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黑暗与光明》 杀不死的男孩 镶嵌着翡翠的长镜前慢慢升腾起一股暗色的水雾,烟雾缭绕挡住了银色的镜面,祭司莫拉伸出干枯的手掌擦去镜面的水雾,手背上的褶皱沟壑纵横,犹如一道道深沟刻在了她的手背。 手背下逐渐浮出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相貌,瘦小的身板明显的发育不良,一头乱糟糟的金卷发比杂草还要干枯无光,布满污垢的汗衫上点缀了几个破洞,还有那一双不忍直视的靴子,艾西利亚由衷的认为这双破鞋是他在哪个垃圾堆里面捡来的,硕大无比的套在他的脚上。 当然这些瑕疵仍然无损他的脸,一张苍白脆弱的脸,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汪洋般纯粹的深邃碧眼,却又像星辰般耀眼,高挺的鼻梁堪称是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厚薄适中的嘴唇一张一合,洁白整齐的齿贝若隐若现,可惜艾西利亚听不清他说些什么。 虽然年纪不大,却像极了史诗传颂中的光明神,他们都有一样温和淡然的气质,一双温润善良的眸子,隐隐透出锐利的光芒,还有罕见的神圣系体质。 男孩坐在山坡上放羊,他家里有十二只羊。十只母羊,一只公羊,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羊羔,他的唇角挂着浅浅而又满足的笑意,莹绿的碧眼漾起丝丝惬意。 艾西利亚缓缓走下王座,赤裸的脚踝上纹着妖异的紫藤花,一直蔓延到她苍白的小腿上,她平静的看着镜中的少年,嗓音如竖琴般悦耳,十分低沉:“你的意思是这个男孩将来会打败我?他看起来连只羊都舍不得杀。” 莫拉抱着水晶球,呆滞古板的眼神盯着镜前年轻的王者,她低下头,死板的语气没有丝毫欺负:“是的,他会成为坎德拉大陆上唯一一个打败您的人,我的预言不会有错。” 她把玩着手中黑色的卷发,脸上堆满了古怪的笑容:“听起来真让我害怕。” “陛下,我希望您能早做准备,魔族不应再次被神殿压制在地底下不见光日。” 艾西利亚打了个呵欠,慢慢踱回到她嵌满水晶的王座上,懒洋洋的把双腿搭在扶手上:“就算他是罕见的神圣系那又如何?他的天赋根本没被人发现,最简单的斗气也不会,现在我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您的自负迟早会害了您。”莫拉总是言简意赅的指出她的缺点。 艾西利亚沉默下来,身处高位呆得久了,她并不觉得自负会害了她,反而是她身份力量的象征,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自负。 不过她若是对那个人畜无害的男孩不闻不问,莫拉一定会天天来烦她,逼迫她下达命令,她并不想自己悠哉的日子被人打扰。 艾希利亚有些尖刻的说道:“莫拉你话多的时候真的很令人厌烦,放出地狱之犬,我就不信了,连高阶魔法师都打不过的魔犬,这个小畜生还能活下来。” 魔犬死了,男孩很聪明,懂得利用魔犬的贪婪将他引到悬崖那去,悬崖下是汪洋大海,魔犬最怕海,为此他不惜失去了两只肥壮的绵羊,让魔犬被潜藏在水底的深海巨鲸掠去当了午餐。 艾西利亚摸摸下巴,不亏是预言中的勇士,能够打败她的人果然光靠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莫拉,既然魔犬不行,那就让魔族的战士去吧,别打草惊蛇,派出两个高阶魔法师。” “愿黑暗之神保佑您,陛下。”莫拉躬着背,垂体恭敬的退了下去。 事实上,两个高阶魔法师也没能活着回来,莫拉脸色难看,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艾西利亚第一次感受到了预言带来的震撼,那两个高阶魔法师是从她父亲那一辈就一直跟在身边的得力助手,杀死的人类,兽人,精灵比她见的都多。 他们竟然死了! “他们怎么死的?”艾西利亚柔声的问道,只有莫拉清楚,她声音越温柔,压抑的怒气越疯狂。 “他体内的神圣系魔法保护了他,形成的光罩将卢克和艾瑞亚的魔法反弹了回去。”莫拉恭谨的说道。 “真可怜,活了几千年,竟然被自己的魔法杀死了。”艾西利亚悠悠的说道,她从王座上踏下来,在大理石地面投上淡淡的影子。 “我可不能再损失得力干将了,神殿的那群老不死的正在鼓动精灵族,兽人族,鲛族一起对付我魔族。”她转动着食指上一枚戒指,戒指中央则嵌着一枚如同暮星一般闪亮的白色宝石,“把红龙从火焰山里面放出来,它沉寂这么多年,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她随后又想到什么,抬眼阴郁道:“火焰应该能烧死他吧。” 莫拉道:“人类怕火,陛下。” “但愿今晚能睡个好觉。” 第二日。 “莫拉,情况如何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勇士的坟前献上一束鲜花?” “陛下……” 艾西利亚了然的点点头:“为了庆祝这个伟大的时刻,容我去换件礼服。” “陛下,男孩还活着。” 艾西利亚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莫拉的腿肚子都在打颤,她终于开口道:“理由。” “男孩驯服了红龙,红龙成为了他的坐骑。” 艾西利亚将食指上的戒指握成碎末状,暗色的瞳孔充斥着急旋的漩涡,她愤怒的闭上眼睛,脸上漂浮着淡淡的笑容:“真是遗憾啊……我关了那条龙叁百年都没能将它驯服。” “陛下……”莫拉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怀里的水晶球,“我能感受到男孩的力量在逐渐增强。” “不能让神殿的人发现他。”艾西利亚凝视着水晶球里金色的光球在不断膨胀,“这一次,我亲自去。” 黑夜,万籁俱寂。 艾西利亚随意打量着睡在杂草堆里面的男孩,红龙体型化成一只小鸟一般大小安静的睡在他的脑袋旁边。 听村里人说,这是个很可怜的小男孩,襁褓时父母出海捕鱼被风暴吞没,他自幼跟着叔叔婶婶长大,虽然叔叔对他很好,婶婶却是个吝啬自私的人,趁着叔叔外出劳作,就让他没日没夜的干活,一个人几乎承担了所有的家务,吃的食物却是腥馊发臭的面包,连他的堂弟也常常欺侮他,但他却丝毫不恨他们,反而对他们掏心掏肺,俨然当成了一家人。 能有如此宽广博大的胸襟,恐怕只有传说中的光明之神,可惜他却是个人类,而且神早就抛弃了他们,包括魔族所信仰的黑暗之神。 艾西利亚对这个将来要杀死她的男孩没有丝毫怜悯,手上的黑色的光球在掌心凝聚成形,猛然间拍向他的脑门。 就在那一瞬,男孩的身上陡然出现一道屏障,将她的光球反击回来,她随意的一挥,光球消散成零星的碎末。 邪了门了,她手上又幻化出一柄匕首,手腕一转,割向男孩的喉咙。 身体里的神圣光圈又一次出现,将她的匕首化于无形。 见鬼! 既然杀不死他,那她就将他的神圣系天赋永远压制在身体内,任何人都不能发现…… 她嘴里无声的念叨着古老的咒语,十指在空气中划出诡异的阵法,一道道暗流在她的身侧涌动,随着她手指的翻动,一道一道打在男孩的身上。 施法完毕后,她又检查了一遍男孩的体内,直到再也堪测不出神圣系的波动后,艾西利亚才缓缓松了口气,这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跟她斗。 她转身准备离去时,男孩的身上突然发出淡淡的光芒,堆积在他身上的暗流全部飞向背着他的艾西利亚。 艾西利亚被这一幕惊的匪夷所思,暗流速度太快,她又没有任何防备,躲闪不及,被暗流击中身体,眼睛一闭,倒在了男孩的草堆下。 ————————————分割线—————————————————— 艾西利亚是被强烈的日光给射醒的,她揉揉酸痛的眼睛,迷蒙盯着窗外的蓝天,突然之间她发现揉着自己眼睛的手指有些不对劲,似乎软了许多,她举着手仔细瞧着,还是跟以前一样苍白,但短小许多,肉乎乎的,肥肥嫩嫩看起来格外好吃。 她回忆着昨晚发生的经过,她似乎被自己的咒语反弹了。 她猛地坐起来,发愣的盯着自己缩水的身体,她完美的胸部,细柳的腰肢,还有她无与伦比的黑暗系天赋……全都没了…… 为什么要有勇士这种逆天的存在……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了,男孩端着面包走进来,看见她醒来格外高兴:“饿了吗要不要吃点面包。” 他把长了绿毛的面包递到她的面前,艾西利亚看了一眼那撮绿毛,又神色平平的抬起头盯着他。 男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俊朗的五官有些微红,他将长了毛的面包皮撕了下来,露出干硬的内里:“吃吧,里面没毛了。” 艾西利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绿毛拍掉,面不改色的塞进嘴里,微微眯着眼睛,像在品尝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她突然吃不下去了,把面包推到他的怀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醒来就发现你倒在我的床下,身上还穿着奇怪的长裙……” 艾西利亚一本正经的撒谎:“我记得有人追杀我,然后我就晕倒了,一醒来就在这。” “你知道是谁追杀你吗?最近也有好多奇怪的东西找我的麻烦,我还失去了老邦尼和小邦尼。”他紧皱着眉头,抓着他稻草一样的头发。 她现在使不出一丝魔力,只有等莫拉来找她,更可悲的是现在她比一只人类还要弱小,万万不能被神殿的人发现她的存在。为今之计只有依靠这个还未成长的小勇士,即使他不会丝毫咒语,可依然刀枪不入! 她有些不情不愿的说道:“我跟我家人失散了,你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吗?” 等她恢复了魔力,再想办法杀了他! 男孩有些难为的摇摇头:“不行…..我婶婶……她会为难你的……” 艾希利亚伸出手抓着他的衣袖,嘟着嘴,面无表情的撒娇道:“求求你了,大哥哥。” “……” 男孩脸烫的厉害,眼前的女孩儿像商店里的水晶娃娃一样冰雪可爱,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时候,他的心脏怦怦直跳,只是脸色老气横秋,撒个娇不像是求人,倒像是生气的撅嘴。 “那好吧……”男孩不自在的摸了一把脸。 “那你能给我一件衣服吗?我的太大了。”她甩了甩两臂长长的袖子。 男孩难堪的垂下眼睛,脸色笼罩着一种苦涩的气息,他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只有这一套衣服。” “哦,看起来很可怜。”她干瘪的回应着,实在不擅长安慰他人。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穿我的吧!”他抬起头来,明亮的碧眼与她的黑眸对视,眼里有一丝期待。 艾西利亚只想换掉这一身累赘,只要不裸奔她穿什么都无所谓,她点点头:“可以,我不嫌弃,谢谢你,不过你穿什么?” “我还有一条夏天游泳的长裤,现在天热,我穿那个也没关系。” 男孩解开腰带的时候又不好意思的说道:“你能转过去吗?” “哦。”艾西利亚默默的转过身,她本来也对这个发育不良的小身板没有任何兴趣,再说她在镜子里面把不该看的地方都看过了,还真没什么好看的。 男孩把衣服扔给她就麻利的跑出去,艾西利亚慢吞吞的换好衣服走出房门时,他正抱着小羊羔对她兴奋的招招手:“快来,我带你去赶集!” 男孩走在她的身侧,问道:“我叫依文?道尔,你呢?” “艾塔?卡汀娜。” 红龙从男孩的衣领上钻了出来,等着圆溜溜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她,她装作被吓了一跳,惊呼道:“你背上是什么东西!” “别怕,它叫特纳,我的魔兽,很可爱的。”他温柔的揉了一下红龙的脑袋,红龙撒娇的舔了舔他的掌心。 她的乖乖,以前这条龙一见着她就对她喷火的。 红龙似乎没有认出她,也对,她当魔王的时候由于一张漂亮无害的脸蛋太没有威信,都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示人,除了父母和莫拉还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这时候男孩突然用细绳套住她的手腕,正气凛然的说道:“这段时间镇上不断的有小孩子失踪,我怕你也突然不见,我们还是绑在一起的好。” 说着便用绳子的另一端在自己的手腕上打了个死结。 艾西利亚古怪的盯着绳结,难道神圣系的都这么乐善好施吗? -- ρδ㈠8ň.cδм 圣子之死 集市充斥着嘈杂的人声狗吠,还有令人作呕的鱼腥味,马车上的车夫噼里啪啦甩动着辫子,大声吆喝,她被依文一路拉扯着在集市的缝隙中穿梭来去,被刺鼻的味道熏的两眼冒星。 依文今日没有去山上放羊,他的婶婶使唤他到集市上来采买,可他舍不得怀里的小羊羔,他说如果遇到猛兽,最先被叼走的就是小羊了,他宁愿顶着火辣的太阳,辛苦的抱在怀中,也不愿意把羊羔留在羊圈里。 依文瘦削,单薄,白的近乎透明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浅色的光芒,长期的营养不良使他看起来只有十一岁左右,身高跟艾西利亚差不多高,完全不像十五岁的小少年。 在艾西利亚的记忆中,魔族十五岁的孩子早就与成人无二,他们阴险狡诈,攻于心计,在斗气上,无论是刀斧还是巨剑,没有他们掌握不了的武器。 可惜眼前的依文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他可能连把普通的斧头都举不起来,艾西利亚想知道他的体内为何有如此强盛的神圣系魔法元素,而且还是能主动的保护他。从生命之初,无论是人魔还是精灵兽族,体内的魔法元素使他们连个初级的魔法师都算不上,一般二十岁左右,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初级魔法师,而他们的魔法会随着自身阅历的增长而变得高深。 但是依文不同,他体内的神圣系魔法绝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所拥有的,据她所知,坎德拉大陆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出现个神圣系魔法师了,如果依文突然出现,这必将引起神殿和几大种族的重视,到时候,就会有无数的强者主动跟随在他的身边,亲吻他的脚趾,成为他最忠诚的骑士或是圣女。áιzнáňsнù.℅㎡(aizhanshu.com) 为什么?只有神圣魔法能与黑暗魔法平起平坐,艾西利亚不太明白,在她的统治下,魔族已经几百年没有主动挑起事端,也没有残杀过任何一个非魔族类,但神殿仍是想铲除魔族,尤其最近几年神殿的动静越来越大,艾西利亚不得不尽早提防。 依文在跟街边的鱼贩讨价还价,她神色怏怏环顾四周,发现一个肤色蜡黄的高个男子,相貌着实普通,走在人群中就像一粒砂沉入了海底,披着沾满风尘的披风,两只手带着脏兮兮的皮革手套,手套四周萦绕着一股灰色的死寂之气。 是亡灵法师。 艾西利亚以前有研究过亡灵魔法师,它算是黑暗系魔法的分支,由黑暗魔法师创造出来的魔法,任何法系的魔法师都可以研究它,只是它太过血腥残暴,神殿很快就将亡灵魔法列为禁术,凡是偷学亡灵魔法者,皆执行火刑。 高个男子手里面还牵着一个神色呆滞的小男孩,他双目无神,嘴角流着一股恶心的口水。