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C位恋爱[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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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流C位恋爱[娱乐圈]》作者：余绕【完结】
    准一线流量小生池星焰，十年不红老戏骨宋思危，接到一部双男主耽改剧。
    池星焰毫不在意，从出道起，他被组过的CP可绕地球三圈，是公认的“拉郎配专业户”。
    敬业艺术家宋思危通读原著，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在他眼前缓缓打开。
    ……
    一年后剧播出，池星焰的唯粉看完终于疯了——原来哥哥的那些情歌，全都是给这个老男人写的……这些年终究是错付了！
    池星焰：“谈恋爱吗？把你写进歌里，C位上春晚的那种。”
    宋思危：“想找打吗？一拳捶进墙里，抠都抠不出来的那种。”
    池星焰唯粉：怼天炸地池星焰
    宋思危唯粉：德艺双馨宋思危
    CP粉拉横批：是我不配！
    我想和你培养深厚的封建主义师徒情，社会主义兄弟情，以及腐朽的资本主义爱情——唯你的温柔可解我的暴戾。
    怼天怼地小钢炮摇滚歌手攻 X 温柔内敛切开黑老干部演技派受
    每天晚上8点整更新，有存稿放心追，关爱作者点个收藏呗~
    PS: 本文架构纯属虚构，人设皆为假设，请勿对号入座。拒绝代入真人明星，文明食用，切勿KY呦，祝大家看文愉快！
    1V1 年下 HE 主攻
    内容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池星焰，宋思危 ┃ 配角：周沉沉等 ┃ 其它：老男人真香！
    一句话简介：老男人真香！
    立意：认清自我，追逐梦想
    1.热搜
    六月盛夏，天似流火。
    一辆SUV加足油门，顶着烈阳，正火急火燎地赶赴某著名影视城。
    后座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的年轻人，浑身晒得黝黑发亮，活像刚从矿山里扒煤回来。
    他咧着嘴，露出两排雪亮的小白牙，小眼睛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芒。
    他正盯着手机屏幕，压低声音，笑得浑身发抖，丝毫没察觉耳朵里塞的降噪耳机早就漏了音。
    一阵愉悦粗旷的喊麦声从手机里传出来——
    “他来了，他来了，他脚踏祥云走来了！”
    紧接着换了娇俏可爱，芳心四溢的萝莉音，高声喊道：“哦！我的上帝呀！让这个男人锃亮的皮鞋，高傲地踩过我的头颅吧！”
    “我愿做哥哥的小羊，只等你的皮鞭轻轻地抽打在我的身上！”
    “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只求做哥哥纤腰上的吊坠！”
    “哥哥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哥哥的喉结不是喉结，是伊甸园里迷人的小番茄！”
    “哥哥的低音炮，妹妹的迷魂药！”
    司机撇撇嘴，从后视镜里瞟一眼，心里啧啧称奇。这年头，女同胞们是越来越大胆了。
    什么哥哥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都才多大的小姑娘啊，臊不臊得慌。
    车缓缓驶过一个凸起的减速带，一阵颠簸。
    后排迷迷糊糊传来一声低沉又含混的询问：“几点了……到了吗？”
    声音沙沙的，像一夜灯红酒绿，宿醉刚醒，透着点粗糙的性感，让人不由得耳朵一痒。
    汽车频道深夜档最受女司机欢迎的男播音，也是这种懒散又撩人的音色。
    司机张了张嘴，没能立刻答上话来。
    “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到了我叫你。”鸭舌帽年轻人挪了挪腿，想让自己大腿上枕着的脑袋睡得更舒服一些。
    低音炮小哥一头栗色的柔软卷发，戴着眼罩，只留下优越挺直的鼻梁和薄唇露在外面。
    他的脑袋窝在鸭舌帽男子的大腿上，像条卷毛的小泰迪，扭来扭去找不回原先舒服的位置。
    他烦躁地翻起身来，摘下眼罩，怨念地盯着仍在憋笑的鸭舌帽，看了一小会儿，忽然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让你抖！让你笑！笑够了没！”
    “刘萌你今天吃错药了？筛糠啊你！”
    低音炮连骂人都那么好听，只是语气不太和善，边说边上手，又一巴掌招呼到对方的背上。
    刘萌连挨两掌，吃痛地嘶嘶叫着，边揉背边后悔。
    刚才他就不该点开池星焰粉丝剪的视频，不该没看见那个搞笑分区的标签，更不该一个控制不住，把趴在自己腿上睡觉的池星焰本尊给笑醒。
    现在眼看着乖顺泰迪秒变暴躁哈士奇，他心里叫苦不迭，赶忙上去顺毛：“星哥对不起，我不该笑的，你以后睡觉我都不会笑的。”
    “我睡觉很好笑吗？”池星焰气呼呼地问。
    刘萌：“……”
    这都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好笑吗？”池星焰看他脑袋短路的样子，分明是有什么小心思憋着不敢说，瞬间更加来气，又究根刨底问了一遍。
    刘萌感觉大腿某处有点微微发凉。低头看向自己的裤子，刚才安置过池星焰脑袋的地方，有一小滩湿漉漉的口水印，位置挺尴尬，仔细一看还是甜蜜的爱心形状。
    他嘴角抽了抽：“就，也好笑……也不好笑吧……啊……哈哈……”
    这种薛定谔式回答显得极其敷衍。
    池星焰一点也不满意，正要继续发作，顺着刘萌尴尬的嘴角，往下随意一瞥，眸光触到灰裤子上那滩明显的黑色湿印，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顿时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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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熟练地从屁股兜里拿出手机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过半分钟，伸出手来：“纸。”
    刘萌赶紧从脚下的包里翻出一包纸巾递给他。
    池星焰捏捏鼻子，抽过一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嘴角抹了一把。
    把纸巾扔到车载垃圾桶里后，他若无其事地点开微博刷了起来。
    一旁的刘萌看得叹为观止。试问娱乐圈装逼技术哪家强，池星焰排第二，谁敢排第一？
    “这个热搜是公司买的吧？”池星焰刷微博的手停住，点开一个热搜词条，眉头微微皱起。
    刘萌探头看一眼，“星沉CP你嗑到了吗。”词条霸占着热搜第七位，搜索量突破100万。
    池星焰的大名不出意外又与某当红小鲜肉挂在一起，各大营销号联动，两人的错位图铺天盖地屠了广场。
    各大热帖下面，CP粉狂欢齐呼：嗑死我了嗑死我了！我搞到真的了！
    刘萌对这一切都很习以为常，一脸淡定地回道：“应该是吧。”
    总不能是周沉沉那边买的，人家想甩掉你这张狗皮膏药还来不及呢。
    “你又知道了？”池星焰薄唇动了动，本想发表点高见，抬头看一眼前面正在竖着耳朵等八卦的司机，欲言又止地转开话题，“烦死了，一天尽搞这些有的没的——哎，师傅，到底还要多久啊？”
    “前面路口右拐，再过个十几分钟就到了。”司机回道。
    “麻烦开快点，尿急憋不住了。”池星焰边说边把手机收回屁兜。
    接着他从左边屁兜里翻出条印着红色骷髅的魔术巾，套在下半截脸上，又摸摸搜搜，从右边屁兜里掏出个大黑超墨镜跨在鼻梁上，把自己的整张脸捂得严严实实。
    他扯过刘萌脚底下的背包，在里面摸索一阵，翻出件荧光绿的防晒衣，还有一顶相同配色的渔夫帽，手脚麻利地穿戴整齐，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绿油油的。
    刘萌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乖巧地坐在那里，一边猜测他那哆啦A梦似的海量屁兜里还能变出什么来，一边又盯着池星焰的绿帽子憋笑憋出内伤。
    要说眼前这位大明星，那可真是娱乐圈小鲜肉的典型代表。
    盘靓条顺演技差，装逼耍帅是本家，外表A爆，内心狂躁。
    仗着张帅脸乱发自拍，一身潮牌随意往身上招呼，总以为自己是时代的弄潮儿，却时不时制造时尚翻车现场。
    一般人谁会戴一顶荧光绿在头上啊……小鲜肉所有的苏点和雷点，他都集齐了，可谓是五毒俱全。
    车很快就到了影视城某著名酒店门前。
    来这里拍戏的明星，挑来挑去也就那么几家高档酒店可供选择，档次低点的店人多且杂，去了说不定还会被粉丝围堵，再遇到疯狂尖叫尾随的，能把人烦死。
    池星焰在这方面是吃过苦头的，连带着刘萌一起跟着倒霉，次次扯着嗓子跟疯狂尖叫的粉丝互飙高音，也没能把人给劝离。
    幸好这次的剧组还不至于太穷。
    司机开到剧组安排的星级酒店楼下，刘萌飞快地办理了入住手续，带着一身荧光绿蔽体，欲盖弥彰的池小鲜肉踏进酒店电梯。
    池星焰在电梯里酷酷地开口：“我去撒个尿。802对吧？你先去开门，完事儿我自己找过去。”
    刘萌：“行吧。星哥，都进酒店了，没粉丝认出你，咱能先把帽子摘下来吗？”
    “不能！这是限量版的，明天进组集训，我就没法戴这顶帽子了……”
    池星焰把帽沿往下拽了拽，似乎是怕刘萌硬上手给他薅下来，转念一想，刘萌那个身高应该也够不着，他又放松了警惕，背靠着电梯墙壁，“我还能怕粉丝认出来？我是怕太阳晒伤脸，影响后面拍戏好吗？”
    “行吧行吧。”刘萌也不想再争辩，毕竟虚势和借口也是爱豆必备技能之一嘛，一旦有了这个心理准备，池星焰的各种行为，都变得能理解了。
    电梯门一开，池星焰就像一枚精准制导的火箭，奔着公共洗手间，飞速把自己发射了出去。
    刘萌一转头的功夫，他就不见了人影。只得苦笑一声，嘴里叼着房卡和身份证件，一手拖一个硕大的行李箱，背上还驮着池星焰的巨号旅行包，像一个缓慢爬行的乌龟，一步一蹭地往房间走。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硬是走出了红军过草地的艰难。
    刘萌一脚踢开房门，瘫倒在床上。他眼里含着泪，心里泛着酸，发出无声的感慨：给明星当助理真他妈累！尤其是这个明星还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屁孩，老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吃这碗饭！
    池星焰解决完三急，冲完水刚准备走，忽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他站定默默想了一会儿，又蹲了回去。
    从儿时起，他就特别钟爱跑到洗手间里思考人生，仿佛洗手间隔间是什么冥思静想的圣地。
    池星焰揉揉鼻子，疑神疑鬼地打开手机浏览器，敲下一个问题：
    忽然打喷嚏是被人诅咒了吗？这个说法可信吗？
    答案五花八门，有说真的，也有说傻子才信。
    池星焰心里犯嘀咕，肯定是刘萌那个小闷骚，平时说什么他都是「行吧行吧」，等自己不在的时候，说不定怎么吐槽他呢。
    要么就是周沉沉，表面怂萌怂萌的，背地里说不定又在纵容团队编排他的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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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正值盛夏，自己又没有感冒，这个突如其来的喷嚏，说不定就是某种风雨欲来的预警。
    一连三个「说不定」，再加上近日里被人黑怕了，患上了轻微的疑心病，池星焰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喷嚏来得绝对不简单。
    他打开微博又刷了一遍热搜，发现「星沉CP你嗑到了吗」的热搜词条已经沉到二十名开外，很快就要被挤出热搜榜。
    取而代之的是「池星焰狗皮膏药」这个词条，搜索量正在飞速攀升，半分钟不到，就从第六名前进一格，荣登最显眼的前五，坐实了他之前怀疑论者的猜测。
    果然有人买了他的黑热搜。
    池星焰心底一沉，却还是忍不住手贱点开了词条，污言秽语像一阵阵罡风，迎着他的面呼啸而来——
    【池星焰牌狗皮膏药，不黏不要钱。一旦沾上，甩都甩不掉。您问我是什么做的？
    三分兄弟情，三分麦麸皮，四分不要脸。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糊你一脸绝对扒不下来！】
    【哥哥千千万，卖腐最下贱！】
    【抱走我家沉沉，池星焰你还是人吗？我沉要拍BG剧，你跟他炒男男CP，你想害死他不偿命？】
    【吸血鬼式兄弟情你见过吗？周沉沉你给妈妈醒一醒，赶紧一脚踹开池星焰这张狗皮膏药！】
    【池丑X捆绑卖腐，人品奇差，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啦！呕！呕！呕！】
    文字本身是没有感情的，排列组合文字的人却充满了恶意。
    这种恶意伴随着数千个点赞，汇聚成一股唇枪舌剑的洪流，很快就能淹过头顶，让人瞬间窒息。
    池星焰手指微颤，目光紧锁着一条条恶毒的评论，感觉背后一阵发冷，头皮却在帽子下捂出一阵燥热的汗。
    原本以为之前一整个月的黑热搜，已经让他对这些内容免疫了。
    原来最近的风平浪静也只是稍微缓和了一阵子，再次陷入这样的风暴，他还是会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和恐惧。
    就像被一条恶犬追着咬，使劲想要甩开，却引来更多恶犬追逐，一直一直像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从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仿佛真的要至死方休。
    一脚踏进娱乐圈，恶犬就会如影随形。池星焰一直都知道，这些都是避无可避的。
    他在洗手间的隔间里蹲了很长时间，直到感觉腿有点发麻，才摘下头上的渔夫帽盖在手机上，暂时强迫自己把那些污言秽语都从视觉上隔离。
    “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想。只做你该做的事。”他在心里重复着漫姐对他的告诫，努力地平复着心情，食指在手机锁屏键上轻触，关上了屏幕。
    他站起身来，正准备推门离开隔间。
    隔壁稀里哗啦一阵响，进来个人，池星焰隔着一层板子都能闻见那人一身的酒味。
    他边放水边侃大山，声音很大，池星焰被迫听人墙根，一脸无语。
    “嗨！那还能怎么着？小鲜肉吹胡子瞪眼睛瞎鸡巴演，不都是业内共识，家常便饭了嘛……”
    “他上不上热搜与我何干呢？钱我都砸出去了，我还能怎么着？”
    “这年头大家都不好过，谁有流量蹭谁呗！演技不好咱找人磨一磨，磨不好就扔给后期。”
    “赵导来了，宋思危也来了，有这两尊神，小鲜肉是得多蠢才磨不出戏来？”
    宋思危？
    池星焰脑袋里缓缓打出个问号，这人不就是要跟他演对手戏的双男主之一吗？
    那吹胡子瞪眼瞎鸡巴演，只配用来蹭流量，磨不出来戏的愚蠢小鲜肉，说的可不就是我池星焰本人？
    ……
    靠！
    作者有话说：
    任何批评和称赞都会虚心接受，唯独请不要刷任何真人明星，文明看文，切勿KY哦——
    喜欢的同学可以点收藏关爱一下作者，我会努力更新，爱你们——
    最新评论：
    几天一更啊，我天天来看更新没；
    &lt;img src=<a href="http://&gt;" target="_blank">http://&gt;</a>呜呜呜星星真的好可爱我爱了爱了；
    -完——
    2.初遇1
    心知肚明自己演得烂是一回事，被人当场打脸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这个人还是金主爸爸。
    投资人只为蹭一蹭池星焰靠热搜聚集起来的流量，做一场收割粉丝韭菜的投机买卖，对他这个投资标的却是实打实地看不上眼，话里行间都透着浓浓的嫌弃。
    池星焰感到有些心灰意冷。
    说白了，他也不过是个贩卖皮相和青春的娱乐商品，总有一天会被更美丽、更年轻的商品代替。
    所以出名要趁早，捞钱要赶快，指不定哪天一觉醒来，热搜榜上的名字就要江山易主。
    这是身为一个流量明星应有的觉悟，而他却仍在妄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小鲜肉明早上集训别迟到，我就谢天谢地了，压根没指望他早来。”隔壁的投资人还在讲电话。
    池星焰怀疑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走哪儿都有人黑他，简直没完没了。他胸口一阵发闷，走出隔间，到洗漱台前洗手。
    那边电话还在继续：“人家忙着搞CP捞金，哪有时间在剧组多耽搁？集训又不是正式开机，咱要有点眼力见儿不是？”
    “宋思危你放心，老演员了，演戏没得挑。只是嘛……他这人有点轴，估计不怎么会配合搞宣发。耽改剧你懂得，吃的就是CP粉的红利，宋思危不配合会很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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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我都忘了这一茬。有小鲜肉在，还怕没得炒么？搞CP人池星焰是专业的呀，人不就是靠这个红的么！行行行，稳了稳了……”
    金主爸爸倒是稳了，池星焰感觉自己的心态有点崩。
    他飞快地走出洗手间，找到自己订的酒店房间，人高马大地立在门口，浑身的郁闷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刘萌正在把行李箱里的衣服往外掏，只要把手里这最后一个行李箱归置妥当，他今天的保姆工作就算暂时告一段落。
    晚上洗个澡美美地睡一觉，明天又得打满鸡血去服侍池星焰这小霸王。
    池星焰抱臂开口：“不要再往外掏了，把东西都收拾收拾，我要换个高一点的楼层。”
    刘萌愣着眨眨眼，一脸呆滞。
    池星焰嘴里啧一声：“你是傻了吗？赶紧收拾东西啊！”说着他一扯裤脚蹲下来，自己把刘萌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揉成一团，往空置的行李箱里塞。
    “不是，怎么忽然就要换楼层？”刘萌简直要被他折腾麻木了，池星焰本人虽然时常想法幼稚，好在不会无理取闹，今天这是哪一出？
    “这一层住了投资人……要么就是制片，反正就是金主爸爸。刚刚在洗手间打电话，嫌弃我演得差，我可不想跟他抬头不见低头见。”池星焰没好气地说，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刘萌张了张嘴，不知该从何接起。
    不光是金主爸爸嫌弃池星焰，连他自己也嫌弃。嫌弃池星焰的人编起号来，都够绕地球一圈了，他刘萌至今还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呢。
    个个都要这么在意，还能不能当人美皮厚的小鲜肉了？
    要说你就是人太嫩，被粉丝捧得太高，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这算什么打击，体验过996，007的人告诉你，这都是个屁！
    “星哥你别往心里去……”饱受池星焰毒打的社畜刘萌，把刚才那一番慷慨陈词的联想都咽进肚子里，和声细气地劝解道，“金主爸爸那是没看到你唱歌跳舞，闪闪发光的样子，不然他哪敢嫌弃你呀，捧你还来不及！”
    池星焰听完非但没被安慰到，反倒造作得更起劲儿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想出专辑想上舞台，可公司觉得浪费了我这张脸，觉得我靠卖歌圈粉太慢，非要给我签影视。你知道我没红以前，漫姐叫我什么吗？”
    “什么？”
    “抠脚大仙！”池星焰气愤地把手里的运动裤摔到行李箱里，盯着刘萌问，“你知道我出道即糊，在北京抠脚抠了两年，那段日子有多憋屈吗？”
    这个还真体会不来……抠脚大仙这个名字也是绝了，刘萌一个没绷住，从嘴角溢出一丝笑来。
    池星焰只觉得人要背起运来，连自己的助理也在嘲讽他，顿时气得像个要张嘴喷火的小恐龙。
    他把手里的衣服扔在沙发上，打定主意不要帮刘萌收拾东西，一屁股瘫在床上，威胁道：“你自个儿收拾吧！我才不管你，半个小时搞不好，扣你奖金！”
    刘萌差点要跪下感谢苍天开眼。心道请你保持现在这种觉悟，务必继续瘫着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可千万别再大发善心帮倒忙了。
    “给前台打电话，我要换到最顶层，离金主远远的……”池星焰把电话扔给刘萌，没过几秒又改主意，“不行，住太高去健身房有点麻烦。算了，你给我换到10层。”
    “行吧行吧。”刘萌应声。
    “敷衍。”池星焰撇嘴。
    刘萌自觉闭嘴。
    谁能想象眼前这个葛优瘫躺在床上，边赌气边抖腿的小青年，就是粉丝口中那个池?行走的荷尔蒙 · A爆全站 ·全能霸道总裁 ·抖M狙击者?弯仔码头?性取向扳手?高冷大总攻?星焰呢？
    不是我瞎了，就是粉丝该洗眼睛了。刘萌默默地想，粉丝滤镜才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致幻剂。
    两人折腾着换完房间，前前后后整理好，已经下午五点半了。
    池星焰肚子有点饿，吩咐刘萌出去打包外卖：“椒盐排骨一份，汤你随便点，不要甜的。”
    “只吃这么点，晚上会不会饿？”刘萌问。
    “吃多了整个人都是肿的，明天集训第一个开胃菜就是礼仪培训，人肿着礼行得再优雅也难看。所有的主要演员都会到，里面就没有一个丑的，我可不想第一天就出丑。”池星焰说。
    “只是集训没关系吧？你186的个子，才130多斤，还是先好好吃饭吧。临开机还有大半个月呢，到时候多练一练就好了，别戏还没拍好，自己先病倒了。”
    刘萌虽然时不时嫌他幼稚霸道，更多时候还真把他当成弟弟来疼的。
    池星焰不赌气的时候，像个乖巧又漂亮的大娃娃，想了想点头道：“对，我该好好吃饭睡觉的。万一到时候人太虚，拍着拍着又中暑，肯定会被人抓着黑我不敬业，说我娇气。”
    他低声嘟囔：“我的黑料已经够多了……”
    刘萌心里叹了口气，也没急着安慰。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处于要成熟不成熟的阶段，一个个都自尊心比天高，更不要说天生就自信爆棚的池星焰。
    这时候他要是自作多情去安慰，池星焰肯定是非但不领情，还要附送他一句「关你屁事」。
    “累了就躺一会儿。你上完节目就飞过来，都24小时没合眼了，赶紧眯一会儿回回血。”刘萌好心好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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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星焰嗤道：“也不知道是哪头猪在车上偷笑，把我抖醒的，还好意思在这假惺惺。”
    得，好心当成驴肝肺，这很池星焰。刘萌摇着头关上门，出去买饭。
    刘萌一走，池星焰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开始一遍遍地在脑海里回想那些黑他的评论。
    听漫姐的，不去看不去听，他都可以做得很好，可是他还没强大到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
    他翻来覆去地回想拼接，也没能把那些谩骂背后的脸给对上。
    明明现实生活中，人人对他都很客气。
    自从红了以后，走哪儿都被人尊称为「池老师」「星哥」，生生把他一个刚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叫得虚长了好几轮辈分，叫得他时常飘飘然，宛若一个混迹娱乐圈多年，能呼风唤雨的老前辈。
    可是那些满脸堆笑的人背后，真实的他们，到底是怎么想池星焰这个人的呢？
    会不会前脚星哥星哥地叫，后脚就隔着一根网线，披着伪装的ID，肆意地诅咒他糊穿地心，赶紧暴毙呢？
    这个世界，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人人都有两幅面孔，而他自己，好像也渐渐地在忍气吞声中，戴上了另一张面具。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烦恼和恐惧就随之而来。
    “烦死了！”池星焰捂着被子大叫一声，索性从床上翻起来，趴在地上练起了平板支撑。
    他既想不明白，也没空再让自己长长久久地沉浸在这种多余的遐想里。
    如果注定要靠贩卖青春和皮相，才能争取到站在舞台上的机会，那他所剩的时间一点也不多。
    一个流量男星，过了30岁，如果没有可以立足的作品，就会被更年轻的流量替代，就会像昨日黄花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资源流失，变成被人挑挑拣拣的剩菜，那也就是他演艺生涯终结的时刻了。
    流星注定只有一刹那的光辉。
    池星焰感觉自己头顶悬着一个隐形的倒计时炸弹，逼迫他尽快拿出闪光的作品，尽快成名。光有点红还不够，要大红大紫，红透半边天才行。
    他像是发了狠劲，一组平板支撑做完，又把自己吊在洗手间的门框上，做了几十个引体向上。
    手臂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汗水顺着他的腹部往下淌，沾湿了背心，隐隐约约显现出优美的腹肌轮廓来。
    他原本冷白的面庞，也因为剧烈的运动染上一点绯红的色彩。
    伴随着毛细血管扩张，他的耳垂和眼皮都透着淡淡的粉色，就像一个原本完美无瑕但有些假面的手办娃娃，忽然被上帝之手落下了画龙点睛的一笔，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连手臂上的肌肉，身体上的毛发都一寸寸透着蓬勃的朝气。
    一滴汗水沿着高高的眉骨落下，触到浓密的睫毛，再滚落到眼睛里。
    池星焰感到眼睛一阵刺痒，停下在自己的巨型旅行包里翻找出一条发带，箍在额头上，防止汗水再次进到眼睛里。又翻找到一条自带的运动毛巾，搭在脖子上吸汗。
    正要继续锻炼，房门忽然响了，他想也不想，左手擦汗右手开门：“这么快就回来了？”
    来的人并不是买饭回来的刘萌。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T恤，浅蓝牛仔裤的高个子男人。他剪着很短的寸头，气质淡然，一双略微细长的桃花眼，瞳孔又黑很亮，很能吸引人的注意。
    他伸手递过来一份包在塑料盒里，已经切好片的西瓜，盒子上面还冒着寒气，语气温和地道：“是池星焰对吧？我是宋思危。”
    “拿着吃吧，冰箱里冻过的。”
    池星焰仅仅愣了几秒，很快就反应过来，接过西瓜，道了一声谢谢。
    “我就住在你对门。刚才看你们忙着收拾东西，就没来打招呼。”宋思危又说。
    池星焰点点头，一双轮廓很深的大眼睛盯着宋思危，带着些许探究。
    见他许久不说话，宋思危了然地点点头，挥了挥手，转身准备回屋：“明天见。”
    “等等……”池星焰叫住他，想到投资方嘴里提到的两尊大神，其一就是宋思危，貌似还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演员。
    他摸了摸后脑勺，满脸尴尬，又有点羞恼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演得不太好。”
    宋思危表情有点错愕，微长的桃花眼眯了眯，露出疑惑的表情，显然没太明白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怎么跟自己演对手戏的人第一天见面就来这么一句，这到底是在坦白，还是在谦虚？
    池星焰说完一句，就没了下文。他的耳垂红得快要滴血，眼眶也是粉红色的，看起来委委屈屈。
    宋思危：“？”
    池星焰无论如何也没法把剩下的话憋出口，光是在不熟的人面前承认自己演得差，就已经是极限了。
    他像一个即将煮开的茶壶，底下燃烧的柴火是因为演技差而被诟病的现实，煎熬着一整壶渴望改变的上进心，越煮越沸腾。
    茶壶一路灼烧，从里到外都在躁动。池星焰也一路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最终，那柄名为自尊心的壶盖压下了所有冲动，连同后半句「请多指教」一起，被悄无声息地吞进了肚子里。
    “没什么……明天见。”池星焰挥一挥手，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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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3.初遇2
    第二天一早，池星焰就听到对门一阵响动，宋思危起得比猫都早，害得一向浅眠的他也跟着醒了过来。
    他前一天晚上因为黑热搜和演技差的问题耿耿于怀，经纪人蒋漫又连着一通微信语音轰炸，折腾到夜里一两点才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才早上六点不到，离集训开始还有两个多小时，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池星焰揉着微微犯痛的额头，点开微信一看，一连二十多条未读语音，全是蒋漫在他睡着后发来的。
    池星焰简直要绝倒。他本人已经属于那种精力超级充沛的人，也因此被粉丝送了个「鸡血焰」的称号，可是在鸡血漫面前，他这样的都是小儿科。
    池星焰生平最恨两种人，一种是发消息通篇不加空格，让人一看就犯密集恐惧症的，另一种就是蒋漫这种不由分说，疯狂发长语音的。
    谁也不知道点开那个未读小红点，对方会释放出什么样的情绪，池星焰一向对于无法预测的事情都带着点莫名的恐惧。
    他忍着一身的不情愿，还是点开了语音，蒋漫那标志性的爆豆子般的语速，立马轰得他一阵头疼。
    “明天我让公司再给你派两个助理，还有一个保镖。你在想什么？只带刘萌一个人，就敢往剧组跑，你知不知道最近你的私生粉有多疯狂？”
    “我现在在带新人有点忙，你不要趁着这段时间给我浑水摸鱼搞事情。我还要跟陈萃那臭婆娘撕，你昨天的黑热搜就是她团队鼓动氪金粉买的。
    简直就是个神经病，那种疯狂的粉丝也敢往自己的团队里吸纳，不怕被反咬吗？”
    “有些人就是想钱想疯了，抱着周沉沉那么大一棵摇钱树，还想怎么着？老娘就是蹭他了，能怎么着？说得好像她家艺人没糊过一样，都是对对糊兄弟，谁嫌弃谁啊？”
    「对对糊」这个词年代有点久远。
    最近星沉CP粉热衷于考古两人在北京抠脚的经历，给池星焰和周沉沉取了一个「对对糊兄弟」的昵称，一群小姑娘对昔日惺惺相惜，互相扶持的兄弟情嗑得飞起，还自以为这个称号很萌。
    只有池星焰本人知道，那段终日无所事事，无法出头的日子有多难熬。
    当对对糊兄弟可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对于「糊」这个字的恐惧，周沉沉恐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池星焰的前经纪人是个和稀泥，他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把周沉沉和池星焰这对难兄难弟从一档选秀节目签到凯莘资本。
    作为业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凯莘一直奉行养蛊式的培养模式，优势资源全部向顶部艺人倾斜，新人则僧多粥少，全凭经纪人自己争取。
    池星焰和周沉沉跟错了人，白白在北京抠了两年脚，也没溅出一点水花来。
    后来顶部艺人爆出合同问题，接二连三地打起了解约官司，公司这才想到要去培养预备役，从一众新人中挑选出相貌和才艺都很出众的池星焰和周沉沉，分配给不同的经纪人带。
    两人时不时一起在大艺人的剧里演一些三四番配角，综艺基本也是一块儿上，是实打实的一对好基友。
    直到去年夏天，周沉沉因一部校园青春剧，莫名其妙地火遍荧幕，成为人们口中的「国民弟弟」，热度直逼顶流艺人。
    新经纪人蒋漫立即决定趁热打铁，硬是把池星焰塞进周沉沉正在卫视热播的歌唱类节目里，做了周沉沉的帮唱嘉宾。
    两基友表现优异，星沉CP的大旗从此摇了起来，再加上蒋漫联合各大营销号的一顿爆炒，居然真把池星焰炒成了准一线。
    小糊咖一跃成为潜力小鲜肉，仅仅只花了半年时间，娱乐圈就是如此的魔幻。
    池星焰从未认同过蒋漫这种倒贴式的炒作方式。19岁的他也曾频繁地跟新经纪人蒋漫吵架，想要出个人专辑。
    不，哪怕一开始不行，出一支单曲也行，脾气火爆的蒋漫直接回他一句：“你是个小糊咖，你配吗？出了歌有人买吗？”
    这一问，问得他哑口无言。
    蒋漫一棒子打醒他的美梦：“不要习惯性地用国外的那套想法来想象你的未来，国内连个正经的打歌舞台都没有，华语音乐近些年都没落成什么样了？你一个小糊咖，还妄想在这种环境里靠着卖歌出头，别做梦了。”
    “拍影视剧，上综艺，长长久久地留在荧幕上。让人一打开电视，一开手机，就是你这张脸，吃饭的时候看着你这张帅脸下饭，睡觉的时候抱着你这张帅脸入梦，这就是你职业生涯能到的顶峰。
    上天给了你这张脸，趁着它还没长上皱纹浮肿下垂，多圈点粉，这才是你要做的事，不要一天天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你的音乐梦有多金贵？除了这张脸，你的才华又有多横溢，可以让你屹立不倒？我拜托你，现实点！”
    蒋漫这一番话，几乎是摧枯拉朽般地摧毁了他的信念。一个年少气盛的人，是从不害怕艰难险阻的，唯一能打败他的，只有发自内心的自我怀疑。
    直到此时此刻，他仍在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走一条理想中的路。
    可是像雪花一样袭来的商务邀约，飞速上涨的人气，热搜榜上的名字，银行卡里的金钱，这一切的一切，不都一一验证，蒋漫说的都是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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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怀疑毫无根据，他似乎正走在一条康庄大道上。
    池星焰抛开纷繁的思绪，把剩下的十多条语音信息听完，大多都是在询问最近的商务邀约要不要接，还有确认时间排期。有一两条是在嘱咐他注意身体，不要乱吃乱睡。
    池星焰回复蒋漫：【新助理就不用了，刘萌够用。保镖也不用，剧组安保做的挺好的，人带多了，又有人说我架子大。】
    蒋漫秒回：【OK】
    池星焰佩服得五体投地，鸡血漫姐真的是个女超人，完全不用睡觉的。
    一通消息下来，池星焰完全没了睡意，他翻身起床，洗漱完毕，找了件纯黑色的T恤穿上，又从衣柜里找到一件新的防晒衣，还有鸭舌帽，防晒喷雾，俨然准备把自己武装到牙齿。
    所有都搞定，表才走到七点，他吃完刘萌昨天给他垫肚子的点心，又有点口渴，打开冰箱却发现瓶装水都喝完了，只找到一盒吃了小半的西瓜片。
    还是昨天宋思危送给他的。
    池星焰边吃西瓜边想，下午要让刘萌去买点别的水果，晚上再给宋思危送回去。
    他没有主动请全组人喝饮料吃零食的习惯，但是别人送他什么，对他好，他都会记得还回去。
    剩下小半盒西瓜没地方消化，他打开门，准备拿给隔壁的刘萌吃。
    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对门正大开着。
    宋思危背对着门口，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亚麻睡衣，下半截还扎在腰里，正在以一个奇怪而缓慢的姿势抬高一条腿，过了大约五秒种，又缓缓放下。
    池星焰眨眨眼睛，登时愣住，脑海里飘过一阵阵问号。
    这是在干嘛？
    跳舞？
    看起来不像啊，难道是在练武？
    他手里拿着西瓜，傻傻地看着宋思危缓慢地做一套招式，才在脑海里拼凑出一个答案——宋思危在打太极。
    刚才那一招是金鸡独立？还是白鹤亮翅来着？
    宋思危招式虽然打得缓慢，但是动作非常流畅，行云流水，游刃有余。
    他一个招式做完没有停歇，毫无痕迹地衔接到下一个招式，长腿一伸，转过身来。
    眼睛还是闭着的。
    池星焰脑袋里一阵天雷滚滚，他该不会还在梦游吧？
    好在宋思危很快打完一套拳，在胸口做了一个收势动作，缓缓呼出一口长气，睁开了眼睛。
    池星焰呆呆地抱着西瓜站在门口，满眼好奇地盯着他，当起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吃瓜群众。
    宋思危一睁眼就被眼前杵着的大高个吓了一大跳。他勉强平复一下，才打招呼：“起挺早啊！”
    池星焰还没从一脸懵逼中醒过来，眼睛盯着宋思危扎在腰间的下半截睡衣，无意识地掀开盒子吃了一片西瓜，机械地回道：“啊……你也早……”
    宋思危顺着他的眼神看下去，飞快地从腰间扯出睡衣，一手捏着皱皱巴巴的下摆，略微有点尴尬地解释：“扎起来方便打拳。”
    “噢……”池星焰又往嘴里送了一片西瓜，“刚才打的是太极吗？”
    宋思危摇摇头：“是五禽戏。”
    池星焰：“……”
    他努力地在记忆库里搜罗，对这什么禽戏没有一点印象，潮牌限量款名字他能倒背如流，宋思危的这套拳法可就触及知识盲区了。
    ——只是，谁要了解这种奇奇怪怪的知识啊，光是知道未来要跟自己搭耽改戏的对象，是个会打太极拳的老大叔，这事儿就已经够雷人了好吗？
    宋思危看他一脸愣愣的，被雷劈到的神情，感到十分有趣，故意上前一步，邀请道：“要一起打吗？很养生的。”
    池星焰抱着西瓜盒落荒而逃：“不了不了，我还要送西瓜给助理。”
    说着他飞快地蹿到刘萌的房门前，把门砸得砰砰响。
    刘萌打开门，一脸紧张地问：“怎么？又有私生闯进来了？”
    “没有……”池星焰把他往屋里推，“萌萌你吃西瓜吗？进去说进去说。”
    刘萌被这一声「萌萌」叫得汗毛竖起，疑惑地扒拉着门把手，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
    “你哪儿来的西瓜？”刘萌狐疑地关上门。
    池星焰一屁股窝进沙发里，把西瓜盒放在茶几上，一脸担忧地道：“我觉得我这次又要滑铁卢了。”
    你哪天不在滑铁卢？
    刘萌问道：“怎么了？”
    池星焰一头苦水，大眼睛眨巴很久，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整个人都忧郁了。
    “到底怎么了呀星哥？”刘萌从没见过他这幅表情，还真别说，安安静静表演忧伤的池星焰非常的帅，都帅出欧洲古典美男的气质了。
    池星焰注定不是个忧郁美男，他的脑回路非常清奇，犹犹豫豫地开口道：“你能想象我跟一个老大叔搞基的样子吗？”
    “啊？”
    “就我嘟着嘴，每天狂躁地表演「呀！阿西巴！阿加西你什么都不懂！我是真的爱你呀！」这种？”
    “啊？？”刘萌感觉自己要裂开了。
    池星焰光凭想象就已经裂开了：“我他妈这是什么狗血CP啊！演什么韩剧啊，新娘十八岁吗？”
    “我要怎么对着一个打太极拳的人表演深情啊！我的天哪……拍完还要包售后，剧组肯定要让我俩互动，这……这要怎么营造CP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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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人间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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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4.集训1
    池星焰的小半个早晨都在不可置信和一脸崩溃中度过，直到刘萌接到剧组催下楼的电话。
    “星哥，剧组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刘萌提醒他。
    池星焰：“这么快？有说集训地在哪儿吗？”
    “不在影视城里面，说是在外面租了个厂房，地方宽敞适合训练武术。”
    “啊不管，随便吧，头疼！”池星焰捂着脑袋出去，回自己的房间里拿包。
    要开门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朝宋思危的门口看一眼，对面门已经锁上了，不知道人还在不在。
    池星焰心里的异样感仍然萦绕不去，只要一想到后面整整四五个月，都要和宋思危演对手戏，还是那种似是而非的暧昧情节，他浑身就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这才第二次见，宋思危就用一段五禽戏，成功地登上了池星焰的过敏源列表。
    刘萌像个超级奶爸一样，浑身负重，不仅驮着池星焰的背包，便携式空调扇，折叠凳，胳膊上还挎着一个印着红十字的医药包，上面夸张地写着FIRST AID 英文字样。
    池星焰坐电梯的时候往后瞥一眼，脸都要黑了：“我是去集训，不是去夏令营。你拿医药箱干嘛？”
    “外出比不上在影视城里拍戏，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尤其是还有武术训练，到时候出现问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急都能急死你。”刘萌解释道。
    “我是要去非洲部落援建吗？村里刚通网吗？有事儿不能打电话吗？况且剧组应该早有准备吧，哪儿用得着你操心。”池星焰对上他这紧张兮兮的样子，一脸的无语。
    刘萌把医药箱往身后扯一扯，继续坚持：“有备无患，到时候出问题，扣工资的又不是你这个大明星。再说了，你用不上，也可以给其他人备着，其他的小演员可没有你这么好的命，有专门的助理操心。”
    池星焰闭了嘴，总觉得自己被教训了，可是心里暖暖的，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他双手插兜，反应了好一会儿，都快要走到剧组的车跟前了，才道：“刘萌你越来越不像话了是吧，我是你星哥，还是你是我哥？”
    “你是我哥，你永远是我帅气的星哥！”
    刘萌头也不抬地回道，在池星焰屁股上掀了一把，把他推上剧组的车。
    “你这人，就是典型的虚伪……”池星焰边说边往车里钻，话语戛然而止。
    刘萌也跟着钻上了车，才发现池星焰正在跟车里的人两两相望。
    宋思危递过来两瓶矿泉水，朝刘萌打招呼：“早，我是宋思危。”
    “宋老师好……”刘萌先把身上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部卸下来，独占了一个座位，这才伸手接过水。
    他悄咪咪地瞟池星焰一眼，见他满脸尴尬地坐在宋思危前面的座位上，不停地朝自己使眼色，一副正在等待人解救的样子，顿时心里乐开了花。
    这人就是池星焰口中的老大叔么？池星焰未来要搞CP的对象？
    看着一点都不老啊，顶多也就三十左右，只是气质比较独特罢了。
    宋思危是很典型的东方长相，相比池星焰那种极具攻击性的浓眉大眼，他的五官每一处都不是特别高耸突出，但是妙在比例协调，标准的三庭五眼左右对称，是电影导演最爱的清淡系高级脸。
    他的眼睛尤其引人注目，一双略微狭长的桃花眼，瞳孔又黑又亮，像某种温润又不乏光泽的黑玉，既能用来传情，又能一眼洞穿对方在想什么。
    这一代未成家立业的年轻人一般到了三十岁还没玩够，身上多多少少都残存着一点孩子气。
    宋思危却截然不同，仅仅是初次见面，就能很轻易地感觉到他身上淡然又安定的气息，宛若一个生活美满，家庭和谐，从不知愁的成功人士。
    刘萌也是年近三十的人，却整天跟池星焰在一起，混得心态越来越幼稚，猛然见到宋思危这样的同龄人，心里不由得悄悄对比了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三十而立的样子吗？那种安然和游刃有余的感觉，竟然让人有点羡慕。
    “你坐过来啊！”池星焰见刘萌迟迟不动，摆手召唤。
    刘萌无奈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池星焰从屁兜里掏出墨镜戴上，假装要睡觉：“我眯一会儿，到了叫我。”
    “好。”刘萌不忍心拆穿他。
    宋思危从后座递过来一个颈枕，勾着唇角，语气诙谐：“给他放脖子上吧，扭到颈椎可不好，年轻人要注意保养。”
    池星焰差点装不下去，闭着眼翻了个隐形的白眼。他还从没见过像宋思危这么注重养生的男演员。
    更何况他本人确实不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怎么活得跟公园里跳广场舞的老爹似的？
    刘萌道了声谢，接过宋思危的颈枕，窸窸窣窣要往池星焰脖子上塞，池星焰被他弄得一阵发痒，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睛，一把夺过颈枕：“我自己来！”
    他把颈枕围到脖子上，扣扣子的间隙，又忍不住回头看宋思危一眼。
    宋思危就像正等着他看过来似的，一眼对上，嘴角似笑非笑透着点揶揄，仿佛在说，你小子，装不下去了吧？
    池星焰生无可恋地转过头去，装睡都懒得装，架着颈枕刷起了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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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一小会儿，他就无视了宋思危，嘴里开始「我靠」连篇起来。
    “我靠……我……靠……没完没了了是吧？”
    池星焰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滑动，点开一张乌七八黑的图仔细辨认，发现周沉沉的唯粉给他P了一张遗照，还疯狂私信他的大号，祝贺他在微博上C位出殡。
    “这都是些什么狗东西，你妈妈没教过要好好念书，做个好人吗？”池星焰气愤地吐槽，丝毫没察觉自己也在口吐芬芳。
    刘萌吓得看一眼后座的宋思危，赶紧捂他的嘴：“注意你的偶像包袱！”
    池星焰一把掀开他的手，积攒了一天一夜的怒气一瞬间爆发出来：“滚滚滚！我有个毛的偶像包袱！我已经忍黑子很久了！”
    说着他点开微博准备打字，刘萌眼疾手快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
    “星哥，你可别自己作死啊！”刘萌提醒道，“你要真气不过，随便你拿小号怎么骂都行，漫姐说了，大号不能乱发东西。”
    “谁说我要骂他们了？”池星焰回道，“我能跟黑子一个档次吗？黑子巴不得我骂他们祖宗十八代，好截图回去编排我的黑料，我能让他们得逞吗？我偏不！我非但不骂，我还要夸！”
    说着从将信将疑的刘萌手里夺回手机，飞速挑了点赞最高的一条黑评，敲下回复。
    刘萌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仅仅过了十秒，池星焰的那条回复就已经转发过百，点赞过千，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丑焰今天死了吗】：【三年冷咖无人问，一朝翻身做傍家，宇宙最强倒贴狗，糊穿地心给爷爬！】
    「池星焰本焰」回复：【 单押了，哎呦不错哦！Skr Skr 】
    黑粉顿时炸开了锅——
    【卧槽！我看你不是池星焰本焰，是池星贱本贱吧！】
    【 丑焰你是在挑衅周沉沉的大老婆吗？行，你给爷等着！】
    【 倒贴狗终于承认了？吸血鬼幡然悔悟为哪般？这究竟是良心发现还是道德沦丧！】
    【 光蹭我沉还不够，连黑粉的热度你都蹭！池狗你厉害，后半个月的黑热搜已经给你预定了！】
    【 CP粉都给老子爬！粉了个什么鬼东西，你和你家哥哥都是死妈的孤儿！】
    ……
    刘萌看得心里一惊，赶紧夺过手机，祈祷千万不要让池星焰看到这条黑评。
    然而已经晚了。
    池星焰原本嘚瑟着看热闹的脸明显一僵，低声骂了句脏话，一把按住刘萌的手：“你给我拿过来！”
    “不给！”刘萌将手机护在腋下，打死不松手。
    池星焰气急败坏，仗着身高优势，压着刘萌的胳膊往反方向一别，登时听到对方一声惨叫。
    他伸手往刘萌的胳膊下一掏，顺利拿到手机，正准备解锁屏幕跟黑粉来一场对骂。
    后面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捏着池星焰的手腕稍微用力，像摘葡萄一样，轻轻松松地从他的手上掠走了手机。
    池星焰吃痛地抱着手腕，转过去冲宋思危吼：“你神经病啊！”
    “我有没有病不知道，你现在倒像得了狂犬病，很有必要去医院看一下。”宋思危收起手机，语气淡然地回他。
    “靠！”池星焰肺都快被那条诅咒他死妈的黑评点炸了，哪里还顾得上形象，“跟你有关系吗？少在这倚老卖老多管闲事！”
    宋思危哽住，原本的气定神闲忽然裂开一道口子，不确定地道：“倚老卖老？”
    “宋老师不好意思！星哥他不是故意的！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他最近没怎么好好睡觉，精神有点不太好，您不要在意他说的话。”
    刘萌头都要被池星焰吓掉，对着宋思危又是道歉又是点头鞠躬，生怕他出去给媒体爆料，说池星焰脾气暴躁，耍大牌骂人。
    “你才精神不好！”池星焰吼道，“我让你道歉了吗？你给他道什么歉，有他什么事儿？多管闲事！”
    刘萌立刻转过身来，边拍池星焰的背边安抚：“星哥别气啊，你一气不是正中了黑粉的下怀吗？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可千万别掉坑里啊！”
    “他们说那些屁话，对你有影响吗？没有对不对！咱非但没糊，咱还越来越火了，这就是对黑子最好的反击。”
    池星焰总算听进去一句人话，气鼓鼓地接道：“说得对！黑子影响我赚钱了吗？没有！一群拿几千月薪的人吃饱了撑的，在这黑我年入千万的，哼！可笑！”
    刘萌丧着脸：“星哥，你真不是在内涵我吗？我也月入几千……”
    池星焰：“少打岔！噗——你又在这给我装穷，戏拍完了给你发红包，行了吧？”
    好说歹说，总算把这头愤怒的狂犬病人给逗笑，刘萌一脸疲惫地转过身：“宋老师，麻烦把手机给我吧，他不会胡来了。”
    宋思危把手机递过去，略带同情：“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宋老师您更辛苦，往后拍戏还要提点我们星哥，两个男主共同努力，剧一定会爆的。星哥他就是小孩子脾气，其实人很可爱的，宋老师您跟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了。”
    刘萌一句话就把宋思危拉到统一战线，这下就算是为了未播出的剧，宋思危也不能再出去爆池星焰的料了。
    宋思危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放心，我就算是「倚老卖老」也会照顾好他的。你说是吧——可爱的星哥？”
    --

 第10页

    池星焰：“……”
    说谁可爱呢？你才可爱，你们全家都可爱！
    烦死了！
    最新评论：
    星哥好可爱哦！
    -完——
    5.集训2
    车开了大约一个半小时，才终于到达集训地。
    池星焰回复完黑粉才一小时不到，蒋漫的电话又一次杀到，把刘萌骂了个狗血淋头。
    刘萌在后面一阵嗯嗯啊啊，又是道歉又是发誓赌咒，语气卑微得像个狗腿子。
    池星焰气已经消了一大半，穿着件白色的防晒衣，头戴鸭舌帽，步履轻快地沿着一段沙土路往厂房里走，一点也没有闯祸分子的自觉。
    三人一走近集训地，刘萌就被简陋的环境震到了。
    “说是厂房，还真是厂房啊……”刘萌盯着头顶钢管盘虬，连油漆都没喷的水泥吊梁，皱着眉道，“剧组这也太不走心了吧。”
    “少见多怪。”池星焰头也不回地嗤他，迈开大长腿飞快地往最里面有人的地方走。
    宋思危解释：“剧组经费紧张的时候，就会选这种偏远的闲置厂房做集训地。一来便宜，二来地方大，上面还有现成的钢筋柱悬梁，可以吊威亚绳。”
    “不是听说这个剧的投资方还挺有钱的么……”刘萌好奇，“没必要这么省吧……”
    “可能需要把钱省下来给演员付片酬，或者制作后期吧。”宋思危说。
    池星焰是这个剧里面片酬最高的，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内涵他。他朝刘萌叫道：“少废话，赶紧过来。”
    培训的老师都已经在等着，负责人过来跟刘萌交涉：“培训排期都有看过吧？今天天气太热，临时改了一下，上午武术，下午才是礼仪课。等会儿先熟悉一下兵器热热身，完了再试一下威亚。”
    “一上来就要吊威亚啊？”刘萌问。
    “不是剧组要求加快进度的么？”负责人也是一脸懵，“说都是拍过古装的老演员，原本安排的两周排期，要压缩到一周。”
    “谁说的？我怎么没接到通知？”池星焰插话，“剧组哪个人跟你对接的？”
    他最烦这种临时改通知的，就因为这个集训，他还专门延期了两个代言，结果现在告诉他，中间有一周时间要空出来没事儿干。
    就算能重新安排代言拍摄，又要一顿协调，平白增加别人的工作量。
    “喏，就这个群里的啊……”负责人点开一个微信语音，问刘萌，“你没在这个群里吗？”
    刘萌摇头，池星焰一听语音，顿时气绝。吩咐压缩集训时间的人，正是前一天在洗手间里嫌弃他小鲜肉瞎鸡巴演的那个金主。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哪儿都有他。
    “这是……陈圭？”宋思危忽然出声。
    负责人点头：“对，就是陈先生。”
    “那就不奇怪了……”宋思危看向池星焰，“陈圭是总制片人，各种意义上的。”
    池星焰不知道这个「各种意义」到底有哪几种意义，剧组那边一直都是蒋漫在接洽，他连制片人的面都没见过。
    现在唯一知道的是，连总制片人都一锤定音看不上他的演技，那真是没救了。
    池星焰和宋思危即将出演的剧，剧名叫《东临探案集》，主打古代悬疑。
    池星焰看过剧本，情节紧凑烧脑，人物立体饱满，本以为会有所不同的，看来是想多了。
    影视业就是这样，什么火了就立马圈地扎堆拍同样题材的剧，殊不知好剧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影视城里拍出去的扑街剧比比皆是，爆款却是万里挑一难上加难。
    这或许又是一部集结了各种雷点的扑街网剧，投资方是紧追市场热点的投机客，请他这个小鲜肉来，就是为了收割他的既有粉丝，再卖卖腐榨一点CP粉的观看量，压根也没有仔细打磨的意思。
    “陈圭是个很优秀的制片人，他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宋思危道。
    池星焰：“你是关系户进来的么？你怎么认识他？”
    刘萌差点要上去捂他的嘴，这小子从来都是一根直肠子，压根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好在宋思危并没有介意：“陈圭跟我老相识了，我演谢潜这个角色，还是他三顾茅庐请我来的。”
    对我就是看不上眼的小鲜肉，对宋思危却是三顾茅庐请来的，很好，这很双标。
    池星焰心中有点郁结，他一路盯着宋思危看，怎么也猜不出来这个早晨起来会打太极拳的老干部，到底演得能有多好。
    比起他这个黑料满天飞的流量，宋思危显得过于神秘，居然一点过往履历都查不到，连个参考的标准都没有。
    其他演员也陆陆续续就位，二十分钟的热身过后，池星焰领到了他的兵器——
    两根不足小臂长的弯木片，体积短小，长相十分粗糙，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星哥……”武术老师过来指导池星焰，“你在剧里用的是双手弯刀，刀刃是反向的。拆开的时候一手拿一个杀敌，刀柄末尾处有个小机关，两片弯刀卡在一起就可以做成刃口向外的回旋镖，专门用来做远程攻击。”
    池星焰摸着手里的两根薄木片，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变身冷血杀手的样子，发出一声赞叹：“酷！”
    “古装剧的兵器大多都是长剑，用刀的角色很少见，双手弯刀更少……”武术老师又说，“所以你需要多找一下感觉，成初十这个角色是个名震朝野的少年杀手，短柄弯刀容易藏匿，比长剑更适合杀手角色。”
    --

 第11页

    池星焰摸着手中的木片，觉得很不过瘾，问道：“有道具刀吗？我想看看。”
    “负责人说开拍才能看到，现在服化道都是保密的……”武术老师语气轻快，“这次的武术指导是我很崇拜的老师，特别厉害。星哥你这么帅，武打戏拍出来肯定很带感。”
    “那还用说……”池星焰双手抓着木片刀，在空中挥出个漂亮的弧度，“演戏我不敢吹，打架我绝对是最帅的。”
    “哈哈哈……”武术老师心情愉悦地捧完池星焰，又给宋思危拿了一柄更短的木头匕首，“宋老师，这是给你的。”
    宋思危拿过匕首，点头道：“谢潜这个角色中后期要坐轮椅，匕首能远远地抛出去，确实更合适。前期用的什么？”
    “我接到的剧本里写的是钢丝……”池星焰插话道，“不知道会不会临时改，钢丝拍武打片段很难吧，我猜会换成别的。”
    “我记得好像还有梅花钉和毒针……”宋思危回他，“都是体积很小的暗器，拍不出很出彩的武打片段，除非给特写。”
    “两个主角都是心狠手辣的杀手，武打片段不好拍，只能多拍探案的剧情线……”宋思危又说，“怪可惜的，如果是电影，一定会有一段特别棒的特写。琵琶弦丝尚可杀人，钢丝又有什么难拍的。”
    池星焰：“打打杀杀我们自己看着爽，观众可不买账。”
    “那观众喜欢看什么？”宋思危问。
    池星焰：“还能喜欢看什么，看我俩演的封建主义兄弟情呗！”
    “封建主义兄弟情？”宋思危一头雾水，“谢潜和成初十不是师徒吗？怎么又成兄弟了？”
    “哎呀……”池星焰无语，“你是村里刚通网吗？不上微博看超话啊，社会主义兄弟情总该知道吧？”
    “什么意思？”
    “我天……陈圭是怎么想到找你来演谢潜的，你不知道要拍的是什么剧吗？”
    池星焰一脸不可置信，说宋思危老干部都是高抬他了，这人该不会是刚从山顶洞里下来的吧？
    宋思危：“我俩拿的剧本不一样吗？”
    他这么一说，池星焰也觉得奇怪，两人一起走到角落，从刘萌看守的包里，找到各自的剧本。
    一连对了十多页，虽然角色定位不同，两人的剧情线是吻合的，也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
    池星焰用指甲在纸上掐出一道道划痕：“剧情简介这里——成初十对他的小师叔谢潜「暗生仰慕」，谢潜在受到亲哥临终嘱托后，决定收下初十做徒弟，要「一生一世守护」初十。
    两人经常一起配合查案，「默契无间」。成年后的初十成了谢潜的左膀右臂，「谁也不能碰他师父」……”
    池星焰把那些含糊暧昧的词都特地用重音读出来：“看出来了没？”
    “还有这儿——谢潜表面强大，实际内心非常孤独，不知不觉中「十分依赖」初十，对他「信任有加」。
    不料后面却遭到初十的背叛，重创受伤。两人经历了「相爱相杀」，到解开误会，「互相理解」，「惺惺相惜」，最终「守得云开见月明」，重振东临府，还众人一个清平盛世。”
    “看出来了没？”池星焰又问一遍，“有没有觉得怪怪的，gay gay 的？”
    宋思危再山顶洞人，听到他那句「gay gay 的」，也该反应过来这剧本到底在隐晦些什么。
    他把池星焰指出来的地方细细琢磨一遍，云淡风轻的脸上渐渐出现崩裂的迹象。
    “有没有觉得基情四射，腐瞎狗眼？你说我俩演的CP会让粉丝真香吗？”池星焰继续追问。
    宋思危是个断网青年，听不懂什么腐瞎狗眼，CP真香。但是有一点他很确定，这个剧本绝对有问题。
    宋思危没回池星焰的话，也没避讳他，径直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冲那头沉声道：“圭儿子，你敢坑我？”
    池星焰：“……”
    哇哦，一向沉着冷静的宋老干部骂起人来可真美妙。
    “你忙完赶紧给我过来……”宋思危脸色隐隐发青，扶着额头，“欠你人情我承认，你也不至于这样坑我吧？”
    “陈圭你是想怎么着？”宋思危即使发脾气，形象也比疯狗咆哮的池星焰优雅多了，他皱着眉低声道，“今晚上你到我房里来好好说，不说明白你看我放不放你走，少耍滑头！”
    池星焰：“！”
    劲爆！宋思危刚才那声龟儿子居然是在叫陈圭，他怎么敢对金主爸爸这么说话？
    两人是老相识，宋思危还欠陈圭人情，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到房里才能说？
    池星焰使劲甩甩头，不不不，他一个根正苗红的直男，可不能被腐蚀，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最近视奸CP超话太多，他跟粉丝有样学样，都有点腐眼看人基了。
    宋思危挂掉电话，沉默地站了一小会儿，看着池星焰道：“继续吧。”
    说着走到已经架好的威亚绳那里，对武术老师说：“现在可以试威亚了吗？”
    “我也要！”池星焰赶忙跟上去。
    武术老师给两人都吊上威亚。宋思危仅仅晃了一小会儿，很快就掌握平衡，让武术老师再给他吊高一点。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就像一个真正的侠客一样，配合着武术老师的指导，在空中飞来荡去，跟其他演员打起群架来，颇有以一敌百的气势。
    --

