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喜欢我,又让我难过》 第1页 [现代情感] 《你说喜欢我,又让我难过》作者:桑榆未晚【完结】 文案:她是他冒天下大不韪要娶的女人,敢跟他呛,甩他脸子,打他耳光,他却喜欢和她耳鬓厮磨,“叫声老公听听,嗯?” 后来,大雨倾盆,她追着他的车跑了大半条盘山公路,摔在雨泊之中,他没有回头。 人人都说,他把她宠上了天,她知道,这男人的心是一块冷硬的石头。 他是她年少时期的懵懂暗恋,也是过尽千帆横空而来的异数。 第1章 灌酒 同学聚会上,骆念被人轮番灌了好几杯,已经有些醉了。 背光的阴影中,一只手将纸包里一半的白色粉末抖进高脚酒杯里,满上了半杯红酒。 “念念,来,咱俩喝一个,我们大家也有三年没见面了,这次可要尽兴哦。” 骆念微笑着,来者不拒。 晚十点…… 骆念被一个酒保给从楼下酒吧里给扶了上来,走路摇摇晃晃,脸上带着醉酒的酡红。 “小姐,你的房卡……” 骆念从口袋里抽出来一张房卡,眯着眼睛靠过来,“喏,小帅哥。” 小伙子的脸刷的就红了,讪讪的接过房卡瞄了一眼,把骆念送进房间里就落荒而逃。 骆念轻哼了一声,扶着墙面走了进来。 她的酒量不算很好,现在有点昏昏沉沉的。 骆念吃了一片解酒药,看了一眼时间,就拿出衣服来换。 蓝萱准备的还真的齐全。 她换上了一件男士加大码的白色衬衫,衬衫刚好到达大腿的位置,露出了下面两条修长美腿。 小腹有些燥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 骆念走到落地镜前,把头发放了下来,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又拿出化妆包,用口红在脖颈锁骨的位置点了几个很明显的草莓印。 明明穿的很清凉,她却感觉到越来越热,口干舌燥。 她走到饮水机旁边灌了一杯冷水。 咚咚咚…… 房门被敲了几声。 骆念楞了一下,蓝萱这么快? 她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了,便把灯给关了,打开了门。 “你怎么……唔!” 门刚一打开,就有一道黑影一下扑了进来。 骆念后背猛地撞在了墙面上,疼的她不由得半张了嘴,男人的唇舌就卷了进来。 她愕然瞪大了眼睛。 面前的男人口腔内带着浓郁的烈酒酒气,卡着她的肩膀,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骆念回过神来,猛地抬腿提膝。 男人抢先制住了她的膝盖,向边一压,让她的双腿也失去了自由! 没想到本想要演一出戏,倒真是遇上了一个破门而入的流氓! 她有点防身术的技巧,可是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面对一个体力明显高于自己的男人,这点技巧就是在欲拒还迎! 她气的去咬他,唇齿间尝到了血腥味。 男人移开了唇,抬手抹了一下嘴角,温热的呼吸落在了她耳侧,她抖了一下。 “有意思……” 男人轻笑了一声,嗓音暗哑,在黑暗之中轻撩她的神经。 骆念觉得热气一直窜上她的脑袋,脑子昏昏沉沉,男人略显薄凉的唇落在了她的唇角。 与刚才的狂风骤雨不同,现在温柔细密的描摹着她的唇形,骆念的呜咽声从唇缝间露了出来。 骆念气喘吁吁的避开男人的吻,一只手虚软的去推他,另外一只手攀过墙面。 两厘米……一厘米…… 她猛地抓住了门框! 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外面走廊上明亮的光线透了进来,她大喊道:“救——” 嘴巴被男人的手给捂住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房门再度被猛地撞上。 咔嚓一声落锁的声音,整个房间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第2章 被出轨 “流氓,混蛋!” 骆念抬手猛地甩了一个巴掌过去。 手腕被男人一下握住,拉着她的手扣向腰后,捏了捏她的耳垂,用刻意压低的暗哑嗓音轻缓的说:“既然你这么说了,总得做点什么坐实我的罪名,嗯?” 骆念被扔到床上,意识彻底混沌了。 只循着火热发烫中的一抹微凉,靠近。 骆念在昏过去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在黑暗之中,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无名指上一枚闪着光的尾戒。 …… 骆念是在一阵接着一阵嗡嗡的震动声中醒来的。 她缓慢的恢复了神志,脑海之中,昨晚那些支离破碎浮现在脑海之中。 手机还在持续的震动着。 骆念怔了一会儿,摸到床头的手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接通了电话。 她撑起身体坐了起来,身上传来的疼痛叫她不由得嘤咛了一声。 “我去,你做戏不要做这么全面啊,这声音叫的我都要酥了。”蓝萱的声音传了过来。 骆念清了清嗓子,“你把傅航给叫过来了?” “叫了,估计这会儿在赶过来的路上。” “那我准备一下。” 骆念刚准备挂断电话,蓝萱忽然叫了一声:“等等!” 酒店前面停下一辆黑色的私家车,里面下来两个人。 -- 第2页 蓝萱降下车窗,向下压了压鼻梁上的墨镜,“你爸还有你那个白莲花姐姐,刚进酒店。” 骆念眯了眯眼睛。 骆海东和骆丽娇……这个时候过来,偶然么? “好,我知道了。” “你一个人能应付的来么?”蓝萱还是问了一句。 “能。” 骆念挂断了电话。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掀开被子起身。 这一掀开被子不要紧,就连她自己都倒抽了一口气。 昨晚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不用她刻意回忆,就身上深深浅浅的斑驳痕迹就已经昭示了昨晚的疯狂。 骆念抚了抚额。 她在床脚找到了一件黑色的衬衫。 蓝萱给她准备的那件白衬衣不翼而飞了。 她忽然想到,昨晚貌似是在浴室里面被剥掉的衬衣,便抬步朝着浴室走了过去。 打开浴室门的这一刹那,骆念忽然呆住了。 里面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这边的隔音效果很好,刚才在外面,她一点没有听到浴室里面竟然有人! 浴室的落地玻璃上倒映着一个男人模糊的身影,挺拔,颀长,淋浴的水流从凌乱的短发滑落下来。 她忽然呼吸一滞。 镜面上倒映着背对着她的男人,已经转过身来,眸光透过镜面上的水蒸气,和她交汇。 骆念猛地僵住。 竟然……是他! 脑子里那些昨晚上的疯狂记忆,竟然于两个月前的某一个夜晚,渐渐的重合了! 淅淅沥沥的水声停止,男人迈着修长的双腿朝着她走过来。 黑短发被水湿透了凌乱的落在额前,水流从腰腹紧绷的肌肉向下滑过,留下一道道性感的水痕。 骆念眼光不知道往哪里放,从下面到上面,已经红透了脸,恼羞成怒的说:“你……穿上衣服!” “好。”男人从善如流,伸手解骆念领口的衣扣。 第3章 在哪里 骆念啪的打掉了男人的手,皱着眉,“你又想干什么!” “你不是叫我穿衣服么……”男人耸了下肩,“你穿了我的衬衫。” 骆念直接就把黑色的衬衫给脱掉甩了过去,抓起被挑在毛巾架上的白衬衫披上。 谁知,还没系扣子,就被男人给拉住了手腕。 白色的男式衬衫被掀开,骆念还没来得及发飙,兜头罩过来黑色的衬衫。 骆念处于怒极边缘,“你到底……” “太透。” 骆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黑色蕾丝内衣,如果穿白衬衫的话,的确是……很透。 她也不矫情,抓着男人的黑色衬衫转身就走,“你呆在浴室里面别出来。”嘭的一声撞上了浴室的门。 她靠在门上缓了一会儿心绪,走廊上忽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门外,骆海东显得有些不耐烦,“房卡呢?” 客房经理很明显很犹豫,“我们还是要尊重客人的隐私。但是,您这边是特殊情况,我……” “别废话了!” 骆丽娇直接从客房经理手中抢过房卡,滴的一声刷开了门,大步冲了进去。 客房经理在门口踟蹰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里面的景象,叫他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满床的狼藉。 靠坐在落地窗边的,是一个身材匀称前凸后翘的长发美女。 身上只穿了一件超大号的黑色男士衬衫,领口的扣子被扯断,露出来脖颈上的暧昧红痕,还有裸露在外的大腿上斑驳的痕迹。 骆海东一看,气血往上冲。 “你、你这是什么样子?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还……简直是不知羞耻!” 骆念好似是没有听见,俯身撑在栏杆上,眼睛盯着落地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 骆海东气的肥硕的身体都在发颤,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骆念趔趄了两下,摔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 镁光灯闪烁,走廊上好几个手里拿着相机的记者冲了过来,对着这边就是一阵猛拍。 地上那个被扇了一个巴掌的……天啊!是骆家刚回国的女儿,竟然遭遇家暴! 大新闻! 骆海东脸色铁青,“都别拍了!” 记者们哪里还会顾得上骆海东,已经把这个中年男人给挤到了外围,蜂拥的就好像是嗅到了腥味的苍蝇。 “骆小姐,你在家里经常被家暴么?” “你这是在公然给傅少戴绿帽子了么?” “昨晚那个男人是谁?” “这件事情傅少知道不知道?” 骆念扶着墙从地上站了起来,低着头,短发凌乱的覆在脸上,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她眼角的余光落在走廊上某处,一袭黑色的裤脚。紧接着,在记者嘈杂声音中,响起分外格格不入的声音——“现在知道了。” 说话的这人,正是骆念的未婚夫! 傅航靠在墙边,嫌恶的目光看着衣冠不整的骆念,手中的钥匙向上不断的抛起。 记者们一看到傅航,这下男女主角都到齐了!要爆! “傅少,您下个月的婚礼会照常举行么?” “你们的婚约还会继续算数么?” “不会,我稍后会开新闻发布会……取消婚约……”傅航冷笑,看了一眼骆念,“我傅航,不会要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 -- 第3页 不干不净…… 真狠…… 骆念回国不到一个星期,身上贴上了一个标签:非处。 “那奸夫是谁?” 不知道哪个记者忽然开口叫了一声。 对啊,奸夫在哪里? “跑了吧!” “在这里!” 骆丽娇看着被人围在中间狼狈的骆念,唇角衔着冷笑,还觉得这一把火烧的不够猛烈。 昨晚叫来的那个男人,她找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有人,她一直叫人盯着酒店,也没人从骆念的房间里面出来,肯定现在还在这里! 浴室! 骆丽娇眼睛里闪烁着一道光,跑了过去,一下打开了浴室门。 “奸夫就在这里!” 可是当她看见里面的人的那一秒中,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你……” 穿着整齐的男人,迈着修长的双腿从氤氲雾气的浴室里面走了出来,眉眼慵懒的朝着人群之中的骆念看了过去。 骆丽娇反应过来,脑子里轰的一声,血气上涌。 “骆念!你、你勾引我的男朋友!你不要脸!贱人!” 骆丽娇情绪失控,对着骆念拳打脚踢,抡圆了胳膊一个巴掌就要扇下来! 手臂高高的抬起,却没有落下来,手腕被身后伸过来的一只手制住了。 第4章 四角恋? 骆丽娇手腕疼了一下,怒气冲冲的转过头,“谁敢拦着我,我……” 身后,站着的正是他。 骆丽娇的喉咙就好似被卡住了似的,嘴唇哆嗦着,“景焕,你怎么……肯定是她勾引你的,是不是?” 后面都是记者,反正有脏水都往骆念身上泼! 谢景焕松开骆丽娇的手,神色凛淡,“不是。” 骆丽娇呆住了!脸上升起一抹难耐的窘迫,就好像是她主动伸着脸叫人去打了一个巴掌! 她给他创造了多好的一个机会,他竟然否认了! 记者们一听,群情激愤,比刚才还要激动! 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请问你们是你情我愿过来开房的么?” “是否好事将近?” “是???还是……” “是我强了她。” 声音淡漠无波,虽然低,却掷地有声,让那些聒噪的记者瞬间安静了下来,张着嘴,说了一半的话就那么咽了下去。 骆念微惊。 他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承认了? 不过,说强……也不尽然,她被下了药,一夜情在所难免,也幸好来的人是他。 这个念头一冲出脑海,就把骆念给吓了一跳,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谢景焕转过身来,平淡的扫过一屋子呆若木鸡的记者,皱了皱眉,“没听清?是我强了她。” 记者们咽了一口唾沫。 他们并不是因为这个发呆啊。 刚才这个「奸夫」一直是背对着他们的,他们没看见「奸夫」的脸,现在一乍现在光线下,嘴巴比刚才张的还要大了。 这、这、这不是……谢家的大少爷吗! 更是傅航从小一块儿长大,亲到穿一条裤子的发小! 我滴个神呐! 四、四角恋? 让人震惊的还不是这个,而是—— 比起来骆丽娇,另外一位也被戴了绿帽子的,冷静的有些令人发指了。 傅航朝着半空中抛了两下车钥匙,朝着谢景焕扬了扬下巴,“景焕,下去吃饭?我定了包间。” 记者:这、这是要去单挑么? 谢景焕没搭腔,转身拿过骆念放在床上的手机,走过来拉着骆念的手指指纹识别了解锁,在屏幕上按了几下。 他身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这是我的手机号,给我打电话。” 骆丽娇死死地咬着唇,“谢景焕!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昨晚到底……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是吗!” 那些记者又开始跃跃欲试了:快说清楚!说的越清楚越好! 骆海东现在恨不得直接抓住这个女儿塞进洗手间里去! 他现在遮掩都来不及!骆丽娇还要一直往外捅! 谢景焕斜挑了下眉,“好。” 大堂经理叫了保安上来,把房间里面的记者都给赶清理了出去,急忙低着头溜了,顺带带上了门。 房间里没了人,可是,床上依然是一片狼藉,空气中似乎还散发着某种甜腻的味道,叫骆丽娇内心起伏着,看着慵懒的靠在落地窗边的骆念,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把她给咬死! 谢景焕看了一眼骆念,拿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 “买一套女式套装。” “好的大少,尺码是……” 谢景焕眯了眯眼睛,“你等一下。”他走过来拉起骆念的手腕。 骆念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男人给拉到了浴室里面,门在身后直接反锁了。 她赤着脚,男人比她高出一个头来,逆着着头顶的灯光,把手机夹在肩窝,直接伸出手臂来扣想骆念的纤腰。 骆念被压在了身后的门板上,“你……” 男人用修长的手指,在女人身上上上下下丈量了一下,才对电话里面报出了几个数字——“身高168,体重90左右,34Bcup……” 骆念脑子里嗡了一声。 “好,我……” -- 第4页 电话这边杜封还没说完,只听见啪的一声。 这、这是……耳光声? 谁打谁了? “那个……大少,你……”难道被扇耳光了?天啊! “买了尽快送过来,凯悦酒店1602号。” 谢景焕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顺手丢在一旁,被女人一耳光扇的偏向一旁的面颊上,浮起了五个浅淡的手指印。 他挑了挑唇角,倾身俯在骆念耳边吹了一口气。 “你生气也是应该的,都已经第二次了,我都还没有记住你的尺码,上次只顾着……” “闭嘴!” 温热的呼吸密密麻麻落在骆念最敏感的耳蜗,腿一下就软了。 谢景焕手臂扶上了骆念的腰身以防她摔倒,扶着她的臀直接就把她放在了身后的盥洗台上。 她身上就穿了一件男式衬衫,这么被抱坐上来,几乎走光! 骆念恼的直接抬脚踹,小腿被谢景焕握住在掌心里。 第5章 难道她看错了? “谢、景、焕!” 谢景焕手臂松松的圈着骆念的腰,眼神浓黑深沉,嘴角的笑带着一丝雅痞,“别闹,说正事。” “被你未婚夫看见了,你家人也在这里,这次怎么办,要不要我负责……” “不用!”骆念断然拒绝。 “好吧……”谢景焕摸了摸下巴,颇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既然你觉得不用的话……如果想要反悔的话,随时找我。” 骆念翻了翻眼睛。 嘭嘭嘭! 骆丽娇狠狠地捶打着浴室门。 “骆念!你给我出来!” 浴室…… 衣冠不整的男女…… 他们究竟在里面干什么! 她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了! 昨晚,她买通了骆念同学聚会上的人,给骆念的杯子里下了药! 她叫到骆念房间里的,明明应该是她特别为了骆念这个贱人找来的一个肥头大耳的丑八怪,为什么会是谢景焕?!为什么会变成自己的男朋友? 肯定是骆念在中间捣乱! 越想越气,骆念气急败坏的转身,环顾四周,看见放在沙发旁边的一个木墩,冲过去一把抓起木墩,就朝着浴室门砸了过来。 骆海东吓了一跳,急忙过来抓住骆丽娇,“闹什么!你给我住手!” 木墩被这么挡了一下,失了准头,砸在了墙边。 骆丽娇蹲下来,捂着自己的脸哭了起来,“呜呜呜……” 骆海东觉得脸上已经挂不住了。 这房间里面,不光是他们父女俩,还有傅航啊! 自己关上门怎么闹都行,但是家丑不可外扬啊! “傅少,您看昨晚的事……” 傅航坐在单人软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起来敲在茶几上,在随意的玩儿手机,掀了掀眼皮,“跟我有关系?” 骆海东闭上了嘴。 ……怎么能没关系呢。 一个是你未婚妻,一个是你好哥们。 浴室门打开了,谢景焕单手插着口袋走出来,走到门口开了门。 杜封站在门口:“大少,这是……” 谢景焕接过装衣服的袋子给骆念送了进去,对上骆念十分敌意的目光,抬手在她的脸蛋上捏了捏,似乎是觉得手感很好,又摩挲了两下,在骆念即将炸毛的临界点收手,体贴温润的说:“换好了衣服再出来……”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落在女人光洁白皙的小腿上,“我可不舍得叫别人把你给看光。” “滚出去。”骆念耐心即将耗尽。 谢景焕手指在额角轻轻一扬,“遵命。” 他刚要转身,却被骆念叫住了。 “你等等!” 骆念心急的拉了一下谢景焕的手。 指甲修剪整齐,修长白皙的手指,没有任何装饰物。 “你没戴戒指。” 骆念十分平静的指出了这样一个事实。 谢景焕轻佻的一扬眉,抬手撩了骆念散落鬓边的发丝,靠近了在骆念耳边低语,“怎么,你要向我求婚?” “谢大少,你妄想症吧?” 骆念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她靠在门板上,按捺着脸上被撩拨起来的燥热,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来昨晚激情中,那只闪着钻光的尾戒…… 难道是她看错了? 第6章 那恐怕我姐夫得换人了 谢景焕就这么被推了出来。 骆海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骆丽娇提高了哭声,等谢景焕走到茶几旁边,就倾着身子朝着他身边靠,不胜娇柔。 谢景焕及时的握住了骆丽娇的手臂,转瞬向后退了半步。 这样的动作,叫骆丽娇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景焕,你……” 她泪水涟涟,哭的眼眶微红。 骆丽娇长得不如骆念惊艳,却也是在普通人群里面拔尖的,更别提现在哭的梨花带雨,是个男人都会感觉到怜惜,就别提这个男人还是她的男朋友了。 可是,谢景焕却只是单臂扶着她站稳,朝着骆海东十分谦和有礼道:“骆叔,昨晚的事情,抱歉。” 骆海东忙摆了摆手。 按道理来说,这个男人原本是骆丽娇的男朋友,可是转头却睡了自己另外一个女儿,他这个当爹的,该勃然大怒才对。 -- 第5页 可是,谢景焕到底是他公司的恩人,而且骆念也并不是那么的重要,除了…… 骆海东朝着还低着头玩手游的傅航瞄了一眼,这也是个看不透的。 骆念换了衣服出来,刚一出门,就看见沙发上哭的好似是死了爹似的骆丽娇,在以刁钻的角度往隔了一个沙发扶手的谢景焕身上靠,差一点点就要碰到了…… 谢景焕不经意的抬手去取香烟,低头含在齿间,取打火机刚好避开骆丽娇的触碰。 骆念艳丽的唇角勾出一抹讥诮的弧度,径直走到沙发旁边,拿起自己的包,“你们各位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骆海东怒不可遏,“骆念,你这是什么态度!” 骆念娉婷而立,居高临下的睨着在座的几个人,“有我没我都是一样,你们谈出结果来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骆念眸光与谢景焕在半空中撞了一下,男人眼神里透出丝丝缕缕暧昧的笑,朝着她眨了一下眼睛。 骆念:“……” 她转身要走,却被骆丽娇给叫住了。 “骆念,你给我站住!” 骆丽娇从茶几后面冲了过来,一下挡在了骆念的面前,“出了这种事情就能当成是没事人一样走?你想得美!” 骆念撩了一下肩头的长发,冷艳逼视着骆丽娇,“所以?” “你要跟我道歉!你要在新闻媒体面前跟我和景焕道歉!” 这是骆丽娇能想出来的最好的一种解决方法! 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骆念的身上,她和谢景焕都只能是受害者! “道歉?” “对!就说是你勾引了我的男朋友……”骆丽娇还特别搬出来骆海东,“出了这样的事情,爸爸也觉得这样做是最好的了。” 这个社会,对女人远远没有男人那样宽容,渣男可以浪子回头,而荡-妇就是一生的污点! 一旦骆念松口,到时候就叫她身上泼了这脏水再也洗不掉! 骆念真的是被气笑了,“骆丽娇,你是觉得你有多大脸?以为自己圣母玛利亚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就别说刚才当着那么多被你找来的记者的面,谢大少已经承认了是他强了我,就算是不说,男未婚女未嫁,来酒店开房玩玩情趣,你要是羡慕嫉妒恨,也可以抛了做作的名媛淑女的名号出来浪一把,相信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人里面也能找出来一两个能叫你爽的。” 骆丽娇已经完全扭曲了,脸上青一片白一片,“你真不要脸!昨晚你睡的就是我男朋友,就是你未来姐夫!” 骆念一双明眸潋滟的一挑,“哦,那恐怕我姐夫得换人了。” 她径直走到谢景焕的身边倚在沙发扶手,纤细手指抬起了男人的下颌,俯身就吻上了他的唇。 唇瓣带着一丝烟草气息,明灭的烟蒂就在脸侧。 薄薄的唇蹭到他的耳边,在他耳边轻巧的说:“你刚才说的话,现在,还作数么?” 第7章 我求之不得 男人极致的桃花眼凝过来,手臂扶上女人单薄的腰身,“我说什么了?” 骆念咬着牙,“你说呢?” 谢景焕喉骨传来微微震颤的低笑,贴着骆念的唇摩挲道:“我求之不得。” …… 骆念觉得她被调戏了。 从凯悦酒店出来,她径直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红色法拉利,用力甩上车门,驾驶位上的蓝萱一愣,“谁惹你了?” “药呢?” 蓝萱递过来一个小瓶子,“昨晚……你真被强了?!” 骆念看了一眼药瓶上的说明书,取出来两粒药,“也不算是……” “也……不算是?” “有人在我喝的酒里下了药。” 蓝萱立即明白了,凑过来笑了笑,“所以,你感觉也并不算是……很糟糕?” 骆念手中动作一顿,喝了两口水,避开了这个话题,“记者是你打电话找来的?” “不是啊,我哪里有这么弱智。” 就算是「伪装」的一夜情现场,叫傅航过来就行了,没必要闹大。 蓝萱也知道骆念问的是什么,“那会不会是你爸?” “不会,骆海东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家丑不外扬,我现在怎么也还顶着骆这个姓氏,丢脸也是丢他的脸。” “那就只能是你那个白莲花姐姐了,药是她下的,记者也是她叫来的,自导自演一出戏。” 骆念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骆丽娇绝不可能把自己好不容易钓上的高富帅男票送到她的床上来。 “地下一层的酒吧监控帮我调出来。” “好。” 等红绿灯的时候,蓝萱拿出手机顺手刷了一下微博,发现微博竟然瘫痪了,有一条爆的头条消息都点不开。 “估计傅航要发布跟你解除婚约的消息了,这条估计是……谢景焕?!”蓝萱看见这三个字,眼睛嗖的放光。 “他什么来历?” “谢家的大少爷,两年前从常青藤名校毕业……” 骆念扣了扣车座,“说点我不知道的。” “去年你爸搞风投,财务上亏了这个数……”蓝萱比了一个数字,“啧啧,你爷爷病了,你爸又没什么商业头脑,就等着破产吧,谁知道,谢家这位大少爷竟然隐藏身份过来你家公司应聘,力挽狂澜保住了骆氏,还收获了美人心,都是记者捕风捉影的,还说什么要订婚了……加载出来了,我的天!” -- 第6页 蓝萱瞪大眼睛盯着手机上被引爆的头条,转头看了一眼身边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女主角本人,“那个啥……昨晚跟你上床的不会是谢大少吧?” “借你吉言,是的。” “那你们昨晚……” “做了。” 骆念头疼的厉害,撑着腮看车窗外被阳光照的发白的路面,本来已经设好的局,横插进来一个谢景焕,一下就乱了。 绿灯,蓝萱踩下油门,看了一眼身旁愁眉紧缩的骆念,“哎呀,也别想那么多了,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你总算是达到了。” 达到了么? 骆念深深地闭了闭眼睛。 和傅航解除了婚约。 却成了谢景焕的女朋友。 从一个坑,跳进了另外一个坑。 …… 本市网上刮起的旋风,还在持续发酵着。 明显已经是呈现两极分化的趋势,泾渭分明。 多数人同情骆丽娇,被自己的亲妹妹抢了男朋友,大骂骆念是绿茶婊,小三,不要脸! 另外一小部分站在骆念这一边,俗称……脑残粉—— 【你们都眼瞎!】 【人丑多作怪!】 【我家大大也是你们能骂的?】 【你们有我家大大一根头发丝美么!】 骆念:“……” 骆念被称为是C市第一美女,绝对是公投出来的。三年前,曾经就有一个上千万粉丝号的博主将骆念的五官剖了一遍,给出了98分,并给出了四个字的评语:清冶绝艳。 要知道,这位博主对一丁点的瑕疵都苛刻到了极点,某艳星出道的当红女明星,微整后也才只有75分! 然后,骆念收获了一票看脸的粉。 乃至于三年前她做了一些傻事,还被脑残粉拥护着,我家大大就是做的对!她杀人我们帮着埋尸! 有这样一帮一百二十分的拥护者,骆念感到很心累。 不过反正三年前她人设就已经崩了,也不在乎再多崩一点。 蓝萱的电话进来了。 “监控找到了,给你发过去?” “嗯。” 蓝萱挂断电话前,犹豫了,“你现在最好别上网,免得……” “我已经看完了。” “呃……”蓝萱,“当我没说。” 叮一声…… 手机里进来了一条短视频。 骆念打开视频,恰恰就是同学会当天晚上的酒吧录像。 包厢里没有监控,但是恰好在包厢正对着有一个旋转监控探头。 光线晦暗,走廊上时不时地有一些喝的醉意横生的男男女女。 录像里没什么亮点,包厢门开关之间,里面一派喝酒调笑的场景,也没看出来什么。 骆念有点气馁。 这件事情不管监控录像是否能拍到,反正骆丽娇的嫌疑洗不掉了。 就当骆念要把手机关了的时候。忽然,录像角度转向了洗手间那边的位置,她猛地按下了暂停键! 不算清晰画面上,靠着墙边的是一个男人在抽烟。 刚刚从男洗手间出来的是骆念的一个高中同学。 男人在低头点烟的同时,突兀的伸手握住男同学的肩膀,咬着烟蒂,男同学脸上的神色一下局促,当即就要动手,男人单手就将这人给制住了,然后从这人的口袋里面拿出来一包东西。 骆念重新按下录像,摄像头转到了另外一个方位! 她咬着牙,耐着性子,等摄像头重新转回去,男同学一手插着口袋行色匆匆走向包厢。 男人将口中咬着的烟蒂在一边的垃圾桶上碾灭,抬头的瞬间,朝着监控探头的方向看了一眼。 骆念差点把手机给砸出去! 这人不是别人,恰恰就是当晚酒店破门而入的谢景焕! 骆念沉沉的呼吸着,手指攥着身下的床单,几乎要咬碎了牙! 她猛地拿起手机来,翻遍了通讯录,才发现她早在两个月前将他给拉入了黑名单里。 又把他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过十几秒才被接通,听筒那边传来懒洋洋的声线,慵懒的拖长:“骆小姐,你总算是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嗯?” 第8章 是谁 骆念现在一听谢景焕这种调子,就气的恨不得直接去撕了他。 “你知道是不是?” 谢景焕咦了一声,“知道什么?” 骆念眉眼阴了阴,“那晚……” “那晚,我记得很清楚……”谢景焕声音轻缓,“两个月前那晚,我也记得很清楚,骆小姐是想要重温么?” 骆念:“……” 谢景焕总是能够一句两句轻而易举的激起她熊熊的怒火。 “昨晚我是被下药了,你是清清楚楚的知道我被下药,然后去硬闯我的房间。”她直接用了肯定的语气,眯了眯眼眸。 “是我,难道你还希望是别人?” “我还以为,你宁可希望是我……”谢景焕语气充满歉意,“要知道会引起骆小姐的不满,我就不叫杜封把那个体重两百斤的胖子给拦下来了。” 骆念挂断了电话。 她闭了闭眼睛。 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骆念拿出手机进了高中同学群,在里面翻找出来刘永恒,加了好友。 几分钟后:拒绝。 -- 第7页 骆念眯了眯眼睛,给高中班长打了个电话,要了刘永恒的电话。 班长说了电话,嘿嘿的笑着,“骆念念,你是不是现在焦头烂额啊?” 骆念:“?” “能不能给点爆料啊?你知道我对我报社同行瞒的有多辛苦,他们都不知道我是你高中同学呀,想当年,我们可是当了两天的同桌呢。” 骆念:“呵呵。” 和班长客套了两句收了线,再拨了刘永恒的手机号,直接被挂断,再打就成了该号码是空号了。 骆念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大衣来穿上,抓起手包就出了门。 客厅,骆丽娇正在陪着一个孕妇吃下午茶点。 孕妇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叫了一声:“念念,你要出去么?” 骆念目不斜视的经过,听若罔闻,对一旁走来的佣人道:“李嫂,晚饭不用给我留,我回来晚一些。” 李嫂应了一声,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沙发边,觉得太太的表情不太好。 罗简梅站起身来,“晚上在外面吃饭么?那我叫李嫂给你留宵夜吧,我记得你最喜欢的就是酒酿圆子。” 骆念在门口玄关换鞋,没说话。 骆丽娇皱着眉,“骆念,我妈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你聋了!” 罗简梅呵斥道:“丽娇,怎么跟妹妹说话呢!” 她看向骆念,和蔼可亲的说:“丽娇性子急躁,念念你不要放在心上……” 骆念看着转瞬变脸的罗简梅,觉得讽刺的很。 “罗简梅,你就算是对我再好,也掩藏不了你小三上位情妇出身的肮脏事实,同一个屋檐下,保持这种状态就很好,不必要套亲近了。” 罗简梅脸色一下煞白。 骆丽娇冲了过来,扬起手臂就要打骆念,“你不也是抢了我的男朋友么,你不也是小三么!” 骆念挡下骆丽娇的手,眼角向上一扬,“罗简梅,你女儿都认为你是小三,你做人还真是失败啊。” 骆丽娇一下懵了,她刚才怎么说出那样的话来! “妈,我刚才不是……都是骆念挑拨离间的!我没有……” 骆念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鞋跟哒哒哒的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错落有声,“别解释了,越描越黑。” 嘭的一声甩上了门,将那母女两人色彩纷呈的表情隔绝在了门后。 …… 骆念在车库里提了一辆白色凌志,路上,她给蓝萱打了个电话,查了刘永恒工作的单位。 ——微辰律师事务所。 这家事务所新近兴起,因为连续接了四五个法庭上扭转乾坤的悬案而闻名。 “我找刘永恒。” 骆念在前台报了名字。 前台小姐立即就拨了刘永恒的电话,手里拿着电话听筒,抬眸瞄了一眼骆念,“您有预约么?” “没有……”骆念直接说,“我是龙达张太太介绍过来的,我想要和我丈夫离婚,请刘律师帮忙。” 前台小姐将骆念的意思转达,旋即挂断了电话。 “刘律师叫您上楼,到318办公室。” 刘永恒在同学会上吹嘘自己当律师赚钱,接了一个豪门离婚案,就从中就得了二十万的律师费。 离婚案的女方就是龙达的张太太,刘永恒这个人本就贪,骆念才杜撰出来这么一个身份来,避免他又跟她耍滑头。 骆念到了三楼,找到刘永恒办公室,秘书直接请了进去。 刘永恒坐在办公桌后面,听见人进来,脸上就带出了虚伪客套的笑,笑到一半就僵住了,看着这从门口走进来的女人,一时间没缓过神来。 骆念径直走到沙发旁边坐下,微笑着对一旁秘书说:“红茶,谢谢。” 等到秘书出去又进来送了茶,骆念轻轻地拂动着茶水上飘荡的茶叶,刘永恒才回过神来,“骆念啊,你怎么找过来了,还离婚案,你可真会开玩笑哈哈哈。” 刘永恒已经有点发胖了,入社会这几年,不仅仅叫他为人圆滑了,就连身材也圆滑了。 “我是认真的……”骆念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我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刘大律师估计又不知道找什么借口避而不见了。” 刘永恒脸上的表情尴尬,“别这么说,咱都是老同学了,我把谁拒之门外也不能把你……” “我今天来,是想要叫你看看这个。” 骆念没闲工夫听刘永恒废话,直接拿着手机走过来,点了屏幕上的播放键,几秒钟后,恰好在洗手间前,刘永恒被谢景焕拦住,从他的口袋里,掏出来一包东西。 刘永恒出了一脑门的汗,死盯着屏幕。 一只纤细白皙的食指伸过来,点了一下屏幕上的暂停键。 骆念弯腰扶着桌面,撑着腮与刘永恒对视,“所以,大律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口袋里的这是什么东西?” 刘永恒已经是汗如雨下了。 他哪里能想到,就这么一点纰漏,竟然能叫摄像头给拍下! “是白粉?摇头丸?”骆念微笑了一下,“我对这个不感兴趣,估计缉-毒大队的人会很有兴趣……” “不!我不会碰那种东西!我是守法公民!” 刘永恒情急之下大喊出来,“这、这就是很普通的春-药,在成人用品店买的……” 骆念手机在手指尖轻巧的翻转着,眸眯成了一条线,“所以,你昨晚端给我的那杯酒,是下了药的。” -- 第8页 “我……是的。” “是谁叫你给我下药的?” 面对骆念的逼问,刘永恒知道自己没什么好辩解的了,他索性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第9章 现在有时间陪我了么 半个小时后。 骆念挂断蓝萱的电话,握着方向盘,目光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发动了车子。 【他从我口袋里拿出那包药,问了那是不是毒-品,要报警,我就急忙说了实话,就是普通调剂床事的药,他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把药粉倒掉了一半,就还给我了,说这种药下多了对身体不好,适量调剂下床事。】 呵…… 他倒是很会为了她着想哦。 天光忽然就暗淡了下来,天空渐渐地席卷而来一团灰暗的积雨云,风起,树枝摇曳。 片刻,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你在哪里?”电话接通,接上蓝牙耳机,骆念直接问。 “夜色VIP8888。” 骆念把蓝牙扯下来丢在一边,即刻转动方向盘,调转车头,飞快的驶入了自东而西的车流之中。 夜色是C市一家夜总会,会员制。 一到门口,就有一个长得很精明的小个子男人走了过来,“骆小姐,您这边请。” 骆念轻一挑眉,跟着走了进去。 推开包厢门,放眼看过去,这应该是C市贵公子的聚会。 左手边有一拨人在斗地主,骆念进来的时候,有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年轻男人还朝着她吹了一声口哨。 右手边的麻将桌旁,谢景焕在打牌。 骆念大步走过去,谢景焕刚丢了一张三条出去,微侧首,“要不要先吃点什么东西?叫小林去给你弄,我打完这一把就来陪你。” 刚才引着骆念上来的小个子男人急忙上来,“骆小姐想吃点什么?” 骆念低头看着男人在灯光下显得晦暗冷峭的下颌线,摆了摆手,“给我搬一把椅子过来。” 她直接就坐在了男人的侧手旁,盯着牌面,“打这张。” 谢景焕轻挑横眉,打了出去。 旁边有人起哄:“谢少这是有了帮手了啊。” “这把可是傅少坐庄啊。” 骆念这才抬头。 傅航咬着一支烟,青白的烟雾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孔。 骆念轻哼了一声,“哦,多谢提醒。” 这一把牌,每当谢景焕出牌的时候,都会侧头轻声问一声骆念该出什么,骆念也不客气,虽然坐在客位,就当成是自己在打牌的。 最后…… “胡了。” 骆念裸露在外的手臂伸出来,将麻将整齐的推倒。 有人咋舌,推出牌码来给谢景焕,“谢少,这一把可就把你前面输的都给赢回来了。” 傅航将自己的牌码丢过来,他前面已经空了。 骆念站起身来,声音徐徐,“现在有时间陪我了么?” 谢景焕笑的温润雅致,“当然。” 他跟着骆念走出了包厢,留下牌桌旁边的三个人,心思不定。 一个风流少爷说:“傅少,你前未婚妻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你留啊。” “都已经说是前了。” 一人请咳了一声,“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航单手抽出一只烟蒂来咬着,盯了一眼门口那女人的背影,咔啪一声,打火机窜出一道橘蓝的火焰。 出了包厢门,每走一步,骆念脸上的表情就冷凝三分。 停下脚步的时候,她的神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忽然抬手就要挥过来,被谢景焕给握住了手腕。 “谢景焕,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骆念咬牙切齿,气不过,抡着左手的女包在他身上狠狠砸了一下。 软皮小包软绵绵的砸在谢景焕胸肌上,被谢景焕反手一握,转了个身,骆念后背抵在了墙面上。 “你去找了刘永恒?” 骆念一听就冒起了火气,他果然是知情的! 谢景焕唇角掀起淡淡的笑,“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过程只是多加了一点点调味剂,也并没有影响你想要的结果。” “你什么意思?”骆念觉得不对。 “骆小姐那天原本就是想要一夜情,趁机和阿航解除婚约,要不然也不会叫人匿名通知阿航了。与其是便宜了别的男人,倒不如便宜了我……” 谢景焕微一颔首,“从两个月前,我就对骆小姐食髓知味了,有这么一个好机会,怎么能对得起骆小姐的悉心安排呢?” 骆念后背有点发冷,口中冷笑,“是你前女友的悉心安排吧?” “这样说……也可以……”谢景焕摸了摸下巴,“如果没有丽娇的话,我也不能得偿所愿。看来,我得给丽娇送一份回礼了。” “那是你的女朋友。” “前。”谢景焕微微一笑,食指在骆念嘴唇上点了一下。 “前女友也是女友。” “吃醋了,嗯?”谢景焕低低的笑了起来,嗓音低醇的靠近骆念耳廓。 吃你个大头鬼! 骆念心里阻塞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骆丽娇找的那个二百斤的胖子呢?” “在地下室。” “你还关着他?”骆念这次有点讶异了。 谢景焕眸光闪着融融的光,“如果骆小姐说没用了,我这就打个电话叫人放了他。” -- 第9页 骆念死死地盯着谢景焕。 每一步都被别人掌控在手掌心的感觉,真的是叫人心里很不爽! 这个男人真是个怪物! 谢景焕已经拿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地下室那位可以放……” “等等!”骆念太阳穴一跳,急忙说,“先别放他出来。” 第10章 一簇小火苗跳跃起来 谢景焕挂断了电话,“那位虽说不那么重要,不过是方氏煤业老板的独生子,如果明天晚上他还不给他老子消息的话,恐怕就要去报警了。” 骆念嗯了一声,转身朝着电梯口走去。 身后,谢景焕的声音,在嘈杂的走廊喧嚣中,好似是一缕淡然的清风拂过——“谢骆小姐刚才在牌桌上给我面子。” 骆念冷哼一声,头也不回,“下次就不会了。” 她开车回去的路上,雨势越来越大。 骆念开着雨刷,挡风玻璃冲刷着大雨,转瞬就被雨刷冲过一层水膜。 她一路上开的很慢,从左后视镜看着后面似乎有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在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骆念速度慢下来,后面那辆车也慢,她快,那辆车也快。 恰好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了下来,骆念观察了一下后面车子,从被水雾弥漫的挡风玻璃隐约看到了坐在驾驶位上的人。 绿灯…… 骆念被车喇叭催促,急忙发动了车子。 刚行驶过一个路口,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骆念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谢景焕。 她直接接通了电话,点了外放。 “专心开车,别一直看我。” 骆念无语的很,“你跟着我干什么?” “雨太大,送你回家。” 骆念翻了翻眼睛,“我在国外玩儿了一年的赛车,比你车技好,你放一百个心。” 尽管这样,骆念一直到驶到骆家别墅最后一个路口,看见他的车还在后面跟着。 她在别墅门口停了车,叫管家送雨伞过来。 刚从车内下来,忽然就从不远处高及半人的灌木草丛里面窜出来几道黑色的人影,下一秒,一盆臭鸡蛋从天而降,哗啦淋了她一脸。 管家急匆匆的举着一把大伞过来,骆念直接拨开了他,冷冷道:“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么?” 打散的臭鸡蛋从黑色的发丝流淌下来,被雨水冲刷掉了一部分,粘稠的蛋清挂在发丝末尾,要掉不掉。 “你这个不要脸勾引别人老公的狐狸精!” “破鞋烂鞋公交车!敢勾引我们女神Cherry是男朋友!” 骆丽娇去年电影学院表演系毕业之后,因为骆氏的名声,以Cherry出道,演了一部校园剧的女三,全剧以清汤挂面的素颜妆示人,完全是无害的清纯邻家妹妹形象,有一大批粉丝拥护。 而骆念这张就算不化妆也勾人夺魄的狐狸精脸,在某些同性眼里,就是外面那些不要脸的妖艳贱货。 此时的骆念应该是狼狈的。 身上被瓢泼大雨顷刻间打湿,头发上还都是鸡蛋液体。 但是,她居高临下看着这些人,嘴角噙着比这突如其来的冷雨还要冰冷的笑,叫人平白觉得,狼狈的应该是面前这些所谓粉丝。 她直接推开挡在面前的一个女生,朝着后面银灰色的轿车走了过去,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 车窗缓缓地降下来,露出男人英俊沉默的侧脸。 “你还不准备下来?”骆念看见这张脸就有点窝火。 谢景焕拿出一把折叠伞撑开,长腿从车内迈出,修长的手指递过来一方浅色竹纹络的手帕,在她的侧脸上擦了擦,“我以为你一个人能解决,不用我出面。” 骆念有些凶狠的扯开他手里的手帕。 男人将伞撑在骆念的头顶,“你先进车里等我,后车座有湿巾和干净的毛巾。” 骆念转身拉开车门就上了车。 她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现在这种情况,谢景焕出面解决是最好不过的了。 骆念透过车窗朝着那几个疯狂的粉丝走过去,脸上温润缓淡的笑被冲刷在车窗上的水痕给涂的模糊不清。 外面雨声太大,也听不到外面在说些什么。 她用手帕擦了擦脸,手帕上带着一股古木的冷香,淡淡的。 想起这是谢景焕随身戴在身上手帕,脸上表情一冷,随手丢到一旁。 这年头,用手帕的男人比恐龙还要稀奇了。 过了几分钟,骆念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头发勉强擦干了,驾驶位的门忽然从外面拉开了。 谢景焕上来了,对骆念说:“打开车窗。” 骆念有些奇怪,却还是将车窗降下了一半。 那几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粉丝走过来,“对不起啊骆小姐,我们也不知道真相竟然是这样。” 骆念:“?” 什么真相? 她刚准备开口,车子已经缓缓发动了起来。 车子调转了个方向,骆念看见在骆家别墅二楼左边的第三个落地窗,有一个女人的身影。 ——骆丽娇。 觉察到她看过去,骆丽娇猛地拉上了窗帘。 骆念收回目光,“你开车载我去哪里?我刚才就已经到家了。” “你就打算穿着湿透了的衣服,头发上粘着臭鸡蛋,进去骆家别墅被丽娇冷嘲热讽么?”谢景焕声线平缓无澜的说,“如果你想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掉头送你回去。” -- 第10页 骆念:“……” 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骆念心里的小心思涌动,“你刚才跟那些小女孩说的什么真相?” “就这里吧。” 谢景焕停下了车。 骆念思路被打断,看着被雨刷器刷开的挡风玻璃,XX快捷酒店在阴暗的天色下闪烁着霓虹彩灯,外面还挂着一块夜光粉写的牌子:今日特价大床房138。 谢景焕已经从驾驶位下来了,打开副驾。 骆念将浴巾丢进车里,从车里迈了出来,“你带我来酒店?” “你需要一个能洗澡能吹干头发能换衣服的地方,不来酒店……”谢景焕眨了一下眼睛,“去我家?” “别自作多情。” “是的,所以我带你来酒店了。”谢景焕笑的温文尔雅,帮骆念将垂在肩上的长发撩到耳后。 骆念现在看着谢景焕这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就心里烦躁。 她被大雨淋了个通透,还被泼了一盆臭鸡蛋,结果他现在站在他的身边,西装外套上挺括的一丝褶皱都没有,皮鞋上都没有迸溅雨滴,跟她形成了鲜明对比…… 骆念心里有一簇邪恶的小火苗跳跃了一下,猛地抬手,将谢景焕遮挡在头顶的大伞哗的一下打掉在地。 第11章 还是一起?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眨眼间,就把男人从头到脚给浇透了。 雨滴从骆念的眼睫向下滴落,她扬起娇俏的下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有一瞬间,她以为,他会发怒。 她脸上浮现一丝丝小得意。 总感觉谢景焕这人太无趣,即便是两个月前,那样的事情,他也没有动怒。 好似从未变过,对谁都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她什么锋利的言语到他那里都能能春风细雨的化解掉。 谢景焕忽然倾身下来,在骆念耳边轻轻的说:“骆小姐是想要邀请我一起洗澡么?非要把我弄的和你一样湿,嗯?” 骆念:“……” 她直接甩开谢景焕的手走进了酒店。 从后面的某个角度看,刚好可以她看到有些泛红的耳朵尖。 开了一间标间。 谢景焕给杜封打了个电话,骆念已经皱着眉从浴室里面出来了。 “怎么选这么个地方?” 浴室的墙面上泛起了黄色的污渍,房间里面有一股年久的湿霉味,天花板上的吊灯也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污垢。 谢景焕解着衬衫的衣扣,“廉价,不会有狗仔盯梢。” 骆念愣了下。 在众人眼里,以她骆家大小姐的身份,别说是这种廉价快捷酒店,非星级的酒店都不会入住。 只是,今非往日了。 这里恐怕没人知道,这三年里,就连三块钱一张通票的大澡堂都挤过。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谢景焕已经脱了衬衫,露出了半边麦色的胸肌。 骆念嘲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大少这么小气,快捷酒店的标间都不舍得开两间,还要共用一间浴室。” “男女朋友开标间已经很奇怪了,还开两间,恐怕我刚才的解释就都要打了水漂了。” 谢景焕耸了下肩膀,手指已经覆在了金属皮带扣上,“一起?” “你先去。” 骆念生硬的避开了目光。 男人洗澡向来迅速,不过三分钟,浴室门就打开了。 只在腰间围了一一条浴巾的谢景焕从里面走了出来,被擦的半干的头发凌乱,“水温我调好了,就洗个淋浴吧,我叫了杜封送衣服过来,你先多冲下热水澡。” 杜封在接到谢景焕的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情。 男女各一套衣服…… 这战况有多激烈啊! 从上次谢景焕要杜封送衣服的时候,杜封就已经记住了这位骆小姐的尺码,在商场买了两套衣服送到酒店。 杜封拎着两个袋子敲响了房门。 “大少,这是你要的衣服。” 他朝着里面探头探脑了一下,里面床铺看起来整整齐齐的,倒是衣服都湿哒哒的丢在墙角…… 谢景焕侧身睨过来,“看什么?” “没什么。”杜封摸了摸鼻子,“那个……二少爷从学校回来了,太太说叫你今晚回去吃晚饭。” …… 骆念冲了热水澡,才把身上的寒气给驱散了些。 从浴室出来,在左手边的沙发上已经放置了两个装衣服的纸袋。 一条泡泡袖的淑女长裙,小香风的垫肩小西装,真是好久都没有穿过这么淑女的衣服了。 骆念摸了摸不大舒服的胃。 她的胃从小就不大好,淋了雨,现在只想回去吃一碗热汤面,再好好的泡个澡。 房间里没了人影,不知道谢景焕哪里去了。 咚咚咚,房门敲响了。 “你好,这是你点的外卖。” “我没有点外卖啊。” 送外卖的小哥一扬头顶鸭舌帽,“不会啊,你看,这里有出单子:快捷酒店511号,馄饨面一份,不要香菜,少量醋。” 骆念:“……” 骆念端着面进来,咬开了筷子包装,吃了两口面,就接到了谢景焕的电话。 “面还合胃口?” 骆念默默地吞下了口中的馄饨,“你点的?” “不是我。” 骆念咬断了一根面条,“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馄饨面……” -- 第11页 “不要香菜少醋?”谢景焕低笑了一声,“如果不知道你的兴趣系好,怎么追我心里的女神呢?” 骆念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妖孽! 性感磁性的嗓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鼓动着她的耳膜,叫她整个人都过了电,酥麻了一阵。 “那你知道我喜欢的颜色是什么?最敬佩的人物是谁?最爱说什么口头禅?最喜欢的歌是哪一首? 最喜欢的电影是哪一部?最喜欢的动物是什么?最怕的动物是什么?我小学初中高中换过几次班主任?” 骆念一口气连珠炮似的说完,电话那边默了默。 她张了张嘴,刚想要开口说话,忽听见听筒里传来一个隐约的女人的声音,谢景焕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骆念听着耳边滴滴的忙音,一时间难以置信。 回答不上来问题就挂电话? 被挂了电话,骆念也是有点气不顺,又吃了两口面,就退了房出了酒店。 雨来得快去的也快,雨已经停了。 骆念回到骆家别墅的时候,那一家三口在餐厅吃晚餐,欢声笑语一片。 罗简梅听见门口那边有声音响动,回头问:“李嫂,有人来了?” “是大小姐回来了。” 罗简梅一听,便放下了手中的汤匙,扶着腰从椅子上起身,因为动作太快,还差点闪了腰。 “哎哟,夫人,您可慢一点哟。” 李嫂及时的扶住了罗简梅的手臂,罗简梅完全不在意,迈腿朝外走,“念念回来了?吃饭了么?正好过来吃点热汤菜吧。” 骆念的目光凉凉的掠过罗简梅,在光亮的餐厅落地玻璃上停留了两秒钟,转头上了楼。 骆海东脾气不好,“骆念,你给我站住!长辈问你话,一句话不吭声就走,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骆念停住了脚步,目光幽凉的看着骆海东,“你还有脸提我妈?” 她转向罗简梅,“梅姨,其实我挺佩服你的,隐忍了那么多年,整天姐姐长姐姐短的跟在我妈屁股后头,终于苦尽甘来,母凭子贵了?” 骆念指了指地面,“你站着的那块就是染了我妈血的地板砖,我没记错吧,梅姨?” 罗简梅脸色一白,向后退了一步。 第12章 骆念,我非要不可 骆海东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罗简梅,看她的脸色不大好,“简梅,你怎么样?肚子难受?” 罗简梅扶着肚子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刚才肚子有点向下坠。” 骆海东再度抬起头来想要呵斥骆念,人已经消失在二楼了。 “你以后别这么软性子,这个家里我才是一家之主,她算什么!没死在外面算便宜她了!” 罗简梅摇了摇头,“海东,别这么说,念念总是你的女儿。” 骆海东握住了罗简梅的手,“简梅,我的女儿只有丽娇一个,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骆念到二楼拐口,忽然一个身影从前面横着飘了出来。 “骆丽娇,你有病?” 骆念倒是被这么出现的骆丽娇冷不防吓了一跳,皱了眉。 骆丽娇阴狠的说:“你刚才去哪里了?” 骆念挑了挑眉,“我去哪里了要跟你报备么?你最好别过来惹我,少把你那些粉丝当枪使。” “你乱说什么!”骆丽娇眼神有点飘忽。 “我乱说?”骆念笑了一下,“骆家虽然说不是什么军政要地,但是也是有管家有保安的,那几个女孩子藏得那么明显,你是觉得花钱雇的保安都是吃白饭的? 故意看见装作没看见?那只有一种可能,是有人发了话说不用管她们,你事先肯定是知情。” 骆丽娇咬了牙,“是我又怎么样?谁能想到这种事情你竟然当了缩头乌龟,把景焕给推到前面去当靶子,你真恶毒!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景焕!” 骆念扬了扬眉梢,“我情他愿,关你什么事?” “你!” 骆念的模样在骆丽娇看来,就是狂妄! 她想起来那天在酒店里,面对众矢之的,谢景焕将她给拉到身后的模样,心脏就好似被扯开了一道口子,嘶嘶的往外漏风。 骆念挡开骆丽娇伸过来的手指头,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嘭的一声关上了门,骆念从包里拿出手机来,屏幕上显示着三个未接来电。 她刚准备回拨过去,手机就又震了起来。 “骆念念,你这个心机girl!原来在美国就跟谢景焕勾搭上了!” “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有奸情!” 骆念紧锁了眉,耳边是蓝萱絮絮在说,她拿出了手机,下意识的就去找热门。 “真没想到,原来两个月前,你和谢景焕有过一段罗曼蒂克的相遇恋爱啊,在热情如火的海滩上,热辣的比基尼美女和肌肉型男,一家酒吧里面好似火山撞地球一触即发,男性荷尔蒙乱窜,从门口到浴室,女人的bra,男人的领带,一路到Kingsize的大床上,点燃了熊熊爱的焰火,怪不得谢景焕会来骆氏应聘,他想要偶遇的原来不是骆丽娇而是你啊,这么一看,就顺理成章了。” “你可以去演电视了。” 骆念想到了几个小时前,谢景焕跟那几个追星族说的所谓「真相」。 那男人还真的是会说谎话,诓小女孩一套一套的,倒是打了一手好的洗白牌,成功的将一部分粉黑转路人了。 -- 第12页 不过另一部分,还是对骆念有深深地怨念,觉得她是个心机婊,脚踩两条船,竟然想要把两大男神都搞到手。 骆念直接屏蔽了微博消息,手机关了静音,睡了个昏天黑地。 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先好好地养精蓄锐。 …… 谢宅…… 谢景焕收了线,从墙边就探过来一个黑乎乎的脑袋,露出少年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庞。 “哥,是打给你女朋友么?” 谢景焕淡淡的看过去,“嗯,是的。” 谢景泽哇了一声,“长得漂亮么?” “漂亮……”谢景焕率先抬步走出去,“走吧,吃饭了。” 餐桌上,谢母和谢父已经在桌边落座了,桌上摆放着十分精致的菜肴。 谢家家规向来很严苛,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只有筷子偶尔碰撞碗碟发出的轻微声响。 “景焕,听说你刚交了一个女朋友?” 吃过晚餐,姜敏兰抽出一张抽纸来擦拭嘴角,眼神无澜的看想他。 “是的,母亲……”谢景焕颔首,“刚定下来,等交往过一段时间,我就带回来叫您看一看。” 谢父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什么时候的事?” 谢斌是今天下午的航班回到C市,这些天的事情也就一无所知。 姜敏兰清了清嗓子,“是骆家刚回国来的大女儿骆念,三年前与傅家小少爷傅航订婚,不过你也知道,傅航那孩子,花心风流心思不定,前两天将在酒店和人偷情的骆大小姐在酒店里堵了个正着,那男人……” 姜敏兰很是时机的停住了口中的话,目光淡淡的瞥过谢景焕。 “正是阿焕……”姜敏兰叹了一声,“而且,阿焕的前女友是骆家的另一位小姐。” “胡闹!” 谢斌一听,手中的筷子重重的放在了桌上,语气生冷,“混账,简直是胡闹!阿焕,就不说你跟骆家怎么回事,先跟姐姐再跟妹妹我都不管,你怎么能去动阿航的女人?你到时候叫你母亲回傅家脸往哪里放!” 姜敏兰是傅家老太爷的女儿和军政世家姜家大少的掌上明珠,按亲缘来说,傅航应该叫姜敏兰一声表姑。 “阿航和骆大小姐没什么交集,他也不喜欢。” “就算是他不喜欢,就不顾伦常去抢?!” 谢景焕捏着手中汤匙的手紧了紧,舀了一口浓汤。 指骨分明的修长手指,捏着青瓷色的汤匙,慢条斯理的模样十分赏心悦目。 “你现在还有心思喝汤?别喝了!” 谢斌抬手就将谢景焕面前的汤碗给掀翻了,滚在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上,碎成了四瓣,衬衫上流下了大片的汤渍。 谢景泽急忙抽出纸巾来帮谢景焕擦。 谢景焕党单臂挡开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汤匙,用湿巾随便擦了两下手指上乳白色色的汤液,拉开椅子起身,“父亲,我没有要求过您什么,也没有违逆过您什么,但是骆念,我是非要不可。” 第13章 骨子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桀骜 谢斌气的不轻,威严的国字脸上一片怒容,寒霜从眉梢一点点侵袭了他整张面庞,“老杜,去拿我的鞭子来!” 杜管家应了一声,挪着缓慢的脚步去楼上拿鞭子。 谢景泽急的好似是热锅上的蚂蚁,别无他法,小步走到姜敏兰身旁,扯着她肩上的披肩,“妈……” 姜敏兰端起饭后果茶放在唇边拂了拂,喝了一小口。 “小杜,先带着二少爷上楼去。” “妈!” 姜敏兰扬了扬眉梢,“你先上去,听话。” 谢景泽咬牙跺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了看笔挺的站在餐厅里的哥哥,又看看一脸怒容的爸爸,最终还是掉头就跑上了楼梯。 谢景焕微微垂下了眼睑,浓密卷长的睫毛落在眼底一片阴影,遮掩了眸中一丝淡漠的冷嘲。 杜管家就算是再磨蹭,现在也把鞭子给拿到了。 杜封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寻思着是不是能想个办法把鞭子给调换一下…… “拿来,老杜。”谢斌伸出了手。 杜管家叹了一声,“老爷,你看能不能别打了,这鞭子都已经落了灰了。” 话外之音,鞭子已经许久都没有动过了,就别动手了。 谢斌握着鞭柄,鞭梢点在手掌心里,眯着一双深眸睨着谢景焕,“老杜,你给他求情,也问问他领不领情。” 谢景焕侧过身来,解开了衬衫的一口,脱掉白色衬衫丢在了一旁,单膝跪在了地上。 谢斌被谢景焕这样强硬的动作给彻底激怒了,扬手就猛地甩下了一鞭子! 上好的牛皮鞭子甚至比成年男人大拇指还要粗一些,飞扬的鞭子凌厉的划过空气,裂开一道,猛地摔在了男人的脊背上。 谢景焕后背的肌肉立即就绷紧了。 他咬着牙受了,一声不吭。 鞭子在空气中飞快的甩过,如同一条凌空的闪电,抽动空气发出响声,在偌大的客厅里听起来渗人。 “你说不说?认不认错?!” 谢景焕的额头已经浸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额角的青筋迸起,手指在身侧握成了拳头,“不。” 谢斌忽然有一点恍惚。 眼前,忽然浮现起早在二十年前,倔强的少年第一次进入这个家门,看他们的眼神,就好似是一头野生养成的狼崽子一样,眼神桀骜而锋利,完全不像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 第13页 伴随着时间的成长,狼崽子也终于长成了雅致的翩翩公子,在上流社会的熏陶下,性子也越发的温润起来,可是现在,看着在自己的鞭子下,咬着牙一声不响的谢景焕,他恍然发觉,不管是彼时的那个少年,还是现在的贵公子,骨子里一直都隐藏着叫人不易察觉的桀骜不驯。 姜敏兰放下手中的茶盏,“老谢,别打了。” 她走过来,直接握住了鞭子的另外一端,缠着自己的手腕把鞭子给收了起来,“教训也教训过了,阿焕也记住了。” 她给一旁的杜封使了个眼色,“小杜……” 杜封一直就在旁边等着,急忙就上前去扶谢景焕。 谢景焕挨了十几鞭子,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他站起身来,取过一旁自己的白衬衫穿上,系着自己衬衫扣子,“父亲,鞭子我受了,刚才的话,我也不会收回。” “你就别想了,这个脸,你丢的起,我丢不起!” 谢斌已经消失了一些的火气再度被谢景焕这句话燃起来,扔了鞭子就怒气冲冲的上了楼。 …… 骆念睡到自然醒,一睁眼就已经快十一点了。 李嫂帮骆念留了粥和包子,在电饭煲温着,看见骆念从楼上下来,就盛了出来。 “大小姐,是太太叫给你温着的,知道你胃不好,特别留了小米粥……” 骆念拉开椅子坐下来,打断了李嫂的话,“李嫂,知道我胃不好就不要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了。” 李嫂心理叹气。 大小姐人挺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接受太太。 骆念拿着手机刷了一会儿新闻,看了一眼时间,拿出手机来给谢景焕打电话。 刚一接通了电话,听筒里就传来男人略显压抑的声音。 “额,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没有,刚从外面跑步回来。” 正在给谢景焕背上上药的杜封:“……” “哦,那你今天什么时候有时间?” “什么时候都有时间,我的时间就是为你准备的。” 骆念翻了翻眼睛,“这套骗女孩子的话就别说了,谢大少,你网上洗白那套,也就是做给十八岁以下的少女看的。” “那可不一定,也许是做给你看的呢?” 骆念索性直说:“我想把地下室那位暴发户的公子给提出来,今晚请他吃顿便饭。” “可以。” 骆念报了时间和地点,“那我们到时见。” “骆小念。” 刚想要挂断电话的骆念:“?” “如果你有一天知道我为了你受了伤挨了打,别怀疑,我就是故意为了博取你的同情做给你看的苦肉戏。” 第14章 接吻照片 骆念本来没在意,但是在到了约定的时间地点,她透过车窗,看到的却只有杜封一个人。 “你家大少呢?” 杜封面不改色的撒谎:“有个跨国会议,实在是抽不开身。” 骆念心思一动,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也是一恍而过。 她跟着杜封去了地下室。 路上,杜封把那位煤老板家的独子情况给说了下。 姓方,名叫方禹堂,买了个煤矿专业本科学位证,在他暴发户的爹的煤矿公司里当总经理。 “方禹堂?名字倒挺好听的。” “其实……他曾用名叫方小黑。” “他爹叫方大黑。” “怪不得去挖煤炭。” 骆念想了一下,又问:“他真有两百斤?” “不到……”杜封说,“官方体重,198。” 虽说是地下室,可是却跟普通的旅馆套房也没什么区别,里面一张大床,等骆念到的时候,方禹堂才刚刚叫人去买了全家桶,正在啃烤翅,旁边是喝了半杯的可乐。 “啊!你、你就是那个……我前天晚上想睡没睡成的……那个……” 杜封:“……” 骆念:“……” 她忽然觉得谢景焕可爱多了。 …… 已经两天了,那个死胖子就好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似的。 骆丽娇从最开始的暴跳如雷,到心急火燎,再到现在平静如水,也想开了。 反正一个暴发户的儿子而已,还能掀起什么大风浪来? 李嫂在厨房里忙前忙后,还哼着小调。 “李嫂,怎么这么多菜?”她皱着眉看着已经摆了一料理台的新鲜食材,鸡鸭鱼肉都有。 李嫂喜笑颜开的解释:“是大小姐有带朋友回来,太太特别嘱咐要做点好吃的。” 大小姐…… 骆丽娇一听,直接就将盘子里面削好皮的土豆给丢在了垃圾桶里。 她明明比骆念大一岁,但是骆念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的现在,都是骆家的大小姐,而她只能是骆海东的另一个女儿。 这口气,真的是咽不下去! “我还要去看剧本,吃饭的时候喊我。” 骆丽娇十分高傲的丢下这句话,就转身上了楼。 一个小时后,李嫂上来叫骆丽娇。 “小姐,吃饭了。” 骆丽娇才把剧本随手放在一边,“骆念回来了?” “大小姐回来了,还带着一个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 骆丽娇一听,眉心一跳,难道是谢景焕? -- 第14页 “你先出去吧,我换件衣服。” 骆丽娇换了一件淑女的星空裙,又化了个妆,才踩着一双小高跟从楼梯上下来了。 她甚至调整了自以为最好看的笑容。但是,当她踩下楼梯的最后一节台阶,对上那双挤在一张肉都已经快满溢出来的眼睛,就一下僵住了。 她找了两天的死胖子,找到了。 罗简梅在招呼着方禹堂坐,十分热情的说:“念念回来都没有带过朋友回家来,你还是第一个呢。” 方禹堂简直是受宠若惊,“要是阿姨您不嫌弃,我以后每天来看您!” “好,只不过下一次来,就别买这么多东西了。”罗简梅指着那边桌上,放了小山似的一大堆礼品盒。 “我总不能空手来吃饭啊……”方禹堂殷切的说,“阿姨,我帮您端菜。”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而精致的菜肴,骆海东先落座,随后几个人一一落座。 方禹堂是方氏煤业的独子,虽说发家是因为一夜暴富,这父子两人出来都是一派暴发户的气场,但是因为财大气粗,骆海东还是很客气的。 “方公子是怎么和我女儿认识的啊?” 方禹堂随口问:“哪个女儿啊?” 骆丽娇一听,手里的汤匙没有拿稳,当啷一声掉在了餐碟中。 骆海东没有在意,“念念啊,你不是念念的朋友么?” 骆念随手抽了一张纸巾,“是我姐介绍我们认识的。” 骆丽娇佯装低头擦着手上的汤渍,没有抬头。 等到话题转过去,骆丽娇抬起眼睛愤恨的盯着骆念,骆念微笑着耸肩,拨了拨自己鬓边的金钻发卡。 “我吃完了,先上去了。” 骆丽娇刚想要起身,被骆念按住了手臂。 “姐姐,清蒸鲫鱼还没上,我记得你最喜欢这道菜了,不吃点么?” 骆丽娇知道现在自己有把柄捏在骆念手里,不好说什么,只能打碎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咽。 “爸,我想进公司。” 酒过三巡,骆念一句话突兀的插进来,就将此刻浮于上的言笑晏晏给打断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去巴黎学艺术么?我给你申请了研究生……” “我不想……”骆念客套了这么久,有点累,单刀直入,“我知道现在公司副总位置虚空,我想进公司。” 骆海东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碗筷蹦跳了起来。 “你……” “海东。”罗简梅及时的握住了骆海东的手臂。 骆海东长长的缓着气息,尽量心平气和,“念念,现在方公子在场,我们有什么事情稍后说……” “我没关系的……”方禹堂吃了一口菜,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说,“你们谈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骆念坐姿很直,目光平缓的落在骆海东的脸上,“爸爸,你也知道,妈妈走之前,给我留下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加上我本身有百分之十八的股份,我有权利提议召开董事会的,不过这点家务事闹到公司里,也不太好。” 她顿了顿,“爸爸、梅姨和姐姐占百分之五十三的另外一多半,不如,先投下票?” 骆海东想了想。 就算是罗简梅投了骆念一票,骆丽娇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怎么也是二比一。 “好!” 骆念拿出手机来,手指在手机上随便动了动,眼光却看向罗简梅,“梅姨?” 罗简梅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骆念,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念念,我……站在你这边,但是,你也要体谅你爸爸的苦心,你不该被家族绑死。” 骆念转向骆丽娇,“不知道姐姐怎么想?” 骆丽娇死都不会同意! 骆念不会傻到就一个方禹堂就能威胁的了她吧! 她刚动了动唇,手机震了一下,一条彩信跳了出来。 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恰是她和刘永恒的接吻照片! 第15章 前未婚夫变情敌? 骆丽娇肩膀剧烈的颤了颤。 她知道刘永恒一直想要泡她,主动的给他打了电话,用一顿烛光晚宴换来了刘永恒同学聚会上给骆念下药,谁知道在吃完饭,刘永恒竟然喝高了吻了她! 毕竟有求于人,骆丽娇忍着强烈的呕吐感把刘永恒给推开了,“刘律师,您喝多了。” 而这张照片,拍摄的时机刚刚好! 好到不知前因后果的话,还以为他们在接吻! 这张照片拍摄时间是骆念出轨前一晚,如果被有心人挖出来,她就算是重新回娘胎里一趟都不一定能洗的干净! “丽娇?”骆海东皱了皱眉。 他怎么感觉骆丽娇有点不对劲。 骆念撑着腮,好整以暇的瞧着骆丽娇脸上强忍的表情。 从刘永恒办公室出来当天,她就打电话叫蓝萱去弄照片了。 虽然骆丽娇谨慎,却也不可能滴水不漏,她如今这个身价这个地位,不少狗仔偷盯着,拍个照片先秘而不宣,等着高价或更有价值的重锤。 骆丽娇猛地抬起头来,和骆念目光交汇。 “姐姐,爸爸问你呢。” 骆丽娇沉沉的呼出了一口气,“我同意。” “什、什么?” “爸爸,她在国外学的就是商管,叫她进公司里练练手也没什么不行的,一个副总而已……”骆丽娇站起身来,“我吃好了,先上楼了。” -- 第15页 …… 拿到副总的位置,骆念走马上任。 骆海东领着她去公司的时候,随意的介绍了两句,就走了。 骆念叫人将原本副总办公室收拾了一下,从仓库里搬了两盆绿萝点缀了落地窗台。 她站在落地窗前,莹润的手指指尖点着绿萝翠绿色的叶子。忽然,手边的手机震了起来。 骆念抓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傅航。 她皱了皱眉,接通了电话。 “傅小公子。” “中午出来一起吃顿饭,。” 骆念懵了懵,“不合适吧。” “艹,特么的你现在跟老子说不合适了?睡老子兄弟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合不合适?” 傅航难得爆粗口,虽然他风流花心,对女人却一向都很温柔,“过半个小时我去接你。” “傅……” 滴滴滴…… 耳边已经是挂断了的忙音。 骆念站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才恍然,难道傅航……是弯的?弯向自己的好兄弟谢景焕? 她打了个哆嗦。 一不小心睡了自己未婚夫的心上人? 半个小时后,骆念还是上了傅航的车。 傅航开了一辆兰博基尼,咬着烟蒂,车窗开了一条缝,被车速带动的风刮进来,缭绕的烟气瞬间充斥了鼻息。 “去哪儿?”骆念系好了安全带。 “福康养老院……”傅航把烟嘴咬扁,顺手丢到车窗外去,“老爷子清醒了一会儿,想要见你。” “老爷子在养老院?!” “嗯。” 骆念被刺了一下,“你们傅家连一个老人都养不下了?要送养老院!” 面对骆念的质问,傅航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是把跑车当成飞机开,车速眼见着就飚了好几个档位上去。 骆念也冷静了下来。 她和傅航的婚约是三年前傅老爷子一手促成的,这三年她不在,却也了解到傅家内部的倾轧,本来就是一个盘根错节的大家族,傅老爷子既然是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没有被直接弄死,应该也就是维系着底下子孙的最后一根平衡木,丢进养老院远离那些纷争,何尝不是最好的一个结果。 她跟着傅航上了楼。 傅老爷子住的是最好的病房,有两个顶级陪护。 一个陪护走过来,“傅小公子,老爷子又……刚刚还好好的,能认人。” 骆念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个苍苍白发的老年人,坐在阳光下的摇椅上,正在撕报纸。 枯瘦的左手握着一把尺子,尺子比量着,把报纸撕成长短粗细一模一样的长条,然后再用透明宽胶带黏在一起。 骆念挡住了阳光。 傅老爷子抬起头来,逆着光看了一眼骆念。 “小雪你来了啊,你家里那只泰迪病好了么?” “我不是小雪,爷爷,我是念念。”骆念蹲下身来,握住了傅老爷子枯瘦的手,皱巴巴的皮肤摩挲她掌心干枯刺疼。 “我不认识。” 骆念忽然眼眶有些酸涩。 “我认识你……”傅老爷子忽然转想傅航,“你这个穷小子,没半点骨气,还想娶我女儿?滚吧!我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傅老爷子起手里的钢板尺就朝着傅航掷了过去。 骆念吓了一跳,抬手挡了一下,钢尺偏了偏,砸在了傅航的肩膀上。 傅老爷子大喊大叫,几个医护人员冲进来。 傅航弯腰捡起钢尺放在一边,拖着骆念的手臂就往外走。 骆念挣扎。 傅航姿态强硬,“先回去,等老爷子病好点了,我再接你过来。” 回去比来的路上还要压抑。 一直到公司楼下,骆念拉开车门下车,沉默的傅航忽然开口:“听说你成了骆氏副总?” “嗯。” “别利用景焕。” 骆念懵逼了两秒钟。 利用? “傅航,你……” 车子已经飞驰开走,骆念追着车跑了两步,吃了一鼻子的汽车尾气,憋了一肚子的气。 骆念两条眉都已经纠到了一起,她的确是有自己的打算,公司她肯定是要从骆海东手里抢过来的,而且还要改回妈妈的名字。 但她从来都没有想要靠着傅家或者是谢家的力量,否则的话她也不会一回来就想要和傅航解除婚约了。 这个傅航……真想打死他。 不过…… 哎,既然傅航暗恋着自己的兄弟的话,她作为在傅航眼里只是和谢景焕打过一P就成功转正的现任女友,是活该被怼的吧?抢了人家心头白月光? 说起来也是……难以启齿,前未婚夫变情敌? 这个世界真疯狂。 兴许是因为傅航的原因,下午骆念工作的时候,脑海里就频频翻出来谢景焕那张脸。 第16章 里面……藏了个男人? 作为刚确认关系的男女朋友,两三天都不联系正常么? 骆念拿出手机来,手指在屏幕上方几次都要落下来了。 “副总。”秘书倪朵敲了敲门。 骆念直接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了。 倪朵走进来,“这是吉润第三期的楼盘报告。” “拿过来吧。” 骆念随手翻了翻,皱了皱眉,“已经停了半年了?” -- 第16页 “嗯,资金不到位,拿不到投资商拨款,就暂停了。” “路通路……”骆念摸了摸下巴,“这是好地段啊,怎么会没有人投资?” “听说是楼盘出过人命案,原本的投资商撤资了,因为死过人,预售也卖不出去,就延宕了。” “好,你先出去吧。” 骆念看了一下午文件,回到骆家,发现家里有客人。 她粗略的扫了一眼,身上穿着名贵的衣服,一看就是保养得益的贵妇,正在和罗简梅说话。 骆念以为是罗简梅圈子里认识的女人,没有理会,径直上了楼。 姜敏兰一双雍容华贵的眼睛扫过来,看着走上楼的骆念,“这就是骆大小姐?” “是的。”罗简梅为姜敏兰倒了一杯茶。 “太没有教养了……”姜敏兰蹙着眉,“回来也不和家里的长辈说一句话。” 罗简梅笑着说:“这姑娘因为亲妈走的早,有点缺爱。所以……谢太太,您不必太在意的。” 姜敏兰放下手中茶盏,“我此行目的也说了,希望骆夫人能转告下骆先生。” “我会的。” “看你这身子,也快生了吧?” “嗯……”罗简梅眼角溢出幸福的光,“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 “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话。” “谢谢夫人了。” 罗简梅起身送姜敏兰出门,看着姜敏兰的车开走,才转身回房。 “海东,出来吧,人走了。” 骆海东掀开窗帘看着谢家的车开走了,才松了一口气,“是不是为了骆念的事情来的?” 罗简梅点了点头。 “劝分还是和?” “如果是和,还需要走这一趟么?” 骆海东气急败坏,“谢家咱们得罪不起,本来好端端的,丽娇嫁去谢家,咱们也能得到谢家的隐蔽,现在被骆念这么一搅和!” “还是要劝一劝的。” “骆念……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她妈一样,犟起来就像是头驴一样!” 罗简梅帮骆海东捏着肩膀,“你心平气和的和她谈一谈,毕竟你是她爸爸。” 骆念知道骆海东会来找她说起和谢景焕的事情,迟早的事。 她听着骆海东絮絮叨叨的从道德廉耻心,到门当户对两情相悦,足足有七八分钟,等到骆海东口渴喝水的时候,才掀了掀眼皮,“爸,那你是不是觉得昨天那个方禹堂就不错?” “是的,那孩子我看就老实,是独子,家里又有钱,你嫁过去肯定不会吃亏。” “是么?他也说想要追我……”骆念话音一转,“不过我给拒了,我说他太胖了,我怕做-爱的时候被压死。” 骆海东气的太阳穴直跳,“你还嫌弃人家,你也不看看在别人眼里你是个什么样子?挑三拣四?刚才在和你梅姨喝茶的就是谢大少的母亲,她直接就说看不上你,希望我能出面掐灭你和她儿子在一起的火苗!” 骆念想起来了,刚才那位贵妇人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很明显是带着一点异样,即使是隔了很远,也能感觉到目光里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她低头抿唇笑了笑,随意的把披在肩头的长发撩到耳后,“我管她怎么看我,我是和谢景焕谈恋爱又不是跟他妈。” “骆念!” 一旁的罗简梅拉住暴怒的骆海东,心平气和的说:“念念,你还小,没有入社会,也就不知道,其实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如果家庭不融洽的话,那婚后生活也不会幸福,你和景焕都是一时冲动……念念,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骆念托着腮看罗简梅,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看的人心里发毛。 “我在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骆念!” 骆海东气急攻心,抬手就要打,骆念向后退了两步,避开了骆海东的巴掌。 “爸爸,我的脸,不是你能打的起的。”她直接就从衣架上拿下了手包朝外走。 骆海东如果有胡子,现在肯定是吹胡子瞪眼了。 简直是大逆不道! “念念,外面天都黑了,你去哪里呀?”罗简梅扶着肚子站起身来。 骆念在玄关挑了一双珍珠白高跟鞋,“出去找我男朋友去酒店开房打-炮。” 嘭的一声甩上门,将骆海东的咆哮声隔绝在门后。 …… 骆念从骆家别墅出来,无处可去,就给蓝萱打了个电话。 蓝萱电话没人接,她索性就直接开车去了蓝萱的公寓。 她之前来过蓝萱公寓,轻车熟路。 骆念靠在门框上,按响了门铃。 过了几秒钟,门从里面打开。 “怎么这么慢,我……” 骆念一下呆在原地。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赤着胸膛的年轻男人,精瘦的胸肌上遍布红色的抓痕,一条黑色的短裤松松垮垮的挂在胯骨上,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水杯,目光阴郁,“你找谁?” “我……走错了。” 男人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骆念嘀咕了一声,又向后退了两步,抬头看了看门牌号码。 没错,这就是蓝萱的公寓啊。 里面……藏了个男人? 那蓝萱在不在家? -- 第17页 骆念再度拨通了蓝萱的手机。 这次,只滴滴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你在家没?过来开门,我给你说,我刚才看见一个??男在……” 骆念话音未落,面前的门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还是刚才那个男人,手里拿着蓝萱的手机。 第17章 我喜欢你口红的颜色 骆念开着车行驶在夜凉如水的马路上,目光掠过灯光靓影霓虹闪烁,那一片一片的白光连缀成片,马路两边的路灯连绵起伏,好似是蔓延开的两条长龙。 她忍了想要打电话给蓝萱问个清楚的八卦之心,和谐夜生活,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骆念开了一会儿车子,停在了一条狭窄的巷子口,然后摸出手机来拍了一张照片发朋友圈,鬼使神差的点了特别提醒谢景焕,手机丢进包里关了静音,锁了车门下车。 这边有一间酒吧。 挺老的一家酒吧,从骆念记事就已经存在了。 她记得第一次来酒吧,就是这一家。 骆念靠在路灯边,从包里拿出化妆包,借着头顶的路灯灯光化妆,特别把领口的衬衫解开了两粒。 路边有经过的男人朝着她吹口哨。 “多少钱一夜?” 骆念唇角向上一挑,随手把化妆包丢进包里,比了一根手指。 “一百块?” 骆念摇了摇头。 “一千?” 骆念又摇头。 这人艹了一句,骂了一句神经病就走了。 骆念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轻笑了一声,自娱自乐的说:“我很便宜的,只要一块钱。” 走进酒吧,有一个穿着暴露的美女在唱歌,烟熏嗓音在空气里拉开一道苍劲的裂痕,配合着低沉的摇滚鼓动着人的耳膜。 骆念直接坐在了吧台边,扣了扣手指要了一杯白兰地。 不一会儿,有一个帅哥坐在了身边。 “小姐,一个人?” 骆念眯着狭长的眼眸看过去,闪烁着迷离的醉光,“嗯,一个人。” 当谢景焕来到这家不大的酒吧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靠在吧台旁边,正在和一个小白脸相谈甚欢的表情。 女人化了浓妆。 眼影很深,眼线拉长,眼窝扫了暗影,眯起眼睛的时候好似是猫儿一样。 口红的颜色是正红,被头顶暗淡的玫色灯光一照,唇色是艳丽的紫,笑起来,勾魂摄魄。 和两个月前遇上她的时候。 一样媚…… “真的?”骆念撑着腮,手指在脸颊上轻轻点着。 “当然了,风水这东西,信则灵,自从是用那一尊高墙挡住了东边来的煞气之后,饭店的生意就好了起来。” 骆念脑中有了一个逐渐成型的念头,“帅哥,能交换个微信么?我对这个挺感兴趣的。” “好啊,我叫乔烈。微信号是我名字小写全拼。” 骆念从包里摸出手机来,手机刚想要递过去,就被一只横空截过来的手挡住了。 谢景焕拿着女人的手机,单臂搂上了骆念的腰,“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骆念抬眸看了他一眼,食指抵着他的胸膛撑开,“你谁啊。” 乔烈一听,脑门冲上一股热血。 “这位先生,请你放手!” 可是,谢景焕压根就没理旁边的这个男生,握着骆念的手腕,手掌心把她手纳入在掌心里,“我是你老公啊,喝醉了酒就不认得人了,嗯?” 他眯着眼睛靠近,在距离骆念唇还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英挺的鼻梁都已经触到了她秀巧的鼻尖,要吻不吻的姿态撩人。 “还是说,你只在床上才认我?” 他低头,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娇俏小脸。 头顶的彩灯照过来,在她的脸上打上了一层妖冶的蓝紫色光,红唇动了动,说的话被音响调音的声音给盖住,下一秒,他扣着她的后脑勺就吻了下来。 “谢……” 酒精气息肆虐,与酒吧晦暗的氛围交织混杂在一起,骆念耳膜嗡嗡的,甚至听到嘈杂中有人在吹口哨。 她半边身子都软了,只能歪着靠在谢景焕怀里。 他吻了有半分多钟,才移开唇,舔了一下嘴角,“你刚才喝了白兰地?” 骆念一张脸红的滴血,气的推开谢景焕就朝酒吧门口走。 腿有点软,从高脚凳上跳下来还差点崴了脚,叫谢景焕急忙托了一下她的臀。 骆念在前面走了两步,想起没拿包,又折返了两步,“帮我拿包。” 一出门,外面冷风吹到脸上,才驱散了燥热。 她陡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谢景焕就紧跟着她身后。 他穿了深咖色的皮夹克,里面是简单白T恤,一条牛仔休闲长裤,一只手拿着她的包,另外一只手松松的插着口袋。 她穿着高跟鞋,却还是低他一头。 仰着头看他,脖子有点累。 骆念直接就伸手扯着他衣领,把他往下拉,“谢景焕,我告诉你,你妈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反正谁也看不上谁,咱们分……” 她被向后一推,推到车门上,男人的胸膛逼近,就将她到舌尖上的分手二字给含住了。 这个晚上,她被他强吻了两次! 骆念回过神来,就狠狠的挣了两下。 好在谢景焕并没有深入,浅尝辄止的一个吻。 -- 第18页 骆念恶狠狠的瞪着他,“谢景焕,你只会强吻么?” “我还会强上。”谢景焕眉眼笑的温柔,扣着她的下颌轻摩挲了两下,指腹擦去骆念唇角被他吻花的口红,“我喜欢你口红的颜色。” “谢谢,恐怕你以后看不见这个色号了。”骆念推开他想要开车门。 车门刚被拉开一条缝,就被一只手伸过来给关上了。 骆念怒视谢景焕,她觉得她的火气今晚已经是灭不了了。 “你喝酒了……”谢景焕从骆念手里拿过车钥匙,“我来开车。” 骆念先上了副驾。 她低头系安全带,刚好错过了谢景焕在靠坐上架势座椅后背的时候,明显僵硬的脊背。 “我不回骆家。” “我知道。”谢景焕的嗓音有些低。 骆念转头看着谢景焕的侧脸。 “我母亲下午去过你家里了吧,是为了我和你的事情去的。” 谢景焕修长的手指轻巧的把控着方向盘,“你爸爸应该和你谈过话了。” 骆念眯了眯眼睛。 这男人清楚的……就好像是在她家里安装了监控探头一样。 骆念手肘撑在窗沿,侧着头把长发一圈一圈缠在手指上,“嗯,谈过了,很情深意切。” “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好。”谢景焕打了方向盘,转向了另一条路。 解决?解决什么? 骆念听着这话怎么不对劲,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诶,我没说……你这是往哪儿开?” 她看着外面大片陌生的建筑物,皱起了眉辨别着。可惜,她方向感本就不好,更别提到处都黑乎乎的夜晚了。 第18章 我家 车子驶入了一个高档小区。 “这是绿水江汀。” “一个高档居民小区,我知道,但是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骆念跟在谢景焕身后,看他刷卡上电梯,按下了十一楼。 这小区骆念也听说过,因为依傍着人工江水,风光很好,当初在建成之后,都已经被有钱人和官宦子弟给提前预定了,可谓是一房千金难求。 谢景焕输了密码,从门口鞋柜里面找出来一双男士拖鞋,“这双是全新的,你先穿这双。” 骆念站在门口没动。 “你今晚可以住在这里,这边的公寓环境好又安静。” 骆念轻哼了一声,“你是觉得我没地方住了是吧?酒店我住不起,非要来你给我找的这种破地方?” 谢景焕瞧着骆念眉眼间的傲娇,轻笑了一声,“好,是我求着你来我家里将就一晚,嗯?” 骆念轻哼了一声,脱了高跟鞋往里面走。 这套公寓装修精美,干净整齐,二楼铺着厚实的羊绒地毯,踩上去悄然无声。 “这是主卧,这边是客房,书房,还有儿童房。” 听着谢景焕的介绍,再看看儿童房里面的各种玩具,她有些乐了,“这是谁家的婚房?”还带儿童房的…… “你家的。” 骆念:“??” 谢景焕抬手将骆念鬓边的发丝勾到耳后,“我的不就是你的,这是我家,自然是你家。” 骆念:“!!” 她的音调立即提高了八度,“你、家?” 谢景焕点了点头,托着腮凝思了几秒钟,“我刚才没告诉你?” 骆念直接转身就要走,“你家我不会住的,再见。” 她穿着拖鞋下了楼,到玄关拿出自己的高跟鞋穿上,谢景焕还没追上来。 他就这么放任她走了? 就连做一做样子挽留都没有? 骆念心里有点疑惑,去开门。 门上了锁,需要输入密码。 骆念刚才秉着别人隐私,没有看谢景焕进门前输入的密码,现在倒是好。 她试着输了两次,提示错误。 骆念心里的暴力因子作祟,直接就握紧了拳头砸了一下。 密码锁发出滴滴滴的防盗警报声音,刺的她耳膜有点疼,索性气鼓鼓的又上了楼。 她看着倚在栏杆上的男人,“谢景焕,你真是只狐狸。” 骆念睡客房。 谢景焕拿来了干净的毛巾和洗漱用具,“去好好地泡个澡,我先走了。” “你要走?” 谢景焕侧头,“怎么,不舍得我走?” “赶紧滚吧。” 骆念关上了门。 隔着门板,谢景焕报上了一串数字,“密码锁密码。” 他刚一出去,就皱了眉。 杜封急忙上前扶住了谢景焕。 “大少……” 谢景焕嗓音绷紧,“没什么,去开车。” 他直接上了车后座,脱掉身上的深色皮夹克,里面的白T已经几乎被染红。 杜封拿着医药箱,先帮谢景焕上了一层药,看着这血淋淋的纵横鞭痕,“都已经上了三天药了,怎么还不好啊。” 谢景焕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有人不想叫它好,它就好不了。” 杜封一听,手中的动作一顿,眼神惊恐的看着手中的药膏。 “这药……” 他直接就想要开车窗丢出去。 谢景焕握住了他的手腕,“涂吧,等到该好的时候,就好了,现在还要接着用。” 杜封捏着手里的药膏,却好似是烫手山芋致命毒药! -- 第19页 手背青筋迸起,往谢景焕背上涂抹的每一下,手指都在颤。 涂了药,谢景焕换上了一件新T恤。 杜封接了个电话,收了线,侧头对谢景焕说:“大少,太太知道了。” 谢景焕趴在后车座上半阖着眼睑,“嗯,到了叫我。” 回到谢家,已近凌晨。 一切都静悄悄的,如果不是客厅留着的那一盏灯,甚至都无法察觉沙发上坐了一个人影。 “母亲。” 谢景焕身姿笔挺的走过来,叫了一声。 姜敏兰睁开眼睛,握在手指间的佛珠又绕了两圈,“去哪儿了?” “在外面随便逛了逛。” “小杜,你说。”姜敏兰的目光投想身后跟着局促不已的杜封。 杜封嘴巴张了几次又阖上,才说:“大少去见骆大小姐了。” “好,我知道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姜敏兰挥了挥手,叫杜封走了。 房门咔哒一声上了锁,客厅里只留下了这两个人。 一站一坐。 谢景焕的身影被灯光拉的很长,落在墙壁上,弯折了一道。 “阿焕,你还是要执意么?” “是的,母亲……”谢景焕目光清冽,“我还是同样的话,我不会放弃。” 姜敏兰叹了一声,站起身来,“你今晚就在这儿站着吧,什么时候想好了,想通了,什么时候回房间里去。” “是,母亲。” 谢景焕微微颔首,目送姜敏兰上楼。 夜晚,格外静。 静的只能听到餐厅内老式落地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 他已经做好了在这里站一夜的打算。 夜色渐渐地亮起,缓缓地从室外的青翠草地明艳花朵爬到室内,落在了客厅里的一个身影上,染亮了他黑色的裤脚。 天刚蒙蒙亮,保姆起来准备去买菜。 一出来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一个人影,失声惊叫了起来。 “大少爷!大少爷!快叫医生!” …… 骆念有点择床。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身,到谢景焕的书房里面去挑书。 推开书房的门,鼻尖萦绕着书墨的香气,入目就是两边靠着墙壁的高大书架,正中间是一张宽敞的读书桌,放着一个白色的青瓷色花瓶,里面插着一支浅紫色的勿忘我。 骆念啧啧唇,谢景焕品味还是不错的。 她随手抽出一本外国名著来,靠在床头,翻开才发现是英文原版的。 她在国外呆了三年,英文口语淬炼的还可以,但是看这种原版英文著作还是有些吃力的,配合着下面的注解,看了小半个小时,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了。 骆念捏了捏眉心,抬起手臂,啪嗒一声,手边的书掉在了地板上。 她起身洗漱过后,拿着书去书房还书。 灰蓝色的窗帘拉的很严实,外面一点自然光都透不进来。 骆念走过去拉开了窗帘,外面自然光照射进来,光线一下就扑撒在地面上。 她转身准备离开,却在靠近飘窗的一张办公桌上,看见了一个宝蓝色天鹅绒的首饰盒。 盒子是打开的,里面的光闪烁着闪亮的光,晃了骆念的眼睛。 骆念蹙眉走过去,拿起戒盒看了一眼,脑子里就嗡了一声。 第19章 前女友送的戒指 杜封接到骆念的电话的时候,有点诧异。 大少……还真的是料事如神啊。 他转头瞄了一眼趴在病床上的谢景焕,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啊,骆小姐,你问我家大少……他出差了。” 骆念直接问:“去哪里出差了?” “去……广州。” “几天回来?” “三……四天吧。” “他坐的航班号是多少?” “额……是CZ37……”杜封急忙手忙脚乱的打开笔记本电脑,输入查询编号。 “CZ3725?” “呃……”杜封想说是的,但是喉咙就好似是被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是CZ1402?”骆念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清晰的传过来,“MC5181,MF3200……我手里拿着今早飞广州的航班表,要不要我一个一个念给你听,你挑一个最符合的,再跟谢景焕串一下供?” “哦,对了,还要等到你家大少下了飞机,提醒你一句,今天大雾航班延误,电话别打早了,飞机上可是没信号的。” 杜封第一次觉得这位骆家大小姐太厉害了。 他完全应付不来。 谢景焕趴在床上,微阖着的眼睛忽然睁开,浓黑的眸里面带着笑意,“拿来吧。” 杜封立即如蒙大赦,把手里好似是烫手山芋一样的递给了谢景焕。 谢景焕将手机拿过来放在耳边,“昨晚睡的怎么样?” “好的不能再好了……”骆念听着谢景焕跟没事人的这种语气,就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在哪儿?” “在医院。” 骆念冷哼了一声,“你别跟我说你是出车祸磕着碰着骨折了。” “没那么严重……”谢景焕直接报上了病房号,“我还没吃早餐。” 骆念听着听筒内传来的滴滴滴的忙音,瞪大了眼睛。 这男人狂妄啊。 笃定了她一定会去医院么? -- 第20页 骆念从车库里倒车出来,在一家豆浆店里买了吃的东西吃着,临走的时候还是带了一份豆浆和水煎包。 车子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骆念拎着东西下车,直接去了住院部。 来到谢景焕所在的楼层,骆念走过护士站,好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两步。 “我想要问一下V1805号病房病人的情况,他怎么样了?听说伤的很严重……” 护士看着骆念一脸担忧的表情,便直接说:“谢少的伤已经溃烂了,发炎引发高烧,打了点滴温度降下来了。” “溃烂?” “挺严重的,我看起来也有三四天了……”小护士也是挺纳闷的,“不知道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涂药就医,拖的回头肯定是要留疤了。” 伤的挺严重的? 骆念推开病房门之前,都还在想,这男人是伤在哪里了? 伤都已经三四天了? 可是她昨天晚上见他,不还好好地,跟平常没什么不同…… 这边都是VIP的病房,环境堪比酒店住宿。 谢景焕穿着浅蓝色的宽大病号服坐在窗边,左手手背上打着点滴,身影在地面上投下一片隐约的阴影。 “你来了。” 他蓦地转过头来,嘴角衔着笑,看见骆念手中拎着吃的东西,“杜封,我就说了,骆小姐肯定不舍得委屈了我的胃。” 骆念大步走过去,把吃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吃吧,里面下了毒。” 谢景焕单手打开,插入吸管先喝了一口豆浆,含笑看着骆念,“唯有美食和美色不可辜负。” 骆念蹙着眉观察着谢景焕。 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一丁点破损,是在哪儿受了伤? 空气中是淡淡的酒精味和混合的药味儿,她撑着腮看吃饭的谢景焕,慢条斯理的模样优雅矜贵,举手投足都是一幅画,哪怕是他现在穿着病号服。 有人就是上天眷顾,给了他一身好皮囊,还偏偏给他一个让人歆羡的好出身。 “你看我这尾戒怎么样?” 骆念从包里拿出来一个蓝色丝绒戒盒,里面取出来一枚尾戒,在自己的手指上比划了两下,套在中指上还有点松。 谢景焕抬眸看过来,吃完了口中的水煎包,才说:“嗯,挺好看的,尺寸不大合适吧。” “呵呵,你就没觉得这戒指有点眼熟?” 谢景焕抽出纸巾来擦了擦嘴,“你这么一说,倒真的是有点眼熟。” 骆念直接把戒指就给甩了过去,“这是你的戒指,你能不眼熟么?” 谢景焕捏起戒指看了两眼,“哦,是丽娇送的,一对尾戒,她戴女戒。” 骆念回忆起来,好像的确是看到骆丽娇手上戴着有类似的戒指。 她觉得自己的火气已经在短短的几秒钟,飙到最高值了。 戴着前女友送的戒指跟自己上床? “我告诉你,谢景焕,我们完了,分手。” 她说完,拿起包转身就要走。 “你是生气我戴着丽娇送的戒指……”谢景焕轻缓徐徐道,“还是生气你那天晚上我强-上你的时候是戴着戒指,事后却摘掉了,叫你以为那晚……另有其人?” 骆念停下了脚步。 “你想说什么?” “我和丽娇在那晚之前还是男女朋友,我戴着她送的戒指,也并没有不妥的地方,至于说第二天摘掉了,她已经是我前女友了,还戴着她送的戒指叫你看见,不纯粹叫你心里膈应么?” “我……” “再有,戒指并不是第二天才摘掉的,我在进去之前就摘掉了。”谢景焕一本正经的说。 “进去?”骆念没听明白,“进去哪儿?” “进去……”谢景焕的目光从上扫到下,扬了扬眉梢,“以骆小姐的常识,非要叫我把那几个字明说出来?” 骆念已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现在已经是羞的满脸通红。 她刚想要骂人,病房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了。 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女护士端着医用托盘进来,“谢少,该换药了。” 谢景焕嗯了一声,站起身来。 杜封举着吊瓶挂在床头,又扶着谢景焕在床上趴好。 谢景焕侧头看了一眼骆念,“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骆念打消了要走的意思,就这么靠在墙上,死死地盯着谢景焕,“不。” 还要她回避? 他到底能伤成什么样子?还不能看了? 骆念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护士掀开了谢景焕后背的病号服,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第20章 只是想吻你 原本平整的脊背上,纵横交织了一道道的鞭痕,甚至有从一侧肩膀一直蔓延到尾椎骨的地方,触目惊心。 骆念捂着嘴,才没有叫出声来。 她忽然想起来,大概就是四天前,她给他打电话问方禹堂,他说了一句话—— 【如果你有一天知道我为了你受了伤挨了打,别怀疑,我就是故意为了博取你的同情做给你看的苦肉戏。】 他当时就已经挨了打,并且打算瞒着她了。 护士先把溃烂的部分的脓挤掉,然后再消毒,最后上药粉,用绵软的纱布包扎了一下。 她嘱咐了两句,“谢大少,这个药是有点疼的,我拿止疼片给你吧?” -- 第21页 “不用。” 护士也没强求,给谢景焕把病号服放下来,看了一下头顶吊着的输液吊瓶,估摸着还有半个小时,便拿着托盘先出去了,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药包,“这里面是止疼片。” 病房里又只留下了骆念和谢景焕两人。 “在想什么?” 谢景焕侧过头来看着骆念,眼角轻轻地向上挑起。 骆念顺手把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给摘了,丢在戒盒里面重新放好,咔啪一声阖上了戒盒,“我在想,谢大少这一出苦肉戏演的还真是逼真。” 谢景焕嘴角含着笑意,“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是啊,你当时就想到了,隔了四天你的伤还没好,就算瞒着我,我也能知道……”骆念顺势坐下来,“你爸爸为什么拿鞭子抽你?” “你怎么知道是我父亲抽的?” 骆念轻哼一声,“放眼整个C市,有谁敢跟你动手的,出不了三步路,胳膊都能被卸下来。” 谢景焕轻笑了一声,“也不一定。” 骆念看着他这样儿,一点都不像是受了伤的模样,但是她知道很疼,疼的叫人无法忍受的疼。 她看了一眼搁在床头的止疼片,幽幽的说:“谢景焕,你没必要坚持什么,我当时说叫你负责,纯粹是看不惯骆丽娇那副坑了人还要装白莲花的嘴脸,不过也不需要从你这里把这份坑填补回来,反正我被下药,你睡了我,也扯平了。” “所以?”谢景焕侧了侧头,调整了一下趴着的姿势。 “分手……”骆念直截了当的说,“我这种性子,肯定是不会和你爸妈妥协,谈恋爱而已,没必要闹的你家庭分裂。” “你……是这样想的?” 谢景焕的这个姿势,刚好能把下颌和脖颈的弧线拉的很直,紧绷着,能透出皮肤下的血管。 “额,是的,你如果还是放不下骆丽娇,你也可以回去找她……” 谢景焕轻笑了一声,“那你心里不膈应?” 骆念一下瞪大了眼睛,“你不是真准备回去找她吧?” “也许。” 骆念简直怀疑这男人的审美,“你真喜欢骆丽娇那种那么作的女人?人前白莲花人后算计人,切菜切到手上一个口子都能声情并茂的给你编出来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你喜欢这个型的?” “我喜欢你。” 骆念到嘴边的话就都给重新吞了回去。 她直接起身,把戒盒给丢在谢景焕身上,“别乱撩,乱撩遭雷劈。” 骆念走出病房,径直上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电梯向下急速下降,就好似是她片刻失重心脏。 谢景焕眼神幽翰而深沉,蓦地遮掩了所有浅笑调戏的神色,盯着手中的戒盒,里面的戒指因为匆忙放反了,掩住了里面的刻字——XL。 …… 从医院出来,骆念就接到了蓝萱的电话。 “你昨晚给我打电话了?” 骆念开了车门上车,“嗯,你家养的男人接的电话。” 蓝萱夸张的反问:“我哪里有家养的男人?” “哦,那就是野生的。” 蓝萱没说,骆念也就没问,等到她想说了,自然就会说了。 “对了,你帮我查一下,C市这边一位……姓邵的风水师,资料拿给我。” 蓝萱有点惊讶,“你也信那个?” “不是我,是我手里一个项目。” 昨晚在趁着酒醉和那个男大学生聊天的时候,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轮廓了。 “对了……”骆念说,“这几天晚上我去你家睡,有什么家养的还是野的都清理一下,别到时候再叫我撞见。” 蓝萱:“……” 骆念一连三天都没有回骆家别墅,就在蓝萱家里蹭吃蹭喝,骆海东和罗简梅打了几个电话过来,她一律拒接,公司也没去,有什么文件都叫倪朵传真给她。 倒是谢景焕也没打过来电话了。 思来想去,骆念快在蓝萱家里憋的发霉,还是开车去了医院。 骆念在路边买了个果篮,拎着走到病房,推开门,就看见窗边坐着男人的背影。 透亮的飘窗上摆放着一盆风信子,被微风轻轻一拂,漾开空气中的波纹。 男人脊背笔挺的坐在一张靠椅上,一条腿微曲,被窗外西斜的自然光照出一片黑色的剪影。 这一瞬,骆念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孤寂。 她觉得讶异。 这两个字根本就不可能属于谢景焕。 身为长子,有家族企业继承权不用明争暗斗,父母健康在世,弟弟妹妹又对他这个当哥哥的分外崇拜,这样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绝对是C市豪门的典范了。 比起来好兄弟傅航家里各种情妇私生子后妈拖油瓶的,绝对是从小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我倒是不知道,骆小姐还能看我看的入迷了。”谢景焕转过头来。 骆念这才回了神,反手把门关上了,“你也就这副皮囊好了。” “能入的了骆小姐的眼,不容易。” 谢景焕侧首看着骆念。 她今天穿了黑色薄款垫肩小西装,一条大红色的连衣裙,刚好到膝盖上方的位置,露出两条白皙笔直的长腿,纤细脚踝下是一双黑的系踝高跟鞋。 谢景焕抬了抬手,“你过来扶我一下。” -- 第22页 骆念有点嘲的掀了掀唇瓣,“谢大少挨了一顿鞭子就生活不能自理了?那你上个厕所用不用我帮你脱裤子啊。” “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 谢景焕扶着窗台站了起来,眉心猛地拧了起来,腰背惊僵了一下。 骆念一看,急忙走过去扶住了谢景焕的手臂,“怎么了?要不要叫医生?” 谢景焕忽然转了个身,就环住了女人的腰,让她靠在了窗台上。 骆念心里转瞬就明白了,眼神浮现一层薄薄的怒意,“谢景焕,你耍我?” “我只是想吻你。” 谢景焕说的坦荡荡,下一秒就吻了下来。 柔软的唇瓣相贴,蔓延开一片令人窒息的绵软酥麻。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骆丽娇手中拿着两个礼品盒,“景焕,我听说你生病了,来……” 话音,戛然而止。 她的瞳孔在短暂的几秒钟里,迅速的扩散到最大,手中的礼品盒一下掉在了地上。 第21章 他有未婚妻 骆丽娇这些天里一直都在关注着谢景焕的一举一动。 既然是骆念能把谢景焕从她手里撬走,那她也就能再撬回来! 她特别挑了这个时间过来,还叫家里的保姆特别做了谢景焕喜欢吃的饭菜,结果没想到竟然看见这样一幕。 杜封急忙赶过来,“丽娇小姐,你……” 他朝着病房里面瞄了一眼,急忙低下了头。 哎,虽然说两个同样养眼的人接吻只会让人看起来更加养眼,但是叫前女友看见就不好了……吧。 骆丽娇转身就跑了。 特别像是电视剧八点档的捉奸情节。 骆念心里觉得好笑,眯着眼睛凝着谢景焕,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我觉得我这个姐姐对你挺痴情的啊。” 门口哐哐的被踹了两下,傅航咬着快要断掉的烟蒂,“还出不出院了?把老子叫来就是看你们秀恩爱的?” 骆念猛地就收回了手,皱着眉看向傅航,“怎么你也在?等等……”她转向谢景焕,“你要出院?你伤好了?” “嗯,差不多了。” 傅航直接踹开了门,对门口站着的杜封说:“滚进去收拾东西。” 骆念看着傅航那么暴躁的模样,摸了摸鼻子。 现在傅航肯定挺难过的吧。 我喜欢你你却把我当兄弟,这种感觉,真特么的虐。 “抱歉啊。” 傅航:“……” 骆念言辞恳切的说:“其实吧,我特别能理解你。” 傅航把嘴里咬的不成样子的烟蒂随手往垃圾桶里一腮,“抽风?” 骆念抽了抽嘴角。 好想怼回去啊。 本来谢景焕说一起吃饭,但是车子刚开出去,杜封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大少,老爷从国外回来了。” 傅航叼着点燃的烟蒂,“你爸不是该两天前回来的么?” “母亲托父亲去拜访了一下在国外的恩师,耽误了两天。”谢景焕垂了垂眼睑,遮掩了眸中的一丝暗光。 兴许是电话另外一端叫谢斌听见了,“阿航也在?” 傅航接过手机,“姑父。” “既然跟景焕一块儿,就来家里吃个饭吧。” 他们回谢家吃饭,骆念现在正是谢父母的头号公敌,肯定不能送上门去叫人损。 谢景焕圈了圈骆念的腰,“先送你回家,嗯?”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骆念皱着眉躲开了谢景焕的胳膊,“我有自己开车,不用你送。” 谢景焕抬起了骆念的下巴,“不高兴了?” “滚。” 谢景焕食指指腹摩挲了下骆念的下巴,目光幽邃,“骆念,在我面前,你不必要掩藏你自己,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我不叫你回去,你就不回去了?” “嗯,只要你说。” 骆念心尖上好似被轻刮了一下,抬头对视着他瞳孔里浓稠的好似墨色晕染的黑。 …… 目送着车子开走,骆念揉了揉太阳穴,回身就看见从法国梧桐后面走出来的一个身影。 骆丽娇拿着自己的小包,神情倨傲,“一起吃个饭?” “对着你这张脸我吃不下。” 没想到骆丽娇还没走。 骆念绕过骆丽娇就要走,骆丽娇一下拉住了骆念的胳膊,“我有话跟你说!是关于谢景焕的!” 骆丽娇定了一家餐厅。 骆念跟着骆丽娇来到餐厅坐下来,“什么事?” 骆丽娇倒是不慌不忙,先点了菜叫服务生上菜,还要了一瓶红酒,叫服务生拿来两个杯子,满上了红酒。 在端给骆念红酒的时候,骆丽娇眼神忽然有点慌乱。 服务生的手指在其中一杯上多停留了两秒钟。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骆念的眼中。 骆念微一挑眉。 骆丽娇端起酒杯,“骆念,虽然我看不惯你,不过我们同父异母,这点血缘关系是没法泯灭的,我敬你一杯。” 骆丽娇仰头喝了那杯酒,骆念没动。 她也不在意,兀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骆念纤细的手指摩挲着高脚酒杯,勾唇浅笑,“骆丽娇,一样的手段用两次,你是不是傻逼?” -- 第23页 骆丽娇握着红酒瓶的手猛地一顿。 骆念拿着红酒酒杯往骆丽娇的面前推过去,“你敢当着我的面喝了么?” 骆丽娇脸色有点讪讪,却还是猛地拿过了酒杯,一口气喝完了。 骆念凝视着杯中的酒,“你刚才说要告诉我谢景焕的事情,什么事?” 骆丽娇靠在椅背上,“我和谢景焕谈了将近一年的恋爱,但是在每个月的二十五号,他都会消失一天,我本来没在意,但是前段时间我调查了一下,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骆念唇边衔着冷笑,“我没有兴趣。” 她拿起包转身就要走,骆丽娇朝着她的背影说:“如果他是去见自己的未婚妻呢?你还没有兴趣么?” 骆念的脚步猛地滞下。 “什么?” “谢景焕有未婚妻。” 骆念脸色很沉,在走出餐厅的时候都感觉到脚步有些虚浮,餐厅旋转门打开,外面有一个人进来撞了她一下。 啪嗒,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 对方连忙帮骆念捡起了包,又是道歉的还回来。 骆念随意的摆手,没有在意。 而这人在进了餐厅之后,就径直走向骆丽娇的桌边,袖口里递过来一个手机,恰是骆念的手机。 骆丽娇笑了一声。 她这个妹妹还真的是一点隐私都不注重保护,手机很轻易的就解锁了。 骆丽娇在里面找出来谢景焕的手机号,发过去一条短信。 显示发送成功,骆丽娇就把短信给删了。 “去交给前台,就说是有客人落下的,估计骆念会找回来。” 骆丽娇发觉自己的小腹忽然灼热了起来,知道刚才在酒杯里面下的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她咬着牙起身,快步直接上了楼上酒店的套房。 …… 车子还没有驶入谢家大宅,谢景焕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骆念发来的。 【悦庭大酒店811号房,我等你。】 谢景焕蹙紧了眉心,两眉之间印着浅浅的纹络。 “谁的短信?”傅航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谢景焕手机屏幕刚暗掉。 前面有个路口,左转就到了谢家。 谢景焕闭了闭眼睛,“杜封,前面靠边停车。” 杜封惊讶的啊了一声,“现在?” “嗯。” 傅航斜了他一眼。 车子停了下来,谢景焕下车前说:“父亲问起,就说我有个同学从机场回来,我去接机,晚点回去。” 他又转向傅航,“你好好陪陪我父亲。” 杜封看着谢景焕截了一辆出租车上车,重新发动车子,嘟囔着,“老爷肯定又要生气了,也不知道大少忽然下车去干嘛了。” 谢景焕来到酒店,并没有直接上电梯,他直接走到前台。 “请问811号房是谁定的?” 谢景焕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前台查了一下,“是一位姓骆的小姐。” “好的,谢谢。” 谢景焕来到了811号房门口,敲了敲门。 谁知道,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里面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走廊上的灯光,落在门框前面一小部分区域。 他走进来,伸手摸着墙面上的开关,就有一个人影朝着他扑了过来,呼着热气吻上他的唇。 谢景焕偏头躲开,对方的唇落在了他脸上。 “骆念?” 黑暗中,完全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女人柔软的身体好似是滚烫的烙铁,热而烫,紧紧贴合着男人刚硬的胸膛。 第22章 僵住 骆念走出没多远,拿出手机来习惯性的看时间,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她皱了皱眉,脑海里立即就浮现起在出餐厅的时候被一个人撞了那么一下。 遇上贼了。 骆念心里低低的骂了一声。 偷到她身上来了。 她捏着包又朝前走了一段路,握着包的手指攥的发青,实在是气不过,又折返回到了餐厅,气势凌然的站在门口,大眼一扫。 骆丽娇也不在座位上了。 刚才偷她手机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脸男。 骆念一把拉过一个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的男服务生,“你站住!在哪儿能看监控?” 男服务生被吓了一跳,指了指前台,“你去前台问吧,我也不知道,我新来的。” 骆念松了手就去了前台。 “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么?”收银员小姐笑脸如花的说。 “我要调监控。” “为什么?” “我手机在你们餐厅被偷了。” 前台小姐脸上笑意不减,弯腰就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手机来,“请问这是你的手机么?” 骆念拿过手机看了两眼,是她的手机。 她用手机有个习惯,懒得输密码,从来都是图形解锁,一眼就能看出来屏保上因为手指画出来的L图形。 前台小姐说:“您落在餐厅了,是我们餐厅保洁收拾的时候送过来的。” 骆念拿着手机随手翻了翻里面的东西,也没什么丢失的,绑定的银行卡号也还好好的。 她道了一声谢谢,就收了手机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今晚心神实在是不宁,开车的时候几次都差点追尾。 -- 第24页 回到蓝萱的公寓,蓝萱刚好煮了面从厨房出来。 “你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要在外面吃。” 骆念甩了高跟鞋走上去,直接从蓝萱手里把面给接了过来。 蓝萱一把拍掉了骆念要拿筷子的手,“想吃自己去下。” 骆念眨了眨眼睛,“我饿了。” 蓝萱被骆念这一副可怜相给逗笑了,“算了,你吃,我自己去下。” 吃了面,骆念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心脏跳的很快,快的就好似是喘不上气来似的。 蓝萱从书房溜了一圈出来,随手丢给骆念厚厚的一沓打印纸。 “你要的资料。” 骆念从脸上拿下来,随手翻了两页,正是前几天她找蓝萱查的那位姓邵的风水师的资料。 果然是大师,资料就有二十几页。 骆念来了精神,从沙发上坐起来,一页一页的看,越看越是觉得自己脑中的方案可行。 她给倪朵打了个电话。 “明天不用传真文件给我了,我去上班。” 蓝萱一听,“你终于要走了。” 骆念哼了一声,“有你这么当闺蜜的么,我还没走,你嘴角都快笑到耳朵根了。” 蓝萱直接把门上的钥匙丢给她一把。 “干嘛?” “留着吧,什么时候还想来直接进就行了,客房给你留着。”蓝萱低头吃火龙果。 骆念看着火龙果上那密密麻麻的黑点,就密集恐惧症犯了,她嫌恶的说:“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也不酸也不甜。” “我就喜欢。” 蓝萱闲来无事也和骆念杠两句。 一直到晚上十点,骆念从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看见手机上有傅航的三个未接来电。 有什么急事儿? 骆念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谢景焕,她刚想要回拨过去,傅航的电话就又进来了。 “你还跟景焕在一块儿?” 骆念皱了皱眉,“不是你跟他一起上的车么?她怎么会跟我在一块儿?” 傅航那边默了默。 “你……” “没事儿了,我挂了。” 骆念听着耳中拉长的滴滴声,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她果断的给谢景焕打电话,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直到电话里响起了手机运营女声万年不变的机械嗓音。 骆念脸色凝重,神思就好似是冰山被冻住了一样。 她拿着手机转身就走了出去,四处找蓝萱,在健身房里找到了正在做瑜伽的蓝萱。 蓝萱从小就是跳芭蕾的,腰肢异常柔软,刚看着视频学了一套新的高难度动作,刚坚持了三分钟,门就被推开了。 “骆小念,你要跟我一块儿练?” 骆念径直走过来,一把就将蓝萱给拉了起来,“你帮我看看手机。” “里面被删除的通话记录或者是短信记录,帮我恢复一下。” 骆念觉察出来,自己的手机在和骆丽娇在餐厅里坐了一会儿之后莫名其妙的就丢了,绝对不是偶然,而她也敢肯定,骆丽娇推给自己的那杯红酒里面,的的确确是下了药的。 蓝萱注意到骆念此时十分凝重的脸色,直接拿了手机出去去书房。 骆念靠在墙边,看着蓝萱将手机接入电脑之后飞快的敲击着,电脑屏幕上一片代码。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蓝萱把骆念手机里面所有删掉丢失的数据全都给找了回来,“啧啧,骆小念,你这里面还有小黄片,看来谢大少不够满足你啊。” 骆念直接走过去,一把就把手机线拔了,兀自去翻通讯记录。 通讯记录里面没什么,倒是一条短信闯入了眼帘。 【悦庭大酒店811号房,我等你。】 发送时间,八点零三分。 那个时候,刚好就是骆念出餐厅的那段时间,等到回去的时候,手机就已经到了前台了。 骆念一双浓黑的眸眯了起来。 再联想到刚才傅航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一条线在脑海里串联了起来。 她腾的就火了,转身怒气冲冲的朝着门口走去。 蓝萱也不练瑜伽了,急忙跟着骆念一块儿出去,也是生怕是出点什么事儿了。 