有多么想不开,还敢惹阿乐。” 霜降幸灾乐祸的笑道:“姑娘和二东家有所不知,自傅家到了后,这寄住在傅家的柳珣之一家身无分文的被赶了出来,他们一家被锦衣玉食伺候管了,又没有谋生的本事,这不日子过不下去了,刚开始还四处投靠亲朋好友,现在哪里有人敢搭理他们,又厚着脸皮去楚家,楚家连门都没有开,柳珣之便坐在门口大骂,楚家公子不忠不孝,引的很多人围观,但是楚家铁了心的不开门,柳珣之也毫无办法。” 阿乐皱了皱眉头:“他们去楚家闹,怎么不和我说。” 霜降忙解释:“是楚家少爷和少夫人不让惊动姑娘和东家的,他们说柳珣之已经是丧家之犬,不值得姑娘和东家费时间费精力去理会他。” “那之后呢。”小君问道。 霜降看了一眼阿乐接着说道:“柳珣之也是一个狠人,卖掉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只把儿子留在身边,前不久他的儿子得了病,他没钱治病,最终病死,之后柳珣之就沦落乞丐。” “把他带到后院,我见见他。” “阿乐姐姐还见他做什么?”小君奇怪的问道。 “和他说一些事情。” 阿乐在后院见到了被带进来的柳珣之,和之前的富贵模样天壤之别。 楚家的大门他进不去,来酒楼实在是走投无路,来碰碰运气,到时没有想到阿乐会见他。 看见阿乐眼神清澈的盯着自己,柳珣之难得脸色涨的通红,但还是厚着脸皮道:“容时宁如今位极人臣,你们又有这么大的家业,施舍我一点也少不了你一块肉,若是你们不肯,那我便豁出去了,到时候谁都知道你们的真面目。” “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阿乐冷笑道。 “大禹以孝治理天下,你们身为人子,不敬父母,难不成还有理。” “你只去说吧,喊你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二皇子走后的当天晚上,长姐在宫中自尽,留下遗书,念她揭破傅家阴谋的功劳,准许她不入皇陵,不回柳家,就把她放在皇城外的乱葬岗,随野兽叼食,做个孤魂野鬼,不入人间。” -- 第238页 柳珣之沉默之后道:“我为她选择的是对她最好的路,二皇子注定是当不了皇上,入宫锦衣玉食,有什么不好的。” “所以啊,你既然觉得这是件好事,那便去城外的乱葬岗陪着长姐吧,你不是想要吃口饭吗,城外的乱葬岗正巧缺一个抬尸人,你便去吧。” “乱葬岗,我不去,我不去,你凭什么让我去,我怎么都是楚相元的亲生父亲,怎么可以如此对我。”柳珣之声音虽大,但是眼神中还是充满恐惧,转身往外走,还一边嘟囔:“我不吃,我走。” 阿乐挥手示意李响拦住他的去路,“绑起来,丢到城外的乱葬岗,以后都不用踏入城门内了,也不会出现在楚家面前。” “是。” 随后柳珣之被五花大绑,塞住嘴巴,呜呜呜的被人抬走了。 小君笑道:“这个苍蝇终于弄走了,可真是碍眼。” “弄走谁了?”容时宁穿着一身便服,手摇折扇,漫步而来。 小君看了阿乐一眼到,:“今日的巡店还没做完,我先走了。” 阿乐接到话:“弄走了一个麻烦。”虽然她在容时宁面前已经没有什么真面目,但还是下意识的掩饰。转过话题:“你怎么来了,今日皇上没有留你在宫中。” 容时宁也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并不放在心上,回答道:“我也该放放假了,这大禹是他的又不是我的,不想管他,就早早的回来。” “那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听到容时宁今日不用再回宫中,阿乐开心的扑过去,搂住容时宁的脖子,笑颜如花。 “好。”容时宁也笑了笑,扇子合拢,轻轻的敲了一下阿乐的脑袋。 两个人正在你侬我侬的说着话,退出去的霜降又回来了:“东家,姑娘,安家姑娘正在楼上的包间和一名男子带着一个小孩在吃饭,听说姑娘今日正巧在,忙让您过去。” “如玉和一名男子还带着一个小孩?”阿乐问道。 “是。” 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容时宁到:“去见见就知道了。” 还没进去就听到熟悉的声音,推门而入,包厢中除了如玉以外还有季无为和当初的小皇孙,如今的太子。 小太子见到来人,像一颗炮弹冲到了阿乐的怀中:“姑姑,宸儿终于可以来找你了,你真的没有骗我。”宸儿奶声奶气的道。 阿乐没想到来的人竟然还有宸儿,也很高兴,蹲下身,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顶:“姑姑当然不会骗你,你今日怎么出宫。” “宸儿一直在宫中等姑姑来看我,但是一直没等到,父皇说姑姑很忙,所以没空进宫,宸儿就吵着父皇带我出宫,父皇也很忙,被我闹得的不行,就让无为叔叔和如玉婶婶带我出宫了。”宸儿一脸伤心的说道。 季无为前些日子已经和安如玉成婚,季家只剩下季无为一人,安如玉年纪也不小了,不想再惹人是非,所以一切从简的成亲了,如今安如玉再也不是一副开朗又满腹心事的模样,整个人容光焕发。 阿乐虽然知道宸儿是个鬼精灵,但是听到他这样说,也是忍不住心疼,皇宫中长大的孩子注定比旁人少了几分快乐,忙不迭的揉在怀里好一阵安慰。 一旁的容时宁无奈,“萧九宸可以了,再不放开阿乐回去抄论语。” 小小的宸儿,肩膀瑟缩了一下,从阿乐的怀中出来,恭敬的向容时宁行礼:“是,老师。” 容时宁不但为自己祖父证明,还继承了祖父的衣钵被封为太子太傅,每日里会空出一些时间教宸儿,容时宁不会像其他的老师,错了会惩罚,或者挨打,容时宁从不对宸儿生气,但宸儿最害怕确是他,每次容时宁语气凉凉的说话,宸儿都心里忍不住颤抖了一些。 