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香蚀骨》 第1页 [现代情感] 《他香蚀骨》作者:抹青丝【完结】 京都程家七少柔弱无骨,手中常年一帕白色手绢。 据说命不过二十九。 可谁见过,那双常年恹恹氤氲潮湿雾气的双眸在执行任务时是怎样的冷冽阴鹜。 对血的味道极其敏感的禾穗,从闻见他身上的血香,便像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他。 嗅他身上的血香,以及他身上淡淡的兰花香。 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之下,他坠入了她下的蛊。 一个男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那是一个亲手把禾穗从深渊中拉出来又把她推入另一个深渊的男人。 “既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我们来一场公平的竞争怎么样?” “你用了八年都没有让她爱上你——” “那可未必,一年前,她不也同样没选择你吗?你以为,现在的你对她还有什么特别?” 两个男人达成了一致共识,公平竞争——抓阄 禾穗发现,最近总有一辆黑色的沃尔沃轿车在跟踪她。 而且,她在小区里张贴了合租信息的当天晚上,就有一个男人来敲她的门。 “你好,请问你在找租客吗?” 次日,禾穗发现,隔壁也搬来了一个新邻居。 * 两个男人站在露台上,悠闲地打起了招呼。 “你好,程邻居。” 程禾:“......”好你个大头鬼,要不是他抓阄抓了个下下签,他才是禾穗的同居密友。 ******* 撞雷勿评论区攻击,谢谢。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禾+禾穗 ┃ 配角:霖夜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即便失去记忆依然记得你的味道。 立意:珍爱生命。 ******* 第1章 病美人程七少 抢帕子咯 绛蓝色的夜幕像是泼墨后的大肆渲染,洋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天空,晦涩而压抑。 京都郊外橡树湾是个高档别墅区。别墅区里的绿化率高达65%,每栋别墅间隔的远,私密性极高。 一辆低调的黑色沃尔沃SUV驶进橡树湾H9栋的私家车库。 H9栋是橡树湾的『墅王』,别墅坐西南、朝东北,可以说是“坐金銮,纳盘龙,镇宝塔,聚宝盆”,是“地位显赫、广纳财源、永保安康”的象征。 保镖徐真将车停好,下车打开车后座的门。 后座下来一名男子,比身边给他开门的一米九的保镖略矮上几公分。男子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蓄着一头短发,驼色休闲西装里面搭了一件V领黑色薄衫,若隐若现的锁骨浮于领口边缘,男子刘海微长,盖到了眼睫,一双乌木般的黑色瞳孔,双睫眨动的速度极慢,眸色里带着五分慵懒,三分病态,还有两分无意却有意的媚。口鼻掩于一袭白帕之下,捏着白帕的五指莹白修长。 徐真打开金褐色别墅大门,门推开,徐真跟在男子身后侧,提醒道:“少爷,明天要开始药浴了吧?” 保镖徐真口中的少爷,名叫程禾,京都程家七子,外人皆唤他一声七少。 入秋之后,程禾自小就有的咳嗽变异性哮喘,每三日一次药浴。 明日便是秋分了。 徐真的话音一落,程禾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那掩于嘴边的白色手帕上带出了几丝鲜红的血渍。 看的徐真的心哆嗦了一下,“少爷..”足有一米九魁梧身材的徐真此时带着哭腔。 程禾没有说话,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眸子微敛。 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鹅卵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延伸至高挑的门廊。 徐真站在门廊下,人脸识别后,别墅客厅的门打开,徐真两手背于身前,站于门边。 程禾越过客厅,直接坐电梯上了二楼。 二楼三个房间全部打通,只留了由雕花包砌的承重圆柱。 程禾脱了外套,盘腿坐于墙的东北角摆放着一把有些年头的古琴前。 没几时,楼上便传来了古生古韵的琴声。徐真坐在沙发里闭着眼,脑袋随着琴声的旋律晃动着,就这么晃着晃着,徐真便歪在沙发里睡着了… 程禾看了眼时间,起身移步至书桌前,电脑中突然传来一声极其愉悦的合成音的低笑,“黑玫瑰,你这琴艺还真是了得啊!” 程禾面无表情,问的直截了当:“什么任务?” “对你来说,小菜一碟,编码发你手机了,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说完电脑屏幕黑了下去。 二十分钟后,程禾一身黑衣从二楼窗户一跃而下。 * 程家公馆早年是个占地三亩之余的合院式建筑,后改建为六栋独立别墅,圈地而落,颇有庄园之色。 程禾在16岁成人礼之前就住在公馆东南一处的别墅——朝阳苑。 程家家规,逢周日,所有程家子嗣齐聚程家公馆。 程禾作为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十二岁那年被父亲黎襄接回程家。 上午十点,黑色沃尔沃驶入程家公馆,下了车,一阵凉风吹过,程禾不禁将那白色手帕捂得严实了些,可还是隙了一丝凉风进了口鼻。 “咳咳咳…咳咳咳…” 咳声刚止,另一辆银色跑车在程禾身旁一个急刹。驾驶室探出一个头。 -- 第2页 “哟,七少~”男人嬉皮笑脸的,语气尽显揶揄。 程禾那白色手帕未离口鼻,因为咳嗽而颊上染了层淡淡粉晕,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未着情绪,他淡淡应了一声:“二哥。” 二哥程遥勾唇道:“身体不好,就在家躺着,反正这程家多你不多,少你不少的。” 程禾垂了垂眼,“规矩还是要守的。” 程遥没搭腔了,一脚油门,车子一个漂亮的回转,跑车停于程禾的那辆沃尔沃旁。 直到程遥下了车,朝前迈步,程禾才抬脚,跟于其后。 徐真狠狠地剜了前面的程遥背影一眼。 他心里为他的少爷抱不平啊。 都是程家的后代… 唉,他的少爷输就输在了没名没分的『私生子』三个字上。 徐真跟在程禾身后,进了名为『掌阁』的别墅门厅。 一屋子的人,除了程家掌舵的父亲程襄,算是聚齐了。 程禾坐在边角的椅子上,听着那一句句暗藏讽刺的寒暄之后,程襄走了进来。 “父亲” “父亲” ...... 程禾跟着几个哥哥姐姐起身,随着那声“父亲”二字一落声,又是几声闷在心口却也掩饰不住的轻咳。 咳声闷在嗓子眼,眼底都憋红了。 程襄抬眸睨了他一眼,说:“入秋了,多注意身体。” 程禾微垂下头:“谢父亲挂心。” 程襄斜倚在宽大的座椅上,默了半晌,眸子隐出晦暗,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的双眼一扫坐于他东西两排的子女:“今早的新闻看了吗?” “父亲说的是孟家银行的那颗粉钻?”说话的是程襄的四女儿,程嫣。 程嫣,26岁,短发,鹅蛋脸,尖下巴,相貌袭了她母亲俞氏,模样看上去有几分邻家姑娘的灵透,就是那削尖了的下巴,让她整个人多了几分狡猾刻薄之相。 程襄三子程远瞪大双眼:“孟家的粉钻?”话未说完,程远立即收了嘴。 程襄双目微瞪于他:“都闹得满城风雨了,你还不知道?” 程远撇嘴低下了头。他昨晚通宵打游戏,睡到了上午九点,觉都没睡醒,哪来的时间去留意新闻。 程襄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二子程遥适时接上话:“应该是和两个月前上官家丢失的那颗未切割的钻石是一个作案同伙。” 程襄沉吟道:“上官家那个案子,至今还未抓到罪犯。” 程远嗤笑道:“该不会是个有钻石癖的女人偷的吧,啊?” 见没人搭理他,程远又收了嘴。 倒是程襄,恨铁不成钢的只想朝他摔了手边的杯子。 “咳咳咳咳咳咳……”又是一阵让人觉得快窒了息的咳声。 他咳得上不来气,咳得脸通红。 白色帕子一离了口,身旁的程嫣不禁挑眉道:“哟,这都咳出血了啊,”话落,她朝对面的程槐嚷了句:“大哥,你这个院长怎么当的,这么多年,小七的病在你手里怎么越治越重了呢?” 程槐瞥了眼正厅坐着的父亲,垂头领罪:“父亲,是儿子能力有限。” 程襄朝他摆了摆手,道:“他那病是打小落下的根,不是你一人说治不好。”接着,他对门口的徐真说:“扶程禾回家歇着吧。” 徐真赶紧走到程禾跟前,搀起他少爷的胳膊。 程禾压着椅子扶手,站起身,又咳了两声,他朝父亲垂头道:“父亲,那我先回去了。” 程襄朝他摆了摆手。 程禾刚要和几个哥姐一一拜别,程襄道了句:“行了,赶快回吧,养好身子。” 出了别墅正厅,又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由近到远,听得让人胸腔发闷。 程嫣瞥了眼父亲,带了点可惜的味道:“小七今年二十四了吧..” 京都盛传,程家小七爷活不过二十九。 满打满算,就只剩五年不到的光景了。 真是我见犹怜呐。 黑色沃尔沃驶出程家公馆,走了约莫四五公里的样子,坐在后座的程禾掀了掀眼皮:“去明月茶楼。” 开着车的徐真抬睫看了眼后视镜里病恹恹的少爷,都病成这样了,不回家躺着,去什么茶楼啊! 可少爷发话了,他不能不听。 二十分钟不到,程禾进了茶楼,徐真跟在后头,此时临近晌午,阳光正好,茶楼里人不少,徐真跑去吧台一问,包厢雅座都满了。徐真站在吧台环顾四周,程禾走近,低声道:“那还有一座。”接着,徐真就看见他的少爷手帕掩嘴朝窗边走去了。 徐真的脑袋刚扭回来,突然又看了过去,少爷身后似乎还跟着一姑娘。 徐真作为保镖是极其尽职尽责的。 他想都没想,就朝窗边跑了过去,然后听见了姑娘的声音,清脆清脆的,似黄莺般歌唱。 “你好,我能加你微信吗?” 三观尽碎,现在的女孩怎么见着帅哥都走不动路了?上来二话不说就要微信。 徐真呵了一声,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二维码,立于姑娘面前:“我的,要吗?” 姑娘朝徐真摇头,一脸认真:“我要他的!” 程禾掀了掀眼皮,回答得极为友好:“不好意思,”话没说完,又是几声咳,咳得耳尖翻了红,阳光透过窗玻璃射进来,他的耳朵呈着透明的桃红色,“我不用微信。” -- 第3页 姑娘不依不饶:“那你能请我吃饭吗?” 程禾依旧好脾气地回答:“这是个茶楼。” 姑娘立即说:“那你请我喝杯茶。” 徐真听出了姑娘的意思,反正就是不走了。 程禾不说话了,徐真猜测少爷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个死缠烂打的人,有点没辙。 少爷没辙的时候喜欢拿病做搪塞。 不信,你看。 一连串的咳嗽声,咳得他整个人往后仰,又往前倾,咳得徐真都心疼了。 咳声渐止,程禾抬起头。 那一瞬,徐真有种错觉,少爷这不是在拒绝人家姑娘,这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的模样,配上这副病病恹恹,水雾氤氲的眸子,微挑的眼尾一抬,勾人得狠呐。 只见程禾那一直掩着口鼻的白帕离了嘴,一团鲜红,他倒是不嫌弃地给姑娘看,似乎觉得什么话都不用说,就能让姑娘瞬间拒他于千里了。 可徐真从姑娘的眼里看见了光。 贪恋的光。 嗜血会兴奋的光。 只听姑娘说:“这帕子能送我吗?” 程禾:“……” 徐真:“……” 两个大男人一站一坐,面面相觑十几秒的时间。 程禾先徐真回神,他垂下眼,不说话,那白帕被他窝在手心。 倒是徐真,开始细细打量起姑娘来。 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挺的鼻梁下嘴唇不薄不厚,嘴角还微向上弯。 徐真跟着少爷,见过不少的美女,眼前这姑娘不算最漂亮的,但是整个面庞细致清丽脱俗,身上一件白色绒线毛衣更显整个人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第2章 出水芙蓉程七少 夜闯橡树湾,何许人也…… 徐真觉得自己都动心了,以前追少爷的美女真不少,可徐真一次都没动过心,那些女人都是身家显赫的,他自知配不上。 可这次,徐真觉得眼前这姑娘不像个有钱人,身上没有名贵的包包,衣服款式简单而清新,脚上还一双耐克小白鞋。 徐真也有一双同款,699块钱。 姑娘只盯着程禾被窝在手心的白帕,徐真有种错觉,姑娘似乎在咽口水。 这时,一名服务生托着托盘走过来:“麻烦让让。” 姑娘瞬时往程禾那边挪了一步,程禾立即往里面挪了屁股,姑娘干脆在他刚坐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程禾不觉往里又倾了下身子。 徐真顿时觉得少爷有点不知好歹了。 姑娘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程禾手里的手帕移到了程禾的脸上。 “你经常咳血吗?”姑娘问。 程禾余光瞥了她一眼,开始不做声了。 徐真知道他的少爷又在做软抵抗了。 少爷就爱玩这出。 姑娘见他不说话,悄悄抬了手,似乎要去碰他的手。 程禾立即收了手,往黑色风衣外套口袋里插。 说时迟那时快,姑娘一下攥住了他的手腕。 徐真惊了,这是来强的啊? 此时的程禾一张俏脸憋的通红,眼见又要咳… 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对方要是个男的,他绝对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拳,可对方是个女的呀,他不能打女人,而且还是个看着挺柔弱的女人。 只见姑娘强硬地把手伸进了程禾的口袋。 徐真看着那两只手闷在口袋里胶着着,徐真急了:“姑娘,你不能霸王硬上弓啊!” 程禾红着脸,掀着眼皮瞪徐真。 徐真被瞪得往后缩了缩脖子。 默了几秒,程禾微喘道:“你到底..要怎样?” 姑娘眉尾一扬:“我要你的手帕!” 徐真也急了:“少爷,你就给她吧!”人姑娘就是要你的手帕,又不是要你的人!再说那手帕,家里一堆呢。 可程禾不松手,誓死不给的模样。 徐真在一旁劝道:“姑娘,要不明个我拿个新的给你?” 姑娘不看徐真,只盯着程禾那缩在口袋里的手,口气强硬:“我就要这个!” 嚯哟,敢情是觉得那手帕沾了少爷的香气,只想要那一帕呢! 徐真瞧见少爷抿唇在吃劲,少爷那身子骨哪经得起别人来硬的呀,即便对方是个姑娘,可少爷那纤纤瘦骨估计还不抵眼前这姑娘呢! 果然,那手帕被姑娘从少爷口袋里抢了去。 “你..”程禾一激动,又是一阵咳。咳得弓了背,没了手帕,他便只能用掌心遮着口鼻咳,眉宇蹙了,额前的发也乱了,连带着整张脸都红了,又添一分病态。 徐真虽说对眼前的姑娘很有好感,可他不允许别人这样欺负他的少爷。 太没有同情心了。 可对这个姑娘,徐真又来不了硬的,毕竟人姑娘只是抢了少爷的手帕,虽是绸缎手帕,可和少爷本身相比,到底是不值钱的。 “你知不知道我家少爷是什么人!你..给我少爷道歉!现在!马上!”徐真较上劲了。 姑娘歪着脑袋问徐真:“你少爷叫什么?” “我少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程家七少程禾!”徐真觉得,只要把少爷的名号一报,怎么也能把眼前这『抢帕贼』吓个够呛! 程家七少不可怕,可程家在京都可不是好惹的,那黑白二道可都是很吃得开的! -- 第4页 “程禾…”姑娘默念了遍,眉心微不可察的地跳了一下,蓦地,她突然笑了笑,看向程禾那微红的脸颊,“我叫禾穗,禾苗的禾,和你程禾的禾是一个字吗?” 有缘人呐,徐真顿觉姑娘亲切了些。 “就那禾苗的禾,还真是巧嘿!”话落,徐真坐了下来,坐于程禾的对面。 程禾由于刚刚和姑娘按下里使了些劲,此时没什么力气,蔫儿蔫儿的。 他蔫蔫地瞅着对面,他的保镖,那个一米九的大块头,此时双眼泛着桃花。 他按着桌面,吃力地站起身。 徐真仰头看向少爷,懵懵的表情,颇有几分可爱。 “你们聊,我先回去了。”说着,程禾裹紧了身上的风衣,从禾穗身后穿过,修长的双腿也没什么气力,走起路来像是都踩不死一只蚂蚁。 少爷走了,徐真自然跟着站起了身。走前还不忘拿出手机,“禾穗,咱俩加个好友吧?” 禾穗眨了眨眼,瞥了眼已经走到门口的程禾,然后摸出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扫了徐真的微信二维码。 徐真随了愿,高兴的屁颠屁颠朝门口跑了。 禾穗这才拿出那抢来的白色手帕,摊开,一小团鲜血,似干未干,禾穗将手帕窝在手心,意有所思。 橡树湾 临近傍晚,别墅三楼的汗蒸房里,徐真将煮好的药汤倒入木桶,按比例稀释好,完了,他看了下水温监测,48度,刚刚好。 徐真扯着嗓子朝外喊:“少爷,进来吧!” 一身白色长衫的程禾推开木门,走了进来。 徐真咽了口水。每逢少爷药浴,他就有种伺候公主沐浴的感觉… 程禾将衫上的腰带松了几分,说:“你出去吧。” 徐真想也没想,逃了出去。再不出去,他这直男都要被掰弯了。 徐真坐在门口的地板上,看着时间。少爷药浴一个小时,每十五分钟,他要进去按比例放水加水加药。 十五分钟,分秒不差,徐真敲了敲木门:“少爷,我进来了?” 里面一声轻“嗯”。 汗蒸房里水雾缭绕的,徐真忙活了一阵,又看了眼水温,嗯,正好。 他依旧没多做停留,弓腰出去了。 程禾药浴的功夫,楼下的阿姨已经将晚饭做好。 橡树湾的物业费用高的离谱,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家政一条龙服务。 程禾家里请的阿姨就是物业里的,一个阿姨做饭,一个阿姨打扫卫生。阿姨做完自己的工作就走,不在业主家多做停留。 程禾药浴完,换了一身黑色睡袍,下了楼。徐真跟在他身后,能闻见少爷身上浓浓的药香,闻惯了,觉得还挺好闻。 徐真给少爷拉出椅子,然后自己坐于餐桌另一拐角。 主仆二人一个餐桌吃饭,但是盛放饭菜的餐具都是分开的。但这对于一个保镖徐真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谢主隆恩』了。 晚饭后半小时,是程禾的『撸猫』时间。 这里忘了说,程禾养了一只孟加拉豹猫,名叫“rose”,徐真觉得那只猫和乡下的土猫长得有点像,就是凶的时候看着有点像豹子。平时徐真不敢碰那只『土猫』,rose似乎也没拿正眼瞧过他,一猫一人属于那种互相看不起的状态。但rose却很黏程禾,徐真觉得不只狗眼看人低,猫眼看人也tm的低。 徐真站在三米开外,看着少爷拿着一只孔雀尾在那逗rose,rose也极为配合地挥动着爪子,一来一回,一来一回的,看得徐真直打哈欠。 终于等到少爷上楼,徐真剜了眼回到笼子里的rose,转身回了他的房间。 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大地似乎都沉睡过去了。 突然,一道黑影从楼顶跃下,身形纤细,穿一身黑,全黑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和白皙的额头。 躺在床上的程禾早已觉察到外面的动静,他默不作声,狭长的眸子微敛,他缓缓从床上坐起,右耳耳鼓微动,警觉的双眼看向房间右侧,门的方向。 对方的动作极轻,一般人根本不会察觉。可程禾不是一般人,耳朵也不是一般的耳朵。 程禾坐在床上不再有一丝动静,约莫二十秒后,程禾的右耳再次动了动。接着,程禾微微抬眸,扫了眼天花板。 夜,又恢复了宁静。 程禾下了床,走到电脑前,打开监控页面,九个摄像头的采集画面一片漆黑。 盯着电脑的一双眸子,像窗外一望无际的夜幕,黑沉沉的,无波无痕。 第3章 想要他的血呢 女子爱血,取之有道…… 第二天一大早,程禾一身浅灰色运动服站在别墅的院子里,门廊下的一个摄像头被剪断了线,程禾又看向围墙边的一个摄像头,同样。 程禾斜睨了眼站在一旁的徐真。 徐真羞愧地低下了头:“少爷,我昨晚..真没听到什么动静。” 程禾当然知道他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他这个保镖,除了有那一身肌肉,实在是… 也是难为他了。 “打电话给物业。”说完,程禾回了客厅。 徐真上一秒给物业去了电话,下一秒,物业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您好,门口有一位自称禾穗的小姐。” 徐真一听,不禁扭回头,看着少爷,“少爷,是昨个在茶楼遇到的那个姑娘。” -- 第5页 徐真见少爷蹙起了眉,忙不迭加了句:“也许她是来找我的!”肯定是的,昨天他和那姑娘互加了微信呢! 没等程禾开口,徐真就对着电话说了句:“让她进来!” 程禾:“……” 等徐真再次扭头看少爷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了人影。徐真一溜烟地跑到别墅大门外,翘首期盼着,没几分钟的功夫,就见着一抹俏丽的,上跳下跳的丽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徐真挥手喊着:“禾穗!我在这!” 禾穗今个扎了两个麻花辫,身上穿着一件正红色的毛衣,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还是昨个那双白色小白鞋,好不清纯俏丽。 徐真看呆了。 禾穗“噔”的一声,跳到他面前,在失了神的徐真眼前挥了挥手,黄莺般清脆的声音:“哈喽~” 徐真眨巴着那双泛着桃花的单眼皮傻眸子,呆笑。 禾穗真好看,像个大学生,哦不,像个高中生似的,让他这个猛男徒生了一种保护欲。 禾穗双手摆弄着她那两撮麻花辫,笑眯眯地跟徐真说:“你们小区真严,都不让进!我身份证还被扣在那呢!” 徐真嘿嘿笑,说:“回头,我跟他们说一声,把你人脸给采集进去,下次你直接人脸识别就能进来了!” 禾穗跟着笑,说:“徐真,你人真好!” 被小姑娘这么一夸,徐真也觉得自己是个实打实的好人了。 哦不,他本就是个好人,不杀人不放火的,典型的五好市民! 禾穗往他身后的别墅大门瞅了一眼,问他:“这是你家吗?” 徐真羞了,一米九的大块头此时嘟嘟囔囔的:“不,不是我家,是少爷的家。” 你看他多诚实,一点也不虚荣。 徐真认真观察了下禾穗的神情,没从小姑娘的脸上瞧见失望的神色。 他感叹自己的眼光好,喜欢了一个也不虚荣的小姑娘。 禾穗直盯着那敞了条缝的金褐色大门,问他:“我能进去看看吗?” 小姑娘要进门做客,徐真高兴地不得了,他给禾穗敞开了两米宽的大门,极为绅士的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进来吧!” 禾穗一跳一跳地进去了,满院的桂花香,还有青葱的竹子,还有一小片月季,每株月季上,都开着三四种颜色,禾穗觉得新鲜,指着说:“好漂亮啊!” 徐真跟着点头,一边点头一边笑:“跟你一样漂亮。” 禾穗低头闻着花香,摇头道:“我没花漂亮。” 徐真觉得她谦虚了,在他眼里,禾穗比那花要好看千百倍。 徐真鬼使神差地摘了朵红色的,被少爷视为掌中宝的月季花递到禾穗的面前:“送给你..” 禾穗看着那朵比她拳头还要大的花苞,眉头蹙了蹙,“徐真,下次你不要摘,花是留着看的,摘了它就死了。” 徐真有点难过了,但还是拼命地点了点头。他发誓,他跟了少爷6年,他是头一次摘了少爷的心头好,等下还不知少爷会不会生气呢! “徐真!” 徐真一个激灵,糟糕,少爷发现了! 徐真哆嗦着转过身,垂着头,不敢看五米外,踩在台阶上的少爷。 程禾看着徐真手里捏的那朵红色月季花,面上泛着冷霜。 “自己去领罚!”说完,程禾转身进了客厅。 徐真撇着嘴,扭头看了眼禾穗,“你在这等我一会。” 禾穗问:“你家少爷罚你干嘛去?” 徐真指了指门外:“跑三圈..” 围着橡树湾外墙跑三圈,一圈大概有四公里。少爷上次罚他还是一年前,因为他一时大意,忘了关猫笼,那只土猫糟蹋了少爷两株月季花。 那次,徐真是间接『犯罪』,有点委屈,可这次,他是直接『犯罪』。 徐真去领罚了。 禾穗一个人待在院子里,继续赏着程禾养的花。赏了约莫十几分钟,禾穗踩上大理石台阶,往客厅里张望。 程禾正蹲在猫笼前看着他的爱宠。 禾穗一下被那只一身豹纹的rose吸引了。 “好可爱啊!”禾穗走到客厅门口,惊叹了一声。 程禾和rose一起扭头看着门口挡住了太阳光线的小姑娘。 她背着光,站在那,投下的影子落在猫笼一角。 随着一声极为黏腻的“瞄~”声,程禾不由得回头看向他的爱宠,rose极少发出窝在嗓子眼的猫叫,极少的几次也只是对他。 只见rose扒拉着猫笼,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的禾穗。 禾穗移着小步,缓缓走近,缓缓蹲下身。 Rose似乎有点急了,它两只爪子扒拉着笼子,扭头看了程禾一眼,然后又把视线落到禾穗的脸上。 “瞄~”它又叫了一声,眼睛是看着禾穗的。 程禾蹙眉了,默了十几秒的功夫,他对蹲着的禾穗说:“谁让你进来的!” 口气不怎么又好,禾穗扑簌着长睫看程禾,把责任推给了他的保镖:“徐真让我进来的。” 程禾:“……” 敢情他这个保镖是翻身做主人了。 程禾站起身,走到门口,拿起电话。 “你们物业现在什么人都放进来了?”话音带了几分怒色,也带出了两声低咳。 禾穗撇了撇嘴,没理会身后的程禾,她伸出食指,摸了摸rose那毛茸茸的小爪子,rose也伸出舌头在她的指尖舔了舔… -- 第6页 这一幕又被程禾一个扭头看见了。 身后传来冰冷的两个字:“出去。” 禾穗站起身,歪着脑袋问他:“你生气了?” 程禾没有回答她,眉头晕着点怒气,又冷冰冰地重复了遍刚刚的话:“出去!” 禾穗盯着他的手,他今天手里没有帕子。她抿了抿唇,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被她窝皱了白帕,递给他:“我洗干净了,还你。” 程禾只淡淡瞥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接。 禾穗就这么抬着手僵在那,垂在她手里的帕子经风一吹,在空中扬起拐角。 随之而来的一连串的咳声。 秋分一过,凉意两三分。 “咳咳咳咳……”程禾咳红了脸,背又弓着了,他一只手捂着口鼻,一只手指着门外。 禾穗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她走,可她不能走,他还没咳出血呢! 禾穗见他越咳越厉害,忙走过去,想要帮他顺气。程禾往旁边一躲,禾穗的手落了空。 程禾的眼圈晕了一层绯色,水雾氤氲的眸子带着一丝警觉。 禾穗忙解释着:“我就是想帮你抚抚背…” “不用!”他冷言打断她。 禾穗觉得他今天的脾气比昨日在茶楼要坏上几分。 大概是保镖不在,他觉得没有安全感。 程禾掩着口鼻的手放了下来,唇缝沾染了一丝鲜红,禾穗不由分说的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手里的帕子,去擦他的唇。 一缕淡淡的柠檬香味扑入他的鼻腔。 程禾愣住了,瞳孔微微一滞,忘了反应。 直到那透着柠檬香味的帕子离了他的唇,程禾才猛然回神,一个后退,退到了门边。 禾穗瞧见他惶然无措的眼神,凑近他一步,“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这么娇弱,她怎么会伤害他,她只是…想要他的血而已。 但所谓『君子爱血,取之有道』,她不会逼迫他的。他若执意不给,那她也只会…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了。 禾穗低头瞅了眼白帕上的淡淡血渍,太少了… 这时,满头大汗的徐真跑了回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扒着门廊的柱子,弓背大喘气。 当他看见客厅门口那耀眼的姑娘时,他笑了。 她还没走,还在等他,不枉他奔命跑了三圈… 徐真平了气息,别墅门外传来门铃声。 徐真去开了门,是物业的保安。 “徐先生,刚刚那个叫禾穗的姑娘呢?”保安一边看着手里的身份证一边问。 徐真指着身后,回答:“在屋里,和我们家少爷聊天呢。” 两个五大三粗的保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徐真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其中一个保安一个劲弯腰,说:“那可能是有误会,误会..打扰了。” 两个保安作势要走,徐真从后面叫住:“把身份证给我。” 保安忙将禾穗的身份证递给徐真。 徐真低头看着身份证上禾穗那纯真的模样,笑着对保安说:“待会禾穗出门的时候,你们把她人脸采集了。” 保安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第4章 被赶出来了 命不过二十九啊…… 徐真回到客厅,看见少爷靠着门边,病恹恹的脸上泛着冷白色。想到半个小时前自己摘了少爷的心头宝,徐真怯怯道:“少爷,我跑完了。” 程禾瞪了他一眼,指着禾穗对他说:“把她,弄走!” 徐真的脸上透着三分为难,七分不愿。 程禾觉得他这个保镖着实有点拎不清了,他舔了舔还有些血腥涩的唇,命令的口吻道:“她不走,你走!” 那不行,他怎么能走呢,他走了,少爷就没人保护了。少爷那身子骨,离了他,不行的。 徐真耷拉着脑袋,走到禾穗身边,低声道:“要不你先回去,”他瞥了眼身侧那有点气郁的少爷,声调又压低了几分:“等少爷气消了,你再来找我玩。” 尽管徐真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可程禾听得一清二楚。 程禾那发白的脸,黑了,“她再来,你就收拾包袱走人!” 徐真估摸着少爷这是真的生气了,可他又不知道少爷为什么非跟一小姑娘置气,花是他摘的,跟禾穗又没关系,少爷这脾气发的着实有点胡搅蛮缠了。 徐真兜了兜禾穗的袖子,说:“你先走,我们微信联系。” 身侧的程禾咳了一声。 禾穗一见他咳,来神了,手里的帕子递了过去:“你咳在这上。” 徐真觉得他喜欢的姑娘真的是太善解人意了,可少爷非赶人走。 徐真不知哪来的勇气,对着他的少爷说:“禾穗人那么好,少爷你心肠怎么那么硬呢!” “你..咳咳咳咳咳…”一串的咳声,程禾咳红了眼,一口气堵在了喉咙,上不来下不去的。他压住喉头的痒意,重重喘息。 少爷一咳,徐真就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不该这么顶撞少爷。 “少爷,我错了,你别生气,我,我这就带她走。”说完,徐真扯着禾穗的胳膊就往外走。 禾穗扁着嘴,扭头看着门边站着的程禾,那身姿修长却又盈弱的背影,恋恋不舍… 今天白来了。 往别墅大门外去的途中,禾穗问徐真:“你家少爷得了什么病啊?” -- 第7页 徐真回答:“咳嗽变异性哮喘。” 禾穗眉头皱了皱,问:“严重吗?” 徐真认真地点了点头,说:“上几年还好,去年开始就越来越严重了。”开始咳血了。 徐真停下脚,回头看了眼几十米外的那栋别墅,言语带着伤感:“少爷大哥说他活不过二十九。” 禾穗眉心拧成了川字,活不过二十九… 禾穗那两颗乌黑的眼珠子转着,问徐真:“他大哥是医生吗?” 徐真点头,“少爷大哥是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 禾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默了几秒,她说:“那他这个院长还真是个庸医。” 徐真也觉得禾穗说的对,治不好他少爷的病,就是庸医! 徐真把禾穗送到大门口,门口的保安探出头,问徐真:“徐先生,还要给这姑娘做人脸采集吗?” 禾穗拽了拽徐真的袖子,说:“我以后就不来了,万一他真把你炒了,那我就太过意不去了。” 徐真觉得他少爷刚刚说的就是气话,他安慰禾穗:“我家少爷就是嘴硬心软,他人其实特别好,我们小区有两只流浪猫,少爷隔两天就会拿猫粮去喂它们,就连路上的乞丐,少爷都会施给他们些钱呢。”少爷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赶他走呢! 保安给禾穗做了人脸采集,徐真说:“我就不送你了,你一个人慢点。” 禾穗出了大门,身后的徐真见她双脚定住,他眼眶一热,离别的伤感气息涌上了心头。 禾穗转身回来,跑到他身前,问:“徐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徐真满口答应。 禾穗把手心里的那白帕递给他:“你能帮我收集点你家少爷的血吗?” 徐真没问原因,但他心里想,禾穗肯定是想拿着少爷咳出来的血去帮少爷找名医。 他喜欢的女孩怎么会这么善良! 徐真把那白帕推了回去,说:“少爷用的帕子每天一换,到时,我给你留着。” 禾穗笑的两眼放光了:“那太好了,”她有些激动,拉着徐真的手腕,叮嘱:“到时,你给我发微信,我很快就来取!” 徐真看着自己手腕上,禾穗那细白的手指,古铜色的脸颊泛了红,“你放心吧!” 禾穗往后退着步,朝他摆手,“再见。” 徐真也招手跟她说再见,眼里全是留恋。 徐真回到别墅,见少爷正躺在沙发里看书。 他怯怯地观察了下他家少爷的情绪,还没观察出什么来,就见少爷那看不出喜怒的眼神射了过来。 “弄走了?”程禾的眸色里晕着几分朦胧,口气平常。 徐真带着几分伤感,下意识里纠正了少爷的言辞:“送走了。” 程禾似乎把刚刚的不愉快丢到了脑后,不紧不慢道:“物业等下来修监控,你好生看着。”话落,他撑着沙发站起来,坐电梯上了楼。 似乎因为药浴和不出门的关系,徐真发现少爷已经三四天都没再咳血了。他有点急了,因为昨天晚上,禾穗给他发了微信,问他带血的帕子什么时候能给她。可少爷不咳血,他有什么办法呢。 晚上十点多,禾穗又给徐真发了微信,问帕子的事。 徐真实话实说:少爷这两天没咳血。 过了几分钟,禾穗才回:那他都什么情况下才会咳血? 徐真想了想,回道:少爷呛了凉风或者生气的时候才有可能咳血。 徐真握着手机,等了好几分钟才等来禾穗的信息。 禾穗:明天你忙吗? 徐真:这几天少爷都在家呆着,我也就一直陪着。 禾穗:明天天气挺好的,来茶楼吗? 徐真一见禾穗要约他的架势,来了神,可又犯难了,少爷不出门的话,他也不能出门。他是个保镖,得尽忠职守。 可他是真想见禾穗啊,他已经四天没见着他喜欢的姑娘了。 徐真想了老半天,回道:明天我问问少爷,然后给你回话。 禾穗:好的。 这夜,徐真失眠了,满脑子都是禾穗的笑脸,还有就是他要怎么跟他的少爷请假出去约会。 第二天一个上午,徐真一直都在暗暗观察他少爷的神色。 少爷一个上午都没咳一声,那他是不是可以… 正想着,程禾喊了他一声。 “徐真,等下陪我出去一趟。”程禾放下手里的书,从沙发上站起来。 徐真忙不迭地应道:“少爷要去哪?” 程禾瞥了他一眼,说:“花江公园。” 徐真趁着少爷上楼换衣服,赶紧给禾穗发了信息:等下我要陪少爷去花江公园。 禾穗很快回了信息:好的。 程禾下楼的时候见徐真换了件白色的圆领毛衣,那耀眼的白色衬得他那古铜色的皮肤愈加黑了。程禾瞅了眼自己身上的黑色风衣。 除去他那身彪肉,程禾倒像是个弱不禁风的保镖了。不过程禾不太计较这些,他只是蹙了蹙眉,问徐真:“什么时候买的?” 徐真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毛衣,笑嘻嘻的:“还是去年的时候我姐送我的呢,一直没穿过。”徐真之前觉得白色很奶气,可是他喜欢的女孩喜欢穿毛衣,他可以为他喜欢的女孩改变。 走到鞋柜,程禾刚要把脚插进一双白鞋里,瞅见身后的徐真脚上也是一双白鞋,他勾唇笑了笑,然后穿了双驼色切尔西短靴。 -- 第8页 白毛衣卡其裤小白鞋的保镖开车带着黑色风衣黑色裤子驼色鞋的主人去了花江公园。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花江公园门口停下。 今天天气好,阳光明媚的,就是有些风。 程禾的口鼻处掩着白色手帕,下了车。他对徐真说:“你去帮我买个手机充电线。” 徐真问:“那少爷你呢?” 程禾指了指公园里:“我在亭子里等你。” 徐真说了声好后一溜烟地跑了。 程禾瞥着徐真那远去的背影,大步朝公园里走。 徐真在公园外绕了好几圈,也没见着一家手机卖场。 少爷用什么都是好的,那手机充电线自然也要买原装的。他泄了气地回到公园门口,一不小心瞥到了一辆小三轮车上耷着的一把白色充电线。徐真跑过去,拿起那充电线左瞧又瞧,然后问老板多少钱,老板说十五块钱。 徐真一口气买了三根。付完钱,徐真瞅了瞅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少爷该等急了! 他没敢再浪费时间,用命朝公园里的亭子里奔跑。 未见少爷,就听见了不远处的亭子里传出了几声咳。 听得徐真直心疼。 少爷不咳,他急,少爷咳了,他更急了。 第5章 程禾怀疑禾穗 机车装程禾 程禾坐在亭子里的木椅上,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禾穗,他说话微喘,声音又低又哑:“你,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禾穗不以为然地回答:“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吗?” 有缘?有个屁缘! 要不是他现在需要保持着弱不禁风的病秧子模样,程禾真想把她一脚放倒在地! 听到禾穗的那句“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吗?”,刚到亭子外的徐真脸僵了。 难道他喜欢的姑娘喜欢他的少爷?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他想歪了!他喜欢的姑娘怎么会喜欢他的少爷呢?少爷虽然有钱,身份也娇贵,可是身体不好啊! 他徐真虽然没钱没势,可是身体顶顶棒!十个,二十个少爷都打不过他。 他这个榆木脑袋大概忘了,当初在茶楼里,禾穗先要的是程禾的微信。 程禾瞥到了亭子外杵着的徐真。蓦地,他嘴角挑起一抹笑,刚刚因为咳嗽而泛着些许红的眼底此时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深意:“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的保镖。” 余光瞥见亭子外徐真的眼皮跳了下,程禾问禾穗:“难道你是来找我的?” 谁知,禾穗不答他的话,只垂眼盯着他刚刚咳出血的捏在手里的帕子。 身后的徐真看不见禾穗的表情,以为她是在犹豫,他的表情现出急色,可又不想贸贸然上前,万一他误会了他喜欢的姑娘… 只见禾穗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那依旧皱成一团的帕子,递给程禾,说:“你的帕子有血了,这个是干净的,我上午又洗了一遍。” 淡淡的秋风一袭一袭的,帕子上的柠檬香味传进程禾的鼻息。 亭子外的徐真看见他少爷的脸色一点点阴下来,他的心咯噔一下。 程禾伸出细长两指,将禾穗手里的帕子夹到指尖,帕子在微风中一摇一曳的。他目光幽幽地瞟着禾穗那随着手帕游移的眼神,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这么想让我用这个帕子,莫不是你在这帕子上沾了不该沾的东西…” 禾穗几乎是脱口替自己辩解:“我没有!”她怎么会做出伤害他的事!他希望他长命百岁,既能咳血又能身体无恙的长命百岁! 莹白漂亮的手腕往后一甩,那白色手帕从程禾的身后飘到了亭外的地上。 徐真觉得少爷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辜负人姑娘的一片好意!以至于他把什么都抛在了脑后,大步跨进了亭子。 程禾瞥着徐真那红了眼的眼珠子,语气带了三分冷意:“怎么,要造反?” 徐真:“……” 他没吃熊心豹子胆,怎么敢造反,他就是为禾穗打抱不平而已。 以前一直觉得少爷是个好人,性子又软,又有同情心,最近几天,少爷对待禾穗的态度真的推翻了他对少爷的认知。 若说徐真对少爷的印象,那在这之前少爷是一朵玫瑰,可现在少爷在他的心里已经成了一朵带刺的玫瑰,还是一朵带刺的黑玫瑰。 对,带刺的黑玫瑰。 估计他喜欢的姑娘的小心脏,已经被少爷扎出了血。 程禾见徐真一副护犊子的萌蠢表情,不由得嗤笑一声。 以前觉得他这个保镖就是有点呆,智商捉急,如今看来,那仅剩的智商是不是都练成肌肉了。 徐真将禾穗揽到身后,说:“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自个跑过来了?” 禾穗扭头瞥了眼程禾手里的帕子,扁着嘴回他:“我等得有点急了。” 徐真那个大傻愣还以为禾穗是等他等急了,他脸上浮着三分自责,七分怜惜,道:“你先回去吧。” 禾穗扑簌着长睫问徐真:“那帕子呢?他刚刚咳血了…” 额,少爷又咳血了?徐真不禁扭头看了眼坐着的少爷…以及他手里捏着的帕子,他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你先去公园门口等着,等下回车上,我把少爷的帕子弄来。” 程禾偏着头,风自东吹来,他左耳耳鼓动了动。 禾穗朝程禾点了点头,然后又扭头看了眼面无波澜的程禾,最后才迈脚朝另个方向跑去。 -- 第9页 徐真走到程禾面前,瞄了眼他手里的帕子,说:“少爷,今个风还挺大,不如我们回去吧。” 程禾双眼眨都不眨地盯着他,一直盯一直盯,盯得徐真后脊直冒冷汗,就在徐真呼吸开始急促的时候,程禾冷不丁地站起身,说:“走吧。” 徐真抚了抚心口,吓死保镖宝宝了。 到了车上,徐真拿出消毒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真空包装的帕子递给后座的少爷,“少爷,换个吧。” 程禾掀着眼皮,眼神在徐真扭过来的脸上扫视着,然后接了他手里的帕子,随后又将手里沾了血的帕子递给他。 程禾眼见徐真将那惯例会放在废弃袋里的帕子揉进了裤子口袋。 他这个看着呆傻的保镖似乎…要和他耍手段了啊。 蓦地,那漆黑的眸子晃了晃,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 日子太过沉闷,是该找点乐子了。 就在徐真启动了车子,突然回头对程禾说了句:“少爷,我有点想上厕所。” 程禾垂着眼皮,朝他摆了摆手。 谁知,徐真下了车走了没几步又回到了车上。 程禾有点想笑,“这么快?” 徐真嘿嘿笑,说:“还是回去吧,我怕少爷等急了。” 程禾嘴角下撇两分,不置可否。 车子驶离不过十几米远的距离,程禾略抬眼皮,看见后视镜里他那呆傻保镖正斜眼看着倒后镜呢。 车子继续超前开,不到一里地,程禾突然说了句:“停车。” 徐真不明所以,将车停在路边,扭头问:“少爷,怎么了?” 程禾淡淡一句:“你回橡树湾一趟,等下有个重要的快递要签收。” 徐真问:“那少爷你呢?” “我回趟程家公馆。”说完,程禾下了车。 徐真站在路边,看着少爷自己开着那辆低调的沃尔沃在前面路口右拐后,他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 黑色沃尔沃停在路边,程禾挂上蓝牙耳机,打开笔记本电脑,莹白的手指在电脑上输入着长串的编码。 “把花江公园门口14点到14点10分的监控切到我电脑里。” 一分钟后,电脑屏幕里出现了四个分切视频。 监控视频里,禾穗捡起地上的白色手帕后,伸手拦了一辆绿色出租车。 程禾按下座椅下方一个小型按钮,车子前后牌照上的数字瞬间变换。 “追踪车牌为京D76659的出租车。” 三十秒后,黑色沃尔沃一个掉头,急速朝前驶去。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座三层老楼前。 他走到后车厢,拿出一个黑色书包回到后座。一分钟后,程禾穿着件黑色皮质机车夹克,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脚踩一双黑色运动鞋下了车。 他将脸上的口罩往上拉了几分,平时那恹恹氤氲潮湿雾气的双眸此时只剩冷冽阴鹜。 他双脚轻盈地踩上楼梯,一阶一阶,没有一丝声响。 三楼最右面一室一厅的屋子里,禾穗手持一根带着针头极细的吸管,将帕上还未干的血渍,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用强压器吸进一根小拇指细的透明玻璃器皿中。 突然,她停了动作,嗅了嗅鼻子,她缓缓看向并拢的窗帘。 是熟悉的味道,和帕上,程禾的血,一模一样的味道。 她轻轻放下手里的吸管,拿起旁边的手机。 “喂,刘医生,我想问问您,咳嗽变异性哮喘治得好吗?” “我是帮我一个朋友问的。” “嗯,他咳得很厉害,有时会咳血。” “有有有,我有他咳血的手帕。” “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找您。” “谢谢刘医生,谢谢。” 挂了电话,禾穗微微蹙眉,他还没走。 顿了几秒,禾穗又给徐真打了个微信电话。 “喂,徐真,你和你家少爷回去了吗?” “少爷有事去了,就我一个人在橡树湾。” “徐真,你要好好照顾你家少爷,我刚刚上网查了下,他的病不能吹冷风。” “禾穗,他对你那样,你还…” “徐真,你别这么说,他身体不好,对陌生人很排斥,这我都能理解的。” “禾穗,你怎么这么好!” “好啦,不跟你说了,明后天都有雨,而且降温了,照顾好你家少爷,我挂了。” 挂了电话,禾穗再次嗅了嗅鼻子,紧绷的心这才缓缓舒开。 他应该不会再怀疑了吧。 第6章 神助攻 大雨淹了她的三层小楼 程禾回到车里,紧皱的眉头一直舒展不开。 她与他不过萍水相逢,她有什么理由去给他求医?还透过他的保镖间接地去关心他。 所有人都盼着他死,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她为什么不和那些人一样,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程禾那紧皱的眉心蓦地舒展了一下,眉棱微微一挑。 难道她是想借此引得他的注意?目的呢? 程禾抬头看着那破旧的有些年头的三层小楼。她的生活该是窘迫的吧,所以想借他攀上程家这头高枝?想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程禾勾唇露出一抹冷笑。似乎,除了给她安上一顶爱慕虚荣的帽子,他还真是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她的所做作为了。 -- 第10页 程禾拨通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 …… 临近五点,徐真等的头发都白了还没等来少爷那所谓的重要快递。 “喂,如果有H9栋的快递,你们别拦着!听到了吗?” 这是徐真给门口物业打的第三遍电话了。 此刻的徐真瘫在沙发上,两眼发呆地看着贴着浅灰色墙纸的墙壁,少爷到底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少爷那身体开车行吗?少爷一人去程家公馆,不会被欺负吧? 直到听见外面传来“嘀嗒”一声,徐真立马回了神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少爷!”徐真跑到门廊处,见少爷口鼻掩着白帕走了过来,“少爷,你说的那快递到现在还没送来呢!” 程禾敷衍地“嗯”了一声,说:“在门口的时候遇到了。” 啊,那还真是巧! 他等了一下午都没等到,少爷一到门口就遇到了呢。少爷就是少爷。 程禾换了鞋,走到电梯门口,扭头对现在说:“晚上让阿姨熬点排骨粥。” “是,少爷!” 见着少爷进了电梯,徐真忙给物业打了电话。 “现在就让阿姨过来吧,嗯,今晚的菜谱加份排骨粥。” * 禾穗看着面前摊着的白色手帕,血渍已经干了。那令她欢喜又心安的血香味一点一点变淡… 她到底要怎样才能弄到他新鲜的、足够的血液呢! * 徐真站在窗边,看着那淅淅沥沥的雨一点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雨下了三天。楼上的咳嗽声也断断续续持续了三天。 一到雨天,徐真就替少爷捏把汗。少爷那咳嗽就跟他妈得的风湿性关节炎似的,一到阴雨天,那咳嗽就止不住,从早咳到晚,咳得徐真一颗心揪着。 徐真越想越难受,就给禾穗发了短信诉苦。说少爷今天已经咳了六个血帕。 信息刚发送没十几秒的功夫,禾穗的视频电话就打来了。 看着视频里淋的跟落汤鸡似的禾穗,徐真心疼地问:“你怎么淋成这样?外面下着雨,你都不带伞吗?” 视频里,禾穗把手机摄像头对准地上的几个水盆,说:“房顶漏水了,我刚刚出去找人来修,可是雨不停,别人都不愿意来。” 徐真可心疼坏了,他趿拉着脚上的棉质拖鞋,往门口跑,“你等着我,我去给你修!” 鞋还没穿好,徐真又听见了二楼传来的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比之前咳得要猛烈许多。 徐真左右为难了,万一少爷在他出去的时候,咳得喘不过来气… 徐真对着视频里的落汤鸡禾穗说:“禾穗,你等我一下啊,我去看下少爷。” 禾穗朝他摆手,催促道:“你快去照顾你家少爷吧,我这里没事的。” 徐真跑到二楼,见少爷双膝跪在床边的地毯上,背弯成了一道弓… 他扑了过去,跟着跪到地上,将跪在地上的程禾扶在床边坐下,当他看见浅灰色地毯上的一团鲜红的血时,徐真那一米九的大块头被吓哭了,“少爷,你,你没事吧?我,我送你去医院!” 程禾朝他摆手,嗓子被咳的已经讲不出来话了。 徐真给他轻轻抚着后背,抚了好几分钟,程禾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停下。 程禾指着电脑桌上的一个白色药瓶,徐真忙跑过去将那药瓶拿了过来。 徐真倒了两颗在瓶盖里,程禾朝他扬了扬下颚。徐真问:“不是一直吃两颗吗?” 程禾摇了摇头。 徐真双唇紧抿,又倒了一颗出来,只见少爷又朝他扬了下颚,徐真咬牙又倒了一颗。 程禾将那药品接到手里,徐真将床头柜上的水杯递到他手边,发现有点凉了,他叮嘱道:“少爷,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加点热水。” 程禾吃了药,又含了清润片在舌根下,气息明显顺畅了不少。 徐真傻愣了一会,然后怯怯地喊了声:“少爷..” 程禾抬头看他,默了几秒,他蹙着眉头,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说。” 徐真咬了咬嘴唇,吞吐出来:“禾穗..禾穗的家淹了..” 程禾眯着双眼抬起头,淹了?这才多大的雨?能淹到她那三层小楼? 是他的保镖夸张了,还是那爱慕虚荣的女人故意夸张? 程禾没说话,只盯着徐真,等他的下文。 徐真小心翼翼地偷瞄了眼他的少爷,问:“我想去帮她..”他怕少爷不信,补充道:“我刚刚在楼下跟她视频,她那房顶就跟下雨似的,地上的水都没了她脚脖了!” 程禾在心里嗤笑了声。 这戏做的够足的啊! 程禾嘶哑着嗓子问他那好骗的保镖,“所以你要去帮她修房顶?” 徐真点头。 程禾问:“你会?” 徐真诚实地摇了摇头。 程禾真想问他,那你去做什么? 程禾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当初到底是看上这个傻大个什么了! 哦对,就是看上他傻了! 如今看来,他这个保镖又有点..太傻了!不是傻,是蠢! 程禾按着心口,慢悠悠地,声音很低:“你再给她打个视频电话。”他倒要看看,她家那地上的水是不是真淹到了脚脖了! -- 第11页 徐真二话没说,赶紧给禾穗拨了视频电话过去。可惜,视频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程禾笑了:“她是不是被淹死了?” 徐真:“!” 洪辉大厦地下车库 头顶的监控器垂耷着,禾穗一身黑衣蹲在地上,对仰躺在墙角的外国男人说:“永远别再回来!” 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的外国男人连连点头,眼神恐惧到了极致,“I know, I know..i will never be back!” 禾穗站起身,拉开旁边的黑色奔驰SUV主驾驶的门,她看着地上的男人,朝车里扬了扬下颚,男人撑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然后钻进了驾驶室。 禾穗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红点一点一点移动,直至离开了红色环形范围,她才抬起眼皮,压低了帽檐,头顶上的白炽灯泡随着她的脚步临近一盏一盏熄灭。 回到家,禾穗脱了身上的衣服,打开微信界面,上面显示来自徐真的六个未接视频。禾穗扭头看了眼身后一地的水盆,她放下手机,走进卫生间,将束起的马尾解开,然后拿着花洒从头淋到脚。 入了秋,凉水有点刺脸。 徐真在程禾的房间里,已经兜兜绕绕了不知多少圈。 他喜欢的姑娘不会真被淹死了吧! 徐真瞥了眼床上躺着的少爷。 冷血心肠!凭什么不让他去找他喜欢的姑娘! 就算不知道她家住哪,可..可.. 手心里的电话震了起来,徐真忙解了锁,打开微信界面,是禾穗的视频来电。 “少爷,少爷,禾穗..禾穗给我来电话了!”徐真激动着点了接通。 “禾穗,你跑哪了?我都急死了,你家在哪?我去帮你看看!” 禾穗捋了捋脸上的水,瑟瑟发抖:“我刚才上楼顶了,手机就没带。” 徐真一听,更激动了,他看着禾穗那被冻白了嘴唇,带着哭腔道:“你跑楼顶干嘛?” 禾穗说:“我想用胶布把有裂痕的地方粘上!” 程禾:“……” 徐真:“那你粘上了吗?” 程禾:“……” 视频里的禾穗摇摇头,说:“粘不住。” 程禾嗤笑了一声,自言自语似的:“真是般配!” 徐真说:“我看天气预报,这雨还得下两天呢!你今晚怎么睡啊?”话落,徐真看见禾穗跑进了卧室,那床上好像也有两个盆… 那是什么奇葩的房子,怎么哪都漏水! “禾穗,要不今晚,你来我这吧!我隔壁就有一间房!” 程禾朝背对着他的保镖翻了个白眼。然后他听见那个女人说:“不用了,我明天去找个小旅馆住就行了。” 哟,还知道推辞一下。 “你一个女孩子,住什么小旅馆啊!你就来我这,你把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接你!” 程禾适时咳了一声。 可他的保镖没听见,眼里,心里,只有那个爱慕虚荣,一心想往他这个别墅钻的女人! 程禾提了嗓门,又咳了一声。 这下,徐真听见了。 在他扭头的一瞬间,似乎是意识到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有点不妥。 他好像有点反客为主了。 “少爷,禾穗能来借住一晚吗?”徐真的声音怯怯的,低低的,完全没了刚才在电话里那牛逼哄哄的气势。 他还记得这不是他的家。 程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问:“借住一晚够吗?”怕是要借住很久吧?怕是雨停了也不想回去吧。 徐真对着视频里的禾穗说:“少爷说你可以一直住在这!” 程禾:“……”他刚刚是这个意思? “不好吧?”视频里,禾穗的声音带着些犹豫不决。 “没什么不好的!少爷都答应了,你赶紧把地址发我,我现在就过去。” “徐真,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 程禾:“……”哦,这就答应了,就推辞了一下,就答应了,答应了来这个有两个大男人的家借宿,就不怕比小旅馆更危险? 哦,不,相较于能爬上枝头变凤凰,这小小的危险又算什么? 有意思。 第7章 我喜欢你的味道 成功住进他家…… 禾穗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身上裹着徐真的外套跟在徐真的身后,走进了客厅。 徐真给她拿了双新的拖鞋,压低声音道:“少爷估计睡了,等下我带你去看看房间,然后你洗个澡就去睡吧!” 折腾到现在,已经快一点了。 禾穗刚想说话,猫笼里传来rose一声黏腻的喵叫,以及楼上传来的几声咳。 两人屏息片刻,刚舒了一口气,楼上又传来了几声咳。 禾穗的声音怯怯糯糯的,“你家少爷真同意我来了吗?” 徐真一脸诚恳地点头。少爷不答应,他哪敢让她来啊! 禾穗不放心地说:“我还是上去跟你家少爷打声招呼吧,他毕竟是这个家的主人,不去的话不礼貌的。” 徐真认真想了想,然后说:“行,那我带你上去。” 禾穗跟在徐真的身后,上了二楼,徐真敲了门,问:“少爷,你睡了吗?” 房间里传来嘶哑的声音:“没有。”他在等她,等着看她会出什么幺蛾子。 “少爷,禾穗来了,她想过来跟你问声好。”徐真说的恳切极了,把他喜欢的姑娘也说的有礼貌有教养极了。 -- 第12页 程禾从床上半躺起身:“进来吧。” 徐真推开门,前脚刚迈进去,就听见:“她来跟我问声好,你进来做什么?” 徐真:“?” 站在徐真身后的禾穗探出头,咬了咬下唇,走了进去。 “徐真,把门关上。”程禾说话的时候没有抬眼,语气淡淡的,也没什么情绪。 徐真看着床上那病恹恹,躺着的少爷,不相信似的,问声好而已,关门做什么? 可他还是乖乖把门关上了。 程禾这才抬眼,斜睨着七八米远,站在门后的禾穗,徐真那大块头的外套穿在她的身上,快包到了她的膝盖,显得她整个人都纤瘦了两圈。 他抬手将毯子往上拉了拉,问:“住一楼?” 禾穗毫无遮拦地把目光落在程禾的脸上,脆脆地“嗯”了一声。 程禾微微勾着嘴角,声音带着四分病态的恹,四分勾人的媚,细听,还能听见两分没来由的燥。“要不要跟我住一起?” 禾穗:“” 贴着门偷听的徐真:“!”少爷这是什么意思?跟他住一起?难道还想让禾穗跟他睡一床?少爷可真爱说笑! 房间里一圈昏黄的射灯开着,他垂下眼睫,房间里昏黄的射灯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情绪,隔得远,禾穗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但是闻见了让她朝思暮想的味道。 禾穗歪着脑袋,讪讪地问他:“我可以和你住一间吗?”只要能闻见他的味道,她可以打地铺的! 程禾被她问愣了三秒,接着喉咙里痒意攀爬,又是一阵“咳咳…咳咳咳…” 禾穗被她这么一咳,立马跑到了他床前,细白的小手去抚他的心口,给他顺气。 程禾往旁边一缩,被咳得眼圈泛了红的他此时呆呆愣愣。 禾穗顺势坐在了床边。 程禾用手掩着嘴,斥了一声:“谁让你坐…”,坐字一落,禾穗立马站了起来。 程禾的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咳。 他微微喘着,脸咳红了,脖子也红了,眼底也因为咳,氤了一层水雾。 迷迷蒙蒙的。 他微睁着一双水意迷蒙的眸子,往床中央移了几分,似乎是觉得姿势不舒服,便侧卧了身子。 整个一美人醉卧的姿势。 禾穗看呆了神,这么一个眉眼间拢着云雾般的美人,好像神话故事里的狐狸精啊!还有他的姿势,腿再稍微弯一点,腰再侧一点,就更像了。 禾穗鬼使神差地跪到床边,手刚触到他腿上的毯子,程禾那一双漂亮的眸子瞬间冷了几分,他猛地往后一缩,结巴了:“你..你干嘛?” 这女人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就这么明目张胆的… 想摸他? 禾穗把腿缩了回来,膝盖抵着床边的垫子,两只手指拧在一起。 程禾觉得鼻间都是全是让他烦躁的气息,他手指着门,语气稍冷,“你出去。” 禾穗眨了眨眼睛,没动。 房间里静了五秒,依旧贴着门偷听的徐真听见了少爷那有气无力却又使出了全身气力的呼救声。 “徐真!” 早就想破门而入的徐真一把拧开了门柄,冲了进去,冲到了禾穗的身边。 他问少爷,眼睛却瞟着身边的禾穗:“少爷喊我?” 程禾冷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把她弄出去!”说完,他又偏过头去咳了两声。 徐真偷瞄了少爷一眼,然后伸出手去拉禾穗的胳膊,禾穗往旁边挪了一步,说的理直气壮,“你刚刚不是让我跟你住一起的吗?” 程禾被她的反问句噎住了,喉咙一燥,呛咳了! 徐真一脸不可思议地扯了扯禾穗的袖子,“少爷刚刚是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真了!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和少爷住一起呢!”就算少爷柔弱无骨,风一吹就能倒,可他终究是个男的啊! 谁知,禾穗嘴一撇,往后面的沙发上一坐,耍起了无赖,“我就要睡这!” 程禾不知怎么的,脸上的红刚消了点,瞬间再次爆红了,这女人怎么这么不羞不臊!真是跌碎了他的三观。 徐真的表情由呆变懵了。 倒是禾穗,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噘着嘴,一副“我就要睡在这的表情”… 原本程禾只觉得嗓子被咳的疼,眼下,全身都TM的不舒服,五脏六腑都疼了。 愣了十几秒,徐真去拉禾穗的胳膊,将不愿起身的禾穗硬拉了起来,然后硬拽到了门口。 房间门被关上,程禾瞥着门的方向,听见外面传来。 “你拉我干嘛,你放开我。” “我求求你了,姑奶奶,你就别惹少爷生气了,行不行?” “是他让我跟他住一块的!” “哎哟,那是少爷逗你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是他大老爷们说话不算话!” “就少爷那身子骨,顶多算是半个爷,你真跟他睡一个屋,咳得你能睡着觉?” “哎呀,你松开!” …… 程禾胸腔里窝了一把火,又咳起来了,只觉得全身的气都不顺,恼得想掀桌,想打人!即便她是个女人,他也想打一顿,连带着他那个吃里扒外的保镖,一起打一顿! * 洗完澡后的禾穗翻来覆去睡不着,鼻腔里全是那让她心血沸腾的味道。 -- 第13页 隔壁的徐真也睡不着,兴奋得睡不着,一想到喜欢的姑娘就住在他的胳膊,他全身的血液也沸腾了。于是他给禾穗发了条微信。 徐真:禾穗,你睡了吗? 禾穗正闻着徐真刚刚偷偷塞给她的,程禾那带血的帕子。突然枕头底的手机震了一下,她一手窝着帕子,一手滑开手机屏幕。 徐真等了将近两分钟,才等来禾穗的信息。 禾穗:睡了。 徐真:“……”睡了啊,那就在心里对她说句晚安吧。 禾穗睡着的时候已经将近四点,以至于第二天中午才醒。 禾穗盯着一头蓬乱的头发,哈着哈欠打开门,睡眼惺忪地顺着她喜欢的味道走到了餐厅。 一脸这个想爬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真邋遢的程禾:“……” 一脸我喜欢的姑娘好可爱的徐真:“!” 饭香夹杂着血香涌进禾穗的鼻腔,没刷牙没洗脸的禾穗一屁股坐在了程禾的对面。 程禾停下嘴里咀嚼的动作,冷眼与她对视。 三人头顶上的空气都静止了。 徐真最先回了神,他招呼着,“禾穗,你坐我这边来,我去给你盛饭!”说着,徐真站起身,往厨房去。 程禾“啪”的一声摔了筷子,身下的椅子“呲啦”一声。 禾穗看着他站起身,然后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程禾攥了攥拳头,转身,双眸敛着冷淡的光,直视她,“你跟着我做什么?” 她撅了噘嘴,“我喜欢你的味道。”好香好香。 程禾盯着她那眼尾微翘,努力睁开却又没什么神的眸子,他强颜喉间的痒意,咬牙道:“别惹我!” 禾穗摇了摇头,她没想惹他,就是想离他近一点,想多闻闻他的『香气』。 徐真拿着碗筷从厨房里出来,见两人杵在电梯门口。 不明所以的徐真走了过来,“少爷,你们聊什么呢?” 程禾懒得理他,背过身,又使劲按了按电梯按钮。电梯门打开,程禾前脚刚一迈进去,禾穗的小脚就跟了进去,却又在下一秒被徐真拎了出来。 “你别缠着少爷,快去刷牙洗脸,我去给你盛饭。” 禾穗噘着嘴,委屈极了。 徐真把她推到了卫生间,指着一个新牙刷,说:“这是你的,”他又指着旁边一个白色的牙刷,“这是我的。”情侣款! 禾穗虽然睡醒了,可是脑子还是懵懵的,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完全清醒。眼下那朝思暮想的香味越来越淡,她那双无神的眼睛里仅有的光也散了。 她呆站在洗漱池边,垂着头,不说话。 徐真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禾穗?” 禾穗依旧垂着眼,不给他回应。 徐真咧着嘴傻笑,他喜欢了个多么可爱的姑娘啊! 第8章 献血吗 得到他的血好难啊 连绵的雨又持续下了两天。 雨过天晴,程禾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腿上搭了条毯子。连下了五天的雨,程禾也断断续续咳了五天,嗓子已经咳得完全哑了,那恹恹的眼底,红血丝还没消。 他嗓子疼,不想说话,拿出手机,拨了徐真的电话。 徐真一见少爷找他,忙跑到院子里。 “少爷,你找我?”徐真弯着腰,看着懒懒窝在椅子里的少爷。 少爷这辈子真的是投错胎了,怎么就成了个男人呢?要是个女人,他肯定会爱上的。 程禾张了张唇,没出声,徐真看出他的口型,哦,少爷是要他把猫抱来。 徐真说了声好,便转身去抱猫了。 猫笼刚打开,rose半趴着,一副自我保护的姿势,朝程禾龇牙咧嘴,徐真不敢下手了,半蹲着傻了好半天。 一猫一保镖对峙多时,蓦地,rose突然挺直了腰脊,喵呜了一声。 徐真扭过头,见禾穗从过来。 『救世主』啊! 救世主禾穗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着都快要哭了的徐真,问:“怎么了?” 徐真哆嗦着嘴唇,说:“你来帮我打个下手呗?” 禾穗扔了手里的毛巾,走过来,“打什么下手?” 徐真低头看着猫笼,这猫笼没有手提的地方,他得想个办法连笼带猫给弄到院子里,“你去厨房找个厚点的,就是煲汤用的那种手套,拿两副!” 禾穗不知他要搞什么名堂,就问:“你要手套干嘛” “咱俩把这猫笼给抬到院子里。”他一个人有点怕,之前rose就抓过他,还抓了两次,他也想不明白,平时他也没少喂它东西吃,这只土猫怎么就这么不喜欢他。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只少爷花了十万块钱买的猫看不起他这个保镖的身份。 开玩笑,他作为程家七少的保镖,工钱也不低好吧!一年下来能买两只这土猫! 禾穗问他:“你是想让她去晒太阳?”那直接抱出去不就好了?连笼子也晒晒? 禾穗直接走到笼子旁,把手伸进去… “禾穗!!!”徐真大呼一声,把禾穗吓了个激灵,也让院子里的程禾瞬间掀开了腿上的毯子。 程禾迈着长腿,刚踩上门廊下的台阶,就见rose窝在那个女人的怀里,眯着眼,弓着头蹭着… 让它觉得软绵绵的地方… 程禾:“……”他别开眼,冷冽的目光落在禾穗身后,徐真的脸上。 -- 第14页 徐真声哆嗦了:“少..少爷..” 程禾的脸上带着几分森森的冷意,却又因为温暖的阳光驳在他白皙的侧脸上,柔了几分绯色的朦胧进去。 他走过去,带了几分不情愿,朝禾穗摊开手。 禾穗看了眼怀里温顺的rose,说:“让我抱一会呗。” 徐真立即搭腔了,“少爷,那土..”土猫两个字差点就说秃噜了嘴,瞧见少爷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徐真马不停蹄地改口,“rose竟然不抓禾穗诶!”言语里尽是惊奇。 程禾瞥了眼禾穗湿漉漉的头发,话到了嗓子眼,又被他吞了回去。他强行将rose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手背却又不经意地擦到了rose刚刚蹭来蹭去的地方。 耳根红了几分,颊上也绯了,眼尾轻颤… 眼尖的徐真倒吸了一口气,少爷那神色,莫不是在害羞? 平时抱rose,也不见他害羞啊! 被程禾抱回怀里的rose,伸长了脖子去嗅他的下巴,然后又留恋地回头望了望禾穗,接着又是一声悠长的“喵呜~” 程禾回到躺椅上,将rose放在胸口,微闭着双眸,莹白的手指来来回回在rose长而密的毛发上顺抚着。 Rose被他抚的低低哀哀地喵呜一声,歪着脑袋在他心口的毯子上蹭着,蓦地,它停了动作,抬头,绿琥珀的大眼睛跟他的主人似得,水汽氤氲瞧着背光而站的禾穗。 肉肉的猫爪子撑着程禾的心口,它直起身,朝禾穗摇了摇尾巴,绵绵地“喵呜”一声。 程禾缓缓睁眼,禾穗挡住了他脸上的光照,两人目光对视。 短短三秒,程禾别开眼,声音嘶哑:“你挡着我了。” 哦,挡他晒太阳了。禾穗就往旁边挪了挪,影子叠在了他的心腹处,她就这么一直望着他。 眼底毫不遮拦地流露出她的『贪』。 他听见她说:“程禾,你应该是个好人吧?” 似睡非睡的眸子掀了掀,被阳光刺的微微眯着睁开,对上一双透亮的眸子。 两对眸子都像暗夜里的黑海,沉沉的,望不到边,无波无痕。 她问他是不是好人? 他勾唇笑了笑,心里一遍一遍默念那两个字。 默了十几秒的时间,他闭着眼压着嗓子反问她:“怎样算好人?” 好人啊?禾穗歪着脑袋思考了好一会。 等不到她的回答,程禾自发地应了她的问题:“我不是个好人。”所以,你最好别招惹我。也别想着从他这得到她想要的荣华。因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娶。 程禾的回答被禾穗反驳了回去,“你是好人,” 他笑,笑得嘲讽,笑得苍凉。 她又加了句:“你是个人美心善的好人。” 他懒得与她争辩,又听见她问,“你献过血吗?” 程禾眉宇微微拧了一下,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又扯到献血了?他咳的一个劲吐血,哪还有闲工夫去献血。滑稽。 她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一遍,“献过吗?” 他有点燥了,扔了一个字和一个感叹号给她,“没!” 没献过啊,她又问:“那你有献血的打算吗?” 他被她问的更燥了,又扔了一个字和一个感叹号给她:“没!” 没献过血,也没有献血的打算,那怎么办… 正发愁呢,程禾突然睁眼了,“雨停了,你还不回自己的家?”一句话,说的他嗓子又疼了。 禾穗呆了几秒,然后摇头。 程禾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走,所谓请佛容易送佛难呐。 一个女孩子,无父无母,22岁,没上过大学,住在那么一个破旧的小楼,这样的窘境下,难道不该去打工挣钱吗?整天就想着靠那么一张俏脸去勾引有钱的男人? 程禾冷笑一声,挖苦道:“要不要把你的行李都搬来,以后就在这长期住下?” “真的吗?”她惊呼一声,“我就说你是个好人!” 程禾:“……”他是这个意思?她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敢情和那个傻大个是一个道上的?呵、那也算般配! 程禾还没来得及开口,禾穗大喊一声:“徐真!” 徐真听到了他喜欢的姑娘呼唤他,从三楼的窗户探出头。 “禾穗,我在这!”徐真正在三楼给少爷配药,晚上少爷该药浴了。 禾穗仰着头,对他说:“你陪我回去拿点东西呗?” 楼上伸长了脖子的徐真:“好啊!” 程禾抬手将心口的rose拍了下去,rose难过地“喵呜”一声。 好不委屈。 徐真趿拉着棉质拖鞋跑了过来,问禾穗:“陪你回家吗?” 禾穗笑着“嗯”。 徐真也笑:“那现在就去啊!” 禾穗笑得更甜了,“好啊!” 程禾:“……” * 正午,太阳顶头而照,暖而惬意。Rose在院子里,在程禾的监视下,上蹿下跳。 徐真拖着个鱼皮口袋,禾穗怀里抱着个熊布偶走进院子。 上一秒还嘴角勾着的程禾,下一秒就甩下了冷脸。 做饭的阿姨走了出来,朝程禾弯腰道:“程先生,可以开饭了。” 程禾从躺椅上欠起身,腿上的毯子滑落到地上,他冷冷的目光刺了眼两米处的徐真和禾穗,压着嗓子喊:“rose”。 Rose喵了一声,窜了过来,跳上门廊下的台阶,站在门口等程禾。 -- 第15页 程禾走进客厅,rose溜回了笼子里。 禾穗小声问徐真:“他是不是生气了?” 徐真一副没事的表情,“他就那样。”整天没个好脸,他都习惯了。哪天少爷要是对他笑,那才不正常。 禾穗“哦”了一声。 两人进了客厅,徐真将鱼皮口袋拖进了禾穗的房间,出来的时候见做饭的阿姨正将饭菜一一放在托盘上。 徐真问:“怎么了?” 阿姨说:“程先生说在楼上吃。” 徐真撇了撇嘴,默了三秒,又笑了,少爷不在,那他就可以和喜欢的姑娘二人世界了。 真希望少爷以后都在楼上吃。 第9章 你不要喜欢我 拒绝他了呀 下午四点,徐真正在院子里给月季花修剪,禾穗跑了过来,一脸惊奇,“你还会干这个啊?” 徐真以前觉得给花修剪是件很烦很丢面儿的事,五大三粗的男人拿着把小剪刀在那剪阿剪的,可他从禾穗的眼睛里看见了崇拜的光。修剪工徐真突然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神圣很伟大的事业了。 徐真扬着眉尾,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道:“我会的东西可多了!”园林修剪、配药、打架、飙车,样样精通啊! 禾穗朝他伸出大拇指,然后踮脚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说完,她就跑回了别墅里,正巧,电梯“叮”的一声,禾穗脚步顿住,随着电梯门向两边缓缓打开,禾穗看见了穿着一身浅灰色睡袍的程禾,视线从他的头顶,缓缓下移…最后,目光定在他luo露在外的小腿。 好多毛毛哦… 小腿好白哦… 脚腕真好看… 哇!那脚趾…比她的脚趾还精致! 程禾被她盯的,蜷起手掌,落于鼻下,咳了一声,不是真咳,是尴尬的咳。 程禾手里拎着个水壶,水壶里的热水被他一个下午喝完了,眼下,他不知怎么的,那双脚竟往客厅的方向迈去了。 程禾:“……” 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他又调转了身子,无视禾穗的存在,越过她,进了厨房。 回到楼上,程禾将水壶往桌子上一搁,带着点燥的往椅子上一仰。 喉结滚动… 临近傍晚,徐真敲了敲程禾的房门,“少爷,过五分钟就可以药浴了。” 房间里传出一声“嗯。” 一个多小时后,程禾药浴完,裹着件黑色睡袍从汗蒸房出来,额头沁着汗,头发微湿,徐真叮嘱了句:“少爷,你把头发给吹干吧,别着凉了。”他这个保镖很细心,很体贴。 程禾又“嗯”了一声,回了房间。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阿姨摘下围裙拿着包,跟徐真打了招呼就走了。 徐真敲了敲禾穗的门,“禾穗,吃饭了。” 房间里一声清脆的“马上来。” 徐真咧嘴笑,以前偌大的别墅就他和少爷两个大男人,枯燥无味得很,如今多了个小姑娘住进来,那感觉真是好,还是他喜欢的姑娘。 禾穗刚坐到餐桌前的椅子上,程禾也从电梯里出来了。 徐真手里的菜碟僵了… 程禾瞥了一眼桌上的托盘,眼皮掀着看他。 “少爷,你怎么又下来吃饭了?”徐真心里都要哭了。 程禾嗤了一声,抽了张纸巾,将嘴里的含片包在里面,扔进了垃圾桶,“怎么,我在哪吃还需要问你?”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点不妥的徐真一个劲地摇头,“少爷想在哪吃就在哪吃!”去楼顶吃都行! 您是大爷您说了算。 吃饭的功夫,程禾头也没抬,完全无视餐桌右边的两个人。倒是徐真,一个劲地给禾穗夹菜。 “禾穗,你多吃点。” “禾穗,这个好吃。” “禾穗,女孩子胖胖更好看。” 程禾:“……” 禾穗看着碗里都快堆成小山了,米饭已经完全被盖住,她拧着眉头,将碗里的菜一个不拉地又全给徐真夹了回去,说:“我不喜欢别人给我夹菜。” 她不喜欢把菜放在米饭上,她喜欢米饭上面干干净净的。 徐真尴尬地笑,然后就闷头吃饭不说话了。 程禾余光瞥了眼他的保镖。 突然有点不爽了。 他压着情绪,睨着斜对面坐着的禾穗,说:“给你,你就接着,不想吃,”他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可以走。” 禾穗:“……” 情商该高的时候不高,该低的时候不低的保镖徐真扭头看着他的少爷,说:“少爷,你干嘛这么说禾穗!” 程禾:“……” 程禾无语地撂了手里的筷子,他刚刚是有病,才会为他打抱不平,他这个保镖注定要被这个女人玩死! 好,他就等着看他被玩死!到时候伤心了,落泪了,可别躲起来哭! 程禾一走,徐真立马安慰起禾穗来,“少爷人就那样,你别把他的话放心上,你就安心住在这。” 禾穗看着徐真脸上的笑,突然皱起了眉头,默了几秒,她也放下筷子,一脸认真的问徐真:“徐真,你不要喜欢我。” 徐真抬头,嘴里的筷子僵了僵。 禾穗脸上没有笑,还带着点严肃:“因为我不会喜欢你的。” 徐真:“……” 禾穗又说:“我很感谢你这几天这么帮我,但我是把你当朋友的。” -- 第16页 徐真哽咽了,“禾穗……” 禾穗继续说:“我父母过世得早,我身边没什么朋友,每一个对我好的人,我都很珍惜。” 徐真没想到禾穗这么可怜,跟他一样是个孤儿,哦,他还有个姐姐,禾穗比他还可怜。 禾穗抿了抿唇,“我没有交过男朋友,也没有交男朋友的打算。” 徐真开始自我推销了,“禾穗,其实我人挺不错的,虽说我是个保镖,但少爷给我的工资很高,我也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姐姐,我姐姐是个…” 禾穗打断他:“跟你这个人好不好没有关系,跟你的家庭也没有关系,是我的问题。” 徐真皱眉了,犹豫了几秒,问她:“那你喜欢我家少爷吗?” 禾穗摇头。她只是喜欢他的血,喜欢闻他身上的血香。 徐真又问:“那次在茶楼,你问我家少爷要微信…” 禾穗沉默了。 徐真把她的沉默当掩饰了。他嘴唇哆了哆,轻轻放下手里的筷子,转身离开餐厅,回了自己的房间。 二楼,程禾合上手里的书,看着门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以为那个女人会继续利用徐真对她的喜欢让徐真为她鞍前马后,没想到这么快就卸磨杀驴了。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他对她的排斥很明显,如果徐真对她也断了念想,那她在这个房子里还要怎么待下去? 就在程禾陷入沉思的时候,手机发出里一长一短的“咚咚”声。 他回复了一个空白短信。 电脑屏幕亮了,蓝色的桌面上没有画面,只传出一个合成声。 “嗨!” 程禾冷言问:“什么事?” “心情不好啊?” 程禾淡淡道:“没有。” “你大哥的医院研制的新药,知道吧?” 程禾略抬眼皮,“嗯”了一声。 “听说已经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 程禾:“所以?” “实体报告。” 程禾“嗯”了一声,“我试试。” “别试啊,这是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任务。” 程禾:“知道了。” 电脑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程禾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默了会,程禾去了楼下,楼下一个人没有,程禾走到徐真的房间门口,犹豫了几秒,手刚抬起来,住在隔壁的禾穗开了门。 程禾无视她,敲了敲徐真的门。 禾穗指着大门的方向说:“他在院子里。” 程禾睨了她一眼,转身往院子去。 平时院子里都会开灯,可今天,外面黑漆漆的,程禾无语地长叹一口气。 上一次,什么时候来着?一年前?他这个保镖也受过一次情伤,也像今晚这样,窝在别墅的西墙边的桂花树下,一个人偷偷地抹眼泪。 一米九的大男人啊!一身肌肉的保镖啊! 程禾真是又气又想笑。 说出去都不怕别人笑话? 踩下台阶的程禾想到饭桌上徐真顶撞他的那句话,又气的把脚抬了回去。 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吃! 程禾回到客厅,见禾穗傻愣愣地站在沙发边,两只小脚并拢,两手攥在一起,活脱脱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禾穗抬起头,怯怯地问程禾:“徐真喜欢吃糖吗?” 程禾:“……” 禾穗摊开手,掌心里一块透明袋包装的黄色小糖。 其实程禾也不知道他那个多愁善感的保镖喜不喜欢吃糖,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禾穗抿着唇,一步一步地往门口挪。 院子里有些黑,只有围墙外的路灯发出淡淡的光,程禾刚要提醒她台阶下有一个花盆,却见禾穗灵敏地绕了过去。 眼神还挺好,要是他那个保镖,早就摔了跟头。 程禾不知道禾穗跟他那个保镖说了什么,反正就见那个一米九,比走他前面的姑娘高出了一个半头的大块头,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走进来了。 程禾不想看见他那张脸,跟丢了魂,点了命门似的,要死不活。他剜了一眼不看他的徐真,从沙发上站起来,没坐电梯,走楼梯,上楼了。 徐真一言不发地垂着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徐真失眠了,因为他喜欢的姑娘不喜欢他。 这一夜,禾穗也失眠了,因为她感觉自己伤害了徐真。徐真人很好,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她这条命,说不准哪天就没有了。 禾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看了眼时间,九点。她一头又倒了下去,她到底要怎样才能得到他的血呢! 第10章 程禾又接任务1 听不见她的脚步声 窗外,月光朦胧,程禾换上一身黑衣,正准备跳窗而去,突然传来“叩叩”的敲门声,踩上窗台的一只脚缩了回来。 门外,禾穗轻敲程禾的门,低声问:“程禾,你睡了吗?” 程禾摘下头上的鸭舌帽,房间里没开灯,他站在窗边,没有说话。他微微拧眉,他刚刚竟然没有听见她的脚步声…是他大意还是什么? 门外又传来一声:“程禾?” 黑漆漆的房间,程禾盯着门的方向。 几分钟后,他听见楼下关门的声音,可他还是没听见她下楼的脚步声。 程禾脱下一身黑衣,收进柜子,然后开了房间的射灯。有事分心的他一般不会执行时间不是很紧的任务,会出岔子。三年前,他就因为一件事分了心,差点丢了性命。 -- 第17页 第二天上午十点,程禾站在窗边看见楼下院子里,禾穗正在浇花,他看着她脚上的棉拖,又看了看自己的,同款。 他放下手中的水杯,出了房间。 禾穗一边浇着花,嘴里一边哼着歌。 程禾刚走到客厅门口,禾穗扭过头来。 两人隔着□□米远,四目相接。 禾穗放下手里的洒水壶,走过去,台阶下,她仰头问他:“你昨晚很早就睡了啊?” “嗯,”程禾问:“怎么?” 禾穗摇摇头,抿了抿唇,说:“我昨晚去敲你门了。” 程禾又瞥了眼她脚底的拖鞋,问:“大晚上找我?” 禾穗歪着头往客厅里探了一眼,压低了些声音,“昨晚,我听见徐真给他姐姐打电话了。” “偷听?”程禾嗤了一声。 禾穗垂了下头,嘀咕了句:“我又不是故意偷听的。”是徐真的声音大了,她去卫生间不小心听到的。 “你说他以后是不是就不会理我了?”禾穗又仰起脸问他。 程禾踩下楼梯,走到白色篱笆旁,修长的食指拨弄着一朵粉色的月季花苞,“那你是想让他理你还是不想让他理你呢?” 禾穗走到他身侧,歪着脑袋看他的侧脸。 他睫毛真长… “嗯?”程禾扭过头,对上她的视线,见她直盯着自己,他不由得又回正了脸。 禾穗凑近他一步,踮起脚。 程禾猛地往旁边一躲,又结巴了,“你,你干嘛?”该不是要..亲她?胆子还真不小!昨晚拒绝了他的保镖,今天就开始对他展开攻势了? 禾穗的脚落了回去,指着他的耳垂问:“你那耳朵上是耳洞吗?” 程禾没答她的话,转身往客厅去。 禾穗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饶的,“是吗?” 到了客厅的门口,禾穗又问了句,“是不是呀?” 程禾忽然停住了脚,一个转身,禾穗没有防备的踩到了他的脚尖。 她忙往后退了一句,叨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没踩疼他吧… 程禾微微蹙了下眉头,她的脚步声真的很轻,该不会是因为她身子骨瘦,再加上小心翼翼,所以昨晚他才没有听到? “你多重?”程禾冷不丁地问了句。 “啊?”禾穗怔了怔。 “90?”他扫视着她的身子骨架,她一直穿着宽松的毛衣,之前一直没注意她的身形,今天又穿了件过了膝的长款毛衣,九分的黑色铅笔裤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 禾穗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有多重,没称过,可他怎么突然问她的体重了?跟他的耳垂有什么关系? “多高?”他又问。 这次,禾穗答的很快,“166。” 程禾突然朝她走近一步,伸出两只手,掐着她的腋下,将她提了起来。 禾穗怔的两眼睁的像铜铃,全身僵的跟个木偶似的,直到两脚落了地,她才回了两分神。 她讪讪地看着程禾那没什么情绪的脸。 程禾估摸着,他刚刚提起的重量最多也就90,是还挺轻的。 突然,余光一敛,程禾扭过头,看见了客厅的最北边,墙边的位置,他的保镖又呆又傻又懵逼的表情。 程禾:“……” 接着就是“砰”的关门声。 程禾看着眼前还一脸懵懵的禾穗,说了句:“想在这住下来,就去把他哄好!” 禾穗“啊?”了一句,什么…? 哄好?哄..徐真? 午饭时间,捉到了他的情敌少爷和他喜欢的姑娘的女干情的保镖徐真没有出现在餐厅。 程禾看着坐在餐桌拐角,不敢与他对视的禾穗,问:“给你的任务完成了?” 禾穗咬着筷子,摇了摇头。 她敲徐真的门,可徐真不给她开,还把门反锁了。 程禾吃了口米饭,慢慢嚼着,嚼碎的饭粒咽下喉咙,语气缓缓的同她说:“你能住进来,当初是徐真求我,我才答应的,如今,你和他僵成这样,你觉得,你还能再住下去吗?” 禾穗愣愣地看着他无波无澜的脸,呆了呆,她问:“你是要赶我走吗?” 程禾舔了舔唇,说:“不是我赶你走,而是你自己觉得,你还能再住下去吗?” 她“哦”了一声,回答他:“那我吃完饭再哄哄他。” 程禾:“……”真是有够死皮赖脸的。所以,他那个保镖到底喜欢她什么?那张看着纯真却又藏着心机的脸? 吃完饭,禾穗真的又去哄徐真了。 徐真不给她开门,她就扒着门,对着门缝说:“徐真,你能不生气了吗?” “徐真,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不值得你喜欢的。” “徐真,我们做朋友好不好?朋友是可以做一辈子的。” “徐真,你再不理我,程禾就要撵我走了…你…” 门突然就被打开了。 徐真没有跟她说话,越过她,直接上了楼。 二楼,程禾的房门敞开着,徐真作势敲了敲房门。 程禾坐在电脑前,扭过头,“有事?”口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少爷,你不能赶禾穗走!” 程禾:“……” “她跟我一样,都没爹没妈,我还有个姐,可她就一个人,”说着,徐真眼眶湿了,“你没看见,她住的那个房子,都快成危房了!”上次夜里,徐真去接禾穗,站在禾穗的家门口,他当时都懵了,“少爷,当初你也是看我可怜,才收留我,替我爸买了墓地,还替我爸还了债,我当时给你磕头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现在,你能不能再做回好人,也收留禾穗!”徐真抹了把眼泪,“我知道禾穗喜欢你,当时在茶楼她问你要微信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段时间,是我自作多情,但是少爷,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喜欢她了,我不会和你抢女人的!”他怎么可能抢得过少爷,少爷又好看,又有钱,除了身体差了点,哪哪都好。 -- 第18页 程禾真是被他气笑了,和他抢女人?他会喜欢那个女人?他这个保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少爷,禾穗她真的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说完,徐真又抹了把眼泪,转身下楼了。 程禾:“……” 禾穗站在楼梯口,刚刚徐真说的话,她一字不落的都听见了。 她真的伤害了一个心地善良的徐真。 禾穗很难过,她看见徐真眼底红红的,他为了让她留下来,哭着去求他的少爷了。 “徐真…” 徐真在她面前停住脚,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说:“禾穗,少爷不会赶你走的,你之前住的那个房子,给退了吧,以后,咱俩一块照顾少爷!” 禾穗不知该说什么了,她使劲地点了点头,说:“谢谢你!” 楼上“砰”的一声关门声。 下午两点,程禾列了一张单子给徐真,徐真看着那满满一张纸的购物清单,张了张嘴…又买这么多东西,上次的抽纸不是还没用完吗?还有床上四件套?哦!少爷肯定是要卖给禾穗的!少爷真细心!程禾从茶几上拿了钥匙,刚走到门口。 “把她也带走!” 徐真扭过头,看见少爷指着禾穗房间的方向。 禾穗适时开了门。 徐真跑过来,“禾穗,咱俩一块去超市!” 禾穗瞥了眼楼梯口站着的程禾,然后朝徐真点了下头,说:“那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 两人走后约莫十分钟,程禾也出了门。 * 京都市第一人民医院是程家的产业,算是京都最大的一家贵族式私立医院,京都最有名望的血液和心外几大权威都在此任职。 院长办公室里 程槐给程禾倒了杯水,招呼他坐下,“今天怎么跑来我这了?最近身体怎么样?” 程禾嘴边掩着白帕,哑着嗓子回道:“这几天稍微好点。” 程槐今年三十有四,主攻心外,后来又拜进一个德高望重的中医门下。程禾的哮喘主治医生就是程槐中医师门的一个师哥。 程槐叮嘱着:“你那身体,一到阴雨天就会加重,自己多注意,天气凉了就尽量少出门。” 程家兄长里,程槐算是对程禾比较不错的一个,没有像其他几个兄妹那样排挤身为私生子的程禾,在他的认知里,那是老一辈的事情,恩恩怨怨不该带到他们这一辈中,毕竟程禾身上也留着父亲的血。 “咳咳..咳咳咳..”程禾气喘微微又咳了一段,他眼眶微红,原本发白的脸上又多了两分病态,“多谢大哥关心,上周六下雨,我也没回宅子…” 程槐笑着回答他说:“没事,父亲知道你身体不好,再说,你不是也给父亲打了招呼了吗。”言语稍顿,他加了句:“下个月的药里,给你多加了两味药进去,马上入冬了,能去去你体内的寒气。” 程禾恹恹地又说了句“谢谢大哥。” 程槐拍拍他的肩,说:“我正要去所里,你也赶紧回去吧,太阳一下山,又要沾了凉气。”说着,他站起身。 程禾也跟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那我就先走了。” 程槐将他送到门口,接了个电话,然后朝程禾摆了摆手。 程禾微微弓着背,低咳了两声,放慢了脚步,然后听到… “晚上集体加班,五点把刘博士接到所里…” 第11章 程禾又接任务2 不简单的女人 天空的霞光渐渐淡下去,深红的颜色变成了绯红,绯红又变为浅红。 徐真手提两大袋的东西,禾穗两手也没空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别墅。 程禾一身黑色休闲便装懒懒地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扫了一眼两人手里的东西,冷冷淡淡的:“买齐了?” “买齐了少爷,”徐真将袋子放在茶几边的地毯上,然后把禾穗手里提的四件套炫耀给他的少爷看,“少爷,你看这颜色,好看吧?我选的!” 程禾瞥了一眼,眼皮往上掀,问他:“粉色?” 徐真一脸傲娇,“禾穗一个女孩子,就该用这种粉粉嫩嫩的,你那单子上还写灰色和蓝色,那是男人用的!” 程禾冷笑道:“你这自作多情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此时的徐真,表情有点懵,有点愣,有点呆。 “我有说是给她买?她在这免费吃免费住,我还得张罗着给她买床上四件套?”他盯着那个自作多情的保镖,余光还扫了眼旁边的禾穗。 禾穗忙将手里的另一套四件套递到他面前:“这个,灰的,我本来是想买蓝色来着..”是徐真非说少爷是给她买的,但是她平日里并不喜欢粉色,反倒觉得灰色很好看,很大气。 程禾瞄了一眼,然后对他那个一惯自作多情的保镖说:“去洗手。” 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的徐真立马“哦”了一声。 洗完手的徐真拿着那套四件套就去了洗衣房。 很多时候,保镖徐真都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保镖,起码跟了少爷四年,他一次架都没打过,每天做的就是修修花,配配药,给少爷洗洗刷刷…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一身肌肉完全就是摆设,可少爷坚持不懈得让他每天早晨和晚上都要练上一到两个小时。其实在遇见少爷之前,他是一个瘦弱的男子,满身排骨架,那个时候,他一米九二,129斤。 -- 第19页 那个时候,他是瘦子徐真。 瘦子徐真猜测少爷肯定有肌肉癖,因为少爷除了让他练肌肉,少爷自己也练,他有时也纳闷,就少爷那孱弱的身子何必去练肌肉呢,把身体养好才是王道啊!不过话说回来,有点肌肉,穿衣服还是好看的,毕竟少爷那张脸,若是衣服一脱,露出一身排骨架,也是挺煞风景的。 - 刚吃完晚饭的徐真就被程禾下了命令,再去买一套蓝色的四件套。 徐真求饶:“少爷,明天再去吧?”他晚上吃的有点多,还喝了两碗汤,不想动,想躺着。 程禾见他捂着肚子,说:“休息半个小时,然后步行去买!” 徐真懵逼了,有点不相信,少爷一定是在跟他开玩笑。 程禾按了电梯门,掩嘴低咳一声,扭头,对禾穗说:“你监督他!” 禾穗睁大眼睛,用手指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的问:“为什么?” 程禾丢下一句,“免费吃住的任务!” 禾穗:“……”这该死的寄人篱下的感觉! * 夜幕降临,第一人民医院的研究楼里,灯火通明。 漆黑的夜色将程禾笼罩于研究楼后的一株粗壮的香樟树后,鼻梁上架着的一副金色眼镜后,一双漆黑冷鹜的眸子,观察着二楼四个窗户內,八九个白衣工作人员的一举一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他离开别墅已经一个半小时。他看了眼腕上表盘里的红色光点,眉心微拢。 半个小时后,二楼灯光熄灭。 十分钟后,程禾从树后探出身来,接着,一团黑影迅速移动,快于常人…… 徐真和禾穗回到别墅已经将近十点。徐真累成了狗,他跟禾穗摆了摆手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澡都没洗。 禾穗拿着睡衣进了卫生间,双脚在卫生间的门口停下,她嗅了嗅鼻子,连嗅了好几下,接着她轻轻走到楼梯扶手旁,仰头往上看。 默了分把钟,她轻踩楼梯台阶,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她猛地看向客厅的窗户,眉心轻蹙,她迅速跑回客厅,打开门,在院子里兜转几圈。 院子里很静谧的能听见风拂着花枝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眼二楼的窗户,接着是三楼… 她迅速跑回客厅,关上门,轻盈的步子踩着台阶,来到程禾的房门前。 她嗅了嗅鼻子,他在啊,那为什么刚刚在楼下,她完全没闻见他的气味。她有点不放心,轻敲房门,手刚拧上门把,听见房间里传来两声闷闷的低咳,握着门把的手停了动作。 房间里,程禾隐于墙壁拐角,听着门外的动静。微不可察的脚步声上了三楼,又回到二楼,接下来他便听的不太清了,约莫五分钟后,他听见楼下的卫生间门反锁的声音,他摘下帽子口罩,脱了黑衣…… 坐于床沿的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窗外的茫茫夜色。 * 第二天天蒙蒙亮,禾穗蹑手蹑脚开了客厅的门,一个人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最后,她的视线落在客厅窗户旁,她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那半掌大的前脚脚印,看来昨晚真的有人来过,而且是顺墙而上,禾穗顺着那窗户往上看,上面正是程禾房间的窗户,再上面,是三楼汗蒸房的窗户。禾穗知道别墅周围一圈一共九个摄像头,曾经她夜闯过一次,剪断了所有的摄像头线子,她看着完好无损的摄像头,是谁…这么大胆又粗心? 程禾侧躺在床上,眼看窗外,听着楼下院子里的动静。似乎,他小瞧她了。 他下床,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敏捷快速地输入着,两分钟的时间,随着enter键的回落,他双臂环胸,勾唇笑了笑。 早饭后,禾穗问正在换垃圾袋的徐真,“院子里的监控录像在哪看?” 徐真指了指楼上,顿了几秒,他问:“怎么了?” 禾穗摇摇头,笑着说:“就问问。” 禾穗断定昨夜来的人不是善茬,别墅楼外是仿真石料喷涂,墙面粗糙,对于弹跳力好的,或者有功夫的人,上墙不是难事,可这世上,像她一样,轻功了得的人怕是并不多,窗户与外墙齐平,可以说完全没有手扶或者脚踩攀升的地方。 临近中午,程禾抱着rose在院子里溜达,溜达了两圈之后,他走到蹲在白篱笆前的禾穗身后,用脚件屈了下她的脚后跟。 禾穗转身仰着脑袋目光明亮地看向他。 “电脑技术怎么样?”程禾低头问她。 禾穗顿了顿,点了下头,说:“还行。” “那你上去帮我看看电脑,书桌右边的那台电脑蓝屏了。”他神色,无波无澜,说的随意。 禾穗缓缓站起来,盯着他的眼睛看。 程禾直视她,他听力很好,正常情况下能听见五十米距离内的声音,周围特别静,或者他摒弃一切杂念的话,八十米也没有大问题,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如果能听见她心里的声音就好了。 因为,她的眼神,让他心里莫名的有点慌。 这种感觉让他很烦躁。 “你看我做什么?”他强压心底的燥意,加重了语调。 禾穗忙“哦”了一声,转身跑进了客厅。 程禾看着她那轻盈的近乎要飞起来的两只小脚,眉心蹙了蹙。 个子矮,再瘦的话,跑起来是不是都会像一阵风? 程禾站在院子,客厅的窗户边,他微微闭上眼。 -- 第20页 快速点击键盘的声音,闯进他的耳道。从键盘发出的声音来看,她电脑使用娴熟,虽然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两台电脑的键盘敲击声不同,他是让她去看书桌右边的那台电脑的,可她却动桌上左面那台电脑了。 那台电脑连接监控。 程禾勾唇,笑了。 她不简单,起码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程禾将rose放回地上,进了客厅。他没有坐电梯,故意加重了脚下的声音。 他站在房间门口,看见她坐在了右面那台电脑前。他走进去,站在一旁,深邃的目光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探究之色,“怎么样?会修吗?” 禾穗摇摇头,说:“按了半天键盘,都没有反应。” 程禾清冷的眸子不紧不慢地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说:“那算了。” “那,那我先下去了。”说完,禾穗脚底带风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程禾眸光幽深地看了左面那台电脑。 换做旁人,遇到昨晚那种情况,应该都会跟主人说一声吧!可她没有,不仅装作不知情,还鬼鬼祟祟查监控。 程禾舔了舔后槽牙,不外乎两种可能,一,她认为昨晚那个人与她自己有关,不想让他知道。二,她怀疑他。 他勾唇笑了笑,眸底升起一抹火光。 无论哪种可能,都说明这个女人住进来另有目的 究竟有什么目的,那就只能一探究竟了。 这天一大早,程禾着装整齐从电梯里走出来。 徐真跑过来,“少爷。” 程禾整理着袖口,淡淡地看口:“东西准备好了吗?” 第12章 程禾接任务3 五哥死,六姐疯 程禾整理着袖口,淡淡地看口:“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少爷。”徐真指了指茶几上的几盒补品。 程禾瞥了一眼,从口袋里掏出真空包装的白帕,扭头看向禾穗的房间,问徐真:“她人呢?” 话音刚落,禾穗房间的门打开了,探出脑袋:“找我吗?” 程禾扭头,“出来。” 禾穗一身白色毛绒睡衣,抓了抓微微凌乱的头发走了出来,一看就知道还没洗漱。 程禾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斜睨了她一眼 一脸嫌弃和鄙视。 徐真问:“少爷,要把禾穗也带着吗?” 程禾睨着他的保镖,反问道:“不带她,留她在家做饭吗?” 徐真:“……” 禾穗立马来了精神,“等我五分钟,马上好!”话落,她一头钻进了卫生间。 五分钟都没到,禾穗就刷完牙洗完脸,穿了件淡绿色的外套冲出了别墅,刚打开车后座的门,就听见。 “坐前面去。” 禾穗怔了怔,“哦”了一声,默默绕过车尾,钻进了副驾驶。 车子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在一个疗养院门口停了下来。 徐真将车停好,给他的少爷开了门,问:“少爷,我还是在车里等你吗?” 程禾“嗯”了一声,经过禾穗的身边时,说:“你跟我进来。” 徐真“额!”了一声。 禾穗“啊?”了一声。 程禾带着一脸不明所以的禾穗,留下一脸懵逼的徐真进了疗养院。 禾穗两手提着补品,跟在程禾的身侧,问:“我们来这干嘛呀?” 默了几秒,程禾淡淡一句:“看人。” 禾穗追问:“看谁呀?” “我的六姐姐。”他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六姐姐。 禾穗“哦”了一声,便没再问了。 程禾口中的六姐姐名叫程茜,程家六女儿,三年前突然精神失常,逢人便咬,在程家公馆关了半年,因为咬了父亲程襄,被程襄一气之下送到了这家疗养院。 房间铁门被打开,护士叮嘱了句:“不要离她太近。” 程禾走了进去,禾穗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往里看。 一只脚和一只手被铁链锁着的一个年轻的女孩坐在床边,头发乱成鸡窝,双眼无神,口中念念有词。 程禾扭头,示意禾穗将补品放在桌子上。 禾穗踮着脚尖,将补品放在了桌子上,动作轻的唯恐惊着了床上坐着的人。 补品一放好,禾穗又遛回了程禾的身后。 程禾白帕掩嘴,低低的咳了两声,走过去,禾穗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一脸担心:“你别离她太近。” 程禾看了眼袖子上的小手,随后抬起眸子,目光缓缓落在禾穗的脸上。 “怕?”他轻描淡写的脸上,眼尾微抬。 禾穗指了指墙上的『危险警告』四个字。 程禾抽回了袖子,走到程茜的面前,蹲下来。 “六姐姐?” 禾穗微微蹙了下眉,她怎么感觉那声六姐姐带了些挑衅的味道? 程茜没有看他,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说着什么。 “六姐姐,最近有想起我这个弟弟吗?”程禾抬起手,摸了摸程茜手腕上铁链下的红痕,“他们怎么这么狠心呢?” 许是身体上的触感,让程茜回了神,她垂下头,看着蹲在地上的人,她抬起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 “嘘!别说话,门外有人..” 禾穗赶紧扭头往外看。 程禾一脸平静的将手放在程茜的膝盖上,问:“有谁?” -- 第21页 程茜惨白的脸上带着惊恐,“好多人,好多人,他们手里有木仓,还有针,”她把自己的袖子捋起来,给程禾看,带着哭腔,“这里好疼…” 禾穗伸长了脖子,看过去,离了三米远,还是能看见程茜胳膊上那一个个的针眼,密密麻麻的针眼一片乌青。 程禾将她袖子捋下来,安慰着:“不疼,这点伤,不算什么。” 相比于她以前做过的事,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 出了让禾穗毛骨悚然的房间,禾穗歪着头问程禾:“她为什么会被关在这?” 程禾一语双关:“因为她做了错事。” 做了错事,自然要付出代价。 禾穗摇了摇下唇,满脸思考的表情。 程禾停下脚步,看她:“还有什么想问的?” 禾穗怯怯的抬头,“什么都能问吗?” “能,”话落,他又补充了一句:“但我不一定回答。” 禾穗耷下眼睫,这话说的,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回到车上,徐真问:“少爷,接下来是去墓地吗?” 后座的程禾垂着眼睫“嗯”了一声。 副驾驶坐着的禾穗,耷着嘴角,想问去墓地干嘛,去看谁,问题哽在喉咙,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事不关己,还是高高挂起吧。 到了墓地,徐真依旧没跟着他的少爷,禾穗站在徐真身边,捣了下徐真的胳膊,看着只身进墓地的程禾,问:“你不跟着吗?” 徐真摇头:“少爷不让跟着。” 禾穗问:“为什么?” 徐真眼扫八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回答禾穗:“因为少爷要跟五爷聊家常,不喜欢身边有人听。” “五爷?”禾穗问:“是谁呀?” “少爷的五哥。” 禾穗一边“哦”一边点头,一边撇嘴,“六姐有精神病,五哥死了..”禾穗咂咂嘴。 徐真捣了下她,示意她别说了。 墓碑前。 程禾像之前在疗养院那般蹲着,语气带着可惜:“五哥,这程家,除了我来看你,好像也没别人了,”他扫了一眼满是灰尘的墓碑,“你生前,父亲那般疼爱你,”他嘴角下滑,“可惜你年纪轻轻,就在这下面躺着了。”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像是与他面对面对视,“都说我们的眉眼很像,像吗?”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笑了,“你生前最爱跟我说的一句话是什么,你还记得吗?”默了许久,他站起身,邪肆地舔了舔嘴角,幽幽道:“五哥,下次我再来看你。” 傍晚,天下起了毛毛细雨。 程禾长身孑立,站在客厅的窗户边,看着院子里被风的摇头晃脑的月季花苞,外面天色暗沉,只见他缓缓压下眸子,眉梢有些邪肆的上扬了几分,嘴角的弧度莫名的让人感觉危险… 徐真和禾穗摆好碗筷,禾穗示意徐真看向窗户边站着的人,小声道:“他从墓地回来就一直站在那。” 徐真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说:“正常,正常。”那次从疗养院和墓地回来,少爷都会一个人待上很久,以前是闷在楼上,今天不错了,能站在客厅。 客厅里传来几声闷咳。 徐真喊了句:“少爷,开饭了。” 程禾转过身,白帕掩嘴,缓缓走了过来。 徐真给他拉了椅子,一边偷瞄着少爷的表情,一边说:“少爷,吃完饭,我能回我姐那一趟吗?” 程禾“嗯”了一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蓦地,加了句:“把她也带走。” 禾穗抬起头。 徐真也愣了愣,问:“带禾穗干嘛?” “我不和女人独处一室。”说完,他又咳了两声,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禾穗眨巴着眼睛,说:“我就待在房间里不出来。” 程禾眼睛都没抬,说:“那你就回你之前住的地方,等徐真回来了,你再回来!” 禾穗:“……” 徐真忙应声道:“我还是把禾穗带着吧。”说着,她朝禾穗眨了眨眼。 禾穗撇了下嘴,斜睨了程禾一眼。 饭后,禾穗跟在徐真屁股后面出了别墅。 程禾看着表盘里微微闪烁的小红点越来越远,他换上一身黑衣,出了门。 徐真带着禾穗坐上出租车,禾穗问:“你家少爷怕和女人相处?” 徐真认真想了想,说:“不知道,但是我没见过少爷和女人相处过,他身边,除了我,没什么人了。”这么想想,徐真顿觉得少爷比自己还可怜,起码他还有个姐姐疼他,可少爷那些哥哥姐姐,对少爷,好像都没几分亲情。 程禾没想到今晚的研究所楼入口会多了好几个看守的警卫。 隐于不远处的程禾鼻梁上依然架着那副金边眼镜,他的面容与夜色融为一体,警觉的眸色染上几分戾气。 昨日的实体实验刚结束,今天就加派了看守的警卫,可见那实体实验的成果就在… 程禾双眼看向三楼的最右面一个房间。 他压了压鸭舌帽,顺着树下斑驳在地上的阴影,速度极快地穿梭,直至将自己隐于楼的拐角处,他抬头看了看,一跃上了二楼的窗户,接着是三楼…… 就在他成功拿到实验成果报告,关上保险柜的瞬间,警报拉响了。他一瞬没敢耽搁,从窗户一跃而下… -- 第22页 楼后方的警卫人员眼见着黑衣人迅速融在昏黄路灯下,转而消失不见… 程禾前脚进了房间,就听见楼下门开的声音。他迅速脱了身上的黑衣,然后将那档案袋放进了保险箱。 楼下,禾穗看见了客厅的地板上一排沾水的脚印,延伸至楼梯。 她蹲下身,眉心微拢,这脚印…… 第13章 禾穗起疑 350纯棉 她蹲下身,眉心微拢,这脚印…… 徐真走过来,跟着她蹲下,问:“怎么了?” 禾穗冲他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 深夜,程禾翻看着那十几页纸,左手是一个装着半透明液体的试管,他眉头紧锁,组织里要这份关于治疗血液病药物实体试验报告做什么? - 翌日清晨,程禾接到了程家管家的电话,说上午九点程家所有子嗣齐聚程家公馆。 程禾从电梯里出来,看了眼徐真,说:“把她也带着。” 徐真呆愣几秒,反应过来,忙去敲禾穗的门。 门开了,禾穗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 “禾穗,你赶紧去洗洗,我们要去公馆。” 还没睡醒的禾穗,扶着门没动。 徐真跑回客厅,“少爷,要不,今天就不带她了吧,她刚起来。” “你就让她快点!”突然提高声线的程禾,说完就一阵咳。 不知怎的,一连串的咳嗽声让禾穗一个激灵。 徐真赶紧把禾穗推到了卫生间。 十分钟后,徐真开车,驶出别墅。 坐在后座的程禾掀了掀眼皮,说:“以后七点准时起床。” 禾穗扭回头。 程禾盯着她明显走神的小脸,清冷的面上不带情绪,“以后院子里的花草,你来打理。” 顿了好几秒,禾穗才慢悠悠回了句:“哦。” 黑色沃尔沃停在程家公馆院子里,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的腿迈了出来,随即便是一个清冷颀长的身影。 走了几步远,程禾突然放慢了脚步。 “大少爷正在大厅跪着呢…” “老爷这次可真是发了怒了…” “都怪三少爷落井下石…” “四小姐那嘴也没个好话…” “七少爷到了吗?” “不知道,他那身子骨一到冷天就不行…” 徐真凑上前,“少爷,怎么了?” 程禾重重咳嗽了几声,弓了几分背,抬手。 徐真忙把胳膊凑上去,让少爷搭着,还不忘叮嘱着:“少爷,今天又降温了,你把那帕子捂严实点。” 一进『掌阁』门厅,程禾就见打个程槐背脊挺直,跪于铁青着脸的父亲程襄面前。 程禾走到程槐身后,微微垂头,叫了声:“父亲。” 程襄朝他摆手,示意他坐到一边。 程禾半哑着嗓子问:“大哥这是怎么了?” 坐于一旁的程远开口了,调儿懒懒的:“犯错了呗。” 程嫣在一旁,睨了眼脸色泛白的程禾,幽幽道:“七弟,你今个可迟到了,”她看了眼时间,“这都九点十分了。”迟到了十分钟。 程禾手掩白帕,露了点点血渍,不远处的程襄看在了眼里,挥挥手,“坐吧,今天也是临时把你们叫来。” 旁坐的几人听出父亲在为程禾说辞,也就不再说什么。 程襄没把让程槐跪着的原因说给程禾听,显然,在程禾去之前,程襄已经说了个大概。 不过即便他没说,程禾也知是什么事,不外乎昨晚研究所里丢了的实体实验报告。 程襄垂眼看着面前跪着的程槐,沉声问道:“这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程槐低着头,回父亲的话:“昨夜已经将监控交给了警方。” 程襄嗔怒:“警方?”他长嗤一口气,显然强压着心底的怒气了,“孟家银行的那颗粉钻,警方找到了?” 一旁的程嫣适时接上话:“找到什么呀,就连上官家丢的那钻石,警方到现在不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吗!” 程嫣的话显然是火上浇油了。 程襄瞪了眼地上的程槐,看向程遥,问:“这事,你怎么看?” 程遥慢慢悠悠的开口,似乎是想了很久:“前两期的实体实验都平安无事,最后一期出了岔子,想必是早有预谋了。” 跪着的程襄抬头,看着父亲,“三期不过是□□,接下来还有两期。” 程襄显然还不知情,“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程槐没有直面回答,只回了一句:“我们这不是一般的药物。” 程禾知道这药,医院已经研制了五年,程家投入了大量的钱财和人力,之前他一直以为这药是用于正途,但此时,他心里隐隐觉得这药似乎还有隐情。 余光微敛,程禾突然看见了背门而站的禾穗,垂于身侧的小手紧握成拳。 从程家公馆回别墅的路上,程禾几次余光扫过后视镜,看来,这次带她来,带对了。 要么,她是程家的人,被安排在他身边。 要么,她与那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她在听说那药的时候,身体怎么会做出无意识的反应。 程禾缓缓看向窗外,第一种可能性很低,程家那边的人对他几乎没什么戒备心,毕竟都是一群想争夺家产的畜生,而他病危沾手程家的任何产业。 -- 第23页 那就是第二种可能性了,又或者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呵,有趣。 * 入夜,随着楼下传来轻微的开门关门声,程禾那修长的手指啪得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眸底汹涌的暗潮迅速蔓延。 可是,当程禾追到门口,已经完全没了人影。 别墅大门口东西两侧三米宽的沥青路面延伸足有两百米远,他不过比她迟了几十秒的时间。 一个多小时后,禾穗偷偷摸摸打开了客厅的门,关上门的瞬间,禾穗的双脚停住了。 客厅的灯没有开,但是那扑鼻而入的血香味… 禾穗“啪”的一声开了灯。 沙发上,只见男人正眸色深沉地盯着自己,那审视的目光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穿透,令人的脊背一阵阵发寒。 一片死寂之中,程禾盯着她背于身后的双手,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 禾穗怎么也没想到,等待她的不是质问,而是…一杯热水… 禾穗面色怔忪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没有伸手去接,准确来说,是懵了。 程禾唇角上勾,另只手伸到她的背后,禾穗五指僵硬,手里的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程禾夺到了手里。 下一秒,程禾的脸僵了,只见他手里的蓝粉相接的方形包装袋上,印着350纯棉… “出去一个多小时就…买了这个?”程禾结巴了,深邃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无法置信的狐疑。 禾穗的脸红到了耳根,她嗫嗫嚅嚅地开口:“我身上没多余的钱,就走着去了…” 视线落到她垂着的脸上,“门口的便利店这么近,你爬着去的?” 禾穗抿了抿唇,说:“350的卖完了..”她没说在三里外的便利店还吃了几串关东煮… 程禾:“……” 他将那卫生巾塞到禾穗怀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身前,说了句:“早,早点睡。”嗓子有些发涩,他蜷手放于嘴边,低咳了一声,上了楼。 视线从他的背影,移到手里的水杯,缕缕上升的热气让她的心底有一股柔软质地的暖意缓缓流淌。 她看到沙发上被遗落的白帕,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捏到指间,帕子上很干净,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说不上来的香味,很好闻,不同于他的血香。她不知道云彩是什么味道的,可是这一刻,她觉得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楼下的卫生间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水龙头水流的声音,关门的声音,关灯的声音,床上的人翻来覆去的声音…以及他那保镖打呼噜的声音… 躺在床上了无睡意的程禾一点一点捋着这段时间以来,从第一次在茶楼遇到她,到她住进这别墅,发生的点点滴滴。 她脚步声很轻,轻的让他听不见;她观察力很强,比他那个保镖强了不知多少倍;她能破解他那台连接监控的电脑密码;她的房间里有他七八个带血的帕子,一块一块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枕头下… 想到这,程禾不由得蹙眉,她干嘛收集他那么多的帕子,女孩的枕头下放着一个男人咳血的帕子,这是什么癖好?该不会… 真的喜欢他? 程禾猛地闭上了眼睛,不愿再想。 窗外的月色朦朦胧胧。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程禾伸长手臂,将手机拿到手里,点开,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我是禾穗。” 程禾手抖了一下。 大半夜不睡觉,加他微信。 程禾将手机扔到一边,翻了个身。过了会,他又翻了回来,房间里没开灯,他摩挲着又将手机摸到手里,屏幕亮了… 手里揉着白帕的禾穗等了很久,手机震了。 点开,界面显示: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她刚想发个笑脸过去,就见程禾的短信先发来了。 程禾:谁给你我的微信? 禾穗回复:徐真。 其实不用问,程禾也知道是徐真,可不知怎么的,他明知故问了一句。 程禾:加我微信做什么? 禾穗回复:我就加试试,没想到你会同意的。 程禾又摔了手机,敢情他该拿拿架子! 半晌,程禾突然坐起身,掀了被子,下床,想倒杯热水,却发现水壶空了。 程禾套了件睡袍,下楼。 躺着的禾穗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血香离她越来越近,然后远了,又远了一点…越来越淡… 禾穗倒回了床上。 睡不着好烦呐! 她给程禾发了一条:你刚刚下楼了吗? 过了会,屏幕亮了。 程禾:嗯。 禾穗拿着手机,抵着下巴,不知道该回什么的时候,程禾又发来一条:以后我房间水壶里的水,你负责。 禾穗回了个官方的:好的。 程禾盯着手机上显示的‘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很久,却只发来一小行字:你喝花茶吗? 程禾舔了舔唇,回复:茉莉花茶。 这次,禾穗回的内容让程禾莫名上火了,却又只能忍着。 禾穗:你体虚,还经常咳血,还是不要喝茉莉花茶了。 程禾气的又把手机甩一边了,世人都说他身体不好,好,没事,这本就是他造的假象,可虚不虚的这话从她禾穗的嘴里说出来,莫名的就有点此虚非彼虚了。 -- 第24页 半晌,禾穗都没等来程禾的回复,她以为他是睡着了,便回了个晚安的表情包。 接着,禾穗刚闭上眼睛,就隐隐听见了楼上传来的咳嗽声,禾穗叹了口气,默了几秒,禾穗拿起手机,给程禾的微信名备注成:长寿星。 第14章 额头吻 我要是个女的,也想亲你 上午九点,程禾出了电梯,闻见淡淡的甜香味,他走到厨房门口,见徐真和禾穗在厨房里忙活着。 程禾走进去,“你们在干嘛?” 徐真抬头,“少爷,我和禾穗给你煮冰糖雪梨呢!” 程禾瞥了一眼台面上的三个梨核,没说话,心想着,昨晚的花茶过了一夜成了冰糖雪梨了。 徐真把少爷推出厨房,“少爷,你去沙发上坐一会,马上就能喝了!” 转眼已是深秋,别墅里早早开了暖气,程禾坐到沙发上,看见了茶几上的加湿器正滚着湿气,他那个保镖虽说细心,却还没细到这个程度,他伸手拂了拂加湿器冒出的白汽,嘴角微微上扬。 没一会的功夫,禾穗端着热气腾腾的炖锅到了餐桌上。丽嘉 程禾看见她穿着一件V领的浅灰色针织衫,围着围裙,弯腰的时候,露出了一点点白皙的后腰,程禾别开眼,假装没看到假咳了一声。 禾穗听到他咳嗽,立马看过去。接着,移回了视线,盛了一碗冰糖雪梨端到了沙发边,放在了茶几上。 程禾瞥了一眼,呵,还放了川贝。 他眉棱微扬,问:“早上去买的?” 禾穗点点头,补充了句:“徐真去买的。”话落,她蹲在地上,用勺子在碗里搅拌着,说:“以后我经常给你煮,秋天喝这个,对你身体好。” 程禾没说话,见她微噘着嘴巴朝碗里轻轻地吹。他别开眼,见外面阳光正好,说了句:“下午去趟超市。” 禾穗停了嘴上的动作,说:“那你把需要买的列出来。” 程禾伸手将冰糖雪梨端到手里,“我也去。” 禾穗愣了一下,呆呆的“哦”了一声。 见他用勺子喝了一小口,禾穗伸了脖子问:“好喝吗?” 程禾想说还行,话说出口,成了:“下次少放点冰糖。”甜的他嗓子腻腻的,想咳,压住了。 下午,三人一起去了超市。 徐真表示很惊奇,问他:“少爷,你这身子干嘛还来挤超市啊,想买什么,列个单子…” 程禾突然顿住脚,白帕捂着口鼻,声音冷冷的:“我这身子怎么了?” 徐真忙摇头,一个劲地摇头,还伸出大拇指:“您这身子棒棒的!”怎么说,少爷也是有腹肌的男子。 不知不觉,三人逛到了家居清洁区,程禾拿了三个电动牙刷扔到了购物车里。 一粉一灰一蓝。 接着,徐真看见少爷又拿了几瓶柠檬味的洗手液和两瓶柠檬味的洗衣液。 徐真忙制止住:“少爷,洗衣液上次买过了。” 程禾听不见似的,走到头,绕了个弯,接着停住了脚。 徐真和禾穗跟在他身后,看着他。 程禾突然扭头瞥了一眼禾穗,禾穗歪了歪脑袋,跟他的视线对上。 不明所以。 程禾觉得有点燥,说:“你俩缺什么,自己拿。” 徐真和禾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接着,禾穗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脸瞬间就红了,她抿唇,皱眉。 徐真看着突然脸红的禾穗,弯下腰,“你脸怎么红了?禾穗。” 禾穗的下嘴唇都被牙齿抵的泛了白,她一个转身,垂头走出了那两排货架的走廊。 程禾接过徐真手里的推车,扬了扬下颚,徐真领会,立即追了过去。 程禾看着旁边的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粉色,蓝色,五彩缤纷的绵柔、干爽、纯棉… 结账的时候,程禾走在最后,他拿出手机,瞥了眼前面的禾穗,给她发了个微信。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禾穗掏出来,三秒后,她扭头,对上程禾的视线。 算完账付完钱的徐真这才发现禾穗不见了。 “少爷,禾穗呢?” 程禾见他四处张望,丢给他一个鄙弃的眼神,咳了一声,说:“去买东西了。” 两个大高个站在收银台不远处等了约莫十分钟的功夫,徐真朝禾穗招手:“禾穗!” 禾穗背着手,小跑了过来。 徐真往他身后瞅:“你又跑回去买什么了?” 禾穗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什么,就女孩子用的东西。” 徐真刚要凑她身后去,就被程禾一脚踢到了小腿上。 徐真龇牙咧嘴地弯腰揉着受伤的小腿,不满道:“少爷,你踢我干嘛!” 程禾丢下一句:“多事!”话落,径直走了。 禾穗也不管他,跟上程禾,本来背在身后的袋子转眼抱到了怀里。 程禾瞥了眼跟在他身侧的小姑娘怀里的袋子,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车子经过一个学校的门口,徐真突然刹了车,“少爷,是那家的鱼丸!”是徐真最爱的一个鱼丸,是徐真魂牵梦绕的最爱。 徐真扭过头,看着后座的程禾,一脸央求和委屈:“少爷,我能去买点吗?” 禾穗将头探出去,张望着。 程禾白了他一眼,说了句:“赶紧去。” -- 第25页 得到了少爷的允许,徐真像箭一般冲了出去。 没几分钟,徐真就捧着两个杯盒回到了车上,整个车里弥漫着鱼丸香。 程禾捂着鼻子,摁下了车窗。 徐真递了一盒给禾穗:“禾穗,这个真的超级好吃!你尝尝!” 禾穗往那杯子里瞅了瞅,说:“你放辣椒了!”她不能吃辣的,一点都不能沾。 徐真便挑了一串没怎么沾到辣的给她:“这个,这个不辣!” 禾穗皱着眉头,接了过去,看着那白白的鱼丸上沾着的一点点的红色,到底没下去口。 尽管她有点饿,可还是忍住了。 辣椒是她的禁忌,是每个组织成员的禁忌。 车子急驶在川流不息的路上,徐真真是恨不得把车开的飞起来。 禾穗抓紧了头顶的扶手,“你慢点,徐真,慢点…” 后座的程禾已经一句话都懒得说,他这个保镖不仅无脑,还是个无脑的吃货。 回到别墅,做饭的阿姨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徐真将车停进车库,一下车就捧着他的鱼丸,大口大口地吃着,禾穗将手里的那串凉了的鱼丸也放回了他的杯子里。 徐真鼓着两个大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问她:“禾穗,你真不吃吗?真的好吃!” 禾穗尴尬地摇头。 晚上,禾穗提着水壶敲了敲程禾的门。 “进来。” 禾穗拧开门把,走了进去,见程禾歪躺在沙发上看书。她放轻脚步,给桌上的水壶装满水。 程禾瞥了眼她的脚。 “程禾..”禾穗走到沙发边。 程禾放下手里的书,掀了眼皮:“有事?” 禾穗抿了抿唇,“我明天想回趟老家。”说完,她偷偷瞧了眼程禾的反应。 对上他的目光,禾穗立马又垂下了头。不知怎的,从昨晚开始,她就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说不出来的感觉,不是怕,就是觉得尴尬。 程禾淡淡的眸子没什么起伏,像是随口的问:“老家哪里?” 禾穗回他:“曲城。” 程禾眼尾上挑,“那还挺远,”顿了几秒,他又拿起书,问:“去多久?” 禾穗一脸正经的有问必答:“四天。” 程禾倒也没问她会去做什么,只“嗯”了一声。 禾穗走到门口,程禾突然问了句:“有钱买车票吗?” 禾穗扭回头,手里的水壶一没留神,热水从壶口流到她的脚趾上,棉拖虽是棉拖,可不是包裹住脚趾的棉拖。 禾穗“啊”了一声,蹲下身的瞬间,程禾也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水壶里的水是刚烧开的,禾穗脚上的袜子是很薄的棉袜。 程禾皱着眉头,伸手就要去捞她的脚。 怔愣间,他的靠近,那浓重的血香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瞬间迷了她的心智。 程禾低着头脱掉她的棉拖,小心翼翼脱去了她脚上的袜子。 禾穗呆呆地看着他的头顶,鬼使神差地凑近… 就在程禾抬头的瞬间,额头突然有一团软绵的触感,温温热热… 徐真从三楼健身房下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画面宛如静止。 禾穗满脑都是他的血香,意识混混沌沌,脱口而出:“好香…” 这一声“好香”让程禾瞬间回了神,他猛地往后一退,趔趄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还捏着一团白色…袜子。 两颊红晕,耳尖也带着红,表情还有点呆。莫名其妙地,他吞咽了一下。 徐真感觉此时的少爷已经不是他印象中的少爷了,好像一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生,被喜欢他的女孩强吻了。 徐真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想要放下的姑娘,原来真的喜欢少爷,还…亲上了… 坐在地上的程禾,望着离自己半米远的姑娘,他没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羞涩,那一双透着水雾的眸子里,似乎有那么几分不遮不拦的『贪念』。 对,是贪念,一直不怎么把情绪外露的程禾瞬间就炸毛了。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低斥一声:“放肆!” 徐真倒抽一口气,少爷这是生气了!他跑过去把禾穗扶起来,压低声音道:“还不快跟少爷道歉。” 禾穗只两眼不眨地盯着程禾,那神色仿如早晨刚睡醒时候的懵懵然状。 徐真见她不说话,只好帮她道歉:“少爷,你别生气,禾穗可能就是一时没忍住!你千万别跟她生气!你是不知道,我要是个女的,我也想亲你!真的!” 程禾:“……” 此时的程禾只觉得燥,一口气堵在了喉咙,被他强压了下去,他吼了声:“滚..滚出去!” 那滚不知是对徐真说的还是对禾穗说的。 徐真便拽着禾穗滚下了楼梯。 