在路上,从骆念的话里,蓝萱也了解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随口安慰,“兴许只是你想多了,谢大少不至于傻到你和骆丽娇都分不出来。” 骆念冷哼了一声,“分不分出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就嘴硬吧。” 虽然蓝萱也不了解骆念和谢景焕早在前两个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还是能感觉到的,骆念对谢景焕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车子开到了悦庭大酒店。 蓝萱熄了火,“到了。” 而此时,副驾上的骆念却没动了。 她的目光幽幽的盯着挡风玻璃,“回去吧。” “我不想上去了。” 蓝萱被气笑了,“你是不是有点欠?风风火火的又是找手机上的证据,又是开车来酒店要来捉奸的,结果你到门口了,不上去了?你怎么想的?” 骆念也不知道。 她总感觉看不透谢景焕这个人。 就好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一样,朦朦胧胧的。 蓝萱也不管,下了车强制性的拉骆念下来,“行了,你都来了,也不进去问问,说不定就是你自己臆想的。” -- 第25页 酒店前台。 蓝萱问:“811号房,是谁开的房?” “抱歉,我们要保护客人的隐私,所以不能告诉您。” 蓝萱双肘支撑在前台,顺手拿起来签字笔来,在发票联上写了三个字,“是她定的房间吧?” 前台的心理素质倒是一等一的好,“抱歉,我们酒店规定不能泄露客人的隐私。” 蓝萱也是个脾气炸的。 别人敬她一寸,她敬人一寸,别人欺她一丈,她也要咬回一丈。 她拉着骆念走出了酒店。 骆念看蓝萱的表情,就知道她要使坏了。 “你至于么?” “当然至于……”蓝萱脸上的表情冷峻异常,“这事儿要是闹不明白,你恐怕今天晚上都不用睡了。” 她了解骆念。 越是表面上不在乎,就越是内心敏感的要死。 蓝萱在酒店外面转了一圈,拉着骆念重新转了回来,拿着一次性水杯在大厅的角落里接了一杯水,装着在自己的包里找纸巾,忽然在大厅里就开始大声叫嚷起来,“哎呀,我的珍珠耳环不见了!” 这么一嗓子嚎起来,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我刚才就在这边走了两圈,就不见了,不行,你们经理呢,我要见你们经理!” 蓝萱撒泼起来也是无人能比。 如果不是因为心里藏着事儿,骆念现在一准能靠在旁边看戏。 已经到了夜晚,正是住宿的高峰期,客人也多,蓝萱这么叽叽喳喳的,倒是叫前台不好做了。 前台走过来:“这位小姐,请问您究竟是要干什么?” 蓝萱说:“我要调监控!我的珍珠耳环丢了,绝对是纯珍珠的,一副耳环就要好几万,丢了我也不活了!” 旁边有围观的人说:“就调监控看看吧,看看究竟是掉在哪儿了。” “对啊,反正酒店安装监控不就是为了放置偷窃掉东西吗,也没什么。” 前台顶不住压力,压低声音对蓝萱说:“我告诉你开房的人名可以么?” 这已经是低了头了。 蓝萱现在却不肯了,她笑了一声,“小妹妹,没人教过你么,时过事易,我现在的要求是要看监控,比起来你嘴里说出来的那个名字可要直观的多。” 前台小姐被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最终也只能是低了头。 经理已经被叫来了,直接就请蓝萱去了监控室。 骆念也跟了过去。 他们只在大厅里转,所以监控也只能提供大厅内的监控录像。 蓝萱拍了拍前面经理的肩膀,“你靠边点。” 她拉着骆念往前走了两步,叫骆念刚好可以看到整个监控视频。 时间从八点钟开始。 快进了一段,直到看到骆丽娇走进来。 骆念看见骆丽娇走的脚步不算很稳,身边还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扶着她。 她眯起眼睛回想了一下,这个男人,就是在餐厅门口用力的撞了她的那个男人,只是当时她脑子里满满当当的都被「未婚妻」那三个字给塞住了,根本就无暇顾及到底是她撞了人还是人撞了她。 那人扶着骆丽娇上了电梯,电梯里刚好有一对情侣从上面下来,下来之后还窃窃私语了两句。 然后,监控录像再度快进。 “停。” 骆念在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酒店门口进来,心就一下绷紧了。 谢景焕走进来,径直走向前台,不知道询问了什么,就转身走向电梯了。 骆念叫监控切到距离电梯更近的录像。 电梯上面不断变化的红色数字,停在了八楼。 …… 蓝萱还是有点担心。 “你真不要上去看看?” “去看什么?”骆念自嘲的笑了笑,“你信有男人和女人开房会盖棉被纯聊天么?” 蓝萱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想要反驳,发现自己也词穷了。 车子就停在酒店对面的一处临时停车位,头顶是被大片树荫遮蔽的阴暗路灯灯光。 “那你准备在这里等一夜?” “等到谢景焕出来。” 骆念做事情,从来都不习惯给自己留退路。 她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会当成是什么都不知道去自欺欺人,那日子过的就太没意思了。 这也算是第二次了吧。 不,第三次。 第三次叫她隐隐动心,却又在动心到极致的时候,忽然又把她心脏上升起的一团火苗给毫不留情的掐灭。 夜,越来越深了。 骆念看着蓝萱有点打盹儿,“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盯着。” “我是那种关键时刻丢了闺蜜自己跑的人么?蓝萱直接把车座给放平了,“我就这儿睡会儿。” “这样睡不舒服。”骆念低头凝视着蓝萱。 蓝萱嗤了一声,“天桥洞底下都睡过。” 骆念抬手把车载电台的音乐给关了。 车厢内绵绵软软的轻音乐一下销声匿迹,一切,静的让人心慌。 骆念几乎没有合眼,她看着酒店门口,那些进进出出的男女。其中,没有一个是谢景焕。 已经凌晨了。 距离他们进酒店,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四个多小时,能做点什么,所有的人都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 第26页 可是,骆念却执意就这样看着,她势必要等着看到谢景焕出来。 蓝萱睡了一觉醒过来,揉着酸痛的脖子,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已经三点了。 她去看依然靠坐在车座上的骆念,一双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心里不忍,“骆小念,走吧。” 骆念摇了摇头,“我要看到。” 蓝萱不知道怎么安慰骆念。 爱情这个东西,可遇不可求。 她能感觉得到,骆念对谢景焕动了心,虽然只是茫茫深夜里面的一簇暗小的火苗,却足以将骆念心里那一片遍野荒凉给照亮。 现在,火焰,熄灭了。 蓝萱把座椅重新升了起来,“来,骆小念,跟姐姐说说,两个月前,你和谢景焕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骆念脸上没什么表情,僵冷的好似老僧入定。 就在蓝萱都以为骆念不会开口的时候,骆念才说:“我的初夜,给了他。” 或许,男人有处女情结,而一定程度上,女人也有。 她会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记忆格外深刻。 两个月前,骆念失恋了。 不,应该说,在尚未恋的时候,就失了。 她的两段暗恋,一段,夭折在懵懂的青春时期,另外一端,葬在遥远的大洋彼岸。 骆念独自溜了出去。 她去了国外很有名的红灯区。 穿了她以往最讨厌的黑色渔网袜,套了一条破洞短裤,脚上是一双十二公分防水台的高跟鞋,白色的衬衫只系了两粒扣子,在小腹上打了个结。 然后,她对着化妆镜,化了一个浓妆。 眼影用了妖冶紫色和桃花色,姨妈红色号的口红厚厚的涂了两层,一眼看过去,就好像刚喝过血一样。 那是骆念刚开始学化妆,总能把走秀T台上的服装撞色运用到妆容之中,大胆而肆意,如果放在别人脸上就是雷的非主流。 但是,分明的两种完全背道相驰的颜色,也能在骆念脸上开出花了。 那个时候,就好似是她十分自信的对坐在轮椅中的那人说:“长得漂亮,没办法。” 她长得漂亮,化了妆带着一股妖气。 走到一间酒吧,直接就去了吧台。 她直接点了酒就开始喝。 骆念酒量是不错的,喝酒就好似喝水,可是却也禁不住连续各类鸡尾酒混杂着喝,不过半个小时,就已经眼光迷离了。 又有男人来搭讪。 这次来的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壮男,白种人,手臂上纹着青色的纹身,看起来像是老虎。 “美女,一起喝一杯?” 骆念来了两年多,英语口语收放自如,只是现在在酒精的浸润下,大脑生生的迟钝了几秒钟,还特别将这句英文给转换成中文。 她盯着这个外国佬的脸看了几眼,“不跟你喝。”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丑……”骆念摇晃着杯中淡蓝色的鸡尾酒,眼光几乎是要被这蓝色妖艳的光给折射出几分色泽,语气带着几分迷离几分骄矜,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不跟长得丑的人喝酒。” 外国佬嘴角抽搐,直接一把抓住了骆念的手腕,“不跟我喝,也行!我喂你喝!” 一个酒瓶子直接就往骆念嘴里插,猛地扬起来灌下去。 酒瓶子空隙的地方冒起来咕嘟咕嘟的泡,骆念被酒呛的猛地咳嗽了起来,喉咙里火辣辣的,一半的酒都倾倒在她白色的衬衫上,显出里面内衣的蕾丝花纹。 周围一片哄笑,嘴里说着低俗至极的话。 骆念也清醒了几分,她抹了一把嘴角,眯起来狭长的眼眸,逼视着外国佬,“种猪。” 外国佬的脸色一下变了。 骆念其实也心虚。 毕竟是人家的地盘,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就意味着她必须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一个巴掌挥下来之前,骆念就已经一猫腰,直接甩了高跟鞋,在人群之中灵巧的穿梭着。 地面上有破碎的玻璃渣,骆念光着脚踩在了脚底心,钻心的疼。 她咬牙坚持,经过长长的走廊,发现有一间房间是虚掩着的房门,猛地推开,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她靠在门板上大口的喘息着。 身后传来嘭嘭嘭的踹门声,骆念贴着门板的脊背都能感觉到震颤。 她真想给自己一个巴掌,叫你这张嘴欠! 骆念手忙脚乱的想要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手机来,前面逆着灯光却忽然走过来一个黑影,高大的身影一点点完全将她给覆盖住了。 她猛地顿住了手中的动作,后背僵住了。 骆念沉沉的呼了一口气,一个翻身,一把就用手肘擒拿住身后的来人,用手机抵着这人的腰,故意面露凶狠之色,“你要是敢把我给交出去,我就立刻杀了你!” 她直接拿着自己的手机抵上了男人的后腰,营造一种手里是握着一把枪的假象。 这男人长得个子高,骆念没穿高跟鞋,脚底心又扎着玻璃渣。 这动作倒是标准的擒拿手,只是却没有起到该起的作用来,这姿势倒是蹊跷了几分。 男人朝着左前方迈腿走了一步,骆念玻璃渣刚好是扎在左脚上,不得已跟着走了一步,疼的她秀美的五官都已经变形了。 而就在她皱眉低头的一瞬间,男人就翻身将她压在了墙上。 -- 第27页 局势逆转,她被桎梏住了双手,手里的手机也啪嗒掉落下去,被男人长指尖捏住,“这就是……手枪?” 骆念狠狠地盯着他,“不管是不是,反正吓到你了!” 薄薄的一层房门,狠狠地撞击着。 剧烈的震颤已经昭示着,这样一层薄薄的门板支撑不住了,就要被撞开了! 骆念瞳孔剧烈放大。 她好不容易失个恋出来买个醉,就欠在这张嘴上了,今天死就死了! 而就在她心里视死如归的时候,门被撞开,男人翻身将她带进了浴室里面。 浴室里面热气氤氲着,水汽朦胧,一看就是刚刚沐浴过。 “啊!” 下一秒,就证实了她自己的猜想。 骆念被扔进了充满热水的浴缸里,被猛地呛了两口水,刚想爬出来,就被扑上来的男人给压住了。 男人身上的浴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 她刚想大叫,被男人捂住了嘴,“想要活命,就配合我。” 骆念脑子混沌着,还没转过来,那写外国佬就已经抄着家伙冲了进来,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骆念也听不到了。 她被压住的男人给吻了。 脑袋在向下陷,四周都是温热的水流,带动起来蔓延不断的波浪,鼓动耳膜,发出嗡嗡的嗡鸣。 她的唇忽然被松开了,却被大掌扣着后脑勺狠狠地压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这一秒,她脑子是嗡嗡的,耳朵里也是嗡嗡的,嘴唇压着男人硬邦邦的胸肌上,也不知道他和那些外国佬说了什么,那些人竟然走了。 男人把她从水里捞出来,顺手抽了一条浴巾把她给裹住,扛在肩上往外走。 “呕……” 骆念差点把肺都给吐出来。 他抱着她把她丢在了床上,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踝,看着已经被水泡的泛白的脚底心,两条英挺的眉毛几乎缠在了一起。 他转身从一个抽屉里面找出来一个小型的急救箱,随手翻了翻,必备的医疗用品都有。 “你要干嘛?” 骆念看着这人手里拿着碘酒和镊子,就反射性的要缩回脚。 “别动。” 男人用棉签沾了碘酒给骆念脚底心涂了涂,骆念疼的咬牙,只见他已经用镊子将她脚底心的玻璃渣一个一个的挑掉了,又用碘酒涂了一次,并排贴上了三个防水创口贴。 骆念这才注视着男人的面庞。 下巴上全都是青色的胡茬,为这张英俊深邃的脸增添了几分不羁。 她想起来刚才他吻下来的时候,柔软的唇周围短而硬的胡茬刮在皮肤上有些刺痒的感觉。 “你为什么帮我?” 骆念收回脚,抱着双腿靠着抱枕,用浴巾裹着自己的肩膀。 男人微微挑眉,用同样漆黑的眼神回视着她。 骆念撑着腮,“你是不是看我好看,有点龌龊念头?” 男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拿出手机调整了自拍模式递给骆念,“好看?” 骆念差点一句卧槽就脱口而出了! 这是什么妖怪! 黑紫色的眼影晕染了大半张脸,嘴唇被水糊开了,周边一圈全是红的,好像是香肠嘴,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头皮,看起来黏腻腻的。 她惊恐的把手机丢还给男人。 她的烟熏妆都已经被水给糊成这样儿了,刚才这男人是怎么啃的下去的! “惨不忍睹?”男人声线温柔,系着身上的衬衫一口,觉得好笑。 骆念白了这人一眼,“你嫌弃不看就好了。” 她忽然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男人说的也是中文,瞪大了眼睛,“你也是中国人?” 在异国他乡,能见到本国人,绝对是应了一句老话,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不管是身份差别如何,见到就都是亲切。 “嗯。” 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在系着腰间的皮带,咔啪一声皮带扣扣上,“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什么想要我帮忙的,可以给我打电话。” 骆念裹着被子,看着手中的名片,上面写着XX信息公司,谢景焕。 她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是总也能勾出记忆深处的某种潜在的念想,拉开的游丝,一点点的勾着脑中的潜意识。 骆念拿着名片,嗤了一声,出门之前随手就丢在垃圾桶里去了。 从酒店里走出来,骆念忽然想到了,那张名片还有用!又重新折返回到包厢,已经有一个人在打扫了。 “喂!你先别扔!” 骆念冲过去,那黑人清洁工已经扔完了。 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里面,各种从包厢里面收来的垃圾。 骆念低头看了一眼,里面各种杂物都有,她皱了皱眉,都不想要了。 “有一次性塑料手套么?” 清洁工拿给她一副。 骆念套上一次性手套,直接趴在垃圾桶上翻名片。 用过的避孕套,酒瓶子,纸巾,纸杯…… 骆念并不是第一次翻垃圾桶。 早在刚开始被骆海东丢到国外的时候,她为了吃一口饭,在垃圾箱里面翻人家丢掉的过期面包。 她从垃圾桶里将名片给捡了出来,随手擦了擦,包着纸巾塞进了包里。 …… 这是骆念在异国第一次见谢景焕。 -- 第28页 有些狼狈,擦出点暧昧,被一张妖怪脸给横空打的七零八落,没了一丁点浴缸里险些擦枪走火的旖旎。 骆念觉得好笑,摇了摇头,“萱萱,我从没觉得一个人能点儿那么背过,就像是我吧,前面十年,掌上明珠骆家娇养长大的公主,结果呢,我爸说出轨就出轨,还带回来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女儿,对我就跟恨不得我死一样……” 蓝萱知道这个话题如果继续说下去,骆念的心会撕扯的更疼更痛。 于是,趁着话题还没有荒腔走板,赶紧拉回来。 她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浮现了淡淡青色的天空,“说你跟谢景焕怎么又好上的?” “别说这么好听,就是勾搭……”骆念说,“第二次,我……” 骆念的话刚开了个头,口中的话就陡然顿住了,目光好似是被车窗外的一道剪影给黏住了似的,眼睛里瞬间盛满了所有光,凝聚到那一处。 蓝萱侧头朝着骆念的方向看了过去。 酒店套间。 骆丽娇在浑身辗轧般的苦痛之中醒了过来,她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脑海里就窜入了昨天那些羞人的记忆。 他和谢景焕从来都没有过接吻,也没有上过床,就算是恋爱也一直都是柏拉图似的精神恋爱。 有时候,她觉得看着谢景焕那张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目光的脸,都能够叫她高-潮了。 她一直在他的面前保持着淑女的形象,矜持,说话轻声细语,恰到好处的羞涩,直到这一切全都被骆念那个死贱人给破坏了。 她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遍布的红痕,高兴的嘴角都向上翘了起来。 早在三个月前,她就已经去医院修复了????,男人对女人第一次都会有点感觉的,都已经准备好了,等着水到渠成的一天。 李代桃僵这件事情,她已经计划了很久了。 本来想着再过段时间,等到时机成熟了。 没想到今天去医院看谢景焕,刚好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了。 事情进展的出乎意料的顺利。 骆丽娇没有立即穿衣服,她靠在床头,将身上的毯子刚好搭在肩头,露出半边脖颈上面的红痕,另一角从大腿搭下去,露出两条腿在外面。 她十分满意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 看来,昨天给自己下了多两倍的药,起到了应有的效果了。 她翻身看了一眼床脚的垃圾桶,里面至少有四个安全套。 天色才刚蒙蒙亮。 骆丽娇从打开的窗户向外看,看到逆着窗外明灭的光,伫立着一道笔直的黑色身影,是谢景焕在抽烟。 他双肘撑在栏杆上,手指间夹着明灭的香烟,烟蒂燃烧着,青色的烟雾笔直的上升,被清早的风轻轻一吹,吹散,无影无踪。 过了一会儿,他灭了手中的烟蒂,转身回了房间。 一打开阳台门,房间的空气里弥漫的味道让他就不由得皱了皱眉。 “景焕……” 骆丽娇拉着毯子一角,拉到自己的胸口,一双眼睛看向谢景焕,泫然欲泣,“我……昨晚……” 她低下了头。 男人此时身上穿着还是昨天的那一身西装。 挺括笔挺的没有一丝褶皱,身上带着清晨的寒露和青草的气息,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这么逆着窗外的自然光看着骆丽娇。 骆丽娇心里有些发虚。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懂他。 如果谢景焕不对她负责怎么办? 如果谢景焕说昨天只是意外,一拍两散就当是没有发生过的话,又该怎么办? “醒了?” 谢景焕缓缓地开腔,嗓音有些干哑。 “嗯。” 谢景焕捡起遗落在角落的男士西装外套,“昨晚你太累了,房间我续了三天了,你好好休息。” 他走到门口,骆丽娇忍不住叫了一声:“景焕!” 谢景焕停住脚步。 “昨晚……我……被下药了,我不是故意的……” 谢景焕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缓步走过来,他单膝压在床角唯独一片干净的区域,握着骆丽娇的下巴逼近。 “丽娇,昨晚你清楚,即便是发生了点什么,也是我把你当成了骆念。” 骆丽娇原本心里那些旖旎绮丽的念想,被这么一句毫不留情的话,打的七零八落。 谢景焕直起身来,腰背挺直,“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总要可以好好地收场,才能对得起昨天晚上,你说呢?” 骆丽娇的内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谢景焕帮骆丽娇把身上的毯子向上拉了一下,遮住了胸口那些碍眼的红痕,顺手抽了床头一张湿巾,一根一根擦着自己的手指,丢入垃圾篓中。 “丽娇,先好好休息,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径直从房间里面走出来,脸色阴沉的没有一丝温度。 清晨,五点半。 谢景焕从酒店出来,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昨晚没有认真看,原来,一共七个未接来电里面,还夹杂着骆念的两个电话。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是骆念打来的。 谢景焕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骆大小姐。” 骆念觉得讽刺的很。 叫骆丽娇就是去姓叫名,叫她从来都是骆小姐。 -- 第29页 她盯着车窗外也不过是隔了一条马路的男人,正握着手机站在台阶上,“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家。” “昨晚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昨晚和阿航喝了点酒,睡得早,宿醉,现在刚醒过来,头还有点疼……这么心急找我,想我了,嗯?” 骆念心里已经是彻底冷了下来。 其实,女人在遇见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一般有两种反应。 一种,直接冲上去拳打脚踢捉奸在床,这是心里还有点希冀的。 另外一种,就譬如她,十分冷静的打一个电话,听一听对方是解释还是否认,听一听是真话还是谎话,好叫自己永远死心。 骆念有时候,很擅长演戏。 她能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露出来的都是她想叫你看到的外在。 可是有时候,她不想演戏,一个字都不想。 她说:“谢景焕,我们完了。”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直接把手机关机丢在了后车座上,“萱萱,开车。” 谢景焕听到耳边滴滴的忙音,回忆着的是骆念刚才电话里传来的那决绝的四个字——“我们完了。” 他眉心微蹙,眼角的余光已经落在了一辆缓缓行驶开动的白色私家车。 谢景焕忽然明白了过来。 他一边朝着白色的私家车追了过去,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边回拨了骆念的电话。 提示关机。 他果断的拨了蓝萱的电话。 车内,蓝萱看了一眼手机,“骆小念,谢景焕打来的。” “不许接。” 蓝萱把手机放回原处。 可是,手机响过一遍,再响另外一便,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终于叫骆念忍无可忍,一把抓过手机来,直接把蓝萱后盖的电池给掀掉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 从悦庭大酒店,一直到蓝萱所住的公寓,一共三十分钟的车程,蓝萱从后视镜里一直能看到后面跟着的一辆出租车。 再看看骆念—— 此时正靠在车窗上,一双眼睛没有丝毫波澜的盯着窗外,似乎都已经连呼吸都已经静止了。 “骆小念,你确定不听听谢景焕的解释?” “你信?” 蓝萱摇了摇头。 “所以,没必要听。” 骆念揉了一下眼角,觉得有点痒,好像是过敏了似的,刺的眼皮里面疼。 车子停在了蓝萱的楼下。 骆念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下车,因为在车里坐了一路,脚步有些虚浮,走起路来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一直跟着蓝萱的出租车也停了下来。 谢景焕从后面拉住了骆念的手肘,“骆念,你……” 啪的一声。 谢景焕的脸偏向了一边。 侧脸上渐渐地浮现了五个手指印。 时间就仿佛在此时静止了一样。 骆念踩着高跟鞋,嘴角勾起最华美的弧度,“我没工夫应付一个从别的女人床上滚下来就跟我调情的渣,你如果想要说挽回的话或者解释的话,那就不必了,闹的都不愉快。” 第23章 叫人……胆颤 彼此对视着。 明明相隔不到半米的距离,却好似是隔了一道巨大的鸿沟,不可跨越。 骆念收回了目光,转身要走,可是谢景焕却依然握着她的手腕。 他的手指干燥,指腹有茧,粗粝的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腕。 她挣了两下,谢景焕没松手。 骆念蹙着眉心看过去,他的眼眸里的墨色越发的明显,像是翻滚着的乌云。 “谢景焕,我们好聚好散。” 她一根一根的掰开了谢景焕的手指,转身朝着公寓电梯走去。 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她都没有等到谢景焕追上来的身影。 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谢景焕眼眸中那越来越浓的墨色,意味着什么。 …… 骆念在蓝萱家里又窝了两天。 她躺着赖着不想动,整个人就跟废了一样,全靠蓝萱拉着扯着。 “骆小念!” 蓝萱把骆念按坐在桌边,“我觉得你现在这样,还不如去跟谢景焕去主动和好,总比你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要好。” 骆念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过一包薯片,咔嚓咔嚓的咬着,“我没骆丽娇那么贱。一个跟了别的女人的男人,死乞白赖的要求着回来,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但是让你喜欢的就这一个。” 骆念差点噎住,急忙喝了两口红酒,“蓝萱!你到底向着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他的?” 蓝萱耸了耸肩,塔拉着拖鞋朝着厨房走去,“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骆念差点抓狂。 蓝萱从厨房里端了一杯蜂蜜柚子水出来,把红酒从骆念手里拿了过来,“喝这个。” 夜晚,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枕着同一个枕头,看着天花板。 “其实你在两个月前,就对谢景焕有意思了吧?” “没。” “呵,别嘴硬,骆小念,有谁能比我了解你。” 蓝萱翻了个身,“说吧,你在国外又怎么和谢景焕勾搭上了?” 骆念眼中的波澜乍起,几秒种后,满不在乎的说:“我是颜值狗,反正早晚也要找个男人??,还不如找个好看的,就这样。” -- 第30页 蓝萱直接一个大白眼翻过去,“你自己信?” 要说骆念是看脸的,她是信的。 骆念长得就妖艳,大部分男人从长相上都压不住她,更别提是自身气质了。 只是,骆念却绝对不会为了??而??。 蓝萱知道,她的内心是比较保守的,因为父母的爱情婚姻不幸,让她过早的就从公主的生活里脱离了出来,也过早的见识了这个世界太多恶意的地方。 蓝萱抱了抱骆念的肩膀。 “骆小念,我知道你在国外这三年,不容易。” 骆念扯了扯嘴角,抬头看天花板,“是不容易,但是都过去了。” 两人在床上躺着聊了很多,一直到凌晨才睡。 第二天,蓝萱凭借着自己的生物钟醒过来,已经八点多了。 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这还真的是奇怪了,骆念这两天一直是赖床的,绝对是把早餐当午餐吃,把午餐当晚餐,一天两顿,失个恋还顺便减个肥。 “骆念?” 蓝萱打了个哈欠打开门出去,瞳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的扩大着。 这…… 本来吧,蓝萱租住的这个公寓,也是在进来之后才简装修了一下,也没请钟点工定时过来这边打扫,虽然算不上是脏乱,却也绝不是一尘不染。 可是现在,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而就在厨房里,骆念正站在料理台前。 “你起来了?我马上就做好饭了。” 蓝萱走过来,越过骆念的肩膀朝着锅里看了一眼,正在熬的是十分浓稠的八宝粥。 旁边还有一碟子凉拌黄瓜,一盘炒肉丝,还有在平底煎锅里面的鸡蛋煎饼。 “你……转性了?” 骆念十分干净利落的把吃的东西端到外面的餐桌上,“嗯,我转性了。” 就在蓝萱还在吃东西的时候,骆念已经回到房间里去,找了蓝萱一套正式套装在身上比划了比划。 两人身量差不多,骆念比蓝萱略高一点,套裙穿着有点短。 “我去上班了,今晚就不回来了。” 蓝萱托着腮问:“你要回骆家?” “嗯……”骆念眼睛一眯,“已经消失了好几天了,再不回去露露脸,估计就都把我给忘了。” 她想的没错。 骆念倒车进骆家别墅,下车就看见刚从一辆香槟色的玛莎拉蒂上下来的骆丽娇,手里拿着一个香奈儿最新款的包包。 骆丽娇有点嫌弃的看了一眼骆念的车,“你怎么就喜欢开这辆车?我们家里保姆买菜才开这辆车。” 凌志,不算是特别奢侈品牌的车,开着顺手。 骆念当没听懂骆丽娇话里的讽意,擦过骆丽娇的肩膀,微笑着扯着嘴角,“送你四个字。” “哪四个字?” “关、你、屁、事。” “你!” 骆丽娇盯着骆念的背影,气的咬牙切齿,走到车边忿忿地踹了一脚,车子滴的发出一声警报,她吓得向后退了两步,抚着胸口,眼神慢慢的沉淀了下来。 “你知道那晚,我跟谁在一起睡么?” 骆念的脚步停了下来。 骆丽娇十分满意现在骆念的反应,踩着高跟鞋走过来,“跟你男朋友,不过,应该很快就不是了吧。” 骆念的眼神冷的好似是冰冻的风刀霜剑。 骆丽娇对这种眼神有点发憷,“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男人,能抢得过来,也要能守得住,守不住,就别怪别人抢。” 骆念嘴角勾起一抹笑,下一秒,就直接把骆丽娇给一把推到了后面的车身上,抓着她的衣领。 “骆念!你想干什么?” 骆念十分满意的看着骆丽娇脸上浮现的惊恐,笑了笑,“骆丽娇,我劝你还是安分点,别整天在我面前转悠刷存在感,你喜欢谢景焕,随你便,你能让他上你,是你的本事,不过别把我当枪使,我要是不知道,一切都好办,我知道了……” 她忽然松开了骆丽娇,目光凌厉的在整个地下车库扫了一眼,径直走到墙边,从工具箱里面拎出来一根棒球棒来,双手拉着,走到骆丽娇的玛莎拉蒂前面,指了指车窗玻璃,“就跟这块玻璃一样。” 骆念狠狠地抡起棒球棒,朝着车窗玻璃砸了下去。 嘭的一声,车的警报响了起来。 玻璃被砸的四分五裂,密集的裂痕好像是蜘蛛网一样瞬间布满了整个挡风玻璃,从一个原点向着四周四散分开。 骆丽娇抱着头失声尖叫。 骆念随手丢了手中的棒球棒,眼看着从外面匆忙赶过来的保镖,拍了拍手,“慌什么,我就是和我最亲爱的姐姐说两句悄悄话。” 保镖也是面面相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骆念才能够骆丽娇身边经过,朝着她嫣然一笑,对几个保镖说:“打电话叫4S店的人来拖车,赶紧修好了,别耽误我姐姐还要出去约会。” 骆丽娇等到骆念走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感觉骆念和三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叫人……胆颤。 刚一进家门,李嫂嘴里的大小姐回来了话音还没落,罗简梅就已经挺着大肚子急不可耐的跑了出来。 “念念,你总算是回来了。” 骆念低头换掉高跟鞋,随口嗯了一声。 “念念,你爸爸说话不好听,却还是为了你好的,你别放在心上,以后还是回来住吧,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总不太安全。” -- 第31页 骆念冷笑了一声,罗简梅骆丽娇这一对母女,也是够搞笑的了。 一个怼不过她还偏偏每次见面都跟她怼。 另一个吧,被她怼了还偏偏要凑上来接着被怼。 “梅姨,你累不累?” 罗简梅楞了一下,“什么?” “我问你,整天这么说话累不累?” 罗简梅脸上难堪了一下。 骆念说:“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你是我后妈,后妈就要有后妈的样子,你看看傅航的后妈,绝对是后妈中的标杆典范,你们不是关系很好么,你该向她学着点。” 傅航的父母在他八岁的时候离婚,离了婚之后傅航跟着父亲。 而三个月后,傅航就成功的多了一个后妈,后妈还带了个女拖油瓶,又跟傅航的父亲生了个男孩,专门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什么资源什么好处都给自家儿子揽到身边,对傅航从来没什么好脸色。 “傅夫人对你还是不错的,还差点成了你婆婆,你不该这样说。”罗简梅低声说了一句。 “那是你觉得不错……”骆念丝毫没有嘴软,“一样上位的手段,一样当人后妈,臭味相投。” 骆海东从书房出来,刚好听见骆念这句话,“骆念,你怎么跟你梅姨说话呢,过来给你梅姨道歉!” 骆念就跟没听见似的,上了楼。 罗简梅走过来,“海东,你就是太急躁了,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说。” “慢慢说?怎么慢?刚回来就闹的人仰马翻的,还有这个,你看看!” 骆海东猛地把手中的文件摔在了茶几上,端起茶壶就猛灌了几口。 罗简梅看了两眼,赫然是一份终止合作合同书。 “谢氏要和我们家解约?” “可不是!” 自从去年谢景焕帮骆氏渡过了难关,骆丽娇傍上了他这棵大树之后,和谢氏的合作就开始正式启动了,手里资金也才渐渐地转圜过来。 骆海东攥着手中的文件,“这是谢氏在向我们警告,处理不好骆念的事情,到时候他们才不管我们的死活。” 撤了这一部分的资金,到时候骆氏就真是一个死了。 罗简梅想了想,“其实,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骆海东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罗简梅挺着大肚子朝着骆海东靠近了些,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骆海东听着眼睛越来越亮,一拍大腿,“好,这个办法绝对可行!” 罗简梅抿着唇笑了下,“那我就去打电话了。” …… 另一边…… 傅航从夜总会搂着一个女人出来,就接到了谢景焕的电话。 “老地方。” 傅航笑着问:“你确定?” 谢景焕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贴着傅航站的女人往他的身上靠,“傅少,是谁呀?” 傅航脸上的笑意没变,直接开了车门把女人给塞到车里面,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爷今天有点事儿,不能陪你了。” 女人一听,就不高兴了,噘着嘴搂着傅航的脖子。 “你说好了要陪我的,现在又是要去陪哪个女人了么?” “我去陪哪个女人,要跟你报备一下?” 傅航拍了拍她的肩膀,嘴角虽然还是含着风流的笑,却叫女人不寒而栗。 她身子一颤,松了手。 傅航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道白色的身影,唇角向上一勾,笑着和她来了个法式深吻,“洗好了躺床上等我,我晚点过去找你。” 他吩咐司机:“送黎小姐回去。” 傅航站在路边,站直身体,看着那树影之后的人影转身就跑,冷声的说:“偷拍完就溜?你真的是越来越像是狗仔了。” 那影子忽然就僵了一下。 傅航插着口袋走了过去,长臂绕过身材娇小的女孩子身后,从她的手里一把拿过相机,随手翻了翻刚才拍的照片。 这丫头倒是会拍照,拍的张张角度暧昧到极致,渲染气氛倒是一流的。 傅婉兮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在相机上随手拨动着,眼看就要按到删除按钮了,没忍住叫了出来。 “你干嘛啊!我还要拿去给主编交差!” 傅婉兮伸手就要去抢,被傅航先躲开了,顺手就把相机带子在手臂上缠了几圈,大掌握着相机,“你还敢给我抢东西了?” 傅婉兮低了头,嗫嚅了一声。傅航没听清。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傅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走吧,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就把相机还你,让你去交差。” 傅婉兮真不想跟他走。 每次跟着傅航,都保准没有好事情。 傅航已经向前走了十几米,开了车门回头望她,“还不过来?” 傅婉兮表情纠结的,似乎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跑了过来,上了车。 傅航带着傅婉兮赶到的时候,谢景焕已经打了一阵拳了。 拳击手套和沙袋撞击的声音,闷响。 武馆的工作人员迎上来,“傅少,您今天是要练什么?我好为您准备。” 傅航随便摆了摆手,“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去吧。” “是。” 这人也没走,交代了手下的两个人,在旁边候着。 这两位是武馆老板的座上宾,是上面交代一定要好好地招待的人,他们每次来,都有好几个人过来这边招待着以防有不时之需。 -- 第32页 傅航招手叫傅婉兮过来。 “你去外面给我弄两杯绿豆沙过来。” 那随时候着的两人急忙跟了上来,“傅少,您要喝点什么?” “滚……”傅航一个眼神就把他们两人给逼退了,“到一边儿站着去,叫你们了么?” 那两人脸上讪讪的退到一边去,也不敢再殷切的上前来找骂了。 傅航抓着手中的相机,“听见没?” 傅婉兮哼了一声,转身就去外面买冷饮去了。 谢景焕打拳打的大汗淋漓的,随手摘了拳击手套,拿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这个她,不言而喻,正是傅婉兮。 傅婉兮是傅航的后妈带到傅家的拖油瓶,后改了姓随傅。 “没意思,找她过来开心开心。”傅航单手肘撑在桌面上,从烟盒里面抖出一支烟来,点上了。 “你自己也收点心,傅婉兮也跟你没什么仇。” 傅航闲来无事,就喜欢欺负傅婉兮这个被后妈带来的拖油瓶,曾经有一次玩儿的最狠的时候,就是在喝酒的时候,一个电话叫傅婉兮去包厢,叫几个小姐灌了她一大杯白酒,那姑娘吐的昏天黑地的,高烧了好几天。 “是没什么仇……”傅航冷哼了一声,差点把烟蒂给咬断,“不过我看见她就心里别扭,不想叫她好过。” 傅航把烟蒂拿下来,在手指间磕了一下烟灰,“那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谢景焕停顿两秒钟,“你给她打电话了?” “打了……”傅航说,“我的话肯定是没法糊弄了姑父了,他问,我就说去打电话,你电话接不通,你肯定是去找骆念了,我就给她打了电话。” “那晚他们给你说什么了?” “还不就是说让我劝你……”傅航翘起了二郎腿,“好好地劝劝你,别整天向着不顾伦理,抢了兄弟的女人。” 谢景焕轻嗤一声,眼睛里再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讥诮,“你也这么觉得?” “骆念?算了,我对她不来电……”傅航说,“你也别对那女的动什么真心,她心思太重,在外面呆了三年,变化很大。” 谢景焕没表态,把手腕上的护腕取下来,“玩儿会儿击剑吧。” “行,陪你玩儿一把。” 傅婉兮走了一条街,才看见一家卖冷饮的。 她要了两杯绿豆沙,顶着头顶的大太阳往回走。 等她回到武馆的时候,就看见两道银白色的身影,在大厅正中央,手中长剑飞舞,你来我挡。 傅婉兮把绿豆沙放在桌上,托着腮看。 两人都带着面罩,衣服也是统一一模一样的击剑服装,她还是能认出来傅航。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看就能看出来。 台子上不时的亮起红灯,傅婉兮忽然眼神一转,相机呢? 趁着现在,她摸去更衣间,去找到相机偷溜走,不就好了么,也省的在这里被傅航欺负。 她想着,就站起身来,眼光朝着台子上那击剑的两人瞄了一眼,开始向更衣室那边移动。 傅航早在刚才就已经注意到了。 谢景焕一剑刺中了傅航的要害部位,亮了红灯。 傅航骂了一声艹,已经是点燃了心里的熊熊怒火,动作也不在温吞开始狠绝起来。 傅婉兮挪到更衣室这边,手指扶着门把,轻巧的转开。 这边是傅航和谢景焕的专用场地,更衣室也是一样,没有别人进来,也不会锁。 而就在傅婉兮拧开门把准备进来的那一秒钟,蹭的一声,有一缕强劲的风擦过她的耳廓,带动了她鬓边散落的鬓发,峥然的扎入了更衣室的木门上。 傅婉兮吓傻了。 台子上,谢景焕挑掉了傅航的面罩,“你犯规了。” 傅航跳下台,浑身携着肃杀之气走过来,“傅婉兮,你干什么?” 傅婉兮呆滞的转头看了傅航一眼,“我……” “照片我已经删掉了,你也别想拿回去交差了,相机……”傅航猛地抬脚踹开门,相机就在门口的一个挂钩上挂着,他手一拦就取了下来,“相机,想要?” 傅婉兮已经是回过神来了,她点了点头。 傅航嘴角一勾,然后狠狠地把相机丢在了地上。 这种数码产品,最不经摔。 傅婉兮眼睁睁的看着单反掉在地上,镜面都碎掉了。 她肩膀耸动着,蹲下身来,将相机给捡了起来,一声不响。 傅航皱着眉,她看见傅婉兮的耳朵上擦开了一道红痕。 “喂,你……” 傅婉兮发觉他伸过手来,猛地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上去。 她这么一咬,是用尽了全力的,恨不得要咬下傅航手上的一块肉来! 傅航只是皱了皱眉,“咬够了没有?咬够了就松开。” 傅婉兮口腔里全都是血腥气,松开傅航的手,抓着自己的相机就跑了。 谢景焕走过来,“你也太过了,你不知道她对她的相机有多宝贝么?” 那个单反相机,是傅婉兮用自己的钱买的。 她没有用母亲的钱,也没有用傅叔叔的钱,自己打工赚钱,一点点的攒起来买的。 傅航低头看着虎口上的一个殷红的齿印,里面还在往外殷着血,“我就是看不惯她对那相机那么宝贝。” -- 第33页 谢景焕叫人找来医药箱,“给傅少上药。” “是。” 傅航舔了舔嘴唇,“拿的是什么药?” “是消炎愈合的药。” “不用这个,有没有能叫伤口不愈合,烂的更深一点的?” “没有。” 对上傅小公子要吃人的眼神,急忙补上一句,“这个真没有。” 谢景焕好笑的看着傅航,“我那儿有,你想用?” “拿来。” 谢景焕当即就给杜封打了电话,“那一管药还留着没?” 杜封有点懵逼,“什么药?” “我母亲找的医生给我开的那药。” “哦,还留着。” 想起来那庸医开的药,他就恨的咬牙切齿的。 如果不是白白的涂了几天那药,大少也不会最终闹到住院的地步。 “送到武馆过来,傅小公子要用。” 杜封也算是见识了。 他看着傅航面不改色的往鲜血淋漓的口子上洒药,而且还似乎觉得不够,用纱布包了两圈,把伤口缠的一点缝隙都不留。 谢景焕靠在墙边,“阿航,帮我个忙。” “说。” “你约骆念出来吃个饭……” 傅航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想叫我帮你撒谎?说什么,那天晚上你跟我在一块儿?” “不是,该怎么说怎么说……”谢景焕说,“该知道的,她都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她也不知道,别的,我会解决。” 傅航倒是看不懂了。 “你们俩现在算是好着,还是分了?” 谢景焕薄唇动了动,低头含了一支烟咬着,吐出两个字,“耗着。” …… 骆念开始着手办手里那个大项目——绿野项目。 她叫倪朵又深入的查了资料。 原来,这块地是骆氏在去年谢景焕还在骆氏任职总经理的时候竞标到的。 不过,这样一个好地段,竞标的价格却并不算高,只能是一个中等价位。 这就是一块肥肉了。 原来应该用金盘子装,结果现在用了银盘子。没想到,到手却成了破铜烂铁。 这块地如果能够再度启动的话,会利润率很大。 骆念带着倪朵去了一趟停滞的工地。 正值正午,头顶的大太阳几乎能晒的人脱一层皮。 倪朵踩着高跟鞋跑去工地外面推车的小卖部买了两瓶农夫山泉,“副总。” 骆念拧开盖子喝了两口,手扶着额朝着只挖了个地基的施工地看了两眼,“哪里死过人?” 倪朵已经调查清楚,便带着骆念来到了地基西边。 “这里,盖楼的时候,发生了小型爆炸,一死一伤,然后工程就停下了。” “为什么会爆炸?” “官方说法是偶然,事后负责人被判了三年,另外一个合伙人卷了钱跑了,现在还有很多已经交了首付的人在闹,可是公司里实在是拿不出这一笔钱来,也没钱盖楼。” 这就是死循环了。 骆念边走便说:“你看,我现在有这样一个设想,既然是楼盘停滞,是因为这里面死了人的话,别人都因为死过人不吉利,所以不来这边买,买过的想要退,可是如果是有风水大师在这边查到了吉瑞,或者是放了一点汇集福气的东西的话,你说,会不会有人来这里买房子?” 倪朵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可以啊!” 现在买房子的人,图的都是一个吉利,就算是不全信,半信半疑也就够了。 就比如说,十八层总是比别的楼层卖的便宜,因为借了十八层地狱这样一个晦气的称呼,但是如果把第十八层写成17A,心理上也就更容易接受。 骆念点了点头,“我给你个电话,你去找一下这位大师。” “是。” “投资的话……” 骆氏现在最缺的就是流水的资金。 这块儿,还是得她想办法。 骆念被晒的头晕,叫倪朵去开车,她站在一棵才种下半年的小树苗下面乘凉,眯着眼睛看着被太阳照的发白的路面。 忽然,前面停下了一辆红色特别骚包的跑车。 驾驶位的车窗降下来,露出了戴着一副蛤蟆镜的傅航的一张脸,“上车。” 骆念走过来,敲了敲车顶,“傅小公子,有钱啊,又换了一辆。” “我有的是钱,没办法,只能烧钱玩儿。” 败家子就是这么练成的。 “你上来不上来?不上来我走了,热死了。”傅航一脸的嫌弃。 骆念朝着后面开车过来的倪朵摆了摆手,“我坐傅小公子的车,你先自己开车去公司吧。” 她一上车,还没系安全带,傅航就已经发动了车子。 “你跟景焕到底怎么回事?” 骆念系安全带的手顿了顿,面不改色的系好安全带,“他怎么跟你说的?” “什么都没说。” “哦。” 傅航:“哦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骆念说,“那天晚上,你打电话,其实是本以为谢景焕跟我在一块儿的,是吧?可是实际上呢,跟他在一起的,不是我,是骆丽娇,他们滚床单了。” “不可能!你看见了?”傅航反问。 “我看见他们上了同一层楼进了同一间房,还呆了六个小时。” -- 第34页 “在同一个房间也有可能做别的。” “呵……”骆念手指捏着自己的包,“那傅小公子经常和那些莺莺燕燕的去酒店去夜总会,也是去盖棉被纯聊天了?帮好哥们洗白也不奇怪这么洗白的。” 傅航索性不说了。 还真是被谢景焕给猜准了。 傅航问骆念去哪儿吃,骆念说了一家日料馆。 傅航立即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我最烦吃那玩意儿了,什么味儿都没有,酒也是淡的跟水似的,还有那些什么鱼海鲜,超恶心。” “就是为了恶心你的。” 傅航还是带着骆念去了日料馆,停车的时候,给谢景焕发了一条定位消息。 骆念也没客气,叫人直接把自己喜欢的菜样式全都给上了一遍,傅航看着摆了一桌子的东西,“这么多你能吃了?” “帮你烧钱。” 日料说起来不见得有多好吃,但是喜欢的人会很喜欢那种感觉。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东西贵出血来。 特别是骆念点名要来的这家日料馆,是所有里面最贵的,不仅贵在食材和佐料上,还有这馆子所在的地方。 据说,是当时日租界唯一还存在的一栋建筑物,绝对是正儿八经的民国时期的建筑,还是日本某位建筑大师专门画的设计图做出来的。 看着骆念吃的一脸享受的表情,傅航就有点恶心。 他自小不喜欢吃海鲜,但是骆念就光海鲜类的就点了七八样,还特别弄了个海鲜火锅,浓白的汤煮沸了翻滚起来,整个屋子都飘散着一股子海鲜味。 傅航受不了了,直接爬起来,“我走了,你一个人慢慢吃吧。” 骆念朝着傅航招了招手,“记得结了账再走。” 傅航:“……” 对着不喜欢的人,也实在是吃的心里不痛快,一个人大快朵颐这种感觉不能再好了。 骆念刚想要拿出手机来给蓝萱打个电话,叫蓝萱也过来一块儿吃,她直接把一次性手套给取了下来,拿着手机给蓝萱拍了几张照片,发送过去,附上一句话:“过来吃饭。” 发完了就把手机随手丢在一边了。 过了大约有十分钟,包厢门拉开了。 骆念低着头吃三文鱼,也没看清来人是谁,还以为是蓝萱。 “过来吃吧,敲了傅航一顿。” 当这人走到桌子对面,骆念注意到这人一双深色袜子上面熨帖的西裤裤脚,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 谢景焕已经坐在了对桌。 骆念直接丢了手中吃的东西,抽了一张纸巾擦最,站起身来就要走。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谢景焕给拉住了。 “放手。” 谢景焕圈着骆念的腰,“陪我吃会儿东西,我也挺喜欢吃日料的。” “跟我有关系?”骆念冷声冷语的说,“你爱吃就去吃,我就不信,堂堂谢家大少,想吃日料不能自己去点,还要来蹭别人的桌子。” 不管骆念怎么挣扎,谢景焕就是不松手。 “谢景焕,你别逼我跟你急啊。” 谢景焕定定的望着她的眼睛,“我错了,那天打电话我不该骗你,我跟你道歉,好么?别冷战了。” “冷战?” 骆念冷笑了一声,“谢大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不是冷战,是分手,彻底,分手了,别粘着我,到时候闹的我们脸上都不好看,像个男人似的,松开我。” “你想好了?” “想的不能再好了。” “但是我没想好。” “我管你想没……唔。” 谢景焕环着骆念的腰,直接把她给压在身后的推拉门上,就吻了下来。 骆念脑子都快炸了。 双手也被谢景焕给握住了,压住在头顶。 骆念想起来谢景焕这张嘴,吻过骆丽娇,这双手,触碰过骆丽娇,她就差点恶心的吐出来。 她发狠的咬了谢景焕。 血腥的气味蔓开。 原本只是嘴唇贴着嘴唇的温存,却被这样两个人。在此时,生生的演绎成了一场血腥的博弈! “靠!” 傅航叼着烟拉开推开门。 这两个人一下就朝着地上栽倒了下来。 谢景焕扣着骆念的后脑勺翻转了一下,在摔在地上前一秒,把自己给垫在了下面。 还好正好摔在地毯上。 傅航瞠目的盯着叠在地上的两人。 他就出去走了一圈,这边就已经从冷战戏演变成激-情-戏了? 骆念猛的推开谢景焕,从他身上爬起来,手掌握成拳再度展开,再度握成拳,咬着牙抹了几次嘴唇。 “谢景焕,你真恶心!” 谢景焕撑着手肘坐起来,一条腿曲起来,“只擦外面又擦不到,刚才我们是舌-吻。” 骆念气的冲到桌边,猛地端起水杯来灌了两口矿泉水。 谢景焕唇角携笑,“别咽了,记得吐出来。” 骆念:“……” 咕噜咕噜全给咽了下去。 特么的她是想要来漱口的! 这渣男就是故意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就一口气咽了! 骆念拿了包就走,这次,谢景焕没拦她了。 傅航已经是笑的不行了。 他咬着烟蒂,“景焕,你知道骆念那女人带我来吃海鲜就是为了恶心我的,没想到倒是恶心了她自己哈哈哈。” -- 第35页 谢景焕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来,冷眼斜了傅航一眼,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果断的出脚扣肩,干脆利落的一个过肩摔。 “艹!”傅航被谢景焕给仰面摔在地上,揉着脖子,“说恶心的又不是我!” 骆念气的肺都快炸了。 再加上这路段不好打车,一辆一辆的出租车飞驰而过,骆念气的就想要砸东西。 骆念在路边走,身上的火气苦于没地方发,再加上天气热,一动就是一身汗。 她直接走到一棵大树的树荫下面站定了,拿出手机来给倪朵打电话。 “我刚给你发了个定位,过来接我一下,我在后面的星巴克等你。” 她挂断了电话,直接就跑去星巴克要了一杯冰咖啡。 从落地窗向外看,傅航的车子又过了两分钟才开走。 骆念喝着冰咖啡,心里的火气才渐渐地熄灭。 她气什么呢? 谢景焕不就是抓住她的软肋才故意气她的么? 骆念平息了下来,一双棕黑的瞳孔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她深深地闭了闭眼睛,将怦怦乱跳的心脏给重新压了下去。 手机响了一声,是蓝萱发来的微信。 “我这就过去。” 骆念翻了个白眼,“反射弧够长的,已经散场了。” 蓝萱发过来一连串的省略号。 骆念正喝着咖啡,自己桌前坐下一个男人。 她看过去,是一个长相文质彬彬的男人,戴一副无框眼镜。 “骆小姐。” 男人平静的开口,骆念挑了挑眉,“你认识我?” “当然,你不记得我了?我叫罗旭宁。” 不提这个名字还好,一提,骆念就想起来了。 她小的时候,她爸跟她妈离婚后,转头就娶了罗简梅,当时罗简梅除了带来的骆丽娇之外,还有一个侄子,就是罗旭宁。 她之所以对罗旭宁印象深刻,是因为当时两人同是婚礼上的花童。 骆念已经准备好了在婚礼上使坏,花童手里都会有一个花篮,花篮里面都是新鲜的玫瑰花瓣,边走边洒,她将玫瑰花瓣里面掺杂了小石子,撒下去的时候,宾客都被砸到,引起了不小的吵闹。 事后骆海东勃然大怒,要把骆念关小黑屋。 罗旭宁主动的承担了这件事情,说这是他不小心弄的,和她无关,这才免了骆海东对骆念的惩罚。 骆念扯了扯嘴角,晃动着手中已经见底的冰咖啡,“哦,我记得了。” 她和罗旭宁也不熟,就简单的客套了两句,看见倪朵的电话进来,拿了包就要走。 罗旭宁跟上来,“骆小姐,我送你?” “不必了,我秘书开车来接我了。” 骆念回了一趟公司,去找了一趟财务,把近来的财务表格复制了一份,又把停工的绿野的项目文件装进包里,才回了骆家。 一进门,她就看见在鞋柜处多了一双崭新的棕色男士皮鞋。 看鞋码,不是骆海东的。 第24章 嘘,爆个照 李嫂从外面扔了垃圾进来,骆念撑着门框问:“李嫂,家里来客人了么?” “是太太的侄子来了,说要来住一段时间。” 骆念想起在星巴克的时候「偶遇」上的罗旭宁,挑了挑眉。 她也没有在意什么,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吃饭的时候,她才又见到了罗旭宁。 在星巴克的时候只是匆匆扫了一眼。 罗旭宁长得不算是特别出彩,也算是中上等的,唯独胜在鼻梁英挺上,显的一张脸顿时就有了立体感。 骆海东招呼着骆念,“这是你梅姨的侄子旭宁,你们小时候见过的,当时你们还挺情投意合的。” 情投意合? 骆念略带讽意的掀了掀唇瓣,“爸爸,我不就是在你和梅姨的婚礼上和他见过一次面么?” 罗简梅在一旁帮忙布菜,“念念,你怎么忘了,小时候我常常带着旭宁来家里玩儿的。” 骆念想了想,没印象。 “念念,你忘了么,你小时候常常欺负我。”罗旭宁很是时机的插了一句嘴。 骆念:“……” 她想起来了,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她真的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也是圈子里的孩子王,三天两头的惹事情,身后跟了一群孩子以她为尊,她看谁不顺眼,底下那群小跟班首先就捋袖子上。 “哦,我想起来了……”骆念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扣了几下,“那个时候我妈还在呢,你不是整天打着闺蜜的旗号来往我家里蹭么?” 罗简梅手中的动作一僵。 骆海东脸上的怒气凝重了起来,“骆念,就算你妈在又怎么样?当时你梅姨是去看你妈妈的,跟来家里有什么关系?” “我说有什么关系了么?”骆念抬头望着骆海东,“爸,我就是提了一下,我提你了么?我提的就只有我妈和梅姨这曾经一对很好的闺蜜,你这么恼羞成怒做什么?难道当时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 骆海东平复了一下呼吸,他知道自己和骆念争执,从来都捞不到好处,骆念牙尖嘴利,条理清楚的。 “清者自清咯,这事儿我妈妈在天之灵和梅姨都知道……”骆念已经拉开椅子自己先坐了下来,“我说什么又没用,爸你不用妄自菲薄。” -- 第36页 骆海东是强压了十几秒才将怒气给压了下去,他扶着罗简梅,招呼着罗旭宁和骆丽娇,“都坐下吃饭吧。” 骆念心里冷笑。 当时……还真的是有见不得人的事情。 罗简梅和妈妈关系很好,好到是无话不说,罗简梅当时需要钱给罗旭宁买一套学区房用来上学,要借钱,妈妈二话不说就拿给罗简梅付了首付。 多么可笑啊。 当时妈妈因为骆海东的若即若离,还拉着罗简梅说心里话,说怎么才能拉回男人的心呢,是不是她不够好,又或者是骆海东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可是,事实的真相,在她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个巴掌。 捉奸在床的那天,没有预想之中的慌乱不堪,只有拥着被子哭的楚楚可怜的罗简梅,还有搂着罗简梅的肩膀不停地安慰的骆海东。 骆念那个时候七岁。 她不懂…… 妈妈抱着她在腿上,给她梳辫子,数着梳着,就能哭出来。 妈妈不说,她也不问。 直到,压倒妈妈最后一根稻草,是骆丽娇的亲子鉴定报告。 那报告是罗简梅主动交给妈妈的。 妈妈手指颤抖的看着报告上面确认为百分之九十九的字迹,耳边是罗简梅的声音:“芙姐,我……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我和海东我们两人是真心的,你看看丽娇,丽娇比你家念念还要大一岁的,海东他……早就和我在一起了。” 罗简梅说着就哭了起来,“你家念念还一直有父母的陪伴,但是丽娇……从来都没有过。” 骆丽娇也哭了起来,“妈妈,我想要爸爸。” 当时骆念就站在妈妈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客厅里哭的不成样子的那一对母女。 忽然妈妈的身体晃动了两下。 她就好似是被触动的小老虎,猛地冲了过去,将那一对母女给推倒在地,“你们都出去!不许来我家!”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恨上了罗简梅和骆丽娇。 哪怕是在离婚之后,罗简梅登堂入室对她甚至比骆丽娇要好,在她眼里也是居心叵测的女人! “骆小姐在想什么?” 骆念闷声吃着饭,忽然身旁传来一道声音。 她猛地回过神来,眼神清冷的仿佛是淬了毒的寒冰,“在想今天看过的一个故事,还挺有意思的。” 罗旭宁不明所以,“什么故事,有趣么?” 骆念托着腮,“也算不上有趣,就是挺招人恨的,你想听么?” 罗旭宁本就是要讨好骆念,自然是点头,“当然,如果骆小姐想要讲的话。” 骆海东见两人这样平和的谈话,还算是有点欣慰的,“旭宁,别骆小姐的叫,我们都是一家人。” 骆念哂了一声,夹着一块糖醋鱼,放在自己面前的餐碟里用筷子挑鱼刺,一边说:“在很久以前,有一对关系很好的闺蜜,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就分别叫a和b吧,a家里有钱,父母都是很有名的企业家,家里有公司,b呢,普通家庭,没什么钱,就整天来a的家里蹭吃蹭喝,看着a的化妆品护肤品贵,叫a送她,有时候呢,还偷偷摸摸的拿,反正a家里有钱,东西也多,自己都不知道丢过什么……” 罗简梅的脸色有点变化,她看着骆念,似乎已经察觉到她想要说什么了。 “然后,在b的介绍下,有钱的a认识了c,c虽然家境普通,但是学习刻苦努力,再加上会说情话骗人,然后两人就陷入了爱河,当初呢,a和c的婚礼,b还是伴娘呢。可是,后来你猜怎么着了?” 罗旭宁已经察觉到餐桌上近乎诡异的气氛了,他十分明智的没有搭话。 骆丽娇本来心里就不顺。 自从上次车库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她对骆念就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了。 当年的事情,她虽说也才六七岁,怎么也比骆念大一岁,也记得。 骆海东直接打断了骆念,“行了,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骆念咦了一声,“爸,你不是想要叫我和旭宁多交流下感情么,我看到个挺有意思的故事,想要分享一下也不行么?” 她转向罗简梅,“梅姨,难道你不好奇么?” 罗简梅脸色比刚才还不好了,握着筷子的手已经有些发抖了。 “还是说,其实这个故事你也听过?知道最后结局怎么样?” 骆海东啪的把筷子放下,“没什么好奇的,旭宁也不喜欢听这种乱七八糟的故事,闭嘴,吃饭!” 好端端的一顿晚饭,就被骆念的几句话给搅和的七零八落了。 骆念倒是好像是没事人一样,夹了一块糖醋鱼又是一块,朝着在一旁候着的李嫂竖了竖大拇指,“李嫂,你厨艺又见长了,回头中午给我做糖醋鱼,我拿到公司里去吃。” 李嫂诶了一声,也没敢多说什么,餐桌上这种气氛也挺压抑的。 罗旭宁也给骆念夹了一块自己糖醋鱼,“念念,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我已经帮你挑过刺了。” 骆念听着这称呼,紧皱了眉。 她的名字叫罗旭宁叫着听起来怎么这么恶心呢。 她直接把那块糖醋鱼拨到一边,“不用给我夹菜了,我没有吃人口水的习惯。” 罗旭宁脸色一下就僵住了。 骆丽娇都快憋不住笑了。 -- 第37页 罗旭宁一看就是对骆念有意思,想上这么一朵带刺的玫瑰花,恐怕会被扎死吧。 “怎么说话呢!”骆海东呵斥,“放尊重点!” “放尊重点?”骆念反问了一句,“放尊重点怎么搞对象呢?” 骆海东:“……” “这不是你跟梅姨商量出来的么?”骆念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想要叫我跟谢景焕分手,就找一个男小三过来强行挤入?不过,你们就算是想要用这种法子,也好歹找一个比谢景焕好的男人啊,跟谢景焕都不在同一水平线上的,明显还低了不止两个层次的男人,我怎么可能放掉好的去找替代次品货呢?” 这下,就连罗旭宁的脸色也差到家了。 李嫂看着心里着急。 怎么本来都是好端端的在吃饭的,怎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变的这样尴尬了。 骆念拉开了椅子站起身来,“李嫂,给我盛一碗粥送到我房间里去。对着你们我吃不好,你们也吃不下。” 她朝着楼梯口走了两步,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跟谢景焕已经分手了。所以,梅姨,不用想什么办法拆散我们了。” “分手了?” 一直沉默的骆丽娇猛地叫了出来。 骆念挑了挑眉,“演过了,姐姐。” 走了一个骆念,餐桌上人心各异。 骆海东抬了抬手,“旭宁,多吃点,她走了就别想她了。” “其实念念就是嘴巴毒一点,心思不坏……”罗简梅也缓了过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她也是个好孩子。” 骆海东搂了搂罗简梅的肩膀,“你还为她说话!” “毕竟是你的女儿。”罗简梅往骆海东的肩膀上靠了靠。 吃了饭,罗旭宁陪着骆海东看了会儿电视,到阳台上去抽了一支烟。 身后门响了一声,罗旭宁目光凶狠的看了过来,看到是骆丽娇,又扭过头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把烟气吐出来,喷了骆丽娇一脸。 骆丽娇咳嗽了两声挥开烟气,“刚才不还装乖么,现在就原形毕露了。” 罗旭宁这些年一直一事无成,在社会上混,无业游民一个,他早就想要来C市投奔姑姑罗简梅了,奈何在罗简梅结婚之后,就约法三章,不允许他踏入C市一步。 好在罗简梅也一直在给他打钱,挥霍无度也没吃什么苦。 “你还有闲心思来这儿讽刺我?”罗旭宁把烟蒂折断随手丢到外面花园里面,“你男朋友都叫骆念给撬走了,现在人家不要了,你打算再去撬回来?” 这句话算是踩在骆丽娇的心尖上了。 “罗旭宁,本来好心来给你提醒吧,你狼心狗肺,看你什么时候能把骆念那个贱货搞到手!” 骆丽娇怒气冲冲的从阳台上出来,甩上了门。 没想到罗旭宁竟然对她的示好无动于衷,骆丽娇捏紧了拳头,还真的是小看了这个混混表哥了。 …… 翌日…… 骆念准备去上班,找不到车钥匙了。 “李嫂,你见我车钥匙了没?” 她几乎都要翻箱倒柜了。 自从回来之后,她一直就开着那辆白色凌志,钥匙一般没有拔过,可是车库里的车上钥匙不见了。 “是罗少……”李嫂吞吐了一下。 骆念从抽屉里抬起目光,就看见了门口站着逆光的一道身影。 “念念,我送你吧。” 罗旭宁穿着一套黑色的休闲服,站在门口,整个人显得挺拔。 “不用了,你也挺忙的。” 骆念从他手里夺过了车钥匙,目不斜视的从他身旁经过,抬步朝车库走去。 她已经拒绝的足够干净利落了,也没有给过罗旭宁一点好脸色,但是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死缠烂打比狗皮膏药还帖的紧。 中午竟然来公司给她送饭了。 还是李嫂做的她最喜欢吃的菜式,还有她昨天特别叫李嫂给她做的糖醋鱼。 不吃白不吃。 “放着吧。” 罗旭宁把饭菜从保温盒里面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先吃饭吧,待会儿要凉了。” “我看着你就没胃口吃。” 骆念抬头看了罗旭宁一眼,直言不讳。 罗旭宁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那我……先走,你来吃饭吧,别凉了,听李嫂说你胃不好。” 骆念盯着罗旭宁的背影,不由得皱了皱眉。 好像这人也没什么恶意,她跟罗旭宁也没什么特别的仇怨,三番两次用这种难听的话来怼他,也是希望这人能知难而退。 倪朵带来了一个最新消息。 “副总,我见到邵大师了,只是他已经是处于半隐退的状态了,他介绍了一个学生给我们,叫我们去找他那个学生。” 骆念觉得这位邵大师肯定是不愿意帮忙,所以就抬出来学生在前面当挡箭牌。 “那你联系吧,抽时间见一见。” “是。” 不过半分钟,倪朵就又进来了。 “副总,他听说是邵大师推荐的,答应见面了,说这两天学校课程紧,只能晚上七点以后在A大校门口见。” 骆念点了点头,“可以,这学生什么来历?” “叫乔烈,是邵大师的最得意门生,而且我查了他的家境,并不算是优渥,但是大学期间品学兼优一直在拿奖学金,到时候我们可以给出一份高薪,他想必是不会拒绝的,而且我感觉邵大师之所以这个学生出来,就是想要这个学生赚外快的。” -- 第38页 骆念继续看手中的文件,嘴里咀嚼着乔烈这两个字,好似是在哪里曾经听到过。 而就在这个时候,目光所及的一条最新的八卦消息闯入了她的视网膜,将脑海里刚刚浮现的「乔烈」这个名字的出处一下打压了下去。 她看着这条新闻,眼底的郁色越发的浓郁。 最后冷笑的将鼠标移动,点了右上角的叉。 怪不得有些人都在说,拒绝撕逼拒绝谩骂,看不惯不喜欢请点叉。 她现在就深切的感觉到了。 娱乐报道的头条,是一张狗仔偷拍到的照片。 背景是一家咖啡厅,灯光暧昧,旋转落地灯旁的水晶桌旁边,坐着一男一女,相对而望。 男人是谢景焕,女人是骆丽娇。 这个照片是圈内一个资深狗仔微博号「圈里圈外扒扒扒」给曝出来的。 在一曝光出来,就有不少人纷纷以路人的身份艾特了骆念。 网友多多啦:这个世界上的女人是不是都死绝了啊!姐姐完了妹妹,妹妹完了又姐姐! 网友就爱大幂幂:渣男,鉴定完毕。 网友我家住在黄土高坡:什么情况啊啊啊! 网友男神叫我合不拢腿:我家男神哪里渣了?不就是坐在一起喝一杯咖啡么?谁规定不能和前女友一起喝咖啡了? 骆念一上微博,就发现了三百二十一条艾特信息,简直是要被气笑了。 当个半公众人物还真的是……出个轨偷个情都要被抓个现形,想要偷偷地分手都不行了。 骆念转发了这条微博,附上两个字:祝福。 外加一个表情「拜拜」。 她心里有点不舒服,直接把手机关了专心看文件。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被下蛊了似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谢景焕那张妖孽的脸来。 骆念翻开手机又看了一眼,眼睛都瞪直了。 除了多出来的艾特消息之外,还有一条好友圈—— 【谢景焕:乖,别闹。@念念不忘:祝福(拜拜)@圈里圈外扒扒扒:嘘,爆个照。】 骆念:“……” 乖,别闹是什么鬼? 底下好多网友大呼虐狗,花样秀恩爱! 骆念当即就拿起手机准备反击了,可是觉得原本就是自己的私事,闹到台面上也太不好看,索性就又把手机给放下了。 就在这时,倪朵敲了敲门。 “副总,车备好了。” 骆念文件往包里一塞,“好,我们走。” 傅航直接去报社把傅婉兮给拎了出来。 傅婉兮正在单方面和傅航冷战,绝对奉行不说话不靠近的原则,就算是被强硬的拉出来,也一声不响。 傅航直接把她给塞进了车里。 “你跟她说。” “婉兮。” 傅婉兮看见车后座坐着的谢景焕,“景焕哥。” 傅航眼神阴沉了三分。 整天叫他喂喂喂的,见了谢景焕就叫哥,真正的哥在这儿呢! 谢景焕十分温柔的询问:“你相机修好了么?” 傅婉兮捂着自己的包,眼角瞥了一眼驾驶位的某男,“修好了,报社里有个会修,外面的壳子用胶带粘了一下。” “能用?” “嗯,能用。” 谢景焕点头,“想要你帮我一个忙,也顺便给你提供一个好素材。” 傅婉兮:“什么?” “借用一下你的微博头条号,放一张照片。” 傅婉兮眼神一飘,“我微博就私人用的,放什么照片啊。” “圈里圈外扒扒扒……”谢景焕拿出自己的手机来,随手翻了一下,“前天还有阿航的一组爆料。” “我……” 傅婉兮还没来得及把谢景焕手机给拿过来,就被傅航给抢先一步把手机给夺了过去。 傅航滑动着手里的手机屏幕,瞳孔里的黑色越来越深,眯起眼睛盯着傅婉兮,“没想到啊,小婉兮,你牛逼的很啊。” 傅婉兮觉得她要死了。 谢景焕直接从傅航手里把手机给拿了回来,“行了,适可而止,别老是没完没了。” 傅婉兮觉得现在她有必要靠着谢景焕这棵大树,往车后座缩了缩,“景焕哥,你说吧,想叫我做什么?” 谢景焕简单的说了几句,傅婉兮就说:“我知道怎么做了。” “能明白?” “嗯,明白了。” 傅婉兮一听就明白了。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过早的就开始接触到娱乐圈的一些事情,一点就透,甚至不用谢景焕说需要注意的细节。 车子在路上行驶着,谢景焕拿起手机来给骆丽娇打了个电话。 骆丽娇最近接了一个古风剧的女二,气质比较仙的一个角色,经纪人了解她,直接就给她拍板了。 接到谢景焕电话的时候,她刚拍了一场落水戏。 一条白色的纱裙,被水浸透了,贴在身上,曲线毕露。 导演一喊卡,骆丽娇就催促着叫助理拿着毯子过来给她披上,还打了个喷嚏,皱着眉嫌弃手脚缓慢的助理,“是不是想要叫我被看光啊,这么慢,还想不想干了!” 助理低着头没吭声。 “快点把我手机拿过来,没听见我手机响了么?” 助理赶忙从骆丽娇的包里把手机给拿了出来,双手递了上去。 -- 第39页 骆丽娇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眼底的阴霾一下就散开了,雀跃的接通了电话,硬是按捺住自己内心的狂喜,娇柔的叫了一声:“景焕。” “有时间么?” “我问问我经纪人。” 骆丽娇捂住听筒,深深地呼吸了两下,才重新移开听筒,“下一场戏要半个小时以后了,我可以请假……” “我在你们剧组外面的咖啡厅里,出来喝杯咖啡?” 骆丽娇捂着心口,快速的说:“好的,我这就换了衣服过去。” “嗯,十分钟后见。” 谢景焕挂断了电话,随手把手机丢在一边。 傅婉兮先抱着自己的破相机下去去找角度了。 傅航扭过来,“景焕,你这是准备干嘛?” 谢景焕嫌弃的斜了傅航一眼,“你智商都不及婉兮的十分之一。” 过了几分钟,傅婉兮考察地理位置归来,抱着宝贝相机坐上来,“景焕哥,坐水晶灯旁边的第三个位置,你坐在东边靠走廊的座位上。” “好。” 就在这时,骆丽娇从片场出来了,傅婉兮拿着手机已经开始录视频。 谢景焕开了车门,先下了车。 就在谢景焕身影笔挺的站在路边,等骆丽娇走过来,十分礼貌的颔首,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咖啡厅。 傅航啧啧唇。 他的确是不太懂谢景焕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不过,他知道的是,骆丽娇这段时间怕是要不好过了。 第25章 坐轮椅的人 灯光朦胧,光线柔美,环境雅致。 空气中流淌着咖啡的香醇浓香和轻缓柔和的钢琴曲,叫骆丽娇都平白的升出一种她现在在和谢景焕约会的错觉。 “一杯卡布奇诺,一杯黑咖加冰,再加一份红豆西点,谢谢。” 谢景焕带着温润的微笑将手中餐单递给一旁的女服务生,女服务生红着脸转身走开了。 和这种温柔而又英俊的男人说话,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谢景焕看向骆丽娇,“我记得你喜欢喝甜的,给你点了卡布奇诺,可以么?” “嗯……”骆丽娇把散落在鬓边的长发挂在耳后,“你为什么不给我点冰的?” “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了有水声,你的头发是半干的,应该是拍过落水戏过来的……” 谢景焕语调自然绵长,“现在天气很热,但是片场这边的湖水还是很冷的,你应该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骆丽娇低下了头,“谢谢你,景焕。” 她在和谢景焕恋爱的这半年里,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个男人不仅仅是有优雅的礼仪英俊的外表,真的是超乎寻常的细心。 曾经有一次她去拍戏,是一场海上游轮上的戏,她是晕船的,就连经纪人都忘了给她备药,谢景焕却记得,已经事先准备好放在了她的包的内侧口袋里,还细心的附上了说明书。 女服务生端着托盘将咖啡和甜点送上来,谢景焕在托盘上放上了小费。 他将咖啡给骆丽娇端到面前,“说什么谢呢,都快成了一家人了。” 骆丽娇听见这句话,愕然的抬起头来,眼睛里是再也无法遮掩的浓浓希冀的光,捏着咖啡匙的手指都忍不住的颤了两下。 谢景焕却仿若并没有看见,喝了一小口咖啡,眉心蹙了一下,“我记得你是想要跟路放导演的新电影?” “是啊……”骆丽娇苦恼的叹气,做出来小女孩的娇俏模样特别明显,“但是那个导演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骂手底下的演员剧务都超凶。” “那不是不近人情,那是严格,不那样严格,怎么能拍出来那么多经典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人家连给我一个去试镜的名额都不给。” 谢景焕沉吟片刻,“我倒是认识这部戏的制片,不如你去联系一下他?他有权决定试镜演员推荐,到时候一个试镜的名额还是很容易的。” “真的可以么?” “当然。” …… 傅婉兮拍了一张角度最好的照片,直接就发微博了。 她把手机偷拍的视频剪辑了一下,截取了一段,准备回头用。 手机屏幕上忽然覆下来一道黑影,她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下意识的就直接把自己的手机和相机给搂在怀里护着,怕傅航一个不爽又要摔她的东西。 傅航一把捏住了她的耳垂。 “哎,你干嘛?!” 傅航盯着她耳朵上面一道已经结痂的血痕,估计就是上次他扔了那把剑过去把人耳朵给划伤了。 他拨了拨她的耳廓上的结痂,“还疼不疼?” 傅婉兮的耳朵火速的蹿红了。 “不疼,你松开!” 当时是有点疼,不过傅婉兮光顾着心疼自己的相机了,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不流血了,她索性都没有用酒精消毒。 现在被傅航的食指轻轻一拨,倒是有点刺刺的感觉。 傅航觉得有意思,二郎腿一敲,“我就不松开。” 傅婉兮心里有一句妈卖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她就不能和傅航比无赖,这位傅小公子,是无赖中的极品。 她索性也不吭声了,就任由傅航捏着她的耳垂,自己低头摆弄相机。 傅航一股无名火从心头升起来。 -- 第40页 自从后妈带着傅婉兮这个小拖油瓶嫁入傅家之后,傅航就没有一天看傅婉兮顺眼过,小时候经常是找人一块儿去欺负她,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哭过,被欺负的很了,也只是一双眼睛不服输的盯着他看,也不反抗,却也不顺从。 长大后,傅婉兮成年就从傅家搬了出来,在外面租房子住。 傅航见她的次数不算多,多数都是他闲来无事一个电话打过去叫她过来。 他近距离的盯着傅婉兮的耳朵,粉红的耳垂,肌肤细腻,距离这样近,近的都能看到她扎起辫子下面露出的毛绒绒的碎发。 他心思一起,手指开始动了起来。 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耳垂,小指指尖轻轻的在她的耳廓划过,还特别靠近了在她的耳朵,朝着耳朵里吹气。 傅婉兮这次真忍不住了。 她转身就猛地推开了傅航,“你有病啊!” 傅航眼神阴了下来,“你说什么?” 傅婉兮知道踩到了他的痛脚,也不想多说什么,眼光一偏,看见了傅航包裹着手腕的纱布。 “你那儿还没好?” 傅航冷笑了一声,“没好,疼死了。” 傅婉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疼? 他傅航从小到大被他爹打的还少么? 傅航和谢景焕不同,谢景焕是基本没有怎么违逆过父母,傅航却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有一次,他爹甚至把一把实木的椅子在他的背上给摔折了,傅航也因此在医院里面躺了一个月,硬是没有求饶。 傅航看傅婉兮眼里一点愧疚之色都没有,直接就把手背上的纱布给扯了。 傅婉兮这下看急了。 “怎么这么严重?你没上药么?” “哼。” 傅婉兮捡起傅航丢在地上的纱布,放在鼻尖闻了闻,皱了皱眉,“这是你用的景焕哥的药吧?” 傅婉兮说:“景焕哥背上的伤口不愈合的药,这个味道我闻过。” 傅航有点烦躁,“你狗鼻子啊!” 傅婉兮看了傅航一眼,开了车门下去。 “傅婉兮,你要是敢走,你信不信我整死你。” 傅婉兮没回头,一溜小跑走了。 傅航气的不行,他真想冲下去把那丫头给拉回来,真的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敢不听他的了。 不过,好像她也从来就没有听过他的。 都是他自己威逼利诱的。 他烦躁的拿出一支烟来抽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手指力道一大,烟蒂直接就在手中被折断了。 艹…… 他直接把烟蒂给丢到窗外去。 就在这时,门被拉开了,跑出一头汗的傅婉兮弯腰坐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上面印着的是某某药房的logo。 傅婉兮拿出酒精和棉签,一把拉过傅航的手,酒精倒下去的时候,眼皮都没动一下。 “卧槽!” 傅航疼的一下皱了眉。 虽然他很能忍,可是还处于半懵逼状态,在撕扯出里面还没长好的嫩肉的手背上哗啦倒了酒精,刺的他浑身的汗毛都给刺起来了。 傅婉兮也不看他,给伤口消炎了,就拿过一管药膏,看了一下上面的说明书,给傅航在手背上涂了涂。 “你伤口都烂掉了,这两天别包扎,这个药膏一天三次。” 傅婉兮把药袋子塞到傅航的手里,“你在这儿等景焕哥吧,我报社的师姐打电话叫我回去了。” 她也不等傅航开口,把宝贝相机塞到背包里跳下了车。 谢景焕送了骆丽娇回到片场,看着她进去,才回到车上。 一上车,就闻到了浓浓的酒精和药味。 再看了一眼随手放在前面的药袋子,傅航裸露在空气中的伤口,嗤了一声,抬腿踢了他一脚,“坐副驾,我开车。” 傅航直接跳到副驾上,低头观赏着自己已经彻底烂掉的牙印,拎着塑料酒精瓶晃了晃,上面少了四分之一。 “那丫头真特么的狠,直接就倒了四分之一。” 谢景焕嘲了一句:“该。” “老子爽……”傅航哼声,“爽歪歪。” 谢景焕没理他,手指平稳的握着方向盘,“裴三少是不是从国外回来了?听说他投资了一个电影,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帮着给导演引荐一下骆丽娇。” 裴斯承是裴氏的总裁,也是前两年从国外回来,旗下影视这方面刚开始做,傅航去年和他有过一次合作,挺聊得来。 “你不是吧,真打算跟骆丽娇好上了?” “你照做就是了。” 傅航拿着手机给裴斯承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刚一接通,傅航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响亮的童音就传了过来,“来者何人,报上姓名,哇哈哈哈!” 傅航:“……” 听筒里传来几句不清不楚的训话,听筒里再次传来的就是裴斯承的声音,“傅小公子。” 傅航把谢景焕的意思转达了一下,裴斯承答应了,“举手之劳。” 傅航挂断电话,摇了摇头,十分感慨的说:“以后我绝对不要儿子。” “为什么?” “太容易养成熊孩子。” 谢景焕先送了傅航回到傅家,手机收到了一张照片。 …… 骆念今天穿的很时尚。 -- 第41页 白色雪纺衬衫,一条黑色阔腿裤,脚上是镶钻的三公分高跟鞋,烫了大波浪卷的长发拢起来披在左肩,脸上的素颜妆恰到好处。 有不少进进出出的大学生都在朝着这边看,口中窃窃私语着。 “那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吧?” “绝对不是,长得这么漂亮我怎么能没听说过啊。” “我要去找美女要个微信号,你说会不会给?” 一个男生向前走了两步,发觉身旁没人了,转头叫了一声:“乔烈?” 乔烈觉得这女人漂亮的有一股侵略性。 不管是那天在酒吧晦暗的灯光下,还是在大学门口晚霞肆意的傍晚,都足够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乔烈抬步走了过去,“你好。” 骆念也没想到自己下车能带来这种视觉效果,倚着车门,叫倪朵打电话给乔烈,电话刚一拨出去,身后就响起了手机铃声,紧随其后的就是一个男生略显青涩的问话。 她转头一看,“是你啊。” 乔烈也是有点惊异,“你还记得我?” 骆念嫣然一笑,“当然了,给我灵感的火花碰撞的源头。” 乔烈拿起一直不断响的手机,接通了,倪朵的声音从车子里面传了出来,“你好,我是……” 倪朵闭了嘴。 “你就是乔烈?” 乔烈点了点头,恍然明白过来,看向骆念,“你就是邵教授给我介绍的客户?” 骆念点了点头。 乔烈兴奋的一张脸上的五官表情瞬间就生动了起来,愉悦的好似是刚刚中了五百万的彩票一样,他转身对等在旁边的同学说了几句话,那男生羡慕的先走了。 骆念转头问倪朵,“他就是乔烈?” “是的。” 骆念顿时想起来乔烈这个人名究竟是在哪里听起来熟悉了。 那晚在酒吧里。 彼此见过,倒是省去了寒暄客套。 骆念问:“这边有什么好吃的馆子?我请你吃饭。” “你来我们学校,我请你啊。” 乔烈一看就是那种标准的大学生,阳光帅气,身上带着一种肆意向上的正能量,学习成绩好,能力强,而且长得讨喜。 乔烈找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环境干净整洁的面馆。 “你能吃面么?” “当然了。” 骆念喜欢吃面条,在国外的三年尤其喜欢,甚至有两次实在是馋虫勾的不行,自己用面粉和面去拉面条了。 三人各要了一份番茄鸡蛋面,坐在一张四人台。 骆念往碗里倒了许多醋,酸的爽口,乔烈问:“你不嫌酸么?” “还好,我喜欢吃酸的东西。” 倪朵要拿起文件给乔烈说,骆念打住了她,“先吃东西,吃东西的时候说公事容易消化不良,我这人自小肠胃就不好。” 倪朵只好是放下了。 吃了面,乔烈抢先去付了钱,“这一顿我请,你别跟我客气。” 骆念扫了一眼墙上贴着的价目表,大学旁边的餐馆都不贵,很平价,她说了声:“那行,下次我请你。” 反正绿野的那个项目用得上乔烈,还要多交流下。 本来想要在餐馆谈一谈项目的,但是也刚好到了饭点,吃饭的人多了起来,餐厅有些嘈杂起来。 乔烈十分热情的给骆念介绍了他们学校,骆念便点了点头,“那我们边走边说。” 校园里,三个人的组合未免有些奇怪,特别是倪朵还穿的是十分正式的套装。 骆念直接将文件从她的手里接了过来,“也到了下班时间了,你先回家吧,我来说。” 倪朵便先离开了。 乔烈带着骆念一路经过实验楼,图书馆,天文馆,给她介绍着,前面就是大片的操场。 “我们去操场上坐一会儿吧,正好给我看看绿野的文件。” “好。” 操场上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有在跑步健身的,打篮球的,踢足球的,还有看台上三三两两坐着的情侣闺蜜。 乔烈直接带着骆念上了主席台,这边灯光很亮。 乔烈从包里拿纸巾,想要帮骆念垫在看台的台阶上,骆念一点不在意,已经一屁股坐了下来。 “别这么讲究。” 乔烈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怕你裤子弄脏了。” “脏了就脏了,又不是不能洗了……”骆念深呼吸了一口气,从包里把倪朵准备好的文件袋拿给乔烈,“你老师给你说了么?就是这个项目。” 乔烈接过文件,“我先看看。” “嗯。” 乔烈看东西的时候很专注,骆念就撑着手肘望着操场。 在做什么的都有,她在这里坐着,也不会吸引到绝大多数人的目光,这种静静地坐在看台上看台下的人,有一种置身事外的奇妙感觉。 她一直挺好奇国内的大学的。 她高中毕业就被骆海东给扔出国了,说的是什么名牌大学,实际上呢? 想到这里,她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骆海东根本就是把她随意的丢在了国外,没有学籍,没有钱,没有身份,原先骆海东给她安排的所有一切全都是杜撰出来的。 她那个时候随时都有可能被当成偷渡者给遣返回来。 骆念最惨的时候,身上只够打一个国际电话的钱,却换来的是骆海东冷声冷气的「你打错了」。 -- 第42页 骆念的英文不算好,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 她在贫民窟的垃圾箱后面睡过,也去翻过超市外面丢掉的过期的面包,渴了就去河边直接喝喝水。 人有多绝望呢? 骆念想想,就是她那个时候的感觉了。 那些异国他乡人们的温情,在她的眼里,就是深深扎入眼睛里的红,让她的内心都扭曲的不像样子,凭什么她这样悲惨,而他们却这样幸福! 凭什么她要去翻过期的面包填充肚子,而他们却能坐在干净的餐厅里面吃着最贵的西餐? 骆念恶从心中生,当时就看准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冲了过去,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钱包就跑。 然后那些人就拼命的追她啊,她就跑啊。 她饿了几天了,吃不饱肚子,根本跑不了几步,就踉跄了一下摔倒了。 那些人冲过来从她的手里抢过了钱包,对她拳打脚踢,“小偷!” “报警!把这女孩儿给抓走!” 有不少人在说着,她蜷曲了身体,捂住了脸。 “住手。” 就在这时,随着轮椅在地面上碾压而过,骆念睁开了眼睛,从手指缝隙里来人。 对她拳打脚踢那人把钱包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少爷。” 一只光洁修长的手朝着她伸了过来,“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的声音一如他这个人一样,干净而纯粹。 骆念咬着唇,对上这人的眼,他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颜色浓的瞬间就渗透了她的心,倒映出此时她的狼狈肮脏。 她一下用自己脏兮兮的手握住了这人的手,还在他干净的手故意多蹭了几下。 旁边的小厮呵斥住骆念,“你这女孩儿怎么能这么坏呢!” 这人倒是没有恼,还是把她给拉了起来,“想去哪里吃?” 骆念也没客气,好不容易遇上了吃白食的机会,不吃白不吃,不吃她就要饿死了,她指了指前面看起来最贵的一家餐厅。 小厮嘟囔了一句:“你倒是会选地方。” 这人笑了一声,“要去那里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要先换一身衣服。” 小厮领着骆念去了商场,按照她的尺码买了一套裙子。 这边早晚温差大,坐轮椅的男人叫再多给她买一件大衣,还有一双靴子。 骆念换了衣服出来,坐轮椅的人已经不见了。 留下的小厮直接说:“钱给你付过了,餐厅那边也订好了餐,我领你过去。” “你家少爷人呢?” “有事接了电话就走了,你还想要讹上我家少爷了么?别看我家少爷心好就想要往上顺杆爬,你这种势利眼的女孩子我见的多了,给你点阳光就灿烂了,知足点吧!” 骆念默默地揉了揉鼻子,有点心虚。 她……的确是想要讹上那坐轮椅的男人了。 她必须要活下去,也必须要过的比骆海东预料的更好,她还要回国去狠狠地打那些恨不得她死的人的脸。 那个坐轮椅的人……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 “骆小姐?骆小姐?” 乔烈已经看完了资料,叫了骆念两声,才发现她瞳孔的光都已经散开了,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的有一种极其复杂的光。 骆念回过神来,“嗯?” 她揉了揉眼角,“抱歉,我走神了,你资料看完了?” “看完了……”乔烈也没提别的事情,直接说,“大概的事情我了解了,其实要想要将晦气给除掉,我明天去看下地形,也不是没有什么办法,只不过……” 他欲言又止。 骆念笑了下,“你有什么就直说吧。” “我觉得死人这件事情有点蹊跷,你看,有死有伤,但是却只是抓了一个人进去,也没有严查原因。” 骆念皱了皱眉。 “感觉这个案子有点内情,卷了钱跑了的那个合伙人,你看……” 乔烈翻开了资料的第三页,手指着一处,“这里写的是名叫刘强,是骆氏主要负责人,可是再看这里,第十七页,又写着名叫宋冶。” 骆念眉心皱的更深了些。 她怎么看的时候就没有发现? 骆念撑着腮,仔细的想了想,“我再调查一下,不过楼盘肯定还是要继续下去的,改天我打电话给你,我们去工地考察下地形。” 或许是作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的时间太长,骆念刚一站起来,脚步有点踉跄。 乔烈急忙扶了她一把,“慢点。” 骆念道了一声谢。 她转过身来,看见身后站着的一道身影。 抱着手臂靠在主席台的架子上,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了,黑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乔烈也注意到这人了。 他想起来是那晚在酒吧带走骆念的男人。 骆念就当没看见一样,扶着楼梯的栏杆走了下去。 乔烈送了骆念出学校大门,听骆念说,“今天挺麻烦你的,到时候按照小时叫倪朵给你结钱。” “不用。” “你别客气,我知道帮人弄这个挺贵的。” 乔烈回学校的时候,看到那男人还不远不近的跟着,骆念上了一辆出租车,那男人也上了一辆车。 骆念打了车,出租车司机开到一半,她忽然改口,“司机,去丽水公寓。” -- 第43页 蓝萱租住的公寓就在丽水。 她现在心里面憋闷,回到骆家想必又是面对那几张不想看见的脸,想要去找蓝萱去说说话。 可是,骆念却没有想到,蓝萱没在家。 她有蓝萱家里的钥匙,便开了门进去看。 一看不要紧,她口中的尖叫声几乎就要冲破喉咙! 原本干净整洁的客厅,被翻乱的到处都是杂乱无章。 掉在地上的纸抽,被摔成两半的遥控器,碎裂在地上的装饰画,整个房间一片狼藉! “蓝萱!” 骆念叫了一声,踩着一地狼藉就跑到了卧房里,里面同样好似是经过了地震一样,几乎已经没有好好地放在原地的东西了。 书房倒是还显得干净,除了原本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不见了,可是电脑包却还在。 她心里腾腾腾直跳。 第26章 以前没有,那晚也没有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骆念拿着手机走出来,把房门重新反锁上,仔细观察了一下门锁,并没有被人为毁坏的痕迹。 蓝萱的电话没人接。 骆念打了三个,全都是未接听状态。 她翻出来蓝萱一个同事晓峰的电话,“晓峰,是我,骆念。” “念念姐,怎么啦?” “蓝萱今天去上班了么?” “上了啊,不过今天她提早走了半个小时,我们吃饭聚会她都没有来。” 骆念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说有什么事儿了么?” “说家里来了客人。” 但她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蓝萱是一家私家侦探事务所的探员,因为她自身高超的计算机技巧,也算是黑客了。 这一行,容易得罪人。 她想过报警,叫警察介入。 不过万一不是呢? 蓝萱家里也不知道有什么不能叫警察见的东西,如果被发现了,这事儿就变得更复杂了。 骆念下来的时候去了趟物业,要调监控。 物业负责人说:“你不是我们小区的住户吧?” 骆念说:“我朋友是这里的住户,但是她失踪了,我想要查一查监控,看看有没有强制性的事情发生。” “失踪了该报警,到时候警察来调查我们配合。” 骆念话说遍了,这物业负责人就是软硬不吃。 物业的负责人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咬了一根香烟,正在找打火机。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从后面递上来一个打火机。 打火机咔啪一声,就点亮了一朵火苗。 负责人一看,是一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骆念也吓了一跳,谢景焕来这儿干什么? 物业负责人朝着谢景焕扬了扬下巴,“你有什么事儿?” 打火机在谢景焕的手指尖转了个圈,收回口袋里,“她有什么事儿,我就有什么事儿。” 物业负责人也是吊的不行,“原来是一伙儿的啊,你觉得你给我点烟,我就能不管规定叫她看监控录像?” “不觉得。” 谢景焕笑了一下,猛地抬手握住了这人的手腕,一个巧劲儿就把负责人的手臂给卡在了后腰上。 负责人顿时疼的嗷嗷乱叫,“我要报警!” “等警察来了,你的胳膊也就卸掉了。” 谢景焕朝着骆念扬了扬下巴,“去,翻监控。” 骆念从没见过谢景焕这样无赖痞气的时候,咬着烟蒂的时候,真的像是个小混混。 监控上有时间编号,骆念很快就翻到了当天的,在快进过程中,她看到了有几个人来到了蓝萱的公寓门口。 是蓝萱亲自开的门。 几个人进去之后,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蓝萱和这几个人一起出来,也没有发生任何肢体上的冲突,就上了电梯走了。 “倒回去。” 谢景焕沉沉的开口。 骆念又往回倒了两分钟,监控录像停在刚上电梯的时候,谢景焕看着屏幕上的人,眯了眯眼睛。 物业负责人哼哼唧唧,“你们监控也看了,能松开我了吧。” 谢景焕一松开他,他就揉着肩胛骨,“我这把老骨头诶。” 从物业出来,骆念的心更加焦灼。 她不知道监控上的那些人,也不看不出和蓝萱有什么仇怨。 “喂,你认识监控上的人?” 谢景焕向前走了两步,扬了扬眉梢,“骆大小姐在跟我说话?” 骆念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把谢景焕甩在身后。 她心里有事,拿着手机也不知道要给谁打电话,心急如焚也只能焚她自己。 到了骆家别墅外面,骆念在车上又停留了几秒钟,想了想也实在是没有可以去找蓝萱的地方,才付了车钱下车。 刚走下车门,就被后面车里下来的男人给抱了个满怀,紧接着就压在了阴影处的电线杆后面,带着浓烈酒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骆念闻到他嘴里的酒味儿,别开脸,刚才怎么没闻到他嘴里酒味儿这么冲,“松手。” 谢景焕跟了她一路,怎么可能现在叫她给溜了。 她越是挣扎,就越是被男人握着手腕握的紧。 骆念受不了了,她果断的抬膝,猛地就朝着男人最脆弱的部位踢了过去,男人别腰躲开,直接用腿去夹骆念的腰。 -- 第44页 骆念似乎已经料到,抬脚一勾。 虽然谢景焕是男人,力道大很多,可是刚好没有踩着地,就被骆念给勾的失了重心,骆念就直接从谢景焕的胳膊下面钻了出去。 谁知道,还没向前跑两步,就被谢景焕给一把抓住了后衣领。 衣领一勒,她差点就吐出来。 谢景焕这次也没留情面,紧搂着她的腰朝着把她抱了起来,直接扔到车后座了。 骆念摔的头晕脑花,还没来得及起来,谢景焕已经落下了中控锁,车子飞快的开走了。 李嫂出来扔垃圾,本来还听着外面有动静,一看,有一只野猫瞄了一声跑走了。 车上,骆念气息紊乱,“谢景焕,你是不是疯了?” “没有。” 他听不出来她是讽刺么?还一本正经的回答她没有? 骆念抱着手臂靠在车座上,“你现在停车,你这是酒驾,万一出了车祸怎么办?” “你怕死?” “怕。” “别怕,我陪你。” 骆念觉得谢景焕真的是疯了。 怪不得以前蓝萱说过,其实谈恋爱不怕分手,就怕分手还遇上一个要死要活死缠烂打的。 骆念手边放了一份报纸。 报纸上是本市社会新闻。 她随便扫了一眼,有宋体加黑的大字标题:“女子分手后惨遭前男友杀害,身中十七刀。” 骆念再抬头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谢景焕,刚好从后视镜里和男人的目光汇合。 “我没喝酒,就只是在嘴里面含了一会儿,你不用怕一车两命。” 骆念翻了翻眼睛。 她知道现在也挣脱不了谢景焕,索性不再无用功,扭头看车窗外,思索着蓝萱的事情。 蓝萱最近在配合调查一起案子,好像挺机密的,难道是有人想要把她给灭口了? 谢景焕这条路不知道是要去哪儿,黑漆漆的,一直到一个巷子口,才停了下来。 “这是哪儿?” 谢景焕已经开了车门,他从副驾驶位上拿起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酒瓶子,喝了一口酒。 “这次我是真喝酒了,回去你开车。” 骆念看了他一眼,当即就想要翻过驾驶位,结果动作都做了一半,才看见车钥匙已经被拔了。 谢景焕倚着车门站定,手中的钥匙在向上抛出圆滑的弧线。 骆念跟着下了车。 巷子口有一盏路灯,灯光晕黄,还有飞舞的小虫子在周围乱飞。 骆念跟着谢景焕朝着里面低矮的平房里面走,看见街口的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剪水巷」。 她脑子里闪现过一道亮光。 “这里是不是有个地下赌场?” “你知道?”谢景焕挑了挑眉。 骆念在蓝萱的书房看见过。 她前些天一直在蓝萱家里蹭吃蹭住,闲来无事还跑去书房里去抽出两本小说来看看,有一次就看到了蓝萱电脑上的监控录像,就是这个街道名。 她问了蓝萱这是哪儿,蓝萱特别指了指电脑左上角的一个监控视频,“地下赌场。” 和骆念在蓝萱电脑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谢景焕在一道深蓝色的卷闸门前停下了脚步。 骆念抬头看了一眼上面招牌,XX机械维修。 谢景焕单手插着裤袋,摸出一只香烟来咬着,跟没骨头似的靠在门边,才扣了扣门。 骆念这才仔细的观察了下谢景焕。 他和平日里西装革履不一样,今天穿的是休闲的白T,外加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夹克。 头发也没有用定型,很凌乱的都直竖着。 看起来倒是别有另一种不羁痞气的味道。 卷闸门从里面拉开,一个长得有点贼眉鼠眼的小个子男人伸出头来,“修车?” 谢景焕咬着烟吐字不清的说:“我是琨哥介绍来玩儿的。” 这小个子男人看起来贼精,让开了路,却又在谢景焕抬步向前走的时候,堵住了后面跟着的骆念。 “她是谁?” 谢景焕就已经勾了勾手,一下把骆念给扯到了怀里,轻蔑的睨过去,“我马子。” 骆念:“……” 她也没拒绝,跟在谢景焕身边,在他耳边问:“你觉得蓝萱是被带到这里面来了?” 谢景焕睨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蓝萱的?” “那你来干什么?” “赌钱……”谢景焕在骆念的臀上捏了一把,眯着眼睛在她的脸上吐了一口烟气,“泡妞。” 骆念当即抓住了谢景焕乱动的手,手肘在他小腹上杵了一下。 谢景焕也不恼,拉过骆念的手抓在自己手里,“给为夫点面子。” 骆念瞪了他一眼。 外面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机械维修的店面,往里面走,走过一个仓库,下去,就别有洞天了。 里面烟雾缭绕,光亮的灯光下,是一张一张的牌桌,靠墙的位置还有一排老虎机。 这种地方,也不是说不会被查,敢这么着,肯定是有点门路的。 谢景焕先去买了一千块钱的牌码,揽着骆念来到一个牌桌前,牌桌上玩儿的是最简单的赌大小。 谢景焕斜斜的咬着烟蒂,“押大。” 中间荷官花样摇骰子,最后甩出三、二、三。 -- 第45页 骆念噗的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本来看着谢景焕这幅样子,还以为是稳赢的。 谢景焕勾着骆念的脖子,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你说下一局猜什么?” 骆念忍了几忍才没有去擦自己的嘴,“我又不会。” 谢景焕手指抹了一下她的嘴角,“口红花了,去洗手间补一补吧。” 骆念脑中一动,“行,那我待会儿过来。” 她拿着化妆包转身,问了一个人洗手间的方向。 这是谢景焕给她机会叫她随便看看,是不是能找到蓝萱,毕竟一个人行动要比两个人注意力小的多。 她先去了趟洗手间,在里面呆了有三四分钟,才出来补妆。 随手拿出一支口红,在唇上薄涂了一层,她从洗手间的镜子看见走廊尽头有一间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拎着饭盒的人,又关上了。 需要送饭? 骆念想了想,拿着手机装作是在打电话的模样,缓步踱过去。 门从外面上了一个锁,是挂在上面的,骆念左右看了一眼,飞快的把锁给打开,推开一条缝隙看里面。 “蓝萱!” 骆念压低声音叫了一声,急忙闪身进来。 蓝萱靠坐在墙角,闭着眼睛,脸色很白,听见骆念的声音才睁开眼睛,看见骆念十分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骆念走过来就要扶蓝萱,“我到你家去了,里面的东西被翻成那样,我能不管么?” 蓝萱身上用不上劲儿来,骆念咬着牙扶她,她摇摇晃晃了两下,“他们喂我吃了一种药,现在浑身没劲儿。” 骆念骂了一声,“谢景焕在外面,我去叫他想想办法。” 她确认蓝萱没受什么伤,便出去了,在外面找到谢景焕,谢景焕面前的牌码已经快输光了。 骆念抽了抽嘴角,就这样还想要来赌。 她俯下身来,在谢景焕耳边说:“找到蓝萱了。” 谢景焕眼睛里浓黑的光一闪,拍了拍骆念的手,“等我玩儿完这一把就过来陪你。” 骆念看着谢景焕面前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牌码,恐怕是输完了吧。 就在骆念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想个办法把蓝萱从这里面带走的时候,忽然整个赌场大厅里面都静了一下。 她本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谢景焕却眯着眼睛,将骆念一把拉到自己的怀中坐了下来,把玩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咬着她的耳朵,“不用我们想办法了。” 骆念看见从门口进来一个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身黑,黑色的轻薄风衣在身后旋起一阵风,目光凛冽,五官不如谢景焕的温润,深刻冷厉,就连轮廓都好似刀锋一样。 这人骆念见过。 那天晚上在蓝萱家门口,她两度敲门又两度来开门的某男,蓝萱养的野男人。 负责赌场治安的一个红发男听见消息就跑来了,一溜小跑,手里还举着烟,“霍爷,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啊。” 霍烽眼底一沉,挥开这红发男手里递上来的烟,“她呢?” 红发男被推的差点就是一个踉跄,站直了又是嘻嘻哈哈的笑,“霍爷,您说谁啊?” 霍烽眼神已经沉的不能再沉了。 他顿下脚步来,朝着红发男一步一步的走近。 这种威压,叫红发男心里一个咯噔,已经是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他向后退着,退到牌桌前,退无可退,扯着笑,“霍爷,咱们有话好好说……嗷……”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霍烽给一只手拎了起来,往后面的牌桌上一摔,牌桌上面的麻将牌、牌码哗啦啦掉了一地。 红发男爬起来,揉着自己摔疼了的肩膀,“你这是要公开跟六哥翻脸了!?” 走廊上有一个人跑过来,在霍烽耳边耳语了几句。 霍烽冷峭的勾了勾唇,“翻脸不翻脸,请便。” 他大步朝着大厅右侧第三条走廊走过去,走廊尽头的门大开着,他远远地就看见房间里头,靠坐在墙角一声不响的蓝萱。 他直接俯身将蓝萱给打横抱了起来。 蓝萱眼睛睁开一条缝,“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等着回头给你收尸?”霍烽冷嘲了一句。 霍烽抱着蓝萱从里面面大步走出来,前面已经有几个人挡在了门口。 手里都带着家伙,看起来穷凶极恶。 霍烽眼底有锋芒闪过,“有事儿就说事儿,告诉你们六哥,想来事儿就冲着老子来,别对老子女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蓝萱已经看见了骆念,她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骆念没有站起来,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蓝萱被抱走。 她和谢景焕从地下赌场染了一身的烟味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她给蓝萱打电话,蓝萱手机还不通,她不免的有点着急了。 “霍烽不会伤害蓝萱,你不用担心。” “他是什么人?”骆念问。 谢景焕食指在两侧太阳穴轻按了两下,“道上的人。” 在车上,谢景焕才告诉骆念。 在C市,是有南城和北城之分,北城那边老大是顾青城,最大的夜总会夜色就是他开的,也是沈氏总裁,算是游走在黑白两色都游刃有余。 而南城,一帮人服气的都是霍烽。能打,又硬气,为人狠辣,赏罚分明。 -- 第46页 霍烽是纯黑的,祖上往上推三代,还是青帮的帮主。 “蓝萱应该是自己也惹了点地下赌场的事儿,不过不严重,多数都是冲着霍烽来的。” “六哥是谁?”骆念刚才听那个红发男提了好几次。 “跟他抢地盘的,做人做事比较没有原则,奸淫掳掠,作奸犯科的事儿,什么都干,只要是能赚钱。” 骆念陷入了沉默。 蓝萱不知道怎么和这些人扯上了关系。不过,霍烽敢放话说蓝萱是他女人,两人关系绝对已经到了很亲密的程度了。 她先送了谢景焕回谢家,到了门口就开车门下车,被谢景焕握住了手腕。 “开我的车走吧。” “算了吧,我怕到家被骆丽娇的目光射成蜂窝煤。” 骆念往前走了两步,又重新折返回来,敲了敲车窗。 谢景焕刚一降下车窗,骆念就伸手进来拉住了他的领口。 不过今天穿的是T恤,没有衬衫领子好扯。 “我这人最讨厌两种男人,一种自以为是纠缠不休的,一种明明有现任非要跟前任搞暧昧的。” 谢景焕觉得好笑,勾着唇角问她:“那你说我是哪种?” “不好意思,你全占了。” 骆念松开谢景焕就大步朝着路口走去,刚好有一辆出租车经过,她扬了下手。 “我没跟骆丽娇发生关系。” 骆念已经开了出租车车门,听见这句话,瞳孔有些惊诧的微微放大,转首看向谢景焕。 “以前没有,那晚也没有。” 今晚没有月亮。 只有路灯灯光下他拉长的影子,寂寥,形单影只。 骆念吸了一口气,上了车。 谢景焕站着没动,在后车镜里看着的人影越来越小,直到车子转了个弯,看不见了。 …… 骆念一直到第二天才联系到蓝萱。 发过去的是一条视频通话,骆念看出来蓝萱背后的布景是医院白墙和输液吊瓶,直接问:“在哪家医院?” 蓝萱抱着腿,“没什么事儿,你不用来看我。” “定位发给我……”骆念说,“你知道我这人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蓝萱当然知道。 骆念的性子自小就是如此,她用手机给骆念发了个定位过去,“路过宋记帮我带一份梅花糕。” 半个小时后,骆念拿着两份打包好刚出炉的梅花糕来到了病房门口。 没想到病房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霍烽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听到有人来,懒懒的抬了抬眼皮,落在了骆念手里拿着的梅花糕上。 骆念看了她一眼,就朝着蓝萱走过去,“刚出炉的,还是热的。” 蓝萱脸色还是白,说话声音很低,是药物作用的后遗症,需要输两天液清一下血液。 霍烽皱着眉看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骆念见蓝萱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便替她答了,“梅花糕。” “你喜欢吃?” 蓝萱还是没说话。 骆念稀奇的很,“她最喜欢吃的一种糕点,还喜欢吃玫瑰坊的红豆饼。” 霍烽伸手想要捏一块,被蓝萱给打了一下手背。 “骆小念买给我的。” 蓝萱直接护着把糕点盒子给盖上了。 霍烽:“……” 骆念:“……” 骆念本来打算问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霍烽也不出去,她当着一个外人的面,体己话也不好说。 倪朵又打来电话,骆念索性站起来告辞。 临走前,蓝萱说:“骆小念,昨天的事情你别管。” “那你……” “我不会有事。” 既然蓝萱说了,那骆念就相信不会有事。 骆念回到公司,倪朵将绿野项目的调查报告给重新递了上来。 “卷了钱外逃的叫刘强,现在在监狱的叫宋冶,死者名叫张国栋,现在还在医院的是他的儿子张梁。” 骆念随手又翻了几页,“给死者的抚恤金呢?” “张家的亲戚拿了。” “那医院会平白无故的给一个植物人进行长达一年的治疗?” “那个……” 倪朵欲言又止。 骆念挑了挑眉梢,“有什么就直说。” 第27章 我就只想你 倪朵低着头,过了几秒钟才说:“是董事长夫人在资助的。” 董事长夫人? 骆念皱了皱眉,手指敲着桌面,忽然笑了一下,“倪秘书,你在公司几年了?” “三年了,我大学毕业就来到骆氏实习了。” “我不问你之前跟谁,我也不想叫你跟我表忠心,都是一些口头上的话,你说了我也信不过,只要我吩咐的事情你都能做好,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爸爸派你来监视我的……” “没有!”倪朵一下慌了,“董事长没有叫我来监视您。” 骆念抬了抬手,“我说了,我不管这些,你只要把自己的分内的事情做好。” “是。” 等到倪朵出去,骆念才撑着腮。 倪朵终归是原来公司里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骆海东或者罗简梅买通了,她要找一个自己的人,要不然什么都不方便。 骆念翻出手机来随便扫了一眼微博。 发现圈里圈外扒扒扒的微博大V又发了一条微博,点开照片看了一眼,是试镜现场,刚从外面走进来的是骆丽娇。 -- 第47页 骆念知道这部戏,是一部经过三年剧本磨砺,投资过亿的一部大IP电影。 没想到骆丽娇竟然会得到这种大电影的试镜机会。 这条微博转了一万多次,有网友说:“这是对我家女神演技的肯定!” 演技? 骆念嗤声。 骆丽娇有什么演技,刚出道也都是骆海东拿钱给砸出来的,除了本色出演白莲花绿茶婊可以让人入戏,别的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僵硬脸,台词功底也差的叫人出戏。 圈子里,对骆丽娇这位新生小花的褒贬也是不一。 此时,路放看着台子上哭戏假的不能再假的骆丽娇,几次想要打断,都被旁边的副导给止住了。 “路导,这是上面安排下来的。” 路放憋了一肚子的火,看这这种演技,简直就是污了他的眼。 他索性就闭了眼睛闭目养神,但是那生硬造作的台词,从骆丽娇口中说出来,叫他莫名的火气攀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了,下一位。” 骆丽娇被打断,她立即收了脸上的哭容,看了一眼导演和副导演,下了台。 助理急忙走上前来,递给骆丽娇纸巾。 骆丽娇随便擦了擦眼睛。 她其实没哭出来,就在上台的时候在眼睛里滴了眼药水。 就一共三分钟的戏,怎么也没法酝酿出来哭的情绪来,只能用这种最简单的方法。 “我刚才演的怎么样?”骆丽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着粉扑补妆。 助理口是心非的说:“特别好。” 骆丽娇得意的勾了勾唇。 可是,叫她大感意外的是,最后公布试镜入选名额的并没有她。 她惊愕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骆丽娇立即给谢景焕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杜封。 “我找景焕。” “我们少爷在开会,丽娇小姐您有什么事情就给我说吧。” “是……试镜的名额……” “哦,这个我清楚……”杜封说,“已经和制片人说过,制片人也打过招呼了,您不用担心,肯定是会入选的。” “但是刚才导演说的没有我啊。” “那……是不是导演忘了?现在少爷脱不开身,要不您去问一下?” 杜封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建议。 挂断了电话,他双手将手机交还给坐在大班台后的男人。 谢景焕两指轻轻揉着太阳穴,“放着吧。” 他扣了扣桌面,“剧组试镜安排的几个演员都到了吧?” “刚和副导打过电话,都上完了,两个半小时,路导现在心情很差。”杜封看了谢景焕一眼,还是没忍住问,“大少,那要是丽娇小姐没去找路导问呢?” “她会。” 如果是骆丽娇的话,就会。 …… 骆丽娇挂断电话,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如果现在不去问的话,到时候今天试镜选出的结果一出来,新闻发布会开了,再临时换演员的可能性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骆丽娇先去问了在外面和剧务说话的副导。 副导指了指里面,“这事儿……” 刚好路放从试镜现场走出来,骆丽娇急忙跑了过去。 “路导!” 路放停下了脚步,扭头一看是刚才演技差到家的那个女演员。 “你有什么事?” “路导……”骆丽娇微侧首,露出自以为十分娇俏的笑容,将散落在鬓边的长发挂在耳后,“您刚才公布的试镜演员录取名单里面,没有我么?” 路放倒是没想到,这女演员有这么大脸来问。 “没有。” “您是不是遗漏了?” “怎么会遗漏?”路放现在情绪本就不好,硬是被制片投资塞进来几个演技很烂的新人给搅和的浪费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骆丽娇看路放就想要往外走,急忙说:“我是制片介绍过来……” 话还没说完,路放就吼了出来。 “要演技没演技,要长相也是一般,你是有多大的脸来跟我说你是制片介绍的?这种演技用在我的电影里面就是给我砸招牌的,我劝你要是真有心在这个圈子里继续混,就回学校去重造吧,演技稀烂,还舔着脸跟我这里说你有关系? 这个圈子里潜规则的人多了,敢明目张胆的叫出来的就你一个了!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一个睡出来的女星?” 路放连续积累的火气,已经升到顶峰了。 说完,没等骆丽娇有反应,大步走开了。 骆丽娇被晾在原地,完全石化了。 人在大厅里,避免不了的眼线和狗仔记者。 角落里,找了一个绝好位置刚将刚才的这一幕录下来的傅婉兮,压低了鸭舌帽檐,从人流中匆匆离开。 当晚,路放在大厅里骂骆丽娇的视频就不胫而走。 许多粉丝纷纷指责路放,要路放跟女神道歉。 路放发表微博:“圈子的风气太浮躁了,如果就连耐下性子来磨练演技沉淀心境的精力都没有,那何必非要走这条路? 我这人就是说话直脾气暴,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我没说错什么,也用不着道歉。” 路放为人猖狂是圈子里出了名的。 不少圈内知名人士转发路放的微博表示支持。 -- 第48页 更甚至已经有人曝出骆丽娇上部戏的最佳新人奖就是睡出来的。 底下有粉丝纷纷为女神不平:“出实锤!别哔哔!” “空口无凭,上证据!” 傅婉兮坐在电脑前,电脑微弱的光在她的脸上打上了一层微蓝的光,滴滴一声,她收到了一个文件包。 她挪动鼠标点击了接收,这是一个视频的压缩文件。 傅婉兮将文件解压,里面是一个视频。 视频里,光线晦暗,灯光明灭,有一男一女在床上激烈的交缠在一起。 男人的脸做了特殊处理,打上了马赛克,而女人的脸,一眼就可以看的出来,恰是今天话题的中心人物骆丽娇。 傅婉兮认不出这男人是谁,可是这男人一身的肥肉,运动起来一颤一颤的,也是叫人眼皮直跳。 她在对话框里打字:“景焕哥,你真要我公布这个?” “嗯。” “一旦公布了,她之后几年的星途就算是毁了。” 谢景焕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可是许久也都没有发送过来消息。 终于,约莫半分钟后,发来一行字:“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求锤得锤。 娱乐圈上演了一场你来我往的博弈。 不断地有人曝出猛料来,仅仅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骆丽娇就已经从求潜规则到了???。 视频是在接近零点发出的。 但是短短的时间里,就被点击了上千万次。 骆丽娇给经纪人打电话。 经纪人说:“我已经叫紧急公关团队去处理了,视频会很快删除,你什么都不要想,也别看新闻了。” 骆丽娇怎么可能不看? 她还要一条一条的看! 不少原来都巴结着骆丽娇的人,现在都在微博上纷纷撇清关系,关系好的,也是一言不发。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从来都不缺捧高踩低的人。 有人甩出来她和谢景焕曾经在一起的旧照,甚至连同23号那天在片场外咖啡厅的照片。 紧随其后,就是一段从车内偷拍的不太清晰的视频曝光。 谢景焕谦逊礼貌的用语和永远温润淡雅含笑的嘴角,即便是在面对骆丽娇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于动作都带着十分的疏离。 有知情人站出来,就是谢景焕打了电话,才叫骆丽娇获得了路放电影的试镜机会。 这下全都真相大白了。 骆丽娇为了自己的星途,找上前男友帮忙,谢景焕不好拒绝,便同意打个电话,谁知道骆丽娇变本加厉,竟然得寸进尺。 再加上实锤的???