艾西利亚心下了然,看来这亡灵法师俨然控制了这个小男孩,想要练就亡童召唤之术,供他差遣,只要能随意控制亡灵,哪怕是一个,也够足矣压迫一个没有高阶魔法师的城镇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穿着精致的衣衫,胸襟上绣着家族的族徽,再看看未来的勇士大人,连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细如柳枝的手臂还得抱着一只肥胖的小羊,手腕处挎着沉重的菜篮子。 艾西利亚挠挠下巴,脑海里冒出一个绝佳的点子,她对一旁的依文说道:“依文,你看那个披着披风的人好奇怪,牵着的孩子是不是个傻子?” 依文顺着她指着的手臂一眼瞄过去,他碧色的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他嘶哑的低语着,生怕被那个高个男子发现:“那是尤伦子爵家的小少爷,他也不是个傻子,事实上他特别……” 艾西利亚插上一句:“我看那个高个男子不像什么好人,你不如跟过去瞧瞧,万一你救了小少爷,子爵说不定还会送你一件衣服穿。” 依文从小到大,受尽冷眼和嘲弄,镇上的人对他不理不睬,更别提他长得又瘦又小,成天只会在山坡上放羊,婶婶把他的顺从解读为害怕、蠢笨,一无是处的赔钱货。他小时候也渴望能跟镇子上的小孩玩耍,可尤伦家的孩子总是带头欺负他,其余孩子也从不搭理他,他根本插不进他们的圈子里,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契机。想到此,他觉得自己体内充斥着从来没有过的勇气。 他让艾塔抱住小羊羔,揭开两人的绳子:“艾塔,你先去爱丽丝小姐的服装店等我,两个人太容易被发现了,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接着他又把红龙塞给她:“它很可怜的,从小就被一个坏女人关在火山地下,我不希望它出事。” 坏女人?他说的是谁?艾西利亚嘴角抽搐,努力控制着自己狰狞的面孔,挤出一丝微笑:“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这两只小不点的。” 年纪轻轻的小勇士果然冲动无脑,随随便便被她一句话就给骗走了,一个许久被人忽视的孩子,如今的年纪正是争强好胜,渴望获得他人肯定的时候,她便是利用了这一点,故意怂恿他的。 她用极黑的眸子冷冷瞪视着他的背影,去吧孩子,我会在你的坟前送上魔界最美的珍珠花。 依文偷偷跟着那个高个男子来到一个堆满杂物的小巷子,男子把男孩放到一个破旧的木椅上,食指滑出一道符咒打在男孩的头顶,男孩开始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咧开,笑得异常灿烂。男子鼓励的拍拍男孩的脸,将匕首洗净,隔开男孩的手腕,鲜血滴落到早就准备好的碗中,他眼睛一闭骨碌骨碌的全喝进了肚子里。 依文看到这一幕,胃里有点恶心,惊惧的咬紧嘴唇,他拾起一颗石子,拼尽全力的打在男子的背上后,转身就跑,他以为只要把男子引导大街上,大家就能发现他的恶行,可他发现无论他怎么跑,都在原地打转。 男子桀桀奸笑着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起来,嘴巴里冒出一阵阵腥臭的味道:“我正愁找不到另一个小孩,结果就送上来一个,真是黑暗之神保佑啊。” 依文脸色被他的手掌箍的涨红,双手拼命扳扯他的掌心,双脚胡乱踢蹬,男子喋喋不休道:“别动啦,我保证没有任何痛苦,你看那个小胖子不是特别开心吗?” 依文的喉咙越来越疼,到最后连一丝空气都无法吸入,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天空突然窜出好几个雷系光球,直直朝着高个男子而去,高个男子眼见不妙,画出一道黑色屏障,甩开依文,念着卷轴消失在原地。 “真晦气!又让这小子给跑了!”身着宝蓝法师长袍的中年男子从教堂高耸的尖塔上一跃而下,他下巴留着茂密的长胡须,身形高大,又像狮子一样健壮,他先是给神志不清的男孩施了几个咒语,又给了依文一杯魔药:“孩子,你可真莽撞的,若不是我察觉到附近有黑暗气息的波动,你早就死了。” 依文吞下魔药后,麻木剧痛的喉咙渐渐恢复知觉,他咳嗽几声,猛然发现一点都不疼了,似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舒爽。 魔法师一边施咒,一边喃喃自语:“这一次出来真的是太令人糟糕了,哪都有这个不知道好歹的亡灵法师,而且我们已经走了五十多个城镇了,才总共找到十一个有天赋的孩子,连任务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完成。” 依文咽口唾沫,由衷的感谢那个魔法师:“大人,谢谢您。” 魔法师侧头仔仔细细的打量他一眼,问道:“我很确定在这个镇上没有见过你,你怎么不去参加卡利尔学院的招生仪式,要知道错过一个有天赋的孩子,是多么巨大的损失。” 依文眉头紧锁,怏怏不乐的摇摇头:“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天赋的……况且学院费用太高,我婶婶也不会让我去的。” 魔法师端详他半响:“孩子,你的相貌很令人记忆深刻,我无法想象如今平凡的小镇上会有你这种完美容貌的孩子,况且一般长的好看的人拥有的天赋几率比较大,这只是我的看法,没有歧视任何人,我只需要你用双手抱着水晶球一小会儿,又不用你带着剑去迷雾森林抓一只魔兽回来。” 如果只是抱着水晶球就能测出天赋的话,也没多大关系,他听这魔法师一次也算报答一下他的恩情:“大人,我还有个朋友,要不要让她也试一下。” “当然没问题,水晶球被人多摸一把又不会怀孕,不过在此之前我得把这个孩子送回去。” 艾西利亚默不作声,活了几百年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挫败,她觉得神祗将所有的好运都转嫁给了依文,她无力的被依文牵着手前往卡利尔学院的招生仪式,她虽然懒惰,但还是知道坎德拉大陆上唯一一个培养魔法师的学院。 虽然她现在很不想去,因为水晶球一定会测出依文体内的神圣系天赋,而且这还是她一手造成的。 “好啦,就是这,依文把双手放在水晶球上。” 依文似乎有些紧张,他惴惴不安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艾塔,见艾塔没有任何反应,又有些委屈的收回目光,将手轻轻的放在水晶球上。 霎时间,水晶球里面汇聚出银金色的光芒,先是小小的一簇,接着越变越大,光芒逐渐布满了水晶球,蔓延到水晶球之外,依文的两只手都在泛着耀眼的白光。 “光明神在上,这竟然是罕见的神圣系天赋!”魔法师捂住额头,有着青色胡须上的下巴因过于吃惊而微微抽搐,“神殿一定会来和学院抢人的。” 艾西利亚将想从她袖子里面探出头看热闹的红龙给塞回去,内心止不住的哀嚎,她恐怕是魔界有史以来最蠢的魔王了,亲手把拥有神圣系天赋的勇士送到了神殿面前。 银金色的光芒慢慢消失,依文不知所措的看着吃惊而一语不发的众人,接着水晶球里面又慢慢出现红色,蓝色,绿色,白色。 “天啊,他竟然有火雷木水四种天赋!” “笨蛋!他还有传说中的神圣系!” “你说他会不会是下一任光明圣子!” “我们镇可要出名了!我敢打赌这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魔法师激动的拍着依文的肩膀,蓝眼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孩子,我敢保证,这下学院肯定一分钱不会收你的。” 这怎么可能一个人的身体里竟藏着五种天赋,艾西利亚审视着依文腼腆的脸庞,呆呆的立在那里,宛如一尊冰冷的雕像。 依文虽然不太清楚水晶球里面的颜色到底代表什么,可看到艾塔落寞的站在一旁,他轻声道:“大人,艾塔还没有试呢。” “哦,对,艾塔你也来试试。”自从知道依文是神圣系为主的天赋,魔法师似乎对其他普通天赋的孩子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趣,要知道卡利尔学院已经有几千年没有收过一个神圣系天赋的学子了,几百年前唯一一个有着神圣系天赋的人还被神殿捷足先登。 她叹了口气,将手放在水晶球上,水晶球里慢慢浮出蓝色的光芒。 魔法师笑呵呵的说道:“艾塔你是水系天赋。” 依文倒是很高兴,他拉着艾塔的手:“是不是艾塔就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卡利尔了?” “艾塔是你的朋友,又没有亲人,只要我去跟校长谈谈,学费也能免下来。” 依文笑道:“真好,艾塔,我们可以一起去学院了。” 艾西利亚扯了扯嘴角,以示赞同,她对自己水系天赋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她的母亲就是一个出色的水系魔法师,只是她觉得水系攻击不够,只能是辅助太过鸡肋,她一个魔王为什么要去辅助别人?便把天赋压制在体内,没想到封印了自己的黑暗天赋,水系天赋反倒解脱出来。 魔法师觉得和他们一起去见依文的叔叔和婶婶,告诉他们依文即将去学院的事,对着依文有些语无伦次的介绍自己,阿尔菲?兰登,是卡利尔学院的雷系魔咒的教授,完全忽视了一旁还有个水系天赋的艾西利亚。 依文问道:“教授,为什么你说神殿会和学院要争夺我呢?神圣系天赋很厉害吗?” 兰登大声说道:“岂止是厉害,神圣系无论是攻击还是治疗都是完美的无懈可击,神圣系一个光盾便能护住整个坎德拉大陆不受侵害,而且神圣系魔法的治愈术还有起死回生的本领,几千年前的一个神圣魔法师若是在一个军队中,那支军队便势不可挡,没人会战死。只可惜,拥有神圣系天赋的魔法师越来越少,一百年前只有神殿的光明圣子才拥有神圣系魔法。” “那光明圣子去哪了呢?” 兰登愤怒的握着拳头,蓝眼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圣子被魔王谋杀了!” 什么?艾西利亚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盯着兰登,她怎么会去吃饱了撑的去杀光明圣子!光明圣子死的时候她明明在大海的孤岛上陪父母度假。 -- ρδ㈠8ň.cδм 魔王的回忆 兰登悠悠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神殿的长老们是过了一个月之后才发现圣子不对劲的,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出过寝殿的大门,无论他们在门外怎么呼喊,圣子都没有回应他们,后来长老们不顾尊卑闯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圣子已经断了气,死在某种阴毒的咒语之下,他的掌心还死死攥住只有魔王才拥有的黑暗原石打造而成的手链。” 圣子死的时候,她的手链早就不翼而飞,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遗落在某个地方,说不定是魔族别有用心的人偷了她的手链,故意杀了圣子嫁祸给她,以此挑起两族之间的战争。难怪神殿最近这些年这么恨她。 艾西利亚问道:“我听说圣子不是很厉害的吗?就算是魔王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 “话虽如此,可架不住魔王阴险狡诈,圣子正直纯洁,自然不是魔王的对手。” 这话说得她竟无言以对。 依文认真的听着,等叁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的时候,他又轻声问道:“教授,圣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兰登的目光飘向远方,喃喃道:“圣子可以说是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过了一百多年,我仍然记得他的音容相貌,堪与神媲美的脸庞,谨慎优雅的风度,我敢说见过他的女人,没有哪个不爱他,他有着跟你一样的漂亮的眼睛,金色的头发,还有植根于骨子里的温情,平易近人又不张扬肆意,圣子从未对任何人有过尖刻的言语,丝毫不让人畏惧,而且他从不撒谎欺骗,对神祗忠诚,甚至献上了他的一生,他可以说是整个坎德拉大陆的支柱。” 但艾西的叔叔罗德对圣子的评价可不是这样的,他曾代表魔族与神殿和谈,回来之后,他告诉艾西利亚:“圣子很年轻,如果你为此低估他就大错特错了,你见过蛇对吧,没错,他就像蛇一样,说什么做什么都放低姿态,向着目标缓缓、迂回前行,最后趁你放松警惕时,咬断你的脖子。”áιzнáňsнù.℅㎡(aizhanshu.com) 艾西利亚不以为然的笑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我的叔叔。” “杀了他。他作为神圣系魔法师还很稚嫩,蒙骗其他种族绰绰有余,但只要我们联手,把他骗进魔界来,他不是我们的对手。” 艾西利亚收起了笑容:“你的意思是……给他设下陷阱?” “圣子不能成为我们的威胁。” 最终,艾西利亚没有同意罗德的建议,比起战争,她更赞同圣子提倡的和平,也不想在史书上留下自己卑劣狡诈的一面,那个时候她坚定的认为发展贸易经济对魔族十分重要,魔族在其他地方经商必须要加入商会才能营业,而这需要神殿的支持。 为此她和罗德大吵了一架,并把他流放去了魔界北边的飓风岛。 艾西利亚并未想到叔叔会在流放途中袭击圣子派遣来魔界的使者,他的七卫之一,一个恶魔出生的死灵骑士。 除了魔族之外,恶魔是坎德拉大陆最令人惧怕的种族,他们很少出现,只生活在密林的深处。 据说在万年之前,侍奉黑暗之神的人类背弃了他的信仰,转而投靠了光明神,黑暗神大怒降下神罚,于是那名人类就成了最初的恶魔。 恶魔拥有人形,但并不美丽,头上长着漆黑硕大的角,每个恶魔的角各不相同,有的形如螺旋状向下延伸,有的则笔直而长等等。 如此之外,他们还拥有蝙蝠一样丑陋的翅膀,毒蝎似的带有毒刺的尾巴,它们时时刻刻的弯翘着,保持着警惕。 艾西利亚忙着处理叔叔留下的烂摊子,连夜飞往北方,铲除叔叔留下的势力,而神殿的使者受了重伤,莫拉便自作主张把恶魔使者接回了魔宫,替他医治,直到半年之后,她才从北面回到城堡。 当她晨起在露台上用早餐时,看见了从回廊而来的恶魔,他就像一朵误入食人花群的雏菊,一见到她就立刻低下头,向菟葵般谦恭温顺。 艾西利亚撑着下颚,冷淡的打量着恶魔,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恶魔,他穿着黑色的长袍,从发丝中冒出两只尖尖的耳朵,他收起了丑陋的翅膀,一双手覆盖着赤黑色的硬皮,有点像蝎子,他的手指动了动,握拳藏进了掌心,似乎想把这双手藏起来;他的角又像羚羊角,下面微微弯曲,由粗到细,笔直尖利。 随着时间的流逝,艾西利亚早就忘了恶魔的模样,包括他的名字,他的头发和肌肤的颜色,印象中,那是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坐在餐桌的对面,总是低着头颅,一声不吭的吃着盘子里的沙拉,不敢看她。 没错,那天早上她邀请恶魔同她享用了早餐。 之后她又飞去了北方,再也没有见过恶魔。 至于恶魔的主人——光明圣子。她只在一百多年以前见过圣子一面,那还是魔族与人族签订停战协议的时候,圣子的相貌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模糊,眼睛是不是碧绿色也不太清楚。