程禾攥着拳头,只觉得全身都热了,不知是因为徐真说的他如果是女的也想亲他,还是刚刚那女的真的亲了他… 程禾伸出手,指尖轻触额头… 第15章 禾穗的救赎 霖夜出场 程禾伸出手,指尖轻触额头… 回到楼下的徐真开始认真疏导禾穗。 表情认真,语气真切,满嘴心灵鸡汤的像是一个情感专家。 “禾穗,我知道你喜欢少爷,可是少爷那身体,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 第26页 楼上的程禾一屁股坐到了床上,他身体怎么了?真当他是个短命鬼了? “就算抛开少爷的身体不说,就那程家的门槛,也是我们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禾穗,我觉得你应该像我一样,把喜欢少爷的心埋在心底,其实,远远地看着就挺好的…” 楼上的程禾嗤了一声,把自己的情感历程摇身一变,成了安慰别人的鸡汤了。 徐真伸出手在禾穗眼前晃了晃,“禾穗,你有没有听我说?” 禾穗原本垂着的眼睫掀了掀,片刻后,又继续垂着了。 徐真叹了口气,继续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要不,你一个人呆着,实在觉得难过,哭也行!”就像他当初一样,哭一场,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 徐真真的就把她一个人扔房间,出去了,然后他就耳朵贴门,开始偷听,可惜等了好半天,也没听见动静。 就在徐真准备回自己房间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曲音韵悠游柔转的笛声,婉转缥缈,宛若天籁。 徐真蹲坐在门口,听着… 程禾慢慢走到房间门口,这曲笛声,似曾相识。 * 第二天上午,程禾站在房间窗户边,看见禾穗提着一个手提袋出了别墅。他掏出手机,给禾穗转了三千块钱。 过了会,禾穗回复:徐真给过我了。 程禾看完短信,脸色沉了几分,转身出了卧室。 徐真正在客厅里给加湿器加水,冷不丁的,耳边传来冷冷的一声:“你借禾穗钱了?” 徐真手里的水杯抖了一下,懵了几秒,点头“嗯”了一声。 “多少?” 徐真伸出一个手指头,接着就见少爷冷着张脸转身往楼上去了。 徐真赶紧掏出手机给禾穗发了条短信。 坐上出租车的禾穗,看见手机屏幕的两条短信,滑开。 先看的是程禾发来的。 长寿星:把钱还给徐真。 接着点开了徐真的。 徐真:少爷知道我借你钱,生气了。 禾穗把手机握在胸前,眉头皱了皱,想了想,然后又把程禾的短信看了一遍。 生气的话为什么要给她钱呢?没生气的话又为什么要她把钱还给徐真呢? 可他是少爷,以后还要住在他家,总归不能得罪他,而且她还需要他的血。 于是,禾穗收了那三千块钱,又把从徐真那借的一千块钱还给了他,还不忘说句 :徐真,谢谢你。 过了十几秒,徐真给她回:你别急着还我,少爷如果问我,我就说你已经还我了。 禾穗想了想,回复:你先领了吧。然后,她又问程禾:你生气了吗? 程禾回到楼上,看见禾穗领了他的钱,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可那嘴角却勾了起来。 他回复:徐真的钱还了吗? 禾穗:还了。 程禾这才给她回:没生气。 中午吃饭,徐真一直偷瞄着他的少爷。 程禾冷着脸看了他一眼,“你老看我做什么?” 徐真觉得应该撒谎骗骗他的少爷,于是说:“少爷,禾穗已经把钱还我了。”但是他没领。 程禾“哦”了一声,然后丢给他一个冷漠脸。 徐真想了想,觉得有必要给禾穗可怜化,他咬着筷子,一副同情脸,“少爷,你说禾穗一个姑娘家的,出门在外,身上没钱,吃什么住什么呀?” 对方冷漠。 徐真继续帮禾穗卖惨,“听说曲城比我们这还要冷呢!不知她是不是要住天桥底下…” 对方依旧冷漠。 徐真觉得少爷越来越冷血了!跟以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他面前的少爷已经不是他心里的少爷了! 徐真越想越替禾穗委屈,他腾地站起来:“少爷,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程禾掀了眼皮,看他,问:“所以呢?” 徐真:“?” 程禾反问:“你就借给她一千块钱,”他撂下筷子,靠向椅背,“你知道京都到曲城,坐动车要多少钱吗?” 徐真懵逼地摇了摇头,默了几秒,他掏出手机,一查,眉头皱了。 472!好贵!可禾穗只问他借了一千块啊,哦,她身上肯定还有点钱。 程禾懒得再搭理他,丢下一句:“楼上水壶没水了!”,起身离了餐厅。 曲城的风冷的刺骨。 禾穗裹紧了身上的夹棉外套,瑟缩着脖子,哆嗦着掏出手机。 “霖夜,我到了…” 二十分钟后,一辆摩托车在禾穗两米远停下。 车上下来一个高瘦的男人,约莫二十□□的样子,一头微卷的半长发扎在后脑勺,微长的刘海盖了眼睫,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浸在这寒风中,又添了几缕冷光。 他走到禾穗身前,揉了揉她的头顶,整个人是冷的,可张嘴说出的话却暖到人的心窝里。 “小傻瓜,怎么不找个避风的地方?” 禾穗吸了吸鼻子,将身上的衣服又裹紧了几分。 男人拉下身上的外套拉链,就要把衣服脱下来给她罩着,禾穗忙按住他的手,“我不冷!” 声儿都哆嗦了。 男人强硬的把自己的衣服裹在了她的身上,拉着她进了路边的一家饺子店。 饺子店里开了暖气,禾穗搓着两只小手,坐在了男人对面。 -- 第27页 男人就是禾穗电话里的那个人。 霖夜。 一阵对视与沉默后,霖夜开口:“最近还好吗?” 禾穗勉强地笑了笑。 霖夜便没有再问。 禾穗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到他面前。 霖夜的脸色僵了僵。 禾穗立马解释道:“哎呀,都说了帮我保管!” 霖夜的目光没有从她脸上移开,“替你保管的话,为什么要放在我的卡里?” 禾穗垂下眼,抿了抿唇。 这时,两盘饺子端了上来。 霖夜递给她一双一次性筷子,“快吃吧!” 禾穗吃的很快,几乎是一口一个。 吃完饭,两人出了饺子店,霖夜将摩托车车把上一个白色的头盔递给她,禾穗抿嘴笑:“还这么新啊!” 霖夜帮她把头盔戴好,说的似乎很随意:“我经常擦。” 摩托车轰隆隆的,禾穗坐在后面,像很多年前一样,将两只手插进他的外套口袋。 摩托车开的不快,呼呼的风吹在禾穗头盔的防风罩上,她看着路两边的法梧。 光秃秃的树干上凋零着几片枯黄的叶子… 从她记事起,她就不喜欢这座城市,不光是因为这里的冬天特别的冷,还有这座城市里的人,都很坏,除了霖夜,所有人对她都很坏。 包括她的父母。 摩托车在一个四合院门口停下。 禾穗看着那红色的铁门,铁门最边口的位置,还依稀能见到刀刻的两个小人,一个头上顶着三根毛,一个头上扎着一个冲天辫。 一个是她,一个是他。 那是他和她的童年。 小时候,每当她那个后爸打她,她就躲到霖夜的床底下,躲到天黑,躲到听不见隔壁的怒骂声,躲到霖夜朝她伸出手说:他去喝酒了,你出来吧。 哦,那个人又去喝酒了,那喝醉了之后呢?是不是还要打她? 后来,那个男人终于死了,她终于不用再害怕了,也终于不用再躲到别人家的床底下了。 “进来吧!”不知什么时候,霖夜已经打开了那扇铁门,站在门里面朝她伸手。 那双手,曾经就像是一根救命的绳索,无数次将她从深不见底的井底拉了上来。 禾穗缓缓伸出手,轻轻将自己的手覆在了男人宽大的手掌心上。 院子里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地上满是围墙外杨树的落叶。 禾穗扭头看他:“你现在不住在这里了吗?” 霖夜点头,看着萧条的院落,带了几分留连的伤感,“年后,这里就要拆了。” 禾穗苦笑,“拆了也好..”这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 禾穗扭头看着两米多高的围墙,那面墙后的一个院子,是她的噩梦。 霖夜走过去,挡住她的视线,眸光冷清,却见温柔,“穗穗,不要看。”那个院里的四间房子,早在六年前,就已经被夷为平地。 霖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MP3,轻按按钮,里面传出了绮叠萦散的笛声。 禾穗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柔软的床上,她环顾房间四周,房间布置得非常温馨舒适,主色调是乳白色,禾穗双手撑着床垫,坐了起来,脑子里昏昏沉沉… “霖夜..”她轻唤一声。 门打开,霖夜走了进来。 禾穗看见他湿漉漉还没来及擦干的头发,问:“我怎么睡着了?” 霖夜轻笑,“你每次听那首笛声,都会睡着,你忘了?” 禾穗微微蹙眉,好像的确是这样,那笛声就像是催眠曲似的…但又好像,每次她来曲城看霖夜,霖夜都会给她听那笛声… “饿不饿?我给你熬了牛肉粥,起来吃点。” 禾穗点了点头,掀开蕾丝边的被子,双脚离了床,脚底是柔软的触感,原来床边的地上铺着温暖的天鹅绒地毯。 禾穗站起身,再次打量房间。 霖夜揉着她的发顶,说:“上次你来的时候,这房子还没有装修好。”距离她上次来曲城,已经一年多了。 禾穗不由得感叹:“时间好快啊!” 第16章 渐生情愫 禾穗查他 禾穗不由得感叹:“时间好快啊!” 晚饭后,禾穗问霖夜:“你这次让我来曲城是有什么事吗?” 霖夜递给她一个文件袋,“你不是让我帮你查这个脚印吗?” 禾穗打开文件袋,认真地看着。 霖夜看着她专注认真的表情,抽走她手里的A4纸。 “男性,青年,身高180+,体型偏瘦,42码鞋。”霖夜将那份纸上的报告简明扼要地说给她听。 青年..禾穗不由得想到那次她和徐真晚上去买四件套,回来的时候,客厅水渍鞋印,步子跨得 大,脚印之间的距离均匀,走直线… 不知怎么的,禾穗想到了程禾,程禾,24岁,身高187,体型偏瘦,42码鞋… 客厅那水渍鞋印肯定是程禾的,那外墙上的脚印呢?难道也是他的? 他一个主人,不走正门,为什么要爬墙而入呢? 禾穗沉思了会,扭头看霖夜:“霖夜,你能帮我查一下京都程家的程禾吗?” 霖夜微微一笑,看着禾穗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的梭巡,却不刻意,“为什么查他?” -- 第28页 禾穗大方承认:“我现在住在他家。” 霖夜双眉先是微拧,平静的双眸渐渐浮乱,这段时间,他太忙,没有去追踪她的定位。 “你自己的房子呢?”他不解地问,声音需要细听才能听出带了两份抖。 禾穗没有正面回答他,只像是玩笑着说:“他的房子是别墅,住着挺舒服的。” 可霖夜从她的眼里看见了淡淡稀碎的光。 他脸上不再有笑,问她:“什么时候的事?”他中秋的时候才去过一趟京都,那个时候,她还住在那个破旧的小楼,当时,他要给她重新找个房子,她说不要,说那房子还挺好的,房东也挺好的,会经常给她送吃的。 她坦诚:“没多久,大概也就两三个星期…” 霖夜继续追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回答:“没多久…” 霖夜的面色愈加地沉了,带着不悦,带着担忧:“你住在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还是个男人的家里?禾穗,你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所以,这里面一定有原因,一定有她要住进去原因,可她却不跟他坦白。 “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什么身手?”她作势挥舞着双臂,嘻嘻哈哈笑,作掩饰。 霖夜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收紧。 禾穗不笑了,眉心轻拢,她看着自己的手腕,被他捏在掌心的手腕,他攥的她有点疼。 “穗穗,搬出来,我给你找一个舒服的房子,你喜欢别墅的话,我给你买!”他急了,语调越来越急切,越来越慌张。 禾穗一边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腕,一边逗趣他:“你知道京都的别墅有多贵吗?”徐真说,橡树湾的别墅,一套都要八千万往上。 她以前也不觉得住别墅有什么好,可自从她住进橡树湾,住进程禾的家,她觉得她喜欢上了那个院子,喜欢程禾养的那些月季花,还有满院的桂花香… 她看见在明媚的阳光下,程禾睡在躺椅上…她好羡慕呀,也想躺着… 霖夜不说话了,开始沉默,俊朗的轮廓有些紧绷。 半晌,霖夜垂下了眼,突然问她:“穗穗,你会喜欢别人吗?”他的表情稍稍有些严肃,长到眉眼的刘海将眼底阴翳全部遮住。 空气突然安静。 他等不来她的回答,抬起头,盯着她看,也不说话,禾穗被他盯的没由来地心虚,试图装作不经意转移话题:“我,我渴了..”说着,她就要站起身。 手腕再次被他攥住了。 “你喜欢他。”他的声音低沉,像冬日里的霜花,能寒进人的心窝里。 禾穗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她问自己,她喜欢他吗?她没有喜欢过别人,不知道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她喜欢他的血,想每天都能闻见他的血香,这算喜欢吗? 她久久都不应声,霖夜慌了,攥着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地攥在手心里。 霖夜抬起的眸子,目光灼灼,直直看着她眼底深处。 禾穗躲过他的眼神。 许久,她自嘲地苦笑:“我哪有资格去喜欢…”喜欢是一个正常的人才配有的情感,而她,一路荆棘,跌跌撞撞,命,不知道哪天就没有了。 她… 不配吧。 眼泪从她的笑里,滚落,砸在了地板上。 他坐着,手臂往回一拉,抱住了她。 禾穗愣了三秒,慌慌忙忙地挣开他。 他的眸光凉了,眸底微红。 担惊受怕地放任了她十年,小心翼翼地爱了她十三年。如今,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喜欢上了别人。还是那个程家七少程禾,那朵带刺的黑玫瑰。 霖夜忍不住笑了,笑声渐止,他将喉间所有的酸涩吞下去,抬头,语气回复平常:“我的穗穗长大了。” * 禾穗回到京都的这天,京都已经连下了两天的雨。 空气湿哒哒的,灰色的天空也雾蒙蒙的。 禾穗刚走到别墅院子,就听见了由远及近的咳嗽声,像把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徐真迎了出来,喊:“禾穗,你回来啦!” 禾穗笑眯眯踩上台阶,扬起手里的塑料袋。 徐真接到手里:“哇,这梨真大个!” 没等禾穗开口问程禾的病,徐真就恹着张脸跟她诉:“少爷这两天老毛病犯了,从早咳到晚,医生刚走。” 禾穗换了鞋,立马就往楼上跑,跑到楼梯拐角,禾穗对站在楼下的徐真说:“你去把川贝压碎。” 徐真立马应了声好,走到厨房,舒了口气:“家里有个女的,都有烟火气了!” 二楼,程禾房门半掩着,禾穗敲了下门,脑袋探进去。 床上的人病恹恹地平躺着,头上还敷着条毛巾。禾穗不由得想起那双42码的脚印,他这个身体,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上蹿下跳的… 禾穗看着床上的程禾,犹豫了一会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走到床边,禾穗见他缓缓挣开水汽朦胧的双眼。 “你发烧了吗?”禾穗小心翼翼地问。 程禾挣扎着就要坐起来,手撑不上劲,腰还没立到一般就倒了下去。 禾穗立马弯下腰,半跪着,“你别起来呀,”她伸手将他额上的毛巾拿下来,毛巾一面是凉的,一面温热。她伸出手,掌心覆在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传进她的掌心。 -- 第29页 “这么烫!”她眉头蹙了。 似乎因为高烧,他嗓子很哑:“什么时候回来的?”话落,又是连续两声咳。 “刚回来。”禾穗将毛巾放进旁边地上的盆里,用水打湿,拧掉些水,留了些水分,又敷在了他的额头上。 咳声止住,一双水蒙蒙的眼睛望着她。 她被他看得别开了眼,装作不经意地给他掖被角。 楼下,传来徐真的喊声:“禾穗,川贝压好了!” 她立马直起身,结巴了,“我,我去给你熬个..梨汤..” 他没说话,就这么睁着一双有气无力的眼睛看着她走出去。然后,他听见楼下… “禾穗,少爷没凶你吧,哦,对,估计少爷也没力气凶你!” 程禾燥地一把掀开了身上的被子,他的心口已经被捂出汗了。 “徐真,我才走三天,他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之前也就是咳,就是昨晚开始发烧了,下半夜烧到了40度,我这两天晚上都是在少爷房间的沙发上躺着的。” “那医生有说什么吗?” “唉,就说是老毛病呗,要我说,都是一群庸医!” “徐真,你给锅里加点水。” “好,对了,禾穗,你去曲城干嘛去了?” “看个朋友。” “哦,曲城是你老家吗?” “嗯。” “那你为什么会来京都?” “因为京都繁华啊。” “繁华是繁华,可繁华都是繁华给有钱人的,我们这种…” 程禾端起旁边的水杯,仰头喝了个干净。 中午,禾穗熬了点白米粥端上了楼,见程禾背身对门,侧躺着,毛巾撂在了水盆里。 她探了些身子,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谁料,程禾一个翻身,禾穗一个激灵,连连后退,一个踉跄。 “砰..咣啷啷啷..”盛着滚烫的粥的碗砸在了禾穗的脚趾上。 禾穗“啊”了一声蹲在了地上,疼得她“嘶嘶..”个不停。 程禾被子一掀,差点跪在了地上,脚底全是米占稠的白粥,他也顾不得,长臂一伸像抱rose似的把她抱在了床边上坐着。 徐真在楼下听到尖叫声冲上来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少爷蹲在地上,脱掉了禾穗脚上的袜子,摸人家白白嫩嫩的小脚… 徐真没来得及放下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少爷!”徐真大斥一声! 禾穗撇着嘴,抬起头,眼泪汪汪的… 程禾扭头,剜了徐真一眼,又扭回头去,垂着头给禾穗吹脚… 徐真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三观尽碎。 “拿醋来!”程禾停住吹气的动作,微微偏头。 徐真呆愣在门口,一时哪能反应过来。 程禾再次扭头,低吼一声:“还不快去!”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 徐真“哦,哦”两声,飞奔下楼,差点没摔下去。 程禾抬头,眼神没了往日的清冷,尽剩关切了。 “疼不疼?”他捧着她的脚腕。 禾穗点头,碗底砸中脚趾,疼的只想咬人了。 第17章 禾穗吸血晕倒 关心止不住了 禾穗点头,碗底砸中脚趾,疼的只想咬人了。 关心丢出去了,剩下的就是责怪,他拧着眉头,“你以后能不能小心点?上次是水壶,这次是碗,下次呢?”说完,他又抬头,清澄的眸子似瞪非瞪的剜了她一眼。 禾穗不落下风地反驳:“是你突然转过来吓了我一跳。”上次被热水烫到也是被他吓的。 程禾刚想开口,徐真跑了进来,在程禾的身边蹲下来,打开醋瓶盖子,就要往禾穗的脚上倒。 程禾一把将醋瓶夺到了手里,“盆拿过来!” 徐真把盆拿了过来。 程禾有点无语了,“放她脚下面!”这智商,是怎么长大成人的? 徐真又把盆放到禾穗的脚下面,心说,你干嘛不一次性把话说完! 程禾将醋倒在禾穗的脚趾上,大半瓶醋倒完。 禾穗动了动脚,说:“没烫到,就是砸的疼。” 程禾抬头:“……” 徐真盯着他的少爷,目光如炬,“少爷,你不咳了诶!”大半天了,没一声咳… “咳咳..咳咳咳…”程禾偏着头,立马咳给他听。 徐真:“……” 禾穗适时伸出手,掌心刚碰到程禾的额头,程禾满是醋味的手,一把将她的手拍开。 禾穗笑了,“好像也不烧了呢!” 程禾站起身,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对徐真说:“把地擦干净。”说完,他就出了房间,留下呆愣的两人,一人坐在床沿,一人蹲在地上,面面相觑。 徐真扶着一瘸一拐的禾穗,坐了电梯下了楼。 程禾正坐在餐桌前喝着梨汤。 徐真把禾穗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然后去卫生间拿着拖把上了楼。 禾穗看着斜对面笼子里的rose,嘟起嘴无声地逗了逗它。 Rose“喵呜”一声回应了她。 徐真拖完地,拿着拖把下楼,程禾埋头说了句:“猫粮没了。” 徐真应了一声,“知道了少爷,”话落,他扭头朝禾穗笑,“禾穗,咱俩下午一块去。” 禾穗刚想说好,就听程禾冷冷的说了句:“自己去。” -- 第30页 徐真站在卫生间门口,剜了他的少爷后背一眼。 之前去哪都要把禾穗带走,还说什么他不和一女人呆着,现在又愿意跟一女人呆着了… 还真是难捉摸。 下午,雨停,徐真临走时问禾穗:“有想吃的吗?我给你买!” 禾穗摇头,除了辣,她不挑食,也几乎不吃零食。 徐真走了,程禾在院子里看他的花,禾穗瞥了眼他身上的衣服,上楼又去给他拿了件长袍。 程禾听见了她蹬蹬蹬上楼的脚步声,还第一次见她走路这么大的动静,他唇角勾笑,扭回头,眉头微微一簇,月季花的刺扎的他指尖渗出了一点血珠,他用大拇指一捻,血珠没了。 禾穗拿着件长袍跑出来,踮起脚,给他披在了身上。程禾一个转身,禾穗的动作顿住,抬起的两只手臂就这么撑在他的两个肩膀处。 两人目光对视,禾穗的心跳渐渐加快… 程禾目光下移,落在她心口的位置… 心跳越来越快… 突然,她深嗅了下鼻子,顿觉全身的血液往胸口涌,她猛地按住胸口,弓起了背。 程禾看着她缓缓下蹲,他也跟着蹲下,刚刚被花刺扎到的手指覆在她的肩胛:“怎么了?” 血香再次涌进她的鼻腔,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梭巡,蓦地,眼睛落到了他的手上,她抿住了唇,唇缝因为用力,泛了白。 程禾看出她的不舒服,也瞥见她脖颈血管逐渐凸起,他蹙了眉头,问:“到底怎么了?” 禾穗哆嗦着开口:“你..流血了?” 程禾看了眼刚刚被刺扎破的手指,“没事,就是被花扎到了。” 禾穗按住胸口的手再次收紧,她不是没闻过他的血,可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让她控制不住。 眼下,那浓重的血香近在咫尺,她… 禾穗一把攥住了他的食指,指尖的伤口被她用了力地攥着,细密的血珠再次渗出来。 随着禾穗接下来的动作,程禾先是倒吸一口气,然后整个人僵住了,像失了魂魄… 只见禾穗五指握着他的食指,含住,温热湿滑的she裹着,像含着根棒棒糖,在那吮。 等程禾回过神来的时候,禾穗已经倒在了他僵硬的怀里。 “禾穗..禾穗?”唤她的名字时,他的声音哑了。 他低头,看见她双眼阖着,侧脸就这么贴在他半高领的针织衫胸口,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指尖还有她的口水,凸起的喉结下意识地滚了一下。 怀里的人好像没了意识,他的目光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她的脸上游走,不知过了多久,他蓦地回了神,他晃了晃她的肩,“禾穗?” 依旧没反应。 他将她抱起来,进了客厅,把她放在了沙发上,蓦地,又觉得不妥,又将她抱起来,进了她的房间,把她放在了床上,掐着她手腕上的脉搏,听了好一会,脉象很稳。 眉头没有舒展开,更皱了,怎么会突然晕倒了呢? 他坐在床沿,就这么看着她,直到听见别墅大门的声音,他才站起身,到了客厅,看见徐真提着两大袋的猫粮,还有一袋不知什么东西。 徐真瞅了眼客厅,问他:“少爷,禾穗呢?” 程禾指了指禾穗的房间,“睡了。” 徐真将满袋子的零食放在了茶几上,就去给rose倒猫粮了。 Rose依旧不领徐真的情,看着他将猫盆推到自己面前,还对他龇牙。 程禾看了眼时间,三点,他今天要药浴的。 徐真倒也尽职,洗了手就去了三楼的汗蒸房配药去了。 程禾见他上了楼,转身又去了禾穗的房间。他给禾穗盖了被子,手不听使唤地…帮她把脸颊上的两缕发丝拨了过去。 喉结又不听话地滚了滚。 他在禾穗的房间里呆到了徐真下了楼,一时失神,也没注意到外面的脚步声。 “叩叩..”敲门声让程禾猛地从床沿坐了起来,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 他环顾房间,只有一个衣柜… 鬼使神差的,他跑过去,钻进了衣柜里。 “叩叩叩…”顿了几秒,传来“禾穗?” 躲在衣柜里的程禾几乎是屏息了… 等了许久,没听见门开的声音。程禾刚准备出衣柜,就听见外面… “少爷…少爷…” 程禾:“……” 直到又听见脚步声上了楼,程禾立马从衣柜里钻出来,又悄悄钻出了禾穗的房间。 刚走到电梯门口,徐真从楼上下来。 “少爷,你刚刚去哪了?” 程禾低咳一声,闷声回了他:“厨房。” 徐真狐疑道:“我刚刚去厨房没看见你啊!” 程禾进了电梯,丢下一句:“你眼神有问题。” 徐真:“……” 药浴加水添药的功夫,程禾问徐真:“她醒了吗?” 徐真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在门口坐着。”每次药浴一个小时,徐真从没离开过三楼。 程禾冷着张脸,语气里却又有几分担忧,“等下你进去看看。” 徐真“哦”了一声,走到门口,又回头,“人家姑娘家家的,睡觉的时候,我进去不好吧。” 程禾掀了眼皮,“没让你进去,从门缝里看!”辛亏他这个保镖不知道他刚刚在禾穗的房里,若是知道,不知道要怎么想他。 -- 第31页 徐真又“哦”了一声,推门出去了。 耳廓里传来下楼又上楼的脚步声,程禾想开口问门口的徐真,又觉得把关心显露得太明显,他深吸一口气,也没心思继续泡了,起身出了木桶,简单冲了下清水,便套上浴袍推开了门。 徐真正坐在门口的地板上,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少爷,你怎么出来了,还早呢!”这才泡了二十分钟呀! “闷得慌!”说完,程禾就下楼进了卧室,吹干头发,程禾是真觉得心口闷得慌了,想去看看那丫头怎么还没醒,又碍于他那个保镖在。 他在房里转悠两圈,然后又上了三楼,徐真正在清洗木桶。 “去买个吹风机。” 徐真“啊?”了一声,说:“好,我,我把这…” “现在就去。” 徐真觉得自己好悲催,就想问问别人家的保镖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天天净干保姆的活了。 徐真前脚出了别墅,程禾后脚就进了禾穗的房间。 看着床上的人还保持着三个小时前的睡姿,程禾又走过去,听了会她的脉。 脉象稳得一塌糊涂。 程禾站在床边,急中带燥地抓了抓头发。 最后,程禾上楼换了身衣服,抱着一睡不起的禾穗出了别墅。 二十分钟后,车子刚驶进一个私人医院,程禾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喂,少爷,你去哪了?” “我出来办点事。” “少爷,你身体还没好呢,我…” “挂了!” 站在别墅二楼的徐真一脸懵逼状。 程禾将禾穗抱进急诊。 医生刚扒开禾穗的一只眼,那眼皮就自动掀开了。一旁的程禾忙弯下腰看她。 医生见病人醒了,忙问:“姑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禾穗摇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程禾那张俊脸,又扭头看着另一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我在医院吗?” 程禾忙应她:“你昏迷了三个多小时,你知道吗?” 禾穗眨巴着眼睛,撑着床,坐起来,程禾刚想身后扶她,又见她没什么异样,手又缩了回去。 禾穗一下床,就拽着程禾的袖子,小声道:“我没事,我们回去吧!”她不喜欢来医院。 程禾眼神梭巡在她的脸上,“没哪里不舒服的?” 禾穗摇头,然后又扭头睨了一眼身后的医生,拽着程禾袖子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程禾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害怕的神情,不由得簇了眉头,他不放心,“你蹦两下给我看看。” 禾穗原地蹦跶了两下,手依旧抓着程禾的袖子。 “行,你要是没不舒服,那回去吧。” 程禾的话音一落,禾穗撒开了他的袖子拉开门就往外跑。 那速度快得程禾差点没追上。 毕竟他现在是程家病恹恹的七少。 刚出医院大门,程禾的电话又响了。 “喂,少爷,禾穗不见了!”电话那头,徐真扯着嗓子喊。 程禾瞥了眼副驾驶坐着的禾穗,“她跟我在一起。” 电话那头突然静了几秒。 程禾见徐真不说话了,简明扼要的说了两个字:“挂了。” 车子驶过一个路口,等红灯的间隙,程禾蜷手咳了一声,禾穗立马扭头看他。 程禾看着前方的红灯,问她:“饿不饿?” 第18章 噩梦 这白白嫩嫩的小脚丫 程禾看着前方的红灯, 问她:“饿不饿?” 禾穗点点头。 程禾又蜷手咳了一声,不是真咳,就是觉得喉咙里燥的荒。 禾穗又看他。 绿灯亮了, 车子行驶, 程禾似不经意地问:“不然, 我们..在外面吃点?” 禾穗的眼神刚从他脸上收回来,经他这么一说,又扭头看过去,愣了几秒, 她像是想起他上午明明还发烧来着,就说:“回去吧, 你身体不好,天也冷..” 喉咙里更燥了。 身体不好的程禾一个急急的左转,禾穗的身子惯性的一偏。 十几分钟的功夫,车子驶进一条巷子, 没多远, 在一个两层洋房门口停下。 禾穗朝外看了一眼, 扭头问他:“不回去吗?” 程禾解了安全带, 顺着她之前的话, “不是说我身体不好?不得吃点有营养的补补身子?” 禾穗抿唇没不说话了,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门口没有牌子, 禾穗跟在他身后走进洋房的院子里, 院子里只有草坪灯泛着淡淡柔和的光。 穿过十几米的院子, 禾穗才看见了招牌。 『茗厨』 禾穗快走几步, 跟在了程禾的身侧,刚刚还两手空空的人,此时手里突然就多了块白帕, 掩住了口鼻。 进了大厅,禾穗看见沿墙的地上摆满了各种兰花,泛着幽幽淡淡的香。 禾穗突然凑近了程禾的袖子,原来他身上的香是兰花香啊。 感觉到她突然的靠近,程禾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连连嗅着鼻子。 她好像挺喜欢嗅鼻子,像个小狗似的。 程禾也没刻意拉开距离,余光偷瞄着身边的人小心翼翼的、偷偷摸摸的,闻他身上的味道。 他的身上有令她着迷的血香,还有那股淡淡的兰花香,混在一起,萦绕进她的鼻息。 禾穗低着头,没注意到身边擦肩而过的一个男人。 -- 第32页 蓦地,肩膀上被一揽,禾穗整个人被拢进了旁边人的怀里。 血香和兰花香更浓了。 像是中蛊一般,禾穗不仅不挣开,垂在身侧的手臂悄咪咪地环上了他的后腰。 贪恋地去闻他身上的味道。 程禾整个人僵了几秒,接着帕子遮住口鼻轻咳,眉宇轻蹙。他装作不经意地往旁边挪了挪。 两人之间拉开了些许距离。 这时,小跑过来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躬身侧身相迎,恭恭敬敬地喊:“七少来了。” 程禾淡淡嗯了一声,瞥了禾穗一眼,迈开修长的腿,往里走了。 男人推开包厢的门,程禾走了进去,禾穗咬着下唇跟了进来。 “七少,今个想吃点什么?” 程禾坐在一个能坐十二人的圆桌前,禾穗站在一旁。 程禾余光瞄了她一眼,话里有话,“身子不好,你看着上吧。” “好勒。”说完,男人关门走了出去。 程禾侧头,仰起脸,看她,“就准备杵在这儿?” 禾穗看了眼光洁蹭亮的大圆桌,犹豫了几秒,绕着桌子,坐到了程禾的斜对面,与他隔了四五把椅子。 程禾觉得好笑,刚才恨不得贴他身上,脸一转,又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 此时的徐真一个人坐在餐桌前,他已经盯着手机屏幕少爷的电话号码好几分钟了,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思来想去,他觉得作为一个保镖,饭做好了总要通知少爷一声,不然他招呼不打就自己吃了,显得太没有礼貌。 于是,徐真拨通了电话,谁知,电话响了几声,就人工语音播报了… 少爷挂断了他的电话。 徐真把手机往旁边一撂,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一个多小时候后,别墅大门打开,徐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起身跑到门口。 “少爷,禾穗,你们回来了,我,我去把饭菜给你们热一下。” “不用了。” “不用了。” 异口同声的一句,让徐真愣了愣。 徐真试图从少爷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可少爷那张千年不变的冷漠脸… 徐真又去看禾穗,禾穗垂着脑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程禾进了电梯,禾穗回了房间。剩下徐真一个人傻愣在门口。 午夜时分,云遮蔽了月,漆黑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 床上的人睡得不安稳,眉头紧蹙,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攥成了拳头。 杂乱无章的梦里,是有,脖子上,嘴巴里… 禾穗猛然睁开眼,大喊:“霖夜!” 二楼,程禾几乎是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接着,他听见了赤脚在地板上小跑的声音,然后是柜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程禾掀开被子,走下床,手落在门把上,迟疑了几秒,门打开。 程禾站在禾穗的房间门口,他听力好得已经听见了她“砰砰砰”似擂鼓的心跳声。 他没有敲门,拧开门把,啪的按下墙壁上的开关。 房里的等亮了,床上的被子揉成团,枕巾湿了一片,他看向衣柜的方向。 她躲在那里。 她为什么要躲进衣柜?做噩梦了? 他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过去。他在门口站了很久,眼睛一直盯着柜子的门。 不知过了多久,柜门还是没有打开,他忍不住了,故意趿拉着脚上的鞋,制造了些声响,走到衣柜旁。 他怕惊着她,唤了声她的名字:“禾穗?” 十几秒的时间,柜门闪开了一条缝。 他顺着那门缝,拉开了柜门。 柜子里只有几件衣服,衣摆耷拉在她的头上,凌乱了她的发。 柜子里的人抬头,满脸的惶惶不安与恐惧。 程禾蹲下身,放柔了声音:“怎么躲柜子里来了?” 禾穗蹲在里面,双臂环膝,小鹿一般的眼睛里水汪汪的,似乎是因为看见了认识的人,她眼泪滑下来,挪了出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蹲着,毫无防备,被她这么一扑,后仰在地板上,连带着怀里的人,一起倒在了地板上。身上的人似乎想在他的身上找个藏身之处,在他怀里乱拱,拱得他全身僵硬,只剩喉结不停地滚动。 他从没有离哪个女人这么近过,这般的亲近,让他这整个人无所适从。 他很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吞咽声,喉咙里吞咽了好些口水,可还是觉得涩涩的,感觉到自己的脸滚烫,他轻推身上的人,一推,搂的他更紧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脊已经渗出了汗… 她明明不重,可他却越来越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 她还伏在他身上低低的一抽一抽的,刚刚推她的那只手,探到了她的背上,轻轻地抚… 不知抚了多久,程禾听见了均匀的呼吸声,他不可置信地仰起头。 伏他身上的人居然睡着了。 程禾连续眨了眨眼睛,她睡着了,他怎么办?总不能就让她一直压在他shen上吧,这若是被隔壁的保镖看到,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踌躇了半天,他一咬牙,搂着她的腰,轻轻翻了个身,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放缓了所有的动作,只是一个翻身,然后再将她抱到床上,仅仅两步,他就汗湿了全身。 他站在床边,看着丝毫未醒的人,舔了舔唇。 -- 第33页 她还会不会再做噩梦? 他有点不放心,干脆在床沿坐下… 坐了很久,在连续打了两个哈欠之后,他有点支持不住,歪在了床尾… 许是睡着的时候觉得冷,程禾把压在身下的被子拽到了身上,他睡的是床尾,禾穗没穿袜子的小脚丫就这么贴在了他的心口。所以,当程禾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只白嫩嫩的小脚,而且,他还握住了一只… 程禾盯着被窝里贴在他心口的脚丫子,一时晃了神… 大拇指不经意地轻轻一动,刮到了她的脚心,那小脚丫子动了动,蜷着脚趾似有似无地挠到了他的心口。 只被她挠了两下,就觉得全身泛了痒。 按道理说,他该嫌弃的,可是,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甚至… 还觉得有点可爱… 程禾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带着无措和慌乱的他,掀了被子,逃回了二楼。 窗外,天光亮了。 程禾了无睡意,他双手撑着窗沿,弓着背,垂着头,闭着眼睛… 以为自己会慢慢平静下来,谁知,满脑子的那张脸越来越清晰。 昨晚她躲在柜子里的惊慌失措的脸,扑倒他往他怀里拱的脸,以及他刚刚出门前又扭头看到的安静沉睡的脸… 一点点放大,逐渐占满他的大脑… 七点之后,楼下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 电动牙刷的生意,水流的声音,切菜的声音… 徐真从卫生间走出来,看见从楼上下来的少爷,他显然被惊到了。他二话没说,就要去敲禾穗的门,手刚抬起来,还没碰到门,就听少爷对他低吼一声:“过来!” 徐真收回了手,走过去,心里还在担心少爷会不会又责怪禾穗到点了还不起床。 “让她睡。”说完,程禾往厨房方向走。 徐真真心觉得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做饭阿姨做完饭就走了。 两个男人斜对面坐着吃早饭,徐真喝粥喝出了声音。 程禾掀了眼皮,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余光又瞥向禾穗的房间门。 真能睡,都八点多了,还不起来。 喝完碗里的粥,程禾丢下一句:“中午吃火锅。” 徐真嘴里的粥还没来得及咽下,差点呛了出来。 “吃,吃火锅?少爷,去火锅店吗?”徐真很激动,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追到了电梯口。 “在家!”程禾走进电梯,“你去买菜。” 徐真:“……” 他不不仅是保镖,是司机,是汗蒸房的清洗工,还是修剪工,如今摇身一变,又成了买菜的阿姨。 全能人才啊! 第19章 梦里的人一脸血 居然使唤他 徐真一走, 程禾就打开了禾穗的房间门。 床上的人还在睡。 程禾看了眼时间,都九点了。 程禾刚走到床边,就见她翻了个身, 被子窝在怀里, 整个后背露在外面。 程禾咳了一声, 床上的人没反应,他伸手将她的被子往后拽,许是被子抱在怀里抱紧了,程禾稍稍使了点力, 连人带被都拽了过来。 禾穗翻过身的时候,眼睛也顺带睁开了。 就这么一眨一眨地看着立在床边的人。 禾穗是一只手捧着脸, 一只手拽着被子睡的,眼下,那半边脸被手掌压的有些红。 像个刚成熟的红苹果。 看得程禾又滚了喉咙。 禾穗刚睁眼,意识还是模糊的, 得等半个小时左右才能彻底清醒。 她一动不动, 看着程禾, 表情呆呆愣愣。 程禾见她没一点要起床的迹象, 问道:“还不起来?” 她也不说话, 还盯着他看。 程禾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眉头蹙起来了,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她仍不说话, 蜷在被子里的脚缩了缩。 程禾瞥见了, 脑子里又现出那两只可爱的小脚丫, 不知觉地又吞咽了一下。 默了会,程禾掏出手机,给徐真发了个短信。 正在菜市场买菜的徐真看着少爷发来的短信:买两个猪蹄回来。 徐真认真地回:少爷, 生猪蹄还是卤猪蹄? 程禾看着短信,不自觉得又瞥了眼床尾的被子… 程禾给他回:白水猪蹄 手机塞回口袋,程禾问床上呆傻的人:“火锅,吃吗?” 禾穗也不回答吃还是不吃,只说了句:“我想喝水。” 程禾没说话,往外走,玻璃杯的水倒了一半,他才回了神似的,他居然给她倒水!她在使唤他吗? 可那手却不听大脑使唤似的,端起水杯,双脚也不听使唤似的,往她房间里走。 他把杯子递给她,“是不是还要我喂你?”口气,似不满,似抱怨。 禾穗便坐了起来,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喝了精光,喝完,她又把杯子递给了他。 程禾:“……” 还真把他当徐真使唤了是吧。 真有她的。 “快点起来!”话音刚落,程禾就见她又倒了下去。 程禾:“……”敢情她是猪? 不知怎么的,程禾那双脚不愿意挪似的,连他自己都意外,他竟然还坐了下来,坐在了床沿。 他问她:“昨晚做噩梦了?” 禾穗的意识还没完全回笼,依旧不开口。 -- 第34页 程禾干脆继续说:“做噩梦怎么还躲柜子里?” 禾穗静静地听他说。 “以前也这样吗?” 程禾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最后,程禾问了句:“霖夜是谁?”他在楼上听见她大喊了两个字“霖夜”。 应该是个人名吧,是谁?是她的谁?重要的人吗?梦里那个人有危险还是说她在喊那个人救她? 他脸上全是疑惑,想从她的嘴里知道答案,可人家压根就不搭理他。 好气! 他用手背甩了下她的蜷起来的膝盖,动作很轻,语气也很轻,“怎么不说话?” 等了半天,还是等不来她一个字,有点抓心挠肝了。 他不愿意再对牛弹琴,耐心耗得差不多了,他冷了脸,从床上站起来,脚刚挪,就听见她说。 “梦里有人死了。” 程禾又坐了下来,问她:“谁死了?” “看不清脸,都是血。” 像是慢慢回了意识,她想起来昨晚的噩梦,想起来她躲进了柜子里,还想起来柜门打开,他身长玉立地站在他面前,还被她扑倒了… 于是,脸慢慢开始红…红到了脖颈,蔓到了锁骨… 她有点难为情,便拽了被子,又要往被子里钻。 程禾一把扯住她还没来得及盖到身上的被子,“你还要睡?” 禾穗咬了咬下唇,没被子遮挡,她干脆侧过身去,背对他。 一阵沉默。 程禾舔了舔唇,走到门口,扭头说:“今天太阳很好。”他想说,你要不要来院子里晒会太阳。 他在。 禾穗洗漱完,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刚走到门廊下,徐真回来了。 徐真手里提着两个鼓鼓的购物袋,袋子里全是菜。 他笑着招呼禾穗:“少爷说中午吃火锅,走,禾穗,咱俩去把菜洗了。” 院子里,程禾躺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从物业叫个人来。” 徐真可真是求之不得了,换了鞋,立马给物业打了电话。 禾穗蹲在门廊下的台阶上,看着暖暖的太阳下,躺椅上优哉游哉的人。 羡慕,她也想躺着,要是能有个摇椅就好了。 徐真走过来,跟着蹲下来,扭着头问她:“怎么不去沙发上坐着?” 禾穗仰起头,“太阳很好。”她喜欢太阳,喜欢一切让她觉得暖的东西。 “那我去给你搬个椅子?”徐真问。 她摇头,拿出手机,点开购物网站,输入『摇椅』。 各种摇椅,看得她眼花缭乱。 徐真凑过来,“你要买摇椅?” 她点头,偷瞄了一眼程禾的椅子。她压低声音问徐真:“程禾的椅子在哪买的?”看着质量很好,就是不能摇。 徐真撇嘴,“他那把太贵了。”好几万呢。 禾穗点开一个,问徐真:“这个怎么样?” 徐真看了眼价格,才100多块钱,他觉得太便宜了,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比如少爷身下的那张躺椅。 “我下午带你去家私市场看看?” 禾穗想了想,觉得还是要问一下这个家的主人,万一他不同意,就浪费了。 禾穗走过去,弯腰,双手抵着膝盖,看他。 程禾微微睁了眼,对上她的视线。 “我想买个摇椅…”她声音低低的,估计离远几分都要听不见了。 他当然知道她想买摇椅,两个人缩在那咕哝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到了。 还得装作没听到。 “买摇椅做什么?”他明知故问。 禾穗:“……”摇椅还能做什么,躺着呀!像他这样。 默了三四秒的功夫,禾穗听见他说:“知道了。” 禾穗:“?”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就是她可以买的意思吗?买回来,躺在上面,他也不会说什么,是吗? 禾穗直起身,看见躺着的人拿起了放在毯子上的手机。 “黑檀木躺…摇椅有吗?嗯,橡树湾。” 禾穗吞吐地问:“你帮我买了吗?” 躺椅上的人低低地嗯了一声。 禾穗拿出手机,准备给他转账了,“多少钱?我给你。” 程禾睁开眼,侧过头,看她。他上次给她的三千块钱还剩多少?口气还不小。 “你问徐真,上次是他付的钱。”他又闭上眼了。 两米外的徐真:“……”多少钱?对少爷来说,也就四五六七万吧… 可禾穗哪有那么多的钱! 徐真急了,走过来,“少爷,你那椅子那太贵了,禾穗没那么多的钱…” 程禾依旧闭着眼,不疾不徐的,“她说要给的。” 徐真捣了下禾穗的胳膊,小声道:“好几万呢!” 禾穗一听,倒吸了一口气,那也太贵了。 “我自己买就行,你跟,跟你刚刚打电话的那个人说一声,不要了…”说着,她点开手机,把刚刚给徐真看的那张椅子给闭着眼的程禾看,“我自己选好了。” 程禾睁开眼。 119块钱… “你也不怕摇着摇着摔下去?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出医药费”语气,带着不满。 虽说徐真也觉得那椅子的质量不好,可也没有少爷说的那么夸张吧,就算掉下来,能摔哪去?就算去医院,又能花几个钱,总不会好几万吧。 -- 第35页 “别什么废铜烂铁都往这院子里搬。”语气,尽是嫌弃。 一旁的徐真干脆说:“禾穗,既然少爷给你买,自然是少爷给钱,你就只管坐!” 这语气,比他的少爷还少爷。 禾穗看了眼徐真,又看了眼闭目养神的程禾。 进退两难。 中午,阿姨把菜洗好,把肉切好,把火锅料煮好。 满厨房都是火锅底料的香,漫了些到了客厅,在院子里都能闻到了。 程禾从躺椅上起来,走到门口,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徐真正给禾穗一样样推荐着他昨天买的零食。 “这个好吃,里面有夹心,我买了三种口味。” “还有这个,是烤的,很脆。” “还有这个,麻味重一点,你别看他写着麻辣,真的,你信我,一点都不辣!” “还有果冻呢,是荔枝味的。” ……活活一个尽职的销售。 禾穗一样一样听他介绍,然后把那一袋袋的零食拿在手里认真地看,然后又一袋一袋地放下。 徐真意外又稀奇,女孩子不都喜欢吃零食吗? “不喜欢吗?”徐真问的一脸认真。 禾穗抿了抿唇,摇头。不知那摇头是不喜欢吃的意思还是不是不喜欢的意思。 程禾剜了徐真一眼,“把桌子搬到院子里。” 徐真扭头,从沙发上站起来,没懂程禾的意思,“搬,搬桌子?” 这时,做饭阿姨解着围裙出来了。“程先生,火锅都准备好了。” 程禾瞧着徐真那一脸不解的表情,又白了他一眼,语气很呛人,“在院子里吃!” 徐真连哦了两声,往餐厅跑,看着那长方形比他人还长的餐桌,犯难了。 这要怎么搬去院子里? 他扭头,看着一身病骨的少爷,柔弱的禾穗,年长的阿姨… 就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好在,他看到了茶几,沙发旁的茶几是圆形的金属质地,不重,就是不大。 “少爷,这餐桌太长了,那茶几,在那茶几上吃行不行?”他没说餐桌太重,那样有点伤他男人的自尊。毕竟他也是个一身肌肉的男子。 程禾丢了句:“随你。” 于是搬茶几的搬茶几,端菜的端菜,端火锅的端火锅。 第20章 程禾受伤 见血了呢 程禾站在院子里, 看着他们忙来忙去。然后指示着禾穗,去拿个杯子,去拿个纸巾, 反正就是一些轻巧不费劲的东西。 圆形的茶几上, 摆着火锅和四个长形的肉盘, 几乎就占满了。 程禾指着肉盘,“去掉两个,换几个素菜。” 一切准备就绪,徐真突然想起来, “少爷,猪蹄你现在吃吗?” 程禾差点忘了这事, 视线不由得往禾穗的脚上瞄… “少爷?”徐真又喊了声。 “先,先吃这些吧。”他略微收了眼神,语气有几分尴尬。 火锅是浓白的排骨汤底,没一点辣, 徐真虽说爱吃火锅, 可他爱吃辣的。 但是少爷不吃辣, 禾穗也不吃。 他也就不能吃辣的了, 好在, 他自己的房间里藏着一瓶辣酱。 他小心翼翼地问:“少爷,我能吃辣酱吗?” “能。”话落, 徐真兴冲冲去拿了辣酱, 回来, 屁股刚着凳子, 程禾又补充了一句:“你那筷子别沾到锅里。” 徐真:“……”他想说,不能吃辣的男人还称得上男人吗? 禾穗终于问出口了,“你也不吃辣吗?” 程禾“嗯”了一声。 徐真补充一句:“少爷一丁点辣的都不吃!” 禾穗不觉得意外, “我也不吃辣。” 徐真为了显示出他自己的阳刚之气,语气竟带了点洋洋得意,“你是女孩子,不吃辣很正常!”这言下之意就是少爷是个男人不吃辣,那就不算个男人了。 假男人程禾抬眸,语气很不客气,“去把餐桌搬出来!” 真男人徐真:“……” “去!” 这一声令下的,徐真的手都哆嗦了。 “少爷,那餐桌太长了…” “去!”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少爷…”徐真要哭了。 禾穗瞥了眼真要哭出来的徐真,扑哧一声笑了。 她给徐真说情,“这菜都摆好了,就别折腾了。” 程禾两只眼睛落在她脸上,顿了半晌,开口:“他不是想在你面前彰显他的男人魅力?” 徐真立即反驳:“少爷,我没有。”他只是实话实说。 程禾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勾唇,淡淡的笑挂在嘴角,笑得很假,他看着徐真:“怎么,死灰复燃了?” 平时后知后觉的徐真眼下智商上线,顿时领悟到他话里的意思,拼命摇头。 程禾挑了挑眉,冷嘲热讽了,“那这么无事献殷勤?” 不是死灰复燃是什么? 徐真回的一本正经,一脸认真,“我把禾穗当妹妹的!” 哦,妹妹,这该死的兄妹情。 程禾看向禾穗,“你把他当哥哥?” 禾穗眨了眨眼,眼神从程禾的脸上落到面前的肉盘里,然后又抬眼,看向徐真:“你只要不喜欢我,把我当什么都行。” 程禾撇了嘴角,带着玩味的笑,看向徐真,“喊声姐姐。”姐姐比妹妹好听,没那么刺耳了。 -- 第36页 徐真呆愣,姐… 他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禾穗,我比你大吧?” 程禾丢了手里的筷子,脸上带了几分调笑:“称呼不按年龄,按辈分。” 这就可以反驳了。 “我和禾穗不是亲戚。”徐真逮到空子钻了。 程禾“哦”了一声,反问:“那你把她当妹妹?” 徐真:“……” 禾穗见两人开始较真,打圆场:“快吃吧,汤底都要干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针锋相对暂时告一段落,三人开始相对沉默吃火锅。 徐真算是个肉食动物,两盘肉,程禾和禾穗没怎么吃,净被他吃了。 禾穗一时大意,用了自己的筷子夹了锅里的菜,程禾装作没看见,智商又下线的徐真提醒她,“禾穗,你用这筷子。”说着,他把锅里的公筷递给她。 一脸尴尬的禾穗:“……谢谢。” 徐真狼吞虎咽,禾穗细嚼慢咽,程禾吃相优雅,咀嚼都不带张嘴的。 菜吃的七七八八,徐真打了个饱嗝,可筷子还在往碗里夹。 程禾放下筷子,进客厅倒了杯水,出来的时候,递给了禾穗一杯。 徐真看着两人面前的玻璃杯… 玻璃心碎成了渣渣。 吃饱喝足,程禾抱了rose出来,禾穗帮着徐真收拾碗筷。 程禾抬了眼皮,瞥了一眼,刚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长一短的“咚咚”声。 他放下怀里的rose,进了客厅,上了楼。 程禾房间里的窗户开着通风,他走过去,关窗,打开电脑,输入长串编码。 电脑里传来一声合成音:“哈喽” “什么任务?”程禾眼底冰冷,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温度。 “城郊9号仓库,你打过交道的,老大说不想让她再乱跑生是非。”电脑里,男人特意加重了『乱跑』二字。 “知道了。” “哦,对了,等下,有个短信,注意查收。”男人的声音里夹杂着漫不经心的笑,“一切顺利啊!黑玫瑰。”话落,电脑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程禾掏出手机,一条编码短信让他眉头蹙了起来。 夜半时分,大雾笼罩。 一身黑衣的程禾从床靠背的暗格里,拿出一把M2000手木仓… 程禾轻盈翻入城郊9号仓库约两米多高的围墙,一身黑衣的他速度极快地穿梭入漆黑一片的废弃仓库内…… 仓库里十分阴暗潮湿,霉味和腐味弥漫。 不知为何,程禾心中莫名升出一丝不祥的预感,这些年,他经历过太多险死还生的惊险任务,对于危险气息,有着几乎野兽般敏锐的本能嗅觉。 他躲在不易发现的角落中,眉心微拢,他听见了外面汽车刹车的声音…接着是四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以及木仓上膛的声音… 没一会的功夫,他听见了打斗的声音,随后,是手木仓扳机的声音。 “说,货在哪?”男人粗狂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不说是吧?” “看看,我们这四个兄弟,你想先伺候哪一个?” “哈哈哈…” 布料撕裂的声音。 接着连续传来撕破喉咙般的“啊!啊!”尖叫声,然后就是一阵哀嚎… “十二爷就派你们几个小喽啰来?嗯?”是女人的声音,三分尖七分媚。 “伺候..一人两刀,这滋味,如何?过瘾吗?”女人笑得戏谑。 随后,程禾闭上眼。 四声消音抢响… 就在女人弯腰拖着第二具shi体的时候,一道黑影迅速落在她的面前。 女人停了手里的动作,缓缓直起身。 仓库里很黑很暗,程禾看见女人的鼻梁上架着与他一样的夜视镜。 两双眼睛透过夜视镜打量着彼此。 女人身上的紫色紧身上衣领口被撕烂,露出一片春∣色。 程禾瞥了眼地上的三具尸∣体,正中心口的位置火红一片,浓重的血腥味。 “你也是来抢货的?”女人睨着他,似笑非笑地勾唇,语气带着狂傲。 程禾在执行任务时,鲜少开口。 他注视着眼前的女人的乌黑眸子泛着冷冷的寒光。 女人走近他一步,看似在等他回答,可那微不可察的,出匕首的声音还是落入了程禾的耳廓。 程禾一个侧身躲开,未等女人再次朝他近身,程禾一个又快又狠的侧踢,将女人手里紧握的匕首踢飞,女人接连一个中扫腿,程禾迅速侧身用背阔肌接住了她的腿,手向上一提,瞬间破了力的走向,接着,他迅速扫向女人的左腿,女人摔倒在地。 女人咬牙爬起来,发狠地笑。 程禾面无表情。 就在女人的手探进后腰的瞬间,程禾一个正踢,踢中了女人的下巴,这一记正踢的力量极大,女人的下颚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程禾那些年,所学的全都是杀人技,若他想,招招致命。 可组织里只说不让这个女人再乱跑,那便是… 取她的腿。 随着“咔”的一声和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嚎叫… 程禾缓缓站起身。 忽然闪过一道黑影从后面扑上来,一根绳子从后面勒住了程禾的脖子。 程禾一个跺脚,狠狠跺在了后面人的脚趾上,感觉到身后的人弓背的瞬间,程禾迅速下蹲,从后面人的胳膊中绕了出来,锁住了对方的喉咙。 -- 第37页 又是个女人。 程禾的耳鼓微微一动,枪响的瞬间,程禾瞬间侧身一躲,子弹直射女人的喉咙,也擦到了程禾的右臂,血汩汩往下流。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程禾迅速回转过身,在那把木仓对准他的前一秒,直接踢掉了女人手里的木仓,又一脚踢中她的太阳穴,收了几分力,女人顿时晕了过去。 程禾看着地上的他流下的血迹,还好来之前,他在静脉里注射了HY9的药水。 第21章 要了命的血香 狗鼻子 桌上一团带血的纱布, 程禾赤着上身,右边的胳膊一道半指长的子弹擦痕,地上的黑衣血迹斑驳。 睡梦中的禾穗突然嗅了嗅鼻子, 血香味越来越重, 她一边深嗅鼻子, 一边掀了被子下床。 正在给伤口消毒的程禾听到楼下的动静,立即将桌上的东西和地上的衣服裹在一起,塞进了衣柜。 上楼的脚步声很轻,几乎听不见。 “叩叩叩” … 套上睡袍的程禾站在门后, 一颗心止不住地加速。 “叩叩叩”… 嗅鼻子的声音… 程禾蹙紧了眉头,难道她能闻见血腥味? “程禾…”她的声音很轻。 一门之隔的程禾听见了吞咽的声音。 接着, 门把缓缓向下… 当禾穗看见门缝里闪出那双乌黑暗沉的眼睛时,冷不丁地后退了两步。 “大半夜不睡觉,开我的门?”那双刚刚还冷冽阴鹜的眼睛随即变换成戏谑的笑意。 禾穗的目光从他的眼睛往下移,可门只开了少许, 她只能看见他半个肩膀, 可那血腥味却愈加浓重。 “你流血了?”她试探地问。 那双漆黑的眸子, 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禾穗从他的眼皮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轻颤。 看来是真流血了。 可这么重的血腥味, 他是流了多少血? 大半夜的… 她目光如炬, 在他脸上梭巡。 门在关上的瞬间,禾穗掌心撑住了门。 两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对峙。 半晌。 他说:“没有。” 她极力反驳:“你撒谎。”话落, 她补充一句:“我的鼻子很灵。” 他笑, “狗鼻子?” 她没说话, 撑着门的掌心微微用力,程禾那拧着门把的手也瞬间施了力。 暗中胶着。 蓦地,程禾勾魂似的一笑, 突然收了手,禾穗来不及收力,门瞬间大开。 她的眼睛在他穿着睡袍的身上游走,最后,那视线落在他的右臂上。 程禾蹙眉,还真是狗鼻子?光是闻,就能知道他哪里流血了? 她走近他,伸出手,手落在他的右手手腕处。 程禾的右手手指微微一抖。 两人视线交汇。 禾穗往前一步,程禾后退一步。 门被关上。 程禾嗤了一声,抽回手,又用戏谑的笑作掩饰,“怎么?半夜要来爬我的床吗?” 禾穗只看他,却不说话。 她不说话,程禾心里反而发了毛。 有点搞不懂这女人了。 禾穗鼻尖微微一动,侧过头,眼睛看向左边的衣柜。 程禾:“……”这都能闻见? 见了鬼了! 禾穗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他的右臂,“你又流血了。” 程禾在心里艹了一声,还用她说?他早就感觉到了! 大概是觉得掩饰不住了,程禾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脱了外面的袍子。 看见他右臂上血红一片,禾穗倒吸了一口气。 程禾看着她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了。 他是赤着上身的,她一个姑娘家第一反应难道不该背过身去? 脸红一下? 禾穗朝他走近一步,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直勾勾的看着他不断渗血的右臂。 程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肌… 难道…那血比他腹肌还有诱惑力? 那个保镖徐真不是一天到晚在她面前说他弱吗?这啪啪打脸的现实摆在她面前,她怎么一眼都不看,甚至…直接忽略了… 细听,是心碎的声音,他的。 禾穗按住起伏不定的心口,这要了命的血香啊!让她沉迷不可自拔的血香!离她这样近… 当初她就是迷上他的血香味才这么死乞白赖地住进这个别墅。 禾穗觉得,这味道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了,非要排个第二的话,那就是他身上的兰花香。 禾穗上前,双手推着程禾那心里暗暗得意的腹肌,把他推坐在椅子上。 程禾愣愣地看着她,不知她要做什么。 “东西呢?”禾穗问他。 程禾有点懵:“?” 禾穗催促道:“快点!” 程禾不知她说的是不是处理伤口的东西,就指了指柜子。 他明知柜子里还有他的黑色鸭舌帽,黑衣,口罩…那些都是会让她起疑的东西,可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让她知道,想让她知道他不是外人眼中的病恹恹的程家七少,不是徐真口中那般柔弱无骨。 可他又怕她知道,知道他的另一重身份下的狠戾残暴。 一颗心止不住的慌和乱,还有惴惴不安的无措。 当禾穗打开柜子,闻见了那浓重的血香,以及看见那被揉成团的黑衣,她的手抖了一下。 -- 第38页 她微微侧头,余光瞥见身后的人在盯着她,她咬住下唇,在那黑衣上摸了摸,摸到了硬硬的瓶子等东西,她干脆连带黑衣一起拿了出来。 黑衣摊开在桌子上,里面是染了血的纱布、双氧水和碘酒还有镊子。 禾穗刚想问他有没有棉球和干净的纱布,手腕突然被程禾猛地攥住。 她被他扯到他的双月退之间。 他仰头看她,审视的眼神盯着她闪躲的眼睛。 他的眼睛不再氤氲雾气,带着几分野性和炙热,他问她:“怕吗?” 禾穗是不怕血的,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她都见惯了。 可他在流血,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不喜欢看他流血,他的血对她而言是宝贵的。 于是,她点了点头。 程禾见她点头,松开了她的手,自己拿起了双氧水,淋在了伤口上。 禾穗就这么看着他自己处理伤口。虽然全程一声不吭,可他眉头紧皱,额头有冷汗。 最后,程禾拉开抽屉,拿出一卷干净的纱布,禾穗忙说:“我帮你。” 他看向她,面无表情,然后缓缓将手里的纱布递给她。 禾穗弯着腰,小心翼翼又极其专注地给他绑好纱布,耳鬓的长发扫到了他手臂,痒痒的。 最后,程禾看着那个蝴蝶结,笑了。 末了,他站起身,套上睡袍,背对她,“去睡吧。” 系好腰带,他转身,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他扫了眼她微垂的小脸,走到床沿,坐下。 “有什么想问的?”他一针见血,看她的眸子墨色深沉。 禾穗抬眼,看他。 程禾见她欲言又止,想问不敢问的,直言道:“想问我为什么会受伤?” 禾穗抿了抿唇,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 程禾挑了挑眼尾,“程家七少,你以为那么好当的?”话没有说的太明,他不想撒谎骗她,可也没有办法跟她说实话。 怕吓到她。 他又怕她听不懂,加了句:“想取我命的人,多了。” 闻言,禾穗眉头皱了皱,半晌,她问了句:“所以你就大半夜出去,让他们取?” 程禾:“……”这丫头的思维怎么不跟常人一样呢?难道不该顺着他的话问他,是谁想取他的命吗? 他答案都想好了,她出其不意地问了他这么个问题。 是啊,大半夜不睡觉,出去让人取他的命。 禾穗突然想到了那次外墙的脚印,不由得“啊!”了一声。 程禾被她惊的一个激灵。 禾穗走到他面前,带着几分神秘,“有一天晚上,我在客厅看见外面一闪而过一个黑影!第二天早上,我就在外面的墙上看见了一个脚印!” 程禾盯着她。 禾穗突然跑到窗户的位置,左右上下看了看,然后扭头,一脸认真和严肃,“你这窗户最好装个防盗窗!” 她还想跟他说,那天晚上的监控被黑了,可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破解了他电脑的密码,还是不要说了。 程禾不想再继续围绕这个话题,他移到床头,靠着,看她。 禾穗站在床尾,呆了几秒,问他:“你要睡觉了吗?” 程禾反问:“你不困?” 禾穗摇头,他的血香会让她血液沸腾,她觉得自己应该睡不着。 程禾朝门的位置扬了扬下颚,说:“三点了!” 禾穗虽然不想走,可对方下了逐客令,她总不能赖着吧。