的视频,更多的黑料全都放了出来。 黑历史被扒,甚至有人晒出了骆丽娇十八岁堕胎的医院证明。 什么清纯玉女,早就已经不知道是一个怎么样的烂货了。 一个石头砸不死她,可是落井下石的多了,一堆石头也能把她给砸的头破血流。 这一晚,对于骆丽娇来说,就是在烈火上烹油。 她坐在黑暗中,只感觉周围都是那样的冷。 她知道,她完了。 从看到那一段曝光的视频,她就知道了。 最开始的确是她算计骆念和谢景焕的,她想要叫谢景焕也像是对骆念负责一样,因为一夜情而和她重归于好。 可是…… 自从谢景焕进酒店房间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一个局了吧。 …… 但凡是存在过,就必定会留下痕迹。 一夜,就将所有的痕迹都给挖掘出来了。 骆丽娇一夜没睡,第二天李嫂上来叫她吃饭,她直接闭门不答。 有些风波,随着时间的进度,是会慢慢的沉淀下来的,但是有些,并不会。 随着一夜的酝酿,平静的早餐时间,也终于被打破了。 骆海东是一个最爱面子的人,结果自己的女儿现在却被在网络上扒了个底朝天,几乎要连累他把黑历史扒出来了。 他怒不可遏,“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简梅挺着大肚子,面色惨淡的浏览着平板上的消息,“丽娇……丽娇不会这样的。” 骆丽娇在人前的人设一直都是清纯玉女的形象。 人设完全崩塌了。 骆念也看到了消息,她看到这些愈演愈烈的新闻,就知道,能这样声势浩大,肯定是后面有一只隐形的手在助推。 餐桌上就她一个人。 骆念叫李嫂盛了一碗粥,自己一个人吃。 罗旭宁从楼上下来,安慰了罗简梅,“丽娇说待会儿就下来。” 罗简梅低头抹眼泪,“海东,怎么会是这样呢,我本来就不同意丽娇进娱乐圈蹚这一趟浑水,现在……” 骆海东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唉声叹气,拍着罗简梅的背,“没关系,别多想了。” 骆念也不急着走了。 好不容易看一出大戏。 她以为,看到骆丽娇的时候,会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女鬼,却没有想到,骆丽娇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化着十分漂亮的妆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她的目光扫过骆海东和罗简梅,“爸爸,妈妈,我要出国。” 事已至此,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骆海东点了点头,“我叫佟秘书给你办手续。” 骆念心里冷笑。 -- 第49页 她和骆丽娇明明都是骆海东的女儿,可是却是完全不同寻常的对待。 扪心自问,她如果出了这样大的丑闻,骆海东可能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么? 恐怕只会狠狠地抽她一个嘴巴,怒火攻心的骂她不知羞耻吧。 本以为心脏已经包裹上一层铜墙铁壁,在妈妈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的血缘亲情都摒弃在身外了,还是会痛。 骆念抽出纸巾来擦了擦嘴角,经过这在关键时刻齐心合力的一家人,骆丽娇挡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 “我有话跟你说。” 骆念嘴角挑着一抹轻蔑的笑,一步,再一步。 骆丽娇被骆念生生逼的向后退了两三步,就算是化着妆也无法遮掩自己脸色的苍白。 她主动让开了路。 骆念没有停顿,径直走了出去。 上了车,她甩上车门,一脚轰下油门飞驰而去。 她开车去了L江的高架桥。 车子停在岸边,江面上的风很大,刮的她黑色的长发在风中乱舞。 所有的事情都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爆发了,叫骆丽娇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 她已经和娱乐公司解约了。 经纪人十分惋惜,“哎,希望你在国外能好好的。” 手续在办,骆丽娇不敢出门,骆家别墅外面蹲守了不少记者,不分昼夜的轮流着。 骆丽娇在骆家的存在感已经几乎为零了,她整天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直到这天晚上,她给谢景焕打了个电话。 “景焕,我想要见你一面。” “好。” 地址是谢景焕定的,是一家茶室。 骆丽娇叫家里的司机先开车出去,车后座叫了一个女佣穿上他的衣服。 等到车子开出去十分钟,她才从后门出去,上了一辆普通的车。 很普通的一辆大众。 她看着这辆车,就忽然想起来自己嘲讽骆念开着一辆保姆出去买菜的车,当时她肯定没有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吧。 骆念…… 骆丽娇握紧了手指。 她来到茶室的时候,谢景焕已经坐在低矮的茶桌前面,正在慢条斯理的煮茶,听到门响,也没有抬头。 骆丽娇走过来,坐在了对桌的位置。 谢景焕用煮沸的水冲进茶壶,一遍过滤,两遍才倾倒进紫砂茶杯之中,给骆丽娇放在面前一杯。 “尝尝。” 骆丽娇现在哪里还有闲心喝茶。 她低垂着眼睑,“我要出国了。” “嗯。” “可能不会回来了。” “一路顺风。”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见你。” 谢景焕抬起头来,氤氲的茶香在他的面前氤氲开大片的青白色雾气,他唇瓣轻动,“我还知道你是来问什么的。” 骆丽娇咬着下嘴唇,咬的发白,“那晚……真不是你?” “视频你不是都已经看了么?”谢景焕轻描淡写的回答,执起茶杯,放在唇边浅浅的啜着。 听了这句话,骆丽娇再也没忍住,一下就哭了出来,“你、你怎么能这样毁了我?” 谢景焕依然不动声色,啜着杯中的茶水,“丽娇,我给过你机会。” 骆丽娇怔了一下。 【丽娇,昨晚你清楚,即便是发生了点什么,也是我把你当成了骆念。】 【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总要可以好好地收场,才能对得起昨天晚上,你说呢?】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完全没有想到,谢景焕所说的……好好收场,对得起那晚,竟然会用这样的方法…… “可是……可是,你说我们是一家人……” 在咖啡厅的时候,她亲耳听见的。 忽然,骆丽娇好似是想到了什么,瞳孔一下放大了。 她明白了。 原来一家人……是这个意思。 谢景焕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双浓黑的眸看过来,一丝波澜都没有,平静的好似是一潭死水。 “这个结果,你还满意?” 骆丽娇几次动唇,颤抖的都说不出一个字来,眼眸含泪,“谢景焕,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她心里是还尚且存留着一点希冀的。 谢景焕两个字,轻而易举的打碎了她的希冀。 “没有。” 骆丽娇拿着面前的茶杯朝着谢景焕泼了过去,哭喊着,“谢景焕,你没有心!” 嘭的一声,她冲出了包厢门。 谢景焕闭了闭眼睛。 迟疑了几秒钟,才抽出纸巾来擦脸上的茶水。 谢景焕把湿掉的纸巾丢进纸篓里,起身走到窗边,朝着楼下看了一眼,骆丽娇的车子已经开走了。 他的目光向上平移,顿在大厦对面写字楼led光屏的一侧。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通了…… 却被直接挂断。 谢景焕发过去一条信息,附上一张照片,“我可不知道骆大小姐什么时候有偷窥我的习惯了?” 骆念看到这条信息,心虚了一下。 他怎么知道她能看见她? 骆丽娇早在出门之前,安排家里的佣人如何混淆那些记者的视听,叫骆念无意中听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过来,还特别找了一个可以看到茶室包厢的绝好位置,心里不断反复的告诉自己也只是因为无聊跟过来看看骆丽娇想要玩儿什么花样。 -- 第50页 骆念把手机丢进包里,就直接从餐厅里下了楼。 她的车前,已经站了一个身影。 路灯下,男人倚着车身站着,脸上带着温润细致的笑,“我车子抛锚了,能不能能麻烦骆大小姐送一程?” 骆念开了保险,绕过他开了车门,“刚才怎么不叫骆丽娇送你一程?” “你知道了?”谢景焕眼神故作讶异。 “哎,其实我本来是想要叫她送的,不过想想她现在也需要东躲西藏的,如果现在再被记者拍到了她跟我这样一个已经名草有主的人在一起,我女朋友会吃醋的。” 谢景焕径自打开了副驾驶上了车。 骆念冷哼了一声,“你倒是十分自觉。” “我一向是有身为别人男朋友的自觉。” 骆念有点恼了,“我说的是你蹭别人的车!” “你怎么能是别人呢。” 骆念发动了车子,“你这人说话能不能正常点,整天乱撩。” “我不撩我女朋友,我去撩谁?” “随你便,这么会撩妹,大把的女人任你挑。” 谢景焕一本正经,“我就只撩你。” 骆念双手握着方向盘,尽力忽视谢景焕看过来的目光。 从两天前,骆丽娇的事情开始在网上掀起风潮的时候,骆念就已经想到了谢景焕。 这件事情说不是他做的,鬼都不信。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任何辩解,只有那天晚上送她回来的一句话——没有发生过关系。 她信了…… 其实那晚,她就信了。 没来由的。 只要他说,她就信。 车子驶入了谢家大宅的拐弯处,骆念找了一个临时停车位停下了车,“你就在这儿下吧,别叫你爸看见我送你回来,上次挨顿鞭子,这次打断你的腿,我就难辞其咎了。” “为了你我愿意。” 骆念这下直接毫不遮掩的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谢景焕,我警告你说话不要这么肉麻,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了。” “你不喜欢?” “不。” “那我以后不说了。” 谢景焕开了车门,并没有直接离开,绕过车头,屈起手指在驾驶位的车窗上敲了两下,“骆小念。” 骆念降下车窗,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又干嘛?” 谢景焕手肘撑在车窗玻璃上,“你靠过来一点。” 骆念脾气上来了,皱着眉看过来,“你是不是……唔。” 下巴被谢景焕手指抬起,吻就下来了。 在骆念回过神来要挣扎之前,谢景焕已经松开了她,微粗粝的指腹覆在她柔嫩的唇瓣上,“骆小念,什么时候你能主动吻我一次,嗯?” 骆念直接拍开他的手发动了车子。 谢景焕站在路边,长久的看着骆念车子远去的方向,头顶的路灯灯光照在他的眼睛里,泯灭的没有一丝痕迹,他淡薄的拂了拂褶皱的风衣衣角,手中动作猛地滞了一下。 忽然从身后微不可闻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谢景焕眸光一下凝聚,陡然转过身来,“谁!” 第28章 留下来 四季青后面有一道黑影,晃了几下,里面跳出来一个人影,拍了拍自己腿上的灰,有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哥,是我。” 谢景泽穿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装,低头蹭过来。 谢景焕神色稍稍缓了些,“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谢景泽又摸了摸鼻子,“刚才送你来的是你交的女朋友么?” “嗯。” “我看见了,长得好漂亮。” 谢景焕抬步往前走,没有搭话。 谢景泽跟在身后,还在絮絮的说:“我知道爸爸妈妈都不同意,哥,我和小雅都站在你这边,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谢景焕偏头看了谢景泽一眼。 谢景泽一张十分秀气的娃娃脸,笑起来唇红齿白,一双眸更像是星辰一样闪亮。 外人都说,他是从小养尊处优生长在豪门谢家中的长子。 实际上,他八岁才被接回谢家来。 对外说他一直是养在国外的祖母家里的。 谢景泽倒是没有察觉到谢景焕的这些心思,哥哥向来沉默寡言,他都已经习惯了。 “哥,下周小雅也要从国外回来了,到时候能不能叫我们见见嫂子啊?” “再说吧。” 谢景泽都有些疑惑了。 明明哥哥看起来是很喜欢那个女朋友的,这些天在网上发生的事情也是可以看到的。 发生了那样多的事情,可是哥哥就好似完全置身事外一样。 谢景泽愣神之际,就看见谢景焕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他急急忙忙追上了谢景焕,“哥,你先等等!” 谢景泽拉住了谢景焕,手在他前面挡了一下,“待会儿爸妈问你的时候,你就别管,说晚上去学校接我,然后吃了饭。” 谢景焕眉心微蹙。 果然,两人一进来,就传来了谢斌不怒自威的声音。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谢景泽急忙道:“哥哥去接我了,然后我们在外面吃了饭,在豪庭西餐吃的牛排。” 他早在来之前都安排好了。 今晚他的确是去了西餐厅吃牛排,跟他一起去的是一个师兄,背影和哥哥是差不多的,所以就算是妈妈打电话去问,也不会露馅。 -- 第51页 谢斌脸色稍缓了缓,“阿泽,你先上楼去。” 谢景焕一听,就知道是谢斌找他有话说,自然而然的在换过鞋子之后,身姿笔挺的站在头顶的水晶灯下。 谢景泽当然不肯现在上楼去。 上次自己上了楼,眼睁睁的看着哥哥被爸爸打了,他事后都后悔的不行。 他眼珠一转,“我有点渴了,我去厨房榨杯果汁,妈,我也给你榨一杯果汁吧?我手艺很不错的。” 坐在沙发上的姜敏兰笑了,“你这孩子,想喝什么,叫保姆去弄。” “我亲自榨的才显得有诚意嘛,我给哥哥和爸爸都榨一杯。”谢景泽说着就溜进了厨房。 茶桌上摆着棋盘,谢斌刚摆好了棋子,“阿泽,来陪我下一局。” 谢景焕走过来,坐了下来。 他的棋艺,是谢斌手把手的教会的。 俗话说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谢景泽的果汁还没榨好,谢景焕就把谢斌的黑子给差不多都给吃光了。 谢斌笑着摇头,“你这杀气汹汹的,是在外面碰了什么钉子了?我看你这几天倒是十分顺遂。” 谢景焕捏着白子的手一顿,目光有些困顿的望向谢斌,“父亲说的是什么?” “裴老爷子给我打电话了。” 这么一说,谢景焕就明白了。 骆丽娇的事情,是托傅航叫裴斯承帮忙的,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可是经过路放这样咖位的导演一提起,再加上幕后的不断发酵推进,就已经成了但凡是用手机就能看到的本市热搜。 虽然说裴老爷子那样已经退休在家的军区老干部不一定会关注这种娱乐圈的消息,但是也挡不住遛鸟下棋的时候别人的闲言碎语。 谢斌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裴老说,他家老三是有老婆有儿子的,也不知道怎么招惹上一个女明星了,而这个女明星,还偏偏是你的前女友,就托我把这事儿给问清楚。” “果汁来啦!” 谢景泽很是时机的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放着三杯新鲜榨好的果汁。 他先给姜敏兰面前放了一杯,“妈,你以后就该多喝点鲜榨的果汁,美容养颜!” “没人给我榨啊。”姜敏兰眼光里带着慈爱的笑。 “有我啊!”谢景泽说,“以后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了!别人我还不放心呢。” 有谢景泽这样插科打诨的一通话,也给了谢景焕可以思索的机会。 “这件事情我会去跟裴三少的夫人解释,是我的原因。” “也该去找个机会说清楚……”谢斌顿了顿,接着说,“这些天我没有管你,任由你去处理你的事情,但是不代表我就接受骆念了。” 谢景焕抬起头来,“父亲……” 谢斌抬了抬手,“你也说了,就这件事情不听我的,可是我也就这件事情要求你,我们谢家虽然不算是什么书香门第,可是在姐姐妹妹之间这么闹腾,还又是阿航那孩子的前未婚妻,怎么谢家都丢不起这个脸。” “父亲,我知道我做事之前是欠考虑了,可是我也不是预言家,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感情总是自然而然的……” “不用说了……”谢斌说,“我已经告诉你母亲了,这段时间给你介绍几个家世品性都十分不错的小姐,你见一见,也处一处,你见的多了,也自然会觉得骆家那个大小姐也不过如此。” 谢斌之所以这样说,是还没见过骆念。 等到他见了骆念之后,他才知道,骆念……的确是不一样。 …… 这两天,骆家别墅真的是罕见的安静。 罗旭宁去外地见朋友,出去两三天。 骆丽娇自从出事以后,吃饭都叫李嫂端到房间里去吃,飞往法国的航班也都已经定下来了。 骆念也难得有了片刻清闲,不必要接受骆丽娇和罗旭宁这表兄妹二人的狂轰滥炸。 周六下午,她从楼上走下来想要去外面的花园里走一走,看见坐在花厅那边喝着下午茶的罗简梅,心思一动,转了方向走向花厅。 罗简梅看见骆念走过来,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站起来,“念念你要找你爸爸么?他出去了。” “不,我找你。” 骆念缓步走过来,直接拉开了桌边的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罗简梅倒是显得有些讶异,“你……找我?” “嗯……”骆念吩咐李嫂,“帮我端一杯红茶。” 等到李嫂上了茶,她才微一勾唇,笑着说,“梅姨,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张梁?” 罗简梅眼神疑惑,“谁?” “张梁,在去年我们公司绿野楼盘里成了植物人的那个少年。” “哦,你说是他,我认识……”罗简梅显得很轻松,“是我一直都在医院里资助他治疗的。只可惜,才十八岁,就成了植物人了,哎。” 骆念倒是没想到,罗简梅会这样轻易的就承认了。 不过也难怪,这些都是表面上,只要是调查,都能查出来的事情。 骆念手执茶杯喝了一口茶,“爸爸不是前些天还一直说亏损么?为什么还要挪出钱来救一个植物人?” “骆念,你是不是存心找茬儿!” 骆丽娇从楼梯上走下来,“我妈心善,又信佛,对于一个已经在事故里死了爸爸的男孩,做做慈善又怎么了?” -- 第52页 “哦……”骆念眼神凌厉的抬起,“慈善?” “我妈还经常去孤儿院送东西,上次红十字会的慈善拍卖还送了一件两百万的钻石项链。” 罗简梅笑了笑,“我这人在家里有时候没什么要紧事,就喜欢出去走走,可能是因为怀了孩子的缘故,就喜欢孤儿院那些半大的孩子。” 骆念直接起身离开。 简直是浪费时间。 既然罗简梅能在她面前装的良善温软,又怎么能苛求能在她脸上看到什么破绽? 骆丽娇真是一团老鼠屎。 骆念刚一出去,老鼠屎就跟了上来。 “骆念,你现在肯定是很得意吧,有谢景焕那样护着你,这样一个长得好有才华,又是谢家的大公子,你什么都赚到了。” “哦,谢谢。”骆念轻轻一笑。 骆丽娇咬着牙,“可是我告诉你,他可以和你谈恋爱,绝对不可能娶你。” “哦。” “他有未婚妻!每个月二十五号,他会消失一天!” “哦。” 骆丽娇咬着牙,看着骆念这样平静的表情甚至毫无波澜的眼神,“你怎么就不信?不信你去看看啊!他是不是有一个未婚妻!” “没兴趣。” 骆丽娇快步跟上骆念,“你是不是傻子?” “我说我要嫁给他了么?” “恋爱就要享受恋爱的乐趣,我很享受,结婚,是要柴米油盐过日子的,是有责任和义务的,我现在还不想结婚,等到想结婚的时候再去想结婚的事情,我现在不想越过一步去想这件事情。再说,就算是已经到了男婚女嫁的阶段,跟你有什么关系?” 骆念没在理会骆丽娇。 骆丽娇捏着手指。 她是不想叫骆念好过,可是她也想要狠狠地打谢景焕的脸! 为什么她要去异国他乡,放弃自己已经经营了两年的事业,而他们却能在这里继续卿卿我我! 骆丽娇拿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 “喂,你好,请问是米蓝侦探社么?我想要你们帮我调查一个人……钱不是问题。” 骆丽娇是周一的航班。 周一,骆家人都去送骆丽娇了,只有骆念没去。 骆念给倪朵打了个电话,要了张梁所在的医院和病房,自己开车过去。 她来之前,已经给自己有过心理建设了。 可是当她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年,还是有点吃惊。 张梁长的很稚嫩。 或者说……比真实年龄还要小。 病历卡上写的是十八岁,汉族。 那一年前还是未成年人。 骆念找来护士问了问,“是小型爆炸,抢救过来就没醒过来了,成了植物人。” “他有家人来看么?” “没有……”护士想了想,“反正我在这里半年了,没见过人来看过他,哎,也是可怜。” 骆念越发觉得奇怪。 不管是倪朵的资料,还是罗简梅的回答,乃至于现在躺在病床上的这个植物人的少年…… 从这个项目接手就奇怪。 当时她是叫倪朵把公司里正在进行的大型项目拿给她,倪朵却拿来了包含有一个已经停工一年的项目。 是倪朵有问题? 倪朵是骆海东的人还是罗简梅的人? 骆念正在思索着,就接到了倪朵的电话。 “副总,我刚刚走访了几个当时工地上和张国栋的工友,说这个项目不是普通的爆炸。” “那是什么?” “因为当时投标中标之后,到开始规划盖楼,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然后很多材料……比如说浇混凝土的时候加石头,钢筋少加几根,打桩深度深浅……” 骆念其实听不太懂,但是在施工工地盖楼的时候,这种现象都是存在的,所以才会出现很多豆腐渣工程。 但是当时骆氏在其中投入的资金绝对不会连楼房盖的都要偷工减料。 况且,这个项目可是骆氏竞标等到的一块肥肉,到嘴的肉就这么飞了? “还有就是……”倪朵说,“并不是一死一伤,而是三死一伤。” 当晚…… 骆念在公司加班到九点。 她查了所有网上和书面有据可查的资料,揉了揉太阳穴,肚子也有些饿了。 晚上没什么胃口,就只喝了一杯奶茶。 时间也确实不早了,骆念拿了包出了公司。 她来时没开车,准备在路边打车,却看见门口停了一辆车,车牌很熟悉。 车灯亮了亮,骆念看清了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 谢景焕温和一笑,“想吃点什么?” “你还没吃饭?” “嗯,陪你。” 骆念想起两个小时之前,谢景焕打电话给她约她下班一起吃饭…… “你不会打了电话一直就在楼下等着吧?” “如果我说是的,你是不是会给点奖励,嗯?” “哼……”骆念轻哼了一声,“你还缺什么?” “缺爱。” 骆念看出来这条路是驶向绿水江汀的,“你要带我去你家?谢大少这居心格外叵测了点。” “我做饭给你吃。” 骆念心里一动。 “你会做饭?” “嗯,我在五星级酒店里当过学徒。” -- 第53页 骆念本以为谢景焕就是随口说的。可是,当她倚在厨房门口,看着男人一双修长的手指尖,菜刀很快就把一个萝卜雕成了一朵玫瑰花,惊的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语言。 谢景焕是骆念见过的第一个能把做饭表演的好似是一场赏心悦目的表演。 男人身上系着黑色的围裙,一手掂勺,蓬勃的火焰就一下燃烧了炒锅里面的食物,片刻香气扑鼻。 骆念索性是在谢景焕的单独公寓里逛逛。 上次已经逛过书房了,骆念这一次就鬼使神差的推开了起居室的门。 她在墙上摸到了开关,顿时,一片大亮。 起居室也是简洁风,倒是和谢景焕这人很一致,黑白灰的简单色调,也没什么点缀。 她走到床边,拉开窗帘朝外望了一眼。 俯瞰着江水滔滔,这边的风景实在是很好。 骆念转身的时候,目光忽然掠过了在另外一侧的一个相框。 隐藏在厚重窗帘的第二层,被一层薄纱遮挡住了。 骆念知道看人隐私不好,但是还是把相框给拿了出来。 相框里面是有三个孩子。 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稚嫩的面容,看起来也不过是六七岁的样子。 她认出来其中有一个男孩,就是谢景焕。 三人看起来挺亲密的,女孩站在中间。 她忽然发现,另外这两个孩子长得很像。 身后忽然有一双手臂从骆念的腰身环过,手指点在照片之中的男孩身上,“这是一对龙凤胎,只比我小两个月……饭做好了,去吃饭吧。” 谢景焕把相框从骆念的手里取了出来,随手放在窗台上。 骆念也没多在意,以为这只是谢景焕儿时的玩伴,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照片罢了。 可是,她没有发现。 相框的四周,那些精细雕刻的纹路,逐渐浅淡,在四边的棱角,甚至被磨平了。 这是只有经年累月的手指指腹摩挲,才能渐渐地淡去纹路。 谢景焕做了四菜一汤。 本来骆念还不信,可是尝了之后才知道,他说在五星级酒店学过厨,绝对是真的。 骆念打趣:“你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你爸妈舍得把你丢到酒店里去当帮厨?” “那你不从小也是众星拱月的公主,却也被丢到国外三年?” 骆念脸上的笑陡然消失了。 “骆小念,你变脸变的太快了。” “呵呵。” 骆念低头吃东西,才听谢景焕说:“我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学的,也不是五星级酒店,就是国外唐人街的中国菜餐馆,当时整天吃国外的西餐吃到吐了,就自己做给自己吃。” 骆念这一点是心有戚戚。 但她更菜一些,都是自己弄网上看食谱的,做出来的东西卖相差,味道更差,自己都下不了嘴。 吃了饭,谢景焕去整理厨房。 骆念看了眼时间,“谢景焕,我走了!” 都已经十点多了。 谢景焕从厨房里走出来,低头看着她,“今晚留下来,嗯?” 骆念心跳猛地加快。 她扬了扬眼角,“我不记得和谢大少的关系什么时候进展的这样神速?” 明明没有喝酒,她却无端的有了微醺的感觉。 “都已经有过负距离接触了,你还想要从柏拉图的精神恋爱,到牵手接吻再上床?” “什么叫负距离?” 骆念觉得这么仰着头和谢景焕说话实在是累的很,直接伸手去拉谢景焕的衣领,叫他低下来。 谢景焕托着骆念的臀,将她放在了后面的桌上,俯身撑在她的身体两侧,让她能平视他,蹭了蹭她的鼻子。 “骆小念,你这个问题很弱智。” “男人和女人之间,有安全距离,有零距离,也有负距离,你……”谢景焕靠近摩挲着她的唇,“还没明白?” 骆念脑子里有点晕晕乎乎的,听见谢景焕这句话,才猛地反应过来。 “你……”骆念点着他的额头把他推开,“你干脆别叫谢景焕了,叫谢下流吧。” “好,只要你能允许你男朋友叫这样一个名字。” 骆念知道自己的牙尖嘴利,在谢景焕面前,全都是小儿科,他随口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的堵回来。 男人的气息拂在耳廓,痒痒的,叫她感觉到有些蠢蠢欲动。 她推开谢景焕从桌上跳下去,“我要走了。” 还没走两步,脚步虚软的一踉跄,被谢景焕眼疾手快的给揽在了怀中。 “骆小念,一边急着投怀送抱,一边还要急着撇清关系回去,你确定你现在能回去?” 骆念仰着头,看谢景焕的脸。 灯光下,谢景焕的面庞被柔和的光线打上了一层亮银色的光。 骆念手指抚上了他的脸,“谢景焕,你真是个妖孽。” 谢景焕直接打横抱起了骆念把她压在了柔软的沙发上,细碎的吻从她的耳廓向下,一路蜿蜒到锁骨,“你喜欢就好。” 黑夜,遮掩了无边无尽的温热浪潮。 从沙发,一路,到浴室,再到大床上。 翌日…… 骆念是被一阵接着一阵的急促敲门声给吵醒了。 她动了动浅浅的眼皮,觉得脖子好似是扭到了。 -- 第54页 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是枕在男人的胳膊上,靠在他的怀里。 谢景焕也刚醒,眼神有些惺忪。 “有人敲门。” 骆念踢了踢谢景焕的小腿。 谢景焕揉了揉被骆念枕着睡了一夜有些发麻的手臂,起身穿衣服去开门。 骆念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后背被她抓出来的红痕,眼睛忽然一刺。 谢景焕刚准备穿上衬衫,后背上忽然攀上了一只带着些许凉意的手,从他的尾椎骨沿着脊椎一直向上…… 他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继而将这作乱的手的主人给桎梏在臂膀之中。 骆念推了推他的肩膀,“去开门。” 谢景焕噙着她的唇又狠狠地吻了一通,“知道有人敲门还惹我。” 他披着衬衫,一边系扣子,一边朝外走,只听身后床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骆念声音极轻的问:“昨晚吃的饭菜里,是你下了催-情的药吧。” 第29章 走出来一男一女 谢景焕手中动作陡然顿住。 他重新转过身来看床上的女人,靠在床垫上,黑色的长发铺散在床头,一双狐狸一般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露在薄毯之外的脖子和肩膀,锁骨上,有昨晚黑暗中他不知轻重留下的痕迹。 他蓦地笑了一下,转身走了过来,俯身压在了床头,撑起双臂在她的两侧。 “你觉得,我需要那种东西?” 骆念别开了脸,直接拍在他的脸上,“别靠这么近。” 谢景焕吻了吻她的眼皮,“骆小念,别低估了你对我的吸引力……” 他的唇逐渐下滑,落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我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骆念:“……” “昨晚累着你了……”谢景焕帮骆念拉了拉身上的毯子,“你再多睡一会儿,我做好早餐来叫你。” 骆念看着谢景焕离开的背影,翻了个身,将自己整个人完全陷在柔软的床垫上,鼻息间都是男人的味道。 谢景焕关上房门,嘴角的笑一下就收了。 昨晚…… 不光是骆念,他也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情动的感觉,从吃饭就感觉到了,所以才会在骆念提出离开的时候,发酵到最浓烈,不叫她离开。 饭菜都是他自己买来的食材,亲手做的,必定不会有问题。 敲门声更响了。 谢景焕收回思绪,插着口袋走到门口。 门外,谢景泽正皱着眉,“难道哥昨晚不在公寓里?” 身后还站着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女孩子,穿着条纹的衬衫裙,“二哥,大哥不在家,那我要去哪儿啊?要不我先住酒店吧?” “那怎么行!” 就当谢景泽准备拿出手机来打电话的时候,门从外面打开了。 谢景焕看着少年马上阴转晴的脸,有点后悔把自己在外公寓的地址告诉他了。 “大哥!” 谢景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妹妹一把推到了旁边。 谢樱一下扑了过来,搂住了谢景焕,“大哥,我好想你!” 谢景焕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是下周才回来了么?” 谢樱神秘兮兮的说:“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改了航班,你千万别告诉爸妈啊!要不然我会死的很惨的。” 谢樱长了一张瓜子脸,却是胖瓜子,带着点婴儿肥,一双眼睛很大,因为出生在樱花盛放的四月,所以单名为樱。 谢景焕叫他们俩进来,对谢樱也是无可奈何,“你明知道父母对你的学业抓的很紧。” “我当然知道了,所以就来求助哥哥了啊,你一定要帮我,还差六天。” 谢景焕瞄了一眼站在后面低着头的谢景泽。 谢景泽作为共犯,在后面跟着,一声不响。 谢景焕没办法,“好,你就在我这里住一个星期。” “太好啦!”谢樱又给了谢景焕一个熊抱,“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啦!” “吃早餐了么?” “没有!” “你们先坐着,我去做点早餐。” 谢樱十分兴奋,转过来扯谢景泽的衣袖,“二哥,我就说吧,大哥肯定不忍心把我交给爸妈一顿臭骂……你看什么呢。” 谢景泽的目光却落在了鞋柜旁边,一双女士的高跟鞋。 谢樱也看见了。 她惊讶的眨了眨眼睛,“呀!” 谢景泽比了一根手指,“嘘,小点声。” 谢樱捂住了嘴,压低声音问;“大哥是不是有女朋友了?现在在公寓里呢?” 谢景泽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有可能。” 谢樱眼珠一转,“要不要到楼上去看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在这儿叽叽咕咕说什么。” 厨房门口,谢景焕拿着一个汤勺,抱着手臂看着还在玄关的兄妹两人,“别打着上楼的主意,叫我看见了,以后就别想来我这儿了……还有,别动静太大了,她还在睡觉。” 兄妹两人有点遗憾的抬头朝着楼梯上看了一眼,还是乖乖的在楼下待着了。 骆念又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醒过来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半了。 卫浴间里已经准备了一套干净崭新的洗漱用品,骆念简单冲了个热水浴,披着浴袍在吹头发。 谢景焕招呼了谢景泽兄妹俩吃早餐,就推开了浴室门,一眼就看见站在墙边拿着吹风筒的骆念。 -- 第55页 浴袍的带子没系,松松的挽着。 女人低垂着头,头发全部散下来遮挡住了面庞。 骆念把头发吹了半干,刚关上吹风筒,看见靠在门口的人影,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吹风筒就给摔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三分钟前。” 骆念把吹风筒放在架子上,想要从谢景焕身侧走过,谁知道这男人脚步一移,硬是堵住了她的去路。 她皱了皱眉,“你又想干嘛?” “我饿了。” “饿了就滚去吃饭,别挡路。” “我不想吃饭。” 谢景焕此时穿着一套浅灰色的家居服,用一种清淡的嗓音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极端委屈的表情,竟然叫骆念看出了萌点。 她没好气的说:“那就饿着吧。” 骆念当然知道谢景焕说的是什么,现在也是知道装不懂,推开谢景焕就朝着外面走去。 手腕从后面被男人猛地拉着,反手一扣就将她给抱到了盥洗台上。 “谢景焕!我还疼着呢!” “我知道。” “知道你还把我放这么高干什么?” “预习一下下次的姿势。” 骆念翻了翻眼睛,推了谢景焕一把从盥洗台上跳下来,“迟早你会肾虚。” 她在床脚找到了自己的裙子,已经撕坏了。 谢景焕直接拉开了衣柜,“都是按照你的尺码买的。” 骆念看过去,衣柜里面,左边是男士衬衫,右边是女士衣裙,还有大衣。 “抽屉里有内衣,是新的。” 骆念拉开了抽屉,里面果然是整齐叠放的内衣和内裤。而且,还是各种款的,蕾丝的,薄纱的,纯棉的。 她拨了拨内裤,摇头,“谢景焕,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人变态。” 谢景焕轻笑了一声,“那如果我现在不出去要看你换衣服,是不是更变态?” 好在谢景焕也只是说说而已,骆念拿出来一套内衣裤,他就开了门出去了。 刚一出去,楼梯口传来叮当哐啷的声音。 谢景焕冷哼了一声,“别再把楼梯给踩塌了,出来。” 谢景泽和谢樱两兄妹从楼梯口探了探头,谢樱主动出卖了谢景泽,“是二哥非要上来的。” 谢景泽:“我记住你了。” 谢景焕抬步走过来,“先下去吃东西吧,她待会儿就下来了。” 两人很兴奋,期待了这么久,终于要见真神了。 这边没有化妆品,骆念素颜,把头发在脑后扎了起来,穿了一件宽大的刺绣黑T恤,下面是短牛仔热裤,趿拉着拖鞋从楼梯上走下来。 “谢景焕,待会儿我先……” 她看见在餐厅里坐着的另外两人,话音一顿。 谢景焕十分无奈的说:“我弟弟谢景泽,妹妹谢樱。” 骆念倒是没想到,谢景焕的弟弟妹妹会忽然来到这里来,十分得体大方的笑了笑,“你们好。” “嫂子好!”两兄妹异口同声的喊道。 吃早餐的时候,谢景泽和谢樱两兄妹轮流给骆念灌迷魂汤。 “我哥身材特好,八块腹肌,我都还没有练出来呢。” “对啊,我们班的女同学都对我哥特别崇拜,绝对的男神!” “是的是的!” “以前我就想啊,我哥这种男神,要哪种女人才配得上啊,现在看见了,嫂子,你们真的是配一脸!” 骆念默默地吃着东西,看着这兄妹两人跟唱双簧似的,左一句右一句的,谢景焕这样腹黑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萌萌哒的弟弟妹妹呢。 “是你哥教你们说的吧?” 谢樱急忙说:“怎么可能?!我们都是发自肺腑的!” 谢景泽附和道:“绝对没有!” 骆念瞟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某男,腿在桌子下面拷过去撞了他一下。 谢景焕清了清嗓子,“你们吃完了?” 谢景泽:“没有。” 谢樱:“吃完了。” 两人对视一眼,没提前串供,结果…… “行了,赶紧吃完了出去,不是今天要陪着阿泽去实验室么。” 谢景泽还要说什么,谢樱在他的耳边叽叽咕咕了两声,扭过头来对两人嘻嘻一笑,“哥,嫂子,我们走了啊。” 一直等到这两兄妹出去,房子里面才安静了下来。 谢景焕一直紧蹙着的眉心才终于舒展了。 骆念看着好笑,“怎么感觉你对你这弟弟妹妹如临大敌?” “如果你有弟弟妹妹就知道了……”谢景焕揉了揉眉心,“当哥哥比当人男朋友要难的多了。” 骆念喝了一口豆浆,“你是说,做男朋友挺容易的?” “很不容易。” 骆念撑着腮,“谢景焕,你喜欢我哪儿?” “屁股,胸。” 骆念恼羞成怒,“不是说哪儿,是我……品性……”她气的都有点口不择言了,“难道……你高兴在问我这种问题的时候,我说喜欢你大?” “嗯,高兴。” “你说喜欢我活好我会更高兴。” 骆念转身就走。 跟一个精虫上脑的男朋友对话,真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从沙发上拿起包来,刚要转身,被男人一把搂在了怀中,包里的东西哗啦啦全都掉在了地毯上。 -- 第56页 谢景焕把骆念转过来,抬起她的下巴叫她看着他。 “骆小念,因为我喜欢你这个人,才会喜欢你的身体,喜欢你的眼睛,喜欢跟你做最亲密的事情,你就算是外界说的刁蛮任性也好,傲慢刁钻也好,我都喜欢。” 这是骆念第二次心跳有了近乎失重的感觉了。 咚咚咚的好似擂鼓,敲击着胸腔。 谢景焕忽然俯下身来,附耳贴在她的胸口,“我听听,你的心跳有多快。” “花言巧语。” “我也只对你花言巧语。” 骆念推开谢景焕,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 她昨晚加班,包里装着绿野项目的一些资料,哗啦啦都掉在了地上。 谢景焕随手拿起一份,扫了一眼,“你在负责这个项目?” “嗯。”骆念把包里的东西规整整齐,抬头就看见谢景焕若有所思的表情,“怎么了?” “这个项目在C市的圈子都已经臭了,你应该是拉不到投资。” 骆念打量着谢景焕的神色,忽然凑过来,逼近他的面庞,“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谢景焕表情从容而坦然,“是的,我是知道点什么。” 骆念哼了一声,捏着他的下巴,“说吧。” 谢景焕向后靠在酒柜上,微笑着,“你叫我说我就说?” 骆念眯了眯眼睛,“那你还想干什么?” 谢景焕伸出食指来点了点自己的唇。 骆念直接凑上去在他唇上蹭了一下,飞快的移开。 谢景焕嘴角含笑说:“爆炸案并非偶然,而且是三死一伤,只是被骆氏隐瞒了,国家有重大事故的界定标准,三死的话是必须要上报中央的,现在改为一人,就可以自行了结,甚至只在本市的报纸上站了豆腐块的一个大小的文章,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骆念皱了皱眉,“这个我也查到了,只是合伙人逃逸了,也没什么人证……” “但是还有一个被关在监狱。” 骆念眼睛一亮。 谢景焕揽着她靠在酒柜上,手指卷着骆念脑后扎起的马尾发梢,轻轻地说:“你梅姨那里也是一个突破点,你应该还不知道,当初外包工程是谁负责的。” “是罗建永,出事之前就已经辞职了,我看过资料了。” “姓罗,你就没有往深层想一想?” 罗…… 骆念猛地转过身来,“和罗简梅有关系?” 谢景焕颔首,“也许。” 骆念昨晚还都是一团乱麻的思绪,就这样理清楚了。 她抓起包来就往外走。 “骆小念,你资料。” 骆念哦了一声,又折返回来拿谢景焕手里的资料,他捏着另外一端,却并没有松手。 她抬头看向谢景焕,男人含笑着松手,却低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亲,“晚上还来我这儿?” 骆念感觉被这男人一双黑沉的眸给吸进去了。 “好啊,你给了我这样一个绝好的提示,总要犒劳一下你。” 谢景焕靠在酒柜上看着骆念在鞋柜换了高跟鞋离开,手肘撑着扶手,指尖处有落地窗外飘落进来的光点,凝聚在手指指尖。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目光随之落在了在电视柜上放置着的香薰。 谢景焕插着口袋走了过来,香薰已经燃完了,昨夜的味道还残留在空气中,有些淡淡的百合花味。 他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往家里拿过这种香薰。 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会将这种东西放在电视柜上。 他俯身轻嗅了一下,两指执起了香薰,随手从抽屉里拉过一截保鲜袋,把香薰灯丢了进去,扎了个口子,拿着手机给傅航打了个电话。 “你堂姐一般药检要几天?” “三四天吧。” 傅航的堂姐是在药检中心的一名实验员,经手检测的各类药物和化学制剂不下千种。 “我有点东西想要叫你堂姐帮我检测一下,待会儿我开车送过去。” 傅航答应了一声,忽然问:“你是不是跟骆念又和好了?” “本来就没有分手。” “呃……”傅航说,“听你这语气,现在还游刃有余啊,要是骆念知道了你还在背着她跟你妈介绍的那些名媛小姐见面相亲,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谢斌和姜敏兰都是绝对的行动派,就在和谢景焕有过谈话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相亲了。 拿着一沓家世品性都很不错的照片叫他挑,然后再安排见面。 谢景焕从茶几下拿出烟盒,抖出一支香烟来点上,“我听说,我这边相亲的,都是你那边滤掉的?” “那当然,我眼光高的很。” “呵……”谢景焕轻巧的笑了一声,“是挺高的,我听说你的征婚标准是,A大摄影系毕业,现在是记者,瓜子脸长头发自来卷,有过一个前男友,分手原因是男方劈腿?” “你这是按照婉兮的标准定的吧?” “你该知道,你的这种心思叫你爸和你后妈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吧?” “不用你说,我知道的比你清楚。” 傅航啪的一声就把手机给挂了。 特么的也是嘴欠,本来想要调侃谢景焕两句的,结果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想起傅婉兮那丫头就心烦。 他一瓶酒精都快用完了,她都没露过面了。 -- 第57页 …… 骆念也是足够风驰电掣的,也没回骆家换职业装,直接穿着黑T和热裤就去了公司。 倪朵不在公司,骆念便叫助理联系了监狱电话,要去看刘强。 她没叫助理跟着,自己开车过去。 监狱环境森严,骆念把车子停在停车位,就下了车。 一进入荷枪实弹守卫的大门,一股森冷阴凉的风扑面而来,叫她整个人都跟着蜷缩了一下。 她跟着狱警来到了允许探视的房间,中间有一层厚重的玻璃,刘强已经被带到了。 骆念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骆念,是骆氏副总。” 刘强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原本发胖的体型在监狱的半年,已经刮掉了外在的一层脂肪油水,眼窝都有些凹陷。 “你是来问绿野的项目的?” “是的。” 刘强冷笑了一声,“你想叫我说什么?” “当天的爆炸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我当时没有在现场,我在外圈,听到爆炸赶过去的时候,事故已经造成了……” 刘强闭了闭眼睛,遮挡了眼中的戾气,“我只是替罪羊,你现在问我太多,我也不知道。” “当时是只有张国栋和他儿子上去么?” “不是,是罗建永,罗建永叫他们去的,还有另外两个民工,只有张国栋的儿子一个人活下来了,成了植物人。” “罗建永呢?” “爆炸后就不见了,爆炸现场也没发现他的尸体。” “为什么不找?” “他妈的这种事情你不去问警察问我干什么?我知道什么就把我给抓起来判刑了?因为你们骆家找了门路上上下下使了钱,现在出了事儿来问我管个屁用。” 刘强在监狱这段时间,简直是度日如年,索性就连所有不满抱怨都给发泄了出来,抓着自己的头皮。 骆念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仿佛一脚从阴冷的地狱卖出来一样。 高墙,拦截的钢丝网,一切都将这一片区域和外界区分开了了,尽管是沐浴在同一片阳光下。 骆念给蓝萱打了个电话,约她出来吃午饭。 蓝萱已经出院了,照例回到了侦探事务所,只是暂时不负责地下赌场和钱庄的事情了。 骆念这个也从蓝萱的同事晓峰嘴里听说了。 据说是霍烽直接带人去了侦探事务所,直奔老板办公室,进了办公室,就直接把一把真家伙给拍到办公桌上了,说是要好好的谈谈。 结果,现在的蓝萱就主要负责的是出轨的案子,负责跟踪小三偷拍视频,顶清闲的一个活儿。 两人定的是经常来吃的一家西餐厅。 骆念先到,挑了一张靠着窗户的餐桌,先要了一杯咖啡,“等会儿点餐。” 不过几分钟,蓝萱就来了。 身后还跟着两个看起来很魁梧壮实的保镖。 蓝萱走到桌边摘下墨镜,挥了挥手:“你们都站远点儿。” “是,蓝小姐。” 一看就是霍烽给派的。 骆念还是好奇的不行,这次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上次的事儿怎么解决了?” 蓝萱也要了一杯咖啡,“他解决的。” 骆念笑了一声,“我就想,你在侦探社这么些年了,还是整天跟一些涉及的重要案子打交道的,怎么就一直没什么事儿,原来是有大佬保驾护航啊。” “你别打趣我……”蓝萱喝了一口咖啡,觉得苦,又加了两勺糖,“你要是身上贴了这么一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就知道什么叫痛苦了。” “我怎么没有,前段时间谢景焕快缠死我了。” “可我现在看你,是乐在其中吧。” 骆念低眸笑了一下,“对了,我今天找你是想叫你帮我联系下社会版的记者,我手边有个案子,需要……” 她转眸看向落地窗外,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需要什么?”蓝萱还疑惑着,怎么说了一般不说了,偏头顺着骆念的目光看过去。 这家西餐厅对面,是一家私人电影院。此时,从里面走出来一男一女。 第30章 你是我要娶回家的 米乔很迷谢景焕这种绅士风。 自从高中开始,她身边就不乏热烈追求她的男士,一些因为她的美貌,一些因为她的家世。 她从国外回来,刚听母亲说要相亲,她是老大不情愿的。 本来就是想要随便见见,就把那男人给打发了,可是见了面,才发觉,这位谢大少实在是很符合她的审美,不管是绅士的风度,还是举手投足那种贵族的优雅。 “米小姐,我送你回去?” 从影院走出来,谢景焕轻声说着,手中已经拿出了车钥匙。 米乔不想现在就离开,她说:“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她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家西餐厅,“就去那里吃吧。” 谢景焕微一颔首,“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餐厅,米乔想要和谢景焕单独相处,要了一间包厢。 这边的西餐很正宗,米乔点了牛排和沙拉,谢景焕补充了两道招牌菜。 菜还没上来,谢景焕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对米乔说了声抱歉,拿着手机走出了包厢。 “喂。” -- 第58页 “谢景焕,我不想给你一种我跟踪你或者我时时刻刻都在查岗的错觉,但是我也不想套你的话了,反正就算你现在骗了我,也有你的本事把话给圆圆满满的圆回来。” 谢景焕听着骆念这样平静的话,皱了皱眉,眉梢一抬,就看见了在大厅一侧坐着的身影。 女人拿着手机也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侧过长廊一旁的廊柱,两人视线交接。 他不由得失笑。 还真叫傅航那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蓝萱认出了谢景焕身旁的女人。 “米乔,圈内的第一名媛,她爸是副市长,她妈是XX日化的创始人。” 骆念惊讶的抬头,“XX日化是她家的?” 要知道,在c市,乃至于国内,xx日化都是日化类绝对的龙头老大。 “是的。” 骆念嘴唇微张,“怪不得了。” “什么怪不得?” “这才叫般配吧。” “配什么配……”蓝萱翻了翻眼睛,“你觉得你跟谢景焕不配?” “不是不配,我总感觉我看不懂他。” 骆念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起的,谢景焕自从和她在一起以来,很好,好的叫她有一种依赖感。 可是,除了在床上的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出来他哪里是喜欢她的。 他太理智,太冷静。 即便是刚才她打了电话,当面戳穿了他和别的女人的约会,他都能若无其事的挑唇说她是吃醋了。 她挂断电话,他也能先转身回去陪米乔吃饭。 蓝萱撑着腮,“小念,我给你说我是怎么看谢景焕的吧,就凭借我这些年的侦探经验。” “嗯。” “谢景焕是演出来的。” 骆念抬起头来。 “直觉,你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 “但是我没有看出来演的痕迹。” “我也没有看出来,所以说是直觉……”蓝萱扣了扣桌面,“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吧,一个好的演员,在演戏的时候会深入其中,等到演完了还需要时间来缓和自己的情绪,沉在其中无法自拔出来,有些甚至会把戏带到现实生活中,影响到他的正常的性情和举动。现在谢景焕给我就是这种感觉,他入戏了。” 骆念皱着眉,凝视着杯中的咖啡。 “我也就随便说说,可能是我想错了也说不定。”蓝萱忽然问,“对了,你刚才说想叫我帮你找一个什么记者?” 骆念的思绪这才被拉回来,“找一个社会版的记者,我手里负责的这个案子有点猫腻在里面,想要先舆论渲染一下。” 蓝萱倒是和这些人接触的也不算少,“我没有直接认识的,不过我能托人帮你问问。” 两人开始吃东西。 骆念没什么胃口,想着谢景焕和另外一个女人在包厢里吃饭,她就烦躁的很,手里的刀叉细致的切着盘中的牛排。 她今天特别要的是五分熟的牛排,未熟,里面还带着红色的血丝,叫蓝萱看着心惊肉跳的。 “你吃不吃?” “不吃。” 牛排是被切割成小块的,再用刀子切一次,都切成了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散落在盘子里,一眼看过去有点触目惊心。 蓝萱喝着咖啡,“你要不然就直接去包厢里面去找他,反正你也吃不下。” “不去,去了以为他对我有多重要么?” “嗯,我觉得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包厢的门打开。 谢景焕从里面出来,送米乔走到餐厅外,“我去公司有点事情,我帮你叫辆车?” “不用了,我也有司机在等着。” 米乔招了招手,米家的私家车就掉了个头行驶过来,在路边停了下来。 米乔开了车门站在车边,“谢少,我可以给你打电话么?” 谢景焕脸上依然带着浅淡的笑,“米小姐,我想我应该明确的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 米乔脸上的笑很明显的一垮,“是骆大小姐么?” 网络上那些刮起的旋风,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谢景焕淡淡笑着,没有明确回答,“米小姐,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 “你是我母亲挑选的很中意的名媛闺秀,两情相悦这种事情,就算是我不同意,也不能说出来,但是米小姐就不一样了,你可以给你母亲说,和我相处了这些天,觉得彼此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性格不合。” “我并没有觉得。”米乔握着车门。 “你有没有这样觉得没关系,只要是叫你母亲这样觉得就可以了……”谢景焕说,“不知道米小姐肯不肯帮这个忙?” 米乔抿着唇,唇都已经抿的白了。 她从小是长在蜜罐子里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也有人会想方设法的去摘给她。 现在被男人提出这样明确的要求,她觉得脸上已经挂不住了,更加不懂遮掩自己的情绪。 “可是我喜欢你。” 谢景焕的神思恍了一下,“米小姐,我们才见过三次面。” “我对你一见钟情不行么?”米乔咬着嘴唇,“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我要给我母亲说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我就追求你。” 她表白完,脸一红,弯腰进了车后座。 -- 第59页 谢景焕揉了揉眉心。 他转身重新走回餐厅里,径直走向落地窗的餐桌旁。 他一眼就看见了骆念盘子里切的乱七八糟的牛排,走过来拉过她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还没吃?” 骆念斜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有胃口?” 谢景焕招手叫了服务生过来,重新要了一份牛排,将骆念面前的这份挪到了自己的面前,“给你要了全熟的。” 骆念冷笑了一声,“还真的是辛苦你了,刚陪着那位米小姐吃了饭,转头还要陪我吃。” “真吃醋了?” “呵呵。” 蓝萱已经找了个借口先走,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自己谈。 骆念没什么胃口,“不用委屈您谢大少了,你慢慢吃。” 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蓝萱给握住了手腕。 “我刚才真没吃什么东西,就当是陪陪我?” “打电话叫第一名媛来陪你啊……”骆念直接挣开他的手,“人家国外留学回来,长得漂亮笑不露齿家世好学识好……” “我就喜欢你陪。” 骆念有时候真是恨极了谢景焕这种悠闲自得的模样,就好似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索性也不再跟谢景焕抬杠,吃了两块牛排。 “米乔是我母亲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已经是第三个了,前两个都被我用不同的借口给拒绝了……”谢景焕缓缓地说,“我如果继续拒绝的话,我母亲会继续安排给我,我索性就多见了几次面。” “第三个?”骆念瞠目。 “嗯。” 骆念勾了勾唇,“谢大少艳福不浅啊。” “这可不算是什么轻松的差事……”谢景焕叹了一声,“我宁可和你在床上呆一整天。” “滚。” 跟她就三句话离不开床,结果跟别的女人就能看电影逛商场吃西餐。 “齐人之福还都叫谢大少一个人享受了,既有暖床的,也有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的,这日子过的滋润的很。” 谢景焕捏了捏骆念的脸,“你可不是暖床的。” “那我是什么?” “你可是我要娶回家来的。” 骆念心情不好,就算是谢景焕解释了,那些女人只是他用来应付父母的相亲的,她还是心里觉得堵。 而看着谢景焕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更堵。 一到车上,她还没系好安全带,就被谢景焕扣着下巴压在车座上吻了下来。 这次不如以前,吻的有些凶狠,牙齿一下磕到了骆念的嘴唇。 骆念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嘶的倒抽了一口气,嘴唇被要破了皮。 “谢景焕,你属狗的啊。” “我知道你心里不爽,可是现在时机还没有到,如果我要违背我父母的意思,那就和上一次一样,被我父亲拿着鞭子抽一顿,或者直接在家里关禁闭,甚至脸公司里的职位都会被停掉。” 谢景焕扣着骆念的下巴抬起头,“你忍心看我受伤住院,还是让我被关禁闭一连十几天见不到你,或者被停了公司的职位?我还想要给你投资绿野的项目呢。” 最后一句话勾起了骆念的心思。 她猛地抬起头来。 “你要投资绿野的项目?” 投资这一块是个大问题,骆念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想了,可是正如谢景焕所说,这个项目已经彻底臭掉了,除非是政府征收从中调和重新开始运营,否则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平白的想要把钱投进来听一声响。 “我未来老婆的公司,我当然要投了。” 虽然说谢景焕解释也解释的,话也都有理有据的,骆念的确也不是那种感性行事,为了男女之情,就和家里决裂,更甚至是搞得自己遍体鳞伤人身自由都给限制了。 只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去跟别的女人约会的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蓝萱的效率很快,不到两个小时,就给了骆念一个手机号码。 “我同事认识的一个报社记者,前段时间还去了中东采访了战地情况,现在回来继续负责社会版,我把你的情况跟她说了下,她很感兴趣。” 骆念照着手机号码打了过去,对方声音很甜,“你好,我是辛曼。” 辛曼说话很干练,短短几句话就约定了时间,下午三点见面。 …… 谢景焕开车去了药检中心。 有傅航这一层关系,就算是已经排到三天开外需要检测的化学制剂,也会插队三个小时之内给你结果。 傅航的堂姐傅琳已经把结果报告给了傅航,傅航愁眉苦脸的盯着上面的一些符号字母,“都是什么玩意儿。” 傅琳抽出报告来递给谢景焕。 “其实通俗点来说,就是这里面除了香薰成分之外,有可以催情感官的药物,点燃遇热会挥发,呼吸过后会对人产生兴奋的感觉,是市面上允许的剂量,在情趣成人商店可以买的到。” 谢景焕眯了眯眼睛。 “你叫我检查这个……”傅琳扬了扬眉梢,“肯定不是你自己买的吧?” “不是。”谢景焕将检查报告折起来放在口袋里,“谢谢琳姐。” 他先出去开车,傅航在后面晃晃悠悠的就要跟出去,被傅琳给拉住了。 -- 第60页 “你爸不是说了叫你这段时间别跟景焕走太近么?” “我什么时候听过我爸的话?” 傅琳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下,“你也看看时候,现在他跟你前未婚妻不清不楚的,你头上这顶绿帽子就是他给你带上的,你现在还在人前人后表现的哥俩好,不叫别人在后面把嘴皮子都给磨破了。” “我在乎?”傅航不屑的说,“再说了,谢景焕他妈还是咱们表姑呢,怎么也还有一层亲戚关系,这是想撇就能撇清的?姐,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别的人的想法,你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诶,你……” 傅琳看着傅航吊儿郎当离开的背影,也是不由得摇了摇头。 叫他暂时不和谢景焕在一块儿,就是避避风头,等过了这段时间,沉淀下来了也没什么所谓了。 傅航拉开副驾驶坐上车,谢景焕发动了车子,“你堂姐叫你离我远一点,是吧?” “卧槽……”傅航打了个喷嚏,“你别说的这么暧昧好么,老子是直的。” “你要去哪儿?” “回傅家吧。”傅航又打了个喷嚏,心里嘀咕着是谁骂他了,谢景焕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谢景焕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婉兮。”刚准备接通蓝牙,就被傅航给抢了过去。 “她肯定是打错了电话,是想要打给我的。” 傅航接通了电话,“你找我什么事儿?” 傅婉兮懵逼了几秒钟,又看了看自己手机上正在通话中的名字,还以为是自己打错了,“我找景焕哥。” 傅航咬着牙,“他开车,有什么事儿就跟我说。” “骆大小姐来我们报社了。” 傅航是开了外放的,谢景焕听见这句话,直接就转动了方向盘,掉了个车头。 傅婉兮挂断了电话,眼前走过一个端着水杯的同事,她便主动走过去,“让我去送吧。” 她端着水杯进了辛曼的办公室,把水杯放在了桌上。 骆念刚和辛曼客套之后,拿出包里的资料递给她,“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大概是可以用得上的。” 辛曼接过,看资料需要点时间,“骆小姐你先坐。” 她翻看了两页,注意到傅婉兮,“婉兮,你这会儿有时间么?” “有!” “你带着骆小姐在我们报社这边随便逛逛吧。” 骆念也知道自己在,辛曼恐怕没有办法静心下来看资料,就答应了下来。 傅婉兮在前面领路,特别带着骆念在报社的各个部门都转了一圈,与骆念想象的有些不同。 傅婉兮说:“这是编辑部,主要催稿的,那边乱了点儿,报刊刚印出来,在校刊。” 经过娱乐版的时候,一个同事叫了一声傅婉兮。 傅婉兮朝着骆念微一颔首,快步走过去,“师姐,怎么了?” 师姐拉着傅婉兮,“外面那位……” 傅婉兮一听就知道师姐想的是什么,笑了一下,“师姐,你就别想了,是社会版的主编曼姐的客人。” 师姐啧啧唇,“放着这么好的资源,正好缺点爆料,你不如多问问?” 傅婉兮笑道:“我尽力。” 回去的路上,骆念打量着傅婉兮,“你就是傅航那个继妹?” 傅婉兮一下呆住了。 不管是她上大学,还是后来实习来到报社,都是隐瞒自己的身份的,对外一直说自己是单亲家庭,母亲在外地,现在竟然叫骆念一下就说中了。 骆念看着傅婉兮惊呆了的模样,笑了出来,“我本来也就是猜的,傅这个姓在c市并不常见,不过你的表情倒是印证了我的猜测。” 傅婉兮有点不好意思,“骆小姐别说出去。” 骆念又回了一趟辛曼的办公室,辛曼已经把资料看完了,眉目间有些凝重,“这个案子我会跟,专题采访报道。” “谢谢。”骆念与辛曼握手,“如果到时候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定配合。” 她从报社出来,在路对面停了一辆车。 傅航的电话随之打来。 “爷爷今天情绪稳定了些,你要不要去看看?” “可以。” 骆念就看那辆车有些眼熟,果然是傅航的。 她穿过马路走过去,拉开副驾的位置坐上来,“是傅婉兮给你打的电话,说我在……” 坐在驾驶位上的,不是傅航,而是谢景焕。 骆念当即脸色一垮,已经拉过安全带的手就松了,开了车门就要下车,被谢景焕抢先一步把车锁给落下了。 骆念这下像是被点燃了芯子的炸药包,她猛地扭过头来,“谢景焕,本来吧,看不见你,我的脾气还能顺着,但是一看见你,我就控制不住了。 所以,为了保证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能继续这样不冷不热的,你还能在你爸妈那边交差,最好你不要一直在我的眼前刷存在感,我们最好十天半个月不见面……” “我怕你把我给忘了。” “忘了正好,我们感情也没什么可以值……唔。” 谢景焕扣着她精巧的下颌,吻上骆念的唇。 骆念的力气就好似是被卸掉了一样。 一吻结束,她靠在车座上喘着气。 谢景焕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你太吵了,只能堵住你的嘴了。” -- 第61页 骆念有气无力的瞪了他一眼。 “骆小念,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瞪人有多勾人。” 谢景焕蹭着她的唇,“今晚还是回我那里?” “不行。”骆念直接拒绝,“我都两天没回骆家了,我得去探一探罗简梅的口风。” 绿野这个项目肯定是有内情,在辛曼报道的舆论扇动之前,她得打探一下这位和罗简梅同姓氏的罗建永。 谢景焕靠在她的肩窝,“真遗憾。” “遗憾什么?”骆念轻哼了一声,“你可以去和米乔去看晚间场的电影啊,说不定晚上出来还能做点不可描述的事情。” “你舍得?” 谢景焕颔首,下颌线条到喉结绷的很紧,薄唇轻动,牵动着喉结上下移动着,整个人都性感的一塌糊涂。 骆念觉得这男人太妖孽了,这种姿势,呼吸拂在她的面庞上,她都觉得只要是他开口,他说要车震她都能头脑一热答应下来。 她推开了他,“你要是敢,那就不用再爬我的床了。” “遵命。” 谢景焕发动了车子,送骆念回骆家别墅。 他看着骆念进了骆家别墅,才拿出手机来,拨了钟点工的号码。 “是张阿姨么?今晚五点到六点,来我家里打扫一下吧。” 挂断电话,谢景焕看了眼时间,在街边买了一份外卖带回去,到绿水江汀的时候,刚好是六点钟。 他换了鞋子进去,一眼就看见了电视柜旁边摆放着一盏新的香薰灯。 第31章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钟点工在卫浴间打扫完出来,就看见了倚靠在墙边的男人。 “谢少,您回来了。” 谢景焕靠在墙边,膝盖支在电视柜的边缘,手中把玩着香薰灯,眼睛眯了起来,“嗯,早回来了一会儿。” 钟点工看着谢景焕手里那个香薰灯,眼皮一跳,就要从一旁走过,主动拿起了倚在墙边的垃圾袋,“我已经都收拾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站住。” 就在钟点工走到门口,准备要打开门的时候,谢景焕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她手一抖,就停了下来。 “这个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谢景焕把香薰灯放在了一旁的花架上,刚好和钟点工的视线平齐。 钟点工很明显不善于撒谎,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的。 “我、我也不知道。” 谢景焕冷笑了一声,“你不知道?或者,我直接打电话给警察局,叫警察来带人?” “我没有犯罪……” “是的,你没犯罪,也不过就是往我的桌上搁了一盏加了点春药的香薰灯……”谢景焕说,“但是警察不知道,我可以随意说。比如说,我丢了一只劳力士的手表,或者是丢了一只翡翠手镯。或者,更直接一点,我丢了五千块钱……” 钟点工已经快抖成筛子了。 谢景焕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我再给你一次说真话的机会。” “我、我是在那个柜子里面的袋子里面找到的,里面有香薰灯,我就点上了。” 谢景焕蹲下身来,打开了柜子,里面果然是有一个袋子。 将这个纸袋拿出来,里面不光是有这种同款的香薰灯,还有牙刷毛巾洗漱用品。 谢景焕眼睛一眯,就回想起来了。 这个袋子,是谢景泽拿过来的。 知道谢景焕这个住处的,除了他自己之外,在谢家,也就只有弟弟谢景泽。而现在,又多了一个谢樱。 谢景焕把袋子拎出来,嘴角轻勾了一下,“你还是不肯说实话?” 他另外一只手已经从口袋里面拿出了手机,准备打电话了。 修长的手指滑过屏幕,解锁,然后在屏幕上点了三个数字,钟点工一看,大吃一惊,急忙说:“谢少,您别报警!” “说。” 钟点工说:“是……是二少,叫我记得给你点上香薰灯的,说是这种香薰灯是助眠的,对身体由帮助,别的我什么也都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叮咚的门铃声。 谢景焕随手把袋子往桌上一丢,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谢景泽和谢樱。 两人手里都拿着两个袋子,袋子上面印着的是购物商场的logo。 “哥,你吃饭了没有?我和小樱买了好多吃的,说想要你煮面给我们吃。” 谢景泽先走进来,看见钟点工站在一旁,楞了一下。 谢樱也跟着走了进来,已经是察觉出来气氛有些不对劲了,看了看谢景泽,做口型,要不我们先上楼去? 谢景泽点了点头。 两人放下东西,正准备上楼的时候,谢景焕开口。 “阿泽,你先过来。” 谢景泽停下脚步,走了过来,一脸的迷茫。 谢景焕敲了敲桌面,“张阿姨,现在当事人就在你面前,你把你刚才给我说的话,再给他重新说一遍。” 谢景泽完全是不明所以,“什么话?” 钟点工低着头没看谢景泽,顿了有十几秒钟的时间,才开了口,“你、你……是二少交代给我,要在来打扫的时候点上一盏香薰灯的。” 谢景泽一听,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买来的洗漱用品还有日化用品的袋子放在桌上,里面还有几个香薰灯。 -- 第62页 “对啊,是我……”他坦然道,“哥,你不是半个月前说了,你总是头疼的睡不好觉,所以我就专门买了助眠的香薰灯,也是我告诉张阿姨的,叫她帮你点上。” 谢景焕一双眸子卷过一道晦暗难掩的暗光。 谢景泽一双眼睛没有杂质,说着这样的话,也不像是在说谎。 谢景焕低了头,手指摩挲过设计小巧的香薰灯,“张阿姨,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钟点工一听,忙不迭的开门走了。 谢景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特别向前探了探头,“哥,你不喜欢这种香薰灯?” “过敏。” 谢景焕随手把香薰灯丢在茶几上,很随意的吐出了两个字。 谢景泽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他用见鬼的表情盯着袋子里还剩下的三盏香薰灯,急忙一股脑儿的全都给拿了下来,捧着就丢进了垃圾桶里面。 “以后我不给你买这种东西了……”谢景泽问,“你过敏是出疹子了么?哥,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谢景焕没有理会谢景泽,直接说:“你可以走了,走之前记得把门给锁上。” 向前走了一步的谢景泽,猛地就顿下了脚步。 “哥,我还没吃饭。” 谢景焕停下脚步,语气冰冷的反问,“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景泽的脸上浮现渐变的难堪。 谢景焕恍若没有看见,已经走向了楼梯。 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径直走到窗前,拉开了遮挡在床前的窗帘。 窗外,灯光照着树影,影子在地面上摇曳着,有一个中年妇女急匆匆的从公寓走了出去,能看见,手里拿着手机。 再过了几分钟,谢景泽也走了出去。 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走进阴影的时候,还差点撞上了路边的灯柱。 谢景焕眉心一皱,拿起手机就找到了谢景泽的手机号,手指停留在手机上方,许久都没有落下来,索性还是丢在了一旁。 谢景泽怎么样,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本来就是两路人,谢景泽本应该离他远远的。 …… 谢樱从客房出来,发现二哥不见了。 “大哥,二哥呢?” “走了。” 谢景焕从厨房走出来,“做了两碗面,过去端。” 谢樱哦了一声,嘴里嘀咕着,“二哥也还没吃饭,对了,大哥,袋子里有你最喜欢吃的香酥花生,二哥还特别绕了一个环城去给你买的呢。” 谢景焕拿着筷子挑面条的手顿了一下。 他目光落在向上不断冒着热气的汤面上,眼光逐渐落下来,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无畏的笑。 香酥花生…… 记得,谢景焕八岁被接回谢家的时候,对于这边的水土不符,整天都是上吐下泻的,饭也吃不下去几口,却唯独能吃下香酥花生。 那时候,谢景泽才不到两岁,却喜欢粘着谢景焕。 有一次,他喂给谢景泽一粒花生,还差点叫谢景泽卡在嗓子里,被父亲知道了,狠狠地打了他一顿。 谢樱对谢景焕的手艺赞不绝口。 “真不知道二哥怎么走这么早,这么美味的面条都没有吃了,让我拍一张朋友圈好好地馋馋他。” 谢樱嘻嘻一笑,拿出手机来拍了张照片,特别发了朋友圈,提醒了谢景泽看,“没有美图哦,某人没有口福了。” 她一边吃东西一边刷朋友圈。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谢樱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妈妈两个字,差点一口面条都喷了出来。 “妈怎么这会儿打电话过来了?” 她急忙正襟危坐,接通了电话,用甜甜的嗓音说:“妈。” “今天学校几节课,下课了么?”姜敏兰问。 “六节课,已经下课了,我刚才去图书馆了。” “哦,今晚吃的什么?” “面……包夹火腿。” 谢景焕抬眸看了谢樱一眼。 谢樱朝着他吐了吐舌头,用口型说:“没关系的,发现不了。” 结果,下一秒,电话里就传来了姜敏兰的话:“面包加火腿?那你是从哪儿照的鸡蛋汤面的照片?” 谢樱晃了一下,才记起来自己刚刚在朋友圈发的那张照片。 可是……她没加母亲的好友啊! 姜敏兰好似已经是知道了谢樱心里所想,“你二哥刚刚回来,手机放在桌上没拿。” 谢樱:“……” 她还特别提醒了一下谢景泽,她是有多傻啊! 姜敏兰冷声吩咐着:“把电话给景焕。” 谢樱已经知道露馅了,本来还说在大哥这里待一个星期,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服从父母的管教。没想到,都败在她的这么一条朋友圈了。 谢樱可怜巴巴的把手机递了过去,谢景焕接过来,“母亲。” “把小樱送回家来。” “是。” “你在外面我可以不管,但是别带着弟弟妹妹受你的影响,应该注意一下你的言行。” 谢景焕脸上的表情没变化,握着手机的手指却轻轻地蜷缩了一下,“是。” 挂断电话,谢樱急忙问:“妈说什么?” 谢景焕若无其事的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叫我把你送回家。” 谢樱顿时趴在桌上鬼哭狼嚎,“心好累啊,时间可不可以倒流啊。” -- 第63页 她为毛要跟二哥炫耀啊,为毛啊为毛! 吃过饭,谢景焕随意的把碗筷给洗了洗,就去送谢樱回谢家。 谢樱跟在后面,有气无力的。 姜敏兰正在陪着谢斌下棋。 吃过晚饭之后下棋,是谢斌的习惯,姜敏兰的棋艺也是因为谢斌的需求才开始慢慢的连起来的。 “阿泽不是回来了?”谢斌问。 “嗯,回来就直接上楼去了。” 门口响了一声,姜敏兰抬头看,谢景焕和谢樱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谢斌朝着谢景焕招了招手,“景焕,听你母亲说,你对这两天见的米乔还是很中意的?” “米小姐人漂亮心也善良。” 谢斌沉吟片刻,“要是觉得可以,就先定下来?我们两家见一见面,到时候也好你们先相处着。” “父亲,这样做,会不会太快了?”谢景焕顿了顿,“我和米小姐也就才见过两三次,这样着急,米家不免的是会觉得我们太过于冒失。” 谢斌点了点头,“说得对,那你们就先继续处着,有什么需要,这件事情就给你母亲说。” “好。” 说完谢景焕,谢斌就转移到躲在谢景焕身后的谢樱身上。 “偷偷的跑回来,结果一句话都不说?” 谢樱都几乎像是鸵鸟,把脑袋给埋在胸口了。 姜敏兰笑了笑,“行了,小樱也是想要早点回来看她爸爸的,是吧?” 谢樱急忙点头,“是啊,我在国外半年了都没回来,想死你们了!就是想要回来给你们一个惊喜的!” 谢樱性子活泼,一听姜敏兰的话,立即就开始顺杆往上爬。 谢斌无可奈何,“你这惊喜,要不是你妈妈看见了阿泽的手机,还瞒着呢吧。” 谢樱嘿嘿一笑,“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要是突然回来,那不是下你们一大跳么,我就是故意给二哥发了一条微信,正好先给你们一个心理准备。” 她笑着走过来,“爸,我陪你下棋。” 谢樱做到谢斌的对面,把白子拿在自己的手中,黑子递给谢斌。 谢斌很惊讶,“你会下棋?” 这个女儿,谢斌是再清楚不过的了,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从小照着名媛淑女去培养,到现在,却去拿起了手术刀,立志要当一生。 谢樱已经下了一个白子,“当然啦,我特别会!” 转眼已经是黑白交接,谢樱将白子落下,一拍手,“我赢了!” 谢斌看着棋盘上五个白子连城一条线,不由得摇了摇头,“五子棋?” 谢樱说:“对啊,你又没说我们下什么棋。” 姜敏兰看着这父女两人抬杠,笑着起身,“景焕,跟我来厨房端夜宵。” 谢景焕跟过去。 姜敏兰往盘子里面摆放茶点,“你在绿水江汀那边,有一套房子?” “是的。”谢景焕说,“去年入手的。” “那边的房价不便宜啊,而且还都是内部名额。” “有人送给阿航房子,阿航为了避嫌没有收,我用全款买下来的。” “这样啊……”姜敏兰清了清嗓子,“你是阿泽和小樱的大哥,也应该做点表率作用,我不要求你什么,不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做好当大哥的样子。” “是的,母亲。” 姜敏兰端起托盘来,“既然你在外面有房子,这段时间就别回来住了。” 谢景焕看着姜敏兰的背影,等到她快走到门口,才说:“是。” 谢景焕出去,谢樱叫他来吃夜宵。 “不吃了,我上楼去收拾一下东西。” 谢樱抬起头来,“哥,你要出去?” 谢斌也有些讶异,“这么晚了还要出门?” “明天一早走,公司里在上海有个项目,比较棘手,我会去跟。” 谢景焕走到楼梯上,回头看下面一片欢笑融融的场景,眼眸里波澜不惊,提步走上楼梯。 在经过楼梯拐口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房间里走出来,在看见谢景焕的时候忽然一怔。 谢景焕径直从他的身边经过,没有停留。 谢景泽转过身来,动了动唇,还是最终叫了出来,“哥。” 谢景焕推开了房门,“去吃点东西吧,空腹对胃不好。” …… 此时,另一边。 骆家别墅。 罗简梅刚刚打碎了一个茶杯,正要低头去捡。 “梅姨还怀着孕,这种事情还是叫我来做吧。” 骆念已经捡起了地上的茶杯碎成的四块,直接丢到垃圾桶里去。 罗简梅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我有点累了,李嫂,扶我回房间去。” 骆念上前一步之际挡住了罗简梅的去路。 “梅姨,你听了罗建永这个名字,有点惊讶。” “没有……” “杯子都给摔碎了。” 罗简梅心急的解释道:“那是我手滑了。” “那可真是摔的巧……”骆念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照着文件上念,“罗建永,出生于C省B市,恰好和梅姨是一个籍贯出生地呢,是毕业于XX技校,在13年来到c市来谋求工作,第一份工作就是在成环旗下的制衣工厂里担任会计,成环也就是现在改名—— 骆氏,那个时候,梅姨已经和我妈妈的关系很好了吧,我记得当时你也是在成环里当秘书呢。” -- 第64页 罗简梅脸色有点白。 骆念翻了一张纸,“梅姨,我接着念。” “不用说了。” 罗简梅打断了骆念的话,抬手叫一旁扶着她的李嫂说:“先回去休息吧,不叫你不用过来。” 李嫂知道这些豪门内里,其实都是藏着污黑的,知道这肯定是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便自动的离开了。 罗简梅重新坐了下来。 大着肚子的她,坐下来很不方便。 骆念也不动,还是靠在一旁的桌边,抱着手臂冷眼瞧着。 罗简梅扶着肚子,“念念,你既然都已经查出来了,我也就不瞒你说,罗建永是我哥哥。不过,因为去年绿野项目的事情,出事了,他就跑了,我也和他断绝关系了。” “当时的项目是他负责的?” “是你爸爸交给他的,有点油水,毕竟是向着自家人。” 骆念在心里冷笑,岂止是有点油水,那是很大的油水,况且据她调查,还有一部分施工队的工资,欠了两个月,是在出事之后才发放的,恐怕就是封口费吧。 “张梁呢?” 罗简梅皱了皱眉。 “拿着本该是工程的钱,打着做慈善的旗号,帮一个受害人付治疗费,也只占了你拿走的不到一成吧?” “那笔钱我没有拿,是我哥哥拿走了的……”罗简梅叹了一声,“念念,我知道我现在不管是说什么,你都不相信,可是你不相信我,也总该相信你爸爸吧?” “你不说还好,说了更不相信。” 罗简梅挺着大肚子站起来,“我知道你不信我,念念,我明天白天帮你联系一下我哥哥,如果能联系上,我一定让他亲口给你说,那个工程我们是赔钱的。” 骆念已经懒得理罗简梅了。 第二天,骆念就接到了辛曼的电话,资料已经汇总出来,会在今晚的报纸上开专题的第一篇报道。 “我刚好认识一个律师,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会进一步调查。” 有了辛曼这边的帮忙,骆念就感觉到轻松多了,有时间和谢景焕多谈情说爱了。 只是,一个电话打过去,才发现谢景焕竟然去了上海出差。 “我三天后回去,用不用给你带点什么东西?” “不用。” “绿水江汀的密码你记得么?” “嗯?” 谢景焕的声音如徐徐的风,缓缓地吹过耳膜,“不想回骆家别墅,就去我那儿睡,不会有人去打扰。” 骆念的心一下就静了。 谢景焕真的很擅长洞察人心,很容易就把人给拿捏的死死的。 挂断了谢景焕的电话,骆念观察了一下骆氏的股票,还是以一个平缓的弧度小幅度的上下着。 一直到了傍晚,晚报上,辛曼主笔的新闻报道发出,立即引起了社会上的强烈关注,名记口诛笔伐,大v甚至在微博上转发,持续发酵的已经膨胀了起来。 第二天股市一开盘,骆氏的股票就跳水的下跌。 骆念看着屏幕上满眼的绿色,满意的勾了勾唇。 她抱着电脑靠坐在床头,枕头上有谢景焕的味道,让人感觉到心安。 手机响了起来。 骆念偏头一看,是罗旭宁打来的。 这个被骆海东给临时搬来想要当救兵的罗旭宁,这些天已经销声匿迹在骆念的世界里,她甚至都忘了罗简梅的这个侄子。 她脑海中忽然涌现了一个念头。 罗建永是罗简梅的哥哥,那罗旭宁是罗建永的儿子? 但是从调查的资料里面,并没有写罗建永有儿子,他只有一个女儿。 按捺下这一份疑惑,骆念接通了电话。 “念念,出来见梅姨一面吧,算是梅姨求你了。” 骆念已经拉黑了罗简梅的电话,而骆念又不接不知名的陌生来电,罗简梅只好用了罗旭宁的电话。 骆念刚想要挂断电话,罗简梅急忙说:“你不是想要知道那个工程的具体细节么?我告诉你。” 半个小时之后,骆念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这是一家茶楼。 罗简梅约在二楼的雅间。 茶楼古色古香,雅间也是用巨大的刺绣屏风个隔开的,可以隐约看到茶桌旁边的人影。 骆念被一名服务生引着来到了一架屏风之后。 她本以为只有罗简梅一人,或者再加上一个罗旭宁,却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32章 我没有推她 女人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的长款刺绣衣裙,肩上披着同色系的披肩,头发在脑后松松的挽了一个发髻,胸口是一朵珍珠胸花,同款骆念在杂志上看到过一次,要过五位数。 姜敏兰正在和罗简梅说笑,听见门口传来声音,抬头看了过来。 罗简梅起身想要迎,急忙叫罗旭宁扶着她站了起来,“念念来了,快坐。” 骆念走过来,秉承着对长辈的尊重,“谢太太。” 姜敏兰没什么反应,低头品茶,好似并没有看到骆念。 “梅姨,我记得你打电话过来,是想要说你哥哥的事情,这算是家事吧,不知道找谢太太来是为什么?” 姜敏兰端着茶杯细细的品茶,唇角向上一勾,“骆大小姐对我的成见很大啊,我就是在茶楼这边喝茶,刚好看见了骆太太,就过来说上几句话。” -- 第65页 骆念微微一笑,“谢太太想必是误会了,我对您完全没有任何成见,我巴结讨好还来不及呢,虽然您极力反对我和您儿子在一起,但是您毕竟是我男朋友的母亲。” “我不记得我有个儿子喜欢你。” 骆念皱了皱眉,刚想要说什么,罗简梅已经插嘴进来,“念念坐吧,谢太太也只是听说了我的事情,才过来的,是我邀请她的。” 骆念也不再和姜敏兰说话,拉开椅子坐在了另外一边,“梅姨,说吧,现在报纸上网络上都在这样大肆宣扬着,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罗简梅叹了一口气,眼圈红了,几乎都要垂下眼泪了。 “念念,我在家给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当时张国栋死于那场小型爆炸,抚恤金都被张家的那些极品亲戚给领走了,就剩下这么一个重伤的孩子,也都一直是我在资助他的……” “梅姨……”骆念打断了罗简梅的话,“我想问的是在项目前期投资的那五千万,哪儿去了?” 这是骆念叫倪朵查出来的结果。 账面上莫名其妙的飞走了五千万的亏空,就算是已经做了假账用来掩藏,钱是实打实的,又怎么可能掩藏的了。 罗简梅听了骆念的话,好似是有些惊讶,瞪大了眼睛,“什么五千万?我不知道啊……” 姜敏兰直接说:“我说骆大小姐,谢太太是全职太太,去年绿野项目开始实施的时候,谢太太才刚怀孕,那段时间胎象是最不稳的时候,怎么有时间关注这些公司里的事情。” 罗简梅点头,“我根本就毫不知情,当时是你爸爸交给我哥哥去做这个项目的,我还听我哥哥抱怨过几句,说根本就没钱什么的……” 骆念已经被这女人的演技给深深地折服了。 反正现在知情人,一个罗建永不知所踪,一个张梁躺在病床上长睡不醒,什么黑的白的还都不是罗简梅一个人说了算。 不过就算她不说,钱迟早也能查得到。 “梅姨,本来吧,你打电话给我,叫我来这么一趟,就是多此一举,我没指望着从你的嘴里能听到什么有用的,听你在这儿白话半个小时,不如我去找个侦探调查一分钟,我来这里,也就是因为你算是我的长辈,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也都想要给彼此留一点脸面留一条路的,也算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行善积德。” 骆念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这座茶楼之所以出名,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茶盏和茶壶。 据说都是古董,倘若是不小心蹭了刮花了,都是要赔偿的。 “话说完了,如果没什么事,我也就不耽误两位太太在这里说话了。” 骆念把茶盏放在桌上,转身就往外走。 罗简梅站起身来,扶着腰就朝着骆念走过来,“念念,你收手吧,现在你叫记者大肆报道那个案子,终归受损的还是骆氏……” “骆氏?”骆念冷笑了一声,“那是骆海东改成自己的姓的!公司原本是成环,是我外公起的名字!” “他是你爸爸啊,你不也是姓骆么?” “我是姓骆……”骆念面容陡然平静了下来,“可是你问问他啊,他有没有把我当成他的女儿来看?你在我面前表现慈母,甚至是比对骆丽娇还要好,可是好,不是光说说的。” 她不想在这里继续和罗简梅多费口舌,转身就要走。 罗简梅拉着她的手臂,“念念,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也看在你和你爸爸有血缘关系的份儿上,这件事情就不要揪着不放……” 骆念向前走,后面拖着一个喋喋不休的孕妇,也是心烦意乱。 她皱了皱眉,想要甩开罗简梅的手臂。 手臂刚一抬起来,还没有用几分力气,罗简梅就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一下踩在了楼梯的边缘,踩空了,向后仰了过去。 骆念瞳孔猛地睁大了。 她急忙伸手去拉罗简梅,几乎就差一点点,就触碰到罗简梅的手了! “啊!” 楼梯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楼梯不高,一共有三层,罗简梅踩空了一个台阶,又向后踉跄了一个台阶,摔下了不到六十厘米高的台阶。 即便这样,可是对于一个临产的孕妇来说,就已经是致命的了。 骆念呆在原地,看着倒在楼梯下的罗简梅身下殷开大片的鲜血。 “死人啦!快来人啊!” “快叫救护车!” 底下一片混乱,呆呆的骆念被混乱之中的人群猛地推搡了一下,额角磕在桌角,疼的一下渗出了一丝鲜红。 有人已经先把罗简梅给抱起来出去了,只留下了地面上大片还在持续蔓延着的红。 骆念靠在二楼的木质栏杆上,眸光呆呆的落在楼梯下那一片蔓延开的血迹,那血色刺红了她的眼。 和那个时候,妈妈从楼梯滚下的时候一模一样。 脑子里嗡嗡乱想,好似是炸开了一道惊雷,她痛的险些都掉下眼泪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逐渐恢复了神志。 骆念大口的喘息着,手指攀着栏杆,一点一点的站起身来,她抬眸的一瞬间,才看见了面前站着的一个人。 姜敏兰拿着手包站在三米开外,目光沉静的看着骆念。 骆念收回了目光,刚想要转身离开,身后快步走过来穿着制服的警察,手腕被拉住,冰冷的手铐铐了上来。 -- 第66页 “有人报警说你试图故意伤人,请跟我们走一趟,你可以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记录在案。” 骆念被关在了看守所里。 她有些浑浑噩噩的,脑子里不断地都翻来覆去的浮现她七岁那年发生的事。 那是妈妈和骆海东离婚之后的第二年。 在离婚的时候,不出意外的,骆海东和妈妈都在争夺她的抚养权。 那个时候,成环已经被骆海东拿走了,一大部分的股份都掌控在他的手里,妈妈手里握着的股份很少,但是即便是这样,年底分红也是足够带着她生活的。 当法官问骆念,是想要跟爸爸还是妈妈的时候,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跟着妈妈。 妈妈蹲下来,抱着骆念,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好孩子。” 她知道,妈妈舍不得她。 在这一段破碎的婚姻里,妈妈是受害者,而骆海东是胜利者,她全程看着这样一出闹剧,就仿佛是有人在刻意的操纵着一样,后来想起来只觉得啼笑皆非。 妈妈带着骆念离开了别墅。 刚一离婚,骆海东就迫不及待的把公司改成了自己的。 妈妈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吐血了。 刚从学校放学回来的骆念惊呆了,一下冲了过来,扶着妈妈坐下,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 她还是个孩子,如何能知道这些呢。 妈妈安慰着她没事,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妈妈自从离婚以来,就开始生病了,只是当着她的面,一直都不肯说实话。 直到,那个阴雨天。 或许是妈妈已经感觉到了,她已经将要不久于人世了,就拉着她,在大巴车的后座,牵着她的手,“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治病了,带着你很不方便。所以,还要麻烦你回去找你爸爸。” “我不要!” 骆念摇着头,扎着羊角辫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我不要跟着爸爸!我只要妈妈!” 妈妈苍白的脸上,依然是带着笑容,摸着她的脸蛋,“你还要上学,妈妈没有办法带着你去国外,妈妈是去看病的,好了就来接你,好么?” 她那时已经是懂事了。 过早经历的这些事情,叫她明白,妈妈去看病,带着她只是累赘。 她点了点头,“好,妈妈一定要回来接我。” 这样,妈妈牵着她的手,重新回到了骆家的别墅。 那栋别墅,和原来她离开之前,近乎一样,家具的摆设都一模一样。 骆海东不在家,只有佣人,在通报之后,才领着两人进了门,“夫人在楼上,您请吧。” 骆念感觉到握着的妈妈的手在颤抖,她握紧了妈妈的手,朝着佣人大声喊道:“滚开!谁是夫人,她就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她大概是懂得小三这个词最早的小孩了。 原本是两人世界,插入了第三人,就是小三,就是坏人,罗简梅就是坏人。 或许正是因为儿时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了,以至于后来罗简梅不管是对她怎么好,她都完全无视,甚至咄咄逼人。 妈妈蹲下身来,安抚的拍了拍骆念的肩膀,“她也只是一个在家里工作的人,不要对佣人大喊大叫,你要有修养,念念。” 骆念低了低头。 妈妈说:“你在楼下等妈妈,妈妈待会儿就下来。” 骆念不想叫妈妈一个人上楼去,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妈妈,你一定要快一点哦,我今晚想吃饺子,你包饺子给我吃。” 妈妈点了点头。 骆念看着妈妈上了楼,才转身,佣人走过来,“小姐,吃点水果吧。” “我不想吃,我一会儿要吃饺子。” 骆念避开佣人,转身走到门口的台阶上,直接坐在了地上,托着腮看着花园里面一片阴雨连绵。 花草树木都好似渡上了一层水光闪烁的墨绿色。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佣人的一声尖叫。 骆念急忙转身,她亲眼看见,妈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骆家别墅的楼梯一共是二十八层。 很高…… 骆念记得,她小时候还经常上下楼梯数数,蹦跳着,妈妈还总是说叫她小心点,不要摔了。 因此,妈妈还特别在楼梯上,铺上了防滑地毯。 可是,自从妈妈和骆海东离婚之后,楼梯上的地毯就被去掉了。 骆念呆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妈妈从很高的楼梯台阶摔了下来,她甚至在心里默数着妈妈的肩膀和脑袋撞在楼梯上的次数。 直到,妈妈摔倒在地面上,在脑后,蔓延开大片血迹。 佣人吓得急忙打急救电话,楼梯上,罗简梅惊的捂着嘴,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从楼梯上下来。 另一个佣人上去扶她,“小心点夫人!” 罗简梅叫了家里的家庭医生过来,家庭医生来到她的身边,先去探妈妈的鼻息,在去摸她的颈部脉搏。 “已经没气了。” 骆念抓着妈妈的手,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掉落下来,砸在了妈妈的脸上,她伸手去抹妈妈脸上的血痕,妈妈最爱漂亮了,一定要擦的干干净净的。 罗简梅来扶骆念,却叫骆念一巴掌给挥开了。 “滚开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都是因为你!” 骆念跪在地上,一直搂着妈妈的胳膊,直到急救车来了,也摇了摇头。 -- 第67页 骆海东回来了,叫了殡仪馆的人来,家里的正门口总不能一直都躺着这样的尸体吧。 “别碰我妈妈!我妈妈说了,她今晚会给我包饺子吃!她还说她会到国外去治病!好了也接我去国外!” 她固执的不肯松开妈妈的手。 其实,骆念已经感觉到了,妈妈的手冰凉的,已经完全僵硬了。 她哭喊着,还是被身强力壮的佣人给拉开了。 骆念眼睁睁的看着殡仪馆的人拖着妈妈的身体走了,她大哭大喊着,猛地推开身后拉扯着她的佣人,追了出去。 她跟在车后面追了一条路,重重的摔在地上,看着那车离开,再也看不见了。 妈妈的葬礼,骆念也没有去。 这件事情几乎压垮了这个才七岁的孩子。 自那天之后,骆念有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说过话,一句话都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佣人把饭端过来就吃,把水送过来就喝,每天除了睡觉的时间,都蹲在楼梯上,呆呆的看着楼梯前面的一片区域。 血迹被完全清理干净了。 就连沾染了血迹的这两块地板砖都已经被换掉了。 可是她还是这样看着这片区域,仿佛可以看到妈妈在她眼前最后的模样。 一个夜晚,罗简梅从楼梯上下来想要喝水,却看见坐着一个黑影,吓得失声尖叫,骆海东急忙走过来安慰罗简梅。 “念念,你看念念……” 骆海东盯着楼梯上坐着的这个小小的身影,眉头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 现在刚办了丧事,想要直接把骆念给丢出去未免传出去被人诟病,但是在家里面整天看着也是碍眼。 骆海东想了想,直接就给骆念办了寄宿学校送了过去。 一个月回一次家,平时就在学校里面,住学校的寝室。 不过好在条件很好。 寄宿学校是分为小学部、初中部和高中部。 骆念很聪明,从小一到小二跳了一级,现在是三年级,是班里年龄最小的女孩子,也是最乖的孩子,却不说话。 任课老师点了几次叫她回答问题,她站起来就是不说话,不管老师怎么引导。 别的同学都说:“老师别管她,她就是个小哑巴。” 老师也以为是这样,以后再点名回答问题,也就在没有叫过她了,相反也很关照这个性格孤僻却实在漂亮的小姑娘。 七岁的骆念,已经可以从稚嫩的五官看出来是一个美人胚了。 在老师的眼里,她除了学习好,一无是处。 学习好有什么呢?不会说话,没有人际关系,没有团体合作,会很快就被这个社会缩淘汰。 她孤僻,独来独往,在女孩子都喜欢结伴成为小团体,就算是去上厕所也要一起的时候,她就是一个怪胎。 一次,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一个女生忽然跑到骆念的身边,“骆念!老师喊你去后操场去拿垫子。” 那节课是有关于仰卧起坐的练习,是需要很多垫子的。 别的同学两两组合,都是一个帮另外一个压着腿,但是她的面前没有别人,所以就排在队伍的末尾。 听了同学的话,骆念不疑有他,就直接去后操场拿垫子。 她却没有想到,在后操场的小仓库外面,已经等了几个高年级的女生。 女生之间的仇恨,本就没有什么原因的,或许就因为看她不顺眼,或许就是因为她们在青春期暗恋的男生偷偷地多看了她一眼。 骆念被逼到墙角,一个女生拉着她的头发,拳打脚踢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靠在墙上滑落下去,抱着自己的头,用脊背抵挡了那些外在的疼痛撞击。 “你们在干什么?” 后面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几个女生回头一看,是一个手里拿着扫帚簸箕的初中男生,吓得急忙就一哄而散。 男生看了骆念一眼,“被打不会喊救命?” 骆念捂着手臂,死死地咬着牙。 男生冷哼了一声,“果然是个哑巴。” 他转身离开,却听见了身后细弱蚊蝇的轻轻的嗓音——“我不是哑巴。” 男生转过头来,对上骆念一双黑的发亮的眼睛。 这是自从妈妈去世后,一年来,骆念说的第一句话。 ……面对他。 或许,在很小的时候,有些事情,就已经是冥冥中注定了,后来的后来,当这个男生褪去了一身的桀骜和痞气之后,他再见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被拳打脚踢也不吭声的小女孩。 …… 门锁响了一声。 罗旭宁走进来,坐在靠近天窗的床上的女人一眼看过来,目光叫他心里一惊。 他走过来,“姑姑在急救室里面十个小时,生下了一个男婴,母子平安。” 骆念哂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和你也犯不着说什么话。” 骆念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天又快黑了,她在里面住了一天一夜了。 “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姑姑是故意的?” 罗旭宁走过来,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可是谁会拿自己的孩子去冒险的,从楼梯上摔下去,很可能在救护车赶来之前,孩子就在母胎里面闭气死掉了。” “你了解的很清楚么。” -- 第68页 “当时她过去拉你,却也没有想到你会伸手推她……” “我没有推她!” 骆念的言辞陡然间激烈的起来,瞪大眼睛怒视着罗旭宁,“我甚至手臂都没有碰到她,我没有推她!” “当时你情绪激动,大脑亢奋的时候,自己做了什么动作都不知道。”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推她。” “你没有推她,她为什么会摔下去?” “呵……”骆念冷笑了一声,“罗旭宁,你问的这话跟傻逼,就跟在大街上走路,我去一个商店里买东西,却进去一个抢劫的,难道就是因为我去了那个商店,抢劫的才去打劫了么? 就跟一个女孩穿了一条漂亮的裙子出门,结果被强奸犯给强奸了,难道去怪女孩不该穿漂亮的裙子出门?” “你……”罗旭宁觉得不对,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你这是歪理。” “随你吧。” 骆念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反正不管过程是什么,现在她都已经是被关在看守所里面,成了故意伤人的嫌疑犯,还被罗旭宁这种人来探视。 罗旭宁走后,骆念吃了点送进来的晚饭,接到了提审。 她被带到了一间审讯室内,旁边是一块巨大的镜子,看过去,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这种应该就是单面可视镜,在另外一边能看到审讯室里面的人和物。 灯光打开,骆念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抬手想要遮一下眼睛,手铐轻轻撞击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叮铃声。 审讯室的门再度打开,一前一后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女警坐下来打开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 “名字。” “骆念。” “年龄。” “二十三。” “和受害者罗简梅的关系。” “她是我继母。” “你知道你继母现在怀孕几个月了么?” 骆念想了想,“九个多月?好像快预产期了。” “说一下昨天在茶楼里发生的具体情况。” 骆念缓缓地说:“她打电话约我出去,说有公司一个项目的事情要告诉我,是关于罗建永的,她哥哥,我就去了,但是去了之后她什么都没说,一味地为了她自己洗脱,我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就走了,她就追了出来,拦着我还在不停地说……” “然后你就在楼梯口推了她?” “我没有推她。” 第33章 谎话说一千遍 骆念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说是她推的。 她有这样丧心病狂么? 以前都没有对罗简梅做过什么,现在她有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有监控录像,也有目击证人,你一句话说没有就没有了么?” “不可能,我就没有推她。” 女警将笔记本电脑拿起来,走到骆念的面前,点开了一个视频。 这段视频恰是茶楼楼梯口的监控录像。 骆念仔细的看着,监控录像上是她来到楼梯口,罗简梅紧随其后跟了出来。 录像里听不到罗简梅说的是什么,但是能看得出来情绪很激动。 然后骆念要走,罗简梅拦了一下,然后她就伸出了手…… 咔一声…… 一根手指伸过来按下了暂停键。 “你看,是你推她的。” “这是借位,我没有推她,我是想要挡开她的手,但是我没有碰到她……” “你和你这位继母是不是关系不好?” 骆念没有说话。 “而且,你们家的人说当初你妈妈是见过罗简梅最后一面,从楼梯上滚下来然后去世的。” 骆念一双眼睛变得猩红,两天不眠不休,叫她的眼球里充斥着红血丝,看起来特别骇人。 “在茶楼里,你和你继母的情绪对峙,是处于愤怒边缘的,这种情绪下是可能做出来任何的动作的,你看是借位,但是有人证。” “人证是谁?罗旭宁么?”骆念说,“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不向着他姑姑,难道要向着我这么一个外人?” “不是他……”女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谢夫人。” 骆念呆了呆。 谢夫人? 她倒是忘了,当时在场的,除了罗简梅和罗旭宁之外,还有谢夫人姜敏兰。 审讯一直持续到将近十一点,骆念才被又带了回去。 她脸色有点惨白,嗓子也是火辣辣的,闭上眼睛,眼前全都是闪烁着的金色的星星。 骆念喝了两口水,才感觉到缓了过来,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来。 因为精疲力竭了,这次骆念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在骆家别墅的楼梯上。 她手里拿着一盘水果沙拉,想要下楼去,回头就看到了罗简梅,挺着大肚子,恶狠狠的说:“骆念,你和你妈都该去死!你别以为我留下你就是想要你留在骆家跟我抢家产了,骆氏都是我的。” “那是我外公和我妈妈的公司!” “现在已经改姓骆了……”罗简梅说,“那个项目就是一个坑,就是引着你去跳的,都是假的,我实话告诉你吧,那五千万的亏空就是罗建永拿走的,那又怎么样?你也追不回来,躺在床上的也是一个不会开口的植物人。” -- 第69页 骆念生气的抡开手臂,“罗简梅,你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下一秒,罗简梅忽然踩空了台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伴随着脑海里嗡嗡响起来的尖叫声,骆念呼吸急促了起来,惊恐的看着倒在楼梯下的罗简梅,变成了自己的妈妈。 “妈妈——” 骆念尖叫了一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出了一身的冷汗,汗水几乎都已经把她的衣服给浸透打湿了。 骆念摸着身下硬实的床板,窸窸窣窣的靠在了墙角,抱着自己的双腿。 过了许久,那种噩梦之后的惊惧感才慢慢的散去了。 在看守所这边的夜晚,很静。 因为走廊上的灯光,所以房间里并不是太黑,再加上头顶天窗透进来的自然光,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她脑海中浮现起当时在楼梯口的场景,回忆了一下在审讯室内,从笔记本电脑上看到的监控录像的内容,竟然严丝合缝。 骆念背靠在墙面上,张开了自己的手。 自然光在手指上打上了一层隐约的银色光点。 难道,真的是好像他们说的,当时她很生气,很愤怒,在情绪起伏比较大的时候,就会做出来不受控制的行为? 罗简梅……真的是她推下楼的? …… 上海…… 站在酒店落地窗前,俯瞰着五十八楼下面那些璀璨华彩,谢景焕眼神有些倦怠的移开,今晚的第三次拿起手机来。 还是没有电话。 给骆念打电话,刚开始是不接,然后就是关机。 也不是说以前没有过这样两三天的时间不联系,骆念本就是那种比较自立的女人,能够独当一面。 忽然,手机震了起来。 谢景焕执起手机看了一眼,看到屏幕上跳跃的姓名,目光复又恢复了清淡的黑,接通了电话。 “米小姐。” “我听你妈妈说,你出差在上海?” “是的。” 米乔犹豫了几秒钟才说,“我能去找你么?我钱包丢了……” 谢景焕皱了皱眉,“米小姐,我没明白……” “我在上海虹桥机场。” 谢景焕垂了垂眼睑,“米小姐,你先找个咖啡厅坐一下,发个定位给我,我这就叫人去接你。” “你不能来么?” “不能。” 米乔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委屈,“抱歉,麻烦你了。” 谢景焕收到米乔的定位,就给杜封打了个电话,“你现在去虹桥机场接一下米乔,就近送到一家酒店,然后给米夫人打电话说一声。” “大少,我现在去不了啊……”杜封那边听起来很嘈杂,“太太今早给我打电话,给我列了个单子,叫我去天津买特产,我现在高铁上呢。” 太太…… 谢景焕眼神里溢出一丝嘲讽的笑,“好了,你就照着单子买东西吧,尽早回来。” 他开车来到机场,给米乔打了个电话。 “米小姐,你出来吧,我在咖啡厅外面。” 米乔一听,惊喜的叫了出来,“你来了?” “嗯。” 她都忘了挂电话,就从咖啡厅里面冲了出来,完全没有顾及着自己的淑女身份。 米乔远远地就看见了车边站着的一道身影,深呼一口气,才慢慢放缓了脚步,梳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走到谢景焕面前,轻声细语的叫了一声:“大少。” 谢景焕帮米乔打开了车门。 在车上,米乔解释了她为什么会忽然来到上海。 “我有一个老同学,打电话叫我来玩儿的,结果我下了飞机打电话给她,她说她给忘了,已经飞昆明去旅游了,我当即就想要直接买票飞回C市去,结果一摸口袋,钱包没了。” 谢景焕脸上没有什么不耐,“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上海的?” “你妈妈有告诉我,我……”米乔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打扰你吧?” “不会。” 谢景焕开车载着米乔来到了他下榻的酒店,开了一间房,“米小姐,你先住下,钱包我会找人去找。” “没关系的,里面就是几张卡和现金,卡我已经挂失了。” 谢景焕十分绅士的先送了米乔来到房间,“我叫了楼下服务部送点夜宵上来,你今晚也累了,早早的休息。” “好。” 米乔看着谢景焕这样彬彬有礼的优雅,眼神里流露出迷恋。 她是知道的,谢景焕是圈子里最有绅士风度的男士了,纵然是知道他对所有的女人都这样温柔优雅,她还是止不住的心动,想要为了他而飞蛾扑火。 谢景焕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开灯,径直走到酒柜,单手开了一瓶红酒,也没有拿高脚酒杯,直接仰头喝了两口。 过了几分钟,手机响了起来。 谢景焕侧首接通了电话,“母亲。” “听说米乔的钱包在虹桥机场丢了?” “是的,她已经打电话给我,我刚刚安排她住下,在我隔壁的套房。” 谢景焕手指摩挲着酒瓶,目光冷而沉的看着酒瓶之中波澜的微光。 “你不是要在上海住一段时间么?刚好和米乔一块儿出去逛逛玩儿玩儿。” 谢景焕唇角勾出一丝讽笑的弧度,“是,我肯定不会辜负母亲的特别安排的。” -- 第70页 听筒里静了几秒钟,再开口,姜敏兰的声线冷了几分。 “谢景焕,我都是在为你好,你这种阴阳怪气的口气是跟谁学的?” 谢景焕闭了闭眼睛,遮掩了眸中瞬息闪过的一道红光,“抱歉,母亲,我喝了点酒,脑子有点热。” “我知道你自从八岁回来,就一直都记恨着我和你爸爸,更甚至于我,怨我们小时候把你给抛弃,让你在孤儿院呆了八年。 你心里面觉得我偏心阿泽和小樱,是么? 可是你是大哥,弟弟妹妹整天为你是尊,崇拜你跟崇拜偶像一样,真是你自己的人格魅力还是你对这种崇拜放任自流,你难道不是很享受这种被追捧崇拜的感觉?发生这种事情你没有一点责任么?” 谢景焕握着酒瓶的手紧了紧。 “不过,这些年来,你的性子也才算磨的平和了一些,你才算是恢复到正常的世家公子的模样,我不希望一个骆念就影响了我们家庭的和睦……” 姜敏兰语调越发的冷淡,即便是刚才的质问,都显得太过于冷静,“你明白了么?” “我明白,母亲。” “好,早点休息吧,陪着米乔在上海多玩几天。” “是。” 滴滴滴…… 耳边是绵延不绝的忙音。 房间内没开灯,只有落地窗外,安装在外墙上的彩灯,灯光丝丝缕缕的透进来,在男人英俊的面庞上投射下一片剪影,一半隐没在黑暗之中。 谢景焕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酒瓶瓶口,忽然用力,将酒瓶猛地掷向了墙边的一个橱窗架。 嘭的一声,玻璃被砸烂,掉在地上发出震耳的破碎声。 细小的碎片被窗外的光反射,照出各色异样的光。 小时候把他抛弃?在孤儿院呆了八年? 他们是真的当他是年龄小就什么都记不清楚么,只把他当是一个傀儡任由摆布? 有时候,谎话说一千遍,自己都会当真吧。 谢景焕低低的冷笑了一声,随手把手机丢在沙发上,扯着松开的领口朝着卫浴间走去。 杜封是在第二天上午回来的。 直接用了一个十六寸的拉杆箱来装姜敏兰叫他买的东西。 “大少,我回来了。” “嗯,去酒店放了东西,帮我制定一份在上海三日游的计划。” 杜封脑子里打了好几个问号,不过这种事情他很上手,回到房间,冲了个澡,就打开电脑开始网上查旅行攻略,不过一个小时,就已经整理出来,直接用随身携带的小型打印机给打印出来了。 他心里还在嘀咕着,大少虽然说是接了公司的项目来的,可是项目却已经是有负责人在办了,大少即便来,也就是起到一个监工的作用,负责人还是要每天一个电话的总公司那边去通报。 杜封来到酒店下面的餐厅,看见坐在大少对桌的男人,满肚子的疑问就终于迎刃而解了。 原来是米小姐。 他真的是有点同情大少了,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不能直接去面对,要藏着掖着,还要应付着另外的相亲对象。 关键是这个米乔,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大少,已经准备好了。” 杜封走过来,直接双手递了上去。 谢景焕放下手中的刀叉,用纸巾擦了擦手,才接了过来,眉梢挑了挑,“笔。” 杜封哦了一声,急忙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签字笔放在谢景焕的手中。 谢景焕随手勾掉了几个项目,“你这么安排,是想要一点休闲娱乐喝咖啡的时间都没有了么?想要我和米小姐连轴转三天不眠不休?” 杜封挠了挠头。 他还以为是三天要把上海能看的能逛的景色都给逛了,这么一看,确实是安排的满了。 谢景焕勾划了几处,把资料放在餐桌的空处,朝着坐在对桌的米乔推了过去,“米小姐,你看这几天的行程这样安排可还好?” 米乔抿着嘴笑着,“你安排就好。” 谢景焕也没有客套什么,把计划表收了回来递给杜封,“按这个来。” “是。” 接下来的三天里,谢景焕带着米乔,逛商场,看夜景,逛景点,看海洋世界。 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女人总是表现的矜持而又温柔的。 米乔在商场买了衣服,夹娃娃,还去打了游戏,全程谢景焕都跟随在身后,不离左右。 “哎呀,又掉了!” 米乔皱着眉,看着好不容易已经夹起来的娃娃又重新掉在了那么一大堆的娃娃里面,不免的就有些心浮气躁埋怨了一声。 谢景焕单手撑在娃娃机上,“这种娃娃机是有概率的,对于一个新手来说,夹五十次也不一定能中一次。” 米乔噘着嘴看过来,“你会么?” 谢景焕走了过来,米乔向一边让了让,看谢景焕有要动手的意思,急忙将刚才自己换出来的硬币投了进去一个。 谢景焕的手势很娴熟,“选哪一个?” “要那个史迪仔!”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一个史迪仔就顺利的从出口掉落了出来。 米乔惊喜的拿着史迪仔的玩具,“哇,景焕你好厉害!” 杜封按照谢景焕的吩咐,一直在后面能看见他们的范围内跟着,以防不时之需。 -- 第71页 可是,他忽然发现,除了他之外,也有人在跟着。 杜封皱了皱眉,就趁着刚才在夹娃娃的时候,阴沉着脸走了过去,一把将这人手里的手机给夺了过来。 “你干什么!” 这跟踪的男人戴着鸭舌帽,抬头一看是杜封,脸色猛地一黑,夺了手机就想要跑,被杜封给拉住了后衣领。 “跟我过来!” 杜封看着咖啡厅里面喝咖啡的两人,也拿不准主意要不要把这个跟踪者直接给揪到谢景焕和米乔面前去,还是给谢景焕打了一个电话。 “大少,刚在后面找到一个跟踪的。” 谢景焕手指轻叩着手机,“先请他去酒店。” “是。” 米乔眨了眨眼睛问:“是有什么事么?” “是有一位老朋友来了,今晚就不能陪你了。” “没关系的,我今天玩儿的很开心。” 吃了晚餐,谢景焕送了米乔回到房间,门一关上,他脸上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来到自己的房间,刷卡进入,给杜封去了一个电话,“把那人给我带过来吧。” 杜封把人的手腕在腰后用皮带捆了,直接推搡着进来。 “大少,这是他偷拍的手机。” 谢景焕接过手机来扫了一眼,很多照片,都是偷拍的,从第一天他和米乔出去,在轮渡上,在海洋世界,甚至于刚才在商场夹娃娃的时候,每一张照片都是特别找好了角度,从照片上看,米乔很放松,他跟在身后风度翩翩,就像是一对在很高兴的约会的情侣。 谢景焕很有耐心的把所有照片都翻完了。 偷拍的人心惊胆战的,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 谢景焕唇角衔着一抹兴味的笑,“杜封,松开他。” 杜封把这人后面的皮带给解开,踹了他一脚。 谢景焕随手把手机给丢了回去,偷拍者本还以为里面照片都会被删光,谁知道,竟然一张都没有删除,他惊愕的睁着眼睛看着谢景焕,有些难以置信。 “你也是受雇于人,我把你拍的这些照片给删了,不就是砸你的饭碗了么,我这人一向是对人宽容,叫你回去交差,今天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你该干什么就还继续干什么。” 这次轮到杜封惊讶了。 直到那个偷拍者拿着手机离开,他都还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 “大少,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放走,怎么顺着别人安排的剧情演下去呢。” 而且,他也需要这些照片刺激刺激C市的那个女人,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呢,电话一直不接,就好像已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 谢景焕撑着腮,等到这个夜深人静,也就才拿出手机来,翻开着手机上的新闻。 因为地域原因,他手机这几天都一直是跳出来的上海本地的新闻,他也忘记了切换到C市。 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把最新的新闻切换到C市。 本以为是会看到的热门头条就是现在骆念负责的绿野项目,追根究底的被扒出来的新闻,却没有料到,几个标题映入了眼帘。 谢景焕直起身来,眼神似是蘸了墨色的砚台一样,浓稠的抹不开。 她还真的是与世隔绝了。 谢景焕立即起身,掀开被子,直接打杜封的电话。 杜封才刚刚洗了个热水澡,准备好好地睡上一晚,就接到了需要二十四小时待机的老板的电话。 “大少。” “订最近回C市的航班,立刻。” 发生什么事了? 杜封咽了一口唾沫,“大少你一个人的,还是还有米小姐?” “今晚定我一个人的,明天一大早,你陪着米乔回C市,如果她问起来,就说我母亲有急事叫我回去了。” “是。” …… 骆念短短的三天时间,人就已经瘦了一圈。 在深夜被提审了三次,每晚两个小时。 甚至她现在看着那段反复在眼前播放的视频,都以为罗简梅当时的确是自己推下去的。 她靠在墙边,眼底有深深地黑眼圈。 她感觉到精疲力尽,前路都是黑暗的。 她知道蓝萱来找过她两次,可是都被挡在了外面不允许入内。 蓝萱在门外大吵大闹,“骆念不是犯人,她可以被探视!” “律师可以允许入内,别人不行。” 蓝萱简直是要气急败坏了,“我找了律师,前两天,王律师和沈律师都来了,都被你们给挡在外面了,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这些权力!我要上告!” 就算是闹了,结果还是一样。 骆念听着外面的吵吵闹闹,嘴角还是浮起了一抹笑。 她还是有一个一直自始至终站在自己身边的好闺蜜的。 夜晚降临,骆念有些昏昏沉沉的,在快睡着的时候,门锁又响了一声,门外走进来两个人,“骆念,起来了。” 又是夜晚被提审了。 “把15号中午发生在顺德茶楼的情况说一次。” 骆念半眯着眼睛,“还叫我说几遍,我已经都完整的说过了。” “再说一次。” “我……在上午接到了罗简梅的电话……本来不想去,但是她说是有关于罗建永的消息……” “你上次说的是绿野项目的消息。” “都一样,其实突破点就是罗建永。” -- 第72页 “请说清楚,一个人和一个项目,差别还是很大的。” 