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略过的花》 01/ 已经过了叁分钟,别韵已经撕掉了手指甲上新长出的好几根倒刺,无名指下手重了一些扯出了血,不过她现在顾不了那点痛。连双腿都在发颤,真是见鬼,明明就那么几句话翻来覆去过了十几遍怎么见到面连头都开不了。 淳于让已经等的有些心烦,下课睡觉中途打断被叫出教室。一个短发女生,她没穿校服外套,圆圆的脸,眼睛不自然的左右瞎瞟,脸颊都染上了红。一边的耳发被她勾在耳后但因为一直低着头而又垂到了脸前遮住了一小半眉眼。头垂得他挺直都能看到她头顶两个不明显的发涡,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外婆说“两个漩涡的人脾气倔得很。” 叫他出来也不说话,双手扭在一起,好像专门找他表演抠手,指头被掐的通红,无名指的死皮处还渗出了一点血。 慢半拍反应过来,是找他表白的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脱离初中,于高中而言,他们已经成熟极了,少年少女们急切的想要表达自己的荷尔蒙情绪,不知道要向谁证明“我可跟初中那群屁孩子不一样。” 实际上他们才开学没几个月,高一都才学完集合,但淳于让找到教室门口告白的体验少说也四五次了。不过有没有搞错,谁会在第一节早自习下课的时候来找人告白啊?人都还没睡清醒。慢着,不过她怎么没写信? .... 淳于让的内心活动还没尽兴,听见别韵哆嗦着开口“那个……就是我…..” 他当然能听得出她微微颤动的声音。然后又不讲话,一度张嘴又闭上。啧,这磨磨唧唧的文静女书生模样简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淳于让打断,带着起床气的鼻音,低低开口“快上课了。”其实也没有不爽,他只想让她讲快一点。 别韵明显慌张,两只手也不继续搅了,分开背在身后,淳于让看到她的衬衫随着手臂摆动肩颈领口被微微拉开,她没有记最上面的领口纽扣,露出白皙的皮肤,里面隐隐藏着一根细细的银色的线,走廊外的阳光时机正好得斜照在她身上,露出的那五厘米闪了闪光。淳于一猜,嗯…应该是项链。 别韵刚组织好的语言被打碎,算了,改日再战。“那你回去上课吧。”然后转头就走,两步之后小跑回了教室。哦,原来是隔壁八班的。淳于让看到在进门最后一刻她的衣角随着跑动翻动起来,浅绿色的内衬随着风吹也荡漾在空中。 “胆子真够小的。”淳于让做一句这浪费的十几分钟的总结。 时间掐得不错,别韵刚踏进教室拉开座椅,上课铃响了。她还没有习惯高中刺耳的铃声,不管上课下课,都是急促的一声“呤———”,像是时刻提在学生头顶的一根弦。不像初中学校的铃声,先是一阵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星空前奏,然后一个女孩声音缓缓开口“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最后再响起悠长的伴奏。她初中几乎每一天都会听到后桌吐槽“李清也真够能行的,这破铃声一响响叁五分钟她都当没听见似的,装什么啊,干脆直接连着上下节课得了。” 无奈一笑,现在居然都开始怀念初中的铃了。 张未卿也从睡梦中惊醒,明显也还没有习惯这铃声,懵懵地抬起头问别韵“这第几节课?” “正课第一节。”别韵顺便从抽出了书。 “我的妈啊,我还以为都快大课间了...”陈齐也醒了。 别韵是快班,她的初中成绩不算非常出色,但也够德育高中的分数线,德育是出了名能折腾的高中,私立学校,因为学校规模大,光高一就分了四种等级班级,四个普通班,十到十叁班,言简意赅普通的学生,通常是靠艺体或关系户或成绩刚够线的一批组成;六个快班,四到九班,也就是包含别韵在的八班,其实说白了就是比及格线稍微好一些的一部分,没什么极端不良分子也没什么优秀成分,不上不下得过且过的一批;特快班叁个,一到叁班,比起清北班稍微逊色的一百多个人,淳于让的二班就在其中。还有两个清北班,不知道学校是不是专门让他们显优越,特立独行的A班和B班。导致刚开学在校门口看分班栏的“字母班”都极大的戳伤部分学生的面子。 说起开学,别韵和张未卿的认识也发生在那天。 “你是字母班的啊?”有男生拍了一下别韵的肩膀,她本能的往旁边一撤。 “不是。” 她仍然没办法和男生近距离接触。 “那你一直站在字母班前面干嘛。”男生手落空,说着又向她身边靠近。 别韵不知道怎么回,眼睛一垂侧身想走,男生又开口“你叫什么名字?认识字母班的吗?谁啊,我也认识字母班的....”别韵已经有些不耐烦,跨出的一步还没迈出就听见旁边一声尖锐: “拽什么拽啊?字母班了不起啊?你读不来A还是念不来B,张口闭口字母班字母班,你多了不起啊你?!” 别韵被吓得一抖,看见声音来源是个一米七左右的高挑女生,她指着刚刚跟别韵说话的那个“字母男”, “你碰别人干嘛啊?字母班就可以乱骚扰啊?” 男生也被吓到,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眼见他变得慌乱。 别韵还是头回见这么爱“多管闲事”的人,甚至觉得神奇,干脆留在原地。 张未卿冲过去跟男生噼里啪啦教育了一番,双手交叉在胸前,不紧不慢地向别韵走来。 “切,是个快班的拽个屁啊。” 张未卿走到别韵面前,表情转换,开启一键微笑模式 “嗨,别韵!我跟你一个班诶!” “你认识我?” “我初中是你隔壁班的啊!” “啊?” “你不会不认识我吧?我以前中秋晚会艺术节啥的,主持人啊!张未卿!那个!”说着急了,张未卿把手插在腰上,做了一个类似胃痛的扭曲姿势。 别韵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还是没想起来。因为她初中从来没参加过集体活动。 “想起来了吧!我就是那主持人啊!不可能不记得我啊是吧!” “嗯,想起来了。”没关系,别韵说谎话很有一套,这动作应该是她成名作。 “真好诶,我就找到一个我们初中跟我一个班的,你名字太特别了,我一眼就看到你了...”张未卿已经顺势挽起了她的手,别韵惊的一下抽出了手臂,然后非常尴尬的两人愣住。别韵当然知道这是女生共有的特点,手挽手上厕所,手挽手逛街,手挽手...反正干什么都要手挽手。她没有过,她还没习惯。 别韵有些别扭,手指搅在一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走神以为有人拽我...” 这种话别韵已经朗朗上口了。好在张未卿很好应付,没什么意见,她们一起去了教室。 -- 02/ 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虽然别韵知道第一次这么冒然风险大, 但没想到会失败的这么彻底,连开口都没说明白。或许,要不要换目标?他太受欢迎,目标太大。但如果换目标,是不是所有的准备又要重新来?还是算了,再试试看。 虽然别韵说再试试看,但她已经快一个月没任何动静了。这一个月里包括从淳于让班级路过,体育课和他们班同一节,食堂排队偶遇,放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碰见...还有好多次的她能制造的机会都没利用,或许,或许甚至别韵亲手葬送自己的表白之路,她也好奇怪,为什么那天在他教室外走廊上面对面之后就莫名其妙的能碰面次数多了起来。搞的别韵也很被动,她怕淳于让觉得自己在跟踪他,她才不是莫名其妙的女生!以至于现在一看到淳于让的影子晃在她的视线里,别韵就像弹簧一样自动弹出八百米远。 再过段时间...别韵安慰自己,心急吃不来热豆腐。 淳于让最近有点奇怪,他自己也知道,就是从那个短发女生表白中断那天开始。那天之后的第叁天,当淳于让已经快忘掉这号人的时候,她在一节大课间结束后的正课上课期间从他们班外走过。 淳于让的座位靠窗倒数第二排,是观看走廊外的绝佳地理位置,不过也因此被班主任收走了叁本科技周刊和两台ps机,他是内侧窗,矮墙玻璃窗,太容易被班主任查班逮住。不过他没换座位,他喜欢这个位置。 他看见那个短发女生双手插着校服外套兜,走得慢慢悠悠,眼睛也不看前方,望着走廊外,她好像真的不怕冷,上一次她也穿的很少。已经冬季,仍然单薄。冬季校服不算薄,不过质量欠佳,洗几次就不够保暖,他们班的女生都里叁层外叁层每个人都裹得像粽子。淳于让觉得自己身体已经算好了,常年运动从不感冒生病,这个冬天他也没扛住的穿上了保暖毛衣。但她只是薄薄的一层校服,里面一件高领针织衫。好像她也怕冷,她的嘴唇在颤抖,耳朵凉的通红。 是因为爱美吗?淳于让想不明白。 他看到她已经走离了他的视线,她根本没看他,怎么会看到他呢?她光盯着窗外了。“别韵你干嘛呢!”他听到了八班班主任林晓的声音。别韵?她叫别韵?姓别?有这个姓吗?他不自觉的在摊开的化学书上写了一个“别”。他轻笑了一声,原来不止他一个人的姓氏奇怪。很多人以为他姓淳,第一次都会问“居然有姓淳的。”以前他会解释道“我姓淳于。” 不过现在懒得纠正了。随便吧,反正也没差。 “我去上厕所。”他听见她说,原来她可以完整不打结讲一句话。 林晓是个严师,淳于让有所耳闻。 “你刚下课干嘛去了!赶紧去了回教室上课!”意料之中,被骂了。 “好。” 她已经走过了他的窗前,所以她的声音在淳于让后方。淳于让不自觉地讲身子往后仰了一下。不过没有声音了,他看到林晓路过窗前,应该去查班了。 没意思,这课真没意思。淳于让轻轻摔笔,笔头正好划到那个“别”字,他刚写的时候没在意,一直停在那最后一竖,他那一竖拉的极长,尾巴的一勾迟迟没有回转上去,落在竖的末尾,笔尖沁出多余的墨,染指了旁边的配方方程式。 他已走神很久,即使化学成绩很乐观但李老头也不允许他上课如此不专注。 “淳于让,你起来说这个怎么配?” 没有反应,何屺山用手肘戳他。 “淳于让!”李老头有些生气了。 何屺山更用力的撞了下他。 淳于让抬头,被何屺山手戳着站起身,回神过来看到黑板上写的3O3(稀)=, 反应几秒,作出回答“3O3)2+2NO↑+4H2O。” 李老头神色并未好转,没让淳于让坐下,背了背手,继续讲到,“我刚说的,硝酸有一部分成NO3在溶液中没被还原,所以具体多少看还原产物的系数,如果题目有指定量,再乘以这个量 ,还要具体看单位。都听懂了吗?” 淳于让没心思听,靠在旁边的矮墙转头看天台的时候意外看到前几分钟的那个人,等下,她在干嘛?原来说话都打结巴的文静书生也会抽烟啊,真有意思。 “淳于让!”又被抓住。 “李老师我想上个厕所!”李老头突然被淳于让吼回来,惊的粉笔掐掉半截,“不准去!” “老师人有叁急!”底下同学开始哄笑,李老头咳了两声撇了撇眼,淳于让赶紧从后门溜了出去。 “哎...造孽啊。”李老头叹声气,继续说配方的问题。他们班同学都知道李老头爱这根好苗子得很,才开学几个月就铁了心想带他走竞赛,奈何淳于让一直吊儿郎当不上心。真奇特啊,竞赛苗子不从清北班选跑来特快班。实际上淳于让理科成绩非常好,至于为什么没有在清北班,那都是后话了。 淳于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出来,但他就是跑出来了,一股恼冲到了天台,不过他没走过去,站在天台入口的门边。他看到了别韵,她踩着一支废弃的课椅,好像很好玩,只有一边腿的椅子被她紧紧踩住,椅面被撬起来,她再迅速收腿,椅面砸在地上,很大声音。她瘪了瘪嘴,好像没什么意思,又跺了跺脚,好像很冷。左手插着外套兜里,右手捏着烟,没什么表情。从头到尾她也没吸两口,只是燃着,但淳于让知道,她会抽烟。吸的那两口极其自然,甚至用鼻腔吐出的云烟都顺畅极了。 淳于让没等那只烟燃完,呆了一分钟就下去了。 好像...心里怪怪的。 -- zàjΙàоsんū.Ⓒом 03/ 按理说,别韵的教室和淳于让的教室不会是隔壁关系,学校的确是按照班级等级顺序排列。高一教学楼是U字型,中间有个小广场,栽了两棵很大的银杏树,听说是以往毕业届的学生送给母校的。清北班在最高的一层,五楼,那一层只有叁个班,A班B班和特快一班;往下四楼最左侧靠近厕所的是叁班,其次淳于让的班级,然后就是快班,实际上本来应该是从四班开始,但由于那个教室尤其小,快班里人最少的班就是林晓带的班级,她不愿多接人,别韵的班一共就四十人,也算是“懒人多作怪”了。总而言之,非常凑巧的本来不会相隔的两个班排在了一起,别韵也算“命中注定”了。 “明天上课前把卷子准备好,我会优先从你们错题多的几道开讲。还有自己都回去好好反省!看你们这次月考考的什么样子!” 终于放学,但别韵不想回家。虽然她成绩不怎么样,但至少不用像在家一样活得吃力。她在公交车站已经站了四十分钟,错过了六趟77路,在第七趟77路来的时候,她还是没上车。 车停了没到半分钟,学生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没多少人还需要搭这辆。别韵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好的,是好的味道,所以是他。别韵转头,看到了淳于让。他一个人,头发有些凌乱,呼吸还有些急促,左手手臂插着裤兜,夹住了一颗篮球,应该是刚打完篮球,脏兮兮的篮球印子蹭在他的棉T恤腰侧,裤脚被随意挽到了小腿,露出白色的中筒棉袜,松紧的地方有些滑落,小腿上有一道一道的印子。别韵收回了眼,她的心跳有些快了。怎么会不到十秒,她就能记得如此多的细节。 淳于让朝她走了过来,但她低着头,向旁边侧了一步,淳于让没动了。他们没人开口说话,无言。 在别韵第叁次双手搅在一起扯死皮的时候,又一辆77路来了。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快步踏上台阶,滴了公交卡朝后面的座位走去。不过她看到淳于让也上了车。嗯?他不是应该坐37路吗?她以前见过他在对面公交车站坐公交,和她完全反方向。 别韵低头,好像不想让淳于让发现她。不过徒劳,他坐在了她身侧。别韵心跳加速,双手握住了前面座位的背椅,握的很紧,手背的静脉血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这个时候淳于让拍了她肩膀, “你好啊。”他语气轻松。Aιzнáňsнù.℅m(aizhanshu.com) 别韵看向他,没有讲话。 “你是结巴吗?”他说得认真,没有调侃。 别韵愣了两秒,摇头“不是。” “你是那天找我的人吧?”他把篮球放在两腿中间,右脚踩在上面。 “是。” “那你找我干嘛啊。”他说得自然,好像旧友聊天。 别韵没有回答,眼睛看向了他刚刚搭在膝盖处的手。淳于让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那块擦伤的手腕。刚打篮球被撞到地上,手腕关节蹭出了血,有些疼,不过应该是皮外伤,淳于让没在意。 他晃了晃手腕,“这个吗?没事。” 然后别韵收回了视线,也松开了握住背椅的手。答非所问“我喜欢你。” 她说的不大声,但淳于让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听到她的声音。非常意外她会如此简短直接,连语调都没有变化,讲的平静又毫无感情,仿佛在说“放学回家。” 他直接愣住,抬起的手都忘了落下,直挺挺的横在他们中间。别韵倒是好像轻松不少,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直视前方,没有下文。 “没了?”淳于让第一次见到如此简单的告白。 “嗯。”她好像并不期待他的回答。车停了,她说“我到了。”没有等淳于让做反应,从他双腿前面的空隙垫脚侧身跨了出去,顺带他的篮球也被移动了一下,滚下台阶,别韵拾起放在他前面的座椅上。 她下车了。淳于让的心跳开始加速了。明明是她在告白。 “以前认识我吗?”他喃喃自语。 淳于让在下一站下了车,拦了辆的士,的士掉了头,朝反方向开去。 -- ρo㈠8ň.coм 04/ 时间过的平淡稀疏,别韵荒唐地头脑一热告白之后又没了下文。太难了,她完全不懂如何处理男女关系。不过最近她也没什么心情想淳于让的事——— 别与鸿两个月前被骗了十五万,被宋英诗发现了。被骗钱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别与鸿再一次出轨被抓住。不过他们两个还不晓得别韵已经知道了。 实际上别韵上初中开始就知道别与鸿一直在陆续出轨,第一次发现的时间已经太久,久到别韵已经忘了当时的心情。她只记得无意中在她爸的手机里看到了社交软件里与陌生女人的聊骚记录,而后的多次里,她也“无意”的发现了很多次。 当她第一次用颤抖的声音,鼓起莫大勇气跟别遥讲时,别遥只是愣住几秒然后说“你不要管,好好念你的书。”别韵猜,别遥应该也是无助的吧。在她们面前扮演了十几年的老好人的老实好丈夫好爸爸人设也会有坍塌的一天。但她们能做什么?在别与鸿和宋英诗面前大闹一场?还是找到别与鸿威胁他?还是以自杀要挟?还是让宋英诗马上离婚? 别韵才十六岁,她能做什么呢?这个家散的话,她要怎么办呢?别与鸿至少至少他是个合格的爸爸。 考虑的时间太久,久到别与鸿的出轨对象换了一个又一个别韵和别遥都还没和他开口。别韵想,她是懦弱的吧,连阻止爸爸出轨都做不到,但妈妈都做不到,她能做到吗?连妈妈都不在乎的人,会在乎她吗? 当然这一次的出轨事件也不是宋英诗告诉别韵的,别遥比别韵大十岁,已经到了足够能理解宋英诗的年纪。她告诉别韵,妈妈哭了很久,假睫毛和眼线都晕成了一团,并说宋英诗再叁强调不可以让别韵知道一点关于她爸的事,不过别遥还是告诉了别韵,她认为别韵的思想完全能承受。然后控诉了别与鸿长达两个小时。áιzнáňsнù.©ōм(aizhanshu.com) 别韵无助,她看着对面夜晚暖黄光灯下的邻居客厅,一家和蔼的叁口在吃晚饭。这世界上真的有父母相爱的家庭吗?她不相信,别韵没多久前,明明看到那个邻居的爸爸在夜晚孤灯照映下打过那个邻居的妈妈。会有父母相爱的家吗?会有吗?他的家也会像他神情一样风光无堪吗? 别遥吸了口烟,也落了眼泪。别韵突然口涩,有些馋,她两指凭空捏了下,好想也吸一口。不过别遥不知道她会抽烟,别遥会打死她的。 “你不用操心家里的事,专心上你的学。”最后别遥总结发言。 “不想我操心,为什么让我发现。” 别遥看到别韵眼睛里闪烁的泪,别遥肯定懂她的,她们是世界上最亲的人。别韵在强忍泪意。 “那十五万怎么办?”别韵又问。 “不用你操心,他们会想办法。”别遥回答,然后仿佛又刺激到她情绪,陆续抽了叁支烟,顺便又搜刮陈年旧帐破骂别与鸿。 最后别韵点点头,什么都不想说。 晚上躺在床上,她听见客厅别与鸿和宋英诗在看电视聊天,他们仿佛从没吵过架,有说有笑。别韵突如其来的一阵恶心,她起身赤脚跑向垃圾桶一阵干呕。 也许在她的认知里,爱是容不下瑕疵的,要求纯洁要求排她,要求长长久久,要求一辈子只有一次。她不懂,人是最傲慢的感情动物,为什么她生命中出现的第一个男人要如此破灭她对爱情的所有幻想?为什么作为她的父亲带给她的从来没有过对感情的期待?长达几年的次次迭加,别韵已经到了对男性恶心不能接触的程度,她也时刻厌恶与别人相处的自己。 -- 05/ 别韵第一次见到淳于让是在中考最后一天。 那天刚结束所有考试,按照学校要求他们不用再回班,只通知在一周后回学校开关于报考高中的会。别韵像往常一样走路回家,结果晴空万里的天在半路突然下起了雨,而且在十秒之内雨势变得极大,好像要冲垮学校。回家路有很长一段路都是上坡,别韵走的极为艰难,雨水打湿在脸上让别韵心里更加缭乱。 前几天在电脑上又看到了别与鸿的聊天记录。家里的电脑在主卧,宋英诗经常窝在房间看电视剧,别韵住校只有周末在家,电脑就安排在他们的房间。 她考前临时需要登电脑接收班主任新发的考试重点文件,点开电脑就看到右下角一直闪烁的图标,别韵顺手点开,页面放大,恶心裸露的词,像粘腻的虫,一句一句的爬在别韵的心脏。原来别与鸿上周的出差又有鬼。她心跳加速,失望和生气一同占据她的大脑,快速关闭页面再拔掉主电源。消失吧,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吧。至于考试文件,别韵没有去管了。 回到客厅,别与鸿温柔的看着她,还笑称“韵韵你别担心啦,考不好爸养你一辈子!放轻松。” 别韵逃一样回到自己房间。恶心,真恶心。 就带着这样扭曲的心态考完了全程。在雨里别韵已经累的喘不过气,她消失好了。消失了就不用面对别与鸿了,不用再看着给自己做糖醋排骨的别与鸿想到他对陌生女人说的句句露骨轻佻的话,不用再看着他对着她一脸好父亲的老实人形象然后在别的女人面前数落妈妈的种种不是。 对,消失吧。正好前面有家711,吃个冰淇淋去前面的桥上跳河。嗯,河里泡久了捞上来会不会很丑?算了,她已决定。 她在便利店门口丢下书包,既然要消失还带着累赘干嘛呢。她掏出裤兜的钱,数了一下大概五十多块,嗯,能吃便利店最贵的冰淇淋。她已经淋的像落汤鸡,但她不在意,都是要死的人了,还在意别人干嘛。店员没有异样,下雨天没带伞的客人进来躲雨,没什么奇怪。结了帐,别韵憋嘴,最贵的也才二十叁块嘛。死都不让她奢侈一点。 “不用找了。工作辛苦。”别韵把所有散钱也掏了出来放在收银台,她没停留开门走了出去。 店员在后面喊“诶!学生!在里面躲躲雨吧!” 别韵没停,但她走出门被越演愈烈的雨势吓到,还穿插了闪电。别韵怕闪电。她决定听店员建议。返回了店里。店员抽出一张小板凳,递给她一根小毛巾“擦擦吧,这是干净的。在这坐着等吧,没事的。”店员的眼睛上下乱瞟一通,停在别韵领口处。 他真是个好人,别韵想。 接过小板凳和毛巾,她坐在收银台旁,擦了下头发。然后专心撕开甜筒的包装纸舔了起来。别韵吃冰淇淋从来不舔,不过这次吃慢一点吧,人世间最后一根冰淇淋了。 在她纠结要不要厚脸皮问店员把她刚刚豪掷的多余的几十块还给她再吃根甜筒时,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了,门口的感应铃响了几声,别韵抬头,头上盖着毛巾,她撩开,看到一个同样淋了雨的人。 一个男生,他的短袖被湿的彻底,黑色的棉布料贴在紧致的皮肤上,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小腹纹理。他身材真好,别韵做出点评。手臂上的青筋突起,手腕上的黑色手表也被淋湿,显得他的肤色像泼出的牛奶绸缎,湿漉漉的,蹭的雪白。左手拿着一件拉链式的衬衫,不难看出,是被脱下的湿外套。真是一具朝气蓬勃的身体。 “有雨伞吗?”他开口,被雨沁过的声音。 店员帮他找伞的间隙他巡视了店内一周,锁定在生活用品区,拿了一根毛巾,别韵虚了眼,看清楚了,跟她一个款式的诶。回到收银台时路过了别韵。他只诧异了很短的时间,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然后笑了。 别韵歪头,不懂他在笑什么。他已经去结账了。 “一共四十六。” 随着打印小票的声音,他又看向了她,又笑了。 他笑的真好看,别韵想。有一边浅浅的酒窝。头发不长,但额前碎发滴下的雨水滑倒他鼻尖,应该有点痒,他揉了下鼻,然后抬手将额发统统往后撩。真是一副好骨相。 他接过小票和零钱,然后走向了她,半蹲下来把新毛巾递给了她。别韵愣住,瞪大眼睛,好像等他发言。 “衣服领口湿了。”他拿着毛巾的那只手往前指了指。 别韵低头,发现自己领口湿的一片,里面内衣形状颜色被钩勒的清清楚楚。别韵一抖,慌张的忘记遮住,随着动作,头顶的毛巾掉落。幸好湿漉的发丝也是乱的,盖住她大半张脸,遮住她微红的脸和狂动的心跳。 他没在多话,把毛巾扔在她蜷缩着的腿上就走了。他撑起伞,在门口侧身划燃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半响,别韵拿起那根毛巾,愣了很久,然后看到地上一个遗落的拉链锁扣。她捡起,凑近细细地看,没有logo,一颗素银的锁扣。是他的吧。刚刚从他的衬衫上掉落的? 别韵攥在手里。 ———— 别韵感觉自己快坐的屁股抽筋,雨小了。跟店员道了谢之后走到了桥上。现在桥上没有人,雨还没停。双手就扶在桥边的栏杆,河就在她身下,只需要十秒,就能彻底结束这些纠结的劫。 她闭上了眼,松开了手,双脚踩到下面的栏杆,风还在吹,有些凉。下面翻腾的河水,也多冰凉。跃下,最后一步—— 她想起了前一刻的笑,那个素未谋面的人的笑。浅浅的酒窝,滴水的发梢。柔软的毛巾,还有那句“领口湿了。”回响,一直回响... 最后,那滑燃打火机的火焰,连同打燃了她卑微的心。 别韵捏紧了手中的拉链锁扣,不留犹豫,转身离开。 ———— 我不想用华丽和矫揉造作的词句,尽量用简单又平常的话语来像讲故事一样说一个简单的关于一个青春期女生面临自己家庭不和谐和对感情的纠结矛盾处理过程,当然和淳于让的故事是主线。她对于结束生命决定的很仓促,想通的也很迅速,这也是很多青春期小孩的不成熟心理,对生命没有太多标准。别韵就是个受家庭影响没办法对任何人产生安全情感的女生,她没办法在自己亲人彼此身上看到幸福,所以很难对别人付出感情,也就是极其的自我为中心。她纠结于自己,也尝试改变突破自己,严格意义上来说,别韵根本不算丧,她在自己能做的程度尽力想要改变,包括她想接触淳于让。至于淳于让的性格和故事,以后会讲的。 他们的故事才开始,还很长。 第一次落笔写小说,很多不成熟,谢谢观看。 (but有人在看吗) -- 06/ “你看到了吗?隔壁二班那个淳于让刚又被表白了我靠。”大课间下雨取消做操了,张未卿已经连续不停空的说了十分钟淳于让了。 解题思路再被打断,一道几何题,别韵已经停顿了很久。她没那么爱学习,只是昨晚作业没写,现在来补而已。但她哪有在认真解题。 “我觉得他可能是gay,那是李芝芝诶!长那样的男的不都喜欢吗?”李芝芝是高二普通班的,在整个高中部都很有名气,开学典礼她是主持人,学播音表演,长得一副标准美人样,大眼小脸,竹竿一样的身材。 “我刚看她那娇滴滴的样儿,真是服了,一个劲儿的往淳于让身上蹭!” 张未卿没好气,她和李芝芝不对付,原因是她认为李芝芝抢了她开学典礼主持人的戏份。 “李芝芝不是上个月才跟那高叁那练田径的,叫什么来着,陈什么浩在厕所干那个事被人逮住了嘛!”陈齐凑了过来。 别韵停笔,眼睛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都在传。要真的的话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吧!学校他们都敢!” 张未卿在吃陈齐买回来的薯片,碎渣掉的满桌都是。 别韵一向不怎么参与他们的八卦,但不打断也不阻碍。张未卿和陈齐已经习惯,自说自话。 “诶别韵,你认识淳于让吧?应该知道吧?那么出名。”张未卿应该顾及到别韵很久没讲话,转头拍了拍她。 别韵还没回答。 “她哪知道啊,我们都开学多久了她上次帮班主任发练习册,班上就四十个人,叁十多个她都不知道人是谁!”陈齐也在吃薯片,碎渣掉到了别韵桌上。 别韵皱眉。 “那跟淳于让不一样啊!淳于让多出名,而且长那么帅不可能不认识!”张未卿笃定。 “别韵你认识吧?就隔壁班那个公子哥。”陈齐问公子哥是谁,张未卿说公子哥是淳于让班里给他的外号,淳于让长得贵气,吃穿用度都很讲究,即使是统一校服着装,他的鞋和内搭都能看出品质,不过听说他很好相处,没有少爷脾气也不娇生惯养。 “不认识。”别韵简短回答,再次低头锁定这道实际上极其简单的证全等几何题。 不要分心。别韵对自己说。 别韵家离学校不远,公交车叁站就到,宋英诗中年得二胎,心疼的紧。怕她住宿舍睡不好,帮她申请了通校。 晚上到家,别韵躺在床上,回想今天张未卿和陈齐的对话。首先,淳于让不会让表白的人难堪;其次,开学这么久有太多女生对他示好,就算被拒绝也不会引起轰动;然后,他们两个班离得近,她可以找个人少的下课时间迅速表白,这样就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别韵其实对淳于让有心思了好一段时间。她在一节体育课上发现淳于让后就迅速得知了此人信息。 那是他们第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装模作样开展了一系列准备活动,让他们绕圈跑的时候别韵在篮球场旁的球架下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那个侧身滑燃打火机的背影一直在别韵脑海挥之不去,她一定不会看错。 别韵掉队了,由于她一直走神看篮球场被挤出了队列。上午最后一节课的太阳很毒,九月的光还是晒的人睁不开眼。别韵伸出手挡住额头,真的是他,她没看错。 别韵转回了视线加快脚步追上了队伍,手不自觉的摸向了脖颈,校服下藏着的项链,慢慢地领口前露出拉链锁扣模样的吊坠,在跑步过程中,被阳光照射,一闪一闪的,真晃眼。像他一样。 他的模样身高出众,体育课的自由时间就被同一节体育课的好几个班女生围观打篮球。别韵没去,人太多,她不喜欢和很多人挤在一起,天气潮湿闷热,操场的塑胶跑道气味蒸的让人难受。她回了教室,午饭时间在食堂被隔壁桌的同班女生各种花痴了淳于让在球场的飒爽英姿。 哦,他运动细胞也不错。表白事宜可以提上日程了。 ————— 终于把之前的事讲完了….倒叙结束! -- 07/ “我是春天里被略过的花,被扔在脚下的玫瑰。无人将我拾起,喷上清晨露水放在花桶里售卖。春天把我关在窗外,在房间里落下太阳。余晖洒在窗外的人们身上,渡了一层金,湖面上薄薄的盖了一层从树上落下的碎花,全世界都被浸泡在碎花汽水里。烦心的事被抛在脑后,消失不见,今天,我只做那春天被略过的花。” 这是刚刚林晓在他们班读的一段优秀作文。林晓是教语文的,淳于让他们的语文老师临盆生产,学校临时让八班快班班主任林晓代课。林晓教的很好,淳于让他们班在听过她的第一节课就都纷纷没了意见。 “你们班普遍作文都写的不好,这是八班一个同学的作文片段。倒也不是说这一段写的多好,我只想强调一下作文里描写的镜头感是怎么样的。很明显这段文字读起来很顺滑也很吸引人。”林晓扶了扶眼镜,最后强调了些总结。 真是矫揉造作的一段悲情文学。淳于让想。 他语文不好,尤其不会写各种多余的描写词汇。一旦涉及记叙文他就完全完蛋,议论文也被他写的像在辩论吵架。课前林晓路过他的桌前,特地强调让他上课认真听,学习一下她等会要读的一段优秀作文。 淳于让憋嘴,他死也写不出这种句子。 课后林晓叫他去了办公室,一脸苦口婆心。林晓是个好老师,她才带淳于让他们班没多久就发现了这根极为偏科的好苗子。他的理科成绩可以排到全年级前十,但文科成绩烂的一塌糊涂,包括主科语文。不晓得他是完全不擅长还是根本不想学,他的文科试卷一大片空白。 “张老师,你说说你们班淳于让,这怎么回事?就算高二分班以后他的语文成绩成这个样子怎么得了!你们班语文平均分都有96!”林晓抖了抖手上的试卷,一个鲜艳的73分。 张自鸣刚上完课,数学老师兼淳于让班的班主任。他嘬了口茶,吐出几根茶叶,凑近看了看卷子。“哎哟淳于让,你这怎么回事啊?语文还没数学一半多。” 这个月的月考,全年级唯一一个数学满分甩掉清北班就在张自鸣的特快班里。已经得意快一周了。 淳于让头都大了,两个老师在办公室讨论许久,惹来其他几个文科老师多舌,搞得他像古代犯了欺君之罪的重臣分子被游行示街。 不耐烦地四处瞎看,瞟到林晓办公桌上的教案,上面盖着一张上课时读过的那张优秀作文的卷子。因为对折过,背面的名字栏露了出来。 别韵。她的字还蛮不错。淳于让勾嘴笑,原来是她写的。 再看了她的作文,的确写的蛮漂亮。都说字如其人,她的字和她本人倒不怎么像。有些潦草但苍白有力,她下笔很重,背面都被突起字的笔画。她练过书法吗?很像男生写的字,一点也不秀气。 林晓见他一直低头看卷,拿了起来。“这卷子你拿回去看看,其他的不用看,就看作文。她的作文写的不错,多学习她的感性思维。学语文,你怎么能缺这些。” 林晓上了一天课也极累,不想再多说,递给他卷子就打发走了。淳于让走出办公室,看着双手被林晓塞得月考试卷。 他展开,107。也不是很高嘛。他想。 前后翻看了一下,作文48分,很高。前面的诗句赏析,阅读理解,默写填空她都空了很多都没怎么动笔。一看也是个没背书的人。 比他好不了多少嘛。淳于让折好卷子随手插进裤兜,折个方向跑向篮球场。 -- 08/ “我喜欢你。”别韵轻吐出四个字。和她在公交车上莽撞生硬的告白不同,气息喷洒在淳于让脸上。她扬眉,慢慢的爬向淳于让。目不转睛,不像她平时胆小清冷的模样。凑到淳于让脸前,颤动的睫毛扫在淳于让的鼻尖,他呼吸呆滞。别韵伸出手,翘起食指和中指,轻巧的点在淳于让的小腹,然后手慢慢地滑向紧绷的小腹下方.... 他全身一紧,忘了呼吸,绷紧身心。他的脸很烫。别韵笑了,笑出了声。淳于让愣住,他从没见过别韵笑的样子。咧开嘴的弧度,半虚的眼,上扬的苹果肌。一切都刚刚好。实际上她不适合平时万年不变的没表情的冷淡样子,笑起来好可爱。圆润的脸,杂乱的碎刘海...老天爷,不能再想! 淳于让挣扎着起身,他想推开别韵,双臂却使不上劲,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是徒劳。他听到急促的铃声,他醒了。 居然,居然做了春梦。对象还是那个奇怪的女生。他怎么会梦见她?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啊!淳于让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有意无意的留意着那个隔壁班奇怪的女生。也许是她颤抖胆小的在他班门口没告出白的那天,她紧缩的身体和搅在一起的手;也许是放学后打篮球时瞥眼看到校外公交车站垂头丧气站的笔直,四十分钟都不换姿势的孤单背影;也许是他扔下篮球莫名其妙踏上反方向的公交坐在她身旁听到她漠然开口“我喜欢你”那个完成任务的茫然语气;也许是她孤只在天台上,失神地望着远处,右手双指中夹着的那只未燃尽的烟.... 他到底是哪一刻开始对她产生了兴趣? 明明只是跟他告白女生中最没条理没头脑的一个,他到底怎么回事会单单记住了她? 淳于让呆坐在床上,鬓角渗出几滴汗,莫名其妙,大冬天哪来的汗。全身不舒爽,撤腿下床时突然感觉到内裤里一阵湿热。 .... 何屿山感觉今天淳于让奇奇怪怪,一整天都摆着一脸幽怨。平时淳于让起床气也大,不过没什么刁钻性子,最多奄个早自习就能活力四射,今天这是怎么了? “谁惹他了?”仲子谦下课转头问何屿山。 “我哪知道,谁欠他钱了吧。”他俩跟淳于让初中就是同学,自然关系不错。 淳于让烦躁的啧了一声,打直双腿撑在桌下的杆上,双手抱胸,头埋在颈窝。 “滚一边去。”他没好气,何屿山都逼逼叨叨了一早上了。 他俩没理他这烂脾气,“等会体育课跟八班打场球啊,妈的,陈齐那几个老挑衅我!” 昨天下午下课,仲子谦被陈齐孙恒毅逮住狠狠虐了一把。 他们班男生和八班关系不错,男生没那么多小心眼,倒不在意什么快班特快班。因为教室离的近,体育课又是同一节,经常约着一块打球。 “你就算了吧,你打球完全属于人菜瘾大。”何屿山指手画脚点评。 仲子谦确实是白斩鸡,戴着副方框眼镜,不矮但很瘦,他爸妈是小学教师,管他管的严,根本不准他搞一切跟学习无关的事。但他有颗篮球梦,高中住校后没事就往篮球场跑,尽管打一百次里被虐九十次他都还是热情不减。 仲子谦没在意,催促淳于让。淳于让没说话,思绪还留在“跟八班...” 今天会不会在篮球场看到她? 淳于让蹙眉,鼻腔里闷出“嗯。” 何屿山和仲子谦看他答应也没再烦他,上课铃响,李老头进了教室。 -- zàjΙàоsんū.Ⓒом 09/ 别韵到操场时班里的队伍都差不多集合了,她实在不想上体育课,今天来例假,全身都疼。别韵初潮来的很晚,高一开学才来,她根本没有好多女生第一次来例假茫然失措的样子,别韵都着急自己这么晚还没来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不过她感觉自己有家族遗传病史,别遥好几次来例假疼到被别与鸿背去急诊,听说别与蓉痛经也很厉害,别与蓉是别与鸿的妹妹,别遥和别韵的姑姑。 今天不例外,早上突然月经拜访,她时间极其不准,借了张未卿的卫生棉,已经疼了一早上的课了。 “要不你请假吧,我看你嘴皮都白了。”张未卿走到她身边,挽住别韵手臂,低头说。 别韵捂住肚子,好像活动了几步感觉比一直窝在座位上好受一些。她摇摇头,每节课都有不想跑步的女同学跟体育老师请假,体育老师已经一脸不爽,跟少跑一个扣他钱似的。别韵根本不想跟他讲话。啤酒肚那么大一脸猥琐样还体育老师。 “我没事,感觉动两下好一些。”别韵捏捏张未卿手,让她安心。 这体育老师今天心情好像格外不好,一个劲的让他们跑圈,平时一圈做做样子就让大家自由活动,今天非说要跑叁圈。“天天窝在教室四肢都退化了!让你们跑两圈嗷什么嗷!下个月测八百一千的看你们怎么跑得动!”他吹哨,让李世泽领跑。李世泽是体育委员,听说就没有他不擅长的运动。Aιzнáňsнù.℅m(aizhanshu.com) 别韵看了看四周,在主席台前的一块阴凉空地找到了淳于让他们班。他们班背对着操场,很容易找到淳于让,他在最后一排边上,他没穿校服,一件白色卫衣和校裤,他应该准备打篮球吧,别韵每次看到他打篮球都没穿校服。好像他旁边的男生凑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淳于让抬脚踹了他一下。他们体育老师随便讲了两句就让他们解散自由活动。他们老师真好,别韵皱眉。 别韵排在内侧最后,见鬼,早知道他今天没点名就不下楼了。 李世泽回头望了一眼,脚步放慢,越跑越慢。 “李世泽你跑快点!赶紧跑完赶紧打球啊!”有人开始催。 李世泽没加速,跑到队伍左侧,转身向后慢慢地带跑“步子不要急,慢慢来。”不知道他在跟谁说。 就这样赖着跑完两圈的时候,别韵已经累的受不了。她停步在跑道上大喘气,刘海也被吹到两边,额头有颗小小的痘,今早新鲜的。她一来例假就会长痘。别韵双手撑在膝盖上,不远处的篮球场淳于让背对着她,他应该还没上场吧。卫衣帽子扣在头上,懒懒散散的靠在篮球架旁。 李世泽跑过来问“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然别跑了。”他看到别韵脸色煞白,双眼无神,伸出手想拍拍别韵的背。 别韵累的要命,心思没在旁边。头脑一阵眩晕,她有点想吐。耳旁听到一阵从篮球场跑来的脚步,还有人在问“怎么了?”下一秒她倒向地面。 塑胶跑道磕着真疼。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别韵想。 别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是被口渴喉咙干涩搞醒的,校医务室的白织灯晃的眼晕,她闭了一会慢慢睁开眼。她的手背插着针管,抬头看到了输液的液体包。 艰难的起身,浑身酸痛。轻咳两声,发现声音嘶哑的厉害。别韵甩了甩头,裂开一样的疼。 “你醒了啊?”