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男配是黑心的》 第1页 [穿越重生] 《病娇男配是黑心的》作者:古离【完结+番外】 #不黑原男女主# 内心强大的女主*阴暗白切黑善于伪装的疯批男主 注:大修过两遍,增添一些感情细节,完整版在晋江。 叶初穿进全员悲的小说。 系统告诉她,只要把结局改为男女主幸福美满的在一起,然后男配改邪归正,她就能回去,中间会添加些附加任务,需一一完成。 但这个黑化的男配实在难掰回来...... 此时男配被轻风派的叶掌门收养,叶之澜也就成了叶初的便宜弟弟。 后来,就在叶初以为叶之澜已经被掰正的时候,他变得更病态了。 世间万物终将只会化为泥尘,爱欲痴嗔皆是妄念,叶之澜宛若一个旁观之人,冷眼地看着他们慢慢地化为泥尘,面上毫无波澜,心底却略过一丝异样的愉悦。 刚开始叶之澜以为叶初亦会是如此,慢慢的,他想让她眼里只有自己。最后,他疯魔了,越来越贪心。 爱欲痴嗔疯狂滋生,似是要淹没他。 于是他近乎痴嗔地祈求,“怜我。” 注意!!! 1.有系统,但不是金手指。女主只能靠自己,武功比寻常人高,但不是万能,也会受伤。 2.私设过多,请勿考究,考究党远离哈。架空,无比空,我的江湖世界,我做主。 内容标签: 系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初 ┃ 配角:叶(沈)之澜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病娇男配是黑心的 立意:只要自己努力,成功就不会远。 第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捉虫) 险境一…… 一阵怪风吹来,叶初侧身躲过偷袭,恰好靠到叶之澜身上。 人的体温因打斗不断上升,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弄得她有些不舒服。 系统是个没用的东西,穿进书里后叶初完全得靠自己,系统说要让男女主幸福美满的在一起,外加男配改邪归正,她才能回去。 男配也不能死,可叶初现在连男女主的面都没见到。 最离谱的是一定要让男女主跟男配相遇,在此前提任务才算正式开始。 任务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她从此在这个世界消失。 现在她和原主的便宜弟弟下山历练,会在半途遇到男女主,具体时间暂时不知。 然后叶之澜对女主一见钟情,继而强取豪夺。 叶初抬眸看了眼脸上覆上一层薄汗的叶之澜,有些怀疑系统坑自己。 看起来弱弱的男配有那么厉害?感觉他也不坏,居然能算计到有主角光环的男主,或许还没黑化。 叶初是个武功高强的人,而叶之澜......一支箭朝他们这个方向射来,她反应非常迅速,一把扯过叶之澜,那箭擦着他肩过。 两人靠得更近了,毫无缝隙。 鼻间满是若有若无的淡香味,虽然天色有些昏暗,但叶之澜还是能看清叶初的脸。 少女的杏眸睁得很大,时刻保持谨慎,因为敌人就在不远处。 香香软软的,那她骨头是不是一折就会断?叶之澜想。 这个想法盘旋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长睫因此颤动了下,稍稍抬起眼帘,正对着叶初。 “你。”叶之澜忽然喊了一声。 叶初没空看他,只顾观察四方,但还是回了,“嗯?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叶之澜忽然朝叶初所在的位置挪了挪。 声音很轻,像一缕轻烟般抓不住,“你说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 当然会,叶初已经能想象到被这些人抓住后的下场了,“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这个回答就是说他们一旦找到机会就会动手。 到时候厮杀一番,血液会染满这里,遍地开满血花,想必会很美,叶之澜竟然有些向往。 这次下山历练要找到传说中的灵符,这是叶父叶母交给叶初的任务,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带上叶之澜。 叶初不想找什么灵符,只想完成任务回去,不过系统说一定要帮叶之澜找到灵符,这算是附加任务。 天色越来越黑,不知道黑衣人为什么要紧追不舍,叶初觉得他们是来杀叶之澜的。 气氛愈加紧张,叶初握着叶之澜的手出了汗,滑腻腻的,正想松开,对方却握得更紧。 叶初:“......” 如果是叶初一个人面对这些黑衣人还有可能逃脱,可带着叶之澜这个武功差到极致的家伙压根不可能,但她又不可能扔下他一个人。 手上的剑还在滴血,叶初淡淡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黑衣人的领头站在不远处大喊:“出来吧,你们已经无路可退,主动出来我们还能留你们全尸。” 她偏头打算嘱咐些事给叶之澜,没想到对方靠自己那么近,稍稍侧头,唇瓣如清风般擦过,没有踪迹可循。 叶初没太留意,注意力都放在了黑衣人身上,“我待会出去引开他们,你就往外跑。” 叶之澜闻言垂了垂眼,继而抬眼,视线落在叶初嫣红的唇瓣上,“那你怎么办?他们会杀了你的。” 这话听起来是担心,可里头却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兴奋。 男配居然会担心她?叶初有些受宠若惊,顿了下,她道:“没事的,我会想办法,你安全就好。” -- 第2页 微风吹来,周围又恢复安静,只剩树叶碰撞的声音,黑衣人抬步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一步,两步,每一步都踏在叶初心上,“我要行动了。” 话刚说完,叶之澜就走了出去,叶初还没反应过来,所以没能拦住他。 黑衣人看到目标自然是直冲过来,领头人轻功了得,没一会就到叶之澜前面,大掌抬起,掌风朝他袭来,但并没有触碰到。 叶初一把拉开叶之澜,用自己的手跟领头人对上。 她武功虽高,但处于被动,终究是受伤了,血从嘴角溢出,衬得唇瓣更加鲜艳。 现在不是责怪叶之澜的时候,叶初松开他,随意擦了擦嘴角的血,她眼神无比凌厉地盯着前方,手拿着长剑,裙摆随风飘起。 叶之澜看了看她不小心染上血液的衣裳,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叶初咬了咬牙,提起剑朝他们冲过去,刀剑无眼,在刺伤别人的同时,她也不可避免地受了伤。 恰好今日穿了白色衣裳,血液散在上面远远看去还真的像叶之澜喜欢的血花,魅惑且勾人,还是朵难得一遇的有刺血花。 没受伤之前叶初都不能将他们全杀了,更别说现在了。 不过她还是强撑着,对方原本是十个人的,如今还剩五个。 血和汗浸湿了叶初身上的衣裳,一把小刀擦过她的脸,血液慢慢地渗出来。 一道血痕置于脸上,看起来不但不难看,反而为叶初增添了些邪气。 痛意传来,叶初怒目一瞪,大喊道:“我看你们是找死!” 叶之澜被她死死地护在身后,硬是没受半点伤,反观叶初,身上没一块地方是好的。 黑衣人最想杀掉的就是叶之澜,但要是没能杀了叶初,那么他们就没办法杀掉叶之澜,所以此刻得合力专心对付她。 于是领头人快步跑到叶初面前,逮住她那只受伤的手臂攻击,一剑又一剑,躲过这个人的偷袭,没能躲过另一个的。 受伤的地方再次遭到刀尖刺入,愣是叶初再能忍也痛吟出声,雪白的脖子微微上昂,隐隐约约能看到隐藏在薄纱下的锁骨。 叶之澜只是淡淡地撇了一眼,紧接着长睫垂下,掩住里头的淡漠与无情。 叶初再也撑不住了,晕倒之前她还不忘叫叶之澜快跑,眼皮很是沉重,像块石头压着一样,想睁开却始终不如意。 领头人见叶初终于倒下,脸上染上笑意,他提着剑缓步朝看似无力反抗的叶之澜走去,对方并没有逃,而是走到叶初身边。 碎发被撩开,叶初的小脸重新露出来,叶之澜微凉的长指拂过上面的血痕,眼底凝聚着嗜血。 叶初的剑落入叶之澜手中,他站起来,神色淡然地看着只有几步之遥的黑衣人。 忽然,一道犹如被清泉清洗过的笑声在安静无比的林子响起,瘆得慌。 叶之澜抬眸直视着他们,貌似低喃道:“真是不自量力。” 黑衣人没理会叶之澜,只当他在垂死挣扎,五个人围成一圈,待一声令下纷纷行动,刀剑相碰的声音持续不到片刻。 血飞溅到叶之澜脸上,他面无表情地伸手擦干净,拿着满是血的剑,随后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叶初走去。 叶之澜抬起剑,对准叶初,正欲刺下去,脑海里却掠过她拼命保护自己的画面,手上的动作一顿,剑掉了下去。 少女被拦腰抱起,长发垂下,头靠在叶之澜胸膛前,脸很是苍白,就连那原本红润的唇也褪掉了颜色。 走了不知道多久才找到一间破庙,叶之澜将叶初放在干草上,找些干柴生了火。 在昏迷中的叶初感觉自己被条蛇缠上,它在不停地游走,血液像是快要被吸干。 叶之澜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叶初,又看了看已经掏出来的小刀,视线最终落下那纤细的脖子上。 叶之澜迟迟没有动作,眼睛闪过诡异的光芒。 喉咙很干,叶初醒过来的第一感受就是再不喝水自己就会被渴死。 环视一周破庙,没看到叶之澜,叶初心猛地一颤,他不会出事了吧。 一想到这个,她也顾不得身上还有伤立即站了起来。 叶之澜走进来,手上捧着个洗得很干净的水瓢,“渴了吧,来,喝点水。” 叶初怔住,“你没事?” 叶之澜点头,将水送到她手上,“嗯,我们都没事,有人从那里经过顺便救了我们,但没留下姓名。” 叶初有点不信,怎么会那么巧,不过想想也只能是这样。 原书里的叶之澜可是个武学废物,她都不能杀掉剩下的那五个黑衣人,更别说他了。 但那个隐世高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非要在她被打得半死后才出现,真是天都不助,叶初觉得自己可能是倒霉体质。 脱离困境后,叶初自然是要找叶之澜算账的,“昨晚我不是叫你跑,我去引开他们吗,你一个人跑出去做什么?” 叶之澜抿了抿唇,并没有回答。 第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险境二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撮合男女主,然后又不让叶之澜喜欢上女主。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让他们见面,但之前叶初刚想说出这个想法时,系统就说他们三个必须相遇。 叶初越想心越烦,一睁开眼,入目的就是叶之澜靠在墙上紧闭双眸的模样。 -- 第3页 叶初有些饿了,瞧对方好像一夜都没睡,她也不好意思吵醒他,于是轻手轻脚地往外面走,去附近看能不能找到野果。 前脚叶初刚迈出庙门,后脚叶之澜就掀开了眼皮,眼底一片清明,丝毫没有刚睡醒的惺忪。 破庙周围有很多树,即使是白天,附近都是暗暗的,叶初寻了一会都没有收获。 正当想要放弃时她看到了青青的野果,看起来可能有些酸,也不知有没有毒。 肚子适时响了响,叶初还是爬上树将野果摘了下来。 快要回到破庙时,叶初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紧接着里头传出打斗声,叶之澜可不能死,怀里的果子瞬间落地,她立即冲了进去。 只见一头狼正在攻击手无寸铁的叶之澜,眼看就要咬到他了,叶初随手拿起破庙门口的烂木头朝它砸去,“畜生!” 狼被砸得正着,没再攻击叶之澜,转而朝伤势未愈的叶初狂跑去。 她侧身一躲,狼撞到身后的木门,发出嚎叫声。 那是呼唤同伴的叫声,叶初来不及多想,连忙拉住叶之澜往外跑,长发随跑动往后飘,有些落在叶之澜脸上,有些痒。 叶初不知道是自己倒霉还是叶之澜倒霉,这样都能遇到狼,她边跑边往回看。 狼穷追不舍,离他们也不远,要是跑慢一步恐怕就会落入狼口。 脚和手臂都有伤的叶初痛得整张脸都是扭曲的,叶之澜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你逃吧。” 叶初瞪了他一眼,“别说这种话,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这话说得没错,男女主和叶之澜其中一个死了,她就会跟着死,叶初也很想扔下他。现实所迫。 听了这话,叶之澜没再开口。 前方无路可走,叶初绝望地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这什么狗血剧情? 系统曾经在叶初脑海里飞快地放过一遍小说大纲,但并没多少关于男配经历的事情的描写。 除非他跟男女主在一起,那些剧情才有可能详写,系统还说剧情有可能会改变。 叶初朝悬崖底下看了看,瞧见下边不远处有棵长出来的树,如果跳下去恰好跳到上面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狼的同伴来了,将他们团团围住,一头狼叶初都对付不了,更别提那么多狼。 叶之澜扯了扯她的衣角,声音平缓道:“今日我们是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么多狼争食物,那场景肯定会很壮观。 血液喷溅出来,肉被狼口撕扯着,衣裳碎一地,骨头也不剩。 叶之澜想想都激动,突然,叶初转身搂住他,“别怕,抱紧我。” 叶之澜微怔,没有动,任由她摆弄自己。 待耳边传来风声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跟叶初一起坠崖了。 腰猛地一痛,原是腰砸到树干上,叶初蹙了蹙眉,脸上的血色尽然褪去,但搂住叶之澜的手却还是紧紧的。 此刻两人的心脏靠得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叶初不敢动,生怕树会断然后掉下去。 一紧张就容易出汗,衣裳黏在一起,难受极了。 叶之澜面无波澜地低眸看着叶初的头顶,好听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要救我?” 叶初想抬头,无意中发现叶之澜的下巴顶在头顶,她压根抬不起来,“我不想你死。” 说是狗血剧情那么就会狗血到底,树干发出一道响声。 叶初脸色瞬间不好了。 在掉下去之前,也不知是叶初幻听了还是叶之澜疯了,她听到对方语气带着愉悦地说了句,“树要断了。” 风争先恐后地闯入耳朵和鼻子,叶初差点呼吸不了。 胸口处的闷气越来越重,她猛地睁开双眼。 全身都痛,像是被什么碾过一样,叶初发现自己此时正挂在一棵树上。 往周围看了几眼,叶之澜不在,不过他肯定没死,要不然系统肯定会出现告诉她任务失败。 叶初忍住痛意从树上爬下来,身上多了几道划伤,应当是掉下来弄到的。 刚开始坠崖的那一刻,她是死死抱住叶之澜的,可半途晕倒松开了手,也不知他掉到哪里。 “之澜,之澜,之澜。”叶初边走边喊,希望能得到回应。 得赶紧找到人,林子不安全。 寻了大概一刻钟,叶初才在一棵大树底下找到晕过去的叶之澜,他身上也有被树枝划过的伤痕,看起来不比她少。 叶初觉得自己幸运一点,起码她卡在大树上面,没有直接摔下来,否则伤得肯定更重。 而叶之澜很明显是跌倒在大树上卡了一下,然后在不清醒的情况又掉下来。 单是想想,叶初都觉得疼,幸亏原主是个练家子的,扶起他虽说有些费劲,但起码能走。 走了一个时辰才找到户人家,靠林子住一般是猎户,叶初随手将叶之澜往地下一扔,然后活动了下筋骨再去敲门。 原本以为会看到个男人,没想到开门的是个苟着背的老嬷嬷。 叶初愣了下,随即绽开笑容道:“老嬷嬷你好,我们在林子遭到狼的袭击,希望能在这休息一下,你看可以吗?” 老嬷嬷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叶之澜,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有些低且偏哑,“好,进来吧。” 得到允许后,叶初扶起叶之澜朝里走,老嬷嬷很是和善,也好说话,指了张床给他们,“放他在上面吧。” -- 第4页 终于搞定了,叶初松了口气,想着在这呆一晚叶之澜明天应该就会醒了,“对了,老嬷嬷你是一个住在这吗?” 老嬷嬷给她倒了碗水,“嗯,住在这有好些年了。” 叶初接过水,“谢谢,可林子里那么多野兽,万一伤害你怎么办?” 听了这话,老嬷嬷笑了笑,“我这把老骨头,那些畜生可不喜欢吃,喝吧,看你应当渴了。” 叶初自然是渴的,她微微一笑,抬起碗。 老嬷嬷看了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现在出去给你们准备些吃的,等等哈。” 叶初放下碗,摇了摇叶之澜,压低声音道:“赶紧醒醒,这老嬷嬷有些怪。” 刚才她并没有喝那碗水,即使再渴也得忍住,防人之心不可无,可以在这休息,但却不能吃这里的任何东西。 况且这个嬷嬷着实怪异,孤身一人住在林子深处,还说不怕被野兽袭击,很明显不对劲。 但没办法,必须得在这过一晚。因为叶初现在受伤,再加上叶之澜又昏迷,在林子荡悠更危险。 叶初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想看一下外边的情况,只见老嬷嬷正在磨刀,旁边放了一些野菜,看起来好像是要切菜。 躺在床上的叶之澜眼睫颤动了下,一秒不到的时间又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颤抖是错觉,从未发生过。 叶初掀开裤脚,脚上的伤加重了不少,倘若老嬷嬷拿着刀进来要杀他们,她也不敢保证能制胜。 毕竟满身都是伤,不吃饭又没力气。 系统是不可能出手相助的,它一般只会颁布任务。叶初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当看到叶之澜还是一动不动的时候,她心都凉了一半。 过了一会后,叶初一直往后退,退到床边,她伸手摇叶之澜,“你再不醒,我们都要死了。” 男人挺直背比叶初高了点,假发已经拿开,真实面貌露出来,有点猥琐,“叫什么?怎么叫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 很久没吃过新鲜的人.肉了,今日居然让他碰上一男一女,男人别提有多高兴。 第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险境三 叶初的剑丢了,现在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只能徒手跟男人打,但为了不伤到叶之澜,她将男人引出去。 外头宽阔,叶初折了根树枝,有东西拿在手好过没有,男人嗤笑一声,像是觉得她自不量力。 刀在太阳的照射下泛出刺眼的光,叶初不小心被闪了下眼,男人借机上前攻击,树枝被砍得快没了。 眼瞧着刀就要碰到叶初的肩膀了,屋里头摔出一张木椅子。 叶之澜倚在木门上看着正在搏斗的两人。 男人没有任何防备,自然是被那椅子砸到,叶初这才有时间躲开刀。 被偷袭到后,男人生气了,立即转移目标朝叶之澜走去,叶初一看,顿觉不妙,大步一迈,强行挡住男人。 再拖延下去,叶初就没体力了,所以她当机立断朝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踢去。 一声痛呼响起,叶初想夺过他手上的刀,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男人稍稍转变方向,锋利的刀划在叶初掌心上。 血液瞬间蔓延开来,顺着刀柄滴落在地,她眉头一皱,在男人准备再刺一刀下来时,一掌打过去。 叶初也受到掌力的冲击朝后面倒,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抬眸一看,叶之澜的脸近在咫尺。 被划伤的手流血不断,叶之澜看了眼叶初苍白的脸,随后视线落在有道血痕的掌心上,“你流血了。” “......”叶初咳嗽了几声,硬是挤出几个字,“赶紧走。” 可惜,这伤不是他弄的。叶之澜敛了下眸色,半抬眼帘,嘴角带笑地朝男人看去。 男人双手举起刀,狠狠地向他们砍来,像是要把两人劈.开两半一样。 刀落下的那一刻,男人好像看到叶之澜充满轻蔑的眼神。 “住手!”一声厉喝响起,男人的动作顿了顿,但并没有停止。 来人举起弓箭对准目标,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射出来。 叶之澜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手上的小刀,在叶初看过来之前重新放回衣袖内,她还带着血的手紧紧拽紧他衣袖。 男人被射中手臂,手上的刀偏了偏,叶初憋着口气将叶之澜推开,不小心撞到他胸膛上,鼻子都撞红了。 心好似被人撞了下,叶之澜微微低头,有些异样的感觉。 太轻了,要是重一点,会更痛,那样会更舒服的。或许被挖出心,那种感觉会很美妙。 遇到男女主,叶初会有感应。 终于相遇了,她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欣喜,叶之澜自然也留意到,随着她的视线看去。 男人受伤后,战斗力没那么强,男女主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没一会便将他制服。 原来男人是被官府通缉的杀人犯,喜欢吃人.肉,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杀了很多人。 跑到这林子住,易容后一来可以避开官府,二来还有可能遇到迷路的人,那样就有美味的食物了。 得知这件事后,叶初觉得自己绝对是倒霉体质。 男女主现在还没在一起,他们是同门师兄妹。 在看到叶初满身伤痕后,齐淮天将弓箭放好,朝他们走过去。 他脸带担忧道:“你们赶紧进去,我师妹略懂些医术,让她给你们看看。” -- 第5页 夏芸随身带了些药,就是为了以防万一,齐淮天刚想伸手扶起叶初,叶之澜就抱起了她。 叶初愣了下,“赶紧放我下来,你也受伤了。” 叶之澜没说话,将她抱进屋子放在床上,自己坐在旁边,目光随后放在夏芸身上。 在接触到叶之澜眼神时,夏芸拿药的手一顿。 少年长得极好看,肤如白玉,长睫微微上扬,在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薄唇微抿着,貌似是想事情。 夏芸感觉脸有些发烫,稍稍移开目光,给叶初清理伤口后,轻柔地替她上药,还时不时问一下疼不疼,要不要放轻点力度。 叶初又不是什么娇气滴滴的大小姐,痛是肯定的,但还是能忍。 她咬住唇,不让自己叫出声。 不知何时叶之澜已经把视线从夏芸身上收回来,落在叶初被咬得紧紧的唇瓣上,上边有牙印,他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不得不说书里面的女主很完美,武功既好,医术又了得,还那么温柔。 下意识的,叶初偷偷地撇了一眼叶之澜。 像是感受到她的视线,叶之澜抬起眼,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姐姐?” 夏芸听到这个称呼有些惊讶,“你们是姐弟?” 叶初笑了笑,点头道:“嗯,他叫叶之澜,我叫叶初。” 夏芸没想到他们是这种关系,因为样貌不太像,“我叫夏芸,外边的是我师兄齐淮天。” 不过也是,看叶初死都要护住叶之澜的模样,除了爱情,大概也只有亲情会让她这样做了。 犹豫了下,夏芸咬唇道:“叶公子,你能不能先出去,你姐姐身上还有其他伤,需要......”脱衣裳。 叶之澜没说什么,直接起身朝外面走去,叶初红了红脸,不是很习惯在别人面前脱衣裳,即使对方是女的。 有些伤口黏住衣裳,脱开的时候难免会扯到。 好在夏芸够温柔,后来就没那么痛了。 夏芸一边替她处理伤口一边问:“叶姑娘,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一个姑娘家家竟能如此吃苦,她是打从心底里佩服对方的。 叶初隐瞒了黑衣人的事情,说自己被狼攻击了,紧接着掉下悬崖,然后遇到了刚才那个男人。 夏芸听得可谓是心惊胆战,没想到叶初短短时间内遇到了那么多事情,“原来如此,叶姑娘真厉害,要是换做我,肯定撑不下来。” 叶初没再说话。 叶之澜靠在木门上,貌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齐淮。对方是个热情的人,开声道:“你好,我叫齐淮天,你呢?” 叶之澜稍稍颔首,淡笑回道:“叶之澜。” 齐淮天问了叶之澜许多事情,他有问必答,但回答得非常简短,能说一个字就一个字,后来弄得齐淮天不想说话了。 给叶初处理完伤口后,夏芸走出来,看着被枝条刮伤脸的叶之澜道:“你进来,我给你上药。” 叶之澜点头,转身就进去并不多言,叶初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上了,“你受的都是外伤吧,有没有受内伤?” 说完正欲伸手去牵他,叶之澜下意识想躲开,但叶初动作更快,手终究还是被牵到。 叶初其实就是想将叶之澜拉近一点,看一下有没有隐藏的伤口。 但转念一想,万一他不喜欢别人碰他呢,于是手又松开了。 温热的触感慢慢地消失掉,心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叶之澜手指微颤。 许久没得到回复,叶初又问一遍:“你有没有感觉胸口处发闷?” 叶之澜这才抬眸看着她,嘴角微勾,幽幽道:“没有,只是外伤而已。” 叶初扯了扯嘴角,“那就好。” 夏芸拿着药进来,正想像刚才那样给叶之澜上药,还未抬起手就被叶初叫停了。 她道:“我来替他上药就好,麻烦夏姑娘了。” 听了这话,夏芸没说什么便将药递给了她。 热气喷洒在脸上,叶之澜一直垂下的眼睫微微抬起,眯了眯眼,视线落在叶初的脸上,忽而道:“你……” 叶初注意力都在他脸上的伤,听他喊自己,以为是太用力,弄疼对方了。 她忙停了下来,“嗯?痛吗?” 叶之澜藏在衣袖里的手握了握紧,敛了些神色,“没有,不痛,继续吧。” 夏芸怎么看都觉得两人长得不像,虽说两人长相都出众,但叶之澜的更为难得。 他五官偏向于清冷,但又因为年龄偏小透着若有若无的青涩。 察觉到夏芸在看叶之澜后,叶初不动声色地移了个地方,隔开对方的目光。 这个小动作可没逃脱掉叶之澜的眼,藏在衣袖里的刀此刻就在手上。 他凭着感觉慢慢地挪开,然后一划,血流出来,就是这样,微痛,但又能带来异样的感觉。 所划的伤口不大,没流多久,血就止住。 正当叶之澜想再划一下的时候,叶初上好药就离开了,刀也随之放好。 系统说要找到灵符,她只能边找灵符边撮合男女主。 齐淮天和夏芸也要找灵符,至于为什么要找灵符,大纲上没详细说。叶初在想怎么才能跟他们一起去。 第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抓虫) 险境四…… 叶初和叶之澜都受伤了,即使齐淮天赶时间也不会扔他们在林子里。 -- 第6页 他和夏芸商量了下,决定等他们好点,然后再一起出林子。 此举正合叶初的意,所以当齐淮天问她意见时,二话没说立即答应,反观叶之澜的反应就很平淡。 养了几天,叶初的脚逐渐转好,走路只要不那么快是没问题的。 只是夏芸他们也是第一次下山,不太了解附近的情况,兜兜转转才出了林子。 叶之澜神色淡淡地扶着叶初,随后抬眼看向前边不远处的村庄。 奇怪的是村庄的人见到他们会露出排斥的表情,叶初不自觉地拽紧叶之澜,不良预感越来越强。 叶之澜自然能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里死了很多人,即使清理过,那味道还在,自幼嗅觉不同于常人的他能闻到。 突然,村庄里的人围住他们,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手拄拐杖往前走了几步。 他眯着眼道:“你们是谁?为何要到这里来?” 叶初解释道:“我们是从不远处的林子过来的,中途被狼袭击,然后想在这休息一下可以吗?我可以给......” 没等她说完,老头就出言打断,“不行,即使给钱也不行,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们呆的地方。” 齐淮天一听有些不满,他们并不是白吃白住。再说,这方圆几里内都没地方可供歇脚,能到哪去? 夏芸越过齐淮天,走到老头面前。 她柔声道:“老人家,我们当中有人受伤了,实在无法继续赶路,您看能不能让我们在这住一两天,待好些我们会立即离开的。” 叶初的脚的确不能连续走太久,要不然容易废掉。 老头貌似也留意到,叹了口气后答应了,不过让他们晚上别出来,也不要四处乱荡悠,否则后果自负。 村庄里的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有些人不太同意,但他们好像都很尊敬老头,并没说什么。 人群逐渐散开,老头领叶初他们去一间房屋。 里面只住了个小姑娘,老头走进去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小姑娘同意让他们住下。 小姑娘看了他们几眼,伸手指了几间房间,“你们就住这里面吧,晚上要是没什么事最好别出来。” 叶初忙点头,“好,谢谢你了。” 恰好两间房间,叶初和夏芸住在一起,经过小姑娘时,叶之澜唇角泛起几不可见的弧度。 夜幕降临,周围一片安静,用过晚饭后,叶初肚子有些疼。 夏芸正在收拾东西,瞧她脸色有些发白,不由得关心道:“叶姑娘,你是不是不舒服?” 说着,夏芸就想伸手替叶初把脉。 她摇头,“没事,可能太久没吃饭菜,一下子吃太多,肚子不太舒服,我出去一下。” 听了这话,夏芸迟疑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叶初婉拒了,她不习惯别人在外面等自己如厕,“不用了,很快的。” 夏芸想了想,觉得可能也没什么大问题,“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 叶初不知道茅房的具体位置在哪,好在这房子不大,随便找找就能找到。 齐淮天这几天没怎么好好休息,一沾床就想睡,见叶之澜还坐在椅子上,他好心提醒一句,“叶公子,你早些歇息吧。” 叶之澜透过木窗看向外面,只见月亮被乌云盖住,一丝光都没有,他没有回头看齐淮天,“我现在还不困。” 人家不困,齐淮天又不可能硬是要他睡,“好。” 发了一会呆后,叶之澜伸手将油灯拿起,无声地弯唇笑了下,吹灭了它。 房间暗了下来,从外面看会以为里面的人都睡了。 茅房很是简陋,用些木头和枯草搭起来的,缝隙很大,还隐隐透些风进来,叶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方便完后,她忽然偏头一看,缝隙里有个血红无比的眼睛。 虽说叶初胆子不小,但还是被吓到了,立即打开门跑出去。 走到外面却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叶初凭借着记忆走到刚才红眼睛所在的位置,伸手一摸地上,有些湿润。 叶初闻了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朝她袭来,是血。 得知这个事实后,心立即悬了起来。 想了想,叶初还是觉得喊他们出来看看,还没张开嘴,就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警惕心极重的叶初欲一掌打过去,却被接下来的声音止住了动作,“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小姑娘,叶初放下手,下意识朝后面退了几步,解释道:“我肚子不舒服。” 小姑娘面上没什么表情,像个木头人一样,“嗯,你回去吧。” 叶初没打算就这样走,“刚才我看到了一只血红的眼睛,你看到了吗?” 闻言,小姑娘稍稍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顿,“没有,我没看到什么血红的眼睛,可能是你看错了。” 乌云散去,明月重新出现,淡淡的月光洒在小姑娘脸上,叶初居然觉得有些诡异。 见她还不动,小姑娘又道:“我说没有看到就没有看到,夜深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叶初敛下情绪,点了点头,“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天太暗了。”她没再沿着刚才那个话题说下去,转身回去。 有问题是肯定的,但只要不伤害到他们,叶初是不会管的,任务最重要。 -- 第7页 待叶初的身影完全消失,小姑娘才收回视线,她微微偏头,像是在看什么。 一阵阵怪风吹来,头发随风稍稍飘起来,小姑娘勾了勾唇,露出个古怪的笑容,在夜晚显得无比瘆人。 在经过叶之澜所住的房间时,叶初停了下来,只见里头没有灯光,想必是睡下了。 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打算到木窗那里看一下情况,为了透风,木窗并没关上。 刚一探头过去,叶之澜的脸就出现在叶初视线内。 叶之澜看了她几秒,貌似不解她的所作所为,“你这是?” 叶初招手让他出来,叶之澜没有犹豫,直接打开门走出来,齐淮天睡得很熟,没有被他们吵醒。 血眼的事情着实古怪,可叶初并不打算告诉齐淮天和夏芸。 因为他们性格偏直,怕是会直接走去质问小姑娘,然后调查这些事情,如此一来就浪费了时间。 到时候脸皮撕破,村庄里的人会怎么对他们都不知道,所以唯有等明天天一亮就离开。 像是知道叶初不想让吵醒里面的人,叶之澜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有事?” 叶初没回答他的问题,“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叶之澜抬眼朝不远处的柱子看了下,指节轻动了下,“我想把窗关小点再休息,并没有看到什么。” “嗯,毕竟在别人家里,注意一下,明天我们就走。”叶初也没打算告诉叶之澜,嘱咐几句就离开了。 叶之澜没问她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开村庄,只是点头,“好。” 柱子斜下方的黑影在叶初走后也跟着消失掉。 应当是遇到什么事情才对,叶之澜低头笑了笑,看来明天是走不了了。 血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不知为何,叶初总觉得心里很不安,像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脚步不断加快,没多久就回到了房间门口。 里头还点着油灯,应当是夏芸给她留的,怕对方睡着了,叶初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尽量不发出声响。 往里走,叶初发现夏芸不见了。 第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险境五(抓虫)…… 叶初猛地敲门,愣是把熟睡的齐淮天弄醒了,叶之澜好似刚睡下不久,头发有些乱。 “夏姑娘不见了,我怀疑她是被这里的人抓走的。”叶初呼吸略微急促。 齐淮天一听,困意瞬间逝去,但也还算沉稳,“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点,什么时候不见的。还有,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怎么会不见。” 叶初刚想解释,小姑娘就出现了,“夏姑娘不见了?” 听了这话,叶之澜倒起了些兴趣,视线在叶初和小姑娘身上徘徊。 叶初莫名地看小姑娘一眼,暂时不动声色,想看对方会说些什么。 她点头道:“嗯,我上完茅房回来她就不见了。” 小姑娘神色有些凝重,“那可能出事了,这儿经常会出现这种事,而且失踪的都是你们这些从外边来的人,没想到在房间也会出事。” 叶初没说话,反倒是叶之澜开口了,“那你们可曾调查过?”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藏在衣袖的手稍稍握紧,“嗯,调查过,可都无疾而终。” 顿了下,她又说:“但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奇怪,如果你们急着找人,我可以带你们去,或许会发现些什么。” 叶初走到小姑娘面前,貌似不太明白道:“这事不应该找领我们过来的老人家商量一下吗?” 叶之澜扫了一眼叶初,面容有些高深莫测,眼眸染上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姑娘看了看叶初,眼底深处隐藏着不屑,“你说的是这里的族长,倘若他知道你们想调查这件事会立即赶你们走的,到时候夏姑娘就救不回来了。” 这话没骗人,小姑娘就是了解族长的性子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犹豫一小会,齐淮天答应了,“好,现在就去。” 小姑娘很是爽快的答应了,正欲带他们去那个地方,叶初一把拉住她,“骗人,夏姑娘是不是你抓走的,现在她在哪?” 齐淮天不傻,看到叶初这样做,也想通了。只是他不太敢相信一个小小的姑娘会那么厉害,要知道夏芸武功不低。 叶之澜微挑眉梢,像是没料到叶初会这么直接,他没插话,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们,完全像个局外人。 小姑娘没有挣扎,抬眼盯着叶初,无端端冒出一句话,“你会死在我手上的,信不信?” 要不是看她小,叶初还真想给小姑娘一巴掌,如此大言不惭,“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告诉我们夏姑娘在哪!” 叶之澜忽然走过来,掏出小刀抵在小姑娘脖子上,还时不时挪一下位置。 他抬眸看着叶初,弯唇笑了笑,轻声道:“有时候做事不要太温柔。” 叶初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藏了一把小刀,上几次遇到危险都没拿出来,到底是何居心。 念及至此,她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拽住小姑娘,不让对方有机会逃脱。 刀子在脖子上轻轻一划,一道极细的血痕出现,血珠冒出来。 小姑娘本以为叶之澜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居然来真的,这下子连动都不敢动了。 齐淮天刚想开口阻止叶之澜,但一想到夏芸现在身处险境,他就忍住了,没什么比师妹的安危重要。 -- 第8页 小姑娘虽怕叶之澜会取了自己的性命,但还是嘴硬道:“你们杀了我就别想再见到她,因为她很快也要死了。” 还没等叶初开口,叶之澜就笑了,他将刀子顺着手臂往下移。 突然,一刀下去,鲜血又冒了出来。 如此来来回回七次,叶初看了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此刻刀子划到手腕上,小姑娘愣是再坚强也产生了惧意,齐淮天有些看不过眼,偏开头,眼不见为净。 叶之澜撇了一眼脸色有点发青的叶初,唇角的弧度愈加上扬。 他低头靠近小姑娘,声线缓缓道:“听说挑手筋是在手腕处动刀最好,你说先左还是先右好呢?” 就在小刀快要划破手腕时,小姑娘说话了,“好,我带你们去,我知道她在哪。” 叶之澜拿出手帕把小刀擦干净,忽然想到什么,他又弯腰伏在小姑娘耳畔说了些什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就连叶初都没能听到,只见小姑娘听完后脸色一变,似有不忿,又夹带着些许恐惧,仔细瞧瞧身子还有些颤。 叶初找了根绳子绑住小姑娘,让她在前面带路。 晚上村庄的路上还真的见不着一个人,叶初没有全信小姑娘的话,不太确定她会不会老实地将他们带去有夏芸的地方。 村庄不远处有座小山,外面有块木牌,上边写着:禁地,勿进。 小姑娘在木牌前停下,“就是这里,夏姑娘就在里面。” 他们三个都不是冲动的人,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进去。 沉默了半晌,叶初推着小姑娘往前面走,“如果是陷阱,我会第一时间杀了你。” 突然,叶初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下,手上的绳子一松,小姑娘欲逃跑,她捡起石头一砸,正中小腿,小姑娘摔倒在地。 齐淮天迅速上前,拽住绑住小姑娘的绳子。 叶初随意地拍了拍沾上泥土的衣裳,朝小姑娘走过去,“想死?”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眼里却含着恨意,“谁死在谁的手上还说不定呢,你......” 话还没说完,她手臂就挨了一刀,抬眼看去,叶之澜脸上挂着温和的浅笑,一副涉世未深的样貌。 如果忽略他手上沾满血的刀,或许会觉得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叶之澜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小心沾上血渍的衣裳,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奉劝你一句,别乱说话。” 小姑娘咬着牙,忍住痛意,没再说话,生怕叶之澜发疯又会给她来一刀。 齐淮天拉着小姑娘在前方带路,山上雾气很重,慢慢的叶初就看不见其他人了,就连刚才还在身边的叶之澜也不见了。 迷雾褪去,叶之澜提了一把长剑向叶初走来,她不自觉地朝后面退了几步,“你怎么了?” 叶之澜面无表情,“杀你。” 很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叶初脚底发寒,不知为何,她完全相信他会杀了自己。 听了这话后,她并没有求饶,反而是拔开腿跑。 剑从后方刺来,叶初一个转身,悬空跳起,用脚踢了一下剑身,叶之澜没有停顿,立刻掉转方向。 叶初没有武器,只能防守,不能进攻,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在她喘.气瞬间,他提剑刺去。 当剑快要刺到心脏时,叶初徒手抓住了剑身,血液滴落,低头一看,还差一点,剑就会刺穿心脏。 不对,叶之澜是武学废物。叶初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大雾还在,并没有散去。 这是幻境。叶初看了看手,并没有被剑刺伤的痕迹,一阵风吹来,雾气消褪了点。 前方不远处传来打斗声,叶初循着声源走过去。 两名男子正在殊死搏斗,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齐淮天和叶之澜。 他们好像也进入了幻境,叶初喊了几声都不见回应,只好上前去。 叶之澜武功极高,跟齐淮天不相上下,甚至有压过对方的趋势。 可原书里男配不是武学废物吗?没时间给叶初细想,因为叶之澜拿出了刀,齐淮天好似受了伤。 此时雾气完全散去,但幻境却并没有消失,他们还在对打。 齐淮天生性善良,打的时候都会留有余地,而叶之澜不是,每一招都是毒招,往死里打。 叶初顾不了那么多,冲过去隔开他们,趁叶之澜不注意,一拳打掉他手上的刀,然后她给了齐淮天一巴掌。 “都给我醒醒!” 刀坠地之时,叶之澜眼神一凛,他并没有进入幻境,由始至终进入幻境的只有两人,那就是叶初和齐淮天。 第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险境六 齐淮天还未清醒,叶初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推开他,与叶之澜面对面,“醒一下!” 叶之澜没说话,捡起地上的刀,他浑身散发着淡漠,几步并一步朝被叶初护在身后的齐淮天跑去。 锋利的刀微微发亮,叶初心一横,冲上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叶之澜的刀最终落在她手上。 莫名的,叶初觉得有些烫手,而叶之澜却淡淡一笑,一掌朝她打去。不能伤害他,叶初只能躲。 突然,一只大手禁锢住叶初拿着刀的手。 叶初稍稍一侧,叶之澜却不依不挠,直接握住刀身,她瞬间不敢动。 因高度的悬殊,血液顺着刀柄往叶初方向滴落。 -- 第9页 惊讶过后,她立即松开了手,生怕会对叶之澜造成二次伤害。 叶之澜垂眸看了眼还在滴血的手,心里流淌过一阵阵怪异的快意。 看到血,齐淮天瞬间清醒过来。他轻功了得,直接越过叶初,然后朝还死死地握着刀的叶之澜去。 叶初回过神,在齐淮天抢过刀的同时,她抱住了叶之澜。 “你醒醒,这都是幻境,我们还要去救夏芸!” 叶之澜低头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双手,眼里的阴郁慢慢隐藏起来,过了一会,他微张薄唇道:“放开吧。” 叶初松了一口气,抬眼望去,小姑娘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叶之澜修长白皙的手此刻满是血,颇为触目惊心。 现在的叶初没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便学电视剧那样一把扯下自己的衣裙给他包扎。 没想到那么难,愣是学过功夫的叶初也花了点时间。 叶之澜看了看绑了个蝴蝶结的手,眼神闪过道不明的意味,并没有说话,跟着叶初往前走。 叶初和齐淮天走在前面,叶之澜跟着他们。 他忽而抬起手,闻了闻上面的味道,有浓重的血腥味是肯定的,但上面还有属于其他味道。 叶初心里已经对叶之澜存疑,他很有可能不是武学废物,不过还不确定,而且她隐隐觉得刚才的幻境有些奇怪。 齐淮天肯定是进入了幻境的,但叶之澜是不是真的进入了幻境,她产生了怀疑。 念及至此,叶初回头看了一眼叶之澜。 没曾想他也在看她,心一颤,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走进山的深处,一道偏细的声音响起,是小姑娘的,“你们进去山洞或许就能见到她了,我得提醒你们,可能有去无回,哈哈哈......” 叶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家都知道山洞里面很有可能有陷阱,可只要有一丝能救夏芸的机会都得进去,齐淮天是第一个进去的。 叶之澜跟在叶初后面,眼神在她的后脑勺停下。 叶初总觉得背脊骨发凉,又不知那种感觉从何而来,想了想,她回头,让叶之澜走在自己前面。 貌似知道对方会这样做,叶之澜勾了勾唇,神情有些意味深长,眼尾稍长的他露出这个表情时,有几分勾人。 山洞的洞口不大,刚进来时得一个人一个人进,否则挤不进来,但越往里走,道路越来越宽阔。 慢慢的,叶初就和叶之澜并肩走了。 由于山洞很暗,她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身子往叶之澜那侧偏去。 对方稍稍一退,叶初和洞壁来了个亲密接触,幸亏有手撑着,要不然她肯定得撞在洞壁上。 齐淮天听到声响,往后一看,只见叶初用手扶着洞壁,叶之澜站在她身后一步远处。 没有多想什么,他走过去,担心道:“叶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 叶初摇头,随后发现自己手掌一片湿润,仔细一看,原来是血。 齐淮天靠她很近,自然也能看到,血眼的事情叶初在抓住小姑娘后就跟他们说了。 现在又出现壁上满是血的血洞,任是经历过很多事的人都会生出些怕意,更别提才刚出派不久的他们。 叶初弯下腰,捡起绊倒自己的东西,原是一根人骨头。 看了人骨,叶之澜也没多大反应,他看多了,从小看到大,早就习以为常了,那时候他还是创造人骨的人之一。 只有人死了,才能生成人骨不是? 小姑娘的声音又响起了,“怎么,这就怕了?里面还有很有趣的东西呢,她在洞的最深处,你们得进去。” 叶初扔开人骨,并没有被嚣张的小姑娘气到。 她嗤笑道:“我们可不是你,才不会怕,躲在暗处的滋味如何?” 山洞安静了几秒,随即传出带着疯狂的笑声。 “我说了,你会死在我手上的,到时候,我会喝掉你的血,吃掉你的肉,还会将你的骨头留存下来给我做个留念。” 说完这句话,山洞又恢复安静,齐淮天拍了拍叶初,示意她别太担心。 现如今叶初不再能确定叶之澜的武功到底怎么样,不能让他犯险。 她厚着脸皮牵起他的手,意识到对方想甩开自己,叶初死皮赖脸道:“有危险我可以保护你。” 叶之澜听了后没有再挣扎。 齐淮天觉得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方式有点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感觉不像姐弟,像什么,他暂时也说不出来。 前方是一片水,过了水后才能继续往前走。 叶初看着浑浊不已的水,有些嫌弃,水上面漂浮着一层层类似于油状物的东西。 怎么看都像尸油,尸油是尸体在高度腐烂时脂肪成油状溢出的物体。 倘若水上飘浮的真的是尸油,那么就意味着这里死过很多人。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叶初就不想趟过这水了。 叶之澜微微偏首,他看着脸上表情丰富的叶初,“发现了什么?” 还没等叶初开口,齐淮天就说:“水上面好像有一层尸油。” 因水过于浑浊,看不见底,也就不知道水有多深,里面有没有不明生物,叶初犹豫着下不下去。 刚想捡起石头探一下水底的深度时,她被人推了一下,直接进到水里。 -- 第10页 回头一看,叶之澜掀起衣摆朝她走来。 齐淮天摇了摇头,以为他们这是在闹别扭,没有任何停留,他也跟着下去。 水没过膝盖,叶初忽觉小腿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但痛意没持续几秒就消失了。 叶之澜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率先越过水,到达水的对面,齐淮天是第二个。 反观出发最早的叶初还在水中间。 叶初感觉自己一直在走,其实是在原地踏步,脑袋有眩晕感,她下意识喊,“过来帮帮我。” 水位逐渐上升,不知不觉已经到叶初腰部,可她压根动不了,水下好像有一双滑腻腻的手抓住自己。 第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险境七 本来很是浑浊的水此刻变红,叶之澜一看,不急不缓的重新下去。 叶初垂眸一看,血水蔓延到胸前,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纤细的手臂被人一拉,水下那双滑腻腻的手瞬间松开。 叶之澜潜入水底,叶初都没来得及拉住他,眩晕感愈加浓烈。 她朝后面一倒,血水没过脸,鼻子和嘴巴都不可避免地涌入些血水,齐淮天马上下水,“叶姑娘,把手给我!” 叶初动了动手指头,根本无力抬起身子,呼吸逐渐变得艰难。 就在缓缓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一双有劲的手就着她的腰往上抬,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叶初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血水顺着叶之澜的下颌往下流,一滴又一滴,长发完全湿掉,紧紧地贴在后背。 他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终于趟过血水,到达对面。 叶初没有彻底晕过去,只是不能动而已。 她抬眼看叶之澜,憋出一句话,“你刚才为什么要潜下去?” 叶之澜身形一顿,面上没带一丝感情,“我是在救你啊。” 齐淮天蹲下给叶初把了一下脉,他跟夏芸是师兄妹,自然也会略懂医术,只是不是很精通而已,“你中毒了。” 叶初怔住,霎时无言。 叶之澜抿直唇,一言不发地掀开她的裙摆,正巧齐淮天所站的位置看不到裙摆下的风景。 叶初一惊,张了张嘴,发现无话可说。 裙摆放了下来,叶之澜看着她眼睛,一字一顿道:“得吸毒。” “......”叶初也跟着掀开裙摆看了看,发现小腿上的确有一个小小的伤口。 她弯下腰,打算自己吸出来,还没凑头过去,叶之澜就低下头,微凉的唇瓣抿住伤口,引得她微微颤栗。 过了一会,叶之澜抬起头,吐出毒血,嘴角处还留有一点,叶初犹豫了下,伸手替他擦干净。 叶之澜顿了顿,旋即微微一笑,“谢谢。” 叶初扯出一抹惨白无力的笑,说来还是她得道谢。 过血水后,往里走没一会就是条死路,周围被封得死死的,哪能看见什么出路,叶初缓了一会,身上的力气才回来一点。 其实说来也怪,叶初感觉自己的武功好像慢慢降低,没有之前那么高了。 叶之澜扶着此时身子软得不行的叶初,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好点了吗?” 叶初点了点头,“嗯,好一点了,只是我......” “只是什么?”叶之澜精致的五官在昏暗中更添绮丽。 叶初可不信任他,剩下的话没说出来,“没什么,你放开我吧,这里肯定有机关,找到那个机关,通往深处的入口或许才会出现。” 听言,叶之澜松开了手,温热的触感离去。 听觉异常灵敏的叶初感应到有什么东西朝他们所在的位置来,发出的声音虽很是细微,还是被她捕抓到了。 还没等叶初动手找机关,齐淮天就找到了。 越往深处走空气越稀薄,血腥味越浓,猛的,一支箭朝叶初飞来,正对眉心,她拉着叶之澜弯下腰躲开后,又有更多箭射过来。 齐淮天自顾不暇,也忙着躲箭,反观叶之澜站在叶初身后毫发无损。 叶初抽空撇了一眼叶之澜,见他一动不动时,心生一计,在下一支箭射来时,她侧身躲开。 箭往叶之澜胸膛处飞去,他迟迟没有动作,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叶初,像是在赌什么,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叶初被逼无奈地抬起脚,踢歪那支箭,她又气又不能发的样子取悦了叶之澜,他轻扯嘴角。 没一会,箭雨停了,叶初谨慎地看着四周,她关心地问一句,“齐公子,你没事吧?” 齐淮天目不斜视道:“没事,我们得小心点。” “你们真幸运,居然能过那么多关,你们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一批外来人,很不幸的是,你们都得死。” 叶初耐着性子听小姑娘把话说完。 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叶之澜捡起一支箭,他看了一下就扔掉了,上面有毒。 “你们还有三天的时间,要是三天之后还不能进到洞的最深处,那么她就会死。” 洞内有洞是常事,这是个摆放白骨的洞,叶初心理承受能力已增强了不少,看到这些东西反应也不似先前那么大。 忽然,叶初手上多了点东西,叶之澜放的。 他俯身在她耳畔,薄唇貌似不经意擦着耳垂过,“送给你。” 叶初怔住,感受了一下掌心的物体,那是小小的,还有些尖,垂眸看去,她脸色瞬间变得不好。 -- 第11页 那是一个牙齿,是叶之澜从这些骨头里翻出来的。 叶初正欲扔掉,叶之澜眉梢轻挑,语调带笑道:“可是不喜欢?” 听言,叶初硬着头皮将那枚牙齿收回荷包里。 叶之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叶初朝齐淮天走去,“齐公子,我们继续往里面走吧。” 齐淮天没发现什么,就是有点奇怪这里会有那么多骨头,还摆放得这么整齐,难道那个人喜欢收集人骨? 一阵怪风吹来,雾气不知从何而来,猛地涌入这个洞里,叶初立即捂住鼻子,没有中招。 “啊!”,齐淮天惊呼一声,叶初下意识地朝身边伸手过去。 微凉的手指落入她掌心,叶之澜轻声说了句,“是我,不是齐公子。” 本来叶初是以为齐淮天出事才想拉住他的,并不是因为别的,听了叶之澜这话,感觉奇奇怪怪的。 雾气褪去,齐淮天真的不见了,地面上还剩下些血。 叶初皱起好看的眉头,愣是脑子再好也不够用了。 叶之澜藏在衣袖里的手拿着一把染上血的短刀,脸上却不动声色,“齐公子被抓走了。” 顿了下,他扬起嘴角,“看来小姑娘是想跟我们玩捉迷藏呢,可得小心点,万一她下一个目标是你就不好了。” 叶初当没看到他在笑,“我知道,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进去,不可能往回走的。” 她刚迈开腿,叶之澜就拉住了她,“你为何这么在意他们。” “我只是把他们当朋友了。” 叶之澜闻言眉眼染上了笑意,话语却意有所指道:“原来如此。” 想了想,叶初还是一把拉过他,不让他站在自己身后,“走在后面容易遭到暗算,跟我一起走,这样比较安全。” 此话半真半假。 叶之澜挑了下眉,温声道:“好。” 第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险境八 洞内恢复安静,有股压迫感朝叶初袭来。 叶之澜低头看了一眼叶初的手,眸色微变,“可是害怕?” “还可以。” 叶之澜又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叶初微微发抖的腿,神色无常道:“那便好。” 脚上传来一阵瘙.痒,叶初猛地在原地蹦跳了几下,是老鼠,而且不是少数,是很多。 知道是老鼠后,她没那么怕了,毕竟是有武功在身的人,胆子也不小。 待老鼠散去,不远处多了一具尸体。 与之同时一道低沉悲凉的箫声响起,叶初缓缓朝尸体走过去,眼神逐渐变得呆滞。 —— “你说他好看还是我好看?”叶之澜亵衣敞开,贴在脸上的碎发有些湿,长臂环绕着一个女人。 走近一看,叶初才发现女人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女人面如桃花,整个身子靠在叶之澜上,仿佛没有力气一样,嫣红的唇瓣微微发亮,湿润无比,一看就是被人狠狠地蹂.躏了一番。 没得到回答的叶之澜也不恼,只是俯下身,掀开女人的裙摆,接下来的内容,叶初看得可谓是脸红耳赤。 如果那个女人不是顶着跟她一样的脸,叶初还可以当作是看片,可这怎么看怎么不对。 这次的幻境高级了不少。 娇吟声传入叶初耳中,她想走出这个幻境,可始终找不到破绽,因为太真实了。 叶之澜放下裙摆,抬起头,薄唇潋滟且带有一丝湿润。 女人咬住唇瓣,叶之澜覆上去,津.液相缠。 叶之澜强迫女人睁开眼睛,“他明日要大婚了,想去看吗?” 女人许久才憋出一个字,“想。” 叶之澜得到回应后,眼神冷了不少,但说话的语气却异常温柔,“好。” 湿发交缠在一起,叶之澜看了几眼,视线才幽幽转回到女人身上,“可你得紧紧地跟在我身边才行,毕竟你武功尽失,在外面很危险的。” “嗯。” 叶初伸手想拿起房间里的东西扔到地上,希望能够借此走出幻境,可没想到她接触不到。 明明幻境是跟现实连在一起的,为什么拿不到这里的东西? 还是出不去,叶初只好跟着幻境中的他们一道去参加大婚。 穿着婚服的齐淮天很是俊俏,眉目爽朗,一身正气,举手投足间尽显礼仪,任是叶初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齐淮天对女人道:“叶姑娘,你也快要成婚了,怎么今日不和你那郎君来?” 女人从容不迫道:“他今日有些事。” 齐淮天了然,打趣道:“可能是在准备大婚没空吧。” 夏芸捂唇一笑,嗔瞪了他一眼,“师兄,你就别拿小初开玩笑了。” 在回去的路上,叶之澜忽然停下脚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女人,愣是叶初这个此刻算是局外人的人都觉得瘆得慌。 他拿出一块手帕,替女人擦了一下手,很轻柔,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脏了。” 女人没说话,垂眸看着容貌出众的叶之澜。 如果叶初没记错的话,在临走前,齐淮天好像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手。 叶之澜将手帕藏好,微笑道:“好了,干净了。” “温大哥最近忙,过几天你或许就能看到他了。” “对了,爹娘明日回来,你想他们了吧。”叶之澜笑意不减道。 -- 第12页 听了这话,女人有些动容。 叶之澜抬眼朝叶初所站的位置看去,眼神幽暗无比,似是深渊,又似是渴.望些什么。 明明感受到有些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的,为什么对面什么都没有?他没多想,心思回到女人上。 叶初怔在原地不敢乱动,屏住呼吸,待他移开目光后,她才敢透气。 不对。叶之澜抬起手,一把小刀朝叶初所站的地方刺去,正中心脏,她居然有痛意。 女人掀眸往叶初所站的位置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面上没多余的表情。 刀在半空停了下才坠地,貌似真的刺到什么,可是叶之澜却看不到,他那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叶初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被人绑住了,胸口前插了一把小刀,血液不断溢出来。 她就说怎么会痛,原来真的被人刺了一刀。 小姑娘坐在一旁,眼神清冷地看着她,“醒了,感觉怎么样?我说了,你会落在我手上的,说的没错吧。” 叶初瞪了小姑娘一眼,随后往四处看,许久才能说出一句话,“其他人在哪?” 小姑娘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其他人不在我手上,现在只有你和夏姑娘在我这里。” 下巴被挑起,倒在地上的叶初被迫昂头看着小姑娘。 “啧啧啧,长得真好看呢,可惜啊,要死了,你放心,剩下来的人不久后也会去陪你的。” 说完这番话,小姑娘掏出刀,这下子血流得更多,叶初闷哼一声,并未出口求饶。 不知何时叶初被人下了软骨散,此刻一点力气都没有,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夏芸是清醒的,只不过跟叶初一样被人绑了起来,嘴上还塞了东西,所以说不出话。 她疯狂地摇头,生怕小姑娘真的会一刀刺死叶初。 当小姑娘想再刺一刀时,叶初开口了。 在软骨散的作用下声音很小,“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杀人能给你带来什么?” 小姑娘顿了下,看似认真地思考了下。 她笑着回答:“杀人?杀人能给我带来快.感啊,要不然我杀人做什么?” 叶初咬了下唇,让自己保持清醒,“你还有同伙吧,他也是因为这个才帮你的吗?” 提到同伙,小姑娘脸色一变,楸住叶初脖子,然后给了她一巴掌,“关你什么事?一个贱.人凭什么管那么多?” 看起来小小的一个小姑娘力气不比成人小,叶初的嘴角微微出血,白皙的脸上浮现鲜红的手掌印。 小姑娘看到如此狼狈的叶初笑出声,“怎么?不服气?不服气也得给我忍着,谁叫你现在在我手上呢?” 叶初眼神一凛,“我就是不服气!” 话音刚落,绳索掉落,小姑娘的刀落入她手中,叶初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往小姑娘心脏处刺去。 第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加更) 险境九…… 刺完这一刀,叶初就没力气了,她刚才是硬憋了一口气挣脱掉绳子的。 她软瘫在地上看着还没有倒下去的小姑娘,心情难以言述。 小姑娘面目狰狞地看了一眼插在上面的刀,又看了一眼叶初,狠下心直接将刀·拔·出来。 她缓缓站起来,手上的刀有她们两人的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坠。 叶初眼尾通红地看着还在滴血的刀,心头一颤,只恨自己没什么力气,要不然肯定刺深一点。 夏媛已经哭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叶初为自己而死。 倘若不是她被抓,他们也不会被引到这个洞里。 在刀刺下的那一刻,叶初闭上了眼睛。 一道温热的身子朝叶初砸来,她惊得迅速掀开眼皮,只见原本杀气盈盈的小姑娘压着自己,死了。 没几秒,小姑娘被挪开,叶之澜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最后看向叶初。 她动不了,咬了咬牙道:“我中了软骨散。” 齐淮天解开夏芸的绳子,她赶紧朝叶初走来,泪痕还挂在脸上,“叶姑娘,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叶之澜抱起叶初,看了一下夏芸眼睫上的水光,随后垂眸,收回视线,落在脸色苍白的叶初上。 叶初摇头,“不是的,我们赶紧出去吧。” 沿着进来的路出去,没有再受到什么阻碍,叶初沉沉睡过去。 夏芸告诉他们,在她被抓的时候貌似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在叶初被抓之前,那个男人离开了,走前他跟小姑娘说了句:这里就交给你,我要回去了。 要是想查清楚村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必须得找到那个男人。 可夏芸迷迷糊糊期间只听到这个,别的信息一点都没有。 回到村庄,老头已经拄着拐杖在小姑娘家门前等着了,“你们没事就好,收拾收拾赶紧离开吧。” 叶之澜抬了抬眼帘,斜睨着老头,没说话,直接越过,走进房子,然后将叶初放在床上。 夏芸抿了抿唇,“老人家,她受伤了,我先给她上药,待会再说其他事好吗?” 老头摸了一把胡子,沉吟半刻,随后道:“好,尽快。” 叶之澜没留下来,他走出去看着老头,眼神平淡无波,却让人看了心生怯意。 愣是活了好几十年的老头都颤了下。 清风吹来,少年的碎发稍稍扬起,他轻启薄唇,眼含笑意,冷不丁道:“这些年活得还好?” -- 第13页 老头被他这一笑弄得心慌慌,“你这话什么意思?” 叶之澜凑近老头,视线却放在紧闭着的房门,笑道:“有些事情只要做了,就会有被人发现的那一日,不是?” 此话一出,老头眼里染上恐惧和绝望,“你怎么会知道?” “有时候当作视而不见也是一种罪。”叶之澜向后退了几步,笑意不减。 阳光洒在他脸上,有几分纯真的味道。 这句话彻底将老头的心理防线弄崩了,但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叶之澜。 许久,老头眼里的恐惧和绝望才渐渐褪去,转为呆滞无神,貌似已经认命。 齐淮天正在替自己处理伤口,当时候洞里面全是迷雾,他被人刺了一刀,正欲叫其他人小心点的时候又被打晕了。 打晕他的人武功很高,出手迅速,没有给人有反应的机会。 但至于为什么没有赶尽杀绝,齐淮天不知道,明明在昏迷的时候可以动手杀了他的。 在夏芸上药的途中,叶初醒了过来。 她并没有那么虚弱,晕倒也只是体力耗损过大,再加上有软骨散的作用。 夏芸替她合拢了下衣裳,“叶姑娘......” “以后叫我小初吧。”叶初打断道,既然要跟他们一路走下去,还是得搞好关系。 夏芸放好药,“小初,谢谢你。” “没事。” 夏芸又讲了一遍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叶初听了后没什么较大的反应,只道:“你想调查这件事?” 犹豫了片刻,夏芸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我希望调查清楚,这样的话,死去的人就可以瞑目了。” 这话有理,叶初一时无言以对。 默了下,她道:“那我们一起,我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没想到对方也是如此侠义之人,夏芸笑着点头,“如此甚好,只是你这伤得小心。” 叶之澜站在门外,微微抬起手,敲了敲门,“夏姑娘,可需要帮忙?” 夏芸走过去打开门,松了一口气道:“已经醒了。” 经过上次幻境后,叶初暂时有点无法直视叶之澜。 他缓步走过去,视线先是落在她脸上,继而落在系得有些乱的腰带上,最后移开,“如何?” 叶初摇头,“没什么事,休息一下,待软骨散的药效慢慢消去便可。” 叶之澜点头,身姿挺拔地站在床榻前。 冷不丁的,叶初想起了幻境中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场景。不过冷静想想,那本来就是幻境,何须当真。 念及至此,叶初才敢抬眼看叶之澜,“我被小姑娘抓的时候,你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并没有直接开问,而是比较委婉。 听言,叶之澜垂下眼帘,没说话。在别人看来,他是过于愧疚。 夏芸听后,伸手扯了扯叶之澜衣裳,露出个理解的表情。 她温柔道:“这不怪你,你武功本来就不好,没出事便好,小初自然是不会怪你的。” “......”叶初总觉得绝对没那么简单。 闻言,叶之澜抬眸看向夏芸,眼底犹如清澈的溪水般透亮。 叶初留意到他的眼神,立即说话,“大家没事便好。” 柔柔的声音将叶之澜的视线拉回来,他看着叶初,薄唇动了动,没说什么。 齐淮天从外面冲进来,语气急促道:“不好了,老人家他自杀了,死前留下两封信。” 叶初问:“怎么会这样,信里写了什么?” “一封信的内容大概是让村庄的人放我们走,还有一封说的是一个地方,明城,就两个字,没有多余的话。” 齐淮天也没想到会出这一茬。 明城,叶初好像记得大纲上写到过这个地方。 经过被抓这件事,夏芸已经把叶初当作真正的朋友了。 她刚开始还是留有戒心的,毕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师父自幼就教导人有善有恶,善恶只在一念之差。 所以交友得谨慎,万万不可没认识多久就掏出真心。 但叶初为了救她差点连命都没了,夏芸想对方肯定是真心对自己的,“小初,以后我们就一起调查此事吧。” 叶之澜垂了垂眼睫,思绪全然掩盖住,似在思索些什么。 叶初自然是同意的,对叶之澜道:“你觉得如何?” 一直以来,没有人会问叶之澜意见,就连收养他的爹娘也没问过。 今日倒是第一次,他稍稍抬眼,眸光微微流转,短甲嵌入皮肤内,“可以。” 村庄里的人愿意放他们走,态度依旧不好,看得出敌意很重。或许以为老头的死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在夏芸他们去收拾东西的时候,叶初走出房子外面,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还有很多谜团都没解开。 血眼是什么,亦或者说拥有血眼的人是谁,山洞里的男人又是谁,齐淮天的伤是谁弄的,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叶之澜看了叶初许久,直到对方发现,“你在那站着做什么?” 他朝她走过去,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声线温和道:“跟你一样。” 叶初下意识想躲开,想想还是算了,她直视着他道:“你恨我吗?” 叶之澜的手一顿,貌似不太理解,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恨你?” -- 第14页 她问出口后也后悔了,过于直接。一阵沉默,叶之澜正欲再说些什么,夏芸出来了。 阳光洒在他脸上,皙白的皮肤近似透明,另一边脸处于阴影下。 光与暗。 叶初能看到的是处于阴影的那一侧,而夏芸恰好是正对着光的那侧,她不由得恍惚了下。 第1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尝试掰正一 齐淮天关好门,他轻轻地扯了扯夏芸的衣袖,视线在他们三个人之间徘徊,“师妹,走吧。” 在踏出村庄的那一刻,叶初高悬起来的心终于可以往下放了放。 太阳猛烈,刚走出村庄,夏芸就热得不行,掏出手帕正欲擦一下。 料到热风吹来,她没拿稳,吹到了叶初身后。 叶初看到立即转身捡起来,只见村庄前有名男子看着他们,眨了下眼那人就不见了。 夏芸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小初,你这是看什么呢?” 走在前面的两人停下来,齐淮天问:“怎么了?” 叶之澜看着叶初手里的手帕,思绪转到某处。 她抖了抖手帕,将它递给夏芸,回道:“没事,我们走吧。” 在全部人转身朝前走的时候,叶之澜倏然转头看向村庄,碰巧跟又出现了的男子对上眼。 街道上很是热闹,买卖叫喊声不绝如耳,不远处还有街头表演,食物的香气飘过来,让人食虫微动。 叶初的钱袋早就不见了,此刻完全靠夏芸接济,对方也不介意,但她还是想准备找个机会去当手镯。 走了那么久,早就渴了。齐淮天带着他们走进一家与众不同的茶楼。 这家茶楼不仅做吃食生意,还提供房间给人住,他们要了四间房。 原本要两间便可以,但念及有人可能不喜欢跟别人住在一起,齐淮天还是爽快地要了四间,毕竟他又不缺钱。 出了一身汗的叶初想洗澡。 夏芸从包袱里拿出两套衣服,将一套递给她,“小初,给你,先洗个澡吧,身子黏黏的肯定不舒服。” 叶初感激一笑,拿了衣服回去,让小二准备水送上房间。 这茶楼并不是只做一点生意,它涉及的范围较多,一楼是供客人用饭和喝茶。 而二楼被分割为两部分,一部分用来建了个戏台,白天会有人在上边唱戏。 另一部分地方摆放了些桌椅,供在三楼住下的住客闲聊和看戏。 因为二楼中间是镂空的,所以在一楼用饭和喝茶的客人也能看戏。 叶之澜的手搭在木栏上,往下看,只见一片黑漆漆的脑袋。 不远处有个客人喊了一锅汤,此时小二正小心翼翼地捧着汤从叶之澜身边经过。 他手指微微一动,小二的腿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撞到木栏上,捧着汤的手一抖,洒了些出来。 本来小二还想挽救的,被烫了下后,下意识地松开手,一锅滚烫的汤往下掉。 如今正是中午,茶楼有很多人在用饭,倘若汤掉下的话必定会伤到很多人。 千钧一发之际,叶初朝下面大喊一声,“小心,都躲开,有东西掉下来了!” 客人纷纷抬头,但并未反应过来,傻傻地看着上方。 刚从外面打探完消息回来的齐淮天一跃,硬是徒手接住了锅。 虽然还是洒了不少在一些客人身上,但好歹没造成更大的伤害。 叶初看了一眼叶之澜,他坦诚地跟她对视,并无半点心虚。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她也不会联想到这件事跟他有关系。 叶之澜朝叶初走来,他稍稍弯腰,看着她,脸上好似有担心,“你没事吧。” 叶初刚从三楼下来,自然是不可能有事的。 稳下心神,她抬头道:“无碍,我刚从三楼下来,倒是你,有没有被烫到?” 发生事故的地方是在二楼,却离叶之澜所站的位置还有点距离。 况且汤是在小二撞向木栏时才洒开的,烫到他的可能性差不多为无。 即使叶初知道事实也装不知道。 叶之澜看了她几秒,神色难辨,最后他缓缓道:“没有。” 顿了下,他忽而轻笑,“你出现的刚刚好,要不然今日被汤烫到的人肯定会很多。” “......”叶初没说话,转身下楼,叶之澜眼里的温和逐渐褪去。 齐淮天被烫伤了手。 得知这个消息时,夏芸处事很冷静,立马扶着他回房处理伤口。 什么都不会的叶初只能干看着,反观罪魁祸首叶之澜一脸云淡风轻。 大手一片红,还有些地方起了些泡。 一看就知道烫得很严重,比小二更甚,在上药过程中,齐淮天愣是一声不哼。 这样的齐淮天让叶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叶初的一举一动都被叶之澜看了进去,他抿了抿唇,反应很平淡。 毕竟齐淮天这种人是很讨人喜欢的,乐于助人,出身好,样貌又极为出色,可美好的东西就是用来毁的。 夏芸嘱咐道:“师兄这几天尽量不要让手碰到水,要不然伤口可能会恶化。” 本来低着眸的叶之澜忽然抬眼看着夏芸,脸染了一丝迷离。 “之澜,手受伤了可不能碰到水,否则会恶化的,乖乖听娘的话,才会好的快。” -- 第15页 一名长相绝美,举止温柔的女人拿着小孩的手吹了几下。 可没一会,热水洒下,女人痛呼了一声,她手上也多了一道烫伤。 女人不敢相信地看着小孩,美眸满是惧意和失望。 叶初想出去喊小二拿些吃食给齐淮天,一抬头就看到了叶之澜的眼神。 顺着视线望去,他正在看的是夏芸,心咯噔一下跳,叶初瞬间不安。 她推了推叶之澜,对方收回视线,表情恢复正常,“嗯?” 叶初强装镇定道:“我们出去吧,让齐公子休息一下,太多人在这不好。” “好。” 茶楼的店家很是感激他们,差人送了很多菜上来,叶初自然是收下,叫他们拿进齐淮天的房间。 从三楼往下看,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刚才所留下的残局也收拾好了,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只有掌柜的在柜台那念叨着什么,一名小二颤颤巍巍地站着,不敢乱动,一看就知道在挨骂。 今日损失惨重,不仅免收了齐淮天他们的房钱,还要安抚好被汤水烫到的客人。 掌柜的赔得不想说话,不找人出气是不可能的。 骂完后,小二伸手擦了擦眼,不知道是不是在擦眼泪,掌柜的又不是心善之人,没再继续用这个小二。 叶之澜没有再看下面,“你觉得是他的错吗?” 叶初默了几秒,道:“我不知道,或许有错吧。” 是啊,或许有错,错在不应该从叶之澜身边经过。 夏季天气喜怒无常,前一秒还是烈日炎炎,下一秒狂风暴雨。 雨滴打在木头上的声音听久了感觉能听出旋律来,茶楼后方种了一棵树,看起来树龄还不低。 水顺着叶子往下掉,时而快时而慢,速度随雨势大小而变。 叶之澜看着外面,像个无知的少年一样问道:“你见过光吗?” 每天睁开眼都是刺目的阳光,叶初很想说这个。 不过她还是换了一个说法,“你说的是什么光?如果是阳光的话,我倒是每日都能看到。” 叶之澜轻声笑起,唇角微微上勾,眉眼也染上了似有似无的笑意,“是吗?” 在现代的时候,叶初曾经听说过有一种笑容看起来很是治愈。 可也只是看起来而已,跟真实不一样。 叶初握了握拳,想借此来纠正一下他的世界观,“对,只要你想看到那就能看到。” 叶之澜睫毛轻颤,“只要想看到就能看到光?有些人就是喜欢生活在黑暗中,每个人的选择都会不一样,那些选择生活在黑暗的人也没有错,对吧。” 叶初的表情僵了下,“话虽如此。生活在阳光下不好吗?” 叶之澜敛下笑意,“因为喜欢。” 话已至此,叶初干脆抿唇不语。 第1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尝试掰正二…… 叶之澜偏首看了看叶初,表情有些微妙。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某些欲.望在雨声中放大,永不停止。 叶之澜回到房间,坐在木窗前,下面是河,手伸出去,雨水滴在上面。 不重,却有种莫名的痛快。 木窗对面是一条桥,下雨期间鲜少有人在外走动,此时有一个女人跟一个男孩过桥,雨水顺着油纸伞缓缓坠落。 女人看起来很爱孩子,油纸伞朝他倾斜而去,她半个身子置于雨中,衣裳湿了一大半。 叶之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像是想透过他们看到什么一样。 油纸伞落地,与此同时,那位女人落入河里,呼救声跟雨水声交织在一起。 男孩一脸冷漠,伸出去的手慢慢地收回来。 像是有感应般,男孩朝叶之澜这边看来,视线在半空中对接,双双冷情。 雨水能冲刷掉很多东西,人的邪与恶却不可。 叶之澜依旧没什么表情,男孩貌似知道对方不会多管闲事,看了一眼河水便离开。 河面现在只剩下雨水敲击的动静,刚才的呼喊仿佛是错觉。 叶之澜收回视线,垂眸看着自己被雨水冲刷过的手。 雨滴尚存,衬得手越发白皙,一滴一滴往下流,地上多了一滩水渍。 他掏出小刀,衣袖被掀开,手腕露出来,上边有浅浅的伤痕。 “嘭嘭嘭。”木门被敲响,犹豫了下,叶之澜放好小刀,走过去开门。 叶初捧着一碗面,“你还没休息吧,肚子饿吗?这是鸡蛋面,应该挺好吃的,你要不要试试?” 叶之澜看了一眼卖相不佳的鸡蛋面,又看了一眼叶初,唇角微微扬起,“这是你做的?” 叶初扯笑道:“嗯,这是我做的。” 为了做这个鸡蛋面,叶初还特意去问掌柜的借厨房。 要不是齐淮天今日帮了掌柜的忙,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说服他。 叶之澜侧身让她进来,顺手关上木门,像是无意问:“你今日为何亲自下厨弄鸡蛋面?” 叶初将鸡蛋面放在桌子上,“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没吃什么东西,或许会肚子饿。” 鸡蛋面很清淡,看起来很没食欲。 叶之澜坐下来,眼睛没有离开过鸡蛋面,“谢谢。” 当他抬起手拿筷子时,叶初留意到他的衣袖湿了一大片。 她走过去,捏了捏,还真的有水,“你淋雨了?” -- 第16页 叶之澜敛眸,“没有,只是伸手出窗外时不小心弄湿而已。” 倘若叶初捏的地方再进去一点,那么就会捏到一把冰冰冷冷的短刀。 她没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只是叫他待会得换一套衣服,她记得齐淮天给了几套衣服给叶之澜。 说了这么多,鸡蛋面都有些坨了。叶初道:“赶紧吃,凉了就不好了。” 叶之澜看着荷包蛋稍稍发呆,脑海里飞过一个画面,那个染满血的荷包蛋被他一点一点地吃下去。 叶之澜咬了一口荷包蛋,然后抬眼望着叶初,声音很轻,“这蛋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叶初知道要适可而止,“那我先走了,慢慢吃。” 待木门被关上的那瞬间,筷子也跟着停了下来,叶之澜脸上的笑褪去。 他拿起碗走到木窗旁,手稍稍一侧,面条全部掉下去,尽数没入水里,不留痕迹。 叶之澜垂眼看了下被叶初捏过的衣袖,再抬眼朝木窗外看去,神色如常,与往日没半点不同。 叶初拿着自己的手镯下楼,想趁他们不注意去典当,整天花别人的钱总感觉不对。 要是被夏芸看到了,肯定会阻止她的。 现在下雨他们都在休息,没怎么出房门,是个好时机。 雨没有停下来的想法,叶初朝掌柜的借了一把油纸伞。 还没出去,从外面回来的小二喊住了她。 小二应当是出外置办些什么,整个身子都湿透了,“这位姑娘,你今日还是等雨停了再出去吧,现在出去不安全。” 瞧叶初一脸不解的模样,小二顺着门口指着外边不远处,“前方不远处的桥。” 他又道:“刚才淹死了个人,我回来的时候才捞起来,所以姑娘还是小心为上,下雨天很容易出意外的,哎,一个人就这么死掉了。” 说完这句话,小二也没空了,厨房里还忙活着,需要他呢,于是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叶初走到门口看着那座桥,有几名官差似的人围在上面。 犹豫了下,她还是打开了油纸伞朝桥走过去。 并不是想多管闲事,而是在来时的路上她看到了桥对面有家当铺。 油纸伞能挡的雨有限,雨水顺着伞身落下,滴在地上,受力之后反.弹而上,弄湿了叶初稍长的裙摆。 叶初生活在现代的南方,还是靠近海的,所以夏季经常会有台风,这雨这风的架势倒是有点像台风。 脚刚踏上桥梯,就被急.流而下的雨水浸湿了鞋子,叶初微微蹙眉,抬首往周围一看,确是少人。 只有桥墩上站着几名官差,还有......站在离桥不远处、正在屋檐避雨的男孩。 男孩本来一直看向桥墩方向的,后来转移了视线,被雨水洗刷过的黑眸此刻盯着叶初。 她脚步顿了下,这种眼神,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叶初没再停留,继续朝前走,经过尸体时还多看了几眼,官差很是冷漠,只是负责将人捞上来,什么也不管。 越过桥后,没多久便找到了当铺,手镯如叶初预料般值钱。 她将钱放好走出来,打算拿起油纸伞立即回去。 没曾想油纸伞居然不见了,把伞放外面是叶初在现代养成的习惯。 “......”叶初有些无奈。 不远处,男孩拿着一把油纸伞缓缓走过来,古代的油纸伞样子都差不多,但她觉得男孩手上的那把就是自己不见的那把。 待他走近,叶初就更确定了,做生意的人很喜欢给自己的东西做记号。 掌柜的给她的油纸伞,伞杆上有茶楼的印记。 就算是孩子也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叶初张了张嘴,刚想委婉地问一下,对方就开口了。 男孩拿过叶初的手,将油纸伞放在她手上,“这是你的,我借来一用,现在还给你。” 她气笑,“小孩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借东西不是这样借的。” 男孩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人告诉过我。” 紧接着他直接转身离开。 叶初看着男孩在雨中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 倒了那碗面后,叶之澜就一直站在木窗前,他看见了叶初过桥,也看见了男孩跟着她。 “叶公子?叶公子?我有事找你。”夏芸在门外喊了几声,她手里捧着些饭菜。 有两份,夏芸好像记得叶初和叶之澜都还没吃什么。 于是她准备了两份饭菜,叶之澜的房间偏近,她打算送完给他,再去送给叶初。 叶之澜把窗关小一点,不急不慢地走过去。 他看着她手上的饭菜,俊脸不掩疑惑,“夏姑娘?” 夏芸轻笑道:“你们还没吃东西呢,我可以进去吗?” 叶之澜颔首,往边上挪了挪,长指还搭在木门上,他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 第1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尝试掰正三 门没有关,叶之澜跟在夏芸后面,“麻烦夏姑娘了。” 夏芸将饭菜摆放在桌子上,头不回道:“没事,赶紧吃,待会凉了。” 这话跟叶初捧面来的时候所说的一样。 叶之澜走过去,低头看着她,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好的,谢谢夏姑娘。” 少年的声音很好听,齐淮天的是属于那种沉稳有力的,而他的是属于那种清澈又不自觉地带了些魅惑,勾人心弦。 -- 第17页 想到这,夏芸摇了摇头,她居然对一个少年用上魅惑这个词,真是傻了。 夏芸忽然问:“叶公子,你今年多大?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好奇,倘若你......” 叶之澜轻笑,“无碍,十七。” 跟夏芸猜的差不多,说起来她还比叶之澜大两岁,“这样说起来,你都能当我弟弟了。” 不知哪些字眼触到叶之澜,他笑容淡了些,抬眸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夏芸赶着送饭菜给叶初,“那我先走了,叶公子今日早些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之澜早些歇息,明日娘亲再来看你。”女人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还是笑着的。 小孩看了看她被烫伤的手,随后转开头,没有给回应,冷漠至极。 门关上不久后又被打开,小孩没回头却知道是谁。 “我们是注定没有感情的,你也是,杀了她,只要杀了她,我就放你自由,杀了你娘亲,我就信你。” 小孩这才回头看向来人,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继而抬起,眸中没有一丝感情,“好,我杀了她。” 叶之澜从回忆里出来,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饭菜,但终究是吃不了多少。 他讨厌别人特意给他准备的东西。 叶初刚回到房间夏芸就来了,幸亏今日被雨水打湿的是裙摆,只要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 饭菜虽然没那么热了,但还是很香,她赶紧接过来,“谢谢夏姑娘。” 夏芸坐下来,跟她面对面,“没事,你吃过饭后早些歇息吧,这些天那么辛苦不好好休息一下身子会扛不住的。” 叶初点头,拿起筷子和碗,“夏姑娘吃过了吗?” “嗯,跟师兄一起吃过了。”夏芸笑着说。 尽管叶初不是很想调查清楚关于村庄的事情,但经过小女孩的事后,她隐隐觉得灵符或许跟这些事情是有关联的。 送走夏芸后,叶初确是有些累了,胸口处的伤口还疼着,其他旧伤倒是好的七七八八,不痛了。 爬上床榻,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在桥边遇到的男孩,眼睛又睁开了。 叶初失眠了,在后半夜才勉强睡去。 午夜,周遭静悄悄的,街道上差不多见不到人影,地面还留有些未干的雨水。 男孩站在紧闭着门的茶楼前看了一会才缓缓离去。 风雨过后,太阳重新出现,甚至比往常的还要烈,在外面待太久容易晕倒,更别提他们要赶路。 齐淮天自然也知道,但为了早些调查清楚这些事情他还是坚持赶路。 在下山之前师父曾经给了他张地图,上面有几个地方。 师父说要想找到灵符必须得经过这几个地方,然后顺着线索慢慢找,不能跳过任何一个地方。 第一个地方就是明城。 村庄是个意外,但现在看来村庄很有可能跟灵符有关系,念及至此,齐淮天的神色凝重了不少。 在齐淮天去结账的时候,叶之澜貌似看到了什么,走出去,视线落在男孩身上。 对方也不甘示弱,回看着他。 叶初时刻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也跟了上去,如果说昨日遇见男孩是巧合,那么今日呢? 男孩大概才十三、四岁左右,但她总觉得他太过于成熟,这个年纪露出那种冷透骨的眼神实属不当。 叶之澜转头看着她,勾唇道:“你可见过他?” 叶初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嗯,昨日见过,我去当铺把手镯当了,在半路见过这个男孩,你为什么会这样问,难不成你也见过?” 闻言,叶之澜淡淡一笑,微摇头道:“未曾见过。” 他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去当手镯。 为了能够尽快到达明城,齐淮天买了辆马车。 他觉得叶之澜身子偏弱,所以选择独自一个人驾车,其他三个人坐在里面。 按理说,男人都好面子,叶初觉得齐淮天的意思太明确了。 就是嫌叶之澜身子弱,武功差。 虽说齐淮天没有看不起他的想法,但有时候敏.感的人会很注意这些的,叶初觉得叶之澜是那种异常敏.感的人。 夏芸心思没叶初多,也没她想的复杂,所以并未想到这层。 反观叶之澜表现很是平静,从容地坐着,神色淡然,像是没察觉到什么。 突然,马车一晃,叶初没坐稳朝叶之澜身上倒去,撞到的位置不可描述。 她脸不受控制地泛红,马上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叶之澜抬眸看着红了脸的叶初,从容不迫道:“嗯。” “......” 夏芸撞到了额头,瞬间红了一大片,她掀开车帘,边揉边问道:“师兄,怎么了?” 说来齐淮天也冤枉,并不是他驾马车驾的不好,而是前方突然跑出一个男孩,杀他个措不及防。 叶初也跟着探头出来,当看到有过几面之缘的男孩时,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齐公子,没撞到人吧。” “没。” 还在马车里的叶之澜低眸看了下自己被撞的地方,又看了下此刻背对着他的叶初,手握紧了刀。 “之澜,听娘的话,把刀放下好吗?”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甚是惹人怜。 “之澜,不要这样。” 衣袖被人扯了扯,回忆被打断,叶之澜缓缓抬首,叶初的脸闯入视线内,“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吧。” -- 第18页 叶之澜松开刀,随着她一起下去,走动间白衣稍稍扬起,形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不过都是假象。 夏芸跟齐淮天围着男孩,马车现在停在树林处,周围没什么人家,冒出个男孩拦路实属古怪。 夏芸弯腰,细声问:“你好,你父母呢?怎么一个人在这?” “死了,只剩我一人。”男孩的脸染上悲凉,眼睫稍稍垂下,看起来甚是可怜。 树林里没能看到什么人,夏芸他们也不忍心扔下一个男孩在这。 晚上一般会有野兽出没的,万一遇到就危险了。 可他们也知道,放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孩在身边也很危险,但还是打算到下一个地方再放下他,然后找官差。 叶初没资格说些什么,既然齐淮天都决定了,她也不好干涉。 叶之澜忽然俯身在她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他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作为同类人,叶之澜能感应到男孩想做什么,他想杀了叶初。 叶之澜勾了勾唇。 记得那个人曾经说过,没有感情才可以在这个世界更好的生活下去。 所有对他好的人都是有目的的,娘亲也有,目的就是为了留住她唯一的血脉——他,所以对他很好。 最后她如愿了,叶之澜活了下来,而她却死了,死得很惨。 那张好看的脸皮被人剥下来,血液被放光,尸身被扔进狼窝,一根骨头都没剩。 整个过程叶之澜都看着,那个人还问他有什么感受。 他看了一下那个人手上沾满血的刀,心中毫无波澜,面无表情地说了几个字,“没感觉。” 随后,一道扭曲而疯狂的笑声响起,笑声传入叶之澜的耳中,有些刺耳。 但他没表达什么不满,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那个人是——叶之澜的父亲。 到现在叶之澜都没想明白叶初的目的是什么。 叶初没说话,尽管她也有这种感觉,但她真的只是见过男孩两次而已,一次在雨天,一次在茶楼门前。 回到马车内,叶初已经出了身细汗,夏芸看到后立即递了块帕子给她,“小初,擦擦吧。” “谢谢。” 男孩自上马车后,眼神就没离开过叶初。 他笑了笑,之前的冷漠被孩童的纯真取代,“我是不是见过你?” 夏芸有些惊讶,“小初,你之前见过他?” 叶初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有点冷,“没有,没见过,可能是认错人了。” 反正叶之澜应该不会揭穿她,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跟这个男孩扯上关系。 听了这话,夏芸没再说什么,毕竟她又没什么理由骗自己,认错人这种事经常发生,也不值得稀奇。 叶之澜垂眸看着悬挂在自己腰带上的白玉佩,经过这么多次危险都没弄不见,还真是命大。 夏芸是一个懂得热场子的人,并不会让气氛冷下来,没一会就会找个话题聊聊,叶初当然接茬。 最安静的就是叶之澜和男孩,他们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流动着什么。 率先收回视线的是男孩。 隐藏在温润皮囊下的恶.魔,在黑暗和光明交织处停留着,鲜少人会发现,也是最无情的。 第1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尝试掰正四 在天黑前,他们到达了下一站,男孩也被顺利地送入官府。 虽然叶初觉得古代的官府很不靠谱,但也只有这个解决方法。 在临走前,男孩拉着她,笑意不达眼底道:“你会死,不久后。” “......”叶初想揍人了。 这跟诅咒没什么分别,但碍于对方还是个孩子,她当没听到,也没回。 男孩是单独跟叶初说话的,其他人站在较远处,所以没听到。 过后,夏芸终是耐不住好奇,问道:“小初,他跟你说了什么?” 叶初笑了笑,从容道:“没什么,就是简单的道谢而已。” 道谢?又不是叶初提议带男孩一程的,为何要特意跟她道谢?夏芸还是不是很懂,但也没多问。 一直不多话的叶之澜突然开口,眉眼嵌带着一丝意味不明,“你的病好些了吗?” 叶初懵了。迟疑了下,她试探道:“什么病?” 听了这话,夏芸皱起了眉头,惊讶出声,“小初,你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 之前叶初受伤,夏芸给她把脉疗伤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只不过这是别人的私事,对方没主动说,也不好主动问。 这个病是什么,夏芸也说不出来,只觉很奇怪,叶初只是气息有些不稳而已,但脉象就是很奇怪,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在游动着。 起初夏芸还以为她得了什么怪病,但这几日一起生活,倒也没见她病发过。 叶初没多大反应,像是看开般。 她还没说话,夏芸就自言自语道:“也是,我也看不出是什么。” 叶之澜看叶初的眼神有点深邃,默了下,他微启薄唇,缓缓道:“我也不知,爹娘只是告诉我这个,然后让我好生照顾你。” “嗯。”叶初秉承着说多错多的宗旨,决定不多问,也不多说。 正欲继续赶路之时,齐淮天遇到了认识的人,那人热情邀请他留下来住几天。 -- 第19页 最后齐淮天居然被说服了,于是他们在这住下。 齐淮天的好友不是普通人,眼前气势恢宏的府邸就是他的,牌匾上面挂着金漆温府两个字。 温永言看着叶初和叶之澜,微微一笑,问齐淮天,“这两位是?” 齐淮天赶紧介绍,“这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叶初,叶之澜。” 温永言点了点头,语气很是温和,“你们好,我叫温永言。”然后笑着迎他们进去。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都是混在一起的,叶初觉得这个温永言长相跟他的姓一样,温文尔雅,举止有礼,谈吐适当。 叶之澜顺着叶初视线看去,忽而轻笑,漫不经心道:“原来你喜欢温公子这类男子?” 她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没回答,“走吧,跟着他们,要不然待会迷路了。” 这话丝毫不夸张,因为温家府邸实在太大了。 叶初没什么好收拾的,在房间里有些无聊就想出去透透气,总感觉这里有些压抑。 一踏出房门就看到了温永言,对方貌似等了一会,“叶姑娘。” 叶初走过去,礼貌地颔了颔首,不亲不近道:“温公子。” 像是感受到她的拘谨,温永言轻声道:“叶姑娘无需拘束,既然你是淮天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 叶初对刚认识就这么热情的人没什么好感,“温公子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府邸?”话语里面的一个人当然是除掉了其他下人。 温永言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令人看了很是舒服,仿佛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听言,温永言看了一下四周,微叹气道:“对,我一个人住,我没有亲人在这世上了。” 叶初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只是不想气氛凝固罢了,“不好意思,说到你的伤心事了。” 温府很大,他们住在北院,西院是禁地,没有温永言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 这是叶初无意间听从房间经过的丫鬟聊八卦得知的,原因无他,昨夜有人不小心闯入西院,然后就被杀了。 真是不能以貌取人,叶初差点被温永言的模样给骗了,随意杀人,可不是平常人能干得出来的。 温永言看着她的脸稍稍失神,叶初连喊了几声,对方才回神,“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到一位故人了。” 叶初握了握拳,总感觉他说的故人会牵扯到自己。 果不其然,温永言解释道:“我的夫人,她跟你长得很像。” 夫人?叶初惊了,温永言长得好看这是自然的,但完全看不出他是成过婚的人。 叶初想到温永言说一个人住,那夫人去哪了?“温公子的夫人如今在何处?” 温永言敛起笑容,眼底染上淡淡的伤感,语调偏低,“我与她和离了,所以不知道。” 话音刚落,叶之澜就走了过来,微微弯唇,“你们这是?” 温永言朝他点头示意,解释道:“没什么,就是跟叶姑娘比较投缘,聊多了几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叶初看着温永言的背影微微发愣,一身淡青色的衣裳衬得他越发俊朗,走动时有风拂起,看起来倒是赏心悦目。 视线突然被挡住,她尴尬地咳了几声,“你怎么来了?” 叶之澜沉默了下,抬了抬眼帘,眼神落在她脸上,轻笑道:“我的房间在你隔壁。” 在她隔壁?叶初没注意,因为丫鬟先领她去房间,再领叶之澜去的,所以不知道。 叶初没太在意,本来就是件小事,“哦,那齐公子” 叶之澜往温永言离开的那个方向扫了一眼,打断她,“你真的是......”他停了下来,没再说下去。 “嗯?”叶初不是很喜欢他这般故弄玄虚,“你想说什么?” “小初,叶公子。”夏芸缓缓地走过来,打量着相对而立的两人,“永言兄特意为我们准备了一桌饭菜,一起去吧,师兄已经去了。” 在去的路上,叶初握了握拳,貌似不经意地问起,“温公子成过婚了?” 夏芸停下脚步,脸带疑惑,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还没等叶初说话,夏芸就想通了,以为是丫鬟聊八卦被她听了去,于是道:“嗯,一年前他才刚成婚,但前两个月和离了。” 说到这,夏芸就有些遗憾了,“我和师兄当时要闭关一年,所以未曾见过永言兄的夫人。” 叶之澜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随后抬眸看向叶初,像是好奇她会有何反应。 也是,温永言没有理由骗人。叶初觉得自己神.经过于紧张了。 夏芸见她迟迟未说话,不由得想到别处去,打趣道:“难不成小初你对永言兄有好感?” 叶初赶紧摆手否认,“没有,我只是好奇而已,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夏芸被叶初的反应逗笑,没有就没有,还激动起来了,“好,我知道了。” 顿了下,她又道:“对了,以后你就别夏姑娘夏姑娘的叫我了,叫我夏芸姐吧。” 叶之澜抬头望向天空,天快要暗了,听闻鬼一般都是在夜间行事的,今晚会不会有人遇到鬼? 他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有也只是人扮的罢了,倘若有,那么环绕在叶之澜身边的肯定不少。 桌子上的菜肴很丰富,香味源源不断地传出来,涌入人的鼻子,叶之澜规规矩矩地坐在叶初旁边。 -- 第20页 在叶初跟夏芸聊天之时,温永言倒了果酒给她们,第一杯给了叶初,继而再到夏芸。 吃到一半,温永言突然对一直在安静吃饭的叶之澜感兴趣。 “叶公子,听说你武功不是很好,我这有本武学书,或许能帮到你,需要吗?” 齐淮天没想到一贯识礼的温永言会说出这些话,虽说听起来是好意,但很明显就是在揭人家伤疤。 他只是无意间跟温永言提起过,但也只是说叶之澜武功不是很好,怕路上对方会遇到危险而已。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不对,想到这,齐淮天脸色不是很好。 叶之澜抬眸,淡淡一笑,微启唇道:“之澜在此先谢过温公子,但我自知天资愚钝,还是不用了。” 第1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尝试掰正五 话题最后不知道被谁岔开,叶之澜低了低头,眸底却是一片莫名的笑意。 好一个或许能帮到他。 忽然,一碗汤置于他面前,叶之澜的视线先是落在拿着碗的纤细长指上,随后看向手的主人,夏芸笑着说:“喝一点汤。” 叶之澜顿了顿,接过去,唇角微微上扬,笑道:“谢谢夏姑娘。” 叶初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碗,不动声色地收回去,终究是迟了一步。 回到房间后,叶初还是忍不住去找叶之澜,决定探一下口风。 院内种了较多树,叶子碰撞,发出沙沙的声音,空气很是清新,一阵风吹过,叶初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 叶之澜貌似不知道她会来找自己,见到她时有些惊讶,“有事?” 叶初选择了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夏芸姐?”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凝视着她,过了一会,叶之澜笑着反问:“你问这个作甚?” 顿了下,他忽然道:“倘若我喜欢夏姑娘,你会帮我吗?” 叶初愣在原地,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话,她支吾了半天都没找到话回答。 叶之澜伸手将她有些歪的簪子插好,眉眼越发深远,嘴角却一直带笑,“怎么不说话了?” 在叶初想张嘴时,叶之澜又笑了,“方才我是在开玩笑呢,你当真了。” “没有,你还是好生歇息吧,我累了。”叶初躲开他的触碰。 叶之澜从袖口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她,“给你。” 虽然不解他突然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叶初但还是收下了,也没多问。 在离开的时候叶初顺便把门关上了,叶之澜垂眸看着自己刚才碰过她的手,上面好像还留有一丝温热,可没几秒就没了。 一沾上床,叶初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缓缓醒过来。 看着灯火暗沉、了无人声的地下室,叶初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现在浑身没力气。 挣扎了一会,她终于能够强撑着从石床上下来,抬眼望去,周围的摆设跟上边的房间差不多,就是不见天日而已。 前方不远处有口冰棺,叶初只能扶着墙艰难地走过去。 她在温府住下,按理说防守没那么松懈,贼.人不可能那么猖狂,难道是温永言抓她的? 叶初强行咬破唇,直到出血,这样才能保持一点清醒,但也没能保持没多久。 待看清躺在冰棺里的人,叶初怔在原地,下意识地捂了捂嘴,里面的人跟她长得有几分相似。 很明显的是温永言的夫人死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让尸体到现在都还完好无损。 “涟涟,是你回来了,对吧。”一道压抑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叶初还没回头就被抱个满怀。 来人埋首在她洁白的脖颈上,声音带着哭腔,“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这么久了,你还是回来了,涟涟。” 叶初立即转身,用尽全身力气给了他一巴掌,不过由于被下了药,所以这巴掌也没什么震慑力。 她怒骂道:“你有毛病吧?我今日是第一次见你,才不是你夫人,给我清醒点。” 温永言一改温柔,上前回了她一巴掌,双厉眼满是威胁,“你就是涟涟,不要乱说。” 本来叶初就头晕晕的,被打了之后更晕了,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你想死是吧,居然敢给我下药,活得不耐烦了!” 当温永言看到叶初红肿起来的脸时,他慌张起来,又颤着手去轻柔地拂了拂,“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涟涟不要怪我好吗?” 叶初抿直唇,冷眼看着他,没再说话。 “我们回去休息好吗?我们很久没同房过了。”温永言抱起她往床边走去,“你说过要给我生个孩子的。” 衣带解开,一件又一件的衣裳被扔在地上,温永言姣好的身材显露在叶初眼前,换谁现在都没心情去欣赏。 是他的涟涟,对,涟涟回来了。 温永言抖着手覆上叶初的身体,唇瓣也在颤着,“涟涟,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过得好苦,幸亏,幸亏你回来了。” 叶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的外衣褪去,夏季天热,本就没几件衣裳,没几秒后还剩下里衣。 雪白的皮肤在昏暗的地下室若隐若现,温永言忍不住凑上去,想吻她的唇。 叶初将毫无防备的他一脚踹下床,她看了一眼先前掉在床上的刀,这才记起叶之澜给了自己一把刀。 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温永言,能否逃出这里才是关键。 -- 第21页 齐淮天和夏芸跟温永言是好友,一般不会想到她是被他抓走的,到时候他肯定也会找别的借口误导人。 至于叶之澜会不会出手,希望不大。 温永言站起来,脸上阴郁之色清晰可见,杀意也起来了,“涟涟,你这是做什么?” 叶初朝自己掌心划了一刀,血液滴落在石床上,痛意使她清醒,力气也逐渐回来,“我叫叶初!不是什么涟涟!” 说时迟那时快,她迅速朝他冲去,想趁对方没反应过来前刺上去,可终究是失算,被他躲开了。 温永言虽看起来像是个文弱书生,但武功却不低,以前他还经常跟齐淮天切磋,“涟涟,你又想杀我?” 叶初的眼睛因愤怒而泛红,“放我离开!再说一遍,我不是什么涟涟,你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 “涟涟,我都说了不要出去,你看你出去一趟就连脾气都变得不好了。” 温永言语气略显温和,脸上的表情却无比狰狞,像是要把她吃下去一样。 叶初决定不再废话,找到机会就往看似是出口的地方去。 女人的力气本来就不如男人,再加上她身上还有余留的药效,所以没走几步就被人一摔,她整个身子倒在地上。 胸口一阵锐痛,叶初痛吟了一声,没敢在地上耽搁太久,立即站起来,身形摇摇欲坠却不肯认输。 她伸手擦了擦嘴角处的血,每走一步胸口处的痛意更甚,绝对受了内伤。 温永言下手重,往死里打,叶初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在他伸手过来抓自己的时候,她抬眸道:“你就是这样伤害你夫人的吧,换句话说,你夫人就是这样被你打死的吧。” 此话一出,温永言怔住,喃喃道:“不是的,我没有,我怎么会杀了涟涟,我爱涟涟,你这个贱女人胡说。” 终于清醒了点,没再把她当作他的夫人。叶初捏紧刀,一脸警惕地盯着他,“是你吧,是你杀了她,所以你现在是自欺欺人。” 温永言摇头,在疯狂边缘徘徊,“不,我没有杀涟涟,你别说了,我没有,你这是在胡说!” 温永言掉头走到一个角落,叶初努力的想往出口走去,可每每不得意,心好似裂开一样疼。 一道长鞭甩过来,叶初根本躲不掉,只能硬生生地挨住。 叶初又吐了一口血,里衣原本是白色的,现如今已经染红,“温永言,你看清楚我是谁,你这是滥杀无辜。” 温永言猛地扔下手里的鞭子,缓步朝她走来,看着地上的血有些许不知所措。 “涟涟,你就是我的涟涟啊,你看你怎么弄成这样了,来,我扶你上床。” “......”叶初闭了闭眼,在他弯腰下来的时候一刀刺过去。 之前刺过小姑娘已经有经验了,这次她使出吃.奶的力气。 第1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尝试掰正六…… 叶初还是没能逃脱,温永言徒手抓住了刀,随后她倒在地上,脑子忽然一片空白。 叶子随风飘落,在空中荡悠了几圈最后掉在泥土上,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一道光射进来,叶初艰难地掀开眼皮,耳边传来哭泣声,满身是伤的她连动一下都痛。 “姑娘你醒了,没事吧?”靠近叶初的少女试探性地伸手碰了碰她的衣裳,不敢使劲,生怕碰到伤口。 少女从未见过被抓后反抗得那么激烈的人,她是被打了几巴掌后安分下来的,瞧叶初这伤痕累累的模样可是前所未有。 叶初借着仅有的一点点光看清少女的脸,只见对方的眉眼跟自己有几分相似,不对,应该是跟冰棺里的女人相似。 地下室很大,这是特意空出来关押女人的房间,叶初扫了一眼其他人。 果不其然,她们的样貌无一不是跟冰棺女人有相似的。 许久未听到回应,少女以为叶初傻了,毕竟被抓进来后傻了的人也不少,“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叶初微摇头,声音无比沙哑,像是在沙漠中没有水,渴了几天,最后快要缺水而亡一样,“没事。” 原来温永言抓了那么多女人。叶初干咳了几声,感觉自己的肺快要裂开了。 她看着少女,“你是怎么被温永言抓来的,多久了?” 提到这个,少女的眼就红了一圈,她抽噎道:“我是比较晚抓进来的,有一两月了吧,我也不太清楚。” “我当时候在大街上买胭脂,一个不留神就被人打晕了,醒过来就在这个地方了,我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你说的温永言。” 少女擦了擦眼泪,从怀里掏出一个沾满灰的馒头,“给你吃,你昏迷了很久,不吃东西不行的。” 叶初冷静了下,毕竟急也没用,她接过少女的馒头。 为了补充体力,她还是吃了,但喉咙很干,像是被火灼烧过一样,没有水,于是她只吃了一半馒头。 叶初已经不见一天一夜了,上次是夏芸失踪,现如今轮到她,可算是把齐淮天急坏了。 温永言看着紧皱着眉头的齐淮天,道:“叶姑娘可能是被这里的采花大盗抓了去,往日里我也听到些关于采花贼的传闻,只是没想到会出现在自己身边,都怪我府里守卫不够。” 夏芸不信,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叶姑娘的武功不在我之下,区区一个采花贼能耐她何,一定是出了别的事。” -- 第22页 温府守卫虽说不算严,但也不算松懈,岂会任由采花贼胡来,齐淮天心存了些疑。 见他们不信,温永言又道:“此事难说。” 夏芸走到一言不发的叶之澜身边,犹豫了下,安慰道:“叶公子,你放心,小初一定会没事的。” 叶之澜抿了抿唇,视线像是不经意地落在温永言脸上,“夏姑娘,武功高强之人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抓的,但如果遇上武功更厉害的人,那么房间也不可能会完好无损。” 温永言眸色微变,不出言。 吃了点东西的叶初逐渐恢复体力,药效已经过去,手脚不软了,但痛,动一下手指都痛。 一想到温永言用鞭子抽了自己几下,叶初就恨不得立即提刀去把他杀了,一激动就牵动了伤口,她痛得嘶了一声。 少女赶紧扶了扶她,担心道:“你伤的很重,别动来动去了,休息一会吧。” 叶初眉头拧在一起,干裂的唇瓣微张,“温永言什么时候来一次这里?” 像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少女愣了下,随即答道:“半个月来一次,时间不定,我们都不喜欢他来,因为他一来就会折磨我们。” 叶之澜给叶初的刀在昏迷那时候被温永言拿走了,她只能徒手跟温永言斗。 “醒了?命真大,居然死不了。”想到谁,谁就来了。 女人一见到温永言就怕,立即朝角落涌去,就连刚才还呆在叶初身边的少女也一样。 叶初抬眸看向来人,心里的怒火轰的一声燃烧起来,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温永言,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里流传着一个传说,就是把跟死人样貌相似的四十九个女人集中起来置于祭台杀掉,那么死去的那个人就会活过来,叫献祭之术 半年了,现在已经四十八个了,还差一个,他的夫人就能活过来,温永言再也等不及了,必须得赶紧行事。 所以即使叶初是他好友带过来的,温永言也出手了。 温永言情不自禁地伸手触碰叶初的脸,其实涟涟死了半年了,只是对外宣称前两个月才和离而已。 不得不说这一个是最相似的,可终究不是涟涟。 不过也没关系了,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因为最后一个现在已经找人抓来了。 叶初偏开头,不愿他碰到自己。 躲开的下场就是挨打,叶初被踹到地上,腹部一阵阵锐痛,痛到连呼吸一下都会加重痛感。 女人都被赶到建在地下的祭台里,叶初是被少女扶着去的,没想到温永言会这么迫不及待。 祭台旁边有很多人,看似都是温永言的亲信,有男有女,呼救什么的是不可能的了。 这次受伤应该是最严重的一次,叶初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了,肯定是内伤。 她无力地靠在少女身上,神色焉焉的,尽管很想阻止,但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永言把其他女人的手腕割开,然后推进祭坛。 “住手!”齐淮天纵身一跃,跳上祭坛,伸手拦住温永言,眼底满是失望,“永言,你这是为何!” 现场一片混乱,女人们看见有人出手相阻便赶紧趁乱四处蹿,生怕自己受伤。 少女原本是扶着叶初的,但被人一推,两人就分开了。 没了支撑的叶初倒在地上,眼看有人就要踩到她了,一阵风旋来,淡香味涌入鼻腔,叶之澜抱起她。 夏芸急匆匆地跑过来,满脸都是不可忽视的担心,“小初,你再忍忍,我这就把你带出去。” 一道剑光拂过来,夏芸被逼朝后面退了几步,不知何时温永言站在了叶之澜面前。 他看着叶初,眼神凌厉道:“把她放下,否则今日你会死在这。” 叶初无力地扯了扯叶之澜的衣角,他低头看着满身是伤的女人,原本白皙的脸蛋此刻多了几道伤痕。 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她,像一朵濒死的花在渴望生机,不屈不挠,永不放弃,她想要活着。 齐淮天被温永言的手下缠着,暂时无法分身,所以现在他们的处境很危险。 夏芸试图通过劝说让他冷静下来,“永言兄,人死不能复生,你的夫人也不能,献祭之术什么的都是假的,你不要乱来。” 温永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并不打算理会,持着长剑朝抱着叶初的叶之澜走去。 看他这样是不打算放弃了,夏芸闭了闭眼,把昔日的情分压下去,随后冲上去,“叶公子,你把小初带出去,这里有我。” 女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毕竟没人有空拦她们。 出到外面,阳光洒下来,叶初觉得有些刺眼。 叶之澜将叶初放下来,一只手扶着她,没有丝毫犹豫,另一只手覆上她还有血痕的脖子,随后用力。 叶初的小脸青筋暴起,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想说话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发出呜咽声,眼神满是绝望,令他心情愉悦。 就这样吧,死了就好了。 叶之澜面色淡然,仿佛在做一件愉悦人心的事情。 忽然,他松了些力度,喃喃地问:“你怕死吗?” “怕,我想活着。”叶初很是艰难地憋出这几个字。 叶之澜顿住,缓缓地放开她,看着叶初脖子微微泛红的地方稍稍出神。 “你们没事吧?”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叶初听得出是地下室的少女。 -- 第23页 叶之澜很高,背对着少女,完全把叶初挡住,只剩下衣摆在外面,所以她知道是两个人。 再加上叶之澜气质与众不同,即使刚才在地下室里只看了一眼,少女也记住了。 叶之澜扶住叶初的肩膀,转身回头看着她,眉眼淡淡道:“你是?” 少女快步上前,视线在叶初的脖子上停留了下,然后立即转移视线,低着脑袋,“我也是被抓进来的,小初姐没什么事吧。” 叶之澜没回答,直接抱起叶初往外走。 第1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明城一 叶初醒过来时,已是两日两夜后,有四个人围在榻边,夏芸走过来,拿起她的手把脉,过了一会才松口气,“好一点了。” 叶初顺着夏芸的搀扶坐起来,有些有气无力,“温永言他呢?” 说到这个,齐淮天愧疚之心愈加愈重,“小初,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他逃掉了。” 叶初抬眼望去,只见叶之澜立于一旁,垂着眼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一言不发。 手倏然被人拉住,叶初稍愣,少女满脸担心,“叶姑娘,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真心与否,看眼神便能得知,叶初直视着她的眼睛,默了下,随后扯出一抹笑,“没什么事,休息几天便好。” 叶之澜抬步走过来,与叶初四目相对。 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握紧,叶初表面不动声色,“我没事,你也无需担心。” 掐脖子那件事仿佛从未发生过,犹如一阵风般飞掠而过,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叶初最在意的是温永言逃了,这样的人.渣不配活着。 现在已经报官,温永言的府邸被查封,他们住在客栈里面。 夏芸自然是知道伤者得多休息,所以让大家先回去,让她留在这就行,谁知叶之澜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叶初。 两人是姐弟,夏芸不会拒绝,在离开的时候还贴心地给他们关上门。 叶初凝视着叶之澜,像是想透过什么看进对方的内心。 许久后,终是耐不住沉默,她先开口,“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一个在这也行。” 叶之澜朝床榻走来,伸手替她捻了捻被子,弯唇轻声道:“你可是忘了?” 忘了他掐过她?敛了下情绪,叶初装作不明问道:“忘了什么?” 娇俏的脸蛋满是疑问,看起来倒像是真的忘记了,叶之澜没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笑笑,“没什么,你好生歇息吧。” 忽然想到什么,叶之澜意味不明道:“你一个人在这可不行,温永言他还没有被抓住,倘若再次出现,恐会伤害你。” 此话虽对,但叶初还不是很相信他,毕竟前不久还掐过自己的脖子。 可转念一想,夏芸和齐淮天他们都在,叶之澜应当要顾及在女主心目中的形象,所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内伤很难好,得修养许久才会慢慢恢复元气。 叶初不是铁人,醒过来没多久就觉得头有些疼了,于是躺下睡觉。 闭上眼睛后,叶初并没有真正的入睡,还是留了个心眼。但终究是耐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叶之澜倏忽伸手抚上她脸上的伤痕,如同羽毛般轻拂过。 温永言躺在昏暗的草房里,手脚都被束缚着,眼睛也被黑布蒙上,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 一人朝他缓缓走来,每一步脚步声都踏在温永言高悬的心上,没想到从齐淮天手里逃掉后居然还是被人抓了。 眼睛上的黑布突然被扯开,温永言眯了眯眼才能习惯外界的光。 待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他愣住,随后笑了,“你?是你把我抓了?就凭你这个武学废物?” 受到侮.辱,叶之澜也不恼,轻声笑了下,“对啊,就是一个武学废物把你抓了,那你是什么?” 温永言想拖延时间,然后弄断绳子,“把我放了,要不然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锋利的刀子点在他脸上,叶之澜弯着腰,唇角带笑,“好一个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温永言脸上多了几道伤痕,叶初的脸有多少伤痕,他的脸就有多少刀痕。 