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非的宝藏》 分卷阅读1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 书名: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备注: “大雁,就当咱玩个游戏吧,你假装喜欢我。我呢,就假装成你喜欢那样儿的人。咱们一直玩到……你真爱上我为止,怎么样?”“那就……赏你个机会吧!”那一年裴非刚满二十岁。那一年我三十三岁。用老狗的话说,我是一个放浪形骸、热情洋溢的疯子,裴非是一个清新脱俗、风流婉转的疯子。当一个疯子遇到另一个疯子,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颠覆世界指日可待。阅读指南:1、虽然名字比较狗血,但本文是都市现实向的。讲诉两个成年男人历时七年的平凡爱情。无幼|齿小白成分。2、关于这云山雾罩的文名和封面,容我无耻地说一句,它们是有寓意的!具体的……读完全文就明白了。3、本文大体分为两部分。上半段是回忆从前,下半段是重逢之后。没有大起大落生离死别,只有面对生活的质朴情感,分分合合,有笑有泪。 ☆、第01章 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篇首引用了一段略显残酷的童话,藉此隐喻两位主角之间纷繁的情感历程,并与结尾相互呼应。(如果反感,可以跳过,直接从分割线以下的内容开始阅读。) 不敢说这一定是个好故事,但我相信,在这经年之后历久弥新的平凡爱情中,一定会有某些领悟与情怀,让您感同身受。 请给我点耐心吧,一切从许雁踪的回忆开始…… 你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小王子…… 不,不是你所熟知的那个。这个王子没有星球,没有玫瑰花,也没有小狐狸。 他出生在一个不知名的国度,与国王和继母王后一起生活在并不豪华的宫殿里。 我们的这位小王子相貌普通,个子不高,没有出众的才华,也没有过人的智慧。继母很讨厌他,连他的臣民们,都瞧不起他。 老国王去世之后,王子被赶出了王宫。他所有的财富,只有父亲留下的一张藏宝地图。 据说宝藏是一枚许愿金币,得到它的人,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王子踏上了寻宝的旅程。在路上,他遇到了一位骑士。 这位骑士身披残破的旧斗篷,手持并不锋利的宝剑,他宣称自己拥有宇宙最强大的力量,无所不能。他说不管遇到任何危险,只要大叫三声他的名字,他就会立刻出现。 然而从没有一支军队肯征收他。全城的人都嘲笑他,人们叫他疯子骑士。 纵然如此,王子还是相信,那是位了不起的骑士,只是没有机会展露本领罢了。 王子真诚的邀请骑士加入他的寻宝之旅,骑士欣然应允,于是两个参差不齐的身影一起踏着夕阳上路了。 他们翻越险峻的山谷,差点掉落悬崖;他们穿过奇形怪状的石头森林,见到了长翅膀的仙女;他们露宿在废弃的农舍,床下住满青面獠牙的妖怪。 有时他们会遇到危难,这样的时刻,王子幻想着他的骑士会拔出宝剑,挥舞斗篷,勇猛杀敌。可是每次,骑士一样的头破血流手足无措。 有时他们会发生争吵,王子抱怨骑士懦弱胆小,骑士嫌弃王子冲动无知。可是很快,他们发现,在这个世界上,他们能抱怨、能嫌弃的,也只有彼此而已。 他们冲破一次次的艰难险阻,也曾无数次的灰心丧气。终于,骑士受不住魔鬼的诱惑,在王子最难过的时刻离开了他,还狠心地带走了王子的藏宝图。 就这样,两个人在这光怪陆离、丑陋不堪的世界上,失散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是一个l开头的插画家创作的绘本读物,是裴非拿给我看的。记得那时,他指着游走在人群外、滑稽又傲慢的骑士,一脸唏嘘地说:“看,这不就是你!” 是的,在我们两个的世界里,裴非是可怜的一无所有的王子,而我,是因为失去他而追悔莫及的疯子骑士。 裴非,我多么希望你就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哪怕你忘记我而爱上了别人;哪怕你窘迫凄凉,肮脏堕落;哪怕你老得丑得不堪入目。至少,可以留给我一个幻想,幻想某一天,我在餐厅吃饭,我急匆匆地上班,我遇到塞车无聊地张望,我随着人流走出写字楼,可以看到你。 只要一下就好。不需要交谈,你看不到我也无所谓。匆匆地一瞥就够了。 所以我出门前仔细地照镜子,翻好衣领拉好袖口,吃过饭会小心地擦拭嘴角,路过玻璃的幕墙要偷偷自顾仪容,风沙天频繁地用手梳理头发。 因为我不知道,你会在哪一天,哪一个时刻,哪一种情境下,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在这漫长的期待里,裴非的脸,总似鬼魅一样隐藏在我记忆的阴影中。常常不经意间跳出来,戏谑的大叫我的名字。他叫我“雁行——雁行——雁行——”。 一声声,揪得心疼。 ☆、第02章 初见 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初见裴非,是零六年的三月。 记得那天是roma服饰的订货会。早上一进会场,就看见商品部乱成了一锅粥。联系好的几个男模,突然出状况不能来了。 平时说话轻声细语、一副台湾名媛腔的商品部主管莫妮卡,在叉着腰骂人,头上青筋冒得老高。几个设计师各自拿着电话四处联络。两个小助理为了避风头,躲在陈列室里假装忙碌着整理服装。 见此情形,销售部急忙煽风点火幸灾乐祸,财务部追问着模特薪酬如何支付,后勤部则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嚷着,到底要准备多少人份的午餐。 我在旁边看着,心里一阵阵烦躁。 这时前台小妹跑过来说:“老板,许老师来了”。不等她说完,许雁踪就径直晃荡了进来。 许雁踪是我的双胞胎弟弟。说起他的来历,要追溯到七十年代初的一天。时任毛纺厂供销科长的我爸老许,经人介绍,到育才中学与一位音乐老师相亲。 老许是一个人去的,莽莽撞撞,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就顺着耳朵,找到了音乐教室。扒着门缝往里观瞧,看见一位烫着神气小卷发、穿着大红太阳裙的年轻姑娘,在弹着风琴唱着歌:“雁南飞,雁南飞,雁叫声声心欲碎,不等今日去,已盼春来归……”歌声清亮中透 分卷阅读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 露着淡淡的哀愁,把老许感染得如痴如醉。 然后,又然后,这世界上有了我……和晚我七分钟出生的许雁踪。 为了纪念那动情的一曲,我们兄弟都以“雁”字命名,并分别叫做“行、踪”。 小时候,像所有的双胞胎一样,我们穿戴一样的衣饰,修剪一样的发型,偶然对望,如同照镜子,诡异非常。连我妈老乔都难以分辨清楚。 直到上了小学,我们才逐渐开始在言行举止上头分道扬镳。据老乔同志回忆说,学生时代的大雁,嘻嘻哈哈、总没正经,而小雁则神神叨叨、偶尔疯魔。 八十年代中期,老许下海经商,搞服装批发。后来做起了品牌休闲服饰。我一毕业便进了公司帮忙。四年前,老许因肺癌去世。我顺理成章接了他的班。 许雁踪是正经的服装设计专业出身,得过“兄弟杯”,在巴黎和波尔多办过个人作品发布会。他不屑于roam这些流水线的东西,自己走高端路线,经营设计师品牌。业余在时尚类的电视节目上露个脸,胡侃些流行趋势什么的,或者在女性读物上开些个专栏,教人如何把自己打扮得别开生面。混到如今,人人见了都尊称一声“许老师”。 后来,裴非一锤定音地评断说,我与许雁踪根本的差别在于:许雁踪是恬不知耻的艺术家范儿,而我是道貌岸然的精英范儿。 那天,许雁踪一路过来东张西望,用惯常的浮夸腔调吵嚷着:“许大雁,搞得不错,越来越有样子了。”又指指身后说“我带个小朋友过来见识一下。” 这时我才注意,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不大,看样子应该还是学生。梳着极短的杨梅头,没染没烫,穿着件黑白格子的枕头领夹克衫,拉链一直拉到下巴。下面是水洗灰的工装裤,白色跑鞋。没有任何首饰。那时他给我的第一感觉是,这小孩真干净。 这位“小朋友”认真地盯了我两秒,忽然一咧嘴,笑出一口小白牙,规规矩矩地自我介绍说:“大雁哥你好,我叫裴非。在许先生那实习。” 当时的我并没有留意他那长达两秒的特别注视,更加没留意,他管许雁踪叫许先生,却称呼为我大雁哥。 许雁踪故弄玄虚地拉着我过去,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问裴非:“怎么样,看看,我们兄弟俩脸孔长得有什么不一样。” 裴非不易察觉地用舌尖轻舔了下嘴唇,笑着说:“大雁哥的眉梢有一条疤”。说完用手轻抹了下自己左侧的眉毛。 这是我们脸上唯一的不同。疤是我小时候和人打架,被门把儿磕的。现在已经很淡了,只是一条极细的缝,不长眉毛。很多交往许久的朋友都没察觉。 我冲着他和许雁踪说:“行啊,观察力挺强啊,有做特务的潜质。” 对于我调侃的赞赏,裴非只是淡淡一笑,仿佛那是他本该知道的事情一样。 刚聊上两句,莫妮卡披头散发的奔过来,指着裴非问:“老板,这位是?” 我解释说是许雁踪带过来参观学习的。莫妮卡“唰”的换上高贵优雅的嘴脸,和声细语地对裴非说:“你好你好,我是商品部的负责人。可以叫我莫妮卡。是这样的,等下新品发布的时候我们这边还缺少几位男模。你看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帮个忙”不等别人答话,又连珠炮似的说:“你放心,都是成衣展示,小场地。像你这样的身高正合适。走位也极简单。当然不会让你白白辛苦的。钱不多,只是个小心意。你看你跟老板也认识,就全当看老板和许老师的面子,江湖救急帮个忙。” 裴非安静地听着她说完,而后点头说:“可以”。 然后眼睛直望向我,笑着说:“不需要报酬,既然是两位许先生的面子,我义务帮忙。只是我没经验,怕达不到你们预期的效果。” 莫妮卡喜出望外,连声说:“哎呦,怎么会!怎么会!”不由分说拉着他去试衣服。 裴非没有辜负莫妮卡的殷勤热情。他身材并不是十分高大,但胜在匀称紧实。一般的衣服都撑得起。走路姿势舒展,表情大方自然,全然没有一丝的犹疑瑟缩。在另几个被硬拉上去充场面的男职员陪衬下,越发的金光闪闪神采奕奕。惹得我那些狐朋狗友们,极不淡定地在后面对着他指手画脚起来。 新品发布之后是代理商自由订货的时间。立刻有一群人围着裴非,要求他帮忙试穿没有展示到的款式。 三月天,大厅里的空调不太足。裴非要穿着夏装转来转去,耐心地等他们指手划脚挑三拣四一番。有时候还会义务地帮忙解释一下设计理念和结构特点。偶尔我不经意看过去,刚好碰到他的目光,他都会立刻回以一笑。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五点多。终于告一段落。销售部带着客户去酒店吃饭。许雁踪号称要去接老婆儿子,早走了。我心里过意不去,便亲自开车送裴非回家。 时值下班高峰时段,道路拥堵得烦躁。我们胡乱闲话着,从学校和家乡,聊到小吃和篮球,一路扯下来,不知怎么就说到了感情。 裴非直截了当的问:“你现在,是一个人吧?” 我一愣,被他言中了。细想想,他既然跟着许雁踪做事,以许雁踪一贯的操行,我那点破事儿想必他也都一清二楚了。 我自嘲的笑笑。算是承认了。 裴非突然试探着问道:“觉得我怎么样?” 这问题震得我差一点方向盘脱手。我赶紧地仔细回想了一遍,确认今天以前,真的并不认识他。 裴非不理会我的反应,自顾自说道:“是啊,这样说我也觉得很难为情。不过,到底觉得我怎么样?行吗?” 我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有点死机。赶快路边停车。一边感叹如今年轻小孩的大胆直接,一边思量他的真实动机。是新鲜好奇?别有用心?还是看到我和老狗几个人谈论他,生了什么误会?抑或是藉此取笑我? 点起根烟,盯着他看过去,琢磨着那张脸,竟也真诚坦然,不像信口开河拿我寻开心。哈,管他的,既是送到嘴边的,我也懒得再装什么正人君子。于是手往他椅背上一搭,逼视着他的眼睛询问道:“你说真的?” 裴非抿着嘴点点头。顿了一下,又转换上轻松调皮的语气说:“就当咱们玩个游戏吧,你假装喜欢我。我呢,就假装成那种你喜欢的人。咱们一直玩到……你真的喜欢上我为止,怎么样?” 这话把我逗乐了。一瞬间,竟有种飘飘然的满足感。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憋住乐,半真半假地回答他说:“那就……给你个机会吧!” 然后,我们两个在尴尬而又暧昧的对望中,一起哈哈 分卷阅读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 笑了起来。 那一年裴非刚满二十岁。那一年我三十三岁。 用老狗的话说,我是一个放浪形骸、热情洋溢的疯子,裴非是一个清新脱俗、风流婉转的疯子。当一个疯子遇到另一个疯子,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颠覆世界指日可待。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见面就求交往,看似进展过快。 不过,世上何曾有过无缘无故的爱呢? 关于嫩草裴非如何辗转相中了老牛许雁行,自然有他隐秘的因由。让我慢慢…慢慢地……留到以后再讲。 ☆、第03章 来历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裴非和我一样,对这段横空出世的感情,全是一时冲动。他先不计后果地表了白,我再稀里糊涂地接了受。 我是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的。选伴侣就像选鞋。得看款式,挑颜色,找尺码。皮料、鞋底、版型全要考量。饶是这一切都合心意了,还得穿起来走上了几圈,试试舒服不舒服。 而我和裴非之间,就好比是只略微看了眼鞋盒,就直接付款走人了。 整桩事最不靠谱的便是鞋盒,不管看上去多精致光鲜,没打开之前,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对于我的鞋子理论,裴非颇不以为然。小眼神一挑,反驳说:“第一,你确实是没挑鞋子,不假。就不兴鞋子千挑万选,经过深入彻底地研究取证来找到你?第二,许雁行你放心,这双鞋完全免费,送货上门,且终生保修包退。” 见他语带不悦,我急忙插科打诨:“好家伙,果然是不走寻常路。那裴鞋子先生汇报一下,调查出什么成果来了啊?” 他一脸高深地说道:“我前边那任,叫阿周是吧,后来还劈腿了。” 我急忙比划个暂停的手势,制止他,问:“哪个碎嘴跟你说的?是不是许小雁?” 他将我的手扒拉开,兀自接着说:“你算是讲义气了,还肯帮他。换做别人,早幸灾乐祸了。” 阿周是做家居软装的。那时我们都喜欢去一家叫步行者的酒吧,混着胡侃。一来二去,就走到一处了。相处一年多,说不上多相爱,就是很和谐。我俩都是生性幽默洒脱、不太计较的人,吃喝玩乐方面的嗜好也大同小异,所以几乎没有矛盾。后来他遇到了所谓的真爱,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就和平分手了。分手还是好朋友,偶有联系。前段时间阿周做生意周转不灵,我给他垫了一笔钱。这事连许雁踪都不知道。 我疑惑又惊奇地问裴非:“神了嘿,你是怎么知道的?” 裴非得意地一抿嘴:“不说,保持神秘感,勾着你那颗屁颠颠的好奇心!” 看样子,裴非是早盯上我了。可是怎么绕了个大圈子,跑去许雁踪身边潜伏了呢?莫不是认错了人? 果然,裴非自己坦白,一开始他的确把许雁踪当成了我,当然,也可以说是把我当成了许雁踪。毕竟许老师是知名人士。那时他心里还一直纳闷,怎么同一个人,电视上和生活中的差别那么大。 偶然的一个机会,经人介绍,裴非得以到许老师的工作室实习。他想方设法地明示暗示,使尽浑身解数,无奈许老师那厢却置若罔闻波澜不惊。后来从同事口中得知许老师早已成了家,并有了孩子,裴非还一度十分沮丧失望。直到两个月后,惊闻许老师还有个孪生哥哥,裴非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多大的笑话。 所以那天他看见我才愣怔地呆住了两秒,才熟络地称呼我大雁哥,才明确知道我眉毛里有条细细的疤痕,才分文不取为我帮忙。 许雁踪是个人精,什么男男女女的事没见过!他哪里是真不懂裴非的小举止小动作,不过装傻罢了。 许小雁同志在生活作风问题上,也一向极具艺术家的洒脱气质。不管是美好的、幽雅的、健壮的、流畅的,都要好好把玩鉴赏一番。想来他是在裴非的错爱下“深感荣幸”够了,才装模作样的把裴非带到我这的。 即便事情过去了,我还是深深替裴非捏了一把冷汗。因为许雁踪的老婆琳琳,简直是一只披着美女画皮的霸王龙。 琳琳原本是许小雁的助理。助来助去,住上了床。那时候许雁踪已经小有名气小有身家了,琳琳是个现实主义者,自然不会放过许大设计师这块肥肉。于是很快,琳琳宣称有了他们偷情,噢不,是爱情的结晶——我侄子诺诺。许雁踪就这样在众望所归之下娶了妻,并同时生了子。 举凡走捷径的人,自己成功之后,都会想方设法将捷径堵死,防止别人再走他的老路。所以琳琳的驭夫之道便是严防死守草木皆兵。不管对谁,只要许雁踪的眼神里闪烁出一星半点欲望的火苗,都会立刻被琳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杀殆尽。 为了他们小家庭的安定团结,和我们大家庭的和谐宁静,我建议裴非:“既然找着正主了,就别跟许大师玩阳春白雪那一套了。” 裴非不假思索,愉快答应。 我又多加叮嘱说:“记住啊,以后别靠脸来分人,靠不住。世上撞脸的人多着呢!” 裴非立刻向我保证:“不会错了。以前用眼睛看,分不出,以后用心看,肯定错不了。” 那时裴非读大二,功课不太紧。逢周三周五下午,在我们公司商品部实习。也没什么具体的职务,哪缺人手就奔哪。有时候帮着采购饰品,有时候跟着巡店、出陈列,有时候协助qc、复版。不管工作完成的如何,反响都是一片溢美之词。 商品部清一色娘子军,半数以上都属于胸怀大志自视过高,结果不小心剩下的职业剩女。对于清新洁净阳光灿烂的大好青年裴非,自然是疼爱有加呵护备至。 因为他极受老中青女性同袍爱戴这一特质,所以有幸得了个封号叫“闺中密友”。他还有个封号叫“捧屁王”,那是后来的事了。 我们私下也会研究,像裴非这般招蜂引蝶的形象,老少咸宜的性格,本该骑着白马当王子去的,怎么会走上搞gay这条不归路呢? 裴非自己交代说,他是天生的。但据我对他的全面分析,应该和家庭环境有关。 一开始裴非是这样跟我介绍他们全家的。 他爸爸,裴先生,是一名小服装加工厂厂主。可是他妈妈,却不是工厂的老板娘裴太太。做裴太太的另有其人。他妈妈被称作李小姐,到死都是。 总结概括下来,不委婉地讲,他妈是个二奶。 裴太太是个女强人,有本事有后台,自然也有脾气。裴太太生了个女儿,比裴非大八岁 分卷阅读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4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4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4 。裴氏夫妻之间,常年相敬如宾,公事公办。 后来裴先生认识了李小姐,再后来有了他。再再后来,裴先生把全部的爱倾注到了他身上。 说起他们家的那些女人们,总让他一脸的恐惧茫然。裴太太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李小姐把他当成筹码,逼裴先生离婚。裴奶奶对他极是溺爱,却无论如何不肯接受他妈,还一直言辞侮辱恶语相向。后来李小姐一赌气,被车撞死了。 但是说到裴先生,裴非总是滔滔不绝声情并茂。他说他是爸爸捧在手心里带大的。他爸对他宠爱得无以复加。但凡要钱,不管要多少,都给双倍。有什么心愿,想方设法地,都帮他达成。甚至到他上大学之前,只要睡不着,他爸还会坐在床边念故事给他听。他不开心,还手拉手带他去动物园看猴儿。无论他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梦想,都坚定地支持他。他但凡做出一点小成绩,他爸都欣喜骄傲得不行。他总爱给我学他爸吹嘘儿子时的夸张神情,手舞足蹈、惟妙惟肖。 他现在选服装设计专业,也只是为了将来学到些东西,能帮上裴先生的忙。 据此我得出结论,归根结底,死孩子是恋父。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写的时候情绪很随意。基本上是完全松弛的状态中,手随心动,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 坦白讲,我太会写快节奏和悬念。唯一稍稍擅长的,是细节。 所以每篇文都设置了很多呼应和对照。可能某句话,某个动作,某些场景,在后文还会出现。只是心境情绪大有不同。 网文阅读频率快,时间跨度长,或许读到后面时,前面的早已忘记了。这点很无奈。 ☆、第04章 裴非 我和裴非的故事,曲曲折折进行了好几年。中间有不少的争执吵闹、恩怨纠结。 可不知为什么,回忆的时候,想起来全都是开心的。 裴非是个表面上整天嘻嘻哈哈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是见招拆招大而化之。不让自己难受,更加不肯让身边的人难受。他总能在平平淡淡的话语中蹦出些让人莞尔一笑的字句,总能在稀松平常的举止下隐藏些别开生面的小心机。 先说说裴非对我的称呼吧。 平时他叫我大雁,预备拿我开涮就叫我老许,准备发飙之前会严肃的称呼我的大名——许雁行。当然,也有个把气急败坏的时刻,大吼一声“姓许的!”然后挥舞着拳头,小狮子一样扑过来。 赶上他失眠睡不着,撺掇我讲故事,或是犯了错,央求我原谅,又或是大半夜心血来潮要吃炸春卷,指派我下楼去买,这当口,就会死皮赖脸地蹭上来,黏糊糊暖烘烘地叫我“爸爸”。随着事情的轻重缓急,以及心情的高低起伏,“爸爸”二字的语音语调也有所不同。乐不可支时是京腔儿,撒娇耍贱时是杭州话,痛陈利害时是粤语,有时候韩语日语也往上招呼。什么papa、老豆、噢都桑,阿爸吉的乱叫一气。 这私密的称呼不小心被老狗听见了,那孙子仿佛吞了苍蝇一样,“咦”地怪叫一声,夸张地浑身上下抖了三抖。他这种大龄失婚又少爱的边缘群体,哪知道什么是甜蜜。酸葡萄作祟呗。 话说回来,要搁旧社会,以我的岁数,有裴非这么大个儿子,也不足为奇。只要两个人开心,我倒是不介意像养孩子那样养裴非。 生活嘛,最要紧是自己“享受”。别人是“接受”“忍受”还是“难受”,管他的。 至于我对裴非的称呼问题,交往之初我曾礼貌的征求过他本人的意见。叫全名太一本正经,叫小裴又太公事化。他故弄玄虚的指点我说:“平时叫裴裴,上床的时候叫非非。” 过了一晚之后,我才反应过来,“非非”就是脱了衣服的“裴裴”! 我兴高采烈地将自己的发现讲给他听,他一脸认真地拍着手,不住点头说:“老许,祝贺你,在反应速度上又有新的突破啦!” 裴非是个坚定的“短信”主义者。但凡能用文字表达清楚的,绝不打电话。 认识他之前,我几乎不会收发简讯。与其费时费力的盯着屏幕按上半天,不如直接通话来得简单明了。传来传去,遇到网络不稳定的时候,错漏了,很耽误事。 裴非教育我说,书面表达这种东西,委婉之中,充满了遐想的空间,收发随意,又可反复斟酌,是谈情说爱的首选联系方式。 但裴非的短信都极具特色,那真的是“短”啊。惜字如金能省则省。让我打电话给他,就写“电我”。让我发信息给他,就写“短我”。如果我忽然收到一条这样的信息:“晚六屈等”,那就是裴非让我晚上六点整,在百盛底楼西边那家屈臣氏门口等他。 对于这劳心费力,仿佛对暗号一样的信息内容,裴非大言不惭的解释说,他既不是赶时间,也不是手懒,纯粹是在享受这种两人之间心有灵犀的感觉。 久而久之,我也练就了一身本领。裴非只要零星吐出两三个字,我就可以轻松推断出接下去的隐藏内容,百试百灵。裴非欣喜地说:“老许你看,这就是爱的默契。” 我和裴非都是怕热的人。到了夏天,就极其烦闷难熬。 为了解暑,裴非总在放学后抱着个特大号西瓜回家。一切两半,冻在冰箱里。等到夜深人静,我俩脱得一丝|不挂,空调开足,并排趴在被子里,拿大勺子挖西瓜吃。 但一开始都是我在吃,裴非是不吃的。他在旁边严阵以待地等着。我先吃掉最甜的瓜心,又吃掉起沙的瓜瓤,一直吃到半粉半青的部分,他再接手。捧着个秃头秃脑的瓜皮,津津有味地拿勺子“嚓嚓”地刮着吃,他就好这一口。 他说这接近瓜皮的部分水分充足,微甜里头充满了清香,且口感爽脆。 不知情的人常会被他的举动吓到。但凡见过他吃西瓜的人,都“啧啧”感叹,这孩子太过节俭了,一定是苦出身,看这瓜皮啃的,都穿了。 等到吃些个鸡鸭鹅之类的,裴非可不会随大流,爱吃什么翅膀大腿脚爪脖颈的,人家专拣肋骨来吃。别人吃肉,他就在一边像模像样地啃小骨头。问他啃出什么来了,他美其名曰,啃气氛。 不止一个人背后偷偷拉住我说:“许哥,对人小裴好点,看着就不容易。”让我哭笑不得。 再说说我吧。 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我一直都和身边的男同学们保持着高度一致。 他们不搭理女生的时候,我也不搭理。并坚定地相信,和女孩一起踢毽子跳皮筋会烂脚丫子。 分卷阅读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5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5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5 他们拉女生辫子,往女生文具盒里放毛毛虫的时候,我也拉、也放。而且专挑最爱哭最娇气的捉弄。 等到他们嘴巴上长出一圈小绒毛,凑到一起议论哪个女生开始戴胸罩,哪个女生走路晃屁股的时候,我也加入讨论,且眼光精准言辞犀利。 后来他们开始偷偷摸摸交女朋友,我也一步不落地传纸条、钻小树林、拉小手,别别扭扭地亲嘴摸胸部。进大学之前,还和一个女孩发生了浅尝辄止的性关系。但是我做这一切的时候,却不像旁人那么愉悦而兴奋。渐渐地,也就收了这方面的心。 直到一次偶然之下,抱着看外星人的态度,看了部男人和男人做的录像,那种早该来到的冲动欲念才第一次萌发。我开始隐约觉得自己哪里是不同的。试着找了些相关的书籍来看,又反复地验证了几次,终于绝望地发现,我竟然就是传说中令人发指的同性恋。 最先知道这个秘密的,自然是许雁踪。还好他们时尚圈充满了各种先锋和另类,见怪不怪,不会深恶痛绝地将我归为变态之流。 话说回来,我除了性向与众不同之外,心理非常的健康正面。性向的事,不是人为造成的,自然也没办法人为的改变,只有坦然接受了。那是九十年代初期,社会风气还没那么开放。长期不交女朋友,也并不会太引人猜疑。于是我在伪装与压抑中,度过了我的黄金时代。 过了二十五岁,家里开始抓狂了。老乔明着暗着,四处搜罗好家室好样貌的姑娘,频繁地带我们兄弟出席各种饭局聚会,广撒网、深捕鱼,宁可错抓一万,绝不放过一个。 有很长一段,我们为了躲避这狂轰滥炸的相亲,不得不死皮赖脸地轮番打扰各路朋友,逼其陪吃陪喝,留宿过夜。 还好,许雁踪到底被琳琳套牢,陷入了婚姻这座坟墓样的围城。也间接的解救了我。接着,小诺诺成了全世界的中心,一家老少都围着他转,对我也就无暇顾及、听之任之了。 有时看着许雁踪一家热热闹闹的景象,我也曾有过这样的冲动:找个谈不上喜欢、也并不讨厌的女人,踏踏实实结个婚,生个小孩,赚钱养家,让她们成天美滋滋的瞎乐。闲暇时,就举家出游,丈夫开着车,妻子坐在副驾座上,唠叨着家长里短。公公婆婆坐在后座,一左一右抱着孙子,互相埋怨斗嘴。这样的生活,虽算不得多幸福,却美满得如广告片一样,惹人羡慕。 后来,我爸去世,我也就断了这方面的念想。既然最好的结果永远都到不了了,又何苦为了个残缺的景象委曲求全呢。 我所做的选择,不触犯法律,不违背道德,不影响他人。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爱想爱的人。 无论亲人、兄弟、朋友,大家可以相亲相爱彼此关心,但是终究,还是要各自负责各自的人生。 我爸去世之后,老乔一度抑郁消沉。后来每日诵经礼佛,才渐渐心安了。我们兄弟私下一致希望她尽快找到第二春,把黄昏恋操练起来。 只有琳琳对此颇有微词。她认为老人再婚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比方财产问题,养老问题,疾病问题,对方的子女问题,对方的财产问题,对方的养老问题,等等等等。 每次看到她那副唧唧歪歪样儿,我都忍不住偷着问许小雁:“你整天这设计那设计,怎么不先设计设计你老婆?” 不知道是不是一切雌性动物,随着年纪的增长,都会慢慢变得现实而理智。这两样属性放在男人身上,是成熟的表现,放在女人身上,就不那么可爱了。 所谓苍老,不是容颜的枯槁、身材的膨胀、发丝的斑驳,而是当你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本能地忽视掉精神与心灵,直接落实到物质与利益。 在这样的心态驱使下,我更加觉得,年轻的明亮的纤尘不染的裴非,是多么难得。我想,我应该好好去谈个恋爱,以补偿我缺失的早恋与初恋。 如今,我已经没有多少青春了。