 第12页

    武术老师抱臂赞叹：“真不愧是成熟演员，吊威亚一点也不怵。武打动作都不需要怎么练，一下子就上手了，你看那出击和格挡的动作，一看就是老手。”
    池星焰心里好强的小火苗噌地冒了起来：“我也要加高！”
    于是他被来来回回吊了快两个小时才放下来，刚落地就腿一阵发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刘萌吓得赶忙上去给他松绑，扶着他到角落休息：“星哥，你还好吗？第一天都有个适应的过程，不要太拼啊。”
    池星焰惨白着脸：“我能好吗？让你上去吊试试，蛋都要勒爆了……”
    刘萌：“注意偶像包袱。”
    池星焰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捂着肚子：“别说废话，我难受。”
    “还是蛋疼吗？”刘萌脱口而出，又呸一口，“不是，我是说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不行我们就跟负责人打声招呼，先回去休息。”
    池星焰抬头看一眼，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那位宋大叔还在梁上吊着呢，我怎么能走？这不是摆明了给人话柄吗，小鲜肉和老戏骨，对比多惨烈？”
    “那行吧……”刘萌拍拍他的背，“我去给你倒杯水——唉星哥你怎么了！星哥！星哥！”
    池星焰已经抱着肚子躺在了地上。
    最新评论：
    ——圭儿子哈哈哈笑不活了——
    好看？
    -完——
    6.集训3
    一口味道浓郁的中药被灌进嘴里。
    “呕——呸！”池星焰瞬间吐了出来，有气无力地朝宋思危喊，“你给我灌的什么毒药？”
    “只有这个了……”宋思危捏着灌完的塑料小瓶，“藿香正气水，幸好你助理有备医药箱。”
    “我肚子疼你给我灌这破玩意儿干嘛？”池星焰肚子一阵一阵地抽痛，“你想弄死我吗？”
    刘萌蹲在他旁边，焦急地给他揉肚子：“怎么忽然就肚子疼了——是不是今天早上的西瓜？肯定就是了！你一早上就没吃别的，这是哪家黑心商贩卖的馊西瓜，就该被抓起来罚款！”
    宋思危收起药瓶，从包里拿出纸巾给池星焰擦嘴，尴尬地咳一声：“是我送的。”
    刘萌：“啊，哈，那一定是星哥放的时间太长，要么就是冰箱坏了。”
    池星焰：“坏个屁！就是他送的西瓜有问题！”
    宋思危面露歉意：“你先别乱动，我去跟负责人打招呼，送你去医院。”
    “你能别多管闲事吗？啊？宋叔叔？”池星焰挣扎着要起来，被刘萌抱着肩膀按住。
    宋思危很快跟负责人交代完，一把架起池星焰的胳膊，准备背他上背。
    池星焰有气无力地挣扎：“我求你了，别多管闲事了成吗？我有助理也有腿，用不着你背。”
    “不算多管闲事……”宋思危把他架到背上，往停车的地方走，“西瓜是我送的，问题是我引起来的，我得照顾好你。”
    池星焰在他背上拱来拱去，发出两声嚎叫：“我不要你背！你放我下来！”
    一米八六的大男人被宋思危这样背着，跟背儿子上幼儿园似的，简直太他妈羞耻了。
    宋思危还吃力地拖着他的屁股，把他往上颠了颠：“别乱动！”
    这一下颠得池星焰像是遭受了奇耻大辱，嚎得更大声：“你放我下来听到没有！宋思危你神经病吧你！放我下来！烦死了！！”
    刘萌在他旁边小声提醒：“星哥，快别喊了。你安安静静地让宋老师背，还没那么难看，你在这乱吼乱叫，跟个被土匪强抢的小媳妇似的，大伙儿都看着你呢……”
    池星焰倒吸一口气，顿时哑火。
    耳根终于清静，宋思危转过头来，朝刘萌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谢谢。”
    语气温和，气质优雅，比起他背上满脸菜色的池星焰，简直不要太有魅力。
    三人坐上车，飞快地赶往医院。池星焰斜躺在刘萌的腿上，两条长腿憋屈地蜷着，像一条巨大的虾米。
    宋思危担忧地看着他：“看样子明天还得休息一天，训练要往后延了。”
    “你还是不是人呐……”池星焰疼得声音都在颤抖，“我都难受成这样了，你还在关心训练延期的问题。”
    宋思危：“我不是那个意思。”
    刘萌对池星焰这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行为再熟悉不过，转过头去抱歉地道：“宋老师，他不是那个意思。”
    “你俩到底几个意思啊？”池星焰又疼又烦躁，偏偏没有一点力气，喊出来都是弱弱的绵羊音。
    他一肚子的吐槽百转千回，想想还是忍住没发声，病美男骂街非但不酷，很可能还娘唧唧的，这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为防止被人偷拍，池星焰进进出出医院都被刘萌用防晒衣包着头，跟做贼似的。
    折腾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傍晚八点，池星焰才被刘萌和宋思危两人运回酒店。
    他拉肚子都拉脱水了，像一个漏气的大沙袋，干巴巴地瘫在床上，浑身上下都透着疲惫。
    刘萌忙前忙后给他倒水端药，跟站在床边的宋思危解释：“星哥他最近实在太累了，一直都是连轴转录节目，还要拍广告代言，晚上还要熬夜写歌，经常整天整夜不合眼。”
    “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池星焰不耐烦地一口吞下药片，倒头蜷缩在被窝里。
    --

 第13页

    “身体重要，不要仗着年轻挥霍本钱。”宋思危正要往下说，池星焰连忙伸出一只手来阻止他：“啊好好好，宋叔叔您说得对，求您别在这给我开养生栏目了，我真是怕了你了。”
    宋思危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我才刚满三十，人还不够老，轮不到抱你这么大的侄子。”
    “老不老看心态，跟你实际年龄有关吗？”
    池星焰好不容易缓过来，看着床头一脸莫名其妙的宋思危，顿时来了劲儿，“唉，宋老师您这么帅，气质又好，明天一早去公园摆个摊，专门做养生讲座推销保健品，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晚上摊儿一收，再拿个大喇叭放上disco领跳广场舞，绝对秒杀一众大爷，荣登大妈最喜爱的男大叔榜首，万花丛中一点绿，最帅的绿叶就是您。”
    “噗……”刘萌登时笑喷，觉得不妥赶忙解释，“宋老师，我没那个意思，我不该笑的……”
    “除非忍不住。”池星焰接道。
    宋思危抱臂，锉着后槽牙，又好气又好笑：“你小子……”
    “我怎么了？”池星焰立即回他，“你不要忘了是谁害我生病的。”
    宋思危本来也想不到「你小子」后面应该接什么，他对池星焰这种嘴尖皮厚的样子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况且害人拉肚子的确理亏，也没什么可争辩的。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好了，不跟你贫了。等会儿陈圭要上来，你还能坚持的话，我就把他叫过来一起说剧本的事。”
    池星焰一听到陈圭的名字，八卦之魂立即熊熊燃烧起来，他实在太好奇宋思危跟这个瞧不上他演技的金主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同样是耽改剧的双男主，他是在一众流量明星里被选中来割粉丝韭菜的，那宋思危是来干什么的？
    一般剧组选角都由导演组操办，主角人选会呈报到整个制片组高层，经过多番商讨后确定，然而宋思危却直接跳过选角这一环，由制片人拍板钉钉，成了剧组唯一一个空降兵。
    这得多雄厚的资金背景，才能直接带资进组当主角？
    看宋思危平常的装扮谈吐都很低调，一点也不像家里有矿的土财主。
    如果不是金钱交易，那宋思危口中与陈圭的「老相识」就很有点意思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淳朴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只存在于需要过审的影视剧里。
    “我好了……”池星焰急切地回宋思危，“你就找他来，在我房间里说吧。”
    “真的好了？”宋思危并不是很相信他。
    “真的，好得不能再好了……”池星焰为了证明自己完全扛得住，一翻身坐起来，叫刘萌，“快把粥给我，我肚子饿了。”
    刘萌把晾好的白粥端过来给他：“星哥你可悠着点儿，别刚吃一点又要跑厕所。”
    “滚滚滚，我这正吃饭呢，会不会说话？”
    池星焰含混地说道，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粥，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饭桶。
    宋思危轻笑一声，小兔崽子恢复得倒挺快。
    他转身给陈圭打了个电话，回池星焰：“陈圭还在忙，要晚上十点才能到。你粥也喝了，先睡一会儿，我待会儿再过来。”
    “我不需要休息。”池星焰道。
    宋思危：“别说废话，赶紧睡觉去。”
    说着他强行把池星焰按到床上躺下，给他盖好被子，叮嘱刘萌：“把手机给他收了。”
    池星焰登时不干，从被窝探出头来：“干嘛收我手机啊，你也太爱管闲事了吧！”
    宋思危一手按着他的头，把他像个大娃娃一样塞回被子里，皱眉低声道：“别整天跟个刺儿头一样，听话。”
    这一声「听话」原本带着点嫌弃，似乎是为了照顾到池星焰那敏感的自尊心，宋思危将声音压得很低，命令的语气中透出一丝与生俱来的温柔，如春风拂面一般，让人瞬间软化。
    池星焰从未听人这样跟他讲过话，确切来说，“听话。”这两个字，就压根没在他的生命中存在过。没人要他听话，他也从不听别人的话。
    宋思危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力，池星焰昏昏沉沉地窝在被子里，放弃了挣扎。
    直到人都走出去半个小时了，池星焰才反应过来什么，噌地从床上爬起来，问刘萌：“你听到了吧？他刚才叫我听话。”
    “啊，听到了……”刘萌莫名其妙，“怎么了？”
    池星焰郁卒地道：“他老几呀他，凭什么让我听话！我叫他一声宋叔叔，他还真把自己当叔了！”
    关键是，我他妈还真听他的话躺下了！
    “星哥……”刘萌叹一口气，“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跟宋老师对着干，你俩以后还有好几个月要合作呢。”
    “那又怎么样，我还能看他脸色不成？”池星焰回道。
    刘萌坐在他的床沿上，语气都带着点宋思危式的语重心长：“你没必要看他的脸色，同样宋老师也不需要看你的脸色。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或许有些人不好，但是绝大部分人都很善良，尤其是宋老师，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很好。”
    池星焰嗤他：“你又知道了？我也看所有人都很善良，可是你说说，网上那些咒我赶紧暴毙，说我是孤儿，骂我死妈的，又是哪些人？他们到底是好还是坏？”
    刘萌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

 第14页

    他看着池星焰眼窝深陷，满脸憔悴，才忽然意识到，鸡血焰这个永远都精力充沛，怼天怼地的大男孩，也是会累的。
    虽然他骂完就忘，自愈能力很强，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痛苦。
    毕竟他才刚满二十岁，就要独自一人面对网络上的腥风血雨，刘萌想，我二十岁的时候谁要敢这么骂我，我全家和兄弟铁定上去把那些人揍得满头开花。
    而池星焰除了偶尔自嘲式地怼一怼黑粉，什么也做不了。
    “总之……”刘萌想不到反驳他的话，只好安慰他，“不管那些隔着网线，离你很遥远的人是好是坏，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边的人都很好，你看我，漫姐，甚至你的好兄弟周沉沉，都没有一个坏人，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将来大红大紫，做一个闪耀的大明星。”
    池星焰愣住，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怎么回他。他沉默了一会儿，假装嫌弃道：“煽情死了，假不假……”
    “哪有煽情，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是真心希望你好……”刘萌说，“这世界上好人很多，你不要被网络上那些坏话蒙蔽了……”
    话音一转，“宋老师更是好人中的好人，人家跟你见面第一天就送你西瓜，你再怎么说他，他都没跟你计较，还主动承担责任背你去医院，怕你老看那些黑评睡不着，还让我收走手机。
    所以星哥，你不要老想着要跟宋老师作对，只有你们两人私下里关系和睦了，这部戏才能拍好，这个道理你肯定比我懂。”
    “你这么快就成他的粉丝了？”池星焰挑眉，“你胳膊肘往外拐得倒是挺快。”
    “没办法，谁让人家宋老师低调又温柔呢，这种人格魅力你永远都不会懂。”刘萌说。
    “切……”池星焰翻个白眼，“你屁都不知道，这世界上糖衣炮弹多了去了，人生就像演戏，人格也可以是扮演的。
    我不是怕别人有恶意，我最怕别人伪装，真真假假的分不清，这才是最烦的地方。”
    “尤其是演技好的，你怎么知道他哪一刻是在演戏，哪一刻又是真实的？”
    刘萌答不上来，也不想继续跟他掰扯，池星焰现在非常需要休息，他都累得患上妄想病了，整天疑神疑鬼的。
    “不说了，你赶紧睡吧……”刘萌给他掖一掖被角，“你还能睡两个小时，我先回房间了。”
    池星焰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别打扰他休息。
    刘萌关上灯，带上门出去。
    周围都暗了下来，整个屋子笼罩在黑夜里，只能听到空调轻微的对流声。
    池星焰将头埋进被子里，紧闭着眼睛，喃喃自语：“一切都可能是假的，只有我才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注1：隔夜西瓜容易滋生细菌，不能随便吃，星哥缺乏常识，大家别学他。
    注2：藿香正气水不是治疗腹泻的对症药，宋思危以为池星焰中暑了，才给他灌的。大家别学宋老师。
    最新评论：
    嗯？拉肚子不是霍香？我家一直用它的；
    ——呜呜呜——
    ——哈哈哈——
    -完——
    7.集训4
    池星焰当晚没能见到陈圭，这位神龙不见真身的制片人放了宋思危的鸽子，池星焰则一觉睡到大天亮。
    “我去！”他望着外面豁亮的天光，心道大事不好，赶忙把隔壁的刘萌提过来，“你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叫我起床吗？”
    “宋老师说已经跟负责人请过假了，让我看着你好好休息。”刘萌说。
    池星焰咬牙：“他是你哥还是你爹啊，你是我助理，你听他的话干什么？”
    “宋老师说他晚上回来会给你补礼仪课，武术明天再加紧练就可以了。”刘萌又说。
    池星焰：“别在这废话，赶紧叫剧组派车送我去厂房。还有，你要是再这样听宋思危的话，我就把你炒了，你爱给谁当助理给谁当去！”
    刘萌赶紧给剧组打电话，把池星焰塞上车送到了集训地。
    宋思危仍然吊着威亚，他正在与另一名演员排练打戏。池星焰虽然半通不通，却能一眼看出这两人动作流畅又有力量，似乎功底都很扎实。
    那名手持木剑的年轻演员，甚至还在打斗的间隙，抬腕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紧接着脚沾地的瞬间，借着威亚的力量，一连翻了两个空心筋斗，稳稳地落在地上。
    “漂亮！”武术老师赞道。
    年轻演员走过来，看见武术老师身边站着的池星焰，露出明朗的笑容：“你好，我是凌骁，在剧里演你的好基友邹衍。”
    池星焰点点头：“你好，我演成初十。”
    “不用介绍我也知道，哈哈哈……”凌骁说，“你这么帅，个子又高，我昨天一眼就看到你了，只是太仓促，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你俩别光顾着寒暄……”武术老师说，“听凌骁说后面你们还有一场重头戏，要从白天打到黑夜，所以你俩的武术训练我排了两天。”
    “星焰今天恐怕还不行，他病还没完全好……”宋思危出声，“老师你给他排明天吧，今天还是以我跟凌骁，还有其他群众演员的打戏为主。”
    池星焰嘶一声，气道：“我可以，你不要自己想当然。”
    武术老师和凌骁互相看一眼，自觉消音。
    --

 第15页

    宋思危腰间的威亚绳还没拆，径直走过来：“你也不要想当然。我和凌骁都是正经训练过有经验的，在上面吊半天都吃不消。你病还没好，少逞强。”
    “不是，有你什么事儿啊！”池星焰简直要暴走，“你又不是我爸，收一收你那泛滥的爱心行吗？”
    “唉唉……”武术老师连忙打岔，“我看这样，星哥今天训练，就跟宋老师排一起吧，你俩不是也有一场打戏吗？跟凌骁的就排明后两天，怎么样？”
    池星焰对这个安排还算满意，虽然一整天不得不面对宋思危，起码不会落下进度。
    宋思危正欲说什么，池星焰立即警告：“我已经好了，少放水，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宋思危耸肩：“随你。”
    几个主要演员都吊上威亚，武术老师先示范一遍后空翻站定和空中转体，又给池星焰和宋思危摆好动作：“他这样后空翻落地后，一定会回身出刀，你要有心理预期，提前侧身出刀格挡，不然脑袋都要削掉了。”
    池星焰感觉自己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手不是手，腿不是腿，拧麻花一样应接不暇。
    “你不要紧张……”宋思危朝他挥出一刀，“试着融合角色的性格去打，成初十是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一挡之后，必定狠招连出，要致对方于死地。”
    池星焰接他一刀，又朝他面门反劈过来：“成初十对谢潜怎么狠得起来，他不是很爱谢潜吗？”
    宋思危愣住：“我把这一点给忘了。”
    “呵……”池星焰撇嘴，“你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古装剧吗？谢潜和成初十是CP，CP你懂不懂？”
    “不懂……”宋思危一刀劈来，“要是懂得话，我就不会被陈圭坑来演这部戏了。”
    池星焰伸手挡刀：“我觉得他一定会后悔请你来演谢潜。”
    又想到陈圭在洗手间打电话的时候说过，宋思危这人有点轴，不怎么会配合搞宣发，池星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他也痛恨炒CP捆绑，但是谁让蒋漫跟陈圭一样鬼迷心窍，放着言情剧不接，就要给他签这一部呢？
    她怎么就那么确定，只要搭着耽改剧的东风，他这个原本要火不火的准一线，就能跃居顶流呢？
    这其中恐怕也掺杂着其他考量，眼看着周沉沉的帮唱节目还有两场就要结束，星沉CP还能炒多久？
    就算蒋漫想炒，周沉沉那个见钱眼开的经纪人陈萃，也不可能让她继续捆绑吸血。
    池星焰几乎可以预见，这一季卫视的节目完结后，双方粉丝又会爆发一场腥风血雨。
    蒋漫的如意算盘是怎么打的，池星焰再清楚不过。她就是要趁着星沉CP还没完全凉掉，赶紧着手炒热另外一对CP，既能顺利解绑周沉沉，完成粉丝提纯，又可以稳固池星焰「百搭男主」的人设，多完美的计划。
    只可惜啊，池星焰心里苦笑，遇到宋思危这样完全不懂粉圈规则的人，蒋漫的完美新CP计划很可能要泡汤。
    “你就是铁板一块，屁都不懂……”池星焰完成一个漂亮的前空翻，朝宋思危的头顶劈下去，“你签合同也是看上了这个剧本吧，觉得这个IP很好对不对？”
    宋思危将刀横在头顶，挡过攻击：“剧本确实写得不错，故事架构很好，人物也很出色。”
    “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用心接一个好角色，拍一部能拿得出手的好剧……”
    池星焰收回木片刀，“可是鸡血漫说过，这年头炒IP很容易翻车，赔得血本无归。IP不赚钱，CP才赚钱。”
    宋思危：“听不懂，我可能需要找陈圭补补课。”
    “别呀宋叔叔……”池星焰说，“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
    他勾起唇角自嘲，“谁让我就是陈制片口中那个最会搞CP的小鲜肉呢。”
    宋思危不置可否，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不认同。
    凌骁一直在旁边听这两人对话，笑得见牙不见眼：“星焰，你的CP是真香！不愧是拉郎配之王哈哈哈。甭管男的女的，剪辑在一起都那么搭，这果然映证了那句话么——美人才配谈恋爱，我等丑人只配母胎solo。”
    “我倒宁愿自己是个丑人。”池星焰长叹一声。
    “你瞧你说得是人话吗？啊，池大帅哥？我这样的丑人也想感受一下你的烦恼。”武术老师说。
    其他演员和老师一阵哄笑。
    “咱这剧的收视率就全仰仗池帅哥了，你以为小姑娘都冲谁来的，难不成是来看我们这群老梆子打架的……”饰演谢潜兄长的朱祁也发言道，“虽说吧，大家都在骂小鲜肉抢饭碗，可我就爱跟你这样的帅哥合作，随便演个什么都能扛播放量。我这个可怜的中年演员，演的配角也能有人喜欢，何乐而不为呢？”
    “同意……”凌骁说，“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与其羡慕星焰，不如搞他CP。”
    “哈哈哈……你小子真是个活宝！”朱祁笑道。
    池星焰在一群嘻嘻哈哈的人中渐渐放松下来，原来大家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排斥流量演员。
    只是，正如朱祁所说，这部剧的成败与否都押在他一个人身上。
    不，确切地说，都押在他这张脸上，他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忧？
    “走了，去休息一下……”宋思危拍他的肩膀，“不要太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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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星焰心绪重重地卸了威亚，跟着宋思危去领剧组的盒饭，又灌了一肚子的药片，才开始了下午的礼仪培训。
    《东临探案集》剧本设定是架空历史，东临府的背景本就是锦衣卫东厂西厂一锅乱炖，断案剧情又参考大理寺和开封府，以卷宗形式展开，古代悬疑剧最常见的几种设定基本都占全了。
    为了规避古装剧后续审片的问题，涉及具体官职名称，历史事件，甚至重要人物的名字，全部一一改过。
    整体给人的感觉是既像又不像，说它是明代剧，剧本上又明晃晃地标着「架空历史」四个大字，总之怎么套都可以，要的就是剧情刺激。
    因此礼仪老师都是按照明朝的礼制进行培训的，比较常见的拱手礼和揖礼，池星焰早在之前参演配角的剧里就已经学过，朝堂上要行的稽首礼他之前的角色却没有涉及到。
    老师一声令下：“跪——”
    池星焰「噗通」一声跪倒在宋思危面前，伸直长臂以头抢地，给他磕了一个响头。
    宋思危受宠若惊：“好侄子，快快平身。”
    池星焰：“……”
    礼仪老师笑池星焰：“你怎么这么实诚啊，让你叩首，只需要头点地，不用磕这么大声。”
    宋思危又拱手，端端正正地朝池星焰还了一礼：“多谢大人高看。”
    池星焰绷着一张俊脸，恨恨地盯着宋思危，面色很不好。
    这种高冷的姿态没能坚持多久，他的多动症就犯了，屁股下面像是扎了针，不由自主地小幅度摇来晃去。
    宋思危一把将他掰正：“坐好，古人讲究站如松坐如钟，你这样毛毛躁躁的，可不像个冷血杀手。”
    池星焰重新坐好，没过几分钟又开始微微晃动起来。
    宋思危：“你屁股痒是不是？”
    池星焰：“你才屁股痒，你别忘了，谢潜才是下面的那个。”
    “我擦……”后面坐着的凌骁低声惊呼，“星焰你也太敢说了，你这车速太快我跟不上啊！不愧是全能大总攻，开起车来呜呜的，我等屁民只能在后面吸尾气。”
    宋思危一愣，好半天才从字里行间拼凑出来另一层意思，一字一顿道：“闭——嘴——”
    “不仅我知道谢潜是下面的那个，整个剧组除了你，大家都知道。”池星焰又说。
    后面一阵吭吭哧哧的憋笑声。
    池星焰得意地看着宋思危，见他面上仍然没有大的反应，耳根却一片通红，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宋叔叔，要不我们歇一会儿吧。”
    “你们还没开拍就要这么激情四射吗？”
    凌骁自来熟地扒拉池星焰的肩膀，“哇，我现在就能近距离嗑CP了吗？”
    池星焰：“早嗑晚嗑都是嗑，我得趁开拍前给宋叔叔补补课，免得影响我们后续的感情发展。”
    宋思危忍无可忍，咬牙道：“行，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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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仅仅是没礼貌，还是缺心眼吧，哪里好笑了。
    ——哈哈哈——
    -完——
    8.熊掌1
    事实证明，宋思危是个比池星焰还要虚势的人。
    他放完狠话之后，就没了进一步的动作。整整三天要么在训练，要么就是在钻研剧本。
    亏得池星焰翻来覆去想象了一百零八种宋思危可能用到的打击报复的姿势，他甚至还开动脑筋准备了相应的对策。
    万万没想到，宋思危竟然是个干打雷不下雨的。
    池星焰一腔小聪明没处施展，瘫在床上，朝沙发上坐着的刘萌抱怨：“你说宋思危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能这么无聊。”
    “那必定是吃鲜花和露珠长大的……”刘萌说，“一走近就能闻到那股仙气。”
    “屁……”池星焰说，“我觉得是吃庙里香火长大的，佛得都快要驾鹤归西了，还巨爱多管闲事，普度众生。”
    刘萌乐道：“那也不错，总比你吃炸/药包长大的好。”
    “嘶，你红包不想要了是吧？”池星焰说，“我明明是吃星星长大的。”
    刘萌一脸老父亲般的笑意，池星焰不搞事情的时候，还真有那么一丢丢可爱。
    “不行……”池星焰又说，“宋思危那么无聊，我以后要怎么跟他营业？制片人说这部剧就是要吃CP粉的红利，后面宣发炒作肯定少不了。
    虽然我不爱炒CP，可是我也不想这剧扑街。你看之前的那些扑剧，不都是随便拉两个人强行凑一起，毫无CP感，播出后口碑掉得稀里哗啦，好好的剧本都给毁了。”
    “所以呢？”刘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旦池星焰认真思考起来，就意味着离搞事情不远了。
    “虽然当演员并不是我的初衷，只是为了曲线救国，完成我的音乐大计……”池星焰说，“但是，剧里的CP还是要很配才行，不然连我演男主的剧都扑街了，黑子肯定又要大做文章，那以后我的黑热搜就不是「池星焰狗皮膏药」，而是「池星焰收视毒瘤」了。”
    刘萌点点头：“说得对。”
    没想到池星焰这么快就消化了黑热搜，还拿出来自嘲，自愈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你也同意我的想法对不对……”池星焰露出一口小白牙，大眼睛里满载着笑意，“所以我决定，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宋思危不懂，那我就要趁着拍戏好好教他怎么营业，免得以后宣传站台宋思危都像个木头，只剩我一个人去对付主持人，黑粉又要说我倒贴。”
    --

 第17页

    “池星焰和宋思危可以不和，但是成初十和谢潜必须般配，你说是不是？”池星焰一脸认真地说。
    刘萌：“……”
    大佬！您这到底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啊！
    “星哥，你最好不要去招惹宋老师……”刘萌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他性格比较保守，你在那乱发挥，他很可能压根就不会理你。”
    “哇，好怕怕呦……”池星焰抱着枕头，假装瑟瑟发抖，“那怎么办？我本来还只是想一想，你这么一说，我就要去做一做了。”
    刘萌：“……”
    刚才谁说池星焰可爱来着？这人明明就是个大魔王，可气又可恨吧！
    “唉，我不跟你说了……”池星焰翻身坐起来，“我要去宋思危门口守株待兔，今晚上陈圭会来，要跟我俩对剧本的事儿。”
    “你说话注意点啊……”刘萌一脸担忧，“那可是制片大人，不要口无遮拦，想一出是一出。”
    “行行知道了，星哥你还不放心吗？”池星焰回道。
    刘萌背过他翻了个白眼，我放心才有鬼了呢。
    直到集训的最后一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制片人陈圭才爽约而至。
    池星焰连续三天守株待兔，终于逮到陈圭，他有了宋思危这个亟待攻克的任务，早把陈圭嫌他演技差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呦，这不是池大帅哥吗？”陈圭瘫在宋思危房里的沙发上，朝门口刚探出来的脑袋打招呼。
    “陈总好。”池星焰偷听被发现，只好朝他点一点头。
    陈圭把茶几上的瓜子盘往前推一推：“来，边嗑边唠呗。”
    池星焰没想到陈圭这么接地气，本想说帅哥从不在人前嗑瓜子，又怕直接拒绝会让陈圭误认为他耍大牌，只好象征性地捏了几颗放在手心里。
    宋思危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别傻站着，坐啊。”
    池星焰于是将角落的独椅挪过来，坐在陈圭对面，努力地扮演着乖巧，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陈圭硕大的鼻子看。
    怎么有人长成这样……池星焰在心里嘀咕，虽说他经常因为别人只看他这张脸，忽略他其它的才能而感到郁闷，也时不时说自己宁愿是个丑人。
    但是今天见到陈圭之后，他默默地想，难怪粉丝总说帅的人各个相似，丑的人却各有千秋，当丑人还要像陈圭这样丑出新意，那我还是帅得千篇一律比较好。
    “你瞪着我干嘛？”陈圭把瓜子壳丢到烟灰缸里，笑道，“还没见过我吧？有听老宋提起过吗？”
    池星焰解释：“陈总，我没有瞪你，我就是眼睛长得太大了。”
    “哈哈哈……”陈圭朗声大笑，“老宋，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现在的小年轻就是有意思，你要努力跟上小帅哥的节奏才行。”
    “呵……”宋思危鼻子里轻哼一声，看着池星焰，“我怀疑你找我演这部剧，还找他来演成初十，就是专门来整我的。”
    “呦……”陈圭饶有兴趣地道，“看来你俩中间还有我不知道的一段情啊。”
    “闭嘴吧你。”
    “那您不知道的可就多了。”两人齐齐回道。
    陈圭哈哈大笑：“我突然有点后悔那天放了老宋的鸽子，感觉错过了一个亿的大爆料。”
    宋思危叹气：“别贫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骗我来演这种戏？你良心不痛吗？”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这种戏？”陈圭说，“你知道这种戏多赚钱吗？”
    “不知道。”宋思危说。
    “我是个钱串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陈圭又说，“没闻着钱味儿，我能着急忙慌地找你演吗？你不是正缺钱吗？”
    “我只是觉得，你完全可以给我介绍别的戏，我本身也是演正剧的，时装剧和古装都可以接。为什么偏偏要骗我签这一部？”宋思危问。
    陈圭嘴里嗤一声：“正剧叫好不叫座，有什么用啊？你看到我师哥最近在卫视上播的剧了吗？辛辛苦苦花了一整年时间到民间采风，剧本改了半年，筹拍大半年，前后整整两年半，收视率还抵不上小鲜肉一部偶像剧。你说，是站着饿死，还是跪着撑死？我要怎么选？”
    “不能用收视率来评价作品好坏……”宋思危说，“超越时代的深刻作品，往往收视率不佳。”
    “得得，别给我扯艺术家那一套……”陈圭摆手道，“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演员的片酬一领，照着剧本拍就行了，管他好卖不好卖，当制片的能这么搞吗？一开机就是钱，整个班子都等着我养活呢。”
    “呃……”池星焰举手，示意自己要发言，“我觉得陈总说得对，收视率更重要一点。”
    “瞧人家帅哥这觉悟！”陈圭没好气地瞪宋思危一眼。
    “你给我闭嘴……”宋思危说，“嗑你的瓜子，别在这儿捣乱。”
    池星焰站起身来，扯过宋思危的胳膊，将手里的瓜子硬塞到他手心：“宋叔叔，老师教育我要尊老敬老，还是你先嗑吧。”
    “你……”宋思危捏着被池星焰捂得潮热的瓜子，有点哭笑不得。
    “作为主演之一，我想我也有发言权……”池星焰正色道，“虽然陈总说我演技差，吹胡子瞪眼瞎演，只能用来蹭流量，但是我依然很荣幸能接到这部剧。如果我的流量能让这部剧火，让大家都有钱赚，有饭吃，我又何乐而不为？”
    --

 第18页

    “瞧瞧人家这境界……”陈圭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人在洗手间听了墙角，他激动地搡宋思危的胳膊，“唉，老宋，你要是有人家小鲜肉这一半的觉悟，凭你这演技，早就大红大紫了，哪儿需要演个电影还要去给人当配角？”
    “我演戏从来没想过要大红大紫……”宋思危说，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一暗，“再说，给陆钊当配角，是我这辈子做过最不后悔的一件事。”
    池星焰隐约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还没来得及细想，又听到陈圭说：“你就一怪咖，说你清高吧，你比谁都接地气。说你世俗，你又看不上炒作啊流量啊，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那你可能还不够了解我……”宋思危说，“我并不是看不上流量和炒作，我只是觉得跟他们是两种类型，泾渭分明。就如同马要跑在陆地上，鱼要游在深水里，只有顺着自己最理想的那条道路走，才能以最大的概率抵达目标。”
    池星焰蓦地一愣，心里有一根弦微微颤了一下，力道不重，回响却袅袅不绝。
    只有顺着自己最理想的那条路走，才能以最大概率抵达目标么？
    那曲线救国，到底算是为达成目标暂时的权宜之计，还是正在以微小的差距偏离航向呢？
    “要模糊的正确，不要精准的错误……”宋思危说，“固然有人会在稀里糊涂中找到方向，但是概率实在太小。我既然一早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样的演员，自然不愿意为其他的事情浪费时间。”
    陈圭道：“为什么就一定要做马和鱼呢，你就不能做个两栖动物，当个青蛙癞蛤/蟆什么的？”
    池星焰一头黑线，心想陈总您可真会说话，我可不就是个两栖的青蛙癞蛤/蟆么。
    “马能驰骋千里，鱼能深潜海底，青蛙只能在灌木丛和小池塘里蹦蹦跳跳。人不能什么都想要，绝大多数人只能胜任一种道路。
    而我，恰好只有绝大多数人的运气，成不了幸运的极少数，这一点我有自知之明。”宋思危道。
    池星焰听着宋思危的一席话，忽然有种回到初中课堂的错觉。
    年迈的语文老师，顶着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镜，拖长了嗓音念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
    那个简单易懂的比喻，他当时是听明白了。可是等长大后真正面临鱼与熊掌的抉择，谁又能像懵懂少年那样坚定地答出下半句「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倘若熊掌远在天边，而鱼却近在眼前呢？
    “那有一点，我也希望你有自知之明……”陈圭说，“你现在是个穷光蛋，老宋，你需要很多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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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9.熊掌2
    “穷光蛋是没有选择的。合同你都签了，罢演也行，你先把违约金给我拍桌上。”
    宋思危一顿，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时间像是凝滞了一样，宋思危低头不语，陈圭也不说话，两人像是触及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不约而同地想要用沉默结束方才的讨论。
    池星焰感觉自己像是个神秘话题的闯入者，被这两人不尴不尬地挂在凝滞的空气中，连说一声拜拜都显得很不合时宜。
    就这么煎熬了足足三分钟，宋思危才终于发话：“你说的对，我现在的确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不仅没钱，还背了一身的债务。”
    池星焰心里微微吃了一惊，宋思危这么窘迫么……可是穷人不应该每天都在琢磨着怎么找钱吗？
    比如说天天上网搜「怎样一夜暴富」这种话题什么的，宋思危却表现的不急不躁，不仅每天佛光普照，特爱管闲事，早晨起来还能气定神闲地来一段太极拳。
    哪个穷光蛋能有这种闲情逸致，宋思危本人又是那种云淡风轻的气质，怎么看也不像个负债的，反倒像是讨债公司背后的隐形大佬。
    宋大佬朝陈圭道：“即使我缺钱，也不代表我就要按照你的想法来演。”
    嚯，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霸气侧漏的演员，池星焰心道。拜托，是人家陈圭给你发钱，不是你找他讨债，你哪儿来的自信敢这么跟金主爸爸说话？
    陈圭终于不耐烦了：“随你便，你爱怎么演就怎么演。演完我就扔给剪辑组那群小姑娘，你说她们会不会给你剪得含情脉脉，眉来眼去？会不会再配一段感人至深的背景音乐，让你的师徒情得到升华？”
    宋思危一听，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你也太无耻了吧你，不要仗着我俩关系好，你就为所欲为。”
    池星焰终于遇到自己熟悉的话题，忍不住吐槽：“陈总您真懂，我可太知道那些剪刀手的厉害了。”
    “哦……”陈圭笑道，“你还会搜自己的视频？我还以为就只有我感兴趣呢。”
    池星焰顿时尴尬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陈圭看到的十有八九就是视频博主拼接起来的拉郎配视频。
    这部剧是保密拍摄的，进组前一点宣发都没有，池星焰的粉丝虽然总喜欢在微博上到处安利那些乱七八糟的视频，还不至于能未卜先知找到陈圭的微博。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陈圭闲得没事儿干，自己去搜他的大名考古历史物料去了。
    这也太他妈羞耻了。
    池星焰只要一想到陈圭看过的那些视频，绝大多数都是他跟各大当红男明星的基情虐恋，他就一阵一阵地感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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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动要跟宋思危搞好CP关系，纯粹是为了未来这部戏不扑街，可不代表他就喜欢被人这样那样的乱剪，尤其是有些视频里他还是个表面高冷，实际口嫌体直的傲娇受！
    简直不能忍！
    “我也很烦那种乱剪的……”池星焰勉强掩饰住一脸的尴尬，假装淡定地说，“陈总你就当没看到，忽略就好。”
    “那怎么能忽略呢？”陈圭眉毛一扬，憋着笑说，“这么好的启蒙教材，当然要留着给老宋好好观摩学习一下。”
    池星焰：“……”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听到了什么？
    制片人要给我未来的CP看我和其他男人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视频？
    池星焰脑海里顿时冒出来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一个个名词像是开了泄洪的闸门，纷纷从他潜藏的词库里蹦了出来。
    拉郎配，囚禁，高虐，暗黑，病娇，替身梗，绝世Alpha，长腿哥哥，斯德哥尔摩症候群，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夫，甜心落跑记……
    这都是些什么啊……池星焰摇摇头，使劲把这些名词从脑海抹去，满头黑线地想，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陈总你饶了我吧……”池星焰苦着一张脸，“可别再提那些视频了。”
    “哈哈哈——”陈圭一阵爆笑，“我真觉得那些剪辑手都是天才，我得挑一两个好的吸纳到剪辑组里。你看那些扑街剧，就是不懂这些，所以剪出来一点感觉都没有，咱要找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池星焰差点绝倒，陈圭到底是个吃什么长大的二百五啊，怎么越听越不靠谱。
    “咳……”宋思危出声，“我听不太懂你们在讲什么视频，总之我的诉求不会变，我不想冲着炒CP去演谢潜这个角色。”
    “你知道炒CP是什么意思么，你就在这里瞎表达……”陈圭说，“你不是刚神游天外回来吗？村里通网了没？”
    宋思危认真地回他：“来剧组之前刚通好，我一走又得重新开手机网络。”
    “我的天哪啊哈哈哈——”陈圭又是一阵爆笑，连着池星焰也憋不住大笑起来。
    宋思危一脸莫名其妙，陈圭和池星焰之间仿佛有一张隐形的壁，他怎么也无法参透。
    他明明每个字都听懂了，也正经回答了，可是这两人为什么总是在狂笑。
    这就是常年不上网的坏处么？
    “我之前有找凌骁了解过炒CP是什么意思……”宋思危自动忽略两人愈发狂野的笑声，平心静气地说，“我不懂为什么会流行炒两个男人的CP，实际上只需要把角色诠释好，根本不用花太多时间在琢磨怎么炒作上，无论是炒CP还是炒别的什么。”
    池星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宋思危怎么会想到要去问凌骁。
    凌骁……凌骁……可不就是那个行走在嗑CP最前线的凌骁吗？
    “凌骁怎么跟你说的？”池星焰赶忙问道，“你没事儿问凌骁干嘛，我不是说过了直接来问我吗？”
    宋思危看着他道：“你确定有跟我认真说过话吗？”
    池星焰顿时愣住，好像是这么回事。他天天宋叔叔长，宋叔叔短地叫，不是在嫌他多管闲事，就是在调侃他屁都不懂，宋思危根本不可能把他的话当真。
    “我说要给你补补课，我是认真的……”池星焰说，“你宁愿去问跟这个话题毫不相干的凌骁，都不来找我问问，我才是要跟你炒CP的人啊。”
    宋思危直接无视了他，停了几秒又说：“我没有问凌骁。”
    “难不成是他自己叭叭要告诉你的？”
    池星焰嘁了一声，又顿住，“可能还真是他自己主动给你科普的，凌骁这个腐男，我也是服了。”
    “凌骁是谁？”陈圭饶有兴致地问，他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回，互不相让，露出一脸兴趣盎然的表情。
    池星焰：“就是演成初十好基友邹衍的那个，宇宙大腐男。陈总你不记得他了？”
    “我记他干什么……”陈圭说，“配角谁演不都一样吗？整个剧组百八十号演员，我都要记住的话，脑袋还要不要了。”
    宋思危神色微暗：“配角也是人，有空的话，麻烦您也记一记他们的名字。”
    “噢，我都忘了你也演过配角，戳中你痛处了？sorry我不是故意的……”
    陈圭一副欠打的样子，道歉道得非常不诚恳，“我这人就是记性差，我就只能记住主角的名字，像人池大帅哥的名字，我就记得很牢。”
    宋思危闭嘴不语，摆明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所以凌骁到底怎么跟你说的呀？”池星焰眼看着这两人又把话题扯远，着急地问道。
    宋思危望着他，薄唇张了又张，数次欲言又止，仿佛在酝酿什么难以启齿的内容。
    池星焰等得不耐烦了，正要回一句你爱说就说，不说拉倒，宋思危的眼神却愈发坚定起来，像是要下定决心要豁出去了。
    “凌骁说……”宋思危不知道哪些是炒CP的重点，只好把凌骁的话全部复述出来，“CP就是两个美人在一起腻腻歪歪，卿卿我我。丑人谈恋爱那是抱团取暖，互相拯救，不算搞CP。”
    池星焰扯扯嘴角，表示不赞同：“这都是什么歪理，丑人就没有基本人权了吗？”
    “他还说，搞CP的精髓在于暧昧，尤其是男男CP，一定要爱你在心口难开才行……”宋思危说，“他说天天抱一起，上厕所还手拉手的不一定是CP，很可能是暂时还没有女朋友的钢铁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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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天天嘴边挂着，心里想着，明面上还暗搓搓地暗示着，那肯定就是CP没跑了。”
    “哈？”池星焰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宋思危，这人是怎么做到面无波澜地讲这些羞耻的话的。
    宋思危顿了一顿，后面的话，他本人是绝对说不出来的。他本着一定要将炒CP这个事讨论出个结果来的钻研精神，不知不觉地将自己代入进了凌骁这个角色，语气和神情都开始惟妙惟肖起来。
    扮演着凌骁的宋思危觉得自在多了，他继续往下讲，语气带着点调皮和跳脱：“就好比说，两个人谈恋爱肯定是要进入生命的大和谐阶段的，但是如果你直接拍床戏，那就是赤/裸裸的淫/秽色情，不但要被广电封禁，还要被粉丝臭骂耍流氓。这种就不叫搞CP，这叫贩卖色相。”
    “但是同样是谈恋爱，两个各方面都绝配的美人，一见面就天雷勾地火，两人之间燃烧着暧昧的火花，眼神里是赤/裸裸的占有欲，却总是发乎情止乎礼，一句喜欢你爱你都不肯说。
    你想看的就是不给你看到，让你自己在脑补想象中帮他们完成生命的大和谐。这种欲说还休，欲罢不能的爱情，就叫搞CP。”
    池星焰感觉有什么东西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仔细一琢磨，原来是他的节操。
    “呃，宋……老师……”他伸出一只手，试图去堵宋思危的嘴，“可以了，这很可以了，不用再说下去了。”
    宋思危停下来，一秒出戏，变回正儿八经的宋思危本尊：“确定不用再听了？”
    陈圭连忙喊道：“千万别停！继续说！我好像找到了灵感……”
    说着他一拍池星焰的肩膀，“帅哥，我有预感这部剧一定会爆。明天开机一定要帮我引荐一下凌骁，这小子是个宝啊，老子要咸鱼翻身，野鸡涅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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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精辟啊——
    -完——
    10.开机1
    池星焰一整晚都是在恍惚中渡过的。
    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点开粉丝安利给他的拉郎配视频链接，那时候的他还是一朵清纯无辜的小白花，看完后瞬间觉得自己不干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缓缓在他眼前打开。
    他以为那已经是极限了。但是昨晚听完宋思危转述的凌骁搞CP语录后，他惊讶地发现，他妈的那扇新世界的大门居然还能开了再开！
    连他这种常年用小号泡在CP超话里的资深人士，都在心里狂呼「涨知识」，更不要说还活在3G世界里的宋思危了。
    可想而知，宋思危那个老干部听完凌骁的话有多震惊。他那么缺钱，恐怕压根没来得及仔细分析剧本里暗藏的玄机，就着急忙慌地签了约，也难怪他对炒CP的反应那么大。
    这就很难办了，池星焰有种说不出来的郁闷。
    昨晚谈话之前，他还在琢磨着要怎么教宋思危营造CP感，等剧播出后才能好好营业。
    可是谈话中宋思危再三表明立场，说自己只想做一个正经低调，默默无闻的演员，他听完居然有点不忍心跟这样的宋思危炒CP。
    既然人家心甘情愿做一个糊咖，我还拉着他乱扯鸳鸯谱干嘛？池星焰想，本来炒男男CP就已经让人很无语了。
    自从池星焰在帮唱节目傍着周沉沉红了以后，不仅他跟周沉沉的星沉CP稳居CP话题榜前五，他以前演的配角也被人扒出来，各种乱搭拉郎配，看似一片红火，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真正有实力的作品。
    蒋漫早在半年前给他签《东临探案集》这部剧，就是想让他在卫视的帮唱节目结束后，能有作品迅速接上。
    拍摄期间不管剧组放出花絮，剧照，还是其他物料，至少能借着这部剧的热度，将「池星焰百搭男主」这个人设炒起来，从不成气候的民间拉郎配男主摇身一变，成功晋升为正儿八经的百搭流量小生。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制片方会找宋思危这样的顽固分子来跟他搭戏呢？
    池星焰心里不无担忧，万一《东临探案集》这部剧扑街，他的流量就会出现很明显的断层。
    后面再接其他的剧续上，可能会继续火，也可能从此变成经常在拍戏，持续在扑街的倒霉蛋，只能在一线流量的门前徘徊，却始终无法登上流量明星的金字塔尖。
    走红本就是一门玄学。
    池星焰思前想后这么多，又觉得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不都是蒋漫该去想的问题吗？
    剧扑街不扑街也不是他能左右的，如果什么都尝试过了还是扑，大不了以后不做演员，踏踏实实轧音乐类节目，把能争取到的资源全都轮一遍，不火了就回家继续抠脚。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剧本，谢潜和成初十这一对还是挺带感的。
    池星焰想着剧中的CP，翻出手机给之前加过微信的凌骁发消息：兄弟，制片人看上你了。等会开机仪式，到场给我发消息。
    凌骁回他：什么？？我这么快就要被潜规则了？
    【帅气你星哥】：想什么呢你？他有事儿要找你。
    【机智的骁骁】：吓死我了……我就说么，放着你这样的绝世大帅比不潜，来找我干嘛，口味也太奇特了吧。
    【帅气你星哥】：你星哥一纯爷们儿，安能折腰事权贵？
    【机智的骁骁】：折腰……不好，我脑海里有画面了。大帅比折腰，一定是一道很美的风景线。
    --

 第21页

    【帅气你星哥】：滚远点儿，少用你那龌龊的思想玷污我的圣洁。还有，你一天少给宋思危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点儿脸吧你，宇宙大腐男。
    【机智的骁骁】：我擦，他都告诉你了？好难想象宋老师跟你讨论生命大和谐的样子，一定是纯情中带着点羞涩，禁欲中带着点刚烈。
    池星焰愣了一下，回想起宋思危昨晚讨论CP时候的神情，明明是凌骁上身，懵逼中带着点难堪，兴奋中带着点猥琐吧……
    凌骁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音，立马展开微信轰炸：
    【机智的骁骁】：宋老师怎么忽然跟你讲起这些来了？说，你是不是威逼利诱他什么了？
    【机智的骁骁】：你俩现在相处的怎么样？还行吧？
    【机智的骁骁】：你们进展也太快了吧？集训一共才八天，这么短的时间你们就突飞猛进了？
    【机智的骁骁】：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白天叫叔叔，晚上叔叔叫什么的？
    池星焰拇指一动，点开他的头像，直接把他拉黑了。
    不同于之前抠抠搜搜的集训阶段，池星焰分到一辆保姆车，再也不用跟宋思危挤一辆车去目的地。
    池星焰到达的时候，取景宫殿前已经聚集了几十号人，有之前在集训时见过的演员，还有一些新增的工作人员。
    他在人群里仔细找了一圈，没见到凌骁身影，又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宋思危也还没有到场。
    这就有点奇怪了。平常集训宋思危起得很早，池星焰几乎每天都是听着对门宋思危房间的开门声，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再不情不愿地把自己跟这人塞到一辆车里，赶赴集训厂房。
    怎么今天开机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反而没有早到。
    难不成是昨晚关于炒CP这个话题跟陈圭谈崩了，他赌气故意晚到？
    这个猜测才刚刚冒出来，池星焰就迅速否定了。宋思危是个即使不情愿，也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就差把得体优雅这两词写在脸上了，又怎么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搞事情这种事，明明只有我才干得出来，池星焰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想。
    一个身穿浅蓝色长袖衬衫，微微有点发福的中年男人朝池星焰走过来，十米开外就伸开手臂，做出欢迎的姿势。
    中年男人春风满面，人还尚未到达，饱含着热情的声音就飘了过来：“哎呦喂，池老师你可终于来了！”
    池星焰心里一阵发毛，这人该不会要给他来个世纪大拥抱吧？
    他赶忙向左边闪开一步，成功地避过这人，才回道：“你好，我是池星焰。”
    “我知道我知道……”中年男人朝他伸出手，“我是高小安，是这部剧的制片主任，陈总可能跟你提起过我。”
    池星焰伸出手，公式化地跟他握了握，心想那你可能想多了。
    陈圭不是头扎在钱眼儿里，就是在研究怎么搞CP，哪儿想得起来介绍你。
    “集训我没能去看着，照顾不周，不好意思啊。没办法，实在太忙了，临开机前陈总通知要调整场地，我一直都在脚不沾地地到处跑。
    你也知道，一开机每天都是钱，所以提前要把各种事项都确认好，大家拍起来才能更顺利。”
    高小安还没开拍，就展现出了话痨的潜质，池星焰生怕他再说下去，赶忙道：“高主任辛苦了。”
    “哎，哪里哪里，都是分内的事……”高小安开心地说，“你先在这周围转一转，大概认一下人，赵导还没来，待会儿他来了，我再领你去见他。”
    池星焰点头，心里微微有点激动。陈圭口中的第二尊大神很快就要到场了，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风格的导演。
    他以前演配角也见过各式各样的导演。一般公司大艺人参演的剧，导演都很有经验，要求也比较严苛。
    大部分都会在开拍前进行剧本围读，一堆人坐在同一个屋子里，干巴巴地顺剧本，有时候一读就是整个下午，台词多的大艺人直接嗓子都读劈了。
    布景道具就更不用说，古装剧随便挪一个拍摄场地，后面装道具的车能排上几十辆。
    事事精细考究，所有人都像精密仪器上的齿轮，各司其职，严丝合缝，这种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影视制作。
    遇到纯粹想敷衍了事的团队，待遇就天差地别。拍摄周期短至一两个月，导演就是个摆设，基本上就是大演员怎么舒服怎么来，摄像拍一堆素材，全部扔给后期去剪。
    拍摄节奏稀松拖沓，剧本台词各种雷人，他一个毫无演技的人看着剧情都觉得尬到飞起，更不用说口味刁钻的观众了。
    所以，论大部分的扑街剧都是怎么来的，池星焰可太有发言权了。
    就比如说现在这一部。
    集训周期说减就减，临开拍换场地，没有开机宴和剧本围读，也没有开机前的互相熟悉环节，主要演员连导演和制片主任的面都没见过。
    制片人是个钱串子，一上来就明确要炒CP，主角一个是用来蹭流量的小鲜肉，一个是急需解决债务危机的关系户，不仅想把拉郎配剪刀手们吸纳进剪辑团队，还要把凌骁这样的宇宙大腐男当做灵感之光。
    这么一部集结了所有魔幻元素的剧，它播出后能走红的概率，基本上也就跟我拿奥斯卡影帝的概率相当吧，池星焰颇有自知之明地想，我果然不适合演戏，连撞剧本的运气都这么差。
    --

 第22页

    也不知道未来的赵导演，能不能起到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实在不行，至少跟陈圭辩上一辩，稍稍拨乱反正也好。
    池星焰出神地望着前方，剧组的巨幅海报立墙挡住了取景宫殿的正门，纯黑色的背景上孤零零地悬着五个遒劲的烫金古风大字——
    东临探案集，再下面用稍小的正楷字标着一句「开机大吉」，当真是不能再简约了。
    “在看什么？”宋思危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池星焰听到他问，“这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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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开机2
    “听陈圭说这字是专门找赵导题的……”宋思危说道，“怎么样，很漂亮吧？”
    池星焰仔细看一眼海报，诚实地回他：“不会看，不知道。”
    “呵，美丑你总能分得清吧，赵导的字是大家公认的好。”宋思危说。
    池星焰很想问他大家都是哪几家，怎么感觉宋思危跟谁都认识呢？
    这关系户也太铁了吧，又是制片人，又是导演的，敢情剧组跟他家开的似的。
    “你认识赵导？”池星焰一向想什么说什么，从不拐弯。
    宋思危点头：“认识。早在来剧组前我就听陈圭说会请赵导来，所以我——”
    “所以你一激动，连剧本都没看清楚，就为了赵导和还债签了卖身契？”池星焰接道。
    宋思危顿了顿：“算是吧。我承认接这部剧，是我过于仓促了，如果一早知道这是一部为了炒作和流量量身定制的戏，我也不会来。”
    “你不是很缺钱，没得选吗？”池星焰轻呵一声，“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晚了点？”
    “听起来是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宋思危看着他道，“所以我要先向你道歉。”
    池星焰一愣，梗着脖子道：“你跟我有什么好道歉的？”
    “正如我刚才说的，《东临探案集》本来是一部为了炒CP而定制的剧，而你恰好是最需要炒作的流量演员。”宋思危说。
    池星焰嘴角微抽，心想这人看着温和又得体，实际上不会说话的程度和我本人有一拼。
    宋思危看他愣着不搭腔，连忙解释：“我说流量演员，并没有任何影射你的意思。在我的眼里，流量派和演技派没有高低之分，只是所走的路不同而已。”
    “啊好好，你不用解释，继续说。”池星焰懒得听他扯这些。
    “我向你道歉，第一是因为我才是规矩的破坏者。整个剧组从上到下，大家都心知肚明未来拍摄会走向什么样的方向，只有我，一直在固执地坚持己见，想要改变既定的方向。我这样做，无疑对你和陈圭的影响最大。”宋思危诚恳地说。
    池星焰又一次愣住，他原本以为宋思危只是个顽固不化的断网中年，接受不了目前市场上新兴的宣传方式，没想到他居然能想得这么透彻。
    自从昨晚上谈完话，池星焰早就不指望能跟宋思危有共同语言。
    毕竟连陈圭那样权大势大，又嘴皮子利索的混不吝都杠不过宋思危，他这个原本跟宋思危就不怎么对眼的人，哪里还有沟通的余地。
    互联网时代都是三年一断层，他跟宋思危差了整整十岁，那代沟可就大了去了。
    只是代沟还好，池星焰听着宋思危的道歉，默默地想，幸好宋思危还是个能听懂人话的。
    “第一你说完了，第二呢？”池星焰问，“你又要向我道歉什么？”
    “第二……”宋思危轻轻地咳了一下，心虚地看向池星焰，“虽然真心诚意地觉得对不起你，昨晚上谈完，我还是把赵导拉到了群里，聊了一下后续的拍摄方向。”
    池星焰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拉赵导到群里？什么群？我怎么不知道？”
    “只是我们三个的讨论群……”宋思危说，“你没在里面。”
    池星焰一听，顿时不乐意：“什么意思啊？你跟制片人和导演拉小群，故意避开我？”
    “不是我故意，是陈圭没拉你……”宋思危说道，“我没加你微信，拉不了你进群。”
    其实宋思危本想敲池星焰的门，把他加进去的，被陈圭阻止了。
    陈圭的原话是这样的——“小鲜肉懂个屁的拍摄方向，他当初签这部剧，就是看上了卖腐好IP。就他那上称约不过三两的烂演技，分得清哭和笑都不错了，你还指望他能给出什么中肯的意见？我看凌骁那小子的想法都比他有参考价值得多。”
    宋思危是个很会照顾别人感受的人，他自己把这些尖锐的批评都先过滤一遍，只拣结果讲给池星焰听：“我们大致讨论了一个结果出来，陈圭暂时做了一些让步——”
    “等等……”池星焰打断他，“凭什么不拉我进去？我不是人吗？”
    我就真的只配用来蹭流量？
    池星焰感到心底一股气愤正在慢慢酝酿，还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
    明明昨晚上在宋思危的房间里，陈圭还一口一个帅哥的叫，称赞他有觉悟有境界。
    谈话一结束，他又成了陈圭口中那个吹胡子瞪眼瞎鸡巴演，除了炒作搞CP什么都不懂的流量工具人。
    没拉他进群，不就是赤/裸裸的嫌弃么。
    如果嫌弃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正面说，何必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难道还怕他耍大牌，像宋思危一样罢演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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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页