校医走了进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 “可以给我一杯热水吗?”别韵艰难开口,涩的难受。 校医退出去,别韵听见饮水机放水,沾到纸杯的声音。不久校医撩开帘布,把水递给别韵。 “小心,有点烫”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别韵一饮而尽。 这算她的陋习,她从小就喜喝烫水烫食,不然就冰水凉食,从来不爱温热的东西。宋英诗不止一次说她再这样下去迟早把食道搞坏。 看吧,她连饮食习惯都如此极端。 好像意犹未尽,校医接过纸杯再给她接了一杯。期间别韵巡视了医务室一圈,不大,只有她躺的一张床,也只有她和校医两个人。 “你是低血糖,没什么大碍。输完这点葡萄糖就可以回教室了。”校医再次把纸杯递给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还是要吃个午饭。” 别韵再次喝完,这杯温度比上一杯低一些,是温水。 “还要吗?”校医坐在她床前的椅子上。 “不用了谢谢。”温水真不好喝。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葡萄糖已经滴完,别韵也缓的差不多,校医帮她拆出针,贴了张医用棉布和胶布止住的冒出的血眼。别韵道谢,下床穿鞋。 她盯着自己的鞋,又出神了。 “怎么了?”校医收拾好医用包,转头问。 “没事。”她拾起鞋。 别韵穿鞋从来不会直接脱下,一直是必须先散开鞋带,拔正鞋舌,然后用手扶住后跟,退下。她很爱惜鞋。而且她不怎么会系鞋带,很容易散,她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系的款式鞋带,没人会是她这样系鞋带的。 但这双为什么鞋带重新绑过,很明显不是她自己绑的。 “老师,我想问问你知道谁把我送到医务室的吗?我记得我晕在操场了。”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转头问。 “这我不知道诶,我从后面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你就躺在这了。有人来敲我的门说有同学晕倒了。” “好,谢谢老师。” 别韵没有散开鞋带,用力踩进去,蹬了两脚,再次道谢走出了医务室。 希望是她想的。 -- 10/ 别韵回了教室,她没胃口。教室没几个人,大家都去了食堂吃饭。上个月月考之后换了座位。她坐在最靠后门的那一排,依旧和张未卿同桌。拿上水杯接了杯热水,窝在课桌上敷着肚子。好像好多了,没上午那么难受。 头枕着课桌,她的脸还烫,桌面冰凉,倒也舒服,迷迷糊糊又要睡着。脑子里很乱,她在想晕倒前的那一秒从篮球场跑来的脚步声,大步又急促。不过那时她已经双眼模糊,天旋地转,根本没看清是谁。有可能是他吗? 自嘲两声,真是被烧晕了。就跟她几面之缘,怎么可能看她晕倒就过来抱她去医务室?又不是演偶像剧。难道他还能记住两年前那场雨缩在便利店里狼狈的她?被陌生女生荒唐告白没被吓跑就算好了吧。 想的脑壳昏昏涨涨,门外刮起了风,吹的别韵浑身一颤。还真冷啊,照例她穿的一点也不暖和。缩紧身子,又打了两个喷嚏。门就在她一米远的斜后方,她都懒得起身去关。可能身体太疲惫,浑浑噩噩又睡了过去。 别韵再次醒来的时候班里同学都已经在午休了。德育的传统就是有统一午休时间,吃完午饭会上四十分钟的午自习,一般都会有老师来布置课后作业,然后午休四十分钟。她的桌上摆着一块叁明治,是学校小卖部卖的。别韵抬眼看了看熟睡的张未卿,笑了笑。 张未卿是个很好的朋友,别韵性子较冷反应迟钝,很多时候都对什么事都无欲无求,对成绩,生活都不怎么上心,仿佛就是个没有爱好的人,但对确定的事主意很深,基本没人能劝得动,是个倔驴,性格极端。张未卿和她性格恰恰相反,平时咋咋唬唬,大惊小怪,对什么事都很感兴趣,校内校外八卦第一手情报,跟陈齐两个可谓凤凰传奇,每天都在别韵周围一唱一和,不过对重要的事时常没自己主意,很容易被动选择,没什么自己的方向。 别韵挺喜欢她,每天和他们呆在一起总能感觉到一股热烈的生活气,长时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的生活一潭死水,倒是跟他们一起听听八卦聊聊天莫名的一股内心宁静。 别韵动了动身,发现背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校服外套。她拾起垂在手臂旁的宽大袖子,发现袖口处都没有什么磨脏的印记。所以排出陈齐,他的校服脏的不行,别韵感觉他从早到晚穿着校服满世界打滚。 那会是谁的呢?她转眼看张未卿也穿着校服。 别韵把手背在身后,从背上拽下校服,他们的冬季校服是冲锋衣防水面料,蓝黑色相间,不算难看。面料硬挺,随着别韵的动作发出呲呲啦啦的响声。前排同学啧了两声。别韵停顿。抱着校服开了后门走出了教室。 他们教室旁就是紧急疏散楼梯,别韵抬脚上前两步坐在楼梯间。她把校服拿起来抖了抖,胸前没有校牌。这人被门卫逮住会扣分的。两只兜没拉拉链,别韵摸进一只兜内,摸到一枚校牌。不知道为什么,别韵莫名的一阵紧张,别韵闭上了眼。单手拿出来,缓慢睁开一只眼,缝隙里看到: 淳于让,2015级二班。学号150207。 “嘭————”谁在她的脑海里放了一簇火红的烟花? —————— 进度好慢,不过暧昧期的各种内心活动才是最屌的!! -- 11/ 一下午的课恍恍惚惚,别韵没怎么听进去。她的手一直放在外套兜里,捏着一块校牌。张未卿被她上午晕到的一下吓的不轻,一下午盯着别韵生怕她再次晕倒,比别韵紧张多了。 别韵实在被盯得全身发毛,“我真没事,你别守着我了。”她用胳膊推推张未卿。 陈齐转过来,还盯两眼台上拖堂,讲的神采飞扬的物理老师,“你上午把她吓惨了,屁滚尿流的跑去找你,不知道还以为你不喘气了呢。” “你他妈才不喘气!”张未卿卷起物理书砸了两下陈齐。 别韵突然想起什么,眨了两下眼,不自然的开口,“那个...谁把我抱...弄去医务室的?” 张未卿脑子少根筋,完全抓不住重点“还能是谁啊!你晕的时候旁边就李世泽啊,你可把他吓坏了,抱起你就往医务室奔,你这身体怎么这么差啊!我到校医室的时候听医生说你有点发烧和低血糖都懵了...这年头还有低血糖晕的,还有你怎么发烧.... 没听张未卿说完,别韵已经走神,不是他啊...不是他...那这校服外套是怎么回事? “李世泽?”她重复。 “对啊,你不会连他也不知道吧?”陈齐翘着椅子,用书挡着脸。 “我知道。”别韵摸摸鼻头,补充道“体育委员。” “我说句话啊,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陈齐鬼头鬼脑。 “去你的,同学晕在旁边不然转身就走啊!”张未卿真的少根筋。 “你懂什么啊!你没看见别韵晕的时候他紧张的样儿!抱别人手都不知道往哪放。”陈齐分析头头是道。 别韵没听进去,左手搓了搓兜里的那块校牌。 “别韵你椅子上那件校服谁的啊?”张未卿指指别韵的靠背。 别韵没动,往后撇了一眼,没什么情绪,说“不知道,可能谁上完体育课顺手扔在我座位上的吧。” 她座位就在后门门口,经常出完操或者上完体育课那群爱出汗的男生就往最后一排一扔跑去厕所洗手洗脸或是去小卖部买水。这样的解释很合理,张未卿的桌上也经常被乱七八糟扔各种临时存放物,搞得每次都让她发火发毛,她没疑问。 晚自习放学,通校生可以提前一节课离校,住校生要上到十点。别韵在公交车站,手里抱着那件有独特气味的外套。她有预感,今天能遇到他。 果不其然,叁分钟后他从正门走了出来。淳于让渡步走向车站。他不会踮脚走路,没有吊儿郎当的气质,连背书包也不会像很多男生单边挎在肩上。 别韵看向他,弯嘴笑了。他愣住两秒,也笑了。 他穿着白天那件白色卫衣,没有外套。冬天的夜风,格外凉的刺骨。他朝她走来,背后是一盏盏暖色路灯,逆光照在他身上,仿佛周围渡着金。他走近了,别韵看到他的耳廓被冻的通红,鼻尖也是。双手插在裤兜,耸耸肩。别韵看到自己呼出的白雾,挡住了自己的视线。眼眶有点温热,有液体要溢出。她慌忙收拾情绪,低头吸了吸鼻子。 “你...”淳于让先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他们好像还没有熟到打招呼的程度。 别韵伸出手,把校服递给他“是你的吧?” 淳于让神色略显惊慌,被遮住的阴影处有眼光一闪而过,“你怎么知道。” 他接过校服,穿在身上,冷得要死。 别韵摊开手,他的校牌露了出来,别韵看着校牌,上面有他的寸照,神采奕奕,只有一边的嘴角微微弯起,又看到那边的浅浅酒窝,她想他拍照的时候肯定在臭屁装酷耍帅,他好像很知道自己什么表情最好看。 “哦...”他明白事情经过,尴尬笑两声。 淳于让伸出手,从她手心拿过校牌,别韵手心被他冰凉的指尖划过,痒痒的,挠人心脾,直通心脏。 淳于让整理校服,没注意别韵微颤的手,和不自然高频率的眨眼。 她收回手,又是无言。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旁边安静了,稀疏的衣服摩擦声停止后显得夜晚如此空旷。 “别韵。”他说。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名字很性感。他念“别”声音还有点沙哑,念“韵”音调微微上扬,像缠在别韵脖颈的一条蛇,扰的她难受。 别韵转头,没张口,哼出一声“嗯?” “你以前认识我?” 别韵看见他呼出的气飘向前方,白色的雾慢慢消失。 “不认识。”她不准备让他知道便利店的那天,他会被吓到吧,一个准备跳河自杀的少女就因为陌生人给的一条毛巾而转头喜欢上他?谁不会以为是个神经病呢?要说什么?因为你救了我命所以我准备用爱回报?别韵在心里啐了两口。 “那你跟我告了白躲我干什么?”淳于让不解开口,看向她。 他真的好高,别韵想。她需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五官和表情。多高呢?陈齐一米八二,他好像比陈齐还高半个头。 思绪飘远,淳于让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别韵回神。 躲他?她有吗?有...那么明显吗?好像前两天路过他们班去厕所的时候正好撞见他出教室,她赶紧跑到楼梯旁背对着墙,应该被发现了?还是昨天在食堂排队,隔壁队列看到他的身影别韵转身上了二楼也被逮住了?还是... 别韵还在想到底哪次被他发现要坦白哪次,淳于让又捏了下她胳膊。这人性子真急。 “那算了,你忘了吧,我收回那句话,我不表白了。”别韵最怕被催,说话永远一股脑,想一出是一出。就像她有次化学课,配平永远写不对,化学老师急了,说我就没教过这么笨学理科的!别韵下意识接嘴回说“我又没说让你教,我学文。”当然随意接嘴的后果就是化学老师气的让她一天之内抄写这个方程式叁百遍。她发动张未卿陈齐双兵,求爹告娘才抄完。 当然淳于让还不知道这孩子性子如此随意多变。都不知道说她对感情随便还是能收能放。真是...永远都想不到她下一句。 淳于让还在懵逼状态,别韵就再次补充“不好意思之前打扰你了。我的车来了,先走了。” 然后不留一片云彩,挥挥手走了。 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费力拉开窗户,朝他摆摆手,司机发动车子,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她扯着嗓子,“谢谢你的外套——”淳于让还没来得看清难得一见情绪外放的别韵的表情,车开走了。车子尾气喷在淳于让身上,呛的他直咳嗽。 “耍我呢...”淳于让嘀咕。 -- ρo㈠8ň.coм 12/ 淳于让觉得别韵在欲擒故纵。搞什么?当他恋爱小白当狗逗啊?先跑来表白说喜欢,刷了个脸熟又跑走说不表白了?有没有搞错啊?这哪来的奇葩女生? 淳于让全程黑脸进家门的时候,蒋奕心以为门口那只孔雀得罪他了。蒋奕心生淳于让生的早,二十岁就跟了淳于子恒,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就生了个更小的孩子。说起来在家里蒋奕心比淳于让更有小孩脾气。 蒋奕心还在贴面膜,她每天在她脸上花的时间比在淳于让身上花的时间多多了。 “哎哟,让啊,你要怪怪你爸,我就前两天跟他吵架说除非孔雀开屏才让他睡回房间,我哪知道他就搞了只孔雀回来啊?” 蒋奕心哪里像妈。 “孔雀?”淳于让才听明白,“什么孔雀?”他在门口换鞋,顺便脱下书包。 “就门口那只啊,你没看到啊?那么大一只,你没看到你臭脸干嘛”蒋奕心还没说完,淳于让打开大门,他才看清楚,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的一只黑色铁笼,冬季夜晚黑的早,现在已经漆黑一片,他依着院中露台灯看过去,好一只翠绿孔雀,正精神十足,满笼子踱步。 “你们有没有搞错?!谁家在城里养孔雀?!!”淳于让简直无语,他都不晓得蒋奕心每天在折腾什么。 “你吼什么吼什么。”淳于子恒从笼子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饲料。他拍拍灰,站起来走向大门。áιzнáňsнù.©ōм(aizhanshu.com) “你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我靠。”淳于让吓一跳,莫名其妙从黑笼子里钻出个人,五十多岁还穿着银色真丝睡衣,绸缎在壁灯下还亮着细闪。合着以为自己金丝雀呢?也不看看自己年纪怎么不就朴素稳重一点。 简直没一个省心玩意儿。淳于让脸臭的更凶了。 “淳于让谁欠你钱了,脸臭给谁看!”淳于子恒往他头上狠狠一拍,疼的淳于让直嗷。 “哼哼唧唧像什么男人。”淳于子恒路过还不忘吐槽,他已经在玄关收拾了自己换了鞋,接过陈妈递过的热毛巾擦了擦手,走向客厅。 “你有事没事给她买什么孔雀啊?邻居不以为你是神经病?”他揉揉脑袋,也接过毛巾擦了手。 “要你管。”淳于子恒正在给蒋奕心剥甜橙,又开始每晚“我不吃”“你吃嘛心儿”“我不要”“水果不长胖”的必修环节。 淳于让简直不想看到这两个腻腻歪歪,转身上楼。 “小让我给你热碗鸽子汤喝吗?”陈妈在楼下喊。 “我要睡觉!”今天简直格外的没好气,上楼的脚步声踩在地毯上都用力的格外震耳。 “他跟谁赌气呢?”淳于子恒边喂着蒋奕心边问。 “我哪知道,一回来就垮着脸。你给我把电视剧调到上集,我刚没看。” 卧室里,淳于让大字躺在床上,还在怄气。房间暖气很足,蒋奕心怕冷,整栋别墅都被烧的像在沸水煮青蛙。他额头出汗,想把外套脱下来,陈妈在外面敲门“小让你把衣服换下来给我,我现在正好在洗。” “好。”他说。陈妈从小带他长大,老公是家里司机贺叔,膝下无子无女,比起保姆更像亲人,可比他妈上心多了。 他把校服拿在手里,正要开门递出去,突然头脑一热,头埋在衣服里深深吸了口气。 一股较为陌生的气息。所以,这是她的味道? 鬼使神差的又将衣服拎起来,再闻一口,他宁静下来,烦躁的情绪莫名被抚平。 “不用了陈妈,我明天还要穿。”他回答。 “这臭屁孩子,什么时候要连着两天不换衣服了。”门外的陈妈心想着这神神叨叨的青春期小孩。 ———— 小让可不就是小狗嘛。在家就是无赖臭屁小子,在学校就是高冷帅哥不废话.让。 -- 13/ 别韵和淳于让的关系就这样一直不远不近的尴尬了好一段时间,因为两个班离得近,期间也有很多次偶遇,不过不晓得是不是两个人心里有鬼,都不约而同的选择直接略过。转折点发生在寒假前一周——— 别韵心情烦闷。最近宋英诗到了更年期,整日和别与鸿吵架,前几天更是因为宋英诗让别已鸿出门买条鱼熬汤给别韵,别与鸿忙着出门打牌,在楼下超市带回一条不新鲜的鲫鱼,两人谁也不让谁杵在家客厅大闹一场。气氛焦灼,宋英诗更是要把二十年前的事摊开来再次展开重论。 然后在别韵面前,又好像恩爱夫妻,但相互暗中较劲,在饭桌上不时阴阳怪气。他们还拿别韵是叁岁小孩,听不懂大人间同样幼稚的情绪,饭是吃不下,匆匆逃离,回学校好一点。 周日返校的下午,每个人都好像精心打扮过,这天没规定必须穿校服,女生都尽量的花枝招展,当然要穿给心仪的男孩子看——我才不是校服里宽叁尺高叁尺的正方形身材! 高中的男生也骚包的厉害,根根分明立起的头发,叁米远都能闻到发胶的味道,瞎子看不到也闻得出的。过分一点的还喷了香水,不过好像他们都不知道,少年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他们满身朝气阳光干净的气息。还要穿心爱的球鞋,机会不多穿私服的时间,当然要好好搭配一身。 别韵来得早,教室里还叁叁两两的补作业的同学,她的作业也没写,不过懒得补,反正交上去大概率会被再发下来让自己批改。 教室周末都紧闭窗户,阉了两日的味道闷的难受,别韵从抽屉摸出烟——浅蓝色包装的扁盒小南京,顺带摸摸兜,确认带了打火机就往天台上走。 实际她抽烟频率并不高,第一次接触它也并非谁的怂恿,她就是想尝尝,那便利店外的身影,即使倾盆大雨也难耐一支烟的诱惑需在雨中点燃吸一口,味道真的那么好?双指捏住,点燃,吸了一口,顺畅呼出。谁能相信,别韵第一次抽烟的模样根本就不像从未抽过,她甚至都没呛到过。别韵瘾不大,在家她是不会抽的,别遥读书时抽烟宋英诗逮她很有一套,跟别遥比起,别韵是超级称职的乖乖女,她也不想惹宋英诗生气。 走到天台,结果看到老位置被人霸占——那不是淳于让那是谁?随意的套着件棉衣外套,露出的内衬是件牛仔单衣,配着丹宁牛仔裤,一双米白色travis联名空军。别韵挑眉,他真的很会打扮自己。淳于让侧对着门,还没看到她。双肘撑住膝盖,重心靠前,左手把玩一支滑轮打火机,右手食指和中指捏住一根燃尽的烟。他好像有心事,愁眉不展。 天台的门生锈多年,别韵推开的动作引得淳于让侧目,他眉骨一跳,转回头耷拉着脑袋,将烟头扔在地上,用鞋踩灭了火星,站起身朝门口走来。 别韵今天穿得比以前都暖和,一件墨绿色和白色拼接的棒球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印花卫衣,还能看到领口露出的绿色高领针织衫,她好像很喜欢绿色,每次也总穿得像个男孩子。头发好像长了一点,不过一看就没怎么打理,刘海乱乱的,头顶也乱乱的,翘起的几根发丝在风中胡乱摇曳。 路过别韵,他神情复杂。需要讲点什么吗?他不知道,从没遇到过如此难开口的关系。他们是朋友吗?对话没超过十句;他们熟吗?表白的事都说过好几次。 这次别韵先开了口。她在淳于让准备擦肩而过时攥住了他的手臂,别韵用了劲,隔着几层衣服硬挺的牛仔面料都能摸到他肌肉紧绷线条流畅的小臂。“那个…” 淳于让低头,看到她耳廓一个很小很小的痣,浅浅的,像是棕色。 “借个火。”她说。 淳于让没说话,打火机还没放进兜,右手摊开,递到别韵眼前。别韵没接,掏出烟盒抖出一支烟,她捏住放在嘴边,薄薄的咬住,她有点发抖。 淳于让看见别韵直视了他,她好像从来没和他双眼对视过,每次不是她低着头不说话就是她眼神乱飘挤牙膏似的抖几句。 “让我给你点?”淳于让开口。顺带看到她的眼睛,内双单眼皮,眼神冷漠且缠绵。 她叼着烟点点头,淳于让被鬼驱使,伸出左手挡在别韵的脸颊,滑动滚轮,“噌——”蓝色火焰燃起。烟被点燃,风慢慢吹动,别韵的头发飘在脸上遮住了眼。 淳于让的心怦怦乱跳,刚刚他的手触碰到了别韵的脸,比他的手更凉,更滑,更嫩… 他突然抬起还没收回的手,大拇指点在别韵的脸颊,轻轻搓了搓。 别韵肉眼可见的惊讶,眼神快速变换,从耳朵迅速红到脸。淳于让也惊慌,收回手咳了两声,全身的不自然。 还在绞尽脑汁在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门被敲响。是田明德,年级主任。 “谁!在这干什么呢!!”他应该正好听到打火机的声音,强势的想要打开门。 别韵还在回味刚刚那被指腹点了的那点皮肤触感,嘴唇上的烟就被人迅速抽走。她顺着视线低头,看见自己的烟被淳于让捏在手里。 田明德跨过门槛走了进来,离得近,差点一头撞在淳于让身上,他刚跨了一步正好完整遮住了别韵。 田明德一米六几,被淳于让挡的严严实实。他最近在抓吸烟学生,二叁楼卫生间已经很多人遭殃。 所谓已经经验百战,田明德首先看向了淳于让的手,果不其然….一支新烟。 田明德是淳于让班里的政治老师,在他的课上不止一次态度不正睡觉走神,成绩更是不堪一击拿不出手。田明德是老派教师,最忍不了聪明学生不上进,居然还会抽烟! “淳于让!”气的吹胡子瞪眼。 田明德眼睛尖,盯住他背后一匆绿色身影。“你后面谁呢?!”淳于让还没开腔,别韵走了出来。 “你哪个班的。” “高一八班。”别韵乖巧回答。 田明德上下巡视,没有发现不良物品。 “你在这干嘛呢?”田明德双手叉腰,边问别韵边眼神不善的盯着淳于让。 “我们老师让我来天台找把椅子。”接的毫不犹豫。 淳于让忍不住轻笑两声,真是不简单,说起谎话不打草稿。 “你笑什么?你好意思笑?!还有你,来这找什么椅子,要椅子去综合楼一楼!” “是,谢谢老师,我先走了。”别韵走的迅速,临前背着田明德朝淳于让调皮的单眨一下眼,嘴角弯弯,好像很得意。 真是活脱脱一只狡猾的狐狸….淳于让想。再搓搓指腹,仿佛还留有余温。 -- 14/ 周一的升旗仪式,田明德通报批评了上周里被抓的吸烟学生名单。念到“淳于让”叁个字台下一片哗然,走哪都不忘带单词本的清北班同学也有一片被打断思路抬头,好像都在为他的神秘感又加一分。别韵听到隔壁队列里议论纷纷,总而言之都为淳于让的这株高岭之花———理科学霸帅哥增添一层叛逆不羁的韵味而感到迷恋。 只有别韵勾勾嘴角,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她还停留在昨日天台的日落黄昏时轻抚的那阵微风。 “想什么呢。”张未卿在后面敲敲她肩膀。最近学校非要搞个提前春节晚会,张未卿积极的很,不知道从哪提前得知了消息,从两周前就叁天两头往办公室跑想让林晓同意她不上晚自习参加主持人竞选,林晓大约被她磨烦了,退步说所有作业要晚自习前写完才让她得逞。她已经好几天没和别韵同步作息了,吃饭也要黏着学生会文艺部部长。 “你会讨厌抽烟的女生吗?”别韵没头没尾的问。 “不讨厌啊,你抽吗?” “嗯。”别韵抬抬头,看到主席台还在长篇大论的田明德强调规章制度。 “哦。”张未卿没说多余的话。 “你不问我什么吗?”别韵问,她以为张未卿会觉得她装模作样。 “有什么好问的,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谁还要在意女生抽不抽烟。”张未卿表情轻松,可能担心别韵觉得她是安慰她故作潇洒,补充道“我妈也抽,我以前偷她烟尝过,差点没呛掉我半条命。” 别韵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几分钟之后,已经响起第一节正课铃声才听到田明德总结说“刚通报的同学都给予警告处分,再被发现下次就记大过!” 散会之后正课时间已经快进行一半,每个班的同学都不约而同的想要拖延时间走的格外慢,散散漫漫,仿佛操场到教室的距离怎么也想要拖完剩下半节课的时间。别韵上楼是在第叁层转角扶手处抬头时看见了上面的淳于让,他透过楼梯栏杆的空隙瞬间锁定到别韵,好像专闲站在那等她。别韵也不走了,张未卿还挽着她的胳膊,问“怎么了你。” 别韵松开手,说“你先上去,我系个鞋带。” “你鞋带没散啊。” 别韵弯腰扯散完整的鞋带,“现在散了。” “???”张未卿一脸神经病看她,皱眉先走了。 身边陆陆续续一直有同学在上楼,仿佛只有他们两个禁止住,身边的吵闹变成背景乐,走过的人群是群演,聚光灯照亮在他头顶。她是他孤战的军。别韵仰头望着他,刘海随着角度撇到额头两边。淳于让靠在墙边,校服大大敞开,一只腿随意的搭在另一只腿上,双手插兜,眼神未动,死死咬住别韵,拧眉,一脸坏笑,朝着她的鞋瞳孔轻点,仿佛戏谑的口吻。 可别韵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内心波涛汹涌?她的心脏随着他每一个细小的动作而跳动,他的眉动,神动,指动,每一下都清晰的打在别韵跳动的心。她感觉脖子上那颗拉链锁扣紧紧的扣住了她,用力的让她窒息。 人的心跳能这么快吗?她不由得想。 而脑海里跑出一句诗 “我比你更想知道结局, 我们是否都想默契的缠绵下来, 未来和你,谁会先来?” 她看见他的嘴形没发出声音地张合四次,依葫芦画瓢跟读,他说“欠 我 一 次。” —————— 啊啊啊啊历史大跃进啊!! -- zàjΙàоsんū.Ⓒом 15/ 明晚是学校的春节晚会,今晚的晚自习下的很早。淳于让到家时还没过九点。前天淳于子恒带蒋奕心去了叁亚,听说年前会回来。院里的孔雀已经被他爸弄走,原因是隔壁邻居投诉,他们有严重的心理压力,虽然淳于子恒带他们参观了自己的饲养许可证,邻居还是拉着蒋奕心打了两圈麻将后,也被蒋奕心强烈明示下勒令淳于子恒让这尊菩萨打道回府。说起来也是这孔雀脾性难养,来了他家几天一直不吃不喝,性情暴躁,屏更是一次没开过,不过蒋奕心早已消气,所以女人生气哄好很简单,态度端正就行。 现在院里被陈妈种上了郁金香。这花难养,冬季是生根期,需在十度左右的温度下栽培。但蒋奕心极爱郁金香,听闻淳于子恒追蒋奕心的时候买光了蒋奕心上班公司方圆十里花店所有的郁金香。 陈妈最近倒腾花搞得比园丁还专业。去年冬天不知道怎么爱上煲汤,搞得全家人看着陈妈往厨房跑就全身警报,要不是蒋奕心黏着陈妈欲哭无泪说“陈妈你再让我喝鸡汤我真的快下鸡崽子了!”淳于让添油加醋“整个区的鸡都快被我们家吃完了!!”淳于子恒也一度抱怨说自己营养过剩的流了鼻血,也许陈妈煲汤的爱好能残杀到鸭届。 淳于让昨天被陈妈拉着听她说了一晚上的水养郁金,在她说准备在院子里搞个大棚时淳于让赶紧阻止“别别别!你可别!到时候邻居又来投诉我可管不了啊!”陈妈甩掉他的手,嘟囔两句“你这屁孩子懂什么,心心喜欢花嘛。”转身又去了厨房,可能准备让淳于让重新回忆经典,果然,一个小时后淳于让就喝到了人参枸杞桂圆橘皮红枣鹿茸 . 还有一包不知道什么佐料 . 鲜鸡汤。Aιzнáňsнù.℅m(aizhanshu.com) 今天到家后淳于让玄关灯都没开,迅速闪上二楼。扔下书包冲到衣帽间翻找蒋奕心去叁亚前给他订好的西装。他明天要上台弹钢琴,在何屿山差一步跪着求他的时候淳于让大发慈悲救他一回。事情是这样:何屿山喜欢他们班文艺委员苏思悦,由于高中部叁个年级加起来班级太多,每个班都表演的话时间太长,所以学生会决定依照抽签,每个年级出五个节目。很幸运苏思悦抽中了,但不是特快班所有人都跟淳于让何屿山他们懒慢涣散,由于学校的明确等级分班,特快班大部分人都想疯了一样学,生怕下学期分班分不去字母班,所以苏思悦在问班里谁来出节目时没人举手愿意。 于是这就到了何屿山英雄救美的时刻了,在他第278次问苏思悦为啥不让我上台表演叁秒喝完一瓶矿泉水得到第872次白眼时,何屿山找到了淳于让。 由于淳于让初中艺术节献上过叁分四十秒的钢琴独奏《The truth that you leave》,穿西装打领带的样子在半年里都风靡全校被称作“淳公子”,何屿山觉得他应付一个晚会节目简直绰绰有余。 不过淳于让已经受够被当猴子一样观看的经历,走到哪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好像都在说“看!那只泼猴。”搞得不怎么收拾自己的形象打扮都开始有偶像包袱。 在他拒绝何屿山的两天内,淳于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何屿山的嘴好像那说相声的快板,吧嗒吧嗒上下嘴皮合不在一起半秒。他甚至做了个ppt发给淳于让,充分阐述了他上台表演后能受到的各种特权————甚至包括了食堂打饭可以刷脸插队,并且可以携带他和仲子谦。 淳于让发火瞬间差一秒拳头就落在何屿山逼逼叨叨没完的脸上时,仲子谦在旁边客观开口,“应该没有哪个女生可以拒绝会乐器的男人。” 说完扶了扶眼镜,继续埋头刷题,何屿山苦口婆心求了两叁天,不如仲子谦一句话砸到点上,淳于让愣住。 不知道他想到了谁,只是在苏思悦报名表提交前一节课,淳于让大手一挥,签下自己的大名。 合上笔盖,似笑非笑的盯住翻开的化学书上勾住嘴角的那个字。 —————————— 我好满意这一章的群像! -- 16/ 别韵被折腾的双腿发麻,张未卿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一套鱼尾晚礼服,重的要死。 实际上这次晚会主持人本来只有两位,按照学生会和负责老师的选择,是李芝芝和高二另一个学播音的男生,不过张未卿发动了她叁寸不烂之舌和狗皮膏药的粘人劲,硬生生给文艺部部长和负责老师洗脑,把主持人名额说到了四位,天知道李芝芝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有没有气的七窍流血,据说她在办公室跟负责老师声泪俱下了好几回控诉了对张未卿的不满。反正此事件她俩的记仇本上肯定是浓重的一笔。 不过之前也说了,张未卿一到关键时刻就容易掉链子,她在化妆快要结束时才发现自己还穿的便服,突然忘记把晚礼服扔在了哪,人越是着急越是想不起关键重点。就怪她为了艳压李芝芝,背着大家跑去校外专门做了发饰,回来已经有些迟,还有一个小时晚会就要开始,张未卿急的要哭。 “哎呀我说你不专业就不要抢活儿,做几个小时头发又怎么样?还不是衣服都找不到穿。不过我委屈受点累把你台词本给我吧。”这种乘人之危的耍威风时刻李芝芝怎么能放过。 张未卿除了抽空狠狠瞪两眼李芝芝以外也没心思和她争论,要真的找不到就丢了大脸了。 就快要引起后台众怒,如果她上不了台就意味着主持节奏都要改动,他们哪来的时间来对词?李芝芝和张未卿的搭档已经开始添油加醋的指责,仿佛丢了件衣服搞砸了晚会是什么滔天大罪。就在负责老师听闻消息后跑到礼堂后台来怒斥张未卿时,一个女生气喘吁吁地用背挤开后台侧门,手中抱着一件遮住她整个上半身的淡黄色鱼尾纱裙,所有人的视线被吸引,她用下巴刨开遮住视线的纱,露出上半张脸,被汗浸湿的刘海和发红的脸颊,无辜的眼睛眨两下,平复两秒,说“那个...这是张未卿的礼服。” 走向张未卿,左手握紧右手手腕以免礼服滑落,摊开右手,翘了两下指头向张未卿招招。张未卿起身握住她的手,天老爷,不要再忍了。张未卿被一直指责时怕花妆忍着没哭,但当她握住一只因为抱着叁公斤重的礼服跑太久出汗发颤的娇小的手时,双眼一同滚下眼泪,“别韵.... 她拉起张未卿朝更衣室走去,“哭花了妆我可不会化。” 张未卿知道别韵的性格的。她几乎不与人有肢体接触,连一直蹭在她身边的张未卿态度都冷冷淡淡。好像从来没主动挽过她的手,每次都是张未卿强行搭在别韵的胳膊上。她也不与同学共用东西,初高中的女生最在意团体意识,谁都害怕自己被冷落,好像都想要从共用物品上寻找归宿感,比如我和某某不分你我用一个杯子,我和谁谁吃饭都用一双筷子。但张未卿也极有分寸感,她知道别韵不喜欢这样,从不会提无理要求。 主要也可能是因为见过某次在食堂同班的一个作精女生非要坐在别韵身边,没经过别韵同意就直接拿起别韵的勺子吃了两口,当然结果就是别韵瞬间黑脸,虽然她平时脸色也不友善,听不出生气甚至心平气和的对那个女生说“送你了。”接着端起餐盘朝不远处的垃圾桶一倒摔盘而走。反正经过那次已经很少有同班女生会和她一起吃饭,除了张未卿。她们不知道但张未卿知道,别韵机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跟她撒娇耍无赖什么就都好商量。她知道在张未卿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给明确建议,也知道张未卿有哮喘经常在她说的激动时上前捏捏她的手背以示提醒,知道张未卿超爱某个男明星而哭爹喊娘说没抢到他的代言,然后隔了几天别韵放在她抽屉里,被问起还一脸茫然说“路上捡的。”即使张未卿换偶像的速度比她从宣布要认真读书到结束还快。而别韵如果不是张未卿拉住她,她恐怕连约人一起去厕所都做不到。 但今天,她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主动朝张未卿伸出了手,还朝她笑了,夸她说“你今天真好看。” 可能张未卿也没有被这么细腻的对待过,她从小到大朋友很多,因为爱多管闲事拔刀相助,不少人都是她称“这我罩着的。”越是咋咋唬唬的人越缺乏安全感。又有几个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真正伸出了手?就像今天,有谁在她惊慌时除了在旁边敷衍安慰两句还背着嘲笑两声外,帮她找找礼服跑跑腿? 好像,就只有那个没什么表情,坐在教室最后,整天“关我屁事”写在脸上的别韵了。 张未卿擦了擦脸上的泪,换好礼服拉开更衣室的门,看到门外累瘫在椅子上,双眼无声看着来搭讪的张未卿的主持搭档一脸“你是谁,找老娘干嘛?”的别韵。 她扯开嘴笑了笑,叫“别韵!”泪花还在脸上。 又哭又笑的,真难看。别韵想。 —————— 漫长的青春期里不可能只有荷尔蒙爆棚的爱情,也会有细水长流,日常琐碎的友情。这章友情向大家还满意吗?群像给的到位不 -- 17/ 临近淳于让上台,站在后台内侧,他有点紧张。想起刚在后台听到的对话,被突如其来闯进视线的别韵惊了一下。原来她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女生。大概所有人都只注意在她手中抱着的救急的纱裙,没人注意到她发汗贴在鬓角的发丝,四处转动慌乱的眼神,包括又缠在一起的指尖,还有散掉的运动鞋带。 淳于让皱眉,她好像一紧张就爱抠手,指甲永远参差不齐。还有鞋带,经常是散着的。距离那次在医务室给她重新绑了鞋带已经过去许久,不知道那双鞋的鞋带她有没有散开。如果她不自己扯开,按理说是不会松的。那是他小时候贺叔教他的绑法,因为他小时候不灵光,被自己的鞋带绊倒叁四回。 随着张未卿的报幕,淳于让上场,两个主持人和他同一侧上下台,路过张未卿,男主持人下台时,淳于让“不小心”绊了一下踩了他一脚,男主持人手上还拿着话筒,不敢叫出声。呲牙咧嘴的看着淳于让,后者倒是神色自若,抬抬手表示道歉,连话都懒得说,眼神里“不好意思”和“踩你怎么了”的比例大概1比99吧。 切,谁让你乱勾搭人。淳于让想。 想起他刚一脸猥琐样问别韵要电话还顺便上下乱瞟就浑身不爽。 你要电话!电话我还没有叻!哦对哦,他俩连联系方式都还没有。 淳于让选了一首流行歌《memories》的钢琴曲,前奏是《卡农》的改编。实际上他上了高中后已经许久没有不间断的练琴,小时候因为看过几场音乐会自己有了兴趣,现在大了越来越坐不住,钢琴的事就慢慢成为兴趣爱好。直至前几天他敲定的表演曲目,开始每日放学就在家狂练,甚至还让蒋奕心把从小带他的钢琴罗老师临时请来。 罗老师知道他的选曲后第一句话就是“你没事装什么逼啊?弹首练习曲不好吗?” 淳公子名曰“你不懂。” 接着每晚晚自习下课后都能听到二楼琴房叮叮哐哐的声音敲到十二点,搞得蒋奕心连夜投诉淳于子恒让他管管自家儿子,于是第二天晚上淳于让进琴房的时候就看到琴房四面八方都被装上了超级厚的隔音板,配上幽怨的灯光,淳于让一脸黑线的冲下去质问他俩“你们给我整了间审讯室?!” 淳于让练到第叁天的时候真是感叹,这手简直一天不练就生得很啊.... 淳于让上台了,坐在钢琴前,礼堂台上的射灯就留下一盏,照在淳于让身上。全场女生开始尖叫。 别韵被张未卿塞进了前座,说要她好好看看姐的气场。此刻别韵第一次感觉到了集体活动的好处,能看到淳于让穿西装,何尝不是一种福利? 他今天真是极为英俊。很少会用英俊二字夸赞十七岁的少年。但他现在除了英俊别韵找不出第二个词。她一直知道淳于让骨相极好,模样英气,但完全和成熟男人沾不上边。他是健康的,笑容是灿烂的,扬起的嘴角和摆动的衬衫都是恰到好处的少年气味,要怎么描述呢? 他就像炎炎夏日里,在太阳下坐了叁个小时后,水分脱干了雪中送炭的那瓶玻璃罐清凉汽水的“啵——”了一声后,散出的那一缕喷向眼前的轻薄的烟。 短暂又极其让人沉醉留恋的美好。 而今天,他却盛装出席,设计简单的黑色西服,剪裁完美的白色衬衫,一折不扣的领结刚好遮住一半他滚动的喉结。宽肩窄腰,别韵说过,这是一具朝气蓬勃的身体。她突然渴望的想要知道这华丽的布料下的身体,是什么样的? 台上的其他的灯光慢慢暗了下来,那一盏照进灵魂的灯刻画出淳于让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略带严肃的神情。随着他坐下的动作,西裤向上缩了一截,露出同色系的黑袜,包裹住脚踝,别韵觉得她甚至能清楚的看到那根明显的跟腱筋。 台下安静下来,淳于让开始抬手奏响了第一个音。他没有夸张的表情和动作,从头到尾就是老老实实的弹,他不需要再有什么用来撩人的设计,全场的女人都被他迷的七荤八素,包括本来在隔壁打扫厕所听到尖叫声冲进礼堂后门的保洁大妈。 当弹完第一小节,别韵听出来了。这怎么可能。 别韵是没什么音乐细胞的,她唱歌都能十个字唱出十一个音。但她绝对知道这首曲的。她唯一收藏的两首钢琴曲就是《memories》和《卡农》,是偶然的一次看一位国外博主的弹奏别韵被迷住,翻来覆去听了七八次就收藏在了歌单。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她不自觉捂住嘴,眼泪一下掉了出来,欢快的歌竟让她听出眼泪,真是奇葩。 她记得的,她记得这首歌的歌词 “When I believed in forever and hing would stay the same Now my feel like Debsp; when somebody say your name 'bsp; I 't reabsp;out to call You but I know I will one day Everybody hurts imes Everybody hurts someday But hing gon‘be alrignt .... 难过有时,不必意外;悲伤有时,皆是如此。 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曲子不长,淳于让站身致谢,别韵跟着全体鼓掌,泪流满面。 看来听到我的用意了。淳于让起身时就看到了台下的别韵。 很奇怪,台下还没亮起灯,她的长相也不出众,即使没有表演节目的同学,今日都在尽心尽力打扮自己。谁不想在放松的时候搞点小动作勾勾心仪嘉宾。但她没有,依旧是他在后台看到的那副模样。在台下是那么普通,于他而言,确实那么耀眼。她翘起的刘海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 而湿润的眼和通红的鼻尖————不要再紧锁眉头不苟言笑了呀,有情绪的时候多好看。别再愁眉不展了,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淳于让在台上盯着她笑了,全体女生都笑了,她也是,笑的最灿烂,最开心。 