血液蔓延开来,整张脸变得不堪入目,温永言忍不住痛意,失声呻·吟出来。 叶之澜面色不变,动作看似轻柔,却内含劲力,每一刀都深.入骨肉,血和肉交织在一起,颇为触目惊心。 叶之澜也不打算浪费时间了,刀移到温永言的下·体,冰凉的触感引他发颤,这样的意图不言而喻。 刀起刀落,痛呼声与刀声同起,温永言的脸色霎间变白,血液完全止不住,那是钻心加耻辱的痛,“你......” 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刀径直地刺入心脏,温永言的眼睛登然睁大。 叶之澜拔出刀,血液喷溅到白皙的脸上,形成视觉冲突,他缓缓掏出手帕,仔细地擦干净脸上的血。 叶之澜没有处理温永言的尸体。 夏日温度极高,不出几日,尸体就会发臭、发虫、腐烂。 虫子在尸体上爬来爬去、不停地噬咬想必是一番美好的风景,可惜看不到了。 因为他们要赶路,要不然他肯定会留下来好好欣赏一番。 叶初是被渴醒的,叫了几声都没人应,她只好自个下床倒水喝。 刚喝完水,叶之澜就推开门走进来,见她醒了也不惊讶。 -- 第24页 木窗敞开着,太阳还是很猛,侧洒进来,温度灼人,现在应当是中午,叶初就着椅子坐下,“你刚才去哪了?” 叶之澜神色如常,看向她,“回了一趟房间。” 一看就是撒谎,血的味道很难掩盖,即使熏了沉香,细闻也能闻出不妥,但叶初没说什么,“嗯。” 叶之澜靠着她坐下,好似不知道自己身上还带着血味,亦或者说故意让她闻到,“明日便要赶路了,你身子可受的住?” 叶初稍稍侧开头,表情淡淡道:“嗯,无碍,只要不乱动是没什么问题的。” 房间一度陷入沉默,叶初没话找话,“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了。” 这话显得很是见外,叶之澜轻扯嘴角,有些挪揄的意味,不过他还是笑了,笑意浮于表面。 下一地方是明城,来到目的地后,叶初忽然意识到明城这个名字起的真对,谐音冥城。 明城周围挂着白布条,随风飘来飘去,像是常年有丧事一样,人们大多身穿麻衣,给人感觉要集体守灵。 随手拦住一个人,叶初很有礼貌地问:“你好,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们都......” 妇人看几眼他们,叹了口气道:“ 我们这里肯定是被诅咒了,要不然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原来,明城满十八岁的男子会莫名失踪,然后死。死的人太多了,所以这些尸体会集中安置。 古代人迷信,不太愿意烧掉尸体,所以都是土葬。明城附近有座山,尸体都埋在那。 这里虽然看似破烂,但该有的东西都有,他们找了家客栈住下,向来心细的叶初从踏进明城那一刻就留意到叶之澜不对劲。 鼓起勇气后,她主动去敲对方的门,看能不能套出些话,“你有空吗?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没有动静,也没有光,叶初怀疑出什么事了,想直接推门进去,还没来得及抬起手,门就被打开。 还没看清楚人脸,她就被拉了进去,只觉一阵风拂过脸颊,清清凉凉的,有些舒服。 嘴巴被人捂住,叶初素来沉静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讶,小脸微微涨红,看起来犹如待摘的娇果一样。 叶之澜就着墙俯身压住她,长指置于弧度微微上扬的薄唇上,做出个噤声动作。 窗外有黑影略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叶之澜凑近她耳畔,温热的气息喷在白皙的脖子上,偏凉的唇瓣碰了碰不自觉泛红的耳垂。 他的声音稍稍压低,细听还有丝毫笑意,“有人。” 叶初自然看到了,所以才没敢轻举妄动。 第1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明城二 窗外人影一消失,叶初立马推开叶之澜,走至窗帷前,他们住在二楼,并不是一楼,不可能是路过的行人。 在来的路上,叶初买了一把剑,虽说不及之前的好,但好歹有东西防身。 怕打草惊蛇,她没敢把窗大敞开,只是稍稍挪开一点缝隙,朝外看去。 不知何时叶之澜立于身后,冷香萦绕于鼻间,叶初稍许失神,微侧头便能瞧见轮廓分明的侧脸。 少年目不斜视地透过缝隙看外边,“他们行动如此僵硬,仿若没有意识的木头人般,像是着了什么道。” 这些不用他说,叶初也能看得出,忽然想起夏芸和齐淮天还在休息,“之澜,我要去看一下夏芸姐和齐公子。” 还未行几步,衣角遭人拉住,回眸一看,叶之澜那张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容有些模糊,“你可是担心他?” 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准备松开衣角,却被一只温热有肉感的小手牵住,叶初道:“我也担心你,一起去。” 叶之澜眼中泛起一丝错愕与涟漪,但没几秒便消失殆尽,羽睫低下便瞧不见里头几不可察的复杂情愫。 齐淮天也察觉到异常,只是此事实在太过于诡异,得谨慎,师父曾跟他说去到明城可寻一人相助。 放眼望去,此明城非以前的明城,不知师父所说之人还在与否。 夏芸见他眉头深皱,心情也跟着上旋。 忽然想到什么,她道:“师兄,刚才我过来之时碰见客栈小二,他过了午夜便到那个该失踪的年龄,脸色很是不好,我们帮帮他吧。” 听言,齐淮天一怔,语气急促道:“那人如今在何处?” 话音刚落,三更敲锣声响起,齐淮天猛地推开房门,叶初敲门的手停在半空,“齐公子,发生何事了?” 来不及解释,他翻楼梯而下,直冲一楼找人,动静想小都不能,即使动静大,在屋里头的其他人也不出来。 明城有默认的习俗,哪家有十八岁的男郎就得做好奔丧的准备。 以前也不是没人反抗过,只不过都死于非命,更别遑论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所以客栈的人都知道今日午夜会有人丧命,但无一人敢出手相助,即使听到声响又如何,装聋作哑便可。 说来也奇怪,此种现象并不是一直都有,而是在五年前有的,至于为什么这样他们还不肯离开明城就不得而知了。 三人齐齐下楼,徒剩叶之澜一人在二楼房门前,不曾挪动半分,琉璃般敞亮的眼眸紧盯着某个地方。 没一会,齐淮天房间的衣柜缓缓敞开,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瘆人。 一双修长、拥有大红色指甲的手从柜子伸出。 -- 第25页 女人没有鞋子,没有东西遮挡的脚踏在地上,红衣长摆垂至身后,往上看腰间着了条细带,视线移至脸,一张苍白得像死人的美皮现于眼前。 叶之澜不退反进,长腿一迈,没几步便到达女人跟前,视线先是落于踩在木板的脚上。 两人身高不分高低。 女人没有丝毫惊讶,“郎君可是一早就知道我在此处?” 叶之澜笑了笑,侧开身子躲开对方伸过来的手。 见他一副不谙世事的做派,女人捂唇一笑,“郎君你这是要杀我吗?” 楼下三人没找到客栈小二,幸亏地下室那位少女在来明城之前跟他们分开了,要不然叶初也顾不住她。 叶之澜平日里不多言,存在感却不低,毕竟容色和气质摆在那,任谁也不能忽视。 叶初是第一个留意到他不在,没有任何犹豫,她拔腿朝二楼跑,生怕出什么事。 木梯转角有视线盲区,一个不留神,叶初撞到人,忙抬头,“不好意思。” 与此同时,叶初心底有疑虑升起。 不是说客栈里面的人都知道今日有事发生,于是都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的吗? 红衣女人突然抓住叶初的手腕,上下扫了她一遍,红唇稍启,声音雌雄莫辨,却不妨碍勾人魅惑,“你的脸真好看。” 叶初对上女人的眼睛,不自觉地想挣脱对方的手,一甩便甩开了,她并不打算回话。 还没走几步,腰间一松,回首一看,原是腰带被女人夺去,叶初愣了下,立马抢回来,“你这是做什么?” 语气有些冲,一看就是生气了。 女人闻了闻刚才摸过腰带的手,眯着眼睛,声线不急不缓道:“好香,原来拥有好看脸皮的人,身子也是香的。” 倘若做这些事情的人不是女的,叶初肯定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可眼前是一位五官极其精致、身材高挑的美人。 她没再计较,快速转身朝上走去。 女人看着玲珑有致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叶初伸手拍了拍对着柜子发愣的叶之澜,顺着他视线望去,“怎么了?” 叶之澜收回视线,垂眸望着她,“无事。” 衣柜早已经合上,看不出半点曾被打开过的痕迹,夏芸因为自己没能救到人有些泄气,“叶公子,小初,二楼没发生什么吧。” 叶之澜轻摇头,眼神没有闪躲,“没有。” 女人走到明城外头深山处,清风拂来,红衣飘扬。 长发置于身前,掩住她苍白的脸,五官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看得不仔细的人会以为见到鬼。 箫声蔓延至山头各处,不到一刻钟,女人周围就聚集了一大批人,他们目光呆滞,行动诡异,没有章法可言。 那四个人绝非善类,女人知道,要不然她也不会亲自去探一下虚实。 倘若他们不干涉这里的事情,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他们,可一旦对方出手就莫怪她手下无情。 毕竟他们的容貌甚得她心,杀掉取皮也未尝不可,只不过那少年有些棘手。 女人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像少年这种小小年纪就喜怒不行于色、做事出乎意料的倒是少见。 不知为何,女人相信少年不会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至于为什么,她没兴趣知道。 经过客栈小二那一遭,叶初全然没了困意。 她逮住欲回房间的叶之澜,貌似无意问道:“你在二楼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 叶之澜直勾勾地看着她,“没看到。” 说完,叶之澜想越过她回房,叶初拉住他,咬着牙说出下面这些话,“为了你的安全,我们今晚待在同一间房吧。” 叶之澜停下脚步,眸色发生了些许变化,“你的意思是?” 明城看似破败不堪、暂且风平浪静,实则危机重重,一不小心便很有可能会丢了性命。 见他好像误会了,她赶紧解释,“不是,我怕你出事,我不是很困,你睡就行,我坐着。” 叶之澜没说答应也没反对,打开房门并没有关上,叶初一溜烟地走进去,“你睡吧,明日还要陪齐公子去找人。” “好。”他并不多言,轻勾唇,掀开被子就躺下。 叶初看着他的睡颜,思绪转到红衣女人身上。 第1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捉虫) 明城三…… 此处是明城最西头,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河流横挂着,与众不同的是一间房屋建在河中心,用木头制成的镂空桥看上去有些年头。 叶初试探性地踩了踩,木桥发出咔吱咔吱声,给人感觉快要断一样。 齐淮天的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朝里喊,“在下是剑阅派的弟子,希望能见前辈一面。” 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齐淮天心一横,打算进去看个究竟,琴声止住了他的脚。 琴音先是缓慢低沉,继而稍稍升高,仿若溪水流过平地,再顺坡而下,逐渐加速,高山流水,寓意深远,愉悦人心。 败笔在结尾之处,一道刺耳的琴弦断裂声音从房屋传出,钻入众人耳中。 愣是叶初这个不懂琴艺的人都皱了皱眉,甚感可惜。 先映入人们眼帘的是大红衣摆,只见一个长相妖娆的女人踱步而出,狐狸般的眼眸带着笑意。 -- 第26页 她停在桥的另一头,薄唇上扬,问道:“有何事?” 叶初迅速反应过来,女人就是昨晚在客栈夺她腰带的人。 齐淮天也感到疑惑。他一直以为师父让自己找的是早已隐世的世外高人,没曾想居然是大不了他几岁的女人。 齐淮天没有因为对方是女人而轻视她,反而毕恭毕敬道:“师父告诉弟子,倘若遇到难题可以寻找您的帮助。” 女人笑了笑,如玉般的面孔愈加生动勾人,叶初由衷的觉得这才是真美人,一颦一笑无不赏心悦目。 沉默了几秒,女人望向站在叶之澜旁边的叶初,美眸亮了亮,藏在红衣摆下的手伸出来,指着她。 女人语调偏玩笑道:“让她过来,倘若她敢走过这木桥,那么我可以跟你们聊聊。” 夏芸是第一个走出来阻止的,反对道:“前辈,此举不妥,木桥恐会断。” 女人的笑容凝住,眼神逐渐变得无情,冷漠道:“那我是怎么进来的?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让我帮你们?” 齐淮天为难地看向叶初,迟疑道:“叶姑娘,你......” “好,我过桥,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叶初直接打断他的话。 女人貌似好心提醒道:“姑娘可得小心,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水下面有什么东西,大家都不知道。” 刚踏上去,木桥身就摇晃起来,叶初抓住桥绳,一步一步地朝女人那头走去,无比谨慎,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喘。 额头不停地冒出冷汗,被汗水浸湿的衣裳紧紧地贴在身上,叶初的眉头紧皱着,脸上却没有半点惧意。 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女人莞尔一笑,为玉面增添妩媚,红衣映得她如同夏日绽开的鲜花般夺目。 她倏然开口,疑似想扰乱叶初心神,“你叫什么名字?” 叶初分神道:“在下名唤叶初,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女人没有回答。 已到桥心,胜利就在眼前,叶初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咔吱一声,叶初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脚底的木板,又抬眸看了一眼女人,居然断了。 众人的心一悬,夏芸走置桥头,不掩担心劝道:“小初,算了,赶紧回来吧,危险!” 都走到一半了,哪能回头。 一小块木板坠入河中,惊动了下面的东西,几条体积庞大的鱼浮出水面,一看就让人心生胆怯。 齐淮天已经耐不住了,他正欲越过夏芸走上桥,脚跟还未到木板上。 女人忽而冷声道:“你要是敢踏出这一步,我刚才所说的话便作废,站在桥中间的姑娘也回不去。” “前辈,您这是为何?何苦为难一个姑娘呢?”夏芸忿忿不平道。 女人笑了,语气不屑道:“别忘了,可是你们有事相求,怎么还回过头来怪我了?看来那老头没把你们教好啊。” 这话有理,夏芸噎住。 叶初也不想他们为难,故作无所谓道:“无碍,都走到一半了,相信我,我一定能安全过桥。” 桥底下的并不是普通大鱼,而是食人鱼,不是寻常之物,也不会无故生长在此处,想必是这里的主人养的。 叶之澜抬首一看,只见叶初双手紧拽着绳子,俏白丽影立于木桥之上。 忽然,一个画面映入他脑海里,少女坠入河中,食人鱼疯狂地争吃。 没一会,水面便恢复平静,徒剩几块碎白衣漂浮着,血液染红一片,宛如红墨入水,侵蚀掉原有的颜色。 虽只是想象,也足以让人向往。 倘若此时他稍作手段,那想象的画面便会立即出现。 终究还是没出手,至于为何,尚且不知,只觉这种感觉有些许奇妙。 一缕箫音随风而起,白皙修长的手指捻着玉箫,女人的薄唇覆于上方,清泉溅玉之声也不过如此。 萧音极缓,却能让人生出浮躁。 本来还在慢慢游动的食人鱼竟变得疯狂起来,不停地撞击着桥桩,像是不把它撞断誓不罢休一样。 叶初脚底一松,又有一块木板坠下去,她脑子一空,仿若生死就在一瞬。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拉住桥绳,让自己悬在半空,不随着木板落下。 食人鱼离叶初脚底不足半丈远,桥绳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也不结实,叶初不知道它还能撑多久。 齐淮天忍不下去了,即使对方是前辈,他也不能接受,怎可拿人命玩耍。 桥是从中间断开的,到女人那一头的还是完好无损,叶初倒是想过去。 不过双手被束缚着,使不上劲,粗.绳磨破掌心,一滴一滴的鲜血落在她脸上,好不狼狈。 女人轻步走来,纤手置于叶初拉住绳子的手上,“姑娘,你流血了,要不要我帮帮你?” 齐淮天往桥走了几步,木板猛地全然断裂,他不得不往后退,退回原地。 他脸色发青道:“前辈,有事找您的人是我,切勿伤害其他人,叶姑娘什么也不知道的。” 叶初突然松开绳子,转而拽紧女人的手,她勾唇一笑,道:“前辈,救我,要不然我就拉着你一起。” 女人愣怔了下,另一边手抚上她的脸,打趣道:“你这是威胁我?这么多年来,你还是头一个,真是有趣,死了倒是可惜。” -- 第27页 言罢,女人轻蹙眉头,像是在思量些什么,叶初昂首一看,落入她静如幽潭的墨眸,不由得呼吸一滞。 女人的美是超乎性别的,刚柔结合得正好,多一分少一分都会失掉光色。 两人对视的画面竟有些养眼,世间万物此时都显得黯然失色。 叶之澜只觉刺眼,他迅速出手,桥绳断开,破破烂烂的木桥不堪重负,轰然散开。 女人眸色微敛,在叶初快落入鱼腹之时,长手一捞,少女落入怀中。 纤手苍劲有力,丝毫不显柔弱,温度透过薄衫传入叶初腰间。 她厚着脸皮抱住女人,生怕对方会松手,危急关头,性命最重要。 只见女人在坠河那一刻,红鞋踩了下食人鱼头,正准备旋身一跃。 食人鱼前一秒还安安静静地任其动作,后一秒就变得狂躁无比,不停地抖动。 河水飞溅起来,女人的墨发不可避免地湿掉,紧贴在身上,长红衣摆垂至河面上,食人鱼冲着那个地方去。 叶初伸手一捞,把衣摆抱得紧紧的,不让食人鱼得逞。 叶之澜掀起淡漠的眼眸看向紧抱在一起的两人。 半空中,四目相对,女人墨睫被溅起来的河水染湿,经过清洗的脸更显透白,五官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女人不傻,桥绳怎会突然断裂,必定是那少年郎动了手脚。 他为何要出此阴招?女人收回视线,专心对付食人鱼。 第1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明城四 小小诡计能耐她何?女人不屑一笑,衣袖一甩,对食人鱼撒了些粉末,随后携着叶初直达桥的另一头。 只见刚才还狂躁不安的食人鱼瞬间消声,争先恐后地钻入水底。 能踩到实物的感觉真好。叶初松了口气,悬在半空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女人替她撩开脸颊旁湿哒哒的碎发,抬眸笑道:“姑娘,没事吧,可是吓着了?” 叶初想朝后面退几步,躲开她的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未行动,细腰就被禁锢住。 女人低低一笑,眼尾上挑,显得撩人又不羁,声音有些低,“这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嗯?” 两道红白身影依偎在一起,单看身姿便很为诱人,视线移至两人脸上,更是惊叹。 一艳,一纯,合在一起不显突兀,反而异常和谐。 夏芸朝叶之澜走过去,安慰道:“没事的,既然前辈从食人鱼口中救下小初,那就是说前辈也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嘴硬心软之人?叶之澜抬眼看了对面几下。 水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艘小船,红衣女人松开叶初,对他们道:“你们进来吧。” 她看向还在沉思的叶初,上前牵住那细手,轻笑道:“你还在发什么呆?难不成是喜欢上我的小鱼儿了?” “......”把食人鱼称作小鱼儿,叶初接受无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土养人不同,女人的手很大,指节却又长又细,比她的手还好看,还嫩。 过来后,叶之澜的视线先是落在她们紧紧交缠在一起的手,继而移到两人的脸。 经过刚才那一遭,齐淮天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前辈,踌躇了一会都没开口。 倒是女人岔开话匣子,“说吧,何事。” 夏芸冷哼一声,掏出手帕替叶初擦脸,怜惜道:“小初,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叶初摇头,接过她的手帕,自己拭擦,“没事。” 掌心的血被河水冲掉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叶初也没打算矫情。 齐淮天看着叶之澜和叶初,面露为难。 叶初没等他开口,走过去拉叶之澜,“我们出去外面透透气。” 女人拿起茶杯,打开茶盖吹了吹,羽睫垂下,掩住嘲弄之色,张唇抿了口清茶,随后抬眸直视着齐淮天。 一出到外面,叶初就想松开叶之澜。不料一方月白色的手帕包住自己受伤的手,她怔住。 处理完,他又拿出新一块手帕,替她包扎剩下的另一只手。牵扯到伤口时,忍不住轻嘶一声。 河水扑向木桩的声音将叶初唤了回来,她慢慢收回手,“谢谢。” 叶之澜微微翕动眼帘,稍抬颌,望向断桥远处,思绪飘得有些远,倘若女人不出手相救,那此时叶初就不能站在这了。 雨滴落下,染湿叶之澜束起来的头发,叶初将他扯入屋檐下,“淋雨容易生病。” “以后不要坐在外面,淋雨会生病的,娘亲每天都会来,所以不用特意等......” 男孩面无表情地看了女人一眼,接下来的话堵在嘴边说不出来,她没再说话,拉着男孩快步走进去。 入了房屋里头,男孩难得开口,话语尽显冷漠。 “你能不能别来。” 女人不怒反笑,眼底微微湿润。她伸手抚上男孩的脸,哽咽道:“之澜,娘亲很开心。” 叶初扯了扯叶之澜的衣角,把他从回忆里拉回来,“我上次在客栈见到的就是这个女人。” 叶之澜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觉得她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叶初反问道:“你问的是好人还是坏人?” 叶之澜笑了笑,墨瞳泛起一丝涟漪,“在你心里只有好与坏之分?” 叶初否认道:“不,在我心里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对我好与不好之分。” -- 第28页 闻言,叶之澜稍长的眼睫微微上扬,淡笑有放大的趋势。 女人缓步走出,视线在二人身上徘徊,清冷的声音合着雨声响起,“你们进来吧,今日怕是回不去了,在这住下吧。” 待在外面的叶初猜不到齐淮天跟女人说了什么,只见他们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叶初跟夏芸睡在一起,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她哪都不去,就守在房间。 “你们睡了?”女人站在外面轻敲木门,月光将她的身影倒映在地上。 油灯都还未熄灭,一看就是没睡,叶初赶紧打开门。 女人侧身走进来,坐于榻上,勾唇轻笑道:“这房间有点小,你们怕是睡得不舒服。” 夏芸立马站起来,“前辈,这么晚来可是有事?” 女人没理她,朝叶初招了招手,眼眸带笑道:“你过来,跟我坐在一起。” 忽然,叶初终于找到哪里不对劲。两个女人过于亲密,她沉默了下,还是走过去。 女人的骨架偏大,坐在床上占了很多地方,叶初想不碰到她都难,“前辈,有话就直说吧。” 女人伸手点了点叶初的鼻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叶初对吧。” 叶初不自在地偏开头,身子有些僵硬,“嗯,在下是叶初。” “好,小初初,你今年多大?”女人的手移至她肩膀上,没有再动,在外人看来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罢了。 叶初耐着性子回:“十八。” 夏芸好似也察觉到不妥,“前辈......” 刹那间,女人脸色落了落,斜睨着她道:“小小后辈竟敢打断我说话,可缺教训?” 此言一出,夏芸立即闭嘴,表情很是不好,到底是没受过责骂的好女郎,被训倒是第一次。 说实话,从样貌上看女人的年龄比她们大不了多少,但前辈就是前辈,无关岁数。 女人清了清嗓子,对叶初道:“不小了,家里人可否给你许婚配?” 她愣住,摇头,“未曾,家里人没提过这些事。” 靠得越近香味越浓。叶初心口一窒,两人齐坐着,高度相差甚大,她仅到女人肩膀之处。 难不成是男扮女装?叶初看向女人的脖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喉结,她松了松心,应该是多虑。 跟男子一样高,或者比男子高的女子又不是没有。 女人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莞尔一笑道:“小初初你在看什么呢?” 这个称呼听起来很别扭,叶初又不好意思纠正她,只能自动过滤掉,“没什么,只是觉得前辈长得很好看,情不自禁的多看几眼。”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颇为自豪,“我也觉得自己长得很好看,没想到小初初也跟我想的一样。” 叶初特意打了个哈欠,“前辈,夜深了,您早点回去歇息吧,明日您不是还要和我们出去吗?” 夏芸附和道:“是啊,前辈,您得休息好。” 女人没再说什么,打开门走出去,顺便还给她们把门带上。 河水将木屋与地面隔绝掉,月光下深山处人影交叠,女人熟练地吹着玉箫。 明日会有一场好戏上演,明城这几年也的确是过于无趣了点。 第2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明城五 鱼肚泛白,雾气消去,叶初行至栏杆处,低头看着正在水里游着的食人鱼。 媚人的香味飘过来,叶初不回头也能猜到来人是谁,女人立于她身旁,眸中尽是潋滟之色,“小初初,怎么起那么早?” 叶初偏头,直视着她,“前辈,食人鱼是你养的,昨日却不受控制,你可知为何?” 女人轻挑眉,笑靥缱绻道:“怎么?你怀疑有人动了手脚?” 她又靠近些,红裙称得皮肤愈加白皙,“小初初。” 要不是女人弯腰倚靠在栏杆上,恐怕要昂着头看对方。 叶初对这个人还是有防范之心的,她没打算跟女人坦白,“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百年难得一见的玉箫此刻挂在女人腰间上,叶初问:“前辈,你的玉箫真好看,你是不是拿它去操纵食人鱼的?” 这很明显就是试探,女人岂会听不出。 她拿下玉箫,递给叶初,眼眸如水,不答反问道:“你喜欢?” 叶初接过来,仔细地瞧了瞧,然后神情自若地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自然是喜欢的,好看的东西谁人不爱。” 女人点了点头,长指碰上叶初的脸,举止轻佻。 她看似玩笑道:“是啊,好看的事物谁都喜欢,我也喜欢你这张好看的脸。” 叶初笑容不变,偏了偏头,躲开触碰,“前辈莫要捉弄我了,我这张脸皮岂能跟前辈相提并论。” 叶之澜走过来,恰好隔开她们。 视线落在叶初手里的玉箫上,他弯了弯唇,淡笑,“这不是前辈的玉箫吗?” 房屋在河中心,四周没有阻挡物。 热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带动少年额间碎发,青涩中又不显稚气,反倒为之增添了丝说不出的魅惑。 叶初将玉箫还给女人,“嗯,这是前辈的玉箫,我只是拿来看看。” 绑在手上的帕子早就不知所踪了,她睡姿很难看。 叶之澜看着她的手,“你手上的帕子呢?” 不说这个,叶初还真没留意到,“不知道去哪了,我手上的伤不是问题,不包扎也没关系。” -- 第29页 叶之澜长睫颤了下,随即垂下,黑色漩涡消失不见,“那便好。” 在太阳底下看叶之澜,越看越好看,眉眼如画,气质上佳。 除却面上还留有些少年的青涩,看起来简直是一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仙人样貌。 叶初挪开视线,看向远处,只见一道黑影掠过。 她下意识上前,没走几步就被女人拉住,“小初初,你这是做什么?想下水陪我的小鱼儿玩吗?” 叶初推开女人的手,“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就在不远处。” 晨阳不烈,但少女的脸比往常红了些,似凉玉中傲然盛开的桃花,叶之澜恍惚了下。 女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空无一人,只有些树,“你怕不是在拿我玩趣,这哪有人。” 言罢,女人扫了一眼叶之澜,顺便转移话题道:“小初初,时辰不早了,我们准备准备也该出发了。” 真是蠢东西,居然让叶初看见了。 女人藏在红袖的手稍稍握紧,他一般无事不来找她的,今日来恐怕是有急事。 打听到又有一男郎于今日午夜满十八,他们带着女人在男郎家住下,男郎父母没反对,但也没抱多大希望。 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叶初悄悄地问齐淮天,为什么认定女人就是他师父要他找的人,有可能找错人,或者女人有意冒认。 谁知齐淮天一口咬定,师父让他找的人就是女人,不会有错,他已经确认过。 想到齐淮天曾经跟女人独处过一阵子,大概是在那时候确认的。见此,叶初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男郎父母不太抱有希望,但对他们的到来还是表示欢迎的,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想出手相助。 今日可是男郎在世的最后一天,男郎父母准备了一大桌饭菜,只希望他在死之前吃得好点。 吃过饭,叶初溜去外面,找到正在洗碗的男郎母亲,她撂起袖子,加入洗碗行列。 男郎母亲当然拒绝,“姑娘,使不得,使不得,你赶紧进去休息吧,让我来就行。” 叶初没答应,吃了人家的饭,洗一下碗很平常。 她看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问:“老人家,您为何不搬走,等您的儿子过了这岁数再回来不就成了吗,何必死守在明城呢?” 男郎母亲眼红了一圈,“不成,倘若他出到外面也是会死的,而且尸首无存,早些年就有人试过了。” 顿了下,她擦了擦眼泪,又道:“在这里死好歹还有个身子可供安葬,来世寻好人家投胎,到外边会成了孤魂野鬼的。” 古人很是看重落叶归根,死也想死在故乡,叶初能理解,因为横竖都是死,干脆死在这里。 掌握了人心就很容易行事,整个明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每年都会有满十八岁的男郎。 老人家会让男郎早些成婚,留下子嗣,好让香火连绵不断,不缺新生儿,也就不会有没有十八岁男郎的那一天。 那人既想让外人恐惧明城,不进来干涉他的计划,又想让本就住在明城的人心甘情愿地待在这,任人宰割。 此事很是诡异,就连官府都撒手不管了,明城的人还能怎么办。 叶初安慰了男郎母亲几句,迅速洗好碗。 “你在这做什么?”叶之澜走过来,视线扫向她紧皱的眉头上。 叶初没打算瞒着他,将刚得知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问:“你觉得这件事跟我们要找的灵符有没有关系?” 夏日炎炎,洗完碗的叶初脸上多了一层薄汗,汗滴随着脸颊落下,坠入锁骨处,继而往下流。 叶之澜稍稍抬眸,望着她的脸,表情淡然,嗓音低缓道:“可能吧。” 话锋一转,他冒出一句完全不搭的话,“你跟前辈还真是投缘。” 叶初扯了扯嘴角,心不在焉道:“还好。” 叶初拉了拉叶之澜的衣角,有些歉意道:“你给我包扎的那两块手帕不见了,以后我再给你买吧。” 拿人东西就得还。可她特意回房间找了好几次都没能找着,只好先道歉,到时候再买新的。 一瞬间万籁俱寂,许久,叶之澜才轻摇头,翕下眼帘,浅笑道:“无碍,只是两块帕子罢了。” 当叶初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女人缓缓踱步而来。 她好似酷爱红艳之色,今日也是一袭红裙,与昨日不同的是上边多了一支红梅,不添粉黛的脸比常人要精致几分。 只是,那胸小了点。 女人掏出帕子,想替叶初擦擦汗,还没碰到,她就夺过去了,“谢谢前辈,我自己来便好。” 微怔过后,女人笑了笑,“收好,洗干净还给我就行。”说这话时,她看的是叶之澜。 叶初点头,看了几眼绣着红梅的手帕,“嗯,我会的。” 第2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明城六 热风拂来,叶初拉叶之澜进屋,见女人不进来,便多问一句。 对方简单地扔下一句有事要去办,会在太阳落山前回来就转身离开。 女人轻功了得,没一会便到达山头处。 男子见她来立马下跪,语气异常恭敬,“主人,他说把他们全杀了,不留活口。” 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玉箫,女人突然冷笑了声,一脚踹开他,凌厉道:“他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命令我?果真好笑。” -- 第30页 跌倒在地的男子迅速爬起来,依旧作跪姿,不敢言语。生怕对方迁怒于自己,一命呜呼。 思量片刻,女人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事情越来越好玩了。那人很快就会按捺不住,亲自出面的。 放开腰间的玉箫,不知想到什么,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叶初这是怀疑她男扮女装? 女人伸脚挑起男子的下巴,裙摆层层泛开,露出藏在里头的长腿。 她眉眼轻挑,动作妩媚道:“我美吗?” 男子抬眸看着她,面无表情道:“美。”不知主人为何钟爱女人样,但他还是老实的回答。 收回脚,女人恢复正常,眼神逐渐变得寒如冰霜,“今晚照常动手,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耍出些什么,我要男郎死,男郎岂敢不死!” “是。” 今晚的计划是众人守着十八岁男郎,寸步不离的那种,叶初不相信鬼神之说,无非就是装神弄鬼而已。 她握紧剑,时刻保持警惕,认真的模样有几分说不出的惑人意味,叶之澜站在她旁边,身边满是少女香。 男郎自然是怕的,十八岁是花样年华,还没来得及好好过生活就要死,放谁,谁都不甘心。 如今有人肯出手相助,男郎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又怕会连累他们,心情颇为复杂。 毕竟拥有前车之鉴,经明城多管闲事者皆死状惨烈,毫无例外。 二更敲锣声响起,三更也就不远了,男郎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埋首进去,不敢朝外看。 一直以来,叶初都很想试叶之澜老底,看他是不是武学废物,但又很难把握度。 念及至此,她凑近叶之澜。在暗黄的油灯下,脸蛋白里透红,声音柔柔的,“待会你不要乱走,跟在我身边。” 少女胸前稍稍隆.起,不大,也不小。 叶之澜很高,要垂下眼看叶初,视线先到的地方就是那里,不作停留,移开了,“嗯。” 为了防止装神弄鬼的人伤害男郎父母,齐淮天让大家待在一个房间。 女人玩弄着胸前的长发,长长的眼睫完全把她的情绪掩盖住。 叶初看似漫不经心地扫一眼过去,不料对方好像有感应一般,掀开眼眸,目光相对,女人抿唇无声地笑,莫名有些瘆人。 女人移开视线,又低下头玩弄着玉箫,今晚全死吧,让明城多见见血,不自量力的家伙。 萧音措不及防地响起,似低缓,似高扬,忽急忽慢,矛盾至极,但又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紧闭着的木门动了下。 男郎猛地跳起来,哭喊道:“来了,阎王爷来夺命了,大侠,救我。” 叶初努力让自己忽略如溪水碰壁般真实动听勾人的萧音,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觉得男郎的呼喊声有点刺耳。 她安抚道:“你冷静点,萧音有干扰人心的作用。” 木门的摇动愈发大,外面有什么物体拍着、撞.着,好似......还有些许人声。 窗处忽然冒出很多人影,倒映在窗纸上格外诡谲,没一会,窗纸被捣烂。 一张张发烂发蛆的脸露出来,胆子不大的男郎父母吓晕过去了,以为是地府派人上来夺魂。 齐淮天紧皱着眉头,没料到会那么严重,夏芸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居然是药人。 师父曾经说过有人练功会寻求速成之法,容易剑走偏锋,炼药人就是其中一种邪.功。 通过控制他人来制胜也是一种方法,但正派之人都唾弃炼药人之功,太残忍了。 用法子将人弄成假死状态,然后浸泡毒草药三天,意识完全消去,便成了药人。 他们永远都不会恢复过来,只听命于炼药人之人,至于是用什么控制药人的,师父并没有说。 如今看来是萧音。 今日出现在夏芸面前,她感到不可思议,居然真的有人练这种邪.功。 木门被撞开,大批药人冲进来,夏芸将男郎他们护在身后,齐淮天上前挡住,他犹豫了下,还是举起剑。 药人不再是人,不杀他们,那么死的只会是自己。 夏芸大喊:“师兄,你得引他们出去,要不然容易伤及其他人。”男郎父母都晕倒了,没办法挪动。 在别人看来叶之澜武功虽差,但对付只会使用蛮力的药人不是什么大问题。 叶初携他出去,将房间里的药人杀死后,反手将木门关上,幸好木门只是被撞开,并没有裂开。 剑刺穿药人的身体,带出来的血液呈黑红色,还有种难以容忍的气味。 叶初剑起剑落,连续解决掉几个。 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原来如此,那些死去的十八岁男郎都被制成了药人。 失神期间,药人挠破她的衣裳,白皙的手臂露出来,渗出几道血痕,叶初抬起剑把他的头给砍掉。 女人意思意思地杀了几个药人,尽管心里乐开了花,表面还是不动声色。 药人不认主,只认箫音。 一个药人从背后袭击女人,叶初看见了,只不过离得比较远,于是将仅有的一把剑刺过去,正中药人脑袋。 发出的声响不小,女人回首一看,没意识到心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眼眸略过不知名情愫。 没有剑,叶初只能徒手接触药人。 余光扫至叶之澜那边,发现他追着一个黑影往明城山头方向跑,她心一窒,失了神,药人趁机咬住手臂。 -- 第31页 叶初反手一转挣开,抬腿一踢,药人跪倒在地。 她拿起稍尖的木头,狠狠地刺向他的喉咙,然后朝山头去。 男郎家靠近山头,没一会叶初就到了,可惜月色黯淡,周围黑漆漆一片,暂时没看到什么。 她朝深处走,斑驳的树影交叠在一起,仿若一个个人影,鸟虫声逐渐减弱,直至没有。 叶之澜持剑立于空地之中,白衣随风扬起,墨发束起来,如画的五官隐藏在山头黑暗深处,徒剩一双凉薄的眼眸微微发亮。 玄衣男轻笑一声,无尽的嘲弄散出,捻起箫,一缕缕箫声飘荡而出。 原本寂静的山头发出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没几秒,数十名药人围着叶之澜,只见他嘴角稍稍上扬,把着剑柄的手松紧了下 叶初没有出去,藏身于大树之下,脸上的血污透着臭气,她强忍不舒,硬着头皮待在这。 萧音逐渐发生变化,高昂起来,依旧悦耳,就是听着厌烦,感觉跟用指甲刮板一样,令人难耐。 原本安静地站着的药人瞬间活动起来,他们朝叶之澜冲过去。 叶之澜纵身一跃,药人扑了个空,没真正的人反应灵敏,他们刚一转身,一道剑光反射而来,脖子齐齐断开。 在血液喷溅而出时,叶之澜旋身一侧,白衣袍没沾上半点药人的黑血,身上始终干干净净,不染红尘的模样。 见此,玄衣男放下萧,拿出挂在腰侧的剑,眸光阴沉地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少年。 他放出狠话道:“找死!” 本以为玄衣男的武力不低,没想到没几下便被叶之澜割喉。临死前玄衣男对上叶初的目光,绝望、不甘等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他缓缓阖上眼,脖子上的血不停地往外渗,与玄色融为一体。 果然,叶之澜不是武学废物,他一直在装。叶初心头莫名一窒。 叶之澜猛地转身看向叶初所藏身的那棵大树,剑上的血还未滴尽,冷意环绕着全身,这远远不够。 她靠在树背上,连喘.气都压得极低,闭了闭眼,将恐惧压下去。 不能贸然跑,武功高的人听觉极其灵敏,只能等叶之澜先走。 叶初凝了凝神,动作缓慢地伸头出去,想看他走了没,地上只剩下尸体,热风拂拂,汗滴下来,打湿了手背。 “你怎么来了。”一道清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叶初僵住,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第2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明城七 终究是逃不过,叶初回首,上前拉着叶之澜的手,俏脸上满是担心,“你没事吧。” 叶之澜静看着她,握紧的剑没有移动位置。 叶初表面冷静,内心却早已打起鼓。 千钧一发之际,剑迅速抬起来,血液溅上叶初的侧脸,剑堪堪停在离脸不足一指距离之处,能隐隐感受到它发出来的寒意。 等剑放下来,她才转头看向正朝地上倒去的药人,心仿佛要跳出来。 月牙白色的手帕重新出现,叶之澜提着剑,靠近叶初,替她仔细地擦了擦。 没几下,血污弄脏了帕子。 待彻底擦干净,叶之澜稍稍弯腰,眼眸染上与气质相符的温和,勾唇浅笑,“你可是吓着了?我杀的只是药人而已。” 叶初摇头,努力地平复下心情,面容平和道:“没有,回去吧。”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提其他东西。 叶之澜嗯了一声,看了一眼静静地躺在地上的红梅手帕,那是女人借给她的。 他没再说什么,任由叶初拉自己走回去。 齐淮天倒在木门处,叶初赶紧跑过去,第一时间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悬起来的心松了松。 药人已经消失,就连地上的尸体都全然不见,叶初快步走进房子。 只见里头的桌椅东倒西歪,夏芸处于昏迷中,嘴唇发紫,脸色苍白。 男郎不在了,意味着死。 还有女人呢?叶初一转身,女人就出现在跟前,因为所穿的是红裙,有血没血看不出,倒是脸上沾上了些。 留意到对方不善的目光,她轻蹙眉头,貌似不满道:“小初初,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叶初没回答,让叶之澜把齐淮天弄进来。 女人没得到回应也不恼,自顾自地上前替夏芸把脉,“她中毒了,毒的名字是竹叶蓝,能找到解药就行。” 然后到齐淮天,她面色淡淡道:“内伤,偏重,他武功深厚,比寻常人痊愈得快,但没个八、九天也养不回来。” 事到如今,叶初暂时没打算质问女人,找到解药最要紧,“解药在哪,要到何处寻?” 叶之澜轻掀眸,望向故弄玄虚的女人,薄唇微抿着,没出手干涉的想法。 竹叶蓝这个毒,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了,此毒在第五天发作,届时全身溃烂而死,死前还异常渴望性。 能让纯得像一张白纸的人化为荡.妇,求着别人要她。 换句话来说,有两种解法,一是找到解药吃下去,二是在第五天毒发前与人共享鱼欢之乐。 不过,这些他都没打算说出来。 女人撇了叶初一眼,眉毛轻挑,手指下意识地搭上玉箫。 她缓缓道:“解药可不是那么好找的,我知道在哪,但是很危险,你确定要去?” -- 第32页 叶初坚定道:“嗯,我一定要去。” 倘若女人是幕后主使,她都能重伤齐淮天、对夏芸下毒,为何不趁机杀了全部人。要知道齐淮天和夏芸的武功丝毫不平庸。 说明她暂时没这个心思,虽不知为什么,但好歹给叶初留了喘.气的机会。 听言,女人神色没什么变化,提了提裙,坐在床榻上。 “明城附近有个地方,不远,半天内能来回一趟,里面住着一个喜欢用毒和研究医术的人。” 停了下,她忽而笑了笑,“可是他脾气非常古怪,一不高兴可能会给你下毒,小初初可得小心点。” 叶初咬了咬唇,试探道:“他跟前辈是好友?”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是的话想让女人出手相助一下。 女人是何许人物,一眼便能看穿这心思。 她一边摇头,一边笑道:“不巧,我跟他是死对头,记得不要提及我,要不然你死得更快。” 叶初噎住。 像是知道她的难处,女人好心开口道:“我能帮你看着他们,毕竟他们都是老头的徒弟,我是不会让他们死的。” 女人的确是改变主意了,先不杀他们,留着慢慢玩,明城很是无聊,整天对着一堆药人,人都快要老了。 男郎父母醒过来,见到一片狼藉的房子也没说什么,眼神有些呆滞。 待回过神来,他们抹了一把眼泪,齐道:“真是连累你们了。” 知晓叶初要出去找解药后,男郎父母忍住悲意,说会照顾好夏芸和齐淮天,让她放心。 考虑一番,叶初终于答应,对女人道:“希望前辈说到做到。” 紧接着,她抬眸问叶之澜,“你跟我一起去?” 凤眸微起波澜,几分诡谲一闪而过,叶之澜眉眼稍弯,轻声应道:“好。” 本来叶初想立刻启程的,女人拦住了她,暂时不肯给地图。 说是待天亮也不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叶初一夜无眠,齐淮天和夏芸都还没醒,不睡个一天一夜怕是恢复不了元气。 天色微亮,清风阵阵,抚开些热意。 一打开门便看见十八岁男郎的尸体,男郎父母昨晚已经哭了很久,如今见到儿子反应没那么大,因为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叶初做不了什么,只能说声节哀,然后带叶之澜去找女人口中的他。 深山处,寂静无声,树荫下,女人看着地上的药人尸体有些失神。 待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才敛下情绪,来人也是一袭玄衣,“主人。” 女人转头,斑驳的树影打在她脸上,五官显得模糊,大雨来得措不及防,墨发黏在一起,红衣紧贴在身上。 她一动不动,等他开口。 男子沉不住气,抬起头,雨水顺着下颌往下流,没入衣襟,“主人,您为何改变主意,不是要杀了他们吗,怎么只下毒,还给他们指路。” “你这是质疑我的决定?”女人语调平平,却隐藏着深深的怒意。 跟随了她多年的男子自然是知道的,他忙低头认错,“逸风越距了。” 裙袖一扬,不知何物飞了出去,男子脸上多了道血痕,血液渗出来,没几秒就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女人捻起胸口处一缕头发,羽睫上留有雨滴,压得它垂下来,更显细长。 她看向别处,勾唇道:“要记住你是谁的狗,那人可不是你的主人。” 男子立即回道:“逸风始终忠于主人,只是那人不好对付,逸风怕那人会寻主人麻烦。” 一声冷哼随之而出,男子僵了僵,没再说话。 不知想到什么,女人静如深潭的眼眸泛过一圈又一圈涟漪,“我不想死,谁能杀得了我,怕什么?” 言罢,她扫了一眼倒在药人尸体堆的玄衣男,捡起地上的真玉箫,嫌弃地嗤道:“把这些都处理掉,没有用的东西。” 在女人要离去之前,男子不要命地冒出一句,“主人可是因为那个名唤叶初的人才会改变主意的?” 女人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冷似寒冰道:“逸风,这是最后一次。” 半途中,雨越下越大,这是太阳雨,很是毒,淋着容易生病。叶初跟叶之澜到破屋避雨。 她进来得及时,淋湿的地方不多。 反观叶之澜却不是,他身上的衣裳湿了一大片,还是白衣,不厚,勾勒出藏在底下的精瘦腰身。 叶初只瞟了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气氛微凝,她出言打破,“你要不要把湿掉的外衣脱开?” 叶之澜低首看了看,墨瞳微转,随后看着她,修长的手指轻勾住袖角,“无碍。” 叶初不强求,稍点头,经雨冲刷过的眼眸好似有一潭春水,不经意间勾人心魄,“嗯。” 破屋又恢复安静,徒剩雨水的淅淅沥沥声。 透过窗牖能瞧见被雨打得东倒西歪的树叶,叶之澜难得主动说话,“你可了解竹叶蓝这种毒?” 女人没跟叶初提过,她眼睛微亮,“不知道,第一次听,你之前听过?”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听。”叶之澜收回视线,他不喜欢这种纯澈的眼神。 很想让人破坏,碾轧,撕烂,扔入深渊。 叶初没错过对方眼中一掠而过的别样情绪,她心口噎了下,没能找到原因,干脆闭嘴不言。 -- 第33页 第23章 明天入V,三更掉落。 谢谢小可爱的支…… 原本不到两个时辰便能到目的地,倘若顺利的话,今夜便能赶回明城,可大雨阻隔,不知要何时才能再出发。 叶初不相信任何人,这次让女人照顾齐淮天和夏芸实属迫不得已,时间拖得越长对他们越不利。 雨水潺潺,叶初阖眼,静气凝神,只感一道视线落于脸上,心微颤了下,她没做出反应。 欣长的黑影挡住从外面透进来的光,叶初不得不掀开眼皮,下意识握紧剑,昂首抬眸看着他,只见修长白皙的手拿着一块干粮。 叶初微怔,抬手接过,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幸亏没冲动。 沉默了半响,她问:“你怎么会随身带了干粮?” 叶之澜仿佛没看到她握剑的动作,就地坐下,望向在地上爬着的蝼蚁。 他轻启薄唇道:“习惯。” 叶初咬了一口干粮,见他不吃,不免疑惑道:“你怎么不吃,可是都给了我?” 闻言,叶之澜也只是轻抬眼,并未回话,像是在默认些什么。 见此,叶初掰开干粮,递一半给他,“一起吃。” 外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叶初将所剩无几的干粮塞进嘴里,提起剑,快步朝门口处走去,不忘嘱咐,“我出去看看。” 半边干粮不大,叶之澜微微弯下腰,墨眸凝视着不停在爬动的蝼蚁。 它们抬着比身子大几圈的食物行走,为了能活下去而努力。 他看了看干粮,又看了看蝼蚁,最终将干粮覆在蝼蚁上面,长指重重一压,再稍稍一碾。 松开手,不再有动静。 与此同时,叶初走了进来,叶之澜不急不缓地站起来,脚踩着干粮,神色如常,“外面发生什么事?” 叶初黛眉轻蹙,额间因微雨染了些湿,衬得肤色愈加透白,“没有,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她建议道:“雨小了,我们走吧,耽搁不得。” “好。” 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叶之澜的鞋子上,那里露出些白。 没记错的话,干粮就是这种颜色,叶初的脚步一顿,敛下眸色,转身走出去。 叶之澜抬起脚,垂眸撇了一眼碎碎散散的干粮,思绪流转,薄唇微抿。 她看见了呀。 竹屋里一片安静,清风拂过,带动悬挂在外面的铃铛。 清脆的碰撞声唤醒了楚逆,他缓缓睁开眼,望向木门。 记忆中的少女总是穿着轻如薄纱的白裙,然后坐在药房里捣鼓着挖回来的草药,裙摆会因坐着层层交叠,而后因起身缓缓绽开。 楚逆凝了凝神,难得一见的迷茫尽然消去,推开门,阳光洒进来,有些刺目。 他眯了眯眼。 一男一女立于院子中,皆是白衣,随风稍扬,像极了当初的两人。 刹那间,楚逆的脸色转冷,语气更加不用说,寒刺骨,“你们是何人?” 竹屋飘着药香,叶初不排斥这种味道,闻着闻着居然还觉得挺好闻的。 她上前一步,“你好,我们来此是有事相求。” 叶之澜打量了一下四周,死气沉沉,了无生气,除却悬挂在屋檐处的铃铛增添了丝人间气息外。 楚逆的眼神凉如寒冰,暗含着杀气。 忽然,那杀气降了下去,他转而温和道:“说说看,所为何事。” 叶初能感受到此人不简单,两幅面孔交替得如此迅速,一看就是在打着什么主意,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明来意。 “原来是竹叶蓝啊,可惜能帮助你们的人已经死了。”楚逆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 停顿了几秒,他阖了阖眼,像是大发慈悲道:“奉劝你们一句,趁我心情还不错,赶紧走,要不然待会可走不成了。” 都到这一步了,叶初怎么可能甘愿毫无收获的离开,“抱歉,今日我必须拿到解药,你要怎么样才愿意给我?” 叶之澜站在她身后,看不见她的表情。 叶家是武学世家,又创建了令人称羡的轻风派,每一年都会让大弟子牵头举办比武。 “之澜,这次伤得太严重了,我跟叶掌门说一声,让你休息一个月吧,不,可能不太够,半年吧。” “你傻啊,他本来武功就差,还休息半年,到时候去到外面丢我们门派的脸。” “怎么还趴在地上啊,没有力气起来了?太弱了吧,叶掌门还不如收我当儿子呢。” 当时候的叶之澜没反抗,手臂脱臼,脚被剑划伤,脚骨隐隐若现,脸上却是没留下什么痕迹。 可惜,叶之澜并不痛苦,相反的是,他很享受这种濒临死亡的快.感。 痛意传遍全身,呼吸骤然停滞。 像是上一刻刚踏入阎王殿,下一刻就被一股蛮力强扯出来,回到世间,与人轮回。 别人是体会不到的,这是属于他的快乐。 一道掌风袭来,思绪重回现实,叶之澜侧身躲开,楚逆扑了个空。 叶初轻跃而来,从背后偷袭,在太阳底下微微发亮的剑此刻抵在楚逆脖子上,稍稍用力便有血出来。 弄成这样的局面,叶初也不想的,但是楚逆先动的手,她还没说什么,对方就往死里出招。 楚逆依旧保持冷静,仿若脖子上没有任何东西,语气平缓地问道:“你这是想威胁我制出解药?” -- 第34页 叶初握紧剑柄,“难不成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楚逆耸了耸肩,带着寒笑,轻扯嘴角,很是不屑,“没有,今日要不是你杀了我,就是你们死在这,给我当药引。” 正当叶之澜想走近他们时,楚逆冷不丁地抬起衣袖,粉末飘洒在空气中。 就算叶初立即屏住呼吸也还是吸了些进去,她怒问道:“这是什么?” 楚逆嗤笑一声,不惧她手上的剑,“那是竹叶蓝,你中毒了,五天之内没有解药会死的。” 心头处的火越烧越旺,叶初一用力,楚逆的脖子就多了道血痕,再用力,血迹斑驳。 掌握好力度,对方就不会死,她强压下怒气,“你到底要怎样?” 粉末没有祸及叶之澜,他百毒不侵,这得多亏一个人。 很少人知道如何才能解竹叶蓝,楚逆笃定叶初也不知道,于是很是好心地解释一番,“其实解药随处都有,只要你愿意,肯定能找到。” 叶初没有说话,黛眉紧皱着。 他又道:“在这五天内找个男人跟你共赴云海便可。我可是说出如何解竹叶蓝的方法,还不放了我?出尔反尔的人死得会很惨。” 第2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三章合一) 中毒一…… 如此荒谬的解法, 叶初不相信,冷喝道:“休要糊弄我!要不然今日你会殒命于此。” 听言,楚逆抬眸, 琥珀般的瞳孔闪着微微幽光, 一字一顿道:“就是这样解毒的, 倘若不信,试试便知。” 叶初有些无语地闭了闭眼,这跟合.欢散有什么区别。 或许是有的, 一个是媚.药,一个是带着毒的媚.药。 女人先前为什么不说,如果这样能解毒,让男主跟女主提前圆房也不是不可以的。 可现如今她也中毒了, 那必须得找到解药,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把自己的身子交出去。 视线转至叶之澜, 楚逆皱了皱眉。 按理说,即使及时按住穴位,屏住呼吸,也不能避免吸入毒。 可此人一看便没中毒, 难道从小便让人拿来试药?那还真是难得一遇的百毒不侵血液。 叶之澜容貌清冷, 眸色淡漠如水,不知为何,楚逆被这双墨眸看着竟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好似毒蛇,又好似饿狼,自己就像他想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猎物,想到这,楚逆的脸色微微发青。 正当叶初犹豫不决时, 一群黑衣人旋身而至,围住他们,杀意萦绕,跟刚下山遇到的黑衣人是一伙的。 楚逆突然改变主意,徒手抓住剑身,不管出血与否。 在黑衣人未行动前,他靠近叶初道:“的确有解药可解,前提是你得活下来才行。” 叶初眼神一凛,正欲用力一刺。 他迅速道:“要是你能在他们手上活下来,就去附近的水云洞找我,我考虑把解药给你。” 叶初微眯眼,“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跑了呢?那我岂不是白来一趟。” 还未等楚逆回话,叶初松开剑,掌心一张,虚无缥缈的粉末扬起,直扑他鼻腔,“你也中毒了,想要活命就说话算话。” “你......”楚逆没想到居然遭了道。 刚才他是这样对她的,现在她反过来这样对他,好一回睚眦必报。 最后,楚逆挥袖一跃,徒手弄死两个想拦住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扔下句,“好,我在水云洞等着你们,可别死了。” 这个毒是女人临走前给叶初的,没曾想真的派上了用场。 女人到底是何人,怎会知道如此多。 这些问题暂时寻不到答案,叶初凝了凝神,鸦黑色的长发垂至腰后,没几下,便在空中扬起。 柔软的身子旋转一圈,她躲过黑衣人的剑,长发被削去一小截。 叶初低眸看了下静静地躺在地上的一缕细发,脸上的表情愈发阴狠。 “找死。”叶初咬着牙挤出这句话,叶之澜怔了一下,眸色微转,好似有哪里不一样了。 可到底是哪里呢。 黑衣人知晓他们不好对付,于是步步紧逼,圈子逐渐缩小。 叶初跟叶之澜背靠着背,专属于少女的淡淡清香忽而溢出来,他抬眸看着黑衣人,眼睫带了些许朦胧。 失神期间,黑衣人行动,数十个一发而上,刀剑锋利,玄光乍现,叶之澜被刺伤了手臂。 剑入.体内,旋转一圈也还未肯带出,叶之澜眼神捎带晦暗,并不是无力对抗,而是在享受。 痛感夹带着说不出口的快意,他握紧剑,暂时不动,白衣破了个口,伤口暴露在人前,血和肉。 黑衣人愣住,惊讶他无作为,可下一秒又继续发力,欲挑断对方的筋骨。 一道剑光映过,黑衣人眼睛一痛,血液蔓延出来,再也看不见东西,紧接着脖子一凉,继而胸口一痛,剑在深处绞动。 长剑抽出,血液喷溅四散。 叶之澜俊白的脸遍布血滴,血顺着下颌往下掉,白衣满是血迹,颇有萎.靡凌乱的美感。 一道低声响起,“贪心的人,该死。” 他可没让挑断筋骨...... 目光移到黑衣人的手,叶之澜勾了勾唇,毫不犹豫地抬起剑,一削,五指齐断,那是刚才握剑想挑断他筋骨的手。 黑衣人前赴后继,没给他们喘.气的机会。 叶初抽空撇了一眼叶之澜,恰好碰见那一幕,心一颤,随即收神,专心对付敌人。 -- 第35页 一人悄悄跃到叶初身后,还未动手,就被抬起的腿踹了一脚,她收回向后踢去的脚,解决掉前面,迅速转身。 “今日我就要你们有来无回。”叶初脖子上有道血痕,除此之外,没受什么伤。 叶之澜持剑于黑衣人中心,闻言,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地上带着血渍的尸体。 他偏开头,唇角微微上扬,似有似无地透着莫名的笑意。 领头的那个无疑武功最高,他见手下所剩寥寥无几,心一横,朝叶之澜冲过去。 叶之澜恍惚了下,这个场景很熟悉,当年父亲也是这样持着剑朝他狠狠刺来,毫不留情,无情之极。 可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情之人比比皆是,叶之澜眉眼淡然地反刺了对方一剑。 令人不解的是,父亲居然大笑起来。 叶初见他躲都不躲,心急如焚,被其他黑衣人纠缠住的她不由得大喊:“叶之澜!叶之澜!杀了他!” 领头人几步并一步,眼看剑就要接触到叶之澜,结果手一顿,硬生生地停在半空。 在领头人倒下去的那一刻,叶初与叶之澜四目相对。 她呼吸微乱,喘着气,冷静地将刺入心脏的剑抽出来,还不忘关心他,“你没事吧。” 此刻,万物看似寂静无声,只余风带动铃铛发出的清脆响音,气氛稍凝。 叶之澜微顿,眸色如常,微微一笑,简单两字回道:“无事。” 果然,在危急关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叶初竟然强行杀掉两个拦住她的黑衣人,然后在最后一刻刺穿领头人的心。 叶初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何不躲开,为何不动手,明明有取胜的机会却拱手让人。 可对上叶之澜深如幽潭淡似水的眼眸时,千言万语噎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 她没再说话,掏出地图,找楚逆所说的水云洞在何处。 六月本是炎热之日,站在竹屋旁却丝毫不察热意,还若有若无地透着寒气,清风拂过,铃铛声接连不断。 叶初抬头看着竹屋,将地图藏于袖中,抬步朝里走去。 本来她是打算立即出发去水云洞的,但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悲凉之意从脚底涌起,指引着往里去。 叶之澜拉住她,嗓音偏向于温和,先前肃杀之气已然消失,“你这是做什么,不去水云洞?” 叶初垂眸看着拉住自己的手,没挪开,心情有些复杂,敛下眸色道:“我想进里面看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长指微松,叶之澜不再阻,紧跟随后,视线落至她脖子上的伤痕,表情发生些细微的变化。 竹屋里面摆放了许多捣药的石具,药香味愈加浓郁,沁人心扉。 叶初快步走到书桌旁,伸手拿起上面的纸张。 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楚瑜。 叶之澜淡淡地扫了眼纸张的内容,眼睫轻颤了下,转移视线,看向别处,仿佛视若无睹。 叶初放下纸张,扫视一遍房间,挪步去衣柜前,犹豫了几秒,抬手打开。 只见清一色都是女子衣裳,而且大多数都是白衣,可见衣裳主人酷爱纯白之色。 既然这里有女子在此住下,那么为何不出来? 拿出一套衣裳,叶初轻轻地抖了抖,阳光从窗牖处洒进来,灰尘散开,在日光下尤为明显。 许久没有人碰过了,说明女子早已不在竹屋,叶初有些失望,将衣裳放回去,关好柜子。 “你可是怀疑这里还有别人?”叶之澜凝视着她,微弯唇,冷不丁开口询问道。 叶初点头,“对,但是现在恐怕只剩下刚才那名男子了,他和衣裳主人应该是有关系的。” 没再停留,她拿着剑往外走,头也不回道:“我们现在去水云洞。” 见叶初还是如此谨慎的模样,叶之澜貌似不解道:“他也中了毒,何须担心他不给解药?” 越过花草丛,蝴蝶受.惊飞开,有一只在空中飞扑了几下,最后落在少女的长发上。 叶初没看到,直视着前方,回言道:“他不像是一个坐以待毙之人,更不像是一个会任人威胁之人,无论如何还是谨慎为上。” 叶之澜看了扎在叶初发上的蝴蝶半响,忽而抬手握住它,不可避免地触到墨发,叶初回首,“怎么了?” 蝴蝶被大手包裹着,动弹不得,叶之澜面色无碍,“没事。” 叶初眼里闪过狐疑,却没说什么,转头回去。 像是感受到死亡即将来临,蝴蝶不停地抖动着,叶之澜垂眸望着自己的手,逐渐用力。 直至里面的东西不再抖动,他才摊开掌心,微风吹过,蝴蝶落地,一动不动,生气全无已然变成死物。 水云洞离竹屋有一段距离,刚到天就暗了下来,水声不断。 抬眸望去,一袭瀑布沿着峭立的岩壁飞泻而下,溅起百千朵银花。 往前走,是承接瀑布的水潭。 叶初走过去,将剑放置一边,用水洗了把脸,立觉舒服了不少。 心头一悸,叶初踉跄了几步,叶之澜伸手扶住她,问道:“你先前受伤了?” 冰凉的触感,引出一阵阵酥酥麻麻,叶初立即推开他,脸颊有不正常的酡红。 她难耐地摇了摇头,“没事,只是轻伤。” 怎么回事,叶初深呼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异样,不是说五日后才毒发吗。 -- 第36页 难不成动用武功会提早毒发?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叶初就想口吐芬芳,幸亏反应不强烈,还能控制住。 被推开的手在半空顿了几秒才缓缓收回,叶之澜白净的脸依旧温和淡然,轻启唇道:“那便好。” 声线颇缓,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天色已晚,地图上标着的水云洞就藏于瀑布之中,叶初试着进去,没料却总被激流湍退。 无奈之下,只好返回原地,观察何时才能减缓流速,叶之澜端坐在大石头上,“先歇息一下,待明日也不迟。” 此话有理,毕竟前不久才解决掉一批黑衣人,叶初不是铁人,自然得休息,只是心有些急躁罢了,“嗯。” 瀑布规律地落下,潭中时而溅出水滴,洒入周围的花草。 叶初同坐在石头上,脚抬起,手撑着脸,思绪不知流转到何处。 白裙襦随着动作稍稍掀起,层层铺叠于大石处,尽显少女风气,视线往上抬,只见小巧的白鞋沾了不少血污。 两把剑齐齐放在一起,都是来明城前路过铸剑铺买的,不是新制的,很早之前就铸成,加点钱便能刻字。 其中一把剑鞘是银白色的,上面刻有叶之澜的澜字,花纹不是很夺目,做工却精致,清雅淡然,倒是适合他。 而叶初的剑鞘是玄铁色,偏黑,刻有初字。 之所以看中这把,是因为她喜欢看起来亦正亦邪之物。 那铸剑师曾说此剑甚凶,附有剑灵,认主,倘若训不服它,可是会遭反噬。 叶初没理会,权当铸剑师在吹牛,用了多次也未曾发生过什么问题。 这种情况下,叶初是不可能入睡的,得时刻提防有人从水云洞出来偷袭。 耐不住无聊,她往叶之澜所坐的方向挪了挪,没话找话。 “之澜,你明年十八,倘若顺利取得灵符,回到叶家,爹会亲自替你行余年礼。” 余年礼跟现代的成人礼差不多。 叶初记得大纲上有时代背景的描述,提了一下这个。 由父亲行这个礼,当日举办大宴,在众人瞩目下替待受礼之人戴上玉簪,受礼后即过余年,在这里余年表示十八岁。 叶之澜眼底掠过一抹惊讶,像是讶异她会主动提及这个。 良久,他才缓缓道:“嗯。” 可有没有命回去都是未知数。 叶初笑了笑,“我记得爹很是疼爱你。”刚来到这的时候,看叶父表现的确很是欢喜叶之澜这个养子。 一轮明月高挂在空中,乌云缓慢地移动,逐渐掩盖住仅剩不多的月光,遗留黑暗。 叶之澜偏头,抬眸看了一眼她,唇角微勾,看似玩笑道:“是啊,你还为此妒忌过。” 稍作停顿,喉结微滚,他继续道:“可你别忘了,爹是你的爹,我只是收养的,何须嫉妒。” “无论你做什么,你都会是爹的女儿,他会使出性命护着你的。” 他不是,一旦行差踏错,他会重回炼狱,轮回深渊,万劫不复,直至魂魄重洗,堕去恶念嗜血方能重回人间。 但本就由恶念嗜血而生、靠恶念嗜血而活的人是改变不了的,永远都堕不掉。 叶之澜捻起地上的枯枝,轻轻用力,咔嚓一声,断成两半。 他不解世人为何如此在意亲情。 叶初犹豫了几秒,覆手牵住他,两人之间拉手算是常见,不算反常,“无论你做什么,爹也会护着你的。” 看来变态真的缺爱,想要掰正他,必须得从这个方面出发。 顿时,在现代二十岁的叶初忽泛母爱。 未等他出言,她又道:“你别多想,到时候我可要在现场看着你戴上余年簪。”如果那时还没回家的话。 叶之澜的眼神依旧毫无波澜,仔细看看,略带漫不经心,与......轻微的嘲讽。 眼睫抬起之时,淡漠敛去,他淡笑,眉眼清冷转温和,“好,那你可要记得,明年的余年礼。” 叶初怔了一下,秋水明眸在幽暗下尤为引人瞩目,笑时弯弯,“嗯,这是自然,我不会忘的。” 原来她以为自己缺爱啊。 果真是好笑,叶之澜不需要这个东西,以前也是,现在亦是如此。 不过就算别人误会了,他也不会解释。 毕竟同情心可以拿来利用,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上,那种快.感是无与伦比的,虽然稍逊于杀人。 手上的温度不变,叶初还没有移开手,叶之澜颦眉,却没挣脱开。 叶初不想让气氛冷凝下去,但又好像找不出什么话题来聊,下意识地咬了咬唇瓣。 叶之澜看了一眼被咬得水润润的红唇,神色自若,长睫微垂,问:“倘若他不愿意把解药给你,你会怎么办?会杀了他吗?” 其实叶初很想这样做,但仅存的良心不允许。 除非对方想杀她,不过他既然对她下了要与人交欢才能解的毒。 如果不肯给解药的话,那么叶初会毫不留情地使出浑身解数去对付楚逆,最坏的结果莫不过于互杀。 叶初揉了揉太阳穴,答道:“不会,但我也不会放过他,刚开始他不愿意给解药,我可以理解,但他对我下毒,我不会原谅。” 为了完成任务,她是下了狠心的,只要能完成任务、能回家,做恶人又如何。 -- 第37页 其实叶初想想,做反派也挺带感的,毕竟这里的世界是书里面的世界,假的而已。 叶之澜轻笑,“既然不原谅,那杀了岂不是更好?你为何不选择这个惩罚方法?” 叶初慢慢地收回手,不自觉地握了握紧,指甲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这是在引诱她杀人? 歪脖子树还真的越长越歪,用棍子都很难固定。 压下心绪,叶初道:“惩罚人的方法有很多,杀人太简单粗.暴,不是我的风格。” 叶之澜半抬眼帘,眸里掠过丝丝莫名的笑,“那你打算如何对付他?” 叶初觉得不能跟他聊这个,立马转移话题道:“暂时没想到,对了,你腰上的玉佩看起来不像寻常之物,哪来的?” 叶之澜仿佛没注意到她转移话题,“不是偷来的,你可以放心。” “......”怎么感觉叶之澜是个怼人高手,叶初此刻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尴尬之极。 流水潺潺,乌云散开,明月重现,不知是不是错觉,叶初觉得月色黯淡了不少。 本来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叶之澜开口了,“自小便带在身上了,也不知谁给的,你要是欢喜,我可以将它送给你。” 夺人所爱之事,叶初暂时没这个心思,更别提夺男配的东西。 于是她果断摇头,拒绝道:“不用,你留着吧,挺适合你的。” 叶之澜没强求,望向别处,徒留半张轮廓分明的侧脸对着她。 这块玉是谁给的,他记得清清楚楚,娘亲临死前硬塞在他身上的,血淋淋的纤手弄得玉佩血迹斑斑。 最后一刻,她颤着手,努力的想从地上爬起来,只为摸一下他的脸。 可惜父亲没给她这个机会,强行拖走。 对了,娘亲那眼神他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绝望、不甘等等,唯独没有恐惧,为什么会没有? 叶之澜记得杀人的时候,他们眼底必不可少的就是恐惧。 不知为何,他欲重新看到那个眼神,死前没有丝毫恐惧的眼神。 尖锐的石子割破指腹却恍若未觉,暗暗用力,掌心也随之割裂,叶之澜神情没变化,仿佛没察觉到。 叶初稍稍低头便瞧见一滴一滴往下流的的血,杏眸掠过不可思议,他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石子? 不敢再耽搁,叶初拉过叶之澜的手,用力掰开修长的五指,将染满血的石子扔到远处。 好看的手多了一道血痕,简直是破坏美感,叶初抬头紧盯着他,“你流血了。” 叶之澜垂下眼,伤口处还在不停地渗血,血液自指尖淌过,继而坠地。 他移开眼,没说话。 叶初叹了口气,想要给他包扎一下,“你有手帕吗?” 叶之澜依旧没回答,长睫在风中轻颤了下,视线又重回到她身上,眼神带着审视,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她吗。 嘶一声,叶初撕掉一小块裙摆,额头冒出些细汗。 柔顺的长发顺着她低头的动作而垂落,小脸挂上一抹认真。终于包扎完,叶初觉得系统干脆让她穿成叶之澜的娘算了。 给叶之澜树立正确的世界观,教育他不要从恶,时时刻刻护着他,别让他死,这世上,一般只有他娘会这么做。 “谢谢。”叶之澜唇角微微上翘,露出个浅笑。 叶初咬了咬牙,硬生生地憋出一句,“不客气。” 朦胧雾气环绕着瀑布,万物待苏,只剩水飞落之声。 措不及防的,叶之澜靠近叶初,眼含笑,启唇道:“你这是怕我死吗?” 低语声夹带着瀑布飞湍坠地声,令她听得有些不真切,雾水沾上羽睫,氤氲一片,周围之物微显朦胧,包括叶之澜的脸。 没得到回答,叶之澜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语气渐缓,略带讽意,“你真的是怕我死吗?” 稍稍倾身,两人距离不足半尺,他能看见对方脸上的任何表情,“为什么,怕不是下山后,你突然醒悟?” 好香、好诱人、好热,叶初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还有......一张一合的薄唇。 鬼使神差的,叶初倏然抓住叶之澜的肩膀,下一秒,将自己的红唇印上去。 丁香小.舌欲闯关进去,无耐城门紧闭,毫无机会。 不够,还要更多。叶初双颊微红,不顾廉耻地压倒叶之澜,嘴里嘟囔着,“好吵,闭嘴,要不然我踹你下去。” 家里的小狗总是不乖,在她睡觉的时候爬上床,打扰她,该好好教训一番。 叶之澜愣住,俊脸微惊,稍后转冷,杀意骤起,一个没留意就被她扑倒,还挨了一记打,被打位置不可描述。 待他想一掌打开对方时,耳畔响起了个无比甜软酥麻的嗓音,“别动,让我抱抱,我好累。” 薄唇被啃了几下,微微出血,奇妙的痛意传来,叶之澜的手停在半空,叶初松开牙关,靠着他胸膛,缓缓阖上眼。 中竹叶蓝者在未找到解药的五日内都会有这种渴.望与冲动,然后做出些不受控制的事情。 但清醒后会忘掉失控时期的所作所为,第五日会更加厉害。 叶之澜侧头看了一眼掌心里的小刀,又看了一眼匍匐在自己身上的叶初,思绪微转,欲刺下去的手一顿。 算了。 没一会,叶初掀开眼皮,表情僵住,心口一紧,她怎么会躺在叶之澜上面? -- 第38页 没敢犹豫,她赶紧用手撑起来,长发洒落,不小心压到,感觉扯掉了一块头皮。 一抬眼,目光对接,叶之澜墨眸眨了下,这个距离,叶初都能数清他眼睫毛有多少根。 叶初嘴角抽了下,迅速挪开,想了想中毒后的异常,她明白了。 竹叶蓝这个毒很是悬,未解毒前,或许能让人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干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未毒发就这样,毒发后还得了。叶初习惯性地咬唇,“你,我刚才......” 叶之澜不急不缓地站起来,拍了拍白衣上的泥,视线不偏不倚,面无波澜道:“我知道是因为竹叶蓝,你莫要放在心上。” 有血液点缀的薄唇无比红艳、诱人,甚是晃人眼,叶初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不用说,肯定是她咬的,但她没打算问,假装没看到,“嗯,对不起,压了你这么久。” 叶之澜提步走近,掏出带有独特清香的帕子,垂眸凝视着叶初唇瓣上的血,“你嘴上有血,擦擦吧。” 这血自然是叶之澜的,是她咬破他的唇后遗留下来的。 叶初立马拿过帕子,使劲地擦了几下,“谢谢。”这下子她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也擦一下吧。” “好。”叶之澜倒像是个无事人一样,眉眼依旧淡淡,仿若没东西能干扰他。 转眼间,天色渐明,叶初拿起剑,纵身一跃,发现水流减缓了不少,回首对叶之澜道:“我们现在进去。” 进到水云洞深处,别有洞天,四周环绕着藤蔓,紫色的花遍布,五颜六色的蝴蝶蛰伏于上方,翩翩而然。 气温较于外面偏低,倒是个避热的好地方,继续朝里走,越过藤蔓,踏上石子。 蝴蝶异常灵敏,听到一点声响便飞开,旋于上空,宛若随风飘的花瓣,不失为一道好风景。 可就是因为太美,叶之澜才想毁掉,一个都逃不掉,受父亲的影响,他会用毒,且无声无息,也会制毒。 前方另辟一个洞,叶初握紧剑,看了叶之澜一眼,暗示可能有人在里面。 里面摆放着一床、一桌、一椅,还有制药的石具。但药香味却极淡,像是很久没人在这里制过药,那石具只是摆设般。 案桌上满是医书,洞壁右上方挂着一副美人图。 正当叶初想再上前时,楚逆出现,斜睨着他们,冷声道:“解药在何处?” 叶初抽出剑,对着他,“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先给解药,我绝对不会食言。” 楚逆昨晚研究了一下这个毒,发现居然解不掉。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得罪我,你们可没有好下场,即使你今日解开毒又如何,他日我也可以给你继续下。” 即使中毒,他也不愿低声下四,楚逆是个高傲的人,尊严不容许他低头且示弱。 叶初冷笑,斜睨着他,“这个毒也是五天后毒发,你确定不交换解药。” 突然,楚逆问:“你这个毒从何而来?” 想到女人的话,叶初没坦白,“这与你无关,我再问一遍,解药在哪?” 楚逆笑了笑,眼尾泛起些细纹,不显老,无形中增添了些邪气。 他转身走出去,扔下一句,“想要解药就随我来,要是能经过我的考验,解药给你们又何妨。” 叶初也不想硬来,“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叶之澜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挂在洞壁的美人图,他记得这个女子,小时候见过一面,如今看来是死了。 见他没跟上来,叶初不由得回头提醒一句,“之澜?” “嗯。” 行至在前面的楚逆勾起唇角,阴恻恻地笑了下,解药,他一定要拿到,但他们也得死。 经过先前进来的蝴蝶成群处,叶之澜貌似不经意地轻抚袖摆,眸中波光斑斓,飞快地略过一抹别意。 片刻之后,前不久还在翩翩起舞的蝴蝶接二连三地掉下来,好运的,落在藤蔓上,倒霉的,直接坠地。 进到水云洞深处,穿过最后一个洞口便可见天日。 正前方古树高耸入云,粗.壮的树藤垂下,被人用来做成秋千,秋千周围用鲜花点缀,满怀少女心。 只是那鲜花已过全盛之期,早已枯萎变黄,徒生一股破败悲凉之气。 一阵风吹过,不大,却能带动秋千,仿佛有鬼魂在推动般。 楚逆看着秋千,不知想到什么,面色遽然一变,没几秒便调整好。 他指着叶初,高深莫测道:“你坐上去。”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他嗤笑一声:“你们是哪门哪派的,胆量怎如此小。” 这是激将法?叶初才懒得理他,面容冷冷道:“你说的考验可是这个?倘若不是,我恕难从命。” 言下之意,她有急事,除了考验外,没空陪他在这玩弄。 楚逆嗤哼一声,“这是自然,通过两个考验,我立即将解药奉上,待在秋千上一刻钟,期间不能说话,即为通过考验。” 顿了下,他指着叶之澜道:“如果在这段时间内离开秋千即为失败,你得给我解药,不过你不能带剑,还有,他得蒙上眼睛。” “好。”叶初将剑递给叶之澜,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嘱咐道:“你得留神,小心他使诈,时刻保持警惕。” 她相信即使楚逆偷袭,叶之澜蒙上眼睛也能躲过,武功高之人,听觉异常灵敏。 -- 第39页 叶之澜突然勾住她衣角,看着叶初的眼睛略显意味深长,“你也是。” 此秋千跟寻常秋千不一样,它悬在半空,很高,不会武功的人根本上不去。 叶初深呼一口气,轻身一跃,稳坐于上。 女人曾跟她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别硬来,到时候只会两败俱伤。 因为楚逆是个狠人,倘若他下定决心不给解药,那么就算死,也不会给。 要不是这样,叶初都想直接砍掉楚逆的头,才不想管什么考验不考验。 上去后,叶初心中跌宕起伏好几番,视线落在双眼被黑布蒙住的叶之澜身上,心觉考验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少年一袭白衣,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远处看来犹如自然生成的血花瓣。 叶之澜没有一丝怯意,保持着面对秋千的姿势,双手持剑,剑鞘一黑一白,剑穗同色,楚逆立于他身旁,稍逊色。 黏.稠.液.体凭空落下,滴在叶初握住秋千的手上。 她微怔,随即抬头,黛眉紧拧,果真是不简单。 只见一条蟒蛇顺树藤而下,攀爬于叶初上方,蛇信子不停地伸出,涎液一甩一甩的,往下掉。 周围一片寂静,叶初仿佛能听到血液流动的细微声音。 蟒蛇直冲而下,叶初没有武器,只能侧身躲开,受冲力作用影响,她瘦削的身躯撞向树藤,蟒蛇扑了个空。 叶之澜听到撞击声,也听到了一些嘶嘶声,原来是蛇啊。 蟒蛇貌似不甘,重整旗鼓,叶初明白单靠防守是不可能的,于是她决定反攻。 在它过来时,叶初轻跃而下,手攀附着树藤,不算离开秋千,蟒蛇再次扑了个空。 她悬空一转,顺便拿过吊在秋千旁的其他树藤,狠狠地勒住蟒蛇,另一只手拿下头上的簪子,毫不留情地刺下去。 蟒蛇感到疼痛,用力一挣,叶初欲拔出簪子再刺,但力气忽然消散,一股空虚感从下而来。 脑子闪过一道白光,脸又泛起潮.红,她无力地松开了手,簪子落地。 意识还未完全溃散,叶初知道肯定又是竹叶蓝弄的鬼。 心中犹如千万只蚂蚁在撕咬,浑身燥.热无比,她渴望冰冰凉凉的东西覆在自己身上。 蟒蛇趁机绕到叶初前面,正欲将她吞下去。 在楚逆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叶之澜提起剑,由下往上,蒙着眼睛却能精准无比地刺中蟒蛇的头。 半炷香的时间即为一刻钟。 在半截香燃尽的最后一瞬,叶初身子软成一摊,无意识地动了下,整个人从秋千上坠下。 绑住眼睛的黑布落地,手比脑子先行一步,叶之澜看着落入怀中的叶初,微微失神,下意识地想扔开。 还没来得及松手,楚逆趁机从背后偷袭,一掌过去,带动清风,未回神且抱着人的叶之澜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 这一掌楚逆用尽全身力气,分明是往死里打,叶之澜不可控制地踉跄了几步,嘴角溢出血,染红薄唇。 血往下滴,打在叶初的手臂上,温热的触感让叶初意识有回笼的倾向。 她艰难地掀开眼皮,只见少年脸色微显苍白,嘴角一抹红润不可忽视。 因打斗撕扯,叶初的衣服裂开几个口子,白如凝脂的手臂犹抱琵琶半遮面般露出来,要掩不掩,莫名的勾人。 叶之澜的视线从她眉眼移到嫣红的唇,继而落在手臂上。叶初半眯着眼,微张朱唇,像是在邀人品尝,难得的脆弱破碎。 好想——掐死。 第2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中毒二 叶初咬破唇, 让自己保持清醒,强行地憋出一句,“活着, 别死。”说完晕了过去。 楚逆早已离开, 洞口处传来一阵巨响, 一眼望去,只见出去的路被死死地封住,剩两人在此处。 ‘活着, 别死。活着,别死。活着,别死。’ 这句话一直循环在叶之澜脑海中,他没有任何犹豫地松开手, 叶初跌在草地上,无意识地哼了哼。 就地坐下后,他又恢复到淡漠模样, 抚着手中的剑想,她到底是谁,以前的叶初可不会这样。 盛夏的风带着热气,隐隐约约中还夹带着泥土的腥味。 风拂拂而来, 吹动碎发丝, 女人立于高处,眼尾微垂,漫不经心地看着来人,右手拿着酒壶,红裙垂地,铺撒开来。 “谢千林,你是不是当女人当傻了!居然敢跟他对着干?”季羡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见女人不说话, 季羡火气更大,伸手过去,想夺走谢千林的酒壶,当看到他眼神时,瞬间焉气。 细想片刻,季羡还是忍不住,继续啰嗦,“谢千林,你比我更清楚,他不好惹,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不要命地替他办事。” 谢千林伸了个懒腰,比女子还细的腰令人艳羡,“你这意思是要帮那个冷血鬼办事?我可不屑。” 一声嗤笑过后,谢千林扔掉酒壶,用手指戳着季羡的胸膛。 他一字一顿道:“我谢千林怕什么?怕他来杀我?我告诉你,我不怕,大不了一起死。” 季羡被戳得往后退,无奈之下妥协,“好,你不怕,是因为你没有软肋,倘若某一天有了呢?你会死得很惨的。” 谢千林笑了笑,用近乎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季羡,想不到你武功不高,脑子也不太灵光,现如今我还有什么软肋,来神杀神,我惧谁?” -- 第40页 想到以前的事,季羡喉咙有点发涩,问道:“谢千林,为什么临时改变计划,即使他不让你杀这些人,你自己不也想杀吗?” 谢千林觉得没什么,“我以前也是这般喜怒无常,改主意不是经常的事吗,你何须逮住这件不放。” 季羡摇头,苦笑道:“不,听说是个名唤叶初的女子让你改了主意,他要是知道了你真的会没命的。千林,我求求你,别继续了,别因为......” 话还没说完,谢千林脸色一凝。 季羡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转移话题,“好了,许久未见,我不该说这些的。” 干咳几下,缓解尴尬,季羡用指腹点了点鼻尖,眼神略带不安道:“明日是千树的忌日,你会去吗?” 谢千林面色如常,唯独眉头轻蹙,许久,才回一句,“嗯,去吧。” 夜雨滂沱,躺在千年古树之下的叶初缓缓醒来,叶之澜听到动静,偏头看着她,“怎么?感觉如何。” 脸上的红晕早已消去,力气慢慢地恢复,叶初强撑着起来,“还好,他呢?” 尽管有大树遮挡,雨水还是透过缝隙落下来,滴在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湿了些衣裳。 叶之澜抬眸,白皙中隐隐透着青筋的手背向上,掌心的血早已被雨水冲刷掉,他如实道:“他把入口封掉后离开了。” 叶初气得胸口发疼,没想到楚逆连交换解药都不愿意,“我昏迷了多久?” “一夜。”叶之澜表情淡淡道,垂下眼睫,仿佛不担心能不能逃出去,“你身上的伤可还好?” 闻言,叶初试着动了动,好在没有伤到筋骨,都是些皮外伤,“无碍,擦破皮而已,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出口。” 雨水淅淅,叶之澜眼睫微颤,忽而笑道:“你这是对他还抱有希望?弱肉强食是世上生存之道,你若心软,死的便是你。” 不可否认此话有理,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哪个地方弱肉强食都适用,叶初也信奉这个。 可动不动就说死,动不动就杀人,暂时不是她的作风,叶之澜也不能做这种人,毕竟要改邪归正。 叶初眨动着纤长的睫毛,眸光晶亮,却暗含试探,看着他。 良久,她才努了努唇,开口问道:“那要如何?” 叶之澜轻声一笑,眉眼跟着微弯,没几秒,笑容逝去。 他直视着她,嗓音好听得有种蛊惑人的意味,“杀了他呀。” 还是这般,教唆杀人,叶初喉间微噎,反问道:“你喜欢杀人吗?” 叶之澜低眸,脸上还沾了几滴水,长指拨弄着剑穗,衬得手背越发白净,有羽睫遮挡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他不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地说道:“爹曾经教导过我们要从善,可何为善呢,善与恶的界限又在何处,你可分得清?杀人即是恶,不杀人之人即是善吗?” “我想你也分不清。”叶之澜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始终不达眼底。 他难得讲如此多话,叶初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雨水渐停,淅淅沥沥声转眼逝去,不远处,蟒蛇的尸体还在,但与叶初昏迷前却不一样了。 倘若她没记错的话,蟒蛇致命的伤口就在蛇头。 可现在它身上遍布血痕,蛇腹被剥开,里面的东西露出来,颇为触目惊心......和恶心。 叶初收回视线,内心依旧平静,“没错,我是分不清,所以我从来不用善恶分人。” 叶之澜没错过她的目光,随之看了蟒蛇几眼,眼底深意加重,抿了抿唇。 话锋一转,他道:“其实我有一事不明白,你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不是刚认识不久?” 他们指的是齐淮天和夏芸,叶初知道。 沉默半晌,她解释道:“出门在外,朋友间不是要互相帮助吗,我相信如果中毒的那个人是我,他们也会这样做的。” 朋友这个词对叶之澜来说是陌生的。 十四岁那年叶掌门将他带回家,留名改姓,在此之前叶之澜在外飘荡两年,见尽人间黑暗。 父亲卖女儿、妇人通.奸后被发现跟姘头合伙杀死自己丈夫、姑爷跟岳母乱.伦、所谓的恩客对青楼女子骗.色.骗财、表面好友背地里插刀等等。 这些人叶之澜都见多了,现如今竟然有人告诉他,愿意为朋友冒险取解药。 亲情亦不可靠,友情算什么,听说书的道,好像还有爱情,可那是什么? 父亲若是爱娘亲,会亲手将她杀死,然后将脸皮剥下来?父亲若是爱他,会一剑刺过来? 叶之澜对此无感,也不在意,所以当父亲提着剑朝自己过来时,他才能从容不迫地回对方一剑。 念及至此,叶之澜眼底泛起浅浅的嘲弄,语气却平平淡淡,听不出何,“那你还真是大爱,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你。” 叶初扯了扯嘴角,仿佛没听出话语中的嘲弄,“好了,我们还是找找有没有别的出口吧。” 山林里回荡着听似无休无止的萧音,鸟虫叫喊声与此融合,不显突兀,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主人,他们困于水云洞内,女的中毒,男的受伤。”逸风低着头禀告得知的消息,不见回应,他也不敢抬头。 当听到女的中毒这句时,谢千林握玉箫的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吹着,没一会药人便现身。 -- 第41页 萧音骤停,药人行动停下,谢千林稍一愣神,继而吩咐道:“明日准备一些祭祀用物。” 逸风微怔,猛地抬眸,清秀的脸不掩惊讶,略带疑惑,“您这是要去看千树主人?” 对啊,好几年了,谢千树可是他亲妹妹,是时候看一下死去的人。 话说她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或许是因果循环。 谢千林放好玉箫,面无表情地一脚踹倒一个药人,力度不小,像是在发泄什么情绪。 他突然抬头望着天空,眼底掠过迷茫,问:“逸风,你见过叶初,觉得她如何?” “她是一个武功天赋极高的人,性格也算仗义,但命不好,注定死于此。”逸风中肯地回答,眉眼却闪过不安。 谢千林捂唇笑了几声,桃花眼更显生动勾人,笑着笑着,苦涩之意尽生。 他妹妹也是一个武功天赋极高的人,那有如何,可惜呀,命短。 逸风心底的不安愈放愈大,谢千林用手挑起他的下巴,靠得很近,眼尾微微上翘,满是妩媚,一袭红衣不辨男女,“逸风,给我解药。” 竹叶蓝这个毒是逸风取回来的,解药自然在他手上,谢千林一般不管这些事,所以之前也没问他取。 现如今不一样了。有些东西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不可忽视的变化。 听言,逸风对上他的眼,很是不解,也很想拒绝,“主人,您又改变主意了?” 谢千林不耐烦地用力一甩,指甲划伤逸风的脸,“你有什么资格管我?逸风,你要是想去当那个冷血鬼的狗,就给我滚,别在这碍我的眼。” 最后,逸风还是乖乖地将解药奉上,毕竟不管怎么说主人的命令才是第一,由不得不从。 是时候要解决掉楚逆了。拿了解药后,谢千林独自一人前往水云洞,其实他本想借叶初他们的手杀掉楚逆。 既然借刀杀人不成,那只好主动出击。 被困住后,叶初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别的出口,实在是累得一匹。 她找累了,力气用尽,坐在地上,小声地嘟囔了句,“好渴,再不喝点东西,我怕渴死。” 叶之澜突然走到她面前,拿出小刀,在掌心割一刀,血液瞬间流出来,他唇微弯,像个不谙世事之人般,“喝吧。” 这般操作可算是把叶初惊到了。她不觉得感动,只感到恐怖,原本就干的喉咙现在更干。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摇头,看着他直接拒绝道:“不,怎么能喝你的血?” 第2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加更) 取得解药…… 就在僵持瞬间, 堵在洞口处的大石轰然碎裂。 谢千林端睨着他们,抬步缓缓走来,腰间玉箫尤为显眼, 红裙摆拖在后面, 不可避免地被余留下来的雨水弄湿。 记得药人也是受萧音控制, 叶初没忘,药人出现的时候都会伴随着萧音。 还有,那晚她恰好碰见叶之澜杀掉那个用萧召出药人的男子。 也是, 明城所发生的事情那么大,一人怎么可能完成,背后一定有不少人推波助澜,窥探着这一切。 还未走近, 楚逆突然出现,像是没料到谢千林会亲自来。 他有些惊讶,啧啧了几声, 似是嘲讽,“谢千林,你这是来救他们?” 谢千林的脚步顿了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朝叶初所在的位置去, 骨节分明的手摊开, 掌心躺着一颗褐色药丸。 他对她抛了个媚眼,勾唇撩人道:“小初初,这是解药,赶紧吃了吧。” 叶初接过药丸,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没有任何犹豫,她张开嘴, 将药丸咽下去。 这般操作使谢千林愣住,他情不自禁地开口问:“你就不怕我骗你?” 见妖艳十足的女人脸带惊讶地看着自己,叶初耸了耸肩,解释道:“我都中毒了,难不成前辈还会给我下毒?” 听了这话,谢千林敛下眸色,唇角重新挂上若即若离的笑,“果真是我喜欢的小初初,有胆识,不枉我为了你来这里。” 虽然叶初很想问齐淮天和夏芸现在由谁照料,但见楚逆要找麻烦,她只能暂且压下这些问题。 视线放在叶之澜苍白的脸上,谢千林嗤笑了声,继而看到叶初带有伤痕的手臂,笑容凝住,“小初初受伤了?” 叶初没回答,低着头替叶之澜处理伤口,女人既然知道楚逆是何人,又怎能猜不到她来这里后会遭遇什么。 楚逆没时间跟他们耗着,语气不耐烦道:“谢千林,这毒是你给她的?解药在何处?” 谢千林抬眸紧盯着他,笑了笑,眼里闪着危险的光,“对啊,是我给她的,那又如何?” 话音刚落,楚逆一剑劈来,谢千林轻松躲开,面容淡然,不见慌张,“楚逆,你这是做什么?” 楚逆大怒,“谢千林,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居然联合他们来杀我,可是要背叛那人?” 闻言,叶初打好包扎伤口的结,眸光微沉,他们是一伙的? 谢千林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似笑非笑道:“楚逆,我向来独来独往,你是冷血鬼的狗,我不是,所以何为背叛?” 真是聒噪,就是欠收拾。 谢千林忽然觉得杀掉楚逆是个明智的选择,他可从来都不喜欢时时刻刻被人监视。 话毕,谢千林从腰带上取下玉箫,楚逆一见,瞳孔微张,“谢千林,你打算拿药人来对付我?疯了你!” -- 第42页 谢千林下意识地看向叶初,她不畏惧的与他对视。 这样的局面在来之前就预料到了,不知为何,谢千林不想骗叶初。 或许是因为上次她救了自己,虽说即使她不出手,区区药人的攻击性对他来说并不是很强。 没再迟疑,谢千林阖上眼,唇微微张开,很是享受吹玉箫这个过程。 楚逆忽然狂笑,不愿坐以待毙,提着剑,朝他冲过去。 倏然,剑刺穿心脏,血液先是缓慢地渗透出来,继而加速蔓延开来。 待剑拔出之时,楚逆没了支撑,倒在地上。 一滴清泪顺眼而下,楚逆好似看到了阿姐在对他招手。 “阿逆,不是让你先回家吗?怎么跟了过来,还淋了雨,万一感染风寒怎么办?” 画面一转,楚瑜的尸首被分成几十块,楚逆心口处传来陌生的阵阵痛意,阿姐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痛苦。 眼皮逐渐变得沉重,楚逆嘴角却带着笑,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叶初面无表情地将剑插回剑鞘,楚逆竟敢骗她,想要她的命,那取楚逆性命,算是两清。 回首望着谢千林,叶初黛眉一蹙,握紧剑,没有说话,等他开口。 她不傻,既然谢千林会来这救自己,那就说明不用担心对方会杀了她,不过为何要这样做,还没搞明白。 谢千林挑了挑眉,确是没想到叶初会拔剑杀掉楚逆。 “人都死了,我们走吧。”谢千林挂好玉箫,想伸手去牵叶初,却被她躲开,还连带往后退几步。 被拒绝牵手,谢千林也不恼,嘴角还是上扬着,语调漫不经心道:“小初初,我来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初视线落在谢千林的脸,眼睫微抬,如水浸过的眸儿没有一丝感情,“前辈,你不解释一下?” 谢千林笑了笑,为精致的五官添色,“解释什么?解释我为什么有解药还让你来这里找楚逆?解释我为什么会是药人的主人?” 顿了下,他走几步,伸手固定住叶初,弯腰,微凉的唇覆在她耳畔。 他低声道:“还是解释我为什么又拿着解药来救你?嗯?” 叶之澜神色淡淡地扫了一眼谢千林放在叶初肩膀上的手,抿直唇,一言不发,也没任何动作。 叶初偏开脸,不想看着他这双会蛊惑人心的眼睛,冷哼道:“你倒是解释啊。” 楚逆由始至终都没说出谢千林是男子,所以叶初此时还是不知道。 谢千林眼眸带笑,貌似很喜欢她生气的模样,“这些事情我都不会解释,小初初你就别问了。” “你不怕我告诉齐公子?”叶初眼底有微不可察的疏远和防范。 叶之澜抬眸看向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小脸,思绪稍转,想起在水云洞前的那个吻,带着血的吻,不过心没有丝毫触动。 谢千林笑着摇头,眸色却很淡。 “齐淮天重伤是我弄的,夏芸也是我下毒的,让你们来这,也只是想借你们的手杀掉楚逆。没什么好解释,只是他们都昏迷了,没能告诉你而已。” 叶初愣住,原以为他还会瞎掰一下,不料想竟全盘托出,倒让她暂时不知所措。 话毕,谢千林又拿出一颗解药,声音清越好听,犹如山涧泉水缓缓低流。 “拿回去给夏姑娘吧。” 见叶初尚未有所动作,谢千林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意味应运而生,“回去后,齐淮天会跟你说清楚的。” 叶初不矫情,领下解药,也不道谢,冷着张脸,拉着叶之澜往外走。 两道清冷飘渺如谪仙的背影渐行渐远,谢千林站在原地,扬起的嘴角缓缓垂下。 回到男郎家中,齐淮天早已苏醒,此刻端坐在床榻上照顾着满头香汗、衣衫偏凌乱的夏芸。 走近一瞧,只见美人手脚被绑住,呈大字型躺着,有种遭受蹂.躏的娇弱,叶初看着都心动。 她赶紧上前挡住这道旖旎的风景,生怕叶之澜看到,然后将解药塞进夏芸嘴里,继而把被子一拉,盖得严严实实的。 齐淮天歉意连连,“叶姑娘,叶公子,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们。” 要不是亲眼所见谢千林一掌打过来,齐淮天也不敢相信师父让自己找的前辈竟是练邪.功的人,若是师父知道肯定会很失望。 在下山前,师父曾跟齐淮天说每到一个地方取得灵符碎片后就可以立刻前往下一个地方。一共有五块灵符碎片,方寻齐才可。 齐淮天之所以如此信任谢千林,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就将灵符碎片给了他。 还有就是谢千林有师父所给的门派令牌,这是能证实身份的,也就是说他是自甘堕落地瞒着门派去修习邪.功了。 终究是从未出过派,人心叵测,齐淮天过于轻信他人。 叶初没有多问,犹豫了半响,迟疑道:“你现在打算如何?” 齐淮天也拿不定主意,毕竟他是大门派的弟子,现如今明城的事情尚未解决,也没找到村庄所谓的真相。 要他直接去下一个地方,未免太过于无情、冷血。 夏雨来得措不及防,刚停不久又开始,迎雨而来的是热风。雨水落在做工粗糙的木窗,淅淅沥沥不断。 叶之澜抬头看向门外,淡漠的眼神端似无欲无求的仙人,只是一身染满血迹的衣裳看着有些瘆人。 -- 第43页 谢千林踱步进来,雨滴顺着桃花眼缓缓滴落,坠至白皙的脸,随后没入红衣裳中。 众人一怔,没想到他还会出现在这里,齐淮天撂起剑,上前一步,俊脸难掩怒气,“你岂还敢出现?” 叶初稍抬眼,视线在谢千林染湿的红衣裳停了下,抿唇不言。 齐淮天没得到回应,正欲拔剑,还未出鞘,就被谢千林伸手一推,伤势未愈的他踉跄了几步,恰巧叶初站在身后,顺势扶住。 叶之澜直望着叶初扶住齐淮天的纤手,目光微妙。 谢千林不屑道:“就你还想杀我?真是不自量力,你师父亦不是我对手,你?” 言罢,用看废物的眼神瞟了齐淮天几眼,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叶初噎住,的确,齐淮天如今的武功水平尚未到很厉害的地步,那他是从哪里开始武功飞升,继而扬名的? 好似是在寻找灵符的路上遇到个高人,从此之后平步青云,一路往上,叶之澜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可在结局还是被杀了,原因很简单,齐淮天的手段跟叶之澜的手段完全不一样,叶之澜若是打不过,可以使阴招。 而齐淮天一般自命清高,就算死也不会使出下三滥手段,于是他就死于下三滥手段。 谢千林找了张木椅子坐下,眉眼淡淡道:“放心,我要是想取你们性命,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齐淮天先前有多敬佩他,现在就有多失望。 听了这番话,他激动的想起身,无奈一用力,扯动内伤,胸口处一阵锐痛。 看齐淮天高高瘦瘦的,居然那么重。叶初扶着有些吃力,无奈床榻躺着人,唯一一张椅子又被谢千林截了去。 偏首看叶之澜,他一手拿着剑,一手垂下,丝毫没要过来帮忙扶一下的意思。 第2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凤鸾镇一 许久的静默过后, 谢千林半阖着眼,仿佛多看齐淮天一下都污了自己的眼睛。 他嗓音稍稍发冷,无往前的温和,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来这, 只是真相并不在这, 待你们寻齐灵符碎片便知,到时候藏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也会自己出来。” “还有,别傻乎乎地去报官, 我必定会让你们有去无回。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你们。” 灵符碎片?叶初手一松,稍稍失神,齐淮天差点摔个狗啃屎,幸亏她立马反应过来, 重新扶住。 不是只寻找灵符?难道灵符还被分成一块块了?叶初低咒一声,犹记得大纲上没提这个。 像是感受到她强烈的不满和疑惑,一直不曾出现的系统出来了, 【忘了告诉你,灵符被分成了五块。】 叶初微惊,随即反应过来,嘲讽道:“原来系统你还活着?这段时间我差点死了, 你也不出现。” 【......】系统没理她的抱怨, 继续自顾自地发布任务,【又有附加任务了,你们离开明城后会遇到一名对女主一见钟情的男子。】 叶初心口一窒,“怎么回事,不是说找灵符是附加任务吗,现在为何又有一个?” 系统仿佛没看到她的怒火。 【他一旦喜欢上女主,到时候怕是会破坏男女主的感情, 所以为了阻止他,你需要牺牲一下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去勾引他,让他喜欢你。对了,必须是你去。】 【倘若不完成,你将受到惩罚。惩罚是回到现代后寿命会减少,这个附加任务寿命是一年。】 叶初刚想问用别的方法行不行,这勾引实在是有违节操,有点做不来。 可没等她开口,系统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俏脸顿时黑了几个度,气得她又松开了手。 这次齐淮天就没那么好运了,直接一屁股坠地,叶初心漏了一拍,慌乱地扶他起来,“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没事。” 齐淮天的唇色逐渐转白,更显虚弱,看得她一阵愧疚。 谢千林见此也没打算将椅子让出来,颇为心安理得,“给你们几日时间,届时必须得离开明城,倘若不听劝硬是要留下,那我就会取你们性命。” 顿了下,似乎知晓他们在忧虑何事。 他又道:“药人数量已够,从今日起不会再有十八岁男郎死于非命。” 言落,谢千林提了提长裙,站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初后,动了动唇,却没再说什么,转身颇为潇洒地离去。 齐淮天没追上去,怔在原地,显然还在消化他这一段话。 叶初赶紧把齐淮天扶到尚留有余温的椅子上,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虚弱。 “你们也是来寻灵符的?” 他可没忽略谢千林口中的‘你们’这两个字,也就是说叶初也是如此。 事到如今,只能胡乱扯谎了。叶初看似踌躇不安道:“对,我们也是来找灵符的,不过也是今日才知道你们跟我们一样。” 万万不能让齐淮天晓得她原本就知道他要找灵符,原书里的男主厌恶欺骗。 一旦与齐淮天分道扬镳,那么很难完成任务。叶初稳下心神,也不怕叶之澜会说出来,他们可是一伙的。 齐淮天不太相信,但态度有所松动,“真的?你们找灵符作甚?” 叶初暗自掐了自己一把,长睫微微染湿,朦胧一片,瞧起来好生可怜。 她不敢走动,生怕自己摔一跤,哽咽道:“我有病,上次夏芸姐问我,我假装不知,隐瞒了你们,其实只有找到灵符才能治好。” -- 第44页 这也不算欺骗,隐瞒的罪轻一点。 叶初偷偷瞄了一眼齐淮天的反应,往下道:“因为在出来前,爹曾嘱咐过我,有很多人觊觎灵符,所以不要随意泄露自己要找灵符的事情,以免惹祸上身。” 说到‘我有病’这三个字,叶初总感觉怪怪的,好像是在骂自己。 原本毫无反应的叶之澜听了这些话,身子一顿,眉梢轻挑,忍不住抬眸。 见她假装哭不哭的模样,静若幽潭的心底处好似吹过清风,带起丝丝捉摸不透的涟漪。 小骗子。 闻言,齐淮天脸色缓和了良多,毕竟他也没告诉他们要寻灵符,以至于此时能理解对方谨慎的心思。 人在江湖,由不得胡来,要顾及许多。记得夏芸曾说过她有病,且寻不到病因。 回想叶初之前拼命地救自己师妹的场景,齐淮天心软了软,要是心怀不轨怎会如此,她说的应当是真的。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一路走来,叶初他们也功不可没。 师父让他找灵符,却并没有说有什么用,或许待叶初治好病后再拿回去也未尝不可。 念及至此,齐淮天心里的疙瘩彻底消去。 声音转至温和,当中夹带了一点同情,“原来如此,那我们可以一起寻灵符,治好你的病,我再拿回去。” 此言正合叶初意,她佯装擦了擦眼泪,应道:“好,谢谢齐公子。” 既然都说开了,那齐淮天也不打算遮遮掩掩,拿出地图,指着上面的凤鸾镇。 “我手上已经有了一块灵符碎片,接下来我们要到这里,此处也有一块灵符碎片。” 谢千林没必要骗他们,他是真的有实力将他们全杀了。 于是齐淮天把他的话听了进去,要弄清楚所有事情,只能先找齐灵符碎片,掀出幕后之人。 念及齐淮天伤势还较重,暂定五日后出发,死去的男郎父母是热心肠的,并没有什么不满,反而好菜好饭地招待他们。 叶初塞了几块银子给男郎父母,那是当手镯的银子,当然,她没有全给,肯定留了些出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总要为自己打算,将来肯定有要用钱的地方。 转眼间便是五日后,在几日里确实没再发生十八岁男郎无故死去的事,明城里的人也不太敢相信,纷纷以为是老天爷开眼。 齐淮天悬起来的心往下放了放,先不说谢千林之前做了什么,他倒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天色渐渐亮起来,经过这一遭,夏芸看齐淮天的眼神明显不同了。 那眼神时而羞涩,时而纠结,欲言又止,将女子初生爱慕之情展现的淋漓尽致,叶初甚是满意。 可一想到自己曾经也中过这种毒,她的笑容立即凝固,只觉得倒霉之极。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缝落在叶初身上,微风拂拂,一袭白纱裙翩翩然,裙摆泛起涟漪,层层旋开,待风略过,又缓缓聚拢。 叶之澜提着剑,稍稍弯腰,踏过门槛,慢慢抬眼看向她,眉眼淡淡,掩不住容貌好看。 叶初稍稍偏头,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他,少年墨发由黑布作冠,干干净净,淡淡的阳光铺撒在他脸上,衬得眉眼愈发如画。 风带过,绿叶落至鬓发上。 她感受到了,正欲伸手拿下来,一双修长如葱的手先一步取下,纤手停在半空。 叶初抬眸看着叶之澜。 他唇角微勾,笑意浅浅,话语丝毫不显越距,“你发上有叶子,我替你拿下来。” “嗯。”叶初也察觉到了,没多想,恰巧齐淮天拉着马车过来。 她背着包袱走过去,看着对方,意思意思的客气一下,“齐公子,辛苦你了。” 绿叶还在叶之澜手上,又是一阵风,将它吹落,莫名添了几分诡异之意。 夏芸收拾好出来,见叶初和齐淮天靠得有些近,心中有些发沉,闷闷的,好似不太喜欢这样。 几秒过后,她唾弃这样的自己,怎能如此小心眼,师兄又不是她个人的,跟别人来往亲密些又如何。 想通后,夏芸旋即绽开笑容,上前拉着叶初的手,问道:“小初,你收拾好了?” 叶初点头,拍了拍肩上少得不能再少的包袱,“收拾好了。” 叶之澜抬首,望向不远处的大树,握剑的手一顿,眼眸微烁。 谢千林稳稳地坐于上方,红衣垂下,交叠在一起,清风拂过,随风荡荡,甚是好看。 半空中,四目相对,率先收回视线的是叶之澜,待她们上马车后,齐淮天叫他跟着进去。 除了叶之澜,其他人都没看到谢千林,齐淮天直接驱马离开。 树叶晃动,谢千林一跃而下,刚落地,逸风便出现,“主人,他可能已经知道明城所发生的事情,往后我们得谨慎,防他暗袭。” 谢千林忽然笑了一下,笑靥如媚,眼底却泛起漠然,“好呀,他要是敢来,我必让他有来无回。” 逸风动作微微一顿,泛起担心,却不敢抬首。 靠近马车窗处的叶初好似有点坐不住,情不自禁地掀开窗帘,小脑袋伸出去,下意识地朝后面看。 谢千林像是有感应一样,掀眸望过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长指捻着玉箫,姿态自若,身影欣长,墨发一如既往地放下来,无形中增添惑人的意味。 -- 第45页 叶初心头一颤,谢千林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大纲也没提到过这个人。 放下窗帘,猛不丁地对上叶之澜高深莫测的眼神,叶初心头又是一悸。 刚想开口跟他说话,借此缓解一下尴尬,叶之澜就移开了视线,转而落在夏芸那张魂不守舍的俏脸上。 叶初默了下,这还是看对眼了? 如此不加掩饰的目光,夏芸怎会没感受到,粉唇翕动了下,她心里乱了乱,“叶公子?” 叶之澜清冷的眉眼柔和了些,像是脱离俗世的仙人突然重返人间,只为一人,“嗯?” 声音偏低,泠泠如水,似有疑问,平添勾人。 叶初看了看夏芸,又看了看叶之澜,顿觉任重道远,马车较为颠簸,困意重新袭来,她干脆阖上眼。 视线貌似不经意扫过紧闭着双眸的叶初,叶之澜缓缓敛回,眉眼中的笑意莫名地淡了几分。 见他这样,夏芸松了一口气,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没什么,你这几日清减了不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到凤鸾镇后好好补补。” 叶之澜淡淡一笑,不亲不近道:“好。” 虫鸣窸窣,琴音不断,从挂满薄纱的亭子传出,不远处是一个小湖,上面飘着几具尸体。 飞鸟停在亭子旁边的大树枝头,吱吱喳喳地叫着,掺于琴音中有些煞风景。 薄纱微微旋起,不知何物飞了出去,杂音顿消。 季羡越过飞鸟尸首,抱拳行了个礼,“谢千林将灵符碎片交了出去,还放走了他们。” 白皙修长且微泛着冷意的手指覆在琴弦上,琴音骤然停住,余留微小的颤音。 许久,亭子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动作,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响起,“谢千林倒是个不怕死的。” 季羡低着头,不敢往里看。 因为见过此人真容之人会死得很惨,他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们这些底下办事之人都不曾见过主人样貌。 琴音复来,湖边忽来一阵清风,绑在男子头上的黑色发带然然而飘,就连悬挂在亭檐的薄纱也缓缓掀起一个弧度。 站在外面的季羡不自觉地抬了抬头,只能窥探到一袭束腰的黑衣,和不停在拨动琴弦的长指,尤为赏心悦目。 男子轻声笑了笑,笑声带起丝丝凉意。 明明是夏日,季羡却觉得冷透骨,不敢动弹。 “湖面上的尸体你可见着了?那里面有看到我脸的人,还有就是背叛我的人,不该看、不该听的都得记好,要不然哪天连命都没了,多亏呀。” 季羡垂眸,面生怯意,恭敬道:“季羡明白。” “退下吧,暂时不用管谢千林,先好好地待在他身边,有事我会寻你的。” “是。” 人走后,男子撩开薄纱,望向天际处,身姿挺拔,立在原地许久,看来不能小觑他们,或许是时候要出去一下了。 不知何时,男子手上多了一把玄铁剑。 片刻间,树上的叶子轰然掉光,光秃秃一片,不似夏日,反似冬日。 凤鸾镇景色怡人,在高处往下看,遍地都是凤鸾花,不少攀爬在房屋处,竟有几分世外桃源的风气。 跟之前一样,叶初他们依旧寻了家客栈住下。 齐淮天未拜入师门前是贵家子弟,自然不缺钱,吃喝穿戴全是顶好的。 叶初心安理得地接受,毕竟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完成任务。 系统说来到凤鸾镇后会有一名男子对夏芸一见钟情,让她去勾.引他,从而使他移情别恋。 虽然叶初很不喜欢这个任务,很想雇其他人去勾.引他,但系统指定让她去,实在没法子。 可来这儿都两日了,会对夏芸一见钟情的男子尚未出现。 叶初可谓是防不胜防,只能时时刻刻盯紧夏芸,她去哪,自己就去哪。 整得跟有特殊嗜好一样,叶初都鄙视自己,好生猥琐。 夏芸入房后,叶初也不敢回房,毕竟太阳还未落山,她还有可能出来,守在二楼栏杆处最为妥当。 叶之澜刚从外面回来,白衣飘飘,抬步轻盈,随身带着剑,一看就是不凡之人。 引得过路女子频频看来,媚眼不断,希望能得到他的青睐。 小二敲了敲齐淮天房间的门,他住在夏芸隔壁,叶初循声望去,齐淮天开门,接过小二的水盆,他想洗把脸。 在外人看来,就好像叶初是特意站在栏杆处等齐淮天开门,只为看他一眼。 叶之澜脚步微微一顿,停在二楼楼梯口,视线在齐淮天和叶初两人身上徘徊,眸色极淡,神情亦是淡淡,仿佛世间一切与他无关。 齐淮天刚想关上门,结果却对上叶初没有什么杂质、纯属八卦的眼眸。 他笑了笑,打声招呼,“叶姑娘,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房间休息?” 叶初微微一笑,眼睛稍弯,“你先休息吧,我还有点事。” “嗯,好,你也早点休息。”言罢,齐淮天关上门,没往边上看,也就没看到叶之澜。 一转头,叶初撞入了叶之澜漆黑晦暗的双眸。 第2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凤鸾镇二 叶初看了一眼他不小心沾上些许泥土的白鞋, 黛眉轻挑,“你,出去了?” 刚来到这, 人生地不熟的, 为何独自一人出行。 -- 第46页 叶之澜微微颔首, 缓步走到她身边,视线落在齐淮天紧闭着的房门,不答反问道:“你在此处可是为了看齐公子?” 闻言, 叶初顿住,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不是,别误会, 我怎么可能是为了看齐公子。” 她可不敢抢齐淮天,齐淮天必须得是夏芸的。 叶之澜静默了几秒,抬起眼睫, 看不出情绪,浅笑道:“是吗,我还以为你心悦齐公子。” 叶初摇头如拨浪鼓,盯紧他的脸, 顺便试探道:“不, 我倒是觉得夏芸姐和齐公子般配,你觉得呢?” 此刻太阳落山,光线减弱,叶初竟有些看不真切叶之澜的表情。 见对方许久未应答,她又重复了一遍。 良久,叶之澜看着她,嗓音淡淡, 话语却极为中肯,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他忽然笑起来,“只是你觉得罢了,常闻情.爱之事素来复杂,岂是一两句能说的清。” 这算是反被教育了?叶初在心里暗叹一声,立马转移话题,“嗯,是我多事了,回去歇息吧。” “嗯。” 虽然齐淮天知道灵符碎片在凤鸾镇,但却不知在何处,如此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不是办法。 思量一晚,他决定去拜访凤鸾镇的岳林派,师父曾说,灵符一般掌握在武功不低之人手上。 而凤鸾镇大多数是平民百姓,先从岳林派查起也不是不可,只是对方即使知道灵符的下落也不会告知,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还有就是岳林派掌门跟他师父有隔阂,万万不能暴露身份。 齐淮天就是死脑筋,师父交给他的任务,必须得完成,就算是得罪人。不过有原则,不偷不抢不伤及无辜之人的性命。 房间里,叶之澜坐于浴桶之中,眼眸隐藏在薄雾间,背上紫黑色的掌印与肤色相衬甚为醒目,是在水云洞被楚逆偷袭所伤。 楚逆大致三十多岁,武功不低,那一掌用尽全身力气,硬生生接下怎能安然无恙。 内伤偏重,只有他自己知晓。 倘若楚逆当时是用剑刺穿他的心,或许早就死了,可惜呀,就连阎王爷也不愿收他性命。 叶之澜闭上眼,脸色如常,唇角微微上扬,不顾会不会碰到伤口,直接靠在桶壁上,后背隐隐发痛。 刚沐浴完的叶初,擦了擦头发,打开木窗,让清风吹进来。 忽然,脑海里冒出一个叶之澜抱着她、嘴角在流血的画面。叶初搭在窗牖处的手慢慢收回,头发还在滴水,落在木头上。 滴答,滴答,滴水声将她思绪唤回来,这个是梦吗,怎么感觉如此真实? 因竹叶蓝的影响,有些事情记不太清,犹豫片刻,叶初随意挽起头发,穿好衣裳,打开门。 “嘭嘭嘭”夏芸刚取下头饰,外头便传来敲门声,手上的动作一顿,“何人?” “是我,叶初。夏芸姐,我有点事想问问你,方便开一下门吗?” 话音刚落,咔吱一声,夏芸出现在叶初眼前,“进来吧。”她倒了杯茶水放在桌子上,“怎么了?有何事?” 叶初抿了口茶,直接开门见山道:“夏芸姐,如果受了内伤,要怎样才能好,吃什么药?” 刚说完,夏芸就抓起她的手,俏容满是担扰,“你受内伤了?怎么不早说,我......” 脉象平和,没有受内伤。后面半截话没能说出口,夏芸面露疑惑。 叶初被她这番动作逗笑,半真半假道:“我没事,就是想问问有没有治内伤的药,好拿点防身。” 听言,夏芸失笑,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起身走到柜子前。 一个四四方方,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木盒放在叶初手里,夏芸解释道:“里面一共有三颗药,受内伤后吃一颗便可,只是药效因人而异。” “好,谢谢夏芸姐,那不打扰你休息了。” 夜色萦绕,一些夜市叫卖声不断,客栈处于正中心,隐隐约约能听见些,让人心痒痒。 凤鸾镇不大,没料想夜间竟如此多活动,在现代,叶初可喜欢玩了,经常跟父母或者闺蜜去旅游,毕竟是个大学生。 现如今要完成任务才能回去,想到此处,眸色黯淡了不少,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振作起来。 见叶之澜房间还有光,叶初赶紧敲门,“之澜,你现在方便吗?我能进去不?” “进来吧。”叶之澜系好腰带,脸颊旁的碎发落下,被热水晕出来的雾气染湿。 像是听到敲门声后起得急,白净的脸上还挂着些许水珠,滑过眉眼,落到下颌,最后顺流而下。 脖子上的水珠亦是如此,缓缓坠落,没入白色的衣裳中,颇为活色生香,让人浮想联翩。 叶初扫了几眼后,淡定地收回视线,坐在椅子上,“之澜,你也坐下,我有事问你。” 毫无着墨的白衣裳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气质,因热气熏染的缘故,白皙的皮肤透着一丝薄红,抬眸间,犹如清澈的溪水层层泛开,夺人心弦。 叶之澜看着她,眸中似有不解。 这样瞧着,谁会觉得他最后是个黑化男配?反正要是不知情,叶初绝对猜不到。 被他这样盯着,叶初浑身不自在,秉着速战速决的心思,她问:“你是不是受内伤了?我看你这几日脸色好像挺不好的。” 少女的神色自然,不像是装的,似是怀揣着真意的关心。 -- 第47页 叶之澜轻轻地摇了摇头,垂了垂眼后抬起,缓缓道:“没有,你怎会这样问?” 叶初心生几分尴尬,难不成还真是梦? “呃,没怎么,我就是怕,防患于未然嘛,我这有一颗治内伤的药,你拿好,说不定以后能用上。” 言罢,她扶了扶裙摆,从椅子上起来,由上而下地望着他,还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怎么看都挑不出半点瑕疵。 将药塞在他掌心后,叶初犹豫了半响,又掏出一块手帕,拿起它包好再给他。 既然叶之澜说没有受内伤,那就是说暂时用不到。 夏芸给的木盒子很好看,里面还装着两颗药,叶初留在了房间给自己备用。 所以只能先用手帕包着给他,有空再买个盒子,要不然她怕药丸会融掉。 不知何时,叶初现如今都养成随身携带帕子的习惯了,想来应该是总是经常受伤,需要包扎。 系统说她武功高,的确还可以,但是没说过书里面的人均武力值都不低!!! 就好比如,黄金值钱,但遍地都是黄金时,黄金就不值钱了。 垃圾系统。 叶之澜垂眸看着掌心,微风从窗外吹进来,拂过长睫,他眨了眨眼,声音无起伏,“谢谢。” 折腾了这么久,叶初也乏了,打了个哈欠,“那我回去了,你早点歇息。” 翌日。 时辰不早了,但雾气依旧朦胧,太阳藏在云底深处始终出不来,叶初洗了把脸后,推开半阖着的木窗。 客栈下面便是热闹的街道,一大早就有人出来做生意,人头涌动,络绎不绝。 一辆马车失控在街道上飞奔,毁坏了不少摊店,只见一少儿站在中间,一动不动。 眼看马车就要撞过去,一人旋身而至,抱起少儿落地于旁,堪险躲过一劫。 众人都是爱看热闹的,见此纷纷拍起了手掌,掌声不断,夸奖不断。 一妇人匆匆而来,抱起少儿,连道谢,“谢谢公子,谢谢了。” “没事,举手之劳。”男子声音较低,清澈呖呖,莫名的好听。听力极佳的叶初自然能听得到。 在现代,有个词可以形容他的声音,低音炮。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叶之澜的声音,“可起了?齐公子在下面等着我们。” 叶初收回视线,街道上的男子抬头,正对着她刚才所站的位置,一袭白衣角掠过,看不到人。 他皱了皱眉,明明那里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不过也没纠结,转身便离开。 齐淮天叫了一桌子的饭菜,早饭竟如此丰富?叶初咽了咽口水,有些馋,但掩饰得很好。 叶之澜坐在她旁边,安安静静的,举止优雅,动作不急不缓,弄得叶初也不敢乱夹菜。 他们周围坐着身穿具有门派特征衣裳的人,有人先起头,“听说这次岳林派举办比武大会是有目的的。” “那又怎么样,不是说最后的获胜者可以得到一块灵符碎片吗?管岳林派有什么目的呢。” 有个刚加入门派的弟子不懂,“灵符碎片是什么?有何用,为什么要为了它参加比武大会。” 先起头人鄙视地看了他几眼,为自己的见多识广而自豪,“传言江湖上有五块灵符碎片,集齐后便能得到一本武功秘籍,要是能练成失传多年的绝功,以后在江湖上横着走!” “原来如此,那我们也去试试。” 正在吃包子的叶初噎住,练成绝功在江湖上横着走? 只有死人才会横着走,因为起不来了,灵符还牵扯到武林秘籍?够扯的,她之前没太留意。 齐淮天听了后食欲全无,灵符碎片的传说在之前就一直没断,但也不是人尽皆知的地步。 现如今竟弄得家喻户晓,怕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可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暂时想不明白。 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岳林派拥有一块灵符碎片。 叶初摇了摇头,埋首继续干饭,叮咚,系统上线,【要勾.引的目标人物出现,请注意。】 一听,叶初立即放下包子,唰的一声站起来,对上抬步走进来,眉目清秀、面容清隽的唐丞。 对方没看到她,直接朝其他桌椅走去。 