她走到门口,又扭回头。 程禾突然想起来,叮嘱道:“这事别跟徐真说。” 禾穗歪着头,问他:“我想在你这睡,行吗?”离他近,那血香味才浓,楼下虽然也能闻见,可是得使劲嗅鼻子,不像在这,光是呼吸就能闻见。 程禾愣了一下,指着身下的床:“跟我睡一张床?”问完,他感觉自己的脸热了。 禾穗倒没想那么多,睡哪都行,她指着沙发,很不介意的样子,“沙发也行!” 程禾:“……” 没等他答应,禾穗就自发地关上了门,走到了沙发边,坐下,沙发离床不远,也就两米多的距离。 程禾突然朝她招手。 禾穗“嗯?”了一声,站起来,走过去。 他抬着眼皮,眼睛定在她脸上十几秒的时间,说:“程家没你想的那么好。” 禾穗想了想,点头,“我知道。”因为他的身份都要取他的命了,肯定不好。 知道还伸长了脖子往程家钻? 程禾又说:“我命不过二十九,你知道吗?” 禾穗点了点头,回道:“听说过。” 听说了还执迷不悟?年轻守活寡也不怕?他若真死了,程家那帮人还不争着抢着把她扫地出门? 程禾还想劝她,禾穗突然说了句“可我觉得你身体挺好的,虽然经常咳嗽,但好像没外面传的那么弱。”还有腹肌呢!身体若真不好,哪来的劲儿练那玩意。 程禾问:“你觉得我身体挺好?” 禾穗点了点头。 程禾好奇了,难道他平时装的不像?他觉得挺像的呀,他问她:“你怎么看出我身体挺好的?” 禾穗指了指他的上身。 程禾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眼自己。 禾穗怕他没明白,就说:“你不是还有腹肌呢吗?” -- 第39页 程禾突然勾唇笑了,敢情她刚刚看见了啊!他还以为她没看见,只把注意力放他流血的手臂上了呢! 他收了脸上的笑,带着几分认真,“怕我死吗?” 禾穗点了点头,怕的,他死了,她就闻不见他的血香了。 可程禾不知道她说怕的原因。 “真喜欢我啊?”他脸上有强掩的笑意。 禾穗没喜欢过人,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她喜欢闻他的血香还有他身上淡淡的兰花香。 也算是一种喜欢吧,像她喜欢冬日里暖洋洋的太阳,喜欢春日里和煦的暖风,喜欢蹲在池塘边看被风吹起的柳树枝… 可她不知怎么的,犹豫了几秒,摇了摇头。 她摇头的动作让程禾怔愣了一下,这回答让他猝不及防了。 不喜欢他?不喜欢他往他家钻?不喜欢他在住进来的当晚就要睡他的房间?不喜欢他还搂他的腰闻他身上的味道还…扑倒他? 明明是喜欢的,可她摇头,那就是害羞了,掩饰呢。 第22章 我什么味道 别破了规矩 明明是喜欢的, 可她摇头,那就是害羞了,掩饰呢。 程禾也不戳穿他, 女孩子, 得留点自尊心。 他挠了挠额头, 掀了被子盖在了身上,突然又扭头,“你去把你自己的被子抱来。”他房间里就一床被子。 禾穗“哦”了一声,走到门口, 突然扭头,“你不许反锁门!” 程禾想笑, 不怕他扑她,倒怕他锁门。 表现的这么明显还说不喜欢他。 禾穗站在门口,直直地看他,一副你不答应她就不去的表情。 程禾无语了, “不锁!” 禾穗这才开口, 下楼去抱被子。 下楼的脚步声没收力, 程禾听的很清楚, 甚至能从那脚步声里听出她内心的欢快。 小丫头片子, 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就是喜欢他, 又或者是喜欢程家的钱财。 钱, 他不缺, 哪怕没了程家, 他也不缺。 但他…不想用钱拴住她。 有点想用…心。 这个想法让程禾晃了神。 心…他竟然想用心拴住他,他是疯了吗? 前后不过一分钟的功夫,禾穗抱着被子进来了, 2米的被子在那并不宽敞的沙发上,窝成了一大团,她直接躺在被子上,侧头看着他。 余光瞄见她的视线,程禾觉得有点不自在,她该不会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看吧。 那他还怎么睡得着。 于是他翻了个身,以为眼不见为净,谁知,闭了眼还能感觉到身后那直勾勾的眼神。 心乱了。 不由自主的。 程禾背对着她,说了句:“把灯关了。”关上灯,看她还怎么看他。 “啪”的一声,灯关了,房间里瞬间一片漆黑,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被子声,房间里恢复静谧。 他能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以及他自己的心跳声,比平时快了几分。 第二天早晨,雾不仅没散,还愈加浓了,程禾看着窗户外,能见度估计只有几米远。 他回到床边,看着沙发上的人蜷成小小一团,似乎睡的很不舒服。他舔了舔唇,蹲在沙发边,似乎是心理斗争了很久,最终还是将她抱到了床上,丝毫未醒的人自发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旧蜷着,两手攥着被子窝在心口,可怜兮兮的。 程禾想到了那天晚上,她做噩梦躲到柜子里,惶恐的样子。 不自觉的心疼了。 上次让人查她,资料上显示她九岁就没了父母… 九岁… 而他,在被接回程家的那年,没了母亲,那一年,他十二岁。 有一段时间,他也接连做梦,梦里,母亲拉着他的手,说:“程程,跟他们回去…” 于是,他随了母亲的愿,回了程家。 不是自愿,是被逼。 八点半,徐真来敲门,“少爷,吃饭了。” 程禾看了眼床上的人,压低声音回了句:“知道了。” 回到楼下的徐真又去敲禾穗的门,“禾穗,起来了吗?少爷马上就下来了…” 程禾刚拧下门把的手又收住,他走到床边,拍了拍禾穗的肩膀。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继续睡。 虽然有点担心被他那个保镖发现,可他又想让她多睡会,于是,程禾只身下了楼。 餐桌上,徐真不时地偷瞄着他,程禾装作没看见,低头吃饭。 筷子刚放下,程禾听见了楼上门开的声音。 “徐真,你去院子里…” 粥还没喝完的徐真抬起头。 “去院子里…”程禾眼神慌乱,一时急的找不到借口了。 “少爷,去院子里干嘛?”徐真愣愣地看着他。 “去…” 徐真扭头,看见从楼梯上走下来…蓬头垢面的…睡眼惺忪的…禾穗… “咳咳…”徐真被没来得及咽下的粥呛了喉咙,“咳咳咳…” 程禾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脑子里空白了,心跳也加速了,犹如做了坏事被发现。 禾穗忽略掉徐真,走到程禾的身边,蹲下来,伸手圈住了他的小腿,脸也跟着贴了上去。 这腿抱的… 徐真:“……” 程禾:“……” 徐真两只眼睛睁得像个铜铃,定在程禾的脸上。 -- 第40页 什么鬼? 禾穗不是在她自己的房间吗?什么时候跑楼上去了?为什么一下来就抱住了…少爷的腿? 鬼片? 玄幻? 穿越? 该不会是…土味浓重的爱情剧? 我艹!不是吧! 程禾抖了抖被禾穗抱住的那条腿,抖不开怎么回事? 他想站起来,奈何屁股底下像是粘了胶水,他又抖了一下腿。 “别动!”禾穗闭着眼,发号施令了。 程禾就不动了。 徐真也不动。 两个大男人,视线撞在一起。 “少爷…”徐真双唇蠕动,“你不解释一下吗?” “解…”做贼心虚的程禾结巴了,“解释什么?” 徐真一脸你说解释什么的表情。 程禾一下炸毛了,嚷道:“我跟你一保镖有什么好解释的!” 嗯?这话说的好像也没错。 突然觉得自己占理的程禾一下来了精神,他长臂一伸,将地上的禾穗拉了起来。 刚起床的禾穗,意识还恍恍惚惚,双脚颤颤巍巍的,还有点站不稳似的。 “你来解释!”他坐着,看站着的禾穗,“你跟他说,你为什么会从我房间里出来?” 徐真下巴掉了下来,禾穗是从少爷房间里出来的?那…昨夜,禾穗是在少爷房间里睡的? 禾穗双眼迷蒙地睁开又闭上,再睁开… “说话啊!”程禾摇她的胳膊。 禾穗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他的右臂上,她伸手指了指,“还疼吗?” 程禾:“……” 徐真心里大写的震惊,难道…禾穗昨晚跟少爷睡一张床,还枕着少爷的胳膊睡了? “疼吗?”禾穗又问了一句,睁开的眼睛里头,迷迷蒙蒙的。 程禾顺着她的问题,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早晨起床的时候挣了一下,当时有点疼,现在好多了。 场面一度尴尬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响了。 响到第四声,程禾朝徐真吼:“还不去接电话!” 徐真愣了几秒,赶紧去客厅接电话了。 挂了电话,徐真跑过来,“少爷,是你定的摇椅到了。” 程禾“嗯。”了一声,来的真及时。 临近中午,大雾散开,太阳露了出来。 禾穗抱着rose站在院子里,自言自语:“好娇贵啊!” 院子里,徐真用纱布包着核桃仁,已经不知道在那椅子上来来回回擦了多少遍… 禾穗扭头问程禾:“行了吧?” 程禾冷着张脸,“有那闲工夫多管闲事,不如多做点正事!” 禾穗以为他是在说她,忙把rose放回了笼子,走出来,两手交于身前,问他:“我要做什么” 程禾一时没明白,懵了几秒,问她:“什么做什么?” 禾穗抿了抿唇,“你不是让我做正事吗?” 恍然大悟的程禾想敲她的脑袋,想了想,他说:“去三楼的储物间找个垫子来。” 禾穗小跑着去三楼找垫子去了。 程禾看着卖力擦椅子的徐真,说了句:“别擦了。” 已经流汗了的徐真立即停了手。 程禾虽然不让他擦椅子,可又派了他去修剪墙边的四株紫薇花。 一会的功夫,禾穗抱着条白色的毛茸茸的毯子出来。 程禾瞥了一眼,还挺会找,找了条最贵的。 毯子铺在那摇椅上,长度居然刚刚好。禾穗笑的眉眼都弯了,坐在了摇椅上,轻轻的摇。 程禾就这么看着她在那晃啊晃…晃得他眼里出现了星星。 场面一度温馨。 禾穗躺在摇椅上,程禾双臂环胸看着她,rose在暖暖的太阳下滚啊滚,徐真拿着把手剪在修枝。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程禾收回视线,转身进了客厅。 二楼房间里,程禾打开电脑,输入编码。 “哈喽!” 程禾依旧冰冷的回道:“什么事?” 电脑里啧啧咂舌,“你这身手越来越干脆利落了!” 程禾不接他的话,问:“Lost现在开始碰十二爷的东西了?” 是昨夜,程禾在仓库里听到的。 “黑玫瑰,你加入lost也不少年了,规矩还要我提醒你吗?” 规矩…只接任务,不问缘由。 程禾当然不用他来提醒。 “黑玫瑰,我记得你出卖的是十五年吧,算算,也没剩几年了。” 程禾掀了眼皮,眼底寒光闪烁,“利息,还没收。” “别急啊,组织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做…” “叩叩叩…”敲门声传来。 程禾下意识地直接关了主机电脑。 门打开,禾穗探了半个头进来。 程禾强压心头有些慌乱的心跳,问:“什么事?” 禾穗眨巴着眼问他:“你怎么跑上来了?不去晒太阳吗?”她被摇椅晃得迷迷糊糊的,差点都睡着了,可鼻息里传来的血香味越来越淡,她就醒了。 早上也是,因为突然闻不见血香,她才醒了的。 她走进去,站在程禾的身边,抿了抿唇。 刚刚徐真在下面问她,为什么会抱他的腿。 起床后的半个小时里,她的意识是模糊的,会做一些无意识的举动。 她不记得自己抱他的腿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抱他的腿。她觉得,就算抱,也应该抱他的右胳膊吧。 -- 第41页 程禾见她一脸愁容,看出她心里藏了事。 他换了张含笑的脸,盯着她,一语道破,“徐真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禾穗眸里带了几分羞涩,说:“他问我为什么抱你的腿…” “为什么?”程禾也问了句,他也想知道,不想乱猜。 禾穗摇头,“我不记得我抱你腿了。” 程禾愣了两秒,直接玩失忆啊! 呵,失忆好。 他问失忆的禾穗:“你昨夜爬了我的床,这个记得吗?” 禾穗的脸一下就红了,她早上醒的时候的确是在他的床上,可她也是真的不记得什么时候爬到他床上去的,不过她觉得也不是不太可能,离他越近,那血香味越重,她那么喜欢他的味道,爬上他的床,也不是不可能。 程禾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面不改色的继续说:“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吗,不喜欢我为什么爬我的床?” 他的问题像是把她堵在了墙角,躲不开、跑不掉的感觉。 于是,她急了,脱口而出,“我只是喜欢你的味道。”她没敢说自己喜欢的是他的血香。 怕吓着他,这在常人眼里,大概是个可怕的癖好。 程禾觉得好笑,问她:“我什么味道?” 禾穗抿了抿唇,说出了这个世上第二好闻的味道,“兰花香。” 兰花香,她说他身上有兰花香,还真是个狗鼻子啊,程禾低头,捏着领口,闻了闻,他自小带的体香,他自己闻不见,但是小时候,他母亲就说过,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有一次,母亲还特意买了一盆兰花回来,他记得,母亲说那兰花叫:春兰。 说他身上有兰花香的,她,禾穗,是第二人。 他脸上浮着浅笑,问她:“那你喜欢哪种兰花?” 禾穗对兰花的品种不了解,她摇摇头,突然想起来,她忙说:“上次我们吃饭的那个地方,地上摆了好些兰花,那是哪一种?” 程禾当时没注意,这会儿也想不起来,他站起身,突然就像揉揉她的头了,手伸出来,伸到她的头上,只轻轻地覆在她的头顶,声音温温柔柔,“下午带你去看看花。”突然,就想养几盆兰花了。 第23章 她的古怪 牵手 下午, 三人来到花市。 程禾依旧白帕遮口鼻,偶尔咳那么两声。 禾穗显得很兴奋,五颜六色的花, 让她觉得心情特别好。 她拽着程禾的袖子, “那叫什么, 好漂亮。” 程禾侧头看她,回答说:“那是蝴蝶兰。” 禾穗弯下腰,“真好听,真的像蝴蝶一样诶!” 程禾:“蝴蝶兰有兰中皇后之称。” 徐真突然想起来去年他姐姐也买了几盆, 还说了它的寓意,于是, 他班门弄斧起来,“蝴蝶兰的寓意是一年里事事顺心,幸福快乐。” 禾穗笑着对徐真说:“你懂的好多啊!” 徐真挠头,嘿嘿笑。 禾穗又指着开了满满一盆的粉色的话问徐真:“徐真, 这是什么花啊?” 这花, 徐真就不认识了。 程禾睨着他, 呵笑一声, 问他:“不是懂的好多吗?说啊, 什么花?” 徐真被激的来了气性,“少爷, 你认识的话, 你说啊!” 程禾扬起了眉, “长春花。” 徐真怕他出炸, 问卖花的老板,“老板,这叫什么?” 老板:“长春花。” 徐真不说话了。 禾穗问老板:“老板, 这花好养吗?” 老板说:“好养的狠,随便撒了种子就能冒出一片的花。” 禾穗去摇徐真的袖子:“我们买一点花种回去啊,撒在院子里!” 老板说:“没花种啊,只有盆栽。” 徐真较真了,“老板,那你刚刚说撒了种子就能冒出花?” 老板咂嘴:“我那意思是说这花好养!” 禾穗显得很失落,直起了腰。 徐真哄她,“我们再去别家看看,也许能买到。” 程禾直接问老板,“给送吗?” 老板说:“得看你买多少盆了。” 程禾:“二十盆。” 老板见他爽快,也爽快了,“行,到里面付钱,留下地址,过会就给你们送。” 程禾朝徐真扬了扬下颚,示意他去付钱。 有钱的是大爷,徐真便听大爷的话去了。 禾穗一个不经意的扭头,瞥见了两米远处的一盆花,她转过身,站着不动,只盯着那花看。 程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几盆红掌和鹤望兰,程禾觉得她应该在看鹤望兰。因为那似翱翔天空的橙色飞鸟形花瓣开得着实漂亮。 程禾看着她那沉思般的脸膛,问她:“在看那个橙色的吗?” 禾穗不说话,眉头慢慢拧起来。 程禾从她的脸上没看出喜爱之情,倒是有些排斥之感。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禾穗这才回了神。 程禾觉得她有些古怪,压低了声音,放柔了语气,“怎么了?” 禾穗眼神闪躲了一下,说:“没事。” 没事才怪了,她的表情告诉他,她肯定是从那花想到了什么。 徐真付完钱,给了地址,出来了。 禾穗拽了程禾的袖子,带了点急促,“走吧。” 她的步子有点急,带了几分仓皇。只是走了一段距离,她又扭头看了一眼。 -- 第42页 程禾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到了一家专门卖兰花的店里,程禾往里面的温室里走。 禾穗和徐真跟在后面。 美女老板很热情,准备一一介绍。 禾穗指着一盆兰花,问:“这是什么品种啊?” 程禾说:“蕙兰。” 禾穗弯腰闻了闻花蕊,没说话,又走到另一盆兰花前,闻了闻,眼睛亮了,“这个呢?” 程禾掩在口鼻上的帕子拿下来,看着她微弯的嘴角,说:“春兰。” 禾穗很欢喜,“就是这种,”她想说他身上就是这种味道,又收住了,她凑近他,压低了声音:“你身上就是春兰的味道。” 程禾脸上浮着笑意,淡淡的,他微微垂头,附她耳边:“喜欢吗?” 喜欢吗?喜欢的。 她点点头。 程禾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对老板说:“给送吗?” 美女老板笑眯眯地说:“五盆以上可以送。” 程禾便说:“六盆。” 程禾又朝徐真扬了下颚。 付钱机器徐真又去付钱了。 程禾问禾穗:“还想再看看吗?” 禾穗摇摇头。 徐真走过来,说:“少爷,咱那院子里怎么不种些腊梅?” 程禾想了几秒,点头:“那你去买。” 徐真像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没事找事。 三人在花市逛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回去了。 京都的天多变,上午大雾笼罩,中午艳阳高照,这会儿,天边灰蒙蒙的,窗外的风呼呼刮着。 徐真看着快要下雨的天,说:“少爷,明天程家公馆,还去吗?” “去。”程禾口气淡淡的。 车子刚进驶进橡树湾,天就下雨了,细密的雨如针尖,一下车,还没出车库,禾穗踮脚将程禾身上的防风外套的帽子给他卡在了头上,还不忘说一句:“别被风吹到了。” 嗯,风很大,他也将她身上的淡黄色的外套的帽子卡在她头上,“你也别被风吹到。” 禾穗抬起她巴掌大的小脸,帽子盖到了她的眉眼,显得她的脸更小了。 徐真锁了车,嚷道:“赶紧进去呀!” 程禾垂头,突然心尖一热,拉起了她的手腕,细细密密的雨打在两人的帽子上,禾穗愣了一下,被他拉着小跑进院子。踩上台阶,程禾放开了手,禾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表情懵懵的。 他的手好热啊… 整个别墅里的暖气都开了,没一会的功夫,就热了。 禾穗脱了外套,身上一件茸茸的白色毛衣,程禾从楼上换了件运动装下来,看见她,突然觉得她像个小兔子,心血来潮地想给她买个小兔子拖鞋。 别墅里的拖鞋都中性化。 他坐到沙发上,点开手机,他没在网上买过东西,需要什么都是让徐真去店里买,可他想自己给她买双拖鞋,他手机里也没购物网站,就临时下了个APP。 搜了搜,都太便宜,他有点看不上,他便把价格由高到低筛选,价格高的没小兔子耳朵,有小兔子耳朵的价格又太便宜,他很纠结。 禾穗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温水,他接到手里喝了一口,犹豫了会,他拍了拍旁边,让她坐。 禾穗坐过去,伸了脖子,看他在玩什么,程禾下意识地把手机捂在心口,禾穗瞄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默了会,他又把手机递给她看,屏幕上是他收藏起来的几个拖鞋,他问她:“哪个好看?” 禾穗很认真地看,还伸手点开了一个,再点回去,看到价格,又撇嘴了,说:“好贵呀。” 一双拖鞋要好一千多块钱啊! 他盯着她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睛里看见欢喜。 可是没有。 她突然反应过来,“你看女士拖鞋干嘛?” “哦,”他单手挠了挠额头,“买几双放着,来客人了穿。” 禾穗“哦”了一声,突然想起来,她跑回房间,把手机拿出来,点开她经常逛的购物网站,她秋天的时候就收藏了一款特别好看的棉拖鞋,可是商家缺码号,她就没买。 她还没做到沙发上就“啊!”了一声,有她穿的码号了呢! 一双眼睛都弯成了倒挂的月亮。 程禾也跟着站起来,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她跑过去,把那双拖鞋给他看,问他:“好看吗?” 他勾着嘴角,笑了,还真是个小兔子拖鞋,不过没有长长的耳朵,只有一个水钻装饰的小兔子头。 他问:“喜欢?” 她重重地“嗯”着,然后放进购物车。 程禾眼见她就要买,忙把她的手机抢了去。 禾穗懵了一下,表情很茫然,不知他抢她的手机做什么。 程禾不会分享链接,拿出自己的手机,搜那家店铺,搜了半天没收到,才发现,他们不是一个购物网站。他也不觉得麻烦,立马下载了一个跟她一样的购物网站,又是注册又是绑定的,忙活了好一会。 他把手机还给她,说:“我买了,你别再买了。” 禾穗:“啊?”表情呆呆萌萌,他买是留给客人穿,可她想给自己买一双,是自己的,别人不能穿的那种。 她有点失落,垂了头。 这时,徐真从楼上跑下来:“少爷,五分钟就能药浴了。” -- 第43页 程禾一时忘了自己手臂有伤,“哦”了一声。 禾穗立马拍了下他的左胳膊,压低声音:“你的伤口不能碰水的!” 程禾这才想起来,默了几秒,他突然笑了下,很狡黠的笑,被禾穗看见了,她皱了眉头。 程禾瞥了眼楼梯,垂头,对她说:“等下你来帮我药浴。” 禾穗眨了眨眼,没懂,什么叫她帮他药浴,她去泡吗? 程禾看了眼时间,估摸着送花的也快来了。他走到楼梯口,看着还傻站在沙发边的小姑娘,朝他偏了下头。 让她一块上去的意思。 禾穗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记得他昨晚说不能让徐真知道他的伤。 程禾上了二楼,换了白色长衫,又在外面套了件睡袍,禾穗站在门口等他。 两人一块上了三楼。 徐真见禾穗也上来了,有些意外,说:“禾穗,少爷药浴,你下去吧。” 程禾瞥了眼木桶,对徐真说:“你下去。” 徐真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我,我下去?” 禾穗看了眼徐真,又看了眼程禾,脸上有尴尬,有茫然。 徐真说:“我下去干嘛?”他扭头看禾穗,睁大了双眼,“少爷,难不成你要禾穗帮你换水加药啊?” “嗯,”程禾说的漫不经心,“让她学学。” 徐真吞咽了一下,让一个姑娘家…看少爷的… 那怎么成?不成不成! 这时,楼下的电话响了。 “花来了,你还不去?”程禾挑了挑下颚。 程禾见他站着不动,眉头皱了一下,“我又不是不穿衣服泡着!”他都是穿着白衫药浴的。 “赶紧下去。”程禾直接动手,将他推搡到了门口,“正好把腊梅给种了。” 徐真:“……”外面下雨呢,怎么种啊!淋雨种腊梅吗?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挖这么大的一个坑? 第24章 禾穗帮程禾药浴 叫的还真亲昵 徐真不情不愿地下了楼, 一个楼梯三回头,只恨不得找个眼罩给禾穗蒙上了。 汗蒸房的门关上,禾穗两手背在身后, 拧在一起… 倒是程禾, 坐在了木墙边的木凳上, 还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过来。” 禾穗结巴了,“你..你要..要泡吗?” 程禾朝自己的右臂上偏了下头,“你不是说伤口不能碰水吗?” 把徐真支开, 只是不想让他疑心,虽说徐真跟了他几年, 但他到底还是留了点心,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倒是她, 认识她时间不长, 却莫名的让他很信任, 还想把心交出来。 就是不知道心交出来了, 会不会被挖走。 他突然垂头笑了, 大不了,早死几年。 就是不知道心交出来了, 会不会被挖走。 苟活罢了。 只不过, 死之前, 想看见程家先他而葬。 禾穗在他身边坐下来, 犹犹豫豫地问他:“你为什么不让徐真知道你受伤?” 他说得冠冕堂皇:“又不是件多自豪的事,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知道?” 禾穗“哦”了一声,似乎也觉得没错, 男人,应该都要面子。 默了几秒,她又问:“那你就不怕在我面前丢面子啊?” 他笑了笑,说:“怕啊。”开始也没想让她知道,可她那个狗鼻子,还闻到了,瞒不住,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沉默片刻,他突然叉开了话题,“明天上午,我和徐真去程家公馆,你就别去了。” 禾穗“哦”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 程禾看了眼时间,听见了别墅大门关上的声音,他站起来,脱了睡袍。 禾穗忙问:“不是说不能碰水吗?” 他背对她,“你先出去,别让徐真进来。” 禾穗“哦”了一声,走到门口,扭头,看见了他白衫下欣长的身形,她抿了抿唇,走了出去。 徐真上了楼,看见禾穗蹲在门口,他走过去,小声道:“等下还是我进去给少爷加水换药吧,你一个姑娘家…” 禾穗一脸认真:“我想学。” 徐真:“……”学什么不好,学这做什么。 徐真问她:“那你知道等下要加多少药吗?水温多少你知道吗?” 禾穗歪着脑袋,“你告诉我,不就行了?” 徐真被她堵得说不上话来,只好告诉她:“先把少爷正在泡的那桶里,用木舀舀10勺出来,然后把旁边一个小木桶里的药倒进去,再放70度的水进去,放到木桶里90刻度线的位置,木桶外面能监测到水温,48度就行了。”说完,他顿了几秒,问她:“能记住吗?”怕她记不住,他加了句:“等下咱俩一块进去,我给你演示一遍。” “我能记住!”她信誓旦旦的。 这时,楼下传来门铃声,这个点,是做饭阿姨来了。 徐真看了眼时间,说:“你进去吧,要是记不住就喊我。” 禾穗怕他回头真进去,又说了句:“我能记住。” 汗蒸房里,雾气缭绕的,禾穗拂了拂手,看见他真下了木桶,“你……” 程禾抬起搭在捅边上的胳膊给她看。 禾穗不放心,“你还是别泡了,这雾气这么大,对伤口不好。” 他掀了眼皮,笑了一声,“那我出来?” 禾穗点头。 -- 第44页 “我真出来了?”桶里褐色的药水漫到他的胸口,他还没完全站起来,禾穗就倒吸一口,捂住了眼睛,背过身去。 被药水完全打湿的白衫变成褐色,紧贴在他身上。 他坐回木桶,对她说:“你先出去吧,去我房间里,把昨晚的药拿出来。” 禾穗没敢回头,落荒而逃。 坐在桶里的程禾低笑出声。 禾穗没直接回二楼,而是跑到一楼,见徐真正蹲在沙发边,摆弄着什么,她咳了一声。 徐真立即站起来,问她:“怎么样?能搞定吗?” 禾穗做了个OK的手势。 趁着徐真又开始忙活自己的事,禾穗上了二楼,拿出柜子里的药,一一摆好,没几分钟的时间,程禾进来了。 他进了卫生间,吹干了头发,禾穗看着他的小腿,“你不穿裤子吗?” 他捋了捋额上的发,随口,“马上穿。” 闻言,禾穗立即溜出了房间,站在门口等。 程禾穿好裤子,压低声音:“进来吧。” 进了门的禾穗发现他虽然穿了裤子,可是身上的睡袍脱掉了。她又看见了他腹上的肌肉,还闻见他的血香,混着草药的味道,夹杂在一起,说不出的清奇。她抿着唇走过去,开始给他换药。 怕他疼,中间,她还小心翼翼地给他吹着,却不知把他吹的全身都像被她的小脚丫挠了似的。 泛着痒。 纱布依旧被系了一个蝴蝶结,工工整整的。 他穿上睡袍,眸底有炙热的暗流,他装作风轻云淡地问她:“晚上还要在我这里睡吗?” 禾穗垂着头,摆弄手指,声音怯了,“我怕,我再爬你床上去。” 他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禾穗:“……”说的也是,他都不怕,她怕什么呀。 “那我还在你这里睡。”理直气壮了似的。 他走近她,声音比刚才又低了几分,“不怕被徐真知道?” 她更理直气壮了,“他已经知道了。”所以不用瞒着了。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逗逗她,他回到床边坐下,朝她招手,让她也坐下。 待她坐好,他侧头,问她:“为什么不喜欢徐真?” 禾穗想了想,带了几分认真,“他人很好。” 嗯?这是什么回答?人好,所以不喜欢? 她继续说:“可是我不好。” 他问:“你哪里不好?” 她低下头,抿唇,不说话了。 说不上来的,程禾带了几分得意,问她:“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禾穗愣了一下,反问他:“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你了” 额,又不按常理出牌了呀! 给了她那么多次的机会了,怎么还拿架子,不会顺杆子往上爬吗? 他又问:“那你觉得我和徐真,谁更好?” 禾穗又认真地想了想,憋了好一会,回答道:“他更好。” 程禾:“……”比不上一个保镖了,有点不甘心。 “他哪儿比我好?”他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得意,取而代之的有几分失落了,脸色也沉了几分。 她便用手指着他发沉的脸,一本正经地回答他:“你老是本着脸,徐真就不这样。” 舌头顶了顶后槽牙,是觉得他不怎么笑啊,他抿唇舔了舔,默了几秒,他说:“喜欢看我笑?” 禾穗点头,然后又摇头,“你别像徐真那样笑就行,有点傻。” 她也觉得徐真那是傻笑啊,程禾弯起了嘴角,脸上有清浅的笑意,不明显,禾穗看在眼里,说:“这样笑就挺好的。” 嘴角的笑收住了,他刚刚笑了…? 好吧,那他以后就多笑一点,只对她笑。 他站起来,对她说:“下去看看兰花?” “好啊!”禾穗站起来,先他一步往外跑。 还没跑到楼下,禾穗就看见客厅里摆满了花,花花绿绿的,好看极了。 徐真看见她从楼上下来,又看见了她身后跟着的少爷,徐真看了眼时间,“少爷,还没到时间呢!” 程禾作势咳了一声,走到楼下,才说了句:“有点闷。” 最近两次,少爷药浴的时间可都大大减少了呢… 好奇怪哦! 禾穗蹲在地上,手指拨弄着春兰的叶条,时不时嗅着鼻子闻。 徐真问程禾:“少爷,这长春花摆哪?”二十盆开满粉色花朵的长春花占据了客厅不小的一块地方。 “摆院子里。”说完,程禾看了眼窗外,雨还在下。 徐真嘟囔道:“现在摆吗?”少爷让他种的腊梅,他还没种,下雨,不想种,不想淋雨,不想穿雨衣,他这个保镖今天犯懒,想撂挑子… 好在少爷发善心了,“明天摆吧。” 徐真长舒一口气,少爷的同情心终于回来了那么一丢丢。 晚饭后,程禾就上楼了,徐真换了身运动装也去了三楼的健身房里。 禾穗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犹豫着是现在去程禾的房间还是等徐真健身回来再去。正想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霖夜。” 楼上的程禾正在翻书的手指猛然一僵,霖夜…那晚她噩梦时喊的名字。 “我到京都了。” “啊?已经到了吗?你怎么没跟我说?”禾穗有些意外,往年,他都是八月十五才会来。 -- 第45页 “这不是跟你说了吗?” “那我现在去找你。” “明天吧,外面还下雨,等下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 “穗穗,”电话那头,霖夜顿了几秒,“你..还住在那别墅里吗?”霖夜看着电脑里禾穗的定位。 “嗯,我那个房子已经退了。” “穗穗,明天我陪你看看房子,你搬出来,好不好?” 二楼,程禾啪地一声合上了书。 穗穗…叫的还真是亲昵,看来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啊。 “不用了,我在这住的挺好的。”能闻见自己喜欢的味道,也不像之前一个人,那样孤独了。 “穗穗,跟我回曲城吧。”他放任了她很多年,再放任下去,怕是……手里的线要断了。 禾穗沉默了许久。 “穗穗?” “霖夜,我不喜欢曲城,你知道的。”她的睫毛抖了一下,话音里有紧张。 “那我们去潮县好不好?”他当然知道禾穗不喜欢曲城,那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每次她回去,都很少笑。 “霖夜,我喜欢京都,这里四季分明,”虽然冬天也很冷,可是会有期待,来年的春天便是她的期待,再冷都会春暖花开。“霖夜,你以前都不会让我回去的,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霖夜沉默,他怎么了,他怕了,怕她的生命里出现了别人。他太了解禾穗了,看着外表柔弱,可骨子里却倔强得要命,那双平日里灿若星辰的眸子在执行任务时冷如冰刃。 “霖夜,明天见面再说吧,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我刚到。” “那你快去吃饭,我们明天见。” “穗穗…”他欲言又止了。 “嗯?” “…明天见。” 挂了电话,禾穗的情绪陷入低谷,她呆坐在床边很久,直到手机传来信息声。 是程禾。 『上来』 第25章 禾穗发病 通讯录里只有一个人 长寿星:上来。 禾穗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给他回:等一会。 她拿了睡衣,进了浴室。 楼上,程禾靠着床背, 脑海里翻滚着半个小时前他听到的通话内容。 已经翻滚半个小时了。 曲城是她的老家, 那里有一个叫霖夜的男人, 亲昵地喊她穗穗,还让她回去… 她住在这里,那个男人知道了,所以赶来, 要给她重新找个房子。 程禾就这么一遍一遍地梳理着。 直到门推开,禾穗披着长发进来。程禾不由得撑着床垫往上坐了坐。 禾穗小声地问:“徐真还要练多久啊?” 程禾睨了她一眼, 说:“不是不怕他知道?” 禾穗表情怯怯羞羞的,往里走,挪到沙发边,很小声:“不知道不是更好么。” 程禾也不搭她的话, 一心只想问那个叫霖夜的。 他往床中间挪了挪, 坐直身体, 他拍了拍床边, “你过来。” 禾穗走过去, 没坐,问他:“怎么了?” 他又拍了床边的被子, “坐下。” 她迟疑了几秒, 小心翼翼坐下来。 他不遮不掩, 开门见山:“霖夜是谁?” 禾穗愣了一下, 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霖夜了。 他解释:“上次你做噩梦的时候就是叫这个名字。” “哦”她垂头,声音很小,“一个朋友。” 这敷衍的回答, 让他心里不爽了。 “什么样的朋友?”他细问。 禾穗想了想,在心里组织了会语言,说:“小时候的邻居。” 邻居…小时候… 他拧眉:“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她很小声地重复,一字一顿。 程禾突然想起来她学历不高,大概书也没读过多少,所以不太明白青梅竹马的意思? 他问的更直接了:“你喜欢他?” 禾穗抬起头,眨了眨眼。 “因为他才不喜欢徐真?” 这下,禾穗倒直接摇头了,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程禾突然觉得她在男女之情上是不是没开窍,就这段数,还想进程家大门,能活三集吗? 程禾换了个方式问她:“如果让你选,”他特意强调:“我是说如果!” 禾穗点了点头,等他的下文。 “我和徐真 ,你会选谁做你的男朋友。” 禾穗眉心皱了。 程禾见她眉心皱起来,也跟着皱眉,这是什么反应,嫌弃的意思?他都沦落到跟他的保镖站成一排了,她还嫌弃? “我没打算交男朋友。”她说的好认真。 程禾脸凶下来了,“我都说了是假如!”她还较真。 她站在他挖的坑旁边,不往下跳,“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要去选?” 程禾:“……”她赢了。 可他还不死心,就想问出答案,于是又换了个问题:“那如果霖夜和徐真,你选谁?” 禾穗有些不耐烦了,站起来,退了一步,“我都说了我不打算交男朋友,你怎么老是问我这种问题!” 她这反应,程禾倒乐了,谁都不选,那就是她对那个男人也没那方面的心思。 那就是一个起跑线上的了,不过,他有个优势,那就是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现在…还住在一个房间里。 -- 第46页 心里泛起该死的得意,嘴角都压制不住地上扬了。 禾穗歪着头看他,“你笑什么?”那笑好不正经啊! 他作势咳了一声,躺下去,“睡觉。” 禾穗“哦”了一声,可她还不困,那就看会手机吧。 突然的敲门声,让两人一个激灵。 “少爷?”是徐真。 程禾已经坐起来了,禾穗也呆愣在沙发上。 “什么事?”程禾赤脚站到了地上。 “明天去程家公馆,要把禾穗带着吗?”他怕明天禾穗起不来,要是带她,他就做好喊她起床的打算,好在这几天,禾穗晚起,少爷都没生气。 “不用。”程禾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禾穗。 “哦。” 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程禾这才坐回床上。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做贼似的。 禾穗突然站起来,“我还是回楼下睡吧。”说完,她就开始抱被子。 这大好的优势,程禾哪里舍得扔。 他两步跨过去,双臂直接环住她,按住了她的两只小手。 她就这么被他圈在怀里。 他自己也被自己的举动惊着了。 画面仿如静止。 足足十几秒的时间,程禾突然松手,后退一步。 禾穗脸红红的,表情呆愣愣的,也不敢转过头,就那么垂着头,看着手底的被子。 然后程禾听见了她心跳慢慢加速的声音。 他的心跳也很快,但没她的快。 还说不喜欢他,嘴真够硬的。 他装傻,坐回床边去,就这么看着她直不起来的后背… 难不成还害羞了? 会脸红吗? 他又站起来,还没走到她身后,禾穗被子都不要了,就往门口跑。程禾脚下生了风似的,追上去,一掌抵住了门,又把她半圈在怀里了。 听着她那越来越快的心跳声,程禾嘴角上扬,却又极力压制。 禾穗整张脸都抵在门上了,门上都被她的鼻息哈出了水汽。 “跑什么?”他沉着嗓子问。 她也不说话。 “昨天可是你自己非要在我这睡的。” 她还不说话。 他微微垂头,温热的气息似有似无地拂在她的耳畔,“不是喜欢我身上的味道?” 她开始咬唇。 幸好她是背对他的,不然,看见她身后的那双氤氲着迷蒙雾气的眸子,她怕是要腿软了。 可他却不知道,他离她这样近,那要了命的血香像晨间的大雾笼罩着她,她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那该死的克制就快要冲破牢笼… 他还不要命地朝她耳边吹气,“真不喜欢我吗?”他不信,打死他,他也不信,只是不知道她为何不承认。难道她一开始想尽办法住进来不是为了接近他? 怎么可… 她突然扭头,那原本停在他耳畔的唇突然就触到了她的鼻尖。 她的眼睛游走到他的唇,停留数秒,上移,视线落在他狭长的双眸上,好看的让她挪不开眼了。 她离他那样近,她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自己对他的贪念。 她想这样闻着他的味道,闻一辈子,如果能闻一辈子就好了。 他的目光渐渐热了,那停在她鼻尖的唇一点…一点下移,离她的唇越来越近,近到就快要触到她的唇瓣了… 突然,胸口覆上一双手,生生把他推开了… 她把他推开了,还大口喘息… 都没亲她,就喘成这样,那若是深吻她,她还不窒息过去? 等他回过神来,就见禾穗弓着背,靠着门,掌心按住了自己的脖颈,程禾看见她另一边的脖颈上血管逐渐凸起,似乎就要爆出来。 他先是一惊,忙一步跨过去,手按住了她另一边的脖颈,“怎么了,禾穗,怎么了?”他急了,心跟着抖起来。 好像…上一次,她昏过去之前,脖子上也是这样… 禾穗跌坐在地上,脸色发红,全身止不住地颤栗。 程禾蹲下来,扶着她的脑袋,按到了自己的怀里,六神无主道:“禾穗,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去医院还是怎么样?” 禾穗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蹭在他的心口,鼻息间的血香味浓重,她喘息声越来越急。 “啊!!”她大叫一声,头往后仰,下唇已经被咬的渗出了血,他不知道她是疼的还是怎样,把手腕递到她嘴边,“禾穗,是疼吗,疼就咬我。”说完,他把自己的手腕强硬塞到她的齿边。 她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些,猛地推开他,紧接着,她整个人伏在了地上,两只细白的五指撑开,紧紧攥着地毯,手背上的血管也开始往上崩。 他顾不得了,就要将她抱起来,受伤的手臂一用力,伤口好像裂开… 禾穗倒吸一口气,趁着自己最后一丝理智,紧紧捂住了口鼻。 她推开,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开他,他却不松手,只一个劲地把她往怀里搂,她捂住口鼻的手拿下来,扑鼻的血香味再次凶猛地袭来,她终于克制不住,张嘴,双齿紧紧咬住了他的肩膀。 程禾紧蹙起眉头,没有挣开,任凭她咬着。 血腥蔓延在她的口腔,程禾感觉到咬他肩膀的双齿慢慢松开… 他扭头看她,却见她已经闭上双眼,整个人软在了他的怀里。 -- 第47页 “禾穗…”他晃了晃她,怀里的人似乎像上次一样,晕了过去。 他掐住她的手腕脉象,很乱,他看向她脖颈,刚刚紧绷凸起的血管已经回复正常。他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 他半跪在床边,上次,她也是这样,脖颈血管暴起,后来吸了他出血的手指才晕了过去。他扭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那块地方一圈深深的牙印,带着血迹。 难道与他的血有关? 他的血会让她兴奋?还是说他的血会让她平息?她以前也会这样吗? 程禾伏在床边,脑子里乱成麻。 他拿起她的手机,用她的指纹解了锁。 通讯录里只有一个人。 霖夜。 第26章 两个男人的对峙 霖夜来看禾穗…… 通讯录里只有一个人。 霖夜。 他拨通了霖夜的电话。 “禾穗?”男人的声音冷中带柔。 “喂。”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 语调只剩冰冷:“你是哪位?” 程禾回答直入正题:“禾穗晕倒了。” 电话那头,霖夜的声线顿时抬高:“在你家?” 程禾眉棱微挑:“是。” 电话迅速挂断。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楼下电话响, 程禾就站在电话旁边。 “程先生…” “让他进来。” 很快, 门铃响起。 程禾没有直接开锁, 而是亲自出了客厅,开了别墅的门。 外面还在下雨,淅淅沥沥。 别墅的门打开,入目的是一双寒潭般冰冷沉邃的眸子。 程禾暗暗打量着他, 一身黑衣,头发微卷, 身姿修长,全身被雨水打湿。 “你好。”程禾礼貌招呼。 然而男人用一双浸染了夜色般的眸子看向程禾,沉声问:“禾穗呢?” 程禾身子挪开:“二楼。” 霖夜直接越过他,大步走进院子。 徐真听到动静, 揉着眼, 开门, 看见一个陌生人上了楼梯, “你谁…” 霖夜像是没听见一般, 径直上楼。 程禾也踩上楼梯,扭头看向徐真:“继续睡你的觉。” 徐真愣了一下, 听话地关上门。 二楼房间, 霖夜站在床边, 看着床上安静如沉睡的人儿, 他视线没有转移到一旁的程禾身上,只问:“怎么回事?” 程禾余光打量着他,回道:“她以前也这样过吗?” 霖夜这才扭头, 目光如同刀刃般射向一旁的程禾,语气冰冷,裹挟着巨大的压迫感:“我在问你话。” 屋子里的气压瞬间低了。 程禾淡淡地掀了眼皮,清冷的面上没有夹杂任何情绪,让他来,不过是想从他的嘴里套出他想知道的,于是他将事情原委讲给男人听。 当然,掐掉了他想吻她的那段。 霖夜双眸微微眯起,朝程禾投去探究的眼神。 程禾接住他的目光,与他对视。 “你说,她这是第二次了?”话落,霖夜重新看向床上的禾穗。 那次,她去曲城,他用笛声将她催眠,给她注入药清,事后,他检测了她的血液,100ml血液里,g13因子明明已经由原来的19颗骤减到7颗,药对她是有效的,可为何又频繁发病了呢? 短短几天,就连续发作两次。以往,每次她发病,他都要给她注入镇静剂和利用笛声才能将她体内的g13因子平息,如今,这个男人说,禾穗咬了他就晕倒了… 霖夜放缓语调:“我能否借用一点你的血?” 程禾勾起一边的嘴角,“借用?” 霖夜掏出手机,将他的执业医师资格证的照片给他看,“我是曲城第二人民医院血液科霖夜。” 程禾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丝冰冷笑意:“医生?” “是。”霖夜神情淡漠。 程禾看了眼床上的禾穗,“她是你病人?” “是。” 程禾朝他投去探究的眼神,“可禾穗跟我说,你们只是小时候的邻居。” 听到“邻居”两个字之后,霖夜冰冷的表情似乎微不可查的有一瞬间的波动,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他反问:“矛盾吗?” 似乎也不矛盾,也许床上的姑娘没跟他说她与这个男人这一层关系或许是不想让他知道她有病。 程禾又问:“那她之前也经常这样吗?” 顿了会,霖夜回答:“不。” 程禾还想说什么,却见男人朝他走近一步:“但是你的出现让她频繁发病。” 闻言,程禾脸色一僵。 程禾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被霖夜看在眼里,他乘胜追击,“禾穗的嗅觉比一般人好,你知道吗?” 程禾没说话,但是他的沉默让霖夜知道了答案。 “她对血的味道很敏感,有的血会让她兴奋,有的血会让她排斥,这都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你若为她好,就该远离他,无论你的血对她是哪一种影响,都会让她的病情加重。” 程禾看向他:“会有生命危险?” 霖夜没有回答他。 程禾又问:“每次发病不用去医院?” 霖夜余光微闪:“她会自动醒来。” 半晌,程禾嘴里挤出一句:“她到底什么病?” 霖夜:“医学上无法解释。” 医学无法解释,程禾想到自己过人的听力,那是他的秘密,没有第二人知道的秘密,他也从没有因此去医院问过医生,他把自己过人的听力当做是老天的馈赠。 -- 第48页 那她呢?嗅觉过度敏感是不是没有给她的生活带来便利,只徒增痛苦? 霖夜见他沉思,又问了一句:“如果你愿意帮她,我明天会过来帮你抽血。” 程禾没有说话,只低头看着床上的禾穗。 霖夜把他的沉默当默许了,走到门口。 程禾又问:“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霖夜转过身:“24小时。” 24小时..那为何上次只三四个小时就醒来了?待程禾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听到了楼下的门声。他刚刚是分神了所以才没听到他下楼的声音? 就在程禾刚坐到沙发的时候,床上的禾穗翻了个身。 程禾立即跑过去晃了晃她的肩膀:“禾穗?禾穗?” 禾穗半睡半醒地“嗯?”了一声。 程禾看了眼时间,哪来的狗屁24小时,才5个小时都不到! 不知是激动还是心疼,程禾把她侧过去的身子翻过来,捧着她的脸。 禾穗怔怔地看着他,眼神瞄着他覆在她脸上的手,愣了愣。 程禾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禾穗眨了眨眼睛,摇头。 程禾又急切地问:“你每次发病之前,身体有没有预兆之类的?” 禾穗作势就往被子里缩。 程禾怔楞一下,把她揪出来。 禾穗用被子捂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小的怕是她自己都听不见,不过程禾听力好,听见了。 她说:“你下次别离我那么近…” 程禾才不信她是因为他离她近才导致她发病,之前她扑倒她的时候不是也没事?凑近他闻他袖子不也没事? 肯定是别的原因。 想到她还要跟那个霖夜见面,程禾便将她刚刚晕倒以及霖夜过来的事情告诉了她。 禾穗一下子坐了起来,“霖夜来了?” 程禾看着她脸上惊喜的表情,她一点都不关心自己身体,听到那个男人来反而来了精神。 医生?呸! 医生怎么治不好她? 庸医差不多! 禾穗张望着,看到床头柜上她的手机,忙拿到手里,程禾一把抢了过去。 “你干嘛?”他把手机背到身后去。 “给霖夜打电话啊!” 看把她急的!程禾站起来,语气强硬:“不许打!”都走了还打什么打!他突然想起来她的手机通讯录里就霖夜一个人,又来了气性:“还有,为什么你手机里没有我的电话号码?”蓦地,又加了句,“也没有徐真的!” 禾穗:“…你们没给我啊。”不怪她。 程禾:“…没给你,你..你不会要?”该死,又结巴了! 禾穗呆呆愣愣:“那你说,我给输进去。” 程禾瞪了她一眼,然后捏着她的手指解了手机的锁,将他的手机号输了进去,没输徐真的。输完,他依旧没把手机还给她,窝在了手里。 人看来是没事了,号码也输进去了,可以聊聊天了。 他坐到床边,看她。 禾穗往床那边挪了挪,小心翼翼地斜着眼尾眯他。 他开始一件一件地问了:“霖夜是医生?” 禾穗点头。 程禾也拿眼尾瞄她,“之前不是说邻居” 禾穗一本正经:“他职业是医生。” 程禾:“……”哦,敢情是他问的话有毛病。 程禾继续问:“他是你的主治医生?” 禾穗摇头。 程禾拧眉了,摇头?那他问霖夜,霖夜说是?程禾在心里嗤了一声,还说她得24小时才能醒,上次是三个多小时,这次是五个小时,看来那个霖夜嘴里的话也没几句是真的。 程禾问出了重点:“上次你说你喜欢我身上的味道,”他顿了顿,舔了舔唇,说:“你是喜欢我的血还是我身上的兰花香?” 禾穗抿了抿唇,问他:“你要听真话吗?” 难不成他还想听假话?可…假话的话,她会怎么说?他一个个问:“先说假话。” 禾穗:“喜欢你身上的兰花香。” 程禾睨着她:“真话呢?” 禾穗不假思索:“都喜欢。” 呵,还以为她的真话是只喜欢他的血呢,原来是都喜欢。 他有点得意,于是得寸进尺了,“那你喜欢那个霖夜什么?” 这个问题,禾穗答的可就干脆了:“都喜欢。” 程禾:“……”脸绿了。是心碎的声音,他还不死心,追问:“具体点!” 具体点啊…禾穗开始仰头想,想了很久,开始总结:“他对我很好,很疼我,还会给我做饭吃,每年中秋都会来京都陪我……” “行了!”程禾打断了她,他是脑子有病才会问她,给自己找不快活,自虐! 他直接躺了下去,背对着她,睡在了床边。 生闷气了。 禾穗伸了伸脖子,抿了抿唇,悄咪咪地下床,脚还没着地,就被他扯了回去。 “你去哪?” 禾穗把他攥着她手腕的手指一个个掰开,“我去沙发上啊。” 程禾冷着脸,命令的口吻,“就在这睡!” 禾穗问他:“那你呢?” 程禾想说,我也在这睡,该死的,话都到嘴边了,说不出口。 “我睡沙发…”声音都低了几分。 -- 第49页 禾穗觉得过意不去啊,“这是你的床。” 程禾看了眼沙发,那沙发就那么点长,他试问:“那..我也睡这..” 禾穗“哦”了一声,就要下床。 程禾没逮到她的手腕,他跪在床中央,抓住了她白色睡衣的衣角:“你去哪?” 这销魂的姿势。 禾穗扭头:“你不是睡床的吗?那我去沙发上睡啊。” 程禾:“……要不,”他吞咽了一下,“你也睡床…” 这要了命的央求… 禾穗直言不讳:“我怕我睡着的时候会爬你身上去。”他对她来说,太香了,她怕自己睡着的时候会身随心动,睡着,她就克制不住自己了。 程禾心里乐开了花,却还得忍着:“没事,我不怕…”你想怎么爬就这么爬,随你爬! 第27章 撩人 撩完就跑 翌日 下了一夜雨的天放晴, 温暖的光从窗缝里漏进来,泄了一地的斑驳,面朝窗户的程禾被阳光晃了眼, 皱了皱眉, 睫毛抖了几下, 掀开。 20厘米远的姑娘侧躺,眼安安静静地闭着,乌发散在脑后,一手托着脸颊, 一手窝着被子,睡衣的领子滑到了一边, 里头的锁骨若隐若现,白的晃了他的眼。 她还说会爬他身上去,一夜倒是睡得老实。 有点不甘心了。 他凑近她一些,抿住唇, 伸了胳膊想探到她颈下去, 禾穗一个翻身, 平躺了。 喉咙滚动, 他伸回了胳膊, 也平躺着,没过两秒, 又扭过头, 看她。 他的目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 落在红润如海棠的唇上…… 旁边的人似要醒的样子, 又翻了个身,巴掌大的精致脸庞又面向他。 两道浓浓的眉毛不知何时,泛起柔柔的涟漪, 鬼使神差的,他轻拿起她的手,搭在了他的脖颈上,动作很轻,唯恐被她发现。 禾穗毫无预兆地睁眼,眼睁开的瞬间,一直盯着她看的一双眼睛瞬间闭上了。 禾穗呆呆地看着他,然后像个没事人似得,把搭在他脖颈上的手臂伸了回去,平躺过身,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一旁,假装没醒的程禾微微掀了点眼皮。 她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又不甘心地往她那边挪了挪,依旧闭着眼,听到旁边没有任何动静,他抬起胳膊就搭在了她的被子上,那个位置是她的小腹。 禾穗扭过头,看他,无波无澜的眸子只轻轻眨了两下,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的举动。 旁边的人便又得寸进尺了,搭在她被子上的手臂一圈,将她娇娇小小的身子往他身侧拢了拢。 平躺着的禾穗干脆侧了个身,面对他,他听见了她嗅鼻子的声音,以及那温热的鼻息拂在他下巴的触感。 她……在做什么? 可惜这会儿他不能睁开眼睛,只能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凝神注意着耳边每一个细微的声音。 然后…程禾就感觉到了那温热的呼吸从他的下巴游离到他的脖颈处。 呼吸一紧。 心跳快了。 可那个在他颈窝里嗅鼻子的人心跳却一如往常。 昨晚她心跳加速的声音,他犹记在心,那距离怕是还没有现在这般亲近。他拢了拢眉,感觉到她的耳鬓就在他的脸侧,散下来的发丝撩在了他的脸上,很痒,他不经意地微微蹙眉。 禾穗像个被惊到了小鹿,突地往后一缩。 程禾依旧僵硬地躺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然后,程禾感觉到床垫下陷,轻微的脚步声,以及…沙发垫下陷的声音。 这是又跑沙发上睡了? 外面的楼梯传来声响。 “少爷,起床了。”是徐真。 今天上午要去程家公馆。 程禾坐起来,“知道了,”说完,他看向沙发,对上那双忽眨忽眨的眼睛。 他轻笑一声,朝她招手。 禾穗站起来,走到床边。 他轻声说:“我上午去程家,你呢?在家吗?” 禾穗实话实说:“我要去找霖夜。” 程禾倒也没表现出不悦,点了点头,问:“什么时候能回来?” 禾穗想了想,说:“明天。” 程禾:“……”这是要在外过夜的意思? 禾穗像征求他意见似的,问:“行吗?” 程禾沉脸问了句:“我说不行,你就会回来?” 禾穗点了点头。 这么听话…程禾脸色回了几分暖,下了门禁:“五点之前回来!” 禾穗又点了点头。 程禾想到昨晚那张冷漠脸,问她:“你说他以前都会陪你过中秋,你们…也在一起过夜?” 禾穗点头。 程禾深吸一口气,“也..也这么睡?”有点恼了。 禾穗看了看他身后的床,摇头:“我们之前住的酒店都是两张床。” 程禾:“……”居然还住酒店,她一个姑娘家跟一个大男人住酒店… 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呢? 可那是以前,他管不了,他能管的,就只有以后。 “以后,不许和别人住酒店!”他满脸不爽的又下命令。 他见她不说话,加重了语气:“听见没有?” 禾穗问他:“那住哪?”她不想回曲城,能不回去就不回去的那种。 -- 第50页 想了想,似乎也的确没地方住,“带回来!”在他眼皮子底下最安全。 禾穗一脸认真:“那我回头问问霖夜。” 程禾睨了她一眼,舔了舔唇,问:“你,你刚刚是不是闻我这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脖颈。 禾穗垂眼,抿唇,轻“嗯”一声。 不是闻他的血香,是闻他身上的兰花香,好像..早晨的味道比平时浓一些。 该死的,又想知道她以前是不是也闻过别人,闻过那个叫霖夜的男人。 成了他的心头刺了。 话到嘴边,又不想提那个人的名字,他换了个问法:“你闻过别人吗?” 禾穗摇头。 程禾压制住想往上扬的嘴角,轻咳一声,“那我去…洗漱了..”该死,又结巴了。 趁着程禾去洗漱的功夫,禾穗猫腰下了楼,好在徐真不在客厅,禾穗躲在一人高的花瓶后,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冷不丁的,身后传来一声:“禾小姐。” 禾穗一个激灵,抚着心口,转过身,是做饭阿姨。 阿姨接下围裙,笑眯眯的:“禾小姐,饭做好了。”说完,阿姨弯了下腰,往外走。 禾穗跟在阿姨身后,走到客厅门口,见徐真在院子里栽种腊梅,她小跑回去,进了卫生间。 洗漱完,禾穗刚出卫生间,就见徐真满头大汗进来了。 “禾穗,你起来啦!”徐真带着惊喜,今天起的早,赶在少爷下楼前出来了。 禾穗“嗯”了一声就钻回了房间,换了身衣服才又出来。 程禾也已经换了身衣服从楼上下来,一身军绿色大衣显得他人很精神,禾穗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瞥到她的眼神,程禾看了眼自己,问他:“怎么了?” 禾穗弯着眼角,夸赞:“好看” 徐真也从厨房里出来,眼睛也是一亮,“少爷,这衣服没见你穿过啊!”若不是知道少爷那身子骨弱,这一身走出去,说少爷是个军阀,估计都有人信! 假军阀突然就转身上楼了。 徐真不由得看向禾穗,“我说错话了吗?” 禾穗耸了耸肩。 过了会,两人就见程禾穿了件黑色大衣从楼上走下来。 “少爷,这件没那件好看!”说着,徐真问旁边的禾穗,“你说是吧!” 禾穗点点头,“刚刚那件显得人特别有精神!” 程禾没说话,坐到餐桌前的椅子上,掀了掀眼皮看禾穗。 * 程禾在去程家公馆的路上,给禾穗发了个信息。 禾穗刚出门,准备去找霖夜。 长寿星:身上还有钱吗? 禾穗:有啊,你上次借给我的钱,我还没用完呢。 长寿星:吃饭之类的,别花别人的钱! 禾穗:没有别人,就我和霖夜。 程禾憋了气了,忍着气性回:除了你自己,其他都是别人! 禾穗:哦。 然后,程禾又转了两千块钱给她。 禾穗没领,回了句:我不要,我还少你三千块钱呢。 长寿星:下午帮我买件高领毛衣,黑色。 禾穗:我没买过男人的衣服,我怕我买不好,你还是自己去买吧。 长寿星:不收你房租,帮我买件衣服都不行? 禾穗:行。 * 程家公馆 程禾发现,平时一向早到的程槐今天迟到了,他平时很少去过问这些,即便心中有疑问,也不会张口。 倒是程远那口无遮拦的毛病直接问出了口:“咦,大哥今天怎么回事?这都到点了还不来?都不给我们做个榜样啊!” 程嫣哼了一声:“大哥是个大忙人,自然是有事缠身了,你呢?” 程远和程嫣一向针锋相对,自然嘴不饶人:“我怎么了?我吃你家大米了?” 程嫣白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但那眼神尽是鄙夷。 程遥看了程禾一眼,语速不疾不徐的:“七弟,最近身体怎么样?” 程禾依旧白帕掩着,一开口,是哑嗓:“老样子。” 程嫣斜睨了他一眼:“嗓子都哑成这样了,还不在家歇着,程家的家业也没让你沾手,你说你还来干嘛呀!” 程远跟着凑了热闹:“七弟,你一个月五十万够花吗?” 程禾低低地掩着帕子咳了几声,眼底咳出了雾气,没说话。 程远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反正我是不够花,唉?七弟,等下父亲来,干脆你提议下,把咱俩的零用钱涨点呗。” 程禾微微笑了笑:“刚刚四姐也说了,我一个没沾手程家家业的老幺,张口跟父亲提钱,终是不好,若是三哥钱不够用,咳咳咳…七弟我可以紧一下,分一些零用钱给三哥。” 程远白了他一眼,心说,破五十万,有什么好分的。 转念,程遥又把话题引到了程槐身上,问程嫣:“大哥是不是因为那药脱不开身了。” 程嫣眼眸子转了转,跷了跷腿,“除了那药,还能有什么事把他缠住。” 程远摇了摇头,一副不理解的样子:“一个破药搞了五六年,真是想不通!” 恰时,程襄从门外走了进来,狠狠地瞪着程远:“破药?” 程远一个激灵,立即站起身:“父亲…”他用笑打掩护,“我就是..就是一时口误。” -- 第51页 程襄现在一看见程远就没有好脸色,“口误?我看你那嘴就应该缝上!” 几个儿女跟着站起身:“父亲。” 程襄压了压手,坐下,瞥了一眼离他最远的程禾,“程禾,最近身子怎么样?” 程禾站起身:“父亲,还是老样子。” 程襄示意他坐下,叹了口气:“你大哥那师兄,我看也没几把刷子!”话落,他朝身后的管家招了招手,管家进了后厅,没几分钟,提了四个金黄色的盒子出来,递到程禾的手边。 “这是我托人从西藏那曲带回来的冬虫夏草,你拿回去,补补身子。” “谢谢父亲。” 一旁坐着的程远撇了撇嘴:“父亲,你偏心了啊!” 程襄依旧没给他好脸色:“偏心?你倒是说说,你有那个地方值得我对你偏心?” 程远低低地哼了一声,不公平道:“那程禾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偏心?” 程襄一拍椅子上扶手:“起码程禾那嘴不像你,尽给我惹事端!” 这下,程远不说话了,程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嘲讽道:“三哥,你那嘴,是要上把锁了,咯咯咯..”话落,又笑了几声。 程远嘴上没个把门的,也不怪别人笑话,上个月,招惹了个刚成年的小嫩模,带出去四处招摇,那嫩模先前交的男朋友是上官家的大儿子上官炎,因为要买几十万的包,被上官家炎给踹了,没过几天,程远从朋友那要了嫩模的微信,聊了三晚上,勾搭到手,四处放话,说嫩模因为喜欢他才跟上官炎分的手,几个知道内情的公子哥跑上官炎面前学话,恰时一场饭局上,程襄也在,上官炎就提了这么一嘴,饭桌上都是有头有脸的,程襄一张老脸挂不住,当晚就把程远的信用卡给停了。 事儿本不大,但是程家和上官家本就不交好,上官家两个儿子,皆出自命门大学,毕业后管理家族生意,搞得风生水起,可程家三爷程远算是臭名昭著,花钱混了个国内二流大学,毕业了不学好,就会吃喝赌,就差没女票了,女朋友三天一换,钱不挣一分,还花钱如流水,除了每月的五十万零花钱,今个跑医院问程槐要点,明个跑程遥那要点,也就没跟程禾开口了。大抵是觉得程禾一个私生子,跟他张口,没脸面。 程远不吭声了,黑着张脸瞪着程嫣。 再说此时的禾穗。 禾穗按着地址,去了霖夜住的酒店。 第28章 禾穗身世(一更) 您是病娇美人啊…… 禾穗按着地址, 去了霖夜住的酒店。 酒店离橡树湾很近,这让禾穗觉得意外。往年,霖夜来京都, 都是住的同一家酒店。 禾穗敲了敲门, 门打开, 霖夜微笑着看她:“禾穗。” 禾穗走进去,扬了扬手里买的早饭,问他:“我给你买了包子和豆浆。” 霖夜已经在酒店的餐厅吃过了早饭,掩下心头的疑问, 霖夜将她手里的袋子接到手里,“坐吧。” 禾穗坐在沙发上, 看着霖夜坐到她的对面。丽嘉 早餐袋被放在一边,禾穗看了一眼,抿了抿唇。 沉默了一会,霖夜原本半垂的头抬起来, “昨晚…” 禾穗一脸轻松:“我没事了。” 霖夜知道她没事了, 他想知道的是她怎么会那么快就醒过来, 往年, 她一年才会发一次的病都要24小时才会醒。 这次, 依照程禾的说法,她发病的次数增加, 醒来的时间也提前了。 他心里有些慌, 难道是上次给她注射的药清出了什么问题。 “禾穗, ”他表情认真, “把你昨晚发病前发生的事情跟我说一遍好吗?” 禾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禾穗将昨晚发生的原委如实地说给他听,还没说完, 霖夜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色冰到了极点,语气不容置喙,“禾穗,搬出来!” 禾穗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忙站起身:“霖夜,我已经没事了。” “禾穗!”他大斥一声。 禾穗心中一惊,怔怔的去看他的面孔,那个一直温润的眸子里此时像是谭里的水,割裂出庞然幽暗的阴翳,深不可测。 她双脚微微后退,她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准确来说,他第一次跟她发火。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的霖夜,压制住心底的怒气,去拉她的手,“穗穗,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吼你的。” 禾穗静默的出了一会神,垂下了眼睫。 许是觉得自己把她吓到了,霖夜放缓了语气:“那个程禾,你不要再跟他接触了,如果昨晚,你没有发病,你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吗?”