她好像放下了什么,至少在这首曲里。 -- ρo㈠8ň.coм 18/ 晚会举办的很成功。淳于让的独奏在前几个,充分热了场,后来的同学们都情绪热烈。校方今年请了电视台和市领导,所以舞台上五颜六色的射灯,大荧幕,远程控灯和节目的服装道具,预算都格外开恩。导致淳于让的钢琴独奏代人感极强,哪里是学校小晚会?连钢琴都不知道从哪搞了台bluthner的叁角钢琴,衬的淳于让整场表演都像发着金光的童话剧王子。 因为前两天已经结束了期中考试,下午也做了寒假作业要求和离校安排,所以晚会结束通校生就可以回家开启寒假,住校生则隔天统一离校。 别韵晚会没有提前溜走,老老实实坐在台下看完了整场。张未卿主持的很好,庆幸她心大没受那点波折的影响,别韵不由自主频频鼓掌———花了几个小时做的妆发确实不一样哈,比李芝芝漂亮不少。张未卿一米七几还踩着高跟鞋,幸好两位男主持身高没有被完虐,不然她就真是这场晚会的“顶梁柱”了。 仲子谦也说得没错,没人能拒绝会乐器的男生。尤其今夜的淳于让不同往日,眉清目秀,仪表堂堂,简直颜如冠玉。 但别韵觉得,他不算正派长相,今天这身配上他标志得歪嘴一笑,倒是挺标准的斯文败类模样,配个眼镜,马上送去“高级知识分子淳于博士医生实际背地里是变态反社会连环杀人犯”片场,反正他一张大银幕标准脸。别韵想我要是他妈我就压榨童工,从小送去横店拍戏赚钱。 在他下后台时就已经被涌来的人群包围。今天哪个老师来也不好使,通通都不矜持,我要争取我的美好爱情! 几个女同学仗着自己有晚会工作牌可以随处乱走动,仿佛淳于让下台前夕她们就在各个环节蹲点。áιzнáňsнù.©ōм(aizhanshu.com) 淳于让被吓一跳,还没从刚刚情绪饱和的别韵眼里缓过来,刚撩开舞台帘布,踏下台阶,没来得及闪开,就差点被一坨红火的火烈鸟扑倒———李芝芝早已被他迷的神魂颠倒,更没想到他还会弹钢琴。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长摆礼服,连发饰也是红的,跟张未卿比起来她张扬许多,再盖个头罩下一秒就可以送入洞房。 “李芝芝你要不要上台报幕!!你不去我去了!”舞台场子已经空了几秒,台下开始骚动,张未卿上前拽住一心往淳于让身上扑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难以抑制的感情的火烈鸟。 出于职业素养,火烈鸟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袖,故作潇洒的对淳于让说“等我哦,淳于让。”最后一个字被她念的峰回路转,还冲他妩媚wink,感觉下一秒就要脱半个衣袖露出肩头说“你怎么还不来呀~” 淳于让没在意,整理了一下外套上的皱痕,径直走到张未卿面前,因为气氛烘托的太暧昧,男帅女靓,周围观众以为自己失去机会,下一秒“在一起”就快要起哄,结果淳于让还没开口,张未卿侧头低声在他脸侧嚷道“你干嘛?!想跟我表白啊?我可先说了我不喜欢你这类的,弹钢琴有什么好炫耀,又不是弹棉花,瘦瘦唧唧的你信不信我两拳可以把你撂翻。”她更钟意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体育生,最好长得像彭于晏——她最近的新宠。 淳于让也一愣,怎么她身边的人都奇奇怪怪。 然后淳于让低声凑在她耳边,“麻烦把别韵的电话给我一个。”因为表演节目的同学需要跟报幕自己的主持人对下上场时间,舞台要做准备,需要确定串词时长。而张未卿刚好负责淳于让节目,他俩互相有微信联系过几次。周围群众还没听清他俩讲了什么,淳于让拍拍衣袖就快步走出礼堂。都怪后台声音嘈杂,全是舞台话筒回声,简直错过一出好戏。 张未卿也愣了,他怎么认识别韵啊?没想明白,算了先忙完晚会再说。 淳于让的节目结束后别韵就没在看到他,后面的表演准备的都不错,别韵也忙着给张未卿拍照,没有分心。 别韵陪张未卿整理完到家已经快十一点,她想她这辈子都不要结婚,她都没试过都觉得穿礼服简直累死人。 洗漱完已经十二点,擦着头发时看到手机屏幕闪烁。累的抬不起手,接着手机电量也宣布告急。躺在床上连头发还没擦干就睡了。 也算因祸得福,别韵睡意极浅,睡眠质量很不好,有一点声响她都能醒,不管多晚睡早上都不会太迟醒,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感觉自己心跳非常快,感觉下一秒就会猝死的程度。但今夜应该睡的极好,手脚都发麻,梦里应该还能再见到今夜那束安心的光。 ______ 我怕有小朋友会觉得别韵的心路历程转变的太快没太看懂。其实别韵选择淳于让做表白对象很大原因是她在雨中的便利店第一次见到淳于让就被他吸引住了,不然怎么会记得他那么多细节剧情,也算是一见钟情。但更重要的是她因为受原生家庭和自身性格的影响,对绝大部分异性甚至一些同性都有极大的抗拒感,但她对淳于让完全不会,也是她对淳于让产生兴趣的原因。她甚至想要了解和接近他,想因此来改善自己脱离人群的困扰。一定程度上,别韵也把他看作生活中不可多得的一点救赎。 人和人的关系没有那么能明白的解释清楚,可能仅仅就因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所以大家不要太纠结在细节哦。青春期的孩子要允许他们矫情一下。 -- 19/ 寒假的第一天,别韵得偿所愿睡的很饱。伸懒腰出房门时,家里叮叮咚咚的,看到宋英诗在收拾东西。 “韵崽你醒啦?赶紧换衣服,吃点东西我们要去外婆家。”宋英诗在给什么东西套塑料袋,转头看了眼迷迷糊糊的别韵。 别韵坐上车的时候还在迷糊,宋英诗说“你拿你手机给我打个电话,我又找不着手机了”的时候,别韵才想起自己也没带手机。 别与鸿不耐烦,说“跟你们出门要提前一小时开始催。” 别韵上楼拿上了她和宋英诗手机,顺带扯了根数据线,她没有晚上充电的习惯,况且昨晚回家太累,忘记这回事了。手机已经关机,别韵早就忘记临死前手机闪烁的好友添加。 “我姐呢?”别韵系好安全带。 “她直接到你外婆那。” 别遥最近和朋友又鼓捣了个餐厅。她真不是块做生意的料,但她真是想做生意,她坚信自己继承了别与鸿和宋英诗的生意头脑。 她从六岁开始学钢琴,直至大学都是钢琴专业。但她也是真不爱。从小不是宋英诗守着她练琴,她现在估计都得饿死。自大学毕业这几年,别遥陆陆续续开倒闭了美甲店,服装店以及奶茶店。别韵都不知道她是运气不好还是单纯她这个人晦气,反正一直生意挺好的店只要她开,不出一年就会迅速亏本倒闭。现在全靠她当钢琴老师赚的那点钱吊着命。前两次别与鸿还会跟她分析利弊,后面就不管了, “她自己不吃亏永远不死心的。”别与鸿说。刨开他对宋英诗的不忠,他对别遥和别韵是真好,从来没亏待过,相反还心疼两位女儿的紧,逢人炫耀。 外婆信佛,到她家的时候她正在给佛祖上香。外公走的很早,别韵没见过,外婆孤守晚年。所以她叁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有事没事就会来外婆家陪她,虽然说了很多次要把她接来和孩子一起住,但她说佛祖在这扎了根,走不动的。老人不会听劝,身子倒是硬朗,宋英诗他们就没再强求。 宋英诗家里老大,舅舅宋英成,老叁宋英妮,老幺宋英怡。各家两个孩子,一到过年过节就热闹的很。 今天他们家最先到的,别韵跟外婆打了招呼后就去了二楼客厅,听说宋英妮给二楼新换了沙发,又大又软。 果然舒服,别韵躺在沙发上想。 插好数据线给手机充好电,还没开机,别韵顺势又眯着睡了会。 再醒来已经是开饭了。表哥叫了她让下去吃饭,她看见手机电量还没充满,就没带着。 吃完和几个小孩玩了一下午,晚饭结束后别韵还有点依依不舍。明明都住的很近经常见面,但每次一大家子全都聚齐的时候别韵总感觉自己暖暖。人活着享受烟火气息不就是最重要的吗? 好几天没碰烟了,她的房间有阳台,吹着寒风凛冽,她有点馋。 顺便打开一天没打开的微信,缓冲几秒跳出来的好友申请——名称是一个斜杠,头像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点不开大图,看不清楚。 别韵第六感作祟,没来由的紧张,她咬住一根细烟,不用点燃,尼古丁的味道就可以缓解她的躁动。 大拇指轻点同意——“已经成功添加好友,可以开始聊天啦。” 凭空吸一口烟,竟被呛到。从第一次吸烟都没呛过的人竟然被一只未燃的烟呛。 而城市另一头已经郁闷一天的人,躺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一跳,在他爹妈的不明所以里冲向房间。靠住锁好的门,双手缓慢的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最后发送出 “开场白也需要我来?” —————— 拽哥怎么能舔?何况她先喜欢我诶!! -- 20/ 手机震动,别韵盯住对面白框几个字。是他,一定是他。 别韵玩心大起,“哪位?” 她搁下烟在外包一张卫生纸,然后扔进垃圾桶。今年宋英诗给家里安了暖气片,别韵房间的安在床侧。温度较高,整间房像在过春天。她单穿一件薄针织当睡衣,拉开椅子坐下,伸腿放在床上。 消息发出没到一分钟,别韵捏在手里的电话响起,语音电话的铃响,随着震动波及她心。拾起,看见来电显示,那个黑乎乎头像在屏幕中间跳动,别韵虚眼,一只孔雀头? 皱眉无言,什么鬼。 说起这个头像的故事,要从他家那只翠绿孔雀第一次踢开它的伙食碗说起。 还没被送走前,淳于子恒把这只孔雀带回来以后,只要没有工作就尽职尽责的守在笼外,蒋奕心曾扬言,当年太监伺候皇上都没这么低叁下气。 不过它的确身为保护动物,身段高的很,在他们家这一亩叁分地实在是施展不开,呆不下去。折腾了两天,淳于子恒得出,是因为它没有感受到来自家里的爱所以不想开屏。虽然淳于让科普到“孔雀开屏是在求偶,偶都没有朝谁开屏。” 淳于子恒没理,当天晚上在饭桌上,淳于子恒说有重要的事要宣布,那架势摆的淳于让以为他下一句就是“我们家破产了,你收拾收拾东西逃命去吧。” 结果他站起身,双手背后,严肃开口称,家里这尊活菩萨取名为富贵,姓淳于,寓意“贱名好养活”。 以后就是你妹妹了哈。淳于子恒对淳于让说出这句话时,老天爷都不知道淳于让多想冲出去掐死那只招摇过市的孔雀。 “你怎么不叫她翠花?谁家养宠物还有姓有名的?!那怎么着,要是你下次带回来只公狗我还得跟他拜把子当兄弟!?!” 理解理解,谁愿意自己妹妹是只脾气暴躁有事没事就踢饭碗的孔雀。 “我警告你,对富贵说话注意一下措辞。”淳于子恒撑着下巴,不晓得还在打什么算盘。 “得了得了,你爸新鲜感快得很。你没被他逼着换富贵的照片当头像就偷着乐吧。”蒋奕心给他夹了两筷排骨,朝他使了使眼色。淳于让今天还在奇怪,怎么家庭群里说话的几个一股脑都成了富贵,陈妈都没被放过。 话还没说完,淳于子恒就开口“把你电话给我。” “你休想!我绝对不可能换那只孔雀!!!” “上周你说的杜卡迪M12,我准了。”还没等淳于让最后一个字嚷完,淳于子恒晃了晃酒杯,淡定开口。 “喳,小的这就出去给富贵拍套写真。您来选图。”能屈能伸,男子汉优良品德。淳于让这段时间迷上赛摩,不过还没到合法年纪考驾驶证,他缠着他爸先买来摆在家看看。典型差生文具多。 “我靠,凭什么!我换的时候你什么都没给!!”蒋奕心开始说亏欠。 然后当天夜里,何屿山和仲子谦在群里疯狂嘲笑他的头像,不过叁分钟后,在听说了淳于让的交易条件,他们表示:我们呈上崇高的敬意想要表达对富贵的喜爱,请问咱爸还缺干儿子不? 总之富贵送走后,淳于让也懒得再换。 扯远了,拉回镜头,别韵看了看屏幕,滑动解锁,按住绿键接通。 “喂。”对面传来声音,别韵心脏猛然跳动。 她没说话,手中玩着刚撕下来的一团卫生纸。 “装什么?”他不满开口,好像在不耐烦的敲什么,响了两声。 这孩子性子真急,还说没少爷脾气。别韵想。 “昨天晚会很好看。”别韵盯住被揉成一小粒的卫生纸团。 “谁好看。”他顺其自然接下话茬,好像已经有些习惯她永远跳动的思维和没谱的说话节奏。 “你。”依旧没什么情绪的语气。 淳于让一直站在桌前,听见她细细碎碎的声音通过听筒穿过来,和她平时声音不太像,多一层薄薄的电流声和沙哑。 他舔嘴,笑了,勾出的酒窝幅度比平时装酷时深多了。 指尖按在桌上,用指腹轻翘在一张摊的平整的107的语文答题卷上,最后手腕转动,手指滑向分数旁边,两个字由她本人书写,他伸出食指在名字周围滑动一圈,仿佛粗糙的指纹会在光滑的试卷上留下独特记忆。 那声“你”更是勾在他的心尖,轻轻扯动,脑海更是天崩地裂。 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好拿捏了? 但他一定不能表现出来,要在她面前酷到底。 “新年快乐。”她又补充。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主动。不对,其实她一直很主动。不然他也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你在哪?”淳于让归于平常,慵懒开口。 “在家。”别韵听到那边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你寒假多背书,默写一个都写不出来。”他抖抖试卷,故作老成。好像还啧啧两声。 别韵没反应过来,她当然不知道自己前几个月的月考讲卷后找了好几次的语文答题卷竟然在他手里。 “听说你语文经常没够平均分。”实际她没有对他沉迷到偷窥他每科成绩,只是几次去办公室都能听到文科老师对他成绩分析的恨不得贴大字报在每个班门口让同学都引以为戒,标题就是:论偏科严重有多恐怖。 淳于让被戳到软肋,“文科都是女孩子家家学的,我理科好的很!” 男孩子气。别韵被逗笑。 又没头没脑的聊了两句,夜已深,别韵说“我要睡了。”挂掉电话,耳边还回荡着那句“晚安,别韵。” 温柔又甜蜜。 只有月亮知道,今夜的淳于让和别韵,都是笑着入睡的。 ——————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淳于富贵比淳于让受宠多了,得亏送走,不然再过两天也许淳于让都要让房给富贵住。 (你们喜欢看这些日常搞笑小事不,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就少写一些。) -- zàjΙàоsんū.Ⓒом 21/ 像往年一样,寒假过的无聊又满足。别韵最近睡眠质量不错,已经很少时间会整夜睡不安稳。别与鸿和宋英诗是不指望她能天天八小时呆在书桌前学习,别韵也不算过分,每天还是会抽点时间写写作业,不写也会做做样子坐在桌前发呆走神。 她和淳于让没有再聊天,更不会有事没事分享日常。别韵庆幸,如果淳于让真的开始随时跟她聊天共享心情,那么她觉得他们的关系也差不多了。 别韵喜欢有自己生活的人,他是独立的,是完整的,他不会依靠谁而活。可以为谁感动,为谁改变,但他不会为谁而停留。做自己的时候最迷人。这句话没错。也许淳于让的吸引力也在于此。 当然别韵也不是个无脑只求恋爱的人,她觉得一切都刚好。甚至怕这段关系进展突兀。他和她现在不是奇怪的关系,好像比熟悉的陌生人更近了一步,这样就好,什么都好。 最近别与鸿安分许多,也许是别遥和别韵整日在家的缘故。每天除了在家做饭,偶尔出门打牌,其他时间都在家里陪着她们。其实别与鸿厨艺很好,别韵嘴非常刁钻,完全是从小吃别与鸿的饭菜被惯出来的。这个寒假别韵饱了口福,把上学期几个月没吃到的菜统统点了一遍。 也许家庭温馨气氛的烘托作用,别与鸿和宋英诗也格外和谐,至少在别韵和别遥面前,他们已经很少时间会阴阳怪气。别韵已经很满意,她实在厌烦家里随时随地因为芝麻小事就一点就着的火药味,所以整个寒假她表现的极乖,几乎没顶嘴赌气,不顺心也只是关房间呆几小时或者跟别遥或者表哥表姐的出门逛街。她不缺陪伴的,家里小孩很多,想玩的话人选不会少。áιzнáňsнù.℅m(aizhanshu.com) 大年叁十的白天,家里所有小孩出动,照例拿着大人给的钱去超市狂欢采购。他们今夜是不会睡的。大人刚好两桌麻将,小孩看完春晚去找夜烧烤也能玩到凌晨。 别韵是爱吃零食的,宋英诗管的严,这种放纵的时候怎么能放过。不过全是小孩逛超市也不好,不是自己的钱用起来没一个人手软,竟然买零食可以买到近叁千块。 晚上别与鸿和宋英妮做主厨,其他人都在帮忙备菜,忙前忙后,年夜饭搞出好大一桌。他们家一向很有节日仪式感,每年如一日,都是固定流程。 春晚的开始,大人已经坐上麻将桌,他们好像专门为了打牌欢聚,外婆家甚至买了两张机麻。小孩们过了没多久坐不住想要出门放烟花吃烧烤。 别遥和几个成年的表哥表姐是会开车的。载着两车小孩浩浩荡荡杀去市中心。别韵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晚上盯手机好多次,放烟花也不专心,表妹的仙女棒已经烧到她衣袖她都还在发愣。 被别遥扯了两下她才反应过来,拍拍快要着火的袖子,已经晚了,外侧衣袖被火星滋燃好长一串灰色。别韵有些烦,前两天刚新买的衣服。不过怪她自己走神。 她安慰两句表妹,拍拍她屁股让她再去玩,然后跟别遥说“我回去换件衣服。” 离家不远,别遥知道她心思沉,在人群里呆久了就容易烦躁。叮嘱她小心一点就转头去给表妹买新的蝴蝶炮别遥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玩的,点燃引火线放地上转两圈,然后吱的一下飞上天呆两秒落下,结束,全程就是揉个眼睛的时间就看不到了。 别韵换好衣服后走在街边,大年叁十的市中心依旧热闹。很多像他们一样呆不住的小孩子全在外面,认识不认识的都在一起放烟花,别韵再一次掏出手机,张未卿前几小时跟她发的新年祝福还没回,以及好多人的群发,她都没点开对话框。 那只孔雀现在在干嘛?别韵不由得想。她翻开朋友圈,刷新,又有好多新发的。 往下滑两笔,看到斜杠的文案,时间:一分钟前。 “新年快乐。”烂大街的几个字,别韵轻轻皱眉。 一张16:9的照片,别韵点开,同样满大街都是黑夜里的千千万万里的其中一盏红灯笼。 慢着,好熟悉的街景。 照片很暗,除了灯笼其他地方都很模糊,不过别韵放大看到了灯笼后远远的门牌,因为不是灯牌,字迹有些看不清。她费力用眼,轻口念出“张家大院。” “!” 这是别韵他们家对街的一家酒楼。 红灯笼的取景位置正是酒楼对面,而一分钟前的话———— 她想到什么,停不住脚步,忘了冷,向着街对面跑。 一条马路横在中间,别韵第一次感觉红灯这么漫长,无车的大街,她心急,急的等不了剩下的7秒,她看到自己呼出的长长的白烟,戴的冷帽随着奔跑下滑的盖住一半眼睛,视线模糊,她听见不远处的鸣笛,被吓到,想伸手抬高冷帽,脚还有没停下, 一秒,两秒,她撞入一个冰凉的怀抱。手被困在胸前,冷帽也彻底遮住了眼,围巾包裹了下半张脸,唯一露出了一点点鼻头,都被冻的粉红。 有人双手环住她的腰,使了劲将她整个人脱离地面,别韵没有了视线,只感觉自己转了个方向,被人抱着走了两步。一点都不唯美,她像是一块笔直的木板,被人抬起又放下。 过程太快,她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人大声呵斥“你要不要命了?!不会看红绿灯??!” 鸣笛的车紧急刹在斑马线前,过年过节,生气会动风水。中国人的迷信竟然让别韵今日免过一场血光之灾。车上的人只是不满的瞪了两眼,确定没人员伤亡就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还横在别韵腰间的那双手的主人陪笑开口“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哈哈,她喝多了您见谅。” 说完还按着别韵的腰强迫跟他一起鞠了一躬。 意外事件结束,别韵的帽子被人用手揭开。他没带手套,手指冰凉的厉害。别韵睁开眼,一张剑眉星眸的脸。他帽子围巾什么也没带,一张完完整整的脸。甚至好像新剪了头发,耳发极浅,额头的碎刘海也没了,可能就比寸头长一点点。耳朵鼻尖一片通红,更像是临时从哪里跑出来的。比上一次看见他又好看了许多。别韵乐滋滋的。我就说他在这里!他发朋友圈肯定是看到我了! 围巾还遮住嘴,但她一定非常开心。眼神是遮不住笑的。淳于让看着眼前还蹭在他怀里垫垫脚上蹿下跳的人。 ———————— 冲啊冲啊!!小让冲啊!!! -- 22/ 在第八次别韵盯着他傻笑的时候,淳于让实在受不了了。他们还坐在“张家大院”酒楼下的待客长椅上,淳于让蹭得一下站起身,“你老盯着我干嘛?笑的我心里发毛。”他插腰,顺带还挠挠头。好像还没习惯这么短的头发,来回前后薅了一遍。 “没什么嘛,看你都不行哦?”别韵伸出双腿,打的笔直,说完看着自己翘起的脚。一股撒娇意味。 别韵已经记熟他今天的模样,现在让她闭上眼都能想象出来。一件皮毛一体外套,里面黑色高领毛衣,脖子衔接处和脸分成两截,他皮肤白,衬得脸格外立体,双手被毛衣盖住一半,刚好露出骨节分明的指,外面温度太低,露出的手都没什么血色,别韵想到一句诗: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而淳于让也才用心看她,已经很久没见,时间久到淳于让从来没感觉寒假居然有这么长,陈妈都被他惹烦,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隔叁差五问她还有多久开学。 她穿一件浅色呢子大衣,收腰的,掐出良好腰线;穿着裤袜,坐下时大衣盖不住小腿,露出圆润的膝盖和匀称的小腿肚;踩着一双白色雪地靴,一圈绒外翻,白绒随着她抖动的脚而微微颤动,帽子围巾手套也一样不少,统统白色,手套被她摘下搁在身旁。她好像下一秒就要化成深冬的一颗雪,纯洁无暇。今天倒是穿得暖和,一个正正好好的少女模样。就是一直傻笑减分,好像弱智儿童。 淳于让边想边抬手捏住遮住脸的围巾,往她下巴处一掖,终于看到完整别韵的脸。她的嘴角在看到他后就没下来过,弯弯的,眼睛也弯弯的亮晶晶的。 “行行,随便你看。”他又伸手重新扯了扯别韵的帽角,完了又扶了扶她额前的帽檐。简直有多动症。 “你别碰我了。”别韵推了推他。主要他一会动下她一会动下她,他的指尖老是有意无意的点在她露出所剩无几的皮肤上,她的脸烫的很,他的手又凉的不行。不知道她是被烫得还是被冰的,浑身发痒。 “碰你都不行哦?”淳于让学她讲话,语调变尖,奇奇怪怪。说完别韵直愣愣看他,他好像也觉得不妥,收回手摸摸鼻尖。 别韵拧眉,他每次心虚都会摸鼻。 为了防止他尴尬致死,别韵主动说起话题,“你怎么在这。” “我家在这吃年夜饭。”他向上指了指。 各家有各家习惯,别韵没对这个回答纠缠。点点头,双手撑着椅子,前后晃了晃腿。 “你呢?” “随便走走。”别韵想了一下,随便应付到。她不想说长篇大论来解释怎么一个人跑回家又换了套衣服出门,最怕麻烦。 淳于让知道她话不多,估计也没什么重要的解释。点点头。 这时候别韵的手机响了,她从兜里拿出来看,别遥打的。 一惊,她才想起她已经离开大部队有一会了。 “啊...那个我先走了,家里人在找我。”她还没有接通,开了静音。淳于让没说什么,侧身拿起别韵身旁的白色手套,然后拿起她的手机放在她双腿中间迭起的大衣上,双指打开一支手套的袖口,抬头盯着别韵挑两下眉示意,别韵五指并拢,顺着他打开的口穿进,戴好,她的五指在手套里施展一下调整位置,再来一只,他又盯住别韵挑眉示意,这次还没等别韵穿进去,淳于让左手捏住别韵的手腕,微微用力,右手在扶住手套。角度完美,五指的位置正正好好。 电话震动也掐点停止。别韵感觉自己心跳也快的要停止了。 淳于让整理完手套,又挑出刚手欠掖在下巴处的围巾,重新遮住她下半张脸。一系列幼儿园小朋友待遇做完,他重新把双手插回兜。 别韵起身,和他面面相觑,好像谁也不愿先走。 “你期待开学吗?”别韵问。又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淳于让眼皮跳了一下,睫毛也跟着颤抖,“从来没这么期待过。” 今夜,淳于让第一次体会,情不自禁。 _____ 不再解释那条朋友圈啦,大家都心知肚明嘛。很多时候留点空间让大家想象也挺好的。臭屁小让肯定也是吃饭中途跑到楼下见韵崽嘛。 急死人,一个爱装酷的和一个不爱说话的,坐一起都聊不了十句。 不过这几张暧昧戏我真的怒吼一声:老娘写的真屌!!!每次回看都起鸡皮疙瘩。 -- 23/ 那日晚上别韵离开没多久,刚过了马路天上就飘下了雪。 南方的冬季不常下雪。 淳于让看见街对面一团白绒绒的别韵,她小小的,到底有没有一米六五? “别韵!”他喊,原谅他情难自抑。 别韵转过身,淳于让看见她飞扬的围巾角。 她好像头发长了,已经快要齐肩,压在围巾的几根下面叫嚣着想要出来。 “下雪了。”淳于让伸出手,仿佛就能接住两粒小的不能再小的透明晶体。 别韵抬头,也伸出他两分钟前给她戴好手套的手。 “新年快乐。”别韵的声音不大不小,淳于让正好能听到。 他已经冷麻木了。 谁让他装酷就穿那么一点。 扯起僵硬的嘴角,随着笑呼出的气体盖住他整张冻得冰凉的脸。 别韵看着傻乐的淳于让,脑子还没想这样做妥不妥当,就已经再次冲过马路,迅速摘下围巾,垫脚示意。 淳于让已经被冻傻,竟也弯腰低头配合。 他的视线里只剩下她随着抬手摆动的衣角,和努力踮脚形成折痕的鞋。 他的脖颈被围巾围住,他一向不戴围巾的,总觉得扎脖子。 但女孩子的围巾为什么这么舒服,就连滋出来的几根毛线,微微的挠他喉结他都觉得满足。 淳于让感觉那一瞬间他的血液都活了,全身沸腾。 这哪里是深冬?路边没有开满鲜花吗? “你怎么老是不看红绿灯?”不知道怎么的,他明明不是想说这个。 被蒙住的嘴讲出的声音朦朦胧胧的,带着一丝埋冤。 别韵取下了围巾,露出大衣的方领和卷边整齐的毛衣。 她唇色浅,微微张开的嘴他都能看见里面的小舌头。 “没车嘛。”她又是这副撒娇语气,圆鼓鼓的眼睛左右转了两圈。真像只刚舔完鱼罐头餍足的猫。 她自己知道吗?淳于让想。 她不想再多做停留,这次真的转身走了,不过是被淳于让一起带过马路。 “你搞什么突然跑下去这么久?”蒋奕心不满看他,淳于子恒跟许久不见的老友已经喝多,整晚吃饭都激动的胡言乱语,蒋奕心正拍着他背帮他顺气。 淳于让不晓得在想什么,从上来开始就把头埋在那条来路不明的围巾里呵呵傻乐。 蒋奕心还没在意与他气质极其不符合,多出的那根白色绒毛围巾。 淳于子恒已经开始讲话毫无逻辑,蒋奕心忙着按住他摇摆不定的身体。 淳于让抽开旁边的椅子,整个包间都热气蒸腾,他都不摘围巾的。 双手抱胸,头还埋在颈间。 “下楼逗猫。”不知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回答蒋奕心的问题。 —————— 请大家遵守交通规则,不要学别韵横穿马路。达咩 -- ρo㈠8ň.coм 24/ 过了大年叁十,寒假的时间就上了加速期。别遥和别韵在家呆的实在无聊,近亲都住在一块,没有探亲习俗;远亲交集很少,也没特别联系。别遥初二带着家里几个小朋友飞去海口玩了几日,人极多,看来大家都被冬季折磨的够呛。 回来后没几日就要开学,别韵的作业忘的一干二净,被蒋家铭逮住问作业写完没有才意识到自己的练习卷都不知道扔哪了。 蒋家铭是别韵小姨的儿子,和她同岁,和别韵不一个学校,在城东的另一个私立高中。 别韵还在收拾在海口免税城买的东西,“我完全忘了”她说的倒是没什么负担。 “一个晚上一支笔一盏灯一个奇迹。”蒋家铭网上冲浪,嘴上段子不断。 别韵眼疾手快,拽住蒋家铭,然后不知道从哪找出剩下的作业扔在他身上说,“江湖救急,我一定牢记您的恩情。” 最后按照交易,别韵分了一半小姨发她的红包份额给蒋家铭,在开学前一天把作业七七八八解决完。 返校当日,别韵发现好多人都变样。虽然她没什么集体感,不过从明显前桌侧桌同学进座位的吃力感里能感觉到大家这个年都过得不错,伙食很好的样子。何况在发育的青春期里,少年们都一时一个样。 张未卿也眼见的变圆一点点,但真的就一点点。别韵觉得比以前好看很多。张未卿之前脸一直尖尖的,成熟系美女长相,一点都不像十六七岁。现在脸颊没有那么下凹,饱满很多。 张未卿在被几个同学说有胖一点之后,已经上蹿下跳嚷了八十次她这个月不会再吃饭,要减肥。áιzнáňsнù.©ōм(aizhanshu.com) 别韵懒得说她,热情度永远只有叁分钟。 相比而言,别韵这个寒假倒是没怎么长胖,相反还抽了身,五官比之前长开一些,虽然依旧是单眼皮,眼尾微微上吊,细长的眉毛好像修过,没什么杂眉。原本胶原蛋白饱满的的脸颊也消瘦一些,衬的整个人比以前精神不少,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不过是熟悉的板正的神色和没表情的脸。这五官神情比以前的脸适配不少,以前总感觉是小朋友怄气,永远垮着个脸。 开学第一天过的恍恍惚惚,上午开会下午开会的,都是各科老师进来讲大同小异的收心教育。别韵坐在位置上已经全身酸痛,听要求已经听的耳皮起茧。 班长在后门小声喊后座的几个同学帮忙搬书的时候,别韵和张未卿没一秒犹豫,在林晓还在不折不挠的讲“这学期你们要是不努力”的声音里溜出教室。 “我真服了她,嘴皮子叭叭能讲,我要是她老公我就天天睡车上。”张未卿小巫见大巫,每次都被林晓的啰嗦功底佩服的五体投地。 双手摞着四十多本书,下半学期的教材永远比上半学期的厚。他们班人少,数书的老师从各个班多出的里凑够了她们班的书,没有绳子捆住,新书没什么摩擦力,走个路不停的往下滑。 别韵已经走的够小心,还是在楼梯转角处抬脚上层时眼见着皮面几本开始往下滑落的趋势, 早知道就在教室听林晓讲了。别韵后悔来搬书。 别韵双手抽不出空,蓝色书皮的化学书往下散开。这倒霉催的。 就快要着地,刚大扫除楼梯刚被拖过,湿湿的,别韵在想这几本沾湿的书要怎么分。 我一本,张未卿一本,再给陈齐一本,剩下一本给谁? 她在班上只熟悉他俩。 就在她愣住不知道怎么捡起时,身后上前一个身影。他好像没追上书本落地的速度,手上前时,几本已经纷纷着地。 “啊欧”类似卡通片里,角色搞砸事情的可惜声,别韵说的毫无诚意。 淳于让捡起地上的几本,拍了拍,内册着地,几本除了封面,里面的纸页也湿了。 哪个班的拖地把楼梯搞这么湿,烦死了。别韵皱眉。她刚都差点滑倒。 她还盯着书,顺势看到那双捡起的手,咦? “发什么愣。”淳于让整理了一下几页凌乱。 “你怎么在这?” “搬书啊。” “书呢?” “我看你都快滑倒,就先上来了。”他朝她身后指了指,发现一摞高高的书放在下层楼转角的一个桌上,应该是哪个班擦高处玻璃窗留下的桌子。由于放书的主人走的匆忙,随意撂在桌面的那迭书斜出角度,很是潦草敷衍。 “你等我一下。”他没等她说话就跑下楼。 别韵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又上来了,湿湿的书被换成了崭新的四本。 “要我帮你抱上去吗?”他轻轻把书放在别韵下巴处一点的书堆上。 “抱谁?”别韵反应真是迟钝,永远说话不在线。 淳于让上下打量两眼,泛起笑意,戏弄她说,“抱书啊抱谁。”满口挑衅,“你以为抱谁?” 别韵脸上一阵红,忘记说谢谢转身跑上楼。 “你跑去哪了脸这么红。”张未卿比她先到班,正在帮忙发书,路过别韵的时候问。 别韵不管叁七二十一,把烫手山芋往张未卿身上一扔就回了座位。 “诶诶诶”张未卿忙着接书。 而隔壁班。 “不是吧你,书你都能掉,我才不要这本湿哒哒的。”何屿山嫌弃的抛走淳于让扔来的书。 仲子谦倒是个好说话的,剩下一本给了淳于让的后桌。 “饭送到嘴边都不吃?不要自己下去领。”淳于让抽出纸,靠在椅背上擦擦手。 鉴于上周何屿山生日,淳于让送了双他奢望已久的球鞋,何屿山忍了。 书湿了有什么,又不是鞋湿了。 忍辱负重,道阻且长。 ______ 这章心动了吗 -- 25/ 如果你在寻在上帝让你不要死掉的信号,那么这就是。 别韵又梦见了雨中便利店前的那个侧影。那个人闯入她的生活。 别韵觉得自己生活枯燥乏味毫无意义,她只是为了活而活着。没有童年阴影,没有重大疾病,没有离奇的身世,也没有曲折的经历。 她只是觉得无趣。 好像人人都有向阳之物,而她没有。人人都有擅长热爱的事物,但她没有。 她好像做什么都马马虎虎,普普通通。 真是一潭死水。 可她才十六岁,活力四射的年纪她就已经失去活力。 人生才刚开始吗?她感觉自己已经过了一生。 就像与残霞为伍,和嫣红擦肩, 有的衰亡都称不上鲸落,像是海中鳞虾,又从来没活过。(1) 她要怎么解释她的人生? 就像,就像被春风略过的花。不会死,但开的也不艳丽。 没人注意也没人摘起。 然后在头脑被失落占满的一天里,她准备结束了。 真的准备结束吗?她还有健在的爸妈,疼她的家人。但为什么痛苦来自于他们? 准备结束吗? 她问上帝时,上帝没回答。 上帝带给她一场热烈的雨,雨送给她一个让她留下的信号,信号注意到她,跟她讲“衣服领口湿了。” 这就是你给我的信号吗?她在梦里问上帝。 好,我接受。我会努力好好活。别韵承诺。 她不喜欢这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但总有一小部分来留住她。 时间来到春天,大地都脱去外衣。 现在操场热闹得很,都被冷湿的天气关太久,刚回温就都呆不住的往外跑。 他们的课表换了,体育课不再是同样时间,不过他们经常会在某处相遇。 淳于让上学期结尾表演的那首钢琴独奏同样在学校引起反响,因为晚会结束就放了寒假,导致很多同学都没机会八卦。倒是寒假期间淳于让的微信一直被陌生好友请求添加。 这学期开学后,本是风云人物的淳于让更加独断了各年级女生们的茶余饭后,从他小学学校扒到家庭住址,从初中的绯闻女友扒到上学期的另一个风云人物李芝芝表白失败。 简直要把淳于让脱裤子放在饭桌,以供享用。 何屿山一度开启商机雷达,宣称:贩卖淳于让开裆裤照以赚生活费。 被淳于让猛踹两脚,威胁“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告诉你爸你上周要的两千块资料费交到了游戏里!” 淳于让被烦的要命。 他哪知道高中生比以前初中还闲,都过了晚会几个月了还逮住他穷追不舍。 现在更夸张,他昨天直接被一个高叁的堵在了厕所门口,那架势跟在不良会所选牛郎似的,趾高气扬。 而别韵最近也桃花运爆棚。 张未卿都不晓得她整天板着张脸,不说不笑的,哪去迷来的人。 男的就喜欢不搭理他们的吗?张未卿一度思考要不要转变人设。 她最近一门心思扑在一个高二练游泳的身上,叫张斯辰。听说还在省级拿过奖。都被体大盯上了。 张口闭口就是“你有我家张斯辰身材好吗?”“你有我家张斯辰那巧克力腹肌吗?” 陈齐在听闻班里又一位少女陷入爱情时,总结道“真是春天到了啊,麻雀都开始发春了。” 他一直称张未卿为“张麻雀”,因为话太多。 迷上别韵的其中表现最为突出的叫周云青,是这学期才报道的转学生,听说因为他爸工作岗位的调动,好像家里跟林晓有点交情,所以空降他们班。 其实大部分看上别韵的都暗戳戳的,例如李世泽。主要她表现的太生人勿进了,感觉要是直接告白她能当场撕掉情书让别人难堪。 但这男的来得贼直接,第一天就瞄准了别韵。 就因为别韵在饮水机前接水,他自来熟的使唤别韵说“诶同学帮我也接一杯呗。”别韵鸟都没鸟他,跟没听见他说话似的自顾自接完水转头就走。 这周云青就直接速度一百八十迈,无可救药的爱上她冷漠无情的后脑勺。 今天下午学校组织了场篮球赛,因为年级通知高一科任教师要开个关于分班的会,想着坐教室让他们自己自习是绝对不得安宁的,个别老师就建议干脆让体育老师带着几个班打场篮球赛,其他班就当当观众,正好也松松他们的骨,免得一天再说他们尽占课。 别韵她们班是要上场的,林晓虽然啰嗦严厉,拖堂是常事,但体育课以及很多课外时间都没占用,班里几个高个子篮球打的不错她也是见过的。 同样淳于让他们班也是要参加的,跟他经常一伙儿的几个从小道消息听说有篮球赛后,一整天上课瞌睡都没栽一下,背打的笔直,会不会的问题全都举手,给足了表现。所以张自鸣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去了。 剩下几个班都是有体育特训生的普通班和快班。 “他们打球你化什么妆啊?”别韵看着张未卿偷偷瞄眼线 猥琐的样子。 “你懂个屁啊。”不幸戳到自己眼睛,还贼能怪罪的啧了别韵一声。 班里好多女生也在偷偷摸摸搞头发 弄刘海 贴双眼皮 打腮红。 别韵想说,其实在篮球场上很难看到台上女生有没有画眼线,女生费劲巴力的打扮只会让他们觉得等会必须投进个叁分球,一定要留出两秒朝观众席耍个帅。 她伸出手,做了个你请的手势就走出了教室。 整层楼的走廊都没什么人,都去了篮球场,张未卿让别韵等她搞完一起去。 已经一两天没看到淳于让了,别韵瞥见楼下的两株银杏树。 他最近很受欢迎,听说还被堵在厕所门口表白,不管在校园的哪个角落都能听到他的名字。 不晓得他有没有答应谁的告白。 别韵摸了摸胸前的吊坠,把它拽出领口,指腹蹭了蹭银质的光滑纹理。 项链前段时间换了,更换成一根极细的狐尾银链。之前那根有些亮眼,几次被同学察觉。 “你看什么呢?”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别韵下意识把锁扣项链放进最里面,完了还拍拍校服领口确认已经被藏住。 她靠在走廊栏杆处,转身。 淳于让已经穿上了篮球服,从他们班教室走到楼梯口。 虽然天气已经转暖,但也没必要背心短裤上场吧,薄薄的一层运动内搭,紧绷着线条流畅和恰到好处的肌肉,简直欲盖弥彰。 匀称的小臂和小腿,明显的喉结,指节分明的手,一夜之间仿佛又窜高的身高...简直就是透过柔软的云层穿过温存的流光,滤镜般星光熠熠的强烈少年美好气息。 他的脸上带着一股干净利落的冷冽,是露珠结晶在雪松针叶上折射清晨的第一道光,是山泉不急不缓不争不抢静静倒映的月色。 别韵憩了一声,烦死了,搞什么篮球赛,明摆着让人出去乱撩。 别韵决定今晚要匿名投诉学校,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少整这些有的没的。 “谁惹你了?”淳于让走近,玩笑开口。 别韵觉得他像在看调皮捣蛋的女儿,一脸纵容。 “没什么,你怎么还不去。”别韵觉得自己闹别扭闹很没有来由也没礼貌,窝囊开口。 “急什么,你怎么还不去。”他也伸手搭住栏杆,上半身后倚,懒懒散散的问。 “等朋友。”别韵指指身后的班门。 “一会儿你会看吧?”淳于让不确定,她总是一副不想融入集体的样子。 “我们班也打啊,为什么不看。” “那我们班要抽到和你们班打,你帮谁?”淳于让说出口就后悔,什么幼稚问题。 “我又不会打,能帮谁。” 避重就轻,真是迂回,管不了幼不幼稚——— “我是问你帮谁加油,是帮你们班的男生,还是,”他停顿两秒,看见别韵转头,眼睛闪过一丝酸楚和厌烦,“帮我?” “你会缺人喊加油?”别韵抬头用下巴点了点,眼神示意淳于让后方。 淳于让转头,看见一个打扮俏丽的女生站在他班级门口,手中拿着两瓶能量饮料,抿抿嘴,小心翼翼地看着淳于让。 淳于人烦闷锁眉,这又是哪跑出来的。 没理,重新转回头,眼前的人已经没在。 他望向她们班门口,看到别韵从教室里重新走出来,跟着张未卿径直走向楼梯,然后下楼。 