不过好在,裴非还有得是。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的定位,为都市情缘,现实向。所以这里的一对,只是普通人。 做“攻”的没什么冷漠腹黑、邪魅狂狷,为“受”的更与美艳白|皙,柔若无骨扯不上半毛关系。 他们有血有肉,复杂多面,患得患失。真实地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之中。 你可能会毫不知情地,和“他们”同一家餐厅吃饭,同乘一部电梯,同看一场电影,或是人流之中擦肩而过。 他们的故事,更多的,是平淡之中的关怀理解、调侃斗嘴、合力打拼。 这种幸福好似温水,不如沸水来得奔腾热烈,也没有冰水那般锥心刺骨。却在不经意间,缓缓地流淌,持续地倾注,直到爱意注满心间。 ☆、第05章 前行 和裴非交往之后,遇到的第一个节日,竟然是四月一号愚人节。顾名思义,是专门愚弄人的日子。 现在想来,那似乎是老天隐晦的暗示。它居高临下,对世人眨巴着眼睛,充满鄙夷地说:“唉,愚蠢的地球人。玩什么不好,玩爱情游戏!那岂是尔等蠢钝之人可以随意玩耍的!” 可是,整个零六年的春天,我都在忙碌的东奔西走中度过,无暇思考任何关于“爱情”的课题。 那一次是个不小的事故。 工厂已经生产出来的一整个系列,面料出了问题,无法出货。专柜和外地的代理商,都面临无新货上架的窘境。 像这样换季的档口,百货公司对于新品的铺货比例都有要求。无法达标,轻则罚款,重则撤柜。 那一系列,用的是单面印制的雪纺料子。化学五项检测都合格,设计师收到样品后,水洗干洗也都不脱色,于是便签字付了定金。谁知大货生产出来才发现,面料上的图案,用指甲或者钥匙之类的东西一刮就会掉。这样的质量,是铁定没办法销售的。 走投无路之下,这一整批货品直接返工,拆掉商标洗标,换掉包装,准备寻找专做低档批发的买家,以出厂价处理掉。至于工厂的七成尾款,只能先行拖欠着。 那边的安徽老板每天打电话到商品部和财务部要钱。好在我们的莫妮卡小姐身经百战巧舌如簧,不断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外加痛陈利害、腐蚀拉拢,总算是暂时稳住了对方。但想重新下单,是没可能了。安徽佬坚定地表示,尾款未结之前,一切免谈。 裴非也私下联系了裴先生,不过裴先生在杭州的加工厂是以针织类为主,接不下这样的单子。 两个设计师当即飞去广州中大,重 分卷阅读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6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6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6 新找料子,联系工厂。时间紧迫,工厂的排期都满满当当。想临时插单进去,不是不行,只是价钱上就没得商量了。 愁眉不展了好几天,忽然老狗来电。接起来,满耳朵都是他高八度的声音,兴冲冲地问我:“大雁,记得以前住咱们一胡同的陈冀生嘛,哥们刚跟他重逢了。哎,猜猜他现在混哪一路?” 我懒得花费精力思考这不着边际的问题。不耐烦地回道:“正生死攸关呢。别兜圈子,有话快说,没功夫跟你东拉西扯!” 老狗故作高深是地说:“人陈冀生鸟枪换炮了,现大名叫bobby陈,正儿巴经摇身一变成你们同行了。他跟我说啊,刚盘下一家小工厂,正满世界找业务呢。我当时就想到你了,拍胸脯保证要帮他牵线搭桥。你说,苟哥是不是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这可真有点雪中送炭的味道。我登时换上谄媚的嘴脸,热烈地感谢说:“狗哥,亲哥,赶紧帮弟弟揪住他。不过,别把我底露给他。咱还得端着点。” 一声“哥”把老狗美得屁颠屁颠,大言不惭地说:“切,你们奸商那点欲擒故纵的伎俩,哥哥纯熟着呢。都包我身上啦。” 于是,以叙旧为主题,我、老狗、郑义,和这位bobby陈先生聚了一道。当然,老狗顺道充当了一回友谊的桥梁,为我们一买一卖两下牵线。 那一次,裴非作为我公司的设计师,一同出席了宴会。也算是借职务之便,顺道约个小会吧。 席间,陈冀生很是尽兴。在老狗与郑义双“贱”合壁、左右夹击之下,没完没了地话说当年。死皮赖脸拉着我的手,激动地絮叨着,当年满胡同的孩子都嘲笑他,说他的名字叫陈妓生,是妓|女生的。唯独我从不这么取笑他,让他感念到如今。 他是不知道,这下流嘲讽的始作俑者,正是我。 听他说起这个,我赶紧举杯,佯装豪情万丈地高喊:“为了童年!”带动着他们一饮而尽。然后,我们几个一展所长,不停地“为了友谊”、“为了回忆”、“为了缘分”、“为了重逢”,频频干杯。直到他舌头发直两眼通红,不断顺着椅子往桌下滑去。 酒足饭饱、杯盘狼藉,对于生意的事,我却只字未提。 回来的路上,裴非疑惑地偷偷问我:“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优哉游哉的。不是应该赶快跟他敲定下来吗?咱们今天不是单来吃饭的吧?” 我将他揽过来,耐心地小声解释说:“裴非,谈生意呢,有时候就像一群叫花子抢饭,你想抢得比别人多,先得装出一副不饿的样子来。” 裴非想了想,一拍脑袋,傻笑着说:“怪不得,先前你们去厕所的时候,姓陈的塞给我一个信封,说让我多多关照。刚才我偷偷看了下,是张一千面值的交通卡。看来你的伎俩奏效了,他肯定是以为咱嫌他规模小,不爱搭理他,这是贿赂我呢。” 我怕他说话有什么错漏,急忙追问:“那你跟他说什么了吗?” 裴非摆摆手“我什么也没说。”又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哪经历过这个啊,他递给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你又不在,我无计可施,只得装傻。一接过信封,我就问他,bobby哥,你是不是快要结婚了,这信封里是请帖吧。他听见也没说什么,就呵呵呵呵地干笑来着。” 我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脸,表扬说:“行,懂得装傻,不错!” 裴非小眼神一飞:“装傻不难,比装聪明简单多了。” 隔了半晌,裴非忽然换上一张挑逗的脸,故弄玄虚地说:“大雁哥,其实吧,有好些人在追求我……我不饿!”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念想到方才我的“叫花子”理论,恍然大悟。对着他的屁股毫不留情地打了一巴掌。 裴非夸张地跳起来,大笑着跑了开。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是回到了十八岁,在高中教室走廊外面,与懵懂青葱的恋人一起,不管不顾地嬉闹着。 不出所料,隔了没两天,陈冀生主动跑来勾搭我了。这家伙殷勤地带着我们参观工厂,展示样品,中间狠狠地自吹自擂一番。又开出了无比丰厚的条件。虚伪地半推半就之下,我这笔应急的单子,总算有了着落。 晚上酒吧庆功,我们这些得尽了便宜的人,又忍不住很不厚道地言语羞辱了陈冀生一番。 老狗还是拿他的名字开涮,说:“看他那名起的,小时候吧叫陈妓生,现在又叫什么bobby陈,不就是爆逼陈嘛!我看他整个就是贼心不死屡教不改!” 我踹了他一脚,严肃地批评他说:“嘴怎么那么骚气啊,没看我们裴非在嘛,影响多不好。再这么肮脏,我屏蔽了你!” 老狗哈哈笑起来,抱怨地说:“要不为了你,我可犯不着跟着他去参观什么破工厂,现在耳朵还嗡嗡响呢。还连带闻那一鼻子的狐臭味,你说他那毛病多少年了,也不知道喷点香水。” 我心情大好,正有兴致,便跟他神侃起来:“谁说人家bobby陈不喷香水,人家喷了!不过喷得狐臭味的,那叫一个特立独行!” 裴非在旁边叼着薯片,不动声色地幽幽插话说:“我觉得,他肯定还经常嚼大蒜味道的口香糖。”想起陈冀生那从未清新过的口气,我们几个心领神会,哄堂大笑。 郑义感叹说:“在热衷于踩乎人这一点上,你们一对可算是臭味相投了。” 裴非赶紧纠正:“决不是臭味相投。是情投意合!志同道合!天作之和!” 末了,喝到微醺的裴非,喜笑颜开地对我说:“大雁,估计你也找不着更好的了。咱们就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在爱情之路上,坚定执着地携手前行吧。” 老狗和郑义看着热闹,一起鬼叫:“前行吧,前行吧,你家裴非等不及了!” ☆、第06章 肉搏 裴非他们学校成立于解放前,历史悠久。久到一块砖石一根廊柱都年近花甲,满目苍桑。 尤其宿舍楼,还是充满了屈辱烙印的日本式老建筑。外观尚且坚固,内部结构却十分陈旧。阴暗的八人间,铁床上下铺,没有浴室。厕所在走廊尽头,连门都没有。逼迫得学生们纷纷外出租房,散居于学校周边,形成了独特的景观。 裴非租住在靠近学校后门的小区里。那条街有个极富个性又匪夷所思的名字,叫信子街。而裴非所居住的那个小区,顺理成章地叫做“信子一村”。 那天从酒吧出来,已是深夜。打发走老狗郑义,而后送裴非回家。我们喝了不少酒,却都没醉。头脑清醒之中带着亢奋,心情平静之下暗流激涌。正处在跃跃欲试想 分卷阅读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7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7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7 要做点什么的绝妙境地。 既然是两情相悦干柴烈火,总得发生些事情,来证明一下吧。看看裴非,似笑非笑,倒也心领神会。 裴非家是栋有年头的旧楼,从前应该是附近大厂的家属楼。楼道逼仄,塞满零七零八的破旧杂物。他住二楼,是个一室一厅的精致套房,门头上挂着红底白字的小铁牌,滑稽地写着“五好家庭”,且积满了灰尘。 进了门,一路过来的陈腐气息瞬间消散。室内布置得简约时尚,极有裴非的个人风格。所有的家具、布艺、电器、装饰品都是黑白的,地上铺着烟灰色的地毯,一派素净。只书架上杂乱无章的书籍唱片倒是五彩纷呈。除此之外,在墙上错落有致的黑白画作之间,单独挂着个红色画框,里面嵌了张电影海报,the legend of 1900,海上钢琴师。隐约记得,是一部“好听”的老片。 裴非忙活着烧水关窗帘换衣服,我在旁边没话找话地闲扯:“五好家庭,都怎么五好啦?” 他脱掉外套和修身的衬衫,换上件松松垮垮的t恤,笑嘻嘻地转悠着说:“这不明摆着嘛——身材好啊,气质好啊,皮肤好啊,眼神好啊……”说话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对着床的方向滴溜溜一瞟,拉起长音说:“还有……功夫好啊!” 自己说完,也觉得难为情,仰起头来吼吼吼地傻笑。 不等他说完,我就来了精神,回应道:“最后一条,可得实地检验一下!”然后托起他,抱进房里一把丢在床上。裴非被颠得呲牙咧嘴,一边躲闪一边连声求饶说:“错了错了,大雁哥,我错了。不闹了。” 想必他看得出来,我是有心将他拿下的。见逃不过,只得委屈地说:“身上臭烘烘的,咱洗个澡吧。”然后嗖地一下冲进浴室,嘭的一声关上门,再不出来。 我一个人在外面喝了两杯茶,看了整集的电视剧,最后被一泡尿憋得咚咚敲卫生间的门。老半天,湿漉漉的裴非从里面别别扭扭挪了出来,神色紧张眉眼纠结。 我方便之后,迅速将自己打理得干净清香,打算出来和裴非开始战斗。 裴非见了这架势,战战兢兢地向我吐露心声,嘀咕说:“哥,我那个……怕疼。”霍,原来他虽然理论丰富,却很惭愧的……从没实践过。 这让我有点吃惊,有点欣喜,也有点压力。以他大胆直接的行事做派推断,总该是经过点风浪的。起码也是小试过身手的。谁知竟是干净崭新的一张白纸。可是,让我在这雪白的纸张上任意书写挥洒,我却也心有不安。毕竟人生的每个第一次,都无例外的,具有着特殊的意义。 如果不是裴非大义凛然地迎上来,我几乎就要放弃了。看着他眉头微皱,眼神飘忽,紧张得不断咬弄着嘴唇,又勾得我心火浮动。美少年这东西,真是杀人于无形。 人的潜力往往都是在关键的时刻被激发。不知我的大脑哪里神来一笔,自行做主,换上前所未有的真诚温柔语调,恬不知耻地抚慰他说:“不怕,相信我就不会疼。相信我吗?”他点头如捣蒜。 至此,我便得手了。 中间他一直肢体僵硬嘴巴紧闭。看得出,是极力忍耐着。一翻折腾之后,裴非抱起被子转去床角,赌气不搭理我了。 我凑过去扯了他一下,他一扭肩膀甩开了。我连哄带闹地又扯了他一下,他揉搓着枕头唧唧歪歪地发泄道:“操,许雁行,再也不相信你了!” 后来很长时间,我一表现出那个意思,他拔腿就跑。搞得我不得不耍弄心机,先假装平常地跟他说话,然后突然发动攻击,打他个措手不及。反正他力气没我大,身量没我高,负隅顽抗也是徒劳。 话说回来,他也并非真的就坚决反对了,基本上属于半推半就,欲拒还迎的状态。每次不过先挣扎一会儿,无果,而后气哼哼地束手就擒,骂我只会乱搞。 黑格尔老前辈说:存在即合理。“搞”这件事情,从人类还是猿猴的时代,就存在了。可见是极其合理的,没有什么“乱”与“不乱”的说法。 一来二去,裴非也爱上了这个调调。赤膊之前总先肉搏一番,这竟成了我们之间一个颇有情趣的游戏。裴非将其命名为:老鹰抓小鸡。 于是乎,每次我和裴非斗嘴打闹,略占了上风,他都会大言不惭地放出狠话:“别惹我,再惹我我可要抓小鸡了!” 这自然只是色厉内苒的叫嚣,毫无底气。一动真格他就老实了,不是抱头鼠窜,就是装可怜求饶。不知是年纪的关系,还是心理阴影,他对这方面的需求并不强烈。 即便我低三下四地哀求说:“裴啊,咱们乱搞吧?乱搞吧?乱搞吧?” 十次里面有八次,他会投来一道嫌弃的目光,断然拒绝。 所以说,裴非这个人,言语上的流氓惯犯,肉体上的纯洁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惯常清水,基本不会写肉。 即便闻见肉味了,也只是带肉味的素斋。 ☆、第07章 道歉 六月二十八号,是裴非的生日。 早在他进公司实习之初,填写人事表格时,我就留意记下了这个日子。只是杂七杂八的事情多了,等到临近的时候,反将这码子事丢到脑后了。 直到那早上班,无意间听到前台小妹和设计助理聊天,商量着要一起买点什么送裴非,我才猛然想起来。 于是赶紧打电话给裴非,陈词滥调地祝贺完“生日快乐”,就直截了当地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当时他说,要一张我亲手写的生日卡片。 凭借我三十年的人生经验判断,这要求,或多或少有些口不对心了。虽说金钱不能代表感情,但是特殊的时刻,对着特殊关系的人,肯付出金钱的多少,绝对代表了感情的深浅。若我真依他所言,只送一张手写卡片了事,那就算我能写出“徐志摩”来,他内心深处,恐怕也会偷偷觉得我不够重视他。 说好玩一个彼此相爱的游戏,那一切就得按真的来。自然不能搞中学生那一套。 我不是个浪漫的人,也懒得学电视剧那样费心思搞惊喜搞花样。以我自己来说,希望收到的礼物是实用的,有价值的,寿命长久的。所以送别人礼物时,我也一向遵循这个标准。 记得那天异常的忙碌。一大早跑去搞检测的事,处理完,来不及吃午饭,又陪一个外地的新代理商参观旗舰店。晚上为了专柜位置的问题,和百货公司高层吃饭应酬。 因为心里惦记着裴非,一直焦躁不安,食不甘味。直喝到九点多 分卷阅读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8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8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8 ,对方要更换场地继续寻欢作乐,我才得以借故抽身。 赶在店铺关门之前,急忙跑去选购礼物。以前我爸常说,男人三件宝,腰带皮鞋和手表。裴非日常多做休闲打扮,腰带皮鞋是用不上的。送一块价格不菲、牌子响亮的手表给他,想来,不会有错。 我从没和裴非一起逛过商场。穿戴打扮上头,他都有自己的主见,不曾征求过我的意见。他也从未在我面前表露过对哪些东西有收入囊中的意愿。所以面对着满眼各式各样的手表,让我一阵头昏脑胀,无从下手。 只得招来导购小姐,询问她年轻男士一般选择哪些款式。小姐立刻推荐了一款全银色、蓝宝石镜面的机械表,四个整点刻度上各镶嵌着两粒方钻,精致闪亮。 时间紧迫,来不及多考量,当即付款买下。然后马不停蹄地去搜罗蛋糕。彼时大部分蛋糕店的货架都清空了,零星剩下的几个,也都丑陋不堪,让人看着全无食欲。我转了几条街,才勉强选着个水果鲜奶蛋糕,小是小了点,样子还勉强过得去,不会有碍观瞻。 提着大包小袋,兴冲冲赶到裴非家。打开门,裴非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我本欲直接拥抱热吻,谁知一凑到近前,他忽然躲开了,并且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头,问我是不是喝过酒了。我兴致大减,不过还是很耐心的解释了这一天无奈的行程,和晚餐的重要意义。他也没再说什么。 我们煞有介事的摆好蛋糕,点燃蜡烛,我应景地唱了生日歌,他也礼尚往来地许了愿。只是这一行下来,他都兴致不高。连吃蛋糕都是默默的。想着毕竟是他生日,我还是言语上再三地哄逗着,又殷勤地拿出礼物给他过目。满以为他会喜出望外、爱不释手,起码也会热情地表达谢意,谁知只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了。 我试探着问:“裴,是不是不喜欢啊?” 他挤出一脸不太真实的笑容说:“不是啊,挺喜欢的。” 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我心里一阵阵无名火起。我已经是少有的耐心了,辛辛苦苦地做这些,无非就是图个欢乐气氛。恼火的是,明明心中不悦,嘴上又死不承认,这让我仿佛挨了一记软刀子,无处发泄,烦闷之极。 我不自觉语气沉了下来,质问裴非:“你这是臭脸给谁看啊?是觉得我对你不够好?还是嫌弃我回来晚,喝了酒?生意上的事你不知道吗,就至于这样无理取闹?” 裴非也不和我争吵,抬头看看钟,确定已经过了午夜,一脸平静地说:“行啦,生日也过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们在沉默之中,气氛冰冷的对望了几秒,而后他说:“路上开车当心点。”我绷着脸点点头,转身离开。 气了一路,到了家,不知不觉间火也就消了。想想和一个小孩置气,也真没什么意思。于是决定打个电话缓和一下。刚输入号码准备拨出,裴非的电话就进来了。 我们滑稽地互相表达了歉意。我问裴非到底为什么气呼呼的,裴非说,其实他已经等我一天了。直等到深夜,等来了满口酒气的我。这让他一瞬间对自己的爱情有些失望。在此之前,他一直自作主张,把我们假戏真做的爱情想象得完美无比。 当然,真正让他生气的,是我送的礼物。不是礼物不好,而是从那块表中,他发现我对他十分的不了解。裴非不无抱怨地说:“许雁行,你看我用的东西里,有哪样是镶钻的!” 他还据此断言,我是从未花心思好好地去了解他。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之后,我做了深刻地自我检查和反省。通过长期地观察研究,我发现,裴非不喜欢一切直观显露价值的东西,比如金银、翡翠、钻石。也不能接受任何大张旗鼓显露的品牌logo。他更愿意在细节和材质上做文章。他的衣服大多是黑白两色,款式简单随性,面料和版型却十分考究。他用的钱包是纯黑色的小牛皮,上面有同色暗纹,细看去,那些纹样竟都是雕刻而非印制。 裴非不戴任何的首饰。像他这个年纪的小孩,或多或少会有些项链、手链、耳钉之类,在他身上绝对找不到。他的发型是极短的杨梅头,不染不烫,没有累赘的长刘海和大鬓角,整张脸干净坦然地展露出来。他的指甲修剪的短而干净。喜欢用burberry伦敦男香,味道绅士而内敛。 随着我们交往越来越密切,裴非对我的穿着打扮也进行了严格的要求。衬衫领子一定是硬质的,皮带决不能有装饰。裤脚不可以太长。西装外套第一颗纽扣对应的位置不能靠下。毛衫必须是v领,领带绝对不得长过裤腰。等等等等。 那天晚上,虽然我们只冷战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和好如初,不过,想着裴非没能过一个喜笑颜开的生日,我还是心存遗憾。第二天,巴巴跑去他们学校,接他共享晚餐,算是补偿吧。 我到的时候,他刚下课,从画室走出来,浑身的颜料点子。他见了我,笑眯眯一脸的满足,又说要换身衣服,让我在门口等五分钟。 说话间,有三个女生,从背后偷偷跑上来敲他的肩膀,然后呼啦跑出去好几米远,转过身嘻嘻哈哈大叫着“裴裴,裴裴,呜哇”一起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又过来一对小情侣,问裴非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去吃饭,裴非说有饭局了,那俩人略显失望地走了。 等裴非换好衣服,食指甩着钥匙环赶回来的时候,一辆校车缓缓从他身边开过,一位满脑袋白毛、西装笔挺的老先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遥遥喊道:“小裴,下课啦?”裴非猛点头,对着车窗夸张地挥手。 我一脸叹为观止,冲他啧啧点头。他则一拍胸脯,挑挑拇指,自豪地说:“没办法,就这么人见人爱。” 我们去了家声名远播的餐馆吃牛排。这家一直标榜所谓“一头牛只供给六个人吃”。裴非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餐牌上的价格,凑过来小声对我说:“老许,我心中充满了罪恶感。” 等牛排端上来,他又自嘲说:“虽然心中充满了罪恶感,不过,奢侈的味道真是好极了。” 吃过饭出来,外面下起了若有若无的雨丝。因为怕喝酒,我没有开车。两人顺着步行街一路缓慢向外走,准备到就近的路口去叫车子。 星星点点的冰凉感觉偶尔散落在皮肤上。昏黄的路灯照射下,雨丝飘忽闪烁,夜色氤氲而迷离。在这恍惚又柔软的氛围中,我们不由自主地拥抱在一起,微笑着,轻轻摇晃,耳语温存。 远处的路口,有拉夜活的出租车遥遥停将下来,以为我们是打车人,静静等待着。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终于不耐烦地开走了。 我们 分卷阅读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9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9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9 不知拥抱了多久,有那么一刻,忽然觉得,就这样一直拥抱着吧,永远也不分开。原来拥抱,有时候竟比亲吻和乱搞,更让人愉悦。 裴非贴着我耳畔轻问:“大雁,你爱上我了吗?” 我如实回答:“目前还谈不上。不过,我挺喜欢你的。” 裴非故意装出一副愁苦腔调,叹息说:“哎,你这人,怎么有本事随便抱着自己还不爱的人呢!”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我感觉得到,他伏在我肩膀上轻轻的笑了。看来他理解了我的坦白。这让我内心感到无比的安定和温暖。 想想又故意逗他说:“那你呢,还不是连人都尚且分不清,就送货上门了。” 裴非强辩说:“我不一样。我认不准你的脸,却认准了你的人!又不是非要了解透彻才会爱上的。好比你看到一朵花,不知道它的习性构造,一样闻得到花香、看得到花美。” 爱或不爱,我真的说不清楚。不过,对我而言,即便是真的爱了,也不会轻易的说出口。 人们总说,爱人之间贵乎坦诚。可是,很多时候,真诚的话语一出口,就会变作谎言。千万不要整日吵闹着我要、我想、我保证、我一定……直接去做就好了。 那些被封为爱情宝典的书籍、电影之中,男主人公总信誓旦旦的说:“我会一直爱你。”女主人公又情真意切的说:“我会永远爱你。” 世上哪来的一直和永远? 佛说,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下一刻的你便不是现在的你。你拿什么一直?人生百年,连生命都长不到永远,又拿什么去爱到永远? 所以我从来都觉得,爱便爱了,恋便恋了,没什么可说的。与其做个身不由己说谎的人,不如做个坦坦荡荡沉默的人。 好在,裴非明白我。这感觉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到目前为止,节奏还比较缓慢。真怕被归类为日记体。 但爱情不就是这样?我们的生活之中,哪有那么多的车祸、失忆、绝症、血缘关系、你死我活…… 最多的,不正是吃喝拉撒的点点滴滴。 偶尔争吵,转眼和好,适度任性,小小臭屁,互相琢磨,彼此惦记。 从一开始似有若无的兴趣,到渐渐喜欢,最后紧紧融为一体。 ☆、第08章 同居 零六年的暑假,裴非没有回去老家。他借着实习的借口,终日与我厮混在一起。 早在放假之初,他就居心不良地提议:“大雁,你那个,不如搬过来一起住吧。” 我明知故问:“喔?为什么?” 他自然不肯就范,瞪起大眼睛眨巴了几下,昂头傻笑说:“我那风水好啊!” 于是,当晚我就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进驻“风水圣地”。 对家里,我胡乱找了个借口,说一个朋友出国了,让我过去住段时间,帮忙看房子。借口虽烂,老乔倒也欣然接受。 当父母的就是这样矛盾。十八岁之前,若是敢夜不归宿,定要教训个天翻地覆。等到二十八岁之后,像我这样孤身一人的,再玩夜不归宿的把戏,老乔却要偷偷烧香拜佛了。她巴不得我在外面胡作非为之后,忽然领回个大肚婆来。 想想很是愧疚。老妈妈的心愿就只有这样的简单而已,做儿子的,虽心知肚明,却偏偏没办法成全,只能装傻充愣。 在不用上课也不用上班的日子,裴非彻底过上了毫无追求的糜烂生活。每天懒洋洋地往返于床铺、电脑、餐桌之间。 他的睡眠总是很浅,且生物钟精准无比。每天都会在相同的时刻猛然醒来,醒来后无所事事,就抱住被子瞪着天花板发呆。 如果他隔天早上有事,也会在睡前预设闹钟。不过这闹钟的作用并不是叫他起床。他会很神奇的在闹钟响起前的五分钟醒来,看好时间,再闭上眼睛等待。每隔一会,就不耐烦的半睁开一只眼看看。最后,在闹钟响前一分钟,将其果断关掉,自行起床。这几乎算是个特异功能。 具有奇特体质的裴非能够精确控制醒来的时间,却无法控制入睡的时间。他会在十二点准时洗澡上床,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即便是白天奔波劳累、满身疲惫了,也只有身体和眼睛是困倦的,头脑却一直清醒。 睡觉这件事,成了他的一项挑战。他必须做一系列的事情让自己彻底的舒适放松,才能睡去。首先要选择向下趴着的姿势,然后轻轻晃动。有时还要我用手掌摩挲他的后背。更有甚者,把腿搭在我身上,央求我讲故事给他听。不拘泥内容,天南海北,只管说就行。据说他爸爸一直是这样做来着。 遇到我精神好的时候,服务比较周到,会问他说:“讲个什么呀?” 他就点菜一般,要求什么白雪公主啊,三只小猪啊之类的。或是随口胡扯些孙悟空娶亲,武大郎约会什么的。我就满嘴跑火车的生编乱造。最后上瘾了,两人都睡不成,你一言我一语、嘻嘻哈哈的瞎编斗嘴。 有次他肚子饿了,就迷迷糊糊地说:“讲个白切羊肉的故事吧。” 我便口齿不清地乱讲道:“从前有个小屁股,喜欢吃羊肉。有一天他刚切好羊肉,就被一个老屁股冲进了,抢去吃了。他的羊肉没吃成,算白切了。这就是白切羊肉的故事。” 裴非听了,半睡半醒间把手伸到我身下乱摸起来。我不耐烦地拨拉开,他吃吃地笑。问他笑什么,他不怀好意地说:“哼哼,老、屁、股!” 也有时我困倦难耐,随意敷衍他,讲些小时候的老段子:“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对着裴非咪咪笑。” 这自然不能使他满足,依旧哼哼唧唧不依不饶。我只有再学着麦兜他妈麦太太的语气,不耐烦地说:“从前,有个小朋友,老吵着要听故事,后来,死了。从前,有个小朋友,乖乖睡觉,后来,发财了!” 裴非很配合地翻个身,努力装着打起了呼噜,难听至极。 早上,裴非会长久地长久地赖在床上。为了把他唬弄起来,我打算跑去抽他的被子。他机灵地一翻身,将白色的夏被缠在身上,学着蜡笔小新的欠揍语气叫着:“白色扁便!” 我哭笑不得,手抓住被角用力一扯,将他抖了出去。他负隅顽抗,就势一滚,用下面黑色的毯子把自己卷起来,得意地说:“蝉蛹!” 和他朝夕相处,我的智商也持续的下降,偶有脑残之举。一次神经短路,学他的样子包裹上黑色的线毯,贱兮兮地说:“蝉蛹!” 他立刻认真地指出:“这明显是寿司。” 我不解,他指着我四角短裤上健硕的突起部分,很 分卷阅读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0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0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0 限制级地解释道:“喏,有蛋,有金枪……鱼!” 看着裴非致力吃、睡、玩的事业,一副与床铺电脑苦战到底的架势,我也会痛心疾首的鞭策他:“裴啊,除了猪,再没别的动物可以代表你了。” 裴非听见了群众的呼声,斜眼狡黠一笑,扑过来用脸和鼻子在我身上猛蹭起来。