    池星焰虽然踏入娱乐圈多年，却始终无法理解这些虚伪的成年人规则。
    他的好恶如此明显，喜欢和不喜欢也全都出自真心。他的未成年期似乎一直在延长，18岁已经过去两年，他却固执地保有着某种单纯的信念，一点也不愿意做变通和妥协。
    “我代陈圭向你道歉……”宋思危见他鼻尖红红的，有点不知所措地安慰道，“他……”
    宋思危本想说他不是故意的，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因为陈圭就是故意的。
    “不用说了……”池星焰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这是我的微信号，下次讨论麻烦把我也拉进去。”
    宋思危点头，加了他的微信。
    池星焰揉揉鼻子，掩藏起一肚子的郁闷，继续说道：“我不是学表演出身，演戏也基本上都是赶鸭子上架……算了，这些听起来都像是懦夫的借口。总之，即使是当个不说话的旁听生，我也想参与你们的讨论。”
    他认真地看向宋思危，终于将初见那天咽回肚子里的话说出口：“我演技很烂，还请你不要嫌弃，也不要放弃我。往后拍戏，请多指教。”
    宋思危一怔，看着他很久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池星焰脾气暴躁又倔强，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自尊心还非常强，宋思危跟他相处这么多天，就没听到他说过一句好听的话。
    他忽然来这么一通真情剖白，还要让人多多指教，顿时令宋思危感到压力山大。
    “呃……”宋思危还在努力的组织语言中。
    池星焰等半天不见他回话，以为他正酝酿着怎么委婉地拒绝，瞬间自尊心再一次占据高地：“烦死了！你爱指教不指教，你不指教我就不会偷偷学吗？我又不是傻子。”
    偷学你还有理了？
    宋思危被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逗笑，勾起唇角在他肩膀上轻拍一下：“走吧你，开机仪式快要开始了。”
    池星焰皱着眉头甩开他的手：“少碰我。”
    “那我就不指教了。”宋思危低声说。
    池星焰顿时闭了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往海报立墙处走。
    “唉呦，两位大帅哥聊完啦？”高小安见池星焰和宋思危走过来，连忙一手揽一个，“来来，往这边站，先合个影。”
    三人站成一排，高小安旁边站着两个高个子，瞬间凹进去一大截，成了群山环绕中的吐鲁番盆地。
    为了显示与两位主演关系亲密，他偏偏还要够着两人的肩膀，跟个两棵高树都不愿意放弃，只能吊在中间表演劈叉的树懒一样，憨态可掬中透着一点搞笑。
    宋思危非常体贴地微微弯腰，池星焰嫌弯腰太累，直接往前迈开一大步，叉着大长腿，与高小安拉到同一海拔。
    三人拍完照，高小安朝远处吆喝：“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东西都摆上来吧。”
    “好嘞。”人群里有人应道，接着开始动了起来。
    一盘巨大的烤猪头端上来，紧接着是大盘烤鸡，烤鸭，还有各式水果。
    池星焰面前铺着红布的桌子上，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东西，打眼望去，一片红彤彤的好不热闹。
    池星焰盯着面前的猪头，嘴里开始不由自主地分泌唾液。他早上跟凌骁瞎聊耽误了时间，走得太急，没吃刘萌准备的早餐，到现在还是肚子空空。
    “饿不饿？”宋思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旁边。
    “不饿。”池星焰嘴硬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宋思危一提问题，他就习惯性地往反方向回答，大概是被这个爱多管闲事的人烦得够呛，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那你一直盯着猪头干什么？”宋思危问，“你在四川待过没有？四川有种很常见的吃法，卤猪耳朵淋上红油凉拌，再撒上点葱花，嚼起来爽弹劲道，味道真的很绝。”
    面前的猪耳朵迎着六月早晨的太阳，亮晶晶地要透不透。艳红的颜色很美丽，调料的香味也很诱人。
    宋思危描述的喷香画面仿佛就近在眼前，池星焰按耐住咽口水的冲动，绷着脸保持高冷。
    “你管我盯着猪头干嘛……”池星焰说，“我给猪数睫毛不行吗？”
    话音刚落，肚子立即配合着「咕」地一声叫，声音倍儿响亮。
    宋思危当场哈哈大笑起来。
    池星焰简直要郁闷死，捂着肚子，朝宋思危翻了个白眼：“无聊。”
    “手给我。”宋思危憋着笑说。
    池星焰站着不动，你让我给我就给，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啧，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宋思危实在嫌弃他这幅死鸭子嘴硬的样子，硬是把他的手从裤兜里拽了出来，从兜里掏出件东西塞给他。
    “拿着。”
    池星焰手里多了两条士力架，宋思危道：“只有这个了，先垫垫肚子吧。”
    池星焰本想塞回去，肚子却又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将士力架塞到兜里，悻悻地想，我他妈可真是个不争气的饿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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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开机3
    6月28日早上8点58分，古装悬疑剧《东临探案集》正式开机。
    一行人自觉排起队来，各自拿着三炷香，神情严肃地面朝摆着猪头的供桌方向拜神。
    开机拜神，就跟盖房要看风水，结婚要挑吉时一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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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页

    影视业唯一不能绕过的封建迷信就是拜神玄学。大家一致认为，一部好剧爆了，除了演职人员的努力，肯定也有诸方神明的保佑。
    一部烂剧做年终扑街总结的时候，其中必被调侃的一条理由就是拜神没拜对方向。
    池星焰也不例外，乖乖跟在列队里插完自己的那份香，退下来站在一边。
    影视城禁止放鞭炮，高小安只好打开手机录音，噼里啪啦地放了一段。
    “有请赵天烁赵导开机！”高小安红光满面地喊道。
    池星焰循声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从人群的最末尾走出来，鼻梁上跨着导演们一贯喜欢拿来装逼的墨镜，面无表情地走到摄像机前揭下了红布。
    跟站在一旁笑嘻嘻的高小安凑一起，就是一对现实版的没头脑和不高兴。
    高小安兴奋地喊道：“现在我宣布，《东临探案集》正式开机！”
    黑皴皴的摄像机镜头对着前方空旷的场地，一段新的历程即将开始。
    池星焰在一阵欢呼声中被推到C位，不情不愿地站在宋思危旁边，与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合影。
    他远远地看着脸色不善的赵导，心里没由来地一阵紧张。看来宋思危、陈圭和赵导这三人拉的小群里，很可能爆发过激烈的争论。
    作为整个摄制组的灵魂人物，赵天烁一整个开机仪式都没有笑过，他拜完神揭过红布后，连高小安提前准备的开工红包都没有领，就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自己的车里。
    随着赵天烁的离开，其他人也纷纷散去。
    “导演都走了，我们要做什么，今天真的只去试衣服吗？”池星焰终于有点急了，问高小安。
    高小安笑眯眯地回他：“赵导今天要跟着B组出外景，就是那几个已经化好妆的演员，他们今早上有一场戏要拍。”
    “哦……”池星焰点点头，“一开拍就出外景啊？”
    “内景都是你俩的戏，赵导说要再改改，先拍其他的……”高小安说，“统筹给你助理的通告单看了没？今天凌晨4点叫我起来找人改的，我这个主任当得也太难了……”
    刘萌早上给他看的通告单，今天一整天就只有化妆一件事，没有排戏，这对永远在争分夺秒的影视剧摄制组来说，是非常罕见的。
    听高小安这么一说，池星焰就能估摸出来，肯定是昨晚上赵天烁与陈圭意见不合，临时把他和宋思危的戏往后延了。
    这叫什么事儿？池星焰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充满变数的剧组。
    开机前一切都没有确定下来，他连导演的面都没见过。
    开机后宋思危、陈圭和赵天烁三人，就迅速组成了一个他插不进去话的铁三角，连制片主任高小安都排除在外，成了服务于他们的杂务总管。
    关键是，这个铁三角还极其不稳定，目测后续还会有持续不断的新状况发生。
    陈圭是制片人，赵天烁是连高小安都要高看的总导演，这两人摩擦碰撞出新火花，池星焰还能理解。
    宋思危一个原本只应该听导演安排的男主演，到底是什么背景，竟然能处处掺和一脚，史上最强关系户还能有这么多的特权？
    匪夷所思。
    池星焰盯着宋思危一阵猛看，又无法真的像个白痴一样去问宋思危。
    这么多天来，宋思危除了一句「老相识」，从未对他和陈圭的关系做出其他解释，看来是要低调到底了，想必他问了宋思危也不会说。
    池星焰只好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和猜测，从高小安手里随便拿了个开工红包，撇下宋思危，自己一个人往保姆车处走。
    刘萌还在车里等他，一见到就兴奋地问：“星哥怎么样，见到导演了吗？我看到还有化好妆的女演员，是演哪个的呀？红息还是青湖？”
    “你能有点出息吗？”池星焰说，“好歹也是男一号的助理，能不能淡定一点？”
    “我坐在车里等你，只能玩手机和挨漫姐的骂，好不容易看到个漂亮的姑娘养养眼，你还嫌弃。”
    池星焰从兜里掏出开工红包给他：“喏，给你开心开心。”
    “唉，好嘞！”刘萌毫不客气地揣起红包，朝司机说：“师傅，可以去化妆间了。”
    保姆车发动，池星焰掏出兜里的士力架，边吃边问：“漫姐又骂你什么了？”
    “还不是周沉沉……”刘萌说，“只要一遇上他的事儿，我就要挨骂。唉星哥，今天周沉沉生日，你不会忘了吧？”
    池星焰一愣，拿出手机一看农历日期，还真是周沉沉生日。
    “我还真给忘了……”池星焰有点恍惚地说，“以前每年都会记得给他过生日的。”
    “你这么忙，忘了正常……”刘萌说，“你先上微博，漫姐让你发条生日祝福艾特他。”
    池星焰迟疑一下，打开微博，周沉沉早卡着凌晨零点，自己发了一条微博：
    【又长大一岁，今年生日一个人过，也要努力幸福哦！】
    池星焰撇撇嘴：“一股鸡汤味。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周沉沉的微博下面几十万条转发和点赞，热门评论里星沉CP粉又在群魔乱舞——
    【星星没跟你过生日吗？沉沉你太可怜了！】
    【习惯了考古星沉生日祝福博，年年被星哥这个高冷大暖男虐狗，今天终于不被虐了，我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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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页

    【姐妹我理解你的心痛，星沉CP怕不是要BE了吧？不要啊，池星焰的颜不搞CP简直暴殄天物！】
    ……
    刘萌看着微博评论，担忧地问：“周沉沉这条微博一发，下面CP粉都在猜测你俩最近是不是闹别扭了。”
    池星焰沉默良久。
    何止是闹别扭这么简单，自从上次卫视的帮唱节目录完后，他俩整整十天都没说过一句话。
    “漫姐骂我没提醒你要卡点给周沉沉发生日祝福……”刘萌又说，“她说你现在热度还不稳定，要好好营业固粉。”
    “我是周沉沉他哥，不是他的舔狗……”池星焰沉声道，“你给蒋漫说，节目可以好好接，其他的不要乱带节奏，让粉丝自己嗨去。”
    “我不敢……”刘萌认怂，把手机推给他，“你自己给她说。”
    池星焰拿过手机，皱着眉啪啪打字，打一半又删掉：“我说一句，鸡血漫能喷我一整天。麻烦死了，随便她吧！”
    他顿了一顿，没在微博上艾特周沉沉，只用微信给他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狗沉，生日快乐。我昨天晚上睡着了，不好意思。回北京请你撸串。】
    周沉沉几乎是秒回：
    【我就猜到是这么回事，给我包个大红包，我就原谅你。】
    池星焰勾起唇角，给他发了个999的红包过去。
    周沉沉秒收红包，回他：【你好抠。】
    【爱要不要，嫌少你给我加个零还回来。】
    那边好久没反应，池星焰正准备催周沉沉，刘萌拍他肩膀，给他看微博：“哇，星哥，你家周沉沉可真是个小作精，999块就治服了，真好哄。”
    池星焰点开视频一看，就这么短短两分钟不到的功夫，周沉沉还特意开了录屏，把池星焰的语音内容和红包都录出来，发到了微博上。
    上面照例配上一段鸡汤文案：【 有时候，孤独只是一种愚蠢的错觉。】
    下面CP粉立即沸腾了：
    【爱的表白可能迟到，却永远不会缺席！嗷嗷嗷我就说我的CP怎么可能BE ! 】
    【星哥那一声狗沉叫得我两腿发软，行走的低音炮啊我死了……】
    【不管贫穷还是富有，999块的情谊永远不变。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星星你要吓死妈妈了，还以为你抛弃我家沉沉了呢呜呜呜。】
    【big胆！敢给霸总当妈妈，小心他拿鼓棒锤爆你的狗头！】
    池星焰皱着眉，给周沉沉发出一连串的抠鼻屎表情包，附带一个大大的问号。
    周沉沉秒回：
    【我还以为经纪人买热搜黑你，你生气不理我了呢……看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池星焰当即发语音警告：“你要是再这么gay里gay气的，信不信我打爆你的狗头！”
    周沉沉立马祭出偷拍池星焰流口水的表情包，回道：“哥哥你好凶啊，你还是睡觉的时候最可爱，粉丝一定很喜欢这张动图。”
    “行，你给老子等着。”池星焰发完这句威胁后，就关上手机揣到屁兜里。
    刘萌弱弱地说：“我怎么觉得……不是你在倒贴周沉沉，反倒是他在贴你呢？”
    “闭嘴。”池星焰掏出宋思危送的另一条士力架，一口塞到嘴里，嚼得咔嚓咔嚓响。
    刘萌憋了一会，又忍不住问：“他是不是爱上你了？”
    “爱你妹啊！”池星焰说，“我弯了周沉沉都不可能弯，你当他硬盘里300个G的各种老师是白看的？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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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星星1
    剧组的化妆间设在另一家星级酒店的一楼。
    进酒店大门朝右拐到最里面，再转个弯，推门进去就是一个大单间。
    演员的化妆镜在东南西三侧靠墙的地方依次排着，整个中间的空地上全都是服装道具和各种配饰，整整齐齐列了七八排。
    最吓人的是有几个化妆镜前面还摆着一米多长的古装假发套，池星焰刚踏进门，远远的就见两颗脑袋悬在半空中，下面没有身子，跟恐怖片里面的空中飞头似的，视觉冲击相当大。
    池星焰仔细辨认清楚那俩假发套，才轻轻缓了口气，心里吓得砰砰跳，面上却依然装得很淡定。
    宋思危还没有来，池星焰刚进门就被两三个化妆老师围了起来。
    “星哥，你的座位在这儿……”一个男老师说，“本来梳化是分开的，但是今天时间很充足，几个老师就合一起了，今天要把两个主角不同时期的妆效都试一下，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你们才辛苦。”池星焰回他。
    男老师看旁边的两位老师一眼，又说：“确实得辛苦你一下……要剃头。”
    池星焰：“剃就剃吧，总要走这么一遭。不能剃太多，我后面还有卫视的节目要上。”
    “那你放心……”男老师笑着说，“我老婆可喜欢看你的节目了，要是给你剃成秃瓢上不了节目，她非得杀了我不可。”
    说完就给他围上围脖，男老师手起刀落，没过几分钟，池星焰的发际线就持续升高，变得惨不忍睹起来。
    “你瞧瞧，帅哥连发际线都这么优越。”旁边的女化妆师捂着嘴偷笑。
    “后脑勺也很漂亮，剃光了肯定是一颗非常漂亮的卤蛋。”另一位中年女化妆师调侃道。
    池星焰生无可恋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催促道：“赶快上发套吧，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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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页

    “哪里丑了？”后面开门声响起，宋思危走过来，“我看还行啊。”
    “宋老师您不知道，星哥全靠刘海解开封印。大背头超级帅的，他这么一剃，后面上节目就只能把刘海放下来遮着脑门，变成软萌小可爱，就没法维持高冷霸道总裁的人设了。”刘萌笑嘻嘻地说。
    “嘶……你给我闭嘴，话多就把嘴巴粘起来！”池星焰狠狠地瞪他一眼。
    “我怎么没看出来他哪里高冷了？”宋思危被人引着，坐到池星焰旁边的化妆位上，微笑道，“明明就是个可爱的小屁孩。”
    “宋叔叔您不知道怎么讲话，就闭嘴行吗？”池星焰说，“你不知道男人最讨厌的词就是可爱吗？”
    “我倒觉得赞美一个人最好的词，就是可爱。”宋思危说。
    “我不是人，请把我除外。”池星焰冷声道。
    化妆老师及时岔开话题：“星哥，你下一期节目什么时候播啊？自从我老婆知道我要来给你化妆，就天天催着问。”
    “还有四天，卫视都是两周一播。这次播的节目，是我来剧组前就录好的。”池星焰说。
    “那不是过两天又要去录下一期节目了？”化妆师边套假发边问。
    “嗯，得提前半个月录。”
    “那还真是辛苦。当明星也不容易啊！”
    池星焰摇头：“不辛苦。好不容易争取到上舞台的机会，天上下刀子也得抓住。”
    宋思危转头道：“行程紧更要注意身体。你看你那虚的，免疫力太差，吃个西瓜都能拉成那样。早晨还不吃早餐，仗着自己年轻可劲儿糟践，等你过了二十五你就知道了。”
    池星焰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宋大爷我求求您，不要再给我上养生节目了！我年轻我就爱糟践，我还爱熬夜泡吧蹦迪，我连熬三个通宵头不晕眼不花，皮肤依然水嫩，不长痘痘没有黑眼圈，我连头发都是你的三倍浓密。羡慕吗？”
    宋思危点头：“真羡慕。”
    “羡慕你也学不来……”池星焰说，“你还是晨起打太极拳，按时热水泡脚比较好。嗷对，等我录节目回来再给你捎点枸杞，以后天天往保温杯里放一点，对肾好。”
    宋思危被气笑：“我这是关心你——”
    “啊！”池星焰大喊一声打断他，“下一期节目歌我都选好了，要不就唱「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怎么样？宋叔叔你说是不是特适合你，特应景？”
    宋思危确认自己无法跟这小屁孩沟通，终于闭了嘴。
    独自回味了一会儿，他幽幽地感叹道：“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个满院子追着儿子穿秋裤的老父亲呢？”
    “你才知道。”池星焰嗤道。
    化妆师们早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给池星焰剃完头发的男老师，又磨刀霍霍走向了宋思危。
    “老师你悠着点儿，笑完再剃。”宋思危说。
    “宋老师要怎么剃，就修一下前面还是全部剃光？”男化妆师忍住笑，在宋思危的寸头上比划。
    “剃光，热。”宋思危简短地回他。
    池星焰嘟囔一句：“真狠，又不是拍清朝戏。”
    宋思危没理他。
    池星焰头上的假发还没完工，年轻女化妆师雕花似地在他的发际线四周粘头套，池星焰则百无聊赖地点开自己的歌唱节目看了起来。
    不同于其他明确要面相年轻观众的歌唱类节目，《时光的歌》这档节目在播出之初，就确定了要做类似于年代秀的策划方案。
    每两周播一期，每期各队嘉宾分别从各个年代选一首歌，重新编排演绎。
    因为面向的观众群体非常广，节目组邀请的嘉宾都是各个年代的重磅歌手，评委组一改原先谁流量高就邀请谁的标准，全部换上专业音乐制作人上阵。
    作为节目组用来扛流量的工具人，周沉沉虽然顶着「国民弟弟」的头衔，每次网络投票的人气都摇摇领先，但实际编曲和演唱环节却被前辈们远远撇开一大截，网络上甚至出现「一颗流量屎害了一锅饭」的评价。
    直到池星焰被蒋漫强塞进组，做了周沉沉的帮唱嘉宾，这种明显的差距才渐渐缩小。
    周沉沉之前非常喜欢选各个年代歌唱青春的曲子。池星焰看着他在台上嘟着嘴唱「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脑袋里浮现的却是他顶着这张人畜无害的初恋脸，硬要拉自己共赏硬盘300G的猥琐样子，心里便不断地感慨周沉沉粉丝真的瞎了眼。
    于是在他被硬塞进节目的当期，池星焰就果断把周沉沉的歌换成了90年代摇滚。
    一曲黑豹乐队的《Don&#039;t Break MyHeart》瞬间点燃现场，池星焰低着头在舞台中央忘情地打鼓，周沉沉在前面唱前半段，到了副歌部分，池星焰低沉的嗓音才垫在周沉沉的声音后面响起：
    Don&#039;t break my heart；
    ——再次温柔——
    ——不愿看到你那保持的沉默——
    独自等待，默默承受；
    ——喜悦总是出现在我梦中——
    ……
    池星焰就像是一颗扔入静水中的炸弹，将原本颇似中老年人KTV的节目瞬间带向高潮。
    有了池星焰的助力，后续的几期节目里，周沉沉终于不再拘泥于以往保险却毫无特色的甜歌，选曲越来越大胆。
    池星焰不仅是一个行走的音乐库，更是周沉沉的坚固后盾，他完美地帮周沉沉消化了各种风格，并且用独特的低音炮嗓音为每一首歌标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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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偏爱的摇滚风几乎在每一次编曲里面都有体现，周沉沉的曲目仿佛脱胎换骨，核心灵魂也变得池星焰化了。
    这也是为什么周沉沉的唯粉总是看池星焰不爽的原因。一个贴着周沉沉热度上节目的人，居然让评委忘了周沉沉这个人，次次夸赞点的都是池星焰的大名，这怎么能不让人生气？
    池星焰简单的脑回路压根想不到这些，他一腔热血都在沸腾，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每期节目播出后，他都要来来回回地把专业评委的话回放好几遍，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在兜里翻找好久也没找到耳机，只好开了手机外音公放。
    “我觉得很神奇，因为星焰年龄算比较小的，你的成长期应该受RB或者嘻哈的影响比较大，为什么会这么钟爱摇滚？”一位业内知名的音乐制作人评价道。
    舞台上的池星焰刚打完鼓，喘着气回答道：“因为妈妈喜欢。”
    “那你一定很孝顺……”旁边台湾腔的女评委为了节目效果，开始努力煽情，“小孩子都是家长喜欢什么，我偏不喜欢，觉得老掉牙。可是你却这么能顺着妈妈的喜好，还会去系统地学习，真的很棒。”
    池星焰淡淡地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我是觉得摇滚也分很多种，你自己比较喜欢金属炸裂的那种，还是说稍微偏柔和，类似于复古英伦的那种？”男评委又问。
    池星焰双眼闪着星光，真诚地回他：“没有特定的种类，哪一种最能表达当时的心境，我就唱哪一种。”
    “这个回答好……”宋思危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响起，“我歌唱我心，这才是唱歌的初衷。”
    池星焰回头看他一眼，只见已经剃完头的宋思危跟个要普度众生的男菩萨一样，气质超然，眉目温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柔和的佛光。
    他的颅顶饱满对称，头骨的形状也很漂亮，像一颗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卤蛋。
    都说检验帅哥颜值的最佳发型就是剃光头，池星焰这回算是有点点承认，宋思危这颗卤蛋的确是个气质型的老帅哥。
    池星焰摸着自己头上已经梳好的头套，开始有点担忧自己剃完光头的样子，会不会是个巨丑的大脑门，毕竟从来也没尝试过。
    “你在舞台上的样子，跟现实生活中一点也不像……”宋思危附身凑近他，看着他的手机屏幕评价道，“台上那个，才是浑身都在发光的小星星。”
    作者有话说：
    注：文中引用歌词出自《Don&#039;t break myheart》一歌，作词作曲主唱都是窦唯，王菲唱过女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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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加油＾０＾-
    第一，大大加油；
    -完——
    14.星星2
    池星焰怔忡着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谢谢。”
    宋思危明显一顿，他从来没听池星焰这样好好说过话，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谢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宋思危坐回座位，安安静静地配合化妆老师处理假发。
    “我也只是实话实说。”池星焰回他。
    “星哥的舞台特别能圈粉，断断续续一共才上了八期，我老婆就成了超级迷妹，天天吵着我买代言。”男化妆师边给宋思危弄头发边说。
    “别买……”池星焰说，“大部分便宜货都不好用，贵的更没必要买。”
    宋思危笑他：“你还真实诚啊。”
    “哎呦我的天……”刘萌远远地坐在另一边的化妆椅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星哥你能不能注意点儿，不能说品牌商的坏话。”
    “我有提哪个品牌商的名字吗？”池星焰道。
    “你是没提，你一句大部分就把所有品牌商都得罪透了。”刘萌道。
    池星焰无所谓地道：“谁爱对号入座谁就是呗。除了大部分难用的，不是还剩下小部分好用的吗？他们怎么不觉得自己是好用的那一小部分呢？”
    刘萌竖起大拇指：“你可真是个逻辑鬼才。”
    “下一次会选什么歌？”宋思危忽然问，“我还挺期待的。”
    池星焰：“当然不能告诉你了，这都是保密的。”
    顿了一顿，池星焰又问他：“你想听到什么歌？”
    宋思危很久都没有回答他。
    “有这么难选吗？”池星焰奇道。
    宋思危道：“不是难选，我只是受宠若惊，你以前从来不跟我这么说话。”
    池星焰偏头看着他，不知不觉微微抖起脚来，得瑟的大眼睛里泛起一点笑意：“那不一样。以前你谁都不是，现在你是我的粉丝。”
    “那我这个粉丝也太卑微了……”宋思危说，“隔三差五被自己的偶像甩脸色。”
    “我哪有？你少诬陷我……”池星焰急了，“明明都是你每次爱多管闲事，事前也不问一句我愿不愿意，就自己在那瞎行动，我最烦这种。”
    “我问什么你不都是回答不要吗？”宋思危奇道，“你是不是天生脑袋上长了块反骨？让你往东，你偏要往西，是不是以后我都得反着问？”
    池星焰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笑意，绷着脸道：“那也不是不可以。”
    “小屁孩。”宋思危无奈地摇摇头。
    “老大叔。”池星焰立即反唇相讥。
    “你俩这双簧唱得真精彩……”男化妆师说，“看着蛮搭的，导演选角眼光好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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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可就想错了，我是导演选的，他可不是。”池星焰说。
    “咳，星哥你饿不饿？”刘萌插嘴问道，生怕池星焰在别人面前提宋思危是关系户的事，虽然宋思危本人并不介意池星焰的口无遮拦，但是给别人听到了再到处乱传，影响总归不好。
    池星焰一早晨只吃了宋思危塞给他的两条士力架，怎么可能不饿。
    他刚才跟宋思危你来我往地斗嘴，一点也没感觉到，刘萌这么一提，瞬间觉得肚子空了一大块，来头牛都能塞得下。
    “赶紧给我弄吃的来，都要饿死了。”池星焰喊道。
    “你要吃什么？”刘萌点开外卖软件准备下单，“剧组的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配过来，我先给你弄点儿点心垫肚子吧。”
    “不要甜的，麻辣的最好。”池星焰嘱咐。
    “你不能吃麻辣和油炸的，再过几天就要回去跟周沉沉排练歌曲了，嗓子要保护好。”
    刘萌自作主张地在挑了些蒸煮类的点心，还配了个淡汤，“点好了，还得40分钟才到，我等会儿再出去拿。”
    宋思危默默记下，问池星焰：“你不吃甜的？”
    池星焰回他：“不爱吃。”
    “那我今天早上给你士力架，你怎么没拒绝？”宋思危又问。
    池星焰无语：“我说了不饿，你硬塞给我的，你忘了？”
    宋思危默了一秒：“好像是这么回事，看来我得反省一下。”
    池星焰叹道：“你唯一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没关系，看在你是我粉丝的份儿上，我勉强原谅你一下。”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一首特别适合你的歌。”宋思危说。
    “什么？”池星焰好奇道。
    “Sweet dreams are made of these。”宋思危还唱了出来，勾起唇角戏谑道，“别做梦了，我才不想粉你。”
    池星焰一脸吃惊地看着宋思危，甚至都忽略了宋思危把这句英文歌唱得有多难听。
    他刚才是在嘲讽我吗？
    是吗？
    是的吧？
    池星焰呆呆地想，这不是宋思危的风格啊，他什么时候嘲讽过别人……
    宋思危不是一直都在冷静思考，随时在照顾别人感受吗？刚才这句话一点也不像宋思危，难不成他有人格分裂？
    宋思危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随口一句，在池星焰的心里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他看着池星焰，觉得莫名其妙：“你瞪着我干嘛？”
    池星焰眨眨眼睛：“我没有瞪你，我就是眼睛长太大了。”
    宋思危轻笑一声，抿着唇不说话，又变回了那个端庄得体的宋思危。
    见鬼了，池星焰心道，这人到底是人格分裂，两面派，还是演技太精湛串戏了？
    所以说，演技好的人都得防着点儿，池星焰又在心里确认一遍，真真假假的最可怕了。
    “星哥，刚接到统筹的临时通知，说今天晚上8点有一场剧本围读……”刘萌出声道，“统筹说是导演要求加的。”
    “晚上8点围读什么？”池星焰问，“演员都收工休息了，怎么围读？”
    “只有你和宋老师的一场重头戏，地点就在宋老师的房间里，赵导和陈总也要来。”刘萌回他。
    池星焰轻轻皱了皱眉：“重头戏？没说哪一场？”
    “没有。”
    池星焰看宋思危一眼，两人面面相觑，宋思危显然也对这个临时的安排感到很疑惑。
    又是临时加剧本围读，又不告诉是哪场戏，难不成就是要看临场发挥？
    池星焰心里有些发怵，他对这种毫无准备的事情都不怎么能应付得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文字里描述的各种细腻情感体会总是很模糊。
    就好比说剧本上写某某大怒，他能隐约地知道发怒是什么感觉，却无法精准地用面部和肢体语言表现出来。
    这也是他总是被人诟病演技差的根本原因。
    剧本围读完，导演一般都会揪着特别重要的几句，反复强调这个地方应该怎么怎么演。
    池星焰每次都会剧本上面画记号写一大堆提示，但是真正演出的时候，却仍然无法抓住重点，要么表达不到位，要么用力过猛显得总是在干瞪眼。
    演戏对于池星焰这个门外汉来说，是一门常人难以想象的苦差事。
    光是精确地调动起面部某块肌肉，就足以让他手忙脚乱，更不要说还要声情并茂地配上台词演出来了。
    一场重头戏下来，感觉比医生做完一台精密的手术还要累。
    如果演员需要考试上岗的话，他一定是年年垫底，每次都会被刷下来的那个。
    可是就凭他这样的烂演技，也能靠着自身的流量，接到《东临探案集》这样的剧，不知道是该为自己感到幸运，还是该为整个影视业感到悲哀。
    池星焰忽然想起自己早上对着宋思危的一顿剖白，冲动之余，他好像还对宋思危说了「请多指教」这样的话。
    虽然后面又被他那句「你爱指教不指教」给毁了，池星焰本着什么烂就补什么的决心，还是朝旁边仍在做头发的宋思危问道：“你觉得导演会让我们围读哪一场？”
    宋思危想了想回他：“谢潜和成初十的重头戏，不就那么几场么？谢烨去世的那一夜，成初十愤怒地责怪谢潜，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

 第29页

    “嗯，这算一场。”池星焰点头。
    “还有谢烨下葬后，谢潜受了他的世荫，被皇帝降下旨意承袭爵位，但是却被放到了仇人的麾下效力。
    临走时，谢潜要求成初十仍然守在原来的地方，不要跟随他去。成初十对于失去手刃仇人的机会非常愤恨，与谢潜爆发争吵的那一夜。”
    “这场一定会是重点。”池星焰狂点头，果然问宋思危是对的，最起码试题范围缩小了一大半。
    “谢潜被人暗算，误会是成初十所为，命邹衍率领的亲卫与成初十大战一天一夜，最后亲自捅了成初十一刀，成初十含冤逃离东临府。这一场一定是重中之重。”宋思危又说。
    池星焰继续点头如捣蒜：“还有呢？”
    “还有……”宋思危迟疑了一下。
    “喂，不要藏着掖着啊，好好想。”池星焰如同一个不得要领的学渣，抱着宋思危这条粗大腿一点也不想放。
    “还有……成初十向谢潜吐露真心的那一场……”宋思危面色微微有点尴尬，“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哪一场？”池星焰完全没印象，剧本里没有具体写成初十表白的那一场。
    那些所谓的暧昧情节都是渗透在字里行间的，比如成初十会说「我要永远守护着师父」，谢潜会随身佩戴初十送给他的小物件之类的。
    编剧为了过审肯定挠破脑袋将危险情节都删掉了，怎么可能会专门写一场真情表白的戏。
    “就是他喝醉了，抱着谢潜不撒手，睡了一晚上……那一场。”宋思危越说越尴尬。
    池星焰才隐隐约约想起来，的确是有喝醉酒的这一场，但是好像没抱在一起睡过。
    “不对，我记得没有抱在一起睡，成初十也没有跟谢潜说什么表露心迹的话。”池星焰虽然演戏渣，对自己的记性还是很有信心的。
    宋思危又是一阵迟疑，很久才回他：“剧本里没有，原著有写，我都看完了。”
    池星焰一愣，什么？
    不仅看了规定书目，连课外拓展也看了？
    宋思危你不要这么优秀行不行，这不是显得我这种学渣更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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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很好看；
    -完——
    15.围读1
    夏日的傍晚跟白天也差不了几分。外面天还没有一点要黑的迹象，池星焰和宋思危把所有试完妆，又被拉着去摄影棚拍了几组备用海报照片，紧接着卸妆卸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兜兜转转回了下榻的酒店。
    池星焰了无生趣地瘫在酒店的床上，摸着刺痛发痒的脸，不停地哀嚎。
    “靠……”他嘴里嚷嚷，“就没有哪次卸头套不过敏的，痒死我了。”
    门还大开着，对面宋思危的房门也开着，一个冰袋从里面飞出来，刘萌像是见到飞盘的狗，条件反射地跳起来接住，露出一口小白牙：“谢谢宋老师！”
    “快拿这个敷一敷。”刘萌将冰袋按在池星焰的脸上。
    “唉……”池星焰捂着冰袋，探出头来问对面房里的宋思危，“宋叔叔，你不是特别精通养生吗？研究了那么久的大保健，有什么办法能救一救过敏体质吗？”
    宋思危那边又飞出来一盒药膏，刘萌再次精准出击，稳稳地接过。
    “这位同学请注意言辞，「保健」和「大保健」这两个词是有很大区别的。”宋思危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池星焰说，“别废话了，快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治一治吗？每次上妆胶也过敏，卸妆酒精也过敏，我都要烦死了。”
    池星焰刚满20岁的生命里好像充满了烦恼，每天不是在「真烦」，就是在「烦死了」的路上。
    宋思危对他的这句口头禅都要免疫了：“你烦也没用，什么过敏就少碰什么。”
    “问题是我什么都容易过敏啊……”池星焰爬起来照镜子，发现脸上一整圈都在泛红，郁闷地使劲儿抓头发，要把红印盖住，“酒精过敏，咖啡过敏，紫外线也过敏，就差对空气过敏了。”
    “对你这种老大叔也过敏。”他又补充道。
    宋思危正在叠衣服，闻言探出头来：“别什么都捎上我啊。”
    “真的我没骗你……”池星焰窜到门口，看着他认真地说，“我一想到你是个会打太极拳的大叔，再想到谢潜还是你演的，我以后三四个月都要对着你装深情，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以为我不会起吗？”宋思危没好气地说，“天天看你跟个卷毛狒狒一样，不是在给人取外号，就是在上蹿下跳甩脸色，我也很难好吗？”
    很好，这是宋思危今天第二次嘲讽我了。
    池星焰眨眨眼睛，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一笔，得意地想，原来之前温柔和煦优雅得体都是装的，时间一长就原形毕露了吧？
    “宋老师您可能还不了解我们星哥……”刘萌赶忙帮池星焰挽回声誉，“他虽然总是嘴上说不要不要，心里其实很善良的，跟他相处久了，就会觉得他很暖心很可爱。”
    宋思危问：“你家星哥一定给你发了很多钱吧？”
    “也不算很多……”刘萌笑嘻嘻地说，“我这人特别好收买。”
    “你——”池星焰瞪一眼刘萌，忽然想起这人早前就有胳膊肘往外拐的迹象，只好恨恨地捶一下门框，“很好，你奖金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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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萌依旧笑嘻嘻。
    池星焰每次威胁就只会这一招，频率跟他每天讲「烦死了」这句口头禅相当。
    年纪轻轻记性差，还毫无新意，刘萌跟宋思危一样，早就对池星焰这种虚势免疫了。
    “这都8点整了，也没见陈总和赵导过来。”刘萌说。
    池星焰回他：“你懂什么，重要人物从不早到。你没见那些压轴走红毯的明星，都是踩着点到的吗？”
    “咱什么时候也能压轴一回？”刘萌问。
    池星焰摆摆手：“走红毯最无聊了，就那么短短的一截非要排个主次尊卑来。名利场最浮躁最虚荣的地方，非红毯和酒席莫属。”
    “你也这么认为？”宋思危说，“我倒是很意外你能这么想。”
    池星焰斜倚在门框上，看着对面屋子里宋思危忙前忙后整理桌子上的书籍，不禁给勾起了细聊的兴趣：“我一直都这么想。怎么，一个流量明星却厌恶走红毯，这很奇怪吗？”
    不等宋思危回他，他就自问自答起来：“的确很奇怪。我只是想站上舞台，让更多人听到我写的歌，为什么就这么艰难呢？
    我要靠我这张脸，出卖色相先火出圈，然后不停地接戏接代言，走红毯拍杂志甚至搞基卖腐，我才能有一点点跟蒋漫谈判的筹码，我连想录一张唱片都那么难。”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池星焰陷入了深思。
    宋思危停下手中的活，也斜倚在门框上，与池星焰隔着一个过道对望。
    “叫我一声宋老师，我就告诉你为什么。”他说。
    池星焰嗤一声：“不知道你对这个称呼有什么执念，当老师当上瘾了？”
    “我只是不喜欢你叫我宋叔叔，或者你叫我名字也行。”宋思危说。
    池星焰脑海里联想到自己亲亲热热地叫他「思危」，瞬间在心底打了个颤，浑身鸡皮疙瘩又泛了起来。
    “好好好，宋老师行了吧，你说到底为什么这么难呢？”池星焰不情不愿地叫道。
    宋思危嘴角带笑地看着他，直到快把池星焰看发毛了，他才说道：“因为你什么都想要。”
    “站着说话不要疼……”池星焰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你能给出什么清新脱俗的答案呢，我要是不这么曲线救国，我就等于彻底放弃了梦想，只能滚回家继承上亿家产了。”
    宋思危道：“要不你就滚回家继承家产吧，当个富二代挺好的。”
    “那我宁愿去死。”池星焰说。
    宋思危一怔，过了很久才沉声道：“年纪轻轻的不要整天把死挂在嘴边，任何梦想都不值得说死这个字。”
    “又跑题了宋老师……”池星焰长叹一口气，“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给我答案，这是青春的烦恼，你不懂。”
    “呵，臭小子……”宋思危转身回到里屋，坐在沙发上，拿着本书边翻边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人生苦短，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你会后悔的事上。假如明天你就要进入坟墓，此刻你最后悔的事会是什么？想清楚这个问题，你的答案就会清晰很多。”
    池星焰听到他的声音从房里隐隐约约地传出来，语气漫不经心，像是从某本畅销鸡汤书上面摘抄下来，随口念出来的一段。
    可是这样一段话，出自宋思危之口，却莫名变得很有说服力。
    池星焰虽然看不见他人，却能在脑海里想象出宋思危翻书时清朗又坚定的眼神，仿佛他现在正在经历的一切迷惑，宋思危都一一体验过，并且早已在他自己的生命长河中找到了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宋思危这个人，就是有这种令人笃定的气质。
    池星焰从没听到过别人叫他「宋老师」以外的称呼。很显然，这个「宋老师」跟其他仅仅用来拍马屁的「池老师」「张老师」「李老师」是不同的。
    似乎大家都会发自内心地信任宋思危这个人，并且尊重他那些固执的决定。就连池星焰自己，都在期待宋思危能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奇妙磁场？
    池星焰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一阵争吵声引开了思绪。
    走廊那头，赵天烁戴着标志性的导演墨镜，边走边骂：“少跟我在这装蒜！当初找我的时候怎么说的？正经的架空历史正剧。你他妈临开拍了才给我说炒CP的事，谁要管你这些乌七八糟的，我说怎么拍就怎么拍！”
    陈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赵导，赵大哥，你当然是该怎么拍就怎么拍了，我只是稍微加一点点东西进去。”
    “加你妈的头！你那是一点点吗？你那就差让他俩亲嘴上床了！”赵天烁火冒三丈地骂道。
    「亲嘴上床」这两个词让池星焰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正准备走过去说点什么，宋思危从房间里走出来，朝楼道里喊：“你俩进来骂！不要站在公共场所讲那些。”
    赵天烁这才闭了嘴，忍着一脑门子的怒气，迈着大步走进宋思危的房间。
    陈圭跟在他身后，转眼瞥见池星焰，瞬间换上大大的笑脸：“呦，帅哥也在啊，正好。来来，先进来。”
    池星焰对他这种明面上一套，暗地里一套的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
    转身回屋拿了几支做记号用的笔，紧跟着陈圭进了宋思危的房间。
    赵天烁一屁股窝在沙发里，魁梧的身躯占了大半个沙发。他和陈圭迟到了快一个小时，外面天已经黑了，赵天烁鼻梁上还架着墨镜没摘，却仍然掩盖不住他满脸的怒气。
    --

 第31页

    陈圭没敢挨着他坐，自己搬过窗角的独椅坐在赵天烁的对面，仍然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是不是做制片的都要有这种随时摆笑脸的功底？
    池星焰心道，制片主任高小安也是这么笑呵呵的，区别是高小安是真的心宽体胖，陈圭则是皮条客的痞气，赖唧唧的，浑身都是四处游走攒钱的江湖气。
    很显然谁都不愿意坐在炸/药包旁边，宋思危也没挨着赵天烁，坐在离沙发很近的床头处。
    池星焰尴尬地杵在屋子里，望来望去也找不到额外的椅子，正准备回屋搬一个过来，却听见宋思危叫住他：“往哪儿跑？”
    “过来……”他拍拍床头空出来的地方，“挨着我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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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围读2
    池星焰神经大条地走过去，挨着宋思危坐下来。
    赵天烁气呼呼地盯着陈圭看了很久，无奈对方一副「我人贱我天下无敌」的臭不要脸样，他竟一时想不出要怎么骂陈圭。
    于是他又转移炮火，将气撒在了房间里另外两位的身上。
    “你俩挨那么紧干什么！”赵天烁吼道，“说亲嘴上床，你们还真上床去了？！”
    池星焰一脸震惊加委屈，看赵天烁一眼，又转头看宋思危一眼，赶忙从床上跳下来以示清白。
    宋思危欲盖弥彰地咳一声：“赵导，注意言辞。”
    “哈哈哈……”陈圭顿时笑得背过气去，“我说赵哥，究竟是谁腐眼看人基啊！”
    说着他指着池星焰道：“别下来啊！赶紧坐回去，真CP从来都不怕别人棒打鸳鸯！”
    “我还是站着吧。”池星焰郁闷地说。
    赵天烁终于舍得摘下他的宝贝墨镜，抬头看池星焰一眼，仿佛在说，算你小子识相。
    “今天咱就把后面的戏掰扯清楚……”赵天烁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掏出厚厚一沓纸扔在茶几上，朝陈圭道，“能拍不能拍，今晚上就敲定，少给我加那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陈圭拿起纸分成两份，朝宋思危和池星焰递过去。
    他接嘴道：“这都好商量嘛，对吧？不要一上来就那么气嘛。”
    “商量个屁商量！”赵天烁立即回怼他，“我说不能加的地方一句台词都不可以加，你就看行不行吧，不行你趁还没怎么拍，赶紧把我炒了另请高明。”
    “那我哪儿敢，我炒了你不就等于炒了我自己吗？”
    陈圭赶忙拍他马屁，“拍古装你是最拿手的，我缺了你，这部戏不就黄了吗？”
    不得不说，陈圭这人拍马屁的功力着实厉害。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赵天烁，他的怒气肉眼可见地消了一大半，独自冷静一会儿，他才一脸痛心疾首地抱怨道：“我他妈要不是前面拍的两部剧都是拍一半出问题，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谁要接你这烂剧。”
    “唉，这不就对了……”陈圭一拍手掌，“你正好缺钱，我正好能找来钱，这就叫缘分呀！老宋你说对不对，你也缺钱，我就是来给你们送钱的啊！”
    宋思危耸了耸肩，没理他。
    “你也理解理解我……”陈圭作可怜状，“我并不是瞎搞。你以为粉丝就是冲着剧情来的啊？不是！现在市场风向早变了。
    广大女同胞们每天上班上学奶孩子那么累，怎么就不能看两个帅哥你来我往，你情我愿了呢？”
    “那你去拍谈恋爱的剧不就行了？爱怎么搞基卖腐就怎么搞，何必要披上古装探案的皮呢？”赵天烁说。
    “那自然也不行……”陈圭说，“现在观众对于那些光顾着谈恋爱，腻歪来腻歪去的剧都厌烦了，所以我们还是得以剧情为主，谈恋爱为辅。
    再说，你也不要总是把CP跟搞基卖腐联系起来，CP其实就是说两个人很般配，特别搭，观众一看到这两人就觉得特和谐特美好，就是这种感觉。”
    池星焰回想剪刀手们给他搭的各种拉郎配CP，一点也不和谐美好，他实在不能苟同陈圭这种说法。
    “我仍然理解不了……”这回是宋思危发声，“那种感觉，我体会不来。”
    “这有什么难的呢？就好比说展昭和白玉堂，包拯和公孙策，小鱼儿与花无缺，广义上来说，这都是CP。
    两人性格互补，惺惺相惜，缺一不可。我们要拍的这部剧就跟这些CP差不多，只不过是从原本互相助力的好朋友，再往上升华了一下。”
    重点来了，怎么升华这才是重点。池星焰心道，升华好了是经典CP，升华不好那就是妥妥的恶意卖腐，恶心观众。
    “所以你想怎么升华呢？”赵天烁从宋思危手里抽过剧本，摊开甩在陈圭面前的茶几上，“这就是你要的升华？”
    池星焰远远地瞥一眼，发现正是成初十喝醉酒，抱着谢潜躺在床上睡觉的那一场。
    卧槽……他偏过头看一眼宋思危，还真被这人给猜中了。
    “你要他俩怎么演？演完审片不会给你一刀咔嚓了？”赵天烁说着说着怒气又开始上头。
    “这就要看赵哥你的功力了，你可以找编剧现场给你改嘛，加一些前景互动也可以。反正这一幕就是爆点，我一定要加进去。”陈圭打死也不愿意让步。
    爆点……还爆点……池星焰整个人都要不好了。这一幕要是拍出来，一定会成为他毕生的污点，以后拉郎配剪刀手连激情戏的素材都不用找其他戏拼了，直接拿他和宋思危现成的床戏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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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页

    “我不想拍这个。”池星焰说。
    宋思危附和：“我也认为没必要拍得这么露骨。”
    “哪里露骨了？”陈圭说，“我不管，这一场一定要拍。赵哥你不愿意，我就找其他导演来补上。至于你俩……”他看着宋思危和池星焰道，“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除非你俩想因为这一场罢演整部戏。”
    “操！”赵天烁一脚踹在茶几上，“你他妈就一傻逼！”
    “我是傻逼我骄傲。”陈圭死皮不要脸地说。
    “反正这场我不拍，随你便吧，爱咋咋地！”
    赵天烁边骂边站起身，一把抓起沙发上的斜挎包，戴上墨镜，气愤地摔门走了。
    池星焰和宋思危面面相觑。
    池星焰扬一扬手里的剧本，不确定地问陈圭：“陈总，后面的戏还要对吗？”
    “对啊，怎么不对？”陈圭把茶几上剧本重新递回宋思危手里，“这场戏就是宣传的噱头，重中之重，赶紧对一下哪里有不顺的地方，再扔给编剧改改。”
    “这场是你自己临时加的吧？”宋思危说，“原剧本我都读完了，没有这一场。”
    “我新加了一个编剧，专门修感情戏，这场就是她临时赶工出来的。”陈圭回他。
    池星焰一句卧槽差点都要脱口而出。
    这都他妈什么宇宙大乱斗啊！
    导演罢拍，主演罢演，制片人临时加两个男人的床戏不说，还专门再找一个编剧来写男男感情戏。
    写了能拍吗？拍了能过审吗？过审了能不被观众喷吗？
    简直沙雕他妈给沙雕开门，沙雕到家了。
    如果说我是演艺界的毒瘤，那陈圭一定就是制片界的超级大肿瘤，池星焰无语地想。
    宋思危长叹一口气，从池星焰的手里抽过剧本，连着自己的那份一起，远远地抛进了垃圾桶。
    “陈圭，你是对两个男人谈恋爱有什么误解吗？”宋思危严肃地看着陈圭道，“一定要牵手接吻抱着睡觉，那才是爱情？”
    “说得你好像谈过似的……”陈圭嘲讽他，朝池星焰道，“帅哥你知道吗？你未来的CP宋老师，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母胎solo，活了三十年男的女的都没碰过。
    就这样的人，偏偏感情戏演得炉火纯青，还特爱给人上课，宣扬柏拉图式的爱情，你说可怕不可怕？”
    池星焰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宋思危solo不solo，爱好男还是女，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又不会跟他谈恋爱。
    宋思危沉默良久，没有理陈圭的嘲讽，只是低声说道：“我当然知道。”
    这一句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只有宋思危自己能听到，可是还是被耳尖的池星焰捕捉到了。
    “人类最伟大的情感，必然不是出于占有欲才产生的……”宋思危说，“就像成初十虽然爱谢潜，但是谢潜决定走向他肩负的责任，成初十是不可能为自己的私欲阻挡他的。”
    “爱一个人会恨不得为他倾尽所有，虽然我一向认为这种爱很愚蠢，但是人们歌颂的，向往的，不正是这种愚蠢又盲目的感情吗？”
    “所以你加的那一场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成初十明知谢潜被人监控，随时都可能暴露在危险中，还要与他喝酒，跟他表白相拥而眠，这种让自己成为他软肋的事，成初十是不会做的。
    因此原著并没有写在正文，而是作为彩蛋加在了番外，这就说明它并不合适出现在正经剧情里面。”
    池星焰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味宋思危那一句句「纸上谈兵」式的柏拉图爱情经典语录，听见他讲到成初十这个角色，连忙应和：“我也这么认为。其实看完剧本后，我就给成初十这个角色写了小传，他对谢潜的爱，少年期是依赖和仰慕，成长期是理解与陪伴，最后才是保护和成全。
    他与谢潜就像是两柄钢刀，只有背对着彼此的时候，才能竭尽所能地保护对方。这就决定了他们只能心照不宣地遥遥守护，永远没有互相拥抱的那一天。”
    “你这个比喻非常妙，我就没想到……”宋思危兴奋地在池星焰的肩上轻拍一下，一时间忘了要保持稳重，大手在他后脑勺上揉了揉，像是在奖励自家接到球球的爱犬，“你怎么这么聪明呢，臭小子。”
    “那还用说。”池星焰得意地勾起唇角，难得没甩开他的手。
    陈圭瞥宋思危一眼，再看池星焰一眼，嘴角泛起猥琐的姨父笑：“我开始有点get到凌骁那小子的快乐了……”
    “啥？”池星焰一脸懵。
    “没啥……”陈圭道，“说了你也不懂。既然你们俩都不同意加这场戏，那就不加了吧！”
    他一手拍在池星焰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你小子，可要好好关照老宋，听见没有？”
    “哈？”池星焰眨眨眼，莫名其妙地问，“我，关照他？我演得这么差。”
    陈圭从垃圾桶里捡起剧本，随便翻了几页，又重重地扔了回去。
    他嘴里连连感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他妈多和谐，多美好。啧，凌骁这小子果然说得没错，CP就要春风化雨，若有似无，欲盖弥彰才好。”
    池星焰朝宋思危看一眼，宋思危伸出手指在太阳穴附近转了一圈，暗示他陈圭现在脑子有问题。
    两人默契地一笑。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求撒花……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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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评论：
    欲盖弥彰，66666，现实；
    -完——
    17.对手1
    陈圭擅自加戏的事，经过一波三折总算泡汤。
    令池星焰担惊受怕的床戏也并没有到来，在赵天烁的严厉要求下，前三天的拍摄相当顺利。
    除了开机第一天，因为与制片人意见不合，赵天烁临时延后了池星焰和宋思危的对手戏，剩余时间都是紧锣密鼓地按照统筹给的通告单来排的。
    剧组没有特意找小演员来演成初十的少年时期，因此池星焰要一直从成初十十五岁演到他二十五岁，期间横贯整整十年，角色不同时期的气质差异很大，这对池星焰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剧组要节约租取景地的成本，通常都是一个场景串N多场不同时期的戏。池星焰连续好几天都是早上演少年，下午演成年。
    两个时期的发型、妆容和服饰完全不一样。常常是一场戏下来，他就要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般杵在片场，当场被妆化老师围上来剥掉外装重新理头发，再被塞到有空调的车里调整妆容，防止整个妆面在过热的空气中糊掉。
    然后再一头扎进七月的烈阳里，不到十分钟就热得满头冒汗，浑身黏腻。
    池星焰也不知道吹着空调化好妆再糊掉，和直接化好妆糊掉有什么区别。
    如此几次三番后，他就变得像一只在冰箱里速冻过，又迅速被扔到油锅里炸的辣子鸡，浑身上下都外焦里脆，口干舌燥得连一声热都喊不出来。
    好在他记台词的能力一向比较好，成初十少年时期又是个木讷不善言辞的复仇中二少年，前两天的群戏基本上没有卡壳的。
    直到他遭遇了与宋思危的第一场对手戏。
    “帅哥你干嘛呢？啊？”
    赵天烁热得只穿着件背心，腿上一条大裤衩，脚上是超市里十块钱一双的人字拖，浑身晒得乌七八黑，跟庄稼地里的老大爷似的，唯独鼻梁上一副导演墨镜逼格满满。
    赵天烁的导演墨镜仿佛自带某种鬼畜功能。
    平时面无表情盯着监视器的时候，为了看清楚灯光背景和演员走位，他是不戴这副眼镜的。
    但是一旦某一场总是在NG，他一个忍不住站起来，那副眼镜会自动跑到他的鼻梁上，掩盖住他满脸的怒气，紧接着赵天烁就会冲着不远处的演员一阵兜头大骂，用语极其粗俗。
    仅仅三天，池星焰已经对他的这副眼镜产生了心理阴影。
    赵天烁站在监视器后，远远地指着池星焰骂道：“你长那么大的眼睛是出气用的？天天在那儿表演黑猫警长呢？眼睛瞪得像铜铃，显得你很机灵是吗？”
    池星焰因为眼睛大，已经无数次跟人解释过自己并不是在瞪人，可是赵天烁这么骂他，他居然第一次有点犯怂。
    “成初十是个冷血杀手，冷血，不是说他是个半夜翘辫子，诈尸瞪眼的死人。冷血和死人的区别，懂？”
    池星焰接道：“死人瞪不了眼睛，眼神都是涣散的。”
    “哎呦我的妈呀……”赵天烁扶着后脑勺，一副高血压要犯了的样子。
    池星焰严重怀疑他是偷偷刷韩剧刷多了，里面的老太婆一生气就喜欢扶后脑勺。
    “宋思危！”赵天烁叫道，“你别动，你也别教他，好好站在那儿。”
    说着他迈着大步走过来，站在正蠢蠢欲动的宋思危前面，朝池星焰道：“我演，你好好看着。”
    池星焰只得乖乖地站在一边，一脸惊奇地看着赵天烁穿着背心裤衩，在尘土飞扬的片场自由发挥起来。
    “来，开始走。”
    宋思危一秒进入状态，化身成为刚刚年满二十的谢潜。
    彼时他的兄长谢烨大权在握，风光无限。谢潜出身尊贵，又是个什么闲心都不用操的二公子，打小就是个人精，成年后更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一窍用来活命，剩下的几窍全部用来琢磨哪里好玩，怎么捉弄别人好玩。
    少年的他虽不爱摆架子着华服，却难掩身上的纨绔贵气，端得是鲜衣怒马，满腔无畏无忧的少年壮志。
    宋思危虽然已经是三十岁的人，对「少年壮志不言愁」这种状态却拿捏的非常得当。
    他往后退了大约有二十米，才双手背在身后，意气风发地大步走入镜头。
    “拿着！”他远远地抛出一样东西，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赵天烁虽然晒得黑成煤球，只剩下一口大牙能依稀辨出人来，表演起成初十来却十分入戏。
    他皱着眉，伸手在空中接下物件，摊在掌心一看，一脸厌恶地扔回去：“又拿这种破玩意儿糊弄人。”
    谢潜轻快地跳起来接住，回道：“没糊弄你，你现在还控制不了那些复杂的暗器，这个哨子是专门留给你自救的。只要一声哨响，我就会出现，不用害怕小命不保。”
    赵天烁演的成初十像是遭受了巨大的羞辱，当即夺过谢潜手里的哨子，扔在地上猛踩两脚，末了还狠狠地碾在泥里。
    他恶狠狠地瞪着谢潜看了很久，冷声道：“我不稀罕。”
    说着转身要走，谢潜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成初十因为年纪尚小，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挣开，只能由着谢潜掰开他的右手，又放了一枚铜制的哨子在掌心。
    “幸好我聪明，早就料到你会这么干，我刚才给你的是木头做的哨子……”谢潜狡黠地看着成初十说，“这一枚才是我哥拖我捎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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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页