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捧在心里那么多年的女孩,如今… “穗穗,听我的话,好不好?我重新给你买个房子,你搬出来!”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央求。 沉默片刻,禾穗抬起头,语气略带僵硬:“霖夜,我不想搬出去。” 闻言,霖夜双眉即刻又皱了起来,“为什么?那个人…” “霖夜…”禾穗打断他,咬了咬下唇,说:“我喜欢他的味道。” 霖夜怔楞住,紧锁的眉头突然展开。 她说,她…喜欢他的味道…? 禾穗抽回自己的手腕,继续说:“当初是我想尽办法住进他家的,”她缓缓走向窗户的位置,看着窗外,眼底透着一丝孤寂:“我不想一个人住了…” -- 第52页 “穗穗…”他站在她身后,凝着她的背,心中骤然一僵。 “我以前没跟你说,是不想你担心,其实我每次从曲城回来,都会接连做噩梦,梦里全是血,让我害怕的血,”她转过身,看着霖夜,“你是个医生,可我却从来没有去医院找过你,我不是怕闻见那些消毒水的味道,”她苦笑了笑:“我是怕闻见那些血的味道。” 她的鼻子比别人灵敏得多,尤其对血的味道极其敏感。 “程禾是唯一一个让我闻着不作呕的,甚至还会觉得很甜…”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他身上的血让我觉得很安心,很…”她一时找不到词来形容。 霖夜走近她,直视她的眼睛:“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的血。” 禾穗嘴巴张开又合上,微微蹙了眉,她只知道自己喜欢闻他身上的血香,以及…他身上淡淡的兰花香…与喜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他和程禾都来问她这个问题,这两者矛盾吗? 见她许久不回答,霖夜瘫坐回沙发上,默了许久,他突然沉笑出声。 禾穗呆呆地看着他。 霖夜笑了很久,笑得眼尾湿润。 她从七岁跟随母亲搬到他家隔壁的院子,成了他的邻居。在一个深夜,他听到了院墙外撕心裂肺的哀嚎和呼救声,那个男人是个变态,他打小就知道。 后来,那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就经常在傍晚时分钻进他故意留缝的门,躲到他的床下。 可她不可能一直躲着不出来,被抓回去的她等待的仍是一顿鞭打。 他的父亲是个生物博士。 他偷看了父亲的研究笔记,在她被继父打昏的一个晚上,他偷了父亲冰箱里的3000毫升血浆输入了她体内。 他只是想救她,因为父亲的笔记里说那血浆能让血浆载体产生自我保护本能。 于是,她咬断了那个男人的大动脉。 他抬起头,眼睛满是失望与慌张,声音缥缈:“禾穗,你是在告诉我,我要失去你了吗?” 禾穗摇头,眼里有几分慌张,“霖夜,我没说要离开你。”他对她来说就像家人一样,比她的亲生母亲对她还要好。 他灰暗的眼底闪过一丝阴晦,转瞬即逝。 他掩下所有的情绪,微微扬起嘴角,“不说这些了,昨晚,我跟程禾说今天会去抽点他的血。” 禾穗表情一愣,下意识地问:“抽他的血做什么?” “之前你发病都需要注入镇静剂,可昨晚,程禾说你咬了他之后就晕倒了。” 禾穗睁大眼睛,诧异道:“我咬他了?” 她不记得自己咬他了,每次发病,全身血液最沸腾的时候也是她意识最薄弱的时候。 “嗯,”霖夜说:“等下我跟你一起去一趟。”既然她不愿搬出来,那他就只能另想它法了。 禾穗说:“可他今天去程家公馆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她知道霖夜一直在苦寻能治好她那古怪病的药,自然不会放过抽取程禾血去化验的机会。而她,也很好奇,为什么她会这么依赖程禾的血,为何他的血会让她觉得心安… 霖夜站起身,穿上外套,拿起桌上的一个黑色包,“走,带你出去逛逛,晚些时候,等他回来,我们再去。” 禾穗点点头。 而此时,程家公馆內。 程槐还是到了,虽说迟到了一个小时。 一进掌阁门厅,程禾就看到了程槐脸上的喜悦之色。 程襄自然也看出一二,“很顺利?”程襄问。 程槐点头,却没有多说。只是没过多时,程襄就挥手让几个儿女散了,程槐紧随程襄身后进了后厅。 程禾故意拖延了几分才从椅子上站起身,步履极慢地走到门口。 “少爷,回去吗?”门口站着的徐真问。 程禾看了眼五米外的花园,手指过去,“去花园边看看。” 耳边依稀传来…… “这一次的实体实验别再出什么岔子。” “父亲放心,已经转移到6号实验室,到时,我会加派人手。” “时间定了吗?” “9号晚上。” “到时我也过去一趟。” 程禾眸色微沉地盯着花园里的一株光秃秃的红枫失神,徐真轻轻唤了声:“少爷,大少爷过来了。” 闻言,程禾转过身,脸上浮着三分病态的白,唤了声:“大哥。” “怎么在这站着?”程槐走近他,二话没说,拉起他的手腕,试了他的脉。 程槐虽是个心外医生,但后来又拜在了京都最有名望的一个老中医门下,做了关门弟子。 他放下程禾的手腕,“冬天还是少见凉,快回去吧。” 程禾“嗯,”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大哥也多注意身体。” 程槐看着他微微弓腰低咳的背影,扭头看了眼花园里那株已经枯死的红枫,若有所思。 回到橡树湾,还不到十二点,徐真进了厨房,将饭菜端到餐桌上。这才问程禾:“少爷,昨天夜里那个男人是谁啊?” 程禾实话实说:“禾穗的朋友。” 徐真一边哦着一边点点头,“看着很儒雅啊。” 程禾掀了眼皮,嗤笑一声:“儒雅?”他嘴角勾起了几分笑:“你还知道儒雅这个词?”小看他这个初中毕业的保镖了。 -- 第53页 徐真一脸认真的表情,说:“一看就是很有知识的那种。” 程禾冷眼看他,表情开始不爽了,但却还是压制着情绪,问他:“我呢?你找两个词形容形容我。” 徐真开始在他没几滴墨水的肚子里翻箱倒柜了,好半天,冒出一句:“病娇美人。” 程禾差点把嘴里的米饭喷出来。 他捂着嘴咳,是真咳,不是装,被徐真的那『病娇美人』四个字噎住了喉咙。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形容那个男人儒雅,到他这就成病娇了。 还病娇美人! “你,去领罚!”程禾咳的满脸通红,唇都在颤。 徐真满脸委屈,质问:“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领罚?”这个罚,他不认。 “去不去?”程禾真心觉得他这个保镖现在越来越不服管了。从那个禾穗出现以后,他就像长了对翅膀似的,要上天。 果然,徐真硬气地反抗:“我不去。”他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罚跑三圈? 不服!要上诉! “好,好。”程禾撑着餐桌站起来,“你可以收拾包袱回家了。” 徐真:“……”回家?收拾包袱回家? “少爷…”徐真瞬间软了下来,“你让我回家行,你别让我收拾包袱回家行不行?” 收拾包袱回家那就是被炒鱿鱼了。 “那你领不领罚?”程禾看着他那快哭了的表情,忍住心底的笑。 “领!”徐真答得爽快干脆,还想问到底为什么罚他,又没敢问出口。 他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走,想着少爷能软下硬心肠…都出了客厅了,也没见少爷喊他。 徐真心灰意冷地走出别墅院子,开始了他长达十二公里的长跑。 第29章 该死的胜负欲(二更) 怎能输给那个男…… 霖夜带着禾穗去了一家商场, 禾穗大部分的衣服都是霖夜给她买,来京都的时候会给她买一些,平时也会从网上给她买一些寄给她。 霖夜指着橱窗里的一件韩版的白色羽绒服:“好看吗?” 禾穗点点头。 霖夜知道禾穗不喜欢试衣服, 跟店员报了她的尺码之后就直接买了。 路过一家男装, 禾穗看着橱窗模特身上的黑色高领羊绒衫, 问霖夜:“好看吗?” 霖夜以为她是给他看的,唇角微微扬起来:“好看。” 禾穗拉着他走了进去,围着他转了两圈,想象着程禾的身形, 好像差不多,高矮差不多, 胖瘦的话,霖夜似乎比程禾看上去要精实一点,不过…那个人身上有肌肉,平时穿着衣服看着还挺瘦的, 但是脱了衣服…又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霖夜见她出神, 揉了揉她的脑袋, “想什么呢?” 禾穗将胳膊上的羊绒衫递给他:“你进去试一下。” 等霖夜穿着那件羊绒衫出来, 禾穗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 硬邦邦的,啊~原来霖夜也有肌肉啊。 当禾穗一下买两件的时候, 霖夜笑道:“买两件一样的?” 禾穗“嗯”了一声, 扬着两个购物袋:“你一件, 程禾一件。” 霖夜的脸瞬间就僵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给他买衣服,却是和那个男人一起。 他对她十几年的感情居然和一个和她相处不过几个月的男人, 并驾齐驱了。 霖夜沉着脸,将那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扔在了收银台上,“换一件款式不一样的。” 然后店员就给他换了一件浅灰色的圆领羊绒衫,他试都没试就付了差价。 禾穗就这么一直跟在霖夜的身后,出了商场。 等出租车的功夫,霖夜面无表情地对她说:“你问问那个人回去了没有。” 禾穗赶紧掏出手机。 出租车上,禾穗收到了程禾的短信。 “程禾回去了。”说完,禾穗偷偷观察了下霖夜的表情。 霖夜直接跟出租车师傅说了句:“去橡树湾。” 当程禾看见禾穗把霖夜也领回来的时候,表情愣了一下,上午说不让她住酒店,下午就把人直接领回来了,还真是听话乖巧。 程禾瞥了眼面色冷峻的霖夜,心里嗤笑一声,主人没摆臭脸,他这个不速之客倒把脸先摆出来了。 那个保镖整天拎不清,这个儒雅的看着很有知识的也这么拎不清。 只见霖夜半句废话不说,直接将他带来的黑色包打开,拿出了抽血的医用器械。 程禾冷笑,敢情是来抽他血的。 程禾自然是不配合的,他直言:“你想化验什么,过几天我把报告给你寄过去,至于抽血,”他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针管之类的,语速缓慢而沉静,“就不必了。” 当事人不配合,霖夜当然不好来硬的。 他笑了笑,似乎一点也不介意道:“好,等下我把需要的化验项发给穗穗。” 程禾舔了舔后槽牙,穗穗,还真是喊上瘾了。 “徐真!” 徐真立马上前,“少爷。” “送客。” 徐真有两秒的晃神,他还第一次听见少爷这么浑厚又中气十足的声音。 少爷最近的咳嗽也少了,该不是要好的迹象。 真是老天开眼。 禾穗把霖夜送到门口,霖夜叮嘱道:“你一个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 禾穗一脸你放心他们都是好人的表情:“我会的。” -- 第54页 霖夜又问:“快过年了,今年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我从英国给你带。” 霖夜的父母在英国,每年过年,他都要回去一趟,是惯例。 禾穗摇摇头,说:“我没什么想要的,倒是你,每次从英国回来都会感冒,今年,别再感冒了。” 霖夜笑了笑,朝她张开双臂。 禾穗便走过去,轻轻抱了抱他。 一直杵在二楼窗户边的程禾,双手早已攥成了拳…… 送走了霖夜,禾穗回到客厅,进了自己的房间。 程禾在窗前站了很久,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晚饭时间,他才下楼。 眼瞅着禾穗跟个无事人似的,程禾心里更憋气了,却又没法撒。 于是,菜咸了,米饭硬了,吃完饭筷子也摔出了声响。 徐真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又看了眼身边的禾穗。 少爷这是怎么了?他都跑完三圈了呀,也没说什么话惹少爷不高兴,怎么就这么大的火气呢? 吃完饭的程禾径直上了三楼的健身房,练到满身是汗地回了房间洗了个澡,心里还是觉得燥。他坐在床边,发现沙发上的被子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了。 他拿起手机,也没耐心打字,直接拨了禾穗的微信语音。 禾穗正在玩手机,接的很快。 “喂?” “你今晚睡楼下?” 禾穗听出他语气不好,抠着手指甲嗯了一声,突然想起霖夜给他发来的短信,她忙不迭说了句:“我把需要检查的血项发给你啊?” 电话那头沉默。 禾穗又“喂?”了一声。 “上来。” 禾穗还想问上去做什么,电话就被挂了。 禾穗皱着眉头看着程禾那黑不溜秋的头像,爬下床,上了二楼。 二楼房间门没关,禾穗敲了下门,站在门口。 程禾坐在沙发上,扭过头,睨了她一眼,压着心头的不快,说:“就准备杵在门口?” 禾穗挪着小步走到沙发边,“找我有事吗?” 程禾抬了胳膊,抬眼问她:“不给我换药了?”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个让她上来的借口。 禾穗扭头,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的药和纱布之类的,她将敞开的门关上,站在桌子旁,“你过来啊。” 程禾一副受了怨气的小媳妇似的,走过去。 他洗完澡没穿睡袍,穿了件套头的毛衣,眼下,他手臂一抬,将那毛衣脱了下来,赤着上身面对她。 禾穗抿着唇垂下头。 “我要不要给你找个眼罩带上?”程禾盯着她,眼里酿了些情绪,克制了。 伤口在程禾的右臂上方,他站着,禾穗得抬着两个胳膊给他拆纱布。 伤口已经结痂,禾穗给他吹了吹伤口,问他:“还疼吗?” “疼!”说着,他还若有其事地“嘶”了一声。 禾穗抬头看了他一眼,都两天了,还疼啊…之前不是说不疼了吗… 给他换了新纱布,又系了个工工整整的蝴蝶结。 “好了,你把衣服穿上吧。”她将换下来的纱布扔进垃圾桶,又细心地将垃圾袋系好拎手里,就要出去。 程禾忙拉住她的胳膊,还没开口,就觉得自己要结巴了。 禾穗转身,突然想起来,“你的毛衣我买好了,在楼下,我去拿给你。” 程禾这才放开了她的胳膊,僵着的脸上悄悄爬上几缕笑意。 看着她把那黑色高领羊绒衫撑在自己面前,程禾想起她下午是和霖夜而一块回来的,就问:“你给我买衣服的时候,霖夜是不是也在?” 禾穗点头。 这下,不仅脸上有笑意了,心头也甜丝丝的。 “他没问你为什么给我买衣服?”这该死的攀比心。 禾穗摇头,补了一句:“我给他也买了一件。” 程禾:“……”刚刚还暗暗窃喜的心,眼下,又坠入三尺冰冻。 “你给他也买了一件?”眉头蹙了,傲娇的小心脏也快要炸了。 “嗯,本来你们俩是一样的,后来,他换了另外一件,所以,你俩不会撞衫。”她说的时候,一脸认真,认真到程禾想把那毛衣扔她脸上。 他不说话了,本来还想试试衣服,这下,也没那心思了,他本着张臭脸,赤着上身一屁股坐在床上,六块腹肌就这么明目张胆,耀武扬威的朝她张牙舞爪。 禾穗偷瞄了好几眼,那晚,他身上的血香盖过了一切美好,眼下,他淡淡的血香就这么活生生的被他身上的肌肉给掩盖了下去。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禾穗手里还拎着那毛衣,她小心翼翼走过去,把毛衣递到他眼前,“你不试一下吗?” 程禾黑色毛衣一大堆,让她再给他买一件,不过就是想给那个霖夜一个下马威,好让他知道禾穗和他的关系『不一般』,现在看来,这个下马威算是白下了。 想到自己给她微信里转的两千块钱,程禾略抬眼尾,瞄着她:“他衣服的钱是你给的?” 禾穗点头。 艹了!死男人,居然好意思让女人花钱! “还剩多少?”他问。 禾穗没敢给他买便宜的,上次他给的三千块钱,她就买了来回的车票,然后… 她说:“1599一件。” 程禾脸更臭了,咬着牙跟,“他那件也是一个价?” -- 第55页 禾穗点头,然后又摇头,“他后来换了一件,比你这件贵200块钱。”但是那差价200块钱是霖夜自己付的。 程禾的心在哆嗦,比他的还贵200… 不行,这该死的胜负欲。 “我不喜欢这件,明天去换!”他瞪了一眼她手里的毛衣,挪到了床头,靠在了床背上。 禾穗低头看着手里的毛衣,他都没试呢,就说不喜欢,也许穿上好看呢,霖夜试给她看的时候,她觉得挺好看的。 禾穗抿了抿唇,把毛衣窝在了怀里,转身就要出去。 他看着她走到门口,丢下一句:“明天上午,我跟你一起去。” 禾穗“哦”了一声。 然后又听他说:“你去把被子拿上来!” 禾穗眨了眨眼,顿了几秒,又“哦”了一声。 过了会功夫,禾穗抱着被子走进来,程禾见她把被子铺沙发上,他往床那边挪,想到自己是右胳膊受伤,不好右侧躺着,又挪了回去。 “来床上睡。”他表情漫不经心的,可说出的话却又带着几分认真,心底有迫切。 禾穗看着他,茫然了片刻。 程禾瞧着她无措僵硬的样子,有点想笑,压下去了。 一开始,是她拱着往他身边靠,他无所适从,眼下,他倒是不排斥她了,倒是想让她离他近一点了,她却又往后缩了,若说这是她吊他的手段,那这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倒是被她运用的淋漓尽致。可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又觉得她心机没那么深,甚至如她的脸膛一样,纯真里透着懵懂。 她多大?22岁,是还挺小的。比他小两岁。查她的底,也没查出个男人来,甚至连那个霖夜都没查出来,想到这,程禾不由得蹙了眉头,Lost里的人现在这么不专业了?连个人都查不干净? 第30章 鬼影吗? 不喜欢我就不给你闻……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禾穗拿出手机,把霖夜发给她的那条短信转发给他,然后岔开了话题, “霖夜问, 后天能不能就把化验结果给他。”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 然后黑屏。他没有去拿手机,沉沉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他问:“我的血对你的病有用吗?” 禾穗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如果有用的话又能以什么方式帮她呢? 霖夜这些年一直在找能治她病的药,找了很多年, 劳而无获。几个月前,她从Lost另一名成员那里得知了程家医院里正在研制一种血液类的药物,只是那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上市,也不知道那药到底能治什么病, 上次她跟程禾回程家公馆, 听到一些关于实体实验的只言片语, 她猜想应该就是那药, 可霖夜从没在她面前提起过。 程禾见她在出神, 下床,走到她身边, “如果能治好你的病, 但是对我的身体有伤害, 你愿意吗?” 他目光深邃, 表面风平浪静,却藏着波涛汹涌。他在换一种方式探寻她的内心。 她也回地认真:“会死吗?” 死?好像有点严重了,程禾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如果会死呢?” “如果拿你的命换我的命, 那就算了。”生命面前,人人平等的,她不比他特殊。 他面上露出一丝欢喜,“不想我死?” 禾穗点头,她怎么会想他死呢,她希望他长命百岁。 如果她也能长命百岁就好了。 他允诺:“明天上午你陪我去趟医院,然后再去换衣服。”他心里头愉悦了,可衣服还是要换的。 禾穗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很虔诚。 他当作交换的条件似的,说:“那你去床上睡。” 这诱饵抛的,是要一步一步把她往坑里推啊。 禾穗犹豫几秒,答应了,但是又补充了一句:“那如果我睡觉的时候不老实,爬你身上去,你记得把我推开。” 程禾听了只想笑,愉悦之色都要穿透五脏六腑了,就想她能爬他身上去呢,连着两晚,倒是老实得很。 他敷衍说:“好。” 于是,禾穗又睡到了他的床上,两个各盖各的被子,双双平躺着。 两人各怀心事,都没睡着。 禾穗翻了个身,面对他,唤了声:“程禾。” 程禾扭过头,没说话,看她。 她像是跟他聊天似的,“你最近很少咳嗽了。” 他最近是很少咳了,没怎么吃药,咳便不多,还有就是,她的出现,让他不想在她面前显现出本不属于他的病态。 那些,不过是障眼法。 对她,他有保护欲,不想柔弱,起码在家里,不想装了。 他问她:“禾穗,我能信你吗?”他的眼里有星辰,眼底却是一片深沉的大海。 而禾穗,压根没去深想他话里的意思,她也没把答案说死,回答他:“能吧。” 程禾:“……”好吧,当他没问。 这小心脏,每天随着她的话起起落落,真怕哪天就被她摔碎了。 程禾把话题转移到她的病上,“你以前也经常发病吗?” 禾穗摇头,“一年就发一次,每年的中秋。” 程禾皱眉,问:“每年都是?”这么有规律? 禾穗点头。 程禾想到她说的每年中秋,霖夜都会来京都陪她过节,就问:“所以霖夜每年中秋来陪你过节是因为你的病?” -- 第56页 “嗯,”禾穗转了转乌黑的眸子,又加了句:“也不全是,霖夜会自己做月饼,他来也是给我送月饼的。” 程禾:“……”老是磕到他俩的狗粮,是怎么回事? 程禾转过头,不说话了,又有了点小情绪,想发,又得忍着。 禾穗直接忽略他的小情绪,问他:“你呢?中秋是和家人一起过吗?” 程禾轻笑一声,笑里带了几分讽刺。 那个程家,算是他的家吗? 怎样才算家?有爱的人在才算家,而他的家,早就没了。 于是,他调儿懒懒的,听着很是随意,“我和徐真过。” 禾穗问:“徐真不是还有个姐姐吗?他不和他的姐姐过吗?”还是他这个少爷太苛刻,中秋都不给人家放假? “中秋而已,又不是春节。”他的语气无关紧要的。 听到这,禾穗打了个哈气,眼角泛出了生理眼泪,湿润了,她闭着眼睛,说:“我困了。”声音软绵绵的。 见她迷迷蒙蒙的样子,程禾突然凑近了她几分,两人之间的距离由60公分拉近到40公分。 他蜷着左臂,枕着,说:“那你睡。” 禾穗低低地嗯了一声,没一会的功夫,平稳清浅的呼吸声传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看她看的他眼睛都累了,他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月朗星疏。 他淡淡的血香混着他的身上的兰花香,她一觉睡的很安稳,几乎都没怎么翻身,更没爬他身上去。 天光大亮,程禾睁开眼,旁边的人依旧侧对着他,睡姿很好,就是那只手依旧捧在脸颊下,呆呆萌萌的。 他也学她的样子,一只手垫在了脸颊下面,好像是还挺舒服的。 她的另只手没伸出来,程禾把自己的手伸进她的被窝,小心地摸索着,指尖碰到了她的指尖,他轻轻覆了上去,将她的小手罩在了自己的掌心,他的掌心温热,她似有似无地嗯唧了一声,脑袋往被窝里拱了拱,半张脸窝在了被子下,他偷偷地,放轻动作,往她身边挪,离她越来越近,只有咫尺。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面庞,眸中漾着一种缱绻而柔软的光,波光粼粼的。 禾穗睡得正香,迷迷蒙蒙,感觉到有温暖的呼吸拂在了脸上,她肩膀一缩,紧接着,幽魂噬骨的血香扑鼻而入,她嘤了一声,惬意地钻进了他的怀里。 刚刚还一脸欣喜的人此时全身僵着,他低头,她整张脸都埋在他的颈间,他只能看见她松软的发顶。 中了蛊一般,他微噘起唇,温热的唇轻触她的发。 一股心安的气息熨帖着她,令她生出一种温软的安逸,不由自主地又往他怀里紧贴了几分,手臂也无意识地环上他的腰,整个人像只小猫似的,柔软安静,让他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的眸底炙热,从心底最深处翻涌出让他迷惑的异样情愫。 他…该不会就这样坠入了她设的网,不知不觉栽下去,甚至都不想爬上来。 他无意识地喃了一句:“禾穗,你喜欢我吗?”他的声音低低的,不知是问她还是在自言自语。 怀里的人紧紧贴着他,缠着他腰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小鼻子在他的颈窝里嗅着,竟还咯咯地笑出了声。 他有点恼,恼她不给他同样情感上的回应,带了点情绪,他胡乱地揉着她后脑勺的发。 禾穗就这么被他揉醒了,抬着双水意迷蒙的眸子从他的颈窝里探出来,不吃惊不讶异的表情,只直直地盯着他。 他乘胜追击,问她:“喜不喜欢我?” 一双带了几分探究的眼神在他瞳孔里梭巡着。 而她也被他异常火勺热的目光笼着。 见她许久不说话,他使出了杀手锏,威胁道:“不喜欢,以后就不给你闻我的味道了”。 她鬼使神差的,恍惚的“嗯”了一声。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才嗯的,可他心底到底是欢喜了。 他带着几分得意,又揉她的脑袋,三五七下的,把禾穗彻底揉醒了。 她猛地从他怀里挣了出来,看他的眼神里有讶异。 她怎么跑他怀里去了,他怎么不推开她… 脸颊晕了点红,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抓了抓被他揉得乱糟糟的头发,半晌,才结结巴巴道:“头,头发都被你弄乱了…”说完,她就爬下了床,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才七点。” 可她却头也没回,像个贼似的,猫着腰,开门窜了。 房间里的程禾默数着:“1..2..3..” “禾穗,你…”楼下,徐真又被从楼上下去的禾穗惊着了。 禾穗也不敢看他,躲闪着徐真一探究竟和满是惊恐的眼神,闪电般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徐真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刚刚是什么,一道闪电从他面前一晃而过。 是梦吗?是吧!哦,这该死的错觉。 到了吃饭的点,徐真去敲禾穗的门,“禾穗,吃饭了。” 禾穗抱着双腿坐在床上,“我,我不饿。” 接着,门把就被拧开了,不是徐真,是程禾。 “真不饿?”程禾站在门口,手攥在门把上,看她。 眼神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秒都不到的时间,她就把头埋在了腿间:“不饿。” 门没关,禾穗听见外面传来:“少爷,你也不吃吗?”然后就是电梯“叮”的一声… -- 第57页 过了会,穿着上次那件还没出门就被换下的军绿色大衣的程禾从楼上走了下来。 一个人吃饭的徐真,眼睁睁的看着少爷往禾穗房间去。 “去不去医院?”程禾问还没刷牙洗脸,依旧抱腿而坐的禾穗。 徐真竖着耳朵听,去医院?去医院做什么?是谁去医院? 禾穗一听他要去医院,愣了一下,然后从床上跳下来。 有点神不守舍,有点不知所措,有点扭捏含羞地越过他,去了卫生间。 徐真看着少爷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端着粥碗,走过去,问:“少爷,你身体不舒服吗?”看着挺精神,不像不舒服啊。 程禾正盯着手机看,敷衍地“嗯”了一声,给她买的那双拖鞋今天就能到了。 徐真把碗放回了餐桌上,回房换衣服去了。 徐真换好衣服,禾穗也从房间里出来了,身上穿的是昨天新买的白色羽绒服,长发窝在脑后,扎成个丸子,俏皮可爱。 徐真觉得她好像特别喜欢白色的,白色毛衣,白色外套,哦,对了,还有小白鞋,还有双白色的靴子… “禾穗,你真好看。”徐真发自肺腑地夸她。 程禾抬眼,眼神在禾穗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站起身,对徐真说:“你在家呆着。” 徐真:“……” 他问出心中的疑惑:“少爷,为什么?” 为什么又不带他?他这个保镖可不是摆设啊! “有个重要的快递,在家等着。”程禾走到门口,打开鞋柜,拿了双黑色的短靴,顺带着把禾穗的那双白色的靴子也拿出来放在了地上。 又是快递,又是重要的快递,再重要不还得等少爷回家才能拆?再说了,那门口的物业又不是摆设,难不成还会丢… 等等!徐真盯着程禾手里的动作,少爷…还帮禾穗那鞋?这是什么鬼? 难道...他曾经,喜欢的姑娘被少爷端走了? 他到现在还没放下呢,喜欢的姑娘整天在自己的眼前转,哪里放得下。 可放不下也得把那鬼心思藏在心里。 然后,他就看见他的少爷和他喜欢的姑娘走了出去,少爷那手,似环非绕地在他喜欢的姑娘身后… 一口老血卡在心口… 徐真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第31章 程禾表白 我吃醋 程禾在医院抽了血, 化验报告需要等一个小时,两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禾穗带着歉意说了声谢谢。 程禾今天带了个口罩,蓝色的, 罩在脸上, 露出狭长的双眼和高挺的鼻梁, 他的声音闷在口罩里,“举手之劳。” 血液化验是在门诊楼的二楼,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形色匆匆, 略显嘈杂。 程禾发现她从一进门就用手捂着嘴,眉心不时地拧着。 他微微侧头, 看她,“怎么了?不舒服?” 禾穗捂嘴摇头,突然胃里一阵翻滚,她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往不远处的楼梯出口跑。 程禾大步跟在她身后, 看见她扶着墙, 弯腰, 在那呕。 禾穗早晨没吃饭, 吐不出什么东西,但是眼睛里还是因为反胃被带出了生理眼泪。 程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新的白帕, 撕开真空包装袋, 递给她, 然后轻抚她的背。 禾穗擦了擦嘴角, 直起身,眼尾泛着潮湿,“我想出去。”这里, 太多令她作呕的血腥味。 程禾没说话,拉起她的手腕,踩下楼梯。 出了门诊大楼,禾穗狠狠地呼吸着大口的新鲜空气。 程禾见她眉头舒展,问她:“饿吗?”她早上没吃饭,他也没吃,因为要抽血。 禾穗摇摇头,胃里不舒服,不想吃,但是他没吃,她就问:“我陪你去吃点吧。” 程禾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能拿到化验单了,医院门口的饭,他觉得不干净,便说:“等会吧。”等下去商场,再带她去吃点。 两人在医院里胡乱地转悠了会,程禾不时瞄她一眼,禾穗觉察到他的眼神,歪着头问:“怎么了?” 程禾低咳一声,摇头说没事。 “想问我刚才为什么想吐?” 程禾没说话,沉默当默认。 “我跟你说过我的鼻子很灵吧?”她定住脚。 程禾也停在原地,嗯了一声,突然,眉棱一扬,恍然大悟似的,问她:“能闻见血的味道?” 刚刚很多人排队抽血。 她点头。 “那你闻到我血不想吐?” 她摇头,说:“你的血很香”还有点棉花糖的甜。 他有点得意了,嘴角有点弯,问她:“谁的血都能闻到吗?” 她又点头。 所以她不喜欢医院那个地方,各种血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很难闻。 平时在外面,每个人的血都隐在血管里,味道不是很浓烈,她也会放轻呼吸。但是医院就不一样了,特别是血液化验那个地方,血从血管里被抽出来,血腥味会四面八方朝她涌来。 程禾拿下脸上的口罩,罩在了她的脸上,顺带着还说了一句:“我的咳嗽不传染。” 口罩里还有他残留的气味,和他身上的血香、兰花香不太一样,禾穗不由得想到早晨在床上,他的呼吸拂在她脸上,就是这种气味,说不出的气味。 男人的味道? 她有点想笑,微弯的嘴角隐在口罩里,弧度扬到45度,她没接触过什么男人,屈指可数。 -- 第58页 她的继父、霖夜、Lost的另一个成员,徐真、程禾。 仅此而已。 可程禾却让她想到了『男人』这个词,明明他给她的第一面是个病恹恹的娇弱美人,可最近他身体好了很多,不咳嗽,赤着上身的时候,是真的很男人… 男人… 禾穗不由得抬头多看了他两眼。 程禾见她盯着自己看,露在外的一双眼睛眨啊眨…把他的心都眨得痒了起来。 他蜷手咳了一声,掩了面上的尴尬之色。 他看了眼时间,说:“你去车上等我,我去取化验单。”他把车钥匙给她,还不忘问她:“能找到吧?” 她点头。 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程禾取了化验单回到车上,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了禾穗,说“你发给他看看。” 于是,禾穗转发了那张照片给霖夜。 霖夜回复的很快:收到。 到了禾穗昨天买衣服的商场,商场里没什么人,他低头问她:“没不喜欢的味道吧?” 禾穗摇头。 程禾带着她去了七楼,进了家港式餐厅,给她点了杯奶茶和一些蒸笼小吃。 胃里舒坦不少的禾穗喝了口浓香的奶茶,伸出大拇指称赞:“这个好好喝呀。” 程禾指了指面前的蒸笼,“尝尝。” 禾穗几乎是每个笼子里的小吃都尝了一点,七八个蒸笼,尝完,打了个饱嗝。 吃完,两人出了餐厅,经过一家炸鸡店门口,门口的工作人员正在派传单。 “美女,我们家的炸鸡很好吃哦,要尝尝吗?” 禾穗看着被递到手里的传单,很认真地看了一遍之后,抬头问程禾:“你喜欢吃炸鸡吗?” 程禾不太吃那些油腻的东西,但看她的垂涎三尺的表情,想笑,“想吃?” 禾穗点了点头,然后摸了摸肚子:“可是我刚刚吃饱了。” “那我们先逛逛,等中午带你来吃。” 禾穗刚想把那传单还给人家,突然瞥见传单上写着:凭传单进店可打85折。她便仔仔细细把那传单折好,装进了口袋,对程禾说:“我们走吧。” 男装在三楼,程禾问她是哪家店,禾穗看了眼手腕上的包装袋,前后扭头张望,找到了:“在那里。”禾穗指了斜对面的一家男装店,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对面走。 程禾挑了一件比那毛衣贵了许多的黑色外套,递给禾穗:“就这件。” 禾穗看了一眼吊牌,倒吸一口气,好贵呀!她哪来那么多的钱啊! 她走近他,压低声音道:“你重新挑一件呗。” “就这件。”他不让步。 禾穗拿出手机,看了眼微信钱包,还有一千块不到。她垂着头噘着嘴,站在原地不动。 程禾知道她没那么多的钱,拿过她的手机,翻看微信,然后给霖夜发了条信息,没一分钟,霖夜就转过来一万块钱。 呵,还挺大方,问他要一千六,给了一万。 程禾收了钱,又转了八千四给霖夜,还附带着一句:昨天给你买的毛衣,算你自己买的。 然后,霖夜的电话就打来了。 程禾把电话接通,卡在了禾穗的耳朵上。 禾穗看了眼程禾,从他手里接过手机,然后听见霖夜的声音:“怎么了?” 禾穗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呆呆愣愣的表情,问:“什么怎么了?” “你说昨天的毛衣算我自己买的。” 禾穗:“?”她忙翻看手机。 禾穗:! 她把手机放回耳边:“霖夜,我等下再给你打过去。”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她用生气的表情质问程禾:“你干嘛给霖夜发那样的短信!”哪有送别人东西还问别人要钱的! 程禾一脸的不以为然:“谁让你用我的钱给他买东西,我要回来这么了?” 禾穗扁着嘴,不说话,脸都气红了,她跟霖夜又重新要了五千块钱,然后转给了程禾3401块钱,转身就往门外走。 程禾看了眼手机,抵了抵后槽牙,追了出去。 他拽住禾穗的胳膊,“你什么意思?” 禾穗甩开他的手:“我现在不欠你的了!” 程禾急了,挡住她的去路,“就因为我问他要衣服的钱?”就把她气成这样,那个男人在她心里那么重要? 禾穗哼了一声,绕过他。 程禾不依不饶地追上去,开始哄,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可是得哄,下意识地就想哄。 “我错了行不行?我把钱退给他,”他刚拽住她的胳膊,又被甩开了,劲还挺大,他两手一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了墙边:“我就是吃醋了!”吃那个霖夜的醋了,给他买衣服为什么还要给那个男人也买一件。 禾穗:“……”吃醋?他吃哪门子醋? 程禾见她一脸茫然,干脆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喜欢你。”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所以她是装不懂还是故意吊着他? 禾穗一脸懵。 然后,程禾就听见了她心跳加速的声音。 他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追问:“你喜不喜欢我?” 禾穗依旧顶着一张懵逼脸。 喜欢吗?不喜欢吗?喜欢吗?不喜欢吗?…满脑子都是他的那句『你喜不喜欢我』… 她脑子里已经浆糊了,理不出头绪。 -- 第59页 幽幽的目光定在她脸上,他低声问她:“喜欢我吗?” 禾穗吞咽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和平时不太一样了,好像有火焰,似要从眼底扑出来。 她的唇张开,不知道要说什么,又合上了。 那次,他不过是感觉到徐真对她有一丁点的不对劲就想也没想地拒绝了徐真,现在,这个人这么直白地说喜欢她… 她若是像拒绝徐真那样拒绝他… 他是不是会把她从他家赶出来?那她以后是不是就闻不到他的血香了? 那要点头说喜欢吗?算欺骗吗? 进退两难,脸突然就被他捧了起来。 “看着我,回答我,喜欢,还是不喜欢?”他感觉自己已经等不了了,无论她喜不喜欢他,他都要知道答案,她这样沉默不说话,磨的他的心都要炸了。 禾穗眨了眨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不满足于那声不清不楚的嗯,再次跟她确定:“你别嗯,你说…” “喜欢。”喜欢他的血香,喜欢他身上的兰花香,不算欺骗吧,血是他的血,香是他的香,怎么算是欺骗呢! 程禾的脸上漫出雀跃之色,狠狠压下去几分,捧着她的脸就要亲下去,却突然被禾穗偏脸躲开了。 因为,旁边的一个小男孩正『虎视眈眈』盯着她呢… 亲了个寂寞的程禾带了情绪,就像滚烫的开水突然就凉了,他刚想说话,余光瞥到两米远站着一个张大嘴巴的小男孩。 程禾:“……” 第32章 亲亲举高高 还要一起睡觉觉 禾穗又被程禾拉回了男装店, 付了钱,程禾又牵着她的手去了二楼。 二楼女装。 程禾将一件军绿色的,很飒气的呢子外套在她身前比划了一下, 嗯, 虽然款式不是很像, 但是颜色八九不离十,他找了件最小码递给她:“去试试。” 禾穗将衣服推回去,“我不试。”她不喜欢试衣服。 程禾也不勉强她,“那喜不喜欢?” 禾穗直接将那衣服挂了回去, “你别给我买,我有衣服。”而且她也不太喜欢穿大衣之类的, 没羽绒服穿的轻便舒服还暖和。 程禾直接将衣服递给旁边的店员,“包起来。” 接着,程禾也不问她这件好不好看,那件好不好看了, 他觉得好看, 他就买, 以至于两手都提满了。他想空出手去牵她, 于是拉着她去了车库, 将东西都放在了车上,再折回去, 直奔七楼, 去了那家炸鸡店。 点炸鸡, 送啤酒。 不过禾穗不喝酒, 也没喝过酒。 程禾也不喝酒,因为要开车。 禾穗问服务员:“送的啤酒可以带走吗?” 服务员笑脸相迎:“可以的。” 程禾瞥着那四瓶啤酒,问她:“带回去, 你喝啊?” 禾穗啃着炸鸡块,唇上还沾着脆皮渣渣,“给徐真喝啊!” 程禾嗤了一声,还真是走哪都能想到别人。 禾穗见他也不吃,就拿着一块鸡腿递给他。 程禾摇摇头:“你吃吧。” 禾穗鼓着腮帮子看面前的两大盘,“这么多,我哪吃的完啊?” 程禾嘁了一声,“带回去给徐真啊。”这音拖的,十里外都闻见醋香了。 禾穗还一脸:好啊,这主意不错的表情,就差伸出大拇指夸他聪明了。 一大盘炸鸡吃完,禾穗打了个饱嗝,舔了舔手指,好撑,一不小心吃撑了。 见她吃饱喝足,程禾低咳一声,他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铺垫了一下,“你刚刚说你也喜欢我…” 禾穗抬头,看他。 程禾低着头,指尖在水杯杯口打圈转着,“那…我们现在是确定关系了吗?” 禾穗“嗯?”了一声,确定关系?确定什么关系? 见她这反应,程禾眉头拧起来。 嗯?怎么还第三声,难道不该第四声吗?他盯着她不说话,心底有情绪。 他又问了一遍:“我们现在是确定关系了吗?”有本事你再嗯? 然后,他就见禾穗皱着眉头问了句:“什么?” 心碎一地的程禾:“……” 禾穗坐正了几分,眉头依旧没舒展开,还在想着他到底什么意思,要确定什么关系?然后,右眼皮一跳,脑子一炸,他该不是要和她处男女朋友? 禾穗小心翼翼地问:“我如果不做你女朋友,你会怎样?” 程禾眉头紧锁,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反问道:“你不是说喜欢我?” 禾穗不置可否,她是喜欢他的味道,可…就得做男女朋友吗?万一哪天分手了,那关系不就僵了吗,那她还怎么在橡树湾住下去? 她试探着问:“做男女朋友能做一辈子吗?”如果他说能,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只要能一直闻见他的血香,倒也不吃亏。 程禾一脸认真:“能。” 禾穗也一脸爽快:“那行。” 程禾愣了愣,有种买卖商品讨价还价的错觉。 『老板,这个多少钱?』 『十块。』 『能便宜点不。』 『那九块吧。』 『那行。』 程禾恍惚了一会,懵着脑子问了句:“你知道男女朋友是什么意思吧?”话问出口,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了,或者说,有点怀疑她的理解能力。 -- 第60页 禾穗点头,正巧窗外走过一对情侣,手牵着手。 禾穗朝窗外努了努嘴:“不就是那样吗?”或者亲亲举高高…想到这,禾穗突然颊上一红,她和他是不是也要… 程禾的视线看过去,收回,又加了句:“是可以一起睡觉的意思。” 禾穗愣了一下,眼睛眨了眨,她之前还没和他做男女朋友就…就一起睡觉了! 禾穗不说话了,脸越来越红,红到了耳根。突然,她想起来,“可我之前跟徐真说,我没打算处男朋友。”她若答应了他,不就等于说跟徐真撒谎了? 徐真会生气吧? 程禾自发地给她找理由:“那是因为你不喜欢他。”说到这,他有点窃喜了,窃喜她没像拒绝徐真那样拒绝他。 禾穗乌黑的眼珠子开始转,开始数落自己的缺点,“可我家世不好。”没爹没妈的,还有个虐待她的继父,虽然已经死了。 程禾说:“那不重要。” 禾穗又说:“我没上过大学。” 程禾说:“我不在意那些。” 禾穗皱了眉头:“我还有病。” 程禾伸出手,抚平她的眉心:“不是还有我吗?”他会想办法,想办法治好她的。 禾穗不说话了,低着头看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禾一颗心空落落的,手臂伸过去,覆在她半握着的小拳头上,跟她说他自己:“我也不好。” 他只说他不好,却没说哪里不好,怕自己不好的一面会吓着她,怕她还没完全接受他就打了退堂鼓。 再等等吧。等到时机成熟,又或者等到他瞒不住的时候…… 出了炸鸡店,禾穗嗅了嗅鼻子,好香!是卤鸡爪的味道! 禾穗闻香找到了一家那家鸡爪店,可是都是辣的,可惜,她不能吃辣。 什么时候把那该死的控制器卸掉就好了! 好想吃啊! 程禾以前也没发现她这么爱吃,徐真买那么多零食在家,也没见她吃过一口,还一脸嫌弃。 想到这,程禾不禁弯了嘴角,“进去吃一点?”说着,程禾就要拉她进去。 禾穗一个大力,把他拉了回来,脸上尽是委屈:“我不能吃辣。”吃了会全身泛痒的!那滋味,就跟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她以前就破戒吃了一点辣,结果挠了整整两天,皮都被挠破了,那后劲,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程禾问她:“一点都不能吃?” 禾穗点头,带着留恋和不舍拽着程禾的胳膊,一步三回头。 回去的路上,禾穗才想起来刚刚就她一个人吃,他一口没沾。 “你饿不饿?” 程禾睨了她一眼,眼底有小情绪,“现在才想起来问我饿不饿?”能想着给徐真带炸鸡和啤酒,就想不来给他买点吃的。 “谁让你刚刚不吃的!”她有理有据,是他端着架子不吃,怎么听着他话里还有点怪她的意思。 程禾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伸到中控台,摊开,手指朝她勾了勾。 禾穗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他。 这是问她要东西的意思吗? 她直截了当:“你要什么?” 程禾:“……”他扬了声调:“我要你的手!”这算不解风情吗? 禾穗“哦”了一声,把手伸过去,掌心贴到他的掌心。 他五指修长,掌心温热,他五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禾穗的掌心慢慢开始渗出了汗… 回到橡树湾,车停好,出了车库,程禾作势又要牵她的手,禾穗两只手背在身后,不给他牵。 “怎么了?”他站在车库门口,车库的卷门缓缓下落,他追着她闪躲的眼神。 禾穗指了指旁边的褐色大门,“徐真会看见的。” 他走近她,一副淡淡的无所谓的姿态,“看见怎么了?”他和谁在一起还需要看他保镖的脸色吗?他硬是把她的手抓到了自己的手里,拉着她进了别墅院子。 徐真正坐在院子里玩着手机,听见门响,抬了下头,又收回眼神。 突然,觉得不对,再次抬头,眼神落在那牵在一起的两只手上。 禾穗想抽回手,奈何程禾死死握着,她抽不出去。 然后,她就看见徐真眼睛睁的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结巴着:“你们…”为什么手牵手? 禾穗忙把程禾另只手里的袋子抢到手里,掩饰着脸上的尴尬:“徐真,我给你带了炸鸡和啤酒。” 一向爱吃的徐真直接忽略掉禾穗的话,眼神从两人紧牵着的手上移到两人的脸上。 “你们……”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了。 程禾岔开话题:“快递到了吗?” 徐真强忍着心里的苦楚,回答:“到了。” 不问了,再问就给自己找没趣了,他一个保镖怎么可能抢得过少爷呢? 徐真坐回凳子上,重新玩手机,手机都拿倒了… 禾穗强硬地挣开了程禾的手,把他推上台阶,然后跑到徐真身边,蹲下来。 “徐真。”她歪着头,喊他。 徐真低低地“嗯”了一声。 “徐真,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她又朝他扬了扬手里装炸鸡的袋子,“我们一起吃炸鸡啊。” 徐真没说话。 禾穗偷偷地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程禾,朝他扬了扬下颚,示意他进去。 -- 第61页 程禾心里也堵的慌,但还是压了心底笑笑的情绪,算了,就让她哄吧,哄不好,他再拿雇主的气势压他。 “徐真,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吗?”禾穗说的是她拒绝他的那天晚上。 那晚,院子里的灯被徐真全关上了,他一个人蹲在漆黑的桂花树下,禾穗手里握着那颗黄色的小糖蹲在他身边。 “徐真,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你很善良,会找到比我好的姑娘。”她不是在敷衍他,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她虽然没有交过男朋友,但也知道恋人会吵架,会闹分手,结婚了还有可能离婚… “徐真,朋友是可以做一辈子的。”就像她和霖夜。 她不善与人交际,只有霖夜一个朋友,可是遇见徐真以后,她觉得她有两个朋友了。 装着炸鸡的袋子里散发出浓浓香味的炸鸡,徐真看着她,问她:“所以你没打算和少爷一辈子在一起?” 第33章 你愿意伺候病秧子吗? 爷不是病秧子!…… “所以你没打算和少爷一辈子在一起?” 这个问题把禾穗问住了。她也想的, 她也想以朋友的身份和他在一起,可是她又怕自己拒绝他会被他赶出去。 可她对他的血香产生了依赖。 所以就想一切顺着他的意思。 徐真见她不说话,直接问她:“禾穗, 你喜欢少爷吗?” 禾穗犹豫着该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有点分不清。分不清自己是喜欢他的血香还是什么。 徐真为自己叹了口气, “其实当初你在茶楼问少爷要微信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喜欢他的,少爷长得好看,又有钱, 很多女人都喜欢他…” 禾穗拧着眉心:“有很多女人喜欢他吗?” 徐真点了点头,说:“其实上几年, 追少爷的人很多,那个时候,我们刚搬来橡树湾不久,物业一天都会打很多遍电话来, 说门口又来了姑娘。”徐真指着前面一个方向, “那栋别墅, 是京都许家, 做房地产的, 他家的二女儿也喜欢少爷,追了少爷很久, 经常趁着少爷去喂流浪猫的时候堵少爷, 可能后来听说了少爷的病还是怎么的, 看见少爷就跟看见了瘟疫了似的。”徐真看着墙边的一株月季, 眼神空空的,“很多人喜欢少爷都是喜欢他那张脸,虽然程家有钱, 可是谁愿意伺候一个病秧子呢?”说着,徐真看向禾穗,脸上很认真的表情,“禾穗,你愿意伺候一个病秧子吗?” 楼上站在窗边的病秧子:“……” 被徐真说的眼角泛着湿润的禾穗:“不是还有你吗?” 迫切需要禾穗照顾的病秧子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冬日的太阳也就正午的时候暖和,下午,刮来的风吹在脸上,冷飕飕的。 禾穗缩了缩脖子,“徐真,进去吧,进去吃炸鸡啊!” 徐真看了眼腿上的炸鸡,站起身,禾穗也跟着站起来。 徐真把凉透了的炸鸡放在微波炉里叮了一会,禾穗就坐在餐桌前看着他吃,“好吃吗?” 徐真摇了摇头,“这个刚炸出来的才好吃。”他以前也喜欢吃,但是后来要健身练肌肉,就戒了很多高热量的食物,他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问禾穗:“你中午和少爷去吃炸鸡了?” 禾穗点头,“就我一个人吃,”说到这,禾穗又想起来,“程禾中午还没吃饭呢!” 徐真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摆钟,“那我给物业打电话,让他们早点来做饭。”说着他站起来。 禾穗突然拽住了他的袖子,讪讪地问:“徐真,你还生气吗?” 徐真想了想,说:“你和少爷好好的,我没什么好生气的。”少爷若是能找到一个能对他好的,也能照顾他的,他可以让步的,毕竟,少爷是他的恩人。 他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谁对他好,他都会记在心里。 晚饭后,禾穗在卫生间洗澡,徐真坐到沙发上,坐在程禾的身边,唤了声:“少爷,” “嗯?”程禾的视线从电视上瞥过来。 徐真张了张嘴。 程禾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有话就说。” “少爷,你是怎么把禾穗追到手的?”他有点想学。 程禾睨着他,勾唇一笑:“你学不来。” 徐真:“?”没说怎么就知道他学不来! 程禾带着几分骄傲,“靠脸。” 徐真:“……”这天生的玩意,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因素,当他什么都没问吧! 禾穗洗完澡,穿着件条纹的长款针织衫,腿上一条黑色打底裤,细白的脚腕露出来,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就要往房间里走。 程禾把腿边放着的那双小兔子拖鞋拿到手里,从沙发上站起来。 沙发上坐着的徐真叹了口气,为什么他生来不长着一张俊脸呢,小姑娘是不是都不用追,就自己扑上来了。 真好啊! “叩叩..”程禾敲了敲禾穗的房门。 禾穗放下手里的毛巾开了门。 “给你。” 是那双她心心念念的小兔子拖鞋,禾穗抿着双唇,接到手里,瞥了他一眼,“给我的吗?” 不然呢?给徐真那个大块头吗? 禾穗摸着那亮晶晶的小兔子头水钻,实物比图片上的还好看。 她走到床边,脱了脚上的那双中性拖鞋,穿在脚上试了试,脸上漾着笑,把脚抬起来晃给他看,“好看吗?” -- 第62页 好看的,衬的她脚腕更白了。 他刚刚站在门口,眼下,走了进去,把门带上,坐在床沿,看着她,她的笑映在他乌黑的眸子里,像夜空里最闪亮的星星,他问她:“晚上去楼上睡吗?” 禾穗心情好得不得了,答的干脆:“好啊!” 没半点思考,没半点犹豫。 他又问:“不睡沙发。”睡他的床。 禾穗两只眼睛一直盯着脚上的拖鞋看,嘴角一直弯着,掉不下来似的,但是也听见他刚刚说的是什么,她晃着脑袋,嘻嘻笑,边笑边看脚上的小兔子边回答他:“沙发上睡得不舒服。”没床上舒服。 小姑娘目不转睛地看着脚,旁边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像是过了眼瘾,她扭头,对上他的视线,问他:“你什么时候睡?” 程禾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多一点:“还早。” 禾穗拿起旁边的手机,“那你先回房间吧,我看会手机。”她最近迷上了看德云社的相声。 程禾眉心拧了拧:“不能去楼上看?”他以前也没觉得一个人呆着无聊,自从她在他那睡了两晚,突然觉得身边多个人挺好。 禾穗抿唇想了会,担心道:“我怕我打扰你。”她不喜欢戴耳机,喜欢放很大的声音,然后她也可以很大声地笑。 程禾没说话,把她手里的手机拿到自己的手里,拉起她的手腕,出了房间。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徐真看着两人手牵手上了楼,嘴巴张了张,恍然大悟了。 原来这两人…早就在一起了!难怪那天早晨,禾穗一大早从楼上下来,还抱少爷的腿… 呵呵呵呵呵呵…… 电视里传来… “所以你就借酒消愁?”一个男人问另一个男人。 另一个人男人仰头灌着啤酒,眼里有泪:“我忘不掉她…” 男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就再找一个!” 徐真:“……”不失为一个忘掉旧爱的好办法! 楼上,程禾进了卫生间洗澡,禾穗半躺在沙发上看相声。 郭德纲:今天我很开心,今天是五月五,端午节。 于谦:端你节啊? 郭德纲:端谁? 于谦:端午节。 郭德纲:端午,吃粽子饮雄黄,纪念屈原。 于谦:这是令儿。 郭德纲:楚国大夫屈原,五月初五死的,我们应该永远怀念屈原。要是没有屈原,我们怎么能有这三天假期呢? 于谦:这个代价大点儿。 郭德纲:我觉得应该再多放几天假。 于谦:那得死多少人啊? 笑点一般,可禾穗觉得好笑,咯咯咯的。 程禾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刚刚在洗澡,哗哗的水声让他听不清外面的声音,他边擦着头发边走过去,坐下,头探过去,想看她在笑什么。 小姑娘还爱看相声,稀奇,不像她这个年龄喜欢的东西。 他扫了眼她半干的头发,又去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吹风机。 吹风机轰轰响,声音不大,却让禾穗听不清手机里的声音了。 她偏了头,用手抓了抓,“一会它就自己干了。” 程禾不听他的,大冬天的,晚上洗头本来就不好,再不吹干,老了要头疼。 他固执地给她吹,禾穗只得关了手机,程禾突然觉得原来给女生吹头发是个技术活,他平时给自己吹,两分钟就吹干了,她的头发只到了肩膀下一点,吹了好一会,还感觉湿漉漉的。 禾穗也不说话,任头发被暖风吹得乱七八糟,还一缕一缕地甩在她脸上。 头发轻飘飘的,砸脸上还挺疼。 终于吹干了,程禾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把吹风机递给她,“你给我吹。” 禾穗觉得公平,她拍了拍沙发,“你坐好。” 她坐着给他吹,胳膊抬起来,抬了没一小会觉得酸,就站起来给他吹。 短头发就是吹得快,也就两分钟吧。她把吹风机放回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见程禾半躺着在看书。 他看书,她就不能再看相声了。 禾穗爬上床,背对着她侧躺,开始刷微博,她没有注册微博,喜欢瞎看,看着看着,两只眼皮就开始打架,她顺手将手机塞到了枕头下。 床的另一边,程禾扭头看了看她,然后探过身,“禾穗?” 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放下书,挪到她那边,把她侧躺的身体扳正,又给她掖好被子,然后开始看她。 他侧着身子,掌心拖着下巴,目不转睛的。 本来目光是散落在她的脸膛上,慢慢的,眼神汇集,目光聚焦在她的唇瓣,久久都移不开眼。 鬼上身了似的,就想亲,想尝尝她唇的味道,可又怕她醒,怕吓着她,更想在她有意识的时候亲她,那样,初吻才显得有意义。 忍着吧。 得有点仪式感,最好是在院子里,月季花旁,桂花树旁,腊梅旁…都行,最好是个晴天,艳阳高照的那种。 于是他开始翻手里上的天气预报。 预计未来七天连阴雨… 脸僵了僵,还得等七天。 他扭头,看她恬静的脸庞。 没来由的燥了,他解开睡衣领口的第二颗扣子,平静了会,又觉得渴,起身喝了半杯水。 -- 第63页 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半。 强迫自己看了会书,可注意力完全集中不了,老是余光瞄她。她今晚怎么那么早睡,是怕他对她做什么吗?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一直熬到了十点。 程禾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他是被咚的一声响惊醒的,没有预兆的一个激灵。 程禾立马开了床头小吊灯,床上的人呢? 他爬过去,见禾穗躺在地上,从床上掉下去都没醒… 是不是睡着的时候被人抬走都不知道? 他低笑,将她抱回床上,刚想关灯,就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大月退上,人也跟着挪到了床中央。 他愣了一下,盯着腿上的那只胳膊呆了半晌… 今晚挺磨人啊! 无意识的更让人心痒痒的。 他轻轻抬起她的胳膊,往下躺,然后又轻轻把她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面对着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拂进他的鼻息。 没一会的功夫,他的脖颈就被她的胳膊压的出了汗,离她这般近,估计他一夜都别想睡了。 一直到禾穗翻了个身,程禾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第34章 初吻 禾穗又发病 一双瞳孔黑而幽深地看着面前冷藏袋子里的两管血。 电脑里传来一个男声:查到了, 时间是12月9号,46个活体,实验地点在西山的六号实验室 。 男人手指摩挲着唇瓣, 默了几秒, 声音低沉:“我知道了。”话落, 男人神色傲然地拿着那冷藏袋进了隐于墙后的暗室里。 漆黑的夜色里,冷冷的风卷起地上的小砂砾,雨说来就来。 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的。 程禾因为听觉灵敏, 睡眠不深,他睁开眼, 看着未拉上的窗帘,犹豫着要不要去给拉上。 突然一声细微的低喃:我不敢了… 程禾看见她抓着被子的手在微微发抖,乌黑的睫毛轻颤。 她又做噩梦了? 程禾晃了晃她的肩膀,唤她:“禾穗?” 禾穗没睁眼, 拉着被子, 把头埋进了被窝里, 整个人蜷成一团。 这是自我保护的状态。 程禾没有把她的被子拉开, 跟着她拱了进去, 他把手臂伸到她背后,轻轻抚着, 一直抚到听见她传出均匀平稳的呼吸, 他把被子掀开一点, 把她的头露出来, 犹豫许久,他才凑近,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有我在, 不要怕。”他轻声安抚着。 窗外的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早上,淅淅沥沥,没有要停的意思。 禾穗早晨是被程禾咳醒的。 虽说身体的病是个幌子,可样子还是要做的。 牛鬼蛇神太多,谁知道会在哪里出没呢。 十六岁那年,他就给自己的身体制造出了这么一个假象,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迷惑程家那些人,让他们觉得他这个私生子对他们一点威胁都没有,所以在做肺功能检查的时候,他在支气管激发试验的结果里做了手脚。 而他活不过二十九的传闻也是他自己放出去的。 再假的传闻,传得久了就成了真。 趁她醒来之前,程禾吃了一粒药丸,是会让他嗓子里不顺畅的药,对身体没什么伤害,但是咳的很了,嗓子还是会疼,至于咳血,当然更是幌子了。 既是做戏,自然要做足。 程禾白帕掩嘴,坐电梯下了楼,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三碗梨汤。 厨房里传来一男一女的笑声。他走过去,倚着厨房门。 嘴都快咧到地上的徐真突然收住了笑:“少爷。” 禾穗扭头,“你怎么下来了?” 程禾眼神瞄着她,然后似有似无地瞪了徐真一眼,好看的眸子里全是冷色调,“看看你们在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 醋瓶又不小心打翻了,他的女朋友在对别人笑。 徐真小心地瞥了眼脸色发沉的少爷,“我,我先出去…”说完,一溜烟跑了。 再不跑,要被少爷的眼神杀死了。 禾穗关了灶上的火,走近他:“嗓子疼吗?”早上看他咳了好一阵,就下来给他煮了梨汤。 “疼!”拖着音了,还带了几分哑。 这些年,哑嗓子成了他的绝活,张嘴就能来。 禾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见他棉拖里雪白的脚腕,“你怎么不穿袜子!” 程禾低头看了一眼,在楼上就听到了两人的笑声,掀了被子就下来了,哪顾得上穿袜子。 禾穗拉着他的胳膊出了厨房,“梨汤应该能喝了”,她摸了摸碗边,还那么烫,她又钻进厨房,拿了个勺子,弯着腰在那边吹边搅。 旁边的人也不生气了,眼里开满了春色里的桃花,秋波潋滟的。 禾穗捧着碗端给他:“能喝了。” 他不看碗,只看她,碗里的梨汤倒映着他的脸,碗里的人说:“你喂我。” 禾穗:“……”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喂啊?又不是小朋友。 年龄24岁的未成年程禾抽出了椅子,坐上去,把她手里的碗放到了桌子上,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坐到他的腿上。 禾穗身子一僵,眼睛眨了眨,看他,不看还好,一看,心跳就快了。 砰砰砰的… 禾穗赶紧撇开眼,说来也怪,只要不看他,不和他对视,她就不会心跳加速。 -- 第64页 想到这,禾穗再次验证似的,又去看他。 砰砰砰… 又别过脸,缓了半分钟在的样子,心跳又平稳了。 程禾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簇了眉头:“怎么了?”怎么又按着心口?刚刚她心跳快了,他听到了,平稳了十几秒之后,又快了十几秒的时间。 禾穗也眉头紧锁着,像是在思考一件很难解的事情。 她记得,她每次发病前都会心跳加速,以前都是中秋月圆的晚上,除此之外,她都不会心跳紊乱的,哪怕是执行任务,有危险,她心神也不会乱。 禾穗从他腿上站起来,顿了几秒,又主动坐回去,然后看他。 程禾懵懵地和她对视,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了好一会,心跳如常! 乌黑的眼珠子转啊转,“程禾”她叫他。 程禾早就满心疑惑了,忙“嗯?”了一声。 禾穗又摸了摸心口,看他:“我刚刚心跳好快!” 程禾点头:“我知道。”他在等她说,等了好一会,她又不说了。 程禾用腿颠了她一下,问:“说呀?” 禾穗回神:“说什么?” 程禾:“……”他怎么知道她要说什么。 禾穗伸手又把碗端到手里,“你快喝呀,都要凉了!”她把碗边抵到他嘴边,像是要灌他嘴里似的。 程禾憋了一肚子的问号,像个机器似的被她灌了一大口,嘴角流了点出来,禾穗直接捏着自己的袖子给他擦。 一碗梨汤喝完,禾穗的袖口都湿了一大片。 看着他发黑的脸色,禾穗眼皮一跳,他干嘛这个表情啊! 两个人眨巴着眼对视了十几秒。 突然,后颈被他按在掌心里。 