但这些并不重要,对于艾西利亚而已,圣子的动人之处在于他的笑容。 嘴角的两边缓缓翘起,如果他身边的人犯了错,他也是这个笑容,嘴角的笑意蔓延至眼梢,没有挖苦和讥讽,只有淡淡的余温,他总是能给他们台阶下“卡修你做的很好了,不必让自己这么辛苦。” 温柔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你,就像是情人的双手在爱抚你的身体,没有丝毫的扭捏造作,这时候他的追随者会暂时忘掉他们的过错,沉浸在他的温情中,对他的忠诚也会更上一个台阶。 依文垂首不语,优美无暇的侧颜显得是如此的沉静风雅,他低低道:“要是我以后也能像圣子一样厉害就好了。” “当然孩子,你看起来才十一岁,况且圣子除了神圣系天赋还没有其他天赋,你只会做的比他更好。”兰登安慰道。 艾西利亚暗地里撇撇嘴,心中冷笑,圣子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叔叔说的不错,圣子就是一个出尔反尔,心计深沉的混蛋,当年签订停战协议后,没过几年,他撕毁了协议,主动挑起了战争,还在海岛上度假的艾西利亚猝不及防,魔族几乎被打的毫无反击之力。等到圣子死后,她才过了一百多年的逍遥日子。 依文嗫嚅道:“我其实十五岁了……” “什么?你十五了?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还有你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或许你的叔叔婶婶对你做了什么令人伤心的事,别怕孩子,有我在我会为你讨个公道的。”兰登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仿佛欺负一个未来神圣系魔法师就像在欺负他本人。 “不,不用,我的叔叔婶婶对我很好,他们辛辛苦苦抚养我长大太不容易了,我穿成这样是我太热了。”依文连忙解释道。 艾西利亚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选择了闭嘴。 -- 被遗忘的信件 依文瘦弱的身体裹在一件月白色宽大的巫师袍中,这件袍子显然过于肥大,由于他们匆忙赶路,根本没有时间去商店定做,只得在二手市场随便挑了一件干净整洁的。 这件袍子的衣袖长到小腿,两只干瘪的手藏在袖子里根本瞧不出来,远远看去就像没有手臂的儿童。他还有点微微驼背,时常被人们热情的打量而突然惊惧的左顾右盼,畏畏缩缩的牵着艾西利亚的手,身体紧紧贴在她的手臂上,她甚至能感觉到隔着袍子传过来的体温。 这完全得归功于依文自身的花容月貌,他乱糟糟的卷发被兰登精心打理过,用绿色的缎带绑在脖根后,还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湛然如海的眸子总是垂向地面,或是低着头遮掩住自己的目光,即使被那些冒冒失失的行人推搡来去,他也总是挺身护着艾西利亚。 艾西利亚想从他的掌心挣脱开来,却发现越动他攥的越紧,她有些恼火的吼道:“放开我,我走不丢的。” 依文微微抬起头急速的扫视了一下她,敏锐的捕捉到她此刻的烦躁,但他仍没有放开,有些被陡然吓到了一样,他支支吾吾的开口:“艾……艾塔,那个亡灵法师还没有抓到,我……我怕……” “好了,我知道了,你现在是百年一遇的神圣系法师,能不能把你穷酸的派头给扔掉,驼着背像什么话!”艾西利亚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她实在看不惯依文像阴沟里受惊的小老鼠,他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胆怯和惶恐完全比不上一百多年前的光明圣子。真不敢想象这就是未来打败她的勇士。 “对不起,艾塔。”他低低说道,语气有些挫败,“我以为牵着你,你心里会好受些。” 他放开手,绕过人群走到前面,脑袋似乎比之前垂的更低了。 “艾塔。”兰登走到她身旁,他没有直接指责她的冷漠伤害了依文,“依文的确有些胆小了,不过我们也不急于一时是吧?” “我天生脾气不太好,而且他已经十五岁,不小了。” “我看的出来依文很看重你这个朋友,依文说你是他第一个朋友,或许你应该对依文温柔一点,要知道女孩子温柔才会有人喜欢的。” 艾西利亚对他的话只听进去了最后一句,她只几百年的确从未有人追求过她,她追求至高无上的力量,但也不是清心寡欲的人,她有时候也会羡慕父母的爱情,但她的确无人问津……魔族的子民都很尊敬她,却没有一个男的主动搭讪她,连带有利用之心的也没有。 或许她的确略凶残了点,听起来真让魔悲伤。 她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可不能让小依文因为这件事认为我不温柔。” 她走上前,主动牵起依文的手,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说道:“听话,不要生气了。” 依文霎时间涨红了脸,被她握住的那只手神经质的颤抖起来,他声调拔高:“我没有。” “哦,那就好。”艾西利亚干巴巴的说道,她还是比较习惯损人的。 “艾塔,你也像大家那样喜欢圣子吗?”他突然轻轻问道。 她对圣子无感,不过似乎除了魔族其他族类都喜欢圣子,她此时若是说不喜欢就显得太不合群了,她点点头:“喜欢啊。” 依文忧郁的叹了口气,精致的脸蛋充满了未解的无助:“我感觉我一辈子都不会成为圣子那样的人,他的品性,行事风格,待人处世对我来说是那么遥远,跟他比起来我就是个普通的乡巴佬。” “不要悲观,有五分的相像就很不错了,更何况圣子还没有其他四种天赋。” “如果我变成了圣子那般的人,是不是艾塔就会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 “当然,到时候你还有很多朋友。”她面不改色的撒谎,欺骗也是魔族的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晚饭的时候,依文格外热情,对他只有一分的好,他也会不假思索的还给你十分:“艾塔,你多吃点。”他把他盘子里的肉全都给了她,自己只吃些白水煮的青菜。 虽然艾西利亚很想把这些肉据为己有,可顶着兰登刀子般的目光,她又放回了回去:“还是你吃吧……你根本没有身材。” “啊?”依文迷茫的从盘子里抬起头,“我现在很不好吗?” “你看起来就像发育失败的豆芽。” “咳咳咳。”兰登剧烈的咳嗽起来,责备的瞪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她这个回答特别不淑女。 这年头真够为难魔王的,她把叉子放下来,郑重其事的道歉:“对不起,我说的太重了。” “哦,不,没关系,艾塔你说的是事实,我是太瘦了。”依文没有回看她,摆动着手里的叉子,往嘴里灌着食物,在吃完盘子里的东西后,他又向侍从要了一块黑椒烤鸡派。 兰登有点于心不忍的劝说:“依文,你一下子吃太多,你的胃会受不了的。” “可我不想像豆芽菜,还是发育失败的那种,艾塔不会喜欢的…… “其实你还有自知之明这个优点。”艾西利亚见兰登严肃的放下勺子,她也不好继续惹怒他,假模假样安慰起来。 “艾塔你还是安静吃饭吧。”兰登摇摇头,无奈道。 半夜十分,艾西利亚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窗户从屋顶上灵敏的跃下,不带一丁点声响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瘦小的身形仿若闪电穿过寂寥的街道,一头扎进暗影丛生的森林里。还好封印的只是她的黑暗天赋,其他力量都残存在她的体内。 “陛下,您怎么成了这副样子?”莫拉瞥了眼她矮矮的个子,恭敬的对她屈身行礼。 “别提了莫拉,这一切都是勇者搞得鬼,不过你怎么过了这么多天才来找我,是不是魔界出事了?” “什么都瞒不住陛下,罗德爵士见您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丝黑暗气息都找不到,他联合其他有异心的魔族推翻了您的王座,正准备向神殿宣战,他把所有效忠您的人关在了地牢里面,还有您的堂兄,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逃出来。” “几百年他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也不枉我等了这么久,你没受伤吧?”艾西利亚问道,罗德那个胆小鬼、懦夫,他再不出手,她就先要被他的迟疑和愚蠢给逼疯了。 “陛下,我没事,不过您的堂兄似乎不太好。” “只要有个女的在身边,他精力旺盛的跟猴子一样。不用担心他,我的父母知道吗?” “老魔王和魔后还在岛上,没人能联系到他们。” “那就暂时别找他们,他们恐怕早就忘了他们唯一的女儿了,现在还有一件事困扰着我,神殿说我谋杀了上一届的光明圣子,这简直是荒谬,我不怕他们挑起战争,可我也容不下其他人无所顾忌的污蔑我。” “光明圣子?”莫拉细细咀嚼这个名字,有些焦急和懊悔的说道,“陛下,我……恳请陛下一定要原谅我……” “什么事?不会跟光明圣子有关吧?” “是的,一百多年前,在洛萨战争开始的前几个月,光明圣子曾秘密来魔界找您,没有见到您后,他又亲自留下一封信,那时候陛下在岛上,那时我无法联系您,后来战争就爆发了,我又把这事儿给忘了……我真的老糊涂了陛下……” “我几百年前就知道你老糊涂了,我小时候你常常把我父亲的洗脚水当成牛奶给我喝下去!该死的!我喝了我父亲的洗脚水整整一年!我现在都还记得那个该死的味道!”艾西利亚咬牙切齿说道,她现在一看见父亲的脚就恶心想吐。 “我很抱歉,陛下,那个时候光明圣子是带着斗篷来的,把脸遮的严严实实,除了单独与我在一起卸下兜帽,魔界没有人知道他来过,他嘱咐我一定要把信交到您的手上,说这是一封私人信件,希望您及时回复他。” “信还在吗?” “还在我魔界的房子里。” “想办法拿回来,或许里面有些线索。” “陛下您不跟我一起回去吗?”莫拉抬头疑惑道。 “让罗德和神殿打吧,等他们两败俱伤我再坐收渔翁之利,还能时时刻刻监视勇者,说不定能跟着勇者进入神殿找到圣子死亡的真正原因,我必须见到他的尸体,只有知道他是被何咒语所杀,我才能洗清嫌疑。”艾西利亚疲倦的摸了一把脸,“而且勇者的天赋实在令我吃惊,我都想让位给其他人,把这个预言转嫁过去。” 莫拉又一次冷静的指出:“预言说的是您的名字,我尊敬的陛下。” 艾西利亚冷哼一声:“这个时候你只用温顺的顺从我就行了。” “是的,陛下。” “还有一件事,为什么这几百年从未有人向我求过婚?是我不够富有?还是不够美丽?” “不是的,陛下,这……有点难以启齿。” “我恕你无罪。” “有些人说您性格扭曲,爱挖苦人,跟您在一起迟早会被气死,还有性冷淡没有欲望,或许你喜欢的根本就是女人。”莫拉尽量捡了一些比较好听的词儿说给她听。 艾西利亚心头涌起愤懑,恨不得将那些人化为灰烬,她气急败坏的说道:“那些该死的男人!他们最好祈祷不要活着见到我!” -- 被遗忘的梦境(h) 当艾西利亚回到房间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点上蜡烛,依文正焦急万分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看到她从窗户上跳下来时,他又惊愕的长大嘴巴,眼里闪过一丝庆幸,又突然板起脸质问她:“艾塔,你刚刚干嘛去了?我差点就要去隔壁唤醒教授出去找你!你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险!随时都有亡灵法师出没!” 红龙也从的他的颈后窜出来,冲她喷出一簇小火苗,翅膀呼哧呼哧的扇动。 艾西利亚将窗户关好,坐在床上:“我只是想出去散步。” “散步?半夜吗?”依文显然因为她毫无愧的态度而感到十分气愤,“这么晚你为什么要去散步?” “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中?”艾西利亚知道自己借口烂极了,可她更想知道依文的目的。 “我只…….只是睡不着,想看看你睡了没有……”依文的声调弱了下来,垂下他细小的肩膀,可他汪洋般的碧眼仍是翻滚着怒涛。 “那你就可以擅自进我的房间吗?” “不……我敲了门。可里面没有一丁点反应,我以为你被抓走了。”他整个身体依靠在墙壁上,脑袋抵着墙壁,脸色苍白的仿若幽灵。 “你没有通知兰登教授吧……” “我还没有。” “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告诉他,这只是我的个人爱好,以后我不会再单独出去了。” 他垂下金色的眼帘:“当然,艾塔,你是我的朋友。” 他捂住肚子,身体沿着灰色的墙壁缓缓顿了下来,眉头紧锁,紧咬的腮帮子正昭示着他此刻承受着莫大的痛楚。 艾西利亚跳下床走了过去,蹲在他的面前:“怎么了?你看起来很不好。”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依文颤抖的答道,细腻如雪叁额头上渗出丝丝汗珠,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 “你吃了这么多东西,能力不够就不要逞强,为了证明你吃得多就比别人有用了?”她扶着他往生锈的铁床那一步一步挪去,为了使他好受点,她又去破旧的火炉那烧上柴火,“我以前生病的时候,母亲也总是为我生火,说火能够消除灾厄,很滑稽是吧,我当时还真信了。” 依文蜷成一团,撩开汗湿的碎发,碧绿的眼珠子在夜晚格外魅惑,有一丝睡意朦胧的迷幻之感:“那你的父母去哪了呢,艾塔?” “我偷偷逃出来的,他们为了家族的荣耀想把我嫁给一个肚子肥的流油的糟老头子,听说他在外面还包着叁个情妇,她们的年纪只比我大上几岁,为什么我要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一个老的可以做我爷爷的人?” “对不起,艾塔……”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同情我的遭遇?” “不是……好吧,有点。” 艾西利亚把他的右手从他的肚子上拽过来,指尖凝聚一股白色的气流,通过他指尖的掌纹蔓延进他的血液里,依文渐渐觉得肚子没有那么难受了,他欣喜的说道:“没有那么疼了,艾塔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不过是一点水系的治疗术,我母亲教过我一点。”她耸耸肩。 依文闪烁的目光一直牢牢凝视着她,空气瞬时变得炙热,黏稠起来,蹿动的热流挤压着她的肺部,艾西利亚连听到他的呼吸声都令她的身体为止一颤,她像是被夹在了密不透风的人群中,还遭受着难以描述的注视。 “那你现在可以回你的房间睡觉了吗?”她打破沉默,替他打开房门,示意他赶紧离开。 他微微一笑:“谢谢你艾塔。” —————~~~~~~ 花园里充溢着迷人的玫瑰芬芳,高大的松树围绕花园绕湖而栖,湖的四周还有野百合和挂在架子上的葡萄藤,湖中的天鹅舒展着优美的长颈。 他沿着鹅卵石的道路缓缓而行,偶遇的骑士无一不对他恭敬行礼,背脊弯成笔直的九十度,眼神中透出狂热的信仰。 可依文并不认识他们,但他还是下意识回以微笑,就像他经常这么做一样。 他来到高大巍峨的宫殿,可他并没有进去,反而拐进下行的楼梯,踏过挤满灰尘的阶梯,进入到没有光亮的黑暗中。 事实他也并不需要光,这条路他似乎走了很多次,每一块地砖他都熟记于心,他按下一道暗格,石门变换移位,他跟着习惯一步一步走近越来越靠近黑暗的地方。