骆念重新开始说—— 她脑子里很乱,语句甚至颠三倒四,前一句自己说的话,后一句就能被自己给轻易的推翻。 “然后……我们起了争执……我要走,她拦着我说什么……一家人……她是害我父母离婚的人,我妈妈的死她也脱不了关系,她怎么会有脸说我们是一家人……” 骆念不知不觉的,已经引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语言陷阱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 “谢少,里面还在进行审讯,现在不允许探视。” “你哪只眼睛看我是来探视的?”谢景焕眼神阴沉的好似席卷着狂风暴雨,“我是来带她走的。” “谢少,你这不按规矩。” “规矩?”谢景焕冷笑了一声,“我是想要按规矩,你没看见我带了律师过来么?我们是要走的保释手续,但是你们警局不肯。” 身后的沈律师向上推了推眼睛,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零点二十三分,这是疲劳审讯,我作为我当事人的律师,有权阻止。”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谢景焕一眼就看见了靠在审讯的座椅上面的骆念。 完全好像是一朵已经蔫儿了的花骨朵,毫无生气的模样,一双黑漆漆的眼珠也泛着暗淡的光。 谢景焕径直走过去,蹲下身来,伸手在她的脸上抚了两下,“骆小念,我就不在这几天,你是怎么把你自己给弄成这副惨样子的。” 第34章 也分亲疏,也分先后 骆念眯缝着眼睛,脑子乱成了浆糊,还似梦似醒,“谢景焕?” “是我。” 谢景焕捏了捏骆念的脸蛋,转眸对其中一个穿制服的扬了扬下巴,“打开。” 骆念手上还带着手铐。 “你想要带走她,我们需要看到文件。” 沈律师说:“保释手续已经在办了。” 女警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站着另外一个便衣,点了点头,她便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来,走到椅子旁边,弯腰给骆念打开了手腕上的钥匙。 骆念活动了一下手腕。 因为这几天里长期的戴着手铐,手腕上留下了两道十分明显的红痕,已经有点青紫了。 她扶着椅子想要站起来,可是熟料双腿因为长时间坐在椅子上,有些发麻,差点就摔倒。 谢景焕及时的扶住了她,弯腰直接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有一辆车等着,谢景焕把女人放在车后座,对跟在后面的沈宸良说:“沈律师,这个案子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 沈宸良是知名律师,这种案子原本他都是不屑于接的,只是因为他的夫人盛微微当时也在茶楼现场,只是是在另外一个包厢里,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声,才走出来看。 盛微微一眼就看见了靠坐在栏杆上,额角往下流着血的骆念,一双眼睛呆滞的就好似是失神了。 她觉得这件事情有猫腻,毕竟骆念是骆家的大小姐,在公众场合推一直意见不合的后妈,这不是给人话柄么?这位骆大小姐她看可没有那么傻。 谢景焕一听说是因为沈宸良的夫人,颔首:“谢谢您的太太。” 沈宸良原本两天前就来过了,还是蓝萱带着他来的,只是蓝萱当时没有京剧的通行证,竟然被直接阻挡在外面,当事人的面都没有见,这也就更加坚定了他的感觉,从而等到谢景焕的电话打到律所,直接就接下了这个案子的辩护。 谢景焕搂着骆念的腰,叫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骆念似乎是很累了,整个人都好似是被抽干了力气,在谢景焕来到之前,还能支撑着自己的一口气在警局里面硬撑着,可是现在一看见谢景焕,就似乎真正看到了主心骨,靠在他的肩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整整二十个小时。 期间,谢景焕两次叫醒了骆念,叫她喝点水。 她迷蒙的一双眼睛都睁不开,谢景焕手里端着的水杯,用汤匙喂给她一些蜂蜜水,可是一多半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浸湿了鬓发。 谢景焕颇为无奈的看着骆念,直接把汤匙拿出来丢在了桌上,含着碗沿喝了一口,低头含住女人的唇,手指扣住她的下颌微微用力,把水给她渡了过去。 反复喂她喝了一小碗蜂蜜水,谢景焕感觉到自己的嘴里都有淡淡的甜味。 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放在客厅的手机震动声刺耳。 谢景焕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母亲。” “你把米乔一个人留在上海自己回来了?” “是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说话不管用,要叫你爸爸来劝导你?我的话就是这样当成耳旁风的?” 姜敏兰语气凌厉,“丢下米乔,一个人回来夜闯警局,带走了骆念,你知不知道现在骆念卷入了故意伤害的犯罪嫌疑人里面!多少人都在外面等着爆料,你就这么没一点儿遮掩的进去把人给抢了出来?” 谢景焕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栏杆上,手指轻轻地拨动着窗上悬挂的一盏风铃。 “听说母亲是给骆念作人证,是她推了她的继母?” 姜敏兰眉心一皱。 “母亲,你心里以为,米乔和骆念谁更重要?” -- 第73页 姜敏兰冷笑了一声,“米乔是世家小姐,千金独女,你觉得一个暴发户一样的骆家就能攀比的起么?” “但是,我心里,骆念是比米乔重要的。” “重要?谢景焕,你给我认清楚了,你现在虽说是长子,你爸爸的产业将来就是要传给你的,可是你也别忘了,你爸爸还有阿泽,放着米家这样一个强大的靠山臂膀不去依靠,你想要怎么?” “母亲,如果是我想要的东西,用不着女人去换。” 姜敏兰沉默了几秒钟,挂断了电话。 谢景焕把手机随手丢在沙发上,自己也随之躺了上去,双手枕着后脑勺,一夜几乎无眠。 再度醒来的时候,骆念看着高高的天花板,忽然就有点感觉不到今夕是何年的感慨。 骆念抬手撑在自己的额头。 这是绿水江汀的别墅。 枕边没有人。 骆念掀开被子下床,或许是睡的实在是太多的缘故,刚一下地,头有点晕,走路轻飘飘的还要扶着墙。 她打开门下了楼。 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 沙发不算很长,躺下骆念一个人是刚刚好,但是躺下一个谢景焕,就显得很拥挤,男人的长腿蜷在沙发里,就算是睡着,眉心都是轻轻地蹙起的。 也不知是不是男人睡的浅,骆念还没走到沙发旁边,谢景焕就醒了。 一双睡眸中的惺忪在片刻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你睡饱了?” 谢景焕两指按压了一下眉心,从沙发上蜷缩双腿坐了起来,“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骆念站在原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面?还是米饭,我炒几个菜……” “想吃饺子。” 骆念十分认真的看着谢景焕,补充了一句,“我想吃饺子。” 谢景焕当然知道,骆念现在说想要吃饺子,肯定不是在外面超市里面买的速冻饺子,是需要自己和面自己调馅料自己包的。 “很想吃?” 骆念点了点头。 谢景焕扶着额头,“你还真的是会给我找事情做。” 他打了个电话,叫杜封买五花肉送到绿水江汀来。 谢景焕说:“你去洗漱一下,看会儿电视,吃饺子可是要工夫的,一个小时能等了么?” “能。” 骆念看着男人的背影,心脏被揪紧的感觉又来了。 她到楼上去洗漱了一下,出来用手机给蓝萱发了一条信息:“别担心,谢景焕带我出来了。” 别的任何新闻她都没有留意,径直下了楼,开了电视倚在沙发上看电视。 没什么好看的电视,她搜了两个漫威的电影来看,那种大场面的逼真特效都没办法让她的内心有丝毫起伏。 侧头的时候还能看见谢景焕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心思隐隐一动,把遥控板放在桌上,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需要我帮忙么?” “你会?”谢景焕十分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我会包饺子。” 杜封不过半个小时就买了五花肉来了,谢景焕把肉切成方块,丢进绞肉机里面去绞了几遍,站在料理台前开始调馅。 骆念看着男人认真的在饺子馅里面放上各种调料,拿着筷子的手顺着一个方向顺时针的不断搅拌着,似乎是看呆了,眼神都有些飘忽。 “好了。” 过了大约十分钟,谢景焕闻了闻饺子馅。 骆念已经去洗干净了手,过来包饺子。 她不会调饺子馅,也不会和面,唯独是会包饺子。 谢景焕有些吃惊的看着骆念十分娴熟的动作,一个个大小几乎没有差别的饺子,就好似是小小的纸船一样,整齐的码排在盒子之中。 “我是不是包的很好?” “嗯,比我包的好。” “我妈妈教我的,我六岁就会包饺子了,不过那个时候包的不好,就跟捏面人一样,后来我妈妈走后,我就一直记着她是怎么包的,想着她就包的越来越好了。” 骆念低着头,两只灵巧的手指轻轻地一捏,饺子皮就合了起来。 自己包的饺子,吃起来,就格外美味。 骆念吃了二十五个。 “好吃,我觉得你比我妈妈调的饺子馅好吃。” 她又要夹起来一个,被谢景焕给握住了手腕。 “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不要一次吃的这样多,肠胃受不了。” “可是我还没有吃饱啊。” 骆念抬起头来注视着谢景焕,眼光闪烁着一层薄薄的光。 谢景焕这才发现,其实骆念的眼睛并不是纯黑的,而是棕黑色,只是更多时候,那种咄咄逼人的目光,叫人会直接过度成纯黑。 谢景焕松了手,骆念又吃了一个饺子,咬了一半,缓慢的咀嚼着,肩膀开始以小幅度的动作抖动着。 “骆小念。” 谢景焕叫了她一声,她没有说话。相反,肩膀抖的更加厉害了。 “骆念!” 谢景焕感觉不对劲,两只手直接扶住了骆念的肩膀,她的唇紧抿着。 他扣住骆念的下巴迫使她张开了嘴,把嘴巴里面在不停的咀嚼的一口食物给抠了出来,混杂着血渍。 谢景焕拿起一个水杯叫她漱口,才将满嘴的血腥气都给漱了干净。 -- 第74页 “咬了舌头不知道说么?” 骆念一双美眸蒙上了一层莹莹闪光的泪,随着眼睛的眨动,一下掉落了下来,谢景焕瞳孔微缩了一下。 骆念没有出声,只是无声的掉眼泪。 “怎么了,骆小念?” 他把骆念给拉着抱坐在自己的腿上,抚着她的脊背。 很明显能感觉到,她今天的情绪失常,很不对劲,从她开始说要吃饺子就很不对劲了。 骆念并不是那种矫情的女人,就算是吃饭,也不会挑三拣四,可是今天却特别多花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是为了吃上一口饺子。 骆念靠在谢景焕的肩膀,眼泪越发的汹涌澎湃。 人在伤心的时候,绝对不能被安慰。 越是安慰越觉得委屈,宁可自己独自一人舔舐伤口。 “我……我想起我妈妈了……我妈妈说了,说……她会回家给我包饺子的,她说了会治好病从美国回来接我的……她没有做到……她没有做到啊……” 妈妈临终前答应骆念的最后一句话,终归成了她儿时一直伴随长大的心病。 而这次罗简梅从楼梯上摔下去,勾起了她曾经那段黑暗的时光,就仿佛是长在阴暗里面肆意的潮湿苔藓一样,终于透了点光,叫她全都想起来了。 谢景焕用指腹轻轻地擦过骆念的脸,试图将她脸上的泪痕给擦干净。 可是,骆念的眼泪就好似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汩汩地往外冒,谢景焕也索性放弃了。 他吻了吻她的眼皮,“想哭,就哭个够吧。” 骆念窝在谢景焕的怀中断断续续哭了小半个小时,最后眼泪是止住了,但是却还是不停地抽噎着,一双眼睛更是红肿的厉害。 “还哭么?” 骆念抽噎着摇头。 谢景焕抽出一张绵柔湿巾来帮骆念擦了擦脸,把她放在了沙发上,才回身去到冰箱里面取了两个冰袋,用干净的棉毛巾裹了,过来给骆念冰敷眼睛。 盖着骆念的眼睛,她手指轻轻地攥着谢景焕的衣袖,只听男人绵绵如流水的声线响起在耳侧。 “骆小念,我在读书的时候,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妈妈当时生病了,就想要把你送到你爸爸身边,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骆念眼前一片漆黑,她想要把谢景焕的手拉下来,谢景焕没有松。 “她肯在最艰苦的时候,一直都把你留在身边,但是却在想要出去治病的时候把你送出去,说事后来接你一起去国外,为什么不直接带你走?这是为什么?” 骆念茫然的说:“她……知道她的病……” “是的,所以她没有选择,才只能把你送回了你爸爸的身边……”谢景焕说,“她以为,你毕竟是你爸爸的女儿……” 骆念没有说话。 只是,妈妈那时并没有想到吧,女儿……也分亲疏,也分先后,也分喜欢和不喜欢。 她不明白,自始至终都不明白。 骆海东那样一个亲切和善的男人,面对妈妈总是笑的和煦若春风,面对她总是捧在掌心里,却如何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就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不管对她还是对妈妈都恶语相向了呢? 骆念的情绪不太稳定,谢景焕在公寓里陪了她两天,任由外面吵翻了天捅破了地。 每天要用的新鲜食材都是杜封送来的,蔬菜水果和肉类。 谢景焕每天变着方法的做菜,菜式繁杂的有,家常的菜式也有,骆念觉得自己的胃都要被谢景焕养刁了。 “你这几天都不回家,你爸妈不会吵你么?” 骆念懒懒的窝在沙发里,抬眸轻睨坐在沙发一角正在削苹果皮的谢景焕。 “会。” “你会心疼么?” 骆念撑着腮,特别专注的看着他,“会。” 谢景焕眼里的神色波转了一下,刚动了动唇想要开口,门口有人按响了门铃。 他起身去开门,来的人是沈宸良。 骆念知道沈宸良是很有水准的一名律师,而她的那位老同学刘永恒就是在他的律所里工作。 “骆小姐。” 骆念主动和谢景焕握手,“沈律师您好。” “不必客气……”沈宸良也是雷厉风行的个性,直接坐下来切入了主题,“骆小姐,我想叫你把当天的情况给我陈述一遍。” 骆念点了点头。 她并不是第一次陈述酒楼里发生的事情了,在警局里面就翻来覆去的被提审,话都已经说烂了。 “然后我就跟她起了争执,她要拦我,我想要推开她……” 沈宸良皱了皱眉,“你动手了?” “我……不知道。” 骆念这两天也一直都在想,自己究竟是有没有伸手去推罗简梅。 “我看监控录像里,我……都说我推了,我情绪愤怒下,也有可能做出那些极端的动作……也说不准。” 沈宸良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而从厨房里刚刚端着茶壶茶盏走出来的谢景焕,直接打断了骆念,“你没有推。” 骆念表情有些疑惑,“我没有么?” 谢景焕看了沈宸良一眼,沈宸良心领神会,“我去一趟洗手间。” “这边。” -- 第75页 等到沈宸良离开之后,谢景焕坐在骆念的面前,抬手扳过她的下颌,“骆小念,你看着我。” 骆念对上谢景焕的视线。 “你不要被那些人误导了,他们都是被买通的,是非要借此机会告到你坐牢,你如果陷入他们的语言陷阱,那你就遂了他们的愿了。” “可是你妈妈也说,是亲眼看见我推了。” 谢景焕一双黑眸里波澜隐动了一下,沉默了近半分钟才徐徐开口,“骆小念,她反对我们在一起。所以,只要是站在这个角度上对她有利的事情她就都会去佐证。” “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不会是真的,也没有万一,你没有推。” 骆念动了动唇,“你信我?” “对,我信你。” 沈宸良从洗手间出来,就这几天骆念在审讯的一些细节回忆了一下,并且做了针对性的措施。 “那些都是疲劳审讯,而且笔录的供词我看了,有诱导性的语言陷阱在,所以我会向法官提出申请,再重新调查,在这个过程里,你要把当天发生的事情重新仔仔细细的过滤一遍,注意,推,愤怒这种字眼绝对不可以出现,这会成为对方律师捏在手里的把柄。” 骆念认真的点头,记在心里。 谈话结束后,谢景焕送了沈宸良出门,送到电梯,沈宸良颔首:“谢少请回吧。” “沈律师,骆念她的话……” 沈宸良抬了抬手,“我是一个律师,不是侦探,也不是法官。在选择当事人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放在了当事人口中说的真相,我必须要无条件的相信我的当事人,不过……” 他话锋一转,“骆小姐在那几天的低压条件下,情绪不稳,他们就是利用这一点,给她灌输一种错误的思想,叫她把假象强行输入到自己的脑海里,这一点不可否认,很奇怪,所以,我现在也不是无条件的相信,谢少,我和你不一样,我有根据。” 谢景焕目送着电梯门关上,看着电梯上面的数字渐渐地下降到一楼。 和他不一样么? 他的根据又是什么? 第二天,骆念才第一次走出绿水江汀。 谢景焕在外面等,是沈宸良陪她走进法院的。 到法庭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前面还有一个案子还在调解,她便和沈宸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待。 “紧张么?”沈宸良问。 骆念点了点头,“有一点。” 沈宸良托了托鼻梁上的镜架,“我太太和你一样,她第一次上庭的时候,是我的助理,紧张的去洗手间上吐下泻。” “你太太也是学律师的么?” “不是,是学化工。” “她是为了追我,特别到律所帮忙的,其实就是打杂的小妹。” 骆念笑了笑,“你和你太太真好。” 过了十几分钟,上一场的调解才算是结束了。 沈宸良在推开大门走进之前,“不用紧张,用你最松弛的状态,这件事情本就是一个局,你只负责说出当时的真实情况,别的都不用想。” 法院外的路边,停着一辆车。 后座降下一半的车窗,谢景焕撑着手肘靠在真皮座椅上,手指携着一支香烟,烟气向上缓缓地升起。 法院门口有不少人是在检查证件放行进入的。 谢景焕看见一辆豪华私家车,停在了法院门口。 车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道贵妇身影,紧随其后的两个身影叫他瞳孔一眯。 谢景焕知道姜敏兰会来,却没有想到会带着谢景泽和谢樱一块儿来。 等到姜敏兰带着谢景泽和谢樱走进法院许久,谢景焕指尖的香烟堆积的烟灰一下掉落在手指上,他皱眉把烟蒂给丢掉,开了车门下车。 杜封刚打了个盹儿,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大少的身影,“大少!” 他急忙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开了车门跟了出去。 谢景焕被拦在了法庭之外,他给沈宸良打了个电话,电话是关机状态。 看来已经开始了。 谢景焕对门口的人说:“我是人证,我需要进入。” “身份证。” 工作人员拿着谢景焕的身份证件去核查,十分钟后走过来,“没有你这个证人,你要是找人的话,就等等吧,快结束了。” 谢景焕太阳穴的青筋不断的蹦跳着。 他握紧了拳头,脑子里不断的跳出儿时印刻在脑海里的一个画面—— 血泊里躺着少年的身影,女孩穿着撕碎的衣服靠在墙角,眼睛呆滞无神,浑身不断的颤抖着。 他只是迟来了一会儿…… 法院的工作人员正在和身旁的一位女检察员说话,还带着笑腔,女检查员看见玻璃上映着的一道挥着拳头的身影,惊愕的瞳孔扩散,猛地尖叫起来。 这个工作人员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已经被狠狠地捣了一拳,向后踉跄了几步猛地撞在玻璃门上。 他哀嚎着捂着脸,眼角的余光晃见一道身影已经冲了进来。 第35章 人证 杜封都吓呆了。 他反应过来,急忙去拉谢景焕,“大少!” 工作人员已经叫了保安,这边有武装刑警在执勤,没等谢景焕跑到第三法庭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手肘被扣在后腰上,猛地就压在了墙面上,侧脸挤压的有些扭曲了。 -- 第76页 杜封手都是哆嗦的,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法庭的大门打开了,里面的人鱼贯而出。 “哥!” 谢樱眼尖的一眼就看见了谢景焕,吃惊的叫了一声。 谢景泽正低着头,想刚才在法庭上发生的事情,听见妹妹这一句话,愕然抬起头来,谢景焕被压在墙上,两手手腕在后背被铐上了手铐的一幕场景就猛地窜入了眼帘,惊的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哥,你怎么……”谢樱不管不顾的跑过去,推了一下后面的那警察,“你干嘛要抓我哥哥,你放开他!” “这位小姐,请你注意你自己的言行,他殴打国家公职人员。” 谢樱愤怒的说:“我不信,你别血口喷人!” “谢樱!” 姜敏兰沉静的声音传了过来,“过来!” 谢樱死死地咬着唇,怒视着那人几秒钟,转过来跑到姜敏兰身边,“妈,你快点帮帮忙啊。” 姜敏兰沉寂的目光落在谢景焕身上,面无表情的说:“你还真的是叫我刮目相看。” 她径直从谢景焕身边经过,没有再看他一眼。 谢樱扯着母亲的袖子,“妈,你怎么不帮帮哥哥啊,他要被那些人给抓走了。” “抓走了也是他自己自作自受,那么多人看着,打了别人一拳就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么?” 姜敏兰低沉的教训着,“小樱,你在国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这种事情你该比我清楚怎么做。” 谢樱委屈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哥哥……” 姜敏兰握住谢樱的手,“你应该记住,你的哥哥只有阿泽。” 谢樱被姜敏兰给拖走了,谢景泽在后面停留了几步,他和谢景焕中间隔着几个刑警,对上谢景焕看过来的目光那一秒钟,他猛地挪开了眼睛,抬步朝着外面走去。 他上了车,手还握在一起,过了许久,才问:“妈妈,你说你亲眼看见是骆念推了骆夫人?” 姜敏兰眼神一凛,“怎么,你怀疑妈妈在作伪证?” “不是,我只是……” 谢景泽不敢相信,他其实和谢樱一样,第一举动都是想要维护谢景焕的。 可是,他毕竟比谢樱要大两岁,也不如谢樱那样毫无顾忌。 骆念在法庭内部没有及时的离开,沈宸良去和法官在说话,她手肘撑着座椅,抬头看着宽广的法庭内部。 装饰肃穆,一进来就能感觉到那种从心底里油然而生的肃然之情。 刚才当她听到姜敏兰的斩钉截铁的时候,再听到对方律师口中说的可以全权代表受害人和受害人家属骆海东的意念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 是她推的,很好,正好顺水推舟。 不是她推的,罗简梅那一跤,也是摔定了。 和沈宸良出来,在外面没见到谢景焕。 骆念蹙了蹙眉,这人哪儿去了,明明进来的时候说好了是在外面等她的。 沈宸良叮嘱说:“最近应该不会有人来问你,但是你也最好避免和那些人见面。” “好。” 骆念斟酌着开口问,“沈律师,是不是……输掉的几率很大?” 沈宸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对方人证物证都有,但是我只有一张嘴……” “对方的人证和物证还不足够你定罪,但是……” 沈宸良还没说完,由远及近的有一声叫喊声传来,骆念抬头看过去,只见是杜封一路跑着过来了。 “骆小姐,不好了,大少被抓起来了!” “什么?!” 幸而身边有一个律师,沈宸良进去了拘留所,骆念跟杜封在车上,听着杜封在絮絮的说着。 “本来是在外面等的好好的,结果看见夫人带着二少爷和小姐来了,他就开了车门下去,想要进去,结果被拦了,我就一个没注意,也不知道大少是被什么刺激了,直接就给了门口那人一拳,就冲了进去…… 但是这地儿,戒备森严的,哪儿能硬闯啊!那些武警举着枪的时候我都捏了一把汗!吓死!就被带走了。” “谢景焕的父亲呢?” 杜封一脸的菜色,“昨天就去国外了,还没回来。” 骆念皱着眉,想起在法庭上面,姜敏兰那铿锵有力的指证。 谢景泽和谢樱两人就坐在下面的旁听席上,看看她,又看看他们的母亲,当时骆念没有多在意,可是现在想想,这是姜敏兰想要瓦解掉谢景焕弟弟妹妹的支持的手段? 姜敏兰在谢景泽和谢樱面前,给他们呈现的是一个虽然长得漂亮,却是心思歹毒的故意伤人的罪犯,能够将一个待产的孕妇从楼梯上推下去的负面形象。 骆念眯了眯眼睛,她倒是小看了这位谢太太了,心思实在是缜密的很。 杜封还在自我埋怨着,手指一根一根的掰下去去数着有没有能帮上忙的人,没放下一根手指来,眉心的褶皱就更深一道。 “出来了。” 骆念看见拘留所里走出来的沈宸良,主动开了车门迎了他上来,“怎么样?” “拘留十五天……”沈宸良似乎也很是无奈,摘下眼镜揉着眉心的位置,“殴打公职人员,这个是那么多人都看见的。” 杜封说:“就一拳!也就擦破点皮!” -- 第77页 “动手就算是犯法了,别说擦破点皮,就算是你用手指点了点那人的肩膀,也不行。” 杜封乖乖的闭了闭嘴,“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暂时没有,只能等时间到了放人。”沈宸良没在接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骆小姐,你先回去。” “我想进去看看他……” “最好不要,你现在是焦点人物,最好不要出现在人前,谢大少的事情有我处理。” 骆念攥了攥手指,点了点头,“好。” 她回到绿水江汀,到处都有谢景焕的影子和味道,却没有他的人。 冰箱里面还有包的饺子,谢景焕当时说吃不完就先冻起来,随时想吃可以拿出来煮,他倒是有先见之明。 骆念煮了一碗饺子,搜了一个综艺来看,声音开的很大,莫名觉得电视上的人笑的很大声很假。 吃了一半,蓝萱打了个电话。 “怎么你刚出来谢景焕就进去了?” 骆念电话里说不太清楚,索性就叫蓝萱过来。 蓝萱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还顺便给带过来不少吃的东西。 骆念在鞋柜里面给蓝萱找了一双干净的拖鞋给蓝萱穿上,给她大概解释了一下发生的事情。 蓝萱啧啧唇,“看来谢景焕还真的是喜欢你的。” 骆念手中动作一顿。 她和谢景焕的开始,源于欲望,也不是说没有做着做着就爱了的那种情况,只是谢景焕给她的感觉,太过冷静自持,调情又太过浓烈。 他喜欢自己? 原先她以为,谢景焕对自己,可能是有好感的,但是也仅仅限于好感。 蓝萱看见桌上放着有一盘饺子,直接就捏起来一个吃到了嘴里,“味道真好,什么牌子的?” “不是速冻饺子……”骆念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抱了一个抱枕,“谢景焕包的。” 蓝萱又吃了一个,凑过来跟骆念一块儿挤在沙发上,“骆小念,你现在在苦恼什么?是你被你继母给告了,还是谢景焕要被拘留十五天?” 骆念起初几天,很迷惘,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了。 可是,今天从法院出来,她忽然就好似是被点醒了一样。 她查了一些类似的案件,说是会很快的宣判,实际上就是一直在拖着,有去年的案件,都一直排到今年的五月份才开庭的。 也就是拖着。 就像是沈宸良说的,证据够不上她判刑,但是要想要新的证据又不足够,那就只能延缓。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无伤大雅,但是于她来说,就是耽误绿野项目的进程,也耽误她在骆氏的那些行动。 想要继续着手的话,就必须要及时的把自己身上的污点给洗干净。 骆念撑着腮,“萱萱,你帮我把顺德茶楼的监控调一份给我。” 她罗简梅能找到证人,她就不信,偌大的一个茶楼,会没有能证明她的清白的。 “好。” “还有……”骆念说了一个人名,“帮我查一下他最近的行程。” 这人是某局的领导,蓝萱一听就挑了眉,“你想要干嘛?” “没什么。” 蓝萱可不信骆念没想干什么,但是还是帮她查了,“你做事之前三思,别本来你家谢景焕只用拘留十五天,你这么一去捣鼓,直接给关一年半载的。” 骆念送了蓝萱走,就换了衣服出了门。 她直接去了某局领导吃饭的酒楼,在包厢门口经过了三次,恰逢一个服务生来送菜,她直接把人给拦了下来。 “我来送菜。” 骆念给女服务生的口袋里塞了几张钞票,“衣服脱给我,我帮你招待这一桌。” 女服务生摸着有好几张粉色的钞票,够她好几天的工资了,十分爽快的就跟骆念去了洗手间换衣服,“你别是想要做什么坏事的吧?” “不会,里面那桌有我一位金主,我就是想要玩儿点花样。” “里面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你去吧,说不定你原来金主踹了你还能转脸再傍上另外一个。” 骆念从这女服务生眼睛里面看到了一丝鄙弃。 她的长相,可以说得上是所有女人的天敌。 骆念换了衣服,把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松松的发髻,鬓边留下碎发用来遮脸,就去端着送菜的餐盘进去了。 这是酒楼里最好的包厢,外面是一个牌桌,往里面走,才是圆桌,坐着六个人。 骆念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某局领导,她径直走过去,一边转着转盘,一边上菜,上了菜,又转身去找白酒酒瓶,给每一位都满上。 “咳咳。” 听见有点熟悉的咳嗽声,骆念抬头看过去,差点都把手里的酒给撒了。 刚才一直都只顾着看主位上的某局了,没看底下的人。 傅航瞪着骆念,用眼神示意她出去。 骆念不慌不忙,还是帮每一位都已经是满上了白酒,就站在门口。 这种饭桌上,其实是可以听到一些很有用的消息的,蓝萱告诉过她,她以前为了调查某位高官的出轨证明,就是跟着去了一家夜总会,化装成里面的小姐。 结果,床照没来得及拿到手,倒是无意中知道了交易藏毒的窝点。 傅航直接起身,跟一旁的父亲说了一声:“我去趟洗手间。” -- 第78页 他从骆念身前走过,打开了门,双腿迈了出去,又忽然停了下来,“洗手间在哪里?” 骆念指了指右边,“走到尽头左转。” “哪边?” 傅航似是故意找茬儿,“我刚才去那边了,没见啊。” 骆念刚半边身子跟着出来,就被傅航给一把拉住给拽了出来,顺手把包厢门给碰上了。 “傅少,你这是干什么?” 傅航也不松手,直接拉着她一路就到了洗手间,看了一眼男洗手间,直接把门给踹开了。 “你他妈到底想要干什么?” 里面有两个男的正在小便池,一听这动静,吓的都停了,提着裤子就出去了。 骆念拂开傅航的手就往外走,又被傅航给扯了回来。 “你他妈能不能动动脑子,我为什么在这儿,我从不跟着我爸出来应酬的,就是为了景焕的事儿,你就别他妈当搅屎棍了行不行?” 骆念冷冷的看着傅航,“你能说得通?” “我会尽量。” “尽量?这就是你对你好哥们的承诺?” “你别在这儿说什么风凉话,不是你惹出来的那些烂事儿,景焕可能为了你搞出那种事儿来?” 骆念脑子现在很热,特别是被傅航用这种语气冷嘲热讽的时候。 她冷笑了一声,“是,这些事儿都是我惹出来的。所以,用不着高贵的傅小公子来帮我擦屁股。” 她直接推开傅航转身就走了出去。 “你干什么去?” 傅航眼看着骆念就要走进包厢,跟她在外面拉拉扯扯的,包厢门就忽然在这个时候从里面打开了。 傅航的父亲站在门口,后面还跟着某局的领导。 傅航和骆念都不由得僵了一下。 傅杨贺的目光落在儿子和女服务生身上,皱眉斥责傅航,“来带你吃饭,不是让你来这里泡女人的。” 身后某局大领导诶了一声,“老傅,别这么严,小辈嘛,都喜欢玩儿。” 傅杨贺皱着眉朝着傅航,“还不跟我进来。” 傅航又瞄了一眼骆念,没点破,跟着进去了。 骆念心里有点发冷。 她去找了刚才的服务生去换了衣服,眉头一直都紧紧地锁着,出了酒楼,也没有立刻离开,就在酒楼西边的一处树影下面来回踱步。 影子被自己踩在脚下,一如她现在纷乱的心情。 傅杨贺是见过她的。 三年前,她和傅航的初次见面,就是骆海东和傅杨贺两位长辈领着,随后两位长辈离开,她和傅航开始「约会」。 不说刚才在包厢里,她一个「女服务生」,估计也不会有谁特别往她脸上看,傅杨贺估计是没有注意,但是在包厢门口被临时撞上,她就分明在傅杨贺的眼皮子底下,她都感觉傅航的背绷紧了,却没有想到傅杨贺竟然还帮着给敷衍过去了。 已经三年过去了,也有可能傅杨贺根本就忘了她长什么样子? 又过了半个小时,酒楼里走出来三个人。 傅杨贺出来送某局大领导,身后跟着傅航。 寒暄过后,招手车子开走,傅杨贺朝着傅航说了两句话,傅航又转身进去了,一分钟后,一辆私家车开过来,傅杨贺等傅航出来一起上车离开。 骆念也算是死了心了。 她从树影后走出来,站在酒楼门口,一时间有点不知道何去何从。 “骆小姐。” 骆念吃惊的看着停在面前的车,后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脸。 “骆念。” “傅叔叔。” “上车吧。” 骆念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眼里的讶异,绕过车尾从另外一侧上车,车上已经没了傅航。 车子平稳的行驶,她刚想要开口,被傅杨贺给打断了。 “骆念,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景焕的事情,现在我说不管用,你说更不管用,这是谢夫人默认的,景焕这次太冲动了,也该敲打敲打。” 就这么一句话,就把骆念打了一肚子的腹稿给一字不落的给按了下去。 她抿了抿唇,“那……傅叔叔能不能让我进去见景焕一面?” 傅杨贺的脸隐在车影里。 虽然已经年近五十岁,但是他面庞异常的刚毅,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让他更显出成熟的中年男人的魅力。 沉寂了三十秒钟,等到十字路口的红灯再度变绿,他对开车的司机说:“老刘,直接去XX分局拘留所。” 到了拘留所门口,傅杨贺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就说:“进去吧。” 骆念开了车门下去,“谢谢傅叔叔。” “别谢我,你本来也是差一点成了我的儿媳妇的,不跟阿航也好,阿航的心思太浮躁不定,景焕的话……” 傅杨贺沉顿了几秒,才说,“你要想要和景焕好,先就是要过了谢夫人那一关,我知道你性子倔强,对谁也不愿意低头。以退为进听过么?也就看你肯为景焕做到哪一步了。” 骆念跟着人进了拘留所,来到其中一间单人房里。 还算是干净。 随着门锁的咔咔声响起,里面靠着墙的男人抬头看了过来。 谢景焕还穿着去法庭当天的衣服,下巴上的胡茬微微冒头,有些青涩,头发也显得凌乱不堪,靠在墙上,单腿曲起。 -- 第79页 骆念走进来,门在身后关上。 她直接拉开了靠近墙边的一把椅子坐下来,撑着腮看她。 “很遗憾没看到你为我发疯的模样。” 谢景焕忽的笑了一下,“那你感动了么?” 骆念没回答,也没动,这样细细的盯着谢景焕的面庞,十几秒后,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朝着谢景焕扑了过去。 谢景焕伸出手来接住骆念,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女人给吻住了。 骆念的吻绵软而有攻击性,缠着谢景焕不由的收紧了抱着她腰身的手臂。 探视时间也就十五分钟,接吻就花去了一半的时间。 谢景焕低头看着骆念一双明眸闪动的双眼,唇瓣上亮晶晶的,“这么感动啊。” 骆念哼了一声。 谢景焕又要吻她,被她用手掌挡开。 “现在是在拘留所,还没完了。” 谢景焕笑着又啄了一下她的唇,“这点甜头给的不够。” “回头我就去找蓝萱,把当时你在法院外面的录像视频给找到,多看几遍,特别珍藏着。” “你就不能珍藏点好的么?” “不能啊,手里握着你的把柄,才好要挟啊。” 两人就说了许多这种没营养的话。 骆念其实以前觉得,谈恋爱挺没意思的,有什么好说的呢,都是没营养的对白,现在自己不就是说的没营养的话么? 出去前,谢景焕说:“你什么都不用做,等我出去。” 骆念点了点头。 谢景焕看着骆念的背影,唇角敛了笑,眸光闪过一道幽沉的暗光。 从拘留所走出去的时候,骆念特别坚定,步子轻松,那种看见了爱情的曙光,终于感觉到有了依靠有了安全感,重新有了对爱的渴望和希冀。 这几个月的相识,一直到现在,才真正的戳中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骆念回到绿水江汀,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是陌生的号码。 她没管,随手把手机丢在桌上,就去了浴室里洗澡。 出来刚好听见手机振动的响声,骆念都没来得及擦干头发,就走过来看手机,手机上面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她接通了电话,“喂?” 里面没人说话,可是手机明明是接通了的。 估计是骚扰电话,骆念刚准备挂断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低低的男声:“念念,开门。” 骆念的手一下就顿住了。 她心里腾腾直跳,也没说话,捏着手机就去了门口,从门口的监控向外看。 第36章 咬牙切齿的哭 门外的人似乎是有所察觉,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也抬眸朝着门口的监控看了过来。 骆念深呼吸了两口气,才打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骆念将门大开,让开了一条敞亮的通道。 一个白发中年男人推着坐在轮椅之中的男人进来,十分礼貌的对骆念颔首,“骆小姐,好久不见。” 威廉管家将少爷推到客厅,便主动的离开了。 骆念从厨房里端着一杯水,挪着脚步走过去,心里在寻思着该说什么,只听那人开口,“你再这么挪下去,水都要洒了。” 骆念快步走过去,坐在男人的面前,“你怎么来了?” 宋兮庭侧首,指骨分明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放在搭在膝上的毯子上,“我如果不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是不是都要自己一力担着了?” 骆念嗫嚅了一声,“也没多大事儿。” “是没有多大事儿,也就是你高调的绿了你未婚夫的帽子,又抢了你同父异母的姐姐的未婚夫,结果现在你还被你继母陷害即将面临坐牢。这样看来,的确是没有多大事儿。” 骆念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宋兮庭这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又急忙低下了头。 宋兮庭有四分之一的混血血统,全都混在了一双眼睛里,湛蓝清澈的叫她每次面对这双眼睛,就什么谎话都说不出来。 “收拾一下东西吧。” “啊?”骆念猛地抬起了头。 “谢景焕现在在拘留所,你住在别的男人的房子里也不好,如果叫一些有心人故意给捅出去,他在这里买了房子的秘密被曝光,你也会被扒。” 骆念想了想,的确是这样。 谢景焕买的这套房子还是用了傅航的名头买下来的,本就是不想叫别人知道,她现在身份这样敏感,还是搬出去比较好。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跟着宋兮庭离开了。 “要去住酒店么?” “我在华苑买了一套房子,你可以先住在那里。” 骆念推着宋兮庭的轮椅,远远地看见一辆房车停在门口,“那你什么时候走?” 宋兮庭一听,笑了,“刚来就盼着我走?你是有多烦我?” “我没烦你啊,是你……算了。” “我会在C市待一段时间,会在这里治腿。” “你的腿能治好么?”骆念听了不免的也是惊讶。 宋兮庭自从年少的时候因为一次绑架伤到了腿,近十年都在轮椅上度过,看过了多少名医都没有效果,他自己都已经是放弃了,只是不忍心拂掉亲人的好意,才会配合遵医嘱。 威廉管家说:“是一名神医,说是针灸可以治疗。” 宋兮庭笑着摇了摇头,“也只是多跑一趟罢了。” -- 第80页 骆念推着宋兮庭上了车,“也许能治好呢。” 宋兮庭侧头看着骆念,眼睛里含着一抹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暖意。 骆念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就是被宋兮庭给掐死在萌芽状态的,也正是因为宋兮庭的拒绝,才能叫她遇上了谢景焕。 宋兮庭买的房子很大,三百平,是经过精装修了的,里面的大件家具一应俱全。 骆念靠坐在床头,抱着抱枕,抬头看着天花板上垂落的水晶灯。 其实,她的暗恋,也不完全是无疾而终的。 被骆海东给抛弃在国外的起初那几个月,她真的活的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吃别人倒掉的剩菜剩饭,有一次吃了饭店里面倒出来的饭菜,里面一个服务生出来说:“你把刚才的菜吃了啊?里面下了老鼠药的!这几天这边偷吃的老书特别多!” 骆念当即就吓的脸色惨白。 有人叫她赶紧去医院里面去洗胃,可是她没钱。 她趴在马路边,把手指伸到喉咙里去抠,抠的吐的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呕出来了,恶心的吐空了胃,也坐在旁边不停地干呕。 在回过神来,她听见了后面传来的猖狂的大笑。 她的眼睛里蒙了一层眼泪,泪光闪烁着看着那些笑的前仰后合的人,在她的眼里,也不过都是丑态。 她知道她被骗了。 偷吃的老鼠?说的就是她吧。 可是,仅有的自尊不允许她低头。 骆念站起身来,忍着胃里翻腾的干呕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因为这次强制性的催吐而有了后遗症,骆念这两天就算是喝水都想要吐。 她咬紧牙关,强硬的将那些都已经带了点馊味的食物给吃了填饱肚子,每天都在上次坐轮椅的人的必经之路等着。 她必须要缠上他。 也必须要想一个办法。 所以,在一个下雨天,骆念在马路边坐着,瑟瑟发抖的收着头顶瓢泼大雨的淋漓,视野里出现了一辆车,一下就冲了过去。 她本是想要碰瓷的。 以前,她最不屑的就是这种碰瓷的,为了钱,也是什么脸都不要了。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因为下雨天打滑,当司机踩下了刹车之后,车子并没有马上停下来…… 碰瓷却成了真车祸。 骆念被撞出去三米,疼痛感觉袭来,她真的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 她睁着眼睛看着漫天的大雨,还有那阴雨的天空,灰蒙蒙低压压的,她好像看见妈妈的脸了…… 等到骆念醒来,身上几乎是骨裂的疼痛就叫她不由得呻吟出声。 头上缠着一圈一圈的白色纱布,一条腿打着石膏吊在床头,手背上还在输液,整个人就好像是行走的木乃伊。 “你醒了!” 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立即转头跑了出去,“少爷,少爷!她醒了!她醒了!” 她眨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偏头看着门口被推开了,看见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被人推着进来。 她深深的闭了闭眼睛。 她终于可以摆脱这样狼狈苟活的生活了。 骆念待在宋兮庭身边两年多,但凡是她的要求,宋兮庭无不答应,宋氏庄园里的佣人都称呼她为二小姐,是真的把她也当成主人来看待的。 而她的情愫,也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渐生渐长。 宋兮庭对她太好,好到她以为她伪装的天衣无缝,自己从受伤到讹上他赖上他,纵然是再厚脸皮,后来念大学的钱,她也还是给宋兮庭打了借条。 在宋兮庭生日那天,骆念已经准备好了大捧的玫瑰花,叫佣人特别做了烛光晚餐,准备在晚餐上给宋兮庭表白。 她选了一条显得特别淑女的裙子,还化了精致的妆。 佣人的女儿莉莉跑了上来,“我看见少爷的车了!” 骆念掀开帘子,看见宋兮庭的黑色房车缓缓的驶入庄园,她又特别在门口的镜子上转了好几圈,确认自己此时已经没有瑕疵了,才下了楼。 可是,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笑容,在她踩上第三阶台阶的时候,就在唇边凝固了。 推着宋兮庭进来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金发美女,进来的时候,刚巧低着头和宋兮庭说话,在他的脸侧耳边,好像是很亲昵的模样。 她手中捧着的玫瑰花颤了颤,在即将掉落下去之前,就一把搂住了。 “这位就是二小姐吧?” 金发美女注意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骆念,微微侧着头,笑着夸赞,“真漂亮。” 骆念:“……” 她那个时候,手段稚嫩的很。 金发美女的一句话,就轻易瓦解了她的敌意,叫她满肚子里的火气都没有办法发出来。 “这是妮娜。” 骆念捧着玫瑰花走下来,径直走到宋兮庭的面前,蹲下身来,“送给你的。” 宋兮庭看了一眼这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并没有接,“为什么?” “我……” 她已经在镜子演练过几百遍的告白的话,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玫瑰花象征的是什么,都不言而喻。 她看着妮娜站在一旁那好整以暇的表情,咬了咬牙,狠心的说:“宋兮庭,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能跟我在一起。” 原本的告白,应该是缠绵和羞涩共存的,可是现在的骆念,带着百分百壮士断腕的勇气。 -- 第81页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已经飙到一百六了。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的嘴唇,只见他的嘴唇轻轻地动了几下,耳后,声音才传入了她的耳膜。 ——“可是我不喜欢你。” 骆念定定的看了他半分钟,才后知后觉的站了起来,脸上依然带着刚才走下来的笑,“嗯,没关系。” 她转身朝着楼梯上走去,手扶着栏杆。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一步一步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真的体会到了,童话里小美人鱼踩在刀尖上跳舞是什么感觉,没有什么比看见自己喜欢的王子最终却爱上了别的女人更痛心的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靠在门板上就哭了出来,压抑的咬着牙,咬牙切齿的哭。 楼下…… 妮娜抱着手臂靠在一边,“你何必呢?明明喜欢她喜欢的要命。” 宋兮庭低了低头,凌乱的发丝遮挡在额前,“我配不上她。” “你怎么知道她会介意你的腿好不了了?” 妮娜推着宋兮庭往前走,“我觉得她是真的喜欢你的,你这样说……她肯定会很难过。” 宋兮庭薄唇抿的紧紧的,泛白。 骆念当天晚上就化妆出门了,去了红灯区。 那时,她还没有死心,只是在被那些外国佬追的时候,遇上了一个有趣的男人,收获了一张名片。 而她利用这张名片,做出了一件叫她彻底死心的事情。 第二天早晨。 骆念坐在桌旁吃早餐,只听宋兮庭说:“你的案子我会帮忙摆平,你先住着,等到法庭第二次开庭后再出去。” “嗯……”骆念咬了一口三明治,“那你能不能帮我把谢景焕给弄出来?” 宋兮庭看过来,“你很喜欢他么?” 骆念咕哝了一声。 宋兮庭没回答,“我尽力。” 骆念笑了笑,“谢谢。” 宋兮庭只吃了两口就丢下了手中的刀叉,抽了纸巾擦了擦最,推着轮椅两侧就朝外滑去,还差点撞到了桌子腿。 “你要去哪儿?” “威廉……”宋兮庭没有回答骆念的话,“威廉,推我到外面走走。” 威廉管家推着宋兮庭来到外面的小花园里,宋兮庭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天鹅绒的戒盒,打开,里面有一枚钻戒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璀璨的光芒。 …… 「继女故意伤人案」持续发酵着。 骆念这些天没有在公众场合露面,但是报纸上,网络上,这个都已经成了本市热门消息。 她闲来无事就翻一翻那些骂她的帖子。 无外乎狐狸精,红颜祸水之类的话。 傅航自从那次酒楼和她「偶遇」之后,就被禁足了,而谢景焕被关进了拘留所里,她就是众人口中的「扫把星」。 只要是有她在的地方,寸草不生。 骆念现在的气量已经是很大了,还能把那些骂她骂出花样来的截图发给蓝萱,叫她和自己一起乐呵乐呵。 她也关注了一下骆氏的股票。 虽然说没有前段时间那样猛烈的下滑,却也保持着不升不降的稳定态势了。 骆念觉得时机到了。 现在不管是骆海东还是罗简梅的注意力都不在她的身上,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她打电话给倪朵。 “倪秘书,你帮我约两个人出来。” 倪朵问:“哪两个人?” “董事会的宋金生和陈凯和。” 倪朵那边沉默了几秒,“好。” “倪秘书,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所以,一旦是走漏消息出去,就是你告的秘。” “我不敢。” “别以为我现在一个失势的骆家大小姐,还一身烂泥洗不清,对付一个小秘书,就算是有我父亲和罗简梅在你身后撑腰,我也能勾勾手指弄死你。” 骆念放下了狠话,挂断电话,她眯了眯眼睛。 手边暂时没有可以提拔自用的人,倪朵是公司里的老人,别的方面都很熟悉,新手上路也要一段的适应期,而且关键是,如果她大张旗鼓的换掉倪朵,肯定会引起骆海东的注意。 当晚,骆念开车来到预定的饭店。 倪朵在外面等着,“副总,我没有说是您。” 骆念一听就明白了。 现在报她的名字,别说是宋金生和陈凯和这两个举足轻重的大股东了,就算是小喽啰都不一定会见她。 “对了,倪秘书,你这两天关注一下股市,应该就是过两天开盘,至低点的时候,帮我收购上来一部分散股,钱你不用担心。” “是。” 骆念出现在包厢里,叫里面坐着的两位大股东脸色一变。 “骆小姐,这……” “宋叔叔,陈叔叔,我这都回来两个月了,这才算是有时间请你们吃顿饭,谢谢你们肯赏脸。” 宋金生和陈凯和一听这话,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骆念叫服务生上菜,又要了一瓶茅台,“宋叔叔,陈叔叔,今儿就咱们三个,只说私情不提公事,我先敬二位一杯。” 骆念喝了一杯,照杯亮底。 “骆大小姐好酒量。” “我也是打肿脸充胖子,陪着两位酒神,我就算是喝到吐也得陪着!” 宋金生和陈凯和也都是好酒的,喝了酒助兴,也不免得说几句心里话。 -- 第82页 “说实话,公司这几年的效益是越来越不好了,哎,分红也不如原来的一半,还是你妈妈你外公在的时候好啊。” 骆念眼神一下暗淡了下来,“我外公……都已经走了快三十年了。” “就是啊,特别就前两个星期,都跌停盘了!” “我早就知道那个绿野的项目肯定是有猫腻,一大笔钱投进去,就那么打了水漂了!” “想当初,你爸也是你外公看准的人,谁知道你妈妈走之后,竟然一落千丈了,我和老陈都想要把股份变现直接告老还乡了!” “宋叔叔,您千万别这么说……”骆念说,“你们都是我外公提拔起来的肱骨,现在还年轻着呢,说什么告老还乡的话啊。” 骆念给两位重新满上了一杯酒,“您二位是我外公在临走之前特别给我指定的老师,陈叔叔,当初您在对抗国外C计划的那场经济战打的漂亮,我外公都给我说过不下十遍了,还有您,宋叔叔,我记得您手中出的一个最大的单子是九位数,隔了二十年才有后起之秀打破了记录。” “哪里哪里,都是你外公的功劳。” “是啊,我们可不敢居功啊,都是你外公这个军师的锦囊妙计啊。” 骆念摇头,“没有身先士卒的将官,军师有什么用呢?我外公在世时就常说,对待老一辈,一定要有敬畏之心,我现在对您二位只有敬佩。” 一顿饭,两人和骆念说了许多她不在这三年公司里发生的事情,包括谢景焕来骆氏卧薪尝胆的那两个月。 “谢家大少来应聘的时候,正巧我也在,只不过当时谢家这位少爷刚从国外回来,脸也没有傅家那位风流小公子的辨识度高,所以见学历好,再加上能力强,就直接定下来了。” “不过后来啊,才知道他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后来有一个公司里办的联谊会,我从后面经过,正好就听见这位谢大少问身边的秘书,骆小姐没来么,这才知道,肯定就是奔着骆……” “咳咳。”陈凯和咳嗽了两声,帮宋金生倒了一杯茶水,“喝点茶,解酒。” 宋金生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谢景焕现在可是眼前骆念的正牌男友,说起来当初来骆氏卧底就是为了追骆丽娇,这不是当面给人难堪么。 “我……刚才酒上头,说了别见怪啊。” 骆念摆手,“没什么,谁还能没有个前任,看的不都是现在和将来么,谈恋爱结婚和做生意一样的,过去的都过去了,主要还是将来。” 一番话,说的也叫宋金生和陈凯和心里慢慢的放开了。 临走前,他们特别说:“以前吧,觉得也没什么发展的前景了,现在听骆小姐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前面还是有光明的。” “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我跟老宋都站在你这边。” 骆念送两位大股东上了车,才叫倪朵过来接她。 她也喝了不少酒,就算是喝酒的时候吐在自己手掌心里的纸巾里一些,到底是喝酒。 骆念喝酒不上头,现在脑子又晕又涨,走路摇摇晃晃的,走到前面的一个垃圾箱就哇的一口吐了。 她一个人跟两个酒桌上练出来的老江湖喝,就是把自己往死里灌的。 倪朵急忙从车上下来,“副总。” 骆念为了叫自己好受一点,刚才喝酒的时候也一直吃东西,现在一股脑儿的全都吐了出来,胃里空空的,倒是好了一些。 她靠在粗糙的树皮上,眯着眼睛对倪朵笑,“倪朵,成了,哈哈,成了,我告诉你,你跟骆海东就是个傻……” 倪朵扶着骆念,“副总,你醉了。” “我就是有点恶心,还行,我脑子还清醒……”骆念指着倪朵的脸,“我能看清你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倪朵扶着骆念上了车后座,开了一路,骆念已经在后座睡着了。 她将骆念送到了华苑的公寓,等里面的保姆扶着她上了楼,才拨了一个电话。 “副总送到了。” “嗯,现在你去帮我办件事。” 宋兮庭叫佣人帮骆念擦了脸,换了一身衣服。 “去端醒酒汤过来。” 他坐在床边,细细的打量着骆念一张泛着醉酒的酡红的脸蛋。 她的睫毛浓密而且很长,卷翘的落在眼睑下一大片黑色的阴影,嘴唇很饱满,是适合做口红广告的美好唇形。 “少爷,醒酒汤。” 宋兮庭收回了目光,拿起醒酒汤来,用汤匙舀了两下,才主动的伸过手来,“念念,喝点醒酒汤,要不然明天醒来会头疼的。” 骆念现在昏昏沉沉的,哪里知道对方是谁,抬手就差点把宋兮庭手里的醒酒汤给打翻了。 佣人急忙走上前来,“少爷,二小姐现在醉了,这样喝不下去的,我去拿一根吸管来,应该能喝一点。” “去吧。” 骆念口渴,吸管咬在齿间,本能的吸了大半碗。 宋兮庭关了灯,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吩咐佣人:“今晚留点神,看看小姐需要什么。” “是的,少爷。” 骆念是被嗡嗡的震动声给吵醒了。 她拿枕头捂在了脑袋上,一只手在床头柜上摸闹钟。 一直响,一直响,好烦。 她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直接扫到了地上,总算是清净了。 -- 第83页 然而下一秒,又开始震动了起来。 她黑着一张脸,想要去捡地上的「闹钟」,捡起来才看见,这是手机啊。 手机屏幕上跳跃着三个字——“沈律师?” 沈律师叫什么来着? 骆念大脑当机了三秒钟,才猛地惊醒过来,立即接通了电话。 “沈律师。” “有转机了。” “有人证了。” 能听出来,沈宸良的嗓音都带着一股轻松感。 “谢夫人……”骆念疑惑的问,“要翻供?” 她话刚说出口都被自己立即给推翻了。 姜敏兰那种出身高贵优雅的贵夫人,怎么可能翻供打自己的脸呢。 第37章 我救了你一次,你坑了我一次 “不是谢夫人。” 沈宸良心里顿时有点感慨,不管到底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将要发生什么,骆念内心里还是希望能和谢夫人和谐相处的。 “是出现了一个人证。” 这下轮到骆念吃惊了,“人证?!” “是的,是当时在酒楼的一个保洁阿姨,监控录像里可以看得到,就在楼梯口向前面三步的位置,是距离你和你继母最近的位置,就连谢夫人的位置都有可能说是看到了借位,单那位保洁阿姨的位置绝对不可能是借位。” 沈宸良说完,“我这里有酒楼当天的监控,你要不要看一下?” “不用,我有叫朋友帮我弄了一份。” 监控录像早在两天前,蓝萱就已经传给了她,她还没有来得及看。 挂了沈宸良的电话,骆念就打开了电脑,翻出来里面保存的文件。 她打开了这个视频,监控是高清的,有两个,分别是从两个方向拍摄的,这两个角度都是取的刚好,能把骆念「推」这个动作诠释的淋漓尽致。 骆念放大了监控录像,看到了沈宸良所说的那个距离她最近的保洁阿姨。 沈宸良的电话随之就又打了过来,“庭审时间定下来了,后天下午三点,我这边都已经做好了文件,证明监控录像的角度是借位,而这位保洁阿姨看到才是真的。” “好,谢谢你了沈律师……”骆念说,“这个保洁阿姨是你去找的么?” “是我,当时看监控,就已经决定了这个保洁阿姨,只是在事发第二天,她就辞职了,找不到了,我本想要另外找一条路子了,结果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她竟然主动来律所找我了。” 辞职了…… 骆念知道,无端被卷入了这样一场阴谋陷害之中,就算是心里有正义也有暖意,却都还是不想陷进来,辞职远离才是最好的方法,更不用说,恐怕罗简梅那边会先于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骆念挂了沈宸良的电话,觉得头还是疼,便下楼去到厨房找冰袋,想要敷一敷太阳穴。 谁知道,刚一走进餐厅,就听到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不知道的说是豪爽,知道的觉得矫情做作。 骆念就觉得很矫情做作,特别是看到那张脸的时候。 “二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呀。”妮娜的头发还是金色的,脸上热情洋溢,皮肤光滑细腻的好似打了玻尿酸一样。 “哦,真遗憾。” 兴许是因为第一印象就直接把这个金发美女给放在了情敌的对立面上,就算是现在对宋兮庭已经没有当初那种喜欢的热忱了,还是延缓了这种感觉。 她走到冰箱里去取冰袋,压在太阳穴上,才感觉脑子好了一点儿。 妮娜走过来,“你是不是宿醉啊,我学过按摩,按了会很舒服的。” “不劳烦了。” “我按的真的挺好的……”妮娜不遗余力的自卖自夸着,“我特别还给兮庭按过腿呢,这样一说,你该相信我的技术很过关了吧。” “你别用冰袋了,这么冰。” 妮娜主动过来,一把就把骆念手里的冰袋给夺了下来,丢在了桌上,手指已经安上了骆念的太阳穴和眉心。 骆念真的很怀疑。 这个妮娜,如果不是太天真太傻太心无旁骛,就是演技高超的毫无破绽,可以和罗简梅那种心机老女人媲美了。 既然是喜欢宋兮庭的话,也总该是会在宋兮庭的面前刷好感刷存在感,她怎么也是座上客,讨好她也就是讨好宋兮庭吧。 不过这女人按的还真的是很舒服,立即就缓解了骆念头疼的头发都要竖起来的颤栗感觉。 骆念眯着眼睛,发出很舒服的轻哼声,对上宋兮庭看过来的眼神,“刚才沈律师给我打电话,说后天是庭审,人证已经找到了。” 宋兮庭掀了掀眼皮。 “谢谢你啊,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等我这次庭审完,陪你去做治疗。” 宋兮庭动了动唇,“我今天下午就要去,你要不要陪我?” 骆念想了想下午也没什么事,就点了点头,“好。” 今天阳光很好。 骆念昨晚喝多了酒,就吃了点清淡的面条,就推着宋兮庭出了门。 威廉管家没跟着,妮娜跟着。 骆念看着妮娜那一头在阳光下亮的反光的长波浪头发,有点堵心。 下车的时候,骆念先跳下去,放下了车上的平衡板,才推着宋兮庭下来。 倒是有些惊讶,还以为会是一个治安很好的小区,结果却是一片年代久远的房子,最高层是五楼,墙壁上都已经能看到剥落的墙灰了,幸而这位老中医是在一楼,直接推着就能上去。 -- 第84页 骆念左看看,右看看的对着门派号,“确定没找错?” 宋兮庭笑了一下,“一路上都是你在找的,现在倒是来问我了?我被你卖了我都不知道。” 骆念揉了揉鼻子,“我也是路痴。” 况且,已经出去了三年,再回来,大变样了,就算是有曾经的记忆,也都是模糊不明了。 骆念又跑出去,看了一眼搂编号,“应该没错。” 她按响了门铃。 里面有应答的声音传来,骆念推着宋兮庭向后退了两步,让开了门的位置,防盗门打开,里面显出来一张略显婴儿肥的小姑娘的脸。 “你们找谁啊?” “我们找方医生。” 宋兮庭是预约过的,小姑娘让开门,骆念推着宋兮庭进来。 这里面看起来也是最简单的装修,地面铺了地板砖,强是用墙纸帖了一层,除了必备的一些家具,没有别的东西,显得有些清贫。 “我爷爷在里面。” 小姑娘掀开了帘子,里面是类似医院里面的诊室的摆设,一道浅蓝色的帘子隔开了前后两个空间,外面靠墙摆放着一张方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宽松衣服的老人。 “方医生,您好。” “是宋先生吧……”方医生带上了老花镜,“你那位能说一口十分流利的汉语的外国管家已经把你的情况给我说了,你到里面的床上来躺着。” 骆念推着宋兮庭来到了内室,有几张十分干净的床,她把宋兮庭推到其中一张病床前面,宋兮庭撑起双臂想要上去,骆念急忙要去扶他,被他给挡开了。 “不用。” 床有点高,宋兮庭如果是单靠手臂上的力气,是需要费点力气的。 骆念被他挡开,看着宋兮庭手臂上的肌肉都绷紧了,坐在了床边,“你去外面找妮娜吧。” 她在出去的时候,看见方医生走进来,一侧放着的盒子里,各种长针短针,看的人头皮发麻。 妮娜在外面晒太阳。 骆念本想当成没看见,往另外一边走,倒是妮娜发现了她,朝着骆念招了招手,“小念,过来!” 骆念走过去,妮娜笑的弯了眉,“被赶出来了吧?” 妮娜坐在石凳上,双臂撑在后面,显出胸部的线条,骆念看了眼她的胸,感觉要比自己大两个杯。 ……好像关注点错了。 妮娜侧了侧头,发丝在脑后拨了一下,“你就是不懂男人的心,你觉得,兮庭会叫你进去看着他的腿不能动,所以行动不便么?还是想要看针灸的时候他的治疗?” 骆念恍然明白了。 为什么刚才她在想要帮宋兮庭去躺在床上的时候,会被他伸手给挡开。 她笑着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样。 她一直觉得宋兮庭这人挺清傲的,即便是在一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的壮汉面前,他坐着轮椅,气场都有两米八,即便是用含笑的眼睛去抬头看着,也像是在鄙弃着一个卑微蝼蚁。 宋兮庭就是有这样的气质。 叫她一时间都忘了,男人都不愿意在女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软弱。 妮娜看着骆念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想通了,“其实兮庭这个人,说起来也是有点……别扭的,我认识他有二十年了,小时候就认识。” “青梅竹马啊。” “听这语气怎么酸溜溜的。” “呵……”骆念翻了翻眼睛,“我是有男朋友的。” 妮娜笑了笑,“他小时候喜静,特别喜欢看书,在书房里面呆一整天都能一动不动,水都不喝一口的,看的都是有辞海那么厚的专业英文书,晦涩难懂。” 骆念收敛了脸上的笑,看着妮娜。 “十五岁那边,他被绑架了,要赎金,一个亿,当时宋爸爸没敢报警,直接就凑齐了钱给送了过去,只是绑匪当时拿了钱,也没告诉他关在哪儿,等到找到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兮庭被压在一座坍塌的房子下面,混凝土,石膏板压在了腿上。” 骆念心里一阵阵酸涩的疼。 她待在宋兮庭身边两年半的时间,从来都没有听宋兮庭提过当年的时候,她也没问过。 “你说上帝是不是挺可恨的,因为他看不惯你整天在房间里面坐着看书,不像是同龄孩子一样喜欢出去玩儿又跑又跳,就让你索性坐上了轮椅,再也站不起来,就算是你想要又跑又跳都不可能。” “说不定这次能治好呢。” 妮娜侧过头来,“十五岁坐上了轮椅,今年他已经二十七岁了,过去了十二年,如果不是家庭医生和按摩师每天都帮宋兮庭按摩腿部肌肉,帮助他拉伸,现在他腿部肌肉都已经可能萎缩了。” “难道你不希望他的腿能好起来?” “希望是一方面,现实又是另外一方面。” 骆念觉得妮娜是看透了。 过了一个小时,骆念才看见楼层一楼方医生的门开了,宋兮庭自己转着轮椅出来。 骆念走过去去推宋兮庭,妮娜说:“我去喊司机过来。” “你好点了么?” “还好。” 骆念看着他额头上还有汗,衬衫上都已经有了汗渍,“医生说还要来么?” “嗯,一周三次。” 在老楼房前面,有一个小花园,骆念就推着宋兮庭进去转了一圈,看见树上有什么不知名的花,还摘下来两朵。 -- 第85页 宋兮庭说:“你摘了两个石榴。” “这是石榴花啊?” “嗯。” 骆念笑了笑,“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其实我最喜欢石榴的味道,但是又不喜欢吃石榴。” “为什么?” “太难吃到嘴里了,一颗一颗的,都要吐籽,吃的还没有吐掉的多。” 车上,妮娜问:“今天在外面吃吧,我一直挺喜欢吃川菜的。” 骆念想了想,“吃火锅吧。” 她推荐了一个馆子,考虑到宋兮庭现在腿还在治疗,要了一个鸳鸯锅,清汤的那边向着宋兮庭。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一路回到华苑,骆念推着宋兮庭从车上下来,侧后边传来一个声音。 “骆念。” 骆念一下停住,出吃惊的回看过来,“谢景焕?” 站在路边的阴影里的那道身影,不是谢景焕又是谁?! 骆念快步走过去,“你怎么提前出来了?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谢景焕的面庞在黑暗中隐现,“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打。” 骆念这才急忙去包包里摸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二十三个未接来电,还有七八条短信息。 “我手机关了静音,没有听到。” 骆念重新开了声音,再抬头,就看见谢景焕已经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走向坐在轮椅上的宋兮庭。 骆念诶了一声,跟了上去。 宋兮庭抬头望过来,“谢大少。” 谢景焕语气徐徐淡淡,“多谢宋少出手,叫我有机会早出来这两天。” “不必,也是念念拜托我的,举手之劳而已。”宋兮庭微笑了一下,转向了骆念,“既然谢大少来了,念念,你不邀请谢大少到家里去坐坐?” 一句话,就已经把谢景焕给排除在外了。 妮娜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模样。 这两个男人都不错,长着一副好皮囊,脾气也好,家世优越,唯独宋兮庭略逊一筹的就是双腿的残疾。 谢景焕没有直接回答宋兮庭的话,相反看向骆念,“你请我上去?” “还是别了。” 骆念敏感的察觉到谢景焕的情绪,今天下午打了那么多的电话都没有被接通,他就算是脾气再好,现在也已经到临界点了。 况且…… 她喜欢过宋兮庭这件事情……谢景焕是知情的。 谢景焕冷勾了勾唇角,“宋少,既然如此,我就不上去叨扰了。” 他直接拉过骆念的手,“我不在的这些天,谢谢你代我照顾念念。” 骆念被谢景焕拉着要走,“要回去?” “嗯。” “我还有东西在楼上呢,我去拿一下。” “缺什么我给你买。” 谢景焕解了车子的警报,直接把骆念给塞到副车座上,又倾身进来帮她拉好了安全带。 一直等到车子开走,宋兮庭都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妮娜走过来,“别看了,人都已经走了。” 宋兮庭收回了目光,凉淡的吩咐:“上去吧。” 妮娜推着宋兮庭,“你这人就是别扭,明明知道谢景焕出来就会找骆念回去,干嘛要去多那么一句嘴叫早放人。” 宋兮庭闭了闭眼睛,没有回答。 骆念被谢景焕塞进车里的时候,胳膊被拉的有点疼,一路上看他紧锁的眉心,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沈律师今天打电话了,说有一个保洁阿姨肯当人证。” 谢景焕没有回应,车内安静的只有骆念一个人的声音。 “后天下午开庭,你妈妈……”骆念忽然想起来傅杨贺的话,“你昨天晚上出来,还没有回家么?” 谢景焕依然没有回应。 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分明的指节有些发白。 骆念找了找话题,问起来谢景泽和谢樱。 “上次庭审的时候,我看到你弟弟妹妹了,他们……好像是对我挺失望的,觉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如果有时间,我想请他们出来吃顿饭,也好缓一缓这种印象。” 这个时候的骆念,是已经真正是想要融入谢景焕的圈子了。 一路上,骆念的话,没有得到谢景焕一句回应,她憋到最后,车子猛地刹住,她猝不及防下被安全带勒了一下胸,彻底恼了。 她的脾气原本也不好,酝酿了一路,不用谢景焕点火,自己就燃了。 “谢景焕,我知道你在里面被关了几天不好受,我在外面就过的好了么?你现在这样一声不响的,那你载我回来干什么?索性还叫我在宋……唔!” 谢景焕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骆念还没解安全带,被谢景焕扣着肩膀,就这么压在车座上,简直可以算得上是为所欲为了。 她也没反应,冷眼看着谢景焕,等男人吻完了,用手背擦了擦嘴唇,“吻够了?那我下车了。” 手腕被谢景焕一下握住了。 “还要干嘛?是不是还要我现在脱的光了在车里给你上,你才解气啊。” 谢景焕失笑的摇了摇头,指腹抬起骆念的下巴,“骆小念,住在喜欢的男人家里,还一起出去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男朋友可以放在一边当摆设?” “什么喜欢的男人?” -- 第86页 “宋兮庭。” “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骆念目光闪躲了一下,“而且不是为了案子的事儿么。” “为了让他开口说一句话,提前三天把我放出来,你是不是还要去陪床?” “谢景焕!” “我爸爸明天就从国外回来,他就算是说那么一句话,三天也够不上,我也就提前出来了一个晚上,还叫我多欠了他的一个人情……” 谢景焕忽然笑了一声,在骆念的脸上捏了一下,“骆小念,你还真的是很会为前任着想。” 骆念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就和宋兮庭不愿意让她扶着坐到病床上一样,现在她去求别的男人帮谢景焕,也触动了他心底的那一根尊严的线。 关于宋兮庭的事情,骆念还是对谢景焕有点……愧疚感的。 毕竟,那张他临走前递给她的名片,就是被她用来当枪使的。 …… 宋兮庭拒绝骆念之后,骆念变装在红灯区玩儿了几天,每天都是到凌晨才回家,一天晚上,回到家刚踢了十三厘米的高跟鞋,就看见了灯光下阴沉着脸的宋兮庭。 “去哪儿了?” 骆念化着浓妆,眼角一挑,就把这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给显出无边的妩媚风情,兴许是酒精的刺激,叫她的大脑很热,脱口而出:“去找男人了。” 她说的也是胆大肆意,似乎是因为儿时的创伤而带来的过分早熟,都堆积在这一刻,把骨子里的反抗和叛逆都给勾了出来。 “谁?” 谁? 这可难倒了骆念。 那些人都乱七八糟的,隐没在这样一个处处都是白皮肤高比领的国家里,她就好似是脸盲一样。 她随手从包里拿出来一张名片来,啪的放在了桌上,“就是他!” 谢景焕…… 骆念转身就上了楼,也顾不上洗澡,蒙头就睡。 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骆念才醒过来,盯着一双水肿的眼睛下了楼,打了个呵欠问了一旁的佣人,“宋兮庭呢?” “少爷……少爷……” 这佣人说的哆哆嗦嗦,叫骆念一下起了疑心,“去哪儿了?” “不知道。” 骆念就大叫着威廉管家,也没人,出去了? 她没想到,就因为她随手抛出去的那张名片,竟然引来了谢景焕被人狂殴胖揍了一顿。 宋兮庭的父亲是某国一个合法组织XX社的社长,类似意大利的黑?党,是领袖,在宋兮庭成年那一年,就金盆洗手交给了手下的人,虽如此,这个组织里面的人却还是尊称宋兮庭为少主,他不在组织里面任职,说话比现任社长还要管用,很多人察言观色的工夫出神入化。 他也并没有明说,只是一个眼神或者表情,那些人就直接下狠手去教训人了。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XX社也绝对不是地头蛇。 骆念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惊讶的半天都没有说话。 她有些内疚。 这种略微的愧疚感,终于在见到病房里躺着的谢景焕的时候,放到了最大了。 谢景焕额头上包着纱布,纱布上殷着血,整个人缠的像是个木乃伊似的。 骆念低着头把手里拎着的各种补品盒子放在桌上,只听病床上那人说:“我救了你一次,你坑了我一次,骆小姐,你报恩的方式还真挺特别的。” 第38章 美男 骆念更抬不起头来了。 于是,骆念现在就每天过来给谢景焕送饭,早中晚来看他,一直等到一个月后他出院,她还特别定了一个大包,给谢景焕摆了一个场子。 结果,不曾想到的是,就在当晚,包厢里的一众人都喝嗨了,喝醉了酒之后都原形毕露,牛鬼蛇神的。 骆念当天晚上的记忆不怎么清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她狗血的和谢景焕滚了床单了。 她瞪大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英俊睡颜,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把自己给憋死。 她脑子里忽然就突兀的涌出了昨晚断片的记忆。 谢景焕毕竟是刚出院,喝酒也要有度,所以就先离席去了楼上的房间。 骆念呢,喝高了之后,还给几个关系不错的小弟摆手,“没事儿,我一个人能上去,安啦!” 结果,就歪歪斜斜摇摇晃晃的进了谢景焕的房间,扑倒了床上的那睡美男。 骆念抚了抚额头。 身上有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有那隐秘的疼痛,她回忆起来,昨晚好像是……这男人念在她是初次,所以只做了三次? 心里有一句妈卖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骆念正在天人交战着,眼前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好似是可以席卷一切的旋涡一样,骆念一下就愣了。 在反应过来的同时,她已经直接一个手刃劈在了男人的后脖颈,趁着男人昏迷过去的这一小会儿时间,急忙穿衣服穿裤子,出了酒店就直奔机场。 原本定在月底回中国,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好像是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紧迫感,没有和宋兮庭说一声告别,就走了。 飞机上,骆念才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也没什么。 她也不是什么失身了就非要去死立一个贞节牌坊。况且,是她走错了房间,就当是免费享受了一次服务吧。 -- 第87页 那男人的技术也是相当不错的。 骆念还颇有心得的在脑子里把那些支离破碎的细节又重新串联了一遍,谁知道,两个月过去,念念不忘食髓知味的,不是她。 …… 骆念又回到了绿水江汀。 必备的日用品都已经被早几天拿去了宋兮庭那里,就连一双拖鞋也没有了,她索性把高跟鞋脱了光脚踩在地板上。 谢景焕把自己的男拖弯腰给她放在面前,“先穿我的,我已经打电话给杜封去买了。” “不用了。” 骆念对上谢景焕强硬的眼神,咽了一口唾沫,还是乖乖的穿上了。 她摸了摸鼻子跟着谢景焕走在身后,走进餐厅就吃了一惊。 餐厅的餐桌上,摆放着满满的一桌子菜,两荤两素还有一份汤,另外还有骆念顶喜欢吃的一份甜点。 她看着谢景焕的背影,说不出话来了。 想起手机上那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她顿时满满的都是愧疚感。 谢景焕已经把桌上的菜端了起来,骆念还以为他要去用微波炉热菜,谁知道这男人就趁她眨眼的一瞬间,哗啦一声,把菜盘子里面的一盘她最爱的糖醋排骨给倒进了垃圾桶。 骆念急忙跑过去,一把拦住了谢景焕,“你要干什么啊?干嘛倒掉……” “已经冷了。” “冷了可以热一下啊!” “反正你已经吃过饭了,你还管是冷是热干什么?” 谢景焕这么一句话,叫骆念被噎了一下。 她看着谢景焕又想要端起来一盘香菇菜心倒掉,一下从他的手里夺过了餐盘,护在自己的怀里,“你这是浪费粮食!” 骆念咬着牙,“我……今天晚上没吃饱,我现在就去热一热去吃!” 她去到微波炉把几个菜都热了热,端上了桌,还特别给谢景焕多盛了一碗米饭。 “你也吃点。” “气饱了。” “我吃!” 骆念就特别把排骨嘬的很响,想要引起谢景焕的注意。 谢景焕看都没看她,直接起身就去了楼上。 骆念气的把筷子往桌上一放。 她脾气也不好,本来她也没什么错儿,现在这男人莫名其妙的发什么脾气啊! 这一桌子菜,本来就是给她做的,刚才看着,都是原封未动,米饭都没有动过,可想谢景焕根本就没有吃东西。 骆念心里软了一下,却也不肯去服输。 不吃就不吃,不吃你是不饿。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起来。 骆念去开了门,杜封来送了日常用品,“骆小姐,大少叫我送来的。” “进来搁着吧。” 杜封进来把两个袋子放在桌上,转身刚走出去,被骆念给叫住了。 “你先等等。” “那个……”骆念指了指楼上,“那个……你家大少刚才说,叫你来了直接到楼上去找他,有事情。” “哦……” 杜封也是不疑有他,直接上了楼。 他以前来过这里送过文件,知道书房是哪一间,敲了敲门,“大少,你有事找我?” 谢景焕:“……” 他坐在书桌后面,鼻梁上架着一副眼睛,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杜封,“嗯。” “什么事?” “谁叫你上来的,就去问谁。” 杜封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察出来了。看来,这是两人……吵架了? 他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从楼梯上下来,抱着靠枕坐在沙发里的骆念抬头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手里拿着遥控板随手按了几下,“他说什么?” “说……叫我问你有什么事。” 骆念:“没什么事了。” 送走了杜封,骆念从袋子里找出一双女士拖鞋来换上,又拿着干净的洗漱用品上了楼,去洗了个澡,出来吹头发,再抱着笔记本坐在床头,找了一部长达两个小时的战争片看。 看完电影,骆念伸了个懒腰。 已经快十一点了。 看来,那男人还真的是铁了心了。 她索性也不去管他,直接关了电脑睡觉。 还是因为谢景焕的原因,她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直翻腾到凌晨十二点多,才算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的也并不安稳。 忽然,不知道是从哪儿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咚的一声,骆念一下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声音。 还是她梦里的声音。 骆念坐起来,打开了壁灯。 她推开门走出去,到隔壁的房间里去偷偷看了一眼。 轻巧的打开门,一条缝隙,走廊上的光照在里面,床上空无一人。 都已经快一点了,这个男人究竟是要气到什么时候! 骆念这人向来都憋不住冷战,她宁可酣畅淋漓的大吵一架。 她火气冲冲的走到书房门口,直接就踹开了门,“谢景……” 谢景焕趴在桌上,像是已经睡着了。 骆念细心的注意到他的左手,是抵在肚子上,刚好是胃的位置。 她皱了皱眉。 在商场上混迹的这种生意人,她是知道的,因为要应酬,要喝酒,还要能喝,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胃不好的。 今晚谢景焕没吃饭,一口水都没喝,一直扛到现在,肯定是胃病犯了。 -- 第88页 “你是不是胃疼?” 这男人没什么反应。 骆念走过来,在谢景焕的脸上拍了拍,“喂,你快点醒醒,别在这儿睡了。” 谢景焕深深地锁着眉,薄削的唇发白,听见骆念的话,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了她一眼又重新闭上了。 骆念一看谢景焕这种表情,直接转身就走。 管他干什么,叫他胃疼死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走到走廊上,她都已经快走到自己的房间,还是顿住了脚步。 “败给他了!” 骆念实在是觉得这男人难伺候的很,又折返回来,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找出来谢景焕的医药箱,看着说明,找出来里面胃疼的药,掰了两片放在手掌心里,“吃药吧。” 她也不是征求谢景焕的意见,直接就掰开他的下巴,把两片药给他塞进了嘴里,顺便灌了他一口水。 “咳咳咳……” 谢景焕被呛到了,咳嗽了几声。 骆念说:“你先慢慢喝点水,我去给你煮一碗面。” 她开了书房的门下了楼,经过餐厅的时候看了一眼上面挂着的时钟,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她打开冰箱取出食材来,切菜的时候很用力。 她自己也是找罪受,大半夜的非要去管那个男人,叫他自己趴在书房里面疼死算了。 骆念的厨艺是属于一般,只会几样很简单的家常菜,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面。 她煮了一碗汤面,没有放醋,里面多放了一点姜末。 骆念用一直大碗盛了,上面撒上了一些切的细小的葱末,用托盘端着送到了楼上。 一开门,谢景焕就闻到了面的香气。 骆念看都没看谢景焕,面放下转身就走,“不吃就倒了。” 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谢景焕垂眸看着汤面上面飘飘散散的白色雾气,终于还是将碗移了过来,用筷子挑起面条开始吃。 骆念半睡半醒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身侧的床向下沉了一下,男人冷硬的胸膛贴了上来。 谢景焕搂着她,吻她的眼睛。 骆念睁开了眼睛,脑子还有点不太清醒,“你吃了面了?” “嗯。” 谢景焕低头吻她的唇。 骆念闻到他身上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应该是在客房洗了澡过来的。 她快困死了,半夜惊醒去煮了一次面,好不容易在床上酝酿出来睡意了,又被男人这么压在床上啃。 “谢景焕,你给我起开!” 骆念烦的挥手就要挡开谢景焕,谁知道这男人已经抢先扣住了她的手腕,压制的双腿也没法踢他。 骆念真想咬他。 睡意彻底被这男人给折腾的没了,她怒视着他,“谢景焕,我们两个还在冷战。” “嗯。” “知道你还做?!” “冷战也不耽误上床。” 骆念冷嗤了一声,“你不是还胃疼么?别做到一半疼的死去活来的。” 黑暗中,谢景焕的眼光闪过一道红光。 “放心,我绝对会叫骆大小姐尽兴。” 于是,这个晚上,谢景焕就身体力行的告诉了骆念,什么叫做死去活来。 …… 第二天早上醒来,骆念没忍住,扶着腰哼了一声出来。 真特么的想要骂人。 她看了一眼躺在身侧的男人,直接抬腿就踹了过去。 谢景焕本来就睡的靠床边,骆念一个人睡姿销魂的占据了一大半床,这么一踹,他猝不及防的就直接掉地上了。 嘭的一声。 骆念:“!!” 她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她急忙爬过来看了一眼,幸好地上铺着十分厚实的羊绒地毯。 谢景焕揉着腰坐起来,对上了骆念的眼睛。 骆念哼了一声,跳下床,忍着很不正常的走路姿势,直接去了洗手间。 这次,她一定不能先低头。 保持住自己高冷的姿态,一定一句话都不能说。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谢景焕已经不在卧室了,骆念皱了皱眉,楼下也没人,她看了一眼鞋柜,男人的皮鞋已经没了。 骆念:“……” …… 骆念约了蓝萱吃饭。 蓝萱说:“你直接来我家吧,正好我这几天在学做菜。” 骆念吓的有点失声,“你……做饭?” “是啊……”蓝萱说,“我找了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来教我。” 骆念秉着好奇心,还是先在超市里面买了一包零食,就算是蓝萱做出来的东西不能下咽,好歹还有薯片饼干。 事实证明,她想的没错。 当蓝萱端出来一盘黑乎乎的块状物出来的时候,骆念赶快吃了一块饼干压了压惊。 “这是什么?” “红烧肉啊。” 骆念:“红烧炭吧。” 蓝萱有点气弱,“张厨师说我是新手,多练练就好了,我都已经练习过四次了。” “别糟蹋粮食了。”骆念撑着腮,“不如你打电话给霍烽?” “叫他干嘛?” “叫他来吃你亲手做的爱心便当啊……”骆念一本正经的说,“考验真情的时候到了。” 骆念直接打电话叫了外卖,点了几个菜,不过半个小时外卖小哥就送来了。 -- 第89页 她吃着麻婆豆腐,筷子在碗里拣着米粒,“蓝萱,我想问你个事儿。” “嗯?” “你帮我调查一下,谢景焕的母亲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黑历史。” 蓝萱说:“我是侦探,不是狗仔。” “有什么不一样么?” “你不是说要讨好谢景焕他妈的么?现在翻人家黑历史干嘛?” “不安稳……”骆念耸了耸肩,抓了抓头顶的长发,显得蓬松柔软,“我总觉得要手里握着一张王牌,才好有点底气的往谢景焕他妈跟前凑,你不知道他妈看我的眼神,我真的是……” “是怎么?” “如果她不是谢景焕他妈,我直接一拳就揍过去了,敢用那种眼神看老娘,揍的你满地找牙。” 蓝萱乐的不行,“你也就是现在过过嘴瘾,不过,你和谢景焕现在已经到了开始顾虑彼此家庭的份儿上了?” 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谢景焕不是跟你求婚了吧?” “呃……”骆念说,“我们在冷战。” 冷战才刚开始,想起冷战还被谢景焕给半夜睡着拉起来做,她就一肚子的火气。 真想要分分钟把这场冷战给变成热战。 况且,就算是谢景焕求婚,她也没想要要不要答应。 恋爱是一回事,结婚又是一回事。 结婚需要负担的责任太多,而她现在还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负担。 骆念在蓝萱家里窝了一个下午,抱着蓝萱的iPad看股票,骆氏的股票倒是好像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反反复复的,她就又给辛曼打了个电话,想要问问进展情况。 “骆小姐,我正好想给你打电话,绿野那个项目,已经查到了偷税漏税的证据,还有海外账户的洗钱时间,不过汇款的账户是境外账户,这个就有点棘手了,需要一段时间来查明对方的身份。而且,一旦对方隐藏身份,或者是用假身份的话,线索就这里中断了。” “这条线交给我,我这里认识一个神通广大的侦探,交给她肯定没什么查不出来的。” 蓝萱:“……” “不过就算是不查,也知道是谁。”肯定是罗简梅的哥哥罗建永。 “我有个办法。”蓝萱在一边插了一句嘴。 骆念直接开了外放,蓝萱说:“你们能查到账户里面现在余额么?” “能,从去年开始,里面的钱往外转了三次,每次六位数。” “这事儿就简单了,只要把这个账户给冻住了,叫人没法用里面的钱,就简单的很了。” 辛曼疑惑的问:“但是这是境外账户,而且对方是有移民的合法身份。” “这个就交给我来办了。” 骆念也没想出辛曼是要用什么办法把罗建永给炸出来,冻结境外账户这种事儿,就连本国警局都要协调处理。 可是,不过才一天时间,骆念第二天下午要进法庭的时候,接到了蓝萱的电话。 “账户冻住了。” “这么快!” 蓝萱哼了一声,“当然了,稍微用了点损招。” 骆念:“……” 蓝萱脑子里一些旁门左道多的很,再加上自己本身就是计算机高手,有一点秘密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马上就要开庭了,骆念没时间细问,想了想,“罗建永没钱,肯定会给罗简梅联系,有办法监听罗简梅的手机么?” “这要去找警察系统了,罗简梅不是嫌疑人,就算是能,也师出无名啊……” “你要不……再出点损招?” “呃……”蓝萱说,“你安心进去庭审,我想想怎么办。” 蓝萱挂了电话,直接就开车去了市一院。 罗简梅是剖腹产,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是在住院的。 蓝萱在手心里面藏了一枚很小的窃听器,到医院就先换上了一套护士服,戴上了口罩。 她侵入医院的电脑看了看,罗简梅今天还需要最后输一天液,蓝萱来到配药室内,“330病床的骆夫人的点滴瓶配好了么?” 这一层楼的都是贵宾病房,单人单间,媲美酒店住宿条件。 一个女医生头也不回的说,“好了,那边,上面有贴着编号。” 蓝萱走过来,看了看点滴瓶上的字,直接拿着去了罗简梅的病房,“骆夫人,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罗简梅的身旁,放着一个襁褓里的婴儿,脸色红润。 病房里此时没有人,只有罗简梅和婴儿,蓝萱走过来,背对着罗简梅,在连接输液导管的时候,手肘装作不经意,把罗简梅的手机撞在了地上。 “哎呀,抱歉。” 蓝萱急忙蹲下来,在捡起来的同时,手指甲把松动的后壳给取了下来,“对不起骆夫人。” 蓝萱手忙脚乱的将手机壳重新安装好,就只是一别头的工夫,微型窃听器已经安进了手机里面。 “您快看看,有没有坏。” 罗简梅皱着眉,很明显是有些不高兴,看着手机屏幕没有破损,按了开机键,手机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蓝萱隐藏在口罩后面的唇角,向上勾了起来。 此时,在法院内部,第二次庭审。 骆念这辈子两度走进法院,都是因为同一个事情,这个结,她记住了。 她比沈宸良来得早,到了只看见沈宸良身边的助理,“沈律师呢?” -- 第90页 “去接证人了,应该过一会儿就能到了。” 骆念点了点头。 她拿出手机来,给沈宸良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你们走到哪儿了?不用着急,前一个案子拖时间了。” 沈宸良报了一个地址,“还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你们……” 忽然,就在此时,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从听筒传了过来,几乎要刺穿骆念的耳膜,紧接着嘭的一声。 骆念瞳孔猛地扩散,抓着手机大声的叫着:“沈律师?!沈律师!” 听筒另外一端没有声音。 骆念一下慌了,难道是车祸? 沈宸良的助理发觉骆念的不对,“沈律师怎么了?” 骆念抚着胸口,剧烈的喘息着,怎么会…… “你在这儿等着!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骆念拿着手机狂奔了出去,十分钟的车程,她在门口粗暴的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快点开!” 第39章 你怎么知道我没来 车子在驶入一个路口的时候就堵住了,从路口向后排起了长龙,车鸣笛声此起彼伏,却难以行动一米。 骆念听着司机电台里面传来的最新导航播报,“前方路段八百米处发生追尾事故……” 她脑子里轰的一声,果然就好像是刚才她想的那样。 骆念看了一眼仪表盘,从钱包里面拿钱想要先给了司机,自己就下车去,手抖得去拿不出钱来。 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呢。 现在自己的事情如果是把沈宸良和一个无辜的大妈都给牵扯进来,她就难辞其咎了,案子倒还是次要的。 她开了车门,在车流之间穿梭着,直接上了人行道,开始跑了起来。 可能是已经很久没有健身过,跑几步就气喘吁吁了。 八百米,就算是在年少的时候校园长跑比赛,跑下来也是要许久才能缓过来。 骆念跑跑停停。 花费了十多分钟才来到了事故现场。 事故现场是用警戒线拉起来的一圈,停着两辆车,地面上还有一滩血。 旁边有人说:“那年轻人伤的不轻吧。” “我看脸上都是血,真吓人啊。” 幸好直接就去给拉医院去,警察可要好好地判定判定责任。 骆念拿着手机,手指哆哆嗦嗦的按着号码。 里面拉长的滴滴声在她的耳朵里听来就是催命音符。忽然,后面传来了一道声音,“骆小姐!” 骆念猛地回身,就在不远处站着的赫然就是沈宸良。 她急忙走过去,“怎么回事?” 沈宸良看骆念满头都是汗,知道肯定是跑过来的,“本来想要给你打电话,正好交警来问我几个问题……没事儿,前面有一辆车忽然横过来,然后追尾了,我猛打方向盘,撞上人行道护栏了,没什么事。” “那那个阿姨呢?” “也没事。” 骆念顺着沈宸良手指的方向,看见了穿着一身朴素的中年女人,短发显得很干练,看起来有五十多岁了。 沈宸良介绍着:“这就是方珂阿姨,这是我跟您提过的当事人。” 骆念作为晚辈,主动伸手过去,“方阿姨您好。” 方珂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收回了目光,“沈律师,可以走了吧?” 骆念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莫名的尴尬。 还好沈宸良及时的活跃气氛,叫骆念上车。 骆念犹豫了一下是坐副驾还是和方珂坐后座,方珂看着她的眼神很明显的并不喜欢,甚至是冷漠的很。 就在她犹豫的这几秒种,方珂已经径直走过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自己坐了进去。 如此,也不用骆念自己纠结了。 沈宸良和方珂对了一下如何应对对方律师的问答,骆念就偏着头看车窗外。 也是奇怪的很,明明这个方珂看起来很看不惯她,却还是要主动出现来给她作证? 不知道宋兮庭拿什么逼迫人家了。 车窗上外掠过景物,骆念目光一恍,好像是看到了谢景焕的车。 开车的是杜封。 想起谢景焕,骆念就又有些心里烦躁了。 这两天冷战的她心烦意乱,谢景焕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回绿水江汀,昨晚也没回去。 她原本是想要等谢景焕回去了之后,她当着他的面,把行李箱给收拾好,直接摔门出去。 结果他就这么晾了她一天,叫她所有「报复」都成了泡影。 到了法院,沈宸良的助理已经去申请时间延缓了,到的刚刚好,几人就进了法院。 这次,罗简梅那边的姜敏兰没有来,就只是有一份盖章的口供。 方珂陈述过之后,回答了几个对方律师的问题,沈宸良提交了角度辩证的证据,法官提出休庭,十分钟后宣布结果。 这十分钟,对于骆念来说也是难熬的。 谢景焕没有陪伴在她的身边,叫她感觉心里面空空的。 宋兮庭打了一个电话,“完了么?” “嗯,还在等结果,估计马上就好了。” “我的车在法院外面,等你出来。” “好。” 挂断了宋兮庭的话,骆念感觉到心里轻松了一些。 十分钟后,重新开庭,宣布结果。 -- 第91页 当法官宣布证据不足,骆念当庭释放的时候,沈律师朝着骆念笑了一下,“你可以轻松了。” 骆念长舒了一口气,“谢谢你,沈律师。” 出去的时候,她特别走向了方珂,“方阿姨,这次多亏了您,我能请你吃顿饭么?” “不用了……”方珂说话也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冷声打断,从她的面前经过,直接就离开了。 沈宸良也有点疑惑的在后面说:“方阿姨人挺和善的,怎么……骆小姐,你别放在心上。” “没什么。” 骆念摆了摆手,她这人向来心大,要是在意每一个人对她的看法,恐怕她就不用活到现在了,从小到大都有巴不得她死的。 她和沈宸良走出去,一眼就看见了房车前停着的轮椅。 定定的注视着她,看到骆念抬手挥了挥。 骆念快步走过来,宋兮庭已经转着轮椅过来,他含着微笑主动的伸手和沈宸良握了握,“沈律师,十分感谢你帮助念念。”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们在酒楼定了包厢,不知道沈律师有时间么?” “我太太在家里做了饭等我回去,很遗憾就不跟着骆小姐去了。” 骆念和沈宸良告别,看着沈宸良离开,才转身问,“你今天不是还要去做治疗么?怎么来了?” “明天去,今天是你洗脱冤屈的好日子,我怎么能不来好好的给你庆祝一下。” 骆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冤屈……我还六月飞雪呢。” “六月飞雪?” 虽然宋兮庭是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汉语还说的相当流利,但是毕竟是在国外长大的,学中文也没有学到那些古代的传奇故事。 骆念将宋兮庭的轮椅转过去,“就是窦娥冤,在古代,有一个女子名叫窦娥……然后被逼迫,就含泪招供了,在行刑当天,窦娥发下了三桩誓愿,一要刀过头落,一腔热血全溅在白练上,二要天降大雪,遮盖她的尸体,三要让楚州大旱三年,然后这三条都一一应验了。” 宋兮庭听的有些感慨,“是真有这件事么?” “有的,就是根据民间故事写出来的话本。” 骆念推了宋兮庭上车,车子开动,她偏头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看见方珂正站在路边,目光朝着车上看过来。 “停车!” 骆念叫了停车,司机踩了刹车停在了路边,她刚要打开车门,方珂已经转身走了。 “怎么了?” “没什么……”骆念降下车窗,指了指方珂的背影,“那个就是给我作证的那个阿姨。” 宋兮庭看过去,“是该好好地谢谢这个阿姨。” 骆念切了一声,手指在宋兮庭肩膀上点了点,“说吧,你是怎么逼迫人家来给我作证的,是金钱还是大棒啊?她看起来真挺讨厌我的。” 宋兮庭微微蹙眉,“我没有找过她。” “不是你找的?”骆念这下有些惊讶了。 “不是我,我只是疏通了一下法院和某局的关系,即便是没有这个人证,对方的证据也不足,不足以判罪。” 宋兮庭不会居功,却也不会把不是自己做的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 骆念撑着腮,“那是谁呢。” 前面的妮娜说:“兴许就是看见不顺眼,想要来帮你的。” …… 妮娜最近对中国菜情有独钟,在华苑的保姆都已经被禁止做西餐,一定要中餐。 包厢里,宋兮庭和骆念在说起来近来发生的事情,妮娜就在旁边不停地吃着。 骆念在桌子底下踹了妮娜一脚,“你就不能慢点吃么?” 她朝着她眨眼睛,一双眼睛里写着:不还想要在宋兮庭面前博好感么?吃的这么狼吞虎咽,跟三天都没吃过饭似的。 妮娜正两只手剥着麻辣小龙虾,“不能。” 吃了饭,妮娜要打包带回去一份麻辣小龙虾。 趁着宋兮庭去前面结账,骆念把妮娜给拉到一边,“明明知道现在宋兮庭不能吃辣,你还带回去麻辣小龙虾。” 妮娜眨了眨眼,“你心疼他?” “是啊。” “哎哟。” 骆念忽然想到,现在妮娜肯定是把她当成情敌了,便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吧,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宋兮庭了。” 宋兮庭转着轮椅,刚好停在了骆念身后不过两米的位置,准确无误的听见了骆念的这句话。 妮娜侧首看着骆念,问:“你一点都不喜欢了?” “对啊,我有男朋友啊……”虽然现在还在冷战,“你就放心吧,我没有想跟你抢。” 妮娜摇了摇头,“那你就不遗憾么?如果兮庭喜欢你的话。” 骆念表情呆愣了一下,“怎么可能?当时他拒绝我的时候你也在场。” “那是因为……” “妮娜。” 宋兮庭转着轮椅从骆念的身旁经过,“走了。” 一路上,宋兮庭都很沉默。 骆念也在想着谢景焕的事情,没说话。 妮娜本来是想要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闭了嘴。 这种气氛下,她说话也是徒增尴尬,估计也没人搭腔。 “你在华苑还有你的东西,还要么?” 在司机问出要去哪儿的时候,宋兮庭才开了口,问了骆念一句。 -- 第92页 骆念反应过来,想起来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昂贵的,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要,那就先去华苑吧。” 反正现在她也还没有想要回绿水江汀。 索性就找个地方去坐一坐。 骆念在华苑收拾了一下东西,又叫这里的保姆给弄了一个果盘,吃了一会儿,看时间快到十点,才起身要走。 宋兮庭已经换了一套深灰色的家居服出来。 他的五官是偏西方化的,深邃,五官立体,加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亚麻偏浅的发色,整个人都显得很温和温柔,就好似是海面上吹拂过来的轻轻海风。 “已经很晚了,要不要在这里睡一晚?” 骆念拍了拍手站了起来,“不用了,我回去吧,再晚的夜路我都一个人走过,没什么怕的。” 宋兮庭的眼神里飞快的掠过意思落寞,“那我去叫司机来送你。” “不用了……” “威廉!找张叔来送骆小姐……” “不用麻烦了,叫我送她吧。” 妮娜穿着一条红色的长裙从楼梯上下来,“我约了闺蜜去看夜景,正好我要开车,送你。” 妮娜是全能型的车手,在国外的时候,骆念只和她比过一次,输的惨兮兮的。 “骆念。” “额?” 骆念就知道,妮娜主动提出来出来送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你怎不在考虑一下宋兮庭了?” 骆念听了一愣,“你还挺有奉献精神的,把你自己的竹马让给我?” 妮娜笑了一声,“我和兮庭是青梅竹马,但是情谊绝对不是爱情,我当他是亲人是朋友,可唯独不是男朋友,我有未婚夫。” 骆念吃了一惊。 她一直以为宋兮庭是喜欢妮娜的,两人是两情相悦的。 这么说,宋兮庭当初拒绝她,是因为心里另有其人? “骆念,我觉得你这人挺聪明的,智商高情商高,遇上喜欢的就大胆的说出来,但是现在你真是像个傻子似的,难道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会下降么?” “兮庭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不是吧,他拒绝我的时候,你也在场啊。” “他并不是拒绝……”妮娜失笑的摇了摇头,“他知道你喜欢他的时候,是很开心的,他也喜欢你。” “那他为什么要拒绝我?” “因为他的腿。” 骆念动了动唇,口中的话就好似是一下被封住了似的,哑然失声。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就需要在你需要他的时候,能够帮你遮风挡雨,能够帮你抵挡风刀霜剑,可他双腿残疾,在你晕倒在雨泊里,在你车祸倒在他的车前的时候,想要抱你起来都办不到,那种感觉,还不如把你推的远远的,敬而远之。” 骆念彻底失声了。 她的眼睛毫无焦距的盯着挡风玻璃,前面黑洞洞的夜色,两边是伫立着寂寞无语路灯灯柱。 妮娜给了骆念片刻留白的时间,才接着说,“他在知道你回国之后,对我说,如果他来找你的时候,你还喜欢他的话,他就向你求婚,求婚的钻戒都已经买好了,早在两个月前,他就已经给世界顶级的珠宝设计大师打了电话,把你的尺寸告诉了她,前些天,戒指刚刚空运回来,漂亮极了。” 骆念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妮娜把她送到绿水江汀,“要我陪你上去么?” 骆念摆了摆手。 她朝着走廊走了过去,一路上都有些跌跌撞撞的,脑子空白一片。 是因为宋兮庭的拒绝,她才放任自流的遇上了谢景焕。 可现在妮娜却说,其实宋兮庭是喜欢她的。 【如果他来找你的时候,你还喜欢他的话,他就向你求婚。】 结果呢? 她喜欢上了别人。 也前后左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宋兮庭的喜欢可以永久,而她的喜欢为什么就这样短命? 骆念靠在电梯墙壁上,闭上眼睛就都是宋兮庭那双海蓝色的眼睛。 她从电梯里出来,走到门口,却没有按密码进去,靠在墙边,蹲下来抱住了自己的双腿。 许久,蹲的她腿都已经麻了,还是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她拿出手机来,拨通了妮娜的电话。 妮娜接通电话,“怎么,有什么让我转告宋兮庭的么?” “没有,我只想告诉你……”骆念拍了拍脸颊,“我有男朋友了。” 妮娜在电话另外一头沉默了一会儿,“好,今晚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挂断电话,骆念有些疲累的抚了抚额头。 怎么能当什么都没有说过呢。 她已经知道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遗憾。 爱而不得就是其中之一。 宋兮庭的拒绝,成了骆念心中的不同,那一抹完全区别于谢景焕之于她的强势介入。 妮娜白天的时候问,遗憾么? 心里是有遗憾的吧。 如果当初宋兮庭答应了她,她就不会在国外遇见谢景焕,也不会选择对骆家用这样极端的复仇方式,她完全可以以宋太太的身份回来,高调的去打骆海东和罗简梅的脸,有宋兮庭这样一个足够闪瞎人眼的金大腿,骆海东阿谀奉承的脸肯定很精彩。 -- 第93页 可是,没有如果。 她也没办法回头。 骆念点了点密码,打开门。 房间里面还是意料之中的黑暗一片,没有人。 谢景焕还没有回来。 骆念这会儿也没什么感觉,想宋兮庭的事情就已经想的身心俱疲了。 摸着墙上的开关打开了灯,她向前走了两步,猛地看见在客厅的沙发上已经坐着一个人影,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 谢景焕靠在沙发上,单双腿交叠放在前面的茶几上,手里携着一只香烟,烟蒂正在向上飘散着烟雾,缭绕着他的面庞。 还有,他额头上包扎了的纱布。 “你头怎么了?” 听见骆念的声音,谢景焕淡淡的掀了掀眼皮。 骆念快步走过来,看了一眼谢景焕额头上的纱布,“你这是受伤了?” “你关心?” 骆念听着谢景焕这样凉淡的反问,手一下顿住了,眼神继而就冷了下来。 她现在没什么心情和谢景焕争吵,更不想要把莫名其妙的冷战变成吵架的热战,直接站起身来就要转身上楼。 还没走两步,就被男人握住了手腕。 转瞬,骆念就被男人按着手腕压在了沙发里,身体陷入了软绵绵的沙发。 “庭审完你去了哪里?” “吃饭。” “吃了饭呢?” “我……”骆念咬了咬牙,“需要向你报备我的行踪么?” “你去了绿水江汀,一直待到现在。” 骆念近距离的看着谢景焕,她才看到他除了额头上包扎着纱布,在脸上和脖子上,也有细小的擦痕,好像是什么东西破裂了擦过脸上留下的伤口。 “我庭审完,宋兮庭来接我了,来庆祝我脱罪,难道一起去吃顿饭都不行么?你又没来,我还不能和别人去庆祝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来?” “你……”骆念疑惑的看过去,“你来了?” 谢景焕冷冷的勾了勾唇,直接从沙发上起身,转身就上了楼。 这一夜,谢景焕索性都没有回到主卧来了。 两人也不算是吵了一架,也就算得上是冷战的余温。 骆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出现谢景焕的面庞,那白色纱布上隐隐透出来的鲜血,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骆念就顶着一双黑眼圈,再也睡不着了。 她起了床,去厨房里弄了点吃的。 八点,骆念去了公司。 她的出现,叫公司里的员工都有些震惊,“副总好。” “你们好。” 骆念的回归,对于公司里的高层管理,也必然是有人喜有人忧,喜的是那些年轻的新势力,渴望着骆念能为已经走向垂暮的公司带来新鲜活力的人,忧的是跟着骆海东的守旧派。 骆念一直感觉,骆海东在公司里的人缘是不错的,可是自从上次跟董事会的两位大股东吃过饭之后,她才觉得,骆海东这人很不得人心。 或许是已经积攒在人内心太久了的被压迫感了。 骆海东已经不是她心中记忆里的那个爸爸了。 也不是一个足够能统领一个公司走向辉煌的好领导了。 骆念到了办公室,就叫倪朵进来了。 倪朵这几天一直在收购骆氏往外抛售的散股。 骆念被诬陷的这段时间里,骆氏的股票也多多少少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她现在就在等待着一个契机。 等着蓝萱那边监听的罗简梅的手机出现漏洞。 中午骆念叫倪朵外叫了一份外卖,正在吃着东西,她接到了沈宸良的电话。 “骆小姐,谢少还好么?” 骆念一时没有明白。 沈宸良的声音传了过来,“谢少的电话打不通,我想要问问他出院了没有,伤有没有大碍。” 第40章 第一次正面交锋 骆念懵逼了几秒钟。 什么意思? 沈宸良察觉到骆念的不对,猜想到她兴许是不知道。 可是这件事情骆念不知道,是谢景焕的授意呢,还是她这两天没有见过谢景焕所以不知道。 没有得出结论,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给骆念说实话。 骆念问:“沈律师,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跟我说吧,我看到景焕额头上的伤了,只不过……” 在冷战这种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沈宸良明白了,才说:“就在你庭审当天下午,我去接方阿姨的时候,路上不是遇见了车祸么,我只是把车子撞上了防护栏,是因为前面有车子追尾。” 他顿了顿,“其实出车祸的是谢少。” 骆念瞳孔猛地放大了几倍,她瞪着眼睛,根本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表达自己此时的震惊。 她回想起来,当天坐上沈宸良的车之后,透过车窗,她的确是看到路边是有一辆车很像谢景焕的车,当时开车的是杜封,不过因为快要开庭,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等到庭审结束,又去和宋兮庭妮娜一起吃饭,回去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现在回想起来,难道…… 沈宸良知道骆念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自己这样几句话,她想必是已经想明白了,“是的,的确当时是有一辆车试图是撞过来,也是怪我自己思虑不周,没有想到会有人想要开车撞伤证人,让证人没有办法上法庭作证,不过当时谢少的车就直接撞了上去,他受了伤,我就只是车的保险杠撞坏了点,送4s店已经修好了。” -- 第94页 骆念眯起眼睛,过了几秒钟才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沈律师。” “谢少去了一趟医院包扎,好像也没有受多重的伤,我是昨晚知道的,打电话去医院,说他昨天就只包扎了一下就直接出院了。” 昨天下午……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去?】 骆念的脑子里突兀的就闯出了这样一句话,她瞪大了眼睛,难道…… 昨天下午,在宋兮庭接她的时候,其实谢景焕当时也在法院门口? 但是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 骆念挂断了沈宸良的电话,坐在办公桌后面,一时间就找不到了自己的思绪,竟然误会了他。 他又拨了一个号码。 “杜封,你昨天下午有没有陪着你们大少?” 杜封吭哧了一声,很明显的是欲言又止。 骆念说:“杜封,你直说,你应该也知道,现在我和你大少正在吵架,那么对你家大少拉好感的话,他不说,你替他说。” “他……昨天下午去法院找您了。” 昨天下午,谢景焕并没有直接去法院,而是先叫杜封开车去了证人的家门口附近去法院的必经路段。 杜封虽然说并不知道大少是什么意思,不过从小到大,他也算是和大少一块儿长大的,大少的决定向来都是正确的,更是有先见之明的,他没问,照做。 于是,在半个小时之后,当沈宸良开车接了证人走,谢景焕吩咐:“开车,跟着他。” 到达一个路口的时候,谢景焕叫杜封停了车,两人换了位置。 “你去后车座坐着,系好安全带。” 杜封听着谢景焕的吩咐,不明白,“大少,你要做什么?” 谢景焕没有回答他,等到当杜封看见前面有一辆飞快行驶的车,即将要撞上沈宸良的车的时候,屁股下的车忽然加速飙了过去,杜封才明白了大少是想要干什么。 他的惊呼声都毒素在了喉咙里。 嘭的一声。 杜封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都炸了一下,他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感受着车祸带来的冲击。 “大少!” 他自己都没什么事情,但是谢景焕就不一样了。 杜封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谢景焕的额头留下了两行血,一直流到下巴,滴落下来。 谢景焕及时的被送往了医院,幸好安全气囊救了谢景焕,只是皮外伤,他包扎之后就出院了。 杜封说:“大少,再多住一段时间吧,观察观察。” 谢景焕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应该能赶上骆念庭审结束。” 谁知道,当杜封开车载着谢景焕来到法院门口的时候,因为正门口的停车位都已经漫位了,所以杜封就把车子停在了侧边。 谢景焕从车上下来,靠在车身上,点了一支烟,抽了几口烟来缓解疼痛。 不过几分钟,他就看见了从法院里面走出来的骆念,杜封指着叫了一声:“骆小姐出来了!” 可他话音都还没有落下,就看见骆念笑着已经走进了最靠近门口的一辆房车,笑吟吟的推着另外一个男人上了房车。 杜封其实心底是有些埋怨的。 大少为了保护证人,还差点都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去,人是该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明知道会受伤,会出车祸,而非要去硬撞上去呢。 那辆房车开走了,甚至骆念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车。 “我去叫骆小姐!” “不用了。” 谢景焕开了车门上了车,有些疲累的闭上了眼睛,揉着眉心,“开车吧,杜封。” 车子缓缓地发动了,杜封从后视镜,看见谢景焕睁开了眼睛。 一双眼睛毫无波澜的看向车窗外,路两边那一棵棵伫立着的树木,好似是已经被抽走了七情六欲。 …… 骆念听完杜封的陈述,握着手机的手指,握着越发的紧。 她咬了咬唇,“叫你家大少接电话。” 她向来都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是她误会了他,是她的错,她会认。 这次的冷战起始,虽然是谢景焕的莫名其妙开始的,但是她没有解释相反一直都在推波助澜。 “没有啊,大少今天没有来上班……”杜封奇怪道,“骆小姐你没有和他在一起么?” 骆念一下就紧张了。 她想起昨晚在沙发上,近距离观察到了谢景焕那样一张脸,除了额头上的纱布还有一些细小的伤痕,她竟然都没有想到。 杜封还在说话,骆念已经直接啪的就把手机给挂了,起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倪朵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要开门和骆念撞了上去。 “哎呀。” 倪朵手里抱着一摞资料,和骆念这么一撞,就一下全都撒了。 骆念心里急着谢景焕,也没有帮倪朵去捡地上的文件,看着电梯门正巧打开,便急忙绕过倪朵跑向了电梯,急切的按着电梯的开门键。 倪朵蹲在地上捡文件,一旁新来的助理帮倪朵捡。 “副总这人看起来好不近人情啊,撞撒了你的文件一句对不起都不说。” 倪朵看了一眼这小姑娘,“你要想要在职场上能长久生存下去,记住一句话,管住嘴。” 骆念已经跑向了地下停车库。 却没有想到,在地下停车库,在自己的车前,见到了她根本就没有想过的会在此时此地出现的女人。 -- 第95页 姜敏兰手里拿着一个香奈儿最新女包,踩着高跟鞋,在她面前笑的端庄典雅,“总算是等到了骆小姐。” 骆念对姜敏兰没有好感,但她是谢景焕的母亲。 “谢夫人。”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骆小姐跟我喝一杯咖啡呢?” 姜敏兰这种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叫骆念听起来很不舒服。 “谢夫人您实在是抬举我了。” 骆念本以为姜敏兰就要在这附近找一个地方喝咖啡的,谁知道,姜敏兰竟然直接就开了后车座的车门上了车,报了一个地址。 “我就只习惯喝这家的咖啡。” 骆念还不大熟悉这边的路,便直接输入导航,导航提示:还有近五十分钟的路程。 她皱了皱眉,喝一杯咖啡,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她现在心里还在挂着家里的谢景焕,真的是憋着气。 姜敏兰还真的是把她给当成司机了,在后车座坐着和人煲电话粥。 骆念在心里告诫了自己三遍: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她拨通了谢景焕的电话。 没想到他的电话竟然关机了。 骆念忧心如焚,要不然找个借口把姜敏兰给放下。 趁着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她拿出手机来,给杜封去了一条短信:“马上去绿水江汀,去看看你家大少。” 杜封几乎是立刻就回了一句:“好。” …… 开车开了奖金一个小时,骆念中途还听导航的多走了两次冤枉路,索性直接关了导航,问身后的姜敏兰。 “谢夫人,你说的左岸咖啡厅是在哪里?” 姜敏兰正靠在后面闭目养神,揉着太阳穴,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模样,“我怎么知道?你开车开稳点儿,本来车就不怎么样,再加上开车这么不稳。” 骆念猛地就踩下了刹车。 姜敏兰没反应过来,一下因为惯性向前倾了一下身体,“你干什么?” 骆念深呼了一口气,“不小心把刹车当油门踩了,抱歉,抱歉。” 姜敏兰皱了皱眉,“你怎么开车的?有驾照么?” “有啊……”骆念随口胡诌道,“我考驾照的时候,两个星期就去考了,当天就直接撞坏了考官的车,考了三次,一次撞坏一辆车,然后考场的车都被我撞的报废了,索性就直接叫我过了。” “我看见左岸咖啡厅了。” 骆念猛地一打方向盘,从后视镜看着姜敏兰脑袋一下撞上了车窗,勾了勾唇,“哦,那不是啊,我看错了。” 说着,又猛地打回去方向盘,姜敏兰哎哟了一声翻身倒在了车座上。 姜敏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你会不会开车啊!” 