两个人的唇瓣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紧紧贴着… 程禾还没尝到她唇瓣的味道,就被禾穗一把推开了,人一激动,手肘打掉了桌上的碗,“啪”的一声碎成了三块,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的禾穗脚下一软,跌坐到了地上。 程禾又听见了她的心跳…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几乎要跳出来。 他先是愣了几秒,然后下意识地去拉她,他没有穿袜子,脚后跟露了一点踩在地板上,碎掉的碗崩出一些碎小的瓷渣,就这么扎在了他的脚后跟上。 没什么痛感,程禾压根没理会,只渗出了一丁点的血香却像是被放大了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涌进了禾穗的鼻腔。 心跳持续加速,裹挟着他的血香。 她脖颈的血管瞬间绷紧凸起,禾穗眉头紧皱,又重又沉的一声“唔”,她死死按住自己的脖颈,全身止不住地颤栗。 程禾倒吸一口气,立刻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几乎是飞一般,跑上了二楼。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让她的身体止不住的抽动,他手足无措,整个人都慌了。 “禾穗,禾穗!”他一边大声唤她的名字,一边用双手禁锢住她扭动的身子。 血…他的血… 她上次就是咬了他的肩膀,把他的肩膀咬出了血才晕过去的。 他把手腕伸到她嘴边,“禾穗,咬我!” 禾穗只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唇被她咬的发白,她冲他拼命摇头。 六神无主之下,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血腥在他口中蔓延,他的唇瞬间覆在她的唇上,舌尖撬开她的双齿,血香涌进去,勾魂蚀骨的,让她完全没有了抵抗力,她自发的张开嘴,吮住他的舌尖… 仅几秒的功夫,刚刚还颤栗不止的身体就平复了下来,脖颈暴起的血管也隐了下去。 见她眉心舒展,程禾慢慢欠起身,轻轻擦去她额上的汗。 中断三急之一的徐真从卫生间里冲出来,跑上了楼。 “少爷,”徐真见禾穗躺在床上,“禾穗这是怎么了?”睡着了?还是晕倒了?他看着少爷满头的汗,心中疑惑。 程禾淡淡一句:“没事。”细听,声音还有颤音,像是劫后余生一般。 程禾直起腰,看了眼徐真,“你出去吧。” 徐真“哦”了一声,往门口走,一步三回头,满腹狐疑,却又不敢问。 程禾关上门,转身,他看着床上昏睡的人,若有所思。 霖夜说她一年才会发一次病,可最近短短的时间里,她的病就频繁发作了三次。 第一次她把他被花刺扎破的手指含在口中晕倒,第二次她把他的肩膀咬出血晕倒,这一次他是把自己的血送到她嘴里才晕倒… 他眸光微敛,缓缓走到床边,眼睛定在她的脸上。 他的血的确能让她平息下来,可发病的原因呢? 程禾在床边坐下,看着她宛如沉睡的脸庞… 心跳… 好像每次他都听到了她心跳加速的声音。 难道心跳加速会让她发病? 不对!似乎还需要其他的刺激,程禾眉宇一会儿蹙,一会儿松。 突然想起来,他刚刚在楼下,脚后跟似乎被地上什么东西扎到了,他脱掉左脚上的拖鞋,浅灰色的鞋后跟有一颗米粒大小的血渍。 难道…… 他吮了吮还有丝丝血腥的舌尖,眼底波澜翻涌。 第35章 禾穗坦白病情(一更) 以后都不能亲嘴…… 他吮了吮还有丝丝血腥的舌尖, 眼底波澜翻涌。 -- 第65页 难道…… 他的血是她发病的诱因? 既能让她发病,又能让她平息? 他心绪不宁,眼里有波澜, 起伏不定。 他不敢下定论, 很多东西需要她醒来跟她确认, 但有一点,他很肯定。 他的血是弄清这件事的关键。 禾穗昏睡了3个小时,醒来,程禾正坐在床边看她。 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 他掌心有汗,覆在她的手面上。 他面色平静, 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禾穗摇头,抽回手,撑着床垫坐了起来,能感觉到嘴里还有丝丝的血腥, 是他的。 不知怎么的, 以前她发病, 醒来后对发病时候发生的一切都很模糊, 可这次, 她却清晰地记得他用他渗血的舌尖吻了她。 房间里一阵沉默,半晌, 他开口:“你睡了三个小时。”比上次缩短了两个多小时, 他不知这是好是坏, 但是昏睡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 禾穗没有说话, 他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直接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嗯,”他思忖片刻, 神色认真:“你对你的病了解多少?” 禾穗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沉默许久后,她抬头,眼里有泪光,她看着他,双唇微启。 九岁那年,中秋月圆之夜,继父喝醉酒,像往常一样用鞭子抽她,她也像往常一样,躲到了床底下,可那个男人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放过她,他钻到了床底把她揪了出来,她想跑,想再躲到霖夜家去,可是还没跑到门口,就被揪了回去,鞭子一下比一下重地抽在她身上,那个男人抽红了眼,去扒她的裤子,她真的吓坏了,她抱住他的腿狠狠地咬,咬出了血,嘴里全是让她作呕的血腥味,可她不松口…… 那是她第一次发病。 她昏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她躺在霖夜的床上,霖夜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霖夜对她说:“穗穗,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你了。” 霖夜告诉她,那个男人大概是喝酒喝疯了,拿砖头砸邻居家的狗,被狗咬住了脖子,死了。 而她母亲,不知怎么的,就疯了,大概是自己老公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吧。 谁知,没过几天,疯疯癫癫的母亲跑到大马路上,被一辆极驶的货车撞倒在了血泊中。 禾穗一下子就成了孤儿。 无父无母的孩子最可怜,可禾穗却在那一刻如释重负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拿鞭子抽她了,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再也不用在枕头下放一块砖头了,她再也不用对着门外,向无声叹息的母亲呼救了。 因为,再也不会有人打她了。 原来,做个孤儿也挺好的。 听到这里,程禾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搂进了怀里。 她在他怀里,平铺直叙的,没有悲恸,更没有眼泪。 他也没有说安慰她的话,只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她的后脑勺,许久,他松开她,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里有藏不住的心疼,他说:“是他该死。”那样的人,不该死吗? 然后,他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对不起,他想说:如果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她九岁,他十一岁,早点认识她,就可以保护她了吗?他的童年又比她好多少?看着母亲和外婆惨死在自己的面前,他又有几分能力去保护她们? 所以,做错事的他们都要付出代价。 无论是死是疯,总归不能好过。 天像是被捅了个窟窿,雨依旧没停。 再后来,她的病就成了□□,每年中秋月圆的晚上,必犯。 刚开始,霖夜也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把她送进医院,可医院也没有办法,只是给她注射镇定。之后她再犯病,便没有再去医院,而是霖夜自己给她注射镇定。所幸,她的病一年只会犯一次。 程禾问她:“那你以前发病前会有什么预兆吗?” 禾穗想了想:“心跳急速,因为霖夜怕我犯病的时候制不住我,提前都会把我绑起来,然后他就拿着针管坐在我旁边等,等到我脖子血管一暴起,他就立马给我注射镇静剂了。” “可是你最近发病很频繁。”一年一次突然变成一个月三次了。 禾穗抠着手指,嘴角勾起,带着无奈的笑:“可能是病情加重了吧。” 程禾说出他在意的点:“可是这三次好像都与我的血有关。”程禾将她三次发病的前前后后细说了一遍给她听。 禾穗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说:“可是我以前没闻到血也会发病啊!” 程禾问:“你的鼻子是从小就很灵吗?” 禾穗摇头,“九岁那年开始的,就是..那个人死了以后才开始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没有办法去学校上课,教室里的人太多,她当时回了学校,只呆了半天就吐了三四次。所以后来霖夜才给她请了补习老师。 一补就补了五年。 因为她没有办法融入集体,时间长了就患了中度的社交障碍,霖夜又给他请了心理医生,吃了半年的药,在一个下雪的晚上,她跟霖夜说,她想离开曲城,无论去哪都好。 可她当时只有十四岁,霖夜没有答应,但是他答应她,如果过了十六岁的生日,她还是想离开,他就放她走。 在她十六岁的生日第二天上午,霖夜把她送上了火车。 -- 第66页 走到时候,曲城正下着鹅毛大雪,可京都,虽然也冷,却是艳阳高照。 禾穗只跟程禾说到了这里,至于到了京都之后她又发生了什么,她没有说。 程禾凝着她,她跟他说她的过往,目光很空,像是在说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她。 沉默片刻,禾穗突然笑了,她笑着问他:“我是不是很可怜?” 程禾看出她的故作轻松,他又把她搂进怀里,许久,他突然说了句:“禾穗,我饿了。” 禾穗在他怀里仰起头,“那你去吃呀。” 她昏睡的时候,饭就已经做好了,徐真来喊他,可是她没醒,他哪来的胃口去吃饭。 “你饿不饿?”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两点多了。 禾穗点了点头。 “那我让徐真把饭菜热一下,”他摸摸她的头,“下去吃还是端上来?” 禾穗问:“我晕倒的时候,徐真看见了吗?” “没有。”那个傻大个还以为她睡着了。 “我的病,你别跟他说。” 程禾还以为她是怕徐真担心,眉心皱着,一脸的小情绪:“为什么?” 禾穗垂下头,攥着被子,“不想别人带有色眼镜看我。” 程禾眉棱稍扬,弯腰蹲在床边,仰头问她:“那你就不怕我带有色眼镜看你?” “你不一样!”她脱口而出,自己都被自己的话说的一愣。 他笑了,脸上是沾沾自喜,“我怎么不一样?” 禾穗又不说话了,就觉得不一样,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程禾帮她回答:“因为我是的你的男朋友。”是她觉得亲近的人。 禾穗不说话,把脸偏向一边。 他便厚着脸皮,微微直起身,把脸探到她跟前:“我今天亲了你。”虽然穿插了不好的片段。 禾穗脸一红,心跳莫名加速。 程禾心里一惊,忙咳了一声,站起身。 他心里有点担忧了,不是有点,是很大的担忧,以后是不是不能跟她说情话,也不能亲她,总归是不能让她心跳加速。 他整个人有点懵,突然,禾穗扯了扯他的袖子。 一脸迷茫的程禾看向她,眼底尽是复杂的情绪。 “我发现了一件事!”她表情很认真,像是发现了一件重大秘密似的。 “什么?”程禾声音恹恹的。 禾穗把他拉坐下来,盯着他的眼睛,“你看着我。” 程禾看她。 “你说一些…”她抿了抿唇,似乎还有点难以启齿似的,好一会,才憋出一句:“就是情侣间会说的话。” 程禾没太懂她的意思,还陷在满心的失落里。 “你说啊!”她摇了摇他的胳膊,满脸的期待。 “我…我喜欢你?”程禾结巴了一下,她是要听这个? 禾穗皱了皱眉,不满意了,“你刚刚不是这个表情。”他这个表情好像要哭,而且语气也不对。 程禾开始了长达几分钟的沉默。 禾穗带了点恼地拿脚踢了踢他的腿。 程禾突然说了句:“禾穗,我以后是不是不能亲你了?”是不是会把她亲的发病。 禾穗眼里突然一亮,就差鼓掌欢迎了,“那你亲我。” 程禾:“……”哪敢啊!亲一下估计又要昏几个小时… 见他不亲还往后缩,禾穗心下一横,拽着他的领口,眼睛紧紧闭着,噘着唇就往前送。 程禾忙推开她,一脸惊慌地站起来,后退了几步。 她在玩火吗? 禾穗被他的动作搞懵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神。 “我去,我去让徐真把饭热一下…”他又结巴了。 禾穗看着他出门,重重地“哼”了一声。 她就是想试试,她在不看他的情况下,听他说那些肉麻的话,会不会心跳加速而已,他还不配合! 她生气地掀了被子,使劲趿拉着那双可爱的小兔子拖鞋下了楼。 楼下,徐真朝她招手:“禾穗,你醒啦!” 禾穗噘着嘴,整个一小怨妇似的,眼神越过徐真,瞪了一眼坐在椅上的程禾。 徐真心咯噔一下,还第一次见禾穗生气呢。 好看的人,生起气来也好看啊。 第36章 亲嘴没事呀(二更) 程禾的童年…… 外面的雨停了一会又下起来, 滴滴答答。 禾穗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又在看德云社的相声。徐真见少爷上了楼,跑过来, 坐她身边, “禾穗, 你上午是怎么回事啊?”他没敢问少爷,当时他在卫生间,就听见摔碗的声音,然后是少爷喊她名字的声音, 近乎咆哮了! 禾穗眼神闪躲了一下,她抬起脸, 嘴角有笑:“没事,就,摔到了,摔了一下。” 徐真“啊?”了一声, “摔晕了啊!” 禾穗:“……” 徐真开始扒拉她的头, 一边扒拉一边问:“摔哪了?”肯定是摔到头才会晕啊! 禾穗往后躲, “没事了, 徐真…”她的头发都被徐真扒拉乱了:“我…哎呀, 徐真…” “咳咳咳!”连续三声带着警告的咳嗽声传来。 浑然有力。 徐真立刻停了手里的动作,立正站好。 程禾一路瞪着他走过来, 拽起沙发上的禾穗, 手臂揽上她的肩, 往楼上去, 中途,又扭头给了徐真一个重重带着警告的眼神。 -- 第67页 徐真被他眼神震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回到楼上,一进房间, 禾穗又窝进了沙发,继续看她的德云社。 被晾在一边的程禾,眼神定在她聚精会神看手机的脸上。 被忽视的感觉,让他很不爽,可他又止不住地收着情绪,于是掐着性子喊她:“禾穗。” 禾穗没抬头,“嗯?”她还在专心致志地盯着她的手机。 两个老头子在那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有什么好看的?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然后就听见旁边的人咯咯咯的笑声。 程禾拨弄着她肩膀上的毛线,眼神往她手机屏幕上瞥:“他都有儿子了!”你看看你身边这个,未婚男士,个子又高,长得又帅。 干嘛非盯着两个老头。 禾穗沉寂在相声里,像是压根没听见他说了什么,没答他。 浑身都不舒坦,他站起来,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递给她:“禾穗。” 禾穗还不抬头:“嗯?” 他有点气,咳了两声,他说,“我要睡觉,你吵着我了!” 禾穗这才暂停了画面,抬起头,顿了几秒,穿上拖鞋站起来,“那你睡,我去楼下看。” 程禾:“……”他是这意思? 他追到门口,门刚被打开又被他一掌按了回去,“你不在我这睡了?”脸上有委屈,还有失落。 像是被人抛弃的小怨妇,就是这怨妇长得好看了点,不知抛弃他的人是怎么想的。 “你不是要睡觉吗?”她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着让他反驳不了的话,“我怕吵着你。” 他找了个多么贴心的女朋友,自己选的,跪着也得受着。 “你不能不看吗?”他说的很卑微,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嗲音了。 “可我还没看完。” 程禾:“……”这个直女。 突然就想用美色勾她了,可又怕她发病,于是他用很严肃的表情,说着腻歪人的话,“郭德纲比我好看?” 表情凌厉,声音娇软。 这荤素搭配,莫名有点鬼畜。 禾穗眨了眨眼,盯着他的脸看,好一会,她问:“你是生气了吗?” “嗯,生气了。”看你还走不走。 她犹豫了一会,眼珠子转了转,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你有耳机吗?”她的手机买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就不配耳机。 程禾:“……”教不上道啊!可一想到她的过去,莫名又心软了。 想抱她,想多抱抱她。 又怕她心跳加速! 要命的纠结。 他又换上严肃的表情,张开手臂:“过来!” 也就一步的距离,都不用走,就能直接拱他怀里。可她还是挪了一小步,意思是:我过来了,你要干嘛? 程禾觉得他找了一个全世界最不风情的女朋友。 他像是一个上级,下达命令似的:“抱我!” 不解风情的女朋友禾穗,很听话,伸手就抱住了他,还窝在他怀里,央求似的语气:“你别生气呀。”他的表情好凶啊,像个龇牙咧嘴的大狼狗。 所有的小情绪都因为她的拥抱,她让他不要生气的话而烟消云散。 他不懈怠,依旧严肃:“不许去楼下睡。”似乎是怕抱着她,她一不小心又心跳加速,于是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严厉了三分。 禾穗连连点头:“我不下去睡,那你别生气了。”她感觉他比刚刚还要生气,你听,声音都变了。 “那你别看手机,都快九点了。”早睡早起,身体好,他还生着病呢,你听:“咳咳咳…” 禾穗环着他腰的手忙在他背后抚了抚:“我不看了。” 嗯,这还差不多。 他也不松手,搂着她往床边挪。 两人躺在床上,禾穗悄咪咪地问他:“你还生气吗?” 他哪有生气,都是装的,可还得装:“抱着你睡就不生气。” 她又乖乖的,挪过来,离他很近,两张脸,咫尺之遥。 禾穗突然仰起脸,毫无预兆的,在他的下巴亲了一口,眼睛是闭着的。 程禾愣了一下。 然后就是十几秒的安静。 他有点懵。 而她,在等自己的心跳。 咦,心跳正常诶! 她有点窃喜,又闭着眼睛,眼角还弯着,噘着嘴又亲了她一下,可惜,位置没捏准,轻错了地方,亲到他的嘴唇了。 程禾更懵了。 瞧她,见她在笑,闭着眼睛在那笑。 她闭着眼睛,说“程禾,谢谢你。” 程禾:“……”没头没尾的,又是亲他,又是说谢谢的。 她又说:“程禾,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想到可以一直闻着他的香,她整个人都雀跃了。 她闭着眼睛等他的回答,等了很久,她有点急了,晃了晃他的腰:“好不好?” “好。” 她笑,眼睛弯了,嘴角也弯了。 程禾没听见她心跳加速的声音,反倒听见了自己的。 鬼使神差的,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唇一点一点靠近她。 就快要亲到她的时候,他突然又忍住,怕她发病。 禾穗突然睁开眼睛,乌黑的眸子透亮,她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她还有什么秘密? -- 第68页 “只要我不看你,我的心跳就没事。”她刚刚验证了一下,好像是真的。 程禾眉头皱了皱,不看他就不会心跳加速? ……难道刚刚? 他眼底有惊喜,“真的?” 禾穗点头。 “你确定?”他还是有点后怕。 为了让他相信,她试给他看。 她闭上眼睛,噘着唇,嘟嘟的,往他跟前凑,似乎是担心再没找准位置,偷瞄了他的下巴一眼。 可…… 依旧亲错了位置,不过是他故意的。 他睁着眼睛,把唇递到她的唇边,两唇相贴,好几秒的时间,就在那唇要离开他的时候,他搂着她的力道突然收紧,他小心翼翼的,不再只是贴着她的唇,而是开始用他的唇瓣磨她,一点一点,许久,都没有听见她心跳加速的声音,他便得寸进尺了,开始用舌尖磨她的唇缝,慢慢深入,舌尖触到了她的贝齿,他喃了一句:“穗穗…”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穗穗。” 禾穗的脸就红了。 可心跳却是正常的。 她突然也想知道自己的底线了。 她“嗯”了一声。 他便撬开了她的贝齿,伸了些舌尖进去,感觉到怀里的人抖了两下,他又把舌缩了回来。 又不敢了。 又浅尝辄止的亲了她一会,他才松开她,把她搂进怀里。 “穗穗…” “嗯?” “以后有我在。” 禾穗没说话,笑吟吟地点头。 夜静到了极点,隐约能听见窗外细密的雨声,点点滴滴,她睡得很香,柔软的手心轻轻搭在他胸前,呼吸匀和。 她的童年是悲惨的,而他心里,原本美好的世界也都在他十二岁那年戛然而止。 那天,学校举行运动会,提前放了学,他走到家门口,听见“我说了,我和程襄已经再无瓜葛,你又何必苦苦相逼”是母亲的声音。 “像你这种低贱的身份,不就是想利用孩子敲一笔?”是一个女人,声音很尖利。 “你放心,你担心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是他母亲倔强的声音。 “放心?这个世界只有死人才会让人放心。” 十二岁的程禾听到这话,带着惊恐,双脚后退两步。 然后他听见了高跟鞋的声音,他忙躲到墙边。 程禾看着那个光是背影都能感觉到贵气的女人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再然后,他就听见房间里母亲的哭声。 后来,母亲就带着外婆和他搬家了,搬去了外婆的老家,是一个小县城里。 很快,程禾就把那件事抛到了脑后,就在程禾还没适应新学校的一天下午,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来到学校。 男人说他是他的父亲。 可母亲说,父亲很早就去世了。 男人有备而来,拿着一个黄色的牛皮纸袋递给他。 袋子里是一份DNA检测报告。 男人又把身份证给他看。 原来男人也姓程,叫程襄。 程禾突然想起来,那天下午,母亲和那个女人的对话:我和程襄已经再无瓜葛。 而他手里的那份DNA鉴定意见显示:本次鉴定程襄是程禾的生物学父亲。 原来他父亲没有去世啊! 第37章 程禾夜访实验室(一更) 还可以这样亲…… 原来他父亲没有去世啊! 当天晚上, 程禾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母亲惶恐至极,拉着他的手说:“程程, 我们搬家好不好?” 又要搬家? 母亲到底在怕什么?可他没有问, 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天上午, 母亲、外婆还有他,每人手里都有行李,刚走到楼下,就被三个大汉拦住了… 雨过天晴, 金色的光束从窗隙里隙进来,程禾缓缓睁开眼, 昨晚安静躺在她怀里沉睡的人此时背对着他睡到了床沿边上,一不小心就能翻身掉下去。 程禾挪过去,没有把她移到床中间,而是搂住她的腰, 贴在她身后。 他在她后颈, 小声的呢喃:“穗穗, 以后没人的时候, 你喊我程程好不好?” 程程… 这个名字, 已经十二年没有人喊过了。 禾穗似醒未醒地嗯了一声。 程禾还还以为她醒了,就把她扳过去, 见她两眼闭着, 不由得笑出了声。 睡着了还知道答应他啊。 “穗穗, 喜不喜欢我?” “嗯…” “穗穗, 如果我活过二十九,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二十九岁,是他给自己的期限。 “嗯…” 程禾不由得蹙眉, 是不是问她什么,她都嗯? “穗穗,你喜欢过别人吗?” “...嗯..” 真的是问什么都嗯呢。 有人不高兴了,半瓶醋又打翻了。 于是,他换了个问法。 “穗穗,你不喜欢那个霖夜吧?” “嗯…” 刚刚还有点小情绪的脸上此时露出了满意的笑。 暗室里开了明晃晃的白灯,很是刺眼。 霖夜把沾着血的试纸融在试剂里,取一点放到显微镜下。 第七次了,他已经进行了三次实验,可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说。” “刘博士这次没有参加第四次实验。” -- 第69页 “换了谁?” “霖明盛” 霖明盛,生物学博士,现居英国,在一家地下人体基因实验室担任组长。 也是霖夜的父亲。 霖夜沉默几秒,说:“我知道了”。 禾穗搁在床头柜的手机震了起来,程禾伸了手臂,将她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隽逸的面孔顿时浮了一层薄冰,他把她往床中央挪了挪,轻轻给她掖好被子,下了床。 电话响了一会,接通。 “喂?” 霖夜眉头一皱,“穗穗呢?” “还没起床。” 霖夜沉默。 “有事?” “待她起来,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告。” “不用。”说完,霖夜挂了电话。 默了十几秒的时间,暗室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一阵响。 禾穗睡到日上三竿才下了楼。 她本来还想窝在床上看一会相声,谁知,手机找不到了。 禾穗站在楼梯上,问坐在沙发上的程禾:“程禾,你看见我的手机了吗?” 程禾面无表情地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原来是被她拿下来了,干嘛拿她手机啊。 禾穗走过去,朝他伸出手:“给我。” 程禾掀了眼皮,看她,问:“刷牙了吗?”一起来就要手机。 禾穗摇头。 “去刷牙。”他手里,他和她的手机叠在一块,握着。 禾穗哦了一声,去了卫生间开始洗漱。 前后也就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她又走过来,问他要手机。 程禾一副不想给的架势,可想到霖夜,那个讨厌的男人,曾经那么保护过她,心软了。 “霖夜找过你。”他语气冷冷淡淡的,带着几分不甘的醋意,把手机还给她。 禾穗接过手机,立即就给霖夜回了过去。 “喂,霖夜,你找我吗?”禾穗坐在沙发上,程禾离她很近,很清楚的就听见了那个讨厌的声音。 “穗穗,最近还好吗?” 程禾在心里嗤了一声。 “嗯,”她说:“挺好的。”她没把她又发病的事告诉霖夜。 电话那头有几秒的沉默,然后程禾听见电话里说:“穗穗,我想去看看你。” “好啊,那你来了给我打电话。” 说着,禾穗拿着手机去了院子里。 坐在沙发上的程禾顶了顶后槽牙。 居然还背着他去听电话。 禾穗蹲在花园边,和霖夜又聊了几句。 程禾听见她说再见才起身出了客厅。 “想什么呢?”程禾蹲她身边。 禾穗显然是在想事情,猛然回神,“没什么。” 程禾看着她微垂的侧脸,晃了晃神。 阳光正好,可惜天太冷,月季花没开。 程禾扫了一眼院子,发现只有上次买的长春花是开着的。 他拉着她的手腕,站起来,把她拉到了长春花的花盆前。 连绵的雨把长春花的花瓣打的歪歪扭扭,可不影响他想吻她的冲动。 他把她的睡衣帽子戴上,毛茸茸的帽子很宽松,遮到了她的眼睫,露出的半张脸很小,很萌。 “把眼睛闭上。” 禾穗没有闭眼,问他:“闭眼干嘛?” 他回答的很直接:“我要吻你。” 禾穗二话不说,立即把眼睛闭上了,因为她怕自己会心跳加速。 他托起她紧紧闭着眼睛的小脑袋,看着她微微发颤的双睫,俯身…… “少爷!外面风大,你赶紧……”从客厅跑出来的徐真双脚定住。 禾穗立即睁开了眼,双手抓着帽檐,慌乱的垂下头。 程禾将她搂进怀里,幽冷的眼神瞪着几米外台阶上的,他那个没有眼力见的保镖。 “我..我..你们..你们继续。”徐真红着脸跑回了客厅。 禾穗额头贴在他的心口上,缓缓抬起头,眨巴眨巴眼:“你心跳也好快啊!”还以为只有她心跳加速呢! 没成功亲到女朋友的程禾顿时红了耳尖。 “我们还是进去吧,风真挺大的,虽然你现在身体好点了,可还是要…” 程禾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还可以这样亲啊… 嘴唇被吮疼了的禾穗挣开他,手背捂着嘴,也不敢看他,嘟囔着:“好疼…”他干嘛那么用力啊! 舌头都没敢伸的程禾表情很委屈,像是没吃饱的小怨妇。 但他很高兴,因为她没有心跳加速,就是脸红的不成样子。 程禾把她搂进怀里,声音柔的不像话:“喜不喜欢我吻你?” 禾穗的脸更红了,他干嘛问出来啊!这要她怎么回答? 然后她在心里问自己,喜欢吗? 想了好一会,好像是喜欢的,他怎么全身都那么香呢?嘴巴里也那么香。 吃完晚饭,禾穗见程禾只身上了楼,也没喊她,她咬了咬筷子,若有所思。 禾穗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相声,看着看着,眼皮就打起了架。 八点,程禾从楼上下来,轻轻敲了敲禾穗的房门,没有应声,他拧下门柄,见她歪着头睡着了。 他走进去,将她手里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又给她盖好被子,最后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才走出去。 -- 第70页 八点二十,程禾一身黑衣,从窗户一跃而下。 六号实验室位于西山后腰,依山而建,所处地势很高,浓云遮月,整个建筑没有一扇窗,里面的光亮露不出来。 程禾带着夜视镜,攀爬在离实验室最近的一棵参天水杉上。 他的听觉告诉他,实验室的守卫不低于二十人。 十点,山间小路驶来两辆黑色轿车。 最先下车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男人打开后座的门,下来一位老者,穿着黑色外套。 实验室的右侧大门打开,程襄出门相迎。 “霖博士。” 霖明盛操着有点生疏的中文说:“你好,程总。” 程禾眉心轻拧,程襄竟然也来了。 实验室一共三层,两年前刚建的,落成的时候,程禾来过一次,但是这两年时间里,实验室内部有没有改造,他就不知道了。 实验室二层,程襄在前面带路,霖明盛跟在他身后。 46个实验活体被分别关在四个房间,都已经被注射了药物,处于昏迷状态。 “咔哒。” 保镖打开其中一间房门。 穿着病号服的十二个实验活体齐齐被摆放在地上,像是一具具尸∣体。 霖明盛看了眼时间,“抓紧时间开始吧。” 程襄朝门口几个保镖做了个手势,保镖立即走进来,将人一一往外抗。 最左边的实验室里,程槐站在实验台前,往烧瓶里添了几滴试剂,他晃了晃瓶子,观察着瓶子里药物反应。 这时,门被推开,程襄和霖明盛走了进来。 程槐把烧瓶放下,笑脸相迎:“父亲,霖博士。” 霖明盛点了点头,他扫了一眼试验台的架子上摆成长长一排的试管,说:“开始吧。” 程禾摸了摸自己已经发酸的脚腕,在心里咒骂一声。 凌晨一点。 实验室的正门打开,开出一辆货箱车,随后,大门再次紧闭。 程禾瞄准车顶,只听一声轻微的“啪”声,不明物体经由程禾手里的弹射器被打到了黑色车厢的侧面。 凌晨三点,实验室的右侧大门打开,程襄把霖明盛送入车内,转身回了实验室。 程禾早就将窃听器装在了车的底盘下,他扫了眼十米远的四个保镖,轻爬下树。 程禾的车停在了西山入口的一里外。 回到车里,他带上耳麦,看着手机里两辆车的行车轨迹。 这时,耳麦里传出对话声。 “人醒了吗?” 程禾眉心轻拧,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还没有。” “好生看着,别出差错。” “是。” “让枫叶回芝山,我晚上到。” 枫叶… 是重名还是巧合? 程禾眸色微沉,看着手机屏幕,顿了几秒,他启动车子。 程禾没想到那辆黑色轿车的目的地居然是离橡树湾很近的一家酒店门口。 第38章 禾穗封存的记忆被打开(二更) 程禾问…… 一直等到早晨八点, 一夜未闭眼的程禾接连打了几个哈欠,这时,来了条微信消息。 禾穗:你出去了吗? 程禾瞥了眼酒店大门, 拨了电话过去。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以前她都能睡到十点多。 “可能昨晚睡得早…”她想问他昨晚怎么没喊她上楼,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程禾看着酒店大门, 笑,“自己一个人睡习不习惯?”想听她说不习惯呢。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程禾就把她的沉默当默认了,看来是不习惯啊,不习惯还一夜睡到天亮, 哼。 程禾一个抬眼,突然坐正了几分。 果然是他。 “禾穗, 我这边有点事,”话落,他叮嘱了句:“早饭要吃。” “嗯。” 程禾看着霖夜从酒店门口走出来,上了昨晚那辆黑色轿车。 “霖博士?”程禾嗤了一声, 伸手将旁边的耳麦戴在了耳朵上。 他这个自称血液科的霖医生竟然也参与了程家的药物研制。 车里, 霖夜给禾穗打了电话。 “穗穗, 我到京都了, 我们能见一面吗?” “嗯, 我吃完饭去找你,你把定位发给我。” “好。” 程禾暗骂了一声, 扯下耳麦, 给禾穗打了电话。 “喂?” “上午有事吗?”程禾瞪着斜对面的黑色轿车。 “霖夜来京都了, 等下我要去找他。” “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 ”他话里带着酸,“还去见别的男人,合适吗?” “霖夜不是别的男人。” 程禾:“……”怎么就不是别的男人了, 他不爽了,“不许去。” “可我都和他说好了,而且他专程来京都看我,我不能不去。” 专程来看她?真是自作多情,“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专程来看你的,也许就是来京都办正事,顺便看你一眼。”想敲她的脑袋。 “霖夜在京都除了我,不认识其他的人。” 好吧,她这个女朋友是没救了,完全信任那个男人。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他问。 “霖夜说他下午就要走,让我中午陪他吃个午饭。” “嗯,”他看着斜对面黑色轿车已经左拐驶出车位,“那你早点回来。” -- 第71页 挂了电话,程禾点开另一个监控视频。 他快进着,直到视频里的画面定格。 几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将一个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男男女女堆放在地上…… 程禾查看了位置—— 第一人民医院。 晚上七点,程禾回到别墅,徐真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少爷,你回来了!”徐真伸头往他身后看了看,“少爷,禾穗没跟你一块回来吗?” 程禾刚准备换鞋的脚顿住,“她还没回来?”他看了眼时间。 徐真摇头,“她早上吃完饭就走了,我以为她跟你在一块呢。” 程禾眉头皱了皱,拿出手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 他突然感到有些不安。 霖夜晚上要去芝山,芝山离京都有800多公里。 程禾挂了电话,转身就走。 徐真站在台阶上喊他:“少爷,你去哪?” “少爷。” “少爷。” 程禾将车开得飞快,敛着眸,额头碎发把窗外路灯的阴影打在脸上。 他带上蓝牙耳机,又打了两遍禾穗的电话,依旧关机。 他来到霖夜住的那家酒店,问前台,前台当然不会透露客户的入住信息。 他记得霖夜的手机号码,打过去。 嘟了五六声,对方才接。丽嘉 程禾开门见山道:“禾穗呢?” 电话那头,霖夜不疾不徐道:“程少爷,你管得太多了。” 车里光线很昏暗,他的脸一半都隐在暗处,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我问你禾穗呢!” 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禾穗躺在手术台上,双目紧闭。 手术台旁的柜子上放着心电监护仪。 霖夜站在一旁看着她,伸出手,指背轻抚禾穗的脸颊,他嘴角有淡淡的笑,笑着阴气森森:“他慌了。” “叩叩叩。” “进来。” “Alberta。” “说。” “黑玫瑰让枫叶调查你。” 他一双眼里藏了戾气,“那就让他查好了。” 男人有点摸不准他的心思,疑惑道:“枫叶问……” 霖夜打断他:“除了LOST,让枫叶如实给他结果。” “是。” 霖夜回到手术台边,看了眼时间,还有18小时。 另一边,程禾看着手机里有关于霖夜的调查报告,眉头皱了皱。 “生物博士…”他父亲是生物博士。 程禾不禁将禾穗的病与生物这个词联系在了一起。 他一手拿着登机牌,一手将手机屏幕调到定位追踪界面。 入夜,霖夜刚闭上眼,就听见了心电监护仪发出了警报声。 “嘀!” “嘀!” “嘀!” 一声接一声,短暂急促。 手术台上的禾穗突然瞳孔放大,浑身抽搐。 因为全身被束缚,禾穗拼命扭动身子。 外面的人推门而入。 “Alberta…” “去,把霖明盛带来。” 五分钟后,一个与霖夜身形差不多的男人被保镖带了进来。 霖夜转身,面有急色,问被带进来的男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霖明盛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仪,又看了一眼输液袋,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之前就跟你说了,这药清还是个半成品。” 霖夜微冷的眸子透着一丝警告,怒吼:“解决办法!”他要的是解决办法。 “需要那个人的血。”霖明盛指的是程禾。 霖夜拿起注射器,将镇定剂注入禾穗的静脉。 十几秒后,禾穗渐渐平静下来,继续昏睡过去。 霖夜缓缓走到沙发边,瘫坐,“可那个人的血明明与常人无异。” 霖明盛很镇静:“可这个女孩已经不是常人,”他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他。 霖夜打开文件袋,看着那份实验报告,眉头瞬间紧锁,清冷的面上隐隐有风暴酝酿,“你确定?” 霖明盛神色坦然:“至少80%的把握!” 程禾下了飞机就坐上了出租车,一个小时后,他站在一栋别墅外,眉宇间笼着一层阴翳, 定位显示那辆车就在离他不足50米远的距离。 程禾出来的急,什么也没带,他就这么无遮无拦地站在别墅大门口,摁了门铃。 霖夜看着出现在监控视频里的程禾,嗤笑一声。 是你自己送上门,可别怪我。 别墅门打开,两个一米九的保镖大喊一左一右把程禾『请』了进去。 别墅客厅很空旷,只摆着一张U型沙发。 霖夜背靠沙发坐着。 两个男人,隔着五六米远的距离,一个邪肆,一个冰冷。 空气中仿佛燃着看不见的硝烟和火花。 程禾一句废话不多说,直接问:“禾穗呢?” 霖夜笑了笑,“程先生一来就要人,是不是有点不礼貌?”语气里除了程禾印象里的冰冷,多了几分散漫和邪肆,他慢慢悠悠地补充,“况且,你要,我就会给你吗?” 果然藏得深。 程禾往前走了几步,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眉间沉了一层阴郁,目光幽幽,他直截了当:“昨晚,霖先生去西山了吧?” -- 第72页 霖夜眼皮都不动一下,神色自若,丝毫不见慌乱。 “程家若是知道事霖先生假冒了自己的父亲……”程禾话说一半,停住了。 昨夜窃听器里他的声音,以及早上他在酒店门口看见他的脸,程禾也就随便想了想,就猜到了大概。 霖明盛是个生物学家,常年隐于英国,他的儿子霖夜是个血液科医生。 昨夜,程襄喊的是霖博士,而霖夜目前还只是一个副主任医生。 所以,霖夜应该是顶着他父亲的那张脸瞒过了程家人,进了实验室。 人pi面具,他也用过。 霖夜抬起双手,鼓掌:“程先生很聪明。” 程禾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不过,程家的实验室,他没兴趣,他来芝山的目的只有一个:“禾穗在哪?” 霖夜打了个响指,顷刻间,二十多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涌进客厅。 “禾穗在二楼,能不能带走她,就看程先生的本事了。”他一副看戏的表情,朝程禾鬼魅得笑了笑。 手术台上,禾穗双唇嗫嚅:“别过来…别过来…” 可那个男人却置若罔闻,紧了紧手里的鞭子,一边发笑,一边朝她逼近,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别、别过来。”她不停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 男人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手里的鞭子一扬,“啪”的一声,抽在了她的身上。 地上的女孩惨叫一声。 就在男人再次扬起手里的鞭子的那一瞬,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突然抓住了鞭子。 她双目通红,惊慌害怕的少女,此时咬牙切齿,她一字一顿:“别逼我。” 男人愣了一下,突然就发笑了,“我就逼你,怎么着?你还反了天不成?” 门口的院子里,有一盆隔壁男孩子送给她的花,翱翔天空的橙色飞鸟形花瓣开了,开得着实漂亮。 直到身上又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感,她才回了神。 她用力往前扑,双手抱住男人的两个小腿,男人拼命去挣,她丝毫不松手,鞭子一下又一下抽在她的身上,她咬牙。 男人弯腰,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男人左脸上的半指长的刀疤刺进她的瞳孔,狰狞无比,“我看你是找死!”他扔了手里的鞭子,一手把她的头发往后扯,一手掐着她细细的脖颈…… 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她感觉她就要解脱了…… 被那肮脏的五指掐着的脖子里的血管突地暴起,她心跳加速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迸出来。 可男人却不自知,还在笑,走火入魔一般地狂笑不止。 禾穗看着他的脖颈,那因为大笑而凸起的血管。 她双手一抬,搂住男人的脖子,发狠地咬下去…… 血腥味让她作呕,可她不松口,一松口,他又要打她了。 男人先是挣扎,可禾穗不知哪来的力气,他挣脱不开,慢慢的,他全身无力地倒下,眼睛睁的大大的,血从他的脖颈,流到地上,蜿蜿蜒蜒淌了一地。 她把她的继父,杀了…… 她瘫坐在地上,愣愣地低头,看着那鲜红的血流到了她的腿边… 她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边,不停地用手背去擦嘴上的血。 然后,她的视线里闯进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第39章 恢复记忆的禾穗很飒 下章剧情大反转 然后, 她的视线里闯进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她抬头,是隔壁的男孩子,那个不怎么爱笑, 却会偷偷给她塞吃的男孩子。 他蹲在她面前, 用自己干净的袖子擦她嘴角的血, 他用很轻的声音哄着她:“不怕,我带你去洗干净。” 他把她扶起来,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那个倒在血泊里的男人。 “哥哥…”她声音发抖地喊他,有哭腔, 想要转身,被男孩子制止了。 “穗穗, 这个世界,恶有恶报,他那么坏,死了活该。” 他牵着她的手, 带她走出血腥浓重的屋子。 院子里, 一个中年妇女, 正愣愣地看着他们, 女人神色慌张, 一步一步往后退,短暂对视后, 她转身跑了。 那个女人, 是禾穗的母亲。 亲生母亲, 却在一次次目睹自己的丈夫对亲生女儿施虐而无动于衷。 霖夜带着禾穗去了他家, 他给她擦掉了嘴上和脸上已经干掉的血,让她坐在松软的沙发里。 他拿出一根用绳子系着的橙色电珠垂在她眼前,“穗穗, 好看吗?” 禾穗看了一眼珠子,又看了一眼对他笑的男孩,点头,说好看。 “那你喜欢吗?” “喜欢。” “那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你看着它,把所有的思想集中在珠子上。” 禾穗目不转睛地盯着左右摇晃的电珠。 他声音清越,循循善诱:“一定要盯住它,你的眼睛开始疲倦起来,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你十分想睡,睡吧,睡吧,好好睡吧……” 禾穗慢慢闭上了眼睛。 梦里,禾穗听见了狗叫声,呼救声…… 又一个画面穿插进来。 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四面白色的墙壁,她被绑在手术台上,左手手腕包着纱布,她醒来,看见立在她面前的男人。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 第73页 男人带着口罩,故意压低了声音:“从今以后,你就是LOST的成员了。” 男人伸手,指腹抚着她的手腕,“别想着逃跑,这里有定位追踪,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也别想着取下来,这里有毒液,一旦剥离你的血肉,你就会丧命。” 她猛的惊醒,眉头紧紧蹙着,脑海中出现的片段陌生又熟悉。 她想坐起来却发现手脚被绑住了。 她环视四周,依稀听见了外面传来的打斗声。 她在哪,为什么会被绑住,又是谁绑了她…… 楼下客厅里,五六个保镖瘫倒在地,程禾没有武器,赤手空拳地与三四个汉子周旋。 这时,一个被踢到茶几上的男人重心不稳,身体往后倒,后背撞在了玻璃茶几的拐角,男人痛得尖叫,他低咒一声,从怀里摸了一把匕首出来,猛地起身,凶狠地朝程禾扑过去。 程禾身子一偏,刚要伸手去截住那把匕首,一个人影闪过,程禾的胳膊被一只小手摁住了。 人影在他身后。 他回头。 就在那匕就要刺过来时,他的胳膊被用力一扯,一只小脚踢在男人小腹上,咣当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 几乎同时,地上的男人迅速捡起匕首,再次朝程禾的胸口捅去。 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禾穗一把推开了程禾,匕首擦过她的右手臂,血瞬间蔓延,她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脚把男人重重地踢出了老远。 又扑过来两个男人,禾穗一个纵身跳到楼梯扶手上,一跃而下,脚脖子勾住一人的颈部,狠狠一摔,男人当场晕厥。 身手又快又猛! 程禾整个人完全懵住了。丽嘉 是禾穗,那个平时柔柔弱弱,有着干净纯粹的眸子的女孩子此时凛冽、杀气腾腾。 连续几声惨叫,又趴下了两个人。 原本坐在沙发里看戏的霖夜缓缓起身,目光望着缠斗在七八个保镖中间的禾穗。 不过三四分钟的功夫,十几个保镖全被禾穗放倒在地。 禾穗看了眼呆若木鸡的程禾,朝他弯了弯嘴角。 “穗穗。” 霖夜的声音让禾穗上一秒还灿若星辰的眸子下一秒就如同冰刃一般,她冷眼扫过去,一字一顿地开口:“哥哥。” 霖夜神色一紧。 ‘哥哥’… 她被他催眠后再也没有这么喊过他。 霖夜眸子黯淡了一秒,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禾穗越过程禾,朝霖夜缓缓走过去。 站在她身侧的程禾看见她的右手臂上,鲜血淋淋。 却不想,禾穗突然的一声“Alberta”让程禾瞬间拧了眉头。 他全身一怔,一脸震惊地看向霖夜。 Alberta,LOST组织的最高人。 LOST程远分布全国,一共六个分布,每个分布都有一个下达任务的管理者。组织里明文规定,成员与成员之间禁止私下联系,对于任务缘由不可过问,只需要执行。 禾穗朝霖夜又走近一步。 “哥哥…” “霖夜…” “Alberta…” 她连续三声,霖夜脸上强自镇定的表情终于不受控的垮了。 她想起来了,他每半年就会给她催眠,拼命给她封存起来的记忆终于还是被她记起来了。 难道是药物对她的记忆起了作用? 他伸手,想要去碰她,禾穗双脚往后一步,躲开了。 他整个人慌了,轻喊她的名字:“穗穗…” “为什么要这么做?” 霖夜无措得手脚都不知道如何动作,抬手,却悬在半空,不敢贸然上前,眼里神色乱得一塌糊涂。 “霖夜”,她眼眶微红,“你在我心里不是这样的。” 他不爱笑,甚至有点冷,但是他对她很好,她无论跟他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就算最开始拒绝,但最后也都会妥协。 “穗穗——” 禾穗打断他,尽量让自己平静理智:“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霖夜沉默着,站在她面前,一步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禾穗沉吟片刻,开口问:“我母亲是你杀的吗?”她醒来后,他跟她说是车祸。 霖夜犹豫了几秒:“是。” 禾穗倒吸一口气,忍着眼泪问他:“为什么?” 他嗓音很低,无力又苍白,“因为她看见了。”看见她杀了那个男人。 禾穗趔趄了一步,又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的病与你有关吗?” 霖夜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应了一声:“嗯。” “在我咬死那个男人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 眼眶瞬间雾气弥漫,唇被她咬出了血,她声音发抖:“为什么?”眼泪滑下来,她问:“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为不想你再继续受折磨。”可他不能时刻保护她,她需要自保。 只有那个男人死了,她才能彻底解脱。 他也想过不通过她,直接把那个男人杀了,可是当时他才十五岁,他什么都敢做,唯独不敢杀人。可后来,他的手还是因为她沾了血腥,因为她母亲看见了,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那天,把我绑在手术台上,跟我说话的人是你吗?”她只记得男人说过的那番话,却完全不记得那张脸。 -- 第74页 “嗯。” 禾穗抬起左手,问他:“追踪芯片里的毒液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真的,但是全组织的成员,只有她手碗里的追踪芯片没有毒液,可他不能说,说了,她就会有恃无恐地离开他了。 禾穗见他迟迟不说话,眼里波澜涌动,她问:“霖夜,我一直把你当做我唯一的家人。” “家人?”他笑了,笑得满目苍凉,“你以为我想当你的家人吗?”他对她的感情从最初的同情到后来的怜爱,再慢慢变质为让他慌了神的占有欲。 他爱她,可她却把他当家人。 霖夜缓缓看向禾穗身后的程禾。 他满脸嘲讽:“那他呢?你把他当什么?”他嗤笑一声:“你的男人吗?” 他走近禾穗,没了之前的小心翼翼,他挑起她的下巴,眼神骤冷:“你和他才认识多久?”他目光在她脸上梭巡:“你们上床了吗?” 禾穗拍掉他的手,“你够了!” 霖夜看着自己腾在半空的手,笑了,笑得眼尾湿润,“禾穗,”他在她面前露出从未有过的玩味:“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除非……” 程禾眉头紧锁,紧紧盯着他。 禾穗率先开口:“除非什么?” 他低头,俯在她耳边,轻声道:“除非你们一辈子不要孩子。” 禾穗眼底发红:“你把话说清楚!” 霖夜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到离她一米远的距离,勾着嘴笑,却不回答。 “穗穗,你知道我从小的梦想是什么吗?”他像是问她,又像是自言自语,“是航天员,”他笑了笑,“可却因为你,我选择了医科大学。”是他一不小心,把她从一个深渊拉进了另一个深渊。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只是发现的时候已经陷得很深了。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爱变成了强烈的占有欲,可能是从她说要离开曲城的时候吧,他为了她创立了LOST,为了操控她找了一个借口。 结果,她还是拼了命从他身边逃离,奔向另一男人的怀抱。 他明明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杀人放火,都可以。 他扭头,冷冷地看着程禾,那个不费吹灰之力就抢走了他的女孩的男人。 “黑玫瑰,”他眸光深邃黯烈,如同巨大的漩涡,他走到程禾的面前,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你母亲和外婆的仇不报了?” 禾穗不可思议地看向程禾,默念:“黑玫瑰?” 霖夜看着程禾的眼神已经阴沉到了极致,他回答禾穗:“没想到吧,他也是LOST的成员。” 程禾风轻云淡地斜睨了他一眼,“不报了,又怎样?”最大的仇人已经下了地狱,其他的人不过是陪葬品。 霖夜的脸上有几分无法置信的狐疑,“这么大方?” 程禾不想与他做过多掰扯,他看向斜对面的女孩,“穗穗,你愿意跟我走吗?”知道了他的身份,还愿意吗? 霖夜眉心微拧,也扭头看向禾穗。 禾穗眸底的阴霾和迷雾还未散去,她的目光落在霖夜的脸上,“你还没说为什么我不能有孩子。” 霖夜往旁边挪了一步,放话:“你若是跟他走了,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程禾两个大步,抡起拳头就挥向霖夜。 霖夜站着,纹丝不动,不吭一声地挨了一拳,嘴角迅速有血渗出来,将他惨淡的唇色晕得鲜红。 就在程禾再次挥拳的时候。 “程禾——” 程禾看向禾穗。 “霖夜,”禾穗走近他,说:“你说你喜欢我,”她眼里有泪,“可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霖夜咽了嘴里的血腥,咆哮:“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他指着程禾,问她:“看着你跟他走吗?” “如果我要跟他走呢?” 霖夜双眼通红,一字一顿:“我会杀了他。” 她沉默须臾,开口:“怪我,”她说,“我不该躲到你的床底下。”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对她伸出援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她。 “我不跟他走——” “禾穗!”程禾打断她。 禾穗停顿了一下,说:“但是我也不会跟你有结果,”她往后退了一步,“从现在开始,我的命都在你的手里了,”她喊了他一声名字,“从今往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她一步一步往后退,眼里全是决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穗穗……”他唤她。 为什么,她宁愿死都不要再见到他…… 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禾穗又看向程禾,脸上有几分笑意,“程禾,你也不要找我。” 她这辈子欠了霖夜,也欠了他。 说完,她没有回头,跑出了别墅,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程禾追了出去。 霖夜瘫坐在地上,发笑不止。 程禾再次回到别墅里,一把揪住仍在坐在地上的霖夜的领口。 “你不是有她的定位吗?”他嘶喊:“把她的定位给我!” 霖夜看着他发怒的表情,又笑了:“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自己找啊!” 程禾一拳挥到他的脸上。 第40章 一命换一命 开启新生活的禾穗 曲城郊外别墅。 两个争吵的男声从一楼传来。 -- 第75页 “脐带血?” “对, 用脐带血中的造血干细胞重造她的血系统,她的病才有一线生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那孩子呢?” “会吸食她体内所有的g13因子。” “……你是说, 她的病会全部转移到孩子身上?” “不, 她体内的g13因子会导致孩子的染色体异常, 会是个畸形儿,而且,孩子在7个月的时候就要剥离母体,不然, 她的生命就会有危险。” “你的意思是……一命换一命?” “对。” “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 “对,我不同意, 如果让她知道,她的命是用她孩子的命换来的,她会疯的!” “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的血不是对她有用吗?” “现在已经没用了,她体内的g13因子经过你们程家制造的血清已经分离、变异, 会一点一点蚕食她正常的血液干细胞, 她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 如果你不同意, 就只能看着她死!” “可是——” “没有可是!” “既然你说我的血对她已经没有用处, 那又为何必须用我的精∣子?” “因为在我和你之间,你和她的染色体排序最为不同, 若非如此, 你以为我会选你?” “可你想过没有, 若她知道——” “她不会知道, 我会用药物让她陷入昏迷,直到孩子剥离母体。” 一年半后,江市。 装修成田园气息的房间, 窗前垂挂着的两盆吊篮,绿色的植物枝繁叶茂,晨风夹着一丝青草的香气吹动着窗帘。 窗前的书桌上,一本设计稿的随着吹来的风不时地翻动着书页。 趴在桌上的女孩,散落的长发被暖暖的风着,发丝拂动。 女孩睡容安静恬淡。 几只麻雀落在窗头,叽叽喳喳叫了几声,歪着脑袋好奇地跳来跳去。 女孩长睫掀开,按了按有点酸疼的脖子。 几只麻雀呼啦啦惊吓得飞走。 女孩蹩眉,看到自己昨晚辛苦画的设计稿,居然落下一泡鸟屎! 她整个人顿觉烦躁起来。 片刻后,女孩又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挽起一抹笑容。 没关系,反正也不是很满意,她再重新画好了。 禾穗伸了个懒腰,出了房间,去了卫生间洗漱。 镜子里那张脸,禾穗已经看了快半年,可还是觉得陌生。 五个月前,她在医院醒来,医生告诉她,她出了车祸,撞到了头,引发了失忆。 失忆…… 可她竟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她的父母,她的名字,她的年龄,她过去的点点滴滴,都成了一张白纸。 若不是她口袋里还有一张身份证,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可她的过去不可能一片空白。 她按照身份证上的信息,找到了住址。 就是她现在住的房子—— 一幢两层楼的洋房,乳白色的外墙,枝繁叶茂的院子。 吃完早饭,禾穗从院子里推出来一辆奶黄色小电瓶车,系上安全帽,朝学校出发! 刚出小区门口,禾穗又瞥到了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的沃尔沃轿车。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她每次出小区,都会看到这辆车…… 男人乌黑的双瞳微眯,看着禾穗骑着那辆小电瓶从车前经过。 半年前,一个男婴顺利从禾穗的体内剖出,孩子夭折,脐带血顺利解了她体内的g13因子。 她终于恢复成正常人。 可让霖夜和程禾万万没想到的是—— 禾穗失忆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程禾掏出来一看,又是那个讨厌的家伙。 “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霖夜,“禾穗又找室友了。” 程禾皱了皱眉头,“她那个室友又搬走了?” 不止程禾,就连霖夜也想不太明白,房子的名字是禾穗,她一个房东,住在两层的小洋房里悠哉自在的,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个室友。 禾穗找的上一个室友是个女孩子,24岁,住了两个月,搬走了,理由是:我带男朋友回来怎么了,你发布信息的时候又没说不准带男朋友回来。 禾穗的第二个室友,也是个女孩子,前天晚上因为喝醉酒把客厅弄得人仰马翻的,这不,也被禾穗下了逐客令。 程禾看着霖夜发来的禾穗在网上发布的帖子—— 招合租室友,女性,20—30岁,有正经工作,限单身,不酗酒…… 程禾想笑,不酗酒倒是好找,可20到30岁之间还是单身的,啧啧啧,可不好找。 没一会,霖夜的电话又打来了。 程禾发现,自从禾穗体内的g13因子解了以后,他和那个叫霖夜的男人联系就频繁了起来。虽说都是有关于禾穗的,可他一想到那个夭折的孩子,他就如鲠在喉。 “又有什么事?” “老地方,十一点。” 程禾把手机甩到了一边,烦躁地把手臂上的袖子往上捋了捋。 驾驶座上的徐真看了眼后视镜,小心翼翼:“少爷,那个霖夜又找你了?” 一年半过去了,徐真这个尽忠职守的保镖依旧跟在程禾身边。 半年前,程家因为研制禁药被抓,尽管程槐把所有罪名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但程襄作为程氏企业董事长,自然脱不了干系。于是,父子俩同时入狱,程氏主营的医疗产业陷入低谷。程遥、程远、程嫣找到程禾,想用五千万让他签署一份愿意放弃程氏家产的公证书。 -- 第76页 程禾对程家的家产不感兴趣,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主,他把五千万涨到了一亿。 相对于程家旗下的遍布全国的一百多家连锁酒店,一个亿其实不算什么,但程家三姐弟没有那么多的资金,于是他们将程家旗下的两家高端酒店变现,给了程禾。 至此,程禾与程家再无关系。 11点10分,程禾到了霖夜指定的老地方,一家古色古香的茶楼。 霖夜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你又迟到了。” 程禾懒懒地靠着卡座,不看他:“什么事快说。” 气氛古里古怪的,霖夜缓缓开口:“禾穗也差不多适应了失忆后的生活,你怎么打算的?” 程禾翻看着手机里,他偷拍的禾穗的照片,拖着懒懒的调儿:“没打算。”就算有,他会说? 霖夜不信:“那你买了雁湖斋的15栋?” 禾穗住雁湖斋的16栋。 手腕上的追踪器已经取出,但依旧事事被眼前这个男人掌控的程禾又烦躁又嚣张:“关你什么事?” 霖夜不想跟他兜圈子:“既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我们来一场公平的竞争怎么样?” 程禾这才拿正眼瞧了他一眼,嗤声道:“你用了八年都没有让她爱上你——” “那可未必,一年前,她不也同样没选择你吗?你以为,现在的你对她还有什么特别?” 的确,当初禾穗之所以像个膏药似得贴着程禾,就是因为他身上的血香,如今禾穗嗅觉已然恢复常人,程禾于禾穗而言,再没有特别之处。 若非要挑出个特别,也就那张俊脸了,不过,坐于程禾对面的男人,姿色也不可小觑。 最终,两个男人达成了共识—— 全新的起跑线,谁能得到禾穗的心,另一方无条件祝福。 在这场爱情游戏中,两个男人各凭本事,各想办法,只要能打动禾穗就行了。 霖夜把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纸团扔到桌子上:“抓阄。” 程禾:“……” 结果,程禾抓到了一个『邻居』,剩下的那个纸团——『室友』成了霖夜的囊中物。 