问他干什么,他古灵精怪地说:“看能不能拱出松露来。” 我再次完败于裴非的发散性思维之下。 万般无奈,强行地拉起他,给捋捋头发,给套上光洁笔挺的小衬衫,给喷上点淡雅低调的小香水,牵着,“遛猪”去。遛遛餐馆,遛遛健身房,遛遛书店,溜溜酒吧。 裴非也真的好似某种动物一样,凡走过处,必留痕迹。他喜欢随手涂鸦。洗澡的时候,在布满蒸气的玻璃镜子上乱画,吃完饭后,用筷子蘸着酱汁在餐巾上乱画,公司开会时,也会在记事簿上乱画。内容大多是一些抽象的图案,有时是我各角度的头像,亦或是我名字的各种艺术字体。 有次他偷偷在我衬衫的后背上,用丙烯颜料画了个逼真的补丁。我毫不知情地带着这块补丁上了一天的班,引发了大规模围观。此后,这补丁形象成了我们公司人口相传的保留段子。 不得不说,认识裴非之后,我的身心内外都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裴非有一种本事,能做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蠢事,却又让人不自觉地跟着他一同犯傻。和裴非在一起,看他耍宝撒娇,玩各种小伎俩小花样,有一种所有辛苦都很值得的感觉。我恨不得把每天发生的桩桩件件的事情讲给裴非听,我喜欢看他被我逗得哈哈笑的样子。 我的心开始变得年轻而柔软,变得更容易为一点小小的满意而欢乐,更容易因为天气的明媚灿烂而欣喜,更有耐心等待长久的塞车和排队。 我感到自己更加的强大,强大到,足以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家。 ☆、第09章 演习 放纵而散漫的暑假终于过去。我们各自上班上学,重新开始了周而复始的忙碌生活。每天的流程是:分开、汇合、吃饭,或者分开、汇合、睡觉。 我不算是工作狂一类的人。但很容易“进入状态”。不管是熬夜宿醉身体疲惫,还是塞车苦等情绪烦躁,亦或是业绩下降耗费神思,只要往写字台前一坐,便瞬间原地满血复活。 我和裴非的关系,公司里没人知道。并非我们刻意伪装,的确是没时间没也机会表现暧昧。经理室和商品部分别位于东西两侧,中间隔着大型的陈列室、展示区和综合办公区域。我们鲜少碰面。 经理室是三面玻璃围成的透明空间,悬挂着厚厚的百叶帘。裴非为商品部的大姐们跑腿,复印文件、收发传真时,会路过经理室。这是我们仅有的交流机会。他总是先小心的探一下头,看看里边是否有外人。如果只我自己在,他就会幼稚地做一些滑稽可笑的表情。 对待工作,他很认真,是男孩子里少有的细心。 我留意到,他去收传真时,若是刚巧机器上有其他部门的文件,没有及时收起,他会先将上面的传真撕下来,有内容一面向里对折整齐的码放在旁边,用重物压上。与工厂交流样品的快递单据,他会分门别类地夹起来,置放妥当。陈列室里模特换下来的假发,他都喷好保护液,梳理顺滑再装进半透明的袋子。午餐时,几波人马凑在小饭厅讲隐私八卦,他都只默默旁听,从不插嘴多话。出去采购配饰道具,总不忘先问问女同袍们有什么物品需要代购。 别人眼中的的他,礼貌而周到。举止得体、落落大方。为人就深思熟虑、谨言慎行。处事就条理清晰、进退有度。 可是,和我一起的裴非,却不是这样。 在我面前,他随性、放纵、为所欲为。他会咬着筷子喷着饭粒说笑,会没头没脑地乱丢东西,会学蜡笔小新的声音说话,会坐在马桶上唱歌:“小小姑娘 ,清早起床,提着裤子上茅房……” 那个聪明的裴非,是属于别人的。而这个聪明的同时又傻兮兮欢乐着的裴非,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某天,我从一堆充满数字和符号的文件里浮起来,顿觉头昏脑胀。想着或许应该站起来走上几圈,做做舒展体操,促进血液循环,给大脑供氧。 推开办公室门的刹那,惊恐的发现,本应文件纷飞键盘声响的大办公区,竟诡异的空无一人。电脑都开着,屏幕闪亮,桌上的水杯还冒着热气,扔在垃圾桶里的苹果核还没变黑。 这真仿佛科幻电影里常见的场景,外星飞碟来袭,一道强光射下,无声无息之间,人类都被吸走…… 在过道上晃荡了几圈,忽然想起,这是写字楼在搞防火演习。此刻员工们应该都顺着安全通道下去了,八成在拿着灭火器对铁桶狂喷呢。秘书老早就跟我说过大厦的这个安排,只是我没当回事,抛到九霄云外了。心里自嘲着,还好这是演习,若是真的,外面人都跑干净了,自己还后知后觉的坐在办公室里勾画蓝图呢,该多冤屈。就是做了死鬼,围观群众也会热烈发言说:“此人是蠢死的!” 不知是缘分使然、还是概率作祟,忽然,过道另一边陈列室的门开了,裴非拉着一杆样衣从里面走了出来。面对这离奇而空旷的景象,他目瞪口呆、一头雾水,样子竟与刚才的我如出一辙。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放眼四处搜寻,终于发现了我,赶紧丢下手里的活计,跑来询问。我跟他一解释,他也乐了,欢脱地说:“咱俩这也算是参与了吧?他们演习如何逃生,咱呢,就委屈点,扮演那没跑出去的。” 看他眼睛眨巴眨巴的样子,想必思维又不知跳跃去哪里了。果然,他一脸冥思苦想状问我:“你说,是烧死比较痛苦呢,还是被烟熏死比较痛苦?烧死比较疼,熏死憋得慌。要是你,你选哪个?” 这问题真是让人直飙冷汗。我白了他一眼,说:“都不选,要选就选……”下面的话,他模仿着我的表情,与我异口同声地说:“欲|仙欲|死!” 说完,挑起清晰分明的小眉毛,嘟嘴一笑,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这副样子,揶揄之中,带着孩子气的调皮,没来由的抓人心神。看在我眼里,全是挑逗。 我抬手将他揽进怀里,拥抱着轻轻摇晃,并顺着他的思路调侃说:“扮演遇难者,也要演出灵魂。你看,这样不就死出点苦命鸳鸯、难舍难离的味道来啦。” 裴非紧紧的抿了下嘴,表情有些认真,幽幽地说:“真那样,也就值了。”说完,顿了顿,自 分卷阅读1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1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1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1 己吼吼吼地乐起来,说:“呀,我不小心串戏了,串成韩剧了。咱俩哪能那样,咱俩是无厘头喜剧啊!就是变了烧烤鸳鸯,也得自备孜然、辣粉,在新疆风味中欲|火焚身啊!” 在挑逗我?还是在挑逗我?再挑逗我,我就把你吃掉! 于是,冒着随时会暴露的危险,我连哄带骗地说:“乱搞吧?” 裴非眼神“唰”地亮起红灯:“不!” 我把老脸丢在一边,学着小侄子要玩具时又摇晃又跺脚的表情,拖着长音耍贱说:“乱~搞吧?” 裴非眯起眼睛装看不见:“不!” “乱搞吧?” “不!” “乱搞吧?” “不” “乱搞吧?” “……好吧!” 我拉起裴非就往经理室跑。 突然,公司门口传来刷卡的“哔哔”声,接着是玻璃门滑开的“吱吱”声,然后是鱼贯而入的脚步声,最后,一众同事三五成群,谈笑风生。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的脸色从兴奋的潮红慢慢褪为郁闷的青黑。裴非一边拿眼神羞辱着我,一边压抑不住,吃吃发笑。 在此之前,我从没试过、也从未想要去试这种极端危险的情形下做|爱的感觉。 或许每个人的一生,总归会做出些不由理智约束、全凭内心兴趣的事。只需要在恰好的时刻,由恰好的人,给出一个恰好的理由。 而裴非,正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可以让我放纵和失控,也可以给我快乐与充实。他释放了我心底禁锢已久的激情,也引诱出了隐匿在灵魂深处的魔鬼。让我不再一路世俗而油滑着,麻木的老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重要……只说这么多! ☆、第10章 心病 夏天是个容易吵架的季节。 气温、噪音、黏黏腻腻的汗水都只是催化剂,最容易引爆怒火的,是没完没了、争执不休的会议。特别是,当这会议桌边坐满事业女性的时候。 每一季工作开始之初,都会有几天时间,用来开筹备会议。 先是设计、生产、销售、运输等部门所有相关人员聚在一起,总结阶段时间内的优良中劣,出了哪些问题,得到哪些教训,应做哪些准备。 接下来根据往年的经验与上一季的销售情况,制定计划,开出预算,确定每种服装类别所占的比例,以及整体数量。 之后是商品部根据流行趋势拿出主题方案,按色系、面料和风格分出几个系列,绘制款式图。其间商品部和销售部不断小会讨论,得出结果后联系工厂,制作版衣。版衣需要两到三次的复版,才会正式敲定为样衣。 最后是拍画册,订货,下单,生产。 有讨论就会有意见不合,就会带入私人的主观见解,就会产生摩擦。 每次会议都一定会上演这样的戏码,商品部、财务部和销售部互相发难,甲认为乙付款不及时拖延了货期,乙抱怨丙未能准时收回销售盈利,丙指责甲不按计划出货影响了销量,甲再追究乙……兜兜转转、毫无头绪。 每每言语之间夹杂着冷笑、贬低、挖苦,甚至咆哮,摔笔,拍桌子,愤然离席也是家常便饭。有时候我想,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这些能力强,脾气比能力更强的火爆女子们,仿佛约好了似的,在我的公司聚齐了。她们让我头疼,却又离不开。 作为老板,适当的,要充当润滑油与和事佬的功能。只能化解矛盾,不能压制矛盾。所以我一般采取冷处理的方法,先由着她们去争去吵,在争吵中挖掘问题的根源,总结归纳,再私下解决,各个击破。 星期三下午,设计和销售们又聚在一处,讨论几个系列的可行性。那天裴非也在,作为商品部的编外人员,列席了会议。他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只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礼貌的倾听别人发言,不时拿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偶尔需要展示哪件衣服,他就主动跑去取。 因为经济的大环境不好,连带着当季服装的款式也趋于保守。成本上更是精打细算。 销售认为之前几款前襟压“塔克”的设计卖得很好,希望在这季的款式中大量加入这种元素。设计师自然不喜欢墨守成规吃老本,垂着眼皮说:“这样一来成本要增加的。” 销售语带机锋地说:“xx家差不多的款式,按照售价折算下来,成本比我们少好多。和工厂谈是你们的责任。工费压不下来,还不是没本事喽!” 设计师一下就火了,反唇相讥:“人家xx家有多少销量?人家一下单就是五千一万以上。那还不是销售的功劳!” 你来我往的争吵之间,我不经意瞄到裴非,他伏在案上,眉头紧皱,用手不断轻揉着额角。硬撑了一会,悄悄站起来,贴着墙边退出了会议室。 我急忙趁人不备跟了过去,将他拉进经理室,安置在沙发上。 他疲惫而瘫软地仰靠在那里,手臂搭在眼睛上,脸色苍白。我倒了杯热水递给他,担忧地问:“裴,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有气无力地接过水杯,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自嘲地说:“没事。就是受不了吵架的声音。尤其是那种语速很快、高亢尖锐的女声。” 我没等到下班,早早开车送他回家。路上他精神恢复了不少,只神色依旧抑郁。话不如平时多,笑容也不如平时那么由衷。 我小心翼翼的探询:“你这是什么个情况啊,看把我吓的。能跟我说说吗?” 裴非显然有些逃避这个问题,只轻描淡写地说:“从前这样的场面看太多,看伤着了。就跟吃肥肉腻住了一个道理。” 那之后我刻意观察了许多次,但凡遇到身边有人争执吵闹,裴非一定会立即想方设法地离开现场。而后总有些许的心神不宁、郁郁寡欢。我不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不说,我自然也不会提起。或许真的是块抹不去的心病吧。 整日嘻嘻哈哈、满不在乎的裴非,极端痛恨着所有的吵架、赌气、恶语相向。他的随和,他的热心,他的善解人意、豁达大度,究其根源,不过都是积极地自我保护。他通过这些来与周遭的人群和睦相处,缓和气氛,化解矛盾,进而构建一个适宜自己生存的空间。 八月里,冬装新款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 又一天开完会回家,裴非笑眯眯地问我:“那个,给你提点意见呗?” 我也笑容可掬地回他:“那就提呗。” 裴非换上少有的严肃腔调,说:“我觉得冬款里边,皮草类应该 分卷阅读1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2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2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2 拿出来,单独设计一款主标。材质的选择上,更高级一些。咱们现在的主标过于休闲,与皮草的质感很不相称,会拉低档次。” 我想了想,冲他点点头,正儿八经地认可接纳。 他受了鼓励,又说道:“还有,这一季款式相对低调。大家都认为,经济不好,顾客资金不充裕,消费就会偏向保守,更青睐于可以百搭且不易过时的基本款。我却不这样认为……” 他一行说着,一行拿眼睛探寻我的反应,我微笑着用眼睛示意他继续,他更加自信地说道:“基本款是什么呢?不就是女性衣橱里的基本配备吗?谁都有那么几件。你说,既然钱不多,为什么又会花钱去买早已拥有的款式呢?钱要花在刀刃上,对于女人来说,再穷,潮流是一定要追的。所以,能提升时尚度,彰显品味的款式才会是她们的首选。如果这次别的品牌都走基础路线,我们稍微往前一点,更能够异军突起。” 听了他的分析,我由衷地赞许说:“很有见地。” 又忍不住疑惑:“你这些想法,为什么不直接跟莫妮卡说呢?她一直拿你当宝似地,怕什么?” 裴非大眼睛一瞥:“啧,少来!许总浸淫职场多少年,这中间的道理,你不知道?” 我有些惊讶于他的精明通透,明贬暗褒的说:“小同志,这样不好。看看你,就快变成传说中被磨去棱角的鹅卵石了,又圆又滑。” 裴非不屑的“切”了声,反驳说:“你说的那是顽石,磨了棱角变乱石。咱这是原石,肚里有货。磨狠了,没准就露出里边的翡翠来了。” 裴非的意见我委婉的转达给了莫妮卡。当然,换了种方式——不是授意,而是启发。在我的循循善诱之下,莫妮卡自己主动提出了这些想法。并声称她早有此意,与我不谋而合。 事成之后,我把莫妮卡的反应对裴非讲了,他言语尖刻地说:“你不知道吗?女人的话都不可信任。她们最善变,也最善伪装。” 我赶紧劝解他:“这话就很是不中肯了。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咱可都是女人生的。” 裴非一阵黯然,哀叹着:“那又如何,生你的人,就一定值得信任吗?其实何止女人,男人也是一样。哪有什么一定的,谁都不保准。除了我爸。” 话一出口,自己也感到有失偏颇,赶紧半真半假地庆幸道:“当然……还有我们大雁!” ☆、第11章 星空 金九银十,借着长假的东风,秋冬款销量喜人。尤其皮草类商品,很是撑业绩。 这一年冬天来得早。寒假刚开头,裴非就在裴先生猛烈的电话攻势催促下,动身返回了南方老家。 他在的时候,日子平平常常就过去了,没觉出任何特别。他一离开,竟凭空生出一丝孤独。就好像屋子里每天播放音乐,你会渐渐忽视掉乐声的存在,但某一刻音乐戛然而止,就没来由安静得可怕了。 早上猛然睁开眼睛,脑海中会忍不住想象,此刻的裴非在干什么呢?在望着天花板清醒地赖床吗?在和裴先生一起没心没肺地傻笑吗?是否会把昂贵的t恤随手丢在床下?是否会学蜡笔小新的样子,把被子卷在身上大叫说:“白色便便”? 我这人有个自讨苦吃的坏习惯,总喜欢琢磨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在我的少年时期,总在自不量力地思考,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可是,不管尼采、霍金、还是迈克杰克逊,都不能给我答案。 到了青春期,我的问题变成了爱情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科学家们研究表明:爱情,是一种精神疾病。是大脑受多巴胺影响而产生的喜悦兴奋感。 佛祖遮遮掩掩地暗示:爱情,是姻缘、是宿命、是欠来欠去永远也偿还不清的债务。 汉语词典纯属凑字数地解说:爱情,是男女相爱的感情。 我二舅家的表妹说:“爱情是什么?那不是一部韩剧吗?女主角叫瓢知恩,男主角叫李大发!” 认识裴非之后,我以为,爱情是一种需要。需要某一个人,存在于你的生活之中,陪伴并分享着你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后来,当我失去了我的爱情,才终于明白,它原来是一种强大到难以控制的力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以瞬间摧毁一个完美的梦境,也可以轻易拯救一个濒死的心灵。可以让人义无反顾,更能使人万劫不复。 过了元旦,十九号,我过生日。按往年惯例,依旧是狐朋狗友聚在一处胡吃海喝。填饱了肚子,再浩浩荡荡地冲进ktv,继续拼酒飙歌。这样的生活看似单调乏味,我们却十年如一日的地自得其乐着。只是今年的纵情之中,却很微妙地荡漾着些许遗憾。 生日礼物之中,有一件超级夸张的巨型红色四角短裤,不知从哪淘腾来,显然它是为了恶整我而出现的。老狗、郑义几个不住的起哄,硬逼我穿上。在酒精的催化下,我开始情绪高涨、头脑兴奋。三两下把短裤套上牛仔裤外面,在包厢中间全无形象地劲歌热舞起来。 正当时,包厢的门轻轻打开一条缝,裴非圆滚滚的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对着我暧昧地眨眨眼。让我一阵恍惚,欣喜异常。 我冲上去紧紧抱着他跳了起来,他拉扯着我的巨型红短裤惊呼:“大雁哥,你隐藏的真深啊,看不出,原来你是超人!” 那一群人醉醺醺的大笑起来,七嘴八舌道:“操人,他就是喜欢操人!” 我推开那些颠三倒四的家伙,反手搂紧裴非鬼叫说:“哥哥就是超人,本土的。美国那个是三角的,哥哥是平脚的。舒适美观,顶用着呢!以后有什么危险,大叫三声哥的名字,哥就立马飞过来拯救你。” 裴非缩在我怀里,不管不顾地吼吼吼傻笑起来。 狂欢结束之后,我们浩浩荡荡结队开车往郊外进发。郑义在西郊搞了个乡土风情的主题山庄,我们在免费的前提下,本着不占便宜就是亏的原则,去给他捧场。 我喝了点酒,换由裴非来开车。他新考的驾照,还没怎么上过路。所以手握方向盘时极其用力,身体僵硬头颈微探。空调的暖气吹得脸上心里都痒酥酥的,我把手随意地搭在他大腿上,忍不住轻轻摩挲起来。 裴非又急又气,不住嚷着:“起开起开,手老实点!哎呀许雁行,别碰我。” 一来二去,不留神,把大部队跟丢了。 郑义的山庄我去过两次,于是根据依稀的记忆为裴非指路。天黑,路也坑洼不平,导致裴非十分紧张,在我“左转”、“右转”的胡乱指挥下,终于顺理成章地开进了水沟。折腾半天也退不出来,一开始点 分卷阅读1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3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3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3 火之后,踩下离合器,却挂不上倒档,后来干脆无法启动。我俩轮番上阵,搞得满头大汗、热火朝天。 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求助,让郑义火速载个修车师傅来,我们则老老实实地原地等候。 两人苦中作乐地并排躺下,透过顶窗,观赏北方冬季里广袤无垠的夜空。 裴非望着漫天的星星,感慨地说:“你看,星星那么多,像地球上的人一样。我怎么那么幸运!随便用手指了一下,就指上我要的那颗了。” 我在一边笑话他:“别一看到星星就以为自己是小王子!” 裴非不服气地反问:“不行吗?小王子怎么了,我比他差什么?” 我装模作样地端详他一阵,说:“做王子呢你倒是有点潜力,不过小王子铁定没戏了。只能凑合着老王子试试了。” 裴非想了想:“也行,那正式任命你做老王子的老狐狸!” 我闭上眼睛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那赶快驯养我吧。” 他骨碌翻了起来,压在我身上,然后,轻轻地、灵巧地、深情地吻了我一下。 我依旧很舒服的闭着眼睛,问他:“裴,你是第一眼看到我,就爱上我了吗?” “没有”裴非坦然地说。“不过……当天晚上做梦,梦到你了。” 沉默了一会,裴非突然兴致勃勃地问我:“老许,要是我说你像我爸,你不会生气吧?” 我当然不生气,可是我拿不准该不该高兴。于是逗他说:“当然……生气啊,气得想赶快找个女人把你重生一遍。” 裴非忽然用一种睡前故事的语调,缓缓讲述说:“从你公司出来,过两条街,路口有家酒吧。里面有个老头弹钢琴,总穿件礼服打个领结,特绅士范儿……” 我插嘴道:“步行者吧,我知道啊,常去。” 他很不满地啧了一声:“别打岔,听我说。”又恢复了那慢悠悠的状态,继续说道:“我一个同学,在那兼职。有次他病了,我去替工。给客人送酒的时候,有个胖子喝多了,对我很不规矩,动手动脚。我没遇过那种事,有点懵,当我在犹豫是拿酒泼他,还是甩一记耳光的时候,有个男人走了过来,把我拉到身后,护着我,狠狠地羞辱了那个胖子……” 我又没记性地插了嘴:“那那那那个男的,不会是我吧?” 他很生气地猛转过头,瞪着我批评道:“这特殊的日子,你能不能给我点空间,让我好好抒个情!” 我老实地缩回边上,默默地听着。他说:“其实,帮我出头也没什么,毕竟我还是有魅力的。可你一定不知道,当时,你那正义凛然的神情,还有说话的语气,还有用手狠狠指向对方的架势,十足十地跟我爸一摸一样。都把我看傻了。当时我心里暗暗想,不错,就是你了。” 他顿了顿,似乎陷入了回忆。片刻光景,又接着说“后来呢,我没事就过去,偷偷观察你,也发现了你很多的小习惯,小秘密。还有还有,像那种门口发广告传单的吧,一般人路过都毫不理睬。只有你,会礼貌地摆手说‘不用、谢谢’。神奇吧,我爸也是这样的。还有……” 我没听到后面的话,不自觉走神了。我在努力地思考,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境下为裴非解的围呢?似乎有些模糊的记忆片段,又不完整真切。当时的我,极有可能是喝醉了。 我的酒量算是不错,但绝谈不上千杯不醉。我的神奇之处在于,喝醉的时候,外人是看不出的。喝高后的我脸色如常、步伐稳健,变得有些多话,比平时活跃。虽然说出的话最后全不记得,却是吐字清晰、语句流畅。只我自己知道,酒精会使我兴奋、大胆,对任何事充满跃跃欲试的劲头。 想来,这替人出头抱不平的戏码,也是在我喝醉的状态之下上演的吧。很愧疚,也很遗憾,我并不是裴非看到的、认定的那一个许雁行。 裴非还在喋喋不休的描摹着他的爱情奇遇,全没留意到我的沉默与黯然。 忽然,他整个人啪地坐起来,一边用手四处翻找,一边嚷嚷着:“完了完了。” 我也跟着紧张起来,赶紧问道:“怎么了,什么事?” 他憋着嘴一脸焦急地说:“我送你的礼物不见了。是张cd,就拿纸套装着的。刚才还放这的。上面写着‘世界第一生日快乐’,白皮白面的,快帮我找找!” 我俩上上下下搜索了一通,也没看到cd的丁点影子,只好推测是丢在ktv了。 裴非极其郁闷地苦着脸孔,瘫在座椅上哼唧:“我就说,都不对嘛。车子掉沟里了,cd也没了。你都不知道,我跟我爸撒了好大谎才返回来的。看我爸那熊样,当时不舍得都快哭了。怎么就这么个结果呢。” 看他一副凄惨像,我赶紧安慰说:“没事。不是cd嘛,什么内容?再刻一张不就得啦。” 他依旧半死不活的语气,失望万分地嘟囔着:“那里面是……算了。重刻就不一样了。那感觉就没了。那个就是生日的时候看的,生日一过就没意义了!” 我靠上去揉搓着他的头发,耐心地哄他说:“你看,你能够丢下最重要的裴先生,跑回来给我过生日,这不比什么礼物都珍贵啊!我已经非常的、非常的、非常的满足了。” 好一会,他缓慢抬起头,对着我,勉强的牵动下嘴角,算是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cd里面的内容,后面会讲到。请先记得有这个东西。 ☆、第12章 电话 开学之后没多久,裴非就随学校去采风了。路线由东向西,先去内蒙草原牧马放歌,然后直奔山西境内纵览山河。 我们每天会通一两次电话,互诉衷肠,其余时间,是源源不断的短信和邮件,鸿雁传情。 即便相隔千里,他天马行空的大脑中,依旧只有我一个重点。 在蒙古包前看到惬意漫步的猪,他会巴巴跑上去合影留念,然后传给我。并注解说:找到你家老三了,他很激动。 在平遥古城买了当地的驴肉特产,他会仔细地包好,快递回来。并留言说:这里民风着实暴虐,竟如此残忍对待你的同类们,义愤! 仅有的一次正经,发生在恒山脚下。在那里他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石匠,一下下机械的凿着石碑。老人的背后是巍峨耸峙的山石奇峰,更远处沟壑嶙峋的崖壁上,伫立着巧夺天工的悬空寺。他和老石匠一起拍了张照片。那照片被他命名为:时光与时光的合影。 采风结束之后,他们大队人马稍事休整,就开始紧锣密鼓地搞起了创作。全班分成几个小组,以西北之行的见闻为灵感 分卷阅读1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4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4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4 ,自选主题,设计系列服装,组成一台汇报表演。 我很想助裴非一臂之力,不过我们公司不搞开发,没有自己的样板间。只有私下偷偷求许雁踪帮忙,借他工作室的版师和工艺师一用。那几天里,裴非都泡在许老师的工作室。好在他曾在那实习过,人员环境都熟识,再加上老板打过招呼,方方面面的也乐得帮他一把。 我下班后如果没应酬,就会跑过去陪他。他们是设计服装,我是卖服装,本山大叔讲话,我是“小贩儿”。非专业人士,自然没什么发言权。他那些动作,在我眼里,都是翻来覆去、裁裁剪剪,拿几片布在人台上反复比划,再用大头针这插那插,看着实在枯燥。 百无聊赖,拿起旁边打好的胚布样,往身上比划。样衣看不出什么款式,怪模怪样,我忍不住问:“裴,不对吧,这省道的位置怎么都那么怪啊,这是给人穿的吗?” 裴非没好气地夺过衣服,揶揄我:“老许,身为这个行业的领军人物,难道你没听说过哪样叫立体裁剪吗?” 说着,他用两手轻提衣服双肩的位置,拎起来展示给我看。那衣料并不挺括,按说衣服本应垂坠成一片的摸样,谁知整件提起来竟极富立体感,仿佛有个看不见的模特暗藏其间一般。 看着我惊讶的反应,裴非不无得意地说:“老许,你的技术已经被时代所淘汰啦。唉,如果说你还有什么是我永远赶不上的,恐怕只有年纪了吧。” 许雁踪不知何时晃荡了进来,也添油加醋地说:“凡和艺术沾点边的,最后都是靠天分。这点你不服不行。裴非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看裴非扬扬得意的样子,我故意抖搂着样衣打击他:“这也叫艺术?我看就是拿布乱拼的嘛。这个有人敢穿嘛。” 许雁踪摸着并不存在的胡须,一脸惋惜地说:“从这话,就充分的暴露了你是完全不了解设计的真谛啊。” 裴非依旧臭屁道:“只能说,老许们的时代过去啦。往后就是小裴的时代啦。” 许雁踪“哈”地一声:“够狂的啊,怎么着,连我都算计进去啦,你这个浪是准备要推我这个浪啊,牟足了劲把我拍死在沙滩上了是吧。” 我一把将他推到边上,笑骂道:“你自己去找地方浪吧。我是什么都不怕噢。连小裴都是我的,小裴的时代,不就是我的一样嘛!” 直到表演的当天,我才得以看到裴非作品的全貌。那天在小会场,我作为裴非的家长,和很多学生的父母们坐在一起,交头接耳的看热闹。 裴非这一组的主题,就叫做“时光与时光的重逢”。 学生们初生牛犊,都敢想敢干。一款款设计得另类而大胆。令人目不暇接,却也不明所以。 终于轮到裴非这组上场了,念出创作者名字的一刹那我竟好不紧张。不自觉挺直腰背,心内忐忑地等待着。 刚开始灯光是暗的,背景幕布上投影出西北特有的灰黄景色,苍凉悠远的音乐响起,模特们迈着深闺怨妇般的步伐,悠悠缓缓地走出,表情麻木肢体僵硬,一顿一顿。黯淡的光柱追随着人移动,她们的衣服都臃肿肥大,在灯光的映衬下,更加透着股老旧时代的土拙味。虽不算丑,却远比不上前面那些同学有看头。我不禁隐隐有些惋惜。 突然之间,音乐骤停,模特、光影瞬间定格,台下人都是一愣,正狐疑间,背景上的灰黄图案飞速地变换起来,仿佛时光穿梭般,各种时代各种色彩的画面轮转交替,晃得人眼花缭乱。 此刻,电音鼓点子咔、咔、咔响了三声,整个t台的灯光嘭地全部开启,明媚耀眼。模特们一扫脸上蠢钝之气,瞬间鲜活灵动起来。音乐再次响起,变成了节奏感强劲的欧美流行乐。 只见她们各自在自己的衣服上动了几下手脚,有的扎起几根带子,有的扣起几颗纽扣,有的开启几处拉链,尚未看清手法,那件件村味十足的衣衫,霎时间改头换面,变成了简约大气、剪裁独特的时装,模特们迈动有力的长腿,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居高临下扫视全场,再潇洒利落地转身返回。 