又过了十分钟,在骆念用自己赛车的车技佯装出一个新的马路杀手的假象之后,才终于找到了姜敏兰口中所说的这个传说中这位贵太太喝的最习惯的咖啡厅。 环境倒是不错。 坐下来,骆念就自顾自的点了一杯咖啡,又要了一小碟子点心。 反正不管她怎么做,姜敏兰也不会喜欢她,她索性自暴自弃,点自己喜欢的,吃自己喜欢的。 “谢夫人,您也绷了一路了,现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么挺累的。” 姜敏兰蹙眉看了骆念一眼,抽出纸巾来将桌面细细的擦了一边,才将手肘放了上来,看着骆念,“离开谢景焕,你不适合他。” “还有呢?” 骆念吃了一块曲奇饼干,觉得甜度刚好奶香味很浓,便又吃了一口。 “还有什么?” “一般的豪门贵太太打发儿子的女朋友,不都是一张支票摔在脸上么?一般的都是五十万一百万,但是以谢夫人的身价,至少也得后面多一个零吧? 你们谢家这样的大家族,如果还出不起一千万打发儿子的女朋友,传出去要被笑死了。” “你……” 姜敏兰刚才一路上还都在想,这个骆念看起来并没有传言中的那样难对付,最起码对她还算是客气。 可是现在一听她这样唇枪舌战的一番话,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其实骆念原本是打算和姜敏兰好好相处的,但是很可惜,给了姜敏兰这个机会,人家贵太太没有珍惜,那就索性把最后的一点好意都收回来好了,她也没有那种习惯,总是用自己的热脸去帖对方的冷屁股。 姜敏兰脸上的惊讶也是一闪而逝,就换成了目中无人。 “骆小姐,且不说你现在配不配的上景焕,就说你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我们谢家。” 她冷冷的看着骆念,“骆家的发家根本就是一个暴发户,底蕴连我们谢家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你在没有做出那些伤风败俗的事情之前,没有出轨睡了姐姐的未婚夫之前,也都配不上,更别提你做出那样让人恶心的事情了。” 骆念的脸色也完全冷了下来。 她手里握着咖啡杯,手指关节都已经泛白了。 天知道她现在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忍住了把手中的咖啡朝着对面这个头发都整理的一丝不苟的贵妇人的头上。 姜敏兰优雅的挑了挑嘴角,笑了一下,“就不用说,你这人人品还有问题,对于一个怀孕九个月的孕妇都能下了狠手,别以为你钻了漏洞摆脱了法律的制裁,我们心里都十分清楚,你究竟骨子里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骆小姐。” -- 第96页 骆念忽然笑了一下。 红唇在脸上徐徐的绽开,她喝了一口咖啡,把咖啡杯放在桌上,轻轻地摩挲着杯口。 “谢夫人,我纠正你的几个错误,我并不是出轨,我和傅航的婚约早已经名存实亡三年,男未婚女未嫁,别把古代的三从四德烈女传的思想带到现在,谢夫人,我可是不裹小脚的。” “至于说你恶心,那是你的主观感受,就好像是……既然谢夫人所代表的是十分有底蕴的豪门大家,那想必是也听说过宋代大文豪苏轼和佛印的故事吧?” 她看姜敏兰一句话没说,便说:“那我再给你讲一遍吧,苏东坡很喜欢谈佛论道,和佛印禅师关系很好……”“ “我知道!”姜敏兰有些气急败坏了,直接打断了骆念的话。 骆念微笑着继续说:“心中有佛,所以看万物都是佛,心中有屎,所以看别人也就都是一坨屎。所以,以此类推,谢夫人您说我这人恶心没有教养,其实也就正好映射了你的内心。” “最后一点,我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只和我有泛泛之交的人,无法评判,就像是你在法庭上曾经站在我的对立面一样。” 骆念说完,就朝着服务生招手叫了过来,“买单。” 她指了指盘子里面的点心,“给我打包一份带走。” 骆念付了钱,起身朝着姜敏兰礼貌的笑了笑,“谢夫人,我帮您付了,不用回请。” 远远地,她走到咖啡厅门口,再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姜敏兰还在保持着十分优雅的坐姿,翘着兰花指端着咖啡杯喝咖啡,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骆念的性子,本就不屑于解释。 可是对姜敏兰,终归不知道是心里想要去挣一口气,还是为着谢景焕,总之是该说的都说到了。 骆念上了车,给杜封打了个电话。 “谢景焕怎么样?没事吧?” “没……有,就是发烧了,是伤口发炎了,已经吃了退烧药和消炎药了,没事了。” “那就好,还需要我带点什么回去么?” “不用了!” 杜封的态度叫骆念有些狐疑,她说:“我现在就回去,估计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大少没什么事儿了,骆小姐你不用来了,我……他现在不在绿水江汀了,我开车已经带着他回到骆家别墅了,这边有家庭医生也有佣人,都在等着比较方便。” 骆念沉默了几秒钟,“好。” 她挂断了电话,把手机直接丢在副驾驶上,在导航输入了四个字:绿水江汀。 杜封偷偷摸摸的把手机藏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听见身后有声音。 “米小姐。” “你去取来一个冰袋,我给景焕用毛巾包着冷敷一下,他的温度还是没有降下来。” “哦,好的。” 杜封赶忙就下楼去冰箱里拿冰袋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是知道绿水江汀的密码的,象征性的按几声门铃,没人过来开门,就会自己开了门所进去。 却没想到,这次等到他按了密码进去,刚准备到楼上去看看谢景焕怎么样的时候,竟然在楼梯口看见了想要下楼来开门的米乔。 因为谢景焕的伤势看起来也是挺严重的,所以杜封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打电话叫医生过来看了看,开了点药。 米乔要留下来陪着谢景焕醒过来,他这个手下也不能开口赶人啊。 而且现在也绝对不能叫骆念来啊,一来这不就撞上了么。 卧室里…… 米乔坐在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这样沉静的闭着眼睛的,不管是清醒还是睡着,都好似是一幅画一样令人心折。 几天前,她听说了谢景焕竟然进了拘留所,当即就想要去叫爸爸托关系去把他给放出来。 但是闺蜜把她给拦住了,说这次,她一定不能再主动了。 “哪里有一直是女孩子追在后面的啊,这次一定要他开口。” 可当时她根本就没有想,这样一个脊背笔挺,刚折不弯的男人,又怎么会主动向一个女人开口呢。 等到她反应过来去拘留所的时候,却已经听闻他提早三天被放了出来,她心里不免是很失落的。 本来这次,可以叫谢景焕跟她更近一些的,却因为自己的矜持,误了大事。 “水……” 昏睡中的男人呢喃了一声,米乔急忙凑过去,“什么?你说什么?” “水……” 谢景焕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睛没有睁着,干裂的唇瓣喃喃着水。 米乔急忙就倒了一杯温水给谢景焕递过来,凑到唇边。 但是,她这样的大小姐,自小到大,只有别人服侍她的,她哪里会服侍别人,水都没有喝下去,就沿着嘴角流淌了下来,湿透了枕巾。 此时,楼下。 杜封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大小不一的冰袋。 是用这个,还是用这个? 都拿着吧,反正也是给米小姐的。 结果,刚从厨房出来,就正好碰上按了密码锁刚刚进来的骆念。 杜封手里的冰袋啪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骆念挑了挑眉,把车钥匙放在一边,“你这是怎么着?不是陪着你家大少回了骆家别墅了么?” 她听着杜封的口气就觉得不正常,索性就回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的是有点猫腻。 -- 第97页 “骆小姐,你怎么来了啊。” “我有文件忘带了,正好顺路,就过来拿一下文件就走。”骆念低头换鞋,发现杜封前两天才送来的新拖鞋不见了。 她索性就直接穿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杜封急忙跟上来,“骆小姐,您文件在哪里,我帮您去拿?” 骆念看着这个火急火燎的挡在她面前的杜封,笑了,“杜助理,你要不要再做的更明显点儿?” 杜封:“……” 他嗫嚅道:“你看出来了?” “我眼瞎都看出来了。”骆念点了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看上了某个宫女,结果叫小太监在外面放风呢。” 小太监? 骆念已经直接绕过了杜封走了过去。 杜封眼睁睁的看着门被推开,抚了抚额头,在心里先给大少点了一根蜡。 当骆念看见坐在谢景焕床边的女人的时候,并没有十分惊讶。 或者说,在给杜封打电话,杜封用一个那样蹩脚的借口打发她的时候,她脑子里已经转了几种可能性,可能性最高的就是此时发生在眼前的这样一幕。 谢景焕很明显是看起来很不好,额头上的纱布能看得出来是刚刚换了的,比较平整,脸颊上还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坐在床边的女人正在神色焦虑的端着手中的水杯喂谢景焕。 谢景焕根本就没有一点感觉,这个女人喂水的手法恨不得当,还偏偏一副急功近利的模样,几乎都要把玻璃杯举的全都倾倒进去了,水哗哗的从嘴角流淌下来。 米乔也急坏了,她压根就没有听见这会儿进来了一个人。 “你不是说渴了么?怎么不喝啊。” 就在这时,从自己的面前伸过来一只手,直接就握住了米乔手中的玻璃水杯。 “你这样喂他,他要么呛死,要么一口水都喝不下。” 骆念摆了摆手,米乔直接向一边挪了挪,移开了床边的位置。 她将水杯放在一边,直接扶着男人的上半身,后面拉了一个抱枕放在床头叫他靠着,轻轻地扣了一下他的下颌,才将水杯凑了过去,轻轻的喂了他一点,等到他咽了之后,再喂他喝一点,这样反复,喂谢景焕喝了大半杯水。 骆念这才扶着谢景焕重新躺了下来。 米乔一门心思都在谢景焕的身上,眼光眨了眨,“谢谢你啊,我刚才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骆念勾了勾唇,露出了一点笑,“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杜封有点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和平相处的一幕? 按照狗血剧本的改编,现在难道不该是撕逼么? 骆念把水杯放下来,眼角的余光落在地面上,这才看见了这女人穿着的拖鞋。 她的额角跳了跳,微笑着看着米乔,“这位小姐,你穿了我的拖鞋。” 米乔:“……” 她一下就变得窘迫难耐。 在门口,她看到有一双干净崭新的女拖鞋,还以为是谢景焕特别给她准备的,就穿上了,但是现在…… “我不知道,抱歉。” 米乔就要弯腰去脱了拖鞋,被骆念给抬手止住了。 “你穿着吧,反正是新的,当成待客的拖鞋也可以。” 骆念一句话说的落落大方,倒是叫米乔听起来异常的刺耳,已经忍不住惊讶的开口,“你……你和景焕同居了?” “你想这么说,也可以。” 米乔不敢相信。 她其实是不怎么相信街头巷尾和网上一些消息的,虚假夸张的成分太多,包括谢景焕曾经的前女友,还有那个在酒店里高调一夜情被现场抓包的女人。 可是,现在她才看到…… “你是骆念。” 她知道骆念。 骆念的五官是那种令人惊艳的美,就算是叫她看见了,也能被吸引的去看,看颜值是不分男女的。 她自己是偏小家碧玉的,不管是五官还是身形,都是娇小的。 “是的,正是我。”骆念笑了一下。 米乔低着头,手指攥着衣裙。 她感觉到尴尬,却还是抬起头来,看向骆念,“骆小姐,能谈谈么?” “当然。” 骆念在跟着米乔出去之前,先拉着杜封问了一下,“这女人就是米乔?” “额……是的。” 骆念这下知道了。 这就是姜敏兰看中的名媛淑女,看中的豪门家世啊。 很可惜,谢景焕没看上。 她跟着米乔下了楼,米乔在沙发前站定,“骆小姐,我是自己进来的,门口的密码是景焕的妈妈告诉我的,说景焕病了,叫我来看看。” 姜敏兰啊。 怪不得姜敏兰会突然去地下车库找她,不喜欢她厌恶她都已经从眼睛里面满满的溢出来了,却还非要坐她的那辆看不上眼的车,绕了近一个小时的路去喝一杯不算很正宗的咖啡。 “嗯,那又怎么?” “你和景焕不合适的……”米乔抿着唇,“景焕是谢家的大公子,是需要继承谢家的家产的。”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 “你别说是有了你,他才能继承谢家的公司吧?在你眼里,谢景焕如果就是这样一个必须要靠着女人才能发家才能崛起的男人?” -- 第98页 “不是……” “不是的话,那就不存在谁和他配不配,只有心里感觉对了,再去考虑别的。” 骆念忽然想到了妮娜的话。 配不配,真的是一个挺主观的东西,就像是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她不适合谢景焕,但是她并没有觉得。 杜封送走了米乔,心里已经在想要怎么和谢夫人解释了。 他一回来,就正好看见了骆念正在看着他,这表情实在是有点…… “骆、骆小姐,你看我干什么?” “你说你跟你家大少配不配?” “我觉得挺配的,你说,整个C市,还有谁的颜值能和他配的起么?只有我了吧。” 骆念转身朝着楼梯上走,扭头看了杜封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自恋的?” 杜封急忙摆手,“不,没……” “我就是这么自恋……”骆念说,“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几个喜欢我的,我自己再不喜欢我自己,就太可怜了。” 她走到门口,推开了门。 谢景焕已经醒了。 骆念走了过去,对上男人幽幽的目光,“别说谢,发现你发烧快烧死了的不是我,帮你降温,喂你吃药,给你盖被子的都不是我,我也是刚来。” 第41章 亲妈棋盘上最好的一颗棋子 骆念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有点别扭的。 她没有及时回来,倒是叫别的女人钻了空子。 谢景焕唇角轻扯了扯,“小美人鱼?” 骆念一愣。 小美人鱼? 她想起来了那个很久远的童话故事,小美人鱼化成了泡沫。 “你还真会给你自己脸上帖金,你又不是富可敌国的王子殿下,我也没抢你那小美人鱼做出来的功劳。” 谢景焕侧头看着骆念,生病了先显得一双眼睛越发的漆黑透亮。 “你还真是有艳福,生病了都能找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来伺候着你,体贴的喂药喂水的,要是我再晚来一会儿,说不定人家大美人就要嘴对嘴喂水了。” 谢景焕静静地笑,“这种事儿米乔做不出,你倒是能做出。” 骆念瞪圆了眼睛,“哦,是啊,人家可是世家名媛,其实刚才要不是当着米小姐和杜封的面,我真想要嘴对嘴喂你水。” 杜封:“……” 骆念直接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谢景焕刚才被这个不懂得伺候人的米小姐喂的湿了一半的衬衫,“你起来,把衣服脱了。” “忍不住了?” “呃……”骆念翻了翻眼睛,“谢景焕,你脑子能不能干净点,你现在衣服湿了,我帮你换衣服。” 骆念在衣柜里面找出来一套舒适的家居服,黑色棉麻裤和白色T恤,转头看见谢景焕已经把上衣给脱了,露出了肌理分明的胸膛。 他身上的肌肉不虬结,却也十分结实,在滚床单的时候,骆念戳着他身上的肌肉,都觉得硬邦邦的。 骆念撑着领口,给谢景焕套上了T恤。 谢景焕额头还是有点烫,骆念又扶着他躺下,伸手朝着身后的杜封:“拿来。” “什么?” 杜封正在一十分缓慢的脚步朝着门口移动,这种两人时间,他在这里也实在是当不了电灯泡。 “冰袋。” 杜封急忙把手里的冰袋递了上去,骆念找了一块小毛巾包着,给谢景焕放在了额头上,“家里有退热贴么?” “没有……”杜封挠了挠头,“退热贴那玩意儿不是给小孩子用的么?” 等杜封离开之后,骆念才对上了谢景焕一直看着她的视线,不免的抿了抿嘴唇,“你看我干什么?” “我想你了。” 骆念哼了一声,“我们貌似是十二个小时之前还在吵架。” 谢景焕眼神微微缓了缓,唇瓣轻轻地说:“嗯,那现在呢?” 骆念定定的看着谢景焕,半分钟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低了低头,“谢景焕,我错了。” 在法院门口,她没有看见他,她回来之后还朝着他发脾气。 “但是你也错了!”骆念说,“你说说,绿水江汀的密码,除了你之外都有谁知道?都快成了菜市场了,自由进入。” 谢景焕笑了一下,“之前有四个人知道,从今往后,只有你一个人了。” 骆念拍了拍自己的手臂,“肉麻,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了。” “骆小念,我以为你该习惯了。” 谢景焕和骆念说了一会儿话,似乎是因为发烧很难受,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炎症很难下。 消炎药和退烧药的功能上来,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谢景焕退了点烧,吃了半碗白粥,但是等到十点多,又重新发烧了,烧到三十九度八,骆念也实在是没办法了,大半夜的给谢景焕穿了衣服,扶着他去医院。 谢景焕现在整个人就好似是一块烧红了的炭,只要是靠着她,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烫气息。 等到了医院,她挂了急诊,医生一量体温,竟然超过四十度了。 医生当即就开了吊瓶,开始给谢景焕打点滴。 床位已经满了,骆念只能扶着谢景焕去了输液大厅里面,找了一个边角的椅子,把自己外套的大衣脱下来给谢景焕垫在椅子上。 “你穿上,不用给我垫。” -- 第99页 “椅子太硬了,你会不舒服。” “你陪着我就舒服了。” 骆念看了他一眼,还是又把大衣给床上了,顺便损他一句,“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忘了花言巧语。” 谢景焕靠在座位上,或许是因为发烧,眼睛看东西有些模糊。 “其实我小时候很木的。” “不会吧?” “很木,不会说话,又倔,遇上事儿喜欢用拳头说话,最烦身边有聒噪的人,喜欢清净。” 就像是在寄宿学校的那段时间,遇上的那个小哑巴。 在那个脏兮兮的体育器材仓库前面,小哑巴抱着头,朝着他说出来「我不是哑巴」那句话,还真的挺出乎他的意料的。 那个脏兮兮的女孩浑身都是灰,头也被打的流了血,他便带着他去了医疗室。 医疗室的一声给女孩上了药,女孩咬着牙一声不响,不管医生怎么说她都不开口,叫谢景焕都觉得刚才听到的那句有些清哑的嗓音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后来他才知道,这女孩子和自己一样,都是转学生。 自从那天开始,谢景焕身后多跟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任劳任怨的跟在他的后面,帮他提书包,帮他去食堂里面打饭,甚至还帮他去提开水。 她却被那些喜欢捉弄的同学围着取笑。 “小哑巴,喜欢上别的男生了啊。” “你这么挫,人家别的男生会喜欢你么?” “还帮男生打水,哈哈哈!” 一个长得高壮的女生走过来,一脚就把女孩身边的暖水壶给踢翻了。 暖水壶摔倒在地上,嘭的发出了一声炸响,女孩失声的朝着一旁跳了两步,开水还是迸溅到她的裤腿上,她急忙蹲下身来在腿上上下搓着。 周围一片哄笑声。 “暖水壶打碎了,看你怎么去跟你喜欢的男生去说啊。” “要不要我们赔你啊,你是不是没钱啊。” “我们给你啊!” 一个女生从校服裤子的口袋里拿出来一沓钞票来,从里面找来几张零钱扔给女孩子,还有两个硬币,直接就砸在女孩子的头上。 “给你啊,快点捡起来去买个新的,讨好你喜欢的男生啊。” 小哑巴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抬起头来,望向前面的这些女生,正好和站在这些女生后面的他视线对接。 女生们骂够了,闹够了,转身要走,却一眼看见了就恰好在身后不过三米站着的他。 她们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就好似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猛地瞪大了眼睛。 “她讨好不讨好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他身上穿的是高年级的校服,插着口袋,一脸的鄙夷不屑。 他当时在学校的名声并不好。 抽烟打架上课睡觉,偏偏是智商高,就算是上课睡觉,也能睡到全班第一去,叫那些书呆子急死也赶不上。 有些人就是天赋秉异,天生就是学习的那块料。 谢景焕文科背的快,理科悟性高,除了品性那方面不怎么讨喜,成绩上,老师都喜欢这种学习好的学生。 “我不打女生,滚吧,以后别在欺负她,再叫我看见了,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那些女生一哄而散。 从那天开始,那些总是找小哑巴麻烦的女生们再也没有去找过她了。 可是,小哑巴却也不跟着他献殷勤了。 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在他的面前出现过一样。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那个小哑巴,还真的是精,就是想要利用他把那些是恃强凌弱的女生们赶走。 兴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谢景焕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包括那个寄宿学校里认识的小哑巴,他不是谢景焕之前,还叫方竟堂的时候。 记起来他上一次生病的时候。 很久远了。 记忆里,最鲜明的只有那么一次。 还在寄宿学校的时候,他病了一次,高烧,胃病同时发作,在阴冷的下雨天,一个人在寝室里冷的打滚。 寝室里是有四张床铺,可是另外三张床铺常年都是空的,他们只是在寄宿学校里面挂一个名,要一张床铺,其实每天都是有父母来接送的。 他从床上翻下去,想要喝杯水。 没想到双腿刚一挨地,脚软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就彻底晕死了过去。 等到他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床上。 还是自己的床,头顶是白色的天花板,从浴室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是哪个室友回来了么? 就在这时,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一个娇小的身影,手里拿着一个刚刚洗刷干净的碗筷,一双黑珍珠般的眸子看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 没想到竟然是小哑巴! 小哑巴一声不响,把碗筷放在桌上,将外带的一份粥放进碗里,直接端给他,又指了指手机上的时间。 他注意了一下,已经是一天后了。 没想到他昏了这么长时间。 小哑巴把东西放在了桌上,又把一个白色的塑料袋搁在桌子上,拿出来一个白色的药瓶和一个胶囊的盒子,上面用十分稚嫩的字体标注了用量。 她转身要走,走到门口,他叫住了她。 -- 第100页 “谢谢。” 小哑巴没回头,拧开门把就走了出去。 他帮了她摆脱了那些校园恶霸女的欺凌,她帮她买药,小哑巴还算是知恩图报。 不常生病的人,生一次病,还真的是轰轰烈烈的。 骆念陪着谢景焕在医院打了两瓶点滴,量温度已经是降下来了,才又陪着他回到了绿水江汀,谁知道,不过半天的时间,就又开始发起烧来。 简直是折腾人! 这次,骆念直接打电话叫来了杜封。 谢景焕这一米八八的大块头,她实在是扛不住。 这次直接在医院办了住院,谢景焕这样反复不断的发烧,索性就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发现还是伤口的炎症导致。 在做脑部CT的时候,却还发现他的脑子里面有淤血还没有散开。 “车祸撞击导致的,靠近视觉神经。” 骆念一听,就觉察出要不好。 “所以?” “有可能会造成暂时性的失明或者视觉减退,不过也有可能会在压迫到视觉神经之前淤血就已经散开了,那就不会有影响。” “需要手术?” “暂时还不需要,毕竟是开颅手术,也有一定的风险,先用药。” 骆念觉得这事儿真他妈的狗血。 谢景焕会失明? 失明了也是一枚大帅哥,没法影响她看他的脸。 这事儿骆念自作主张,和杜封商量了一下,瞒着谢景焕了。 反正还没瞎,也不用未雨绸缪的先给对方打个预防针说你要瞎了。 在第三天,就当骆念觉得谢景焕再不退烧,这样反反复复的就要把脑子给烧坏掉了的时候,他奇迹般的退了烧。这次,一天内量了七八十来次的体温,都很正常。 谢景焕靠坐在床边,看着骆念拿着一个电子体温计,时不时的就往他的脑门上叮的一声测一侧体温,忽然笑了一下,“你不会是上瘾了吧?” “有点儿。” “那用不用我再继续烧几天,好满足一下你当护士的瘾。” “千万别!”骆念急忙摆手,“这不是满足我,这是折腾我,你没看这几天我人都瘦了一圈了么?” “晚上好好看看。” 骆念在医院呆的时间比在公司呆的时间长,反正现在还处于隐匿时期,还没等到关键人物出场。 两人正在打嘴,忽然房门被敲了两声。 骆念以为是来查房的医生,便叫了一声“请进。” 门推开,走进来的是一男一女。 罗旭宁扶着罗简梅走了进来,“我听旭宁说了,谢少是在这间病房里面,来看看。” 罗旭宁…… 骆念朝着罗旭宁翻了个白眼。 她和罗旭年昨天晚上在电梯里撞上了,他以为她是来看罗简梅的,骆念说:“我这几天心情还不错,不想凑上去被人恶心一把。” 罗旭宁听着也不生气,“你怎么在医院呢?” “关你什么事?”骆念说,“你跟你那个表妹真是一家人,不该关心的事情就别整天想东想西的,管好自己。” 骆念的楼层到了,她就先下了楼。 现在看来,罗旭宁肯定是私下里问过医生了。 罗简梅叫罗旭宁把手里的礼品放在了桌上,嗔怪的看了骆念一眼,“念念,你怎么也不说呢,我今天就要出院了,要不然就错过了。” 骆念现在真的是冷笑都笑不出来了。 真不知道这女人的脸皮是怎么这么厚的,往前推半个月,两人还在法庭上是原告被告。 “梅姨,你真的是当被害人当上瘾了是不是?” 罗简梅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什么?” 罗旭宁说:“没什么,念念,我们是来看谢少的,这事儿之后再说。” “好啊。” 骆念径直走过来,直接打开了病房门,就把这两人往外推。 “骆念,你这是干什么?” 罗旭宁有点恼火了,脸上一直挂着的面具总算是破裂了。 骆念把这两人给推到了走廊上,又拎起来桌上的两盒补品丢了出去,“我现在心烦,不能看臭狗屎,要不然就想上去踩两脚,要是万一人家一个不小心摔了,月子没做好,落下了病根,以后再怪到我的身上,那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么。” 罗简梅脸色苍白,口中喃喃着:“念念,你在说什么啊……我不能生育了,这件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骆念楞了一下,不能生育? 罗旭宁开口说:“姑姑因为大出血,在剖腹产之后就进行了清宫手术,因为子宫壁太薄了,已经不能生育了。” 骆念脑中空白了几秒钟,忽然勾唇笑了一声。 “你都已经二胎了,都已经四十多了,还准备继续生?别露的一脸受害人的模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骆念嘭的一声把门给摔上,摔的几乎整个楼层都听得见,空气里都能感觉到震动。 她一眼就对上了谢景焕含笑看过来的眼神,恶狠狠的瞪了回去,“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很恶毒?” 谢景焕笑了笑。 骆念直接用手肘在谢景焕的脖子上虚虚的卡了一下,“你要是敢说我恶毒,你就要完了。” 谢景焕侧过来拉着她的手,“你是一个十分称职的继女。” “呵呵。” -- 第101页 罗简梅今天要出院,骆念再反感,今天也要回去刷一下脸。 这几天罗简梅的出镜率都已经比骆海东要高了,如果她再不回去的话,恐怕骆海东都要忘了她这个大女儿了。 骆念等到杜封来了,吩咐杜封一些事情,才起身离开。 杜封摸着鼻子,和谢景焕嘟囔着,“怎么感觉骆小姐越发的婆妈了。” “你来我母亲知道么?” “知道。” 杜封转过身来,他是知道大少和夫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不怎么好的,但是这次夫人却还是主动的表达了关心。 “这是夫人叫我带来的。” 是一个果篮,“说叫你在这里好好地养着。” 谢景焕冷冷的笑了一声,“这的确是一个比绿水江汀更容易掌控的地方。” “还有,樱小姐明天的航班就要回学校了。” 杜封这句话还在嘴边,当天晚上,就有一个穿着黑色的卫衣兜帽的身影,从电梯里跑了出来,打开了病房的门。 谢景焕这些天来,一直都很浅眠,当病房门推开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睛。 谢樱把卫衣的兜帽给摘了下来,“哥!你还没睡啊!” 谢景焕坐起来,把头顶的台灯打开,“你不是明天就要回学校了么?” “对啊,所以我今天才偷偷逃出来了,我来看看你。” 自从上次在法庭一审过后,在走廊上那样匆匆一瞥,这近一个月的时间,谢樱都再也没有看到过谢景焕了。 “哥,你还好吧?我是相信嫂子的,但是妈妈在法庭上说的话也是真的,她可能看到的只是借位的。” 谢景焕看着谢樱,“兴许不是借位,她真的是看到的。” 谢樱趴在床头,枕着自己的手臂,“二哥这些天也都没回家,一直都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面,我都听说他们导师没给他找事情做,他都不回家,太没意思了,你们都不在家。” 谢樱喜欢和谢景焕说话,倒苦水,因为大哥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他会适当的应答,把她的思想朝着一个正确的思维去引导,却又不像是妈妈那样强硬。 “我不想去英国了,我英文又不好,经常都听不懂教授在讲台上讲的是什么,妈妈还非要我去,说什么有前途,我不觉得啊,大哥你和二哥不都是在国内念的大学么。” 谢景焕问:“你不想去国外了?” “是啊。” 谢樱回答了一句,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谢景焕竟然是反问了自己一句,一下抓住了谢景焕的手臂,“大哥,你是不是有办法!” “还是算了,你可是母亲的乖乖女。” “我才不要当乖乖女!”谢樱摇着谢景焕的手臂,“大哥,你有法子就帮帮我嘛,我不想去国外了,我看见那些白皮肤黄头发的人就反感,也吃不惯那里的西餐,好难吃,我本来都想要这次出国一定要带一个保姆过去了。” “你过来。” 谢景焕叫谢樱靠近了一些,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谢樱听着,眼睛里的神色越发的光亮,“这样可以的!大哥,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 骆家别墅。 罗简梅今天出院,在别墅里面倒腾到半夜。 还有孩子的哭声。 哭的人头皮发麻,一哭就是几十分钟一个小时。 骆念从楼梯上走下来,抱着手臂,“真的是声势浩大啊,让我看看,这就是我的小弟弟?” 她凑过来看婴儿车之中的小婴儿,朝着婴儿车伸出了双臂,却被骆海东一把挡住了。 “你要干什么?!” 骆海东脸上警惕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叫骆念不由得好笑。 “爸爸,你这是什么表情,这是我弟弟,我看看他,抱抱他不行么?” 骆念看向罗简梅,“梅姨,你一向是对我最好,有求必应,我想要抱抱我的弟弟,行么?” 罗简梅脸上的表情讪讪。 “念念,你年龄小,不会抱孩子,小臻才刚刚满月,等大了一些你再陪着他玩儿。” 骆念忽然笑了。 “梅姨,我再不济也不会从一个小孩子身上下手,不像他亲妈……” 她看着襁褓中睁着一双眼睛看她的婴孩,“我倒是挺同情他的,出生就是自己亲妈棋盘上最好的一颗棋子。” 第42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骆念,你给我闭嘴!” 骆海东但凡是听到骆念说话,不管内容什么,都气的额角的青筋直跳。 罗简梅虚弱的晃了晃身子,靠在了骆海东的怀中,几乎要流下眼泪来了,摇着头,“念念,小臻早产,在保温箱里面待了一个星期才出来,我只是怕你没有经验,你却说什么棋子,这是我的儿子……” 骆念没工夫跟罗简梅在这儿演情深的戏码,她说:“我也不是非要抱这个孩子的,跟他没什么仇,梅姨,我就是想要告诉你一声,有什么都冲着我来,别想动我身边的人。” 沈宸良的车是怎么样被谢景焕逼开的,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有人想要害证人无法去法院,而最终躺在医院里面受伤的,却是谢景焕。 谢景焕既然被恩准不用回去了,就安安心心的在医院里面养病。 傅航的禁足结束,被放出来就来谢景焕这边来遛弯儿,顺便拉上了傅婉兮。 -- 第102页 他插着口袋在前面走,傅婉兮拎着一个果篮两个补品盒子外加一个保温饭盒,跟在后面。 这样奇怪的组合,倒是叫周围的人都不由得纷纷侧目。 一进门,谢景焕抬起头来,叫杜封去接了傅婉兮手里的东西,“你也太会克扣婉兮了。” 傅航抄着口袋,转头瞄了一眼着女孩,脸上渗出了点点的汗,整个人有些气喘吁吁的。 傅婉兮摆了摆手,拿出纸巾来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景焕哥,你好点了没有?” 谢景焕还没说话,傅航已经先一步抢先说:“都已经能出院了,你说好点没有,头上的伤也已经都愈合了。” 谢景焕哭笑不得,“你出了我这个门,怎么跟婉兮怼我不管,但是现在在我病房里,就别摆出你那副臭脸,肯定是你非要拉着婉兮来的。” 傅婉兮已经从果篮里面取出来苹果去洗了。 傅航凑过来,“到底是谁弄的?” 他虽然被禁足在家,也是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关于谢景焕,难免就多关注了一下。 谢景焕手指轻轻地点在身上盖着的被子上,笑着没有说话。 “车祸的那个肇事司机呢?”傅航问。 “叫杜封关起来了。” 谢景焕车祸当天,跟着交警去局里录了口供,出来就直接把人给拿了。 “那你没去问?” “没去。” “干嘛不去?”傅航不解,也是抓挠着,“那种人不说实话打一顿就醒了,能嘴硬到哪种程度?” 谢景焕勾了勾唇,“阿航,我问你,如果你明明知道答案,还会去求证么?” 傅航楞了一下,“什么意思,你知道是谁?” 谢景焕微微闭了闭眼睛。 “那就去对峙啊!” 傅航最是看不了谢景焕这种时时刻刻都跟性冷淡一样的性子,有时候该抡拳头上的时候就上,都欺负到自己女人头上了,还能这么忍气吞声的。 傅婉兮从洗手间端着一个果盘出来,正好听见傅航的这句话,毫不掩饰的向上翻了个白眼,表示了自己对傅航的鄙视。 “你那眼神什么意思?”傅航自然是没能错过傅婉兮差点都翻出天际的白眼。 傅婉兮坐在沙发上开始削苹果皮,“这就是你跟景焕哥的区别。” 傅航:“……” 在c市,提起来谢景焕和傅航这样的好兄弟,谢景焕就是优雅矜贵的代名词,而他,就是有点痞气的英俊。 英俊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加上痞气! 他是正经八百的傅家豪门走出来的小公子,哪里痞气了! 傅航走过来,俯视着在削苹果皮的傅婉兮,到嘴边反嘲讽的话又给生生的咽了下去,“你能中间不断?” 傅婉兮用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在苹果上面削了薄薄的一层,一直延续着不断。 “能。” “切。” 傅航黑着脸看着耷拉下来的苹果皮越来越长,而且傅婉兮快削完了,直接抬手就把苹果皮给扯掉了。 “断了。” 傅婉兮头都没有抬,把苹果削完,切成小块的放到一个水晶碗里,又插上几个签子。 傅航正想要伸手去拿,傅婉兮已经完美的避过了傅航伸过来的手,朝着床上的谢景焕走了过去。 “景焕哥,吃苹果。” 傅航就差脑袋冒烟了。 傅婉兮待了一会儿,就接到了报社的电话,“景焕哥,我改天再来看你。” 傅航十分怨念的靠在一边,自己啃着没有削皮的苹果,“呵呵,你再来人家就出院了。” 谢景焕摇头,“阿航,你喜欢傅婉兮。” “咳咳咳!”傅航嘴里的一口苹果就喷了出来,“我就算是喜欢鬼都不会喜欢她!” 怎么可能喜欢? 她只是他那个后妈带过来的一个拖油瓶而已。 傅航越想就越是觉得烦躁,手机铃声打了进来,是一个哥们在夜色给他开的场子,他二话不说:“去。” 谢景焕看着傅航的背影,默默地收敛了脸上的笑。 傅婉兮…… 挺可惜的,生在傅家。 公司里有一个合作项目获得成功,骆念负责这个项目,也算是在公司里面小小的声名鹊起。 “念姐,今晚我们去唱k吧。” “副总请客!” 骆念的人缘是属于那种,跟她亲近的人,就越发的亲近,但是不了解她的,就越发的疏远。 原本跟在骆念手下干事儿的几个员工都是无精打采的,可是接触了一段时间就发现,骆念这人很大气,对手下的员工不苛责,有奖有惩,而且为人随和,和谁都能开两句玩笑,很能活跃气氛。 骆念原本也没想到这个小项目会这样成功,毕竟一直在拖着绿野的那个项目,就把这个小项目分给了三五个员工来弄,没怎么放在心上。 “肯定是要我请客,地方随你们挑。” 最后,几个人定了今晚的娱乐项目。 先去吃海底捞,再去夜色定一间大包。 有人问:“夜色是会员制的啊,我们又没有会员卡。” “这还用我们有会员卡啊,副总能没有?” 骆念笑了一下,“我还真没有,不过包在我身上了。” 一张会员卡而已。 她叫倪朵先去夜色办卡,再来海底捞。 -- 第103页 倪朵点了点头。 倪朵是骆念手边一个最好用的人,虽然这些天里,对于绿野项目,不管是收购抛售的散股,还是她私底下见董事会的大股东,她都没有和罗简梅和骆海东说,做事也勤快,办的干净,但是骆念对她还是在心里留着一分心眼。 这人毕竟不是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 在吃海底捞的时候喝了点酒,等一行人到了夜色,都已经放开了,原先都还副总副总叫着的,现在都成了念姐,就脸一个已经三十岁的男员工也叫念姐,被几个小姑娘给按着说“占人家便宜,念姐比你小好多岁呢。” “念姐,唱歌,唱一首歌!” 骆念被赶鸭子上架似的,硬是被按在点歌台上,选了一首歌。 她的嗓音条件很好,是高音低音都能唱的,选了一首王菲的歌,才开口唱了一句,就叫底下的人都惊呆了。 “这才是麦霸啊!” “唱一首不行,再接着唱一首!” “开手机,开手机录下来,说出去我在听王菲的演唱会都有人信!” 骆念被缠的又唱了两首经典的粤语歌,推脱去洗手间,才算是从这一帮喝了酒就原形毕露的员工手里给解脱出来了。 夜色这边的环境不错,走廊上的灯光很亮,也没有什么人在外面走动。 骆念从洗手间洗了把脸。 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刚好看见从前面匆匆走过一个人影。 “诶……” 名字都到了嘴边,忘了。 那不是傅航那个异父异母的妹妹么? 傅婉兮接到傅航的电话,一百个不想来,但是听电话里的人说傅航喝醉了,还是来了。 可是,当她推开门,看见包厢里面那个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用半迷醉的眼光看着门口,和周围的人端着酒杯调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来错了。 傅婉兮当即就想要转身离开,却已经被里面的两个女人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往包厢里面拉,把她往傅航的身边推。 “小美女,都来了,还走什么走啊。” 一个女人依偎着傅航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果然是个水灵灵的妹子啊,傅少,这是你的小情人?” 旁边有一个女人说:“胡说什么,这是傅少的妹妹。” “哎哟,还妹妹呢,现在就流行这一套。” 傅婉兮完全应付不来这种场面,这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傅婉兮身上的鸡皮疙瘩往下掉。 她站起来就要走,这次被傅航直接给拉住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傅婉兮想要挣开男人的手,可是男人的手却好似是铁钳一样钳制着她,叫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甩开,只好咬着牙说:“电话里说你醉了,没法回家,我才来的,既然你好好地,那我也就走了。” “不行,陪我喝两杯。” 傅航这么一下命令,几个女人立即就是出了浑身的解数,挡住傅婉兮的去路,已经端着一杯酒主动的递了上去。 傅婉兮气的直接抬手就把酒杯给掀翻在地,啪的一声,酒杯碎了,里面的酒水迸溅到傅航的裤脚和皮鞋上。 傅航冷冷的看着她。 他喝了不少酒,此时一双眼睛显得阴暗。 两人对视着,旁边的人也都不敢说话。 傅航忽然勾唇笑了一下,“好,傅婉兮,你有种,你不喝?” 傅婉兮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不喝。” 傅航向前倾了倾身体,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里面是大片潋滟的红色液体,“那你知道不知道,有一句话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知道,又怎么样?” 傅航哈哈大笑,“想不想尝尝?” 傅婉兮的脸色一变。 她信…… 傅航有什么做不出来了的呢。 她还记得,小时候,她刚到的时候,人比较怯懦,傅航第一次见她就是冷冰冰的模样,她怕极了这个哥哥。 但是随后不过多久,傅航忽然对她示好。 傅婉兮是一个心思敏感的女孩子,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对一个主动示好的人,是心存感激的。 她当时觉得傅航真是好啊! 有好吃的分给她,有好玩的带她去。 但是,当她吃了他送的东西,上吐下泻好几天,当她跟着他去了鬼屋,被傅航一个人留在里面,哭到工作人员下班时发现才把已经哭的没有声音的她带出来的示好,她就知道,这个哥哥不喜欢她。 也就是那个时候起,小小的傅婉兮就已经知道了。 傅家的人,都不喜欢她的。 就算是表面上笑的,也是虚伪客气的笑。 母亲刚嫁进来,也很艰难,顾不上她。 后来,母亲有了弟弟,更加顾不上她了。 小小的傅婉兮那时就已经学会了什么都自己做,就算是傅航的父亲给她零花钱,她也都摇头不要,甚至是养成了存钱的习惯,傅航的爸爸存的钱存在一张卡里,自己打工赚的钱存在另外一张卡里。 成年那一年,她就将傅航的爸爸这些年给的所有零花钱存的一张卡还了回去。 她搬了出来,独自一人在外面租了房子,也希望傅家遗忘她的存在。 可是,偏偏就是有这么一个人,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来提醒着傅家的存在。 -- 第104页 这个人,就是傅航。 傅航向后一靠,修长的双腿敲在茶几上,眼神凉凉的从傅婉兮的脸上移过去,落在另外一个身材高挑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 “玲姐,你说,如果是你们这儿的姑娘,叫喝酒不喝,有什么法子么?” 玲姐向前走了一步,“简单啊,灌酒啊。” 傅航盯着傅婉兮,扬了扬眉梢。 傅婉兮脸色一片苍白,她攥着衣角,却始终是一句话都没有开口。 能在这里按资排辈的排上姐的,也绝对都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现在既然傅航这样说了,那么就肯定是要做了。 她等了一分钟,也没有等到傅航收回成命,便直接叫手下的两个姑娘按住了傅婉兮,直接端这酒往她嘴里灌。 傅婉兮没挣扎,也没张嘴,任由别人硬灌。 酒从她的嘴角流淌下来,浸透了身上的衣服,傅婉兮整个人都开始颤了起来,咬着牙关。 傅航看着扎眼,却越发的心里烦躁。 但凡是傅婉兮讨一声饶,他都绝对不会叫人这么灌,但是谁知道,这女人就是一句话都不说,硬是自己咬牙撑着,脾气死拧死拧的,和小时候一样。 傅婉兮呛到了。 她猛地咳嗽了起来,把嘴里的酒都给吐了,嗓子里火辣辣的疼,从口腔里一直绵延到胃里,抚着胸口不断的咳嗽着。 “都给我滚出去。” 傅航终于开口,这些人也早就坐立难安了,听了这句话如蒙大赦,都赶紧站起来走人了。 随着包厢门的关上,里面静的只能听到傅婉兮的咳嗽声。 傅航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儿,他直接走过来,拍了拍傅婉兮的背,想要叫她好受一点。 谁知道,还没有碰到傅婉兮的背,就被她给躲开了。 傅婉兮一张苍白的小脸都已经咳嗽成了粉红色,好像是在白皙的面颊上渡上了一层红光一样,就连一双眼睛里都蒙着一层水雾。 “放过我吧,傅航。” 傅航忽然手一抖,他的眼神渐渐地变了,旋即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傅婉兮,从你走进来的那个时候,就不可能。” 傅婉兮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有点冷。 身上的衣服被酒打湿了,幸好穿的是深色的衣服,酒液五颜六色的也并没有凸显出来。 她刚从楼梯上下去,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 “傅小姐!” 骆念又回了一趟包厢,想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她叫傅婉兮。 几个员工已经是走路东倒西歪了,如果在玩儿下去,估计明天就都不用来上班了,索性就叫他们都回去。 送了所有员工上车,叫倪朵去开车,她就看见了抹着眼泪从里面走出来的傅婉兮。 她走近一看,才看见傅婉兮的眼圈红红的,很明显是哭过了。 她心里有点感念,“你没事吧?” 傅婉兮呆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骆小姐。” “你在里面……” “没什么。” 骆念也不是八卦的人,现在天也晚了,“我叫助理开车过来了,送你回去吧。” 傅婉兮想说不用了,回过头来就看到了傅航从夜色出来,口中话音一转,“好。” 骆念也发觉出来傅婉兮态度的变化,很明显是看见了傅航。 为了不让这两个人尴尬,骆念便转身直接上了车。 先送了傅婉兮回到她租住的公寓,骆念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边治安不太好啊,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里行么?” 傅婉兮一路上已经缓过来情绪了。 她笑着说:“我是和我报社的师姐合租的,我们经常一起。” 骆念目送傅婉兮进了小区,上车给傅航打了个电话。 “你是不是和你妹妹吵架了?” “老子妈只生了老子一个。” 骆念总感觉傅航和傅婉兮之间有一种不可名状涌动。 她到了医院,给谢景焕说了,谢景焕说:“没错,你猜对了,阿航喜欢婉兮。” 骆念一个翻身就从床上起来了,“傅航不是喜欢你么?” 刚打了热水进来的杜封,一个手抖,差点就把手里的暖水瓶给摔倒地上。 到底是什么给了骆小姐这种错觉! 明明两个都是很直的直男的好么? 骆念看着谢景焕的表情,一下捂着嘴,糟糕了,说漏嘴了。 谢景焕看来是不知道,傅航的保密工作做的还挺好的,毕竟是放在心里的暗恋。 “你不用知道,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谢景焕噗嗤一声笑了,“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 “骆小念,少看点乱七八糟的耽美小说吧。” “啊!!”这男人竟然知道耽美! “我跟阿航都是直男,而且,你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我的母亲是傅航的表姑,我们是表兄弟。” 这个骆念倒还真的不知道。 原来谢家和傅家还有这一点渊源。 其实禁忌恋什么的,最带感了。 不过想起来连接傅航和谢家的竟然是姜敏兰,她就觉得瞬间有一种一只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的感觉。 谢景焕拉着她的手放在被子里。 “不用刻意去讨好我母亲。” -- 第105页 骆念动容,“为什么?” “你要喜欢的人是我,要嫁的人也是我,不必要在意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骆念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打电话来的是蓝萱。 她接通了电话。 蓝萱说:“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医院,谢景焕的病房。” “你现在到我这里来一趟,发现罗简梅的可疑电话了。” 比预想的时间压缩了两倍。 按照前两次的频率,罗建永再去取钱,也要等到一个月后,骆念都已经做好了长期战的准备。没想到,罗建永现在倒是都沉不住气了。 骆念直接打车来到了蓝萱家里。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很好闻的美食的香味儿。 “哟,丰盛啊。” 餐桌上摆放着的盘子有七八个,还有一瓶香槟,烛台,“烛光晚餐?可别说你叫我来是想要跟我两人世界的。” 骆念一般很有自知之明,进来了第一眼就是先看这里面有人没有,如果霍烽在的话,她绝对不来,就让蓝萱直接把音频资料发她就行了。 “没人,走了。” 蓝萱四个字就叫骆念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吵架?冷战?分手?” “骆小念!”蓝萱皱着眉,“你还要不要过来听了!” “要!” 骆念笑着走过去,直接从蓝萱手里拿过耳机戴上。 蓝萱按下了一个按钮,“第一个是昨晚十点打的,下一个是今天下午三点。” 第一个电话,昨晚十点,铃声响了三声,接通。 “喂。” “我是XX汽修的,您的一辆车牌号为XXXXX的宝马,已经修好了,明天可以来提车。” 罗简梅顿了顿,说:“你打错了,我没有什么宝马车在你们那里修。” 电话断了。 骆念看向蓝萱,“这是……暗号?” 蓝萱点了点头,“应该是,我本来昨天没注意,可是今天再打电话的时候,还是这个人,声音没变,我觉得有点猫腻,你听听就能听出来。” 第43章 忌日 骆念点开了录音,听第二段。 第二段是罗简梅主动打电话联系那个汽修的,只是这一次,却换了另外一种问法,报出了另外一串手机号码,说要联系他。 骆念移开耳机,“那个号码?” “我找了刑警队的朋友,监听了一下……”蓝萱也觉得自己快蠢透了,其实对罗简梅也完全可以直接去找刑警队,结果自己还是去亲力亲为的放了下监听器,“你听听。” 耳机里,已经开始放了。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没事儿别给我打电话么?你不知道现在骆念正在查么?!” “账户被冻结了!” “什么!?”罗简梅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继而就开始发抖,沉沉的呼吸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在背着我干什么事情?” “没有啊,那么一大笔钱在那儿放着,我怎么可能完全不管啊,就是一去看,发现被冻结了。” 罗简梅冷声说:“你先别慌,等我去查一查,回头联系就用这个手机。” 骆念摘下耳机,看着蓝萱。 “你想说什么?” 骆念说:“你说,罗建永短时间里花那么多钱,是会花在什么地方?” 蓝萱眉心一跳,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是说……” “赌场。” 骆念心知肚明,几百万几千万,隔段时间就烟消云散了,这个罗建永又没有购置房产,也没在买什么奢侈品,那么就只有这么一种可能性。 蓝萱已经打开了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一阵敲打,说:“查到了,他有往返拉斯维加斯的航班机票购买记录。” 拉斯维加斯,世界上以赌博为中心发展周边产业的国家。 “那这样就好办了,他现在肯定是欠了钱,想要取钱,发现账户冻结了,他现在有很大的可能性在拉斯维加斯。” 蓝萱抿着唇,“那你想……” “我想去一趟拉斯维加斯。” “你?算了吧,这边的事儿还多的很,你撂挑子走了,骆氏怎么办?谢景焕怎么办?”蓝萱说,“我去一趟吧。” “去哪儿?” 后面忽然冒出来一个声音,骆念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她揉着屁股转头看着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男人,又看向蓝萱,“你不是说霍烽走了?” 蓝萱也瞪大眼睛,“你不是走了?” 刚才明明是她把他给推出去,嘭的一声关上门了的。 霍烽说,“我翻窗户进来的。” 骆念:“……” 蓝萱:“……” 既然蓝萱家里有男人,骆念也不好再在这里蹭着,便拿起包走了。 她想了想,这么晚了便没有再去医院打扰谢景焕,直接回了骆家别墅。 已经深夜了,灯都关了。 不过骆念倒是没有想到,刚一进门,就有一个人从黑影里扑了过来,酒气扑面。 骆念猛地就把这人给推到一边。 “罗旭宁?” 在暗影里,骆念认出了这人的轮廓。 在骆家,除了骆海东和管家之外,也就罗旭宁一个男的。 罗旭宁喝高了,又朝着骆念扑了过来,直接就照着她的脸狠狠地亲了过去。 -- 第106页 啪的一声,骆念扇过去一个耳光。 “罗旭宁!你喝昏头了!” 罗旭宁抓住了骆念的肩膀,“骆念,你现在反正也没人要,就跟了我吧,我小时候就喜欢你了。” 骆念抬脚踹了过去。 她真的是一点情面都没讲,只听嘭的一声,罗旭宁被摔在了地上。 罗旭年的后背刚好撞上了酒柜,酒柜被撞翻了,轰的一声,比刚才还要大几倍的声音响了起来,地板都在震动。 头顶的灯就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楼梯上响起脚步声。 “旭宁?” 骆海东匆忙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酒柜里面蔓延开的一片红酒酒渍,“骆念!你搞什么啊!这都是珍藏的红酒!” 他平时自己都不舍得喝的! 结果现在就叫骆念这么一搞,全都打碎了! 佣人也就在这个时候匆匆忙忙都从房间里出来,罗简梅安置好自己的儿子,也下来了,“旭宁怎么了?快点扶起来!” 罗旭年的脑袋撞到了桌角,一下就渗出血来,沿着脑袋一直向下蜿蜒着。 骆家的大厅里顿时就一片兵荒马乱,唯独是有骆念一个人站在这里,格格不入的就好似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罗旭宁经过这样的阵仗,也醒了。 他的眼神有点懵,家庭医生过来给他包扎着头上的伤口,他才抬起头来,“念念,我今天喝了点酒,所以……” 骆念眼神很冷,“所以什么?” “抱歉。” 骆念看了他一眼,转身就上了楼。 经过楼梯转角的时候,她看见骆海东蹲在地上正在从酒柜里面找几瓶好酒,一脸痛心的表情。 应该只是一场意外。 谢景焕在次日就出院了。 骆念开车去接他,这次等在医院门口的只有他一个人。 谢景焕长身玉立,站在医院门口,在人群之中,一眼就可以看得到。 骆念按了两声车喇叭,谢景焕打开车门上了车。 骆念撑着手肘放在方向盘上,“感觉你站在校门口都能当代言人了。” 谢景焕把一个背包放在后面,“你明后天有时间么?” “有啊,怎么?” “后天是我一个朋友的忌日。” 骆念侧头看着谢景焕英俊的侧脸,脸上的棱角分明,“好。” 机票定好了是次日下午。 谢景焕在和骆念离开绿水江汀的时候,却忽然看到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快速朝着这边飞奔过来,身上穿着一条粉色的裙子,头上压着一个黑色鸭舌帽。 “大哥!” 谢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一把拉住了谢景焕的手臂,“大哥,你们要去哪儿?” 她整日里被谢景焕给塞到大学城后面的公寓里,都已经看书看的快要发霉了。 骆念有点惊讶,“你……不是回学校了么?” 谢樱朝着骆念吐了吐舌头,“我不想回学校,大哥就帮我留下来了。” 骆念回看谢景焕,“你怎么做到的?” 谢景焕还没开口,谢樱已经先开了口,“哥超聪明的!我进了安检之后,就找了一个跟我差不多身形的女孩子,在洗手间和我换了衣服,替我上了飞机,不过当然,被发现和照片不一样也赶下来啦,但是也没什么,反正已经蒙混过关了,我妈也不会去飞机上抓我。” 骆念啧啧唇,在谢景焕的手肘上一撞,“你就是这么教坏你弟弟妹妹的啊。” 谢樱嘻嘻一笑,“小嫂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带上我带上我!我绝对会当一个称职的电灯泡的!” 骆念没意见,她倒是挺喜欢谢景焕这个活泼天真的妹妹的。 于是,两人行就变成了三人行。 谢景焕朋友的墓地是在B市的一个小县城。 三人下了飞机,又去了长途汽车站,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才来到了县城。 天色已晚,便就近去了一家旅馆。 骆念和谢樱一间标间,谢景焕单独一个单人间。 虽然是个小县城,但是空气不错,刚住下,骆念就拉着谢景焕出来,想要在外面随便逛一逛。 谢樱今天身上例假,痛经正死去活来的,躺在床上抱着从旅馆老板娘那里借来的热水袋,吭吭唧唧的说:“我就不出去了。” 谢景焕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正好没你这么一个电灯泡。” 谢樱抱着热水袋:“哼哼,大哥你就是重色轻妹。” 谢景焕和骆念从旅馆里走出来,眯着眼睛感受着空气之中那种沁人心脾的味道,“你什么时候有这种小县城的朋友了?” “一直都有。” 骆念倒是没想到,谢景焕这个从小就生活在C市上流圈子,受到高雅教育的熏陶,而后又出国的人,又怎么可能和这种小县城的人扯上关系呢。 谢景焕拉着骆念,在一条胡同里面走,“这里面有一家馄饨特别好吃,我记得你很喜欢吃馄饨。” 巷子里面有一些门面很小的店,谢景焕拉着她在一家招牌都褪色的店门前停了下来,推开门,直接走了进来。 虽然是一家老店,但是看起来很干净。 里面有两个人在吃饭,谢景焕去要了两份馄饨,骆念在厨房门口看着,侧边开了一个大窗口,能看到里面有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包馄饨,包的手势非常快,又快有准,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是一个馄饨包好了。 -- 第107页 前面是一口大锅,锅里面面汤沸腾了起来,老板娘先给两人盛了一碗面汤,然后才下了馄饨。 不过三分钟,馄饨就出锅了。 汤色诱人,上面飘着绿色的香菜,骆念一闻就感觉食指大动。 “好香。” 骆念也是饿了,没客气,倒了醋,直接就用汤匙舀着馄饨开始吃。 馄饨煮的皮薄肉馅大,偏偏还没有一个破掉的,也是手艺,这边小县城的天刚刚下过雨,空气里有点沁凉的感觉,一碗热汤馄饨,叫骆念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临走时,谢景焕帮谢樱带了一份。 刚一出店门,骆念就打了一个饱嗝。 她抚着肚子,“有点吃撑了。” 谢景焕拍了拍她的肚子,“圆了。” 旁边经过的路人侧头看了过来。 骆念:“不会是把我当成孕妇了吧?” 谢景焕点头,“有可能。” 骆念翻了个白眼,“那你觉得我肚子里是不是真有了个小的?” 谢景焕低头看着她的肚子,“有可能,虽然我每次都有用套,但是也难免会有战斗力太强,所以一两条漏网之鱼的。” 公众场合谈论这种话题叫骆念有点脸上臊得慌,推着谢景焕,“快点上去给小樱送馄饨,下来陪我散步。” 骆念在旅馆下面等着,谢景焕上楼去给谢樱送馄饨,一会儿在路边再多走走。 这边小县城的空气好,感觉看景物都是高清版的。 忽然,前面的街口,有一个人影经过,骆念猛地站起来。 那个人长得眼熟! 骆念猛地抬腿追过去,可是那人走的飞快,等到一个路口,转弯,就不见了。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骆小念!” 谢景焕从旅馆里走出来,不见了骆念,再转头,才看见从街口慢慢悠悠的走过来一个人影。 “怎么跑那边去了?” “刚才看见个人影有点眼熟,估计是认错了。” 谢景焕眼神微眯了眯,“谁啊?” “你没见过,就给我作证的那个保洁员阿姨。” 骆念觉得这事儿哪会这样巧,就算是保洁员阿姨并不是C市人,也不会这样巧合的就会在B市下的一个小县城吧。 “你不是说你来过这儿么,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 谢景焕想了想,“跟我来。” 骆念本以为谢景焕会带着她去商场或者小吃街,却没想到大晚上的却带她来到了公园。 街心公园,夜晚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 谢景焕拉着她从后门的一个低矮的砖墙爬了过去,“你跳下来。” 骆念玩心大起,坐在墙上,笑嘻嘻的,“你能接住我么?” 谢景焕忽然一怔,笑了,“能。” 其实墙并不高,骆念自己也能跳到地上去,可是偏偏想要谢景焕抱,直接跳下去就扑到了谢景焕的怀中。 谢景焕向后退了两步才最终站定了脚步,搂着女人的腰,在她臀上捏了一下,“你倒是不怕直接把我扑倒。” “我就是要把你给扑倒!” 骆念抵着他的额头蹭了蹭,才从他的手臂间挣脱跳了下来,“为什么要来这里?里面黑乎乎的,你不会想要在这里找个黑灯瞎火的地方野战吧……” 谢景焕牵着她的手,“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 “呵……”骆念毫不留情的表达了自己的鄙夷,“我都已经把你的心声给说出来了,真是一只老狐狸。” 谢景焕牵着骆念往前走,走过一片湖水,来到了另外一侧的灌木丛,里面,有一个小木屋。 “这里面不会有人住吧?” “没人住,原来是仓库房。” 谢景焕走到了小木屋门口,门口挂着一把大锁,他转身从后面的大堆落叶树枝里面找出来几根细长的树枝,低头伸入了锁孔里。 骆念瞪大了眼睛,就看着谢景焕在试了第三根树枝的时候,锁开了。 “你还有这种本事?” 谢景焕轻笑了一声,“我的本事多了。” 骆念看着谢景焕的背影,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的秘密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你在人前一直都是翩翩公子的模样,私底下还会溜门撬锁,谢景焕,我发现你这人藏着秘密啊。” 谢景焕停了下来。 他定定的注视着木屋的某一角,那边白色墙面上,有点灰黑色的印迹。 骆念倒是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这个小木屋,就房顶是用木桩做成了传统的立式,里面还是水泥混凝土的,墙面刷上了一层白色的墙漆,到处都是打扫,除草的工具,还有很大的垃圾桶。 “这是什么?” 骆念也注意到谢景焕目光注视着的地方,也跟着看了过来,靠近才注意到,这是一些暗红灰黑的点子。 谢景焕没有回答。 骆念感觉此时的气氛陡然间就阴沉了下来,就好似温度骤降了好几度一样,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谢景焕一双黑色的眸子在黑夜里异常的亮,亮的叫骆念想到了狼的目光。 骆念走过去,拉了拉谢景焕的衣服,“走吧?” 过了十几秒钟,谢景焕才点了点头,“嗯。” 回去的路上,骆念莫名的就感觉到谢景焕的兴致不高,整个人都好似是霜打的茄子一样,骆念以为是她对他觉得比较好玩儿的地方并没有表现出十足的兴趣,便一路上都在给他讲笑话。 -- 第108页 “骆小念,叫我一个人静静。” 走到旅馆门口,谢景焕停下了脚步。 骆念刚想要开口说我陪你,谢景焕摇了摇头,“明天是我朋友的忌日。” 骆念三步两回头,走到旅馆里被踩踏的脏兮兮的红色地毯上,还在回头看,谢景焕已经转了个身朝着夜色深处走了过去。 “小姑娘啊,跟男朋友吵架了啊。”坐在收银台后面的老板娘,一边嗑瓜子一边问。 骆念摇了摇头,“不是,他心情不好。” 回到房间,里面黑洞洞的。 考虑到睡着的谢樱,骆念没开灯,去浴室里冲了个澡,出来才拿出手机来给谢景焕发了信息。 “回来了么?” 谢景焕过了大约有十分钟后才回。 黑暗中,手机屏幕忽然量了一下,骆念直接翻身就从床上支起了身子,屏幕上有一句话:“回来了,刚才冲了个澡,早点睡,晚安。” 骆念嘴角向上勾这,直接给他发了一条语音过去:“么么,晚安。” 谢景焕看着手机上这两秒钟的一段语音,等到屏幕按下去,最终也没有去听。 第二天,骆念是被谢樱给叫起来了。 过了痛经的那段时间,谢樱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 “嫂子,快点起床!我们要出门啦!” 骆念这人起床气挺大的,但是看见谢樱那张跟美少女战士一样明媚的笑脸,她满脑子就都是代表月亮消灭你饿这句话,躺着也睡不着,索性起来了。 没想到,她还是三人之中起的最晚的。 等到她洗漱过后,谢樱已经把粥和包子给她送了上来,“我跟大哥在外面粥铺吃了,给你带的。” 一份八宝粥,两个包子。 吃了早餐,谢景焕带着他们乘车去了墓地。 在路上,骆念叫了停车,去到一家鲜花店里买了一束白色的雏菊,谢樱买了几只百合花。 “是女人还是男人啊?”谢樱问。 谢景焕声音平平,“是男孩子。” 到了墓地,气氛一下就压抑了下来,今天天气也不好,阴沉沉的,天空中仿佛是坠着大片低沉的云絮,压在人的心上,重重的喘不过气来。 经过两边的墓碑,一直走向最尽头,走在前面的谢景焕停住了脚步。 墓碑上没有照片。 只有姓名和出生年月。 方竟堂,1990.7.4-1999.2.22。 谢樱捂住了嘴,“他还是个孩子?!” 怪不得刚才她问是个男人还是女人的时候,谢景焕回答的是男孩子。 一个才活了八岁的男孩子。 骆念弯腰将手中的雏菊放在墓碑前,她感觉到现在送雏菊并不恰当了。 可是,不管送什么,也都是活着的人的一份心意,死者已逝。 谢景焕在墓碑前默默地伫立着,深黑的眸光落在墓碑上,几乎一眨不眨。 谢樱和骆念对视了一眼,做了一个先走的收拾。 骆念点头,便拉着谢樱先离开了这里,去到墓园门口去等。 谢樱吐了吐舌头,“好压抑,我感觉我都有点不认识这样的大哥了。” 别说是谢樱,骆念也从没见过。 她从墓地黑色的大铁门朝着里望过去,天地一片苍茫,今天来扫墓的人很少,一眼看过去,只能看见男人那样笔挺的脊背挺拔的身躯。 八岁…… 那个时候,谢景焕也就才八九岁吧。 过了有二十分钟,谢景焕才转身走了出来,骆念主动上前握住了谢景焕的手。 他的手很冷。 骆念被冰了一下,男人想要抽出去,她直接两只手都握住了谢景焕的手,“给你暖暖。” 女生多半都是偏凉性的体质,骆念也不例外。 谢景焕的手过了一会儿就暖了起来。相反,骆念倒是还是那种不温不热,谢景焕一笑,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好了。” 忌日这天,回到旅馆后,三人都没出门。 过了忌日第二天,谢景焕才带着骆念和谢樱去了小县城的一处出名的旅游景点,去爬山,看了日出,买了一些小的纪念品,隔天,打道回府。 回到C市,下了飞机,谢樱有点尿急,去洗手间,骆念便陪着她一起,帮她拿包。 谢樱在盥洗台前边洗手,边从镜子里看骆念。 “小嫂子,上次在法院……我……我妈做的不对,但是……” “那是你妈妈,所以你没办法怪什么……”骆念看着谢樱的表情,就知道这女孩子憋了一路了,“那你觉得人是我推的?” 谢樱忙不迭的摇头,“不。” “那就够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从洗手间出来,却在看到路边谢景焕面前的人的那一秒,唇角的笑一下僵住了。 第44章 扎心! 站在谢景焕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姜敏兰。 姜敏兰戴着一副黑超,踩着高跟鞋站在台阶上,抱着手臂盛气凌人的扫视着不远处走来的谢樱和骆念。 她眯了眯眼睛,抬头看着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唇角泛起了冷笑,抬手就是狠狠地一个巴掌。 “你把小樱给拦下来不叫她去英国读书,就是带着她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的?” 骆念吃了一惊,两步走过来就将谢景焕拉到自己身边。 -- 第109页 “妈!” 谢樱冲了过来,直接拉住了姜敏兰,“你干嘛要打哥哥!是我请求哥哥留我的,我不想去英国读书!你打哥哥干什么?你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呢?” 姜敏兰瞳孔微缩,“不讲理?” 谢樱站在姜敏兰的面前,紧紧的咬着唇,“你要是讲理的话,就不会一见面什么都没说就打哥哥耳光了!你要是觉得哥哥错了,那也是我教唆的,我非要央求着哥哥带着我留下的,你要打就一起打好了!” 姜敏兰刚才扇那一耳光的时候,是用尽了全力的。 谢景焕的肤色本就偏白,一个巴掌印很快就浮了上来,好像是印在皮肤上一样,他轻轻地勾了勾唇,“母亲,你确定要在人流挤挤的机场出口解决这件事情么?” 姜敏兰的脸色忽然一晃。 因为刚才她没有控制住而扇的这么一个巴掌,叫周围进进出出的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更甚至是有人在用手机偷偷的录像。 姜敏兰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将墨镜的镜框向上推了推,“小樱,跟我上车!” 谢樱被姜敏兰拉着,有点不大情愿,转头看向谢景焕。 谢景焕轻轻地点了点头。 姜敏兰自然是没有放过这两兄妹之间的这样小互动,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了,瞳孔里都好似是滚动着浓重的硝烟,把谢樱塞进了车里。 谢樱叫了一声,“妈,你抓疼我了!” 姜敏兰绕过车头从另一边上了车,直接吩咐司机开车。 “妈,哥哥还没上车呢!” “我说开车就开车,谢樱,你现在是不是还觉得惹我惹的不够?” 谢樱闭上了嘴。 她低着头,这件事情是她拖累了哥哥,她也知道,这件事情被妈妈知道了会带来什么后果。 机场…… 骆念看着那开走的车,一点都不意外。 她总感觉,姜敏兰虽然对谢景焕一直以来都是当成谢家大少来管教的,在要求他的所作所为还有需要的未婚妻的人选上,只是对谢景焕不好,甚至都还不如傅航那个后妈。 “景焕?” 她扯了扯谢景焕的衣袖,抬头去看他。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头看了骆念一眼,轻轻地勾了勾唇,“我没叫杜封开车来接,我们打车回去?” “好。” 一路上,骆念都紧紧地握着谢景焕的手,一点都不松开。 谢景焕比以往更沉默。 到了绿水江汀,骆念去找了冰袋给谢景焕冷敷已经肿起来的脸颊,动了动唇,“景焕,你别……” “我没有伤心。” 谢景焕表情很认真,仰头看着骆念,轻轻地点头。 “我已经习惯了。” 这句话,叫骆念心里扎的痛了一下。 这种感觉,她是明白了。 就如同骆海东一样。 对于同样血脉的孩子,却表达出完全不同的态度,血缘亲情都是不值一提的,骆念曾经也是花费了很久很久才适应的。 她现在自己都没什么感觉,唯独是对现在的谢景焕。 这个男人,一双眼睛和平时一样,或许更加深沉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叫她心里难受。 她抱住了谢景焕,“没事,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有我。” 谢景焕的后背僵了一下,只是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他抬手在骆念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吻在她的发顶,“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肉麻了,骆小念。” 骆念哼了一声,“被你传染的。” 她给谢景焕冰敷了一会儿,察觉他脸上的印子浅了一些,听见谢景焕手机响了起来。 她起身去给谢景焕把手机拿过来,上面显示的姓名是两个字「父亲」。 骆念眼神一晃,递了过去。 谢景焕接通了电话。 “现在回家来。” “好。” 谢景焕没有推辞。 骆念就站在谢景焕的身边,都可以听到从听筒里传来的那种喷薄出来的火气。 她有些担心,可是谢景焕却还是慢条斯理的到楼上去换了衣服,才卷着衬衫袖扣走了下来。 她在楼梯下看他。 这人好看的就好像是一幅画一样。 她几乎不曾见过他发怒的模样,只有因为宋兮庭而莫名其妙的开始的冷战,以及又因为谢景焕的严重生病而莫名的和好的那一次。 后来,谢景焕才告诉她。 其实,伪装一个人久了,真的会忘了自己到底是谁啊。 骆念送谢景焕出门,“我在家里做好晚饭,你回来吃。” “好。”谢景焕吻了吻她的额头。 等到谢景焕走之后,骆念感觉有些心虚不宁,先去准备了一下晚餐所需要用的食材,然后才出来收拾两人带去B市的行李箱。 收拾着东西,她好像是听到了有手机铃声,可是停下手来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结果出去拿手机,才发现并非是手机铃声,而是门铃声。 谢景焕是知道密码的,回来也绝对不会按门铃,那现在会是谁? 她走到门口的监控向外面看,门口站着的人,就是在两个小时前,口中说的那个不三不四的女人。 骆念不害怕姜敏兰。 她只是有些忌惮,忌惮姜敏兰的身份。 -- 第110页 她沉沉的呼了一口气,又拿出镜子来,照了照自己的面容,确认已经是毫无瑕疵之后,才打开了门。 姜敏兰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直接就往里进。 “骆小姐,本来我还感觉你这样的人,不会是那种实在是死缠烂打类型的,看来也不过是这样。” 骆念微笑着,倒了一杯水给姜敏兰放在面前。 “看来谢夫人是对死缠烂打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吧?死缠烂打是对方毫无好感,相反还很厌恶,但是我和景焕根本就不存在这种天平失衡的情况。” 姜敏兰认真的打量着骆念,渐渐地眯起了眼睛。 从上次照面,她就已经知道,这个女人并不好对付,骆念的漂亮,骆念的能说会道,都叫她深恶痛绝。 她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信封,啪的摔在桌上。 “骆小姐,看看吧。” 骆念到是吃了一惊。 这是……现金?还是支票?这老女人终于决定拿着钱来甩她的脸了? 她笑吟吟的拿过信封,拿到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出来不对劲了,信封里面摸起来是鼓囊囊的,但是绝对不是钞票或者支票的触感,是有点硬的硬纸板。 转瞬,她的脑海里就已经浮现出这东西究竟是为何物了。 她把信封又放下来了。 “谢夫人这东西给我,我不敢要。” 姜敏兰倒是没有想到,骆念都已经把东西拿到手里了,却没有拿,又收了回去! 她皱了皱眉,“骆小姐,我想你应该看看这里面的是什么。” “肯定是对谢景焕不利的东西呗……”骆念卷着散落下来的长发,“谢夫人上次劝说我不成,这次肯定是拿来点重量级的证据,攻心为上。” “所以呢?你就这么一点胆量都没有,连打开都不敢打开?” “我就是不敢打开……”骆念索性耸了耸肩,十分坦然的说,“这东西看了我心里肯定会不好受,污染我的眼睛,我干嘛非要给自己过不去啊,我觉得我现在心情挺好的,为了这么一些还不知道真假的所谓证据,我没必要这么折腾我自己。” 姜敏兰冷笑了一声,“你也不过如此。” 她站起身来就往外走,骆念拿起桌上的信封追了过去,“谢夫人东西忘了。” 姜敏兰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骆念,“不要了。” 骆念递过去的信封,她没有接,直接就从信封里面散落了出来,掉在了地上,散了一大片。 不出意外,骆念看到了几张刺眼的。 背景是一家商场,一男一女并肩在商场走着,男人手里拎着两个购物袋,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娃娃,脸上带着笑。 姜敏兰已经走到了门口,扶着门框,说:“骆小姐,再提醒你一句,这些照片是谢景焕去上海的时候照的,当时他根本就不是去出差。” 嘭的一声,房门被甩上了。 去上海…… 谢景焕去上海,是在骆念被诬陷抓起来的前两天。 骆念深吸一口气,蹲下来捡起了地上的照片,又重新整理好放进了信封里面。 他都还没有陪着她去逛过商场,也没有陪着她去看电影。 …… 此时,谢家。 谢景泽在接到谢樱语无伦次的电话就急忙从学校的实验室里跑回来了。 一进门,就听见了谢斌对谢樱语重心长的劝说。 谢樱其实不怕谢斌。 关键时刻就掉眼泪,就痛哭,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爸爸……我真的不想去英国读书……我英文……英文又不好,我都听不懂教授讲的是什么,还有那些学生歧视我们中国人,你们都不知道……你们都以为我过的很好……其实不好,我好想你们,一年回来一次,我不想……我想要回国念书……” 她痛哭失声,说的语无伦次的。 谢斌一个头两个大,揉了揉眉心,“好了,小樱,别哭了,你不想出国就别出国了。” 谢樱的哭声一下就止住了,抽噎着问:“爸爸,你说的是真的?” “嗯。”谢斌的眼神缓了缓,又转到站在一旁的谢景焕,“景焕,你跟我到楼上来。” 谢樱急忙拦过去,“爸爸,是我的主意,是我求着哥哥帮我的!” 谢斌用手背擦了一下谢樱脸上的泪,“行了,去洗把脸吧,我叫你哥哥上来又不是吵他的,是有事情要问。” 谢樱看着两人上了楼,抽出纸巾来擤鼻涕,“二哥,你说爸爸找大哥上去干什么啊?会不会又拿鞭子抽啊。” “不会,爸爸说了不会就不会。” 谢景泽一连几天待在实验室了,出去跟着倒是考察任务,皮肤都晒黑了一层。 谢樱转过头来,“二哥,你去挖煤啦!” “你快去洗脸吧!还有心思埋汰我,要不是你不乖乖听话,大哥用得着被爸妈吵么?” “哼!你就会马后炮。” 谢樱蹦蹦跳跳的就去了洗手间,能不去国外读书,待在家里的感觉真好。 书房…… 谢斌走到书桌后,招呼儿子在软椅上坐下。 “你跟你母亲吵了?” “没有。” 谢斌笑了笑,“你母亲也是为了你们兄妹好,所以未免脾气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嗯,我知道。” -- 第111页 谢斌又和谢景焕说了一些家常话,就说到了米乔。 “听说你在和米乔交往?” “没有交往,只是母亲的安排……”谢景焕说,“我对米小姐没有意思,米小姐想必也觉得我配不上她。” “说什么胡话!你是我谢斌的儿子,是谢家的大少爷,哪里会配不上?”谢斌说,“只有别人配不上你的。” 谢景焕笑了笑,“配不配的上,还要看感觉,我对米小姐没什么感觉。” “感觉是可以培养的。” “那您和母亲的感情也是后来婚后培养的么?” 谢斌忽然楞了一下。 他抬头看了一眼谢景焕,难道是他知道了什么? “这不是你能问的。” “抱歉,父亲。” 谢斌忽然心里有些烦躁,摆了摆手,“算了,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我不要求你跟米乔,但是你也该清楚,你跟骆念绝对没有可能。” 谢景焕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等到谢景焕退出去,谢斌从书桌最底部的抽屉里拿出来一本圣经。 还是最古老版本的圣经,全英文,纸张都有些泛黄了,他翻开扉页,上面用娟秀的笔迹写着一个花式英文名。 他手指在名字上摩挲了两下,翻开了书页,露出了里面夹着的一张两寸照片。 照片上的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唇角向上翘着,眼睛如同天空中闪亮的明星,就这样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骆念总算是知道了谢景焕的那种感觉。 做好了饭菜,等到饭菜都凉了,看着秒针一点一点的蹦跳着,她就心烦意乱。 她不如谢景焕有定性,已经忍不住了。 骆念胡乱吃了两口饭,止住了自己肚子里咕咕作响,换了衣服出门。 反正在绿水江汀也是瞎等,还不如直接出去。 骆念没开车,步行在路边走。 夏天的夜晚,不少人都在饭后散步。 她没吃饭。 扎心! 而且还都是两两成双。 她就一个人。 扎心! 骆念看了一眼路灯下自己的影子,真的体会到对影成三人的感觉了。此时,只有两个字,扎心。 她拍了一张自己和自己影子的照片发朋友圈。 结果短短的十分钟内,就收获了二十三个赞! 他们是诚心的么?! 底下有一个高中同学冒出来:“我最近开了个婚介所,要不要过来看看?XXX和XXX都已经从我这里找到了一生的伴侣。” 要不是看着高中同学的名字熟悉,骆念直接就当成是推销的拉进黑名单。 她走了两个街口,又饿了,也走不动了,也不管身上的衣服是多少钱的,直接就坐在了马路牙子上,托着腮看马路。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了谢景焕的车。 故意装没看见,叫他来哄她。 结果,车就这样嗖的一下过去了。 骆念:“……” 还真没看见她啊! 这种男朋友就该直接拉出去毒打一顿,叫你不长记性! 谢景焕又把车子给到了回来,降下车窗,“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骆念翻了个白眼,直接往前走,“不想和你说话。” 谢景焕缓缓的发动车子,就跟在骆念的身旁,摇了摇头,“你上来,要不然一会儿后面就该有车按喇叭了。” 骆念挪着脚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你吃了饭了?” “父亲叫我在家吃点,我也不好推辞。” 骆念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你就放任我一个人在家里等着啊。” 谢景焕单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在骆念的头上摸了摸,“乖。” 骆念此时心里只有一句话:论有一只会撩人的男盆友的心路历程。 回到绿水江汀,骆念去厨房热菜吃,而谢景焕却看见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的一个信封,信封没有吃阿凯,摸起来沉甸甸的。 他立即就想起了姜敏兰在回去之后那满眼的戾气,心里忽然就向下沉了沉。 “那是你妈送来的。” 骆念热好了菜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见坐在桌边正在翻着手中信封的男人。 谢景焕已经打开了信封,里面的照片,赫然就是那天在上海,被跟踪那人拍的照片。 骆念咬着一根鸡腿过来,“你有什么解释的没?”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不会打我?”谢景焕笑着问骆念。 骆念朝他呲牙,“会,我不光会打你,我还会打死你。” 谢景焕笑着摇了摇头,“是我母亲叫米乔去的,她钱包丢了,在上海只认识我一个人,我和她见面也是为了应付我母亲,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 骆念哆嗦了一下。 “你解释就解释,好端端的告什么白。” 谢景焕低头吻她,她转脸躲开,“我还要吃饭,我肚子还饿着。” “我喂你。” 结果骆念事后扭着酸痛的腰身,才知道谢景焕说的喂是什么意思! …… 蓝萱在一周后回来了。 她和霍烽一起回来的时候,看起来整个人都晒黑了,倒是成了古铜色的皮肤。 骆念问她:“你不是以前最讨厌这种肤色么?” 蓝萱绝对是一个爱白的,出去都要涂三遍防晒霜。 -- 第112页 “被霍烽给坑了。” 特么的蓝萱想起来就心里憋屈,开了个游艇出去吹海风,结果半路游艇没油了,大中午的,大太阳晒着,等着人救援。 她当时身上也没带着防晒霜,就晒成这种肤色了。 蓝萱照着镜子,“这要捂多长时间才能变白回去啊!” “说正事……”骆念拉着她,“罗建永找到没?” “嗯,找到了……”蓝萱把镜子往桌上一扣,“你想的没错,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找到了罗建永,被人给扣了。” 罗建永去的是最大的赌场,而招惹到的是当地都不敢得罪的龙头老大。 不过好在霍烽的名声在外,蓝萱跟着他进去也算是畅通无阻,就在一间地下室里见到了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罗建永。 罗建永认出了霍烽,就跪着爬着向前,去拉霍烽的裤腿。 霍烽厌恶的不行,直接抬脚就把人给踹出去了,罗建永脖子一歪,晕了。 蓝萱直接在霍烽的胸膛上给了一拳,“你是不是有病!你怎么把他给踢晕了!” 霍烽直接走过去,拎起罗建永又往地上一扔,醒了。 蓝萱:“……” “你就我,救我出去……”罗建永口齿不清的说着。 蓝萱问:“你现在把去年绿野项目的真实情况告诉我,我就救你出去。” 现在有什么能比命更重要的,别说是说出真相了,就是叫罗建永吃屎他都干。 蓝萱已经默默地将录音笔打开,记录下了罗建永所说的所有话。 “就这样?” “就这样,都跟我没关系啊,都是罗简梅叫我做的!” 罗建永又要过来抓蓝萱的裤腿,被霍烽直接给揽着腰带到了后面。 “她就是想要骆家的钱,骆海东就是个棒槌,她才想要自己敛财的……” 蓝萱要把罗建永给带回去。 霍烽一双眉毛都快拧成了麻花,“你还想把他给弄回去?” “这人做了那种事情,肯定是要回去判刑的,一根录音笔也不够成证据,把他弄回去给骆小念,就够她那个后妈喝一壶的了。” 罗建永急忙说:“我作证!我作证,我什么都作证!我说的都是真话。” 再把他关在这里一晚上都受不了了! 霍烽皱着眉,“也不是弄不出去,就是费点事儿,你准备给我什么报酬?” “给你做顿饭?” 霍烽转身就走。 蓝萱一把拉住他,“那滚床单?” “不够诚意。” 蓝萱咬了咬牙,“让你玩儿一次捆绑play。” “成交。” 第45章 求婚 罗简梅近来心情不定,总是失眠多梦,一夜能醒来好几次。 她起来看了一眼躺在身旁熟睡的舒海东,就穿了拖鞋下床,去婴儿房看自己的孩子。 小臻在睡觉,保姆在一边,听见声音就醒了。 “没什么,我就过来看看他。” 因为有孩子的话,半夜会睡不好觉,所以罗简梅和骆海东就把孩子放在了隔壁的房间里,有专门的保姆在看着,饿了哭了换尿片都是保姆一手负责的。 罗简梅从婴儿房出去,就到楼下去倒了一杯水,刚喝了一口水,转头看见一个身影走近,她吓得一下就把手里的水杯给摔在地上,啪的一声,水杯里面的水迸溅了在皮肤上。 眼前穿着睡衣的女人,让她想到了苏涟。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骆念和苏涟长得越来越相像了。 “是念念啊,你怎么下来了?” 骆念笑了一下,“梅姨,你刚才不会是以为我妈来找你寻仇来了吧?” 她知道她和妈妈长得像,尤其是一双眼睛。 罗简梅脸色一白。 骆念已经从罗简梅面前走过,她顺手拎过桌上的水壶倒水,抿了抿干燥的唇瓣,“其实也没必要,我妈妈都已经走了快二十年了,要是寻仇早就寻仇了,我这人其实挺迷信的,我觉得人死了之后肯定是会喝了孟婆汤去投胎转世的,所以我宁愿让她重活一世,过得好点,别为了不干不净的人脏了自己的手。” 罗简梅总觉得跟骆念站在一起说话,就莫名的感觉到后背发冷,特别是只有她一个人,现在还是半夜的时候。 “天已经晚了,念念你也早点睡。” 罗简梅说完就想要转身离开,骆念已经叫住了她。 “梅姨,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罗简梅停下了脚步。 骆念说:“我想问问,如果你哥哥罗建永被抓了,你会出面保他么?” 听了骆念这个问题,罗简梅一下怔住了。 “念念,你怎么这么问?” 骆念笑了笑,擦过罗简梅的肩膀先上了楼。 第二天,罗简梅就知道了骆念口中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报纸上开始铺天盖地的发新闻:“绿野项目真相!三死一伤,凶手自首!” 罗简梅手里的报纸飘飘扬扬的落下,完全慌了。 这个凶手是谁? 她弯腰要捡起地上的报纸,手指哆嗦的捡不起来,却有一只手先于她捡起了报纸,给她展开放在了桌面上,抬头一看,是骆念那张脸。 她的呼吸一滞,只听骆念说:“梅姨,你哥哥投案自首了啊。” 晴天霹雳! -- 第113页 罗简梅瞳孔猛地放大,眼皮向上一翻,下一秒就从椅子上瘫软了下来。 佣人尖叫着跑过来掐着罗简梅的人中,骆海东听见声音也急忙跑了过来,看见这一幕就气急攻心,“骆念,你又在搞什么?” 骆念十分平静的看向骆海东,微微歪了歪头,“爸爸,你不如先看看报纸吧。” 这个报道的发出,也只是一个引子。 去年的整个工程,就在这篇报道的引导下,由罗建永的投案自首,逐渐显现出了冰山一角。 整个骆家都陷入了死气沉沉的气氛之中。 骆念从二楼经过,都能听见骆海东和罗简梅在争吵的声音。 “当初我说了,不叫你那个哥哥过来负责,你非要说什么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家人,结果现在你看看,钱都被卷走了。” 罗简梅只是哭,“是我错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骆念冷笑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罗简梅太会演戏,骆海东现在还信她? 既然是包括隐瞒当时事故发生时真实出事的死伤人数,很快相关部门就介入,开始采取行动。 骆念坐在办公室正在工作,就有穿着制服的检察官走了进来。 “您好,骆总,关于去年922事件,我想要了解一下情况。” 骆念微笑着颔首,叫倪朵去招待两位检察官,“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找她要就可以了,我们一定会十分配合。” 调查的结果,就是先把骆海东给扣下调查。 一时间,骆氏的股票跳水般下跌,很多人开始抛售手中的散股,骆念叫倪朵看准时机,直接开始收购更多的散股,她也联合了宋金生和陈凯和在董事会里游说,收掉小股东的股票。 在骆海东在检察院接受调查期间,骆念的手中就已经掌握了压倒性的股权。 罗简梅也发觉了骆念的动作,她对骆念语重心长的说:“念念,怎么都是你爸爸,你怎么忍心这样做呢?” 骆念摩挲着手中的白瓷茶盏,“梅姨,你不是想要救爸爸么?” “你有办法?” “把你手里的股份卖给我,你就有钱去周旋脱关系了……”其实骆念自己名下也没多少钱,可是宋金生是掌握着骆氏的财务部部长,有了财务部的支持,她就可以随便放手去做了,“怎么你已经赔进去了一个哥哥,也不能叫小臻没了爸爸吧?” 罗简梅原本就很差的脸色,此时更差了。 她嘴唇哆嗦着,“念念,你怎么能这样恶毒?” “恶毒?”骆念讥诮的笑了一下,“我恶毒么?那我应该谢谢你了,梅姨,自从我六岁的时候我妈妈去世,我就一直生活在你的荫蔽之中啊。” 骆念现在手里有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倪朵收购的散股百分之十,再加上两大股东的股份,已经比骆海东罗简梅和骆丽娇三人手持的股份多了。 其实要不要罗简梅手里的股份,也都无所谓。 这件事情闹的这样大,就算是骆海东能出来,董事会也是绝对会召开股东大会,他这个董事长的位置绝对是当不了的。 骆念站起身来准备走,罗简梅却叫住了她。 “好,我把我手里的股份卖给你。” 这次轮到骆念惊愕了。 没想到罗简梅竟然松口了! 罗简梅当即就打电话叫了律师来,填写股权转让合约,做公正,按照比现在市场价高出百分之八十的价位转让股份。 罗简梅拿着支票离开的时候,骆念才算是在骆家这快二十年的时间里,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眼这个女人。 她是真的爱骆海东吧。 当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蓝萱的时候,蓝萱说:“兴许只是爱钱呢,现在的局势你都知道就算没她的股份,你爸爸的位置也铁定能踹下去,她还不如直接变现。” 在庭审当天,骆海东作为证人上台陈述。 庭审后,罗建永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骆海东在拘押二十天后被放了。 他在经过骆氏公司的时候,发现牌子换了。 赫然已经改回了原本的成环集团。 夕阳西下,他想起了在苏涟的父亲白手起家创业的时候,选定这个名字,取了两层含义。 成功…… 结草衔环。 成环…… 可是,他却到底被利益冲昏了头脑。 是否,苏涟的父亲在当初就已经料定了呢。 前尘往事,就好似是过眼云烟一般,从里面出来,就好似是有一道屏障,将过去和将来很平整的划分开了。 回到骆家别墅,门口站在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不到两个月的婴孩。 “简梅。” 罗简梅微笑着看了看他,“回来了就好,进来吧。” 骆念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两人走进,比几个月以前,看到他们和骆丽娇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还要刺眼。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终于对来自于骆海东的这份父爱放弃了。 她径直走过来,从公文包里把文件拿了出来,“爸爸,签字吧,这是董事会的决定。” 骆海东抬头看着骆念。 虽然骆念比她要低,可是现在,进去了一趟,待了一个多月,忽然就感觉到爸爸的背影佝偻了。 骆海东低头签了字。 “公司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是我自己贪得无厌。” -- 第114页 人是会怎么样想通呢,就好像是现在一样,与世隔绝半个月,什么就都想通了。 骆念收起了文件转身,“我会搬出去,这个别墅留给你和梅姨。” 直到骆念从楼上收拾了行李箱从别墅里面走出来,骆海东只是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她。 “念念……” 骆念走到大门口,背影一僵,却还是没有回头,抬步走了出去。 骆念走到拐口的位置,等到骆家的别墅看不见了,忽然就蹲下身来,抱着自己的双腿哭了起来。 明明拿回了原本属于妈妈属于外公的东西,为什么心里还是会这样难受呢。 好像是被掏空了什么似的。 骆海东有对她好过,在和妈妈离婚之前,她就是父母掌中的珍宝。可是,后来,当父母离婚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纵然是这十几年来,他对她不好,却还是难以泯灭他对她好的时候。 那些回忆,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忽然,面前停下了一双皮鞋。 谢景焕将骆念给拉了起来,“怎么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骆念眼睫低垂着,透过朦胧的泪膜看着面前的男人,“谢景焕?” “嗯,还认得人,还没有傻透。” 骆念丢了手中的行李箱,一下抱住了谢景焕。 “我没有家了。” 原来,就算是骆海东罗简梅不喜欢她,她却也一直把骆家别墅当成是自己的家的,就算厌恶,就算讨厌。 可是现在,她主动搬出来了。 就算是讨厌,也没家了。 谢景焕握着她的手,“你还有我。” 骆念跟着谢景焕回了绿水江汀。 虽然她没有正式搬进来,可是谢景焕的这所房子里面,也已经处处都有骆念的影子了。 她的洗面奶丢在浴室里,丝袜随手放在沙发上。 自从上次的香薰出现问题之后,谢景焕就没有再找过钟点工了,而那个钟点工,也在告诉了谢景焕虚假信息之后不知所踪了。 骆念就这样,在绿水江汀住了下来。 成环集团开始进入了正常运行的轨迹,绿野项目被政府接管,骆念又叫倪朵去找了一趟乔烈,制定了一套计划,就算是死过人,也能叫这一片的房产卖出去。 骆念这样一整套的计划下来,已经是在商圈里面初初展露头角了。 而这一幕,很自然的也是落在了谢氏家主的眼中。 谢斌是混迹在商场的老手了,一眼就看出了骆念这一手使的实在是老辣。 他倒是很想知道自己的大儿子究竟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人,于是叫秘书给骆念约了一个时间,想要见见面。 骆念同意了。 她在去赴约之前,拿起手机来几次,又放下,还是没有告诉谢景焕。 谢斌约她在一间茶室。 她这才发现,谢景焕喜欢品茶究竟是继承了谁。 “谢董。” 她斟酌良久,才最终选择用了这两个字来称呼谢斌。 谢斌抬头透过氤氲的茶香看过去,倒是被眼前站着的这个女孩子的相貌惊艳了一把。 “请坐。” 谢斌叫骆念坐下,给她斟了一杯茶。 “谢谢。” 谢斌说:“我看到了你对骆氏易主的一番手腕,让我很惊艳,你很有能力,骆小姐。” “谢董过奖了。” 骆念相信,谢斌主动叫他出来,肯定不是为了来夸奖她的。 “你跟景焕的事情,几个月前我就知道了。” “嗯,你还抽了他一顿鞭子。” 谢斌口中的话顿了顿,抬头看骆念,这女孩子有一双很亮的眼睛,叫人难以直视。 “我从一开始,就是不赞同你们的……”谢斌说,“现在,也同样不赞同。” 骆念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面前的这个男人,和姜敏兰完全不是同一类。 他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却是不怒自威的。 “我也没有想要叫您赞同。” 谢斌一听,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骆小姐,你还真的是和传言之中一模一样啊。” 骆念有点紧张,喝了一口茶,“我觉得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谢斌挑眉。 “我还是没那么特立独行……”骆念抿唇笑了一下,“我还是想要得到我男朋友的父母的认可的。” 谢斌看着骆念,许久才动了动唇,说:“骆小姐,其实今天我来见你,就已经表明了我的立场,我原本是极力反对的,但是景焕说,他想要一个彼此有感觉的女孩,所以我已经是站在中立的位置上了,叫我不反对,可以,但是如果想要叫我举双手赞成,那估计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骆念心里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谢董。” “别谢我,是你自己给我的这个印象……”谢斌站起身来,“至于说景焕母亲那里,我没有办法帮上任何忙。” 骆念点了点头。 她送骆海东离开,又独自一人坐在茶桌边喝了一杯茶,才拿着包起身离开。 她刚出了茶楼,就看见了从车内匆忙下来的男人。 谢景焕走过来,“我父亲找你是做什么?” “只是聊了聊,你怎么知道的?” “没有难为你吧。” -- 第115页 谢景焕上下看了看骆念,牵着她的手上车。 “你母亲见我的时候,你都没有这样紧张吧……”骆念笑了下,“我觉得你爸这人还是挺好说话的。” “那是表象。” 作为一个在商场中纵横捭阖的中年男人,从年轻就一步一步走到现如今的地位,怎么可能是好说话。 只会是让你看起来觉得好说话而已。 骆念靠在谢景焕的肩膀上,有点累,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她看见车外是一片夜光璀璨的海岸。 “这是哪里?” 不用谢景焕回答,她也已经看出来了,这是江滩,江上的游轮很多,江两边各色彩灯灯光催财夺目。 谢景焕牵着她的手下来,带她来到了栏杆边。 骆念在这次回国之后,是来过这里的。 那个时候,她被骆海东对骆丽娇和自己的区分而感觉到内心的郁结无所发泄,就来到了这里。那时,江上风很大,刮的脸上的皮肤都感觉到生疼。 现在江边只是微风,在即将入秋的天气里,暖中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很舒服。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求婚。” 骆念懵了一下,“什么?” 谢景焕已经单膝跪下,手里拿着一个戒盒,戒盒里是十分漂亮的钻戒,“骆小念,嫁给我吧。” 骆念的脑子已经完全当机了。 听不到江滩上那些路人的尖叫声,听不到风声,甚至听不到谢景焕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一张一合。 谢景焕直接把戒指套在了骆念的无名指上。 “套住你了,你再也跑不了了。” …… 骆念觉得自己做梦都要笑醒了。 她圆满了。 回到C市,拿回了原本属于妈妈和外公的产业,还得到了喜欢的人。 她在灯光下看着手指上闪着光的钻戒,嘴角向上翘着。 蓝萱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骆念的喜悦正没人可以分享,一接通蓝萱的电话,就直接说:“萱萱,谢景焕向我求婚了。” 蓝萱:“……” “我也是有未婚夫的人了。” 蓝萱忍了忍,还是说:“你前三年不一直都有么?” “那不一样。” 蓝萱觉得骆念现在是整个人都掉进了蜜罐里面,从骨头缝里都能冒出蜜来。 骆念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我有未婚夫了。 傅航第一个留言:艹。 骆念:滚,你这个前未婚夫。 傅航:…… 傅航当即就给谢景焕发了微信:“你认真的?” “嗯。” 傅航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觉得谢景焕和骆念走不到最后,就算是现在如胶似漆,也总会厌倦了。 可是,特么的现在谢景焕竟然求婚了? 有没有搞错! 他还是单身狗! 宋兮庭也看到了这条状态。 彼时,他正扶着栏杆,用臂力支撑起来自己的双腿,试着站起来。 就在经过了一个月的训练之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腿终于是有了感觉了,那种可以支撑自己的感觉,才开始用这种感觉,想要站起来。 他看着这条信息,那种积蓄的力气,一下就消散了。 嘭的一声。 “兮庭!” 妮娜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从轮椅上摔下来的宋兮庭,急忙叫威廉管家过来,两人扶着他起来坐在了轮椅上。 她顺手捡起了摔在地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一条朋友圈的状态。 是骆念发的。 妮娜看了宋兮庭一眼,“你就不准备给骆念说点什么?” “她都已经要结婚了,我还要说什么?” 宋兮庭把手机从妮娜手里拿了过来,手指放在赞上,最终还是落下了手指。 妮娜看见他的手指指尖在颤抖着,颤的厉害。 宋兮庭摇着轮椅往外走,“威廉,订下周的机票回去。” 妮娜向前走了过来,拦在了宋兮庭的面前,“现在你的腿治疗才刚刚有了一点点的疗效,你就要走?” 宋兮庭毫不避讳的对上妮娜的眼睛。 “没必要了。” 他是为了骆念想要站起来,现在骆念已经不会回头了。 妮娜看着宋兮庭的背影,从没觉得这个男人原来是这样的孤高。 她想了想,还是给骆念打了个电话。 “妮娜?” “你……恭喜你。” “你看到了呀,谢谢。” “宋兮庭也看到了。” 骆念默了默。 自从上次妮娜对她表明了宋兮庭对她的心迹之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见过他了。 “他说要订下周的机票回国,可是他的腿才刚刚有了起色,兴许能治好呢?就算是只有百分之八的可能性。” “有可能就治啊。” “他说没必要了,本来就是为了你才想要站起来的,现在没必要了。” 妮娜顿了顿,“本来我在想,这事儿不告诉你,对你不公平,也容易造成你的心理负担,但是也只有你能劝他了。” 骆念抿了抿唇瓣,“好,我会约他出来见一面。” 挂断了妮娜的电话,骆念神色有些低落,手指在手机后壳上摩挲着。 -- 第116页 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莫名的难过。 谢景焕今晚要在谢家,绿水江汀就骆念一个人。 骆念决定还是出门一趟。 她穿了衣服,在车库里发动车子的时候,接到了蓝萱打来的电话。 骆念戴上蓝牙,接通电话。 “萱萱。” “你现在在哪儿?” “在车上。” “谢景焕……不在你旁边吧?” 骆念觉得蓝萱话里有话。 她皱了皱眉,“没有,怎么了?” “我手里有点资料,想要给你看看。” “什么资料?” “从我一个同事手里截过来的,是骆丽娇在三个月前要求调查谢景焕的资料,不过我觉得……你也应该看看。” 第46章 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骆念临时调转了车头,“我去找你。” 这次来到蓝萱所租住的公寓,蓝萱穿着一身睡衣过来开门。 “这次没人吧?” 蓝萱给骆念从鞋柜里面拿出一双拖鞋来给她换上,“没有。” 她将手中的资料递给骆念,“本来,这个资料是骆丽娇在出国之前打电话给我同事去办的,不过骆丽娇出了国就没音讯了,钱给了一半,我翻到了,就拿来先看了看。” 骆念靠坐在沙发上,“关于什么的?” “挺复杂的,你看看吧。” 骆念的阅读速度,其实并不慢,可是现在手中的这份资料,她看了半个小时。 蓝萱就靠在一边的餐桌上,手里拿着手机给霍烽发信息。 “你觉得我是不是不该拿给她看?” 霍烽:“都已经看了。” “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好,那你不应该拿给她看。” 骆念也已经看完了手里的资料,她的眼神有些迷茫,盯着贴着印花墙纸的墙面。 方竟堂…… 她想起在绿水江汀看到的那张三个孩子合照的照片。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还有谢景焕。 男孩想必就是方竟堂,而那个女孩,就是那个因为某种原因换上了精神分裂的沈柒。 “萱萱。” “我在。” 骆念转过来看着蓝萱,“那天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么?” “没有,只有早晨从公园里面抬出来的一具男孩的尸体,警局调查结果是自杀……” 蓝萱顿了顿,“当时谢景焕还没有被接回来,也不过就是孤儿院的一个孩子,应该办不到这种事情,所以肯定是对方把印记都给抹去了。” 骆念想起那晚,他带着自己去中央公园临湖的那个小木屋,压抑的沉默和久久的无言,应该就是在那里吧。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就连专门搞侦破工作的侦探也查不到。 她一直都以为,这样的谢景焕,举手投足都是优雅的贵气的男人,从小就是受到豪门谢家的熏陶的。 而且,谢景焕给世人营造的也是这样一个印象。 他的身份,不知道是自己隐藏的太好,还是谢家隐瞒的太好。 “他是谢斌的亲生儿子么?” “是啊……”蓝萱从资料里面抽出一张DNA亲子鉴定来,“你刚才没看见?这种豪门大家,最重视的就是血统了,怎么可能叫一个野种进自己的家门呢?” “那他母亲呢?” 骆念想起来在机场上,姜敏兰狠狠地甩了谢景焕的那个巴掌。 难道,姜敏兰不是谢景焕的生母? “姜敏兰啊……”蓝萱说,“DNA是检测过的,要不然姜敏兰的父母怎么会承认这个长外孙啊,那可是军政世家。” “他每个月是会固定时间去精神病院看那个女孩子么?” “嗯,基本上都定在二十五号。” 骆丽娇说的没错。 骆念当初还以为这是骆丽娇在故意编造出来的话要离间他们的,现在才知道,并不是。 二十五号,还有三天。 “那我先回去了。” “骆小念!” 蓝萱拉住她的手腕,“你还要嫁给他么?” “为什么不呢?” “我不知道他接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资料上你看到了。” 蓝萱拿过资料,展开叫骆念看,“清清楚楚的写着,为什么你和他会在国外的那个酒吧遇见,就是因为他当时已经跟了你两个月了,甚至他创业的那个什么劳什子的信息公司,就是套你的。” 蓝萱翻了一页,“倪朵你一直以为是你爸爸或者罗简梅安排在你身边的眼线,可是实际上呢?是谢景焕的眼线,别说你没有看到这些莫名其妙的通话记录。” “当初绿野项目,你记得么?是倪朵拿给你的,你压根就没有开口要过,所以你往深了去想,他从一开始,就在引导你往一个弱点作为突破口,在帮你找当时骆氏的弱点,帮你夺权。” “现在你已经把你爸的股权给拿到手了,把你妈妈和外公的心血夺回来了,他娶了你,不是单纯的娶了你,就是把整个成环集团拿到手了。” 骆念的目光有些涣散,盯着蓝萱手中的资料,那些字体,好像是鬼画符一样,在脑子里晃来晃去的。 “我知道。” 她就是因为知道,才会很迷茫。 骆念要回去,蓝萱坚决拦下了她,叫她在自己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 第117页 现在蓝萱就只能是很庆幸骆念是吃了饭才来的,要不然现在说不定一口东西都吃不下了。 她给骆念找了自己的一套睡衣,“进去泡个澡,出来我们躺床上好好聊聊。” 骆念拿着东西机械的走进了浴室。 她放了一浴缸水,看着浴缸里面那波光粼粼的表面,发了一会儿呆,才脱了衣服跳进去。 她洗了很久,洗到蓝萱都已经在外面坐不住了。 “骆小念!” 蓝萱在外面敲门,浴室的门被敲的咚咚咚的。 骆念擦着头发打开了门,“我就多泡了一会儿。” 蓝萱真是吓死了,如果骆念再不开门,她指不定就直接撞门了。 骆念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把头发给吹的半干,拿起手机来看时间,看见谢景焕发来的消息。 “睡了么?” 骆念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几秒种后,她回复了两个字:“还没。” “今晚吃了什么?” “吃了宫保鸡丁,蒜蓉生菜,还有米饭。” 末了,又添上一句话:“是我自己做的。” 蓝萱走过来,啧啧唇,“你还不跟他摊牌啊。” 骆念斜了她一眼。 蓝萱摆手,“我不是故意看见的,你手机刚好放在我眼前了。” 骆念说:“先不。” 蓝萱也不多说什么,骆念她了解,也是绝对有主心骨的,她想要做什么,有她自己的理由。 关了灯,两人并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你是不是睡不着,骆小念。” “嗯。” 她头一次有这种迷茫的感觉。 迷茫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想要按照现在的既定轨迹继续向前,却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蓝萱还真的是想错了。 她此时对于将要做什么,一无所知。 骆念原本以为,喜欢就是喜欢,喜欢能伪装出来么? 可是现在看着那些白纸黑字,再回想一下这几个月来,那些点点滴滴,她不想相信都觉得自己站不住脚。 完全吻合。 蓝萱所在的侦探社绝对是国内领先的,绝对不会主观臆断。 就算是推论,上面也绝对都有至少超过五条的佐证。 是疑点…… 就像是骆丽娇和谢景焕交往的那几个月,不也发现了谢景焕会固定在一天出门消失么? 可是她却没有发现。 是不够关注他,还是…… 太过在意他。 就在满脑子棉花一样堆着的的思绪里,渐渐地睡着了。 骆念醒来的时候,察觉到窗外的自然光,深呼了一口气。 她不信谢景焕对自己的喜欢是假装的。 他看她的眼神,不会骗人。 谢景焕近几天一直是在谢家住。 谢樱已经将学业从国外转到了国内,而一向是学习狂的谢景泽,也把重心重新搬回了家里。 姜敏兰对谢景焕日益每天都和两兄妹厮混在一起十分不满,她借口带着谢樱和谢景泽回娘家看外公外婆,独独留下了谢景焕。 清晨,谢景焕吃着盘中的早餐,侧头看过来,“母亲,不需要我去么?” “不用。” 姜敏兰站在落地镜前,系上一条丝巾,“你在家陪你爸爸吧。” 谢景泽在后面戳了妹妹一下。 谢樱心领神会,扯着母亲的衣角,噘着嘴,“叫大哥也去吧,上次外公还说想大哥了呢。” 姜敏兰调整着丝巾的位置,没有回答。 谢樱完全发挥自己牛皮糖的功力,开始软磨硬泡,直到谢景焕微笑着拍了拍谢樱的肩膀,“我今天和骆念约好了要一起出门,就不陪你们去了。” 姜敏兰听到这个名字,目光朝着谢景焕看了过来。 谢樱立即就耷拉下了脑袋,一脸的纠结,跟着妈妈上车之前,还在扯着谢景泽的衣袖,嘀咕着,“二哥,咱们也不去看外公了吧?我觉得跟大哥和念姐在一起比较有趣啊。” 从上次在B市忌日回来,谢樱总觉得叫骆念嫂子会把人叫老,所以就自作主张的改叫姐了。 谢景泽在谢樱的脸颊上掐了一把,余光已经扫了一眼后面,见姜敏兰没跟上来,才算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你可别给大哥招事儿了,叫妈听见了,指不定又要把责任推到大哥身上了。” 谢樱不明白,“推到大哥身上什么责任?” 谢景泽直接开了车门上车。 其实,原来他也不明白。 为什么有母亲在的情况下,哥哥会跟他疏远,不理他。 后来,他才慢慢的懂了。 就是在法院走廊上那天,明白的。 所以,想要为哥哥好,就不要在妈妈面前和他表现的很亲近,避免他不好做。 谢樱听了谢景泽的解释,还是不明白,“可是为什么呀?” “什么为什么?” “妈妈为什么不想叫哥哥跟我们亲近?” 谢景泽皱了皱眉。 他也不知道。 其实他是记得的,谢景焕并非是从小就养在父母身边的,当谢景焕来到谢家的时候,爸爸妈妈告诉他,这是哥哥,一直是养在国外的外公外婆那里的。 他也能看出来,妈妈对谢景焕的不喜。 -- 第118页 虽然哥哥一直以来,自从他记事以来,就保持着特别良好的修养,认真负责爸爸吩咐的事情,也用亲近的姿态讨好着妈妈。 偏偏姜敏兰对谢景焕永远都是不冷不热的状态。 他有一个哥们说:“这是把你哥当成是未来的继承人培养的,才会要求的比你跟你妹都要严格,你们有童年,你可以学你喜欢的化学,泡实验室,你妹可以去学音乐学钢琴,但是你哥不行,他必须是学金融学经济,将来成为谢氏公司的继承人。” 谢景泽一直以来,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并不完全是这样。 姜敏兰叫谢景泽和谢樱兄妹两个先上车,在门口错后了两步,转过身来跟身后跟着的谢景焕对视。 “你现在已经不顾弟弟妹妹,公开跟我叫板了么?” “母亲您这是说哪里的话。”谢景焕微微颔首。 “你自己心里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姜敏兰语气很冷,“你知道我反对你跟骆念在一起,结果现在当着他们的面提骆念,是想要叫你弟弟妹妹公开表态站在你那边么?” 谢景焕低垂着眼睑。 “别以为你爸爸现在保持中立你就算是拿到了免死金牌,你该知道,你爸爸保持中立,也只是觉得,你和骆念没有那么矢志不渝的走到最后的决心,也没有那样合适的非彼此不可。” 谢景焕忽然抬起了头,笑了笑,“所以,母亲叫人在阿泽送给我的香薰灯里放了催-情的药物,并不是想要我和骆念意乱情迷的是么?” 姜敏兰一下愣住了。 这个话题跨度太大,她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香薰灯?又和阿泽有什么关系?” 谢景焕唇角始终勾着一抹浅淡的微笑,“阿泽知道我绿水江汀的密码,经常会买一些东西过去,恰巧我请了一个钟点工,在发现香薰灯中有催情的药物之后,钟点工告诉我,是阿泽买的。” 姜敏兰紧紧地皱着眉,“你在说什么,你请的钟点工,跟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我猜的吧,不过钟点工失踪了,失踪前打的最后一通电话,电话号码是您……”谢景焕彬彬有礼的在后面加上了一句,“母亲。” 姜敏兰冷笑了一声,“谢景焕,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谢景焕抬起头来,十分认真的回答道:“没有。” 姜敏兰难以理喻,转身就走。 结果,转身却看见了就在后面几步远的距离,站着的谢景泽。 她的眼神里有一抹慌乱一闪而过,“阿泽,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叫你先跟妹妹上车么?” 谢景泽盯着姜敏兰看了几秒钟,又转向了谢景焕。 原来是这样。 他记得清楚。 那晚…… 还有哥哥的问题,他也记得清楚。 那个钟点工,他也记得。 他被赶了出来,在外面的街道游荡着。 谢景焕紧紧地抿着唇,唇都已经抿成了一道直线,唇角发白。 “妈,为什么要叫钟点工在哥哥面前,把那个香薰灯栽赃给我?” “阿泽,你别听景焕说,他误会了。”姜敏兰向前追了两步,谢景泽向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 谢景泽苦笑着说了这三个字,转身就跑了。 姜敏兰肩膀都在发抖。 她忽然转过身来,扬手就给了谢景焕一个耳光。 “谢景焕,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满意了?!” 谢景焕微微偏头,唇角的笑弧继续拉着,“母亲,我满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满意,如果你没有插手的话,也就不会有这一出。” 谢景焕不再看姜敏兰,转身朝着自己的车子走了过去。 和骆念约好了中午回去吃饭。 谢景焕开车在马路上疾驰着,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指骨分明,手指指关节泛白。 他绕着四环开了一圈,路过一家超市,才停了车,进去买中午需要用到的食材。 他比骆念要先回来。 绿水江汀自从不请钟点工以后,就开始展现出人味儿了。 骆念总喜欢将自己的东西随手乱丢,然后用手指戳着他的肩膀说:“这才叫人味儿,原来你一个人住着,简直冷清的就不像是人在住。” 谢景焕笑着将骆念的手纳在自己的掌心里,笑问道:“那是谁在住?” “鬼啊,飘来飘去的。” 说着,骆念都仿佛是被自己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 谢景焕把扔在地毯上的抱枕和一条休闲睡裤给拿了起来,放在沙发上,才去楼上换了衣服,穿上了围裙,开始去厨房整理食材。 快十二点,骆念才回来。 她站在绿水江汀的门口,看着密码锁,想起来谢景焕病好之后说的话——“以后,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她按下了密码,咔嚓一声,门锁打开。 骆念打开门进来,听见了厨房里传来做饭的爆炒声,她将车钥匙放在柜子上,直接甩了高跟鞋,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厨房里。 谢景焕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正在掂勺。 爆炒的声音很大,火焰直接从炒锅里升腾出来,再随意的翻炒几下,就直接倒在了摆放在一边的餐盘里。 谢景焕忽然腰后帖过来一双手臂,他后背一僵,转眸就看见骆念从背后搂了过来。 -- 第119页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声不响的。” 骆念抱着谢景焕的腰,耳朵帖在他后心的位置,“刚刚。” “快做好饭了,你在外面等等吧。” “嗯。” 骆念从厨房出去,抱了一个抱枕靠在沙发上,扭着腰从一个蹩脚的角度看厨房里做菜的谢景焕。 过了半个小时,谢景焕做好了饭菜,端上了桌。 骆念伸手就要去捏餐桌上摆放着的糖醋排骨,却被谢景焕用手一拍,“去洗手,别以为我刚才没看见你脱你的臭袜子。” 骆念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她直接把双腿敲起来,半躺在沙发上就往谢景焕的脖子上挂,“不臭!我的脚才不臭,不信你闻闻!” 她穿着套裙,这个姿势挂在谢景焕的肩膀上,直接下半身都走光了。 谢景焕眸光暗了暗,压下来吻上了骆念的唇。 