程禾低嘴角抽了抽,“少得意,能不能住进去还不一定呢!”他可记得禾穗的招租信息上写着:限女性。 傍晚时分,禾穗正坐在沙发上看一档综艺节目,敲门声把她的笑声止住。 她起身开了门。 门打开,禾穗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双眸。 “你好,请问是你在找租客吗?” 门口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五官精致,面色温和,一头微卷的半长发,把人衬得刚强中有些魅惑。 禾穗虽然因为打量他而反应慢了几秒,但她没有被男人的美色所迷惑,“不好意思,我在信息里说了,只限女性。” 霖夜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他用职业当说客:“我是一名医生,因为上班的地方离这个小区很近,所以想问问能不能通融一下。” 医生这个职业的确能博人好感,禾穗问:“那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你的年龄?” “29。” “酗酒吗?” “我不沾酒。” 这么一盘问,除了性别,倒的确很中禾穗的心意。 禾穗把门敞开,“那你先进来看看房间吧。”说着,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副一次性鞋套递给他。 霖夜礼貌说谢谢,极有教养。 禾穗领着他上了二楼。 二楼两间卧室,朝南,北面还有一个储物间。 禾穗住的是西面一间卧室,她打开东面那一间卧室的门,说:“里面什么都有,也有独立的卫生间,楼下的厨房你也可以用。” 霖夜装模作样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说:“这个房子是你租的吗?” “不是,”她说:“我是房主。” 这正是霖夜想问的:“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房子对外出租吗?” 见她沉默,霖夜忙补充道:“只是随口问问,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禾穗松开轻抿的双唇:“我有轻微的社交恐惧。”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也这样,但是从她在医院醒来,慢慢发现,自己有点怕与人打交道,到了人多的地方,她也有点紧张。 霖夜想了千万种她找室友的理由,却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霖夜叉开话题:“房子我很满意,不知什么时候能住进来。” 禾穗抬头看了他一眼,问:“房租一个月4500,你能接受吗?”她要的租金比周边的房子要贵一些。 “可以接受。” 禾穗点了下头,说:“既然你能接受,那你找个时间就可以搬过来了。” 有备而来的霖夜立即道:“我行李就在楼下,今晚可以住进来吗?” 禾穗:“……” 当即,两人就签了租房合同。 坐在车里的程禾看着不远处的霖夜推着两个行李箱上了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徐真瞪大眼睛看着挡风玻璃外:“少爷,那个霖夜住进去了!” 靠,他没瞎。 第41章 新邻居 他身上的兰花香 次日, 禾穗在一阵喧哗的噪音中醒来,她抓了抓蓬乱的头发,去了露台, 只见隔壁的院子里七八个男人穿梭着, 看阵仗, 应该是住进了一个新邻居。 -- 第77页 禾穗对心邻居不感兴趣,刚转身进房间,看见隔壁的露台上也站着个身影。 霖夜穿着一件真丝睡袍,神色慵懒地端着水杯看着楼下。 阳光萦绕在他微卷的头发上, 泛着浅浅的栗色。 仿佛注意到身后的目光,霖夜回过脸盯着她, 云淡风轻:“早。” 禾穗立即冷淡地收回视线,转身进房间,“砰”的一声,用力合上了门。 家里有个男人真不习惯, 她以后就不能穿着睡衣到处走来走去了。 坐在床边的禾穗拍了拍自己的脸。 刚刚那个男人是不是在对她笑? 想到他的眼神, 禾穗打了个哆嗦, 明明看上去英俊温和, 像是人畜无害的, 可为什么她总觉得那眼底深处有着非善类邪光流转……。 九点,禾穗出门, 霖夜也跟着走了出来。 禾穗没有说话, 只礼貌地朝他点了下头。 “要我送你吗?”霖夜问。 “不用了, 我有电瓶车。”一副拒人千里的语气。 霖夜没有再说什么, 出了铁门,上了车。 禾穗看着那辆奔驰车标,难怪不嫌4500一个月的房租贵。 禾穗刚坐上她的那辆小电瓶, 就看见了车位里停着的,经常在小区门口看见的那辆沃尔沃轿车。 是那个车牌号没错。 禾穗不禁多看了两眼。 谁知,轿车的车灯突然闪了两下。 禾穗扭头,看见隔壁院子里走出来一个男人,很高,身形有些纤瘦,穿着白衬衫黑长裤,一阵风吹来,把男人盖着前额的刘海吹了起来。 禾穗呆了两秒,这个男人比她的室友长得还好看。 男人似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掀了少许,像是在对她礼貌地打招呼。 禾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上了那辆沃尔沃轿车,原来那车是他的。 禾穗猜想,隔壁的房子空了这么久,而那辆车最近这段时间经常停在小区外,估计是在看这个小区的房子,这不,就看上了她家的隔壁,买下来了。 禾穗撇了撇嘴,坐上她的小电瓶,扬长而去。 禾穗两个月前报了设计培训课程,课程班里大多是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禾穗话不多,更多的时候都是闷头看书或者画设计图。 少女们三三两两地聚集成团,一到休息时间就聊各种娱乐八卦。 禾穗觉得有点吵,就戴上了耳机,低头画她的设计稿。 为了让自己在接触人群的时候不那么紧张,禾穗每周都会逼自己去电影院看两场电影。 看完电影,她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去。 没想到,她的室友居然做了一桌子的菜。 禾穗看着那一桌子的菜,问:“你有朋友要来吗?”如果是的话,她可能要下逐客令了。 霖夜穿着白色的家居服,笑容温和,翩翩绅士,“没有,我在等你。” 禾穗不可置信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等我?” 隔壁院子里,一棵鲜花娇蕊的紫薇树下,程禾躺在黑檀木躺椅上,下巴微抬,不时朝隔壁二楼看去。 一旁的徐真终于忍不住问:“少爷,你猜霖夜现在在做什么?” 程禾冷冷的嗤了一声:“你那么喜欢吃,没闻见饭香?” 的确闻到饭香的徐真闭嘴了。 “少爷,你看,二楼的灯亮了,是禾穗的房间。”徐真突然提醒道。 一直盯着二楼的程禾当然看见了。 “少爷,禾穗刚回来没几分钟就上了楼,看来,她没吃霖夜做的饭啊。” 程禾的嘴角微微扬了些弧度,有些得意:“你以为谁都像你,见到吃的就走不动了?” 徐真觉得他今晚好像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少爷鄙视,那他还是不说了。 禾穗倒在床上,抱着抱枕在想刚刚她那个室友说过的话。 “我在等你。” “等我?” “我的上班时间朝九晚五,我厨艺也不错……” “霖先生,你等等,我…我想你可能有点误会…我是在找室友,不是在找男朋友。” 说完,她就跑上了楼,那个男人好奇怪,住进来才一天,就想追求她? 都不带缓冲的吗? 也太轻浮了吧! 这晚,禾穗烦恼到根本睡不着,一想到隔壁住着的室友想追求她,她就觉得烦躁,于是她坐到桌前,开始画设计稿,这一画就画到了下半夜。 而隔壁卧室的灯,以及程禾住的二楼房间的灯,也都跟着亮了一夜。 次日,禾穗照例起床洗漱,门一打开就闻到了楼下传出的香味。 到了楼下,禾穗忍不住脚步停住,看了一眼正在做饭的霖夜。 霖夜笑着跟她打招呼:“早,我做了牛肉面,吃一点再走吧。” 禾穗注意到他的左手食指上贴了一块创可贴。 是切菜或者烫伤了吗? 禾穗皱了皱眉,犹豫了几秒,放下包包,进厨房拿着碗筷出来摆。 早饭只有两碗面,禾穗看着色香都很有卖相的牛肉面,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怎么样?” 禾穗嘶了一声:“好烫。” 霖夜立马转过身去倒水。 看着那个倒水的背影,禾穗突然觉得有点愧疚。 霖夜把水杯放在她面前,开口:“昨晚是不是吓到你了?” -- 第78页 禾穗没敢抬头看他,夹了一筷子面吹了吹才吃进嘴里。 “可能我话没说清楚,我是想说,我上班时间很固定,而且我习惯自己做饭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禾穗低头嚼着嘴里的面,偷瞄了他一眼,结结巴巴的:“那我房租,就,就不能收你4500了……”或者单独给他算饭钱也行。 “没事,房租你照收。” “可我不想欠别人的。” 霖夜沉默了一会,她的那句‘别人’让他心里尖锐地疼了一下。 以前再不济,她都把他当家人的。 “要是你觉得过意不去,以后我做饭,你刷碗。” 依旧觉得占了便宜的禾穗咬了咬唇:“那好吧。” 下午,禾穗没课,她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商场,商场里人很多,禾穗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她低着头,两手攥着裙摆,往里走…… 突然,一个男孩骑着一辆滑轮车,速度很快的往她的方向冲过来。 “小心!” 身后一个男人两个大步,动作快速地从后面拉住了她的胳膊,禾穗一个重心不稳,被卷到了一个怀抱。 淡淡的兰花香袭入她的鼻腔。 好香啊…… 她抬头,一双乌木般的黑色瞳孔映入她的眼帘。 男人皱着眉头瞪着已经刹住了脚底滑轮车的男孩。 是那个开着沃尔沃轿车的男人,她的新邻居。 程禾把她圈在怀里,低头,面上有急色,他沉声问道:“怎么不知道避开?” 这话完全就不像一个陌生人会说的。 她脸上覆了薄薄一层胭脂红,结结巴巴:“我…我低头走路,没注意…”人太多,她头都不敢抬,手心都出了汗。 禾穗没有主动挣开他的怀抱,反倒是程禾,率先松开了双臂。 其实,这几个月来,程禾想过主动靠近她,可一想到那个被他亲手埋掉的孩子,他就拿不出勇气。 “下次小心一点。”说完,程禾就转身走了。 禾穗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啊! 程禾一直走到商场门口,转了个弯才停住脚。 那个人已经住进了她家,与她共处一室,可他却迟迟不敢有动作,他就是个怯懦的胆小鬼。 现在的他对她来说已经没有特别之处,如果他再这么被动下去,说不好哪天,他就真的失去她了。 程禾深吸一口气。 禾穗,以前是你主动靠近的我,现在,换我主动靠近你了。 晚上,吃完饭刷完碗的禾穗去了楼上的露台,目光不经意地瞥了眼隔壁的院子。 院子里,程禾正躺在椅子上,双目微闭。 他眼睛微微掀开一条缝,嘴角微微上扬。 禾穗,就在商场里拉了你一把,你就关注上我了吗? 所以,我对你来说,是有一点点特别的吗? “少爷,吃饭了!”徐真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往院子里喊。 这个保镖,怎么每次出现的都不是时候。 程禾装作听不见似的,继续闭着眼,他得让楼上的姑娘多看他一会。 谁知,禾穗一听见了声音,就立马转身回了房间。 徐真见程禾还躺着,以为他睡着了,跑过来,“少爷,吃饭了。” 程禾掀开眼,瞥了一眼对面的二楼,收回视线,瞪着站在他面前的保镖。 徐真立即往后退了一步,喊…喊吃饭也有罪吗? 这边,禾穗躲在窗帘后,悄咪咪地把窗帘拉开一条缝,踮着脚,往隔壁楼下看。可是视线不够,只能看见那棵开满紫薇花的花枝。 禾穗抬腿站到椅子上,用窗帘遮着自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咦,人呢? 难道是进去吃饭了? “叩叩叩。” 敲门声让做贼心虚的禾穗一个激灵。 “谁…谁啊?” 还能有谁,自然是她的室友,那个厨艺好得不得了的男人。 禾穗打开门,门外,霖夜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吃点水果。” 禾穗接过他手里的盘子,“谢谢。” 霖夜见她两颊微红,还以为她是因为他才羞红了脸,他勾唇笑了笑,“不客气。” 第42章 程禾的追求 我叫程禾,你呢? 因为晚上吃的有点多, 又吃了半盘水果,禾穗就想着去小区里转转化化食。 路灯下,三两行人, 有孩童在追闹, 也有白发苍苍的老夫老妻挽手散步。 迎面走过来五六个男人, 并排,占了大半个路面,禾穗垂下头,压着裙摆的手稍稍收紧, 她往路边靠了靠。 其中一个男人朝她吹了声口哨,禾穗没理, 头垂得更低了,她加快步伐,前面十几米远就到家了。 突然,一只猫蹿了出来, 禾穗尖叫一声, 吓得双手抱住头往地上一蹲, 全身瑟瑟发抖。 这时, 一道欣长的身影, 背着路灯,影子落在她身上。 程禾蹲下来, 轻声细语的:“一只流浪猫而已。” 寻着声, 禾穗缓缓抬起头。 其实她的视力在晚上的时候时好时坏, 有时候看得清, 有时候又很模糊。 可在这一刻,他的脸、他的眼睛就这么清楚地一股脑撞进她眼里。 禾穗抱着头的双手慢慢放了下来。 -- 第79页 是她的新邻居啊。 禾穗左右扭头看了看,似乎还有点不放心似的。 程禾轻笑:“它跑了。” “谢谢。”她在为下午在商场, 他拉了她一把道谢。 他笑了笑,“我叫程禾,你呢?” 她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像是揉了几颗星星在里面,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的。 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以至于她看着的那个人也在看她,她都不自知。 程禾大胆地抬手,用食指指尖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我有这么好看吗?” 回了神的禾穗立马垂下了头,耳朵尖都红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禾穗结结巴巴:“禾,禾穗……” 程禾明知故问:“什么禾?禾苗的禾吗?” 禾穗也不敢抬头看他了,头像捣蒜似的点头。 “好巧,”他说:“我的禾也是禾苗的禾。” 他朝她伸出手,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接住,赌一把试试咯,他说:“送你回家。” 禾穗看着伸在她面前的那只手,他的掌心纹路很细很清晰,禾穗踌躇了一会,没有把手给他。她自己站起来。 可程禾却没有起身,他伸手,将她左脚的小白鞋有些松掉的鞋带系紧,然后才站起来。 禾穗低着头,又说了声:“谢谢。”说完,她用手指了指前方,“我,我先回去了。” 程禾扭头看着她跑起来摆动的双臂,失声笑了。 禾穗,你在害羞吗? 禾穗拉开院子的铁门,捂着脸跑了进去。 二楼露台,霖夜低头看着禾穗跑进院子那慌乱狼狈的模样,又抬眼扫到十几米远处还站在原地的程禾,他冷脸转回身,砰的关上了门。 程禾勾唇笑了笑,看来那个人没什么进展啊。 这一夜,禾穗又很晚才睡,昨夜,她是因为那个室友,今晚,她是因为那个新邻居。 因为性子冷淡,又不主动与人搭讪,几乎没有人主动靠近她,所以,身边一下子出现了两个主动靠近她的人,她很无措,也很惊慌。 连着两夜都没睡好的禾穗,整个人都恹恹的,提不起劲。 餐桌上有粥煎有蛋饼,禾穗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霖夜见她脸色不好,关切地问:“不舒服吗?” 禾穗摇了摇头,说:“没事,昨晚画图睡晚了。” 霖夜递给她一个煮鸡蛋,“不然今天请假在家休息吧。” 禾穗把温热的鸡蛋握在手心里,站起来:“不用,我先走了。” 外面是阴天,没有太阳,扑面吹来的风裹携着几分大雨将至前的燥意。 禾穗拿了把折叠伞放进包里,牵着她的小电瓶出了院子。 霖夜看了眼手机里的天气预报,两个小时后会有大雨。 还没下课,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 禾穗单手支着下巴,眼皮有点重,睫毛慢慢扇动着,昏昏欲睡。 以至于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禾穗还没醒。 趴在桌上人似在做梦,皱着眉头。 一根食指轻轻将她皱起的眉心抚平。 一声雷响,禾穗突然惊醒。 她抬头,看见坐在自己桌前的男人。 她吃惊道:“你…你怎么在这?” 程禾弯着嘴角笑:“我过来找一个朋友,经过窗边,看见了你。” 因为担心她会淋雨。 天气预报显示,这场雨会持续到晚上。 所以,从她出门,他就开着车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了。 禾穗看了眼时间,天呐,都已经下课半个小时了。 禾穗很糗地挠了挠额头,收拾起桌上的书。 程禾问:“要回家吗?” 禾穗点点头。 程禾看了眼窗外,“还在下雨,我送你。” 禾穗也跟着瞥了眼窗外,咬了咬唇。 “顺路,”他说:“正好我也要回家。” 同是一个小区,又是邻居,当然顺路。 这个理由,好像没办法拒绝。 禾穗拿出早上带的折叠伞,两人走出教室,车就停在十几米远的车位上,雨很大,跑过去也会打湿衣服。 程禾朝他伸手:“伞给我。” 他比她要高出一个头,禾穗把伞给他。 伞不大,一个人正好,两个人,就有些不够用了。 两人之间隔了些距离,以至于走到车边,两人的身子都湿了一半。 车开得不快,车窗外下着瓢泼大雨,雨珠串成帘,啪啪啪地砸在车玻璃上。 门口,停了一辆奔驰,霖夜看着从大门里驶出来的沃尔沃,右手猛地砸到方向盘上。 程禾勾着嘴角,瞥了一眼斜对面的奔驰车,单手打了个方向盘,笑了。 车里,程禾很随意的跟她聊起了家常,“你学的是设计吗?” 坐在副驾驶的禾穗捏着包包的带子,嗯了一声。 “以后是想从事设计方面的工作?” 禾穗没想那么远,这个学校里,有很多的课程,她不止报了设计,还报了插花和舞蹈。 她花插的还可以,但是舞蹈就不行了,纯粹为了打发时间。 她沉默了一会,说:“我想开家花店。” “花店?”因为雨大,视线不好,程禾车开的很专注,没有扭头看她,“喜欢花?” -- 第80页 “嗯,”她说:“我想开一家土培的花店。” “喜欢土培?”红灯,他停下来,这才扭头看她,“我对花也懂一点,你喜欢什么花?” 她说:“兰花。” 她扭头,目光对上他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她一直觉得程禾是她见过的人里头生得最好看的,可若说他好看,却又不仅仅好看…… 程禾先是一怔,呆了几秒,转而收回视线,扭过头,看向大雨瓢泼的窗外,他低低地笑出了声。 禾穗对他的笑感到莫名其妙,她拧眉:“你笑什么?”她说喜欢兰花,好笑吗? “禾穗,”他转过头,唤她的名字,“我也喜欢兰花,”他不忘补充一句:“我喜欢春兰。” 禾穗一怔,春兰? 好巧,她也喜欢春兰。 她低下头,把包包的袋子一圈一圈缠在手指一圈,缠了一圈,松开,又继续缠。 程禾觉得她的性子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以前,她虽然性子也寡寡淡淡的,可偶尔也透着古灵精怪,现在,不知是因为和他不熟,还是什么,她的性子又多了一份恬静温婉。 绿灯亮了,程禾因为看她,没有注意到,后面的车嘀了一声,他这才收回视线,松开脚刹,轻踩油门。 车子进了小区,雨势小了一些,程禾把车停好,刚解下安全带,就听见旁边的人说:“你等下。” 只见禾穗先行下了车,撑着伞,跑到了驾驶室外。 原来是要给他撑伞啊。 程禾低头笑了笑,打开车门,那条细白的手臂高高举着伞柄,越在车顶上,他关了车门,接过她手里的伞柄,靠近了她几分。 两人的手臂轻轻摩擦着,禾穗躲过一个水洼,身子又淋了一半在雨里,程禾下意识的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近了自己。 禾穗轻咬下唇,低着头,瞄了一眼他的裤子,“先送你过去。” 可程禾想要留下她的伞,好有一个光明正大找她的理由,就说:“我家里没伞,你的伞能借我吗?” 那好吧,禾穗点了点头。 “我先送你回去。”话落,两人已经走到了禾穗家的铁门前。 禾穗掏出钥匙,开了门,程禾跟着她进了院子,一直把她送到台阶上。 “明天你要去学校吗?”他说:“我今天没找到朋友,明天还要去一趟。” 禾穗点头。 “那我明天早上跟你一起去。”没等她开口,他抬手,“明天见。” 她都没答应呢,他就走了。 禾穗看着他出了院子,他撑着伞,禾穗只能看他的后背和他那一双修长的腿。 禾穗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尖,刚刚,他拉她胳膊的时候,她又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兰花香。 嗯,是春兰的味道。 淡淡雅雅的。 霖夜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客厅里没人,霖夜看了眼厨房,又看了眼楼梯,他在客厅站了一会,才往楼上去。 禾穗房间的门没有关,半掩着,原本她想等明年再着手准备花店的事,不知为何,她想把时间提前。 她滑动着鼠标,仔细搜寻着适合的店面。 “叩叩叩。” 禾穗扭头,“请进。” 霖夜握着门把,把半掩的门打开,“吃饭了吗?”他问。 禾穗点了点头:“我点了外卖。”以前,她也经常点外卖,一个人,她不经常做饭。 她问:“你吃了吗?” 没有吃饭,只在酒吧里喝了点酒,找了代驾回来的霖夜说:“吃过了。” 禾穗哦了一声,视线又回到电脑屏幕上。 第43章 程禾英雄救美 赶紧赔钱,不然………… 徐真见少爷心情不错, 这才敢开口:“少爷,你是和禾穗一块回来的吗?” “嗯,”程禾摆弄着客厅里的一盆春兰, 问他:“徐真, 你喜欢兰花吗?” 对花没兴趣的徐真回答:“喜欢。” “开家土培的花店怎么样?”他拿着喷壶给春兰的叶子上喷了点水。 土培的花店?徐真眼珠子转了转, “就是带花盆的那种?” “嗯,”程禾嘴角勾着笑,有点自言自语:“她说喜欢兰花。” 徐真一下子明白了,这个‘她’肯定是禾穗呀, “少爷,你要开家土培的花店?” 程禾放下喷壶, 走到沙发里坐下,靠着沙发背,他指腹摩挲着额头,不知在想什么。 翌日, 雨过天晴。 啾啾—— 窗外传来鸟儿啼叫的声音。 禾穗走到露台上, 对着阳光伸了个懒腰, 扑面而来的风里裹挟着淡淡花香, 是院子的围墙边的月季花开了。 禾穗视线偏移到隔壁的院子里, 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几只鸟儿停在紫薇花的花枝上叽叽喳喳。 突然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 禾穗探出了身子, 见是一个很魁梧的男人在伸懒腰。 徐真走到院子里, 在院子里做拉伸, 一个扭头, 看见了二楼的禾穗。 徐真朝她招招手:“嗨~”少爷说禾穗出了车祸,撞到了头,所以失忆了。 禾穗忙收回视线, 微微转了身子。 隔壁露台上,霖夜走了出来。 “早。” 禾穗转身,慢了两秒,回了句:“早。” 霖夜明知故问:“你的电瓶车呢?”他故意往楼下的院子里看了两眼。 -- 第81页 “在学校。” 他看着她,问:“昨天怎么回来的?” 禾穗瞄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一和他对视,她就觉得他的眼神像一张密不透风,让她有些压抑,她低头回答:“坐别人的车。” 这时,院子里的徐真喊了声:“少爷。” 程禾走到院子里,没转身没抬头,指使着徐真:“把椅子搬过来。”他其实是听到了禾穗在露台上贺霖夜的说话声才起的床。 徐真帮他把那把躺椅从台阶上搬了下来,黑檀木很重,徐真一身肌肉,搬得也很吃力。 “你最近偷懒了?”程禾瞥了眼徐真那因为使力而憋红了的脸。 的确偷懒没怎么健身的徐真很无奈:“少爷,这房子里没健身器材。” 程禾躺到椅子上,余光扫了眼二楼,漫不经心的,“还非得要健身器材?”谁惯的他? 他拖了调子:“俯卧撑不能做?” 徐真低低地哦了一声。 禾穗的视线一直凝着隔壁的院子,程禾虽然一直在和他的保镖闲话,可霖夜知道,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招惹禾穗的注意。 “饿不饿?我蒸了鸡蛋羹。”以前,禾穗特别喜欢吃他做的鸡蛋羹,夸他做的鸡蛋羹又香又爽滑可口。 禾穗收回视线,应了他一声,转身进了房间。 霖夜扭头,白了一眼隔壁院子里,躺在躺椅上的程禾。 程禾也还了他一个冷眼。 徐真知道少爷在和那个霖夜一起追禾穗,他觉得少爷没戏,毕竟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 他好心提醒:“少爷,你该学学做饭了。” 程禾不以为然,“步别人的后尘,那还有什么竞争力?” 徐真好奇:“那少爷你的竞争力是什么?” 程禾沉着脸,默了几秒,说:“脸。” 徐真:“……”他不置可否,他觉得他家少爷已经自暴自弃了。 九点,禾穗穿着一身乳黄色的连衣裙出了门,霖夜跟在她身后。 “我送你。” 禾穗扭头,说:“不用。”虽然昨天她没答应那个新邻居,可…… “我正好要去那边办事,顺路。” 禾穗皱了下眉头:“你知道我学校的位置?”她没跟他说过。 霖夜闪躲了下眼神,一时情急,露馅了。 院子的围墙是一圈一人多高的栅栏,程禾的车已经从车位开到了禾穗家的门口。他下车,走到铁门外,唤了一声:“禾穗。” 禾穗扭头。 他眼睛弯着,有几分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走吧。” 禾穗对霖夜微微点了下头,说:“我先走了。” 明明占了室友的优势却落后一步的霖夜舔了舔后槽牙。 程禾给禾穗开了副驾驶的门,门关上,他扭头,礼貌地对黑了脸的霖夜说了声:“再见,霖室友。” 霖室友:“……” 程禾把禾穗送到学校,临下车前,程禾问她:“你几点放学?” 窗外金色的阳光透过车窗,折射进来,在她眼里融化开来,她扭头,耳尖有些泛红,她拒绝:“我骑车回去就可以了,”她下车,关门前,坠了句:“谢谢。” 程禾没有步步紧逼,隔着车窗,朝她摆手。 禾穗微微颔首才转身。 禾穗上午是两节插花课,中间有二十分钟的休息。 禾穗带着耳机坐在座位上,一个染着紫红发色的女孩走到她面前,把一个彩妆套装放她面前。 “美女,我看你皮肤这么好,我这有一些彩妆,我给你介绍介绍?” 禾穗平日里沉默寡言,班里二十多个同学,她几乎都没说过话。 禾穗摆手说:“谢谢,我不化妆。” 女孩不理她的拒绝,喋喋不休地一个个地介绍着每样的功能作用。 禾穗表情呆呆地听她说,全程不发一言。 女孩花了将近十分钟介绍完,问她:“要来一套吗?” 禾穗咬了咬唇,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多少钱?” 女孩以为她动心了,咧着嘴笑,“1688。” 禾穗只用护肤品,不用彩妆,她买一套水乳也才一千多块钱,她觉得贵了,她婉转拒绝:“不好意思,我暂时不需要。” 不需要还问价格,女孩嗤了一声。 平日里,禾穗很少笑,看着有些高冷。 女孩拿起桌上的套盒,丢下一句:“装什么装。”转身就走。 禾穗放在桌边的手机就这么被套盒的拐角一蹭,摔到了地上。 “啪”—— 女孩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没理会,回了自己的座位。 禾穗面无表情的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 屏幕裂了两道痕。 禾穗唇角抿了一下,这是她生气的前兆。 她拿起手机,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女孩的座位旁。 女孩斜眼睨她:“干嘛?”该不是要她赔? “你把我的手机屏幕摔碎了。”她表情不愠不火,但冷冷的腔调能听出来她心情不佳。 女孩嘁了一声,装傻充愣:“我可没碰你的手机。” “我知道你没碰我的手机,”禾穗看向她桌上的那一套彩妆盒子,里面是一些腮红眼影之类的,她用手机,直接把那套装搡到了地上。 “啪”。 “你——”女孩死死瞪着她,完全没想到平日里那个不苟言笑冷冷淡淡的人,报复心会这么强。 -- 第82页 禾穗扫了眼地上的盒子,说:“也不是我碰的。”是手机。 说完,她转身回了座位。 女孩气急败坏地捡起来,透过透明的包装盒,看见里面的一盒腮红粉质已经碎了。 她抬眸瞪了一眼坐在座位上禾穗的背影,满眼刀子。 放学,禾穗收拾好书本,走出教室,她的小电瓶就停在斜对面的车棚里。 她走路不怎么抬头,只偶尔扫一眼前方,然后就看见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一个坐在她的电瓶车上,一个站在车旁。 禾穗眉头皱起,原地停了两秒,还是走过去。 她在距离两个男人一米远的时候停下,她没说话,眼神防备看着两人。 其中一个染了一头黄毛的男人走过来,手里拿着那个彩妆盒,递给她,拖着调儿:“买了吧!” 禾穗眉头不展,她性子虽软,却不吃硬。 她拒绝:“我不需要。” 黄毛男人笑的吊儿郎当,“不需要啊,”他把盒子往她脚下一扔,“那就赔钱呗。” 禾穗往后退了一步,捏着包包肩带的手指收紧。 黄毛男人朝她伸手:“赶紧的,把钱拿出来。” “多少钱啊——” 禾穗扭头,黄毛男人和另一个坐在电瓶车上的男人也跟着寻声望去。 一阵风吹过,把说话的男人额上的碎发掀了起来,露出了乌黑的瞳孔,很亮,像盛了焰火。 他朝这边走来,一双长腿走得慢慢悠悠。 太阳在他头顶,金色的光束打下来,发色泛着浅浅的栗色。 他在禾穗身边定住脚,没看禾穗,两眼带了几分挑衅,问黄毛男人:“问你话呢?” 声音好听又危险。 黄毛男人被他的气势镇住,哆嗦一下,狮子大开口:“五千。” 程禾用脚踢了下地上的盒子,“就这破玩意,要五千?”他抬头,眼神凌厉,却又有几分的玩味:“你诈我呢?” 黄毛男人畏畏缩缩:“是她,她摔碎了。” “她摔碎了?”程禾挑了下眉:“可我怎么看见是你把这玩意摔地上的?” 黄毛男人完全没了刚刚的气势,却还狡辩:“在那之前就碎了。” 程禾低头,问禾穗:“你摔了?” 禾穗点头,忙解释:“是那个女孩先摔我手机的,”她把手机拿给他看,有点委屈:“屏都裂了。” 程禾笑:“等下带你买个新的。” 禾穗嘟囔着说不用,只是裂了,其实还能用。 黄毛男人见状,像抓到了小辫子:“她都承认了,得赔吧!” “行啊,”程禾朝禾穗手里的手机扬了扬下巴:“你们先把她手机钱赔了。” 黄毛男人:“……” 程禾问她:“手机多少钱买的?” “五千多。” 程禾朝黄毛男人伸出手,勾了勾食指:“算你个整数,五千吧。” 黄毛男人朝还坐在电瓶车上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立即叉开腿从车的后坐垫下来。 男人梗着脖子,气势汹汹地放狠话:“少啰嗦,赶紧赔钱,不然……” 程禾见他龇牙咧嘴的,燥意上头,一脚踹了过去,男人被踹倒在地,嗷嗷直叫。 黄毛男人见他还动手了,不信他们两个干不过他一个,攥着拳头就要往程禾抡过去。 程禾两手依旧插袋,身子一偏,黄毛男人抡了个空气,身体惯性往前倾,程禾抬脚,小腿结结实实地鞭在了他的后背,黄毛男人顺势趴倒在地。 第44章 程禾邀功(一更) 想把花店开在这?……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 一躺一趴的倒在地上,恰逢中午饭点,没什么人。 禾穗拽了拽他腰间的衣服, 朝他摇了摇头, 示意算了。 程禾见好就收地警告:“让我知道你们谁再找她麻烦, 下次就不是一人一脚了。”说完,程禾攥着她细白的手腕,走了。 禾穗被他拉着走,有些走神, 稍稍低着头,目光落在了手腕上, 手腕还被他握着,他掌心温温热热,禾穗却觉得心头滚烫滚烫。 走到不远处的车旁,程禾这才松开了手, 给她开了车门。 路上, 禾穗时不时偷瞄他几眼, 她以为他会问她, 为什么摔别人的东西, 可他没有,一路都不发一言。 车子在一家手机卖场门口停下, 禾穗扭头看了眼窗外, 立即道:“换个屏还能用的。” 程禾没说话, 打开车门下了车, 副驾驶的门打开,禾穗不愿下车,又重复了句手机还能用。 “不是说要换屏吗?”他嘴角勾着浅浅的笑。 禾穗:“……”她反应慢半拍地下了车。 手机卖场里也有手机维修, 两人找了家店,老板看了眼手机屏幕,拿出三款屏。 “要哪种?” 禾穗分别问了价钱。 “300、420、500。” 禾穗指着中间那一款,还价:“400行吗?” 老板也爽快,20块的零头本来就是给客人还价的,“行。” 禾穗问:“多久能好?” “十几分钟。” 于是,两人便站在柜台外等。 恰逢中午,卖场里人病不是很多,柜台外的一对人,她低着头,抠手,他侧着头,看她。 十多分钟,屏就换好了,禾穗仔细看了看手机,扫码付了钱。 -- 第83页 手机卖场门口有几家快餐店,程禾抬眼扫了几圈,往车的位置走,禾穗跟在他身后,到了车边,禾穗抿了下唇,说:“我请你吃饭吧。”为了感谢他在学校的拔刀相助。 程禾不想在快餐店将就,给她打开副驾驶的门,“我挑地方,行吗?” 禾穗点头说行。 程禾带她去了一家西餐厅。 落了座,服务员递来菜单。 禾穗看着菜单上的价格,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 她是想感谢他,却也没想他会带她来这么贵的餐厅。 一份牛排都要大几百。 程禾喝了口水杯里的水,舔了舔唇,“收你成本价。” “什么?”禾穗放下手里的菜单,看他,没懂他的意思。 程禾抬了下手,“是我开的餐厅。” 禾穗不由得往四周看了看,“你开的?” “嗯,”他说,“刚开没多久,尝尝,提点建议。” 于是,她提了第一个意见:“太贵了。” 一份蔬菜沙拉都要200块,是金子做的吗? 程禾对价格不置可否,不是他想卖这么贵,是这个地段,是餐厅的格调,只能卖这么贵。 “那以后你来,我给你打折。” 她一边翻着菜单一边问:“打几折?” 他笑了笑,跟唠家常似的:“你觉得几折能接受就给你打几折。” 禾穗想说一折差不多,可到底只敢在心底说。 一顿饭吃完,禾穗眉头紧蹙地看着服务员拿来的小票,三千块钱。 他笑了一下,“给你打一折,行不行?” 感觉被偷窥了内心的禾穗觉得很囧:“不用了,说好请你的。” “我不也说了给你打折了吗?” 那也不能打一折,她说:“那你给我打八折吧。”虽然八折也要两千多。 “给你打个亲情价吧,”他胡乱诌了个理由,“我朋友来都是打五折。”他哪来的什么朋友,京都没朋友,江市更没有。 就这么莫名被列入朋友行列的禾穗犹豫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出了餐厅,禾穗不经意地瞥向车窗外,车子刚启动,她突然摁下了车窗。 “你等我一下。”说着,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程禾看着她跑向餐厅的东侧一家的店面门口。 门口的玻璃上贴着招租广告。 禾穗抬手遮光,透着玻璃门往里看了看,又离远了些东西瞅了瞅。 有西餐厅、有甜品店、还有两家轻奢女装…… 位置很好,人流量也不错,禾穗觉得挺满意。 她站在路边,拨了那广告上留的联系电话。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原本嘴角弯着的禾穗撇着嘴挂了电话。 禾穗垂头丧气地回到车旁,站在外面,没有上车。 “被别人租去了?”程禾倾了倾身体问她。 “你怎么知道?”她什么都没说呢。 程禾答非所问:“想把花店开在这?” 禾穗点头,问他:“你觉得这儿行吗?”说完,她又扭头,很可惜地看了那家店面。 程禾当然觉得行,那家门店离他开的餐厅就隔了两个门。 “你先走吧,我想在这附近转转。”她站在副驾驶门外,眼神不时在周围转悠。 “要不要我陪你?”他问:“我下午正好没事。” “不用了,”她回答:“我自己可以。” “你车子不还在学校吗?”这地方离她学校还挺远的。 禾穗神色淡淡,说:“没事,待会我坐公交车回学校就行了。”她朝他摆手,然后转身走了。 就这么被撂下的程禾,魂飘在她身后。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魂的程禾打了通电话,通话时间不长,约莫两分钟后,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过了会,有一个年轻的女人从东面走过来。 程禾身靠副驾驶的门,他生了一副好皮囊,过路的异性都会多看她一眼,年轻女人斜跨着个包走到他跟前:“程先生吗?”电话里,那位自称程先生说他在她的店门口,开一辆黑色沃尔沃。 程禾微微站直了身体,脸上是平时的冷漠神情:“我是。” 女人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他:“这是合同,你看一下,我已经签好了。”女人补充道:“签了合同可不能反悔啊。” 因为程禾把房租的价格加了百分之二十,成功挤走了之前付了少量定金的租客。 程禾没说话,接过女人递过来的合同和笔,合同是两份,程禾的字迹很潦草,让人看不出签的是什么。 不过,这都不重要,程禾拿出手机,“银行卡转账吧。”他觉得这样正式一点。 女人说好,瞄了他一眼,从包里拿出她的银行卡,递给他。 过了会,女人的手机嘀了一声,她看了一眼,眼角带笑:“程先生真是爽快。” 程禾把那份合同扔进副驾驶的座位上,丢下一句先走了就绕过车头回了车里。 女人站在路边,看着那辆黑色沃尔沃慢慢悠悠地开着然后拐了了弯…… 程禾的车沿着路边,走走停停,在商业街的路北,他看见禾穗手里拿着一支淡颜色的花从一家花店里走出来。 他也没下车,就这么跟着,直到把那商业街转了一圈。 禾穗又回到了刚刚那家店面的门口,店面上的招租广告已经被撕下来了。 -- 第84页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白玫瑰,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其实她不太喜欢玫瑰花的味道,但很喜欢白玫瑰的颜色,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查找了一下附近的公交站牌…… 禾穗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夕阳落了半边,云霞被染红。 她拿出钥匙开了铁门,身后传来—— “妈妈,这是豆沙吗?” 禾穗扭头,看见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金黄色的麻圆抬手问她的妈妈。 女人摸了摸她的头,说:“嗯,是豆沙。” 禾穗也很喜欢吃麻圆,她抿了抿唇,并拢的双脚转过来,看着一高一矮的母女…… “你好。” 女人和女孩同时转过身。 禾穗攥紧肩上的包带,走过去,声音带着几分怯意。 “请问,你们的麻圆在哪买的?” 女人还未开口,女孩指着大门的方向:“在门口,一个奶奶那里。” 女人微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回答禾穗:“是的,麻圆是在门口买的。” 禾穗微微颔首说谢谢。 待母女两人走后,禾穗低着头,微微笑了,笑容很甜。 其实,主动与人搭讪,也不是那么难。 禾穗骑着她的小电瓶,去了门口,买了四个麻圆,心想着自己吃两个,还有两个留给她的室友,付了钱,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透明塑料袋,踌躇了几秒,对老板说:“麻烦你再给我拿两个。” 天黑,弦月半弯。 程禾回到别墅,亮澄澄的路灯下,他看见铁门上挂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 他取下来,袋子里是两个金灿灿的麻圆。 他抬头,看了一眼斜对面二楼的房间。 灯亮着。 他扭头扫了一眼车位里的车,然后走到隔壁的贴门前,摁了两下门铃。 霖夜从里面走出来,隔着院子,见是他,霖夜双脚停在台阶上,没有立即去给他开门。 两个男人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遥遥相望。 乌木色双瞳:快给我开门。 琥珀色双瞳:你来干嘛? 乌木色双瞳:你管我干嘛,反正不是来找你的。 琥珀色双瞳:不开。 乌木色双瞳:…… 琥珀色双瞳:哼。 乌木色双瞳扯着嗓子喊:“禾穗?” 琥珀色双瞳:你有种。 门开了,程禾径直越过他,往里走。 刚走到院子里,还没来及进去,禾穗站在露台上,伸着头,“有事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程禾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在邀功:“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禾穗没说话,转身出了露台。 她穿着一双白色的小兔子凉拖从屋子里跑出来,跑到他跟前,胸口微微起伏。 程禾抬起手里的白色塑料袋,问她:“你买的吗?” 禾穗看了一眼,抿着唇朝他点点头。 身后的霖夜肩膀擦着他的肩,进了屋子里。 程禾把手里的合同递给她:“那我把这个当做回礼。” 禾穗接到手里,看了看,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是说已经租掉了吗?” “原来的那人反悔了,”他说:“很巧,傍晚的时候,我在餐厅门口遇到了老板。” 程禾重新拟了一份合同,没有多收那20%,反而还减了20%,虽然他知道禾穗并不缺钱,因为霖夜把这些年,禾穗交给他保管的卡都还给了她,那里是禾穗执行任务的佣金。 禾穗在找到身份证上的住址后,在桌子抽屉里的卡包里发现了两张银行卡,当时她很吃惊,她觉得她以前不是智商有问题,就是记忆里减退,不然怎么会把密码写在卡的背面。 到银行查询了卡里的余额后,她更想不通了,派出所说她的父母早逝,她年纪轻轻,竟然会有这么多的钱。 第45章 盘下花店(二更) 程禾学做饭…… 禾穗看着合同上写明的租金, 问他:“那租金我是现在给还是明天?” “钱我已经付过了,”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你加我一下, 微信转我吧。” “我手机在楼上, 你等我一下。”她趿拉着凉拖,跑回屋子里。 程禾干站在院子里。 这时,霖夜手里捏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从屋子里走出来。 是程禾手里的同款麻圆。 他斜倚着门框, 耀武扬威地咬了一大口。 程禾:“……” 怔愣了几秒,程禾不甘示弱地拨开了塑料袋, 也狠狠咬了一口有点软掉的麻圆。 两个男人你一口,我一口…… 禾穗从楼上跑下来,经过霖夜的身边,看见他腮帮子鼓鼓的, 她看了眼霖夜手里的塑料袋, “你晚上没吃饱吗?” 霖夜晚上做了三菜一汤, 禾穗因为吃了两个麻圆没吃米饭, 就吃了点菜, 霖夜就把给她盛的那碗米饭也吃了。 本就吃得很饱的霖夜因为又吃了两个麻圆,胃已经撑到了极限, 但他若无其事地说了句:“嗯, 又有点饿了。” 禾穗觉得她这个室友饭量很大。 她滑开手机, 点到微信页面, 打开了扫一扫。 她扫了一眼程禾的手机页面,是他的个人二维码,不是收款的。 禾穗低头, 抿唇,加了他的好友。 程禾收起手机,问她:“我有个朋友是做装修的,介绍给你?” -- 第85页 禾穗觉得他已经帮了她很大的忙,拒绝了他的好意:“我自己找吧。” 程禾也没坚持,说行,如果有需要再找他。 把程禾送到门口,禾穗道了谢,关上铁门。 霖夜站在门口,问她:“你租房子做什么?” “开花店,”她回答:“我准备开一家花店。”她把合同抱在怀里,“我先上去了。”说完,她进了客厅。 程禾回到房子里,刚上楼,就接到了霖夜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没等程禾说话,霖夜先开口:“你出来。” 程禾冷冷淡淡:“有什么话电话里说。” 霖夜没什么好语气,他站在程禾家的院子外,问:“禾穗怎么突然想起来开花店了,你撺掇的?” “什么叫我撺掇的?”程禾站在露台上,朝右面的露台看了一眼。 “你以为我会信?”不是他撺掇的,禾穗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开花店。 程禾懒得理他:“你爱信不信。” 霖夜上火:“别在背后玩阴的!” “玩阴的?”他笑:“要说玩阴的,我可比不上你。”他回了房间里,从始至终没看院子外站着的男人,“没事我挂了。” 挂了电话,程禾点开微信。 禾穗的微信头像是一株兰花,春兰,昵称更简单,就是禾穗的名字。 但是禾穗的朋友圈仅展示三天,而她近三天还没有发过朋友圈。 程禾吹了下额前的碎发,犹豫了半天,发了个系统表情:【微笑】。 等了好一会,没收到对方的回复,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着要不要再发个表情过去,找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然后禾穗的微信发了过来。 禾穗也给他回了个系统表情:【微笑】。 程禾看了眼时间,她隔了7分钟才给他回。 好吧,可能她在忙其他的事情。 程禾:【在忙什么?】 禾穗回的很快:【刚刚在和室友说话。】 相比室友,他这个抓了个下下阄的邻居很委屈:【你室友好相处吗?】 觉得室友不错的禾穗回:【他厨艺很好。】 不会做饭的程邻居:【我厨艺也很好。】 对这个邻居的厨艺不感兴趣的禾穗:【微笑】。 心虚的程禾感觉那个笑脸正在对他呵呵呵。 他吹了下额前的碎发,不就做饭吗。 是啊,不就做饭吗! “少爷,你切土豆做什么?”徐真杵在厨房门口,看他的少爷拿着菜刀,动作生疏又僵硬。 “少爷,你是没吃饱吗?”没吃饱的话,他可以叫外卖,或者让餐厅送份饭来。 程禾瞪了他一眼:“哪那么多废话。” 徐真觉得,自从少爷的哮喘好了以后,那脾气可比以前坏多了,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 整天挨训的徐真不想再挨骂了,他假装打了个哈欠:“少爷,我能去睡了吗?” 程禾又切了一刀:“100个俯卧撑。” 嘴在哆嗦的徐真:“知道了。” 切了五个土豆的程禾把菜刀扔在了菜板上,他为什么要学做饭,他一个开了三家餐厅的老板居然在学做饭,还…还在学切土豆! 他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短处跟那个男人的长处比! 他一股脑的将切的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土豆倒进了垃圾桶。 他烦躁地走出厨房,抓狂地“啊!”了一声。 正在房间里做俯卧撑的徐真听到了楼下的咆哮,“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程禾出了院子,蹲在铁门外,两手搭在膝盖上。 六月的晚风吹在人脸上,暖意燥燥。 他扭头,往后面的二楼房间看。 禾穗正坐在床边的桌子前做笔记,是一些养花的小技巧。 她决定明天去把学校的课程停了,交了学费,其实去不去,学校都不太管你,但她觉得还是跟老师打声招呼要好些。 程禾也不知道他扭头看了多久,反正是把脖子都扭酸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真买早饭回来,发现少爷已经出门了。 最近少爷出去很少带他,他也不敢问,他觉得现在的少爷就是颗不定时炸∣弹,一不留神就会引爆。 禾穗推着小电瓶出院子刚巧遇到了早饭吃多了出门化食的徐真。 徐真朝她招手:“禾穗,早。” 禾穗懵懵地看着他,反应慢半拍地朝他点了下头。 她见过这个人,也住在他家隔壁,喊他的邻居‘少爷。’ 徐真知道她失忆不记得他了,就走过去跟她自我介绍:“我叫徐真。”程禾叮嘱过她,不可以在禾穗勉强乱说话,也不能提以前的事。 禾穗礼貌地又点了下头:“你好。” 没话找话的徐真挠了挠头:“要出去啊?” “嗯。” 气氛尴尬地要冲破云霄了,徐真觉得现在的禾穗跟以前判若两人,禾穗在他的印象里是有一点刁钻可爱的,可现在,眼前的女孩沉默寡言,徐真突然觉得她好可怜,无父无母,车祸,还失忆。 禾穗指了指右面:“我还有事,先走了。” “哦,”徐真尴尬地笑了笑:“那你去吧,”他看着禾穗坐上电瓶车坐垫,叮嘱了句:“注意安全。” 不善与人打交道的禾穗机械地又点了下头跟他再见。 -- 第86页 上午十点,去完学校的禾穗回到门店,她把电瓶车停在门口,抬头看着门头。 上午,程禾给她发了微信,说他今天一天都在餐厅,她去了可以到餐厅找他拿钥匙。 禾穗进了餐厅,门口的接待弯腰说欢迎光临。 禾穗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请问,程禾在吗?” 接待朝她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老板在里面,请跟我来。” 禾穗跟在接待的身后,一直走到了餐厅的最里面。 接待敲了敲门。 “进来。” 接待拧开门,“老板,这位女士找你。”说完,她朝禾穗莞尔一笑,转身离开。 程禾从老板椅上站起身,走出来。 “我来找你拿钥匙。”禾穗说的言简意赅,眼神不经意地瞥到里面的办公桌上摆着一盆春兰。 程禾没有直接把钥匙给她,而是说:“我跟你一块过去看看。” 出了餐厅,右拐,走了十几米远,便是禾穗租的那间店面。 程禾开了门,才把钥匙给她。 店面里面简单装修过,但不是花店的风格,肯定需要重新装修一下。 禾穗环顾一圈,从包里拿出一个卷尺。 她刚准备量一下店面的长和宽,程禾说了句:“三米宽,十五米长。”跟他的餐厅一样的格局,只不过他的餐厅占了6间门面,上下两层而已。 禾穗又准备量一下高度。 “三米二高,”他抬头,发现天花板吊了顶,那就不好说了,他把她手里的尺子拿过来,丈量了一下,说:“三米。” 禾穗拿出纸笔,记了下来。 程禾问:“装修我给你找人吧,不然别人看你是女孩子,宰你也不一定。”他问:“花店的名字想好了吗?” 禾穗点头。 “叫什么?” 禾穗舔了舔唇,嘴巴抿了抿又张开:“他香。” 他香。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个名字,从她想开花店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名字。 程禾愣了一下,问:“男他还是女她?” 本来想用男他的禾穗说:“女她。” “男他吧,”他看着她说:“男他更有故事一点。” 禾穗点头说好。 见她这么爽快答应,程禾有些意外,这么听取他的意见啊。 “等下我让装修师傅过来,你把你想要的效果跟他说一下。” “好,”她言语有打扰人的歉意:“又给你添麻烦了。” 好人程禾道:“没事,都是邻居。” 禾穗觉得自己最近走了好运,室友人很好,这个新邻居,人也很好。 不到半小时,来了一个师傅,禾穗跟她大致提了一些装修意见,师傅说下午就可以买材料,明天就能开工。 傍晚,禾穗检查完装修用的材料,刚锁上门,霖夜的车就来了。 霖夜下车,瞥了一眼隔壁不远处的西餐厅,眼里有微不可察的火光。 第46章 喜欢吗?喜欢(一更) 她笑起来眼里有…… 霖夜下车, 瞥了一眼隔壁不远处的西餐厅,眼里有微不可察的火光。 “你怎么来了?”禾穗走过去,她没跟他说过她店面的地址, “你是路过吗?” “不是, ”他朝程禾开的那家西餐厅抬了个下巴:“过来吃个饭。” “哦, ”她点头,“那你吃,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就要走, 胳臂却被霖夜一把拉住了。 禾穗一怔,忙抽开, 后退了一步。 意识到自己有点莽撞了,他悄悄打量她的神情,说:“你也没吃吧,一块吃点。” “不了, 等下我找家面馆吃点就行了。”她走到电瓶车前, 弯腰开了锁。 这时, 程禾提着个纸袋推开了餐厅玻璃门。 看见斜对面站着的霖夜, 程禾舔了舔唇, 笑了下,走过去, 他二话没说把纸袋放在了禾穗的车篮里。 禾穗看了一眼车篮, 抬头:“什么?” “吃的, 刚刚一个客人退了两道菜, 厨房都做好了,你拿回去吃。” 霖夜对他的这个理由嗤了一声。 禾穗伸手把袋子提起来,“我等下回去的路上随便吃点就行了。” “不收你的钱!”他压着他的手腕, 袋子又回到了篮子里。 感觉天天在麻烦他,在占他便宜的禾穗,表情不自然,她坚持:“你拿回去,我真不要。” 霖夜顺着她的意,把篮子里的袋子提起来,递给程禾,话里都带了几分笑意:“拿回去自己吃吧。” 执拗劲上来,程禾一把接过袋子,又放进了她的篮子里,命令的语气:“明天开始,我要吃麻圆!” 他没给禾穗再次拒绝的机会,转身回了餐厅。 禾穗皱着眉,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篮子里的纸袋。 霖夜舔了舔后槽牙,瞪了那背影一眼,扭头对禾穗说:“不想要就扔了。” 禾穗不说话,把车子掉了个头:“我先回去了。” 看着禾穗骑着电瓶车走掉的身影,霖夜低咒一声,他来不就是为了接她回去吗,被程禾这么一搅,他竟然把此行的目的忘到了九霄云外。 禾穗回到家,把程禾强塞给她的纸袋拎上了楼。 她打开一看,有一盒寿司,一盒水果沙拉,两盒港式小吃的糕点。 他开的明明是西餐厅,西餐厅里怎么会卖这些东西。 -- 第87页 禾穗咬了咬下唇,那个邻居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要追她吧? 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微信,修修改改,最后程禾收到的微信信息变成—— 【禾穗:今天没买道麻圆。】 程禾正在开车回来的路上,他不方便打字,就直接回了语音过来。 禾穗先是听了语音,然后又转化成文字。 【程禾:那就下次。】 禾穗回了个哦。 半小时后,霖夜回来了,他敲了敲禾穗的门。 禾穗刚洗完澡,头上包着毛巾,门打开,她问:“有事吗?” “你不是要开花店吗?”他说,“我有个朋友就在城南的花木市场,明天周末,我陪你去看看。” “南城的花木市场我已经去过几次了,我明天要去封水县的一个兰花养殖基地去看看。” 封水县是江市隔壁的一个县城,距离江市100多公里。 “我明天也没事,陪你一块去吧。” “会耽误你吗?”禾穗的印象里,医生都挺忙的,要值班,也没什么周末,不过她这个室友朝九晚五,感觉一点都不像医生。 “不耽误,那我们明天早上就去。” “嗯。”她礼貌道谢,待霖夜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才关上门。 隔天一大早,两人吃完早饭就出了门。 徐真买了早饭回来,见禾穗上了霖夜的车。 他急匆匆地进了院子。 程禾正在楼上卫生间里洗漱。 徐真跟个告密者似的,“少爷,禾穗跟那个霖夜一块出门了!” 程禾面色平静,漱了口才不慌不忙地嗯了一声。 徐真好心提醒:“少爷,你再不抓紧,禾穗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程禾懒懒地瞟了他一眼,“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的徐真:“……”行吧,算他多事。 他瞎操心了。 封水县西溪镇是全国最大的国兰生产基地,江市到封水县的西溪镇,全程省道,开车用了两个小时。 沿途,禾穗看见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种植大棚在田间依次排开。 禾穗是在网上找的一家兰花种植基地,控温大棚里,一盆盆兰草整齐排列,夏天是兰花的销售淡季,老板很热情,跟禾穗一一介绍着兰花的品种,因为兰花害怕炎热,当植株生长环境高于三十度时,枝叶就会出现泛黄、枯萎以及掉落的现象,老板建议禾穗最好在9月之后再开始销售兰花,那个时候也是兰花的销售旺季。 禾穗之前的初心是只卖兰花,可基地老板的一番话让她有点犹豫了。 两人从封水县返回江市已经是傍晚。 到了小区门口,禾穗看见了那个卖麻圆的老奶奶。 很巧,麻圆还剩两个。 霖夜用眼尾扫了眼她提在手里的麻圆,“他让你买,你还真买?” “嗯,”她把袋子系好,说:“已经答应他了。” 车子停在院外的车位里,禾穗下了车,透着铁门,她看见院子里,客厅门是闭着的,她把塑料袋又系在了铁门上。 程禾白天在禾穗的店里盯着装修,晚上回来已经快十点了。 他取下挂在铁门上的麻圆,解开袋子,咬了一口。麻圆已经有些软了,嚼在嘴里糯糯的,里面的豆沙少得可怜,他推开铁门,进了院子,在院子里,抬着头,吃着手里的麻圆,一直到麻圆吃完,他才进了屋子里。 徐真从楼上跑下来,央求:“少爷,明天我能跟你一块出去吗?”他每天在家呆着,都快发霉了。 程禾爽快:“明天跟我去餐厅吧。” “好勒!” 程禾洗完澡,躺在床上,给禾穗按了条微信。 程禾:禾穗? 禾穗正在用手机,她回的很快:嗯? 程禾:麻圆凉掉了。 禾穗:你刚回来吗? 程禾:嗯,你今天没去店里。 禾穗:我去看兰花了,明天去。 程禾:看的怎么样? 禾穗:季节不太对,卖兰花的老板建议我等到九月份。 程禾:你怎么想? 禾穗:觉得可惜,但兰花在夏天的确不好养。 程禾:不暴晒就没事,不是有空调吗,卖花的老板之所以那么说,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九月份之后,兰花的价格会高涨。 禾穗:你觉得我应该坚持是吗? 程禾:如果你开店的目的是盈利,你就要迎合大部分消费者的心理,如果花店有你的初心在里面,而你也不是那么在意盈亏,你可以尝试坚持自己的想法,也许会有意外呢? 程禾发来的这条微信,禾穗认真读了很久。 初心,她的确是有初心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兰花,尤其春兰,像是冥冥之中很契合她的味觉一样…… 禾穗:谢谢你,程禾。 程禾:我要实际行动的感谢。 禾穗:? 程禾:明天帮我带早饭吧,我想吃生煎包。 禾穗:好。 六月的天,闷热,禾穗的店面,装修已经竣工了,大概下周就能开张。 开业那天,禾穗早早的就去了店里,她穿了一条背带裙,里面搭了一件荷叶领的雪纺短袖衫,马尾束在脑后,两鬓留了两缕下来,耳钉上是两朵兰花叶,浅绿色的。 上午八点,霖夜送来六个祝贺她开张大吉的花篮摆在门口。 -- 第88页 禾穗请他进去坐,花店装修的典雅精致,摆满了各种兰花草,开花的也就只有优雅高洁的建兰和雍容华贵的蝴蝶兰。 霖夜在店里转悠了两圈,问:“只卖兰花?” 禾穗跟在他身侧,点头:“我喜欢兰花。” 霖夜挑着食指拨弄着一株君子兰的叶子,意味深长:“你这个爱好,倒挺出乎我的意料。” 禾穗笑笑,没说话。 这时,门口风铃响起,禾穗扭头。 是程禾。 他昨晚没睡好,眼里有红血丝,但是不明显。 他没进来,把两扇玻璃门推开,站在门口,朝外招手。 禾穗走出来,站他身侧,见外面有两个师傅,一人怀里抱一盆春兰。 “这是?”禾穗扭头看他,不解。 程禾朝他眨了眨呀,很神秘:“送你的,”他弯腰,附她耳边,“很贵,好生养着,冬末开花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春兰里相对贵的品种,禾穗也知道一些,她伸手拉着程禾的胳膊,往旁边挪了两步,避开师傅进门。 她问:“是荷瓣?” 程禾笑而不言。 “是不是呀?”她虽然脸上有几分急色,但眉眼都是笑的,眼睛里很亮。 程禾点头,他站在门口,抱着手臂,弯腰,问她:“喜不喜欢?” 禾穗使劲地点头,眼里全是星星,“喜欢。” 这是程禾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见她这么开心。 原来,两盆荷瓣兰花就能让她高兴成这样。 站在一片翠绿之中的霖夜自嘲地笑了笑,门口那个一脸笑意的女孩子像是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八点,禾穗关上店门,今天新店开业,虽然她没有开张,可她很开心。 回到家,她取出枕头下的一个平安扣,捏在两手指间,仔细看了看。 第47章 送他礼物(二更) 在等我吗? 因为没看见门口的车位里有程禾的车, 禾穗便站在自家门口的路灯下等。 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右边打过来两束令人睁不开眼的车灯。 程禾离老远就看见她了,他把车停好, 下车, 走到她面前。 “在等我吗?”他跟她说话的时候, 嘴角总是勾着淡淡的笑。 禾穗不知道他对别人是不是也这样,但她总觉得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说不清道不明的。 禾穗把捂在手心里的一个红色荷包递给她, 很虔诚地说:“送你的。” 程禾懵懵的,愣愣地接了, 他打开荷包,里面是一个玉色平安扣,用红色的线串着。 “是我在清明寺求的,”她怕他看不上, 又说:“那个寺庙很出名的。” 程禾知道她在春天的时候出过一次远门, 坐了四个小时的动车去了一个佛门圣地。 那次, 他也去了, 一直跟在她身后, 他当然也知道这个平安扣是她在清明寺里闭门抄了两天的经书,才求来的。 “为什么送我这个?” 她轻声细语地说:“因为你今天送了我两盆春兰。”很珍贵, 她便拿了她也觉得很珍贵的东西送了他。 “那我收下了。”他直接把那平安扣戴在了脖子上。 禾穗指了指自己家的铁门, “那我回去了。” 她抬脚。 一声“晚安。” 她扭头, 望着他, 浅笑吟吟回了一声:“晚安。” 铁门关上,他抬手,手指捏着那枚平安扣, 低眉浅笑。 因为禾穗的花店只卖兰花,因此生意惨淡,多数的客人进店也只是转悠一圈就走了。 连着一个星期没开张,禾穗整个人恹恹的,她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看着玻璃门外。 天越来越热,很多人都不愿意出门。 中午,门口挂着的风铃叮铃当啷地响。 程禾拎着一份打包盒进来。 从她门店开业以来,程禾一天都要过来转悠好几次,大多数都是饭点的时候。当然,每次来,都不是空手。 他把打包盒放在她面前。 “菠萝炒饭,我做的,你尝尝。” 他最近整天都泡在餐厅的厨房里,看得多了,手也跟着痒痒了。 他骗禾穗,说他在研究新菜色,连着三天,禾穗都在做他的小白鼠。 禾穗打开饭盒,实话实说:“我觉得你还是好好做的老板吧。”他的手艺实在不适合做饭。 “有这么难吃吗?”他不信,拿起勺子挖了一口送到嘴里。 禾穗眨巴眨巴眼看他,直到看他咽下去,才问:“好吃吗?” 程禾:“……”还行吧,就是盐有点大了,菠萝有点酸了。 他挖了一口,勺子送到她嘴边,“你尝尝。” 禾穗想说我自己来,可勺子都抵到她的唇了,她只好张开嘴。 程禾一脸期待的表情,“怎么样?” 禾穗就嚼了两口就咽下去了:“还…还行。” 这个‘还行,’她连着说了三天。 也就是说,厨艺一点没长进的意思。 有点受打击的程禾拉了把椅子坐下,表情闷闷的。 禾穗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他好心给她送吃的来,她还挑三拣四的。 她挖了很大一口送到了嘴里,嚼给他看,其实也不是很难吃,她只是觉得这个口味是不能上餐桌的,会成功劝退一波客人。 -- 第89页 他看着她鼓鼓的腮帮子,突然冒了句:“那勺子,我刚刚用过了。” 禾穗耳尖在悄悄发热:“……” 他既然知道,那刚刚还用他用过的勺子挖饭给她吃? 临近傍晚,禾穗的店里来了一个客人,是一个男士。 四十上下的年纪,带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禾穗站起身,说了一句:“欢迎光临”就没再说话。 男人在店里环顾一圈,走到一盆春兰旁。 那是开业那天,程禾送来的春兰。 “你好,这盆怎么卖?” 禾穗没有直接说不卖,她走过去,婉转地说了句:“不好意思,这是一个朋友放在这儿寄养的,您可以再看看其他的。” 男人又在店里留连了片刻,最后买了一盆开着花苞的建兰。 这是禾穗新店开业以来,做成的第一笔生意,她送了男人一个淡黄色的书签,上面是她自己手写的兰花养殖小技巧。 男人道了谢。 晚上八点,禾穗刚准备关灯,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 妇女怀里抱着一只泰迪,她指着一盆花开娇艳的蝴蝶兰,问:“这盆多少钱?” 禾穗说:“600。” 女人弯腰闻了闻:“少点啊。” 禾穗不太会与人讲价,她迟疑了一下:“550最低的了。” 女人又说:“再少点。” 禾穗眉头皱了一下:“已经是最低的了。” 女人嫌贵,摸着怀里的狗头:“400。” 这一下就还了两百块下去,禾穗也不生气,只笑笑说不好意思。 女人嗤了一声,走到门口,扭头加了50块:“450行了吧?” 450等于是本钱了,禾穗抿了下唇,“500,真的不能再少了。” 女人不愿再多出那50块钱,推门走了。 风铃铛铛作响。 