叶之澜握筷子的手随之一顿,顺着叶初的视线看去,唐丞坐下,留意到他们的目光,微微一笑,颔首致意。 行至江湖,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即便是不认识的人。 夏芸刚想转头,“怎么了?小初。”叶初立即坐下,讪笑道:“没什么,坐着不太舒服,动一下。” 唐丞没坐多久,就来了一名容貌张扬、举止飒爽的女子。 临月将剑摆在桌子上,不拘小节地连续喝了几杯茶,带了些许埋怨道:“师兄,下次这些事别找我,什么锻炼筋骨,师父就是骗人,去当苦力才是。” 唐丞轻勾唇,眼神温和,话语间尽显作为师兄的风范,“弟子本该历练,何谈苦,要是想武功提高,不勤加苦练怎可。” 得嘞,是个死脑筋,他要是对夏芸一见钟情,那么很难拉回来。 不过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叶初瞬间脑瓜疼。 叶之澜看了一眼扶着额头的她,又看了一眼正在听师妹抱怨的唐丞,眸光微转。 突然,一道剑光乍现,直勾勾地朝唐丞刺去。 -- 第48页 夏芸背对着唐丞,正对着客栈大门,恰好碰见这一幕。 裙摆一扬,一阵清风掠过,叶初还没反应过来,夏芸就跃身出去,硬生生地用自己的剑截住。 身为名门正派,光天化日之下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滥杀无辜。 来人武功不低,夏芸朝后踉跄了几步,站不稳,细腰被一双大手环住,一股清冽气息萦绕于鼻间。 待夏芸站好,唐丞立即松开手,看清她的样貌后,眼底闪过一丝惊艳,耳垂微红,“姑娘,你没事吧。” 叶初倏然怔住,表情管理彻底失败。 狗血,狗血,无比狗血,防不胜防,敢情还是个纯情男,这下子没了。 原来一见钟情用在这里,一个字绝,她想口吐芬芳。 叶之澜抬眼看向叶初,脸上略过高深莫测,不急不缓地随着众人起身。 夏芸没被男子抱过,颇为不自然,但神情依旧清冷,淡淡道:“没事。” 叶初快步走出去,挡在他们面前,质问欲伤人者,“你是何人,因何故当众伤人?不怕被抓?” 齐淮天没空理会其他,走到夏芸面前,脸上的担忧甚重,“师妹,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莫要担心。”夏芸下意识地往齐淮天的位置挪了挪。 满脸胡子的男人恶狠狠道:“关你们什么事?别给我多管闲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唐丞越过叶初,直面胡子男,温和散去,但还是没发脾气,可见教养极好,“你这是为何?” “你们这些门派总是多管闲事,那娘子是我用钱买回来的,凭什么让你放走!”胡子男对着地上啐了一口。 唐丞抬步上前,不亢不卑道:“娘子不愿随你,是真。她被恶人拐卖于此亦是真,我已将银子悉数奉还与你,何必揪着不放。” 那还真是爱多管闲事,买卖女人这种事情在古代多了去。 想不到唐丞还是个正人君子,叶初有点下不去手勾.引他。 胡子男还想说些什么,刚来到的官府人没给他机会,直接拉走。 官府领头人还对唐丞点头哈腰,充满歉意道:“实在对不住,唐公子,此事我们必定会处理得妥妥当当。” 顿了下,他又道:“希望唐公子能在齐掌门面前替在下多美言几句,在下儿郎想拜入岳林派门下。” 齐掌门便是岳林派的掌门。 叶初记得这本书的世界是以江湖为首,各大门派的地位不比官家低,甚至还高。 至于皇帝,顶多算个傀儡。 唐丞既没说答应,也没拒绝,只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官府之人也是个会瞧脸色的,知道他不愿多说,便赶紧离去,生怕惹不悦。 临月抱着拳,一副看戏的模样,视线放在官府人身上丝毫不掩饰鄙视之意,待转到齐淮天脸上时,她猛地站了起来。 第2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凤鸾镇三 唐丞转头看着夏芸, 眉眼轮廓柔和了不少,微微拱手道:“谢谢姑娘出手相助,在下名唤唐丞, 敢问姑娘尊名?” 夏芸淡淡看了他一眼, 举止投足皆是大家之气, 一看便是不俗之人,她回道:“夏芸。” 他笑意加深,不知是不是叶初的错觉, 她好像看到他脸红了,一名男子对女子脸红,代表什么? 不用深思便能得知,叶初的脸色稍稍阴沉, 虽说一年寿命不是很长,但还是不想被减掉。 谁知道能活多长,万一减减就没了呢?她不敢赌。不到万不得已, 是不会放弃这个任务的。 叶之澜眼帘轻掀,看向她,眼中没多余的情绪,垂着的白剑穗动了动。 正当她想做些什么的时候, 临月开口了, “你们是哪门哪派的,都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为了灵符,还是为了拜进岳林派?” 说话的时候,临月的眼睛没有离开过齐淮天,叶初顿觉不妙,男女主的情敌都出现了。 齐淮天是不会说出自己是哪门哪派的。 师父嘱咐过寻找灵符的事情不便多人知晓,所以才会派他和夏芸两个从未出过门派且武功不低的人出来。 此事需谨慎, 更别提岳林派的掌门跟师父有过节,一旦行差踏错,连累的便是整个门派。 此时的叶初显得格格不入,思量片刻,也不急在这一时。 要是硬生生地插话进去,总感觉跟绿茶差不多,给人留下的印象也不好。 齐淮天闻言一笑,将一直放在夏芸身上的视线收回。 “我们自成一派,不隶属于别派。来到此处才听闻有比武大会,颇感兴趣,也希望能够参加。” 唐丞温和道:“我乃岳林派弟子,你们想参加比武大会,自然是可以的,待会我便遣人送帖子来,你们先可以了解一下。” 没料想到对方会如此好说话,夏芸一时好感颇生,笑道:“那就谢过唐公子了。” 他们寒暄一番后,唐丞还有事情要去办,不得不告辞,临月更是不愿离开,但耐不住门派规矩。 在临走前,唐丞才朝叶初点首示意,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几秒,他貌似不经意地抬手点了点唇角,她回以淡淡一笑。 叶之澜突然拿出一块帕子递给叶初,神色如常,唇角却微扬,“你嘴角沾了点包子汁,擦一下吧。” 叶初愣住,僵着手接过帕子,面淡如水,看不出丝毫尴尬,内心却揭开了锅,“好,谢谢。” -- 第49页 叶之澜表情平静如许,没再说什么,移开视线,往别处看。 社死车祸现场,她刚才用一张沾着包子汁的脸对着唐丞,接下来还勾.引什么?好印象全没了。 难怪唐丞会多看她几眼,还做了个不太起眼的动作,叶初还以为对方......谁知是看到包子汁了。 比武大会于七日后正式开始,既然得知灵符碎片在岳林派,齐淮天也就不用出去调查它在何处了。 他专心练武,希望能在比武大会取得首胜,然后夺得灵符碎片。 江湖之上,女子地位不比男子低,这次比武大会,女子亦可参加。 但叶初没打算上台,男主的专场,她就不去凑热闹了,夏芸肯定也不去,因为齐淮天会去。 夜幕降临,街道上热闹不减,比白日更甚,丝毫不像一个小镇,反倒像一座城。 见夏芸房间暗下来后,叶初回去换了一套颜色艳丽、花纹繁而不俗的束腰红裙,衬得细腰不盈一握。 犹豫了半响,叶初还添了些脂粉,不晓得用美色去引.诱唐丞行不行得通,毕竟夏芸也很好看。 打听到岳林派弟子每人都需要去禁地值夜,今晚轮到唐丞,叶初也是没法子了,只能夜探岳林派禁地。 白日她得跟在夏芸身边,压根不能单独接触唐丞。 除了值夜、或者有门派派遣下来的任务外,唐丞平日里都待在岳林派练武,能勾.引他的机会近乎为零。 要是错过今晚的值夜,叶初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找得到单独跟他相处的机会。 不过叶初也觉得挺凑巧的,又是禁地,村庄和温永言府邸有禁地,这岳林派也有禁地。 难不成禁地是涉及江湖小说必备的元素? 夜市繁荣,街头表演不少,叶初没敢多看,生怕忘了正事,买了些糕点,顺着别人的指路往禁地处去。 叶初立于禁地不远处,有点临阵退缩的意思,踌躇着去还是不去。 他们不熟,突然送糕点给唐丞,很大概率会被拒绝,对方还可能会怀疑她居心不良,或许用别的办法让他移情别恋也是可以的。 正当她准备转身回去时,不远处的唐丞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叶姑娘?” 值夜都是一个人的,这是岳林派的规矩,掌门定下的,弟子也不便说些什么,尽管他们觉得两个人值夜比较好,还安全。 自从那日初相识后,唐丞隔日就会寻个借口去客栈,所以也就认识整日待在夏芸身边的她。 至于为什么总是来客栈,叶初也能猜到,无非是为了夏芸。 叶初刚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唐丞走过来,视线落在她拎着的糕点上,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真是叶姑娘,我以为看错了,不知你来此所为何事?” 来此处所为何事?为了勾.引你呀。 叶初敛下心中所想,面含笑意,语气颇为亲昵道:“听闻唐公子今日值夜,我特意准备了些糕点,以感谢你这几日来的照顾。” 在月光下,添了些许脂粉的小脸甚是出挑,一双美眸微微弯了弯,徒生几分娇俏之色,颇为蛊惑人心。 唐丞不是不谙世事、只会练武之人,见她这番作为,也能猜得七七八八,此人对自己有意。 “叶姑娘,你不必如此,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你还是拿回去吧。” 唐丞脸上依旧挂着笑,但也只是礼貌而已,没有丝毫旖旎之情。 拒绝得很干脆,叶初脸面有些挂不住了,心道,要不是系统下达这个勾.引任务,她才不会这样做。 忽然,一把飞刀急旋而来,速度很快,一看就是武功极高的人发出。 发现的时候,飞刀已经离得太近,叶初挡不住,下意识地侧身躲开,自己的性命最重要,唐丞自求多福吧。 性命和一年寿命,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没曾想竟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脚一歪,导致她扑在唐丞身上,飞刀擦着手臂而过,血液渗出来,血色跟红衣裳混淆在一起,看不出异样。 痛意袭来,传遍全身,叶初黛眉紧皱。 唐丞抱着她在地上滚了几下,专属于女子的清香环绕在身边,大手不知道往哪放。 他担心道:“叶姑娘,没事吧,你不应该替我挡刀的,很危险。” “......”叶初也不想,只能说倒霉,明明是想躲开的,天公不作美啊! 事关性命,唐丞立马扶叶初起来,捡起飞刀,往飞刀刺来的那个地方看了几眼,随即掏出一个小圆筒。 打开盖子,一道似烟花的东西在空中绽开。 唐丞松开叶初,发现手上黏稠稠的,借着月光一看,原是血,“叶姑娘,你受伤了?” 叶初扯了扯嘴角,额间出了些汗,“无碍,只是小伤而已,回去上点药便好。”无碍才怪! 没过多久,岳林派就来人了,且不少,带头人瞟了叶初一眼,担心道:“师兄,发生何事,莫不是有人擅闯禁地?” 唐丞神色谨慎,“暂时不知,你们现在在这守着,我带叶姑娘去包扎伤口,还有,派人先禀告掌门。” “是,师兄。”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唐丞自然知晓夏芸懂医术,所以没有把叶初带到别处,直接与她回客栈。 得知叶初受伤了,夏芸困意消去,立即起来替她上药,“小初,你怎会受伤,可是遭受偷袭?” -- 第50页 伤口在手臂处,需要脱开外衣,唐丞站在门外候着,面色凝重,飞刀是朝着他来的。 要不是叶初,今日受伤的便是他。 叶初忍住痛意,暗叹自己是受伤体质,一路走来,受伤不断,“嗯,我去夜市附近逛逛,不知道是谁出手的。” 包扎好伤口,夏芸让唐丞进来,他第一句话便是,“对不住,叶姑娘,是我连累了你。” 夏芸将沾上血的帕子放入水盆,俏容微惊,不太敢相信道:“你们一起去逛夜市?” 叶初忙道:“不是,是恰巧在夜市碰见,然后我替唐公子挡了一刀。”虽说不是心甘情愿去挡的。 唐丞怔住,随后了然,女子脸皮薄,万一夜间寻男子的事情传了出去,名声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的。 门派还有事情等着唐丞回去处理,他久留不得,“叶姑娘好生休息,我会尽所能查出伤你之人是谁,明日我再来看你。” 叶初点头,流血有点多,唇色稍稍泛白,“好。” 夜已深,这件事没惊扰到齐淮天和叶之澜,叶初让夏芸明日再跟他们说也不迟,不必现在去。 叶初从夏芸那里出来,回自己的房,前一脚刚关上门,后一脚不远处的叶之澜推开门。 他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抬睫看了看叶初紧闭着的房门,随后垂眸看了一眼鞋子上不小心沾到的泥,弯了弯唇,眼里的神情看不出什么。 第3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凤鸾镇四 禁地前气氛紧张, 岳林派掌门面色凝重,抿直唇,听弟子道来。 夜黑看不清禁地处景色, 白日也少人经过, 徒徒浪费美景, 不过凤鸾镇本就美,也不缺这一个地方。 处理好这些事后,岳林派掌门齐天避开其他人, 从另一侧进入禁地。 与别处禁地不同,此处是一座地下宫殿,里面空冷幽静,与上面的气温不同, 它散发着丝丝凉意。 灯火黯淡,透着诡异之气,阴飕飕, 幽幽然,说这是阴间也不为过。 齐天几步并一步,毕恭毕敬地朝戴着帷帽、看不见脸的黑衣男子行礼,颇为惶恐道:“您吩咐的事情, 齐某已经照做。” 黑衣男子稍抬眉梢, 唇角微勾,“嗯。”倘若有人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肯定会觉得他是个温润有礼之人。 沉默了几秒,齐天迟疑道:“不知您这样做意欲何为?灵符一事本来知晓的人不多,但举办比武大会后,江湖上的人肯定都会觊觎的。” 阴风缓缓拂过,黑衣男子转头面对着他,身上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气度风华让人不可忽视。 “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这不是素来的江湖规矩吗?” 黑衣男子掏出帕子,当着他的面擦了擦手上沾满血的刀。 动作缓慢,一下又一下,直到刀上面的血迹彻底擦干净,不剩一丝一毫,仿佛从未碰到血这种浊物。 齐天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是,是齐某多言了。比武大会您会来吗?” 黑衣男子笑了笑,笑声如清风拂水般轻,悦耳清灵,似个好接近的主,“你觉得区区比武大会值得我亲自去吗?” 言罢,他跨过尸体,扔下一句,“处理好尸体,不留痕迹。还有,擦擦汗吧,堂堂一个掌门,这样有失风范。” 待那股压人的气势褪去后,齐天赶紧伸手擦了擦脸上快要滴落的汗,余光看到身上被刺了足足十几刀的尸体,冷汗又冒出来。 这尸体是不小心撞见黑衣男子进入禁地的岳林派弟子。 但以黑衣男子的身手,不想让人发现,岳林派弟子怎会看到,齐天知道他这是给自己下马威,警告不要有异心。 出到外面,月色渐退,禁地边上的美景若隐若现,黑衣男子稍稍弯腰,长指一拧,一朵还带着露水的凤鸾花落入掌中。 他要的就是江湖不太平,尸体遍野才是最美的景色。他们不是要找灵符吗?那就给他们。 可有没有命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突然,黑衣男子偏首,眼神一凛,隐约显出几分危险,嗓音稍稍压低,听不出原音,“谁?” 叶初握紧剑,踱步而出,红裙已换成素衣白裙,远远看来,颇有丝行走江湖的气度。 其实叶初心里没谱,本来包扎好伤口回到房间是打算睡觉的,系统突然叫她来禁地,说是有另一片灵符碎片的线索。 一个地方怎会突然出现两块灵符碎片,着实奇怪,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来。 这是系统给的信息,她不可能跟别人说,肯定会惹怀疑的,只好自己来调查,不料就碰到了眼前这个男子。 系统突然上线【灵符在他身上。】 叶初不想理系统,之前遇到危险从不出现,现如今倒是时不时出现一下,又没啥用,还尽给她添麻烦。 黑衣男子扔掉凤鸾花,缓缓地迈步朝她走来,一步、两步、三步,踏在心弦上。 黑衣摆随着走动轻轻漾开,莫名地生出压迫感。 没有丝毫犹豫,叶初抬起剑,对着他,“别过来,你是何人,为何在岳林派禁地附近。” 脚步停住,他眼中眸光微微闪烁,杀意稍纵即逝,勾唇笑道:“那你呢?你为何也在,我说我路过此处,你会信吗?” 没等她回答,他又道:“应当是不信的,你会杀了我吗?毕竟我也看到你来禁地了。” -- 第51页 叶初眉间敛起,显然不信,可转念一想,又不关她的事,别人闯入岳林派禁地,该操心的人是岳林派掌门。 识时务者为俊杰,叶初不打算跟他耗着,“不会,你走吧,我们就当没看到对方。” 灵符碎片改日还可以调查清楚,但性命要是没了就没了,不知对方武功如何,得谨慎。 要是系统告诉她来这里会遇到一名武功看似不凡的黑衣男子,叶初是绝对不会来的。 往后靠男主光环取得灵符碎片也不是不可以,早还是晚问题而已,但她还是一时鬼迷心窍着急完成任务,独自一人前来了。 黑衣男子怔了几秒,随后摇了摇头,笑眼天真看着她,“可惜呀,你不杀我,我却要杀你。” 他可没打算让她在禁地看到自己,即使没看到真容也不行。他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掌控,每一件每一桩都不可以。 一排银针齐发,叶初身形一晃,轻巧灵活,提剑挡去银针,“你到底是何人?” 黑衣男子取下环于腰间的软剑,语气淡淡道:“将取你性命之人,如有来世记得莫要多管闲事。” 叶初本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要杀自己,看他这架势,逃跑是不可能的。 逃不掉,那就打。她冷哼道:“好大的口气啊,我倒要看看你怎能杀得了我!” 黑衣男子轻身一跃,帷帽的薄纱随之而动,却没露出脸,软剑直刺而来。 叶初弯腰,剑从上方过,腿朝上一踢,对准男子最脆弱的地方,可惜慢了一步,他稳稳落地。 “原来不是绣花枕头啊。”黑衣男子嗓音低沉,似春日湖水温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狠戾。 闻言,叶初面露嘲讽,嗤笑道:“你奶奶我才不是绣花枕头,打就打,废话那么多作甚!” 在叶之澜他们面前她是不可能说这些话的,碰巧今日心情不好,手臂被刺伤后又遇到黑衣男子,言语都不太能控制了。 听到‘你奶奶我’这四个字时,他蹙了蹙好看的眉头,唇角的弧度彻底下去。 虽从未听过这个称呼,但总感觉是不好的话语。 一声惊雷过后,倾盆大雨随之而来,雨滴顺着长剑一滴一滴地没入泥土,风声夹带着雨声,颇感萧瑟。 白衣裳紧贴在身上,叶初握了握紧剑,雨水打在眼睛上,有点痛,但她不敢频繁眨眼,生怕他会偷袭。 凤鸾镇雾气本就重,天还未亮,雾气愈加弥漫,除却落雨声,周围寂静无比,胜似幽灵处。 黑衣男子挥剑往前,剑光有些刺眼,叶初侧身避过。 谁知他手上还藏着其他刀,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刀锋擦过她另一边没受伤的手臂。 血液渗出来,晕染在白衣裳上,慢慢侵蚀掉原有的颜色,宛如一副红墨画。 黑衣男子踏步上前,一掌下去,她堪堪躲开,踉跄了几步,要不然绝对受内伤。 叶初强撑着握剑,手心一阵一阵发麻,很是吃力,仔细看看,还在颤抖,痛得颤抖。 因为前不久才替唐丞挡了一刀,现如今两只手臂都受伤了,拿不稳剑。 同时练武之人,打斗一番过后怎会看不出对方的实力在自己之上。 叶初身子僵住,打了个寒颤,此人心思为何如此扭曲病态,竟跟叶之澜有得一比。 以他的实力,不用跟她纠缠如此久,直接就可以一剑抹了她的脖子,为何要这样? 因为他享受杀人的过程,他想看别人求饶,想看将死之人眼中的恐惧,想看世人面对死亡前的丑陋百态。 叶初气息乱了,微喘着气,雨水打落,加重呼吸难度,汗和雨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夏芸替她包扎好的伤口也裂开了,此时两只手臂都在不停地往外渗血。 本来流血不多,但因雨水冲刷晕开的缘故,白衣快要染成血衣。 黑衣男子视线在叶初受伤的手臂徘徊,停了下后,眼神猛地一沉,快步袭来,毫不留情地抬起剑,对准她的心口处。 叶初迅速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竹筒,置于苍白失色的唇瓣上,用力一吹,银针飞快掠出。 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用银针,她也会,而且这银针还有毒。 不得不说谢千林的东西还真好用,上次去水云洞时,他给了她两样东西。 其中一样拿去对付楚逆了,剩下的那样就是装着毒针的竹筒,之前没来得及用,现在倒是用上了。叶初觉得自己命不该绝。 雨水朦胧了视线,银针深.入.体内,黑衣男子稍稍失神,再抬眼时,叶初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半眯了眯眼,勾唇轻笑,笑意不达眼底。好呀,居然有毒。 此事不宜声张,回到客栈里,叶初褪开衣裳,咬着牙忍住痛意处理伤口。 幸亏她时不时从夏芸那里拿一些药回来,要不然还得出去买药。 刚换好衣服,门外就有人来敲门,叶之澜的声音响起,“你可是醒了?” 不知不觉都闹腾到卯时初刻,也就是差不多凌晨五点。 现在头发还是湿哒哒的,叶之澜看到肯定会怀疑些什么。 叶初不打算开门,走到门处,隔空道:“怎么了?我只是起来上个茅房而已,现在又回来睡。” 叶之澜垂眸看着门前余留下来的水渍,细长的睫绒微微颤了颤,面无表情,温声道:“好,那你好生继续歇息。” -- 第52页 客栈的茅房在一楼里面,无论外间多大雨,也不可能沾到半分雨水。 所以她骗人...... 他无声地笑了笑。 第3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凤鸾镇五 后日便是比武大会, 说实话,叶初并不是很担心这个,齐淮天的武功是有目共睹的, 他会赢, 虽说可能会有男主光环在里头。 最令她不安的是那个黑衣男子, 他身上带有灵符碎片,要是想凑齐,以后齐淮天必须得要面对他。 多年来看小说的经验告诉叶初, 此人绝对不简单,可大纲又没提到这个人物,难不成是自动衍生出来的? 一只手在叶初面前晃了晃,夏芸面带疑惑地看着她, “小初,你的伤还好吧?” 客栈后面是一个大院子,空地多得是, 齐淮天给了些小钱店家,然后在此处练武功。 叶初和夏芸也没什么事干,便下来陪他。 听了这话,齐淮天立即放下剑, 朝她们走过来, “师妹,你说叶姑娘受伤了,怎么回事?” 叶之澜长睫微垂,掩盖住眼底的漠然,藏于袖中的手微微动了动,紧接着抬首望向叶初,“伤可否严重?” 叶初轻描淡写带过, “嗯,昨日夜里出去一趟,遇到唐公子,没想到有人偷袭,被划伤了手臂,好在没伤到筋骨,无碍。” 齐淮天蹙了蹙眉,似是好奇她为什么会出去,夏芸给了他个眼神,所以没再问下去,“那还是得多注意,以后小心行事。” 同是女子的夏芸怎会看不出叶初想要接近唐丞的心思,这几日里,只要唐丞一来,她就会黏在自己身边。 为何如此?夏芸会心一笑,怕不是看上人家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昨日夜里就不是随意出去逛逛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相会。 凤鸾镇民风开放,有个习俗,在阴历七月六日那天晚上,未出嫁的女子和未成家的男子可以出来参加牵线会。 届时整个镇都会挂起红似火的大灯笼,还会有平日里不常见的活动,比如猜诗谜,放有缘灯于有情河中等等。 夏芸自小便无父无母,懂事早,但女儿家的心思还在,颇为心动,想去凑凑热闹。 她看似无意提起这件事,“你们今晚会出去看看吗?师兄你这几日勤于苦练,出去一下也未尝不可。” 齐淮天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也自然不知道夏芸的心思,“不了,两日后便是比武大会,松懈不得。” 叶初看穿一切,在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夏芸姐,我也想去,来凤鸾镇都没出去好好地逛逛,很是可惜。” 言罢,她扯了扯站在自己旁边的叶之澜,“之澜,你今晚也陪我们出去吧。” 白嫩纤细的手指置于素净白衣上有股莫名的柔弱美,好似天生就是应当拿来折断一样,叶之澜收回视线,“好。” 力度消去,白衣角一松,再望去,纤手早已不见。 见此,齐淮天沉吟片刻,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一块去吧,这样安全。” 聊完这事,齐淮天又拿起剑在院中武动,夏芸立于一旁,丝毫不察无趣,眼带笑意地看着他。 叶初看不下去,着实无聊,看别人练武作甚,寻了个借口便出去,也不敢走远,就在客栈门前不远处。 “你这是在此处等人?”不知何时,叶之澜也出来了,淡淡的阳光洒在他脸上,显得肤色越发透白。 叶初眉眼微抬,不晓得他咋看得出,随手捻起一支色泽偏淡白浅雅、雕刻精细的花簪。 她似真似假道:“没有,我只是看花簪,不得不说这凤鸾镇的花簪还挺有别致,看着还蛮喜欢的。” 叶之澜闻言微笑,给人一种不近不远的感觉,“你要是喜欢这花簪,那便买下。” 这本就是个在这等唐丞的借口,昨夜儿,他可是说会来找她。何必浪费钱买些中看不中用的花簪,留着银子防身岂不是更为妥当。 还没等叶初回答,卖花簪的摊主开腔了。 “姑娘,这花簪寓意可深,谁不知咱凤鸾镇以凤鸾花出名,这花簪是按着那凤鸾花的模样做的。” 叶初并不想买,“我......” 摊主打断她,“姑娘可知这凤鸾花寓意是甚。” 叶初不好拂了摊主面子,看了一眼容色出挑的叶之澜,硬着头皮接下去,“敢问寓意是什么?” “凤鸾花的寓意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永世不分离。多好的寓意啊,姑娘就不打算买一支?” 很土的寓意,叶初在心里腹诽,但面上不显,“不了,谢谢。” 叶之澜看了半响,抬了抬眼帘,眼含疑惑,似是不解道:“你不是欢喜吗?为何不要。” 叶初摇了摇头,放下花簪,耸了耸肩道:“现在不喜欢了,有些东西看第一眼的时候喜欢,多看一会就不喜欢了。” 听了这话,摊主不高兴了,“瞧姑娘这话说的,按照你这说法,你以后找良家也是这样,看多了便厌弃,这不是胡闹吗。” 听言,叶初轻声笑了笑,逗趣道:“这天底下的男人何其多,好看的也不少,几日换一个看也不是不成。” 在现代她就是这样,随便上网一搜,多得是好看的男明星,看都看不过来。 摊主噎住,虽说凤鸾镇民风开放,女子的地位有所提高,但男子始终为上,他不曾见过如此口出狂言的女子。 -- 第53页 即便是男郎也不敢说这般话,简直胡闹至极。 叶之澜垂下眼睫,眼里神色莫测,一阵清风拂过,衣袖晃动了下,随风稍稍扬起,恰巧碰到叶初的衣裳。 轻轻一碰,一秒不到,又分开,仿佛那只是错觉。 措不及防的,唐丞忽然出现在街头处,手里拿着些东西,一看就是要来客栈。 叶初见着了,头也没回地跟叶之澜说:“你先回客栈,我还有点事。” 言罢,她快步朝唐丞所在的位置走去,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又要开始了,这该死的任务。 走动期间叶初还很不自然地用手弄了弄头发和衣饰,怕以一副乱糟糟的模样示他。 摊主见做不成生意,继续焉焉地守住摊口。 见叶之澜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忍不住问道:“公子你还有何事?” 叶之澜视线落在叶初刚才拿过的花簪上,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凤鸾花的寓意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永世不分离。那无情人呢?” 摊主觉得他们就是来砸场子的,不买花簪还这么多问题。 不过由于生意冷清,摊主没事干,还是回答了,“无情人?这世上可没有这种人,是个人就会有感情。”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叶之澜语调清浅,暗含淡淡讽意,没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花簪摊。 摊主挠了挠头发,眉头皱在一起,看着叶之澜离去的背影嘟囔道:“两人都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净说胡话。” 唐丞手里提着的是糕点,昨日夜里,叶初就是为了拿糕点给他才会受伤的,这当作是礼尚往来。 还没到客栈,叶初就来到了他面前,明知故问道:“唐公子,你这是来寻夏芸姐吗?” 唐丞扬了扬手上的糕点,“不是,叶姑娘。我是来向你道谢的,不知晓你喜不喜欢吃这个,我买了些。” 叶初刚想说话,唐丞却看向她后面,抱了抱拳,“叶公子。” 叶之澜缓缓走过来,颔了颔首,没看她,直视着唐丞,淡笑挂在脸上,语调微顿,“唐公子。” 先前已叫他回去,为何还在?叶初怔了下,没空多想,敛下心神。 余光一扫,唐丞指着街道上的茶馆,“要不我们进去坐坐,顺便聊一下两日后的比武大会。” 叶初撇了一眼叶之澜,心中不太情愿,笑容自然,“好。” 谢千林立于不远处山顶,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尽是颜色鲜艳的凤鸾花。 风吹来,花瓣颤了颤,有些落下,飘飘然,如花雨般,勾动心弦。 长发用红带稍稍绑起来,置于身后,红衣不变,只艳不减,无论从正面还是后面看来,都像一个面容精致的女子。 走到街道上,行人大多回眸,只因从未见过如此高且貌美的女子。 远远瞧来,仿若哪家千金,可走近一看,无人近身伺候,怕不是落道女子,众人哀惜。 在江湖中长得好看不一定是件好事,尤其是无权无势的女子,要是被有心人逮回去,最终也只能沦为玩物。 谢千林不喜欢别人盯着自己看,加快步伐,懒得理他们。 一道稚嫩且带着些许奶气的女声响起,“阿兄,师父说我武功天赋很好,勤加练习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脚步倏然顿住,像是长了根似的,动弹不得,谢千林长睫轻轻一眨,转身看向正在说话的小女孩。 男子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失笑道:“对,我妹妹最厉害了,阿兄相信你。” “阿兄,我要练成很厉害很厉害的武功,成为江湖上众人都知晓的厉害人物,到时候保护阿兄。”小女孩用衣袖替男子擦了擦额间的汗。 “好,阿兄等你,但不要太辛苦,尽力便好。” “不,我一定要成为最厉害的。” 话音刚落,一掌袭来,男子摔倒在地上,小女孩不知所踪。 众目睽睽之下,一人就这样不见,也没人看到是被谁抓走的,他只能慌张的到处寻。 最终在一个小巷里找到瘫坐在角落的小女孩,男子急得双眼泛红,“小婉,你没事吧,吓死阿兄了。” 小婉眼珠一转,呆呆的,眼泪直流,面上是忽视不了的悲戚。 她有气无力道:“阿兄,我的武功被人废了,以后都练不了了,阿兄。” “没事,小婉听阿兄的话,人没事便好。” 谢千林坐在高处冷眼看着这一幕,红裙轻飘,手拿玉箫,映得整个人越发妩媚,但眼神却逐渐变得捉摸不透,诡异然生。 当初不该让千树去学武功的。 第3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凤鸾镇六 转眼间, 太阳悄然落去。 余毒已经完全清去,柳长澈拿起黑衣缓缓穿上,长指搭在帷帽上, 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季羡来到门前, 犹豫片刻, 终究还是抬起手,敲响门,“您在里面吗?” 柳长澈坐下, 看着门外那道身影,抿了口茶,声线不急不缓道:“何事?” 见里面的人不打算让自己进去,季羡朝四周环视一遍, 压低声音道:“谢千林已到凤鸾镇,您接下来会对付他吗?” “来便来,他不知我在这, 妨碍不了什么。” 柳长澈放下茶杯,状似想到了什么,半眯了眯眼,“你可知他们一行人中有位名唤叶初的女子?” -- 第54页 闻言, 季羡心头一颤, 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怕对方得知谢千林对叶初有特殊的感情。 谢千林竟妄想把她当妹妹,这就有了弱点,当年的谢千树亦是如此,行在江湖不允许他这样做。 尤其是在他不愿屈从于柳长澈的情况下,万万不能有弱点。 幸亏隔着一道门,否则压根掩饰不了季羡的慌张, “季羡知道。” 柳长澈戴上帷帽,盖住惑人的皮相,突然推开门,走到他面前,“听闻轻风派的叶掌门有一女,可是她?” 季羡伏低头,身形一顿,顺便整理好表情,“嗯,叶初是叶掌门之女。” 叶掌门在江湖上地位不低,素来以侠义示人,但轻风派倒是个不争名夺利的门派。 可叶掌门只有叶初一个亲生女儿,怎会派她出来寻灵符。 他不可能不知道此途艰险万分,一向洞察人心的柳长澈这次倒想不出原因。 许久未得到答复,季羡稍稍抬头,迟疑道:“您是想让我去杀了她吗?” 柳长澈盯了他半响,眸光微沉,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敢给我下毒,那么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死字咬得很轻,虚如飘渺,尾音微微落下,仿佛开玩笑一般。 只有跟了柳长澈多年的季羡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叶初算是离鬼门关不远了。 晚上,凤鸾镇街道嘻嘻闹闹,一眼过去,一盏盏嫣红灯笼成排,随风晃动。 晕下来的光打在人脸上,甚显红润,也莫名地添了些暧昧朦胧之意。 叶初挑了件红衣裳穿上,今儿好歹是个好日子,就不穿白衣了。 叶之澜万年不变,还是白衣裳,不过这样更衬得他唇红齿白一副温润无害的模样。 似是留意到她的目光,他稍抬眼,“嗯?有事?” 刚才打量的眼神是过于放肆了点,叶初也意识到了,“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长得很好看而已。” 或许听惯别人说他好看等这些话,叶之澜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是在浅笑后淡淡地问一句,“那你可喜欢看?” 叶初注意力都放于在放有缘灯的夏芸和齐淮天身上。 她怔了下后,有点敷衍道:“自然是喜欢的,好看的东西谁都爱看。” 叶之澜抿了抿唇,往河的另一头看去。 他看到了男孩,那个在桥上推女人下去的男孩,对方在盯着他们。 视线收回来,落到叶初的侧脸上,不再言语。 今晚会有人流血或者死吗。 叶之澜希望有,因为凤鸾镇太美好、太热闹,很是碍着眼,令人厌恶。 河影微漾,上面飘着许多样貌各异的有缘灯,仔细瞧瞧,灯纸处还有人题字,大多数都是求姻缘的。 看着深不见底的河,有一瞬间叶之澜想跳下去,许久没享受过呼吸不了的感觉了,有些怀念。 叶初伸手过来牵住他,眉眼皆带了笑意,小脸在灯光下愈加泛红。 “之澜,我们去别处逛逛吧,我来时好像看到有猜诗谜。” 大手冰冰凉凉,小手温温软软,两者结合在一起,有点异样的感觉,叶之澜垂眸,眼神越发古怪。 牵着她的手很舒服,要是能一直牵着的话,那便最好不过,砍下来就可以永远牵着了。 但那手上的温热就会散去,变成死物。 “之澜,之澜,你去不去?”没得到答复,叶初微一蹙眉,摇了摇他的手。 她想让夏芸和齐淮天单独相处,在这种氛围下,能够好培养培养不同于师兄妹的感情,毕竟机会难得。 叶之澜淡淡一笑,手指微动,脸上的表情无异,回道:“好。” 酒楼上,谢千林拿着酒壶,不停地给自己灌酒,视线不离叶初。 风拂拂而来,脱离红带束缚的墨发朝后扬。 季羡顺着他视线望去,怒了努嘴,启唇开口:“谢千林,千树的死你还是放不下去?真的与你无关,都是她自己...唉,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谢千林握着酒壶的手一顿,素来偏媚的眼染上冷意,“闭嘴。要是还想要你的嘴。” 季羡横下心,将心中所想一股脑说出来。 “谢千林,你妹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叶初跟你妹妹压根没法比,先别说样貌不一样,就说她那武功,比千树低了不知多少。” 虽然季羡觉得那性格确实有点像,心气有点高、爱恨分明。 还有,她们武功天赋都不寻常,但也不能成为理由。 谢千林又开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极为不耐烦道:“季羡,你立刻给我滚。” 在准备滚之前,季羡想扔下一条长长的嘱告。 “别妄想把她当妹妹,因为成不了真。你也查过,她可是轻风派叶掌门的女儿。自古以来道不同不相为谋,正邪不两立。” 言罢正欲迈开步子离开,谢千林拉住他,扔开酒壶,用手指着河对面的男孩。 “你给我去查一下他。” 谢千林留意男孩良久了,他一直死看着叶初,莫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季羡捶了捶胸口,一副无奈的模样。 他哀叹道:“哎哟,我叫你爷行了吧,就别折腾我了。一个小男孩有什么好查的,你怕不是呆在明城几年没出来呆傻了。” 最后季羡还是答应了,谢千林发火可非比寻常。 -- 第55页 猜诗谜处人不比放有缘灯处少,周围嘈杂,熙熙攘攘的人,热闹不已。 叶初拉着叶之澜颇为艰难地挤了进去。 一摊子摆放了颜色五彩缤纷的小灯笼,只要连续答对三道诗谜语便能选拿一盏小灯笼。 这不赚银子,纯属是为了喜庆、闹腾一下。 摊前老者身穿一领青衣,腰系一条茶褐銮带,胡须垂至胸前,颇有教书风范,“七仙女爱上董永,打一诗句。” 叶初笑了笑,松开叶之澜的手,上前几步,“只羡鸳鸯不羡仙。” 老者眯着眼打量了下她,捋了捋白须,继续道:“春满大地,打。” “天涯何处无芳草。”叶初已经在看挂在架子上的小灯笼了。 这得多亏在现代喜欢看这些关于谜语的书。 老者似是有些想为难她,放出一个不符合此时凤鸾镇意境的,“探头迎春,打。” 叶初眉梢轻挑,伸手指着靠近叶之澜边上的那盏小灯笼,“一枝红杏出墙来。要这个,谢谢了。” 周围响起一阵热闹的掌声,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亲自拿下灯笼递给她,“姑娘好才。” 形状似小白兔的小灯笼在叶初手上还没待热乎,就给叶之澜了,“给你,喜欢吗?” 叶之澜怔在原地,白衣墨发,手捧着小白兔灯笼,眼里闪过一丝迷离。 要是换别人这样,在外人瞧起来肯定少不了几分滑稽。 可他偏偏生得一副如画般的面容,眉眼谪仙清隽,一袭白净素衣穿出别于千尘的感觉,当中夹带着几分不可忽视的少年气息。 合着这个灯笼看起来竟很是和谐,丝毫不显突兀。 又是一阵掌声,众人眼神暧昧地看着他们,叶初不自然地扯了扯袖角,然后带叶之澜远离摊子。 “厌恶。” “嗯?”周围太吵,再加上他过了段时间才回答,叶初一时没能捕捉到说了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叶之澜拿着小灯笼的手稍稍用力,心中压制了许久的嗜血竟有股喷涌而出的冲动。 他稍稍压下涌动,薄唇微微张开,吐出两个字,“喜欢。” 叶初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墨瞳还是静若潭水,毫无波澜,一丝多余的感情都无,那便是不喜欢。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毕竟来日方长,就不信掰不正他,“嗯,那便好,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走了几步,发现叶之澜没跟上,叶初退回去,心绪微沉,“你怎么不动?” 练武之人最是会控制力度。 叶初扫了一眼他覆在小灯笼上的手,应当是用力的,白皙的手背微微能见到青筋,却没把它捏烂。 叶初挪开眼,抬眸望着他,默不作声地等着回答,耐心很足。 叶之澜眼睫微抬,眼底深处埋藏着别人看不懂的东西,不答反问,“这小灯笼是你赢回来的,应当是欢喜的,为何给了我?这岂不是夺人所好。” 之所以会挑这个小白兔灯笼,是因为叶初看到他盯着它看了好一会,想必是喜欢的。 “你喜欢我便送你,客气那么多作甚。” 不知对面发生了何热闹之事,大批的人涌过来想过去,硬生生地将叶之澜和叶初分开,中间还有人踩了她一脚。 正当叶初想破口大骂时,觉得不是很妥当,怕被不知道挤到哪里的叶之澜听见,强忍住了。 但接下来的事让她蹦了句脏话,鞋子是新买的,又有人踩了一脚,还踩掉鞋。 这本书的江湖世界并不像旧王朝那般封建迷信,其他人见了姑娘家的脚也没什么。 无奈之下,叶初只好赤着脚找鞋,才找没几秒,一双干净的鞋子映入眼帘。 她抬起头,对上唐丞的眼,视线下移,落在他拿着一只鞋的手,有些惊讶,“你.......” 唐丞勾唇笑了笑,放下另一边手的东西,贴心地弯腰替她穿好鞋子,没给叶初拒绝的机会。 指腹不小心擦过脚踝,微热。 不知为何,唐丞心口莫名一紧。 没深思下去,他道:“以后小心点,别受伤了,凤鸾镇的人都爱凑热闹。” 叶初不是很喜欢这样。 可为了完成任务,她还是露出了笑容,眸光微微闪烁,还倒真有几分像遇见心悦之人的模样,“嗯。” 待唐丞从地上拿起灯笼,叶初这才留意到他也有个小白兔灯笼,“你这也是猜诗谜得来的?” “嗯,我觉得挺好看的,夏姑娘应该喜欢。夏姑娘在哪,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唐丞耳垂微微泛红,一瞧便是害羞。 别说,面若冠玉的他耳朵红起来看起来还挺诱人的。 可即使诱人也抵挡不住叶初想打他的心,看来该喜欢女主的还是会喜欢,她还是阻止不了。 一年寿命,难道就这样没了? 敛下颓败之色,她问道:“你想送给夏芸姐,是吧。” 唐丞忽然将小灯笼塞在叶初怀里,“要不你帮我去送吧,还有,麻烦你跟夏姑娘说我明日午时在西街东边的大柳树下等她,有话与她说。” 当面送东西,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只好拜托她。 “谢谢你,叶姑娘。” 叶初低眸看了一眼小灯笼,有些恍惚道:“我知道了,放心吧。” -- 第56页 这个附加任务的寿命时间现在看起来还算好的,但寻找灵符就不一样了,它的减少寿命时间是六十年。 叶初都怀疑自己在现代不一定能活那么久,坑人的系统。 微微光影洒在叶之澜身上,他眼里透着淡然,唇角弧度不上不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手指稍用力,小白兔灯笼瞬间碾成一团。 不过是人人都能得到的俗物罢了,他本就不喜欢。 第3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凤鸾镇七 一抬头, 叶初便看到了双手空空如也的叶之澜,对方缓缓而来,对着唐丞拱了拱手, “唐公子。” 唐丞点了点头, 笑容温和, 撒入人心,“叶公子。” 叶初从上往下扫视了一遍,都不见叶之澜身上有小白兔灯笼, 不由得发问:“灯笼呢?” 叶之澜抬眼回视,神色淡淡,叫人琢磨不透此人心中在想什么,勾唇淡笑, “不小心被人挤掉,落入河中了。” 的确,鞋子都能被他们踩掉, 叶初没怀疑。 唐丞此行目的已达到,也不打算跟他们继续闲聊下去,“那我先走了,你们好好逛逛, 改日再见。” 过了一会, 河那边突然有人大喊,“哎呦,有人掉河里了。” “师妹!”话语伴随着一道扑通跳水声,叶初眼神一凛,这声音是齐淮天的,莫不是夏芸出了事。 没敢耽搁,她把小白兔灯笼往叶之澜那一塞, 立即跑到河边,推开人群,挤身过去。 只见水面徒剩一圈一圈涟漪,就连人的衣角都看不着了,叶初疑有诈,没敢贸然行动。 一人悄悄靠近,手持利刃,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河中,没人留意到。 叶初眯了眯眼,眸里闪过狠绝,迅速转身,纤手一拉,勾唇一笑,男孩跟她双双坠河。 众人又是一惊,纷纷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只能瞧见水面泛起一层层涟漪。 水中阻力较大,叶初拿出别在身后的刀,翻身一踢,两人距离拉开,男孩瞪了她一眼,欲游上水面。 叶初没给他这个机会,使了内劲快速游近,正面袭去,一把抓过男孩的脚踝,刀刃一划,血液化于水中,不分彼此。 手臂倏然一痛,她感觉伤口又裂开了,但终究是用过药,没太严重。 竟敢算计她?之前便觉得这男孩有问题,不料真是如此,好在早有防范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不远处河岸边,齐淮天抱着浑身湿透的夏芸,俊脸急得通红,语气急促道:“师妹,你没事吧。” 夏芸不会水,吐了几口河水后恢复意识,俏脸苍白,稍显无力道:“无事。” 另一处,男孩不停地乱踢脚,希望能甩掉叶初,而她却越发用力地捏住他受伤的脚踝,还拖着他往下游去。 要是当着大家的面拎着男孩上岸,那么到时候就得去毫无用处的官府走一遭。 叶初才不愿,于是当机立断往下游去。 快到时,叶初打晕男孩,浮出水面,河水顺着眉眼往下滑落,长睫眨了眨,水珠落下,才能看清楚东西。 推男孩上去后,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放到跟前,叶初抬眸。 因离欢闹处较远,红灯笼的光很是弱微,浅浅淡淡地洒在叶之澜脸上,说不出的好看,蛊惑人心,“上来吧。” 叶初把手给他,借力上来,衣裳全湿,紧紧地贴在身上,曲线玲珑,遮掩不得。 叶之澜脱开外衣,披在她身上,视线落于晕过去的男孩,声调依旧不急不缓,“他怎会在这,你怀疑他图谋不轨?” 外衣有股若有若无的淡香,沁人心扉,不比香粉逊色,叶初拢了拢,没推脱。 “不是怀疑,他的确图谋不轨,先带回客栈,我有事要问他。” 叶初还未缓过劲,微喘着气,唇瓣稍稍张开,吸取着空气。 叶之澜貌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她湿润的红唇,思绪流转,垂下眼帘,轻声应道:“嗯。” 齐淮天和夏芸找不到他们,想着先回客栈看看在与不在,叶之澜就在门口等着,叶初上二楼将男孩绑好。 解释一遍过后,齐淮天脸色不是很好,他不敢相信一个男孩竟会做出此等行为,要知道他们没有任何恩怨。 之前还送了男孩去官府,如今他既推了夏芸下水,又想杀了叶初,此举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 等男孩清醒过来时,四人的目光不离他,形似一个审判现场。 叶初俯身靠近他,轻抬美目,面容尽是冷意,“是谁派你来的,倘若不如实招来,我要了你的命!” 男孩冷哼一声,似是对威胁充耳不闻,“杀了我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逼问许久,一丝一毫线索都得不到。 夜已深,众人不可能跟男孩在这耗着,齐淮天自告奋勇留在这房间看守,然后让他们回去休息。 天边渐渐亮起,飘飘渺渺的云雾散去,亮光拂现。 夜换白昼,但乌云依在,似在寻良机覆盖掉微露个头的太阳。 昨日之热闹已逝,只余红灯笼在街道上方摇晃着,倒还有几分别意在里头。 敲门声骤响,本就警醒的叶初匆忙披好衣裳,疾步走去打开门。 只见齐淮天头上还渗着血迹,好不狼狈,薄唇失了几分血色,“叶姑娘,对不住,人跑了。” 事到如今,处理伤口要紧,夏芸拉着他回房,心疼不已,“师兄,昨夜发生了什么,他怎会逃了?” -- 第57页 叶之澜长睫微微垂着,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从窗外洒进来的淡光打在他脸上,越发显得清隽惑人。 叶初也急,这无疑是放虎归山,“齐公子,你可记得昨晚来救他的人的模样?还有,一个还是两个?” 练武之人,不太惧困意,齐淮天亦是如此,一晚不睡并不是什么难事。 昨日夜里他准备守一夜,可不料竟有人捅破门纸,放了迷烟入内。 待发现之时,已吸了不少,灯火被一阵怪风吹灭。 在黑暗中,齐淮天看不清来人的模样,想呼喊,却觉喉咙好似有什么塞着,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过来人并不打算杀他,只是那男孩是个睚眦必报的,逃脱前拿起房间的水壶朝浑身无力的他砸去。 经这一遭,叶初差点忘了唐丞的事情,反应过来时,夏芸去买药了,没能告诉她。 这段日子,他们之中经常有人受伤,随身携带的药物早已消耗得差不多。 快到午时了,叶初断不可能让唐丞一个人在那等,“之澜,你留下来照顾齐公子,我有点事,需要出去一下。” 叶之澜安静地站着,连眼帘都不抬,望着地上,只问:“你这是去哪?” 叶初微怔,视线落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如实道:“去见唐公子。” “好,那你早去早回,这天怕是要变了,可得当心。”没问其他东西。 叶之澜没看她,往前行几步,坐在茶桌上,眼底有些青色,像是没睡好,羽睫落下,投下一片阴影,恰好遮掩住。 思绪转到昨夜,他眸色愈渐淡漠,没几秒便恢复如常。 齐淮天.朝窗外扫了一眼,天明转阴,瞧起来还真有几分落雨的迹象。 他若有所思道:“叶姑娘,小心点,凤鸾镇表面风平浪静,背地里怕不是快要闹翻了天。” 话语夹带了些对将来的担忧。 思来想去,叶初觉得男孩跟上次在禁地遇到的黑衣男子脱不了干系。 否则以齐淮天的武功,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人把男孩带走。 怨就只怨那个提拔他的世外高人还未出现,所以齐淮天的武功暂且停留在中上层,起不去。 对付其他人还可以,倘若他昨夜见到的真的是她上次在禁地遇到的黑衣男子,怕也是打不过。 柳树下一男子就地等着,清风拂来,柳叶轻动,他稍稍低着头,神情凝重,似在思量些什么。 叶初不自觉地放轻步子,一道闪雷划破天际,惊醒唐丞,抬起眼帘,她入眸。 往四周望了下,不见别人,唐丞上前几步,迟疑道:“夏姑娘呢?” 没什么好隐瞒的,叶初直接道:“齐公子受伤了,夏芸姐出去买药,我不小心把你这事给忘了,对不住......” “无碍,没什么事,叶姑娘不必自责,应当是我向你道谢才是。” 唐丞摆了摆手,虽有些失落,但丝毫不忘礼节,“对了,齐公子为何受伤?” 叶初顿了下,扯谎道:“没什么,昨日夜里出去看牵线会,不小心被人群挤到,然后弄伤了。” 唐丞也不是多事之人,见她不愿多说,也没再问下去。 谢千林坐在屋顶上,望着看似正在相会的两人,神情没什么变化,只觉那唐丞好似在哪见过,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又是一声雷响,唐丞忙道:“既然如此,那我送叶姑娘早些回去吧,瞧着天快要下雨了。” 一名身穿岳林派学服的男子急匆匆地跑来,喘着气道:“大师兄,不好了,灵符碎片不见了。” 讲完这话,他才看见站在唐丞身后的叶初,顿时语塞,心怨自己太过于松懈。 这是门派内务事,被外人听了去终归是不好,更别提这还是件重事,泄露出去怕会引起些什么。 唐丞脸色一沉,转头对叶初道:“叶姑娘......” 叶初打断道:“无碍,门派事务要紧,唐公子还是赶快回去处理吧。” 她语气很淡,但内心可能比岳林派的人还着急,明日便是比武大会了,今日却丢了灵符碎片? 果然,门派一点都不靠谱,还得花点心思才行。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叶初抿直唇站在原地,单薄的身形令人瞧了心生怜惜。 不经意间抬眸,对上了谢千林的视线,叶初愣住,黛眉微蹙,心中一惊,他怎会在凤鸾镇? 怔神期间,谢千林轻身一跃,落在她跟前,香味飘荡在附近,叶初不可避免地沾染上。 不是她讨厌的浓郁香味,还挺好闻的。 “小初初,几日没见,你这是把我忘了?”谢千林替叶初撩了撩落在脸颊边上的头发,她没动,很是镇定,也很是冷漠。 这样无心的人,行走在江湖最适合不过。 风起了,刚撩起来的碎发又散开,他继而伸手过去,这次叶初偏开头,走开几步,“前辈,你这是何意?” 手指顿在半空,过了一会才缓缓放下。 谢千林眼睫微垂,像是被她这般举动伤到,“小初初,你对我敌意别这么大,我不会伤害你的。” 叶初谁也不信,只相信自己,正欲出言回怼。 可望见他干净剔透的桃花眼,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话,总觉得言语不能太过,她没再看他,转身便要离开。 谢千林没出手拦,待她走远后,眼神渐变,忽而黯淡了不少。 -- 第58页 不知她叫阿兄这两个字好不好听。 叶初能感受到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身后,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任何停留,直往客栈方向走。 长街上到处都是摊子,叫卖声不断,吃食的香气飘出来,引人心痒。 抬首望向天空,太阳已经掩于乌云之中,挣扎不出,但暂时未落半滴雨。 一道道敲锣声传出,一人立于街道高台,扯着嗓子大喊道:“因近来雨水频繁,岳林派明日的比武大会推迟,举办日子届时再张贴出来。” 众人窃窃私语,很是不满,“怎么这样啊,这岳林派怕不是后悔把灵符碎片交出来了吧。” “对啊,还雨水频繁,这都是借口罢了,想不到堂堂岳林派也会出尔反尔。” “真是的,这不是骗人吗,我还千辛万苦来到这,居然还推迟了,谁知道是推迟还是故意找个借口敷衍咱们。” 叶初自然能猜到发生了何事,莫不是暂时找不回灵符碎片,只能出此下策,唐丞可有得忙了。 突然,脑海浮现一个画面,两名身穿红色婚服的男子夹着她在中间一同拜堂,紧接着画面一转,衣裳被褪开。 这不是两夫共侍一妻吗?古代能成? 她很想看清楚他们的脸,可就是没成功,反而弄得脑瓜疼,只能靠扶住身侧的东西稳住自己。 画面倏然消失。 想召系统出来问一下,可它就是不在线,这是什么瞎操作?难道这是白日做梦?可她还是在清醒状态。 第3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凤鸾镇八 凤鸾镇不大, 消息传的很快,不用叶初回去说,他们也早已知晓。 齐淮天说不出什么感觉, 额头上的伤只是小伤, 在比武大会上压根不碍事, 可如今灵符碎片不见了,那该如何是好。 叶初白衣翩然,靠在栏杆边, 朝下望去,眉头紧皱着,似心事重重。 外头终究还是下起了倾盆大雨,雨伴随着风, 从侧窗吹进来,将薄如轻纱的裙摆漾起。 叶之澜微微抬眼看了下,对着她的侧脸无可挑剔, 甚是出挑,声音不经意间惑人,“你这是在为灵符碎片的事情担忧?” 不知何时身旁多了个人,失了神的叶初没注意到。 微微怔了下, 她才回答:“嗯, 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挑这个时间夺走灵符碎片的。” 客栈一楼下面围着一帮人,多人的地方少不了八卦,一男子站起来,故意卖关子道:“你们知道镇东出现了什么吗?” 众人颇为捧场,“什么呀,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男子喝了一大口茶, 娓娓道:“镇东一大户人家府中闹鬼了,还很严重,每日晚上都不得安宁,还死了几个人,如今到处寻法子呢。” 有人追问道:“哪家大户人家啊?” 男子叹了口气,中间却又夹带着些许幸灾乐祸,“就是镇东王老爷家。” 听说是这家,有人竟然笑了笑。 “活该,那王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王老爷好色的不得了,丫鬟都被他玩死了不知道多少个,有鬼来寻他,这倒也应该。” 男子噫了一声,虚伪道:“瞧你这话说的,让外人听了去终归不好。” 一名全脸长了疙瘩的人问:“为什么不请岳林派出手相助?人家可是名门正派,肯定不会推脱的。” 男子摇头,仔细道来:“这你就不知道了,王家老爷跟岳林派有隔阂,王家老爷仗势欺人,岳林派早看他不顺眼了,哪还有脸找人家帮忙。” “这倒也是。” 系统猛地上线【灵符碎片在王家的那个‘鬼’身上。】 它有时候能感知到,但有时候又不能感知到。 言罢又要下线,叶初赶紧开口,“慢着,系统。我今日见到了一些很奇怪的画面,这是为何?” 系统顿住,有些迟疑【呃,其实你时不时还有预知未来的功能,但由于系统出了bug,还未修复,所以就没告诉你。】 【这个功能随机出现,并不是说你想看就看。】 说完,系统哀叹了下,为自己忘了这茬颇感歉意。 【还有,最重要的是出现的时候,别人不能碰你,否则将看到你所见到的一切。而且别人潜意识会知道是未来。】 叶初差点忍不住打它,要是迟一点知道,怕不是很危险。 不过她没联想到村庄的幻境,毕竟在那里进入了两次幻境,所以下意识地将村庄的最后一次也归类为幻境。 转念一想,叶初瞳孔骤然一缩,身子微微僵硬,有些结巴道:“也就是说我将来会同时嫁给两个男子?” 确定她能受的住? 系统倒觉得没什么【你且放宽心,你看到的只是片面,真实情况可能不是这样,或许最重要的你没看到,亦或许是有别的原因。】 这算是安慰?怎么感觉越来越悬,就是因为没看到全部,这才不上不下,噎得慌。 叶初稳了下心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未发生的事情就暂且先放一边。 见此,系统立即下线,不再说话。 叶初看着下面的一群人,不说话,外人看来只是在发呆。 叶之澜顺着她视线望去,安静站着,白带束腰,衬得腰身精瘦,身姿挺直,叫人移不开眼。 下面之人的话语,他自然也听了进去,人世间有没有鬼不知,但人心中有鬼倒是常事。 -- 第59页 沉默了半响,叶之澜收回视线,抿了抿唇,眉眼微弯,突然问道:“你可相信这世上有鬼?” 叶初摇头,眸色微沉,言辞轻缓道:“不相信,无非是幻想出来,亦或者人为罢了。” 叶之澜淡淡一笑,没再接着往下讲,眼眸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很是纯良清霁。 可笑意始终不达眼底,若有若无地渗着冷然。 系统既然说灵符在王家,那肯定是没错的,眼下叶初得找个源头引齐淮天他们去王家,但又不能暴露其他。 只是她暂时想不通灵符碎片怎会突然在王家,商户之家拿着灵符碎片并没有什么用,反倒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唯一能够解释的是,那个王老爷也不知道灵符碎片在自己府中。 夏芸从齐淮天房间走出来,满脸都是谨慎,对他们道:“小初,叶公子,你们进来一下。” 一进来,夏芸便把门给关了,齐淮天将手中的纸张递给叶初,“这是从窗外扔进来的。” 闻言,叶初迅速地看了一遍,里头的内容不多,只有一句话:灵符碎片在镇东王家。 齐淮天认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此事太过于蹊跷,不慎重点都不可。 叶初抬头,斟酌道:“那我们这是要去王家?” 话毕,她将刚才所听到的事情告诉他们,顺便提建议道:“王家正寻人灭鬼,我们可以一试,说不定能查到失踪的灵符碎片下落。” 他们都知道鬼是不可能存在的,只是找个借口入王家罢了。 齐淮天亦是这样想的,“好。” 凤鸾花环绕着整个凤鸾镇,花香萦绕,随处可见的美景,鲜艳的颜色为之增添了几分生机,让凤鸾镇看起来更为柔美恬静。 河流平静之下掩盖着不停在涌动的风浪,一浪又一浪,似是要把平坦的水面冲破,搅乱所有。 唐丞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叶初也没去叨扰人家,不过这一年寿命的确很悬,怕是得任务失败了。 因这几日多事,叶初没心思花在打扮上,未施粉黛的小脸更显清丽。 思量片刻,待雨过天晴后,叶初决定还是先去打听一下王家,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叶之澜也跟着一同去。 路过街侧,叶之澜顿住,视线停在卖小白兔的摊子上。 长长的竹笼关着许多小白兔,它们行动缓慢地匍匐在笼子里面,红红的眼睛像是充血般盯着来来往往的人。 打听完消息,叶初回头便瞧见他微微失神的模样,那长睫轻轻一颤,日光洋洋洒洒地落在上面,甚是夺人目。 叶初越过叶之澜,走到兔子摊,偏首问:“你喜欢兔子?” 虽说行在江湖,带着兔子不是很方便,但要是他喜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叶之澜抬起眼帘盯着她,眼神依旧令人捉摸不透,没多少情绪。 他稍稍弯腰,靠近来,属于少年的气息很是清冽,薄唇微勾道:“你的小兔子灯笼还在我这。” 靠得太近,叶初不自在,不动声色地挪开了下,“对,我差点给忘了,回去再找你拿。” 停了下,她还补一句,“那小兔子灯笼不是我的,是唐公子让我转交给夏芸姐的。” 其实兔子毛茸茸的,颇为可爱,叶初也挺喜欢的,“你还没回答我呢,喜欢吗?喜欢我们就买一只回去。” 叶之澜稍掀眸,神情微微怔忪,缓缓地吐出一个字,眼含奇怪的浅笑,“好。” 给了钱后,叶初将小白兔抱在怀里,笑道:“好可爱,你以后得好好养着它。” 记起夏芸让他们买包扎用的布子,叶初朝周围看了几眼,发现不远处有。 她抱着兔子不太方便,便让叶之澜去买,自己则在原地等他。 唐丞一脸苍白地走在街道上,叶初瞧见了,正欲开口打声招呼。 不曾料到他直接倒在路中间,恰好的是一辆失了控制的马车跑过来,叶初记得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古代的有钱人真是不遵守交通规则! 来不及吐槽,她把小白兔往摊主的手一放,扔下一句,“帮我照看一下。” 摊主有点年老,不太反应过来,手一松,小白兔落地,跑了出去。 在马蹄子快要下来前,叶初只能先使劲地拉开唐丞,刚想去拦住马车。 只见马车轮碾过身子小小的小白兔,血液迸出来,染红了雪白的绒毛,她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天光瞬间暗下去,不知为何,叶初跟着心口一紧。 一剑劈下来,马呜咽几声,轰然倒地,马车也因此停了下来,马血飞溅出来。 叶之澜立于原地,白衣和脸上都沾染到,白衣随风扬起,长剑垂地,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血。 血洒在脸上,丝毫不显恐怖,反倒映得他面容越发惊艳绝伦。 街道的人愣在原地,一是被他的杀伐果断惊到,二是被少年的样貌吸引,不由得暗叹:江湖上青出于蓝胜于蓝。 叶之澜神色如常地扫了一眼小白兔染满血的尸体,眼眸渐染几分迷离,不过稍纵即逝。 死了。 紧接着,他看向叶初,最终的视线落于还在昏迷中的唐丞身上,一言不发。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都看到。 坐在马车上的人正是王家老爷,他惊恐未定地从上面下来,不怪叶之澜杀了马,连忙道谢:“谢谢公子。” -- 第60页 叶之澜收回剑,气度很是沉稳道:“无碍。” 王家老爷看了他几秒,随后冒出一句:“公子你可否愿意到在下府中住几日?” 似是觉得自己唐突了,王家老爷解释道:“在下府中好像有邪物,见公子身手不凡,想让你去看看,当然,届时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叶之澜看似思量了一会,点头答应,“好。” 王家老爷往叶初那边看了几眼,见唐丞躺在地上,认出是谁后,以为是自己的马车撞到了他,连忙让人送他回去。 叶初这才有空走过来,王家老爷知道他们住在哪后,让人处理掉死马和破马车,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街上又恢复原样,没人在意先头发生了什么,看完热闹就散开。 叶之澜摊开新买的布子,将小白兔的尸体包起来,眉眼淡淡,语气没有什么起伏道,“你先回去,我找个地方把它安葬下来。” 叶初自然也是有些难受的,毕竟这小白兔是刚买下来的,还没在手上待热乎就死了。 她耐不住问:“要不再买一只?” “不用了,不过是一只兔子罢了,死了便死了。”叶之澜的语调照旧不急不缓。 见他没什么反应,她也不好说什么,“嗯,那好,我再去买别的布子,你去吧。” “嗯。” 第3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捉鬼一 叶之澜望着叶初渐行渐远的背影, 面上毫无波澜,抱着小白兔尸体的手力度逐加重。 他没有往别处去,而是寻了家药铺子, 一步步走得极轻极缓, 衣摆随之漾开 回到客栈时, 叶之澜手里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叶初站在门前,有些踌躇不安。 见到他, 她马上迎了上去,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安葬好了?还有,你没受伤吧。” 叶之澜停下脚步, 直视着她,轻声应道:“没有受伤,安葬好了, 你要去看看?” 清风掀起薄纱袖角,拂过他手上的盒子,叶初犹豫了下,有点心塞。 好歹是她看中的兔子, 不到一刻钟就没了, 该死的王家老爷。 但她还是摇头道:“不必了,先处理好王家的事情吧。” “嗯,明日王老爷会派人来接我们过去的,我先回房了。”叶之澜垂了垂眼帘,看了一眼盒子。 叶初伸手碰了碰他的盒子,杏眸带惑,迟疑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突然买个盒子作甚?” 搭在木黄盒子上的手指皙白修长、骨节分明,看起来就是一道风景,让人看了第一眼后,忍不住看第二眼。 叶之澜眸色不变,淡淡一笑,回道:“没什么,就是看起来好看,便买了回来。” 好看便买回来?他可不像这种人。 但叶初也不好再问些什么,太过于干涉别人的事情不是她的风格,“嗯,好。” 关好门后,叶之澜踱步到案桌上,将盒子置于上方,怔了几秒后,轻手掀开,望着里头的东西。 窗外清风徐徐而来,吹动他头上的墨发,眉目清隽,干净清澈的眼眸忽而变得晦暗,深不见底。 没看多久,盒子又重新合上,药香味被风吹散,浓郁渐消,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死物。 明月降临,朦胧的月色洒进院子里。 周遭一片安静,痛苦的呻.吟声显得很是突兀、刺耳,似是破坏这般安宁的杂音。 黑衣穿在柳长澈身上即使看不见脸也有种说不出的干净雅致。 他拿起还带温热的茶杯,神情自若,动作迅速地砸向被绑在椅子上的男孩。 闭了闭眼后,柳长澈貌似哀惜长叹道:“你这是为何呢?” 季羡有点嫌弃身上沾满男孩血液的衣裳,可不敢表现出来,像个木偶一样直愣愣地站着。 柳长澈看似无意地撇了他一眼,对着男孩若有所指道:“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喜欢擅作主张呢,我让你行动了吗?” 男孩十分不解柳长澈的做法。 明明救了自己出来,却如此对待他,可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求饶道:“以后不会了。” 虽说是不怕死,但男孩知道他能让自己生不如死。 柳长澈对季羡招了招手,他很是自觉地将手上的鞭子递过去,一鞭又一鞭下来,落在男孩身上。 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半刻钟后,鞭子便停了,男孩满身是伤痕,被打得皮开.肉.绽,地上鲜红血迹斑斑。 柳长澈扔开鞭子,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声音很是干净悦耳,跟刚才所为丝毫不搭。 “倘若再有下次,可不是一顿鞭子那么简单。”言罢,他看向季羡,“替他解开绳子,给些药,不死便可。” 季羡没想到男孩竟然也是柳长澈的人,是他大意了,“是。” 男孩没有怨言,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踉跄着起来,强撑着领了药便自动退下去,还顺带关上门。 季羡抬起头,神情稍显凝重,话语含了些试探意味。 “岳林派的灵符碎片丢了,比武大会暂且延后,这对您的计划可有影响?” 柳长澈清透的声音莫名低沉了不少,“无事,这次灵符碎片的事你不用管,好好地给我看住谢千林,倘若他插一脚进来,你应该懂得怎么做。” 说完,他眼帘微抬,隔着帷帽看着季羡,等回话。 季羡拱手回道:“季羡明白。” -- 第61页 “退下吧。” 这次灵符碎片失踪一事是柳长澈暗中牵线,不需多做,只需巧妙地利用人心即可。 岳林派现如今也是自身难保,如果一直拿不出灵符碎片,在江湖上的名声肯定会一落千丈,从此走向没落。 可那又如何,他们这些人都是玩物,是他成功的垫脚石罢了。 王家老爷也是个急性子的,这天还没亮便派人来接叶之澜进王家,叶初自然也带上齐淮天他们,毕竟人多力量大。 闹鬼的原委是这样的,大户人家总是会派人守夜,以防入贼。 以前倒是没发生过这种事,一个月前才闹出这遭。 守夜的小厮和丫鬟总是能看到白衣飘飘、满身血迹的女鬼,以至于人心惶惶。 期间还连续死了好几个小厮、丫鬟。 王家老爷就是个色.胚子,用叶初在现代的原话来讲就是二世祖,而且还是个老二世祖。 吃着祖粮,仗着祖荫,什么也不管,整日寻欢作乐。 听说还强抢民女,但由于在官府有关系,且那名女子不堪受辱自缢,后来此事便不了了之。 闹鬼刚起时,王家老爷是不打算管的。 他认为是下人他们太过于胆小才会把细微的风吹草动当作是女鬼。 而且死的都是些小厮丫鬟,对府里没什么用的人,也不想浪费精力在他们身上。 后来他就急了,原因无他,有一天喝醉酒,遇到了下人们口中的女鬼,吓得他屁滚尿流,好不狼狈。 要不是为了灵符碎片,叶初还真想让王家老爷自生自灭。 这称不上是人,叫人.渣还侮.辱了这个词。 齐淮天是从名门正派出来的,得知了叶初打听回来的这些事后,脸色瞬间黑了几个度,话都不想跟王老爷说。 而王老爷跟他们说的又是另外一套说辞,将自己的过错全然掩盖掉。 见此场景,叶初自然是打圆场,忍住恶心,假笑道:“放心吧,王老爷,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出真相的。” 听言,王老爷忽而走到叶初身边,看似感激地牵起她的手,布满皱纹的手还在上面摸了几下。 叶之澜眼帘微掀,视线落在王老爷那只很是油腻且肥胖到肉都挤成一团的手上面,眼神无波。 夏芸和齐淮天气得马上起身,面色骤冷,都恨不得把他那猪蹄子打开。 王老爷眼神逐渐变得色.迷迷,用自以为很好听的嗓音道:“那就有劳叶姑......啊!” 钻心的痛意袭来,痛得他面部表情完全扭曲,显得整个人更加丑陋。 刚才还在笑着的叶初变得冷漠无情,轻飘飘地看了王老爷一眼,竟无意间有几分撩人在里头,小手捏着他的骨节,异常用力。 只要再多一分力气,便能轻易地折断手骨。 笑容一去不复返,她一字一顿、似含讥讽道:“王老爷,请你注意一下,我们还要为你驱鬼呢。” 在众人面前落了面子,王老爷自然是不乐意的。 但还拎得清轻重,于是他硬生生地扯出笑容,连称道:“是,是。” 在他们来之前,王老爷也找过其他人,都没成。现如今的希望便只能寄托在他们身上,暂时得罪不得。 干咳几声缓解尴尬后,他吩咐丫鬟准备饭菜和领他们去厢房,还嘱咐要好生招待。 待他们下去后,王老爷朝地上啐了几口,肥肉因气愤而不停地抖动着,愈加猥琐。 他揉着发痛的手指,眼生歹毒,冷哼道:“臭小妮子,居然敢这样对我,等搞定这件事,我非得把你压上好几回不可。” 站在一旁的小厮伏低着脑袋,身子瑟瑟发抖,生怕他会拿自己出气。 果不其然,王老爷随手抬起一把椅子就朝他们砸去,其中有一个小厮被砸中腿,痛得站不稳跌倒在地。 叶初放下包袱,拉住路过的丫鬟问:“水在哪里?我想洗一下手。” 见她是老爷带回来的客人,丫鬟自然不敢怠慢,快手快脚地端了一盆水来,“姑娘,还需要别的吗?” 叶初边使劲地搓洗着自己的手,边分神回道:“不用了,麻烦你了,谢谢。” 恶心死人,等找到灵符在何处,她肯定不会放过王老爷,不打一顿都不对住他。 敢占她便宜?找揍! 直到搓红,叶初才停下,稍抬头,叶之澜站在不远处,正看着她红了一大片的手。 他走过来,掏出帕子递过去,薄唇微动,眼带莫名,道:“你厌恶王老爷?” 叶初接过帕子,擦了擦手上余留下来的水,眼中眸色暗过了下,但说的话并不放肆,“还好,” 叶之澜看着她良久,唇角微微一勾,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神情却依然淡淡,“嗯。” 在他走过自己身旁时,叶初拉住他,举了举手上的帕子,“等洗干净,我再还给你,这次不会弄丢的。” 倘若真的有鬼,叶初很是希望她能把那个王老爷叼去,一个放在世上害人的家伙。 但很明显,这次的事情不是鬼为,而是人为,她还杀了很多人,叶初难得觉得有些可惜。 捉鬼一般都是在晚上进行,这次也不例外。 王老爷无比胆小,让小厮紧紧地守着他,不能离开半步,然后让叶初他们到院子设计捉鬼。 既然要捉鬼,那就得引鬼出来,叶初换上了丫鬟服饰,她当诱饵。 -- 第62页 这是叶初自告奋勇得来的,因为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夏芸去冒险。 而齐淮天和叶之澜两人长得很是高挑,要是他们装扮成小厮,装鬼的那个人见了也会不出来。 王老爷说了,死的小厮都是些身子板偏小偏弱,平日里只干些扫扫地的活。 死的丫鬟倒是不挑,毕竟除了江湖女子,一般府邸的丫鬟都不会武功,所以扮成丫鬟是最好的办法。 第3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加更) 捉鬼二…… 夜深人静, 周遭余留风吹叶动、虫鸣声,叶初缓缓从王老爷房间走出,似是与往常的丫鬟一样途经院子石道。 期间她还装着东张西望, 生怕遇到什么的模样。 月光黯淡, 瞧不见人脸, 齐淮天他们不在院子处,而是在屋顶上面伏着,怕太过于明显。 眼瞧着就要走到尽头了, 就算特意放慢步伐,叶初都没等到什么动静。 心计一起,她自言自语道:“我的簪子怎么不见了?那可是老爷赏赐的,值很多银钱呢。” 这倒寻了个好借口折回去, 此院子另一头有间废弃的屋子,听闻曾有人在里处自杀,自此无人敢晚上入内。 待叶初走至那时, 沉重的木门咔吱一声响,微微露出道缝隙,缓缓的,似是诱人深入, 透着若有若无的诡异。 掉漆的门槛处有块金子, 在月光如水的夜晚上颇为耀眼,很是吸引人。 思忖着丫鬟该有的反应,她的脚步顿时停住,像是被吓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开腿跑了去。 但受不住金子的诱惑,脸带怯意地低了低头,又看似耐不住好奇抬眸悄悄地看一眼。 做戏就要做全套, 叶初没往屋顶处看,也不晓得他们有没有看到底下的动静。 门缝越开越大,月光洒进去,形成一道光影,能看到除了门处那一块金子,里头还有。 寂静过头,生了些阴森,风拂过叶初的发丝,她稍稍扶了扶裙摆,一步一步,无比谨慎地朝里去。 齐淮天不动声色地伸了伸头,往下环视一周,都没能看到叶初的踪影,不免担心起来。 拿起金子后,叶初踱步进去,好一副贪心的丫鬟样,还未多走几步,门猛地关上。 外头本无人走动,在她走进去的同时,却突然多了一个跟叶初打扮得一模一样的丫鬟行在石道上。 本来因太久没看到叶初,齐淮天是打算立即行动的,但此刻又重新冷静下来,静待声响。 叶之澜半蹲在屋顶的瓦片上,视线落于在院中走动的人,浅淡的光将他如画的面容遮掩掉,可那炙热的目光却让人忽视不掉。 像得知了些什么,他轻勾唇,唇畔带着与此景不符的浅笑,似笑非笑间夺人呼吸。 牵线会那日所压抑住的嗜血重返人间,皙白的手背尽是青筋,甚至因用力过度隐隐泛起了血丝。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院子中处,自然没看到。 “啊!有鬼啊!救命啊!”一道尖锐的声音从东院传过来,夹带的恐惧很是热烈。 在自己房间的王老爷一听,即使身边围着几个小厮,他都抖得不行,肥肉也跟着抖动起来,几分滑稽顿生。 齐淮天眼神一凛,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让夏芸和叶之澜留在这,他去东院瞧一下情况。 叶初听觉超乎于寻常人,那道呼叫声,她自然也是听到了,原以为只有一个装神弄鬼之人,不曾想竟会有那么多。 但她还是要引废屋里面的鬼出来,总感觉这里头的才是这些鬼的主。 俗话道:擒贼先擒王! 可表现得太出色,露出的破绽就会越多,叶初装似吓得形神俱裂,慌不择路地想要推开木门。 一双微凉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温度传进体内,叶初停在原地,手把着门一动不动。 蔷薇花香钻入鼻腔,叶初还是没动,等待好时机,鬼微微弯腰,清隽气息喷在她白皙的脖子上。 是热的,那便不是真正的鬼。 稍凉的唇瓣不经意间擦过她耳垂,大手顺着肩膀往下移,落在纤细的手腕上。 叶初努力地让声音听起来发颤,呼吸也急促了不少,“你,你是鬼?求,求你,放过我吧。” “那可不行。” 男声?按王老爷所说的,不应当是女鬼吗?难道...... 叶初迅速转身,跟鬼面对面,靠得很近,各自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她褪去伪装,一如既往的冷静,直接道:“你不是鬼!”肯定的语气。 黑暗中,四目相对,竟生了些奇怪的火花,只要此时添一把火,便能爆.破而开,两败俱伤。 鬼轻声笑了笑,如夏风入水,带过清凉,倒也没否认,承认道:“嗯,我的确不是鬼。” 见她欲动手,他缓缓地挪开了几步,没有丝毫惧意,在一掌劈下来前,道:“我可以把灵符碎片给你,但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手掌停在半空,叶初顿住,他居然知道自己的来意? 思量没一会,她便收回手,怀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会相信的,毕竟我这不是没伤害你吗?”他轻飘飘地瞟了她一眼,说话的语调跟打趣没什么不同。 夏芸也是个聪明的,见院子的人只是不停地在走动,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越发觉得不对劲。 要知道叶初可不是个单会坐以待毙、不想法子的人,此番行为实为出奇,让人感觉她不是她。 -- 第63页 沉默了半响,夏芸压低声音道:“之澜,院子里头的恐怕不是你姐姐......” 话还没说完,轻剑出鞘,身旁一道剑光闪过,剑身直刺向院中人,利剑凌冽锋利,在月色下泛着光泽。 叶之澜飞跃而下,衣摆微旋开,鞋子轻点院中树,稳稳落地,一番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夏芸没来得及阻止,俏容满是惊讶。 毕竟还未确定是与不是,此举未免太过于冒险,她惊呼道:“叶公子!” 女子没有武功,听到声响便回头,压根躲不掉,吓得愣在原地。 她直勾勾地望着快要刺穿自己的剑,整个人瞬间软成一团,动弹不得,好生可怜模样。 叶初捻起石子,飞甩出去,力度很重,石剑相碰,方向歪了点,擦着院中女子的衣裳过,半块衣袍落地。 叶之澜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遵循本心,继续拿起剑,剑风拂过,树上的花叶落下。 清汗浸湿掉白衣,甚是难受。 叶初被他这般操作弄得有点懵,微微失声,脱口而出道:“住手,别杀她!” 这次女子直接倒在地上,眼神慌张地看着半途停住、而又近在咫尺的剑,只需稍稍挪动下,便能刺中。 一想到这个她差点晕过去。 叶之澜黝黑的眼眸微微抬起,静静地看着叶初,样貌好看到能让人放下防心。 叶初被看得有些莫名的心慌,但还是走了过去,想伸手接过他的剑。 不知为何,对上他的眼,她又重复了一遍,“别杀她。” “好。”视线落在叶初脸上流转几秒,叶之澜唇微弯,似笑非笑,松了松手,剑落她手。 说话的尾音微微扬起,有几分意味不明的感觉。 嗜血还在翻滚,似乎想寻机会喷薄而出,却被他死死地压着,竟有几丝扭曲如同自虐般的快意。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叶初的心安定下来,松了口气。 万万不能让叶之澜越走越歪。 夏芸看了叶之澜一眼,又看了叶初一眼,微微一怔。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就是说不出来。 翌日,飘飘渺渺的雾气散去,月退阳出,风和日丽,日光正好,洒向大地。 昨晚的动静可不小,整个王家的人都知道同时出现了几只鬼。 要说之前人心本就不稳,现如今更是闹得人心惶惶。 外头都在传王老爷做太多亏心事,阴间的阎王都瞧不过眼,派人来整治一番。 从古至今,闲言碎语最是伤人,先前传的都是王老爷的风流韵事,当作饭后谈资便可,寻常人家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现在却是鬼神之说,也是人们最忌讳的一个。 所以发生这些事后,大家都不太愿意去王家的店铺,怕沾染到邪祟,自此生意一落千丈。 王老爷坐于高座上,一夜未睡,面色黄黄的,没有什么血色。 他颤着手拿起茶杯,强装镇定地抿了一口茶。 见叶初他们来了,王老爷赶紧直起身子,担忧地急问:“如何,可否逮住那些鬼?” 叶初上前,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一不小心让他们逃掉了,但是我已经寻到法子,必定能将那些鬼悉数灭掉,还望王老爷多给我几日的时间。” “好,好,只要能除掉恶鬼,我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王老爷挤出一抹笑,假意安抚住他们。 叶初说要出去置办些除鬼的东西,王老爷二话没说,让人取了几张银票过来,亲自毕恭毕敬地递给她。 “够了吗?叶姑娘,不够,我再让人去账房拿来。” 王老爷的视线在夏芸和叶初两人之间不停地徘徊,存了什么心思都不用细看,便能瞧出。 齐淮天偏开眼,握住剑的手很是用力,倒也没什么过激的行为。 遇到的事情多了后,人也愈加沉稳不少,喜怒也懂得收敛,大家之气渐成。 叶初收好银票,意思意思地笑着道了声谢,很是虚伪圆滑,仿佛昨日的调戏没发生过,没多说便退下。 在转身的那一刻,她变脸速度无比快,笑容立刻消失,杏眸笑时弯弯,敛笑时,稍稍垂下,有股冷劲。 叶之澜看向她的视线一顿,随后移开。 得知叶初来了王家,唐丞忍不住来寻他们,此刻就站在大门外,但又不让人进去通报。 要不是叶初要出来办事,他恐怕得等上许久也见不着面。 虽有些唐突,但唐丞还是把心中所想问出来,“叶姑娘,你们怎会入了王家?” 想起客栈些人的话,岳林派跟王家的关系不好。 于是叶初在心里斟酌了几下,才缓缓道:“王家闹鬼,请我们来驱鬼。” 唐丞自然是听说过的,“你们是心甘情愿的?王家老爷有没有逼迫你们。” 顿了下,他声音小了点,“对了,我能见夏姑娘一面吗?” 叶初眸色淡淡,没了往日的热情,言语之间透着疏离,“没有逼迫,唐公子不必多想。” 言罢,她转身让王家小厮去叫夏芸出来,继而跟他道:“我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且在这等等。” 唐丞是岳林派的大弟子,自小遇到各式各样的人,岂会不懂看人脸色。 得知对方有意疏远自己,他心里颇不是滋味,但又知道原因,“好,谢谢叶姑娘。” -- 第64页 突然,唐丞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叶姑娘,你以后一定会遇到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的。” 叶初视线缓缓上移,对上他的脸,眼尾微微上勾,极为撩人,淡淡的阳光洒在俏脸上,衬得面容皙白。 一想到自己一年寿命被这个纸片人弄没了,就生了些逗人恶趣。 毕竟叶初本就不是什么大善人。 她声音不大不小,咬字却极为清晰道:“如果我说...心中所想的如意郎君是唐公子你呢?” 唐丞怔住,一时反应不过来,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之澜站在门前的石梯上,恰好将这句话听了去,眼帘轻掀开看向她,眼底半点感情貌似都无,仿若局外人般。 第3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神经病一 见唐丞说不出话, 叶初轻笑一声,似是玩笑道:“唐公子,别放在心上, 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没等他回答, 她便走了, 话语似真似假,令人难辨,勾人心弦。 虽说唐丞很大概率喜欢上了夏芸, 但叶初还是想试试,看这些话能否撼动他的心。 毕竟不管怎么说,女主最后都必须得是男主的。 那为什么不争取一下,何必白白浪费一年寿命, 脸皮厚一点,或许还有转机。 捉鬼什么的压根不存在,叶初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打算出来随便逛逛,意思意思地买几样寻常除鬼的东西便回去。 只是冤家路窄,又遇到了谢千林。 周围环着几个男人,都是在献殷勤的, 让人瞧了, 面都红几个度。 叶初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挪回视线,无关人等,她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更别提谢千林可不是什么善茬,能别招惹就不招惹。 不过有一说一,这谢千林长得一副好容貌,也不怪凤鸾镇的贵公子凑上去,爱美之心, 人皆有之。 更别提这些风流公子了,叶初也是能理解。 但还是搞不懂他为什么要来凤鸾镇,明明待在明城好好的,出来不一定是好事。 可有些人并不说不想招惹便能避开,有时还会自动找上门。 叶初看着挡在前面的谢千林,黛眉忍不住轻蹙,往左走,他先一步,往右走,亦是如此。 无奈之下,只得停下,她扯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问:“前辈有事?” 谢千林冲她微微一笑,勾唇道:“无事。” 神经病!叶初无力吐槽,当他这是在发疯,不伤害自己便好,转身就要离开。 谢千林把那几个男人扔下,跟着她,追问道:“小初初,你这是厌恶我?” “没有。”她边走边答,好不敷衍。 “那为何不想与我说话,莫不是你因为寻解药那件事还在怨我?”谢千林不依不休,没个前辈样。 叶初顿了下,不晓得他扯那么远做什么,他们的关系好像并不熟,缠着她作甚? 两个女人缠在一起,总觉怪怪的,谢千林莫不是想搞百合? 叶初暂时没这个心思,他要是有这个意向,还是找别人妥当。 于是她转脸道:“前辈,我尊敬你,便尊称你为前辈,但并不代表你可以乱来。” 谢千林不容叶初反抗,将她带到一道深巷。 他那妩媚的脸难得带了几分严肃,“小初初,你为什么一定要集齐灵符碎片?” 叶初脑袋卡壳了一秒,对上他的眼,语气略带些不耐烦,“与前辈何干,这是我的私事,就不劳前辈费心了。” 言多必失,她甩开他的手,欲走出巷子,谢千林却道:“我可以帮你,真心的。” 叶初回头,重复一遍:“你可以帮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前辈,你图什么?” 谢千林靠在墙边上,眼帘微微垂下,没回答这个问题,只道:“信不信由你,有事可寻我帮忙。” 说完,他把带在身上多年的玉箫递给她,“这算是信物,倘若我背信弃义,你可以利用药人来对付我。” 一个杀了那么多无辜男郎的人竟说出不会背信弃义这些话,好没说服力。 叶初没上当,直言不讳道:“我可不会吹玉箫,也不会怎么使唤药人,不过既然前辈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便收下了。” 接过玉箫后,她没任何停顿,朝外走去。 玉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放在身上也很是显眼,叶初竟觉得有些许麻烦。 回王家也没什么事情做,干脆在外面呆久一点,她不是很想看到王老爷。 此人太过于恶心,每每接触都有种想打他的冲动。 寻了家茶楼坐下,背后好似有道视线追随着自己,叶初猛地回头,却没发现什么。 习武之人,心思自然慎密,她没有松懈,暗地朝四周看了看。 难道是男孩?叶初怀疑是他,但直觉告诉自己,不是。而是另有其人。 无他,只因这道视线太过于压迫,令人心甚是不安,总感觉下一秒便会掉入别人设计的陷阱中。 叶初喝了口茶,解了渴后,放下银两,不料刚起身,脑子一片晕眩感,下意识看向茶杯。 茶里下了东西,何人竟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下药! 察觉到的时候已经迟了,她倒在地上,在眼睛闭上的那一刻,一道白衣摆映入眼帘,随后就没了。 茶楼里的人纷纷看过去,但没有一个人上前,没人想惹祸上身。 -- 第65页 日照西下,暗房里头隐隐约约传出些交谈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无比清晰。 “她就是一直跟在之澜身边的女子?”声音很是沉稳,没十几年的阅历,用不了这种语气。 “是,还有一个,现在在另一间房,信我已派人送去给他,相信不久后便会到。” “很好,这么多年没见面,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如若不是,那便留他不得了。” 叶初的眼睛被黑布蒙上,看不见任何东西。 因武功不俗,药效很快散去,以至于她听到了他们所说的话。 竟然又被抓了,被抓体质没跑了。 这些人跟叶之澜有关系?他们说,还有另外一个在别的房间,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夏芸也被抓了?不可能,她不是在王家里面吗。 叶初怔住,这可使不得。 叶初试着将绑住自己的绳子弄开,可每每不得章法,手都擦掉皮了,绳子还是十分牢固。 开门声响起,她立即止住了动作,装作还在昏睡中。 有人进来用脚踢了踢她,“醒醒。” 紧接着叶初系在腰上的玉箫被人拿下,那人自喃自语道:“这不是谢千林的玉箫吗?怎么会在这个丫头手上,莫不是她与谢千林的关系不俗?” 又有一个人进来,他一把扯开叶初眼上的黑布,“都醒了,还装呢。” 只见跟前男人五官跟叶之澜有几分相似,叶初毫无惧意地对上他的眼,“你是谁?” 男人蹲下来,与她平视,似笑非笑间眼尾漾出几道细纹,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道:“我是之澜的父亲沈如悔,很高兴见到你。” 叶之澜父亲?原来男配还有亲人,原书上没写,叶初此刻有些被动了。 少女嗓音偏冷,看着他,单刀直.入道:“你这是何意,既然你是之澜的父亲,那便找他叙旧,把我抓了做什么?” 沈如悔大声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眼神很是古怪,透着阴森。 他不答反问:“你可还记得一直追杀你们的黑衣人?就是我派去的。” 没等叶初说话,他又说:“之澜不愧是我儿子,没死,很好。毕竟我可不喜欢一个废物儿子。” 这番话把叶初惊着了,这样的人配为人父亲吗? 难怪叶之澜的性格扭曲,成了一个变态。 话锋一转,沈如悔挑起她的下巴,仔细地打量着,“只是我怕之澜会产生感情,虽然在他小时候我试过一次,但我还是不放心。” 在做这事之前,沈如悔查过了,叶之澜不在他身边这几年,一直生活在轻风派。 期间还认了以侠义当世的叶掌门为父,也就是说叶初是叶之澜现在的姐姐。 同生活了这么多年,要是有感情也该有了。 所以,拿叶初去试探再好不过,倘若叶之澜流露出一丝感情,那么他们全部都得死。 之所以生下叶之澜,是因为沈如悔要有人继承自己的冷血。 整个江湖上,他才是最高尚的人,绝情绝爱,数一数二。 不过,叶之澜跟那个名唤夏芸的关系好像也不错。 一想到这个,沈如悔的脸色黑了几个度,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他的儿子岂能有那些俗人的感情,一丝一毫都不能有,不允许,简直把他的脸丢光。 叶初偏开头,懒得看他这张跟叶之澜有点相似的脸,噎得慌。 变态中的变态,变态中的战斗机! 冷静了下,她抬头问:“你打算如何试之澜?” 沈如悔眯了眯眼,直起身子,眉眼藏着冷意,“让他亲手杀了你,要不然,我就亲手杀了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心中紧绷着的弦猛地断裂,叶初不敢置信地抬眸,“之澜可是你的儿子,你居然要杀他?” 现在叶之澜可不能死,等她回家后,怎么死都没关系。 沈如悔不理解她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冷笑道:“那又如何,不像我的儿子,怎能称得上是我儿子呢?” 一道敲钟声响起,回荡在山巅之上,穿破云雾传入叶初耳中。 一般会敲钟的地方都是些寺庙或者是尼姑庵。 叶初敛了下心神,试探道:“我现在还在凤鸾镇吗?” 沈如悔没打算瞒她,也可以说是不屑于瞒,“你在凤鸾镇附近的寺庙里,在佛像下死去,可能会有别番体会。” 停了下,她继续问:“你还抓了其他人?是那个跟我同行的女子吗?” “嗯,放心,她暂时没事,跟你一样。”沈如悔看穿她的小心思,“别想逃,你逃不掉的。” 他既然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身在王家的夏芸抓来,并且在叶初的茶水中下药,那么说明实力不弱。 叶初没说话,低着头,想自己的事情,看似冷静,掌心却是一片寒湿。 沈如悔也不想跟一个黄毛丫头多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几眼后便离开。 叶之澜应该会来的,但是来了之后呢?他会怎样做,叶初不知道。 这些日子的相处,或多或少都会有点感情吧。 不知为何,叶初的眼皮总是在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虽说她素来不信这些东西,但现如今,右眼皮一直在跳,或多或少给她加了些压力。 -- 第66页 第3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神经病二…… 午间阳光正好, 洋洋洒洒的落在叶之澜脸上,笼罩着一道好看的光芒,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信, 神情没什么变化。 失踪多年的父亲出现了。 是来杀他的吗? 应该是。 得知这个, 心中没掀起任何波澜。叶之澜抬头望向天空, 浮云随风飘,虚虚浮浮,没有定向。 阳光明媚, 这是叶初口中的光,但望进他眼里,只是灰暗一片。 夏芸也不见了,齐淮天自然是无比着急, 想着来找叶之澜商量对策,一进门便看到他拿着一封信在发呆。 “叶公子,你这是......”齐淮天直觉这封信不简单。 叶之澜没等他把话说完便将信递过去, 轻描淡写道:“我父亲把夏姑娘和姐姐抓走了。” 齐淮天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信中的内容,不敢错过任何东西,有点被他淡淡的语气噎到。 虽说很早之前就知道叶之澜是个不爱管事、处事不惊之人,可这反应也太过于冷漠, 就像没有任何感情的人一样。 看完信后, 齐淮天抬起头,浓眉皱起,迟疑道:“你父亲?” 叶之澜看了他一眼,似是知道在疑惑什么,幽幽解释道:“亲生父亲,我是姐姐家里收养的。” 齐淮天点了点头,还是不解, “你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想见你,来便是,为何要把叶姑娘和我师妹绑走。” 为什么要这样做? 叶之澜垂了垂眼眸,语气缓缓,顺着他的话道:“他想见我,所以才把她们抓走。” 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的齐淮天愣住,自小便家庭美满的他不相信,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父亲。 气氛冷凝下来,周遭一阵沉默,齐淮天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信,手稍稍握紧。 平静下来,齐淮天难以言辞地问:“如果你不赴约,他真的会杀了她们吗?” 叶之澜微微抬眸,什么表情都没有却生出几分冷寂,“会,会把她们都杀了。” 齐淮天踉跄了下,不太能接受,喉咙有些发痛,“那如果你去呢?他会怎么样对你,你可是他儿子。” 外头树底下落满花瓣,片片交叠在一起,抑或是片片散开,竟莫名有几分好看。 叶之澜挪开视线,眉眼深远,脸颊垂落几缕碎发,随风拂动,如画般精致,淡淡道:“不会对我怎么样,我会去的。” 说实话,即使知道父亲很有可能会杀自己,他还是没什么感觉。 世间万物最终都会化为泥尘,早或晚罢了,之前他冷眼瞧着别人化为泥尘,心里流淌过别样的快意。 现如今可能轮到自己,叶之澜竟有几分期待,别人看着会怎么样,会跟他一样生出兴奋吗? 齐淮天这才松一口气,“那就好。” 但他还是不放心,“叶公子,要不我也跟着去吧,多一个人好照应,万一......” 叶之澜打断他,浅声道:“不可,父亲不喜欢,这对她们有害无利。” 信上所说的时间在明日晚上,不能早去,也不能晚去。 为了叶初她们的安全,齐淮天只好答应,同时也将心底处的疑问压下去,“好,那你可得小心,虽说你父亲不会伤害你,但多留心眼终归是好的。” “嗯。” 手腕微微湿润,叶初知道这是流血了,粗绳实在是挣脱不开,必须得从长计议。 从沈如悔的表现看来,如果叶之澜有了感情,他一定会出手杀人的,任务便会失败。 那叶之澜真的没有感情呢,死的就是她了,因为沈如悔说,会让他亲手杀了她。 这些人都是书里面的纸片人,一直以来,叶初才不会管他们做什么,抑或是有什么世界观。 可这次她不得不吐槽了,这算什么门子父亲,居然不允许自己儿子有感情,有了就必须得去死。 什么反社会思想?无语子。 爱情不要便算了,亲情、友情等都不可以吗?什么都不在乎、没有丝毫感情的人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叶初觉得这些东西还是需要有一点的,不用多也可以。 叶之澜也的确是够可怜的,不过她绝对不会让他死的,当然,也不会让自己死。 任务最重要,他父亲是这样冷血而已,她父母很爱她,所以一定要回去。 月色朦胧,虫鸣蟋蟀声不断,叶之澜站于窗帷前,打开木盒子。 经过处理的小白兔尸体并没有发臭,还留有淡淡的药香味,只是实在不好看,毕竟被马车轮子碾过。 骨节分明的长指覆于绒毛上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叶之澜有点好奇马车碾过的时候,它是不是很痛。 死亡就在一瞬间,有时候都感受不到痛意便会死去。 但他觉得小白兔应该会的,可惜逃不过,既然逃不过,为何不享受。 记得马车碾过的那一刻,血液迸出来,跟小白兔血红的眼睛有得一拼。 叶初被父亲抓走了,她会怕吗?叶之澜眼里闪过迷离,会的吧,毕竟很少人不怕死。 被绑得浑身僵硬的叶初打了个喷嚏,在这种情况下,她睡不着,肚子又饿,有点想念母亲大人做的饺子了。 寺庙不应该有和尚吗?怎么会让沈如悔这样乱来。 不过想想,也能想通,她肯定被关在一个很隐蔽、和尚一般不会来的地方,抑或是寺庙有他的人。 -- 第67页 门又打开了,沈如悔踱步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少女脸上带了些灰,不施粉黛,却依稀能看出容貌昳丽,抬眸时,眼含秋水中还夹带着些许不忿,倒是个美人。 注意到对方的打量,叶初出言讥讽:“怎么,等不及想杀我了?” 她大概摸清了变态的行为轨迹,既然他要让叶之澜亲手杀了她,那现在就不会杀她,所以说话也不必客气。 沈如悔笑着摇头,“不,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之澜这几年过得如何。” 叶初冷哼一声,明显不信,“你如此神通广大,怎会没调查清楚呢,何必问我。” 的确,沈如悔知道叶之澜这几年在轻风派过得很不好,整日受人欺辱。 带头人正是眼前牙尖嘴利的丫头,只不过近来好似不一样了,她对叶之澜的态度改变了甚多。 在黑衣人出手之时,还屡屡救叶之澜,沈如悔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不容许出一点差错。 沈如悔貌似没听出她的嘲讽,自顾自问道:“你觉得之澜会杀你吗?” 叶初紧闭着嘴巴,压根不理会这个问题,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没得到答复,沈如悔不怒反笑,弯下腰,直视着她,缓缓道:“你不会被之澜的伪装骗到了吧。”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身上流着我的血,冷的。他曾经提着剑刺向我,狠狠的,用力的。” 说着说着,沈如悔露出病态的笑,俊容变得扭曲狰狞,“但我没生他气,我觉得很好,这才是我儿子。” 他阖上眼,似在回味那时的感受,“其实你不知道的是,倘若那时他不刺我一剑,我会毫不留情地将他杀掉。” “......”叶初闻言面露讶然,心头一颤。 沈如悔不是变态,是神经病,在现代送入精神病院都便宜他。 见她还是沉默不语,他狂笑起来,“怕了吗?所以他会亲手杀了你,像当初那样,一剑刺去,迅速、冷血的。” 叶初微微一顿,面上恢复平静,“之澜母亲去哪了?她会允许你这样教他?” 提到这个,沈如悔的眼眸越渐晦暗,握了握拳,“死了。我没教他,这都是之澜与生俱来的,天注定的,他只会成为这种人!” 听了这话,叶初毫不忌惮地轻笑一声。 “你都说了,他注定会成为这种人,那你为何还要三番四次地试探呢,莫不是连你自己都不相信。” 终究是活了几十年的人,并没有被她激怒,沈如悔敛了敛神情,“你喜欢他?” “不喜欢。”叶初不用思考,很自然地说出这个答.案。 沈如悔嗤笑,“那你为什么要救他,让他死了岂不是更好,说吧,有什么目的,想利用他找到灵符碎片?” “他可不是一个任人利用的人,你知道之澜的娘亲是怎么死的吗?”他卖了个关子,想吊她胃口。 叶初斜睨着沈如悔,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 其实她能猜到对方接下来会说什么,果不其然,他道:“是他,是之澜亲手杀了他娘亲。” 周围静若无声,说了这些话后,沈如悔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反应,但少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沉默了半响,叶初视线落在他面上,“那又如何,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没有相信他,一个疯子的话,无须放在心上。 听言,沈如悔竟对她多了几分赞赏,“很好,希望你明日也能这么冷静。” 王家内,清澈的雨水洒落,砸在地上溅起水滴。 水帘朦胧了叶之澜的面容,他立于庭院中,眺望着墙外的高空。 经水冲刷过的五官更为透彻,雨没过眉眼,顺颊而下,染湿衣裳,好看的唇角弧度稍稍扬起。 莫名的冷意恣意而生。 他低头望着自己微微发亮的剑,抿了抿唇,被雨水染湿的眼睫很是纤长,往下滴水,氤氲了视线。 第3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神经病三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 叶之澜站在寺庙面前,背对着大门,咔吱一声, 开门声响起。 夜晚寂静, 白日里香火旺盛的寺庙此刻好像没有人一般, 反差极大。 沈如悔带着叶初和夏芸走出来,离他几步远,说话的声音貌似还带了点感情, “之澜。” 这寺庙与寻常的不一样,别的临山,而此处的临河,水流不息, 往东处湍湍而去,漾起起伏不平的波澜。 叶之澜转首望着沈如悔,视线不偏不倚, 仿佛没看到叶初,微微一顿,“父亲。” 夏芸惊讶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地回看沈如悔一眼。 她之前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嗓子顿时有点干, 憋出一句,“叶公子。” 沈如悔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让手下的人给叶初和夏芸松绑,还一把将她们推了出去。 他垂眼看来,似笑非笑道:“之澜,我们多年未见,父亲总得送你一样东西, 杀了她们吧。” 一得到自由,叶初一脚踢向沈如悔的手下,顺便夺回玉箫,拉着夏芸离开他们的身旁。 但沈如悔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并不多言,仿佛在逗乐般。 见叶之澜一动不动,他脸色沉了沉,“之澜,你还不动手?” 叶初很是不安,毕竟现在很被动,叶之澜是怎么想的,压根不能猜得到。 -- 第68页 稳下心神,她问道:“之澜,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听了这话,叶之澜抬眸望来,仿佛在看陌生人,见此叶初的身子僵硬了下。 这样的反应意味着什么,她不敢深思。 有剑都不一定能逃出生天,更别提她手上只有一支玉箫,还是不会用的。 药人是跟着这支玉箫的,那么药人肯定在附近,要是能控制他们,获胜机会会大一点。 夏芸身为女主自然是身怀绝技,叶初好像记得她学习能力异常的强大。在明城时,听过谢千林吹玉箫,很有可能有记忆。 于是叶初抱着仅剩的一点希望,“夏芸姐,你可会吹这支玉箫。” 夏芸怔了怔,接过玉箫,迟疑了下,虽不知道她怎么会得到谢千林的玉箫,但大概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可以一试。” 箫声响起,缓缓低伏,掺杂着水流声竟莫名的和谐。 夏芸脑海里飞快地略过明城那时的场景,闭上眼睛专心吹。 狂风四下袭来,诡异的脚步声连来,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低沉恐怖。 沈如悔蹙了蹙眉,之前没仔细看过叶初带着的玉箫。 原来是谢千林用来控制药人的玉箫,竟然在她身上,还真是出乎意料。 在夏芸吹玉箫的时候,叶初也不闲着,鼓起勇气走到叶之澜身边,牵起他的手,“之澜,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叶之澜忽而勾唇笑了笑,眉眼越发叫人错不开眼,看着她,“你怕了?” 叶初呼吸一紧,老实道:“嗯,我怕死,我不想死。” 沉默了几秒,叶之澜垂眸看了看紧拽着自己的手,温凉温凉的。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温的是他,凉的是她。 光线很暗,叶初甚至都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心跳还在加速,似要破胸腔而出。 药人出现了,沈如悔一如既往的淡定,不知何时,他手中多了把剑,意图很明确。 “之澜,你若是还不做出决定,那我可以替你动手,你在一旁看着也可以。”沈如悔退了一步。 叶之澜拔出剑,视线紧紧地黏在叶初脸上,她被看得一阵心紧,在心里疯狂骂系统,没有金手指。 手被挪开,叶初心冷了冷,脚底升起无力感,但并没说什么。 在沈如悔快要笑起来的时候,叶之澜替她插好快要掉下来的簪子,言辞轻缓道:“父亲,你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能受人摆布。” 他抬了抬眼帘,眼含淡淡的笑意,“即使那个人是你也不行,对不对。” 沈如悔没想到叶之澜会说这些话,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时,剑都快要到跟前了,他侧身一躲,眼神越发的凌厉,“好啊,之澜,不愧是我的儿子。” 既然如此,沈如悔也不会手下留情,拿起剑狠狠地刺向叶之澜。 药人拖住沈如悔的手下,叶初没有剑,正欲赤手过去帮叶之澜的时候,有人拉住了她。 回首一看,竟是谢千林,他朝四周环视一遍,压低声音道:“我是来救你的,跟我走。” 虽说药人是听命于玉箫,但谢千林好歹养了他们几年,自然是有所感应的,尤其是在有人吹玉箫召唤他们的时候。 叶初甩开他的手,坚持道:“不行,我要带他们走。” 夏芸和叶之澜要是出事,任务还怎么完成? 谢千林深呼一口气,扶住她的肩膀,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你斗不过他的,听我的,跟我走。” 叶之澜不经意间往叶初那个方向看了下,见到谢千林时,微微失神,沈如悔逮住机会,一剑刺去,正中心口处。 血液顺着衣襟蔓延开来,晕开一朵妖冶的鲜红血花。 沈如悔趁热打铁,一掌打去,叶之澜以掌相抵,两道力量相撞,相互各退几步。 叶之澜擦了擦嘴角处的血,发冠稍稍散乱,碎发随风微扬,但还是带着笑,仿若受伤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不远处,柳长澈冷眼地看着这一切。 他之前派人去调查过叶之澜,一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今日倒是解开了疑惑,原来叶之澜是沈如悔的儿子,事情倒是越发有趣,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季羡站在柳长澈身后,心中满是压抑的担心,这谢千林还真的不让人省心,仗着武功高多管闲事,也不看对象是谁! 好似能感受到季羡的心情,柳长澈笑了笑,“怎么?怕谢千林出事?” 季羡立马摇头,面无表情应道:“没有。” 柳长澈瞟了瞟他,没再说话,背着手,饶有兴致的专心看好戏。 不管叶初说什么,谢千林都强行拉她走,“叶初!不得胡闹,叶之澜又不是你的亲弟弟,何必管他的死活。” 叶初奋力挣脱掉,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因为知道谢千林是好意,他不希望自己死。 “前辈,我求求你,他们真的不能死,你帮帮我,好吗。你说的,只要我开口,你就帮我。”她放缓态度。 一袭白衣已然染成红色,颇为触目惊心,终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叶之澜这身武功应当是沈如悔教的。 那么两人打起来,谁吃亏,很明显。 谢千林看了她好一会,最后妥协,“好,我帮你,但是你得答应我,倘若遇到生命危险就自个逃。” -- 第69页 当看到沈如悔想往叶之澜受伤的心处再刺一剑的那一刻,叶初瞳孔猛地一缩,慌忙地扔下一句,“前辈,你先要把夏芸姐带走。” 还没得到回答,她就飞跃过去,一脚踢歪沈如悔的剑,扶住叶之澜。 见他满满的一身血,叶初胸口的火越烧越旺,叶之澜要是死了的话,那就没了。 该死的沈如悔! 叶之澜看着她,眼底略过迷离,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头一阵腥甜涌上来,控制不住地吐了一大口血。 叶初拿过他的剑,移开眼,不太敢看白衣裳上的血,“我不会让你死的。” 乌云散开,明月重现。 在月光底下,隐隐约约能看清她的表情,冷然、坚定、无惧,没有一丝临阵脱逃。 柳长澈怔愣住,视线落于她渗出血的手臂,白衣沾血,很是显眼。随后看向被谢千林强行打晕带走的夏芸。 不知想到什么,唇角的弧度缓缓下拉,笑容逐渐消失。 阖了阖眼帘,继而睁开,眼底重复一片清明冷漠,他突然道:“季羡,谁都可以死,唯独夏芸不行。” 季羡僵住,面上闪过疑惑,及时回道:“是,我会看着办的。” 柳长澈倒要看看叶初怎么反抗,沈如悔的武功在江湖上可是数一数二。 沈如悔抬步,朝他们缓缓走去,嘴角嵌着嘲讽与不屑,对叶初道:“你这是要跟我打?” 饿了一天一夜,叶初看起来有些萎靡,气势上多少输了些,“是又怎么样。” 手臂上包扎着的刀伤还没完全好,此时又裂开了,好在不是很痛,她能忍受得了。 叶之澜长睫微微垂着,薄唇失了血色,看起来很是脆弱,眼眸却微微闪烁,仿佛藏在深渊深处的恶鬼此刻正要尝试着走出来吃人。 “姐姐。” 与往常不一样,这一声姐姐带了些缠绵和不知名情愫,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 叶初没有回头,冷汗滴滴地落在地上,握住剑的手紧了紧,“嗯?” 叶之澜敛了敛眸色,“没什么。” 顿了下,他走到她身边,忽而靠近,薄唇擦过耳垂,轻笑了下,压低声音道:“父亲不会水。” 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叶初算是佩服叶之澜的承受能力,很是强大。 她稍稍侧首,看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水流湍急的河道,谢千林已经把夏芸带走,这个不用担心。 如果现在掉进河里,生还的机率比留在上面大,叶之澜会水,上次在村庄就能看出。 见叶初没有说话,叶之澜又道:“你打不过他,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跳下去。” 言罢,趁她不注意,他抬眼看向柳长澈所站的地方,眼眸淡漠无波,似是无意般。 第4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继续捉鬼一 叶初把剑一扔, 然后迅速地掏出竹筒,里面还有剩余的毒针。 一支毒针飞掷而出,沈如悔朝后一弯腰, 毒针刺向别处, 伴随着扑通一声, 水花溅起,两人双双跳进河里。 水没过头顶,叶初缓缓向下坠落, 白衣层层散开,有点濒临死亡的美感。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只见叶之澜没有任何动作,往河底沉去。 血衣的颜色因河水的冲洗淡了不少, 叶之澜那苍白的脸亦是如此。 他会水的,叶初知道。但为什么一动不动,她猜不准, 也不能袖手旁观。 叶初暗咒一声,往他那个方向游去,纤手一拉,两只手紧紧地缠在一起。 在水中抖了抖手, 叶之澜还是没掀开眼。 叶初犹豫了下, 怕他就这样死了。于是游得更近,将自己的唇送上去,为他渡气。 唇上传来温软湿润的触感,叶之澜的手指颤了颤,却依旧没睁开眼。 天不随人愿,叶初抽筋了,下水之前果然要做热身运动, 她学着网络视频那样放松,但可能是没学到精髓,没啥用。 因为痛意太剧.烈,叶初推开叶之澜,两唇瞬间分开。 她疼得不小心张了张嘴,河水争先恐后地涌入口里,呛着了,想往上游却动不了,脚实在使不上劲。 后悔了,后悔没学多点落水后抽筋的逃生技能。 就在眼皮打架的时候,一只有劲的手拉住了叶初,是叶之澜,他醒了。 得知这个,她彻底晕了过去,这次生死有命吧。 醒过来后已经是第二天,叶初没受伤,只是呛了点水,加上太累了才会睡得有点久。 这是王家替她安排的房间,古色古香,还摆着香炉,即使是一间用来招待客人的厢房都很是精致,可想王老爷有多富有。 回想起来,除鬼的事情还没弄好,叶初活动活动筋骨,从榻上起来,走到桌子边上倒杯水。 夏芸捧着一碗药进来,见她醒了,脸上才露出点笑,“小初,你醒了,赶紧坐下,喝药。” 喝完药,叶初按捺不住了,着急地问:“之澜呢?他没事吧,你也没有受伤吧。” 夏芸用帕子替她擦了擦嘴,笑容敛了敛,“没事,只是想不到叶公子的父亲竟然是这种人......他一定很伤心吧。” 沈如悔不是善茬,是不可能会善罢甘休的,叶初怕他还会出现,然后伤害叶之澜或者夏芸。 谢千林掀开挡在门口的珠帘,清脆的珠子碰撞声响起,她们纷纷看去。 -- 第70页 夏芸神色不是很自然,毕竟谢千林之前骗过她们,但这次又是他救了自己,所以心情很是矛盾。 叶初微微一怔,谢千林一向很妩媚的脸瞧着有些许疲惫之意,就像一夜未睡一样。 昨晚把夏芸救走,安顿好后,谢千林又回去了,却没能看到任何人,河岸边只余留下刻着澜字的剑。 他不相信叶初会死,不眠不休地找了一夜都寻不到,最后将夏芸送回王家遇到齐淮天,才知道她已经被叶之澜带回来了。 “前辈,你......谢谢你。” 叶初发自真心地感谢谢千林,要不是他提早把夏芸带走,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谢千林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见没什么事,他松下心,露出久违的媚笑,半真半假夹带打趣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叶初失笑,迟疑了下,主动拉住他的手,“前辈,对不起,我之前......” 谢千林敲了敲她的额头,打断道:“好了,你好好休息,听说你还得抓鬼。” 夏芸端起碗,还要去给叶之澜熬药,“小初,你先好好休息,我现在要去给叶公子煎药。” 叶初拦住她,“之澜是不是伤得很重,我想去看看他。” “嗯,好。” 叶之澜躺在床榻上,并没有阖目休息,思绪不知流转到何处,眸光微微发亮。 而王家老爷快要急死了,请他们回来是为了捉鬼的。 没想到一个两个都受伤卧床,要不是看还有两人完好,他都想赶人出去了。 一向洞察人心的叶初派人去告诉王家老爷,说最晚后天会行动除鬼,让他别担心。 见叶初来,叶之澜缓缓直起身子,唇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惨白。 她赶紧拦住他,“别起来,躺着吧。” 夏芸去煎药了,房间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个,想了想,叶初还是决定问出口,“你父亲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打算怎么办?” 叶之澜抬起眼帘,望着她,缓缓道:“往后的一段日子,他是不会来找我们的。” 沈如悔武功的确很好,可下毒这一方面稍逊于叶之澜,虽然也是他教的,但有时候天赋更重要。 不过这个毒是不可能取到沈如悔的性命,因为他擅长于研究解药,叶之澜知道。 叶初没多问,既然叶之澜这样说,那么肯定有他的道理,多问无益,“好,那你好好养伤。” 说完,她欲离去,叶之澜却貌似不解地问道:“你当时为何不与前辈走。” 不用问,叶初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你可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扔下你一个人不管。” 这话半真半假,真实的原因只有她知道,可说的很真诚,普通人根本看不出。 叶之澜闻言垂下眼睫,在脸上打下淡淡的阴影,声音变得有点小,勾了勾唇,“是吗?” “嗯。”谎话说多了,脸不红心也不跳,很是平淡,叶初已然习惯。 他没再说话,她也不想留下来打扰对方,安静地推开门,然后走出去。 在叶初转身的那一刻,叶之澜抬起头,视线跟随着背影移动,眸色微变,渐起波澜。 出到外面,叶初松了口气,总觉得跟叶之澜说话要谨慎谨慎再谨慎,他那双眼眸好似能看透人心一样。 现在要解决的是王家闹鬼一事,这件事有点棘手。 如果那个鬼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王家老爷真的是该掉入十八层地狱,还是永世不得超生的那种。 “什么?除鬼当晚要遣散全部下人?”听了叶初的话,王老爷一下子站起来,皱着张脸,不是很赞同。 叶初看了他一眼,不容置疑道:“王老爷,除鬼的法子我已经想好了,倘若你不配合我也没办法。” 王老爷等了这么久就是希望能除掉鬼,是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的,于是愿意退步,“好,那我呢?” 叶初转身背对着他,面色骤冷,“你必须得留在这,因为这些鬼是因王老爷而生,你在,他们才会出来。” 生性懦弱的王老爷自然不想答应,虽说他们守在王家保护,但此举未免太过于冒险,“这......” 像是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叶初打断道:“王老爷,你放心,我们会在暗处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王老爷深呼一口气,紧张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勉强答应,“好吧,你们可得小心,千万别让鬼靠近我。” “这是自然。”叶初点了点头,虔诚的表情不自觉令人信服。 回到厢房院子,叶之澜坐在石凳上,叶初走过去,“你怎么不在房间好好休息?” 他稍稍掀眸,凝视着她的脸,像是想透过这张脸看出些什么,不答反问:“你今晚行动?” 叶初没打算让他掺一脚进来,毕竟受伤了,好好养伤要紧,万一出什么意外,伤口又裂开了,得不偿失。 况且对付王老爷这种小人,三个人也足够了,于是她道:“嗯,不过你留在房间便好。” “好。” 相对无言了一会,叶之澜突然开口道:“谢前辈来凤鸾镇的事情,你很早就知道了?” 叶初对上他带着似有似无笑意的眼睛,微怔,“嗯,很早就知道了。” 他又问:“那你可知道前辈为何来凤鸾镇?” -- 第71页 这个叶初还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可能有其他事情吧,前辈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后辈能看得出的。” 叶之澜微微一笑,顺着道:“我怎不知道你跟前辈的关系这么好。他竟然会出手相助。”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这个话题,先前他没问,叶初以为他没放在心上,所以不太理会。 其实不止叶之澜对此有疑问,她自己也不太明白,“前辈跟齐公子的师父有交情,他最后不是把夏芸姐救走了吗,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叶之澜没反驳,浅笑道:“或许吧。” 为了早点了解灵符碎片所在地,叶初问齐淮天拿了地图。 如果能顺利地过了凤鸾镇,下一个地方就是二夫阁,这个名字听着就不简单。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不知为何,叶初联想到了自己预见未来的那个片段,那个不就是二夫共侍一妻吗,难道这两者之间有关联? 看得太过于认真,连叶之澜凑过来都没察觉到,“你在看什么?” 她吓了一跳,无意识地将按着地图上的二夫阁的手指收回来,有点不自在,“我想多了解一下关于灵符碎片的线索。” 尽管叶初动作很快,但叶之澜还是看到了,薄唇稍张,念出来,“二夫阁?” 第4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继续捉鬼二 叶初点头, 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过激了,平复了下心情道:“嗯,二夫阁, 传闻二夫阁有一位阁主, 心狠手辣。” 停顿了下, 看了一眼叶之澜,她继续道:“我觉得灵符碎片很有可能在这个阁主身上。” 多年来的看小说经验告诉她。 叶之澜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嗯了一声后没再说些什么。 如果这次能在王家找到灵符碎片, 齐淮天会先把它交还给岳林派,再参加比武大会,然后名正言顺地拿下灵符碎片。 但此举有个很大的弊端,就是江湖上会有不少人知道他身上有灵符碎片。 即使他们不知道齐淮天的真实身份, 这样也很危险。 其实叶初不喜欢齐淮天这种做法,她就想着拿了灵符碎片就可以拍拍屁股前往下一个地方了,可他不同意, 也没办法。 明天晚上再驱鬼,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叶初不太敢单独出门,还是留在王家院内比较妥当。 武功不如别人, 在以武为王的江湖世界的确是硬伤。 叶初还挺想提高自己武力值的, 可惜练武有瓶颈期,跟减肥的平台期一样。 迈过去了就好,迈不过去就只能卡在这个阶段,或许需要一个契机,才能突破自身。 凤鸾镇的天气偏向于现代的南方靠海地区的夏季,多雨。不过今日天气难得晴朗,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点。 如果能遇到一个世外高人, 教她修习武功,然后比叶之澜还高的话,那么叶初肯定会开心得合不拢嘴。 当然,这做白日梦来得挺快的,现实机率很小。 她不是这本小说的女主角,没那么幸运。 叶初站在院中,晒着太阳,享受一下阳光的滋润。 夏芸走过来,碰了碰她的脸,有点烫,“小初,进屋子吧,外面烈阳甚旺。”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故意的,应了声好便跟夏芸走进去。 对方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小初,前辈的玉箫怎会在你身上?” 