    成初十原本抗拒的神色蓦然松动，原地站定很久，才忍不住小声问：“真是烨哥哥让你送的？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看起来很闲吗？你脸多大啊，我要骗你。”谢潜假装不屑，暗暗观察成初十的反应。
    成初十仍然是面无表情，却飞快地将铜哨捏在手心攥紧，丢下谢潜转身走了。
    谢潜在后面轻轻摇头：“我本一番好心，还要用我哥的名头人家才领情。唉！”
    ……
    “OK，看懂了没有？”赵天烁配合着宋思危，把这一小场完完整整走了一遍，就差手把手教池星焰了。
    池星焰点头：“看懂了。”
    他一向领悟能力和学习能力都很强，如果说自己演会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调动面部肌肉，做出合适的表情，那么仅仅是模仿赵天烁的表演，他还是能轻松办到的。
    池星焰对自己在演戏方面不开窍感到苦恼，也深知靠模仿是没办法长久走下去的，但是眼看着整个剧组都在赶进度，他不可能因为自己在这里卡壳而拖累整个剧组。
    所以哪怕并不完美，他还是模仿赵天烁的动作和表情走了一次。
    “卡！”赵天烁又戴上他的墨镜走了过来，这次没有骂人，他拍了拍池星焰的肩膀，“这次还行，但是细节眼神不对。”
    “哪里不对？”池星焰问。
    “你看谢潜的眼神太平和了，少了点厌恶。”赵天烁道。
    “成初十跟谢潜又没有仇，为什么要厌恶他？”池星焰又问。
    赵天烁本想给他继续讲，却看见旁边抱臂站着的宋思危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他自己也讲得口干舌燥，立即将话头扔给宋思危：“来，你给他讲。”
    宋思危一点也不扭捏，他浑身被黑色古装衣服裹着，刚刚配合赵天烁走完一遍戏，已经热得满头大汗，只能一边任剧组派给他的助理追上来擦汗，一边嘴里不停地给池星焰讲戏。
    宋思危道：“谢潜送成初十哨子，说只要一吹，他就会立刻出现救成初十的小命。成初十一直以来都想成为东临府最强的暗探，可偏偏年纪太小无法登顶，一直被谢潜压着一头。
    这时候谢潜把自己放在保护者的身份，无意中对成初十的自尊心造成了伤害……”
    “为什么会对他的自尊心造成伤害？”池星焰问。
    宋思危颇有耐心地继续讲：“这很明显嘛，因为谢潜把成初十当弟弟，成初十却把谢潜当敌人。即使不是那种喊打喊杀的敌人，那也一定是一块挡在路上的绊脚石，因为只有打败谢潜，他才能顺利登顶，成为谢烨最重视的左膀右臂。”
    “然而谢潜这个敌人非但不接受他的挑战，还觉得他非常弱小，还要保护他。成初十是不是会觉得，这是在瞧不起他，是在挑衅？”
    池星焰点点头。
    “所以你理解到这一点，就知道他在厌恶什么，为什么后来谢潜说这哨子是谢烨送的，他又肯接受了。”
    “明白。”池星焰说。
    化妆老师又上来给两个主角理头发，擦汗，重新摆正衣服。
    取景地设在剧中东临府的外墙处，实际拍摄是找了个宫殿，在内墙底下拍的。
    头顶上烈日炎炎，场务却依然要举着打光板，照的两人面色如同白玉一般，端得是一份帅气，两样风姿。
    尤其是池星焰，他本身已经是公认的浓眉大眼的大帅哥，配上成初十朴拙的少年杀手扮相，一头乌发只用粗编的绳带系着，身量颀长，冷峻中又透出一丝少年人的懵懂不羁，初见就让人过目难忘。
    他虽然演技不怎么过关，却丝毫不畏惧镜头怼脸直拍，是典型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型选手。
    宋思危演的谢潜只比他矮半头，相比起成初十冷峻孤傲又略显自卑的阴郁气质，谢潜则显得温文尔雅许多，他与成初十穿着一样的黑色校场服，却是一派松风朗月，一副家教良好的贵公子形象。
    宋思危本人长相气质都属于「留白系」那一挂的，是电影导演最爱用的高级脸。
    初见不见得很惊艳，看久了越看越觉得有味道，明明性情温润无一处锐利，却总有一种令人无法侵犯的内在威严。
    宋思危就差把「贵气」两个字写脸上了，谢潜则是欲盖弥彰地想把贵气隐藏起来，努力地要跟成初十打成一派。
    无奈两人阶级悬殊，谢潜越是想要自动「降格」，越是让敏感孤傲的成初十觉得自己是在被他垂怜，因此频频反目。
    池星焰完全吃透了成初十的心理活动，竟然有史以来第一次正确地调动了面部肌肉，摆出了合适的表情。
    他饰演的成初十又是烦闷，又是懊恼，还夹杂着浓烈的不甘心。
    他将谢潜扔给他的哨子踩进泥里，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对手，喉结一动，愤愤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不稀罕。”
    宋思危眼神微动，带着一抹讶异，随即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赞赏的笑来。
    最新评论：
    -完——
    18.对手2
    池星焰没来及细想宋思危那抹笑容的含义，只顾着埋头演戏，按照剧本，成初十说完不稀罕后，转身就要走。
    宋思危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池星焰条件反射地想要使劲儿挣脱，宋思危却像是发了狠，一只手钳着他的左臂，力道重得像是要把他的手给当场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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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页

    池星焰痛的差点叫出声来，气急败坏地扭了一圈胳膊也没能挣脱。
    不远处赵天烁摘了眼镜，正仔细地盯着监视器，导演不喊卡，他就算疼死也得接着演。
    池星焰感到一股大力正拽着他，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宋思危扑了过去，差点就要撞在他的怀里。
    宋思危这才松了手，一手扶着池星焰的肩膀助他站稳，之后他使劲儿地掰开池星焰的右手，朝掌心塞了一枚黄铜哨子。
    “幸好我聪明，早就料到你会这么干，我刚才给你的是木头做的哨子……”
    宋思危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又黑又亮的眸子闪着微光，狡黠得像一只狐狸，他低声在池星焰耳畔说道，“这一枚才是我哥拖我捎给你的。”
    池星焰愣愣地看着宋思危，喉咙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懵懵懂懂地接后面的台词：“真是烨哥哥让你送的？你不是在骗我吧？”
    “卡！”
    赵天烁走了过来，这一次终于没有戴鬼畜墨镜，他拍着池星焰的肩膀，首次露出满意的笑容：“今天状态不错呀，刚才懵的那一下，设计得挺好。”
    池星焰辩解道：“我没有设计。”
    “哦？”赵天烁笑道，“那就是临场发挥喽？不错不错，你要是场场都有这种水平，我做梦都笑醒了。”
    池星焰闭着嘴没说什么。
    相比起陈圭那种表面堆笑，背后嘲讽的两面派，他更喜欢赵天烁这种当面骂人，就事论事的人。
    烂就是烂，好就是好，大家都有眼睛看得出来，他自己心里也明镜似的，何必自欺欺人。
    “过来看看。”宋思危已经站在监视器前，正在找执行导演回放刚才拍的那一段。
    他远远地朝池星焰招手，池星焰揉着胳膊，跑过去站在他旁边看监视器。
    宋思危神情专注地盯着屏幕里的池星焰，低声给他讲：“你看你使的这蛮劲儿，我要是不狠狠拽着，你早就挣脱了。但是你演的成初十只有十五岁，压根不是谢潜的对手，你一挣脱，这一整场就费了。”
    池星焰揉揉仍在犯痛的胳膊，把一肚子的委屈咽进肚子。
    “这个懵懂的表情是神来之笔……”宋思危又说，目光灼灼地盯着监视器回放，没顾得上看旁边的池星焰，真心诚意地赞叹道，“成初十性格阴郁，给人的感觉很早熟。这个眼神让人瞬间意识到，他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内心也有单纯和迷茫的时候。”
    池星焰毫无察觉的咽了咽口水，感觉天气更加燥热了。他能演出这种懵懵懂懂的表情，才不是什么刻意设计和临场发挥，完全是被宋思危眯起眼睛的那一下给弄懵了。
    谁能想到宋思危这个老正经，演出来的谢潜这么像个危险分子呢，仅仅是狡黠地一眨眼，狐狸本色就显露无疑。
    这种误打误撞的正确，还要被宋思危夸赞为「神来之笔」，实在让池星焰感到受之有愧。
    “你演的这种少年心性很迷人。”宋思危的夸赞还在继续，池星焰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加入过什么彩虹屁夸夸群，说起来一套接一套毫不重样，关键还倍感真诚。
    “迷人？”池星焰怀疑自己听错了。
    宋思危点头：“对，很迷人。又纯又狠又可爱，成初十整个角色都离不开这三种特质。”
    又纯又狠又可爱……池星焰老觉得哪里怪怪的，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三个词都是粉丝时常形容他自己的词，只不过是换了个说法。
    “你是说小狼狗和小奶狗的结合体，霸道总裁和小乖乖的双重人格吗？”池星焰满头黑线地问。
    宋思危又一次断网：“什么狗？”
    “没什么，当我没说。”池星焰面无表情地回他。
    宋思危抱臂盯着监视器看了一小会儿，点头道：“是挺像一条大狗的，时常需要人爱，又不愿意开口。给点关怀他就泛滥，挺可爱的。”
    “宋叔叔，可爱是夸赞一个男人最糟糕的词。谢潜要是夸成初十可爱，成初十或许会一刀片了他。”池星焰一副感情专家的模样，摇头感慨道。
    “你俩都懂个屁啊！”赵天烁在旁边听他俩你来我往有一阵儿了，一脸不耐烦地道，“俩大男人可爱不可爱的，腻歪不？”
    他盯着监视器看了一会儿，又嫌弃道：“宋思危你看你这一段，你都要把他拽到怀里去了。基不基啊你？妈的，刚才我还没注意，这么一看，眼睛都要瞎了。”
    “对，就是他故意拽我的，导演，这可不关我的事。”池星焰连忙撇清关系。
    “都是陈圭那狗东西搞的这破剧本，gay里gay气的。要拍同志片您就搁那金马金像奖往上奋斗，弄个耽改剧要拍不拍欲盖弥彰的算怎么回事儿。那天晚上我走了，他怎么说的，床戏还加不加了？”赵天烁问。
    “不加……”宋思危回他，“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看着我俩自己笑了一阵子，又说不加了。”
    “操，就他妈一傻逼……”赵天烁顿时被气笑，“天天东拉西扯找投资方攒点儿臭钱，想一出是一出，尽知道折腾人。”
    “谁说不是呢。”宋思危应和道。
    池星焰默默地站在旁边，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地骂金主，心道陈圭这负责撒钱的也太憋屈了，制片人上赶着被自己请的导演和主演骂，他还是生平头一回见。
    “唉不行，这段还是有点太基情了……”赵天烁又盯着监视器回放一小会儿，把旁边正在走神的执行导演叫过来，“你看这段是不是很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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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页

    执行导演摇着扇子憋笑：“还行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放屁！”赵天烁立马道，“这才第一场对手戏，就要搂搂抱抱，以后他俩还不得亲嘴上床啊？”
    池星焰无语问苍天，怎么又是上床上床的，床戏不都砍了吗？还没完没了了……
    执行导演笑得都要抽过去，宋思危则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你再演一遍还能演出来那个很懵的表情吗？”
    赵天烁问池星焰，似乎是早已经心知肚明这小鲜肉那点上称约不过三两的烂演技，都没敢抱太大的希望。
    池星焰立马如他所想，诚实且果断地回他：“不能。”
    “行，基就基吧，谁让我舍不得剪呢……”赵天烁朝远处正在忙碌的场务人员喊道，“准备下一场。”
    第二场戏则简单的多。
    选景地址仍然是宫殿内墙下，只不过演员要走位到正门处，营造出成初十初入东临府的情景。
    为了节省租用场地的成本，高小安这个制片主任可是煞费苦心，早在拍摄前他就到取景宫殿前蹲点过，提前把同一片场要拍的戏一一罗列好，连分镜都上手画好了。
    无奈高主任的画功实在堪忧，在他的笔下池星焰和其他一众演员都变成了火柴人，宫殿大门和内墙就是一条条空间感错乱的直线，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画的是什么。
    赵天烁只瞥一眼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去他娘的什么分镜不分镜的，他立即决定要当个飞纸仔，只给几个演员讲完入场顺序和要顺的台词，跟摄像和打光嘱咐了几句，其他的都自由发挥起来。
    好在目前这一场不需要特别布置道具，只需要表现出几位演员的关系，依次说几句话即可。
    拍好后会扔给剪辑组配上人物出场字幕，后面会插到第一集的前几分钟做人物介绍用。
    摄影师先给了个远景，一路从取景宫殿的内墙拍到大门。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另一台早已经布置好的摄影机立即切到中景，凌骁饰演的少年邹衍正引着小心翼翼的成初十踏入府门。
    池星焰的脸早在之前就已经被化妆师抹上深色的古铜粉，塑造出一种面黄肌瘦，长期营养不良的形象。
    他一身粗布麻衣，背上背着一个干瘪的布袋包裹，肩膀和膝盖容易磨损的地方都是补丁摞补丁，可想而知日子过得非常艰苦。
    他整个人都灰蒙蒙的，唯独一双清亮有神的大眼睛，倔强又警惕地观察着东临府的累累高墙。
    “好，邹衍进。”执行导演喊道。
    凌骁是科班出身，台词功底非常扎实，立即字正腔圆地说出邹衍的台词：“你不要紧张，待会儿我领你去见谢统领。”
    说着他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硬邦邦的馒头来，递给一脸紧张的成初十：“先吃这个垫一垫肚子。”
    成初十咽了一下口水，移开视线，冷声道：“我不饿。”
    执行导演一挥手，宋思危饰演的谢潜意气风发地沿着内墙大道的正中央走了过来，他一把夺过邹衍手里的馒头，抛在空中颠了颠，道：“你拿这种玩意儿，打发叫花子呢？”
    成初十听见这句「叫花子」，顿时敏感的自尊心被戳破，颠了颠背上空荡荡的破布包裹，紧皱着眉头，抛下剩下的两人，一言不发地快步往前走。
    谢潜三步并两步追上来，长臂一伸，将成初十的头压在胳膊下，嘴里叫道：“臭小子，脾气还挺倔。多大啦？”
    “不关你事，放手！”成初十使劲想要挣脱谢潜的辖制。
    邹衍跟在后边搭话：“他才刚满十五。”
    “这么小，个头比我都高。怎么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连我都认不出来……”
    谢潜放开成初十的脑袋，又一把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跑，“走，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放开我！谁稀罕你的东西！”成初十用力一甩，终于挣开了谢潜的钳制。
    “你们在喧哗什么？”朱祁饰演的谢烨一脸威严地阔步走过来，见到成初十的一瞬，面上忽然笑容焕发，声音都变得柔和亲切了许多，“你是成家的孩子？”
    成初十紧闭着双唇，面色仍是一副倔强和余怒未消样子，只从鼻腔里重重地「嗯」了一声。
    “卡！”
    赵天烁远远地比个OK的手势，朝远处的人喊道：“过。”
    池星焰内衬衣服全都汗湿透了，本以为至少还要再来一场，没想到居然一次就过了。
    凌骁乐呵呵地拍池星焰的肩膀：“大总攻不错啊，一遍就过，你还说你演得烂，太谦虚了。”
    池星焰热得一句话都不想说，又听到凌骁叫他「大总攻」，实在懒得搭理他。
    宋思危站着任由助理给他擦汗，淡淡地道：“他才不谦虚。成初十这个反骨仔，池星焰可是本色出演。”
    池星焰顿时脸都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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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
    -完——
    19.本色1
    一个有所追求的演员，最讨厌的赞誉，恐怕就是「本色出演」四个字。
    池星焰是个学习和领悟能力都很强的人，唯独在演戏这一块，忽然就变成了榆木脑袋，一直无法开窍。
    最近他好不容易没被导演嫌弃，好不容易感觉自己隐约摸到了演戏的一点门道，还没来得高兴，宋思危一句「本色出演」就将他打回了原型。
    --

 第37页

    池星焰整个傍晚气都不是太顺。本来心情就不大好，再加上正午太阳实在大得吓人，他脸上喷的防晒霜早就被汗水带走，拍戏的时候没察觉，一停下来才感到整张脸又痒又痛，浑身上下都难受得要命。
    剧组为了赶工，时常把人当牲口使，池星焰自觉自己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看着其他剧组工作人员仍在忙碌，他不好意思喊停，只得忍着痛，连着赶了一场夜戏出来。
    直到晚上十一点，他才卸完头套和妆面，钻进保姆车回了酒店。
    池星焰的整张脸红得像关公，刘萌心疼地拿着一条浸过冷水的毛巾给他敷脸，担忧道：“明天下午你就要去省台跟周沉沉排练节目了，脸红成这样，这可怎么办？”
    “凉拌。脸红让化妆师再多糊一层腻子不就好了。”池星焰哑着嗓子，声音很疲惫。
    “漫姐让我盯着你好好补防晒，明天你去录节目，她也会去。看到你这样肯定又要骂我。”刘萌说。
    池星焰拿毛巾搭着脸，声音瓮瓮的：“你就说我是折翼的天使脸先着地，自己摔的。”
    刘萌憋着笑，取下他脸上的毛巾，去卫生间接凉水。
    “唉，我演戏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的吧？”池星焰又问，“我演成初十真是本色出演吗？”
    刘萌边换洗毛巾，边回他的话：“成初十这个角色就像是给你量身定制的一样，发起脾气来虎里虎气的，简直就是池星焰本焰。”
    池星焰往沙发上一瘫，仰着脖子长叹一口气：“我没救了。”
    “反正钱都拿了，配合着导演的指挥拍完就是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刘萌给他换上新毛巾，安慰道，“咱是用脸打天下的人，不用在意演技哈。”
    池星焰道：“你就是个奸臣，说的这是什么屁话。我也不想在意，可是宋思危他演得实在是好啊，到时候戏一播，我那烂演技就只有被他吊打的份儿。”
    一提到宋思危，刘萌的胳膊肘又开始往外拐：“那何止是吊打，宋老师就差把你踩地上摩擦了。”
    “你——”池星焰一阵气闷，朝他踢两脚，“滚滚滚，赶紧滚对门给宋思危提鞋去，你被炒了！”
    “唉，好的……”刘萌假装朝对门喊，“宋老师，我家星哥让我给你提鞋，说这样你把他踩在地上摩擦的时候会更爽更高潮……”
    “滚吧你！”池星焰抓起脚上的拖鞋朝他砸了过去。
    刘萌提前跟剧组告过假，池星焰第二天上午又赶了一场群戏，下午连饭都来不及吃，一脱下戏服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机场。
    当晚八点，他才坐着车赶到省台录制厅。
    周沉沉已经提前在准备室里等着，一连大半个月没见池星焰，他整张脸都明亮起来，飞奔过去给池星焰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好想你啊星哥！”
    池星焰手忙脚乱地把他从身上摘下来，警告他：“少搞我，一边儿去。”
    “我不要嘛，人家就是好想你。”周沉沉两腿一弹，又要往他身上挂。
    池星焰一脚踹出去，周沉沉赶忙往后退一步，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噘着嘴正准备说话。
    池星焰一见他那副样子就头疼，威胁道：“你他妈再敢嘟嘴，嗲声嗲气地gay我，信不信我拿鼓棒抽你？”
    “那我不敢……”周沉沉笑眯眯地退到一边，作乖巧状，“你知道的，我这人最怂了。”
    池星焰正欲再说什么，一眼瞥见旁边的节目组女编导一脸「我又嗑到了」的陶醉表情，顿时住了嘴。
    他一屁股歪坐在沙发上，浑身上下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懒懒地问：“我给你的demo，你回去合好了吗？”
    “最近实在太忙了，我没时间合啊。所以我才提前到演播厅来跟你合，你还来这么晚。”周沉沉底气不足，只得先发制人。
    池星焰当即火大起来，也没顾着要去避讳编导，朝周沉沉道：“你还有理了是吧？天天有空琢磨怎么录屏发鸡汤，没时间合曲子？”
    “我那是想你才……”周沉沉又黏黏糊糊地开始「爱的表白」。
    池星焰要不是跟这人一个宿舍住两年，对他的性取向和猥琐的品味了如指掌，他还真差点就信了周沉沉的鬼话。
    “闭——嘴——”他咬着后槽牙，一手提着背包，一手拎着周沉沉的连帽衫帽子，揪着人往外走，“你还要点儿脸就少说话，去录音室。”
    作为一档仅仅播出过一季的新综艺，《时光的歌》这档节目紧跟卫视两档王牌长红节目，牢牢地霸占着收视率第三的位置。
    池星焰和周沉沉作为特别能扛流量的最佳CP，也因此获得了一点小小的特权。
    池星焰把自己的架子鼓整个托运到了省台，与其他调音设备一起，塞在录音室小小的角落里。
    那是一台特别漂亮的水晶架子鼓，鼓架的几条腿上还镶着氛围灯条，一通电就艳光四射，随着节奏变动五颜六色地晃瞎人眼。
    池星焰把毕生的审美天赋都用在了音乐上，以至于其他地方的审美水准直线下降，简直惨不忍睹。
    他深刻地秉承着「土到极致就是潮」的时尚理念，开心地在微博上跟粉丝炫耀这些灯串都是他自己亲手镶上去的，是他「蒸汽朋克」精神的重要体现。
    周沉沉见他又把那架花里胡哨的鼓通上了电，吐槽：“你这架鼓是从宅男游戏键盘上得到的灵感吗？我家里就有一台，每次一敲键盘就呜拉呜拉地乱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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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星焰：“屁。那种便宜货能跟我的baby一样吗？我的灵感来自于我与生俱来的摇滚精神。”
    鉴于池星焰的摇滚精神确实让周沉沉的曲目逼格满满，周沉沉也不好再继续吐槽池星焰的品味，从包里翻出硬盘，把上期录完节目后池星焰发给他的demo拷到了电脑上。
    “节目组请的乐队老师排练的就是这一版，今天我要通宵跟他们合伴奏……”池星焰说，“编导说让我现场加鼓点进去，这次我加快了节奏，就专心打鼓，不唱歌了。”
    “那不行，你就算嚎，也要加一嗓子进去。光打鼓没有爆点，别人会感觉你在使蛮力，除了专业人士也听不出好坏来。你要让观众记住你，低音炮和脸才是你的记忆点。”
    池星焰拿起鼓棒轻轻敲了一小段：“不用记我，记得我的歌就行。”
    “你简直比我还天真，观众要是能记住你的歌，你还用得着靠这张脸跟我卖腐吗？”
    周沉沉正盯着电脑桌面上弹出的音轨画面，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我都是流量工业下的商品，如果包装都不够吸人眼球，谁还有兴趣探索你的内在？”
    池星焰的鼓声由轻柔变得逐渐激烈起来，鼓棒重重地敲着鼓面上，也重重地敲在他年少气盛的心里。
    周沉沉虽然表面可爱怂萌，走的是人畜无害的初恋路线，实际却是个目标非常明确的人。
    他对娱乐圈炒作流量这一套适应的很好，宠粉卖萌，卖腐营业都是信手拈来。
    相比起好基友，池星焰则显得非常不识好歹。在台上一贯都是高冷炫酷，脸上就差贴着张「我超爱装逼」的条子。
    话少的很，对金主爸爸们的也热络不起来，曾经在节目上直言不讳地说「我与他们都只是business的关系」。
    拉郎配剪刀手和CP粉们都在猜测谁能真的搞到霸总池星焰，又纷纷觉得，谁搞到算谁倒霉。
    池星焰是个叛逆分子，从不知道「听话」和「哄人」这两词怎么写。
    即使对着最佳CP周沉沉也是一天三顿威胁，扬言要锤爆他的狗头。
    唯一话多，还是在发脾气和恶作剧的时候，那小嘴一嘚啵，跟说单口相声似的金句频出，捡着恶毒的词就是一阵暴风输出，现实生活中谁能受得了？
    这种跟谁都不可能真谈，又长着一张跟谁都很搭的俊脸的大帅哥，简直就是搞CP人士的天菜。
    池星焰的拉郎配CP拉起手来，可绕地球一圈，人人都说他是卖腐上位，可是谁也没问过，他自己到底愿不愿意走这样一条看起来繁花似锦的成名路。
    周沉沉戴着耳机听完demo，见池星焰只顾埋头打鼓，提议道：“《GlamorousSky》这首歌，我们唱日语版的吧，不唱英文的。”
    池星焰停下来：“你放什么屁呀？明晚上就要现场录制了，你现在跟我说换歌词。这歌我熟，我是没问题，你那鸡脑子能记熟日语歌词吗？”
    周沉沉嘿嘿一笑：“日语我当然熟啊！压脉带，死高一，我都很熟。”
    池星焰顿时反应过来，周沉沉那硬盘300G里的各种女老师不是白看的，不仅陪伴他从青葱小子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还额外教会了他一门外语。
    池星焰对这人的猥琐劲儿实在是无语，问：“你怎么忽然要换成日语版的？”
    周沉沉回他：“因为以前听你唱过啊。我准备把一大半的歌词都分给你，你唱前后两部分的中低音，我只唱副歌部分的高音。”
    池星焰愣住，沉默一会儿才说道：“你不必这样，我只是来给你做帮唱的，不要本末倒置。”
    “不要嫌弃呀星哥。你沉哥现在牛逼大发了，马上就有一部大IP剧要播，而且我经纪人早就傍上了大导演，快的话，明年春节档你就能在电影院大荧幕看到我的脸了。”
    周沉沉得意地说，言下之意，这档节目的曝光量对他来说不算特别重要。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周沉沉走过去按着池星焰的肩膀，“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在这个节目里，你才是我们星沉CP的灵魂。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舞台，好好发光吧小星星。”
    池星焰皱着眉，对周沉沉这种自我牺牲的好意感到很不安：“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回去陈萃肯定要骂死你。”
    “她现在正忙着跟各种导演制片人接洽，还要组织黑粉黑你，哪有时间管这些。再说了，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流量明星的保质期很短的，我已经红了有一年了吧，差不多也快到期了，哪天我从高处跌下来，糊穿地心的时候，记得拉我一把就成。”周沉沉说。
    “苟富贵勿相忘啊星哥，999块的情谊要永远记得。爱你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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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本色2
    离《时光的歌》节目录制还有大半天，池星焰生怕周沉沉忘词，又找他在演播厅顺了一遍。
    蒋漫也到达了现场，她看过池星焰仍然在泛红的脸，早就把刘萌劈头盖脸一阵痛骂。
    得知周沉沉要把歌曲的大半部分让给池星焰唱，她起初有点讶异，随后又得意地给刘萌说：“看到没？这才是真兄弟。只可惜落到了陈萃那种疯婆娘的手上，天天就知道跟顶流艺人碰瓷抢资源，还敢养黑粉团队黑我家星焰，吃相真难看，迟早要出问题。”
    蒋漫三十出头，剪着齐耳短发，面相消瘦犀利，显得有点刻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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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作风虽然很强势，好在手段正派。虽说也会蹭热度，贴着周沉沉炒，却从来没干过买通稿黑别家明星的事，因此对陈萃这种经常拉踩的人非常看不上眼。
    刘萌弱弱地说：“漫姐，周沉沉在这，你就不要当着面说嘛。我们可以回去说。”
    蒋漫撇嘴回他：“我只是想说，艺人红不红各凭本事。这个圈子看似肮脏的很，但是依然遵循「善恶有报」这条基本准则。
    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周沉沉是个好孩子，就是有点聪明过头了，遇到陈萃这样见钱眼开的，不知道是福是祸。”
    “还是我家星焰好，狠起来是真狠，傻起来也是真傻。”蒋漫看着不远处正在台上摆弄架子鼓灯条的池星焰，抱臂欣慰地说道。
    刘萌点头：“脾气坏起来也是真坏，但是活得很真实很过瘾。”
    “是吧？”蒋漫扬眉一笑。
    台上一阵绚丽的鼓声，池星焰终于把他那架水晶架子鼓通上了电，演播厅的灯光还没暗下来，暂时还看不出呜拉呜拉乱闪的彩灯有多骚气。
    摇滚曲目要配合键盘手，贝斯和吉他手，池星焰将原本的曲目改快了节奏，一整个通宵都在跟节目组请到的其他乐手排练。
    节目组前一天刚收到星沉两人要改日语歌词的请求，还着实担心了一把。
    没想到池星焰对他要唱的日语歌非常熟悉，周沉沉本身歌词就少，常年泡在300G视频里「上网课」，接受各种女老师「爱的熏陶」，日语发音居然比池星焰还要准，令人匪夷所思。
    其他评委、歌手和主持人也陆续到场。这档栏目除了池星焰是临时被塞进来的，其他人都是固定嘉宾，彩排起来轻车熟路，各方面配合都很默契。
    晚上7点，《时光的歌》第九期正式开录。
    主持人先来了一段串场词，陆续介绍其他嘉宾后，还特别强调今天星沉二人会给大家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这些都是套话，作为为整个节目组扛流量的两位小鲜肉，他俩是镜头的焦点，随便一个对视，都要被后期添油加醋地补上「十分默契」「非你莫属」「你懂得」这样的基情字幕。
    其他嘉宾更是心知肚明节目组的套路，各个环节都乐意cue两位小鲜肉，尤其是对选曲和编曲都十分出彩的池星焰，更是频频提及，下了节目也时常在微博上互动。
    节目组的造型师今天特意给池星焰配了一条运动系的宽发带，遮住他因为拍古装剧被剃出来的高发际线。
    如果说以前面无表情顶着大背头打鼓的池星焰，是个随时能用皮鞋踩爆别人狗头的霸总，这一次他就像一个刚准备上场打篮球的校草，高冷桀骜中透着一股青春活力，五官立体，眼眸深邃，活脱脱就是一个现实版的凤梨头道明寺。
    他和周沉沉刚一上场，评委席的女嘉宾和现场观众就立刻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池星焰朝乐队老师那边一点头，舞台便迅速暗了下来，只剩两道追光跟着他和周沉沉。
    贝斯和电吉他声奏响，池星焰拿着鼓棒，在右手掌心旋转一圈，迅速敲下第一个鼓点，他极具代表性的低音炮嗓音紧跟着鼓声唱了起来：
    开け放した窓に 廻る乱舞のDeep Sky；
    （敞开的窗外 狂舞旋转的DeepSky）
    AH 仰いで……缲り返す日々に 何の意味があるの？
    （Ah 仰头呼喊日复一日有什么意义？）
    Ah 叫んで 飞び出す Go；
    （Ah 呼喊着 决然离去Go）
    ……
    池星焰戴着耳返，手上打鼓，嘴里还要唱歌词，一心二用，压根没空顾及营业，一张如雕塑般的冷白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无袖白T，整个手臂都露在外面，像个野性难驯的坏小子。
    随着他挥舞鼓棒，漂亮的手臂肌肉瞬间喷张，脖颈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又冷又酷，充满了蓬勃的男性荷尔蒙张力。
    周沉沉只用动嘴巴，抱着舞台中央的一根立麦，肢体动作很狂野，一到高音部分就前仰后合面部狰狞，俨然要做摇滚歌手里的「视觉系」表演者。
    周沉沉的音域很宽，实际上唱高音一点也不费劲，他在台上摆着浮夸的动作，接着池星焰的低音炮唱道：
    あの虹を渡って あの朝に帰りたい；
    （想要跨过彩虹回到那个清晨）
    あの梦を并べて 二人歩いた Glamorous Days；
    （怀着相同的梦想两人并肩同行 GlamorousDays）
    ……
    池星焰激烈的鼓点贯穿始终，一连三个怒音紧随其后：
    饮み干して Rock&#039;n Roll；
    （一饮而尽 Rock&#039;nRoll）
    息上がる Battle フラッシュバック；
    （令人窒息的Battle，Flashback）
    君の Flavor Ah，Remember；
    （你的Flavor Ah，Remember）
    两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周沉沉高音清亮，池星焰低音磁性，共同合唱中间部分：
    Sunday Monday 闪电的 Tuesday……
    七色的Everyday 阴云散去后的Full Moon；
    请回应 我的声音；
    ……
    鼓声节奏逐渐变慢，池星焰额头的汗水已经浸湿发带，他奋力地打下最后一段的鼓点，与周沉沉相视一笑，为这首歌画上句点：
    ——想要跨越彩虹回到那个清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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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着相同的梦想 两人一路同往；
    Glamorous Days，Glamorous Sky；
    ……
    一曲唱毕，池星焰打鼓已经满头是汗，他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发际线是剃过的，兴奋地摘下额头的发带擦汗，现场尖叫声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周沉沉赶忙给他把发带戴回去，站在他面前假意要挡住他的脸：“这段不能播，我星哥形象不能毁，老师快剪掉！”
    “哈哈哈剪掉是不可能剪掉的，这辈子都不会剪掉！”主持人大笑着走上来，打趣道，“你还不知道我台的口号吗？镜头不够字幕来凑，这么好的素材，我们怎么可能浪费。”
    池星焰木着脸站在台上，心道，今天又滑铁卢了。
    “后期老师快给他打上「生无可恋」四个字……”台湾腔女评委实在是喜欢池星焰，一通调侃过后问，“今天这首歌很适合你们两个唉，所以是专门为彼此选的吗？”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腐，池星焰想也不想地回她：“不是，是因为妈妈喜欢。”
    “这些年终究是错付了，原是我不配，呜呜呜……”周沉沉假装伤心，实则卖萌道。
    “这个回答上次听到过，你不诚实哦……”女评委笑道，一口台湾腔嗲嗲的，“你好厉害哦，你是怎么做到边打鼓边唱歌的？”
    池星焰一向对嗲声嗲气的人过敏，他想换个专业的老师来点评，于是决定做个话题终结者：“我从来不撒谎，这首歌的确是因为妈妈喜欢我才选的。快节奏的歌边打鼓边唱很勉强，身体不能大幅度摆动，打出来的鼓点力道很弱，其实是不合格的。
    唱歌也是，虽然拿了三个麦收音，还是无法录出来平稳的音效，你仔细听录音就会知道我喘得很厉害。”
    气氛顿时冷了十秒，池星焰见效果已经达到，酷酷地站在舞台中间，自己cue流程：“其他老师还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吗？”
    “既然你自己都问了，我就说一点中肯的话吧……”一位专业的男音乐制作人评价道，“其实中国的摇滚听众大部分还是比较喜欢绚丽的高音，一首歌曲的副歌高音部分，往往是传唱度最高的。
    你的中低音很特别，唱摇滚有点浪费，如果你试着转唱抒情RB之类的，绝对是非常好的音色，可以迷倒万千少女，甚至唱爵士也不错。”
    “唱摇滚听众都已经很少了，唱爵士你要饿死他……”另一位专业评委笑道，“你看那些独立厂牌的乐队，都好难揭开锅的。”
    “所以让他去唱抒情啊……”男制作人道，“唉说真的，如果星焰有兴趣出一张RB或者hip hop专辑，我倒蛮想合作的。”
    池星焰回他：“暂时没兴趣。”
    又是半分钟冷场。
    池星焰因为很尊重这两位专业的制作人，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太直接，又解释道：“不写嘻哈是因为我本身对这种文化不太感兴趣。RB类的大多是情歌，我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就不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制作人赞道：“为赋新词强说愁，这句引用得非常好。其实现在大部分音乐人都有这个通病，为了写歌而写歌，听着很华丽，实际上非常空泛，很难引起共鸣。”
    “所以你为什么偏爱摇滚呢？不要再说因为妈妈喜欢。我想摇滚能吸引你，肯定是其中有某些你认同的特质。”
    池星焰愣了愣，目光越过舞台望向观众。
    那是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他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又是何时喜欢上他在舞台上唱歌打鼓的样子，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当他手里的鼓棒落下节奏的时候，这些人的心脏也在兴奋地砰砰直跳，他们笑得多开心啊，这世界上的悲伤并不共通，欢乐却是同一种颜色。
    这一刻令他感到莫名熟悉，池星焰仿佛又回到了十三岁那年，他凶悍地在一帮欺负他的小子面前打鼓，本以为这就是干架前的战曲，一曲完毕就要被人围着一顿暴揍，没想到却意外地得到了一声声惊喜的赞扬：“Bravo! Oh man，you see that Asian guy？He is absolutely talented!”
    是摇滚和他的鼓，给了他尊严、勇气和自由，以及一个可以持之以恒，闪闪发光的梦想。
    池星焰站在舞台上，观众脸上洋溢的期待和笑容，不断地给空气加温，现场氛围炽热得要把他融化掉了。
    他终于缓缓开口，认真地回答了关于摇滚的那个问题：“真实，自由，反叛。这三个词构成了我的整个成长期，摇滚在我心中，恰恰有这三种特质。
    只写我自己看到的，我能感受到的，我想要去抗争的，这就是我写歌的初衷，希望有一天能有机会把我自己的歌带给大家。”
    台上的评委纷纷站起身来，给池星焰鼓掌。旁边的周沉沉也开心地搭着他的肩膀，朝他竖起大拇指：“讲得真好！”
    池星焰如释重负，他实在太喜欢这个舞台了。
    这里不会有人告诉他「糊咖不配谈梦想」，也不会有人反复强调「你是凭这张脸走红的」，这里的人都能懂他在说什么，还会真诚地给他很多建议，而不是一味地朝着他尖叫「好帅」「好攻」「好霸气」。
    台湾腔女评委虽然被池星焰晾在一边，却很欣赏他这种真实不做作的态度，为了配合节目组效果，她煽情地做结尾陈词：“这条路很长，但是你有这种心气，我觉得在不远的将来，你一定会实现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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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星焰环视着台下满脸洋溢着笑容的观众，点头道：“我一直都抱有这样的信念。”
    周沉沉微笑着拉着他的胳膊，走上前谢幕：“我从认识你的那天起，就没有怀疑过这一点——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们都会实现心中所想！”
    作者有话说：
    注：
    文中歌词引自《GlamorousSky》一歌，作词矢泽爱，HYDE作曲，原唱中岛美嘉，曾作为动漫电影《NANA》（也译作娜娜）的主题曲。
    HYDE曾在演唱会上唱过日文版的，也出过英文版的，大家可以找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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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烦忧1
    池星焰再次登上飞机，已经是凌晨两点钟，刘萌把他安置好后，池星焰实在困得熬不住，一觉睡了过去。
    中途他是怎么被挪上车，再运到酒店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只记得半夜拉行李箱的声音吵醒了住在对门的宋思危，他模模糊糊地跟刘萌说了几句话。
    第二天早上八点，池星焰断断续续地补完觉，便被刘萌塞进保姆车送到化妆间。
    他脸上的红痕稍微消了一些，化妆师往脸上遮了厚厚两层粉底，才勉强没露馅。
    刘萌在保姆车里看通告单：“星哥，今天白天和晚上都有吊威亚的戏。”
    池星焰木木地「嗯」一声，脑袋都有点转不动了。他缓了一会儿才问：“昨晚上宋思危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让我照顾好你。”刘萌说。
    池星焰皱眉：“这人事儿可真多。”
    “其实我很好奇……”刘萌说，“宋老师对你挺好的，你为什么老跟他气场不合？”
    池星焰嗤道：“他对谁都好，就一中央空调，无差别对待。我只不过是跟他交集比较多，显得对我格外好而已。”
    刘萌点点头：“宋老师就是那种谦谦君子的性子，他上学的时候肯定有好多女生追，说不定男生也有。”
    池星焰恍惚一下，反复咀嚼「谦谦君子」这个形容词，脑海里浮现一个许久不曾想起来的身影，突然没由来地一阵厌恶。
    他说道：“你知道宋思危是真的好，还是装的好？他演技那么精湛。一个人好得太过分，就显得很假。他还会用「为你好」来胁迫你，做出他自认为好的决定，也不问你愿不愿意。”
    刘萌住了嘴，欲言又止地看池星焰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
    池星焰：“你想说什么？不要现在不说，回去又暗地里吐槽我，我最讨厌面上一套，背地一套的人。”
    刘萌如他所愿：“这可是你自己问的。我就觉得吧，你可真是个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小王八蛋。”
    “很好，你奖金没了。”池星焰威胁道。
    刘萌叹气声更大了，担忧地看他一眼，这小子不仅疑心病重，记性还非常差，每次都是这一句。
    池星焰到达片场的时候，场务早已经架起了绿布。
    古装剧时常要把演员吊在高空中飞来飞去，影视城建筑普遍比较矮，一个不注意就会穿帮，这个时候绿布就显得必不可少。
    既能遮住不必要的物体，制作后期的时候也方便抠图，加上各种绚丽的特效。
    但是对演员来说，就会有一种很魔幻的感觉。
    周围都是一圈绿，还要在脑海里想象自己手里的塑料武器能抵千钧之力，随便挥一下刀剑，就能有「樯橹灰飞烟灭」的震撼效果。
    实际拍摄起来却像一群中二病患者在隔着空气互相殴打，后期还要配上动感光波和灭霸气浪，场面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这着实需要一股「老子宇宙最牛逼」的信念感，才能演出来那种与生俱来的自信。
    好巧不巧，池星焰二十岁的灵魂由三部分组成，三分之一装逼怪，三分之一耿直王，余下的三分之一，恰恰就是自信狂。
    宋思危和凌骁还有其他一众演员被吊在半空中，都在神色紧张地戒备，唯独池星焰，一拿到道具老师给他配的双刀，立马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这就是梦寐以求的暗杀神器吗？
    池星焰摸着手里的弯刀，感觉比摸着架子鼓棒还要带劲。弯刀上的猛兽暗纹仿佛某种隐秘的图腾，联通了池星焰身体里的中二病血脉，他确信后期团队一定会给他配上超级炫酷的灭霸气浪，一瞬间浑身的热血都沸腾了。
    威亚渐渐升高，池星焰悬在半空中，隔着老远朝对面的宋思危挥出威风凛凛的三刀。
    嘴里还喊道：“Biu——Biu——Biu——”
    赵天烁在后面不合时宜地接道：“卡卡卡！”
    “再来一遍！宋思危不要笑，你要记得躲刀，不要被他带坏了……”
    赵天烁气得又开始摸后脑勺，“池星焰你把嘴给我闭上，不准配音！”
    池星焰委屈巴巴地「哦」一声。
    宋思危在他对面偷乐，跟旁边饰演谢烨的朱祁讨论：“是不是很可爱？”
    朱祁点点头：“年轻真好啊！”
    池星焰到底是年轻气盛，浑身跟装了小马达一样，一整天的打戏都拍得十分顺畅。
    成初十这个角色的设定后期非常出彩，是个精通各种暗器，轻功了得，双刀天下一绝的少年杀手。
    电视里那种杀手将暗器远远扔出来的慢放特写镜头，看着很过瘾，实际拍摄人和物却是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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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页

    池星焰因此补拍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扔暗器镜头，什么匕首、银针、梅花钉、钢丝，有的时候是一片叶子，真可谓飞花走叶皆可杀敌。
    凡是需要装逼耍酷的镜头，摄影师就特别偏爱他这张脸，整个绕着他360度走一圈，来了N个怼脸大特写，才满意地收工。
    “今天拍的这些镜头真的绝了……”摄影师凑在赵天烁旁边，边看回放边啧啧感叹，“星哥这张脸就该被放到博物馆里展览，又冷又酷特别带感，拍成初十太久我都要爱上他了。”
    赵天烁是个钢铁直男，压根忍受不了这种腐里腐气的论调：“光帅有个屁用？跟个假娃娃似的，除了面无表情耍帅的戏他演得信手拈来，其他的戏让狗看，狗都嫌辣眼睛。”
    凌骁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插话道：“我就是条颜狗，我不觉得辣眼睛啊。星焰我爱你，汪汪汪！”
    池星焰把这些话都听在耳朵里，紧绷着脸，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在想什么？”宋思危站在他旁边问道。
    池星焰不想说话，宋思危又道：“什么差就补什么，没有谁天生就是好演员。你说过让我多指教，还指教不指教了？”
    池星焰心里「叮」地燃起一丝希望，话到嘴边又变成一副狼心狗肺的调调：“你爱指教就指教，我可不付学费。”
    “你好好说话，我就谢天谢地了……”宋思危道，“我就纳闷了，你小时候这么跟人说话，你爸不会揍你吗？”
    池星焰将刀在手里抡了一圈，眉宇间升起一股狠戾：“他没那本事。”
    宋思危诧异地挑眉：“臭小子，口气可真大啊。”
    “你自己说的要指教，可不许反悔啊……”池星焰道，“以后你晚上的时间，我都预定了。”
    宋思危轻轻地咬着后槽牙，总感觉自己哪里亏了，明明他才是老师，怎么有种被学生命令的感觉。
    不行，我得找补回来，宋思危想。
    他趁池星焰不注意，伸出大手，在池星焰的仍然戴着假发的脑袋上一通乱揉，对方立即转过头来拿大眼睛瞪他：“你干嘛！”
    “吸狗。”宋思危说。
    池星焰皱着眉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过来他在影射什么，脸上开始隐隐冒火。
    宋思危趁他还在酝酿，又是一把薅上去，心满意足地道：“这是学费。”
    池星焰一副我就是看你不爽，但是我确实干不掉你的憋屈样，瞪着宋思危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无聊。”
    转身扔下宋思危走了。
    刘萌一直坐在导演身后看监视器，目睹这一幕幕，笑得牙花子都要出来了。
    他朝宋思危竖起大拇指：“宋老师威武。”
    宋思危早已经拆掉威亚，见池星焰已经走了，他也准备下戏。
    两人相伴往停车的地方走。
    宋思危边走边问：“你家星哥是什么品种的，狗粮有什么忌讳没有？我以后给他开小灶，还得管他一顿夜宵。”
    刘萌歪头想想，回道：“大部分时候是哈士奇，拆家恶作剧，逮谁咬谁。开心的时候是萨摩耶，微笑小天使。委屈难过的时候是金毛，要摸头要顺毛，他才跟你好。”
    “品种还挺杂……”宋思危打趣道，忽然反应过来这话听起来好像在骂人，又赶忙补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您不是那个意思了……”刘萌道，“我又不是星哥，听谁都像在骂他。”
    宋思危点头表示认同：“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跟个刺儿头一样。”
    刘萌感慨道：“宋老师您以后多关照关照我家星哥，他其实挺不容易的。小小年纪就被扔到国外留学，爸妈一直不管不问，听说在美国那边上学的时候还受到过歧视。
    好不容易搭上华人区选秀回来了，又被公司耽误了两年，紧接着稍微红一点，就被人天天骂卖腐买黑热搜，您是不知道那些粉丝有多疯狂——”
    话音戛然而止。
    刘萌懊恼地捂着嘴，话都说出去一箩筐了，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轻易就将池星焰的过往说给外人听。
    “宋老师您可千万别在星哥面前提这些啊……”他忐忑地说道，“他那么聪明，一定会猜到是我说的。我签过保密协议的，要是被他知道我就要被辞退了。”
    宋思危只是简单地点头：“好。”
    刘萌放下心来，宋思危说好，那就一定不会乱说出去，他就是这样一个令人信任的人。
    “星哥他不爱吃甜的，辣的倒挺喜欢吃，但是他要唱歌不能吃辣，反正挺难伺候。以后买宵夜还是我来吧，您只管教他怎么演戏就行了。”
    宋思危点头：“也行。”
    “宋老师喜欢吃什么？我一起买来。”刘萌问。
    宋思危放慢脚步，想了一会儿才道：“我喜欢吃的那家萝卜丝饼，好像已经不卖了吧，以前我还经常打包回北京带给朋友吃。夏天带不了，容易坏，只有冬天才能带。”
    “星哥也经常带东西给周沉沉吃……”刘萌说，“他自己跟个小孩子一样，对周沉沉倒是像个哥哥。”
    宋思危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有点伤感：“当哥就是这样，平时恨不得把兄弟按着打，有什么好东西又会想着他。”
    “谁说不是呢！”刘萌接道，“我家里那个也是个淘气包，我原本以为已经够难对付了，直到遇到星哥，才发现我亲弟弟那真是人间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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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刘萌接起来，那边池星焰火气大的很：“你磨磨蹭蹭的搞什么啊？是你照顾我，不是我伺候你，肚子饿死了，赶紧过来上车走了！”
    刘萌连连点头，又问他要吃什么。池星焰报了一连串麻辣食物的名字，都被刘萌一一否决，池星焰气急败坏地道：“我不要了，你爱买不买。”
    “那不行，你总得吃点什么。”刘萌说，两人的对话又陷入了死循环。
    “吃吃吃，我吃屁行了吧！”池星大声吼完，迅速挂了电话。
    刘萌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朝宋思危道：“他就这样，唉，头大。”
    宋思危莞尔一笑，方才涌起的一点淡淡伤感早已经消失无踪。
    他抬头看一眼头顶的月亮，银白色的月光将路照的通亮，路上稀稀拉拉地走着几个人，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路边的草丛里不知名的虫子正在不知疲倦地弹琴奏曲。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宁静温柔，他在心底愉悦地叹道：“真是一屁解烦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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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烦忧2
    绿幕戏一连拍了两天，池星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一波冰火两重天。
    前一分钟摄影师一脸花痴地叫好：“星哥打戏简直帅哭我！”
    后一分钟赵天烁就兜头泼下一盆冷水：“他再这么帅下去，我也要哭了。”
    按照赵天烁的想法，「帅」不应该作为一个演员的唯一特质，男主演长得帅，仅仅是为了贴合剧本人物形象，或者单纯只是为了观众看起来更赏心悦目一些罢了。
    以前拍其他的剧，也有男演员把帅当做优点，笑要拗角度，哭也要板着脸梨花带雨，拍出来的镜头除了脸好看，感情表达一点也不到位，像一个没有情感的陶瓷娃娃。
    赵天烁没少痛骂这些帅哥都是「装逼怪」，硬生生地磨了一场又一场，才把戏熬出来。
    可是池大帅哥这种情况又有点儿特殊。
    与那些长相稍微拔尖，就把容貌当做自己的巨大优势，随时想显摆的花孔雀们不同，池星焰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帅哥。
    赵天烁第一次在宋思危房间里认真观察他，就注意到了他优越的外形——
    模特身高，皮肤冷白，一双东方人难得一遇的漂亮大眼睛，鼻子嘴巴哪儿哪儿都是顶尖配置，还有一股他这个年纪特有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
    按照陈圭在三人微信群里的说法，池星焰能在半年内借着一档歌唱节目得到现在的人气，除了本身过人的音乐才华，与他英俊的相貌和独特的少年气质也是分不开的。
    「帅哥」这个词现在都泛滥了，变成跟「先生」「女士」一样的公式化尊称，街上随便拉一个倒垃圾的男人，都可能被称为「帅哥」。
    直到到了池星焰这儿，「帅」这个形容词才掐掉水分，展现出了它真实的含义。
    如果「帅」也像钻石一样有纯度的话，别人的帅顶多就是电视广告里用玻璃做的「八心八箭」假钻，池星焰的帅才是那种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一见就能倾心的「一颗永流传」。
    赵天烁不得不认可陈圭选美的眼光，同时又在心里打起了鼓，因为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帅哥和不会演戏的装逼怪都是划等号的，池星焰这个帅哥格外帅，后面拍戏可能也格外会装逼。
    现在他发现，比帅哥爱装逼更糟糕的是——池星焰非但不把自己的帅当回事，他甚至连装都不会装。
    池星焰的少年气，好就好在毫不矫揉的真实，可是作为一个演员，因为过于真实而失去伪装的能力，真实就成了原罪。
    真实，这残酷的真实……赵天烁心里默念着《红与黑》里的经典句子，觉得这句话形容池星焰再合适不过，于是他又冲前面还在镜头前独自真实着的池星焰叫道：“表情再演得丧心病狂一点，你这是去杀人，不是去找小姑娘联谊，整那么帅干什么！看起来不假吗？装都不会装。”
    「丧心病狂」这个词对池星焰这个学渣来讲，实在有点超纲。
    成初十这个角色到目前为止都是跳着演的，剧情一点也不连贯。
    没有前面的剧情铺垫，一上来成初十就直接「丧心病狂」了，池星焰自己也不是个变态，压根没有体会过丧心病狂是什么感受，他心里很没底，脸上的肌肉又开始不听使唤起来。
    他忐忑地凭着自己的想象，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凶狠的表情，举起手里的弯刀，从高处借着威亚的力量，朝蹲在地面上的摄影师一刀劈下去。
    “卡！重来！”
    池星焰又被威亚绳拉了上去，吊在半空中晃晃荡荡好久，才重新定好位。
    紧接着他重复了七八次这个自上而下劈下去的动作，表情一次比一次凶狠，却是一条也过不了。
    第十一次被吊上去的时候，池星焰觉自己的屁股都要被威亚勒开花了，面部肌肉也僵得不成样子，木着一张俊脸，任由工作人员像吊尸体一样把他拉到高空。
    “赵导，差不多得了……”执行导演来来回回拍这么多条，有点看不下去，“电视剧不是电影，没必要弄这么细。我们辛辛苦苦拍这么久，剪出来片子可能也就一秒钟，观众都是边看剧边下饭，网播剧能快进，观众一高兴还会开个二倍速，这一幕直接就跳过去了，不会一帧一帧看那么仔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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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天烁没理他，盯着池星焰吊好威亚，重新定好位。一切都布置妥当，他才回道：“观众怎么看那是观众的事，我怎么拍是我的事。”
    “你拍出来不就是给观众看的吗？要迎合市场，该拍帅哥脸的时候多拍一点，不重要的镜头就少拍，这样出来的剧播放量才高，才能卖上价钱。”执行导演道。
    赵天烁转身找茶杯，牛饮一通后，将嘴里的茶叶啐回杯底，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表情：“我觉得陈圭不应该请我来当总导演，该请你。你跟他的路数一样一样的，我这样不懂套路的，就合该被市场淘汰，你俩这样上道的，才应该长长久久。”
    “又寒碜上我了不是？”执行导演听出他语气里的挤兑意味，也没往心里去，“我其实挺佩服你的，舍得花时间精雕细琢，还敢冒着被制片人炒的风险去抬杠。
    我呢也想明白了，什么艺术不艺术，梦想不梦想的，金主爸爸让怎么拍，我就怎么拍，梦想哪有饭碗重要。”
    赵天烁道：“那你就把饭碗端好喽，按我说的来。池星焰那小子，不吊得他哭出来，不准放他下来。人后吃点苦，总比剧播了被人耻笑强。”
    “你才该去演丧心病狂。”执行导演摇头笑道。
    池星焰见两个导演唠嗑唠得挺起劲，也不敢打扰，就那么傻愣愣穿着威亚，在绿幕前站着。
    他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对赵天烁却总是有点犯怂，每次赵天烁一开口准没好话，而且骂人总是直戳痛处，从不拐弯抹角，让人不由得一阵难受。
    虽然池星焰的难受持续时间很短，转眼就忘，但是在当时的一瞬间，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捏了一把。
    只有有痛处的人，才会被戳痛。
    演戏差这件事，已经从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演变成一个有些面目狰狞的怪兽，池星焰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有点惧怕，这让他心里一惊。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为这种不安的状态找到一个出口，但是每一次张口想问导演这里怎么演，赵天烁都能用那种粗犷的语气打消掉他虚心请教的念头。
    一个自尊心甚高且坏脾气的人，是很难跟另一个暴脾气沟通顺畅的，池星焰在自己的困境里转来转去，终于把目光投向了宋思危。
    这个人或许能解救我，他想。宋思危，是你自己要来指教我的，可不是我在向你低头。
    宋思危像是与他有心电感应一般，仰起头来，迎着池星焰探究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池星焰再一次被吊到三四米高的上空，低垂着眼帘，看地面上仰头站着的宋思危。
    他本想问「丧心病狂」该怎么演，话到嘴边，又成了一句调侃：“宋叔叔也在上面吊很久了，腰还好吧？”
    宋思危点头道：“我腰好得很，不劳你费心。”
    “那就好，我还在想以前说录完节目要给你捎点枸杞补肾的，结果我又给忘了，不好意思啊。”池星焰道。
    宋思危勾起唇角：“孝敬我就不必了，枸杞留给你自己好好补补脑子，年纪轻轻的健忘可不好。”
    好的，这是宋思危第三次嘲讽我了。
    池星焰心里的小本本又记下一笔。说来也奇怪，他平时对其他琐事记性都很差，刘萌一天八遍嘴贱，也没见他记住一句，唯独对宋思危的嘲讽一字一句都记得非常牢靠，生怕把这人的哪句罪证给漏了。
    也许刚开始宋思危给他的印象过于佛系，让他以为这种嘲讽很物以稀为贵，因此格外在意。
    可是最近他渐渐地发现，宋思危居然能在他调侃的时候还嘴了，而且频率越来越高，遣词造句的杀伤力还越来越大。
    要知道以前他冲这人发脾气，嘲讽，天天叔叔大爷地乱叫，宋思危可是一个屁也憋不出来的。
    这可怎么得了？
    池星焰隐隐感觉到了一点危机，可是再细想下去脑袋又有点乱起来。
    宋思危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人。没有任何过往履历就能直接参演男一号，与制片人和导演称兄道弟，表面温柔优雅，浑身都散发出一股「特别好说话」的与人为善感，实际上却是个擅长跟制片人抬杠和嘲讽对手的两面派。
    听陈圭说，宋思危还是个母胎solo，感情戏却演得炉火纯青。
    还有宋思危一开始就毫无所图的好意，无论他表达过多少遍不爽，宋思危都要将那种自以为是的好意朝着他倾盆而出。
    宋思危总是一味地在纵容他的刁难，甚至还主动要指教他演戏。
    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矛盾。真与假，好与坏，在宋思危这个人身上是含混不清的，像极了池星焰成长岁月里一直抹不去的那个阴影。
    可是我没得选啊……池星焰茫然地想，要演好以后的对手戏，就必须要跟宋思危过招，无论池星焰想不想接近宋思危，成初十是一定要接近谢潜不可的。
    “宋老师，今天晚上有空吗？”池星焰又拍完一条「丧心病狂」的打戏，还是没能过赵天烁的法眼。他终于放弃了挣扎，落到地面，站在宋思危的身边问道。
    宋思危点头：“有啊。今天下了戏一起走吧，边走边说。”
    “你知道我要找你干嘛吗？”池星焰道。
    宋思危道：“你还能找我干嘛？都叫宋老师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总不能是良心发现要给我唱赞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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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要给你唱赞歌，你想得可真美，我一分钟的出场费都好几万呢。”池星焰翻个白眼道。
    宋思危看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假装疑惑：“池几万，你说你唱歌那么值钱，怎么演戏就那么五毛呢？”
    池星焰一把将他的手拍下去，恨恨地想，很好宋思危，第四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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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指教1
    还没等到池星焰请教宋思危，高小安就跑来打断了赵天烁这种一个镜头拍一整天的烧钱节奏。
    高主任拍板钉钉：“这条过，不用再拍下去了。”
    池星焰顿时松了一口气，被放下来的时候，看着场记板上写着第二十次，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居然一幕戏拍了这么多遍。
    一落到地上，还没休息到十分钟，他浑身的肌肉和关节都痛了起来。
    刘萌平时都是站在导演的监视器后，看池星焰拍戏的。池星焰怕他话多，曾在来片场前特意嘱咐过，在现场不要对演职人员发表任何意见，免得落人话柄。
    刘萌见池星焰被放下来，赶忙跑过去给他递水，他哑巴当久了，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星哥你还好吧？来来赶紧喝口水，这拍戏怎么这么苦啊，一直吊这么长时间，我看着都累。你都哪儿疼啊，我给你揉揉。”
    池星焰：“屁股疼。”
    “那就只能你自己解决了。”刘萌道，池星焰的屁股可是老虎屁股，我可不敢揉。
    池星焰没理他，坐在片场的地上一直不起来。刘萌扶了好几下，也没能把他扶动，见赵天烁和高小安吵着走远了，才蹲下来在池星焰耳边小声抱怨道：“赵导也太狠了，这是把人当牲口用呢。你看你以前去哪儿不是被人捧着，怎么一进这个剧组就得任人使唤。哪有导演这样用演员的，太狠了。”
    池星焰瞪他一眼：“闭嘴！以后把这些话都憋回肚子里，一句也不准说出来。”
    “我这不是心疼你吗？你要是被吊出个三长两短，漫姐那边我怎么交代？怎么一到你的戏就卡这么严，幸好还有个高主任管着，不然今天——”
    “说了让你闭嘴，听不懂人话是吧？”池星焰一巴掌拍在刘萌的背上，将他的话打断。
    刘萌嘶嘶叫着揉背：“你别动不动就上手啊！你手劲很大知不知道，你要控记你计己。”
    池星焰没好气地又是一巴掌过去：“我不打你，你能闭嘴吗？我为什么被吊这么久，你心里就没点儿B数吗？还不是因为我演得烂，跟人家赵导有什么关系？少在这当奸臣瞎进谗言。”
    刘萌心想，池星焰这小子哪哪儿都招人嫌，但是有自知之明和从不自欺欺人这两点必须除外。
    他揽过池星焰的肩膀，晃晃悠悠地安慰：“宋老师不都说过要教你了吗？人家自己演得那么厉害，教出个影帝都绰绰有余，你还怕教不好你？”
    “你少给他脸上贴金……”池星焰道，朝远处宋思危的身影看一眼，见他不出所料地插进了赵天烁和高小安的争吵中，才继续道，“宋思危没你想得那么好。”
    “也没你想得那么坏……”刘萌道，“我就纳闷了，所有人都觉得宋老师特别好，演戏专业，性格低调又温柔，脸长得也帅，除了不红，才华人品脾气哪样不是一等一的好，连赵导那么严苛的人都挑不出毛病来，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天天跟他不对付？”
    “所有人都觉得他好，我就一定也要觉得他好吗？你们认为他好，是因为你们傻，我又不傻。”
    池星焰说完从地上站了起来，径直往放包的地方走，准备下戏。
    刘萌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直摇头，也不知道这小子一身的反骨是怎么养出来的。
    该反的地方要反，不该反的地方还要反，就连承认宋思危好这件事，也一定要跟别人与众不同才行。
    真是奇奇怪怪，可可爱爱。
    池星焰记着宋思危说下戏后要跟他一起走，他跟刘萌坐在放包处的凳子上等了好长一会儿，眼看着都快八点半了，宋思危还在远处和高小安赵天烁两人争论不休。
    池星焰朝刘萌努努嘴：“你过去看看他们都在谈些什么。悄声过去，别打扰到人家。”
    “你自己去听一听不就知道了。”刘萌道。
    池星焰把他从座位上架起来：“我能干偷听的事儿吗？被抓到了多丢人现眼。”
    “可是我被抓到也很丢脸啊！”刘萌道，池星焰的脑袋真的很清奇。
    “你的脸没我的脸值钱，可以随便丢。去吧去吧小萌萌，回来给你发红包。”池星焰将他一把推了出去。
    刘萌无奈地走了，往绿幕后面绕了一大圈，才掂手掂脚地扒拉着绿幕架子，整个人掩在绿幕后面听宋思危他们吵。
    宋思危三人就站在绿幕前面的空地上吵架。导演和制片主任扯着嗓子讨论，这在剧组都是家常便饭，周围的工作人员见怪不怪，一个个拆线收灯，都忙得飞起，才没刘萌这样的闲情来听墙根。
    因此三人的谈话格外放松大胆，刘萌一听到池星焰的名字从他们的嘴里蹦出来，就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高小安心宽体胖，语气和善：“我说赵导，牲口也不带这么用的啊。池星焰这还有节目在上呢，时不时还要赶回去拍个代言，你让我给他排这么密集的打戏，他吃不消啊。”
    --