根本看都没看他。 还没到夏天就穿短裙,冷不死你。 别韵冷凝着脸,想起刚刚淳于让转头时,那个女生的娇作模样。 ———————— 争宠来辽,毒舌别韵。 (1)摘抄稍微改动自网络一篇现代诗。 -- 26/ 仿佛命中注定,淳于让抽签抽中八班,他盯着塑料球上写的“8”淡淡一笑,眼神深有一番韵意。 因为比赛的班有六个,分叁个场地,两组在室外篮球场,一组在室内体育馆。场地抽签也抽中室内,不知道这冥冥之中是不是想让淳于让搞点事。 室内已经空无虚席,有座位坐干嘛跑去室外?何况这一组普遍颜值在线,主要还是要归于其中小有人气的几位——— 八班的李世泽,目前来说还没有发现他不会的运动,上学期运动会他一人参加了七项,都拿了不错的名次。听说爸妈都是搞运动的出身,活脱脱体育世家。身高直逼一米九,健硕的身材却长了张人畜无害的脸。说话也是腼腆极了,跟女同学多说几句就脸红。急死人,这幅样子什么时候才追得到冷面女菩萨别韵。只看他脸谁知道他四肢发达?简直是个小白脸标准长相; 还有一位周云青,才转来没几周,满世界的闯祸,长得不错但性格极其张扬。整个四楼办公室的老师听着这名就头疼,不管什么课他都想法设法接茬惹老师生气。但在同学圈里却很能吃的开,说他人很大方也很讲义气。不过他专咬着别韵不放,跟赖皮狗似的甩都甩不掉,一天到晚有事没事烦别韵。用张未卿的话来说“这人就是欠虐。”上赶子找他的他不要,就喜欢这种不爱搭理人的。 最后陈齐,这人很奇特,完全一妇女之友,不晓得他是不是上辈子缺母爱含冤投胎,一米八二,一张标准花美男长相就爱跟女的玩,也不晓得他是就爱跟女生对呛还是单纯喜欢惹女的生气。唯一男性爱好就是打篮球了,以前还被邀请进过校篮球队,但听说每天下午都要训练,呆了没几天就走了。 二班里,除了已经在风云榜上没下来过的偏科学霸淳于让。 还有就是“也许跟帅的人一直待在一起长相多多少少也会受点影响”的何屿山,这人兴趣爱好非常广泛,只要跟学习没关系他统统抱以非常大的热情。但成绩又不赖,不然怎么在二班?归于他天生带聪明基因吧,不然这简直说不通。何况他心仪已久的女嘉宾苏思悦也会观战,怎么能不趁此机会在球场飒爽英姿然后一举拿下! 最后一个仲子谦,文弱书生模样,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之前也说过他非常喜欢篮球,这次也是他以死相逼何屿山必须带他上场,不然他的打球水平,何屿山说在旁边给他端茶递水都觉得挡路。 介绍完毕,比赛开始。 别韵坐在很后面,她跟张未卿姗姗来迟,有位置坐就不错了。张未卿从进场开始就东瞟西瞟,结果在体育老师宣布“二零一六年德育高中高一篮球赛正式开始”后,她恍然大悟“靠!我还以为高二也参加!!” 原来画眼线是还惦记着她那个高二游泳选手。 裁判吹哨,两队十人开始抢一颗球。 别韵很少关注体育。除了奥运期间,按着全国人民都心潮澎湃时她也会看,其余时间很少关注。 不过一切只需要气氛到位。看着几个人奋力抢球时不时她也会捏紧拳头替人紧张。 不太懂规则,就知道抢住投进篮筐得分。 离的太远,根本都看不清谁是谁。只在他们上场时通过周围使劲叫唤的脑残粉了解到淳于让是七号。 前面起哄的女生太激动,隔几秒就起身挥着牌喊加油。 别韵被吵的脑仁疼,要是她在下面打,她就告状说观众影响她发挥。 “淳于让好帅哦我的天呐!!他投篮好准!!” “帅爆了!我等会就下去给他送水!!” “我也去!我多拿几瓶,还要给周云青!他也好帅哦,他还朝我眨眼!!” “” 反正说谁的都有,一群骚包的男生在众多女同志面前发了疯的耍帅。比平时打球汗流浃背奄哒哒的时候有劲极了,精神一百倍。 什么胯下运球啦,假传真投啦,背后传球啦,转身跳投啦。反正动作怎么骚怎么来,怎么花里胡哨怎么来。 叁步跑出五步,转一圈就行的必须再加个滑步侧传球。 最好能不看球投篮,投不中?没关系,帅就行了,反正女生又看不懂。 别韵看着七号淳于让同学跑两步突然来个转身时一脸莫名其妙。这什么技巧?转身能加分吗?有人防他吗?没人啊! 就在这么一系列骚操作之后,观众席女生确实是被迷的不要不要的,台下几个累的够呛,比分还是平局,得,白来。 裁判吹哨中场休息,何屿山简直已经喘的不行,他哪知道这群人今天跟吃了枪药一样,猛的要命。打出了当年红军四渡赤水中歼敌的气势。 “那个,我说哥几个,咱下半场好好打行不?别骚了!我他妈跑得跟狗似的。”何屿山都累的一句话被拆成四次说。 “我也,觉得操,扛不住啊这。”周云青复议,再这么打下去别说能趁机勾搭别韵,还没下场就被抬出去了。 达成共识后,他们一致决定,不骚了不骚了,骚断腿不是乱说的。 回到座位,短暂休息片刻。 一群女生跑下看台,递水的递毛巾的,别韵感觉要不是碍着在学校大庭广众的,她们都能替他们宽衣解带,沐浴更衣。 跟进了盘丝洞似的,别韵笑出声。 “你笑啥?”张未卿在得知没有高二参加时一直闷闷不乐。但能看一堆美好肉体表演抢球,她还是被安慰不少的。总比坐教室强。 “你看他们像不像进了盘丝洞。”别韵用下巴指指球场边的座椅堆。 “你也去呀。”张未卿不怀好意。 “我去干嘛,我又不想扒光他们下菜吃,汗唧唧的,有什么好看。”别韵没什么好脸色,从教室出来之后就一直阴沉沉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淳于让有点故事吧?以前问你还说不认识,搁我这装蒜呢?”张未卿挤挤别韵胳膊,低声开口指责。 “?”别韵猛然转头,瞳孔都放大,一脸疑问。 “他年前弹完钢琴找我要你微信,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他说你有东西在他那什么的。我就给他了。”这次不错,截取重点阐述,没有长篇大论。 说完还急忙补充“不过他叁番五次路过我们教室,我看他十次有九次都在盯你,谁信他一天上八趟厕所啊!”分析的头头是道。 “你倒观察的挺仔细。”别韵做出点评,没特别回应。 张未卿不满她的反馈,悄悄问“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情况??”不死心,“你对他有意思啊?”语气中带点玩味,好像自己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 “有意思吧。”别韵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回答到。 还没等张未卿作出反应,某个舆论中心站起身满观众席扫荡,最后锁定别韵,挑眉,一脸抱怨。 别韵手还交叉停在上方,随着淳于让的视线,周围的人都看向她。 浑身不自在,懒腰流程中断,收回手,摸摸耳朵,坐的笔直。 “看什么看!”张未卿瞪着台下满脸不怀好意的女生。 淳于让没动,就站在座位旁,周围一圈人,吵吵闹闹的。 他像瞄住自己的猎物,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别韵。 想起上学期,他站在楼道上方,她在下面,透过栏杆空隙,他无声对她说“欠我一次。” 现在掉换位置,她在上面,而他又扬起嘴角,用口型说“我不是说,欠我一次。” 别韵感觉自己内心有一处突然开始瓦解,她快迷而不返—— 首发:yǔzんàíωǔ.ρω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27/ 张未卿第一次觉得自己宁死不屈不配眼镜的近视度数如此碍事。 居然就在不到一米的地方,都没吃下这例爆炸八卦。简直有失八班小道消息部部长职责。 “他说啥他说啥?!妈的我看不清!”使劲朝别韵脑边蹭蹭。 “他说你挤着我了。”别韵心不在焉。 “什么嘛....”张未卿觉得别韵简直没有最基本的八卦精神。 还没追问,周云青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站在她俩面前。 “诶,别韵,你也来了啊。”说的好像刚在球场朝她们这抛媚眼的不是他。 “你从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张未卿不怎么喜欢周云青,她觉得周云青来了八班之后,靠着小零小碎贿赂同学,迅速建立人际关系,一度抢走她在同学们中的话语地位。 “我又不是来看你,你管我。”跟张未卿呛了两句,殷勤地递给她们两瓶水。 张未卿觉得这男的是故意的,要不然脸皮厚的纯天然。台下淳于让还直愣愣站着,他就跑上来送水。 张未卿倒没客气,免费的为啥不喝!接过,塞在别韵手里。 别韵心思没在这里,根本没反应过来回绝,一瓶水就落入她怀中。 她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淳于让的眼神不善,她有点怕盯着他。 淳于让周围的女生也没注意他无声的口型,认为他可能跟张未卿认识。 怎么想也不会是张未卿身边那个女生啊! 要不是淳于让转身看她们,谁注意到这有个人? 周云青和张未卿你一句我一句乱扯,说什么别韵没听进去。 她看见淳于让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像还刮了两眼她手中的瓶。 然后声音含怒“都让开。” 烦躁的用手臂挡开周围的人走向卫生间。手上使了劲,几个女生踉跄一步。 虽然他一直被很多人表白,但每次拒绝的都很绅士,教养极好,甚至都不会乱扔别人的情书礼物,回回都是礼貌回绝。很少跟人红脸让别人下不来台。 所以也是这么多人敢直接当面示好的原因。怕什么嘛,至少还能静距离听他讲话看他帅脸,人家又不会发火。 此时突然阴冷的脸色变换也吓到周围的人。 个别反思,是不是太热情惹他烦?没事没事,他人好,换个语气等会重来。 淳于让呆在洗手处,双臂撑在台面,他应该洗把脸立刻清醒。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看着别韵怀中的水瓶就莫名烦躁。 搞什么笑?她又没累死累活打球,给她送什么水? 就显着他周云青会做人?打断他?真够行的。 又想起赛前周云青拿着几瓶能量饮料给他们班的几个分了分, 还说什么“兄弟们等会都照顾一下哈,我喜欢的人要来看哈哈。” 他还接了饮料,看着何屿山起哄说“哥们儿真耿直啊!等会一定让你耍够帅!不过也照顾照顾我,情况一样情况一样!”还在旁边跟着笑。 傻逼玩意儿。淳于让暗骂。 “骂谁呢?” 淳于让抬头,看见镜子里罪魁祸首靠在墙上,似笑非笑,满脸玩味。 他没回,撇下脸打开龙头开关专心洗手。小学教的五步洗手法今天头回实践,够慢的。仿佛要把手搓掉一层皮。 别韵上前,伸出手轻拍开关。水流断的彻底,周围瞬间安静,能听到远处篮球场的嘈杂。 她重心倚在洗手台,一脸委屈的看他。 装什么可怜?她真是对付他一套一套的。 “你搞什么?”忍不住,没沉住气开口。 淳于人瞬间感觉他简直不是别韵对手。 这人看着胆小孤僻,实际狡猾的像狐狸,不用说话,眼神就让人溃败。 小心眼又极会玩弄人心。 到底被她哪里迷住?她明明第一次在班门口找他表白,哆哆嗦嗦的连话都说不清。 别韵没说话,双手从背后伸到他面前,捏着一瓶矿泉水。 学校小卖部放在冰箱最底层,两块一瓶的矿泉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下半场加油。”她自顾自的放在淳于让还因为水流中断搓在一起的双手上,手还滴着水,瓶体已经温热。 看他也没什么心情,别韵没等他回话就走出洗手间。 “诶!我不要别人给你的!”淳于让无理取闹。根本就忘了周云青给别韵的怎么可能是瓶普通的矿泉水? “是我给你的。”她说,“不欠你了,扯平。” 别韵已经走了许久,淳于让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你已经完了,整个心脏都被她控制。他对自己说。 挫败的笑笑。甩甩头,又看了看手中仿佛还留有她余温的塑料水瓶。 “亏本买卖,真够小气的。” 他真好哄。不远处的别韵也笑笑。 ————— 破案了,别韵才是真正钓鱼老手!淳于让简直小白。 大家看了跟我留言说说话嘛,好没动力哦 -- 28/ 下半场别韵没再回来,淳于让收敛不少。 回到球场,几个还在组织语言的女同学,看着淳于让手上拿着还剩半瓶的水。 哦—— 原来他不喜欢喝花里胡哨的能量饮料,自己跑去买矿泉水了。 何屿山觉得淳于让不对劲,下半场他进攻很主动。不像为了撩妹,几次叁番扣住周云青的球。 “你干嘛呢?!专盯着他干嘛啊?”何屿山真是好兄弟,还惦记着别人那声交代。 之前他故意放水多次,现在没那么简单让步。 别想多,他说的是球。 周云青也被他虐出脾气,下半场跟他俩双人秀似的,双方咬的很紧。 最后周云青体力消耗殆尽,败下阵。 二班赢了,甩出八分。淳于让脸色好了不少。 球员和观众都精疲力竭,打完正好晚饭时间。 两个班握手言和,准备一起出校下馆子。 周云青人果然不错,没把脾气带下球场。 和二班其他人勾肩搭背,还在讨论下个月的科比退役赛怎么逃课去看。 淳于让心情也好得差不多了。 刚洗澡前在换衣间,周云青喘着粗气,一脸迷惑的问他“兄弟你刚干嘛老揪着我啊?” “谁跟你是兄弟?”他漫不经心开口,顺便单手脱掉上衣。 周云青顺着视线看向他裸露的上半身。 操,刚打他那么狠!看起来精瘦,实则全是腱子肉啊!怪不得撞到淳于让他都疼的不行,全身紧实的很。 淳于让注意到他的视线,转头啧他一声。 周云青也开始脱掉衣服和裤子。 结果两人迟迟不往淋浴间走。 “你俩杵那干嘛呢?!还洗不洗了?”仲子谦和陈齐裹着浴巾从里面出来催促他们。 淳于让挑眉。 男生和男生赤裸相见还能干嘛?不就是比比某处大小嘛。 “怎么?怕伤自尊?”淳于让冷笑两声,满口不屑。 没看周云青,拿起浴巾朝淋浴间走去。 “我靠!”周云青在后面鬼叫。士可杀不可辱!! 日子一天天过,春分已走了一周,别韵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四季里别韵偏爱春天,但春天又很是短暂。 她总觉得重聚和离别都发生在冬季和夏季,这两个季节老强迫人做出选择,生活随之改变。 即使是电视剧,离别的人都会说“春天过完我就走。” 歌词也说: “你是不是春天一过一定要走,你是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 如此多愁善感,也许是因为她出身在春季。 是的,别韵准十七了。 别看她整天冷言冷语,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她可在乎生日了。 不知道怎么讲,也许是家族仪式感的遗传? 或者她感觉只有这一天,才能证明在这个地球生活过多久。 地球人多浪漫,每顺利活过365天就要庆祝一次。 由于张未卿非常迷信星座,刚开学就要来了别韵的出生年月日。还逼她回去问她妈,她出生的准确时间,最好精确到分钟,据说可以查什么上升星座。 别韵回她“我是超生,我妈在厕所生的我,她哪知道什么时间。”简直把张未卿吓得一愣一愣。 张未卿说,别韵这人,混熟了简直憋着坏。 生日前一周,张未卿的嘴实在忍不住,老想透风让别韵猜礼物,两句之后又住嘴说要保密。 天啊,要是别韵生日还不到,憋死的就是她。 另一边,也有个快得焦虑症的人。 张未卿自从证实别韵和淳于让有情况后,八卦小组长化身月老红娘,整天搞些有的没的乱牵线搭桥。 别韵生日前两天,她才跟吐金子似的给淳于让发消息说 “别怪我没告诉你啊。别韵后天生日,你看着办吧。” 因为自己早已准备充足,就爱幸灾乐祸,拽的二五八万。 然后又非常凑巧的是,淳于让得知的那天是科比退役赛,四月十四日。 他前一天在家装病装的快把自己肺咳断,最后还是蒋奕心实在看不下去他拙略的演技。 在淳于让试图把温度计泡在热水里时,赶紧阻止“行行行,我怕你了!不就是请假嘛!我给你请!” 陈妈在厨房探出头,“啥?请假?合着他装病呢?那我这鸽子汤白熬了啊!” 幸好他妈帮他挡过一劫。 不晓得老一辈人咋想的,反正哪不好都兴煲汤,跟鸽子,鸡啥的尖嘴动物的汤是灵丹妙药一样。 反正他如愿以偿,隔天整日没去学校。 何屿山没那么好运,因为使用同样手段,被他爸识破后遭毒打一顿。 他爸隔天早上六点就起床守着他,亲手送到学校门口。 他泪眼婆娑看着淳于让空着的椅子留下嫉妒的泪水。 仲子谦更别说了,他根本不敢让他爹妈知道他想请假。 两人悄悄拿出手机,给淳于让发一百条咒骂短信。 早上十点半退役赛开始,今天上这节课的老师统统感觉台下的男同学都在蠢蠢欲动,跟他们是瞎子一样,不晓得他们在台下的小动作。谁不知道今天科比退役赛呢?老师也想赶紧下课回办公室看球。 科比六十分收官,无数人激动不已。 淳于让下午收拾完准备出门,抓耳挠腮。 天老爷,他第一回买礼物给女生,谁来帮帮我啊! 他在玄关换好鞋,看向今天被牌友鸽了,此时闲的发慌的蒋奕心,起了心眼。 “妈———” “打住,有事说事。”可恶,竟不吃这一套。 “你快换衣服跟我出门,帮我挑个礼物。”OK,开门见山,直击重点。 蒋奕心伸直蜷在太妃椅上的腿,眼神瞬间挑起揶揄,手中果碗也搁下。 “谁呀?女的吧?叫什么呀?你同学吗?家住哪呀?我认识不?....” 淳于让不听她讲完,推着她后背塞进衣帽间,“给你十分钟。” 女人都经不起八卦的,绝对在他开口之前能出门。 虽然不是十分钟,但已经比她平时快了很多。 蒋奕心没听他建议,直接让司机开到KT——本市最繁华商业街里品牌均价最高的商场。 一路上辩手小白淳于让同学,被亲妈套话套的干干净净——— 已知:性别女,一米六叁,长得好看,不爱理人,身材优良,跟自家儿子正处于暧昧关系。 内容:此女后天生日,时间紧迫。需紧急出动,帮儿子买生日礼物。 蒋奕心意外的是这废物东西居然都快一年!还没拿下! 淳于让完全不担心蒋奕心的购物效率问题。你给她一个地球她下一秒就能给你刷爆卡。 他担心蒋奕心选的东西会让别人容易有心理负担。 蒋奕心能看不出他心里打什么小算盘?起码也是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好不好。 “放心,跟着姐走。”她大手一挥,带着淳于让轻车熟路在商场里东窜西走。 在淳于让当苦力了俩小时,手里都已经拎不下跟他今天目的毫无关系的购物袋时, 一脸怨言“你到底靠不靠谱啊?” “我已经有谱了。”他们此时坐在一家礼服店里。 他看出店标,是跟蒋奕心爱给他订做西装的同品牌的女装。 蒋奕心喝着sales端上的茶,桌上摆着糕点。那销售老远看见蒋奕心笑得跟看见活财神爷下凡似的。 这待遇,淳于让明晓,蒋奕心在这店起码是个vvip。 没一会销售不知道从哪个小黑屋推出来一个移动衣架,上面挂着两条裙子。 “你选吧。”蒋奕心已经确定,这两根不管选哪一条都十拿九稳。 淳于让站起身走近看了看。 一条素白吊带裙,暗花纹理,做工精细,外层绸面在灯光下亮着细闪,整体轻盈,细节重工。他虽不懂女裙,都觉得极为好看。正想满意点头,就看见领口轻薄的料子和刁钻的低弧度。 “这件不行。”瞬间黑脸。她穿上不晓得有多好看!万一出门招摇,谁吃亏? pass掉,下一条——— 低饱和的绿,浅浅的春日青,裙身勾勒油画质感的茶花,不突兀,暗淡的,手工刺绣的花纹细节繁多,近看又是别一番韵味;重工绸缎,腰部是立体结构的褶皱设计,侧织带也进行了立体分割。裙摆弧度正好,不会过于正式,又稍华丽区于日常。裙长应该到小腿肚,合适,春天加件毛衫也正好。 而且....别韵喜欢绿色,她肯定会喜欢的。 淳于让不得不佩服蒋奕心的审美。他光看着裙子就很是心动。 “就这件!”细细品味后得出结论。 蒋奕心得意挑眉,眼神里满是“怎么样?信你妈没错吧?” 夜晚,淳于让看着床上铺平的裙子,深色的床单衬的裙上的花绽放的格外娇嫩。刚在店里脑子一热没想那么多,但五位数的礼物会不会让她多虑?很是发愁。 这时候蒋奕心敲门进了他房间,递给他一个素黑纸袋。 “里面有个空盒,你包装一下换个袋子。” 真不愧是我亲妈啊!淳于让仰天怒哭。知我者,亲妈也。 幸好这牌子的衣服都没logo,只有内衬有个小小暗印。 淳于让知道,因为男装的暗印在袖口的内衬。 费心包装好,安稳入睡。 天老爷,赶紧到后天吧!别韵穿上肯定好看。 —————— 亲妈在线奇迹暖暖,起来上工,搭配情侣装了。妈的,这章叁千多字!脑细胞死全了... -- zàjΙàоsんū.cом 29/ “妈,你离婚吧。” 谁能想到别韵生日这天主人公不是她,家里又一片腥风血雨。 宋英诗进入更年期后,情绪变得极其不稳定,也许是因为失望攒的太多,现在和别与鸿已经到了相看两厌的程度,不管什么事两人都能找茬吵架。 今天周六,早上别韵还在睡梦里,就被客厅发出尖锐的东西砸向地面的声音吵醒。 慌忙赤脚跑出去,开门踩到一片破碎的玻璃。 被宋英诗紧张的眼神盯住脚,别韵才看到已经渗出血的脚底。 别与鸿已经摔门而出,不知道又跑去哪里。 宋英诗窘迫,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她是个强势的女人,怎么可以让孩子看到自己如此难堪的画面。 脸颊被泪水打湿,满脸凄凉。áιzнáňsнù.℅m(aizhanshu.com)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希望能冷静一点开口“你醒啦?怎么不穿鞋?”声音里藏不住的颤抖。 然后别过头偷抹眼泪,在电视机下的柜子里拿出医用酒精和棉布。 别韵看到她微微发抖的手,上前拉住,“妈,我没事。” 轻抚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别韵知道宋英诗不会跟她讲,她和别与鸿的爱恨情仇。 保守且为家庭付出全部的全职妈妈,始终守着在风中摇摆不定,仅存的那一丝尊严。 “你离婚吧。”别韵轻口说出,发现自己也输了一口气。 她不懂为什么没有爱情的婚姻还要如此坚守,到底她在执着什么? 宋英诗简言打发掉别韵,处理了别韵脚底的伤口,转身回了房。 别韵猜,一定又伤心痛哭。 实际上,宋英诗很柔软。她的多愁善感通常都以流泪疏解。 为什么不离婚?单亲家庭的孩子,幸福的有多少? 她的人生已经毁于一旦,无论如何要守住别韵和别遥的完整家庭。 单纯又腐败的想法。 爸妈都不相爱,她何来的家庭幸福? 恍惚过了一天,家里没人想起她的出生日。仿佛提起又是一段让宋英诗难以释怀的过去。 她还提前跟张未卿讲,说明天周六爸妈会陪她过,再叁保证肯定会过得开心。 开心吗?她无言一笑。 张未卿送给她一台日产的胶卷相机。有点年岁,听说买的很费劲。 “生活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嘛,别每天丧这个脸!要没事做出去拍拍照嘛!”张未卿跟她说的。 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生日 地球又不会毁灭。 别韵躺在床上,可是好想吃蛋糕啊。 晚上六点,别与鸿还没回家。宋英诗被小姨叁姨带走,临前担心别韵不能自己解决晚饭。 别韵让她放心,让叁姨和小姨带她好好玩,晚上别回家了。 她怕别与鸿要是回家,跟宋英诗又是天翻地覆的吵架。 宋英诗离开后,她看着空旷的客厅和安静的空间。 突兀的电话声响起,她看着来电显示,接通——— “下楼。”简短开口,“不然我就上去。” 淳于让一天都没联系上别韵,早上打的电话也没接。他问了张未卿才知道,张未卿说下午她给别韵打电话,别韵说她爸妈在家吵架,没人记得她生日。 最后还说“这机会就交给你借花献佛了,记得请我吃饭!”还贴心的给了别韵的详细地址。 张未卿也算丘比特敬职敬责,想法设法给淳于让机会。 别韵让他上楼,“家里没人。” 淳于让心跳加速,他在听到张未卿说别韵超委屈,“没人记得她生日”没由得心头一酸。 心疼,真的心疼。 当然也归功于张未卿添油加醋讲故事的艺术功底,硬生生把别韵随口抱怨的两句,扩展成“失足少女孤独在漆黑空旷的家里独自庆生。” 他上了楼,家门是打开的,别韵也站在门框处。 身上套着件墨绿薄毛衣,码数不符,锁骨暴露无疑,大码领口松松垮垮横在肩颈,依然有那条细闪的银质项链,吊坠被藏在衣下,她好像很喜欢这根项链,没见她取下来过。 声控顶灯照在她前面,孤身一人,朦胧的破碎感。 淳于让一股无名的火,她为什么活成这样?街边的路灯都在群居生活。 别韵故作轻松,还跟他开玩笑”孤男寡女哦?你来送温暖吗?” 她刚打了电话确定宋英诗今晚不回家,住在小姨那;别与鸿也不回来。 所以稍微可以放肆,手中还捏着燃了一半的烟。 淳于让烦死她每次装作什么都没事的样子,好像她从来不会依靠谁,也没人让她有安全感。 “我来给你过生日啊。”他晃了晃手中的黑色纸袋和蛋糕盒。 淳于让捕捉到别韵眼中闪过的惊喜和泪光。她的眼睛时常是湿湿的,好想凑近看看。 “进来吧。”她侧身让步。 过了几分钟,别韵已经从厨房接了一杯水出来,还没在客厅看到淳于让。 “你干嘛呢?” 他杵在玄关,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台。满脸写着紧张,开玩笑,他第一次进女生家诶! “不用换鞋了,进来就行。” 淳于让没再别扭,走进客厅找了个小沙发坐下。 她家是平层,客厅很大很空旷。 欧式装修,大理石茶几,沙发扶手都是罗马柱纹路,一看就是她妈操刀吧? 别韵递给他一杯水,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 “怎么老是给我喝矿泉水啊?”给客人不该泡茶或者端果汁吗? “那你想喝什么?” “算了算了,我又不渴。”还是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茶几。杯子碰上大理石,一声清脆。 “想吃蛋糕吗?” “想。” 他起身去门口,把蛋糕盒放在茶几,把黑色纸袋递给别韵。 “生日礼物。” 别韵接过,挺有分量。她抬眼看他,疑惑偏头。 “不是什么贵重的,我精心挑选,你肯定喜欢。”蒋奕心功劳瞬间被抢,真是有了女人就忘了娘。 别韵点点头,“谢谢。” 然后拆开蛋糕盒,一个六寸的重芝士蛋糕,装饰简单。 淳于让拿出一根蜡烛,插在蛋糕中间。从外套兜掏出打火机,点燃。 别韵没开客厅大灯,只有电视机上的一盏壁灯。她不喜欢明亮。 “闭眼许愿啊。”淳于让抬手催她,蜡烛已经开始融化。 “你也一起。” 然后两人一起闭眼,双手合十。 别韵没什么愿望,她提前睁眼,看见淳于让安静坐在她身旁,闭着眼,眉头舒展,看起来比平时乖很多。今天他穿着一件单衣黑色衬衫,凑近蜡烛火光的脸,显得那么温情脉脉。 他的灵魂混着光,像霜雪和着烈酒熬成的一坛温柔。 她本来已经对今日没抱期待,反正她的人生就是这样的,无助又无奈。 但他又出现了。 所以不要怪她。 既然要我许愿———那么不管上帝还是佛祖,请原谅我的鲁莽和荒唐。 淳于让还在思绪万千,突然感觉自己嘴唇被一瞬温热啄了一下,只有一下,瞬间离去。 他睁开眼,还没感受那点陌生触感。 他说不出话,满脸茫然,全身僵硬,老天,心脏快飞出宇宙。 还没等他组织好乱飞的语言系统,就听到她说, “是初吻吗?” 身体快于大脑,根本没等到反应,别韵看见刹那凑近的脸。 他双唇有些颤抖,湿润又轻薄,像是真丝羽绒被盖在脸上,嘴唇沾到的那点顺滑丝绸。 他含住了别韵。 别韵没有料到,嘴唇还是放松状态微张,他趁机而入,居然伸了舌。 别韵双手还放在大腿上,慢慢收紧虎口,捏紧棉质睡裤。 她感觉力气全被抽空,骨头都快要化掉,全身软绵绵。 淳于让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已经绷紧神经太久,在碰到那处柔软时,他的世界已经崩塌。 现在凑的很近,他舍不得闭眼,她的眼睛确实湿湿的。 在别韵换不过气时,他撤去,甚至能看到一点透明的丝———— “现在不是了。” -- ρo㈠8ň.coм 30/微H 别韵眼神迷离,眼皮跳动,睫毛也跟着颤栗。 淳于让离她很近,近到呼吸的次数她都能数的一清二楚。 甚至好像还能听到心跳,不知道是谁的,节奏简直杂乱无章。 不远处有束细微烛光还在燃着,蜡油滴在奶油上,化开。 像淳于让的眼神,腻的仿佛要融化山顶积雪。 他们谁也没有接话,别韵轻喘,刚刚憋气憋的实在难受。 原谅她经验不足。 淳于让左手撑在别韵大腿旁,身体慢慢往别韵倾斜,直至把她逼到角落。 慢着,他什么时候坐到她的沙发上来了? 先不要管那些。 他全神贯注,别韵被他打量的难受,耳廓染上红,延续到脸中央。 她害羞的全身想要躲避。áιzнáňsнù.℅м(aizhanshu.com) 刚偏头想要开口缓解这甜腻气氛,下巴就被淳于让两指捏住。此时她没有自主意识,全靠他的手部力量。 “自己亲的,躲什么?”他说的暧昧,用气音低声开口。呼出的气体喷在别韵脸上,痒痒的,哪都痒痒的。 淳于让眉头轻锁,目光坦率,眸色像化不开的墨,视线从别韵的眉骨看向颤抖的眼,然后鼻尖,然后——— 又上前吻住她泛着红润的嘴。 刚刚没品尝到位,这次一定吸取教训,换好气重新再来。 别韵明显感觉他强势许多。刚刚是温柔浅试的话,这次仿佛她是上好蟠桃,他大闹天庭闯进禁区只为吞咽这粒饱满果肉。 他撬开她的齿,舌头在她口腔胡乱捣了一遍。不够?再来。 别韵被压的难受,嘴角溢出呜咽。 委屈矫情的几声,淳于让更加变本加厉。 还没吃蛋糕,怎么会尝到甜味奶油? 直到别韵的嘴唇被咬破,一股铁锈的血腥味。 男人对性,简直无师自通。 淳于让已经被欲望沉溺,毫无理智。 他的手早已不自觉伸向别韵的毛衣下摆,摸到她平坦的小腹和紧致的腰线。 十七岁的女孩子身体怎么会如此滑嫩? 像剥开的鸡蛋,像冷藏的酸奶,像刚打发好的奶油,像刚吞入口的果冻。 不急往上,我要慢慢体验这人世绝美触感。 他以前觉得别韵总穿宽大衣服看不到一点曲线,真是小气;现在才体会到这轻易入手的弧度真是极好。如果要看身材的话———对!那条裙子!让她现在就换! 淳于让还没臆想结束,别韵突然趁空痛得出声。 他慌忙睁眼,“怎么了?” 别韵眉目含情,但脸色凝重,淳于让看到她被血染指的唇角,眼神又快迷离——— “痛”她委屈开口。撑起上半身,低头看向腿发出“嘶———”的一声。 他垂头看向别韵的视线,不知什么时候抖掉的拖鞋,露出了缠着纱布的玉脚。 老天,他还是不是人?!居然这么没有理智!都没注意到她脚受伤? 淳于让想狂扇自己两巴掌,拜托清醒一点!你不是原始动物靠下半身支配! “脚怎么了?!”他惊慌失措,脸色骤变。 他刚情绪失控,挤着别韵时使了劲,不知道两条没地方放的长腿也蹭上沙发,压住了她蜷缩在一起的腿。膝盖抵住了她的脚,双腿被环抱在胸前。 “没事,早上踩到玻璃了。”别韵怕吓到他,尽量说的轻松,“就渗了点血,没什么事。” 淳于让两条眉拧在一起,丝毫不减紧张。 “你怎么不给我说?!”他双手小心捧起受伤的脚,客厅光线昏暗,他看的费劲。一截白玉,脚弓裹着一段丑陋的纱布,他抬起看看,纱布上有血渍。 “真的没什么事,我妈已经处理过了。”她想收回脚,但淳于让手用了劲,“真的没事” 淳于让轻轻放下,满脸自责。 别韵瞧见他一脸严肃,扑哧一声笑了。 等淳于让缓过神转头看向她,别韵双手捧起他的脸,在他嘴边轻啄。 她跪在沙发上,毛衣滑落,露出圆润肩头。真是性感至极。 “谢谢你。”像在祷告。 谢谢你陪我过生日,谢谢你的每一次出现,谢谢你的无心拯救,谢谢你。 淳于让看着她,眼睛含泪,伸出一只手贴在她的手背。 她的袖子太长,遮住她一半的手心。棒织毛衣颗粒粗,挠在他脸颊,一阵微痒。 淳于让钻进她的袖口,捏住她的手,轻放在他的大腿上,十指紧扣。 大拇指不安分的搓搓她的手背,抬眼看她,情不自禁,又要吻她。 别韵有些受不住他不间断的索求,开始找话题,“礼物是什么?” 淳于让不断凑近的头停在半路,想起了什么,后退一点,说“一条裙子,肯定很衬你。” “要我现在穿给你看吗?”她主动开口。 “你的脚有伤”淳于让极其委屈,仿佛是他划伤了她的脚背。 “没事,我小心一点。”别韵想哄他,松开他的手就要下沙发去拿脚边的纸袋。 “不要勉强,你什么时候穿都行。”他拦住她,靠在她的后腰喃喃开口。 “可是我想现在就穿给你看。”陈述句,她说的认真又娇气。 谁还能拒绝?谁还能抵抗? 别韵回了房间,留他一人在客厅。 他强烈要求“那你就在这换嘛。”指指茶几和沙发间一点点空地。 被别韵刮了两眼,“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过了二十几分钟,淳于让没觉得时间长。 平时等蒋奕心出门十分钟他都坐不住,现在让他等多久都可以。只要能等到她,多久都可以。 别韵房间的门锁转动,她走了出来———— 淳于让终于理解在看到新娘换好婚纱时,新郎不自觉发出的“哇”。 原谅他在他爸妈拍十年锡婚的婚纱照现场说,“那婚纱都长一个样儿,哪女的换上都差不多,装什么哇啊。” 此时他也惊呼出声,这裙子像给别韵量身定做的一样。十七岁少女的羞涩和快成年的女人风情,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穿裸裙。没戴任何配饰,也取下了那根银链,连鞋也没穿,脚微微踮起。 就连那节丑陋的纱布和下嘴唇溢出的一点血都增添了破碎之美。她像长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且稀有的野花。人人都想采摘,却人人都近而远之。 头发也长了许多,已经到肩窝,垂在锁骨处。仍然不爱打理,凌乱的碎发遮住她的额头。 绿色是如此适合她。 凄美的活力感?一种独特魅力。 她好像很不好意思,手又搅在一起。 淳于让上前,分开她的手,牵住。 其实有点不敢触碰她,她好像易碎的玫瑰,下一秒就要凋零消失。 “你好漂亮。”简直语文白痴,夸人都不会夸。 别韵抿嘴一笑。 他环住她的腰,和那日冬天他在红绿灯边抱起她不同,动作温柔许多。也许是穿的少,他不敢用力弄疼她。 她的脚离开地面,下一秒落下,站在了他的脚上。她的手也因为动作,本能的搭上了他的肩。 “地上凉。”别韵听见他沙哑开口,如同喉咙灌了铅。 这个姿势不好,别扭的让他们距离非常近。别韵忸怩又要逃走,淳于让紧扣她的腰。 别韵只好换个话题,“认真夸。”她随口说说,不期望能听到他什么有营养的话。 “硬了。”他用鼻尖蹭蹭别韵的耳朵,两个字轻吐在她耳边。手臂收紧。 别韵浑身一抖,感觉小腹处抵住了什么坚硬。 —————————— 首发:ρo①8dё.coм(po18de.com) -- 31/微H 昏暗的光线,炙热的灵魂,视线还未交织,气氛一触即燃。 别韵后腰吃痛,他箍的太紧。某处也抬头示意。 淳于让头埋在她的颈窝,不时蹭蹭。 伸出舌尖舔舐她的锁骨,别韵一阵颤栗。 求求老天,放过她吧。 “你...离我远点...”他的头发挠在她的下颚,头痒搔跟。 她后悔招惹他,简直不是善茬。 “帮帮我..”声音像在沙漠许久不喝水的旅人,沙哑的厉害。 别韵双肘想推开他,却怎么都使不上劲。 此时他是铁壁铜墙,而她是飘在空中的蒲公英种。何以为敌? “我今天才十七岁...”她提醒到。 别韵庆幸自己没打开主灯,不然她红的似燃烧的火焰的脸就暴露无遗。 不过无所谓,淳于让早已感受到炽热的皮肤,烫得他快要融化。 “用手就好...”他说出口自己都难以置信,居然入魔到这种程度。 不过他已成魔,收不了口“好不好?好不好?嗯?” 轻晃她的身体,似哀求,似渴望。 别韵趁他不注意,终于摆正他,四目相对。 情欲声在上空炸燃,落下星星烟火碎,滑在她裸露的手臂和后颈,颤抖。 “不...”她还没说出口,就被淳于让强行进攻,双唇又被吃住。 她摇头,却躲不过他。 脚背贴着他的脚面,带着她,大步流星向前推进,单手转动门锁,门一开一合。 别韵房间没开灯,从微亮的空间到另一个漆黑的世界。 视觉被弱化,听觉和嗅觉被全线打开。 淳于让是闯入她个人世界的独行者,这里完完整整属于她,而他进来了。 一股浓烈的她的气息,不是甜美的少女果香,也不是腻人的刺鼻花香。 像是穿过树林的风,带着木混着雪松的味道。又像旧书展开时阵阵纸张气息。 她的房间应该放有木质调的香薰或是蜡烛。喜好单一又专情,久而久之她的身体和衣裳都染上味道。 崖柏和香根草,非空非有的氛围,像冥想的流动黑森林。 温柔又冷冽,似下过雨的空灵。 和她这个人简直一模一样。 他初入禁地,环境陌生。没走两步就被磕到床脚,膝盖一软,两人倒向床面。 别韵认床,对睡觉环境挑剔,床垫柔软细腻。 两个被回弹,他的唇离开。别韵迅速转头,他落了空。 淳于让全身压住她,完全不给机会让她逃走。 “快起来....”她推搡他,“你的...隔到我了。” 本来想说裤带,结果想到刚刚他说的...才反应过来。 “我的什么?”他满口玩弄。 双手抱住她的头,让她靠在他的胸膛,听这因她而跳动的杂乱心跳。 “我不该亲你,快起来!”她被磨完了脾气,这人简直是个无赖。 她听到上空传来低低沉笑,“那怎么办?初吻都给你了,你要对我负责。” 谁对谁负责?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别动,让我缓缓。”他摁住别韵,语气严肃。 “不要....”她被压的难受,挣扎起身。 “不然就用手。”他得寸进尺,顶腰示意。他已经浑身燥热,一团乱火全身乱窜。 两人在床上温存许久,别韵被他摸遍全身。 开始极力抗拒,发现抵住她小腹的东西越来越耀武扬威,然后就认命了。 别韵一脸英勇就义,心想“摸吧摸吧,吃亏是福吃亏是福。” 靠着月光,淳于让盯着她紧皱的眉头,笑了笑。 钻进她的衣领,撩开裙摆,这才发现这裙子内有乾坤啊。 买的时候没注意,腰侧竟然镂空,刚好遮住内裤。 这怎么得了? “这裙子不准穿出去。”不知道在跟谁怄气,又想到她穿裙子晃荡在外的小腿,简直让人兽欲大开,“不对,什么裙子都不准穿出去!”像小孩赖皮,没头没脑。 他用了力,泄愤一样五指使劲搓揉在她胸前。 从未有人这样揉过她,陌生的感觉,好像有暖流流向下腹。 她看着从领口伸进的手,胸前布料被撑起,裙摆早已被他蹂躏,简直不成样子。 “那你给我送裙子干嘛?你轻点啊...”她不懂他的小算盘,莫名其妙。 “就穿给我看啊!”他说的冠冕堂皇,“不然你还想穿给谁看?!”声音拔高,像谁踩了他尾巴。 别韵懒得跟他争,歪理邪说,没道理。 淳于让看她一脸不在意,气不打一出来,直接掀开裙子,双腿暴露出来,白色叁角内裤横在眼前。 他不自觉吞下口水,喉结在月光下,轻轻滑动。眼神痴迷。 “啊!”别韵惊慌出声,连忙伸手想遮住。 太羞耻....这进度也太快了...他们才认识多久.... “别动。”他抓住别韵扑腾的双手,单手按住。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慢慢地,他触碰到禁忌之地。 没有灯光,他看不清这里。不过他不敢提要求开灯,气氛正好,他不想打扰。 只要他起身别韵肯定会中断。不过今夜月光都助他一臂之力,晃在窗外,他还能看到一点湿润。 “你湿了....崽。”喉咙火辣,说出的声音低的不像话。 他之前在走廊听到她和她妈妈讲电话,离得不远,清楚听到一声“韵崽。”当时就想,有一天他也要试试这么叫她,看她什么反应。 而现在,他如愿以偿,明显感觉到她浑身颤抖,抬眼看着她仰头,已经情难自已。 “别...”别韵觉得今天是她最为难堪的一夜,自己完全没话语权。 淳于让没多动作,怕吓到别韵,而且他们时间还长,以后慢慢来。他还不想那么快。 路过小腹,他伸舌含住左胸娇嫩。 