该来的终究会来,叶初找不到什么借口,刚想把谢千林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时,谢千林出现了。 他也把夏芸的话听了进去,撩了撩长发,眼尾稍抬,抢答道:“我自愿给她的,怎么?有意见?” 夏芸噎了下,“没有,前辈所做之事,后辈岂敢妄自揣度。” 有时候,叶初觉得谢千林讲话的语气很是欠揍,给人一种很不屑、不耐烦、蔑视的感觉。 但她还蛮向往的,要是她也有这个本事,指不定还比他嚣张万倍。 夏芸之前是对谢千林不满,因为他害死了很多人。 但前辈终究是前辈,该有的压迫感还是有的,再加上他还救过自己一命,此刻硬气不起来,也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有些前辈就是会莫名的喜欢某一个后辈,然后将自己的毕生武学传授下去也很常见,这东西大概叫眼缘。 夏芸想谢千林可能也是如此,只是那玉箫未免也太过于贵重了些。 上面沾了不少人的鲜血,拿在手上就像一个烫手芋头一样,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谢千林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好像突然想到了何事,他皱了皱眉,转身往后门处走去。 扔下句,“小初初,我还有事,有空我会来找你的。” 王家的守卫很不咋地,谢千林总是能随意进出,不过也可能是他武功太高了,想去哪都易如反掌。 夏芸扯了扯叶初的衣角,欲言又止,表情略带纠结,迟疑道:“小初,你可是心悦唐公子?” no,叶初很想直接说no。 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得委婉点,暧昧点,再加点试探,“怎么了?” 叶初出事前,唐丞来找过夏芸,尽管没明说,但她还是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感情。 万一唐丞真的喜欢自己,那叶初该怎么办? “要是你喜欢唐公子,他又有心上人,你会怎么办?”夏芸没有直接道出,而是拐了个弯。 -- 第72页 得嘞,很明显,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初都不用深思。 没有正面回答,她反问:“那他的心上人喜欢他吗?” 夏芸摇头,“倘若没有喜欢他呢?” 叶初松了一口气,这就行了,话题逐渐偏离轨道,“夏芸姐可有喜欢的人?” 此言一出,夏芸素来清冷的脸微微泛红,否认道:“没有,小初你呢?” 叶初笑了笑,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自然是有的,就是......”我自己,这三个字没能说出来。 齐淮天忽然出现,冷不丁地打断她们,俊脸带着好奇,“你们在聊什么?” 夏芸连忙转到别的地方去,“没什么,师兄。” 东扯西扯,没再回到刚才的谈话,叶初却隐隐作乐,夏芸怕不是已经对齐淮天芳心暗许了,那就是说任务进度条在动了! 转眼间,已是晚上,夜微凉,穿着薄衣的叶初抖了抖,没回房。 与往日不一样,乌云逝去,今夜的天空布满星辰,煞是好看,一轮明月高挂于空中,形成一副众星捧月的画像。 凤鸾镇是个在现代适合度假的地方,叶初没有丝毫困意,思绪被明日晚上的捉鬼行动占据着。 寂静的空间便于想东西,而房间又太闷,她只好出来透透气。 一道黑影从屋顶略过,叶初蹙了蹙眉,没空深思,小心翼翼地跟上去,没大张旗鼓,太鲁莽不好。 她倒要看看,这个人想做什么。 要是对他们不利的话,肯定得出手,但要是冲着王家老爷来的话,那就自便。 第一次使用轻功的时候,叶初是很开心的,以往都是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现如今亲身经历,感受肯定不一样。 不过使用次数多了,也就那样。 黑影倏然停下,谨慎地往四周看了看,叶初反应极快,立即趴下,缩着身子,躲在一个对方看不到的死角隐蔽处。 古代房子的屋顶大多是用瓦片盖叠而成。 于是乎就有了电视剧那样的场景出现,可以通过掀开瓦片便能看清楚房间里头发生什么事。 叶初缓缓地抬起头,发现黑影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什么,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过了一会后,大概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没把瓦片盖上,自顾自的轻身而走了。 屋顶上的构造跟院子下面的不太一样,她不太认得出这是谁的房间。 但黑影刚才看的肯定不是王家老爷的,因为他住在较远处,应该还要走一段时间。 叶初决定过去看看,说不定能猜得出来人的心思,以判断是敌是友。 想对付王家老爷的自然是友,想对付齐淮天他们的自然是敌。 探眼过去的那一刻,她后悔了,无他,下面是美人浴图,还是叶之澜的浴图。 不得不说,他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皮肤白,但不是那种孱弱的白。 叶之澜闭着眼睛靠在浴桶上,眉眼覆上水滴,极为惑人,热雾氤氲,凝成水珠落在脸上,顺着下颌线滑落,最终坠入水里。 往下看,胸口处剑的伤口还在,他倒是不怕感染,有伤还泡浴,不怕伤势加重。 叶初可不敢再继续往下看了,正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愣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一个偷窥狂,还是偷窥名义上是她弟弟的人。 太猥琐了。 她缓缓地捡起刚才那黑影放在一旁的瓦片,好心的想盖上,没料想脚底下的瓦片很是脆弱。 在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叶初脑袋是放空的,一片空白,全身僵硬,耳畔夏风轻拂而过,好似带着嘲笑。 扑通一声,水飞溅起来,红裙湿透,水没过头顶,强行钻入鼻腔,她赶紧坐起来,呼吸新鲜空气。 意识恢复了,叶初脑海里只浮现一句话:死翘翘了,大型社死现场。 这该如何解释,怎样解释都显得欲盖弥彰。 说实话,他会信吗? 此刻,两人面对面地坐着,这么大动静,叶之澜不可能还闭着眼睛。 他掀开眼,看着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叶初伸手抚开脸上的水,阖了阖眼,一脸尴尬,“我......你听我解释。” 叶之澜没动,视线落在她身上,眼神没什么变化,语气淡淡的,“嗯。” “刚才我在院子里闲逛,然后看到屋顶上面有个黑影,一时好奇跟了上去,黑影走到你房间上面,没一会就走了,我怕会发生些什么,于是我也跟着过来看看,不是故意的。” 她劈里啪啦地讲完一大堆,期间不敢乱瞟,他还没穿衣服,很是淡定。 沉默几秒,她略带不安问:“你明白了吗?” 这番话说的很是清晰,也没有欺瞒的必要。 叶之澜点头,微微垂了垂眼帘,视线从她脸上移开,雾气形成的水帘,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微微动唇,神情于先前没什么两样,嗓音如清冽雨水拂过绿叶,轻漾而来,“嗯。” 投射过来的目光很干净、无杂质、纯粹,但就是有种莫名的意味。 回答还是一个字,叫人听不出他在想什么。 叶初猛地站起来,眼睛正视前方,没往下看,手脚都有些僵,艰难地跨过浴桶。 “那我先走了,你继续,注意一下伤口。” 红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来的身姿玲珑有致,穿没穿衣服区别并不是很大。 -- 第73页 她刚想打开门出去,叶之澜偏首,仿佛没被刚才的事情影响到,开口道:“拿屏风上的外衣挡一下吧。” 叶初听出了他的意思,没客气,拿下外衣披在自己身上,快速离开这里。 待门被关上后,叶之澜抬眼看下破了一个洞的屋顶,继而看了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眸中幽光微动。 第4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继续捉鬼三 岳林派近来事务繁多, 主要是灵符碎片一直没能找回来,唐丞也没再来找过他们,叶初也做好放弃勾.引他的那个任务的准备。 但要是有机会的话, 还是会继续试一下的, 这得看情况。 拿到灵符碎片后, 她自然是不可能留在凤鸾镇,而唐丞大概也不会跟着他们走,所以届时必须得有所舍弃。 昨天晚上, 叶初睡得还蛮香的。 虽然刚开始觉得看到叶之澜沐浴有点尴尬,但转念一想,只要你觉得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再者, 叶之澜都没什么反应,她又何必耿耿于怀。 想来,干预还是有点用的, 按原书的大纲进度,此时叶之澜应当对夏芸生了些感情。 但她好像没看出来,所以之前所做的事情还是有用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太会演戏了,毕竟他总是喜怒不行于色, 瞧不出来也不足为奇。 叶初在庭院处不停地走动, 清风阵阵,甚是舒服,突然,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些事情。 按原书里男配的性格,被人看到裸.体,很有可能会抹了对方的脖子,而她这算是逃过一劫? 惧意浮起, 昨晚她还那么安心地睡觉,竟不怕。果真是一起生活久了,戒备心也会随之降低。 或者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叶之澜慢慢地被掰正了? 倘若是这个,叶初自然是开心的,就怕不是罢了而已。 今晚捉鬼,王家一大早便驱散小厮和丫鬟,只剩下他们几个和王老爷。 整个大宅院空荡荡的,白日里就莫名地生出些诡异且阴森之气。 胆小如鼠的王老爷寻到这处,见叶初立于庭院中,便上前扯话,“叶姑娘,我已按照你的吩咐暂时遣散所有的下人了。” 叶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不亲不近道:“嗯,如此便好。” 王老爷咽了咽,紧张之色显于脸,掩饰不住,往下瞧,那腿还是抖的,“那我还要做什么吗?” 单看他这模样,倒是觉得可怜,仿若一个无辜之人遭受鬼魂的滋扰,不得安生。 叶初扯了扯嘴角,眼中暗含着不易察觉的淡漠。 “你待在房间即可,那时,我会将房门锁死,在外头贴满符纸且做法,鬼自然是进去不得。” “把房门锁死?”王老爷重复一遍。 她点头,“嗯,这样最安全,我们在外头对付他们,你在里头候着便成。” 王家老爷其实是想让她派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的,但想到不止一只鬼,他们怕是不够人。 既然叶初都这样说了,那房间应当是安全的,也不好开口说别的。 于是他答应了,“好,麻烦叶姑娘了,事成之后,我必定不会亏待你们,多少银钱都不是问题。” 叶初闻言轻笑不语,看着王老爷离去的背影,面上尽是不以为然的不屑。 一转头,柱子边上长身玉立着一个人,还是简简单单的衣衫,无多余装饰,却生出一股清冷高贵、不容侵.犯的气息。 想到沈如悔那疯样,感觉他与眼前这人除了样貌有几分相似外,好像没啥相似了。 叶之澜微微抬眸,眉眼嵌着一丝轻不可寻、勾人而不自知的讽笑,“房间最安全?” 其中听似话中有话,但细寻好像并无不妥。 叶初呼吸顿了下,微微发紧,走过石板,趟过洋洋洒洒的淡光,隐隐可见脸上的细小绒毛。 她没理会他这句话,“伤可好些了?” “无碍。”庭院种了一棵树,清风拂过,叶子轻落而下,擦着他的脸过。 剑伤怎会那么容易好,无碍是不可能的,要是换作她,肯定痛得死去活来。 微敛心神,叶初看着他,探手进袖中,将一方已经洗干净的帕子放在修长的大手上。 “帕子洗好了,还给你。” 指尖微凉,稍稍擦过,叶之澜垂眸望着帕子,眉梢轻轻一挑,没什么表情,眸色淡淡,“嗯。” 不远处,响起夏芸的声音,“小初,有空吗?我有事找你。” 叶初忙应了一声,想来她是找自己商量今晚捉鬼之事,不敢再耽搁,迈步朝里走去。 长及腰线的墨发随着走动扬起,拂过叶之澜尚未收回去的手,一根发丝落在帕子上方,静静地躺着。 馨香缓缓散去,他微微一怔,默站于原地片刻,又是一阵风,衣摆飘然微动,而帕上的发丝却屹然不动。 晚上,惨白的月光森森然,月影倒映。 不知何物落入水井中,水面漾了漾,水中月就此破碎。 叶初已经拿到了灵符碎片,她自不是绝情之人,既然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帮一下男鬼又如何。 王家大宅占地甚大,发出什么声响,外人也听不到。 王家老爷极为霸道,觉得低贱的平民不配跟他住那么近,于是威逼利诱周遭的人,将他们都赶走。 所以此处只有一间宅房有人,就是王宅。 -- 第74页 其他房间都是暗的,只有王老爷的房间点着油灯。 他蜷缩在床榻上,即使天气炎热,也往身上添几床被子,只露出双眼睛,仿佛这样更安全。 门窗都紧闭着,不会有风,但油灯却突然熄灭。 王老爷慌了,大喊,“来人啊,叶姑娘,齐公子,这灯怎么灭了。” 没有回应,窗骤然掀开,投进惨淡的月光,看不太清楚人脸。 一人穿着白裙落于离床榻不远处,长发遮着脸,身上血迹斑斑,不小心露出来的手臂满是勒痕、鞭痕。 王老爷一见,胆都差点吓没了,慌忙地爬起来,妄图打开门,结果锁上了。 没办法,他只能把目标转移到窗上,可惜鬼就在那个地方,得越过去才行。 此时,王老爷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脑子一片空白。 他喃喃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死缠着我不放?” 鬼笑了笑,笑中夹带着嘲讽,说的话字字恨入骨,咬着牙挤出来的。 “好一个无冤无仇,你夺我清白,将我杀死,伪造成自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无冤无仇!” “还有,你将下人奸.淫致死,抛尸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无冤无仇!” 王老爷抖着腿,认怂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做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隐隐约约记得做过很多这种事,但这鬼具体是哪一个,真的想不起来。 鬼一脚踹过去,随手拿起一个茶壶砸过去,弄得王老爷头破血流,他踉跄几步,跪倒在地上, “好,那你把你这些年来所做的事情都说一遍,倘若没有遗漏,我便放过你。” 王老爷哭得满脸通红,吓得屁滚尿流,忙顺着鬼道:“好,好,我说,我说。” 叶初坐在屋顶上,听着王老爷的话,不禁握紧了剑,面色铁青。 真是恨不得一剑刺穿他的心,顺便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被王老爷奸.污的人中,还有一位是九岁的男童,他居然还有恋.童.癖! 他怎能下得去手,简直是烂人一个,活在这世上就是浪费粮食。 虽说她并不是这本书里面的人,他们只是纸片人,但身为一个书外人,真心厌恶这类人。 讲完后,房间重复光明,门被打开,涌进来一批人,他们穿着官服,腰间别着刀剑。 王老爷怔住,看着他们,忽而意识到了什么,指着鬼道:“你不是鬼!” 一名服饰明显跟别人不同的人上前几步,看到王老爷狼狈不堪的模样,蹙了蹙眉。 他抬手一扬,发号施令道:“来人啊,把他给我捉起来。” 还未行动,鬼迅速掏出一把长刀,大步一迈,刀刃深.入王老爷身体,用力一搅,血液渗出来,染红了握住刀那手。 刀刃拿出,再刺进去,来来回回三次。 男鬼抬头看了一眼叶初,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笑容,动了动唇,说出两个字,“谢谢。” 沾满血的刀最终进.入他身中。 叶初瞳孔一缩,飞跃而下,推开挡在门口的人,走进来,“不要!” 何必这样浪费自己的性命,要是他开口的话,她可以出手,然后不动声色地搞定王老爷。 齐淮天和夏芸也没想到会有这一遭。 之前讲好将王老爷移送到官府,让他接受律法的审罚的,可现在...... 男鬼大仇得报,想着弟弟在泉下也应该瞑目了,死也就值了。 与王老爷狼狈为.奸的狗官岂会真的将他打入大牢,都是幌子罢了,没几日便会无罪释放,这样的结果又有何用? 他恨就只恨自己不会武功,要不然肯定能更早杀了王老爷。 死了也算是赎罪吧。毕竟为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杀了几个无辜的小厮和丫鬟。 只愿那些帮助过他的人不暴.露,好好地活下去。还有,他很感谢那个将灵符碎片给自己的男子。 叶之澜站在门外,静看叶初半响,视线才移开,放在男鬼的尸体上,眼睫微动,眼神看似干净无害,自然也没动容。 一个人而已,死了便死了,生死有命,何须在意。 人世间,何其多人,每日都会有人死去,有人出生。如此流转,不断不绝。 如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亦如幻。” 道法亦是如此道:返璞归真,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所以他不懂,为何她会露出这种可惜的表情。 事已至此,也挽救不回来,叶初无能为力,难受是有点的。 朦胧的月光透过敞开的大门晕进来,凌空飘着几朵看不太仔细的烟云,隐隐约传来虫鸟的哀鸣声。 抬眼望去,恰好与叶之澜的视线对上,她顿住。 第4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青楼一 王家之事告一段落, 叶初去找唐丞,压住心中的不情不愿,将灵符碎片交出去。 并且将王老爷所作所为和男鬼的事情说出来。 当然, 肯定瞒了些, 不可能全盘说出来, 比如可怜男鬼而出手相助的那些落难女子。 只是到底是谁将灵符碎片偷出来然后给男鬼的?她想不透。 深巷处,唐丞垂眸盯着手上的灵符碎片,神色不明, 没抬头。 他问道:“你们之所以参加比武大会,不就是因为灵符碎片吗,为何不直接拿走?” -- 第75页 这个是叶初的行事作风,却不是男主齐淮天的作风, 他一生光明磊落,是不可能擅自霸占别人不见之物。 视线落在灵符碎片上,她心抽痛了下, 肉也跟着疼,辛辛苦苦拿来的,如今却要拱手让人。 叶初玩笑道:“如果我说是因为唐公子,你或许会因此喜欢上我吗?” 这番话, 得厚着脸皮说出来。 一年寿命的任务还没完成, 在离开凤鸾镇之前,再试一下。 雨总是来得措不及防,斜风细雨,飘飘落下,晕染湿了两人的衣裳。 唐丞收好灵符碎片,终于抬眼看她,无情地说出两个字, “不会。” 停了下,好似怕伤害到少女的心,想给个台阶下,他又道:“叶姑娘就别再开这种玩笑了。” 叶初眼睫微微一眨,细雨滴落,面上了然一笑,回答只有一个字,“好。” 唐丞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眸光微变,握了握袖中的灵符碎片,往反方向走。 还没走几步,谢千林突然出现,一把油纸伞置于头顶,细雨再也落不到身上。叶初昂首看着他,“前辈?” 他唇畔浅笑,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喜欢他?” 叶初回首看了看,一时顿住,不言。 谢千林用衣袖替她擦了擦鬓发上的细雨珠,黝黑的眼眸没离开她的脸。 他颇为恨铁不成钢道:“喜欢就去夺,你要是不敢,我可以去帮你把他绑回来。” 身为一个前辈,是这样教导后辈的?叶初不敢苟同。 见她不说话,他就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了,“绑他回来,生米煮成熟饭,我看他怎么办,要是不认账,我把他脖子扭断。” 雨越来越大,叶初伸手碰了碰他露在外面的红衣,轻轻一捏,有水出来。 “前辈,你误会了,我不喜欢他。”终于,她还是开口解释了,顺便把伞往他所在的方向推了推。 谢千林把伞推回去,不是很相信。 他虽不太懂男女之情,但还是听得出叶初问唐丞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怀疑道:“真的?” 叶初哭笑不得,点头如捣蒜,“嗯,不喜欢。” 两人在雨中走,一高一低,一白一红,街道上没多少人,都去避雨了。 心微动,她抬首看向前方,“前辈,你为何对我那么好。” 谢千林停下脚步,偏首望着她,说话的尾音微微扬起,“你猜。” 叶初自然是不会猜,只是心血来潮问问而已,他对自己好又没坏处,不必揪着不放。 快到客栈的时候,她刚想开口道别,对方抢先道:“小初初,今日是我的生辰。” 生辰啊,叶初试探道:“你想要什么?” 谢千林笑了笑,把兜兜转转又回到自己身上的玉箫拿出来,递给她,“不要什么,说一句祝福的话吧。” 她不矫情,接了下来,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说了些比较常听的,“那就祝前辈长命百岁,武功节节高。” 闻言,谢千林话语有点嫌弃,但眼底却是一片笑意,“长命百岁?我不想死,自然会长命百岁。” 叶初淡笑着耸了耸肩,没接茬,他也没再说什么,举着伞就离开了。 踏入客栈,齐淮天他们坐在一楼下面,齐刷刷地看向她。 夏芸站起来,笑着道:“小初,过来吃午饭。” 顿了下,看到她衣服有点湿,“你衣裳湿了,先去换一下吧。” 但他们应该没看到谢千林,这桌子所在的地方很是巧妙,恰好看不到门口。 不过...叶之澜坐的那个位置能看到。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叶初没太在意,“好。” 玉箫系在腰上,随着她走动微微晃动,叶之澜淡淡地扫过一眼,指尖微动,收回视线。 岳林派的灵符碎片找回来后,当日便宣告后日举办比武大会,以堵住悠悠众口。 这下子,那些说岳林派骗人的终于舍得停口不言了。 尽管时间很是匆忙,但他们不介意,拖太久终究是太悬,谁知道将来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用过饭,叶初回房间,却没有休息,而是打开木窗,眺望他处。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心情终究是有些沉重,得仔细思量接下来的路。 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多了去,走在大街上,看到蒙着脸、随身带着剑或刀之人,凤鸾镇的百姓也不会有何反应。 古代的房屋多数偏矮,大户人家都是宅院,平民是矮房,不像客栈有二楼抑或是三楼。 所以即使叶初是站在客栈二楼也能大概看到外头街道上发生何事,恰好对面不远处便是戏蝶楼,通俗点,就是青楼。 刚想转身,一个头戴帷帽、身着黑衣的人出现在视线内。 他在戏蝶楼停下脚步,谨慎地往四处看了看后,迈步走进去。 她在现代近视几百度,可在这里视力好得不行。 那人就是当初在岳林派禁地伤她之人,即使看不清容貌,单看身姿和行为动作也能瞧得出。 青楼一般是个古代秘密之地,江湖上很多小道消息就是从那流出来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探探对方是何许人也。 当然,肯定不能让他发现,毕竟武功不如别人。可这也不是坐以待毙的借口,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 第76页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直觉告诉叶初,这个人将来肯定是一大隐患。就冲着毒针一事,他不会放过自己的。 念及至此,她打开包袱拿出一套男装,迅速换上。 之前大学军训练出来的换衣服速度,如今倒是用上了。 叶初不喜多首饰,所以头发也不用弄得太复杂,直接学文人那样戴顶布帽子。 没一会后,叶初就到了戏蝶楼门阁处,欲上前时,一只手拉住自己。 侧眸一看,原是叶之澜,这也未免太巧了。 他看了一眼几步远正蠢蠢欲动想过来而特意搔首弄姿的女子,又回首看了一眼她的着装,“姐姐这是?” 时间来不及了,叶初反手拉住他走进去,躲开扑过来的青楼女子。 她边走边硬着头皮解释道:“近日太过于紧张,就想着来放松放松。” 闻言,叶之澜眼底略过一丝意味不明,嘴角浅勾,话语分不清是嘲讽还是什么,“原来你有这个癖好。” 叶初的嘴角抽了抽,没说话,这暂时也没法解释,只能待回去再胡扯细说。 一路走进去,满是浓重的胭脂水粉味,甚是呛鼻,闻起来并不是很好闻,反正她不喜欢。 一楼台子上方红袖袅袅亭亭,歌舞升平,香烟缭绕。 戏蝶楼里头的客人大多左一个、右一个地搂着,时不时还偷香,逗得女子嗔叫。 入内后,女子们眼睛都亮了,干这一行许久,她们怎会看不出刚进来的两人气度不凡。 更何况是个人都会对比,伺候又老又丑的人,还不如伺候样貌俊美之人,既有钱拿,自己又可以享受。 即使不要钱,能服侍这等容貌之人,她们也是愿意的,于是纷纷过来,香帕晃来晃去的。 叶初连忙把叶之澜推到自己身后,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剑·拔·出来,惊动其他人。 她赶紧找来老鸨,这些莺莺燕燕才愤愤怨怨地散开。 嫖.客也是分等级的,有钱的自然会包下一间厢房,然后在里头吃喝玩乐,要是想听曲也是可以的。 没钱的就在一楼随便找间只有一张床榻的房,办完那一档事便走。 叶初让老鸨弄一间上好的厢房,话道钱不是问题,言罢,拿出一块银子。 老鸨见到银子后,笑得皱纹都多出几条,忙将他们领入上等房,还亲自倒好酒水。 她招呼道:“瞧两位郎君面生,莫不是第一次来,可有看得上的姑娘?或者喜欢何模样的?” 叶初摇头,意思意思地喝了一杯酒,沉了沉声音,压低嗓道:“不用,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会找你的。” 此话一出,老鸨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几秒,眼珠子滚了又滚。 经营了十几年青楼,来此处什么人都有。 男男什么的、有特殊癖好的也常见,在外头做事不方便,入戏蝶楼行事的大有人在。 管那么多作甚,有钱拿便好。 想到这,老鸨没再唠叨,出去时还贴心地帮他们把门带上,“那就不打扰两位郎君了。” 叶之澜抬起酒壶,拿过叶初喝过的杯子,然后斟酒,放在她面前,神色如常,“怎么不叫姑娘,你不是说要放松放松吗?” 叶初站起来,望着他,迟疑道:“你想要姑娘?”他还没过余年呢,也就是十八岁。 叶之澜放酒壶的手一顿,眼帘微抬,眼中仿若明镜倒映着她,弯唇,缓缓道:“不是姐姐喜欢吗?” 敢情把她当作百合了? 叶初有苦说不出,时间紧迫,只道:“你留在房间别乱动,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这话听起来的确有点不负责任,还有些像把人带进青楼后,嫌他碍事,自己到别的房间寻欢作乐。 但她也知道,倘若不把他带着,肯定得在外头解释一番,这样太过于引人瞩目,楼上之人能看到的。 叶之澜没多问,好看的唇角弧度微微扬起,若有所指道:“好,不过时间还是得把握好才可。” 第4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青楼二 叶初僵硬地应了声好, 便推开门走出去,上等房隔壁自然也是上等房,黑衣男子肯定在附近。 可总不能把所有房间都翻一遍。 正当她找不到法子时, 几名女子扶着裙, 面色不好地甩了甩帕子。 有人压低声音抱怨道:“今儿怎么回事, 一个两个的来这都只喝酒,不要姑娘?” 另一名女子附和道:“对啊,刚才来了两名皮相极好的郎君也是如此, 这间房的亦是如此。” 话毕,她们才瞧见了叶初,赶紧捂唇,期间还抛了个媚眼, 娇柔做作地快步下楼,似是害羞。 叶初只觉辣眼睛,看到了她们是从哪里出来的, 没再犹豫,直奔那间房间。 上等厢房就是上等厢房,楼上没多少人走动,除却刚才被赶下去的几位女子, 廊道偏静。 听力好真是一件大好事, 就好比如现在靠在门边上也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人说什么。 “十一月各大门派将会举办武林大会,那时我们......” 一道故意压低而又清冽的声音打断道:“我们自然得去参加,还会送一份大礼给他们。”语气隐隐约约中夹带着讽意。 叶初听得出这个是黑衣男子,他又道:“要是他们口中的邪派和名门正派之人成婚,他们的颜面该置于何地?” -- 第77页 区区几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很大,她暂时不是很能消化得了。 现在七月,离十一月还有一大段时间。 “那明日的比武大会呢?”另一人又问。 柳长澈轻声一笑, 颇为不在意,“谁都可以赢,但唯独齐淮天不可,岳林派的规矩是比武之前都会喝一碗酒,你看着办吧。” 突然,一根银针穿破门纸,擦着叶初的脸而过,带过一阵风,随声而起,“谁在外面!” 她几步并一步,在里面的人推开门之前回到原本的房间,稍稍拉开衣裳,把还坐在凳子上的叶之澜往床上带。 叶之澜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点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这是做什么?” 叶初把他的剑扔进被里,盖住,着手解他的衣服,压低声音道:“有麻烦,回头再解释。” 门猛地被推开,走进两男,皆是头戴着帷帽。 叶初心一横,将手挡在两人的唇上面,然后靠上去,用身子挡住叶之澜的脸。 两道呼吸交错,暧昧滋生,距离不足一指。 叶之澜撑在榻上的指尖微微泛白,微抬的长睫颤了颤。 感觉暗藏在血液深处的千千万万蝼蚁重活,它们又开始不停地噬咬,血肉仿若慢慢地被腐蚀掉,从而溃烂,滋生更多的其他虫子。 然后身体化成一堆白骨,随着日月的逝去,逐渐地归于尘土,变为乌有。 他呼吸漏了一拍,稍稍抿住唇,情不自禁地动了动手指。 向往。 敛下神色,叶之澜没再说话。 叶初不傻,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指不定之前就见过他,所以不能露脸。 装作刚听到门开的声音、且被这两人破坏了干事的心情,她没回头,沉着声音怒道:“滚出去!” 柳长澈眯了眯眼,把在剑上的手握了握紧,随后勾唇道:“不好意思,是我们鲁莽,打扰了。” 说完这话,他往房间四周看了一遍,没再逗留,转身便离开,还给他们关好门。 见此,叶初松了一口气,忙从叶之澜身上下来,把稍微凌乱的衣服整理好。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道:“这个,我刚才一不小心得罪了人,他们是来找我算账的。” 叶之澜抬了抬手,将被她拉松的腰带系好,垂着眼,看不见表情,语调没起伏,听似取笑道:“你抢了别人的姑娘?” 叶初噎住,“不是。” 也没说是为什么,而他又是少话之人,向来不爱多问,此事就这样揭过了。 他甚至都不再问她为什么要来青楼,本来打算乱扯一个借口的,如今倒是不需要了。 转眼间,到了比武大会那天,如期举行。 此时齐淮天候在台下,按老规矩,岳林派安排了弟子上前送酒。 叶初找准对应齐淮天的那名弟子,在心里默念一句对不起后,毫不留情地伸出脚绊倒他。 别人看不到这一幕,而站在她旁边的叶之澜却看得一清二楚,没有问,亦没有干涉。 一道碗破碎的声音响起,但由于众人的注意力放在武台上面,没多少人留意到。 弟子忙起身,回去重新倒一碗,生怕自己会被掌门责罚。 站在武台前边的高台的唐丞恰好将这一幕看了进去,蹙了蹙眉,不过也没理会。 正所谓胜者为王,几个时辰过去后,还剩下齐淮天和另一名身形高大,下巴布满胡茬子、眼神凌厉的男子。 刀光剑影间,叫人心也跟着台上之人动。 刚开始之时两人武功看似不相上下,数十招下来,男子渐处下风。 比武大会常有,但今年这般大的还未曾出现过。 凤鸾镇百姓很少能看到这种激.烈的场景,一时间看得津津入味,连一向八卦的嘴都闭上了。 周遭气氛偏向沉闷,只剩刀剑碰撞音。 比武讲求的不只是武功的高低,还有技巧与耐心,缺一不可。 僵持良久,男子剑走偏锋,使出假动作,装似欲攻击齐淮天下方,却在靠近那一刻,转换方向,狠狠地朝他脖子上划去。 台下众人大多数是不懂武功的,但也能瞧出此一剑若是真的刺过去,划破喉,齐淮天必死无疑。 可比武大会的初心并不是殊死搏斗,而是彼此进步比较罢了。 只不过也没明确说过不能杀人,于是岳林派并没有出言相阻。 夏芸只觉一阵天转地旋,喉咙发干,“师兄!” 叶初面色微微发白,正欲行动,齐淮天轻脚一退,直线往后移,那剑直逼不退。 齐淮天向后弯腰,长腿一跨,侧身旋开一步,还没等男子反应过来,长剑已经放在脖子上,冰凉的触感令人发惧。 只需稍稍一动,便能血溅当场。 他通身散发出来的轻灵气质不可忽视,在阳光的照耀下,面容极为晃眼。 夏芸高悬起来的心终于放下,耳垂微微发红,周围热烈的掌声迸发,她却好似听不到,嘴角漾着笑。 男子冷冷地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憋出一句,“我认输。” 岳林派掌门上前宣布,此次比武大会获胜之人乃不隶属于任何派别的齐淮天。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亲手将灵符碎片递给他。 得到灵符碎片后,他们回到客栈第一时间便是收拾包袱,凤鸾镇是待不下去了。 -- 第78页 有心之人都暗暗记下是谁夺得灵符碎片,更有心术不正者会以卑鄙的手段暗自行事。 月色朦胧,风吹起马车边上的帘子,行至半路,马车忽而停下。 黑暗中,驱车的齐淮天看不清来人的样貌,谨慎地拿起剑,“你是何人?” “谢千林。”谢千林眉梢微挑,衣带随风而扬,魅色越深惑人,但月色黯淡,看不见罢了。 齐淮天闻言默了半响,“前辈所为何事?” 他们可不是一路人,即使谢千林救过夏芸,也磨灭不了他杀了那么多人的事实。 谢千林没说话,自顾自地掀开帘子,坐进去,看到叶初才露出笑容。 马车里面的人面面相觑,没人说话,谢千林是什么意思,很明显了,要跟着他们一起。 齐淮天捏了捏鼻根,颇为无奈,只好继续坐回去驱马,当谢千林不存在,毕竟打不过,对方还是前辈。 马车既不大也不小,坐着四个人终归是有点拥挤,但谢千林丝毫不在意,阖上眼便休息。 叶之澜视线在谢千林和叶初两人身上流转,忽而毫无征兆地无声一笑。 对上叶初疑惑的眼神,他移开视线,抿唇不语,仿佛刚才那一笑是错觉。 马车上的夏芸也闭眼了,叶初有点摸不着头脑,也不好意思开口问他笑什么,怕吵到别人,总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些什么。 困意袭来,叶初眼皮逐渐变重。 见叶之澜依旧睁着眼,她不免得扯了扯他衣角,用唇语问:“你怎么不休息。” 他摇了摇头,没多说,也不晓得知不知道她在问什么。 叶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道:真是看不透,也看不懂。 本来叶初还打算强撑着的,但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是睡了过去。 也不知在驱车的齐淮天怎么熬下去的,果真,男主的毅力就是与众不同。 这一觉很不安稳,她总感觉有条冰冰凉凉的虫子爬过眼睛、鼻子、唇,最后落在脖子上,停了停,但也只是蜻蜓点水般磨挲一下便放开,并没有用力。 阳光流转,透过浅薄的浮云洒下来,雾渐渐散了。 叶初微微掀开仿佛压了一座大山的眼皮,稍稍偏首。 只见叶之澜闭着眼靠在马车上,搭在剑上方皙白修长的手骨节分明,长睫微微垂着,扇影投于鼻梁左右两侧上方,煞是干净好看,叫人移不开眼。 当然,那些移不开眼的人不包括叶初。 她可没忘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变态的人长得多好看也依旧是变态。 正想移开眼时,叶之澜睁开眸,望着她。 第4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寺庙一 叶初没来得及收回视线, 只能尴尬地说了句,“早。” 叶之澜点了点头,没说话, 但眼神还是不离她, 仿佛她做了什么事情。 正当叶初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现在的这个气氛的时候, 马车停下了。 齐淮天的声音传进来,“好像有点不对劲。” 帘子被掀开,叶初看向外边, 视线范围内全是雾气,白朦朦的一片,几丈外便看不清长相。 不到片刻,雾尽散, 视线变得清晰。 他们走出来,齐淮天摊开地图,手指点着上面的二夫阁, 疑惑道:“明明在这附近的,为何此处只有一间寺庙?” 寺庙内的敲钟声响起,声声入耳,入目的是荒凉却又莫名干净的大门。 咔吱一声, 掉漆的大红门被缓缓推开, 一双白净偏孱弱的手搭在门闩上。 和尚顿了下,似乎没料想到大清早的便来了人。 不过须臾,他微敛惊讶,看向他们,眼神清澈又深不见底,却又因为五官太过于冷峻如不闻人间烟火,给人增添了一分漠然。 妄空走过去, 合起掌,行了个礼,温和道:“施主可是前来进香?” 齐淮天摇头,直言道:“师父,这里有没有一个叫二夫阁的地方?” 妄空神情稍怔然,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有,但现在进不去,二夫阁只会在月圆之夜大开,那时方能入内,平日里是寻不到入口的。” 顿了下,他又道:“过两日便是月圆之夜,施主可以等等。” 叶初看了许久,此时往前走几步,弯着眼,露出笑道:“那我们可以在庙里住几日吗?师父。” 妄空淡淡一笑,“自然是可以的。” 寺庙周围满是枯树,要知道如今是七月天,万物复苏之际,应是翠绿一片才是。 青灰色的殿脊,破黄的墙,无一不体现它的残破。 里面只有几个和尚,一看就是香火不旺盛,瞧供桌上面的东西便知道了。 有些水果都烂掉了,但那功德箱倒是很干净,想必每日都有人拭擦,可那又如何,没香油钱。 见妄空领了几个人进来,一小和尚走过来,踮起脚附在他耳畔低声道:“他们可是来进香的?” 妄空微微摇头,小和尚蹙紧眉,“可是落脚?” 妄空点头,小和尚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凡是会看点脸色的人都知道他此时极为不满。 叶初岂会不晓得,她掏出仅剩的一锭银子,投进功德箱,发出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齐淮天没说什么,夏芸只疑惑她怎么会有钱? 难不成是当掉了身上的东西,毕竟当初刚遇到的时候,叶初的东西都不见了。 -- 第79页 一想到可能是这样,夏芸就不禁生了些怜惜之意,真是个倔强的丫头,需要钱跟她道一声便可,何须当掉自己的随身物。 小和尚没想到这行人会这么大方,脸色逐渐转好。心喜暗道:这下子庙里的伙食有着落了。 而妄空却轻蹙眉头,倒也没说什么,只吩咐小和尚将他们带去寮房。 日光透着薄薄的云洒落而下,薄纱之内隐隐约约透着人影。 柳长澈抚着琴,帷帽置于一侧,衣裳微折,端坐于亭子之中。 抛开一切,看到这副景象,只叹一句岁月静好。 可柳长澈向来不是只安于现状之人,他要的东西很多,野心也很大。 亭外之人跟了他也有五年了,虽然柳长澈素来戒心很强,但此刻还是少了几分高高在上,多了几分温和近人。 “断卿,要是整个江湖大乱,邪主见了肯定会欢喜的。”琴弦被手拂过,微微漾出涟漪之音,柳长澈垂着眼,神色不明。 断卿站在外面,看着又添了几道新尸体的湖面,“会的。” 邪派乃是两年前由一名少女所创,柳长澈如此高傲之人竟然愿意屈服于少女身下,断卿是万万没想到的。 后来转念一想,或许他只是暂时服软,待日后有机会便夺位而上。 邪主失踪后,邪派之内掌事人已经是柳长澈。 很久之前断卿弄不明白柳长澈为何事事顺着邪主。 直到某一日,断卿看到了那一幕。 看到了在人前永远冷冷淡淡、雅然如斯的柳长澈跪在地上,往日里抚着琴的手卑微的、颤抖着搭在邪主皙白纤瘦的脚腕上,求她怜他...... 可江湖大乱又如何,邪派青云直上,压着所谓的名门正派又如何? 邪主失踪了一年,邪派里头的人传得最多的便是柳长澈为夺邪主之位,暗地里杀害了邪主。 不过经断卿整治一番后,这种声音慢慢地消了下去。 众人皆道:邪主年少有为。一介女流之辈,却能在年纪轻轻之际创立了邪派。 可背地里付出的代价也极大,她修习邪蛊,只为控制人为己用。 可邪蛊岂是那么容易修习的。一不小心,它就会反噬身体,埋下祸根,令人走火入魔,痛不欲生。 一年前,邪主惨遭邪蛊反噬,不知所踪。 于是柳长澈站出来治理邪派,邪派中的长老虽不服气,但耐不住他武功高强。 原本断卿以为柳长澈已经把过去的事情忘了,没想到他还是惦记着,好在他所做之事都是有利于邪派的。 断卿整理好情绪,回到正事上,道:“那日在戏蝶楼里,在外边偷听的那人名唤叶初,齐淮天还是夺得了灵符碎片。” 柳长澈轻声一笑,悦耳泠听,抬手弹琴,“在我计划之内,无须多管。” 寺庙里,刚想睡懒觉的叶初见夏芸拎着个篓子走出去,不免跟上,“夏芸姐,你这是?” 夏芸看了看立在不远处的小和尚,微微一笑道:“我们去挖蘑菇。” 她闲下来没事干很不适应,听闻小和尚要去挖蘑菇便想一起,能帮寺庙做一些事也是好的。 叶初看了一眼头顶光秃秃的小和尚,又看向夏芸,略微迟疑道:“这附近有蘑菇?” 寺庙旁边的树都枯成那样了,明显看得出这里的水土不适合生长东西,竟然还有蘑菇,还真是稀奇。 说来也奇怪,小和尚也不知为何。 附近的树木都没了生机,但走一刻钟左右就能到一个长了很多蘑菇的地方,还是他无意间发现的。 最后,叶初也跟着去了。 之前有过经验,所以她不敢让夏芸一个人出去,即使是跟着小和尚也不行。 清风一卷,除却一两声鸟鸣声,再无其他,树叶碰撞声自然是没的。 轻纱裙摆随着走动扬起,张张叠叠,别有一番滋味,叶初蹲下,手还没碰到蘑菇,就见一条蛇蛰伏在里头。 掏出小刀,手起手落,蛇断开几截,她欲开口叫其他人小心。 夏芸痛呼一声。小和尚大惊,“施主,你被蛇咬了!” 闻言,叶初赶紧走过去,夏芸的衣服稍稍掀开,纤细的手腕上有两个小小的血洞。 夏芸蹙着眉头,“这蛇有毒。” 要怪就怪太大意了,没仔细看。那蛇藏在蘑菇下面,伸手过去之时被咬个正着。 叶初拿过她的手,凑头过去,张唇抿住,吸出毒血。 几步之遥的叶之澜步子微微一顿,眼帘半敛,视线落在她们两人相缠之处,思绪不知转到何处,眸色渐深,变得晦暗不明。 他拿着篓子的手背青筋稍稍显出,指尖泛白似在用力。 来来回回几次,才将毒血尽数吸出,叶初随意地擦了擦嘴角边上的血,脸上尽是不可忽视的担心,“夏芸姐,还好吧?” 夏芸感激一笑,唇色略显苍白,“没事了,谢谢你小初。” 这时,小和尚才看到叶之澜,“叶施主...”见他手上有篓子,“你也是来帮忙挖蘑菇的?” 大概是妄空告诉他的。小和尚想。 叶之澜嗯了一声,随即走过去,问:“夏姑娘这是被蛇咬了? 叶初点头,“嗯,不过已经及时吸出毒血,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碍。” 回到寺庙,夏芸让他们隐瞒这件事,她不想让齐淮天担心。 -- 第80页 与小和尚聊了一会天,叶初打听到,这寺庙之所以香火不旺盛,是因为庇佑不了人、不灵验。久而久之就鲜少人来了。 原因很是令人费解。可笑,来进香许愿的要是都如愿,那么人人都会心想事成,世上再也不会有烦心之事了。 而且祭拜讲求的就是一个心头寄托,所欲所求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但说到这个的时候,小和尚眼神有轻微的闪躲,所以叶初并没有完全相信这番说辞。 用饭之时,齐淮天疑惑夏芸为什么不出来,欲进去瞧瞧,叶初解释道:“夏芸姐有点累,我待会送饭给她便可。” 听此,他只好作罢,近日经历的事情确是多了些,累也是情有可原。 回到房间,夏芸在揉着自己的脚,见叶初进来便放下了衣摆,“小初。” 被蛇咬后,她往后倒,不小心把脚给扭到了,没跟其他人说,现如今有点肿。 叶初把饭菜放在桌子上,坐过去,掀开她衣摆,犹豫片刻,伸手过去揉着,“扭伤了?我帮你揉揉吧。” 夏芸忙道:“不用,我揉就行,不麻烦你了。” 叶初没放开,只是力度把握得不太好,一不小心用力了些,夏芸低吟一声,柳眉轻蹙,忍不住唤道:“轻点。” 叶初马上卸了力气,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太用力了,现在轻点。” 顿了下,她控制好力度捏了捏,试探道:“这样可以吗?不会太重吧。” 夏芸耳垂微红,有点不好意思,别人帮忙,自己还诸多要求,“不重,刚刚好。” 门外头之人听了这些话,伸至半空的手硬生生地停住,继而缓缓放下,叶之澜眼睫一颤,眉眼越发神色莫测。 第4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加更) 寺庙二…… 暗沉沉的密室弥漫着一股腐臭和血的味道, 叫人闻着就不舒服。 昏暗的油灯光洒向被绑在木架子上的男子身上,俊白的脸有几分憔悴,黑衣上血液遍布, 却瞧不出半点不妥。 他看着侧躺在石桌上的少女, 眉头不受控制地蹙了蹙。 她低头逗弄着手上胖胖的蛊虫, 忽而轻嗤一声,微微上翘的眼眸别有一番蛊惑人心的姿态,“怎么?还不服气?” 言罢, 少女把蛊虫往地上一摔,血迸出,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拍了拍裙摆上虚无的灰尘,缓缓起身, 一举一动勾人心。 她美是美矣,但终归是无心、冷血、手段狠辣。让人瞧了只生惧意,忽视了她的年龄。 柳长澈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 轻掀眼眸望着她。 少女指尖微微拂过他眉眼,随后凑过去,按下他的头,像玩弄一只狗一样吻住他。 柳长澈偏开头, 却每每不得意, 唇齿间尽是血,血涎相.缠,不分彼此。 明明脑海里本是排斥这个人的靠近和亲热的。 可心却无时无刻因为这些小动作而悸动,他不再反抗,甚至有闭上眼睛享受的倾向。 少女不动声色地将他所有表情收入眼中,在他将要沉迷下去之际,纤手一扯, 用力地拉住他的头发,两人分开。 “你真-贱。”她无情道。 毫无疑问,这句话很是伤人,但说话之人好像丝毫没察觉到,俏脸还带着惑人神智的笑。 闻言,柳长澈突然清醒过来,面容闪过一丝难堪,阖上眼,不愿再看到她。 见他保持沉默,少女也不恼,反而靠得越近,香气萦绕,乱人心。 缓缓的声调带着几分莫名的威胁与逗弄,“服从吧。服从,我就放你出去,跟我一起打理邪派。” 说着说着,她稍稍挑开他的衣裳,俯首过去,对着锁骨处狠狠地咬了一口,放开时,嘴上留了一抹鲜红。 柳长澈握紧拳头,像是没听到她说什么,少女笑了笑,眼底却是一片阴冷。 “你喜欢吗?我关了你两个月,就是想让你为我所用。这些日子,我每天都来看你,每一次我都换着不同的法子来折磨你。” 顿了下,她捂唇笑得更欢,帮他回答,“你喜欢的。”笃定的语气。 说完,少女又拿出一条蛊虫。 “我不想用蛊虫控制你,这样不好玩。我要让你当我的狗,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我。然后哭着求我玩弄你。” 换作别人,即使有这种心思也会藏着,暗暗地笼络人心,让其为己所用。 可她偏偏全盘托出,故意地消磨他的意志。 让他烂入泥土,卑微如尘,从心到身,由内而外的腐烂,自甘堕落,万劫不复。 柳长澈终究还是睁开眼,望着她。 少女见他看来,抬手搭在他肩膀上,因为高低缘故,薄衫长袖缓缓滑落,露出一小截皎白的手腕。 她话调引.诱道:“臣服我...我怜你...好不好。” 柳长澈额间青筋微跳,看向她的眼眸越发晦暗,喉结微微滚动,强迫着自己拒绝,却还是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少女点了点他的脸,眼神渐染迷离深处却始终保留着清醒和狠冷,明知故问道:“好什么啊?” 他看着她,薄唇微启,说她想听的话,“玩弄我、怜我。都好。” 竹林中一阵清风拂来,叶子相互接触,发出沙沙的声音,将苑中的柳长澈唤醒。 过去已成梦,不会再复来。 没人见过他那般卑微如狗的模样,只有她。 -- 第81页 柳长澈眸色渐冷,拿下落在肩上的叶子,长指微微一动,叶子瞬间碎裂。 月色从窗扉洒落,叶初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又怕再乱动会吵醒夏芸,只好掀开被子走出去。 夜深人静,更别提在这荒无人烟的寺庙,寂静到阴森地步。 抬眼望去,佛寺殿堂透着一丝丝微弱的光。 她想了想,还是抬步走了过去,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不得不谨慎,即使是对和尚也得有防心。 妄空敲打着木鱼,声音不大,称得上小,在寮房肯定听不到,唇一张一合的,像是在念着什么经文。 大晚上的不睡觉,搁在这念经文?肯定有猫腻。 叶初有点忐忑,但这个和尚的确对他们没什么威胁。 会不会武功,练武之人一般能看得出。当然,除非武功很高的,能隐藏实力,就像之前的叶之澜一样。 妄空放下手上的东西,视线不偏不倚地望着佛像,背对着门口的叶初。 “叶施主晚上不休息,可是有事?” 见此,叶初也不好遮遮掩掩了,走进去,学着他一样跪在蒲团上,合掌拜了拜。 完事后,她视线不离佛像道:“妄空师父可是有什么心事,这大晚上的在念经,可是为何人超度,亦或是为何人祈福?” 妄空弯唇淡淡一笑,笑容极淡,仿佛一阵风便能吹没。 “贫僧已忘掉世间红尘,世俗早就与贫僧无关,何谈心事。” 叶初跟着笑,“是吗,敢问妄空师父遁入空门何久?” 妄空起身,上前擦了擦佛像前的供桌,语调平伏,没有一丝感情,仿佛真的是忘掉了红尘,一心为佛,“五年。” 五年时间不长也不短,叶初点头。 觉得跪着的时候即使膝盖下边垫着蒲团也有点痛,她也站了起来。 “恕我冒昧,敢问妄空师父年几何入佛门的?”她话语间尽是好奇,仿佛没半点试探的心思。 而妄空好像也没察觉到不妥,“年二十二时入的。” 二十二岁放在现代可能才刚大学毕业,而且他长相和谈吐都高雅,像是出身高贵的,想不透为何削发出家。 在阴暗的弱光下,佛像面貌显得有些诡异。 前一秒看去是慈悲模样,一眨眼再看,却是透着古怪笑的模样,叫人寒从脚底升。 忽然,妄空劝道:“叶施主还是早些歇息吧,后天晚上便是月圆之夜,多养神终归是好的。” 叶初没再多问,作了个揖便回去。 在她离开后不久,殿堂前方飞来一只黑鸦,落在佛像上方,小小的眼睛盯了妄空良久才缓缓离去。 行至半路,叶初遇到了靠在柱子上、似乎抬首望着明月的叶之澜,淡光笼罩着白衣,泯去了一丝人间之气,多了丝拒人于千里之外。 像是听到什么声响,他看过去,眉眼隐于氤氲的夜色中,唇角弧度稍稍上扬,“睡不着?” 她顿了下,对上他投过来的视线,“嗯,你也是?” 叶之澜没回答,缓缓朝她走去,叶初需昂首才能直视着他,没得到回答后有点疑问,“嗯?” 他突然问道:“你喜欢夏姑娘吗?” 嗓音淡淡,不缓不急,叫人听不出他问这番话意欲何为。 不知为何,叶初觉得这个问题虽听起来不是很重要,但需要谨慎的回答。 于是她看了他一眼,暂时不答,而是反问:“怎么了?” 叶之澜一言不发的模样叫人心中莫名瘆然,但那眼眸却微微发亮,仿佛里头是一潭清水,纯澈无害。 悬挂在寺庙枯树上边的破旧褪色经幡在风中微微摇晃,夜间微凉,雾水落在身上,有些许凉意。 她忽觉心口莫名压抑。但还是老实道:“喜欢。” 叶之澜闻言微微笑起,“这样说来姐姐喜欢的人可真多。唐公子、谢前辈,这些可都是你欢喜之人?” 叶初压下心中不自在,没反驳。 微敛不安,她从容一笑,面容愈加生动,徐徐诱导、话中有话道:“喜欢的人可以很多,所以不必死逮住一个不放。” 叶之澜忽而轻轻笑了笑,只觉心是被什么小东西咬了,有扭曲却令人沉迷的兴奋。 沉默了半响,他低了低眼帘,言含挪揄、漫不经心道:“倘若有人硬是要逮住一个不放呢。” 叶初斟酌着有多恐怖就往多恐怖答道:“那么一个不小心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受尽世间折磨,不得善终。” 第4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修) 寺庙三…… 叶之澜轻挑眉梢, 越发长开的五官透着淡然蕴意。 他话语中的两个字音调微微放低,却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听似略带疑惑道:“是吗?” 瞧对方不是很相信, 想到他以后可能会喜欢夏芸, 虽说有她在, 肯定会出手阻止的,但也得防患于未然,得从源头抓起。 于是叶初还想添点油加点醋, 再接再厉道:“嗯,别人要是不喜欢的话,何必强求呢,强扭的瓜不甜。” 突然, 凌空一道行动飞快的黑影掠过,在叶初正欲叫喊之际,黑影停下, 对方手上拎着晕过去的小和尚。 像是能预料到她想做什么,女子做了个噤声动作,面容带笑,眼里带不怀好意。 她耸了耸肩, 阴恻恻道:“你们要是大喊, 那么我立即杀了这个小和尚。” -- 第82页 叶初黛眉蹙起,握了握拳头,抵着牙问:“你是何人?” 女子扫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冷静自如的叶之澜,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撇了撇嘴,看似商量,“你们两个要是肯乖乖地跟我走, 我就考虑把这个小和尚给放了。” 沉默了几秒,无奈之下,他们只好照办,跟着女子往西边走,先拖住再说。 除却微微弱弱、少得可怜的月光,外边夜色一片暗沉。 邪派殿内,柳长澈难得换下黑衣,破天荒地穿了一身素白衣袍,玉带束腰,一举一动颇显玉树临风之姿。 他领口微微敞开,锁骨隐约可见,仔细看看上面还有个淡淡牙印疤。 被咬时间过去已不短,牙印疤还是没完全消掉,可见当初下口之人有多用力。 踱步入书房内,一列过去,满是书籍和画卷,即使放了许久也未曾落下一点灰尘。 一步一步的慢慢地走过去,衣摆轻轻漾动,发出微弱的声音。 手拂过陈旧的书籍,柳长澈忽而在一个地方停下,拿下一本小册子,看似随意地翻了翻。 片刻之后,小册子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他眼神愈渐阴狠,唇角的弧度却愈发上扬,森然至极。 这段时间忙着处理外头的事情,倒是忽略邪派内务之事了,竟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小册子里面有重要的东西,被人偷走了,那就是修习邪蛊之法。 不用多想,肯定是邪派的人所做。 难道有人想练成邪蛊,然后夺走邪主之位,统治邪派?抑或是想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可无论是哪种情况,柳长澈都不会放过! 断卿得知此事后,连夜就拉人审问,没多久便查到,他也有些心虚,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现在才发现。 要是晚一点,恐怕得出事,届时小命就不保了。 柳长澈抚摸着刚刚抓到的小鸟,头也不抬,面色平静,淡淡问道:“是谁?” 断卿暗自压着一口气,连呼吸都不敢放松,生怕迁怒到自己。 他回道:“是秦长老座下的月姬,她来书房打扫的时候偷偷地拿走了邪蛊之法。” 柳长澈搭在小鸟绒毛上的手一顿,“何时之事?” 断卿闭了闭眼,不敢有所隐瞒,“半年前......” 话没说完,他的脸就被人甩了一样东西,温热温热的,小鸟呜咽一声后,掉落在地,几秒后不再有动静。 柳长澈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都懒得赏赐一个眼神给他。 “好一个半年前,若不是我发现不妥,岂不是任由下面那些人乱来?” 此话一出,断卿立即跪倒在地,发出扑通一声,“都是属下办事不力。” 周遭气氛无比压抑,断卿稍稍抬头,垂在身侧的手是止不住地颤抖,试探道:“属下立即去取月姬那个叛徒的首级回来?” 柳长澈笑了笑,让他起来,笑容渗着冷意,阴郁自眼底起,“不用,我亲自去,竟敢修习邪蛊,那么我得让她痛不欲生!” 邪蛊岂是那么容易修习的,即使是天资上佳的邪主亦走火入魔,普通人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半个时辰后,叶初他们穿过林子,往前走是一个小湖。 夏风徐徐拂来,湖面随风起波澜,水甚是清澈,清中透着蓝,能清楚地倒映出人的样貌,也能见到底下的动静。 夜间雾气重,弥漫在湖面上,水波泠泠,更添诗意。 叶初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不远处的月姬,冷冷道:“说吧,你想做什么?” 月姬扔下小和尚,用脚踩着他偏枯黄的小脸,“没什么,本来我是想拿小和尚来修习的,但没想到那破寺庙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叶初没时间跟她废话,眼神凛冽道:“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想做什么?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月姬没理会她,而是将视线投于叶之澜身上。 少年眉目淡淡,并没有说话,月光浅浅洒在青丝间,衬得容颜惑人,是难得一遇的讨喜皮相。 叶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以为她存了别的心思,立即上前挡住叶之澜,“休想打他主意。” 要不然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他可是个变态。当然,这句话没说出口。 月姬嘲讽一笑,眼角处的细纹很是明显,岁月淌过留下了痕迹,徐娘半老,仍剩点风姿,“放心,我对他没兴趣。” 顿了下,似是想到什么,她指着叶之澜,嘲弄道:“他是你小相公吗?那么在乎他。” 叶初嘴角一抽,马上反驳,“他是我弟弟。再说,这与你何干?” 月姬抬手捂唇轻笑,眼神暧.昧地看着他们两个,“原来现如今的小夫妻喜欢这样的称呼,还真是别有一番意味呢。” 听了这话,叶初莫名地觉得不自在,下意识地转头看叶之澜,不料对方也恰好抬眼。 说了这么多,月姬也没耐心逗他们玩了,毕竟今晚的目的是什么,她还没有忘记。 她张开手掌,上面有两条蛊虫,悄无声息地放开手,细小的蛊虫循着人身上隐隐发出的鲜血气味飞去。 叶之澜忽觉耳朵一痒,眉间微微敛起,蛊虫进入了身体,脚步不受控制的一颤,踉跄了几步。 叶初忙扶住他,神色凝重起来,担心道:“你怎么了?” -- 第83页 见到这副场景,月姬怔了怔,有个想法从脑海里略过,不过稍纵即逝,干脆忽略掉。 她放声大笑,面目很是狰狞,脸上涂满胭脂水粉,却显得过于庸俗,好心解释道:“蛊虫入了他的身体。” 叶初只恨自己没带剑,否则一定毫不犹豫地砍掉她的脑袋,让她继续得瑟。 “他会怎么样?要是他死了,我会让你下去陪葬!”叶初握紧拳头,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仿佛下一秒便会上前杀掉她。 月姬不怕,松开踩住小和尚的脚,拎着他往回走。 在临走前,她丢下一句话,里头夹带着嗤笑和不屑,“你还是好好享受吧,你会感激我的,我就大发慈悲把小和尚送回去吧。” 叶初想追上去,可又不能扔下叶之澜一个人在这不管,只能先带他回寺庙再从长计议。 刚碰上他,那紧闭的双眸忽而睁开,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察觉到不对劲了,急道:“你没事吧,回去我再想办法把蛊虫拿出来。”可千万不能死啊! 淡香环绕在身侧,少女靠得很近,温度相.缠,往日里常听的声音此刻好像悦耳沁心的琴音一般滑过耳畔。 叶之澜似无意识地慢慢伸手抚过叶初的长发,最后掌落细腰侧,逐渐用力,眼眸渐染晦暗,微微上扬的眼尾稍稍发红。 腰间的力度和触感不可忽视,叶初愣住,她好像知道蛊虫是何用处了,不是有毒,而是控制人的身体。 这样的话,他不会杀了自己吧? 她僵住脖子往下看了看禁锢住自己的腰的手,嗓音微微发颤,“之澜,你清醒一点,我是你姐姐。” 入目的是纤细的脖颈,往下看,是有起伏的山,下面是不盈一握的细腰,指尖还留有渗着馨香的墨发。 大掌继续往下,叶初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会是想...... 想要阻止,却又不敢使用武力,生怕他不如愿后发狂然后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失手杀了自己。 那还真是打不过...可坐以待毙也不是她的风格。这样下去行不通,得想办法才行。 叶之澜忽然低头靠近,叶初反射性地偏开头,吻落在了脸颊上,带着温热。 对方停了一下,她试探唤醒他的意识,小声地喊了一句,“之澜?”吻继续落下,带着泛热的气息,逐渐地移到皙白的脖子上。 搂住腰的指节微微泛白,不知何时,叶之澜的手放在了腰带上。 只需要轻轻一拉,衣裳便能敞开。 叶初慌忙地拦住他,气息微乱,急促道:“之澜,你听我说,我是你姐......” 剩下的话语淹没在缠.绵的吻里面,力度微微偏大,令人心慌。 她瞪大眼睛,想推开他却使不上劲,感觉武功有一瞬间的消失。 脚步变得虚浮,不知不觉中,两人已在湖边,脚下位置一偏,水花四溅,双双掉落。 但好在靠近边上的水比较浅,还能站立起来,缓缓流动的水只过腰。 轻薄的衣裳经过水的浸湿后勾勒出少女应有的起伏、平缓。叶初心头一紧,还没有所行动,叶之澜又靠了过来。 水漫过他的眉眼,滴滴坠落,重回湖中,漾起小小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两人视线相对,静止了几秒。 双方都暂时没有动作,时间好像停滞了般。 她都想抬手劈晕他了,可惜内力好像被掏空,完全使不出来,只能受他禁锢,还得分神想如何才能唤醒他。 第4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寺庙四 胸口处的剑伤裂开, 漫出血液,染红湖水与白衣,叶之澜薄唇逐渐褪色, 但还是像没有知觉的样子抬起手, 伏低头过去。 叶初用手抵住他的胸膛, 忽觉力气回来,便赶紧手起手落地打晕他。 月色映照着湖水,叶初费尽千辛万苦地将叶之澜拖起来, 幸亏力气够大,能背着他往回走。 虽然走得慢,但也好过把他扔下不管。 一个时辰后,叶初累倒在寺庙门口, 她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去敲门,并使出最大的声音喊,“妄空师父, 妄空师父。” 没一会,里头传来了微小而沉稳的脚步声。 一推开门,妄空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僵了下, “叶施主。” 夏芸紧跟着出来, 见到浑身湿透的叶初坐在地上和身上沾了血的叶之澜,她吓了一跳,“小初,这是怎么了?” 没敢再耽搁,他们连忙扶起叶之澜,将他送进寮房,准备重新包扎伤口。 叶之澜晕倒了, 叶初没事,只是体力有点耗损罢了。 换好衣服的她坐在床榻上,视线不离刚走进来的妄空,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妄空师父,有人抓了小师父,逼迫我们跟上去,然后蛊虫上了之澜的身体。” 特意停了下,她继续道:“这件事是一个女人做的,妄空师父可知是何人?抑或是有怀疑之人?” 夏芸在别处给叶之澜处理伤口,齐淮天也在旁边,谢千林又不见了,他经常神出鬼没,大家都习惯了。 所以这间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闻言,妄空平静的眼眸掀起波澜,眉头蹙了蹙,反问道:“你说有人要抓妄静?” 叶初点头,“嗯,那个女人想抓妄静小师父去修习蛊虫,但后来她改变主意,将蛊虫放在了之澜身上。” -- 第84页 此番话的意思就是叶之澜替小和尚抵过一劫,倘若他还不说实话就不是人。 妄空合了合掌,默念一句阿弥陀佛,歉意道:“以前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对此贫僧感到很是抱歉。” 这算是打太极,始终还是不愿意将隐瞒的事情托出。 叶初暗叹一口气,有些埋怨妄空太能守住秘密,都这样了还不肯说出真相。 几只鸟驻足在庙檐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木窗半开,斜阳洒入,风拂过躺在床上的叶之澜,发丝微动。 指尖动了动,没几秒,眼皮缓缓掀开,他稍染迷离的眼眸逐渐清泠,如水面涟漪散去,恢复平然。 他坐起来,挽起衣袖,垂眸看着此刻正在手腕处乱动的蛊虫,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惧意,却莫名地生出几分诡异。 蛊虫爬遍全身血液的滋味不好受,既痛又痒,无论怎么样也止不住。 有时候它还会吸血,一点一点的慢慢吸,没有很强烈的痛感,却很是煎熬,腐蚀人心。 可那又怎么样,下蛊之人恐怕没有遇到过喜欢这种感觉的人。 刚准备起身,叶初就来了,她神色颇为不自在,慢慢地挪步靠近,但始终保持着几步远的距离,“你...没事了吧?” 叶之澜缓缓抬眼看来,唇色淡淡,眉眼温润,衣衫微松,多了一分懒慵之意,坐着就像一幅画。 见来人是她,起来的动作顿住,他淡淡道:“嗯,无碍。” 犹豫几秒,叶初上前几步,试探道:“你可还记得昨晚之事?” 他忽而轻轻笑起,笑容似水微动,却摸不着底,“怎会不记得。” 听言,她的心跟着悬起,“都记得?” “不是有人把妄静小师父抓了,我们去救他,最后有人给我下蛊。晕倒后,你把我带回来了。不是吗?” 说话的语调很是轻缓,言语间并无半点不妥,好像事实就是如此般。 叶初心一松,忘了也好,生怕他记得然后找她算账,而且两人可是名义上的姐弟,很是尴尬。 现在还不能完全摸透对方的底细,谨慎点终归是好的,万一他讨厌这种不伦的关系,一剑削来呢。 忽觉脖子一凉,叶初不由得紧蹙了下黛眉。 见她不说话,叶之澜神色如常,眼睫微微垂下,看向修剪得整洁干净的指尖,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 默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回答,忙道:“对,就是这样。” “对了,你身上的蛊虫还没拿出来,很不舒服吧,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叶初有点没底气。 在现代也看过关于蛊虫的小说,但也没说怎么解决。 就算说了,她也不敢用,毕竟那只是小说,现实中不一定适用。 叶之澜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苍白的模样有了些许血色,视线没停在她身上,只是淡淡扫过,往外走去,“嗯。” 经过叶初身旁时,她忍不住拉住他,“你还有伤呢,就别乱动了,想做什么我帮你去弄。” 叶之澜轻轻地抚开她的手,弯唇,声线平缓道:“有些事情,你可帮不了我。” 叶初立即松开手,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听懂了,“好,那待会我拿粥来给你。” 阳光落在青石板上,院子处的木架子绑着一个昏睡过去的人,周遭寂静过头,甚是阴森。 一盆水当头浇去,月姬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呛到了,咳嗽几下,随后艰难地睁开眼。 先映入眼帘的是绣着繁而不俗花纹的衣摆,视线缓缓往上,只见头戴帷帽之人正在玩弄着手上的短刀。 即使他没说话,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断卿,月姬也知道是谁了,“邪主?” 柳长澈随手掷出短刀,擦着她的脸过,留下一道血痕,“就是你偷了邪蛊之法?” 月姬素来看重自己的脸,如今被伤,粉面含戾,知道今日逃不过了,“是又怎么样?是我修习得不够,还是栽在你手里了。” 柳长澈没看她,自然没看见她面目有多狰狞,对断卿道:“动手吧,每隔一刻钟,割掉一块肉。” 言罢,他转身欲离去,月姬握紧拳头,怒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你又不是真正的邪主。” 脚步顿住,柳长澈回首看着她,声音莫名的惑人,像是简单的疑问,毫无攻击性,“嗯?” 断卿面色一变,立即上前,一巴掌甩过去,“住嘴!” 月姬嘴角出血,她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 “本就是。邪主没死,终有一天会回来的,到时候死的第一个人就是你,谁人不知邪主最痛恨背叛,你夺了她的位,注定得死!” 断卿抬起掌,想一掌夺她的命,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柳长澈拦住了他,缓缓抬步朝月姬走去,仿佛没受到任何影响,更像是在旁听别人的故事。 月姬嗤笑一声,眼里带泪道:“我们臣服的是邪主,而不是你!你跟我们一样,都是一条狗罢了,谁比谁高贵呢。” “我们只是暂时忍着你而已,可哪一天邪主回来了呢?信不信他们都会抛下你,因为邪派的大多数人心里的邪主是无可代替的,假的终究是假的,成不了真。” 柳长澈越过木架子,走到墙边,伸手拿下短刀。 刀刃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痛呼和谩骂声不停。 -- 第85页 血液争先恐后地流出来,没一会,之前还能看的脸变得不堪入目。 最后,只剩下求饶声,在刀上的血流下来弄脏自己的手之前柳长澈把刀给了断卿,语气像在说平常事一样。 “一刻钟一刀,直到死。” 月姬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瞪着他,下一秒,刀光一亮,双眼一黑,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她忍不住痛吟,“啊!” 她还有一件事没跟柳长澈说,死也带着这个秘密死,然后在阎王那等着他来。 叶初不想麻烦庙里的小师父,于是亲力亲为地下米煮粥,余光一瞟,旁边有蘑菇。 想了想,她煮了个蘑菇粥,这样看起来没那么寡淡无味。 寺庙肯定是没肉的,去打.猎不是很好,总不能在庙里当着出家人的面吃肉。 一转身,发现叶之澜靠在门上,不知道站了多久,视线落在她手捧着的那碗粥上面,清透的声音莫名低沉,“给我的?” 他背对着阳光,表情看得不太清晰,叶初微微颔首,“嗯,刚才不是说了吗。” 叶之澜抬步过来,白带束腰显得腰窄腿长,停下后忽而靠近,清冽的气息扑鼻而来。 脑海里突然蹦跶出湖面的场景,她呼吸一紧,捧着粥的手有些僵硬,但因长相清冷,面色看起来还是淡淡的,“你尝尝好不好吃吧。” 抬眼对上他的脸,墨色的眼很是干净。 叶之澜接过她的粥,温热的指尖抚过她的手,睫绒微动,细碎的光浮现其中,“好。” 第4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修) 寺庙五…… 寺庙里的草药不足, 得去附近的城里买,一来一回就得大半天,路途相较远, 但叶初还是去了。 原本齐淮天想陪她去的, 但是被拒绝了。 毕竟目标太大不好, 上次在凤鸾镇夺得灵符碎片,肯定还有不少人记着他的样貌。 要是再这么大摇大摆地出去,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也是他们选择在寺庙里住下而不去城里的原因之一。 至于夏芸就留下来照顾伤者,叶之澜还得喝药。 朝阳淡淡地洒落于繁闹的大街上,道上两侧摆满摊位,因是晨间, 人头攒动,杂乱无章。 肉包的香味将手上拿着药包的叶初吸引过去,肚子很是适时地叫了几声, 她坐下叫了几个肉包子。 热气腾腾的肉包刚从笼里出来,一阵阵香气随风四溢,一口下去鲜嫩的肉汁溢出来,在腔内蔓延开来, 口感柔软, 鲜香不腻。 吃了一个忍不住再吃上一个,行在江湖,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更别提叶初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较大的动静,她抬眼看去,只见一家成衣铺门前挤着很多人, 瞧起来甚是热闹。 奇怪的是围着成衣铺的都是男子,女子倒是少见,与别处相比颇为与众不同。 见叶初停住吃包子,直勾勾地看着成衣铺,包子铺摊主又不忙,便多口道:“姑娘不是这儿的人吧。” 她点了点头,继续干包子,待咽下去后,问:“他们都那么缺衣服?”然后组团买衣服? 包子铺摊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闻言摇头和蔼地笑了笑,“不是,姑娘可曾听说过这附近有个叫二夫阁的地方?” 叶初一听,瞬间来了兴趣,“听说过一点点,但是并不是很了解,老人家您可否告知一二?” 包子铺摊主边舞弄着包子边道:“好,待我与你细细道来。” 原来,二夫阁是一般男子都向往的地方,虽说要二夫共侍一妻,但阁主会给他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再加上江湖民风开放,也不会有人说太多。 即使说也只是谈谈笑罢了,哪抵得过荣华富贵的诱惑,左耳进右耳出不就成了。 况且二夫阁不是何人都要,还要经过挑选,最后定出可入之人。 在这座城里,女子的身份比男子高贵,所以也叫女贵城。 二夫阁的规矩就是月圆之夜会打开阁门,最后选出十对欲成婚之人进去。 当然,一女对二男。就是十名女子,二十名男子。 女子选好男子,在月圆之夜当晚于阁门处候着,入选后,阁主替她们操办大婚,礼成后,她们从此便是阁内人。 吃完包子,八卦完,叶初还买了些准备带回去,让他们躲着吃,好吃的东西得分享。 妄空师父应该也不会管,毕竟香客又不是寺庙里的和尚,还是能吃肉包的吧,不当着他的面杀生就成。 不过,闷太久肉包的味道会失掉原来的滋味,毕竟回去也得花费一段时间,但有也好过没有。 路过成衣铺时,她还是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恰好此时铺主领着一名眉眼清润,衣着墨衫简雅,腰束黑带的男子缓缓走出来。 见此,周围有人就抱怨道:“凭什么他能进去,我们就得在后面候着,不公平!” 随即有人附和,“对啊,太不公平了,我们等了良久都还没买到婚服,凭什么他一来就可以进去,没一会就买到了。” 叶初咬了一口冰糖葫芦,不禁摇了摇头。 她腹诽道:这就是资本的力量,也就是现代人所说的VIP,这个可能还是超级VIP。 想想她在现代啥都要排队,别人拿着一张卡,然后就可以畅通无阻地办事,真是羡煞死人。 -- 第86页 男子忽而抬头,视线在半空中跟她对上,淡淡的,一秒钟不到的时间便移开,没任何停顿就走了。 还是个长得挺好看的。但是个要出嫁......不是,是个快要成婚的了。 叶初只是瞟了一眼,耸了耸肩,没放在心上,走了几步后,又掉头回去跟着排队等买婚服。 回想到包子摊主说的话,他们要是想进二夫阁必须得穿婚服,明日晚上便是月圆之夜了,到时候买可能赶不及。 成衣铺前都是男子,此刻多了名女子,好奇的视线不少,全都投在她身上。 叶初权当没看到,她脸皮厚没关系。 柳长澈拿下易容的面皮,戴上帷帽,背着手,长身玉立于高楼之上,看着还在排队的叶初。 断卿站在一旁,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叶初,犹豫片刻,迟疑道:“您这是要亲自行动?” “嗯。”邪主虽然不让柳长澈碰她,但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看到了她的背肩下方有个神似凤鸾花的胎记。 倘若夏芸真的是邪主,那么她的背上也应该有神似凤鸾花的胎记,借这次二夫阁操办大婚,他可以亲自验证一下。 晚上,叶初松了一口气,终于拿到了婚服,幸亏成衣铺的存货充足,代价就是脖子上的玉石吊坠没了。 她觉得,有点败家。花钱买了几套只能穿一次的婚服,还不是真正的大婚。 回到寺庙,叶初跟他们解释了一番,随后人手一套婚服。 妄空师父见了没说什么,只是悄无声息地握了握紧手上的佛珠,最后默默地离开。 夏芸看着手里的婚服,耳垂不自觉地泛红,咬唇道:“小初,明天晚上一定要穿吗?我觉得不太适合。” 叶初可不那么认为,拉着她往房间走,劝道:“你试试吧,万一不合身还可以拿去改改。” 婚服穿着繁琐,系戴起来不方便,两人都是女子,叶初自然留下来帮忙,“我帮你。” 女主就是女主,身材和皮肤都好得不能再好,她不小心碰着都有点心猿意马了,转到夏芸身后,提一提后领。 视线内映入淡粉淡粉的花胎记,煞是好看,叶初情不自禁地摸了摸。 “夏芸姐,你这里有胎记,跟凤鸾镇的凤鸾花有点像,很好看。” 夏芸眼神微变,拢了拢衣裳,花胎记遮挡住。 她淡淡一笑,不甚在意道:“嗯,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普普通通的胎记罢了。” 垂鬓嵌着碧玉步摇,面容稍点胭脂,往那一坐,妥妥的一个待嫁新娘子。 叶初发自内心地赞赏,“夏芸姐,你很适合这套婚服。” 言罢,叶初好像想到了什么,走到包袱旁边拿出一支凤鸾花簪,虽说有点浪费钱,但后面她还是偷偷地买了一支。 插上这支凤鸾花簪后简称完美。 夏芸不自在地照了照镜子,随后站起来,“小初,你怎么不换,我帮你吧。” 叶初笑了笑,坐在榻上叠着婚服,解释道:“我亲自去买的,肯定合身,不用试了。” “那就好。” 午夜。 叶之澜习惯一个人睡,寺庙有多余的寮房,所以齐淮天便和他分开,他一向少眠,躺在榻上良久也没阖眼。 蛊虫还在吸血,吸着吸着,忽然从耳中爬出,再也飞不起来,没爬几步便停住,一动不动,死了。 下蛊之人死了,蛊虫不久后也会死,死前会离开人的身体,也就是说给他下蛊的人死了。 木门忽而倒出一个人影,叶之澜不急不缓地坐起来,拿起放在身旁的剑,面无表情地望着那处。 叶初眼神呆滞地推开门,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握住剑的手松了松,继而放好,“可有事?” 没有回应,叶之澜抬起头,微微一顿,还没得及做什么就被她往床上一推,“你......” 对上她毫无波澜的眼睛,剩下的话语噎住。 随后叶初上去,躺在身侧,转身搂住他,埋首于他胸膛中,吐息隔着衣裳踱进来。 两人的呼吸慢慢地相交,叶之澜垂眸只能看到她的发顶,气息微微有些变化,视线最后落在她搂住自己的腰的手上面。 悬空的指节微微泛白,睫绒轻垂,在脸上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眼中神色莫名。 一时间,藏在潭底深处的心思喷涌而出,似是要淹没他。 可那心思是什么,他好似也弄不懂。 但很渴望,就像好几天没吃饭,渴望食物,就像很久没喝水,渴望水滋润干燥破裂的唇和身体。 温.软的身子紧靠着他,皙白的手环绕着他,甚至连那腿也搭着他,气息彻底紊乱。 她为什么会这样,叶之澜想自己可能知道。 所以这些行为并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失了属于自己的意识,等到天亮便会恢复。 默顿片刻后,他刺破自己的指尖,血液滴滴滑落,落在叶初的白裙上面,开出星星散散的妖冶之花,远远看去就像一幅画。 血的味道混合着少女的馨香,迷惑人心,拽人堕落,坠入深渊,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沦。 眼睛越发不愿离开这副画卷,这是由他之血所制,只属于他一人。 可那的念头是什么?想了许久,却还是始终不能出来。 也罢...... 月色如水,风声泠泠,他透过木窗看着外边。长睫一扇一扇的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视线回归到叶初身上。 -- 第87页 第5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寺庙六 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 水天相连的地方逐渐变为绯红,艳阳高照,微微斜落在靠近床榻的窗台之上。 一觉醒过来, 叶初觉得身体好是僵硬, 鼻尖环绕着好闻的淡香, 手好像还搭着什么东西,温热温热的。 一睁眼,她微微怔住, 对上叶之澜稍减清冷的脸,眼眸里刚睡醒的惺忪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惊恐。 怎么会在这?怎么会抱着他睡觉?怎么会没有任何记忆? 许多问题笼罩下来,一片黑暗, 努力地平静下来后,叶初忙轻手轻脚地挪开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 抬到半空,缓缓放轻手脚, 她下意识地看向他,生怕弄醒对方。 可天不遂人愿,叶之澜正看着她,也不知醒了多长时间, 心陡然一跳, 她张了张嘴,却不晓得从何说起。 叶之澜垂眼看了几秒拉着自己的手才抬眸看向她的脸,看她的眼神貌似还带了几分审视。 叶初刷的一声下地,别了别眼,被他看得很是不自在。 她暗地里楸紧衣袖,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一醒过来就在这了。” 言罢, 她很快又重新冷静下来,“你昨晚有没有看到我做了什么?” 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来这儿的时候,他是不是清醒的,也就是还未休息。 叶之澜闻言轻轻地眨了下眼,不是何时重染血色的唇瓣如同浸过溪水般潋滟,仿佛前不久刚与何物缠磨过一般,容色本就过人的他现如今看起来愈发耀眼夺目。 他缓缓直起身子,整理了下微凌乱的衣裳,面上的表情并无不妥。 “昨晚你一打开门便走进来,抱着......” 他斜睨了她一下,像是说不出口,又似是给她留颜面,继而道:“拉不开,然后只能如此了。” 梦游?原主有梦游症?不会吧。 叶初不太相信,毕竟这些天来都没发生过这种事情,但要不是这样的话,昨晚的事情太过于诡异,解释不通。 总不能是叶之澜去把她抱过来一起睡,然后嫁祸给她吧,此说法更加荒谬,他也没理由这样做。 叶初莫名的心虚起来,“那除此之外,我没再做其他的事了吧。” 叶之澜稍抬眼帘,神情淡淡,半响后好看的眉眼稍弯,轻启薄唇意味深长地回道:“难道姐姐还想做什么?” 因为他刚睡醒,乌黑的头发有些乱,几根发丝随窗口吹过来的风飘动,眉眼依旧是清清冷冷的模样,但却少了点什么东西。 至于是什么东西,叶初说不出来,就是感觉有些东西变了。 可要她说,就是无法形容出来,噎得慌。 叶初连忙摇头如拨浪鼓,“没有,以后要是再发生这种情况,你可以打醒我。” 叶之澜似乎不明所以,似笑非笑,笑容晃人眼,语调轻缓略带几分调侃与莫测道:“打你,如何打?” 气氛突然不对劲起来,他垂下眼睫,视线落在别处,修长皙白、指节分明的手抚上剑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 两白相衬,煞是赏心悦目。 叶初抬眸看了眼叶之澜,昨晚她都那样对他了,居然没把她打个狗啃屎。 难不成他终于付出真心,真心实意地待她为姐姐了? 换做别人可能会信,但叶初不信,她是一个很谨慎之人,不做没把握的事,还待试探。 现在暗思忖着以后的晚上该如何应对,这次是进叶之澜房间,下次进别人的房间怎么办? 良久没得到答复,叶之澜指尖滑过剑穗,触感稍欠,与别物不同,微妙的目光又重回她脸上,“嗯?” 叶初只觉那视线灼人,掌心微微出汗,应对他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一个不小心连命都没有的那种。 她唇间微动,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随便吧,打脸也可以。”别一刀抹了她的脖子就成,反正受伤都习惯了。 听言,叶之澜不再言语。 就在两人僵持着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妄空的声音传进来,“叶施主,可起了?” 叶初握了握紧手,没几秒又松开,深呼一口气后,走过去打开门,“妄空师父。” 没料到她会在,妄空愣了下,视线在略过她白裙的时候顿了下,随后越过她这个人落在叶之澜始终淡然的脸上,继而在他微乱的墨发上停下。 抢在妄空怀疑之前,叶初赶紧解释顺带转移话题。 “我担心之澜的伤势,所以早早的便来了,妄空师父可是有急事?” 妄空没太在意,亦或者压根不想理事,“无事,只是叶施主有伤在身,贫僧总得多留意一下。” 说完就想转身离去,去念他的经文。 叶初一踏步走出去,出言拦住妄空,“妄空师父,你之前便知晓入二夫阁的条件吧,为何瞒着我们?” 妄空停下脚步,直视着她的眼,看了她一会。 像是知道对方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 他缓缓道:“嗯,贫僧是有所隐瞒。毕竟去二夫阁有一定的危险,既然施主在此处留宿,那贫僧自然是不希望你们出事的。” 是真的不希望他们出事,还是他有别的私心? 叶初留了个心眼,没完全相信,“谢谢妄空师父的一片好意,但我们去二夫阁的确有要紧之事。” -- 第88页 妄空颔首,藏在衣袖中的手捻着佛珠,不是很想在这个话题停留太久,“嗯。” 在妄空走后,叶之澜才踱步出来,站定在她身侧,阳光落下,在地上投下两道影子,因站位不一,交叉落下。 先前在房间被昨夜之事乱了心神,加上光线并不是很足,叶初也没往自己身上看。 现在低头一看,白裙上点缀着零零散散似红梅花瓣的东西。 她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望向叶之澜,指着衣裳上的血,不太敢相信地问:“我身上怎么会有血?是你的?” 如果血是她的话,那么身上肯定会有伤口,但显而易见的是并没有,所以受伤的那个人不是她。 而叶之澜受伤的地方是胸口处,可瞧起来并无不妥,没渗出血。还有,裙上之血是稀稀疏疏散开的。 叶之澜略一默,微微挑起眉头,突然微微笑起,很淡很淡的笑,淡如清水。 他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叶初噎住,受伤了肯定得包扎,要不是怕他众伤合一,冷不丁地一命呜呼,她直接一脚将他踹到西天。 不像如今,整日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惹他不快。 回想曾经被他掐脖子的那一幕,她呼吸都紧了几个度,不过生了些惧意的心却瞬间平静下来,不过一个纸片人罢了。 几道鸟鸣声回荡在上空,碎发随风轻晃。 叶初伸手抚开,整理好表情,语气恢复清冷道:“哪里?我给你包扎。” 少女的脸本来微微泛红,仿若待人摘撷的模样。 可一眨眼,浅红散去,化为一滩死水,就连细微的波澜都泛不起,飘渺如云,让人怎么抓也抓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逝去。 见证这一转变的叶之澜唇角弧度缓缓落下,藏在袖中的手指握紧,按着那些细微的伤口。 他那神情和语调明明没什么变化,可声音听起来就是低低的,“没有。” 顿了下,他补一句,因清风拂过,脸微凉,“我没有受伤。” 见叶之澜不肯说,叶初也不勉强,温和道:“好,那我回去换衣服,你自己好好待着吧。” 看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叶之澜抬了抬手,望着上面的细小伤口轻微出神。 第5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二夫阁一 前方曲径间花木相映, 本该是一副令人赏心悦目,惹人欢喜的场景,而叶夫人却毫无笑意。 她偏首看着苑中争奇斗艳的花, 瞬觉头疼不已, 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年近四十的她风韵犹存, 岁月留下来的痕迹很浅,仿佛得到上天眷顾般。 倩罗见叶夫人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得劝慰道:“夫人, 小姐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话音刚落,叶掌门快步而来,听言脚步顿了下,继而上前, 拉过叶夫人的手,“夫人,你这是何必呢, 此事亦不是我所想。” 叶夫人瞪了他一眼,用力地甩开,眼尾因激动而泛红。 “初儿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你怎能忍心, 怎能忍心这样对她!” 叶掌门闻言眉间一敛, 往四周环视一遍,确定没其他人才道:“夫人!你也得理解理解我,要不是初儿她乱......” 他把另一截话咽下去,为难道:“我相信初儿定能平安归来,倘若不成,那也没法子。” “我可是轻风派的掌门,万事得谨慎, 要是让有心人得知那件事,势必会搅得轻风派不安,其他门派定会借此打压,那时轻风派的弟子该何去何从?” 叶夫人也知是叶初所犯之错,理亏是自然的,但还是噎不过这口气。 她懒得看他,埋怨道:“若不是你之前整日偏袒之澜,岂会发生那样的事?” “他明明就是个武学废物!掌门之位传给谁都不可能传给他。你有空管他,为何不多关心关心初儿呢?” 说完,脑海里浮现叶之澜那张纯良无害的脸。 叶夫人生了些愧疚,不再接着说下去,可孩子终归还是亲生的要紧。 气氛冷凝,倩罗上前轻轻地拍着叶夫人的背,“夫人,日间阳毒,我们还是回房吧。” 眼眸微转,不知想到何事,叶夫人踉跄了一步,就着倩罗的手望向叶掌门。 她颤着声音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别人要是知道了,你会保初儿吗?” 叶掌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沉着张脸离开,叫人瞧不出他在想些什么,毕竟他一向以大局为重。 寺庙里正在换婚服的叶初觉得有人在骂自己,都打几个喷嚏了,今晚便要进二夫阁,这样有点晦气。 她不太习惯让别人看自己的裸.体,于是婚服由自己换,没麻烦夏芸。 虽然这样耗费的时间多一点,但又不急。 关上窗和门的房间较暗,褪去白衣,一个跟夏芸一模一样的浅粉似凤鸾花的胎记显出来,光线不足,它也跟着黯淡了不少。 因在后背,所以叶初看不到。 好巧不巧,失踪了两日的谢千林在早上赶了回来,眼底处微微发青,像是休息不够。 见他们都换上婚服,他僵了僵,逐一扫过去,面色逐渐不好。 “你们真的准备这样进去?要不还是直接打进去吧,然后把二夫阁里的人都抓起来,一个一个审,我就不信找不出灵符碎片。” 齐淮天一看到谢千林就脑瓜疼,再也听不下去这些不厚道的话,转身就想远离他。 -- 第89页 又不是强盗,岂能如此行事?再说,事情闹太大,对他们不利。 叶初低头玩着买回来的红盖头,不想掺和进去。 忽然想到什么,她蹙了蹙眉,“人不够,我们只有两个男的。” 视线移到谢千林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番,她点了点头,“三个男的,前辈可以扮作男子。” 谢千林:“......小初初,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叶初淡淡一笑,没理他,可问题还缺一个,这匆匆忙忙的往哪再找? 肯定是不敢打妄空师父的主意,就算他们有这个想法,他也不会同意。 此时,叶之澜从另一侧缓缓走出,腰间系着金丝滚边玉带,往上看,平日里束头发的发带换成冠,眉如墨画,形貌昳丽。 婚服上的纹饰繁重,一不小心可能会显得俗气,穿在他身上却刚刚好。 不会有撑不起这一说,反而比先前多了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看到他,叶初脑海里就浮现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 想着想着,又抬眸瞄了一眼,与他掠过的视线相交,顿了下后收回。 夏芸则是眼前一亮,之前就知道叶之澜长得好。 但因他一向素衣在身,看习惯了也没觉着有什么,现在穿上大红色婚服竟别有一番风味。 仔细瞧瞧,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样,她和齐淮天的婚服是同套的,而叶初跟叶之澜也是同套的。 抛开其他,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大婚的感觉。 可终究不是真的,夏芸眸色黯淡了些,纤手微握紧,目光下意识地追寻着齐淮天的身影 买婚服的时候叶初也想过人不够这个问题,不过为保险起见,还是多买了两套男子婚服。 过了半响,叶初提议立刻出去,驱车去女贵城找个男的顶替,只要有钱大概率是能找得到的。 还有,届时得跟着其他要去二夫阁的马车。 地图上画的位置也不是特别准确,有一定的偏差,要不然他们一开始也不会找去了寺庙。 齐淮天没能想到别的法子,虽觉不妥,但也只好依她。 上了马车,夏芸看了看叶之澜,又看了看叶初,面露疑问,“谁跟谁一起?” 叶初迅速反应过来她想问什么,“夏芸姐你就跟齐公子和前辈一起吧,我和之澜,至于缺的那一个,等去到城里再想办法。” 她可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撮合男女主,也不能让叶之澜喜欢上夏芸。依他的性子,喜欢上了就必须得得到。 自上来后,叶之澜就垂着眼睫,一动不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红色婚服衬得他温润清隽,弧度极好看的唇瓣比前几日多了丝血色,只是神情淡淡,叫人想接近也不敢。 可他长相又偏无害,二者合起来倒是极为矛盾,却愣是叫人欲罢不能,非得偷偷瞧上几回不可。 两人谈话自然传入叶之澜耳中,不知听到什么,他的手微微动了动,眼眸看似还是毫无波澜。 “之澜?”夏芸见叶之澜许久不言,怕忽略了他。 叶之澜抬起眼帘望她,微弯唇露出个淡笑,整个人越发唇红齿白,给人很好相处的模样,“嗯?” 叶初微顿,视线在两人脸上徘徊,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 夏芸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目光落于他不小心露在外面的手,黛眉蹙紧,“之澜,你的手指怎么受伤了?” 叶之澜低眸扫了一眼,往回收了收,面上没什么表情,甚是不在意道:“无碍,小伤罢了,过几日便会好的。” 手指?叶初抿了抿唇,在他收回去前看了下,不由得想到沾了血的白裙。 难道是他弄破自己的手指,然后放血滴在她的裙子上面,这是什么恶趣味? 她不受控制地抖了下,但脸上不显,心中顿觉劫后余生。 忽然记起他身上还有蛊虫,叶初问:“那蛊虫有没有咬你,或者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上次他们从湖里回来后,夏芸也知道了下蛊一事,只是她医术不够精湛,而且蛊虫也太过于棘手,所以暂时没能解决。 叶之澜轻摇头,仿佛才记起这件事,“蛊虫于昨晚死了,应当是下蛊之人死了。” 下蛊之人死了?那么快?叶初不太敢相信。 毕竟那女人看起来武功也不低,还有蛊虫防身,怎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但她也没纠结,旁人之事能少管则少管。 女贵城今日甚是热闹,按古代的习俗来说,成婚当天应该是女子紧盖着红盖头,一路去到夫家再入洞房等新郎揭盖头。 可这里不一样,去参加二夫阁的大婚更加不一样。 规矩是新娘子去接新郎,盖盖头的也相反,男子盖大红盖头,新婚之夜由女子揭盖头,怜爱他们。 因日落之时再去二夫阁阁门处候着,所以此时大街上有不少穿着婚服的女子在晃悠。 她们驱着马车,里面载着男子,有些人还会特意绕两圈,乐一乐。 行人见怪不怪,更甚者特意靠近点,或许还会说几句贺词,以便沾沾喜气。 本来驾车的是齐淮天,顾及凤鸾镇比武大会一事和这里的习俗,总不能与此处的人格格不入,后来换成了叶初。 一名新娘驱一辆马车,所以夏芸要去买一辆,叶初在旁边等她,眼睛习惯性地乱瞟。 -- 第90页 在买马不远处发生了一桩事,就是一名男子惨遭退婚,当街被身穿婚服的女子遗弃。 街上的人虽惋惜,但看热闹的多。 毕竟这座城叫女贵城,女子为尊,容易见异思迁也不难理解。 不过这入二夫阁当日突然换新郎的倒是第一次见,女子自然是貌美的。 可因推搡而掉下盖头露出容貌的男子也不逊,皮相堪称上佳。 叶初顿在原地,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拍了拍脑袋,想起了,昨日买婚服的时候见过。 瞧昨日的状况,他不应当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吗。怎么还要去二夫阁,是太过于贪心了? 夏芸买好马车,见她望着别处发呆,不由得顺着视线看去,“怎么了?” 彼时,旁边一位大婶摇头道:“真是可怜,成婚当日被抛弃,以后谁敢要他,还想到二夫阁?没机会了。” “我昨日还看到他去买婚服了呢,当时见他生得俊,多看了几眼。” 拎着菜篮子的妇人附和道:“我也是,不过据说买婚服的钱都是女子出的,要不然婚服可能都买不到,这还是成衣铺铺主告诉我的呢。” 言罢,妇人略带可惜地摇摇头,“哎,他家世肯定不好,受苦也没法子。” 原来,那名抛下他的女子所驾的马车上还有两名男子。 至于站在大街上的,样貌虽好,但或许是顶不过别的男子会勾人的甜言蜜语。 于是最后被抛弃的就是他,坐上马车的是别人。 叶初也能理解,若是两名男子样貌相当,一般人都会选择会哄自己开心的。 可有些人就是不会说话,吃了亏。 夏芸抿了抿唇,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点了点她的衣袖,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带上他,让他替上?” 叶初不太同意,“不好吧,要是不要他的人也入了二夫阁,那么以后照面终归不好。” “就是假装而已,没事的,我们又不是女贵城里的人,也不怕别人说什么,更何况找人也不容易。”夏芸将自己所想说出来。 听此,叶初要是再不同意就显得有点冷血无情了。 她保持沉默,也就是默认了。 夏芸笑了笑,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略带宠溺道:“小初就是嘴硬心软,你也想帮他的吧。” “......”这个,叶初还真没有,只是觉得事情过于巧合,巧合到可疑。 但也不是不可控,一旦察觉这名男子有别的心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以绝后患。 坐在马车上的齐淮天见许久没动静,想掀开车帘,念及外面耳目众多忍住了,“师妹?叶姑娘?” 夏芸已经走过去了,叶初立于原地,听到他的声音,忙回道:“我们找到了可以暂时顶替的人,你们且等等。” 找到了?齐淮天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其实他心情甚是别扭,身为一名男子要盖红盖头,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觉得不习惯。 身为剑阅派的弟子,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大婚,倒是没见过这样的。 叶之澜安静地坐着,眼帘向下,望着手上绣着并蒂莲花的红盖头,指尖微动,布料是上佳的,摸起来很是舒服。 第5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二夫阁二 女子似是被缠着不耐烦, 抬起手就想一巴掌甩下去,谁知挥到半空硬是被人拦下来。 微怔过后,她蹙着柳眉, 看着夏芸, 面露不耐怒道:“你是谁?凭什么拦我!” 察觉女子卸了点力, 夏芸轻轻地放开她,笑了笑,“你可是要与这位公子解除婚约?” 女子收回自己的手, 面色很是难看,语气也不好,斜睨着她道:“与你何干,难不成你还看上他了?” 夏芸微微一顿, 看向面若冠玉的男子,暂时没回答女子的问题,而是问他, “你可愿跟我走?” 成婚当日被弃,穷苦人家往后很是难寻到好去处,尤其是在女贵城这个以女为尊的地方。 柳长澈听到这话瞬间顿住,眼神望向她, 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仿佛不太敢相信,“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夏芸视线落在他面上很是平静,但语气略带温和,“嗯,只要你愿意,现在就可以跟我走。” 少女看着深陷狼窝的他,脸带了些血, 伸出小巧纤细散落着零零星星狼血的手,美眸灵动,眨入人心。 “只要你愿意,我立即救你走。”少女像是忘了给他下药、扔他入狼窝的亦是她。 从回忆中回来,柳长澈敛下心神,拢在婚服下的手慢慢收紧,对着夏芸这张相对陌生的脸缓缓道:“好。” 如果夏芸真的是邪主,那么选择留还是杀?留,邪派很有可能得让出来。 断卿问过这个,他没回答。 女子冷哼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在外人看来只是甩掉了一个无关紧要之人,转身便驱着马车游自己的街去。 夏芸领着柳长澈回到马车旁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小初,你还有红盖头不?他的掉地上,弄脏了。” 叶初点头,扫了柳长澈一眼,话语有股古早言情小说霸总台词的味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他难得抬眸望她,这次是真的有些疑惑,两人第一次靠那么近,视线落在她的杏眸时顿了下。 见此,夏芸解释道:“我已有两位...郎君了,是她看上你。所以......”不知为何,总觉得郎君这个词过于拗口。 -- 第91页 她们自是不会将自己想做什么告知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各取所需罢了。 他需要一个去处,她们需要一名能拜堂成亲的男子。 等完成任务,不出意外的话会好好报答对方的,至少让他衣食无忧。 柳长澈惯来处事不惊,微讶过后再无多余的情绪,微微一笑道:“好,在下柳长澈。” 叶初不是很喜欢他,但也不讨厌,颔了颔首,“我叫叶初。你先上马车吧,红盖头在里面,一进去便能看到。” 因此处男子地位偏低,女子说什么便是什么,所以柳长澈并没有多问。 时辰不早了,有人陆陆续续地驱车出城,想必是去二夫阁,她们也得跟上才行。 按计划分配,齐淮天和谢千林同一个马车,叶之澜和柳长澈同一个马车。分别由夏芸与叶初驱车。 谢千林都想把红盖头撕掉了,居然要他戴这个东西,要不是怕叶初生气,他才不会戴红盖头。 虽喜欢装扮成女子,但那也是有原因的,他可从来没想过像女子一样嫁出去。 偏首一看,谢千林发现齐淮天盯着自己看,瞬间心情不好了,“看什么看,闭上你的眼睛,或者盖上你的红盖头。” 齐淮天只是觉得他装男子很像而已,无别意。 他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前辈,无须介怀,只是演戏而已。” 谢千林瞪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语气硬邦邦的,“谁说我介意了,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齐淮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顿觉自己不该说话的,或许跟前辈真的合不来。 夕阳西下,半空中染上了一抹似胭脂的薄媚,颇为养眼。 出城后,除却去二夫阁的马车,路上少人了不少,女子专心驱车,车内的男子相对无言,以至于很是安静。 隐隐约约中能听到鸟鸣声和些许风拂过叶子的沙沙声,想必是经过林子处。 叶之澜微掀马车小侧帘,看着外面掠过的风景稍稍失神,红盖头放在手上。 乍一看有些格格不入,但看久了反而觉得极为相配。 似是察觉到柳长澈的目光,他放下帘子,抬眸看去,弯唇淡笑,难得主动说话,“沈之澜。” 如今要入二夫阁与叶初成婚,不好用同一个姓。思量片刻,他决定还是用沈。 柳长澈闻言一顿,回笑道:“柳长澈,你就是叶姑娘的另外一个郎君吧。” 郎君吗?叶之澜神情微有怔忪,下意识地看了看红盖头,不过几秒便恢复如常,只笑不答。 沉默了一会,他忽而抬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血的味道。 柳长澈神色不变,伸手拿过放在后面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垂眼看着,笑了笑。 他像没察觉到什么,不太在意道:“是吗?可我没用香,或许是你闻错了。” 叶之澜笑意不减,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红盖头便收回视线,长睫低了低,若有所思道:“或许吧。” 柳长澈眼眸微微闪烁,没再回话,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摸着红盖头上面的图案,思绪转到别处。 其实专心驾车的叶初并不想偷听他们在聊什么的,只是耳朵太灵敏,不受控制,一一听了进去。 但他们聊的东西过于女性化了,味道好闻?香? 她晃了晃脑袋,不想理,都是些琐碎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叶初的心终于可以往下放了放。 先前预见未来有两名男子夹着她拜堂和洞房的场景,那么也就是说他们这次会被二夫阁选上,这可以不用担心了。 二夫阁离寺庙不远,一个时辰便能到。 只不过藏得很是隐蔽,要是外来人很难找到。 此时阁门紧闭着,还没有大开,叶初数了数,大概有四十多对,一女二男为一对,竞争也算是激烈了。 一般来说,这里一月一次月圆之夜,每月都进十对,她有点怀疑二夫阁能不能装得下。 停好马车,叶初掀开车帘,探头入内,眼神如秋水般清澄,唇点朱红,眉若黛色,头上的流苏随着动作轻摆,多了几分灵动。 叶之澜握着红盖头的手不自觉地微微痉挛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脸上。 叶初看了看容貌平分秋色而又各有特色的两人,指着他们的盖头,温和道:“你们要把盖头盖上,然后再出来。” 她看其他马车停下来后都是这样做的,应该是入二夫阁的规矩。 正欲放下车帘时,突然想到什么,她顿住,表情有些僵硬,“你们以后得喊我娘子,记得别喊错了。” 柳长澈望着叶初眼睛,听言,勾了勾唇,薄唇轻启道:“好...娘子。” 计划虽然出了点意外,他做了她的郎君,但这也不算什么,只要到时候能查明真相便可。 叶初一时语塞,男子声音低沉轻缓,略带空灵清冽,煞是好听。 不过可能是娘子这个称呼太肉麻,她起鸡皮疙瘩了,“嗯,这个私底下可以不用喊,在外人面前便可。” 叶之澜动了动嘴,叶初见到立即打断,干脆探身进去,“你现在也不用喊,来,我替你盖盖头。” 他微默了默,不言语,红盖头被人从手上抽走,随着她的靠近,馨香味愈加浓重。 靠得太近,两人的气息相互沾染。 -- 第92页 纤手不小心擦着长长的眼睫过,掌心微微瘙痒,叶初明显有一瞬的僵硬。 气氛太过于暧昧了,没敢耽搁,速战速决。 盖好后,她视线落在叶之澜垂着的手上面,大红色的衣袖绣着复杂的图纹,但能看清是寓意极好的。 叶初抿了抿唇,转身拿起柳长澈的红盖头,抬眼时,他正看着她,其中似有打量。 打量的神色较平常,不是算计或者是别的就成,毕竟两人才见两面,这就要大婚了,有探究之心也不奇怪。 “谢谢,娘子。”柳长澈隔着红盖头道谢,语气诚恳,仿佛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对方。 叶初也懒得纠正,叫娘子就叫娘子吧,反正应该得在二夫阁待一段时间,提前适应一下也不是坏事。 但......叶之澜的话,一下子从姐姐这个称呼换成娘子,暂时有些别扭。 因他们都盖着盖头,遮挡了视线,可能看不仔细路,于是叶初先下去,然后再一一扶他们下来。 “之澜,把手给我。”她一只手掀开车帘,另一只手伸进去。 叶之澜垂眼看了伸至盖头下面纤细白嫩的手,眸色微转,下一秒,轻轻地搭手上去。 与别日不同,今日他的手异常冰凉,在夏日中很是惹人喜欢。 系在腰间的玉佩,随着走动微微晃动,吸引人的目光,在夕阳的照耀下,玉身更显晶莹剔透。 叶初不由得多看了几下,他好像很喜欢这个玉佩,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戴在身上。 待叶之澜站好,她再扶柳长澈下来,想了想,才记起他的名字,“长澈,把手给我。” 听到这个称呼,柳长澈微怔,随即默不作声地随着她下去,小手温热温热的,在这种天气下轻微灼人。 夏芸就在旁边,叶初朝她点了点头,示意放宽心。 不得不说,二夫阁的阁主不是寻常人,居然喜欢二夫共侍一妻,这本书的江湖思想果真是开放。 不过,也挺好的。两个男人伺候自己,抛开一切,应该是个不错的体验。 看多了女人争夫、宅斗的小说,现在倒过来,男人争妻,颇为有趣。 倘若是真的,叶之澜这种人会争宠?不,他只会团灭。叶初抖了抖,瘆得慌。 第5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二夫阁三 抬眼朝前望去, 阁门处摆放着两头石狮子。 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写着二夫阁,周围环绕着红布, 瞧起来甚是喜庆。 大门忽然大开, 一位美人缓缓而出, 所着紫衣裳颇为大胆,袒胸露背,美目在众人面上流转一番, 一举一动散发着佳人气息。 她身后跟着十几个身着粉衣的女子,排场很是气派,叶初愣是多看了下。 万万没想到,美人挑选人的主要标准非常表面——看脸。 还考了一下诗词, 但这好像是次要的。 于是乎,叶初和夏芸都被选了进去,马车由美人带过来的人处置, 而选中的女子则牵着男子跟美人入内。 鸟鸣声掩于斑驳交错的树丛花间,小径边上的花枝袅娜地垂下。 经过一个小亭子,薄纱放下,挡住外人视线, 有人抬手抚琴, 指尖起落,琴音涔涔。 先是低低流淌,继而欢快了不少。 不知为何,叶初觉得很是熟悉,好像很久之前听过,不由得偏首望去。 只见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稳稳地坐在琴前,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头也不抬的专心弹琴。 柳长澈的手指一僵,这琴音...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怎么会还活着? 会是巧合吗? 念及村庄血眼一事,他抿直唇,竟难得生出一丝事情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的感觉。 察觉到柳长澈的不对劲,叶初看向他,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柳长澈敛下情绪,回道:“无事,只是有点紧张而已。” 叶之澜轻抬眉梢,手指微动,一根极为细小的针刺入叶初的掌心,传出的微弱痛意就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 她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松开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妥,没有伤口,也不痛了。 叶之澜垂了垂眼,适时出声,“怎么了?” 叶初重新牵起他的手,习惯性地摇了摇头,几秒过后才反应过来盖着红盖头的他看不见,于是道:“没事。” “好。”叶之澜眉目淡淡,眼底却藏着骇人的阴冷。 一刻钟后,他们走进云白光洁的大殿,里面有雕饰精美的楠木桌椅,典雅且美轮美奂,殿对面合欢花焰腾空散开。 红布挂满整个大殿,脚底下也是铺着大红布,双喜字贴满墙,比一般富人家所操办的大婚都隆重。 二夫阁阁主正是选人的那位美人,名唤紫绣。 她似是酷爱紫色衣裳,先前在阁门前是一套紫衣,现在又换了一套新样式的紫衣。 紫绣捻起茶杯,抿了一口,视线不离站在大殿上的女子,“我就是二夫阁阁主,叫紫绣,你们以后可以叫我紫绣阁主。” 顿了下,她放下茶杯,眼中神色未明,“直接叫阁主也可以。” 听到紫绣这个名字,叶初不由得联想到紫绣花,它的花语是爱情美满、团聚。 但也有无情、残忍的意思。 “是。”女子们齐声应道。 众人面对着紫绣,她端坐在上方,旁边的女子接收到眼神示意,张嘴念道:“一拜天地。”众人转身。 -- 第93页 “二拜高堂。”对着紫绣拜。 “夫妻对拜。”夫妻对拜之时,两名男子站于同一侧,跟女子面对面相拜。 “送入洞房。”话音刚落就有人来领她们一一入房,都是些长相不俗之人。 房间内的喜床上铺着红缎鸳鸯双喜字被褥,很是显眼,一进去就能看到,叶初关上门,一把扯下他们的盖头。 打开衣柜,里面有很多新衣裳,二夫阁确实对自己人很好。 耳朵微动,房顶上有动静,她立即关上柜子,转身就拉着他们走到床榻处,忍住不看上面,张开手,“替我宽衣。” 闻言,叶之澜眼睫轻抬,第一时间望向的是柳长澈,抬手伸至叶初的腰间,缓缓一解,腰带落在他手中。 大红婚服褪下,还剩下红色里衣。叶之澜眼神微微有些暗,不动声色地抬眸看面色平静的柳长澈。 动静消失,叶初马上喊停,“好了,没事了。” 柳长澈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叫他们转过去,她走到衣柜前穿上别的衣裳,然后放下头上的首饰,看着两人背影低声道:“你们先留在这,我出去看看。” 今儿是大婚之夜,守卫应当没那么森严,是打探的消息好时机,不能白白的浪费。 而一路走过来,走动的都是女子,男子晚上好像不能出房外。 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能独自前往。 叶之澜拉着叶初,用身子挡住柳长澈的视线,将匕首放在她手上,丝丝缕缕的油灯光落在如精心雕画的眉眼处,为俊白的面容平添了几分韵味。 “给你。” 叶初藏好匕首,闻言看向眼前人,点了点头,憋出两个字,“谢谢。” 一轮皎洁月光洒在曲折的游廊,她隐藏在黑暗中,抬步极轻,脑海里在思索着要怎么样才能找到紫绣的房间。 突然,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下,叶初抽.出刀,对着来人的脖子,“你是谁?” 萧泽捂唇咳嗽了几声,身上散发着很浓的药香味,但并不难闻,“在下萧泽。” 因怕他发出声音引来别人,她蹙着黛眉,握着刀的手越来越紧,“别给我耍花样!” 萧泽还是抑制不住地咳嗽了下,“姑娘,对不住,我有病在身,实在忍不住,并不是有意的。” 叶初也能听得出不是故意的,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据她观察,二夫阁的男子晚上一般不得出去,要不然在外面的就不会都是女子了。 所以他的身份不寻常,毕竟能在这里行动自如。 “你可知道阁主的房间在何处?”他应当看不清她的脸,所以放他一马也未尝不可。 萧泽眨了眨眼,莞尔一笑,丝毫不怕她杀了自己,如实道:“我知道,但我劝你不要今晚去。” “因为阁主每次领人进来的时候都会加大防范,并不会因大婚而松懈,针对的就是心怀不轨之人。” 话落,叶初缓缓地放开他,正好此时有人经过此处,她立于暗处,不走过来仔细看,看不见。 一直守在紫绣身边的女子站在不远处,对着他们所在地眯了眯眼,“谁在那里?出来!” 萧泽踱步出到月光下,能恰好让女子看到他的模样,刚想说话又干咳了几声,“是我,萧泽。” 女子本已想拔剑,见是他,行了个礼,“原来萧公子。是属下莽撞了。” 顿了下,她继续道:“萧公子,夜间微凉,为身体着想,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常年病弱让萧泽皮肤特别白,在月色浅淡下更甚,似是命不久矣般,他浑身散发着温和气息,让人瞧了只叹可惜。 “嗯。” 女子不再多说,带着巡夜之人告退。 借着月光,叶初看清了他的脸,但依旧躲在暗处没出去。 像是知道她在疑惑些什么,萧泽道:“我是阁主的二郎君。” “但你放心,此夜之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但还是希望你做事能谨慎一点,毕竟阁主不是普通人。” 叶初不太相信他,萧泽是阁主的二郎君,既然知道她有所图,为何要放过她? 可他所为又不似假,因为刚才完全可以告诉其他人她藏身于此。 难道他想离开阁主,不愿屈身于人下?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 她松了松心,态度也好了点,“今晚谢谢你了,往后有机会必定相报。” “好。” 回到房间,只见叶之澜和柳长澈各坐一方,一个坐在侧榻之上,一个坐在摆满瓜果的桌子旁边。 叶初差点忘了他们的存在,想到往后要一起住一段时间,她开口询问道:“你们要睡哪里?” 柳长澈貌似不懂,“为何?不应是我们共同伺候娘子休息吗?” 说着,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上的婚服甚是夺人眼球,随着动作缓缓绽开,继而合起来。 叶初有点头疼,视线落在叶之澜面上,狠了狠心,努力让自己装成渣女。 “你睡侧榻吧,我今晚跟之澜睡床榻。” 叶之澜好歹是她名义上的弟弟,睡在一起又不是没试过。而柳长澈,只是一个陌生人,当然得存着防心。 要是让他们两个都单独睡,那么很容易遭怀疑,要一个伺候,只能说明她有所偏爱。 柳长澈勾了勾唇,露出个淡笑,“好,听娘子的,那就让沈郎君伺候。” -- 第94页 叶之澜听言走过来,牵着叶初往床榻方向走,顺手放下帐帘。 他弯了弯唇,看她的眼神色莫测,“娘子可是要我伺候?” 这是他第一次喊这两个字,叶初微微一顿,不过转念一想,他或是觉得新奇,叫着来逗趣。 她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半掀着眼皮,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又不是真的,说说而已,睡吧。” 言罢,她上床,滚进最里面,见他还没动作,不由得出声提醒,“怎么了?” 叶之澜忽然想到了一直带在身边的小白兔尸体,张了张唇,吐出几个字,“其实我想杀了你。” 但下不了手。 为什么?他想不明白,这是第二次下不了手。 第一次,是娘亲。第二次,是她。 嗓音很轻,很轻,即使是听觉灵敏的叶初也没能听清,她坐起来,没放过他任何的表情,“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叶之澜和衣上榻,轮廓分明的侧脸对着她,“没什么,好好休息吧。” 见此,叶初不好再说什么,盖好被子就阖上眼。没沐浴,毕竟两名男子在房间,暂时接受不了。 虽能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但她强忍住一动不动。 他到底想做什么?心一直紧绷着,不敢入睡,可终究是耐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间,不知是梦还是真的,好似有人抬起她的手,取了些东西出来,除了轻微疼,没别的。 第5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二夫阁四 萧泽抬头望向天空, 淡光洒在病弱孱白的脸,乍一看有些骇人,像是鬼一样, 听见声音, 他微微侧头。 紫绣缓缓而来, 穿了条抹胸紫裙,勾勒出窈窕的好身材。 她顺着他的视线抬眼往上看,美眸倒映着圆月, 手捻起一缕长发玩弄着,淡淡道:“萧泽,你这样会死的。” 顿了下,她语气放缓, 又道:“夜间寒气重,你总是出来,身体会吃不消的。” 萧泽咳了咳, 微微勾唇,将目光放在紫绣脸上,继而落在她系着铃铛的手腕,看似漫不经心道:“阁主, 你也是。” 紫绣偏首端详着他, 忽而笑了笑,走过去,替他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衣裳。 她道:“你平日里都不出来的,为何今日到亭子那弹琴?” 萧泽不露痕迹地退开几步,目光依旧温和,简简单单几个字一揭而过,“心血来潮。” 紫绣耸了耸肩, 似笑非笑道:“你觉得我会信吗?你可是邪派之人,自从邪主失踪,新一任邪主上位,你就被追杀了。” “你在这里修养了一段时间,病情还是没转好。现如今却越发大胆地出去,不怕被邪派的人发现?” 萧泽没再说话,转身就要离开,临走前扔下句,“你还是管好自己吧,往事已去,也该放下了。” 紫绣的笑容凝住,咬紧红唇,眼底慢慢地浮起水泽,往事已去? 对啊,他们终究是不可能的。 寺庙中,妄空跪在蒲团上,念着万年不变的经文,黑鸦准时地飞落于佛像上,他缓缓掀开眼,望着它。 可这次不一样的是,黑鸦没能再离开。 妄空不急不缓地抬步朝黑鸦的尸体走去,默念一句阿弥陀佛,面不改色地将它拎起来,继而掏出帕子擦掉地上的血。 他蹙着眉,背对着来人,声音虽没起伏,但听得出细微怒气,“为何在佛祖面前杀生?” “掌门已经等你很久了,既然如今你一心向佛,那么我们也该放弃你,只不过我们的计划不会变,二夫阁里面的人都得死。” 妄空拿着黑鸦尸体的手微紧,还是没转身,“什么时候?” “时间定于这个月内,我们会派人灭掉二夫阁。” 妄空终于看向来人,略无底气道:“紫绣不一定与邪派的人勾结,为何掌门师兄不肯考虑一下放过二夫阁?这与滥杀无辜的邪派何异?” 来人不满他的态度,指责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乃是名门正派,这是我们的责任。你敢说血眼一事与邪派、二夫阁无关?” 妄空保持沉默,目送他离开,手上的佛珠轰然断裂,一颗一颗的珠子滚落在地。 翌日,叶初醒来之时,叶之澜已经不在床上,掀开帐帘,他们端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等她。 系统突然出现【灵符碎片在二夫阁阁主身上。】 叶初早就猜到了,一般小说的套路都是这样,习以为常,“对了,我之前忘记问了。如何才算掰正叶之澜?” 系统迟疑了下【这个,我以后会告诉你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居然还会卖关子,她咬了咬牙 ,继续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邪派的事情。” 系统【这个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立即下线。 听见起床的细碎声音,叶之澜和柳长澈站起来,正面对着她,叶初很是淡定,看到旁边摆着水盆就过去洗漱。 刚放下帕子,就有人来敲门,“姑娘起了吗?我是来送早食的。” 叶初赶紧走过去开门,几名长相端庄的女子走进来,将手上的东西一一放下,“姑娘请慢用。” 见她们要离开,她开口问:“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领头女子顿了下,随即绽开一个淡笑,“姑娘莫急,有事我们会来找你。对了,倘若觉得烦闷,你们可以出院子外面逛逛。” -- 第95页 “好,麻烦了。”叶初也觉得昨晚的自己太过于鲁莽了,性子太急有时不是好事。 幸好遇到萧泽,要不然很有可能中了紫绣的圈套。 不过也可以从侧面反映出二夫阁有见不得人的秘密,难道除了灵符碎片,还有别的东西? 用过早饭,叶初准备去找夏芸商量计划,自然是不能带上柳长澈。 于是她道:“长澈,我和之澜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柳长澈没多问,在他们离开后,独自往外走去,如今他不仅要调查清楚夏芸是不是邪主,还要确定那个人有没有死。 行至半路,叶之澜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另一道小径微微眯了眯眼。 见他一动不动,叶初不免顺着他视线望去,蹙眉问道:“怎么了?” 他好像看到了沈如悔。叶之澜偏首道:“你去吧,我有事,待会回来这里等你。” 叶初不放心,但也知道他说一不二,只好同意,“好,你一定要小心,半个时辰后我就回来。这里守卫森严,别乱来。” 看着叶之澜离开的背影,她摊开掌心看了看,有个细微到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到的小针口。 果然,他放了些东西进她的身体里。 