 第46页

    “吃不消就让他推掉别的工作，搁这儿扮什么可怜呢？接戏拿钱的时候就有时间了，一拍戏立马就没时间了，都一个个给惯得这什么毛病？”赵天烁道。
    高小安道：“你可别这么说。陈总筹拍这部戏的时候，能签下池星焰可是立好大的功。这个IP是他前几年屯在手里的，一直没拉够钱开拍。
    后来他一咬牙，花大价钱签了池星焰下来，几个联合资方立马追加了五千万的投资，后续钱还会源源不断地进来。池星焰就是给这部剧扛流量的招牌，是财神爷，小金童，他可不能出问题。”
    “呦，臭小子这么值钱啊……”宋思危打趣，“够在北京买一套房了。”
    赵天烁道：“你还有脸说，池星焰演成那个狗样，也难为你能接住他的戏。”
    “小孩脸皮薄放不开而已，不是成心不想演好……”宋思危说，“我来剧组第一天，他就告诉我自己演的不好，后来还说请我多多指教。可见态度还是非常端正的，就是摸不着门道，我后面带一带他就能好很多。”
    “他还请你指教？”赵天烁诧异道，“哪有不问导演去问你的道理，他怎么不来让我指教呢？”
    高小安和宋思危齐齐沉默。
    刘萌躲在绿幕后面一阵腹诽，我家星哥天天被你骂得狗血喷头，向你请教那不是在自己找死么。
    宋思危这种时刻在顾及别人感受的完美人士，是不可能让赵天烁尴尬这么久的，他又出声道：“可能小孩跟我比较亲近吧，你太凶了，他不敢跟你说话。”
    “你还有脸说，天天跟池星焰在片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干嘛呢？基不基啊你？”
    赵天烁不想承认是自己的暴脾气把池星焰吓退的，准备不动神色地转移话题，又把宋思危拉出来鞭挞一番。
    高小安一阵大笑：“你不懂哎，赵导你太直了，你什么都不懂，就得要这么拍才行。”
    宋思危的语气颇为无奈：“我就拉了他一回，还是他差点倒了我才出手的，哪有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你怎么还抓着不放了。”
    刘萌躲在绿幕后面捂着嘴狂笑，赵天烁这个人真的跟池星焰有一拼，脾气和脑洞都是双绝。
    “好了好了，回归正题……”高小安打住这两人，“总之，池星焰的打戏不能排这么密集，七天连排是不可能的，我最多给他排四天，中间必须穿插文戏。”
    “就是因为他的文戏烂成狗，我才让先集中排打戏的。趁着拍打戏的间隙，给他磨一磨后面的重头戏，拍起来才不会浪费时间。况且你自己去问问池星焰，看他是愿意拍打戏还是感情戏，我看他打得挺爽。”
    “小孩儿爱打打闹闹很正常，我们得把握好度啊。这么密集的打戏，再给帅哥打出个三长两短来，他经纪人不得撕了我。”高小安道。
    赵天烁道：“他进了组就是你的员工，你还怕他经纪人？高主任，你这和事佬当久了，威严都当没了吗？”
    高小安摆手道：“嗨！流量明星你又不是第一次合作，经纪人都是纸老虎，后面真刀真枪跟你撕的是都是那些脑残粉。
    别到时候帅哥自己还没说什么，粉丝又要扑上来骂剧组，说我们不把她们哥哥当人看。以前不就经常有这种事发生么，剧还没播，粉丝先把剧组给骂臭了，忒烦人！”
    赵天烁一听，暴脾气就有点上头：“所以说我就见不得陈圭那狗东西！光想着蹭流量明星的好处，没看到背后的隐患。这叫什么？这就叫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
    “可是没有流量明星，贼都饿死了，谁还管他挨不挨打呢？”高小安道，“宋老师这样的好演员，谁不想要？你我都巴不得剧组里全是他这样认真演戏的。
    可是说来说去，观众买账的，就是池星焰这张脸。这张脸就是流量，陈圭要拿这张脸赚到的流量当筹码去卖剧，这张脸就是养活剧组的钱啊！”
    宋思危插话：“过誉了，我不算什么好演员，池星焰也不只是靠他那张脸。”
    赵天烁沉默一会儿，气愤道：“这都他妈什么世道！池星焰他很帅吗？他那张脸就那么值钱？”
    高小安反问：“池星焰他不帅吗？”
    赵天烁心不甘情不愿地从牙缝挤出一句：“帅，帅得都要骑驴上天，跟太阳肩并肩了。”
    “这不就对了。人就是这样，爱看美景，爱看美人，愿意花心思和金钱来追随美好的事物。
    既然上帝给了池星焰那张脸，让他当个令亿万人心迷的大帅哥，他为什么就不能拿帅脸置换别的资源呢？”
    赵天烁没好气地说：“你看你这话说的，他又不是出去卖的。”
    高小安：“池星焰就是去卖，人家盘靓条顺也值那些钱。”
    赵天烁：“他那脾气臭的，谁愿意买他，买回去自己找打吗？”
    高小安：“你脾气也跟他一样臭，可是你没人家十分之一帅，你卖都卖不上价。”
    赵天烁：“操！”
    ……
    谈话渐渐顺着不受控制的方向飞奔而去，开始变得有点辣耳朵起来。
    刘萌心道这两个中年人怎么越讲越离谱，人一上年纪就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了吗？
    还是我们宋老师好，压根就不会参与这种话题，在这两个人野男人身边，显得多么得出淤泥而不染。
    --

 第47页

    刘萌又坚持了一会儿，实在耳朵辣得慌，完全听不下去，于是悄悄退出去，回到了池星焰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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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24.指教2
    “听到什么机密了吗？”池星焰坐在凳子上问。
    刘萌说：“听到了，他们说你是出去卖的。”
    “什么？”池星焰一脸懵，“什么叫我是出去卖的？”
    刘萌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将刚才听到的一字不落地复述给池星焰听，期间数次笑岔气，被池星焰朝背上给了几巴掌才治好。
    池星焰听完整个人都忧郁了，低声道：“赵导真的很嫌弃我。”
    “他就那个脾气嘛，就事论事而已，你又不是第一天见他。”刘萌说。
    池星焰脸色有点不好，总结道：“赵导嫌我演不好感情戏，将来是个大麻烦，高主任把我当摇钱树，宋思危——”
    他停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总结宋思危的立场。
    “宋老师虽然话不多，字字都在维护你啊。”刘萌说。
    池星焰沉默一会儿，低声道：“不，宋思危他把我当小孩看。”
    “他比你大十岁，把你当小孩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刘萌奇道，“你才二十岁，青春期才过了几年啊。”
    池星焰抬起头来，大眼睛盯着刘萌，忽然失望地说道：“你也把我当小孩看。”
    刘萌被他这忽如其来的发作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不确定地问：“这……有什么问题吗？你本来就比我们小很多啊。”
    池星焰盯着刘萌看了很久，心中沮丧、失落、不甘齐齐涌上来，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他想告诉刘萌，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可爱，我一个人在美国，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长到十八岁，想要羽翼丰满，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的成年人，从此再也没有人能阻碍我做任何事。
    我终于长到了十八岁，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我还当了周沉沉的哥哥，我会一直保护好他，谁要来欺负他，我就弄死谁。
    我还会好好工作，让漫姐和你都有钱赚。
    我如此努力地想要做一个成熟的大人，我都长到二十岁了，我还满口脏话，脾气爆炸，你们却依然要说我可爱，要把我当成一个小孩来纵容。
    可爱和小孩这两个词，一听就缺乏力量，那么得容易被人束缚和摧毁。
    池星焰想说——我真的很讨厌这两个词。
    “星哥，你怎么了？”刘萌看他情绪不太对，关切地问道。
    池星焰终究还是将那些「想说」都咽进了肚子里，一言不发地拿起凳子上的包背在背上，起身准备往外走。
    “你别这样啊，好吓人……”刘萌忐忑地跟在后面，“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出来，我会好好听的。”
    “闭嘴！”池星焰转过身来吼他，“你什么都不懂，跟你说了也没用。少来烦我！”
    刘萌委屈地站在原地，只能在心底安慰自己，这家伙疯病又发作了，还是乖乖闭嘴，少惹为妙。
    “跟谁在这乱发脾气呢？会不会好好说话？”
    宋思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池星焰转过身来，见宋思危已经脱了戏服，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长牛仔裤，头套还没摘。
    宋思危的忽然出现打断了他的怒气，池星焰站定冷静一小会儿，才发觉刚才对刘萌实在有点过分。
    他心中那些不能诉诸于口的乱七八糟的破事，刘萌又不会知道，又何必迁怒到别人身上呢。
    想归想，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池星焰的词典里压根就没有「对不起」这三个字。
    他冷着脸朝宋思危道：“要你管。”
    说完便转身走了。刘萌和宋思危跟他在后面，往停车的地方走。
    刘萌给宋思危做口型：“他就这样。”
    宋思危了然地点点头，低声道：“欠治。”
    刘萌疯狂点头。
    “唉臭小子，你想好今天晚上要请教我什么了吗？”
    宋思危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池星焰，与他并肩往停车的地方走。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外面一片月光通亮，路边草丛里蛐蛐叫得正欢，这种低低的喧嚣，衬得银白色月光下的夜很是静谧。
    越往停车的地方走，这种静谧就愈加浓郁，整个夜色都显得溶溶可爱，温柔可亲。
    宋思危心情实在是好极了，连池星焰没搭理他都不感到意外，他伸长手臂，往旁边一勾，将池星焰的脑袋捞过来压在胳膊下，问道：“哑巴了？会不会好好说话？”
    “放开我！”池星焰想甩开他的手，大声叫道，“你真的很讨厌！”
    宋思危不怒反笑：“这就对了。以后不准说「烦死了」「不关你事」「要你管」这种话，宋老师表演课的第一节就是，要学会准确表达自己的感情，喜欢就要说喜欢，讨厌就要说讨厌，不准说反话。”
    “要你——”池星焰把后面的「管」字吞了下去。
    “看吧，还没上课就犯禁了，看来池几万还是得努力啊。”宋思危语气轻快地说道。
    “你好烦！”池星焰甩开他的手臂，脱口而出。
    刘萌在后面喊：“又犯禁了！扣分！”
    池星焰顿时闭了嘴，生怕自己再说多错多，说要请教这件事，他可是认真的。况且，宋思危能教出什么花样来，他还真想见识见识。
    --

 第48页

    “看你这么上道，我就再给你加餐吧……”宋思危道，“现在告诉我，你讨厌我什么。”
    “还能有什么？你不都心知肚明吗，我讨厌你总爱多管闲事，烦得要死。”池星焰没好气地说道。
    宋思危点点头：“嗯，这算一条理由。还有呢？”
    “你长得丑，又老又丑。”池星焰说。
    宋思危的好心情终于有点被破坏了，他想了一会儿道：“你确定？说过了，不要说反话。”
    池星焰不想再解释什么，他今天的坦诚度配额已经严重不足了。
    “如果不想说的话，你可以说「我暂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我就会结束谈话，这是成年人之间必要的礼貌。”
    宋思危一直借着通亮的月光仔细观察着池星焰的表情，细心地斟酌着用语说道。
    池星焰一顿，成年人这三个字触动了他，他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看着宋思危道：“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什么也别说。”
    “好的……”宋思危说，“虽然我一直搞不懂你那些莫名其妙的脾气都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下次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可以像今天这样，陪你散散步。”
    池星焰心里忽然泛起酸来，他不想听人说教，就这么散散步，让他冷静一下也好。
    三人沉默着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到达停车的地方，才分头钻进两辆不同的车里，往酒店化妆间开，准备去卸掉妆发。
    池星焰上了车，沉默地坐着，还在想他待会儿回到酒店要请教宋思危的问题，既然拍了二十条赵导都不让过，那就问一问今天的「丧心病狂」该怎么演吧。
    车开到一半，手机微信忽然蹦出来一条消息。
    池星焰划开一看，是宋思危发的。
    宋思危自从开机仪式那天加了他的微信，就完全闲置了，他既没有把池星焰拉进和赵天烁陈圭的讨论群里，也从来没有跟他在微信上交流过任何东西。
    宋思危的朋友圈是完全关闭的，从来不给其他人点赞评论，低调得让池星焰几乎都忘了曾经加过他微信。
    两人一直住对门，有什么是不能当面说的，又有什么是私密到需要发微信解决的。
    池星焰疑惑地看着宋思危发过来的图片，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打完字又删，删完又打。
    “这是我的小侄子，可爱吗？”那边终于输入完毕发了过来。
    池星焰点开大图，是一个瞪着大眼睛，笑容很可爱的小孩，长相很漂亮，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目测也就两三岁的样子。
    小孩穿着白色的病号服，乖巧又快乐地躺在床上，任由旁边的人拍了这么一张照片。
    池星焰虽然不知道宋思危忽然发他侄子的照片是想干什么，还是回了过去：“可爱。他生病了吗？”
    “嗯，受了一点罪，不过找到药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池星焰感觉怪怪的，却无论如何也混蛋不起来，去破坏这种温馨的气氛，那头宋思危好像很高兴。
    “我今天很开心。”宋思危又发来消息说。
    池星焰不知道要怎么回他，心想宋思危怎么忽然莫名其妙起来了，你开不开心跟我有什么关系，干嘛给我说这些。
    “你也要开心一点，都会好起来的，没什么大不了。”消息又蹦了出来。
    池星焰一怔，眼睛微微有些发胀，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去看车后面。
    宋思危的车还不远不近地赘在他的车屁股后，外面夜色溶溶，月光通亮，道路宽广。
    他想了一会儿，看着前面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刘萌，数次欲言又止。
    “你说宋思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刘萌转过头来，想说宋老师当然是个翩翩君子，超级无敌大好人。
    又想到池星焰肯定要说，你懂个屁，世界上哪有纯粹的好人，宋思危演技这么好，真真假假的分不清最可怕了。
    “你自己去深入了解一下不就知道了？”刘萌道，“靠猜测是永远得不到准确答案的。”
    池星焰没回他，捏着手机屏继续看，像是要把宋思危那句「你也要开心一点」掰开揉碎，吃进肚子里去。
    他点开那张小孩的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个明朗纯净的笑容像是有魔法一样，很快就感染了他。
    池星焰方才的郁闷和脾气消了一大半，他盯着宋思危发的后半句轻轻念道：“都会好起来的，没什么大不了。”
    “什么？”刘萌转过头来问。
    池星焰将手机凑近给他看：“看到没，人间鼓励师宋老师发的。”
    刘萌看完道：“我就说了嘛，宋老师最好了，你疑心病实在太重。”
    池星焰挑挑眉，没理他，收回手机，给宋思危发了条消息。
    宋思危手机一震，点开一看，这小子发了一个巨丑无比的抠鼻屎表情包。
    他嘴里啧一声，正要感叹一句不知好歹，手机又是一震——
    【反骨仔】：【 知道了 】
    【反骨仔】：【 谢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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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骨仔——
    -完——
    25.病狂1
    池星焰和宋思危一前一后到达酒店化妆间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整了。
    两个妆发老师围过来，娴熟地给两人卸头套。
    --

 第49页

    绿幕戏这两天，池星焰和宋思危是一众主演里面最晚下戏的。
    池星焰因为要补拍成初十使用暗器的暗杀镜头，几乎一整天都威亚不离身，好在终于转到了室内，之前脸上被太阳晒伤的红痕已经消下去一大半。
    只是蘸到酒精卸头套的时候，他还是免不了龇牙咧嘴一阵叫唤：“痒，疼，轻点儿行吗？”
    宋思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头套很快就卸完了，露出刚长出一点硬茬的头皮。
    他坐姿端方，眉目温柔地眯着一双桃花眼，右手撑在梳妆台前拖着下巴，斜斜地瞥着池星焰卸妆，心情似乎很愉悦。
    池星焰冷不丁瞥见他一脸隐秘的甜蜜，顿时有点儿鸡皮疙瘩乱冒——这老男人怎么越看越像个男菩萨……
    难不成是刚才普度我完毕，觉得自己又当了一回好人，功德圆满了？
    池星焰忽然有点后悔，刚才他就不该给宋思危发那最后两通消息，有了第一次「谢谢」，就会有第一百次「谢谢」，宋思危这种爱多管闲事的人，以后还不得变本加厉地来烦他。
    “你过十八岁了没有？”宋思危忽然问。
    池星焰：“你想干嘛？”
    “我今天实在太开心了，想找人喝酒……”宋思危问，“你真的酒精过敏，一点都不能喝吗？”
    池星焰：“一点都不能，除非你想谋杀我。”
    宋思危点点头，表情有点遗憾，顿了顿又问：“真的一丁点，一小口都不行吗？”
    池星焰翻个白眼：“你是不是已经醉了？”
    宋思危微微一笑：“你猜。”
    池星焰嘴角抽了抽，心中一股诡异感萦绕不去。宋思危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有种谢潜上身的错觉。
    刘萌也被宋思危这忽如其来的活泼弄得一愣，他出声道：“宋老师，你想喝酒是吗？我可以去买。不过你明天还要上戏吧？喝酒脸会肿，上镜不好看。”
    “快去买，脸肿明天早点起来，打一套拳就可以消掉了。”宋思危朝刘萌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
    池星焰：“……”
    这是又要把睡衣下摆扎在裤腰里，闭着眼睛来一套五禽戏太极拳吗？
    宋思危这人简直绝了。
    刘萌接到指令后，有点难以置信地看宋思危一眼，又看池星焰一眼征求同意。
    池星焰摆摆手，一脸无语：“赶紧的，挑度数低一点的酒。”
    刘萌领命去了。
    宋思危重新坐好，从牛仔裤兜里拿出手机，点开发给池星焰的那张图片看了快十分钟，才珍而重之地把手机收好。
    然后他的目光开始游离起来，手拖着腮帮，明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双略微狭长的桃花眼盯着旁边正在卸妆的池星焰，思绪却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重天外去了。
    池星焰瞥见他这幅迷离的神情，想开口问点什么，又觉得自己应该保持高冷，不能像宋思危一样多管闲事。
    于是他索性将眼睛闭了起来，任由妆化老师卸完全部妆容。
    “你的眼睛是遗传自妈妈还是爸爸？”宋思危回过神来，大概是等酒等得有点无聊，随口问道。
    池星焰睁开眼睛：“你管得可真多。”
    宋思危不以为意，继续道：“我猜是妈妈。我的小侄子眼睛也很漂亮，就是遗传自妈妈。”
    池星焰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往化妆室外走：“你猜对了，但是你今天的话真的很多，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啊宋叔叔？”
    宋思危终于闭了嘴，坐了一小会儿，从包里拿出一顶黑色鸭舌帽戴在头上，跟在池星焰身后往外走。
    刘萌刚好抱着一扎啤酒回来，三人在酒店门口碰上，宋思危一见到酒眼睛都亮了几分，当即拿出一罐喝了起来，问刘萌：“你要不要来一罐？”
    刘萌连连摇头：“我就不喝了，明早还得照顾星哥早起。”
    宋思危点头：“那这些酒就都是我的了。”
    池星焰听着宋思危这酒鬼的话，一脸嫌弃地皱眉走在前面，心想今天晚上的「丧心病狂」课要泡汤了。宋思危这一副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样子，还怎么讲戏？
    好在宋思危开心归开心，还没乐到忘了今天的任务，一回到房间，他就朝池星焰吩咐：“我要先洗个澡，你先想想要问的问题，二十分钟后带着你的问题过来。还有把你手头能找到的剧本也带上，我们先来捋一捋剧情。”
    池星焰将信将疑地回了自己屋里，洗漱完毕后，头发还滴着水，就拿着厚厚一沓剧本去敲宋思危的房门。
    宋思危开门，只穿着白背心和短裤，头上戴着顶黑色的薄线帽，手里照例拿着一罐啤酒，池星焰探头往屋里一看，一扎啤酒已经被宋思危干掉大半，扔了一堆瓶瓶罐罐在茶几上。
    这人该不会是边洗澡边喝的吧？池星焰腹诽，睡觉前喝那么多，也不怕半夜被尿憋醒。
    宋思危大爷似地将他迎进来，关门拉窗帘一气呵成，「啪」地又开了一罐啤酒，朝沙发一摆手：“坐。”
    池星焰看看门，又看看窗帘紧闭的窗户，心里泛起一阵异样：“你关门拉窗帘干嘛？”
    宋思危喝了一大口酒，回他：“待会儿表演可能会比较丑，被人看见了不好。”
    池星焰：“哦。”
    原来是想多了。
    宋思危从他手里拿过剧本，随意地翻了翻，把手中那罐啤酒喝完后，大概是觉得有点热，又将头上的帽子脱下来放在一边，露出刚长出青茬的脑袋。
    --

 第50页

    池星焰瞥他一眼，心想宋思危这颗老卤蛋虽然气质有点显老，不过头骨长得真完美，长相也经得住考验，这种死亡发型都能hold住，也真是不容易。
    “O-K——”宋思危拖出一个略显轻佻的尾音，从角落里搬来独椅，隔着一张茶几，在池星焰的对面落座。
    他的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池星焰，开口道：“现在开始宋老师表演课第一节，池几万，你可以问问题了。”
    池星焰无语地翻个白眼，心想这人绝对有点醉了，他提醒道：“是第二节。”
    宋思危一怔：“到第二节了吗……好像是，哎呀不管了——现在开始宋老师表演课第一节，池几万，你可以问问题了。”
    他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池星焰到这里已经完全确定他真的醉了，心里一阵乌云盖顶，天雷滚滚。
    他看着醉酒还浑然不自知的宋思危，忽然起了一点恶作剧的兴致，想要看看宋思危这幅样子，究竟还能讲出什么花样来，于是很配合地回道：“宋老师，我想请教「丧心病狂」怎么演。”
    宋思危略作思考状，又自己给自己点点头：“嗯。丧心病狂——好演啊！来来，你站起来，我演给你看。”
    说着他绕过茶几，拉着池星焰的胳膊，把他带到屋里空旷的地方。
    “你现在是一个坏人……”宋思危一只手将他的两条手臂捏在一起，“你被我绑了，我要弄死你。”
    池星焰点头：“所以我不能动。”
    “对，你不能动。一二三木头人，谁动谁是小狗勾。”宋思危口齿清楚地说道，上扬的尾音却暴露了他已经喝醉了的事实。
    池星焰配合地站定不动。
    宋思危慢慢凑近，一手比成枪状，食指轻轻顶在池星焰的太阳穴上，低垂着眼眸，略微狭长的桃花眼眯成一条弧度悠扬的线。
    他缓缓地抬眼，睫毛遮着的那片阴影逐渐变小，眸光却比阴影更加阴暗。
    眼神一瞬间变得偏执又狠毒，轻蔑地看进池星焰的眼里，喉结轻微颤动，将声音压得又低又沉，仿佛是从颅骨里发出来的一样。
    “还跑吗？”宋思危低声问道，鼻息缓缓地扫在池星焰的脸颊上，威胁近在咫尺。
    宋思危身上淡淡的啤酒味和沐浴露的清爽味道混在一起，与他皮肤散发出的微热一起传递过来，轻轻地涂撒在池星焰的鼻息里，令他忽然紧张起来。
    池星焰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
    宋思危低沉地轻笑一声，手仍然比作枪状，食指模拟枪身，在池星焰颤动的喉结处自下而上地轻轻一扫：“怕了？”
    池星焰呼吸有点急迫，不太敢看这个神情危险的宋思危。
    宋思危仿佛能感觉到他的紧张，将比成枪状的食指顺着喉结往上，竖着挑在他的下巴处，缓缓往上用力顶着，迫使池星焰微微仰起头来。
    宋思危只比池星焰矮半头，正对着池星焰的脸，近得呼出的湿气都能透过毛孔感受得到。
    他像一个恶劣的顽童，眼里满是恶作剧成功后的快感，低沉的声音如同呓语一样温柔，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以后你左腿跑，我就剁你的左腿，右腿跑，我就剁你的右腿。你那么想要自由，我偏不给你，你要是死了，骨灰我还要攥在手里——我要你生生世世都躲不开，下地狱也休想逃脱。”
    池星焰手心冒出了一点细汗，心跳快得有点离谱。
    宋思危说完话，仍然眼含笑意，偏执又恶毒地盯着他的眼睛。池星焰不由自主地想要逃避，心一横，将眼睛紧紧闭上。
    “呼——”一阵清淡的酒味扑鼻而来，宋思危朝他脸上吹了口气，池星焰只得睁开眼睛看着他。
    宋思危狡黠地wink一下：“宋老师演得好不好？”
    池星焰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有点迷茫地看着宋思危，一时间忘了回他的话。
    宋思危将他仍合在一起的双臂掰开，退开一步，继续问：“宋老师演得好不好？”
    池星焰愣愣地：“啊？”
    宋思危捞起他的两只手，「啪啪啪」一通猛拍，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笑得弯成两条月牙：“宋老师演得真好，池几万特别佩服，呱唧呱唧！”
    池星焰没能及时收回手，宋思危抱着他的两只手臂继续呱唧呱唧，力道特别大，拍得池星焰一阵肉疼。
    “松手吧——你！”池星焰使出吃奶的劲儿，从宋思危手里扯出自己的手，仔细一眼，手腕都被这人给攥得红了一大片。
    “吃大力丸长大的啊你……”池星焰没好气地盯着宋思危道，“天天打太极拳练武吗？手劲儿这么大……”
    “你怎么知道？”宋思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迷茫地看着池星焰，仿佛看到了什么能通晓别人秘密的外星来客。
    池星焰一阵好笑，把自己通红的手腕举在他眼前，假装威胁道：“看到没？这都是你练武打的，你得给我道歉。”
    宋思危桃花眼里露出一点歉意，拉着池星焰的手往嘴边凑。
    池星焰一惊：“你干嘛，你敢咬我我揍人了啊！”
    宋思危呼呼地朝他手臂上吹两口气：“吹一吹，痛痛飞。”
    池星焰长大了嘴巴，哭笑不得。
    宋思危一口气吸得老长，像风箱一样誓要把周围的空气都抽干，然后憋住嘴巴生怕把气漏了，再一口气又慢又长地吹在池星焰的胳膊上。
    --

 第51页

    如此来来回回四五次后，宋思危吸得有点缺氧，他抱着头叫道：“我的头好晕呐……”
    池星焰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又听到宋思危说：“我肯定是着凉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晕。”
    “宋叔叔，你可要好好保养啊，人老了可别胡来。”池星焰拍着他的肩膀，吭哧吭哧地憋笑。
    宋思危点点头，步伐稳健地朝床走过去。他动作敏捷地爬上床，却只把头埋在被窝里，剩下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
    池星焰站在床边奇怪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宋思危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伸出食指挡在嘴前：“嘘——”
    池星焰心情愉悦地闭了嘴，十分配合。
    宋思危神神秘秘地弯起嘴角，桃花眼眯成漂亮的月牙状：“拿被子裹着头，头就不冷了。”
    池星焰顿时笑喷，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手脚麻利地把宋思危的头从被窝里刨出来，“谁让你剃光头的？好歹留一点啊，剃得一根毛都不剩，跟个秃驴一样，你不头冷才怪。”
    说着他起身，从茶几上拿回宋思危的黑线帽，坐回床沿上，捧着宋思危的脑袋给他戴到头上：“这回再感受感受，还冷不冷？”
    宋思危闭着眼睛感受了三秒，睁眼微笑道：“不冷了。”
    “你真好。”宋思危躺在池星焰的臂弯里，一双黑玉一样的眸子忽闪忽闪地盯着池星焰，口中轻飘飘地说道。
    池星焰嘴角一抽，「哗」地一下抽走手臂，站起身来。宋思危的脑袋迅速陷落到被子里，嘴里「哎呦」一声，就没了声响。
    池星焰一脸嫌弃地站在床边，把被子撩过来随意地搭在宋思危身上，抱着手臂一阵鸡皮疙瘩乱冒。
    “肉麻死了！”池星焰忍无可忍地叫道，“老男人卖萌最可耻了你知不知道？”
    宋思危当然不知道，他已经裹着被子睡着了。
    最新评论：
    老男人卖萌就很萌哈哈哈！
    宋思危醒酒以后……
    -完——
    26.病狂2
    眼看着宋思危已经沉沉入睡，池星焰也百无聊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被醉酒的宋思危这么一折腾，成初十的「丧心病狂」该怎么演，他还是没能搞明白。
    池星焰坐在屋里的沙发上，点开宋思危发给他的小孩的照片看了一会儿，渐渐地陷入了沉思。
    宋思危今天这个样子可真是罕见，不就是小孩找到药了嘛，怎么能开心成这样？
    会找人喝酒，会话多得收都收不住，会把自己灌醉，还会眨巴眼睛卖萌……去掉那股老成的劲儿，活泼起来的宋思危还有点可爱。
    但是演起戏来，真的很可怕。
    池星焰脑海里又冒出来宋思危演「丧心病狂」时的样子，那猛然眯起的眼睛，温柔中透着不可抗拒的凌厉，还有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恶毒话语，恶作剧般带着强烈控制欲的语气，都让池星焰感到极大的压迫，连这会儿回想起来，都忍不住暗暗心悸。
    近距离毫无预兆地感受宋思危的演技，给池星焰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冲击。
    原来演得好是这个样子的，原来演对手戏的演员会被对方的情绪感染，这种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原来差距这么大。”池星焰喃喃自语。
    难怪赵天烁会说接池星焰的戏，真是难为了宋思危。池星焰想，赵导说得没错，有我这样的猪对手，宋思危每一场对手戏都无法从我这里得到正确的反馈，他的对面是一个假的成初十，他自己又怎么可能顺顺利利地演出真的谢潜呢？
    他一定花了不少功夫，把成初十和谢潜两人份的感情戏都琢磨透了，才能在我总是发挥不到位的情况下，把谢潜这个角色演活。
    我到底该怎么办？
    池星焰沮丧地挠头，满脑袋都是自我怀疑——我是不是身上哪块地方坏掉了？
    为什么我自认为已经很了解成初十这个角色了，却仍然无法表达出正确的情绪呢？
    他抬眼看向紧闭着的房门，打开这扇门，宋思危的房间就跟他的隔了一个过道。
    宋思危一定知道答案。
    池星焰暗自下定决心——明天晚上，就明天晚上，只要迈过那个过道，敲响宋思危的门，我所有的困惑都会得到解答。
    池星焰一向奉行「想不明白就暂时不想」主义，一句「烦死了」过后，就会暂时搁置那些令他烦恼的东西，而去做一些真正能改变现状的事情。
    他很少会抱着一个念头拼命深究，跟自己较劲，所以总是行动快过想法，跌倒很快，爬起来很快，生气很快，自愈也很快。
    自从有了那个「快点长到十八岁」的想法后，他的人生一直都在飞速地前进着。
    这是他第一次想要慢下来去细细探讨自己究竟哪里不太对劲，第一次深深地直面他无法解决的问题，而不是莽撞地继续奔跑，继续成长。
    池星焰一时间想了太多太多，终于承受不了如此纷繁的思绪，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宋思危破天荒地迟到了。
    他的脸还有点浮肿，显然是宿醉一宿，没能成功早起打拳消肿。
    赵天烁一向要求严格，以前其他配角迟到，都会被他骂得狗血喷头。
    眼看着班里的优秀学生宋思危也沦陷了，赵天烁当即决定揪着宋思危树典型。
    --

 第52页

    “都一个个心里在想什么呢？好的不学，坏的倒无师自通。”赵天烁站在宋思危旁边痛心疾首。
    宋思危面露愧色：“我昨晚喝了点酒，没能早点起来，以后不会了。”
    “你还喝酒？”赵天烁诧异。
    宋思危垂着眼点点头。
    赵天烁一阵糟心，看着宋思危浮肿的脸，心想又得浪费时间等他消肿，气道：“谁跟你喝的？是不是池星焰？”
    池星焰瞪大了眼睛，怎么还连累起我来了。他冤屈地叫道：“怎么可能？我酒精过敏。”
    “是我自己喝的，他没喝。”宋思危说。
    赵天烁隐约察觉到一点异样，宋思危不是个胡来的人，他对演戏的认真程度比自己更甚，没人怂恿教唆着喝酒，他自己怎么会忽然喝得烂醉耽误了演戏时间。
    他关切地问宋思危：“怎么了？”
    宋思危摇头朝他笑一下：“没什么，心情比较好就喝多了一点。以后不会再喝醉了，抱歉。”
    赵天烁点点头：“行了，先坐会儿消消肿。先拍池星焰和凌骁的戏，你待会儿再上。”
    宋思危又道了声抱歉，才走到远处的监视器后面，找了把凳子，与执行导演和刘萌坐在一起。
    池星焰抬手挥一挥，叫远处的刘萌过来：“把你的咖啡粉拿过来给他，咖啡能消肿。”
    刘萌：“不是吧星哥，你要整宋老师吗？漫姐给我的那个咖啡苦得要死，跟喝中药一样。”
    池星焰翻个白眼：“我整他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我要想整他，昨天晚上趁他喝醉我早就干了。别废话，赶紧去。”
    刘萌领命走了。
    一旁正准备跟池星焰演对手戏的凌骁忽然插进来，神神秘秘地在池星焰耳边低声说道：“咦？我又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昨晚上宋老师喝醉了，你在旁边，你什么都没干？”
    池星焰挑眉：“不然呢？”
    “这么好的时机，你怎么就不懂得好好把握呢？宋老师这种成熟男人，喝醉了酒一定超级带感。
    人长得好，气质禁欲，身材也一级棒。我给你讲，白天越正经羞涩的人，晚上喝醉了越放得开，你信不信？”凌骁在池星焰耳边窸窸窣窣地小声说道。
    池星焰皱着眉：“成熟男人？超级带感？”
    一个一开心就会话多，会说「吹一吹，痛痛飞」，会抱着头说脑袋冷的男人，成熟吗？
    表演「丧心病狂」的时候，确实挺带感的，但那也仅仅只是表演，真实的宋思危喝醉酒幼稚得要死。
    “你想多了……”池星焰一把刨开凌骁的脑袋，“宋思危一点也不带感。”
    “那是你没找对方向……”凌骁摸着下巴奇道，“你不是挺懂的吗？集训头一天就车速超标，车轱辘直接朝我脸上碾过去了，还跟宋老师讨论生命的大和谐，怎么这会儿成纯情boy了？”
    “你星哥我一向这么纯洁，离我远点儿，别污染我。”池星焰道。
    凌骁歪头想了一会儿，忽然瞪大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不是吧大帅比？我一直以为你是弯的。”
    池星焰一愣，咬牙：“弯你妹啊！”
    “不是吧大帅比，你那么多CP，哪个是真的？你跟周沉沉是真的假的？”凌骁追着他问。
    池星焰朝他翻个白眼，不想理他。
    “你该不会还是个处男吧？”凌骁一脸不可置信。
    卧槽……池星焰心中慢慢酝酿起一小股尴尬，面上依旧很高冷，迈开大步往前走，头也不回地说道：“闭嘴吧你！准备拍戏了！”
    “天哪，我发现了什么大事！”凌骁跟在后面叫道，“这绝对是嗑CP人士最喜闻乐见的事！”
    神经病……
    池星焰冷着脸腹诽，耳朵红得都要滴血，从地上拿起道具弯刀，朝凌骁屁股上打过去：“能不能闭嘴？”
    凌骁笑着跳开：“能能能，哈哈哈……”
    “都安静点儿，开拍了！”远处执行导演喊道。
    妆化老师过来给池星焰和凌骁两人整理好衣服和头发，从镜头前退了出去。
    “好，三二一，Action！”
    执行导演一声令下，池星焰手中拿着弯刀，步伐轻快地跑进屋里，朝凌骁道：“邹衍，今年的选拔我已经报名了！”
    凌骁饰演的邹衍正坐在案几前摆弄一个木制的小玩意儿：“初十，过来看看。”
    “这是什么？”
    “百里玄机鸟。拧上这个机关，可以日飞百里，我发明的。怎么样，厉害吧？”
    池星焰饰演的成初十一脸不相信，将小玩意儿拿在手里看了看：“又在吹牛。”
    “被你看出来了……”邹衍笑道，“喏，送给你的生辰礼物。”
    成初十愣住，有点不好意思：“我都忘了要过生辰。”
    “不是忘了，是不想过，对不对？”邹衍道，“以后会有人陪你过的，二公子还说今天晚上要带你去河边看灯，今晚你就别练功了。”
    “谢潜？”成初十没好气地说，“他怎么会这么好心，他不想法子折腾我就不错了。”
    “谁让你平时什么都闷在心里。谢统领总说二公子心思狡猾，诡计多端，不是继承正统的好料，但其实他是一个很细腻的人，总是会用常人想不到的方法把每个人都照顾得很好。”
    成初十不置可否，抱臂站着不说话。
    --

 第53页

    “他一直在照顾你……”邹衍说，“我以后不在这里，凡事要和他多商量。”
    成初十神情顿时有些慌乱，急切地发问：“你要走？去哪里？什么时候？”
    “这是机密。太阳下山前就得走，不能陪你去看夜灯了……”
    邹衍握着成初十的手，“日后山高水远，再见亦不知是何时，你要多加珍重。”
    成初十红了眼眶，眼里满是不舍：“山再高，水再远——”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赵天烁和宋思危坐在监视器后，一个攥紧了手里的墨镜，一个皱着眉不语。
    刘萌看着监视器里的池星焰，心里紧张得砰砰直跳——千万，千万别卡壳啊，前面都演得很好，关键时刻忘词，肯定会被赵导骂死。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一大颗滚烫的眼泪从成初十的眼角飞速滑落，他走过去一把抱住邹衍，咬着牙发誓，“我说到做到。”
    “珍重。”成初十放开邹衍，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卡！”赵天烁喊道，“过！”
    凌骁刚才还一脸不忍离别的沉痛，导演一喊卡，他就跟川剧变脸似的，笑嘻嘻地手搭上池星焰的肩膀：“跟大帅比拥抱的感觉真棒！颜狗的胜利哈哈哈……”
    池星焰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扒拉下去，刚才入戏的离愁别绪还没过去，泪眼朦胧地哧溜吸一下鼻子，朝镜头不好意思地笑一下：“鼻涕快出来了。”
    剧组助理赶紧拿纸巾给他，池星焰哧哧地擦鼻子，妆化老师跑过来给他补蹭掉的粉。
    赵天烁在演员还在整理的间隙，歪过头去跟宋思危讨论：“这场是所有里面发挥最好的，也不是不能演嘛，怎么就水平忽上忽下的。”
    宋思危目光灼灼地盯着监视器回放：“因为这些都是他的真实经历，池星焰他……演不了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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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27.面具1
    “你也这么认为？”赵天烁道，“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想呢。”
    宋思危从监视器前移开视线，点点头：“我从第一天跟他拍对手戏就发现了。池星焰学习能力很强，模仿起别人演戏来非常高效，不仔细分辨，还以为他真的入戏了。
    但是一到要自己发挥的时候，他就不知道要怎么去处理那些细腻的情感。怎么说呢——”
    宋思危沉吟一下。
    赵天烁接道：“我看那小子共情能力有点弱，神经太粗，体会不来那些细腻的东西。”
    宋思危一手放在下巴上，沉思一小会儿，摇头：“我认为不是。恰恰相反，池星焰的共情能力很可能比一般人更好。”
    “怎么可能？”赵天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宋思危道：“他只是表达那方面出了问题。如果把他的情感系统比作一个处理器的话，池星焰的输入和处理过程都没问题，就是输出错了方向。”
    “能不能换成人话？”赵天烁问。
    宋思危无奈地瞥他一眼，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别扭。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和肢体上表达的不一致。”
    赵天烁摸摸下巴，思索一会儿，点头：“有那么点道理。”
    刘萌一直在旁边听着宋思危和赵天烁的对话，不禁一脸崇拜地看着宋思危：“宋老师您说得太对了！星哥就是那种内心很细腻，很善良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说出话来就特别招人嫌。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有意要伤害别人的，可事实就是他一张口就怼得人受不了。”
    宋思危点头：“可能打小就是个野孩子。”
    “他还不喜欢别人说他是小孩，昨天冲我发脾气，就是因为我把他当小孩看。”
    刘萌说着说着又觉得一阵委屈，池星焰这人的痛点真的奇奇怪怪，一个不注意就戳上了，紧接着后面就会引发一场疯狗咆哮，实在是难伺候。
    “小屁孩都爱充大人，还不喜欢让人说。”宋思危评价道。
    赵天烁听完一轮，皱着眉道：“你家星哥怎么屁事儿那么多？都哪块儿地里长出来的歪瓜裂枣的性子？你回去给他说，把他那狗脾气都收收。
    不是害怕来问我吗？上好的宋老师在这儿，正经拿过话剧最高奖项的，还不抓紧时机多问一问？”
    刘萌听闻宋思危还拿过话剧界最高奖，顿时惊叹：“哇——”
    “你以为谁都像你家星哥一样，演技烂得糊都糊不上墙。”赵天烁看他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嘴里一哂。
    “星哥也知道他演的烂，就是抹不开面子开口问……”刘萌赔笑，“宋老师已经在给他补课了，每天晚上回去都会教。我相信星哥后面一定会进步飞快的，他学什么都特别快，很聪明的。”
    赵天烁一听宋思危还给池星焰上小课，顿时来了兴致，问宋思危：“你都教他什么了？”
    宋思危心里咯噔一下——对啊，我昨晚上都教那小子什么了？
    他顿时心里有些后悔，怎么一开心就忘了自己酒品差的事实，昨晚上还喝了那么多的酒。
    按照以往醉酒的经验，昨晚上十有八九发生了什么要么尴尬，要么搞笑的事。
    宋思危面上冷冷静静，脑子却在飞速转动着，搜肠刮肚想要把昨晚的事想起来。
    可惜记忆就像蒸发掉的水，和喝完酒撒出去的尿，一点痕迹也没给他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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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页

    可恶……
    宋思危在心里暗叫一声，面上却一本正经地回赵天烁：“教了什么，自然不能告诉你，这都是教学机密。”
    “呵……”赵天烁撇着嘴一哂，“我看你是好的攒不下，光跟池星焰学坏的，这才多久，就学会跟他一样装逼了。”
    宋思危抿嘴一笑，不准备再接话下去，心里盘算着今晚上一定要从池星焰的嘴里诈出来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被这小兔崽子捏着什么搞笑视频的把柄可不好。
    “宋老师，快到你的戏了。”那边远远有人叫道。
    宋思危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比起他今早上迟到，刚来片场时给众人道歉的样子，状态肉眼可见地轻松了不少。
    刘萌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成了宋思危的超级大迷弟，见池星焰那边已经有剧组助理上去给擦汗摆衣服，他就自作主张地跟在宋思危身后帮忙打理。
    服装老师给宋思危换上戏服，宋思危把外套脱下来，正准备放在一边的架子上，刘萌像个狗腿子一样伸手接了过去。
    宋思危一怔：“我这可以自己来，你快去帮星焰弄吧。”
    “他这场不需要换衣服，妆也不用改，暂时还用不到我。”刘萌回他。
    宋思危没有拂他的好意，将手表递了过去：“那就谢谢你了。”
    “不用谢，这都是应该的……”刘萌说，“宋老师您也没带助理过来，以后有什么不方便自己做的，叫我就行。”
    宋思危笑道：“我可没钱给你开工资啊。”
    刘萌连忙摇头：“不需要工资。这些都是替我家星哥做的，他嘴笨不会说话，但是他心里是真的很感谢您……噢对了——”
    刘萌窸窸窣窣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油纸包：“这是我家星哥要我给您拿的，原味咖啡豆磨的粉，本来说给您去水肿的，结果我给忘了。”
    他不好意思地看宋思危一眼，又将咖啡粉揣起来放到宋思危外套的兜里：“我就放这里了，您下次脸肿记得喝这个，很管用。”
    宋思危微笑着看着刘萌，心道，再也不会肿了，宿醉这种事，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宋老师，快过来了，要开拍了！”
    宋思危应一声，看着刘萌又坐回了监视器前，就步伐轻快地走到池星焰旁边做戏前准备。
    池星焰瞥他一眼，见他脸还是有点浮肿，问道：“刘萌给的咖啡粉你喝了没？”
    宋思危怕池星焰的狗脾气又怪罪刘萌送晚了，打掩护道：“喝了。”
    “脸还是有点肿……”池星焰说，“越看越老。”
    宋思危看都懒得看他：“幼稚。”
    “也不知道谁更幼稚……”池星焰回想起昨晚上宋思危那忽闪忽闪眨巴的眼睛，恶作剧的兴致开始变得盎然起来，“昨晚上宋叔叔超级可爱呢，还会说「吹一吹，痛痛飞」——”
    宋思危脸色一变，打断他：“闭嘴。”
    “还会说，一二三木头人，谁动谁是小狗狗。”池星焰显然闭不了嘴。
    宋思危转过身来，桃花眼微微眯着，露出危险的神情：“看来你以后的课是不想上了，行，我知道了。”
    “卑鄙！”池星焰立刻急道，“你这人真玩不起，不就开个玩笑嘛，还拿上课的事来威胁我。”
    “知道自己有求于人，那就把嘴上安个把门的，别一天到晚跟个毛猴一样上蹿下跳胡咧咧……”
    宋思危缓缓说道，语气温柔如春风拂面，他微笑着拍拍池星焰的肩膀，关照他，“这是成年人的第一课，小屁孩儿。”
    第五次了，宋思危！
    池星焰心里的小本本又兢兢业业地记下一笔。与此同时，他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宋思危温文尔雅，笑容可掬的脸，心里一阵暗爽——
    他急了，他急了，佛系鼻祖、当代男菩萨宋思危他终于急了！
    池星焰苦苦探索，终于在今天，找到了撬开宋思危那张完美人士面具的法宝。
    集齐五次宋思危的嘲讽，即可以召唤神龙，池星焰想，我以前的吃瘪可不是白挨的，酒可真是个好东西。
    “知道了，宋老师……”池星焰乖巧地说，做一个封嘴的手势，“我闭嘴。”
    底牌怎么可能一次性放完呢？宋思危，把柄落在我的手上，当然要慢慢玩才好玩啊。
    宋思危见他一脸奸像，大眼睛里的算计都快要溢出来了，心道这臭小子连装都不知道装一下，难怪赵导一天到晚嫌弃你演技差。
    他勾起唇角，小屁孩儿，想跟我玩，多吃点儿枸杞补补脑子再来吧。
    “来来来，开始了……”执行导演见两个主角都已经就位，灯光布景也已经弄好，朝远处喊道，“先走一遍顺一下台词和动作。OK，谢潜进。”
    宋思危似乎从来不需要转换的过程，前一秒他还在跟池星焰斗嘴，后一秒导演一喊开始，他就飞速变了眼神和气质，真人和角色之间无缝切换，看得池星焰一阵惊奇加佩服，同时心里对于这个真假秒切，含混不清的宋思危又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真真假假的分不清，这种感觉真的很可怕。
    宋思危虽然只是在提前预演走戏，入起戏却一点也不含糊。
    他早就背过台词，预演起来不仅声情并茂，离谱的是连一句磕碜都不打，满满一篇文白夹杂的台词愣是一句不差地背了出来。
    --

 第55页

    他迈出谢潜的闲庭信步，一只手拿着剧本背在身后，缓缓地踱着步，嘴里一连串复杂的台词，一字不差地往外蹦：“西南边境屡有战乱，西北战况亦是强弩之末，放眼朝野，奸佞党同伐异，肆意妄为，栽赃连坐，草菅人命的事还少？这朝堂所能踏足之处，哪一寸不沾着污秽？”
    “世人皆道，我谢氏门人，乃今上门下一条摇尾乞怜的番犬，是当朝最体面的讨食者，也是最下流的江湖人。
    今上要杀人，我谢氏便是那世上最快的刀，今上要诛心，我谢氏就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
    “然而，初十，今日我想告诉你，即使我的身体里流着这样的污血，即使终有一天要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我亦无悔走上这条路。
    谢氏的荣耀，不由今上赏赐，不在百姓心里，亦无所谓流芳百世，千古留名——”
    “那你图什么？”池星焰手持剧本，一字一顿地接道。
    “图什么？”宋思危轻笑一声，眼里尽是悲凉，“图得个问心无愧，朗朗乾坤。”
    他一手搭上池星焰的肩，缓缓用力，满眼希冀地看向池星焰：“众人皆醉我独醒有什么可高贵的？众人皆醉，我也要醉，世局污秽，我就要做比世局更污秽的存在。
    我要把我谢潜身体里的污血，溅在今上那张虚伪的脸上，我要刺破这一地的冠冕堂皇，给后人留下一块落脚的地方。”
    “初十，你愿意做谢氏尖刀上最锋利的刀刃吗？”宋思危问。
    池星焰看向宋思危，他眼里的坚定和希冀让他完全无法逃脱，池星焰有史以来第一次非常明确感觉到自己入了戏，他郑重地一点头，语气坚定地接下成初十后面的台词——
    “一诺既出，见血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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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28.面具2
    宋思危勾起唇角轻笑一声，拍拍池星焰的肩膀：“不错啊臭小子，今天的状态很对。”
    池星焰顿时无语，不要这么快出戏好不好？
    我这还在成初十着呢，你倒好，一秒变回宋思危，变脸比翻书还快。
    “OK，都没问题了吧？”执行导演问，“星焰，你状态好好调整一下，这场是跳着排的，跟前面你和凌骁的那场没有任何联系。
    前情提要呢，就是谢烨的老部下，也是谢潜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被狗皇帝借着个由头一锅端了，同时为了杀鸡儆猴，狗皇帝让谢烨去操办杀人。
    谢烨灭完老部下全家后，还要按照皇帝的吩咐去给这家人安上个通敌叛国的污名，一时间备受打击。”
    “谢潜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决定不破不立，想要收揽成初十作为部下，暗中打造一支精锐，布下一局大棋，以便后面戳穿狗皇帝的真实面目，让忠烈人士得以沉冤昭雪。”
    池星焰点点头，问导演：“那我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谢潜想干什么？”
    执行导演道：“你知道，也不知道。”
    池星焰：“……”
    “就是虽然知道谢潜要搞事情，但是什么时候搞，怎么搞，搞到什么程度，你心里是没底的。”执行导演补充道。
    两人不知不觉把成初十的「他」换成了「你」和「我」，池星焰渐渐把自己代入进了成初十这个角色，一点也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
    “那我就一口答应谢潜，要做尖刀上最利的刀刃了？”
    池星焰皱着眉仔细看剧本，成初十的台词统共就两句，一点心理描写和前情提要都没有，让人难以揣摩执行导演嘴里的「也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演。
    “这地方逻辑不顺啊，成初十后面是天下第一的杀手，谨慎和聪慧是必备条件，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立马答应谢潜，万一又是谢潜在给他挖坑呢？”池星焰说。
    宋思危插话道：“因为这个时候你对我已经芳心暗许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挖坑你也愿意跳。”
    池星焰：“……”
    这是又秒切到谢潜了吗？
    还有，「芳心暗许」这是什么烂形容词啊？
    成初十身长八尺，心狠手辣，又不是小姑娘，哪里来的芳心？
    “对对，现在这场是在放河灯和比武选拔，还有各种受伤疗伤小互动之后的，你这时候已经模模糊糊爱上他了，但是你自己还没察觉出来。”执行导演道。
    “那我模模糊糊爱上他的表情要给出来吗？”池星焰问，“如果不给出来，仅仅只是简单粗暴地演我一口答应了给他卖命的要求，这逻辑不通吧？”
    “原则上是要给出来的……”执行导演道，眼神有点不确定，“当然了，也只是原则上，你不演也没关系。”
    池星焰瞬间读懂了他脸上的不确定。
    哪有什么「原则上」，原本就要演出来这种懵懂的爱慕，只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池星焰这个人演技烂，「爱人而不自知」这种又要显露，又要含蓄的复杂感情，他大概率是演不出来的。
    所以退而求其次，只求把基本的剧情完成，只能说一句「不演也没关系」。
    池星焰感到自己受到了无声的鄙视，他好强的心里憋着一股气，朝执行导演道：“不演当然有关系，我对谢潜心动，当然要演出来。我会演出来的。”
    执行导演将信将疑地点头：“行，那就……演吧。”
    说着他朝远处坐在监视器前的赵天烁比了个OK的手势，那边赵天烁也回了个OK，他就一摆手：“好，演员就位。”
    --