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缓缓停下来,这是一件巨大的暗室,最中间立着一个两个拳头大的水晶球,水晶球的上方有一串黑色的手链在不断传递的力量。 水晶球是整个房间唯一有光的来源,似乎里面有个女孩。 他走近一看,竟然是艾塔,只不过她大约二十来岁,他整个人像凝固了一般呆呆看着里面的女人,他愣愣看着她的动作,紧张的等待,紧张的观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二十多岁的艾塔。 艾塔似乎真准备沐浴,她脱下繁琐死板的长裙,白到通透的衬裙,她胸前的两点粉红若隐若现,她把两只手伸到衬裙下,脱下她黑色的丝袜,莹润如玉的脚趾随意的伸展开来,修长的小腿上纹有一簇盛开的紫藤花。 他像块沉默的岩石无声无息的立在这里,只有他心中在不断的喊叫,激动,挣扎,邪恶的心思窃窃私语,在一阵阵不断冲击下与良知碰撞冲击。他不应该看偷看她的,艾塔是他的朋友,他这样是不对的,他不能不尊重她。 可是他的双腿根本无法走动,甚至连闭上眼睛都办不到,他的身体似乎不被自己所掌控,每一块骨骼,神经都像是被人操控一样。 他又紧张又害怕,罪恶感让他分裂成了两半,他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艾塔脱下衬裙,属于女子的成熟胴体展现在他的眼前,他还是第一次观察女子的身体,挺翘饱满的乳房随着身体的韵律微微晃动,两点淡粉色犹如盛开的鲜花娇艳妩媚。平坦的小腹和细到极致的腰肢,仿佛她的腰部被人狠狠拿束带勒过一般。 依文的脑袋里骚动着晕乎乎,醉醺醺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在大声的喘息起伏,双手控制不住握住自己充血的下体,伸进裤子里面用湿热的掌心安抚它。他的眼睛似乎一直盯着她腿间幽暗的森林,那里裸露的肌肤使他想入非非,似乎具有眸中魔力能让他神魂颠倒。 他忍不住去触碰水晶球上清凉的触感,一只手不断套弄着灼热的肉棒,皮肤下的血液因快意而沸腾,脑子里突然出现从来没有过的知识,女人的敏感点。 嘴唇,鼻子,耳朵,胸,他感受不到,只有拼命的想象,他想把这淫乱的思绪排出脑海,可越挤压它越清晰,他想象吻着她的唇,抚摸着她的脸,呼吸着彼此的呼吸,吸噬着她柔软的嘴里吐出香甜的气息,感受她胸前温软的弧度,手指沿着小腹向下探索,两人身下的铁床在吱吱嘎嘎的叫着,他开始幻想高潮时,女人的小穴颤抖着喷水,是倾泻而出,还是笔直的水柱?他紧紧的抱着她,让她战栗的融化在他的身体里。 其实时间只过去一小会儿,她裸露的身体只出现了一瞬,便沉没在浸满花瓣的水池中,在他不可抑制的幻想中他射的很快,裤子一会儿就被精液湿了一片。 他突然发疯似的将水晶球挥到地面上,迅猛的力道令他有些措手不及,水晶球碎落一地,仍是在泛着幽幽白光,艾塔消失了,他从碎片中看到了一张扭曲陌生的脸,和像野兽一样泛着荧光的碧眼。 依文突然惊醒了,他揉揉眼睛,此时天已经大亮,被子里湿漉漉的,掀开被子时,裤裆湿透了,精液的腥气扑鼻而来,他似乎昨晚做了一个特别奇怪的梦,可怎么也记不得到底梦到了什么。 -- 寻魔而来 最近,在魔界的边境之地,总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有一个流浪恶魔,背着一柄长剑,他身材高大强壮,即便是最魁梧的魔也不是他的对手,恶魔独自穿行于荒凉的原野,由南向北,他总是独身一人,在泥泞的大地上烙下他深深的脚印,格外引人注目。 如果说魔族是黑暗神的宠儿,那么恶魔就是黑暗神的弃儿。 时值半夜,大地上没有一丝日光,冰雪飞扬、遮天蔽日。恶魔疲惫至极,敲开了面包店的大门,壁炉里生着火,屋内暖意十足,将寒冷隔绝在门外,老板从柜台后冒出头来,戒备的盯着来人,店里还有几位喝酒聊天的顾客,无一例外对恶魔抱有敌意。 “你想干什么?” “给我一大份面包。” 恶魔面无表情的说道,他略带沙哑的声音令人不悦。 恶魔找了一个空桌坐下,掀开黑色的兜帽,露出灰扑扑的银短发和尖利的双角,斗篷下穿着紧绷修身的皮甲,从皮甲内伸出一双精壮赤裸的手臂,他的全身都破破烂烂,蹬着一双有裂口的靴子,隐隐可看见他蜜色的脚趾。 只有一个地方除外,周围人注意到他手腕上的黑曜石手链,在幽暗的小店里随着烛光折射出璀璨的光辉。 “我这不卖东西给恶魔。”老板没好气的说道。 恶魔没有离开,他抬起头,蜥蜴一样的黄色眼睛锐利的盯着老板,重复了一遍:“给我一份面包,我会付钱。” “卖完了。”老板搪塞道,他正在想办法把这个恶魔打发走,“我们要打烊了,你可以去下个城镇瞧瞧。” “下个城镇离这里有两天的路程。”恶魔在桌上放下长剑,显然不打算就此离去。 “给他吧,杰弗里,他吃完就能走了。”老板的妻子不赞同的说道,从橱柜里拿出一份椭圆形的干面包和一大杯苹果酒。 “谢谢。”恶魔低着头轻声道,就着苹果酒啃那块硬的像石头一样的面包,粗大的喉结在脖颈上来回滚动。 但也不总是所有的魔都喜欢息事宁人,店里的其他两个魔起身走到恶魔的面前,他们喝了许多酒,脸色潮红,粗着嗓子说话,目光紧紧盯着恶魔手腕上的手链。 “杂种,你的手链是从哪偷来的?”其中一个面露贪婪的,因魔王艾西利亚以收藏黑曜石为乐,所以魔界中黑曜石的价格被商人炒的极高。 恶魔一口一口咬着面包,像猎狗一样不间断啃着自己的骨头,一边看着手腕上的手串,从他坐下为止,他的阴沉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它,似是不想它受到侵犯一样,他脱下了手链将它放进了胸口的皮甲里。 另一个打了一个饱嗝,吐出一阵恶臭:“把这串手链留下,我们可以放你走,你不想死在异国他乡,对吧?” “你有没有遇见过的一个女魔?她很漂亮,黑眼睛黑卷发。”恶魔却反问道,停了一会,又道,“还很厉害。” 魔嗤笑道:“你在说什么废话,女魔几乎都是这个模样,如果你想泄火,镇上的酒馆有这项服务,不过我们的女魔都不愿侍候恶魔,你们从小生活在泥沼里,谁知道有没有恶病。” 恶魔紧紧抓着酒杯,喝了一口酒,黄色的眼睛幽暗而深邃,似是想起了什么。 “别跟他废话,直接抢过来。”说着,一拳将他身前的桌子踢开,苹果酒撒了一地,面包也落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一圈,黏满了灰尘。 “你们的陛下不会喜欢这样。”恶魔站起来,看着他们,用冰冷生硬声调的说道。他比这两个恶魔还要高一个头,头顶几乎抵到了天花板,他幽暗的阴影压迫着二人,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兽,从剑柄里抽出了长剑。 趁着他们叁人砸毁店之前,老板和老板娘就率先跑了出去,他们面面相觑的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穿来桌椅倒塌,瓦盆碎裂的声音,随着一阵凄厉的声音传出了木屋,老板惊恐的抱住老板娘的肩膀:“我知道那个恶魔是谁了,他是从南边过来的,听说专杀漂亮的女魔。” 恐惧犹如冰冷的雪,渗透进他们的肌肤里,老板娘哭诉着:“黑暗神在上,他要杀要剐我都无所谓,可别把我的家给砸没了。” 过了好一会,恶魔才从里面出来,他还是来之前的那副模样,狂风吹动着他的斗篷在空中飞舞,长剑稳稳背在身后,他重新将那串黑曜石手链挂在手腕上,盈盈闪烁的光华是暗夜里唯一的光源。 “对不起,这是给你的赔偿。”恶魔给了老板娘一袋金子,埋首继续啃着刚刚那块粘着血迹和灰尘的面包,高大的身躯渐渐消失在呼啸的暴风雪中。 “这金子也肯定是他偷的。”老板僵硬着身体,嘟囔了一声,搓了搓快要冻僵的胳膊:“恶魔都是些什么东西啊,真不怕冷吗?” 老板娘松了口气,拽着发呆的老板冲进店里,那两个魔只是被恶魔捆成一团,疼的哇哇直叫,鼻青脸肿,连衣服也划破了口子,他们被吊在了天花板上,沉甸甸的,活像一只蝙蝠。 -- 学院生活(一) 依文裹好斗篷,急匆匆的抱着一摞书本往石塔而去,那是神圣系学生的寝室楼,可惜只住着他一个,刚开始搬进去的的确很寂寞,除了老鼠没人会主动理睬他。好在他还有许多课程,即使每晚熬到深夜,他也有学不完的咒语。 艾塔的水系寝室楼在学院的的山上,他们自从进了学院便甚少见面,除了在水系课程上。 但她也只是和她的室友在一块,连个眼神都不会留给他,他估计在她的眼里自己比空气还透明。 咒语上的字母堪比蚂蚁,似乎还在爬来爬去,看了半个小时,他竟然连一个字母也没有记住,他或许该出去散步,呼吸下新鲜空气,两年的时间过的很快,他也不再是当初艾塔戏谑的豆芽菜了,他甚至比神殿的骑士都还要高,他偶尔也会去选修雷系课程的斗气,即使身材不够魁梧,但肌理分明,也算的上是个十七岁的俊秀少年。 他沿着林荫小道缓缓前行,几扇玻璃窗户在朦胧暗淡的月光下映射着朦胧的月光,他想起艾塔,不知道她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她说不定正倒在床上跟她的室友凯蒂开着粗鲁的玩笑,讨论为什么女人不能名正言顺拥有好几个丈夫。 两年前依文就是因为这个话题跟艾塔大吵一架,他反驳道法律上女人是不能拥有好几个丈夫的,如果有那个女人便会剥夺她的财产和继承权。艾塔辩不过他,她强拉硬扯说魔界的女子就可以合法拥有,但依文总会用坎德拉大陆上人族的法律驳斥她的理由。 自那以后她便再也不搭理他了,应该说是艾塔单方面不理他,他曾找过她好几次提出和好的请求,在课堂上堵她,花园里偶遇,给她买她最喜欢吃的糖果,帮她抄作业,替她作弊,利用完他之后,她都冷冷的笑笑,黑眸中漾着显而易见的讥讽,她告诉他:“做梦。” 艾塔伤透了他的心,他不想再为两人的友谊坚持下去了,可他一看见她跟她的朋友笑得那么开心,他就为自己感到不平,甚至是委屈。他嫉妒她的室友,明明他才是艾塔最好的朋友,可凯蒂硬生生夺走了这一切,但他为了他的自尊必须得装的毫不在乎。 他来到学院后也交上不少朋友,可他们几乎都敬畏他,即使他神圣系魔法学的一塌糊涂,但他们仍在他的面前显得拘谨,局促不安,还用着可笑的敬语,就算是好几个贵族子弟,也在他面前乖巧的像只小羊羔。上课的时候也连续好几个小时坐的笔直端正,连个喷嚏也不敢打,总是斜着眼睛捕捉他的神态,生怕他们滑稽的学习态度令他感到厌恶。 他还是怀念坐在自己身边的艾塔,随心所欲的在指尖把玩羽毛笔,趴在桌上打瞌睡,理直气壮抄他的笔记,忘了带课本时跟自己合看一本,这个时候,他们两个总会凑的格外近,几乎快要碰上对方的额头,依文能闻到艾塔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后调参杂了淡淡的果香。 渐渐地,他绕到了艾塔的寝室楼下,仰头而望,艾塔四楼的卧室竟然没有亮光!依文大吃一惊,每个夜晚艾塔的窗户下都会亮着他所熟悉的灯光,他知道她是坐在床上看书,空气中酝酿着一种含有敌意的沉默,依文仿佛觉得自己打碎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心里落空空的,艾塔去了哪?此时又和谁在一起? 松木下传来一个男人爽朗的笑声,正向着他缓缓逼近,是火系学院的亨利?麦格斯,也是他的学长,他似乎参加某处晚会回来,穿着正式的礼服,用一块精致的绸布打褶围在脖子上,再用花边缎带将其扣住,这是贵族常见的装扮。 他怀里还搂着一个女孩,女孩他似乎没有见过,不过长的十分漂亮,他们应该在小树林里偷偷摸摸的亲热过,女孩的紧身胸衣从敞开的领口露了出来,右边的乳房可能被麦格斯拽出来亲吻过,现又在衣领中随意的晃动硕大的乳房。 麦格斯率先看见了在楼下徘徊的依文,他热情的对他挥挥手:“道尔学弟,你又在艾塔的楼下晃荡啊,我这都看见你好几次了,你们该不会真吵架了吧,要我说分了也好,你跟艾塔在一起老是莫名其妙的受伤,你还记得你刚进学院的那一年吧,你总共进了五十次校医舍啊,学院建校以来几个学院的次数加起来也没你一个人的多,那时候大家都议论艾塔这只女妖迟早要把你榨干。” “艾塔那个时候只是想帮我熟悉魔法元素,是我自己资质太差。不过多谢学长挂心,我今天不是来找艾塔的,我只是路过这。”依文闻到他身上刺鼻的酒气,味道浓郁的就像从酒坛子里捞出来的。 麦格斯身旁的女孩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她笑着朝依文说道:“我刚刚见过艾塔,她也在假面舞会上,她可真有魅力啊,要不是她穿着裙子,我今晚就是她的了。” “宝贝儿,你这话可真叫人伤心。”麦格斯捏住女孩裸露在外的奶子用力揉捏一把,女孩娇笑着缩进他的怀里,一副媚态倚在他的肩上,举着拳头捶打他宽阔的肩膀。 “假面舞会?什么舞会?在哪?” “礼堂后面的房子,老弟,这可不是你所想的正经舞会。” 依文看到他手中的面具,说道:“把你面具借我用一下,明天还给你。” 麦格斯嘟嘟囔囔几声,跟那女孩嘴对嘴热吻一会儿,才十分不情愿的给了他:“千万别让那几个老学究知道面具是我给你的,我还想顺利毕业呢。不过老弟你担心什么呢?艾塔的击剑术连我都打不过,谁还敢占她的便宜,可她毕竟单身,她若是跟谁好,这也不很正常是吗?” 他目光低垂,对麦格斯道谢后,沿着小路慢悠悠朝礼堂那走去,本就苍白的脸上此时毫无血色,手骨无力的垂下是折断一般,他目光久久盯着礼堂后面灯光四溢的小屋,又默默地垂下去,碧色的瞳孔中交织着一股恶狠狠的目光。 他一想到艾塔出现在这充满情欲肉欲的小屋内,他就感到一阵心悸,她才十叁岁啊!尤其是想到那些男人带着虚伪的笑意,羞赧温柔多情的面孔去讨好她,他就害怕,害怕到手都在哆嗦,只要想到那些男人会把她诱拐在床上,依文的胃就隐隐做呕,现在气愤,哀怨,委屈,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情绪在他的身体里滋生成长。 夜晚像一只巨大的魔兽,既可怕又藏着引人探索的秘密,离小屋越来越近时,他能看到屋里面的人影在晃动,他似乎看到了艾塔,她带着春之神的面具,跟两个带着面具男人在一块,他们叁个人的身影时而拉长,时而缩短,时而交缠在一起,那些男人似乎黏在了艾塔身上,还黏的很紧,他觉得这一幕格外刺眼,刺得他脑袋昏沉麻木,感到万分压抑,使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对艾塔太失望了,她怎么能这样呢?他又失望又是疲惫,他想离开这,让脑子摆脱那一幕的景象。 他摇摆不定的在门外走来走去,没走几步又绕了回来,他深深吸了口气,不由自主的说着:“她还小,我得去帮她,对,我要帮她,不能让她这么堕落下去。 他带上麦格斯的面具,打开了小屋的门。 艾西利亚靠在钢琴边,背挺的和直尺一样笔直,她既没有拿着酒杯,也没有和男人调情,在她专注的倾听隔壁两人的交谈时,就被冒失的依文一路跌跌撞撞拉扯出小屋。 她甩开手里的面具,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扔在依文的脸上,看着他完美无瑕的脸蛋被她砸出个大洞,手指痉挛的抽搐几十下,她咬牙忍下来,没好气的冲他嚷道:“你来干什么?” “艾塔,他们都不是好人,你会有危险的。”依文耐着性子解释,伸出手替她捋顺发梢打结的卷发。看见艾塔一个人安静的缩在角落,心里的怨气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艾塔冷哼一声,不屑的冷笑:“就凭他们?”她对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白兔可没有丝毫兴趣。 “那你大半夜跑来干什么?”依文继续刨根问底,澄澈的碧眼专注真诚,在黑夜中犹如一团耀眼的星云。 