场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我信了许雁踪那句话,裴非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演出顺利结束,他们这个小组,毫无争议的,评了第一。整组小孩都欢天喜地,兴奋地差点要跳起来。见我很镇静地站在一边,裴非喜笑颜开地跑过来拉着我说:“许大雁,你得学会团结!作为一对恋人,当我开心的时候,你也要开心!当我笑的时候,你也要笑。” 我自然是开心的。只是碍于公共场合,顾及形象罢了。毕竟现时我的身份是“家长”,总要有点老成持重摸样。我悄声问裴非:“话说回来,那你哭的时候怎么办?” 裴非脱口而出:“我不会哭的”。说完了,想想,又不自信地加了一句:“哭了也不让你看见!” 这边散场了,他和几个同学商量着,打算找地方吃宵夜庆祝。我被不由分说地指派为司机。 正讨论要去哪一家消费时,裴非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看到号码,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接听,而是愣愣盯着屏幕,任由刺耳的铃声响了许久。最后好似下定决心一样,匆匆走出人群,在僻静的墙角接听了电话。 我的眼睛不经意的偶尔望他一下,渐渐地感觉有点不对劲。他背对着人群,一开始身形还偶尔晃动,后来变成了直挺挺立在那里。最后,手紧紧握着电话,在阴影里头慢慢地蹲了下去…… ☆、第13章 噩耗 我退出了兴奋而喧闹的人群,向瑟缩在阴影里的裴非走去。他无助地蹲在地上,呆呆盯着手里的电话,屏幕上的光还犹自亮着,里面传来“喂,喂!”的尖锐女声。 我试探着询问:“怎么了,裴?” 他缓慢地抬起头,好半天,才把散乱的目光聚焦到我脸上,梦游一般愣怔着说:“我爸……没了……” 这或许就是命运对人的残酷之处吧。每当你以为志得意满、夫复何求了,偏偏噩耗就会在下一秒钟到来。甚至不给你多欢笑一刻的机会。让你来不及准备更来不及抵挡,便毫无还手之力地,瞬间堕入悲惨的泥潭。 电话是裴非同父异母的姐姐打来的。在此之前,这对姐弟虽然留有彼此的号码,却从未通过一次电话。因此当这号码出现的那一刻,裴非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才会迟疑许久,不敢接听。只是他没想到,电话的内容,比他能预想到最坏的……还要糟糕。 第二天一早的飞机,我陪着裴非,一起回了杭州。接待我们的,是比裴非大八岁的裴姐姐。陌生的姐弟俩, 分卷阅读1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5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5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5 因为失去了共同的至亲,竟头一次消除了与生俱来的隔阂,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其实裴姐姐打来电话的时候,裴先生已经去世近半个月了。他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形下,突发的脑出血。往常他们父子三不五时就会通话问候,偏偏这段时间裴非忙碌于汇报演出,忽略了其他,全没注意这久久未曾联络的异常情况。 裴姐姐说:“那天他都好好的,什么都好好的。早上去植物园晨练,还跳舞跳得满头大汗。到了中午,忽然嚷着有什么东西辣眼睛,问我们是不是炒了辣椒。后来突然的,就……其实他平时什么病都没有,就是血压有点高。谁能想到呢……” 裴先生的骨灰,被暂时寄放在殡仪馆,按照风俗,将在一年后下葬。裴非终究是没有见到爸爸最后一面。 追悼会和遗体火化不通知裴非,是裴太太的意思。家中的亲戚朋友,大多不知道裴非的存在。裴太太不想在葬礼之上,突然蹦出个私生子,破坏了她苦苦支撑起来的“夫妻和乐”的美满景象。她是好面子的人,即便打碎了牙齿,也定是吞进肚子里,脸上还要挂着笑。 对此,裴姐姐不无愧疚地解释说:“妈妈生性好胜,半点不肯示弱与人。有什么错处,彼此体谅吧。话说回来,人死如灯灭。爸爸不在了,咱们能记得他,感念他的恩情,再者按着他的意愿好好生活下去,别让他有遗憾,也就够了。” 裴非从得悉了裴先生的死讯的那一刻起,一直沉默。对于裴太太的所作所为,没有指责也没有争辩。 骨灰寄存处一派的空旷、肃穆。裴姐姐带着我们,穿过一排一排高达屋顶的架子,在其中一个昏暗刻板的格子里,找到了裴先生。那一尊做工精细的骨灰盒,如今居于其间的,或许只有一捧不甘的魂魄,或许他记挂着远在他乡的儿子,久久不舍离去。 裴非轻轻抚摸着裴先生亲切微笑着的照片,喃喃地说:“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冷冰冰的一张黑白相片了呢……”话没说完,忽然皱了皱眉头,紧抿着嘴唇,将头调转向一边。他说过,就算是哭,也不让我看见。 裴先生走得突然,并没留下任何遗嘱。裴太太虽然对裴非母子心怀芥蒂,也还是颇识大体的留下了一笔钱给裴非。数目不算多,但也足够他轻松的读完大学,再从容地找个工作了。至于裴非原本居住的房子,是登记在他妈妈名下的,对此裴太太也权做不知,任由他自行处置。 我们在杭州逗留了几天,我帮着他办理委托手续,准备把房子卖掉。裴非打定主意,再不回杭州了。这个有着人间天堂美誉的城市,如今在他眼中,只有满目的凄凉与感伤。 整理家中旧物,足足花费了三天时间。满屋子不起眼的小物件,细思量下,都满载着近二十年的温暖回忆。裴非拿起这个看看,捧住那个摸摸,恍恍惚惚的,每一样都难以割舍。可是,能带走的又有多少呢。 我劝裴非说:“爱的东西,不一定要留在身边才叫做拥有。比方说,你爱晴天,爱绿色,爱大海,爱巧克力冰淇淋,爱枪花乐队,这一切也并不是属于你的。只有经历,才是你自己的。” 裴非沉默着,许久,轻点了下头。面对着室内的一片狼藉,突然无限懊恼地说:“我刚考上大学那年,他来送我。在学校正门口,他非要和我拍照留念。我嫌那太傻太土了,就没同意。报到的时候,他见人就炫耀说,他儿子是浙江省的专业课第一名。让我觉得丢脸死了,还数落了他。他也没生气,就傻乐傻乐地帮我忙活。等他回去的时候,上飞机前给我打电话,说一个学期都见不到面了什么的,后来竟然还偷偷地哭了。你说那时我干嘛要那样对他呢!” 又一阵沉默之后,他接着回忆道:“那年夏天他来北京的时候,总想去爬长城。我嫌天热,不肯去。他到现在还没登过长城呢,再没机会了……从小到大,他总觉得我是最好的,是天才,还到处跟人家说,‘奥运吉祥物真难看,还没我儿子设计得好呢’。他那么信任我,我却从没做出一丝一毫的成绩来给他看。” 面对愧疚难耐的裴非,我无能为力。只有紧紧地把他拥在怀里,轻吻他的额头。他言语哽咽:“过年的时候,我跟他说要实习,计分数的。他也不懂,就很认真地说,没事没事功课要紧,爸不在乎。后来他送我的时候,我都过了安检了,他还一直一直站在围栏外头,就是不肯走。我他妈的怎么就没心呢!” 那一瞬间,我也想到了我的爸爸。在他活着的时候,我以为生命无比漫长,从没想到要去珍惜他。如果早知道死亡那么快就会到来,我一定用所有的时间陪伴在他的身边,把所有的爱和感谢,用言语明明白白地说给他听。 那天夜里,月色惨淡。我们两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并排趴在空洞窗口,望着楼下璀璨的车流灯海,默默喝酒出神。裴非第一次对我讲起了他心中的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的记忆,模模糊糊,可以追溯到四五岁。 那时他还和妈妈生活在一起。而爸爸总是很忙,每周只有两三天可以回家。爸妈一见面就是没完没了地争吵,甚至大打出手。作为小孩子的他,只有无可奈何地旁观,看妈妈歇斯底里地哭闹撒泼,看爸爸抓扯着头发,将脸孔深深地埋下去,一支接一支不住地抽烟。 即便爸爸不在的时候,奶奶也会偶尔上门,两个女人互相羞辱谩骂,甚至拉拉扯扯地抢夺着各自的儿子和孙子。 直到有一天,一场惨烈的大战过后,妈妈几近崩溃地拉着他冲出了家门。他被吓得一直大哭,叫嚷着要回去找爸爸。那时妈妈很温柔地亲吻他说:“宝贝,不哭好吗?妈妈带你去买大车车,然后咱们去吃冰淇淋。吃巧克力味的,宝宝最喜欢了。”他破涕为笑。 母子两个走到马路边,车来车往,带着风声疾驰而过。妈妈紧紧握住他的手,站了片刻,忽然扯起他向路中间冲去。他预感到了危险,很害怕,不住扭动挣扎,终于在最后的时候甩脱了妈妈的手。 车轮飞转,擦出一地火花。尖锐的刹车声几乎要刺穿耳膜。妈妈被车子碾过,当场死亡。他很幸运,只是轻伤。 所以他痛恨争执、吵闹,害怕又抗拒女性。无法轻易地信任他人,偏执地逃避着坦诚相待。对他来说,世上的人和事大都不可预料,难以捉摸。能掌控的,太少了。 裴非无奈地说:“妈妈是北方人,我出生在外婆家。后来到了杭州,我以为这是我的家乡。可是这里,既没有旧人也没有旧事。再后来,去了北京,在那里,我也只能是个外地人。如果我想回家了,该 分卷阅读1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6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6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6 去哪里呢?”而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或许人生,就是一场不知道归属地的旅程。先离开故乡,离开熟识的音容笑貌。然后离开自己的童年与青春。 那个叫家的地方,有时候在身边,有时候在远方,有时候在心里。有人踌躅满志地离开家。有人风尘仆仆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人天涯海角地去寻找,却可能一生都找不到。 夜深处,被酒精麻痹了神经的裴非,沉醉地靠在我肩上,迷迷糊糊地说:“雁行,现在我只有你了。要是哪天我真混不下去了,来找你,不管那时你心里愿不愿意……无论如何也别一下就把我赶出来。好歹也假装欢迎我一下吧。”说完,自嘲地笑了起来。 ☆、第14章 坡脚 从杭州回来,裴非立刻换上了惯常的轻松欢乐模样。裴先生的事,他没对任何人提起。 但凡遇到任何伤心难过的事,裴非总会这样地对我说:“跟谁讲都没用。谁能感同身受?谁能替你哭?无非是平白地换回点同情和怜悯。那有什么意义?谁活得都不轻松,人家自己的事情还黯然神伤不过来,何苦再给人增添悲剧氛围。” 八月底,郑义的山庄推出了一个“游山会”的主题活动。我和裴非欣欣然前往凑热闹。 那天裴非穿了全套的登山装备,似模似样地要与我一较高下。我俩丢下众人,撒腿往山上狂奔,你追我赶,倒也情趣盎然。 山顶上有片开阔的向阳坡,绿树茵茵,碧草萋萋。攀上去的时候,我俩已经汗水涟涟、筋疲力尽了。绝顶之上,一览群山景致,心情瞬间变得开阔了。 我脱力地仰躺在草地上大口喘着气。裴非在我身边转了两圈,也紧挨着我躺了下来。山风微凉,不时有蚊子和不知名的小虫窸窸窣窣地爬上皮肤。我说:“傻裴,浑身又热又黏,你还往上贴。” 裴非动来动去,笑嘻嘻地对我说:“咱不能放弃任何同床共枕的机会。” 说完,他骨碌翻了个身,鼻子凑近我狠嗅了几下,想必那汗馊味着实糟糕,他欢脱地嘲笑我说:“嗯,一股羊膻味!” 我也不甘示弱,学着他的表情小狗一样上上下下闻了个遍,反击说:“嗯,一股狐狸味!” 裴非来了精神,愈发夸张地说:“您这个可不是一般的羊,怎么着也是内蒙的羊吧!” 我也越战越勇,针锋相对道:“那您这个,绝对是只千年老狐狸精!” 裴非抬高声调:“你是千年老狐狸精变成的内蒙的羊!” 我更高出一截:“你是吃内蒙的羊长大的千年老狐狸精!” 我俩一边幼稚地斗嘴,一边推推搡搡打闹了起来。裴非边招惹我,边兴奋地跳着向后退去,一个不留神,踩翻了碎石,整个人跌进了旁边的土沟里。我手忙脚乱地把他拉了上来,他满头满脸的淤泥和枯叶,狼狈不堪、呲牙咧嘴地说,脚扭到了,疼得不敢着地。我拉起裤腿去看,脚腕外侧已经瞬间高高肿了起来。无奈之下,只得背着倒霉的泥猴儿辛辛苦苦的捱下了山。 到了医院一拍片子,说是脚腕骨裂。有比较严重的移位现象,需要打上了石膏,大概四十天左右才能拆。其间起居行动都要受限,连睡觉都不可以随便将脚面朝下。还要定期活动脚趾,帮助淤血消散。这样一来,没人在身边照看是不行的。我思前想后,决定将他接到家里休养。 老乔那边,我只说是个公司里的实习生,家人都在外地,一个人怪可怜的,算是学雷锋做好事吧。老乔是虔诚的佛教徒,为了儿子孙子的福祉,正调着法儿地找机会积德行善。如此一来,正合她意。 这边一敲定,我就立刻通知裴非,上门接人。到的时候,他正不紧不慢地给裤子搭配腰带。我无奈地说:“都这样了,还打扮呐,没见过哪个坡了脚,还能扮王子的。” 裴非将挑剩下的随手丢给我,一脸轻松地说:“我这不是白马王子嘛,骑上马之后,就看不出坡脚了!” 看他那得意的小样儿,我凑上去动手动脚地挑衅说:“那得先骑上再看呦!” 他笨拙地躲开我,突然手指窗外,假做惊恐状大叫道:“看,你表哥!” 我被他猛的地一指,条件反射回头看的当口,他一瘸一拐地跑出老远,哈哈笑着说:“你不是本土平脚超人嘛,你那个美国表哥红三角啊,刚嗖地一下飞过去了。想必有什么危害世界和平的大任务吧,你还不去协助一下!” 看来我又被这只坡脚小怪兽消遣了。我说:“裴,你再这么冷淡下去,我老是处于欲求不满的状态,要是撑不住了,就不怕我跑路!” 话一出口,他立刻将脸调转一边,默不作声了。我急忙低三下四地凑上去,小心地问:“不是生气了吧?我开玩笑呢。我撑得住,意志坚定着呢!” 他想了想,忽然有些认真地说:“大雁你看,每个人都有两条腿。那些断了一条腿的人,都觉得自己命运凄惨。可是细想想,毕竟还剩下一条,起码可以跳着往前走。我爸没了,我仿佛失去了一条腿。可是还有你啊,我要好好保护剩下的这一条,绝不能失去它,落得无法行走的地界。” 裴非到了我们家,很快和群众打成了一片。经常是晚上我从外边应酬回来,正看见他和老乔两个并排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些婚婚恋恋的鸡肋剧,还为了“这个男人背着这个女人和那个女人有一腿”之类的鸡婆话题,展开连番讨论。每每这些时刻,我和许小雁都全然插不上话。 外遇这事,我是这样认为的:什么第三者啊婚外情啊,归根结底,就是不够爱了。还满世界宣扬什么捍卫爱情!那能叫爱情吗?如果忠诚要靠围追堵截来维系,那这样的婚姻莫如不要。及早放手,还能落得个全身而退的潇洒背影。 对于我的观点,老乔不屑一顾地批判道:“你懂什么,你们小年轻哪懂维护一个家庭的艰难。婚是那么好离的吗?不管时代多进步,中国人眼里,女人离了婚,仍旧是被人看不起。这时候自己不挺住,服了软离了婚,不是白白便宜了外头的小三儿啦。” 裴非也立刻谄媚地表明立场说:“我觉得阿姨说得有道理。其实那男的也正是左右为难的时候,你拉一把,就回来,推一把,就出去了。”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对我狡黠的一眨,用神色表示了对我的赞同。 我妈不知个中玄妙,竟还赞赏地说:“唉,对嘛。还是小裴明白,别看他年纪小,比你成熟。” 看他们这样,我心里很是舒坦,指着裴非又爱又恨地说:“不愧是捧屁王。捧屁技术一流。” 至于和裴非最要好的,莫过于我侄子诺 分卷阅读1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7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7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7 诺了。诺诺常年被放养在奶奶家,一老一小,实在没什么共同的话题。平日里,诺诺总是一个人默默玩耍,形单影只。裴非来了之后,他们迅速打得火热。 诺诺有满满两大箱子的恐龙和机器人,它们的名字五花八门,使用的武器千奇百怪。裴非就是有这个本事,可以清楚地认出它们每一个。 通常,他们两个人各自抓起一把“牛鬼蛇神”,高喊着:“吼吼!哈哈!”胡乱混战在一处。就只是这样,诺诺就会兴奋得嘎嘎嘎大笑。我在一旁观战,一头雾水。有时裴非会忽然调转枪口,捏着恐龙向我袭击,若是我毫无兴趣的慌忙推开,裴非就会一本正经地对诺诺说:“你看,成长啊,有时候挺可悲的。”诺诺自然听不懂,却不妨碍他继续嘎嘎笑下去。 裴非有办法哄,也有办法治。遇到诺诺一直大哭,我们母子轮番上阵也哄不好,裴非就会指点说:“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其实都是哭给人看。你不理他,他哭得没意思,知道哭也没用。自己就好了。”我们依言不予理会,诺诺竟真的就停下不哭了。 唯一对裴非不太友善的,就只有琳琳。好几次,当诺诺和裴非玩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琳琳会突然强行把诺诺叫走。还有几次裴非帮忙做家事,琳琳都立刻礼貌而冷淡地制止了他。不知是否因为当初在误会之下,裴非对许雁踪暧昧了一些日子,使得琳琳对他抱有偏见。或者她干脆就是对同性恋有偏见,只碍于我的面子,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也未可知。 我至今清楚的记得,在某一个夏日午后,诺诺很苦恼地说,幼儿园布置了画画作业,要画一幅“我的家”。他不知道应该画些什么。那时裴非就和他一起趴在地板上,铺开一张卡纸,大手握小手,小手握蜡笔,一笔一划认真地勾勒起来。 裴非边画边天马行空地畅想说:“家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嗯,要有一间很小的房子。房子够小,一家人就都在对方的视线之内,谁也丢不了了。然后呢……要有一扇很大的窗,有满屋子的阳光。床单和毯子都是暖暖的。门口有一颗茂盛的果树,能结五颜六色的果子。嗯,还要……养一条肥嘟嘟的笨狗。秋天一到,果实繁茂,阳光就透过树枝,斑斑点点撒在地上,两人,一狗,安静地晒太阳,互相掏耳朵……” ☆、第15章 大鸟 裴非的脚伤痊愈得很快。出了一个月,就能跑能跳了。前前后后,最功不可没的当属老乔。在裴非的“曲意奉迎”之下,老乔整日飘飘然合不拢嘴,对外宣称裴非是她的干儿子,一天到晚猪骨牛筋、汤汤水水地伺候着,连我们这些亲生的都享受不到。遇着个大事小情,老乔都会拿出裴非来比照我们兄弟,恨不得将我们踩乎进泥土里,把裴非捧上九天去。 裴非也算知恩图报,隔三差五,必要提上老乔中意的点心吃食,上门来献爱心。每每把老乔哄得心花怒放、喜上眉梢才打道回府。若是他几日里不出现,老乔就不忍不住念叨:“小裴这孩子又跑哪去了,怎么老不见人影。快给他打个电话,说阿姨想他啦。” 零八年的除夕之夜,裴非是在我家过的。 贴好对子春联,老乔和琳琳进了厨房开始包饺子,我和许雁踪坐到一起抽烟,看春晚。小诺诺趁大人不注意,从案板上偷了块面团儿来,拉着裴非一起捏恐龙怪兽。 早早地,不知哪个富贵人家放出了大手笔的焰火,五光十色绚烂夺目,映满了半边天。全家老小统统丢下手头的物件,涌进阳台,对着夜空中开出的各色花样,七嘴八舌地鉴赏品评了一番。 流光溢彩之下,亲人、爱人、佳节、团圆。人活于世,再美满也不过如此。有那么一刻,我暗暗地想,老天啊,就让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吧! 年夜饭还没吃完,诺诺就窜下了桌,急不可待地翻找出炮竹烟花,拉扯着他爸爸要下楼去燃放。哼唧了半天,许小雁也不理睬他。他只好变换目标,转去找裴非。 裴非也是小孩性子,被他在耳边嘀嘀咕咕一阵哀求,就笑嘻嘻地帮着拆包装、找火机去了。琳琳在边上冷眼旁观,几次命令诺诺要先规矩坐好,把饭吃完。诺诺顽皮至极,仗着有人撑腰,也不理睬,自顾自东跑西颠着。琳琳待要发作,老乔缓缓开解说:“行啦,小孩嘛。难得过年放纵一下,随他去吧。” 捆烟花的尼龙绳打了死结,裴非用力一挣,手上扯出了一个小口子,冒出了几点血珠。平时老乔不小心割破了,总会赶忙地把伤口放在嘴里吸一下,这陋习也被诺诺学去了。他见裴非的指头流了血,立刻抓起来用自己的嘴巴轻轻吸了一下。就这随手的一下,碰巧被琳琳看到了,她猛冲过去,一把抓住诺诺扯了起来,劈头盖脸地骂道:“说你多少次了,没记性!那脏不脏!啊?问你话呢!” 诺诺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撇了撇小嘴,哇一声哭了起来。奶奶赶紧跑上去哄孩子,许小雁不耐烦地责备琳琳说:“你干什么呢,大过年的,能不能好了……” 裴非面对着突发的状况,极过意不去,赶紧劝道:“别别别,许老师你好好说。都怨我不注意。嫂子也别急,其实没什么大事儿,小孩都这样的,慢慢教就好了,犯不着……” 琳琳怒气冲冲白了他一眼,忽然怒叱道:“你还装好人!你还装好人!自己怎么回事不知道吗?艾滋病就是通过血液和唾液传播的!” 话一落地,众人鸦雀无声,只有诺诺一下一下微微的抽泣着。片刻之后,零点钟声敲响,全世界欢呼呐喊,鞭炮齐鸣。 晚宴终究不欢而散。许雁踪抽了琳琳一个耳光,琳琳抱着诺诺夺门而出,许雁踪跟着追了出去。老乔一声不响地转身回房,关起了房门。裴非和我默默站了片刻,开始动手收拾残局,洗了碗筷,擦净桌子,一应家什归拢放好。 我想了想,既然老乔知道裴非的秘密了,不如索性连我俩的事也开诚布公挑明了。裴非赶紧制止了我,说:“其实阿姨挺喜欢我的。她知道我是同性恋,顶多没那么喜欢我了。要是她知道我是和你搞同性恋,就非恨死我不可了。被别人在背后暗暗恨着的滋味不好受。” 见我面色阴沉,犹疑不定,他又调皮地说:“我吸引的仇恨够多了,不想再招恨了。我又不是mt!”说完,轻手轻脚走了几步,靠近老乔门口,对里面语气如常的招呼道:“我走了阿姨。谢谢您招待。您当心身体啊,我那个……我有空再来看您啊!” 我要去送他,到门口就被他推了回来,还瞪着眼睛批评我说:“你这是玩此地无银三百两呢吧,赶紧回去。对我有什 分卷阅读1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8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8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8 么不放心的,遇上劫道的,谁练谁还不一定呢。” 过了些时候,许雁踪偷偷请我和裴非吃了顿饭,算是赔罪了。我和裴非极有默契,对所发生的一切都只字未提,一笑而过。 席间,裴非与许雁踪谈起了下半年的服装设计大赛。那是个全国性的比赛,奖项含金量很高。裴非想去试试身手。许雁行对此十分支持,认为裴非有天分有才华,应该多做尝试。即便不能有所斩获,也可以长长见识,磨练磨练自己。裴非谦虚地表示,他也正是这个意思。 许小雁大方地提出,会无条件借用机器和制作场地给裴非。裴非道谢之余,又转过头来,忽闪着大眼睛望向我,一脸可怜相。开始我没明白,被水汪汪地盯了好一会,才猛然醒悟,一拍桌子:“面料、辅料,我包了,外加餐饮和运输,及精神上的强大支持鼓励!” 裴非嘿嘿一乐:“老许,不错,还算有点前途。” 参赛之初,自然是先出设计图。裴非闲下来的时候,就带着家当去许小雁那边。找张台子铺排开来,画几笔,对着人台贴几块胚布,修修剪剪,烫烫折折,测量一番,又再修改几笔。看得我不知所以。想问问个中玄妙,裴非立刻将我打发出来。他说自己希望不大,所以不许我过度关注,以免失利之后,在我面前丢人。 我乖乖听命,不闻,不问,但随叫随到。 那一年的五月间,发生了件大事。四川地震,死伤了很多人。电视和网络铺天盖地都是家破人亡的惨烈消息。 有人被深埋地下,有人被压断肢体,有人失去了财产亲友,有人侥幸活命,却要沦为残疾。一幕幕揪心的画面,经常看得裴非惶惶不安。那段时间,他变得十分紧张,略带神经质。过马路总反复地看车子,确认红绿灯。进了电梯总要紧抓扶手。一上车,就立刻扣上安全带。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怕死,突然的很怕死。害怕莫名地死掉,成为无名的尸体。 终于在某一天,他略带羞涩地对我说:“我去纹身了。” 对这没头没脑的举动,我满心疑惑,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衬衫上面几颗扣子,指了指,显摆道:“认仔细了,这个就是我。” 定睛细看,胸口偏下的地方,纹着一只大雁。头向上,双臂展开,羽毛清晰可见。我忍不住取笑他:“呦,美国空军啊!” 裴非白我一眼:“这不是以您老为原型设计的专属印章嘛!文言讲,叫‘雁’,土话讲叫‘大鸟’!” 我对着那只展翅腾空的‘大鸟’不怀好意的捏了一把,问道:“干嘛纹在这个地方,穿衣服又露不出来,显给谁看啊?” “给你看呀”裴非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说:“天灾人祸那么多,哪知道下一个轮到谁。万一赶上我了,万一我被毁容了,你一看见这只大雁,当时就知道,哟,这是裴非。万一手啊脚啊的,都被砸断了,就剩中间这么肉呼呼的一坨,你一看,呦,这是裴非。只要心脏还跳,我就还活着,别的都没了,你也一眼就能认出我,把我带回来,我们就又在一起,继续过着没羞没臊的日子了。” 我被他这血肉横飞的论调唬得不轻,心惊胆战地说:“裴啊,你不想想,脸也毁容了,四肢也断了,肠子肚子都一团糟了,我还要会要你吗?” 裴非嘶嘶咂着嘴,故作认真思考状,沉吟良久,最后坚定的表示“经过我反复的探究论证,你……会!” 作者有话要说:爱和信任,都是无比珍贵的东西。 可是它们来得太多太重,又让人承受不起。 那仿佛是个看不见的枷锁,让人不敢越雷池半步。否则,会愧疚致死。 ☆、第16章 得意 九月初,得到通知,裴非的设计稿通过了初赛,月底之前,需要把服装成品邮寄过去,晋级参加复赛。 这消息使裴非着实欢喜了一阵,转而却更加的忐忑起来。 名利二字,对男人,特别是对年轻气盛小有才华的男人,始终充满了的诱惑。它若只高高在上,难以企及,便也释然。它若近在咫尺,一步之遥,谁不想要蟾宫折桂,名成利就呢。 打从一开始,裴非就决不仅是如他自己所说那样,尝试而已。他是抱定了奋力一搏的打算,要攻城略地的。这强烈的得失之心,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内心深处对裴先生的愧疚之情。他急切地想做出点成绩来,以告慰爸爸的在天之灵。 心里如此急功近利着,嘴上又不肯承认。装出一副顺其自然、听天由命的样子。 他创作的那个系列,依旧是在结构上下功夫。以黑白灰为主色调,以轻柔的真丝面料呈献华美飘逸感觉。设计中运用了大量的褶皱和层叠,而这些不规则的断面都是随着人体的曲线排列的。为了能达到理想的效果,他拉着老裁缝反复的实验修改。老裁缝手工不错,却总难理解透彻他那些“立体”的概念,每每鸡同鸭讲、事倍功半。他又不好发作,憋闷得嘴巴上长了水泡。整日里眉头紧锁,烦躁莫名。 就这样心火煎熬了大半个月之后,衣服如期交去。裴非卸下了担子,我也松了口气。 面对结果的胜负难料,裴非心事重重地殷切等待着。及至神思恍惚,屡屡犯错。一次将复价邮件发错了供应商,一次将洗标上的符号全部印反了。还好都被及时发现,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我知道他的担忧,也没责怪他。 有时他夜里睡不着,盯着天花板发呆,会突然蹦出来一句:“老许,你说能成吗?” 我少不得立刻狗腿地答他:“裴生,信就得,唔信就一定唔得咯……” 一个月后,喜讯终于传来。 那天是周末,难得可以自然醒。我睡得迷迷糊糊,随手一揽,裴非那边空空荡荡,没人。眼睛强睁起个缝看看,竟只六点多钟。客厅隐约传来电视广告声:……xx口服液,哈药六厂…… 看来,死孩子失眠了。想起床去陪他,无奈困得紧。只好含含糊糊地迭声叫他:“裴,裴啊!” 好半天,他趿拉着拖鞋缓缓移了进来,一声不响站在床角,等我的下文。我尚不清醒,胡乱搓了下脸说:“把我烟拿来。” 不知他哪来的无名火,一脸不情愿地顶着我说:“就知道抽。把我叫过来也是为了抽。咱家只有我!没有烟!” 我嬉皮笑脸地起了身,一把将他拉上床,摁倒:“行,没有烟,就不抽烟。只有你,好,就只抽你。” 说着就势把人翻过来,用两根手指抽打屁股,啪,啪。他又气又笑,拿起枕头回击我,嘴里唧唧歪歪地嚷着:“ 分卷阅读1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9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9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19 你就惹人嫌吧。看我怎么收了你这老屁股大肉人!”说完又不解气的拉下我的睡裤,下口就咬…… 就在这血腥大战的高|潮时刻,铃声嗡嗡作响。裴非一边用脚继续进攻,一边毛虫样拱向床头,头颈夹着手机接听来电,对着话筒猛一顿“嗯,嗯……噢?噢!多谢多谢,再见。” 挂断电话,一个饿虎扑食,将我熊抱进怀,张着血盆大口对着我的脸疯狂的亲了起来。亲够了,喜不自胜地一昂小脑袋瓜:“大雁子,朕成了!” 我蹭去一脸幸福的口水,也跟着兴奋起来,哇哇叫着:“成啦!