浅尝辄止的吻了一会儿,谢景焕有些气喘的撑起双臂,“吃饭……” 话没说完,就被骆念捧着脸再度吻了上去。 骆念扯他的衬衫领口,搂着他的脖子。 谢景焕被骆念的主动也是弄的哭笑不得,趁着她移开唇,说了一句:“骆小念,还吃不吃饭了?” “先吃你。” 骆念翻了个身,直接就跨坐了上来。 等到事毕,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了。 骆念瘫在沙发上,软的好似是一滩水一样,手指都不想动。 谢景焕抱着她去浴室洗了澡,又给她吹了头发,抱她来到餐桌椅上,“我去热菜?” “嗯。” 谢景焕又把做好的菜都放微波炉里面全部热了一遍,才端上桌。 骆念估计是做的饿了,吃了两碗饭。 “谢景焕,你厨艺见长了啊。” 谢景焕轻笑,“谢谢骆大小姐的夸奖。” 她忽然撑起腮,侧头看着谢景焕,“我忽然想起来,当初你从美国回来,到骆氏隐姓埋名应聘,是为了逢迎美人心啊。” “哪位美人?” “我姐姐啊……”骆念翘着腿,直接脱掉拖鞋,用脚趾在他的膝盖向上勾着圈,“那可是一段佳话啊。” 谢景焕脸上笑意不减,伸手把骆念唇角的一粒米粒给取掉,“你都已经收了我的结婚戒指了,现在想起来吃醋了?要不要把骆丽娇从国外给喊回来?” “不用……”骆念直接蹭了过去,坐上他的大腿,“我才不会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不过,我有点想不明白。” 她搂着谢景焕的脖子,近距离的注视着他一双黑沉幽暗的仿佛是深潭的眸。 “你当时是不是进骆氏,就是为了找我的,结果却发现……此骆大小姐,非彼骆大小姐,才改去了美国去跟我一夜-情去了。” 骆念了解骆丽娇。 骆丽娇对这个很耿耿于怀。 明明骆丽娇是比骆念要大一岁,但是因为骆念的地位,所有的人都默认的骆家大小姐就是骆念,而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骆家的另外一个女儿。 所以,骆丽娇才会耗费那么大的心力,在娱乐圈,在聚光灯下抢占一席地位。 在骆念不在国内的那两年时间里,骆丽娇肯定是抓住一切机会抢占原本属于骆念的一切名头,包括这个并不属于她的骆大小姐。 “你这么想?” 骆念点了点头,“嗯,我挺自恋的。” “那好,我就是为了追你的。” “可是你并没有见过我……”骆念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要追我的呢?” 谢景焕已经从骆念的话里,觉察出丝丝缕缕的不同寻常,他松开了骆念的腰。 “骆小念,不如直说,嗯?拐弯抹角不是你的性格。” 第47章 我想叫你心疼我 骆念盯着谢景焕的双眼。 一双眸,黑的沁人心脾的凉。 她动了动唇,“你喜欢我么?” “喜欢。” “那你娶我。” 谢景焕笑了,牵起骆念的手,“我已经向你求婚了,戒指都戴在手上了。” 骆念深深地吸了吸鼻子,埋进了谢景焕的胸膛之中,闭上了眼睛,“我们办婚礼吧。” “好。” 谢景焕吻在她的发心,“我去准备,你想要中式还是西式?” “西式吧,去教堂。” 当晚,谢景焕就给傅航打了一个电话。 “我记得你认识一个是开婚庆公司的?” 傅航正在百无聊赖的打游戏,拿眼角瞄着一旁电脑上今日的股市动向,随口嗯了一声。 “帮我准备一个西式婚礼,婚纱戒指都不用准备,我会叫人从国外定制。” 谢景焕的这句话,成功的叫傅航一下就愣住了,眼光呆滞的落在手机屏幕上,然后一下就被ko了。 傅航:“谁办婚礼?” “我。” 傅航直接把游戏界面强行退出了,关了扬声器,朝着听筒内吼:“你特么的是不是吃错药了?才刚求婚几天啊,你就要结婚了?你用不用这么着急啊?不是骆念怀了吧?” 他想到这种可能性,就打了个寒颤。 为了上位,也是不择手段了,孩子都怀上了。 傅航挂断了谢景焕的电话,就给骆念打了个电话,痛斥了她这种先斩后奏的恶劣行为。 -- 第120页 骆念听着傅航的话,只是淡淡的噙着嘴角的笑,“傅航,你还觉得是我在利用景焕?” “怎么不是?你都已经得偿所愿了,拿回了公司,还得到了谢家的投资。” 原来,一直以来,在外人看来,她就是那个心机女,利用,耍手段,总之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实际上呢? 隔天,骆念约了蓝萱出门。 二十五号。 蓝萱开车一辆低调的跑车,载着骆念来到了路边等着,等着谢景焕的出现。 今天是二十五号,按照资料上的说法,谢景焕是会在今天来到精神病院来看沈柒。 等了大约有一个小时,一辆黑色的私家车驶入了视野之中。 车牌号并非是谢景焕惯常开的车子,而是一辆很普通的国产车。 但是骆念却看到了驾驶位开车男人的侧脸。 “跟上去。” 蓝萱发动了车子,跟在谢景焕车子后面进入了精神病院。 她已经事先买通了精神病院的人,停车位有一个固定的,蓝萱停下了车子,两人并没有立即下车。 骆念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着有前面第三辆车的驾驶位上,打开车门,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下来了。 谢景焕和平日里并不太相同。 没有穿西装,戴着一副墨镜,穿了一身休闲装。 蓝萱看着谢景焕进了精神病院的大楼,过了十几秒,才转身问骆念,“要上楼么?” 骆念摇了摇头。 她直接把车座给放平了,躺了下去,闭上双眼,“我不一会儿觉,昨晚没有睡好。” 蓝萱看她也是有点疲累的模样,索性也就没有打扰她什么,就这么任由她躺着补眠。 可是骆念哪里就能睡着呢。 她闭上眼睛,满脑子就都是谢景焕的影子。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信了他。 在美国遇见的那次,真的是一次蓄谋已久的偶遇么? 骆念心里憋不住事儿,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嚯的睁开了眼睛,扯了扯蓝萱的衣服,“你帮我查一间美国的酒吧。” 蓝萱点头,“什么酒吧名字?” 骆念报了一个酒吧名字,位于红灯区。 初遇谢景焕那天晚上,骆念是告诉过蓝萱的,蓝萱一听酒吧的名字,就已经是知道骆念是想要查什么了。 “那人长什么模样?” 蓝萱的动作也是很快,当即就给在美国的同事打了个电话,不过一个小时的时候,就已经传来了几张照片。 蓝萱拿着手机给骆念看,一张一张的翻过去。 “就这张。” 骆念指了其中一个看起来长得凶神恶煞的外国人,手臂上有纹身。 “问你同事能视频么?” 对方回复;“可以。” 当即蓝萱就切换了视频,镜头这一边对着骆念。 骆念笑着跟那人打招呼,“你好,还记得我么?” 骆念的长相即便是在同色种的人群里都是出类拔萃的,更别提是在扎堆的白人眼里,更是一个过目不忘的人。 “记得,美女。” “那你记得他么?” 骆念拿着手机翻了一张谢景焕的照片。 “记得,当时就是他给我们钱,叫我们调戏你,然后追你到那边的房间里,伪造一场英雄救美的戏。” 骆念眯了眯眼睛,“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那人挺大方的,所以我们就答应了。” 骆念脸色沉了下来,叫蓝萱切断了画面。 “他在说谎。”蓝萱忽然转了头,看着骆念说。 骆念有些诧异,“为什么?” “侦探的直觉……”蓝萱直接给同事挂电话,“跟着刚才那个人,找跟他接头的下线。” 骆念皱了皱眉。 蓝萱说:“谢景焕接近的目的绝对是动机不纯,这一点我不否认,不过刚才那胖子说的话,能有百分之十的可信度就足够了。” 骆念也冷静了下来。 当时她是突发奇想的去红灯区的。 因为宋兮庭拒绝了她,而她当时给蓝萱打电话想要诉苦,结果蓝萱的手机关机,她才临时起意过去的。 而且,到了酒吧的吧台,那个胖子是一直在她的视线里的。 如果说这是一次真正的蓄谋已久的话,那宋兮庭和蓝萱就必然都在控制范围内,可是不可能。 骆念想通了这一点,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下。 倘若就连在国外的初遇,都变成一场切切实实的算计的话,那她也太可怜了。 “骆小念,你看。” 蓝萱忽然抓住了骆念的胳膊,指了指车窗外从医院大楼里走出来的身影。 谢景焕牵着的是一个长的很娇小的女人,女人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黑色的长发已经达到了臀部,远距离的看过去,那女人的脸色很白,并不是白皙透亮的白,而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病态的白。 从这个角度能看出来,女孩子走路有点跛脚。 谢景焕对她很小心,扶着她下楼梯,特别照顾她,走的很慢。 “要下去么?” 蓝萱扭头看骆念。 骆念:“不。” 天气很好,谢景焕陪着那女孩子在小花园晒了太阳,然后去了精神病院一楼的餐厅吃饭,再回到病房里去,一直到快下午五点才出来。 -- 第121页 整整陪了那女孩子一整天的时间。 骆念看着从医院大楼里走出来的谢景焕,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他的号码,“今晚吃点什么?” “你要下厨么?” “嗯,我下厨……”骆念卷着鬓边的长发,“你上了一天的班,我这个半家庭主妇,怎么也要在家里伺候好这位家里的顶梁柱吧。” 谢景焕笑了一下,“家里有食材么?” 骆念说:“都有,对了,你从谢氏公司出来的时候,路过天玉泉,帮我买两包梅花糕来,我和萱萱一人一包。” “蓝萱也在?” “嗯。” 挂断了电话,谢景焕的车子也重新开了出去。 蓝萱手肘撑在方向盘上,“骆小念,你干脆别当女总裁了,跟着我干吧,你套话的技巧比我手下的几个新人都厉害的多。” “滚。” 骆念宁可不想要这种套话的技巧。 直来直去多好呢。 可是,直来直去,最伤人。 她原来可以直来直去的去直接问他,直接逼迫着他回答,因为她不够在意他,也不够喜欢他,可是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的一颗心里,都是他的位置。 蓝萱跟在骆念的身后进了精神病院的大楼,“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的?听说你跟谢景焕要办婚礼?” “嗯。” 骆念按下了电梯的按键。 说实话,蓝萱从没有觉得骆小念这么难懂过。 到了楼上,蓝萱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名号,然后就去了沈柒的病房。 这一层都是vip的贵宾病房,沈柒的房间更是打扫的干净整洁,和在外酒店的套间没有什么区别。 护士打开了门。 女孩子坐在床前,听见门口有响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朝着他们傻乎乎的笑。 蓝萱问护士:“她不会说话?” “惊吓过度,丧失了语言能力,有时候也会蹦出来一两个字。” “沈柒。” 骆念走过来,叫女孩子的名字。 沈柒就好似是没有听见一样,手里在拿着一个毛线团,将毛衣针上面织了一半的毛衣线团,再一点一点的重新拆开,无比的认真。 骆念看了她一会儿,刚转身要走,沈柒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叫。 “啊啊!啊!” 她张大嘴,惊恐的指着门口的方向,一下就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差点就坐在了自己手中掉落下去的毛衣针上! 骆念眼疾手快的急忙拉了她一把,避免她被毛衣针的针尖刮伤。 拿起毛衣针,她才发现,毛衣针只是软塑料的。 “骆小念!” 蓝萱在后面叫了一声,骆念只觉得脸上一下火辣辣的,眼前沈柒疯狂的挣扎,手指甲在她的嘴角剐蹭了一下。 已经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女护工进来了拿着针筒,将镇定剂推送到沈柒的体内,过了一会儿,沈柒安静了下来,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蓝萱拉着骆念到用酒精消毒伤口。 这个沈柒的指甲并不长,只不过因为是刚刚修剪过的,毛边,所以刚好就擦了一道。 从嘴角到脸颊,大约两寸,红痕凸起,有些殷血。 蓝萱皱着眉,“真是……过来一个不小心还划了你一指甲,不知道还以为是情敌打架呢,到时候你回去,看怎么跟谢景焕说。” “说你抓的呗。” “呵呵,这个锅我不背。” 骆念临走前,又向着房间里面看了一眼。 女孩子躺在床上,沉静的面容好似是已经熟睡了一样。 骆念去了一趟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询问沈柒的情况。 “她只是间歇性的发作,能控制的很好了。” “她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这种隐私的消息,原本是不能说的,可是蓝萱打了一个电话,叫这主治医生听了电话里两句话,这医生就松了口,绝对是知无不言。 “十五岁,那个时候她已经是病的很厉害了,据病人家属说的,受到惊吓是在八岁的时候,只是一直在家里养着,后来又受了一次惊吓,眼见着情况不好,这姑娘精神分裂再加上抑郁症,等到送来的时候都已经割腕了几次了。” 蓝萱问:“那经常每个月来看她的是谁啊?” “那位男士么?听说是丈夫。” 丈夫这两个字,叫骆念猛地扩大了瞳孔,惊愕的站不稳,还是蓝萱扶住了她。 “医生,话可不能乱说啊……”蓝萱十分不满,“听说的事情,就不要随便说了。” 主治医生好似是察觉出什么来了,便立即说:“我只是说听说,不过也有说是哥哥的,我也不清楚。” 蓝萱和骆念从医院里出来,“你别多想,谢景焕还不至于是法盲,犯个重婚罪。” 骆念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谢景焕的电话响了几次,她也没有接,最后还是蓝萱接通的。 “骆小念啊……我们出来逛商场,买点东西回去……嗯,她去洗手间了。” 蓝萱挂断电话,“其实,我觉得你不如和他摊开了说清楚。” 骆念只是偏头看向车窗外,那些因为车速而被拉长甩在身后的阴影,闭了闭眼睛。 她回到家,谢景焕已经做好了饭菜。 “吃饭了么?” 谢景焕把围裙从腰上解了下来,走过来一眼就看见了骆念嘴角的红痕。 -- 第122页 骆念的皮肤本就偏白,现在一道红痕就特别明显。 “没什么,叫蓝萱不小心刮了一下。” 她随便甩了鞋子,把包包往旁边一撂,就要往里面走,却被谢景焕给一下抓住了手腕,“过来我给你上药。” “我擦过药了。” 骆念甩开谢景焕的手就要往楼上走。 谢景焕两步跟上来,直接俯身把骆念拦腰抱起来,放在了沙发上,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抬起,看她嘴角的红痕。 “我去拿医药箱。” 谢景焕转身就去取医药箱,医药箱放在沙发的一边,取出碘酒来给骆念消毒。 “好好处理,要不然会留疤。” “我留疤你会心疼么?”骆念被谢景焕捏着下巴,咬唇说话的声音有些闷。 “会。” “你在乎我这张脸么?” “嗯。” 谢景焕十分仔细的给骆念将伤口周围的皮肤给清洗干净,细细的上药。 骆念侧头问,“那如果我毁容了呢?” 谢景焕这才抬眸去看骆念的眼睛。 骆念又问了一遍,“如果我毁容了呢?我的脸花了,你还会喜欢我么?” “会。” 就好像是所有言情小说和电视剧中男主角安慰女主角的话一样。 他说会…… 可是,她忽然就不信了呢。 骆念刚才脱了高跟鞋就没有穿拖鞋,是被谢景焕直接抱来沙发上的,现在没有鞋子,谢景焕就直接抱她到了餐桌边。先给她成了一碗排骨冬瓜汤。 骆念很乖巧,谢景焕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 骆念去浴室里洗澡,谢景焕收拾碗筷。 过了许久,也不见骆念从浴室里出来。 “骆小念?” 谢景焕敲了敲门都不见骆念过来,他眼神中一恍,想起刚才在吃饭前骆念问他的那句话,脑中忽然警铃大作,猛拧门把,却没有人来开门,直接抬脚就踹开了门。 嘭的一声,门反弹到墙面上。 在浴室的落地镜前,光着身子的骆念,拿着刮眉的刀片,在自己的左脸上划了一道。 刚刚刮下,鲜红的血就从侧脸流了下来。 谢景焕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骆念半张脸都是血红的情景。 “骆念!” 谢景焕冲了进来,一把夺下了骆念手里的刀片丢到一边,拿着一件浴袍给她裹在身上,就抱着她大步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 幸而谢景焕进去的及时,刀片只在脸上划了一小道口子,就是因为刚洗了澡,脸上都是水,鲜血被水殷开了,显的比较恐怖。 谢景焕给她清理了伤口,上了药,用纱布贴上,板正了她的脸。 “骆小念,你怎么了?” 骆念忽然搂住了谢景焕,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我怕。” “怕什么?” “怕黑,怕一个人。” 在母亲走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小骆念就已经有些抑郁了。 她想起那个时候,就怕的浑身发抖。 唯一的一道阳光,就是高年级的那个男孩子,可是那个男生最后也走了,只留下了她。 又留下了她一个人。 “别怕,有我呢……”谢景焕拍着骆念的肩膀,等到她稍微恢复了一点,才捧着她的脸,“为什么要划自己的脸。” 骆念一双大眼睛显的特别迷茫,空洞,空空的没有焦距,过了许久在凝聚在谢景焕的面上。 “我想叫你心疼我。” 因为这句话,谢景焕的心,被生生的扯动了一下。 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我心疼你,你不这样做,我也会心疼你,所以,别做傻事,嗯?” 到底是骆念的行为反常,等到骆念睡下,谢景焕给蓝萱打了一个电话。 “是我,谢景焕。” 蓝萱对谢景焕起初是印象不错的,可是自从是发现了他深藏的秘密,就没什么好脸色了,碍于骆念说过不要告诉谢景焕,她忍了几次才没说。 “嗯。” “今天你一直和骆小念在一起么?” “嗯。” 蓝萱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还看了你一天。 “你们去了哪里?” 蓝萱听了这句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男人难道有透视眼?这问题问的直接切入要害了。 蓝萱本来是想要说在绿水江汀,但是她既然是个侦探,也就能够察觉到对方的反侦查手段。 谢景焕只要是一调录像,就能轻易的发现破绽了。 这一点她没有事先和骆念串过话,也不能随便说。 蓝萱的沉默,谢景焕直接就当成了是默然不可说,他笑了笑,“好吧,那没事了。” 蓝萱也敏感的察觉到谢景焕这话里面说的肯定是有话,皱了皱眉,“等等。” “还有事?” “骆小念……没事吧?” “没有,她很好,已经睡着了。” 蓝萱眯了眯眼睛,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好。” 谢景焕挂断电话,把手机直接关机放在了一边。 他走回床边,坐在床边,看着骆念十分平静的睡颜,抬手抚上她的侧脸。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落在她的眼睑。 他想起了学生时代那个小哑巴。 小哑巴开始说话,是在一次运动会之后。 -- 第123页 运动会上,有摇旗呐喊,加油助威。 他当时报的是三千米跑。 并不是他有多大的体育潜能,而是这个项目没人报,他报。 他的男生缘并不好,异性缘倒是很不错,应该因为他这张脸。 就在谢景焕在已经跑了一千米之后,就已经开始速度慢了下来,很慢很慢。 他的双腿好似是灌了铅一样,迈一步都觉得累,已经抬不起来了。 他索性就开始慢走。 反正也没想着拿奖。 有男生在旁边说:“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他怎么走起来了啊!” “就这还去报三千米?” “有能耐你怎么当初不报名啊!现在说什么风凉话。” 有很多女生在绕着内圈给他加油鼓劲儿,他完全就当做没听见。 忽然,就在这些声音里,多了一道让他感觉到新奇的声音。 清哑的嗓音,低低的叫了一声加油。 他转头朝着那一群女生看了过去。 后面挤过来一个小脑袋来,皱着眉,挡开这些在前面给他加油的女生,冲过来,就在他的耳朵边大喊加油! 就好像要把刚才没有追着喊的都要补回来。 教练员吹哨,拿着大喇叭大喊:“同学!请离开赛道!” 小哑巴急忙往后退了两步,就在跑道旁边跟着。 谢景焕觉得好笑,就走在最边的跑道,和她并肩,“你声音挺好听的。” 小哑巴跟着他走,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该多说话。” 他跑了起来,她站在原地没有跟过来。 谢景焕用指腹在她的唇上摩挲了两下,低头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 “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是不是,小哑巴?” 现在他才知道,他比他能预想到的,更心疼她。 第48章 莽莽未卜的前路 第二天,谢景焕出门很早,给骆念做好了早餐。 等到骆念醒来的时候,站在身边叫她起床的人已经成了蓝萱。 蓝萱手里端着一盘刚从微波炉里面热的香气扑鼻的菠萝饭,“醒了没?没醒过来的话我再去吧排骨汤给你端过来闻闻味。” “你怎么来了?” “谢景焕打电话叫我来的。” 蓝萱把菠萝饭放在一边,“你赶紧起来,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把谢景焕给你做的爱心早餐都给吃完了。” 骆念洗漱过后,换了衣服下去,蓝萱坐在餐桌的一端正在敲打键盘,听见楼梯口传过来声音,掀了掀眼皮,“骆小念,快点过来吃饭。” 骆念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这是谢景焕做的?” “嗯。” 蓝萱敲完最后几个字,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放到一边,撑着腮看向骆念,“你这脸是怎么一回事?别说昨天那姑娘抓了你一下,你回来又自己抓了一下。” 骆念拿起汤匙来喝粥,小口吃了两口,才说:“嗯,是我用刀子划的。” 蓝萱:“……” 她果然是想的没错。 昨晚谢景焕忽然给她打电话,还问的那么隐秘,叫她不怀疑都不行,结果今早还打电话叫他过来陪骆念,这就更加让人心里感觉到疑惑了。 果然,看到了骆念脸上的伤口。 蓝萱啧啧唇,“骆小念,你不是看着谢景焕对沈柒那么温柔,所以想要搞点事情叫他对你也好点?” “嗯。” 骆念盯着碗里软糯的粥,抿着唇,眼神有些恍惚。 昨晚,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兴许就是蓝萱这么说的,兴许是更深层次的原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会用刀片划上自己的脸。 疼痛感都变得很虚无了,她只记得谢景焕心疼的眼神。 现在想想,忽然就觉得有点傻,昨天的所作所为完全已经超乎了自己的理智范围内。 她有多久已经没有这样冲动过了。 就是为了试探谢景焕,结果竟然就这样对自己的脸划伤了。 蓝萱被骆念看的有些心里发毛,“你看我干什么?难道我也破相了?” 蓝萱急忙拿出手机来翻出自拍来看。 骆念指着自己的脸,“我是不是不能看了?” 蓝萱反应了两秒钟,才回过神来,急忙摇头,“没有啊,你绝对还是那个C市第一美女的骆念,这么一点伤口,不会留疤的。” 骆念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虽然我这人不靠脸吃饭。” 骆念吃着饭,问蓝萱,“萱萱,我其实觉得谢景焕给我一个特别熟悉的感觉,他有点像我在小时候见到的那个大哥哥。” 蓝萱知道。 骆念的母亲去世之后,骆海东嫌这么一个整天在家里闷声不响的女儿实在是跟一个幽灵似的,就把她丢去寄宿学校了。 如果不是那个男生的话,骆念恐怕那段枯燥的生活里,早就抑郁而死了。 “你是说赵青羽?” “嗯。” 他告诉她,她叫赵青羽,家住在C市b郊的XX小区。 后来,骆念从寄宿学校毕业出来,重新回到C市的重点高中上学,去按照他给的地址去找过他。 可是,他却并不在那里。甚至于,根本就没有存在过这样一个人。 他就这样横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面,然后又消失的一点踪影都没有留下来。 -- 第124页 那是骆念情窦初开的时候,一段深深的埋藏在心里的一段暗恋,无疾而终了。 其实,谢景焕和赵青羽不像。 赵青羽做事全靠手腕,一股狠劲儿,谁要是敢给他一拳,他就跟直接撸袖子上去跟人干架。 曾经有一次,赵青羽被一帮外校的高年级学生轮番教训,打的跪趴在地上,他咬紧牙关,就是一声不吭。 他被人拉着头发往墙上撞,被人踹了膝弯,狠狠地按在地上给那些猖狂大笑的男生跪下,他却都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当时骆念就被赵青羽藏在不到三米外的一个垃圾箱里面,哭的咬着自己的手背。 他的眼睛看着她的方向,用眼神一直在示意她:躲好,别出来。 一直等到那些人笑闹着离开之后,过了许久,她才从垃圾箱后面爬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摇晃着他的肩膀。 “赵青羽,你醒醒,你醒醒啊!” 骆念怕极了,她想要把身材高大的男生从地上拖起来,背在自己弱小孱弱的肩膀上,迈着步子朝着街口,一步一步艰难的走。 男生的长腿拖在地上。 赵青羽睁开眼,吐出一口血来,“哭什么,他们一个个,老子都记住了,以后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后来,赵青羽真的是说到做到。 骆念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联系到了社会上的人,那一群人骑着拉风的摩托车,轰轰的在马路上疾驰而来,狠狠地把当初害过他的人揍了一顿,又去接了她,把她抱起来放在摩托车的后面。 “我带你去兜风!” 车速很快,摩托车轰轰轰的声音在耳边响着,骆念吓的尖叫,搂住了他的腰。 而谢景焕不一样。 谢景焕举手投足都是出身于豪门谢家的那种矜贵气度,那种气度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和傅航那种从小当野孩子来养的公子哥不一样。 如果说赵青羽是痞子,那谢景焕就是贵族。 就算是骆念去拘留所见那个落魄的谢景焕的时候,也没有改变过这样的看法。 “既然截然相反,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像?”蓝萱问。 “因为……” 因为那一眼。 在谢景焕因为她而被谢斌打了一顿鞭子住院,在对着窗外西斜的夕阳,身上涂抹上一层染血的红,那种寂寞和孤寂,叫她心里不由得就想起了赵青羽那个痞子少年。 赵青羽虽然做事狠辣,沉默寡言话不多,可是多数时候,就是喜欢独自一个人,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面,抽着烟看远方。 那混沌的天,那苍茫的地,那莽莽未卜的前路。 蓝萱在家里陪了骆念几天。 白天有蓝萱,晚上谢景焕按时回来。 公司骆念也没有去,全权都交给了倪朵。 自从知道倪朵是谢景焕的人之后,也不知道是为何,骆念倒是放心把公司里的事情交给她了。 她私下里和倪朵谈过话。 “倪朵,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如果说真话,就回答我,如果是假话,就索性闭嘴。” 骆念看着倪朵的眼睛,“你是我父亲那边的人么?” “不是。” 倪朵回答的很干脆,骆念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了。 绿野项目在市政的接管下,开始继续施工起来。 乔烈还真的是一个很有职业操守的风水师,而且专业技术素养一流的,他先是请了寺庙里的僧侣过来这边做法事,超度在这片区域里死去的魂灵。 过了一段时间,施工队在地下竟然挖出来了金子。 这意味着,此地绝对是财神之地,发财旺地。 乔烈拿着这套计划来给骆念看的时候,骆念当即就拍板定了下来,还没有实施,就叫倪朵去给乔烈全款打钱。 这是个人才。 确实,卓有成效。 一期二期三期的房源在预售阶段都已经售空了。 骆念请乔烈吃饭,绝对是不遗余力的夸奖了他一番,搞的乔烈也是耳朵尖通红,不断地挠头,已经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你什么时候毕业?” “我才大三,一般就跟着导师做项目。” “你实习的时候到时候来我公司吧,我绝对高薪聘请你,兼职,不用每天来公司报到。” 骆念给出的绝对是十分优渥的条件了。 “我不用搞特殊,我如果去的话,也会每天按时按点的去打卡的。” 乔烈心里想,就算是每天去公司打卡,也是为了见到她。 他觉得骆念就好似是一道光一样,时时刻刻都这样明媚妖艳,过的永远这样活色生香。 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骆念刚用公筷给乔烈夹了一块排骨,余光瞥到从外面走进来的一道男人的身影,皱了皱眉,“你走错……”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谢景焕。 “你怎么来了?” 谢景焕拉开了椅子坐下来,“来陪你。” 骆念哼了一声,“给你打电话不是说公司有事忙么?” 她现在对谢景焕的甜言蜜语已经是免疫了。 “那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么。”谢景焕叫服务生加了一副新的碗筷,才笑着看向乔烈,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酒杯,“我在这里,谢谢你为了成环所做的事情。” 乔烈努力才没有叫自己嘴角的笑垮下去,将酒盅里面度数很高的白酒一饮而尽。 -- 第125页 辛辣的酒液沿着喉咙划下去,滑到胃里,经过火辣,变得一片沁凉,也叫他的心凉了下来。 骆念已经喝了两杯酒,还要再倒,被谢景焕给按住了手腕。 “不许喝了,你脸上还有伤。” 骆念脸上的伤口结了痂,现在是快要脱落的时候,有些痒,每天都是谢景焕硬是压着她的手不叫她去抓去碰。 骆念可怜兮兮的看着谢景焕,“就在喝一杯?” “不行。” 谢景焕为了断绝骆念的想法,直接把她的酒盅倒扣在桌上,把酒瓶里面剩下的白酒都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 “你感谢乔先生,我帮你感谢,酒,我替你喝。” 骆念撑着腮看谢景焕,觉得谢景焕此时真的是特别有男人味。 乔烈低着头,喝酒,吃菜。 他觉得今天谢景焕的到来并非是偶然。或许,这些小甜蜜的恩爱,就只是做给他看的。 可是又如何呢? 他比她小,而且还没有自己的事业。 吃过饭,谢景焕先开车送了乔烈回学校。 副驾驶上的骆念转头对乔烈摆手,“谢谢你了啊乔烈,你回去吧。” “念姐,你不用跟我客气。” 谢景焕发动车子,侧眸看她,反问了一句,“念姐?” 骆念挑着一高一低的八字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头看谢景焕,“你不是吧,吃醋了?” “我还不至于跟一个比我小五六岁的男生吃醋。” 骆念伸手捏谢景焕的脸,“你就是吃醋了,哈哈,别不承认,谢景焕,你就是吃醋了。” 于是,骆念就这么在谢景焕的耳边念叨了一路。 等到了绿水江汀的停车库,车子驶入了车库,谢景焕解开安全带就把口里说着吃醋的女人给按倒在座椅上,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 “我就是吃醋了,怎么?” 骆念被他挠的痒,搂他的腰,“亲完了没?这里太挤了,我要上去。” 谢景焕把车座按到了下去,在车内狠狠地办了她一次。 骆念深切的体会到,以后还是不搞这些稀奇古怪的地点了,床,才是最好的地点。 骆念脸上的结痂掉了,便开始去公司上班。 而谢景焕已经向她求婚的消息,不胫而走。 公司里不少都是来贺喜的,送花的,送礼物的,搞的骆念直接下令倪朵一律拒收。 这是变相的送礼讨好吧。 她现在就只是订婚,而不是结婚,用得着这样大张旗鼓么? 而过来送礼的人之中,还有一个她没有想到的人。 ——罗旭宁。 在骆氏改名回成环之前,骆海东就已经把罗简梅的这个侄子给安排进公司了。 为人做事方面也没有多大的错处,骆念也就一直留着他在公司里面。 他找上来,坐在办公桌前,一句话不说,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她看。 骆念皱着眉,也是没有耐心的直接把手中的签字笔给丢到一边,“罗旭宁,你有话就说,没话就走,现在你一直在我面前坐着干瞪眼是什么意思?” 骆念忍不了,直接拿起了桌上的座机,按下了内线,“进来个人,把罗旭宁……” “你还记得赵青羽么?” 罗旭宁的话,叫骆念一下就刹住了口中的话,瞳孔因为惊愕而放大,胸口剧烈的激荡着一股名为震惊的情绪。 倪朵打开门,“骆总,有什么事么?” 骆念死死地看着罗旭宁,摆了摆手,“不用了,出去吧。” 倪朵有些奇怪的看了骆念一眼,扫过坐在办公桌前的罗旭宁,最终还是转身走了出去,“如果有什么事情及时叫我。” “你刚才说谁?”骆念直接问。 罗旭宁又吐出了那个十分熟悉的名字:“赵青羽。” 骆念心里闪过一抹很古怪的感觉,“他是谁,我不认识。” “念念,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你记得他。而且,你很喜欢他,现在还喜欢。” “别说笑了好么,我现在喜欢的是谢景焕,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她用手指摩挲着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眼光已经是凛然一片了。 理智告诉她,现在就该直接把这个罗旭宁给赶出去。 可是,这是这过去的十几年里,唯一一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他的消息,听到他的名字,她不想错过。 “我知道,所以我很伤心。”罗旭宁低下了头。 骆念蹙了蹙眉,“罗旭宁,是不是我给你什么错觉,叫你觉得你在我这里还有什么希望?如果是的话,那很抱歉给你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了。” 罗旭宁抬起头来,脸上一片悲戚。 “念念……我就是赵青羽。” 骆念沉默了许久,才忽然笑了出来,“罗旭宁,你是来开玩笑的么?” “你小学,转学去了C城的一所寄宿学校,在刚进校那一年,因为不会说话,一直是被人叫哑巴,欺负。” “这当时学校里的人都知道。” 骆念当时被丢到学校里面,没有带着骆氏集团大小姐的光环,也没有骆海东的庇佑,完完全全就是被放在那里自生自灭去了。 “有一次被人打,我去救了你,然后你就跟上了我,一直跟着我……”罗旭宁说,“后来在一次我们去校外吃饭,刚好遇上了打群架的,我叫你快跑,你跑到了一个垃圾箱后面躲着,我在外面跟那些人干架。” -- 第126页 骆念嘴角讥讽的笑意,渐渐地消失了。 她看着罗旭宁这张脸,几乎已经是屏住了呼吸。 她在寻找着此时这张脸,和十几年前那张年少轻狂的面庞,究竟是有哪里重合的。 “那你为什么那时候叫赵青羽?” “当时我爸是欠了人的赌债,我姑姑就为了叫我躲避那些追债的人,送了我去那边的寄宿学校改名换姓,在那里从上了五年学,才离开。” 罗旭宁信誓旦旦的加上了一句,“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姑姑,她不会骗你的。” 骆念冷笑了一声。 她的目光在电脑屏幕上扫了一眼,眯着眼睛又看过去,“你现在说你是赵青羽,什么意思?你当初见我第一面,怎么不说?” “我不敢相信……”罗旭宁叹了一声,“你可是骆家的大小姐,我没想到你会去那个学校,只以为是同名同姓。” 罗旭宁忽然伸过手来,握住了骆念的手,“念念,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终于找到了你,我就是赵青羽。” 骆念把手从罗旭宁手里抽了出来,看了他几秒钟,“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还要工作。” 从这天开始,罗旭宁开始每天都来找骆念,约骆念出去吃饭。 骆念想要从罗旭宁的口中再打探一下赵青羽的情况,所以基本来者不拒,就都跟着他出去了。 她问了一些事情,有些罗旭宁能回答上来,有些却已经是忘记了,说不上来。 “你还记得下雨那天,你骑着摩托车,载着我去香山看枫叶吗?” “看枫叶?” 罗旭宁想了想,脸上是苦思冥想的表情,“我们是去看过枫叶,不过我忘了是不是下雨了,好像没下雨吧。” 骆念拿着筷子默不作声的数饭粒。 真的是食不甘味,食不下咽。 她的确是设置了一个语言陷阱。 他们是去一起看过枫叶,但是具体那天是什么天气,她自己都已经记不太清了。 罗旭宁说:“念念,你不用一直这么提放着我,我没说谎,我就是赵青羽,我也知道,你现在喜欢谢景焕,已经和谢景焕订婚了,我不会插入你们的生活里,我只会祝福你。” 骆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其实,骆念对那时的事情,有些也记不太清了。 对罗旭宁版的赵青羽,她也无从考证。 毕竟,男孩子小时候,年少到成长长大,有些还是会有很大程度上的变化的。 但是! 如果罗旭宁真是赵青羽的话,她宁愿自剜双目! 这个赵青羽究竟是在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竟然长的这么歪了! 虽然说罗旭宁也不正,但是和赵青羽的那种痞气和邪性完全不一样的好么? 骆念私底下约了蓝萱出来。 “你帮我查一个人。” 蓝萱一听是自己的老本行,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好啊,谁?” “赵青羽。” 蓝萱抚了抚额头,“这个人肯定是虚无的,你叫我去帮你找一个不存在的人?” “不是不存在,这人出现了。” “谁?” “罗旭宁。” 蓝萱忙着从包里翻手机,骆念问:“你看什么?” “看日历,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蓝萱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罗旭宁是来搞笑的吧,这种认亲的事儿也是办出来了,不行了,这个罗旭宁……真是承包了我今年一整年的笑点了,我最近笑点有点低。” 蓝萱笑了一会儿,才把手机放下来,喝着杯中的咖啡,正了正脸色。 “如果单纯查赵青羽的话,这人肯定是用了假名假地址假身份,不过现在冒出来一个罗旭宁,就已经是把这个虚假的身份具体化了,还是有可能被挖出来的。” 骆念喝着杯子里的咖啡,有点干呕,索性就直接放一边不喝了。 蓝萱没注意骆念,自己拿出手机来,发了几条信息,“我查一查试试……对了,还有,在没过那边红灯区,那个外国胖子的消息来了。” 骆念抬起头来。 “前两天,从国内汇了一笔钱到他的账户里,我从账户查了查,是国内的一个空壳公司的账户,注册地就是C市。” “是谁的公司?” “你肯定想不到公司法人是谁。” 骆念直视着蓝萱的眼睛,只听蓝萱吐出了一个名字;“傅婉兮。” 第49章 是真的 傅婉兮这两天有点疑神疑鬼的。 她也不知道是自己疑神疑鬼,还是确有此事,她总感觉有人在跟踪她。 不过,就算是真的,她也一点不奇怪。 毕竟傅航那个人,也算是从小到达无所不用其极了,她能挺到现在,就绝对是各种招式方法都已经是尝试过了。 可是,当她一个人去吃午饭的时候,看到在自己面前坐下来的骆念,还是楞了一下。 “骆小姐……” 骆念点了一份拌饭,“好巧啊,你一个人吃饭?” 这个时候,傅婉兮就知道,自己并不是疑神疑鬼,只不过跟着自己的人,并不是傅航,而是骆念。 “骆小姐,你有事找我么?” “没有……”骆念笑着看着傅婉兮,“我就是觉得,咱俩挺有缘的,你说,我前未婚夫呢,是你哥哥。” -- 第127页 这算是什么缘分啊。 这种缘分,傅婉兮宁可不要。 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就这样,持续了三天,每天骆念都来找傅婉兮吃饭。 蓝萱问:“你这样能行么?” “怎么不行?” 骆念手指在脸颊上渐次点过,“我不信傅婉兮会做出这种事情。而且,那么,那幕后那个人,肯定是借傅婉兮的手针对我或者谢景焕的,我来跟着傅婉兮,她背后那个人肯定是会按捺不住的。” 傅婉兮从小就生活在傅家的重压之下,而且自己一直以来勤工俭学,特别是在成年之后,甚至就连傅家都很少回去,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是在家庭宴会必须要她回去的时候才会回去,立志当一个十分称职的战地记者,却阴差阳错在娱乐版做出了成绩。 骆念转头问蓝萱,“你觉得呢?” “不一定,表面上越是单纯的人,其实有可能内心就越是复杂。” 骆念没说话。 今天,她再去找傅婉兮吃饭的时候,就多了一个人。 傅航…… 傅航看着骆念走近,眯起眼睛睨着她,“骆念,你是不是现在闲的,整天来找婉兮干什么?” 骆念也不客气,直接拉开椅子就坐了下来,“我来找婉兮吃饭啊,我对这个妹妹喜欢的很。” “喜欢你不会去找你自己妹妹?” “我没妹妹啊……”骆念说,“我又不会像是某人,明明口口声声的还说是自己的妹妹,却总是戏弄她,比起你这个哥哥,我觉得婉兮更喜欢要我这么一个姐姐。” 傅航脸色阴沉的很,“别以为你现在跟景焕订婚了又怎么样,他就非你不娶了啊。” “没有啊,现在这世道,订婚了能取消,结婚了能离婚,跟亲爹亲妈还有翻脸不认人的,我也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啊。” 傅航跟骆念见面就是怼,他对她就从来没有过什么好脸色。 他直接拉着骆念出去,骆念挣脱他的手,气愤的说:“傅航,你弄疼我了!” 傅航警告的说:“骆念,我告诉你,你别利用完了景焕,就又过来找婉兮,婉兮的心思没你想的那么多。” 骆念听了这句话,忽然就笑了。 利用啊…… 不知道,如果是作为好哥们的傅航,看到那一沓谢景焕的资料,是会怎么想。 她转身就往外走,被傅航给叫住了。 “你先站住!” “又怎么?傅小公子……”骆念挑着眉梢,“走也不能走,来也不能来,你也管的太宽了点吧。” “是我爷爷……”傅航说,“我爷爷前些天好了些,从养老院接回家里来了,想要见你。” 想起傅老爷子,骆念的眉眼就立刻显得温和了起来。 “好。” 傅老爷子在骆念的内心,是和外公等同的存在,对她这个小辈,十分的好,甚至超过了傅家那些子侄辈的人。 当年,她被骆海东给丢出国的时候,他还很好,结果没想到,一去三年,再回来,竟然已经物是人非了。 最喜欢自己的傅老爷子,都已经不认识她了。 一路上,骆念都没有说话,只是转头默默地看着车窗外。 傅航也没说话。 两人一说话就是呛,还不如彼此都安静沉默着。 一直到了傅家宅子,停了车,傅航下车。 骆念以前来过,径直就要往宅院的主楼走过去,却被傅航给叫住了。 “没在那儿。” “那在哪儿?” 傅航插着口袋,在前面引路,一直到一条小路之后,有一个小院子,“在这里。” 骆念很是吃惊,“你们竟然叫一个老人家住在这里?傅老爷子不是一直都住在主楼么?” “主楼现在是我大伯他们在住。” 骆念知道傅家的关系盘根错节,今天是傅航的大伯当权,过两天就有可能换成傅家的某个远方表舅,乱的一塌糊涂。 不过傅航压根就不太管这些豪门之中的纠纷,自己该去泡妞还去泡妞,该去喝酒还去喝酒,就好似是没事人一样。 “带路吧。” 骆念也没说什么,毕竟是人家自己的家事,她原来是傅航的未婚妻,尚且都插不上一句话,现在更是一个编外人员了。 虽然住的偏僻,院落也不大,好在干净卫生,也没有克扣老爷子的住宿,外面有几个佣人候着。 佣人见傅航进来,就让了门口。 “老爷子今天气色不错。” 傅航点了点头,“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儿站着,待会儿有事我叫人你们再来。” “是。” 几个佣人离开之后,骆念才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正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个iPad的老人,戴着一个金丝边框的老花镜,听见门口有声音,才猛地抬起头来。 “是小航来了啊,快点过来看看,这个苹果怎么消不掉啊。” “爷爷,你看谁来了。”傅航说。 傅老爷子一听,又抬起头来,好似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在傅航的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女孩子的身影。 “是……” “是我,骆小念。” 傅老爷子也看清楚了,扶着老花镜的手都哆嗦了起来。 “小念啊。” “哎,我在呢,爷爷。” -- 第128页 傅老爷子激动的不行,手不停地在抖着,还偏偏要伸手过来想要拉骆念。 骆念急忙伸手过去给傅老爷子握住。 老人的手已经粗糙又干枯了,握在她的手掌心里,就好似是摸着粗粝的老树皮一样。 傅老爷子的眼睛里,甚至都已经含上了热泪,“小念啊,你都多长时间没来看过我老头子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头子老了,都嫌弃了?” “没有的,爷爷。” 傅老爷子叹了一声,“你啊,跟小航,都是贪玩,当时我跟你外公定下来的时候,本来还想叫你们两个多多的自我约束一下,结果呢,现在倒是好了,你比小航跑的还远,都多久了才来看我一眼。” 骆念被傅老爷子说的眼眶湿润。 她想起了已经去世的外公。 她和傅航的这段婚约,其实也并不是三年前的临时起意,算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定下的娃娃亲。 当时,傅老爷子和外公是战友,还偏偏是都有孙子孙女。于是,就这么口头说定了。 不过,世事弄人。 骆念和傅航一直没有怎么正经的照过面,到了三年前骆念走之前,也才和傅航把婚约定下来,正儿八经的见了两次面。 虽然两人没有见过面,可是也都从别人的口中听过彼此的传说,也都从自己的口中评价过对方的为人,表示过自己的不屑。 傅老爷子拉着骆念问:“你外公这两年,身体怎么样啦?” 骆念有些诧异的看了傅航一眼。 傅航在傅老爷子身后给骆念打手势。 骆念便笑着说:“身体没您的硬朗呢,自从入了秋,就一直有点咳嗽了。” “哎呀,老苏啊,老毛病了!”傅老爷子招呼着,“我这里刚好有人刚熬的送来的秋梨膏,待会儿回去给你外公带一瓶回去,肯定吃两天就好了。” 傅老爷子要留骆念在这里吃饭,骆念推辞不过,就陪着傅老爷子吃了一点素菜。 吃着饭,傅老爷子就感觉有些精神不济了。 傅航叫了佣人过来,扶着傅老爷子进去休息,自己和骆念从院子里出来。 骆念远远地,还听见傅老爷子在说:“小航啊,你要让着点小念,她是女孩子!” 傅航嗤了一声,“女孩子?比十个男人都要厉害,一个人就把骆氏集团给改名换姓了。” 骆念站住脚步。 “傅航,第一,我是很厉害,我不否认,我比你厉害。第二,骆氏集团原本就是我外公创立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或者是将来,都只有成环,没有骆氏。” 傅航扫了骆念一眼,眼神中划过一抹幽光,只是一瞬间,就又恢复成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行了,我就是变相的夸你手段强大的,你这么认真干嘛?” 骆念抬腿往外走。 在经过主楼的时候,却在花园小径,见到了不少人。 “今天有客人?” 傅航说:“也不算是,就是普通的家宴。” “傅航!” 傅航还没转身,从主楼那边就有人叫了他一声。 他皱了皱眉转身,一个身材窈窕的穿着旗袍的女人跑了过来,“怎么快到吃饭的时间点了,你还往外跑啊,今天没你可不行。” 傅航眼角向上挑了一下,“三姨,我哪里有这么重要了,我不来,难道还不开宴了?” “那是肯定的,你肯定比你想象的要重要的多了……”女人眼睛一扫,“这位是……” 傅航直接伸手搂上了骆念的腰,“三姨,你什么时候管起我的事儿了,查户口呢?” “你说什么,我就是觉得这姑娘长得漂亮。” “那是,我傅航看上的能不漂亮么?” 骆念本来是想要挣扎的,结果手在后面一勾,被傅航在手背上拍了两下,她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就已经是明白了。 傅航和这位三姨在一边说了两句话,骆念就乖乖站着。 现在天色晚,这边灯光也不算十分明亮,骆念的面容在夜光下被弱化了不少,没人认出来也是自然。 说了几句话,三姨硬是要拉着傅航回去吃饭,“叫上这位姑娘一起。” “三姨,这是咱们家宴,叫她干什么,你先回去,我把她送到门口车上。” 傅航打发了这位能说会道浓妆艳抹的三姨,才松开了骆念的腰,“刚才的事儿……” “我记住了,你搂了我三分钟,我回去就告诉谢景焕。” 傅航觉得眉心直跳,“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泼呢?我刚想谢你,结果你一句话,把刚才的事儿也算是抹杀的一干二净了。” 骆念轻巧的一笑,两边左看右看,并没有人,靠近了在他耳边说:“其实吧,我原来一直觉得你这人肤浅低俗,不过现在我才觉得,你这人,心思不比谢景焕浅。” 傅航神色猛地一变。 “行了,不用你送我出去,我自己有腿有脚。” 她直接转身就走了。 骆念刚才怎么能看不出来,傅航就是在借她来堵那位三姨的嘴。 她想了想,近些年复航一直都是以花心的公子哥的形象出现在大众面前的,贪玩,爱女人,花钱大手大脚从来都没有数。 其实呢,傅航心里想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 往前走了两步,骆念才看清刚才从门口进来的那人是谁。 -- 第129页 恰恰就是谢景焕的母亲姜敏兰。 这是傅家的家宴,作为傅航的远房表姑,肯定也是会来参加家宴的。 姜敏兰看着骆念的表情多了不屑和审视,挑唇讥笑了一声,“没想到,骆小姐的性子还是没改,就是喜欢做脚踩两条船这种事情。” 骆念本来就没有打算跟姜敏兰打嘴仗。 现在是在傅家的地盘上,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看在傅老爷子的面子上,她也不想在这里起干戈。 傅航也看见了姜敏兰,主动走过来,“姑姑,快点进来吧,刚我三姨还在跟我说,怎么你小姑还不来啊。” 他三两句话就把姜敏兰给劝走了,在后面朝着骆念摆了摆手。 晚上回去,骆念就把这件事儿给谢景焕说了。 “嗯,阿航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什么打算?” “不知道,关于傅家的吧……”谢景焕手指在鼠标上按了一下,“骆小念,你过来看看。” 骆念挪着步子走过来,打了个哈欠,“看什么?” “喜欢哪个?” 只看了一眼,就叫骆念一下驱散了自己脑子里的睡意。 在电脑屏幕上,是三张婚纱的平面设计图,在左下角有某位知名设计大师的签名。 骆念盯着婚纱设计图,许久都没有说话,沉默淹没了整个她。 谢景焕没等到骆念的回答,抬头看了她一眼,觉得这样扭头的姿势太累人,直接伸手就将女人给揽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摆弄着她的手指。 “喜欢哪一件,嗯?” 骆念觉得自己的呼吸就仿佛是被紧紧地攥住了一样,哑着嗓音问:“这是给我做的?” “嗯,给你的……”谢景焕很认真的说,“三张图样,你看你喜欢哪个。” 骆念一下搂住了谢景焕的脖颈,在他的侧脸上轻巧的擦过一个吻,“左边的鱼尾款的。” 谢景焕直接将另外两张图删掉,点着鼠标,“看看这套首饰。” 是骆念喜欢的。 骆念其实挺俗气的,按道理来说,长在豪门之中的女孩子,对这种金项链,或者是鸽子蛋的钻戒,应该是不屑一顾的。 就比如说米乔。 米乔绝对是出生于淤泥中的一朵莲花,从来都不戴那种打眼的首饰珠宝,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即便是低调奢华,也是价值不菲的。 但是骆念喜欢。 越是闪亮的,就越是喜欢。 闪亮的恨不得女人堆里面,一眼就能看到她。 骆念侧过头来给了谢景焕一个长吻,“喜欢。” 谢景焕唇角携着淡淡的笑,又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喜欢首饰,还是喜欢我?” “都喜欢,最喜欢你。” 骆念笑起来,一双明媚眼睛,笑起来弯成了笑弧。 她抱着谢景焕的脖子,“景焕,我是真的喜欢你。” 是真的…… …… 骆念已经长时间都没有回过骆家别墅了。 骆海东和他娶的那个女人,似乎都已经被骆念给完全忘到脑后了。 这天午后,正在晒太阳,她接到了骆海东的电话。 骆念靠在软椅上,懒懒的瞄了一眼手机屏幕,眯了眯眼睛,还是接通了。 “爸。” “念念,今天是小臻百天,也不在外面的酒店设宴了,就咱们一家人聚一聚吧。” “都有谁?” “就咱们家里人,回来吃顿饭,也看看你弟弟。” 弟弟啊…… 这句话叫骆念不由的嘴角向下垮了一下。 “好,我去。” 虽然那个家已经不再是家,但是骆海东还是她的爸爸。 她化了个妆,把脸上的疤痕给遮住了一些,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回到骆家别墅,她才发现,原来,骆丽娇回来了。 骆丽娇抱着小臻坐在腿上,正在拿着奶瓶喂他喝奶。 但是一个没有生过孩子没有带过孩子的女人,基本都会对此有所生疏,骆念眼见从奶嘴旁边向外溢出了白色的奶,都把孩子的围嘴给浸湿了。 她主动走过去,将奶瓶向下轻轻按了一下。 “你该第一点,他会呛到。” 听到骆念的声音,骆丽娇肩膀一僵,猛地转过头来,盯着骆念,“你还在这儿假好心?要不是你,我妈都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小臻至于出生就放进保温箱里么?” 骆丽娇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情。 她只恨自己当初在国外,要不然怎么能任由骆念欺负自己的母亲和弟弟! 竟然还趁着骆海东被抓起来例行盘问的时候,联合公司的股东把位子给夺了过来! 如果她在的话,就永远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骆念知道,骆丽娇对自己的敌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凉凉的说:“我到底推没推,说到底,也只有你亲妈知道,她是我后妈,我是她后女儿,彼此也不过都是栽赃陷害。” 骆丽娇刚准备反唇相讥,结果抱在怀中的孩子忽然呛了奶,咳嗽了起来。 这么小的婴儿,骆丽娇一下吓的不行,急忙叫喊起来:“李嫂,快点来,李嫂!” 骆念直接上前两步把孩子给抱了过来,竖起来抱着,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帮他往下顺奶。 小臻咳嗽了一会儿,就不咳了。 -- 第130页 骆念松了一口气。 她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去过福利院帮忙。 那里有很小的刚出生的孩子,在被领养走之前,都是放在摇篮床里,骆念那个时候就特别喜欢在陪着那些动不动就哇哇大哭的孩子,总觉得那才是人生最美好,最真实。 李嫂匆忙从厨房里走出来,也看见了骆念。 “大小姐,您回来啦!” “嗯,回来吃个饭。” 李嫂对骆念是有感情的,过来看见小臻已经不咳了,“大小姐,你手法很老练啊,你学过怎么带孩子么?” 骆念说:“也没怎么学过,就是福利院没人手的时候,过去帮过忙。” 就在李嫂和骆念两人在说话的时候,楼梯上已经走下来一前一后的两个人影。 罗简梅一看见骆念抱着孩子,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念念回来了啊。” 罗简梅走过来,伸手就要从骆念的手中抢抱过孩子,却被骆念给躲开了。 “梅姨,你没有听见李嫂说我抱的很好么?我想再和小臻玩儿一会儿。” 怀中的小臻咧开嘴嘿嘿的笑着,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在骆念的脸蛋上戳了戳。 罗简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站在一边,心惊胆颤的看着骆念逗着怀中自己的儿子。 骆念就抱着孩子来回走动。 不时地做一个假动作,叫罗简梅都恨不得立即撕破脸皮过来硬抢。 骆念心里觉得特别讽刺。 她就是故意的。 她不会对一个孩子做什么。何况,有错的向来都不是孩子,他们都是无辜的。 骆念看着罗简梅脸上担忧的表情,心里一时间也是有些戚戚然。 不管什么样的母亲,都是向着自己的孩子的吧。 吃饭的时候,罗旭宁回来了。 罗旭宁现在每天按时按点的去公司里打卡点个卯,从门口进来的时候,也是穿着一套崭新的西装,戴着一副文质彬彬的眼镜,倒真像是一个上班族。 这副打扮,叫骆丽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罗旭宁就是一个社会上的混混,现在穿起西装来,也算是人模狗样的,不知道做什么打算,难道还真打算追骆念? 第50章 婚礼 一顿饭吃的没什么兴味,骆念也没有什么精力给这些人虚与委蛇,完全就是看在骆海东的面子过来的。 不过,就算是骆念没什么话,可是有一个孩子,挺闹腾,也并不显静的尴尬。 吃了饭,骆念递给小臻一个红包。 “这是我给我弟弟的红包,我也不知道这孩子缺什么,缺什么就自己买吧。不过,钱少了点,买吃的用的还行,如果是想要帮孩子买点心肝脾肺什么的,最好还是去庙里多拜拜佛,多烧烧香,给自家孩子积积德。” “骆念!” 骆海东一晚上都没有这么生气,结果临走了,还又非要叫他的火气再度燃起来。 骆念耸了耸肩,“爸,你知道我从来就这张嘴比较欠,如果是你和梅姨听了觉得心里不好受,吃了吐就行了,反正我话是说到了。” 她朝着外面走了两步,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 “对了,梅姨,我想问你个事儿,你知道赵青羽么?” 一旁的罗旭宁楞了一下。 他没想到,骆念会来问罗简梅,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问。 罗简梅倒是有点讶异了,“赵青羽?你怎么知道赵青羽的?” “我一个老朋友。” 罗简梅笑着说:“以前旭宁有段时间去B市的寄宿学校学习,就是改名赵青羽的,当时还是我给他转的学。” “哦,那他怎么初中毕业就又走了呢。” “那个时候旭宁的家里不是有事儿么,就又叫他回去了。” 骆念的目光在骆念和罗旭宁的脸上扫过,笑了笑转身就朝外走,罗简梅说:“旭宁,去送一送念念。” 罗旭宁跟着骆念出去,骆丽娇才转头问:“妈,表哥什么时候叫赵青羽了?” “你别管,那个时候你还小。” 罗简梅说完就抱着小臻进去玩儿了。 骆丽娇追了上去,“妈,一直都说我小,我什么都不懂,但是我都知道,表哥根本就不是表哥,而是你的亲儿子!” 罗简梅手臂一僵。 幸而怀中抱着的孩子比较紧,她看了一眼尚且在厨房里的骆海东,“你乱说什么,旭宁是你表哥,是我表哥的孩子,别乱说。” “妈!你现在还瞒着我么?上次去医院里面做检查,你和罗旭宁都是O型血,但是罗旭宁的父母,都是AB型血,根本就不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别以为我学习成绩不好,这种常识就不懂了。” 罗简梅急忙拉着骆丽娇去了隔壁的房间,关上身后的门。 “这件事情你爸爸不知道,别乱说。” 骆丽娇说:“我要是乱说,早就说了,也不必要非要等到现在。” 罗简梅叹了一声,“旭宁是我的孩子。” 骆丽娇早就猜出来了。 罗简梅和罗旭宁虽然长得并不怎么像,可是作为遗传基因,仔细看,还是会找到一点相像的感觉的。 “还是在你爸爸之前的……”罗简梅抱着怀中的小臻,“都是陈年往事了。” “那赵青羽是怎么回事?妈,我一看就知道罗旭宁在胡说,你还帮着他圆谎。” -- 第131页 “那孩子从小跟着他爸爸,爸爸是个酒鬼,我亏欠他的,他叫我帮忙,我也就只好帮忙了。” “那他用赵青羽这个人骗骆念是干什么?” “好像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就想要试试,他挺喜欢骆念的。” 骆丽娇嗤之以鼻。 罗旭宁这个表哥,绝对不是喜欢一个女人采取追的,是喜欢钱喜欢权。 骆念现在是城环集团的最大股东,如果能傍上这么一棵大树,绝对就是摇钱树,后半辈子就躺着数钱吧。 怪不得之前一直没什么浪花,等到骆念那边一把公司弄到手,就开始蠢蠢欲动了,还想出来这么个方法。 不过…… 既然赵青羽这个名字对骆念的影响很大,那肯定是一个对骆念很重要的人。 骆丽娇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给侦探打电话。 “我叫你找的谢景焕的资料,你什么时候给我啊?” 以前动作都挺利索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都半年了,一点水花都没有,就算是传过来,也都是一些表面上浅显的东西。 对方说:“找了,不过就这些,深层次的我们还在挖掘。” “给你们钱不办事,这些资料我不满意。” “我们可以退钱。” 赶紧退钱吧,他现在也是快被蓝萱姐给逼的走投无路了,这种违反职业道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做,资料找了,压下来不准给雇主,也是头疼的很。 “我也不缺那点钱,这样吧,谢景焕的事情,你接着找,什么时候找到给我,你在帮我一个忙……”骆丽娇说,“帮我找一个人的资料,赵青羽。” “重名重姓的人太多了。” “从罗旭宁身上找这个人,和骆家大小姐骆念曾经关系匪浅。” “好。” 小a挂断电话,挠了挠蜷缩在一起好似是电线的头发,转头看着窝在沙发里的蓝萱。 “萱姐,刚刚是骆丽娇打的电话。” “嗯。” “我还是那套说辞,不过,她又叫我查一个人。” “谁?”蓝萱放下手中游戏机。 “赵青羽。” 蓝萱:“……” 这是怎么了,又撞车了? 小a一看蓝萱这表情,就知道又要不好,“能接么?” “能啊,怎么不能,有钱不赚是傻子……”蓝萱拍了拍小a的肩膀,“你到时候查出来资料先给我一份。” …… 在骆念的持之以恒下,总算是找到了跟傅婉兮有关的那位空壳公司的代理人。 不过,她没有再去骚扰傅婉兮了。 一来是因为这女孩子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二来,傅航也实在是见天儿去报社蹲守着,骆念一见他就跟他呛,搞的心情不好还要跟人打嘴仗,就又想了个法子。 她叫倪朵去套这个空壳公司的股票,顺便顺手举报了一下。 国内要保证有序的竞争秩序不被打乱,相关当局绝对会出手,傅婉兮就这么被带了出来。 可是傅婉兮根本就是一个商场菜鸟,一问三不知,然后就追溯到一年前,她的身份证护照什么的,都借给过姜敏兰一次,当时是需要办什么手续。 事情到此为止,就已经明白了。 骆念叫倪朵去送了点礼,打点了一下关系,叫当局停了这次调查。 谁知道,在送礼当天,还遇上了另外一个去送礼的。 骆念抱着手臂看傅航,“哎哟,现在成了好哥哥了啊。” 傅航一看骆念就没好气,特别是她现在还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说话,“就知道你整天不干什么好事儿,公司抢回来了就不会去寻思着这么居安思危励精图治的,成天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还连累婉兮。” “婉兮是不是我连累的,你心里有数。” 骆念往外走,傅航一看这事儿搞定了,把手里拎着的礼品盒子丢给身后跟着的助理,也跟了上来。 “你开车了没有?” “开了。” “那你送我。” 傅航也算是厚脸皮,不请自来,直接就上了骆念的车。 路上,傅航才说,“用不用我帮你把景焕他妈给约出来见个面?” “不用。” 姜敏兰这人的手伸的还真的是够长的。 还真的是无所不用的想要拆散她和谢景焕。 她本来吧,是想要和这个更年期的老女人和谐相处的。只可惜,人家不给她这个机会。 “那你就这么僵着?” “嗯,有问题?” “没问题。” 傅航撑着手肘,“反正是你过日子,又不是我。” “是啊……”骆念附和,“反正是我跟谢景焕过日子,又不是跟他妈。” 傅航扭头看骆念。 骆念说:“有时候吧,你太把这些人当回事,捧着,供着,他们就特别矫情嘚瑟,但是不把这些人当回事儿,他们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骆念前话还没说完,这位就主动找过来了。 骆念看见在自己面前坐着的某位贵太太,其实一点不惊讶。 婚礼请柬都发出去了,她如果再继续这样沉下气的话,这个儿媳妇恐怕是不认也得认了。 “谢太太,您请……”骆念吩咐倪朵上杯茶来,“泡前些天老杜送我的碧螺春,绿油油的,好看。” -- 第132页 姜敏兰从包里拿出纸巾来,在椅子上擦了擦,才坐下来。 “骆小姐,我觉得我们彼此话都已经说到了,你是非执意嫁给景焕?” “我没执意要嫁啊,是景焕向我求的婚,我不同意的话,不给你们谢家脸上抹黑么? 想我一个暴发户的女儿,结果还拒了你们豪门谢家,这可是出名的一个好机会啊。” 姜敏兰眉心跳了跳。 她笑了一下,“骆小姐,我不想跟你在这里说这些没营养的话,我就问你,你是非要结婚不可?” 倪朵推开门,把茶端了上来。 骆念喝了一口茶,才点头,“嗯,可以这么说。” “那你就不要后悔。” 姜敏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嘭的一声把办公室的门摔的毫无一点贵妇的风范。 骆念挑了挑眉,看来姜敏兰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毕竟,前面就算是阻拦,也都是小打小闹的。 骆念拿起手机来给谢景焕打电话,“我觉得你妈妈要放大招了。” 谢景焕低低的笑,“那你能应付的来么?” “当然了,我是谁啊。” 骆念其实现在特别能体会的到,为什么自古以来,婆媳矛盾的受害者,是老公。 夹在母亲和老婆这两个最心爱的女人之间,真的就好似是一块夹心饼干一样,左右难做。 所以,骆念尽量不用这种事情去烦谢景焕。 谢氏大厦办公层。 谢景焕挂断了骆念的电话,从落地玻璃窗向外看,眺望着天空的湛蓝色的景色。 原本清晰的视野已经有些模糊了。 他特别去医院看了,是脑子里压迫着视觉神经的淤血血块产生了作用,最好卧床休息。 谢景焕当晚回到家里,骆念已经是做好了饭。 自从和谢景焕在一起,她感觉自己的厨艺也是涨的飞速,原来只会做最基本的方便面鸡蛋汤,现在也会几个简单的家常小炒了。 “你尝尝这个糖醋排骨。” 骆念给谢景焕夹到碗里一个排骨,撑着腮,“快点尝尝。” 谢景焕低头看着碗里的排骨,视线有些昏。 他吃了一口排骨,眯了眯眼睛,“不错。” 骆念笑了下,“深得你的真传。” 婚纱礼服今天已经空运过来了,就挂在房间里面。 吃了饭,谢景焕抱着骆念亲了亲:“你穿给我看看。” 骆念还挺不好意思的。 婚纱是纯白的纱,头纱很长,裙摆有两米长。 她从卧室里换了婚纱出来,低着头,双手揪着裙摆,“好看么?” 谢景焕走过来,主动的搂着她的腰。 “好看。” 骆念笑了笑,踮起脚尖蹭着他的下巴,“你要是敢说不好看,今晚你就别睡了。” “不睡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骆念勾着他的胳膊,“谢景焕,我已经透过你的这副好皮囊,看到你的草包内在了。” 谢景焕倾身将将骆念压在了床上。 “那我不做点什么,是不是有点对不起我的这副好皮囊?” “喂!谢景焕,婚纱皱了!” “那就脱掉吧……”谢景焕吻了吻骆念的唇,“你不穿更好看。” 婚礼定在十月底。 秋高气爽,节气好,选了个黄道吉日,宜嫁娶。 只邀请了一些亲朋好友来参加,反正请柬是送到了,爱来不来。 不来,婚礼也要照常举行。 头一天晚上,骆念就跟着蓝萱离开了绿水江汀,去了半山别墅。 原本,她是想要回骆家别墅的。 可是,她妈妈在那里离婚,在那里去世,悲欢离合太多,避免触景生情,蓝萱就找霍烽去要了一套很可以拿得出手的别墅,叫谢景焕的婚车到时候来这里接。 晚上,骆念就找了蓝萱过来陪她,骆家人就算是想来,都不让过来。 半山别墅很大,装修也并不显得奢华,很简单。 因为简单,就显得空旷。 骆念在二楼还找到了一间健身器材室,她找了蓝萱过来打了一场羽毛球,出了一身的汗,跟蓝萱并肩躺在垫子上休息。 “骆小念,你真打算要嫁了?” 蓝萱还是问了出来。 她知道,其实,骆念这段时间不说,心里却始终横亘着一根刺。 这根刺扎的很深,深的已经看不见了,却并不是没有,而是直接连根扎了进去,没入了,所以看不见了。 “如果明天谢景焕来接我的时候,我还没有反悔的话,就嫁。” 蓝萱去洗手间的时候,发现桌上还散乱着一些打印纸。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正是她前段时间给骆念看的谢景焕的资料。 为什么骆念会把这些打印纸放在这里? 明天谢景焕来了,不就第一眼看见这些东西了么? 蓝萱刚想要帮骆念收起来,可是脑中忽然就转过了一个念头,她瞳孔微缩。 难道…… 蓝萱咬了咬唇,还是没有动这些资料,就任由这样散乱着。 她去到骆念的房间,灯已经关了。 床上有一道身影,影子投射在没有拉窗帘的墙面上,隆起成流畅的线条。 骆念蒙头在被子里,给谢景焕发了最后一句:“晚安。” -- 第133页 第二天一大早,五点半,骆念就被拉了起来。 蓝萱找了化妆师过来,穿婚纱,化妆,做头发,弄好就已经快八点了。 骆念站在落地窗前,低头俯视着有一辆黑色的私家车,贴着大红的喜字,缓缓地驶入了别墅中。 她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模样。 精致的妆容,柔美的腰身,渴望被人关注,渴望被一生依仗的男人抱在怀中。 她看见男人从车上走下来。 和昨晚梦见的一模一样。 一身黑色的正装,迈着修长的双腿走了进来,在走下车的时候,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头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骆念没有笑。 谢景焕走进别墅,第一眼,就看见了桌上那些散乱的打印纸。 太过杂乱了。 如果是整齐码放整齐的话,他还不会刻意的去关注。 可是,此时放的杂乱的就好似是故意弄成这样的。 谢景焕走近,有些模糊的视线,就落在了纸张上面写的字上。 都是他…… 关于他的,他的曾经,他的目的,他所做的事情。 就在谢景焕一张一张的看着,楼梯上的骆念,也提着裙摆,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她静静地站在楼梯口,扶着栏杆。 谢景焕十分细致的看完资料,把资料整齐的整理好,平整的放在桌上,“以后这种东西不要乱放。” 骆念抿着唇,她看着他如此镇定的面容,呼吸有些急促,“你……是真的么?” 谢景焕把资料放在桌上,才抬头看过来。 他的视线已经很模糊了。 就好似是近视四五百度的模样。 眼前好似打了马赛克一样,只有隐约的轮廓。 但是,却好似是冥冥中就该有这样一眼似的,他在看向骆念的时候,视线清晰了一秒钟。 她很美…… 美的好似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 只这一眼,就叫谢景焕清清楚楚的记住了。 “是真的。” 骆念苦涩的笑了。 他说是真的。 “你接近我,是有目的?” “嗯,有目的。” “你帮我夺权,娶我,也是为了拿到成环集团?” “是的。” 啪的一声。 骆念狠狠地给了谢景焕一个巴掌。 她恍然间想起来。 故事的开始,她躲在洗手间里被骆海东骆丽娇捉奸,也是这样给了他一个巴掌。 谢景焕说过,只有你能打我,我受的心甘情愿。 可是,这份感情,从开始就是假的。 “你没有解释么?” “没有。” 谢景焕脸上没有表情。 忽然,头顶响起了一身轰隆隆的滚雷。 雷声平地响起,刚才还晴朗的天空,顷刻间就阴沉了下来。 “那你还来娶我干什么?” “你想要嫁给我,我就娶你。” 骆念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因为她想嫁,所以他就娶了。 “是因为愧疚么?因为你动机不纯,所以娶我,是为了弥补我?” 这次,谢景焕没有说话。 骆念问:“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谢景焕接近她,帮她从骆海东的手里夺权,拿回成环,娶她,就得到了半个成环。 目的不纯,可是从资料上,骆念看不出,为什么谢景焕要这样做。 谢景焕的目光和骆念在半空中相接。 他用沉默告诉了骆念,不能说。 “那沈柒呢?” 精神病院的那个女孩儿呢? “我会照顾她一辈子。” 一辈子啊。 多么郑重其事的承诺。 骆念都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承诺。 她的心,就被谢景焕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撕扯的疼痛不已,鲜血淋漓。 骆念攥着手指,指着门外,“你滚,你现在就滚出去!” 谢景焕又看了她几秒钟,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骆念的泪水已经滂沱了面庞。 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他真的这样走了! 骆念把无名指的订婚戒指摘了下来,朝着谢景焕的背影砸了出去。 谢景焕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的说:“既然不要了,就丢掉吧。” 他走了…… 就这样走了。 骆念的肩膀都在颤抖着,看着别墅外那辆黑色的婚车缓缓地发动了起来。 蓝萱一直都躲在客房里叹气。 骆念憋了这么久了,也总该出一出气了。 等到听见谢景焕离开,蓝萱才从客房里走了出来,推开门,“骆小念……” 她没看见别墅里的人。 只看见门口一抹婚纱角。 “骆小念!”蓝萱叫了一声。 外面下起了雨。 骆念提着婚纱,冲出了别墅,在车后狂奔着追车。 她后悔坦白了。 如果不说,她还可以和他在一起,就算是他有事瞒着她,谁没有点秘密呢,等到他想说了的时候,再说就行了。 他喜欢她是假的,可是她喜欢他是真的。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打湿了她身上的婚纱,沉重的叫她跑不动了,眼睁睁的看着车越开越远。 -- 第134页 车内,谢景焕看着后视镜。 那一抹身影,在被雨水冲刷的镜面模糊不清。 忽然,那身影摔倒在地上。 他猛地叫了一声停车。 停车…… 又要干什么呢? 从再次相遇的那个时候,其实,谢景焕就已经在心里做了一个会被曾经跪在地上请求的方竟堂骂的狗血淋头的决定。 他原谅她了。 原谅那个儿时骄纵蛮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女孩,原谅那个因为她毫不在意的一句话,而断送掉的一段可以扭转的事实。 罪孽,他来背。 “杜封,开车吧。” 脸上都是冰冷的雨水,摔倒在雨泊里的骆念,想起了曾经。 在寄宿学校的时候,赵青羽走的时候,她去车站送他。 她虽然说在五六年级,个子也猛地窜了窜,可是在一个男孩子面前,却还是矮小的。 他走之前抱了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清冽的青木香。 赵青羽上了车,朝着她挥了挥手。 她拉着背上的书包带,在车后拼命的跑着追汽车。 她怕了…… 她不想一个人。 她想他留下来。 可是,赵青羽还是走了。 谢景焕也走了。 ——这个世界对她的最后善意。 第51章 我怀孕了? 骆念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她睁开眼睛,入目就是大片的雪白,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 意识从脑海之中抽丝剥茧的浮了出来。 她动了动腿,觉得身上有点疼,忍不住呻吟出声。 “你醒了?” 一旁躺在沙发上的宋兮庭听见声音,就睁开了眼睛,撑着沙发坐到轮椅上,转动到桌边倒了一杯水端给她。 骆念脑海中愣怔了片刻,“宋兮庭?你怎么在这儿……” 宋兮庭把温水水杯递过到她的手中,“你生病住院,我过来这里陪你。” 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回了美国。 但是就在前一个星期,接到了骆念结婚的邀请函。 妮娜还问,他要不要去? 他说,要。 去的话,会心疼。 但是不去的话,会遗憾。 女孩子在婚礼上,会是一辈子都最好看的模样,他想要去看看她最美的模样。 可是却没有想到,婚礼却没有办成。 蓝萱推开门,“诶,骆小念,你总算是醒了啊,你都睡了两天了。” 骆念撑着手臂要坐起来,感觉到身上很疼,特别是下半身…… 她蹙了眉。 她只记得她是摔倒在雨泊里,却并没有受伤啊。 蓝萱没提这事儿,但是骆念却觉察出不对劲了。 当着宋兮庭的面,她没说什么,宋兮庭也在这里守了一个晚上了,她给妮娜打了个电话,叫妮娜把宋兮庭给接回去好好地休息。 宋兮庭一离开,骆念的目光就逼视着蓝萱。 “说吧。” 蓝萱眼光飘忽了一下,“说什么啊?” “你知道说什么……”骆念侧了侧头,“你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没,我哪儿敢瞒着你啊,你这么明察秋毫的……你别动啊,你下床干什么?” 骆念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忍着下身的疼痛。 “你别动啊!医生说了你要卧床休养……你小产了。” 蓝萱实在是没什么办法,索性只能和盘托出了。 小产…… 骆念要掀开被子的手顿了顿。 小产…… “我怀孕了?”骆念眼神呆滞,手甚至毫无意识的覆上了自己的小腹。 蓝萱一看骆念的这幅表情,就知道她是肯定不知道这回事。 “现在已经没了。” 婚礼那天,蓝萱举着一把大伞追出别墅,就在半山公路上看见摔倒在雨泊之中的骆念,她急忙跑了过去,却捂住了嘴。 白色的婚纱被水打湿,身下,殷开一片血红。 蓝萱坐在床边,握住了骆念的手,“都已经过去了,反正你也不打算和谢景焕结婚了,是么?” 骆念恍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她点了点头。 已经过去了。 闭上眼睛,还能想到谢景焕最后那一眼的决绝。 “萱萱。” 正在给骆念剥芒果的蓝萱抬起头来,“怎么了?” “你说谢景焕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蓝萱:“……” 刚还点头呢,结果两句话没说完,就又扯回到他身上了。 “我叫人去查一下,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除非是当年的当事人,这种事情又不是放在明面上的,估计很不好查。” 这一夜,骆念把蓝萱给赶走了。 寂静清冷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默默地靠在床头,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眼泪无声的从眼眶流淌下来。 孩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又这样悄无声息的走了。 如果他知道了有这个孩子的存在,还会走的那样决绝么? 骆念闭上了眼睛。 她只给自己这一晚流泪悲伤的时间。 只有这一晚。 …… 骆念在医院里又住了一个星期,才出院。 可是,在出院这天,她却忽然好似是人生毫无依傍一样,无处可去了。 -- 第135页 她自从把骆家别墅让给了骆海东和罗简梅之后,就搬进了绿水江汀。 绿水江汀是谢景焕的房子。 那现在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一辆车在眼前停了下来。 车窗降下,露出了宋兮庭的面庞。 “上车吧。” 妮娜跳下车,帮骆念把东西给抬了上来,“来吧,反正你也没地方去。” 骆念:“……” 原本她是想要去蓝萱那里的,可是霍烽却偶尔还去蓝萱那里留宿,如果撞到了也不太好。 华苑的别墅是宋兮庭买下来的,面积也大。 骆念这次再回到华苑,却已经感觉到物是人非了。 她看着院子里的树影摇晃,仿佛那里还倚着一个男人,在用深深的不满看着她,还孩子气的过来搂着她。 那个时候,她还以为他是莫名其妙,两人还冷战。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他是在吃醋吧。 骆念有了这个想法,就一下愣住了。 吃醋? 又怎么可能呢? 婚礼那天,在半山别墅,他走的那样决绝。 是他装的太好,还是他入戏太深呢,一直到婚礼前,她将那些资料摆在他的面前,骆念都还觉得,那是一场美梦,美梦还没有终结。 可是,一场大雨,一次小产,却终结了她的所有念想。 这场婚礼,注定是上流圈子李的一场闹剧。 闹剧终于散场,却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骆家这位大小姐和谢家大少爷的婚礼,请柬都发出去了,却临时取消了。 骆念觉得,这场闹剧,笑的最欢的人应该是姜敏兰了吧。 她回去上班的第一天,办公层的员工都用特别悲戚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失婚的不是她,而是他们一样。 骆念好笑的摆了摆手,“行了,都去工作吧,叫倪秘书来我办公室一趟。” 倪朵拿着文件进来,“骆总,你找我?” 骆念招了招手,“倪朵,你先进来。” 倪朵穿着一身米色的套装,走了进来。 “你是怎么打算的?”骆念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你是想要继续在公司里干,还是要去别的地方?或者你可以递交辞职信,我会给你开推荐信。” 倪朵面容十分平静,“骆总,你是想要辞退我了么?” 骆念没有说话。 倪朵是谢景焕安插在原本骆氏里的人。 当谢景焕还是她的男朋友的时候,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留倪朵在身边,在公司里。 可是现在,婚礼结束,两个人形同陌路。 倪朵看了骆念一眼,说:“好,我会递辞职信。” 她转身要离开,骆念叫住了她。 “你如果不想离开的话,可以继续留下,我……其实你的工作能力我很欣赏。” 倪朵笑了笑,“骆总,对于一个不信任自己的人,留下又有什么用呢?我还是离开吧,我还有地方去。” 倪朵临走前,来找了骆念一次。 “骆总,其实你被告上法庭的那一次,那个人证,是谢大少叫我找来的。” 骆念猛地抬头。 那个人证,骆念原本以为是宋兮庭疏通了关系,找来了一个人证。 宋兮庭否认了。 事后,骆念也就把那件事给抛到脑后了。 她想过很多人,却唯独是没有想到是谢景焕。 谢景焕当时也还在拘留所里面没有出来…… 倪朵离开后,骆念将倪朵手底下很出色一个女秘书连沁,还有一个男特助名叫陆羽提了上来,代替倪朵的位置。 虽然是倪朵手里带出来的人,到底是没有倪朵那样得心应手。 “骆总,今晚有一场酒会,是傅家办的,您要去么?” 骆念想了想,“去。” 自从婚礼以后,她还没有出现在公共场合。 也该去露露脸了,总是这么缩着,别人会以为她是在暗自神伤。 去参加酒会,必要就是应酬。 骆念叫陆羽跟着。 陆羽身姿笔挺的站在一旁,“是。” 骆念抬头看了陆羽一眼。 她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陆羽提上来。 是因为他的名字里有一个羽字? 还是因为身上这种矜冷的气度,是和谢景焕有些像? 骆念索性不去深想。 她换了一条高腰的阔腿裤,一件大红色的丝绸衬衫,肩上披着米色大衣,及肩的长发在脑后松松的用发卡卡了一下,鬓边留下松松的两绺。 妆容是冷色系的妆,用了暗红色的口红。 当她拿着同款黑色的手包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周围的目光都齐齐的聚在了她的身上。 这样的骆念,和以往并无任何差别。 可以说,身上那种冷艳的气质比以往更盛了。 陆羽从另一侧下来,骆念搭在他的臂弯,含着笑走进了酒会大厅。 等到骆念一离开,带动着八卦话题就开始了。 “这就是骆念?” “对啊。” “一点不像啊,这哪里像是被抛弃的女人啊。” “听说不是被抛弃的,好像是她踹了谢家大少。” “也是啊,这种女人气场太强,一般男人都驾驭不了吧。” “跟着她的那个男伴是谁啊?” -- 第136页 “眼生,估计不是圈子里的人。” “不会真的是养在外面的小白脸吧。” 骆念对此丝毫不在意,她转眸问:“陆羽,他们的话你听见了么?” 陆羽点头,“听到了。” “那你在乎么?” “在乎什么?” “说你是我养的小白脸。”骆念饶有兴味的盯着陆羽。 陆羽低了低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是我的荣幸。” 骆念笑了笑。 “这个月给你涨奖金。” 这个陆羽还真的是会说话。 明明看起来正经的不得了的模样。 也不知道人事部是怎么筛选上来的。 酒会上,少不了的是商谈。 有很多人挤破头想要到一张邀请函,就是因为在这种豪门办的酒会晚宴甚至慈善会上,可以结交到更多的人,赢得更大的商机。 骆念今天来到酒会,第一目的是为了在C市的圈子里露露脸。 第二目的,就是想要拿到CPM集团在国内的代理权。 CPM集团在国内的负责人英文名Harrison,中文名叫郑西桥,是纯正的英国人,英语口语是标准的英国口音,汉语也很流利,一举一动都带着英国绅士特有的韵味。 “郑先生,您好。” 骆念主动上前,伸手和郑西桥握手。 但凡是男士,对长得漂亮的女士都是很彬彬有礼的。 郑西桥也颔首,“骆小姐。” 骆念脸上露出了有些惊诧的表情,“您认识我?” “您这样美丽,一进来,我的目光就已经追随着美丽的小姐了。” 骆念脸上笑意不减,心里却是已经把这男人给嘲讽了个遍。 说起情话来一股子英文著作汉译味儿。 郑西桥还是健谈的,作为CPM来到中国的负责人,自然是对中国各方面的文化都十分的感兴趣。 骆念便用各地的风土人情入手,然后和郑西桥谈了有一个小时。 “我听说您新推出的一批服装,是要走中国风的设计?水墨山水是很有意境的,或者加一两点中国传统元素的点缀,会起到很好的效果。” 郑西桥十分感兴趣。 骆念觉得今天这个引子开的不错,等到酒会一过,互留名片,接下来就好办的多了。 可是,名片留下了,郑西桥却把话先说在了前面。 “可是,这批服装的代理权,已经和别家谈好了。” 骆念觉得刚才那些话都好似是白话一场,完全没有什么效果了。 她真想翻白眼。 谈了这么久,就是想要拿到这批服装在中国的代理,结果人家早就谈出去了。 骆念笑着,“郑先生,这您不就是打我的脸了么,我和您聊天感觉到很愉快,也并不是必须就要奔着商业合作来的。” 她一转头,就对身旁陆羽说:“去调查一下,抢了CPM代理权的是哪家公司。” “是。” 骆念到自助餐台取了一杯红酒,靠在桌边懒懒的啜着,接到了宋兮庭的电话。 “吃得开心么?” “还行……”骆念唉声叹气,“本来是想要拿到CPM的代理权的,结果聊了半天,人家早就让出去了。” 宋兮庭挑了挑眉,“CPM的负责人是不是Harrison?” 骆念想了想,郑西桥的英文本名就叫Harrison。 “是啊。” “这是我一个老同学,我可以帮你打个招呼。” “啊?” 骆念觉得这事儿有点谱了。 “好啊,那你等明天再说,今天先缓一缓,要不然太显得刻意了。” 和宋兮庭聊了两句,骆念刚准备挂断电话,从门口走进来两个人影。 骆念看清楚来的人,手中漫不经心握着酒杯的动作,一下就僵住了。 米乔穿着一身珍珠色的长裙,头发都挽在脑后,脖子上是一条珍珠项链,耳朵上也是同款的珍珠耳环,整个人看起来很贵气,手搭在男人的手臂上,一脸的骄傲。 身旁的男人…… 骆念呼吸一滞。 没想到,自从婚礼一别,竟然是在这里再见第一面。 他和以前一样,一样脸上带着清贵的笑,一样优雅矜冷。 骆念闭了闭眼睛,硬是把目光从他的身上给扯了回来,喝了两口红酒,觉得原本浓醇香甜的红酒此时却是苦涩难耐,把酒杯放在了桌上。 再抬头,男人已经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了。 目不斜视。 他的视线都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一秒。 米乔都觉得有些奇怪。 她还想着,是不是谢景焕还要去和骆念打声招呼的,谁知道,谢景焕竟然目光都没有斜。 “在看什么?” 谢景焕点了点身旁的米乔。 “哦,没什么。” 既然谢景焕不想提骆念,她也没必要自讨苦吃。 谢景焕在找郑西桥,米乔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沙发,“Harrison先生在那里。” 谢景焕顺着米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能看到人影幢幢,模糊的剪影。 他看来必须要早些弄完这个项目,离开去国外休养了。 他提起步子来缓缓走上前,对身旁的米乔侧耳说:“你就跟着我,别走开。” “好。” 米乔心里泛起了一股油然的甜蜜。 -- 第137页 看来,她的等待是值得的。 其实,早在两个星期前,她也收到了骆念和谢景焕的请柬。 当时她收到请柬,气的直接就把请柬给撕成了碎片,丢进了垃圾桶里面,哥哥说:“你不去就不去好了,为什么还要拿请柬撒气。” “我不去,你们都不许去!” 她觉得,这就是骆念在向她炫耀,在向她耀武扬威! 这是米乔第一次在人生诸事顺遂之中的不顺。 或许,就是因为唯一的不顺心,所以就叫米乔对谢景焕这人一直都念念不忘记在心上。 可是谁知道,就在婚礼当天,竟然发生了变故,婚礼临时取消! 当她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就愣住了。 她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没想到竟然成真了。 谢景焕和骆念没有举办婚礼? 她觉得道听途说并不可信,就央着母亲去谢家找谢夫人打牌去打听一下。 米夫人得到的消息,和道听途说的一样。而且,还带来了谢夫人的一句话:“叫你这段时间多抽时间陪陪景焕,他现在正处于空窗期,需要女人安慰的时候。” 米乔就紧紧地握住了这次机会。 她绝对不能叫机会在眼睁睁的从手里溜走。 另一边…… 宋兮庭听着听筒内戛然消失的声音,“念念?” “哦,没什么……”骆念盯着手中潋滟的红酒酒杯,“我觉得酒会没什么意思,我待会儿早些回去。” 挂断了骆念的电话,宋兮庭也是久久的没有说话。 妮娜端着一个托盘从厨房里走出来,“这么担心她,为什么不去?” 宋兮庭惨淡的苦笑。 “你觉得我去了,能给她带来什么?” 酒会上,都是随意的走来走去,攀谈交流。 他坐着轮椅,本就是酒会上的异类的存在,和人商谈需要仰视,别人需要低头,如此不方便,他又为何呢。 “你能给骆念带来的,绝对比你想象的更多。”妮娜随手递给宋兮庭一杯布丁。 虽然宋兮庭坐着轮椅,可是人长得帅这就不用说了,还有他的身份。 在黑-道上绝对是一个神话一般的存在。 他虽然并没有当社长,却是比社长更有威慑力的存在,道上的人没有听说过社长本人,却都明明白白知道坐着轮椅的宋兮庭,也知道他的手段他的心计,否则也不会以一个残疾人的身份,叫社团组织里的人都对他俯首。 也是被暗地里称为无冕之王。 没有确切的身份,却有能力服众。 妮娜把布丁吃完,小碗往托盘里一放,看见宋兮庭转动轮椅往外走。 “你去哪儿?” “康复房。” “你不是今天去锻炼过了么?” “我想再试试。” 妮娜在后面喊了一声:“你别过犹不及了啊!” 酒会之中,因为谢景焕携米乔的出现,而达到了最顶峰。 骆念去了一趟洗手间,都能听见几个八婆在谈论着她和谢景焕的婚礼。 “这下确定了吧,骆念包养小白脸,谢景焕又勾上了米家的大小姐,一拍两散。” “米乔虽然长得不如骆念好,不过人家家世甩骆念那个暴发户几条街啊!” “对啊,而且米乔也别有韵味啊,我倒是感觉米乔的长相大气。” “我也觉得,骆念长得太像狐狸精了。” 骆念的长相,是男人所喜欢的,就是所有女人缩厌恶的。 太容易勾人,特别是一双媚眼。 而在C市的上流社会,真正的豪门,是要至少经过三代的洗礼。 而骆念,是骆念的外公半道上创建的公司,还不算是发达,就算是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公司罢了。 在这些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豪门面前,可不就是暴发户么? 骆念从洗手间走出来,径直绕过这些八婆去洗手。 水龙头打开,里面的水哗啦啦的流淌下来。 身后的人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些话叫骆念听到了,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匆忙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出去了。 骆念洗了手,又洗了一把脸。 这次出去,她没补妆。 项目没拿到,还要被这些三八给当成是饭后的谈资笑料。 心里窝火,叫陆羽直接开车过来接,走人。 站在门口在等车,身后挪过来两个人影。 骆念侧首看过去,是一男一女。 男人搂着女人的腰身,语气暧昧的很。 骆念眯了眯眼睛,“哟呵,傅小公子身边又换了一个啊。” 傅航跟搂着的女人耳语了几句话,这女人笑着轻轻打了傅航的肩膀一下,就扭着水蛇腰先下了台阶。 傅航低头含了一支烟,走到和骆念并肩的地方。 “我说什么来着,你跟景焕成不了。” “呵……”骆念冷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说过,在梦里说过吧,算命的都是这么诓人骗钱的。” 第52章 一位老朋友 知道和傅航见面,就是抬杠互呛,骆念看着陆羽开车过来,就走下了台阶。 陆羽没有喝酒,就是为了能开车送骆念回去。 骆念坐在后车座,车窗降下一半来,凉沁的秋风吹进来,把她的长发吹的拂在面颊上,肆意的飘动着。 -- 第138页 陆羽问:“骆总,要回华苑么?” “不回去,先开车随便转转。” 今晚看见了谢景焕,心思就已经有些飘忽了。 这种相见也好似是陌生人一样的感觉,心里也真的是难过的很。 等到骆念回到华苑,宋兮庭也刚刚从做复健出来。 “你怎么又去了?” 骆念走过去推着他回房间,“医生不是说了一天只用半个小时么?” 妮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嗑瓜子。 “还不是为了快点好起来,好跟某人并肩站着。” 骆念的脚步微顿了一下。 这件事情自从妮娜告诉她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这种不说破不点破任由自由发展的模式。 骆念也就装作那件事情不曾发生过。 他和宋兮庭也就继续保持着这种友情在上,爱情未满的朋友关系。 可是,现在听到妮娜这样说,她才恍然察觉到,她是时候应该搬出去了。 不管是绿水江汀,还是华苑,都并非是自己的家。 酒会结束,谢景焕叫杜封先送米乔回去。 米乔从车上下来,“你明天有时间么,最近新上映了一部电影,我挺想看的。” 谢景焕微笑着:“好,到时候我叫杜封来接你。” 杜封心里越发的担心。 谢景焕现在眼睛视线越发的模糊,看电影也不过就是一场煎熬,只能听见声音,坐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就是纯粹煎熬的两个小时。 “联系好美国的Vincent医生了么?” 杜封说:“联系到了,预定是月底的机票。” 谢景焕偏着头,看向车窗外,“等到和CPM的订单签了,就飞美国。” “是。” 谢景焕虽然眼睛模糊不清,却对于已经跟了自己许多年的杜封,欲言又止的语调和语速都还是了若指掌的。 “还有什么事?” “没有了。”杜封急忙摆手。 谢景焕眯了眯眼睛,“杜封,就算是我看不到你的确切表情,也知道你现在在说谎。” 好吧…… 杜封有点认命的说:“刚才骆小姐去找了郑西桥。” 谢景焕呼吸一滞。 “听说好像也是为了cpm集团在c市的代理权的,不过郑西桥已经答应了我们,所以就回绝了骆小姐。” 杜封的话说完,车内就陷入了一种极致的沉默之中。 杜封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大少。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也看不出来他的目光是呆滞的。 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 骆念叫连沁在网上帮她留意着房子。 连沁在苏园看了一套房子,复式,两百三十平,小区环境优雅,而且治安安保都不错。 骆念去看了一次,十三楼,不高也不低,很中意。 她当即就付了全款买了房子。 蓝萱嗤笑她这种明明自己家里有楼盘,却非要去外面买房子的白痴行为。 骆念无所谓。 “我觉得成环的几座楼都靠近市区,我喜欢郊区的环境。” 兴许是在城市里面住的时间太久了,导致她厌倦了钢筋水泥的快节奏城市生活,希望到山清水秀的地方去。 她忽然想到了B城的那个小县城。 骆念叫了公司设计部的知名设计师出马,设计了房屋装修的图纸,就去找装修队开始装修了。 即便是骆念没说,毕竟是成环的老大,底下的装修队也绝对都是尽职尽责的,不放过任何一点巴结领导的机会,材料都是用的最好的。 宋兮庭也听说了骆念在外面买房子的计划。 “你不准备在这里住了?” 骆念低头吃饭,一边滑动着平板上的最新新闻,“嗯。” 宋兮庭静静地看着她。“我如果不想叫你搬出去呢?你会不会留下来。” 骆念手中汤匙当啷碰了一下碗边沿。 她知道宋兮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以她对宋兮庭的了解,倘若是不回答的话,他也不会离开。 骆念咽下了这一口粥,才抬起头来看宋兮庭。 “反正早晚也要搬出去的。” 宋兮庭默默地看了骆念两眼,转动轮椅离开了。 妮娜啧啧唇,“你说话还真的是挺绝情的,现在兮庭肯定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当初喜欢的时候,为了对方没答应,现在重新追求吧,还被人嫌弃……” “我没有嫌弃过他!” 骆念皱着眉打断妮娜。 “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他,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表白。” 妮娜耸了耸肩,“不管怎么样,他现在这样辛苦的活动,就是为了想要你能看到一个完完整整站着的男人,你应该去复健室去看看,每移动一步,都很疼。” 骆念眯着眼睛,“你什么时候改行做红娘了?” “我只是对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表示关心……”妮娜说,“对了,我男朋友过几天来中国,你有什么好景点推荐的?” 骆念已经站起身来往外走,“我回头帮你找个导游。” 妮娜一听,轻哼了一声,“真敷衍。” 骆念经过复健室,还是停下了脚步。 犹豫片刻,走到门口推开了一条缝。 在她的记忆里,宋兮庭永远都是那样云淡风轻的模样。 -- 第139页 可是现在,他在高低杠之间,试图松开手臂,完全依靠自己的双腿往前走的模样,叫骆念心里有所震动。 忽然,宋兮庭脚下一软,一下摔倒在身下的垫子上。 纵然在地面上铺着软垫,但是骆念看在眼里,都觉得疼。 她原本是想要推门进入,忽然想起第一次跟着宋兮庭去老中医那里看病的时候,自己靠着手臂的力量坐在床上,也不让她扶。 骆念轻巧的关上了门。 随着门轻轻地关上,躺在地上的宋兮庭睁开了眼睛,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骆念已经放弃了和郑西桥的合约。可是,某一天,郑西桥的秘书却主动联系了她。 “请问骆总,我们郑总想要和您见面约谈,您有时间么?” 见面约谈? 骆念一听,这就是要对上次她说的代理权的事情有所考虑了? 她立即就应了下来,叫连沁查了一下自己的时间行程表,给郑西桥的秘书回复了一个时间。 “好的,那到时见。” 骆念觉得这事情有些奇怪,挂断电话就找了陆羽去打听这件事情,不过半个小时,陆羽的结果就来了。 “上个月和cpm合作的是谢氏,合同原本都已经谈好了,价格也十分合适,但是就在两天前签约的时候,谢氏忽然提出要把原本定下的价格向上提三个点,所以就导致叫郑西桥十分愤怒的拒绝了,才向我们公司抛出了橄榄枝。” 谢氏…… 骆念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浮现这两个字。 这么做,分明就是在业界倒牌子的,可是谢景焕为什么要这样做。 骆念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说不定这是谢氏的战略措施。 此时,在另一边。 谢斌将谢景焕叫到了办公室。 “你并不像是那种急于求成的人,为了三个点,就直接把cpm给放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景焕,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这次是我顾虑不周,没有想太多,因为我想要和米乔去国外旅行一段时间,所以可能这段时间……” 谢斌叹了一声。 “算了,话都已经放出去了,以后有机会在弥补吧……”谢斌看着眼前自己的这个儿子,不管是才学还是相貌,都绝对是顶尖的,“你和骆念的事情……既然事已至此,就该向前看,你母亲有时候话虽然说的不好听,却是在理的。” “我明白。” “好好珍惜米乔,她是个好姑娘。” 谢景焕只是颔首笑笑,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 回到谢家,谢景焕收拾了一下东西。 谢樱听说谢景焕要出国,噘着嘴站在门口。 “大哥,你这一去什么时候回来啊?” “一两个月吧。” 谢樱不开心,“你要去国外,二哥也整天在学校不回来,家里好冷清,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谢景泽搬去学校住了,只在周末的时候才回来。 谢樱扶着腮,趴在床边看谢景焕整理行李,“大哥,你要去哪里旅游,能不能带我去呀?” “你的课程学完了?” “课程简单的要死,我现在去期末考都能拿全a!” 谢樱在钢琴上有十足的天分,十岁就已经拿过少年组钢琴比赛的第一名了,现在的学科对于她来说,也只不过是巩固而已。 “那母亲知道了怎么办?” “是啊,妈知道了肯定要吵死我了。” 谢樱唉声叹气的。 谢景焕只是笑了一下。 是吵谁呢? 恐怕不是谢樱吧。 谢樱便开始自己想法子。 在家里她能憋的发霉的。 以前吧,还能和骆念姐一起出去,骆念姐有趣的很,但是…… 现在的这个米乔,说话轻声细语,笑不露齿,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她跟米乔说话总是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自在,都差点被传染成这种模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就是喜欢这个米乔。 姜敏兰常说:“我原本就是打算把你培养成这种名媛淑女的,结果你……哎,不提也罢。” 谢樱在学校里愁眉苦脸了一整天,在餐厅吃饭的时候都显得闷闷不乐,追求她的男生给她出主意。 “很简单啊,你给你妈说你跟同学出去玩儿了,到时候再去找你哥哥就可以了。” 谢樱眼睛一亮! “好主意!” 去机场的这天,谢樱和谢景泽来送谢景焕。 一连许多天不见,谢景泽感觉又长高了点。 谢景焕拍了拍他的肩膀,“多照顾照顾你妹妹,也别整天把她一个人给留在家里面闷着。” 谢樱急忙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 谢景泽挠了挠头发,“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夏威夷。” 谢樱哼哼:“二哥,你就是变着法子的打听大哥要去哪里,到时候你好去找他对不对?奸诈。” 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 谢景泽没有理会谢樱,吞吐了一下,“大哥,你跟骆小姐……” 谢景焕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一片湛蓝在眼前模糊,隐透着金色的阳光。 “你没什么事情,可以去找她聊聊天……”谢景焕说,“她以前一直给我说,很希望有一个弟弟,好找到那种当姐姐的成熟感成就感。” -- 第140页 “景焕!” 不远处,穿着一身浅粉色连衣裙,拉着一个玫红色的拉杆箱的米乔叫了一声,匆匆的走了过来。 谢樱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都已经多大的人了,她都不屑穿粉色的了,结果米乔穿的还这么粉嫩的。 见米乔来了,谢樱就和大哥告了别,拉着二哥离开了。 米乔把鬓边的长发朝着耳后勾了一下,“景焕,我们登机吧。” “嗯。” 谢景焕叫杜封过来去托运行李箱,自己则在一旁静静地站着。 忽然,前面冲过来一个推着车的熊孩子,大叫着:“让开让开!” 米乔吓了一跳,急忙就躲开了。 可是看过去,谢景焕竟然还站在原地。 杜封有点急了,心想这个时候叫出来不就要露馅了么?好不容易瞒了这么久的。 就在熊孩子推着的车距离谢景焕还有不到一米的时候,谢景焕向左跨了一步,让开了一条路。 杜封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已经出汗了。 米乔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呵斥着:“小孩子太不懂事了,大人都不管的么?就这么任由推着车乱跑,万一撞到人了怎么办?” 谢景焕看着米乔,“没关系,也没出什么事情。” 坐在飞机靠窗的位置,谢景焕偏头看着窗外。 等着…… 再回来,才是真正的开始。 …… 罗旭宁依旧是缠着骆念。 以赵青羽的名义。 这叫骆念极度反感。 她当面戳穿他,“罗旭宁,就别说你和赵青羽没有半点相像,就算是一样,你现在这样也只会叫我很反感。” 罗旭宁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委屈。 “你现在反感我么?我只是……前些天是因为你有未婚夫,要结婚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没有结婚,我也有重新追求你的权利。” 骆念笑了。 “罗旭宁,你不是赵青羽。” 罗旭宁脸上表情一僵。 “赵青羽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骆念勾着唇,“向来只有别人求他的份儿。” 罗旭宁片刻之后才说:“人是可以变的,为了你,我愿意求你。” 骆念:“……” 她没办法,罗旭宁毕竟现在住在骆家别墅里,也是罗简梅的侄子,她不能明面上怎么做。 却也实在是被他烦的,出下下策,去找了蓝萱。 “你帮我给霍烽要几个人,去恐吓一下罗旭宁。” 蓝萱也是爽快。 “行,我也看这个罗旭宁不顺眼,长得还能看,怎么说话有时候就感觉娘里娘气的。” 霍烽现在每天都在蓝萱家里住,早出晚归,骆念一进蓝萱的公寓,就能看到男人的剃须刀,洗漱用品,还有掉在沙发上的男士内裤。 骆念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来,扫了一眼蓝萱匆忙拿走的男士内裤,扬了扬眉梢。 “尺寸还可以?” 蓝萱:“骆小念,谢景焕一走,你就本性必露了。” 骆念耸了耸肩,“别忘了我人生的第一部 成人性教育启示篇是谁非要拉着我看的,当时那片子男主角貌似还是个黑人吧。” “那不是翻错了么,不过说实话,那个黑人长得倒是蛮帅的。” 身后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你喜欢那种?” 蓝萱:“……” 她吃惊的转头看见悄无声息的走进来的霍烽,顿时大怒,把手里的内裤朝着扔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就是你说看成人动作片的时候。” 家里实在是乱的很,蓝萱的厨艺对霍烽也残害颇深,所以商量了一下,霍烽请客,直接请两个女人出去吃饭。 蓝萱私下对骆念说:“挑个海鲜餐厅,吃死他。” 霍烽听见了,直接开车去了海边的游轮餐厅,带着两人去吃海味了。 海边的海鲜都是绝对新鲜的,现捞出来的。 天气不错,夕阳西下。 三人选了靠近船舷的地方,等到夜幕降临,灯光逐次亮了起来,将游轮照的很漂亮,海面上波光粼粼的璀璨闪烁。 “谁?”霍烽一挑眉。 “罗旭宁,骆念的后妈家的侄子,整天粘着她不得安生。” 霍烽当即就打了一个电话,“是么?” 挂断电话,霍烽才说:“这个罗旭宁身上好像还有点赌债,不过前些时间已经是还清了。” “赌债?”骆念扬了扬眉梢。 霍烽直接就拨通了刚才那个电话,按了外放,“老陆,把罗旭宁的事儿说说。” 原来,罗旭宁原来在外面一直是一个社会青年。 曾经是跟着高利贷干活,专门给人要债,后来因为不想干了,差点被人给剁掉一根手指。 幸而是有钱,给了一大笔钱,才算是把囫囵的人给带了出来。 骆念忽然插嘴道:“他是不是跟B城那边的……洪爷有过联系?” “是,他曾经是在洪爷手下干过。” 这下骆念就明白了。 霍烽问:“你怎么知道洪爷的?” 这种人物,都是私底下的暗号,从来都不会放到明面上来,一般人不会知道,这种上流圈子也只是有所耳闻。 “我原来上初中的时候在寄宿学校,就是B城。” -- 第141页 那个时候,赵青羽后来跟洪爷交情不错,也几乎混成了洪爷手下的二把手,当时好多人都不服气,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怎么能成了二把手。 但是当时赵青羽很狠,跟一帮手里拿着铁棍刀子匕首的人打架,眼睛都不眨一下,被打吐了血也绝对不吭一声。 可以说,赵青羽的那个位置,就是他挨打挨出来的。 如果罗旭宁跟过洪爷的话,这事儿就一目了然了。 肯定是听说的。 听说了赵青羽是原来寄宿学校的学生,再去稍微一打听,就会知道赵青羽时身后跟着一个小哑巴,小哑巴就是名叫骆念。 这顿饭吃的真的是不错,吃完饭,霍烽先送了骆念到华苑。 骆念出来,从车窗探头进来,“霍烽,先不用找人去吓唬罗旭宁了,借给我两个人用用。” “可以。” 蓝萱有点狐疑,“你要去干什么?” 骆念扣了扣车窗玻璃,转身离开了。 隔天,她就定了去B城的高铁,顺便叫上了罗旭宁。 罗旭宁跟在后面帮骆念拿行李包,“我对B市熟悉啊,到时候领着你去多转转。” 骆念笑了笑,“去拜访一位老朋友。” 罗旭宁心里痒痒的很。 骆念笑起来简直是要把他的魂儿都给迷了。 能带着他去见老朋友,这就算是承认他的地位了吧。 罗旭宁一路上还都是十分高兴,算是拨开云雾见光明了,结果等到骆念到了洪府,报出自己的名号的时候,他一下就明白了骆念的意图。 “念念,来这种地方干什么啊?这可是黑-社会的人。” “你怕么?”骆念卷着垂落在肩头的长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罗旭宁当即就想要转身走人,被骆念一把拉住了手腕。 “急什么,还没见到我老朋友,你怎么能走呢?”骆念说,“况且,这个老朋友,你也该认识的啊,朋友见面才能叙叙旧,多好的事儿。” 骆念手上使了点巧劲儿,再加上她在国外这几年,也叫宋兮庭的手下学了点防身术,直接扯着罗旭宁到了门口。 府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洪爷请。” 这座洪府,是前清的一个八旗王爷留下的园子,亭台楼榭,都是古色古香。 骆念敲了敲砖墙,对罗旭宁说:“这可都是古董啊,你随便偷几块运出去卖,到时候就够还你的赌债了。” 带路的管家:“……” 罗旭宁:“……” 洪爷现在已经年过四十,不过保养得好,看起来也就才三十出头的模样,身上穿着宽松的黑色武服,袖口和裤口都扎紧,脚下一双千层底的普通黑色布鞋。 洪爷抬头看向来人,“你就是骆念?” 骆念拱手,“是我。” 第53章 要带家属 洪昼对骆念有点印象。 当时也就能看出来绝对是一个美人胚子,漂亮的很,跟在赵青羽身后白的发光,好似是一盏小灯泡。 现在倒是长得越发的惊艳了。 “洪爷,今天和青羽来的仓促,也没有带点什么礼品过来看您,希望您见谅。” 洪昼一扬眉,“青羽?” 骆念故作不解,“这不是赵青羽么?您忘了,那个时候还是您钦点的他负责您手下的百十号人呢。” 这时,洪昼的目光才看向一旁的罗旭宁。 “如果赵青羽现在长成这样儿,那也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 洪昼对后面的手下打了个手势,那两个手下还没走过来,罗旭宁就已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了。 “洪爷,是我的错,我不该冒充赵哥,我的错。” 罗旭宁从刚才进来,就双腿打着颤,现在更是跪在地上直接磕头了。 骆念倒是没想到。 这个洪爷的名声这样响? 其实倒不是洪昼的名声响,只是因为罗旭宁以前在洪昼手底下犯过事儿,所以心里虚一点,再加上还冒充赵青羽,就更加哆嗦的不像话了。 骆念看罗旭宁也就耍了耍嘴皮子上的工夫,实际上也没有办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帮罗旭宁说了两句好话。 洪昼说:“先带下去,好好地招待招待。” “是!” “不要啊!” 罗旭宁嚎叫起来,手下的人直接拿着抹布就塞到了洪昼的嘴里,把人给拉走了。 罗旭宁一离开,厅堂里就显得安静了下来。 洪昼扬了扬手,“给骆小姐看茶。” 佣人给骆念端上来一杯新泡的红茶,骆念就着杯边,啜了一小口。 洪昼问:“茶怎么样?” 骆念根本就不懂茶,问茶道还不如去问谢景焕。 不过,骆念还是很能装的。 “清香沁人,颊齿留香,好茶,好茶。” 骆念左手端着茶盏,右手托着茶盖,做足了品茶的姿态。 洪昼笑了笑,“难得遇上一个这么给我洪某人脸面的人,骆小姐,还真的是给我捧场。” “那是自然的。” “骆小姐今天来找洪某人,肯定不仅仅是为了来喝这一口茶吧。” “当然不是……”骆念把茶盏放在红木茶几上,“我想要来找洪爷的,就是为了验证一下这位赵青羽的真假。” -- 第142页 “你会认不出来真假?” “认出来了,可是我觉得总得拉上一个统一战线的人……”骆念笑道,“那样我也不至于孤军奋战。” 洪昼听了爽朗的大笑。 骆念跟洪昼寒暄恭迎了几句,手指摩挲着茶盏,“不知道……后来,赵青羽有没有来找过洪爷您?” “找过。” 骆念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还是去年,来找过我一次。” “来找你为什么?” “因为……” 洪昼停下了口中的话,“骆小姐,这么听起来,想必你是已经和赵青羽没有什么来往了吧?” “没有。” “那他找我的事情,我也就不便告知了。” 骆念并无意外。 做一行,就要有一行的规矩。 洪昼也不过就是严格遵循了道上的规矩而已。 骆念起身告辞,临走前,对洪昼拱手,“洪爷,我也想有一事请您帮忙。” “只要是我能做到,量力而为。” 洪昼不夸海口,他做不到的就不轻易答应下来,既然是能答应下来的,就一定会做到,所以道上的人也都说洪爷从不食言。 “您肯定是能够做到。”骆念说,“我有一批货,要出港,想要运送到D国去,都已经谈好了,但是那片海域海盗出没,所以想要您的人帮忙走一趟,钱我会比普通价多给您一成。” “成交。” 骆念歪了歪头,“您也不问问我运的是什么货?” 洪爷摆手,“规矩,不问。” 骆念走出来,陆羽跟在身后,问:“骆总,咱们公司往D国有一批货要运?” “嗯。” “什么时候的决定?” “刚刚。” 陆羽:“……” 他可算是见识了这位骆总的随性了。 不过,骆念倒是真的有一个计划是在脑海里成型,之前也一直都因为骆海东手底下的那些保守派的反对,现在既然公司的绝大部分股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她就想要借此机会打开去D国的市场。 骆念叫陆羽去开车,站在门口等了等被「好好招待」过的罗旭宁。 罗旭宁是被两个人给架着出来的。 出了门,就直接把这人给丢在了地上。 “哎哟!” 罗旭宁差点就疼死了! 他虽然从小也是混混,但是好在罗简梅一直在给他钱,他出手也阔绰,没受过多少皮肉苦痛。 骆念抱着手臂站在门口,冷笑着,“罗公子,用不用我叫一个救护车?” 罗旭宁连忙摆手。 “千万别。” 从洪府里面出来,就被人给直接救护车抬去医院了,他估计要被二次打残。 陆羽开车过来,骆念先开了车门上去,对后面的罗旭宁随口抛下了一句,“要么自己上来,要么你就在这儿呆着吧。” 罗旭宁咬牙上了车。 浑身带着伤的罗旭宁一回到骆家,罗简梅就心疼的急忙叫医生过来给看,用最好的药。 “这会留疤么?” 罗简梅问医生。 骆念毫不遮掩的翻了个白眼。 一个大男人,留疤有什么的。 她转身朝外走,骆丽娇追上他,“你识破他了?” 骆念挑眉,看来骆丽娇是一早就知道了。 “嗯。” “我也觉得你的智商不该识不破他,就跟谢景焕一样。”骆丽娇意有所指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骆念当然知道骆丽娇什么意思。 “现在你跟谢景焕分了,你说我再去追谢景焕,行么?” 骆念笑了,“你怎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阻止?” “我又不是你妈,我干嘛要阻止你……”骆念扬了扬眼角,“再说了,追的上是你的本事。不过,我敢打百分之二百的包票,你追不上。” “你……” 骆丽娇真的是对骆念咬牙切齿的,但是偏偏还每次都拿她没什么办法! 当初谢景焕甩她甩的不留情面,就是意味着,之后不管她用多少力气,都已经很难再叫那男人再看一眼了。 “我手里有谢景焕的资料,你想知道么?” 骆丽娇换了一种口气,忽然用怜悯,可怜的眼神看着骆念。 骆念勾唇。 就在前些天,她才刚刚叫蓝萱不必扣着那个私家侦探查给骆丽娇的资料了,想必现在是拿来显摆了。 “嗯,什么?” 骆丽娇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份资料,得意的说:“你看看吧。” 骆念翻看着手里的资料,一页一页的看完,又给了骆丽娇,“嗯,这怎么了?” 骆丽娇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开玩笑吧?这怎么了?他接近你就是别有目的的,谢景焕根本就不是喜欢你,要不然甩你怎么跟甩我一样?” 骆念轻笑了一声,“不敢,我怎么敢跟你比。” 骆丽娇:“……” “再说了,我现在都已经跟他分了,你再拿来这份资料给我看干什么?存心膈应我么?不好意思,我没被膈应到。” 骆念说完,就径自拉开车门上了车。 踩油门踩到底,骆念直接飙上了高速路段。 她那些话也纯粹是说给骆丽娇听的。 膈应么? 应该并不是膈应,而是伤心。 -- 第143页 明明已经知道的事实,再看一遍,还是会心里难过。 骆念在高速上开了一个小时,到一个高速路口下了高速,返程。 在导航上直接设定了一个地址:精神病医院。 这次再来到这里,周遭的环境已经完全变了。 那时和蓝萱来的时候,还是夏天,绿意盎然。 而现在,已经快入冬了。 除了高耸的松树还是墨绿的发黑,法国梧桐的叶子一片片的飘零在风中,掉落在地面上,被来往的车子轮胎碾压而过,碎成了碎片。 骆念在停车位停了车,便上了楼。 上次来过,这次轻车熟路。 她找护士来开了门,护士还是上次的那个,倒是巧得很。 “这姑娘最近都挺安分的,精神也好多了,只不过会经常找她哥哥,她哥哥也有快两个月都没来了。” 骆念推开门,坐在窗边的女孩子抬起头来。 她和她的视线相接,都没有说话。 骆念走过来,“你想出去走走么?我推你出去。” 沈柒点了点头。 护士给沈柒找来了一把轮椅,因为沈柒的腿脚不太方便,长时间走的并不算是利落。 骆念推着她到楼下的小花园里,“你要下来走走么?” “好。” 沈柒也没有反抗,倒是骆念说什么,她就怎么做。 骆念注意到,沈柒的左脚是跛的,走起来不快,但是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花园里的花都已经衰败了,现在来赏花也是一个错误的选择,看到的只有漫山遍野的衰败。 骆念扶着沈柒坐到了花园的秋千椅上,沈柒忽然开了口。 “他什么时候来看我呢?” 她的音色很特别,是清丽之中尚且还带着微哑的那种。 明明骆念知道她说的是谁,却还是问了一句。 “谁?” “方竟堂啊。” 骆念手中的动作一顿。 方竟堂不是已经死了么? 她想起墓碑上的刻字。 “方竟堂是谁?” “我哥哥的好哥们。” “你还有个哥哥?” “对啊,我哥哥对我可好了。” “他在哪儿?” “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一直都没有来看过我了,我好想他。” 沈柒说着,也不知是触动了脑子里的哪一跟弦,红了眼圈,眼泪就流了下来。 骆念从包里拿出纸巾来帮她擦眼泪,“怎么哭了?” “我也不知道……”沈柒摇了摇头,“我忍不住。” 骆念陪着沈柒在外面坐了一会儿,觉得天有些凉,便推了她重新回到了病房里。 沈柒莫名其妙的哭了一场,回到房间就累的躺在床上睡了。 