她不自在的转过头,干咳一声:“看书看久了也乏味,听听同学们最近的八卦也不错。” “艾塔知道了什么有趣的事,可以告诉我吗?” “我见你上课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的好奇心。” “艾塔知道的我都想知道。”他笑了起来,优雅的脸庞显露出一丝局促。 “好吧,我根本没听到什么丑闻,他们老是谈论着圣子,就好像他根本没死一样,圣子的事迹一直都占据着他们的脑袋,还让那些蠢货爱他诚挚到心碎。”艾塔很遗憾没能探听到一丝神殿的消息,那些王公贵族的少爷小姐闲来无事的话题都喜欢围绕圣子,还是平时课本里的事迹,他们谈论就罢了,但是为什么魔王就非得是阴险狡诈之辈,还污蔑她深爱圣子,以致于对圣子强取豪夺,圣子受到侵犯,不甘受辱自裁而死。 简直一派胡言! 依文眉头微皱:“艾塔不喜欢圣子吗?” “不喜欢,对于伟大的人,我都是敬仰。”艾西利亚脸不红心不跳说着违心的话。 依文嘴角露出一丝落寞的笑容,叹道:“我也敬仰他,可是老师们都希望我成为他,可我无论怎么钻研,都摸不透神圣系的奥义。” 依文也听到了许多有关圣子的传言,每一个同圣子说过话的人都记忆深刻,圣子总有种超然的气质,他不应该存在于这个污浊的世间,而属于另一个世界。 “那些老学究只是希望你能成为他们精神寄托的替代品,你不是圣子,没必要成为他,况且当圣子很累的。”艾塔突然有点可怜他,他生来自卑,本就希望获得老师的肯定,可是自己的学业一塌糊涂,没少挨老师们的批评。 “放心啦,我会帮你补习水系魔法的课程的。”她补充安慰道。 他抓住她手,嘴角扬起温暖的笑容:“艾塔,我们这是和好了吗?” “我很欣慰,看来,你已经赞同女人能娶很多个男人的理论了。”艾塔面无表情的抽出手,她不记得他们绝交过,不过她单方面因为他拒绝接受她的思想,对此极尽嘲讽他倒是真的。 “好吧,艾塔,只要你能高兴,不过这话你除了我前往别对任何人说,他们会把你关进监狱的。”他无奈的耸耸肩,只要她能自己和好如初,接受她的歪理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她一个小女孩也不可能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 依文就是喜欢瞎操心,她裹好披风,对依文说道:“我睡不着,想出去走走,你早点回去睡吧。” “我也不困,我和你一起。”依文急切的说道,快步上前,与她并排走在一起。 -- ρδ㈠8ň.cδм 学院生活(二) 他们从后门偷偷溜出了学院,穿过月光永远照不进的黑暗巷子,绕过人烟稀少的骑士大街,来到人声嘈杂的格拉巷。 百年前的卡利尔学院孤零零的坐落在深山之中,除了魔法师甚少有人踏足,据说圣子曾在这里求学,并吸引了不少追随者,来往卡利尔的人日益增多,逐渐形成了一个以卡利尔学院为中心的城市。 学院的北面格拉巷是杂居之地,夜晚的格拉巷俨然就是另一个世界,是穷人和妓女的天堂,充斥着五彩缤纷的颜色和刺鼻甜闷的味道,狭小的街道上马车陆陆续续驶过,溅起的泥浆洒在了路边妓女的长裙,妓女咯咯的笑起来,懒洋洋的将长裙撩在腰间,神态肆意,对过路人露出腰下昏黄的衬裙和布满破洞的丝袜。 依文撇过眼睛,身形紧紧与在艾西利亚迭靠在一起,他皱着眉,有些不悦,又有些不忍:“艾塔,你带我这干什么?” “魔法史课本上说圣子从小就住在格拉巷,他的母亲是个贫穷的裁缝,只能帮妓女缝补,父亲是个人品低劣的酒鬼,动辄打骂圣子的母亲和年幼的圣子,我想去他从小住的地方看看,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圣子竟然能如此……嗯……出淤泥而不染。”其实她只是想去格拉巷找一些违禁魔药,故意说了这么一个拙劣的借口,黑暗之神在上,她对圣子可不敢兴趣。áιzнáňsнù.℅㎡(aizhanshu.com) 依文喃喃说道:“圣子小时候的确很可怜。” “我还听说,他曾经被他的酒鬼父亲卖过屁股。”艾西利亚嗤笑一声,咬唇忍住大笑的欲望。 “卖……卖什么?”纯洁的依文似乎不懂。 “那些不入流的传记上说,圣子七八岁的时候被他父亲卖给那些喜好娈童的贵族老爷,那些变态对他肆意玩弄,导致圣子屁股还长了痔疮。” “艾塔,你到底看的是什么书!”依文不满她对圣子的嘲笑,她怎么能相信那些下流书里面的虚构,明明她刚刚还表明对圣子的敬仰之情。 这时,一个老人慢吞吞的推着载满苹果和橘子的小推车,车轮子卡在了石板地上凸起的一块石头上,老人重心不稳,撞在了小推车上,一个翻到栽进了阴沟里。苹果和橘子撒了一地,咕噜咕噜滚到了他们两的脚下。 依文被老人引起的声音吸引,他瞪了艾西利亚一眼,连忙跑过去扶起摔进阴沟里的老人,又用魔法将苹果橘子重新安置到推车里,又掏出身上仅有几个银币递给老人,老人老泪纵横,不依不饶塞给依文一带苹果,才推着小车摇摇晃晃继续往前走。 艾西利亚冷眼旁观,依文虽说领悟天赋不入当年的圣子,可他们确实一样的善良,也只有他们这样心存良知的人,才配拥有神圣性天赋,可是她并不是穷凶极恶的魔,也注定要被依文杀死吗? 依文抱着苹果,冲艾西利亚欣喜道:“艾塔,这苹果又大又红,肯定很好吃。” “六个银币买六个苹果,贵的东西当然好吃。”艾西利亚掏出一个苹果,大口啃了起来,味道的确很甜。 依文笑道:“艾塔给我咬一口,我也想吃。” 艾西利亚又拿出一个新鲜的大苹果给他,依文摇头拒绝:“我吃不下一整个,给我咬一口艾塔的那个就好,剩下的你带回去吃。” 艾西利亚想想也没什么,以前依文也经常啃她不想吃的水果,她大方把自己的苹果递到他嘴边,依文对着她咬的那个缺口,用粉红的舌头舔了一遍鲜嫩的果肉,“卡擦”咬了一大口。咬完之后,又用舌头舔了一下缺口处的果肉。 你吃就吃!为什么还要舔!但对上依文纯洁无辜的碧眼,艾西利亚骂不出来了。 她忧郁的解释道:“依文,这个舔别人的食物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是吗?可是我并不嫌弃艾塔的口水啊,而且我看麦格斯他们接吻,彼此间也伸舌头了。”依文闷闷不乐的解释道,他看的出来艾塔很反感这种行为,可他恰恰很喜欢,喜欢这种隐秘不礼貌的行为,他可以对其它人礼貌有加,但他更愿意对艾塔展露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他喜欢艾塔的唾液与自己的混合在一起,也只有艾塔能靠近他最真实的面目,仿佛这样才能昭示着他们之间密不可分,不能言说的关系。 “人家那是情侣!情侣才能这样!”艾西利亚冲他没规矩的吼道,把苹果塞进他的嘴里,“你给我吃完,不吃完你这辈子都别想吃苹果了!” 依文咬着苹果慢慢嚼着,委屈的跟在她的后面,低低道:“艾塔,你别生气了,好朋友之间哪有常常生气的,要不我给你写两篇水系魔法论文。” “五篇!” “好!” 回答这么爽快,不过她不用写几万字的论文真是可喜可贺啊,等等!不对啊!勇者这个婊砸没说改正他的坏毛病! ——————————————勇者想舔魔王的分割线———————————— 艾西利亚站在台阶上,向对面四层小楼里的第二层窗户张望:“听说,圣子小时候就住在二楼。” 依文专注的看着她,碧眸缠绕着丝丝温柔,神态宁静美好,他的眼睛格外具有神韵,挺直的鼻梁给人一种正直谦逊的印象,事实上他也不缺乏那种品质,反而使这种品质浸透骨髓,无论脸上的表情如何变化,他散发出来的印象都不会改变。 他笑道:“那些不入流的传记你也信,若真是圣子的故居早就被神殿保护起来了。” “说得也是,我看屋里面还亮着灯光,我爬到小楼的后院看看,听说院子里有一株圣子种下的玫瑰,你在这等着我,帮我望风。”艾西利亚不等他回答,便身手矫捷翻过爬满爬山虎的围墙,消失的无影无踪。 艾塔还是这样随心所欲,他其实也想跟她一起的,不过她似乎不愿意跟他黏在一块儿。依文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有些纵容的苦笑一下,认命似的帮她环顾起四周来。 艾西利亚买到心仪的魔药,翻过围墙,看到了令她匪夷所思的一幕,依文蹲在原地,用水系魔法治疗一只受伤的半魔,半魔只有七八岁,黑发黑眸,死气沉沉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为他治疗的依文,他身后耷拉着的翅膀是灰色的,不似纯血魔族的纯黑,世人根据翅膀的颜色分辨魔和半魔,这种理论是站不住脚的。 艾西利亚的母亲也是人族,她也是半魔,只不过父亲的血统强大纯正,所以导致她的翅膀也是纯黑。 她冷静的说道:“依文,这是只半魔,你得赶紧走,若是被神殿的人发现,会以为你是奸细。”半魔被人族所不容,任何一只出生在人族领域的半魔都会被不同程度凌虐歧视,即使她身为魔王,私下有一支军队搜寻半魔,也很难顾全所有流落在外的半魔。 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渴望半魔能够回到魔族,魔族崇尚强者,他们虽说瞧不起半魔的血统,但也绝不会像险恶的人族欺辱他们。 依文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低声道:“艾塔,他伤的很重,我不能这么丢下他。” 半魔小男孩浓密的眼睫颤了颤,抿唇垂眸不语,只是牙齿把下唇咬的苍白。 “若是被神殿知道你帮助半魔,以后你想进神殿就难了,神殿不会要一个有污点的祭司。”艾西利亚好言相劝,勇者你先走,半魔交给她。 依文抬起头,澄澈的碧眼像刀子一般射过来,锐利的让艾西利亚有一丝错愕,他淡淡说道:“艾塔,你也讨厌半魔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为你好,他之前没有你不也活的好好吗?” “他真的伤的很重,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况且我根本就不想进神殿,是你想让我进去的,是你想让我当祭司。”他第一次对艾塔表示了拒绝,这一次他想顺着自己的心走。 “算了,这个地方不好说话,我们找个偏僻的地方。”艾西利亚对于固执的勇者感到挫败,她心灰意冷的提议道。 “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偏僻。”依文说道,双手温柔的抚过半魔杂乱的黑发,将自己的披风披在他的身上,半魔懵懂的看着他,小手颤巍巍的抓住他的衣袖,黑眸里夹杂着复杂的渴求。 依文所说偏僻的地方,就是他居住的石塔,依文替半魔盖好被子,绕到魔药室为他熬煮魔药:“石塔除了我不会有别人,而且这个半魔还很小没有魔族气息,只要他藏好翅膀就不会被人发现。” 艾西利亚冷哼一声:“你长大了,有主见了,你不怕出事就行,反正出了事我不会帮你。” 依文在砧板上仔细切着草鱼茎,淡淡说道:“其实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很像你,跟当初的你一样瘦小,黑发黑眸,站在黑夜下,我恍惚以为年幼的你出现在我的跟前,他乞求的望着我,身上还流着血,不过我知道,你是绝不会这样看我的,可我看着他的眼睛,便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他,我或许疯了吧。” 艾西利亚沉默一会,说道:“你是个好人。” 依文停止手上的动作,转过头来,碧眼闪动着光辉:“艾塔会因为我是个好人,会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当然,我们是朋友,我会一直守着你,直到你生命终结。” 依文满意的勾唇微笑,低低道:“我会永远记住你说的每一句话。” ————————————勇士想和魔王永远在一起的分割线—————————— 依文晚上又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站在凋敝荒凉的院子里,二楼的窗户那传来男人喋喋不休的吵骂声,和女人低低的啜泣。 他手里攥着一株玫瑰苗,自己正在把它填进土里面。 他甚至左右不了机械的浇水举动,他只有耐着性子等着自己下一个动作。 终于,他提着水瓢走进小楼里,踏上咯吱作响的老楼梯,门口是碎裂的盘子,一个酒气冲天的男人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身上散发着阵阵恶臭,衣衫褴褛的女人躲在角落不停的抹眼泪,见他进来后,低声道:“兰斯卡,小声点,别把他吵醒了。” 依文控制不住的点点头,轻手轻脚的拾掇地上碎裂的盘子,路过一面黄斑的穿衣镜时,他看了一面那面镜子,镜子里的男孩金发碧眼,穿着破旧打满补丁的外套和洗得脏兮兮的衬衫,还有那天生绝世的容貌。 依文有一次被吓醒了,他记不住刚刚梦见了什么,脑袋里只不停的回响着兰斯卡这个名字,仿佛要穿破他的脑皮层一般,若魔法史课本写的没错,兰斯卡就是圣子大人,兰斯卡?格林。 -- ρδ㈠8ň.cδм 骑士与圣子 恶魔骑士萨缪尔牵着马从北方苦寒之地回来,打算在边界人族的城镇休憩一晚,之后动身南下,他在魔界找了两年仍是没有找到魔王,有谣言说魔王被罗德爵士关进了大牢,但他偷偷去探查过,魔王并不在那。 镇上有座残败的瞭望塔,高耸入云,可以俯瞰北部广阔的阴郁森林,和魔界边境的黑城墙,但塔的顶部崩塌了许久,从墙缝里长出了茂盛的干草,那是很久以前神殿为抵御魔族修建的,圣子曾亲临这个地方,不过自从圣子逝去后,再也没有人来重建这座瞭望塔。 镇上没有那个旅店欢迎恶魔,他只能在瞭望塔上凑合一晚,当年神殿在这里留下的荣光随着圣子的逝去一同泯灭。如今这里堆满了灰尘,只剩下乌鸦和蜘蛛在塔上群居筑巢。 萨缪尔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在这个塔里所发生的事,百年前他随同圣子一起来巡视这座修建中的瞭望塔,他寸步不离的跟在圣子的身后,但眼睛却一直往北方的森林上扫视,远处的森林中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他仿佛透过黑色的城墙,看到更远处那座雄伟高大的城堡。 拜蒙发现了他的异常,踢了他一脚,拜蒙是圣子的在卡利尔的同学,火系大魔导师,毕业后他也位列七卫之一。萨缪尔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北方的冷气,他在魔王的城堡里时,空气也是如此的冷冽。 他默默看了一眼左前方的圣子,他的头发在阳光下亮如铂金,高大的身躯在清晨的土地上拉着长长的影子,他穿着深绿色的袍子,同他眼睛的色泽一模一样,那是精灵族特意为他缝制的,圣子也在看对面的森林,玫瑰色的唇瓣优雅的抿着,目光平静,他沉浸在思绪里,并未发现萨缪尔的异样。áιzнáňsнù.℅㎡(aizhanshu.com) 圣子与长老们踏上一级级陡峭的螺旋梯,阶梯狭小,踩上去嘎吱嘎吱的摇晃,他们要往更高的塔顶而去,圣子则让他和拜蒙留在下面等候他。 “你刚刚发什么呆?”拜蒙靠在墙上,享受着早晨的日光,整个人懒洋洋的舒展着身体。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修建瞭望塔?”萨缪尔沙哑的声音从头盔里传来。 拜蒙半敷衍的说着:“或许为了战争做准备吧。” “可我们已经签订了停战协议。” “万一魔王又出尔反尔呢。”拜蒙打了一个呵欠,若有所思的说着,“魔王可不好相处,上次签订停战协议的时候你也在,她看谁都是一副鄙视冷漠的态度,自始自终就没和我们说过一句话,有时候她不如意了还喜欢讽刺别人,连圣子也没放过,她在餐桌上说圣子那天的打扮像个生日蛋糕时,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住。对了,除了加菲尔德,他是唯一一个得到魔王青睐的人。” 