成啦还不赶紧地,激情燃烧一下风花雪月!” 而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纠缠起来。 如愿以偿进入了复赛,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裴非恢复了神采飞扬的劲头,对我目中无人的放话道:“就咱这智慧,只要没黑幕,什么不是唾手可得。” 这当然是玩笑话。如今他已铁定不会空手而归了,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 中午叫了外卖炸鸡,裴非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根早已光溜溜的鸡骨头,没完没了地“嘶嘶”唆着。一边唆,一边吼吼吼地傻笑。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滑稽嘴脸,我指点他的手问:“吃个炸鸡,不至于的吧。你是从猪属性转换成狗属性了吗?再啃就成渣啦!” 裴非小眼神飞过来,颤悠悠地一瞥,举着鸡骨头晃几晃,极尽夸张地鬼扯道:“这哪是炸鸡!如今看在朕眼里,全是炸凤凰。我怎么觉得没吃两口就要飘上天了呢!” 决赛在上海举行,全部进入复赛的作品统一走秀,然后由评审当场颁布奖项。我和裴非一商量,决定亲自到场。 金、银、铜奖我们并不敢奢求。毕竟只是初出茅庐、毫无背景的学生一名。能得个优秀奖或是单项奖,就不虚此行了。根据我俩的一致推测,起码工艺奖项是很有希望的。 为了这趟上海之行,我们早早各自安排了假期。裴非的辅导员知道这事后,非常高兴,巴巴帮他向系里申请了特别奖学金。并承诺一旦有所斩获,会再申报学校奖励。 临行前我们特意去逛了回街,准备置办几套行头。要从头到脚崭新得体的迎接这历史性的时刻。 裴非边尝试着风格各异的装束,边盯着镜子里的人物,左摇右摆反复打量,偶尔征求我的意见说:“怎么样,有没有点大师年轻时候的神韵?” 我也不傻,问题虽然是“有没有”,答案却只能是:“有”。何止“有”,简直就是“是”。 裴非对我的恭维不屑一顾,瘪瘪嘴,感叹说:“不管有没有吧。算是对得起我爸常年坚持不懈的吹嘘炫耀了。希望他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看到这些,能最后再心满意足一回。” 他的一应服饰有了着落。我也积极配合,寻找完美的情侣穿搭。偶然拐进一家店铺,迎面挂着件黑白斑马条纹的西装,颇似早期好莱坞电影里的风范。要是叼上只烟斗,就齐活了。这应是裴非喜欢的腔调了吧?唤他来看,却没有反应。一转头,他并没跟在身边。 四处搜寻了去,发现他正在橱窗外面打电话,低着头,看不见脸,不知说些什么。我在店内转了几圈,尽是些复古的老物件,十分有味道。赏玩一番之后,裴非还是没跟进来。 我出了门去,他正站在店铺外,面无表情地看着橱窗里端坐的塑料模特发呆。我叫了他两声,他也不理我。伸手拉了他一下,他躲开了,转头往街边走去。我紧跟了两步,不明就里的问:“去哪啊?不买衣服啦?” 他低头只管疾走,恹恹丢下一句:“不买了。” 最受不了他这种该说话不说话,生闷气的鬼样儿。我耐着性子追问道:“不说好了吗,咱得买两套相衬的去上海呀。” 裴非自顾往前走,也不等我,也不看我。 忽然,他在一处书报亭前站定了脚步,眼神死死盯住琳琅满目的货架,面色阴郁。 我紧跟着刹住脚步,顺着他捉摸不定的目光望过去,在货架最醒目的位置,摆放着一本时尚杂志。封面上,是个记不清名字的当红模特。那姑娘头发油亮,全部向后梳去。妆容绚烂,身材婀娜扭转。她身上那件衣服,布满了大片的层叠和褶皱,从上到下,由白至灰、再到黑,逐层渐变。没有珠宝闪片,却光彩夺目、华丽非凡。那……正是裴非此次参赛的主打款式。 ☆、第17章 两难 看到那十足醒目又熟悉无比的款式,第一次穿在模特身上的样子,狐疑之余,竟还有几分惊艳。我冲上前去,劈手抽出那本杂志,急三火四地翻找起来。在封面特典上,这样标注着——服装赞助:yan工作室。 yan,正是许雁踪创立的品牌。 许雁踪的工作室一直走高端先锋路线,与很多明星名模都有合作。普通大众虽不甚了解,在业内却是大名鼎鼎、地位显赫。 不管是出于对亲生兄弟的信任,还是出于对他专业能力的认可,我都无法相信,许雁踪会明目张胆的抄袭!他一直以艺术家自诩,骄傲地不可一世,又怎么会屈尊去抄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小子。那与承认自己江郎才尽,有何分别! 我一手捏紧杂志,一手拉住裴非,焦急地追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这封面的事情你知道吗?” 他定定地审视着封面照片,沉吟许久,幽幽地说:“我没戏了。刚接了电话,说是定了抄袭,取消资格。”说完,紧抿起嘴巴,望向别处,不发一言。 半小时后,在地处市中心的yan工作室中,我,裴非,许雁踪三人剑拔弩张,怒目相向。 面对我来势汹汹的质疑,许雁踪极尽所能地赌咒发誓说,他全然不知这是裴非的设计。 依他的说辞,自己非但不屑于抄袭,对借鉴都极度不齿。如今他在设计界早已立稳脚跟,即便就此止步不前,也大可舒舒服服地吃老本。绝犯不着为了点蝇头小利,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唤来几个设计师当场对质,很快得出结果,那幅图稿是下面一个新人呈报上来的。当时许雁踪看过之后,觉得想法巧妙思路成熟,有设计感又不流于匠气。当即拍板定案。 成品出来之后,效果更是出乎意料得好,很快被推做了这季的主打,展开一系列宣传。算上我们所见的这本,他们已上遍了国内最权威的三家服饰类杂志,赚来一片喝彩之声。 始作俑者很快被带了进来,那姑娘死不承认,一口咬定是她自己的创意。言语激动地辩白说,自己早早有了构思,只是最近才出稿。更有甚者,竟污蔑是裴非先抄袭了她又反咬一口。 分卷阅读1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0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0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0 裴非被气得直摇头,指点着图稿中均匀渐变的面料,质问道:“那好,小姐,请你解释一下,你是在哪里,花了多久时间,找来颜色比例如此协调的一系列真丝料的?” 对方稍有迟疑,转而气势汹汹地答说,面料是她从现有色卡上直接选的,根本不需要特意地去找。 裴非一阵冷笑,真相大白。 那套同色系的真丝色卡,正是他从我公司带过去的。这一家叫圣境的面料供应商,从来只接受大单定制,不提供打样面料。裴非拿到的色卡,是对方专门提供给我,用来订货的。yan这边如何会有。 裴非转头询问许雁踪:“许老师,事情你都弄清楚了吗?你看怎么办?” 许雁踪低头不语,手指一下下专注地叩着桌面。良久,抬眼一瞄,看到那捅了篓子的设计师还站在旁边,当即一脸厌恶地呵斥道:“还站这干什么?收拾东西,走人!” 那姑娘一听,眼泪立刻涌出来,拉着许雁踪的胳膊哀求着:“许老师,许老师,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知道错了。” 许雁踪不耐烦的挣脱开,厌恶地挥挥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这当口,琳琳闯了进来。见了这拉拉扯扯的尴尬场面,拧着眉毛责问道:“都怎么回事?” 许雁踪兀自叩着手指,一脸的难以启齿。裴非与她尚有嫌隙,便权作视而不见。只好由我三言两语的道明原委。 想来这事摊在别人身上,以琳琳的性格,定会使尽浑身解数,安抚对方、稳住事态,再谋解决良策。偏偏受害者是裴非——她心中记恨的人。因为年节上那一桩事情,两人处处横眉冷对,怎肯就此低头。 她上上下下冷眼打量了一阵裴非,转头问许雁踪:“小雁,你打算怎么处理?” 许雁踪并不是个为人处世的高手,他不是生意人,对这样的状况鲜少应对之策。思度再三,方蹦出一句:“抄袭的人,我一定不会留下。至于你的损失,我全数赔偿。比赛奖金多少?我赔双倍!” 裴非苦笑着轻叹一声:“许老师,我请问你,名声和信誉又值多少钱呢?” 对于裴非的意思,许雁踪心内了然,却还明知故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裴非立场坚定地回他:“第一、你亲自向大赛组委会讲明真相。第二、在所有发表过这款服装的媒体杂志上,刊登致歉声明。第三、在售商品,凡是剽窃我设计的款式,全部下架。” 许雁踪一拍桌子:“裴非,这不是毁我嘛!” 这话不假。他自己心里清楚,一旦承认抄袭,不管他有多少责任,世人都会将全部罪责扣在他身上。 他和我不一样。我卖的是面料、款式和服务。他标榜的却只是设计和创意而已。失去这两样,不但yan毁于一旦,甚至他从前的成就,也很可能被一笔勾销。 琳琳也深知个中厉害,高声回击道:“裴非,不要得寸进尺。是我们抄袭了你吗?谁抄你,你找谁去。说什么名声,有名的人才有名声。你是个什么东西?无名之辈!别给自己抬身价了。” 裴非伸手扯过还在嘤嘤抽泣的小设计师,抖落着说:“找她?那衣服是以她的名字发表的吗?那衣服可是打着yan的标签!人家认的是许大师的设计!” 那姑娘哭得更凶了,仿佛她也受了委屈一样,无休无止。裴非推开她,一脸讥讽的对琳琳说:“有名的人才有名声信誉,是吗?有名的人做了光彩事,当然是威名远播。那有名的人要是爆出了下作事,也会臭名远扬吧?恐怕越是名家的丑闻,世人才越感兴趣!” 琳琳脸色一涨,气急败坏地嚷嚷着:“去爆啊,去爆啊,自不量力!我倒要看看,一个获奖无数的知名设计师,和一个靠傍大款混饭吃的同性恋,人家相信谁!你不是最擅长勾引男人嘛,有种你去勾引评委啊,看他们愿意不愿意给你个奖拿拿!” 我实在是压抑不住怒火,一把揪住琳琳的领子训斥道:“赵琳琳,你知不知道羞耻!自己的老公犯了错,伤害了别人,作妻子的,不想办法补救,弥补过错,反而在这泼妇骂街,恶毒挑衅!是我太给你脸了吗!” 琳琳从没见过我发狠,吓得尖叫。许雁踪冲过来护住他老婆,低声制止我:“大雁,你怎么能动手呢?你要动她一下,我可真翻脸!” 我指着琳琳毫不客气地说:“赵琳琳,你要不是诺诺的妈,我今天铁定抽你!下次你最好别犯我手里。你不说我是同性恋嘛,正是!女人在我这就是个屁!照打不误!” 许雁踪算什么,他在我眼里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我没动手,只是不想连累裴非,不想他有理变成没理。 琳琳哪受得了这个,发疯一般嚎叫着,挥舞着指甲要上来抓我。被许雁踪死死按住。 裴非几乎撑到了极限,他艰难地深吸口气,压抑着怒火一字一句地说:“许太太,我呢,什么也不是,我承认。但兔子急了会用咬人,更何况人!这件事我不会退让,征讨的方法有很多,我会一一尝试,直到成功。你们二位,敬请期待。” 说完,拉上我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琳琳不依不饶地叫骂,和许雁踪忍不可忍地喝止。 回去的路上,我默默开着车。裴非疲惫无力地瘫在旁边,手掌盖住脸颊,用嘴巴长长的呼吸。 这样地深思熟虑着,许久之后,裴非对我说出他的打算——他想要控告许雁踪侵犯知识产权和损害名誉。他手里有修改多次的稿件,有反复打样的坯版,有帮他制作成衣的老裁缝。这一切都可以作为证据。 我质疑道:“要是他们污蔑你,说你的稿子和坯布版是在事后补做的呢?你又没公开发表过,怎么证明是你在先?成衣的制作时间虽然比他们提前,可他们同样能说,你是抄他们的稿,又抢得先机,故意赶在他们前面的。” 裴非眉毛一皱,略带不满地说:“不是有你吗?你完全可以证明我的出稿时间!” 见我紧握方向盘不做回答,裴非突然有所顿悟,以一副无法置信的语气探寻着:“许雁行,你不会是……” 他说不下去了。 我目不斜视,假作全神贯注的开着车,以此掩饰我内心的挣扎与愧疚。即便如此,我也能清楚的感觉到,那道痛苦而失望的目光冷冷投射到我脸上,半边脸生疼。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终于艰难地捱到了家。我刚要拔出钥匙,裴非轻轻压住我的手,语气平和地说:“这两天你回去住吧。我见了你的脸,不舒服。” 我不敢看他,垂着目光点点头。他利落地开门,下车,扬长而去。只留下“嘭”的关门声,久久回荡,敲打着我的 分卷阅读2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1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1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1 神经。 我滑下车窗,点起根烟,麻木的吞吐,将烟雾吹进傍晚的人流滚滚、市井嘈杂。 夜色渐渐弥漫,信子街口的楼房鳞次栉比,密布微小而深邃的窗口。在窗棂的方寸之间,仿佛正展映着嬉笑怒骂、人间百态。那些故事,有的通明,有的黑暗。有的人影憧憧,有的帘栊垂坠。白色的灯光清晰雪亮,黄色的灯光温馨亲切,蓝色的灯光飘摇梦幻,或许还随着电视荧幕一闪一闪。 那些窗口中的人们,都在过着怎样的生活呢?是全家围坐一处吃饭,有说有笑?还是孤独地捧着泡面,难以下咽?或是新婚夫妇,互相喂送着简单的食物,享受着贫穷却笃定的快乐? 他们都父母尚在吗?他们有兄弟姐妹吗?他们的身边,也会有这样的一个人,一意孤行、自以为是,却又不计后果地爱着他们吗? 此时此刻,在他们之中,是否有谁也像我一样,面对着亲人和爱人、理智与道德,是是非非权衡再三,却又无从选择吗?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这样一个问题:妈妈和老婆一同落水,先救哪一个? 聪明的人说:如果是妈妈问,就答先救妈妈。如果是老婆问,就答先救老婆。 传统的人说:先救妈妈,她生我养我,情深意重。 浪漫的人说:先救老婆,她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却付出着爱。不能辜负。 懦弱的人说:无法回答。没本事决定任何人的生死。 消极的人说:谁也不救,跳下去和她们一起死。 逃避的人说:她们都会游泳,不需要我救。即便她们不会,我也将尽快教会她们。 暴躁的人说:谁问我这个问题,就是置我于两难的境地,该死。 至于许雁踪,他是个理智的人。不算老,也不年轻。经历过人生悲喜,却尚未修炼得宠辱不惊。 我想,如果让他选,或许他会先救更接近死亡的那一个吧…… ☆、第18章 混乱 那天裴非离去之后,我将车停在他楼下,一直坐到深夜。 我漫无目的,不想要去感动谁。只是忽然觉得迷茫而抑郁,懒得动,懒得说话,懒得去思考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于是在寂寥的夜色之中,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直到嘴唇风干。 裴非的房间隐约亮着灯,想必他也正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夜里一点多,他打来了电话,小声试探着叫我:“爸爸……” 我的心情瞬间松弛了好多,也小声温和地应他:“在呐。” 安静了几秒,他犹犹豫豫地说:“……在干嘛?” 我努力换上平时的轻快语调,故作夸张地说:“在想你呀!” “呵呵。”他勉强笑着,却并不欢乐。“我睡不着,给我讲个故事吧。” 我注视着他的窗口,仿佛注视着他的脸孔一样,柔声询问着:“那,你想听个什么故事呢?” “嗯……就讲个海绵宝宝的故事吧。” “这我不会啊,臭裴。”海绵宝宝?我只知道,它是块海绵,黄色的。仅此而已。 裴非想了想,慢悠悠地说:“那这次,换我给你讲吧。” 我用力点了点头——虽然他看不见。 “从前有个黄色的方块形海绵,叫海绵宝宝。住在大海深处的凤梨屋里。他穿衬衫,打领带,热爱工作。整天傻呆呆地穷欢乐着,从没有烦恼。他很善良,也慷慨大方,却总陷入麻烦……他有个朋友,叫派大星,比他更傻更呆更欢乐。派大星思维怪异、反应迟钝,经常摔跤,总被人嘲笑像个白痴……在白痴派大星眼里,海绵宝宝是世界上最聪明、最特别、最有趣的人。” “有一天,派大星对海绵宝宝说:‘我们去抓水母吧?’海绵宝宝说:‘不行啊,我今天要去上学。’派大星犯愁了:‘你去上学的话,我该干点什么呢?’海绵宝宝疑惑地问他:‘那一般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都干些什么呢?’谁知……派大星很欢乐地回答他说:‘等你回来呀!’” “海绵宝宝呢,有很多的朋友。有珊迪、小蜗、蟹老板、章鱼哥……可是派大星它,就只有海绵宝宝一个……” 我的内心酸涩难忍,手握着电话奔出车子,一路冲向信子一村、悬挂着红色标牌的二零一室。 打开门的刹那,裴非一脸的无法置信,仿佛梦游一般。他望着我,眼神由疑惑,转为惊喜,最后微笑着,泛出迷蒙的水雾。我对着他展开双臂,他迟疑了一下,猛然扑过来,大力的跳到我身上,几乎将我撞倒。 他把脸埋在我肩颈里,声音哽咽着继续他的故事:“……派大星它啊,不贪心。他只要海绵宝宝就够了……” 如果在这一刻问我,最爱的是谁,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裴非。 可是爱,不能决定一切。道德也不能。我知道裴非是对的,许雁踪是错的。可是,许雁踪是我的弟弟,而且不只是弟弟而已,他的身后,还站着年逾花甲的老乔,和许家唯一后代诺诺。这些,都是我无法回避的责任。 父亲在世的时候,我们不管多高大、多强壮、多博学,都依然可以像个小孩子一样,心安理得地将所有问题丢给他。哪怕被他指挥、被他数落、被他训斥,却是轻松的。 如今,没有了父亲,便再没人可以依靠了。作为儿子和哥哥,不管我爱不爱他们,多爱他们,都不得不承担起重任,保护并照顾我的家人。这是身为一个男人与生俱来的使命。 抄袭这事,一旦承认,许雁踪就完了。哪怕那只是一次失误,哪怕那并非他所愿,哪怕纯粹是宵小之徒作祟。站高必将跌重,古来如此。丑闻一出,他的名望,地位,他辛苦经营了十年的事业,甚至于他看似美满的家庭,恐怕都会随之毁掉。千里之堤,尚且溃于蚁穴,何况虚妄的名利财势。 许雁踪不再年轻了,他没机会重新来过。若是倒下,或许就永难翻身了。 而裴非呢,失去了一次比赛的资格,平白担了个无耻的骂名,固然冤屈。可他只是个学生,没人会在意他的污点与劣迹。随着他成长,毕业,那些负面的新闻,会被留在大学生涯里,并转眼被人遗忘。他可以继续去追求理想,我会帮他。尽我所能! 只可惜,事情永远不会如人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有选手因抄袭被除名的消息,很快报道了出来。好在是专业类的比赛,媒体对违规者的身世姓名并无兴趣。但入围者名单早已清楚的公布在了官网上,以此对照决赛视频,有心人便可一目了然。那个缺席决赛的,自然就是行径卑劣的作弊者。 分卷阅读2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2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2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2 我不知道裴非面对辅导员和同学的时候,是作何解释的。事情已经发生,不管多艰难,终要面对。从没有任何磨难,会因为主观的逃避而自动消失。 坏事一来,总是接二连三。那天老乔早起去锻炼,下楼的时候不知道谁把饮料洒在了楼梯上,老太太没留神,脚下打滑,摔躺下了。还好有邻居路过,热心肠,帮着送去了医院。一检查,盆骨骨折。 年纪大了,本身愈合能力就差,而盆骨又是极其受重的关节,所以手术之后不能坐,只能平躺静养。 以前老乔总说,病啊痛啊的都不可怕,最怕的就是有朝一日瘫在床上,处处依赖人,成了个老废物。如今最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真担心她躺久了,从此消沉下去。 手术第二天,我在医院帮着老乔沏茶倒水擦身体时,接到了许雁踪的电话。他焦急地问我有没有见到诺诺。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躲出病房,在僻静处追问他诺诺怎么了。他说下午琳琳接孩子去晚了,幼儿园的老师说没注意诺诺是跟谁走的。琳琳给诺诺的小伙伴家挨个打了电话,都说没见着。他们夫妻俩急得没法,正亲戚朋友一家家找呢。 我急也不是,气也不是。对他骂道:“我说许雁踪,你们两个大活人,连个四五岁的小孩都看不住。老妈这个样儿躺在医院里,不能好好照顾就算了,又出幺蛾子给她添堵。现在事儿是一桩接着一桩,我已经焦头烂额了,能不能让人消停点!”嘴里这样说,始终还是放心不下孩子,叮嘱他一有消息就赶紧通知我。 打发了许雁踪,又急忙赶回病房,这时老乔要解手,我一个实在应付不来,召了小护士帮忙,三个人依旧手忙脚乱。中间又有电话进来,我也顾不得。一翻折腾之后,总算把老乔伺候舒坦了。我满头大汗地坐在一边喘气儿,老太太躺在床上,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又伤感起来了。说了些自己没用、自己是累赘之类的气话。我又是哄,又是逗,又是表忠心,才将将换来点笑模样。 闲下来才想起翻手机看,是裴非打来的。赶紧回拨过去,一直无人接听。连续打了三遍,那边才传来了有气无力的声音:“喂……” 问他在哪,他回说:“在学校附近的警察局。” 我吓了一跳:“啊?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啦?” 他不耐烦的长出了口气,说:“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有空就来一趟吧。没空的话……就算了。忙你的吧。” 我二话不说,跟护士交代了几句,立刻飞车赶了去。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警察局没什么人。刚到门口,就看见裴非一个人,脸色灰败地坐在长椅上,低垂着头颈,不知在想些什么。相隔不远,许雁踪杵在那,正和个警察及两名不知身份的人讲着什么。他们背后,是一脸怒气的琳琳,怀里抱着惊魂未定的小诺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篇的初衷,是想写个真实而淡然的爱情。 没有波澜起伏,只有吃喝拉撒,简单相爱,简单生活。 无奈水平有限,凭借自己的笔力,还没办法写出平淡之中的有声有色。不得已,要借助些外在矛盾冲突,来人为地推动主角之间的情感变化。惭愧啊…… ☆、第19章 再见 我在裴非旁边蹲下,小心地问:“怎么啦?什么事?” 他不理睬我,将头转到一边,望着不远处交谈着的几个男人。 我快步上前,扯过许雁踪,下巴对着裴非的方向摆了摆,黑着脸问他到底怎么了。他没接茬,先指着那两名不认识的中年人说:“来,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裴非学校保卫科的同志。” 听见和裴非有关,我礼貌地上前握了握手。 一旁年轻的小民警看看我和许雁踪的脸,乐呵呵地说:“哟,双胞胎吧?您家真好福气啊!” 听他们彼此的声气,应该没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吊着的心也安定了不少。连忙掏出烟来客气地敬了一圈儿,几人都笑容可掬地谢绝了。而后从他们的交谈里,我渐渐搞清了来龙去脉。 事情的起因,果然是诺诺。 今天放学后,他没等到妈妈接,自作主张,偷跑了出去,要买支玩具冲锋枪。先前他在家闹了好几天,琳琳总不答应,说他已经有好些差不多的了,不该再胡乱花钱。小不点儿心里贪新鲜,又要和小朋友们攀比,自然听不进这话。反而认为是妈妈小气,不宝贝他。所以今天自己砸了小猪存钱罐,放学后趁着妈妈没来,胆大包天地独自跑到两站地外,买|枪去了。 裴非遇到他的时候,他正提着个几乎和他等高的大袋子,一步一颠儿往车站走呢。他独自一人,又是偷跑出来的,自然不能丢下不管。 裴非当然是不会主动和琳琳联系的,更加不会以德报怨地巴巴替人家把孩子送回去。于是让诺诺自己给妈妈打电话,说是学校门口等,让琳琳尽快来接,若是晚了,他就放手不管了。 裴非是一片好意。他与琳琳不和,对诺诺却没什么坏心思,依旧疼爱有加。只是这语气不善的话听在琳琳耳朵里,却又是另一层意思了。那天裴非一幅势要讨回公道的劲头,真把她吓着了。裴非说会不择手段,她便越想越觉得裴非会对孩子不利。所以急急叫上许雁踪,赶去要人。 两个彼此憎怨的人一碰面,没说上两句,就又吵了起来。后来纠缠不休,还一度动起手了。最后闹得不可开交,引来大量的围观,学校方面不得已,就报了警。 事情本就是误会,各自一解释,便说开了。临了警察又随口教育了几句,说是不该浪费警力什么的,也就无关痛痒地过去了。 琳琳抱着孩子往外走,经过我身边,低着头讪讪叫了声“大哥”。我没理她,只当听不见。 民警很热心,看见裴非还一个人坐着,又过来开解说:“行啦,不算个事。磕磕碰碰我们每天都见着好些,常事儿。别往心里去。互相之间多沟通,多理解,咱现在是和谐社会嘛。”见裴非没反应,小伙儿又转首对我说:“你给劝劝,小孩没经过什么事,气性大。为这个上火,不值当的。” 众人散去,见裴非依旧没精打采,我无计可施,上去用手揉搓了几下他的头发。 他不耐烦地挡开我的手,半真半假地说:“我现在已经伤心欲绝了。别招我。招我我就声泪俱下给你看。” 我问他是不是琳琳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裴非叹气道:“许雁行,你是觉得我不够惨,还想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知道他难过,我也不计较,依旧耐心地哄着说:“裴啊,咱们能不 分卷阅读2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3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3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3 能不这样?有什么事咱说不行吗?” 他突然失控地大叫:“那你说我该怎么样?你说我该怎么样?” 事到如今,他再吵再闹,也无可厚非。我半蹲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说:“我知道你难受。可都已经发生了,那咱就把它翻过去,好不?无论如何,你至少还有我啊!” 裴非“哼”了一声,眼光冷冷地逼视着我:“我有吗?” 逼不得已,我扳过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诚心诚意地说:“裴非,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反正这辈子,就是你了!” 裴非严肃地听完,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说:“那好,我现在就问你一句,如果我觉得受不了这样的伤害,你帮我吗?” 我无言以对,只能撇开目光、低头不语。一秒,两秒,三秒,裴非淡然一笑:“好吧。我知道了。” 两人沉默着对坐了一会儿,我打破僵局,先开口问他:“饿了吧,去吃饭吧。” 裴非恢复了平常神态,摇了摇头说:“不饿。时间不早了,要不咱先回去吧。” 我说去送他,他没有拒绝。偏巧这当口医院那边来了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过去。我一阵为难,还好裴非主动说:“算了,你过去吧。阿姨自己一个人,心里指不定多没底呢。赶紧去吧。” 我说:“那你怎么办?行吗?” 他脸上一副被小瞧了的表情,不满道:“你说什么呢!还怕我想不开,去跳楼啊?别傻了,我惜命着呢。行啦你先走吧,这离家也不远,我慢慢散步回去。正好吹吹风,想想事情。挺好。” 见我还有些犹豫,他很轻描淡写地对我摆摆手,我没动,他调皮一笑,又摆摆手。我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转身去开车。 时至今日,我总在想,人生之中,千万不要轻易的转身。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在你背影里,你看不见的地方,有多少人将会悄然离开,再不能相见。你也不知道,哪一刻不经意的错过,会就此错过一生。 当晚我留在医院陪床。裴非说得没错,有我在,老乔心里踏实不少,睡得十分香甜。我第一次仔细观察老妈妈睡梦中的脸,第一次悲伤地发现,她的皱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变得那么多、那么深,抚也抚不开。 那晚我想了很多。 我们的父母,年轻时都为了事业而忙碌,早出晚归,辛勤的工作,目的只是让这个家有更坚实的依靠,让孩子们可以得到更好的教育,拥有更明媚的未来。现在,父母们退休了,离开的奋斗一生的岗位,被时代的大潮所抛弃。孩子们长大成人,事业有成,各自忙碌于各自的生活,渐渐忽略了年迈的父母。他们就这样寂寞地苍老着,衰弱着。他们将儿女当做全部的依靠。却强撑着,不肯轻易给孩子带来一丝一毫的麻烦。 