 第56页

    池星焰和宋思危放下手里的剧本，一个坐在屋里的桌案前，一个沿着一条细长的小径快步走来，一拂衣摆，踏入房门。
    “谢……”池星焰饰演的成初十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飘然入屋，刚要习惯性地叫一声「谢公子」，又微微咬了下下唇，改口道：“二哥。”
    “嗯……”谢潜自己找了个椅子，在成初十身边落座，照例寒暄几句，“最近怎么样？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挺好……”成初十道，默了一会儿见谢潜不说话，又补充道，“也没那么好，我也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
    谢潜微微有些诧异：“好长时间没见我，就没那么好了？”
    “没人陪我练功，就没那么好。”成初十说道。
    谢潜点点头，面上升起一抹苦涩：“我忙着抛尸埋人，哪有空陪你练功。”
    “我都听说了，你……”成初十欲言又止。
    他外表虽然冷酷无情，实则长期闷在自己的世界里，察言观色，体会别人心情的技能都是一流。
    他心里关切着谢潜，仅仅只是从谢潜嘴里听说他亲手掩埋多年好友，成初十的心就像被一万根针扎到一样，跟着谢潜猛烈地疼痛着。
    池星焰对这一段的剧情的把握很是到位，他理清了逻辑后，看着旁边宋思危强忍着悲痛的脸庞，似乎真的能感受到他那种说不出来，又无比切肤的难受。
    他惊讶地发现，只要他顺着宋思危的节奏走，情绪带动起来就会变得非常容易。
    以前他演成初十是孤立的，苦苦地闷在自己的角色里探索，却始终找不到正确的道路，现在他似乎有种打通了任督二脉感觉，浑身都变得舒畅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对手戏的奥秘。
    从对手那里接收到正确的讯息和情绪，再结合自身角色背景，做出应有的肢体和表情反应，情绪变换就会变得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你还好吧？”池星焰终于有一种成初十上身的快感，他甚至忘了原本的台词，只按照心里想说的，自己造了一句台词出来，“你不该一个人去的，你该叫上我。”
    宋思危偏过头来，诧异地看着池星焰。
    池星焰仍沉浸在成初十这个角色里，丝毫没察觉台词有问题，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宋思危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喔……”宋思危仅仅是愣了一瞬，立即反应过来，滴水不漏地接道，“臭小子懂得疼人了，不错，长大了。”
    “我说到做到。”池星焰又给自己造了一句，对话接得丝滑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演的就是原本的台词。
    宋思危心里松了一口气，毫无痕迹地编出一句台词，衔接到后面的剧情：“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今天来找你，的确是有要事要说。”
    “今上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吧？东临府是武器，也是把柄，只要今上一日将东临府众人的性命捏在手里，我兄长就要一直忌惮下去，只能做他手里的刀，一辈子受他差使，做尽肮脏流血的事。”
    “我不想一辈子这样下去，我想改变。”
    “我陪你。”池星焰沉声道，忽然伸出手去，重重地捏住了宋思危的手。
    ……
    “Cut！”执行导演喊道，跟赵天烁一起盯着监视器，宋思危在池星焰说完「我陪你」后，又将之前顺过的台词，声情并茂地演了一遍。
    谢潜的屈辱，谢潜的雄心壮志，谢潜对着成初十的精心图谋，都被他演得入木三分。
    池星焰这场也毫不示弱，成初十那种懵懂的爱慕，和愿意奉上性命的耿直真心，看得两位导演连连点头。
    “这小子好像忽然开窍了。”赵天烁说。
    “刚才我还担心他演不出来，我还准备让他先把剧情顺了，以后有时间就补拍，没时间就拉倒。这场的眼神戏都是他自己要求加的，有点意思啊。”执行导演说。
    赵天烁又瞅着监视器看了一小会儿，一把抓过椅子上的剧本，一句一句对台词，皱眉道：“这点不对，台词对不上。”
    “是么，我看看……”执行导演拿过剧本，仔细看完后说，“中间这几句是对不上。这咋办，星焰好不容易超常发挥，又得重演。”
    “别……”赵天烁伸手阻止，“就这么着，这条留着，就当他自由发挥了……”
    他又看了看监视器，刚才赞赏的神情一瞬间僵住，换上一脸嫌弃，“这自由发挥怎么又搞上了，谁让他拉宋思危手的，一天摸摸揣揣的干嘛呢？基不基啊？”
    执行导演刚喝了口水，一口喷出来：“你关注的点总是这么奇怪。人家宋老师戏都接下去了，拉拉小手怎么了？这手拉得多好，拉得多妙，成初十情深意重，感情演得这么充沛，这多好啊。”
    赵天烁白他一眼：“就你话多。我看池星焰就是哪儿哪儿演得都不行，一到要搞基卖腐他就无师自通，特别来劲。”
    刘萌一直坐在两位导演的身边，想说我家星哥不是那样爱炒作卖腐的人，看一眼赵天烁满脸的直男嫌弃，又将话憋回肚子里。
    这人呐，一旦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好，后面再想改过来就难了。
    赵天烁认定了池星焰就是个炒CP出身的流量，再怎么给他解释也不会起任何作用。
    还是少说少错，不给星哥讨嫌为妙。
    --

 第57页

    两个导演又讨论开了，池星焰和宋思危还在远处坐着，为下一场戏做准备，刘萌百无聊赖地点开微博准备随便刷一刷。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嘴里哎呀一声，焦急地看向远处的池星焰。
    “这怎么又上黑热搜了！”刘萌低声叫道。
    他皱眉盯着微博，「破音」这个只包含了两个字的简单词条，很显眼地霸占着热搜第十六位，一进热搜榜，正中间的位置就是它。
    这条热搜明明没带任何人的大名，一点进去，广场上营销号的帖子上却响当当地挂着「池星焰破音」「装逼翻车」「池不修人设破灭」这样的评价，数十个百万粉丝大号联动，黑评铺天盖地到处都是。
    刘萌连刷了三屏，密密麻麻都是一样的内容。
    这个黑热搜买得实在是嚣张到了极致，所有通稿文字都是千篇一律，连标点符号都一模一样，摆明了就是想向池星焰宣战——我就明晃晃地黑你了，怎么着吧？
    黑稿下面统一附着一段视频，视频封面乌漆八黑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刘萌伸手一点，一段激烈的架子鼓音瞬间公放出来，池星焰喘着粗气的破音唱腔紧随而至，像是敲碎了的破锣一样，听得人一阵刺耳难耐——
    唱的正是前几天和周沉沉在省台录的《GlamorousSky》这首歌。
    最新评论：
    -完——
    29.恶评1
    刘萌赶紧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蒋漫打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也没人接，最后直接就是忙音了。
    刘萌焦急地点开黑热搜视频又看了一遍。像素看起来很模糊，拍摄角度也是偏的，很明显不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
    他再仔细琢磨了一下拍摄角度，发现正是从观众席拍出来。
    当晚台下那些热情四溢的观众里，出了一个偷跑物料的叛徒。
    电视台的录播节目为了呈现出完美的播出效果，一般都会来回重录好几遍，拣效果最好的部分剪辑在一起，最后才放到黄金时段播出。
    一般的素人观众压根熬不住那么长的拍摄时间，而且碰到需要录制煽情流泪，或者尖叫狂呼的镜头，素人配合起来效果都很差，因此观众席的粉丝，实际上至少有一半是节目组花钱请来的托儿。
    当然，池星焰的粉丝例外。
    像他这种级别的流量明星参与的节目，都是由电视台内部人士提前放出风去，观众席的票很快就倒卖到了黄牛的手里，再通过各种私密渠道被狂热的粉丝迅速秒光。
    几番哄抬下来，观众席的票售价少说也要数千块一张，有钱没有关系也不行，还没轮到你撒钱，票早就被有门路的粉丝抢光了。
    黑子为了黑池星焰，居然能舍得这么破费，还大费周章地等他破音。
    刘萌想到这里忽然一愣。池星焰录节目当晚，他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无论是彩排还是正式演播，池星焰都发挥的很好，压根没有任何破音的地方。
    可是视频里的那一段破音，又的的确确是池星焰本人唱的。
    这说不通啊……
    还是得问问池星焰本人，反正这事也瞒不住他。
    刘萌打定主意后，认为这种黑热搜不能拖着，他回到监视器前，赔着笑脸对赵天烁道：“赵导，经纪人这边有急事要找星哥，能不能借他十分钟，我跟他说个话。”
    赵天烁摆摆手：“搞快点。”
    刘萌飞快地跑到池星焰做准备的屋子里，也没顾得上避讳旁边的宋思危，直截了当地朝池星焰道：“你又上黑热搜了，赶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靠……”池星焰嘴里骂一句，他原本正站着顺台词，弯下腰在古装靴子里边摸索边问刘萌，“是不是又是周沉沉经纪团队搞的？”
    “现在暂时还不知道是周沉沉还是对家，漫姐那边的电话我还没打通。”
    池星焰点点头，从靴子里掏出来一样物件，宋思危诧异地一挑眉，见他正抱着从靴子筒壁里拿出来的手机，皱着眉点开微博刷了起来。
    还能这样藏手机？
    没味道吗？
    宋思危在脑袋里连刷了两个问号。
    “这个视频怎么回事？”池星焰蓦地变了脸色。
    刘萌道：“我也想问，我记得你没破音啊。”
    池星焰黑着脸看完，语气不善地说：“我是没破音。破音那段，是周沉沉用RB唱腔唱摇滚，我告诉他那样唱伤嗓子，高音段会容易破音，我还特意给他演示了破音的效果。”
    “看来是有人恶意掐头去尾，专门剪辑了中间这一段。”刘萌道。
    池星焰脸色阴沉，恨得牙痒痒，满嘴的芬芳脏话啪啪往外扫射：“黑我捆绑卖腐，我的确是傍着周沉沉的节目红的，这没什么好反驳的。黑我演技差，这是事实，我躺平任嘲。
    千不该万不该，你敢黑我唱歌不专业？
    你星哥搞乐队吊打美国佬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哼，质疑我的专业水平，想屁吃呢？一群见不得光的孙子！”
    刘萌扑上去要捂池星焰的嘴。
    宋思危阻止他：“让他骂吧。除了我，其他人都离得远，没人听到。”
    刘萌抱歉地朝宋思危点点头。
    池星焰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不能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无论是不是周沉沉团队搞的鬼，他都不想放过这群断章取义，践踏别人才能的鳖孙。
    --

 第58页

    如果真是周沉沉经纪人搞鬼，那前面那么多次的黑热搜，整整两个月的网暴，也够给她撒气了。
    人不能给脸不要脸。
    池星焰抱着手机，挑了热度最高的一条营销帖，转发评论一气呵成。
    【池星焰本焰】：【 少他妈拿着恶意剪辑的视频在这逼逼赖赖。哪家养的狗，自己拴好链子，别放出来朝人乱吠。免得哪天我顺着链子找到狗主人，当场打脸的时候，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刘萌见他手指翻飞，才反应过来要去抢手机，然而他总是晚那么一步。
    池星焰微博的评论区已经炸了——
    【 疯狗还敢骂别人是狗，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 唱得那鸟样还玻璃心，还不敢让人说，丢不丢脸？】
    【 池星焰从绑着我沉卖腐的时候起，他就没脸了，哪还有脸可丢？】
    【 池丑逼你吵到我的耳朵了！你这张嘴除了做不可描述的动作和制造噪音，你还会干什么？】
    评论区开始有人开黄腔了。
    池星焰气愤道：“这都什么狗东西啊！嘴里塞垃圾了吧？你妈给你吃这么多的米，就养出来你这样恶心的废物点心？”
    恶评还在继续，一阵谩骂黄腔过后，还夹杂着另一股声音：
    【有本事就开直播！录播节目谁知道你那破锣嗓子后面有多少个百万调音师？】
    【 有本事咱就当面碰一碰！】
    下面一群被营销号带节奏的黑子振臂狂呼：
    【 开直播！】
    【 碰一碰！】
    刘萌抢过池星焰的手机，看着池星焰微博评论区飞速刷新的恶评，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了，跟着池星焰一起骂了起来：“直播是你想看就能看的？一群小学鸡。”
    《岁月的歌》本身就是一档掐着黄金时间热播的综艺，卫视节目从来都是录播，直播节目因为不稳定因素太多，很容易翻车，很少有电视台会播放直播节目。
    明星团队都很注重保持艺人与粉丝的距离感，直播这种接地气的互动方式，与「距离感」天生就背道而驰。
    虽说有些亲民的明星为了带货，也频繁地开直播与粉丝互动，可是这条路很明显并不适合池星焰。
    池星焰在台上的形象一贯很高冷，蒋漫在通稿里给他立的人设也是霸总型的，随便开直播会破坏池星焰的既有人设，那前期的人设炒作就算是白费了。
    而且……池星焰暴躁的脾气本身就像个炸弹，到时候黑粉再用脏字一刷屏，池星焰指不定能爆出比黑粉更难听的粗口。
    所以——让池星焰直播，你们想屁呢？
    刘萌也是被黑评气得不轻，心里默默骂着黑子，朝池星焰道：“星哥，你好好演戏，别理他们。这事儿有我和漫姐处理，你就不用操心了。”
    刘萌将手机还给池星焰。
    池星焰总是气来得快，消得也快，一般怼过一句后，就会晾着黑子保持高冷，很少会跟他们纠缠不休。
    刘萌料定他不会再理会那些刷恶评的黑粉，就焦急地转到没人的地方，继续给蒋漫打电话去了。
    哪曾想池星焰这次完全无法平静。
    别人黑他丑，他可以一笑置之，他甚至宁愿自己是个丑人，这样就能堂堂正正做个组乐队出唱片的音乐人，不用因为「浪费了这张脸」而被蒋漫扔到剧组，做并不擅长的演员。
    别人黑他搞基卖腐，他也无可奈何地认了。跟周沉沉关系好是真，兄弟情是真，傍着他红也是真，因此无论怎么反驳，都显得没有底气。
    别人黑他演技差，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想黑，所以赵天烁在片场骂得再难听，他都默默受着，一句话都不曾辩解。
    这些黑都是有理有据有事实的，池星焰只当是别人在从一个更恶毒的角度观察真相，骂得再难听，只要是真的，便都可以接受。
    唯独两点触了他的逆鳞——黑他在音乐上的专业能力，和黑他是个死妈的孤儿。
    为什么总有些人，明明只是讨厌池星焰这个人抢了自己爱豆的风头，亦或是讨厌他总是一副桀骜不驯的装逼脸，却总不肯承认自己那些龌龊的想法。
    一旦骂起人来，总要欲盖弥彰地找其他借口，要无所不用其极地编造假料，黑人品，黑才华，甚至连生身父母都要拉出来诅咒？
    黑子无耻，这种无中生有、丧失人性的黑子更无耻！
    池星焰感觉胸中的怒气一直在郁结，他努力地深呼吸，想要平复心情，愤怒却像即将要吞噬他的火焰一样，越涨越高，完全无法用理智压制下去。
    微博评论区黑子们还在开狂欢Party，见池星焰怼完恶意营销号就没了后话，那些恶毒的人又一次高潮了，纷纷骂池星焰是个外强中空的缩头乌龟：
    【 池丑逼不敢出来了？别光口嗨啊，骂人谁不会，有本事下期节目就直播，让大家都见识见识你这只会破音的公鸭。】
    【 别仗着粉丝多就逼逼赖赖，有本事就真刀真枪地碰一碰。】
    【 池狗怎么敢碰？他这种吹虚假人设的，一碰还不得碎了？】
    【 缩头乌龟每次骂完就跑，粉丝还高潮觉得他很霸道总裁，眼睛都瞎了吗？】
    池星焰的脑残粉也加入了战斗：
    【 老娘瞎不瞎关你屁事！喜欢周沉沉的才是一群瞎子！】
    【 你以为我家星哥跟你家棒槌周沉沉一样，只会卖萌讨好粉丝，真要真刀实枪地碰，你家哥哥立马开口跪你信不信？】
    --

 第59页

    【 星哥直播！星哥直播！】
    【 池星焰你这个缩头乌龟都不敢应战，算我看走了眼。】
    【 原来我粉的爱豆是假的，全都是炒出来的人设，好失望……】
    “假你个头！”池星焰骂道，“墙头草两边倒，要多远滚多远！”
    怒火终于冲破了头顶，池星焰拿起手机，点开点赞最高的那条【开直播，碰一碰】 啪啪打字——
    【池星焰本焰】：【 碰就碰，谁怕谁？】
    最新评论：
    -完——
    30.恶评2
    池星焰刚发出那句「碰就碰」没过三分钟，蒋漫的电话就杀到了。
    池星焰还在气头上，接电话的语气很不好：“干嘛？”
    蒋漫脾气比他还爆：“你是不是个脑残啊你？我一不看着你，你就搞事情是吧？直播不直播，是你能说了算的吗？
    现在你这一口答应下来，把节目组干挂着，你让人家怎么处理？是播还是不播？”
    一连五个问句，哄得池星焰一阵头疼。
    池星焰默着不说话。
    蒋漫继续轰炸：“赶紧把那句删了！”
    “删个屁啊，粉丝都截屏转发了。这还没迎战，我就要自己给黑子跪了，以后我还能直起腰来做人吗？”
    “你就是个混蛋！”蒋漫气得声调都变了。
    池星焰翻个白眼：“我说过要在节目上直播了吗？你就不会去找个直播平台，爱怎么播就怎么播。「池星焰直播首秀在线点歌」应该还挺吸引人吧，要不你再去拉个赞助商带货，赚了钱给你买个包也行啊。”
    蒋漫一愣：“对哦……”
    “我怎么就钻到死胡同里了……”她一撩短发，又气又笑，“臭小子，这次我就姑且先放过你。”
    池星焰「嘁」一声，挂了电话，将手机重新放回古装靴子的侧面藏起来，摇头叹道：“就是个傻女人。”
    宋思危一直在旁边看着池星焰，他的怒火从被点燃，到彻底平息，仅仅用了二十分钟不到。
    气势之凶猛，历时之短暂，犹如晴天兜头下了一场倾盆暴雨，那片名为愤怒的盖顶乌云，化作豆大的雨滴迅速坠落，时速很高，杀伤力巨大。
    之后云销雨霁，阳光再一次普照下来，依然是那么地明媚热烈。
    这种痛快的，生机勃勃的，喜怒哀乐都饱和度很高的感觉，令他无比怀念，他有点艳羡地看着池星焰，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回不到这样的状态。
    毕竟，三十岁就该有三十岁的样子。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树要涨年轮，人也多吃了几碗饭。世事更迭，岁月变迁，身边能说话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就剩下孤零零的一个自己，谁也不能永远做个没心没肺的少年人。
    池星焰见他盯着自己发呆，问：“看着我干嘛？”
    “觉得你刚才骂人的样子很酷。”宋思危回道。
    池星焰一挑眉：“嘲讽我？”
    第六次了，宋思危！还有完没完？
    “哪有，是真觉得你骂起人来很酷，各种新鲜的词汇想都不想就往外蹦，我就不行。”宋思危真情实感地赞叹。
    “这不还是在嘲讽我吗？显得你多优雅多矜持，连骂人都不会。宋叔叔，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大家都会怎么叫你吗？”池星焰道。
    宋思危好奇：“怎么叫？”
    池星焰道：“绿茶。”
    宋思危一愣，随即抿嘴笑了。你还真当我不上网啊？
    “听不懂……”宋思危说，心里默默给他记下一笔账，“我看你今晚上也没什么心情上课，不如跟我一起去健身房吧，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池星焰想了想，点头答应，他还真想找个沙袋揍一顿，好好发泄一下。
    两人将后面的戏拍完，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池星焰自从发现了对手戏的奥秘后，配合着宋思危的表演，他忽然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演戏谈不上多精湛，至少不再像以往一样总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赵天烁破天荒地整整一天都没有找池星焰的茬，这让池星焰感到有点意外。
    蒋漫中途打电话来说联系到直播平台了，目前正在洽谈后续的直播排期。
    池星焰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心情很不错地下了戏，跟刘萌坐上保姆车，不远不近地坠在宋思危的车后面，回了下榻的酒店。
    “好了吗？”宋思危过来敲池星焰的房门。
    池星焰手忙脚乱地往额头上箍发带，以便遮住被剃掉发际线的大脑门。
    他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的头发有点长，又从包里翻找出一条黑色的橡皮筋戴在手腕上，准备等会儿出汗后用来扎头发。
    一切准备完毕，他才开了门：“走吧。”
    宋思危头上只戴着顶黑线帽，穿着非常简单的白T和卡其色短裤，手里拿着保温杯、毛巾和一沓薄薄的剧本。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池星焰：“帮我装一下，我就不拿包了。”
    池星焰一边把东西一股脑地塞进包里，一边吐槽：“不是吧？去健身房也要拿着剧本，你该不会要在跑步机上给我上课吧？”
    “那倒不至于。你现在状态不好，表达能力很差，上了也是白上。”
    宋思危道，漫不经心的语气中透着扎心，冷漠，嘲讽，给池星焰来了个暴击一键三连。
    池星焰再次在心底里确认一遍，宋思危真不是刘萌口中的翩翩君子绝世好人，这人明明就是个深藏不露的嘲讽高手，真真假假的，老阴阳人了。
    --

 第60页

    两人很快到达酒店一层的健身房。
    夏天到影视城扎堆拍戏的人很多，高级酒店的健身房时常能遇到各种各样的明星，有的人去掉粉饰依然漂亮，有的人一脸素颜完全就像换了个人，惨不忍睹。
    池星焰看了一圈，惨不忍睹的人里面还有几个他以前拍戏认识的熟人。
    池星焰把卡扔给前台：“有带拳击沙袋的VIP间吗？不想跟别人混在一起，打招呼太麻烦。”
    “这有什么难的，喏。”健身房老板娘抛出一张门卡。
    “给他也配一副拳击手套。”池星焰道。
    两人进到VIP包间，池星焰放下包，朝宋思危道：“手给我。”
    宋思危把手伸过去，池星焰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给他戴拳击手套。
    他的脖子白得过分，背部和手臂的肌肉干练匀称，线条非常优美。
    干净的皮肤透出一点健康的粉红色，周身都是大男孩清清爽爽的气息，不说话的时候跟个精致的手办娃娃一样，任谁都要感叹一句上帝真会造人。
    宋思危刚要在心里感慨，这谁家生出来的漂亮孩子，池星焰就凶相毕露，龇着牙跟拳击手套干上了：“什么垃圾手套，压根就绑不紧。”
    说着上了两排大牙，咬着绑带将拳击手套使劲一勒，彻底制服了敌人，才轻轻拍了拍宋思危的手套：“真乖。”
    漂亮是漂亮，就是有点儿野，宋思危默默地在心里更正评价。
    “你会拳击吗？要先热身一下，小心不要拉伤韧带。”池星焰说。
    宋思危：“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走到最近的沙袋跟前，一拳挥出去，沙袋直接飞了起来。
    池星焰：“……”
    乖乖，难怪喝醉酒能把我的手腕捏红，宋思危这臂力也太惊人了吧。
    宋思危戴着拳击手套，在他肩膀上怼一下：“多吃点儿，你也行的。”
    池星焰边给自己戴手套边道：“我又不是饭桶。”
    他每天只敢吃个半饱，古装剧要求演员身量清瘦，古装发型又需要全部露脸，稍微多吃一点，就会显得浮肿，上镜立马脸大三圈。
    池星焰认为饿肚子这种微不足道的苦头不值一提，朝沙袋狠狠挥出一拳：“你是不是看着我觉得瘦？其实我的体脂很低，肌密度高，所以也只是看起来比较瘦。”
    宋思危并不是很相信地点点头，问道：“每天吃不饱一定很辛苦吧？”
    池星焰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鼻头有点发酸。
    从来没人问他饿肚子辛不辛苦，蒋漫只会盯着他肿成猪头的脸责怪是不是昨晚又吃多了，刘萌只会说马上要唱歌了不能吃麻辣油炸食品。
    谁也不会关心，一个一米八六生龙活虎的小伙子，每天吃这么点东西，胃会不会痛，半夜会不会被饿醒。
    他想告诉宋思危，本来我不觉得辛苦，被你这么一问，我又觉得有点辛苦。
    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一句：“你管的好多。”
    宋思危对拳击兴趣寥寥，他来健身房就是陪池星焰发泄来的，顺便给他回顾一下最近演戏的进展。
    再顺便……趁池星焰精神放松的时候，把醉酒那晚发生的事从他嘴里诈出来。
    宋思危不动声色地引池星焰入坑：“说过了，不要说反话。辛苦就说辛苦，不辛苦就说不辛苦，坦诚地面对自己的痛苦和欲望，是发掘自身天性的第一步，也是成为一个好演员的必经之路。”
    池星焰不答话，朝着沙袋猛抽好几拳。
    “你知道你为什么演不好吗？”宋思危卸下手套，走到放包的地方，从里面拿出剧本，悠闲地翻阅着，“因为你只能演出来真的感情，无法虚构那些你没经历过的事。”
    池星焰终于不再只顾低头打拳，他停了下来。
    “不仅如此，你还别扭。心里的感情明明是难过，却因为觉得全天下没人能理解你的难过，因此一直憋着，久而久之转化为忿恨，再爆发出来，就成了怒火……”宋思危说道，“你那天对着刘萌发脾气，是不是这种情况？”
    池星焰默着不说话，心里却期待宋思危继续讲下去。
    “别人把你当小孩看，你觉得很难过，你也不说你难过，反倒冲人发火。发完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火，所有情绪都来得莫名其妙，完全不受你自己控制。是不是这种感觉？”
    池星焰点点头，总算给了宋思危一点回应。
    “我感觉我自己有什么地方坏掉了，但是我说不上来是哪里出了问题……”池星焰在宋思危旁边坐下来，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叫我一声宋老师，我就告诉你该怎么办。”宋思危微笑道。
    最新评论：
    看的让人火气大，不是说文不好，就是剧情的内容让我蹭蹭冒火，有时候太憋屈了；
    ——叫哥吧——
    -完——
    31.真假1
    “又来……”池星焰没好气地说，“这么好为人师，怎么不去教书，非要当个演员。”
    宋思危勾起唇角：“因为我不想三十岁高龄还要当你的宋叔叔，你叫我宋思危，或者宋老师都可以。”
    池星焰忍着不笑，手上还戴着拳击手套，像没有手指的哆啦A梦一样，可可爱爱地两手互怼起来，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好吧宋老师，别废话了，赶紧上课。”
    --

 第61页

    宋思危点头：“那就一个一个地说。”
    “关于你别扭这件事，做一个好演员，第一步就是更加坦诚、细腻地认识自我。只有了解自己的痛苦欢欣从何而来，才能充分地共情到别人的喜怒哀乐。
    发怒更多时候并不能让你看起来强大，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就点起一把怒火，把别人暂时吓退，这只是虚张声势，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池星焰心里一惊，他感觉那个连他自己都不曾了解的自我，就这么被宋思危一眼看透，剥掉那层名为「虚势」的外衣，他蓦然发现，总是掩藏在怒火背后的自己，居然真如宋思危所说的那样外强中空。
    “你讨厌别人把你当小孩，宁愿冲着人发火，却不愿意问问为什么，也害怕请教该如何才能做一个大人。
    其实比起来被人说脾气差，你更害怕改变自己吧？
    变成别人期许的样子，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但是稍微给自己修正一下，成长为一个更好的人，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池星焰埋着头，委委屈屈地「嗯」一声，问：“所以你为什么把我当小孩看？”
    宋思危看他一眼，伸手在他头上揉一揉：“因为你可爱。”
    池星焰：“……”
    “你好讨厌！”池星焰朝宋思危肩膀上挥出一拳，却仍然是虚势大过实际，不痛不痒地给宋思危挠了个痒痒。
    宋思危哈哈大笑，又是一把薅过去，吸狗完毕，心满意足地继续下套：“现在解答第二个问题，关于你演不了假的东西——”
    “演员不可能与角色百分百契合，艺术创作需要将人性的某一面夸大，以突显其戏剧性，这种戏剧性与演员枯燥乏味的真实生活是相背离的。
    因此做一个合格的演员，要学会像电脑处理器一样，精确地分辨、储存和调用自己的既往情感记忆。”
    池星焰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奇怪的理论，觉得很新鲜：“怎么讲？”
    宋思危继续道：“如果你仔细回顾自己的人生，会发现绝大部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但是其中有那么一两件非常重要的事件，每每想起来，都会像昨日重现一般，虽然时隔多年，喜怒哀乐再一次涌上心头，仍然是那么地鲜活。”
    “这种鲜活的喜怒哀乐，就是你平平无奇的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如果你能在演戏的时候及时调用出来这些储存在脑海深处的既往感情记忆，再移花接木地用到角色身上，就会显得非常真实。”
    池星焰垂眸思索一会儿，一些不太好的往事渐渐在脑海里探出头来，他心里一惊，赶忙深吸一口气压了下去，强迫自己不去想。
    “继续说。”
    宋思危见坑已经挖得差不多，不着痕迹地抛出鱼饵：“就好比说，我喝醉了做的那些事，就是我脑海里已经分类储存好的情感记忆。人在精神格外松懈或者紧张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重复印象最深的事，如果你当时有录下来的话，一定会发现那就是我过往经历的复现。”
    池星焰点点头，默了一小会儿，皱眉道：“谁无聊到要录你啊？捏着我的手吹得跟个猪头一样，还抱着秃驴头说冷，幼稚得要死，看着都辣眼睛。”
    没录就好。
    宋思危目的达到，心想反正没留罪证，随你怎么想都行。
    他滴水不漏地转开话题：“我怎么样无所谓，现在是你有问题要解决。你的个人特质过于浓烈，对你来说，成为别人是不可想象的，因此你虽然能理解成初十这个角色，却无法真正地变成他。”
    “不是……”池星焰反驳道，语气意外地坚定，“并不是我不能成为别人，而是因为我是真的，角色是假的。”
    宋思危一愣。
    “池星焰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成初十只是书里面拼凑出来的假象……”
    池星焰再次肯定自己的想法，“无论作者把成初十刻画得多么活灵活现，无论他和谢潜的故事多么得感天动地，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我和我自己的故事，才是真的。”
    宋思危静静地看着池星焰，心里却如同幽寂的海底，忽地被风掀起了一阵狂浪。
    一切都是假的么？
    作为一个演员，他时常在自我与角色间游走，不断地把自己的灵魂抽出来，再把另一个陌生的灵魂放入躯壳，供其驱使。
    从此以后喜怒由他，爱恨由他，短短的时间里便尝尽了角色的一生，一直以来都是如胶如漆，如痴如狂。
    真与假的界限重要么？
    当然重要。
    入戏的时候，要拆掉那条界限，只有演员深信每一个角色都是真实存在的，观众才能跟着信假成真。
    出戏的时候，又要树起那条界限，强迫自己从角色中抽离，深入人海去过真实的生活，以此来找回藏匿的自我。
    曾几何时，宋思危也混淆了那条界限，错把戏里面那些缠绵悱恻，或爱或恨的感情当了真。
    对手角色总是被作者和编剧塑造得完美无缺，在激荡的时代背景下，大爱大恨刚刚好，连小毛病都成了心口的朱砂痣。
    宋思危不断地用充沛的感情谈着戏里面的完美恋情，回到真实生活，却发现对手演员完全换了个人，各种人类该有的不该有的陋习与恶念，都在他们身上一览无遗，与剧里的完美人设形成鲜明的对比。
    --

 第62页

    幻灭感排山倒海而来，所有美好的感情只能存在于戏里，一触碰到真实，便只剩一地鸡毛。
    宋思危生性敏感多思，艺术家的温情与敏锐是对他演员生涯最好的馈赠，却也因此成了他逃不开的枷锁。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在现实生活中找到契合的伴侣，就索性一头扎进戏里，借着角色去享受那些被艺术放大了的虚情假意，还以为自己入了演员的「道」，达到了所有优秀演员都渴望的「人戏不分」的至臻境界。
    直至三年前，宋思危顺风顺水的完美人生经历了真实的生离死别，他才蓦然发现，自己以前演的那些痛哭流涕的时刻，是多么的虚假难以下咽——
    真正的难过是哭不出来的，成年人无法再长大，只能一夜变老。
    那是他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真与假的界限。
    然而，一回来演戏，他又病入膏肓般地陷入到了虚假的剧本人设中。
    随着《东临探案集》剧情逐渐深入，他渐渐地染上了谢潜的狡猾和活泼，不知不觉地把池星焰当成了成初十，每天要去逗一逗才觉得心满意足。
    这个「逗一逗」的活动，被他美其名曰为「吸狗」。
    宋思危对这一切都毫无察觉，直到池星焰坚定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池星焰还是池星焰，成初十依旧是成初十。
    宋思危却成了不折不扣的谢潜。
    宋思危猛然惊觉，目光紧锁着池星焰，几欲开口，却是一阵无言以对。
    “但是我想把戏演好，就必须要变成成初十吧？”池星焰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继续道，“你之前说我是本色出演，到底哪里本色了？我感觉我跟成初十差别挺大的啊。”
    “哦……呃……”宋思危忽然结巴了起来，仔细想想，除了反骨这一点，池星焰和成初十确实差别很大。
    成初十自卑阴郁心狠手辣，天生闷罐子一个非常记仇，重情重义却又爱走极端。
    仔细分析起来，还有点病娇，原著里后期描写的成初十，在懵懵懂懂确定了谢潜的心意后，醋劲儿非常大，凡是敢过来招惹谢潜的，弄死一个是一个。
    池星焰呢，从来不知道「记仇」两个字怎么写，脾气总是当场就发，发完就忘。
    一天能任性八百回不重样，骂起人来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上一秒恨不得让你滚到天涯海角永不相见，下一秒道个歉哄一哄，立马又别别扭扭地原谅你。
    他就像天上的骄阳和奔驰的骏马，明亮又热烈，阴郁和自卑从来与他不搭边。
    正如他深爱的摇滚乐和架子鼓一样，节奏爆裂，落点清晰，喜欢和讨厌的东西都很明确，从来不拖泥带水，含混不清。
    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气质，我一开始怎么会弄混呢？
    宋思危有些疑惑地想，仅仅是叛逆这一点相同，就给池星焰下了「本色出演」的判词，是不是有点太狂妄，太草率？
    “其实仔细想来，你跟成初十完全不一样，「本色出演」是我自己的错觉，不是你的问题……”宋思危坦诚道，“你不一定要变成初十，还有另一条道路可走。”
    池星焰疑惑地看着他：“接近角色还有捷径？”
    “不是捷径，是一条完全相反的路……”宋思危目光紧缩着池星焰，“你有没有想过，演员可以走近角色，同样的，角色也可以走近演员本人。”
    “什么意思？”
    “用你的个人特质去赋予成初十生命，让成初十这个角色逐渐接近池星焰这个纯粹、直白、热烈的真人，同样也可以将角色塑造得更加真实。
    总之，无论是真走向假，还是假走向真，都要有真实的感情作为基石，这个感情可以从你的过往经历中提炼调取，也可以是融入角色后，逐渐培养出来的。”
    池星焰一愣：“还可以这样？”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怪理论。
    他埋头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赵天烁没骂他的几场戏，似乎的确一一验证了宋思危的理论。
    第一场是成初十初入东临府，被谢潜辖制，他愤怒地要甩开谢潜的手，也正是宋思危说他反骨仔「本色出演」的那一场。这场里面的「叛逆」，成初十和池星焰是相同的。
    第二场是成初十的好友邹衍即将远走他乡，成初十心中不舍，激动落泪。
    这一场中，池星焰想到的自己十三岁时，远离亲人朋友，独自一人前往美国留学时的孤独经历，无师自通，移花接木地完成了角色融合。
    第三场是谢潜埋葬好友后，想将成初十纳入麾下，问成初十愿不愿意成为谢氏尖刀上的刀刃。
    池星焰看着宋思危饰演的谢潜正强忍着痛苦，还有他话语里的雄心和希冀，不知不觉地将自己代入到了成初十这个角色里，与谢潜培养起了惺惺相惜，荣辱与共的感情，才能破天荒地自由发挥，造出了感人至深的「我陪你」这句台词。
    三次入戏，无一例外都是基于真实感情，也都无一例外调用了自己个人特质中的一部分。
    因此，只要池星焰和成初十这两个独立的个体，完成了某种情感共通的连接，是真走向假，还是假走向真，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池星焰想通这一点，惊喜地叫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宋思危无奈地道，“这才哪儿跟哪儿，你就明白了。”
    --

 第63页

    “反正我就是明白了！”池星焰兴奋地叫道，笑得明朗灿烂，“宋老师不愧是宋老师，歪理都能讲成真理。”
    “这回不是宋叔叔了？”
    “多管闲事的时候是宋叔叔，传道解惑的时候是宋老师。我这人赏罚分明，取外号都分得很清楚的。”
    宋思危莞尔一笑，边摇头边评价：“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唉，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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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32.真假2
    池星焰在被宋思危点通了之后，后续几天的拍摄都相当顺利。
    赵天烁惊讶地发现，自己在片场扯着嗓子骂池星焰都没能把这小子骂开窍，宋思危神神秘秘地上一节小课，就轻而易举地完成了点化棒槌的光荣任务。
    赵天烁是个暴躁老哥，耐心十分有限，宋思危乐得教，他更是乐得清闲，就由着这两人去了。
    最近这两天都在室外拍打戏，成初十校场选拔经历了整整三轮，全部都是在正午拍的。
    武打戏对运镜要求很高，远处摄影师还在配合着场务调试滑轨，池星焰正跟着武术指导熟悉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时不时还要拿着长矛短剑耍上一段，玩得不亦乐乎。
    宋思危的戏排得很靠后，索性跟赵天烁一起，坐在校场新搭的凉棚下聊起了天。
    赵天烁拿着剧本给宋思危下新任务：“这一周的打戏拍完后，就要进到谢烨身亡的戏了。这场是第一场重头戏，你给他好好捋一捋，高主任又催我进度了，我没时间在现场给他磨那么久。”
    宋思危点头：“好。”
    赵天烁顿一顿：“你给他吃什么灵丹妙药了，这几天突飞猛进的，你那小课上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有空也让我旁观一下。”
    宋思危：“不行，这是给池星焰独家定制的。”
    赵天烁「嘁」一声，评价道：“怎么跟池星焰那小子越来越像了，学人装逼遭雷劈。”
    宋思危一哂。
    赵天烁眼看着宋思危和池星焰有越来越黏糊的兆头，语重心长地道：“虽然我跟陈圭妥协，他不干涉戏内拍摄，我不干涉戏外宣传，可是以他的尿性，肯定要借着你和池星焰在戏外炒热度。
    池星焰是个大流量，陈圭把你俩绑在一起炒CP，到时候你不想抛头露面都由不得你，想低调都不行。”
    宋思危「嗯」一声，没有更多的回应。
    赵天烁道：“不是，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想出名，还是不想出名啊？”
    “不想。”
    “要真不想出名，你就不该接这部戏。”
    “我缺钱。”
    赵天烁闭了嘴，没有再将「该不该接剧」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做好准备迎接暴风雨吧……”赵天烁关切地拍拍宋思危的肩膀，“你以前可能没跟流量明星合作过，不光是演技烂的问题，粉丝更是个大麻烦。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人追着骂到祖坟冒青烟，而且这部剧本身就是个大IP，无论选角多么契合原著，永远会有书粉追着演员骂。”
    “我不在乎……”宋思危道，“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只能演出我心中的哈姆雷特。演好谢潜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我演戏，不容别人来指指点点。”
    宋思危这人看着谦逊有礼，对演戏这件事却是超乎寻常地自信。
    不过的确也有自信的资本，赵天烁导戏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比宋思危更天赋异禀的演员。
    宋思危的共情能力远超常人，情感和心思细腻到令人难以想象。
    别的演员是容器，无论里面装的灵魂是角色的，还是自己的，总要有个外在的束缚，怎么跳也跳不出那个固有的框架。
    宋思危不一样，他是水。
    你还没察觉，他就已经润物细无声地渗入进了角色。可能第一天是一个小习惯的变换，第二天是一个眼神的更迭，第三天声调变成另一个人，第四天就整个脱胎换骨，找不回原来的样子。
    人与人，人格与人格的界限，在宋思危那里是不存在的，他与固守着真假界限的池星焰，恰好是两个极端。
    赵天烁有时候很惊奇，是什么样的奇妙缘分，让陈圭阴差阳错地找来这两位做搭档，要演的角色还是似是而非的暧昧情侣，他开始有点隐隐期待这两人后面能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了。
    想到陈圭，赵天烁疑惑地问：“陈圭消失有一阵子了，你知道他最近干嘛去了吗？”
    宋思危摇头：“只是听说在拉投资，具体干什么不清楚。”
    “我有预感，他这次回来一定会搞事情。他一直想炒热你跟池星焰的CP，加床戏那晚忽然就放过了你俩，肯定是在憋什么大招。”
    宋思危：“憋什么大招我不在乎，只要别影响拍戏就行。”
    赵天烁点头：“他再乱加戏，我第一个不答应。”
    “我也不会答应。”
    池星焰远远地跑过来，朝赵天烁道：“滑轨出了问题，还得等一会儿才能拍，那边还没修好。”
    赵天烁啐一口，骂道：“道具场务都干什么吃的！高主任呢？”
    说着撇下宋思危和池星焰，骂骂咧咧地找人去了。
    池星焰在宋思危旁边坐下来，有点遗憾地道：“刚才我长/枪都学会了，还能耍枪花呢，可惜今天拍不了了。”
    宋思危没搭话，他出神地望着十几米开外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神情有些落寞。
    --

 第64页

    池星焰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幅表情，想张口问点什么，见到宋思危一副正在追忆似水年华的寂寞样子，他忽然有点不忍心去打破宋思危这种独自沉溺的静谧。
    他默默地看着宋思危的侧脸，脑海里不断地猜测着他此时的所思所想。
    宋思危在想什么？
    遗憾今天的戏不能如期进行？
    怀念以前拍戏的旧时光？
    还是在回味，难过，后悔，亦或是思念着什么？
    宋思危教他要学会提取人生中情感浓烈的高光时刻，把那些时刻的喜怒哀乐储存在脑海里，那他现在是否也正在回味那些历久弥新的往日时光呢？
    池星焰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深入地了解过宋思危的过往。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宋思危复杂，为了躲开宋思危无处不至的多管闲事，他叛逆又暴躁，每天只想着怎么撬开宋思危那张完美先生的面具，压根无暇去剥丝抽茧，看看宋思危的内里长什么样。
    宋思危对池星焰来说，是一个既近又远的存在。
    宋思危看他是很近的，他似乎总能一眼洞穿池星焰的想法，他的温文尔雅如同带着刀锋的春风，绵绵密密地剥开池星焰身上罩着的那层名为「虚势」的壳。
    一顿窝心的谈论过后，池星焰蓦然发现，自己仿佛是个透明人，一言一行在宋思危眼里都是赤/裸裸的。
    然而等他自己再看回去宋思危的时候，却总觉得那么的遥远。
    即使宋思危现在就坐在离他一米不到的地方，气质温和毫无攻击性，池星焰却依然觉得，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看不明猜不透的薄纱，只要他自己不想揭下，谁也无法绕过那层薄纱看清他的真实面目。
    池星焰身上的盔甲一击即碎，宋思危身上的薄纱却百折不屈，这是何等危险的一件事。
    池星焰感觉自己受到了挑战，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紧锁着仍在走神的宋思危，问道：“宋老师，我有事要请教。”
    宋思危回过神来：“什么？”
    池星焰道：“如果想要深入了解一个人，对方却很难打开心扉，我该怎么办？”
    宋思危一怔：“怎么忽然想到要问这个？”
    “这你管不着，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
    宋思危嘴里「呵」一声，顿了一顿，回道：“我只负责教表演，不负责情感咨询。”
    池星焰：“所以你是不知道了？”
    “不知道……”宋思危看着他道，戏谑地勾起唇角，“如果是少男怀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来问我，因为毕竟你宋叔叔已经三十岁了，青春期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又怎么会知道一个小男孩的心上人怎么想呢？”
    池星焰一愣，脸上忽然泛起一阵可疑的红晕，耳垂红得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他有史以来第一次犯起了结巴：“谁……谁少男怀春了？什么心上人，你少乱说。”
    宋思危看着他扭扭捏捏的那副样子，心道你不怀春谁怀春，再问下去，你那脸都红得都能煮熟半个池星焰了。
    “哦，原来不是暗恋谁……”宋思危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池星焰急道：“废话！我当然不可能暗恋谁，我这辈子都不会跟谁谈恋爱。”
    宋思危并不是很信地随口评价道：“那是有点浪费。”
    “什么浪费不浪费，谈恋爱才是浪费时间。”池星焰道。
    宋思危：“歪理。”
    池星焰气他又把自己当个小孩来看，坚持道：“我是说真的。爱一个人会变得理智不清，即使对方是个人渣，也会因为沉没成本而舍不得放手，一辈子被人牵绊，失去自由。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透透的，所以发誓一定不要爱上谁，我有我的鼓和音乐就足够了。”
    宋思危沉默了很久，久到池星焰都以为他要就这样结束谈话了，宋思危才开了口。
    他一改方才的漫不经心，仔细斟酌后，看向池星焰，眼里带着点隐痛：“不要这样说。”
    “星焰，不要这样说。”宋思危缓缓道，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如同走在秋日的树林，树叶在枝头打着旋，窸窸窣窣地在微风中低声絮语。
    “如果你真的遇到那个令你心动的人，你该奋不顾身地去爱他，即使他会带给你伤痛。”
    “我不要，我又不是傻子。明知道很大概率会被伤害，还要上赶着去找他，这不是有毛病吗？”池星焰反驳道。
    “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对爱情不屑一顾。然而你要知道，很大一部分人，一辈子都遇不到那个人，他们连感受伤痛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你有幸能爱上谁，你大可以像追逐你的梦想一样，去追逐那个人，但赴前程，莫问西东。”
    宋思危紧紧地盯着池星焰，像是在鼓励对方，也像是在告诫自己：“像不惧怕追梦路上的艰难险阻一样，不要惧怕那些因为爱人而产生的伤痛。只有抱着这样的勇气，你才能牢牢抓住你想要的。”
    “缘分稍纵即逝，宿命接踵而至，你要抓住任何能让你的人生鲜活和充盈的机会，爱人便是其一，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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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长进1
    “不懂。”池星焰没心没肺地回他，将刚才宋思危一番文辞优美，意境深远的陈词打断，着实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
    --

 第65页

    宋思危：“……”
    这孩子漂亮是漂亮，就是脑子有点不好使。
    池星焰道：“我只知道，你也要开心一点，不要整天光给我灌鸡汤，自己却不去实践。”
    宋思危一怔，随即朝他笑一下，手又伸了过来，在池星焰的后脑勺上摸两把：“你说得对，池几万还挺有哲理。”
    “那是当然，我的思想很深邃的，少一天到晚把我当小孩。”池星焰道。
    宋思危点头：“好的。”
    剧组的滑轨一直没能弄好，拍摄节奏被打乱，赵天烁不知所踪，刘萌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两人在凉棚里坐了很久，宋思危给池星焰细细地讲了一遍后面谢烨身亡的那场重头戏，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见有人来通知他们拍戏。
    池星焰很少会遇到这种四下俱静的时刻，平时刘萌在他旁边，不是像个奶爸一样，一会儿问渴不渴饿不饿，就是闲聊八卦聒噪个不停。
    这会儿只有一个静默的宋思危坐在身边，没有了以往的嫌弃和抬杠，这种和谐融洽的感觉，竟然令池星焰感到异常的安心。
    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凉棚外的天光逐渐变得暗淡，夕阳把天边的云彩染成淡淡的玫瑰色，校场远处，工作人员还在到处飞奔着修理器械，原本清晰的人影渐渐在傍晚的夜幕下失去轮廓，变成一团团模糊的黑影，只剩嘈杂的说话声不远不近地传至耳畔。
    宋思危也静静地坐着，侧脸的线条柔和优美，像水墨画一样，充满着清贵出尘的古典韵味。
    他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悄然无息地将自己融入进了夜色里，气质恬然安静，仿佛一只倦飞归巢的鸟儿。
    池星焰忽然有点理解了众人对宋思危的盛赞，至少不爱乱说话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心生好感。
    “下戏了……”池星焰提醒道，“那边人都散了，看来今天滑轨是弄不好了，可以早点下戏。”
    宋思危回过神，站起身来：“走吧。”
    两人又安静地相伴着，一路走到停车的地方，才分道扬镳，陆续坐上不同的车去酒店卸妆。
    池星焰回到酒店，左等右等，等不到刘萌回来，刚准备给他打电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躁的敲门声。
    池星焰打开门，刘萌一头扎进来，大叫道：“节目出事了！”
    “怎么了？”
    “你没看今天的微博热搜吗？”刘萌焦急地把手机掏出来，点开热搜给池星焰看，“前几天「破音」的黑热搜刚压下去，今天又有新的被买上来。其他歌手的粉丝都在质疑你破音的事儿，说是节目组偏袒流量明星，用幕后调音和剪辑去掩饰你糟糕的唱功，却把其他歌手有瑕疵的片段放出来，捧一踩一，他们现在都在叫嚣着让节目组给个说法。”
    “放屁！”池星焰骂道，“那些前辈歌手们的粉丝年龄都很大了，哪有那么多泡在微博的战斗粉，肯定又是对家在搞鬼。”
    “漫姐说也有可能是周沉沉经纪团队那边买的热搜。你俩一起上的节目，没理由只黑你不黑他，现在周沉沉的唯粉都在吹捧他，说他有你这样的猪队友还能hold住全场也真是厉害。”
    池星焰一口闷气堵在喉头，胸膛起起伏伏地深呼吸了好久，才按捺住怒气，冷静下来道：“没有证据不要乱猜测，周沉沉是我兄弟，我俩关系破裂才是对家想看到的，这说不定又是眼红的人挖的大坑，就等着我俩内斗，他们好坐收渔利。”
    刘萌道：“可是漫姐手里有周沉沉的黑料，她已经在准备给媒体爆料了。我一中午都在跟她打电话商量对策，现在卫视节目组那边也很被动，本来你就是帮唱嘉宾，如果影响到节目组的声誉，说不定他们会弃车保帅，把你踢出去，只留下周沉沉上第二季的节目。”
    “踢就踢，我离了周沉沉还不行了吗？”池星焰气道。
    刘萌抿一抿唇，低声嘟囔：“你现在离了他，恐怕还真不行。你没新剧和节目上，流量会断档，漫姐不可能让你断档的。”
    “剧这不都在拍着了吗？”池星焰道，“给蒋漫打电话，我要跟她说。”
    刘萌忐忑地拨通了蒋漫的电话，把手机递给池星焰。
    池星焰人高马大地叉着腰，神情烦躁地在屋里转来转去，语气不善：“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蒋漫先把周沉沉骂了一通，才回他：“你不用管，我来处理。”
    “你打算怎么处理？买通稿黑回去，造周沉沉的谣，把他也拖下水，我俩绑着共沉亡？”
    蒋漫一阵沉默。
    “然后再上我的微博装两面派，说池星焰永远相信周沉沉的清白？”
    蒋漫道：“那我还能怎么办？跟你一样骂回去？你闯祸有我来收拾烂摊子，我闯祸谁给我兜着？不要总是这么天真行不行？星焰，你也二十岁了，你该长大了。”
    池星焰猛然愣住。
    “不要总是做一些不计后果的事，在你还没出头，坐上那把顶流的交椅之前，忍气吞声一点，对我们都好。”
    池星焰在屋里烦躁地转来转去，怒道：“不要把我当小孩来教训！你但凡什么事都跟我商量一下，尊重我的决定，我也不至于一直要这么被动。还有，周沉沉是我兄弟，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你还反了你？你才多大，娱乐圈黑得很，你懂个屁啊？”
    --

 第66页

    “我是什么都不懂，我告诉你蒋漫，我来混娱乐圈的目的就是出专辑上舞台。我想要在我擅长的领域去做出一点成绩来，而不是整天忍气吞声，抱着别人炒CP搞流量。
    如果你不能帮我做到我想要的，等拍完这部剧我们就散伙，我换个经纪人，你去找个乖孩子捧，说不定明天就捧成顶流了呢！”
    刘萌没想到池星焰这么冲动，他扑上来想要夺回手机，却被池星焰暴躁地一把搡到地上。
    池星焰看着跌倒在地的刘萌，愤怒的表情有一秒钟的停滞，却也仅仅只停了一瞬，因为电话那头蒋漫已经尖叫开了：“池星焰你他妈就是个混账东西！讲这些屁话，还跟我拆伙，违约金你赔得起吗？”
    池星焰嘴角升起一抹苦涩：“你好像忘了，我是个富二代，家里有的是钱。”
    蒋漫一愣，没能说出话来。
    池星焰又道：“我觉得我爸恶心，所以我跟他决裂了。可是我现在发现，比起在娱乐圈这么憋屈地混着，天天挂在黑热搜上给人当孙子骂，我还是回去做个富二代，给我那恶心的爸爸当儿子比较好。”
    蒋漫骂了句脏话，大声吼道：“行，你厉害！有本事你就硬气到底，以后别来求我！”
    说着挂了电话。
    池星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咬着牙酝酿一会儿，忽然将手机猛地朝门砸了过去。
    「砰」地一声巨响，手机落地，屏幕已经裂成了蜘蛛网。
    刘萌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一哆嗦，仍保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神情忐忑地看着满脸怒容的池星焰。
    “星哥，你冷静一下……”他试图去安抚池星焰。
    池星焰冷声道：“闭嘴！”
    “漫姐现在还在气头上，等她气消了，你再跟她好好说，她不会不管你的。”
    池星焰吼道：“我他妈让你闭嘴！你是耳聋还是脑残，听不懂人话是吧？！要多远滚多远，少来烦我！”
    刘萌被吼得眼圈一红，心道我一个二十七的大男人，还要被个刚满二十岁的毛头小子教训，连日来忍耐池星焰的委屈齐齐涌上心头，他迅速地抹了一把眼睛，起身往外走。
    一打开门，宋思危正站在门口，朝他递来关切的目光，刘萌一瞬间忍不住满腔的委屈，眼泪不争气地顺着面颊往下淌。
    宋思危走上前去，伸手给他擦脸，轻拍他的背安抚：“你先回自己屋里休息，不要管他，我来跟他说。”
    “嗯。”刘萌心里难受，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屋里，把门砸得「砰」得一声响。
    池星焰坐在屋里的沙发上，朝外面大声吼：“摔门给谁听呢？！”
    宋思危径直走到池星焰的屋里，拿起床上的枕头朝他的脸兜头拍了过去：“会不会好好说话！”
    池星焰被这忽然飞过来的枕头抽得脑袋一偏，鼻梁骨生疼，顿时整个人都懵掉了。
    “惯得这什么毛病！”宋思危厉声道，“要点脸行吗？还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
    池星焰梗着脖子不说话，头发都被砸成鸡窝了，绷着一张俊脸愤愤地坐着，碍于面子又不敢去揉鼻子，滑稽中带着点可怜。
    宋思危在池星焰旁边坐下来，两人挨得很近，他伸手给池星焰理头发：“我给你上的课，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说了不要轻易发怒，你看你冲刘萌吼，除了伤人以外，有解决任何问题吗？”
    池星焰绷着脸，心里已经在后悔了。
    “发完火又后悔，每次都这么恶性循环，一点长进也没有。你还说我老把你当小孩看，你这样乱发脾气，谁会把你当大人？”
    “我又不是故意的。”池星焰道，脑袋在宋思危的手底下拱来拱去。
    宋思危一把将他的头掰正，继续给他顺毛：“你把人家都骂哭了，你觉得他会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吗？也就刘萌能忍你，要是换做我，早就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了。”
    “你还打人？”池星焰惊讶地看着他。
    宋思危瞥他一眼：“怎么，你要来试试？那你下次可以尽管冲我发火，你看我会不会把你捶进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池星焰：“……”
    一拳能打飞沙袋的宋思危，确实不敢惹。
    宋思危终于给池星焰顺出一个赏心悦目的发型，刘海放下来，看起来还有点乖巧。
    他满意地揉揉池星焰的后脑勺：“你这就叫欺软怕硬，还是不是个男人？”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就算是愧疚，也是对着刘萌愧疚，要你来质询我？”池星焰道。
    宋思危道：“既然愧疚，就去给人家道个歉。”
    “不去。道歉多尴尬，他过两天自己就忘了。”
    “你被人伤害了，过两天会忘吗？不要慷他人之慨，赶紧去道歉。”
    池星焰别别扭扭地不动，伸手去摸鼻子。
    “鼻子又怎么了？”宋思危问，“少在这磨磨蹭蹭的找借口。”
    “鼻子疼，你砸的。”池星焰道。
    宋思危一把将他架起来往外面走，朝他鼻子上轻轻吹一口气：“吹一吹，痛痛飞。”
    池星焰：“……”
    又卖萌！
    作者有话说：
    提问：男朋友脾气爆怎么办？
    宋思危：先打一顿，再卖个萌就好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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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页