是啊,她也没看见自己,萨缪尔在心底默默想着,那天他就在加菲尔德的身后,她没有认出他就是那个曾经在城堡里养伤的恶魔,魔王用她那冰冷幽暗的眼睛打量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他僵硬的站在那里,挤出来的笑容逐渐凝固住,看着加菲尔德领着她走远,随后她温柔的执起他的手,在加菲尔德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拜蒙唏嘘了一下,又接着说:“可怜的加菲尔德,也不知他做了什么,被圣子放逐去了偏远王国,不过这些不是我们该考虑的,我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圣子。” 是啊,加菲尔德做了什么,魔王为什么要吻他的手。 萨缪尔沉默不语,随后他突然说道:“魔王不会发动战争的。” 拜蒙疑惑不解:“你把我搞糊涂了,你不过就在魔王的城堡里住了几个月而已,怎么就这么了解她,难道你见过她?” 萨缪尔不想和他们分享魔王的事,那是他仅有的回忆,魔王总是带着面具会见世人,连高贵的光明圣子也不例外,没人知道她的模样。但萨缪尔不一样,魔王和他吃饭的时候将面具摘了下来,他看到面具下那张苍白美丽的脸,这是他的东西,魔王留给他的,恶魔的卑劣迫使他要让这份回忆带进坟墓里。 那时的他甚至成了一个小偷,从她的卧室偷出一串手链,他想留下点什么,作为这段记忆的见证。 “我就是知道,她讲究荣誉,不会当着黑暗神的面以撕毁协议来羞辱她自己。”萨缪尔喃喃低语,他不过跟魔王相处了一个早餐的时间,可他就是知道,比魔王的死敌圣子还要了解她,他见过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好的坏的被抛掷脑后,但脑海中仍是保留着属于魔王的记忆,她的笑声,略带讽刺的话语始终温暖着他的心房。 拜蒙摇了摇头,他不懂恶魔的感情,咕哝道:“果真如此就好了,我也不喜欢打仗。” 东升的旭日挂在了他们的头顶,他看清了森林之外那长而低缓的丘陵,黑城墙就在丘陵的身后,他朝着远处的平台走了几步,想更清楚的看清城墙的影子,试着想象魔王会不会就站在城墙上,看着他们将这座瞭望塔一点点的修葺起来。 而这时,被他藏在怀里的手链突然掉了出来,玉石敲击地面的清脆的声响让他的心陡然一跳,他下意识的以为手链摔碎了,好在它完好无缺、安静的躺在地上。 但一双洁白的手比他更快,抢先将那串手链捡了起来。 萨缪尔看到了圣子正攥着那串手链,眉头紧锁的思考着,他脸上的表情格外耐人寻味,微微眯起眼睛,把玩着手链,不放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没有要还给萨缪尔的意思。 一阵局促的沉默后,他的视线找到了萨缪尔,眼神充满探究:“萨缪尔,这串手链你是从哪来的,对我说实话。” 萨缪尔握紧了拳头,一声不吭,但冷汗沿着他的额角滑落下来。 圣子又向拜蒙问道:“拜蒙,你见过萨缪尔的这串手链吗?” 拜蒙低下头,恭敬的说道:“没有,或许是哪个姑娘送给他的吧。” 圣子叹了口气:“萨缪尔,这串手链上有浓郁的黑暗气息,告诉我,给你手链的是不是魔族?” “不是”他闭上眼睛,很清楚自己此刻必须小心谨慎,若说错一个字会对魔王带来不好的猜忌,“是我偷的,在一个月前的酒馆里,我遇见了一个女魔。” 圣子半个字也没说,静静盯着萨缪尔,随后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你喜欢她,不然解释不了你为什么要从她身边偷走了手链。” 萨缪尔跪了下来,没有否认:“是我违背了骑士守则。” “爱情的确令人盲目,我没想到,恶魔也能体会到爱,你为爱情放弃了荣誉,这牺牲真够大的。”圣子轻轻笑了起来,明明是温和的话语却像刀子割在身上,“不过说回来,爱情对人的影响,就算是圣人也不能幸免。” “但你知道,我不会容忍一个偷窃者在我的身边,对吧?” “是”萨缪尔垂下了头,那一刻他知道圣子对自己的信任堪忧,他是如此的痛恨魔族,绝不会允许一个喜爱魔族的七卫留在他的身边,威胁着他的安全。 “去吧,萨缪尔,你自由了。”圣子转身离去,萨缪尔陡然抬起头来,死死盯着他手心里的手链,他赶走了自己,却没有把手链还给他。 直到圣子死后,他从神殿里再一次把手链偷了出来,他有许多的谜团,但绝不相信是魔王杀了圣子,他头一次感到愧疚懊悔,若当初他没有从城堡里偷出手链就好了,圣子狂热的追随者们也不会因圣子的死而迁怒于魔王,并暗中部署军队,为下一次战争做准备。 他唯一能为魔王做的,就是告诉她这一切,小心神殿。 -- 勇者的心思(微h) “尤利卡,把枕头放下这个不能咬。”依文从尤里卡的嘴里万分艰难的扯回被他咬的湿漉漉的枕头,有些挫败的丢在地上。恢复过来的半魔精力充沛,对任何事都充满好奇心,尤其是在这个对他没有敌意的地方,这种好奇心更是放大了一百倍。 尤利卡是他捡回来的半魔小男孩,看起来七八岁,姑且当他七岁,既不肯说话,只会咿呀呀的叫唤,发怒的时候会用深黑的眸子死死盯着你,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像极了大街上龇牙咧嘴的流浪狗。 尤利卡乖巧的坐在依文的身边,他似乎知道自己犯错了,低着头,手指抓捏着他的衣袖,在指尖不停的揉搓,依文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就随便想了个名字,他看着尤利卡垂头丧气,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长叹一声,低声道:“去把盘子洗了,我还有论文要写。” 尤利卡凑过来,在他的头发上亲了一口,敏捷的跳下床,一团黑影消失在卧室门口。 依文揉着微微发红的脸颊,能听懂他的话,这还不算太糟糕。 不过令依文苦恼的是,尤利卡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偷亲这个习惯,似乎是自己的举动影响了他。 前几日,他约艾塔到他的书房一起做作业,艾塔趴在书桌上小憩,依文的神思一直被艾塔的举动所牵引,手中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胡乱勾画几笔,便一直偷偷斜着眼睛偷看她,不得不承认她专注的神态太过迷人,见她睡着更是肆无忌惮的打量她,卷翘浓密的睫毛,苍白细腻的肌肤,还有着果酱红般的双唇,只要这么平平淡淡的看着她,依文便觉得自己此刻充满了快乐,活力。 依文挪了一下凳子,这样离艾塔更近一点,只要略微低下头,他们两的嘴唇便能靠在一起,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他在艾塔的额头轻轻一吻,扑鼻而来少女的馨香几欲令他迷醉其中,艾塔睡得很熟,没有被他的举动惊醒,看来这次药剂的剂量刚刚合适,前几次他在艾塔的玉米汁里加了少量的安眠剂,可他一靠近艾塔,她就被身侧拂动的气流惊醒,警觉的皱眉扫视四周。 艾塔如果练习斗气的话,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骑士。 依文知道自己手段恶劣,可他太想亲近艾塔了,随着年龄渐长,他的身体愈发渴望着她,欲望的藤蔓愈来愈枝繁叶茂,他没有修剪,反而观望着任其生长。人一过十五岁,感情逐渐成熟,心智也越趋于复杂。 他觉得自己坠入了爱河,他的心中没有别人,只有艾塔,没有艾塔的日子,时间长无尽头,漫长到他会胡思乱想,心绪紊乱;跟艾塔在教室的角落谈话时,其他学生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们的身上,他知道其他人在偷偷议论他,把他的名字跟艾塔的放在一起,他万分欣喜别人对自己感情的窥视,他不想隐藏自己的感情。 令人悲哀的是,艾塔总是对他不冷不热,很明显她一点也没有对他异样的心思,从头到尾自作多情的只有他一个人。 跟艾塔和好之后,他邪恶的心思就似乎藏不住了,尤其是这几个月愈演愈烈,艾塔对他越冷淡,他就越想缠住他,他再也不想回到没有艾塔陪伴的日子,以前他还可以欺骗自己他对艾塔只是纯洁的友谊,可现在他看艾塔的眼神完全与以往不一样,他总会在深夜里意淫她的身体,梦里跟她缠绵,把她当作春梦的对象,甚至偷偷下药迷晕她…… 对,迷晕她,艾塔不会知道,只要一点点剂量,她就可以乖乖的倒在他的怀里,他想干什么都可以。 虽然他清楚的明白这是一件幼稚可耻的事,一旦被发现,等待他的就是地狱,他会丢尽面子,艾塔会遗弃他,世人会唾弃他,这世上又有哪几个神圣系魔法师会偷偷摸摸做些下流的事。 可惜欲望是膨胀的,肮脏的欲望悄悄玷污了他无暇漂亮的脸庞。 他沿着艾塔的额头缓缓向下,在她的细腻的脸颊和挺翘的鼻梁留下蜿蜒湿漉漉的水渍,他试探的亲了亲她的嘴唇,很软,呼吸一滞,他似乎抓住了世间最甜美的东西,狂热的吮吸起来。 跨间的阴茎挺涨难耐,他把那根不听话的东西从裤子里掏了出来,熟练的上下撸动,他以前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可没少干这种事。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对着艾塔自渎,直观的面对她,比在脑海里想像更令他呼吸急促,兴奋的难以自持,依文充分体验到这种羞耻的事带来的狂喜,素来优雅自持的面孔挂着狂热的迷乱。 两人的唇紧紧的挨在一起,轻轻唑弄她的唇,他不敢把舌头伸进去,这样可能会吵醒艾塔,但只是这样简单的触碰,俩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缠绵的难舍难分,就会令他迷情意乱。 阴茎在情欲的刺激下愈来愈硬,他轻轻的上下搬弄都会感到疼痛,只得揉着表皮粗鲁的揉搓。 艾塔的味道在他的嘴里愈发浓郁,胯下一松,他闷哼一声,在手帕里射了出来。 等他抬起湿透的额头时,尤利卡正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盯着他,见鬼!他刚刚做的事不知道被尤利卡看到了多少。 尤利卡见他锐利,局促不安的眸子扫向自己时,就噔噔跑了出去,依文也跟着追了出去,在厨房的角落抓住了他,对他严厉的说道:“你都看到了?” 尤利卡抬起黝黑的眸子,缓缓点了点头。 依文不悦的皱眉,看着尤利卡懵懂的模样,叱责的话到了嘴边又憋了回去,义正言辞的说道:“艾塔是我喜欢的人,我才这样对她,若是以后你敢告诉她,我就不给你饭吃。” 尤利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抱起在奶酪里打滚的小红龙,一溜烟的跑出去。 依文痛苦的揉揉眉心,或许尤利卡误认为他喜欢艾塔跟他喜欢自己混为一谈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得尽快纠正过来。 当他去书房的时候,艾塔正坐在窗边看一本魔草集,金色的阳光倾泻在她的身上,静谧而美好。 她听到他沉缓的脚步声,合上书本,扔在书桌上:“我过来传话的,亚力克斯校长叫你去他的校长室一趟。” 依文点点头,随意的说道:“我立即去。”眼神却一直黏在艾塔的身上不放。 “等等,恰好我知道是什么事,校长想让你去约塞克郡调查魔族一事,听说那边有魔族生事,你的神圣系魔法能压制他们。” 依文焦躁的披上斗篷,无奈的耸肩:“我去了怕是送死,我现在连基本的治疗术也不会。” 艾塔沉思一会儿,说道:“你平时是怎么感知光元素的?” “冥想。” “想些什么?” “光元素。” “没别的了吗?” “没有啦。” 艾塔犹豫的开口:“我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我看的传记里面说圣子是个生性随和温柔的人,从来没有任何事能令他烦恼,或许你冥想的时候想些开心的事。” 依文皱眉思索一会儿,说道:“你说的很对,我或许应该试试。” 说完,他闭上眼睛,紧张的面部表情逐渐放松,唇角微勾似乎想到什么愉快的事,过了好一会儿,四周漂浮着点点光芒,依文被光星所围绕,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浩瀚星辰之间。 艾西利亚悄悄后退一步,该死的本能,魔族的天性使她厌恶神圣系带来的光芒。 依文睁开眼睛,放松的笑起来:“果真厉害,若不是你这个办法,我怕是一辈子都不能领悟,谢谢你艾塔。” 艾西利亚轻轻一笑,对他的谢意满不在乎,虽然她知道勇士是她的死敌,于理她不能帮他,可她这几年用尽了法子也杀不死他,这无力难解的事情她早就看开了,但她也不想让一个废柴成为自己的宿敌,艾西利亚是高傲的,与生俱来的高傲不允许自己的对手弱的像个刚孵化的小鸟。 她是魔族的王,她的对手必须与她旗鼓相当。 况且勇士的心地善良,他收留半魔,也是艾西利亚对他印象改善的部分原因。 艾西利亚接着说道:“你把红龙带上,这个小东西还算有用。” 红龙不满的朝她喷了一束火焰,扑哧扑哧的飞到他的怀里,穿进他宽大的斗篷里。 依文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艾塔,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欲望,大步朝她走去,倾身抱住她,在她耳边细细低语:“等我回来,艾塔。”把头埋进她的秀发间,狠狠吸了一口,似要记住她的味道一般。 等依文离开,艾塔还处在震惊之中,她挠挠下巴,怎么感觉他这一去竟要跟她生离死别了呢? -- 勇者的冒险 亚力克斯校长是卡利尔学院建校千年以来,最出色的一位,他曾跟随圣子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后来圣子去世后,他才接受学院长老们的邀请,成为卡利尔学院的新任校长。 亚力克斯校长推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花白的卷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一脸慈爱,和蔼可亲看着依文,只是他鼻梁正中间有一条褐色的疤痕,令他看起来有些戾气。 “依文,这次约克赛郡有五个少女被相继剜出心脏,至今未能找到凶手,大家都在猜测是魔族所为,所以约克赛郡的布伦特公爵希望学院能够派人去查看,你在学院快叁年了,可听你的老师们说,你还没有掌握神圣系的基础魔法,或许这次出去历练希望能看到你的进步。” “可是,院长大人,为什么布伦特公爵不向神殿寻求帮助?神殿应该比我更有资格去探查魔族一事。” “神殿自从圣子大人去世后,群龙无首,如今神殿被五位长老掌控,他们一心想挑起魔族与人族的争端,若是找他们,只怕不能公正的判断,布伦特公爵为人正直,那些惨案是否是魔族干的,还所言尚早。”亚力克斯校长耐心的解释。 “院长大人放心,我会将此事查探清楚。” “考虑到依文你毕竟只考取了初级魔法师资格,所以学院派给你一位骑士,既能保护你,也能在关键时刻给予你帮助。” 依文接受了院长的好心提议,出门时,便在转角处看到身穿皮甲,腰挎佩剑的高大男子,似乎在等着依文。 他有着火红茂密的头发,深邃硬朗的五官,看起来优雅而高傲,这一点倒有点像艾塔,坚实的皮甲包裹着强壮贲张的身躯,目光锐利仿若秃鹫,平静冷漠望着依文,他突然右手握拳放在左胸,上身弯曲前倾,对他行礼道:“尤拉?克瑞斯,为您效劳。” ————————分割线———————————————— 住进约克赛郡的第一夜并不平静,布伦特公爵坚决要求依文和克瑞斯住在他的城堡里,克瑞斯显得满不情愿,可是依文同意之后,他也只得忍着不快随着依文住进阴暗古老的城堡。 依文问道:“克瑞斯,你为什么不想住进去?亚力克斯院长说布伦特公爵是个正直的人。” 克瑞斯冷笑一声,嘲讽道:“布伦特公爵看起来是挺正直,不过他喜欢养妓女,一到晚上,他的城堡里的走廊里房间里全都是妓女的影子,他的妻子就是这个原因被他气走的。” 