面对这样的老乔,我怎么能让她再经历波折操劳。 我又想到裴非,他一定对我失望透顶了。或许在他的心里,我的默然比许雁踪的利用来得更加不可原谅吧。我将伤害丢给了可能造成伤害较小的一个,却完全忽略了,他根本是无辜的。 我罪大恶极,我懦弱无能,我是非不分。可是,我没得选择。 第二天,和公司同事去了白沟。与那边早有约定,谈一批赠品包袋的定制事宜。本想带裴非一起,他说白天有事,就不去了。 正事谈完,按惯例,厂商请我们吃饭,而后又安排了一系列的娱乐活动。许是这段时间太压抑了,心神绷得紧,一松弛下来,整个人都软了。一回到房间就昏昏沉沉地睡去,整夜做着荒诞而冗长的梦。 我梦见自己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在一个教室样的广阔空间里,光线昏黄,空气里漂浮着尘埃的颗粒。 大片的桌椅散乱四周,歪歪扭扭。其间坐满面目模糊的人,密集而混乱。他们仿佛都认识我,却各自热烈交谈着,没人看我一眼。 我穿着件别扭的明黄色t恤,心内慌张迷惑着,在狭窄的过道里艰难穿过。事实上,明黄是我最讨厌的颜色,长久地注视明黄的物体,会使我头昏脑涨。 在梦境里,有个脚步声一直紧跟在我身后。我没有回头,但我知道那是裴非。周围声音嘈杂,那些声音谈论的话题似乎和我有关。我想快速逃离这未知的所在,却脚步粘滞,无法奔跑。 我奋力向前跋涉,挤过肉体与肉体之间的微小缝隙,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这空间宽阔得没有边际,跑得越远,就延伸得越长。终于,在几乎绝望的时候,发现了透着刺眼白光的门口。我一阵狂喜,转头大叫:“到了……” 可是,身后空无一人! 我猛然惊醒,仿佛从沉溺的窒息中浮出水面一样,大口喘息。震颤的感觉久久无法挥散。 房间里虽然挂了窗帘,依旧可以感觉到室外强烈的阳光。这一觉睡得太久了。拿了手机来看,凌晨三点的时候,有一条裴非发来的短信。短信上写着:大雁,那个游戏我不玩了。再见。 我立刻打电话过去,他关机了。 有些事情,我知道早晚会来。想得次数多了,便以为自己毫不惧怕了。可当真正到来的那一刻,又觉得措手不及,难以接受。 心急如焚地赶回北京,直奔信子街。门上换了锁,狠敲半天,没一丝动静。我在楼下边抽烟边等,直到夜里,依旧没有人回来。 与裴非交往两年之久,对于他的朋友和同学,我一个也不认识。我没有半点的手段线索。从前他总说:“要是我离家出走了,你不用找,我会自己回来。就是赌气不说话了,我也会自己找话说。注意!那可不是贱哦,那是爱你。” 我了解裴非。他绝不会轻易的说再见。他说再见,那就是再不相见。 等了一晚上,走投无路之下,去了他学校。我知道不会有结果,却无法就此放弃。或许是出于愧疚,不能容忍自己轻易地放任裴非离开。 找到他们科系办公室,随意编了个理由,打听裴非的去向。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接待了我,她正是裴非的辅导员。 问起裴非,她一脸惋惜地说:“抄袭那事出来之后,学校本来准备处分的。但有几个老师很喜欢裴非,联名向系里求了情,最后只给了个通报批评,不记入档案的。这算是极大的破例了。当时我就找他谈过话,希望他好好表现,别辜负了老师们的一片心意。他才多大,机会还有得是,还可以重为学校争光。当时裴非表现得很激动,向我保证说他一定努力,对得起老师的信任。” 女老师叹了口气,又略显失望地说:“谁成想吧,这才几天功夫,他又闹出聚众打架的事情来,还 分卷阅读2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4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4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4 是在学校大门口!真看不出,平时干干净净个小孩,是同性恋吧,他还勾引有夫之妇,真是人不可貌相。搞得人家老婆跑上门来骂。简直是给学校抹黑。你看看,现在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干脆连课都不来上了。假也不请,人都找不着……” 渐渐地,一切声音变得遥远而混沌,嗡嗡作响。在这貌似永无休止的抱怨中,我落荒而逃。 ☆、第20章 曾经 接下来的日子,我无法控制地隔几小时就打次裴非的电话。却从没有打通过。 老乔还住在医院里,我没办法全心全意地去寻找裴非。不管心中多么焦急,脸上也不敢显露一丝一毫。老太太最懂儿子的心。哪怕一个叹气,一个皱眉,都会立刻勾起她好一番担忧追问。 世上每天分手的情侣数以亿计,各有原由。在我的爱情之路上,没有战争、车祸、疾病,没有第三者、前男友、恶婆婆,没有国仇家恨、互相利用、生离死别。只有不分青红皂白的信任,和没有前因后果的认定。以至于,我竟简单地以为,在爱情这件事里面,只要两个人相爱就够了,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天长地久、直至白头了。可是,困难和阻碍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候,以无法预料的形式出现。 在这场信誓旦旦着,要奔向幸福的游戏中,是我,首先放弃了对裴非的责任,然后缺失了对裴非的守护,最后,裴非剥夺了我爱他资格。 尽管我自以为,我是真的爱他。 愧疚如毒蛇般盘踞心底,伺机而动,时不时冲出来猛咬一口。这恐惧使我不能专注地工作,不能长时间集中精神,不能轻松的入睡,不能看悲伤的电影。我害怕一个人吃饭,害怕听见裴非两个字,害怕想起从前的繁杂琐事,害怕路过陈旧拥堵的信子街。 我以为失恋会使人痛不欲生、撕心裂肺,事实上并没有。我只是心里有块地方变得空荡荡,没着没落。那之后我想方设法地每天找朋友饮酒作乐,强迫自己和男男女女约会调情,制定计划尝试不同的美食,同时报了班学习英语口语和击剑,甚至听老太太的话陪她一起听经学佛。 但是空的地方,总是没办法填满。 最后,我只能这样的对自己说:从前我是一个人,现在也是。生活没有改变。好吧,好吧,能够分得开的两个人,终归……成不得恋人。就这样吧。 我要开始新的生活。我要丢掉和裴非有关的一切,穿回那些被批评毫无品位的旧衣服,重新占领“步行者”酒吧。而那辆八成新的越野车,充盈着裴非的味道,回荡着裴非的声音。我也委托了朋友,辗转卖掉。 交车之前,里里外外清洁了一遍。杂物袋里的旧杂志,都被搜罗了出来。随手提起,不知哪本里面掉出了一张白色纸袋,光盘大小,上面用签字笔工工整整写着:世界第一生日快乐。 这正是当年不翼而飞的礼物。我没拆开,与杂志一起丢进了垃圾箱。十分钟之后,我又返回去,从一推烂果皮旧瓶子间,把它翻了出来。 光碟一开始,裴非兴高采烈地蹦了出来,神秘的对着镜头挥挥手,一路带着我的视线,去拍他的家,他蹲在马桶上抽烟的爸爸,他家厨房地缝里的蟑螂家族,他读书的小学,街边公园里的塑像,老夫妻经营十几年的小吃摊,从他出生时就陪着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的玩具小猴子,他曾经有点喜欢的漫画店老板……那是他全部的生活。 然后,两年前的裴非对着镜头外两年后的我说:“大雁,我能拿出最好的礼物,就是我自己。如果有一天,我们的故事能够写成一本书,我希望那会是一本童话。” 童话很美好吗?童话也有血淋淋的事实。 童话里的爱情,自然是有王子与公主,最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但是也有人,失去了声音,离开了亲人,割开尾巴变成双腿,义无反顾的爱着,最后却在别人幸福的时刻里,化为泡沫,消失于天海间。 零九年的元旦,老狗结婚了。新娘子是个山东姑娘,身材高挑,说话干脆有力。 婚宴之上,苟氏夫妇两个加起来七十郎当岁的人,竟如纯洁少年般羞涩,在台上真情流露,又哭又笑,又唱又跳。 记得以前老狗常混迹于我家,充当高压电灯泡。那时裴非总建议说:“狗哥,是时候找个狗嫂了。” 我取笑他们:“狗哥狗嫂,不就是一对狗男女嘛!” 裴非白我一眼:“你难道不觉得这词汇充满了幸福感吗?”又转头向老狗传授心得说:“鲜花都喜欢插在牛粪上。你得先学会当粪,低贱点。看我,我就是主动向大雁哥自贱的。” 是夜,礼炮齐鸣,不知名的烟火璀璨升空,砰然四溅,绚丽夺目。急忙说:“快看”,身边却没有人。 那天我真的醉了,脑子醉倒在回忆里,身体不受控制的四处招摇。清醒之后,据目击者说,我不管男女都奔上去就抱住不放,搂着不停的嚷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35岁了,没有爱情,没有家庭,没有孩子。 我有爸爸,他已远去经年。有妈妈,她也终会离我而去。我有哥们,有朋友,有同事。可他们,首先是别人的父母、子女、夫妻…… 世上有真正完全属于我的东西吗? 我曾经有一场突然而至的爱情,曾经有一个从天而降的恋人。曾经有一段以为会一直幸福下去的生活。 可是啊,“曾经”两个字一出口,就说明,那些都已经过去,不再有了。 曾经,一个多么悲伤且无奈的字眼。我曾经有过十八岁,我曾经放肆的生活、放肆的挥霍青春。我曾经有过单纯而执着的爱情,曾经会为一点点成就喜不自禁。我曾经有过几乎完美的家庭,父母康健、事业有成,兄友弟恭、阖家欢乐。 曾经,有这样的一个裴非,聪明、又总是傻兮兮欢乐着。他赖在床上发呆,他卷着被子学白色便便,他夸张地叫嚷着抓小鸡,他笃定地说:“大雁,从今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跟着你走你的路。”他等着我讲故事…… 裴非,你是我的胆量,我的勇气,我嬉笑胡闹的因由,我为所欲为的底气,我飞上天空的翅膀……可是,你又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上半部分,到这里结束了。 既然能分得开的两个人,终究成不得恋人,那么上天注定的一对,就终究会再相遇。 只是…… ☆、第21章 重逢 整个零九年,没有一丝裴非的消息。 他仿佛是颗炙烤于火焰之下的晶莹水珠, 分卷阅读2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5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5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5 一瞬间蒸发,便彻底无影无踪。 裴非是个娇生惯养的孩子,没吃过苦。被裴先生和我先后宠爱着,衣食住行都从不马虎。他手里还有一笔钱,短期内尚可安稳度日。让人担忧的是,裴非除了自己的专业,再无其他一技之长。 他没拿到大学学历,也提供不出任何工作经历的证明。以在校生的身份,能进入服装大赛的决赛,固然可以证明实力与才华,只是,稍加留意就会同时发现他抄袭的不良记录。我自己也是老板,身为领导者,谁会愿意招揽一名这样的下属? 我为裴非写的推荐信一直锁在抽屉里。只等他一个电话,就随时寄往天涯海角。最终电话没有来,推荐信在长久的等待里,慢慢积满灰尘。 一次出差广东,中途在杭州转机。有个身材匀称、短发利落的男孩从后面撞了我一下,又一路飞奔而去。从背后看,他几乎就是裴非。我追着这极其相似的轮廓跑出机场,直到他踏上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我还徒劳地挥着手,大叫着裴非的名字。可惜,我的喊叫声没有换来车子半点迟缓。 另一次,陪老乔去普陀山进香朝拜,在海产市场闲逛时,猛然听见有个黄毛在唤着:“裴裴!裴裴!”顺着他眼睛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个白衣黑裤的身影,低着头,认真挑选着工艺品海螺。我想上前看个仔细,不巧一队旅行团挥舞着黄旗子经过,生生把我挤了开。等我重新钻进人群,黄毛与那个似是而非的身影都已不知了去向。 于是每天走在路上,我都不自觉地左右观瞧、四处搜索。我坚信,在路上行色匆匆,或与我擦肩而过的那些人中,有某一个,就是裴非。一定会有! 一零年初,roma服饰在上海的总代理与公司解约了。根据发展的需要,我们决定将上海地区的门店改为直营。于是我带了一批信得过的员工奔赴上海,准备组建分公司,负责地区的人事、运输、培训管理等相关事宜。 各方面看似水到渠成,实则繁杂琐碎。办公地点迟迟没有选好,人员也很难一下到位。我更是做好了长期在京沪两地奔波的打算。 郑义的哥哥帮我们在徐家汇联系了一处办公场所。地方不算宽敞,但是周围交通便利,十分繁华。同一栋大厦里,还有两家服装公司,几家广告公司。这使我浮想联翩,深深期待着裴非就隐藏其间,等着我的到来。 我不止一次设想过和裴非不期而遇的场景。 或许,在某个深夜,我走进电梯,看到同样独自一人晚归的裴非,我们对视许久,然后一起冲上前去,紧紧拥抱在一起,热泪盈眶。 或许,在凄凉秋日的街头,他拉着恋人的手,迎面而来。他看到了我,却毫不理会我深情的凝望,兀自甜蜜私语。我目送他远去,目送他投奔崭新的幸福。 或许,在许多许多年后,我老了,他也不再年轻,在清晨的公园里,两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颤巍巍散着步,都孤独而衰弱。我们艰难地辨认出对方,然后相依为命,直到死去…… 在奔波与毫无意义的想象中,我又匆匆度过了苍白的二零一零年。我不知道,这样的等待,还要持续多久。我只知道,我的内心不受控制,它固执地坚守着空荡荡的堡垒,无法接受任何男人、女人,苦苦等待着某个死孩子遥遥无期的回归。 又一个干燥乏味的春天里,我终于如愿……见到了裴非。 那天我们一行去新店检查装修效果。商场还没开业,到处弥漫着刺鼻的粉尘油漆味道。我勉强转了一圈,就丢下其他人,独自跑到后巷抽烟提神。 巷子对面,一群花花绿绿的男女围站在一处,夸张地高声说笑着。人群里,有一个清瘦淡然的身影,穿着粉灰色衬衫,于喧嚣之中低垂头颈,默默听着,烟抽得很快很猛。 那格格不入的落寞姿态,不经意间吸引了我的目光。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那人也突然回望过来。四目交汇的一刹那,我的心被猛烈重击了一下,几乎停止呼吸。 他头发长了,顺滑的刘海盖住了眉毛。黑白分明的眼睛从刘海间隙里露出来,深邃莫测。那张脸还是一样的明澈洁净,只是少了没心没肺的傻笑和兴高采烈的胡闹。 那是裴非!我无数个不眠之夜里深深思念着的裴非!我嘴里说想要忘记,内心却苦苦寻觅着的裴非。此刻,他与我几步之隔,就站在阳光里头。 我愣愣看着,烟头差点烧到了手指。急急甩着手,一阵慌乱。再抬头看时,裴非淡漠的眼神已飘忽而过,像是完全没见到我一样。 那一群叽叽喳喳着,他不知插了句什么话,引来一阵欢乐的大笑。有人过去搂了他一下,他没躲,任对方的手臂揽在肩上。然后重又点起支烟,贪婪的吸着。吸烟的男女们逐渐散去,彼此摆手道别。终于,只剩下裴非一个。他从容的抽完那支烟,用力按灭烟头,低头思索了一会,转身向我走来。 我想去抱抱他,却没有胆量。他双手一直插在口袋里,表情无喜无悲。 在这手足无措的尴尬气氛里,我大脑一片空白。曾无数次描摹过的重逢场景,无数次演练过的动作语言,一点也想不起来。好在,这当口电话响了。 他握着手机对我扬了扬,我点点头,示意他自便。他对着电话叫了声“金姐”,并十分殷勤地应付着什么,脸上挂起程式化的微笑。趁这个间隙,我假装不经意地回过身,用力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住忐忑的心绪。 挂上电话,裴非依旧将手插|进衣袋里,漫不经心地建议说:“坐坐吧。”然后不由分说,带着我向阳光更明媚处走去。 他七拐八绕,很熟络地将我引领至一处门面简单、连招牌都没有的咖啡馆前。我紧赶几步,帮他开了门。他低头踱了进去,把自己懒懒地丢进沙发里。 我在对面坐定,自己叫了杯黑咖啡,帮裴非点了杯拿铁。谁知侍者并没有立刻下单,反而望向裴非,用眼神探询他。裴非对侍者做了个“转换”的手势,微笑着说:“换奶茶吧。”侍者会意的点头笑笑,旋即离去。看得出,裴非是这里的常客。 侍者走远之后,裴非对着他的方向胡乱指了指,轻声说:“怕晚上睡不着。”显然是解释给我听的。 时值下午两点,偏僻的小店十分安静。几乎没有其他客人。阳光从落地窗里洒进来,温暖而迷蒙,桌椅杯盘全部被镀上了一层闪耀的金光。 咖啡很快送上,摆放在棉质格子桌布上,热气缓缓升腾。闻上去极香,轻泯一口,却是苦的。苦过之后细心回味,又满口生香。再喝,还是苦的。 这正好像我们的爱情…… 分卷阅读2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6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6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6 见我一直默默喝着咖啡,裴非幽幽笑了,和声细语地说:“大雁,没话说就没话说吧,用不着装回忆。” 被他这样一讲来,沉默的空气瞬间消散。我心头一松,跟着自嘲地笑了。 我问他近况如何,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反问我怎样,我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他有一搭无一搭地,对我提起他养了条狗。然后开始絮絮叨叨对我讲起了那条叫“阿信”的拉布拉多犬。讲它毛色怎样,胃口如何,喜欢玩什么游戏,学会了哪些技能,诸如此类,乱七八糟。 我一句也听不进去,只在心里反复盘旋着一句话:重新开始重新开始重新开始…… 终于,趁他低头喝水的间隙,我鼓足勇气脱口而出:“重新开始怎么样?” 他表情平静地喝了两口奶茶,轻放下杯子,抿抿嘴角说:“这个,早在两年前离开那晚,我就想清楚了。我爱的……根本不是你……” ☆、第22章 决心 裴非抿抿嘴角说:“这个,早在两年前离开那晚,我就想清楚了。我爱的……根本不是你……” 我疑惑地望着他:“你……有别人啦?” 他点起根烟,吸了两口,平静地说:“我爱的,只是想象中的你。我太需要那样一个人了,大度、欢快、一力担当,就像我爸爸。所以遇见你之后,总不自觉按照自己的需求来描摹你,想着想着,自我催眠,便以为是真的了。”他短暂一笑,略带苦涩“其实没什么,真的,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该按自己的意志去凭空想象你、要求你。” 我语无伦次地表白:“裴,我我我早已经变成你想要的那样了——从你离开那一刻开始!” 裴非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叹了口气:“唉,爱情对于你们这样的人,就像剪头发,长了剪、剪了长。不喜欢就去烫个染个,今天可以是黄的明天又变红的。我不行。跟你这么玩,我可玩不起。算了吧。” 我急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心声,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一句也道不出来。 不得不说,裴非长大了,变得理智而淡定。而我却在难能可贵的失而复得面前,不自觉地诚惶诚恐着。我们两人之间,我不再是绝对的主导,不再如从前一样,轻易左右着他的喜怒哀乐。 或许,在两年前那个欲哭无泪的晚上,离开的背影永远地离开,难过的人永远伫立在原地,我们都已不是当年的我们。 裴非的电话又一次急切响起,他对答几句,就匆匆起身道别。我让他留个电话,他略想了想,只敷衍说有空会打给我,然后疾步而去。 我长出口气,惊觉后背全是汗水。缓了半天,才平静下来。 伸手招来侍者,结了帐,向他询问:“刚才那男孩儿,常来吗?” 侍者礼貌有加地回答:“来过几回吧。” 我打开钱夹,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托盘里,追问道:“怎么能找到他?” 侍者将账单压在钞票上,不动声色地说:“您说裴非吧,他在旁边大厦麦恩艺术教室上班。” 我点点头:“那是干什么的?” 他耐心解释:“是专门教白领和阔太太们弹琴写诗画画的。您知道,女人有钱了,不都想提高点品位啊修养啊什么的嘛。”他表情微妙地眨眨眼,接着说:“麦恩那边的老师都像裴非这样,个个年轻帅气。生意不要太好哦……” 我打断他的话:“裴非一般什么时候上班?” 侍者想了一下回答说:“这个嘛……他一般下午和晚上有课。反正两点以后吧。他周一周四休息,不过有人预约的话也来。” 我又详细询问了麦恩教室的位置,心里打定主意。不管裴非接受还是拒绝,坦然还是躲闪,甚至不管他有没有其他对象,我都要展开猛烈攻势,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去,追随在他身边,照顾他,保护他,等他。 我要爱,不要脸! 第二天,收拾一新,杀上门去。没多费周折,就找到了似模似样传道授业着的裴老师。 麦恩在三十五层,装修得极有风格。绘画教室仿佛一间小型展览馆,安静而斑斓。落地玻璃幕墙光洁明亮,将大半个繁华都市尽收眼底。四五个徐娘半老女学员围坐一圈,各自在大小不一的画布上涂涂抹抹。中间桌上铺着酒红色天鹅绒台布,摆放了些古朴花瓶和鲜亮果子。 裴非立在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女人身边,轻声指导着:“……我们绘画,追求的是什么?是像吗?我们有照相机,摄录机,可以真实的记录下一切。画得再像,也像不过照片去。” 老女人一脸虔诚不住点头,裴非笑容可掬地继续讲解:“我们学习艺术,不管是绘画、音乐、文学,等等等等,终极目的,其实是一种表达。当你脑海中有一个梦境,有一种色彩,有一个模糊的影像,无法用语言讲述清楚,这时就可以借助绘画来表达。但是……” 他终于发现了站在门口安静聆听的我,轻轻后撤了一步,险些撞倒画架。 裴非波澜不惊地擦掉溅出的颜料,接着说:“但是,我们为什么还要学习透视,学习构图,学习把静物和石膏体画得更像呢?这就好比,我们要成为长跑运动员,成为舞蹈家,成为模特,首先,最基本的是要学会走路。但是走路,决不是我们的终极目标。” 学生纷纷表示明白了,有人找裴非帮忙修改画作。他弯腰伏下去,贴着那人后背,一笔一划地勾勒起来。一个指导完了,又赶紧招呼另一个。之后的两个小时,他都没再看我一眼。 一堂课终于结束,女人们又拉着裴非闲聊半天,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裴非半倚半靠在桌边,一脸疲惫。 见他没有出来的意思,我狗腿样跑进去,奉上香烟。裴非没接,对着墙上“严禁吸烟”的牌子指了指,又揶揄我说:“许总,什么时候进化啦,能闻着味儿搞追踪了?” 我赶紧赔笑:“形势所迫,形势所迫!” 裴非也不多话,动手整理起自己的画具,我自然也殷勤地上去帮忙。他见状,便放手全交给我收拾,自己抱臂旁观。 我立刻积极表现了起来。一边劳动,一边找话说:“裴老师很敬业啊!为人师表、孜孜不倦!对学生真可谓是有教无类、鞠躬尽瘁。” 裴非望着窗外调侃说:“何止学生,我对谁都掏心掏肺、肝脑涂地。” 我赞叹着:“不错,是个好演员!值一尊小金人儿!” 裴非冷笑:“不敢不好好演。你永远都不知道,谁会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你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我随口问道:“裴老师,年纪轻轻,如此多人生感悟,到底是受了什 分卷阅读2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7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7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7 么刺激,出落得这样呢?” 猛然间,一阵沉默,温度降到冰点。 就在这时,走廊上响起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咔哒、咔哒。空气中霎时蒸腾起一股柔美香气,玫瑰茉莉在白檀香的衬托下扑面袭来。 我吸吸鼻子,靠近裴非耳边小声玩笑:“南波范五,香奈儿啊。这是玛丽莲梦露来啦。” 裴非轻瞄我一眼,没说话,只专注的望向门口。 先声夺人的“梦露”小姐终于出现,她满头浓密卷发,一件大红羊毛披肩。“梦露”展开双臂,犹如开放的大牡丹,嗓门高八度地兴奋叫着:“裴——裴——” 裴非立时“啪”地绽放出一脸笑意,展开双臂喊了声:“金姐!”遥遥飞了过去。两朵花很快汇合,紧紧拥抱在一起。彼此轻拍后背,还放肆地蹭了蹭脸颊。 我压抑着不断翻涌的酸气,自我安慰说,这是礼节,是礼节,只是礼节!却忍不住嘴角抽搐。妈的,那飞奔那拥抱那亲切热烈,都是我的!我狠狠地嫉妒了! 作者有话要说:重逢的两章写得非常混乱,想说的话说不清。 暂时先这样吧,以后慢慢改。 ☆、第23章 心声 不出我所料,这位金姐也是裴非的学生之一,且是个传奇人物。她是一家连锁酒店的老板娘,学名:女强人! 金姐是上海人,身材好气质佳,曾经的娇俏小空姐儿一名。因为太过于爱岗敬业,对乘客服务到家,终于嫁了中年港商为妻。谁知好景不长,没几年,她“下岗”了。 金姐付出了青春年华,换来了一段失败的婚姻,一笔可观的赡养费,一颗立志自强的决心,和一身商海逐浪的本领。想必如今以她的身家已不输前夫了。 从金姐的身世经历推算,年纪少说四十上下了。却驻颜有术、保养得当,面容上没留下什么岁月痕迹。人也热情奔放,颇有精神,使我不得不防。 我草木皆兵地追问:“裴,你是怎么就和梦露交好了的?” “为什么要告诉你?”裴非毫不理睬“您老是我什么人呐” 我立刻献媚:“小人是王子殿下您的追求者啊!” 裴非不屑:“切!”但还是大发慈悲地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我帮过她一个小忙。她人好,把我当弟弟看。” “是弟弟还是御弟啊?怎么有种女儿国王和唐三胖子的赶脚呢!” 裴非瞪了我一眼,批评道:“别瞎说。金姐有男朋友!她男朋友脾气挺不好的……反正这话别再说了。” 我“啪”地立正:“遵命!” 我喊着口号要重新把裴非追到手。可惜落到实处却没有经验,不知从何下手。只能如大苍蝇一样,整日缩着头颈搓着前爪,死皮赖脸地围绕在白色便便裴非周围。 玩儿浪漫不是我的强项,送礼又摸不准脉门。只能打游击战、持久战。战略战术概括为:敌动我动,敌停我看,敌出我跟,敌跑我追。 裴非的课从下午开始,两点到十点,每天三堂。教油画、版画、国画、简笔画,反正教给外行,甭管精不精通,连半吊子雕塑也敢往上招呼。 他一般中午出门,先到那家无名咖啡馆吃午餐,然后上班。一天下来,连哄带骗地上完课,就跟着各路狐朋狗友、牛鬼蛇神满世界乱转,抽烟喝酒打架调情。不知以前我不在时,酒醉后神志不清的裴非是如何找到家的,反正我出现之后,他一旦喝挂了,就会有个把还能完整说话的小鬼儿打给我,让我这个所谓的“哥哥”赶过去,把裴非扛回家。 裴非清醒的时候,是绝不会主动找我的。对着我也总没什么话可说,大多是我问他答。喝懵了之后话就多了,会絮絮叨叨地抱怨我,从八百年前开始,一点一滴、一分一毫地掰扯。 他会没完没了地哀叹懊恼:“我真后悔,真后悔。你说我干嘛一时冲动退学了呢,说不定我可以保研的。我干嘛还要去告你哥,啊?你说我干嘛啊!和你俩安安分分过日子不就挺好嘛。我还参加什么比赛,啊?破比赛,算个jb啊。我给你说吧,我啊,把自己想得多了不起,其实我就是个屁。还什么什么大师,什么什么新秀。哎,我招谁不好,我去招许雁踪,我吃饱了撑的。我他妈就是吃饱了撑的!我干嘛要认识你!” 刚开始我都低眉顺眼地听着。听多了,也有不耐烦的时候,少不得反驳两句:“裴,咱能换点新鲜的不?能往前看不?” 裴非醉眼迷离地拿手指点我:“你看看,你看看,变脸比翻书还快。是谁说这个那个的,就是你啦认定啦改变啦,都谁啊!一转眼又说什么、什么错。没劲!许雁行你没劲!” 也有时候他醉过了头,脑子不好使,想不出数落我的话,就自己靠在车窗上生闷气。路上一颠簸,赶紧用手急拍仪表盘,我立马路边停车。车没靠稳他就赶紧冲出去,扶着电线杆大吐起来。我每每站在旁边耐心等着,并一下下帮他拍背。吐够了,脑子转得过来了,他再接着上车数落我。 有次我去旁边便利店帮他买水,回来的时候,他躺在路边光溜溜的人行道上睡着了,身体卷成一团,紧紧缩在衣服里,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一样。 无奈之下,半拖半抱将他弄上车。喝醉的人,死沉。心里翻腾着,又气又笑又酸涩。想来这不是他第一次醉倒在凌晨的街头了。他可能酒气熏天,可能沾染呕吐的痕迹,可能招来路过行人的鄙夷侧目。丑陋吗?丢人吗?可是有谁知道,又有谁在乎呢?或许连他自己,都放弃了吧。 如果没人通知我去扛人,那基本有两种情况。要么裴非醉得不够干脆,要么就全军覆没了。通常这样的情形,我就在午夜过后自觉地出去搜寻。好在裴非们的行踪极有规律,惯常出没的只有那几处。 也有几次,他难得清醒,便不肯轻易受我摆布了。那天我逮着他时,他正站在包厢外的走廊上抽烟。看见我也不多加理睬。这时包厢的门打开,一个小光头冒了出来,晕晕乎乎地尖叫着:“来呀,裴裴,来呀。” 从门缝望进去,里面的男男女女都脚步踉跄、手舞足蹈着,满脸梦游样的迷幻神情。小光头的脸上也挂着游离的笑容,半张着嘴巴等裴非回复。