可好像又取了出来,还有,她昨晚应该没有无意识的乱来,因为柳长澈看到了肯定会有反应,也就是说上次可能并不是梦游,而是因为别的。 难道这针是缓解那种状况的?但叶之澜又怎会知道她为什么那样? 跟夏芸聊到一半,紫绣派人来召集昨晚的大婚女子去大殿,叶初只得跟夏芸一同前往,走到一半才记起还没告诉叶之澜。 现在折回去又来不及,找别人又不知道叶之澜长什么样,万一找错了呢。 再说,现在也没别的女子从她身边经过。 而柳长澈此时恰好经过,叶初暂时没问他出来做什么,拉住对方,让他去自己和叶之澜分开的那个地方报个信。 柳长澈视线越过她,落在夏芸脸上,应道:“好,我现在就去。” 叶初终于可以安心地跟夏芸离开。 柳长澈盯着两人的背影抿了抿唇,走了小段路,有名女子在搬东西,瞧见他,便走过来问能不能帮一下忙,还说不会耽搁多长时间的。 他顿了下,思绪微转,答应了,暗自笑了笑,这可是个好机会。 柳长澈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叶初所说的那个方向后,下一步拐了个弯,跟女子往别处走。 叶之澜不相信自己会看错,沈如悔潜入了二夫阁,亦或者说他与二夫阁有来往。 寻了一会,没能找到蛛丝马迹。 他没再找下去,估摸着快到半个时辰了,便回到原处等叶初回来。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乌云滚滚而来,倾盆大雨落下,接连砸在叶之澜的脸上,砸得隐隐作痛,雨水顺着纤长的睫毛滴答滴答地落下去。 眼眸因大雨遮了一层雾气,视线被模糊,沾染水泽的眼睫轻眨,墨发经雨水浸湿越发黑。 他嘴角一弯,露出抹诡异的笑,清简的白衣遮掩不住容貌的惊艳,添上笑后愈发惹人发颤。 她没有回来呢。 他还是没有回去,依旧在原地等着。 一个时辰后,雨停了,周围一片寂静,清风拂过叶之澜稍显凌乱的墨发。 隔很长一段时间才有人经过此处,却不敢上前,只敢暗暗地说几句。 去到大殿,紫绣并没有说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是让女子一一报上名字,认个脸熟,再说些其他无关紧要的话才放她们离开。 叶初回到房间没见着叶之澜,心中顿觉不安。她刚要出去,还没迈出门口就碰上了从外回来的柳长澈。 他怔了怔,貌似才记起什么,“我忘记告诉沈郎君了......” 叶初黛眉一蹙,脸色不是很好,没继续听他的解释,算账之事等找到叶之澜再说。 她用力地推开他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后,扶起裙摆改为跑,心跳不断地加快,好似要跳出胸腔般。 当看到叶之澜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之时,她心口漏了一拍,面色瞬间苍白了几个度。 其实他可以找个地方避雨的。为什么不走?为什么站在原地?为什么? 叶之澜生气了吧,他会怎样对她? 柳长澈跟了过来,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徘徊,眼底却不见任何愧疚,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沈郎君,都是我的错。” 他继续道:“路上有人叫我去帮忙,我就想着应该不用多久,待帮完后再来跟你说不用等,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就给忘了。” 据柳长澈所知,沈如悔的儿子性格怪异,要是能让他对叶初心存疙瘩,届时出手的时候就少了些阻碍。 叶之澜听了之后没什么反应,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竟然还笑了笑,微微偏首,眼神随在叶初脸上。 风忽而吹过,带起措不及防的凉意。 叶初心中莫名有些发沉,没空理柳长澈,缓缓地走过去。 她喉咙微微发干,声音不受控制地发哑,“之澜,对不住,阁主临时让我们去大殿,我让他来告诉你,但......对不住。” 叶之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叶初颇为不知所措,急促地掏出手帕,有些许手慢脚乱地给他擦脸。 墨发还在滴水,不小心滴在她手上,微凉,引人心发颤。 -- 第96页 他默站了一会,倏然伸手抓住她的手,看向那沾上水的手帕。 叶之澜弯唇,莫名的低沉沉一笑,“别紧张,我相信你。” 叶初昂首看着他,好看的凤眼倒映着自己的脸,如同一道清泉,沐浴着她。 修长白皙的手指置于她点了些胭脂的唇瓣上,他轻轻地磨挲了下,眼帘微垂看着,“可我不相信他。” 言罢,一阵风掠过,衣袖晃动了下。 待叶初回过神的时候,昨晚他给自己的匕首已经被他拿回去。 匕首直刺柳长澈,他侧身躲开,眼眸微变,没想到叶之澜会来这一出,竟然失算了。 躲开这一下后,柳长澈深知自己不能再躲。 因为他只是一个遭人抛弃的男子,武功什么的自是不可能与对方匹敌,若是再躲肯定会暴.露。 叶之澜轻扯嘴角,笑意加深,迅速转匕首,不给柳长澈任何喘.息之机,匕首紧贴着他手臂而过,尔后又调转方向,回刺。 剧痛传出,柳长澈眉头紧蹙,不由得抬眼。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随着匕首渐深地划入,伴随着一阵阵的疼痛,血一滴一滴的在流失。 看到被血染红的衣袖,叶之澜拿着匕首的手兴奋得痉挛了一下,自己的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可叶之澜依旧是唇红齿白的无害模样,淋过雨的眉眼如画,生出的反差极大。 愣是叶初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幸亏此处少人来,要不然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掀起不小的风波。 第5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二夫阁五——以血为媒…… 叶初不可能让叶之澜就这样杀了柳长澈, 立马上前,伸手覆在匕首上面,期间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 她望着他, 声音因激动微微发颤, “你冷静一下, 我们得查清楚。” 话音刚落,一道笑声响起,叶初回过头。 只见长了一张芙蓉面的紫绣娓娓而来, 手上还拿着把画了一个小和尚的圆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扇着。 紫绣眨了眨眼,视线在三人身上流连,红唇微启, “怎么,才新婚第一天就发生争宠这种事?这可是犯了二夫阁的妒夫之条。” 话语间夹带着打趣,并没有生气的迹象。 叶初依旧没松开把住匕首的手, 硬着头皮道:“让阁主见笑了。” 紫绣闻言笑了笑,似是责怪,也似是传授经验,“你叫叶初?既然入了二夫阁就得强势一点, 要管理好郎君, 争宠也不是这样争的。” 叶初点头,唇色微白,仿若还没从刚才一事中出来,“明白,谢谢阁主赐教。” 见她脸色不好,紫绣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先前只是恰好从这里经过, 遇见这一幕,兴趣一起便过来瞧瞧而已。 待紫绣离开,叶之澜都还没有放开匕首,他垂着眼看叶初,眼神多了些许意味不明。 叶初瞥了一眼捂住伤口的柳长澈,努力地使自己嗓音温和,“之澜,我们先问清楚,倘若他是故意的,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叶之澜倏然松开手,匕首回到她手上,上面还剩下不少粘稠的血液,滑腻滑腻的,拿着甚是不舒服。 他微微俯身,眼里似笑非笑,宁静专注地看着她,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柳长澈找来那名女子,证实了他所言非虚,她说先前也没想到会耽搁这么久,对此心抱歉意。 等听完这些解释,叶之澜已经沐浴完,换了一套新衣裳。 夕阳对着门口,浅光洒进来淡淡地笼着衣冠重返一丝不乱的他。 叶初坐立不安,柳长澈的理由很是充分,也有人证。但不足以让她信,毕竟可以做伪证,这种事谁说得准。 叶之澜看了一眼站着的柳长澈,自顾自地走到她身边坐下,倒了杯茶,抿了一小口。 他望了望她,忽而莞尔一笑道:“你可是不舍得责罚他?” 叶初听言,忍不住看他,心一横,闭了闭眼,对柳长澈道:“你现在出去跪着,跪一夜。天亮才能起来。” 柳长澈手臂上的伤口只是暂时潦草地包扎了一下,白布上面还渗着斑驳的血迹。 寻常人一看,配上他这张脸,很难不生出些怜惜,从而不舍责罚。 一旁的女子抿了抿唇,鼓起勇气求情,“这位姑娘,你家郎君的确没犯妒夫之条,他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诉另一位郎君的。” 叶初面色微冷,斜睨着女子,不留情面道:“这就不劳烦你费心了,这是我家郎君,如何处置自然是由我说了算。” 对她来说,现在叶之澜是怎么想的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即使是错怪、错罚柳长澈也没法子。 更何况,柳长澈到底有没有怀揣着别的心思,还未知。 二者孰轻孰重,她能拎得清。 言尽于此,女子不可能再多说,黑着张脸便离开,临走前还深深地看了柳长澈一眼,像是同情。 半响,柳长澈才慢慢抬眼看向叶初,藏在袖中的手青筋骤起,墨色的衣裳衬得他脸色微白。 “好,我现在就去。” 叶之澜看了眼他,又垂下眼看着描了梅花的素雅青蓝底茶杯,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鼻尖环绕着淡淡的茶香,沁人心扉。 叶初没回应,偷偷地瞄了一眼看似漫不经心的叶之澜,脑瓜一如既往的疼。 -- 第97页 他怎么好像还是没什么反应? 夜色融融,夏虫脆鸣,稍凉的微风拂过,柳长澈面无表情地跪着,一动不动,膝盖渐麻,眼底染上阴郁之色。 叶初躺在床榻上,叶之澜端坐于侧榻,眼神微微放空,并没有阖目休息。 还记得未出轻风派前,叶初生了一场大病。 那场大病过后,她性情大变,丢掉了一些以前的记忆,不再欺.辱他,反而对他关怀备至。 也是因为那场大病,叶掌门才会让他们瞒着其他人出派寻找灵符。 原本叶之澜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叶掌门太过于相信他,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还让他瞒着现在的叶初。 没想到堂堂名门正派之女会因修习邪蛊惨遭反噬,记忆会缺失,武功逐渐消失,生命也将一样。 无他,是叶初身体里面的蛊母在作怪,它在吸她的血,侵蚀她的意志。 慢慢地让她先沦为一个废人,不久后,毫无尊严的死去。 这就是修习邪蛊的反噬,上次给他下蛊的女人放出的是两条蛊虫,但却没一条能进叶初身上。 归根结底是蛊母发挥着作用,很久之前叶之澜是打算袖手旁观的,来到寺庙后叶初的身体反噬到达了一定程度。 也就是那晚他弄破了手指以血为媒,把她身上的蛊虫跟自己绑在了一起。 昨日又以银针相嵌,尔后取出,稳固血媒,所以她暂时不会被蛊虫反噬致死。 不过这样的话叶初时不时就需要喝他的血,以他的血饲养蛊母,换取她的性命。 也就是说叶初以后都不能离开他,一旦离开,蛊母的反噬就会继续,那么她很快就会死。 找到灵符或许能解决,可也不一定会解决。 帐帘忽然被人扯开,叶初目光呆滞地朝房门处走去,手刚准备搭上门,腰间一紧,叶之澜抱着她回到床榻。 正欲放开,叶初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依靠本能吻上他微凉的唇,叶之澜身子一怔。 叶初含住他,好似觉得不够,伸着舌尖往里钻,遇到阻碍也没放弃。 没几秒,他微微张开唇,让她进去,缠磨了一会,唇瓣传来一阵微痛。 薄唇被人咬破,血珠一渗出来就被小舌尖席卷过去,叶之澜气息微乱,眼睛未曾离开过叶初的脸。 不够,远远不够,蛊母在爬动。她用力地朝着出血的那个地方吸吮,身体好难受,好似有蚂蚁在啃咬,揪人心肺,惹人烦躁。 叶之澜握紧拳,他感觉自己的血和肉带着骨头都融成了水。 随着叶初的啃咬,唇瓣越来越痛,他却无比享受。 这么多年来,杀掉那些觊觎着他血液的人时能获取些许不为人知的快意。 可此时此刻,被她吸自己血的这种快意是无别可比的,快意促使他恨不得将全身的血液都拱手送到她面前。 片刻后,叶初缓缓地松开他的唇,像头饿狼般往脖子咬去,还没碰到,突然眼一闭,无力地倒向一边。 叶之澜及时地扶住她快要砸向床榻的脑袋。 看到嫣红的唇瓣染上血液后越发显得妖冶惑人,他眼底蔓延着疯狂过后的愉悦与餍足。 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指节轻轻地抚上红唇,替她一点一点地擦干净属于他的血液。 这是以他之血饲养的画卷,她身体里面流淌着他的血,不知为何,这种认知让叶之澜兴奋。 沈如悔过了这么多年又回来找他,想必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跟其他人一样,惦记着他的血,可他却与叶初落了血媒。 小时候,叶之澜讨厌沈如悔经常地将自己浸在满是药的缸子,盖上盖子就是一整天。 缸子里面一丝一毫的光线都没有,盖得严密密的,他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娘亲哭喊呜咽之声。 浸药上半天没什么感觉,但下半天就会全身抽痛,尤同抽筋拔骨、挖心掏肺之痛。 每一次浸药醒过来他都能看到双眼通红、面容憔悴无比的娘亲坐在床旁边压抑着掉眼泪。 敛回思绪,擦干净留在叶初唇上的血后,叶之澜才抬手摸了摸被咬破的唇瓣,稍稍用力一按,依然还有细碎的痛意。 这个痛跟刚才不一样,不一样的。 第5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二夫阁六——脚链…… 袅袅雾气环绕着宫殿, 殿内云顶檀木作梁,侧面是珊瑚状长窗,昨夜的积水顺着外檐悄然滴落。 风动花落, 只见一名少女身着妖冶红衣长裙侧坐于高座上, 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拂, 素手轻扬,纤指划过身旁的檀木。 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藏于红裙之下,足间的银铃微动, 发出些细微而又动听的声音。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座下众人,眼神有点莫名意味,好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 众人双手合十, 置于胸前,然后跪地一拜,继而起身, 齐声共喊:“恭迎邪主归来。” 殿上有一人迟迟不跪,少女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缓缓落在他身上,好不危险。 片刻之后, 那人抚开衣摆, 终是跪下,与别人无异,行了拜礼。 笼罩于二夫阁的雾气褪去,天色逐渐大亮,虫鸣鸟叫声不断。 叶初猛地睁开眼,伸手摸了摸心跳加速的胸口。 这个是未来?可惜她看不清里面的人长什么模样,邪派的邪主是个女的? -- 第98页 帐帘被人从外边掀开, 叶之澜两扇纤长的眼睫稍抬,视线从她身上扫过,由上而下,最后落在娇小皎白的脚。 叶初不自在地挪了挪脚,微怔过后,她准备穿鞋出外。 毕竟柳长澈跪了一夜,好歹得去看看有没有事。 刚低下头,未曾想还没有所动作,纤足就被人握住,她愣住。 叶之澜什么时候走得那么近的?他......他还握她的脚? 修长微凉的指尖在足跟婆娑着,似一条匍匐前进的毒蛇,慢慢地游走着,侵蚀着人的意志,却始终不下口,仿若在寻倏发之机。 虽是夏日,但叶初觉得凉飕飕,寒从心底处升起。 叶之澜要发疯了?难不成她昨日晚上不小心按到什么触发机关? 想开口问些什么,但喉咙发干,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指尖微凉,但拂过的地方形同被火掠过一般灼人。 他素来平淡无波的面容依旧没多余的表情,可偏偏唇角是上扬的。 叶初张了张嘴,还未出言,叶之澜便将视线从足尖移开,放在她脸上,轻念着两个字,“姐姐。” 声音带着虚无缥缈的缱绻与迷离,甚至还有不解。 他有一段时间没叫她姐姐了,如今听来倒是有些不习惯。 房间内的光线虽暗,但她还是看到了他唇上的细小伤口,忍下内心的不安,指着自己的嘴,“你这里怎么受伤了?” 唇瓣似是与何物缠磨过一般,潋滟之色还未散尽,为之容貌添色。 外人一瞧,怕是会捂唇轻笑,打趣房事过于激.烈。 叶之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好看的唇角弧度仍在,他缓缓地拿出一条轻巧而又做工精致的银铃脚链。 也没问她要不要,直接替她戴在脚上面,指节轻轻点动,银铃晃了晃,衬得玉足愈加莹白。 而叶初脑海里闪过三个字:瘆、得、慌。 弄完脚链,叶之澜弯了弯唇,松开手,压下血液里因莫名兴奋而产生的颤栗急流,这才回答她的问题。 他语调淡淡,叫人摸不着他的想法,“你觉得呢?” 叶初心头一窒,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我昨晚又乱来了?” 可梦游会对人行不轨吗?她不太清楚。 他的唇一看就知道不是被人挠的,而是被人咬的,也就是说咬他的那个人是她。 叶之澜抿了抿唇,没再回答,弯下腰,贴心地替她穿好鞋子。 一举一动宛如在菩萨前的侍奉童子,虔诚、膜拜。 但由于落在他身上,又透着一丝诡异,令人琢磨不透,叫她甚是不安。 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可喜欢这脚链?” 闻言,叶初也没敢仔细看那脚链长啥样,直接就是一句,“好看,我喜欢的,谢谢。” 言罢,来不及细想,叶初不动声色地越过叶之澜,走到帐帘外边洗漱。 她不喜复杂的头饰,所以只是简简单单地挽了个发髻,一缕青丝垂在胸前,插了支簪花,小脸薄施粉黛。 反观叶之澜垂着眼,坐在桌旁,眼底难得染上迷茫、无措。 像个迷失于戈壁大漠中找不到出路的人一样,困得死死的,无意间发现水,可又摸不着、碰不到。 他喜欢昨晚的感觉,可为什么会喜欢? 甚至还向往下一次,一想到这个,浑身都会带起微妙的兴奋感,稍短的指甲嵌入掌心,细细微微的痛意扯回理智。 叶之澜没看叶初,偏首望向紧闭着的木门,而门外的柳长澈低着眼,看着地上,稍稍出神。 本来叶初刚醒过来,脑子就懵。 再加上叶之澜一波骚.操作,弄得她更懵,以至于忘了柳长澈还在外头跪着的事。 一打开门,叶初就看到了面容惨白、发冠稍乱的柳长澈,绑着手臂的白布满是已经干涸的血迹,更是惹人眼。 时辰不早了,凡是有人经过此处都会多看几眼,暗叹里头的女子心狠。 但她们也没责怪的意思,毕竟二夫阁的规矩大家都了然于心。 男子成婚后从娘子,旁人岂敢遑论。 听到开门的声音,柳长澈抬起头,跟叶初对上眼,眸中多余的情绪早已掩盖掉,剩下的只是淡然。 见柳长澈虚弱得要倒不倒的模样,她很想上前扶起他的,毕竟看着是挺可怜的,但现实不允许。 于是她撇开眼,有点心虚,不敢看他,嗓音冷冷的,“起来吧。” 叶之澜默不作声地走出来,柳长澈神色平静,慢慢地站起,膝盖已没什么知觉。 视线不小心扫过叶之澜,在对方的唇上顿了顿。他在外跪了一夜,而他们却在屋里面缠磨不分? 柳长澈眼里略过寒光,杀意骤起,静立了几秒,待缓过无力才抬步朝里走。 二夫阁不大也不小,但昨日发生之事,今日才传到夏芸耳中。 她当机立断地问人取了些药,然后来找叶初。 都说医者仁心,夏芸学过医术,虽不是大夫,但当她看到柳长澈手臂上的伤时,还是蹙了蹙眉。 叶初刚想去找夏芸,没想到她自个来了,“夏芸姐,劳烦你了。” 夏芸看了一眼她,摇了摇头,昨日之事很是难界定谁对谁错,“没事,举手之劳。” -- 第99页 手臂有伤,不痛是不可能的。柳长澈忍住,低下头,端视着夏芸的面容,仔细地寻找着些什么。 看遍全脸,没一个地方能让他产生熟悉感。 邪主一直易容示人,可无论一个人怎么易容,终归是有相似之处的。 叶初有愧于柳长澈,所以有多远走多远,此时坐在侧榻上,玩弄着一缕头发,也就没留意到不妥。 叶之澜半掀眼帘,视线在夏芸和柳长澈身上徘徊,自然看到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一会后,包扎完伤口,夏芸松了一口气,“可以了,这几日伤口处避免碰水。” 柳长澈颔首,微微一笑,“谢谢夏姑娘。” 叶初没看他们,注意力集中在脚链上,她不是很喜欢戴手饰和脚饰,在现代戴只手表都不喜欢。 不过是买回来图个新鲜,几天后便放到一边了。 现如今脚上戴着一条链子,不适是肯定有的,但她也不敢摘下来,无他,叶之澜送的东西,得好好戴着。 一想到今儿早上他那模样,叶初就心悸,一个字,怕。 说来也奇怪,他温言温语的,也没过激的行为,但她就是不习惯,总感觉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指尖轻捻脚链,小小的银铃碰撞声响起,不显聒噪,反而挺悦耳的。 叶初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第5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二夫阁七——莫名而又…… 一抬头, 跟叶之澜的视线对撞,叶初讪讪地放开银铃。 见夏芸有要离开的倾向,她赶紧起身道:“夏芸姐, 我送你吧。” 夏芸笑着点了点头, 紫绣不干涉女子间的来往, 但一起待太久也可能会遭怀疑。 路旁的花草被风吹得轻轻摆动,太阳异常猛烈,都是些热风, 让叶初额间冒汗。 夏芸见了,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小初,得多注意身体, 急不来的,小心为上。” 她嗯了一声,想接过手帕, 没抓紧,随风飞到一条狭窄而微长的小道。 “我去给你捡回来。” 夏芸拉住她,轻笑不在意道:“没事,就一方帕子, 没了便没了, 就送到这吧,你回去便好。” 天的确很热,叶初没坚持,“好,等我打听到马车在哪,我就去找你们。” 夏芸离开后,她在原地站了小半晌, 旁侧的小道仿佛一张鬼嘴,给人感觉一踏入内就会被深渊吞噬。 风声簌簌,宛若鬼魂呜咽索命,刚才还不是这样的。 叶初心沉了沉,蹙起眉头,却没打算进去。 她正欲转身离开找法子打听马车在何处,因为他们的剑都在里面,必须得找到,要不然出了什么事会很被动。 “救救我......救救我......”微弱的呼救声响起,即使在大白天也显得格外瘆人。 叶初的脚步一滞,呼吸变得沉缓,不会是听错了吧? “救救我......我不想死。”声音愈渐有气无力,听着像是下一秒就会死去。 她脚步微抬,未迈一步,身后传来轻咳。 萧泽眼含复杂地看着小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指尖玩弄着落叶,他将视线放在转过身子面对着自己的叶初,在烈阳下,整张脸白得近乎透明。 “你是刚大婚进来的女子?”声音没带多余的情绪,面容也是温和的。 她直视着对方,认出了他就是那天晚上帮过自己的人,但还是半真半假道:“嗯,我的帕子掉里面了。” 顿了下,她又道:“不过没关系,我不要了。” 萧泽的眼神在叶初的杏眸微微略过,随后上前几步,与她并行。 “我对这里熟悉,你且在此处等等,我给你捡回来。” “不用......”她只能将下面的话咽回去,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去。 清冽的风夹带着清新草木气息,越入内,视野愈狭窄。 萧泽弯下腰,捡起绣着荷叶的帕子,轻轻地抖了抖。 紧接着,他看了一眼被人死死地捂住嘴巴的女子,眼神变得莫测,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禁锢着女子的人。 女子眼睛红红的,眸里蓄满泪水,不停地往下流,身上满是血污,像是从什么地方逃出来。 她求生欲.望很强地望着他。 谁知萧泽没什么反应,压低声音,“要不是我突然出现,你就被人发现了。” “我可以把她引进来杀掉。”对方迟疑道。 萧泽低头望着手帕,“她看起来武功不差,以你的身手杀不了她,还是好好地把这个人带回去吧,别再出差错了。” “是。” 过了一会还没动静,叶初忍不住轻声道:“没找到就算了。” 话音刚落,萧泽就走了出来,将帕子递给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找到了。” 她接过来,眉眼一展,收好,“谢谢。” 萧泽没再说话,往别的方向走,留下一个修长而又偏瘦削的背影,淡青色衣裳衬得他更病弱。 待萧泽走远,叶初立马快步走进小道。 走了片刻才发现是死路,周围的墙由石子堆砌而成,上面还有些滑腻腻的青苔。 两侧种满稍高的树,遮挡住阳光,使得这里长时间处于昏暗偏潮湿状态。 倘若前方还有路,那么捡帕子久一点也不是什么怪事,可是死路,压根不用这么久。 -- 第100页 那道求救声是真实存在的吗? 她眨了眨眼,思绪微转,没再在这里逗留。 寻了许久,叶初才找到马车在哪里,刚拿起剑,还没出去,一把剑横刺入内,卡在马车里。 她心一颤,绕开剑尖,掀开车帘下去,一个蒙面人一把推开专门负责饲养马匹的人,提着沾满血的剑朝她走来。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呼救声,惊得马匹不受控制地扬蹄哀鸣。 叶初当机立断地放下另外三把剑,拿起自己的剑,几步并一步,先发制人,犹如疾风般向对方而去。 蒙面人眼里迸射出凶光,腾空而起,落在她身后,长剑挥动,直刺而来。 叶初刹那回神,旋身以剑相挡。 趁蒙面人不注意,她抬腿一踢,他单膝跪下。 纤细的手腕一紧,她用力地打掉他的剑,随即直取蒙面人咽喉,血珠四下飞溅,他重重的直挞落地。 叶初看了一眼满是血迹的剑,微喘着气,没空擦脸上的血。 二夫阁应该出事了,她得赶紧找到其他人。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非得在他们进来后没几天出事,叶初无言以对。 一路跑过去,满地的尸体,看得她心悸。 抬眼看去,只见叶之澜周围环绕着十个蒙面人。 他清隽俊白的脸多了几道细微的伤痕,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虽是笑着,但看起来只觉冷。 白衣裳开满鲜红的梅花,不知是谁的血,白腰带勾勒着精瘦的腰身,叶之澜手上拿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找到的长剑。 他望着蠢蠢欲动的蒙面人,笑意渐深,如幽潭的眼眸暗藏着一丝扭曲诡异。 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杀了他们,全杀了。 蒙面人一个一个地倒下,叶之澜却停不下来了。 有一名女子一直躲在树后面,见蒙面人全死了便跑出去,跨过地上的尸体往外去。 忽然,一道剑风掠过女子的耳畔,伴随着叶初的一声大喊,“之澜!不要!” 剑猛地停下,距离女子不足半指,一缕头发缓缓飘落,跌在地上。 叶初扔下所有剑,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叶之澜身子一僵,垂眼望环着自己的手,有些意外。 “之澜,死了,他们都死了。冷静点,我们去找夏芸姐他们好不好。” 说话尾音还是颤着的,她感受到手在不停地抖,无法抑制住,这是条件反射。 女子逃过了一劫,连眼泪都来不及擦,丝毫不敢停留,吓得屁滚尿流地离开。 叶之澜松了松手,剑落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轻轻地推开叶初,转身,直视着她,“你都看见了。” 叶初咬住唇,点头,眼尾因过于激动泛红,她知道他不喜欢别人说谎,“嗯。” 不知为何,叶之澜得知她看到后,心中不怕,甚至升起莫名而又疯狂的亢奋。 丝丝缕缕不同于杀人的快意喷涌而出。 他面色如常,缓缓地抬起手,勾起衣袖,置于她脸,一下一下的,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那是别人的血,这是属于他的画卷,不能让别人沾染半分,一点也不可。 热风从四面八方灌来,叶之澜背对着光,叶初好似看不太仔细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拭擦得很温柔,她没有不舒服 叶之澜身上有很浓重的血腥味,属于他本身的淡香似有似无,擦着擦着,衣袖落下,指尖轻触着她的唇。 指尖依旧微凉,在唇边徘徊,一点一点地下移,最后落在她脸颊处,将最后一滴血擦掉。 “你怕吗?”还未待她回答,他笑了。 这次,叶初能看清楚他的表情,笑容映衬着精致的五官,愈发耀眼,可惜是个变态。 叶之澜用另一只手慢慢地将她的指尖纳入掌内,俯身靠近,唇角贴近圆润的耳垂,气息洒在皙白的脖颈上。 他喉结微动,又问一遍,“姐姐,你怕吗?” 这才是真实的他。 语调轻缓,犹如清水落在玉石上,发出清泠之声,带着不易察觉的迷惑意味。 第5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二夫阁——灭阁之灾…… 叶初摇头, 发髻微乱,抬眼望着他,眸里尽是他的倒影, “不怕。” 闻言, 叶之澜眼睫微微一颤, 倏然松开了她手。 不应该的。小时候别人都说他是怪物,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对, 就是东西,连人也算不上。 于是后来他学会了戴上假面具,用世人所喜欢的模样存活着,然后看他们惺惺作态, 继而深挖他们内心的黑暗、肮脏。 所以她一定在骗人,他讨厌欺骗,欺骗他的人都得死。 可她呢? 叶初不知道他在片刻之内想了这么多, 掏出自己的手帕,换作她替他擦脸上的血,“你没受伤吧?” 叶之澜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手,轻轻一笑, 没任何停顿道:“没有。” 此处不宜久留, 经过这两日的观察,叶初大概了解到紫绣的房间在哪个方位,可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其他人。 叶初拉着叶之澜先躲起来,外面肯定还有很多蒙面人,不能硬来,只能智取。 “柳长澈呢?你不是跟他在房间吗?”她忽然想到这个,有些疑惑, 便直接问出口。 良久没得到回应,她好奇地回头,叶之澜素来温润的脸暗透着几分凉薄,勾了勾唇,莫名地反问:“你担心他?” -- 第101页 这是天大的冤枉。叶初觉得如果不是绝情绝爱、冷血至极的人都会多问一句,毕竟柳长澈是她带进来的。 她不傻,见叶之澜这个反应,要是回答担心,那肯定是作死,“没有,就是问问。” 叶之澜貌似接受了她解释,尔后,很是突兀地冒一句,“你喜欢我吗?” 在外流浪那几年,他见过不少人躲在暗处,诉说着男女之间的感情,其中就有喜欢这两个字。 还有,很多人硬是要对方说出喜欢,说完后又抱成一团,亲吻,后面的他就没看了,觉得恶心。 他不懂,这很重要吗? 一串问号从叶初脑门掠过,现在是什么时候? 生死攸关之际,他问这个问题做什么,而且确定是想问她? 男配的脑回路真是新奇。 叶初额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没入衣内,她斟酌着该怎么回答才不显得假,“你说的喜欢是哪一种?” 叶之澜好看的眉头轻蹙,眼里微微透出几分诡异的不解,“喜欢有很多种?” 得嘞,他不知道。叶初头有些痛,余光看到有数十个蒙面人朝他们这边走来。 她边时刻保持警惕,边分神压低声音道:“等取得二夫阁的灵符碎片后,我再慢慢地跟你解释。” “好。”叶之澜下意识地弯下唇,倒是没有揪着不放,现在的他觉得这个问题也不是很重要。 曾经他见过一名女子前脚刚和一名男子说完喜欢,后脚又跟另一名男子说,很虚无。 找去夏芸所住的房间,一片狼藉,一看就知道发生过激.烈的打斗,不过有谢千林和齐淮天在身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叶初绕着路,躲开还在厮杀的蒙面人,数量太多了,“我们现在去找阁主。” 叶之澜没说话,任由她拉着自己走,注意力都放在那温热温热、微微出汗的小手上。 突然,蒙面人的头儿站在楼阁之上,俯视着下方被手下抓住的一堆人。 他冷冷道:“你们可知二夫阁的阁主如今在何处?谁能告诉我,我便放谁离开。” 叶初止住步子,绕不过去,这里是去紫绣房间的必经之路,所以只能等等,她躲在假山边上,透过缝隙看情况。 一名身形瘦小,但面上没丝毫惧意的女子站出来,身上满是剑伤,没回答他的问题,“你们是何人?” 叶初暗自替女子捏了一把冷汗,二夫阁得罪谁了?这是要灭阁的节奏。 蒙面人的头儿听声音年纪不小,年过三十有余,“我是邪派之人,邪主派我们来灭掉二夫阁,所以今日你们都得死,但还是有生机的。” 他顿了一下,缓缓道:“刚才说过了,第一个说出阁主在哪的人可以活着走出去。” 又是邪派?叶初不由得把它放在心上,她扯了扯叶之澜的袖角,“你听说过邪派吗?” 叶之澜微微一怔,静默一瞬后,淡淡道:“听过,江湖上人人喊打的邪派,身为名门正派自然是要与它为敌。” 可二夫阁并不隶属于任何派别,更称不上是江湖上所谓的名门正派,邪派为何要灭它? 叶初抿了抿唇,不禁发问:“邪派做了很多伤天害理之事吗?我们必须得与它为敌?” 她可不想这样,一听邪派这个名字就不简单。 叶之澜唇角弧度微扬,指尖不自觉地动了动,“天下之事何人说得准,孰是孰非只是人之定论罢了,可有些人就是喜欢以自己的条条框框去约束别人。” 叶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太明白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跟夏芸躲在别处的柳长澈则脸色发黑,他不曾派人来歼灭二夫阁,这些人并不是邪派之人,为何要冒充? 刚刚开口的女子放声冷笑,眼含水泽,宁死不屈道:“邪派?要杀便杀,何必多说。” 话音刚落,一支箭穿过她的心,她低头看了一眼慢慢溢出血的胸口,缓缓地倒下去。 在落地瞬间发出一道较大的声音。 叶初偏了偏头,有点不忍心,叶之澜扫了她一眼,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蒙面人的头儿手持弓箭,眼神越发凌厉,像是耐心被耗尽,“这就是嘴硬的下场,再不说,你们都会没命。” 此话一出,下面小部分人在求饶,“我们是真的不知道阁主在何处,放过我们吧。” 见此,蒙面人的头儿也不再说什么,一声令下,众箭齐发,没一会,地上染满鲜血、倒满尸体。 叶初闭了闭眼,咬紧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十几名女子死去。 没办法,此处聚集了一百多个蒙面人,出去只是单纯地送人头,武功高也不是无敌的。 杀完后,蒙面人的头儿带着手下去别处寻,外边也有人守着,他不相信翻遍整个二夫阁会找不出。 说来也是凑巧,夏芸跟齐淮天、谢千林走散了,却在半路遇到了柳长澈。 夏芸猜想叶初肯定会去找阁主,她偏首看了看柳长澈,“我们现在要去阁主的房间。” 柳长澈抬起眼不说话,手起手落地从背后打晕她,犹豫了几秒,微微掀开她后肩的衣裳。 在确认有凤鸾花胎记后,他怔住,她果然没死。 躲在假山后面的叶初正要起来,殊不知有人袭击,脑袋一疼,她跌倒在地上,眼皮不受控制的沉沉闭上。 -- 第102页 最后入目的是叶之澜看了一眼她身后之人,又看了一眼她,眸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愫,随后握紧剑的画面。 第5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二夫阁——地道…… 女人长长的头发犹如黑色的瀑布, 因她蹲下低头查看男孩脚上的伤口,发丝稍稍垂地。 她强忍怒意,声音还是柔柔的, “之澜, 你身上的伤是谁弄的?” 七岁的叶之澜没看她, 偏首眺望着门处,忽略面容苍白和脸上的青紫瘀痕,他就如一块没有任何瑕疵的玉, 似神仙僧佛前的小童子。 见他不说话,方沁美眸渐含水泽,眼尾微红,“之澜, 对不住,都是娘亲的错,是娘亲没保护好你。” 听了这话, 叶之澜难得开口,“你喜欢父亲吗?”戏文里都是这么唱的,一般是与喜欢之人成婚生儿,度过幸福的一世。 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方沁微怔, 握紧手,有些恍惚道:“喜欢过。” “那你现在还喜欢吗?”叶之澜没什么反应,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仿佛她回答什么都无所谓。 方沁咬了咬唇,神色悲怆,稍稍支起身子,刚才还碰地的头发垂在半空, “不喜欢了。” 叶之澜看向方沁,视线落在她那纤细且布满伤痕的手腕上,面色虽如常,但如墨的眼眸微起涟漪。 他轻声道:“那你走吧,我不需要娘亲。” 方沁擦了擦眼泪,强行扯出一抹笑,轻轻地抚着他脸上的青紫,眼里的感情很是复杂,“可娘亲需要之澜。” 叶之澜唇瓣翕动了下,终究没再开口,涟漪已然消失,任由她给自己上药。 即使对方不小心触碰到很痛的地方,他也没说话,就连表情也无异常,仿若察觉不到疼痛一样。 还没上完药,半掩着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一名身材臃肿的妇人带着自家的儿子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妇人满脸肥肉,挤成一团,在太阳底下泛着油光。 她指着叶之澜,口沫纷飞,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小畜生凭什么要打我儿子?找死是吧!” 方沁上前几步,不动声色地将叶之澜掩在身后,柔弱的身子在妇人面前显得不堪一击,“你怎可如此说话。” 跟妇人一样身材的小胖墩躲得远远的,斜睨着还坐在地上的叶之澜。 他面露厌恶,指责道:“就是小畜生,他竟敢折断我的手臂。” 妇人本就看不惯方沁这种女子,柔柔弱弱的,身纤如细柳,男人看了无不称绝,在她看来就是装的。 越想越气,妇人推了方沁一把,她倒在地上擦破了手掌,不敢相信对方会动手,“你......” 妇人朝地上啐了一口,大喊道:“你什么你,贱蹄子,我可警告你,再有下一次我把你母子俩的脸皮给扒了,肮脏又不要脸的东西。” 言罢,对上叶之澜冷漠无情的视线,妇人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肥肉抖了抖。 本还想继续教训一会的,但不知为何,心莫名地发慌,妇人敛了敛脸色,牵着小胖墩趾高气昂地离开。 而小胖墩在临走前,突然折回来,将手上的石子朝叶之澜砸去,直中额头,鲜血猛地流出来。 妇人一瞧,赶紧扯他走,怕遭讹,不过并没有愧意。 方沁捂住唇,踉跄着爬起来,靠近叶之澜,泪水一连串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之澜。” 血缓缓落下,有些来不及擦掉,没入了眼睛,彻底被血色侵染。 他一动不动的,感受着视线变得模糊,面容鲜血淋漓,颇为触目惊心。 几日后,叶之澜得知妇人和小胖墩都死了,听说临死前被人扒了脸皮,整张脸都是血肉模糊的,死相惨烈,让人看了做噩梦。 也就是他们死的那晚,沈如悔回来了。他没问叶之澜的伤从何而来,直接强扯着方沁回房间,将她锁起来。 然后他缓缓地走出去,看着坐在石梯上失神地望着天空的叶之澜,乌云盖住月亮,没有一丝光,阴森森的。 “之澜。”沈如悔挨着叶之澜坐下来,伸手过去用力地按着他额头上的伤口,直到上面渗出血来,都不放开。 他皱了皱眉,但没说话,沈如悔忽而道:“之澜,痛吗?” 叶之澜细长且浓密的睫毛似羽扇般微微翘起,如实道:“痛。” 沈如悔笑了笑,这才松开手,也没擦血,“痛就对了,你要记住这种感觉,谁让你痛,你就得让谁痛,而且要加倍奉还。” 顿了下,他看似怜爱地摸了摸叶之澜的脸,摸的都是有青紫瘀痕的地方,逐渐地加重手上的力度,“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 听言,沈如悔的笑意更深了,“还有,以后任何时候都不能受人摆布,要随自己的心,想杀便杀。” 因年纪尚小,叶之澜五官还留有稚涩之气,“好。” 从回忆里出来,叶之澜抱着晕过去的叶初往前走,面色平静地扫了一眼沈如悔,唇角处漾着若有若无的笑,在昏暗的地道显得很是瘆人。 他眉梢轻抬,此时指尖隔着薄薄的衣裳轻触着叶初,属于她的温度传入,心蔓延着一丝奇怪的感觉。 “你想做什么?”那天他果真没看错,沈如悔在二夫阁中。 沈如悔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视线最终落在叶初脸上,“你为何要这样?” -- 第103页 叶之澜垂下眼,目光扫过叶初犹如黛色的眉毛、紧阖的双眸、娇挺的鼻梁、绛唇,最终落在莹白的脖颈上。 他不再走,而是将叶初放在地上,指节貌似不经意地落于脖颈处微青的经脉,感受着此地的微动。 很神奇,她脖颈上有规律的轻动给他一种奇妙之感,叫人欲罢不能,跟那只死去的小兔子不一样。 活的。 沈如悔蹙紧眉头,额上的青筋正在暴.动,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喜欢她?” 叶之澜抬眸,纤长的眼睫微动,“喜欢?什么才算得上是喜欢?” 此时地道静谧幽静,旁侧有微弱的油灯光,忽明忽暗地打在沈如悔脸上,他那锐利的目光不容忽视,“你为什么不肯杀了她?” 叶之澜笑了笑,笑容很是无辜,眼底有嘲讽的情绪闪动,重复之前说过的那句话,“你说过的,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受人摆布。” 这话的意思就是你让我杀,我偏不杀。 沈如悔怎会听不懂,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杀意骤起,眉眼尽是冷意,“之澜!” 叶之澜没理会他的愤怒,嗓音似流水击石,不带多余的情绪,“走吧。你应该是想找到阁主。” 鼻尖环绕着一丝清冷的幽香,还有点血腥味。 叶初的手指微动,缓缓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看向叶之澜融入昏光的五官,声音有些沙哑。 “之澜?” 第6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二夫阁——头颅…… “在。”淡淡的一个字足以让人心安, 叶之澜弯了弯唇,扶叶初起来,手顺势牵着她的手腕, 叶初的视线逐渐清晰, 在看到沈如悔的那一刻, 瞬间清醒,头皮不自觉地发麻,“你怎么会在这?” 沈如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整张脸透着阴沉,没回答。 “与你何干,之澜是我儿子,我来找他不是天经地义吗。” 不要脸。叶初扯了扯嘴角, 忍住口吐芬芳的冲动,偏开头,懒得看他这个神经病。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吹过, 悬挂在墙边上的油灯灭了几盏,剩下的忽明忽暗,四道影子出现在地上。 叶初反过来抓紧叶之澜的手,指着多出来的那道影子, “我们是三个人, 多了一道影子!” 细风里似乎能嗅到血的腥味,微弱的滴答滴答声不停,在隐约处幽幽响起,回荡在她耳畔中,“你听到什么声音吗?” 叶之澜眉眼微微带笑,声音倒是没听到,但血腥味倒是闻着了, 可惜是带着腐臭的,不是新鲜的。 “没有听到。” 这种声音只有她才能听到?原主的技能还真多,之前以为只是听觉比普通人灵敏而已,没想到还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但之前为何听不见? 影子在其他人看过去的时候已然消失,叶初可不怀疑自己看错,这里肯定有古怪。 叶初抿直唇,丝毫不敢放松,越往前走,滴答声越明显,“这里是什么地方?” 叶之澜眼眸微转,看了一眼被她紧拽住的手,因偏紧张,力度不受把握,产生了痛意,他却有点沉迷。 甚至想开口让她更用力,可不能。不过他以后会想办法的,不急于一时。 见许久没得到答复,叶初不由得看向他,眼睛在黑暗中越发的透亮,形如一道微弱的光线,“嗯?” 这就是她说的光吗? 如果是的话,叶之澜倒是愿意被这束光吞噬掉,血和肉,毫无保留地让她吃掉自己。 就那样,缓缓的一口一口地吃掉他的肉,喝掉他的血,血与血相互融合。 念及至此,叶之澜看她的眼神发生了些许变化,血液似是流淌得断断续续,因为这个疯狂的想法。 而他神色自然,垂眼望她,唇角挂着淡笑,“二夫阁阁主房间里的地道,我们现在去找她。” 叶初没忽视叶之澜眼底一闪而过的疯狂,心头颤了颤,但他昳丽的面容在添了那抹疯狂后显得愈加惑人。 她喉咙哽了下,挪开视线,“跟......他吗?” 父亲这个词沈如悔压根担不起,用‘他’代替算好的。 沈如悔都想杀了叶之澜,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居然还在笑,说像一个没感情的机器人又不像,毕竟还会笑。 叶初看着不舒服。在现代这种父亲可是要坐牢的,小时候应该没少虐.待叶之澜。 可惜武力值不够,要不然叶初肯定一脚一个准,踹死沈如悔。死变态,她可没忘他逼叶之澜杀自己。 “嗯。”叶之澜的笑淡了些,他不喜欢沈如悔来干涉自己的事。 很烦。想杀人。 话音刚落,沈如悔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们,嘲讽地笑了笑,“难道你现在能从我手里逃出去?” 叶初咬了咬牙,好汉不吃眼前亏,一个字忍。 忽然,地道上方滴水下来,砸在她脸上,用手一抹,黏稠的,置鼻尖一闻,是血。 叶初猛地抬头向上看,只见一颗头颅悬挂于半空中,上面黏附着黑色潮湿的长发,血就是顺着长发流下来的。 她拔.出剑,轻身一跃,抬手一劈,绑住头颅的红线骤然断裂,头颅滚落在地。 叶之澜眼睫微颤,下意识地上前,握着剑的手动了动。 叶初靠得近,快他一步,她蹲下来,用剑鞘将头颅拨弄到正面,挑开遮挡住脸的长发。 -- 第104页 是一名男子,双目瞪大,苍白的眼珠冒出森森寒气,给人死不瞑目的赶脚,依稀看得出五官轮廓分明。 甚至可以称得上好看。 地道的光线实在太弱了,她必须得靠近点才能看得清楚,头颅的嘴巴隆.起,貌似含着什么。 犹豫了几秒,叶初忍住恶心,想伸手去捏开他的嘴巴,还没碰到,手就被叶之澜拉住,“我来。” 嘴巴的确含了些东西,叶初用剑把它挑出来,凑前一看,差点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是人的耳朵,还是两只,上面沾了黏稠的血,可能跟天气太热有关,已经发臭。 这里是二夫阁的地道,就是说此事应该与阁主脱不了干系。 只有一颗头颅,没能了解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地道深处或许有更恐怖的东西,叶初自知不能回头,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而且就算她心生怯意,想退缩。沈如悔也不可能让她离开,他可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叶初深呼一口气,站起来,环视一遍四周,耳朵微动,那滴答滴答声依旧还在。 所以并不是这颗头颅滴血发出的。 是什么东西呢?如今听来,滴答滴答中还夹带着缓缓且没有章法的脚步声,很慢的那种。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两条路,都是没油灯的,一眼望去,黑漆漆的,瘆得慌。 气氛过于诡异,叶初感到心跳得越来越快,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她将叶之澜的手握得更紧。 娘亲曾是一名医女,叶之澜对医术也略懂一二,但从未在人前显露过,他用另一边手覆在叶初的手腕上。 几秒后,他无声地勾了勾唇,眉眼染着笑意,“你心跳得很快,可是怕了?” 叶初撇了撇嘴,眼神四处瞟,生怕再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嗯,怕。” 这是实话,她不是什么无敌之人,会怕是人之常情,要是面对面地打一架还好,像这种情况,太过于瘆人了。 叶之澜松开纤细的手腕,指节抵上她脖颈处的动脉,触感微凉,叶初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怎么了?” 还在动。生和死真的不一样。 他低声地笑了下,略微挑眉,笑声莫名的好听,似自言自语道:“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怕别人,而不怕我。” 到底为什么?此时不太确定她是不是骗人了。 她明明见过他另一副面孔,想不明白,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 叶初微微一顿,一时心情复杂,其实是怕的,之前她怕他会杀了自己,可不知为何,她觉得现在的他不会。 “我相信你,别人可能会杀了我,你不会。”她用的是肯定句,一定程度上可以潜移默化地影响听之人。 剑风快速而来,叶初立于原地一动不动,并不是不想动,而是没能反应过来,敌人太过于强大。 叶之澜用剑鞘挡住,卸下沈如悔的力度,随后徒手抓住剑身。 他勾着笑,眉眼微弯地看着一滴一滴往下坠的血,仿佛受伤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对沈如悔道:“你想被我杀吗?” 第6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二夫阁——你想…… 沈如悔怔愣住, 没想到他会接下这一剑,不过片刻便回神,“你杀得了我?” 叶之澜唇角弧度依在, 精致的眉眼透出几分古怪的笑意, 一把甩开他的剑, 皙白修长的手指满是鲜血,“可以一试。” 叶初浑身僵硬地看着沈如悔,眼珠不安地转动着, 就连眼睫都不由得微微颤动,背脊微湿。 上次在凤鸾镇寺庙那一战还没忘,她不了解叶之澜的真实武功,但对付沈如悔还是很悬, “我们一起。” 他们的视线皆不约而同地落在叶初身上,沈如悔隐隐约约冒出来的杀意已经掩饰不了。 他想杀了自己。得知这个,叶初虽慌张, 但脸上不显,至少气势不能输。 沈如悔昂首嗤笑一声,随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很好, 很好。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本想着来二夫阁得到自己想要的, 顺便将叶之澜带回去,做自己的药血,既然对方不识好歹,那可别怪他! 说时迟那时快,叶初在沈如悔出招前,提剑一刺,眼看就要刺中他的胸口, 没料想沈如悔侧身,旋即一正,反向刺来。 在冰冷的剑刃渐近之际,衣领被人楸住,叶初不受控制地被人扯着往后退。 寒光从身侧一过,叶之澜一手拉着她的衣领,一手用剑打歪沈如悔那一击。 沈如悔眯了眯眼,眼神愈发危险,没任何停顿,他继续上前,每一招每一式都往死处出。 叶之澜迅速地松开叶初,因惯性作用,她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正欲再次出手,突然浑身没劲,仿佛被人抽掉所有的武功。 叶初心下一慌,怎么会这样?武功怎么又消失了,她可不想成为小说里面的拖油瓶。 怕沈如悔看出不妥,所以只能站在不远处旁观他们打。 此时,两剑相碰,摩擦出细微火花,四目相对,叶之澜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叫沈如悔看了如同一身力气打在棉花上。 沈如悔快速地空出一只手,飞快地拿出一把匕首,对准叶初。 叶之澜用力一推,两剑立马相离,他转身抬剑替她一挡,匕首倒刺在墙上。 沈如悔轻扯嘴角,一剑劈来,直朝叶之澜脑袋而去,他稍稍偏首,侧步一躲,剑擦着手臂过,鲜血渗出。 -- 第105页 叶初呼吸停了一拍,眨了眨眼,发现眼睛有些涩。 叶之澜弯唇无声一笑,趁沈如悔没来得及向后退之际,掌心一张,袖中有一把短刀落下,他凭着感觉屈手往后一刺。 沈如悔反应不慢,不过还是被叶之澜刺中肩膀,骤痛传出,沈如悔蹙紧眉退了几步。 反观叶之澜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受伤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随后轻掀眼帘看沈如悔。 又流血了,可这次由痛意产生的快意远远不够叶初咬破他的唇多,太诡异了,叶之澜勾唇一笑,心下微微激动。 这么多年来,都未曾试过,原来真的不一样。 叶初快步地跑过来,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叶之澜身上的伤,而看向沈如悔的眼神则一凛。 竟然一剑劈向自己儿子的脑袋!同为习武之人,她看得出那一剑用了十成力,他要是真的杀了叶之澜,任务就会彻底失败。 真该死,垃圾玩意儿,她毫不掩饰对沈如悔的厌恶。 “痛吗?”叶初都有些口不择言了,肯定是痛的,问完这个她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叶之澜眉眼微弯,轻轻地摇了摇头,忽而道:“你想跟我一起死吗?” 在他心里,生和死并没什么不同,除字样有异罢了。 叶初默了默,微微抬眸,对上他的墨瞳,慢声回道:“我想跟你一起生。” 说完,她自个儿愣了下,生和死的确是反义词,但这话好像有歧义。 不过叶之澜倒是没想那么多,未听出有什么不妥,抿了抿唇后轻笑,握紧剑,“好。” 这是要殊死拼搏的意思吗?她武功暂时没回来,是个累赘啊!尽管这样说自己不太好,但此刻是事实。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声音越靠越近,还有,那毫无章法的脚步声竟也快了起来,不似之前那么慢。 到底是何物?叶初屏住呼吸,沈如悔伸手碰了碰肩膀,掌心瞬间沾满血,目光趋于锐利。 背靠着另一条小道的沈如悔刚要提着剑朝他们走来,后头突然间传来阵阵杂乱无比的脚步声。 一回首,一大堆龇牙咧嘴、满脸是血散发着恶臭的人朝他扑来。 借着来时那条道仅剩的弱光,叶初大致能看得清他们的模样,有些缺了眼睛,有些缺了手臂,更甚之缺了鼻子。 他们缠着沈如悔,叶初当机立断地拉起叶之澜的手,打算往回走。 叶之澜没说话,而是直接带她跑进第二条道。 跑动的时候,叶初听不到那些细微的声音,心是高悬着的,怕这道也有奇怪的人。 回想起来,她觉得那些人有点像丧尸,穿书前看过很多丧尸电影,他们大致都是这个模样,见到人就扑过来,没有任何思考。 可这本不是江湖小说吗?不会还有丧尸这个东西吧,叶初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系统竟在这时出来【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是我额外给你争取的技能】 【不过每日一般只能使用三十分钟,也就是半个小时,还有,由于尚未修复bug,有时会失灵,用不了。】 听了前半句,叶初还以为系统良心发现,打算给金手指。直到听了后半句...... 不过她没时间纠结这个,有总比没好,“系统,为何我的武功有时会忽然消失,不是说原主武功很好吗?” 系统【我只说过除了记忆,你继承原主拥有的一切,其中自然包括武功,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言罢立即下线。 叶初的拳头硬了,叶之澜侧首扫了下她的手,眼神透出几分莫名的意味,语调轻缓问道:“怎么了?” 她马上回神,眸色微暗,余光瞥见前方逐渐亮起来,面上一喜,顺带转移话题。 “我们好像可以出去了。” 古树枝条长满嫩青的叶子,微风一吹,有几片打着旋儿落下,有一片没入透出几分幽幽绿意的草丛。 晚霞映在各家各户的窗帷之上,泥路中散落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他们看见叶初和叶之澜并没多余的反应,仍然自顾自地干自己的活。 离奇的是他们都很瘦,面容肌黄,一副营养不足的模样,风一吹,有一人裤脚微微扬起。 叶初险些没站稳脚,他的脚缺了一大块肉,像是用刀直接割下来的。 第6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不知名处——不像姐…… 二夫阁的地道通往的竟然是一个类似隐世之地, 四周都是陡峭且高耸入云的山,围着这里,形成一个天然的大屏障。 外边的人很难进来, 里面的人也很难出去, 现在看来要出去得回到原来那条地道, 但叶初总觉得应该还有其它出口。 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一般都这样,人总会给自己留一条出路,住在这里的人也该一样。 矮矮的房屋立于泥路旁, 好似建了很久,破败不堪,年代气息很重,爬藤植物攀着墙, 牢牢地缠在上方。 风儿吹过树缝发出微妙的沙沙声,古树上依稀挂着好似用来祈福、许愿的红布条。 它们挂在树梢处随风微动,写在上面的字迹已经变得模糊, 完全看不出原来写了什么。 往前走,有些房子敞开大门,放眼进去能瞧见里头的光景,狭窄的地方摆放着屈指可数的家具, 很是简陋。 黑烟从老屋后袅袅升起, 好像在煮饭,却莫名地让人感到透不过气来。 -- 第106页 叶初想找路过的人问一下,可一看到他们的表情,千言万语都塞了回去,那是当你不存在的表情。 很奇怪,难不成他们看不见她? 不可能,又不是奇幻书, 没有平行空间。全是瞎子也不可能,毕竟他们还在干活。 那些像丧尸的人并没有跟着出来,是不能出来,还是受什么东西约束不敢出地道,只能在里面生活? 看起来有点像谢千林操控的药人,不过很明显现在的这种更恐怖。 箫声停,药人停。而地道的并不是,他们更像是遵循着本能地朝人扑过来。 叶之澜停下脚步,缀于腰间的白玉佩不小心沾了些血,却反差的好看,修长的手看似随意地撑在一堵掉泥的墙面上。 挺拔的身体微微弯下,像是发现了什么,默了几秒,他嘴角轻轻上扬,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动。 叶之澜收回手,捻了捻沾到的碎泥,好看的眼眸弯了弯,若有所指道:“这里是个好地方。” 叶初抿直唇,很明显他在说反话,可他们要留在这,叶之澜手臂还有伤,而地道里又有未知名的东西攻击人。 一个肤色偏黄,拥有瓜子脸、梳着小辫,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走过来。 小姑娘乌黑的眼珠轻轻地转动着,视线在叶初和叶之澜两人身上徘徊,打量着些什么。 最后,她犹豫着抬起手,扯了扯叶初的衣角,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颇有灵气,“你们是从外边进来的吧?” 这是第一个理他们的人。 说实话,叶初对这本书里面的小姑娘都有阴影了,她不露痕迹地拉回衣角,退了几步,“嗯。” 小姑娘点了点头,眼神很纯澈,不像刚才不理她的那些人,“那你们也是来找回生草的吗?” 叶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叶之澜,黛眉微蹙,弯下腰跟小姑娘平视,试探道:“什么是回生草?” 小姑娘眼底染上迷茫,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被人打断。 一个头发发白,看似年过古稀的老太太撑着拐杖,拖着一条瘸了的腿,正一瘸一瘸地从不远处走过来,“小丫,回家吃饭。” 小姑娘忙不迭地小跑过去,绽开笑容,“姥姥。” 老太太脸色黯淡无光,面上布满皱纹,她眯着眼看了下叶之澜,继而看向叶初。 “你们是何人,二夫阁上边来的?” 叶初没隐瞒,也没法隐瞒,直接道:“嗯,我们从二夫阁进来的,暂时出不去,能让我们在这儿住上一两天吗?” 老太太思索了一会,没问别的,勉强地点头答应,“可以,跟我来吧。” 闻言,小姑娘眼睛一亮,像是得知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太好了,家里很久没来过人了。小姐姐,你好,我叫小丫。” 叶初不太能笑出来,只能扯了扯嘴角以示回应,“你好,我叫叶初。” 身为一个在现代看了无数小说的人,会看不出有古怪?当然看得出,所以她不相信这里的任何人。 老太太家虽不大,但还是有多余的两间房间,叶初自然是不可能跟叶之澜分开,这次武功消失的时间有点久,还没恢复。 所以他们住在了同一房间。 关上门后,叶初立即替叶之澜处理伤口,她神色警惕,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 叶之澜垂眼看着她的发顶,视线在发髻上的凤鸾花簪停留,夕阳透过木窗洒入,他的睫毛在眼下勾勒出一笔阴影。 在寺庙那晚,夏芸只是戴了一下凤鸾花簪便还给叶初,没有收下,因为觉得她更适合。 他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漾开,享受着余留下来的痛意,淡淡道:“暂时没有。” 紧接着,在叶初看不见的地方,叶之澜用骨节分明的长指勾起她一缕细发,如绸缎般滑顺。 跟他以前碰过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叶初摊开老太太给她的白布,怕弄疼对方,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呼吸出来的热气不可避免地洒在手臂上。 有些微微发痒,像羽毛轻拂而过,带起湖面的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叶之澜偏首望向窗外,视线对上生长在别家墙角的花草,“你真的不知道回生草是什么吗?” 叶初的手一顿,眼神闪烁了下,不过须臾便将不自然敛好,“嗯,怎么了?” 叶之澜俯身靠近她,抬起手,指节在俏脸上流连着,先是眉眼,再是挺鼻,继而唇瓣,像是在确认些什么。 他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收入眸中,轻轻一笑,指尖又移到脖颈处,犹如毒蛇吐着信子,环在上方。 不知咬一口会怎么样? 可她怕痛,不过他可以让她咬他,那快意或许会更多。 “怎么连轻风派的课学所学都不记得了,我可记得姐姐很是好学,每次受师叔们夸奖的弟子中必有你。” 叶之澜没松开手,越发靠近,嘴角差一点便碰到她的脸颊,身上的血腥味少了点,由内而发的冷香居多。 “回生草那门课学可是爹教的。”他说话的语调轻缓,听不出半点多余情绪。 叶初身子一僵,她并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自然不知道轻风派的课学会讲回生草,再说,那还是原主她爹教的!? 慢着,他这般举动也太过于暧昧了,不像姐弟,反而像...... -- 第107页 她偏了偏头,用侧脸对着他,脑海飞速地转动着找借口,“学的东西太多,一时忘记也是情有可原的。” 叶之澜松开她,直起身子回到原位,眼里似笑非笑,看着叶初,似乎在考虑些什么。 是因为蛊母? 良久,他才轻启薄唇,缓缓地吐出三个字,“或许吧。” 第6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不知名处——原来是…… 清风徐徐从窗而来, 微微掀起叶初的薄纱袖角,拂过叶之澜垂下去的手,她抿了抿唇, “那你可以跟我说说回生草是何物吗?” 叶之澜墨色的眼眸瞧起来很干净, 仿佛没一丝杂质, 通透到似乎能看透别人的心。 叶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她可以演戏,可毕竟不是专业的演员, 心理素质不够硬,会露出破绽的。 他默看了她的脸半响,勾唇一笑道:“回生草,顾名思义可以起死回生, 不过是传言罢了,未曾得到证实。” 起死回生?莫说在现代都还没这个能力,古代怎么可能有。 不过有人相信也不足为奇, 毕竟历史上也有不少帝王相信,更别说平民百姓了,叶初还是能理解的。 她忽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叫《王国》的丧尸片,里面大概讲述的就是有人想利用一种草让人起死回生, 可一不小心却将人变成了丧尸,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两者有点像,地道里的那些人难不成与这个回生草有关系? “你觉得回生草跟这里、二夫阁有何关系?”包扎好伤口,叶初坐在他旁边,杏眸充满求知欲.望,继续追问道。 叶之澜长睫微微垂下,叫人瞧不出里头是何神情,嗓音偏低沉, 莫名生出几分诱惑,“暂时不知。” “嘭嘭嘭。”话音刚落,就有人来敲门,“小姐姐,姥姥叫你们出来用饭,小姐姐,小姐姐?” 是小丫的声音,叶初忙扯着嗓子应道:“好,我们现在就出去。” 太阳彻底落下,炊烟萦绕着房屋恍如梦境,鳞次栉比的老屋被惶惶不安的气氛笼罩着。 老太太的房子外有一小堵矮矮的墙围着,高度同孩童般,起不到什么保护作用,走出房门便能看到外面泥路的状况。 此刻,路上已无行人,但能给人感觉一出外就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诡异的反差感,青葱翠绿的植物在这一瞬间变得苍白。 风吹动着老太太悬挂在小院里的衣衫,它轻轻地晃摇着,带动红吊绳。 几秒后,衣衫落地,候在房门外的小丫小跑过去捡起来,拍了几下后又挂上去,她看着衣衫微微发怔。 叶初打开门的声音召回了小丫的思绪,她转头一笑,笑容衬得那双水眸越发透亮,“小姐姐。” 叶初看了一眼挂着的衣衫,继而看向小丫,她微微一顿,这个笑容好似是发自内心的,“嗯。” 小丫见叶初也笑了笑,心情好像很不错,只是视线移到叶之澜脸上时,不由得暗自地撇了撇嘴。 这人好看是好看,但那双眼睛不太讨人喜欢。 小小的木桌上摆了两道菜、四碗饭,这菜看起来原本应该是两人份的,一碟简简单单的青菜,一碟白豆腐炒葱。 吃饭自然不可能带剑,所以剑都放在了房间里,老太太不多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来,“吃吧。” 叶初捧起碗,望着稍稍发黄的米饭愣了下,老太太头也不抬,给小丫夹了点菜,周边布着皱纹的嘴动了动,“可是嫌弃?” 自然是不可能嫌弃的,就是留有戒备罢了。 叶初摇头,没再犹豫,吃了一口,待咽下后道:“没有,您家里只有两个人吗?” 老太太握住筷子的手紧了紧,静默了几秒,面不改色道:“嗯,只有我和小丫。” 小丫听言,抬起差不多埋到碗里的脑袋,嘴巴还在不停地嚼着,不过片刻便重新低伏着吃饭。 绕山流淌的溪水倒映着一棵果子树,熟透的果子被风一吹,或被鸟儿一啄,扑通一声落入水里,使得水面泛起一丝又一丝的涟漪。 小丫睁着湿漉漉的眼儿,望着上边的果子,咽了咽口水,带着期盼的眼神叫人不可忽视。 用过饭后,小丫缠着叶初,说是什么出去走走消消食,其实就是想让她替自己摘果子。 叶初也不晓得小丫为何那么自来熟,明明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竟对外来人毫无防范之心。 她吃了人家的东西,不好意思拒绝,而且对于练过武的人来说,爬树再容易不过。 虽说叶初武功还没回来,但是爬树这个东西,有没武功差别不大,于是她摘了好些果子给小丫。 回到房间,叶之澜站在窗帷前,白带束腰,从后面看,越觉得窄腰腿长,即使衣裳还有血,也掩盖不住惊艳,好看地晃人眼。 像是听到叶初进来的动静,他转身眼帘微微一掀开看她,半倚在窗边,说话时喉结微动,极为勾人,“回来了。” 视线下移,落在叶初手上的果子,叶之澜微一怔忪。 她走过来,拿过他的手,将果子放在上面,嘴角带着笑,“这是给你摘的。” 先前没太留意叶之澜脸上的伤,注意力都被手臂上的剑伤夺了去,现在看到,叶初情不自禁地伸手碰了碰。 她蹙着眉,语气带了丝可惜道:“你脸上还有伤,留疤可不好,这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可以敷在脸上的草药。” -- 第108页 一抬眼,只见叶之澜神色莫测地看着她。 叶初心中一窒,讪讪地把手放下来,联想到之前的桩桩件件,很早便埋在心里边的念头终于冒了出来。 他不会是有点喜欢她吧? 将男女主撮合成一对后,通过爱情掰正叶之澜或许能成功,毕竟她也看过很多穿书攻略文,大多是这样。 之前之所以没打算用这个办法,是因为他是个变态,行事毫无章法。她怕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将性命搭了进去。 还有,叶之澜是她名义上的弟弟,在古代算得上是不伦,万一他厌恶呢。 可如果他对自己有了些许喜欢,这事就好办了,大可用小说里的爱情攻略方法一试,毕竟她没什么节操。 什么不伦的,在任务面前什么也不是, 念及至此,叶初隐隐地做了几分思索,但一下子转变计划,不太能适应。 见他不言,她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了?” 叶之澜没回答她,修长如玉的长指搭在窗棂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突然问道:“你的武功是不是没了。” 叶初顿住,还未回话,忽觉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顺着手臂慢慢地向下划,微凉的温度透过薄衫传入体内,最后落在手腕处。 他眉眼微微一弯,随后倾身靠近她,叶初胸口心跳如雷,浑身不自在,表情也变得僵硬,以为对方要做什么。 “你内力尽散。”言罢,松开她的手腕。 原来是把脉。 叶初动了动嘴,想问个清楚,她不蠢,他都这样说了,摆明是知道为何会这样。 可叶之澜没给她这个机会,大掌不动声色间落在了那纤细白皙的脖子后面,微微一用力,她不受控制地上前,他弯腰。 因惊讶,唇瓣微张,染了冷香的气息贴上来,叶初的眼睛猛地睁大,对上叶之澜好看的凤眸。 第6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转变攻略方法!…… 叶初现在的脑袋一片空白, 完全不能思考,余留嗡嗡嗡的声音,对方微凉的唇瓣越发用力。 后来又慢慢地放缓, 暧昧迭生, 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东西, 得仔仔细细地确定。 没几秒,丝丝血腥味传入口腔内,她只觉有何物在血液里蠕动, 稍稍挠心。 叶初敢保证,绝对不是她咬的,可叶之澜为什么要咬破自己的唇,难不成有变态嗜好? 血的味道确实不是很好, 最重要的是,他为何突然亲她?就算有点喜欢,发展方向也不该是这样的吧。 呼吸间全是冷香气息, 叶初又不敢推开叶之澜,纤手不自觉地楸住衣袖,眼底的慌乱是遮掩不住的。 叶之澜忽而停下来,两人的距离缓缓拉开, 唇瓣上还染着血, 越发显得唇红齿白,肤色如白玉,好像被蹂.躏的人是他。 有种病态的美感,衬得容色越发出挑,叫人看了莫名心颤。 需要很大的定力才能按捺住,他的手重回到衣袖中,用力的指节微微泛白, 巨大的快意将要吞没掉自己。 叶初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不解,呼吸还有些许紊乱。 默了一会,叶之澜轻笑一声,唇瓣微动,扯动上边的咬伤,皮.肉底下的快.感也随之肆意散开。 他垂眼视线不离她的脸,启唇问道:“感觉如何?” 居然问她感觉如何?叶初耳垂微微一红,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觉得尴尬,不由得后退一步。 如今她不可能傻傻地说‘我可是你姐姐......’之类的话,又不是傻白甜,看来用亲情感化这个方法可以pass掉了。 叶初面上还算冷静,毕竟慌也没用,“什么感觉如何?” 叶之澜眼睫微微一眨,眉眼清隽,轻轻一笑,看上去无害纯良,可事实上并不是那回事,“内力回来了吗?” 闻言,叶初稍稍一怔,脸色微凝,握了握拳,内力好像是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由于叶之澜那经受过缠磨的唇瓣很是嫣红,上头还微微泛着若有若无的水泽。 她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那处,眼神不太自然。 “你可还记得那个病?”叶之澜喉结微动,缓缓地向她解释,声音略低,仔细听还有些微哑。 叶初怎会不记得,舌头顿时打卷,眼神微微晦暗,“我武功时不时消失就是因为那个病?” 顿了下,还没等他回答,她硬着头皮又道:“然后解决办法就是在武功消失后亲你?” 竟然来一出,类似于你是我的药的戏码。 不过男女的位置互换,小说里一般都是女子是男子的药。为何到了她身上却是相反的? 狗血,太狗血了。她的病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何要这样? 但这些问题叶初没打算问出口,就算问了,以叶之澜的性子也不一定会一一解释。 叶之澜稍一怔,随即眉眼微弯,事实并非如此,她误解了,其实只要能喝到他的血便可,不一定要用这个法子。 他垂下眼,睫绒轻颤,没说话。叶初见了,当作是默认,嘴角不禁抽了抽,处境偏被动了。 虽说她现在是准备通过爱情攻略叶之澜,但是这情况有点受制于人。 如果有一天他那一丁点喜欢没了,照叶之澜的古怪性子肯定不会再让她亲,届时武功恢复不过来,在这危机四伏的江湖世界里,很容易一命呜呼。 -- 第109页 叶初是一个喜欢占据主导地位的人,所以......加把劲让叶之澜更喜欢自己吧,掐断那个如果的发生。 可转变攻略方式也得慢慢地转,一下子转,莫说她不适应,叶之澜也会察觉到不妥的。 天色已晚,叶初也没再楸着这事儿不放,她向来拿得起放得下。 打游戏时常也会遇到突发状况,找办法便成,怨天尤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不如东试一下,西试一下,不成还有南北呢。 想到这,叶初心松了松,走到木门处,用力地推了推,确认关好门再走回来,“休息吧。” 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心里承受能力已经锻炼出来了。 叶之澜受了伤,当然不能委屈他,于是她果断地把床榻让......了一半出来,也不能委屈自己。 夜晚微凉,夜色犹如墨水在宣纸上晕染开般黑沉,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树梢,生出了摆动之音,别无他声。 湖畔风轻轻拂来,不大亦不小的画舫浮于水面上。 柳长澈一身墨色衣衫,头戴玉冠,温润的气息显露于外。黯淡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一道挺拔的身影投落在甲板之上。 一位少女从船内踱步而出,纤手先是搭在他的肩膀上,随着她的走动缓缓向前移。 柳长澈手指微动,慢慢抬眼看去,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少女脸带着薄纱,轻轻一笑,眉眼熠熠生辉,十足的妖精,踮脚送唇往上。 无奈对方太高,他不弯腰压根碰不到,她试了几次,见还碰不到,便欲放弃。 就在这时,柳长澈迅速弯下腰,大手覆在纤腰上,紧紧地嵌住,貌似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 微微一扯,面纱落下,唇瓣相缠,他猛地攻略城池。 湖面消失,画舫也随之消失,柳长澈忽觉怀中空空如也,一睁眼,只见一人立于大树下,绿叶飘落,少女伸手接。 地上稍显湿润,看似前不久刚下过雨,柳长澈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止步不前。 而少女貌似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背后,转身面对他,这次没带面纱,是柳长澈熟悉的那张易容脸。 少女勾唇微微一笑,抬手置于脸颊旁,缓缓一掀开假脸皮,一张好看面容映入他眼帘。 她轻启红唇,嗓音带了丝缠绵,“柳长澈,我想你了。”可其中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得细细度量。 柳长澈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形成拳头,面色逐渐僵硬,就连唇色也都失掉了几分。怎会是这副容貌? 从梦中惊醒,心跳莫名加快了许多,环视一遍不大的泥砌房子,他从床榻上起来,抚了抚泛疼的额头。 柳长澈走到稍显破烂的桌子前倒杯水,抿了几口后,冷静了些许。 视线落于躺在不远处的夏芸脸上,柳长澈神情微怔,放下杯子,随后上前。 他看了一眼摆放在桌子上的剑,再看一眼还处于昏迷中的她,眼眸闪过犹豫,下不了手。 邪主被邪蛊反噬,武功会逐渐尽失,她对自己的地位不会再有任何威胁,那么杀与不杀,差别不大。 思绪忽而转到刚才的梦,柳长澈蹙起眉头,没太在意,毕竟他已经确认了胎记。 枝桠上的鸟儿互啄,然后发出几声轻啼,初阳斜照,淡淡地洒落于床榻,叶初的脚搭在叶之澜的腿上,手把在他精瘦的腰间。 叶之澜慢悠悠地掀开眼帘,视线扫过她的脸。 一直以来,疼痛、杀人、毁灭才能让他死气沉沉的心兴奋起来,那种兴奋过后是极度的空虚,可现在好像不同了。 一个人在地狱里活着甚是无趣,不如拉她下来。除了娘亲,这是第二个一心一意对他好的人,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因为喜欢吗?她喜欢他?此念头一出,就被叶之澜否定,叶初也喜欢夏芸。 那喜欢未免也太过于廉价,要不要杀了夏芸?不过即使这样,她还是会继续喜欢其他人的,不知为何,他看不惯这样。 一个人怎么可以喜欢那么多人?女子和男子都不限。叶之澜眼尾微弯,染起一抹细碎的古怪之意。 第65章 喂食 恋足癖!??? 叶初很早便醒了, 不过是在叶之澜睁开眼后一秒,留意到自己现在睡姿不雅,还有一道不可忽视的视线落在脸上。 她保持冷静, 果断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叶之澜靠得很近, 呼吸出来的清冽气息萦绕在身侧,叫人一阵颤栗。 就在叶初准备假装无意转身,将搭在他身上的手和脚放下来时, 叶之澜轻轻地挪开她的手,主动地撑起身子。 紧接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触置她还搭在他腿上的脚。足足一会没松开,在脚链处流连着, 稍稍拨弄一下银铃,发出些细微的灵动声。 纤细的足跟本就瘦削,带上银铃脚链视觉冲突性更是强, 显得越发白皙柔弱,仿佛一用力便能折断。 叶初心口一颤,眼睫微动,很是想睁开眼睛, 但她忍着。 叶之澜扫了她一眼, 嘴角微不可见一弯,清隽的面容带出一番莫名的意味,似低喃道:“姐姐?” 气氛太过诡异,叶初快要忍不了了,什么阴间气氛,他是有恋足癖吗? 真想一把拽回自己的脚,可不行! 默了默, 叶之澜终于松开她的足跟,不急不缓地下榻,视线落于挂在墙上的长剑。房间安静得或许连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 第110页 叶初顺着他视线望向长剑,心中有些忐忑,这一大清早的,看着剑发什么呆? 叶之澜上前几步,将剑取下来,指尖拂过剑鞘纹路,没转身,倏然开声,嗓音浅浅,听不出情绪,“醒了?” 叶初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后又记起他背对着自己看不见,于是开言道:“嗯。” 洗漱过后,小丫便来了,只面色并不是很好,恹恹的,“小姐姐,今晚上你们就留在房间里吧。” “为何?”这样的把戏,叶初不是第一次见了,上次在村庄也是如此。 周遭的房屋挨得很近,别家一有什么大动静,一般能发现,小丫也没打算瞒她。 “今晚我们这儿做法事呢,他们不欢迎外边的人。” 言罢,她看了下四周,见老太太不在,又压低声音道:“不过你们要是感兴趣,也是可以躲在一旁悄悄看的,别让人发现就成。” 叶初没那么八卦,和齐淮天他们走散了,心总是不安,怕会出些什么事,“嗯,我知道了。” 待小丫走了,叶之澜才缓缓地踱步而出,唇角处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淡淡的,煞是好看,“她好像喜欢你。” 不用他说,叶初也能感受得到,小丫对她的好是真心的,可才认识不久,这好得也太过于奇怪了。 这儿很不对劲,老太太说自己只跟小丫住在一起,而院子中却挂着大姑娘家的衣裳。 小丫还小,根本撑不起,换上只会拖到地上,老太太自然也不会穿,那会是谁的? 肚子很不适宜地叫了几声,叶初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指着外头,“你饿了吗?我们去摘果子吧。” 老太太像是有事不在,小丫也不见了,想吃东西,得自力更生,麻烦别人不太好,她也过意不去。 天光染上叶子,泛出青葱翠绿之色,斑驳的树皮摸起来手感并不是很好,掌心一压上去,没一会便泛红一片,叶初倒是没什么感觉。 爬着爬着,不知不觉已到离地较远处,树枝勾着裙摆,她双手捧着果子,有些麻烦。 想松开手,又可惜果子落地,不松开,又弄不开树枝。 叶之澜没几下便上了树,长指一折,树枝直接断了,叶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想道声谢,还未张嘴,树底传来交谈声。 一身着麻衣男子贼眉鼠眼地四处望了望,见没人,才扯着把沙哑无比神似公鸡叫喊的嗓子道:“今晚动手吧。” 另一素衣男子斟酌了下,微微犹豫,面露不忍,“这样太过于无情,齐老太太平日里待我们不薄。” 公鸡嗓男子啧啧啧了几声,眼底闪过鄙夷。 “你这点仁义还是收起来吧,二夫阁许久没送人进来,怕不是出了什么变故,还不动手,你娘子都快饿死了。” 素衣男子阖了阖眼,拽紧挂在腰间的荷包,“昨日不是有人看到外边来人了吗?” 公鸡嗓男子摇头,挠了挠油得不成样的头发。 “不成,那两人身上都挂着剑呢,一瞧就不是好惹的,我们还是不要去招他们,今晚齐老太太不是要参加法事吗?在半路截住她,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见素衣男动摇了,他又说:“再说,最弱的就数齐老太太一家,一老一小。要是被其他人夺了先机,你娘子只能落个饿死的下场。” 齐老太太?叶初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收留他们的老太太。 混账家伙,居然把主意打到老人家身上,她都想立即下去逮住他们揍一顿,但暂时不可。 因为得弄清楚这儿到底发生了何事,要不然老太太躲得过这一遭,耐不住别人又起贼心,要谨慎行事。 捧在手里的果子实在太多,一个不稳,一颗果子滚落下去,叶初怔住,动弹不得,一动全部都会掉。 叶之澜倾身靠近,迅速地抓住往下坠的果子。 她抬起眼,入目的是他精致如画的五官,此时,两人距离余留不到一指,给点时间也许还能数清对方有多少根睫毛,一扇一扇的,过分的好看。 这般直勾勾的视线叫人忽略不得,叶之澜慢慢抬眼看向她,拿着果子的手指修长皙白,衬得那果子越发诱口。 叶之澜没打算挪动,淡定地掏出帕子,擦了擦果子,然后递到她嘴前,阳光透过树缝洒落于他好看的眉眼,颇为赏心悦目。 树下有人在密谋害人,反观叶之澜却云淡风轻地喂她吃果子,叶初也不矫情,张嘴,讪讪地咬了一口。 尽量不发出较大的声音,怕引得下边的人听到。 很是艰难地吞下去后,见他还不把手收回去,叶初心一横,顾不得形象,张大嘴,将余下的果子一口咬进去。 唇不可避免地碰到叶之澜的手指,温热温热的,他看她的眼神透出几分意味不明,勾唇淡笑道:“莫急。” 叶初一顿,下意识地往下看,不知何时,底下的人都走了,难怪他会开口说话。 叶之澜伸手抚上她垂落的发丝,拿下虫子,微低眸,虫在掌心蠕动,眼看就要爬出去。 叶初见了头皮发麻,想来是树上的虫子,摘果子的时候没留意,给爬身上了。 她没再看,随意地说了句,“把它扔了吧。” 刚才擦过果子的帕子还在手上,叶之澜像是没听到她的话,用帕子盖住虫子,包起来,长指轻轻一捏。 -- 第111页 第66章 不够,我也加更~ …… 叶初怔了怔, 没说些什么,下树后,他们没立即回去而是坐在底下乘凉, 反正这儿的人看见他们, 仿若见不着一样。 两人皆是身穿白衣, 清风拂过,微微扬起,远处看来, 颇有几分谪仙气息。 柳长澈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丝丝缕缕的阳光洒落,长睫在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清冷疏离气质不减。 想到昨晚那个梦, 再看到这副场景,心情莫名的不畅快。 他之所以来到此处,是因为想弄明白到底是何人假借邪派之名灭了二夫阁。等此事过去, 会带夏芸回邪派,关起来,不让任何人见到她。 其一,邪派底下的长老就算起别的心思, 也找不到邪主, 邪派只能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夺走。 其二,邪主欠他的,都得还不是? 忽然,不知忆起何事,柳长澈握紧手,耳垂微微泛红, 他......他好像喜欢邪主那样对自己。 每一鞭、每一巴掌、每一脚、每一条束手红绳,如此羞.辱的行为,正常人怎会喜欢? 但看到夏芸,那些欲念、肮脏、病态的想法都压了下去,内心平淡无波,激不起任何波澜,柳长澈想不通。 叶初很敏.感,总觉得有人在暗处偷窥他们,放眼过去扫了一圈,除却错落有致的房屋,并没发现什么。 拍了拍沾上些泥的裙子,她站起来,对叶之澜伸手,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我们回去吧。” 今晚肯定会发生不同寻常之事,叶初还隐隐有些期待,毕竟早死早超生,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的。 叶之澜喉结一动,眉间微不可察轻挑,缓缓地将手搭上去,顺力而起,唇微弯,感受着掌心那抹柔软。 微弱奇异的触感麻木了神经,难以言喻的愉悦怪异之感极快地钻至四肢百骸,身子不动声色地轻颤下。 他垂眼望着牵住自己的那只手,心跳莫名快了一瞬,半响才收回目光,忽而道:“我脸上不会留疤的。” 音色清清冷冷,却极为好听。 正走着的叶初听了这话,不由得停住脚步,古怪的感觉升起,她表情不变,“嗯,不会留的。” 其实留不留疤,叶初不太在意,先前是觉得那么好看的一张脸,留疤可惜了。现在看着,丝毫不影响颜值,反而增添了几分别意。 说完这话,见他不言不语,叶初回首,视线缓缓上移,对上叶之澜看起来很是干净的墨眸。 “怎么突然提这个?” 叶之澜勾唇一笑,眼帘半低,垂看着她,眉眼含着惑人身心的笑意,言辞轻缓道:“你不是喜欢好看的吗?” 的确,在凤鸾镇的时候,叶之澜好像就问过她这个问题,叶初当时的回答是:好看的东西谁都喜欢。 没想到被他曲解成这样。她真是想喊冤,可事到如今,还能说啥?“嗯。” 那脸上有疤她就不会喜欢了,她喜欢夏芸,上次在寺庙里,低头亲了对方被蛇咬到的手。 叶之澜喜欢被叶初亲,亲时咬破他的唇,继而喝掉他的血,所以得让她继续喜欢自己,这样才能得到快意不是? 既然如此,这张脸就得好好保存起来。 念及至此,叶之澜替她别好被风吹散的碎发,轻声笑起,略启唇,声音好似在泉水浸过一般清澈。 “那就好。” 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引诱她喜欢自己,不喜欢的话。把她关好?用锁链拴住她?还是用她体内的蛊母反控制她? “你喜欢我吗?”叶之澜不厌其烦地再问一遍,眼神淡淡的,却隐藏着一丝意味深长。 他松开叶初的手,取下腰间的玉佩,昨晚已经擦干净上面的血了。 在日光下,玉佩显得晶莹剔透,雕刻的图案栩栩如生,抛开价值不菲这一说,但看模样就叫人看了心生喜欢。 在二夫阁他就问过这个问题,但当时情况紧急,周围都是蒙面人,叶初没那个心情思索,如今她倒是得仔仔细细地回答才成。 叶初抬头,视线不偏不倚地看着他,笑道:“自然是喜欢的。” 话音刚落,叶之澜将玉佩挂在她腰上,隔着衣裳,仿佛都能感受到那抹属于他的凉意,“那就好。” 他这等凉薄之人,没有什么世俗观念,从未将叶家当作是自己家,也从未将叶初当作姐姐。 连续回答两句‘那就好’有点瘆得慌,叶初怀疑倘若回答不顺他的心,很有可能会发生别的事。 低头看了一眼悬挂在腰带上的玉佩,她是开心的,毕竟佐证了叶之澜对自己是真的有点喜欢。 当然,一看就不是姐弟那种喜欢。不过,也是一点点而已。 可莫名颤得慌,总感觉稍有不慎,就会被藏在暗处的毒蛇死死地咬住,一口一口地吃掉,吞入腹中。 时间转瞬过去,夜色降临,明月恰时被云雾遮盖住,做法事之地摆了数十个火盆,还有专人举着火把。 其他人跪着闭眼祈福,立于小高台的人手持青柳,点水洒拂众人,嘴里在念叨着什么,每念一句,洒一次水。 躲在不远处的叶初都快要打瞌睡了,很是无聊。不过一闻到叶之澜身上的冷香就清醒了,她也不知为何。 柳长澈找了间别人丢弃的房子住下,今晚便打算行动,不过要等夏芸醒过来,这儿不安全。 -- 第112页 破旧的墙面凹凸不平,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失去光泽而泛黑,房屋上方还有不少蜘蛛网。 窗户微微敞开,让风钻了进来,拂动夏芸的发丝,她艰难地掀开眼皮,脑袋先是一片空白,随后晕倒前的记忆飞扑而来。 从榻上坐起来,刚准备下去,见柳长澈神色不明地抱着剑看自己,夏芸的动作一顿,还算冷静。 她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柳长澈抿了抿唇,淡淡道:“楚儿,你真的把以前的事情全忘了?”楚儿二字在舌尖转了一圈才出来。 以前邪主便让他喊这个名字,算是特权,想来也是讽刺,伤他之人是她,辱他之人也是她,为何又装得对他另眼相看? 夏芸懵住,刷的一声站起来,昏迷期间没吃东西,身子有些虚,晃了下,“忘了什么?” 没等他说话,她又道:“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不是你口中的楚儿,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我都记得。” 柳长澈听后眯了眯眼,目光在她脸上流转几番,嗓音听不出情绪道:“那你背上的凤鸾花如何解释?” 他居然知道自己背上有凤鸾花?怕不是亲眼看的,夏芸气了气,想大骂,但自小受到的教养不允许。 再加上,弄清楚事情全貌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她将怒火压下去,缓缓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解释。” 第67章 娘子 得知秘密 其实夏芸也很冤枉, 这个胎记是未出派前被人迷晕后弄上去的,足以以假乱真,看上去好像真的胎记一样。 那段时间她也一直在找背地里策划此事的人, 可寻了许久也寻不到些什么, 恰逢掌门师父欲派她下山。 夏芸只好暂时放弃调查, 还有,又不是好事,自然不能大肆宣扬。 更别提她是个姑娘家家, 还是个无父无母的,一旦传出去,名声就没了。 夏芸倒也不是很在乎名声,不过不想给门派添事。再说, 那一晚过后,日子看似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挖掘不出阴谋。 于是她就想着应当过去了。 而现在听柳长澈这么一说, 夏芸瞬间觉醒,凤鸾花胎记之下必定隐藏着见不得光的东西。 背后那个人到底是谁,谁会在派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地迷晕她,然后纹上凤鸾花? 经历了这么多事后, 夏芸心里有些猜测, 但终归是不愿意相信。 周遭很安静,只有夏芸的讲话声,柳长澈没移开过视线,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在思忖值不值得相信。 夏芸瞧他那样,心里在打鼓,本来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 将此事埋掉。 可又怕对方认错人,找错人,这倒万万不可。 柳长澈忽而一笑,看似自喃自语道:“是啊,你看起来也不像她,或许真的找错了。” 既然夏芸不是邪主,她知晓的事情也不少,那便留不得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拔.出剑对着她,面容冷冷,寒透骨,夏芸岂会看不出他欲作甚,“你想杀了我?” 没得到回答,夏芸笑了笑,上前几步,用手推开剑,眼神清冷道:“你要是想找到你心中之人,我可以帮你。” 她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柳长澈拿剑的手一顿,思索片刻,才缓缓放下,杀意已然消失,良久,他淡淡一笑,“好。” 夏芸中毒了,解药需每月服用,这是邪派拿来控制底下不老实之人的,用在了她身上。 作为一个懂医术的人,夏芸又岂会感受不出,她想师兄了,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有前辈在,应该不会出事的。 站了许久,叶初的脚都快要麻掉了。 幸亏法事在她耗尽耐心之前结束,众人没多说,互相没交流,起身连拜三下便各自回家。 老太太家离举行法事之地有些距离,而她的腿脚又不太方便,由小丫扶着慢慢地走回去。 行至半路,公鸡嗓男子和素衣男子倏然出现,白日里这儿行人就不多,更别说此时。 老太太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不会瞧不出对方意欲何为。 但她依旧临危不乱,将小丫推至身后护着,中气十足道:“让开!” 公鸡嗓猥琐地笑了声,没给时间她们反抗,直接用迷药捂住她们的口鼻,两人各拽一人鬼鬼祟祟地往别处走。 公鸡嗓男子还抱怨道:“怎么让我拖这个死老太婆,重死了,要不跟你换一下?” 素衣男子一言不发,顺着他意,将手里的小丫跟对方互换,还压低声音自顾自道:“对不住了。” 乌云散去,给寂静的夜色添了几分莫名意味,突然刮起一阵热风,将树枝吹得抖了下。 在月光照拂下叶初的肤色显得越加白皙,俏脸因气愤微微泛红,轻飘飘的裙摆也跟着风动起来。 她拿着剑的手蠢蠢欲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叶之澜站在她身后,少女柔软的发丝顺风拂过他的手,眼睫不受控制地垂下,将晦涩的情绪稍稍遮掩住。 指尖轻轻一勾,一缕发丝落入掌中,酥痒散发开来,好似血液里的蚂蚁失去了识别方向的能力,正横冲直撞着。 感受到异样,叶初立即回头看他,当然没错过叶之澜手里的头发。 叶初嘴角抽了抽,果断地扯回来,转而牵住他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话,“走吧,待会跟不上了。” -- 第113页 叶之澜勾了勾唇,不多言。别人是生是死与他皆无关,但她要管,他也不排斥。 相反的是,他很喜欢看人倒在血泊中,露出绝望的眼神。 这儿的房屋都是矮房子,想爬上去很容易,叶初小心翼翼地掀开瓦片,看着屋里头的情况,要是老太太有生命危险便及时出手。 房子虽破烂,但里头却别有洞天,公鸡嗓男子将书桌推开,弯下腰搬动地面的木板。 搞定完这一切,他跟素衣男子齐手齐脚地将老太太往下搬,小丫放在上边,留给自己。 事不宜迟,叶初快速进去,摇了摇小丫,见暂时醒不过来,也不勉强,直接带着叶之澜朝地下去。 下面很潮湿、暗沉,空气中流淌着腐臭和血腥味,难闻至极,一盏破旧不已的油灯悬挂在墙上。 不知哪来的阴风,使得那火忽明忽暗,整个阴间气氛。 叶初看了叶之澜一眼,发现他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神情平静,显然是见过很多这种场面。 还没深入,耳微动,那技能又出现,她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撞击声、铁链声、含糊不清的嘶叫声。 隐隐约约中还夹带着公鸡嗓男子的劝导声,“李兄,事已至此,我们已无路可退,将齐老太太扔过去吧,这样的话你娘子就可以饱腹一顿。” 闻言,叶初加快步伐,在他们松开锁链前到达,将剑抵在公鸡嗓男子脖子上,危险十足。 抬眼往里看,愣是心理素质偏强大的她也被吓了一跳。 一妇人手脚被铁链拴住,满身血污,血口淋漓,血眼通红地看着他们,很是激动,扯动着铁链,想冲过来。 哗啦,铁链断了,站在较近旁的素衣男子被妇女扑倒。 她没有意识,所以毫不犹豫地张嘴朝他脖子一口咬下去,血液渗出来,肉被撕扯着。 素衣男子痛吟一声,随后慢慢将手覆在妇女头上,轻轻地抚摸了下,张了张嘴,血流出来,染红了牙齿。 在死之前,他还是憋出了一句,“娘子,对不住,让你饿了那么久。” 紧接着,素衣男子看向叶初手上的剑,求饶道:“不要杀我娘子,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叶初抿唇不语,抬手一劈,公鸡嗓男子晕倒在地。 妇女忽而抬头,满脸都是自己夫君的血,扔下素衣男子,举着爪子,速度飞快地向她袭来。 措不及防的在中途间拐了个弯,妇女停在公鸡嗓男子跟前,扯着他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透着淡淡寒光的剑一侧,剑刃锋利无比,一划,妇女抽搐了下,不过没停下。 叶初狠下心,对准她的脑袋一劈,血液飞出,带着臭味,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些。 叶之澜蹙了蹙眉头,正想上前,后方传来一道清泠、低沉又似夹带着些别样情愫的声音,“娘子。” 第68章 重逢 那婚事是假的 回首望去, 只见柳长澈手里提着个灯笼,看样式好像是摆在上边屋里的,顺手拿了过来。 此时他面带淡笑, 温润如玉, 眼中倒映着叶初的脸, 添加了丝暧.昧,兰芝玉树的气质叫人不容忽视。 可叶初还是更喜欢叶之澜的长相,如画中人走出来般, 清冷中带着反差的温柔,不过也是表面罢了...... 但她也不是花痴之人,不会轻易被容貌惑了心。 敛下心神,叶初觉着疑惑, 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柳长澈稍稍侧身,站在他背后的夏芸走出来,上前拉住她的手, 脸色较苍白,“小初,你没受伤吧。” 叶初看了一眼柳长澈,不自觉地又看向叶之澜, 摇了摇头, “没有。” 叶之澜唇角弧度微微扬起,漾着似有似无的愉悦笑意,仿佛没听见柳长澈刚才的那声‘娘子’,握住剑的手却痉挛了几下。 想杀人了。 彼时,被妇女咬了的公鸡嗓男子醒了过来,眼眸逐渐染红,脸上布满交错横长的紫青色.经脉。 他看着手臂上的咬伤, 惶恐起来,大喊着:“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变成怪物!” 说着就要站起来,扯叶初的裙摆,还没碰到,手就被人硬生生地砍断,公鸡嗓男子哀呼一声,表情很是痛苦。 这一剑来得很快,没给任何人心理准备。 夏芸捂住嘴巴,眼神微惊,貌似没料到叶之澜会这么果断地出手,感觉跟之前认识的不太一样。 公鸡嗓男子叫痛不已,没一会他抽搐着,眼皮颤抖,整张脸完全扭曲。 老太太缓缓地醒过来,见此情景,抖着手指他,急促道:“杀了他,赶紧!要不然他会变成......” 话还没说完,一剑飞掷而来,正刺公鸡嗓男子的脑袋,他血眼放大,扑通一声倒下。 剑速极快,行云流水。 叶初见惯了这样的叶之澜,丝毫不觉得不妥,如今看来这些人确实是变成了类似于丧尸的生物,也具有传染性。 叶初扶起老太太,朝外走去,相信经过这一遭,老太太会说出实情。 才迈开腿,素衣男子突然从地上蹦起来,伸手抓她,叶初反应快,加快步伐,没被抓住,被扯破了后衣裳。 要怪就怪天太热,她穿了薄纱衣裳。 叶之澜直接抬起腿,毫不留情地用力踹了素衣男子一脚,叶初将老太太交给夏芸,很是默契地转身。 -- 第114页 她提剑一刺,恰中素衣男子眉心。 看电影,只有彻底地破坏了丧尸的头颅,才能算真真正正地灭掉他们,这儿好像也是。 拔.出剑,继而再对准头削去,直到素衣男子倒地一动不动,叶初方松了口气,夏芸的注意力全放在又晕过去的老太太身上。 柳长澈借着灯笼的光,看着叶初的背,眼眸神色莫测,叫人琢磨不透。 脚情不自禁地上前,想仔仔细细地确认一遍,一件外衣挡住了他的视线,随之而来的是叶初对叶之澜说的一句,“谢谢。” 叶之澜轻飘飘地扫了柳长澈一眼,眼神耐人寻味。 回到老太太家,夏芸便向叶初解释自己为何到了此处。当然,说了谎。 柳长澈向她保证,不会伤害其他人,待查明真相,寻着人后自会离开,夏芸这才同意帮忙隐瞒。 要不然,即使中了毒,她也会把柳长澈的所作所为说出来。 见老太太和小丫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替她们盖好被子、关好房间门后,叶初走了出来。 明月又重新躲进云层里,院中树下站了个人,如墨的乌发用玉冠束起,似是有所察觉,柳长澈抬眼看来,眼底难得掠过迷茫。 又不是敌人,见面自然不可能当没看到。 叶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你去休息吧。” 柳长澈眼睫微微一眨,眸色渐深,忽而弯起嘴角,眼含自嘲的笑,视线落在她脸上,固执的不肯移开。 喉结微动,四个字在嘴里绕了几圈,暗含深意,“楚儿、初儿?” 音调放轻,像是在模糊什么,又像是在验证什么。 夏日天气多变,明月原是被乌云盖住,一场夏雨骤来,细细密密的雨滴落,将树叶和花草打得东倒西歪。 雨伴随着风,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仿若带了长长的回音,叶初恰好能听见。 她怔住,觉得这个称呼很是暧.昧。 刚穿来时,在轻风派待了两个月。叶家里,叶夫人就是这样喊她的,应当是类似于闺名。 所以叶初不太喜欢他喊,正想叫对方改口,柳长澈不知何时到了跟前,话到前头咽了下去。 她倒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叶初没淋湿身子,因为站在屋檐下,雨水被挡住了,而他肩头两侧皆被雨水微微打湿,黑衣不显。 柳长澈低头望着她,浓密的睫毛垂落眼睑,投下一片阴影,衬得玉面越发谦和有礼。 他不语,而是抬起指节分明的手,隔空覆在她脸,只露出眼睛以上部分,看她杏眸,看得很认真。 端视着这双眼,脑海里浮现的便是少女将自己踩在地上,她高高在上的模样。 偶尔,她会大发慈悲地弯下腰,说话时的温热气息洒在他脖颈处,他会产生莫名的颤栗,手指蜷缩着,心跳加速。 当时的他是怎样心情?既屈辱,又向往,甚至卑微地想要更多,在变态边缘徘徊横跳。 过了一会,那手有放到脸上的倾向,叶初不客气地偏开头,黛眉微蹙,“柳公子?” 称呼也变了,毕竟他们现在不在二夫阁,无须演戏。自然是得保持距离,谁知他有没有打什么主意,谨慎为先。 柳长澈这次倒没打算乱来,有认错夏芸那次的教训,得仔细确认方可。 于是他缓缓收回手,轻声一笑,“是我莽撞了。” 叶初略微斟酌了一番,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对上他的眼,语气不咸不淡,“以后还是叫我叶姑娘吧,不管怎么说那婚事是假的。” 柳长澈看了她半晌,又微微笑起,只道了一字,“好。” 夜深昏暗,唯有透过窗纸染出来的淡淡油灯光,他五官显得有些朦胧,似深不见底的河底。 叫人摸不着,也见不着。 叶初乏了,压住哈欠,转身要往房间去,抬头便撞入叶之澜深远又带了诡异之笑的眉眼。 他勾着唇靠在墙边,不知听了多久,明明她和柳长澈之间压根没啥,简单说的几句话也带着疏离。 可见到叶之澜的笑,叶初莫名的腿一软,话说变态的脑回路不同寻常,万一想多了呢? 那感觉真真的就像被人捉.奸在床,尽管这是错觉。 第69章 诱.惑(捉虫) 你想亲我? 夏芸既然出现了, 叶初自然不可能继续跟叶之澜住同一间房,老太太家里只有两间多余的房间。 那柳长澈只能跟叶之澜呆在一起。 叶初慢吞吞地从叶之澜身边经过,他伸手把住她的手臂, 弯腰, 轻柔的声音夹带着点点滴滴的雨声, 莫名和谐。 “我想杀了他,可以吗?” 把杀人说的那么光明正大,恐怕也只有他一人了。她不由得噎了下。 从字面上理解虽是问句, 但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妥妥的陈述句。 叶初仰头看他,笑着道:“不可以。” 之前,叶之澜一直戴着温和面具, 现如今面对她,想揭开,随之露出自己无比卑劣的一面。 得到这个答复, 叶之澜倒不觉得惊讶,唇角的笑意不减,视线勾勒着她脸上的轮廓,“为何?” 房内渗透出来的淡黄灯光颜色温暖而柔和, 稀稀落落地打在他身上异常的好看, 显得整个人犹如一幅水墨画。 就算没回首,叶初也能知道柳长澈还站在原地,没有动,所以他们说的话都会让他听到。 -- 第115页 她不在乎柳长澈,可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 “他没犯错,不该死。倘若他心存歹念,不用你动手, 我会亲自动手......杀了他。” 此番话,叶初也是故意让柳长澈听见的,不管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早点警告也是好的。 闻言,叶之澜抬眸看着柳长澈,眼神淡淡的,不知在想何事,眉眼依旧带着三分笑,笑意不达眼底。 他只是问问而已,无论叶初的回答是什么,还是会动手的。 从小到大,遵循本心杀人已经成为习惯了。 柳长澈眼帘微抬,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杀气一触即发,叶之澜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剑穗。 四周徒留雨水滴答滴答落下之声,花瓣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娇.嫩得不行。 安静沉闷之间,空气好似都变得缓缓流淌,堪称窒息,恍如一座大山将要压境,沉重得不行。 指尖微动,剑微微出鞘,叶初动作形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纤手迅速地覆在叶之澜握剑的手上面。 一凉,一热,体温相缠。 她忽而笑了一声,眼眸灼灼,亮如明灯,“今晚我和你一起留在这儿守夜吧。” 没等他回答,叶初又道:“老太太她们的药效还没彻底过去,得留意一下,万一再被这里的人乘虚而入就不好了,你陪我。” 良久,叶之澜才轻启薄唇,嗓音无意中带了蛊惑,缓缓地吐出一个字,“好。” 柳长澈眸光幽深,尤其是在听到‘我会亲手杀了他’这句话时,藏于袖中的手不受控制地握成拳。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谁杀谁还不一定。 毕竟为了辛辛苦苦才夺回来的邪派,他能付出一切,可那时他真的能杀了她吗? 按常理道,蛊母侵蚀掉邪主的武功,她不会再是他的对手,是能杀掉的。 但梦中那句‘柳长澈,我想你了’在脑海里徐徐不散,形成回音,完全遏制不住,与那能控制人身心的蛊虫别无二样。 倘若邪主曾给他下过蛊,还能原谅。事实没有,他从未中过蛊...... 叶初也算了解叶之澜,瞧这状况,一旦他跟柳长澈单独相处,很有可能发生不可控之事。 所以,还不如牺牲一下她的睡眠时间来阻止。 晨光微凉,明月清辉褪去,夜尽白昼,光芒缓出。 雨也不知何时停了,鸟儿驻扎于昨夜经过雨水滋润的树枝上,叽叽喳喳的鸟鸣声连绵不断。 叶之澜一夜未眠,抬眼看去院中树,眼睫微颤了下,一物飞去,正中鸟儿,那叽喳声顿时消失。 鸟儿坠落,摔在松软的泥土上,声音不大,不仔细听压根听不见。 那是能令他愉悦的声响,不过还是抵不过杀人,昨晚本来想杀柳长澈的。 可惜了。 坐在地上的叶初不知不觉睡着了,脑袋靠在叶之澜的肩膀上,轻薄如水的裙摆因坐姿微微掀起,露出戴了银铃脚链的纤细洁白脚踝。 安安静静、看似温顺,跟布偶没两样。 微风潺潺吹来,白皙的指尖轻动,落在叶初的脸上,叶之澜眼帘垂下,面容神似矗立于冰雪间的白鹤般,不受凡尘所染。 阳光透过浅浅浮云,洋洒而来。 折射出来的光有些刺目,再加上脸好像被羽毛拂过一样,带起轻微痒,使得叶初掀开眼皮,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发觉自己靠在叶之澜身上,她身子微微僵硬,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点距离。 “你那么早便醒了?” 昨夜风雨急来,花枝仿若没做好准备,不少花瓣被打落,铺了一地,颇有残破之美 叶之澜偏首,视线放在那处,没看她,勾了勾笑,愈加叫人移不开目光,“嗯。” 想来屋里头的老太太是时候醒过来了,叶初起身,还没动作,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还记得叶之澜被沈如悔刺了一剑,那伤口虽经过处理,但还是余留了些血味。 昨日倒是闻不到,不知为何,今日却闻得到,想忽视都忽视不了,还导致心痒痒的,百爪挠心般难受。 叶初不自觉地咽了咽,心口生紧,眼神仿佛鬼迷心窍地望着他的手臂。 她轻声问道:“你的伤口裂开了?” 叶之澜微微怔忪,随即展颜一笑,轻易间能夺了人的呼吸,语调有意无意间漾着诱惑,“没有。” 这是想喝他的血了,这个认知令他愉悦且兴奋。 迎面吹来的风轻轻拂过叶初的脸,连带树叶晃动,洒落的发丝带来浅痒之余,清醒了不少。 她这是怎么了? 后退了几步,叶初觉着不能再放任自己闻下去,要不很有可能会咬上去,错开眼道:“我去喊他们起来。” 刚转身,后面传来一道似被泠泠泉水清洗过的嗓音,清越好听,给人感觉初阳穿过层层云雾,直透而出,平添谪仙气息。 “你想亲我?” 此话一出,将叶初的脚硬生生地拦住,转身回去看他,难得失态,“你说什么?” 不知是不是坐太久,血液不流通,还是怎么样,叶初竟觉得头晕,于是果断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叶之澜抬步上前,半弯腰,与她平视,气息相缠,他重复道:“你想亲我?” 想喝我的血。 言罢,轻轻一笑,唇角弧度煞是好看,言辞轻缓道:“我们不是亲姐弟,你是可以亲我的。” -- 第116页 就算是亲的,只要他想,也可以。 每一句,每一字都掺着引导意味。 叶初脑门略过一连串省略号,她可没想,他从哪看出的??? 叶之澜缓缓靠近,容貌的惊艳是白衣也遮掩不住的,她一时没能做出反应,直到唇瓣传来微凉柔软的触感,才如梦初醒。 不远处,柳长澈眸色极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第70章 新鲜的血 回生村 夏芸迈向门槛的脚停住, 眼眸略过不可置信,不过也曾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几秒后便调整好表情。 这次没持续多长时间, 只是蜻蜓点水, 轻轻一碰即离开。 叶初张了张嘴, 发现唇瓣微微湿润,伸手一点,染上红色, 是叶之澜的血,舌尖下意识地舔了舔,挠心的感觉逐渐消失。 内力此时无比充沛,像是饿了几天后, 忽然一顿吃饱,力气都回来了。 突然豁然开朗。难不成武功会回来,并不是因为吻, 而是因为他的血?她竟成了喝人血的怪物,原因是什么? 垃圾系统,这都不说出来,害她蒙在鼓里。 脑子飞速地运转着, 叶初最后决定装傻, 叶之澜既然不告诉她真相,那何不将错就错。 亲就亲吧,或许亲多几次,感情愈渐增长呢。 未等她开口,叶之澜眉眼浮起一丝笑意,唇缀着血,衬得越发妖冶, “如何?” 一语双关。 叶初现在一个头比两个大,这要怎么回答?就在她纠结之际,身后的门咔吱一声开了。 小丫怯怯地探出个小脑袋,视线在他两人身上徘徊,讷讷道:“姥姥喊你们进去。” 老太太靠在床榻上,神情凝重,见他们进来,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有条件。” 叶初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好,你说。” 老太太难得笑了笑,眼尾褶子多得数不清,一看就是经历过岁月的洗礼,“把小丫从这里带出去,永远都不要回来。” 叶之澜一腿微屈,抱着剑靠在对着床榻的墙柜上,眼神淡淡的,抬眼看向老太太。 他突然轻声笑起,神色莫测,缓缓道:“他们是不是吃了回生草。” 叶初偏首看过去,难得见叶之澜主动发言,却无意发现他眼底微微泛青,像是没休息好。 老太太忽然十分痛苦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眼含水泽,后悔不已。 “嗯,我也在小丫娘亲快死的时候,给她喂食了回生草,最后她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靠食人为生。” 小丫见此,忙拉住她的手,带着哭腔道:“姥姥别这样,小丫害怕。” 叶之澜没能感同身受,生来淡漠的他无法共情,勾唇微微嘲讽道:“所以你们这儿每家每户都给将死之人喂食了回生草,后来发现无法控制,为时已晚。” 人固有一死,怎能逃得掉。 老太太闭了闭眼,眼泪从脸颊滑落,“嗯,你说的对,” 回生村在此处生活了数百年,周围一直长着回生草,相传能让人起死回生,之前从未有人尝试过。 虽说回生村地处隐蔽,远离外界的纷扰。可野心勃勃之人要是想打听些什么,怎会寻不着。 二夫阁便是其中之一。 吃了回生草的人,至少每月吃一活人,要不然会活生生地饿死,他们没有意识,不懂得思考,其实也不再称得上人。 本来回生村的人不太愿意与二夫阁合作的,但二夫阁阁主同意提供人给他们,村里人大多经受不住诱惑。 还是答应了。 至于二夫阁打什么主意,却从未有人问过,大家很是默契的不言。 老太太也知道,天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下来,一切都有图谋的,不过暂时没提罢了。 将一切全盘托出后,老太太抹了把眼泪,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拉过叶初的手。 “我相信你们是好人,我这一辈子没求过人,这一次,求求你们,将小丫带出去。” 小丫摇头,泪水不断,死死地拽住老太太,“姥姥,不要,小丫不想离开你、离开这。” 叶初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同这里已经变成怪物的人同归于尽? 老太太睢光微淡,苦涩之意溢于言表,没等她说完,便打断道:“没错,我是打算那样做。” 明儿回生村的所有人都会集合在村口处,做完法事后不久要祈祷一天,时间一般定于那个时候。 经过被人迷晕这件事,老太太清楚地认识到一直以来他们都错了,人死不能复生。 继续放任下去,恐会酿成大祸。 叶初沉默良久,心下有些不平静,“好,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好小丫的。” 老太太是多疑之人,没有立即告诉他们出路在哪,明日才肯说,怕他们不守诺。 按理来说这样怀疑救命恩人不好,可老太太经过生活的打磨,内心千疮百孔,早已丢失了原有的良心,私心占据了主导位置。 一打开门,夏芸和柳长澈站在不远处。 夏芸一脸担忧,时不时看一眼房间,没得到里头人的叫唤,又不敢擅自进去。 没什么好隐瞒的,叶初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言罢,看了下天色,让夏芸好好地守着老太太。 她有事要出去一下。 -- 第117页 小丫有个很好的玩伴,得知自己必须得离开这里后便央求叶初将他一同带走。 玩伴的名字叫牧琛,比小丫大一岁,小丫今年十三岁。 他十四岁,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但小丫还是很喜欢跟他一起玩,有一部分原因是回生村的孩子太少了。 牧琛的爹见他娘吃了回生草后不如意,一肚子闷气无处可放,经常虐.待他,小丫不忍心扔下他一个人。 叶初想了想,叫上叶之澜,他武力值高,万一出什么意外,好歹有个照应。 在去的路上,小丫的嘴巴不停,向叶初讲述着她跟牧琛的过往,笑的时候,整张脸熠熠生辉,让人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 那笑,仿佛尘封在地下久不见阳光的物件,难得见一次光,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到达目的地,小丫松开叶初的手,快步上前,想敲门,轻轻一碰到虚掩的门,一下子便开了。 小丫试探性地喊了几句,“牧琛,牧琛,你在吗?” 暗房里,牧琛拿着斧头的手一顿,没什么表情的脸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眼底逐渐染着疯狂的笑意,“还真是巧呢。” 被塞住嘴巴的牧成满目惊恐地望着牧琛,脸上的血和鼻涕、眼泪糊成一团,求生本能促使着他呜咽出声。 牧成实在不敢相信牧琛居然想杀了自己。 这些年来,他心情一不好就会逮住牧琛打,对方从未反抗过。 不知今日怎么了,牧琛身手无比敏捷,抬起斧头就砸过来,压根躲不及,他见到牧成满身是血,俊秀的脸竟激动到微微扭曲。 屋外,叶之澜的脸一般挂着三分淡笑,不知为何,笑忽而顿了下,随即有放大的趋势。 新鲜的血,不是腐臭的。 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叫人看了瘆得慌,叶初就是这么觉得的。 第71章 人心难测 好啊,不杀你 喊了几声都没人回应, 小丫蹙了蹙眉,犹豫下,欲推开门进去。 脚刚抬起来, 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 牧琛探头出来, 脸沾了血,还有伤痕,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你怎么来了?” 小丫赶紧上前检查他的伤势, 担心丝毫不假,牵住他的手,“牧叔又打你了?他在哪?” 牧琛看似不经意地扫了叶初他们一眼,敛好眸色, 淡淡道:“他出去了。” 小丫说完来意后,牧琛沉默了一会,最后点头答应跟他们离开。 叶初朝他颔首, 指着屋里,礼貌性地微微一笑,“我们能进去吗?” 牧琛扯了扯嘴角,眼神淡漠, 侧开身子让路, 语气起伏不大,“你们进来坐吧,我去收拾东西。” 给他们倒了几碗水,牧琛迈步朝房间走去,叶初环顾一遍四周,然后捧起水,只看不喝。 “你娘亲在哪?” 牧琛没停下, “你们不是知道她变成怪物了吗,自然得关起来。” 走进去后,牧琛没关门,这样太过于谨慎更容易引起怀疑,叶初放下碗,缓缓靠近房间。 木门一碰就咔吱咔吱地响起来,牧琛没回头,专心致志地叠衣服,收拾包袱。 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嗓音难得掺了些情绪,“爹总是在房间里打我,这儿都是血,小心弄脏你的衣裳。” 的确,地上都是未干的血,能联想到打时有多激.烈、狠辣。可牧琛身上的伤没那么严重,怎会流那么多血? 叶初暗自衡量了下,但并未打算多管,“嗯,好。” 忽然,摆放在角落的木柜发出一道碰撞声,叶初心颤了颤,装作没听见,不想多管闲事,毕竟明天就能离开这儿了。 “那我先出去,你收拾好就出来。” 一物飞掷至木门,门猛地关上,发出巨响,牧琛几步并一步跑过去,落上锁。 声音传到外面。 叶之澜勾了勾唇,淡定地拿起碗,抿了一口水,抬眼望向小丫,“为何?” 小丫咧嘴,大笑起来,眼底嵌着恶毒,“要不是你们,姥姥怎会想抛弃我,本来我能和娘亲......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地生活下去的。” 她还未进门前,牵住牧琛的手,暗暗地给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明自己的真正来意。 ——下迷药,然后杀了他们。 叶之澜笑了笑,长指拂过有轻微裂缝的碗壁,“果然,人都是信不过的。” 他不在意小丫的所作所为,叶初就不一定了,毕竟她曾救过人家一命,现如今别人却恩将仇报。 房内,叶初迅速打开木柜,牧成被人扭成一团塞在里面,他瞪大双眼,渴望得到救助。 牧琛不知从何拿了一把匕首,他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血稍稍失神,“没错,我是想杀了他。” 牧成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牧琛是他母亲跟别人苟.合生下来的,牧成也知道,但由于太爱牧母,只能活生生地咽下这口气。 怒气无处发,最后转移到牧琛身上,在牧母吃了回生草后,更甚。 叶初握紧剑,房间略窄,身手放不太开,终究是年纪太小,武力不足,牧琛被她刺了一剑。 牧琛的反应也极快,摔到地上的时候,顺手捡起一把椅子,狠狠地摔过去。 靠得太近,即使及时用剑劈.开,受力惯性还是很大,叶初踉跄了几步,倒向一旁的墙。 不知触碰到什么机关,墙转了一圈,将她送了进去。 -- 第118页 牧琛捂住伤口,眼神凌厉地瞥了一眼安静的门外,心一横,按下机关,跟上叶初。 再也听不见房间里的动静。 叶之澜轻轻一掰,碗瞬间裂开,唇畔的笑忽明忽暗,语调轻缓,“你知道他现在把她带去哪了吗?” 小丫站起来,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他,不答,“要怪就怪你们来到了回生村,下辈子,记得别相信任何人。” 叶之澜眼帘轻掀,眼中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却莫名叫人心生怯意。 他轻笑道:“我本就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不用下辈子。” 外面,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滚滚乌云翻涌而来,电闪雷鸣一声又一声。 没了外头透进来的阳光,屋内显得更加昏暗。小丫的脸隐藏在黑暗中,瞧不清楚表情。 “水里面有迷药,你好好地睡一觉,醒过来就能见到阎王爷了。” 雷电闪过,短暂地照亮里头,小丫嘴角处挂着得逞的笑容。 叶之澜缓缓地站起来,不急不慌地拔.出剑,对着她,似感叹道:“可惜了,这些药对我没用,要不然你就能杀了我。” 小丫不相信,略慌张地指着放在桌子上的碗,“不可能,明明下了很重的迷药,怎么会不行!” 叶之澜眼眸漆黑隐藏暗光,一言不发地看她,压迫感十足。 剑架在脖子上,大热天的冰冷触感很是明显,叫人忽视不得,轻轻一划,纤细的脖颈多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痛得小丫咬紧舌头,感受到剑愈加用力,她拼命地抑制住颤抖,主动开声道:“别杀我。” 空气微凝,叶之澜垂眼看了看剑沾到的血,面上微微笑起,温和道:“好啊,不杀你。” 小丫压下慌乱的心跳,眼泪哗啦啦地落下,因小脸很是清秀,年纪又偏小,远远一看,怕是个人都会生出怜惜之心。 “说吧。”叶之澜静静地看了她半晌,不为所动,内心平淡无波。 甚至觉得厌烦,想一剑杀了她。 小丫手握得越来越紧,剑又深了一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忙道:“房里也有暗道,那暗道通往的是一个地方,那养着很多血尸,就是你们口中吃了回生草的怪物。” 顿了下,又道:“现在房间里没动静,他们应该进去了。” 闻言,叶之澜慢慢放下剑,意味深长地看向房门,语调微顿,“好,那劳烦你带我进去了。” 有没有武功,亦或者武功高不高,其实有时候用肉眼就可以看得出,牧琛骨骼奇特,有一定的练武天赋。 可对上叶初,胜算不大。 叶之澜倒也不担心她会栽在牧琛手里,反而可以借此牵出躲在背后之人。那时便可大开杀戒,毕竟不杀他们,就会被杀。 光明正大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人,快意可是会成倍增加。 待叶之澜抬起脚向房去时,小丫面色一冷,袖中落下一把匕首,还没动作,寒光一闪,手臂就被一剑削断。 那痛简直无法忍受,要不是能力不足,小丫肯定得将他千刀万剐,居然削断了她一只手臂! “你说好不杀我的!” 叶之澜漫不经心地扫眼过去,弯了弯唇,轻笑清澈悦耳,“这次是手,下次可是你的脑袋了。” 一路深入,穿过石洞,叶初耳朵极为不舒服,乱糟糟的声音一股脑地钻进来。 