依文诧异的说道:“你看不惯公爵气走他的妻子吗?” “当然,他妻子是我姐姐。” 半夜的时候,依文听到了敲门声,他以为又发生了另一起惨案,结果他看见一个半裸的女子站在门口,她端着蜡烛,披着薄薄的轻纱,露出胸前的两点粉红和小腹下的密林,她身上喷满了刺鼻的香水,模样娇媚放荡,眼神中带着眸中期待,令人厌恶。 她说:“先生,我叫索菲亚,你寂寞吗?” 依文笑着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他朝她猛地关上房门,用钥匙咔嚓锁上,倒在床上,用床单蒙住脑袋,若是艾塔来敲他的房门就好了,如果她不想,他也可以敲她的门,或许他可以什么也不穿,只披一件薄纱,只要艾塔喜欢。 ———— 布伦特公爵管辖的约克赛郡受费尔王朝的统治,公爵虽然有自治权,却没有军队和魔法师,约克赛以前本就是个小王国,只是布伦特公爵毫无上进之心,安于享乐,就归顺于费尔王朝,但约克赛郡位于化骨之森的边沿,右临魔界的结界,左侧这是哈齐尔大沼泽,除了一条小道直通费尔王朝,整个郡就像被人遗忘了一般,孤独的与魔界为邻。 好在约克赛郡的人民天生独立乐观,更重要的对任何种族一视同仁,连半魔都能友善相待。 布伦特的城堡位于山顶,约克赛郡常年阴云环绕,从山下打量城堡,就像一头沉睡的野兽,群鸦环绕着高耸的石塔声嘶力竭的鸣叫。 约克赛郡的房屋大多都是远古时留下的石屋,灰扑扑挤在一团,越往城外,石屋分散的越开,每一户人家都被深沟和篱笆环绕,院子里的花园种着玫瑰和西红柿。 依文和克瑞斯沿着大道绕到山脚,山脚的十字路口那有一座教堂,那里停放着被杀害的五个少女的尸体。 “以前赶集的时候,约克赛郡还会出现许多魔族,他们最喜欢城里的小酒馆,从早晨坐到酒馆打烊,不过最近几年,想看见一个魔都难。”教堂的斯塔夫神父走在前面,絮絮叨叨的念着。 “魔族嗜酒?”依文问道。 “不是,他们只是喜欢单纯的聊天,什么都聊,只要跟他们聊上一个小时,就能知道来自西面八方的消息,光明神在上,他们不但是个话痨还特别爱八卦,尤其对宫廷秘闻特别感兴趣,我猜测可能因为魔族的王室生活太过平淡无味了,毕竟老魔王是个很专情的人,他和魔后又只有一个孩子。”神父笑呵呵说道,他揉揉肥硕的肚子,黑袍上的扣子几乎要被他的肚子给嘣开,他有些遗憾的感慨,“我还真怀念他们在的时候。” “我听说,魔王杀了圣子,所以他们害怕神殿报复,就躲了起来吗?”依文目光沉沉的越过几座疏离的木屋,随意问道。 神父有些讶然的回过头看他,安抚的笑道:“这是没有根据的事,魔族不出现是因为他们进出的结界入口被封住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相信魔王不会杀害圣子,毕竟神殿也算是老魔后的娘家,魔王是个很孝顺的魔,连她父亲为了讨魔后欢心都不敢动神殿,她怎么会去杀圣子,惹得自己母亲不悦,还挑起两族争端。” “什么?你是说魔王的母亲是…….”依文忍不住插嘴。 连沉稳的克瑞斯也投来异样的目光,怀疑的盯着斯塔夫神父。 “嘘,我这可是独门消息,当然,这在魔界是众人皆知的事,据说当年的老魔王在坎德拉大陆游历时,对神殿的圣女一见钟情,就把人家掳回魔界了。”斯塔夫神父一脸得意的冲他们挤眉弄眼,得意的说道。 “所以说,现在的魔王是个半魔?”克瑞斯冷冷道。 “这不明摆着的吗?”神父打了个呵欠,理所当然的说道。 他们爬上斜坡,绕过一簇荆棘,乳白色的小教堂安静的伫立在风中,大门随意的敞开着,温暖的烛光倾泻而出。 “其实我们上报的消息隐瞒了一部分。”斯塔夫神父忐忑不安瞄了他们一眼,对上克瑞斯冷冰冰的面孔,就惭愧的低下头去,低低道,“少女们的身体在被挖出心脏的第二天就腐烂了,臭气熏天,几乎整个约克赛郡都能闻到那个味道,那些家人以死相逼嚷着让她们下葬,公爵没有办法,只好把她们葬在了教堂后面。” “你们有验过尸吗?”依文敲着前额无奈道。 斯塔夫不可置信的说道:“都烂成一堆腐肉了,谁还敢去验,大家都说她们尸体带着毒,不然不会腐烂的如此之快。” “好吧,给我她们的卷宗。” “当然,尊敬的魔法师大人。” 死的五个少女,既有贵族也有平民,被杀害的时间点毫无逻辑可言,有两个同一天被杀害,也有四五个月过后才被抓去剜心,唯一的共同点她们都是十八岁的处女,很纯洁,是天生的祭品。 依文合上卷宗,叹道:“我还是需要看一眼尸体,或许尸体上能留下一丝线索。” 克瑞斯思索片刻,冷道:“我现在就去把她们挖出来。” “等等,现在白天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们还是等晚上再去。” 渣乐:为什么魔王不和勇者一起去,可能魔王忙着泡男儿 -- ρδ㈠8ň.cδм 勇者的决定 腐臭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依文靠在棺材上呕吐,把晚餐吐个精光才晃悠悠的爬起来,他用手帕捂着鼻子,艰难的看了一眼那团被白蛆覆盖的人形黑色腐肉,忍不住闭上眼睛,一个踉跄,他跪倒在地上,又吐了出来。 克瑞斯神色未变,似乎这恶心的气味并未影响到他,他递给依文一条干净的手帕,说道:“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谢谢,手帕我洗完还给你,帮我取一小块腐肉,装进那个玻璃杯里。”依文吐的头昏脑涨,他得靠在火炉边烤烤火醒醒神,约克赛郡秋日的夜晚格外冷,野外的植物都结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好啦。”克瑞斯把棺材抬到室外,头也不回的说道,“接下来的活我一个人干就可以了,我就守在门外。” 依文还没来得及道谢,他就“砰”的一声关山的木门。 他闭目休整了一小会儿,才重新振作起来,仔细研究那块腐烂的肉,没有哪一种魔法能够腐烂肉体,除了制作出来的魔药和魔兽的毒液,不过魔药和毒液也是有区别的,两者对不同物体产生的刺激也不用。 这可是个复杂的工程,依文认命的叹气,不过他喜欢这个工作,喜欢化学反应生出的奇妙景象,就像开辟了新的世界,他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打开随身携带的魔药箱,开始重复枯燥乏味的实验。 翌日清晨,克瑞斯端着叁明治和牛奶进来时,依文伸展四肢,慢慢活动僵硬的骨头,他看着克瑞斯长筒软皮靴上的白霜,惊讶道:“一整晚你都在外面吗?”áιzнáňsнù.℅㎡(aizhanshu.com) “凶手没有抓到,况且他在暗,我们在明,到了晚上我更不能掉以轻心。”克瑞斯不在意的耸耸肩,整晚的不寐使他看上去并未有疲倦之色。 “克瑞斯谢谢你,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正好我也有了一点发现。”依文替他拉开一个凳子,示意他坐下。 很明显克瑞斯看见他的举动有些局促不安,他语气有些僵硬:“谢谢,不过不用这样客气。” 依文回以微笑,绿到深邃的眸子霎时间浮光潋滟,他温柔的看着他,明亮的目光比日光还要温暖,克瑞斯不太喜欢依文这种好看到过分的男人,即使他身上没有刺鼻的脂粉味,他像一个老学究一般,对任何事保持着谦卑的态度,吐出的话语轻柔却令人不可违抗,使他不得不一次次沉浸在依文的认真的注目中,就像吃了罂粟,让人上瘾。 他尴尬的咳嗽一声,压低嗓子说道:“你刚刚说你发现了什么?” “尸体被剜心过后,浇上了毒液,一般来说,毒液一触碰到物体,会立即烧焦腐烂,但这却拖延了一天,似乎有意在等人发现,不过毒液主要来源我已经查到,是化骨之森特有的魔兽——火鬃蛇,火鬃蛇不过只生活在地底,只有发情期才会出来交配,它们发情期一般间隔两叁个月,而且它们的毒液难得,最好的猎人一次也就最多只能获得一两滴。”依文不习惯高谈阔论,只是简明扼要的指出自己的发现。 “难怪少女死亡的时间不同。”克瑞斯沉思道,“你才学习两年,对魔药的了解比一些高阶魔法师还要通彻。” “是吗?可能我喜欢魔药吧。”依文柔和的笑道。 他似乎总是这样温柔,克瑞斯烦躁的抓了抓额前的碎发,他冷漠的面具似乎在他的笑容下无所遁形。 “我查了下火鬃蛇最近的发情期,还有两叁天就快到了,若现在我们去化骨之森,或许还能碰碰运气遇到那个凶手。”依文把长剑背在他瘦削的肩膀上,提议道。 克瑞斯则有些犹豫:“化骨之森很危险,只有高阶魔法师才敢去那,你才初级……” “而且我还没有领悟到神圣系魔法。”依文不在意的耸耸肩,“可我的雷火斗气还行,我们只是去探查,又不是去抓魔兽,如果你担心,可以在这等我。” “可我是你的骑士。”克瑞斯冷冷道,似乎不太高兴,率先走在了他的前面。 他们来到化骨之森的边缘时,一道阳光穿过厚重的云层,惊起林中群鸦四散开来,缭绕在森林四周的浓雾消散,巨大的参天老树如鬼魅般在阳光下显出原形。 克瑞斯皱眉,手中的长剑霎时被蓝光笼罩,两人的四周被光盾环绕,他冷道:“进去后小心点,我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依文点点头,沉声道:“我也闻到了。”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将手中的长剑握的更紧。 这时,红龙从依文的斗篷里钻了出来,它焦急的嘶鸣几声。 克瑞斯瞳孔紧缩,叫道:“这是龙?”龙生性高傲,讨厌人类,只喜欢呆在高山的洞穴里,依文怎么会有一只幼龙? “是的,它说里面有高阶魔兽,它能感知到它们的气息,不止一个。”依文把红龙塞回斗篷里,轻声安慰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你能听懂它说的话吗?” 依文不禁微笑道:“我和它订立了灵魂契约,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别说出去好吗?” 克瑞斯点头回应道:“好。” 化骨之森远处的山脉上,伫立着两个身影,艾西利亚站在枝叶的阴影处,凝视着远处的密林,低低笑道:“我们的小勇士还真是不怕死呢!” 莫拉佝偻着背,守在她的身旁,浑浊的眼珠早已看不起色彩,除了给艾西利亚带来圣子的信,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去做,莫拉说道:“既然勇士有神圣魔法保护,陛下何必千里迢迢赶过来。” “黑暗的力量是不能杀了他,如果其他力量可以呢?”艾西利亚不怀好意的笑笑,“我怎么能错过这样一场好戏。” “我可以帮您监视他,陛下。”莫拉谨慎的提议。 “这种有趣的事我想自己来。”艾西利亚瞥了她一眼,眼中的冰寒凌厉刻骨。 “可是陛下,您不觉得您对勇者关注太多了吗?既然您给他下了慢性毒药,何必还在他身边守着,老魔王说让您即刻去岛上,他会帮您解除被封印的黑暗天赋,这会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莫拉的嘴唇有些发白,但她仍是不卑不亢的说道。 “莫拉你话太多了,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艾西利亚烦躁的捋捋头发,冷淡的说道,“勇士他太弱了,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对抗罗德,但就凭神殿那几个老杂碎,去了罗德面前怕也只是送死。” 她这几年算是看明白,神殿迟迟不发动进攻,就是因为他们太有自知之明了,知道他们根本打不过罗德,只有拥有神圣系天赋的依文,才是神殿的依仗。 “陛下!您恢复了法力,解决罗德比您等待勇士成长更轻松,况且勇士是您的宿敌,那个预言……” “够了!我当然知道那个该死的预言!若是真的,无论我做什么勇士都会打败我,那我等段时间恢复法力又有什么区别!况且现在还不好跟勇士撕破脸,我还得留着他为我洗净嫌疑,莫拉你知道的,神殿我老熟人太多,一个都不想见到。”艾西利亚痛苦的捂住眼睛,既要利用勇士干掉罗德,又要利用他洗清自己的嫌疑,还要维持人魔之间的和平,当个魔王心真的好累…… “我明白了,陛下,勇者现在对您有利用价值,所以您得护着他。” “当然,要不然我早就一瓶烈性毒药喂给他。”虽然她觉得毒药对勇士一点效果都没有。 “陛下,我会帮您照看他,但您需要回到岛上恢复法力保护自己。” 怎么又绕回来了!艾西利亚忍住把莫拉踢下山的冲动,冷冷道:“不要捣乱我的游戏,莫拉!”她等了几百年,才遇到勇者这么一个有趣的人物,怎么能不目睹他的成长,说不定这可是未来的圣子大人。 “陛下,我很担心你。”莫拉担忧的望着她,即使几百年过去,魔王对她而言仍是当初懵懂稚嫩的小女孩,缩在她的羽翼下取暖撒娇的小姑娘。 艾西利亚长叹一声,握住莫拉干枯的双手:“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在岛上等待恢复的时间太长,我等不了这么久,未知的变数太多,我必须留在这,不能让罗德破坏盟约,也要解除神殿对我的怀疑。” 她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莫拉的额头,就像她小时候常做的那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惧怕死亡,只是怕自己会死在阴暗的手段上,搅乱了魔界的和平。” -- ρδ㈠8ň.cδм 圣子的信 尊敬的陛下, 在阐述我的困境前,我希望您不要伸张此事,也请原谅我如此急迫的寻求您的帮助。 这半年来,我的脑子里全是您的影子,像鬼魂一样困扰着我,应该说是诱惑更为恰当,每每想到您,我都抗拒不了您的诱惑,我承认我投降了,忘却了我的身份和责任,我在自己的脑子里冒犯您,尽情的纵乐。甚至像一个无耻的偷窥者,所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您的一举一动,而最近,我发现我的水晶球再也见不到您的身影时,不安的情绪让我误认为您有了新情人,正和他在一起,嫉妒暴怒的情感在胸腔蔓延令我差点疯狂的毁坏了整间屋子。 毫无疑问,我渴望得到您,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还要渴望,并深切的爱着您,但我的理智却认为我并不爱你,理智与心灵没有相互呼应,令我的思想出现了矛盾,这种强烈的情感几乎要撕裂我。 这是一种邪恶的象征,无关于爱情,却披上了情爱的皮来折磨我,我无意冒犯您,陛下,在我的心中,您一直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 而我现如今却发现我的理智几乎不能左右我的情感了,它正逼着我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我害怕您不能回应我这不可理喻的感情而失去理智,变成一头没有人性的野兽。 这样陌生激烈的感情是突然的出现在我的身上,加剧了我的不安,我翻遍了所有的魔法书籍,甚至对这情感的来源没有一点头绪,我认为我被下了诅咒,一个有关于您的诅咒,诅咒迫使我对你情根深种。先别动怒,陛下,我的意思不是指你给我下的诅咒,是有人故意为之,想陷害您和我。我不知道此人是谁,也不清楚他的目的,可能是神殿的人,也有可能是魔界的人,但不得不说这对于我们都是极大的威胁。我不得不怀疑这个诅咒来自于黑暗魔法,所以,陛下,我想借用您城堡里的藏书室,或者我们共同找出症结所在。 如果这该死的爱情逼疯了我,我可能会发动战争,愚蠢的原因是您拒绝了我的求爱,您和我一样,都不希望战争延续到下一代,所以恳请您,请务必与我见上一面。如果您愿意见我,我会在莫德里尔市的图书馆等您一个月。áιzнáňsнù.℅㎡(aizhanshu.com) 最后一个问题,陛下,您是否也遇到了和我一样的情况? 