裴非对着光头扬扬手里的烟,表示抽完再进去。小光头不依,伸出手要来拉裴非,却眼神恍惚,几次都抓空了。 即便我这等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也知道他们异常亢奋的嬉笑绝不止酒精的功效而已。我厌恶地将小光头推开,他一路跌进了包厢,还嘎嘎嘎鸭子样傻笑着。 看看裴非,脸色倒 分卷阅读2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8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8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8 是平静,急切质问:“你碰没碰那东西?” 裴非不紧不慢地从裤袋掏出只半透明小瓶,捏在手里,对我晃了晃,里面半瓶白色药片哗哗作响。我劈手要抢,裴非灵巧闪过,我大力扑上去,将他整个圈在怀里,胳膊拧到背后,抠出药瓶。裴非趁机脱身,揉着手肘喘粗气。我把药瓶凑近壁灯仔细看去……妈的,阿司匹林!死孩子感冒了。 再看裴非,走出几步远,回头看我,一脸戏谑的笑容。不知是否我的错觉,总觉得,那放肆地戏谑之下,多少还暗含着小小惬意。 渐渐地,他对我的死缠烂打也就不再闪躲了。有意无意间,主动将行踪透露给我。甚至偶尔拉我一道默默喝上两杯。 四月里,裴非的两个酒友犯了事,栽进去了。他们约刚认识的女孩到酒吧,给人家灌酒,然后趁醉把女孩给上了。那女孩看似疯疯癫癫,骨子里却纯洁得一塌糊涂。满心做着在酒吧与不羁男子浪漫邂逅的美梦,谁知现实如此残酷。女孩一气之下,报了警。那两个酒后乱性的恶徒都被判了刑。连当日在场的其与众人,也都被判定为从犯,依法处置。唯独裴非没受到波及。 那天他过去之后,都坐在吧台与调酒师聊天,一直聊到我去接他为止。关于这一点,店里很多人都可以证明。 细想想,心里犯嘀咕。裴非都是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家伙们打成一片的,怎么就那么巧,偏那一天就擅自行动了呢。我开诚布公地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他们要欺负那女孩啊,所以才故意躲出去的?” 裴非想了想:“要不然呢?在旁边看着?当啦啦队?”他还一脸的理所应当。 我有些气躁“你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裴非不耐烦了:“那本是你情我愿的事儿,碍着什么了?那女的要是正经人,干嘛大半夜和男人跑出去喝酒,还是不认识的男人!归根结底自己贱呗。看上的就说是自己的艳遇,看不上的就说是对方强|奸,便宜都让她占了。” 我真是对这流氓逻辑无言以对了,摇头叹息:“裴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邪恶了?真是黑白不分!” “哼,黑白不分?”他冷笑摇头,“你的所作所为,就比我光明正大多少吗?少借着伦理道德的名目去指责别人。世上哪有什么正人君子?只看伪装的道行深浅了。” 他让我惊愕又挫败:“裴非啊,你以前……” “少跟我提以前!”他厉声打断我的话,“所谓以前,就是已经过去了!没了!不存在了!现在你愿意当狗就好好跟着,不愿意就滚!” 在这样的言语羞辱下,我真是忍无可忍了。一记耳光抽在他脸上,他淬不及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下也彻底激怒了裴非,他挥拳就打,我赶紧挡开。他拳头扑空,随手抄起椅子抡了过来,我退后躲过攻击,反手抓过他的手腕向后一拉,将他带倒,扣住肩膀。他想翻身起来,无奈后腰被我用膝盖狠狠制住。两人角力缠斗了一番,他终于力竭,不再反抗,脸埋下去一动不动。 我回过味来,有些担心真伤着他,赶紧松了手脚将人拉起来,摸摸头颈,拉拉胳膊,拍拍身上的灰土,把他搂进怀里揉揉。他没挣脱,任由我抱着,脸却固执地转向另一边,不肯看我。 许久许久,他几不可闻地微颤着说:“其实……有你管着我,我还是……挺高兴的……” ☆、第24章 信任 脱离了“犯罪团伙”的裴非,依旧深夜出行、四处游荡。只是队伍从原来的组团豪华游变成了双人浪漫游,日常由我随伺在侧。 我这保镖还算称职,管接管送、随传随到,逆来顺受、甜言蜜语。 裴非与那朵叫“金姐”的大牡丹依旧过从甚密,经常当着我的面就明目张胆地搞暧昧,惹得我心中醋意横生,碍于脸面,又只能强做无事。 于是为了示威,我也不分场合,毫不避忌地与裴非亲昵给她看。对此裴非多次抗议,敲打我:“许生,做人要厚道,谈情要低调!要不在我胸口上挂个牌子吧,写上‘许雁行专属追求对象,生人勿进’,你看可合您老的心意?” 我立即补充:“何止生人,熟人更不行!最怕专吃窝边草的风骚小野兔!” 对于他们两朵花之间所谓的姐弟情分,不止我一人接受无能,金姐那位号称“脾气不好”的男朋友看起来也十分不满。 那人貌似叫邵阳,反正读音是这两个。三十左右年纪,长相气质总让我想起某个很冷傲的港星。邵先生衣冠楚楚一表人才,却总在谈吐间给人种邪气毒辣的感觉。而这种坏坏的腔调,通常是最招青春期少女爱戴的。看来,大牡丹内心深处,八成也隐居着一位少女吧。 我总共见过邵阳两次。都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头一次是和裴非是吃火锅,刚巧金姐他们一对也在。熟人见面,礼貌上总是要打个招呼,裴非拖着我主动过去,金姐也立刻站起来攀谈,彼此开了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又聊了聊这家饭店的特色。五六分钟里,那位颇为有型的“男朋友”从始至终未发一言,连敷衍都没有,只冷眼旁观着肆意说笑的我们。 另一次是在金姐的酒店。那次金姐从裴非口中得知我亲戚来上海玩,便主动提出住到她那,八折招待。送人过去之后,闲扯了一阵,帮他们定了游玩的路线。中间裴非说要去前台咨询旅行团事宜,却久久不见回来。我等了一阵,不放心,也跟了过去。远远地,看到裴非和邵阳僵持在电梯口,似乎争论着什么,气氛很不友好,甚至发展到肢体碰撞略带推搡。我赶紧几步赶到跟前,关切的将裴非挡在身后。邵阳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恶狠狠瞪了一眼,撞开我扬长而去。 相由心生,不需深交也知道邵阳绝非善类。想提醒裴非小心点,又怕他多心。和谁交好和谁亲密,都是他的自由。 我相信裴非绝不是玩弄感情的孩子,如果我做得够好,他自然会选择我。就像从前一样。 我在上海没什么朋友,熟识者大多是生意伙伴。 刚好郑义的大哥郑重也在上海发展,我们从小认识,有郑义这层关系在,便也如亲兄弟般彼此照应。 郑重大哥是个实在人,即便我奔四的人了,依旧被他当孩子看。隔三差五嘘寒问暖着,但凡需要帮助都全力以赴。和裴非关系缓和之后,我请郑重吃了顿饭,也顺道把裴非介绍给他。 郑重初见裴非,就笑称眼熟,好像哪里见过。裴非倒没什么印象,于是自嘲是“大众脸”,容易与人混淆。 席间几人吃得很尽兴,频频举杯、相谈甚欢。结账时,裴非执意买单。我也没争 分卷阅读2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9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9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29 ,由他去了。 等他出了包厢,郑重大哥问我:“这就是你那小情儿吧?我听大义说过。挺有样儿的,脸是脸、身材是身材。人也大方,干干净净的。” 听见赞扬裴非的话,我自然喜笑颜开,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谁知他犹豫了一下,又斟酌着说:“话说回来,你也留点神。我见过他和一个富婆在酒店进进出出,好几次。现在年轻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当然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令我措手不及,想反驳两句,又怕引来误会。归根结底,人家说这话也是为了我好。于是轻轻一笑:“大重哥,我是喜欢他。但我们之间吧,他只要给我个机会让我对他好,对我来说,就心满意足了。至于他喜欢谁,那是他的自由,与我无关。” 郑重听见这话,脸上一愣,无奈地摇摇头。 言谈间,门口人影一闪,又急急躲了过去。隔了好一会,裴非才若无其事地走进来,说钱包在外套里,忘记拿了。 想必他没走出多远就反应过来了,谁知回转到门口,却听到郑重说了那样的话。他怕尴尬,急忙躲了出去。直等到我们开始新话题才进来。这是他为人处世的一贯态度,不让自己难堪,更加不让别人难堪。 晚上送裴非回家,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旁敲侧击地问他和金姐、邵阳的渊源,他幽幽一笑:“呦,我还以为你信任我呢。” 自此无话。 等到了裴非家楼下,他却没立即下车,很舒服地半躺半靠在那不动,眼神上上下下打量我。我一头雾水,只得面带微笑地任他扫视。 看够了我的拘束样儿,裴非扑哧一笑,心平气和地说:“我刚来上海那阵,干什么都是一个人。有天去超市,出来下了很大的雨,打不到车,站在街边全身都湿了,偏巧袋子又坏了,零零碎碎撒了一地。刚好金姐的车就停在旁边,她就很热心的捎了我一程,这就认识了。这些说起来不算什么,不过对那时候的我来说,却太重要了。”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默默帮他点上一支烟。 他接过去,继续讲道:“后来金姐介绍我去麦恩教室,还当了我的第一个学生。说实话,我特别感激她。但就只是感激而已。她情路不顺,离过婚,就现在这个男朋友邵阳,也是看中她的钱,外面可能还有别的小三小四。其实她心知肚明,可想分手又舍不得。所以故意跟我走得很近,以此刺激邵阳。你看现在,邵阳怕人财两空,确实对她上心了不少。我也跟她说过,强求来的男人靠不住。她现在,唉,饮鸩止渴吧。” 捏着烟抽了几口,裴非又叹气道:“不过我也说不着人家,想想当初,我也是这样的。都五十步笑百步吧,哈,自己也是个笑话。” 我惭愧不已,小声问他:“裴,那段时间你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特难受?” “嗯”裴非平静地点点头,“难受得不想过下去。每天夜里睡觉的时候,想想明天依旧这么难受,直害怕。” 我拉起他的手,真情流露:“裴非,都交给时间吧。时间总会磨平一切。我们慢慢来,多撕心裂肺的痛苦,也都会痊愈的。” 裴非淡然一笑:“是啊,都会痊愈的……不过是留一道疤而已……” 夜风吹过,将裴非的发丝轻轻撩起,露出深邃的双眸,在霓虹灯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希翼的光芒。 车子前方,一个老太蹒跚而过,在路口处费力蹲□去,展开随身的布帘子,摆上稀稀落落的白兰花串。老太木然地望向来往行人,嘶哑叫卖着,却乏人问津。空气中飘来白兰花特有的甜蜜香气,却在都市的喧嚣中,被衬托得单薄寂寥。 裴非望着那个孤独的身影,自嘲说:“事到如今,如果不仔细去想的话,我也算挺幸福的。” 我发现,重逢之后的裴非,偶有欢笑,却难得开心。 那天裴非下了车,走出两步去,又转了回来,从车窗里探进头来神秘兮兮地问:“老许,你是10年初来的上海吧?” 我不知何意,疑惑地点点头。 他故作高深地说:“我就知道!那天,一早醒来,忽然觉得这个城市变得性感又可爱,于是我预感,你来了。” 说完,得意一笑,转身轻快离去。 裴非,谢谢你。谢谢你没有真的放弃我。 ☆、第25章 回归 一个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五月天,裴非休息,百无聊赖。在我的盛情邀约下,与我一道四处巡店。 我们并肩出入,表情自然。处理正事之余,看到什么相宜的物件,商量着购入。手臂摆动时,偶尔不经意碰触,心内温暖安稳。 我听店长汇报销售状况时,裴非就在门口来回闲逛、兜兜转转。等我走出来时,看到他停在一处广告板前出神。那上面是个外国模特,赤|裸着上身,肌肉饱满,皮肤闪闪发亮。我站在裴非身边,学他的样子,歪着头端详了一会,并没看出所以然。便疑惑地问:“这画上的农夫好看吗?” 裴非显然只是纯粹发呆,并非真的被画中人吸引。经我一问,才胡乱抛出句:“胸肌不错。” 我走上前去,闪进裴非视线之内,模仿健美选手的姿势双臂一架,比照着广告板里的模特问裴非:“不就是胸肌嘛,看看哥的,怎么样?” 裴非的目光在我和广告模特间巡视了几遍,凑上前来小声说:“许总你呢,胸也有,鸡也有。至于胸肌嘛,就……” 说罢一脸鄙夷地望着天,嘲笑一番,转身走开。 我虽被嘲笑着,却心情大好,提着大包小包跟在裴非身后,一路耍宝逗趣,极尽狗腿之能事。 走着走着,裴非低头随口说道:“要不……搬到我那儿一起住吧。” 我受宠若惊,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啊,你说真的?为什么?” “我那风水好啊。”裴非挑挑眉毛,语气一如当年。一瞬间,我神思恍惚,此地何地?今夕何夕? 见我没头没脑地傻笑,恨不得流出口水来,裴非开诚布公地打击道:“别臭美了。我只是太寂寞了。一辈子有多少年?我不想总一个人过日子。既然没找着合适的,就先拿你充数吧。” 我挺胸、抬头、收腹、提臀,激动万分地表忠心:“保证完成任务,争取早日转正!” 战战兢兢之下,我终于随着裴非登了他的门。这无疑是个有着重要战略意义的大转折。 他住在独栋电梯公寓里,十八楼。周围没有高层建筑,因此视野非常开阔。打开门,一头毛茸茸浑身发亮的大家伙就热情地扑了上来。那是裴非的 分卷阅读2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0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0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0 拉布拉多犬——阿信。阿信猛烈地摇晃着尾巴,将我和裴非舔了个遍,又甩着滴滴答答的口水,叼来拖鞋,不住往我们身上丢。那狗站起来一人高,极肥,跑起来浑身肥肉乱颤。 裴非给我立规矩说:“在咱们家,我是老爸,阿信是儿子。你是后妈。你们当后妈的都恶毒,专门欺负没娘的娃。你要是敢对阿信不好,就剥夺你的追求者待遇!” 哈,我很高兴,我又有家了。 裴非的家和他本人一样,变化很大。一进门,扑面而来满眼的撞色、补色,红红绿绿异彩纷呈。布艺家具洋溢着鲜亮的色彩,墙壁刷成了翠绿奶白相间的条纹。凡能放置物品的桌子架子,都摆满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模型公仔。这个家装点得好似个童话世界。 唯一不变的,是墙壁上孤零零的红色画框,内嵌一张电影海报——海上钢琴师。 望着那张陈旧的海报,我止不住感喟,或许每个人生命里都有这样的一艘船。只是对不同的人来说,象征着不同的际遇。 不知怎样的天命因缘,就上了船。从此固守于此,注定飘摇一世。即便再热闹繁华的此岸、彼岸,也只是船外的茫茫未知。 心在船上,便莫名的执拗着,再不肯离去。它存在,就和它一起存在。它消失,就随它一并消失。它是来处,也是去处,是旅程,也是归宿。 裴非的狗是个欢乐的家伙。 跟裴非生活久了,懒洋洋又刁钻的摸样像极了裴非。客厅里的双人沙发,他们爷俩一人一半。我辛辛苦苦出人出力,伺候他们衣食住行,却只能可怜巴巴坐在旁边小凳子上。 有时我问裴非:“你对狗那么好,狗能半夜爬起来去给你买蟹粉小馄饨吗?” 裴非一边喝着馄饨汤,一边拿眼白我:“狗是买不了。不过狗能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冲上去咬他。人就不行了,保不齐帮着别人一起咬我呢!” 填饱了肚子,裴非又开始旁敲侧击数落我:“这世界上能真正掌握的东西有什么呢?原来我觉得女人我无法掌控,就选择男人吧。后来发现男人我也弄不明白。我想,你那么像我爸爸,我应该可以掌握你吧,结果也是不能。我们可以掌握事业吗?可以掌握家庭吗?可以掌握未来吗?可以掌握别人如何对待你吗?世界有那么多的变数、那么多的突然!现在我觉得,世上唯一可以掌握的,也许只有我的狗了。” 我们重新纠缠到一起之后,也会三不五时因为一些琐事吵架,但总的来说还算和谐。即便是争吵到歇斯底里的程度,也是转过天就和好。 吵架的原因,大多是受了刺激,想到了从前的事,诸如此类。气是气,可转念一想,这辈子就是他了,再折腾也是不换了,这样一来,也就没什么过不去的了。 因为裴老师长得漂亮又活泼开朗,很受艺术教室里女学员们的欢迎,都争相指名要报他的班。关于他被包养的风言风语不绝于耳。 我也怕绯闻多了影响到他,劝裴非放弃麦恩的工作,裴非却很坚持地说:“男人嘛,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吧。再说钱这东西又不会辜负人。” 我当即拍胸脯承诺养着他,裴非却不屑:“大哥,我可不能花你的钱。一般来说,只要伸手要钱,就离反目成仇不远了。咱们之间的感情本来就脆弱,所以千万不要考验它。” 话虽然这样说,裴非的心还是渐渐地开始接受我了。偶尔出席些无聊饭局,裴非也会屈尊陪着。 某次和一个马来西亚的老板应酬,那姓黄的家伙整个一面目可憎的老色鬼。在夜总会里点了一堆小姐,玩情|色游戏,猜骰子说谎话。小姐们每猜错一次就脱件衣服,老黄猜错了,就给小姐们派钱。 好在小姐人数众多,又个个是酒令高手,才不至于春光乍现、满堂肉色。 黄老板看我干坐一边立地成佛,赶紧招呼,要分发两个最嗲的小妞给我品尝品尝。我嘴里打着哈哈,当即拒绝。 裴非在旁拽拽我袖子,伏过耳边小声说:“老许,生活是个圆柱体,从这边躲得太深,也会从那边掉出去的。别装了!” 我反手捏捏他脸蛋:“小鬼,我这是吃惯了裴氏满汉全席,对这些杂牌儿方便面提不起兴趣。” 裴非听见这话,眼眉弯弯,得意非凡。 这一幕没逃过老黄的贼眼,老家伙色迷迷瞄着裴非,操着舌头僵直的普通话惊叹:“呀呀,捡到宝啦,真正的极品在这里啦!” 边说边腾出空位,一脸敦厚长者样儿把裴非拉了过去。裴非也不客气,熟门熟路往边上一坐,掏出烟敬了上去,又殷勤地帮着点了火。老黄叼着烟卷,伸长脖子凑过去,几乎全身靠在裴非肩上,表情之猥琐,人神共愤。 有小姐撒娇,催老黄继续玩派钱的游戏。老黄就坡下驴,邀裴非一道参与。 我怕裴非吃亏,假意推诿说:“我们裴裴不会说假话。黄老板可是欺负小孩啊。” 谁知裴非不理我话茬:“能陪黄老板玩游戏是我的荣幸,不过……”又指指老黄拍在桌面上那厚厚几打钱,“我可不赌这个。” “哦?有意思。我知道像你这样的男孩子是有身价的。好吧,你要怎样,随你开!” 裴非眯着眼睛微微一笑:“我是许总的人。自然是为了他的生意而来。” “哈哈哈……”老黄爽快大笑,“好说好说。不过,生意人都是这样啦,先多少拿出点诚意来嘛!” 如果是从前的裴非,一定会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向我求助。如今的裴非却早已神色淡然、应付自如了。 我想出言阻止,一声“裴裴”还没喊出口,他已潇洒利落地一把掀掉t恤,霎时裸|露出光洁匀称的古铜色上身。青春肉|体散发着强烈的诱惑气息,惹得满室男女“哇”地一阵惊呼。 在他紧实的胸口,赫然一只昂首向上的大雁,活灵活现、展翅欲飞。猛然刺痛我的神经。 我越过周围起哄的人群,一把扯过裴非,用外套紧紧裹住,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黑着脸将他拖了出来,全不理会老黄“唉!唉!”的喊叫声,一路杀出包厢。 裴非先是有点懵,反应过来后自顾“嘿嘿”笑了起来。笑够了,靠在我肩上挖苦说:“老许,没想到你唱这一出,真是得不偿失了。这一单得损失多少钱啊?” 我将他搂得更紧,坚定地说:“损失多少都不怕。只要能换回你的安全感,和你对我的信心!” 裴非一愣,转而轻摇着头,无奈却欣慰地笑了。 裴非,我知道世上没有黑的白,红的绿,冷的暖。 却 分卷阅读3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1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1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1 有很多爱的恨,笑的哭,寂寞的喧闹,怯懦的勇敢,放弃的坚持,远走的回归。 ☆、第26章 意外 二零一一年的夏天,闷热难耐。 我依旧在北京与上海两地间奔波,行色匆匆,却自得其乐。 在有我陪伴的这大半年里,裴非欢快了很多,却依旧十分情绪化。 他不看时尚节目,不买服饰类的杂志。遇到电视里播放秀场咨询,立刻换台。因为放不下,便对某些东西执意逃避着。 有时我不经意询问他对公司新款的看法,他总略有不悦地顾左右而言他。甚至在我某次多嘴深说了几句之后,摔了杯子,水泼了一桌一地,手机、psp、遥控器无一幸免。 我默不作声地清扫碎片擦干水渍,任由他发泄。狗吓得自己跑回了笼子,缩在垫子上,可怜巴巴望着低眉顺眼劳动着的我,和瞬间暴君附体的裴非。 好在裴非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出片刻,就主动自我检讨:“我可能是嫉妒吧……我一直错误的以为,我拥有别人没有的才能,会变成了不起的人。现在我发现那只是错觉。我看到真相了,真相是我原本什么都不是,甚至比我看不起的那些人都不如。以前那个张劲,老求我帮他画作业,现在人家在zc当总监。还有西西,以前我总嘲笑她画画像刚果人漆黑一团,现在她在《先锋》当编辑。算我心胸狭隘吧,我嫉妒了,我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其实他什么都明白。也很想管束着自己,却每每失控。 他沮丧地对我说:“好像每个人心底里都有一个曾经的梦想吧。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小时候憧憬要成为大作家,大科学家,世界冠军,诺贝尔获得者……可是最后,大都逃不过扰扰人世,庸常一生。追逐梦想的人一路跌跌撞撞,累了爬不起来了,就无奈地在路边找个角落坐下来。曾经的宏图大志,也都被岁月消磨了。想着,算了吧。有一席容身之地能三餐温饱,就这样吧……” 想想在五年前,那时候裴非对我的爱很幼稚、很莫名,连他自己也很难解释。那个裴非只有二十岁。对那个没经过人生风雨的他来说,爱情……就简单得只有爱而已。与别人无关,与被爱着的人也无关。不需要考虑家世前程、金钱名利,不需要衡量判断、评估审视,好像在四周漆黑、不辨方向的路途中,忽然看到一点光亮,就义无反顾地投奔它而去,管他是明灯还是烛火,是青云直上还是万劫不复。 人就是这样,成长着,成长着,有一天忽然发现,世界原来根本就不是我的。于是他终于长大了。 晚上我们相拥而眠,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斗嘴编故事。说累了笑累了,他就小动物一样缩进我怀里,还软绵绵地拱几下。直到找着个最舒服的姿势,才乖乖趴好,露出光洁的后背等待我抚弄。我用手掌摩挲几遍,他就会安稳睡去。 我手指稍稍用力,细心揣摩着骨骼的走向。他比两年前瘦了点,没那么弹性十足了。不知哪一下搔到了他痒处,他浑身一扭,抱怨说:“老实点。怎么,又改行摸骨啦?许半仙儿!” 我并没停手,只嘴里逗着他:“裴猪,瘦啦,品质有所下降啊。干干巴巴的,跟个小老头似的。” “怎么,这还没人老色衰就嫌弃我啦?你不一直盛赞我是美少年吗?”裴非假意愤然。 “哪来什么美少年,如假包换小老头一名。” 裴非酸溜溜地说:“唉……我到底是什么,要看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你心里爱我,我就是美少年,你心里不爱我,我就是小老头。现在给你个机会,你重新说,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我思索了一番,嘿嘿一笑:“你在我心里……是个‘问号’。” 裴非扑哧一乐,当即反击:“好吧好吧好吧!那你在我心里呢,是个括号,括号里面还有个加粗的感叹号。那个感叹号呢,有时候大,有时候小……” 我一时没转过弯来,见他笑容诡异,才恍然大悟。裴非这小色鬼,描述得还挺形象。又笑又爱地揉搓一番,催促他:“赶快睡吧,你个小句号’!” 七月底,麦恩教室搞周年庆酒会,裴非要我陪他一道参加。我俩的关系,裴非从没刻意隐瞒过。他的同事朋友都很年轻,对这种事也见怪不怪了。我考量一番,在那样隆重的场合出双入对,终究有些难为情。便借口有应酬,推了他。 裴非有些不满,却也没说什么。那天早早收拾得上下光鲜,谁知一出门口就左脚绊右脚,摔了个狗啃屎,裤腿手掌蹭得黑漆漆,狼狈不堪。 我大大取笑了一场,边帮他揉着膝盖,边逗他:“这是老天不让你去,给你示警呢。怕你把持不住,四处招桃花。” 裴非不信邪:“你这大惊世桃花劫我都接住了,还怕些什么。等下酒会啊表演啊抽奖啊,头奖八千八,次奖六千六,最次也是个ipad。像这样的 ‘抽’坛盛事,咱怎么能不莅临指导呢!” 说罢重整衣衫,欣然赴会。 晚饭时间我打了个电话给裴非,询问他玩得是否开心,抽到什么大奖了,有没有想我…… 他显然喝了不少酒,掩饰不住兴奋,笑嘻嘻地说:“开心呀。不过什么奖也没抽到。没有ipad,也没有iphone,只剩下i love you啦……” 电话那头一片吵杂,刚说两句,就有人吵吵嚷嚷呼唤他过去。他又与我说笑一阵,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想想还是不放心,谁知道他喝多了会不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看看时间尚早,于是自己逛了一圈,喝点东西,估摸着那边进行得差不多了,才出发去接他。 时间赶得很巧,我在那个路口等红灯时,正好看见道路对面,裴非和一群打扮入时的男男女女从酒店里走出来。他们在门口高声道别,渐渐散去。裴非没有立刻叫车,而站在路边左右张望着。我猜,他心里一定期望着我会来接他。现在没看见,或许会有小小的失望吧。路口绿灯亮起,我赶紧启动。想调转过去,无奈路口醒目地标示着不准掉头。 这时电话响了,是裴非打来的。一接通,他就直截了当地问:“到哪了?” 我一愣,问他怎么知道我来接他。他轻轻一笑:“闻见你那股子道貌岸然味儿了。” 我行出两个路口,捡着个空挡猛踩油门,并入对面车道。这路边很多拉活的出租车,随意停靠,搞得整条路拥堵不堪。我只有排在后面慢悠悠往前行驶。 走了好半天,才将将看到裴非。他很耐心地等着,微微侧头望着我来的方向,及至看见了我,便抬手轻挥了挥,脸上洋溢 分卷阅读3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2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2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2 满足的笑意,温暖柔和。 忽然有人急急行过,撞了他一下。裴非身体一滞,迟疑而迷惑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个头戴棒球帽的模糊身影毫不停留,一溜烟消失在人群里。被撞的裴非脚步踉跄了一下,抬手紧紧按压在肋下,痛苦地俯□去。在他指缝间,隐隐透出血迹。 这突发状况让我浑身一冷,猛踩刹车,刺耳的摩擦声中,飞溅出一路火花。我慌张地打开车门,在后车愤怒的叫骂声中,向无助的裴非跑去…… ☆、第27章 幸福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那几分钟里,我脑子发木,双耳轰然作响,思维一片混乱,身体沉重。 我跌跌撞撞冲过去,小心地扶住裴非。他脸色惨白,不知因为疼痛还是惊吓,眉头紧皱,冷汗直流。受伤的部位在侧腹,看不出伤口大小,我不敢移动裴非的手,怕增加他的痛楚。 血不断涌出来,浸透了t恤。裴非有些瘫软,站立不住,一点点往下沉,跌靠在我怀里。我想着去开车,无奈手脚剧烈颤抖着,丝毫不听使唤。 此时旁边围满了看热闹的路人,七嘴八舌议论着。有目击者说,凶手在附近转悠好久了,是等到裴非的朋友都走掉之后,才从暗处猛冲出来的。那人一直低着头,行凶之后直接跨上路边接应的摩托车,眨眼就没影了。 一个热心的老阿姨凑上来,掏出条新毛巾来,帮裴非按压在伤口上。路口的交警也赶了过来,见此情形,二话不说,立刻帮着强行拦下一辆出租车,又招呼人群中几个男人一起,帮着我把裴非弄上了车。 司机也知道人命关天,一路开得飞快,连闯两个红灯。 我一手帮裴非按着腹部的伤口,一手将他搂在怀里,脸颊紧紧贴着他的额角,一下下轻轻亲吻,并小声说:“裴,别怕,有我在呢。” 起先裴非是清醒的,手指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无力地说:“你也别怕。没事,没事。”之后渐渐恍惚。 我们在彼此的安慰和鼓励中,艰难地撑到了医院。我抱着裴非往里跑,司机也下了车,跑在前头叫来了医生。看到推着担架车冲过来的医生护士,我头一次有种见到了救星的感觉。