别韵没穿内衣,裙子是吊带,胸前褶皱设计,不好搭配内衣,想着反正晚上,没留心。结果现在被淳于让钻了空。别韵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对他起八百个心眼。 右手松开捆住她的双手,没有遗忘右边,捏住。 他吃的忘情,黑夜里一阵悉数,舔舐皮肤混着吞夜口水的声音。 别韵发出舒服的呻吟,双手抓住他的头发,太短,落了空。只能费力揪住。 她觉得实在荒淫色情,眼睛落了雨,低声呜咽。 泪滑到细长的脖颈,淳于让额头感觉到湿润。暂停动作,抬头看她。 “怎么了崽?”他的嘴角还湿润着。别韵感觉胸前的温热突然离去,颤抖的两粒在空中挺立,被水浸湿,一阵冰凉。 她没说话,被问得委屈,开始抽泣,然后抑制不住的哭。 她觉得自己实在被动,她讨厌这样毫无掌控又失控陌生的样子。 淳于让用指腹擦她的眼泪,“没事了没事了。” 他就以为她不好意思。 随着他的安慰,顺带慢慢整理好裙子。那硬起的玩意还没有消下去的想法。 “你自己解决吧。”别韵无情开口,声音混着情欲和流泪后的颤抖。 淳于让的眼神变得柔软,她如此易碎,叫他怎么舍得。 故事的最后,他拍着她入睡。别韵困的睁不开眼,也没忘提醒,“你走的时候....把蛋糕放进冰箱...我i明早....要吃...”被他折腾的实在疲惫,说话都断断续续。 淳于让无奈而笑,看向自己的小兄弟,没办法,你今天只能委屈下跟老朋友左右手见面了。 她已经熟睡,被人抱走都不知道吧? 淳于让不知道的是,她从未像今夜一样睡的安稳。 他摸摸她的手,帮她换下裙子,盖好被,真是舍不得离去。 “生日快乐,崽。”他温柔似水,轻抚着她。哪哪都软啊。 一步叁回头,锁好大门,走向无情月光。 —————— 我还是倡导未成年不要做实质性行为哦,不安全哦。 写的依然吃力的一章,看完快给我留言啦! 每次你们不说话跟我留言,那个自动留言的“送你诺贝尔文学奖”还有“送你珍珠养颜”都好好笑好羞耻哦。 -- 33/ 第二天临近中午别韵才醒过来。睁眼的时候恍惚好久,不敢回忆。 真的不是梦吗? 她看见了床头挂着那件浅绿暗花裙,缩下身被子盖住脸。笑的温柔。 结果看到自己一身不挂。 她猛然起身,刚要惊呼,又想起他已经把她吃抹干净了。 满屋好像都还有他残余的气息。 下床穿衣,镜子前愣住。 胸前猩红点点。幸好幸好,脖子上没有。不知道庆幸还是生气。 真是下嘴没轻没重。 已经饿的不行,宋英诗和别与鸿还没回家。 呵,真是把她生日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她现在也无所谓了,她过了一个此生难忘的生日,礼物也十分惊喜。 她知道淳于让品味不错,但没想到女裙他都很会挑。 别韵怎么会看不出这个暗标?后背内衬的一串烫金字母。 十分熟悉的品牌和裙子样式,两周前的vogue特辑周刊上的秀款。 看了看素黑的纸袋,细心到这种程度,她拿什么理由来回绝呢? 在冰箱拿出昨夜都没动的重芝士蛋糕。 又想起昨夜.... 晃晃头,你清醒一点啊! 捧着蛋糕坐在沙发上,凌乱的抱枕和午休薄被,茶几上喝了一口的水杯... 家里的处处角落都在提醒她想起昨夜的帧帧细节。 他到底是不是在兼修蛊惑人心的法术?为什么她已被他盅得体无完肤? 不知道是被馋的还是怎么了,无意中六寸蛋糕就被她果腹一半。 芝士蛋糕饱腹感很强。她撑的快吐,感觉饱嗝里都是蛋糕味。 下午返校,在走廊撞见让她一早上心神不宁的人。 早上头脑混乱,于是收拾房间。书桌上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声。 淳于让昨晚趁她困的神智不清套出手机开锁密码,擅自偷改备注。 她的列表人很少,本来也不属于外向的人,又有时常删人的习惯。淳于让根本没费力找到跟他的聊天对话框,没有备注,就是他本来的微信名,一根斜杠。 聊天列表里塞满好多公众号和新闻消息,他没动。 起了坏心眼——— 别韵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头上备注“多跟他说话”。 什么鬼啊? 头像也换了,依然黑乎乎的,但不是那只孔雀了。 仔细端详几秒。 想起了什么,在床头柜上找到本子。她钟爱文字,时常爱写些东西。 前几天写下的一句: love is toubsp; the unattrabsp; parts of me. “爱是抚摸我不漂亮的地方。” 下面一行红色的陌生字迹: U look iful all over, and I kissed all over. “你全身都漂亮,我吻遍了你的所有。” 产自昨夜,撩人又新鲜。英文被他写的龙飞凤舞,笔迹嚣张,却看得出写的认真。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搞的小动作,也许在她睡着后。 她看回头像,局部的叁个单词,两个她写的“love is”,一个他写的“U”。 图片很暗,也许是房间没开灯的原因;字迹也不清楚,可能拍的时候手不稳。 别韵看的费劲,点开了大图又再放大才看仔细。 因为正方形图片,刚好框住上下两句的开头。他的“U”是红色,占了照片一半。 “love is U” 老天爷,真的是酸的冒泡。一个男孩子家家,怎么搞的这么肉麻。 却忘记了她自己也笑得痴呆。 别韵哭笑不得,看着他发来的信息: “醒了没啊,怎么睡这么久?” “难受的是我才对吧?” “你好没良心。” 再往上翻,时间是昨夜十二点凌晨。 “生日快乐,崽。” 还有一张她的照片,已经睡熟,被拍了也不知道。侧躺在床上,睡得十分安稳。 她从不知道自己睡着后居然这么呆。 他昨晚待到那么晚才走吗? 甜蜜的溢满世界了。 此时在走廊撞见,颇有一种冤家碰头的感觉。 他身边站着何屿山,别韵知道,他和淳于让经常呆在一起。 她躲开视线,没等淳于让说点什么就逃走。 淳于让没拦她,算了,等她适应下吧,我也要适应下。 他双手插兜,勾唇一笑。 ——————— 有没有人发现别韵写的那句话就是我的这本小说封面? “爱是抚摸我不漂亮的地方。” (以下拜托一定要看) 还有我想说下就是,别韵的设定绝对不是大美女,因为时常臭脸,有一种苦相脸的感觉。 所以淳于让老觉得她整天闷闷不乐,给她弹钢琴让她别一天愁眉苦脸,多笑笑。(谁没仔细看第17章末尾?!) 她之前和张未卿在球场看球,台下的女生都没把她当回事。比起张未卿御姐美女别韵差很多。她就是比普通人稍微耐看一些。 那为什么我要费那么笔墨写了很多她很迷人的场景呢? 首先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淳于让眼里她就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就算身材不算很苗条很纤细,但对淳于让就是最有诱惑力的; 还有就是我真的觉得人格魅力比长相更重要。别韵虽然看着很冷无欲无求,但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不管对妈妈还是对朋友,她只是不擅长经营人际关系,但对她好的人她是知道的。很多男生被她吸引也是她散发的不同于她年纪的成熟性格,和与同龄人不一样的气质和魅力。 青春期的男生不就是迷恋独树一帜性格的人吗?舔的他们不喜欢,就爱不搭理人的(点名周云青)。 但淳于让必须是个大靓仔。世界上好男人太少了,长得丑的都很能作怪,长得帅的更没几个好东西,所以就在小说里臆想一下吧。 总之我还想说,就算你讨厌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也绝对会有一小部分来留住你。 不管是你喜欢的人还是亲人,不管是一件偶然发生的事还是一样让你心动的东西,肯定会有让你留恋的地方。 所以千万不要有轻易结束自己生命的想法。切拜。 一定要好好生活! (如果你在找上帝让你不要死去的信号,那么这就是。) 希望我写的一点东西能让你找到平日的一丝愉悦。 感谢听我逼逼叨叨。 -- 34/ 这两天中秋假,几个理科字母班竞赛的同学被告知参加完竞赛就回学校,老师会进行总结。 真是不被拿人对待啊,没办法,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但这位被迫戴皇冠的淳于让同学又装病说要回家修养,明日再战。 结果刚考完就跑到别韵家楼下。 别于鸿和宋英诗去参加朋友女儿的婚礼,别韵不想去,赖在床上蹭到中午都不起床,拿她没办法,留了钱让她自己安排伙食。 她捏着钱准备下楼随便吃碗面,刚到门口就看见淳于让蹲在她家楼下。 很久没见,别韵知道他今早刚结束叁小时的初赛,一脸倦容。 精神不佳,看样子很疲惫。 “你在这干嘛呢?”她上前拍拍他。 “你怎么老不接电话!你要手机干嘛使的!”他拧眉,怒气冲冲,起身的时候感觉腿麻,抓着别韵的手臂滑稽的甩甩腿。 别韵不好意思的笑笑,赔罪到“我没看嘛...对不起嘛,吃饭了吗?我带你吃面。” 淳于让一向那她没办法,能怎么办?都哄了还能怎么办,受着呗。 “你爸妈呢?没在家?”借着腿麻,拽着别韵不肯放手。 “嗯,去参加婚礼了。你好好走。”她扶正淳于让。 “没在家就上楼啊!”他扯着别韵,一脸“我不拿自己当外人,你也别客气”。 他俩自从上学期在她家亲过后,淳于让简直得寸进尺。 凡是套出别韵家里没人就直接杀到门口,换鞋进房轻车熟路。 别韵依他,带他上楼,点了外卖。 顺便给宋英诗打了电话,她们说下午有牌局,可能晚点到家。 淳于让在旁边偷听,一脸春风得意。 等外卖期间就忍不住地对别韵上下其手。 他真的被她冷淡了好久,想起这段时间人都没见着,就委屈兮兮的。全世界就他最可怜。 “你老实一点好不好!”别韵撤退的来不及,被淳于让挤在房间角落。 “你好久没理我了...”淳于让压住别韵,跟小狗似的用脑袋蹭蹭别韵的胸。 她穿着薄内衣,没有钢圈,酥胸被波动,上下晃悠。 他迷恋这具许久没碰的柔软身体,不时嗅嗅,仿佛要把之前缺失的灵气吸够。 她是什么罂粟吗?为什么这么容易上瘾? 别韵怕痒,扯开他拱在胸前作案的脑袋。 “你不是说要回学校吗?”她看着他,他赛前跟她发过消息。 “不去了。”淳于让到处亲,别韵感觉自己肩颈和脸都是湿湿的,好难受。 手又不老实的钻进衣摆,他现在解她的内衣很有一套,单手操作不在话下。 别韵感觉胸前束缚松了松,很快一只带着薄茧的手就用力揉搓。 他的手指皮肤比她粗糙不少,滑嫩的乳不注意就会从指缝溢出。 淳于让感觉她那里比之前大了。 别韵罩杯涨了一码,不知道该归功于青春期的发育还是他的辛苦劳作。 “你先起来...”淳于让没反应,他每每这种时刻都跟被下咒了一样,什么都听不到。 “你不想先听我有多想你吗?” 淳于让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两句就让他乖乖听话。 他抬头,一脸不相信,眼神里好像在说“敢耍我你就完了。” 她从来不会说什么热情的话,之前淳于让摸的她内裤都湿漉漉,让她撒娇讲两句好听的,她宁愿哭都不愿说。 别韵点点头,淳于让看向她的眼睛。 她的瞳色浅,仿佛不注意就会被吸进漩涡,彻底沉迷她的世界。 他愣住,连手也停止动作,抚在胸上,没有在动。 “我很想你。”她向前抱住他,对亲吻来说,她更喜欢拥抱。 别韵揽住他的脖颈,头埋在他的肩窝,声音朦胧又含着可怜。 好像这么久不理人的罪魁祸首是他。 他认栽,从内衣里伸出手,轻拍她的背,声音像砂纸磨过桌面的沙哑“崽,我也很想你。” 他本来想道歉,初赛让学校老师都很紧张,他被抓的很紧不敢松懈,刷起题来也忘了时间。 别韵一点都不粘人,他就很少分心。 道歉没有先说想她重要。淳于让思想简单,他想什么就要让她知道。 两人抱在一起温存好久,直至外卖敲门。 别韵打开电视,随便挑到一档综艺,声音不大,两人蹲在茶几前拆开外卖。 沙发太高,茶几又矮。宋英诗一看就只光顾着好看,根本没考虑实用性。 淳于让跟别韵吃过很多次饭了,但一般在校外。 他们分班前也没在一个班,下课时间不同。 况且食堂人太多,别韵不想跟淳于让吃饭的时候都被人盯。 淳于让发现这孩子饮食习惯极其不好,不知道她爹妈怎么把她拉扯这么大的。 挑食成她这样的属实没见过,活脱脱一个矫气大小姐。 最开始别韵还在意形象不愿多动筷,后来也就暴露无遗了。 算了,吃就吃吧,我总不能饿死自己。 光和他吃饭中,淳于让就总结出别韵不吃鱼,但会吃两筷子日料店里烤很熟的鳗鱼; 不吃任何菇类菌类,连金针菇这种惹人喜爱的火锅必备她都不吃; 不吃任何内脏,哪种的都不行烧烤都不吃; 不怎么爱吃猪肉,但又喜欢猪排骨; 对食物的烹饪方式都很挑剔,比如某些清蒸的换成炒就不吃,烧的换成煮也不吃等等等等。 总之淳于让说她“你就是没饿过,把你扔山里呆几天你啥都能吃。” 而且还发现,她吃饭尤其喜欢喝水,更是冰水加烫食,吃两口就要喝,每一餐感觉没吃多少,完全被水撑饱。 还注意到她的饮食爱好也乱七八糟,比如吃两口饭混口酸奶,吃口甜点又塞口辛辣。 她的胃病常犯不是没依据的。 淳于让实在觉得别韵每日叁餐简直吃的很没道理,简直一塌糊涂。 所以说,一段亲密关系一定要从吃饭开始。真的暴露一个人太多的喜好和怪癖了。 一般和别韵一起吃饭,淳于让完全按照她的喜好。 本来在他家他已经算够挑食,陈妈从小就注重他的营养均衡,每餐的蛋白质碳水样样不少。吃食堂大锅饭已是委屈,但见了别韵这座大佛,可谓小巫见大巫。 今天别韵想吃面,点了一家老字号,做的很好,配料和面做了分离,送到家的味道没算太打折。 是淳于让点的,仍然多点一份花生碎。 别韵极爱吃面条里的花生碎,之前淳于让跟她在面馆吃面看出她的喜好。 怎么会看不出?她就着碗里面条,却一粒粒夹起几颗小小碎花生。 从那以后淳于让都留心让老板多放花生碎。 别韵心思在电视上,只要打开电视,广告她都能看得入迷。 淳于让摆好碗筷,动作自然,把自己碗里的碎花生拈到她的碗里,把她碗中香菜拈出。然后拌好面,把筷子塞在别韵手里,她神情专注,看综艺看的一直傻笑,呆呆的。 他从自己裤兜掏出皮筋,坐上沙发给别韵熟练绑好发,亲吻她的发顶,然后拍拍“快吃啦。” 然后拿走别韵手中的冰饮,“吃完再喝。” 全然忘记自己才结束叁小时脑力劳作,对待她,怎样照顾都不嫌累的。 别韵没再剪发,已经快要垂到胸前。 淳于让不想她剪,说她长发很好看。 别韵不愿打理长发。淳于让说这是我们共有财产,我在的时候就我来打理。 就有了在裤兜放皮筋的习惯,要是没皮筋,吃饭他就一直手在她后颈捏住头发。 可怜的还是他好不好! 蒋奕心看到都要大呼一声“我的老天爷!” 淳公子居然屈尊降贵化身成餔菜伙计和助理小哥,世界末日了吗? 别韵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在他面前暴露太多,连饮食习惯和生活品质被他摸的快一清二楚。 他逐渐侵占了她的生活直至全部。 —————— 写这么多别韵的一些个人习惯主要还是想突出淳于让对她的细心。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心思全在别韵身上,也想让别韵这个人更加立体,不是流水线女主。 有没有从细枝末节嗑到! 扎头发那点我好心动哦。。。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我一直想拥有的。 生活里相处自然又日常,亲热时又撩人且暧昧。 有没有发现别韵跟淳于让在一起后睡眠时间都长了很多嘻嘻嘻 -- 35/ 淳于让的初赛成绩很不错。 德育一共有六位同学参赛,被刷下四个。 其中叁个都是高叁的,犯了难,这下耽误了时间。 高二的不算坏事,时间还早,有充足时间专心备战高考。 留下的除了淳于让,还有一个叫严似锦的女生。都是高二理科A班的,刘辉和李老头脸上笑出花。 刘辉和李老头没给他们多时间停留,两周后就是复赛,此时停下何时再出发? 淳于让被送去一个省上的集训营里,要待叁天。虽然他跟刘辉一再强调,在学校他也可以练题。 还是被俩人连拉带扯搞上了车。 他初赛结束不回学校听通知直接跑去找别韵,完全忘记有这回事。 中秋返校他被临时拽走,连行李都收拾的匆忙,根本没来得及跟别韵交待。 到了营地第一时间被没收了手机,在车上发出的消息还没有被“崽”回复。 “崽,我被年级主任抓去牢里了...” “我想你。” “等我回来。” 两分钟后, “你少给我在学校沾花惹草!” 说什么中什么,别韵在淳于让离开的第一天就“惹”出祸端。 淳于让正整天跟省上其他参赛的同学,关在一所大学专门腾出来的教室里,没命的反复刷题刷题。 淳于让进了字母班以后才感觉到何屿山和仲子谦的珍贵。 俩人整天嘻嘻哈哈吵不得行,但总之是比现在这气氛好———— 没人愿意抬头讲闲话,都生怕浪费一秒,上厕所都是用跑的,吃饭更是书不离手。 气氛紧张,每个人整天都低头写题,淳于让甚至不知道跟他一起参赛的几个长什么样。 各位,这才高二诶!有没有这么夸张! 他是天赋型实战选手,实在不懂需要整日花超过16个小时来学习才能在A班站住脚跟的同学的心理压力;包括这些竞赛的同学,很多也是凭着没日没夜的练习积累,还有可能在赛场情绪紧张,失常发挥就错失保送良机。 不过他也不是唯一头脑好使的人。 德育跟他一起留下的那个严似锦,听李老头说高一就参加过全国数学竞赛,卡在了复赛。 今年再次参加又换了条路,选择了物理。如果今年又卡,淳于让觉得她肯定明年就选化学了。 可谓女中豪杰。 不过淳于让跟她不熟,淳于让感觉这女的从早到晚头就没抬过,据说眼睛度数近八百。 就在淳于让整天惦着他那几道稳恒电流题时,别韵这边火烧到了墙角。 自分班以来,别韵在班里彻底就只有张未卿一个熟人了。 李世泽进了田径队,准备通过体育考学; 陈齐去了理科特快班,他也是个被文科拖累的选手; 周云青也在文科特快班,不过刚好别韵的班占了叁楼最后一间教室,他去了二楼。 老天,谁有他运气差啊!他为了别韵专门选文,结果没在一个班就算了,居然还没在一层楼! 不过他情比金坚,一定要在没人得手之前拿下她! 她和淳于让的事依然没什么人知道,他俩在学校非常低调。 张未卿最近也不关心她的感情生活,跟那个不知道她用什么法子拿下的游泳选手张斯辰正打得火热。 这天他们上体育课,老天没算对周云青太狠,跟别韵他们班同一节。 前一个月就通知了这节课需要体测。 新增加的高叁体育会考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只能从高二开始,在为数不多的体育课里尽量练习不影响成绩。 别韵他们班这节课是在进行篮球运球绕杆上篮;周云青他们班在男子1000和女子800长跑小测。 空间安排不当,别韵他们班先来,刚好在操场的四百米标准圈旁进行。 按理说,是不会发生碰撞的。 但就是那么不凑巧,别韵运球绕栏时被周云青他们班一个一百八十斤男同学撞到。 也不怪他,最后一圈实在太累,又近视,汗直接糊住了眼睁都睁不开,完全靠着毅力拖着一身肥膘赖完。还以为到终点了,结果路线没看清,转弯处直着跑,撞上一个女生,他吓呆忘了停下,然后听到清晰的咔嚓一声,有人竟然比他还快倒下——— 别韵被撞的两眼冒金星,脚踝疼得快晕过去。 老天,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的脚?!我的测试不会也要重考吧? 一秒前还运得好好的篮球从她五指溜走,啪嗒几下滚向塑胶内场,停在排水道的入口坑处。 张未卿赶紧上前,发现别韵疼的站不起来。她急得要跳脚。 天啊,淳于让还是李世泽,谁的,赶紧来一个啊!!老娘哪里背她跑得动啊! 张未卿忘记还有一位痴情男仔———周云青早已结束一千米,正喝水喘气就看到班里那个小胖直愣愣撞倒一个女生。老远看见张未卿那个大高个跑上前才反应过来。 靠!是别韵! 校医室时隔一年,别韵再次光临。 仍然是那个女校医。她动作迅速,短时间内就给别韵冷敷加喷药按摩,直至别韵说好一些了她才松开。“只是扭伤,再休息一下如果没之前痛了就没伤到骨头。” 再递给她一杯热水,“又在操场晕倒了?” 这次张未卿全程陪同,从她俩练了多久这个破绕栏,到在操场骂体育会考,再到别韵被撞到扭伤脚。无一不讲的清清楚楚; 还有一位阴魂不散的护花使者周云青,也发挥了“你把我扔沙漠里,我跟骆驼都能聊”的气势,两人硬生生把女校医聊走“你俩看着她,我去吃个午饭。” 别韵躺在病床,头望着刺眼的天花板,捏着衣角。 好想他啊。 —————— 大家不要觉得这个扭脚扭的很奇葩,体会过的受害者正是本人。thanks(含泪) 淳于让有危机了危机了,火烧后院了! -- 36/ 淳于让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因用脑过度而猝死,每天坐冷板凳,四肢都快退化。 拿到手机第一时间打开微信,置顶只有别韵,不用翻消息列表。 两条未读: “专心备赛,听老师话。” “我等你。” 无言而笑,一扫疲惫。 没回消息,准备突击,直接杀到别韵面前给她惊喜。 在回程车上无聊翻开朋友圈,结果没看几条清一色的转载视频——— 淳于让顺手点开,没几秒就炸毛。 他捏紧手机,脸色不善。 这要怪德育的一个不良地下组织。 近几年短视频盛行,学生会宣传部也做了个公众账号,平时就发一些学校宣传内容。 因为几次的升旗手青春养颜,点击率也算个不大不小的网红。 不知道那节体育课,谁在周云青背着别韵横穿操场时,多手拍了下来。 看角度应该是从二楼录的像,阳光照射下颇有一股校园剧男女主的感觉。 没想到这条被送上了热门,浏览量直线增长。评论下简直泛滥成灾,直嗑cp,带无数人回忆青春羡慕校园,最后还上升到热门话题“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因为穿插在一个名叫“德育校园角落的日常”短片中,不是单段视频。也并未引起对学校的不良反响,相反还一涨德育热度,挖出这个高中的高质量名校升学率。 所以校方也对这青春懵懂的少男少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对于淳于让怎么能算好事? 他是如此熟悉别韵的身体,即使镜头拉远又不停抖动,可他怎么会认不出? 她双手搭在周云青的肩上,头靠在他后颈。 人本来就不高,又是这样稀奇的温顺模样,怎么可能不引人保护欲? 周云青比高一更高些,模样俊俏又显慌张。 男孩子在十几岁简直是春笋一样的生长姿态,稍微不注意他就迅速冒尖。 反正两人任凭谁看都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淳于让给跟群里发消息:“那学校视频什么情况?” 没几分钟何屿山回“诶呦喂,我们淳公子出狱啦?”肯定又没听课,上课偷摸手机。 “你说那上热门的啊?还能什么情况,一群女的花痴呗。” “周云青这回总算抱的美人归咯。” 婆婆妈妈,就你嘴欠! 淳于让盯着最后一条消息,心情烦躁极了。 他随手揉了两把头发,问“师傅我们还有多久到啊?”语气焦急。 “不堵车的话还有15分钟。” 严似锦车上不忘记背题,这时候倒抽空看他“赶着去约会啊?” “管得着吗你!”没好气,谁让你撞枪口上。 淳于让双手抱胸,转个背,一脸“今天谁惹老子,老子就灭谁”的态度。 车还没停稳,淳于让打开门疾步向前。 刹车的后坐力一下还晃得严似锦心颤,就看见淳于让走了两步跑了起来。 路过校门被门卫拦住,不知道手舞足蹈比划着什么,背影都能看出着急。 回想刚刚他看的短片:操场上一个男生背着一个女生。 藏不住捏紧手机的泛白指尖,脸色一沉的阴冷神色。 她低头一笑,原来你也没有如梦以偿。 淳于让刚进校门就看见乌央乌央的一片。 他们食堂在学校大门广场前侧,这时候是用餐时间,整个广场都是人。 叫他怎么找? 他准备去她班上蹲人,跑着路过文化走廊的时候就这么天意安排的撞见了别韵。 这个走廊算是小路,一般很少人走这里,在食堂回教学楼之间,综合楼的背后。 当时学校也拿这块荒地很是犯愁,被学生建议不如建个文化走廊,贴些每月优秀书法绘画作品啥的,领导视察也有美观性。 别韵坐在走廊下的乘凉椅上,她应该才吃完饭,不知道是不是又挑食喝水撑饱的。双手撑在两侧,双腿交叉,好一副休闲模样。 淳于让气不打一出来,我在这都气成什么样儿了?你搁着度假呢大小姐? 他走进,双手抱胸,一脸“我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别韵抬头,光线被挡住。 她朝他笑了。 几天没见,他黑眼圈重了许多,不知是不是没睡好。 身上还斜挎着一个大的筒包,应该是行李还没放下就回了学校。 衣服松松垮垮,喘气频率像是刚跑完半马。 “你回来啦?”她居然乐得出来,还拍拍她身边的长椅,邀请他坐下。 淳于让没坐。他势必要把今日谈话提高一个等级。太容易被她拿捏,站起来有助于血液循环有助于他理性思考,不能再被她一瞥一笑蒙混过关! “你没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音色冰冷,像是触碰金属的质感。 “嗯...”别韵顿了顿“想你了。” 淳于让看着阳光下她坦诚的神色,浅色的瞳孔,鼻翼两侧隐约的几粒淡色雀斑。 stop!争气一点! “你别给我搞这套。”他撇开脸,双手环胸,“那视频里怎么回事!”没骨气,还是他先开口质问。 别韵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两天闹得沸沸扬扬。 她没回,伸手往上扯了扯裤子,裤脚被拉到小腿处,露出裹着绷带的脚踝。 暴露在空气里,淳于让闻到一阵刺鼻的药味。 那天过后宋英诗还是带她去了医院,的确没伤到骨头,不过韧带被拉伤,需要打几天绷带。 “这怎么回事?!”他思绪被中断,那些攀上墙的绿枝现在算什么,哪有她重要? “之前体测的时候扭伤,周云青正好也在操场,就顺便背去医务室了。现在就还有点肿,已经没事了。” 每次都叁言两语说的轻松,满口没事没事,那拿他当什么? “你怎么一天老是受伤?为什么你老是照顾不好自己?!”他情绪激动,声音严肃又紧张。“而且为什么每次都不给我说?你拿我当什么?” 其实内心更多是自责,为什么每次她受伤的时候他都不能刚好保护她? “我不是现在跟你说了嘛...”她放下裤腿,嘟囔道。 不要说异性,她没有和别人关系这么亲密过,她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疼要说吗?开心要分享吗?琐碎小事要告诉吗? 她不知道,她没有标准衡量。 淳于让又看见她的发旋,外婆说的对,两个漩涡的人性格倔得很。 不自觉地拉低声音,“我是要你什么事都告诉我,我要你发生的时候就告诉我。” “但是你不在啊。” 他第一回感觉这么无力。对啊,我不在啊,那她能依靠谁呢?如果不让别人背,那她能干嘛呢? 她一个人遥遥无助,他却在这里纠结不放那一个视频带给他的刺激。 每次碰上她,为什么他都这么不堪? 他明明...明明不是那么小气又不讲道理的人。 他蹲下靠在别韵的膝盖上。 别韵感觉他脸贴着的地方有点湿润,摇摇他抱在她腰上的手臂。 “我真的没事了,嗯?”她轻抚安慰。 淳于让抬头,眼眶红了,两滴泪像冬天的下雨天,在车玻璃上哈出雾气留下的,微茫得还闪烁着车外路灯的点点星光。 别韵抬手,轻贴在他耳边,伸出大拇指用指腹擦走。 眼泪浸进她的指纹里,流向了哪里?像要融进她的血液。 “对不起...”淳于让说。他也觉得丢脸,回回掉泪都在她跟前,被看的一干二净。 他吸吸鼻子,站起来想坐在她身侧。 余光瞟到她散开的鞋带,他又蹲下,自然的打结。 今天别韵穿的鞋鞋带没有摩擦力,很容易散,已经系了好几次依旧保持不了十分钟。 鞋带本来不长,不系也不容易踩到,况且她脚疼,就没在管。 “不用系...”她推推他,缩脚。 还没说出口,就被淳于让摁住,动作麻利,最后五指用力勒了下鞋带。 “好了。”他起身。 别韵盯着熟悉的结——— “高一...那天你去过医务室?” ———————— 淳于让在别韵面前就是条狗狗,拽哥也太软了8,还哭哭 -- ρδ㈠8ň.cδм 37/ 淳于让回校后,还需要再备战四天。 集训营已经拓宽了思维和深入了题型,学校老师能给他讲的也不多了。 现在全靠他们自主练习,刷题,反复大量的刷题。 十道不行就一百道,一百道不行就两百道。 天才也不能轻易成功,过程总是孤独又乏味。 淳于让虽然不是自己主动意愿参加,但半个身子已下水,总不能摔笔不干讲放弃。 现在课上除了英语和语文,其他课基本算是暂断了。 这两天他卡在了电磁感应,反复刷了好几遍依旧不能保证准确率。 课上烦躁扔笔,没思绪,不晓得要怎样攻克这个专题。 任课老师已经没在管他,默认他在课上不听讲或者打瞌睡。 这孩子最近实在受罪,早自习人还没醒就被刘辉扔给他的册子折磨的不轻。áιzнáňsнù.℅м(aizhanshu.com) 淳于让从抽屉抽出一个作文本。 他昨天被刘辉叫到办公室说复赛的事,回班路过林晓办公桌,一迭批改好的作文本。 他随手翻了几个,就看见了她的名字。 顺手牵羊,行动自然。 翻了几页只有一篇,题目“关于幸福”。 她写的题记: 岁月因青春慨然以赴而更加静美;世间因少年挺身向前而更加瑰丽。 淳于让舒展紧皱的眉目,荡起那枚酒窝,笑的愉悦。 这个语文白痴当然不知道,这句话来自《人民日报》。 好像心中郁结被她轻易解除,思绪也被打开。拿起题册,再次下笔。 他真是被她下咒,一句写在作文里的话就把他哄的服服帖帖。 想起那天在文化走廊,她发现了他早在别韵第一次进校医室就起了心思。 简直人小鬼精,直接送去刑警队当审讯人员,犯人一眼她就看出端倪。 下午体育课,淳于让已经很久没上过,依然闷在教室写题。 严似锦去了办公室,听说她最近压力很大,上次败在复赛,她心里难关。 思路又断在一半,瞥见教室外露出一角身影。 他挑眉,放下笔靠在椅背。右手放在桌面,打一个响指。 她慢慢挪挪步子,探头。 发现他,攥着手站在班门口。 淳于让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头微微上仰,又轻敲两下桌面。 别韵眼珠左右乱转,反复确定教室没有其他人就松开手走向淳于让。 淳于让不知道在抽屉里找什么,别韵刚走到他的座位,他就抓住别韵的手。 “你怎么老在抠手啊,小朋友吗?”哦,原来是指甲剪。 他让别韵坐在他前面,背对讲台。 然后伸出两指捏住她的一根手指,边说话边给她修剪指甲。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嗯?”别韵盯着他,愣愣的。 淳于让没抬头,发顶朝着别韵。 他的额发长了些许,盖住了眉眼,别韵能看到他的鼻梁。 他微微向前,转动她的手指,反复观察这长约一点五厘米的指甲还有哪里需要雕刻。仿佛在看一块上好的青玉石。 她笑了笑,手指也跟着抖了下。 淳于让抬头,以为剪倒刺时扯疼了她,没等别韵说话“疼吗?”还吹吹手指。 天,淳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啊! 别韵调整了下坐姿,笑着摇摇头。 另一只手也抬上桌面,五指伸开,乖乖排队等着进手部美容tony店。 淳于让挑起下一指,吹吹,专注认真,比对待他上一道力学题更专心。 别韵的手指不算修长骨感,好在嫩滑匀称,指腹摸着都软软的。 她皮肤太白,衬得指关节格外泛红。 美中不足就是指甲。 主人根本不关心,被啃的奇形怪状,周围的死皮也被她抠出,倒刺一堆,时常渗血破坏角质层。 淳于让第一次见她就注意到,现在修剪起来很是头疼。 “你怎么来了?” “我们班调课了,昨天语文跟体育换了,现在在上体育课。” “那你怎么上来了,没事吗?” “没事,现在自由活动了。” “我们班这节也是体育课,那早知道我也就下去了。” “我这不是上来了嘛。” “我才没说因为你,我说我想下去玩儿。” “” 秋天下午的太阳光线温柔,天空被抹上金黄胭脂,窗外飘下落叶,楼下的篮球场传来碰撞声和新鞋摩擦声; 教室里,一对少男少女讲闲话家常,男生时而抬头女生专心看他。不时的指甲剪断声参杂其中。 每一帧每一处,叫谁来忍心破坏? 二十年后再回想,是不是会拜托上帝: 求求你,我愿放弃现在一切,请让我重回十七。 “这世界没有人是一座孤岛,那些冬天为你搓手,夏日为你扇风,深夜为你留灯的人,都在用力证明,你是值得被爱的人。” ———————— 最后一段引号内容出自《你并非一无所有》。 我现在就想回到十七(哭) 好喜欢这章,虽然没有亲亲摸摸。 -- zàjΙàоsんū.cом 38/番外篇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初中的某次升旗仪式上。 你穿着统一的校服,却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双语主持,你是英文担当,通过话筒再经过笨重年老的立式音响,声音呲呲拉拉,我却觉得那么好听,还没过变声期的少年音色也覆盖一层大提琴低弦似的深沉。 我问旁边的同学,得知你的名字。 姓淳于。 同学说“我都不知道有姓淳的。” 我知道,父亲是历史教授,从小的睡前故事都是叁国。 淳于,春秋时期公族定居淳于城,后复国,名淳于国。仍为公爵,成为春秋时期的小国之一。áιzнáňsнù.℅m(aizhanshu.com) 亡国后,其族人以原国名命姓,称淳于氏。 五代以后,有于姓恢复祖姓,仍复姓淳于。 原来你的名字都大有来头。 不知是不是姓名就决定了你的独特。 你在初中就很受欢迎,篮球场边是你的狂热粉丝,钢琴表演后更是万众瞩目。 我只是排在边境线的一粒种子,随风摆动。 你从不认识我,因为我也从未徘徊在你眼前。 我想,等到了同一所高中,是否就能离你稍近一些。 你不知道吧,我是为了你才考德育的。 我打听到你的成绩很不错,即使语文差,但进市第一高中德育绰绰有余。 而我当时只是个波动在中上游水平的普通中学生。 我开始没日没夜的啃书,从未擅长的数学,从没兴趣的物理。 一本本捡起,在无数深夜月光下度过。 我的度数从一百四涨到四百,眼镜换了一副又一副。 然后我如愿以偿,在开学典礼上见到了你。 你依然那么耀眼,走在哪里都是宇宙中心,我就坐在你的隔壁队列,却感觉离你那么远。 没想到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你无形中对我的激励, 我的中考成绩出人意料的好,居然进了仅有的两个字母班。 你却因为发挥失常呆在特快班。 你不会仅此而已的,我深知你的能量。 某日我在办公室听到化学李老师对你的理科思维称赞不已,已经跟你提过多次参加竞赛。 他比你焦急,抱怨你整日不上心。 我一点也不意外,你肯定会在某个地方大放光芒。我的眼光不会错的。 在某天班主任询问我有没有意愿参加竞赛时,我不自觉地点了头。 其实父亲想让我学文,他认为女孩子饱读诗书才是良选,以后也有助于相夫教子。 我不愿,我要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进。 我竟不知不觉中爱上头脑风暴后解开题的那几秒喜悦。 我从没有过兴趣爱好,也居然偏打正着找到我的特长。 我开始备战数学竞赛。 我应该感谢你吧,谁能想到我以前拿一张初二数学试卷都一头雾水,现在却刷过一本本竞赛题册。 居然开始对数学起了兴趣,我十分欣喜的,这比没完没了的历史政治有趣的多。 偶然一天上课,我发呆走神,看到你跑过五楼去了天台,没有进去,站了未到一分钟就下了楼。 我侧目,看到天台一个抽烟的女生。 我心慌了,我从未如此心慌。 从开学以来无数女生找你表白我都未有过的心慌。 那周的复赛毫无疑问的落败。 我想着的,却是那日吹过薄情又清冷的风。 我再也不要学数学。 你没有被传出绯闻,拒绝无数人都礼貌且斯文,没人会讲你坏话。 依然是学校万人迷,春节晚会又一首钢琴独奏引得全校轰动。 很奇怪,我明明见过你穿西装的。 但这一次,你褪去两叁年前的稚嫩,合身的西装衬的你温文尔雅,眼神中的冰冷却拒人千里之外。 直至谢幕,我看见你咧开嘴笑。 我追随你那么久,从未见你对谁笑的如此灿烂。 眼神中闪的星光,看着不远处的观众席。我坐得那么前面,但你的视线未分给我半秒。 我回头,看见一个流泪的短发女生,她也笑了。 没看错,是天台的那个。 我真是讨厌你,为什么你不能对其他女生也温柔一些? 至少我不会这么难过。 后来一场篮球赛,你突如其来的甩脸走人惹的满场女生惊慌。 没人注意到看台那个晚会主持人身边的矮个子女生。 你们在洗手池旁调情,眼神至始至终黏黏腻腻离不开她。 我恨自己为什么如此敏感,连你低头对着矿泉水瓶一闪而过的傻乐都捕捉得如此清楚。 我快要心灰意冷,却在新学期分班名单里看到你的名字。 四年了,你第一次对我说话“同学,你的眼镜多少度?” 我的心跳不听命令,平复好久都冷静不下来。 “七百多” 拜你所赐。 你问我选了什么竞赛,我说物理,因为我知道你选的物理。 不过你每一门都很出色,我是追不上你的。 初赛我们学校就留下了我们两个,你知道我第一次看我们的名字排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吗? 就像冬季开满了樱花。 初赛结束你却没有返校,焦急的身影让我再次溃败。 至少,你不应该祝贺我一下吗? 我听说我和你要去集训营呆叁天,我慌张得连行李都收拾了整个周末。 而你却都不知道我换过衣服修过头发。 我们一起生活了叁天,话题仅仅围绕竞赛题。 你的目光直率坦诚,我根本挑不出刺找不了缺陷。 甚至不能说你对我温柔,像例行公事,讲题的声音冰凉又严肃,不参加一丝感情。 多说半句题外话就被你打断“先写题。” 我想,我们能呆在同一空间,已是满足。 回程途中你播放一个视频好多次,我都已经认识她。 玩笑开口“赶着去约会吗?” 你也玩笑回我“管得着吗你。” 你等不急车停稳就开门。都没转头对我说再见。 也是,你的余光里,都从未有过我。 快到复赛,我不想再被你击败。 父亲的施压也让我心急如焚。 体育课,刘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做心理辅导,我仍然一筹莫展。 回教室的途中,在门边就立住。 我看到你前所未有的温柔,我竟不知你有这面。 低头给她剪指甲,还一边聊着没营养的对话。 丝丝细语,微微秋风。叫我怎样才能不嫉妒她? 我看着你们的侧影,如此合拍,谁都打扰不了这对檀郎谢女。 我仿佛豁然开朗。 似锦啊似锦,你的前程似锦。没有前途的暗恋已到陌路,及时止损。 现在该放弃了。/ ————— 没有结果的暗恋才是大多数人的真实写照常态吧。 但这段感情能在你的年少时光里让你变得优秀那就是成功的。 你看似锦也因为淳于让找到方向了呀。 她没给淳于让造成什么负担,也不是什么绿茶白莲花。 点到为止,that's enough! -- 39/ 淳于让复赛过了。历经叁小时的笔试和四小时的实验。 名次耀眼,省一,省级赛区一等奖。 对高二首次参赛的经历来说算非常不错。 早就说过他是实战型选手,两次都发挥很好。 李老头更是直接打到蒋奕心的电话里报喜,称现在还不能松懈,全市进了复赛的有37人,全省86人。要更加专心备考。 蒋奕心平心应付,挂掉电话,内心却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没想到放养成果这么好!简直省心,赶紧回家生老二延续我的智商再创辉煌! 