一人立于前方,背对着她,背影有些熟悉。 他转过身后,叶初心中咯噔一下,“是你?” 第72章 回生村是被山围起来的, 暗道通往的是山洞,里面充斥着浓厚的雾气,进去后不久, 叶之澜将小丫打晕。 走了一会, 一间洞室映入眼帘, 里面摆放着一张木床,悬空挂着格格不入的流云纱帐。 另一侧还有石桌,上面尚有一盏油灯, 洒出微弱的光。 他踱步入内,似乎有些出神,指尖落于石桌上,冰冰凉凉的, 腰间忽而一紧,思绪立即转回来。 握在手里剑未动,叶初蹭了蹭他的背, 出尘的声音透着几分柔意,“之澜。” 叶之澜手一顿,转身垂眼看她,眼神微微放空, 眉眼却渐透出几分愉悦, “嗯?” 叶初拉着他的手往木床那处走,吻落喉结,纤手置于白腰带,媚眼微抬,染了些水泽,“你可愿?” 修长的手指握住她,拦住解腰带的动作, 叶之澜神色未明瞧她半晌,淡笑出声,“莫急。” 叶初一愣,随即笑了笑,手转移方向,落在他的剑,不言。 叶之澜视线停在她净白细腻的脸上,仿佛透过她能看到什么。 静默良久,叶初好似等不及,直接上手,却被生生摁住。 叶之澜用另一手描绘了一遍她的五官,清隽好看的眉眼轻挑,言简意赅道:“假的真不了。” 话音落下,他用剑划破掌心,痛感传出,血顺流而下,滴在衣上缀出一朵殷红的花。 再睁眼,入目四周了无人,叶之澜眼睫微垂,望着一滴一滴往下坠的血,怔然了下。 这次,他竟入了幻境。 另一头,叶初不停地向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背靠着石壁,“你也进来了?” 怎么比她还快?不可能啊。 叶之澜没回应,搂住她,低头轻轻吻上去,极其温柔,唇齿缠磨,诱人沉沦。 -- 第119页 琥珀色的眼眸隐隐发亮,叫人忽视不得,叶初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只能怔怔地睁着眼看他,心慌得厉害。 片刻之间,叶之澜的脸变成了柳长澈,愣是将她吓了一跳。 还未来得及退开,对方已然狠狠地咬了一口她的唇瓣,手愈发不安分,朝底下去。 叶初吃痛,猛地踩了他一脚,用力推开,伸手抚了抚唇瓣,发现被咬出血。 正欲开口大骂,脑子灵光一闪,她蹙紧眉,扫了一遍周遭,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柳长澈哑着嗓音,质问道:“为何,为何要这样对我?” 叶初时刻保持着理智,“你......”还未说完,脑瓜一疼,一些画面飞快地钻入脑海里。 —— 少女从狼窝里救下柳长澈,神情故作高傲道:“柳长澈,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而回到邪派,鞭子无情地落在他身上,鲜血不停地流出,渗入黑衣中。 他像只卑微的狗匍匐在地,任由鞭打,耳垂微红,轻微喘着气,长指微蜷缩,随即舒展开。 头实在太痛,叶初不由得用手敲了敲,画面还是不停,犹如皮影戏一般,一段一段地变换着。 鞭打完后,少女拖着红色长裙回到房里,急匆匆地找出金创药,叫邪派底下的女子送去给柳长澈。 末了,还嘱咐不得说是她的意思。 她看了一眼女子快步走出去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面露苦色,看似对空气说话。 “一定要这样吗?虐.待人这种事干多了,不会遭报应吧。” 别人穿书任务大多数都是攻略、感化别人,而她的却是虐.待隐藏的反派......激发他的怨气。 可惜,不按照系统的吩咐行事就得死,所以只能对书里面的纸片人下狠手了。 少女还想抱怨几句,一道机械的声音迅速地响起。 【之前系统出现bug,现在检测到传送错误、任务颁发错误,完全崩坏。紧急将宿主召回,紧急将宿主召回。】 画面一转,少女衣裳鲜血淋漓,双手被人束缚着,冷风吹来,模糊掉痛感。 她心想:该死的系统,召回就召回,为啥要安排这个被杀的剧情。 一把能听出年纪很大的声音传入她耳中,那人端视一番纸张上画的神似凤鸾花胎记,布着皱纹的手一摆,“杀。” 此话一出,“是,掌门。”拉住少女的人一松手。 她毫无反抗之力地坠下悬崖,红衣飘扬,墨发散开,面上的条条红痕为之添加凄惨的美感。 少女木讷地说着系统给她的台词,“无耻至极,你不得好死!” 最后一句话泯灭于崖风的叫.嚣中。 白夜交替,卡在崖边大树上的少女艰难地掀开眼,在看到自己满身是伤时,眼神微微泛冷, 她怎么会在这?谁要杀她?为何修习邪蛊、创建邪派后的事情一概不记得。 少女冷静地想了想,没有任何头绪,几月后,那人得知她没死,再次出手。 —— 系统瑟瑟发抖,没想到又出bug了,删除的记忆好像有回笼的倾向,希望只是一点点。 不过它觉得删除叶初那段记忆并没错。按照原剧情,修习邪蛊的原主本来就是要被人杀死的。 叶初过来后,延长了对方的寿命,最后还替原主死了一次。 但原主后来又被那人杀了一次,修好bug,叶初又替了回来。算算,还是原主得了便宜,多活了一段时间。 至于派遣错任务,导致宿主因它死了一次,系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叶初撑着石壁才能不让自己跌倒在地,脑袋太疼了,画面里的少女容貌很是陌生,画面里的人,她只见过柳长澈。 好像并不是未来,因为那时候的柳长澈看起来比现在年轻一点,这难道是以前真实发生过的? 还有,那个推人下悬崖的人是谁? 为了让自己清醒,叶初毫不留情地咬一口手腕,果然,画面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瞥一眼环绕在附近的雾气,留意到唇上的咬伤也不存在,她松一口气,有了新的猜测,是幻境? 擦了擦额间的汗,叶初发现腿有些麻,正想抬步继续往前走时,一双手猛地从侧边扑过来,散发着恶心人的腐臭。 她忙抬剑相挡,血尸不依不挠,死死地抓住剑身,感觉不到疼痛,嘴边的血涎不止地流下来,看得人反胃。 身后呲牙的声音很是响亮,叶初咬咬牙,松开手,暂时放弃夺回剑的想法。 她快速弯腰侧身一躲,两只血尸撞.在一起,没几秒,他们争相恐后地冲过来。 其中一只满口向外咧着的牙齿上还吊着没有吃完的东西,一时看不出原来是何物,叶初忍住想呕吐的冲动。 千钧一发之际,没穿女装的谢千林忽然出现,面容稍显凝重,拦住血尸。 他头也不回道:“小初初,你没事吧。” 又一只血尸出现,叶初都想骂脏话了。她被人一拉,倏直落入温热的怀里,冷香扑面而来。 第73章 叶初抬眼看叶之澜, 还算镇定。 解决掉三只血尸后,谢千林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污血,眉头紧蹙着, 看起来心情很是不好。 三人相视一眼, 四面八方都有洞口, 传来杂乱无比的脚步声。 谢千林眼神一凛,“齐淮天被人抓走了,往西侧去。” -- 第120页 他刚才从东侧来, 那儿没多少血尸,仅有几个都被消灭掉了。 叶初下意识地看了叶之澜一下,牵起他的手,将诸多问题压下去, “好,那前辈你小心点。” 没想到齐淮天居然被抓了,这让叶初感到些焦躁不安, 没敢耽搁,忙离开这儿。 西侧很安静,也没闻到什么血腥味,不过就是这样才令人心悸。 沿路走来, 经过很多间石室, 有些还放着被褥,说明有人住。有些放着捣药用具,附近摆放着不少略显焉的草。 叶初都不用拿起来看,大概能猜到是回生草,“这就是回生草吧。” 叶之澜弯了弯唇,捻起一根,指尖一折, 绿色的汁液稍稍渗出来,“嗯。” 今日那半个小时的技能已经用了,叶初此时不能再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只能无比谨慎地一步一步走。 继续朝里,一间别于其他的石室映入眼帘,床榻的被褥敞开着,角落处摆放着一个稍大的书架。 一眼过去,装了满满的书籍,叶初对古文不太了解,大概能看懂几个字,好像都跟药有关。 看得出居住在这间石室的人不是寻常人。 正想抬步往别地走,不远处说话的声音传过来,“紫绣,你冷静点。” “现在的我很冷静,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你现在是自欺欺人!”话落,不知是激动,还是身体虚弱,触发了病疾,萧泽咳嗽了几声。 “反正今日我意已决。”言罢,脚步声距离石室愈来愈近。 叶初赶紧将叶之澜扯进来,着急地寻找着躲身之处,眼尾一扫,看向书架。 书架后方地窄,两人藏着显得有些拥挤,呼吸相互交.缠,又因叶之澜高,气息洒落于她耳畔。 很灼人。 一进到石室,紫绣将萧泽往床榻一推,随即脱.开衣裳,皙白的肩头露出来。 叶初一惊,牢记不能说话,手不受控制地捂住叶之澜的眼睛,纤长微翘的睫毛扫得她掌心微痒。 心绪微乱。 两只手都用去捂眼睛,耳朵想捂也捂不了,叶初没法子,只得硬着头皮跟他一起听。 石室的温度逐渐升高,萧泽面容满是惊讶,长年孱白的脸透着薄红,语气急促道:“紫绣,你别做会后悔的事情!” 紫色薄纱早已落地,玲珑有致的身子敞向萧泽,他不自觉地咽了咽,“紫绣!” 紫绣吻了吻他的额头,继而往下,落于薄唇,辗转一番,后移置喉结,萧泽的呼吸彻底乱掉。 紫绣眼含媚波,抬眼似要望进他的心,“我想放下他了,萧泽你帮帮我,好吗?” 萧泽动了动唇,欲说什么,紫绣用手挡了挡,“你可是我的郎君,服侍我不应该?” 烛火摇曳,木床微摇,晃动声与喘.息、呻.吟声不断。 叶初尴尬癌都犯了,二夫阁都快要被灭光光了,紫绣还有心情做这档事?还真是干大事的人! 重点是,她可从来没想过要跟叶之澜一同看活的春.宫.图。 毫不掩饰的声音越发大,叶初的眼睛竟不自觉地透过书架缝隙瞟了几下,那两人相.缠得难舍难分。 遍地洒落的都是凌乱的衣物。萧泽看着瘦弱瘦弱的,身材居然不错。 听了小半个时辰,叶初从一开始的有点感兴趣,到后面变得感官麻木,提不起半点劲。 再加上要举起手捂住叶之澜的眼睛,血液倒流,实在是太累了,压根没法继续欣赏下去。 眨眼带起睫毛颤动,酥麻的感觉通过手传遍叶初全身,差点就想松开,叫他自己闭上眼。 但不确定他会不会照办,还是忍住了。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一定要捂住叶之澜,不让他看。有些双标,她看倒是没问题,他看的话总觉得会别扭。 忽然,手腕被轻轻圈住,微凉的指尖顿停,缓缓拿下叶初的手。 她抬起头,眼眸疑惑渐增。 叶之澜神色如幽潭里的死水,一丝涟漪都瞧不见,他没看书架外边,垂眼看她,目光微凝。 仿佛那些抑制不住的呻.吟声压根不存在,一切都是假的般。 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叶初讪讪地移开视线,也不敢当着他的面不安分地瞟。 手腕冰凉的触感还在,她才发现对方没松开自己的手,萧泽他们不是普通人,一旦不小心出声,肯定会被发现的。 并不是说怕跟他们正面交锋,只是得先找出齐淮天在何处。 紧张之余,叶初掌心倏忽出了点汗。 叶之澜面色未改,唇角弧度依在,眸中漾过一抹淡淡的微光,指尖微动了下,他松开她。 再过了一段时间,床榻上的人终于完事,叶初忽然觉得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很是好听。 因为他们要是再不走,她待会可能走不动了!一个姿势保持站立太久,血液不流通,全身都麻,腿更甚。 紫绣穿好衣服后,头也不回地离开,颇有渣女的风范,萧泽匆匆忙忙地追上去。 脚步声逐渐远去,叶初松了口气,侧身从书架钻出来,扭了下脖子,发出咔嚓音。 叶之澜不急不慢地缓步而出,倒也没什么不适,淡淡地看了眼她微红的耳垂。 他眸光微闪,手指磨挲着剑鞘雕纹,思索着什么,然后抬手看似随意地拿下一本泛黄的书籍。 -- 第121页 翻了几页,递给她。 叶之澜半弯着唇,笑意莫名带出些绮丽,清润的嗓音犹如一道清泉,沐浴身心。 “里面有关于回生草的记载。” 轻风派教学之时,曾给众弟子发过一模一样的书。 叶初抿了抿唇,认真地看起来,看着看着不由得蹙起眉头,她......有很多字看不懂。 这书不是用一般的繁体字撰写,是用小篆,可她又不能提出看不懂。 除非一个人的智力倒退,要不然一般无论怎么样,都会识字,毕竟从小学到大。 叶初从小学到大的是简体字,较常见的繁体字,笔画很多。虽不会写,但还是能猜出意思的。 而小篆,请恕她暂时无能。 握住书的手指不禁紧了紧,叶初撇了下叶之澜,只见他凝视着她,一言不发,似在等她发言。 “怎么了?”叶之澜收回视线,转而落在那本书上,把着剑的指尖微微一顿,“有什么问题?” 第74章 叶初一把合上书, 摆回原地,斟酌一番,面色如常, 实际毫无底气道:“没问题。” 闻言, 叶之澜眉眼微弯, 唇角轻轻勾起,“是吗?那你可否说说对此的见解。” 此言一出,叶初慌得一批, 见解?她都看不懂,何来见解。 暗自叹了口气,她很是直接,“没见解。”反正又不规定看了之后就一定要有见解。 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叶初顺手拿下另一本书,随意地翻了翻,想装作能看懂, 但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模样。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齐公子,回生草的事情先放......” 话还没说完,她顿住,浑身僵了僵, 书扑嗒一声落地, 不知哪来的阴风,吹得纸张翻滚着。 速度也不是很快,能大致看清。 叶初抬眼看下叶之澜,发现他眼神放在书上面,所处位置恰好能看到内容是怎样。 这儿怎么还放了香.艳本子?难不成萧泽还要学习学习房事之术,增添情.趣。 先前见他第一眼,还真的看不出,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还好死不死的,被她拿中,叶初阖了阖眼,忍住口吐芬芳的冲动。 字是看不懂,但那配的图可谓是栩栩如生,姿势百千啊,叫人想忽视也忽视不了这是什么书。 上面的图皆是一男一女相.缠在一起,姿势众多,衣不蔽体,场地不定。 有在隐蔽竹林假山处,有在房里书桌处,有在窗帷处,有在门后处。 更甚至在不知名宴会,好似民风无比开放。当着他人面,女子跨.坐男子腰间,以衣遮行事等等。 男女的表情各异,似痛苦,似愉悦。 叶之澜眼眸略过一抹道不明的疑惑,不过稍纵即逝,恢复淡然,确实生了些不解,“嗯?” 言罢,有弯腰捡起来的趋势。 叶初抢先一步,迅速合上,摆回去。末了,还心虚地擦了擦不存在的灰尘。 刚看完活的春.宫.图,又看真正的春.宫.图。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想拿块豆腐来撞! 叶初摇头,拖着他就要往外走。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随便看看。走吧,他们可能会去关押齐公子的地方。” 对上叶之澜看似干净的眼眸与唇红齿白的面容,她越发不自在。 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人内心深处的想法,实在招架不住。 跟着跑出去的萧泽没能追上紫绣,微喘着气,素来因病弱苍白的脸稍稍泛红,看起来多了几分生机。 冷静下来,为了让自己好过些,思绪转到别处,脑海里浮现叶初的脸。 萧泽忠于邪主,在邪主失踪,现任邪主夺位后,假死脱身。 不知为何,叶初给他的感觉太过于熟悉,尤其是那双眼睛。 看着他的时候,就好似...就好似邪主没死,重新出现在面前。错觉导致他那晚出言提醒,不希望她出事。 就算邪主没死,萧泽也不可能再回到邪派,他终究还是被一个‘情’字困住,哪怕为之付出生命。 自古情义难两全,倘若邪主跟紫绣处于对立之地,萧泽也拿不准自己会如何。 希望是多想了。 萧泽一想到紫绣那般作为,心就隐隐作痛,只不过面不显,他习惯喜怒不行于色,毕竟自小便在刀剑尖上舔血活着。 一女子忽然上前,行过礼,“二郎君,那人不肯吃东西。” 萧泽蹙了蹙眉,温和道:“我去看看。” 躲在暗处的叶初一听便知晓机会来了,那人很有可能是齐淮天,只要找到他,届时面对紫绣就不用任人拿捏。 叶之澜抬头扫了一遍四周,眼里神情漠漠,对救齐淮天一事并不感兴趣。 “你一定要救他?”他突然很平静地问了一句,打得她措手不及。 叶初怔住,有些恍惚凌乱,这是什么话? 迟疑了下,她点头道:“这是自然。” 默了几息,叶之澜眸里渐染笑,生出莫名意味,没再说话,任她拉着走。 这儿的血尸好像都是紫绣弄出来的,他们见人便攻击,不像药人那样是听箫声行事,可难道就不会攻击紫绣她们吗? 肯定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要是能找到让血尸停止行动的法子,那叶初就不用怕对付不了成群结队的血尸。 -- 第122页 谢千林的玉箫太显眼,叶初将它藏在寺庙里,没带进二夫阁,怕被人发现不妥。 现儿倒有些后悔了,万一发生意料不及之事,药人和血尸打,大概也能撑一段时间。 虽说她不会吹,但留给夏芸傍身还是可以的。 萧泽前脚刚踏入隐蔽的石道,叶初后脚就跟上,正欲开口嘱咐叶之澜小心点,他忽而捂住她的嘴,往一旁拖去。 叶初心跳漏了一拍,眼睛圆滚滚地望着他,慌忙中扯住对方的衣角。 两道人影掠过,带着谈话声,一人头上满是用花花绿绿发带绑起来的长辫子,瞧起来多了几分滑稽。 春长老玩弄着辫子,扯着把老嗓道:“我打听到邪主在此处出没,这不,带你来了。” 另一人满腮都是长须,他不屑地瞟了一眼春长老。 “说你是春长老,还真不愧是蠢!邪主失踪了那么久,现任的邪主都未曾寻到她半分消息,就凭你这个老鬼?怕不是中了有心之人的诡计。” 春长老瞪大双眼,生气地扯断了他几根胡须,“我还亏你是沙长老呢,傻不啦叽的。” 顿了下,春长老又冷哼一声,嘲讽道:“老家伙,你怕不是变心了吧,真心归顺现任邪主了?” 沙长老从未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听言,怒从中来,一把楸住春长老的辫子,痛得对方哇哇叫,“我看你找死!竟敢怀疑我!” 春长老也知道不能大声喊招来人,只得死死地压住哇叫,“老家伙,赶紧给我松开,找人要紧不是?” 两人小声地互怼,朝别处走,一副欢喜冤家模样。 叶之澜压住叶初在洞壁上,视线落在她脸上半晌,对方呼吸出来的气息洒在他的手,温热温热的。 温软的唇瓣不可避免地挨在掌心处,徒增丝旖旎味道,姿势很是亲密,叫人看了容易乱想。 叶初脑子一抽,竟想起了那香.艳本子的图,记得有一幅就是类似这样的。 真是非礼勿视,见过一遭就忘不了了。 叶之澜缓缓放下手,视线移开了些,唇角稍弯,轻轻慢慢笑起来,重复着两个字,“邪主?” 话间是淡淡的轻忽,但就是好似能使得平淡无波的水面掀起涟漪。 叶初微顿,不解他为何强调这个,“怎么了?” 第75章 叶之澜注视她几秒, 垂下眼,勾了勾唇,却没回答, 抬步朝萧泽离开的那个方向走去。 “没什么。” 见他不打算多言, 叶初也不勉强, 忙跟上去,路过摆着回生草的石道,她暗搓搓的偷偷藏了几根。 气势恢宏的大殿外四个飞檐都挂有铜铃, 镂空的雕花窗棂有洒入星星点点细碎的阳光,置于一侧的木檀架上摆着几本书。 厚重的大门将极轻的谈话声隔绝开来。 “事情进行得怎么样,消息可放出去了?” 男人照了下铜镜,打量着脸上的皱纹, 眉头轻微蹙了蹙,他抚着附近的坐椅,没抬头, 淡淡地问。 “回掌门,已全部放出去。”回话人迟疑了下,“只不过真的暂时不除掉紫绣吗?” 男人笑了笑,眼角处的细纹愈加明显, 年过半百的他心肠早已练就狠辣, 才不可能会心软,留着只是因为有用而已。 “嗯。” 要是真的动了紫绣,他那个好师弟怕是会狗急跳墙。 “对了,掌门,夏芸她好像有所察觉了,怕是会逮住不放,继续往下查。” 哗啦, 摆在木檀架的书全然落地,男人眼神逐渐染上戾气。 “那就让她查,等她查到之时,已成定局,不足为惧。另,她暂时必须得活着,当我控制邪派的傀儡。” “是。” 正行走在石道的叶初忽而脑袋一疼,止步不前,隐隐约约间,看到了自己被人抓住,全身被铁链锁住困于水中。 她好似能身临其中般。 地处装满水的室子,周围黑漆漆,不见天日,空气中散发着恶臭, 一头发已泛白、年纪大的男人立于水室的石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透着算计和精明,“今日便是你的死忌。” 此人的容貌在现实中她还没见过,可前不久吸入迷雾后,产生的那些画面里有他,就是他使唤手下将人扔下悬崖。 一看就是个大反派。 好像是未来。叶初心口一窒,踉跄了几步,手扶着石壁方堪堪站稳。 这身体还真是多灾多难,得防范于未然。她可不想死在书里的世界,等见到那人,必须得先出手。 叶之澜见此,下意识伸手过去,叶初没忘记系统说的话,在预知未来时,旁人不得碰自己。 于是她忙躲开。 手停在半空,继而缓缓收回去。叶之澜眼帘微掀,唇角弧度凝住,一言不发,就静静看着她。 叶初面上颇有几分不自然,肯定脑海里的画面彻底消失才上前去,“我有些头疼。” 叶之澜点头,看她几秒,似没察觉到半点不对,嗓音略显温和,听不出情绪,“嗯。” 越朝石道深处走,越容易撞见人,时不时经过几名女子,幸亏他们反应快,要不然就打草惊蛇了。 期间,叶初一直紧紧地拽紧叶之澜的手腕,躲在关押齐淮天的地方不远处。 他面色苍白,身上沾了血,好不狼狈。 待萧泽离开,过了一会,确定对方不会去而复返,叶初才慢慢探出头。 -- 第123页 忽然,系统摁响警报【宿主赶紧远离此处,找个没人的地方。系统失灵,系统失灵,恐会产生不可控情况。】 叶初听了,咬咬牙,松开叶之澜,“你进去解开他的绳索,我在外面把风。” 叶之澜意味不明地看下她,最后提剑进去,他前一秒进去,叶初还没来得及转移,后一秒就变成了一只小白兔。 走了几步,叶之澜停住,转身看向石室外,只见空无一人,视线下移,小白兔映入眼帘。 齐淮天怕紫绣他们在饭菜里下东西,一直不愿意吃。所以很是虚弱,有气无力,整个人恹恹的。 直到看见叶之澜,他眸里染上惊喜,都不用特意压低声音,嗓音低低,“叶公子?” 叶之澜收回视线,嗯了一声,用剑挑断绳索。 齐淮天虽虚弱,但也没到走路都需要别人扶着的那种地步,解除束缚后,他朝叶之澜身后看了几眼。 “叶姑娘呢。她没跟你在一起,难道你们也走散了?” 叶之澜停顿了一瞬,眼神淡淡,解释道:“她在外面,怕有人来。” 外头的叶初气得兔毛都竖起来了,系统居然又出现bug,将她暂时变成了一只小白兔。 说什么正在修复,让她等等,莫急。 还说,值得庆幸的是检测到晚上可以变回以前的样子。叶初觉得这个系统压根就是个垃圾,整天有bug。 看了这么多系统小说,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废的系统,更惨的是给她遇着了。 怒极了,叶初直接开怼,“这让我怎么完成任务,怎么继续掰正叶之澜?以兔子模样?” “出现bug,出现bug,哪天你直接死机算了,要不是我想回家,我......”真想给你来一拳。 系统自知理亏【你忍忍,我保证在七天内修复完毕!】 事到如今,叶初也没法子。即使骂死它,也不能立即让她恢复为原主之躯,“好,我给你七天。” 听了这话,系统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初愁得要死,这儿是江湖小说,并不是玄幻小说,万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 出到石室外,齐淮天拖着受伤的腿急切地环视一遍,没见着人,又重新看一遍。 “叶姑娘好像不在。” 牧琛寻了良久,终于找到他们,“你们还真是大胆,不过还是不能离开,都给我死在这吧。” 匍匐在旁边的叶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怎么逃?叶之澜也没那么好心会捎上只兔子。 靠她四条短腿,怕是很长时间都爬不出去。 而且血尸不仅咬人,好似也咬动物,进来那段路,有不少动物的残骸,她要是遇到了,岂是一个死字了得。 牧琛伸出手,置于嘴中,吹哨。没几秒,杂乱的脚步声纷起而来。 他冷冷地笑了声,似在嘲笑他们不自量力,转身便躲进一间有石门的石室,留他们在外面。 齐淮天面色一白,扯了扯叶之澜的衣角,“叶姑娘很有可能出事了,我们先离开这儿,躲开血尸再从长计议。” 叶之澜还没回答,衣摆突然一重,低头一看,小白兔正努力地往上爬,似要死死地拴住他。 被人盯着,叶初有点感应地抬起头,红红的眼睛对上他,好生可怜。 她快要急死了,无声道:“快救我,我可不想被血尸踩死,或者被血尸吃掉。” 可惜没人能听到。 齐淮天见叶之澜还不动,竟在发呆,顿时心急如焚,“叶公子?叶公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第76章 想跑? 叶初叫苦不堪, 她还不算出事。但他们要是直接离开,那真的要出事了。 ———兔命没了。 顺着叶之澜的视线望去,齐淮天这时才留意到爬在他鞋子上面、爪子不安分地捣鼓来捣鼓去的小白兔。 眼看血尸就要倾巢而出, 齐淮天迅速弯腰拎起叶初的耳朵, 将她往叶之澜怀里一塞, “既然你喜欢,那就带着它一起走吧。” 虽不明白叶之澜为何紧盯着兔子,但齐淮天没心思陪对方在这继续折腾, 毕竟太过于危险。 他素来以大局为重,此时也一样。 一只小兔子而已,带着也不是很碍事。如此想着,他便没问叶之澜的意见, 直接行动。 叶初只觉脑袋晕晕的,齐淮天力气素来大,没控制得当, 弄得她头冒金星地趴在叶之澜手上。 兔毛纯白绒绒的,两只耳朵竖起来,白中带了点粉红,兔眼一眨一眨地看着叶之澜。 身处偏脏的地方, 毛绒却干干净净的, 深思下去着实奇怪。 要是在平日里遇到它,即使是齐淮天这种不懂情调的人也情不自禁地上去逗弄两番,可惜现如今处于困境。 眩晕过后,叶初没料到会有这一出,霎时神情错愕,随即一喜,不再怪齐淮天那般粗.鲁, 反而想感激他。 叶之澜莫名地看了叶初一眼,眸里掠过一抹古怪,指尖轻轻地抚了下绒毛,心底深处在叫.嚣着什么。 紧接着,骨节分明的手悄无声息地移到兔颈边。 叶初瞧见,心虚得不行,心一横,低头用兔嘴拱了拱他的掌心,作出一副想与他亲昵的姿态。 真的是怕他一个不开心将她扔在地上,有一说一他确实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因叶初这个动作,叶之澜指尖一顿,尔后顺毛而下,感受着异样之感,这只小兔子太小了,仿佛轻轻一扭便能断送它的性命。 -- 第124页 还有,它...好像很依赖他。 在血尸从其他洞钻出来前,他们踩着时间往另一条石道跑去,身后的呲牙咧嘴声若有若无地传来,不过越来越小。 听到口哨,萧泽立即调头回去,只见没寻到人的血尸于关押齐淮天的石室附近盲目地徘徊着。 血尸经过萧泽身边时并没有攻击,而是自觉地绕过他。 思量片刻,萧泽敲了敲旁边的石门,眼神褪去以往常在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微冷,但不仔细瞧,是瞧不出来的。 敲门声不大,足以让里面的人听见,牧琛抓紧手里的匕首,并未打算打开门。 萧泽似有些不耐烦,嗓音沐沐的,也不带情绪,“是我。” 闻言,牧琛连忙按下机关,石门缓缓动起来,“二郎君,我......” 还未说完,秀气的脸多了五道殷红的手指印,萧泽掏出帕子拭擦了下,眉眼温柔。 他嗓音淡淡道:“你有什么资格使唤这些血尸?” 牧琛用舌尖顶了顶被扇得红肿的脸颊,辩解道:“有人擅闯此处。为了不让他们乱来,破坏阁主的心血,我只好如此行事。” 话音刚落,另一边脸也受了一巴掌,萧泽表情平静道:“这儿的事你无须多管。” 牧琛点头,“是。” 萧泽挥挥手,“下去吧。” 他刚才察觉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最后确认是叶初,便有意让她将被紫绣抓了的齐淮天带走,要不然肯定会安排一人守在那。 没料想差点叫牧琛搅和了。 齐淮天的腿伤不宜连续多动,行至一半只好寻个隐蔽处歇息一番,叶之澜也没说什么关心的话,凉薄的一匹。 叶初被他抱着,绒毛沾满属于叶之澜的冷香气息,稍稍抬头,便瞧见对方盯着自己微微失神,她心一颤。 不过冷静下来想想,现如今这副尊容,她在现代的老妈看到怕也是认不出,更别说他了。 跑动期间齐淮天腿上失血,歇息期间一不留神竟闭上眼,也不知是睡着还是晕倒了。 叶初怕齐淮天无意间噎气,忙用爪子挠了挠叶之澜的手,像是在挠痒痒一样,“看看他,别让他死了,要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叶之澜好看的清隽眉眼弯了弯,漫不经心地扫了齐淮天一眼,似听懂了她心中所言般,用修长如玉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耳朵。 声线温润清透,似有似无地透着冷意,他微启唇莫名道:“你倒和她一样,很是关心他。” 叶初感觉自己的爪子有些发颤,心陡然跳得很快,想把爪子收回来时,他快手抓住。 “要不要把你这爪子给摘掉?”叶之澜垂着眼睫片刻,波澜不惊地开口,仿若述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先把脑袋拧断,再把爪子折断,扒下一身兔毛,在冬天拿来覆在手上或许会暖和不少呢。”他的手指顺着说话的顺序缓缓下划。 手指停在距离不可描述的地方一寸远,没再下划,叶之澜忽而一笑,眼神很是清澈,眼底倒映着一只兔子。 他缓缓收回手,一动不动看她,“兔子也分男女,你应该是个女的吧。” 叶初也是服了他,齐淮天倒在一旁,他漠不关心,跟一只兔子自言自语。 其实她也无所谓,身为男主的齐淮天流一点血应该也不会那么严重,否则怎能称得上男主这个称号。 当然,结局另说。 可关键是叶之澜说的话很瘆人,也很奇怪。叶初甚至不敢抬眼看他,实在是琢磨不清他心中的想法,兔命要紧。 话说,她记得上次在凤鸾镇的时候还给他买过一只兔子呢,虽说到手没多久就死了。 琥珀般的眼眸几乎看不出别的情愫,叶之澜轻轻笑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眸色渐深。 “也是,我跟你说这么多作甚。” 叶初欲哭无泪,幽幽地睨了他一眼,但也只得软绵绵地呆在他手上,啥也做不了。 透过上边石缝洒进来的光可知天还未黑,她觉得自己如今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遇上别人或许还好,可偏偏遇上叶之澜这个疯批。 光线逐渐褪去,眼瞧着时间不多了,叶初想下去,悄悄寻个地方变回来先。她也顾不得了,总不能在他手上变成人样吧。 于是乎,叶初爪子乱挠,希望对方能放下自己。 叶之澜眉间微微挑起,唇角弧度不减,看似很是乐意瞧她不安的模样。 不知他突然想到什么,慢慢将她置于地,伸手摸了摸兔毛,随即松开,如玉面容忽明忽暗。 得此机会,叶初忙舞动着四条小短腿往暗处走,才走几步,就被人用手圈起来,稳稳地落于掌心中。 “你想跑?”他笑声清冽,却莫名漾出一抹危险。 第77章 叶初被缠得实在受不住, 要是够心狠,还真的想咬他一口,让对方吃痛放开她。 可略一思考, 叶之澜不是正常人, 咬了他一口, 怕也不会松手,反而抓紧。 应该不会反咬一口,毕竟他大概变态不到那种程度, 不过会不会将她宰了,另说。所以不敢赌。 叶之澜没再松开叶初,而是抱着她站起来,随即走到齐淮天面前, 空出的另一只手,把着剑,剑光凌厉, 泛着冷色。 毛绒绒的叶初瞅了一眼叶之澜,再偷瞅一眼那挂着好看剑穗的剑,一时间缩了缩脖子。 -- 第125页 他不会是想杀齐淮天吧,那么辛苦才救出来。男主不能死啊, 叶初急得掏心挠肺的。 叶之澜眉眼倏忽微微一弯, 浅笑出声,不过须臾,笑容退散,视线又落于叶初上。 “她明明说过在外面等的......又骗了我。”他冷不丁地冒出这话,嗓音平平淡淡的,却莫名多出几分其他味道。 听言,叶初差点气得吐血, 什么叫又骗了他,她之前也没怎么骗过他好吗。 况且,就不能是她遇到了危险,然后身不由己的被人劫走?他非得往别处想? 而且她好是冤枉,变成兔子又不是她本意,怎能怪到她头上,关键还不能开口辩解。 叶之澜喉头一口腥甜涌起来,唇角溢出一抹血,血慢慢滴落,血液映衬着皙白容貌如画。 他笑了起来,眼底并无一丝担心,于凤鸾镇所受的内伤居然在此刻爆.发。 正当叶初焦心如焚时,头顶啪嗒啪嗒地滴下一些东西,打在柔顺的绒毛,她抬头,心脏猛然一收。 他、他什么时候受伤的? 叶初急了,在叶之澜怀里挪来挪去的,生怕他眼一闭,直接倒地,届时遇到什么危险,她还没恢复人样呢。 爪子在他腰带扒拉着,一不小心掏出了一方帕子,帕子落地,一颗药丸滚出来。 那不是她之前送给他的医治内伤药丸吗? 齐淮天缓缓清醒过来,见叶之澜嘴角带血,倒是没留意到其他异样,忙不迭地踉跄站起。 他脸含担心,急促地问:“叶公子,你怎么了?” 叶之澜这才擦了擦,神情如常,微微一顿道:“无碍,我们先出去吧。” 明日必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那时若是紫绣她们抓了叶初,就得给乖乖地交出来,若是叶初并没有被抓...... 想到这,他眼神逐渐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笑意。 叶之澜没倒下,叶初高悬的心放了放,但还是疑惑他内伤从何而来,在暗道跟沈如悔正面交锋,他很明显只是伤了手臂。 是以前伤到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不吃了那颗药丸,她不懂。 帕子安静地躺在地上,叶之澜没低眼,自然没留意到,怀里揣着叶初,转身便同齐淮天寻路出去。 老太太见他们差不多晚上才回来,着急地四处瞟,苍老的声音夹带着无奈,“小丫和叶姑娘呢?” 叶之澜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难得简单的解释两句,“她想把我们杀了,现在不知所踪。” 闻言,老太太阖了阖眼,扯出一抹苦笑,哀叹道:“小丫怎可如此行事,算了,一切随缘吧。” 不对此多言。 在他们跟小丫出去后,她慢慢想通了,人不能犯事后一味的逃脱,得承担起应有的责任,这都是命啊! 言罢,老太太抹了一把眼角的湿润,对明日之事有了思量,“不远处有道小溪,明眼看它是被山阻隔,实际上是通往外边的。” 她终究还是如实地说了出来,“明日你们要是找到了叶姑娘便从那离开吧。” 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后,老太太一瘸一瘸地走远,不知去哪。 叶之澜没再说话,径直地朝房间里走,夏芸听到声响快步出来,刚看到齐淮天,心一喜,紧接着注意到叶初不在。 她不安地往他们后面看,迟疑地问道:“小初呢?” 齐淮天叹了口气,“可能在救我的时候被人抓走了,听叶公子说明日回生村要祈福,倘若叶姑娘真的是被紫绣抓了,那么这是个救她出来的机会。还有,谢前辈也没能出来。” 毕竟盲目的在石室里面找不现实,万一遇到血尸,人也救不出来,还很有可能将自己搭进去,不可取。 太阳已然消失,暗色灰蒙蒙地映照着一切,厚重的乌云盘踞在天空,院中的树影淹没在模糊的寂窦中。 叶之澜确实是累了,经历那么多事,即使铁人也得休息,更别说还强压着内伤。 放好剑,他松开束腰的白带,摆在一旁,腰间没有束缚,舒服了不少。 随后他将一直想朝外爬的叶初拎回来,禁锢在手中,勾唇笑了下,摸了摸她,最后停在微粉的爪子,流连片刻方离开。 弄得叶初很不自在,总感觉奇奇怪怪的。实话说,摸着还挺舒服的,力度不大,一下一下抚摸着。 叶之澜躺下阖眼,长睫安静地垂下,于眼睑处留下淡淡的阴影,掩住一丝浅青。 叶初微微动了下,逃脱不掉,只好耐着性子等对方睡着再行事。 过了一会,她感觉叶之澜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于是缓缓地挪动,一寸寸地移开。 忽然,叶初浑身变得僵硬,变了,变回来了。 但她真的无法接受身无寸物地躺在叶之澜旁边,忍住对系统的不满,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四处寻找着有没有多余的衣裳。 散落在床榻不远处的衣裳、玉佩、银铃脚链猛地映入眼帘,系统没提前说过,变回来时衣物会与她分离! 幸亏叶之澜睡觉前顺手盖了一张薄被。 要不然叶初都不敢直视自己,单看到露出来白嫩嫩的手臂,心口就有浓重的窒息感。 变回来前一秒,叶初恰好将他搭在身上的手挪开,否则她更不知所措。 深呼一口气,叶初想鼓起勇气坐起来,心里又怕叶之澜突然睁开眼,她身上可没一件衣服。 -- 第126页 纠结几番,还是决定不能留在这冒险。 倘若明日一早叶之澜醒得早,她还没恢复小白兔模样,那岂不是尴尬到极致,甚至会惹起怀疑。 视线放到叶之澜的脸,叶初不免眯了眯眼,果然睡觉中的他更好看,起码看起来单纯无害。 叶初撑起来,轻轻地拿起薄被,再而慢慢放旁边,还没松开手,腕间一紧,微冷的触感冻得她如身处寒日。 如果穿着衣服,或许还能找别的借口。可惜没有如果,如今光.溜溜的,肚兜也不给留一件,全在地上。 她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心都快要跳出来,完全没胆看抓住自己的那只手。 第78章 叶初自知躲不了, 悠悠地转过头,对上叶之澜,却发现对方并没有掀开眼, 看似还处于沉睡中。 仿佛抓手这动作只是下意识的, 她放轻呼吸, 尽可能地在不弄醒人的前提下挪开他的手。 折腾了不少时间,叶初终于从榻上下来,满头大汗的, 几滴顺着脸颊滴落,没入锁骨。 她边留意着叶之澜,边迅速地穿衣裳,视线涉及晶莹剔透的玉佩, 系腰带的手一顿,后面还是挂上了。 脚链还静静地躺在地上,叶初犹豫几番, 弯下腰,捡起来顺便戴回脚踝。 窗外,夜色沉沉,雾霭浓重。柳长澈整张脸被黑暗吞噬掉, 微风拂过, 带动袖角,将心绪楸动。 他得知叶初没回来,控制不住脚步往这儿来,结果看到这一幕——正整理衣物的她。 虽说只是瞧见穿外衣,但也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半合上门的那一刻,叶之澜徐徐掀开眼帘,继而坐起, 看了一眼盖在身上的被子,情绪波动不大。 脸因汗液滑腻腻的,于是叶初蹑手蹑脚地走去寻了一些水,拭擦一遍方才清爽不少。 抬眼望向了无星辰的天空,她心情莫名不舒畅,地上多出一道修长的影子,叶初一惊,忙偏首。 柳长澈看着她,嗓音平平,却莫名透出些孤寂意味,“听他们说,你失踪了。” 叶初一愣,“我没事,就是遇到点麻烦,解决了便回来。” “嗯。”柳长澈敛下笑容,恢复淡然。 一把剑飞掷而出,直刺背对着房间的柳长澈,叶初眼神微变,来不及思考,不自觉地上前抬脚踢开。 她刚站稳,叶之澜漫步而来,目光落于被踢歪,然后倒刺在树干上的长剑,抿唇不语。 叶初苍白地笑了笑,主动将剑从树上拔.下来,没打算质问他为何这样做,只道:“你不是在休息吗,怎么出来了?” 叶之澜轻飘飘看眼她,面含笑,不答反问道:“不是说在石室外等?” 叶初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好像看到了前辈,当时情况紧急不能大喊,追上去之后才发现看错了。” 顿了下,她又道:“后来回去没看见你们,就想着出来看看,刚才进房间见你躺下了就没有打扰。” 这番说辞听似挑不出半点毛病。 听了,叶之澜没再深究,宛如好心提醒她一样,“明日我们可以通过小溪离开这儿。” 此话一出,叶初瞬间安静,原因无他,白天她还得变成兔子模样,压根不能同他们趟过小溪。 “怎么,可有什么问题?”叶之澜接回剑,不偏不倚地放回剑鞘里,垂着眼,叫人看不清底下的情绪。 叶初摇头,“没有,就是前辈还没出来,我们得等他。” 话音刚落,谢千林突然出现,不顾叶初讶异的表情,围着她转一圈,“你没受伤吧。” 叶初僵着脖子摆摆手,心中略有些无奈,虽说谢千林安全出来,应当开心的,但时机好像不太对,“没有。” 谢千林忙活了几日,都没怎么合过眼,出来后还得找他们在哪。打个哈欠,困意袭来,“那明儿一早就离开吧。” 他刚儿可听着叶之澜说什么,既然能早点出这鬼地方,自是求之不得。 这话遭到叶初的反对,“不行,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灵符碎片的,还没拿到怎可那么快就走。” 先前之所以那么热衷于找出路,是是因为不确定紫绣在不在回生村,得留一条后路。 现在确定了,要是没能得手,未免过于可惜。 再加上她白天不方便,没法化作人身跟他们离开。变成兔子也得有人愿意带着她过溪方可,毕竟得频繁地浮出水面换气。 谢千林笑了声,确定齐淮天不在才微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比你们晚出来,当然是去找灵符碎片了。” 他从腰间掏出灵符碎片放在叶初手上,“诺,给你,暂时别跟闷葫芦说。” 谢千林当真是怕齐淮天覆在自己耳边念叨何可为,何不可为。关键还骂不退!到底谁是前辈? 行事得看情况。偷这个字虽在世上是受人唾弃的,谢千林倒觉得没什么,行在江湖,各凭本事。 闷葫芦指的是齐淮天,叶初大致能猜到,“嗯,我知道了,前辈。” 谢千林指了指那亮着灯的房间,“我进去歇息,你们随意。” 路过柳长澈身旁,他半耷拉着眼,暗地打量一番,总觉得有点熟悉,单瞧那样貌,倒是没见过。 是叶之澜住的房间,但他没出声,眼睁睁地看着谢千林往里走,叶初不由得问:“你不睡了?” -- 第127页 叶之澜没应,屈腿坐在梁柱底下,眉眼如浸了花酒般醉人,是简衣盖不住的。 一眨眼,柳长澈不知去哪。叶初也不太在意,坐在叶之澜身边,“今晚你想守夜?我陪你。” 院子里的叶子随风轻动,相互交叠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晚颇为明显。 放眼过去,除却这间屋子还亮着灯,别家都黑漆漆一片。不同往日,今晚倒有点凉意。 叶之澜忽的勾唇扯出一道弧度,眼极为认真地看叶初,语气却似随意问道:“我带回一只兔子,你先前进房间有没有看到?” 叶初闲着在地上用枯枝画圈,闻言一停,枯枝因用力折成两段,“兔子?我没看到,跑到别地玩了吧。” 圈画了一半便停下,叶之澜不知从何捻了一小截枯枝,稍稍弯腰向前倾,替她画剩下的。 “或许吧。”他扔掉枯枝,嗓音渗出几不可见的别意,“不过既然是我救了她,那性命便是我的,你说是不是。” 变回兔子后,肯定还得跟着他们,要是让叶之澜讨厌兔子,很有可能像那根枯枝一样被扔掉。 叶初噎住,心虚地摸了下鼻子,敷衍道:“也可以这么想。但还是看它回不回来再说吧。” 两人相顾无言良久,越接近天亮,她越心燥。 想了想,耐不住快要变回兔子。叶初扯慌道:“你们先走,我留在回生村还有事要办,晚上再自个儿出去。” 叶之澜默片刻,随即微点头,竟没问理由,“前辈他们不会同意你一个人留下。” 不过他素来不爱多问,也是寻常事。 叶初自然也想到这层,内心升起无力感。扯了扯嘴角,也压不下苦脸,“你有什么办法?我真的不能跟你们一起走。” 脚链在黑夜很是亮眼,叶之澜收回视线,像是见不得她这般模样,温和道:“你去吧,我会替你说服他们的。” 第79章 我可以抱抱它吗? 叶初稍稍失神, 显然不曾想到叶之澜会这么爽快地答应帮自己,“谢谢。” 肚子很不争气地响起来,她赶紧捂住, 声音还是不断, 反倒更大。 叶之澜站起来, 往之前他们聚在一桌吃饭的那个地方去。 就在叶初挣扎着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时,他手里拿着一只馒头走了回来。 叶初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不自觉地咽了咽。犹记得他嗅觉灵敏, 她伸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怕自己自作多情。 说起来这具身子听觉好使,他嗅觉好使,倒是给人些般配的赶脚。 瞧见叶初的小动作, 叶之澜浅笑着掰断馒头,将一小块递到她唇边,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叶初只好张嘴去接, 日后也得习惯这般亲密才可,无论她多小心,还是触到对方的食指。 饿了一阵子,简简单单的馒头也变得无比美味, 丝丝缕缕香甜气息在腔内化开。 可能放的时间偏久, 口感有些硬,但并不影响她的食欲。 叶之澜又掰下一小块馒头,在叶初注视下送入自己唇里,待咽下,抹了抹嘴角压根不存在的馒头屑,用的是那根碰到她的食指。 叶初喉间一紧,顿觉略微口干舌燥, 长得好看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像是刚留意到她的视线,叶之澜将剩下的馒头递过去,面色微妙,意味深长道:“好吃吗?我尝着还可。” 叶初咬了几口馒头,坦坦荡荡的直对他眼眸,微扬眉,展笑回道:“好吃。” 明面上状似什么也没发生,实际心中千回百转。 这算间接接吻吗?她不禁想,一旦往这方面想,脑海里盘旋的都是叶之澜抹嘴的画面,简直魔怔般。 过了良久,叶初见天边微微亮,欲开口跟他道别,“我......” 还未说完就被打断,叶之澜斜倚在一旁,磨挲着食指腹,略低眼,不知看何处,“你回石室找我们时,可曾遇到了什么。” 这话在叶初心中平静的湖投下一块巨石头,砸出千层涟漪,若不是有所生疑,岂会突然又提起这事? 她怔然过后没几秒便恢复镇定,“血尸。但没多久就散开了,然后我才过去找你们的,没见到有打斗的痕迹。” 叶之澜望了她好一会,目光干净,慢慢笑开,莞尔道:“原来如此。” 时辰不早儿了,有打瞌睡苗头的叶初瞧那太阳逐渐露头,猛地如弹簧一样跳起来,“我得去办事了,你小心行事,别受伤。” 叶之澜拉住她袖角,低头看着她,清透好听的声音如在冬日里燃烧的地龙,无意间带着一丝灼人的意味。 “是爹交给你的其他事情?” 叶初还真的要谢谢他,居然为她找了个借口,“嗯,算是吧,日后有机会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说完,她急匆匆地朝外头走,步伐特意加快了不少,直到身后那道微微灼热的视线消失不见方停下。 清晨的光线投入屋内,半掩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叶之澜缓缓踱入内,剑穗一晃一晃地打在衣裳边上。 白白映衬,毫无违和地融合在一起,愣是叫人分不清是两物,还会以为是挂于腰间装饰用的。 谢千林躺在榻上,睡得较沉,没发觉屋里进了人。 走了几步,叶之澜蹲下去,捧起小白兔,唇微弯,慢慢浮起笑意,“你回来了。” -- 第128页 手上柔软的触感不容忽视,他眉眼也跟染了一缕莫名的笑意,“也是巧,她刚走。” 叶初低着脑袋,沉浸在他这两句话中,思索一番好似能品出些什么,还未来得及深思,门外传来敲门声。 “叶公子,醒了吗?” 这一声倒是将谢千林喊醒了,他揉了揉眼,脑子还不太清醒,迷离得一匹。 夏芸心里着急地楸住衣角,因实在是太过于担心叶初,天一亮便来寻叶之澜,想了解一下他接下来的打算。 叶之澜淡淡地应了句嗯,然后走出去,脸上没什么情绪,“有事?” 可能是天亮的缘故,其他房间里面的人陆陆续续地出来,站在院子中往他们那边看,柳长澈的眼神尤为深邃。 “嗯,我想问如果小初不在阁主手上怎么办?”夏芸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怕会出现别的情况。 谢千林忽然探头出来,着实吓她一跳,“前......前辈?” 谢千林没回她,蹙着眉头到处瞟,没见着叶初,眉头越蹙越紧,“小初初呢,她去哪了,昨晚不是还在吗?” 叶之澜没看他们,漫不经心地逗弄着怀里的兔子,愣是将其他人视线拉到叶初身上,弄得她忒不自在,恨不得蜷缩起来。 “她有急事,昨晚便从小溪出去了,让我留下来告诉你们,她会在外边等你们。” 他语气起伏不大,貌似真的是将事实说出来而已。 叶初一听,不由得佩服叶之澜瞎掰的能力,心情好了些,用兔毛拱了拱他。 谢千林不太相信,轻挑眉梢,眼含怀疑问:“有急事,什么急事?连一晚也等不了?” 叶之澜轻飘飘一句塞回去,“不知,你可以出去问她。” 闻言,谢千林安静了不少,他知道叶初不是寻常人,轻风派的叶掌门派她出派有别的任务也情有可原,话说江湖之事极为复杂。 既然叶之澜都这样说了,夏芸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毕竟他没理由骗自己,更没理由扔下叶初在这儿自生自灭。 要知道那日,她可是看到他们两人......夏芸觉得脸有些发热,忙将脑海里的画面抛出去。 为了转移注意力,夏芸看向叶初,发自内心的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这是从哪寻了个小兔子回来?” 昨晚倒是没留意到,心思全然拴在未归的叶初。 齐淮天难得宽心一笑答道:“在躲血尸的时候我们见着便捡了,这兔子还蛮有灵性,楸着叶公子的衣摆不放,生怕不带它走。” 谢千林听言嗤笑,嘲讽道:“楸着他的衣摆,为何不楸着你的?莫不是连兔子都看你不顺眼。” 此言一出,气氛微凝,齐淮天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偏偏他又极为注重规矩,秉承着前辈为先的礼,于是没再说话。 夏芸虽不满谢千林这样对自己的师兄,但也没开口插话。 叶初那双像镶着两颗红宝石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眨得夏芸的心都化了,情不自禁地对叶之澜道:“能让我抱抱吗?” 柳长澈素来不喜这些动物,它们对他来说只有两个用处,一是填饱腹之欲,二是拿来试药。 叶初自是欢喜夏芸的,知道对方想抱自己便兴奋地摆了摆两只耳朵,往她所在的方向爬,无奈在叶之澜手中,也爬不到哪去。 身为女子,心思应该比叶之澜细腻。 叶初想,夏芸届时肯定会好好照顾她,也不用怕会被人随时抛弃。 至于叶之澜,叶初不敢肯定,所以也就不敢拿性命去赌,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跟他好好地增进感情。 “可以吗?我想抱抱它。”夏芸见叶之澜不言,还以为说话的声音太小,别人没听清。 刚伸手过去,叶之澜就移开,唇角的弧度稍稍上扬,看似心情不错的样子,话调依旧带着温和,“它认生。” 手抬到半空停住,夏芸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像是不太理解他话中的认生。 她刚刚明明看到小兔子往自己这边爬的,只不过掌心相对平日能爬行的地方过小,移动不得罢了。 夏芸不是不解风情之人,缓缓收回手,笑道:“没事,看看也行。” 叶初不忍,正欲提起前爪子,结果提了几次都不得章法,低头一看,原是被叶之澜握住。 兔子的绒毛微微遮住他的手,站在其他地方的人不容易看到,而立于侧方的柳长澈却看得一清二楚。 柳长澈本来不在意这只兔子的,见此,看它的眼神多了几分思索,好奇叶之澜这般淡然之人为何会如此行事。 收拾好东西,他们没再耽搁,夏芸想跟老太太道个别,找遍整间屋子都看不到她,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有两条道可以通往小溪,走大道要经过回生村村民祈福的地方。 小道不用,但花费时间偏长,还要经过牧琛的屋子。 经过这一遭,叶初算是弄懂了,叶之澜已经将兔子归为他的所有物,这下不用担心他会不管自己。 没有了忧虑,她安心地趴在他手上,要多温顺有多温顺。 一行人谨慎地行走在生长着众多杂草的小道,攀附在泥墙上的爬藤植物青葱郁郁,一条青蛇暗藏其中,伺机行动。 谢千林对蛇特别敏.感,没等它动就伸手抓住蛇的七寸,随后直接扭断蛇头。 -- 第129页 夏芸上次被蛇咬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但也知道得克服。 回过神,她马上掏出一方帕子递给他,“前辈,擦擦吧。” 谢千林皱着眉头接过去,还不忘道声谢,尽管语气没什么诚意,但好歹意思了下。 叶初吓得立即站起来,打盹都不敢,生怕下一秒又冒出另一条蛇。 叶之澜走在后面,也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压根不把那条蛇放在眼里,淡淡扫一眼后无动于衷。 察觉到怀里的小兔子动来动去,他稍稍用力稳住叶初,眼眸微弯,一抹淡笑漾开。 “可是怕了?” 叶初不再动,瞧着他,被叶之澜的笑容晃了眼,内心对系统的怨恨更甚,成了兔子样,都无法保证自身的安全。 第80章 准备出去。 可能是回生村的人都去祈福的原因, 他们路上没遇到什么阻碍,而叶初总觉得事情太过于顺利。 顺利得过于诡异,一丝不安涌起, 耳朵传来一阵剧痛, 嘈杂的声响不绝如缕, 似要把耳膜震破。 小兔子的身子太小,有些承受不住。 叶初急于寻找别的来减缓痛意,未经修剪的爪子狠狠地挠了一把叶之澜, 几道微小的血痕在皙白的手上很是显眼。 她倒在他怀里,头晕脑胀好一会才减轻痛意,颤巍巍地站起瞧见那抹伤,顿时胆怯。 叶之澜勾了勾唇, 面色没有怒气,反倒带了几分浅笑,伸手拍了拍她肉乎乎的小屁股, “还是个养不熟的。” 叶初一愣,想不到他会打自己的屁股,这个动作谁做也不出奇,唯独他。 但他下一句话让她如坠冰窖, “养不熟也没关系, 死了就安分了,死人才是最听话的,任人摆弄。” 话语微微一顿,叶之澜弯腰,低头覆在叶初稍稍泛粉、高高竖起的耳朵边,一字一句,声线低且咬字清晰道:“你也一样。” 可惜死了就变得不一样了, 之前那只兔子亦是。他眼中的笑意瞬间凝着。 叶初心慌了下,想用绒毛替他擦擦血,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止住了她,很熟悉,听过几次。 脑海忽而白光一闪,她瞪大双眼,忙用爪子推叶之澜,心头满是慌乱。 那是血尸的脚步声,一群,正朝他们蜂拥而来。 天边最后一丝光被重重叠叠的云雾遮盖住,如同一下子被人泼了墨水,晕染开来,措不及防地变暗。 雨滴打在云烟深处,霎时间狂风掀起,拂面而过,激起的水花如白玉碎石,飞湿裙。 叶之澜轻垂眼睫,对上叶初,眼中神情略带几许怔松。 此时他们经过牧琛那间屋子,木门紧紧地关闭着,将里外隔绝开来。 叶初看了一眼,爪子微微一紧,像是能透过那块木板看到里面有什么。事实上,她看不见,却能听出来。 盼只盼早些过了这地方,一步、两步......以往的时间都不像今日过得那么漫长。 年久失修的木门不堪重负,啪嗒一声倒落在地,血尸疯狂冲出来,见人便扑。 齐淮天他们听到背后有异响,纷纷转身,只见数不清的血尸趟过雨水狂奔而来,叶之澜走得较后。 眼看着一只冲在前面的血尸就要抓到他,夏芸吓一跳,失声大喊道:“叶公子!小心!” 叶初一时心跳骤停,发颤得厉害,由于被叶之澜抱在前面,压根看不到血尸在哪。 就是因为不知现境如何,才慌。 一把剑刺穿血尸的肚子,带出还在不停蠕动的白色虫子,叫人看了作呕。 叶之澜没回头,右手抱着叶初,左手提着剑往后刺,然后抽.出,长腿一迈,迅速旋身。 在其他血尸跟上前,抬剑对准这只血尸脑袋一劈,脑浆逬发,四处飞溅。 叶初干脆闭上眼,眼不见为净,耳微动,听到一抹与血尸不同的脚步声,身手在她之上。 她猛地睁开眼,雨水打得视线模糊不清,隐隐约约能看到不远处站了人。 是沈如悔。 呼救声不断,从别处漾来,大概方向是村民祈福的地方,忽然,沈如悔将手里的人扔出来。 两人皆被绳索束缚着,浑身让雨水打湿,衣裳和头发黏在身上,好不狼狈,血水顺着雨水滴落,融合成一团。 叶初定睛一看,发现是萧泽和紫绣,紫绣伤得尤为严重,腹部那伤口血流不止,面色苍白无比。 萧泽眼含水泽,抵着牙,悲痛由内而生,“紫绣!” 他看向沈如悔,温和气息一去不复返,满是咬牙切齿的恨意,“你放了她,要不然我肯定会让你痛不欲生!” 谢千林他们使出浑身解数地对付血尸,当中分一半神将这些话听了进去,大致也能猜出几分发生了什么事。 先前还在村头祈福的村民现在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生。 有几人还以为终于躲开血尸,没料想来到此处更多,顿时手脚软麻,动弹不得。 血尸朝他们飞扑过去,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几人的脖子被直接咬断。 大雨哗啦啦的倾盘落下,叶之澜抬眼看沈如悔,雨滴砸在眼睫上使得颤动,雨水顺着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越发衬得他如水墨画卷般精致。 一只血尸趁夏芸不注意从背后偷袭,叶初短腿一蹬,可能是叶之澜松了些力度,她轻松地下了地。 -- 第130页 叶初用力地朝血尸一撞,身形小的她因反弹滚落在墙角边。 不过也为夏芸争取了反应时间,她很快速地解决了那只偷袭血尸,知道是兔子救了自己,不由得暗叹万物皆有灵性。 血尸越来越多,里面不仅有紫绣养出来的,还有村民屋里锁着的。 也不知是谁将他们全部放了出来。 谢千林当机立断地放声叫喊:“去小溪,我们在小溪汇合!不要跟他们纠缠!” 叶之澜视线慢慢转到头晕晕的叶初,沈如悔素来心思缜密,自然留意到刚才一直待在他手中的兔子。 即使不明白叶之澜为什么会对一只兔子照顾有加,在离开之际还将它带上,沈如悔还是对此上了心。 恰好叶初掉在离沈如悔比较近。 他弯腰一拎,嘲讽一笑,往别的地方离开。 叶之澜轻扯嘴角,勾勒出好看的笑容,经雨水冲刷过的眉眼越发干净清湛,握着剑的手松了又紧,透白的手背隐约可见青筋。 他跟了上去,神色如常,见不得半点紧张和着急,仿佛无物能牵动心神。 叶初挣扎不得,怒目地看着沈如悔,恨不得一口咬死他这个挨千刀的,整天跟她过不去。 眼瞧着已经远离其他人,走进隐蔽处,叶初心一横,伸出爪,用锋利的指甲朝他袭去。 指甲挠破手背,沈如悔吃痛,下意识地把叶初甩出去,像是不解气,他举起剑,朝她削去。 电光火石之际,叶之澜用剑挡住,惊雷落下,诡谲的气氛扬起。 叶初心中急切万分,呼唤着系统,“系统,这次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样的,你得负责。” 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好,怕系统像之前那样不管不顾,她放缓态度。 “我知道,你是不管这些的,但这次事出有因,要不是出现了bug,我也不会这么被动。各退一步,想想办法,让我暂时恢复人身好不好?” 叶之澜和沈如悔已经交起手,明眼看着不分上下,可叶初分明记得他身上还带着伤。 凌冽的剑光相缠,无端生出寒意。 沈如悔带着疯狂的笑,似是下定决心要将叶之澜杀了方可罢休,几个会合,还是分不出胜负。 过了一会,叶初都没听到系统回应,心咯噔一跳,险些想两眼一闭直接晕过去。 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好,不过只能撑一点时间。】 闻言,叶初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找到个别人看不到的死角,立刻爬进去。 天色阴沉,早晨的那抹淡光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沈如悔犹如一个疯子,举着剑,每一次都往要命处击去。 头上的发带被雨打得垂落,合着些细散的发丝落在脸旁,叶之澜身手敏捷,每每都能躲开。 视线扫向叶初掉落的地方,空空如也。 叶之澜看似稍一怔,被沈如悔乘虚而入,锋利的剑在风雨交织中没入他腹中。 血瞬间染红衣襟,潺潺渗出。 叶之澜握住沈如悔的手,禁锢住对方,腕间一动,意欲提剑往他胸口处刺去。 余光映入一小方裙摆,叶之澜眸色渐变,手一顿,剑落地。 这番作为愣是叫沈如悔蹙起眉,竟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见叶之澜衣裳都是血,叶初怒火从脚底一下子冲上了头顶,体内近来喝了些血的蛊母好像能感知到主人的情绪,也跟着蠕动起来。 她一掌打过去,竟硬生生地将沈如悔震开,激得他口吐鲜血,眼含惊讶地看她。 叶初扶住叶之澜,“等我。” 言罢,接过他的剑,她眼眸掠过一道狠色,“找死!” 沈如悔草草地擦开嘴角的血,听言不屑地笑起,“好啊,有胆识,我很欣赏你。” 叶初冷眼相对,懒得说话,狂风扬起她那薄衫,恣意丛生,叫人莫名不敢小瞧。 就连空气都似乎充满了肃杀之意,叶初手上的长剑如虹,行如流水,转变极快。 令人压根摸不着下一步意欲何为。 最后直指沈如悔咽喉,他忙不迭地弯腰躲开,抬掌一击,打得叶初踉跄几步,几欲吐血。 叶之澜见状眉间拧起,衣袖微动,匕首落下,还未有所动作,接下来的这一幕,让他顿在原地。 叶初喘着气,眼中没有丝毫惧意,紧紧地咬住唇瓣,血珠渗出没几秒便被雨水冲散,“我要你死!” 沈如悔讥讽的大笑起来,显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使尽十成内力,轻身跃去,想一掌击碎她的天灵盖。 危在旦夕之际,叶初忽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大力量涌现。 身子完全不受控制,仿佛激发了什么。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住那一掌,沈如悔面暴青筋,觉着五脏六腑震荡了下。 沈如悔霎时被掀翻,狼狈地跌坐在地,满脸不可思议,他不相信,不相信。 叶初眼含戾气,稳步把着剑朝他走去。 雨幕重重,柳长澈靠在隐秘墙角处,握紧拳头,微微眯起眼。 她武功还在,竟毫无减退的迹象,反而更上一层,怎会如此? 第81章 出去了。 在邪主失踪的那段时间里, 柳长澈翻遍了那册子,内容熟背于心。 里面分明记载着修习者一旦被蛊母反噬,武功便会逐渐褪失, 最终沦为一个不会武功的寻常人。 -- 第131页 也是因此, 他才会有放她一命的念头, 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叶初是真的想杀了沈如悔,他的存在本就是未知数,很有可能会干扰到她以后的行动。 在剑落下的那一瞬, 后面一阵烈风袭来,她面色稍一凝重,手腕一紧,被人拽开, 滚进个温凉的怀中。 由此躲开了偷袭。 一眨眼,只见一名戴着面具之人带走了沈如悔。 叶初原本红润的脸色显些苍白,站起来, 欲追上去,能杀了他的机会难得。 叶之澜拉住她,叶初透过雨幕依稀能看清对方的面容,他那染了水泽的长睫微微垂下, 水滴不停地滴落, 砸在两人相缠的手上。 莫名的暧昧。 “为什么?”这三个字在雨声中显得很是模糊。 叶初不太确定他有没有说话,只是看到他微张开唇。看了一眼已无人影的道路,也知这次不能成功地杀了沈如悔。 “怎么了?”她心中忐忑,系统说了人身勉强能维持一点时间而已。 蛊母正在疯狂地侵蚀她的身体。叶之澜低头看向被自己握住的纤细手腕,继而对上她的眼儿,忽而轻声笑起。 “你需要我。”叶之澜道。 他好像也需要她,莫不是中了毒? 念及至此, 叶之澜眼眸微闪,其中的清明渐褪。可惜.....可惜他是百毒不侵的。 叶初也没听到这句话,耳鸣得厉害,被一阵阵类似电音的声音充斥着。 如同听到用指甲划东西的嘶嘶声,叫人难受不已。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雨水砸着很不舒服,叶初忽觉胸口沉闷,有些喘不过气,下意识伸手楸紧他的衣襟。 脑海里浮现些许破碎的画面,少女带着柳长澈去赏花灯,然后买了一根糖葫芦,当着他的面扔到地上。 继而叫他捡起来,当众吃下去。又在对方面无表情地准备吃下去的时候,一巴掌拍开糖葫芦。 画面消失,她张了张嘴,无意识地喊出一道名字,“柳长澈。” 叶初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点,不是未来。 一是根据样貌来判断。二是赏灯边写在红联上的日子,天成八年。 出派前,她曾见过叶掌门提笔写信给好友,里面落款是天成九年,也就是说那是一年前发生的事情。 唯一让叶初感到疑惑的是,既然不是未来,为何她会有断断续续的记忆。 难不成是原主的?她想也不是不可能,系统虽说不继承原主记忆,但有所遗漏也不足为怪,毕竟系统太过于垃圾。 叶之澜听言看了她许久,突然倾身靠近,唇紧贴着她的耳朵,亲昵无比的距离。 柳长澈?叶之澜握着叶初的肩膀,眉梢轻扬,指节却微微泛起了青白。 冷香在雨水中更添诱惑,扑面而来时叫人想躲也躲不开,叶初忍住体内突如其来的躁.动。 她抵了抵舌头,双手轻颤,微张着唇瓣呼吸着,艰难道:“我好像有点透不过气。” 叶之澜缓缓一笑,如玉的容貌有种病态绮丽的精致感,声音清透间嵌了一丝魅惑,薄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似乎带着引诱。 “你、喜、欢、我。” “来,喊我的名字。” 叶初昂首看他,眼帘微微掀起,视线落在他面上,眼神逐渐变得呆滞,“叶之澜。” 耳垂忽然温润,叶初依旧没反应,被人轻轻一咬,细微疼痛感传来也唤不醒她。 周遭一片暗沉,淅淅沥沥声不断,肆虐的大雨打得花草七颠八倒,屋子上的雨水汇成雨帘,汩汩流下。 叶初听不到雨声,耳畔只余叶之澜好听的嗓音,“你说过的,你喜欢我,所以要记得,牢牢地刻在心上。” “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叶之澜慢慢直起身子,白净润泽的指尖细细地描绘着她的脸,眉、眼、鼻子、唇。 而后继续柔声蛊惑道:“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话间微微一顿,“你选谁?” 叶初的意识现在完全不能自主,被体内的蛊母控制住,叶之澜说的话在脑子里盘旋着。 最后汇成一句话:要想活下去,必须喜欢他。像是中了巫术般。 叶初伸手搂上他的窄腰,喃喃道:“选你。”随后踮起脚尖,用另一只手按下他的头,硬生生地撞上去。 唇齿相撞,一股疼麻散开。 磕破了叶之澜的唇瓣,血液流出来没几秒就被席卷走,叶初似乎食到什么好吃的,死死地缠着不放,往那磨。 他紧紧地看着她,半分都没移开。 终究还是用血媒操控了她,待醒过来,她潜意识里只会记得喜欢的人仅有他一个,这是失传已久的巫术。 叶之澜不懂叶初口中的喜欢可以喜欢很多人是什么意思,那话本和说书的老生分明道过,喜欢只予一人。 贪心之人可不会有好下场。 怕被发现,柳长澈离得稍微有点远,听不清他们说话内容,但两人相缠在一起的场景却看得一清二楚。 还是她主动的。他无声地笑了下,暗含涩意,松开握紧的拳头。 杀意骤起,事已至此,柳长澈冷静下来。 既然她的武功没有逐渐减弱的倾向,他会找机会杀了叶初的,任何人都别想从他手里夺走邪派。 柳长澈冷漠地看了眼他们,不动声色地离开此处,像是从来没来过一样。 -- 第132页 叶初觉得自己很饿,犹如饿了数日,千辛万苦寻到食物,耐不住细细品尝,只知道狼吞虎咽,不将食物尽没入腹中誓不罢休。 一道机械音把她拉回现实【警报、警报。检测到时间不多,宿主请注意,很快便要恢复兔身。】 叶初倏地睁开眼,瞧叶之澜的视线不同往日清冷淡然,而是晦涩不明,她稍发晕。 想推开他却又舍不得,甚至还留念着。还未来得及思索他们为何会亲上,叶初整个脑海里回荡着一句话:我喜欢他。 怎么感觉被催眠了?她看着叶之澜被雨水染湿的眉眼,心微动,到底还是推开了他。 在他说话前,叶初赶紧道:“你先离开。” 话音刚落,耳中传来警报的倒数,十、九、八、七...... 叶之澜拉住她,弯眸淡笑,薄唇微动轻吐几个字,“我知道。” 叶初怔住,一时颇为不知所措,他说他知道,知道什么?想出口相问,还没张开嘴就变成了兔子。 叶之澜这时弯腰抱起她,面容微淡,修长的手指还带着水滴,轻轻抚过她那湿透的兔面,缓缓道:“我知道兔子是你。” 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他虽不知叶初为何有两幅模样,但并不在意。 只要她不食言,那他可以不问缘由。 叶初听言眼珠子都差点吓掉出来,好在系统没出现,也就是说被他发现是兔子,并不算违规。 往后寻个理由或许能搪塞过去,不过他很聪明,一不小心便会让他发现自己说谎,所以得慎重地找借口。 叶初的视线从他眉眼一直向下滑,落在他染了些水泽、鲜红潋滟的唇瓣上,明眼人一看便知晓刚才发生过何事, 她一时面热,耳垂微微发烫,顿觉自己的唇发麻,不太敢与他对视。 那句‘我喜欢他’还在脑子盘旋,挥极不去,就像是一种内心的疯狂暗示,慢慢侵蚀人的心神。 叶初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大概是知道兔子不能说话回应,叶之澜接下来没再说话,抱着它往小溪那头走。 大雨逐渐变为细雨,没过多久彻底停下。 血尸四处徘徊着,呼救声近乎没有了,整个回生村死气沉沉的,比往日更甚。 叶之澜很是轻松地躲开血尸,来到小溪,其他人还没来,他忽而停下,要替叶初擦擦兔眼的水渍,仿佛不经意间碰到鼻子。 没一会儿,叶初眼皮沉重不已,一眨一眨的,速度逐渐趋缓,最后阖上没再动。 潜入水下,游一小段时间,有个一次只能容纳两人通过的山洞映入眼帘,溪水源源不断地朝外流去。 渡过溪水,叶初还没醒过来,叶之澜看向不知是被谁摆放在山洞口处的大石头,眼睫微颤。 他将叶初放在略微平坦的小石头上,抬步不急不徐地过去,手缓缓搭在大石头上方,垂着眼思索着什么。 因地势缘故,只要轻轻一推,它就会立马滚落下去堵住小山洞,里面的人出不来。 第82章 梦谷 …… “叶公子?”齐淮天墨发全乱, 紧贴在脸上,衬得面色愈加苍白,他捂住被血尸挠伤的掌心从山洞出来。 齐淮天与其他人走散, 小溪旁遍地都是尸体, 见有血尸冲过来, 于是当机立断地下水。 没想到叶之澜比他还早出来,“叶公子,你没事吧。” 叶之澜手一顿, 看了齐淮天一眼,转身回到叶初身边,“嗯,没事。” 环绕着回生村的山外面, 景色优美,水碧山青,黛色如染, 不过两侧怪石参差,由于刚下过雨,空气还留有泥草气息。 等了良久,直至暝色昏黄、明月渐出, 山洞都没动静, 齐淮天着急得坐不住。 却因腿还伤着,失血过多,他这次彻底晕过去,与此同时叶初苏醒,偷偷找了个地方恢复人身。 弄完一切她忙过去探一下齐淮天的鼻息。 尚存微弱气息,叶初松了一口气,回首一看, 叶之澜正看着她,神色不明。 她讪讪地走回去,坐在他身旁,思考着该如何解释,余光一瞟,那白衣裳被溪水浸泡过的血渍还在。 叶初微惊,差点忘记叶之澜腹部中了剑,“你......” 叶之澜低头看了下,打断她,“没事,只是小伤。” 看着都疼,怎算是小伤。叶初不说话,想替他包扎又找不到工具,毕竟受伤的地方比较敏感,手帕根本包不住。 叶初沉默了半晌,忽然,肩膀一重,侧头一看,原是叶之澜靠了过来。 距离很近,他垂下来的长睫绒遮盖不住眼底下方的浅青,其实她想问一些其他事的,见此,话到嘴边又噎下去。 好像是睡着了。这些日子他都没好好休息,困的话也说得过去,叶初说不清自己心底的想法是什么。 他这是信任她吗? 叶初也累了,沉沉睡去,翌日一早,鼻尖钻进浅浅的烟味,她骤然掀开眼,摇醒叶之澜,“醒醒。” 隔着山体,回生村里面的浓烟缓缓向上飘,叫人看了心慌,叶初蹙着眉头,忧虑不减。 要知道其他人还未出来。 考虑了下,叶初有种想回去找他们的冲动,但也知道此举不理智,只得先压下去,让自己冷静,再等一些时间。 鹰唳,翅膀扑腾的声音响起,叶初抬头看向天空,发现有一只鹰朝她飞来。 -- 第133页 她习惯性地屈起手,鹰很是乖顺地停在手臂上,还低头亲昵地啄了啄。 叶之澜见叶初一脸迷茫,眸色微变,解释道:“这是爹用来传信的,你看它脚下面。” 叶初一将绑在鹰脚的纸张取下来,它就飞走了,没几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信里面的内容是让他们立即启程前往梦谷,一年一回的武林大会于五日后举行。 新上任的武林盟主临时改变规矩,将本定于十一月举办的武林大会提前。 还有,之前是每门每派都要派人前去参加,这次是由各派掌门带自己子女来参加,膝下无人的掌门可让门派的首席大弟子参加。 这般规矩未免太过于刻意,就像是要证明些什么。 因此,叶掌门写信告知他们,他带领轻风派的弟子现已动身,希望五日内能够在梦谷相见。 刚看完信,山洞便有人走出来,先是谢千林,再是柳长澈。 抬眼一看,明月已退,太阳挂出,叶初竟发现自己并未重新变成小兔子,还是维持着人样。 系统【bug已修复好,宿主请放心。】 她虽觉得它此次总算靠谱了一次,真的在七天之内修复bug,但还是生气。 叶初没回它,迅速藏好信,走过去,朝他们后面看,“夏芸姐呢?她怎么没跟你们出来?” 谢千林抿了抿唇,难得染上烦躁之意,“她被人抓走了,面具人留下一句话,想救她就去梦谷。” 恰好此时齐淮天醒了,一听忙站起来,冷不丁地扯动伤口,痛得嘶了一声,“前辈,你说...你说师妹被人抓去梦谷?” 他记得地图上标记的下一个地方就是梦谷,怎会如此巧合,怕不是走进了别人画好的圈套里。 可即使如此,齐淮天还是会去的,毕竟没有什么比夏芸的性命重要。 谢千林回过神来,将叶初扯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吧?” 怕她误会自己在打听消息,他又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听说你有事情要办所以提早出来,问问罢了,若是不想回答可以不说。” 叶初微微一笑,“谢谢前辈关心,已经办妥了。” 回寺庙拿东西时,叶初没能看到妄空师父,就连小师父也不见了,没空耽搁,他们急匆匆地离开。 在前往梦谷的路上,叶初时不时地往齐淮天那边看,她从来没跟他说过自己是轻风派叶掌门之女。 一旦去到梦谷,武林大会之上肯定认得出来。叶初深呼一口气,还是坦白了。 齐淮天倒是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不是涉世未深之人,怎会看不出对方身份不凡,只是不道破而已。 当得知回生村被老太太一把火烧了,萧泽和紫绣不知所踪,叶初心下一阵惋惜。 幸好寺庙里还有夏芸留下来的药,叶初带了出来,替叶之澜处理伤口,“这几日不要乱动,小心伤口裂开。” 她低着眼,仔细地将纱布往他腰身缠绕,说话时呼吸喷出来,细细散散尽落裸.露的肌肤上。 叶之澜指节轻颤。 没得到回答,叶初略感疑惑地抬起头,“嗯?” 叶之澜应了一声,手指轻敲着马车小窗,眼含笑意忽而道:“爹会派你上去的。” 叶初点了点头,毫不在意,笑着说:“我知道,即使不能赢也没关系,毕竟江湖上高手如云。” 两日后,夕阳降下,云谷映落霞,夏光丽色,梦院修建在谷中,立于其中往下看,下面雾气翻涌,形同仙境。 叶掌门留派一人候在谷下等他们,叶初一来便由专人送上梦谷,一路上通行无阻。 安顿好后,叶掌门派人来接叶初和叶之澜,说是有事相议。 夜风拂过,竹叶飒飒作响,月光洒落,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不时便有一批人巡逻,可见梦谷守卫森严。 叶初有些紧张,叶掌门给她的感觉过于严厉,像是个不好相与的。 她站得笔直,垂着脑袋,不太敢看他。 叶掌门拉上竹门,第一时间拍了拍叶之澜的肩膀,面色缓和了不少,“之澜,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叶之澜淡淡一笑,闭唇不语。 言罢叶掌门才看向叶初,走到书桌旁的竹椅坐下,抿了一口茶,面色一下子变得凝重,“初儿,近来身体如何?” 叶初琢磨着原主的性子,不亲不近地回道:“劳烦爹忧心,初儿无碍。” 闻言,叶掌门又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继而看了叶之澜一眼。 “三日后便是比武大会,你是我的女儿自然得上去,届时尽力便好,不要让自己受伤。” 叶初当然不会让自己受伤,“我明白,爹放心便好。” 叶之澜此时形同一个透明人,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视线一直放在地上的影子。 不知想到什么,叶掌门面上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初儿,你可还记得爹的挚友温伯伯?” 没等她说话,他继续道:“小时候你温伯伯就很喜欢你,说等你长大后要你给他当儿媳。” 说到这儿,叶掌门不禁露出向往。 “涵衍这次也来了梦谷,找个机会见一面吧。要是合适,我就替你跟他交换庚帖,顺便定下这一门亲事。” 叶初听言,眼睛瞬间瞪大,下意识望叶之澜,脱口而出,“不,我不要,我才不想见什么温涵衍。” -- 第134页 平日里叶初总是忤逆自己,叶掌门先前还由着。 可经过她鬼迷心窍修习邪蛊一事后,他终于狠下心,决定以后必须得好好修理她,否则不得闹翻天。 越想火越大,叶掌门猛地拍了一下书桌,脸都涨红了,气还没消,他又将茶杯砸落在地。 “叶初!这事可由不得你,倘若你再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我无情。” 叶初躲得早,茶杯没砸到身上,见他是真的生气了,赶紧先应下来,“好,爹,我会跟他见面的。” 叶掌门看着她跟自己夫人相似的容貌,心一软,挥挥手,“你们下去吧,这几日好好休息。” 出到外边,行了一段路,叶初扯了扯叶之澜的衣角,“其实我真的不想见那个人。” 叶之澜握住她扯着衣角的那只手,然后慢慢挪开,弯唇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我知道。” “因为你喜欢我啊。”他看了眼还挂在她腰间的玉佩,言辞特地停顿下,“不是吗?” 叶初不假思索道:“对,我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 说完,她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她口中出来,可事实就是如此,似乎有人操纵着一般,着实怪异。 回到房间,沐浴过后躺在榻上,叶初回想自己刚才跟叶之澜说的话。 那话不是自愿说的,她敢肯定。 月辉皎洁明亮,鸟虫鸣叫声似有似无,谷内房间亮起的灯光在远处看来犹如萤火虫散出的幽光,点缀添色。 谷内另设一间供人祈拜的禅堂,被竹栏围起。 青灯佛影,万籁寂静,一人跪在蒲团上,合掌闭眼默念经文。 几许过后,门外传来敲门声,“公子,时辰不早了,该回去歇息了,明日得去拜见叶掌门。” 温涵衍提了提衣摆,慢慢站起,“嗯,我知道了。” 他嗓音温和地问:“念儿呢,她有没有闹事?” 小六踌躇了下,恹恹答道:“回公子,念儿姑娘尚好,望公子莫再因此跟掌门闹不快了。” “小六你越距了。”温涵衍推开门,淡淡地看他一眼,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 第83章 亲我 亲我 翌晨, 清风微微吹来,晶莹透亮的露珠顺着树叶子滑下,没入泥土。淡白天光, 如梦如幻。 谷中弥漫着好闻的香, 清清泉水在石缝中淙淙淌流, 由竹筒引流进设计好的花苑中,汩汩的流水声煞是悦耳。 笛音荡漾其中,飘零流转, 绵延回响,让人听了宛若做一个美妙的梦,醒过来便能美梦成真。 单一听仿佛是喜事,细细度量过后, 却发现里头暗含玄机,透着一缕不知名的复杂情愫。 无端隐隐约约化出悲凉之意。 叶初脚步顿了下,循着笛音去, 路过沾了雾水的花草,月白色的裙摆稍稍染湿。 一少女背靠在亭柱,单腿弯起,微屈在亭横上, 懒慵地坐着, 双手持着笛子,阖眼吹笛。 叶初放轻动作,怕打扰对方的雅致。 少女生得雪肤丽貌,樱唇柳眼,头上随意簪了一支花簪,没有多余的修饰,一袭曼妙素衣裙衬得她清纯有加。 叶初感觉对方不是寻常之人, 可视线落在少女衣裙上,眸色微凝。 那是侍女穿的,犹记得叶掌门昨夜派人领她过去时,那些女子就是如此装扮。 像是察觉到有人来,念儿掀开眼儿,缓缓放下笛子,瞧见对方衣着不凡,她忙站起,弯腰行了个礼,“姑娘好。” 叶初嫣然一笑,指着笛子赞赏道:“你吹得真好。” “姑娘谬赞。” 见念儿面色平静,不卑不亢的模样,她不由得心生好感,“对了,你叫什么?” 念儿恭敬回道:“奴婢名唤念儿,是梦谷的侍女。” 话音刚落,叶掌门的声音传过来,嗓音洪亮有力,震得叶初一颤,“初儿,过来。” 叶初回首看去,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衣胜雪的叶之澜,墨发被玉冠高高挽起,唇角弧度上调,弯弯的,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 喉咙莫名发紧,她看向站在叶掌门右侧的温涵衍。 只见温涵衍一直朝这个方向看,他身高近七尺,体形偏瘦,墨色的缎子衣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显得愈加温润如玉。 “这就是你温伯伯之子温涵衍,往后你便喊他温大哥吧。”叶掌门眼含满意地看着温涵衍,给她介绍。 叶初对这本书里姓温的没什么好感,忍下心中的不情不愿缓缓靠近他们,扯出一抹笑,“温大哥好。” 温涵衍这才不动声色地收回放在亭子的目光,随和一笑,“你好,小初。” 叶掌门想让他们好好的了解一下对方,又大概对男女单独相处有所顾及。 思量下,他对温涵衍道:“涵衍,有劳你领初儿和之澜熟悉熟悉这儿了,我和你父亲还有事要商议。” 温涵衍气质儒雅,给人好亲近的模样,他颔首,应道:“这是涵衍应该做的。” 待叶掌门离去,温涵衍深深地看了念儿一眼后,笑着带他们离开。 一刻钟后,小六忽而靠在温涵衍耳畔说了些什么,他微蹙了蹙眉头,一脸歉意地对他们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去处理。” 言罢,欲让小六陪他们逛一下梦谷。 还未开口,叶初就道:“不用了,我们也恰好有事,劳烦了。” -- 第135页 叶之澜看着温涵衍离去的背影微微失神,叶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们走吧。” 先前来的路上,叶初看到隐蔽处有个温泉,袅袅雾气升起,环绕在温泉四周,叫人瞧见就欢喜。 不过念及叶之澜身上还有伤,只得打消去温泉培养感情的想法。 叶之澜受伤的事情没跟别人说,连叶掌门都不知道,叶初暗搓搓地找人拿了些伤药,自个儿给他煎。 药儿如今还在她房间,为了方便,叶初将叶之澜带了回去,然后去煎药。 药一好,叶初就用碗盛好,坐在叶之澜旁边,还贴心地吹了几下,“来,把药喝了。” 叶之澜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汗,唇角的弧度微启,“你会跟他成亲吗?” 这个‘他’是谁,叶初不用多想,一猜便知道是温涵衍。 她摇头,“不会,我不喜欢他。” 温涵衍应该也不喜欢她,喜不喜欢一个人,看眼神一般能看出来,叶初觉得他看那个侍女的眼神就有意思。 叶之澜抿了抿唇,慢慢垂下眼帘,没接她手上的药,只是直勾勾地看着。 叶初举着有点累,在心中暗叹一口气,她用勺子一勺一勺地舀起,递到他唇边,“喝吧,待会凉了。” 喝完药,叶之澜又问:“那你想和谁成亲?” “我替你换纱布。”叶初不想跟任何人成亲,不过望着他说不出这话。 她一边伸手解开他腰带,一边道:“暂时没想到,以后再说吧。” 叶之澜一把抓住叶初的手,微微眯了眯眼,平静的面容有一丝变化,似乎有些许轻惑,“你既然喜欢我,不该同我成亲?” 叶初手僵住,继而若无其事地将腰带放到一旁,轻轻掀开他的衣裳,“该。” “当真?”叶之澜也不知为何,之前从未想过这种事,在听叶掌门提起后,他想到了叶初。 她的命都是他的,不是? 叶初想的是倘若嫁给他,从而慢慢掰正他,也不是不可。但一想到叶掌门那古板的模样,顿觉任重道远。 叶之澜左手撑在床榻上,右手垂落在腿.侧,指节似有规律地轻敲着,薄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叶初放好纱布,一抬眼便对上他的嘴型,不自觉地在脑海里默念出来。 亲我。 于是情不自禁地凑头过去,蜻蜓点水般的停了下,柔软的触感让人下意识地沉沦,她望着他如琥珀明亮的眼眸,心头一悸。 叶初几不可见地轻蹙黛眉,看来她得调查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了。 理智尚存,她强迫自己移开,不料脑后勺一紧,一只大手覆在上方,稍稍用力,两人贴.合得更紧。 叶之澜喘.息微重,喉结极具诱惑性地微微滚动,仿佛寻找到一片新天地,正努力地探索、研磨着。 香甜的气息和柔软就在身侧,一触便能碰到。 今日,他想杀了温涵衍,跟昔日想杀柳长澈一样,如果此时叶初不在他身旁,或许已经动手了。 叶初实在喘不过气,闷意侵蚀掉胸腔,两眼忽而一翻,她晕倒在叶之澜怀里。 叶之澜埋首在她白嫩的脖颈中,慢慢调整呼吸,片刻之后,他缓缓将叶初抱起来,放到榻上。 木窗敞开着,几只鸟儿驻扎在上边,吱吱喳喳地叫着,配着沙沙的风声异常的和谐。 叶之澜踱步过去。这回,他没有立即将鸟儿杀了,而是难得的多看了它们几眼,长指微抬,随后落在鸟儿的绒毛。 有几只察觉到异常,不约而同地飞走。 余下一只憨憨的立于原地,还用鸟嘴啄了啄他的手背,力气很小,根本不疼。 叶之澜勾唇笑了笑,对着鸟儿道:“骗人,若是喜欢我,怎会在血媒的控制下晕倒。” 鸟儿听不懂他说什么,貌似觉得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好看,用脑袋去拱了拱,十分亲昵之态。 “不过也没关系,毕竟日子还长,血媒会慢慢发挥作用的,你说是不是?” 话音落下,一根银针一点一点地刺入鸟身,它抬头看下他,似乎感到有危险,调头便想展开翅膀飞走。 扑腾了几下,鸟儿再也飞不起来,只能用细小的腿走路。 叶之澜没再理它,回首看向安静地躺在榻上的叶初。他大概知道她担心什么。 世间的道德伦理,他听过,却从未放心上,于他来说,这些都不存在。 过了良久,他回到叶初旁边,刺破手指头,将上面的血滴下去,染红她的唇瓣,添了一抹妖冶之色。 叶初醒过来时,天色已晚,扫视一遍房间,没看到叶之澜,她穿好鞋,努力地回忆晕倒前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她亲了叶之澜,然后...然后晕倒了。 却不记得为何要亲他,叶初捂住微微发疼的脑袋,所以这是亲晕了? 又是一场雨,雨声颇大,有些还透过木窗洒进来,叶初喝了杯水,清醒不少。 怕雨水弄湿房间里头的东西,她过去欲把窗关上,垂眼一看,一只被雨淋湿的鸟儿瑟瑟发抖地蜷缩在窗角处,好生可怜。 刚安顿好鸟儿,木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叶之澜捧着些饭菜走进来,瞥了一眼安置在桌子上的鸟儿,动作不停,迅速摆放好碗筷。 身子没有淋湿,应当是带了伞。叶初擦了擦手里的雨水,视线落在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上,“你也坐下,我想和你一起吃。” -- 第136页 知道叶之澜素来不爱主动说话,于是她开启话题,“有只鸟好像飞不起来了,我打算养几日看看。” 叶之澜闻言没说什么,就着她用过的茶杯倒了杯水,抿几口,语调平淡,“嗯。” 叶初拿筷子的手生生一顿,他用的茶杯是她喝过的,还有,那对嘴的地方尚留有淡淡的唇脂。 刚润过的喉咙忽然又发紧,口干舌燥的,她心里越发乱,这竟比接吻还勾人。 古语有云:妲己、褒姒美色误国。通常指的是女子,偏偏叶初认为叶之澜也有这个潜质。 叶初敛下心神,专心扒饭,时不时夹一点菜,见他一动不动,自己不是很好意思,“你看我作甚,吃饭。” 吃着吃着,其中有道菜做得特别好,她不免满足一笑,又夹了一筷子,对他道:“这个很好吃。” “是吗?”叶之澜蓦地倾身过来,薄唇张开,接下那一小筷子菜。 叶初直接脑子发懵,手顿在半空,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第84章 污蔑 污蔑 叶之澜眉梢染了些愉悦, 拿起自己的筷子夹给她,“确是好吃。” 叶初瞧他眉眼带笑的模样,心头闪过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嗯, 多吃点。” 现如今到了梦谷, 两人晚上自然不会再同待在一个房间,见时辰不早,叶初让他先回去。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夜幕垂落,前方不远处一群侍女在八卦着,嗓音不大,却能叫路过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昨夜出大事了。”一人拧眉道。 此言一出, 众侍女一惊,“过两日不是武林大会了吗?出事岂不是晦气?” “听说出事的还是岳林派齐掌门之女呢。不过她嚣张跋扈,前几日她还无端骂了一顿我们这些侍女, 活脱脱一句低贱当头掷来。” 闻言,先前面露惋惜的侍女瞬间变脸。 “那活该,若不是知晓她是岳林派的千金,我当以为哪蹦出来的野丫头, 不知教养。” 叶之澜默不作声地听了进去, 眸色如常,顺手捻下一支开得正艳的花,随后从她们身边经过。 侍女皆是有眼色,当即认出对方是轻风派叶掌门之子,忙闭嘴行礼,“叶公子好。” 昨夜与叶初分开后,叶之澜遇到了侍女口中的岳林派齐掌门之女齐雪。 对方在半路拦住他, “叶之澜,你可还记得我?” 在叶之澜未出派之前,齐雪曾与他见过几面,第一眼过去就收不回来,有一见钟情之势。 一身雪衣,气质清冷,容貌如画,犹如高高在上的皎月,叫人向往不已,妄图将他摘下。 可她好歹是一派掌门之女,矜持是必须的,但也不想错过,觉得以自己的样貌,别人不会拒绝。 良久未见,那情意不减,反而上涨了不少,少女怀春不过如此。 叶之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想绕开她走,不料齐雪猛然拉住他的袖角,又觉不妥,失了风范,忙松开。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问你话呢。” 齐雪不满,她到底是被人捧在掌心里养大的,脸皮薄得很,岂能受此忽视。 叶之澜终于正眼瞧她,轻轻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有事?” 这一笑晃了人眼,要不是有意,怎会对她笑?齐雪脸颊微红,“我是齐雪,以前我们在轻风派见过的。” 上一秒还飘飘然,仿若身处云际,下一秒梦幻破灭,直线坠地,只因一句话。 “你叫什么,与我何干?”叶之澜笑意不减,微微上挑的眼角更增添撩人风情,“对了,这名字不适合你,” 雪寓意着纯洁,干净。不适合她是什么意思,动动脚趾头便能想到。 齐雪恼羞成怒,明明她是欢喜他的,他怎能说话如此难听,“叶之澜,你什么意思!” 叶之澜垂眼望着手中的剑,徐徐回道:“字面上的意思。” 言罢,他不想浪费时间在她身上,欲继续朝前走,一副不将对方放在眼里的模样,叫人看了恨得心痒痒的。 齐雪一气之下拽过叶之澜的剑,用力地扔在地上,怒意使得原本艳丽的脸变得狰狞。 “叶之澜,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不过是被叶掌门收养的一条狗罢了。我看上你不是你的福气?” 不知是哪个词触动了叶之澜,他轻扯嘴角,重复道:“看上我?你喜欢我?” 嗓音偏低哑,每个字从薄唇吐出莫名带了抹惑然。 齐雪听后,忘了刚才说过出言侮辱他的话,顿觉事情有转机,不由得放缓态度,“嗯,我喜欢你。” 叶之澜轻声笑起,眼底却没丝毫笑意,温和地问:“是吗?” 齐雪从未对其他人诉说过这般情意,耳垂因羞微微泛红,若桃花,“是真......” 话语还未说完,脖子一凉,不知何时叶之澜手上多了一把匕首,稍稍使劲,细小的血痕乍现。 自小没受过多少伤的齐雪瞬间眼含水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颤着声音质问。 “你想怎么样?我可是岳林派掌门之女!” 叶之澜空出来的那只手慢条斯理地拍了拍刚被她碰到的袖角,丝毫不顾对方的颜面,明晃晃的嫌弃。 “别说话,你一说话,我就想杀了你,所以别说话。”他语气平伏,像是在商量。 齐雪听言泪流不止,美眸却暗暗闪过一丝恨意,恨叶之澜不把自己的情意当一回事,恨他如此对待自己。 -- 第137页 竹林微晃,叶之澜眸光微转,放手松开她,弯腰捡起剑,莫名说一句,“出来吧。” 齐雪捂住已经止血的脖子,一脸的惊吓和防备,不解他为何说这话,不像是对她说的。 于是齐雪赶紧朝四周看,以为还有其他人在此处。 因走动,衣裳相互摩擦,发出细微声音。齐雪猛地回头,一名面带黑纱的男子撞入视线。 他眼眸死死地盯着她,有恨又有爱,爱恨交织,颇为复杂。 过了几秒,男子回过神来,记起旁边还有别人,眼神有些锐利,似在思索着什么。 他没料到齐雪会来截叶之澜,幸亏对方没有情意,“今日之事你要是说出去,我不会放过你的。” 叶之澜勾唇一笑,完全当没看到,别人想做何事皆与他无关,转身就走打消了男子的担心。 齐雪意识到不对劲,虽怕自己名声受损,但还是欲放声呼救。 因为她看到男子的目光很不正常,而且叶之澜也没有出手相救的念头,还没张嘴,男子就用刀抵住她喉咙。 男子呼吸出来的热气喷洒在脸上,惹得她一阵厌恶,他道:“别叫。” 齐雪这回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加绝望,不敢大声喊,怕命陨于此,却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叶公子,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错了。” 也不知叶之澜有没有听到她的软话,脚步都不带停顿,背影渐行渐远,漠情至极。 齐雪怒了,“你好歹是轻风派掌门之子,怎能见死不救!往后要是其他人知道今日之事会怎样看你!” 男子手起手落地打晕她,没给她机会继续说话。 在下一批巡逻的人来前,男子将齐雪转移到别的地方,一看就是对梦谷很熟悉。 温涵衍的声音将叶之澜从昨夜之事的回忆拉出来,“叶公子,齐掌门有请。”语调夹带了一缕不忍。 先前小六靠在他耳畔说的急事就是岳林派齐掌门之女受.辱之事。 她被玷.污后,破罐子破摔,不惜丢掉自己的名声也要拉叶之澜下水。 齐雪对外宣称,侮辱她之人正是轻风派的叶之澜。这也是温涵衍过去了解一番才知晓的。 不管怎么说,此事都是在梦谷发生,温涵衍是梦谷少主,亦是温掌门之子,不出面处理说不过去。 叶之澜云淡风轻地点头,不发一言地跟温涵衍走。 温涵衍借此好好地打量一番,只觉叶之澜子然独立间散发着清润如玉的气质,宛如冷雪中傲然盛开的红梅一样,独具冷香。 压根不像那种会对女子行不轨之人。 可虽身在江湖,女子地位同等,但她们还是会较为注重名声。 无缘无故的,齐雪也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孰是孰非实难以定夺。 叶初本打算沐浴的,喊人来送水,无意间听侍女闲聊得知此事,顾不得其他,问清楚他们现在何处便急匆匆地赶过去。 梦谷大厅内,聚集了各个门派的掌门,其中有的是岳林派掌门找来主持公道的,有的是纯属看热闹。 叶之澜站在一群年过半百的掌门中更显俊逸,叶初一眼就瞧见了,忙走到他身边。 虽不了解全貌,但她相信叶之澜,“你没事吧。” 站在岳林派齐掌门旁边哭得抽嗒嗒的齐雪听了这话,哭声愈加大,“受伤害的是我,你问他有没有事?” 叶初嗤笑,“有证据吗?我还说你昨天晚上侮辱了我呢!那你是不是要给我个公道?” 气极了有些口不择言。 叶掌门一听,老脸一拉,神情不悦呵斥道:“初儿!” 齐雪所说。叶掌门自是不相信的,不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不好直接妄断,毕竟叶之澜是轻风派的人,总归得服众方可。 叶初冷哼一声,知道叶掌门的意思,没再说话。 齐掌门安慰了几句自家女儿,然后眼带冷意地看过去,认出了他们是当初在凤鸾镇取得灵符碎片的人。 不知为何,他并没有提起这事,“昨夜之事还望叶掌门给我岳林派和女儿一个交代。” 叶掌门颔首,“这是自然,只是单凭令千金一面之词便妄下定论,实在不妥。我会严查的。” 在场人顿时议论纷纷,两位掌门都护着自家人这是肯定的。 无论真相如何,怕是以后都会扯破脸皮。 一老者抚须与旁首人道:“听说那位叶公子出身不详,前几年才被叶掌门领回去的,在外时日学了些不入流的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旁首人道:“此言差矣,叶掌门素来严管轻风派,若是叶公子作风不良,叶掌门岂会任其胡来。” 叶初听不下去了,上前几步,就差指着老者的鼻子回呛。 她语气并不好,“不知全貌,不予置评。活了这么久,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老者噎住,顾及对方身份不凡,乃是叶掌门之女,不想树敌太多,讪讪闭起嘴。 叶掌门内心是同意叶初的说法的,但明面还是斥责她对长辈不敬,“初儿,不得无礼。” 叶之澜抬起眼帘,视线落于站在厅中不惧众人、与之对怼的叶初,不禁弯了弯唇角。 齐雪一直留意着叶之澜的一举一动,见此,心中不忿愈盛,想将他毁了的念头只强不弱。 第85章 嫌脏了我的手 嫌脏了我的手 -- 第138页 僵持了一会, 一人忽然站出来,视线不偏不倚,直视前方。 他道:“师父, 此事确有疑点, 待查明再作定夺方可服人心。” 此人正是岳林派大弟子唐丞。齐雪顿时忘了哭啼, 喃喃道:“大师兄,我可是你师妹啊!” 叶初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仍记得自己一年寿命就是折在他手上。 唐丞面不改色, 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齐雪师妹,倘若事实真如你所说,那么肯定会给你一个说法。也不怕查下去。” 见自家门派弟子胳膊肘往外拐, 齐掌门气得胡子发抖。 碍于周围都是身份不凡之人,不好发作,他暗暗将那口气噎下去。 突然, 齐雪趁众人不注意,不动声色地扯了扯齐掌门的袖子,暗示着些什么。 齐掌门抚了抚长须,暂时没理会唐丞的建议, 像是退一步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 言罢, 高深莫测地看向叶掌门,对方轻挑眉梢,略带疑惑问:“何法子?” 叶初看了齐雪一眼,又转而看着自认为占理的齐掌门,脑门突突的响,想抽人,好在理智尚存。 齐掌门哼了一声, “那就是让他们成婚,好堵住悠悠众口。” 未等叶掌门回答,叶初笑出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能清晰地听见。 “好一个堵住悠悠众口,我怎看出逼婚这一说。” 紧接着,她又道:“我们轻风派坚持查到底,谁说谎届时便一清二楚,齐姑娘何必委屈自己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呢。” 后一番话明面是为齐雪着想,实则暗讽对方心里有鬼。 叶掌门沉吟片刻,抬眼望叶之澜,竟开口问:“之澜,你可愿娶齐掌门之女?” 叶初一听,下意识出口,反对之意昭示不已,“爹!” 叶掌门瞪了她一眼,示意不要多事。 叶之澜稍稍扬唇,眼眸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慢慢道:“不愿。”言辞逐渐放缓,看向齐雪,“我不喜欢她。” 此言一出,众人惊呼,万万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 要知道能娶一门派掌门之女是多少人的梦想,更别提叶之澜只是叶掌门收养回来的无名之辈。 虽带着叶掌门之子的名头,但追溯下去终究是杂门之人。江湖上是不太注重出身,武功至上。 可出身高贵的人,终究是在意的。 要说上一句众人不太相信,以为他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才如此说道。那么他下一句则令他们瞪目结舌。 叶之澜笑容徐徐绽放,嗓音如清泉溅玉般动听,叫人徒生好意,却在下一秒打破幻想。 “只想杀了她。但又嫌脏了我的手,所以没杀。” 叶初听言倒吸几口凉气,觉着他是疯过头了才说出这番话,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 她无能为力。 叶掌门身子一僵,看叶之澜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不过须臾,探究褪去,念他怕是一时气极才会说胡话。 其他人也是这样想。 齐掌门老脸通红,使劲地拍了下桌子,茶水倾斜而出,洒在梨花木椅子上,“放肆!” 叶之澜长指轻敲着剑,发出些细微的声音,因在场人众多,颇为嘈杂,别人听不见。 这时,齐淮天实在是忍不住,推开拦住自己的师弟,挺身而出。 “在下乃剑阅派弟子,先前跟叶公子有过来往,他不是那般人。”话语简洁,并未透露之前寻灵符碎片的半点消息。 齐雪冷笑,指着他鼻子骂道:“他不是那般人?你是说我冤枉他?” 齐淮天目不斜视回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齐雪握紧拳头,眼泪随之下来,哭得梨花带雨,好生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你分明就是!” 叶初原本没留意齐淮天也在此处,毕竟来到梦谷后便分开了。 以至于她听到对方的声音愣了下,视线也跟着放过去,待看到坐在他旁边之人时,目光一凝。 是一年前命令手下推少女下悬崖、未来会将她困在水室的那个人。样貌她记得清清楚楚,不会弄错。 像是留意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年过半百的剑阅派徐掌门抬头看去,眯了眯眼,跟叶初对上,微微一顿后移开。 剑阅派徐掌门貌似不想将战火牵扯到自家门派。 于是他适时开口,略显苍老的声音有几分威严,“淮天,慎言。” 齐淮天本欲继续争论几番,但师父出面不由得他放肆,只好低头应好回到原地。 叶初出言:“今日之事,我自会查清,给清白之人一个公道。” 话间一顿,眼含深意地看着齐雪,“不会让人蒙冤,也不会让人得逞。” 言尽于此,她拉起叶之澜的手转身就要离开,“我们走。” 齐掌门活了大半辈子都未见过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丫头,顿时暴跳如雷,“你们给我站住!” 见他们还不停下,他朝立在门外的弟子喊道:“给我拦住他们!” 叶之澜唇角弧度凝住,先前一直不出声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懒得跟他们多说,可现如今觉得聒噪。 想将他们全杀了的念头刚起,就被叶初打断。 她直接一掌一个,震开他们,“如若再出手,休怪我不客气。” 叶掌门拦住想朝他们走去的齐掌门,“齐掌门,这些都是晚辈,我们做前辈的得沉稳不是?” -- 第139页 “既然初儿说了,会查清楚事情始末给无辜之人一个公道,齐掌门何必咄咄逼人呢?” 特意停顿了下,他看向其他人,“如果齐掌门怕我轻风派会徇私,那么此事交由梦谷的温少主查。” 温涵衍的父亲跟叶掌门和齐掌门都交好,素以行事公平闻名,不会因私情而偏袒任何人,他亦是。 此时没多少人知道叶掌门欲与温掌门结亲,是以,众人觉得再合适不过。 事已至此,齐掌门再楸着不放倒显得奇怪,“好。” 此言一出,岳林派弟子纷纷让开。 也不知是不是因生气过头牵动什么,叶初出去后没多久就感到头晕目眩,怕跌掉在地,于是顺势靠在叶之澜身上。 闻着冷香,心中的燥意才消失了点。“你怎么了?”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引得腿莫名发软。 她想起来,一股无力感从脚底升起,结果彻底晕过去。 唇瓣轻轻贴上来,先浅尝一番,进而稍用力,气息相缠之际冷香扑鼻而来,让叶初浑身上下都沾满。 她受不住这般缠磨,眼睫轻颤,缓缓掀开眼儿,只见叶之澜的脸近在咫尺,那羽睫细长,仿佛能扫过她。 “你......”叶初一句话都没能说完,下一秒就被他所为打断。 叶之澜转移阵地,灼人的呼吸吐呐在她脖间,引人发颤。 叶初觉得浑身湿哒哒的,低头一看,原是在梦谷的温泉中,两人距离不分彼此,好生暧昧。 终于还是提起理智,她用手抵.在他胸前,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你...你怎么了?” 热雾萦绕,飘到半空慢慢成了细小的水滴,周遭的花草均沾,虫子躲在其中瑟瑟鸣叫,愈发衬得水光金鳞,里头春.光无限。 叶之澜捻起她的长发,眉眼稍弯,煞是好看。 皙白如玉的指节和如墨般的秀发映衬在一起不失为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像。 “你不喜欢吗?”他唇瓣异常温润嫣红,缠磨良久,潋滟之色压根掩不掉,印证了唇红齿白这一说,活脱脱一个能吃人的妖精。 叶初舌头打结,“没...没有,我...我就是。” “嗯?”叶之澜一直着的都是白衣,现如今浸入温泉里,紧紧贴身,只需低首一看便能瞧见些什么。 她抬眸看着他,对方眉眼滑过几滴水,顺着几乎无暇的脸缓缓下坠,落入泉中,漾起一圈一圈涟漪。 单瞧那容颜干净无害,可那举止却偏偏与之相反,勾人得不行。 水砸落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滴都似砸在叶初心口处,滚.烫得不行,使得嗓子干哑。 见她耳垂变红了,叶之澜俯身过去,微启唇,稍稍咬住,力度不大,所以不痛,反倒生了些新奇感觉。 他轻声一笑,手继续往下,挑开她腰带,衣裳缓缓敞开,锁骨若隐若现。 叶初猛地抓住他的手,慌乱中有些失声,“不要。”话语是拒绝的意思,偏偏那话调不受控制,更像欲擒故纵。 “嗯?”叶之澜盖被子的手一顿,视线在她不知何时变得绯红的俏脸停住。 叶初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房间,并不是什么温泉,方才只是晕倒后的一场梦。 令她不齿的是,那梦竟还是春.梦。 第86章 我们离开这儿 我们离开这儿 抬眼往外看去, 晨曦铺洒在窗棂处,涂上一层梦幻的颜色。 原已是翌日一早,叶初回头看着叶之澜, 对方眼底发青, 一瞧感觉就是一晚没睡。 她清了清嗓子, 伸手碰了碰那抹淡青,有些惊讶道:“你照顾了我一晚上?” 叶之澜虽不解为何她会露出讶异的表情,但留念着放在自己脸上的温热, 在她快要收回去的时候,顺势把住,卷入掌心。 两手相缠。 他先反问再答:“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晕倒吗?......嗯,我不困。” 叶初一怔, 随即大概猜到一些东西,不由得试探道:“你知道?” 叶之澜抬头望她,视线似没聚焦, 显得有些空茫,“是我弄的,在寺庙的时候我给你落了血媒。” 昨天收回来的鸟儿安静地立在桌子上,时不时抬抬眼, 好似察觉到什么, 往他们这边看来。 其实叶初之前对此事有所怀疑,如今他这一说实属没太出乎意料,她倒也是淡然,并没排斥,反而耐心地听他说下去。 叶之澜弯唇一笑,不知为何,她看着这笑容觉得较为虚幻, 好似他在怕什么。 转念一想,怕这个词一般用不到他身上。 同他在一起许久,她就没见他怕过,可对方说话的声音几不可见地带了些颤。 “你身上有蛊母,在侵蚀你的武功、记忆和寿命,落了血媒可以阻止,不过你以后必须得跟我在一起。” 叶之澜垂眼看向跟她十指紧扣的手,表情带了晦涩不明,“你说你喜欢我,是真的?” 还未待叶初回答,他另一只手覆上了她的脸,细细地描绘着,似要把她的容貌刻入血肉方肯罢休。 “血媒还有一个作用,会让你喜欢我。” 他顿了下,眼底染上几分类似于无措的神情,“我不知道喜欢这个词代表的是什么,里头有什么深层含义。但我想要你的,想要你的喜欢。” 叶初情不自禁地动了动牵住他的手,继而握紧,“嗯,我可以给你。” -- 第140页 或许可以。 言罢,她扬了扬挂在腰间的玉佩,笑着说:“你看,你送给我的玉佩每日都带着呢。” 然后微微掀开裙摆,露出脚踝的银铃脚链,“还有这个,我以后都不会摘下的。” 葱白的手指轻轻拨动银铃,悦耳的声音虽小,但足以让两人听清。 叶初已然习惯了脚踝上带着它。 叶之澜握上去,微微磨挲着,长长的睫绒垂下,随着眨眼稍稍颤动,内心的愉悦蔓延开来,“你知道我为什么送脚链给你吗?” 叶初心微动,“大概能猜到。” “那你还会喜欢别人吗?”叶之澜像是对这个很在意,换了个法子来问。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怎会不知道他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不禁笑起,斟酌着措辞。 “或许我可以只喜欢你。” 这次轮到他怔住,几秒后,弯了弯眸子,熟悉的笑容回来,莫名道出一句,“幸好你也可以喜欢我。” 血媒没动静,她是真的没说谎。 嗓音到后面略微偏小,却对靠近他的叶初来说不成问题,依旧能听见,“如果你继续喜欢别人,我……” 叶初微微向前倾,耳朵侧对着他,认真地听。 叶之澜柔着眉眼,唇角扬起个好看的弧度,看她眼神与之前大有不同,“我不可能杀了你,但你喜欢一个,我便杀一个。” 说这些话时,视线未曾离开过她。末了,还很无辜地加一句,“抱歉,我控制不住。” 叶初干笑两声,“没那么严重吧。”我也没那么滥.情。 看他没有开玩笑的迹象,她果断将下一句噎回去。 素来睡相极为不好的她此刻头发略微凌乱,几缕头发散落垂置胸前。 叶之澜松开她,起身走到檀香木梳妆桌拿起一把木梳子,对这间房间甚至比叶初还熟悉。 仿佛在她休息时,对她用过的物件一一观察过、抚摸过。 叶初也不扭捏,直接走过去然后坐下来,背对着他,心底慢慢习惯了他的触碰,语调轻快,“来吧。” 墨发很长,由上而下梳,位置一次又一次地停在系着腰带的腰间,而叶之澜面容虔诚,很是认真,没生出别的心思。 只觉手中的青丝与自己的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只知道他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只要是她的东西,都不一样。 叶初坐着,叶之澜站在背后,微弯着腰替她梳理头发,最后将簪子一支一支地插上去。 动作不熟练,一看就不常做,抑或是从未做过。但力度放得很轻,不会弄疼,还生了些细微痒意。 梳完后,指尖微顿,似是舍不得那触感,渐渐松开,抬置叶初的肩膀,温度透过薄衫传进去。 他俯低身子,靠在她耳畔道:“我们离开这儿吧。” 叶之澜不喜欢这里,也不喜欢其他人分走叶初的注意力,即使那个人是叶掌门也不行,他们实在太过于聒噪。 尤其是那个不知名为何的岳林派掌门之女,还有温涵衍。 那晚没杀她,他有些后悔了。 可惜叶初不喜欢他滥杀无辜之人。 他略感遗憾,却还是尊重她的想法。除了不能喜欢别人这件事,其他事情,他都可以满足她。 说实话,叶初也想离开梦谷,齐淮天的师父不是什么好人,待下去说不定就被抓走,困在水室。 念及梦谷有一块灵符碎片,她就心痒痒。 不过没有立即拒绝叶之澜的提议,而是问:“怎么了?” 梳妆桌靠近镂空木窗,阳光有些刺目,叶初转过身,昂起首,正对着他。 光线斜射在叶之澜脸上,距离很近,她能看到他那细小的绒毛,又因他眉眼清隽,容貌干净,叫人看了不想移开眼。 清脆的鸟叫声响起,添了几分惬意,心情莫名比昨日好。 叶初弯起唇,笑容映衬着小脸熠熠生辉,坐着的时候淡黄色衣裙稍稍显长,垂至地上翻出轻微褶皱。 叶之澜也跟着弯了眼儿,也是先不回答,问:“你不想?” 她摇头,实话实说:“我想。但齐雪那件事还没解决,岳林派掌门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的,再说,灵符碎片还没拿到手呢。” 说着说着,黛眉不自觉地蹙起来。 一声轻笑响起,十分的好听,带着一丝类似于重力的吸引,莫名诱人心痒,让叶初想向那道声音的主人靠近。 叶之澜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放在她眉头上,一点一点地抚平,缓声道:“那我去杀了他们,谁拦杀谁。” 叶初听了,反应竟不似之前那样心惧,而是失笑。 她知道他想听什么,于是软着声音回道:“不要,你的白衣裳很好看,我不想让其他人的血弄脏。” 眉头上的指节微微一顿,旋即放下来,叶之澜看了她良久,也不知思索着什么,忽而笑了笑,“好。” 微风拂来,梦谷给每间房间都挂上了风铃,由稻草编制而成,系着些不知从何处寻回来的贝壳。 风一来就响,叮铃铃,清脆动听,好像弹出了悦耳的琴声。 那声音仿佛能漾平人心的躁动,杀人和她,他选择了她,是心甘情愿的。 叶之澜看了一眼摆在门口的剑,停顿没多久便收回视线,“我们不参加武林大会了,我今晚带你走。” -- 第141页 去他小时候住的地方,那里四季如春,景色优美,她喜欢好看的地方,又怕热。 所以很适合。 叶初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好。”寻找灵符碎片的机会还有很多,完全得到他的心的机会却仅有一次。 况且,她也不愿跟各个门派派出来的人对打,累得一匹,才没那么多精力。 叶之澜微微勾唇,朝她靠近,目光落在浟湙潋滟的唇瓣上,喉结滚动了几下,似有些渴望。 爱欲痴嗔皆为尘土,他终究还是化成了为尘土而生之人。 佛曰: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先前,他一笑带过,如今,他愿逆风举火,引火烧身。 叶初见状咽了咽,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了下。 突然,房门被敲响,打断他们,温涵衍隔着门板道:“叶姑娘,叶公子可在此处?” 用的称呼与在叶掌门面前的不同。 温涵衍刚才去叶之澜的房间寻过,对方不在,思量片刻决定来此处找。齐雪一事实在太过于......奇怪。 叶初立即侧身站起来,不太自然地整理了下衣裳,走过去开门,“嗯,在,温大哥找他有何事?” 温涵衍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见此眸色微转,心有些定夺。 一人对抗婚约很悬,但二人同时无意,那其他人总得慎重再考虑。他不觉得身份是喜欢一个人的阻碍。 温涵衍说出来意,“是齐姑娘的事,还请叶公子和叶姑娘前往大厅一趟。” 来到大厅,众人窃窃私语,附耳称和比比皆是,大多是见风使舵、来凑热闹居多。 进去一看,只见岳林派齐掌门脸色发黑,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自家女儿。一时间,气氛莫名的诡异起来。 齐雪阖了阖眼,已经认命,昨夜叶之澜给她下了毒,让她主动澄清一切,否则毒发身亡。 千算万算都没料到他如此绝情狠辣、大胆,在梦谷这种地方都能随意下毒,倒是小觑了。 叶之澜站在叶初旁边,眼帘都没抬一下,似乎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眼神虚无缥缈,不知落在何处。 仔细一瞧,好像停在叶初的脸。 齐雪知道名声很重要,但对她来说,性命更重要。 第87章 元洲 元洲 众目睽睽之下, 齐雪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愣谁都能看出她的难堪。 “昨日之事是我冤枉了叶公子,起因是觉得他不尊重自己, 又因自己喜欢他, 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糊涂之事。” “经过昨晚一夜的反思, 我认识到自己的舛误。今日特来此澄清,希望大家不要再误会叶公子,一切都是我的错。” 半字不提受侮辱此事是否存在, 只是否认冤枉叶之澜。 一夜之间,言辞皆变。话音落下,指责声音不断,事情已成定局, 众人也不太顾及齐掌门的脸面。 “原来如此,我就说叶掌门之子怎会干龌龊之事。” “对啊,先前我一看就觉得不对劲, 还真是委屈了叶公子。” 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不过很快淹没在谴责话语中,“才一晚上便改变主意,怕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叶初面色平静, 内心却掀起了波澜。 昨日齐雪分明是想彻底赖上叶之澜的, 按道理,不应该那么容易放弃。难不成是叶之澜做了什么? 念及至此,她用手指勾了勾他的衣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你昨夜是不是见过她?” 叶之澜点头,淡淡道:“嗯,我给她下了毒。” 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别人骗人、杀人, 皆与他无关。但昨日看叶初的反应,她想澄清事实,所以出手了。 叶初挑了挑眉梢,轻扯嘴角,露出个似有似无的笑,随后在宽大的衣袖遮挡下轻轻地握了下他的手。 她不认为他做错,有时候对待一些人就得采取非常手段。 一直坐着的叶掌门听了这番说辞并未发表态度,而是下意识看向叶之澜,却看到了叶初勾他衣角、牵他手的那一幕。 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叶掌门慢慢收回视线,缓缓放下茶杯,半掀着眼帘思索。 当年,他要是能早些看到方沁送过来的信,或许她就不会死,还有,叶之澜可能也不会在外漂泊那么多年。 说起来,他对叶之澜的母亲方沁还怀有愧疚之心。她是医女,曾经救过他一命,不求报答。 只是在走投无路之际,求他照顾一下自己的儿子,仅此而已。 可还是迟了一步,待他去到信中地址的时候,方沁已经死了,叶之澜也不知所踪。 他不敢想象年纪尚幼的叶之澜看到那一幕会是什么反应。血溅满整间屋子,没有尸骨,旁边只有一张被剥下来的脸皮。 那是方沁的。愣是阅历甚多的他都不忍直视,心头发颤,暗恨动手之人冷血。 好在过了几年后,终于还是找到了。 而齐掌门强压下内心的羞愤,仿佛没眼看,身为前辈的他并不打算拉下老脸道歉,甩了甩衣袖就准备离开。 还没迈出几步便被叶初拦住,她笑着,语气却不容置疑,“齐掌门,你不应该说些什么吗?比如道个歉。” 众人听言立马安静下来,愈发觉得这场戏精彩。 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求一派掌门低头向一个晚辈道歉。 -- 第142页 说完,叶初回到叶之澜身边,落落大方道:“无论是谁,冤枉了别人就得道歉不是?” 闻言,齐掌门望向叶掌门,似乎想让他出面呵斥她不懂礼数,不过对方始终低头抿着茶,压根不说话。 齐掌门环视一遍紧盯着自己的所有人,迫不得已地憋出一句,“抱歉。” 毕竟身为一派掌门,不仅要以武功服人,还要以德行育人,样子还是得做一下的。 坦坦荡荡道歉终究比视而不见、不当一回事好。 对方好歹也是前辈,叶初不可能再要求别人做什么,道歉大概是齐掌门最大的让步。 松了一口气后,叶初不自觉地抬眼往齐淮天师父那看去,忽见夏芸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仿佛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她不是被人抓走了吗? 待众人继而离去,叶初走过去,“夏芸姐。” 夏芸颔首,淡淡一笑,“小初。”然后不等她再说话,转身便跟门派的其他弟子离开大厅。 还在的齐淮天摸了摸鼻子,替夏芸解释。 “叶姑娘,其实我跟你有一样的疑问,但师妹遗失了被抓后的那段记忆,昨夜醒过来就在梦谷底下,恰好被巡逻的人救了回来。” 他叹了口气,似乎有很多烦恼,“其他事情还是暂时先放放吧,待她休养一阵子。”师父也是如此说道。 解决完齐雪这件事,叶初也履行愿意跟叶之澜离开梦谷的诺言,回去收拾好东西。 没带多少,两套换洗衣物和一些银两。视线落在梳妆桌的木梳子,她拿起来,轻轻拂过,然后放进包袱里。 猝不及防,心情颇为复杂。 带着目的的喜欢,算得上真正的喜欢吗。或许是因为血媒,才生出那抹喜欢? 可她不是这儿的人,即使受控制在无意识下做出些无记忆的事情,那也不会影响到其他。 也就是说,在清醒状态下,她不会因血媒生出喜欢,动心。倘若有念头,便是自己真实的想法。 抬步走到书桌旁,不得不说梦谷于待人接物这方面做得很好,每间房间都放了笔墨纸砚。 叶初摊开一张白纸,继而研墨,捻起毛笔,笔尖顿在半空,她无从下手...不会写这里的字。 忽然,一道修长的身影投在白纸上,她抬眸看向来人,一时没把握好力度,笔尖重重地落在白纸,墨水在上面漾开。 “你来了,我想留下一封信,好让爹放心。” 叶之澜看了一眼白纸上的墨水,弯下唇,伸手从旁边拿了一张新的,抽掉旧的,铺上去,顺势握住她的手。 惑人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牵动心弦,“你念,我教你写。” 他知道她不会写这儿的字,却没问为何。叶初缓了一阵,别开放在他侧脸的目光,“好。” 过了一会,叶初握着毛笔的手快要发麻了,眼瞧着才写到一半,“要不我念,你写?” 叶之澜垂眸凝视着她,用食指点了点她的手背,示意给他,嘴角弧度不减,“嗯。” 在叶初松开毛笔的那一瞬间,他将一根针放在她掌心里,夏日里,针身偏凉,“我写,你替我刺。” 叶初微懵,没太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刺?刺哪里?” 叶之澜指了指脖子后面,“刺这里,能替我缓解内伤。”言罢,接过毛笔,弯下腰,低着眼儿,将未完成的信继续写下去。 刺脖子?叶初顿觉针犹如烫手芋头,“不太好吧,随便扎针对身体不好,我也不懂医术,万一......” 叶之澜打断她,“我略懂一二。” 话已至此,叶初只好答应,看了看他脖子后面,谨慎地问:“刺哪里?有固定位置的吧?” 这时,叶初已经移到叶之澜身后,看不见他扬起来的唇角,“随意便可。” 叶初心一横,念他也不会让自己伤及性命,于是直愣愣地刺下去。 由于没经验,又是第一次,不小心弄出血,血珠从小小的针孔渗出,吓得她立即抽.出来。 叶之澜轻轻地喘.息了一声,其中夹带着一丝愉悦、满足,“别停,好不好。” 叶初刚想开口问他有没有事,见此,倒是不知说些什么好,他喜欢这种感觉,犹记得之前也是如此。 而且,那声喘.息和那句话很难让人不想歪。她稳住心神,照着他的意思继续刺,直到写完信。 在写信期间,叶初一直留意着叶之澜,中间他分明特意放缓速度,提笔写字慢了不少,好似舍不得。 等叶掌门收到这封信之时,他们已经离开了梦谷。 他并未派人阻止,江湖之事过于复杂,让叶初远离这些纷争不失为一件好事。 要变天了,让他一人面对即可。 这段日子里,叶掌门想通了。 人各有命,寻找灵符碎片一事该放下还是放下吧,路是叶初选的,结出的果她也得亲手摘下来。 元洲山清水秀,大大小小的河道纵横交错,船只来来往往,隐隐约约能听见轻微的摇橹声。 傍晚,河两侧的房屋接二连三地漾出烟雾,烟火气息浓重。青葱翠郁的老树笼罩在淡淡的烟雾中,越发衬得风景不殊。 元洲离梦谷很远,走了陆路再转水路,总共花了十天。 叶初看着手里的两串糖葫芦发怔,系统于前几日告诉她,有一块灵符碎片在元洲,实在太出乎意料,说明齐淮天的地图最后一个地方是错的。 -- 第143页 除了梦谷那块,只要寻到元洲的,那就有四块了。 叶初咬了一口冰糖葫芦,甜得发腻,“给你,挺甜的。” 叶之澜没有接过那根没动过的,而是伸手拿被她咬过的那根,微弯的眸子洋溢着细微的光,就着牙印将剩下的那一小半颗裹了糖的山楂吃进去。 周围路过的人纷纷投视过来,笑着捂唇窃窃私语,“好恩爱的小夫妻。” “是的呢,郎才女貌,让人好生羡慕。” 忽而,一辆马车快驱而来,倘不是叶之澜反应迅速,叶初险些被卷入轮底。 手一松,还没吃过的那一串冰糖葫芦坠地,看得她一阵可惜,不由得有些埋怨驱马车的人。 待她站稳,叶之澜拔.出剑,上前几步一剑下去,马车被劈开两半,木板啪嗒一声落地。 马车上的男子倒是不急不缓地下来。 有车厢保护着,他并未受一点伤,驱马的人快步上前搀扶。 男子朝他们走过来,面带歉意地拱了拱手,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叶之澜那张好看的脸上,手指微顿,继而再看叶初。 “实在对不住,马受惊了。 第88章 喝醉 喝醉 叶初指着地上的冰糖葫芦, 面色有点冷,“大街上,你们就是这样横冲直撞的?” 男子身边的小厮呵斥道:“不得无礼, 我家公子可是元洲知州之子, 行事岂是尔等可以干涉的?真是......” 赵修然抬起手, 阻止小厮接着说下去,“好了,秦武。” 然后对叶初他们道:“实在不好意思, 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提,就当作是我向你们道歉。” 他倒是没有仗势欺人,态度良好,即使面对身份很有可能不及自己的人也谦谦有礼, 仿佛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官家子弟。 本来赵修然还想说些什么,忽觉脖子一凉,低眼一看, 一把剑架在上方,触感不容忽视。 叶之澜唇角带笑,眉眼淡淡地看着他,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 见血顺着对方的脖子滴落, 笑容愈发绮丽,“我想要你死。” 在此处生活的人一般都知道知州家里有个学识了得、芝兰玉树的儿子。 路过的人纷纷停下,像是被这一幕惊到。平日里虽然没能与这些达官贵人来往,但也晓得他的样貌如何。 赵修然没有动,神情不见半点恐惧,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叶之澜。 叶初不可能当旁观者,小厮都说了人家是知州之子, 掌管元洲的。能少惹事就少惹吧,毕竟应该还得在这儿生活一段时间。 叶初伸手抱住叶之澜持住剑的手臂,踮脚靠到他耳畔。 眼含笑,似乎没被这件事情影响到心情。她小声地说:“我饿了,想去吃东西,就吃荷叶粉蒸肉。” 来之前,他曾跟她提过这道菜。 吐息尽数落在脖颈处,温热温热的,叶之澜握剑的指节微微泛白,一股酥麻传遍全身,伴随着无可言喻的欣忭。 “好。” 言绝,他收回剑,不过那力度在剑尖掠过赵修然的脖子时并未降下,血痕加深,却不触及性命。 但那血渗入衣裳内,明眼一看,颇为触目惊心。 叶初看了赵修然几眼,发觉他并不打算追究,于是赶紧拉着叶之澜离开。 竟在大街上乱驱马车,倘若今日遇到的不是他们,那么也许会有其他人受伤害。 被卷入车底,一般难逃一死,最低伤害或是残。 古代人除了有官职在身的,大多都是得通过体力劳动赚钱,这个时代,伤残者很难好好地继续生活下去。 所以就算叶之澜用剑刺伤了赵修然,叶初并不觉得对不住他,也没任何愧意。 赵修然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眸闪过一抹古怪之意,偏首吩咐道:“派人跟着他们,有任何消息及时向我汇报。” 小厮顺着他视线望去,有点摸不着头脑,照常不应该直接将不敬之人逮入牢狱吗?“是。” 元洲繁荣,知州管理得当,百姓富足,放眼看去,昌盛齐乐。 叶初寻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食肆,靠近河边的,可以边看风景边吃东西。 叶之澜坐在旁边,给她倒了杯果酒。 刚好口渴,叶初也不看是什么,注意力放在河中的采莲女身上,以为是普通的茶水,一骨碌地饮下去。 口感香醇,带一丝不腻的甜味。她这才收回视线,“这是酒?” 叶之澜勾了勾唇,又给她倒了一杯,“嗯,是元洲酿造的果酒,听闻最适合女子喝,不容易上头。” 叶初扬下眉,下意识舔唇,回味着刚才的味道,“那我再喝一杯。” 端起杯子,一干而尽。 在现代没喝过酒,不知酒量如何,不过果酒一般不易喝醉,她也听说过,想来没什么大问题,便打算多喝几杯。 叶之澜看了眼被果酒浸湿的唇瓣,轻声笑起,莫名问了句,“好喝吗?” “好喝,甜而不腻。”叶初才说完这句话,他就倾身而来,薄唇微启,吻住她。 唇齿间迷人的果酒味肆虐散开,清清淡淡的,不似常酒烧喉、呛人,却能勾人上瘾,在不知不觉中入醉。 两人容貌出色,做出此举,不显轻挑,反而分外养眼。 再加上元洲民风开放,看见的人只会艳羡,顺道赞叹几句。 叶初微微一怔,显然一开始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但不过几秒便阖上眼,任由对方索取,气息稍稍紊乱。 -- 第144页 周围说话声不断,可她好像忽然间听不见了,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的声音,还有那唇齿缠磨声。 带着独特气息的果酒香缠绕着叶之澜,他愈发沉沦下去。 先前也喝过几次一模一样的果酒,可味道皆与此时不一,仿佛更甜了,让人尝了第一口便松不开。 片刻之后,叶之澜慢慢离开,微凉的手还放在她脖颈上,唇角弯出十分好看的弧度,“确是好喝。” 叶初缓缓掀开眼儿,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他染了些水泽、红得过分艳丽的唇瓣,继而转向那如画的面容。 当真是个会勾人的妖精。 她动了动嘴,发觉自己的唇有些发麻了,恰好此时小二送菜上来,打破极为暧昧的气氛,“客官慢用嘞。” 不少人将两人相拥的那一幕看了过去,羡慕的同时暗道:明日的八卦有着落。 叶之澜望着叶初,言辞间不缺乏蛊惑意味,“我喜欢,你喜欢吗?” 叶初知道他说喜欢什么,“我。”抬眼对上他视线,她笑了声,“也喜欢,果酒味道不错。” 采莲女划船从附近经过,瞧见他们,便划过来,将一些莲子递给叶初,“小娘子,送给你。” 叶初有点受宠若惊,忙接下来,“谢谢。” 采莲女深深地看他们几眼,笑道:“郎君和小娘子极为般配呢。”说完,又划着船离开,笑声逐渐远去。 期间,叶初连续喝了几杯果酒,吃完饭,嗓子干,于是又一壶喝个精光,薄红渐染脸颊。 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摔个狗啃屎,好在叶之澜及时扶住她,他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是真的没想到她会喝醉。 喝醉没喝醉的,他不在意,只是听说喝醉酒会很难受。 念及至此,叶之澜看向站在柜台拨弄着算盘的掌柜,杀念瞬间起来,是他说果酒适合女子喝,并且不容易喝醉的。 杀意没起几秒就被叶初打断,她推开他的手,自顾自地走到他背后拍了拍,指挥道:“你,背我。” 叶之澜低声一笑,托着她屁股抬上去,“抱紧。” 叶初迷迷糊糊的,听到这句话就照做,趴在他背上寻找着舒服的位置靠,喃喃道:“真舒服,有点喜欢小妖精了。” 叶之澜放下银两,刚想迈步,闻言脚步一顿,“小妖精是谁?” “你。”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回道,整个人软绵绵的,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两条腿在半空中晃了晃,鼻间尽是冷香,闻着很是心安。 小妖精吗? 叶之澜垂眼望着悬于腰侧的腿,莫名的笑了笑,犹记得话本上是如何形容小妖精的。 夜间,路上行人不少,街边灯火辉煌,元洲夜市很是热闹,不过也仅次于靠近外街的地方。 过去多年,元洲变化颇多,但除却街道两侧做生意的店铺或许经常易主,其他寻常百姓所住的房屋位置一般不变。 叶之澜的记忆力很好,即使多年没回,也还记得回去的路,他不打算住客栈,所以背着叶初往那走。 越往深处走,人越少。 远离喧闹处,夜风萧瑟,一片寂静,只余留轻轻的脚步声,行走间衣摆摩擦也生出细微的声响。 醉了之后的叶初梦到有人要抓自己,猛地张开嘴咬住叶之澜的肩膀,硬生生地咬破皮,直到口腔内有血腥味才松开。 第89章 可成婚了? 可成婚了? 叶之澜没有停顿, 径直往前走,仿佛感受不到痛一样,相反的, 他并不想叶初松口。 星星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夜黑风高。 叶初艰难地睁开眼, 视线范围内事物偏于虚化、颠倒,“嗯?这些房屋怎么在动。” 叶之澜用手将快要滑下去的她提了提,用一种诱哄的语气说:“继续咬。” 这样很奇妙, 每次都能令他有不一样的感受。 虽然醉了,但叶初被风吹得有那么丁点清醒,听言笑起来,用手指戳着他触感很好的脸。 “咬人会痛的。” 叶之澜朝她所靠的那边肩偏首, 两人脸颊稍稍贴在一起,“我不会。” 被风吹着,他的脸偏凉, 而叶初因喝醉,脸微微发烫,所以贴着很舒服。 心情好了,她便顺着他意, 照着渗血的地方又咬了下去。 身心愉悦, 叶之澜眉眼微弯,不过须臾便凝住,直视着前方。 数十个黑影缓缓靠近,脚步声很小,逐渐将他们围起来,寻常人一般听不见,可见身手不低。 叶初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缓, 是睡着了。叶之澜终于停了下来,要是跟黑影动手,那么会吵醒她。 黑影将他们包围后便没动作,像是等待什么人发号施令般。 忽然,一人从黑影身后走出来,“我家公子对你们一见如故,想邀你们入府一聚。” 此人正是傍晚遇到的小厮秦武。 叶之澜在心里思索了下有多少天没杀人了,他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冽,却徒生凉薄,“好。” 知州府装饰恢弘,门前金漆牌匾旁的四个屋檐角上方盘踞着似鸟非鸟的石雕。 踏上石阶,叶之澜慢慢抬眼看着特地出门迎接的赵修然,眼眸没有一丝感情,如若深究,只会找到杀意。 赵修然瞥了一眼睡得正香,四肢缠绕着叶之澜的叶初,视线异样地落于戴在脚踝处的银铃脚链。 -- 第145页 旋即,他有礼一笑,可能顾及叶初,声音放得很低,“敢问公子贵姓?” 叶之澜轻扯嘴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压根没回话的想法,此刻双手还扶着叶初架自己腰间的腿。 姿势可能看起来不雅,却诡异的和谐。 秦武见对方如此不识相,皇帝不急太监急般地开口,“岂有此理,我家公子问你话呢。” 秦武的嗓音不小,睡着了的叶初好似也能听见,唔了一声,头调转方向,将面对他的耳朵盖在叶之澜的背上。 聒噪。 叶之澜唇角弧度敛回去,视线不曾偏移半分,只是那指尖微动。 赵修然蹙了蹙眉头,有些不悦,还未等他呵斥,一根银针直接将秦武封喉。 一直跟着的黑影见此纷纷拔.出剑,谨慎地准备一战,但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主人还未发出命令,擅自行动者死。 叶之澜站在黑影中长身鹤立,从侧面看来都好看极了。 赵修然呵斥的话语噎下,又笑了声,只不过笑容偏奇怪,转头面色平静地对黑影说:“将尸体处理掉。” 叶之澜视若无睹,注意力都放在身后的叶初上。 察觉她并不是真的被吵醒,暂时压下想把这些聒噪之人都杀了的冲动。 傍晚相遇之地乃是人多眼杂处,赵修然不好强行带他们回来,如今是晚上,没多少人看到。 黑影一言不发地上前把死不瞑目的秦武拖下去,赵修然回头,对叶之澜道:“姑娘这是喝醉了?” 就算距离不是很近,但那抹若有若无的元洲果酒香甚是熟悉。 叶初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血液不流通,腿有些发麻,无意识地蹬了蹬腿,缓解一下酸麻。 蹬腿时,银铃脚链发生碰撞,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无比清晰,就连站在几步远的赵修然也能听见。 无论在何处,关于银铃脚链的传说都有,说法虽不太相同,但意思是大致是一样的,元洲亦有。 用来拴住重要之人。 赵修然看在眼中,眸色暗过一瞬,“府中有道解酒茶,喝了之后能让醉酒之人不那么辛苦,公子可要?” 叶之澜面上浮起浅浅一笑,浅色的眼眸很干净剔透,依旧没回答,也没问为何要这样做,抬起脚越过他迈步进去。 赵修然微微一顿,眼底藏着一抹深意,随即上前带路,期间吩咐凑上来要服侍的丫鬟备好解酒茶。 进入府内,赵修然领他们去一个经常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 里头摆放着数十张凭几,叶之澜知道叶初不舒服,随便找了张靠近的坐下,将她轻轻放下。 喝醉酒后的叶初甚是缠人,紧紧地掰住他的手不松开。 叶之澜端视她几秒,唇角微弯,笑容越发清澈好看,人畜无害的模样。 顺势坐下,叶之澜修长的手指搭在叶初麻木的小腿上柔柔地捏着,她舒服地哼了两声,像只小兔子一样。 赵修然似乎有些好奇,低头看了眼阖着眼的叶初,问:“你们可已成婚?”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叶之澜面上的笑消失得一干二净,可偏偏不笑时,也没多余能让人读出情绪的表情。 他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无论男女听了都颇为喜欢,“解酒茶。” 简单的三个字。 叶之澜愿意跟着黑影到知州府,是因为怕打斗之时吵到叶初。愿意进来,是因为这儿有解酒茶,能让醉酒人不难受。 所以,他不会回答多余的问题,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 赵修然素来很懂得掩饰自己,从未见过如此油盐不进的人,寻常的问候也不回一句,神情不由得有一瞬间的破防。 “公子,我只是问问,没有冒犯的意思。” 叶之澜替有点想吐的叶初顺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听此似乎有些不明白,忍不住一笑,“给我解酒茶。” 这是他第二次重复,事不过三,再有一次,直接送去见阎王。 赵修然怔住,随即朝外喊道:“解酒茶怎么还不行?立即给我递上来。” 送茶上来的丫鬟行事干净利索,没一会儿就将茶壶和茶杯摆放得整整齐齐,完了站在一旁准备替他们斟茶。 见叶之澜端起茶壶,丫鬟正要上前接过来,赵修然开言阻止,“好了,你先下去吧。” 为了迎接客人,周围点满了油灯,很是光亮。 晕染开来的淡黄的灯光打在叶之澜脸上,衬得皮肤白皙干净,又因垂眼看叶初,羽睫于眼睑处留下淡淡的痕迹。 他首先给赵修然倒了一杯,然后推过去,眼里的笑慢慢升起,“喝。” 这是怕有毒。 赵修然了然,没什么犹豫地举杯喝完。又见叶之澜将银针置于下一杯解酒茶中,观察没变化才扶住叶初的小脑袋送到她嘴边。 “来,喝下去,这样就不难受了。” 叶初蹙着眉,只觉头晕发胀的,细白的手楸着叶之澜衣襟,弄得褶皱不已,嘟囔着,“不想喝。” 喝醉与不喝醉的她倒是很不一样,看起来又乖又软。 叶之澜不勉强她,放下茶杯,指尖在她细腻的脸轻点了下。“好,不喝便不喝,你在这儿休息一会,等我把他们全杀了就带你回去。” 没有用、还要来烦他们的人都该死。 赵修然心头讶异,猛地抬头看他,压根琢磨不透对方的行事章法。 -- 第146页 说杀人之时,那语气分明没有丝毫起伏,仿佛说一件不过如此的事情,而且,竟还是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 不放眼里的赶脚。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赵修然面色不太好,他好歹是知州之子,去哪里不是受人尊敬、重视? 可能叶初又觉得渴了,伸手拿过茶杯,喝光光,然后半掀着眼帘看赵修然,“你是谁?” 赵修然藏在袖中的拳头微微握紧,貌似没听见叶之澜那句要杀了他们的话。 他不顾醉酒后的叶初记不记得,还是回道:“我是今日那辆不小心撞到你们的马车的主人,赵修然。” 叶初蹬的一声站起来,就着叶之澜的搀扶,摇摇晃晃地走到赵修然面前,摊开掌心,“一根冰糖葫芦两文钱,赔我。” 叶之澜扶住她的手微顿。 门外一阵风吹来,拂动三人衣角。 赵修然看了下微微泛红、瞧起来煞是健康的掌心,重复一句,“冰糖葫芦?两文钱?” 叶初闻言,其实根本无意识自己在做什么,“嗯,忘了问你拿,现在给吧。” 见赵修然一动不动,叶之澜轻挑眉梢,弯了眼眸,笑意透着危险,忽然说:“怎么,两文钱都赔不起?” 肯定不是,赵修然有的是钱,只是没料到叶初会对那串冰糖葫芦耿耿于怀罢了。 于是他赶紧叫人送两文钱上来。 夜风不断,再加上喝了一杯解酒茶,叶初慢慢清醒过来,看着手中多出来的两文钱,不禁抽了抽嘴角。 叶之澜好似也知道她清醒了,“还难受吗?” 叶初摇头,秉承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收好两文钱,然后清了清嗓子,“不难受了,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叶之澜没回答,只道:“那我们回去。”既然解酒茶有用,便留这些人一命。 “好。”她也不多问,他相信她,她也相信他。 未曾想赵修然出手相拦,他没看叶之澜,看的是叶初,“姑娘,你们可成婚了?”跟刚才的问题一样。 没由来的,叶初不喜欢眼前这个人,扯谎道:“嗯,我们成婚了。” 听到这个回答,赵修然表情变换丰富多彩,最后化为一个诡谲笑容,“知州府大,倘若两位没有地方可去,我可以招待你们。” 话音刚落,数十个黑影重现,手持长剑,蠢蠢欲动着。 第90章 亲一下? 亲一下? 叶初见此怎会不知道对方另有所图, 慢慢抬眼看向赵修然,语气坚决道:“就不劳烦了。” 她刚迈一步,黑影纷纷举起剑。 赵修然并未出言阻止, 眼底反而染上意味深长的笑意, “可惜了, 倘若你们还未成婚,或许我可以等等,循序渐进。” 赵修然弯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解酒茶, 眼含露骨迷恋地看了叶之澜一眼,喝下去后,道:“还是公子给我倒的好喝。” 鸡皮疙瘩掉一地,叶初不由得搓了搓手臂, 一时顿悟,原来赵修然对叶之澜一见钟情了...... 转而面色一冷,不悦之意溢于言表, 她穿的是言情小说,可不是什么耽美小说,敢跟她抢人? 赵修然一改在人前温润有礼模样,举止轻挑地倒了杯解酒茶端到叶之澜面前, 有点想直接贴上来。 “公子, 先前你给我倒了一杯,现儿当作是我给你的回礼。”言罢,轻眨了眨眼,引诱之味不言而喻。 叶初有种想将他的头拧断的冲动。 叶之澜似笑非笑地看着赵修然,忽而抬手一推,茶水尽数洒在对方身上,幸亏没有茶叶, 要不然定得狼狈不堪。 赵修然不怒反笑,面露淫.笑道:“公子这般也太急了吧,衣衫湿掉了,公子可否陪在下去换一身?” 叶初咬了咬牙,走到凭几处拿起茶壶,掀开盖子直接往他泼,“我们已经成婚,你这是...强抢良家妇男!” 不是心中喜欢之人泼的茶水,赵修然就不乐意了。 他想叶之澜心甘情愿,所以度量着要缓缓来,可他还是按耐不住,今晚便行动了,但还是想着好好相处。 未曾想竟已成婚,赵修然不是什么好人,他看中的东西必须得得到,成婚了又如何? “你算什么东西,要是想活命,最好给我闭嘴。”赵修然微微睨了她一眼,很是不满,似乎觉得她打扰了自己。 叶初只觉一阵火从心底燎起来,刚想走过去抽他几巴掌,抽醒他,还未动就被叶之澜拉住。 她顿住,疑惑着。 叶之澜这才正眼瞧赵修然,薄唇轻动,低沉的尾音微微扬起,琅琅清音,如同水击玉石,“算什么东西吗?” 眼里的神情淡漠不已,叫人看了直发颤。 赵修然大概也看出他不愿从自己,眸色微沉,不自觉地拿家世压人。 “你们也知道,我是元洲知州之子,在此处无人能与我作对,包括你们。即使将你们全杀了,也没人能......” 清风渐大,带着些许冰冷的凉意,叶之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剑。 锋利的剑尖穿过喉头,一滴血啪嗒地滴落在地。 紧接着,血红染满脖子附近,剩下的那些话语止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赵修然直愣愣地往地上扑嗒一声倒去。 叶之澜勾起唇角,轻轻一笑,清隽的眉眼还带着几滴看似璀璨的血珠。 -- 第147页 “我杀了你,也没人能怎么样。” 主子死了,黑影颇有些手忙脚乱,毕竟知州大人知晓后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但他们很是忠心,不顾死活地冲上来。 在黑影上前攻击之际,叶初弯腰往后滑去,伸手到发髻上取下一支簪子,迅速地挥出去,正中一个黑影的脑袋。 冷不丁的,油灯倒地,砰的一声轻响,火光四起,挂在房屋里头用来装饰的布子燃起来。 黑影见此,不由得犹豫了下,是先救火,还是先杀人,知州府有几十口人,一旦全部出事,外出的知州大人必定轰然大怒。 叶初腰间一紧,被人抱着飞跃出去,回头一看,熊熊大火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惹眼。 待落地,置于腰间的手才缓缓松开,叶初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叶之澜朝地上喷了一口血。 额间青筋微微泛起,叶之澜又觉喉间一股腥甜,连续呕了几口血,血液染红白衣裳,颇为触目惊心。 疼痛倾袭胸口,腕处猛地延伸出一道红线,叶之澜唇瓣染了红,莫名地添了一分妖冶之惑。 偏偏在此时爆.发,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擦了擦尚留在唇上的血。 突如其来的巨变给叶初当头一击,她有些慌了,眼瞧着被分成两队的黑影就要追上来了,“你的内伤还没好,对吧?” 叶之澜看了她一眼,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下,没几秒便紧紧阖上。 小巷中,阴风阵阵,叶初掌心满是他的血,面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冷汗滴在地发出滴答滴答音,伴随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叶初心中一沉,将叶之澜扶到墙根处靠好,然后拿过剑,眼尾不知为何微微泛红。 今夜稍有不慎,他很有可能就会殒命于此,她亦是。 黑影将她围住,在巷子深处依旧能看见缓缓飘向天空的浓烟和烈火,此事惊动了元洲人,惊呼声不断。 叶初眼神一凛,提剑过去,剑身在空中行云流水般的运转。 一黑影于后偷袭,她侧身躲过,握住剑炳的手用力地顶了顶,长剑直朝黑影而去,没入胸口,鲜血淋漓。 忽然,内力不断地逝去,叶初一惊,一刹那间冷汗浸湿全身,武功这是又要消失了?竟在这种时候? 叶初蹙紧眉头,取回插在黑影身上的剑,顽强地抵抗着,却被打得节节败退。 回看了下还未苏醒的叶之澜。 只见另一黑影趁机刺一剑过去,她只得将自己唯一的武器飞掷过去,两剑相撞,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叶初使尽全身力气,避开黑影的袭击,跑到叶之澜旁边,刚想扶起他,一把剑置于脖子边。 这是要死了吗?叶初不甘心,但一时间也找不到任何办法,叶之澜昏迷着,微微掀起的袖角露出白皙精瘦的手腕。 借着微弱的灯火光,她看到了一点红,随即拉起那抹袖角,一根长长的红线已然蔓延到上方。 受内伤会长出一根红线?叶初觉得应该不会,脑海里猛地掠过两个字——血媒。 倘若真的是因为血媒,她也不知该如何救叶之澜,突然后悔没有多问有关于血媒的事情,弄得现在如此被动。 剑正欲动便坠地,发出响亮一声,刚才还用剑指着她的黑影轰然倒地,将微微失神的叶初拉回来。 一名身穿黑衣,腰系金丝烫边带的男子背对着他们,面对着还未解决掉的五个黑影。 不用片刻,五个黑影接二连三地被杀。 叶初看着有些熟悉的背影,猜想着对方是何人,不过看起来好像是来救他们的,高悬着的心安了安。 记起武功尽失之时,亲一下叶之澜便好了,或许这样,两人都会恢复如初。 虽说在这种情况下,做那种事看着有些不妥,但也别无他法,她可不想任人宰割。 念及至此,叶初轻轻抬起叶之澜的下巴,滑腻的触感颇为让人不自在,闭上眼,那难以言说的感觉缠着心尖,生出细微痒意。 她俯身靠近,低头凑上微微失了血色的薄唇。 对方温软微凉的唇瓣惹得她喉间一紧,不自觉地楸紧垂在身侧的衣裳。 叶之澜净白的面容透着几分病弱气息,垂在地上的指尖微动,艰难地掀开犹如千斤重的眼皮,只来得及看清是谁亲自己,便不受控制的重新陷入昏迷中。 血字根本没能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叶初松开他。 还是没醒,但武功好像有点恢复。她身子微微怔住,找不到法子了。 黑色衣摆映入眼帘,男子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身边。叶初抬眸跟他对上眼,因惊讶,表情都不受控制,“怎么会是你?” 第91章 这是梦 这是梦 叶初没想到柳长澈竟然在此处, 而且给人感觉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他们在去梦谷的路上便分开了,毕竟不是一路人。 躲在暗处的春长老和沙长老面面相觑, 用眼神说话, ‘柳长澈怎么会救她?’ ‘对啊, 他那般冷血无情,居然还会救人,当中很有可能有猫腻。’ 柳长澈看了一眼叶初, 继而看向叶之澜,神色晦暗不明,比浓墨还黑,不答反问。 “你们怎么来了元洲?” 元洲是邪派安身之地, 鲜少人知晓,一直以来所谓的名门正派想找也找不到。 柳长澈负手而立,忽然偏首看小巷漆黑角落, 蹙了蹙眉,冷冷道:“出来。” -- 第148页 叶初扶住叶之澜,闻言顺着他视线看去,两个装扮偏怪异的老人互相推搡着走出来, 表情有那么点尴尬。 他们走到柳长澈面前, 第一时间抱手行了个礼,不约而同地齐声道:“见过邪主。” 叶初心脏猛跳了一下,柳长澈是邪主?所以之前接近他们很有可能是有目的的,深思下去顿觉恐怖。 于是她悄悄地扶着叶之澜离开。 而柳长澈不知因什么失神,没半点察觉,还是其他人提醒才知道。 沙长老眯着眼看着叶初走,心中升起一股熟悉感, 却不知从何而来,思量了几息,他没有开口阻止。 春长老惊得张大嘴巴,没料到叶初连句道谢都没有,有些幸灾乐祸柳长澈第一次做好事,没得到回报。 他唯恐天下不乱嚷嚷道:“她走了哎。” 柳长澈回神,看了眼叶初离开的方向,神色没发生变化,倘若今日没遇到沙长老和春长老,或许...... 得知没人追上来,叶初松了口气,一持着拐杖的老者从她身旁经过,她下意识地扯住对方。 “老人家,我想问一下这儿附近有没有什么很厉害的大夫。” 现在还是半夜,一般来说都关门休息了。 老者本来不打算多管闲事的,散漫地扫了叶之澜一眼后,他眼睛一亮,颇为兴奋。 血媒!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有人落血媒,身为一个为医痴、为医狂的人,老者特喜欢研究奇怪的东西。 老者当即说:“我就是,不用找别人,你们跟我来。” 叶初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她武功回来了,即使老者欲行不轨,大概也能对付。 走了大半个时辰,来到一间看似破旧却异常干净的房子,一踏进去就能闻到浓郁的药草香。 老者撩起衣袖,走到柜前拿出银针,头也不抬道:“将他放到那边的榻。” 叶初安置好叶之澜后,方有空仔细地打量,墙边挂着很多晒干的药草,空中扯了几根线,都是用来吊东西的。 她不懂医,“老人家,这些药都是您亲自去山上采摘的?” “嗯。”老者走到叶之澜身边,正欲刺针下去,叶初一把拦住,眉眼尽是担忧,意思不言而喻。 老者不怒反笑,“怎么,怕我害他?没必要,倘若我放任不管,他才会真的没命。” 事实很有可能如此。叶初松了松手,诚恳道:“老人家,他对我很重要,麻烦您了。” 老者一副我懂得表情。 柳长澈回到殿内,沐浴过后,想静下心看派里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看着看着,思绪就不知转到哪。 殿内窗户打开,烛火随风摇曳,灯影变幻无常,他站起来,走到书架前蹲下来,拿出藏在低处的画卷。 这是他很久之前画的,本来要画的只是简单的美人图,但画着画着就变了,心之所向,情不自禁。 样貌与此时的叶初不一样,不过还是能从中窥探出几分相似。 柳长澈看了足足一会,然后将拿起一盏油灯,点燃画卷,他眼神淡漠地看着画像中的人一点一点地消失。 是时候该解决掉了。 她来到了元洲、见到了邪派中的长老,桩桩件件都踩在他的底线,无法容忍。 书桌上摆放着一块灵符碎片,那是邪主曾经给他的。除了第一次出派时带在身上,其余时间都放在派中。 经过月姬叛变受罚一事,派中人安分了不少,柳长澈留灵符碎片在此,也有试人心的成分。 破房中,叶初坐在一旁,忍住瞌睡,时不时抬眼看一下还在施针的老者。 老者将每一根针都收回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好,有些可惜的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化解血媒噬心?” 此言一出,叶初刷的一声站起来,走过去,着急地问:“没办法?” 揪心挠肺之际,系统出现,【我有办法,就是入他的梦,将他唤醒,回到现实后,你们在规定的时间内结合,便可化解血媒噬心。】 血媒与成婚前的下媒其实大致同一个意思。 血媒与蛊母捆绑在一起,叶之澜陷入昏迷,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叶初进去唤醒沉沦在梦里的他。 不过很少人知道,因为记载着血媒的那本书分开了两半。 系统查阅了一些资料,觉得上一半可能被叶之澜看了去,而下一半失传了,所以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当然,这不是它职责范围,只不过由于对之前的事情还有所愧疚,此次破天荒地出手。 其实也不算什么,毕竟成功与否,关键在他们,其他的,它想帮也帮不了。 “梦里?”叶初抬眸看了他一眼便垂下,望向脸色苍白的叶之澜,“怎么才能入梦。” 系统也是觉得过于棘手。 【我待会告诉你。这个法子很悬,倘若在梦里十日内唤不醒他,那么你们都会死去。】 叶初肯定是会答应的,叶之澜要是死了,她也不能活下去。去说服老者时,她半真半假地解释一番。 然后求他让他们在这里住十日,待化解血媒噬心后,她会将如何化解的方法完完整整地告诉他。 老者看她的眼神有怀疑,仿佛在问‘你怎么忽然知道如何解?’ 但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见识颇多,知晓耽搁不得,最后同意了。 -- 第149页 叶初躺在叶之澜旁边,继而割破他的手指,滴了几滴血入她的嘴里。 没多久,叶初就缓缓地感到一阵困意朝自己袭来,眼皮沉重无比,不由自主地阖上。 绿叶繁茂,微风拂过飒飒作响,时不时飘下一两块叶子。 大树枝干无规律地往四周延伸着,吊在亭子中的秋千正荡着,两人稳稳地坐在上方。 叶之澜垂着眼,叫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突然,一道惊雷闪过,没给人任何反应时间,雨幕降落,啪嗒啪嗒地砸在亭檐上,顺着沿边滑落。 豆大的雨滴将花草打得颤颤巍巍,水珠顺着花梗落下,最后没入泥土中,滋润干涸许久的土地。 叶初坐在秋千上,头靠着叶之澜,闭着眼,像是睡着了,那纤细的小腿掩藏在裙摆之下,于空中轻轻地晃着。 叶之澜偏首端视她,视线专注且入迷,仿佛在看无比珍贵的东西,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了下。 抬手,慢慢抚上去,一下又一下,很柔很缓,干净细腻的小脸,很好看,也很纯洁。 流连几番后,凉如蛇身的手指下划,落在了叶初的脖子,继而覆上偏瘦的背,透过薄薄的衣裳,能摸到微微凸出的蝴蝶骨。 这就是拥有的感觉? 叶之澜眼眸闪过一丝迷离,随即唇角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伸出另一边手接砸落的雨水,水滴钻过手缝,缓缓流下,无端显得整只手愈发干净如玉,修长好看。 叶初挣扎着睁开眼,终于,在冰凉的蛇似乎快缠上自己的那一刻,成功地醒过来。 她知道,这个是叶之澜的梦。 他们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齐齐坐在亭子中荡秋千,看起来十分美好。 此时,叶之澜已经移开视线,侧脸对着她,淡红色的唇微微上弯,心情仿佛很好,“醒了。” 叶初坐直,心头莫名一窒,一时半会儿不知该从何说起,“嗯。” 叶之澜回首,正对着她,在淅淅沥沥的大雨中,乌云盖天,光线偏暗,昳丽的五官有说不出的惊艳。 他浅笑道:“我们没带伞,等雨停了或者小点,我再带你回去。” 淋雨会生病。 叶之澜收回的手还在滴水,叶初找了找身上有没有帕子,结果还真的给她找到。 于是低头替他拭擦着,一根又一根手指,她抿了抿唇,没抬头。 “这是梦,你得跟我回去。” 叶之澜微顿,长睫几不可见地颤了下,抬起眼帘,目光落在她握住自己的小手上,嗓音有些低沉。 “嗯?” 第92章 梦想成真(大肥章) 梦想成真 叶初安静了许久, 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声叹气,急不来,“没什么, 我想回家了。” 先做几天美梦, 在十天内唤醒便可。 叶之澜抿直唇, 面色平静地应了声好,雨越来越小,后面彻底停下, 小手牵着大手,一晃一晃的,往轻风派走去。 轻风派弟子众多,此时正处于用晚饭期间, 大家聚在一起,少不了八卦。 “师姐要跟师兄成婚了,在十日后。” “是啊, 掌门不顾世俗的看法,同意他们在一起,我们这些身为弟子的,自然是得祝福。” “他们没来用饭, 是不是出去培养感情了?”一年纪看起来很小的弟子边夹菜边说。 一位师兄敲了敲他的脑袋, 笑着反驳道:“小小年纪的,竟知道什么培养感情的话,少看那些不入流的话本。” 气氛无比和谐,与现实有所出入。 回到派中,叶初才知道在梦里的叶掌门已经同意他们在一起,并且定于十日后举办大婚。 倘若这是叶之澜心中所想,那必定是个很令人向往、很舍不得的梦。 照这样发展, 那他是不是就甘愿相信这个梦是真的,从而不想离开,毕竟没有什么比梦想成真更吸引人了。 拜过叶掌门,喝了姜汤,叶初回房间,褪.开衣裳,步入浴桶,闭上眼歇息。 满脑子都是荡秋千时的那些画面。 夜深,天际无一颗星,明月被掩藏在云层深处,除却房间洒出来的油灯光,外边堪称漆黑一片。 叶之澜负手而立,不知眺望着何处,白衣和黑夜形成鲜明的对比,房内还放有一身大红色的婚服,耀人眼。 忽然,腰间多了一双小手,她越过他臂弯,环住。 他没低头,手一松,垂在身侧。 叶初靠在他清瘦的背上,闻着好似永远都不会消失的冷香,微微动了动唇,“你站在外面做什么呢?” 可能是刚洗完澡的缘故,说话的声音带了一丝懒慵,还软软的,平白牵动人心。 片刻静默后,叶之澜声音有几分低哑,“怎么没带玉佩。” 叶初稍稍挪开点距离,故意地瞟了一眼腰带,然后,搂住他窄腰的手越发紧,晃了晃,玉佩正被她拿着。 “在我这儿呢。” 她洗完澡,觉得时间还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过来找他了。 叶之澜转身,如墨浸染过的睫绒垂下,唇形很好看的薄唇微启,“今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叶初看着他的唇微微发愣,仿佛魔怔了一般,忘记听谁说过,唇形好看的人,亲吻时会很迷人、勾人。 回想起之前那几次,她觉得说的真对,“嗯,好。” -- 第150页 停顿了下,将玉佩递给他,“替我系上吧。” 叶之澜眉眼轻动,伸手接过来,微凉的指腹貌似不经意间擦过叶初的掌心,引得她心一紧,不自觉地咽了咽。 美色误国,美色误事,美色误人。 但在梦里,她没有需要治理的国,也没有什么事要办,至于人,甘愿被误。 手指搭在淡粉色的腰带,动作轻柔,却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其他地方,可叶之澜的表情除了认真两字,再也找不出别的。 跟之前梳发一样。 好像关于叶初的事情都很重要,即使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他也会很重视,专注的去做。 果园里,一眼过去,全是桃树,桃叶呈墨绿色,但在没多少光的情况下,引人注目的是粉嫩桃子。 叶初抬眸看了眼叶之澜,压低声音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她不太敢往偷桃子这方面想。 毕竟他长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容貌,偷东西实在太过于违和,她的话...... 在现代,年少不更事,去偷过番茄园子的小番茄。 跟一起上小学的小伙伴一起,然后被发现,园子主人追得他们哇哇大叫。 中途还有人笑了起来。 不嫌事大。 叶之澜高,随手一摘,看似饱满多汁的桃子落入手中,“偷桃子。” 叶初失笑,“偷桃子?”派里不是没钱,为何要偷,直接向别人买不就可以了? 她说过梦话,跟别人做过这种事。 叶之澜听她语气,以为不愿,神情微微怔然,“你不喜欢?” 叶初没回答,踮脚摘了一只看起来小,但表皮好看,粉嫩粉嫩的。用行动告诉他,“跟你交换。” 叶之澜弯了唇,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一道光对着他们摇晃,是看守果园的小厮,拿着灯笼,死死地盯着他们。 “你们想干嘛?”小厮没有错过他们手中的桃子。 两人长相堪称绝顶,男的干净清隽、气质如玉。女的皎若秋月、出水芙蓉。 平日里小厮看见了,只会暗叹。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恐怕也不会相信他们会偷桃子,太出乎预料了,果真是不能以貌取人。 叶之澜微微抬眼,笑了笑,笑容是惊艳的好看,还举起桃子,“你不是看见了吗?我们在偷桃子。” 叶初嘴角顿时抽了下,没等小厮反应过来,拉着他就开跑,身后传来喝斥声。 “你们给我站住!给我站住!” 果园里太多树了,躲在其中一棵下面,单凭一个人是不太可能找得到。 叶初时刻注意着小厮的动静,眼瞧着那抹灯光愈来愈近,她想开口喊叶之澜转移到别的地方。 就在这一瞬,偏凉且软的唇贴上来,抱着桃子的手下意识握紧,清冽气息将她包围。 叶之澜视线于她脸上缓慢扫过,两唇分开,手还在腰间,他凑到她耳畔,唇角微弯。 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跟羽毛飘到半空有得一拼,拂动人心,挠得心痒痒。 “姐姐。”两个字被放缓速度地念出来,尾音稍稍上扬,似乎沾染了能醉人的酒香。 “怜我吧,姐姐。”带着略微的轻喘。 叶之澜弯着腰,头彻底地搭在叶初肩膀上,呼吸尽然洒落纤弱的脖颈,置于腰间的力度逐渐加大,尔后松开,几次来回。 一次又一次地压抑住叫.嚣着将她锁在身边的想法,将她融入骨髓的想法。 众人信佛、信天、信命,而他信她,愿做她虔诚的信徒,拜于她脚下。 脸微微地磨挲着她的脖颈,他稍稍调整位置,往那亲了一下,又是一声,“姐姐。” 叫人听了腿软。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用这个称呼叫她了,即使有,也只是喊一声,不会连续性的。 叶初心口发紧,耳垂红得要滴血,一个疯狂的想法凭空而生——想rua他,想蹂.躏他。 她觉得自己疯了。 附近不远处,小动物恰好经过,发出些细微的声音,小厮止住脚步,往那处走,灯光渐行渐远。 最后,叶初是被叶之澜背着出去的,躲小厮躲得累了,放弃挣扎地趴在他背上,双手垂在他胸前。 桃子都不知道去哪了。 叶初觉得很丢脸,被他喊了几声姐姐就晃了神,暗搓搓地思量着下一次反客为主才行。 叶之澜是那种看起来瘦,身材却异常好的人。 叶初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阖眼,不用怕睡着,因为他不会扔下她。 路过湖边,水面上飘着一艘船,灯火萦绕,照亮周围的水,船檐牵了些线,上方挂了数不清的小灯笼。 琵琶声不断,中间夹着不可忽视的萧音。 甲板上,站着几位婀娜多姿的美人,皆身着偏露的衣裳,手持绣着各式各样花样的团扇。 不过正中间那位不一样,一袭红衣拖地,五官精致,皮囊极为出色,长指如竹,举着晶莹剔透的玉箫。 叶初偏首看过去,对上红衣美人的视线,脑子猛地清醒,那是谢千林。 对视的那一瞬间,萧音有一秒钟的停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 仿佛那抹停顿是错觉,从未出现过。 “哥哥。”一少女掀开船帘,笑着走出来,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一袭朴素的橙裙,细腰以云带约束,发间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样貌非画似画。 -- 第151页 与世间常见的美人不一样,是难得一见灵动、颇为清新脱俗的那种。 谢千林握萧的手缓缓放下,只剩下船上的琵琶声,他伸手抚上少女的脸,勾了勾鼻尖,宠溺一笑,“千树。” 少女还有两颗小虎牙,尖尖的,略带俏皮。 谢千林那双看似多情的桃花眼里满是笑意,抚摸着她的长发。 不知想到什么,手一顿,他忽而抬头朝岸边看去,微微一笑,几秒后收回视线。 叶之澜好似察觉到叶初的动静,停下,望着谢千林和谢千树,大致扫一眼,眼眸微动。 说起来,在外几年,遇到过很多人。 叶掌门尚未寻回他之前,他就见过他们了。 但谢千林不记得叶之澜,因为只是一面之缘而已,再加上他当时才十一、二岁,长开后,容貌也会产生变化。 叶初觉得很是疑惑,扯了扯叶之澜衣角,视线不离他们,“我想下去。” 她没见过这个少女,但对方既然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就代表他以前是见过的。 落地后,叶初牵住叶之澜的手,能感受到覆在手背的指尖微动,她唇角弧度下意识地上扬,“是前辈。” 叶之澜缓缓低下眼,握紧手,也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多言。 叶初想了想,冷不丁地跳起来,亲了一口他的脸,眼睛弯成月牙儿,倒映着他的样子。 “你认识前辈旁边的女子吗?” 船上的美人轻摇着扇,本觉着无聊,谁知看到这一幕,纷纷对视一番,不由得捂唇打笑起来。 船离得不近不远,除了偏大的乐声,如若不是扯着嗓子大喊,说话的声音一般听不见。 于是那些美人也只能看到叶初亲叶之澜,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倒是一无所知。 从船洒过来的昏黄灯光,落在叶之澜眼中,看过去好像盛了细细碎碎惑人的光芒。 默了一晌,他放轻声音道:“嗯,见过一次。” 叶初点头,却没继续往下问,毕竟才见过一次,大概也没什么了解,湖面突然荡来一阵风,将轻薄的衣裳吹起。 船渐渐远去,霎时间,一片静谧。 叶之澜喉结微动,手肘慢慢弯曲,手贴到她的背,慢慢收紧。 微微风声从叶初耳垂掠过,同时被别的东西缠上,她置于身侧的指节动了动,微微泛白。 唇齿轻咬,舌尖轻落,一点一点的舔.舐,轻轻地噬咬,冉冉细密,周而复始,小心翼翼。 地上的两道影子交叠在一起,其中一道脊骨微弓,靠在另一道身上。 他的唇有点凉,有点柔软。 能让人喜欢的那种凉,能让人入迷的那种柔软。 第93章 出梦 出梦 打听到叶初的下落后, 柳长澈并不急着去找,反而先将对她最忠心的两位长老派遣出去。 待弄完这一切,他才不徐不疾地来到矮房。院中, 老者哼着歌儿, 正在晒药草。 见到柳长澈, 老者好似也不惊讶,冷静地弯腰继续拿线串药草,“是什么风把邪派之主吹到我这儿来啊, 还真是少见。” “师父。”柳长澈从容淡定地喊了句。 老者这才抬眼看他,难怪有人说带好了徒弟,就会饿死师父,虽说并没有那么夸张, 但也有那么点倾向。 老者笑了笑,“这儿可没有你师父,一声师父, 可折煞我了,邪主。” 不过他还是走进屋子,给柳长澈倒了杯茶,青瓷茶杯和茶盏相碰, 发出一抹清脆的声音, “坐吧。” 柳长澈端坐着,抬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微涩,回味偏甘,“师父,他们在何处?” 他不喜拐弯抹角。 老者也给自己倒了杯, 闻言放茶盏的力度很大,“原来你来我这儿并不是为了叙旧,而是另有目的。也对,你这种人怎会念旧情呢。” 柳长澈知晓他的为人,不轻易出卖他人,好一个铮铮铁骨,与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一类人。 “师父,就算你不把他们交出来,我也会翻遍这里,直到找到为止。” 茶盏落地,四分五裂,老者站起来,指着他的脸,毫不客气地骂道:“柳长澈!你给我滚!我权当没你这个徒弟。” 柳长澈拍了拍手,立即出现几个人禁锢住老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管怎么说,我都当你是我师父。” 在他要踏进房间的时候,老者忽而开口。 “他们跟你是什么关系,为何要置他们于死地,你不是得到邪派了吗?怎么就不能,怎么就不能放过一些无辜之人。” 柳长澈看了老者一眼,并未停下脚步,“任何威胁到我地位的人都要除去,无例外。” 很久之前,老者觉得这个孩子是可塑之才,身处险境,竭力向生,毫不放弃。 在他眼中,能看到渴望活下去的强烈愿望,于是老者收下他,教他用药、用毒,然后让挚友教他武功。 万万没想到柳长澈竟走上了邪魔歪道,入了邪派,当邪主的走狗。 即使最后他混到了邪主这个位置又如何,终究是失了本心。 一进去,就看到叶初和叶之澜躺在同一张床榻,柳长澈微微握紧拳,眸色渐变。 上前抱起她,柳长澈转身便出来,气得老者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给我住手!” 他们现在在解血媒噬心,老者不知道两人能不能分开,万一不能,那么这几日的心思都白费了。 -- 第152页 梦里,叶初在试婚服,只觉得意识渐渐地抽离,脑袋发疼,她踉跄了下,扶住梳妆桌,胭脂水粉纷纷落地。 很有可能是现实出了什么事情,心一颤一颤的,痛苦不堪,她倒在地上蜷缩着。 半晌后,痛意才慢慢消失。 叶掌门嘱咐着几日后的大婚事宜,叶之澜站一旁听,忽然,脸色变得苍白,唇角慢慢溢出血。 他眉头一蹙,抬步就离开,任由叶掌门在后面喊都不停下,“之澜,之澜。” 叶初紧闭着眼,躺在梳妆桌旁边,大红色婚服衬得唇瓣毫无血色,连呼吸都很弱,像是没了生息一样。 叶之澜轻轻地抱起她,“姐姐,醒醒。” 叶初感觉自己身处混沌之境,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东西,不由得心慌慌。 —— 柳长澈带走人后,老者才有自由,他赶紧走进房间,只见叶之澜嘴角带血,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 说明柳长澈在临走前并未伤他,可也正因如此才恐怖,恰好印证了解血媒噬心之时,两人不能分开,要不然很有可能出大意外。 两排侍女面无表情地立于空冷幽静的宫殿里。 就算看到柳长澈抱着一名女子缓步走进来,她们也没反应。 犹豫了下,脚拐个弯,柳长澈往主殿房走去,床榻还是以前那张,除却定期清洗一番,其余的一概不变。 将叶初放上去后,柳长澈顺势坐下,看着她这张脸,慢慢地伸手覆上去,随后移到人很脆弱的脖颈。 力度慢慢加大,他想杀了她,他要杀了她,必须得这样做。 如若不然,万一某一天她记起所有事情。被杀的便是他,邪派也不再属于他,那他的心血都会付诸东流。 可在最关键的那一刻,柳长澈还是松开了手,他真的做不到。 过了那么久,还是下不了手。 他笑了,眼睫微微湿润,“你为什么不在一年前就死了呢,如果你在一年前就死了的话,该多好。” “我知道,我在你眼里什么也不是,只是一条可以办事的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所以你肆意地折磨我,侮辱我,让我臣服于你。” “我是没有任何感情,邪派上下都称我是冷血的蛇。可说起来,你比我还厉害,无论我陪了你多久,你都不会对我多一丝温情。” 所以,在其他长老提出要杀他时,她才能无动于衷地点头说会考虑。 良久,一滴水砸在叶初的手腕。 带着热的。 叶初猛地睁开眼,对上柳长澈的视线,浑身发紧,迅速地缩到床的最里面,眼含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旋即,她眉心乱跳,竟这样被迫从梦里出来,那叶之澜怎么办,他会不会出不来? 柳长澈神色恢复冷淡,不带任何情愫地看眼她,抿直唇,一言不发的就要走出去。 叶初岂能坐以待毙,她刷的一声下床,想冲出去。 柳长澈抬了下手,一根红线从袖中飞出,穿过柱子,定定地扎着,拦住她的出路。 他声线毫无起伏,“我不会放你离开的。” 听了这话,叶初再也冷静不得,现在还不知叶之澜是什么状况,“柳长澈,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说起来,叶初觉得自己对他还算是有恩的,就算当初他接近她是居心不良,但她还是帮了他不是? 柳长澈微微一顿,随后坐下,眼里闪过一道深意,不咸不淡地说:“邪派行事诡异莫测,无缘由。我身为邪派之主,亦是如此。” 叶初听言,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几眼,迟疑道:“你喜欢我?” 可能是有点自恋,但她想破头也只能想出这个理由,毕竟她对他来说,好像真的找不出别的利用价值。 柳长澈轻轻一笑,慢慢抬眼看她,藏在袖中的手却死死地握成拳头。 第94章 小黑屋!? 小黑屋!? 见柳长澈许久不说话, 叶初哽了下,心想,不会真的让她猜对了吧? 心一横, 她不管不顾地伸手扯断红线, 眼神坚定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 我现在要离开。” 此话一出,柳长澈看了她一眼,轻扯嘴角泛出讽意, “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邪派各处都守着人,即使是一个小小的侍女,都会武功,更别提是藏在暗处的死士。 他们的武功相比于名门正派当中的一些弟子, 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初刚想出手,却发现浑身无内力,顿时焉掉, 很有可能是因为被人从梦里强行扯出来,才会这样的。 叶初深呼一口气,压下忐忑,熟练地往书桌那一坐, 腿悬空地晃着, 脚踝的银铃脚链颇为醒目。 “柳长澈,我真的有急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放缓语气。 柳长澈捏紧靠近的一本书,垂着眼,看不清情绪,“闭嘴。” 叶初:“......”她觉得很莫名,明明自己没做错, 为何要遭小黑屋,还是一个不熟的人的小黑屋。 要是叶之澜的话,那也能说得过去,柳长澈?实属看不透,弄得她心情无比郁闷。 手腕倏然一重,叶初瞪大双眼看着锁链,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柳长澈,你,你这是做什么?” 居然拿锁链锁住她!? 柳长澈自知下不了手杀她,但也不会让她好过,这辈子,即使是死他也要拽着她一起死。 -- 第153页 邪派和她,他都要。 叶初从书桌跳下来,顶着他颇为复杂的视线,硬着头皮抵抗道:“我是一个人,不是畜牲,锁着我干嘛?” 而且,就算是畜牲也有自由。 柳长澈弯腰,脸对着脸,距离很近,眼里倒映着她,缓缓道:“对啊,我锁着你干嘛呢?” 还没等叶初说话,他又说:“因为畜牲都比你听话,不是吗?” 听言,叶初一口老血噎在喉咙不上不下,差点窒息,“柳长澈,姑且当你是喜欢我吧。” 柳长澈听到喜欢这两个字,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好似很厌恶,但又带着一丝迷茫、向往。 不过那丝向往,被叶初下一句话打散,“强扭的瓜不甜,我不喜欢你。再说,这样追女孩子,会吓跑人家的,虽说我心理承受能力强,但也不喜欢。” “我正好喜欢吃不甜的瓜。” 说完这番话后,柳长澈将锁链的另一边拴在旁边的柱子上,随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无论她在后面怎么嚷嚷,都没理会。 幸好锁链的长度能够到床,要不然叶初还真的想死,她看着窗外,发呆,思绪飞到叶之澜身上。 “嘭嘭嘭”敲门声响起,叶初懒得应,侍女禀告:“邪主,风长老求见。” 她难得抬起头,往门口处看去,之前遇到春长老、沙长老,现在又来个风长老,名字都奇奇怪怪的。 蠢、傻、疯。一一对上号,叶初都有些好奇是谁给他们起的名字了。 风长老以为柳长澈不想见自己,特意不出声。于是怒从中来,一掌推开大门,直接走进来。 风长老霎时停住脚步,面露不可置信,指着叶初,“你是谁,怎会在邪主的房间?” 叶初扬了扬手上的锁链,一脸无奈。 “我也不想,是那个叫柳长澈的把我锁在这的,要不,我们商量个事儿,你把我放了,我......” 侍女站在门口,弓着背,行了个礼,“请邪主责罚。”她没能拦住风长老,让他擅自闯了进去。 剩下的话,叶初很识趣的没再说下去。柳长澈神色不明地瞥了她一眼,旋即目光落在风长老脸上。 “风长老还是这般行事,随心所欲、无所畏惧、不守规矩。” 言辞轻缓,却莫名带了丝阴沉。 他示意侍女退下,然后关上门,坐在茶桌旁,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叶初懒得看他们,偏头欣赏开在窗边的花,数有多少朵,好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郁闷死。 风长老理亏,不敢多言,毕竟对方是邪主,就算内心有诸多不满,也得嚼碎了咽下去。刚才也实属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斜风细雨染湿花瓣,显得无比娇艳,微风吹过,扰乱视线,叶初只得重新数一遍。 柳长澈看似漫不经心地望向叶初所在的方向,问:“不是急着来找我吗?怎么,见到我后又不说了?” 风长老看了看完全不把他们当回事的叶初,迟疑了下,“此事有关邪派,外人怕是听不得。” 柳长澈握住茶杯的手微微泛白,外人听不得?当年,众人就是臣服于叶初,事无巨细地跟她禀告,现如今却成了外人。 世事无常,变幻莫测。他敛下眸色,“无碍,说吧。” 叶初被困在邪派之中,想做什么都做不了。果然,还是把人放在身边妥当。 风长老暗自打量一番被柳长澈用锁链锁住的女子,说起来,除了前任邪主,他还真的没见过柳长澈身边有其他女子。 他曾一度怀疑柳长澈喜欢邪主,但在邪主失踪后,对方立即毫不留情地夺了位,也不太像是喜欢人的模样。 当时风长老可是伤心了好一阵子才走出来,他的名字还是前任邪主起的。 难不成这个人身上有什么秘密?所以柳长澈才会楸着她不放。 清了清嗓子,风长老回归正事,“剑阅派的掌门希望能见你一面,说是有要事相议。” 柳长澈沉吟片刻,忽而轻笑,“好,那便让他只身一人来邪派,倘若答应,再议。” 名门正派的掌门人来找邪派的邪主议事,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柳长澈好歹是舔着血活过来的,怎会想不到对方在打主意。 晚上,侍女送来饭菜,叶初跟柳长澈相顾无言地各吃各饭。 她当然是不会让自己饿着的,武功没了,体力还是得保留着,吃完了,她说:“我要沐浴。” 柳长澈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默然不语,走出去让侍女给她准备浴汤,然后估摸着时间。 半个时辰后,柳长澈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裳,应该在别处沐过浴,不再是常穿的那种墨色抑或是黑色,而是白色的,愈发有股禁欲气息。 叶初穿的是红衣,裙摆很长,有些垂到了地上,都没察觉。 那是柳长澈让侍女拿给她的,其实是她当年的衣服。 叶初背对着柳长澈,内心戏极其丰富,这间房间只有一张床,倘若他也要上来怎么办? 突然,温热的指腹抚上脚踝的银铃脚链,擦过皮肤,叶初一个鲤鱼打挺地跃起来。 第95章 配角 配角 柳长澈松开叶初, 面色愈发阴沉,他分明记得她和叶之澜做过比这还亲密的事情。 而他只是碰一下,她就产生了厌恶。 柳长澈笑出声, 觉得甚是讽刺, 修长的手指落在旁边的被褥, 轻轻地点动,仿佛若无其事地问:“你说的急事是什么?” -- 第154页 叶初现在束手无策,就算对方想硬来, 也无力反抗,要知道在解决黑影时,他有多么杀伐果断。 于是她闭唇不语,沉默以对, 但心是悬上的,没能忘掉刚才那抹触感,像是烈火, 要灼烧掉她,烧个一干二净。 柳长澈慢条斯理地强行拉过叶初的脚,她想躲也躲不掉,只能暂时以一种极其奇怪的姿势坐着。 脚被他拿在手上, 她往后倾, 用手撑着床,腿被迫微微屈起。 犹记得当叶初还是邪主的时候,身边男子不少,虽说都是为她办事,但谁知道背地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勾当。 他不就是其中一个吗?柳长澈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捏脚踝的力度不由自主地加大,“你跟他有没有越距。” 叶初疼得白眼一翻, 不太明白越距是代表何意,“这话什么意思?” ‘他’应该指的是叶之澜。 柳长澈看她的眼神越发不对劲,那语气异常平静,反差至极,叫人摸不透真正意图是什么。 “你们没有睡在一起?” 叶初听了微微怔住,回想起来,她和叶之澜不知同床共枕多少回了,“有。” 闻言柳长澈眼神从不对劲变成冷刺骨,如同一道寒剑,直刺人心,看得她好不自在,下意识地偏开头,躲掉。 柳长澈松开她的脚,抬起她瘦削的下巴,指腹若有若无地抚摸着。 “你为什么如此孟浪,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以前邪派内有不少形貌昳丽的男子,都是由邪主一一挑选的,然后为之办事,外人皆称她迷恋男色。 除了那些实力很强的长老,剩下的邪徒样貌能与民间公主的面首媲美,而且需办事能力强,方可留下。 邪派不养废人。曾有人调侃过邪主应该在找邪徒时,添一条关于容貌的。 那时,邪主好似很喜爱柳长澈,一般能看到邪主的地方,就能看到柳长澈,几乎形影不离。 不过这也是明面上的,背面如何,倒真的没人敢去探究。 不少长老和其他派内的人暗地里都八卦着,想柳长澈或许对邪主来说意义不同,可没想到邪主对柳长澈也挺狠的。 该责罚的责罚,比谁都狠,甚至无错挑错,就是为了责罚。 叶初下巴的疼传来,虽看不见,但总感觉红了一片,还有些许嫌弃,那只手是抓过她的脚的。 嗯,她连自己都嫌弃。 不对。 叶初脑袋都有些昏沉了,眼含疑惑,“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柳长澈,你是说我们以前认识?” 那很有可能是原主留下来的桃花债,她倒成了替身,又不能解释。 柳长澈不答,长睫微抬,莫名地弯下唇,古怪一笑,神情越发意味深长,“既然你能给他们,为何不能给我?” 即使他刚开始入邪派居心不良又如何,他为她办事,受她欺辱,遭她折磨是真。 既然叶初此刻落在了他手上,那为何不能这样对她,像其他男子,像叶之澜那样对她。 难道现在的他还是没有资格吗? 叶初连忙挣脱开柳长澈禁锢住自己下巴的手,随即在床上站起来,“你疯了吧,什么叫给他们?” 她不是不懂世事之人,岂会听不出他这番话的意思,他肯定是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叶之澜睡在一起什么也没做。” 顿了下,又说:“还有,至于你口中的‘他们’,我要告诉你的是,没有,都是误会。” 叶初其实也不想跟一个无关的人说那么多,可她不解释不行,得懂看眼色,要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那表情,倘若默认了,活脱脱接下一个标记危险二字的包袱。 柳长澈冷静地听着,连坐姿都没变,抬头看她,视线慢慢下移,落于被锁链磨红的手腕,眸色渐幽,不知想到哪里。 叶初抖了抖,头皮都发麻了。 红裙前短,后长,前面能清楚地看到小脚和脚踝。 柳长澈目光定于拴着银铃脚链的脚踝,想到了它摇晃,然后响起来的那幅景象。 他放轻声音,“你过来。” 绝望在叶初头顶飘过,恨不得飞回到入二夫阁之前,就算用钱去买个男子充数,也比半路救柳长澈好。 叶初没有听他的话,反而朝床角处挪了挪,警惕无比,倘若眼神能杀人,他肯定被她杀了几千遍。 看着她清澈的双眸,柳长澈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如同皮影戏一般幕幕掠过。 “求我啊,求我,今晚我便让你起来。” 柳长澈趴在地上,浑身无力,背上是她的脚,没有穿鞋,脚趾头圆润粉嫩,稍稍用力,他嘴含鲜血,蹙紧眉头,痛吟声从喉咙溢出。 这是他仅有的一次失手,任务失败,没能将偷了邪派机密的叛徒杀死。 所以得接受惩罚,惩罚便是与邪派的高手过招,一对十,就在他将要胜之时,一支笔带着凌厉的风直撞到他腿。 柳长澈单膝跪下,余下的人乘机一掌劈来,腥甜充斥着咽喉,难受穿透心肺。 她手中的笔不见了。 伪装的高傲、不羁、自豪通通被人踩在脚底,肆意践踏,笑脸刺目,笑声刺耳。 一切一切,刺激藏在底处的病态、卑微、疯狂群跃而起,他接近崩溃边缘,不断徘徊,拉扯。 她为何要这样对他?柳长澈一直弄不懂,曾经,他有错觉,她或许对他是不一样的。 -- 第155页 直到...毫无缘由的责罚。完成邪派任务后,她一脸敷衍,吝啬到连一句夸奖都没。 内心的纠结像刀刃没入血肉,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下又一下,一点又一点地搅烂早就生蛆的身体。 柳长澈厌恶她、恨她、想杀她,却又渴望她的靠近、气息、抚摸,哪怕是鞭打,惩罚。 接近自.虐。 对啊,他贱。在被她带回来的时候,就注定了,贱这个字将永远伴随着他。 仿佛官府给囚徒的烙印般,深深地烙在他身上。 柳长澈甚至在想,有一天,她会不会用柔软的手指覆上他脖子,轻轻的,缓缓的,慢慢的,滚过喉结,抚过经脉,继而掐住。 杀了他。 万物重洗,炼狱重来,他还是狗,匍匐在她身下的一条卑贱的狗,先迫不得已,后心甘情愿。 所以他该死,奢望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未入邪派之前,柳长澈路过戏台,停下脚步,看了下去:有一个甘愿为女子付出性命的人,他叫马文才,女子叫祝英台。 故事的最后,祝英台为了另一名男子,宁愿死,也不愿跟他在一起。 旁边有个小孩问周围人:“为什么祝英台不肯跟马文才在一起呢?” 一位如花年纪的少女回道:“因为有些人生来就是配角,无论怎么努力都只会是配角。而马文才就是配角,祝英台注定不会跟他在一起。” 不知为何,柳长澈听到这番话,心情不太好,没再听下去,转身便离开。 他怕,怕自己是别人口中的配角。 也就没听到,头戴帷帽,依在栏杆边的叶初反驳:“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中的主角。” 柳长澈躺在邪派漆黑潮湿的小房里,做过很多关于她的梦。 她手脚皆被锁链束缚着,纤白的手腕、脚踝泛红,翅膀被折断,素来带着骄傲、不屑的俏脸含着泪水,润满水泽的眼眶微微染红。 她求着他,求他放她,求他松开。 梦到这儿,柳长澈很适时地睁开眼,因为梦太假,人会主动排斥,从而知道那其实是梦,转而醒来。 白天,她喜欢看书,不写字,但让他研墨,不准停,得等她看完书。 窗外淡光洒入,笼罩着她细腻如画的皮肤,睫绒一扇一扇地抖动,极似色彩鲜艳的蝴蝶扇动翅膀。 研墨的手一顿,柳长澈盯着抿直的红唇,想附上去,相缠、吞咽、度量着她的每一寸。 她抬起头,放下书,像是看穿他的心思,给了他一巴掌,墨水全然泼到黑色衣裳,完全融合。 嘀嗒嘀嗒,墨水滴落在地,很有规律,听,它都在嘲笑他,贱。 锁链响起,柳长澈从往事出来,叶初离他有一段距离,他没耐心了,站起来就要往她那去。 外面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哐当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叶初抬眼,白衣撞入视线。 第96章 邪主? 邪主? 是叶之澜, 叶初浑身一松,铺天盖地的安全感砸来,可下一秒, 喜悦凝在嘴角, 再也绽不开。 他衣裳满是血, 不知道是谁的,当她看到他面色很是苍白,胸口猛地一闷。 柳长澈惊讶叶之澜的实力, 先不说邪派把守森严,这里很隐蔽,常人难寻到,即使是别的门派也一直摸不准邪派建于何处。 不过大概也能想通, 是师父告诉叶之澜的,倒是小觑师父了。 原以为他一心钻研医术,对外界之事了解不多, 没想到师父居然知晓邪派的真实位置。 柳长澈勾了勾唇,眉眼漾出些许嘲讽,世上从未有全心全意对他之人,从未。 叶初朝叶之澜跑去, 跑动期间, 锁链碰撞声响起,颇为刺耳。 柳长澈低眼一笑,或许...或许如果她之前能这样向他跑来,一切有可能会不一样,但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叶之澜迅速抬剑,锁链瞬间断开两截, 叶初抱住他的腰,压低声音说:“我武功消失了,你没事吧。” “嗯,我没事。” 片刻后,柳长澈才慢慢开口,带着诡异的笑,眼底却冷得似冬月寒冰一样。 他稳稳坐下,声线很轻,“你们觉得来到这儿还能全身而退?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美好。” 话音落下,殿房内涌进一批人,将他们紧紧围住。 看着这些邪徒的脸,很不合时机的,叶初微微失神,衷心觉得他们可以去参加现代的选秀节目,不添任何修饰的五官都能这么好看。 “姐姐。”叶之澜忽然喊了她一声。 叶初立即回神,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犯忖,被抓包偷看别的男人的赶脚。 春长老和沙长老难得提早办完事,一回来就见派内戒备森严,不断有人跑进殿内。 他们不由得拉住一个人问:“是名门正派要来灭了我们?哪个派那么大胆,还是众派齐上?” 邪徒摇头,恭敬地回道:“回长老,是有人擅自闯入邪派。” 两人相视一眼,有些佩服擅闯邪派的那个人,按柳长澈那性子,宁杀错不放过。 之前也有过一两次,民间猎户误入,被他当众杀死。 还有一个是年纪较小的小姑娘,对方当时哭得可谓是梨花带雨。 小姑娘甚至对他一见钟情,她甘愿留下来,如此一来就不会泄掉邪派的秘密,可柳长澈还是无情地将她一剑封喉。 -- 第156页 所以说他冷血不是没道理的。 毕竟很多人对邪派虎视眈眈,不谨慎点也是不行,要不然哪天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初顾不得那么多,踮起脚就要亲叶之澜,这样才能恢复武功,还没碰到,一本书飞掷而来,差点砸她头。 好在叶之澜及时抬手打开。 柳长澈站起来,掩于袖中的手握得死死的,到了这一刻,她竟还想着跟叶之澜亲近,真是放浪至极。 “动手。”他笑容尽失。 就在此时,长老们纷纷走进来,自邪派建立以来,在殿内如此大阵仗还真的没见过,换谁都好奇。 更别说这可事关邪派的安危,身为邪派中的一员,自然得了解一番。 春长老记得叶初,推开围成一圈正欲行动的邪徒,指着她,“哎,你怎么来这儿了?” 沙长老看了一眼地上的锁链,又看了一眼叶初微微露出来的手腕,顿时明白,同时对这件事更感兴趣了。 柳长澈蹙眉,压下心中不满,冷声问道:“你们的事情都办完了?” “回邪主,已办妥。”他们异口同声回答。 趁他们说话之际,叶之澜伸手置剑身,轻轻一划,一道细小的伤口出现,叶初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就放到了唇边。 “喝我的血。” 听了这话,她没犹豫,张开嘴,抿住,用力地吸了几口,口腔满是血腥味,弄得很不舒服。 柳长澈没再理会他们,稳步向叶初走过去。 沐浴过后,他已放下玉冠,只用一支简单的玉簪束发,添了几分谪仙气息。不过由于习惯喜怒不行于色,叫人看了心里直发怵。 叶初被叶之澜护在身后,柳长澈视若无睹,“倘若不想死,就过来。” 这是他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给她的机会。过了今天,就不会再有了,真的不会再有了。 气氛瞬间凝固,沉闷异常。 柳长澈看着一动不动的叶初,笑意染上眼眸,他阖了阖眼,再睁开便是戾意,“杀。” 事已至此,他也找不到任何借口留她性命,原本她就是个变数,会倾覆一切的变数。 既是如此,他还犹豫什么。 风长老越看叶初越觉得不妥,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他摆了摆手,脚下意识地迈出一步,面对柳长澈。 “邪主,敢问此人所犯何事?”一看就是被抓来的,又不是擅自闯派。 邪徒马上止住攻击,虽然邪主下了命令,但长老开口,他们不得放肆,得等待下一次命令,这是规矩。 柳长澈不满风长老多事,语气也重了几分。 他嗤笑反问道:“邪派杀人什么时候开始需要理由了?” 风长老听出话语中的讽意,千言万语噎住,面色黑了一个度。 先前柳长澈刚入邪派之时,他们这些长老对他还算不错的。上位之后,他却丝毫不念旧情。 不过也能理解,欲成大事者,心这个东西尽早舍弃方可,否则早晚会成为致命的软肋。 一旦被人抓住,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 一人风急火燎地进来,语调既惊讶也有点喜悦,喘着气道:“邪主,外面来了一人......” 他看了一下柳长澈,面露纠结,有些迟疑,思量着要如何说出口,又觉得怎样都不好。 其他长老看不过去,“有话就说,支支吾吾的成何体统。” 听言,他心一横,说:“她自称是邪主,此刻在大殿内候着,我们不知该怎样处理,只好来禀告。” 柳长澈猛地看向他,又看了看叶初,俊朗的脸透着一丝不可察觉的阴郁,似笑非笑地重复一遍。 “自称是邪主?” “是!”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一惊,尤其是长老们反应大,春长老带头第一个出去。 叶初联想到之前的梦,记得众人跪拜一名看不清脸的少女,尊称她为邪主。难道就是现在这个? 她有时候会不太能分得清未来和梦,除非里面有可以识别时间的东西,或者有沾上小说大纲的一些内容。 要不然很难判定。 叶之澜微抬眼睫,心绪微动,邪主?他拉住想乘乱逃掉的叶初,低声道:“等武功完全恢复再行事。” 不知柳长澈在做什么打算,让邪徒押着叶初和叶之澜前往大殿。 一女子身穿大红色长裳,发髻中的凤鸾花步摇很是显眼,身段玲珑,纤细素手虚搭在殿中檀木香椅上,背对着他们。 叶初看着这个背影,顿觉有些熟悉,脑海里自动浮现夏芸的名字。 还没喊出口,对方就回首了。 夏芸额间点缀着凤鸾花钿,眼波欲流,愈发衬得五官明艳,风采动人,气质非凡。 长老们自然是有疑问的,不过事情还未有定夺,况且柳长澈还是邪主,倘若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失踪归来的邪主。 那么邪派将会有两位邪主,他们该追随哪位? 这是个问题,人心都是复杂的,虽说邪派是由前任邪主建立的,但她失踪了良久,柳长澈治理邪派也有段时间了。 邪派越来越强是不容忽视的,他们实为纠结。 夏芸站在高处,往下看,她笑了笑,脸颊处漾出浅浅的酒窝,嗓音温柔,“我回来了。” 叶初记得清清楚楚,大纲上没有说过夏芸是邪主,她敢肯定自己没看漏。 -- 第157页 可大纲上没写到的东西也挺多的,例如谢千林等等。 到底是活了几十年的人,沙长老不轻易相信夏芸,“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身份?” 夏芸默片刻,打量了眼他,笑意不减,并不生气,态度依旧温和。 “沙长老,我知道在场的人都很难相信,所以你们可以用尽办法试我,毕竟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话间一顿,她眉眼弯起,继续说:“至于这一年里,我去了哪,这并不是你们该管的,不是?” 沙长老一怔,派里人的身份都是对外保密的,极少数人准确地知道。 能喊出他的名号,代表肯定对邪派有一定的了解。 风长老情不自禁地上前几步,眯着眼看她,似乎在寻找着些什么,不是容貌,而是别的。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邪主之前一直都是以易容示人。 夏芸抬步,缓缓向风长老走去,指着挂在他腰间的酒葫芦,略带打趣道:“风长老,还是喜欢喝桃花酿吗?” 一道掌声响起,柳长澈从一群样貌不凡的邪徒中走出来,照样很是惹眼,目光落在夏芸脸上。 “好一个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夏芸敛好笑,偏首望他,心口猛地一紧,强行镇压不安,平静相对,“柳长澈。” 柳长澈慢条斯理地整理下生了些褶皱的衣裳,神情漠然,指腹轻轻磨挲着布料,“单凭喊出几位长老,就能证明了?” 幸亏来前便知道柳长澈是邪派现任邪主,夏芸做好了准备,不然,怕是会露出马脚。 “好,既然你还是不信,那不妨一试。”她建议。 叶初正低头深思着,忽然,有人于背后推了一把,待回过神来,已站在大殿中心,所有视线齐聚到她身上。 可......她背后是叶之澜。 夏芸表情有一息的破防,显然不知道叶初会落到邪派的手里,“小初,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97章 幻云境 幻云境 柳长澈看了眼周围, 徐徐一笑,转身从身旁的邪徒手中拔.出一把剑,速度快狠准, 直刺夏芸。 夏芸武功不低, 在前一秒侧开身子, 利剑插进殿中涂了红漆的柱子,她敛起黛眉,“你这是作甚?” 叶初也吓了一跳, 差点没反应过来,“夏芸姐!” 长老们不满此举,却碍于身份不敢越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不过按前任邪主的实力,躲不开才奇怪。 萧泽推开其他人站出来。 叶初后退几步,有些认不出对方, 原本长得很是俊俏的一个人,现在瘦得不成样。 他不是在回生村受了重伤吗,怎么会在这儿,他也是邪派中人?还有, 紫绣怎么不见了。 她满脑子都是混乱的, 总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人在谋划着一切。 沙长老擦了擦眼睛:“萧泽?你不是死了吗?” 邪主失踪后,柳长澈派他出去做任务,谁知幸存者回派告知萧泽出了差错,被敌人绞杀。 而真正的事实是如何,倒没人怀疑。 一想到紫绣还处于危险之中,萧泽忍住胸腔传来的一阵阵疼痛,抬起头, 咳嗽了几声,没回答这个问题。 “有一法子可以验证,其实你们也知道的。” “邪派附近的幻云境,我们都知道只有真正的邪主才能从那里出来,以往有人进去无一出得来,不是吗?” 他眸色微变,“至于其他的,待过了此事,我再一一向大家解释。” 夏芸面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叶初不是很想掺和进去,但还是被带了过去,她拉了拉叶之澜,用眼神问刚才为何要推自己? 叶之澜垂眸不语,面上没旁的情绪,仿佛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偏偏还长着一张很是无辜的脸,叫人很难不相信他。 见此,她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便只能走一步见一步。 期间,感受到柳长澈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鸡皮疙瘩都起了,那不是单纯带着喜欢的。 而是带着说不清的情愫,像是想把她杀了一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得不到就毁掉? 想到这儿,叶初身子微微僵硬,眼眸闪烁,下意识地揉了揉还红着的手腕,当作没留意到。 太阳幻化为磷光,耀眼夺目,山崖边上,风声浩荡,往下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花草生长在高处,吸取着日月精华,无比繁艳。前方,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木桥映入眼帘。 叶初观察了片刻,神情逐渐变得凝重,她怕夏芸不是真正的邪主,毕竟世事变幻无常,很难说得准。 他们都说了,只有真正的邪主才能进幻云境后,安全地出来。 柳长澈破天荒的没阻止,因为只有邪主才能从幻云境中出来是假的,无论谁进去,都出不来,他们全被骗了。 曾经,叶初提起过。 —— 大街上挂满了大红色的灯笼,烟火不断,绽放在天空,如同一朵朵动人的花。 今儿是新皇登基的日子,举民齐乐。五月天,种在河边的柳树垂下,随风扬动。 画舫笙歌,湖波清浅,身旁不少女子起舞,叶初眺望着站在桥边互诉情愫的男女,百般无聊地嗑着瓜子。 柳长澈万年不变的冷面,安静地立在她附近。 不过新皇上位跟江湖没多大关系,亘古不变的规定,更甚至,在此,新皇还要以武林为首。 -- 第158页 叶初偏首打量着柳长澈,嗑瓜子的心情顿时没了,她随手一扔,砸进水里。 他留意到她的视线,微微低头看她,指尖动了下,眼神略带迷茫。 她指着湖面,弯腰撑在栏杆上,微启红唇,眼带细碎的光,问:“你想知道这个湖有多深吗?” 柳长澈摇头,如实道:“不想。” 叶初轻笑一声,不过须臾,笑容逝去,嗓音冷冷,似个没感情的木偶人。 她说:“可我想知道,所以你下去吧,看看有多深,然后上来告诉我。” 少女容色娇俏,烟霞红的长裙拖到他这儿,额间稍稍点了嫣红的凤鸾花钿,衬得整个人灵动了不少。 柳长澈看了一会儿,喉间一涩。 她这是玩弄他,湖底有多深,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会水。 进邪派是被迫的。师父知道他怀揣着野心,于是让他去拜入名门正派,得个好名头。 不料半途被叶初截了去,柳长澈刚开始以为她只是玩弄他,不予理睬,后来她竟强迫他进邪派。 无奈之下,他只好反抗,却惊讶地发现他武功竟不如一名女子,明明拜了师父后,他勤加苦练了十年。 为何比不上她? 被抓回邪派。心里落差极大,柳长澈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或许实力配不上野心。 可他不甘心,不甘心。 最后,他想,要是能夺得邪派该多好,这个念头从滋生到扎根,最后盘旋在脑海里久久不肯散去。 叶初见他失神,嗤笑一声,踮起脚,楸住他衣领,唇微弯,“怎么?不愿意?” 柳长澈暗自咬了咬牙,推开她的手,没再说话,直接地跳下去,扑通一声,水花溅起来。 刚才还在翩翩起舞的女子纷纷停下动作,举扇捂唇,小声议论着,偷看一眼叶初。 暗叹她心狠,那公子样貌卓越,却被如此对待,与畜牲何异? 也就是这样,柳长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水,人只有身处绝境才能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 但,也差点淹死,被里面的水草缠住脚。 当水草缠上来的那一刻,他有一瞬间放弃了挣扎,就在那时,水里出现了一个虚影,是邪主。 她面露嘲笑,眼带不屑地看着他。那是让人看了生厌的表情。 快要阖上的眼皮猛地掀开,内心爆发出一股力量,他奋力地挣脱掉水草,遵循着求生本能地游上去。 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画舫里的榻上,喉咙很干,刚想去倒杯水,就听到叶初自言自语。 “原来幻云境就算是我也进不得,太丢脸了。” “该死的玩意儿。” “不过得防止有人进去,得编个谎才行,怎么跟他们说呢?” —— 原以为萧泽突然出现,会坏自己的事情,没想到天都要助他,柳长澈自然不会反对。 夏芸扶起裙摆,身似月笼轻云,缓缓上前,举止优雅,仿若步步生莲,不见丝毫胆怯。 看到这一幕,当中有一半的人不由得相信了她就是邪主。 叶初武功恢复得七七八八,当一道不容忽视的掌风从背后袭来,她立马松开牵住叶之澜的手,转而楸住偷袭自己的手臂。 见是柳长澈,她心头生火,还未等张嘴质问,脚底踩到石头,踉跄了几步,径直地向后倒去。 叶初整个人连带柳长澈砸到桥身上,晃荡了几下,木桥轰然断裂,夏芸也跟着掉下去。 喜欢什么都是假的,居然想推她下去。 风呼呼地吹过,长发凌乱,叶初脑子一片空白,目光略呆滞地看着湛蓝辽阔的天空,无力地向下坠,像断了线的风筝。 烟云浮过,丝丝缕缕好看到晃人眼。她死死地拽住柳长澈,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叶之澜当即伸手出去还是迟了一步,如今他倒是有些后悔不好好治内伤,没有犹豫,他纵身一跃。 白色的衣摆随风微动,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掉。 众人愣在原地,完全没能反应过来,一下子掉那么多人下去,都是不要命了吗?不过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叶初被风吹得头昏脑胀,慢慢松开手。 异常矛盾的,柳长澈几乎是马上搂住她的腰,隔着薄薄的衣裳,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 他没忘,是自己想要致她于死地的。可当一起掉下来的时候,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下。 甚至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死也会跟他死在一起。 叶初蹙眉,反正要掉下去已成定局,不想跟他靠那么近,伸手就要推开他。 不料,柳长澈力道逐渐加大,牢牢地禁锢住她,嗓音轻飘飘,“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一下我。” 这句话淹没在风声中。她没听清,也不想听清,对于想害自己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忽然,柳长澈想,或许他可能只是话本里的配角而已。 想而不得、求而不得、爱而不得,就连恨......也不得。明明叶之澜跟他是同一类人,为何她喜欢的是叶之澜。 他想不明白,越想,心头的窒息感越重,似乎要夺命。 柳长澈,你真可怜。 无论多努力都得不到别人的肯定,无论多努力都得不到她的半点喜欢,无论多努力都只能是个配角。 一个冰凉的吻落在脸颊,有些粗粝的指腹蹭过被锁链拴出红痕的手腕,叶初一惊,却不敢轻易转头,生怕对上嘴。 -- 第159页 都快要死了,居然还有占她便宜的闲情? “跟我一起死吧。”他笑了,紧贴着她的耳朵,“叶初。”叹息了一声,压抑话语像个疯子般的偏执。 还带了些许满足、眷恋。 叶初缩了缩脖子,挣脱不开,想离他远点,甚至觉得坠崖的时间有点长,恨不得立马掉下去。 一滴带着热度的水砸到脸上,叶初不敢置信地抬首,柳长澈抓住机会吻住她额头,闭上眼,享受着这半刻的宁静。 这是她第一次选择他,也是唯一一次,虽然是选择跟他死。 之前从未,心里竟有扭曲般的喜悦。 果然是贱狗呐,可,人也有选择犯贱的权利。 水潭边,叶初满身湿透地躺着,一只手搭在她脉搏跳动的脖颈上,细细磨挲。 紧接着,呼吸出来的气息愈来愈近,毫无征兆地侵略掉原来属于她的空气,共同沉湎于无限春潮。 第98章 坠崖后 坠崖后 叶初微微喘息, 胸腔起伏着,眉头皱得很紧,喉咙的窒息感强烈到不能忽视, 感觉再不睁开眼睛, 呼吸就要被人夺了去。 少年的下巴轻轻搁置在她脖肩处, 突然唤她,“姐姐。” 手指侵入她五指,稍用力地握了握。 声音介于青涩和成年之间, 独具特色。她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还是无法将沉重的眼皮掀开。 叶之澜叹息落在她耳畔,很灼人, 发梢的水砸下来,虎口抚摸着手腕变得不是很明显的红痕,又是一次, “姐姐。” 他搂住怀中的少女,心脏加快,风吹落叶飘落,打了个旋儿坠入潭底, 大掌收紧两人的距离, 叶之澜俯身咬舐她的唇,一寸又一寸,仔仔细细的。他是她虔诚的信徒,她是他的菩萨。 他顺势而下,跪在一侧,弓着腰,亲她尚有水滴的脖颈, 轻重缓急力度适当,忍不住闷哼一声,是失而复得的愉悦。 梦中的桩桩件件过于虚幻,叶之澜一开始就知道那是假的,于是想醒便醒了。 也怪练武之人心性坚定。 要不是暂时找不到柳长澈,叶之澜肯定立刻将对方杀了,竟敢用锁链对叶初,那是他曾经想过的...... 他都还未行动,却被这个人捷足先登。世间死法有千万种,哪种才是最令人痛苦的? 叶之澜凝视着叶初,忽然想到了。唇又缓缓凑到她的耳边,呼吸吐兰,轻声细语。 “姐姐,杀了柳长澈吧,杀了他。” “一看到他,不要想其他。拿着剑插进他的心,姐姐的性命最重要,你不杀他,他便会杀你。记住,你不杀他,他便会杀你。” 叶初闭着眼,脑子里混乱不已,手指动了下,叶之澜轻笑一声,伸手过去给她握,继而抬起来。 青葱纤细的指尖很是诱人。他张开嘴,送进去,温柔一咬,一阵酥麻传遍叶初全身。 他舒服地垂下眼帘。 还想要更多。 曼珠沙华,火红灿烂,是地狱之花彼岸花。要摘,就必须得下地狱,那里充斥着死亡、喧闹、脏乱、凄美等等。 他想拉她下地狱,让黑暗吞噬她。 烈火爬上身,一丝一丝地蔓延开来,如同花瓣洒遍天空,每个角落都没有遗下。 叶初双腿一蹬,猛地跃起来,撞到叶之澜的头,痛得她怀疑人生,“你?你也跟着跳了下来?” 叶之澜就着她的腰扶她起来,“嗯,为什么不拉我?” 叶初摸了摸不知为何发疼的唇瓣,听了这话愣住,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稍微停顿,他笑了笑,置于她腰间的手指冰凉刺骨,力道却不大,反而很温柔,“为什么不拉我一起下来呢,姐姐。” 黑而长的羽睫微微垂下,目光聚集到她脸上,“难道你不想跟我死在一起吗?” 妒忌、觊觎、失控。在看到叶初拉柳长澈一同坠崖的时候,纷纷涌现。 叶之澜半弯腰,轻轻地在她脸颊一路流连,咬含住,眼里翻滚着暗潮,轻声说:“以后不要松开我的手了。” 叶初心似乎被又长又冷的毒蛇爬过,给人感觉很危险,可她却隐隐兴奋,差点怀疑自己让他同化了。 虽然很想反驳为何松开他,转而拉柳长澈,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 “嗯,我知道了,以后都不会松开你的手。” 叶初环视一遍附近,发现周围静僻且沉闷,除了一方水潭,一眼过去尽是茂密的树林,阳光透过树缝,洒下稀少的淡光。 犹豫了下,她开口问:“柳长澈呢?” 叶之澜漫不经心地弯唇一笑,嗓音如淌过水的清风,云淡风轻地问:“你想看到他的尸体。” 话间停一秒,“还是他这个人呢?” 叶初摇头,“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他死没死跟我毫无关系,对了,你是怎么从梦里出来的,内伤严重了吗?” 叶之澜手指渐渐弯曲,拢住她的手,淡淡道:“无碍。” 走了几步,他骤然停下,偏头看她,忽而道:“如果今天我们还在梦里,是不是已经拜堂成亲了?” 脑海里回放了一遍梦里的场景,叶初稍稍走神,“或许吧。” 叶之澜收回视线,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继续往前走。等她亲手杀了柳长澈后,他会用刀将对方的肉一块一块地割下来。 -- 第160页 走到腿软都没能找着出去的路,叶初就地坐下,保存体力,毕竟柳长澈现在不知死活。 万一没死,很有可能要打一战。 叶之澜指尖勾起她垂到腰侧的青丝,有一下没一下地挪动,慢条斯理地说:“方沁在我十岁那年死了,沈如悔杀的。” 言罢,怕她不知道方沁是谁,好心地解释一句,“方沁是我母亲。” 叶初摇手扇风的动作一顿。 “他边擦着手上的血边跟我说,只有死人不会背叛,只有死人不会离开,只有死人不会抛弃。” 风灌入衣裳内,她颤了下。 “他还说,他爱方沁,就是因为爱才把她杀了。”他嘴角弧度微弯,似有似无地笑,看过去的眼神略带几分高深莫测。 他神色如常,似闲聊,“姐姐,你觉得他做得对吗?” 叶初恨不得将沈如悔那个死变态千刀万剐。 什么爱对方,就要杀她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分明是为了内心的私欲而找的一个烂借口罢了,人渣。 她默了半晌,忽然笑了一下,“你觉得呢,你觉得他说的对吗?” 叶子晃动,一道细碎的光落在叶之澜面上,打了一层阴影,“我认为是对的。”叶初慢慢抬眼,对上他视线。 “不过那是刚开始,如今不是了。” 他接着往下说,刚才还湿着的墨发已经被风吹干,有几缕垂在脸侧,愈发衬得五官精致。 叶初按下他的头,双手环住,亲上去,鼻息间都是他被水染湿过的冷香,心脏跳动得很不规律,仿佛要冲出来。 想着看过的小说,她慢慢尝试着,舌尖划过他的上颌,轻轻地抚过。 叶之澜眼底划过一道亮意,缓缓阖眼,感受着属于叶初的主动,在清醒情况下的主动。 不知听谁说过,人什么都可以利用,同情亦可以。他从来不在乎沈如悔说什么和做什么,只是她会在意。 所以他利用了这一点。 人有五欲,财欲、色.欲、名欲、食欲、睡欲,五欲中又以食欲、色.欲最为突出。色.欲最会迷人眼、心。 修道者未得道时,也曾以为苦修是正途,其实不然。 咔嚓一声,是踩断树枝的声音。叶初想离开,叶之澜反客为主,按住她,吻得更深,抽.出绑在身上的匕首,掷过去。 准确无误地刺中,一道痛吟声响起。 第99章 不能主动 不能主动 夏芸撑着大树, 倒吸一口凉气,惨白的小脸稀疏地散落着几道被树枝刮伤的伤痕。 还没开口,叶之澜就刺过来。如此反应, 怎会是武功平平, 武学废物? 她微微蹙起眉头, 捂住正在流血的手臂朝他们走去,“叶公子,小初, 是我。” 叶初一听到夏芸的声音,忙用力地推开叶之澜,“夏芸姐。” 她手处插着一把匕首,毫无疑问, 是他刚才刺的。 按道理,练武之人可以通过听脚步声来判定来人是男是女,叶之澜武功不低, 岂会听不出? 难不成是故意的,但他为何要这么狠心对夏芸?叶初压下疑问,替她处理简单地绑住伤口。 对方也没有要责怪的意思。毕竟掉下来会遇到什么都是未知数,谨慎点也是应该的。 夏芸这次来此处, 也是因为师父的命令。传闻邪派自建立这两年来杀人如麻, 狠辣至极,不讲人性。 是近年江湖最大的隐患所在,于是他派她前来,代表剑阅派出一份力,寻找机会灭掉邪派。 至于为何派自己,为何对邪派如此了解?她也问过师父,他只是简单地解释两句, 并不多说。 夏芸不会拒绝,也不能拒绝。她的性命是师父救回来的,无论他让自己去做什么,只要是正义的,她都会不惜牺牲去做。 叶初一时心情复杂,神情专注地望着夏芸,“夏芸姐,你是真的邪主吗?” 夏芸闻言苦笑了一声,没打算说谎,“我不是,是师父派我来此,冒充失踪已久的邪主,再慢慢思量将邪派一举歼灭。” 又是剑阅派的掌门,死老头。 叶初眨了眨眼,握住她冰凉的手,“夏芸姐,你见过邪派滥杀无辜吗?” “倘若他们并没有那么十恶不赦,那些罪名只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强加上去的呢?那我们也要对他们滥杀无辜吗?” 这个问题把夏芸问倒,好似真的从未遇到过邪派杀人放火,倒是常听师父师叔他们谋划商议如何灭邪派。 默然了下,她深深地看了叶初一眼,反握,“小初,你可是轻风派叶掌门的女儿,怎么替邪派说上话了。” 叶初耸了耸肩,没正面回答,只道:“夏芸姐,人的成见是座大山。别被表象惑了心神。” 成见会压死人。 叶之澜在她们聊天之际低眼看了会儿缓缓从树上飘下来的落叶,听言轻挑眉梢,眼神有几分微妙。 突然想到什么,叶初拍了拍脑袋,眼里添一抹希冀。 “夏芸姐,那你可知如何才能出得了去?” 夏芸有些难堪,“小初,师父曾跟我说过。但桥断了,原路返回不得。” 记得师父曾说,只要走到桥尽头,云雾萦绕,别人看不到,当即跳下去,顺藤而下,藏在下方的洞。 那便可掩人耳目,逃过考验。以往没人能在过了桥后回去,桥尽头遍布机关,一触即发。 -- 第161页 当然,夏芸是不知道师父暗自派了多少人千辛万苦地躲开邪派中人的巡逻来到幻云境,然后又尝试了多少次才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也不知道为此,他从一年前就开始筹划了。 叶初暗叹自己命大,从那么高的悬崖掉落,身上竟没受什么伤,也可能是运气好摔进水潭,缓解了冲击力。 要是直摔到石头,或者尖树枝上,即便是华佗再世,怕也是救不回她。 女子拨开生长到腰侧的杂草,一身石榴色的长裙羽衣,保养得极好的脸乍一看看不出真实的年龄。 她看着身上有血三人,抿唇轻笑,眼角处泛出微微细纹,莫名多了一分韵味。 “你们是邪派的人?” 多年来,掉下来的人数不胜数,无论是出于想探寻底下秘密之人,还是不小心失足坠落之人,无一例外,死在了崖底。 女子不是善人,自然是不会出手相救,只不过这次...... 余夏尚在,空气里一片闷热。 叶初没料到崖底还有其他人,怔了下才半真半假地说:“不是,我们是被邪派抓进来的,逃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下来。” 女子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 “你们当中好像有人受伤了,我家在附近,要不要过去休息一下?” 叶之澜皮相生得太好,何时何地都不能忽略,女子抬眼看过去,微微一顿,柳眉染了点笑意。 “怎么?怕我害你们?” 像是有感应,叶之澜不动声色地回了一眼,容貌上佳,气质温润如玉,却怎么也压不住眉眼间那一抹凉薄。 视线下移,修长葱白的手指扶着叶初,光看那手便是视觉盛宴,更别提他的脸,能叫人失了神。 他的长相有点像那个人。 女子笑意淡了几分,眼神轻微略过晦暗,藏在袖中的手指蜷缩起来。 叶初上前几步,暗暗地隔开叶之澜,面对她莞尔一笑,抱拳行了个礼,“谢谢前辈。” 江湖之上,看到年纪比自己大,还不知道对方实力的时候,一般尊称一声前辈准没错。 女子仿佛很喜欢这个称呼,嘴角的弧度愈加上扬。 “都有很多年没人喊我前辈了,小姑娘嘴真甜。” 她三十有余,接近四十了。 叶初不是很喜欢女子看叶之澜的眼神,很复杂,似夹带着千丝万缕的情愫,但绝对不是简单的爱恨可以形容。 可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她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想多了。 古朴的小木屋坐落树林深处,旁边的一棵大树与屋檐牵了一根红线,上面吊了十几个铃铛,随风轻晃摇荡出清澈动听的声音。 树上还有鸟巢,木桩错落有致地环绕木屋插着,形成一圈木栏,矮矮的,疏疏的,起着近乎没有的防御作用。 意想不到的是女子也会医术。叶初顿觉自己好像除了会点武功外,啥也不会。 不过,在危险时刻懂医之人能自救,要不要向他们学点医术,用来防身呢? 她边想着边推开门,转身轻手轻脚地关上。 女子在屋内替夏芸宽衣上药,左看右看也帮不上什么忙,再加上她怕叶之澜一个人在外面会无聊,于是走了出来。 传说,红线是用来引姻缘的,加了铃铛的红线更是如此,会更灵验。 叶初抬眼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唇。 自古以来,爱而不得的人遍布世界的每个角落,或许这位女子也是其中之一。 可能是为了透气和借光,女子将木屋前的树木都砍掉,也不晓得她哪里来的力气。 只留下树根部偏上点点,能清楚地看到年轮,看得出树龄不小,可以供人坐上去,活脱脱天然的小凳子。 迎面吹来的风把她裙摆吹得飘扬起来,待裙摆回到原位,叶之澜干净雅致的侧脸落入眼中,百看不腻。 叶初眯了眯眼,坐在离他最近的树墩上,刚想说话,他的手慢慢移到她手腕轻轻握住。 心不可控地微动。 叶之澜微微歪头对上她的脸,弯唇,瞧起来有几分春暖花开的好兆头,嗓音润润的,煞是磨人,叫她招架不住。 “你怎么出来了?” 叶初向前倾,长发有一半垂到胸前,擦过他的手,很轻柔,却给他感觉如柳条鞭打在身上,生出细微的刺痒。 喉咙似塞了棉花,于窒息中夹缝生存,极似濒临死亡幻化出的快意。 将那抹难耐的微喘压下,咽入喉咙。叶之澜指尖轻颤了下,微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突然意识到,他变了。 先前喜欢毁灭,如今喜欢吮吸、舔舐、噬咬、蚕食、吞咽。 每一寸皮肤都在渴望她的触碰。 叶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哼了声,“在里面呆着无聊,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想出来找你。” 叶之澜温柔地拂过她的手,低下头,面容如水墨画,无害且温和,冒出一句完全扯不上边的话,“夏芸很好看。” 所以叶初才会关心她,才会无微不至地照顾。 他渐渐垂下眼睑,唇凑上去,似不经意划过她圆润的耳垂,“你喜欢她的脸吗?” 他想,或许能剥下来送给叶初,那样她就不会心心念念着了。 叶初蓦然抱住他的手臂。 -- 第162页 刚才在林子里,是她忽视叶之澜了。只顾问夏芸相关事宜,眼神都没多分一点给他,所以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话,解释得通了。 “我更喜欢看你的脸。”她求生欲极强,同时赞叹自己反应能力一流。 叶之澜默默地听,完了,淡淡扫了她一眼,勾了勾唇,忽而放缓声音,“姐姐,亲我。” 他不能主动,否则会控制不住... 第100章 娘亲? 娘亲? 这声音比以往更具诱惑了。叶初鼻息间满是叶之澜的轻香, 极似醇香的酒,能醉人。 勾人辗转沉沦。 她就着这个姿势,手抬起, 用手肘按低他的肩膀, 附上他好看的薄唇, 轻轻一点,打算给点甜头。 反观叶之澜吻得喉结微动,眼尾泛了些迷离的水汽, 一遍又一遍细致地临摹着画像。 极其缓慢,带着不易察觉地遏制。 他喜欢点墨勾线,中、侧、顺、逆、露、藏。墨水倾倒,墨染白纸, 难舍难分。 食之已入髓。 愉悦极快地扩散到四肢百骸,还不断地层层递进。他手顺从本能地贴向她衣领边缘,缓缓挪动。 最后, 叶初双手无力地虚搭在他双肩,微喘着,舌尖发麻,借助张嘴呼吸, 遭受过缠.磨的唇瓣红似火, 潋滟不已。 上面还有暧昧的湿润。 在某一瞬间她有种错觉,叶之澜想用亲死人的方式杀死自己,不过也只是错觉罢了,怎会有亲死人的杀法。 叶初都觉得她往这方面想很搞笑。 不过,明明是她主动的,掌握权一开始也是在她这里的,从什么时候转到他手上了? 她晕乎乎地思索着, 没能找到答.案。 叶初忽而想到了法式长吻,不由得感叹那些人真厉害,居然不断气,她是不行的,差点窒息而亡。 抬头看了眼叶之澜俊俏中带了一层薄红的脸,她脸逐渐发热。 慢着!叶初继续低头,难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的手,放在了难以启齿的地方。 叶之澜好像没感受到不妥,反而垂下脑袋,脊骨微弓,来到她脖上,微启薄唇,稍用力一咬,一抹牙印很是明显。 不是很疼,但她还是叫了一声,被吓的。又连忙咽回去,怕屋里人听见。 “姐姐,你这儿怎么那么跟我不太一样。”近在毫厘的声音,蛊惑性更严重。 问完,还捏了捏。 叶初囧得要命,那是她的包子,不软,难道要硬不成,怀疑他是扮猪吃老虎。 可观察了一会儿,对方还是求知欲很强的模样,除了那一捏,也没过分的举动,好像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偏巧捏了一下后,手一动不动,还在原来的位置,再加上他常年体温偏冷,摸着,有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 她犹豫了一下,“先把手放开好不好,我不太舒服。” 言罢,叶初往紧闭的房门看一看,生怕里面突然走出个人来,话说,他们现在的姿势很不雅。 不知何时,她坐在了叶之澜身上。 记得是他弯腰太低,她昂着头,不舒服,于是演变成这样了。 此时,叶初双腿分开置于他腰侧,双手攀着他的肩膀,而他的手却放在了她前面。 任谁看了都会浮想联翩。 “嗯。” 叶之澜的手微微抬起,顿了一下,又慢慢放下,挪到她腰间,他俯着头,能看到自己稍泛白的指尖克制不住地轻颤。 人都是贪心的。 一切妙欲如盐水,愈享受之愈增贪,令生贪恋诸事物,即刻放弃佛子行。 他忽然理解为何总是有人还俗。 咔吱一声,女子扶着裙摆走出来,叶初速度极快地下来,站好,扯出一抹笑,“前辈。” 女子温和地弯了弯唇角,仿若没看到她绯红的脸,直接略过娇艳欲滴的唇瓣和带有牙印的脖颈。 迟疑了下,她还是问出口,“你,叫什么?” 叶初伸手整理稍乱的衣裳,听言立即停下,抬头恭敬回道:“晚辈名唤叶初。” 女子颔首,视线落到叶之澜身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掌心肉,表面风平浪静,故作常态,“他呢?” 叶之澜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十分不给面子,叶初只好替他说:“叶之澜。” 同姓?女子抿直唇,随即释然,世上无奇不有,不伦也算不得什么。 “也是姓叶啊。”不是沈、也不是方。 她在心里笑了一声,暗道自己想多了,怎会那么凑巧碰上呢,话说容貌相似的人那么多,不足为怪。 转眼间已到晚上,叶初还是跟夏芸住在同一间房间。大概是受伤还服了药的缘故,夏芸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替她盖好被子,关小点窗。叶初准备吹灯休息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凌儿,凌儿,都多大了,还跟娘亲玩躲猫猫,赶紧出来。” “凌儿,娘亲跟你说,今天家里来了几位客人,你不是总抱怨没人陪你玩吗?可以找他们玩呢。” “凌儿,再不出来,娘亲可要生气了。” 午夜寂静,除却鸟虫鸣叫、风吹铃铛声,周围称得上静寂,于是乎这些话语能让人听得很清晰。 叶初回头看了一眼夏芸,决定还是叫醒她。 “夏芸姐,夏芸姐,醒醒,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吧。” -- 第163页 没回应。难不成是临睡前喝的药有问题? 叶初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挪步到门处,轻柔地打开,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眼睛透过门缝看外边,视角有些狭隘,看不太清。 铃铛摇晃得厉害,阴气森森。 她悄无声息地走下去,由于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内心暂时掀不起什么波澜,稳重了不少。 一位黄衣女子端坐在树墩上,衣裙精致繁重,绣着各式各样的金线花纹,长裙拖地,与宫中妃子所穿有得一拼,甚至更为好看。 层层散开,铺洒在地,月光下,这种颜色更是显眼。 手上还拿着一个风车,随风转动。女子慢慢转头,对上叶初,眉目飞快地嵌起慈爱的笑,“凌儿。” 语调轻快,是发自内心的雀跃。 此人正是白日里邀他们来这儿的女子,她换了一套衣服。 叶初眼眸微转含疑惑,“前辈,大晚上的,你不休息吗?” 女子用手指勾了勾她鼻尖,很是宠溺,略带无奈和委屈,眼角还带了些水泽,仿佛被气着。 “凌儿,娘亲在等你呢。我还没说你那么晚不回家,你倒是教训上我了。” 娘亲?叶初偏头躲开她的触碰,霎时难以接受,“前辈,你,你怎么了?” 女子一顿,稀里哗啦地掉了几滴眼泪,将风车往叶初手里一塞,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收下。 “凌儿,生娘亲的气也不能不喊娘亲啊,娘亲会伤心的,娘亲知道你没有错,以后都不会骂你了。” 叶初推脱不得,僵着脖子看还在转的风车,顿时意识到了。 女子她白日跟正常人无异,晚上可能会变傻? 想去找叶之澜商量对策。女子一把拉住她,目光一沉,严厉地说:“凌儿,跟娘亲回去睡觉,不能乱跑了,外面有很多坏人的,他们会抓凌儿走的。” 就这样,叶初被女子半哄半拉扯进房间。 鉴于她没别的心思,例如害人,所以并没用武功挣脱。 被人推到榻上,还没来得及坐好,一张被子当头掷来,砸得叶初脸发疼,还没掀开,又被女子一把按倒。 叶初忍不住了,张嘴就要说话,用手死死地捂住她,关键力气还不小。 女子将下巴搁在她头上,合上眼,另一只手也不闲着,隔着被子抱她,“凌儿乖,睡觉不能说话。” 幸亏只是捂住嘴巴,没把鼻子也捂上。 要不然叶初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因呼吸不了,缺氧而死。 看着窗外的月亮,她暗数着时间,听头顶的呼吸声愈渐平缓,尝试将女子的手移开。 试了好几次,弄得气喘吁吁,叶初还是没能挪动半分,最后躺平,靠数绵羊入睡。 一夜平静相安无事地度过。 太阳透过床榻侧窗洒入,颇为刺目,叶初一睁开眼,对上近在咫尺的脸,愣是拥有强大的内心也吓了一跳。 “前辈!” 女子撇了撇嘴,捂住耳朵,朝后退了几步,眼神有些嫌弃,“叫什么叫,聒噪,我还没问你怎么来我的房间了呢。” “是前辈你拉我进来的。”叶初坦坦荡荡地回道。 话音落下,扣门扉声响起,夏芸语气急促,“前辈,小初在里面吗?” 刚才她醒过来的时候没看到叶初,立马出来找,院子外面也没人,恰好女子房间有说话的声音。 隐隐约约听到叶初的嗓音。夏芸担心不已,怕这次又遇到了奇奇怪怪的人。 叶初忙应:“在,夏芸姐,我在前辈的房间里。”她跳下床,绕过女子去打开门。 女子坐到梳妆台前,拿起红木梳子,照镜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安静梳头发,压根没阻拦叶初的心思。 “这儿一大早的,你怎会在前辈的房间。”夏芸往里面看了几眼,发现女子平静如常,并无不妥。 叶初好心地给女子带上门,手胡乱地挠几下凌乱的头发,顺顺毛。 “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我们还是先回房间吧。” 走到一半,脚拐了个弯,径直地朝叶之澜所住的房间去,叶初轻敲了几下,对方没有来开门。 她心一急,用力地推开,谁知他正在系里衣细带,门轰的一声又关上,刚想往里迈步的夏芸后退一步。 夏芸捂住胸口,继而摸了摸尚完好无损的鼻子,“怎么了?” 她没看到屋里是什么情况,只知道敲门了,叶之澜还不来开门,怕是出事。见叶初直接推门便没意见,不料差点被门撞一脸。 “没事。”叶初讪讪地笑了笑。 叶之澜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隔着门板道:“太乏了,没听到。” 叶初背对着门嗯了一声,脑子却在想,原来他习惯宽衣睡觉,之前可能因为男女有别,他跟她睡时一般连外衣都没脱。 没过多久,门被人从里面重新打开,先入叶初视线的是叶之澜轻墨近画的脸。 她不露声色地往他鞋子一扫而过,眸光微变。那里有新鲜的泥草。 第101章 一战! 一战! 叶初神情微怔, 走过去,当没看到,跟叶之澜说昨日发生的一切, 听到女子压着她睡了一晚上时, 他唇瓣抿成一条线。 女子梳妆完, 已然忘掉昨晚自己做过什么,缓缓走到院子中。 她对着他们的房间喊:“都给我出来。” -- 第164页 说是要去偏远处采药,需人帮忙, 想让叶之澜陪同。女子低头玩弄着编制得很是精美的药篮,默默等答复。 叶之澜勾起一抹笑,“可以。” 叶初也不好意思拒绝,毕竟采回来的药, 有些是给夏芸用的,而且人家收留他们又不图回报。 倘若这点事都不答应,未免太过于不近人情。 虽说她也很想跟着一起去, 但夏芸身上还有伤,不宜多动,留对方一个人在这儿更是不可能。 万一遇到危险,后悔都来不及。 山穴之中清风徐来, 沿着原就有的道路深入, 些许腐臭味道传出,叶之澜愣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淡定地往前走。 女子哎呀一声,扶着脑袋,咬着唇,看似在思索什么。 “我记得还差一道很重要的药材,在右边, 你先去左边把凤寻草摘了吧,这样更省时间。” 叶之澜微顿,看着她背影。 女子又叹了一声,回头道:“对了,你应该不知道凤寻草长什么样子,真是年纪大,糊涂了。” 他轻挑眉梢,难得对她淡淡一笑,尽管不是发自内心的,但还是足以惊艳,叫天地瞬间失了色。 “我知道。” 女子怔了下,将视线收回来,面上带笑,“那便好。去吧,我待会再去找你,小心点,山穴里面可是有很多毒物的呢。” 千算万算,女子都料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沈如悔和方沁的儿子。 她真的想昂首大笑一番。 既然叶之澜是她姐姐方沁的孩子,那她肯定得好好‘招待’,话说,不死都对不起他们。 方茹对沈如悔、方沁有说不清的恨意,恨了十几年,几乎把牙嚼碎了才能堪堪压下一点点,生活在终年鲜少见人的崖底。 当年,明明是她先遇到、看上沈如悔的。 半途却被方沁捷足先登,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父辈都是从医的,方茹自然跟方沁一样懂得用药,于是她给沈如悔下了药,也是那一次,怀了孩子。 要是凌儿能平安长大,现在的年龄应该跟叶初差不多,肯定也会出落得水灵灵,不输给江湖上那些大家之女。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的凌儿,她唯一的女儿死了。 每每回想到那个场景,对沈如悔他们的恨意铺天盖地往她扑来,恨不得将那些害她沦落于此的人千刀万剐。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叶初还安静地躺着,方茹看到了挂在她腰间的玉佩。 那是方沁一直带在身上的,不管过了多少年方茹都还记得。 记得方沁在她生了凌儿后不久,生了个男孩,取名沈之澜。如此一来,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叶之澜就是沈之澜,也就是沈如悔同方沁所生的孩子,叶初跟他的关系匪浅,将玉佩赠予对方也是常事。 方茹不甘心,凭什么方沁能光明正大地嫁给沈如悔,一脸幸福地生下他的孩子。 反观她自从下药后便离家出走,生怕家里人发现不妥,当然,其中也有点后悔了下药的原因,一时无法面对方沁。 不过,在凌儿出生后,方茹还偷偷地回了几次家,看到的都是沈如悔对怀孕的方沁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画面。 对比起来,妒忌心愈来愈重。 她的凌儿死了,那么方沁的儿子也别想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叶之澜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生长在山石缝里的凤寻草,他撩开衣摆,动作迅速地攀爬过去,单手支撑着,一把摘下来。 正欲返回穴.口,一阵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里头燃烧着熊熊烈火。 有些甚至燎出来,压根不能原路返回。 叶之澜靠臂力支撑着,悬挂于山石之中,往下看,满是形状独特的尖石,一旦松手,就会掉进去,整个身体被刺穿。 抬头向上看,还有别的出路,只要爬上去便可。 他看了一眼还冒着烟的穴.口,眼底掠过一抹晦暗。 忽然,一人出现,手把着巨石,递手给他,微喘着气,满头大汗,“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之澜,快点。” 叶之澜看着熟悉的面孔,没着急伸手过去,而是问:“你怎么来了,不是留下陪夏姑娘吗?” “等上来,我再跟你细说,快把手给我,要不然你就要掉下去了。” 语气很是着急,像是生怕他坚持不住松手,然后掉下去。 与此同时,叶初饿了,跟夏芸去附近挖些蘑菇,打算回去煮蘑菇汤喝,采了满满一篮子。 归途遇到不速之客,柳长澈站在不远处,眼中神情莫辨。 明面上看,除了脸上有几道划痕,衣裳微乱,看不出他有受重伤的痕迹。 正是如此,叶初才心慌。 能当上邪主,又不遗余力地杀掉数个黑影,武功也不晓得到了哪个层次,掉下崖还不受伤,她打得过? 三人都没有武器在身,要是打起来,只能徒手。 柳长澈上下打量了一眼毫发无损的叶初,缓步走近,隐含杀意,薄唇微启,带着嘲讽。 “还真是命大,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连一点伤都没有。” 叶初心中一沉,将夏芸护在身后,眼神凌厉地看着他。 “别动,你现在杀了我也得不到好处不是?倒不如想想办法从这里出去。” 闻言,他嘴角弧度放大,“你还真是不屈不挠,落到如此境地,居然不死心,还想出去。” -- 第165页 听了这番话,叶初大致也知道不能说服他,微微闭了闭眼,做好一战的准备。 树影斑驳,微风拂过,树叶晃动得厉害,衬得林中愈发瘆人。 她全身紧绷着,脸上满是戒备,不停地往后退。 柳长澈一个飞身跃起,叶初再睁眼,对方已到跟前,她将夏芸往旁边一推,侧身疾走几步,躲开。 “叶初。” 他弯唇轻笑,眉眼冷情一片,用稀松轻缓的语调喊她,却叫人听了徒生怯意。 措不及防的,一场大雾涌来,视线受阻,叶初找不到夏芸在哪儿,又不敢发出声音。 怕招来的是柳长澈。 有雾说不出是福还是祸,因为她也看不清路,只能靠耳朵,不过幸好有系统给的技能。 前几天都没有用,现下倒是派上用场,随着不知名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她不由得下意识放轻呼吸。 “啊!”痛呼声响起,是夏芸。 这下子,叶初也顾不得柳长澈会不会发现自己,借助耳朵的优势,一路朝声源跑去。 夏芸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再加上她身上尚有掉下崖和叶之澜刺的伤,硬碰硬是不行的。 于是在柳长澈靠近来时,打算偷袭取胜。 但他反应极其灵敏,即使抢占先机偷袭,她也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柳长澈没费多少力气,伸手擒住了夏芸的手腕,手上用劲,向后一折,她倒吸一口凉气,愣是忍不住呻.吟出口。 他唇角上挑,低头靠近她耳畔,微垂眼睫,嗓音柔柔的,却异常低沉,犹如阎王夺命。 “你说你是邪主,竟连我都打不过,还真是可笑。” 言罢,抬起手,想一掌击碎夏芸的天灵盖,杀了她。 叶初轻功了得,通过耳朵确定方向,没一会儿就到达他们所在之处,可时间已来不及。 她只能以掌相抵,硬生生地接下。 感觉胸腔被震了下,她脸色顿时苍白,嘴角溢出鲜血,没有停顿,猛地抬脚,趁柳长澈还在愣神之际,狠狠地踢过去。 柳长澈没有防备,一时站不稳,踉跄了几步,扶住一棵树,慢慢抬眼看她,眼眸渐暗,笑出声。 “终于舍得出来了,躲是没有用的,无论你躲到哪里,我都会找得到。” 他眼神一变,用招阴狠,招式有劲,叶初挡了几下,手有点发麻,痛入骨头,呼吸乱得一匹。 夏芸见状心急,上前与叶初合力,手臂上的伤裂开,唇色尽然失掉,惨白得跟阴间白无常一样。 “小初,你赶紧走,去找叶公子,我来拖住他。” 叶初看了眼夏芸流血的手,没答应。柳长澈是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一旦逮住机会,直接杀掉。 看刚才那一掌就知道了,如果没及时赶过来,现在看到怕是一具尸体。 雾气渐浓,叶初内心隐隐不安,一失神,柳长澈就不见了。如今定下心或许才能取胜,否则听不到细微的动静。 她暗呼一口气,牵住夏芸的手,闭上眼,静下心,耳微动,看能不能听到他藏在哪儿。 细嫩白净的额间布满汗珠,一滴一滴地流下来,有些落入眼中,眼睛微微刺痛。 就在此时,一阵凌厉的风从后面而来。 叶初霎失心跳,脚下微转,挪位置的同时伸手揽住夏芸拖开,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身形极快。 叶初实在看不透柳长澈这个人,掉下来时,还占她便宜。平安落地后,又喊打喊杀,不杀她誓不罢休。 柳长澈没放弃追击,快踏几步,恰好碰到她的手,力道异常之大,将她往前拽。 夏芸没能站稳,跌倒在地,脚踝直接撞到尖锐的石子上,想站起来帮忙都动不了。 “小初!小心!” 叶初抬起另一边胳膊肘后屈,狠辣地朝后一击。 柳长澈轻轻淡淡一笑,仿佛对这些招式很是熟悉,抬腿一脚毫不留情地踹过去,直撞她膝盖。 叶初疼得咬破唇,直接跪倒,双手被人反扣在后面,动弹不得。 第102章 合二为一(6000+) 合二为一…… 汗浸湿衣裳, 风吹来,叶初也不知是痛还是冷,控制不住地颤了下。 此刻发丝凌乱不堪, 衣衫不整, 乍一看, 仿若前不久遭受了一番欺辱,她牙在打抖。 虽说练武功之人,柔韧性是不错的, 但双手被人禁锢于背后,力度不小,动一动都有种快要被折断的感觉。 柳长澈弯腰,唇暧昧地贴到她耳边, 漫不经心地看着夏芸,“叶初,你很关心她?那如果我在你面前杀了她呢?” 叶初眉心折起来, 怒上心头,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他这是拿她玩乐,想借此羞辱。 “你想怎么样?” “求我, 我满意了, 或许会饶她一命。” 他不知想到什么,手上的力道增加不少,像是想就这样扭断对方的手腕。 听言,叶初脑袋眩晕不已,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若不是怕夏芸死,都想双眼一闭, 躺平装死。 从柳长澈这个角度看叶初,小脸霎白,冒出细汗,纤长的睫绒微微垂下,眼尾因激动泛红。 外人看来便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但不过片刻,她好没骨气地低头,强忍身上不间断传来的痛,软声道:“求你,放过她。” 骨气这个东西,在性命面前不值一提,况且叶初也不是很需要这个。 -- 第166页 柳长澈默不作声地凝视了她侧脸一会儿,忽而冷声笑起。 “可惜我不满意,还有,她既要与我相争邪主之位,我是万万不能放了她的。” 夏芸抹了一把眼泪,摇头,“小初,别求她,不过一死罢了,我不怕。” 叶初咬咬牙,继续求道:“现下我们都出不去,还争什么邪主之位。还有,你都说了,她武功已经不如你,即使她曾经是邪主,也奈何不了你,既是如此,何须惧。” 静默几秒,柳长澈猛地将她按在了地上,磨得皮肤生疼。 “我知道她不是。”他看了眼夏芸。 “你以为说这几句微不足道的话就能让我改变主意?难道你看不出来我这是在玩弄你吗?” 言罢,将叶初拎到一棵大树边,分开她的手,反手环住树身。 然后不知道用什么绑住了她的手,可能是怕对方挣脱掉,打的结是死结,而且勒得很紧。 原来他一直知道夏芸不是真的,那还折腾什么?叶初真的累了,越觉快顶不住要昏过去,疼痛也没能再让她清醒。 “柳长澈,别碰她,既然她不是邪主,你杀了她也没用。” 柳长澈不语,清隽的眉眼染上狠戾,没因她的话停下,一步一步地朝夏芸走去。 夏芸站不起来,自知逃不掉,放弃挣扎坐在地上,黛眉狠蹙地抬头望他,“柳长澈,作孽太多终究会付出代价的。” 作孽太多?柳长澈笑了,要在人吃人的江湖上活下来,谁手上没沾些血? 无论沾多沾少,沾的是人们称之为坏人,还是称之为好人的血,都是沾了别人的血,谁比谁高贵,谁比谁干净? 回头想想,他也数不清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如此说来此生作的孽早已还不清,可那又如何。 柳长澈走到夏芸面前,慢慢半蹲下,看似温柔地替她撩起散落在脸颊边的碎发,轻轻地撩到耳后。 只不过他容貌偏清冷,认真看去没半点温情,反而产出一股古怪之意,中间含了几分不可忽视的危险。 她瞪了他一眼,偏头躲开触碰,碎发最终还是继续散落着,没能挂到耳上。 柳长澈勾了勾唇,不怒反笑,“先前倒看不出你性子倔。”顿了一下,笑容突然消失,语气变得无情,“但没机会继续倔下去。” 骨骼分明的手向前伸去,没丝毫怜香惜玉的想法。 看到这一幕,叶初着急得要命。 “柳长澈,你给我住手,我保证,毕竟她不是真的,以后不会跟你争邪主之位的。” 夏芸面色发紫,纤手不停地拍打着柳长澈,脖子被掐得死死,呼吸乱得不成样,仿佛下一秒就会喘不过气。 叶初只得放声大喊:“倘若能顺利逃出此处,我帮你找真正的邪主,到时候她是死是活,我们都不会干涉的。” 柳长澈收力,回首看她,眼神颇为意味深长,最终还是停下了,一把扔开夏芸,转而朝她走去。 一掌下来,叶初晕了过去。 醒过来时,她手还受着束缚,没大喊大叫,因为知道附近不太可能有人,而且还容易惹怒对方。 系统没出来,夏芸还是安全的。 柳长澈生了些火,支了个架子烤野鸡,阵阵食物香味传入鼻尖,叶初不自觉地咽了咽。 他屈腿坐下,没看她,“你说能替我找邪主?” 四周漆黑一片,不知不觉过去大半天,都到晚上了。叶初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嗯,我可以帮你。” 柳长澈面无表情,好像并没有被她的话语打动,“以我的实力,需要你帮忙?” 叶初噎住,随后反驳:“你一直在找她吧,但直到现在还是没能找到不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为表诚意,她又说:“虽说我们不对头,但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替你查,我好歹也是轻风派掌门的女儿,寻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柳长澈眯了眯眼,略一思忖,缓缓道:“掉下来后,我们都出不去,即便是真正的邪主。” 正与腹中食虫作斗争的叶初听了这句话,喉间一紧,“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心情有些好的缘故,柳长澈难得多说,回答她的问题,眼睛闪过一丝迷离,看似在回忆往事。 “我曾听邪主说过,只有她才能安全的往返是个幌子,用来糊弄众人,维护她自身的名声罢了。” 这下子,叶初不想说话了,原本她想着无论是谁,倘若有一个人试过能成功出去,那么一定会找得了法子。 偏偏是这样,她仅存的丁点希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长澈没再管那只野鸡,走过来,神情冷淡,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所以,我们都会死在这儿,永远都出不去。” 叶初颓了一秒便恢复斗志,天无绝人之路,不就是一个悬崖,她爬几年终归能爬上去吧。 他忽然按住她肩膀,视线不停地流转在她面上,冷着一张脸,另一只手抚上脆弱的脖颈。 叶初于心里翻了个白眼,暗暗吐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掐脖子,能不能换一个杀人方法? 肩膀上的手蓦然用力,她再也不想忍了,“你能轻点不?要杀要剐爽快点!” 他眉眼弯起来,放缓语速道:“我要是说真正的邪主是你呢?” 叶初听了,当下错愕不已,满脸是不可置信,“柳长澈,你别寻我开心,这一点都不好笑。” -- 第167页 柳长澈微微侧头,目光有些许锋利,“其实我有时候很羡慕你,以往的事忘掉便能当作没发生过,可做过的终究是已成定局,即使一时记不起那又如何?” 难道是真的?她抿直唇,一言不发,可那也不是她本人。 系统出现【下达附加任务,杀柳长澈。】 时隔一段时间,系统又出现了。 听了任务后,叶初瞪大双眼,说话带了点结巴,“什么?杀、杀、杀柳长澈?你觉得我现在这样能杀得了他吗?再说,倘若对方对我没起杀心,我实在下不了手。” 系统坚持己见【这个你可以自行选择,未完成任务扣除寿命三年。】 沉默了良久,她隐约感受到不对,按理来说柳长澈也算推动剧情发展的重要人物,为何要杀了他? “我能问你杀柳长澈的理由吗?” 【无可奉告。】 见叶初不说话,不知想到什么,柳长澈握紧拳头,又笑了,“叶初,我没看错的话,你跟叶之澜落了血媒,那些消失的记忆还是不能恢复?” 她沉下脸色,消失的记忆是原主的,怎么恢复? 用掉下来的簪子慢磨断绑住自己的带子,叶初还是一副讷讷的表情,“我没骗你,我真的不记得,信不信随你。” 说时迟那时快,挣脱掉后,她立即用簪子刺向柳长澈的胸口,不过扎得不深。 当中犹豫过要不要直接插进喉咙,如此或许能顺便完成任务,但叶初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柳长澈看了一眼胸前的簪子,只是轻微地皱了下眉,然后淡定地拔.出来,血流到他的手,在火旁看得一清二楚。 叶初拔开腿就跑,头也不回,耳朵的技能每天只能用一次,不用即为作废,并不可以积累使用,所以现在她无法再次用。 在逃途中,风声猎猎呼啸,一些画面疯狂地涌入脑海里。 乌鸦成群结队,在高空中盘旋,斜阳染红大地,少女红唇勾着笑,手捧着蛊虫,低头逗弄,怡然自得的模样。 而柳长澈正与乌鸦作斗争,满身是伤痕,解决掉一只,另一只趁机飞过去,狠狠地啄了一把他手臂,想饱腹一餐。 他大概知道她不会住手,于是提着剑朝对方走去,欲刺过去。 少女将手中的蛊虫扔向他,恰好砸到眼睛,视线一时受阻。她后抬腿,踢歪剑身,随后直起身子,一掌劈去他肩膀,用力毫不客气。 柳长澈口吐鲜血,眼神恨不得杀了她,他不愿入邪派,竟使此手段强迫,真是不择手段。 虽说在这种情况下逃掉,未免太失面子,但他还是打算逃,要不然留下来只会遭受折磨。 像是看穿柳长澈的心思,她轻身一跃,纤手往前伸,抓住他,向后一扯,强行拉回来。 又在他要进行下一步反抗的时候,她好像没有耐心了,直接一脚踹过去,踢他膝盖,人直接跪下来。 自古以来,跪天跪地跪父母,柳长澈自出生来就没见过父母,自然不跪,他既不信天,也不信地,更加不跪。 可现如今居然对一名女子下跪,还是江湖上的邪派之人。他倍感屈辱,却又无法阻止。 最后还是被绑回了邪派。 少女回到殿内,一身轻松地坐在铜镜前,慢慢掀开贴在脸上的面皮,露出原本的容貌。 叶初从画面里出来,那是跟她一模一样的脸,柳长澈没说谎,原主真的是邪主。 慢着。转念一想,系统曾说过她不会拥有原主的记忆,那么这些记忆就不是原主,而是她的,也就是说柳长澈恨的那个人是她。 一得知这个事实,叶初跑得更快了,生怕被柳长澈追上。 虽还不太能弄懂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暂时能断定她就是欺辱柳长澈的人,叶初无语了,敢肯定跟系统脱不了干系。 那个杀柳长澈的任务大概率是系统想要隐瞒什么。 喊了几声,系统都没出来,她放弃了,自力更生。 繁茂的树林间灌木丛生,还有长刺的,叶初被划了不知道多少下,疼得脸扭曲。 忽然,一只手从幽暗处伸出来,一把将她拽进去,一具微凉的身子紧贴过来,闻着香就知道是谁了。 她松了一口气,“你不是陪前辈去采药吗?” 叶之澜把下巴搁在她头顶,眼神淡淡,简言意骇道:“她易容成你的样子,想杀我。” 女子看着不像这种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见她好心收留他们,叶初还以为是好人,“那她现在在何处?” 