容时宁点点头,越过他,拉着阿乐坐在如玉两人的对面,太子乖乖的跟着他们身后,做回在自己的位置上。 其他人看着好笑,季无为道:“这普天之下他惧怕的人也只有你了,他调皮起来,皇上都管不住,还要靠让内监把太傅传唤过来,才有用。” 季无为这段时间去皇宫去的频繁,深知道为何萧锦谦都避着这个小魔头走。 容时宁看了宸儿一眼:“小孩子不听话,多讲讲道理就明白了。” 其他的人都笑了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容时宁接着说道:“你们过来是做什么?” 安如玉回答:“出来看看,等你们成婚后,我便跟着无为去南疆。” 阿乐惊讶道:“你要同季将军去南疆。” “嗯,是啊,这里只剩下他不好的回忆,也没有必要留下,我之前去过南疆,也很喜欢哪里。”安如玉道,这里的确已经不适合曾经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了。 阿乐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季无为问道:“你们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容时宁回答:“九月初十。”那日是他捡回阿乐的日子。 转眼间,到了九月初十,金秋时节,秋高气爽,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当朝的丞相,太子太傅要与容氏大掌柜楚相乐成婚,张灯结彩、鼓乐齐鸣,街头巷尾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天刚亮,容时宁这次不用惊蛰喊,自己从被窝里起来,惊蛰见到一向神色清明,稳如泰山的大人难得眼神游离,不知所措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大人不用紧张,等过了今天阿乐姑娘就彻底是我们家的人了,以后便是容夫人啦。” -- 第239页 “我不紧张,我只是对着繁琐礼仪有点理不清头绪。”容时宁道。 惊蛰见好就收,还是要给自家大人几分薄面,穿上绣着仙鹤的吉色圆领袍,斜披红锦缎、腰系一品革带,脚穿皂皮靴。衬的容时宁更加俊朗,一出门,萧锦谦就在外面等着他,笑道:“你这出来的慢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才是要出嫁的那个。” 容时宁今日对他的贫嘴没心情理会,安如山在一旁见到他傻呵呵的笑。 端王妃竟然也来了,跟在萧锦谦身边,眼神慈爱的看着容时宁,欲言又止。 容时宁见到端王妃手上同阿乐手上一样的玉镯,毫无波澜的对她点点头,像是今日来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宾客。 端王妃迟疑了,终究不敢上前。 容时宁请的主婚人是梁澜清,他摸了一把胡子笑道:“时候不早了,出发吧。”容家人少,流程也简单不少。 容家和楚家在一条街上,出个门就到了,容时宁就安排了在主城路上绕一圈,那日所有的人都见到了这位传说中丰神俊朗,惊才绝艳的丞相大人,骑着高头大马,锣鼓喧天的去楚家迎亲。 而此时在楚家的阿乐穿凤冠霞帔紧张的一动不动的坐在哪里,楚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细细叮嘱,阿乐替她擦干眼泪,“祖母,我成婚不过是完成了一道流程,还是和以前一样的。” 粱如颜怀里抱住半岁的孩子也跟着一起安慰,:“祖母,阿乐就在门对门,她回家方便的很。” 老夫人道:“今日不宜掉眼泪,我只是想起了你姑母,当年我也是这么送她出嫁的,如今又要送你出嫁,一个个的都离开了我这个老婆子的身边了。” 阿乐见到老夫人伤心,心里酸涩,这世界上除了时宁,这位老人便是对她最好的人,一时间也难受的不行,眼泪也跟着掉下来,粱如颜见到两人似乎越来越伤心的迹象忍不住道:“若是母亲还在今日定然也是高兴的,祖母也应该跟着一起高兴。” “是了,是了,今日是高兴的日子。”老夫人努力的挤出笑容。 这时候楚相元在门口大喊:“新郎官来了。” 老夫人起身,粱如颜给阿乐盖上红盖头,扶着她出去。 今日里来楚家的人比来容家还多,就连皇上不知道为何也来了楚家,文武百官便也只能跟着皇上在楚家,一时间楚家人山人海。 阿乐盖着红盖头出门,楚相元上前要背着阿乐上花轿,被突然出现的季无为拦住了。 季无为上前背起阿乐,楚相元刚想出声,被楚老夫人制止,众人虽然也很奇怪,但是不影响大家喝彩的声音。 阿乐盖着红盖头趴在宽厚的肩膀上,很安心,成亲的喜悦并没有让她感觉到背她的人有和不同,她轻声在他身边说道:“谢谢哥哥。” 背着她的人,听到这声哥哥,脚步不可察觉的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往前走。 容家门外的容时宁见到背着阿乐出来的人是季无为,没有任何惊讶,接过阿乐送进了花桥。容时宁翻身上马,带着新娘回去了,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那个逆着光走来的姑娘终于被他娶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