    -完——
    34.长进2
    池星焰被宋思危押着，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刘萌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手机一声响。
    “咳……”池星焰假咳一声，不尴不尬地站在门口，“那什么，好像有人给你发消息了。”
    “哦。”刘萌点开手机一看，池星焰给他微信转账8888，转账留言「收买奸臣」。
    刘萌：“……”
    “赶紧收着啊，周沉沉才值999，你比他贵多了。”池星焰道。
    刘萌：“……”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高看了呢。
    “好吧，谁让我这人好收买呢……”刘萌叹口气，将门口的两人迎进屋里。
    池星焰不着痕迹地将道歉这事儿揭过，坐在屋里的沙发上，问刘萌：“你跟蒋漫商量出什么对策了？”
    “谁让你刚才光顾着发脾气，都不听漫姐好好说……”
    “别废话，正事要紧。”
    刘萌看一眼池星焰旁边坐着的宋思危。
    池星焰摆手：“你就直接说吧，我这些破事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刘萌点点头：“陈总联系到漫姐，商量定了以后联手炒《东临》这部剧里面CP的事，你知道吗？”
    “什么？不是陈圭加戏那晚早就说好了，以后不炒CP吗？”池星焰偏头看宋思危一眼，“你们是这么商量的吧？”
    宋思危点头，没过一会儿又摇头：“我们后来约定了，陈圭不干涉戏内拍摄，我和赵导不干涉戏外宣传。如果戏外宣传需要，一定要炒CP，按照约定，我也只能配合。”
    “靠……”池星焰翻了个白眼。
    刘萌赶忙解释：“其实炒CP这件事，利远远大于弊。星哥，漫姐说你可以解绑周沉沉，但是必须有其他的热度跟上。
    借着原著大IP的热度炒谢潜成初十这对CP，是目前可以找到的最完美的方案。”
    他看一眼宋思危，补充道：“炒CP也可以提高宋老师您的曝光度，人气起来了，后面好剧本都会主动来找您的。”
    宋思危作思考状，没有答话。
    池星焰默了一会儿，沉声道：“不要把他扯进来。”
    “网上那些腥风血雨你没见识过吗？那些满嘴喷粪的黑粉冲着我一个人来就行了，不要把他也拖下水。
    我演得烂是事实，可以躺平任嘲。宋老师不行，那些追着人咬的垃圾货色，没有资格嘲他的演技。”
    “可是你现在没得选啊，卫视下一季的节目很可能保不住，你没有可以接档的——”
    池星焰打断他：“就这么定了，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就算糊穿地心，也不会拉着宋思危掉进这个大染缸。”
    “星焰——”宋思危开口准备说点什么。
    池星焰阻止他：“没什么好说的。你不是集训的时候就说过，演戏从来不是为了大红大紫吗？宋老师，你还是安安稳稳当个糊咖比较好，少来蹭我这个宇宙大明星的热度。”
    宋思危微微一笑：“谁蹭谁还不一定呢。”
    他站起身来，拍拍刘萌的肩膀：“炒CP这事儿我答应了，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尽管通知我。”
    “喂！谁让你擅自答应的？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好吗？谁要跟你炒CP，蹭我热度你想得美！”池星焰急道。
    宋思危没理他的叫嚣，转身出了房门，池星焰跟在他后面喊：“宋思危你是不是傻？”
    宋思危步履不停，悠闲地拿房卡开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池星焰跟在他后面，「砰」地关上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继续骂：“你是不是人老了，脑袋也转不动了？你知道跟我炒CP的后果吗？”
    “不知道。”
    “你知道被人寄恐吓信，寄冥币的感觉吗？一睁眼就被挂上黑热搜，祖宗十八代都能给你翻出来，被人嘲笑没人要的孤儿，天天问我为什么还活着浪费空气，为什么还不去死。
    就算来剧组，我也要随时随地防着被人安隐形摄像头监控，每隔两三个月就要换电话卡，因为你不接他的骚扰电话，他能把你的手机打爆，还会给你发死亡威胁短信——如果你跟我炒CP，你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是这么度过的，你承受得了吗？”
    宋思危：“……”
    “我的脑残粉里面有很多疯子，她们什么都干得出来。她们看上了我这张脸，还天天幻想要睡我，你说可笑不可笑？
    还有觉得我是天底下最无辜的小孩，谁要傍着我炒热度，就是要谋害我，她们会用各种恶心的手段去把对方弄垮台。”
    “你很难想象对吧？现在都是法制社会了，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那我就告诉你，这种事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我的粉丝对周沉沉做过这些，周沉沉的粉丝对我更过分。
    我们都被那些口口声声说「爱你」的人伤害着，我一直想做个好哥哥，可是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的团队送上热搜，我也不知道我能跟他兄友弟恭到哪天。”
    宋思危：“星焰……”
    “所以你离我远一点。一开始只是自私地想到我的热度，想跟你炒CP，这是我不对。
    我现在改主意了，我不想跟你炒。我和周沉沉现在走的路，是我们自己贪图名利，想要万众瞩目，所以必须要背负盛名背后的代价。你既然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你就不要淌这趟浑水。”
    池星焰不是个话多的人，半是恐吓，半是发泄地将这些长篇大论说完，见宋思危还是愣着不为所动，他催促道：“你说话啊！”
    --

 第68页

    宋思危心道我倒是想说，你给我见缝插针的机会了吗？
    他慢悠悠地在池星焰的身边坐下，盯着池星焰焦急的脸看了一会儿，问：“周沉沉的粉丝都对你做了些什么过分的事？”
    池星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重点，不要岔开话题。”
    “我想知道……”宋思危说，“我想听听看，我能忍受到什么程度，再决定要不要按你说的那样，离你远一点。”
    池星焰坐定一会儿，几次话到嘴边，又厌恶地皱眉：“不想说。”
    宋思危坚持：“我想听。”
    池星焰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感到宋思危真是个难缠的人，他道：“告诉你，你就能答应我不淌浑水吗？”
    “你先说，我才能做决定。”
    池星焰有点崩溃：“你这人真的好烦！”
    他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好久，才低声道：“她们给我下过药。”
    宋思危一惊。
    池星焰见他变了脸色，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种药。是强酸，准备毁掉我的嗓子，让我一辈子都唱不了歌。”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被迫回想起不好的回忆，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又一次吞噬了他。
    池星焰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都说杀人诛心，她们也太知道我引以为傲的是什么了吧。”
    宋思危没想到居然真有人做这么过分的事，他看向池星焰的眼神带着点心疼：“你没事吧？”
    “要是有事的话，我现在也不会在这拍戏。”池星焰道。
    宋思危还是一副心疼的眼神看着他，池星焰有点受不了，怕他继续追问，又补充道：“只是灼伤了口腔，幸好没伤到声带。”
    “周沉沉后来那么黏我，就是怕我因为这件事疏远他。其实他没必要这样，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他做的。可是……”
    他看向宋思危，欲言又止。
    “怎么？”
    “虽然心里并没有迁怒他，我感觉我俩还是有了隔阂。以前我们无话不谈，现在总是一个说很忙，另一个就回「那你忙吧，有空再聊」，然后心照不宣地十天半个月不说一句话。有时候我也分不清，是他害怕面对我，还是我在躲着他。”
    宋思危默了一会儿，点头：“我懂这种感觉。”
    池星焰「嘁」一声：“你又懂了？”
    “嗯，我懂。以前我有个好兄弟，也是这样。一路走着走着，忽然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我俩就再也没说过话……直到他去世，我都没能跟他说上一句话。”
    池星焰：“……”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话题忽然变得有点沉重，池星焰猛地回想起宋思危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落寞味道，原来竟是这样令人唏嘘的缘由。
    他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一天周沉沉跟他走着走着也形同陌路了，他肯定也会像宋思危一样感到很难过吧。
    池星焰不是个会说温柔话的人，他想来想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宋思危，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宋老师……”
    “嗯？”宋思危偏过头来看他。
    池星焰揽过他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我妈妈说，难过的事要让它快点过去。我也这么觉得，因为人生太短了，你光顾着为无法改变的事难过，就会错过很多眼前的风景。”
    宋思危一怔，静静品味一会儿他的话，问他：“这就是你从来不记仇的原因？”
    池星焰：“嗯？哦，算是吧。”
    其实也不是不记仇，你的六次嘲讽我可记得很牢呢。
    宋思危莞尔一笑，见池星焰的手还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在池星焰的手背上拍了拍，感慨道：“池几万还真是个民间哲学家呢。我本来想安慰你的，怎么换成你安慰我了？”
    池星焰奇怪道：“我有什么需要安慰的吗？”
    宋思危看着他不说话。
    池星焰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刚才的一番表述，肯定让宋思危觉得他是个到处受人迫害的小可怜。
    他赶忙挽尊道：“我一个大男人，这点苦算什么？再说，你知道我怎么对付那个给我放强酸的人吗？
    我找了个律师天团把她给告了，故意伤害罪，够她进局子蹲一段时间了。
    她还想赔钱跟我和解，我看起来像缺钱的人吗？我可不是周沉沉那种好惹的角色，谁敢搞我，来一个我弄死一个。”
    “干得漂亮！”宋思危给他鼓掌，“所以池几万，听你说完，我一点也不怕跟你炒CP，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池星焰：“……”
    不是，合着我刚才那些话都白说了？
    “宋思危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怎么这么难缠呢？”
    他掰过宋思危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与他两两相望，“别犟了好吗？不要掺和进来。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你这人，我也不希望以后见着你跟见着周沉沉一样，得心照不宣地绕着走。”
    “不喜欢我这人，还这么为我着想？”宋思危笑眯眯地翘起狭长的桃花眼，狡黠地看着池星焰。
    池星焰的心忽然漏跳了几拍。
    不行，太近了。
    他蓦地松了手，转过身坐正，两手在膝盖处的布料上轻轻蹭着，低声咕哝一句：“哪有，你少自作多情。”
    宋思危瞥一眼他染上红色的耳垂，心想这小孩也太好逗了吧，伸手在池星焰的后脑勺上揉了一把，才说道：“你想多了，我炒CP不是为了你。”
    --

 第69页

    “那你图什么？”
    “我缺钱，我想红。你宋叔叔对你这么好，蹭一蹭你的热度不为过吧？”
    池星焰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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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35.动心1
    “我的确需要钱……”宋思危道，“还记得我给你发的小侄子的照片吗？他得了罕见病，治疗费是一笔巨款，我把我的房子抵押出去贷了款，才把他送到了国外找药。
    如果不能每年有足够的进账还贷款，房子就会被银行收走，我以后就要流落街头了。”
    “傍着你红，就可以打开知名度，以后不愁没人找我拍戏。所以我和你的CP一定要炒，《东临》这部剧就是我演艺道路上的铺路石。”
    池星焰：“……”
    这又是个什么神展开？难道以前宋思危说自己负债，就是因为这件事？
    可是他集训的时候明明还那么激烈地反对陈圭加戏炒CP，还嘴硬说即使缺钱也不要顺着陈圭的意乱演，现在却又完全反转了之前的说辞，到底哪一句才是真的？
    池星焰以前一直觉得宋思危是个真真假假的老阴阳人，并且对他毫无所求的好意耿耿于怀，然而现在宋思危赤/裸裸地承认，接近他就是为了蹭着他红，池星焰却又无法说服自己相信。
    不，宋思危不是这样的人。
    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笃定占据了池星焰的大脑。
    或许宋思危真有难处，但他绝对不是一个为了自己的难处就变得下作的人。
    池星焰盯着宋思危，那双眼睛里仍然是一派云淡风轻，看不出什么端倪，然而池星焰还是沉声道：“我最讨厌别人撒谎，你要是喜欢说谎的话，我就没必要再跟你谈下去了。”
    “信不信随你……”宋思危并不想再多做解释，将他往房门外推，“很晚了，我要休息，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池星焰被关在了门外。
    他在宋思危的门口站了一会儿，思来想去没弄清楚这其中的缘由，索性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失眠后，他大清早的又去敲宋思危的门。
    “我懒得再去想你究竟为什么要跟我炒CP。既然你决定了，那就炒吧，但是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当明星和做演员是两码事。如果我的粉丝骂你，你一定要记住，那不是我的想法，她们谁也不能代表我。”
    很久没人应答。
    池星焰在门前踱着步，有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也变得跟宋思危一样爱多管闲事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宋思危探出头来：“知道了，你话有点多。”
    池星焰：“……”
    这不是我的台词吗？
    他侧身挤进宋思危的屋里，在里面转了一圈，有点尴尬，于是从宋思危的桌子上拿起本书翻了起来，假装自己在学习。
    “又想说什么？”宋思危问，瞥他一眼，提醒道，“书拿倒了。”
    “哦……”池星焰手忙脚乱地将书摆正，脸埋在书后面，瓮瓮地说，“你知道跟我炒CP都要做些什么吗？”
    “不知道……”宋思危道，看他一眼，“不过我会向凌骁请教的。”
    卧槽那还得了！
    池星焰一听到凌骁这个名字，顿时如临大敌，连忙放下手里的书叫道：“别！别去问凌骁，问我就行，我来教你！”
    “怎么教？你要给我上课吗？”宋思危觉得有点好笑。
    池星焰一本正经地道：“就兴你给我上课，我不能给你上吗？你知道欲说还休，欲盖弥彰的CP感要怎么表现吗？”
    宋思危嘴角噙着笑，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忽然上前一步，从后面揽过池星焰的肩膀，将下巴搭在他的肩头，轻声在他耳畔问道：“怎么表现？是这样吗？”
    池星焰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得一声炸了。
    宋思危整个贴在他的后背上，池星焰甚至能感觉出来他胸膛的模糊轮廓。
    空调房的温度很低，宋思危的体温顺着薄薄的衣料传递出来，衬得池星焰后背一片滚烫。
    宋思危看着他又染上红晕的耳垂，笑着伸手捏了一下：“怎么这么好逗……什么高冷总攻霸道总裁的，都是骗人的。”
    池星焰闭了一下眼睛，转过身来，一把将他推到墙边，伸直长臂将他禁锢在怀里：“没骗人。”
    他看着宋思危漂亮的桃花眼露出惊讶的表情，有点难受地清了清嗓子，却还是一副迷人的低音炮嗓音。
    他圈着宋思危，在他的耳畔沉声道：“这一招就叫霸道总裁的壁咚，你记一下。”
    “哦……”宋思危有点疑惑，“壁咚是两只手咚？我记得是一只手。”
    池星焰：“……”
    你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定是凌骁那个大腐男给你科普的！
    “双手咚更有CP感，就很亲密……额，这是最近才发明出来的，一般CP互动做游戏的时候，主持人喜欢要求两人这样做。”池星焰放开他，生平第一次撒起了谎。
    宋思危抱臂自己研究一会儿，问：“你跟周沉沉平时就这么互动的？”
    “屁……”池星焰道，“谁要去咚他，他想得美。”
    “看来星沉CP心不齐啊，难怪才到CP榜第五名。”宋思危道。
    “谁要跟他心齐？我俩的CP都是粉丝自己组的，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嗑的——”
    --

 第70页

    不对，宋思危怎么知道星沉CP排名第五？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在池星焰的脑海里呼啸而过，他脱口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嗯……”宋思危作沉思状，谦虚道，“知道得也不多，也就是哥哥弟弟虐恋情深，攻啊受啊的这些，哦对，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姿势。”
    池星焰顿时石化，羞耻感瞬间爆棚，红晕从耳垂那一点往外蔓延，迅速爬上整张脸，没过一分钟他的整个脖子都红透了，跟个随时要煮开的茶壶一样。
    茶壶嘴还尴尬地朝外发出两声悲鸣：“我……靠……”
    宋思危憋着笑继续加火：“什么6啊9啊的，漫画姿势还挺动人。”
    池星焰大叫一声：“啊——不要说了！”
    我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
    宋思危好不容易逮到捉弄他的机会，准备把以前他怼自己的新仇旧账一起清算，压根不可能闭嘴，他勾起唇角继续道：“陈圭还给我发了一些观摩用的视频，人气最高的那几个剪得特别好。傲娇总裁的99次逃婚，八夫临门之欲擒故纵，纯情丫头火辣辣——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挺纯情的。”
    池星焰：“……”
    现在尿遁还来得及么？
    池星焰觉得抱头逃窜太丢人，架起了虚势威胁道：“宋思危你够了！闭嘴！不要得寸进尺！”
    宋思危表示，我还就喜欢得寸进尺，他啧啧称奇：“还有一些标注了色气向的视频，里面你有八块腹肌……”
    池星焰：“不要再说了听到没！”
    宋思危仿佛是个聋子，他上前一步，伸手在池星焰的胸脯上拍一拍，假装纳闷：“我跟你拍戏这么久，怎么就没发现你有八块腹肌呢，那腹肌不会是假的吧？”
    池星焰终于忍无可忍，一手撩起宽大的T恤下摆，一手擒住宋思危的挑衅手往前一拽，一把按在自己的腹肌上。
    他冷着脸道：“这回摸到了吗？”
    宋思危终于住了嘴。
    池星焰面无表情地继续问：“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瞬间的肌肤相接，令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宋思危只是短暂地愣了几秒，随即当真在池星焰线条优美的腹肌上狠狠摸了一大把，摸得池星焰整个人都愣住了，下腹忽然不受控制地窜起一小股邪火。
    宋思危完美地绕过尴尬，在池星焰的肚皮上「啪啪」轻拍两下，跟猪贩子拍小猪仔屁股似的。
    池星焰美妙的腹肌顿时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宋思危赞叹道：“好家伙！还真有八块腹肌，听这响儿就知道够结实！”
    说着撩起自己的T恤下摆，认认真真地数了起来：“一二三……我才六块，这不科学啊，我还练过武呢。”
    池星焰双眼紧盯着宋思危的腹肌，心里盘算着，如果我也摸回去，练过武的宋思危会不会反手给我一巴掌。
    脑子里还没想清楚，人就先一步动了，手指触到宋思危温暖的皮肤时，池星焰才倏地一惊，醒过神来。
    卧槽，我在干什么？池星焰惊慌地想，我这不是在耍流氓吗？
    纯情丫头池星焰还在强烈地自我谴责着，宋思危反倒无所谓地一把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腹肌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地搓。
    池星焰的手早已经不是自己的手了，他跟个半身不遂一样，任由宋思危攥着他的手，在那沟壑优美的地方来回流连。
    宋思危憋着一股劲儿，连搓带拗地使劲儿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把最后的两块腹肌给召唤出来。
    他有点不甘心地想，凭什么年轻十岁，腹肌就要多出来两块。
    “最近光忙着演戏，都没好好锻炼……”宋思危用力将池星焰的手按在自己的腹肌上，不着痕迹地给自己挽尊，“虽然比你少了两块，但是比你的结实多了，摸起来是不是还挺硬？”
    池星焰：“……”
    你硬不硬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挺硬的。
    他生无可恋地迅速抽回手，往自己的下身望一眼，顿时羞耻得无地自容。
    “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池星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出了宋思危的房门，将宋思危的声音抛在脑后。
    “以后我们一起去健身房吧，好久不练都退化了……”宋思危还沉迷在自己少掉的两块腹肌里不可自拔，抬头一看，屋里已经没了人影，他无奈地叫道，“臭小子你跑那么快干嘛！我话还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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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火动心了？
    -完——
    36.动心2
    池星焰一连好几天都躲着宋思危，晚上下戏回来也不去找宋思危请教了，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写起歌来。
    他自我催眠地想，一定是《东临》这部剧里面散发出来的浓浓基腐味影响了他，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他要用纯净无暇的音乐来洗净自己内心的躁动，一拿起笔写东西，他满脑袋浮现的又是自己面对宋思危时的反应，浑身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燥热。
    “原来演员入起戏来，后遗症这么凶猛……”纯情少男池星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毫不犹豫地跨了过去。
    眼看着卫视《时光的歌》最后一期节目马上就要录制，池星焰吩咐刘萌，把他的鼓和一堆乐器从省台和北京的公寓里托运了过来。
    后面三四个月都要泡在剧组拍戏，除了怼黑粉一口应承下来的直播首秀和一些代言活动，没有其他的节目要上，池星焰打算利用这段时间研究下新专辑的概念和主打风格。
    --

 第71页

    他在跟蒋漫吵完那一架后，终于想清楚了一件事——曲线是救不了国的。
    正如宋思危所说的那样，马要跑在陆地上，鱼要游在深水里，只有顺着自己最理想的那条道路走，才能以最大的概率抵达目标。
    他甚至已经在设想跟蒋漫拆伙后的凄惨后果，可能会换成公司其他的大经纪人来带，也可能就此被树立为不听话的典型，遭到公司的无情雪藏。
    池星焰显然对自己的容貌和人气没有正确的判断，他这厢还在一脸忧愁地想象自己逐梦失败，不得不回家继承上亿家产的凄惨光景，那厢蒋漫忽然就打来了电话，要跟他商量后续的工作安排。
    池星焰接起电话，蒋漫甜到有些发腻的声音飘了出来：“星星……那天跟你吵架，是漫姐不对，以后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
    池星焰：“你怎么忽然变成女人了？”
    “废话老娘本来就是女的！”蒋漫一秒变回母老虎腔，见池星焰没跟她赌气，她懒得再掐着嗓子装下去，“卫视节目最后一期换成直播了，你好好准备下。”
    池星焰一愣：“什么？搞什么鸡毛啊？直播周沉沉压根就不行，他现在忙得根本就没时间跟我合歌，每次都是最后一天跑到省台演播厅排练的。录播唱不好，好歹还能多录几遍，直播让他怎么搞？”
    蒋漫道：“你是不是傻？你怎么光想周沉沉不想你自己？他唱不好，你唱得好，对比不就出来了吗？
    陈萃那疯婆娘天天把你送上黑热搜，给她家周沉沉立被兄弟吸血的小白花人设，周沉沉粉丝黑你都快黑成粉圈中的战斗机了，这回搬起石头砸自己脚，那就叫活该！
    自家艺人几斤几两心里没点B数，天天发通稿吹唱功，吹到最后自己都信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池星焰听得一阵头疼：“你跟陈萃搞什么宫斗大戏我管不着，我和周沉沉在这个节目里面是搭档，他唱不好，丢脸的是我们两个。”
    “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啊？你不想绑着周沉沉炒CP，好，我现在要搞他给你拆CP，结果你又要护着他，你怎么就这么圣母心呢？”
    “我圣母心个屁！”池星焰道，“拆CP就一定要这么下作吗？别人跌倒，你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儿？你这样做，跟网络上那群自认为在伸张正义的键盘侠有什么区别？”
    蒋漫岔开话题：“好好好，打住。歌你好好准备，另外听陈圭说《东临》这部剧的预告片已经在剪了，很快剧组就会发定妆海报和预告片官宣，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你。”
    池星焰：“你给刘萌说就行，我最近不想听你说话。”
    蒋漫：“你以为我想听你说话？陈总说宋思危那边他已经说好了，这个演员我没听说过啊，哪儿来的糊咖，白给他蹭热度了。”
    池星焰：“你说谁糊咖呢！懒得跟你说，挂了。”
    他把手机往屁兜里一塞，转身开门，去敲对面宋思危的门。
    “宋老师，在不在？”里面没人应答。
    “我们去健身房吧。”
    “宋思危？”
    “喂！我不就最近没来你这儿上课吗，至于不理我吗？”
    他在门口来回踱着步，等了好久也没见宋思危回应，正准备回屋，门吱呀一声开了，宋思危探出头来：“你好吵。”
    “宋老师我们去健身房吧！”池星焰赶忙道。
    宋思危用一种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晚上十一点去健身房？”
    池星焰：“对啊！”
    宋思危：“你属牛的？健完身是不是还得找二亩地犁一犁？”
    池星焰：“……”
    宋思危准备关门，惺忪着眼嘟囔一句：“精力怎么就这么旺盛呢？赶紧睡觉去吧小屁孩。”
    池星焰机智地伸出一只脚别着门：“你的腹肌都没了，还不好好锻炼？能不能有点儿老男人的自觉？”
    宋思危无奈地倚在门框上：“到底什么事？赶紧说完我要去睡觉了。”
    “肾亏的男人才觉多。”池星焰嘴上这么调侃，身子滑得像条泥鳅一样，沿着门缝溜进了宋思危的屋里，娴熟地拉开冰箱找了瓶水，在沙发上落座。
    宋思危看这小子摆起了长谈的架势，只好坐在他旁边，边打哈欠边道：“说吧。”
    “卫视最后一期节目完毕后，我这边还安排了一场直播。这是我的直播首秀，我想邀请你来我的直播间，你会来吧？”
    池星焰一瞬不瞬地盯着宋思危，一双大眼睛里满含着希冀，还带着一丝隐藏得很好的忐忑。
    宋思危：“……”
    池星焰还会忐忑，真是稀奇稀奇真稀奇。
    宋思危最近演谢潜入戏太深，白天拍戏逗惹池星焰饰演的成初十，下了戏还不忘找机会恶作剧。
    况且最近池星焰这小子的破绽实在太多，剥掉身上那层反骨仔的硬壳，他就跟浑身柔软的小虾米一样，戳一下痒一下，一逗准要臊得耳垂通红。
    实在是又可爱，又纯情，又好玩。
    宋思危一下子不困了，今天池几万牌开心果自动送上门，哪有不去戳一戳的道理。他假装皱着眉，露出一副两难的表情：“呃……”
    池星焰果然上套，还没等宋思危「呃」完，他就挂不住脸面，暴躁地叫道：“烦死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你爱来不来！”
    --

 第72页

    说着起身准备走人。
    宋思危伸手拽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人按在沙发上坐好，盯着他气成河豚的脸，一阵朗声大笑：“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好笑啊，哈哈哈——”
    池星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绷着脸等他笑完：“我很严肃的，我这人从来不搞笑，你别笑了！宋思危你烦不烦！”
    宋思危喘着气笑道：“你从不搞笑和你真得很好笑，这两者冲突吗？”
    池星焰：“……”
    “我让你笑！”池星焰幽怨地瞪着宋思危，忽然伸出两只手，准备一边一个去捏宋思危的脸。
    宋思危一闪身避过，反倒把他的两条胳膊卡住，跟拷犯人一样两手并拢拷在背后。
    池星焰嘴里嗷嗷地叫着，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我怎么就忘了宋思危练过武，就这么被他擒住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宋思危你放手！放开我！”他憋着奇耻大辱大声叫道。
    宋思危憋着笑：“你说「我是小狗狗，我会汪汪汪」，我就放开你。”
    池星焰：“你休想！”
    “那要不就叫一声，我是小猫猫，我会喵喵喵。”
    池星焰：“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人这么变态呢？都什么恶趣味！还谦谦君子绝世好人，我天，刘萌真是瞎了眼！”
    宋思危继续卡着他的手，谦虚道：“谬赞谬赞，我当然不是什么好人。快点叫，我是小狗狗，我会汪汪汪。”
    池星焰反手挣开他，一挥肘将他反压在沙发里：“我还是小鸡鸡呢！你丧心病狂啊你！”
    宋思危就势躺下去，也不反抗，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埋头狂笑。
    池星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扑上去扒宋思危的抱枕，边扒边纯情地叫道：“宋思危你太色情了！你满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
    宋思危手上的抱枕被池星焰扯开扔到一边，没了遮挡物，他一整张脸都暴露在池星焰的视线下，狭长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线，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笑得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
    池星焰定定地看着他的笑颜，一阵恍神。
    生动活泼起来的宋思危，真得很好看。
    池星焰一直觉得宋思危气质太老成，初见时就喜欢叔叔大爷地乱叫，硬生生把宋思危叫老了好几个辈分。
    现在看着宋思危脸上那纯净无暇，甚至透出点少年气的笑容，他才忽然意识到，宋思危也才仅仅三十岁而已。
    接连遭遇兄弟过世，侄子生病，还要抵押房子负债，这么多的人生变故，难怪他会透着一股青年老成的气息。
    池星焰开始有点后悔当初乱给他起绰号了。现在回想起来，他每说一次「老」，都是在往宋思危心口上捅刀子。
    宋思危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气质像个出世的男菩萨呢？他只是经历了太多事情，没办法年轻起来罢了。
    “宋思危……”池星焰看着他道，“我以后叫你哥吧？”
    宋思危的笑声停了下来，他的笑容收得太快，快到像变脸似的，看得池星焰一阵发愣。
    宋思危坐起身来，一改刚才的欢快，那股成熟落寞的味道再一次笼罩了他。
    他转过头看着池星焰，轻轻摇头：“不行，你不要叫我哥。”
    池星焰没想到他会拒绝，皱着眉问：“为什么？”
    “我不喜欢当你的宋叔叔，也不喜欢当你哥，你叫我宋老师，或者宋思危都可以。”
    池星焰：“……”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宋思危这个人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池星焰疑惑的同时，又没由来地感到一阵郁闷，这种小事还能在宋思危这儿碰一鼻子灰，真是莫名其妙。
    他拿过抱枕丢向宋思危：“直播到底要不要来？”
    “我会去的。”宋思危也不开玩笑了，正经回他道。
    池星焰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夜半三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越想越气，身上蛰伏好久的反骨再次躁动起来——凭什么宋思危不让我叫哥，我就要听他的？
    他抱起手机挑了一连串的抠鼻屎表情包，一股脑地给宋思危发了过去。
    宋思危半夜两点被手机连震三十下，差点下床暴走，打开微信一看，全是池星焰发来的巨丑表情包。
    宋思危咬牙切齿：“小兔崽子……”
    正准备彻底关机睡觉，又是两通消息响——
    【反骨仔】：你不让我叫，我偏要叫！
    【反骨仔】：哥哥哥！哥！！哥！！哥！！
    手机上满屏都是「哥」，看得宋思危一阵头晕眼花，感觉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这个字了。
    宋思危将手臂在空中抡了一大圈，捏着自己的肱二头肌想，好久没打过人了，明天得拿池星焰这小子练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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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男孩
    池星焰像轰炸机一样给宋思危发了那一通消息后，发现那边并没有什么反应。
    又想起来他初见宋思危的时候各种恶作剧，宋思危也只是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实际上压根也没采取什么行动，怎么看都是虚势大过实践。
    于是无所顾忌的他彻底放飞了自我，在片场追着宋思危，一口一个「哥」叫得欢畅，听得凌骁浑身的腐男雷达嗡嗡作响，赵天烁每天见到他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

 第73页

    导演组想要把成初十的选拔赛拍成亮点，制作出第一期的预告片，因此最近的几场打戏格外都下功夫，光是成初十校场选拔赛都持续了整整三天，之后又换到了地貌复杂的外景。
    池星焰从小打鼓拳击都练过，上学的时候更是棒球队的主力，敏捷度和爆发性都优于常人，因此校场选拔的打戏拍得非常顺畅，动作衔接干净利落，出招和回避速度极快。
    赵天烁架了三个摄影位，快慢动作各来一套，回去粗粗剪出来一版。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陈圭终于搞定了拉投资和炒CP的事儿，看完剪辑组的打戏片段后连连拍手叫好，第二天就跟着赵天烁出了外景。
    现在拍的这场，选址在一个靠近小河的竹林里。竹林间小径丛生，道路阡陌，几个演员一上来就被分散在四角的大吹风机包围，地上的沙土和落叶扬得漫天都是，池星焰满脸冷傲地盯着宋思危缓缓朝他逼近，在他尚未出手时，以迅雷之势一刀挥出。
    宋思危险险避开他的刀锋，忽然侧身朝他胸前探去，池星焰对着镜头做了一个略带惊慌的表情，当即回刀挡在身前，却被宋思危一掌打在手腕上，手里的刀远远地被震飞出去，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铮响。
    “卡！”
    赵天烁挥手叫道：“过！”
    陈圭在旁边拍巴掌，把两位主演叫过来看回放，痞里痞气地叫好：“嚯！相爱相杀，帅我一脸！”
    池星焰将胳膊搭在宋思危的肩膀上，揽着他一起埋头看回放：“这一场打戏拍得比校场的更好，你说是吧哥？”
    宋思危瞪他一眼，没理他。
    陈圭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进展飞速啊！连哥都叫上了！”，说着一肘子捣向宋思危，“可以啊老宋，还说不炒CP，这不是挺上道的吗？”
    宋思危还没说话，赵天烁就跟在后面接道：“现在不光辣眼睛，还辣耳朵。”
    池星焰最近表现良好，赵天烁对着他一直客客气气的，再也没张口闭口骂人。
    池星焰治好了演戏差这个痛处，连面对赵天烁的怂病也跟着不治自愈。
    他决定让赵天烁的耳朵再辣一点，于是在宋思危的肩头捏一捏，赞叹道：“哥你不愧是练过武的，哥打起架来好帅！”
    宋思危听完瞥他一眼，不动声色地将手挪到背后，运足力气，一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啪」得一声脆响，池星焰的尊臀顿时像坐了钉板一样，泛起火辣辣的痛感。
    宋思危抬手摸一摸他的后脑勺，笑得如春风拂面般温柔：“哥打起你来更帅。”
    池星焰一脸震惊地看着宋思危：“……”
    公报私仇！这绝对是公报私仇！
    被一个男人当众打屁股这种事，太他妈丢人了！宋思危我跟你不共戴天！
    他气呼呼从地上捡起道具弯刀，横着刀背，朝着宋思危的屁股打过去，却又被宋思危转身一把擒住，捏住手腕疼得嗷嗷乱叫。
    “放放放手！痛！”池星焰鬼吼鬼叫。
    宋思危才不放手：“还想偷袭我？反了你？”
    池星焰见这招不灵，大眼睛一转，祭出杀器：“哥你好厉害！哥你臂力惊人！哥你是个猛人！我都要被哥帅瞎眼了！哥！哥！哥！”
    宋思危松了手，伸手去捂他的嘴：“闭嘴！不准乱叫。”
    片场一群人吭哧吭哧憋着笑，跟看戏一样看着这俩人打打闹闹。
    赵天烁目睹这一幕幕，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叫旁边的执行导演：“你眼药水呢？拿出来给我上点，老子眼睛都要被腐瞎了。”
    陈圭抱着手臂，一副老姨父般的欣慰笑容：“喔吼！干柴烈火掌，情意绵绵刀，还哥哥弟弟地乱叫，这对CP我锁了！”
    赵天烁：“基不基啊你！”
    陈圭：“赵哥你不懂，这就叫欲拒还迎，欲盖弥彰的CP啊！我听说你老在片场骂池星焰，骂帅哥干嘛呢？
    人表现得不挺好吗？要颜值有颜值，要演技有演技，还会搞CP，多完美的男主！”
    赵天烁瞥他一眼，心道你这个两面三刀的狗东西，你骂得只比我多不比我少，又在这跟我装傻充愣：“你以前蹭人家流量，把他当花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陈圭：“哪有，我怎么不记得。我一直觉得帅哥演技特别好，真的！”
    赵天烁：“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是吧？帅哥哪有你演技好，你这种一转身换一张脸的老油条，才该来当男主。”
    陈圭：“过奖过奖，还是赵哥了解我。以后咱要好好供着帅哥，后面炒CP全靠他努力呢，他那个经纪人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手段多着呢，肯定能炒爆。”
    赵天烁：“随她怎么炒，关我屁事。”
    陈圭道：“当然关你的事啊！你们前面拍戏的花絮我都让人全盘录下来了，池星焰经纪人看完花絮，要给你立黑心老爹的人设，好前后对比，体现出帅哥进步有多大。
    后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放花絮出来炒这俩人的CP，你这个黑心老爹想翻盘可不得好好表现吗？”
    赵天烁：“操，你这个黑心烂肺的狗东西！”
    说着抓起脚上十块钱买的拖鞋朝陈圭拍了过去。
    陈圭躲着赵天烁，满场子乱飞，边跑边叫：“赵哥你可要好好对帅哥，你把他骂哭了，回去还不是得老宋来哄。人小两口同仇敌忾，你这个黑心老爹的帽子就要一直戴下去了！”
    --

 第74页

    池星焰：“……”
    宋思危：“……”
    两人白天在片场相爱相杀，晚上回去该上小课的继续上，宋思危回想起来以前每次池星焰被赵天烁骂得狗血喷头，可不就是他来哄开心的么？
    这么一想，陈圭说得好像也没错，除了不是真正的小两口，同仇敌忾对付赵天烁这个黑心老爹倒是真的。
    宋思危看池星焰一眼，见他还在一脸无语地盯着满场飞的陈圭，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你的黑心老爹脾气虽然爆了点儿，可他是真心为你好。”
    “嗯……”池星焰点点头，“所以赵导骂我，我从来没生过他的气。”
    “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宋思危喃喃道，“小脾气发完就忘，大是大非前一点都不含糊，多可爱。”
    池星焰：“你好烦！不要说我可爱——”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
    宋思危说他喜欢我？
    池星焰顿时脑袋有点卡壳。
    不对，他说喜欢我「这一点」。
    他还说我可爱。
    喜欢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夸他可爱？如果宋思危真喜欢我的话，他应该夸我帅才对……
    池星焰脑袋里的各种想法在一瞬间打起了群架，激战一番后，忽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不对！我为什么要在意宋思危喜不喜欢我？
    他喜不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我微博上还有千千万万个粉丝每天都说爱我，周沉沉还抱着我说此生非我不嫁呢，或许他也只是口头上说一说，以示对我的欣赏罢了。
    而且宋思危对我的评价从头到尾都是那句「可爱」，以前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因为前面加了一句「喜欢」的限定词而改变。
    池星焰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失望，开始无比痛恨起「可爱」这个词起来。
    以前还仅仅只是厌恶别人把他当小孩，现在一想到「可爱」从宋思危的嘴里说出来，他就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怒火中烧。
    池星焰将宋思危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尽力控制自己不朝他乱吼，因为宋思危说过，不好好说话，没人把他当大人看。
    他冷脸看着宋思危，沉声道：“我说过了，不要说我可爱。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可爱，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尤其讨厌。”
    宋思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刚才随意的一句话肯定在无意中戳伤了池星焰敏感的自尊心，他轻声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以后不会再说了。”
    池星焰深吸一口气，烦闷中还带着点委屈：“喜欢就喜欢，可爱就可爱，你语文没学好吗？两个词非要混在一起说。”
    宋思危：“……”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星焰，你到底想说什么？”
    池星焰盯着宋思危近在咫尺的脸，越看越觉得好看，他低声询问的语气很温柔，听起来很舒心。
    可是被宋思危这么逼问，池星焰又想不出来到底想表达什么，他只好烦躁地转身走了。
    没过一会儿又折回来，一双清澈漂亮的大眼睛气呼呼地盯着宋思危，恨得牙痒痒：“我想说，你真得特别讨厌，一把年纪了连话都说不清。”
    宋思危：“你发神经也要有个度，会不会好好说话？”
    “不会！所以你离我远一点！烦死了！”
    池星焰叫得很大声，整个片场都能听到，片场的工作人员纷纷朝他看了过来。
    池星焰虽然脾气暴躁，却从来没在片场摆过架子，除了刘萌和宋思危以外，他更是从来没冲别人发过火。
    大明星罕见地失态发脾气，在剧组都是绝佳的八卦素材，池星焰看着一双双探究的眼睛，有种又回到了微博风暴场的感觉。
    他不想被人这么窥伺下去，第一次摆起了大明星谱，绷着一张俊脸，丢下一众工作人员，十分高冷地走了。
    留下刘萌不停地给剧组人员道歉，对着宋思危更是卑微到了极致：“宋老师对不起，星哥他马上要上直播节目了，压力太大才这样，他不是故意要朝您吼的，我代他向您道歉。”
    宋思危摆摆手，若有所思地看着池星焰远去的背影，叮嘱刘萌：“回去什么也别跟他说，别嘴碎念叨他。”
    刘萌点点头，佩服得五体投地，都被吼成这样了，宋思危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先照顾星哥的情绪，人品和脾气真得是不能再好了。
    池星焰你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小王八蛋！
    赵天烁见主角都气走了，无奈地翻个白眼，挥手吩咐剧组人员收工。
    陈圭乐呵呵地跑过来拍宋思危的肩膀：“你小媳妇都跑了，赶紧追上去哄人啊！”
    宋思危把他的手扒下去，眉宇间隐隐透出点担忧：“他这次是真生气了，恐怕不好哄。”
    站定一会儿，反应过来，又道：“什么小媳妇儿，人家正经的八块腹肌大男孩，别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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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38.直播1
    池星焰当天下午就跟剧组告假，坐上飞机到省台录《时光的歌》最后一期节目去了。
    他晚上十点整到达省台的时候，发现演播厅里早就聚集了一堆人，前辈歌手、评委嘉宾和主持人一改平时录播的轻松氛围，都在神情紧张地顺流程和台词。
    周沉沉不出意外明天白天才能到场，池星焰进了自己的准备室。
    一般除了重要的颁奖典礼、周年庆或者中秋春节晚会，卫视节目从来不会直播。
    --

 第75页

    池星焰从一开始就对节目组的决定感到很疑惑，他还没脸大到认为节目组忽然搞直播是在帮他反击黑粉的质疑。
    池星焰跟刘萌在准备室里坐了一会儿，干脆起身去演播厅找编导。
    节目组女编导是星沉CP的死忠粉，池星焰一问，她把该说的不该说全都和盘托出：“你那破音的黑热搜上去后，台里领导开会很生气，本来都要放录制花絮出来辟谣了，你这边怼黑粉说要直播，忽然就给了领导灵感。”
    “下半年卫视战略调整，《时光的歌》要给另一档面相年轻观众的歌唱类节目让位，本来就没有第二季了。
    所以领导决定，最后一把火要烧旺一点，既然黑粉要求直播，那就顺他们的意呗！咱这节目全是能打的歌手，谁还怕翻车不成？”
    池星焰点点头：“原来还真跟我有关系。”
    “那当然，领导也是你的粉丝呢！”女编导吹牛不打草稿地说道。
    “一般的直播是不批的……”女编导继续道，“可是呢，恰恰好最后一期就赶上了冠名商的周年庆，所以我们想了个绝佳的主意，我们要把周年庆做成直播晚会的形式。
    就跟春晚舞台一样，嘉宾照样唱歌演节目，一个节目完毕，中间插进来直播带货，怎么样？是不是很新鲜？”
    “这一回要是试验成功了，后面其他的综艺节目也可以搞一搞直播。现在大家都去看网络综艺了，卫视节目都凉飕飕的，总得想出点花样挽回一下收视率。况且反正没下一季了，最后一期直播就算反响平淡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池星焰算是听出来了，这是拿他和一众前辈歌手们当小白鼠呢！
    反正前面九期贼船都上了，谁也不会在最后一期拒绝，况且这种见真章的时刻，谁要是敢犯怂，不就坐实了自己唱得不行吗？
    真是无奸不商，套路一个接一个。
    池星焰捏着兜里的U盘，心里有点遗憾，最后一期选的《ForeverYoung》这首歌有点太平和了，看其他前辈都卯足了劲儿，要在直播中大放异彩的样子，他和周沉沉的风头很可能会被整个压下去。
    但是这是最后一期节目了，池星焰想，要让周沉沉做主唱，多表现一点，我光给他垫音合唱就好，风头不风头都是次要的。
    池星焰跟编导谈完话，回到自己的准备室，将U盘里的Demo拷到电脑上，仔细听了起来。
    《时光的歌》全程现场乐队伴奏，这一次池星焰不用再打鼓，有乐队老师演奏，他只需要配合着周沉沉垫几句歌词，闲得跟来打酱油似的。
    他顺完自己要唱的那几句歌词，又跑到演播厅，跟着主持人走了一遍流程，紧接着去跟乐队老师合伴奏，所有事情都准备完毕，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池星焰回到自己的准备室，刘萌早已经熬不住，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起来。
    池星焰给他披了件外套，看着他睡成死猪样，自己却没有一点困意，只能坐在沙发沿上发呆。
    宋思危睡了没？早上又没控制住，朝他吼了一通，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宋思危一定觉得我很莫名其妙。
    池星焰越想越懊恼，以前他老觉得自己是个控制不住脾气的大老虎，现在再怎么看，都是一头随时在犯蠢的猪！
    猪头猪脑，猪言猪语！
    池星焰抱头窝在沙发里，默默地走起了发完脾气又后悔的日常流程，熟练得让人心疼。
    他昏昏沉沉地睡了很短的时间，第二天一早又在演播厅跟编导和主持人顺直播流程，所有能想到的细节全部都准备妥当，唯独缺了周沉沉这么一个大活人。
    他给周沉沉发了好几通消息催促，对方的回复一律都是「已经在路上了」。
    到中午三点的时候，周沉沉就像一个断线的风筝，完全失去了连接信号。
    池星焰攥着手机，把曲目和歌词统统发了过去，生气地发消息轰炸他：“你搞什么啊！做事能不能认真点！”
    “再不出现，下次别让我见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直播你还敢迟到？你是不是脑残？”
    “你眼里还有没有其他前辈？录节目迟到，你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吗？”
    “赶紧来！等节目录完我再跟你算账！”
    一连串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池星焰皱眉盯着手机，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拍旁边坐着的刘萌：“出事了！快给蒋漫打电话，让她联系陈萃找周沉沉的下落。”
    他的眉心猛地沁出一阵薄薄的冷汗，脸上一瞬间褪去血色，白得跟纸一样。
    池星焰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害怕，手指却抑制不住地一阵发颤，差点就要握不住手机。
    他焦急地拨周沉沉的号码，机械冰冷的忙音却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周沉沉消失了。
    “操！”池星焰一脚踹在准备室的桌子上，果盘稀里哗啦滚了一地。
    刘萌已经联系到蒋漫，那边也在不停地给周沉沉经纪人打电话，却仍然没有回音。
    池星焰整个人都在发抖，刘萌抱着他的肩膀，强迫他冷静：“漫姐说从公司内部查了周沉沉的行程安排，他确实赶来省台录节目了，或许只是飞机延误，现在接收不到信号。”
    池星焰神经质地点头：“对，肯定是飞机延误了。”
    没过一分钟，他又否定道：“不对，一定是有人要害他。我被人害过，我知道的，肯定有疯子对他下手了！”
    --

 第76页

    他攥着手机，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我要发动粉丝来找他！”
    刘萌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大声道：“不能发微博！你一条微博发出去，周沉沉那么多粉丝不得疯了，到时候再出现什么暴动，你根本承担不起的！”
    池星焰站起身来，愤怒地大吼一声，眼圈通红：“我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就剩周沉沉这一个兄弟了！”
    刘萌连忙拍他的背安抚：“别急别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漫姐那边已经报警了，你先冷静一下，不会有事的。”
    手机叮咚一声响，刘萌赶忙划开手机，蒋漫发来一张聊天截图。
    【陈萃疯婆娘】：【 看好你家的狗！周沉沉已经被CP粉害得进医院了！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弄死你家池星焰！】
    下面还配了一张图，刘萌放大图片拿给池星焰看，照片里一个长发女子正用手挡着脸，看不清楚容貌。
    唯一能辨认清楚的是她斜挎的背包，拉链上绑着两个Q版的绒布娃娃，一个顶着大背头横眉冷对，另一个有着乖顺的斜刘海，笑成了眯眯眼。
    正是池星焰和周沉沉的CP公仔。
    池星焰咬着牙，恨不得把这个女的从手机里抠出来当场揍死。
    他从刘萌手里夺回手机，打通蒋漫的电话：“周沉沉在哪家医院？严不严重？”
    “陈萃没给我说，不过都已经送医院了，应该不会有大碍。”
    “陈萃没说那你问啊！长嘴是干什么吃的！”池星焰发火道。
    蒋漫：“我这不是一直在问吗？你发什么疯！周沉沉来不了直播了，你赶紧找替换曲目吧，要来不及了！”
    “我不录了！周沉沉都躺在医院了，你还管这些！你怎么就这么冷血！”
    “池星焰你听我说！周沉沉一定会没事的，你现在急只会乱上添乱。这是你俩合作的最后一期节目，你唱不好丢脸的是你们两个，所以你一定不能慌，一定要撑起台来，听到没有！”
    蒋漫的尖声厉叫让池星焰一瞬间清醒过来，他一手按在额头上，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沉声道：“节目你不用管，赶紧打电话问陈萃，打不通就一直打，直到把她手机打爆为止！”
    他挂了电话，抬手一看表，已经下午五点了，外面急促的敲门声一阵赛过一阵，池星焰才猛然发现，刘萌早把准备室的门给反锁了。
    女编导在外面都快急出哭腔了：“星哥快开门！要来不及了！直播还有三个小时就要开始了，周沉沉还没有来，你快出来啊！”
    池星焰一把拉开门，女编导扑进来大叫：“周沉沉经纪人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到底还能不能来啊？你们的歌怎么办？最后一期节目难道要开天窗了吗？”
    池星焰冷声道：“周沉沉来不了了。”
    “那你能不能唱整首歌？可以的吧？”女编导把最后一丝希望押在了池星焰身上。
    池星焰摇头：“他的唱段占了绝大部分，乐队老师的伴奏也是合的他的调，换我唱就得全部改伴奏。
    中间我还加了一段二重唱，间奏也改了，我一个人唱就会明显空出来很大一块，而且时间太短，我跟乐队老师能不能磨合好还是个问题。”
    女编导整个人都要绝望了：“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池星焰没时间再跟她讲下去，迈开大长腿往外飞奔，吩咐跟上来的刘萌：“去找乐队老师，看看他那边备用的乐器都有什么，回来告诉我。”
    “哦哦，你要干嘛？”
    “现场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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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p粉追车么——
    -完——
    39.直播2
    池星焰飞快地跑到演播厅跟音效团队和乐队老师协调换曲目的事，一众乐手都傻了眼，带头人直言忽然换歌风险非常大，仅仅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节奏和弦能对上都不错了，更不要说还要跟歌手配合。
    更离谱的是，池星焰现在连要换的曲目都还没有确定。
    “我建议直接去掉你们这一part，其他歌手正常上。”
    女编导立马否掉：“怎么可能！直接去掉那就是播出事故了……”
    她看一眼池星焰，“如果两人都没到，我们还可以有得说，现在还有一个大活人在这儿呢。而且现场观众有很多都是星沉CP粉，如果去掉粉丝肯定会暴动的。”
    池星焰大叫道：“你们到底听清楚我说什么没？我说我要自己演奏，不需要乐队配合，现在你们只用把收音做好，把乐器通上电。合音歌手呢？快给我找一下人！”
    乐手们全都愣愣地看着池星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有女编导满场飞奔，配合着池星焰找人，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她已经做好被开除的准备，现在也只能把宝全押在池星焰身上，死马当活马医了。
    池星焰找到合音歌手的时候，刘萌刚好飞奔过来，身上背着一把木吉他：“只剩这把吉他了，鼓、钢琴、电子琴那些其他歌手都要用，现在彩排都占着呢。这个还是私人物品，都没上场练过，不知道音色怎么样。”
    池星焰接过吉他，随意地扫出一个和弦：“还行，木头有点垃圾，音是准的。”
    刘萌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物件：“嗷对，这还有一把口琴，也是私人物品，甩一下，里面说不定有别人的口水。”
    --

 第77页

    池星焰：“……”
    不说没事，一说还真有点膈应。
    刘萌：“你就当间接接吻了。”
    池星焰：“把嘴给我闭上！”
    他抡圆了胳膊使劲儿甩了好多下，才皱着鼻子一脸嫌弃地吹了几个音，收起口琴揣进兜里。
    “笔，纸，桌子，赶紧给我准备一下。”池星焰朝女编导道。
    “给……”女编导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笔给他，“桌子没有，演播厅没人往这搬桌子，会挡住拍摄。”
    池星焰一屁股坐在地上，盘着大长腿吩咐刘萌：“奸臣，现在给皇上邀功的时候到了，背拿过来。”
    刘萌配合默契地蹲下身来，池星焰在他背上摊开笔记本，奋笔疾书起来。
    女编导和一众合音歌手看得啧啧称奇。
    池星焰边写边喃喃道：“只有吉他和口琴，没办法加鼓点节奏，不能爆裂，那就只能是民谣了……卧槽，幸亏不是把古典吉他，不然要整死我。”
    他随手拿过吉他，修长的手指在弦丝上翻飞几下，走出一个轻快的和弦。
    紧接将这个和弦重复几遍，开始往里加节奏。每演奏一小节，池星焰就用手虚握成拳，在吉他的木制面板上轻扣一下，人为加入一个节拍。
    基本的几个和弦和变调确定了之后，他才开始写主旋律简谱，之后奋笔飞书，在简谱下面加上了歌词。
    一个小时过去，他对歌词还是不满意，又仔细雕琢一番，把不押韵的地方全部换了一遍字词，才终于大功告成。
    距离直播已经只剩一个半小时。
    池星焰看着合音团的几位姐姐，拿着已经花成一锅粥的简谱举到她们面前：“这里，这两句要合音，第二小节我停下来后，你们要「Hu-Hu-Hu-」这样加氛围音进去。打响指会不会？”
    几位美女试着打了一下，池星焰道：“不行，不够响亮。弹舌应该每个人都会吧？”
    他示范着发出几声响亮的不一的弹舌声：“就像这样，发出错落的弹舌音模拟时钟秒针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第一小节慢节奏的时候，你们要加弹舌音进去，把空白补上。”
    几位专业的合音歌手连连点头，池星焰道：“来，我们走一遍，不用紧张。”
    他从兜里掏出口琴，吹出一段缓慢悠扬的引子，之后快速收起口琴，奏响吉他和弦，嘴里也唱起歌词来。
    合音歌手们非常专业，配着他或轻或重地加入合音和弹舌，原本因为乐器限制而略显单调的曲子变得变化多端，乐感一下子丰富了起来。
    “把星哥牛逼打在弹幕上！”女编导听完一遍，一脸陶醉地叫道，“太好听了！导节目这么多期，我从来没想过不要绚丽的音效，只用简单的吉他和弦和人声就能编出这么好听的曲子。”
    池星焰看合唱歌手们配合都是满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嘁”了一声：“你见得太少了，这才哪儿跟哪儿。以前我在美国battle的时候，摇滚曲目和电音都是上场硬刚，爵士鼓battle更帅，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你不是还跟平台签了直播首秀吗？我一定会去看的！”女编导道。
    池星焰正要继续接话，听到场子里有人喊：“最后一遍走位，大家快过来！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放观众进场了！”
    池星焰从地上站起来，又将简谱上的改过的歌词看了一遍，旋律已经了然于胸，他迈着极快的步伐往演播厅的中央舞台飞奔而去。
    晚上八点整，《时光的歌》最后一期直播正式开始。
    主持人游刃有余地做了开场白，并遗憾地强调这是《时光的歌》最后一期节目了，希望能在最后告别的时刻带给大家无与伦比的惊喜。
    之后又遗憾地说超高人气歌手周沉沉因为档期问题，不能来参加最后一次的直播录制，但是他的好CP池星焰有重磅好歌要献给大家。
    最后非常套路地宣布，为了弥补告别的遗憾，XX冠名商特意推出血拼五折杀价，今晚除了专业评委评定的最终优胜奖，还会有一名特别人气奖诞生。
    “每秒杀100元即可累积100人气点，为你最喜欢的歌手投票！快动动手指，破天荒五折优惠，百变豪礼，你心仪的爱豆，统统带回家！”
    池星焰坐在准备区，一脸无语地听着主持人飞快地口播，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下举着星沉CP灯牌的粉丝，心道，看到了没有傻姑娘们，你们以为自己在追星，实际上你们在冠名商和电视台眼里，就是一群鲜嫩多汁的待割韭菜。
    台下可爱的韭菜们躁动了起来，心甘情愿化作人形钞票，纷纷带头下单。
    演播厅正中央的大公屏上跳出来几个柱状图，带着池星焰头像的那一根柱条一开场便一骑绝尘，公屏上粉红色的心心乱冒，全都是粉丝真金白银买出来的人气值。
    池星焰从小就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小少爷，却在这一瞬间心疼起粉丝的荷包来，同时又觉得难以理解，我这人有什么好的，天天脾气爆炸，从来不发糖宠粉，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不计成本地支持？
    到底图什么？图我长得美？图我八块腹肌大长腿？
    他在心里冷冷地一哂——看得到又睡不到，都一个个想屁吃呢？
    “粉丝们的热情你们都感受到了吗？”
    主持人喊话，cue池星焰，“我们池大帅哥人气真得很恐怖，不要着急，今晚星哥压轴出场，一定要锁定观看哦！”
    --

 第78页

    眼看着带货的气氛已经被池星焰的粉丝炒起来了，主持人满意地介绍曲目，引入其他嘉宾。
    池星焰和刘萌一直坐在准备区等待。
    平时其他歌手虽然知道人气不能跟星沉CP比，录播延迟两周却也总有个缓冲，这次直播人气差异过于直观，几个原本很佛系的前辈歌手生怕自己带不起货，全都卯足了劲儿，高音飙得一个塞一个，各种以往见不到的激斗风格全都上了，听得刘萌一阵胆颤。
    “这是几个八度啊，音高得都要把演播厅房顶掀起来了。”
    池星焰一哂：“亚洲人都喜欢听尖细的高音，欧美人却偏爱Low Bass，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周沉沉那边有消息了吗？”
    直播氛围太紧张，刘萌完全把周沉沉的事儿给忘了，他打开手机看微信，蒋漫一个小时前早给他发了语音：“周沉沉被人在高速上别车，司机冲到应急坡道上，发生了侧翻。他一条胳膊骨折了，还有点脑震荡，现在在市中心医院里躺着，没什么大碍。”
    池星焰明显松了一口气，坐定一会儿，眉宇间露出一股狠戾之色：“那个女的，能找到人吗？”
    “漫姐说已经被警方带走了，但是周沉沉要求不要披露她的身份，这事儿就作罢了。”
    刘萌感慨道：“真不愧是宇宙第一乖仔周沉沉，命都快没了还护着粉丝。”
    池星焰冷声道：“这种人不能叫粉丝，她侮辱了粉丝这个词，她就是一条丧心病狂的狗。周沉沉其实是在护着我，如果他的唯粉知道是CP粉搞得鬼，肯定要把气都撒在我头上。”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星沉CP无论如何都得拆掉。”
    两人谈话间，节目已经走到了最终章。
    主持人满面红光地介绍池星焰出场：“终于等到了我们最期待的压轴嘉宾，池星焰！他即将为大家带来一首新作《妈妈的歌》，偷偷告诉你们，这首歌是他当场一个小时内写好的哦，大家把厉害打在公屏上！”
    池星焰站起身来，拿起地上的木吉他上了场。
    舞台的灯光迅速暗了下来，只留下一束追光罩着舞台中央的池星焰，他抱着吉他端坐在一把高脚椅上，英俊的容颜在灯光的衬托下，愈发地显现出一股独属于大男孩的青春魅力。
    台下的粉丝都很躁动，尖叫声一阵赛过一阵。
    池星焰拿口琴吹出一段悠扬的前奏，修长的手指扫在吉他琴弦上，迷人的低音炮嗓音轻轻唱了起来——
    ——妈妈的MP3里装满了歌——
    ——我却用它来看小说——
    ——那时候不懂她的狂热——
    ——一心只想要漂亮汽车——
    ——妈妈的MP3里装满了歌——
    ——我却想卖掉换可乐——
    ——那时候不懂她在感动什么——
    ——只会跟着她哼哼呵呵——
    合音歌手配合默契地加入错落的弹舌音，仿佛夏日绵绵的雨滴坠落声，又像是秒针在滴答滴答地走，飞逝而去的尽是无可回首的往事时光。
    池星焰变了第二段和弦，节奏逐渐加快：
    ——夏日的蝉鸣和她忧伤的爱情——
    ——街上的灯火和她怀里的星星——
    ——忽然有一天我就长大了——
    ——发现世界总是一言难尽——
    ——明白梦想依旧道路曲折——
    温柔亲和的合音垫了进来，浅吟低唱，将原本较快的节奏又拖慢了一点，主唱和合音快慢相当益彰，层次感变得丰富起来。
    主旋律结束，和弦变了调，歌还在继续，池星焰却没再唱了，只是像低声耳语般念出歌词：
    ——往日飞驰如同骏马——
    ——还有什么可以留下——
    ——如果人生注定孤独漫长——
    ——一个人也要好好长大——
    ——保持必要的乖张——
    总好过虚情假意冠冕堂皇……
    他看向粉丝，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庞都很美丽，唯独少了一个人。这么帅气的时刻，宋思危却不在，池星焰感到有点遗憾。
    他轻声念道：
    ——勇敢爱人不再彷徨——
    紧接着再次变到第一段的和弦，首尾呼应，池星焰唱出最后一段歌词，为整首歌和《时光的歌》节目画下句点——
    ——我打着节拍和起旋律——
    ——开始吟唱这人生的喜怒哀乐——
    ——我才终于听懂妈妈的歌——
    ——那是青春不败的叹咏——
    ——那是时光不老的定格——
    那是青春不败的叹咏，那是时光不老的定格……
    台下掌声雷鸣，一骑绝尘的人气值终于爆了表，公屏上爆出一朵粉红的小心心，满场都是喝彩和「卧槽牛逼」声。
    池星焰只觉得他们吵，他好想赶快飞回剧组找宋思危，只要一跟他待在一起，全世界都会安静下来，宋思危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作者有话说：
    歌词是我自己乱写的，献丑了——
    最新评论：
    歌词好好哦，以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前面一章没看了；
    歌词很棒啊，尤其那句；
    -完——
    40.表白
    天光微亮的时候，池星焰还是坐车去了市中心医院。
    周沉沉右手打着石膏，头上没包纱布，看起来脑震荡不是很严重。
    --