他凝视了她许久,眉眼弯起来,指腹点在她唇上,视线于上方流转,“死了。” 叶初心里好不是滋味,女子昨晚当她是女儿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不过一天就死了,“嗯,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叶之澜的手移到她腕间,柔声道:“我们连着血媒,无论你在何处,我都能感应到。” “对了,来的路上,你有没有看到夏芸?我们遇到柳长澈,分开走散了。” 跑了这么久,都没看到柳长澈追过来的身影,她怕他会回去对付夏芸。 平静地听她说完,叶之澜伸手点了她哑穴,靠过去,张唇,像条不小心被浪拍上岸的鱼儿,在她脖颈处尚留着淡淡咬痕的地方加重痕迹。 换了个地方,下齿轻轻地咬住能感受到青脉跳动的皮肤。 -- 第168页 “......”叶初愣住,反应过来,发现不能说话了,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叶之澜缓缓放开,眸色微暗,幽幽地开口:“她不会有事的,但我不想看到她。” 这段日子,他曾尝试着适应她周围有其他人,可还是不行,他太贪心了,他要的是她的全部。 以往想杀谁,不需犹豫,直接行动,现在想杀夏芸,还要考虑她会不会怪他,然后离开他。 他不喜欢这样。 所以,不打算尝试了。 还是锁在身边最为妥当,但她很会说话,一旦解开哑穴,那些花言巧语会让他心软。 先等等。 叶初完全处于懵逼状态,怎么出门一趟,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往只要亲一下,给点甜头,他就会乖乖的。 可如今横看,竖看,都不是甜头能打发得了,他还不让她说话! 叶之澜没再说话,牵起她的手走,白衣裳有几道割痕,看起来似乎是石头割裂的,应该遭遇了什么危险。 女子多年来一人生活在崖底,武功想来不在话下,否则也不会平安地活下去。 叶初主动的反握住他,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大掌心,举止很温顺,一看就知道是在讨好。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落在耳边,她抬起头,对上叶之澜好看的眼眸,他说:“我想跟你成亲。” 成亲?也不是不可以。叶初没过多思量,无比迅速的,点头如捣蒜,仿佛迟一些点头都是罪过。 不过成亲的前提也得出了这里吧,崖底要什么没什么,成亲所需要的东西,大部分没有。 她很想跟他说,可惜张开嘴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叶之澜寻了棵大树,轻松地背着她爬上去,准备在上面度过一晚。 左看看,右看看,确实比下面休息安全多。柳长澈那架势是找不到她誓不罢休,如此一来,危机重重。 树上终归是不自在,叶初动来动去的,想找个舒服的姿势,找了又找,怎么也找不到,树皮很硬,硌得慌。 脑袋忽而被人温柔抬起,靠到温热的手臂上,虽还是有点不自在,但比靠树皮好多了。 长指停在她身上半晌,点了点哑穴。 叶初没有睡意,张开眼望着稀稀疏疏透过树缝洒下来的微光,察觉到哑穴已解开,也不惊讶。 “你听说过邪派曾经换过邪主的事情吗?”能说话的感觉真好,要不是他在旁边,她还想放声高歌一曲。 叶之澜指尖一顿,沉吟片刻,略一思索,“嗯,听说过。” 她又问:“那你知道以前的邪主是个女的吗?” “嗯,知道。” 末了,他补一句,“整个江湖差不多都知道,邪派建立之时,传闻那位邪主才二八,也就是年仅十六。” 说实话,知道自己还有隐藏身份的时候,叶初心情是复杂的,不可否认,还有点小窃喜。 她也是个小说阅读爱好者,看过不少书,与大多数不同的是,她喜欢反派,还总觉得名门正派虚伪。 邪主这个称号,一听就不是名门正派,妥妥的幕后大佬。她很是喜欢。 “你见过前任邪主吗?”叶初越问越兴奋。 叶之澜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唇角漫起意味不明的浅笑,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未曾。” 叶初没看他,也就没看到这个笑,“我告诉你个秘密。” 一片落叶飘下来,盖住她的眼,嗓音稍显飘忽不定,似乎带着迷茫和细微向往、激动,“我可能是邪主。” 一下子从在江湖上平平无奇,谁也喊不出名字的小喽啰直接晋升到大boss,她是有点开心的。 仔细想想,她又觉得不是很对劲,为什么武功还在原地踏步,跟记忆力的不一样。 ——打不过柳长澈。 此话一出,周围恢复沉默。 感到疑惑,她伸手掀开叶子看他,中途被按住手,顿在半空,微凉的指腹细细磨着。 还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嗯。”叫人窥探不得半分他的情绪。 当她想继续细说时,叶之澜捏了一下先前被绑带磨出血的手腕,“谁弄的?柳长澈。” 问了之后自答,而且还是笃定的语气。 叶初僵着脖子,“对,不过他没......” 哑穴又被点了。剩下的话语全说不出来,她都想骂人了,偏偏叶之澜又骂不得,憋在心里,郁闷死自己。 一道微弱的叫喊声响起,“小初,小初,你在哪?能听到吗?” 是夏芸。 叶初还没来得及动,就动不了了。她决定了,等出了崖底一定要学医,把人身体上的穴位都弄清楚。 “小初,小初,小初。”夏芸忍住剧痛,撩开生长到腰侧的杂草,一边艰难的一步一步地走着,一边喊,不在乎会不会招来柳长澈杀自己。 她以为叶初还在柳长澈手里,尽管自身难保,但还是想找到对方。 叶之澜覆在叶初耳边,热气微微喷洒出来,引得皮肤有些瘙痒,莫名中带了点舒服,语调抬起,“阴魂不散。” 不远处,柳长澈屈腿倚在一棵大树下,听到夏芸的呼声,并未有多大的反应,也没抓她的想法。 胸前的伤口不再冒血,凝结了。血腥味偏浓,闻着并不是很舒服,还会令人心生燥意。 -- 第169页 再见面之时,不是叶初死,就是他亡。 一次两次的,还有什么不死心。既然她能下得了手,为何他不能? 柳长澈自嘲一笑,后悔刚才没动手,如果动手了,怎么会给她逃脱、刺伤他的机会。 崖底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倘若再相遇,只能说是老天爷的安排,至于其他人,柳长澈没空管,也不想管。 叶初怕夏芸引来柳长澈,他心狠手辣,万一动手杀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叶初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叶之澜,希望他能够理解她迫切的心情,没料想对方看也不看她一眼,视线跟随着越走越远的夏芸。 他在考虑要不要行动。 一条毛毛虫顺着树爬到她脸上,慢慢地蠕动,触感令人起鸡皮疙瘩。 爬过下巴,绕过嘴巴,直朝眼睛来,叶初身心排斥,她不怕老鼠,不怕鬼怪,唯独怕一些小小的虫子。 能动还好,在虫子靠近自己前,碾死便行。可她的处境是动弹不得,该死的是叶之澜还不知道。 时间过得很慢,眼瞧着毛毛虫就要到眼睛了,她干脆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管。 待它过去再掀开,毛毛虫还不停,终点似乎是她的头发,叶初想死了。 忽然,树猛地一抖,毛毛虫居然被震掉了。 “叶初。”同时,柳长澈的声音传上来。 此时,叶初心想还不如让毛毛虫爬进头发算了。 第103章 归来 归来 叶之澜周身气压骤低, 但不过一秒便恢复如常,点开她穴位,凑唇过去, 渡血。 在武功没有消退的情况下, 为什么还要喝血?叶初不解, 却也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一切,血的味道不是很好,有股铁锈味。 前不久, 她还是耐不住好奇地问叶之澜自己为何成了要喝他血才能恢复武功。说是身体里有蛊母。 血液顺着喉咙而下,她慢慢感受到有东西在动,很难耐,给人感觉就是皮肤有个地方痒, 可就是挠不到,找不到真正的位置。 叶之澜缓缓转移位置,凑到耳旁, 弯唇轻声一个一个字道:“杀、了、他。”。 叶初不受控制地落地,看了一眼依旧怡然自得地弯腿坐在树上的叶之澜,手里拿着他给她的匕首。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柳长澈。 柳长澈面上微微笑开,嘴角勾着不屑, 漫不经心地扫了下叶之澜, 并不当他存在,“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取胜?” 衣袖随跑动舞动,莲步生风,叶初没回话,也没法说话,叶之澜只是给她解开了能动的穴位,并没有解开哑穴。 她一举一动都受体内蛊母的控制, 而蛊母好像受喂血给它喝的叶之澜的控制,她就是一丫媒介。 大概能猜到柳长澈对自己招式熟悉,叶初出其不意地转换招数。 佯装欲持匕首刺过去,却在对方打算化解时迅速调转攻略位置,使出内劲一掌拍过去。 柳长澈被震得后退了两步,眼神一凛。来不及细想,他快步上前,不给她喘气的机会,像之前那样扯住她手腕,想故技重施。 叶初半眯起眼,不管不顾地向后倒避过,于空中翻了几翻,裙摆跟着转动,有些晃人眼。 这一招倒令柳长澈猝不及防,尔后她快如闪电地举起匕首划过去,他躲避不及,被锋利的刀尖划伤脸,添了一道血痕。 柳长澈伸手抹了一把脸,看了下指腹上的血,笑容瞧起来竟能看出细微病态。 “原来你还留有后招,刚才只是隐藏实力欺瞒我,人的本性终究是难改,以前戏弄我,现在还是一般!” 他不该一时心软的,后悔莫及。 叶初嘴角抽了抽,她确实冤枉,刚刚是真的打不过。 不过经过这番,可以得知喝叶之澜的血能提高武功,好像也不对,是恢复到正常水平,因为回忆里武功本就是比柳长澈高的。 叶之澜似乎不想等下去了,薄唇微动,细小的话语掩藏在沙沙作响的风声。 叶初猛地胸口一闷,耳朵一痒,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直朝柳长澈飞去,应该不是蛊母,很有可能是它在身子里产卵生的孩子。 她还能感应到蛊母爬动,不管它会不会对自己有害,总有些隔阂,能有一只飞出去,就是说还能有第二只。 那么往下想,蛊母在她身体里安家繁殖,肚子揣了一兜虫卵。 想想,她都心里不顺畅,噎得慌。 淡光天暗,怒火攻心,柳长澈没有留意到蛊虫,等它钻进去才发现,他立即顿在原地,面色极为难看,“你还能下蛊?” 记载邪蛊的小册子上分明写着:一旦遭反噬,武功、记忆渐退,不能再使唤蛊母。 至于血媒,很久之前,他只是看过师父的札记,得知:可以阻止反噬,留人性命。 可仔细想想,或许师父的札记并不齐全...... 叶初将手中的匕首扔了出去,丢到柳长澈面前,说实话,这并不是她本意。 而柳长澈没办法继续支配自己,顺从蛊虫的命令弯腰拾起来,紧紧地握住,随即用刀尖对准心脏。 在快要刺进去时,他咬着牙抵住蛊虫的折磨,就是不肯听话,额头布满冷汗,青筋暴起。 要是换作别人让蛊虫进去了,肯定会受蛊惑,木讷地接受命令。 可柳长澈曾在叶初消失的那一年研究过邪蛊,意志和武功过于强大之人不会轻易受蛊惑,但前提是得对自己狠心。 -- 第170页 他牟足力气,硬生生地移开刀尖的位置,使它没入肩膀,血液蔓延开来。 肩膀处并不是致命的地方,而心脏却是。 叶初看着这一幕是颇感惊讶的,偏偏脚像是生根一样,挪动不得半步。 突然,四周传来接连不断的脚步声,来了一批人把他们团团围住,四位在派长老纷纷对着她下跪,“跪迎邪主归来。” 除了真正的邪主,还没有人能用蛊虫控制柳长澈。 要知道前不久秦长老座下的月姬偷练了邪蛊,还是没一丝反抗之力,让他轻松地杀了。 更勿论长老们都是从一开始就追随邪主,她的邪蛊跟寻常蛊虫相差极大,控制力亦是如此。 风长老激动到差点说不出话,没想到叶初是真正的邪主,而且看形势,武力不减当年,柳长澈还是不敌。 既是如此,众人哪能还犹豫。 叶之澜从树上下来,悄无声息地点开她的哑穴,眼眸尽是淡漠地看着这些人,他们打乱了他的计划。 一能说话,叶初就开口问:“都给我起来,你们怎么会下来,不是说进了幻云境后,只有邪主才能出去吗?” 众人不急不缓地起身,沙长老拱了拱手,脸色极其红润,像是遇到什么喜事一般。 “回邪主,我们这些人早已对幻云境充满好奇,见你们迟迟不归,深思熟虑一番,干脆一起下来,不信那么多人下去都会死,然后就只是死了几个人而已。” 死几个人而已......叶初不敢苟同他们的思想。 春长老跟着点了几下头,接着说下去,“后来,我们慢慢发现其实一定到桥尽头才算是真正地进入幻云境。” 言罢,掏出一本记载了有关于幻云境资料的书毕恭毕敬地递给她。 “下来后,我们并没看到书上记载的东西,一点都没有。” 春长老凑过去,指着当中一页纸,“你看,这些机关,还有这些景象,完全跟崖底毫无关系。” 他们人多,不用多久便能搜遍整个崖底,原来崖底跟幻云境没半点关系,一直以来都弄错了。 他为得知了此事洋洋自得,还想将见解全讲出来,“我认为幻云境之所以叫幻云境,是因为人到了那里会进入幻境,从而出不来......” 叶初不关心这个,一把合上书,打断他,“那我们现在要怎么样才能出去,” 派人去找夏芸,嘱咐一定要安全地带回来,不可有丝毫怠慢。 那夏芸曾冒名顶替她,为何要如此友好,不该直接绞杀、悬首于派前警示众人吗?长老们虽不解,但还是照做。 崖很深,他们找了质量极好的麻绳吊下来,这是找人快速定做的麻绳,与寻常不同,更为坚固。 外观上足足有成人男子手臂那么粗,而长度也恰好,是找了十几个人同时下崖试深度得出的。 毕竟那时候还没赶制出粗麻绳,用的是寻常麻绳,长时间磨蹭容易断,于是乎就摔死了几个人。 柳长澈被人扶了起来,好歹也做过邪主,派内有对他忠心耿耿之人。 回到崖上,叶初整个心才真确地放下来,夏芸还有伤,幸好派内有懂医术的,诊断一番并无大碍,不伤及内脏,外伤罢了。 是夜,下了一场大雨,外派出去的长老得到消息连夜赶回来,就是为了见她一面。 这几日派内人心惶惶,为了安抚人心,长老们提议择日不如撞日,明日便归位。 叶初倒是没什么意见,摆摆手,道一句随意。 一夜大雨的缘故,雾气丛生,层层地逼近宫殿,放眼看外边,几丈之外看不清人影。 积水顺着殿外檐缓缓滴落,无端生出一幅曼妙的雨后风景图。 叶初穿上侍女准备好的红衣长裙,早早地坐落于高座上,侍女还给她弄了个新发型,梳下两缕发丝,置于脸侧。 可能是这儿的规矩,鞋子并不是用布料做的,而是用纯天然的竹子,形状有点像现代的凉鞋,关键是不刺脚。 本来侍女替叶初更衣时,想解开脚踝的脚链的,被她阻止了。所以此时银铃微动,生了些声音。 叶初从未见过这等排面,不由得看怔了。一列一列过去,站得比她大学军训站军姿还整齐。 外边敲鼓声响起,众人终于有所动作,双手合十,置于胸前,继而跪地一拜,语调庄重,“恭迎邪主归来。” 所有人都下跪,只有一人迟迟不跪,很是明显。 他们偷偷地瞄了一眼面色孱白的柳长澈,顿时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换位思考一下,倘若是他们自己落得如此境地,心中怕也是不平衡。 先不论夺位之事好与不好。做了一年邪主,为派里做了许多贡献,正主一回来便要拱手让位,换谁也接受不了。 可世事变幻无常,谁能预料得到以后会发生什么,命该如此,他们也没法子。 僵持良久,柳长澈垂下眼,默不作声轻轻地抚开衣摆,面无表情地跪下,叩首行拜礼。 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弄完归派之礼,叶初累得一匹,回到房间眼睛都睁不开,不沐浴直接上床睡觉,打算明日再去看叶之澜。 迷迷糊糊之际,一只手拂过脸,有点痒,她蹙了蹙眉头,伸手拍了一下。 叶之澜清越如澈的嗓音漾入耳,“姐姐。” -- 第171页 叶初眉头松开,却还是没掀开眼,简单的条件反射而已。 替她拿下发髻上的簪子后,静默片刻,他一派方正君子的模样低头解开她的红腰带,一拉,衣裳快速地松开。 第104章 看不清楚东西 看不清楚东西…… 睡着睡着, 叶初觉得凉飕飕的,想拿被子,却发现被人压着, 扯不过来, 一睁开眼就对上叶之澜的视线。 发现还剩下红色.肚.兜时, 她冷静不了了,一口老气差点喘不上来,“你, 你,你怎么来了。” 叶之澜俯身咬住她的唇,不是亲,是切切实实地咬, 牙齿相撞,她心跳骤停。 然后拿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腰间,他呼吸偏紊乱, 唇移到耳朵,若有若无地碰着,像是在试探,轻轻含住耳垂, 画面极其旖旎。 清冽的男子气息淹没掉叶初, 手还肆无忌惮,这下子,她完全清醒了,啥睡意都跑得一干二净。 不过也没空想他为什么突然这样。 “帮我解开。”他循循诱导着,“姐姐。” 尤其是那一声姐姐,叶初听得有些别扭,禁忌之感朝她扑来, 但又带着莫名的刺激。 叶初脑子哐当的死机了,竟真的听他的话,慢慢松开白腰带,没有束缚,它掉下来,砸到她身上。 窗外细雨连绵,砸得池中的莲花摇摇欲坠,数滴水,尽是倾入红莲两瓣中。 “可以吗?”叶之澜容貌清隽皙白,唇瓣嫣红不已,细看还有些破皮,染上湿润,瞧上去分外好看。 “嗯。”叶初顿时口干舌燥。 终于吃到惦记已久的果子,他反复品尝,非得把那白果子味深深嵌刻在心上方可,尽管潜意识告诉自己要轻点,但还是没办法。 过了片刻,他稍稍支起身子,长睫微微渗湿垂下,凝视着那两抹,神情略有恍惚。 叶初见他停下来,有些凉意,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刚想开口问,就被他下一步动作打住,一时间满脸赤红。 她楸紧旁边的被子,心想,他还真的对那里很执着。 不过......能轻点不?那里其实挺脆弱的。 准备正题时,结果叶之澜找了几次都没找对位置,磨得她心率不齐,心一横,也顾不得对方微惊的眼神,直接伸手帮他。 “......”叶初咬紧牙后槽,暗骂几句,还真的疼,早知道慢一点了。 本以为看小电影会有些经验,没想到实战起来压根不一样,失算了,失算了。 “姐姐。”叶之澜声音不稳,软软的,似乎在压抑着些什么,叫人浮想联翩。 她手指头都在发颤,倒吸一口气,双眼一闭,“可以了。” 同雨一样,屋内些细微的声响不断,直到鱼肚半泛白才停下来。 叶初醒过来的时候,睡眼朦胧,视线有些模糊,叶之澜正在穿衣服,节骨分明的手缓慢地系腰带。 阳光透过窗帷洒进来,为他整个人渡了层光晕。 乌黑的墨发随着举动倾斜,侧脸看来清俊雅然,一副有礼、不通人事的公子模样。 昨晚太过于荒唐,她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这已经算不上是给点甜头了。 最重要的是,叶之澜怎么会突然想到对她那样?叶初差点把命都折他手上,腰酸得一匹,连动根手指头也不想,实在招架不住。 她想起大学室友打趣的话:白天小奶狗,晚上小狼狗。 “嘭嘭嘭。”敲门声如约而至,“邪主,时辰到了,奴婢来伺候您更衣。” 几乎忘了今天还要出去见那些长老,叶初想死的心也有了。 床榻凌乱不已,明眼人肯定能看出不对劲,更别提房间里还有丝缕难以忽视的味道。 “给我准备水,我要沐浴,拿水来便退下吧,我习惯一个人。”她扯着嗓子喊,不过异常哑。 “是。” 叶之澜似乎才发现她醒,抬步过来,弯腰坐下,俯身靠近,“醒了。” 叶初耳垂微红,点了点头,“嗯。” 沐浴完,他硬是要跟她一起出去,叶初没法子,只好顺着对方的意思,生怕惹得一身骚,晚上受苦的还是自己。 说是要好好招待夏芸,底下的人都照做了,可她好像并不是很领情。 尤其是在得知叶初是邪主后,闹腾着要见叶初。 侍女不敢怠慢,去寻长老,经长老同意后,便有礼貌地请夏芸到殿内等候,还特意给她安排了一张椅子。 众人不知叶初会如何处置柳长澈,对此很是重视,但又怕打出头鸟,皆不敢多问多说,暗搓搓的思量着。 为了遮挡身上的痕迹,叶初挑了很久,还是没能找到称心如意的衣裳,只好扑几层粉挡住。 风长老看了一眼柳长澈,又看了一眼叶初,最后还是决定站出来,“邪主,有事禀告。” 叶初看似无意地扫过叶之澜所在地,微微挑眉,“说吧。” 前几天,风长老曾跟柳长澈说过剑阅派掌门邀会面一事,现下邪派易主,得重新说一遍。 “前不久剑阅派掌门遣书信邀邪主见一面,算算,今日离信中所约定日子还有十日,不知邪主打算如何处理。” 此言一出,叶初还没开口,夏芸就从椅子上起来,一脸不信,没过多思索便立即反驳。 “你胡说,师父不是这样的人。” 这番话证实了她的身份,夏芸竟是剑阅派的弟子。 -- 第172页 霎时,各位长老拱手请示,“此女是他派之人,留于派内怕是不妥,还望邪主三思。” 叶初脑瓜儿疼,此情此景神似昏庸的皇帝和忠心进谏的大臣,她觉得自己跟昏庸的皇帝没什么差别,“夏芸此事日后再议。” 顿了下,她又说:“去回剑阅派掌门,说是我应约,地点我定,届时再派人通知他。” “是。” 晌午,树影婆娑,空气清新,叶初看着五官清艳的夏芸,“我也是获救那天才得知自己的身份,以前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 夏芸抿唇不语,眼神带审视。 她上前几步,牵过夏芸的手,满脸真挚,“夏芸姐,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不是?” 夏芸脸色缓和了点,“师父......真的是师父来信?”认真想想,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还异常的对得上。 让她入邪派,然后邀柳长澈,应该是想杀了他,亦或许还有其他想法。 这样她当邪主就毫无障碍了,可师父是真的为了江湖才这样做的吗?越往深处想,夏芸越不敢直面内心的答.案。 叶初早有准备,刚才问风长老拿了书信。 “给你,你师父的字迹,相信你是认得的,其余的不用我多说了。” 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夏芸微微握紧手,上面写了以往的合作很是愉快,那说明什么? 知道夏芸一时接受不了,备受打击,叶初偷偷地走开,给她时间理顺思绪。 邪派外面有一方小潭,叶初叫叶之澜在那里等自己,经历了昨晚的事,还得联络联络感情。 毕竟有句话说得没错,得到后就不是最好的了,必须要拴住他。成效还是很好的,自他喜欢她以来,非常听话。 改邪归正指日可待。 沙长老不知在捣鼓什么,架起一个木架,放一块大布上去,上面晒着偏透明的粉末。 叶初好奇地走过去,刚想开口问一下这是什么,嘴还没张开,沙长老猛地一抖,粉末铺面而来。 眼睛也进了,有轻微刺痛,岂是倒霉二字了得?她伸手抹了一把脸。 沙长老一怔,见洒到她身上,顿时慌忙不已,“邪主?” 左看看,右看看,恰好看到一盆水,他赶紧捧起递给她,“洗洗眼睛。” 叶初使劲地搓洗,眼皮都泛红了,抬起头看人朦朦一片。 “怎么我看不清楚东西,你该不是把我眼睛给弄瞎了吧!” 沙长老忙摆手,连道:“怎会,怎会,邪主莫担心,只是暂时的,休息一晚上便能恢复如常,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请放心。” 他一直以来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事物,今日恰巧舞弄一下前不久得来的药粉,不料却误伤叶初。 幸亏不是柳长澈,要不然少说得受罚,因为他是个严守规矩之人,不容许他人在派内胡来。 不过前段时间柳长澈经常出去,沙长老又手痒痒的重操旧业,捣鼓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养成每天都要弄一弄的习惯。 这不,差点玩脱了。 叶初也不想跟他多说,叶之澜怕是还在小潭那里等着,“知道了,你以后小心点,找个少人点的地方,以免误伤他人。” 沙长老扫视一遍附近,委屈地嘟囔道:“这儿不是少人吗?”往日都是在这儿弄的,谁知她得空闲逛。 “好的,会注意的。”他补上一句。 叶初没再说话,眯着眼往小潭方向走,视线是迷糊,但还是能依稀地看到人,就是瞧不太清楚样子罢了。 “邪主,你不回去休息吗?” 沙长老见她眼睛不方便还要去别的地方,怀揣着愧意,不由得多嘴问一句。 “我还有事,要去小潭一趟。”她头也不回地答道。 沙长老挠了挠头发,不是很理解,还记得他尚未支架子的时候,看见柳长澈去了那个地方。 现在她也要去,两人是约好的? 年轻一辈的想法跟他还真的不一样,换他是柳长澈,怕是很难心平气和地面对叶初,话说位置都被人抢回去了,身为男子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柳长澈却暗暗地约人在小潭幽会呢。 好情.趣!沙长老抚了一把胡须感叹道。 一人静静地负手立于小潭边,无端生出孤寂清冷,白衣飘然,背影清瘦,倒有几分仙骨傲然的气质。 叶初勾起唇角,眉眼弯起,笑意染上俏脸,放轻脚步,一把搂住对方的腰,“等很久了吗?” 却不曾想几秒时间不到,身后不远处幽幽地响起一句,“姐姐。” 第105章 …… …… 叶初心一提, 讪讪地松开手,僵着脖子回头,只见叶之澜修长细白的手拿着一支莲花, 面容斯文无害地凝视着他们。 居然抱错人了? 她微微退开些, 离那人远一点。柳长澈低沉的声音缓缓放出来, 再转过身子,“见过邪主。” “嗯。” 说时迟那时快,她扶起裙摆小跑到叶之澜旁边, 指了指莲花,“是给我的吗?” 他嘴角浅弯忽挂起一抹淡笑,长睫微微敛下,拿起她的手, 将莲花放进去,“嗯,喜欢吗?” “喜欢。”他摘的东西哪能不喜欢, 不过说实话,她也觉得这莲花挺好看的。 微风吹来,阵阵淡淡的清香沁人心扉,清出淤泥而不染, 说的就是莲花。 -- 第173页 柳长澈见叶初忽视自己并未有过多情绪显露, 视线落于那莲花上,微微一顿,旋即移开。 他也曾摘过莲花,但她的反应并不是这样,而是责骂加责罚。 叶之澜轻轻地将叶初拉离了些许,抬眸看柳长澈,话语却是对她说:“喜欢便好, 我还怕姐姐不喜欢。” 话间一顿,他从善如流地上前几步,“既然我送了你礼物,那你是不是也得给我一份?” 问人要礼物的,叶初还是第一次见,但礼物而已,又不是给不了,用手指在他手心似有似无勾了下,“你想要什么?” 柳长澈还是毫无动作。 叶之澜言辞轻缓道:“我想向你要一个人。” 一个人?叶初看向柳长澈,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头皮顿时发麻,佯装平静地问:“什么人?” 叶之澜指腹轻拂过莲花瓣,似笑非笑地说:“你当真不知道?” 既然她还是下不了手,他可以代劳,只是想不到在蛊母的控制下,她还能保持理智,不立即杀了柳长澈。 到底为何会这样? 因莲花是刚摘下来不久,上面还有水滴。 看似清澈无杂质的水染湿长指,带起细微凉意,随后松开,花瓣受力抖了下,水滴无声地坠下,没入泥土。 叶初不能再装聋作哑,指着柳长澈。 “你要他作甚?” 叶之澜看了她一眼,语气依旧温和,不急不慢,面色却微冷,不认真看,看不出来。 “你也是知道,武功一日不练就会生疏,我要他陪我练武,姐姐也不肯答应吗?” 这话从明面上看是商量,细细品味有很重的危险暗藏里头,叫人心悸。 仿佛一说不字,便会身首异处。 叶初怎会听不出话语间流露出来的异常,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自然是可以的,可我身为一派之主,最重要的是讲求服众,不勉强人做事。” 她顺势拧头问柳长澈,“你可愿意陪练?” 叶之澜眸色极淡,听言不出声,回于袖中的手不知何时捻了根细针,面上却毫无波澜。 柳长澈默了片刻,拱手行了个礼,白衣稍稍扬起,映得仙气飘飘,煞是愉目,“好。” 答复伴随着风声钻进叶初耳中,她表情有一瞬间的破防。 叶之澜之所以提出这个,肯定是没安好心的。 柳长澈在江湖上混迹多年,也不至于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可偏偏就是云淡风轻的答应了。 别人都同意了,叶初还能说什么,本来还打算借他来弄清楚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系统隐藏的真相又是什么。 但对方要撞南墙,她也没有资格阻止。 沙长老的药粉也舞弄完了,一时兴起想去小潭偷偷观摩一下两人是如何幽会的,想来他一把年纪都没拖过女子的手呢。 说巧不巧,春长老、风长老刚好从附近经过,见他鬼鬼祟祟的,便拉住他。 “老沙,你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呢?现下邪主还在派里,小心受罚。” 沙长老做了个噤声动作,压低声音道:“邪主和柳长澈私下会面呢,之前邪主还未失踪的时候,我就说他们两个有苗头,你们还质疑我。” 春长老眨眨眼,“私下会面?”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话。 好胜心起来了,沙长老哼了一声,撅着嘴说:“不信,我们就一起去看看,要是我说的是真的,每人给我十两银子。” “好,十两银子就十两银子。”春长老和风长老异口同声道。 于是乎,三人躲在一旁的草丛里,头顶绿绿青草,只露出扑扇扑扇的眼睛在外面看戏。 叶初举着莲花站在草丛前,碰巧挡住他们的视线,弄得三人心痒痒,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得小心翼翼挪到能看见的地方。 考虑到众多因素,她决定让叶之澜和柳长澈徒手练武,不给武器。 尤其是剑,太过于危险,轻轻一抹喉,一眨眼不到的时间怕是会没人命,她也不晓得两人武功谁高谁低,谨慎为重。 “你赌谁赢?这次我下五十两!赌柳长澈胜。”沙长老蠢蠢欲动,就差站出来举手呐喊了。 单是看年龄就知道叶之澜比柳长澈小,要是五十岁对二十岁那种,他肯定押年纪小的,可现在不一样。 柳长澈二十几岁,叶之澜顶多刚满二十,更别消说柳长澈还当过邪主。 要晓得武功不高压根连碰一下那个位置的资格都没有,还没碰上就被人拉下来了,而柳长澈稳居此位一年。 可想而知实力不凡。 春长老瞄了沙长老一眼,素来喜欢跟他作对,“我赌叶公子赢,一百两。” 风长老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们折腾,专心看戏,他倒不觉得年龄是问题。 武功这个东西玄乎得很,千年以来,有多少人潜心钻研,最终还是落得个一事无成? 太多了,多到数不清。 沙长老怒瞪了春长老一眼,“蠢老头,你怎么硬是要跟我作对,从我一次会少根毛吗?” “你这个傻老头,我要不站在你对面,押叶公子胜,你下个屁注,赢谁的钱?傻乎乎的。” 春长老不服输,继续怼回去。 “好像也对噢。”沙长老仿佛才想明白。 倘若不是想看谁最后胜出,风长老都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了,两人说话全不经脑子的,绕着绕着怕是连自己也绕了进去。 -- 第174页 也不知他们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对,是不知他们怎么进到邪派的,邪主也是的,总是招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风长老不由得想邪派里有正常人吗? “你们说够了吗?”叶初突然凑过去,她站在这里多久就听了他们唠叨多久,下个注都能吵起来,也是够厉害。 还有,这确定是偷听、偷看?而不是光明正大的?说话那么大声,藏身的位置那么明显。 叶初实在不敢恭维。 三人立马收声,呼气的声音放缓了不少,突如其来的被发现,差点把他们的魂吓掉。 还考虑着要不要离开,可见叶初没再管他们,转头看别处,纷纷安静下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让人给撵走。 叶之澜与柳长澈站在一起,抛开别的不说,看起来非常养眼,沙长老觉得能成一幅画卷了。 一晃神的功夫,两人已经开始。 柳长澈一个跨步,来到了叶之澜身边,想伸手一把抓住他,对方反应迅速,轻轻一转,只能碰到一丝衣角。 见此,柳长澈抿紧唇,并没放过那抹袖角,拉住,用力一拧,发出撕拉一声。 一块布料在空中旋转了几下,掉下地。 叶之澜身形一闪,甩了把衣袖,淡淡地扫眼地上的破布,疾风迅雷之间,他猛地朝身后的树一踢。 树身摇晃得厉害,叶子也掉了不少,他挥动衣裳,带起一阵风,叶子竟径直地朝柳长澈而去。 速度之快,叫人躲避不及,叶子轻轻一划柳长澈的右臂,连同那白色袖子一起,划出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鲜红的血液透过薄薄的衣裳渗出来,颇为触目惊心。 叶子所造成的伤口,裂缝虽长,却不大,但异常疼,而且被割破的肉微微外翻,较难好。 长老们同时一惊,尤其是沙长老,他既惊讶,又心疼自己的银两,不由得替柳长澈捏一把汗。 叶子还没停,柳长澈赶紧侧身走几步,可惜还是慢了点,本就还有些划伤的脸,现下又添了一道。 血珠冒出来,配上他这张脸,并未破坏容貌,反而莫名有些妖冶妩气的味道。 风长老不禁摇了摇头,他忽然明白了,当年派中不缺美男子,而叶初为何偏偏要跟柳长澈形影不离了。 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样貌通过后天或许能改变,但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气质却很难改变。 不得不说,柳长澈身上的气质很难得,不缺男子气概,又隐约地带了与女子不同的妖娆。 当然,这里的妖娆并不是指寻常的那种,风长老也暂时找不到其他词语来形容。 反观叶初从外面带回来的叶之澜,年轻之余不失魄力,样貌自然没得说,跟柳长澈不分上下,两人是不同类型的长相,无从比较。 可想来想去,风长老还是弄不懂,叶初身为邪主,权力肯定很大,纳两名男子入帐,又不是不行。 话说世间没什么实权的公主都纳了数不清的面首,她为何不愿意,难不成遵循着一夫一妻? 那真是太可惜了。 说句不敬的话,换他是邪主,两个都要了,轮着宠幸,岂不美哉? 就在此时,沙长老扯了扯叶初的衣裳,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邪主,你押谁赢?” 叶之澜指尖微动,跟柳长澈不约而同的下意识往她看去。 要是这儿有胶水,叶初恨不得把沙长老的嘴巴封起来,不说话没人当他是哑巴,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 第106章 见面礼 见面礼 叶初忍住想把对方揍得半死的冲动, 咬牙切齿地回道:“叶之澜,两百两。” 这话完全是招仇恨的。话说,她还想问柳长澈一些关于以前的事情, 现在这一搞, 对方才懒得理她。 问人也不是不可以使用武力, 但确定那样,别人说的就是真话?所以她一般能和气说话,就不会恶巴巴的。 话音刚落, 沙长老还确定性的再重复一遍,“是押他赢吗?” “......”她点头,“嗯,押赢。” 可事情却出乎意料, 叶之澜输了,被一掌震伤。叶初看不太清楚人的五官,只能靠他们用的招式来识别谁是谁。 见柳长澈还要继续, 她拿过盖在沙长老头顶的绿草帽扔过去,然后飞快地跑过去扶起叶之澜。这又不是正规的比武,而是练武。 “你没事吧。” “无碍。” 柳长澈停了下来,视线缓缓放到她脸上, 眼底却再无一丝起伏, 仿佛一滩死水。 说是练武,两人使的招数皆是毫不留情的。叶初稍稍掰开叶之澜胸前的衣裳,一道泛紫的掌印赫然入目。 沙长老瞪大双眼,看了看风长老,又看了看春长老,激动到在原地跺了几下脚。 “我赢了,我赢了。” 他楸住春长老的衣服, 得瑟地说:“欠我五十两。” 余光扫到叶初,沙长老一时忽视了对方的脸色,兴高采烈道:“邪主,你也欠我五十......” 话还没说完,几块银子丢过来,他忙接住,还不忘笑嘻嘻地道谢,“谢谢邪主。” 带叶之澜回殿房,叫人送药上来,叶初亲自替他上药,外衣脱开,精瘦有料的身材看得人面红耳赤。 “疼吗?”觉得太过于安静,更显诡异,于是她开口说话。 -- 第175页 “还可以。”叶之澜低头看着在自己胸前缓慢挪动的手,眼睫向下,掩盖掉眸中的所有情愫。 实话实说,直觉告诉叶初,他不会不是柳长澈的对手,打个平手或许还情有可原。 输掉的话,总有些怪。 之前跟沈如悔对打之时,即使叶之澜差不多每次都有伤在身,但看着也不像不敌,而这次他身上好像也没过于严重的伤。 怎会输呢? 有疑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难不成是故意的? 输掉有什么好处?她上药的手停住,一下子想不出理由,回过神又专心处理掌伤。 另一厢,柳长澈坐在一年前住过的房间里,一件一件地解开衣裳,然后用侍女端上来的水浸湿帕子,微微拭擦一二腰腹。 不苟言笑的脸渗出细汗,他用手使劲一捏,再用内力一逼。 几秒过后,一根带血的银针落入手中。 抹了一把嘴角不知何时冒出来的血,他神色如常的一点一点地擦掉银针上面的血。 有毒,但可以解。 怕是叶之澜没空去找毒性更强的药草回来制.毒,要不然命兴许没了,死了,也没人会在意。 柳长澈笑了笑,眼眸愈发晦暗,银针被捏得紧紧的,微微陷入指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要与剑阅派掌门会面的日子。 之前柳长澈曾派人跟他说如若有意深交,必须得单枪匹马地入邪派。 但叶初回来后,觉得不妥,派人又回了一遍。让剑阅派掌门在元洲包下一套宅子,邀请当地有名的大家,大肆宣扬地举办一个宴会。 美其名曰是聚有成就之人互识,继而掩人耳目,以免江湖其他门派察觉到不对劲,届时邪派邪主会亲自去。 剑阅派掌门貌似没认为不合理,很爽快的答应了。 邪派邪主位置更迭,外边人自然是一概不知。柳长澈这个时候就能发挥作用了,他以邪主的身份前往。 叶初易容,扮作是一名侍女跟着去,至于叶之澜和夏芸,让他们留守派中,待她回来。 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当中有不少文人,他们在政治上实现不了抱负,诗兴大发,跟同行之人吟诗作对。 不得不说,剑阅派掌门号召力真的是强,能够招来那么多人,无论是懂文,还是懂武,皆有。 没人见过邪主,自然是识不得柳长澈长什么样,也不知今日他会来。 而剑阅派掌门居于高位,一双凌厉的双眼在不动声色间不停地流连于席间。 来之前,叶初给柳长澈下了蛊,蛊虫分很多种,其中一种是必须得在规定时间取出来,对身体无害。 期间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也不会产生上次在崖底的那种情况,那只蛊虫是控制人身心的,这只单单是用来威胁人罢了,她不想那么狠毒。 如何命令蛊母,其实她是不会的,不过叶之澜教过几次,大概能使唤得动。 叶初猜想剑阅派掌门肯定还以为邪主是柳长澈——男子。邪派的口风算密,换位没多久,消息传不到外边去。 她决定将计就计。 之所以不让叶之澜装成是邪主,是因为怕老奸巨猾的剑阅派掌门曾暗中观察过头戴帷帽在江湖上办事的柳长澈。 容貌可以通过易容改变,但行为处事、举动姿态等等是很难模仿的,谨慎起见,她不能赌。 原本还打算让柳长澈也易容的,他拒绝了,说已不是邪主,无需忌讳旁的。 她怀疑他若有所指。 歌舞暂歇,侍女上前斟酒,叶初做好身为侍女的本分,端着酒壶,时不时给柳长澈添满。 元洲的斟酒规矩是侍女跪坐在主人旁边,不得擅自与他人交头接耳,除非侍女级以上的人物问话,方可开口。 每位客人一张小长桌,叶初只得尽量不那么挨着柳长澈,可倒酒时就避免不了了。 两人衣裳会相碰。 她倾身上前,衣裳微微拉紧,曲线毕露,柳长澈稍稍偏首便能瞧见那形状极好的锁骨,还有白嫩的手指。 他扫了下,端起酒杯一干而尽。 邻座是元洲的一位公子哥,左拥右抱的,两名侍女容貌一个赛一个,外人瞧了都不晓得他是来参加正经宴会,还是来寻花问柳的。 他就着美人的手饮了一杯酒,眯着眼打量着一身素净蓝白衣的叶初,对柳长澈说:“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柳长澈微微颔首,回以一个字,“柳。”淡漠的语调。 公子哥笑言道:“柳公子好。”他亲了一口美人的脸,眼神轻浮地扫过叶初全身上下。 “这位是你的侍女?” 此次宴会剑阅派掌门安排了专门用于服侍客人的侍女,但如果自家带了,她们是会识趣地退下。 柳长澈看了他一会,微微勾唇,笑意渗着琢磨不透的深意,还是一个字,“是。” 活了那么多年,叶初要是还听不出公子哥的言外之意算是白活了,表面平静,内心早就咒骂了对方好几句。 见柳长澈笑,公子哥也跟着笑了,端得如此容貌,怎能白费呢,于是断定他也是那种浮浪之人,应该不会介意交换女人来玩。 “不瞒柳公子,在下对你身边这位侍女颇感兴趣。” 叶初深深地眨了眨眼,以抑制内心想开骂、揍人的冲动。但不能,未经允许不能开口,万万不能打草惊蛇。 -- 第176页 突然,柳长澈伸手捻起她一缕头发,细细地摩挲了一番,低着眼,五官在光线交错下略显模糊。 “是吗?” 嗓音有点低哑,却带着说不出魅惑,撩人心弦。 伺候公子哥的两位侍女单是听这声音就软了身子,不由得胡思乱想着,如此公子在床榻上时会有何表现。 或许随便说一句行房逗趣之话便能让人...... 念及至此,她们面泛绯红地朝他抛了个媚眼,可惜柳长澈低头玩弄着叶初垂至腰间的青丝,没接收到。 “对,柳公子不会连个侍女都舍不得吧。”公子哥推开侍女,站起来,喝得有点醉。 走动之际,身形摇摇晃晃的,好似下一秒就要摔倒一样。 可不幸的是他并没有摔,而且还走到了他们面前,还不掩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 叶初暗嗤一声,一口一个柳公子,弄得似乎跟人家很熟,要不是知道这是第一次见面,怕连她也会误会两人之前是相识的。 好一个自来熟和不要脸,与在这儿之前素未谋面的人要侍女,亏公子哥想得出来。 头发被人拿在手上,叶初莫名的不自在,却又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光明正大地扯回来。 柳长澈瞟了她一眼,轻轻一笑,松开柔顺滑腻的青丝,她暗暗呼一口气。 他弯唇又说:“不过是个侍女罢了,我自然不可能舍不得。” 叶初拳头硬了,忽然后悔一时心软给他下的蛊不是能控制行为举止的了。 公子哥乐了,伸手就要搂叶初,她捏紧手中的酒壶,还在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 但不确定那咸猪手碰到自己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 眼看着公子哥的手就要触到衣裳了,叶初几不可见地蹙眉,眉间直跳,忍不了了!准备用酒壶砸过去。 柳长澈精瘦有力的手一把抓住公子哥,另一只手将叶初搂入怀里,慢慢低头靠近她,吐息尽落到皙白纤细的脖颈上。 他先前喝了几杯酒,呼吸中也带了几分酒香。 叶初偏了偏首。 “不好意思,这侍女调皮得很,昨夜才爬上我的床,怕是没那个荣幸伺候公子了。”柳长澈没看公子哥,扔开那只手,越发贴近她。 公子哥眼神一凛,不过须臾便扯出一抹笑,从叶初手里拿过酒壶,给他斟了杯酒。 “这样啊,那算了,相逢即有缘,我敬柳公子一杯。”言罢,把酒杯递过去。 柳长澈染了些酒泽的唇瓣微微擦着叶初的脸过,看向公子哥,眉眼微微一弯,接过,喝掉那杯酒。 公子哥眼底闪过一抹深意,斟酒那瞬间,借助衣袖阻挡,往里面添了宫廷秘.药,一点点便足以使人欲.火焚身。 就当是他送给不识趣的人一份见面礼吧。 第107章 ………… …… 叶初看柳长澈连续喝了那么多杯酒都面不改色, 想来酒量也差不到哪去。 且说现下这状况,她小小侍女是不能阻止。 公子哥已然回位,只是还会有时看一下柳长澈, 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手从美人的裙摆伸进去, 衬上他那副油腻的嘴脸,略显猥琐。 不经意间跟他对视了一两眼,对上对方十足轻挑的模样, 叶初嘴角抽了抽,若无其事地挪开,生怕自己长针眼。 收回刚才夸剑阅派掌门的话,这儿招些什么人?连无所事事, 终日寻欢作乐的人都叫来。 不过也是,元洲大家岂会个个成材,当中必然有不学无术之人。 这次说要给剑阅派掌门的考验就是看他能不能从来此的客人中找出柳长澈, 邪派在元洲扎根两年,于此自然有个妥当的身份,与寻常大家一般。 叶初非得弄清楚一切事情不可,她不想那么被动, 要知道, 未来之事都一一发生了,似乎不是很能轻易改变。 那被抓入水室,可能也不远了,在此之前,没权没势,做什么皆难,她要拉剑阅派掌门下位。 但要说容易也不容易, 说难也不难。 自古以来,所谓的名门正派最是虚伪,倘若将剑阅派掌门欲同邪派交好之事传出去,怕是不得闹个腥风血雨,那时,看他还有精力对付她不。 想着想着,叶初有些失神了,直到柳长澈碰了碰她的手腕,才连忙回神,压低嗓音问:“怎么了?” 碰转为按,体温还很烫。 她猛地一怔,很热吗?今天儿还好,偶尔拂过几道清风,不至于热得全身发烫。 柳长澈按着她却无多余行动,眼尾微微泛红,他大概能猜得出自己为何如此,想必是被那位公子哥将了一军。 师父乃是医者,相较于研究药草,他更喜欢研究毒,所以对药类了解不足,对毒的种类了然于心。 但得此反应,行走江湖多年,即使没亲身经历过被人下那种药,也见过。 柳长澈没回答叶初,招来一名侍女说:“我有些醉了。” 侍女显然是有经验的,并不多言,行了个礼回道:“有请公子跟奴婢前往厢房。” 此次宴会不是一般的宴会,而是流水宴,连续举办三天,这是叶初要求的,所以会准备招待的房间。 起来之时,柳长澈踉跄了下,撞到桌案上,酒杯和盘碟摇晃了下,差点滚下地。 动静不算小也不算大,毕竟会上多人吵闹,别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别处,没过多留意,只那公子哥嵌着一抹笑,冷眼地看着这一幕。 -- 第177页 侍女多看了叶初几眼,那眼神似乎在说:身为侍女,扶主人是应当的,还杵着作甚? 毕竟柳长澈是生客,不是主人,侍女怕惹对方不爽,是不会主动搀扶,除非他开口,但见他好像并没这个打算。 叶初犹豫了几秒,顶着侍女带了嫌弃的目光,伸手虚虚扶住柳长澈的手臂,“公子小心。” 微凉的手放上来,身体里的燥.热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演愈烈。 柳长澈不由自主地侧头看一眼她,视线有轻微灼人,在叶初看过来前收回去,“嗯。” 进到房间,侍女给柳长澈准备了一盆凉水后,自动地退下。 叶初装了那么久的侍女,期间不能喝不能吃,憋死她,还差点被猥琐男占便宜,更加郁闷。 一边想着,她一边吃桌上的花生,懒得再理柳长澈,可没忘了,他冤枉自己爬上他的床。 虽是演戏,但也不一定要选这么一个难听的借口,单是听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醉酒而已,睡一觉不就好了,她才不会服侍他。 房间很安静,除却吃东西的咀嚼声,还有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这是受伤了?单是喝醉酒应该不会这样吧。 叶初耳朵特灵敏,嚼花生的嘴一顿,慢慢转头看柳长澈,只见他面色潮.红,肤色皙白,在灯光的照映下,额间的冷汗很是明显。 衣衫倒是不乱,就是看起来有点皱。 也难怪,她看到他在暗暗地楸自己的衣衫,表情难耐痛苦,“柳长澈,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叶初放下手里的一捧花生,抬步朝他走去,在几步之远停住,弯腰伸手过去扯了扯他衣角,“你被人暗伤了?” 宴会之中,由始至终靠近过他们的,只有那油腻的公子哥。 可无论从上瞧,还是从下瞧,他都不像有武功的人,更别提会出暗招伤了柳长澈,可能性近乎为零。 柳长澈垂眼望着拉住一方衣袖的葱白手指,慢慢阖了下眼,喉间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闷哼,听着不像痛苦,偏向于压抑。 今儿才是宴会的第一天,没料想就让人给记恨上了,往后两天该如何? 叶初瞧他这般难受,也不忍心见死不救,说到底自己也有责任,当时在身边却没发现异常,平白无故地招人暗算。 她叹了口气,松开他,“我去给你找大夫吧。” 正准备转身离开,柳长澈却一把扯她过去,半压在座榻上,姿势十分暧昧,面上泛起些迷离,眼睛紧紧追逐着她软嫩殷红的唇瓣。 力道蛮横,受起来,给人感觉对方恨不得将她拆入腹中,危险之意瞬发。 叶初见他这番举动,愣是惊得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柳长澈,你要干什么?” 她虽暂时没任何动静,但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排斥和厌恶,他看了眸色渐暗,有看不懂的情愫,低头径直往那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叶初立即偏开头,带着热意的唇落到脸颊上,她脑袋嗡的一声变得一片空白,手抵着他。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些颤,“柳长澈,这不是你的本意对吧?” 柳长澈没理会,只顾闷头顺着洁白细腻的脸颊一直往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旖旎迭生。 忽然想到公子哥递给他的那杯酒,叶初灵光一闪,语速极快地说出心中所想。 “柳长澈,你是不是让人下了春.药?你松开我,我给你下控制行动的蛊虫,或许能抑制。” 手被人举过头顶,也不知柳长澈还有没有自我意识,听没听到。他一把扯下腰带,拴住她的手腕,绑紧在坐榻旁边的木栏。 叶初使劲地挣扎着,又不能呼救,这儿都是不认识的人,再说,谁会理会客人带过来的侍女。 因她激动的反抗,坐榻微微摇晃起来,咔吱咔吱声,听得她心烦意乱,头晕脑胀。 心一横,叶初使出吃奶的劲,猛地一脚踹过去,却不曾想柳长澈毫不费力地抓住戴着脚链的脚腕。 稍有粗粝的指腹于上方缓缓擦过,顺势而上。 “柳长澈,你清醒一点!”叶初无路可退,手被绑住,动弹不得,脚又被拽得死死的,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如果有人看到此时两人的姿势,怕是面红耳热,口干舌燥,不敢多看一眼。 女子衣裳尽乱,脸旁散落着几缕头发,模样既纯,又欲。男子衣衫半解,一张脸清风白玉,眉宇之间病态隐隐。 柳长澈握着叶初的脚,倾身上前,她被迫微微屈起腿,“柳长澈,念在你中了药,我不会怪罪你,前提是赶紧给我松绑。” 他轻声笑起,唇靠到她耳畔,一字一顿,言辞放缓,“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是在......” 后面的话声线放低,却叫叶初听得一清二楚。 她被压得喘不过气,这话是他这种人会说的吗?尤其是那两个字,轻浮至极,完全不像他的风格。 不过可以确定一件事,这种春.药并不会让人丧失意志,只会激起人的欲.望。柳长澈是清醒的! 手挪到细腰间,意图不言而喻,叶初用力地扭动也无济于事。 “柳长澈,你身上还有蛊虫,你要是敢对我不敬,我不取出来的话,你很快就会死的。” 柳长澈又是一笑,压根不怕死的样子,放缓解开腰带的动作,慢慢磨,想要侵蚀掉她的理智,“你不是喜欢这样吗?我会让你舒服的。” -- 第178页 话间一顿,他仿佛被什么气到,微眯起眼,慢条斯理且若有所指道:“但倘如你乱动,我就不敢保证了。” 叶初想死的心都有了,万万没想到柳长澈会搞同归于尽的那一套,“柳长澈,你去死吧!” 柳长澈神情越发淡漠,却说:“好,不过你得跟我一起,黄泉之路,没你怕是不行。” 他身上清冽的酒香熏得叶初心慌慌,生怕对方下一秒就扯开自己的衣裳,“我把邪主之位还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柳长澈勾唇浅笑,“那位置本就是你的,我不过一夺位罢了。” 手一拉,腰带落地。 第108章 水室 水室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叶初强行扯断束缚住手腕的腰带,勒得鲜血淋淋,看起来颇为触目惊心。 毫无迟疑的, 她一掌拍过去, 柳长澈似乎没感应到, 目光停在那双满是血的手,只余那往下挪的指骨及不可见地轻顿。 叶初气急之际,那一掌自然是用尽十成力的, 一把推开他,然后将自己的衣衫一拉合拢起来,捡起丢到地上的衣带。 她站到很远处,边系腰带边眼神怨恨地盯着对方。 光线朦胧, 柳长澈唇瓣上的血极其醒目,衣衫依旧半敞着,星碎的细光打在眉眼, 生出几分落寂。 沉默良久,一道清澈的笑声于布置精美的房间响起。 他视线慢慢落下,放到染满血的腰带上,忽而道:“你杀了我吧。” 叶初喉咙一哽, “你别以为我不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定如数奉还。” 柳长澈眼眸一转,用指腹擦了擦嘴角的血,“叶初,我说了,让你杀了我。” 怎能杀了他?剑阅派掌门还在外边, 一有任何风吹草动,保不齐连小命都没了。 叶初没应声,疯狂地转动着脑子,思索着该如何处理。 柳长澈慢慢起身,不顾腰带有血,直接系好,看得她一阵别扭,却又只能忍着,毕竟不能叫他扔掉。 他朝茶桌走一步,叶初往门处退一步,“柳长澈,这次的事情,我还是可以当作没发生过,让邪主之位给你,但你必须得帮我解决掉剑阅派掌门。” 说是这么说,等事情解决后,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她心想。 每间房准备的东西非常齐全。柳长澈冷冷一笑,端起杯子,倒茶降火。 “叶初,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位置也不是你想让就让的。” 让位说得倒是轻松,如果是一年前,柳长澈或许会受宠若惊,可现在不会。 叶初当着邪派上下的面用邪蛊控制他,现下却说让位,不做邪主了,让给他? 柳长澈竟觉得‘让’这个字,侮辱性极强。 “那你想怎么样?我......”叶初越来越没有耐心了,明明做错事情的人是他,她都肯让步了,还楸着不放。 话音未落,一只茶杯径直地摔下地,清脆的破裂声响起,有些碎片溅到她脚旁,幸好没刺到。 还没来得及问此举意欲何为,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涌进十几个人,将她团团围住。 一位身穿流彩暗纹衣裳的人稳稳抬步走进来,是剑阅派掌门,他朝柳长澈颔了颔首。 叶初心一颤,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柳长澈,“你不要命了?竟然背着邪派跟他串通?” 他身体里还有会夺命的蛊虫,半个月内,她若是不愿意解蛊,那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柳长澈又拿过新杯子,慢悠悠地抿了几口茶,这才掀眸看她,“我可是提醒过你的,叫你杀了我,你既然不动手,那我动手。” 言罢,不再多言,他站起来走到外面,似乎不愿多看她一眼。 剑阅派掌门一扬手,众人齐上,叶初面色一沉,手腕微微一转,抬腿狠厉一踢,直中对方命根子。 随即从那个人手中夺过一把剑,一道凌厉的寒光折射而出。手起手落,一剑封喉。 她快步跃出重围,欲越过屋檐逃脱,不料跃身那刹那,脚踝一紧,回头一看,一条红绳拴住了自己。 被柳长澈用力地一扯,叶初连人带剑掉下来,轻纱裙摆扬起落下,扑倒在地。 人又围了上来,剑纷纷落到脆弱的脖颈上,威胁意味浓厚。 柳长澈冷眼看着,一挥衣袖,当中掷出一颗东西,直砸胸口,直接封住了叶初的武功。 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都踏在她心上,仿佛是临终前敲起的钟鸣声。 他走到她面前,长腿弯下半蹲。 尚带了些血的手指覆到叶初脸上,不可忽视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危险丛生,“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不是吗?” 他弯眉淡笑,“可是,你为何要这样待我呢?不喜欢我,为何硬是要我进邪派。喜欢我,为何罚我、辱我、伤我。” 顿了下,话间带了三分冷意,“甚至是想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那些剑在柳长澈走近后已经挪开,剑阅派掌门也默认他们可以这样做,布满皱纹的脸仍是一贯的精明,叫人摸不清在想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叶初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怒目而视,“滚。” “叭”的一声,声音极大,在场的人能听得一清二楚,五道泛红的手指印在皙白的脸上挂着。 无论样貌如何俊俏,多少看得有些碍眼。 -- 第179页 痛意和不可言说的痛快迅速地游遍全身,柳长澈压下难耐和悸动,不怒反笑,强迫性地抬起她的下巴。 指尖稍稍用力,也在叶初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了红印。 他低头,如情人般亲昵轻碰着她耳朵说:“我清楚地说过,死,我也会拉着你一起死的,还有半个月,但我等不了了。明天,明天好不好,我们穿着婚服入棺材。” 这是要殉婚?叶初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本以为他野心极大,一旦寻着机会就会夺回邪主之位。 叶初不怕他有野心,就怕他没野心,有野心的人很是爱惜自己的性命,一定程度上便于控制。 可没野心,一心寻死的话。她是应付不了的,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能触动他? 现在盼只盼叶之澜不听话,私自出来寻她,如此一来便能发现不妥。 不过他如今那样听话,岂会不遵守约定,擅自出派? 天气逐渐转凉,水室里的水既浑浊,又冰冷。 剑阅派掌门抚着长须,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叶初,面上虽无笑意,却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喜悦。 “你千算万算都料不到会折在自己人手上吧。”他话语嘲讽意味十足,就算是不谙世事之人也能听得出来。 叶初微微抬起头,漫不经心地晃了晃绑住手腕的铁链,懒得理他,闭着嘴巴不说话,玩弄着浸到腰间的水。 他又说:“既然如此不屑邪主之位,让出来给我弟子做又如何,我替你们办大婚,算是了却你们一桩心事。” 言辞好像是他自己是个好心的大善人一般。叶初听了想吐,只觉这副嘴脸虚伪至极。 环视一遍四周的环境,她认命了,还是逃不过被困水室。 第二日,一场临时举办的大婚惊动整个元洲,百姓议论纷纷,原因无他,这样的婚事史无前例。 且说,民间也有冥婚这一说,不过那一般是女子与死去的男子成婚,殉葬的。 从未听说过,两活人在成婚那日一同入棺材这般的冥婚,或许不能称之为冥婚。 再加上婚事是由江湖之上有名的剑阅派掌门操办,影响力自然不在话下。当然,没有人会指责他视人命如草芥。 相反,百姓们还会赞扬,话道:无亲无故竟能得他此般相助,了却他人之愿,不愧是正派之首。 还有就是成婚的男子、女子好像皆是江湖无名之辈。 女子盖了红盖头躺在红木棺材里,谁都看不见脸,人们好奇心都很重,不由得猜测那女子容貌怕是丑陋不已,方才出此下策,直接躺入棺材里。 可瞧那骑在喜马上的男子,那活脱脱叫个惊艳,于此他们又推翻了之前的猜测。 于是乎这件事不足半日便传遍元洲上下,人们还说以后怕是会成为一桩奇闻。 当天,不少人去看热闹,围得整条街道水泄不通。 叶初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点了哑穴,双手双脚皆绑了绳子,身处密封且摇晃的地方。 她能感受到自己时不时地在移动,还能听到众多议论声,这是游街环节? 念及至此,叶初晃掉盖头,使劲地用身体撞击棺木,也顾不得疼,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否则性命堪忧。 可惜太吵,别人的声音完全把这一丁点碰撞求救声淹没。 沙长老站在大街上,咬了一口糖葫芦。 “老春,那个剑阅派掌门怎么那么爱管闲事,不是在摆三天宴会吗?” 春长老玩弄着挂在一旁架子的小红灯笼,听言瞄了一眼,视线落于骑马的新郎君面上,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是陌生的脸,为何给他一种熟悉感? “谁知道呢,邪主又让我们别轻举妄动。我观察过了,剑阅派掌门似乎把婚事和宴会合办了。” 沙长老啧啧啧了几声,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咽下去。 “还名门正派呢,这么缺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说是冥婚好像又不是,但又是要活埋人。” 他摇头,面露讽意,继续说:“也不晓得棺材里头的姑娘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别像昏庸皇帝那样强迫人殉天祈雨。” 这时,旁边的妇人朝地上啐了一口。 她怼道:“你这老头子晓得啥?那是人家自愿的,剑阅派掌门是好心成全他们,你们倒好,还污蔑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话毕,妇人上下打量他们两个几眼,眼神逐渐染上毫不掩饰的嫌弃,“不过看你的样子大概也是从哪个乞丐窝出来的吧。” 沙长老一听,老脸瞬间拉不下来,即使对方是女人,外加春长老拦着,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这话说的。大娘,要不要撒泡尿照照镜子啊?说你从乞丐窝里出来,还贬低乞丐了呢。” “你,你!”妇人没料到他话语竟如此粗俗,一时无言以对,跟她一起的人不想惹事,急忙忙地扯她离开。 透过仅有的一点点缝隙,眼瞧着棺材和礼队就过街尽头,往附近林子深处去,叶初一时面如死灰,却也没放弃撞棺木。 遽然,一张熟悉无比的脸从人群中一闪而过,她挣扎得更加厉害。 可能是站在棺材左右的人吹唢呐过于招耳,叶之澜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过去。 叶初心脏骤停了,祈祷他能有所感应。 第109章 打开 打开 -- 第180页 可惜叶之澜没多久便收回视线, 朝摆宴会的府邸走去,叶初一下子恹掉,不是说血媒能感应得到她吗? 难不成是附近太多人, 受干扰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叶初被晃得头晕晕的, 透过小缝,隐约可见高耸入云的树木,倏然, 抬棺材的人停下,好像被放到地上了。 唢呐声已经停,一道魅惑动听的嗓音响起。 她竟能想象得出那一个字一个字从叶之澜薄唇中吐出的画面,“打开。” 刷刷刷的, 一连串的拔剑声不约而同地响起。叶初浑身僵住,眼眸睁得是前所未有的大。 可惜缝隙太小,视线受阻, 看不到什么。 柳长澈淡目地看着叶之澜,从马上下来,一袭大红色的婚服,白色的玉冠, 衬得容貌愈加谪仙出挑, 气色越发好看。 “这位公子,有事吗?” 好歹是大婚的日子,即使易容,他也挑了张好看的脸皮。 叶之澜用剑指着柳长澈,眉眼点缀了星碎的光,视线不离那棺材,没看他一眼, 重复一遍。 “打开。” 叶初咬破唇,最后一次的用力撞木棺,在寂静的环境中,撞击声霎是响耳。 那些持着剑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举棋不定。 他们都是剑阅派门下的弟子,当中自然不缺乏讲仁义之人,之所以答应帮忙,是因为这婚事是双方自愿的。 可现下看情况,貌似不太对劲,若是自愿的,那新娘子为何会撞木棺,听起来像是求救。 剑阅派掌门凭空出现,轻落于离棺材不远处,手举着一把剑,衣摆随风而飘。 抛开其他来说,倒是生出几分正派之气。 “叶公子?梦谷一别,多日未见,为何来此,何不去宴会一聚?” 叶之澜轻掀眼帘看过去,弯了弯唇,一剑过去,没给人反应的时间,站在最旁边的弟子直接捂喉倒地,鲜血像不要钱似地潺潺流出来。 剑尖还在滴血,一滴、两滴...染红脚下的草。 他还是只有两个字,“打开。” 叶初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恨不得马上挣脱掉绳子跑出去抱住他。 不过看情况不妙,剑阅派掌门和柳长澈,还有众多剑阅派的弟子,叶之澜一人如何敌那么多人? 能顺利救她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剑阅派掌门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叶公子,虽说你是轻风派叶掌门之子,但也不能干涉民间的娶亲,此事传出去,怕不是有失轻风派的名声。” 叶之澜又是一笑,“好一个民间娶亲,我叫你打开。” “叶公子,倘若你再楸着不放,为了大婚能继续下去,我只能不客气了。”剑阅派掌门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掉。 听了这番话,剑阅派弟子又纷纷举起手中的剑。 不管怎么样,掌门的话便是命令。 千钧一发之际,笑声应声而起,高树之中遮掩着一人,红裙垂下,于半空中微微扬起垂落,煞是晃人眼。 剑阅派掌门听得直皱眉,抬眼看过去,恰好树枝拦住,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笑声落下的同时萧音漾出,凌乱的脚步声响彻整个林子。 没一会儿,药人包围住此处,面无表情、神情呆滞地站好,待主人发号施令。 谢千林轻跃而下,红裙一如既往的拖地,面容却不复以往精致,莫名添了些苍白。 他悠悠然地行至剑阅派掌门面前,妖艳的五官熠熠生辉,绽放出一个笑容,“师兄,多年未见,可还记得我这个师弟?” 众人闻言不由得一惊,多看他几眼,似乎在确认‘师弟’二字。 可除了身高异于女子,他容貌姿态无一不尽显妩媚之意。 竟是男儿身? 叶初怔住,谢千林还真的是男子,她之前的怀疑没有错。 剑阅派掌门的眉头舒展开,看到女子装扮的谢千林并不惊讶,也不多问,扯出一抹笑,“师弟。” 谢千林扫了叶之澜一眼,顺着他目光,望向棺材,眼珠子微微一转,看似好奇地走过去。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棺木。 不知谢千林怀揣着什么心思,剑阅派掌门暂时没有阻止他,“师弟,恰逢有宴,何不随我去共饮一杯?” 谢千林微微一笑,就算知道他是男子,也有不少剑阅派弟子看花了眼,“师兄。” 他另一手往叶之澜所站的方向指了指。 “我先前倒是跟他有过几面之缘,如果师兄不顺他的意,打开棺材,怕是被缠得走不了,更别说与我这个师弟共酌几杯。” 叶初无比庆幸在梦谷分开的时候硬是将玉箫塞回给谢千林。 要不然没有药人,单靠他和叶之澜两人要成功救出她,可能有点悬,但有了药人,成功的几率蹭蹭地往上涨。 剑阅派掌门下了脸色,“师弟,这是人家的婚事,我答应了保证他们能顺利成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乃一派掌门,怎能临阵退缩?” 谢千林点了点头,仿佛认同这个说法,手指若有若无地轻敲着棺木。 透过那条缝,能看到红裙。 可即使知道谢千林离自己很近,叶初还是没力气了,手脚因用力过度暂时抽筋,别提再一次撞棺材了。 谢千林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 他毫不在意地说:“那我没办法了,师兄,要不杀了他吧,这样就没人能阻止我们叙旧了。” -- 第181页 剑阅派掌门眯起眼,“师弟何出此言,叶公子乃叶掌门之子,届时自然会交给叶掌门处理,岂能随意处置?” 虚伪。 叶初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奈何说不了话,否则肯定把此生所学到的脏话送给他。 僵持期间,夏芸快步而来,后面还跟着沙长老和春长老,不过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 她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和叶之澜,黛眉轻蹙,朝剑阅派掌门行了个礼,“师父。” 剑阅派掌门眼神逐渐变得阴沉,“夏芸?你怎么也来了?” 叶初吩咐夏芸看好叶之澜,不要让他乱来,殊不知对方还是偷偷地离开了邪派。 她是不放心的,只好跟上去。 一眨眼的功夫,前一刻还在大街上逛着的人就不见了,夏芸问了很多人,方才得知很有可能是叶之澜的人跟着礼队往外边走了。 见叶之澜如此执着于那副棺材,夏芸不由得猜想里面装的是叶初。 “师父,我们先打开棺材好不好?” 剑阅派掌门一挥衣袖,直接拒绝,“婚事岂能儿戏,殉婚皆是双方自愿,我既同意操办此事,便不容许他人乱来。” 叶之澜耐心耗尽,很有目的性地朝棺材去,来一个拦他的人,杀一个,眼睛也不眨一下。 说到底,那些都是曾经日夜相见的师兄师弟,夏芸忙出声,“叶公子,你冷静一下。” 她眼眸泛红地回头看着自己的师父,哑着声音若有所指道:“师父,不要一错再错了,我......”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点了穴位,浑身动弹不得,剑阅派掌门招手使唤一人前来将她带走,“送你师姐回去。” 剑阅派掌门一转头便对上了谢千林的眼,“师兄。”这一声师兄尾调拉得有些长。 “怎么?你也想干涉此事?” 谢千林微摇头,莫名地笑起来,“师兄,不过一桩小事罢了,也值得你费尽心思,真不怕别人多想?” 剑阅派掌门刚想张嘴回他,谢千林面色一变,一掌拍过去,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阴狠,嘴里念叨着。 “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掌太过于突然,剑阅派掌门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击得踉跄了几步,抬眼满是疑惑。 “谢千林!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是你的师兄!” “哈哈哈。”谢千林的笑声带了悲凉,眼角溢出细微湿润,“对啊,我也是你师弟啊,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要害我妹妹?” 跟叶初分开后,谢千林没再回明城,而是漫无目的的四处走。 万万没想到,他竟遇到了谢千树当年的好友。 那位好友一看到他,就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极其古怪,逼问之下,却得知一个让人心愤的真相。 剑阅派掌门沉默不语,那年,他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就是炼药人,可那是禁书,练起来有风险。 于是他鬼迷心窍地打上了经常来看谢千林妹妹谢千树的主意,在知道她热爱武学之后,让她试学的念头愈发强烈,有增不减。 后来,谢千树被制出来的药人重伤,备受打击,不敢相信自己研究了几年还是停滞不前,理智顿时尽失,大开杀戒。 剑阅派掌门赶过去的时候,恰好看到当时心怀正道的谢千林一剑刺穿谢千树的胸口。 鲜血溅到剑阅派掌门脸上,滚烫滚烫的。 只不过,他内心却还是没有一丝愧意,更多的是幸亏没练,死的人不是自己。 剑阅派掌门怕谢千林会当着弟子的面大肆宣扬,思绪一转,迅速转身引他去别的地方。 叶之澜一掌劈开棺木,只来得及给叶初解开绳索,下一秒柳长澈就过来了。 两人争锋相对,谁也不让谁,持剑打起来。 叶初扯开身上的绳子,余光看到谢千林追着剑阅派掌门离开。 不知为何,心愈发不安,她匆忙地跟了上去,幸亏能用半个小时的耳朵技能,要不然也找不到他们的具体位置。 高崖边上。 只见剑阅派掌门佯装被伤,一扬衣袖,粉末洒出,谢千林侧头躲过。 毕竟年龄摆在那,剑阅派掌门武功比没了药人支撑的谢千林略高,再加上谢千树一事,怒火蒙蔽了他双眼,策略什么的都不顾。 趁此机会,剑阅派掌门丝毫不顾及同门师兄弟之情,一剑刺穿对方的心脏,继而一掌打过去。 红衣飘起来,玉箫落地,断成两段,谢千林嘴角带血,往悬崖那边坠去。 他缓缓阖上眼,没打算挣扎,一滴眼泪从眼角流出。 叶初飞扑过去,大喊,“不要啊,前辈!” 危急之际,她及时拉住了谢千林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拽住,“前辈,拉住我,不要放手。” 剑阅派掌门微怔,随后大笑,“我还想着怎么处理掉你呢,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如此,我何不成全你们?” 言罢,拿着还沾有谢千林的血的剑朝他们走过去。 谢千林昂着头看叶初,带血的手稍稍伸起,想摸一下她的脸,偏偏距离远,始终摸不到。 最后放到她握住自己的手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他笑容很是飘渺,仿佛下一秒就能让风吹散。 “松手吧,小初初。” 叶初眼睛通红,“不,前辈,求求你,抓紧我。” -- 第182页 剑阅派掌门举起剑,表情狰狞地朝她刺下去。 第110章 能让我抱你一下吗? …… 两人的手指皆因用力泛红, 就在最后一根手指被掰开之时,谢千林如掉线的风筝逐渐消失在眼前,没一会儿, 叶初只能看到一红点。 与此同时, 那剑落下, 她握紧拳头,迅速转身,徒手抓住剑身, 双眸紧紧地锁住剑阅派掌门。 他没料到她会接住,怔愣下,然后更加用力,仿佛不刺穿对方誓不罢休。 剑距离眼眸不足一指距离, 叶初瞪脚往那拿着剑的手踹过去,一个不稳,剑阅派掌门受力松了手, 剑落到她手中。 还未拿稳,剑阅派掌门意识过来,狠狠地一打,剑直线坠下悬崖。 顾不得其他, 叶初忙站起来, 忽地,脑袋一疼,伸手一摸,满是鲜血,再看他,手里躺着一颗大石头。 “师父!”齐淮天僵在不远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一直敬爱的师父居然拿起石头砸人。 那还是他师父吗? 闻声,剑阅派掌门看过去,石头骤然掉下,只那满手的鲜血赫然在目,“淮天,你听为师解释,此人......” 在快要掉下地的那一刻,叶初张开掌心,一只蛊虫飞进剑阅派掌门耳朵里,不过几秒,他眼神变得呆滞,径直地往悬崖跳去。 齐淮天扑过去,趴在地上,什么也抓不到,两行清泪顺颊而下,“师父!” 而她只觉天地旋转,泥土青草的气息蜂拥进鼻尖,最后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淡淡的香。 一年后,轻风派门前零星散落着几片叶子,几位矮小的弟子乖乖地拿起扫帚扫起来,有一言没一言地搭话。 “剑阅派邀请掌门去参加大婚呢。” “嗯,是啊,不过出了师姐那件事,掌门心里对剑阅派总该有些隔阂吧,不晓得会不会应约。” 年仅十岁的小弟子,扔下扫帚,坐到石栏上,摇头反驳道:“那事都过去一年了,掌门好歹是一派之首,总不能死拽着不放吧,容易落人口实。” 另一位十五岁的弟子点点头,“也是,说起来也该是剑阅派对我们有隔阂,毕竟有些剑阅派的弟子怀疑是师姐杀了他们的掌门。” 小弟子冷哼一声,“他们乱说,当年剑阅派掌门的武功跟我们掌门差不多,师姐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他们那是信口雌黄。” 顿了下,他又说:“就算是师姐杀了剑阅派掌门那又如何,我看他早就居心不良了。” “冥婚那件事,他肯定是故意的,别人认不出师姐的容貌,他可是见过的。” 其他弟子附和道:“嗯,还有,剑阅派掌门掉下悬崖的时候,那个名唤齐淮天的弟子不是在吗?别人问他,他也没指认师姐是凶手啊。” 院子中,叶初弯腰给花草浇水,腰间忽然一紧,冷香贴了上来,“姐姐。” 她转头回去看叶之澜,嘴角一扬,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明日便是你的余年礼,你想要什么礼物?” 叶之澜看着叶初的脸,眼睫轻颤,晦暗的情绪流转得极快,“不要同温大哥成婚。” 听了这话,她一怔,偏头避开他的视线,看向满院子的花,“我跟他是假成婚,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起这事,叶初觉得有好大一盘狗血朝自己洒来。温涵衍为了快要过世的温谷主,竟答应了婚事,说是了却老人家一番心愿。 而叶掌门也不知抽什么风,硬是要她择良家。 直觉告诉叶初,此事跟叶之澜应该有关系,所以关于坦白这一事,还得从长计议。 这不,一拍即合,她和温涵衍两人瞬间达成协议——假成婚。 叶之澜手没松开她,在腰带处流连着,叶初耳垂微红,看了眼周围,恨不得逮住他,按在地上好好的欺负。 他靠到她肩膀上,脸朝颈窝,热气轻洒,“齐公子和夏姑娘要成婚了,邀我们过去。” 叶初欣慰,齐淮天和夏芸终于从剑阅派掌门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们一旦成婚,也就意味着,只要再解决叶之澜的事情。 她就能回家了..... “嗯。”叶初放下洒水壶,轻轻推开他,“我跟师妹约好今天去采药,晚上我去你房间。” 叶之澜嗯了一声,又牢牢地抱了一下,眼眸深若幽潭,“好。” 山上草木茂盛,要摘的药草种类很多,较分散,叶初建议分开挖。 毕竟这里靠近轻风派,大家都是会武功,独来独往是常态,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挖着挖着,视线范围内闯入一角墨色衣裳,叶初缓缓抬起头,对上柳长澈的眼。 他憔悴了不少,以前原本就瘦,现在更瘦。 好吧,她也承认自己太过于心软,最后还是给柳长澈解蛊了。 “怎么?还是想杀我?我既然能取出你身体里面的蛊虫,也能重新放进去,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前,有多远走多远。” 柳长澈没说话,慢慢上前几步,蹲下来,与她平视,“我一直以来想问一件事,当年为什么是我?” 叶初观察了他半晌,确定没别的心思,才松下心,难得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 “我不知道,以前的事情,我是真的不太记得了,不骗你。” 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对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开口了,“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点点?” -- 第183页 一丝犹豫也没有,叶初边挖草药边说出答.案,“没有。” 如果喜欢一个人,即使忘记了,再见到也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可惜她没有,是真的没有,不想骗人。 花费了不少时间把草药挖出来,再抬头时,柳长澈已不在了,正当她想起来时,背后被人一点。 原来是走到后面搞偷袭。叶初嘴角抽了抽,果然,要在江湖中生存,心狠手辣是必备的,心软是送命神器。 柳长澈将她扛到肩膀上,头朝地,血冲脑,难受得要命。 不过看样子他也不像是要杀自己,要不然直接趁她不注意,一刀抹掉脖子就可以了,何必多此一举。 只要不死,叶初是没那么怕的。 不知柳长澈从哪弄了一艘船,上面除了划船的,空无一人,甲板上摆了许多吃的,水果和瓜子什么的都有。 她被放到椅子上。 叶初圆鼓鼓的眼睛直视着湖面,面色还算冷静,柳长澈看了她很久,想伸手碰一下,却停在半空,迟迟不下手。 解开穴道,叶初没动,视线依旧放在微起涟漪的水面,“一年不见,用这种方式把我弄来这儿做什么?” 柳长澈没坐,站在她旁边,也看向清澈的水,没回答,自顾自地说:“其实当初我是不会水的,是在这儿学会了。” 叶初拿起瓜子,旁若无人地嗑起来,没说话,静静地听他发牢骚。 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凑巧,今天她还是穿了红色衣裙,柳长澈淡淡地扫了一眼,“说起来还得多亏了你。” 嗑瓜子的动作一顿,叶初顿觉无味,又拿起苹果啃起来,不过倒是有点认真地听了起来。 “当时,你想问我想不想知道湖底有多深。”柳长澈似乎陷入回忆中,眼略带迷离,唇角却轻勾起,“我说不想。” 叶初大大地咬了一口苹果,心想:可真够无聊的,谁想知道湖底有多深啊,以前的那个她真的是她? 不想承认。 柳长澈走到船栏边上,手虚搭在上面,“你却说你想知道,然后让我这个不懂水的人下去。” 这么变态?叶初把苹果扔进水里,扑通一声,水花溅起来,久久不能平息。 她看着他的背影,唇微动了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是换做自己被如此变态对待,怕心理也正常不到哪去。 忽然能理解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了。 蓦然回首,眉眼不再见一丝恨意,好像已经放下一切,清风抚过衣摆,柳长澈低喃一句,“你走吧。” 那年,他被叶之澜重伤,要不是对方急着去悬崖那里找叶初,很有可能就死了,是师父救了他。 这一年里,他在养伤之余陪着师父,一个月前,师父驾鹤西去,临终前师父跟他说了很多。 柳长澈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恐怕都错了,人是得有野心,可也不要让野心蒙蔽了双眼,泯灭了初心。 当年被抓入邪派,其实也有机会能逃脱的,但他没有,为什么? 也许进去没多久,就起夺位的心思。拜师之前还言之凿凿地说要进正派,行天道。 现在想来,柳长澈也觉得太过于虚伪了,不过是借口罢了。 叶初站起来,抬起手,迟疑了下,还是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或许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天色暗沉下来,见船慢慢靠边,她加快脚步,随后一跃,平稳落地。 没想到的是柳长澈也跟着上岸,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能让我抱一下你吗?”语调略带希祈。 今晚叶初说过回去找叶之澜的,如今都过了约定的时辰,不晓得他会不会发现什么,会不会生气,可也不差在这一时半刻。 话说,在现代,拥抱只是一种礼仪而已,她倒不是很在意,况且柳长澈还挺可怜的,不就一个拥抱吗? 叶初没说其他的,僵着脖子点了点头,柳长澈弯起眉眼,这是多年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柳长澈很用力,勒得差点喘不过气,不过在她忍受不了之前,他慢慢松了力度。 末了,一声谢谢被风吹散。 叶初望着柳长澈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她摇摇头,转身朝相反方向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叶之澜。 第111章 余年礼 …… 叶初霎时无言, 怎么每次都会让他看到这些能令人误会的画面。 转念一想,两人身上还连着血媒,对方是能感应到自己身在何处的, 之前救了她那么多次, 也是多亏了血媒。 叶之澜没说什么, 上来就牵她的手往回走,气氛诡异至极,叶初胸闷不已, 思忖半刻,决定还是先开口。 “你怎么来了?” 小路很安静,只有时不时风吹过叶子的沙沙声,叶之澜低首望着她。 “不是说晚上来找我?你不来, 我只好来了。” 还未等叶初说话,他又说:“我怎不知这里有姐姐要的药草?不过我曾阅过一本医书,上面记载着用人心来当药引, 你莫不是来这儿取人心了?” 叶之澜松开她的手,温柔地放在略带骨感的肩膀上,“派里有人受重伤了吗?要不然怎么会需要人心当药引?” 这些话把叶初堵死,正当不知如何解释时, 叶之澜继续往前走, 她唯有赶紧跟上去。 回到派中,已是午夜,其他人大都回房间休息了,除了守在派门的两位弟子,见到他们,便问好:“师兄,师姐。” -- 第184页 叶之澜素来不回这些礼节, 叶初扯出一抹笑,点了点头,“嗯。” 瞟到他走远了,她没空再寒暄,“明天见。” 小弟子打了个哈欠,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点疑惑,“师姐不是去采草药了吗?怎么跟师兄一起回来的。” 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还是那么晚的时候,派里有急事要办吗?可明日就是师兄的余年礼,不该早点休息?” 另一个弟子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困得要命,靠在墙上,敷衍地点点头。 “谁知道呢,自从出那次派后,师姐和师兄的关系就好了起来。我们这些做师弟的,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 叶初安分地坐在床榻上,叶之澜忙上忙下地给她准备浴汤。 她微微低头闻了闻自己,明明都是草药味道,不臭啊,就算要沐浴,也不用那么急.吧。 一直想找机会说话,可偏偏没能找到时机,他不是要拿水,就是要替她拿衣服放在屏障后面。 靠着床帏的叶初有些如坐针毡,唇角微微一动,“我...我可以解释的,你别这样。” 闻言,叶之澜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澄澈地看过来,神情极为和颜悦色,愣是没半点不妥,瞧起来反倒是她多心了。 “解释什么?” 又是一句话堵死。 叶初站起来,覆上他拿着水桶的手,慢慢接过来,放到地上,继而缓缓靠过去,“我好累,你帮我洗好不好。” 叶之澜眸色微转,惑人的面容莫名多了些许不可言说的情愫,语调缓慢地重复一遍,“姐姐可是认真的?” 说话间,他靠得很近,冷香似乎要将她淹没,再加上弄浴汤步骤偏多,衣裳生了点凌乱,热气蒸得俊脸微红。 怎么看都觉得勾人。 叶初看着叶之澜指骨分明的手落到腰带,略带风流恣意地解开,她心抑制不住的跳得很快。 腰带被随手放到绣了鸳鸯戏水图案的木纱幔上。 他生得极好,其实单是坐在那便能让人移不开眼,更别提做这种事,能叫人流鼻血。 叶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流鼻血,就是脑袋发烫而已。 跟以往一样,叶之澜喜欢她替他解腰带,不知算不算一种情.趣。 一抬头,淡色唇瓣靠过来,凉软凉软的,在这种天气碰上越发舍不得挪开。 叶初心口一颤一颤的,刚刚碰上的时候,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可现下,那力度似乎把她当面团般揉来揉去。 恨不得直接这样揉熟了,直接吃掉。 于是这一夜,叶初作茧自缚,在水里缠磨了良久,她忍,心想回到床上就好了,殊不知回到榻上更不好,还方便他了。 第二天早上,叶之澜依然精力丰沛,早早地起来换好衣裳,余年礼那日需早起祭拜,拖不得。 所以叶初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小师妹的声音隔着门板清晰地传到耳中,“师姐,师姐,夫人有事找你。” 夫人?叶初搓了搓惺忪的眼睛,又是原主的娘亲,不得不说她很是端庄、柔弱,有空就刺绣什么的。 “知道了,我马上去。” 今日好歹是叶之澜余年礼,夫人穿着相较于以往隆重了不少,现在还不需要出去,于是她坐姿端正地摆弄着桌子上的花草。 也就是插花。 叶初回想起前几个月她拉着自己学插花,脑袋瞬间疼,学了一整天,毛都没学会,只学会了要远离这位便宜娘亲。 夫人听到脚步声,知道她来了,但也没抬头,而是用拿着花的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 花插得很好看,虽说外人看来只是简简单单地把花放进去而已,但里头的学问深着呢。 既需要耐心,又需要观察力。 叶初当真是学不来,往那一坐一个时辰插花,实属不是她的风格,“娘,这儿一大早的,有事?” 玫瑰花一折,断开两截,夫人眸色淡淡地将它放到一旁,“我可是你娘亲,找你一定要有事才可以?” 叶初忙摇头,眉眼稍弯,笑着说:“不,想什么时候见我都可以。” 夫人终于停下插花,抬头看她,视线在面上流转几番,眸中有几分不舍,“初儿,之澜行完余年礼后,你的婚期也近了,娘这是舍不得你。” 这倒也寻常,叶初大概也能看得出,“嗯,初儿也舍不得娘亲。” 然后又是长篇大论,她用尽这辈子的耐心听下去,偷偷瞄了一眼外边,太阳愈发大了,说明过去了一段时间,还没说完。 最后还是其他弟子救了叶初,“夫人,师姐,掌门吩咐我来请你们到大殿前,余年拜礼要开始了。” 如此一来,夫人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好了,不说了,今夜我跟你爹要出去一趟,明日才能回来。” 叶初应了一声好,她素来不管其他事。 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几年前一起欺辱叶之澜,如今见叶初对他转变了态度,众人亦是如此,虽不亲近,但也算有礼貌。 轻风派有众多弟子,有几个人跟叶之澜是同一天行余年礼的,也就是同一天生日。 余年礼那天,所穿的衣裳也是早就备好的,跟弟子服一样,三人穿的皆是一模一样的衣服。 其实其余二人长相也不差,但就是让叶之澜压了下去,勿论是谁看过去,首先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 第185页 晚间,叶初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绑在了床上,不过倒也不是很疼。 因为用来绑手腕的东西材质很软,似乎是经过精心挑选过的。 环视一遍四周,她懵了,这不是叶之澜的房间吗?这是要弄捆绑play? 不对,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一幕,没来得及深思,推门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叶之澜踱步过来,将她额间碎发撩到耳后,放轻声音道:“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叶初自然是知道的,“嗯,可绑着不舒服,能松开吗?” 得到的回应就是他松开衣裳上床,“齐公子明日大婚,爹娘有事不去。”亵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洁白的肤色。 怎么看都觉得场景似曾相识,可就是想不太起来,她没敢乱动。 “嗯,我知道,娘跟我说了,她今晚要跟爹出去,明天回来怕也赶不及。” 叶之澜亲上来,纠缠了好一阵子,才松开。 叶初唇瓣缠红,略带水泽,她隐隐约约有种错觉,自己迟早喘不上气。 “你会离开我吗?”他缓缓抬起头,薄唇上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湿润,指腹禁锢着她的腰身,姿势怎么看,怎么奇怪。 为何突然问这个? 忽然想起什么,叶初猛地看向他,恍惚中,醉酒的时候胡言乱语了几句,到底说了什么,她忘了。 良久没得到回答,叶之澜也不生气,直接转移话题,“明日便是齐公子的大婚,你想去吗?” 叶掌门和夫人都有事不去,叶初身为他们的女儿,也算能代表轻风派去,就算不这样,也得去看看,毕竟是夏芸的大婚。 只是听他这语气,好像希望她去,但仔细听听又有些别扭。 叶初脑子霎时转不过弯,顺从本心应道:“嗯,想。” 得到回应后,叶之澜缓缓道:“好。” 叶之澜看了几眼凌乱地散着的墨发,埋首到白皙的脖颈处,面上再无半点笑意,“那你可得跟在我身边才行,外人暂时不知你武功尽失。” “好。”叶初注意力全然放到脖子那的热气,烫得很。 她对蛊母了解不多,大抵是叶之澜告诉她的,一年前明明可以通过喝他的血增进武功的,也不知道里面暗含什么玄机。 这一年来,武功逐渐消退,到现在已经没得七七八八了,不过跳一跳,跃一跃还是可以的。 跟叶之澜说,对方又没提出不妥,久而久之,叶初也放弃挣扎了。 只是在其他人面前要注意,身在轻风派,练武习功是常态,叶初仗着身份,不经常去练。 但如果是叶掌门来教的话,会认真听上几句,一说要比武测试一下,她就装病。 叶掌门也没多想,灵符碎片已经集齐,温谷主送过来的聘礼,有一块灵符碎片。 他以为叶初的邪蛊反噬早就好了,是人过于懒惰而已。仔细想想,这样也好,对武功太过于执着,像之前那样更不好。 第112章 倒计时 倒计时 去到剑阅派时, 人都在忙着,齐淮天上来就跟叶之澜寒暄,叶初逮住机会溜进去。 新娘子房间里, 夏芸端端正正地坐在梳妆台前, 脸点腮红, 柳眉中间是一株红钿花,头上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发饰。 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煞是好看。 “夏芸姐。” 正看着镜子发呆, 叶初突然冒出来,夏芸有些惊讶,随即笑了起来,“小初, 谢谢你能够来。” 叶初弯唇一笑,蹲下牵着她的手,“夏芸姐, 你大婚,我怎能不来呢。” 经历了那么多事,夏芸也想通了,或许死才是师父最好的归宿, 谁种的恶果, 谁就得吃不是? 只是,最令人意难平的是,谢千林死了,倘若他还在世的话,她该喊他一声师叔的。 见夏芸嘴角弧度慢慢下拉,叶初大抵也能猜到她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心口一闷, 谢千林对自己是说不出的好。 可还是死了。 说着说着,不见叶初,齐淮天猜她会去找夏芸,外面也没其他事情要处理,他便带叶之澜过去。 穿着婚服的齐淮天很是精神,眉目不再见以前的沉郁之气,似乎从往事走了出来。 “小初,你也快要成婚了吧?怎么今日不和你那郎君来?” 叶初一噎,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下意识看眼叶之澜,对方表情如常,她敷衍着说:“他今天有些事。” 齐淮天了然,联想到自己的大婚,也觉得这段日子太过忙碌,“也是,要准备大婚,确实没多少时间。” 当得知叶初跟温涵衍定下婚约时,夏芸是不太相信的。 话说她曾碰见过叶之澜和叶初亲密,怎么突然会这样,但这也是别人的私事,不好过于干预。 “师兄,你就别拿小初开玩笑了。” 太阳渐渐落山,时辰不早了,齐淮天和夏芸想留他们过夜,但叶初见叶之澜没打算留下来,于是婉拒了。 马车什么的,安置在山下,他们还要走一段路,算是散食。 行至一半,叶之澜从袖中掏出一块月牙白色的手帕,抬起叶初的手,轻柔地拭擦了几下。 叶初一个激灵地记起了在哪里见过这一幕,村庄里的幻境!原来最后那次不是幻境,而是预知未来。 -- 第186页 即使有些变化,但大致情节一样。 也就是说......她抬眼朝记忆中的方向望去。 叶之澜似乎察觉到异常,顺着她视线,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眼眸微眯,“姐姐在看什么?” “没什么。”叶初立即回答。 却不料叶之澜忽而抬起手,袖中掷出一把小刀,直往前方去,结果那刀在半空停顿了几秒才落地。 貌似真的刺到什么,诡异至极。 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到任何东西。在叶之澜转头回来之前,叶初心惊胆颤地收回目光。 诛杀柳长澈的任务没完成,系统已经一年没出现了,她也召不出,只能干等着。 叶初不禁怀疑系统是不是抛弃自己了,要不然就是忘记她的存在了,哪有一年也不露面的? 派中一阵安静,气氛压抑,一踏进去,叶初就感受到不妥,只见叶掌门扶额撑在桌子上,夫人低垂着眼,不知在思索什么。 两排弟子笔直地站在侧边,神情凝重。 原来是温谷主去世了,叶掌门跟他的关系很好,可谓是一生的挚友,现下对方与世长辞,悲痛之情自然不言而喻。 叶掌门抬头看着她,默了良久,“初儿,你温伯伯他......” 叶初走过去,犹豫了下,伸手抚了抚他的背,“爹。” 夫人这才回过神,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初儿,涵衍有事找你,是关于婚事的,他现在在后山那里,你过去吧。” 从回到这儿开始叶之澜一直安分地立于一侧,视线落到地上,听到这话,稍稍抬起头。 天阶夜色凉如水,一瘦削身影矗立于矮山之间,听到声响,温涵衍回头,朝叶初行了个礼,“叶姑娘。” 叶初颔首,站在几步远处,抬头望散落着细细碎碎星光的天空,道:“节哀。” 温涵衍憔悴了不少,很抱歉地说:“叶姑娘,大婚一事,我已跟叶掌门和夫人坦白,对不起,以后或许这会对你的名声有影响。” 解除婚约对女子的名声确实有影响,但叶初又不是书里面的人,自然不介意。 她正眼看他,若有所指道:“无事。我想送你一句话,人难得活一世,还是别留遗憾的好。” 听言,温涵衍眸色微闪,片刻后,他弯唇淡笑,拱了拱手,“多谢叶姑娘提醒。” 婚约解除后,叶掌门也没说什么,就是看着砚台发了一天的呆,任谁去喊他都无济于事。 第二日又当无事发生过,正常得很。 叶初很久没跟叶之澜出去逛逛了,轻风派脚下是一个小镇,名唤轻风镇,地方不大不小,却异常繁华。 有一部分原因是紧靠着轻风派,因为这里毕竟以江湖为先,有正派镇守,他人也不敢随意欺辱。 今日还是皇帝寿辰,与民同乐,晚间还有其它活动,煞是热闹。 阳光丝丝缕缕,如同清风般拂过小镇的每一个角落,叶初忽然想起了凤鸾镇,说起来一路的经历倒是终身难忘。 有些街道是靠近百姓房子的,一般只有一墙之隔,一房子的大门红漆油因年久失修而被侵蚀。 不过收拾得很是干净,与周围的房子格格不入,更为招人眼,所以她多看了几眼。 吱嘎一声,虚掩着的门被风吹开了。 叶之澜扫了一眼,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似有疑惑,“怎么,你不是说饿了,要去酒楼?” 屋内院子处,草木在雨的滋润下生机勃勃,绿叶在细碎的阳光中透着几分惬意。 站叶初这个位置,往里面看进去,纱帘逶迤倾泻,朦朦胧胧的。 帘后面,有个模糊的人影,坐在古琴前,指尖起起伏伏,琴音流淌其中,似叹息似挽留。 那人好像是男子,隐约可见头上束着发冠, 本想离开的叶初忽然止住脚步,双眼黏在纱帘那里,不肯移开,这琴声很是熟悉,她很久之前听过。 在明城那时,是她第一次听,谢千林在竹屋里面弹的,到最后关键处,琴弦断了,还觉得可惜了。 叶之澜看着叶初的脸,指尖微动,轻声问:“你想进去看看?” 她抿唇摇头,另一手还拿着冰糖葫芦,咬了一口后,深深地瞟了里面一眼,不再说话,拖着他往大街另一头走。 在叶初走后不久,纱帘后,皙白的手指缓缓覆到琴弦上,琴音慢慢停下,男子抚开帘子,露出张出色的脸。 阳光有些刺目,他却毫无所觉,虽看不到东西,但眼睛所对的方向恰好就是叶初刚才所站的地方。 “哥哥。”身后传来一道少女的声音,她捧着一碟点心过来,小脸还黏了些白.粉。 “怎么掀开帘子了,你眼睛受伤了,大夫说不好让太阳直晒。” 都一年了,眼睛要是能好,早就好了。男子不在意这个。 顺着他面对的那个方向看了看,两道清丽的身影逐渐变小,她明亮的眼眸微闪,问:“是认识的人?” 认识一年以来,都没听他说过有关于以前的事情,宁树其实是有些好奇的,但怕触及对方的伤心事,一直没敢问。 男子笑了笑,没回答,五官也添上了一抹淡光,“小树,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宁树见他不愿多说,也不追问,转到手中的玫瑰酥上,“今天我采了新鲜的玫瑰花,做了很多玫瑰酥,哥哥你尝尝?” -- 第187页 他捻起小小的一块,放进口中,甜腻的味道顺着口腔滑入心里面,“嗯,好吃。” 是夜,明月挂在散落着星辰的天空,长街一眼过去满是形状各异的大小灯笼。 人潮拥挤,叫卖声此起彼伏。 叶初坐在高楼中,怀中抱着一只小白兔灯笼,旁边是叶之澜,风迎面吹来,拂动她落在颊边的碎发。 昨夜系统终于出现了,说任务进度已达到百分之九十九,还差百分之一。 至于怎么取得那剩下的百分之一,系统没给任何提示。 叶初将小白兔灯笼挂到桌子边,站起来,张开手抱住叶之澜,他正在看飘于半空中的孔明灯。 她问:“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怎么办?你会不会做别的事情?” 例如毁灭世界,颠覆剧情?看小说都是这样描述的。她虽觉得扯,但也还是情不自禁地往那方面想。 叶之澜微顿,回首垂眸看着靠在自己胸膛前的发顶。 良久,他才问一句,“那你消失以后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还是点了头,“嗯,我一定会回来见你的。” 又是一阵沉默,叶之澜亲了下她的头发,嗓音稍沉,“好。” 叮咚,机械音响起,叶初的心颤了下。 【恭喜宿主,任务进度现已达到百分之一百,请宿主做好准备,读取数据中。】 【读取数据完毕,宿主还剩半刻钟。】 叶初觉得眼睛有些涩然,轻轻推开他,踮起脚亲上去,过了一会儿,这一次换她挪到他耳边小声说话,“你要乖乖的。” “嗯。”叶之澜似乎知道些什么,从不多问。 可就是看着他这样子,叶初没由来的心疼,喉咙微哽,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半刻钟后,高楼上仅剩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几碟小菜,一只小白兔灯笼,还有叶之澜。 他静默地看着桌子上用水写的那些字: 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再来看灯笼——叶初 第113章 曲终 曲终 一睁开眼, 窗帘拉得紧紧的,房间一片昏暗,叶初掀开被子, 从床上下来, 走到窗边, 抬手缓缓地拉开帘子。 往下看,车来车往,红绿灯交错替换, 终于回来了。 她眯着眼适应从外面投进来的光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日期。 八月二号,现实生活中才过了一天?叶初愣在原地,转身, 视线落在书桌上的小说。 上大学后,她不太经常看小说,所以清楚地记得这不是自己买的。 走近一看, 男女主名字那栏,印着:齐淮天、夏芸。 叶初指尖微颤,心情有些激动,翻开, 手落到‘叶之澜’这三个字, 迟迟不肯移开。 “小初,小初,放假了也别在家闲着,多出去走走,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哎,难得放假, 多睡一会也没关系。” “慈父多败女。” “咱家女儿是学关于新闻专业的,平日里就经常在外面跑,回到家,还什么多出去走走,这叫什么事儿?” “......” 母亲和父亲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 听着这些熟悉的话语,叶初自然是高兴的,但同时也感到一丝别样的情愫在心里蔓延。 她答应他,第二年会回去看灯笼的。 不过可以吗?不知道。 还没整理好情绪,她没打算立即出去,而是坐到电脑前,打开网页,搜这部小说。 原来这部小说是在一个小说网站上连载的,上面有很多评论,清一色是男二好惨。 【作者为什么要把结局改成这样?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男二,刚开始听说要改结局,我还很期待的,现在......】 【我被刀没了,大大是不是铁石心肠,一开始的结局是全员悲,后来改成男女主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了,这我其实没关系的。但我的男二却孤身一人,好可怜,球球了,给个官配好不好。】 【哎,真是应了那句,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大家的。】 越看越难受,叶初合上电脑,去浴室洗了个澡,脱开衣服后发现脚踝还戴着一串银铃脚链。 放衣服的手一顿,她放柔动作解开。 叶初好像没睡好,黑眼圈极重,脸像涂了一层面粉,惨白惨白的,乍一看有点恐怖片的感觉。 母亲见她脸色不好,也不啰嗦,去厨房把菜热了一下,端出来。 “小初,赶紧吃点东西,快中午了,以后别这样了,不吃早餐,对胃不好。” “嗯,我知道了,妈。” 父亲母亲约了朋友出去喝茶,于是整个下午只有叶初一个人在家,不知怎么的,越是处于安静的环境,她心情越烦躁。 不知要干什么,她干脆蜷缩在沙发上看搞笑的综艺。 可看着看着,以往觉得搞笑的综艺,现在看起来索然无味。 叶初忽然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看似自言自语地说:“系统,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听得见,我想说的是柳长澈的那件事,我想起来了,那是你的错不是?” “如今,我完成了任务,你不应该为你的错道歉,或者做些什么吗?”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之前第一次派错任务是失责......说实话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隐瞒算什么呢?” -- 第188页 系统见她大有不出来就一直讲下去的架势,终于出声了【你想怎么样?】 闻言,叶初眼睛一亮,“我能不能时不时回去一下,我想见叶之澜。” 她还没说完就被系统打断【不行!任务已经完成,你回去也没用了,还回去做什么,不可以,这是违背系统的原则!】 叶初看向声源处,使劲地瞪了一眼,拿起摆在桌子上的橙子,慢条斯理地剥起来。 “原则?那你们有没有关于出错任务的惩罚?” 系统沉默了很久【你想说什么?】 “我想经常见叶之澜,那样有利于剧情的稳定,要不然哪一天,他改变主意了,剧情又崩掉了呢?不划算不是?” 这次系统没回。 叶初慌了,扔下橙子,站起来,“不是说要把结局改成皆大欢喜吗?你看看那文下面的评论,哪里是皆大欢喜?” 【好吧,如你所愿。】过了很久一段时间,系统才回答,停顿了一刻【柳长澈那次的任务,是我的错,对不起。】 轻风派。众弟子在下山必经之路的那块平地上习武,叶之澜手持着剑,不急不缓地朝山下去。 自从叶初师姐失踪后,弟子们压根跟叶之澜见不上几面。 算算时间,近乎又一年了,差点忘记还有这个人,也不知他这些日子是待在派中还是出山,去别的地方了。 当中有几名弟子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还没来得及扭头回来就叫教学的大师兄敲了一棍。 “你们几个,看什么看?武功练的不咋地,倒是很八卦。去,给我下山挑水,日落之前,把派中的大缸都挑满。” 此言一出,被罚的几名弟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顿时哀声连绵。 “啊,大师兄,太阳没多久就要下山了,我们怎么可能挑得完。” 大师兄对于师弟的管教很严,素来是说一不二的,“别在这儿给我嚷嚷,时辰不早了,还不去,待会回来可没饭吃了。” 言罢,他似乎不经意地往叶之澜离开的那个方向扫了眼,到现在自己还是不能想明白。 不就去轻风镇看灯笼、凑热闹吗? 怎么回来的时候,叶初师妹却无缘无故地失踪了,而不管叶掌门如何问叶之澜,对方始终只字不言,实属奇怪。 到最后,夫人呜咽不停,他才说一句话。 语气不咸不淡,听着像是安慰人,看表情又不像是,“明年的这个时候她会回来的。” 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夫人哭得更厉害了。 大师兄挠了挠发冠,忽然记起,今日就是叶之澜所说的‘明年的这个时候’,不过也没放在心上。 月光朦胧,给夜色添了一抹神秘色彩,半空中暗暗地升起了很多孔明灯,上面还题了字,却又因轻风镇的热闹,一时间没人注意到。 叶之澜淡淡地看了一眼,继续走。 一路上,百姓们其乐融融,顺着江河另一头去。 今年的荷花灯特别美,听闻是有一个人特意雇了人往河里放满祈愿花灯,无论是走近,还是远远地看,不失为一幅美好的画卷。 众人往东侧去,叶之澜逆流而行,只身前往西侧。 突然,一位小姑娘扯住他的衣角,不施粉黛的小脸因灯光的照映泛着丝红。 她弯着眉,用略带奶气的声腔道:“小哥哥,你真好看,送你一只小灯笼。” 叶之澜停下脚步,没推开,视线先是落到小姑娘的脸,再落到她手上捧着的那只小白兔灯笼,清冷的面容微变,接了过去。 小姑娘的娘亲笑了笑,也要带她去看花灯了。 高楼挂灯结彩的,像是要办什么喜事,红绸缎,红贴纸,红灯笼,可奇怪的是,里面不见一人。 平日里,高楼是做吃食生意的,顶楼不招待寻常客人,那里是全镇最高的地方,往下看,能看到极美的景色。 一般只有掷银两才可以包下顶楼,然后在上面用食、看风景。 像这种情况几乎没见过,每一层都没人,就连小二和掌柜的身影也不见,仿佛进入了一间空楼,但喜庆的布置又不是那么回事。 叶之澜看了一眼小白兔灯笼,一步一步地踏过楼梯上的木板,目的地是高楼的顶楼。 楼层越来越高,叶之澜握着剑的手愈来愈紧。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布置,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几碟跟上年一模一样的小菜摆在那。 他一脸平静地走过去,将剑和小灯笼放到一旁,随后坐下。 没一会儿,一名蒙面女子娓娓而出,一身红衣,赤着脚,脚链晃动的声音很细微,顶楼四面八方敞开着,被风声掩盖掉。 叶之澜看着她,暂时没出声。 为了应约,叶初苦练了好久的舞,但跳起来还是很艰难,天生不是吃这口饭的人,有些难为自己了。 不过她看他目不转睛的,应该也不算太差吧。 一舞毕,叶初学着看过的电视剧,弯腰、低头行了个礼,刚要抬起头,眼前就多了一角衣摆。 叶之澜好像又长高了,她昂首的弧度得放大不少,有点累。 他措不及防地伸手过来,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脑后勺,就着那块红色薄面纱,吻上去,由浅转深,貌似在确定什么。 轻轻一扯,他稍稍移开,待薄纱离开,又靠上去。 -- 第189页 一吻结束,叶之澜用指腹微微拭擦着叶初略带水泽的唇瓣,轻喘着气,薄唇落到她敏.感的耳垂,嗓音不可控地低哑,“姐姐。” 叶初听着这一声姐姐,感觉整颗心都化了,“嗯。” “喜欢吗?”她笑着问。 叶之澜顺势搁下巴到叶初肩膀上,隔着薄薄的衣裳,却不硌人,她知道这是因为他控制了力度。 “喜欢。” 叶初眼里的笑意很夺目,“你猜到我问你喜欢什么了?” 叶之澜支起身子,垂眼望着她,“喜欢孔明灯,喜欢河中的花灯,喜欢这只小白兔灯笼,喜欢高楼里面的精心布置,喜欢刚才那支舞。” 话间一顿,语调缱绻,“更喜欢你。” 孔明灯、花灯、高楼布置皆是叶初花了大价钱弄的,上一年的孔明灯也是一少女为取得郎君的欢心而煞费苦心的成果。 没想到叶之澜全猜到了!她郁闷地哼了一声,一把扯低他,用力地啃上去,又舍不得咬破对方的唇,只得后面放轻力气。 叶之澜轻轻一笑,重新掌握回主动权。 第114章 柳长澈番外 柳长澈番外…… 胡子花白的老者急匆匆地从房子里拿出几包药, 全然塞进柳长澈的包袱里。 他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阿澈,出门在外,万事得小心, 人心是复杂的, 不可看表面。” 柳长澈点头, 清俊的面容难得柔和几分,“师父,你真的要一个人留在这儿?” 老者摸了一把长须, “嗯,鸟儿长大了,该飞出去看看。我老了,只想守着这一方土地, 安分地过我的小日子。” 话已至此,柳长澈不再说什么,转身便要离开。 老者看着他修长清瘦的背影, 忍不住嘱咐道:“阿澈,不管身处何地,遇到什么事情,都要保持初心。” “嗯, 徒儿谨记在心。” 但愿如此。老者躺在院子中的长椅, 唇角弯起,顶着不烈的太阳,缓缓阖上眼,接受它的沐浴。 连续赶路多日,即使是练武多年的柳长澈,身子也吃不消,正想寻家客栈休息一番时, 戏台上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梁兄,一捧孤土隔天人,手捧双蝶哭断肠,从今何处识笑容,温言细语再难闻。” 穿着戏服的女子眼神蔓延着无尽的悲凉与绝望,红唇一张一张地念着台词。 柳长澈素来不爱看这种东西,不知为何,此时听着有说不出的烦闷,但脚步挪不开,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到戏台的人身上。 全场堪称安静,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上边,有些人过于感性,偷偷掏出帕子拭擦眼泪。 有位小姑娘衣着不凡,身旁站着几位侍女,一瞧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她看了良久,实属不解,于是问周围人:“为什么祝英台不肯跟马文才在一起呢?” 坐在小姑娘左上方椅子的少女捂唇笑了笑,丝毫没被这戏影响心情。 想起自己往日里看过的话本,她淡淡地回道:“因为有些人生来就是配角,无论怎么努力都只会是配角。马文才就是配角,祝英台注定不会跟他在一起,而梁山伯是戏里边的主角,即使死了,他还是会活在了人们的心中。”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那如果是马文才死了呢?” 少女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茶,眼含不屑。 “谁会在意他呢,死了便死了呗,不过是一个配角罢了。我们看戏的,恨不得让他死,让梁山伯活过来呢。” 小姑娘似乎不认同,怒了努嘴,却不再发一言。 柳长澈捏紧包袱,那句‘谁会在意他呢,死了便死了呗。’无比刺耳,配角的下场只能是这样吗? 可谁能保证自己不是配角呢?他蹙了蹙眉头,离开了此处。 叶初头戴帷帽,手捧着花生,依在栏杆边,听言笑着摇头,“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中的主角,做好自己就行。” 她拍了拍掌心的花生屑,朝大街上去,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此番话道出小姑娘的心声,她听得直点头,要不是怕拂了自家姐姐的脸面,就差鼓掌赞同了。 刚穿进这本书后不久就得接任务了,叶初心情本来就不好,来看个戏缓解一下,被人这么一说,心情直接坠到谷底。 因为叶初穿成了一本小说里面的小配角。 叹了几口气,问系统柳长澈如今在何处,得知位置后,她马不停蹄地赶往那家客栈,生怕对方走。 历经千辛万苦,她终于将柳长澈这头倔狼绑回了邪派,说起来原主这个邪主的身份是很令人满意的,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叶初是真的觉得这个系统很狠,很变态,居然要她使劲地虐待柳长澈,要不然就回不了家。 受过核心价值观熏陶的叶初自然是打从心底里排斥这种事情的,但没多久就做好了心理建设,虐就虐吧。 毕竟没什么比回家更具吸引力了。 她可是活生生的人,而柳长澈只是纸片人而已。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正烦着,侍女来报:“邪主,柳公子不肯用饭,您要过去看看吗?” 叶初扔下手里的栗子,容貌绮丽,脸上没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凶巴巴的样子。 侍女以为她是生气了,不敢多言,垂低着脑袋,生怕遭到责罚。 -- 第190页 “走吧。”叶初撩了撩碍脚的长裙后摆。 柳长澈躺在暗房里的小床上,眼神略呆滞地望着头顶投射过来的那道光,仿佛察觉不到刺目。 一夜未睡,眸里微微泛起红血丝,眼底一片酣青色。 门锁被人从外面打开,一走进来,叶初便想退出去,这暗房也太脏、太臭了吧。 忍住想捂鼻子的冲动,她问:“为什么不吃东西?想饿死?抑或是觉得这样我就会心软,然后放你一马,让你离开邪派?” 叶初嗤笑一声,蹲下去,歪着脑袋,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不、可、能。” 柳长澈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声音沙哑,却异常好听,“为什么是我,我们前不久才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非得逮住我不放?” 为什么? 这下子,叶初有苦说不出,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可以称得上冷血。 她举止轻佻地抬起他瘦削的下巴,撇嘴道:“我就喜欢这样,没任何理由,我可是邪主,坏事做尽,乱抓人需要理由?” 柳长澈几乎是下意识地偏首,躲开她的触碰,可那滑腻柔软的触感却疯狂地在心底蔓延开来,越是想忘掉,记忆越清晰。 他眼神厌恶地看着她,“你这样做,会得到报应的。” “江湖上众多名门正派不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地位牢固,报应也找不上我。”她勾唇。 叶初时刻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忽而覆身过去,凑到对方微红的耳畔,放柔嗓音。 说话时带着热气,轻轻地落到柳长澈皮肤上,像是用羽毛挠动一样,一下一下地拂动人心,叫人难以平复。 “怎么,你想替天行道,杀了我吗?” 她笑了,用手强行嵌住他的下巴,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让谁,“可你也得有这个能力才行啊。” 言罢,一把甩开他,一举一动尽显侮辱和调戏,叫柳长澈急火攻心,喷出一口血。 幸亏叶初及时离开,没让血沾到身上,才说了几句话就被气得吐血,往后还得受虐呢。 她不禁有点怀疑他有没有命熬到那个时候。 柳长澈唇瓣带着鲜血,有气无力的,双眼一闭,放弃反抗。 “杀了我吧,我对你不过是一玩物,横竖逃不过一死,倒不如在受辱前死。” 叶初笑得更欢,“玩物?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但是我都还没开始玩,怎能让你那么快死去,好歹玩个够嘛,瞧你这张脸,跟青楼的小馆比,毫不逊色,更是勾人。” 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以前看过的那些小说的台词。 她恶趣味地调戏道:“乖,听话,我会疼你的。” 虐疼你。叶初在心里补充。 居然拿自己与青楼那些小馆相比,柳长澈额间青筋猛跳,恨不得一把掀开靠近自己的少女,偏偏受制于人,无法行动。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扔下这句话后,柳长澈转头看向墙壁那边,不肯施舍一个眼神儿给她。 叶初站起来,整理一下褶皱的衣裳,姿态高傲,吩咐站在门外的侍女。 “去准备一间干净的房子,还有一些衣服,伺候咱们柳公子沐浴更衣。” 言罢用脚戳了戳柳长澈的腿,“起来,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会是怕我一名二八少女吧。” 闻言,柳长澈眸色微暗,看她的模样便知对方的岁数不大,不料想竟才十六岁。 这次,他沉默地起身,顺从地去准备好的房间沐浴,只是遣退侍女,要自己洗。 叶初也懒得干涉。 可半个时辰后,房间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侍女有些怀疑,于是试探着朝里喊:“柳公子?柳公子?” 喊了良久也没人回应,侍女心咯噔一跳,急着去推开门,反锁了? 邪派上下,无论男女,身份高低,都会武功,区区门板,对侍女来说并不是问题,一掌震开,果然空无一人。 此事非同小可,侍女忙回禀叶初。 系统及时出来【柳长澈若是就此逃脱,你将从这个世界消失。】 得知这个消息,叶初小惊讶了一番,故作懒慵地下命令,“派人出去追,他受了伤,跑不远的,要是抓到了,再跑,直接把他的腿给打断。” 叫了手下去追,她自己也不闲着,跟他们分开找人。 为了防止外来人偷袭,邪派里外皆布置了很多机关,就算柳长澈没受伤,要想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安然无恙地出去是不可能的。 更别提他身上还有伤。 柳长澈走了小半个时辰,来来回回又绕回原来的地方。 迷路了,他靠在大树上,唇色苍白,伤口裂开,正往外渗血。 不知不觉,天色已黑,星星围着月亮,看上去,颇有一丝宁静安详的气息。 忽然,他抿直唇,眉头紧蹙着,迟迟不松开,只因抬头之时,看到了坐在树上的人。 那一袭红衣,即使是大晚上也十分显眼。 叶初大概也知道他发现了自己,轻松一跃,跳下来,红裙摆拖过地上的杂草,压倒它们的腰。 她眼眸弯起,如一轮弯月,单看模样,会觉得这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可深入挖掘,将得知心是黑的,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待他? -- 第191页 至少柳长澈是这么认为的。 柳长澈喜欢穿墨色衣裳,而叶初给他准备的换洗衣物是白衣裳,所以伤口破裂冒出的血,她能看得一清二楚。 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明知身负重伤,逃不掉,还是要一试。 “柳长澈,我说过了,只要你乖、听话,我会好好疼你的。但为何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叶初猛地按住柳长澈,踮起脚楸住白衣襟,浑身散发着寒气,力度很大,不小心擦过他脖颈上的皮肤,弄出一大片红。 扯动伤口,柳长澈疼得嘶了一声。 缓过这一波痛意,他话语泛冷意,“你这是要杀了我吗?” 此言一出,叶初的手一松,他跌倒在地,“呵,杀了你?放心,杀谁,我都不可能杀你的,你可是被选中的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弯腰凑到他跟前,望着他眼睛,表情无辜,声音温和,莫名叫人心头一动。 选中的人,被她选中的人吗?可为什么一定要是他?柳长澈长睫轻眨。 最后他还是被带回了邪派。 长老们见了直摇头,窃窃私语道:“得邪主赏识,竟不知好歹,想逃?” “对啊,关键是邪主居然不一剑杀了他,难不成邪主是真心的?”春长老道。 风长老道:“有可能。咱们邪派多得是好看的男子,一旦犯错,没有情面可讲,直接责罚,更别提进了邪派还想离开的那些人,这个柳长澈怕是不简单。” 沙长老睨了他们一眼,“哎,瞧你们说的那么复杂,不就是邪主喜欢上了柳长澈而已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柳长澈躲在柱子后面,将这些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成拳头。 令他难以接受的是,心里有些开心。 晚上,叶初沐浴过后,看着一大桌的请示折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迟疑了几秒,还是决定回床睡觉,明日叫柳长澈替她处理就行,系统说要虐他,替她干活也算是一种虐吧。 这几个月来,为了柳长澈的事情,折腾得够呛,很久没睡好觉了。 以至于叶初一靠上床,眼皮重得不行,阖上就掀不开了。 守在房殿外面的侍女昏昏欲睡,柳长澈朝她们洒了一些药粉,纷纷倒地,他推开门,踱步进去。 门咔吱一声响,叶初没反应,睡得比谁都香,小脸微红,红色的薄纱寝衣微微滑落,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煞是晃人眼。 柳长澈伸手抚上她的脸,柔柔地略过纤长垂下的睫绒,落到葱白柔弱的脖子,不过他并没有用力。 指腹最后落到不小心露出来的肩头,常年练武拿剑,生了些粗粝,擦过时,叶初无意识地动了动。 柳长澈喉结动了动,低头吻下去,舌微热,轻落到肩头上,气温灼人。 她第一时间楸紧了身下的被子,但却被梦魇缠住,死活醒不过来。 …………………… 他气息彻底紊乱,最后轻呼一声,看了一眼裤子,惨不忍睹。 给房间点香,掩掉浓重的麝香味道。 走到外面,望着漆黑的天空,柳长澈觉得自己疯了,不是厌恶邪主吗?为何会在她熟睡的时候做这种事。 ——亲着她,然后自.渎。 他想,或许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吧。以后不会了,一定不会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