不知怎么回事,今年德育不怎么争气,虽然清北升学率从建校以来都偏向高考,两个字母班的资质选的尤其严格。但通过竞赛保送的每年也有好几个。 单单今年,初赛就筛得叁个年级只剩两个高二种子。 校方也着急,这关乎保送名额。要是今年一个都没保上,明年招生才是更加困难。 是的,严似锦也进了。分数没有淳于让高,算发挥稳定。 别韵这次月考成绩偏科严重。 理科独剩下数学。 没有其他理科对比,单单一门主课就7字开头分数,在一众成绩里显得如此孤单。 文综单科成绩都没有下八十的,真是丢人啊,满分一百五的还没满分一百的考的多。 老天,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最近学的很用心,该背该写的没有一篇偷懒。 淳于让的成绩再上一楼,她无法不在意。 简直愁得很。 别韵握着这张七十七分的数学卷,单手扶额。她最近的数学小测几次也都是七打头。 得,真跟七扛上了,昨天回家坐公交,看着77路来,都快生理性反胃。 我居然自己跟自己内卷上了,不是奉承顺其自然嘛! 她转头看张未卿,这孩子的心态真是可圈可点,六十分的数学根本影响不了她。 张未卿最近伤感的严重,她那游泳选手被拉去省队集训,体育大学和国家队都点名要人,跟她说了分手。 恋爱是人生大事,大事都没了,这六十分算个屁啊! “那你就没说等他,或者挽留一下什么的嘛。”别韵闲聊,装模作样安慰两句。 张未卿从桌上撑起头,吸吸鼻子,她哭了好几天,鼻音严重“有啊,我骗他打了一炮。” 下课时间,周围不断同学来往。她正常音量,别韵吓了一跳,眼神不停用余光左右乱瞟。 确定没人注意到这疯子少女,别韵低头小声呵斥“你搞什么?” 她发现跟淳于让在一起呆久了自己说话也慢慢染上他的口头禅。 “那我能怎么办嘛!他说他走了就不回来了!”扯一张纸,又想起痛苦时刻,擦擦已经泪腺干枯的水渍。 别韵不知道怎么接,她不知道该问有没有做安全措施,还是骂她傻然后安慰她说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半斤八两,她也在一棵树上吊的差不多了。 张未卿看她不说话,好像想起了什么,伤感也阻止不了她燃起的八卦之心“你跟淳于让呢?” “什么?” “装什么愣啊!就那个,”她没怀好意用手肘处碰碰她,“做过没?” 别韵前段时间跟张未卿坦白了,她实在被她惹烦。 “没有。”别韵眼神不自然的眨了几下,耳朵微微泛红,好似想到了什么。 张未卿怎么可能没看到,仿佛两分钟前还哭得喘不上气的不是她。指着她耳朵“你老实交代!” “真没有”别韵躲开她的手,无辜偏头,又看向她七十七分,幸运数字般的卷子。 真烦人,世界上果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淳于让现在还不知道搁哪乐呵呵的受表扬呢,她一人背负这苦难,真够可怜的。 “哎,我还说可以跟你交流交流呢。”张未卿大言不惭,一脸遗憾,“我跟你说搞体育的身材体力是真好啊我就感觉那淳于让不行,天天读书写字的,干啥行” 没等张未卿说完,别韵塞给她一块陈齐早上拿来的绿豆糕。 罪过罪过,小让同学你放心,你的名声,我来守护! 晚上回家,别韵拿出一迭数学作业。昨天的作业她都还没写完,今天的又是一堆。 别韵以前散漫对待学习的时候就不会抄作业,现在上心了更加不会。 只是她对数学真的效率太低,每天花所有作业时间的一半来写,正确率和速度都远远不及老师要求。 又花时间又费精力收益甚微,舔狗都没她卑微! 看来要跟宋英诗说一下,找个补课老师了,她或许真的头脑太笨不适合理性用脑。 别韵咬着笔,还在桌前垂头丧气。她真是拿这道求动圆c和定圆c1的轨迹方程没办法啊。 还在神游,撑在书桌上的手关节处一阵震动。 回神,在满书桌散开的试卷和题册里找到手机。 “多跟他说话”打来的视频。 淳于让今天在公告栏瞥到月考成绩,这次月考跟复赛时间撞了,他没参加。 止步寻找,在第四页找到别韵的名字。总成绩564。他蹙眉,还不行。 数学拖分太严重。这才高二,往下难度加深,分只会更低。 别韵接通,屏幕稳定几秒,“怎么了?干嘛给我打视频。” 淳于让穿着睡衣,灰杂色的立领棉质衬衫在台灯侧影下显得他温顺柔情,无框眼镜下的眼略带惺忪。 他高二开学后用眼过度,度数不高,只有光线不充足时才戴。 “讲题。”声音低柔且慵懒,他低头翻找试卷,模样动人。 找到卷子抬头看她,皱眉“别咬笔,乖。” ————————— 首发:ρo①8dё.coм(po18de.com) -- 40/ 十一月,淳于让的决赛出了成绩,名次在全国来说不算特别好。 全国金牌前五十才有资格保送清北,他的排名39,悬在崖边。 严似锦落了,卡在全国七十几名。她讲没什么遗憾,到这里很满足。 情绪收拾的利索,结赛后第二天就返回课堂,安心上课备战高考。 她说高叁不会再参加竞赛了。 父亲这次撂下狠话,还敢冒险参赛,就会强行让她复读学文。 年级几个老师给淳于让做思想工作好几节课,让他心态摆正,落榜也要全力以赴迎接高考。 他们真是紧张过度,看不到淳于让一脸不在意。 笑话,居然会担心淳公子想不开? 保不了就保不了,等高考呗,还怕他没书读哦? 淳于让哪有心思盯着那几个名次,他现在被别韵折磨的头疼。 这孩子犟得很,数学脑子简直一根筋——— “崽,你再看遍题。已知直线l的参数方程和圆C的极坐标,让判断两个的位置。首先位置有几种?” “几种?”她思绪渐渐偏离,随口应付。紧盯他捏住一截中性笔的骨感纤细的手指。 果然是弹钢琴的手,她想。 小老师讲得认真,辛苦他说叁个小时不停空,口干舌燥续了叁杯咖啡。 怪这家店做咖啡精益求精,喝的里面居然真的只卖咖啡,连杯水都不提供。 只能委屈今夜淳于让要因为这叁杯中度烘焙豆磨出的黑咖彻夜难眠了。 别韵想到前两天他说周末约她出门。 还以为带她放松休息,兴奋的早上就起床打扮。 最近被淳于让盯的太紧,以前的甜蜜早晚问候都换成了: “这道题放学前写完发给我。” “明早早自习上完写一下这道。” “你怎么十二道错一半啊?!!” “崽放学在教室等我。” 还说找补课老师,找什么啊!她自己早找到一尊活佛。 老天,他最近脾气比宋英诗更年期还暴躁,完全不敢惹他。 现在一点都不温柔,凶她像在凶孙子一样。 退学!我要退学! 天气转冷,她单穿一件马海毛混纺套头衫,浅灰蓝,阳光照映下隐隐约约显出她的腰身和白色内衣肩带,整个人衬得乖巧又柔软。 结果小老师背着一个书包来,没看两眼,刚见面就拽住她,骂一句“搞什么,你知不知道温度啊?” 脱下黑色针织外套搭在她肩上,袖子垂在胸前给她打个结,正好遮住那一点点微透。 嗯,还不错,搭配得当,像精心设计过的文艺女青年。 再揉揉头发捏捏耳垂,才说今日主题“崽,今天哥哥带你约会。” 结果拉近这家咖啡厅,从下午两点讲数学卷讲到现在。 老天爷,周末都不放过我。我洗头洗澡喷香水又有什么用! “嗯....我们是不是有说相离相交...你到底上课在听什么啊?!” 简直遇到不良少女,讲一百遍都听不进去,急的他又喝口咖啡。 “是哦,我又忘了。” “上一问是不是已经求出圆c的直角坐标方程...我说几遍不准咬笔?!” 别韵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乖乖听话,反正她现在做什么都要被挨骂。 “然后先把这个直角坐标方程...你过来!....转化成极坐标方程....”淳于让扣住她手臂不准逃走。 别晕坐的不安分,屁股都被硌的青疼。 “我坐的好累哦。”她拽住淳于让一点衣角,在手中搓了搓。可怜巴巴看着他。 淳于让被她盯的入魂,脑子还没过就脱口而出,“那...二十分钟后再讲?” “好耶!”她举起手欢呼!卖色相换的自由真是珍贵。 旁边桌看过来,别韵收手捂住嘴,笑从眼睛里跑出来,溢得满屏,咯咯直乐。 “不做题就这么开心?”淳于让无奈一笑,顺顺她头发,翻兜找出皮筋,手绕到她背后熟练挽个马尾。 别韵从小是短发,很久没再剪过,她自己都没淳于让会扎她的头发。 她和淳于让在一起后,性格好了很多,逐渐开朗。 跟他呆在一起不会再满脸闷闷不乐,封闭且拒人千里之外。 她其实一点也不呆板木纳,当然,除了做数学的时候。 相反很会赖人,淳于让时常拿她没一点办法。 撒娇无赖样样会,却叫人一点也讨厌不起来。也可能淳于让对她毫无底线,别韵只有在他面前不会绷着一张清冷高傲的脸。 所以这俩人在学校撞见,看得出极力想掩饰什么,眼神不交流,满空气的粉红泡也瞒不住呀。 何屿山这么迟钝的人都能看出来,何况其他人呢。 远桌两叁个女士,知己老友喝下午茶。早就注意到那边一对少年少女。 看得羡慕,目光都跟着放得温柔。 青春有多好,唯一烦恼只有读书。 不知谁提起一句“你记得我们上学那会儿...” 打开所有人话匣,搁下刚刚柴米油盐,婴儿啼哭的烦恼,止不住换了话题开始回忆往事。 如今都进了社会结了婚,谁还能给那一点当不了饭吃的心动。 每日奔波在生存与生活之间就够辛苦。 淳于让给别韵点了一块焦糖栗子卷。她喜甜,吃的专心。 不够长的耳发滑到餐盘,幸好淳于让眼疾手快,勾住那一丝。没办法,主人不上心,只能他来管理。 别韵目不转睛,这甜品时间来之不易,要慢慢享用,最好再拖拖,赖够半小时。 淳于让明了她那点小心思,没戳破。 又点一份巧克力麦芬,再麻烦店员帮忙加热,不然不听话的崽吃到放凉的甜食又要想一杯冷萃。 还在来例假,不知道怎么就这么馋嘴不忌口。 边聊边吃,已到六点。别韵说开了胃,现在饿了该吃正餐。 淳于让觉得她信手拈来的拖延战术应该载入孙子兵法,敌人休想占到一点便宜。 刚趁跟她聊天的时间,他再研究一遍她的试卷。 该讲的都差不多。用了两周,八十分的基础题准确率已经刷到百分之九十。 剩下的....天,头疼。 今天就先放过她吧,这么久也没让她好好吃一顿。 “想吃什么?”淳于让收拾桌上书本试卷。 “不知道,但是想吃牛肉。”她得逞,看他松了口,自然不会再提起那忘记做的两套模拟卷。 淳于让应该有了主意,买了单领她出门,拦车带她到一家日式烤肉店。 “想带你来很久了,装修了一年多,前几天才营业。” 他说的自然,而别韵还回味在“想带你来很久了。” 抬眼,全世界就只剩他。 ———————— 给一个他们的甜蜜周末。 -- 41/ 又一年过去,淳于让十八岁,在去年的十一月底进行。 蒋奕心送他一套西装,真是没新意,年年都是西装,他以后混不出头,去卖保险都省下衣裳钱; 淳于子恒赠他一份公司股份,他刚成年,签了字立了公证。 淳于让无语,说他俩简直毫无诚意和惊喜,完全敷衍了事。 还逗他爹说,“反正你老了要哭着求我接手公司,现在这装模作样的搞什么啊?!” 气的淳于子恒一脚踹上去,嚷着喊蒋奕心“生二胎!今年就生!!” 别韵送给他一块智能手表。 虽然说送表不太好,但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送什么,他什么也不缺,总不能依葫芦画瓢送根裙子吧? 其实主要原因是别韵注意到每次他运动完喘息声都很急。 有几次她特意留心了他的心跳,发现频率确实过高。 她回家做了功课,之后担心他长期以往会导致心肌耗氧量增加,诱发心前区的不适。 他之前有一块,但某次他下楼打球随手摘下放在桌面,被同班同学不小心碰倒在地,屏幕当场裂开。 回教室时看到他的座位周围一圈人,走近发现原来自己手表遭殃。 那个同学当场脸色煞白。 他靠贫困补助和奖学金才能读到高中,德育也是看他成绩够硬在初中就用奖学金提前招走。 拼了命的念书,好在老天没有亏待努力生活的人。回馈给他优异的成绩,让他进校开始就稳居全年级前二十,更是稳扎稳打一路没离开过字母班。他只有这一条路。 他终于不用再和父辈一样面朝土地,而几千块钱几乎可以摧垮他。 淳于让听说事情经过,然后不在意的笑了笑,说“这表早就碎了,前两天打球嗑了好几次,所以我才没戴。” 拍拍那个同学的肩,让他别在意快回座位,还说“那表真不贵。还有你手没事吧?需要去医务室吗?” 刚碰倒的时候支出来的桌角撞到他,水杯没拿稳也碎了一地。慌忙中捡起碎片又划伤手背。 第二天在抽屉发现一只新水杯,问了一圈人都说不知道。 下课路过淳于让的座位,发现桌侧挂着一个跟他一摸一样的水杯。 总之淳于让对手表没什么执念,而且天气冷了,卡在衣袖里也不是很舒服。 “你戴着,看上面心率显示过高的时候,就控制一下自己平稳心跳。” 淳于让第四次搜身找礼物,别韵被挠的哭笑不得,掏出手表放在他的手心。 淳于让愣住,他妈都不知道他呼吸系统不太好。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只在剧烈运动时容易心律不齐。 看着别韵,心底某一处放软,低声嘟囔“你给我戴。” 别韵拆开包装盒拿出手表,扣在他左手腕,就着他手,开机,调整数据。 “手机给我。” 淳于让腾出空着的右手,翻兜,给她。 密码和她的一样。 现在创建什么账号都需要密码, 别韵所有密码都一样。光数字的就她自己生日,带字母的就她名字拼音加生日。就这她还经常记不住。 淳于让说没见过这么蠢的。然后回去就把自己所有密码换成跟她一样的。 扣好表带,连接好手机,打开心率测试。 边低头操作边说“现在开始戒烟。”顿了顿,“我跟你一起。” 他没说话,别韵抬头看他,“医生说的,忌烟忌酒。别瞪我。” “搞什么?还没怎么动,你频率就这么高?”别韵皱眉,一脸指责。 她探出手抚摸他的胸膛,听节奏强烈的心跳。 “你靠我这么近,不跳是不是男的?!”没硬算我自制力好了。他在心里讲,不敢说出口。 别韵脸皮简直薄,听不得骚话,随便讲两句就红脸黑脸的,跟川剧变脸似的。 别韵上半身倚在他身上,淳于让的大腿和膝盖感觉到一触柔软。 这叫人如何不会心跳加速? 随着淳于让生日的光临,好消息也随之而来。 他被保送了。 由于是第二批,时间有点晚。 作为今年唯一一个德育的保送名额,学校恨不得印一千张他的大头海报全校挨着巡回应援。 刘辉还让淳于让接受一个什么市区采访。 不过被他拒绝了。又不是全国第一,叁十九名还采访,丢死人算了。 他倒没什么波动。 淳于让向来读书没什么压力,精神状态一如既往的平常心,没到背水一战的程度,相比起来心态就轻松很多。 反射弧后面才跟过来,新学期过后撒了欢的玩儿。 李老头也没管他,偶尔上了一天课累不得行,就让淳于让帮着顶顶班给同学讲讲题。 年后没几个月别韵也十八岁了。 淳于让说“礼物毕业给,别打岔,这两题怎么又错了?” 他们进了高叁后,打情骂俏的机会少的可怜。淳于让倒是没闲着,按着别韵的成绩做了详细计划。 别韵完全不操心,淳于让会带着她走的。 别韵二模和叁模的总成绩已经趋于稳定。波动渐渐不会超过二十分,一直晃在六百二十几左右。一本肯定已经拿下。 不过淳于让看着高考时间,还不满足,照这个程度,是不是可以再冲一下? 他目标清晰,是一定要和她读在一个城市的,这是最次的选择。一周见不到人他是受不了的。 就别韵不上心,得知淳于让被保送还乐呵呵恭喜。 她其实因为迟钝,完全也没想到那么远。 不过没关系,他早已把你规划进未来。 别韵看着他已经愁眉不展好久,不知道又在计划什么。 吃着冰淇淋,在旁边使劲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我考这么多分很不容易了好不好,你别逼我了。” 这是淳于让给她的奖励,高叁之后读书压力大,她胃病更加常犯,淳于让很少让她吃冰饮烫。 “这种题我给你讲多少遍了,怎么还在错?” 他抖着几张试卷,翻来覆去看好多次。 别韵理亏,干脆没理他,转过头继续吃冰。 简直啰里八嗦,每回考完试都揪着她念叨一两个小时。 淳于让看着她吃的专心,一脸嘻嘻哈哈没个正型。 又看回她的试卷,查缺补漏,还能从哪里再抠点分出来? “你是不是又没怎么吃饭?我说多少次,零食不能当饭吃....” 神啊,他淳于让变身老妈子,以后没出路,当男保姆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隔天中午在食堂吃饭,张未卿老远看见何屿山,张口吆喝。 其实别韵是不喜欢在大庭广众的被人盯着看,不过上了高叁时间简直紧得很,能碰面的机会不多,能黏黏糊糊一会是一会。现在他们能在食堂碰见就尽量一起吃饭。 别韵现在开朗很多,想得开。 看就看呗,有什么,难不成他身边必须配刚下凡的七仙女才行? 张未卿和何屿山次数多了也就熟了,陈齐也经常碰见一起吃。 主要都是话匣子,谁都能聊,久而久之关系就好得不能再好。开始常调侃淳于让和别韵,两位当事人倒是毫不在意,该有的眼神一个不落。 不过别韵和淳于让也从来没高调公开,只是身边朋友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见他们不想挑明说白,也就嘻嘻哈哈当个笑点了。 “诶麻雀,你想去哪里读啊?”高叁必不可少的话题当然是志愿。 “我不知道,能在哪读在哪读呗。不过我还是想跟别韵呆一块儿。” “就你那点分还跟别韵呆?她现在直逼清华了都。” “滚一边去!我要是有人带我他妈也考清华好不好!” “诶,你不是有个那叫什么,张斯辰吗?” “不是说上个月还回学校调什么档案什么的么?” 又提伤心事,张未卿瞬变苦瓜脸,“你们快别提了,我感觉他真的要去国家队了...” 听到八卦,别韵咬住筷子半天不动,耳朵快伸到对面的碗里。 结果被旁边淳于让拉着扯回身子。 他单手撑头,伸手捏住她手指,拿出她含在嘴里的筷子,然后敲敲她的饭碗,眼神警告:必须吃完。 她现在经常被淳于让突击检查指甲,甲床已经被养的很漂亮,圆润光滑,再没什么死皮倒刺。 就是失了一个习惯又换一种。现在开始爱乱咬东西。 写题咬笔,喝水咬吸管,吃饭咬筷。 又碰到不吃的菜,自然的把秋葵拈到淳于让的餐盘里。 实际别韵现在饮食习惯好了很多,宋英诗也惊讶。十几年不变的坏习惯居然被高中学校治好?! 上饭桌都已经不会带水,还能全程跟着大众口味吃完整餐。 宋英诗当然不知道,这全归功于淳于让的苦口婆心,用尽心思。 他已经进化成专业餔菜小能手和用心良苦的啰嗦鬼。 周围几个早已习惯他们的小动作,瞟都没瞟一眼。都凑在张未卿旁边听她跟那游泳选手的爱恨情仇。 这人讲故事能力一绝,什么事都可以说的精彩绝伦。 别韵建议她考不上大学进德云社,她绝对豪掷千金捧场助阵。 隔壁几桌学弟学妹早就注意到这边几个靓男劲女。 几个学长个个一米八以上,为首的就是淳于让。 高二就被保送清华,太出名,往后的几届都没人不认识他。 现在校门口的公告栏还框着他扬着一边酒窝,眼神里满是不屑一顾的放大版寸照。 其他的几个,陈齐仲子谦何屿山各有各的帅法。 看到没有!把这几个的照片拿出来镶框,这妥妥的就是下一届招生简章啊! 一个新来的学妹对淳于让起了心思,被普及时顺带提醒: 老天,他你可是没机会的。你没看他眼睛粘在旁边那个学姐身上吗? 我听说我们高二隔壁班有个男的,他有次踢足球不小心砸到路过的那个学姐,结果那学姐怪都没怪他,还笑着安慰他,都没抱怨一句。 结果这男的过了两天直接冲到高叁教学楼想找那学姐表白,好死不死问路问到淳于让,还没靠近教室就被淳于让凶回来了。 你不知道? 那...那个周云青你总知道吧?...就那个高叁文科班那个... 另一个学妹插嘴道, 哦!我想起来了!我有次晚上在文艺楼练琴,结果看到一个教室里,就他!和他旁边那个学姐...在亲亲... OK,都吃不了饭,专心八卦他们种种细节,仿佛磕到明星cp,要抽丝剥茧寻找爱的信号。 你呢,彻底没机会咯。 两位当事人还毫不知情,淳于让一脸严肃好想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末了点点头。 旁边女生欢呼,撂下筷子转身去听精彩花边新闻。 春去夏来,高中生活落幕。 他们进入考场,迎接人生第一场大筛选。 淳于让没参加,在考场外和其他焦急等候的家长站在一起。 闲来无聊,旁边的阿姨盯住这俊俏小伙已久, 问“小伙子,你等谁呀?你家小孩吗?” “对,我家小孩。” 他抬眼,漠然一笑。 ———————— 想不通为什么会问淳于让喜欢别韵什么。 我前叁十章不都在讲原因吗? 如果要一定让我说,那就爱她日落残霞般的凄美,绚丽嫣红擦肩而过的独特,短暂花期凋零时的破碎,春风播种顾及不到的柔弱,和一身浪漫主义的灰烬。 我其实本来写了很长一段,但后来删删减减觉得没必要,不合胃口怎么解释都不会合口。 现实生活里哪有那么多女主角光环人生,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幸福家庭让她自信,有挑不出毛病的性格让她招人喜欢,有明星样貌惹女生嫉妒。 别韵很可爱啊,温柔又冷咧,怎么就不吸引人了。 何况爱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说清楚,灵魂相吸就能解释。 不了就不用看啦。谢谢支持。 ps:这个国庆一定让你们吃到肉!! (这章四千字 哭。 -- 42/ 最后英语结束,别韵狠松口气。已经没任何感觉,只觉得完成任务。 隔断绷紧的弦,终于可以好生呼吸。 走到校门口,广场全在欢呼呐喊。老远看见他,正双手背后,朝她挑眉示意。 她仿佛虚度时空,周围景色都黯淡。 只有他,是被我掀翻的烛火,越烧越旺,永不熄灭。 别韵走近,还未出声,淳于让从背后拿出一束郁金香。 只用了牛皮纸简单包装,他从陈妈花棚偷来,选了几支含苞待放,上好模样的。 陈妈竟真的把院里花种养活,便宜了淳于让剩下买花钱。 “崽,毕业快乐。成年礼。”他荡起小酒窝,笑的痴情。 她接过,歪头看他,也笑了,“是生日礼物吗?” 淳于让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声吐字,揶揄道“别急,晚上给你。” 别韵红脸,踹他不正经。 他们牵手穿过人群,别韵从一开始就在四周到处扫,淳于让问她找谁,她说没什么。 六月的光,如他一样刺眼。是我寡淡无味的青春里,特别的存在。 今夜全城风雨,毕业生席卷各大娱乐场所。 刚成年的炙热,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嚷“不醉不归”! 淳于让把别韵先送回家,说晚上再来接她去聚会。张未卿老早就在筹备,是怎么都推不掉的。 她打开家门,满屋速冷的空气,在炎夏里如此突兀。 她把花放在玄关,没脱鞋走进。 客厅沙发一人坐一头,茶几上一纸合约,上面显着四个大字:离婚协议。 别韵钥匙掉地,无言看向宋英诗。 毫不意外,脸上挂着泪,她慌忙收拾残容,赶紧反扣茶几上的一迭纸。 “你回来啦?考得怎么样?” 原来还记得她考完。别韵没有期望他们会在学校门口等候,但至少...不必是今天。 “何必等到今天?”别韵冷言,声音里藏不住的颤抖。 别与鸿不想跟妇女之舌争辩,啧一声拿出手机翻开棋牌游戏。 “你跟谁甩脸?!你做的那点破事敢让别韵知道吗?!!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现在无论什么话语都能轻易触碰宋英诗不堪一击的情绪,她已忍耐太久,一触即发。 别与鸿不愿在女儿面前失了颜面,必须维持他那高高在上的大男子主义。 “我什么?我做什么了?我好吃好住养着,谁有资格说我!?” 是啊,他是永远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偷吃几回,犯什么大事了?我又没亏待她们。 永远觉得只要不缺吃穿,子女就应该知足,从未有感情生活一说。 别韵吃累,已到极致。 “你做什么了?你不知道吗?好,我帮你说。我才十四岁你就开始跟外面女人乱搞,前提还是我发现的,不知道我没发现的还有多少人。 你搞外遇时想过我和我姐吗?你既然那么不在乎我们,为什么要生下我! 你觉得没什么事,当好爸爸就行,那你当好过爸爸吗? 整天吵架数落我妈种种不是,那是谁陪你白手起家?!你没有我妈会有你今天吗? 你每日给我灌输你是天下最可怜最辛苦的人,整日用对待其他女人的那副丑陋嘴脸在我面前嘘寒问暖。 你觉得我的人生是什么样的? 我告诉你,我早就死过一百回了...” 她从未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意料之外的耳光也随之而来。 别与鸿没打过她,这是第一次。 下手没有轻重,别韵嘴角流血。她头脑发懵,站都站不住,跌倒沙发上。 宋英诗崩溃,不知道自己维持多年的恩爱夫妻早就在女儿面前崩塌。 上前扯开别与鸿。他毫无悔改,嘴里铮铮有词,说白养你这么大,居然敢这样猜疑我。 别韵只感觉厌倦这一切,厌倦他的愚蠢自私,厌倦她的懦弱糊涂。逃离世界的想法再次涌上心头。 她用力起身叁步并两步疾步走向门口,似乎想要完成几年前那个中断的事,早已忘了和上帝有所承诺。 但她突然止步,愣在原地。 淳于让站在门口。他迫不及待要带别韵狂欢,回家快速换好衣服,顺便还搞了发型。 早早在楼下等候,却听到叁楼吵闹。 他急忙冲上楼,却听到熟悉的声音正在撕心裂肺,没等作出反应就听到清脆的巴掌声。 房门没关,他刚转动把手,就看见别韵站在他面前。 她比生日那夜更加易碎。 脸上挂彩,像破布玩偶,流下的泪冲刷整张脸,还有不停发抖的手,以及惊觉又孤独的眼。 她如此单薄又柔弱,好似一直以来镇定的神情是借来的。 太阳光永远被楼挡在背后,阴暗的一面总留给低矮的一方。 在死过的一百回里,你靠什么走过来? 房门刚没来得及关,现在大大敞开,意味着那些破败又荒唐的话全被他一字不漏的听了干净。 别韵看着握着把手的淳于让,他神色紧张,眉拧在一起,看不出情绪。 别韵天崩地裂,完了。 她恐惧发抖———他快要离我而去。 所有伪装全部被撕开,一切都裸露。 她破败的家,她肿胀的脸,她随着情绪肆意而为吼出的话。 他像一束光照进铁塔,肮脏龌龊被扒的干净。 屋内响起第二轮争吵,不堪又粗俗的话流入耳中。 别韵又滚下泪,经过她的嘴角,烫的血渍格外刺痛。 别韵上前捂住淳于让的耳朵。 求求你,不要听,不要听,不要听,不要让我如此难堪.... 淳于让抚住她的手,紧紧握住,也不能让她不再打颤。 他关上房门,两人被隔绝在外。 他听见她退后一步说,你走吧。 他听见她撇开流泪的眼说,不要再来了。 可她紧紧拽住他衣袖的手,苦涩又缠绵的眼,明明把他的灵魂已经磨成粉末的在说,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淳于让倾身,把她搂在怀里,像每一次她成功解出题一样,摸摸她的发梢, “我带你走。” 那把声音微微颤栗又低柔,带着沙哑,却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只仿佛在那声音响起一瞬间,便见天色瞬暗。 别韵窒息的灵魂呼出声音, 神,这也是你给我的信号吗? -- 43/ 他们没有去聚会,别韵现在的样子实在不适合出现在大家面前。 她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手被淳于让握得紧紧。 淳于让今天是无论如何不会放开她,此时她比暴雨吞噬世界时的天空还沉默。 她一直都很冷淡,但现在没来由的让他心慌。 他跟张未卿打了电话缺席,张未卿听出端倪,挤开已经闹腾起来的何屿山和陈齐。 确定了别韵没什么事才挂掉电话。 她双眼红肿,看得出已经累极,刚考完一天还没缓冲过来,情绪就如此跌落。 淳于让的心疼暴露在表面,可他不知道怎么办。 “去酒店吧。”别韵转头对他说,声音嘶哑,干涩又疲劳。 淳于让愣住,没动。 “我想洗个澡,脸上好不舒服。”别韵扯着嘴角笑了笑解释道。 干枯的泪黏在脸上很难受,还有冰冷的身体她也想洗洗。 淳于让点点头,让师傅开到最近一家星级酒店。 淳于让办理入住,别韵坐在大厅,她双眼失焦,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淳于让过来牵她的手。 她什么也没问,今天把她带去哪里都可以。 她跟在他后面,进房她还没注意,就听淳于让说,“我问了...她说今晚都满间,就剩这间了...” 他挠挠头,指了指那张两米大床,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今夜毕业生都干柴烈火,满房情有可原。 别韵点点头,没说什么,她转身走进卫生间,“我先洗个澡。” 淳于让拉住她手腕,紧张开口“你十分钟不出来我就报警啊....” 别韵被逗笑,安抚他说,我真没事,就是想洗一下。 结果进去没几分钟外面开始敲门,别韵衣服还没脱,打开浴室门,还没开口就被淳于让喂了一口水。温度不烫,正是别韵讨厌的那种温水。 “我去楼下吧台饮水机接了一杯,你先喝了。”他端着纸杯没让她上手。 淳于让觉得再不给她润下喉,她嗓子就马上嘶哑得枯涩而哑了。 喝完放别韵进去,没几分钟又敲门,别韵刚脱完全身,光溜溜站在浴霸下,“又干嘛!” “你倒是快点应我啊!搞得我以为出什么事了...” 随后的十分钟里,淳于让一直不间断敲门,跟上了发条似的。 别韵没招,只能潦草冲洗,黑脸开门。 “你最好有事说。” 淳于让抬起敲向木门的手还悬在空中,她突然开门,裹着一截浴巾赤脚站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 洗手间的雾气瞬间喷涌而出,他被熏了一脸。 别韵气色好了很多,不知是不是因为被狭小空间的水蒸气晕染,脸颊和肩头薄薄的一层红晕。 淳于让忘了动作,“我就是问你...缺不缺什么....” 别韵懒得回他,想从他身旁钻出,结果没注意到有门槛,刚迈出,脚下一滑直接扑倒淳于让。 两人摔在卫生间门口,样子实在不怎么美观。 她因为淳于让催得急,洗澡前把头发随手挽了几圈系在后脑勺,松松垮垮打湿发尾,没洗头。 现在随着动作皮筋散开,滑向淳于让的眼前。 淳于让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被别韵一跤绊倒,幸好扶助她的两臂,没至于两人都双双着地。 她的发散开,湿润的发丝打在他的鼻梁,脸颊,下颚和脖子。 痒痒的,沾湿衣领。 更要命的不在这里———她没裹紧浴巾,随着动作她双手被他抓住,浴巾滑落。 别韵一丝不挂贴在淳于让身上。 夏衣轻巧又单薄,淳于让的全身被她打湿,那两处柔软抵住他,甚至能明显感觉到那凸起的两粒樱桃。 这么紧张又尴尬的气氛,他居然可耻的硬了... 别韵身下变化明显,她也痴呆愣住。 两人忘了呼吸,心跳快到要爆炸。 情急之下别韵突然抓住他手,点两下手表,看到心率127。 都忘了自己全身赤裸,拍打他肩,怪罪道“我不是告诉你不要激动!你心跳好快!” “我要是现在心跳还不快,那我真的是性无能。” 淳于让无奈开口,真搞不懂这人脑子在想什么,都这情况了还想着他心跳频率。 别韵赶紧起身,捞起浴巾转身围住。 淳于让庆幸窗户窗帘已关,室内燥热,灯光昏暗。 他从后面揽住她,吻落在她头顶,闷闷开口“对不起。” 不知道他在为了什么道歉,不过别韵点点头“没关系”。 就这样从背后环绕着她呆了许久,别韵开口“抱够了吧?” 淳于让短暂松开,又按住别韵肩膀转身,他俯下身轻嘬了一下她流血的嘴角。 现在已经止血,还有点乌青,不过比下午好了很多。 别韵偏头,她感觉自己脸还肿着,不想让他看见。 淳于让就着她偏头后的角度,撩开她的发,一点点轻吻在半边脸颊,像小狗哄人,一下一下的舔。 别韵被磨得难受,退到门角,“淳于让....” 淳于让站直,摆正她的姿势,眼神直勾勾,坦然的说“崽,你成年了。” 别韵呆怔,一直顶在她小腹的东西来意明显。 她瞳孔微微抖动,睫毛也跟着忽闪。淳于让被看得直痒。 他有点发虚,突然想起好像不应该这样趁火打劫,刚准备放开她道歉,就听见她出声, “你买了套吗?” -- ρδ㈠8ň.cδм 44/H 空气中弥漫着炽热,别韵被淳于让笼罩在身下,仅亮着的两盏暖光床头灯映得淳于让格外温情。 他附在她上面,看别韵紧紧抓着浴巾的手,她紧张的闭眼,无论淳于让怎么亲她舔她都不肯睁开。 其实他也紧张,喉结滚动,体内窜起一身热,直至下腹,反应剧烈。 他抬手伸向别韵,单手攥住她两只手腕,虎口收紧,使了力,摁向别韵头顶。 她被吓到,双眼刹那睁眼。瞳色泛光,双唇微张。 淳于让低头勾唇笑了,她比他想象中反应还大。 雄性荷尔蒙喷发,他要她今夜绝对诚服。 没打算这么快放过她,扯松她胸前浴巾,先是露出半边白皙,慢慢扯开。 像剥开一颗水煮鸡蛋,无暇又弹滑的触感,惹的他眼神猩红。 高叁以来已经禁欲很久,最多也就是摸摸亲亲,很久没在这么裸露目光下仔细观赏。áιzнáňsнù.℅м(aizhanshu.com) 她的乳房形状非常好,即使不穿胸衣也没有下垂,圆滚滚的两个,像刚发酵好的酸奶,细腻光滑。 奶头挺立,泛着浅浅的粉棕,在暗淡的灯光下如同尚未成熟的限定樱桃。 淳于让双眸沉醉,上前含住一粒果肉。 唇齿滑过乳尖,她微微颤栗,跟着他的口舌摆动。 别韵难耐,呜咽出声。她咬紧下唇,嘴角还疼,仰头,后脑勺蹭在羽绒被上,湿润的发贴在她脸颊。 淳于让舌尖来回舔舐,抽空抬眉看她。 她的脸背光,刘海很久没有修过,高叁没时间打理,她都梳在后面和马尾并拢。 现在垂在鼻尖,遮住了她动情娇羞的模样。 淳于让松开绑住她双腕的手,顺下来用指尖挑开她额前发丝。 看到她微张的眼,泛红的脸,还有唇边的淤青。另一只手伸向她紧紧夹住的双腿。 她的大腿饱满有肉,和屁股形成一条勾股弧线,只是现在搅在一起,不愿给他看。 别韵全身只有一条薄薄内裤,淳于让手指钻进边沿,慢慢撩动,松紧被撑开,她的秘密花丛被陌生人造访。 她吸一口冷气,撑起头发出一声哽咽,“淳于让”又叫他名字。 凉丝丝的声线带着情欲,一个名字被她念得像妖精招魂。 就算现在孟婆叫他饮汤投胎,他也要摔掉碗,只为记住此刻人间香艳色气。 他的唇逐渐向下,舔过她的皮肤,然后小腹。她受惊,腹部吸紧,凹出弧度腰线和肋骨形状。 他像小狗讨食,来来回回,要她矗立在疾风冰山间的吊桥边缘。 未经人事的身体敏感至极,淳于让的手指和唇晃在危险边缘,已叫她情难自已,一滴滴沾湿他的指尖。 他已经箭在弦上,双腿夹紧她的胯部,牛仔面料磨得她痒得钻心。 淳于让单手脱掉上衣,少年身体的诱惑力无人小觑,紧绷的皮肤,健硕的体格,腹肌一块块明显又整齐。扯开裤子纽扣,坏了心眼,要她帮他最后一步。 附身上身赤裸靠在她双乳上,似疯魔,气呼在她耳边,“帮我脱。” 别韵摇头,她不愿拿住主动权。像案板上的鱼,脚趾都跟着蜷缩。 淳于让不心急,他牵住她紧绷的右手,那只常年被他督促着握笔写题的手,此时他要她做荒淫之事。想到什么,他眼神犀利似魔咒。 别韵被他控制,五指僵硬得能摸到手背的青筋。没几下她就认栽,随着他的指引伸向冰凉银质拉链。 黑暗里拉锁滑动的声音明显,淳于让居高位,低头俯视躺在身下任他宰割的别韵。 他才是溺水的人,张口都是咸凉呛人的海水,他无法自拔也无欲生还。 淳于让望住她的手,带着来自深渊的欲望,嗓音沙哑,继续指挥, “扯开内裤,握住。” 迷离光线中,别韵触碰到他烫手的皮肤,他就像正在燃烧的火,烧的她颤抖。 别韵此时已被他压在无人的幽仄暗巷里。 她如此薄弱,怎可能是他对手? 别韵的指尖带着微热,圆润的指甲滑在他精瘦的皮肤。 淳于让现已吃力,他需绷紧后槽才能惹住这自找的磨人触感。 别韵双腿乱蹬,但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对淳于让来说比叁岁小孩挠痒还能轻易制服。 他大腿内侧肌肉用劲,别韵已被完全扑灭,不再做无谓挣扎。 两指钻向内裤边缘,扯了几次都扯不下来,还蹭到翘上来的一团胀大异物。 怪他肌肉硬邦邦,连内裤都完美贴肤。 她已脸红耳热,放肆到如此地步已是尽头,“你自己来!” 淳于让歪嘴低笑,攥住她的手,简直软绵绵。自己使劲,轻松扯开内裤,性器蓄势待发。 别韵迅速闭眼,她实在害怕这个东西。 怎么会如此灵活,不小心触在内裤表面都能感觉它生龙活虎。 淳于让在床上强势,别韵被气氛冲昏头脑,脑子里的小聪明明显不够用。 他抓住她的手,不留余地,双腿向前一点,她的手臂打直,紧握在他不断翘起的性器上。 淳于让青筋凸起,险些就要因为刚开始的触碰就丢失颜面。 他低声吐出一句脏话,别韵手抖,淳于让没让她撤离。 慢慢地来回滑动。浑身血管都紧绷,只祈祷千万别太快丢出去。 他的后腰跟着摆动,别韵的手被他握成圈,手腕被他紧紧握住,刁钻的角度手都快要抽筋。 淳于让空出的右手也没闲着,他真是好学生,要利用一切资源。 仍然附在她花丛,但这次要钻进去,一探究竟。 然后摸到河流源头。 小混蛋,居然早已泛滥成灾。 淳于让两指拨开两片花瓣,慢慢挤进 操,紧成这样,等会要怎么讲去。 她吃痛,叫出声,淳于让放缓节奏,指尖沾湿液体,再次前进。 竟然开辟新大陆,温热的内壁被他四处抠弄,水声四溢。 像赶海时寻觅的蚌壳,千万中只找到一只的稀有粉珍珠。 别韵被他折磨,惹的一身粉红又迷情,手上被他握住前后搓弄,双腿间被他手指又揉捏。 淳于让突然扬起脖,一股烫人的精液涌向下面,他没来得及收住退后,完美弧线,射在别韵的肚脐周围。 两人愣住停了动作,空气里浑浊又糜烂。 他居然还没打真枪,就缴械投降。 ———————— 写肉好难 看留言再说加更吧(哭 -- ρδ㈠8ň.cδм 45/H “嗯是结束了吗?”别韵双肘撑床,支起上半身,她也一脸茫然。 拜托,谁做过啊,我也很紧张好不好。 浓稠的精液顺着她的动作幅度慢慢下滑。淳于让反应过来,倾斜上半身,左手臂略过别韵在床头柜抽两张纸,然后迅速擦掉。 手表触到皮肤亮开屏幕,别韵顺着那暗中正方形光源看过去,他的心跳比刚才更快。 不过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因为她也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应该不比他好。 气氛尴尬,淳于让低头清理的认真,房间没开空调,淳于让怕她刚洗完澡吹冷风容易感冒。 碎发被汗浸湿,挡住了他的眼,别韵看不出他的表情,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不过应该不会太高兴。 她想安慰他,关键时刻却嘴笨,搜肠刮肚几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烦人,又不能怪我! “没事,我今晚不回家。”她骤然开口,说完还拍拍淳于让手臂以示安慰。áιzнáňsнù.℅м(aizhanshu.com) 淳于让手一顿。 此时他裸着上半身跪在别韵身上,大腿压住她的胯。牛仔裤和内裤褪了一点,刚好露出狰狞怪兽,不过灯光昏暗,倒看不清他下半身的惊人尺寸。 模样色情又迷人,直接请摄影师拍下此时跪姿当画报,明日头条就是“新生代小生的逆天容颜”。 这才抬头看她。 房间没有自然月光,他的睫毛阴影落在下眼睑,一下,两下,盖得眼神忽明忽暗。 他随意扔掉纸团,双手撑在她两侧,突然凑近。 眼神确实很不悦,他紧盯别韵的眼,像猎豹攥着兔,像狮子逮住鹿。 别韵被他盯的发虚,想要后缩撤退。 淳于让紧紧相逼,咬住她的唇,突改一如既往的温柔,在她口腔肆意妄为,牙齿相碰,发出清脆声响。紧接着是他舌头挤了进来,左右来回扫荡,仿佛要连人吞入腹中才甘心。 她来不及换气,两人唾液交换,他动作太重,顺着嘴角流出。 房间简直一地艳情和放浪。 他跪着压住她,别韵早已毫无退路,淳于让又伸手,这次直接除掉他碍事的裤子。 恍惚间,别韵感受他短暂松开她的唇,扯出透明的丝,低迷的说“别韵,今晚你不会好过。”