禾穗关了灯,锁好门,戴上电子眼镜,骑上她的小电瓶。 回到家,楼下的餐桌上留了饭,禾穗晚上吃了几块糯米糕,她把饭菜放进冰箱,上了楼。 楼上,霖夜房间的门没有关。 他听见上楼的脚步声,从房间里出来,倚着门框。 “回来了。” “嗯。” “吃了吗?” “我在店里吃过了。” 禾穗进了房间,关上门,霖夜继续倚着门框,发了一会呆。 说是与程禾公平竞争,可他还没追过女孩子,他对禾穗的感情是一点一滴堆积起来的,他以前也从没有刻意对她怎样,以至于他现在很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下手。 他敲了敲禾穗房间的门。 门打开,禾穗扎起来的头发放了下来,垂在两肩。 他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像是在与她闲聊,“你喜欢看电影吗?” 对电影不太感兴趣的禾穗摇摇头。 见她摇头,霖夜那准备好的台词全部卡在了喉咙。 其实霖夜不太清楚她的喜好,就好像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竟然还喜欢兰花。 “那你喜欢什么?” 不管她喜欢什么,他可以配合她的。 禾穗不太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她喜欢什么,这个问题好大啊。 她挠挠耳鬓,想了好一会,反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徐真见少爷端着个水杯站在台阶上,不上不下的。 “少爷,你怎么了?” “少爷?” 程禾没理他,约莫过了分把钟,他才缓缓抬起脚,继续上楼。 徐真觉得,刚刚那一刻,少爷像是被鬼上身了。 禾穗洗完澡出来,脸被浴室里的热气蒸得白里透红,她手里拿着条毛巾,坐在床沿,呆了好一会儿。 她两手攥着毛巾,在想二十分钟前,她的室友站在门口,对她说的话—— “禾穗,我能追你吗?” 之前她只是感觉她那个室友对她有别的心思。 眼下,彻底被坐实了。 禾穗在想,要不要再换个室友,不然以后见面岂不是要尴尬死。 可总不能就因为室友对自己有意思就把人赶出去吧。 那么做的话,是不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被禾穗拒绝了追求的霖夜,一夜未眠。以至于禾穗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他眼里的红血丝。 霖夜煮的鸡蛋,禾穗也没有拿,拎着包就出门了。 霖夜站在门口,看着她那逃窜的背影默默发呆,他就问她能不能追她,就把她吓成这样了? 九点,禾穗到了花店,因为是夏季,她晚上即使关门,店里的空调也不能关。 禾穗在想,一个夏天过去,她挣的钱估计都不够付电费的。 玻璃门被她打开通风,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跑了进来。 “姐姐。” 禾穗手里拿着水壶,正在给兰花叶子喷水,听见声音,她扭头。 小男孩软软糯糯的语气:“我和我哥哥走丢了,你可以帮我打电话给他吗?” 禾穗放下手里的水壶,蹲下,问他:“那你哥哥的电话号码,你记得吗?” “记得,我会背。” 小男孩口齿清楚,顺溜地背了一串号码。 禾穗拨通电话:“你好。” 电话里,小男孩的哥哥听着年龄不大。 禾穗把事情的缘由解释清楚后,他说马上就过来。 -- 第90页 没两分钟的功夫,人就推门进来了。 小男孩立即扑过去喊哥哥。 小哥哥穿着打扮挺潮,宽大的白T,搭着一条宽松的哈伦裤,笑起来露出两排很白的牙齿:“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禾穗礼貌回道:“没有关系,不麻烦。” 小哥哥意图说点什么,但颇为拘谨,没有话题,他挠了挠头:“那……人我领走了。”他牵着弟弟出去,走到门口,来了个阳光帅气的回头,“今天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禾穗没有接话。 兄弟俩出了店,走了一段,经过餐厅门口。 弟弟拉了拉哥哥的手:“哥哥,我的棒棒糖呢?” 小哥哥看着通讯录里的电话号码,心里美滋滋:“现在就给你买。” 他注意那个姑娘有好些天了,终于搞到电话了。 突然,餐厅的玻璃门开了。 小哥哥瞥了一眼,往旁边退了退,拉着弟弟就要走。 谁知,身后传来一句很不客气的话:“手机拿来。” 小哥哥不觉得身后的人是在跟他讲话,没回头。 身后还是那句:“手机拿来。” 小哥哥转过身,看了眼旁边,指着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程禾掀着眼皮,懒懒地看他:“不然呢?” 小哥哥觉得他莫名其妙:“我又不认识你,你要我手机干嘛?”他梗着脖子刚:“大白天的,难不成你还想打劫啊?” 程禾走近他一步,小哥哥往后退了一步。 程禾垂眸看了眼他握在手里的手机,抬手,勾了勾。 小哥哥把手往身后一背,就不给。 程禾不想跟他废话,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收了力,小哥哥疼得脸扭在了一起:“松,松手。” “手机拿来。” 小哥哥赶紧把手机递给他。 不就一个手机吗,保命要紧。 程禾把通话记录删了,带着警告的语气:“花店的女孩子,是我女朋友。”他删完记录,把手机扔他怀里。 小哥哥愣愣地接住:“……” 有点尴尬。 程禾进店的时候,禾穗刚把水壶加满水。 她扭头:“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他的餐厅都是十点才开门营业。 程禾答非所问:“刚刚那个男的,是在搭讪你,故意套你电话号码。” ” 禾穗很诧异:“我以为是小孩走散了。”孩子那么小,就开始做帮凶了。 程禾接过她手里的水壶,交代:“下次这种的不要理。” 禾穗点了下头,默了几秒,问:“万一是真的呢?” 程禾停下往兰花叶上喷水的动作,扭头看她。 两人视线交汇,禾穗忙别开眼。 空调的风吹起了她耳边的头发。 凉风,把她的耳尖都吹红了。 “再遇到这种事,就给我打电话。”从她开店以来,他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餐厅里,来的比她早,走的比她晚。 禾穗没有接他的话,挪步到收银台的桌子前坐着了。 第48章 践行 女朋友能打五折 半个月过去了, 禾穗的花店总共卖出去三盆兰花,共计1200块钱。 这天中午,在隔壁服装店打工的女孩推门进来。 禾穗见过她几次, 但是没有说过话。 “美女, 你这有花盆卖吗?”她把店里的花盆打碎了, 怕老板责怪,得给补上。 禾穗起身:“只要花盆吗?” 女孩点头。 禾穗问是什么颜色的花。 女孩说红色。 禾穗从里面的仓库抱出一个白色的花盆,问她:“这个可以吗?” 女孩忙点头,说可以, 她掏出手机问多少钱。 禾穗笑笑,说不用给钱, 送她了。 女孩脸红,说:“那怎么好意思。” 禾穗想了想:“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介绍一些朋友来我的花店看看。” 服装店每次上新,女孩都要在朋友圈发一波广告, 她满口答应:“你放心吧, 我朋友圈里朋友很多, 包我身上。” 禾穗颔首说谢谢。 女孩在禾穗的店里拍了好多张照片, 然后才抱着花盆离开。 晚上八点, 禾穗锁好门,刚走到电瓶车前, 程禾就从餐厅里出来了, 身后还跟着徐真。 禾穗朝他点了下头, 就要骑上车子。 “禾穗。”程禾叫住她。 禾穗扭头, “怎么了?” 她站在路灯下,双手牵着车把,风袭来, 把她长到脚脖的白色裙摆吹了起来。 像一朵含苞待放,任他采摘的白玫瑰。 他走过来,声音温温柔柔,吹散了晚风里夹杂的燥意,“明早有雨,坐我的车走。” 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一场雨,终于有理由载她回家。 禾穗的眼神掠过三米开外的徐真,徐真忙别开眼,假装看不到。 禾穗紧了紧握着车把的手,“你不是还有朋友吗,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程禾没回头,把身后的人当空气:“他还有事,不跟我一起走。” 根本没事,就准备坐少爷的车回家的徐真:“……”呵呵。 他这个保镖怎么能跟少爷心仪的姑娘比呢,呵呵呵。 程禾朝她伸手:“店里的钥匙给我。” -- 第91页 店里的钥匙和车钥匙在一块,禾穗把车钥匙拔了下来,递给他。 程禾把钥匙扔给徐真:“开锁。” 内心无限呵呵呵的徐真开了锁,程禾把她的电瓶车牵了进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车内异常安静。 等红灯的间隙,他突然开口:“我想每天都接送你。” 禾穗侧头,迎上他炙热的目光,她有瞬间的失神。 “行不行?”他目光没有闪躲,直白又热烈地盯着她的眼睛,等她的回答。 “嘀嘀..” 绿灯亮了三秒,后面的车按喇叭在催。 程禾踩了油门,过了马路,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他把头顶的车灯打开,昏黄的灯光揉碎在他眼里,像三月烟雨的暮霭:“需要给你时间考虑吗?” 他其实不敢把她逼得太紧,他本想循序渐进,循循善诱的,可自从那晚,霖夜跟她坦白了心思,被她拒绝了之后,他心里就一直隐隐不安。 霖夜那里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对劲。 禾穗垂眸,犹豫了片刻,结结巴巴的回答他:“我..我回去想一想。” 相比她直截了当地拒绝霖夜,程禾觉得,他在她心里,总归和那个霖夜是不一样的。 他依旧没有逼她,说好。 到了家,程禾把他送到门口:“明天早上,我七点四十在车里等你。” 禾穗低垂着头,没敢看他,说了声好。 二楼,霖夜将一切尽收眼底。 禾穗推开铁门,霖夜转身进了房间。 禾穗房间的灯一直亮到了十二点。 “叩叩叩。” 禾穗起来,把衣服穿好,去开门。 门外,霖夜端了一杯牛奶递给她。 禾穗犹豫了几秒,接过他手里的杯子,问:“你怎么还没睡?” 他说:“睡不着。” 怎么能睡着,眼看着那个程禾一步步靠近她,而他却束手无策,这场公平较量,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信心会赢。 可他还是想再努力争取一下:“明天能和你吃顿晚饭吗?”他补充:“我过几天要出国。” 禾穗一怔:“要走很久吗?” 他摇头:“应该不会很久。”他父亲被查出癌症,时间不多了。 “那这房子,你是要退租还是给你留着?” 这房子,他一下子交了一年的房租。 “先留着,说不准哪天就回来了。” 禾穗点了点头:“那明晚我请你吧,就当给你践行。” 霖夜笑了笑,说好。 回到房间门口,霖夜回头,表情失落又认真:“禾穗,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禾穗慢了几秒朝他点头。 其实禾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开不开心,她没有过去的记忆,脑袋发空的时候连可以回忆的事情都没有,她的生活,只能用一杯白开水来形容。 这样,算开心吗? 第二天,阴天,没有太阳,风里裹携着几分大雨将至前的燥意。 早饭吃到一半,倾盆大雨已经落下来了,天色昏暗。 禾穗咬了一口鸡蛋,自言自语:“天气预报还真准。” 霖夜坐她对面,随口问:“我看你车子不在院子里,昨晚怎么回来的?” 禾穗喝了一周白粥:“坐隔壁程禾的车回来的。” 霖夜没看她,低头问:“你和他很熟吗?” “还好,”她想了想,提了一嘴:“他也喜欢兰花。” 那倒是有相同的爱好,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禾穗看了眼时间,站起来:“我要走了。” 霖夜起身,见她撑了把雨伞就冲进了大雨里。 其实他想说:我也可以送你的,我也不会让你淋雨…… 可她就这么奔向了另一个人,那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赢了他的人。 他输在哪了? 他想不明白。 心理医生曾开解他:爱不到喜欢的人固然可惜,但爱到丧失自己更遗憾。 他低头,看着碗里的白粥…… “真心待你,但不执着于你…”他默念了几遍,然后嘴角轻扬,笑得他两肩轻颤。 若不执着于她,他又何苦真心待她。 铁门外,程禾撑着当初从禾穗那借来的折叠伞在等。 雨势很大,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伞上,从伞沿落下,砸到地上,溅湿了他的裤脚。 禾穗跑出来,躲到他的伞下,收起了自己的伞。 “你怎么不在车里等着?”她抬手拂了拂额上的头发。 他笑,手搭上她的肩,领着她往车那儿走,说的好不自然:“想给你撑伞啊。” 禾穗微微侧了头,看了一眼按在自己肩胛上的手,视线收回,轻瞄给她撑伞的男人。 上了车,程禾问她:“早饭吃了吗?” 禾穗歪着脑袋:“你吃了吗?” “没有。” “那我们去门口的早餐厅吃点?” “好。” 门口有两家早餐店,这个时间点,吃早饭的人很多,多是赶着去上班的年轻人。 程禾朝里扫了一眼,桌子都坐满了。 禾穗碰了碰他的手腕:“我们带走吧,回店里吃。” 程禾点了点头。 回到店里,两人坐在收银台下的长形小桌子上,一左一右吃着带回来的早饭。 -- 第92页 程禾见她桌子的拐角放着几根胡萝卜。 “你喜欢吃胡萝卜?”他记得有次上午,他进来,她抬头的时候,嘴里就在咬一个橙色的东西。 “嗯,”她回答:“医生说吃胡萝卜对我的眼睛好。” “眼睛?”他立即看向她的眼睛,“眼睛怎么了?” “有时候晚上看不清,”她摆手,一副不值一提的口气:“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有时候。” 他脸上有几分急色,忙问:“看过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医生让我多吃一些维生素A的食物,”她指了指桌上的胡萝卜:“我就把胡萝卜当水果吃了。” “那以后晚上,你别再骑车了,我送你。”他给她剥了一个白水蛋递给她。 她把鸡蛋接到手里,“我晚上回去都会带电子眼镜,没事的。” “我送你。”他不容置喙的语气。 禾穗便没再说什么,咬了一口蛋白,瞄了他一眼,自发地叉开了话题:“我不是有个室友吗?” “嗯。”程禾应了一声,那个霖夜嘛。 “他说过几天要出国。”她像是闲聊家常。 闻言,程禾手里的勺子顿住:“出国?”他倒没听说。 “嗯,”她说:“我晚上想请他吃饭。” 程禾笑了笑,“请他吃饭?给他践行啊?” “嗯,”抛开那个室友带给她的压抑感不说,其实,禾穗觉得他人还不错,“我想请他去你的餐厅,”她犹豫了几秒,“你能给我打个折吗?” “打折啊?”他嘴角勾着几分笑意:“想打几折?” 禾穗咬了咬唇。 “邻居9折,朋友8折,”他话说一半,停住,看着她,眼里有勾子,像要把她的魂给勾去,他托着腮,盯着她:“女朋友的话,可以打五折。” 禾穗抬眸看他,两颊微红:“那……你给我打个八折吧。” 吧唧一声,是什么碎了的声音。 哦,是程禾的小心脏。 看来,她还没想好,行吧,不逼她。 他说的漫不经心的,还拖着尾调儿:“看在你又是我邻居,又把我当朋友的份上,给你打个6折吧。” 下午四点,霖夜来到花店。 他没有空手,怀里抱着一束蓝色妖姬。 禾穗起身。 他走过来,把怀里的花束递给她:“送你。” 若是平时,禾穗不会收,可他就快要出国,禾穗犹豫了几秒,接过他手里的花,道了声谢谢。 霖夜在店里环顾一圈,问她生意好吗。 生意惨淡的禾穗回答:“还行。” 霖夜建议:“可以卖一些鲜花,增加店里的人气。”只卖兰花,太单调了。 禾穗微笑不语。 她还是想保留初心。 第49章 好乖,想欺负 你亲我一下 六点, 程禾过来了。 进门,他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霖夜,两人的眼神对上, 只一秒, 各自撇来了眼。 程禾单手搭在收银台上, 眼神扫到收银台下的一束蓝色妖姬上,问禾穗:“几点过去?” 禾穗看了一眼霖夜,说:“我在隔壁餐厅定了位置。” 霖夜当然不想在程禾开的餐厅里吃,他问她:“可以去别的餐厅吗?” 没等禾穗回答, 程禾先开了口:“一顿饭而已,哪里不是吃。” 禾穗跟着说道:“他家餐厅的味道还不错。” 霖夜没再说什么, 从椅子上站起来,睨了程禾一眼。 程禾不去搭理他的眼神,对禾穗说:“店我帮你看着。” 禾穗说了声好,也没拎包, 只拿了手机, 就和霖夜出了门。 帮人看店的程禾倒一点没闲着, 拿了个湿毛巾, 去擦那一盆盆兰花的叶子。 门口, 风铃响。 他像个花店老板似的,虽然没回头, 倒也说了句:“欢迎光临。” 进来的是两个女孩子, 是隔壁服装店的女孩介绍过来的。 女孩1号问:“你好, 你们店不卖鲜花吗?” 年轻的女孩没什么闲情雅致去养兰花。 程禾转身。 狭长的双眸淡淡地瞥了一眼两个女孩子。 两个女孩眼睛定住。 程禾神色淡淡:“没有鲜花。” 没有鲜花不要紧, 现成的一朵娇艳欲滴的美人花呢。 两个女孩毫不忸怩地盯着程禾瞧,眼珠子都快掉他身上了。 女孩2号率先回了神:“帅…”她觉得喊帅哥太土了,这个男人不是一个帅字能形容的, 她后悔书读的少了,一时找不到别的形容词,干脆道:“老板,这个怎么卖?”她指着一盆已经开花的建兰。 程禾也不知道具体的价格,就胡诌:“800。” 女孩1号指着另一盆枝叶被擦得锃亮的春兰,“那这个呢?” 他继续胡诌:“一样。”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这家店的花都好贵啊,莫不是加了老板的颜值在里面? 行吧,冲这颜值,也得买单。 “老板,我们一人买一盆,能给我们算便宜一点吗?我们以后还来。” 程禾问:“是那两盆吗?” 人好看,声音也好听。 女孩1号使劲点头。 “一千五吧。”程老板很爽快,一下抹掉了100的零头。 女孩1号拽了拽女孩2号的衣角,小声问:“要吗?” -- 第93页 女孩2号咬牙:“要。” 女孩1号看了眼收银台上贴着的微信收款码:“老板,是扫这个吗?” 程禾“嗯”了一声,把那两盆兰花抱到地上。 女孩2号小声对女孩1号说:“你先帮我给,回头我再给你。” 正在吃饭的禾穗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嘀了一声,她拿起来,见是一笔来自陌生人1500块钱的转账。 她皱了皱眉头。 这时,又来了一条微信。 是程禾的:钱收到了吗? 禾穗:1500吗?是什么钱? 程禾:给你卖了两盆花。 花店,女孩1号付了钱,见程禾在摆弄手机,小心翼翼地问:“老板,能加个微信吗?” 程禾正在打字,没抬头:“不好意思,不能。” “……” 所以,刚刚的1500块钱是打水漂了吗? 女孩1号不死心:“老板,我们都买了你的花了,就加个微信呗。” 程禾正低着头在和禾穗发微信。 禾穗:谢谢,明早请你吃早饭。 他嘴角勾了笑,回:早饭的事再说,但晚上你得坐我的车回去。 “老板?”女孩1号见他不回答,又叫了他一声。 程禾这才抬头,“什么?” 女孩1号红着脸,害羞又忐忑地重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已经拒绝过一次的程禾,语气有点不耐烦了:“不能。” 女孩1号满脸失落,委屈难堪地咬着唇,她后悔了,应该加了微信后再买花的。 门口的风铃叮铃作响,两个女孩一人怀里抱着个有点重的花盆,走了。 将近八点,禾穗推开玻璃门,身后没有人。 程禾听到两人在餐厅门口的对话,知道霖夜先走了。 程禾声音闷闷的:“你这晚饭吃的时间能改十顿早饭了。” 细细闻,能闻到点儿醋香,但不明显。 禾穗自然是没闻出来,她扫了两眼陈列柜,问:“卖了一盆建兰和一盆春兰吗?” 程禾立即邀功了:“厉害吧!” 他满脸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谁知,禾穗浇了一盆冷水下来:“你卖贵了,”她表情认真,“800块钱就行了。”她有点担心客人明天会不会找上门来说她是黑心卖家。 卖贵了还不讨好的程禾受了打击,有点抱怨:“你怎么不问我吃了没?” 禾穗就问:“你吃了吗?” 程禾:“……”他六点就来给她看店了,现在都八点了。 他忍着咕咕叫的肚子,委屈:“吃过了。” “哦,那你还要回餐厅吗?”不回的话,她的花店可以关门了。 “那你跟我一块走吗?” 她点头。 立马就不饿了的程禾嘴角压着笑,走过来:“那你等我,我去拿钥匙。” 禾穗把电瓶车牵进店里,锁了门,站在门口的路灯下等他。 五米一个路灯,灯光昏黄,禾穗的视线由清楚变模糊,她揉了揉眼睛。 程禾指尖勾着钥匙,走到她身后,拍了下她的左肩,然后站到了她的右边。 禾穗扭头,没看见人。 再一转头,才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因为看不清,她眼角稍稍眯了眯,瞳孔里面有朦胧夜色,还有因为视觉障碍带出的几分戒备。 程禾弯着腰,凑近她几分,盯着她的眼睛:“怎么了?看不清吗?” 声音是他的声音,他突然凑近传来的淡淡兰花香,也是他的。 只是看不清他的脸。 她点头,“刚刚还好好的。”突然间,就看不清了。 她伸手去包里找她的眼镜盒。 没找到眼镜盒,手腕却被攥住了。 “有我在,不需要眼镜。”他拉着她的手腕,走到车旁,给她拉开副驾驶的门。 朦胧的月光笼着整座城市,她侧首看着车窗,窗上有他模糊的影子。 “眼睛在晚上看不清,是夜盲吗?”他开车的时候,目光会专注于前方。 禾穗的视线从车窗上拉回来,与他一样,目视前方,“医生说和夜盲有点类似。” 她去医院做过视功能和眼部检查,都正常,她体内也不缺少维生素A,找不到病因,医生便让她多吃富含维生素A的食物。 他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想了想,说:“有好几个月了,医生说我这情况还挺特殊的,也并不是夜间或者黑暗处看不清,就是突然,可能上一秒看得还很清楚,下一秒就看不清了。” “那你之前还一个人骑车?”他现在想想都有点后怕。 “我不是有眼镜吗,”车里光线昏暗,她眼睛一亮:“我现在又能看清你了。” 程禾侧头看了她一眼,转而收回视线,继续目视前方。 他看了眼后视镜,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解了身上的安全带,他朝她倾身过去,凑近她,“禾穗。” 禾穗的视力刚恢复正常,瞳孔里的他清晰的不能再清晰,禾穗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他的目光抓住了魂。 “你喜欢我吗?” 这句话像是一剂猛药,让她原本就有些迷迷糊糊的状态更加神志不清了。 她望着他,她整个目光里,全部是他,尽管她小心藏着,到底还是藏不住。 喜欢一个人,这么可能藏得住呢。 -- 第94页 她不说话,眼里很亮,也不躲他的目光。 他又问了一遍:“禾穗,你喜不喜欢我?” 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移到她的唇,静等那双唇开启。 偏偏,等了许久,等来一句:“那你喜欢我吗?” 他笑:“我喜欢你还不够明显吗?” 她追着问:“那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他望着她的眼睛,目光滚烫,眼神坚定:“会。” 禾穗把目光移开。 程禾偏追着她看:“你还没回答我呢,”他又问一遍:“你喜欢我吗?” 顿了十几秒的时间,她含羞地点头。 他伸出手,掌心在她面前摊开。 禾穗把手给他。 她并拢的指腹贴合着他的掌心。 他的大拇指在她的指背上来回摩挲。 “以后,再请人吃饭,可以给你打3.6折。” “3.6折?”她没懂,不是说女朋友打五折吗? 又是邻居,又是朋友,又是女朋友,一个个折下来,可不就是3.6折吗。 他也不答她的话,说自己的:“请别人吃给你打3.6折,你自己的话不收钱。” 他抬眸,突然喊她“穗穗。” 禾穗一愣。 “以后这个名字,只能我叫,听到了吗?” 禾穗点头。 很乖。 乖的想欺负一下。 “把眼睛闭上。” 禾穗乖乖闭眼。 程禾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就一下,就把她整张脸都亲红了。 他看着她已经烧掉的脸颊,直白地说:“你也亲我一下。” 禾穗听他这么一说,脸更红了,后背贴着椅背,一动不动,也不敢看他,睫毛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水雾朦胧。 行吧,小姑娘太害羞,得一步步来。 虽说以前也亲过她,可到底她失了忆,那就重新来过。 回去的路上,程禾左手开车,右手牵着那只小手不肯放,就这么一直牵到小区,牵到了车子熄火,手依旧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他右手牵着她,脸趴在搭在方向盘的手背上,就这么盯着她看。 禾穗被他盯得都不敢抬眼。 怎么办,她一害羞,他就想亲她。 他身子往她那边倾斜,弯着腰,脸都要贴在她的腿上了,他追着她拼命闪躲的目光。 他笑:“脸又红了。” 是啊,脸又红了,哪有人这么一直盯着人看的,不红才怪。 她把他的脸推过去,打开车门,就要逃。 刚逃到铁门外—— “穗穗。” 她的双脚定住,挪不动了。 他走过去,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开双臂。 路灯泛下的橘色灯光打在他的头上,他眼里有灼灼的光,嘴角还有隐隐的笑意。 他说:“抱一下再进去。” 她乖得不像话,走过去,纤细的手臂轻轻缠上他的腰。 他怀里好香,香得让她不由自主用脸颊轻轻蹭了蹭。 地上,两人的影子重叠。 高的那个人,媚眼如丝、满面春色、。 矮的那个人,眉目含笑,双颊微红。 二楼,一道欣长的身影转身消失于露台。 第50章 亲昵 禾穗的小失落和小心思 禾穗一洗完澡就忙去看了一眼手机, 可惜没有信息。 有些失落。 她擦了擦头发,又回到卫生间,头发吹到一半, 又跑出来看了一眼手机。 依旧还是没有。 她噘了噘嘴, 把手机卡过去, 回到卫生间继续吹头发。 程禾在干嘛呢? 在擦他的宝贝春兰。 “禾穗真答应做你女朋友了?”徐真有点不相信。 程禾给了他一个鼻音:“嗯。” 这个嗯,细听,能听出点小得意。 徐真瞧着少爷嘴角那压着的笑,他觉得少爷此时很像春天的狗。 虽然他也挺想少爷和禾穗在一起, 可总觉得禾穗连着两次都栽在少爷的身上,有点…… 忿忿然。 “去给我点份外卖。”他还没吃饭, 肚子咕咕叫。 徐真此时在思考另一个问题,他把外卖这茬先抛在脑后:“少爷,你刚刚说以后禾穗都会跟你一块走,那我呢?”他能做一下电灯泡吗?放心, 他这个电灯泡瓦数不是很大。 “你自己想办法。” 好吧, 错付了。 “少爷, 我手机没电了, 外卖你自己点吧。”他也有脾气的好吗? 自己点就自己点。 少爷今天心情好, 少爷不跟你计较。 他摸了摸裤子口袋。 手机呢? “徐真!” 徐真刚走了一半楼梯,转身, 表情冷漠:“干嘛?” “打一下我手机。”手机找不到了。 徐真拿出他没有电的手机, 拨了过去。 程禾的手机是震动的, 细听, 没听到声响。 该不是落在禾穗的店里了。 肯定是。 “给我点外卖,我手机落花店了。”还想着晚上跟禾穗发信息呢,泡汤了。 另一边, 禾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翻来覆去,翻来覆去…… 徐真最近起得早,因为好吃懒做,他的八块腹肌已经慢慢在消失。 他可以容忍自己懒,但不能容忍自己没有肌肉。 -- 第95页 他打了个哈欠,打开铁门,被门口蹲着的一坨白色的东西吓得整个人往后趔趄了好几步。 那坨白色的东西抬起头。 看清了人脸,徐真抚着自己的心口。 “你要吓死我啊。” 那坨白色的东西是禾穗。 徐真蹲她面前:“你怎么在这?”才六点多啊。 禾穗的眼里全是红血丝。 她一夜没睡。 为什么不睡,因为程禾没有给他发信息,她忍到半夜,终于没忍住,打了三个电话过去,一直都没人接,然后她继续打电话,程禾的电话就挂机了。 他烦她了,所以就关机了。 他昨晚刚说喜欢她,刚亲了她,刚抱了她,连12小时都没到…… 所以,爱已经消失了是吗? 徐真见她不说话,眼里还有点红,昨晚少爷不还在他面前炫耀呢吗,这怎么一觉起来,女主角的反应有点像弃妇啊? 好奇心令徐真立马往回跑。 他连门都没敲,就掀开了程禾的被子—— “你要——” “少爷,禾穗在楼下等你呢。” 程禾刚要发火,听他说到禾穗,立即收了声,他抓了抓头发,跑露台上往下看,看见门口蹲着的那一坨白色,他趿拉着拖鞋就往楼下跑。 跑到楼下,他突然放缓了步子,那团白色的小人,看着可怜兮兮的,他慢慢走到她跟前。 蹲下,手掌覆在她的头顶。 “怎么蹲在这?”声音柔的像四月的风,十月的雨。 禾穗抬头,泪眼婆娑。 “怎…怎么了?”他一怔,结结巴巴。 她吸了吸鼻子,模样委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嗯?这话从何说起? 他拇指抚着她的眼尾,失笑:“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你了?”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还…还关机!”她抽抽搭搭的,表情委屈得不得了。 他笑出声,“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的?” 她又吸了吸鼻子,“昨晚。” “打了多少个?” “46个。” 难怪关机了。 好吧,怪他,居然把手机落她店里了。 “因为我不接你电话,所以你认为我不喜欢你了?”他眼里灼灼发光,射入她眼底,“所以一大早就来找我了?” 她吸着鼻子点头。 “傻瓜,”他捧起她的脸,炙热的眸子撞进她湿润的眼底,“我谁都不喜欢,也不会不喜欢你。” 禾穗有被哄到,心情好了一点,她追问:“那你会喜欢我多久?” “多久啊?”他像是默念又像是问自己。 他看着眼前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睛,回答:“久到坟墓里,行不行?” 她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程禾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起来,她乖乖跟着,手给她牵,人走在他后面。 刚走几步,她突然停住脚,把话题又绕了回来:“那你昨晚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他耐心解释:“手机丢你店里了,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若不是手机丢花店了,他还不知道原来她这么在意他。 所以,这段时间,不是他一厢情愿,她也用了心。 误会解除,禾穗的慌变成了恼:“那你怎么不早说。”委屈变责怪了。 虽然蹲在那可怜兮兮的像只被丢弃的小猫,可还是:“想看你因为我紧张的样子。”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想把她摁怀里紧紧抱着,想把她抵墙边欺负,还想……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程禾拉着她穿过院子进了客厅。 他把她摁沙发里,“在客厅坐着等我一会。”要不是因为还没洗漱,他刚刚肯定就亲她了。 他还没转身,衣角就被拉住了。 他问:“怎么了?” 禾穗拉着他的衣角不撒手,“你去哪?”眼里有几分慌张。 程禾指了指楼上:“我去二楼的卫生间,马上就下来。” 她摇头,脸上的慌张又多了几分。 他失笑,“那你跟我上去?” 她一听,忙站起来,手依旧拉着他的衣角。 程禾低头瞥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攥手心里,拉着她往楼上去。 躲在墙边的徐真咂咂嘴:少爷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一个女孩子这么粘着他的呢? 好神奇。 程禾站在卫生间的洗漱台前挤牙膏,禾穗低眉垂首站他旁边。 表情就好像做错了事求男朋友原谅的逆来顺受的小女友。 程禾洗漱完,没擦脸,脸上还有水珠,他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怎么还不开心?” 不对劲,小姑娘情绪不对劲。 他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皱了皱眉:“昨晚没睡好吗?”眼里有红血丝。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昨晚胡思乱想了一夜,想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他怎么就突然不理她了。虽然他解释说手机落花店了,可她一颗心还是惴惴不安的。 “你会嫌弃我的眼睛吗?”她眼睛时好时坏的。 他抚了抚她的眼睛:“怎么会,这么好看的眼睛,我为什么要嫌弃。” “我还有一点社恐,你介意吗?”人多的话,她会紧张。 他笑,眼里泛出熠熠生辉的光:“我也不喜欢人多,我比较喜欢二人世界。” -- 第96页 她开始数落自己的缺点,把自己认为不好不完美的圈摊在他面前:“我饭做的也不好吃。” “你男朋友是开餐厅的,不需要你做饭。” “如果我说,我无父无母,我的过去——” “穗穗。” 他打断她,“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样子,无关你的家庭与过去。” 她不说话了,神色喜忧参半。 他凑过去,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 他低下头,亲了下她的嘴角。 她闭上了眼睛。 乖的不像话。 他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轻轻地啄。 她两只手鬼使神差地抬起搁在了他的腰上,手指攥着他腰间的衣服,有点紧张,因为眼睫毛一直在抖。 唇在她的唇上轻啄了好几下,程禾才开始真正地吻她,含着她的唇厮磨了很久。 他眼角压着欲,呼吸乱七八糟,声音柔地一塌糊涂:“穗穗,你比自己想象的要喜欢我。”不然不会因为不接她电话,就惊慌失措成这样。 他很高兴,心底有烟花炸裂,五彩斑斓的。 她不说话,怯怯垂眸,脸颊的红晕比刚才还要深一些。 之前对他的喜欢的确是有些压制,因为他的主动表白,让她心底的情感有点翻滚,没想到经过一夜,竟发酵成这样。 收都受不住了。 既然收不住,那就不收了。 她踮起脚,大胆地亲了一下他的下巴,亲完又迅速地埋头,不再看她,耳廓都红了。 他能怎么办呢,小姑娘的心思已经这么明显了。 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他捧着她的脸,问她:“昨晚是不是很晚才睡?”又或者一夜没睡? 她点头。 “困不困?” 有一点,因为心里踏实了,但她摇头。 他不信:“在我这睡一会?” 她抿了抿唇,声音低低的:“睡你的床吗?” “嗯,”他嘴角有笑意,很怀念以前跟她一起睡觉的那几晚,“只是睡觉,行不行?” 她犹豫了几秒,点头,其实……她还有点想抱他,想亲他,但他说只睡觉。 程禾拉着她出了卫生间,去了床边。 他朝床扬了扬下巴,“上去。” 禾穗脱了脚上的鞋,坐上床,问:“那你呢?” “我看着你睡。” 他看着她?那她估计睡不着。但她还是乖乖躺下去了。 程禾帮她把很薄的被子盖在肚子上,抽了椅子坐在床边。 禾穗侧躺过来,有个问题想问他很久了:“你用的是什么香水?” “香水?”他说:“我没用香水啊。” 没用香水,怎么这么香呢?她不信:“那你身上为什么这么香?” 他嗅了嗅自己,“香吗?” “嗯,”她表情认真:“很像春兰的味道。” 春兰…… 程禾神色一怔,她能闻见他身上的兰花香? 他问:“什么时候闻见的?”刚刚抱她的时候吗? “那次在商场,有个小男孩差点撞到我,你拉了我一把。”当时她被他护在了怀里,就闻到了,味道很淡,但很香。 他试探地问:“除了兰花香,还能闻见其他的味道吗?” “其他的味道?”她没懂他的意思:“其他什么味道?”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到床边,低头看她:“嗅觉很灵吗?” “还好吧,”她想了想:“也不是很灵。” 程禾抿着唇,眉头轻蹙,几秒后,问她:“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禾穗嗅了嗅鼻子,过了几秒,摇头。 程禾咽下嘴里淡淡的血腥,揪着的心微微落了回去。 禾穗往床里面挪了挪,给他让出了位置,“你也上来。” 他失笑,眉棱扬了少许:“我也上去?” 她点头,脸上没有防备。 小姑娘倒是对他挺放心的。 他也没准备对她做坏事,就上去了,睡在了床的外侧,和她面对面侧躺着。、 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她依旧喜欢把手垫在脸颊下。 她睁着干净透亮的眼睛看他,像映在湖面上的星星,闪着光,潋滟好看、波光粼粼。 程禾把她的两只手握在掌心里,温温柔柔:“眼睛闭上。” 她乖乖地把眼睛闭上。 他看着她的睫毛从微微发颤到安静垂落,他没有睡,一直在看她,看她的眼睛,看她的鼻子,看她的唇…… 总之,哪哪都好看。 第51章 放手 单方面的喜欢无果 禾穗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阳光从窗台照进来, 光束里有星星点点的飞尘。 她的手还被程禾轻轻握着,她没舍得抽出来,往他的身边靠了靠, 又靠了靠, 近的已经能闻见他身上的兰花香。 她嘴角有笑, 微微仰起头,靠他太近,只能看见他的下巴还有微微凸起的喉结。 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程禾,我好喜欢你。” 他眼睫微颤, 嘴角明着笑意,“我知道。” 她脸颊一红, 忙往后缩。 他松开她的手,搂住她的腰,不让她躲。 他掀开眼睫,话里都有笑意:“只敢趁我睡着的时候说啊?” 是啊, 只敢趁他睡着的时候说, 可还是被他听到了。 -- 第97页 他搂着她, 吻她的额头, “我也很喜欢你, 很早就喜欢了。” 很早啊,有多早呢, 是对她一见钟情吗?她没好意思问。 “今天去店里吗?” 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现在去还是等会?” 她想了想, 抱住了他的腰:“等会。” 那就等会。 快十二点的时候, 程禾洗漱完, 换好衣服,才牵着她出门。 他没有进去,在院子外等她。 禾穗刚进客厅, 就看见霖夜坐在沙发上,旁边有两个行李箱。 霖夜扫了眼她身上的棉质白裙,那裙子,是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穿的。 所以,她是去了隔壁? “你,你要走了吗?”禾穗问。 “嗯。”他站起身,嘴角是苦涩的笑,因为打她电话没人接,敲她房门没人应,所以等了她很久。 “哦,”她抿了抿唇,“那祝你一路顺风。” 明知等来的不过是她的一句‘一路顺风’,可他还是有所期待。 “禾穗,”他目光深邃,里面全是对她的情,“是不是我怎么努力,你都不会喜欢我?” 禾穗下意识一愣,然后迅速躲开了他的目光。 他眼睛泛红,追问:“是不是?” 禾穗眉头蹙着,避开的目光重新迎上去,“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他声音有些抖:“为什么对他有?” 禾穗不由得扭头看了院外一眼,隔得远,但还是看得清站在院外的人。 那个人在等她。 她不由得与他拉开距离:“霖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但我真的不喜欢你。” 她说完,心里陡然一颤,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外面那个人,但是很巧,外面那个人也喜欢她。 所以,他们在一起了。 所以,单方面的喜欢…… 没有用。 喜欢她这么多年,都打动不了她,即便再来一次,即便她不知道他做过的那些事,即便他以全新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依然打动不了她。 他前言不搭后语:“所以,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你都会喜欢他。”所以,他做再多,都没用。 他低头,自嘲自讽,笑了。 他等了她一上午,只为了跟她说一声再见,在越过她,走出去的时候,没有说‘再见’。 禾穗看着他推着行李箱走到院子里,低下头,说了声:“对不起。” 铁门外,程禾两手插袋,站在阳光下,他的影子被阳光打的很短很短。 拉杆箱滑轮摩擦地面的“滋滋”声停止。 两人隔着黑色的铁门。 “真走了?” 霖夜睨了他一眼,推开铁门。 “还回来吗?” 霖夜呼出一口气,沉默了几秒,答非所问:“如果我真的费尽心机追她,你以为我会没有胜算吗?” 程禾不置可否:“那你为什么不费尽心机呢?” 是啊,他为什么没有费尽心机呢? 霖夜笑了笑,他当然也想过,在他跟程禾说“别在背后玩阴的”的时候,程禾回了他一句:要说玩阴的,我可比不上你。 那一刻,他心里所有的小手段小阴谋全都被他掐断了。 他想起那晚,她说: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她还说她后悔了,后悔躲他的床底下。 因为他对她做的那些事,让她后悔认识他了。 他活的这些年,没用过多少光明正大的手段,躲在太阳后面久了,就会嫌阳光太刺眼。 他耐心地喜欢了他那么多年,重新来过,他发现自己没有耐心再重新追求她了,他想过直接生米煮成熟饭,甚至想过直接把她掳到英国。 可终究还是心软了。 “好好对她。”别让他再次出现,不然,他的再次出现就是带她走,哪怕用强的。 程禾像是看穿了他的内心:“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那最好。 霖夜的走,对禾穗的情绪没什么影响,因为程禾看见她穿了一件粉色的碎花吊带裙出来。 她平时都是素色的裙子居多,鲜少穿亮色的衣服。 虽然粉色也不算亮色。 “穿这么好看啊?” 她一出院子,他就把她的手拉手里了。 他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把铁门关上并上了锁。 禾穗虽然没说话,但明眸皓齿,眉眼弯弯。 心情全在脸上挂着呢。 他给她开了车门,给她系上安全带,弯着腰,一手扶着扶着座椅背,一手按在她的座椅上,圈着她,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问她:“饿不饿?” 她点头,不说话,眼睛里亮的像是把烈日都揉了进去。 “今天不给你打包,跟我去餐厅吃好不好?” “嗯。” 到了花店门口,禾穗要开门先把他手机拿出来,程禾没让,拉着她的手直接往餐厅去。 玻璃门一推开,站在前台里面的徐真立即颔首:“少……老板好,老板娘好。”因为程禾明令禁止他在外面喊他少爷,徐真很多时候还改不过来。 站徐真旁边的女孩郭琪琪立即瞪大了眼珠子。 我的天呐,老板真和隔壁花店的美女老板搞一块去啦! 她好开心,因为最看她不顺眼的王菲菲主管觊觎老板的美色很久了。 -- 第98页 王主管的美梦落空,她高兴地想跳起来。 她嘴都合不拢,拽着身边徐真的袖子,小声道:“晚上请你吃饭呀!” 徐真呆了,他喜欢的姑娘要请他吃饭…… 他拳头都攥紧了,小心脏扑通扑通乱窜:“我请你啊琪琪!” 程禾和禾穗吃完饭出了餐厅,餐厅里八九个服务员都炸开了锅。 下午两点到四点,餐厅暂时歇业。 一群女孩子扎堆八卦。 “我就说嘛,最近老板总往隔壁的花店跑。” “可不是,之前老板还亲自下厨做饭呢,我听主厨说,老板的厨艺真的好烂。” “你说,今天王主管要是在,那鼻子是不是要气歪了?” “唉唉唉,我听主厨说,王主管晚上生日,要请吃饭呢?” “啊?没听说啊,在咱们这吗?” “怎么可能,咱们这这么贵,她怎么舍得!” “她要是真请,你们去吗?” “我不去,我今天晚班。” “我也不去。” “你们说了半天,人家到底请不请还不知道呢。” “怎么办,我好想看看王主管知道老板牵着女朋友的场景,想想都好刺激。” “你还刺激,之前我看你也挺喜欢老板的。” “我那是喜欢老板的颜,我可比王主管有自知之明。” “别说了别说了,主厨来了。” “唉,正好你们都在,菲菲刚打电话来说,晚上请吃饭,在西街的赤坂亭,都去啊。” “哦…” “哦…” 一群女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唉,琪琪,你去问问徐真,老板去不去?” “我?为什么我去问,你自己去问。” “哎呀,你去,徐真平时就爱跟你说话,快去快去!” “哦…” 花店里,程禾正在给兰花擦叶子。 门口的风铃响。 “欢迎——”禾穗抬头,话止住,她冲进来的徐真笑笑。 徐真也冲她笑笑。 徐真跑到程禾跟前。 “少爷——” 程禾扭头睨他一眼。 徐真立即改口:“老板,”他看了眼在擦桌子的禾穗,小声道:“晚上,王主管生日请吃饭,你去吗?” 程禾兴致缺缺:“不去。” “老板,你不去,咱店里的小姑娘都不去了。” 程禾失笑:“为什么?” 徐真掩嘴:“我听她们私下里传王主管暗恋你呢。” “暗——”程禾当即收了声,偷偷瞄了眼不远处的禾穗:“别瞎说。” “真的!”徐真就差发誓了:“你不如趁今晚,把禾穗带上,让王主管死了那条心。” 程禾用眼尾看他,顿了十几秒的功夫,他“嗯”了声:“取消今晚餐厅的预约,七点关门。” “好勒,少——”徐真嘿嘿笑,“老板,你继续擦,我先走了啊。” 说完,徐真扭头送了禾穗一个迷之微笑,摆了摆手。 回到餐厅,徐真对郭琪琪打了个‘OK’的手势。 花店,程禾放下手里的湿毛巾,去里面的水龙头下洗了个手,然后从后面轻搂住正在整理收银台面的禾穗的腰。 他下巴抵在禾穗的肩窝上,瞧她的侧脸:“晚上跟我去吃个饭?” 禾穗也没想,“嗯”了一声。 “不是在隔壁,”他说:“餐厅里有个员工生日请客。” 禾穗手里的动作顿住,微微侧头:“那我不去了,我在店里等你,你吃完——” “我想你去。”他打断她,“陪我,嗯?” 禾穗想了想,犹豫着。 他拿话激她:“徐真说,餐厅里有好几个小姑娘喜欢我——” 他话还没说完,禾穗就转过身子面对他了。 看来激将法有用,程禾压着嘴角的笑意,问她:“去不去?” 禾穗当即点头了。 第52章 禾穗醉酒 我想和你睡 晚上7点, 花店歇业关门。 西街不远,程禾没开车,牵着她的手沿着人行道慢悠悠往西街的赤坂亭晃。 夏天的夜来的迟, 这个点, 天还没黑透, 路灯亮着,月亮也挂着。 程禾走在外侧,禾穗被牵着,走在里侧。 有一对老夫妻走在他们前头, 老爷爷拄着拐杖,老奶奶挎着他的胳膊。 程禾扭头, 看她:“等我们老了,也这样。”他还挺憧憬的。 禾穗原本低着头走路的,她有点心不在焉,抬头问:“什么?” 她已经心不在焉一个下午了, 准确来说, 从程禾跟她说餐厅有好几个姑娘喜欢他的时候, 她脑子里就乱了。 大概是因为她的过去一片空白, 她的世界没有依靠, 她很没有安全感。 程禾的脚步顿住,松开她的手, 两手抵着膝盖, 弯腰看她。 “刚刚在想什么?” 禾穗摇头, 不想说她刚刚在想他餐厅里那些姑娘的脸。 虽然她也没仔细打量过她们, 但好像那些女孩子都还挺漂亮的。 程禾看她又咬唇,问她:“不想去?” 禾穗立即摇头说:“没有。” 程禾有时觉得自己挺变态的,他喜欢看她笑, 可也喜欢她这种委屈又可怜兮兮的表情,让他想欺负,又想把她抱怀里疼。 -- 第99页 程禾发现她比以前多愁善感了,他也不追问,直白地跟她说:“穗穗,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我是你的男朋友,也是你的朋友,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 禾穗“嗯”了一声,依旧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但是朝他伸手了,示意要他牵她。 从花店走到西街的赤坂亭,用了20分钟。 王菲菲看见程禾也来了的时候,表情懵了一下,她没敢请程禾来,平时程禾在店里话不多,性子也冷冷淡淡的,鲜少和员工说话,有什么事,都是餐厅经理传达下去。当她看见程禾还牵着一个女孩的手一块来的时候,表情已经不是单单的懵了,多了几分嫉妒和恨意在里面。 一个不大的包间,两张长形的桌子拼在一起,坐了15个人,加上程禾和禾穗,3个男人,12个女人,有点挤。 众人跟老板打了招呼就坐下了。 从程禾进来,王菲菲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程禾当然也瞥到了,他熟视无睹地拉着禾穗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与王菲菲隔了四五个人。 徐真坐郭琪琪旁边,郭琪琪坐禾穗旁边,她歪着脑袋,好奇地问禾穗:“你好,我叫郭琪琪,你叫什么名字?” 人多,禾穗有些紧张,低着头,没有看郭琪琪,回答:“禾穗。” 郭琪琪继续八卦:“你和我们老板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禾穗继续低头:“没多久。”今天是第二天,还没到24小时。 郭琪琪感觉她有些内向,性子也不是很活泼,就没再继续问了。 问是不问了,但周围二十多只眼睛可没少在她脸上、身上梭巡。 程禾大大方方介绍:“我女朋友,禾穗,”他还不忘给自己的女朋友花店拉生意:“隔壁花店是她开的,你们没事可以去看看。” 众人:“好好好。”就是不知道光顾老板女朋友的生意,给不给报销。 还没吃饭,王菲菲就把红酒杯端起来了,脸上是不冷不热的表情,她敬禾穗:“禾小姐,之前从没听老板提过你,今天是第一次见,走一个。” 王菲菲这人呢,算是个爽直的,26岁,留着利落的短发,有几分干练,长相能算中等偏上,因为性子急,直来直去,员工做的不好,她逮到就骂,手下的人都不喜欢她。 禾穗的面前有一杯红酒和一杯饮料,程禾直接把饮料端给她。 王菲菲不乐意了,她从开始就对这个老板的女朋不乐意了,“老板,红酒而已。” 程禾没拿眼看她,脸上也看不出喜怒,但他的声音是温温柔柔的,但是是跟禾穗说的:“喝饮料就行。” 起码的大体,禾穗是识的,她把饮料被子放一边,端起红酒杯,站起来。 程禾仰头唤她:“穗穗——” 禾穗举起红酒杯,朝王菲菲礼貌笑笑,将杯中倒的三分之一的红酒一饮而尽。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然后就是起哄的声音。 王菲菲看着她坐下,也一口饮干了杯里的红酒。 坐下的时候,王菲菲看了眼不远处的程禾,谁知对上了程禾射过来的冰冰冷冷的眼神。 王菲菲即刻移开了眼。 程禾收回冷漠的眼神,小声问禾穗:“以前喝过酒吗?” 禾穗不知道自己以前有没有喝过,但是她的记忆里是没有喝过的,她冲他摇了摇头。 饭中,每个员工也都一一敬了程禾,连带着禾穗,对方用酒,禾穗便喝酒,对方用饮料,禾穗便用饮料。 红酒的度数也不高,程禾也就没太拦着她,但程禾是全程滴酒未沾,因为他要开车。 饭局结束,禾穗刚站起身,谁知一个没站稳,又坐了回去。 程禾失笑:“醉了吗?” 其实也没喝多少,一杯多点的红酒。 众人跟两人打完招呼就一一离开了包厢,徐真没敢走,他估摸着少爷会让他开车。 果然—— “徐真,去把车开来。” “是,老板。” 徐真一走,包厢里就只剩程禾跟禾穗两人,程禾把她搂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禾穗醉醺醺、软趴趴地窝在他怀里。 程禾问她:“能走吗?”不能的话,他就背她。 禾穗仰着头,她醉眼朦胧,有点撒娇:“你背我行不行?” 程禾自然是满心雀跃的,嘴角上扬,蹲她腿边:“上来。” 禾穗就趴上去了,然后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压在他肩上,说:“好了。” 幸好今天穿的是长裙,不然还真不好背。 程禾背着她出了餐厅,站在门口等徐真。 街上人不多,沿路栽的是法梧,路灯明亮。 有风吹过,把她的声音也吹来了。 “程禾。” “嗯?” “那个女的喜欢你。”她感觉到了,那个剪短发的女的,第一个敬她酒的,全程都在拿冷眼射她。 因为她是程禾的女朋友,所以那个女的很不喜欢她。 程禾没说话,因为知道她肯定还有下文。 禾穗当然还有下文:“但她没有我好看,”她嘟嘟囔囔的,说话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程禾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也没有我白。” “但是她站起来比我高。” 她说着说着噘嘴了:“你喜欢个子高的吗?” -- 第100页 程禾应她了:“我喜欢你。”他说他的理由:“喜欢你的长相,喜欢你的肤色,喜欢你的身高。”因为是她,所以他都喜欢。 可禾穗还闷闷不乐的:“但是别人喜欢你,我就不开心。” 程禾明白了:“所以你下午是因为这个才不怎么跟我说话的?” 她的脸在他肩上蹭了蹭,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我不喜欢她,我谁都不喜欢你,”他拿心里话哄她:“我只喜欢你。” 禾穗没声了。 “穗穗。” “穗穗?” 程禾笑了笑,小姑娘酒量不行。 徐真把车开来了。 程禾小心地把禾穗放到后座,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禾穗睡了一路,车子开进小区,停在车位上。 “穗穗。” 她枕着程禾的腿,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程禾把她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去:“到家了。” 禾穗也不肯睁眼,伸出两只手,抱紧程禾的腰,脑袋乱蹭。 程禾低头问她:“回家再睡好不好?” 坐在前面的徐真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禾穗也不说话,只拖着调子嗯了一声。 程禾轻轻把她扶着坐起来,自己先下车,再把她抱出来。 小姑娘看来是真醉了,紧紧搂着程禾的腰,两只脚晃晃悠悠站不稳。 程禾把她包里的钥匙掏出来,给徐真:“去开门。” 徐真立马去开门,程禾好生扶着她进了院子,穿过客厅,上了二楼。 徐真在客厅往楼上喊:“少爷,我先回去啦?” 楼上没人应他,徐真是个识趣的,转身就走。 他估摸着,今晚少爷应该会夜不归宿了。 程禾把禾穗扶到床上,她刚沾床,就睁开眼了,拽住程禾的裤子:“你去哪?” 程禾是准备拿毛巾给她擦脸的,见她醒了,就问她:“渴不渴?” 她摇头,继续问:“你去哪?” 他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我哪也不去。”她醉了,他怎么可能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家呢。 禾穗往床里面拱,拽着他往床上。 “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好不好?” 她摇头。 “那我去给你倒杯水,留你渴了喝。” 她还摇头,脑子里混混沌沌,眼睫毛一掀一掀,慢了半拍:“你陪我睡。” 程禾犹豫了一下,弯下腰,看她:“不怕我啊?” 她继续摇头,她醉着,脑袋发热,脸也热,但不怎么红,胆子比早上在程禾家要大一点。 “我想和你睡。” 程禾:“……” 有点抓心挠肝了。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像早上一样忍住,毕竟,他那么喜欢她,当然想跟她做一点情侣之间亲亲热热的事儿。 他声音很低,有几分哑:“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嗯”一声,抱住了他弯下来的脖子,说着似醉非醉的心里话:“想亲你。” 怎么办,他也想亲她,很想。 他单膝跪上床,头更低了,把唇给她亲。 她也没技巧,仰起脸,眼睛闭上,去亲他。 他很配合,唇张开,等着她把舌伸进去,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带了几分急切,把自己的舌递了进去。 缠了她很久,两人的呼吸都乱七八糟的,他怕自己忍不住,就拉开她。 还没完全拉开,细细白白的小胳膊又缠上来了。 情不能自已了,他俯身含住她的唇舌,接下来的吻,变得急切、凶狠了许多。 第53章 程禾求婚 我爱你 翌日。 禾穗早上五点就醒了, 渴醒的。 她懵懵地看了看天花板,再懵懵地看了看枕边那张漂亮的脸,然后开始回忆昨晚…… 他们接吻了, 好像吻了很久, 她好像咬他了, 但是想不起来咬他哪了,她扭头,在他脸上看,又往他脖子上找, 温热的呼吸散在他的周围,痒痒的。 程禾睁开眼。 禾穗先是一愣, 然后羞红了脸,往下一躺,余光往旁边瞄。 程禾欠起身,侧着看她:“醒这么早。” 她“嗯”了一声, 瞄了他一眼, 然后脸更红了, 因为看见了程禾脖子上的草莓印。 颜色还挺深的, 她昨晚没收力。 程禾问她:“还难受吗?” 她摇头。 “要不要喝水?” 她点头。 乖得不像话。 程禾起身去楼下给她倒水, 回来的时候见床上没人了,他转身去了卫生间, 门半掩着, 他敲了敲门, 推门进去。 禾穗在刷牙。 程禾笑了笑, 问她:“不睡了?” 禾穗吐了嘴里的泡沫,漱口,把电动牙刷放回去才开口:“不睡了。” 她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裙子, 昨晚,因为她醉着,程禾千忍万忍,没欺负她。 “那你洗个澡,我也回去一趟。” 禾穗点了点头,程禾刚转身,禾穗拉住了他,小声问:“我洗完澡能去找你吗?” 程禾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不用,我洗完就过来。” 半个小时后,程禾回来了,换了身衣服,头发有点湿,禾穗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程禾正坐在她桌前的椅子上,看她的相框,有点出神。 -- 第101页 禾穗坐床边,两手支在床沿,看他。 程禾扭头,把身体转过来,朝她伸手:“过来。” 禾穗站起来,到他身边。 程禾拉着她的手,让她坐腿上。 他说了一句让禾穗半晌没反应过来的话—— “穗穗,我们结婚吧。” 禾穗当然反应不过来,因为满打满算,她才做了他48小时候都不到的女朋友。 结婚? 是不是有点儿戏了? 禾穗僵硬地坐他腿上,呆呆傻傻了好半天,也没个反应。 “不愿意啊?”他眼里全是对她才有的深情,爱了她快两年,虽然她把他忘了。 禾穗眨了眨眼:“太、太快了。” 他仰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很多人都是先婚后爱的。” 禾穗担心:“先婚后爱离婚率很高。”她凭感觉这么说。 “我不会,”他承诺:“我们不会离婚。” 她还是担心:“那如果、如果结婚了你发现我的缺点呢?”她对自己很没有自信。 “我不管,”他有点不管不顾,“我就想和你结婚。”其实他也很没有安全感,所以就想用那一张纸绑住她。 她不说话,埋着头,又开始咬唇。 他有点慌了,搂着她腰的手收紧了几分,扶着她的脸吻上她的唇。 禾穗没有闭眼,她的头是低着的,能看见吻她的男人眼里是情动了的温柔。 可她怕他的情维持不了太久,因为她感觉自己好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会很卑微呢? 万一他哪天不要她了呢? 可她忘了,当初是她不要他了的。 禾穗脑子里很乱,他的吻有点暴烈,她喘不上气了,推了推他:“等、等一下…” 他搂着她的腰不放手,把她往怀里摁:“不要。”昨晚,她醉了,他才忍着,现下,她清醒了,他不舍得放开了。 禾穗把他抱着放到床上,程禾压在她上方,眼里有动了情的水雾,缭缭绕绕在眼眶里,氤氲出了她的脸。 “程、程禾。” 他暂停了动作,应她。 “你、你是认真的吗?”她眼里全是慌乱。 “我很认真,”他认真地回答,后退了一步:“如果你觉得太快了,我也可以等你——” “好!”她这个好,完全是无意识的,说完,她就脸红了,心也跟着加速了。 她怕他反悔,怕他等着等着就不耐烦,她突然不想考虑太远了,就这么拥有他,拥有一天算一天。 这样,是不是也很卑微。 程禾听到她的回答,先是一怔,眼里的光突然很亮很亮,不相信似的:“穗穗,你真答应了?” “嗯,”她郑重其事:“我们什么时候去?” 他想也没想:“今天就去好不好?” 她嘴角是笑,眼睛也跟着弯了:“好。” 上午十点,程禾穿着一身正装,禾穗穿了一件红色的U领连衣裙。 不知是因为天太热还是什么,民政局里的人不多。 两人从进去到出来也就一个小时不到。 “程禾,你给我看一下。” 结婚证在程禾手里,禾穗还没仔细看,就被他掳了去。 程禾把两本都给了她。 禾穗站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一个字一个字地盯着看。 程禾跟着她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问她:“看完了吗?” 禾穗给了他一本,留了一本。 程禾把持证人是他的那本收好,又向她伸手讨要:“你的也给我保管。” “哦。”禾穗有点不舍,但还是给他了。 “穗穗。” “嗯?” 他眼里是明晃晃的期待:“我现在是你的什么人?” 禾穗抿着嘴有点不好意思。 程禾晃了晃她的手:“嗯?” 禾穗垂着头,松开咬着唇的双齿,声音小的不像话:“老公。” 程禾满意了,回了她一声:“老婆。” 禾穗脸更红了,谈了两天都不到的恋爱就从女朋友转变为老婆,她感觉自己很不适应。 程禾请求:“今天不去店里好不好?” 禾穗点了点头。 程禾也不顾门口的过路人,弯腰就把她抱了起来。 禾穗搂着他的脖子,嘴角跟着眼睛都弯成了月亮。 程禾觉得,这是他认识她以来,最美的笑容。 因为两人去民政局之前刚吃了饭,程禾就直接开车带她回了家。 没有回禾穗那里,程禾带她回了他的住处。 一进门,程禾就把她抵在了墙上,身体压下去,吻住她。 隔着衣服布料,她都能感受到他烫人的温度。 禾穗的脸被染红了,轻轻推她:“去、去楼上……” 程禾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压着身体伏在她肩上,声音有点哑:“抱你上去。” 禾穗眉眼低垂:“嗯。” 程禾抱着她,一边往楼上去,一边仰头亲她。 他把她放床上,眼里是藏不住的谷欠。 “穗穗,”他耳廓很红,眼底也红,唇因为接吻,也红得要命。 禾穗怯怯地睁开眼:“嗯?” “我爱你。”很爱很爱,但是很爱很爱你,这五个字,他想等以后再跟她说。 -- 第102页 他说着只有自自己才懂的话:“爱你很久了,只是我发现得晚,对不——” 禾穗仰头用唇堵住了他未说完的话。 程禾掌着她的后脑勺,把她脑后的皮筋勾了下来,她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散乱纠缠,他五指插在她的发间,黑色发丝丝丝缕缕缠绕在他指间。 天很热,空调都没来及开,两人的额头都覆了一层汗,额头相抵着,呼吸纠缠在一块,他微微粗口耑:“热不热?” 唇被他吻过,红润饱满,她抿了抿唇,热的,可是心里也热,身体也热。 他问她热不热,却没有起身,唇便落到她脖子上,用牙齿咬住一块皮月夫在齿间碾,很轻的力道,也很痒。 他身上淡淡的兰花香使她miluan,她气息不稳,轻微喘息着,长长的睫毛跟着轻颤。 他身体很热,兰花香随着汗液,挥发出了别样的香味,他喉结上下滚了滚,低头啄了下她的唇,他眼神里是情。 谷欠过后的潮湿,他嗓子干哑:“抱你去洗澡。” 禾穗搂紧他,“等会。”想再抱抱他。 “穗穗,”他翻身在她上方,拂掉她额上的汗:“我们旅行结婚好不好?” 因为他没有家人,她也没有,没什么要宴请的宾客,所以他想带她旅行结婚。 禾穗皮肤上的红晕还未散,人也是慵懒的,但她眉眼都是弯的,她说好。 程禾一只手摸到枕头下,拿出一个白色的丝绒盒子,他单手打开,将里面的钻石戒指拿出来。 禾穗愣住。 他要结婚,她说好,然后他们直接去了民政局,小红本都拿回来了,禾穗直接就把求婚这一波给跳过去了。 她噘着唇:“怎么你的顺序都跟别人不一样啊…” 别人是先恋爱再求婚最后结婚。 到他们这,先结婚,后求婚,再恋爱。 完全反着来。 程禾把戒指给她戴上:“因为怕你不要我。” 禾穗抬手搂住他,“我不会,我发誓。” 他笑:“我也发誓,我会一辈子爱你,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