对着人家不分青红皂白地又是感谢又是拜托,直到急救室的门“啪”地关起来。 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总算有个女大夫走了出来,告知我说:“放心吧,没伤到要害。失血过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那一刀扎得不深,也准确地避开了重要器官。凶手显然不想闹出人命。只是不知道什么人和裴非有仇,要用这样血淋淋的方法来教训他。 这时我才缓过口气,越想越觉得害怕。如果我一念之差没有去接裴非,那将是什么结果,他会不会就这样浑身是血倒在街头,失救而死呢?如果我答应陪他去酒会,一路陪伴在他身边,是否,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呢? 在失血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裴非一直昏睡着。我坐着守了他一夜,身体疲倦,却全无困意。睡梦中的裴非脸色腊黄,眉头紧锁。我几次企图将他的眉头捻开,都没有效果,只好任由他这样固执地忧愁着。 第二天中午,阳光最灿烂的时刻,裴非终于幽幽醒来。 见他眼皮跳动,我赶紧凑上去,小声唤着他的名字,他睁开眼定定看着我,忽然艰难地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看了看表,温柔的回答他:“下午一点啦,宝贝裴。” “哪一天?哪一年?”他神色茫然。 我不知所措:“呃……二零一一年七月……九号吧。怎么啦?”难道被一刀捅傻了?没听说腹部受伤也会失忆的。 他眨巴着眼睛看着我,眼眶潮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看你老得那个熊样……” 我迷惑不解,他凄惨一笑,声音嘶哑着说:“我梦见以前了……这梦好长。我梦见零六年,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到学校去接我,我刚上完色构课出来……你穿了套灰色西装,衬衫是淡条子的,香水很好闻……我刚过完生日,你送了块手表给我……那时候……我爸还活着……” 话没说完,泪如雨下。 我也哭了,说不出理由,就是心酸难过。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在眼前,明明触手可及,却总是在要抓住的那一刻,被它溜走。 幸福到底有多遥远?想要幸福的生活着,就那么难吗?为什么总要在我以为安稳笃定的时候,凭空生出些烦恼磨难,来搅乱我的美梦。 我半跪在床边,涕泪横流:“裴,咱们好好的吧,都好好的。健健康康的,你要骂我就骂我,要打我也行,我都不跟你生气。哪怕你就是有别人了,只要你好好的,我怎样都行。” 裴非费力地撑起来,帮我擦掉拖出老长的鼻涕,轻声说:“大雁,如果现在重新开始,还来得及吗?” 我没有说话,我说不出话。我不知道要用怎么的言语,才能表达出夙愿得成那一刻的欣喜若狂。我只有傻笑着,紧紧地拥抱了他。他疼得直抽冷气,却也跟着傻笑起来。 对于这次遇袭,裴非也觉得很离奇。他说凶手刺伤他的时候,隐约丢了句话,好像是说“别招惹什么女人”之类的。看来,整件事是他自作自受,平时不知检点,终于引火烧身了。但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不忍心多说什么。 听到和女人有关,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金姐,莫不是邵阳妒火中烧,伺机报复?将我的猜测讲给裴非听,他也犹疑不决,莫衷一是。 隔天金姐来看裴非,我借着送她出去的机会,温婉地道出了自己的怀疑。金姐没立刻否认,神色略有歉意,尴尬地表明,她也不敢替邵阳开脱什么,不过她会用心调查清楚,如果裴非真是收她所累才遭遇横祸,她一定替裴非讨回公道。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再多做纠缠。只希望裴非以后能远离这些是非,平平安安,一切足矣。 裴非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在他的坚持之下,出院回家休养。我自作主张,帮他辞掉了麦恩教室的工作。他无奈地抗议了一阵,也只好接受。 我极其严肃地和他谈了一次,关于从前那些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都要彻底断掉。尤其是金姐,这一次历险很可能正是拜她所赐,所以今后对她,更要敬而远之。 我说:“裴非,要知道,你的安全与否、健康与否、快乐与否,现在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了,这事关我们两人的幸福。听话好吗?” 裴非乖乖应允:“小雁雁,我会对你负责的。” 那段时间我们对未来进行了各种规划。 我们 分卷阅读3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3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3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3 买了房子,二手的,在动物园边上。地方是裴非选的,与动物园一墙之隔。推开窗是一片大草丛,里面住着蹦蹦跳跳的袋鼠一家。裴非说他爱死这里了,当然,动物粪便的味道也臭死了。 好吧好吧,只要裴非喜欢,就算是直接住在粪便里,又有何妨。 一应家具器物也按裴非的意思,都选择了白色或原木的。我小心建议说:“是否太素了,没生气?” 裴非一拍胸脯:“怕啥,我自有主张,知道什么叫diy吗?” 他的打算是这样的,在所有空白的材质(墙面、木器、铁器等等)上面,自己画图,画上各种各样五彩缤纷的植物。每天描几笔,慢慢地,满室就会春暖花开起来。 我不懂,由着他折腾去。每天回到家,有个人在傍边忙忙碌碌着,日子才有滋有味。 对于情窦初开的小伙儿阿信,裴非也有打算,等来年春天,给阿信找个女朋友,生他三四个,一个叫“怪兽”,一个叫“石头”……依此类推,组成个五月天。 阿信皱着眉头,显然听不懂,却全神贯注,一脸严肃。 在我的坚持下,裴非没有急着出去工作。他报了个成人法语班,将从前有些基础的法语重新捡了起来。又接了个时尚杂志翻译的兼职,赚不了几个钱,但多少能学到点东西。 于是每天早上八九点钟,我被裴非呵呵呵的练习声吵醒,想闭着眼睛使劲睡过去,无奈阿信又把尾巴摇成风车一样,欢脱地用口水来给我洗脸,有时候还拿厚实的大爪子怕我的头。这对父子,真是我命中的克星。我只好胡乱套上衣服,刷两下牙齿,在咳痰一般的法语声中,牵着狗儿子去拉大便。 看来,我的幸福又来了。希望这一次,是真的吧! ☆、第28章 争执 为了健康,我和裴非约定好一起戒烟,谁知不出半个月,裴非先缴械投降了。再等他身体渐渐好起来,就不那么安分了。总蠢蠢欲动地往外面跑。 虽然我极度反感着,裴非和金姐依旧偶有联系。每次都有花样百出的见面理由,让我无名火起却又难以发作。 对我提出的怀疑,金姐说到做到,很认真地调查了邵阳。虽然没办法断定他就是伤害裴非的幕后主使,却翻出了其它见不得人的勾当。不仅涉及感情,还牵扯到几笔不小的金钱账目。之后不久,金姐果断分了手,一分钱也没留给那个男人。 那段日子,金姐没完没了地找裴非出去,陪她哭诉情伤。惹出我和裴非不少争执吵嘴。终于有一天,裴非兴冲冲跑回家跟我说,金姐的春天又来了,她结识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小男朋友,很是中意。 本以为这下可以把爱人收在家里了,谁知金姐情侣聚会时还是要拉上裴非,搞三人行。美其名曰,请他把关,做参谋。对此裴非无奈地说:“朋友需要帮忙,难道就丢下不理?” 我强烈抗议:“裴非,既然只是朋友,就做出只是朋友的样子。如果我是邵阳,我也会认定你们之间有什么。现在金姐有了归宿,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咱能不能就少来往,避避嫌成吗?” 裴非也态度强硬:“大雁,毕竟金姐帮过我那么多。邵阳归邵阳,她归她,我也是成年人,也有自己主观见解,能不能不要干涉我!” 为此我们一晚上没说话。当然,第二天睡醒就迅速和好如初了。这是我们之间一个不成文的约定,无论因为什么吵架,可以生气、可以发泄、可以冷战,但不能超过一天。甚至很多次只要一两个小时,就宣布停战了。 从前那些妖里妖气的狐朋狗友们,也三不五时勾着他。一开始他还找借口推掉,时日久了,推脱不过,又跟着出去招摇过市了。 对此我屡次提醒他,那行人没几个好鸟。他却无奈地表示,圈子只有真么大,如果刨除这些歪瓜裂枣,就真的没朋友了。 于是某个晚上,裴非醉醺醺地回来,莫名欢乐着,一会抱我亲亲,一会抱着狗亲亲。把狗吓得满屋乱窜,踩翻了小水盆,一地狼藉。我虽不悦,却少不得耐着性子收拾着,又要烧醒酒茶,又要帮他放洗澡水。 正团团转着,赶巧手机响了。我腾不出手,便让裴非代为接听。裴非闭着眼睛,接过电话“喂喂喂”了一阵,不见回答,扯着嗓子叫我:“大雁子宝贝儿,他不肯说话。玩匿名……” 我赶紧擦净双手,接过手机,对方已经挂断了。翻出来电显示,是我妈老乔。正想着怎么解释刚才那一幕,电话又进来了,老乔劈头就问:“刚才谁呀?说什么话呐?” 我只有扯瞎话,说是同事喝醉了,被老婆赶出来了,在我家借宿。至于那一声“宝贝儿”,也只是当下年轻人之间的玩笑称呼,不必较真。 老乔将信将疑,似有所揣测,又不便讲明,支吾一阵,也就转入了正题。侄子小诺诺到了年纪,该上学了。老乔不需要带孙子,一下落寞了不少。希望我能回去住些时候,多陪陪她。老娘轻易不说这样的话,说出口了,儿子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安顿好裴非和手头的工作,回去北京。不成想老乔思念儿子是假,替儿子着急婚姻大事才是真。原来老乔一个同事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对佛学也颇有兴趣。听说老乔也是同道中人,便常常登门求教。一来二去,老乔就把人家女孩给相中了。 把我拘回来之后,老乔天天找由头请那姑娘来家吃饭,还总不尴不尬的给我俩只在单独相处的机会。伎俩之拙劣,让人哭笑不得。 我当然不可能和那姑娘展开什么故事了,又怕总这么误会下去会伤害人家。走投无路,只好向老乔摊牌了:“乔老师,其实我早有喜欢的人了。您就不必总为这个操心了。” 老乔没想到这一出,目瞪口呆地问:“谁呀?妈认识不?” “您别管了,反正都认定了。我们关系稳定着呢,只是不打算结婚。”我哼哼哈哈随口敷衍。 “大雁呐,你都多大了,再几年就四十了。”老乔忧虑着,“你不结婚,那要不要小孩啊?人家姑娘怎么办,就这么耗着,不是浪费人家的青春嘛。” 老乔一做起思想工作就滔滔不绝:“女孩子可不比你们,好时候短着呢,没几年就老了。你就算赶时髦,不结婚,起码得把人领回来给妈看看,让我心里有个底呀。妈还指望你再生一个女儿,那咱家孙儿孙女就齐全了……” 我思前想后,觉得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一咬牙,决定向她摊牌。我郑重地拉着她作好,让她做好心理准备,然后从第一次知道自己性取向开始,把这些年如何遇到裴非,如何相爱,分分合合、点点滴 分卷阅读3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4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4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4 滴,全部讲了给她听。 她没有我预想得那样排斥和愤怒,只是异常难过。听到中间,吧嗒吧嗒掉眼泪。老乔坦言,早在当年裴非摔伤了脚住进我家时,她就隐约觉得我俩的感情非比寻常。但做妈的都有私心,总觉得自己儿子那么健康优秀,定是多心了。 哪里想到,竟真是这样。老乔把我手拉过去握住,轻轻拍着,无限怜爱地说:“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喜欢起男人来了呢。都怪妈妈不好。那时候咱们家穷,妈和你爸整天忙着工作,都没好好的关心你们,都没正经和你们谈过心。我们这父母当得不合格!” 我只好搂紧老妈妈,安慰她:“瞎说,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起码一直很信任小孩,给我们自己选择的权利。小时候,苟志国、郑义他们不知道多羡慕我呢。” 帮老乔抹抹眼泪,又指着盆栽开导她:“你看,好比一棵树吧,一样的浇水施肥,结出果子来还是有涩有甜呢。佛祖不是教导了吗,都是业障,天意。再者说,你儿子我虽然喜欢的是男人,也一样过得很幸福,这不就够了。” “傻孩子……”老乔叹息着,“人活在世上,就只有自己吗?多少双眼睛看着呢。明里不说,背后少不得指指点点。你就算不在乎,视而不见,这样下去,可就连个后都没有了啊……” 费尽心思地安抚好老乔,又躲进房里给裴非打电话。他那边人声嘈杂,听不真切。问他在忙什么,他答说和朋友在一起。我有些不悦:“又出去鬼混?” 他不耐烦地说:“都是朋友,谈些事情。怎么你出去就是正经,我出去就是鬼混呢!”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赶紧挽回,“哎呦,不是担心你嘛。我这边为难着呢,你就可怜可怜我,别让我操心了。” 裴非嘿嘿一乐:“您老为难些什么?是相亲对象太美了,舍不得放手呢,还是太多了,难以取舍啊?”他是个精明人,想知道我的行踪,自然有办法。从老狗郑义那套些话不来并非难事。 我急忙辩白:“裴,你别多想……” 裴非笑着打断我:“我要是多想了,就不接你电话了。只是,你也别多想。要不咱们可就没意思了。” 临近年底的时候,老乔身体一直不好,多少也受了我的刺激,血压飙高不下,住了一段院。加上公司零七零八的琐事,这次在北京一住就是一个月。 元旦将至,想着无论如何不能留裴非一个人孤单度过,便计划瞒着他偷偷回去,也制造个惊喜什么的。时间急迫,只能陪他过个跨年之夜,再赶第二天早班机回北京。 出发前特意打了个电话给他:“臭裴,在哪呢?在干嘛呀?” 他不假思索:“在家呗,在想你呀!”看来我虚伪的那一套也被他学去了。 “一个人孤单吗?”我明知故问。 他倒不以为然:“还行吧。和阿信仔相依为命呗……” 谁知满心欢喜地回到家,竟扑了个空。裴非根本不在家。想打电话找他,又觉得没意思。说不准是临时有什么事出去一回,何苦来这样管东管西呢,惹他生厌呢。 家里有些凌乱,动手简单收拾了一下。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赶紧穿衣下楼,跑到超市大包小包吃吃喝喝买了一堆。 回来走到楼下,意外看见金姐的车停在那。车门打开,金姐和裴非一道下来,两人在冷风里长久热烈地讨论着什么,话题终了,又兴奋地拉手拥抱,亲密有加。我站在远处,心中油然升起股被戏耍的愤怒。 等金姐的车消失在路口,我才缓缓走了出来。裴非一见我十分吃惊,脸上挂着几分不自然,讪讪地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要耽搁些时间吗?” “是啊,回来得不巧。赶上不该我看的戏码了。”我言语冷淡。 裴非生硬地辩解着:“我们是有事才联系的。这事我以后慢慢跟你说。反正你记住,我们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时候他哄哄我,说不定我也就软下来了。他偏不肯,我便不由自主地尖锐起来:“哼,金姐那个什么年轻漂亮的小男朋友,不会就是你吧?” 裴非一愣,沉默片刻,丢下句:“你信我就信我,不信我就算了。爱怎么想随你。”转身上楼了。 ☆、第29章 失踪 很难形容那一刻我轰然而起的怒火。丢下生病的老乔,不辞辛苦赶回来,马不停蹄去帮他采购,做这么多,无非是怕他孤单寂寞。谁知道,人家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寂寞。一边知己相伴,一边将我蒙在鼓里。可怜我的一片苦心。 想直接走人,终觉不妥。无奈阴沉着脸上楼,把手里东西逐一收进冰箱,整理停当,才摔门离开。我怕待下去会管不住自己的坏情绪,会和裴非吵架。 其实我也想过,他们或许有些特别的原因。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不自觉抽风耍性子。当晚我睡在酒店,隔天一早回了北京。 第二天睡醒之后,立刻打给裴非,电话接通后他小声表示正与人谈事,稍后再联系。不等我多说什么,便匆匆挂上了电话。我真有种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感觉,抑郁难平。 回到北京,简单吃了午饭,下午去陪老乔。在医院的时候,裴非来了一个电话,当时医生正做检查,不方便接听,再者我心中有气,便随手挂掉。紧跟着他又打了两次,锲而不舍地响了很久,最终还是被我按掉了。 自此安静,一个下午,他再未打来。 闷气只生到傍晚,我就撑不住了,不管他理睬不理睬,我都主动拨给他。出乎意料,他竟关机了。我心里极想不通,若说我生气是因为他的欺骗,也有情可原,可他又气什么呢,?毕竟他撒谎在先,再说今早我已主动电话示好,倒是他爱理不理。一时心中烦闷,想是自己平日宠爱太过,以至于他根本不把我和我的爱放在眼里了。 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打过去,他电话关机。第三天,依旧如此。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我们两个都是从不关机的人,甚至一刻手机不在身边,都会不自在。以裴非的脾气,为这点小争执,即便动肝火,也不至如此。到底出了什么事…… 越想心里越慌,来不及多做准备,匆匆赶回了家。一开门,强烈的尿骚味扑面而来。原来是阿信憋不住,在房间了便溺了。狗儿子一向最爱干净,它把小区当成家,从来都是走出小区很远才肯排泄。如今它浑身发臭,一见我进门,急三火四扑到我身上,疯狂地舔着,还不断发出“哼哼哼”的哀求声。他的食盆不知被舔了多少遍,早已光可鉴人。我赶紧给他倒了点吃食,它嚼也不嚼 分卷阅读3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5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5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5 就整吞了下去。不小心噎住了,就跑到马桶里去喝水。想必没人照顾的这两天,他就是靠喝马桶水活下来的。 家里没有任何变化,裴非的衣帽鞋袜都整齐地挂在衣橱里,抽屉里的信用卡和现金分文不少,储藏间里拿几只小旅行箱,都没人动过。门窗完好,不见外人闯入的痕迹。裴非啊裴非,你到底去了哪里? 裴非那些朋友,凡能想起名字的,统统找了一遍,没人知晓裴非的去向。不管心里多么不情愿,我还是找到了金姐。听说裴非不见了,她很诧异,细细回忆说,她最后见裴非,是元旦,一号那天上午。当时她带着裴非去见个朋友,会面之前,裴非还接过我一个电话。结束之后,他们就分开了,再没有联系。 金姐关切地问我是不是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说是吵架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整件事原原本本讲给她听了。得知自己竟然是吵架的起因,她大张着嘴,一脸的无法理解,嘴里委屈地“哎呦,哎呦”直叫。 她站在裴非的立场批评了我一顿之后,挠着头发焦急地说:“你们真是太幼稚了。这事怎么说呢,本来裴非不想太早让你知道的,不过现在这情形,还是跟你说了吧……”她语速飞快地说:“有个很大牌的法国设计师s先生,带着他的团队来上海,打算在自己的设计中融入一些中国江南元素。s先生就住我们酒店,他这样的名人,我自然亲自接待。交谈中得知,他想寻找一名中国助手,我当即就把裴非介绍给了他。本来裴非很没底,觉得自己一没学历二没经验。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在乎这些。那天带裴非过去谈了一次,他会法语,了解这个专业,又从小就生活在江南地区,s先生对他很满意。临了还特别提出,如果这一次顺利的话,希望以后能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 金姐叹了口气:“那天裴非特别高兴,我从认识他开始,就没见他这么高兴过。送他回家时,还特别恳请我帮他保密。他说在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他要准备一份大礼给你,这个礼物,就是全新的裴非。” 原来是这样,我懊恼不已。金姐不满地瞪了我一眼,接着说:“一定是那天的举动,让你误会了。没办法,谁让他乐傻了呢。第二天,你说他不理睬你电话那会儿,正是要与s先生签约的。本来好事,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呢。” 因为裴非曾经有过不告而别的举动,我很怕这次他又生了我的气,搞离家出走。金姐立刻否定了我的推测:“别傻了,他会离家出走?你不知道他把你们那个臭烘烘的家看得有多重!” 万不得已之下,我和金姐一商量,还是报了警。这是最后的办法,也是最绝望的办法。 接下来,只有等待。 夜里睡不着,爬起来发呆,阿信趴在我脚边,与我愁苦地对视。看他原本光洁的皮毛染满污渍,一阵心酸。如果被裴非看见他儿子这样,一定会跳脚。于是放好水,把阿信丢进浴缸搓洗了起来。 热气蒸腾,浴室的镜子上,结了一层水汽。那上面随手涂抹的痕迹,渐渐显现。裴非从小就有这习惯,在一切就近的物体上,写写画画。如今那朦胧的镜面上面书写着“雁行、雁行、雁行……”铺天盖地。 曾几何时,我对他说:“哥哥是超人,舒适美观,顶用着呢!有什么危险,大叫三声哥的名字,就立马飞过来拯救你。”对不起,我说谎了。面对满世界无声的呼喊,我无能为力。 又两个礼拜之后,我接到了警察的来电。对方报出了一个手机号码,问号码的主人是否就是我申报的失踪人口。我愣怔着答:“是。” 对方迟疑着说:“许先生,这个……请您过来一趟吧……” ☆、第30章 回家(终) 我的心扑通一下,重重跌落:“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为难地说:“我们找到了疑似失踪人士,想请您过来,帮忙确认一下……死者的身份。我们……” 在我的世界里,有什么东西,瞬间崩塌了…… 那条通道空荡而狭长,通道尽头,是冰冷的停尸间。警察极力劝说我通过照片来认人,他们说景况太惨烈,看了只会徒增痛苦。可我坚持要亲眼见到,我不相信裴非会变成他们口中所说的尸体,我还没来得及找回我的幸福!或许是有人偷走了裴非的手机,又死于非命…… 然后,我被带进那个飘荡残酷金属气味的房间。抽屉样的巨大铁皮陈列箱里,安置着一具具冰冻的灵魂。有人拉出其中一格,小心地指给我看。 我木然上前,冷气散去,我看到……零落的躯体……头脸、四肢已经焦黑难辨,只有胸口的皮肤尚算完整,上面的纹身依稀可辨,是一只大雁……如你所愿,我一眼认出,你是裴非。我会把你带回家,只是我们再也不能,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了。 这是场意外,也是谋杀。事发地点,是一处郊区流浪汉搭起的简易棚屋。裴非被人从背后绑住了手脚,残忍地烧死在棚屋里面。 他的手机遗落在火势较轻的外间,因此没有焚毁。据警察推测,他当时,是想打电话求救的,无奈手被死死绑在身后,难以动弹。手机是触摸屏的,看不见号码,只好不停按重播键。通讯录里最后通话的人正是我,无法想象,电话一次次拨出,又被我一次次挂断,他心里,该是怎样的绝望…… 那之后不知出于什么缘由,他被带进了里间。死去那一刻,他伏在地上,因此只有胸口完好。当年裴非曾玩笑问我“是烧死比较痛苦,还是被烟熏死比较痛苦?”或许如今他知道答案了,却是以这样悲惨的方式。 意外起火是由电路混乱引起的。当时有拾荒老人凑巧经过,目睹火烧起来时,有两个男人慌张地跑了出来,还试图取水救火。棚屋是木质结构,又堆满废弃品,火势瞬间就吞没了一切。两个人几次要冲进去,都被火逼退,没能成功。后来歹徒见无法控制,酿成了大祸,就逃走了。拾荒老人报了警,等消防人员赶到时,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两名凶手,至今没有找到。警察说他们会全力追查,可那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家,回家后又做了什么。我觉得那一切可能是一场梦,等我睡一觉,隔天早上起床,就会看到裴非完好无缺躺在我身边。于是我艰难地爬上床,紧紧搂着阿信,拼命睡去。 夜里我真的做了个梦。梦到我像每天一样,在八点准时起床,喝水,带着阿信出门散步。 太阳刚出来一点点,照得到处都是迷蒙的淡淡的金黄色 分卷阅读3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6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6 裴非的宝藏 作者:洛无奇 分卷阅读36 。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异常安静。只有阿信衔着自己的狗绳,一路小跑,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顺着小区的石子路往花园走,路旁的窗子或开或闭,但窗口里即没有人影也没有声音。 没有坐着轮椅凑在一堆闲谈的老人,没有穿校服唧唧咋咋路过的学生,没有被大人拉着小手蹒跚学步的幼童。我急忙加快了脚步。走出小区,走上街道。几辆私家车安静的停在白线里,大路上空空荡荡。不见赶着上班的人潮和路边忙碌的店家。甚至早点摊子上,油条豆浆还摆放在那。我慌了,轻声对着这莫名的世界询问:“有人吗?” 嘴巴一动,就醒了。阿信乖乖趴在我怀里,舌头一下一下舔我的脸。我抚摸着它光滑的毛皮说:“阿信,以后世界上,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夜风回旋,空旷的阳台上,裴非晾晒的条纹衬衫在夜色间孤独地翩翩起舞…… 裴非,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回到六年前,我一定清醒地守候在步行者酒吧,等待你第一次出现。我要在众目睽睽下走上前去,和你立刻开始一段臭味相投的感情。 如果可以回到五年前,我会和你一起回去杭州,我们在你的家乡过生日、过新年。让你陪着爸爸走完人生最后的日子,此生再没有遗憾。 如果可以回到四年前,那个充满伤害和失望的傍晚,即便你微笑、摆手、装出多无所谓的样子,我也绝不会再转身离开。即便无法摒弃亲情,责任,我也要放下尊严和伪装,死死追随在你身边。 如果可以回到几天前,我会寸步不离地守护着你,陪你去见s先生,陪你欢呼雀跃,陪你展开全新的人生。 如果……有如果的话…… 现在,我和阿信一起生活着。我手机里一直保留着裴非的号码没有删掉,我没有变更门锁,我知道那个电话再也不会打来,另一把钥匙也再不会来开这把锁。没了,就是没了。 可是我就是舍不得和他有关的一切。我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它仿佛要一直等着裴非,直到他回来为止。 还记得那本有关于王子和宝藏的童话吗? 在故事的最后,王子历尽千辛、九死一生,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宝藏——一枚无所不能的许愿金币。他可以实现任何愿望,可以得到富甲天下的钱财,也可以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以得到倾城倾国的美女,也可以得到旷古烁今的智慧。 王子思考很久,闭上双眼,流着泪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耀眼的白光闪过,王子出现在一栋小屋旁。屋子极小,却有一扇很大的窗。门前有棵低矮茂盛的果树,果子五颜六色。阳光透过枝叶,撒出一地斑驳。树下坐着条粉红舌头的笨狗,悠闲地晒着太阳,吹着风。 小屋的门轻轻开启,骑士从里面探出头来,面对旅尘满面的坡脚王子,他微笑着说:“我的王子殿下……欢迎回家!” ———————————————————全文终———————————————————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终于在磕磕绊绊中完结了。 硬伤不少,我心知肚明。想说的话太多,思路又没有理清,仓促动笔,以至于此。 好比随手画圆,线条勾出去,结果不受控制,歪七扭八一路跑偏,最后圆不回去了。 对于蹲坑追文的gn们,心实愧疚。别无他法,深施一礼鞠躬致歉——对不起啦! 分卷阅读3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