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避孕套握在手里了,本来想让她帮他戴上,但此时他无心调情。 现在,干正事重要。 淳于让压着她膝盖,起身用嘴咬开,吐出包装纸,动作迅速。 他自己刮到前端,微微上翘,比上一次更来势汹汹。 他势必要一雪前耻。 别韵内裤还没被脱下,淳于让小气鬼,只顾自己,她扭扭身子,想自己脱掉。 结果被淳于让按住腰肢,用力一摁,语气玩劣“跑什么?” 他已做好准备,根本不想多话,扶住阴茎抵在她的私处。 别韵颤栗,闭上眼,身体比她更敏感,清楚的感知着下面不断流出的水推着他的性器。 找到入口,藏在粉嫩花丛。淳于让仰头看她,临到关头还要问“想好了吗?” 老天,拜托你赶紧吧,谁知道这次你多久就射? 别韵似浮沉在死海,飘在荡漾的水面,忽上忽下,被他碾成碎片也落不到海底。 她已沉迷不悟,要在今日体会人世荒诞。 她点头,双腿勾住他的劲腰,似邀请,似勾引,小腿用力,决心紧锁他的灵魂。 淳于让又摸了两把,已经完全湿透,他俯身吻住,别韵被吃进,注意力分散给唇。 眼神迷离之际,他拨开内裤边缘,就着透出的一点角度挤进。 紧,太他妈紧了。 被完全裹紧,密不透风。但他今夜一定要在她的领地开拓疆土。 他的腰和臀跟着用力,阴茎破开层层媚肉。 她的小穴散着肉欲的热,淫靡的水和他挤入的性器摩擦出声。 别韵疼的仰脖,眉头紧皱,完全痛得难堪。 她像被撕裂的花瓣,花芯被窥视,疼的打颤。 而淳于让才挤进龟头,被缴得额头不停冒汗,他情不自禁低吟。 双手离开酥胸,捏住她两只脚踝折起,搭在他的肩上。 别韵腰部腾空,动作吃力,她完全得不到发力要点。 淳于让抽出一只枕,塞在她腰肢,终得着陆。 他全程盯着她,盯住她,我要你永远记住我,永远记住现在。 淳于让用了劲,一步到底,横冲直撞,蛮横无理。 他像离了水的鱼被突然放进大海,疯狂觅食。 那一下别韵被搅得张大口,已经痛的失声。 她不知道他对她做了什么,她只觉得身体被强行闯入,脑中闪过白光,她已被完全碾压。 其实还留了小半截在外,第一次他还是不敢太折磨她。 全身爽到发颤,里面是温室海洋,四面八方的热浪涌向他,他还未动就颤着一滴滴水声。 刺激到青筋爆裂,爽到体温飙升,疯迷到想马上摧毁她。 撑在她两侧的手肌肉紧绷,滴下的汗淌在她身上,最后沁入白色床单,消失不见。 别韵还被突如其来闯进的异物践踏到痛哭,他低头卷走她的泪,又到处乱舔,锁骨和胸前都被他吸的猩红点点。 别韵缓过劲,抽泣着望着他,脸上发丝贴着鬓角,头上的汗仿佛刚从水里捞上来。 她像刚历经酷刑,双眼无神,抬起手指轻打在他的大腿内侧。 瞬时间,惹的淳于让的破坏欲的翻腾汹涌。 他见她回神,开始前后缓慢进出。 每一下进攻和后退,都重重的抖在他的心腔。 别韵伸手攀住他,嘴咬在他的肩头,泄愤似的用劲,泪水不停打湿他的锁骨。 淳于让毫无怨言,担心她会不会失水过多。 他吻着她的后颈,速度一下一下的提高,房间水声四溢,别韵像发大水,交合处竟溅起水花。 淳于让已神魂颠倒,她到处是水,全身滑溜溜,根本握不住。 他恶劣的起了玩心,扬手打在她淋湿的屁股上。顿时间,房间里水声,巴掌声,哭声交织。 世界名曲音乐会在此又称何用?这才是全世界最动听的声音。 他已经病入膏肓,失去理智。 别韵含着他的肩呻吟,他打了她一巴掌,顿时全身抖得不像话,淳于让没拔出来,他知道她到了。 就着这个姿势,用手指快速揉在她的阴蒂。 别韵又哭出声,撕心裂肺,手紧抓床单“不要出来让我去厕所” 他戏弄她,手和鸡巴都不动,“你要干嘛?” 他要她今日低俗到底。 “我想上厕所”她说不了完整话,抖的眼神都炽情。 “就在这上。” 淳于让说完又开始新一轮抽插,比之前更快更重。手上也没停,摁的她尖叫逃离。 “不”还没说出口,身体先宣泄,一滩水争先恐后,全淋在他的性器上。 她甚至不知道这是失禁还是潮吹。 淳于让慢慢退出,避孕套被完全浸湿,他摘下换一个戴上,别韵还在抖,依然流水不停。 “崽,你水好多”他额头抵住她的前额,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说的极其暧昧。 她终于受不了这样的荒淫,放声大哭。 实际上她已经耗尽体力,像在温泉池泡了叁小时,全身脱水乏力。 哭声被她演绎得像猫咪啜泣。 淳于让不由低笑,只当她撒娇发嗲。 要顺顺毛拍拍背,要哄她到天荒地老。 等她身体消气,淳于让再度重来,他说过不会让她好过。 最后别韵也不知道他做了多久才射,迷迷糊糊昏过去。 睡前还在埋怨“你滚出去” 一句狠话被她说的缠绵悱恻。 一夜姿势都没变,他看着昏迷的别韵,最后咬牙冲刺。 在她的温暖如春的内壁射出。 躺在她身旁,没拔出,搂住她侧身亲吻额头。 手表亮起,显示此时凌晨十二点,又新的一天。 时间挡住壁纸,两颗凑近放大的头,在弥漫着情欲的空气里忽亮。 崽,你再也不是春天略过的花, 我会偷走你的。 ———————— 首发:yūsんūщū.òйè(yushuwu.one) -- 46/ 第一缕晨光拉开帷幕,朝阳将光射向湖面,微风乍起,细浪跳跃,搅起满湖碎金。 夏日六点,别韵被透过飘窗缝隙的阳光照醒,日出刚升,满房被倾泻而下的橘红光线。 她睡觉见不了一点光的。 睡意依旧浅,只是昨夜疲劳过度,不应该这么早醒。 她双手敷眼,哼唧两声伸腰,全身上下被火刺过一样的疼,快要散架,根本抬不起力。 她虚眼,只看见身边有个朦胧轮廓,似梦境。 淳于让倚在床头看她,递一杯温水,眼神催促喝掉。 他半小时前就把窗帘拉开,别韵昨天从下午开始就没吃东西,他怕再这么睡下去她的胃根本受不住。 淳于让一夜未眠,别韵睡相实在磨人,黏在他身上根本摘不下,一只玉腿搭在他腰。 刚开过荤的男人是经不起一丝诱惑的。 昨夜才泄过一轮的性器又在她毫不知情中苏醒。 无奈而笑叹息,费力挪开别韵,下床冲新一次冷水澡。 他已经简单擦拭了别韵全身,下身红肿,好像还有点轻微撕裂。 用毛巾热敷了几次,途中又有暖流流出,她似在睡梦中还在行淫靡之事,脚尖紧绷,两条腿乱蹭。 她要整晚折磨他,最好让他永生永世都这样呵护她。 而他心悦诚服。 别韵还混沌,翘着嘴撒娇,摇头,不想动,身子还在缓冲,她要再度休眠。 转个身准备继续睡,结果被淳于让拦腰搂住,杯递到嘴边,“乖,喝两口。” 她全身赤裸,胸前,肩颈和小腹每一处的红印都在日出光落中显得无比诱人。 别韵靠在他肩膀,微张口,甜味温水流入喉中,不是白水。 顿了顿,想开口,嗓子却哑的不像话。 又慢慢就着他手喝了多半杯,干枯的食道十几小时沁入第一捧湿润,舒服异常。 “你给我喝的什么?是不是想毒死我。” 咳两声,好像好多了,又想缩下身。 “喝完,不要剩。”他啧一声,抬抬肩,稳住她腰提醒。 他早晨的第一口声音如同在空灵地窖向上呼唤,厚重又低沉。自动过滤她大脑没开机的胡言乱语。 其实是淳于让担心别韵又犯低血糖,昨晚半夜叫的药房外卖,买了软膏和葡萄糖。 行行行,吃抹干净就要杀人灭口,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淳于让的手撑在她背后,一点点喂完,没半点不耐,没半点着急。 想起之前他爹让他喂食富贵,淳于让直接撂碗摔杯,语气还极度不悦: “吃啊,有饭都不吃,等着被宰了端上桌啊?” 罪过罪过,他年少不懂事,富贵别跟他计较,他哪敢吃您的国宝玉体呢? 淳于让本来想让她吃点早饭再睡。但失眠患者别韵现在居然赖觉不够,喝完一杯葡萄糖兑温水就又要缩下身子继续回笼觉。 淳于让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叫她喝粥,她已经自己盖好被,姿势调整到最佳,要回去梦游与周公约会。 淳于让怅惘,轻拍别韵,“乖,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你昨天就没怎么吃。” 她扭扭腰,蒙在被子里的声音瓮声瓮气,“别烦我,已经被你毒死了。” 淳于让失笑,哪里学来的古灵精怪,简直叫人拿她没有办法。顺便按下窗帘开关。 他只好又打电话到前台,麻烦订的餐推后两小时。还另外说,让周经理接电话。 过几秒再开口,“周姐,要赵叔做,别让新来的那个师傅乱搞,难吃的要命。” 身旁的床头柜电话信息声响起,连续几条。淳于让倾身拿起滑开。 宋英诗给别韵在昨晚深夜就发了一长段信息,那时候别韵早已睡下,是淳于让回的。 大体意思就是他们对不起别韵,让她成长期间心理负担严重。 最后还说让别韵这几天先不要回家,她转了一笔钱给别韵的银行卡,让她跟朋友去毕业旅行或者去找别遥。 别与鸿情绪激动,黑白不分。别韵的犟脾气,很难让他们和平共处谈话。 宋英诗很担心她。 淳于让语文不好也能看出一个母亲的忧心。 他帮忙回了消息,说在和同学聚会,这几天去邻省旅行。 此时宋英诗应该也整晚未眠,清早六点多就又发消息叮嘱别韵要按时吃饭,跟朋友玩的开心。 他搁下电话,没回。 转头看到冒着一点头顶的发丝,他轻柔一笑,上前翻折一下被子,露出她的脸。 不知道怪习惯怎么这么多,不知道蒙着头睡觉容易缺氧吗? 淳于让看得许久。 很奇怪,他也很久未眠,但怎么不困,怎么不累。 别韵熟睡是不会和平时一样的冷脸,眉头舒展,嘴唇微张,憨得不行。 淳于让盯着她和煦如春天的侧脸,抚摸她的发。 她到底心里装了些什么? 他曾埋冤为什么她要活成孤身一人,连生日都没人陪; 为什么总装着一副“我谁都不需要”的漠然表情; 为什么永远不对任何人表达自己的热情; 为什么不让别人分享她的开心,分担她的悲伤; 为什么永远凄美又独特,破碎又柔弱。 那是不是事出有因,她也曾努力挣扎? “我爱你。”他亲吻她的额头,鼻梁,以及单薄的嘴唇。 不管你在想什么你会做什么。我都守着你。 淳于让发誓给自己,不会让她再次露出像去年生日那夜和昨天那样凄凉又无助的神情。 他再也不要让她做摇曳在冷风里,随处飘荡的那朵快枯萎的花, 他要她做温室里最为娇媚,人人出千金都要摘下,但唯独属于他的玫瑰。 两小时过后,淳于让准时叫醒别韵,她今日是怎么都睡不够的。 连拿餐勺的力气也没有。 不晓得她人小鬼精装着故意糊弄他,还是真要一口一口吹凉才肯吃。 不管如何,淳于让都心甘情愿。 今天谁来也不好使,喂饭这活儿,我包了! 别韵吃饱喝足才发现这间房是大落地窗,而且卧房极大,整个房间呈一个圆形。昨晚搞那么久都没发现是个大弧形玻璃窗。 主要也因为昨晚灯也没开窗帘也拉上,况且她当时心事重重又没心在意装潢。 最后正事也不是看夜景,哪关心得到玻璃窗上面。 怪不得今早太阳那么刺眼,楼层这么高,快赶上后羿射日了都。 她打了口哈欠,靠在床台,单手撑头,又有点犯困,漫不经心的说“这房间看夜景应该很不错。” 淳于让才开始吃,在不远处的阳台桌夹起半只蟹放进食物残余的餐盘。 顿了顿,真是奇怪,跟她呆久了他的饮食口味也变得离奇。 以前他是很爱吃赵叔这道醉酒蟹的。 但跟她在一起后,她除了能吃一点虾其他海鲜沾都不沾。海鲜过敏严重,听她说吃了身上会长红疹。 虾也是因为她小时候太爱吃,经常偷摸着求别与鸿和别遥陪她吃。结果过敏到急诊。折腾了几次竟然对虾免疫了。 总之好的没学,挑食的毛病到越来越像了。 “不然怎么专门给我这间,今晚可以看啊。” 淳于让顺口接话,还在想他莫名其妙开始挑食的毛病。 空气冷静,顿了两秒,听见别韵说,“你不是说,就这一间?” 啪嗒,另半只蟹在半路掉落。蟹黄出逃,落到雪梨汤里,慢慢散开,像在银色天地蹦出烟火。 她说的没什么波动,就像她平常口气。 淳于让心思跟着一抖,完蛋。一个谎言得用另一个谎言来圆,对不住了爹! 谁知道昨晚的士司机随便开到的一家酒店就是他爹公司旗下。 他订房的时候也没那么多乱心思啊。 都怪前台那个小李,看他带个女孩子,阴阳怪气问他是不是要常住的那间落地窗房。 淳于让还没说话,他就噼里啪啦帮他办理好入住。 还悄咪咪拍拍肩膀,跟淳于让说“哎哟理解理解,就说只剩这一间嘛!” 这等阴险小人,怪不得你做六年前台都不升职!我要是周姐我也不给你升! “对啊,谁知道这老板是不是个傻子,这家酒店只有单人间。” 他神色凌乱,也不知道该夹哪道菜。 两根竹筷在空中比比划划,好像在帮酒店公子说,拜托相信他!我可不想遭殃! 老天爷,他怎么傻成这样,漏洞百出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是吗?”别韵挑眉,姿势未动,手随意在被子上画圈写字,“那你今晚重新开间房吧。” “别韵!!”淳于让瞪圆眼,脸红耳赤。 简直不能敷衍她。 居然忘记她是个活脱脱的小狐狸,一撇一捺都被她捏的死死。 她还咯咯直笑,好像看他出糗很是得意。 没办法,又哄一小时,总算得到小狐狸允许。 日出别韵没看到,两人在房间温存一日,坐在床沿等日落。 淳于让搂着她,两人肩靠肩。 就这样静谧又温详的看着天空慢慢换色,橘红染上床头,夕阳落在你我身上。 窗户全开,轻抚的夏日晚风和落日黄昏,弥漫的橘打在鼻梁。 夕阳逐渐落于西山,他对她的喜欢却正上心头。 他们相拥相吻。 如果这是世界的尽头,那我一定不会逃跑。 —————— 又是叁千字的一章。 淳于让很会照顾人是因为从小他被全家人照顾。爸妈相爱潜移默化耳濡目染,自然就知道怎样对待自己喜欢的人。 况且他从小就生活在温室里,连保姆司机都拿他当亲儿子对待,自然没有像别韵这样内心早已声嘶力竭但又没表现出来的拧巴内心。 像淳于让这种家庭环境里的小孩怎么可能是冷血动物?包括前几章他偷偷给同学换水杯也是,因为从小生活的很幸福快乐,这些举动对他来说都是顺其自然的,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优越感。 他本来就不是傲的上天,对谁都没礼貌,冰冷的要死的男主。 淳于让就是个bking啊,很拽,爱装逼爱耍帅偶尔有点小脾气但心地善良又聪明。 跟别韵性格正好互补,这性格差不是爽爆嘛。 -- 47/ 淳于让和别韵在酒店住了叁天。 蒋奕心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他儿子带着一个女孩子整天出入自家酒店不回家,直接一个电话突袭打给淳于让。 其实因为淳于让以前有段时间在市区中心经常玩很晚,就不回家住了。 他们家在半山腰别墅区,来回时间太多。蒋奕心跟市区那家酒店打了招呼,房卡绑定了她的信用卡,淳于让入住那间房就会收到消费通知。 但蒋奕心从来不看短信消息,还没在意自家儿子怎么消失了几天。 就在某日周姐跟老板娘闲聊汇报“现在工作不好干”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说漏嘴,讲公子最近跟一个小女生成双成对进出酒店。 蒋奕心放下茶杯,一脸八卦问是不是一米六叁,长得挺漂亮的小女生。 周姐说是,差不多到淳于让肩膀。 那没跑了。 这死孩子,抱得美人归连家也不回了。 淳于让接到蒋女士电话时正窝在床上选电影,别韵在洗澡。 刚滑通电话, “淳于让!你是不是没妈没爹啊!!都跟小女朋友住到自家酒店去了还不跟我汇报!你非得让我听别人打你报告还一问叁不知是吧?!?” 淳于让吓一跳。心里犯嘀咕,合着要不是别人跟你说你还不知道我不在家吧? 早已习惯蒋女士的大惊小怪,只准备先简单敷衍两句,过几天直接带别韵回家,让她脸也没做衣服还没挑的时候杀她个措手不及。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过两天跟你说哈。” 正准备撂电话,别韵在卫生间出声“淳于让把衣服递给我。” “诶诶诶,你先别出来啊,一冷一热的感冒怎么办?” 慌忙跑去控制面板调高温度,再拿好床头睡衣走向卫生间。 这头电话还没关,蒋奕心简直大受震撼,下巴掉地捡不起来。 这是她儿子吗?没搞错吧?那肉麻兮兮和婆婆妈妈的话是他说的吗? 刚就应该录音一百条等他回家用中央音响循环播放!看气不死他! 平时让他拿个水果都哼哼唧唧半天,这时候变身空少拿毯倒水了? 稀奇啊!简直是媲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啊! 蒋奕心这边还没被吓回魂,又听那头慌乱的脚步声和嘟囔的几句无意中看到还在通话的手机,反手就是一个挂断,完全不在意亲妈反应。 牛啊,你可真是叁天不见要拽到家了! 这边蒋奕心牌友已经插播消息好几条。 干嘛?周末阔太不出门散财窝在家有没有意思? 蒋奕心赶紧抹好最后上半片口脂,连忙招呼贺叔先出门开车。 原本淳于董事长的专车司机,变身成夫人的黄包车师傅。无怨言,送去棋牌室就可自由活动。 一家人轻松照顾,再回去帮陈妈浇水养花,不然又要挨骂“什么都指望不上你!” 淳于让给别韵吹头发,她发质太细太软,自己梳头没耐心,随便薅两下就拽下一把落发。 淳于让无奈,真是倒了大霉养了个废物女孩。 两人坐在床尾沙发,别韵接过遥控板滑动投影仪没目的找电影,淳于让开最小暖风仔仔细细温着她的发尾。 他思绪飘散,想开口说事。 “别韵我们是不是还没有明确过关系?”他折中选了个比较谨慎的发言句。 “嗯?”别韵随口出声,心思还在摁遥控器。 热风吹着她后脑勺,淳于让神经病,空调大夏天开26度,满身出汗也不管,昏昏沉沉打口哈欠。 再过滤一下他刚那句话, “什么?你都做多少少儿不宜的事了还要怎么明确??”别韵转头,拉开衣领,几颗零碎的粉红草莓,依稀还能看见喉咙下的牙印。 今早还没醒就被他缠住压在身下从后面进入,全身昨夜才被他又舔又咬没一处好,又添新牙印,临近中午才放过她。 “你属狗吗?!”别韵黑脸狂吼,这大夏天叫她怎么遮,难不成满脖子创可贴说被狗咬了。 她真怀疑上辈子淳于让是风流鬼投胎转世,脑子里花花肠子怎么那么多! 淳于让没忍住笑,她现在整天鬼头鬼脑,冒出的话角度清奇,完全跟几年前第一次告白就紧张的逃跑模样联系不到一起。 “我是说你都没亲口说过做我女朋友。”他关掉风筒,房间嘈杂声嘎然而止。神情认真,盯的别韵侧身打量。 他又在想什么鬼点子。 “那我说不做。”别韵爱逗他,最喜欢看他脸红耳赤又拿她没办法。 “行啊,那再来一发,直接奉子成婚算了。”淳于让直接腾起身压住她肩,两人倒在床沿。 别韵头发还留着余热,散在纯白羽绒被上。 被性事洗过的女人真是不一样,眼神里不经意抛着媚,全身散发着熟透的蜜桃果肉香气,举手投足都在挑战淳于让的自制力。 简直像被海洛因泡过,瘾君子倾家荡产都要接近她吸食一口到人间仙境。 别韵扯开嘴笑,宽大T恤被淳于让从下摆撩开,不怀好意捏捏肚上软肉,她怕痒,扭着屁股躲。 淳于让在床上强势得不行,好像变一个人。每次都要使力夹住别韵的腿,要么就是掐住腰要么控住手。反正一定要让她是诚服状态。 “不行,我还疼”别韵示弱,轻嗔两声,眼睛直眨,湿答答的瞳孔又闪的他心软。 他松开,本来也只是惹她玩。 “我说正经的,别打岔。”淳于让起身顺便拉起她,两人又坐在床被上,边说边给别韵整理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 “我带你见我妈好不好?”他漫不经心提了一嘴,像在说“等会吃山珍煲好不好”。 别韵还没回过神,眼神朦胧,痴呆犯傻“啊?” 淳于让打她屁股,啧一声,“认真点!” 别韵嘶得揉揉臀,然后被淳于让搂着坐在他怀里。 淳于让咸湿佬,手伸到她衣服里摸到胸前捏捏揉揉,要一边偷占小便宜一边讲正经事。 别韵拍他手,刮两眼不起作用。 他脸皮已经比城墙还厚,完全不在意别韵的白眼翻上天。 “她人很好,不会不喜欢你的。”淳于让补充。 真是感动掉泪,远处摸牌的蒋奕心打个喷嚏,居然不是有人讲她坏话。居然长这么大除了损他妈还有为了表明态度,稀奇的美言他妈两句的时候。 别韵没响应,低头玩他左手。捏捏关节摸摸指甲,就是不抬头不说话。 她生活在别扭拧巴的家庭,虽然家族成员很多,但她从未主动打理好任何人际关系。 接触最多的父辈母辈,一个贪色出轨不知悔改,一个古旧刻板死要面子。 她不知道该怎样表现才能让他家觉得她不是来自异类。万一不喜欢她,她是绝对会光速逃跑。那时,会后悔的是她还是他? “没事,你要是不想见我们就不见。”淳于让看她神色变得低落,又想起那天在她家听到的话。 还是慢慢来,要一步一步带着走,心急没办法让她走出来。 说完亲亲她嘴角,抱着她说二人世界悄悄话。 直到别韵肚子咕咕叫,逗得两人止不住得乐,然后换好衣服领她去酒店餐厅吃饭。 记得点一道糖醋鱼。别韵昨日竟然肯吃鱼动了几筷,一定让赵叔今日好好做,争取让她多吃几口,吃鱼好吃鱼好吃鱼补脑。 —————————— 首发:sんiLiцsんцщц.coм(shiliushuwu.com) -- 48/ 淳于让和别韵在邻省玩了几天,又去了几个热门城市。 别韵出发前一天回了家拿身份证和收拾点行李。 家里只有宋英诗,她们都没提那天的事。宋英诗看上去状态不算太差,提醒别韵出门注意安全就没再唠叨其他。 别韵觉得他们大概率离婚的事又不了了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甩出离婚协议,只是这是第一次被别韵看见。 她想他们应该会破罐破摔,以后吵架轻松不少,不用再背着别韵,反正她一早就知道。 至于她的心理健康?算了吧,小孩子矫情而已。过几天就能想通,大人的事哪有那么简单说清。 他们蹭到出成绩前一天才回来。 别韵回了家,淳于让仿佛开启异地恋,要每天至少叁通电话的查岗。 不接?好啊,还没进大学,你是不是就背着我有了其他狗? 查成绩那天早晨很平常,别与鸿和宋英诗对她没有特别高的要求,一切以她的意愿为主。 她和别与鸿还在冷战,两人共用一张饭桌也能全程不讲话。 淳于让比别韵紧张,半小时前就打通视频要跟她一起看到第一手情报。 别韵倒还好,她其实粗略估过分,一本分数线没跑了。 读清华可能在危险边缘,但北京其他学校肯定是有书念的。 “多少多少?有六百吗??”淳于让凑在镜头前问。 他高叁一直以来把别韵的那点分吃的很透,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稳定发挥能考多少。但怕她失常,所以先问的轻松一点。 “嗯,六百四十五。”跟她预想的几乎差不多。 淳于让狂欢出声,说要在酒楼摆满八十八桌庆祝革命取得胜利。 那架势估计路过的以为哪家结婚阵仗搞这么大?慢着,是不是还有横幅挂在梁上写百年好合? 非常不错的成绩,宋英诗和别与鸿想都没敢想。他们一直没怎么操心过别韵的学业,还以为她不上不下处于中位,读个本科就大吉大利。谁知道考出个超重本线近百分。 别与鸿偷乐,可以好好跟牌友炫耀一番。 怎么样?我生的女儿像我吧? 志愿报的也很顺利。她差两分清华线,第一志愿填了离清华六站地铁的另一所重点,也是很好的学校。 她选了文学专业,没人有异议,宋英诗他们给足别韵的选择权自由。况且她那个倔脾气,不会在意别人的强迫建议。 八月底,淳于让和别韵一起上了前往北京的飞机,不知四年后他们会不会成为新一代北漂。 张未卿事与愿违,考去了杭州,跟别韵的距离坐飞机都要近叁小时;何屿山去了山城重庆;仲子谦留在了原省,离自己家两条街远,看来他这辈子逃离不了他爸妈手掌心。 然而周云青也考到了北京,比淳于让离别韵的学校更近。 淳于让得知此消息时,连夜改签两人机票要提前一天走。因为他偷看到周云青已经在联系别韵,想飞同一班。 “你老实一点!我下课就来找你,不要妄想给我节外生枝。”淳于让已经重复第五六七八遍了。 非要送到宿舍门口,要眼看她进楼。 再嘴甜跟宿管阿姨打好交道,哦不对,什么阿姨,这么年轻肯定叫姐呀。 “姐,她是我女朋友哈,要其他男生找,不准她出门哦。” 五十好几的大妈被跟门框一样高的俊俏小伙一口一个姐叫的喜笑颜开。 得啦得啦,记住你样子啦,只给你开门。 淳于让到学校已经快六点,他靠物理竞赛保送自然读的物理系。王牌专业,都是尖子生。 还有几天才开学,宿舍楼都入住的差不多。 他宿舍已经有两个到了,一个叫贺景琛一个叫潘鸣。 潘鸣高考超七百,他们省的理科状元。 贺景琛从他进来开始头没抬过,捧着一本书埋得很低。听潘鸣说他是靠保送,普普通通的斯文名字。 但他的经历可不普通。高一就被清华挑走,当年就全国数学竞赛第二,省奖不知道拿了多少个。 凑近一看,在看什么书? 这才抬头。 哦,你说这个?没事我随便看看。 露出书皮,常微分方程几何理论。 淳于让连这个书名都没见过。 他其实从来没有把自己看得很重,但由于一路念书以来都没费力也被老师同学捧得很高,说没有优越感肯定是假的。 此时第一次有些挫败,原来真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晚上在阳台跟别韵视频,闲聊中讲了一下。他其实情绪过得很快,不会死揪在一个没用的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什么都想跟她说。 你看,我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人。 别韵刚洗完澡,也在阳台吹风。穿的吊带裙,湿发浸湿领口,露出一片春光。 脖中间一颗闪亮的钻石项链。是淳于让高考结束那晚,别韵睡着后,他给她戴上迟来的生日礼物。 淳于让想,她已经戴了很久以前那根银质项链。既然喜欢,那就要戴有我印记的。 他哪知道,以前那根本来也就出自于他。 不过她很久不需要依靠那颗锁扣。已经拥有他整个人,何必再依赖一个物品。 别韵这边灯不太亮,背光透出一圈光影。 “可是我觉得你最好啊。”她听完他的郁闷,没做思索直接回答。 她并没有安慰他的意思,所以目光直白又干脆,一如既往湿润的瞳孔闪的光。 淳于让突然想咬烟,要一股尼古丁替代才离开她几小时就疯狂生长的欲望。 其实他俩高叁就戒得差不多了,相互监督着,也不算戒得辛苦。 “你对面是不是男生寝室?”他换只手拿电话,角度刁钻,却依旧是眉目疏朗的翩翩少年。 别韵反应迟钝,还留在上一秒,“是啊,怎么了。” “是还不给我回去套件外套!!还有你刚洗完澡就穿这么少,我没说你是不是就不知道!?!”他音量拉高,变回熟悉的喋喋不休淳于让。 别韵乖乖回去穿上外套,又闲聊两句,两人今天刚整理完宿舍都有些累,潦草道晚安。 大学序幕拉开,几天之后开学,再然后军训,流水线一样的生活也慢慢在紧促和无聊之间窜梭。 淳于让到了一个人才聚集的地方,逐渐丢掉了以前的散漫。 相反别韵经过高叁的魔鬼输入知识后,大学里顺其自然很多。其实她本来也是随遇而安,只是高叁有了目标,被迫被人推着上进。 别韵向来钟情文字,文学学的痴迷,渐渐也爱上了这个专业。有了兴趣成绩自然不错,听她说这次考试专业第四。淳于让一脸“我家的小孩就是厉害”的家长式欣慰。 要带去商场随便挑!别手软!你婆婆的卡!顺便再给我丈母娘买点过年礼。 淳于让阴阳怪气,要拐弯抹角不停给她洗脑,“你迟早进我家!休想给我红杏出墙。” 淳于让大一加入一个导师邀请参加的新开发人工智能项目。跟政府部门合作,涉及面很广,所以潘鸣和贺景琛也参与了。现在整天在实验室忙到很晚,跟宿舍几人你追我赶,搞得宿管阿姨已经认熟他们几人,经常半夜才回寝室。 潘鸣叫妈都叫的嘴皮发麻,阿姨才瞪着眼开门,“明天再这么晚你们就出去住!” 顺其自然,过完年之后,淳于子恒直接在他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公寓还配了辆车,面积不大车也不算豪华高调。他一个人住略显空旷。安保物业样样齐全,是新楼盘,淳于子恒入了股。 现在淳于让的主要任务除了自己每天要上的课和负责的项目,还有一个就是每天跟别韵疯狂输出自己现在住的公寓有多适合她。 “你知不知道这里到你学校比到我学校还近!” “我送你上学!” “我哪天死在家里都没人发现。” “我现在跟孤寡老人有什么区别?” “崽!这楼下新开了家你很喜欢吃的那个烤肉店诶!” “生日礼物?我家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女主人,你看着办吧。” “” 就在淳于让不间断的软磨硬泡里,别韵模凌两可答应下来。 淳于让直接扔下手中仪器,丢下两句“我晚点回来弄!”就冲去了别韵学校。 直接不准她再考虑,薅去宿舍连人一起收拾走。 要赶紧,不然谁知道这个小狐狸会不会反悔想什么馊主意。 —————————— 首发:yǔzんàíωǔ.ρω -- 49/ 别韵住进淳于让公寓一段时间后,才发现此人在家实在不修边幅。 不看他在外把自己收拾的光鲜亮丽整洁帅气,一回家就是一座活佛。 “淳于让,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游戏手柄在卫生间?” “外套我要说几遍挂起来不要丢在椅子上!” “能不能收拾一下你的鞋!我脚没地方放啦!” 哎呀马上马上,我当时急着上厕所忘记放下游戏机嘛。 那个外套我明天还要穿啦! 什么没地方放嘛!你是不是又不想走路要我抱?来啦来啦崽!你为什么不穿我上周给你买的鞋?!是不是觉得不好看! 哎,真是痛苦,说什么都被他反咬一口。 真是怎么不进辩论赛啊!嘴皮子都留着跟我吵架吗? 还有由于最近经常在实验室待到很晚回家,又困又累随便在冰箱前塞两片生冷吐司,就着凉矿泉水下肚囫囵饱腹。 天天唠叨别韵饮食习惯,现在自己也带头示范不良行为。 搞得别韵没办法,手忙脚乱学习厨艺。但每次一腔热血满怀信心,备菜切菜步步按照菜谱执行,结果弄出一盘都看不出是菜是肉的咸到发慌或者甜到腻人的东西。 什么?你把盐当糖撒了?那这道炒时蔬为什么是甜的?? 算了算了,崽你听我说。我们不学这个了好不好?我请个阿姨来? 于是两人只能靠着小时工阿姨和外卖度日。这样下去可不行,等今年暑假得赶紧报班学厨,照料家中顶梁柱的起居生活。 大二开始别韵才华逐渐显露,所谓肚子里有墨水的终究会被伯乐相马。 她大二有一门现代文学史的选修课,她在课中提交的一篇“关于中国现代文学史基础上观察与中外文学的纵向和横向发展联系”的论文,得到了文教授的极度赏识。 文教授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幽默又谦卑,待人接物文质彬彬温文尔雅。 文学发展一直不占主流,惋惜无奈之下就十分惜才,他们也非常期待千里马。 课后几次找到别韵,非常鼓励她珍惜现在的文笔写些作品留下。 小说,周刊,报道。什么都可以,二十年后回头看得多高兴。 不要枉费你极具天赋的青春思维啊。 所以这段时间别韵有了读高叁的感觉。她的辅导员和必修课教授好像都被文教授洗脑,轮流找她谈话。 好似生怕她虚度光阴赖过大学四年,像大多数文学专业的同学一样,毕业找个完全专业不对口的工作。 她实在是个没什么远大抱负和一定破釜沉舟得第一的人,她喜欢平淡安逸的生活。 不过被几个老师一指点,好像真的有些许想法。 所以就在淳于让忙得脚不着地的时候,别韵也开始在各种空闲时间搔头摸耳拟大纲,她准备写部长篇小说。 某日周末淳于让回家,他今天结束的早。最近他们实验进展情况良好,各负责人都挺满意。 导师愿意放他们假,周六没把他们缠在实验室模拟数据。 他摁密码开门,依旧是别韵的生日日期。 别说俗套,天老爷,怪他家崽只能记住一个密码。 走到她卧室,发现她趴在床上对着电脑停停顿顿敲键盘。 他们没住一间房,各有各的卧室。只是经常淳于让不要脸的蹭到别韵床上。 理由不是“我房间空调坏了”就是“我那房间有蚊子。” 老大,都十月份哪来的蚊子? 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没听过秋老虎最凶猛? 淳于让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早回家,所以别韵一人在家就穿得随意且不顾形象。她把淳于让的毛衣或针织衫当睡衣使,他们共用一个衣帽间。 领口很大,双肘撑床,薄背形成一条凹线,从后面都能看到蝴蝶骨。露出修长脖颈,还有未绑上头顶碎下来的发丝。 刚洗完澡一身湿热就没穿下装,两只小腿翘起交叉,左脚蹭蹭右脚,白中泛红的腿来回晃荡。 她写的专心,没在意房门被打开。 好像思绪受阻,伸手抓抓头又挠挠背,结果身子一沉,摸到一个奇怪毛绒的挠人触感。 她转头,看见淳于让的脸贴在她露出的背脊,身子顺势压在她上面。 然后不老实的左亲亲右舔舔。刚洗完的澡又被他全身从外面带来的潮气渡热。 别韵侧过身,正面趴在床上,衣服向上缩一节,露出黑色叁角内裤横在墨绿色被单中间。 “怎么回来这么早?”她摸摸淳于让的头发,轻拍两下。 他的头发又很久没时间打理修剪,鬓角浅发已经快盖住耳廓。 淳于让趴在她胸前,继续作业。顺便伸出双手附在她肩头,抱着她吸取养分。 他嘴下不得空,从她脖颈亲到嘴唇。 别韵刚洗过,一身茶花味。新买的沐浴露香气,他很喜欢。 “你好脏....先去洗澡!”她蹬腿挤开他,局促不宁的左右忸怩。 他无言,脱下夹克衫随意扔在地上。 双腿上床,没多做犹豫掰开她两条腿,然后搭在肩上,双手掐住她细腰。 他今天穿一条工装裤,最近实验室到处都是线路设计,脏兮兮的,裤子也竟是邋遢。 灰绿色的粗糙布料蹭着两条细腻滑嫩的雪白玉腿,像猎豹闯入天鹅湖,强硬又果断。 外面天还没黑,窗帘也没拉,仅仅一层薄纱帘荡漾在阳台。 淳于让动作迅速,俯下身,单手撩起内搭棉T下摆,套头脱掉。 裤腰低,露出黑色内裤边沿,裤头挂在胯上,慵懒又随意。人鱼线和腹肌一样不少。 他肤色白,肚脐下窸窣浅毛向下延伸....不知终点在何方... “走开....这是白天!”别韵被他压着紧急出声,手在床上乱抓,碰到头顶电脑。 她心慌,一下午整理的资料收集还没保存。 “淳于让淳于让!!”她急的直叫,双手扑腾着拍着他背。 淳于让被她喊的紧张,松开她,跪在她上方。 “怎么了?”把肩头上她的双腿放下,然后拉起别韵坐在床上,一脸茫然。 然后别韵转头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确认好自己已经点了保存,并待机扣上屏幕,把电脑放在床头柜上。嗯,确定已安全。 一系列做完之后转头看着呆头呆脑盯着她的淳于让。 一下破功,呲牙笑了,然后伸手勾住淳于让脖子,他顺势而为,趴在她小腹。 “真乖,继续吧。”别韵摸摸他的后颈,慰劳的亲亲他额头。 主动张开腿跨在他肩膀,一脸乖巧可人,眼尾都扬着心动。 于是下午日光正落,他们在房间嬉戏,满地春光,一房淤泥。 -- 50/ 淳于让在大二期末的时候结束了他手中那个项目。 不过不是整个项目落幕,他负责的那个部分已经做完,剩下的就需要更加专业和更有经验的人来完成。 他终于空了时间下来好好陪别韵。 俩人虽然住在一起,但最近跟室友差不多,有时候除了晚上淳于让没皮没脸贴到别韵房间睡觉,其他时候都碰不上面。 别韵睡意太浅,每次他洗漱完上床还没搂住她,她就已经醒了。 所以后来为了让别韵不至于睡得不好,淳于让也几天深夜回家没打扰她。 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认真约会。 淳于让从教授办公室汇报完工作进度和交接情况,就迅速开车跑去市中心。 他前一天就订好一家难预约的意大利餐厅,要与别韵烛光晚餐,高楼赏景。 他还叮嘱别韵要穿上次逛街给她买的冬裙。 淳于让好像找到敷衍差事,这两年不管是不是节日都送她裙子。其实别韵真的不太爱穿裙,太别扭,总感觉要绷直身子。 不过没办法,要照料淳于公子脆弱心灵, 不然又要啰里八嗦声讨她对他已经厌倦没有感情,连仪式感都小气不给。 别韵今天也早早放下手里的活,要精心打扮。不然整天蓬头垢面素面朝天窝在家敲键盘写小说,淳于让估计已经快忘了她到底长什么样。 别韵去了美容院,她自己对自己的化妆功底简直不敢恭维。每一步都跟上了,化出来就是难看,跟她做菜一样一样的。 今天淳于让搞得正式,就还是不要给他丢脸啦。 从面部spa到按摩,从提拉紧致到护肤化妆。从下午两点搞到五点多,幸好餐厅就在同一条街,正值下班高峰期,不必开车,走过去也很快。 她在美容院里换了裙子,能少受罪就少受点罪,谁愿意从下午就吸气提臀到晚上。 化完妆换好衣服,从洗手间走出来别韵多少有些尴尬。 在美容院这么搞一下午的,不是结婚的就是订婚的。 弄这么隆重,淳于让敢穿成他昨天那套卫衣卫裤试试看!走出去别人不以为是她包养的小白脸啊。 别韵有些不习惯,在镜子前左右照照,应该还不错吧? 她对自己的长相身材一向没有清晰认知。 前来洗手的化妆师路过,惊呼“小姐,你今晚是有订婚仪式吗?我是不是应该重新给您盘发?” 这条裙子的确非常适合被求婚。 浅棕色的针织裙体,长度到脚踝上方,因为别韵身高确实有些不够,刚好露出裸色高跟尖头靴的脚颈,九公分的细鞋跟,叫她走路都歪歪扭扭。 袖腕和裙摆是微喇形状,再手工一圈立体暗纹刺绣。腰封是深棕色,把别韵的腰肢掐的淋漓尽致,好似葫芦脖颈,堪堪一握。 大地色最衬气色,露出的手指和脸都被映的冰肌玉骨,白皙透亮。 这种裙长和面料其实很考验身材,针织把身体每处细节都暴露无遗。当时在商场她被淳于让推着进试衣间,结果当然是效果惊艳,没等别韵放话淳于让已经刷卡买单。 别韵的脸其实很容易显幼态,圆圆的外轮廓和微微挑起的单眼皮,脸颊还有婴儿肥,满满胶原带白。 今日化妆师心血来潮,来了张好底子,要给这张干净面孔展示毕生所学。 大地色的眼妆配上豆沙唇色,没有细闪亮片,整张脸都是哑光雾面。处处都精细得体又不会夸张为过。 还保留她的单眼皮特色,眉下一颗棕色小痣也没盖住。眉眼间还是熟悉的“俊俏若叁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简直是明星级别教科书。要帮化妆师创立短视频账号,第一条就拿别韵当模特,出订婚仪式妆容教程。第二天就送上热门,无数女孩争先恐后,“快把口红色号交出来!” 而化妆师品味在线,妆容讲究就搭配简单发饰。 一束中分低马尾垂在脑后,散下几缕耳发,刚好一对珍珠耳钉在黑色瀑布里若隐若现。 别韵被说的不好意思,挠挠后颈,低头笑笑,直说不用不用。这样已经很好。 她给淳于让发消息,淳于让说还堵在北四环。 天老爷,怪他想到今天约会过于激动,哪还记得他们身在两千多万常住人口的北京。 真是要了命,下班高峰期遇上前方车祸,这一时半会根本没动两步,二十公里的路被他已经堵住半小时。 都想撂车走路,估计吃上饭了车还卡在这里。 淳于子恒真是没远见,还说什么配车方便,身在北京真是除了交通靠腿方便,搞什么都不方便,坐地铁都能挤死人。 淳于让让别韵不要乱跑去餐厅坐着等。 他吸取教训,不敢再让她单独行动。 这崽方向感极差。某次淳于让去接她,她刚跟同学聚餐。让她讲位置,说半天讲不清楚,自己还先着急,最后居然甩出一句“我站在一棵非常大的海棠树旁边,天上还有朵像兔子的云。” 直接把淳于让脑子打蒙,还是别韵同学听完汗雷,提醒一句在微信打开共享位置,才免除俩人沉默无语。 别韵无异议,她慢慢散步去餐厅,反正她穿的鞋也快不起来。 餐厅在一家酒店上面,名叫“RIALE”,文艺复兴,颇有西欧风情。老板在装修上应该费神费时。中古世纪又呈整体暗色调,大厅有油画做壁纸和叁米雕塑做装饰,氛围极好。 情侣约会圣地,又是周末,座无虚席。淳于让订的窗边座位,餐位费都要贵叁百,不过刚好可以俯瞰整街夜景。 高楼耸立,夜晚灯光璀璨夺目。外景的现代都市和餐厅内的复古文艺形成文化冲撞,别有一番韵味。 被服务员引至餐位,连刀叉握柄都有花纹雕刻,巴洛克时期风格和希腊文化艺术做辅。 别韵幸好自己打扮得当,不然真是配不上这番雅致景象。 不知道是很久没和他认真过二人世界,还是今日打扮认真穿戴整齐,心境不同,有些期待和紧张。 好像回到几年前校园,每天的碰面前都让人怦然心动。 淳于让提前订好了餐,别韵还没让上菜。