骆念看着沈柒的面庞,忽然就想起了在绿水江汀看到的那张照片。 两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 那两个男孩子里面,那个和沈柒有一些相像的,就是沈柒的哥哥,可是方竟堂已经死了。 沈柒把谢景焕当成是已经死了的方竟堂? 那真正的方竟堂呢? 不…… 骆念脑海里忽然窜出来一个不一样的想法,反其道而行之想到的——那真正的谢景焕呢? 谢景焕不是谢景焕? 骆念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 骆念从病房里匆匆走出来,迎面撞上一个护士,护士手里的托盘被她一撞,哗啦啦的全都掉在了地上。 “抱歉。” “没什么的。” 骆念蹲下来帮护士捡地上的东西,“我看她的精神还算是稳定,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么?” 护士说:“进了精神病院的人,就很难有再出去的了,因为在这里环境可以控制,在外界,很不容易受控,万一被某些场景或者某些话给刺激到了,到时候前面所有的治疗也就前功尽弃了,还会恶化,所以一般都送进来的,就不会再接出去了,都是家人定时的过来探望。” 骆念看了一眼病房里面安然熟睡的女孩,抬步走上了电梯。 …… 骆念每日在公司里面做事,不谈情不说爱,倒是过的还顺心顺遂。 每周去精神病院陪一次沈柒。 隔天陪着宋兮庭去做一次康复治疗。 有一次,她亲眼看见宋兮庭真的站起来了,虽然只有几秒钟,可是也算是有希望了。 骆念真的挺为宋兮庭高兴的。 不过,骆念倒是没想到,有一个人会来办公室找她。 连沁过来汇报:“有以为谢少说来找您。” 骆念手中批文的签字笔在纸张上猛地一划,谢景焕回来了? 他走的时候,她没有去送他,她也完全不知道。 现在他回来了? 他来找她干什么? “叫他进来。” “谢景泽?” 没想到,走进来的不是谢景焕,而是谢景泽。 谢景泽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装,还背着一个背包,笑呵呵的走过来,“念姐。” 骆念对谢景泽没有什么坏印象,她倒是挺喜欢谢景泽和谢樱这一对兄妹的,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吧。 “喝点什么,我叫秘书去倒。” 谢景泽摆了摆手,“不喝了,快中午了,我想请你吃饭。” -- 第144页 骆念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二点了,也该吃饭了,现在明着把着男孩子给轰出去也不好,便点了点头,“好,想吃什么,我请客。” 谢景泽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念姐,你怎么知道我没带钱啊。” 骆念笑了,“你不是来我这儿来蹭饭的吧?” “被你猜对了。” 谢景泽选了一个餐厅,骆念开了导航,开车载着谢景泽去吃饭。 在A大附近。 “不是什么高档的餐厅,念姐,你别嫌弃。” “你不嫌弃我就可以了。” 骆念总觉得这种组合挺奇怪的。 她都已经和谢景焕分手了,现在却和谢景焕的弟弟坐在这里吃饭,“你妹妹不也在学校么?叫她一起出来?” “没有,她跟同学出去玩儿了。” 谢景泽对谢樱也是无可奈何。 但是,她就是有办法逃避掉妈妈的掌控,叫自己的一个追求者,也是妈妈很赞赏的一个世家公子出面,说带着谢樱出国去玩儿一圈,妈妈便同意了。 实际上呢,别以为他不知道,肯定是去找大哥了。 骆念本以为谢景泽就是心血来潮找她吃一顿饭,结果接二连三来找她。 “我今天下午有一场篮球赛,要带家属,念姐,我哥都不在,你过去给我加加油吧,要不然我一个人太可怜了。” 骆念:“……” 她算是哪门子的家属? 不过,下午没什么事儿,她便去了。 因为要去大学校园,穿的太商务化了也不好,她临出门前,特别换了一身休闲的装扮,头发也扎了起来,戴了一顶鸭舌帽。 大学校园里,篮球赛无疑是所有人都在追捧的比赛。 男生为了耍帅。 女生为了去看帅哥。 特别是谢景泽这种,长得好,家世好,学习成绩还优异的,根本就不可能是可怜的被晾在一边倒,篮球场看台上浪潮一般的大喊声都是对谢景泽的。 不过也分成两队,另外一队带队的一个队长也很出色,三分球投的稳准狠。 骆念觉得自己看一场球赛,自己的青春回忆就都被勾回来了。 蓝萱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你叫我来A大干嘛啊?我到了,你人在哪儿?” “篮球场。” 骆念刚挂断电话,正好是中场休息。 谢景泽直接擦着汗就超着骆念跑了过来,“念姐!” 骆念直接把准备好的矿泉水递给他,“喝点水吧。” “谢谢!” 谢景泽喝了两口水,擦着汗凑过来,“念姐,我是不是挺帅的?” “帅。” “那跟我哥比呢?” 骆念挑眉看着眼前这张汗津津的脸,“我没见过你哥打篮球。” “你该看看,我哥投三分,绝对是百发百中……”谢景泽不遗余力的夸着,“我小时候特不喜欢运动,长的就是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还长得矮,都是我哥整天拉着我来打篮球,我现在这么帅,都是我哥教我的。” “哦,那恭喜你啊,一浪更比一浪高,把前浪拍在沙滩上。” 教练吹哨了,谢景泽急忙站了起来,“念姐,待会儿赢了比赛我请你吃饭。” “嗯,去吧。” 等到谢景泽走了,骆念侧前方看见了一个身影,正好挡着她的视线,她朝着旁边移了移目光。 这人就好像是没长眼色一样,依然站着一动不动。 骆念抬头看过去,“乔烈?” 怪不得刚才那对方球队的队长那么眼熟,原来是乔烈啊。 “你怎么来了?” 骆念主动递上去另外一瓶矿泉水,“来看弟弟打球。” 乔烈听骆念说是弟弟,心里才舒服了一点。 但是随即就又被阻了一下。 他和谢景泽一样的年龄。 她应该也是这么看自己吧。 骆念说:“绿野工程快竣工了,到时候剪彩的时候你记得过来,这次肯定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你请我去?” “当然了。” “那我就去。” 篮球场上叽叽喳喳嘈杂的很,乔烈那边还有队员,和骆念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乔烈刚一走,在他腾出来的空位上,就从后面座位上挪过来一个人。 “还有多余的矿泉水给我没了?” 蓝萱也戴了一顶鸭舌帽,用手肘撞了骆念一下,“没想到,你口味变这么快,准备老牛吃嫩草了。” “滚,姐姐我也不老。” 蓝萱啧啧唇,“你说谢景焕他弟什么意思,看上你了?” “看上你了。” “不可能,我才不可能搞姐弟恋,太小了。” 有了蓝萱,骆念跟她一边看,一边吐槽篮球场上的猪队友,真的是拖后腿的存在。 最后进入了一段加时赛。 天都快黑了,赛场上的灯光亮了起来,如同白昼。 最后是乔烈的队赢了。 乔烈绕着篮球场跑了一圈,朝着人群之中的骆念看过来,甩着手中的篮球衣。 蓝萱在骆念耳边说:“谢景泽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这个乔烈,是喜欢你了。” “我看出来了。” “那你怎么不说?” “要是万一我自作多情了呢?虽然我青春美丽又有钱。” -- 第145页 “呵呵。” 蓝萱不损她,“你不自恋会死么?” “会。” 两人打着嘴,先出了篮球场。 本来如果谢景泽赢了,骆念就打算直接走了,结果他输了,还是作为安慰,请这个小男生吃顿饭吧。 蓝萱说:“我看见乔烈也来了。” “那就一起吃饭好了。” 骆念也从不怵场,直接把这两个刚才还在篮球场上为了争一个篮板不可开交的两人给叫到一个餐厅里去吃饭了。 蓝萱当即就想要溜,被骆念给拦住了。 “你陪我。” “你不有两个大帅哥陪了么?” “我就要你陪,小甜甜。” 蓝萱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骆小念,我觉得你变了。” 人多,吃饭选了海底捞。 几个人都能吃辣,索性直接要了辣锅。 一顿饭,除了乔烈不大说话,谢景泽特别能侃,和蓝萱分分钟能组成一台相声,要不是蓝萱已经有了霍烽那个变态相好的,骆念还真想撮合一下这一对的姐弟恋。 吃了饭,骆念去结账,被谢景泽给拦住了。 “姐,我说了我请你。” “你赢了请我,输了我请。” 卡递过去,收银台小姐说:“已经付过账了。” 乔烈笑了笑,“我赢了,我请。” 既然乔烈已经付过钱了,骆念也就不再矫情了,下一次剪彩的时候,多给乔烈包点红包。 蓝萱开着车来叫骆念,上了车,从后视镜看着那两个在学校门口并肩站着的男生。 “你说他们俩会说点什么?” 骆念撑着腮十分认真的想了想。 第54章 又是一年啊 “估计是相互威胁?” 蓝萱:“你太自恋了,骆小念。”而实际上,乔烈和谢景泽两人什么都没说。 一路走到男生寝室,得到了回头率都不少。 毕竟,一个大帅哥就够养眼了,现在是两个,乘以双倍的回头率! 一直到男生寝室门口,两人分属不同的院系,自然也要进入不同的寝室楼。 谢景泽叫住了乔烈。 “你是喜欢念姐吧。” 乔烈一直都是偷偷的在喜欢,现在是头一次被人当面戳出,微微低了低头,才笑了笑,“嗯,是喜欢。” 谢景泽瘪了瘪嘴,“我劝你还是放在心里喜欢吧,她喜欢的不是你。”他转身就走,只听身后的乔烈说。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他喜欢的是你哥。” 就算是分开了,还是可以感觉得到。 这个世界上,有因为不爱了而分开的怨侣,也有因为分开而想要慢慢淡去思念爱恋的情侣。 骆念和谢景焕,很明显是属于后者。 “但是,她现在是单身,是自由的,就算是我去追求他,也不违反道德,也不违背三观。” 谢景泽无话可说。 乔烈问:“你哥为什么要和骆念分开?” 谢景泽叹了一声,摇头。 他也不知道。 其实,这件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心里清楚吧。 C市是深秋的萧瑟冷寂。 而位于南半球,气候宜人的澳大利亚,此时却阳光遍布,天气晴好。 “小樱,现在几点了?” 谢景焕已经适应了看不见的黑暗,时间也是别墅里的落地钟整点报时的,但偶尔还是想要叫一下谢樱。 谢樱从楼梯上蹦蹦跳跳的下来,“下午三点二十五分十七秒。” 谢景焕站起身来。 谢樱急忙要过去扶。 “不用,我总要适应一个人,你下个月就要走了。” “大哥,我可以不回去啊,我等你眼睛好了再回去。”谢樱跟在谢景焕的身后,急忙把他前面的椅子都给移开,叫她能继续往前走。 谢景焕说:“你出来了一个多月了,该回去了,要不然你妈到时候就又要察觉了。” 谢樱想起上次她瞒着妈妈,结果从B城下了航班就看见了妈妈,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哦。” 她这次到了国外,也是央求了大哥许久,大哥才将他的地址告诉了她的。 谢景焕并非是完全看不到的。 在充斥着阳光光亮的地方,他的眼睛有感光性,所以医生说,不是彻底失明,只是暂时性的,只要等脑子里的血块淤血自己消散了,就会好了。 谢景焕其实很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心就是明亮的。 他眼前一片漆黑,却可以回忆起来这一年来,和骆念的点点滴滴,最后就停留在她穿着白色及地婚纱的美好身影上。 真的是很漂亮。 可惜,他没有把她娶回家。 谢樱临走前,在别墅里忽然来了一个护士,名叫舒嫣然。 “小樱,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大少的。” 舒嫣然笑起来给人很温暖的感觉,窈窕身段,古典美人的面庞,都好似是从江南水乡走出来的女子。 谢樱和舒嫣然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这人细心,可靠,而且还懂医术,才离开了。 李樊开车在别墅外等她。 “小樱!” 舒嫣然侧头问:“你男朋友?” 谢樱红了脸,“不是,就是我一个朋友。” -- 第146页 李樊就是出主意跟谢樱出来游玩的那位李家的小公子,对谢樱绝对是步步为营。 一直以来,都是以好朋友好哥们的姿态跟在谢樱身边,可是这一次,对姜敏兰却是说的男朋友。 毕竟,李家的家庭,姜敏兰是看得上眼的。 李樊就这样,也把自己在学校的学业给丢在了一边,帮着谢樱隐瞒家里,先陪着她到夏威夷,又飞越了大半个半球,来到澳大利亚来找哥哥。 现在谢樱陪谢景焕的这一个多月里,他就在外面住酒店,隔三差五拎着东西过来看谢景焕。 舒嫣然笑着摇头,“这男生不错,小樱,你好好把握。” 谢景焕站在落地窗前。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是站在窗口,听着汽车来来去去的声音,仿佛就可以看到一样。 听见身后的房门轻巧的打开,还有脚步声徐徐慢慢。 谢景焕侧过头来,“她走了?” 自从失明,他的听力就变得越发的敏感起来。 “嗯,走了。”舒嫣然走过来,“这女孩子还真的是天真单纯,从小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就是不一样。” 谢景焕抬眸看过来,“嫣然,别打她的主意。” 舒嫣然叹了一声,“我知道,这都是命,她的命运,也轮不到我来修改。” 十二月底,骆念的复式装修好了。 她开始忙忙碌碌的买家具和必备的大型电器。 在逛商场的时候,她见到了米乔。 米乔回来了? 那谢景焕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米乔也看见了她。 她走了过来。 “骆小姐。” 骆念也礼貌的颔首。 “能一起喝杯咖啡么?” “当然。” 骆念记起来,上次和米乔一起喝咖啡的时候,还言语坚决的拒绝离开谢景焕。现在,位置就已经完全调换了。 “骆小姐,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骆念没明白,米乔这样的开场白,是什么意思。 米乔往自己的咖啡杯里面加了一块糖,“他最起码有真正喜欢你的时候,但是我却没有。” “你现在……” “我从来都没有和他真正的在一起过,他没有拒绝过我,也没有承认过我……”米乔淡淡的说,“本来,我以为你和他没有办成婚礼,这是我的机会,可是跟他去了国外,我才知道,他一直也不过都是在利用我而已。” 米乔原本也以为,谢景焕是要跟她出去旅游的。 可是一到美国,到了一处风景秀丽的田园小镇,他就失踪了,只留下了一封信,上面写着的就是明明白白拒绝她的话。 “米乔,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可是,我不适合你,你适合更阳光更成熟的男人去疼你,去爱你,但不是我。” 想起来这些话,米乔就觉得心里发苦。 “他拜托我在美国那边待一段时间,我去了我朋友家里去住了两个多月,也是上周才回来。” “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米乔摇了摇头,“他只说,想要叫我帮这个忙,我回国也没什么事情,就去找我朋友了。” 骆念皱了皱眉。 米乔苦笑了一下,“我也没想过,我们两个可以这样好好地坐下来喝咖啡。” “我也没有想到。” 骆念和米乔喝了一杯咖啡,互相道别,就离开了。 她的心里却始终盘旋着一团疑云。 原本她也以为谢景焕带着米乔出去,是为了旅行的。 可是现在看来,谢景焕的确是带着某种目的,却绝对不是为了旅行。 那是因为什么呢? 谢景泽照例会隔三差五的来找她吃饭,去看电影,逛商场。 骆念总觉得谢景泽好玩儿的很,明明没什么事儿,非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我……要给我妈买围巾,再给我爸买条领带,念姐,你帮我参考一下吧。” “好。” 骆念瞧着谢景泽为了找借口抓耳挠腮的模样,她如果这样拒绝了,不就太不近人情了么。 她陪着谢景泽逛了逛商场,给姜敏兰挑了一条爱马仕的丝巾,给谢斌挑了一条佩丽丝花纹的领带。 “你没有想一想你要给你自己买什么么?” 谢景泽摇头,“我什么都不缺。” “那你爸爸妈妈缺么?” 谢景泽语塞。 肯定是不缺的。 妈妈的衣帽间里,丝巾就有好几十条,就算是一天一条不换样的都可以带好几个月,就不用说爸爸了。 “来吧,来给你自己挑一件大衣,当我送你的。” 骆念拉着谢景焕去挑了一件黑色的长大衣。 黑色及膝。 映衬着这少年面容雪白,很好看。 从落地镜里看,谢景泽看起来也挺满意的。 骆念当即就去付了钱,谢景泽急忙就伸手去拉她。 “念姐,我有钱,我自己付就行了。” 骆念按住了谢景泽的手。 “不,这是我送你的……”骆念笑着,“谢谢你这段时间抽时间来陪我,当我谢你的,你要是觉得于心过不去,回头就多来陪陪我。” 谢景泽没法说不。 他低着头跟在骆念身后,“是我哥临走前说叫我多来陪陪你的。” -- 第147页 “嗯。” 骆念猜到了。 谢景泽最听的就是谢景焕的话。 而依照姜敏兰的性子,也绝对不可能叫一个儿子刚刚远离了她这个祸水,结果更疼爱的小儿子就凑了过来,无非是谢景焕的嘱托。 只是为什么? 谢景焕叫他弟弟来陪着她,为什么呢? 谢景泽拿着衣服回家。 一回到家,就看见了在沙发上坐着的姜敏兰。 “去哪儿了?” “跟同学逛了逛商场,买了衣服。”谢景泽有点心虚,可是手里装衣服的袋子却又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买了什么衣服,拿来给我看看。” 姜敏兰朝着谢景泽伸手,谢景泽没办法,只好是伸手把袋子递了过去,“就是一件大衣。” 姜敏兰把衣服从袋子里面拿了出来。 一件黑色的大衣。 她冷冷的抬眼看了儿子一眼,“跟哪个同学出去逛的?” “苏昭文。” 姜敏兰直接拿过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 “妈!你干嘛啊!” “我给苏夫人打个电话,看看她儿子今天晚上是几点回家的。” 谢景泽生气了。 他一把就将姜敏兰的手机给抢了过来,丢在沙发上。 “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出去跟别人逛街买衣服你也管,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我都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姜敏兰脸色铁青,“我可以不管,可是并不是意味着你能跟骆念混到一起去!” 她手里有个信封,狠狠地砸在了茶几上。 里面的照片纷纷散乱出来。 谢景泽瞪大了眼睛,惊诧的盯着照片,这些都是他和念姐在外面吃饭,逛街,看电影的照片。 可是…… 谢景泽难以置信的看着姜敏兰,“妈,你这是派人跟踪我?” “用得着我派人跟踪你么?你跟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在一起,早就有很多人巴不得往我这边送信儿了!” “闭嘴!”谢景泽终于是怒了,他狠狠地将手机摔在了地上,“念姐不是人尽可夫!妈,你不要总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她!” 他说完,就怒气冲冲的向楼梯跑了过去。 走到一半,却还是又停了下来,折返回来把大衣给从姜敏兰手里夺了回来,塞进自己的衣袋里面又走了。 自此,谢景泽开始单方面的跟姜敏兰冷战。 姜敏兰约了骆念出来。 骆念早就有所预料。 这次,她来的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分钟。 当骆念走进咖啡厅的时候,姜敏兰早已经不耐烦了。 “骆小姐还真的是有本事,你是第一个叫我等的人。” 骆念坐下来,面无笑意,“嗯,所以,你就是叫我来夸我有本事的,那谢谢了。” 姜敏兰脸色凝然,“是的,我没有骆小姐三分之一的本事,踹了傅家的小公子,就能转脸勾引上谢景焕,谢景焕完了就又是弟弟,骆念,以前真的是小瞧了你。” “过奖。” 姜敏兰沉了沉气,“阿泽还是个孩子,你不适合他。” “孩子啊,我最喜欢孩子了,比我年轻比我帅,比我单纯,还只会绕着我一个人转,我就喜欢这样的男孩子,还能搞一段姐弟恋……” 话还没有说完,姜敏兰抬手就将面前的咖啡泼在了骆念的脸上。 “你真是一个荡妇!” 骆念看着姜敏兰气的手都发抖,在拿起椅子上的包,转身要走。 “谢太太,我想你,现在又要去对谢景泽禁足了吧?” 她不在乎周围的目光,抽出来一张纸巾来,在脸上擦着,“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有时候叛逆是会反弹的,你也是不叫他干什么,他就越是要干什么。” 姜敏兰没有回头,直接走了出去。 骆念嘴角的笑最终也垮了下去。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是挺喜欢谢景泽的,那种阳光帅气开朗的性格。 可却并非那种喜欢。 她就是想要激一下姜敏兰,心里就好似在很久以前,就埋下了一颗种子,种子生根发芽。 姜敏兰以前那样反对她和谢景焕,最后的结果呢,她就真的没有跟谢景焕在一起。 所以再次见到姜敏兰,她气不过。 纵然只是逞口舌之快,也要说出来。 可是现在说出来之后呢,心底里还不过是一片凄凉。 事已至此了,就算是骂了,又能如何呢。 骆念擦干了脸上的咖啡渍,在咖啡杯下放了一张钞票,拿着手包起身离开。 和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脊背笔挺,脚步铿锵。 今年过年很早,是在一月底。 过了跨年,就即将迎来春节了。 宋兮庭不叫骆念搬出去,好歹在华苑过春节,也能热闹些。 妮娜打趣他:“从来都不过中国春节,现在倒是想要留在中国过年了。” “我也想要感觉下当地过年的气氛。” 妮娜笑着,“咳咳,究竟是想要感觉过年的气氛呢,还是想要和某人多待些时间呢。” 说完,妮娜就跑开了。 她看着宋兮庭的脸色,都觉得如果这人能跑能跳,早就过来把她给踹出去了,省的宗在这里说闲话。 -- 第148页 宋兮庭现在已经能开始短距离的行走了。 比起之前要好很多,最起码双腿有了知觉,摔倒也会感觉到疼。 一天比一天好。 在过年前一天,大年三十。 骆念去给骆海东电话拜了拜年。 骆海东说:“今晚不回家吃一顿团圆饭啊?” “嗯,不回去了,我在这边跟朋友一块儿过,挺好的。” 听着电话那边传来骆丽娇和罗旭宁两人的拌嘴声音,还有罗简梅叫着小臻的声音,她就知道,自己不回去,是对了。 她就算是回去,也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看着别人的其乐融融,还是砍在她心上的疼吧。 她挂断了电话,骆念看见在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宋兮庭倚着门框,淡淡的笑看着她。 “过来,念念。” 骆念还以为宋兮庭站的久了,急忙把手机放下,就匆忙走过来扶他。 刚一伸手,宋兮庭就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个红包。 “给我的?” “嗯,压岁钱。” 骆念已经有多少年都没有收到过压岁钱了。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她住在骆家别墅,又去了寄宿学校,罗简梅倒是会每逢过年给她和骆丽娇包压岁钱,却都被骆念给丢了回去。 她不屑于跟罗简梅那边讨好什么。 没想到,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红包,竟是宋兮庭送给她的。 “那是不是我也要给你包个红包啊……”骆念看宋兮庭额头上有汗,知道他肯定是站了不短的时间了,便主动的扶了他一把,“礼尚往来嘛。” 骆念原本摸着红包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也不像是银行卡,还以为就是几张百元大钞,也就从自己的钱包里面取出来几张新的钞票来,展平了。 “666,取个吉利的谐音,祝你新的一年里,666,顺顺顺。” 骆念找了个描金的红包信封,把钱都认认真真的放进了红包信封之中,笑眯眯的双手递给了宋兮庭。 宋兮庭收了,“好,我一定会好好收着。” 她陪着宋兮庭看了一会儿春晚,觉得没什么意思,倒是妮娜看的兴味盎然,还跟着练习汉语,纠正自己的普通话发音,叫骆念听了一阵阵的翻白眼。 “念念,推我出去转转吧。” 宋兮庭看出来骆念心里想的,主动开口。 外面冷,她给宋兮庭在身上多添了一件外套。 今晚很冷,冷风呼啸,路灯很亮。 骆念推着宋兮庭走在静悄悄的马路上,人影稀稀疏疏的,只有由远到近的鞭炮声肆意的响着。 “念念,你说明年的今天,我们还能一起过年么?” 骆念楞了一下。 她总觉得像是宋兮庭这样高冷的混血美男,说出这样的话很有喜剧效果。 “能啊,只要你在中国,就能一起过年。”她随意的说说。 宋兮庭却是当成了一句承诺。 夜晚,等到骆念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红包封,一下愣住了。 里面是一张外资银行的支票单。 单上写的是…… 天! 这后面是几个零! 骆念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阻塞了。 这也太多了! 骆念当即就想要起身,去把支票还回去。 但是想了想,今天是过年,这样再还回去不好看,宋兮庭心里恐怕也会不高兴了。 骆念便先收了起来,等到过了年,再找个借口还回去。 况且,支票只要是不去兑现的话,这个钱就相当于是虚的,反正她也用不到,可以继续留着。 可是,后来,骆念才知道。 这个数字,是宋兮庭的身价。 他已经把他的全部身价折现送给了她,而她收下了。 鞭炮声响。 骆念躺在床上,心想,又是一年啊。 …… 而就在大年三十这一天,阖家团圆的日子。 在谢家,也迎来了已经外出了四个月才回来的谢家大少。 料峭的冷,北风凛冽。 谢景焕从车内下来,便直接到后备箱里面去取下行李箱。 从车子的另外一侧,走下来一个女人。 女人长着一张十分动人的云黛眉,眼角有一颗嫣红的泪痣,是一个十分标志的古典美人,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领子上缀了一圈白兔毛。 杜封从车前下来,去拉行李箱。 谢景焕等着女人走近,帮她拂了一下头发上的雪花,“准备好了么?” 女人点了点头,“嗯。” 她主动的挽上谢景焕的手臂,走进了谢家大宅。 杜管家在昨天就接到了儿子的电话,说今天大少要回来了,便去告诉了老爷太太。 老爷太太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特别的外露情绪,倒是谢景泽和谢樱都很高兴。 只是,却没有想到,谢景焕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身旁,还跟着一个女人。 谢斌在看见那女子的时候,手中的茶盏一下就翻倒在茶几上,迸溅出了茶水,眼神中难掩的吃惊骇然。 第55章 不想过了就离婚! 房间里刚才还热闹十分的气氛,一下就被打破了。 谢景焕微笑着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舒嫣然。” 房间里的气氛诡异的安静。 -- 第149页 谢景泽和谢樱两人面面相觑。 谢樱笑了笑,先打破了安静,“舒小姐好。” 她是在座的唯一的知情人。 舒嫣然是一名护士。 当时哥哥的眼睛出了问题,一直是舒嫣然在照顾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在治疗之中,慢慢的渐生情愫了么? 不过当时看两人相处的虽然融洽,却并不来电啊! 舒嫣然侧了侧头,“小樱,你别这么见外,当时你不还叫我嫣然姐么?” 谢景泽猛地转头看向谢樱。 谢樱发觉谢景泽的目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谢景泽觉得这几个月来,他按照哥哥的吩咐去找骆念聊天,去找她吃饭,就是为了从国外回来挽回她的。 可是现在竟然带回来一个女朋友!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强烈的欺骗! 谢景泽转身就上了楼。 “二哥!” 谢樱朝着舒嫣然微微颔首,转瞬就跟着跑上了楼梯。 谢景泽已经把门给摔上了。 谢樱敲着门,“二哥,你听我说啊,你先开开门!” 谢景泽在里面没什么反应。 谢樱就索性隔着门板说:“嫣然姐是这几个月在国外……” “嫣然姐?” 门哗的一下打开了。 谢景泽站在门口,冷冷的反问,“嫣然姐?谢樱,我怎么不知道你见一个女的都能叫姐?是不是前段时间妈非要大哥见的那个米乔,你也私底下叫她米乔姐?” “没有!” 谢樱急忙辩解,“米乔我自己都看不惯,当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先叫我进去。” 她直接推开了谢景泽,从门口侧身进来。 “大哥这几个月你以为是跟米乔去旅行了么?大哥的眼睛要失明了……” “什么?!” 谢景泽没有忍住,愕然的睁大眼睛。 谢樱在肚子里憋了两个月了,现在总算是不用憋着了,急忙就一口气说:“大哥不是在几个月前出了一场车祸么,车祸导致颅内出血,然后淤血压迫了视觉神经,然后就越发的感觉到了视力模糊,他不想叫别人知道,也不想叫爸爸妈妈担心,才编造了和米乔出国旅游的事情,实际上出国大哥的眼睛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他一直在国外的医院里休养。” 谢景泽有点呆滞。 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真相就这样来的猝不及防。 “那现在……” 他回忆起来,好像并没有看出来大哥的眼睛有什么问题。 “已经好了。” 谢樱见二哥已经恢复了镇定,才松了一口气。 谢景泽坐在床上,“那你说,大哥就是因为……自己的眼睛快要失明,所以才和念姐分开的?” “不会吧!”谢樱说,“念姐又不会因为大哥的眼睛看不见了就嫌弃她。” “那是大哥怕因为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拖累念姐?” “这个也不会啊……”谢樱摇着头,“又不是永久失明,这不就是四五个月就已经好了么。” 谢景泽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总觉得大哥和念姐之间分手是有某种潜在因素的原因的。 可是,现在大哥又领过来一个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而且,还直接跳过了中间的诸多步骤,直接见家长了! 此时,楼下。 谢景焕揽着舒嫣然,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位长辈都没有什么表情,主动说:“嫣然,叫人。” 舒嫣然也不怯场,甜甜的一笑,“叔叔阿姨好,我叫舒嫣然。” 她主动向前走了两步,将手中的袋子递了上去,“叔叔您好,初次见面,也不知道您都喜欢什么,就选了一条领带,也不算贵重,希望您能喜欢。” 谢斌这才如梦初醒般,匆忙站起身来,叫人过来打扫地上掉落的碎茶片,“谢谢你,我很喜欢。” 舒嫣然微笑着,又拿过另外一个袋子递过去给姜敏兰。 “阿姨,这是给您选的一款耳钉。” 姜敏兰保持着原本的姿态没有动,一双眼睛牢牢地锁住了舒嫣然的这张脸,“你姓舒?” “是的,阿姨,我叫舒嫣然。” 姜敏兰还是没有动作,舒嫣然的手僵在半空中。 谢斌皱了皱眉,“晚辈给你东西,你摆什么架子,喜欢不喜欢都先看看。” 姜敏兰这才收了过来。 却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就将盒子给打开了,从里面取出来一个首饰盒,耳钉是很别致的款。 她拆开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把盒子往茶几上随手一丢,“我不喜欢,张妈,帮我把东西丢垃圾桶里。” 佣人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动作。 舒嫣然一听,脸上的表情讪了一下,“抱歉阿姨,我不知道……” 谢斌揉了揉眉心,笑着对舒嫣然说:“没关系,你阿姨今天脾气不对。” 舒嫣然向前走了一步,“阿姨,你不喜欢没关系,我过几天等商场开门,再去买您喜欢的。” 姜敏兰脸色铁青着,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今天是大年三十,也是第一次见面,小辈都已经送了见面礼,长辈肯定是要给见面红包的。 谢斌便包了一个很厚的红包,给了舒嫣然。 舒嫣然当然摆手说不要,“叔叔,您太客气了,我本来今天冒昧来拜访,就挺打扰的,还要您的红包的话,就太不合规矩了。” -- 第150页 舒嫣然不肯要,谢斌也不能强制性的叫她收下,就给了谢景焕。 “你帮嫣然收着。” 谢景焕笑了一下,收了过来,含笑对舒嫣然说:“我的就是你的。” 舒嫣然不好意思的低头敛眉,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 谢斌叫佣人去帮舒嫣然整理房间,舒嫣然和谢景焕两人上了楼。 “景焕,来一下我的书房。” “好。” 谢景焕帮舒嫣然把东西放进了房间里,就去了谢斌的书房。 “父亲。” 谢斌坐在办公桌后,抬头看谢景焕,“你和舒嫣然是怎么认识的?” “是我在国外认识的。” “那米乔呢?” “父亲,我之前就说过了,我和米乔并不合适。而且,我在国外……就失明了。” “什么?!” “前几个月我出了一场车祸,您当时在外出差,并不知道,当时颅内出血,形成血块压迫了视觉神经,嫣然是这几个月在国外照顾我的护士。” 暂时性失明这件事情,谢景焕原本也并没有打算瞒着。 况且,已经修养好了,势力虽然比起以前有所减弱,但是已经不耽误正常生活了。 谢斌心里想了想,“这个舒嫣然……她家里怎么样?” “我问过嫣然,她说父母都在江南小城,等到定下来,就去拜访。” 谢斌打发了谢景焕,就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待着。 他打开了抽屉。 抽屉里面的相框之中,女人的面容和往常一样漂亮。 舒嫣然是不是你的女儿呢? 书房的门敲了两下。 谢斌及时的将相框放进了抽屉里,才抬起头来,“请进。” 姜敏兰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把托盘上的一盏醒酒汤端到谢斌的面前。 “刚才吃晚饭喝了不少酒,喝点醒酒汤吧,要不然明天头会疼。” 谢斌嗯了一声。 他刚刚端起来醒酒汤,就听见姜敏兰说:“谢景焕的这个女朋友,我不同意。” 谢斌有点动怒,“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姜敏兰站在书桌前,“我看中的就只有米乔,别人我都不会同意。” 谢斌把茶盏往桌上狠狠地一放,“骆念你不同意,现在舒嫣然你还是不同意,你就是看中了一个米乔,偏偏米乔并不是景焕所喜欢的,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就非要叫景焕心里不爽快才行?” “我为什么要叫他心里不爽?”姜敏兰冷冷的抬眸看着谢斌。 “因为他不是你儿子!” 门外的谢景泽,手扶在半开的房门门把上,愕然的顿住了脚步。 姜敏兰呼吸粗重了几分,“我对他好不好,你这些年没有看在眼里?” “对,我是看在眼里,所以才会叫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别以为我不知道……”谢斌一字一顿的说,“景焕身上的鞭伤为什么会一连一个月都不愈合,为什么后来又车祸进了医院……” 姜敏兰气的手抖,“谢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这些都是我做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还有谁有这样狠的心?” 姜敏兰忽然冷笑了一声,“在你心里,我就一直是这种狠毒的女人是么?” 谢斌看了姜敏兰半晌,才重重的叹了一声,“景焕已经接回来二十年了,你心里藏着什么我会不清楚?姜敏兰,景焕是我儿子,我是把他当成和阿泽一样来对待的,将来谢氏的企业公司,我也是要交给他的。” 姜敏兰直接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一下撞倒在地上。 “谢斌,我本来也没有想要说什么,既然你现在把话给撂下了,那咱们就说清楚,谢景焕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你愿意把公司交给他,只要他能管的了,可以,但是这个舒嫣然,绝对不可能进谢家的门!” 谢景泽在门外听着里面的争吵和脚步声,吓得急忙转身跑走了。 他躲在二楼的储物间里,等到姜敏兰的脚步声离开,才重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茫然。 刚才他听到了什么? 哥哥不是妈妈的孩子? 大年三十要守夜,这是谢家一直传下来的规矩。 谢斌在书房,姜敏兰则直接搬到了附卧。 谢樱拿着手机在跟李樊视频,倒是谢景泽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就起来,披了一件外套,出了房间。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谢景焕的房间门口,斟酌了几次,却还是没有转开门进去。 就当他转身的时候,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谢景泽愣了愣,立即展开了笑脸,“哥,你也还没睡啊。” 谢景焕穿了一套深色的家居服,让开门口的位置,“进来吧。” 谢景泽挠了挠头,才跟着进来了。 谢家都是大床,即便是单人睡。 谢景焕给谢景泽找了一个枕头和一条被子,“上来吧。” 谢景泽嘻嘻哈哈的说:“那我要是跟你睡,嫂子不会埋怨我吧?” 谢景焕凉凉的扫了他一眼,“你说谁是嫂子?” 谢景泽就这样一下卡了壳。 他本想要说骆念的,可是…… 现在住在隔壁房间里的是舒嫣然。 谢景泽仰面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后脑勺,“哥,这段时间我一直有陪念姐。” -- 第151页 “嗯。” “你是不是真不喜欢念姐了?” 谢景焕没说话。 谢景泽到底是年龄小,涉世不深,憋不住话。 在昏昏欲睡的时候,还是问了出来:“哥,我刚才在书房外面,听见爸妈在吵架了,他们说……” 他说不出来了。 本来以为,他和谢樱还有哥哥,都是妈妈的孩子。 妈妈之所以对哥哥这样与众不同的严格,是因为他是大哥,所以才会这样严厉。 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说什么?” “说你……” 谢景泽索性翻了个身,“没什么。” “说我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是么?” 谢景焕用及其平淡的口吻说出来,谢景泽愕然瞪大了眼睛。 “哥,你……” “我知道……”谢景焕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但是他们不知道我知道,你当时还小,应该不记得了,我是八岁回来的。” 谢景泽点了点头。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等到他有了印象的时候,就已经被告知哥哥是被送到外公家里了。 “可是实际上呢,我并没有去外公家里,我是去了B城的寄宿学校,因为我当时不听话,我的记忆其实已经成型了。” “但是爸妈……” “他们告诉我,当初丢了我是因为人贩子拐卖,现在把我找回来,就是想要弥补我。” 谢景泽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不管是他和妹妹,还是外界的别人,都认定了谢景焕这样一个谢家大少的身份。 是谢家矜贵优雅的象征,是一个纯粹的贵族,身上的教养礼节天衣无缝。 可实际上呢,谢景焕以这个身份真正出现在人们面前,也已经是在高中的时候了。 他开始学乖。 人总是会要在摔几个跟头也才会懂得学乖的吧。 有时候硬来,撞的头破血流也不可能得到自己最终想要的。 谢景焕和谢景泽说了一会儿话,“别告诉爸妈。” “啊?”谢景泽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好,我知道。” 哥哥知道自己不是妈妈的亲生儿子,也就才会心里感觉到好一些吧。 要不然,妈妈真的是……很偏心了。 要是他的话,肯定会伤心的。 舒嫣然家在南方,过年期间,也不能叫她去住酒店,便这样在谢家住了下来。 姜敏兰和舒嫣然没有什么碰面的机会,她也几乎全都避开了这样的机会。 看见那张脸,她就恨不得上前扇一个耳光。 可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哪里有不碰面的机会呢。 “阿姨,刚才听张妈说您要了红茶,我给您端过来了。” 舒嫣然笑着,把托盘内的茶盏放在了姜敏兰的面前,“您慢用。” “你来谢家究竟有什么目的?” 舒嫣然眼神不解,“阿姨,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姜敏兰手指在茶盏上摩挲着,“你骗得过谢斌,骗不过我,你是舒静的女儿,是么?” “舒静是谁?我不知道啊。” “舒嫣然……”姜敏兰在桌上甩了一沓资料,“你父亲叫舒健,是么?舒静是你爸爸的妹妹。” “我小姑?我小姑不叫舒静,叫舒一菲。” 舒嫣然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资料上,“阿姨,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调查我?” 这些资料上,全都是她本人的资料,细到从小到大。 “我查你又怎么,你若是干干净净的,还怕我查?” 舒嫣然捏紧了手里的纸张,咬着唇,一双眼睛里盈盈的汪着眼泪,“既然阿姨不欢迎我,那我今天就离开。” 她愤然转身,上楼去收拾东西了。 舒嫣然收拾了行李箱回来,看了一眼时间,又走到了窗口的女人面前,“阿姨,我走了。” 姜敏兰没有说话,一脸的鄙夷。 “但是,叔叔回来了,你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舒嫣然笑了笑,俯身下来,“叔叔说过几天要去江南拜访我的家人,就这样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姜敏兰脸色骤然一变。 敢这样对她挑衅的,舒嫣然绝不是第一个人。 她对骆念那种女人都能忍受的了,又如何不能忍受舒嫣然的挑衅? 可是,就当姜敏兰看见舒嫣然这张脸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猛地抬手,狠狠地给了这女人一个耳光。 “贱人,是你妈叫你过来勾引我丈夫的么?休想!” 舒嫣然向后退了两步,捂着脸摔倒在地上。 恰在此时,谢景焕陪着谢斌从外面进来,看见这一幕,嘴角的笑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姜敏兰,你这是干什么!” 谢斌冲了过来,挡在姜敏兰的面前,抬手就甩了她一个巴掌。 姜敏兰被打蒙了。 她没想到,谢斌竟然会打她。 谢景焕俯身扶起了舒嫣然,“没事吧?” 舒嫣然低着头,默默地摇头,可是脸颊却已经红肿了起来。 谢斌看着更是怒火攻心,“姜敏兰,她究竟是说了什么话,能叫你动怒打人?” 他看见了舒嫣然身后的行李箱,眉头皱的更深了,“嫣然要走?” 舒嫣然靠在谢景焕肩膀上,“我还是走吧,在这里也碍眼……” -- 第152页 “谁说你碍眼了?!” 谢景焕扶着舒嫣然的肩膀,“父亲,前些天是因为过年,不好把嫣然一个人丢在外面,现在年也过了,我还是带嫣然出去住吧。” 谢斌眉心直跳,现在这个时候,当着舒嫣然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等到谢景焕的车开离了谢家大宅。 这两个已经几乎二十年没有红过脸的夫妻两人,爆发了更加火烈的争吵。 “谢斌,你现在总算是本性毕露了么?我把一个外人给赶出去,你都能打我一个巴掌?” “是你自己太过分了,嫣然对你一直都恭恭敬敬做小伏低的,你还得寸进尺!”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看见她那张脸我就心烦意乱!” “她那张脸怎么了?”谢斌的语气陡然间沉了下来,眯起眼睛盯着姜敏兰。 姜敏兰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也打破了这些年来,她和谢斌一直都在制衡的平衡点。 谢斌向前走了一步,“不就因为她长得和阿静像么?你就能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无辜?她是舒静的女儿!”姜敏兰完全失了她作为贵夫人的风范,咬牙切齿的说,“她现在活脱了舒静的那张脸,她如果不是舒静的女儿,我现在一头在墙上撞死!” “你以为只有你自己查资料了么?资料上白纸黑字的你没看见?她的确是姓舒,但是和阿静没有一点关系。” “对啊,你巴不得没有关系,那样你就能反对她跟谢景焕,然后正大光明的跟你儿子抢女人了。” 啪…… 谢斌狠狠地给了姜敏兰一个巴掌,比刚才更重。 “姜敏兰,不想过了就离婚!别他妈在家里给我耍泼,再叫我听见你说这种混账话,直接给我滚出去!” 谢斌气的脸色铁青,甩手就上了楼,把书房的门摔的震天响。 这场争吵,只有家里的佣人看在眼里,却也都不敢吭声。 当谢樱和谢景泽回来的时候,姜敏兰已经回娘家了。 谢景焕开车从谢家别墅出来,转了个弯,就下来和舒嫣然换了位子。 他的视力没有完全恢复,在夜晚开车还是不够安全。 “到前面的药店停一停吧,买点药。” 舒嫣然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是挨了一巴掌,我倒是觉得,谢斌打姜敏兰那一下更重,说起来我还赚了。” 谢景焕侧头看向车窗外,车子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旁边是一个饭店。 从饭店里面走出来三三两两的人,其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目光一滞,将车窗降下一半来。 她穿着一件米色的大衣,围巾围着脸,说话的时候吐出的呼吸,在面前凝成了一团团白色的雾气。 第56章 同人不同命 “停车。” 舒嫣然刚发动了车子,就听见坐在一旁的谢景焕开了口。 “路口不能停车,你等等。” 舒嫣然先过了路口,又在前面找了个掉头的路口,转过来开到了路边停下来。 谢景焕再向刚才的那个饭店门口看过去,人已经不见了。 舒嫣然问:“你找谁?” “没什么,开车吧。” 谢景焕没说,舒嫣然也就没有问了。 虽然她人一直在国外,但是在一回到C市,就打听到了消息,也知道了骆念的存在。 她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方向盘,“刚才那人是骆念么?”谢景焕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没有回答。 舒嫣然也不再问,转动方向盘,把车子开到了另外一条路上。 骆念今天被蓝萱拉过来请客,美名其曰是庆祝她乔迁新居,实际上就是叫她掏钱来的。 “你请我们吃一顿怎么了……”蓝萱喝了不少酒,脸上红晕都显出来了,“到时候你暖房,我们不还要给你送礼。” “行了,别给我送礼了,到时候说不定又要宰我一顿。” 吃了饭,骆念拿出蓝萱的手机给霍烽打电话来接,送走了蓝萱,宋兮庭那边叫了车过来了。 “上车吧。” 骆念主动过来推宋兮庭的轮椅。 在上车之前,骆念感觉到好似是有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顿了顿脚步,转头看了过去。 只有在马路上行进的车辆。 “怎么了?”宋兮庭察觉到骆念的驻足,便偏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 “没什么。” 骆念推着宋兮庭上了车。 两辆车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开走。 近些天,圈子里流传着,谢家大少谢景焕回来了。 还带着一个自称是女朋友的女孩。 这个女孩子可是不得了了,刚来不到一个星期,就把谢太太给气回了娘家。 这可算是大新闻了,毕竟姜敏兰的性子,一向是高傲的揉不得一丁点的沙子,现在都被气走了,肯定这事儿就成不了了,多少人都已经买好瓜子等着看好戏了。 对于整天闲来无事靠着八卦生存的高门贵妇们,简直是大爱这种撕逼大戏。 只不过,倒是叫她们失望了。 因为姜敏兰的搬出去,而宣告结束。 过了两天,众人听说谢斌要陪着儿子和儿子未婚妻去江南看亲家了,顺便定下婚事。 这消息不胫而走,自然也就传到了姜敏兰的耳中。 -- 第153页 姜敏兰正在自家的小阁楼上,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布娃娃上面扎满了针,一根根的,而脸上帖了一张照片,正是舒静! 她没想到,谢斌这次竟然是来真的。 她以往就算是回到娘家来,谢斌也绝不会放任她在外面待的时间超过一周,现在不仅仅这一周来没有来找她,而且还决定要把舒嫣然给定下来了? 姜敏兰绝不甘心!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随手就把手中的布娃娃丢在一边,抬步出了门。 骆念倒是没有想到,姜敏兰会打电话约她出去吃饭。 这可真的是稀奇了。 “你定好地址通知我。” 骆念翻了翻眼睛,还真的是当贵妇当习惯了。 她在公司里面事情也不多,便叫了连沁进来定了包厢,发了地址和时间给姜敏兰。 姜敏兰还是一样的雍容华贵的风度,似乎看不出来一点家庭不和睦的因素。 “你知道现在谢景焕又找了一个女朋友么?” 骆念笑了笑,“谢太太,你有话直说?” “我现在想要你帮我个忙,我帮你安排和谢景焕见面,你可以和谢景焕继续在一起了。” 这下,骆念笑的停不下来了。 “谢太太,是什么叫你改变了看法?我记得你是很不喜欢我,恨不得直接戳死我逼迫我和谢景焕分开的。” 尽管最后分开也不是姜敏兰的原因。 “比起舒嫣然,你还勉强可以看的过眼。” 骆念:“……” 所谓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么?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骆念想要得到别人的承认,还要直接拉一个比自己更差的当垫背的。 “你为什么不喜欢舒嫣然?我看过照片,很漂亮很文静,是和米乔一种性子的。” “因为那张脸。”姜敏兰阴沉下了眼。 骆念:“……” “脸……整容脸?” 不像是啊,舒嫣然长得绝对不是网红脸,是标准的古典美人相,很温婉的那种,穿上旗袍就是水墨画里江南水乡走出来婷婷袅袅的女人。 骆念虽然心里泛酸苦涩,却也是不得不承认。 姜敏兰冷嘲了一声,“因为她是贱人的女儿,那张脸,就叫我恶心。” 骆念觉得姜敏兰此时的目光,闪烁着阴毒的光,叫人后背发寒。 她耸了耸肩,到嘴边想要拒绝的话,却临了,还是改了。 “好,只要你能安排。” 她想要见谢景焕,迫切的想见他。 距离分手也已经有半年了。 本以为,时间能够打磨所有的时光,可是听到他的消息,还是想要去关注,还是想要再去见他一面。 姜敏兰的动作很快,在隔天下午四点钟,就约好了餐厅。 “到时候怎么做就要看你了。” 骆念出门前,左挑右选,选了套裙,外面是一件浅蓝色的风衣,头发散了下来,化了个十分精致的妆。 她在去挑口红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色号。 她想起谢景焕曾经在她耳边说过:“我喜欢你口红的颜色。” 骆念犹豫了几秒钟,取出来这个色号的口红涂在了唇上。 她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 包厢里没有人坐,服务生过来开了门,开了灯,给骆念续上了一壶茶水。 等待的时光,并不是如同以往那样心平气和,她带着一丝紧张。 谢景焕看到她,会是什么反应? 其实,她只想要见一见他,和他一起吃一吃饭。 问一问,他的眼睛……好了没有。 她也就是在前两天,才知道谢景焕原来出国是气治疗眼睛了。 想起来车祸之后医生的话——压迫到视觉神经。 她竟然给忘了。 那就是说,婚礼之后,其实他的眼睛视力就已经开始恶化了。 门外响起了女服务生的声音:“先生,您请。” 随即门被打开了。 谢景焕打开门进来。 她低着头,没有敢抬头看他。 谢景焕触及到坐在椅子上的骆念,瞳孔猛地缩了缩。 姜敏兰打电话过来约吃饭,他想也没有想就答应了。 只要是谢斌护着舒嫣然,姜敏兰就算是作,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现在坐在包厢里的人,并非是姜敏兰,而是骆念。 谢景焕喉咙微塞,转眸问:“是不是包厢错了?” 服务生不明所以,“没错啊。” 骆念再也坐不住了。 她直接站了起来,走过来一把就将谢景焕给拉了进来,狠狠地甩上门,把男人压在了门板上。 “谢大少,你是不是看我尴尬心里很高兴?走错了包厢?你怎么不说是我走错了包厢?!” 骆念刚才脑子里想的那些话,都没有问出来,一开口就是红着眼的质问。 谢景焕低头看着骆念有些微红的眼眶,忽然勾了勾唇角,“你还和以前一样漂亮。” 就这样一句话,就叫骆念一下偃旗息鼓了。 心脏被轻轻地触动了。 两人坐在餐桌旁,骆念点了几个菜。 她吃着餐厅大厨的手艺,有些想念谢景焕做的菜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好似是刚见面相亲的男女,说起喜欢的菜,说起近期生活,说起最近上演的电视剧,简直就是两个字,尬聊! -- 第154页 尬到骆念都已经食不下咽了。 终于吃完了饭。 她起身要走,反正任务也完成了。 刚一起身,就被男人的手臂给拉了过去。 “骆小念。” 骆念心跳扑通扑通的。 她近距离看着男人的眉眼,黑沉的眼睛里似乎是裹着另一个小小的自己。 谢景焕注视着她,许久,才闭上了眼睛。 他到嘴边的话,也没有说出口来。 骆念歪着头,看着谢景焕脸上的表情,当他松开自己的那一秒,就好似在她心上那一颗膨胀的泡泡上扎了一下,呲呲的漏气。 骆念跟着谢景焕出了餐厅。 在门外,停着一辆车。 舒嫣然降下车窗,朝着谢景焕按了两下喇叭。 她也看见了谢景焕身后的骆念,笑着打招呼,“骆小姐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骆念看着舒嫣然脸上明晃晃的笑,觉得这女人要不然就是不喜欢谢景焕,要么就是道行太深。 她估计是后者,能叫姜敏兰都丢盔卸甲连谢家别墅都给失守了。 “不用了,我有人来接。” 骆念站在原地,看着谢景焕的车开走,心里过着穿堂风,冷的透气。 车上…… 舒嫣然偏头问:“你还是喜欢她的吧?” 谢景焕没回答,舒嫣然也没想要他回答,接着说:“那你为什么不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你还能继续和骆念在一起,安排我和谢景泽接触就可以了。” 谢景泽是姜敏兰捧在手心上的孩子,如果舒嫣然成了谢景泽的女朋友,会比现在这种身份,在姜敏兰心上插刀更重。 谢景焕偏了偏头,“我跟骆念不可能,你也别去动阿泽。” 舒嫣然笑了一下,“同人不同命啊。” 其实,舒嫣然现在还是有一点不明白的。 为什么谢景焕说,他和骆念没有可能。 骆念回到新搬进来的公寓,闷了一天。 蓝萱第二天早上才买了外卖带过来,敲了敲骆念的门,“骆小念,你要修仙啊。” 里面没声音。 蓝萱叫着:“我买了你最喜欢的小笼包哦。” 话音未落,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了骆念一张白的好似是女鬼一样的面庞。 骆念抬手就把蓝萱手里的小笼包给抢了过来,一口咬掉了半个包子。 “饿死我了。” 蓝萱呵呵的笑了一下,“你还知道饿啊,我以为你要得道成仙了。” 骆念大口大口的咬着包子,“我修不成仙。” “为什么?” “去不了七情六欲。” 蓝萱愣了愣。 她看着骆念的面庞,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谢斌原本说要去江南拜访舒嫣然的父母。 却没曾想到,舒嫣然的父母却来了。 两位都是很老实的普通工人,穿着朴素,来到谢家这样的豪宅之中,还略显局促。 舒嫣然安慰两人:“爸妈,你们别拘束,叔叔人挺好的。” 谢斌从楼上下来,当他看到了在座的那个妇人并非是自己印象中熟悉的面庞,心有些失落了。 不是舒静的女儿么? 他心里为何还抱着一丝希冀呢。 舒嫣然的父母是第一次来到C市,便留下来多住了两天,谢景焕陪着二老在C市逛了逛。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阳光三月。 一天,谢斌停了手中的工作,陪着舒嫣然的父母来游园。 游的是H园,是C市有名的一处园林。 坐船进入,两岸风光秀丽。 在一处景点拍照留念的时候,却不料,遇上了姜敏兰。 姜敏兰和谢斌两人目光遥遥的注视了一眼,谢斌先移开了目光,脸上微笑不减的说:“嫣然,前面有个凉亭,叫你爸妈先去那边休息休息吧。” 舒嫣然脸上漾起明晃晃的笑,“好啊谢叔叔,我去买点饮料,您要什么?” “买杯水吧。” “好!” 姜敏兰远远地看着那一幕,心都已经彻底扭曲了。 她争了一辈子,到现在却斗不过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女孩? 姜敏兰捏着手指,脸上还保持着和以往一样的优雅贵妇的气度,心里却已经开始了撕扯。 当晚,姜敏兰就主动回到了谢家。 以往,但凡是姜敏兰回娘家,都是谢斌亲自去接才会回来。 姜敏兰回来,叫家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愣怔了一下。 “太太回来了。” 姜敏兰看着佣人脸上惊诧的目光,流露出一丝蔑视的讽笑,“我这天没在,是不是家里的女主人都要改头换面了?” 家里的佣人其实都怕姜敏兰。 姜敏兰虽然面容上看起来比较和善,却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曾经有一个女保姆做的饭菜里面发现了一根头发,她当着全家所有人的面,叫人用剃刀将保姆的头发全都剃掉,剃成光头。 自从那天开始,佣人就对这位女主人敬而远之了。 就在这时,舒嫣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睡过洗好了么?我要端上去……” 她看见站在客厅里的姜敏兰,口中的话一下就顿住了。 “阿姨,您回来了。” 姜敏兰冷笑了一声,“这是我的家,我怎么不能回来?” -- 第155页 舒嫣然笑笑,“您这是说哪里的话。” 不等谢斌下班回来,舒嫣然已经收拾了东西,领着父母出去住旅馆了。 谢斌回来,将手里的公文包递给一旁的管家,“嫣然呢?” 管家说:“搬出去了。” “搬出去了?”谢斌皱了皱眉,“那舒父和舒母呢?” “都搬出去了……”管家顿了顿,接着说,“太太回来了。” 谢斌一想,这就明白了。 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他大步走上楼,直接推开了姜敏兰的房门,“你回来了,就叫舒嫣然他们搬出去了?” 姜敏兰刚刚卸妆,她看着镜子里的男人,这是她曾经永结同心要白头到老的丈夫,可是现在却在质问着她有关于另外一个女人的事情。 她冷笑了一声转过身来,“是,我叫他们出去了,我看着舒嫣然那张脸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但是把你一个放在这个房子里我也不放心。所以,就只能叫这几个外人出去了。” “姜敏兰,你心里究竟还在在意着什么?嫣然跟舒静没关系……” “就是因为没关系,才更可怕。” 谢斌注视着姜敏兰的眼睛,脸色铁青,“你……姜敏兰,好,你留在这个家,我走。” 姜敏兰的情绪也正是因为谢斌的这句话,而爆发到最高点。 她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碎,喘着气站在光亮的客厅里,这个家曾经是她不择手段用来维护的,可是现在,她看着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觉得那样的刺眼,那样的恶心! 谢斌也搬出去住了一段时间。 这一对在豪门圈被称为模范的夫妻,也终于有了破裂的裂痕。 而很多很久以前的隐私小事,都被挖掘了出来。 “你不知道,其实谢斌原来年轻的时候很花心的,在外面一直有包养情妇。” “不会吧!就姜敏兰那种性子,能忍受的住?” “当然忍受不住了!那个时候她可是整天去斗小三,比起现在那位张董的夫人手段还要狠呢。” “那还能怎么,不就是拿钱打发了么。” “拿钱?那是最温柔的手段了!我听说的,曾经有一段时间,谢斌迷上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怀了孩子,都五个月了,硬是叫姜敏兰去医院做了引产!” 这人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这事儿……都什么时候发生的,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还是姜敏兰生孩子之前……”这人在唇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有了谢家二少之后,她就收敛了许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谢斌也收敛了性子,不再在外花心了。” “这事儿还是少议论为好,姜家,惹不起啊。” 说着,这女人还左右看了一眼,看着没人听见才算是方向新来,“走吧,先去前面看看。” 等到这两个坐在沙发上的女人携手起身离开,从落地窗后的帷幕后,走出来一个人影。 骆念第一次来这种类似名媛茶话会的地方,实在是百无聊赖的来到床边,就听见了这么一番话。 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脑中忽然想起了姜敏兰的一句话——“因为她那张脸。” 舒嫣然长得……难道是和曾经谢斌喜欢过的女人比较像? 舒嫣然的家世也绝对没有骆念好,更别提能不能比得上米乔了,绝对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还是一个外地人。 骆念去了一趟蓝萱的侦探所。 桌上乱的全都是堆积如山的文件,让骆念只想到三个字,脏乱差。 蓝萱挥手就叫小a去给骆念倒茶,“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叫我把这房间里面给收拾收拾,瞧乱的。” 骆念翻了翻眼睛,“我来不来,你都是这么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 也怪不得能和霍烽一起了。 两个人都是那种没了定时钟点工就能把干净的家给搞成猪圈的人。 “舒嫣然你知道么?” 蓝萱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打字,大框眼镜都快从鼻尖上垂掉下来了,“知道,你男人的新欢。” 骆念听着这个称呼,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么?” “知道啊,我是干什么的,只要不是美国总统,私生活我都能给你查的一干二净。” “比如?” “比如舒嫣然在去年七月份去过韩国。” 蓝萱说:“你不会以为,去韩国就是为了割个双眼皮吧?” “整容?” “嗯,这是她的整容报告书。” 蓝萱把电脑反过来给骆念看了一眼,“原来她长得也挺漂亮的,动了鼻子和下巴。” “你怎么想起来调查舒嫣然的?” “因为姜敏兰找私家侦探调查啊。” 骆念:“我怎么有一种全C市就你一家侦探所的感觉。” “就我一家啊……”蓝萱在网上搜了一下,随手点了几个手机号码,“XXX是我,OOO是我,XXOO还是我。” “对了,而且我还查到了一点……”蓝萱把笔记本电脑反过来,“舒嫣然的小姑名叫舒一菲,曾用名舒静,长得和现在舒嫣然整容的模样有八分一样。” “这又怎么?” “你听我说完嘛,还有一个更有意思的事情……”蓝萱撑着腮,“你猜猜舒静和谢斌有什么渊源没有?” -- 第156页 骆念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在名媛会上那两个八卦的中年贵妇口中说的话,闪过一道惊电。 “舒静……曾经是谢斌的情妇?” “no,不是情妇……”蓝萱摇了摇手指,“是初恋,小时候就喜欢了,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了联系。” 蓝萱喝了一口水,“后来,谢斌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和姜敏兰结婚,婚后又遇见了舒静,并且出轨了舒静,舒静当时怀孕五个月,被姜敏兰押着上手术台引产下一个死了的女婴。” 第57章 痛恨自己 骆念惊愕的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蓝萱看着骆念这表情,在意料之中,“我跟你一样,也愣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光看姜敏兰,我都没想到那女人会这样恶毒。” 骆念靠在沙发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那谢景焕知道么?” “额……”蓝萱拍了拍骆念的肩膀,“我是侦探,只管看事实,不管探人心。” 骆念今晚没回去,到蓝萱的温馨小窝里面睡了一晚,蓝萱特别给霍烽打了个电话,不叫他过来了。 骆念今晚直接自己就去蹭了蓝萱的床,“萱萱,我想跟你说会儿话。” 时隔半年,两人再度躺在同一张床上,枕着同一个枕头。可是,心境却已经是完全不一样了。 “萱萱,你觉得谢景焕喜欢舒嫣然么?” 蓝萱摇头。 “我有我的观察力,从我看的,谢景焕的这几任女朋友,骆丽娇,你,米乔,再到舒嫣然,他没喜欢过任何一个。” “他说过喜欢我的。”骆念揪着自己身上的睡衣,嗓音里带了委屈,眼睛里的波光就有些闪烁了起来。 “男人的话多的都不可信,特别是床上的!”骆念没回答。 “骆小念……”蓝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在想的是什么,你总觉得谢景焕有苦衷,是吧?” “不是苦衷,是秘密……”骆念纠正道,“他身上有秘密。” 让骆念想要去探寻,想要去寻找,想要去了解的秘密。 蓝萱斜了骆念一眼,“骆小念,说实在的,你这么有职业操守,来跟着我干吧,绝对叫你吃香的喝辣的,你比小a那个棒槌要厉害多了。” 骆念哼了一声,“我还不想改行。” “那你跟霍烽这是定了么?” “没有。”蓝萱直接否认,“就是现在满足彼此的需求,没什么别的。” 骆念笑了一下,“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 蓝萱愣怔片刻,才反应过来骆念所说的原来是什么时候。 骆念在和谢景焕刚开始的时候,也就是恋爱,只想恋爱。 恋爱没有约束,想分手就分手。 可是,她还是喜欢上了他,喜欢到想要嫁给他,喜欢到愿意跟这样一个男人一辈子拴在一起。 一直不知道几点,蓝萱迷迷糊糊还感觉到骆念在身边辗转反侧,哼了一声:“骆小念,你还睡不睡啊,都几点了。” 骆念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去趟洗手间。” 她去了洗手间,就直接从房间里出来了。 现在明明眼皮都已经很困顿了,但是大脑却很清醒。 骆念盘腿坐在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看向外面大片洒上了路灯灯光的地面,眼神有些飘忽。 坐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翻到了通讯录里。 看着这个名字,看了许久,骆念也没有下定决心去拨。 他都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了,那也就意味着……她不用等了,是么。 不用再抱着一丝希冀,去等了。 骆念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再重新亮起来,反复几次之后,终于把手机按掉了关机。 而就在此时,另一边。 谢景焕也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手机,拨通了这个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是熟悉的甜美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他收起了手机。 夜深人静的时候,最是人心脆弱的时候。 谢景焕也就在这个时候,莫名的想要听一听她的声音。 可是没有…… 现在他忽然有点后悔,为什么曾经在一起的时候没有给骆念录过像呢? 几乎是一夜无眠,谢景焕醒来之后,精神有些颓靡。 他去洗了一把脸,换上了一套新的西服,准备去接舒嫣然的父母。 舒嫣然的父母在今天是留在C市的最后一天,已经定好了明天的机票,到时候就可以直接过去了。 谢景焕从房间里出来,忽然接到了舒嫣然的电话。 “景焕,不好了,我妈妈突发心脏病,现在在医院抢救!” 谢景焕脑子里嗡了一下。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又是姜敏兰? 但是,车祸可以伪造,心脏病的话只能是突发性疾病,应该不会,现在有谢斌盯着,也有他看着,他就不信姜敏兰会丧心病狂到对别人下手。 谢景焕立即就赶去了医院。 医院的手术室前,谢斌比谢景焕要来得早。 谢景焕来到走廊上,就看见舒嫣然趴在谢斌的怀里哭,哭的一双眼睛都红肿了。 谢斌在轻轻地拍着舒嫣然的背,“放心,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医生,一定能救下你妈妈的,你放心,你妈妈一定不会有事。” -- 第157页 舒嫣然点头,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说话都带上了抽噎的感觉。 谢景焕走过来,“父亲。” 谢斌松开了舒嫣然的肩膀,“我已经叫了王医生在里面主刀,肯定会没事的,你也别担心。” “嗯。” 谢景焕扶过舒嫣然,谢斌的目光在舒嫣然的脸上扫了一眼,“我出去一趟。” 谢斌走到抽烟室去抽了一支烟,脑海里满满的都是舒静的模样。 既然是蓝萱都能查到的事情,谢斌自然也是能查到。 当年的事情就好似是一个隐瞒已久的丑陋秘密,逐渐的浮出了水面。 舒嫣然的小姑就是舒静,也就是后来改名舒一菲的女人。 可是,舒一菲却死了。 死在十年前,死在最美好的年华里。 谢景焕安抚着舒嫣然,“是真的?” 舒嫣然还在哭着,听见这句话,愣怔了一下,“什么是真的……” “你妈妈以前查出有心脏病么?” “嗯……”舒嫣然说,“有心脏病,而且因为她本身的原因,心脏手术不能搭桥,所以身上一直都备着速效救心药。” 谢景焕听了,眉心微微蹙了一下,也没有说话。 既然谢斌是请了专家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人的性命是保住了,可是却还要度过四十八小时的安全期。 “嫣然,你爸爸呢?” “我爸昨天临时就回了家,现在怕他担心,还没告诉他。” 谢景焕点头:“嗯,先别告诉他了。”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谢景焕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拿起手机出去接电话。 “你现在在医院?” “是。” “回来一趟,我有事要给你说。” 谢景焕看了一眼病房门,“嫣然的妈妈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我想……” “你既不是医生也起不了任何作用,现在回来一下。” 谢景焕还是点了头。 谢斌听说谢景焕有事,“你先去办你的事吧,这里有我。” 谢景焕走出医院的时候,心里却隐隐有一丝不安。 他开着车,一路来到了一处老式居民房,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三楼东户。 谢景焕敲了敲门,里面打开了门,中年女人直接转了身。 房间里面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在茶几上面的烟灰缸里,塞满了半截半截的烟头,谢景焕进来就皱了皱眉,把窗子给打开了。 “妈,医生不是说不让你抽烟了么?” “抽也死不了,不抽该死的时候还是死……”方珂把指间的香烟丢进烟灰缸里,抬头看他,“你现在还在医院里干什么?” “嫣然的妈妈……” 谢景焕忽然住了口。 “妈,你是不是知道嫣然的妈妈她……” “突发心脏病么?”方珂笑了一声,“我就是从她那里过来的。” “那怎么……” 谢景焕明白了。 当他看到在急救室外面的谢斌在安抚哭的不成模样的舒嫣然的时候,就已经隐约才想到了。 他在黑暗中生活那样长的时间,就算是有事情,也先会往黑暗的方向思考去想。 方珂抬眼看他,“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她突发心脏病是真,我当时只是恰巧在场,她找我去说起你和嫣然的婚事,只不过我唯独做的就是……” 她又从茶几下面拿出来一个烟盒摔在桌面上,咬着一根香烟点燃了,“没给她及时的拿速效救心药。” 谢景焕劈手就夺了方珂手里的烟,怒火冲天的质问:“这是人命!是你这么闹着玩的么!” “你激动什么,我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不会有事。” “万一呢!” “没有万一!”方珂冷冷的抬眼看着谢景焕,“只有已经过去的既成事实,要是说万一,你肯定在接近骆念的时候没有想过,你会喜欢上她从而放掉她吧?” 谢景焕脸色白了白。 “她那个时候才四五岁……” “四五岁怎么样?四五岁就可以杀了人不用负责人了么?” “她没有杀人!” “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当时如果没有她,事情又会不一样!” 谢景焕嘴唇动了动,看着方珂粗糙蜡黄的脸色,明明和姜敏兰都是同样的年龄,姜敏兰整天好几万的护肤品化妆品往脸上堆积,而方珂…… 方珂把腿往茶几上一敲,“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叫我去给她作证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怎么想了,你喜欢她,不忍心伤害她,所以才会在结婚前分手,是么?不是因为你眼睛要失明了,也不是因为她查到了你接近骆氏的目的不单纯。” 谢景焕闭了闭眼睛,“妈,这根谢斌和舒嫣然都没关系。” “好,那就说舒嫣然。舒嫣然是舒静的女儿,她知道了她妈妈的事情自愿来报仇的,跟你,和跟谢斌,哪一个能更容易打击到姜敏兰?” “但是现在外面都说的我和嫣然……” “那又怎么样,总之叫姜敏兰不好过就行了,你别忘了,当初她手里走过多少人命。” 方珂走了。 直接把门给反锁了。 谢景焕给舒嫣然去了一条信息:“我今晚在外面,明早去医院看你。” 舒嫣然回复了一个字“好。” -- 第158页 他没有办法面对舒嫣然。 就算是现在舒嫣然的妈妈已经救了过来,他也没脸去面对舒嫣然。 谢景焕走到房间,拉开窗帘,看向外面。 黑漆漆的老城区,只有不远处的孤零零的路灯在伫立着,晕黄的灯光照着地面。 一如那一年…… 盛夏,大雨倾盆。 他沿着山路跑了好久,但凡在路上看见一辆车,就去挡,就去拍车门。 “求求你,求求你,跟我去吧……” “滚开!碰瓷的!” 没有车停下来。 有一辆白色的车开了过来,男孩冲了过去,一下就挡在了车前,张开双臂,车灯打在他的身上,他一下子摔倒了。 开车的人拿着手机,看见有人摔倒,急忙就跑了下来,查看是否有事。 “你没事吧?” 骆海东举着雨伞,低头看男孩身上的伤。 男孩忽然从地上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一下攥住了骆海东的裤子,“求求你,帮帮我,他们快死了,你帮帮我……” 骆海东吓了一跳,“谁快死了……” “他们想杀他……他们手里有刀,求求你,你去帮帮我……” 骆海东一听,脸色也是一怕。 “求求你。” 骆海东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个男孩,最终还是奔着一个男人应该做的,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去。” 但是,就在他刚一转身,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接听电话,里面传来了女儿的声音:“爸爸,你怎么还不回来啊!你说要今晚陪我过生日的!都快十二点了,你还不回来,就到明天了!” 听筒里传来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还有温婉的女声:“这么大的雨,你就别催你爸爸了。” “不嘛,我就要等爸爸回来!爸爸答应我回来的,还给我带了礼物,过了生日我就不要礼物了!” 小女孩的骄矜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骆海东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男孩,挂了电话,直接上了车,倒车,绕过他就开走了车子,没有再停留一眼。 小男孩跪在地上,满眼都是被雨水冲刷的凄凉。 他握紧拳头,从来都没有这样恨过这样一个冷漠的世界。 他忽然站了起来,在大雨之中跑了回去。 一路上,跌跌撞撞,摔倒了几次,又爬起来了几次,不知道跑了多久。 他终于来到了那个小木屋的外面。 小木屋是门钉着的。 他绕过去,在木板上用手指扣了两下,里面靠在旁边的男孩听见了,从缝隙看见了外面的他。 “别进来!” 他低声嘱咐:“藏起来!藏起来!” 哐当一声。 门被从外面踹开了。 他看见了好几个手里拿着刀的壮汉,向后退了两步,藏到了后面的草垛里面。 他藏在了外面,听着里面的叫喊,听着里面的辱骂,听着妹妹的哭声,咬着自己的手背,鲜血顺着腿一直流淌了下去。 他有几次都想要冲出去,想要拨开稻草堆冲出去。 可是,他只是一个孩子。 他去了,也不过就是多给他们送一条人命。 他们一同都是方珂收养的孩子。 方珂一直以来过的清苦,却从来都不喊累。 他叫方竟堂,龙凤胎的哥哥叫方焕,妹妹叫沈柒。 当时他还不理解,为什么不叫妹妹也姓方呢? 方珂半开玩笑的说:“等长大了给你当媳妇儿啊。” 后来他问过方珂,当时虽然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却也是这样想的。 前些天,当他们一家人正在其乐融融的坐在饭桌前吃饭的时候,忽然警察就来了,以涉嫌贩-毒把方珂给抓走了。 “我没有-贩毒!我没有私藏毒-品!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她在临走前,大叫着方竟堂,“照顾好他们!” 他当时就已经想到了要不好。 可是,他也只是想了想,却没想到,在他放学回来之后,房子里就空了。 他的意识有些涣散了,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鲜血从咬破了的嘴唇流了下去,一直蜿蜒着,混杂着雨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那声音才渐渐地停了下来。 那些壮汉走了,“用不用处理一下?” “不用,上面打点过了,会有过来处理。” “走。” 他挪动了一下已经彻底麻木的腿,从稻草堆里面爬了出去。 腿脚软的无法站立,只能是在地上爬着,一步一步跪着往前,推开了小木屋的门,铺面就是一阵血腥气,刺激的他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针扎一样的刺激着眼眶。 方焕倒在血泊里,血流了一地。 他走过去,“小焕!” 方焕是被放血死的。 时间这么久,身体里的血早已经浸染了身下的地面。 他凭借着自己最后的一抹思绪,勉力睁开了眼睛,“照……照顾……小柒……”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 方焕眼里倒映着他,脸上没有表情,可是,鼻息却停住了。 方焕颤抖着抚上了他的鼻息。 没有一丝气息。 他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嘶哑的悲鸣,呜呜的哭了起来。 -- 第159页 沈柒靠在墙边,一双眼睛早已经没有了焦距。 他爬着过去,小声的叫:“小柒。” 她就好似是没有听到一样,浑身都在发抖。 他怕待会儿有人来把沈柒给带走,便主动的去抱她,“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的手刚一碰到沈柒,她就开始剧烈的大叫,反抗,浑身发抖的挣扎,凄厉的叫喊着:“不!别碰我!不要……” 他将把沈柒给护在怀中,“小柒,是我,是方竟堂,我们回去,啊,我们回去。” 他从来都没有好像是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 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的妥协。 乃至于以后,他在寄宿学校里面,不顾一切的打架,被人按在地上狠狠的打,打断肋骨,敲碎腿骨,他都从来不叫不喊一声。 在淬炼中,他的骨头才越发的硬。 可是,每当午夜梦回,那曾经黑暗而悲懦的虫子就啃噬着他的血肉,叫他辗转难眠,痛恨过去的自己,痛恨现在的自己。 他想起了骆念…… 五岁的骆念,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那时的她,还拥有骆海东全部的父爱,还有母亲的陪伴,养的骄纵漂亮,有富家女孩那种特别的娇惯。 她…… 并不知情。 方珂说的不对,那些事情,并不是骆念造成的。 骆念只是打了一个电话…… 只是一个电话,改变了骆海东的轨迹,改变了他的轨迹,也改变了在小木屋里那一对双胞胎的轨迹。 或许,也改变不了。 凭借着骆海东一个人,救不了他们。 或许能救了,但是早晚还是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可……也就只有半个月的时间,等到谢斌的人找过来……就不会有事了。 所有的实情,从来都不能想如果。 如果的可能性太多,变化太大,以他这样一个已经知道了现在所有情况的人去假设,更加没有一点参考性。 谢景焕胸口一阵闷疼,疼的他直不起腰来,就连呼吸喘气都觉得困难,猛地站起来,撞倒了身后的椅子。 他体内就仿佛是旋转着一团激烈的火焰,却闷的没办法冲出来。 他从桌上拿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又划了一道。 皮肤上的疼痛才叫他渐渐地缓了过来,一双眼睛也恢复了黑色的冷静自持。 宋金生高血压犯了,住院了。 骆念对这位在扳倒骆海东的重要大股东,心存感激,挑了一个时间,买了补品来医院看他。 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宋金生的儿媳妇带着孙子来了,她面对这样一家人的其乐融融,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她在经过一间病房,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舒嫣然? 骆念停住了脚步。 她还是推开门进去看了一眼。 舒嫣然抬头朝着她看了过来。 “是……” 舒嫣然眼眶红红的,“骆小姐,你……” “我是来看病人,看见你在这里,是谁病了?” “是我妈妈。” 骆念下意识的看向躺在床上还盖着被子的人,看见并不是谢景焕,她心里轻松了一下。 “你妈妈没事了吧?” 舒嫣然点了点头,“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就算是知道彼此,也都是因为是谢景焕的关系。 知道了住院手里却没有拿东西,骆念便又下了楼,去买了点水果送了上来。 这次,病房里没有舒嫣然的影子。 她将水果放在桌上,就想要退出去,就在这个时候,洗手间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矜冷笔挺的身影。 谢景焕注意到门外的骆念,瞳孔微微缩了缩,将半卷起的衬衫袖管给放了下来。 只是,动作却还是晚了一步,骆念看见了谢景焕手臂上的划伤。 “你的胳膊怎么回事?!” 骆念大步走过去,一下就扯过他的手臂,想要掀开男人的衬衫衣袖。 谢景焕眯了眯眼睛,侧开手臂,动作中并不想要叫骆念看见。 骆念强硬的向前挤了一下,手肘横的压上了谢景焕的胸膛,直接扯掉了他衬衫袖扣,随着袖扣落地的声音,她也看见了他小臂上好几道被刀子划过的伤痕。 第58章 龙凤胎 “这是怎么弄的?” 谢景焕目光冷沉的落在骆念的面庞上,“没什么。” 骆念咬着牙,“都已经伤成这样子了,你跟我说没什么?你以为我瞎么?” 谢景焕低了低头。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凝结了,还没有结痂。 谢景焕想要叫她离开,推开她,但是也不知怎么,到嘴边的话却成了——“就是看起来有些可怖,其实已经不疼了。” 他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抑制住自己将骆念重新抱回自己怀中的冲动力量。 “我帮你上药。” 骆念也不管谢景焕现在是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直接就拉着他的手腕,带着他来到了尽头的一间换药室。 “你们是来干什么?”换药室里面的护士有点惊讶的看着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 骆念把谢景焕按坐在椅子上,就起身去翻找药箱里面的外伤药物。 -- 第160页 护士刚想要开始,却被谢景焕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骆念认识需要外伤的药物,片刻就拿了碘酒、棉签,还有外涂的伤药,用托盘拿着端过来,站在谢景焕面前,一只手托着他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拿着棉签沾了沾碘酒给他消毒。 谢景焕抬头看着骆念的面庞。 骆念很专注的给他消毒。 其实消毒的时候会很疼。 可是…… 她低头看着男人的眼神,忽然就感觉到一丝熟悉。 那种熟悉…… 还记得,在寄宿学校的时候,赵青羽被人打的遍体鳞伤,又不敢去校医院,怕被校领导追查,身上的伤都是他帮他处理的。 那时,她帮她清理身上的伤口,赵青羽也是这样一声不吭。 “疼么?” “不疼。” 骆念端详着谢景焕,忽然察觉到他和记忆之中少年的面庞合二为一了。 莫名的觉得,谢景焕和赵青羽长得越发的相似,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五官棱角都变化了许多,却始终有影子。 骆念心里激荡。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上药,蹲下身来,“我小时候在b市的寄宿学校里读过书。” 谢景焕的手臂一僵。 “嗯。” “你这种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人,肯定没有去过吧?寄宿学校很乱,学生之间处处倾轧,还有校园暴力。” 谢景焕看着骆念的侧脸,忽然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了。 “那个时候我认识一个男生,很能打,也挺讨人厌的,眼高于顶,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别人。不过,他帮了我,摆脱了校园暴力,后来他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骆念的语气很低,很缓,缓淡的话语并没有干扰她手中给谢景焕上药的动作。 谢景焕有一瞬间,他觉得骆念知道了。 但是,骆念什么都没有说,给谢景焕上好了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伤口别碰水,你自己就是个伤者,还来照顾别人,找护工吧。” 她说的护工,当然就是给舒嫣然的妈妈找护工。 骆念转身离开,没有在看一眼。 她出了医院,就径直开车去了洪府。 上次骆念和洪爷的合作十分顺利,骆念一报名字,底下的人麻溜的去报了,就请了她进来。 洪爷正在练太极拳,动作很稳,很缓。 骆念也不打扰,就站在一边看着。 过了大约有十分钟,洪爷才起身,气沉丹田,收手,接过佣人手中递上来的毛巾来擦了擦脸。 “骆小姐今天来是有什么事么?” “有。” 洪爷比了一个请坐的手势,他就喜欢骆念这种爽快的性子,不虚与委蛇,给你套半天的近乎。 骆念直说:“我想请洪爷帮我联系一个人。” “谁?”洪昼挑了挑眉。 “赵青羽。” 洪昼看了骆念两眼,哈哈大笑起来,“骆小姐来这里,就是想要来套我的话的么?” “不,我是说的真的……”骆念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信封,直接把信封双手递交给洪昼,“麻烦您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赵青羽。” 洪昼看着骆念手中递过来的这封信,笑了一下,没有接。 “为什么要叫我转交?” “因为只有你跟他接触过。” 骆念看着洪昼的目光毫不避讳,洪昼摆了摆手,叫管家把信封给接了过来,看着只是虚掩着折叠的信封,“你倒是不怕我私拆看了里面的内容。”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骆念说,“而且,我也相信洪爷并非是偷看别人信件的伪君子。” “哈哈哈。” 洪昼爽朗大笑。 骆念既然来了,洪昼就请了骆念在洪府吃饭。 吃完饭,已经到夜八点多了,再开车回C市未免太紧张了一些,洪昼就主动的叫手下的人给安排了一间厢房,叫骆念住了下来。 园子很大,厢房从外面看倒是古色古香,但是推开门走进去,却是正式的现代装饰。 洗漱间有一套新的干净洗漱用品。 骆念关了门进来,才躺在床上跟蓝萱发了一条信息:“这几天帮我盯一下洪府的进出人的名单。” 这种事情,蓝萱自然是做不到,但是霍烽就轻而易举了。 蓝萱打着呵欠,“骆小念,我知道你牛逼,但是主意也别打到洪昼身上啊,他是老江湖了。” “跟洪昼没什么关系,放心。” 她现在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骆小念,你上次不是说,你想知道,舒嫣然和谢斌的事情,谢景焕知道不知道么?我感觉吧,他知道……” 蓝萱顿了顿,“而且,这个谢斌……我这里整理了一份名单。” “发来。” 蓝萱即刻就发了过来。 骆念随便翻看着这张表格,跟蓝萱切了视频。 “你弄这么多女人干什么?给霍烽充实后宫?” “他倒是敢!” “我看你也不像是那么大度的。” “等等……” 骆念翻了一会儿,发现了一个问题。 一共有七个女人。 只是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长得都有点像舒嫣然。 或者眼睛,或者脸型,或者鼻子,或者嘴巴。 -- 第161页 最起码,五官里面是有一样相像的。 “你看出来了吧?换句话说,她们长得都有点像是舒静……” 蓝萱喝着茶,“这些女的都是在姜敏兰和谢斌婚后,谢斌在外面包养的情人。” 骆念好像明白了什么。 蓝萱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说这个谢斌是痴情还是滥情。” 挂了蓝萱的电话,骆念又躺在床上随手翻着。 她发现,其中有一个女人长得最像舒静。 特别是一双眼睛,简直都比舒嫣然都要像。 她试着遮住了这女人照片的下半部,只露出一双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骆念注意了一下这女人的名字——沈秋。 舒嫣然的妈妈在一周后脱离了危险期,转移到普通病房里。 同时,舒嫣然的爸爸也知道了消息,从江南赶了过来,照顾舒嫣然的妈妈直到出院,两人就离开了C市。 舒嫣然站在车站送爸妈,舒嫣然的爸爸抱了一下女儿。 “孩子,你要开心,你小姑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别这么逼自己。” “我知道。” 和舒嫣然一起来送二老的,并不是谢景焕,而是谢斌。 谢斌远远地看见舒嫣然走过来,就拉开了车门,让舒嫣然坐了进来。 舒嫣然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偏头看向车窗外。 “跟我说说你姑姑吧。” “我小姑?” 舒嫣然没想到谢斌忽然会问这个问题,说:“我小姑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就死了。” 谢斌握着方向盘的手狠狠地一顿,再抬头看过来,舒嫣然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是自杀的,失去了孩子,得了抑郁症。” 舒静自从被姜敏兰打掉了怀孕五个月的孩子之后,就已经轻度抑郁了。 回到了江南水乡,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表面上看起来与平时并无大碍了,家里人就张罗着给她定了一门寝室。 对方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家里小康,南方敦厚老实。 舒静在结了婚之后,刚开始过了两年好日子,一直到两年后,她怀孕。 怀孕后,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是,舒静却在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自杀了。 在事后,才察觉舒静的抑郁症犯了。 她并没有告诉别人,但是那个时候,她的抑郁症已经到了一个不可逆的过程,表面看起来,和别人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实际上呢,她已经内心的抑郁压力已经能将她给吞噬了。 “我小姑姑爱美,爱干净,早晨也要洗澡,她那天跟我小姑夫说,她要洗澡,结果洗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见出来,我小姑夫就去找她,宁开门,就看见她靠在浴缸里,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浴缸里的水全是红的。” “发现的晚了,送到医院也没有救回来。” 舒嫣然说完,抹了一下眼角的泪。 “我长得最像我小姑姑,特别像,有时候我爸爸看见我,都心里面悲凉,说走了好啊,这辈子受了苦,下辈子就可以过的好一点。” 谢斌先送了舒嫣然回到公寓,好似是没有任何事情一样,看着舒嫣然走进公寓楼层,才收回了目光。 他将车窗升了上去,拿出一盒烟来,一根一根的抽。 她是多么爱美的一个人啊。 谢斌和舒静见面的时候,是在江南。 他去江南出差,结果低估了江南的天气,忘了带伞。 如果是以前,淋湿了也就淋湿了,没什么,回去洗个澡换换衣服就可以了。 可是,这一次要去见一个十分重要的客户,要是回去酒店换衣服肯定是要迟到了。 他心里焦急,就想要借一把伞。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江南吴侬软语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先生,您有急事么?” 谢斌转身,就对上了舒嫣然一张巧笑倩兮的面庞,一张特别古典的美人面,眉梢是有一颗深红色的痣,漂亮的让谢斌一时间晃了神。 “你先拿着我的伞用吧,我在这里上插花课。” 谢斌也是时间紧急,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好心姑娘,来不及说谢谢,拿着伞就走了。 这次的客户十分难缠,比原定的时间多了两个小时才谈好合约,又说一起吃晚饭,便定了餐厅过去。 等到吃完了饭,谢斌去拿伞的时候,看见这样一把浅绿色的伞,才想起了那如画的姑娘。 他急忙告别了客户,冒雨赶到了之前分别的地方。 已经天黑了。 雨还没有停。 他来到这里,也只是碰一碰运气,看那姑娘是不是还在这里。 这边写字楼的工作室都已经熄灯了,黑乎乎的一片,只有路灯孤零零的立着。 他站在门口,觉得自己来晚了,心里有些彷徨。 他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抽了一支烟。 暗黑的夜光下,谢斌点燃了一支烟,一只手携着烟,一只手拿着那把伞,伞支撑在地上,目光落在不远处。 不过多久,他抽完了一只烟,刚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你真的还在这里!” 他愕然转身,就看见女孩子撑着一把嫩黄色的油纸伞,站在雨地里,抬头看着他。 那双眼睛,是他见过的最漂亮最清澈的眼睛。 -- 第162页 谢家别墅里,越发的冷清了下来。 除了姜敏兰,只有按时被要求回去的谢樱。 谢樱都不想回去了。 她在学校的时候,就去实验室找谢景泽吐槽。 “二哥,你为什么也不回去啊,我一个人对着妈有点发怵。” 谢景泽穿着实验室的防菌服,戴着口罩和手套,对谢樱打了个手势,谢樱就先出去了。 过了几分钟,谢景泽才出来,直接把一次性手套丢进了垃圾桶里面。 “有什么害怕的,该怎么还怎么。”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啊?”谢樱依然穷追不舍。 “不想回去。” 谢景泽把身上的防菌服脱了丢在一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谢樱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谁叫我是最小的呢,整天被你们压榨。” 谢景泽送走了小樱,就接到了姜敏兰的电话。 姜敏兰在电话里终于放低了姿态,声音轻缓的说:“阿泽,回家吃饭吧,今晚我叫张妈做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谢景泽到嘴边拒绝的话就重新咽了下去。 “好。” 他或许对母亲成见太深了,可以劝说母亲对哥哥放开心,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反正是一家人。 谢景泽就在准备好了所有,要回去的时候,师姐却来叫他。 “外面有人找你。” 谢景泽有点奇怪,现在怎么还会有人来找他? “是一个女人。” 谢景泽一瞬间就想到了骆念,脚步快了几步。 可是,站在实验楼下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谢景泽小心翼翼的问:“请问,您是找我?” 方珂平视着谢景泽,一双眼睛里毫无温度,“嗯,我找你,我们出去说?” 谢景泽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学校里面开的一家快餐厅,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谢景泽这人长得帅,个子高,在学校里面也颇受女生们的欢迎,现在带着一个这种半老徐娘走进来,也不由得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不是谢景泽的妈妈吧?” “肯定不是啊,谢景泽的妈妈保养的特别好,上次来学校的时候,比起电影明显都丝毫不逊色呢。” “我看也不像。” 谢景泽没有理会那些话,坐下来,直接帮方珂倒水,问:“请问您是……” “我是谢景焕的妈妈。” 谢景泽手里拿着的茶壶毫无意识的倾倒着,杯中的水已经满了溢出来。 “对不起!” 谢景泽反应过来,急忙收回了手,抽出纸巾来帮方珂擦面前的水。 他是知道的。 在大年三十那天,他是除了当事人之外,唯一的知情者。 “伯母您好。” “不是亲的,所以你也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方珂说话生硬毫不客气,“他是我收养的孩子,后来我又收养了一对双胞胎。” 谢景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哥哥不是谢家的孩子,也不是面前女人的孩子,竟然只是收养的?那爸爸呢?哥哥不是爸爸的孩子? “我知道你惊讶什么,我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我是在村子里过的,那个时候条件不好,我嫁了人,但是不能生育,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无绝人之路,我就在医院门口捡了一个男孩,带回了家,后来我丈夫死了,就留下了我和他相依为命。” 方珂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就好似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样。 “但是日子很艰难,而且他也想要上学,农村的孩子,有的吃有的穿就不错了,哪里还能供得起上学呢,然后就在那个时候,有人送来了一对龙凤胎,留下了一笔钱,要我帮忙把孩子给带大。” 谢景泽有点疑惑了。 又有两个孩子? 哥哥还有两个弟弟妹妹? 他的第一想法,弟弟妹妹是不是他和谢樱,但是念头一想出来就被自己给推翻了。 他和谢樱并不是双胞胎,而且,也一直生活在谢家的。 “我当时看着两个孩子可怜又可爱,而且还带来了财运,就把孩子给收养了,顺便搬了家,从村子搬到了小县城里,因为有了钱,我就开了一个早餐店,赚了点钱,给买了书,他喜欢看书,也喜欢那一对双胞胎。” “但是,后来,那对双胞胎,死了一个,疯了一个,就留下了一个方竟堂。” “方竟堂是谁?” “就是谢景焕。” “但是……” 谢景泽忽然想到,谢樱在去年夏天,偷偷摸摸的跟着大哥和念姐去外地给人上忌日,回来的时候就说,看到墓碑上的名字刻的是一个孩子,名叫方竟堂。 “死的是双胞胎里的一个,但是我当时自作主张,把这两人给换了身份,才叫叫他成了谢景焕,成了现在的模样。” 方珂看着谢景泽。 谢景泽长得像谢斌。 很像…… 看见谢景泽,方珂就想起了那个时候的谢斌,想起了那个笑起来很温婉的沈秋。 在那一棵粗壮的老槐树下面,沈秋杨着笑脸,“他说他会回来接我的,我信他。” 方珂忍不住打击她,“都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刚开始还还写信,现在一封信都没有,你还想着什么呢。” -- 第163页 “他肯定很忙……”沈秋点着头,“是的,一定是的。” 可是,谁能料想到呢,那男人,就在沈秋把青春年华都浪费在等待上的时间,却在大都市里面和别的女人结了婚。 “死的那个,才应该是真正的谢景焕,谢景焕原本也应该有一个同胞妹妹,但是在八岁的时候,被人猥亵强女干,疯了,精神失常。” 谢景泽现在已经完全震惊了。 他哆嗦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方珂看着谢景泽面色陡然间苍白的模样,心里有一丝解恨。 “也就是说,你原本,还应该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可惜了,哥哥死了,姐姐也疯了……” 方珂用最平静的话,却说着的是最恶毒的话,她却仿若完全不知道一样,接着说,“你知道这些事情是谁做的么?是你妈妈,你最和善最雍容华贵的母亲,姜敏兰!” 方珂说出这样三个字的时候,都在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牙齿都咬碎了! 她现在都还记得。 在沈秋怀孕待产上了手术台之前,姜敏兰穿着皮靴,披着皮草,一脸冷然的站在手术室门口。 沈秋挺着怀胎十月的大肚子,跪下来求方珂,“求求你,谢夫人,我叫您一声谢夫人,我不会再来找他了,我会带着孩子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再回来,求求你了……” 但是,姜敏兰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对医生说:“大的小的我都不希望能留下来,你懂我的意思么?” 主刀的妇产科医生汗如雨下。 医者,从来都是救死扶伤的。但是,在手术台上就要一次性夺走三条生命,他也实在是难以下手。 姜敏兰说:“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换个人来。” 医生急忙说:“我能。” 进了手术室,当时沈秋阵痛的已经神志不清了,脸色雪白,她拉着医生的衣袖,“求、求求你……留下我的孩子,求求你……” 医生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将一对龙凤胎给接生了下来。 沈秋拼着自己最后一口气,“叫我……叫我看看孩子……” 医生抱着两个孩子,凑到躺在手术台上虚弱的产妇身边,把两个孩子给她看。 沈秋看着襁褓之中的孩子,笑了起来,“谢谢你了,医生,胡同路234号,求您把这两个孩子送到那里,一定要送过去,我……不会叫你难做。” 医生当时也没有听明白沈秋的话。 他既然已经选择了留下这母女子三人的命,也就想好了该怎么面对姜敏兰的强势权力。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等到他把孩子送去了胡同路的一个老大娘那里之后,再回来,沈秋却已经没了呼吸。 她亲手结束了自己的命。 自那天开始,方珂从来都没有给这对龙凤胎过过生日。 他们的生日,就是生他们的母亲的忌日。 第59章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 方珂带着孩子隐姓埋名,去的远远的。 一个人要供三个孩子的吃穿住,很吃力,幸而她已经是死了老公的人,就算是带着孩子,也不会有婆家人指指点点。 本以为,生活就能这样平静下去。 却不曾料想到,变故就在这时横生枝节,不知道谢斌从哪里知道了沈秋曾经留下了一对双胞胎,便派人来找。 姜敏兰好不容易才守住了现在的位置,又有了孩子,又怎么会叫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来抢她的位子? 悲剧就这样上演了。 谢景泽听完整个故事,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手紧紧地攥着面前的茶杯,手指关节泛白。 “你想见见你的姐姐么?”方珂看着谢景泽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多大的感触,只觉得解气。 谢景泽忽然楞了一下。 方珂站起身往外走,“要想见,就跟我来。” 谢景泽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跟着走了出去。 在学校门口,方珂叫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精神病院的地址,“你到时候去找就行了,名叫沈柒,随母姓。” 谢景泽坐在出租车的后座,整个人还都是有些发懵,心脏一阵又一阵的收缩。 刚才方珂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还是只是为了挑拨他们家里的人关系才故意编造出来的。 可是…… 他也撞见过母亲算计大哥,又从父母之间争吵的对话之中能够看得出来,大哥并非是他们的生子。 谢景泽深深的闭了闭眼睛,犹豫了几次,还是没有找到大哥的电话拨过去。 他决定,还是自己先去看看。 谢景泽到了精神病院门口,给司机付了车钱,就下了车。 “请问,沈柒的病房是哪一间?” 怎么最近一直是有人来找沈柒啊。 护士没抬头,指了指,“楼上六层十三号。” 谢景泽到了楼上,找了护士站的护士要开门,护士一听,很明显也是有点不耐烦,抬起头来,一眼就对上了谢景泽一张长得阳光帅气的脸,到嘴边指责的话就咽了下去,“我领你去。” 这个世界上,多的还是看脸的社会。 谢景泽跟在护士身后,护士跟他套近乎。 “你是沈柒什么人啊?怎么以前没见过你来看她?” “我是她……朋友。” 弟弟这两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 -- 第164页 谢景泽心里有些酸涩,却也抓住了护士口中的话,“以前有人来看过她么?” “有啊,自从沈柒住在这里,她哥哥就一直来这边看她,前段时间,还有一个姑娘也经常过来。” 姑娘…… 谢景泽忽然翻出来自己的手机,之前和骆念在一个主题餐厅吃饭的时候,正好是遇上有人拍照留念做活动的,就拍了一张照片,刚好保存在手机里面。 他给护士看。 “你看看这张照片,是她么?” 护士低头看了一眼,“就是她!” 骆念长得漂亮,漂亮的具有侵略性,所以就叫人一眼就能记住她的长相。 谢景泽原本自己内心存在的唯一一点希冀,也破灭了。 刚才那个中年女人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来到了沈柒的病房门口,谢景泽走了进来。 护士叮嘱说:“你不要说一些容易刺激到她的话,她的情况就现在才好了一些。” 谢景泽点了点头。 护士退了出去,谢景泽才朝着坐在床边,正在呆呆的坐着看天空的女孩子走了过去。 女孩子看起来很瘦弱,精神病院的病号服穿在身上,宽大的就好似只套着一副空空的骨架一样。 “你是沈柒?” 沈柒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过头来看站在身后的谢景泽,“我是沈柒。”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住在一起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感觉上有点像,就比如说是夫妻相之类的。 沈柒从谢景泽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谢景焕的影子,从而就放下了戒备心。 她并没有排斥谢景泽,却也没有主动跟他说话,手里拿着一把塑料卷尺,卷起来,再拆开,再卷起来,反复重复着这样的动作,不知疲倦。 谢景泽动了动唇,想要开口问些什么话,但是话到了嘴边,却也没有问出来。 他要问什么呢? 问你是不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问当初是不是你有一个双胞胎哥哥,还是问当初是不是妈妈真的犯下了那种弥天大错? 谢景泽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就坐在沈柒的身后,就这样在静静地看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沈柒似乎是觉得卷尺不好玩了,随手丢在了一边,就去吃桌上的水果了。 她咬了一口苹果,又看了一眼坐在房间里好似根本就没有任何存在感的谢景泽,抿了抿唇,还是走了过去,把咬了一口的苹果递给了谢景泽。 “给你吃。” 谢景泽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分明只比他大几岁,但是看起来面色都并不好。 他结果了女孩子递过来的苹果,“谢谢。” 沈柒十分高兴,又回到了桌边,又拿了一个苹果,自己在吃着。 谢景泽就在这个时候,观察了一下整个房间的摆设,所有的桌角墙角,有棱有角的地方都包裹上了防撞角,而并没有任何利器,在床边还有很短的锁链,他在电视上看到过,这应该是对精神病人的束缚。 谢景泽抿了抿唇,有些干涩的唇触碰到苹果香甜的果汁,顿时就好似是沙漠之中的旅人一样,一下就汲取了甘甜的水分。 就在这时…… “阿泽?”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谢景泽手中的动作一顿,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骆念。 骆念手里拎着一个糕点的盒子,沈柒一看见,就丢掉了手里的苹果,高兴的扑了过去。 骆念把糕点盒子拆开,“慢点吃,下次还给你买。” 沈柒点了点头,吃的更欢快了。 她看了谢景泽一眼,“阿泽,你跟我出来。” 谢景泽拿着吃了一半的苹果跟着骆念走了出来,在外面的走廊上,停下了脚步,骆念的手肘放在栏杆上,偏头看向谢景泽,“是你哥哥叫你来的?” “不是。” “那你……” “我知道这是我姐姐。” 骆念听着谢景泽的话,忽然就觉察出内心有些茫然,“你早知道?” “不,刚刚,一个小时前才知道的。” 谢景泽话刚一说出口,心里就好似被扯了一道口子,风从这一道口子里面哗啦啦的刮了出来。 骆念看谢景泽低头不语的模样,也没有逼他说出来是谁告诉他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等一下我,我进去给小柒去说两句话,出来我们一起走。” “嗯。” 谢景泽点了头。 但是,等到骆念陪着沈柒吃了一些糕点,出来之后,走廊上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骆念皱了皱眉,她感觉谢景泽的状态不太对。 她匆忙走了出去,在护士站问了一句,护士说:“有几分钟吧。” “谢谢。” 骆念跟了出来,拿出手机来打电话。 谢景泽的电话却并没有人接。 骆念脚步快了,坐了电梯下去,沿着走廊一路上跑着。 “谢景泽!” 其实,骆念也根本就不用慌。 谢景泽这几分钟的时间,也就才刚刚走出了医院大门,在路边缓缓的向前走着。 骆念缓缓停下了车,按了两声喇叭,降下车窗,“阿泽,上来。” 谢景泽这才开了车门坐了上来,骆念没有直接送谢景泽回去,而是先载着他去了中央广场。 此时是下午,暖暖的阳光下,有一个人养了鸽子,很多游人在喂鸽子。 -- 第165页 她停好了车,叫谢景泽去了临近广场的一家咖啡厅,落地窗边选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给谢景泽要了一杯绿茶。 “阿泽,有什么心情烦闷的地方,不如给我说一说?” 谢景泽的眼神很迷惘。 他握着绿茶的茶杯,看着骆念,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骆念看出谢景泽的挣扎,也不催他。 说起来,谢景焕的这两个弟弟妹妹,谢景泽和谢樱,两人都实在是单纯的很,与谢景焕比起来,根本就是一个是被放养长大的腹黑男,另外两个是在家人的庇护下长大的温室花朵。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心思单纯可爱。所以,骆念才想要和他们多亲近一些。 谢景泽现在的挣扎,是因为脑子里面各种秘密,他急需人的倾诉。 他低头喝了一口绿茶,感觉到沁凉的绿茶液体从喉咙缓缓地流淌下来,注入了心间,才开了口,“哥哥并不是爸爸的孩子。” 骆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下睁大了眼睛。 “念姐,你知道方竟堂吧?” “知道。” 忌日那天,谢景焕带着她去的那个墓碑上,清清楚楚写的就是这个名字,只是却并没有照片。 “哥哥其实是方竟堂,墓碑下面埋着的才是真正的谢景焕。” …… 骆念本以为,自己是能够开导一下谢景泽的。 但是,等到谢景泽将今天下午她所听到的所有事情说出来,忽然发觉自己也丧失了语言能力一样,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方珂……你说那个女人……” “我刚才一直在想,那个女人看起来有点面熟……”谢景泽握着手中的水杯,“就是在念姐你被诬陷差点进监狱的时候出来作证的证人。” 骆念恍然间想起了在沈宸良身后的那个中年妇女,看向她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怀着冷漠。 两人又在桌边坐了许久。 谢景泽的手机铃声响起,划破了此时的寂静。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妈妈。 谢景泽直接把手机按了静音,放在了一边。 “你不回去么?” 谢景泽摇头。 想起早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接到妈妈的电话,叫他回去吃饭,现在他忽然觉得厌烦,反感。 不过一会儿,打电话的人就变了。 成了哥哥。 谢景泽看了一眼骆念。 “接吧。”骆念说。 谢景泽这才接通了电话。 谢景焕在听筒内说:“今天在家里吃一顿团圆饭,就差你一个了。” 谢景泽有点诧异,“你今天也回家?” “嗯,已经到家了,爸爸也在家。” 谢景泽急忙说:“好,我马上就回去!” 骆念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我送你去。” 一路上没什么话,一直到了谢家门口,骆念才说:“别告诉别人,我们知道了,阿泽。” “我知道。” 这是秘密。 既然是哥哥想要一直保存的秘密,那就不应该被人知道。 等到谢景泽下车进了谢家宅院,骆念还是始终没有动,她直接把车熄火,停在了路灯下面的树荫之下。 她歪着头,想刚才谢景泽的话。 谢景泽心里也都是很慌张,说话的时候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她大概都可以明白了。 谢景焕不是谢家的孩子。 他跟谢家毫无关系,那现在回来,就是为了要姜敏兰付出应该的代价的吧。 此时,谢家。 别墅里,表面上看,其乐融融。 餐桌上,坐着一家五口。 谢景焕,谢景泽和谢樱坐在方桌的一边,谢斌和姜敏兰坐在另一边。 但是,出了谢樱之外,其余的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或者是心思不定。 谢樱拿着筷子,夹菜,“感觉张妈的手艺又见长啊,好吃极了。” 这不是她说好吃就好吃,只是因为跟她在一起吃饭的人的不同,才发生了变化。 谢斌问起来谢景泽和谢樱在学校的课程。 谢景泽在发呆,没有听见谢斌的话。 谢樱用手肘撞了一下二哥,“其实二哥就不用操心了,上次我去二哥实验室去找他,遇见一个学姐啊,说二哥简直是废寝忘食的全都一头扎在实验室里了。” 谢景泽这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嗯,我有用功。” “嗯,也别光看你的实验,有没有喜欢过的女孩子?”谢斌笑了笑,“现在就连小樱都已经有了男朋友。” 谢樱红了脸,“爸,你说二哥就说二哥,干嘛要捎带上我啊。” 姜敏兰也是笑着,“你难得听一次话,也是李家那位小公子迁就着你,要不然的话,你以为就你这种脾气,谁愿意叫你当女朋友啊。” 谢樱很不服气,“我这脾气怎么了,追我的人有好多呢,我都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们,我不是想要把学业放在第一位嘛,不信你问问大哥,是吧,大哥。” 谢樱朝着谢景焕挤眼睛。 谢景焕夹了一个鸡翅膀给谢樱,“嗯,是。” 有谢樱在中间调剂,一顿饭也吃的还算是十分和睦。 饭后甜点上来,姜敏兰忽然开口问:“怎么今天舒嫣然没有来?不是打电话说叫你带着她来吃饭的么?” -- 第166页 这个话题一提起来,餐桌上的人都纷纷变了脸色。 谢景泽和谢樱是因为骆念。 他们虽然说并不讨厌舒嫣然,觉得舒嫣然恬静不矫情,而且因为出身一般,对他们也都和善如春风。 只是先入为主,已经对骆念打了一百分,舒嫣然就只能勉强算是一个及格分了。 而谢斌却是看向了姜敏兰。 他知道姜敏兰此时提起舒嫣然是什么意思。 谢景焕面上带着笑,“她今晚医院里要加班,所以就不来了。” 舒嫣然有护士证,谢景焕直接就托了人,把舒嫣然安排进医院了。 “她现在住在哪里?不如你还是把她带回家来住吧,一个女孩子家的,单独在这里,一个人在外面住也不好。”姜敏兰说。 “她住医院的职工宿舍,比较近。” “那也不好,职工宿舍那种地方我去过,都不是人住的,脏的很,你要是不方便说,那就回头我去说,叫嫣然回来住,家里也有司机,没什么方便……” 姜敏兰话音还没落,就被一旁的谢斌给冷声打断了。 “你还有完没完了?” 姜敏兰看向谢斌,“怎么了?” “嫣然在医院的宿舍住的很好,你一直叫她回来干什么?” “我之前赶她出去,你也不满意,现在我叫她回来住,你也不满意,是不是现在不管是我做什么事情,你都觉得不满意,在你眼里就都是别有用心?” “是不是别有用心,你自己心里清楚。” 姜敏兰也啪的把手中的筷子放在了桌上,“你现在当着孩子的面,把话说清楚,我别有用心了?我对她别有用心了?到底是谁在别有用心?” 谢樱作为唯一的不知情人,对于父母忽然间爆发的争吵有些不适应。 “爸妈,刚才不还好好的么,我……” 谢景焕看向谢景泽,“阿泽,先带着妹妹上楼。” 若是以前,谢景泽肯定会直接拉着谢樱上楼去,可是现在,他却没有动。 “也该叫小樱知道。” 谢景焕瞳孔微缩。 他直接拉起谢樱,“阿泽,你也跟我上来。” 谢景泽站了起来。 谢景焕拉着谢樱先上了楼,谢樱问:“大哥,刚才二哥说也该叫我知道,是知道什么?” “没什么,你先回房见,待会儿我回去给你说。” 谢樱最听谢景焕的话,点了点头,虽然心里有一直好奇的猫在抓挠着,还是没有下楼,“哦。” 谢景焕走下来的时候,谢景泽刚好走到楼梯口。 姜敏兰冷嘲着问谢斌,“谢斌,你觉得你现在很有理么?你找了多少情人,不都是因为舒嫣然的那一张脸么? 现在那么一张脸就在你面前,你就什么话都没有?我叫她回来,不也正是满足你日思夜想的……” 啪的一声。 谢斌狠狠地给了姜敏兰一个耳光。 “你说什么浑话!” 姜敏兰捂着脸,缓缓地笑开了。 “我说的是浑话?舒嫣然的母亲住院,你大儿子那几天都整天在公司里面忙碌,你却有时间整天整天的陪着她,就算是舒嫣然是你定下了的儿媳妇,这种关系是不是也太近了! 况且,是你定下来的儿媳妇的人,现在你却去献殷勤,自己不会觉得心里膈应么?” 谢斌气的手发抖。 他是很有教养的人,可是现在姜敏兰的话却叫他忍不住去打她,去抽她耳光! 谢景焕上前去拉住了谢斌,“父亲,有什么话好好说。” “好好说?你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话!”谢斌说,“你现在当着孩子们的面,究竟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 姜敏兰扶着桌面站了起来,半边脸都已经肿了起来。 “当着孩子的面怎么了,现在孩子们都已经大了,也该知道,他们的父亲原来是……” “姜敏兰!” 谢斌大叫出声,向前扯着姜敏兰就直接进了一楼的客房里,猛地摔上了门。 客厅里隐约还有刚才两人争吵的回音,谢景焕看向站在楼梯口的谢景泽,他此时握着扶手一动不动,就仿佛是已经完全和背景融为一体一样。 谢景焕走过来,扶着谢景泽的肩膀,“阿泽。” 谢景泽涣散的眼神渐渐地重新汇聚起来,落在了谢景焕的脸上,“哥。” “你知道了?” 谢景泽抿了抿唇,“知道了。” 谢景焕心里叹了一声,搂了搂这个大男孩的肩背。 如果是按照谢景泽的性格,在得知了这样的消息,肯定不会是这样呆滞的表情。 他会去问,会去追根究底的问,会吃惊,会惊异,而不是现在这样的茫然和平静。 他一直想要如何护着他和谢樱,保护在这样的环境下面,还能继续保持原本的天真。 可是,他却忘了一句话。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现在不知道,总有一天会知道。 “你先上楼去吧。” 谢景泽摇了摇头,“我要在这里等着,哥,我跟小樱不一样。” 从来都有一句,男孩穷养,女孩富养的话。 可是谢景泽从小却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既然现在走出了姜敏兰为他编织的真空的梦境里,那就不会再重新走进去了。 -- 第167页 谢景焕没说什么。 手机震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 是骆念…… 谢景泽说:“是念姐送我回来的,她应该还在门口没走。” 谢景焕瞳孔微缩了一下。 “哥,你出去看看吧。” 谢景焕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夜色很暗,没有月光。 骆念一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 她靠在车身上,刚想要打第三个电话的时候,忽然察觉到有一道黑色的阴影覆了下来,遮掩住了她头顶路灯的光。 骆念抬起头来,谢景焕就站在她的面前。 第60章 因果 谢景焕低头凝着她,她也抬头看着他。 骆念因为开车,没穿高跟鞋,站在谢景焕的面前,仰视着他,忽然笑了一下,“你怎么不接电话?” 谢景焕忽然抱住了骆念,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把她给压在自己的怀中,融入骨血中一样。 骆念楞了一下。 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垂着双手不作回应。 男人深深地抱着她,就好似将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倾注在她的身上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才松开了她。 “抱歉……” 谢景焕这两个字刚一说出口来,骆念就爆发了。 她直接推着谢景焕,翻了个身,一把把他压在了车身上,攥着他的衣领,“抱歉什么?你想抱我就抱我,不想抱我了就随便说一句抱歉就了了?凭什么什么事情都是你自己说了算!你问过我的意见么?” 骆念的手肘压在谢景焕的胸口,死死地攥住他的衣领。 谢景焕静静地看着骆念。 她现在依然这样鲜活的在他的身边,能怒能笑能跳,这叫谢景焕异常的有真实感。 骆念直接拉着谢景焕,开了车门把他塞上了车,绕过车头,上了驾驶位,猛地一轰油门,车子窜了出去。 她一直开到了自己新买的公寓套房。 按下密码,侧身给谢景焕让开了门口。 谢景焕侧头看她,“你真要叫我进去?” 骆念恶狠狠的瞪他,“你进不进?” 谢景焕抬步走了进来。 刚一进来,还没有来得及按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就被身后一股大力猛地扑了过来,按在了墙上,亲吻随即落在嘴角。 谢景焕没想到骆念会有这样的动作,避开她的吻,“骆小念,你这是干什么?” “看不出来么?”骆念踮起脚尖去解谢景焕的衬衫领口的扣子,“我想跟你做。” 已经过去了快一年的时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谢景泽口中得知的真相,再加上蓝萱调查的舒嫣然的消息,刚好能把骆念脑子里的那些念想给再次点燃起来。 她沉浮在他的身下,一如去年在绿水江汀的每一次。 事后,谢景焕靠在床边抽烟,低头凝望着骆念一张安然恬静的睡颜。 从刚才在谢家宅子里面,看到谢景泽反常的表现,他就已经觉察出来了。 骆念只是因为一时间的……同情,怜悯,还是放心不下? 谢景焕起身走到阳台上,去给方珂打了一个电话。 “妈,你是不是找了谢景泽了?” “对,我找他了。” 谢景焕的声调带上了深深地悲凉,“妈,我说过,这些事情不关谢景泽两兄妹的事情,你不要去……” “为什么不关?我为什么不要去?”方珂的语调有些激动,“都已经多少年了,叫姜敏兰又多活了这么多年,她早该去死!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谢景泽怎么了? 他的哥哥姐姐都一个死一个疯了,结果现在他却好像是温室里的花朵一样,凭什么会有这样不公平的事情?就因为他是姜敏兰的儿子?” “妈,这个事情交给我,您不用多管……” “不管?不管的话,你就永远有理由拖下去!” “不会的,就快了。” 一切就都快要结束了。 第二天,骆念醒来,身边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 骆念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翻身起来穿衣服。 她在抽屉里拿出来避孕药,扫了两眼说明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吃掉了。 骆念洗漱过后才走了出去,去厨房里弄吃的,却看见在微波炉旁边放着新鲜做好的早餐。 在微波炉上贴了一张便利贴。 “有事先走,早餐记得吃,多喝点热水。” 骆念捏着这张薄薄的便利贴,忽然就笑了出来,抿着唇角,眼中有暖暖的散不开的笑意。 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骆念接通了电话,“喂?”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错,所以接通电话的时候,嗓音越发的轻快,从听筒传了过去。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宋兮庭的嗓音传来,骆念笑了笑,“当然是能让心情很好的事情啦,你猜猜?” “谢景焕向你求婚了?” 骆念有时候觉得,宋兮庭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想什么都知道。 “唔,没有。” 宋兮庭说:“我就这几天的航班飞C市,你到时候要不要来接我?” “当然了。”骆念满口答应。 自从年后,宋兮庭就回国了,一直到现在,才处理好家族事物,这才重新回来。 -- 第168页 她去接宋兮庭之前,还特别把支票给拿了出来。 这一笔巨额资金在自己这里放着,还真的是感觉到有点沉重,万一要真的是遇上了贼,到时候她把成环卖了都不一定能抵得了。 骆念把这张支票放在桌上递给宋兮庭的时候,宋兮庭只是笑了笑。 “我早就知道你会还给我,我在想,会是什么时候。” 骆念撑着腮,“你给太多了,哪怕是我给你666,你给我包一个888,我都绝对收下,这我可是受不起。” “这是宋家未来的少夫人的身家。” 骆念眨了眨眼睛,“那我就更收不起了。” 宋兮庭只是失笑的摇了摇头,叫助理把支票给收了起来。 骆念心里松了一口气。 宋兮庭现在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短时间,短距离的缓慢行走和站立都是可以的,只是在一般情况下,还是坐轮椅。 吃了饭,骆念推着宋兮庭去了华苑。 宋兮庭不经常来这里,但是房子里面的钟点工还雇佣着,会每周过来打扫,现在回来,里面也是一尘不染。 “念念。” 宋兮庭看着骆念的背影,叫她的名字。 骆念转过身来。 “我们是不是真的没有可能了。” 骆念低了低头。 这是两人第一次把这个问题摆在了面前,直接问出来。 骆念走过来,蹲下来,微微仰着下巴看着宋兮庭,“我记得,原来你养过一只猫,但是猫儿上蹿下跳惹人厌烦,你就把猫送人了,后来,你想起了猫,再去送去的人家接猫的时候,才发现那猫已经跑丢了,再也没有找到过。” 宋兮庭已经是明白了,苦涩的笑了笑,“你是把你自己比作是猫了么?” “我不是猫,你却是那个主人……”骆念主动握住了宋兮庭的手,“在国外那段时间,你对我很好,是我唯一的依靠,想要一直在你身边,因为在你身边,在陌生的环境里,我才有安全感,我喜欢你,却不是那种喜欢。” 宋兮庭的目光落在骆念的脸上,“你是在宽慰我么?因为我的拒绝,所以就注定得不到。” “不……”骆念很认真的说,“我宁愿你是我哥哥,是对我好的亲人。” 宋兮庭闭了闭眼睛,“好,我明白了。” 他看着骆念离开,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许久。 妮娜咬着吸管从厨房里走出来,“我觉得你败就败在太冷静自持了,你怎么就不能热烈一点呢。” 宋兮庭眼神有些彷徨的一散。 “也许……还没有遇到能让我热烈的人吧。” 妮娜是他和骆念的旁观者,也目睹了这些年的所有。 宋兮庭对骆念好,却总是如同温水拍打的那种温和绵延,没有激情,也没有热烈,就连喜欢,也都是似红酒般淡淡的香醇。 其实,要不是她知道宋兮庭的感情,真的会以为,他对骆念,和对她没什么两样。 谢斌和姜敏兰吵了一架,心里越发的烦躁。 他刚好接到了舒嫣然的电话,特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接通了电话。 “嫣然。” “谢叔叔,我妈的病历资料,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传一份过来呢?我妈妈在老家那边,有医院要用。” 谢斌一听,急忙问:“你妈妈怎么了?” “没事的,您不用担心,就是去医院里面备案,需要病例记录。”舒嫣然说,“当时不是您的签字,所以……” 谢斌立即就答应了下来,“我马上就去医院。” 当时是谢斌找的专家医生,很快病例就调了出来,他给舒嫣然打了个电话,“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我给你发传真号,传真过去就可以了。” 谢斌便去了医生办公室,麻烦传真过去。 “你……是谢先生?” 传真的医生抬头看向谢斌,谢斌看着这张脸,不认识。 “我是谢斌,你是……” “我……说起来你也不认识我,但是……我却是知道你,我原来是妇产科的主治医生。” 谢斌愣了愣,他搜寻了一下脑海里,“妇产科?” 妇产科医生叹了一口气,“我……接生过您的一对双胞胎,就是您的大公子。” 主治医生才将当年所有的实情,和盘托出。 半个小时后。 谢斌从医院里走出来,抬头看着灰蓝色的天空,想起了谢景焕的生母沈秋。 沈秋的性子是个舒静最像的。 一双眼睛,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能在脑海里回想起来,楚楚动人,怯懦而惹人怜爱。 可是,他如何也不敢相信,就是那样的女子,竟然会为了自己的这一双儿女而自杀。 他欠了谢景焕兄妹两人的太多了。 谢斌没去公司,而是直接去了律所,找到了刘律师。 刘律师是当年谢斌结婚的时候,做出婚前财产公证的律师。 他见到谢斌过来,急忙就起身,“谢先生,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谢斌坐下来,身上略显老态,原本意气风发的面容,就仿佛是在这一瞬间,抽离了出来。 “麻烦帮我起草一份协议。” 刘律师也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脑,“什么协议?” “离婚协议。” -- 第169页 谢景泽整天泡实验室,就连导师都看不过眼了,叫手底下的一个女生去叫谢景泽出去走走。 女学生笑了笑,“教授,你心里还算是有一点善念啊,还知道不剥削我们。” 导师直接把手里的资料都拍在女学生手里,“我什么时候剥削过你们了?胡乱说话。” 女学生嘻嘻的笑了笑,“过两天不是有一个项目要出国做么?你不如叫谢景泽跟我们一起去吧,正好叫他出去走走。” 导师想了想,点了头。 谢景泽听了师姐的话,没立即答应下来,“我考虑一下。” 师姐拍了谢景泽的肩,“别这么扭捏,就是出国几个月做一个项目,又不是不回来了。” 谢景泽整理着手中的实验器材,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师姐觉得谢景泽这几个月来,越发的压抑了,倒还是骆念来找他的时候还好一些,去打球,去看电影,现在…… 这么想着,师姐就私下里打了骆念的电话,把这事儿给骆念说了。 骆念了解现在谢家发生的事情,也知道这些事情在谢景泽的心里会留下怎么样的沉重负担,当晚就打电话给谢景泽,约他出来吃饭。 谢景泽本来要以在实验室加班为理由拒绝她,直接被她拆穿了。 “我现在就在你实验室楼下,要不然我上去?” 谢景泽没办法,再加上实验室的师姐不停地催他,他终于走了出来。 餐厅里,骆念给谢景泽点了几样他喜欢吃的,“听你师姐说,这几天你吃住都在实验室里,你是不是准备要修炼成仙了?” 谢景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骆念看着谢景泽笑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听你师姐说,你导师有个国外的项目想要叫你跟,你去不去?” 谢景泽看着骆念,“还有什么是师姐没有告诉你的么?” “肯定没有,你师姐是我买通了安插在你身边的卧底,你的事情事无巨细向我禀报。” 谢景泽低头切牛排,“我还在考虑。” “考虑什么,出国的项目,是一个好机会,对你今后的研究各方面都很有用的。” “我……” 谢景泽欲言又止。 骆念索性放了手中刀叉,端着果汁杯小口的啜着,“叫我猜一猜,你肯定是担心你哥?” 谢景泽抬起头来。 “阿泽,所有的实情,有因必有果,有这个结果,就是因为事先种下的因,不管是你哥,你爸,还是你妈妈,都是因为这个因果,并不会因为你的存在就改变什么,你也应该不依附他们任何一个人,过你自己的生活,活成你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 和骆念吃了饭回去,谢景泽就给师姐回了电话。 “我去。” 在谢景泽出发前一天,骆念陪着谢景泽去了商场,买了一些必备品,开车送他回谢家,“明早的航班,用我来接你么?”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打车就去机场了。” 谢景泽出去的消息,并没有告诉父母。 这次回来,才摊牌了。 姜敏兰理直气壮的拒绝,“不行,你不能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现在才大二,在学校的东西学完了么?为什么还要出去?一连几个月,你一个人在国外能照顾好你自己么?”姜敏兰说,“在学校里,就已经很放纵你了。” 谢景泽看着姜敏兰,忽然笑了下,“妈,你是不是对爸爸的掌控欲,已经移到了我的身上了?我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我想要出去去哪儿,也并不是你说不行就不行的,我已经答应了导师,也已经买好了机票,今天回来,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不让我去,我也要去。” 他直接上了楼,狠狠地甩上了门。 姜敏兰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忽然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知道什么呢? 他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谢景泽没有吃饭就走了。 姜敏兰独自坐在餐桌旁边,看着面前丰盛的菜肴,对张妈说:“去问问少爷吃不吃饭。” 张妈急忙追了出去,在门口拦住了谢景泽。 “二少爷,太太叫你回去吃饭。” 谢景泽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朝着三层别墅看了一眼,白色的墙面上反射出清晨的霞光。 他摇了摇头,“我在飞机上吃飞机餐。” 谢景泽没有回头,就这样离开了。 姜敏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身影,义无反顾的上了车,车子离开,拐了弯,再也看不见了。 这座房子,静的好像是坟墓一样。 谢樱跟着老师去首都去比赛,谢景泽去了国外,谢斌已经有几个星期都没有回来了。 终于,这一天,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姜敏兰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颤抖着双手,拿起签字笔,看向坐在对桌的刘律师。 “你说这是他委托你来找我的?” 刘律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拿出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是的,这是委托书。” 长久,姜敏兰都没有说一句话。 这并不是谢斌第一次提出离婚。 她漠然的看着,摆放在桌上,离婚协议书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见了那熟悉的字体,赫然已经签上的字。 -- 第170页 姜敏兰似是在翻看手中的离婚协议书,实际上脑中已经完全空白。 她爱谢斌。 自从在外婆的寿宴之上,第一次看见那风度翩翩的男子就已经动心了。 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回去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 父母打听了之后,便安排两家人见了面。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穿的是一件洋装裙子,很新潮,发卡在鬓角别着。 而他穿的是一套西装,远远的等着。 “你好。” 姜敏兰羞涩的开口。 谢斌转过身,“你好,你就是姜小姐吧?” “嗯。” 第一次见面都有些放不开,话题也有些尴尬,但是彼此都还是比较满意。 姜敏兰是基于自己本身的念想,喜欢谢斌。 但是,谢斌却是因为家庭。 当时谢家的公司面临着融资的危险,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外援来支撑。 不用说,姜家,绝对是一个非常有利的支撑。 而且,他对姜敏兰也并不反感。 虽然姜敏兰出身于富贵人家,身上却没有那种骄奢的习惯,雍容优雅,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于是就见了几次面,两家便把婚约定了下来。 婚期也定了,就在次年的三月份。 姜敏兰满怀欣喜的待嫁,缺没有想到,谢斌去外地出了一次差,回来之后,竟然约她出去,提出了想要解除婚约。 “你可以告诉你的父母家人说,说是看不上我,我这样的男人配不上你们家,怎么说都可以。” 这是谢斌为了顾全女方的脸面,而提出的折中建议。 姜敏兰脸上强忍着不安,“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这两个月前,甚至两周前,他们还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话,现在谢斌竟然要甩了她。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因为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婚姻不再是利益的驱使,感情也可以自由的支配,他不想作为商业联姻的祭品。 姜敏兰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谢斌急忙抽出纸巾来帮她擦,“姜小姐,你也是一个好女孩,有权利追求你自己的幸福。” 姜敏兰抹了一把眼泪。 可是,如果她的幸福,就是他呢? 她答应了下来,“我会给我父母说。” 姜敏兰口头上答应,而实际上,她做了一件叫她和谢斌两人都没有办法走回头路的事情。 夜晚,她约谢斌去喝酒,说要祝福他们。 可是,酒喝多了,有些燥热,头晕,眼前的人影也是影影幢幢。 姜敏兰扶着谢斌,在酒店开了一间套房。 情动之际,他在她的身上喊着“阿静,阿静……” 第二天早上,他们的事情,被两家的父母抓到了,还登了报。 那时,风气还并不开化,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只有男女朋友之间,才能化大为小。 谢斌坐在床头,抽了一盒烟,烟蒂都把烟灰缸给塞满了,他才起身,对尚且在床上,满身痕迹的等着他答案的女人说:“我会娶你。” 于是,三月初,婚礼照常举行。 姜敏兰穿着从国外空运过来的白色婚纱站在台子上,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向自己走来。那一刻,她觉得她是最漂亮最幸福的女人。 蜜月回来,两人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甚至,这种甜蜜美好,叫姜敏兰都几乎忘记了,谢斌曾经醉酒叫出口的那个名字。 直到,那个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姜敏兰发现谢斌回来很晚。 而且,回来之后,几次都不再回房,而是睡在书房。 谢斌说,因为工作忙。 姜敏兰就直接叫了谢斌手下的助理去分担他的工作。 可就算是谢斌回来,也不会和她发生任何关系,两人各自占据着床的两端,就好似是井水不犯河水。 她察觉到谢斌有了婚外情。 她叫人跟踪谢斌,终于找到了那个人。 那女人叫舒静。 拥有一张古典美好的容颜,一张心形脸蛋,云黛眉,一颦一笑都带着古风古韵。 照片中,谢斌拉着她的手,携手逛街,买地摊上的一些小玩意儿,揽着她的肩膀去看电影…… 这许多张照片,都深深地扎痛了姜敏兰的眼睛! 她将照片狠狠地撕碎,照片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手指,鲜血汩汩的流淌下来,她没有感觉到疼。 第61章 活成谁的模样 姜敏兰为了逼谢斌作出决定,用了最极端的方式。 她把谢斌和舒静的事情,捅到了长辈面前。 这样,就再也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谢斌和舒静被迫拆散,婚姻继续。 可是,一旦是出现了一道裂痕,再也无法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姜敏兰有一次陪着已经怀孕的闺蜜去逛街,逛了孕婴的楼层,发现了一个也在挑小孩子衣服的女人。 “让一下。” 闺蜜借过,当这女人转过头来,姜敏兰瞳孔微缩,舒静吓得向后猛地退了几步。 她匆忙转身就跑了。 姜敏兰的闺蜜认出来了舒静,“那女人不就是……” 她没说完,看见姜敏兰的脸色已经陡然沉了下去。 -- 第171页 “你也尽快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才能稳定。” 姜敏兰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去医院吃了药,也看了医生,医生也都安慰,需暂缓,这件事情急不得。 可是,舒静竟然已经怀了孕。 姜敏兰绝对不允许舒静生下谢斌的孩子。 那时,舒静怀胎五个月,已经不能做人流了,胎儿成了形,只能引产。 姜敏兰叫了保镖,在舒静每天必经的路口,将她给「请」上了车。 舒静似乎已经知道了迎接自己的是什么,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单手扶在已经隆起的肚子上,和一般孕妇的动作没有什么区别。 一直到了医院,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进入手术室之前,她却忽然哭了。 眼泪滑落脸庞。 姜敏兰就站在手术室外,等着她回过头来跟她求饶,等着她说出认错的话来,却没有等到,她就这么进了手术室。 姜敏兰的手指甲掐入了手掌心内,死死地咬着牙。 明明是谢斌和舒静错了,她才是谢斌的妻子,才是谢家的女主人,凭什么感觉受委屈的是却是舒静! 护士再三确认:“真的要打掉孩子么?孩子已经五个月了,是一个女婴。” 姜敏兰深深地闭了闭眼睛,从齿缝间说出了两个字:“打掉。” 兴许,这只是一个开始。 今后的每一次,才会叫姜敏兰的心肠更硬。 她是为了维护她和丈夫的婚姻,是为了谢家的安宁,她没有错。 孩子生下来也会受罪,还不如不生下来。 就是这样。 舒静被送回老家之后,谢斌才开始变化。 他开始在外面寻找年轻漂亮的女人,作为情人,这些女人,和舒静都多多少少的相似相像。 姜敏兰闹了几次,无疾而终,她便开始转而对付那些女人。 沈秋就是其中之一。 也正是因为沈秋的那双眼睛,叫谢斌宠的时间最长,时常一些宴会都是带着沈秋出席,毫不避讳。 那时,上流社会上,她姜敏兰就是一个笑柄。 管不住自己的丈夫,丈夫在外拈花惹草,还几乎把一个情-妇给捧成了和正牌太太齐名的位置。 而沈秋也是被谢斌保护的最好的,一直到快生了的时候,她才知道沈秋怀了孕。 姜敏兰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狠狠地攥着双手。 她的肚子还没有动静,沈秋就有了孩子。 一旦是沈秋有了孩子,孩子就必定要被接回谢家来。 沈秋就再没有了依靠,也就无所畏惧了。 姜敏兰咬着牙心想,她既然能把一个正品的舒静给赶走,又怎么会斗不过区区只是身为替身的沈秋呢? 她去找了沈秋,将舒静的照片都给了她。 “这个世界上,小三逼退正室离婚的事情也不算少。但是,也绝对不会是落在我姜敏兰的身上。” 沈秋看着手中的照片,她明白了。 为什么谢斌喜欢吻她的眼睛,为什么看着她的眼睛含情脉脉。因为,早就有一个心底里深深扎着的刺,名叫舒静。 她碰巧和舒静长得很像,一双眼睛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是一个替身啊。 他不是喜欢她,只是想要从她的身上,看到曾经那个女人的身影。 纵然是这样,她还是想要留下自己的孩子。 这是自己的孩子,已经辛辛苦苦怀胎十月。 “这是两条生命啊,谢太太,我不跟你抢,也不跟你争,我会带着两个孩子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再回来。” 姜敏兰冷然的看着沈秋,冷冷的说:“你的存在,就是一道刺,不是看不见就算了的。” 沈秋颓然坐在地上,这一刻,姜敏兰体会到了胜利的滋味。 没人能斗的过她。 谢太太的位子是她的,谢斌是她的,将来她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这个家,坚不可破。 其实,舒静去世的时候,姜敏兰是知道的。 姜敏兰说跟着闺蜜出去旅游,自己一人去了江南的那一座小城。 一下车,就能感觉到那种铺面的细雨绵绵的潮气,她心里想,也只有这样的环境,才能养育了那样一个灵性的水做的女人吧。 在殡仪馆,在遗体前鞠躬的时候,姜敏兰看着放置在棺木之中的女人。 面容平静,脸上即便是上了妆,也能看出气色很差,皮肤松弛,眼角下耷。 她想起了,曾经在谢斌的书房外,听到的那一通电话。 谢斌说:“阿静,我想见你,就见一面。” 舒静拒绝了他,“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也嫁了人,你也有了孩子,我们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谢斌脸上有难掩的痛苦神色,“我……对不起你,阿静。” 舒静挂断了电话。 姜敏兰起初,一直以为舒静还算是有了自知之明,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家人考虑了,不会见谢斌。 可是,现在她才知道。 并非是不会见。 而是不敢见。 舒静偷偷的跑到过C市,躲在树干后面,就为了偷偷地看一眼,从谢氏公司里面走出来的那一道身影。 只有公司到车内的短短一段距离,她也觉得自己心满意足了。 她的模样越发的丑了,皮肤不好了,眼睛也没了光泽。 -- 第172页 她不想叫他看见她丑的模样。 她宁愿自己永远活在那些。在谢斌看来,是她的影子的那些女人身上,永远美貌,永远漂亮。 姜敏兰没有签字,她拿着这份协议,唇角向上微一勾,“我考虑一下,文件你可以留下了。” 刘律师起身告辞。 姜敏兰遣散了佣人,就留下来一个张妈,做了最后一顿饭,也给了钱结了工资,离开了。 姜敏兰坐在餐桌旁,拿出手机来给谢景焕打了一个电话,“景焕,今天回家来吃饭吧,我有点事情和你说。” 谢景焕是在夜色降临的时候来到的,餐桌边,只坐了姜敏兰一个人。 他径直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了对面。 姜敏兰没看他,“你是不是现在很得意?” “我只是想叫你得到应有的报应。” 姜敏兰狂笑不止,“报应?你在我身边长了二十年,一直蛰伏着,就是等待着这一刻?抢走我的女儿我的儿子,分离我的丈夫?” 她拿出了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 “这是你父亲给我的离婚协议书,他跟我提离婚了。” 谢景焕低垂了眼帘,看着欧式餐桌椅上,折射着头顶水晶灯的光,“拿走你最在乎的东西,让你也尝一尝,这种痛苦,都是你应得的。” 姜敏兰生活了这一辈子,最在乎的,刚开始是谢斌,和许多女人抢的男人,后来有了一双儿女,就是孩子,以至于除了自己的这一双儿女,决不允许谢斌别的骨肉留在这个世界上。 现在,儿子对她彻底失望,女儿和她离心,丈夫提出了离婚。 从心理上看,她此时已经是贫瘠的一无所有。 姜敏兰丢下手中的筷子,转身朝着楼梯上走去。 “其实,我不是谢斌的儿子。” 姜敏兰听见这句话,脚步一下顿住,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谢景焕,“你……当时DNA亲子鉴定……” “你当初想要斩草除根,斩的没错,死的那个男孩,才是真正的谢景焕。” 谢景焕用及其平静的语言说出这样的话,目光幽凉的落在了姜敏兰的身上。 姜敏兰向后退了两步。 她没有想到…… 竟然百密一疏! “你……那当时DNA的亲子鉴定……” 当时做了好几次,不光是谢斌,她也验了,但凡是有一点差错,她绝对会知道的。 “当时你们验的,不是我的DNA。” 姜敏兰倒抽了一口气。 她忘记了这一层。 她想起那个八岁多的孩子进入谢家大宅的时候,那种桀骜不驯的眼神,一言不发,却怎么能想到,这样的孩子能调换血样! “谢景焕,你还真的是能装,你装了二十年。” 姜敏兰看向谢景焕的眼神,似是淬了毒的箭,“所以,你现在的目的达到了。” 她转身上了楼。 现在谢景焕究竟是谁的儿子,已经不再重要了。 什么都不重要了。 谢景焕坐在桌边,又坐了许久,直到餐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彻底凉透了,他才转身离开。 路灯的灯光有些暗淡,夏日里的飞虫很多,在绕着路灯不停地旋转着。 他忽然感觉有些累了。 有人说过,一个人长时间的伪装成什么模样,就会活成什么模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把方竟堂活成了谢景焕的模样。 可是,原本的方竟堂是什么模样呢? 他忘了…… 或许是赵青羽的模样。 或许原本就该是谢景焕的模样。 他走到车边,打开车门上了车。 夜灯下,车子缓缓地开着,竟然开到了骆念的公寓楼下。 他抬头数着楼层。 骆念家里亮着灯。 她现在在家里做什么呢? 忽然很想她。 想要抱一抱她,想要亲一亲她,想要感受一下她的存在。 谢景焕紧紧地攥着方向盘,趴在上面,脑海里想起了曾经小时候,在寄宿学校那个时候,骆念那种倔强却有真实的感觉,就算是被他骂,也要硬是缠着他。 他忽然推开了车门,下了车。 上了电梯,按下了骆念的楼层。 骆念正在家里学着制作曲奇饼干。 她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买了面粉,脱脂牛奶,鸡蛋等一系列做曲奇的材料,现在系着围裙,在料理台前转悠着。 老天! 这打蛋器真的……怎么打出这么多淡奶油! 都已经满满的溢了出来!骆念手忙脚乱的拿了容器去接,用勺子刮着淡奶油。 牛奶……该怎么放…… 骆念忙成了陀螺,一团乱。 手机呢! 刚查的怎么做曲奇饼干的步骤…… 就在这时,骆念听见了门铃声响。 她还以为是蓝萱过来了,便急急忙忙跑了过去,开了门又转身冲进了厨房,“我在研究怎么做曲奇饼干,你待会儿过来帮我开下烤箱。” 谢景焕站在门口,看着骆念好像是一只小兔子一样的跑走,刚才压在身上沉重的感觉,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他换了拖鞋,去洗手间先洗了手,才进了厨房。 厨房里面……此时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 鸡飞蛋打。 -- 第173页 只是,没有鸡。 骆念搞的脸上头发上都是面粉,嘴角还有一块淡奶油。 就出去给「蓝萱」开门的这几秒种,打蛋器已经飞快的旋转出了一坨奶油,现在骆念看着这些狼藉的奶油鸡蛋牛奶,真心以后再也无法直视蛋糕了。 就当骆念在找电源开关,想要直接把打蛋器给拔下来的时候,忽然有一只修长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帮骆念关掉了打蛋器。 “我来吧,你先出去。” 骆念傻了。 谢景焕是怎么冒出来了的? 就这么凭空……冒出来了? 谢景焕揉了揉她的脑袋,“刚才你给我开的门。” 他直接绕过骆念的腰,解开了她的围裙,“你想做什么?蛋糕么?” 骆念机械的点了点头。 谢景焕系上了骆念的围裙,抬起手来抹了一下骆念脸颊上挂着的奶油,“去洗把脸吧,像小花猫。” 等到谢景焕熟练的整理料理台的时候,骆念才反应过来,转身出了厨房,到洗手间里去洗脸。 我的妈! 镜子里的这个……头发乱糟糟的,满脸都是面粉,还有奶油一坨一坨的,是她? 骆念洗了脸洗了头,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站在镜子里看了看,没什么破绽了,才从房间里出来。 她忽然感觉到,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谢景焕来她家了? 骆念小心翼翼的走到厨房里去,里面干净的一尘不染,但是没了人影。 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吧? 骆念刚一转身,就看见身后站着的一个人影。 “洗个脸时间够长的。” 男人抱着手臂靠在冰箱上,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再有十分钟,饼干就熟了,我还做了泡芙,以免浪费了你弄的那么多的奶油。” 一听吃的,骆念就来劲了。 “你会做啊?能吃么?” “能。” 骆念就盯着烤箱,等到了时间,谢景焕戴上手套,然后把里面的烤盘取了出来。 三个烤盘,一盘是榛子曲奇,一盘是蔓越莓曲奇,一盘是泡芙。 谢景焕摘掉手套,就去拿已经装好的淡奶油,开始往泡芙里面冲奶油。 骆念也不顾的烫,直接就伸手去捏了一个榛子曲奇放进了嘴里,“真好吃!” 谢景焕的白色衬衫挽到肘部,低头挤奶油的模样,真的是帅呆了。 她都觉得自己这个女人当的实在是不像是女人,做饭马马虎虎可以下嘴,做个甜点吧,还差点把厨房都给废了。 骆念撑着腮,“谢景焕,说实话,你是不是专门学过用来讨好我的?好叫我原谅你?” 谢景焕抬起头来,“嗯,那你原谅我么?” 骆念十分傲娇的哼了一声,“我考虑一下。” 她直接把这三样甜点抱起来放进了盘子里,拿出去摆在餐桌上拍照,发朋友圈。 “论有一个会做饭会做甜点的十项全能男友是什么感觉?” 底下蓝萱第一个回复:骆小念!我要杀到你家里去! 骆念不客气的拒绝了她:让你男朋友给你弄。 蓝萱:我不想被毒死。 霍烽的厨艺比蓝萱还要糟糕,两人在一起,如果正好遇上个霍烽没事蓝萱很闲的周末,两人从床上滚下来再滚到床上大战三百回合之后,就是拿起手机来点外卖。 饼干凉了下来,才变得酥脆好吃,骆念一口气吃了大半。 蓝萱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骆念点了接听,立即就把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了桌上摆放着点心。 里面传来蓝萱愤怒的咆哮。 “骆小念,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冲去你家打扰你跟谢景焕的两人世界!” 骆念立马就把手机给放正了。 蓝萱问:“谢景焕呢?” “上楼去洗澡换衣服了,刚才做甜点弄出一身的汗。” 骆念十分敏感的察觉到蓝萱问这句话是有目的的,“你想问什么?” “你跟谢景焕和好了?” “额,也不知道,算是吧。” “那当初他接近你甩你的事情就翻篇了?” 骆念沉默。 她是喜欢谢景焕的,那种经过长时间的酿造,越发的浓醇逼人的喜欢。 这次借着谢景泽口中道出的真相,她忽然就有了不顾一切的冲动,想要和他做-爱,那是一种不可逆的冲动,她早上醒来有片刻的幻觉,就好似是做了一个梦,可是在看到贴在微波炉上的便利贴的时候,还是觉得心脏像是羽毛一样飞扬了起来。 蓝萱说:“你最好问问他,问清楚了,还有,你流掉的那个孩子……” “我知道,你别告诉他,我会找个机会说清楚的。” 蓝萱点了点头,“霍烽派去的人也监视到了洪府,最近去的生面孔很多,也不好排查,但是有一个人去了,你肯定想不到。” “谁?” “倪朵。” 骆念挂断了蓝萱的视频电话,托着腮,一下一下戳着软绵绵的泡芙。 过了一会儿,捏起来一个直接放进嘴里,剩下的放进了冰箱里,转身上了楼。 谢景焕占据了客房的卫浴间,骆念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答,她索性就直接转动门把走了进来。 谢景焕刚重新换上衬衫,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半干的头发遮住了眼睛,朝着她看了一眼。 -- 第174页 骆念走进来,站在他面前,深吸了一口气。 “谢景焕。” “嗯?” 骆念低着头,刚洗过的头发很蓬松,“你能告诉我一些事情么?” 谢景焕知道骆念现在说的是什么事情。 “你确定你要听么?” “嗯,我要听。” 骆念抬头看他,固执的盯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你告诉我。” 谢景焕揽着她,把下巴放在她蓬松的头顶蹭了蹭,“好,我都告诉你。” 骆念被谢景焕抱在腿上,听他夜色之中徐徐的声线响起在耳边。 她握紧了他的手,他口中轻描淡写的一些事情,她了解,根本也不可能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话语毕,是长久的安静。 虽然已经从谢景泽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谢景焕说的也绝对是轻描淡写,别说夸大了,估计属实都做不到。 可是,也许正是因为从当事人口中听到的话才更有震慑力吧。 骆念抓着男人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那我呢?” 谢景焕顿了顿。 “我在这件事情里起到了什么作用?” 谢景焕摇了摇头,吻了一下她的眼睛,“没有,你什么都没有,一直都很好。” “真的?” “真的。” 骆念倚着男人的肩膀上,也就是在这一刻,她决定了,流产的事情,不告诉谢景焕,永远不告诉他。 两人相拥而眠,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清晨,骆念醒了个大早,神清气爽。 “我给你做鸡蛋汤,我前几天才刚刚从饭店里学了的独门厨艺,绝对好喝的很!” 骆念从床上跳了下来,洗漱过后就直奔厨房。 谢景焕还是跟了下来。 他帮忙洗菜切菜,骆念用打蛋器打了几个鸡蛋,然后开了火,把调味料都分装好放在小碗里。 很简单,也很好熟。 不过十分钟,骆念就已经关了火,出锅! 鸡蛋汤盛出来,白色的蛋花,绿色的青菜,红色的是番茄片,嫩黄的蒜苗,香气逼人。 骆念把汤端到桌上,催促着谢景焕:“快点尝尝,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谢景焕拉开椅子刚坐下来,忽然门铃就响了起来。 “我去开!” 骆念去开门,打开门就愣了。 外面站着的是穿着制服的警察,警察出示了手中的警察证件,“请问你是户主骆念么?” 骆念有些懵,“是。” 谢景焕听见了声音,也出来了。 警察看见谢景焕,举起了手中的手枪,“举起手来!把手放在脑后!别动!” 谢景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照做的举起了手,警察举着枪就要过来扣谢景焕的手,咔咔就将银色的手铐考上了他的手腕。 骆念慌了,“你们怎么乱抓人啊!” 警察说:“XX路124号别墅,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怀疑与谢景焕有关,需要带回去调查。” XX路124号别墅,那不正是谢家别墅么?! 骆念挡在了警察的面前,“肯定是误会,他昨晚一直跟我在一起的!” 第62章 好梦由来最易醒 警察说:“有什么话等到局里说,这位小姐,请你让一下,不要妨碍公务。” 骆念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谢景焕在她的脸上扫了一眼,略微摇了摇头。 “在家等我。” 骆念向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谢景焕被带走了。 房间里一下就恢复了寂静。 骆念看着惨白的室内,餐桌上摆放着的鸡蛋汤还在散发着袅袅的热气。 她沉沉的呼出了一口气,翻出手机来,打了一个电话。 沈宸良接到电话,立刻沉下声来,“骆小姐,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就去警局里面看一看,稍后给你回电话。” “谢谢你,沈律师。” 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有依靠律师。 不过半个小时,沈律师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昨晚,姜敏兰在房子里死了。” 骆念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刚才想了很多,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姜敏兰! “但是不可能,昨晚我一直和谢景焕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事!” “今天早上六点多,一个佣人回去发现了在房间里的尸体,立即报警,法医过去检查之后,得出的是她已经死亡超过十个小时……” 沈律师顿了顿,“昨晚大约七八点的时候,你能确认你是和谢景焕在一起的么?” 八点…… 骆念回忆了一下。 “我不确定时间,你先等下,我去查一下门口的监控。” 她立即就冲向了门口,查了一下门口的电子监控录像,录像之中显示的,是九点四十三分。 她把时间告诉了沈宸良,沈宸良略一思忖,摇了摇头,“这样的话,并没有不在场证明。” 骆念握紧了手机,“那怎么办?” “骆小姐你先别慌,我先去警局跟进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挂断了沈宸良的电话,骆念就已经开始有点慌了。 偌大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安静的叫她都有些耳鸣。 骆念拿出手机来,给蓝萱打了一个电话。 -- 第175页 蓝萱懒洋洋的接通了电话,“骆小念,你今天好早啊。” “怎么办,萱萱,怎么办?” 蓝萱本来还存着开玩笑的心思,一听骆念这种语气,也是吓了一跳,“你别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骆念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蓝萱说了,蓝萱的声音一下就冷了下来。 “骆小念,你在家里别乱跑,我现在就去找你。” “你别来了……”骆念说,“我想去警局里看看了。” “你去警局有毛线用?警察又不叫你进去,有沈宸良在那里,你就别担心了,我二十分钟之内就到。” 骆念到底也还是没出去。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蓝萱过了一会儿就到了。 “骆小念。” 蓝萱给骆念带了一杯她最喜欢的冰豆沙。 “你说,昨晚谢景焕是先去了谢家,然后才开车来找你的?” 骆念吃了半杯冰豆沙,也才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对。” 她抬起头来看着蓝萱,“是姜敏兰故意栽赃他。” 谢景焕现在一无所有了,反正也想要死,死之前也想要把谢景焕给拖下水。 蓝萱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是有这种可能性,很大。” 骆念彻底镇定了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 以死来栽赃,这个姜敏兰还真的是豁出去了。 “但是现场有证物么?光说管什么用?” “有,插入姜敏兰心脏的那把刀上,有谢景焕的指纹。” 骆念冷笑道:“既然是杀人,为什么会不把证物带走,而且还在上面留下指纹,真当杀人犯是傻子么?还是把警察当成是傻子?” “你觉得她是自杀的?” “只有自杀才能不将杀人的刀子拔掉扔到外面的下水道或者垃圾桶里,这也就证明姜敏兰没有同伙人,只有她一个人。” 蓝萱用十分惊奇的目光看着骆念,“厉害啊,骆小念。” 骆念翻了个白眼,“这是常识。” 她现在想通了之后,也就不再慌张了。 就连她都能想明白的问题,那些警察里多的是老刑警,又怎么会连这种事情都分辨不清乱抓人呢。 索性她就释然了,到厨房里给蓝萱盛了一碗鸡蛋汤。 “尝尝我的手艺。” 蓝萱对骆念的厨艺,虽然说并不像是谢景焕那么出神入化,但是还是可以入口的。 骆念从冰箱里面拿出来两盒曲奇,“昨晚谢景焕烤的。” 蓝萱朝着骆念挤了挤眼睛,“你倒是舍得把你男朋友做的东西给我吃?好吧!放心,以后我绝对也毫不吝啬的把我男朋友做的东西给你吃!” “别!千万别,我受不起,你们两个自己享用就行了。” 就这样,等到中午,骆念等来了沈宸良的电话。 “现在已有的证据就是监控录像和证物,匕首上的指纹,监控上显示着谢景焕去和出来的时间,刚好就是在姜敏兰死亡期间,而匕首上的指纹是至关重要的线索。” 骆念握着电话,“谢景焕不会那么傻,他如果是要杀人的话,就不可能留下自己的指纹!而且也会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谢景焕这样聪明,这样高智商的人,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层,而故意留下呢? “对,可这是我们的推测,现在摆在面前的是有证据……”沈宸良接着说,“而且,还有另外一方面的推测,他是在和姜敏兰发生了冲突之后,用匕首直接杀掉姜敏兰,当时他自己也惊慌失措,所以就没有顾得上这样缜密的事后处理,换句话说,并不是长久蓄谋杀人。” “还有,匕首也是谢景焕前段时间买的,商场的小票是他的名字。” “不可能!” 骆念跟本就不信,“绝对不可能!这也都是根据面前的证据的推测!但是如果所谓的证据根本就不是证据呢!” 沈宸良安抚道:“骆小姐,现在只是现阶段的调查,你千万稳住,可能会有警察去找你询问口供,到时候问什么你照实说就行了,我会找人寻找证据洗脱谢少的。” 蓝萱看骆念的情绪不对,直接从骆念的手里把手机给抢了过来,对沈宸良说了两句话就挂断了电话,才看向骆念。 “你现在情绪不稳,这只是例行调查。” 骆念点了点头,“我知道。” 蓝萱说:“我给小a打个电话,叫他也帮忙找一下证据。” “嗯。” 不过,真的不好找。 谢家别墅内部没有监控。 外围监控能清楚的记录谢景焕进出的时间,和死亡时间吻合,而谢景焕从谢家别墅里的行车轨迹,也是毫无目的的,开了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车,才终于来到的骆念的楼下。 骆念想要反驳,可是,她知道谢景焕是究竟在为什么彷徨,别人知道么? 蓝萱没回自己的公寓,这两天就一直跟着骆念住在骆念家里。 骆念一晚一晚的辗转难眠,一天下来,黑眼圈就出来了。 而在外面,网络上也是刮起了风。 什么谢家大少沦为现已杀人犯,什么谢家大少身世揭秘,其实是私生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八卦新闻就都出来了。 更甚至有人挖出了当年谢景焕被接回谢家的时候的照片,说谢景焕就是私生子。 -- 第176页 骆念看着这些无边猜测,心里倒还是显得沉静。 他们都不知道真实的情况,就算是深挖,就连蓝萱都查不到的消息,他们肯定也查不到。 但是,她却忘了一个不定时炸弹,已经死了的姜敏兰。 姜敏兰已经在邮箱里,写了一封定时发送的邮件,标题为「悔过书」,将前尘往事都揭了出来,包括谢景焕的身份,他的蛰伏,他的深沉,他的秘密! 一时间,全国哗然。 蓝萱都吃惊的不行,“她是不是疯了!?” 骆念脸色凝重,“她已经死了。” 因为抱着必死之心,所以才什么都不畏惧了,反正生前想要的在乎的都没了,死后,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姜敏兰邮箱里的这一份悔过书,短短的时间里,转发上万次。 骆念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地无力感。 自古,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现在姜敏兰已经死了,自然也就把活着的人给抛到了风口浪尖上。 比如说谢景焕。 比如说身为始作俑者的谢斌。 谢氏公司的股票,当天跌停盘。 连续三天跌停。 有金融大亨分析,就这三天内,市值蒸发据保守估计203亿。 第四天,周末不开盘。 谢氏紧急公关开始处理,根本毫无用处。 等到周一开盘,再度跌停。 国家强势介入,将谢氏旗下的所有股票暂时下市。 虽然还都没有明说,可是也都知道。 谢家,彻底败了。 谢斌坐在办公室里,俯视着这样满城繁华,却再也不属于他了。 他直接将重要的东西从办公室的抽屉里给整理了出来,叫财务整理了员工的工资,估计不久,就要对公司进行破产清算了。 谢家的基业,也终于是毁在了他的手里。 谢樱旅游回来,就急忙赶回了家,她整个人都懵了,哭的眼睛成了胡桃,“怎么会这样……” 舒嫣然拍着谢樱的背。 谢樱这样一直都活在真空里的女孩子,也注定需要早点接受现实。 这封悔过书,也终于叫远在大洋彼岸的谢景泽看见了。 谢景泽回国这一天,给骆念发了一条信息。 “念姐,我回来了。” 骆念开车去接了谢景泽,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谢景泽离开家近半个月,皮肤被晒黑了,也瘦了。 他说:“直接载我去我妈的墓地吧。” 姜敏兰是在一周前下葬的。 比起来她生前的风光,死后,真的是不值一提,去葬礼的人寥寥无几,甚至就连以往关系很好的闺蜜贵太太都没有去,避恐不及。 也只有落难,才能见真情。 可惜,姜敏兰是看不到了。 骆念没靠近,就站在远处,看着谢景泽手里捧着一捧菊花,缓步走过去,将菊花弯腰放在了墓碑前,然后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谢景泽看着墓碑上女人的笑脸,“我知道,不是哥哥杀的人,我信哥哥。” 一阵风刮过来,天空的太阳也被遮住了,墓地一下就显得阴气森森的。 骆念转身先走了出去。 谢景泽回到C市,先去了墓地,然后就回了谢家别墅。 只是,谢家别墅这里,当时作为死人现场,纵然说事后已经清理过了,却已经空了,没人在这里继续住下去了。 谢景泽来到谢家别墅李转了一圈。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仿佛自己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一样。 骆念在外面停着车,也没进去。 她忽然接到了蓝萱的电话。 骆念急忙就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 “我查到一点东西,不过,和案件没什么关系,可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 骆念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点察觉,“不好的就别告诉我了,我不想听。” 蓝萱到嘴边的话都又堵了回来。 “你确定?你真不想知道?” “不想。” “好吧。” 蓝萱挂断了电话。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调查结果,摇了摇头。 小a凑过来,“结果出问题了?没吧,这个邮件的IP地址就是念姐家的。” 蓝萱直接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小a立即就闭了嘴。 他又敲打了一会儿键盘,才转过头来说:“其实吧,我觉得有这份悔过书,好歹也能积点德,毕竟死了那么多人,说出来叫死了的人也都安心点。” 他又补充了一句,“他们夫妻俩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蓝萱瞪了他一眼,“上次那个小三上位委托人你资料找好了?” “没……”小a叹了一声,揉了一下鼻子,“我对这种三观不正的案子其实就不怎么想接,要不是看委托人给的钱多,哎,接就接吧,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 谢景焕的嫌疑没有洗脱,但是有调查期。 如果再没有新的证据出来,警局就也要放人了。 骆念打电话给沈宸良,直言她要进去见谢景焕。 沈宸良走了程序,叫骆念进去探视。 谢景焕坐在床上,抬眸看她。 “你来了。” -- 第177页 时间飞快转圜,骆念想起了去年,大约是盛夏的时候,他也是靠在墙边,用这样的眼光,对她说着,你来了。 骆念的眼眶一下酸胀,泪水盈眶而出。 谢景焕起身,把骆念给拉过来,用粗糙的手指擦过她脸上的泪水,“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骆念哭的不成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哭,她明明想要把自己坚强的一面给谢景焕看的。 谢景焕搂着她的肩膀,轻轻的说:“借给你一个肩膀,想哭就哭吧。” 还是在寄宿学校的时候。 她是小哑巴,没有哭过,也没有开口说过任何话,就算是忍受着校园欺凌,也咬着唇不肯吭声。 直到有一天,谢景焕当时去天台上放风,远远地就听见有抽噎的哭泣声,小的好似是猫儿一样。 他循着声音找过去,在天台的角落里,找到了蜷缩在墙边,抱着自己的双腿哭的不成模样的小哑巴。 他很是吃惊,“你不是平时挺倔的么?” 她哭的声音更大了。 他也不好离开,放着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女孩子一个人单独在天台吹冷风,便走了过来,挨着她坐了下来,把自己的肩膀往前靠了靠。 “借你个肩膀?” 她还在抽噎着,声音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好把他的这句话给淹没了。 他直接伸手,把她的脑袋按着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借你一个肩膀,想哭就哭吧。” 他特别把肩膀放低,好让小哑巴靠的更舒服一些。 她是太憋自己了。 明明会说话,偏偏不说话。 明明想要被人喜欢,却偏偏板着脸不肯和别人主动交好。 就和他一样。 二十分钟后,骆念红着眼圈从里面出来,叫沈宸良都是一愣。 “骆小姐,你……” “没事了……”骆念哭后还是有些抽噎,“我好了。” 沈宸良:“……” 本以为骆念来找谢景焕,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说,可是完全没有想到,骆念就是来找谢景焕哭一场,几乎重点的事情一句都没有说,也没有问。 谢景焕又在里面呆了一天,迎来了另外一个过来探视的人。 谢斌…… 短短的时间里,谢斌已经苍老了几岁,鬓边都已经有了白发,再也不似以前那样意气风发,是一个事业有成而且成熟有魅力的中年男人了。 谢景焕坐着没动。 谢斌站在门口,“景焕,不,或许应该叫你方竟堂。” 谢景焕低了地眼帘,“我当了二十年的谢景焕,早已经成了谢景焕。” 方竟堂,早已经埋在了B市小县城里的那一座墓碑之下。 “那封悔过书,是你写的吧。” 谢斌一句话就道出了重点,“以你母亲……”他说出口,才自知失言,“以姜敏兰的性格,就算是死,她也不会认输。” 他在姜敏兰的遗物里,找到了一份已经撕的粉碎的离婚协议书。 协议书上,没有签字。 直到死,她也不会放掉自己仅有的。 “不过,都是因果轮回,说不怪你,没有,但是……事已至此,也有我的责任,我也做错了……” 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谢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的死跟你没关系,你也不用在心里歉疚……” “我没有歉疚……”谢景焕的眼睛很暗,“如果你亲眼见过,两个跟我同岁的孩子是怎么被折磨的一死一疯的话,那你就不会说歉疚了,永远都不会。” 谢斌看着谢景焕,苦笑,“景焕,我最后再叫你一声景焕……阿泽和小樱都很喜欢你,也听你的,麻烦你……以后好好照顾他们。” 谢斌临走前,问了一句:“她是叫沈柒么?” 谢景焕说:“沈希岚。” 希岚…… 希望…… 后来,因为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沉重,一个已经没有希望的人,如何叫她背负在这样沉重的希望之下呢。 所以,方珂才给她改名为沈柒。 还在谢景焕十八岁的时候,在他去精神病院看沈柒的时候,方珂叫沈柒送给他一枚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 戒指内侧,刻着XL。 XL,希岚。 方珂怕啊,怕谢景焕忘掉仇恨,沉溺于富贵生活之中,沉溺于谢家人对他的好里。 所以,那时,谢景焕就总是做和姜敏兰愿违的事情,而姜敏兰,也从来都没有对他好过。 …… 谢斌不见了。 消失在C市里。 有人见到他的最后一眼,是在青山精神病医外。 车子停留了许久,却最终没有人打开车门下车,车子再度开走。就这样,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谢斌去了江南。 去了舒静的墓碑前,他看着墓碑上已经褪色的照片,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药瓶来,没有就水,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 他用粗糙的手指抚摸着相框,眼泪流了下来,嘴角却笑着。 谢斌靠在墓碑上,侧脸贴着墓碑,“阿静,我来找你了。” 他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绞痛,痛的浑身都开始蜷缩的痉挛,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他躺在地上,蜷缩的捂着肚子,嘴角流出鲜血来。 -- 第178页 脑海里,尤记得,在江南的那段最美好的日子里,她牵着他的手,两人一步一步的踩着青石板的台阶,拾级而上,去庙里拜菩萨。 当时两人都不知道,只是路过,看见香火鼎盛,就去了。 后来,才知道,那是送子观音。 两人上了香,送了香火供奉,从庙里出来的时候,舒静遇见了好友,谢斌便退到凉亭里去等。 凉亭里,有一个老和尚。 老和尚穿的是粗布衣服,手里拿着一串颜色深重的檀香佛珠,在指尖捻着。 谢斌走进来,微微一颔首,站在凉亭外面,朝着舒静的方向看过去。 阴雨连绵,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看那女子,如梦似幻。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老和尚粘着佛珠站起身来,站在谢斌的身边,顺着谢斌看的方向看了过去。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谢斌不明白,转头看了一眼老和尚,“大师这话是……” “自古忠孝难两全,江山美人不可兼得啊。”老和尚抬步,踩着自己破旧的草鞋向外面走去,“不可兼得,不可兼得啊。” 谢斌当时并不在意。 后来,当他回到家里,谢家的子孙辈已经开始争夺继承权,而他并无太大优势,唯独的优势,就是姜敏兰喜欢他。 想要拿到谢家的继承权,只有一条路,跟姜家联姻。 他犹豫过,彷徨过,那时,才想到了当时老和尚的话。 他拧着一股劲儿,就是不妥协。 凭什么不可兼得,他都要。 家业也要,心爱的女人也要! 在婚后,他也拼命的秀恩爱,伪装的其乐融融。 可是最后…… 谢斌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了,疼痛感再也没有了,身体轻飘飘的,似乎听到老和尚带着口音的话:“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不可兼得啊,不可兼得啊。” 第63章 我是你男人 谢斌到墓园正是傍晚时分,来扫墓的人很少。 一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有人来,才看见墓碑前面有一个人躺着,蜷曲着身体。 胆大的人走上前去,凑上去摸了摸这人的鼻息。 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警局很快就来了人,从这人身上除了搜出来证件手机,还有一封亲笔信。 警局照着手机上的号码打了电话。 谁能料到,电话另外一端,却并非是一个人,而是…… “安分区分局。” 这警员有点疑惑,还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没想到是同僚。 “请问是谢景焕么?这边是D市公安局。” 这位接电话的小警员一下就愣了,难不成是跨省作案? 可是,等到两人交换了信息,才终于确认了。 小警员挂了电话,就去通知了谢景焕。 “谢斌在D市死了。” 谢景焕的案子没有证据,警局也就在这两天里要被迫放人。 不过,向来主张的都是无罪推断。所以,谢景焕杀人动机,杀人证据都不足。 于是,警队队长就先把人给放了。 “你去认领谢斌的尸-体吧。” 谢景焕在里面关了几天,人都瘦了一圈。 头顶的阳光洒下来,光线刺目。 他抬头遮挡了一下头顶的阳光,才看见在外面等着的人。 骆念笑的一脸的温暖,走过来搂上了谢景焕的腰。 “你怎么来了?” 他是临时出来的,原本应该到后天才到规定时间。 骆念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我每天都来,我未卜先知吧,万一你先出来了呢,我想要你第一眼就先看见我。” “呕。” 后面传来毫不掩饰的一声干呕声。 傅航扶着树干站着,朝着天上翻了个白眼,“狗粮要吃吐了。” 这几天,骆念过来等谢景焕,傅航也跟了过来。 说起来,最近一段时间,他知道谢家发生的事情,但是却没有闲心理会。 傅家发生了近些年最大的内乱,他分身乏术。 现在,两个曾经因为姜敏兰这一层关系而结的表兄弟,也因为真相的缓缓浮出,再也没了一丁点的关系。 谢景焕和傅航对视着,过了许久,傅航呸了一口,先走了过来,单臂伸过来在谢景焕的后背上抱了抱。 “兄弟,你受苦了。” 谢景焕嘴角向上一勾,在傅航肩头捶了一下,“你也是。” 骆念开车送谢景焕去绿水江汀,她停稳了车,没打算上去。 谢景焕偏头看了她一眼,“你真不打算上去?” 骆念瞪着他。 明明知道她很想上去,又何必多此一问! “好,我上去,但是叫我看见你房子里有别的女人的东西,你就死定了!” 她虽然嘴上这么恐吓着,实际上也是有点怕。 两人分开已经快一年了。 这一年里,谢景焕和舒嫣然是男女朋友关系,舒嫣然…… “嫣然没来过这里。” 谢景焕按下了密码,还是骆念熟悉的一串数字。 “我说过的,这里的密码,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骆念想起了他上次生病过后的承诺。 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推门而入。 -- 第179页 打开玄关灯,骆念一下顿住了。 在鞋柜上,她的女士拖鞋,还有各种高跟鞋,靴子,都好端端的在里面放着,甚至就连位置都没有改变过。 “你的东西都还在,我没有叫任何人动过。” 骆念看过去,在茶几下面,还有她去超市购物买回来的零食,电视遥控板上,还有她觉得可爱帖的小猪佩奇的贴画。 衣柜里,她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在左边挂着,谢景焕的男士衣服在右边挂着。 她蹲在地上,眼眶有些酸。 “你当时分手,为什么不叫我过来把东西都拿走。” 这里,处处都有她的痕迹,抹不掉的痕迹。 “我也不知道。” 如果说谢景焕说分手的时候,就能想到有和好这一天,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几次打电话都想要叫骆念把东西拿走。但是,单独坐在绿水江汀的房子里,能呼吸到属于她的气息,空气之中弥漫着的无孔不入。 骆念抹了一把眼睛,转身就把双手搭在了谢景焕的脖子上,双腿就直接跳着盘在他腰上。 “谢景焕,我本来觉得吧,我这人应该特高冷,让你在后面吭哧吭哧的追,好好地惩罚惩罚你,但我就是狠不下心来……” 本来是用俏皮的声音说出来的,骆念现在却忽然感觉到有些哽咽,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掰着手指。 “你看,小时候,我追过你一次。一年前,你追过我一次,我们扯平了。” 在寄宿学校里,她跟在他屁股后面,热脸去帖他的冷屁股,还乐此不疲,虽然是存了点利用的成分,约等于无嘛。 而在一年前,她初初回国,他故意接近她,撩她,虽然是存了点异样的心思。 扯平了…… 谢景焕抱着骆念,把她压在柔软的大床上,亲吻她的眼皮,眉心,嘴唇。 骆小念,你知道么? 就算是在她最低沉的时候,在寄宿学校的时候,也能叫他感受到那种……努力活着的感觉。 才能让他感觉到,这是人间啊,而非炼狱。 …… 谢景焕不准备去D市。 既然谢斌选择死在舒静的墓前,那么就叫他埋在江南吧。 谢景泽对此没有意见,“就埋在那里吧。” 谢景焕转眸看着谢景泽,“你不想叫你的爸爸妈妈埋在一起么?” “不想。” 谢景泽面无表情的说:“他们当了一辈子的怨侣,死了就永远别再见了。” 所有人都说,这样一场悲剧,苦了的是谢景泽和谢樱两个孩子。 但是好在两个孩子都已成年。 只是—— 一朝之间,他们兄妹两人成了孤儿。 谢樱得知父亲的死讯之后,哭的不能自已。 谢景泽抓住妹妹的手腕,“哭什么?他都能不顾我们,去找别人去死,你还为了他伤心干什么?” 谢樱被谢景泽给吼的有些愣怔,手腕的疼痛才后知后觉的传递到脑海里。 “二哥,你弄疼我的手了。” 谢景泽这才陡然放下手来,“小樱,抱歉,我……” 谢樱这时连哭都忘记了,过来搂住谢景泽,“二哥,你还有我呢,你有我,还有大哥,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啊…… 谢景泽抬起头来,看着头顶湛蓝色的天幕,想起曾经过年的时候的喜气洋洋。 谢斌会找谢景焕去下棋,谢景泽讨好的去厨房泡茶,给父母大哥小妹都端上来一杯。 姜敏兰会保持着十分优雅姿态,浅浅的品茶。 而谢樱就是牛饮。 姜敏兰就会教导她:“女孩子喝水不要这么快,喝茶都是要品的。” 谢樱一口气喝光了茶水,把茶盏往桌上一放,“饶了我吧!” 姜敏兰笑着:“你这丫头,都是被你爸惯坏了。” 谢樱嘻嘻哈哈的笑着,“对啊,我被爸爸哥哥惯坏了。对了,大哥,明天你不是要带我去逛庙会么?我带上我一个女同学你不介意吧?” 谢景焕微微一笑:“不介意。” 谢景泽凑过来,“大哥,千万别答应,小樱就是想要给你牵线的,她同学特别喜欢你,去逛庙会,分分钟变成相亲会。” “胡说!我才没有!” 欢笑声,吵闹声,喧嚣声,就这样,都渐渐地远去了。 只剩下了兄妹两人。 谢樱哭过了,红着一双眼睛看谢景泽,“二哥,你恨大哥和舒姐姐么?” 谢景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可能有一点恨的吧。 如果不是他们,那些阴暗肮脏的过去,就永远都会继续埋藏在底下,任由那些真相腐臭,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破坏他们的家庭。 可是,这真的是外力能导致的么? 父母之间的感情越发的暗淡,积累的矛盾,早已经只是被白蚁啃噬完了的一座假山,被风轻轻一吹,就能化成齑粉。 谢樱绞着手指,“我觉得大哥和舒姐姐都是好人。” 谢景泽侧头瞧着妹妹,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嗯。” 谢家败落,谢景泽和谢樱这一对豪门的千金公子,就都成了和平常人一样,没有了荫蔽,需要自己去打拼。 外公外婆的身体也都不行了,脑子开始痴呆,就算是是姜家的外孙外孙女,到底没了姜敏兰,也就只是一个外人罢了。 -- 第180页 谢樱和李樊说了分手。 “你以后别再找我了。” 当初两家定下了婚约,还是姜敏兰出面去协定的,可是现在…… 物是人非。 以前谢樱还不知道物是人非这个成语究竟是什么意思,现在明白了。 太残忍的一个成语,四个字,就已经能将现在的所有给描绘出来了,包括人的心境。 谢樱转身,李樊冲过来把她给抱住了。 “小樱,你要和我说分手?” “嗯。” “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了。” 李樊的手臂一下僵住了。 “你不是最喜欢我的么?” “以前喜欢,可是现在不喜欢了,人是会变的。” 谢樱没有回头,一根一根的掰开了李樊的手指,“你走吧。” 李樊站在原地,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已经走掉的谢樱。 谢樱在离开之后,泪水已经滂沱。 就在谢氏的公司进行破产清算之后,李樊的母亲找到了谢樱,用一张支票换取她离开李樊。 “你曾经是身在豪门,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都是身不由主的,需要的是门当户对,若是门不当户不对,那将来会闹多少笑话。” “小樱,你是聪明孩子,你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谢樱看着面前的支票,觉得格外的讽刺。 以前,她只听说过这些用支票劝人走的情况,妈妈也曾经用支票砸过爸爸的小三,也砸过哥哥的女朋友,但是现在切切实实的落在她的身上了。 她笑着说:“阿姨,我知道该怎么做,钱我不会要。” 她不是有骨气。 那段时间里,她身上也没了钱。 她和二哥谢景泽生活在温室之中,也没有像是大哥一样学金融财经管理,所以从不会规划自己的财务情况。 等到这次突发情况一发生,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快没钱了。 谢樱去辅导员的办公室里去要奖学金和助学金的申请表格,她低头坐在一边填写,旁边有两个女生在嘀嘀咕咕。 “也不知道她现在装什么穷,还跟我们来抢几千块钱的助学金。” “对啊,就算是家里破产了,也不至于连几千块钱都拿不出吧。” 谢樱脊背挺的很直,一笔一划的在申请表上写自己的名字。 她压下了心头的怒火,也压下了这二十年来,父母惯出来的大小姐脾气。 她将申请表格交给导员,在经过两个女生身边的时候,停了停脚步,“想要别人尊重你,你首先要尊重别人。” 可是,最终助学金的名单下来,没有她。 导员找她谈话,“助学金优先的是贫困学生,小樱,你的情况……” 谢樱笑着,打断了导员的欲言又止,“我明白。” 她明白啊。 她终于明白了。 她过了二十年优渥的生活,习惯了伸手去要钱。 天上哪里会掉馅饼呢。 她开始在学校周边的小吃店里打工,日子过的清苦,但是还算是充实。 直到这天,她听说了大哥的婚讯。 …… 谢景焕身上总不能一直背着这个污点,纵然只是嫌疑。 骆念叫蓝萱也抓紧时间查,谢景焕的人也在查。 只是,所有的物证都已经看过了,包括监控录像,已经是翻来覆去的看过几遍了。 骆念问蓝萱:“那当初发现姜敏兰尸体的那个佣人呢?” “说是提前一天,姜敏兰就已经将所有的佣人都给遣散了,但是这个佣人发现自己忘了带东西,就回来拿东西,先去姜敏兰的房间里去叫了一声太太,没人回答,她推开门就发现了姜敏兰的尸体。” 骆念总觉得这个佣人有古怪。 “我想要见一见这个佣人。” 蓝萱立即安排。 当天,蓝萱就开车载着骆念去了县城,在一户人家,找到了已经重新找了一份保姆工作的这位谢家佣人。 “你们都问了几遍了啊!我能说的都说了!” 中年妇女看起来有点激动,很明显是在警局里面已经被询问过很多次了。 但是骆念觉得不对,直觉上不对。 她和蓝萱对视一眼。 “你回去是拿什么东西?” “拿我的一个翡翠镯子,是太太生前给我的,我忘了拿……” 说着,佣人就哭了起来,“太太可是好人啊!大好人啊,死的太冤枉了!” 这哭声哭的太假,叫骆念频频皱眉。 蓝萱突兀的插入了一句话,“什么样的翡翠镯子,给我看看。” 这佣人立即说:“我自己的东西,凭什么叫你看?你又不是警察。” 蓝萱凉凉的一笑,“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收回你刚才的话。要不然,就算是警察来了也就不了你。”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要干什么?” 佣人有点害怕,哆嗦着。 蓝萱淡淡的说:“你觉得呢?” 佣人哆哆嗦嗦,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就把两人给赶了出去,“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还能绑了我?” 蓝萱拉这骆念下了楼,阴沉的笑了一下,“多少年都没人这么看轻过我了。” 她直接拿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霍烽,派两个人过来给我用用。” -- 第181页 当晚,霍烽就亲自来了。 蓝萱看着这男人走进来,还没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你都要给老子戴绿帽子了,能不过来?” 蓝萱再想起来电话里的那一句话,顿时没忍住翻白眼,“你……这人脑子里怎么这么多的龌龊事儿呢。” 蓝萱吩咐的事儿很简单。 两个字:吓唬。 那中年女人肯定是不经吓,叫她也看看,就算是擦边,她也能擦边的叫她不得不说实话。 当天晚上,霍烽吩咐了手下两个人去做事,不过两个小时,就已经搞定了。 骆念都不相信,“这么快?” 蓝萱得意的说:“我是谁啊。” 霍烽哼了一声,“你就是在旁边看戏的路人甲,没你什么事儿。” 这佣人将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当天姜敏兰遣散了所有的佣人,却唯独留下了她做了最后一顿饭,将她给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手里就是一个翡翠手镯。 “你明天早上,再回来一趟,到我房间里,我把镯子就送给你。” 佣人却不敢啊。 这是一个通体翠绿的翡翠镯子,成色相当好,市价不敢估量,她怎么敢伸手要呢。 “我这是给你的,我说到做到,只要你明天早上再回来一趟,按我说的做。” 天上掉了一个馅饼,就把这女佣给砸晕了。 她当天没有回老家,也没有去找下家去找工作,就在旅馆里住了一个晚上,战战兢兢的回到了谢家。 她敲响了姜敏兰的房门,“太太,我回来拿镯子了!” 可是,房门轻轻地一推,就开了。 房间里面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叫她吓得连连后退,尖叫失声。 竟然……死了! 姜敏兰靠在梳妆台另外一侧的墙面上,在梳妆台面上面摆放着一个盒子,佣人看见过,就是姜敏兰用来装翡翠镯子的盒子。 她脑中闪过一道光! 原来,姜敏兰想要叫人发现她的尸体,才叫她来的! 佣人把翡翠镯子给收了起来,才打了电话报警。 她的话除去了姜敏兰嘱咐她的那些,别的话的的确确都是真的。所以,就连测谎仪也没有测出来。 “我没有说谎,我翡翠镯子也不要了!你们要你们就拿去!” 佣人哆嗦个不停,说的时候也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好像是已经有了应激反应。 蓝萱不禁摇头,转头问霍烽,“你手下干什么了,把人家吓成这样儿了。” “就吓唬了吓唬。” 蓝萱听着霍烽这样轻描淡写的话语,当真不信,他就只是叫人吓唬了吓唬。 骆念当即联系了沈宸良。 不过三个小时,C市负责这个案子的警队就已经派人过来了,在县城分局,借用了一间审讯室,重新进行了讯问。 真相大白。 这就是姜敏兰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以她的命为句点。 …… 一切尘埃落定。 谢景焕孑然一身,没了束缚,也没了庇佑。 因为他本身的身份,在C市,也没有人敢用他了。 骆念直接叫人事部给谢景焕打电话,高薪聘任。 人事部部长也是哭笑不得,这种话,还要他这么一个外人当传声筒。 谢景焕接到电话,不由得失笑出声,“你把电话转给你们骆总。” 人事部部长巴不得呢,急忙就按了内线,叫人把电话给转到总裁室内了。 说实话,骆念接到谢景焕的电话,并不意外。 “人事部经理给你说了?” “嗯,你这是想要包养我么?” 骆念听谢景焕的语调倒是没什么异样,“你来公司上班吧,把总裁的位子让给你做。” 谢景焕低低的笑,“骆小念,我是你男人。” 骆念不语。 谢景焕继续说:“我想给你买最大最亮的钻戒,给你穿最漂亮的婚纱,让你随便拿着卡出去买买买。” “我现在也能……” “那不一样。” 钻戒…… 一年前,那一枚钻戒,被骆念当着谢景焕的面给丢掉了。 但是时候,骆念就去找了霍烽,去半山别墅找戒指。 蓝萱拿出一个天鹅绒的盒子,还埋汰她,“就知道你舍不得,行了,赶紧拿回去吧。” 那一枚戒指,现在还在她的抽屉里放着。 谢景焕在C市没办法起步,或者说,会太难。 谢氏的事情才刚刚过去,还需要有一定的时间叫这件事情淡忘,叫温度降下来。 所以,谢景焕的决定,是要去B市起步。 骆念不同意。 本来叫谢景焕自己开公司,白手起家的创业,她就已经够让步的了,结果现在竟然还要去外地。 谢景焕便在床上,浴缸里,沙发上,全方位的和骆念进行了深入的交流,骆念连连讨饶都不管用,最后气的直接有气无力的用小腿去踹他。 “赶紧滚到B市去吧!” 谢景焕深吻着她的唇,“遵命。” 骆念被折腾的第二天腰酸背痛,根本就起不来,谢景焕又是早晨七点的飞机,总感觉还没睡两个小时,身旁就有了隐隐的动静。 睁开眼睛,外面天还没亮。 她半迷蒙着眼睛,看谢景焕从浴室里走出来,拉着一个三十寸的拉杆箱。 -- 第182页 “带这么多东西,你是准备一直不回来了么?” 骆念想要下床去送他,腿一移动就觉得嘶嘶的疼。 谢景焕走过来,按着她的肩膀,“别下来了,天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记得每天给我发信息,打电话。” “嗯……”谢景焕在她的面上吻了一下,“等我回来娶你。” 第64章 金大腿随便给你抱 谢景焕来到了B市,租了房子,然后用本钱租了一层写字楼,还是干起来当初创业的信息技术,开始稳扎稳打的起步。 幸而这些年,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也算是积累了自己的人脉,在半个月后,接到了第一笔单子。 天气也转冷了。 谢景焕拉出来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大衣和风衣。 忽然,他在行李箱的夹层里发现还有点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张银行卡。 他忽然想起在临行前,她蹲在地上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还特别提醒他,“你一定要记住绿水江汀门的密码,到时候如果忘了,我可不会给你开门。” 现在看着这张卡片,忽然就了然了。 密码不用说,是绿水江汀的门锁。 …… 骆念现在生活很规律。 每天早上起床上班,晚上回来做瑜伽,看电视,休闲。 闲来无事,就去找蓝萱和谢樱出来吃饭逛街。 只是,最近谢樱也貌似很忙了。 骆念想起以前总是无所事事的那个豪门少女,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忙些什么。 她便约了蓝萱,去谢樱的学校里去逛一逛。 两人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现在已经是夜晚降临,华灯初上,四处都是三三两两的大学生男女。 蓝萱:“骆小念,你真恶毒,每次都来大学里来刷新我的年龄。” 骆念哼了一声,“我比你还大半年的好么?” 大学里的夜生活还是比较丰富的,上次跟着乔烈来的时候,就能感受到在操场上的青春活力。 她和蓝萱在校园里逛了一圈,逛到了另外一侧的小吃街。 在街头,有很多都是大学生在摆摊卖东西。 “过去看看。”骆念拉着蓝萱想要去看看。 蓝萱特别嫌弃,“你又不是缺,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道融入啊,所谓入乡随俗,你这么高冷,去奢侈品商场吧。” 骆念原本也只是抱着随便看看的心。可是,刚走到另外一侧,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都是真品,你看,还带着标签的,随意去专柜去验。” 骆念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在地摊上蹲着的一个女孩,腰间挎着一个小包,面前堆着的都是衣服和包包。 蓝萱注意到骆念不走了,便也停下来,“你看什……那不是谢樱么?” 是谢樱…… 可是,谁能想到,谢樱竟然会…… 骆念抬步就想要走过去,被蓝萱给拉住了。 “她肯定不想叫认识的人看见。” 骆念深呼了一口气,“那等着,我找个人……” 她刚转身,就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身影。 瘦瘦的,高高的,站在大约一百米开外,每当有一个同学经过,就请别人帮忙,笑着指了指那边谢樱的摊位。 “麻烦你去那边买两样东西,钱我掏,我再多给你五十块钱帮忙费。” 就帮忙去买买东西,就能拿到五十块钱的跑腿费,很多同学也都帮忙了。 蓝萱认出来了,“这男生是李家的小公子李樊。” 骆念想起来,谢樱有一个男朋友,就是李樊。 谢樱觉得今天的东西卖的越发的快。 明天再回去拉一趟,就能处理完了。 谢樱现在看着自己衣柜里面的东西,都觉得自己以前真的是太骄奢了! 喜新厌旧喜欢买衣服和包包,买了甚至连吊牌都不摘,就直接压箱底了。 怪不得以前二哥总是说她就是一个败家女。 学艺术就是烧钱的,特别她这种学钢琴的。 以前有的时候没觉得,现在没有了,才觉得分外艰苦。 大哥二哥,念姐都有给她钱,可是她没要。 她已经成年了。 她可以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情。 总是伸手拿别人的钱,那倘若有一天,没人给她钱了呢? 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十点半,谢樱把铺在地上的野餐垫给收了起来,看了一眼时间,需要赶去烧烤店,替两个小时的班。 她换上了店面的制服,等着客人走进来,便笑容满面的走上前去递上去手中的菜单。 “您是要两份A套餐么?要辣椒么?” “一半放一半不放。” “好的。” 等到烧烤上了之后,客人又点了一瓶起泡酒,谢樱送了过来,用开瓶器打开,刚要转身,手腕就被拉住了。 “小妹妹,陪我们喝两杯吧。” 拉住谢樱的是一个长得很胖的男人,看起来也有三十多岁了。 她直接挣开这人的手,“我是这里的服务生,不陪酒。” “你服务生不就是为了赚钱么……”这人从钱夹里拿出一沓钞票来,直接拍在了桌上,“够么?你就陪我喝两杯,够你在这里赚好几天的了。” -- 第183页 谢樱说:“抱歉。” 这人急了,啪的拍了桌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你是不是不知道老子是谁?现在叫一帮人过来,砸了你的店你信不信?” 老板娘一听有人闹事,急忙就出来打圆场。 “别生气,这是我们新来的服务生,年龄还小呢,不懂事,我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 “赔不是?也要她来赔!” “对!就叫这小妞儿过来给我们赔礼!” 谢樱咬着牙,她也不想看老板娘难做,毕竟烧烤店的老板娘一直对她很好。 “对不起。” 那人却并不知足,得寸进尺,把刚才要的一瓶啤酒往前面一放,“喝了这瓶酒,我就原谅你了。” 众人都起哄的哈哈大笑起来。 谢樱向前走了一步,刚想要拿到酒瓶,身后却有一只手先于她握住了酒瓶。 “我替她喝。” 谢樱吃惊的看着出现在身后的李樊,一时间呆的说不出话来。 那人笑了起来,“你是她什么人,要替她喝?” “我是她男朋友。” 李樊说完,就将啤酒瓶对嘴,一口气开始喝起来。 谢樱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着,些许的酒液从他的嘴角流淌下来,浸湿了身上穿着的白色T恤的衣领。 李樊一口气喝完了啤酒,嘭的一声,往桌面上一放,“喝完了。” 这人似乎是纯粹过来找乐子的,又直接叫了一瓶茅台,开了茅台,就将一个啤酒杯倒了半杯,“男人肯定是不能和女人一样,你女朋友喝完一瓶就算,你就得喝了这半杯。” 谢樱生气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我的理就是这样,要不你喝。” 李樊已经拉过谢樱的手腕,端起酒杯就是喝。 白酒和啤酒完全不一样。 啤酒他可以当成水来喝,但是白酒,辛辣的酒液从喉咙划过,留下了一道火辣辣的温度,一直蔓延到胃里。 李樊一口气就喝完了。 直接就把酒杯给倒扣在桌面上了。 “行啊,小伙子。” 这人也没再追究。 李樊刚才喝的猛了,现在一走,胃里面一阵翻涌,头晕脑胀,转身就跑出去吐了。 “李樊!” 老板娘对谢樱说:“你今天早点走吧,先去送送你男朋友,吃点醒酒药,醉酒的滋味,不好受。” 谢樱换了衣服出来,李樊已经靠在垃圾桶旁边,歪着脑袋,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似的。 “李樊,你起来,我送你回家。” 谢樱扶着李樊起来,李樊靠在谢樱的肩膀上。 他人高腿长,谢樱扶着他走的有些摇摇晃晃的。 “小樱,我喜欢你。” 谢樱脚步一顿。 “我想你了,你已经两个月没给我说过一句话了……我也不敢和你说话……还不如回到以前……最起码你把我当哥们,什么都给我说……嗝……呕……” 李樊转头就冲向最近的一个垃圾桶,又吐了。 又吐了一次,李樊转过身来,“小樱,我舍不得和你分手,咱俩能不分么?” 谢樱一震,看着李樊脸上的痛苦,也分不清是因为一下灌了一大杯白酒,还是因为别的。 李樊的酒量还没有练出来。 毕竟,还在大学里,也不需要去跟着父辈去应酬。 一瓶啤酒已经可以了,又喝了一杯白酒,这两样混在一起,现在胃里就好似是有两股力量在强烈的拉扯着。 他吐光了胃里的东西,还是难受。 谢樱扶着他坐在花坛的池沿边,“你先等等,我去给你买点醒酒药。” 她特别叮嘱了好几句,才朝着前面的药店飞奔过去,买了醒酒药,又买了一瓶矿泉水,回来的时候,看见花坛旁边已经没了李樊的身影了。 “李樊!” 谢樱一下就慌了。 她朝着路边跑了过去,刚跑了两步,一下就顿住了脚步。 李樊抱着一棵不算粗壮的杨树,脸贴着树皮,“小樱,你看你的手都粗糙了,你是要弹钢琴的,手最漂亮了,你别出去干活了……” 谢樱站住了脚步。 李樊的脸在粗糙的树皮上蹭着,都蹭红了。 谢樱无可奈何,走过去,掰出两片药来给李樊递过去,拧开矿泉水瓶,去拉他的胳膊。 李樊死都不松手。 “别想分开我跟小樱!我跟小樱说好了的,到时候大学毕业就结婚……” 谢樱:“……” 她也没办法,只能先把醒酒药哄着李樊吃了,自己在旁边的花池上坐着,就看着李樊抱着树干,过了一会儿就往下瘫,最后索性坐在地上了,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谢樱看了一眼时间,看着李樊好了一些,主动走过去去搀他。 靠近了,才听见他嘴里呢喃的话。 “但是她不喜欢我了,她先不要我了……” 谢樱的眼眶湿润了。 她拉着李樊的手,哭着说,“李樊,我骗你的,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 李樊喝醉了酒,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已经是在自己的寝室里了。 下铺,毛肃在打游戏,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击着。 李樊叫了两声,毛肃戴着耳机没听见,他直接就把自己的袜子丢了下去。 -- 第184页 “艹!” 毛肃正打在兴头上,忽然一只臭袜子从天而降。 抬起头来,就对上了李樊还惺忪的一双眼睛。 “樊哥,你总算是醒了啊!” “昨天晚上谁送我回来的?” 李樊脑子里有点断片,却隐约还记得,他从烧烤店出去吐的时候,谢樱是跟了出来的。 “是烧烤店的一个小哥。”毛肃揉了揉鼻子。 “我怎么记得小樱……” “你说谢樱啊!”毛肃一本正经的说,“说起这个,樊哥,你得对我负责,昨天一抱着我就不松手了,一直喊小学妹的名字,搞的我一身的鸡皮疙瘩的,我当时跟我妈视频来着,差点都以为我搞基了,拎着菜刀就要买高铁票杀过来啊,幸好是被我给拦住了。” 毛肃说:“要是我妈打电话,你可得给我澄清啊。” 李樊头有点疼,翻了个身仰头看着天花板。 毛肃说的心有点虚,不过想起来谢樱临走前的嘱托,还是决定把谎话说圆了吧。 李樊照例是每逢周末去校门口买谢樱的东西,顺便当个好人做下散财童子,每天都有人专门到李樊这里领钱,然后去谢樱那里买包包。 谢樱有一天忽然发现,好多回头客啊。 骆念再来的时候,又撞上了李樊。 她直接走过去,拍了拍李樊的肩膀,“年轻人,聊聊?” 蓝萱毫不掩饰的翻了翻眼睛,“搞得好像你长人家一辈似的。” 谢樱给李樊看过骆念和她的合照,认出来眼前的人,“念姐。” “呦呵,挺上道的啊……”骆念一听,乐了,“有你这么一声念姐,姐怎么也得帮帮你。” 跟李樊在校园里走了一圈,说了话,再送走了他,骆念转身,就看见抱着手臂的蓝萱。 “我发现你这人最近酷爱牵红线。” “我还给谁牵线了?不就是小樱么?” “呵呵。” 骆念想起来了,“哦,对,还有你,你上次跟陆羽见的怎么样?” 蓝萱前段时间跟霍烽吵架了,吵的天崩地裂的那种,直接就收拾东西滚到骆念这里来了,痛骂霍烽这个直男癌的死男人。 于是,骆念就开始十分热心的给蓝萱张罗着相亲对象。 “我告诉你,陆羽真的是特别贴心,暖男一枚,特别适合空窗期,你知道我把谢景焕给甩了那段时间,就是靠他给我疗伤的。” 蓝萱凉凉的抬眼看了骆念一眼,“是谢景焕把你给甩了吧,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 骆念想起谢景焕,忽然就说:“你说我明天坐车去B市去搞个突然袭击怎么样?” “可以,只要你不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骆念瞪着蓝萱,“你是不是咒我?” “放心了,放着你这么一个大美女,他谢景焕也不可能傻到去睡别的女人。” “蓝、萱!” 骆念当天晚上就在网上买了机票,顺便还把她安排的蓝萱和几个男人相亲在咖啡厅的照片打包给霍烽发过去了。 霍烽半夜就杀过来了。 蓝萱还缠在被子里,她都还是迷迷糊糊,就被霍烽连人带被子给裹成粽子扛了起来。 蓝萱一下醒了,“骆小念!我要跟你拼了!” “等你先能下了床再说吧……”骆念没忘了又补充了一句,“记得把被子还我。” 骆念的料想果然是没错,蓝萱此后一连三天都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就脸聊天都已经没力气打字,用各种表情包来代替。 骆念从飞机上下来,看了一眼手机,就已经刷了99条未读消息的蓝萱,不由得挑眉摇了摇头,直接屏蔽了蓝萱发的消息,把手机一揣,去找谢景焕了。 她知道谢景焕为何选择B市开始。 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开始。 骆念来的挺突然的,事先也没有通知谢景焕。 谢景焕当时给她发了一个地址,地址是位于市闹市区的一栋写字楼,骆念直接打车过去。 司机说:“那可是好地段啊。” “那是。” 骆念直接到了写字楼,然后去问前台,前台一脸懵逼,“这个公司没在我们这儿吧?” “那在哪儿?” 前台摇了摇头。 骆念觉得自己是受到了欺骗。 刚想要转身,前台说:“刚开始是租了一个月,不过到期没续租,貌似就搬了。” “哦,谢谢。” 骆念拿出手机来给谢景焕打电话,电话关机。 她又翻出了以前跟谢景焕聊天的时候,谢景焕发的住址。 住址也是一个比较好的小区,骆念打车过去就已经预料好被骗的准备了。果然,谢景焕根本就是写了个假的地址。 骆念简直要无语了。 她本来是想要给谢景焕一个惊喜的,结果没找到人,倒是把自己给惊到了。 骆念本来下了飞机就没吃东西,饿的很,结果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没找到人,整个人都颓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直接靠着路灯柱子坐下来,给谢景焕发了个定位。 如果他要是还手机没看见的话,她就直接坐飞机回去了。 谢景焕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终于忙完了手里的工作,才发现了手机没电了。 他充电开机,一下就跳出来好几个未接来电,还有骆念的一条唯独微信。 -- 第185页 他打开一看定位,眼神一下变了。 底下有员工问:“谢哥,怎么了?” “你们再检测一遍程序,没问题了就能回家了,好好睡个觉。” “好。” 谢景焕开车来到了骆念发定位的地方,一眼就看见骆念坐在地上,撑着腮,有点蔫蔫的,像是被抛弃的小奶狗一样。 他停了车,降下车窗来,“骆小念。” 骆念心里还在寻思着,这辆车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啊,非要往她眼前停,这么破的车,她家谢景焕才不屑于开这种车。 然后…… 就被打脸了。 骆念拍了拍屁股,看了谢景焕一眼,转身走人。 谢景焕不由失笑,把车停稳了才追了过去。 “骆小念,来之前怎么不给我说一声。” “我给你说啥?说了正好叫你这边能伪装一下?公司是假的,你住的房子也是假的?” “因为那边租金太高,租了一个月就退了。” “那你们现在在哪儿?” “我手下有个高材生是大四刚毕业的,在大学里面帮忙跟学生会租了一间教室,很便宜。” “你还真懂得节省啊。” 谢景焕搂了搂骆念,“那不是要攒老婆本么。” 骆念哼了一声,“那我给你的那张卡呢?” 不用想,就知道是没有用。 “那不是你给我的嫁妆么,我怎么好意思用。” 骆念跟着谢景焕上了车,“这车是二手的吧?” “嗯,三万块钱买的。” “你买了个纸糊的车吧?别走了走着,油门掉了。” “车子没问题,放心,我找专业汽修师傅看过了。” “哼。” 骆念看着车窗外,此时才真正的感觉到,谢景焕是真的能屈能伸,他不管是放在哪儿,不管有没有背景,有没有别人的荫蔽,不管别人的眼光…… 车子停在了一家酒店外面。 骆念眨了眨眼睛,“你要带我来开房?” “我那里有点乱,你今晚先住酒店。”谢景焕说着就要帮骆念来解安全带。 骆念抬手挡开了。 “然后是不是好给你时间去消灭一下证据?就算你住的是狗窝我也要去。” 谢景焕刚想要开口,骆念说:“你现在越是阻止我去你住的地方,我就越是怀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谢景焕哭笑不得。 “好,我带你回去。” 谢景焕住的并非是给骆念的那个豪华公寓的地址,而是普通的一座看起来有点老的居民房,门廊上坐着的还有抠脚大汉。 谢景焕拿出钥匙开门。 是一间一室一厅的房间。 对骆念这中住惯了大房子别墅的人来说,起初看一眼,只觉得好寒碜啊。 她故作镇定的往前走,“嗯,还不错。” 谢景焕噗嗤笑了一声跟上来,“你觉得哪里不错?” 骆念指了指,“有沙发有床还有电视,这不挺好,干嘛不叫我来?” 谢景焕知道骆念心里想什么,也不点破,“吃饭了没有?” “没有。” “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做饭。” “好。” 就在谢景焕做饭的时候,骆念就四处检查了一下,别说是女人的东西了,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谢景焕煮了肉丝面。 时隔两个月,骆念再次迟到谢景焕的厨艺,真的是感动的都要哭出来了,大手一挥,“心机boy,你成功绑住我的胃了。” 谢景焕笑着吻她的眼睛,“你不觉得你嫁了一个厨子?” “厨子怎么了?回去我就去给你开个餐厅,你随便开着当老板,没关系,我的金大腿随便给你抱。” 在谢景焕租的这一室一厅睡觉还是个问题。 只有单人床。 谢景焕先去洗了澡,调好了水温,骆念才进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骆念就看见谢景焕已经在打地铺了。 已经十一月份了。 如果在绿水江汀还好,铺着有厚厚的地毯,但是这里既没有地毯,而且也没有地暖,睡地上肯定对身体不好。 “你干嘛睡地上?” 骆念光着脚踩在地铺上,坐在床边。 “床不够大,咱们两个肯定睡不下。” 谢景焕刚站起来,就被骆念给拉到了床上,他急忙在骆念的身侧撑了一下,一面压到她。 “谁说了我们分开睡的?” 骆念一双明眸顾盼生辉,抬手就搂上了谢景焕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咬了一下,“一起睡。” 结果,刚开始,两人就都不敢动了。 这床…… 稍微一动,就是吱吱呀呀的响个不停。 第65章 余生请多指教 骆念难受的不行,“要不下去吧?吵着人家楼下的人就不好了。” 这种老房子都是空心板,最是不隔音。 “好。” 谢景焕直接托着她,滚到了地铺上。 第二天一大早,等到骆念睡醒,一眼就看见在躺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已经醒了,正在睁着眼睛看她。 骆念心里一暖,凑上去亲了亲他,“醒啦。” “醒了。” 骆念的生物装还算是准时,起来就先去洗了个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拉开浴室门就叫谢景焕:“我想吃豆浆油条!” -- 第186页 谢景焕说:“我下去买。” 他打开门下楼去买早餐,刚好就遇上了楼下的邻居大妈,朝着他笑的一脸便秘,“媳妇儿昨天来了啊。” “来了。” “住几天啊?” “应该就这两天就走。” 谢景焕就知道,昨晚刚开始那几下,肯定是吵到楼下了。 他还真的是说的没错,骆念就跟他住了三天,就接到了公司的电话,一个国外的考察团来了,她怎么也要第一天过来露露脸,就买了机票回去了。 骆念回去了就好像是陀螺一样忙了一阵,空闲下来,就在网上搜了一下谢景焕的公司。 真的是刚起步,需要拉投资,巩固客户。 设计的程序测试需要钱,广告需要钱,还需要点运气。 她觉得谢景焕的运气一直很不错的。 骆念忽然就想到了李樊的那一招。 她立即按下了内线,叫陆羽进来,“你帮我办个事情,去B市。” 陆羽办事稳妥,而且还不留痕迹,所以骆念很放心。 又过了一个月,果然,谢景焕的公司赚到了第一桶金,她这个隐形的投资人,也分到了一部分的利润。 骆念直接就把这笔钱在银行开了一个账单,专门存着。 十二月份。 骆念迎来了又一次同学会。 最烦的就是这种聚会,骆念也不不屑去参加。 她直接跟班长告了假,“不去。” “你别啊,骆念,我都已经和班里同学说好了,这次可是女总裁来的。” 骆念呵呵了一声,“那你怎么说的,就怎么去圆吧,我不去。” 最后,班长好说歹说,才算是把骆念给请了过去。 高中的同学聚会,现在时隔六七年,都已经完全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和往常大不一样了。 骆念本来还想着,最近自己工作太努力,皮肤都变差了。 结果,跟同学们一见,才明白什么叫做岁月蹉跎啊。 看着那些原本还瘦瘦高高的男同学,此时都已经发福成了啤酒肚,甚至还有点地中海,她就分外的想念起谢景焕来。 她靠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来给谢景焕发信息,顺便调出来谢景焕的照片来养眼。 【我现在在开同学会,你在干嘛?】 【开会。】 骆念发了一个瞪眼的表情,“开会你还敢玩手机!你这个不称职的领导!” 【那我关手机了?】 【别!陪我聊会儿天吧,我好无聊,都是在聊一些家庭啊,孩子啊,相亲啊的话题。】 谢景焕没回答。 骆念接着打字,“刚才有个同学还问我有对象了没,我说有了啊,她就问我有孩子没,你说我哪儿能这么心急啊。” 谢景焕对着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到骆念在故意往这方面指引的表情,肯定是纠结的不行。 骆念过半分钟看一眼手机。 没有回复。 再过半分钟看一眼手机。 仍然没有回复。 就当她这种急性子实在是忍不了了的时候,手机跳出来一条信息。 “我下个月就回去。” 骆念总算是笑了。 等到一个归期。 不过,等她一翻日历,就觉得谢景焕真是个心机boy。 尼玛下个月啊,下下个月就过年了,下个月不回来他试试看! 但是,发生了一件事情,叫谢景焕提前了归期。 骆念摔了一下,当即就下身出血了。 她还以为是例假来了,结果去医院检查了,被蓝萱拿着结果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怀孕了!骆小念!你是不是傻子!都怀孕一个半月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差点先兆流产了!” 骆念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喃喃的反问,“真的?” “真的……”蓝萱一屁股坐在床边,就把手里的化验单给甩了过去,“看看吧。” 骆念看着手中的化验单,算算时间,应该就是她去B市找谢景焕的那几天。 蓝萱还在嘀咕着,“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给谢景焕说了没?” 骆念一下反应过来,急忙就拿着手机拍孕检单,“可算是有个借口了。” 蓝萱:“……” 她郑重其事的看了骆念一眼,“骆小念,你变了。” “哪儿变了?” “变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腐味。” “滚。” 谢景焕接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正在开车,手机支架上的手机跳出来一条信息:“我怀孕了。” 他差点就一踩油门和前面的车追尾了。 他急忙在一旁的临时停车位上停了车,给骆念回了一个电话,当即就买了最近回C市的机票,在上飞机前一秒,还在给员工叮嘱工作。 “知道了boss!安心回去去求婚吧!” 谢景焕顿了顿。 前两天买的戒指,被底下的员工给翻到了,众人也都是含笑不语,其实心里早就明白了。 谢景焕来到骆念病房的时候,骆念刚睡觉。 他听说骆念摔了一跤,心里也是焦灼,便去医生办公室里去询问情况。 医生说:“以后要小心点啊,她都已经摔过小产一次了,这次怎么不注意呢,万一弄不好就会成为习惯性流产,到时候想要怀孩子就不容易了。” -- 第187页 谢景焕一下呆住了,喃喃的反问道:“小产过一次?” “对啊,你不知道?去年夏天的时候吧……”医生看着谢景焕的表情,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你……” 不会是被戴绿帽子了吧。 还没说完,谢景焕就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他走到走廊尽头的吸烟室,靠在墙边抽着烟,一根一根抽了一盒烟,才从吸烟室里面走出来,却没有直接去她的病房,先到楼下的商场去买了一套新的休闲装换上。 再回到骆念的病房,骆念已经醒了。 骆念眨了眨眼睛,看见谢景焕就笑了起来,“你回来了啊。” 谢景焕低头吻上骆念的唇,“嗯,回来了。” “怎么身上一股烟味。” “刚才抽了一支烟。” 其实不止一支。 骆念十分严肃的看他,“当初我们备孕都没有禁你抽烟,现在孩子都有了,以后不要抽烟了。” “好,都听你的。” 骆念拉着谢景焕的脖子叫他低下头来,在他的耳边说:“你有儿子了,谢景焕。” “嗯,也是你儿子。” 谢景焕忽然感觉到手指上一凉,刚想要看一眼,就已经被骆念给套上了一个戒指,无名指上。 “我们结婚吧。” 谢景焕有些失笑,他揣着的求婚钻戒还没拿出来,结果就被骆念给抢了先。 “这么说,我的戒指用不上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戒指盒,打开,里面是一颗很大钻石的钻戒,比上一次那一颗还要大。 骆念也不客气,就伸出手来,叫谢景焕给她戴上,戒指有点紧。 “你最近是不是胖了啊?” “没有!”骆念哼了一声,偷偷把枕边的一盒蛋挞藏到了抱枕后面,“是你自己你记不清楚我的尺码。” 事后,蓝萱知道了这件事,直接翻白眼。 “你求婚?这种事情你也抢着做?” “对啊,第一次是他跟我求婚,这一次换我跟他求婚……”骆念屏息说,“反正都是要结婚的,谁求不一样啊。” 蓝萱郑重其事的看着骆念,“骆小念,你看着我的眼睛,你不能这么宠着谢景焕,男人会被宠坏的!” “我宠他,他也宠我啊,我们是相互的。” 蓝萱抖了抖,“怪不得傅航这段时间闲了也不来了,估计是被你和谢景焕腻味的。” 夜晚,回到绿水江汀,骆念窝在谢景焕怀里,转头蹭着他,“到时候我们结婚,就请点亲朋好友吧,摆几桌,我不想弄大,累。” “听你的。” “到时候伴郎呢,就叫一个阿泽,一个傅航,伴娘呢,算蓝萱一个,再叫上傅婉兮,正好还能撮合一下傅航跟婉兮。” “你最近做媒上瘾了啊。” “总想办点好事嘛。” “别撮合阿航和婉兮了。”谢景焕幽幽的说。 “为什么?”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谢景焕说,“要是婉兮的妈妈嫁过来之前,婉兮没有改姓,或者是,当时傅航没有拗着一根筋去找婉兮的麻烦,兴许还成,现在肯定是不行的,就算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骆念有点沉默。 “而且,婉兮也交了男朋友了。” “啊?” “一个植物学博士。” 骆念有点好奇,植物学博士,都是研究什么的。 不光骆念一个人有这种疑问。 当傅婉兮带着自己的植物学博士男票回傅家吃饭的时候,站在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身旁,小鸟依人的模样。 “这是我男朋友宋凉,是植物学博士。” 傅家是个盘根错节的大家族,经过这次洗礼之后,枪打出头鸟,打了一帮带头闹事的,剩下的都还算是安分守己。 此时,就是一帮七大姑八大姨的在围着傅婉兮跟宋凉,问东问西的。 “什么时候好上了啊?” “谈了几个月了?” “定亲了没有?” “我给你找个黄道吉日,到时候看看呗。” “我看你这小伙子就跟我家婉兮相配。” 这一次的傅家动荡,屹立不倒的也就是傅杨贺的这一支,虽然傅婉兮只算是个继女,可是她母亲牛啊,生了个儿子,还霸占着傅家主母的位置了。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再说一说?” 身后传来一个冷寂的声音,众人扭头,就看见了傅航倚着门口,手里在把玩着一个打火机,咔哒一声,打火机被按动了一下,火苗猛地窜了起来。 这些人都是会见风使舵的,巴结所有人都不如巴结眼前这一位! 本一位傅家的这位小公子,就是那种风流花心不知进取的,整天流连在烟花从中,只知道玩女人,正事完全都不知道干什么。 但是经过这几个月的大清洗,这位傅家小公子的真脸也才显露了出来。 手段狠辣,遇事从容,手法老练,绝对不是一个纨绔花花公子能做的出来的。这时,众人也才知道,原来他才是伪装最深的! 众人一听傅航的话,便都打着哈哈借口离开了,只留下了傅婉兮和宋凉。 傅航沉着脸走过来,目光逼视着傅婉兮。 宋凉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傅婉兮的面前。 傅航看着宋凉这动作,倒是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 第188页 “以前我不在,才叫你欺负婉兮,现在我来了,就绝对不能叫你再继续欺负婉兮。” 宋凉一字一句的说着,将小小的傅婉兮给护在身后。 傅航一时间有些恍惚。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还是小时候吧,久到他都已经记不清楚了的时候。 他授意大院里的孩子去欺负傅婉兮,把傅婉兮写好的作业滴上墨水,往傅婉兮的抽屉里放死掉的蟑螂,甚至放被拔掉牙齿的蛇,傅婉兮起初被吓的哭,就去找妈妈。 可是,当时这位新夫人刚刚进了傅家,还正在立威期间,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心力去照顾女儿,只觉得女儿是在拖后腿,还说:“以后有什么事情,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不就是一只死虫子么,扔了就行了。” 傅婉兮渐渐地也就明白了。 直到有一次,她被那些大孩子给弄晕了,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了树上。 她刚开始有点惊慌,但是惊慌过后,就恢复了冷静。 就像是妈妈说的,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她努力努力的爬,爬在树干上,手腕上已经被麻绳给勒的流血了。 底下有大孩子用石头砸过来,口中叫着野种。 当时傅婉兮费力的避开,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傅航。 傅航眼睛清冷的看着这里,然后过了一会儿,转身离开,没有一点犹豫。 当时,在小婉兮的眼里,就已经决然的不可能了。 事后,傅航狠狠地教训了那些大孩子,“谁叫你们用石头砸她了?谁叫你们把她挂在树上了?” “老大,不是你说的么,欺负……” “这不是欺负,这是虐待!你是不是想要叫我家虐待继女的消息传出去?!” 这些孩子也是从来都没见过傅航发过这样的脾气,他们也都低头不吭声,这也太不好掌握分寸了。 傅航后来去医院开了药,偷偷的托佣人给傅婉兮送了过去。 她想要的是在关键时候,别人的挺身而出。 而他从来都没有过。 傅航忽然勾唇笑了,“我不会欺负她,她是我妹妹,我想跟我妹妹说两句话。” 宋凉还是不让。 傅婉兮从宋凉的身后走出来,握了握他的手,“我跟我哥说两句话。” 宋凉看了一眼傅航,又转向傅婉兮,“那我就站在那儿,你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傅婉兮有点无奈,却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出去走走吧。” 傅航转身先向外面的小花园走去,傅婉兮朝着宋凉打了一个手势,跟了上来。 “他……对你好么?” “挺好的。” 鹅卵石的小路上,只够单人在上面行走,傅婉兮就跟在傅航的身后。 “前段时间家里乱,没人去找你麻烦吧?” “没有,我跟报社申请了去国外跟一个剧组,待了三个月。” “你这个男朋友……” “嗯,就是国外认识的。”傅婉兮低了低头,把发丝挂在耳后,“那这段时间你呢?” “还可以,想达到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那以后还用伪装么?” 傅航微微一愣,“不用了。” 很罕见,两人几乎从没有过可以这样安静相处的时候,就像是这样你问我答,说一说彼此的事情。 傅婉兮笑了一下,“那你就快点改改你在圈子里的风评,早点给我找个嫂子。” 傅航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傅婉兮的面上,“你男朋友……” 他到嘴边的话,终于还是咽了下去,“还真的是博学,我都没听说过有植物学。” “地理里面的一个小分类,他年后就要去国外的研究所了。” “那你去么?”傅航抬起头来。 “可能去,可能不去吧。” “婉兮!” 不远处,宋凉挥了挥手,“我们走吧!我刚接到研究所师兄的电话!” 傅婉兮应了一声,转头对傅航笑了笑,“那我走了。” “嗯。” 傅婉兮穿着格子的大衣,被夜里的风吹拂衣角,扬了起来。 傅航看着傅婉兮和宋凉拉着的手,觉得扎眼。 扎的还不只是眼睛,还有心。 …… 去领证前,骆念拿着那种老式台历,在手中翻着,最终选了一个黄道吉日。 骆念拿出来早就买好的情侣装,两件男女的套头高领毛衣,外面是休闲款的夹克外套。 骆念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照自己的脸。 “我怎么感觉我又胖了,待会儿肯定不上镜了,不知道民政局呢能不能给P下图。” 蓝萱倒是说有专门在外面照相的,可以照了之后P图,但是骆念没去。 本来就是一种仪式,多了那一层程序总觉得像是少点什么。 谢景焕牵着她的手,给她外面套上了一件面包羽绒服,“照的好不好看,都是给我看的,我觉得美。” 骆念笑了笑。 她已经很胖了,肚子隆了起来,而且身上都是肉。 感觉在家这两个月,除了医生的嘱托之外,就是养膘了,就算是外出散步,谢景焕都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扶着她。 绿水江汀的房子里,也全部都铺上了地毯,楼梯上和浴室里都铺上了防滑垫,尖锐的棱角都包上了防撞帖。 -- 第189页 她都感觉自己成了被谢景焕无微不至照顾着的孩子。 去民政局领证当天,天气很好,冬日里的阳光暖融融的照耀着大地。 骆念想要散步,谢景焕也就没有开车。 骆念虽然胖了,但是好歹有一张美人脸,就算是胖,也是胖美人。 两人走在一起,还是养眼的金童玉女。 骆念看着阳光下自己的影子,胖的跟水桶一样,她犯了愁,“你说,我到时候还能穿婚纱么?” 她恐怕成了最胖的新娘了。 “能。”谢景焕搂了一下她的腰。 今天的日子选的比较好,来登记结婚的也很多,还要排队。 骆念坐在椅子上,“老公,我渴了。” “我去帮你买。” 谢景焕去买了两瓶矿泉水过来,骆念有点嫌弃,“我想喝柳橙汁。” “外面的都有防腐剂,我回去给你榨。” 骆念一听,眼睛放光,“我还要吃绿豆饼。” “好,给你做。” 旁边有一对等着领证的夫妻,女人撞了撞男人的手肘,“你看看人家,你呢,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做饭洗碗家务全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我都不想跟你结婚了。” “我绝对改!以后我做饭洗碗全都包。” 一直到快中午才轮到了骆念和谢景焕。 照相签字盖章领证。 终于,红本本拿到了手里。 谢景焕踮起脚尖在谢景焕下巴上吻了一下,“老公,余生请多指教。” 天冷了,又快过年,婚礼就推到了年后。 婚礼的时候,骆念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 就算是谢景焕专门从法国空运过来的是蓬蓬裙样式的婚纱裙,都快遮掩不住了。 头天晚上,骆念去试装,谢樱陪着。 “小樱,跟李樊怎么样了啊?” 谢樱脸上闪过一抹羞红,“就那样。” 骆念乐了,“就那样是哪样啊?我上回好像还挺某人说了,毕业就结婚呢。” 谢樱顿时瞪了眼睛。 “谁说的,我还要考研的。” 当初,骆念给李樊出的主意,就一句话:“对她好,也要是叫她能看见的好,爱情的付出不要默默无闻。” 李樊经过骆念这么一点拨,当即就明白了。 谢樱这女孩子,什么都好,可以说心硬,也可以说心软。 心硬,你淡出她的视野之中,她会渐渐地忘了你,时间抹平一切伤痕。 心也软,怕就怕死缠烂打型的。 李樊也算是理解的死缠烂打的精髓,既不会追的太紧,也不会离得太远,叫她回头就能看见他,不经意间就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好。 这次结婚,李樊给骆念包了一个大红包。 “念姐,真心谢谢你,回头我跟小樱结婚,找你来当证婚人。” 谢樱直接用手指头戳他,“谁说要嫁你了!” 婚礼当天,骆念专门叫陆羽去了精神病院,去接了沈柒出来。 谢景焕原本并不想要叫沈柒过来,容易被刺激到。 但是骆念执意。 “这么热闹的事情,总也要叫沈柒过来沾沾喜气,说不定就好了呢。” 沈柒状态不错,始终笑着。 她的腿脚有些不便,现在人多,便只能坐轮椅,陆羽推着沈柒的轮椅,寸步不离。 沈柒微微侧头问:“新娘子好漂亮,我哥运气真好。” 陆羽低头不语。 沈柒潜意识里,已经把谢景焕看成了是真的谢景焕。 这样……也好。 骆念坐在婚床上,意外的收到了来自于宋兮庭的视频。 自从宋兮庭的腿好了,他便开始尝试以前都没有做过的运动,去周游世界。 就在骆念新婚这天,他正在挪威的特罗姆瑟,脚下是厚厚的积雪,穿着厚重的棉服冲锋衣,眉毛上都结了冰凌,说话间吐出白色的雾气。 宋兮庭身后,是大片十分漂亮的北极光,曼妙的色彩在天空中回旋,美轮美奂,令人窒息。 “念念,新婚快乐。” 骆念一直想去看北极光,这个愿望,倒是宋兮庭帮她实现了。 为此,婚后谢景焕耿耿于怀了好久,等到骆念好好调养好出了月子,就带着骆念飞了挪威。 而且,还在当地,见到了宋兮庭……还有一个笑起来一脸阳光的挪威女孩子。 不过,这是后话了。 而就在这天,谢景焕创立的公司,挂牌上市。 喜讯在电视上播报的时候,谢景焕给骆念戴上了戒指,吻上了她的唇,“老婆,余生,请多指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