您真诚的朋友, 兰斯卡?格林 她一言不发,面无表情读完这封信,字迹潦草,有些语句凌乱毫无逻辑,甚至涂改过又写上去的,信封的火漆上没有神殿的印记,只有一个指印,普通人家写信是没有专属的印记,只能用自己的指印,看来圣子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曾经给她写过这封信。 她还记得圣子生前发动的最后一场战争,圣子虽然厉害,但实战经验不足,比不上艾西利亚身经百战,她将他引入了魔兽腹地,打了他个措手不及,用魔火重创了他的坐骑巨龙,魔龙断了双翼,浑身冒烟掉入海中,圣子也随之从天上坠落,即使有神圣系魔法护卫他,但魔火仍是毁了他的半张脸和上半身。 作为对他撕毁协议的报复,艾西利亚故意用炽烈的魔火将他那张漂亮的脸熔化的血肉模糊,她飞在天空痛快的笑着,看着他在灰烬中蠕动的像个虫子,他嘶哑着声音向她求救,但艾西利亚只是冷冷的叹了口气,转身飞向天空。 这一战后,神殿隐瞒了圣子的伤情,圣子隐居在高塔内足不出户,治疗自己的烧伤,艾西利亚有理由相信圣子也恨着她,但她不屑于他的想法。 此战五十年后,圣子去世。 这封信让所有的事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如果真如圣子所言,他也是受害者,那么真正想挑起两族争端的又是谁,可惜的是,她这一生中制造的敌人多过朋友,看谁都有嫌疑。 艾西利亚将信化为灰烬,墨色的粉末在指尖消逝,她莫名丢失的手链,圣子的死,奇怪的依文,她与这叁个人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纠缠在一块, 艾西利亚有个大胆的猜测,勇士与突然死去的圣子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 也不是人人都爱圣子 渣乐:发现魔王和其他太太的笔下的女主的撞名了,巧的是那一本的男主也是圣子,我写着有点别扭,所以把魔王的“艾西”改成“艾希”了。 “陛下,”莫拉用疲倦的声音唤住她,她手里多了一个装满绿色液体的玻璃瓶,“您父亲猜到了您不愿回到岛上,他让我把这瓶魔药交给您,虽然无法恢复您的暗黑魔法,但是能随意召唤您体内的魔翼。” 魔族的魔翼,生来便刀枪不入,能够让她翱翔天际和抵挡任何危险法术的依靠。 艾希利亚将魔药一饮而尽,她惬意的扭动肩颈,一双黑金色光泽的绒羽魔翼刺破了她的巫师袍,在她的背后徐徐伸展,抖落下无数片闪着金光的乌羽。 莫拉嘴唇微微蠕动,低声吟唱着什么,四周散落的羽毛转瞬之间化为乌有。 黑金乌羽,历代魔王的象征。谨慎的莫拉不能让任何人发现魔王的踪迹。 但莫拉并未发现有一片羽翼随风掉落进湖中,很快融入进黑色的池水里,并随风越飘越远。 “替我谢谢父亲了,另外找个机会将我堂哥救出来。”艾希利亚拍了拍莫拉的肩膀,俯身飞向天际。 艾希利亚并不急于此刻潜入化骨之森,魔族的天性使她能感觉到里面有高等魔兽在发狂的虐杀任何活物,唔……她可不想进去凑热闹,反正勇者也死不了。 她先是绕到约克赛郡的小酒馆听了一上午的小道消息,艾希利亚对酒馆老板娘酿的苹果酒和小馅饼赞不绝口,下午又在湖边钓鱼,等到太阳西斜,她突然听见化骨之森传来刺耳的爆裂之声。 她侧过头,耐心的倾听,嗅着林间飘来的淡淡血腥气,沉静的双眼犹如一泓幽暗之池,她慢腾腾的站起来,穿过黄昏,追随着那危险的气味踏入了化骨之森。 天色暗淡,蓊郁的林中笼罩着一层浓浓的白雾,四周迷蒙不清,伸手不见五指,若隐若现的枯藤老树在阴暗的林中透着一丝阴暗鬼魅。 她默念几个无声的咒语,萦绕在她四周的浓雾渐渐消散,鲜血溅落的到处都是,远处灰茫茫的浓雾中,似是有一道红光闪过,一个高挑的人影半跪在诡谲的雾中,似是幽魂,很熟悉的感觉,她应该认识。 她收敛自身的气息,悄然跟上,随着人影来到了树林中的湖边,湖边的浓雾很淡,月光倾泻在人影的身上,艾西利亚认出这个人影,她是神殿的圣女——伊芙。 此时的伊芙缩在树下,鲜血沿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她不停的用水系魔咒为自己止血疗伤,暴躁的像一头易怒的小兽,嘴里低低咒骂,全是恶毒到极点的词汇。她在咒骂依文和他的骑士,看来他们两个将她伤的够呛。 艾希利亚已经两百多年没有见过她了,还记得从前的她优雅漂亮,驯服一个男人比驯服一匹野马还要容易,她小时候在修道院时,就已经懂得利用自己的美丽的身体去讨好好色的主教大人了。 艾希利亚从浓雾中出现在她的眼前,说道:“我记得我教过你,流血的时候,用碧水凝咒比基础治疗术更管用,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你的脑子里还剩下什么?” 她挥散身前的浓雾,水蓝的巫师袍掩映在黑色和红色相间的丝制大斗篷下,兜帽下的黑色卷发随着每一缕风微微飘荡,身形如柳枝般苗条,她看起来仿佛如森林里的精灵。 “陛下……”伊芙双唇蠕动,天蓝的眸子闪过一丝惊喜,她匍匐在艾希利亚的脚下,虔诚的吻了下她的脚背。 艾希利亚这才发现她的一条腿断了,以诡异的姿态弯曲着,关节又红又肿,像挂着一个大苹果,尖锐的骨头刺破她雪白的肌肤,森森白骨裸露在外,然而骨头却布满裂痕,仿佛一碰就碎裂开来。她默默的忍受这钻心的疼痛,只有背脊在不断的颤抖。她乖巧的匍匐在艾希利亚的脚边,用鼻尖蹭着她纤细的脚踝。 艾希利亚眸光闪了闪,蹲了下来,掌心凝聚成一团白光,修复她断裂的腿骨。 伊芙问道:“陛下您怎么会变成了小女孩的模样?” 艾希利亚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我需要火鬃蛇的毒液,我最近在配置一种毒药,可以营造病死的假象。神殿的有个人挡了我的路,我想除掉他,但是却遇到两个该死的混蛋,不过我也让他们付出了代价。” 在艾西利亚面前,伊芙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些少女的死也是你的手笔?” “啊……我失败的作品。”伊芙耸耸肩,毫不愧疚的说道。 艾希利亚环视四周,淡淡说道:“最近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神殿的人说是我谋杀了圣子。” 她眯着眼睛,打量着伊芙:“你干的?” 伊芙瞳孔瞬间紧缩,她勉强的露出一个微笑,说道:“您就是再讨厌我,也不能诬陷我,圣子死后,因为您的手串出现在圣子的尸体旁,长老们将怒火都发泄在了您的身上,这些年来一直是我在从中调解,虽然你从未知道我所做的一切。” “我没有讨厌你。” 伊芙蓝瞳映射出欢欣的色彩。 “只是不想见到你。”艾希利亚冷冷的说道。 “我知道。”伊芙垂下头,眸中的光芒黯淡下去,“是我背叛了您。”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什么,你也没有背叛我,你还是个孩子时,我就在修道院观察你很久了,你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你有野心,也够狠毒,我以为你是半魔,可你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但我还是生出一丝恻隐之心,想带你走,所以那个时候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枚金币和一把匕首,如果你选择了金币,代表你只是普通的贪财,若是你选择了匕首,代表你渴望力量,崇尚权力。亲爱的,你毫不犹豫选择了匕首。” 艾希利亚嘴角微扬,有些自豪的说道:“我的眼光没有看错,你凭借自己的能力,爬到圣女这个位置。” “陛下您真的不怨我吗?我勾引了你的堂兄——奥博亲王。” 艾希利亚低低笑道,语带轻蔑:“你以为我会吃醋吗?亲爱的,我只是生气你选择了魔界那个没用的废物,并让他对你死心塌地,不惜为你盗取龙族的紫晶原石,毁掉了一双魔翼,因为你的虚荣和愚蠢,令我损失了最忠诚的部下。” “对不起,我只是想在您的生日宴上送上您最喜欢的宝石。”她无力的说道。 “好了,别这么没精打采的样子,我需要你告诉我圣子是如何死的?” 伊芙冷笑一声:“神殿对外宣称圣子是您杀的,其实他真正的死因是是自杀,死有余辜!” 自杀?怎么越来越复杂了,艾希利亚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粗话。 “你似乎很讨厌他,我以为他提拔你为圣女,你至少会爱戴他。” “爱戴吗?圣子那套蛊惑人心的招数用在我身上可不管用,我只是他无数圣女中的一个,也是最另类的一个,他知道我的野心,也看不起我用身体获得男人的欢心,重用我只不过是看重我的高阶火系魔法师身份,战事一结束就将我发配到边远苦寒的教堂,若不是他死了,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回到神殿。”伊芙大声笑了起来,尖锐的笑声中有说不出的畅快。 “以你的个性,我以为你会下个诅咒什么的,毕竟你以前很喜欢诅咒魔法,你以前还编写过一本关于诅咒魔法的书籍。”艾希利亚颇为失望,她没有听见她想得到的东西。 “没人能近的了他的身,即使是他最信任的骑士长也不行,更何况他视我为毒瘤。” “亲爱的,别这么说,他到底没有杀你不是吗?” “他可是那些蠢货心中的神,怎么能干出这么恶毒的事呢?各国骄横的国王在他脚下跪拜,勇猛的骑士誓死捍卫他的荣耀,甚至是那些高傲的魔法师都卑微的恳求他的荣宠,有他在一日,我根本熬不出头。不过陛下,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圣子不止一次提起过您的事。”伊芙愤怒的说道。 “嗯?” “圣子说……他很欣赏您,欣赏您在战场上所施展的无与伦比的暗黑魔法,一直视您为尊敬的对手,他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超过您。” 艾希利亚感到迷惑:“他临死前给我写了信,说他被人诅咒了,让他神志不清,既然没人能近的了他的身,那谁给他下的诅咒?他自己吗?。” 伊芙猛然起身,抓着她的衣袖的指头僵硬又笨拙,她正色道:“陛下,恳请您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圣子,我知道虽然您也不信我,可是大部分人只要是对着圣子那圣洁无瑕的脸,就会不由自主被他蛊惑蒙骗!如果他对您说他被下咒,那也是他为了引诱您走入他的陷阱,而不择手段欺骗与您,相信我,这事儿他干的出来!” 伊芙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宴会的晚上,圣子令她来他的寝殿见他,她虽然不喜欢圣子,却莫名的怕他,每次他温润的碧眸望着她的时候,她都会感觉喉咙被攥紧,就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 她去的时候,圣子喝了不少酒,白皙如雪的脸上映上一层酡红,但他的眼眸仍是很锐利,淡淡的注视着她,只有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他才是这样的目光。 他轻笑了一下,似是要缓解室内的尴尬,他问道:“听说你从小是在魔界长的?魔界竟会帮一个人类?他们不会欺负你吗?” “是魔王大人救了我,有她在,没有任何魔族会伤害我。”伊芙战战兢兢的说道,他为什么要提起魔界,刚刚签署了停战协议,难道他又想挑起战争吗? “魔王是吗?”圣子笑了,继续说道,“你平日里都怎么称呼她的呢?” “我叫她‘陛下’,所有人都这样唤她。” “我以为你会是个特例。”他轻飘飘的说道,“看来你在她心中也并不怎么样,白天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多看你一眼。” “不,她重视我,即使我背叛了她,她也没有杀我,大人不瞒您说,我的火系魔法全是她一手传授的,即使她一点儿火系天赋也没有,可她一手打造了我,她曾对我说过,我是她最珍贵的艺术品,不管您多不喜欢我,我都是她最喜欢的伊芙。”伊芙冷冷的说道,虽然最后一句是故意气圣子,但前面说得都是事实。 圣子勾唇温柔的笑了起来,一如他优美无暇的脸,令人心神荡漾,但他的笑却令她毛骨悚然,她知道自己惹恼了他,没人敢像她这样放肆,他深邃如海的碧眸微微眯起,拍拍她的头,说道:“伊芙,你真令我惊讶,每次跟你说话你总能给我惊喜。”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不希望我们今天的谈话被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在你的床上当成谈资告诉你的男人们。” 熟悉的咒语从他极淡的嘴唇中缓缓吐出,其中夹杂着陌生的词汇,她背脊一凉,额间冒出细细的冷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心脏仿佛被人剜了一道伤口,疼的捂住心口,但除了发抖却说不出一个字。 圣子将她扶起来,替她擦去额间的汗水,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充满着魅惑的磁性:“别担心,我怎么会杀你呢?我可不是杀人如麻的魔王,不过给你下了一点儿咒语,这个咒语还是你给我的灵感,如果你敢将此事泄露出去,你将会自爆而死。” 伊芙痛苦的望着艾西利亚,紧紧死咬住牙关,对不起陛下,她真的不能说……她不能说的...... 不过圣子已经死了不是吗?如今死去的圣子对陛下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他对艾希利亚是何居心她不清楚,不过他再也不能威胁到她的陛下了,这段秘密就让她永远埋藏在心中。 艾希利亚对伊芙说的话将信将疑,从前的伊芙不过是个孤女,而她的野心却从未停止过增长,被她赶出魔界后仍逐步膨胀,即使面对圣子,仍心怀僭越。 如今的伊芙或许仍对她心存敬畏,可那身圣女的白袍下,她只不过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就她看来,今晚所有的对话,只怕是她用来欺瞒她的假话。但若是圣子自己下咒,他为何要自杀,在她看来,除了抹黑她,他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艾希利亚转过话题:“伤你的那两个人呢?” 伊芙痛快的说道:“我用阵法把他们困住了,如果运气好,他们会饿死在里面。” 做的很好,艾希利亚低头思索,眉眼之间不带一丝同情,她这次倒想瞧瞧,诸神的幸运之子有没有机会活着出来。 艾希利亚辞别了伊芙,转身退出森林,轻轻越上树梢,斗篷在身后飘扬。有太多的谜团她想不明白,所有的事并不是那样的简单。 或许莫拉说得对,她需要帮助,伊芙带来的消息显然不够,艾希利亚应该去找那个人,圣子的骑士长,她的表弟,但一想到见到表弟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她就胃疼。 夜已经深了,天空中数只乌鸦在头顶盘旋,艾希利亚从树干跳下,自在的伸展双翼,沿着泥泞的湖畔向小镇飞去。 湖水缓缓拍打着浅滩,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手腕粗的铁索套住了她的右脚,猝不及防之下,艾希利亚被那沉重的力道用力的往下拉。 翅膀无力的扑腾几下,艾希利亚便笨重的从空中坠落,她以为自己会落在地上,不料栽进一个宽阔的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