紧着一杯Spumoni餐前酒抿。高档餐厅服务员素质也挺好,看她许久占座没动餐,也未露出不耐烦表情,仍然职业甜美微笑“小姐,需要帮您再续一杯吗?” 其实她也没等多久,不过淳于让赶到时别韵已经晕晕乎乎的上脸傻笑了。她酒量不算太差,开胃酒也不是烈酒,度数低。只是等人无聊只有看景喝酒消遣,不知不觉已经从起泡酒喝到白葡萄酒。等会可以不吃正餐,她已经喝饱了。 “这位美女你有男朋友吗?我可以坐这里吗?” 别韵感觉有人拍她肩膀,侧头对视,木然一笑,“不好意思,我离异带两娃。” 说完打个酒嗝,身子微微摆动倾斜,喷的淳于让一脸微醺酒味。 他赶紧扶稳别韵身子,从她手上拿下酒杯放在远处,皱眉说“说什么鬼话,这么一会到底喝了多少?” “什么一会!我等你好久”她酒精上头,双手撑住下巴,委屈无辜。 其实别韵清醒的时候淳于让也不担心她被人搭讪。 他有一天用别韵手机玩游戏,微信弹出消息,随手点开看到她的一个学长美其名曰向她提出邀请要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实则心怀鬼胎。 男人也有第六感好不好?!这小子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劲。 他正想替别韵回消息就翻到他们之前的聊天记录,没几秒淳于让扑哧一笑,关掉界面重新进游戏没在管。 这孩子真是完全不要人操心。 幸亏他下手早,要不然等到现在谁都感化不了这个女菩萨。 聊天记录里,学长已经叁番五次邀请别韵,要么参加聚会,要么一起学习。 这男的应该也是搞文学的,说话带词引诗,文邹邹的看得淳于让眉头紧锁。 不过别韵都拒绝了,也许实在被招惹烦, 某一天学长说“我约你几次了你都不出来,叁顾茅庐也没你难清啊。” 别韵回“我又不是诸葛亮啊。” 你约我就出来?你谁啊。 学长又不死心几天,别韵一句省略号加一条“要不这样,你当我死了吧?” 走了走了,下一个妹子,谁脑子有包再追她。 淳于让坐她对面,跟上前的服务员讲可以上菜。 他今夜也打扮得体。虽然不是板正的西装革履,还是看得出用心整理过。 棕色毛呢大衣里一件咖啡色立领外套,内配黑色毛衣,下装是浅栗色西裤。中间还记一根黑色皮带,扎在腰间显得他比例格外优越,好似英国绅士。连头发也梳上大帆,不知外面那么冷,会不会冻凉额头和耳朵。 原来要她穿裙子的目的在这里。跟她正好配套,今日都走深冬温情路线,任谁看不是一对高质量情侣? 别韵对打扮过后的淳于让简直没抵抗力,居然迟到犯错用美人计。怪她好糊弄,只好快速原谅。 淳于让脱下外套整理好衣服才去看她。 容光焕发的小脸染上红润,比昂贵腮红还好用,自然的晕在脸上。 美妆博主费尽心思搞得醉酒妆,不如一瓶白葡萄酒好用。 餐厅热气足,她早已脱下大衣,里面的单裙也被她翻上袖子,露出一截手臂。 她今夜格外好看,不止是情人眼里西施,更是酒后动情的妩媚神色加持。 淳于让喉咙不自觉上下滚动,有些干涩有些渴,喝一口刚搁在桌上别韵的酒。果然不错,酿的醇香甜美,怪不得对面小孩贪杯。 别韵稳了稳清醒一下,意识回归,才跟淳于让聊上话。 “你今天真好看啊淳于让。”她撒娇无敌,言辞直白坦荡。 “乖,你更好看。”他探身用手指摸摸她脸颊,有些烫,不知是被暖气熏的还是酒精上脸。 “不要乱摸,我这脸今天搞了叁个多小时。”她拍开他手,撅嘴补充“屁股都坐痛了。” 淳于让柔软一笑,指腹留有余温,“那么折腾干嘛?你不化妆也好看啊。” 他讲真心话。别韵平时很宅,很少社交活动,所以淳于让见她基本都是仅仅洗完脸的模样。不过在他眼里就是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拜托,我家崽哪有地方需要化妆? “你说今天我们约会嘛我想漂亮一点。”前菜上来,别韵没什么兴趣,她戳两下生火腿,吃不下。 淳于让招来服务员“可以直接帮我们上主菜,谢谢。”再撤走她餐盘里被她残害的Salami烟熏肉,一只剥好的甜虾放进,眼神示意别韵吃。 别韵却不,张嘴要喂。 她从来没在外面要求这种亲密举动,淳于让没见过她在外的撒娇模样。 不能怪她,周围全是情侣,她一个呆好久,气氛浪漫升温,全是要男朋友喂食,然后再低言细语,仿佛都没长手变低智儿童。 有什么了不起嘛,我也有男朋友的好不好! 不知道要跟谁做比拼,反正就胡闹要淳于让喂。 淳于让稀奇,纵容她一脸顽皮,重新叉起送到别韵嘴里,在擦擦嘴角,一脸溺爱。 别韵得逞,扬起弯月眉,双脚轻跺地,哪还记得自己等他一小时。 幸福得要死啦。 后来的正餐别韵其实没吃多少,几口迷迭香煎牛排,和小块Napoli披萨,其他的她没怎么吃,说要留肚子等最后甜品,她听说这家的奶冻和提拉米苏做的很好,要吃到饱的仗势。 别韵本来也不吃海鲜,虽然淳于让点的餐都是靠着她的口味,但是别韵知道他爱吃的,还是加了几道。 口味不合有什么?彼此都惦记着对方喜好才是真正适合。 吃完出餐厅已经九点多,一餐饭吃了近叁个小时,别韵说这种餐厅还是不能常来,太磨人了。 她和淳于让准备散散步消食,淳于让牵着她,走的很慢。 她后面彻底放开肚喝醉酒,现在东倒西歪。 别韵套上浅灰呢子大衣,配上今天的精致妆容,冷风吹来,她的发丝凌乱飞扬,何尝不是“佳人醉颜酡,发如垂柳随风动。” 眼神也不受控制迷离,却一撇一眉都是性感又温婉,把别韵温柔冷冽的气质衬托的独一无二,不过她意识不清只知傻乐,是金钗摇摇,却依带笑。 裙摆也在风中摇曳,让淳于让想起第一次见她,她落荒而逃被风吹动的那点衣角。现在他已经抓住,要缠在他心头,要放在他心底。 又温柔看向别韵侧脸,看她醉酒多话,看她神采飞扬。 不禁让人想起曹植一词: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 意思是: 时隐时现像轻云笼月,浮动飘忽似回风旋雪。 远而望之,明洁如朝霞中升起的旭日; 近而视之,鲜丽如绿波间绽开的新荷。 体态适中,高矮合度,肩窄如削,腰细如束,秀美的颈项露出白皙的皮肤。 别再问这篇会不会虐啦…… 这本就是普通小情侣日常故事,不会有什么大转折,每章也就是一些琐碎小事。 初衷就是想治愈一下大家平时的茶米油盐的烦躁郁闷,希望能在这本里找到一点甜蜜。 首发:yǔzんàíωǔ.ρω -- 51/ 别韵喝多酒真是不老实,和她平时形象简直差太多。 要是一通视频发给她同学,估计愣掉下巴。 这个一脸傻气要在十二月底睡桥洞闹露营的人是谁?不会是平日“生人勿近”写脸上的别韵吧? 淳于让没带她散多久,走了几分钟他就拦下一辆出租,强行塞进车回家。来不及去地下车库拿车了,再容她闹可能今晚谁都要睡桥底下。 别韵醉酒也不是发酒疯,就是意志很坚决的胡言乱语,感觉要把平时不会说的话全抖出来。 说到这,要怪到大一暑假淳于让带别韵出去旅行那阵子了。 淳于让带她去过一个沙漠,在月牙泉附近。 他发现别韵对日落日出情有独钟,所以在落日时分他把别韵领到沙丘上。 这里能看到太阳下山全过程,天空的颜色也会慢慢变换,美得不像话。 风吹起沙沙的响声,他们的脚底都被灌满沙。 暑期来这里旅游的人不少,两人在丘坡坐下。 淳于让拿出水杯递给别韵喝一口,嗓子润过,清爽不少。 夕阳缓缓靠近西山,天空里的一片片轻柔的云也被镶了金边,落日的余晖越来越红。都说残阳如血,整片沙被铺上红毯,刺的别韵虚起了眼。 燥热的暑气也被带走,换来一阵徐徐微风。最后一丝余阳打在地面,与暗淡黄的沙漠融为一体,金光璀璨,吞天沃日。 周围静谧又平安,一片温馨。 四周旅客安静,红阳吞噬大地,我们是多么渺小,这一生又是多么短暂。何必活得较真过得疲累。 好像能够得以释怀。 别韵眼眶红润,低头用手背掠过眼睛。 淳于让转头问“怎么哭了?” 她也说不上来,匆忙吸吸鼻子,抬头笑,露出牙齿,思考几秒。 当落阳在她背后,逆着光,淳于让慢慢只能看见她的外轮廓。 别韵缓缓地讲“可能,因为太幸福了。”声音有些颤。 许久,光圈已经退下地平线。 “别韵,你要知道世界上没有人可以一生都只是孤身一人。” 淳于让出声,看着别韵,说得郑重。 内心要有多敏感且孤独,才能看到黄昏日落都会幸福掉泪。 其实他已经逐渐渗透别韵。 她太偏执较劲,和陌生人她都达不到自然相处。 在各地旅行很容易碰到热情的人,但她不知道怎么接受别人的好意,久而久之只会抗拒。 旅店老板娘递上一份自家做的绿豆糕,她支支吾吾讲不清楚,最后生硬挤出来一句“那个...我不需要。” 还是淳于让放完行李下楼看见,跑过来顺手接过,扬起笑容简单道谢。 再讲一句“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有点害羞。” 他并不是要让她学会世故圆滑,只是接受别人的善意也是一种愉悦。 淳于让不想让她再封锁自己。明明她好的让他想跟全世界讲,她自己却老是觉得自己这不好那不好,后退再后退,直到群体边缘。 这是她喜欢的,想要的吗? 不是。 他们在小镇酒吧,听远道而来的人相聚在一起,酒后无谱歌唱,她在角落拍手称好笑得畅快; 他们在傍晚沙滩,看陌生情侣求婚亲吻,她在一旁感动落泪比谁都入戏; 他们在商区购物,过马路看见红灯闪烁左侧车辆不耐烦鸣笛,还在中央的盲人老伯,她后退拿出手机调整步伐频率走在老伯左侧; 他们在山坡散步,无意看到拾荒老人费力骑着堆满塑料瓶的破烂叁轮车,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上前在背后推动。 她哪有生人勿进,哪有拒之门外。 淳于让说完别韵就愣住了。 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淳于让拉起她的手,轻轻吹开残留的沙。 “别韵,你爱我吗?”不是质问,他说的平淡。 “我不知道。” 淳于让手下停顿。 “我只觉得,我不排斥跟你在一起的我。” 这就够了。 “嗯,如果每天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会不会很难受?”他在抽出湿巾细细擦拭。 别韵看着他的发顶,缓缓摇头,“不会。” 如果诉说对象是你的话,不会。 淳于让松开她,再擦擦自己的手,然后十指紧握。 “那以后都说出来吧,都说出来,我照单全收。” 就算你说讨厌我,离开我,抛弃我,我都照单全收。 他拉她站起身,游客都走得差不多。 他们立在沙丘上,是吻不透的黄昏,是永垂不朽的剪影。 “那我要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别韵脚下打滑,被淳于让拦腰稳住,她双手抓在他的胳膊内侧,捏的用力。 仿佛憋足一口气在说,像淅沥沥的初雨,一颗一颗的从天空落下,一粒一粒的从地面沾起。 她抬头望着他,刮起的风迷了眼,她努力顶着泪。 你这么好,把我暴露给你,要让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还是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用你。”他也被风吹的虚起了眼,不过说的认真,又重复一遍“只要是你。” 然后再补充“别韵,我们对待生活不妨大胆一点,反正始终是要失去的,嗯?” 别韵撇开眼,低头掉泪又点头。 最终你还是把我的影子都磨成粉倒入杯里,加上热水搅拌,直到我彻底溶解。化成了那股莫名的苦涩与咸,最后变成了甘甜。 我好像终于能够得到释怀。 今天的风真大,熏的我眼睛疼。 那日过后,淳于让每天都会缠着别韵讲大篇废话,即使忙不过来,也会发消息主动报告每日无用行程。今天吃了什么干了什么,上的课好无聊,但教授好搞笑。 闲聊,没营养也没关系,又不拿来煲汤,要有营养去听讲座啊,还谈什么恋爱。 淳于让没有逼她急切打开心扉,而是他来领头,慢慢分享平日琐碎,吐槽倒霉趣事。 不管说话对象是不是他,都需要找到出口来分担她的喜怒哀乐。 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情感?因为需要拿来共鸣。 别韵拿他没办法,却竟不知不觉不再吝啬开口。 公寓楼管阿姨也能开始问候示好。 身边同学也在默默关注。 “她吃错药?怎么这几天连着跟我讲早上好?” “诶你没发现别韵这学期经常笑吗?我都没发现原来她属于耐看型大美女啊。” “对!而且她昨天还跟我们一起吃饭。” 遇见一个合适的人就是如此,最好的赞美无疑是,我不会再讨厌跟你在一起后的自己。 有什么比自爱更重要呢?自己都放弃掉自己,还有谁能够拯救? 而淳于让听她上蹦下跳,讲今天又和同学朋友遇到哪些搞笑趣事。 他只是温柔一笑。 别韵,你值得的,你和春天一样值得。 此时她喝醉酒,嘴上更是开了闸。 要再深夜十二点跟淳于让座谈交流,议古今,畅未来。话痨得极像躺了二十年植物人初醒。 淳于让一晚已经被她折磨透顶,累的要死要活把两人清洗干净,再把她搬上床。 还要记得喂一杯蜂蜜水给身旁胡言乱语说 “文教授就是个王八蛋呜呜呜,我怎么可能叁天给他交两万字的稿嘛...他就是拿我当苦力咳咳...”的醉酒小姐。 苍天,千万不敢让她再喝酒,这嘴上没门要得罪多少人去了。 收拾完一切躺上床,别韵已经消停很多在轻轻低语,不知道是在说梦话,还是仍醒着醉酒。 淳于让摸到床头手机看一眼,发现蒋奕心女士几小时前的微信消息,坏心眼上头,挑眉坏笑。 慢慢凑到别韵耳边,低声说,“崽,你爱不爱我?” “我爱你呀,爱你呀。”还蹭蹭他脖颈,伸舌舔舔滚动的喉结。 淳于让全身绷紧,心底放软,眼神都化开,柔情似水。 “那下周跟我回家见爸妈好不好?” 要乘火打劫,趁人之危。 “好呀好呀,你说什么都好。”再拱拱身子钻进怀,如同小懒猫伸腰。 什么不让她再喝酒,当然要多灌两瓶,什么都好答应啦! 凌晨月光下他笑的柔软,一粒酒窝荡在心怀,搂紧身边人,做甜味梦。 ———————— 人跟人的生活节奏不一样,有人叁分钟泡面,有人叁小时煲汤。 每个人的花期不同,不必焦虑有人比你提前拥有。 你们不要学别韵一样不自信哦。不晓得大家看出来没有,初高中的别韵是有些抑郁倾向的,很难对别人表达热情也拒绝和别人产生感情。 所以她之前不能明确是不是真的爱别人,她连自己都不爱怎么会去爱别人。 连淳于让都是只刷了个脸熟还相当于淳于让倒追。 所以她以前觉得不要分享日常分享琐事,因为她不想知道别人的一日叁餐喜怒哀乐,更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 她总觉得如果把真实的自己袒露出来会破绽百出,但就算是太阳也会有光斑啊。 一个人如果真的爱你也会同样爱你微茫的刺。 所以真的好羡慕别韵有淳于让啊,他真的太好了,现实里哪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不过大家都要像淳于让说的一样:面对生活不妨大胆一样,反正我们始终是要失去的。 (其实这句话我忘了我在哪里看到的了,一直记在本子上,很有感触,借来送给大家。) 都多学学淳于让哦!活得潇洒又乐观,臭屁又自信。 这学期课比较多,两本都在写,所以会更的稍微慢一些,大家包容! -- 52/ 第二天起床的别韵一问叁不知,要装傻充愣到最后,要拖到淳于让忘记此事。淳于让提了两次见她不松口就没问了。 在一个星期后的某个周末日,早晨七点一刻,淳于让直接拉上还在睡梦里的别韵,潦草收拾上几件行李,登上了回家路程。 春节前夕,机票难买,他订了高铁票。 等别韵缓过劲的时候人已经在车厢里,身上穿的里面还是家居服,外面被淳于让随便裹了件羽绒长外套,一脸懵逼,揉揉眼睛呆呆的问“我们这是去哪啊。” “见我爸妈。”先斩后奏,反正已经在回程途中了,料定她跑不掉。 别韵缓冲几秒,眼神直愣愣盯着看他,最后指指自己,“就我现在这样?!” 头发没梳,脸也没擦,脚上还穿着睡觉棉袜,里面睡衣还有刷牙落下的牙膏沫子,额头还有前几天熬夜留下的痘印,反正哪哪都不对。 别说见家长了,她这样子下楼拿快递都嫌自己丢人。 她看淳于让一脸认真,晃晃他胳膊,“你别跟我说是真的...” 他倒是把自己打扮的周正,宽肩毛呢西装外套,内加一件墨绿色衬衫,再围一根细格围巾,一副商业精英样。头发也精心打理过,昨天下大雪也要出门理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回去见家长。 别韵抬头看看车厢前挂着的时间,八点。他什么时候起来收拾的自己?! “你把自己打扮这么好,把我搞这么难看,你安的什么心!又不是你见家长...”别韵扯扯自己外套里灰色斑点图案的毛绒睡衣。 哦,忘了,这还有块油渍没洗干净。 淳于让把别韵前面的桌板放下,再拿出在高铁站买的早点,握一杯热可可递到别韵嘴边。 别韵一边瞪他一边张嘴喝了一口,“咳咳,这什么东西这么腻,不好喝。”她撇开嘴,摇头说不要。 崽崽平时最喜甜,现在在气头上,要找淳于让麻烦。 谁料他早有准备,应付她简直得心应手,再拿一杯燕麦热拿铁。别韵挠挠鼻子,一拳打在棉花上。 只能拿好,低头乖乖喝两口。 淳于让跟机器猫似的,不知道从哪又掏出一块牛排叁明治和开心果牛角包,眼神示意别韵选一样吃。 吃完早餐淳于让才开口,“见完我爸妈就去你家。” “咳咳咳...”一口呛住自己,脸都憋红。估计后面乘客要以为前面有人大清早就被鱼刺卡喉。 别韵看着淳于让一脸气定神闲。 什么嘛,那些小说电视剧演的男朋友见家长哆嗦的不成样根本就是虚构。 别韵犯了难,她还没跟家里人讲过她有男朋友,还是从高中就在一起。 她想象不了宋英诗的反应,他们根本就没跟别韵提过关于谈恋爱的话题。 算了算了,要打要骂也是淳于让受着。 她决定顺其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不可能觉得不满意当场就棒打鸳鸯吧。 她现在发愁的是自己这样子怎么见淳于让爸妈。 她见过他们的全家福。爸妈看起来很恩爱,爸爸仪表堂堂,妈妈更是风姿绰约。看不出年纪,很难相信两人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儿子。 别韵想到自己家,他们没有像样的全家福,即使整个家族人丁兴旺,也没有一张合影和留恋。估计到了六七十老年痴呆,都很难叫出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表姐名字。 淳于让看她一只手捏着衣服下摆,眉头紧锁。 他松开她那只紧握的手,然后牵住,轻抚两下,安慰道“我预约了我妈常去的那家美容院,就在商场里,我们先去买衣服,弄完再去家里,别担心。” 别韵转过头笑笑,淳于让摸摸她头让靠在他肩膀,安心补觉。路程四个多小时,她还可以再睡一会。 他怎么能把一切都安排得这么妥当,真是被他惯的越来越没生活自主能力了。 俩人差不多中午到的,贺叔来高铁站接了他们。 淳于让上车就问“贺叔你没说漏嘴吧?” “放心吧,我说我来接个亲戚,你爸今天也没工作在家呆着。” 淳于让真是准备杀个回马枪,连他爸妈也瞒着,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后又去商场搞了好久。 别韵像木偶娃娃任人摆布,后来已经一度又要睡过去。 老天,为什么每次跟他有重要约会就要在美容院待几个小时啊... 淳于让在楼下茶餐厅买了点午餐让别韵吃,别韵不吃,说等会吃撑了肚子鼓起来穿衣服不好看。 他忍俊不禁,差点揪她脸弄花妆,“你不吃那不饿啊?” 别韵摇头,今天这么重要的任务,饿一会又不会死。 最后还是被淳于让塞了两块虾仁水晶饺。 下午四点左右,总算到了家,别韵在门口紧张的捏着包的提手柄的五指不停出汗,然后又搅在一起,想要抠刚做好的裸色指甲。 淳于让眼疾手快,拽住一只和她十指相扣。 他心平气和的很,别韵的手心热渡他一身。 别韵都讲不出话,淳于让逗她,“你紧张什么?怕我妈甩张支票让你跟我分手啊?” 别韵拧眉瞪他,用力呼吸两口平静心跳。 淳于让再捏捏她手,“我这么喜欢你,他们不会不喜欢你的。” 陈妈来开的门,看见来者脸上乐开花。眼睛在别韵和淳于让脸上来回瞟。 别韵今天打扮的乖巧,一身白色毛昵裙外搭驼色大衣,戴一顶撞色贝雷帽,还搭配了一只琥珀手柄的羊皮小包。淡妆显得大气,一双墨色瞳孔,眼尾微微上挑,神色有些慌张,但看起来又不会太过讨好。 简单又不失礼,精巧又不浮夸。哪个家长会不喜欢这样的乖巧少女? 简直跟早上的没睡醒的懵懂崽崽判若两人。 淳于让走进玄关注意到客厅里平时被蒋奕心扯的乱糟糟的茶几,今天干净的还插了一束郁金。淳于让嗅到有内鬼。 他转头问陈妈“是谁走漏了风声?” 陈妈眼神闪烁,心虚的摸摸鼻头,“哎呀,那个...心心她美容院老板给她打电话来着...说...” OK,真是防护措施没到位,让蒋女士还是钻了空子,计划的杀她措手不及行不通了。 现在估计在衣帽间翻箱倒柜呢。 淳于让牵着别韵坐在沙发,也没急,顺手打开电视随便调频道。别韵有电视看心情就能放松很多。 陈妈笑的合不拢嘴,看着自己带大的小孩带女朋友回家,感慨时光飞逝,欣慰长大成人。 没几分钟,蒋奕心果然从衣帽间出来。 她围一件咖啡色披肩,里面是根灰色长裙,还穿一双高跟裸靴。不晓得是翻了几小时搞出来的贵妇搭配。 谁在自己家穿高跟鞋啊? 淳于让翻个白眼,问“我爸呢?” 蒋奕心气不打一出来,要不是中午前美容院院长跟她打电话着急忙慌的说, “你儿子带着小女朋友在这化妆,说要回去见家长。我跟你讲,你儿子可跟我说了不准跟你打报告要突袭,我冒险给你打电话,你今年可得在我家续卡啊!” 她撂下电话就拎起今天不上班的淳于子恒冲去衣帽间,火急火燎翻衣服收拾两人,淳于子恒一脸懵“干嘛啊这是,我还没吃饭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儿子今天带女朋友回来见家长你都不知道!!”撞上枪口,不好意思。 “那有什么好急的,又不是我们见家长。” 淳于子恒想开门出去继续穿着睡衣吃饭,被蒋奕心骂了回来, “你以为我们不用去见见别人爸妈啊!!” 淳于子恒又回忆起了当年被蒋奕心爸妈支配的恐惧,被她也催的紧张起来。打电话给贺叔,忘记他去接亲戚,要他取干洗店的那套新西装。 结果贺叔被套话,说漏嘴讲刚送了淳于让去商场。 真是养了个败家玩意!搁这耍他亲爹妈呢! “你还有脸说你爸!”蒋奕心低声骂他,又看见旁边坐着一个灵巧小姑娘。 她上下打量,别韵起身打招呼。 蒋奕心猜的八成没错,肯定是高中那个。 她没理淳于让,走过去坐在别韵身边,距离不远不近。侧身跟别韵聊天。 没一会淳于子恒也出来了,穿得西装,板正的跟马上要去开会似的。 别韵瞥到有人从楼上下来,想站起身问好,被蒋奕心拉住,“没事儿,你不用紧张的韵韵,他不凶。” 淳于让一脸鄙夷,韵韵?你叫谁呢?合着跟她认识十分钟就比跟我亲了? 蒋奕心刚跟别韵聊天,基本一问一答。也没说什么刁钻话题,蒋奕心向来不是难搞的主。 不过这女孩一点也不阿谀奉迎,阿其所好。有什么答什么,不知道的也不会装懂,姿态从容,看得出紧张,也没多加掩饰。 她喜欢这样落落大方的女孩。 再跟淳于子恒抛个眼神。嗯,你儿子跟你一样,眼光不错。 淳于子恒是没什么意见。 他从来放养淳于让,对谈恋爱这事更是没什么硬性要求,何况他们家也没有有钱到需要什么商业联姻,按他自己喜好来。 他打了招呼便随她们两个女生聊,偶尔参与几句,一下午下来倒是对别韵还蛮喜爱。 蒋奕心一直想要女儿,她生淳于让太受苦,淳于子恒没再要第二胎。看蒋奕心眼睛都快长别韵身上了,看她这么喜欢,想必可以定下。 于是聊到末尾,在淳于让不停的眼神督促下,淳于子恒开口,“别韵你家父母今天在家吗?我晚上订了餐厅,要不就今晚双方见见?” 别韵冒汗,淳于让跟他爸简直一模一样,搞事也要出其不意,您都订了餐厅,我能拒绝吗... 淳于让跟他爸对对眼神,不愧是我爸!简直懂我意思! 她去阳台打电话给宋英诗,拐弯抹角讲不到主题,淳于让起身拿过电话。 叁两句讲清楚,约好时间便道谢挂断,简直一气呵成,看得别韵一脸呆滞。 天啊,这辈子怎么这么长... 晚上宋英诗和别与鸿一同出席,到场后宋英诗也剐别韵两眼。 破孩子,谈了朋友也不说,现在直接家长见面!这么大的事不早说! 天地良心,我也是今早被骗回来的。 只能偏头剐淳于让两眼。 看你干的好事!! 过了十几分钟别遥也来了。 到齐后,淳于让起身送一瓶法国波尔多酒庄产的葡萄酒给别与鸿,再拿一根羊脂白玉吊坠给宋英诗,最后给别遥一套Cartier白金手镯。 别韵完全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准备的,自己也是懵的。 宋英诗和别与鸿几次叁番推辞道太过贵重,第一次见面不宜收礼,而且他们也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 但淳于让表示仅仅诚意,还望收下。 最后被蒋奕心救场,“我家小孩是真喜欢韵韵,我们家长首次见面,男方是一定要表态的。” 于是整场晚餐,别韵只管埋头吃饭,留给淳于让他们跟爸妈周旋。 淳于让几次手伸到下面拍别韵大腿,让她出声救命,她都跟没看见似的。 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补!谁让你们家都爱搞突袭这一套。 最后聊下来,宋英诗和别与鸿极喜欢淳于让。 学历高家境好,待人有礼大方,谈吐得体幽默。 家又在同一个地方,上学念书也在一座城市,没有异地困扰,真是哪哪都好。 连爸妈都没有刁钻刻薄,想必别韵那拧巴性子也不会有所为难。 和和气气一顿饭,竟然两方家长当场要商量订婚。 淳于让倒是乐的不行点头答应,这正合他意要赶紧捆牢她,以免她再经常闪烁其词。 别韵倒又关键时刻迟钝,没反应过来。 别遥凑到耳边,“傻着干嘛,赶紧点头!” 别遥也非常满意这位一表人材气宇轩昂的妹夫。 于是别韵也点头示意。 最后皆大欢喜,宋英诗讲,回去就找她外婆看黄历,最好订婚宴就办在过年,毕业就直接结婚。 忘记几小时前还在怪罪别韵不提前通知,现在比谁都积极。 吃完饭出酒店,别韵跟宋英诗他们回家,在门口摆手,一一再见。 回家路上听宋英诗和别遥不停口的夸淳于让各种得体举止。 手机闪烁消息,正是那人发来: “崽崽,要娶你回家咯。” 别韵望着窗外,一抹淡淡霞光从嘴角飘起,要像天空挂着的那弯月亮,揉在轻云里。 ———————— 下一章争取完结啦... 会有很多番外哦,校园番外跟...那个番外嘻嘻嘻嘻 -- ρδ㈠8ň.cδм 53/ 一年后的夏天,别韵和淳于让顺利本科毕业。俩人都选择了继续读研。淳于让是被他爸的一个带硕博的教授朋友点名收走,而别韵则是自己本来也没什么强烈的意愿马上进入社会工作,正好文教授抛了橄榄枝,她也就顺其自然爬杆上岗。 订婚宴已经过了很久,从见家长到订婚前后不过一周时间。求婚仪式自然没有。 别韵倒是没什么,她不喜欢大张旗鼓周围起哄的告白求婚,让她面对那种场面,还不如直接一拳打晕她好了。 但是某人却一直心心念念这所谓缺失的求婚仪式感。 别韵外婆信佛,俩人在今年暑假的时候应要求去了佛山庙里祈福求缘。 今日运气好,碰上主持。众人上前到大堂跪拜,听方丈双手合十闭眼朗诵佛教经典语录“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淳于让和别韵跟在后面,学着前面的人跪在拜垫上,虔诚闭眼,口里念词。别韵投入认真,结束起身的时候小腿已经发麻,被淳于让扶住,缓几秒,两人再牵手走到求姻缘的庙前。 买香再次跪拜。此时天落黄昏,山头一片通红。庙堂前也一片细细碎语,求工作,求成绩,求前途,求命运。要把世间难事寄托在佛祖身上,以免之后失利得意没有怪罪方向和感激对象。 淳于让在别韵右侧,看她紧闭眼的严肃侧脸,心里起了心思。他摸摸右侧裤兜,不知什么时候就一直揣在了身上。 主持在前给前来求姻缘的人说“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物缘生,皆系缘分。”áιzнáňsнù.℅м(aizhanshu.com) 讲完主持走出庙,最后只有他们两人还跪在观音前。 别韵仍然双手合十,随后缓缓睁眼。周围到处是檀香,她喜欢这股宁静的味道,外婆身上就常被染上,代表心安,代表坦然。 佛祖面前,人人赤诚。 别韵看着他们插的那株香灰燃掉一半,觉得可以离开了准备起身,小腿还没打直就被淳于让扣住手腕稳住。 他并未转头看她,仍然直视前方,神情认真,右手放在裤兜,鼓出攥成拳的形状。 别韵疑惑,又跪下看着他。 “怎么了?” “别韵,我本不信佛,但如果观音能保我和你婚姻圆满,我愿吃素斋,做善事,结良缘。今天我在佛祖面前发誓,此生我如果背叛你,就立刻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以天地为证。” 声音不大,一字一句沉沉落下。旁边都没了人,庙中没有电路灯光,半下午靠周围燃起的香和蜡烛的微光照亮大厅。 淳于让说完才转头看她,眉头紧皱,握住她手腕的手也微微发抖,渗出一丝湿润,别韵感觉自己的那一截手腕马上快被烫到融化。 她盯住他的脸,却看到淳于让下巴处不合时宜的一块滑稽图案—— 昨晚别韵突发奇想要替他剃胡须,没想到刮胡刀马力够足,不小心刮伤淳于让下巴,一段两厘米长的小伤口,别韵非要贴上创口贴,再恶作剧画上一颗桃心。要他明早回学校拿资料的时候让小迷妹们看到,应用物理系高岭之花淳于让学长早已名花有主。 淳于让自然随她闹,却忽略掉一颗顽皮的爱心创可贴竟然带到现在求婚现场。 别韵咧开嘴笑了,看着落着她给的印记的英隽脸庞“这是求婚吗?” 没等淳于让回答,不停顿地再讲 “我愿意。” 然后伸出手,仿佛要刁难他一般,还要故意晃晃,逗他“不会有人求婚戒指都不带吧?” 淳于让顿住,他没想到这鬼人精是这样的反应。 然后松开手,慌张从裤兜掏出一枚铂金戒,Harry Winston,Traffic系列。款式简单低调,却市面无价难订,不知花了多少功夫买到的。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嫁给我好吗?你愿意吗?可以跟我结婚吗? 昨夜一晚打的腹稿现在全然忘记。他真的以为他自己不会紧张的。 两人姿势别扭,别韵跪的腿麻,起身时顺便拉他起身,“起来说。” 别韵没想到他准备充分,好像一早就决定要在佛祖前求婚。真是稀有,有人脑回路比她还清奇,求婚求到寺庙里来了。 他却反应迟钝,没想到对千百根电路了如指掌的淳于让竟然也有紧张的说不出话的时候。 然后没等反应,就抓住别韵的手把戒指牢牢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不大不小,正正好好。 别韵一愣,看着手指,然后慢慢抖动两下。 这样就算嫁了吧。 “你说的,背叛我你就下地狱。” “嗯,背叛你我就下地狱。” 淳于让上前揽住她,唇就要落下,别韵别开他的脸,耳廓一红“佛祖都在看” 他搂住她,以拥抱代替,带着创可贴的下巴靠在她肩膀,轻轻一声,“崽,我爱你。” 我祈求上帝,祷告菩萨,以天地为证,以日月为伴,让身边的她要一生陪在我身边,少一天都不行。 你哪里是被春天略过的花?只不过我寻到你太过美丽,早早就偷走揣进了兜里。 —————— 正文完。 -- ρδ㈠8ň.cδм 番外篇/别韵话痨两三事 01 昨天吃完食堂在操场散步,我最近很容易胃胀气,不走两圈难受。 不晓得是不是体寒的原因,手脚异常容易发冷,秋风吹得我浑身难受。 刚好快要经过篮球场,我想到他可能在这里,没来由的想躲他, 上周在公交车上头脑一热跟他告白没了后文,我有点心烦。 转身想回教室,从篮球场跑来一个人,是他。 我都不知道隔着操场边那么大的一棵石榴树,他怎么看到我的。 反正他站在我面前,皱着眉,额头还淌着汗,面露不善。 我有点心慌,跟他对视一两眼后想走,被他抓住手。 他的手温很烫,刚打完球,还一手的灰。 他好像被我的体温凉到,但也只是一瞬,察觉不合适,慌忙松开了我的手。áιzнáňsнù.℅м(aizhanshu.com) 其实,我想说没关系的,我不建议你手脏。 他还没说话,只是揪起我外套下摆的拉链。 我懵住,停下脚看他。他已经弯腰低头把我拉链拉到顶,拉链的声音好像划在我打翻红颜料的脸上。 心跳停止,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倒是没了局促,双手环胸靠在旁边,眼神揶揄,却不说话。 我感觉到气氛渐热,只能开口,大脑短路,却说的一句,别把我头发缠住了。 他一愣,然后一脸玩味说,已经缠住了。 他的眼睛一直锁着我,我赶紧撇开,低头看拉链锁扣。 是,已经缠住了。 02 高二一个夏日午后,教室里的风扇声,窗外的蚕叫,楼下篮球碰撞地面,以及我身边,中性笔摩擦纸的沙沙声。 今天运动会,教学楼整层都没什么人。我没有参加运动项目,也不愿下楼在操场人挤人,淳于让备考竞赛,却跑来我班上写题。 我一向睡意浅,夏日炎炎的中午更是睡不安稳,热气弥漫,我迷迷糊糊的扭头,依然趴在桌上。 盛夏的阳光烈,晒得我头昏脑胀,睁眼一阵眩晕,我强行撑开眼,看到很近的地方一只骨感十足的手。再往上,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坐在窗边仿佛镀一层金边。 我看他轻锁眉,好像写题思路被卡住。 我不担心他是否被难,优秀一向如此,我相信他很快会找到解决办法。 没过一分钟,他舒展眉头,似乎已经找到解题思路。连头都没换角度,手里的笔依旧未停,轻松写了两行公式,然后在最后一堆字母打圈。我看不懂那一堆是什么公式,长得像一座小房子。 他随后笔尖一顿,挑眉示意他注意到了我,却还没转头,轻声说,怎么醒了? 我对他笑笑,没说话。他也许不知道我有多迷恋他专心做事的模样。 他写下最后答案才偏头看我,我发现他的额头有些湿,一些小碎发已经有些盖住了眉眼。 他跟我说话总爱微微扬起一侧嘴角,然后牵出一个浅浅酒窝。 不知道他有意无意,小小年纪就会用色诱人。 还有这小气鬼德育,午休都不开空调。 不知道是没清醒还是太阳晒着昏昏的原因,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当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凑到了他的脸前亲了一下他扬起的浅酒窝,还伸手摸到了他的头发。捏住了几根,有些扎手。 他愣住,我也愣住,为了缓和气氛,我又轻揉了一下他的发说,你也睡会。 然后快速的收回手 头转到另一边。 他捏住了我的耳朵,说,脸红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心快溢出来。 03 乘地下电梯,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吹的整个人头皮发麻。 他侧身站上我前面一节台阶,转身正面对我。 低下头对我说,蹲低一点就吹不到了。 我抬头看他,有点听不清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用手摁下我的头,凑到我耳边重复一次说, 弯腰。 我照做,居然真的被他完整挡住了风。 04 今天第一次去他家,他说让我去看孔雀。进门我有些紧张,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他招手让我进屋,我问,可以进你房间吗? 他夸张的笑了笑,说,当然啊,狗都能进我房间! 我被他逗笑,轻松不少。 但,哪里来的孔雀?去年就讲过送走了。 一个拙略的借口,他愿说,我愿听。 05 今天吃完饭他送我回家,走去公交车站的路上闲聊时我说,我现在感觉嗓子眼都还有口饭。 我是真的撑到快要反胃。今天难得有胃口,没节制点了很多,最后不想浪费,硬塞进嘴。 这时候走路一颠一颠的感觉快吐出来 他听完对我笑了好一会,好像看出刚才吃饭时的出糗。 然后说,你吃不完给我啊。 我下意识说,啊?不太礼貌吧。 他低头牵我手,一本正经回,你什么地方我没吃过? 我慢两拍反应过来,气的踹了他两脚。 大街上也就他不羞不臊。 06 穿了双鞋带很容易散的鞋。过程中我系了叁四次但依旧保持不了十分钟。 再度散开时我甩甩脚不想系了,鞋带本来不长,不系也不容易踩到。 所以他停下准备等我系鞋带时,我拍了他说,走吧不系了。 因为是一条步行街,来往的人挺多,他把我拉到行人边上, 说,我系你别动。 然后蹲下。 我呆住,本能缩脚说不用 没说出口被他按住脚,然后动作麻利系上结。 使劲勒了下鞋带,起身摸摸我的头说走吧。 我愣在原地。 -- 番外篇/锁扣项链 别韵和淳于让结婚没办婚礼,去欧洲旅行了一圈。他们因为一早就住在了一起,搬婚房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旅行回娘家,别韵进卧房想收拾几本老书带回北京。 蒋奕心正好找宋英诗打麻将去了,家中无人,淳于让蹭在别韵身边跟着捣乱,东摸摸西凑凑,把书桌搞的乱七八糟。 别韵被烦的厉害,打发他到一边坐着,他有多动症,又翻到床头柜,里面一本墨绿色封皮的书,《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淳于让一边跟别韵瞎扯,一边随意翻翻,某一页被什么东西卡着,突起一些,他顺势打开。 中间夹着一根发旧的银质项链,觉得看着很是熟悉,又觉得好像是他的某样东西。 淳于让用两指从书缝里拉出来又摊在手心,转来转去。 他思索之时,别韵看他许久没回话,转头看着他正盯着那条项链发愁。 愣了两秒钟,淡淡开口, “还记得吗?那颗锁扣,是你的。” 别韵说完继续收拾书,语气也慢慢的,只是指尖有点抖。 已经是很老的往怀寄托,于情于理她都没道理再纠结。 “我的?” 淳于让还在回忆。 别韵看他苦恼,放下手中事,走过去拿起项链,扳动锁扣,过了太久,已经生锈,灰黑色里淡淡一点往日银光。 “记得中考后有一场雨吗?你在711买雨伞,把毛巾和锁扣都留在了店里。” 她解开,戴在脖子上。 现在她有很多项链,花里胡哨的,都是淳于让买的。可唯独没有这颗来得真诚。 今天正好脖子空着,这下锁扣垂在她锁骨之间,他突然想起。 封尘已久的记忆被打开—— 高中时期她每天都戴着的那根银质细链,原来承着的,是属于他的记忆。 一瞬间回到了中考后的那天下午,他被好心亲自来接他回家的蒋奕心指示去便利店买把雨伞和毛巾。 他说蒋奕心矫情的很,离车就几步路,跑两步就到了非要买什么伞。蒋奕心说这是新包,限量的很,可不能淋雨。 结果十几分钟进一趟711,出来却两手空空。 就连雨伞也落在了店门口,不知是因为贪了一支烟,又或者是贪了一双眼。 “衣服领口湿了。”他拿着毛巾的那只手往前指了指。 她低头,发现自己领口湿的一片,里面薄薄的棉布内衣,形状颜色被钩勒的清清楚楚。 她一抖,慌张的忘记遮住,随着动作,头顶的毛巾掉落。 幸好湿漉的发丝也是乱的,盖住她大半张脸,也遮住她微红的脸和狂动的心跳。 两人相视未言,仿佛彼此得解,眼尾上扬,看着对方淡淡一笑。 淳于让手指触碰到书里被人划了线的一句: “你的目光以某种亲昵的神气拥抱我,可你并不认识我。” 那日傍晚—— 陈妈“这孩子怎么搞的,拉链也能玩丢。” 淳于让在打电动,独独中场休息听到陈妈抱怨一句,他勾起一边嘴角,荡起一颗浅酒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