 第79页

    池星焰一冲进病房，周沉沉就急忙拉住他的手：“星哥，陈萃已经把我受伤的事捅给媒体了，我没想到她这么狠，她就是要整死你，怎么办？”
    池星焰眉头猛地一皱，默了一下，看着周沉沉还有些苍白的面色，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手：“你不用管，我来处理。胳膊上的伤严重吗？”
    “没什么大事，养几天就好了……”周沉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其实自从火了以后，我整整一年都没休息过，我还经常幻想忽然生了一场大病，不用去工作呢，没想到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池星焰看他还有心思自我安慰，精神状态也不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从床边柜上的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慢慢地削了起来。周沉沉看着他低垂着头，只留头顶一个小小的发旋对着他，笑道：“你忽然温柔起来，我还有点不习惯。”
    “温柔个屁……”池星焰的声音里带着点哽咽。
    周沉沉一下子慌了：“你……”
    池星焰抬起头来，眼圈通红，他偏过头去抹了一把眼睛，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道：“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我都要后悔死了，当初就不该多管闲事给你钱，让你报名选秀进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周沉沉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罐，变得五味杂陈起来。
    黑粉都说池星焰是傍着周沉沉红的，每天跟在他身边像个恬不知耻的舔狗。
    然而事实上，陈萃却天天骂周沉沉是个倒贴货，还不断地警告他，不准对池星焰动歪心思。
    有时候他听着那些腐言腐语，会感到一阵恍惚，仿佛他真的对池星焰早已情根深种，CP粉的YY故事看得太多，连他自己都快要信了。
    他苍白清秀的脸上泛着苦笑，为什么两个男人互相对对方好，就一定是有基情存在。
    为什么就不能是发自真心的欣赏，想要在这狂风激荡的娱乐圈保护对方站稳脚跟呢？
    他想起了18岁那年的夏天。
    高考落榜后，他在海选的立牌前踟蹰不前，心里不断地纠结，究竟是该按照父母的想法去报复读班，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斗胆趁着暑假去参加选秀节目的海选，即使大概率会被刷下来，也算是圆了自己从小以来的梦想。
    池星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那个大男孩实在太耀眼，英俊的面庞，冷白的皮肤，还有一股非常独特的桀骜不驯的野气，一出场就衬得还是个高中生的周沉沉像个土了吧唧的鹌鹑。
    那时候池星焰已经从海外区的选拔赛脱颖而出，搭了节目的便车回国为总决赛做准备，他在海选现场无所事事地徘徊着，想看看未来的竞争对手们都是些什么水准。
    见周沉沉盯着海选立牌一直不走，池星焰问他：“你要报名吗？那你可得小心了，你以后的对手是我，我很厉害的。”
    周沉沉摇头说不想报名，池星焰问为什么，周沉沉随便编了个理由：“我没钱交报名费。”
    池星焰咬着唇看了周沉沉一会儿，按着他的肩膀道：“三天后中午一点，我们还是在这个地方见面，你一定要来。”
    周沉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是如约而至了。池星焰喘着粗气跑过来，整张脸红得像关公，往周沉沉手里塞了一沓薄薄的钞票，有零有整的：“这些钱你拿着去报名吧，试一试才知道能走多远。”
    当年的两个男孩子，谁也没想到，一路会走得这么远。
    两人在总决赛相遇，周沉沉才知道，那些有零有整的999块，是池星焰顶着大太阳给商场开业站了三天台赚来的，原本是一千块，池星焰在赶来的路上实在渴得受不了，花一块钱买了一瓶最便宜的矿泉水。
    后来一个宿舍住两年，周沉沉才从池星焰的只言片语间拼凑出来，这位大少爷被他爸放逐到美国，一回国就被冻结了所有信用卡，穷得只能靠着一张帅脸去站台，期间还被一些性格开放的女孩子们性骚扰摸过屁股。
    他还紫外线过敏，脸疼了整整一个星期。
    病房里的周沉沉看着埋头狂削苹果的池星焰，有点想不明白，这么一个对着陌生人都能如此赤诚善良的人，就因为不喜欢装腔作势地诉说自己的那些苦处，就要被黑粉骂是个装逼冷傲的心机boy。
    他们对池星焰这个人的了解，还不及自己的万分之一，却仿佛已经刨开池星焰的胸膛，看到了他藏在美丽皮囊下的黑心烂肺。
    “你快吃啊。”池星焰一连削了五个苹果，递过一个给周沉沉。
    周沉沉接过苹果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不用再削了，我吃不完。”
    池星焰把果盘塞到他面前：“吃不完也得吃，你赶快好起来，我心里才好受一点。”
    周沉沉无奈地点点头，大口往嘴里狂塞苹果，池星焰看着他这么听话，一手摸上他的脑袋，低声道：“狗沉，星沉CP还是拆了吧。”
    周沉沉停顿一下，又咔嚓咔嚓地嚼起了苹果，摇头：“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你的粉丝给我投强酸，我的粉丝害你骨折，星沉CP走到这一步，早已经BE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那我也不要，我要一直跟你绑着，我老了还要嫁给你。”
    “谁要娶你？要不要脸？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池星焰道。
    --

 第80页

    周沉沉眼前一亮：“什么？说好的单身狗手拉手呢，你这个钢铁直男居然比我先脱单了！”
    池星焰摸摸鼻子，心道，其实倒也没有钢铁那么直。
    “快说是谁？敢跟我抢老公，我要跟他当面碰一碰！谁能比得过我这个国民弟弟，未来顶流？
    哇好气呀！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变心，难怪我们星沉CP都沉到第五名了——”
    池星焰一把捂住他的嘴，沉声道：“星沉CP已经BE了，第几名又有什么重要的。”
    周沉沉故意咋咋呼呼地想要岔开话题，没想到又被他绕了回来，他掀开池星焰的手，赌气道：“我就不拆CP！以后只要有我周沉沉露脸的地方，一定会有你池星焰。我以后糊了，你也要带着我，我俩谁也不要跟对方说见外的话。”
    池星焰按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必须拆！我不想再跟你捆绑下去了，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周沉沉一怔。
    “而且……”池星焰抿一抿唇，脸上难得地闪过一抹羞涩，“我要去追我的心上人了，老跟你绑在一起怎么追得到？他会吃醋的。”
    周沉沉：“……”
    池星焰恋爱了……我家房子塌了？！
    ——
    池星焰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手上攥着手机，心里紧张得砰砰直跳，平时习惯了装逼，此时面上仍然是一副淡定高冷的样子，压根不用担心自己表情管理不善。
    他想给宋思危道歉，却怎么也没办法将那句「对不起」说出口，池星焰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这三个字。
    独自纠结一会儿，池星焰又挑了一张巨丑的抠鼻屎表情包给宋思危发了过去。
    他想试探一下宋思危的反应，如果他像平时一样说一句「臭小子」，池星焰就可以把冲他乱吼的事自然而然地翻篇过去，继续追着他叫亲亲热热地叫「哥」。
    如果宋思危也冲着他生气，池星焰决定立马滑跪给他发一个比8888还大的大红包，先用钱贿赂一波，再拉出去请他喝一顿酒。
    干说对不起多虚伪，道歉就是要这样用钱砸，还要投其所好，落到实处。
    没想到宋思危压根就不理他。
    仿佛是存心让池星焰抓心挠肺，池星焰明明都听到宋思危已经下戏回来的开门声，却依然没收到他的回信。
    他实在按捺不住，正准备起身开门去找宋思危，手机上两通消息响：
    【宋思危】：【 回来了就到我房里来 】
    【宋思危】：【 有话跟你说。】
    池星焰忽然没由来地呼吸一滞，直觉这个「有话跟你说」必定不简单，宋思危总能一眼看穿他，他甚至永远比自己更了解池星焰这个人的内心想法。
    宋思危总能读懂他的心，他却一点也看不透宋思危，这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
    池星焰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门，宋思危打开门：“回来了。”
    即不惊讶也不尴尬，语气平和得仿佛在问「吃了吗」。
    池星焰瞬间有点失望。他离开剧组才仅仅两天，思念却像潮水一样疯涨，失眠的时候想宋思危睡了没，站在台上的时候又想宋思危为什么不在台下，连坐上飞机都在想他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没想到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回来了」。
    池星焰掩饰住自己的失落，嘴角扯起一个淡得不能再淡的笑容：“嗯，回来了。”
    “坐吧。”宋思危指指沙发，从冰箱里给他拿了一瓶水。
    池星焰在沙发上坐下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宋思危。他好像很累，这两天拍谢潜的打戏一定很辛苦，他原本光洁无暇的脸上冒出来一点浅浅的胡茬，清雅出尘里又平添了一份成熟的性感。
    池星焰舔了舔嘴唇，喉结轻轻地咽了一下。
    宋思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空调房的温度很低，宋思危的体温热烘烘地传递过来，池星焰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一挪，离他稍微远了点。
    宋思危看着他又染上颜色的耳垂，抿着嘴轻笑一声，问：“你给我发表情包干什么？”
    “没什么，无聊而已。”池星焰回道。
    宋思危：“又不说实话。”
    池星焰斜靠在沙发上，假装在认真抠手指，心里已经隐隐约约地猜到宋思危要跟他说什么了，他一瞬间想要逃避，想要把宋思危的话堵住，不让他说出来。
    “对不起！”池星焰道，“那天冲你发火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就是想说这个，说完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飞快地窜到门前，准备逃之夭夭。
    宋思危比他更快，一把按住他开门的手，将已经开了一道豁口的门狠狠地关上。
    “你跑什么！”宋思危拽着他的手臂道，“你的话说完了，我的话还没说。”
    池星焰这下终于避无可避，整个人都有点崩溃，他破罐子破摔，朝宋思危大吼道：“好啊！说吧！你是不是要拒绝我？你拒绝了又怎么样？我还是会追着你不放。我看上了你，你就是我的！”
    宋思危攥着他的手臂，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过了很久，他才叹了一口气：“你要喜欢就喜欢吧。”
    池星焰仿佛是个聋子，他情绪激动，不管不顾地喊：“我不管！我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你拒绝我还是——”
    --

 第81页

    “嗯？”
    池星焰猛地停住，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他答应了？？
    他答应了！
    最新评论：
    哈哈哈，的确小学鸡；
    ——小学鸡——
    -完——
    41.拒绝
    池星焰有点发懵，宋思危怎么完全不按套路来，怎么一口就答应了呢？
    坐飞机回来的路上，他曾想象了无数次跟宋思危表白的场面。
    他会把宋思危灌醉，跟他细细地讲，你这个老男人特别讨厌，一开始就来招惹我，惹完又不对我动心，全世界没有比你更讨厌的人了，可是我仍然控制不住地喜欢你。
    然后宋思危第二天酒醒就忘了。那他就可以继续暗搓搓地喜欢宋思危，一直到戏拍完要分别的那天，忍不住泪洒当场，痛哭流涕地跟他表白。
    要么就是在一个安安静静的下午，宋思危就坐在他的身边，他看着诗情画意的夕阳，温柔又深情地来一句：“哥哥，我喜欢你很久了。如果你的性取向也跟我一样模糊的话，你可以试着喜欢我一下。”
    无论在哪种想象里，宋思危的答案都是统一的。他会惊讶地看着池星焰，摇头告诉他：“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可爱，跟看到路边一条小狗会觉得可爱一样，没有其他特殊的感情。”
    池星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宋思危逼着，用这种暴躁的方式表白。他更想不到，宋思危居然没有拒绝。
    “呃……”池星焰臊得满脸通红，尴尬地看着宋思危，他的手还被宋思危紧紧地攥着，不知道该不该抽回来。
    宋思危背抵着门，看着他跟个煮熟的鹌鹑一样，无奈地轻笑一声：“刚才表白不是挺凶猛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蔫儿了？”
    池星焰：“你先把我的手放开。”
    宋思危松了手，往沙发跟前走，准备坐下来好好跟他理一理。
    池星焰上前一步拦住他，大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伸直长臂，一把将他抱了个满怀。
    宋思危身体一僵，正要推开他，却被池星焰箍得更紧，差点就要喘不过气来。
    耳畔传来粗重的呼吸声，池星焰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里，用迷人的低音炮嗓音低沉地问道：“哥哥，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宋思危耳根被他问得一阵发软，心想这小子不愧是个歌手，一声哥哥听得人耳朵都要酥了，他默默地回想一会儿，回他：“都喜欢过。”
    “什么？”池星焰抬起头来看他，手臂还是不放开他，语气略微带着点惊讶，“你这么保守的人，居然是个双性恋？”
    宋思危：“很奇怪吗？我也觉得奇怪。”
    他在戏里爱过形形色色的人，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性取向。
    池星焰点点头：“你太奇怪了。你是个双性恋，你还是个母胎solo，说不定还是个处男……你的属性好复杂。”
    宋思危：“……”
    你可真会说话。
    宋思危想要掰开池星焰的手，没想到这臭小子平时随便就被他擒住了，这会儿却跟个磐石一样，肌肉紧实的双臂箍得密不透风，想找到条缝插进去都十分艰难。
    “你松开手说话。”宋思危道。
    池星焰把他搂得更紧了，英挺的鼻梁挨着他的鼻梁，干净漂亮的大眼睛地盯着他，顽皮地眨了一眨，耍起了无赖：“不要。”
    “你想挨揍吗？”宋思危威胁道。
    “你现在打我，那就不叫打人，那叫打情骂俏。”池星焰道。
    宋思危：“……”
    他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拍在池星焰的屁股上，给他来了一记干柴烈火掌。
    池星焰痛得脸都皱了起来，连忙伸手去揉屁股，宋思危趁机挣开他，往沙发里一坐，眼见他又要扑过来，赶忙闪身避开：“不要过来！”
    池星焰停了下来，揉着屁股安安静静地在他旁边坐下，他看着宋思危道：“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接受，还是拒绝我？又说「你要喜欢就喜欢吧」，又不让我抱你，你给个准话，不要这么钓着我。”
    宋思危道：“我拒绝你会怎么样？我接受你又会怎么样？”
    池星焰一笑：“你接受我，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抱你亲你睡你，因为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你拒绝我，我只是暂时不这么做，等我追到你，我还是会把这些事做很多遍。”
    宋思危的云淡风轻终于裂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露骨的话，是从池星焰嘴里说出来的，这还是那个一逗就臊得满脸通红的纯情少男吗？
    池星焰的身上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开关，没表白之前娇羞得跟个未出阁的深闺少女一样，随便讲点什么他都要捂着耳朵乱叫「好色情」，一表白忽然这些娇羞就不见了踪影，什么能不能说的虎狼之词都用上了。
    还「抱你亲你睡你」一键三连，开了窍的孩子说起话来果然不同凡响。
    宋思危立马道：“我拒绝。”
    池星焰早就知道宋思危并没有真对他动心，失望从他说自己可爱的时候就开始积攒，失望了一路，到这会儿也不会更失望了。
    他就是这么一个凡事都分得很清楚的人，爱与恨的界限很清楚，真与假的界限很清楚，可爱和喜欢的界限也很清楚。
    --

 第82页

    从来都是这么干脆直接，从来不自欺欺人。
    池星焰道：“好，我接受你的拒绝。”
    宋思危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刚才那股抱着他黏黏糊糊不撒手的劲儿哪儿去了？
    他有点意外地看池星焰一眼：“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拒绝吗？”
    “还用问吗？你只把我当小孩看，每天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一条小狗一样，你会对你的小狗动情吗？”
    宋思危一愣。
    “呵……”池星焰看他那副表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宋思危，你在想屁吃呢你？天天像逗狗一样摸我脑袋摸得爽吗？”
    宋思危：“……”
    手感确实挺不错的。
    “以后你摸不到了，我拒绝给你摸……”池星焰道，“对，就是因为你拒绝了我，你以后不准碰我一下。你敢摸我一下，我就默认你也喜欢我。”
    宋思危无奈地道：“怎么说话还是跟个小屁孩儿一样。”
    “因为我可爱！”池星焰赌气道，“我他妈天天被你念叨可爱，我都要可爱死了我！”
    宋思危终于破了功，忍不住别过脸去，抿着唇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让我亲一下，我就给你摸。”池星焰又道。
    宋思危朝他扔了一个抱枕过去：“你想得美！”
    池星焰笑着接过抱枕，盘腿坐上沙发，摇摇晃晃地看着宋思危：“你说你这个老男人有什么好的，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呢？”
    宋思危没理他，起身往书桌处走，随意地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外面一片静谧，屋里还有个安静的宋思危。
    池星焰自从当了明星以后，身边永远都是繁杂躁动的，只有在宋思危这里，能找到久违的宁静。
    宋思危穿着简单的亚麻睡衣，坐在桌前静静地翻阅着书页，眉目舒展，好看又温柔，连气质都沾染上了墨香，透着一缕悠远柔和的古典韵味。
    池星焰想起了他那个从小就喜欢标榜自己是文化人的父亲。
    他跟宋思危非常相像，也喜欢把书柜都填满书，他的办公室满屋子都是纸质书好闻的味道。
    那个男人总是戴着一副金丝边的圆框眼镜，只要一见到池星焰打棒球浑身是土，就要语气温和地责备一番，要求他不要天天像个野小子，要像爸爸一样活到老学到老。
    然后不断地给年幼的他灌输一些商场上的厚黑学，还挑出来一些金融基础书籍让他自己去学。
    池星焰从小喜欢在洗手间冥思静想的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爸受不了他总是把书带进洗手间。
    好好的巴菲特投资圣经，一眨眼就成了池星焰的厕所读物，他那个假文人爸爸生过几次气后，确认自己的儿子野性难驯，就再也没管过他。
    自从戳穿了他爸的真实面目后，池星焰对着这一类人都抱有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不知道那些人温文尔雅的背后，藏着什么样的利益算计和叵测居心，所以干脆拒绝此类人的接近。
    对于宋思危释放出的好意，他从最初的警惕，到后面的恐惧，最后忽然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他到现在还是不能完全看清宋思危这个人，却本能地感觉到他与自己的恶心爸爸是内里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至少他爸从来不会告诉他，要像追逐梦想一样，去追逐心中所爱，但赴前程，莫问西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宋思危不仅是一名天赋异禀的演员，他更是一个真正的文人，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而池星焰本人，也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这就是我喜欢他的原因，池星焰想，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宋思危的身影，轻声说道：“哥哥，我从来没喜欢过别人，你是我的初恋。”
    宋思危翻书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头来，看着池星焰抿唇微笑道：“何德何能，幸甚至哉。”
    最新评论：
    -完——
    42.首秀1
    池星焰和宋思危的关系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改变，两人既没有更近一步，也没有更加疏远，逐渐进入了一种不进不退的准静止状态。
    池星焰对这种状态感到很焦灼，在片场成了个跟屁虫，宋思危走哪儿，他的眼睛就跟到哪儿，原本恶作剧叫的「哥」，也变成了带着一点旖旎色彩的「哥哥」，叫得整个片场的工作人员都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他俩。
    宋思危该怎么拍戏就怎么拍，对池星焰的「哥哥」也表现出一副八风不动的架势，淡定得仿佛从来没被表白过。
    池星焰发脾气都不知道往哪儿发，毕竟宋思危已经明确地拒绝了他，再怎么冷漠都不能算是个吊人胃口的渣男。
    就在池星焰感到无力的时候，蒋漫一通电话给他送来了新的曙光。
    “这周六晚上8点直播，你就好好待在酒店直播，把宋思危也叫上露个脸，《东临》剧里面的CP要正式开炒了。”
    池星焰瞬间兴奋起来：“保证完成任务！”
    蒋漫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少给我搞事情，听到没有！”
    池星焰：“好的姐姐。”
    蒋漫：“吃错药了？还有，陈萃那边要爆周沉沉受伤的事，已经被公司高层压下来了，暂时不用担心，但是后面也保不准会出什么幺蛾子，你跟周沉沉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儿。你俩兄弟倒是不见外，周沉沉背后可有个疯子就等着抓你把柄呢。”
    --

 第83页

    池星焰：“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步履轻快地跑到还在看剧本的宋思危旁边，殷勤地问：“哥哥，你要不要喝水？”
    宋思危还没发话，赵天烁就老母鸡护崽般地瞪了回去：“瞎叫什么呢？基不基啊？”
    池星焰回他：“剧里面成初十就是叫谢潜二哥哥，我这是在融入角色。”
    赵天烁一副没眼看的嫌弃脸，「哼」了一声走远了。
    许久没发作的凌骁闻着腐味儿过来，揽过池星焰的肩膀，笑得特猥琐：“哇我快要感动哭了，我的CP终于发糖了！”
    “哪有糖，你没看人家哥哥都不理我。”池星焰幽怨地看八风不动的宋思危一眼。
    “啧啧，这声哥哥叫得太荡漾了。剧里一个谢哥哥，剧外一个宋哥哥，左哥哥右哥哥，你有几个好哥哥？”
    “都是我最爱的哥哥。”池星焰看着宋思危，意有所指地说道。
    宋思危头有点儿疼，装聋作哑不吭声，他站起身来拍拍戏服上的褶皱，迈着大步往片场中央走，想从池星焰的左哥哥右哥哥里逃出来。
    池星焰啪啪跟在后面：“哥哥，你答应过要来我的直播首秀，你不会忘了吧？”
    宋思危头也不回，用后脑勺对着他：“没忘。”
    “哥哥，到时候我唱歌给你听。”
    宋思危加快了步伐。
    “哥哥，你不喜欢听老歌，我写新歌给你也可以啊！”
    宋思危两腿迈得像踩了风火轮，脚下扬起一阵尘土。
    池星焰小跑着跟上去，笑得唇红齿白：“这周六晚上八点直播，你来点歌我来唱好不好？”
    宋思危放慢了脚步，他感觉要是不理池星焰，这小子能说一整天。
    宋思危道：“我点什么歌？不该是你的粉丝点歌吗？”
    “粉丝算老几，哪有哥哥好。”池星焰十分狗腿地说。
    宋思危：“那你粉丝也挺可怜的。”
    池星焰趁机挽过宋思危的胳膊，跳跳弹弹地往前走，像两个相约春游的小朋友。
    池星焰点头道：“是挺可怜的啊！她们天天幻想睡我，可我就想睡你。她们给我氪的金，我就想全部花在你身上，你说多可怜！天底下就没有比池星焰粉丝更可怜的了，都是因为你宋思危！”
    宋思危抽出手臂：“来劲了是吧？”
    池星焰灿然一笑：“她们喜欢追哥哥，我也喜欢追哥哥，有什么错吗？”
    宋思危：“……”
    “啊，花着粉丝的钱来追自己的哥哥，果真是一点儿也不心疼呢！”池星焰感慨道，“哥哥，要不我给你买辆车吧？以后回北京，你就开车来找我。”
    宋思危：“够了啊，别得寸进尺。”
    池星焰看着他越来越阴沉的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反逗宋思危，真得太爽了！原来逗人这么好玩，难怪他以前老喜欢逗我。
    “宋思危，我是说真的，只要你跟我好，我什么都愿意给你。”他深情地望着宋思危道。
    宋思危嘴角抽了抽，以前他还在纳闷，池星焰这么一个上蹿下跳的小猴子，哪里像霸道总裁了，怎么粉丝老喜欢叫他高冷霸总。
    今天他总算见识了一波霸总的溺爱，不得不承认，池星焰这动不动就要拿钱砸，偶像剧台词信手拈来的样子，真得很像个霸道总裁——还是刚出过车祸，脑子有点不好使的那种。
    “别，你宋叔叔我年纪大了，消受不起。”宋思危道。
    池星焰抱着他的胳膊摇一摇：“叫叔叔多见外，你以后都是我的哥哥，欧巴！”
    宋思危终于受不了他，狠狠地瞪他一眼，迈着大步走了。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周六晚上。这天池星焰早早下了戏，还特意让刘萌订了一株玫瑰花插在桌角的花瓶里。
    他嫌99朵一把的太土，单支孤零零地放在桌角，既不张扬，又显得特别有情调。
    池星焰私下里追哥哥热烈奔放，明面上却不敢真得昭告天下他喜欢宋思危。
    网络上的风暴他见识得太多，不想给宋思危带来麻烦，因此只敢用这种暗搓搓的方式表达心意。
    池星焰在脑子里盘算着直播流程，待会儿不仅得让宋思危点歌，还得设计下互动环节，让他多露露脸。
    如果宋思危想来段相声，池星焰也打算拉下高冷脸给他当个捧哏的。
    “谁让我是哥哥的脑残粉呢！”初恋狗池星焰嘴角泛着甜蜜的笑容，抱着枕头在床上咕噜咕噜地滚来滚去，高冷人设荡然无存。
    晚上七点，宋思危果然如约来敲他的门。池星焰一打开门，就往他手里塞了一支玫瑰花：“哥哥送给你，今晚直播我要为你打call！”
    宋思危愣了一下，随即无所谓地拿过玫瑰花，转身又插回了桌上的花瓶里。
    “还挺知道孝敬人的。”宋思危道。
    池星焰顿时有点泄气。以前他冲着宋思危叔叔大爷地乱叫，宋思危都会一再强调，他还没老到抱池星焰这么大的侄子，现在池星焰想要叫他哥哥，宋思危反倒给自己抬起辈分来了。
    连拒绝都这么绵里藏刀，不愧是完美先生宋思危。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宋思危坐在沙发上问，瞥一眼池星焰被各类乐器塞得满满当当的屋子，眼里带着点好奇，“这些乐器你都会？”
    池星焰在他身边坐下来，兴致缺缺地回他：“当然都会，不然拿过来干什么。”
    --

 第84页

    宋思危站起身来，拿起架子鼓棒敲了敲：“这么多乐器，等会儿直播你用得过来吗？”
    池星焰两条大长腿一伸，像条咸鱼一样，笔直地躺在沙发上，把宋思危的位置也占了。他一眼都不想看宋思危，心里有点憋屈：“你管我。”
    宋思危当真闭了嘴，说不管就不管。
    池星焰更憋屈了，他看着宋思危在屋里转来转去的背影，噘着嘴道：“平时我说「要你管」的时候，你都会说「不要说反话」的。今天你真的不管我了？”
    宋思危抬头看着他，眼神清朗，平静得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以前我不知道你对我有心思，要是知道，我一早就不会管你。”
    池星焰坐起身来，怨念地看着宋思危，越看越想扑上去在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咬两口。
    他以前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一抹温柔的月光，只要他持续攻陷，总有一天宋思危会是他的。
    现在再一想，这哪是什么白月光啊，明明就是月球表面，远看朦胧美妙还带着点神秘，想去捂热却发现，宋思危他就是一块满身都是心眼的大石头！
    池星焰腾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动作快得跟挺尸一样，他皱着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越想越气，口不择言道：“对！你多完美，你多无辜！我让你不要管我的时候，你偏要来招惹我，惹完又跟个绿茶一样，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怎么就对我动心了呢？天底下还有比你宋思危更无辜的人吗？”
    他扑腾着站起身来，从花瓶里一把抓过玫瑰花，扯着花苞揪成一瓣一瓣的，兜头往宋思危身上扔：“给你！都给你！这就是我拿来孝敬你的，宋叔叔！”
    宋思危皱着眉将身上的花瓣摘掉，起身准备往外走：“你先冷静一下，我待会儿再过来。”
    “不要走啊宋叔叔！我有什么需要冷静的，我现在只需要跟你保持距离……”
    池星焰拽着他的手喊道，又故意把他的手扔到一边，“我都忘了，你都拒绝我了，我当然不能碰你，不然就是性骚扰了。”
    宋思危站定，表情很无奈：“星焰，你不要这么任性行不行？”
    “要你管！”
    宋思危叹一口气，一手拉着池星焰的手，一手摸了摸他的头：“即使我对你没什么想法，我也很感谢你能欣赏我，喜欢我。”
    池星焰把头偏过去不让他碰：“假惺惺。”
    “戏拍完我就会走，算一算最多也就剩四个月了。这么短的时间，我并没有信心能喜欢上你，所以你现在冲我发脾气，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纵然宋思危已经很委婉了，池星焰还是被他精心斟酌的「强人所难」四个字刺得心中一痛。
    他红着眼圈，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宋老师，我明白了。就这样吧，不要再说了。”
    他推着宋思危往外走，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糟糕透了，只能先眼不见为净：“你先出去让我冷静一下，八点准时过来直播。”
    宋思危明显松了一口气，退出去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说：
    今天来晚了一点，sorry……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继续更新——
    不虐的，星哥的口号从来都是化打击为动力，持续搞事情ing——
    最新评论：
    -完——
    43.首秀2
    池星焰钻进洗手间洗了把脸，迅速收拾好情绪，将隔壁的刘萌叫过来，准备待会儿互动的时候让他来活跃气氛。
    宋思危……就让他继续云淡风轻下去好了。
    懒得理他。
    池星焰冷着脸开了直播，宋思危见时间已经差不多，敲门进了屋里。
    晚上八点，池星焰直播首秀正式开始。
    他初一露脸，直播就有点卡掉线，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刘萌赶忙回屋里翻出相机架起来，准备把直播全程都录下来，以防待会儿出什么差错找不到片源。
    池星焰用下巴怼着手机镜头，鼻孔朝天地隔着屏幕跟粉丝打招呼：“我是池星焰，我来了。”
    弹幕齐刷刷蹦出来：
    【 哥哥又在乱用脸了……】
    【 能hold住死亡角度的才叫真帅哥 】
    【 星哥下颌线杀我！为什么这么清奇的角度，你都没有双下巴？】
    【 CL加星哥的两个性感鼻孔，那就叫COOL！】
    池星焰收起了他的性感鼻孔，把手机支架掰到合适的角度，盘腿在沙发上坐定，也不理满屏嗷嗷叫的粉丝，直接cue流程：“你们有想听的歌吗？今天直播一个小时，都挨个儿点吧。”
    一个粉丝回道：【 想听妈妈的歌，上次在热搜上看到，那真是你写的吗？】
    池星焰对满屏嘻嘻哈哈开玩笑的话并不搭理，对音乐相关的问题却回答得很认真：“嗯，是我自己写的。最近我还在准备专辑，你们喜欢听什么风格？”
    粉丝齐刷刷地回他：
    【摇滚！】
    【当然是摇滚！】
    “当然会是摇滚，这还用问吗？”池星焰自问自答道，“难不成我还会写情歌？我又没谈恋爱。”
    说着幽怨地看坐在沙发对面没入镜的宋思危一眼。
    粉丝顿时嗨了——
    【单身狗从不唱情歌！哥哥我祝你永远不脱单！】
    【 哥哥你跟我结婚吧，以后就可以给我写情歌了。】
    【 池星焰就是人间楷模，CP界的扛把子！颜好咚大屁股翘，还是个万人迷低音炮，啊我又可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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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我家星焰哪儿哪儿都大 】
    【 莫非你看过？姐妹借一部说话 】
    池星焰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堆污妖王在弹幕里乱刷，冷声道：“那个祝我永远不脱单的，我谢你十八辈祖宗，你可以脱粉了。”
    弹幕里一阵狂笑：【 他急了他急了！】
    【 莫非是有情况？】
    【别乱猜，上次你们瞎说，星哥可抱着我哄了好久呢，嘤嘤嘤-】
    【 上面您哪位？我老公操劳一夜还没起床，哪有时间哄你？】
    池星焰眉头微微一皱：“你们不点，我就下播了。”
    【 点点点！】
    各种稀奇古怪的歌名蹦了出来，池星焰盯着屏幕，脸越拉越长。
    连好汉歌和葫芦娃都被刷上来了，这届粉丝真不行，差评！
    池星焰实在懒得理这些只知道嘻嘻哈哈的粉丝，问一直安静坐在对面的宋思危：“你想听什么歌？”
    弹幕立马炸了：
    【还有谁在屋里？大晚上的共处一室还能有谁！】
    【 瞎咋呼什么，肯定是助理啊 】
    【 不会是我沉吧？呜呜呜星沉CP我搞到真的了？】
    【 是我沉，绝对是我沉！发糖了发糖了！】
    【 CP粉都给老子滚远点！这是星哥单人直播，看清楚了再进来！】
    宋思危忽然被叫道，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就唱一首《小星星》吧。”
    池星焰：“我不要唱儿歌。”
    宋思危：“不是说好了让我点吗？”
    池星焰噘着嘴，起身去角落里拿来吉他，不情不愿地边弹边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宋思危勾起唇角偷乐：“唱得还挺好。”
    池星焰道：“废话，我本来就是歌手。”
    弹幕早已经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字，粉丝的怨念和好奇都快要溢出屏幕了——
    到底是谁？！
    居然让我高冷大总攻霸道总裁一鼓棒能抽死你的池星焰爸爸唱起了儿歌！
    星沉CP粉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这人绝对不可能是周沉沉了，周沉沉胆敢要求池星焰唱儿歌的话，肯定会被他的暴躁老哥锤爆狗头。
    宋思危一首听完还不过瘾，意犹未尽地道：“再来一首吧。”
    池星焰不赌气的时候就是个大甜心，他百依百顺地道：“好吧，你还想听什么？”
    宋思危憋着笑：“我想听黑猫警长，就是‘眼睛瞪得像铜铃&#039; 那个。”
    池星焰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怨念地看着宋思危。他想给宋思危唱一首《私奔到月球》，然后告诉他，你是风儿我是沙，你的心跟月球表面一样，坑多得都不用挖。
    惨遭套路的池大帅哥噘着嘴唱起了堪称童年阴影的儿歌：“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啊啊啊—— 黑猫警长！”
    “啊啊啊！！黑猫警长！！”
    “黑！猫！警！长！”
    宋思危倒在椅子里，嘴里不停地喊：“太好笑了哈哈哈……”
    池星焰一双充满怨念的大眼睛瞪着笑裂了的宋思危，两脚盘坐着，手臂还搭在膝盖上，越看越像真人版的黑猫警长。
    宋思危平时是一尊云淡风轻的男菩萨，这会儿却像是憋太久会反弹一样，笑得浑身发颤。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眯成月牙状，蜷着腿窝在独椅里，虾米似的一抖一抖，仿佛谁家门没关好放出来的二百五。
    池星焰出神地看着他的笑颜，语气中带着点难得一见的温柔：“宋老师，和我一起直播开心吗？”
    “开心啊，我都要被你笑死了哈哈哈……”宋思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随口接道。
    池星焰眼里泛起一抹暖意，深情款款地看着宋思危。
    宋思危笑了足足一分钟，忽然对上池星焰的眼神，他蓦地反应过来什么。一想起这还在直播呢，他赶忙收起笑容，正襟危坐起来。
    宋思危的笑意收敛得太快，池星焰一愣，随即有点失望地别开了脸。
    不愧是优秀演员宋思危，变脸比翻书还快。
    再回头看直播，整个弹幕都已经炸掉了。池星焰房里的男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听声音又不是周沉沉，那还能是谁？
    池星焰的拉郎配CP可绕地球一圈，谁能有这样的殊荣，可以直接进到他的房间，还逼着他儿歌，自己笑得满地打颤？
    粉丝见池星焰一直不看弹幕，也不回应她们的询问，直接把问句刷上了微博，满世界都在问：
    “池星焰直播间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刘萌攥着手机一声惊呼：“星哥，你上热搜第一了！”
    池星焰拿过手机看一眼，扯着嘴角一哂，隔着屏幕对粉丝道：“我还以为你们都在夸我唱得好呢，没想到是在在意别的男人。”
    他朝着宋思危道：“宋老师，大家都好奇你是谁呢，过来露个脸呗！”
    宋思危轻咳一声，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在池星焰身旁坐下，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宋思危。”
    弹幕又是一波狂刷——
    【 好帅好帅！果然帅哥只跟帅哥玩耍 】
    【 哥哥气质好好！声音也好好听！】
    【 这个哥哥我曾见过的，好眼熟啊……】
    【 我也觉得眼熟，就是叫不上来名字，估计是十八线的小明星，经常露脸不出名的那种 】
    --

 第86页

    宋思危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池星焰反倒急了：“谁是十八线啊，说话注意点儿。”
    宋思危用胳膊肘捣他一下，示意他不用跟粉丝较真。
    池星焰一脸不爽地跟粉丝介绍道：“这是宋老师，跟我搭档拍戏的，至于拍的什么戏，过两天你们就知道了。”
    腐女腐男们的小雷达顿时躁动了：
    【 星哥这是又要贡献拉郎配素材了吗？】
    【 叮！池星焰第108对CP诞生，希望这次能多贡献点床戏素材，每次都拿别人的肌肉来拼剪，星哥你什么时候能露肉啊……】
    池星焰心道，我的肉/体是你能看的吗？那必然是只有哥哥才能看到，你们都想屁吃呢？
    他朝粉丝道：“没肌肉，不给看。”
    【 大佬又在谦虚，上次你打鼓穿的太露，什么都被我们看光了，男孩子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不能给我们可乘之机。】
    池星焰：“切。”
    宋思危饶有兴致地看着弹幕，上面粉丝正在冲着池星焰狂吹彩虹屁。
    什么冰肌玉骨，性感魅惑，狂野男孩，慵懒霸总，还想在哥哥的鼻梁上荡秋千，想在哥哥的胸肌上做仰卧起坐，想借哥哥的腹肌跪一跪搓衣板……
    他的脑海里闪过池星焰腹肌结实的触感，勾着唇角点头：“你们哥哥的八块腹肌确实不错。”
    池星焰：“……”
    弹幕再一次炸了，粉丝们纷纷问为什么你知道星哥的腹肌有八块？我们都不知道耶！
    宋思危微笑，心道，当然是你们哥哥自己抓着我的手让摸的啊。
    池星焰：“他瞎说的，不要信。我现在没有腹肌，下次剪视频请继续用其他人的床戏代替，谢谢！”
    宋思危耸耸肩，什么也没说。
    弹幕刷得更厉害了：
    【 那个耸肩，你品，你细品。】
    【我仿佛看懂了一切。】
    【又有新CP可以嗑了，哎嘿嘿嘿-】
    池星焰好不容易将满屏的「星哥脱衣」无视过去，又看到粉丝问为什么床上有玫瑰花瓣，他幽怨地瞥宋思危一眼，回道：“粉丝送给哥哥的，看到没，一瓣一瓣都是被哥哥践踏的真心。”
    【 哇星哥你终于醒悟了？你终于知道你每次把花扔一边是在践踏我们的真心了？】
    【 池星焰幡然悔悟为哪般？究竟是哪位活菩萨点化了我们星哥？】
    池星焰心道，可不就是旁边坐着的这位男菩萨么……
    宋思危听出了他的意有所指，伸手从床沿上捡起一瓣玫瑰花，放下鼻尖细嗅：“真心也太容易碎了，下次可以直接拿钱砸哥哥。”
    粉丝立马应和：【 宋哥哥太上道了，氪金粉圈欢迎您！】
    【 说得没错！我就是星哥的提款机，不服来干！】
    池星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原来你是这样的宋思危……送一朵玫瑰就嫌弃要当我叔叔，真送辆豪车不得把我亲亲抱抱举高高？
    爱钱你早说嘛！我看起来像是缺钱的人吗？
    池星焰嗔怪地看宋思危一眼，机智地号召粉丝支持新剧，顺便帮宋思危拉票：“知道哥哥人穷，你们就多多支持我未来的新剧，下周就要正式官宣了，一定要关注听到没？”
    “宋老师演得特别好，我是他的迷弟，宋老师超级棒，真的，你们看完预告片就知道了。”
    池星焰怕粉丝跟他一样高冷，一咬牙，在胸前比了个比腰子还难看的心心，露出一口小白牙，出卖色相道：“一定要支持宋老师哦，爱你们，么么哒！”
    粉丝纷纷被霸总池星焰突如其来的撒娇甜得晕头转向，疯狂赞美宋思危：【 宋老师您就是活菩萨转世，请务必留在星哥身边，让他多多撒糖！】
    【 冷面战神化身海派甜心，这究竟是良心发现还是道德沦陷！】
    【 宋老师威武！】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英雄宋！爸！爸！】
    宋思危莞尔一笑，这才哪儿跟哪儿，你们哥哥叫我哥哥的时候更甜。
    可惜你们看不到了，呵呵。
    最新评论：
    坑了？
    是喜欢的甜啊——
    -完——
    44.首秀3
    一波宣传过后，直播才进入正题。
    池星焰怕再让宋思危点歌，他会把自己的直播首秀变成儿歌大全，于是朝宋思危道：“宋老师，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说着起身从墙角处搬来一个黑乎乎的台机，东西挺沉，面板上一堆旋钮，看起来像是八/九十年代放磁带用的老式录音机。
    宋思危：“这是什么？”
    池星焰：“合音神器，Loop Station，中文名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宋思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伸手摸了上去，被池星焰一把打掉：“不要碰我的baby。”
    除非你愿意做我的大baby。
    池星焰在心里甜甜蜜蜜地想，面上却依然是个酷仔，把宋思危引到架子鼓跟前，递给他两根鼓棒：“随便敲一段。”
    宋思危：“哦。”
    他从小就是个乐盲，当年因为跟不上节奏，还五音不全总是唱错调子，被少儿合唱团刷下来，回去哭了好一阵子。
    宋思危手上乱敲一气，面上淡定得仿佛一个得道高僧正在敲木鱼布经。
    池星焰：“敲得真好，不愧是宋老师。”
    --

 第87页

    说着一手心疼地摸上架子鼓，为了未来的大baby，只能委屈二baby你了。
    接着他将早就准备好的无线小麦克风递给宋思危：“随便哼一段。”
    宋思危哼了一段山路十八弯的调子，依稀约莫大概八成能辨认出来那是一段《小星星》。
    池星焰脸上的笑都快绷不住了，大baby唱得太难听怎么办？
    当然是忍着！谁让我爱他！
    “哼得真好，人间仙曲，我都自愧不如。”
    宋思危时常认为自己是个普普通通的一般演员，对演戏这件事十分谦逊，然而对于他完全不擅长的音乐领域，却保持着一股无知者无畏的自信。
    他被池星焰夹杂着私心的彩虹屁吹得飘飘然，手指在各种乐器上左敲敲右弹弹，好奇心浓烈得像一个刚进游乐园的孩子。
    “这个音色好有意思，这是什么？”
    “Banjo，美国黑人比较喜欢用，外国琵琶，嗯。”
    “这不是幼儿园用的乐器吗？”
    “三角铁，交响乐队用的多。”
    “这个我会！”宋思危眼前一亮，拿起一根牧童笛吹了一小段，“我小学的时候还拿过奖呢！”
    也是他人生三十年里唯一一个跟音乐相关的奖项。
    池星焰：“宋老师真厉害！我一个奖都没拿过呢！”
    弹幕里面早已经笑疯：
    【 池星焰你脸不疼吗？选秀冠军那么大的奖都不算奖。】
    【 吊打美国佬的池大佬对那些奖不屑一顾 】
    【 星哥说，钢琴十级算个屁，牧童笛零级才是真大佬。】
    【 星哥这演技马上就要荣膺奥斯卡最佳男主了哈哈哈 】
    “再给你表演个魔术……”池星焰朝一直蹲在墙角兢兢业业拍摄的刘萌道，“奸臣，给我弄几个玻璃杯和水。”
    “喳。”刘萌很快弄来了五个玻璃杯和两瓶矿泉水。
    池星焰瞥一眼：“只有五个，音不全啊，算了将就用吧。”
    说着他将水瓶递给宋思危：“随便倒。”
    宋思危将信将疑地往杯子里倒上深浅不一的水，池星焰拿过敲三角铁的金属棒敲一敲杯子，又各自往杯子里匀了点水。
    池星焰道：“Do Re Mi So La，对应五音中的宫商角徵羽，五个音也够用。”
    又敲敲装着一点剩水的两个矿泉水瓶，互相匀了一点水：“这两个当降调。”
    宋思危睁大了眼睛看着茶几上的一堆东西，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池星焰冲他神采飞扬地一笑，道：“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只见他手中的金属棒像是施了魔法般，在水杯上陆续下落，很快便组成了一段连续跳跃的旋律，听起来很是熟悉，敲到第二遍的时候，宋思危已经唱了出来：“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池星焰怕他又把调子拐到天上去，赶忙跟在后面纠音唱道：“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宋思危唱完两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池星焰，一改平时的淡定老成，带着点孩子气地赞道：“这也太神奇了。”
    “《沧海一声笑》是最具代表性的中国五声音阶曲目，将宫商角徵羽完全反转过来谱曲的，大音至简，大乐必易，黄霑先生写得这首曲子非常了不起。”池星焰道。
    宋思危：“你不是留学党吗？对中国乐曲也了解？”
    池星焰难得地谦虚道：“喜欢的东西比较杂，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摇滚。”
    他拉着宋思危的胳膊，将他带到高桌前，打开了那个叫Loop Station的东西。
    刚才宋思危乱弹乱哼的几段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录了下来，池星焰循环播放几遍，随手拎起班卓琴和吉他弹了几个音加进去，接着用手在架子鼓面和桌子上拍出一段轻快的节奏。
    简单的音乐循环器在他的手底下变成了小型的合音制作台，池星焰时不时加几个气音和弹舌音进去，然后将原本音色略显突兀的三角铁和牧童笛音做了切分和变调处理，再次分段插入后，配合着打击节奏居然异常地和谐。
    之后他再次唱起了熟悉的《小星星》旋律：“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how I wonder who you are.Up above the world so high，like a diamond in the sky……”
    宋思危听着这节奏明显快了一倍，还带着点异域风情的曲子，表情愣愣的：“还可以这样？这是什么风格？”
    池星焰道：“美国乡村还带点儿弗朗明戈风和摇滚的儿歌？池星焰独创，乱弹乱唱，好听好玩才是王道，管它是什么风格。”
    原本稚气简单的儿歌，在被他加入变调后，变得妙趣横生，节奏和旋律都很轻快惬意，听起来又怪又好听。
    宋思危轻轻地用脚打起了节拍：“很酷。”
    池星焰将整首曲子循环唱完，看着他，话里有深意地说道：“是啊，可爱也可以很酷，天底下的可爱，并不仅仅只有一种色彩。”
    宋思危微微一怔。
    池星焰在他肩上轻拍一下，忽然来了个魅力四射的wink，低声在宋思危的耳畔说道：“不懂欣赏的人，才老说别人可爱，用词实在太匮乏了。”
    弹幕上「惊为天人」「才华横溢」的彩虹屁吹过一波后，粉丝又在狂吹池星焰的人格魅力：
    【 星哥好帅！比起脸来，真实不做作更加可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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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池星焰就是当代娱乐圈里的一股清流 】
    【 酷仔本酷，哥哥就是酷派掌门人 】
    【 以前老觉得星哥冷酷，今天完全就是甜酷啊啊啊甜死我了 】
    【 谁敢说我家酷仔可爱？小心姐姐锤爆你的狗头！】
    宋思危心道，说一声可爱就要锤爆狗头，那我的头都不知道爆过多少次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互动，将整个直播间的人气带向了高潮。「池星焰直播首秀」的话题在被蒋漫炒过一点流量后，忽然就一飞冲天，直接被狂热的粉丝刷上了热搜榜第一。
    紧跟着滑落到第二名的，是刚才粉丝自发发起的「池星焰直播间的那个男人」话题。
    两个热搜接连霸榜，再加上上次《时光的歌》最后一期直播给他赚足了人气，池星焰这个名字一夜之间忽然变得无处不在起来。
    习惯了给池星焰黑热搜反黑的唯粉和星沉CP粉，初一见到池星焰又又又上热搜，正准备打起精神来反黑。
    一点进去，却发现她们的哥哥直播起来完全就是才华四溅，帅气冲天，因此集体陷入狂欢，截图转发到处安利，广场上铺天盖地都是池星焰的直播录屏。
    各大营销号也纷纷过来蹭热度，以前黑池星焰有多狠，现在捧他就有多高，丝毫没有立场和节操。
    周沉沉的唯粉也闻风而动，一波又一波地涌入营销号下面带节奏。
    她们一早就认为周沉沉《岁月的歌》最后一期没有出现，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还有号称内部人士的小号放出风来，说是池星焰设计周沉沉，让他无法出席最后的直播，败坏兄弟名声，自己却赚足了威风。
    脑残粉一向对于阴谋论十分热衷。
    眼看着周沉沉的唯粉在各大热帖下面蹦跶黑池星焰，池星焰的脑残粉也加入了战斗，用各种肮脏的词汇骂周沉沉的粉丝，说他们是一群得了眼红病的跳脚酸鸡，自家正主烂泥扶不上墙也就算了，还见不得别人好。
    周沉沉的脑残粉则反击，你家丑焰就是吸血鬼狗皮膏药，眼看着不能再吸我沉，就落井下石害他。
    这不，现在又跟另一个叫宋思危的男的搞起CP来了，恶不恶心？
    星沉的对家粉更是乐得见到两家互撕，时不时还要上来扮路人拉架，实则挑拨离间，两面派当得脸不红气不喘。
    一场直播首秀，成了各家利益斗争的修罗场。
    风暴中的两位正主，一个吊着骨折的手臂，看着各种阴谋论的黑评一阵无可奈何的苦笑，另一个还毫不知情，乐呵呵地在直播间持续散发魅力，好让他心爱的哥哥多夸几句。
    或许，只有一场风暴，才会想要撕碎另一场风暴。两个暴风眼只想在狂风乱舞中惺惺相惜，互相守护。
    围观风暴的吃瓜群众中，两位慧眼识人的大咖拇指轻轻一点，将这场风暴引向了下一个高潮。
    “星哥，K神点赞你的直播录屏了！”
    刘萌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可是K神啊，是K神！”
    紧接着他又叫道：“宋老师，廖导，就是去年金马奖的那匹黑马，廖辰导演，他转发那条「池星焰直播间的那个男人」的热搜了，还评论……”
    “什么？”宋思危乍一听到廖辰这个名字，头皮猛地一炸。
    “他说……「那个男人是谁是谁究竟是谁？当然是我们的团宠小思危。」”
    作者有话说：
    Sorry来晚了，这几天工作上出了点问题，更新迟了。
    后面恢复8点日更。
    关于音乐的那些都是我乱写的，星哥改过后的曲风嘛，就有点像周董的《牛仔很忙》哈哈哈，我乱讲的，不必考据，不必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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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45.团宠1
    两位主演双双上了热搜，陈圭这位嗅觉灵敏的钱串子当即决定提前官宣，第二天一早《东临探案集》的剧照和首期预告片就被挂了出来，剧组微博却只艾特了池星焰的微博。
    宋思危说他没有微博号，他也不愿意开一个新的微博号搞宣传。
    陈圭大清早的在几个人的微信群里吹得天花乱坠，说现如今微博是宣传的主阵地，《东临》这部大IP借着原著本身的热度，一定能把演员的流量带得飞起。
    宋思危仍然不为所动，反倒是池星焰拦了下来：“宋老师说不开就不开，不要再勉强他了。”
    眼看着两位主演都态度强硬，陈圭只好先在群里妥协，晚上又发语音私信宋思危：“《东临》本身就是大IP，官宣完书粉肯定要扒你的过往，而且你还要跟池星焰这个大流量炒CP，就算你不想抛头露面，他的经纪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宋思危回他：“我暂时还没准备好。”
    陈圭：“现在节奏不由你掌控了，你还没看出来吗？要是廖辰没来掺和一脚，我们还可以慢慢来，现在他在将你的军，逼你出山，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陈圭一贯地痞里痞气，却是个实打实的人精，他一语戳破宋思危的想法：“你当初接这部戏，也是想要回来的吧？”
    宋思危：“嗯，或早或晚而已。”
    “所以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呢？你答应要跟池星焰炒CP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抛头露脸了吧？”
    宋思危没回他。
    陈圭步步紧逼：“酒香也怕巷子深，你还是想要当一个知名演员，以后各种好剧本都来找你的吧？我还以为你离家出走三年，真当和尚去了呢，原来也还是会眷恋红尘的。”
    --

 第89页

    宋思危道：“我一直都在红尘里，什么时候出过尘了？”
    “你是没出尘，你就是不断地逃避，直到避无可避才肯做出选择。我感觉你变了好多，以前那个果敢难缠的小思危呢？”
    宋思危直接回他：“死了。”
    陈圭回他：“这句倒是很有团宠的风格。不管你变没变，反正现在你是避无可避了，你就等着瞧吧，不出一个礼拜，你的大名就会跟池星焰绑着接连霸榜，到时候你不想出面都由不得你。”
    宋思危退出微信，将手机仍在一边。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又点开微博，先去廖辰的微博里看了一圈。
    这位青年导演一直致力于拍小成本文艺片，启用的都是名不见经传的演员，从最初的默默无闻，到去年征战金马的一飞冲天，点点滴滴都记录在微博里，一路飞奔，一路成长。
    陈圭的微博风格，与他本人的浮夸精明比起来，反倒显得很是低调隐晦。
    往往只有谈到大项目，跟出品方签约的时候，才会发一两张酒局的合照。
    赵天烁前两年的微博一帆风顺，大剧频出，今年接的两部戏却因为主角绯闻缠身彻底烂掉，于是他做起了顾家的好爸爸，天天在微博上晒厨房照，俨然一个被迫转行的美食博主。
    所有人都在自己热爱的道路上，或顺利或坎坷地前进着，只有宋思危，在二十七岁那一年，给自己按下了暂停键，往后的三年，既没有好好工作，也没有好好生活。
    他独自沉浸在怀念陆钊的往昔里，面前多了一道坎，怎么也跨不过去。就这么一眨眼，到了三十岁的门槛前。
    如果不是小侄子生病，一通求助电话将他召唤回来，宋思危很可能还会把这个三年变成五年，十年，乃至更长的时间。
    宋思危默默地待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屋里实在太安静了，他原本很喜欢这种安静，可以一发呆就是一整天，任由心思去往任何它所能触及的地方。
    现在跟总是在躁动着的池星焰相处得太久，他却蓦然感知到了这种安静里透出来的压抑，沉重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拿起手机给池星焰发微信：“过来一下，有事要说。”
    外面立马响起敲门声，池星焰早在门口站了有一阵儿了。
    宋思危将他迎进来，坐在他旁边道：“现在剧也官宣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池星焰迟疑一下，问道：“你究竟为什么要跟我炒CP？你……其实不想红对吧？”
    宋思危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喉结动了动：“因为我不跟你炒剧里的CP，你的流量就会断档，眼看着一颗新星就要坠落，我路见不平一声吼，总行了吧？”
    池星焰看着他闭着的眼睛，宋思危清俊的侧颜近在咫尺，又毫无防备，他心里有些发痒，咳了一声才回他：“你在哄小孩呢？宋大佬，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这个团宠的身份了？”
    宋思危勾起唇角，眼睛还是闭着，语气中透着点无奈：“什么团宠……我爸是他们的导师，就是这么简单的关系。”
    “跟我猜得差不多。”池星焰点点头道。
    “我爸在当大学教授前，曾经身居要职，后来因为贪污受贿金额巨大，判了八年。这你没猜到吧？”
    池星焰：“……”
    宋思危睁开眼睛，一双如黑玉般的眸子里透着笑意，看着池星焰道：“我爸叫宋含胤，就是前几年打掉的文艺界大老虎之一，这你也没猜到吧？”
    池星焰：“我一直在国外留学，什么都不知道。”
    宋思危轻笑一声，眼里不悲也不喜，语气平静地道：“不知道我就一点一点地告诉你。”
    “在大部分人还不知道电视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我爷爷就已经在拍电视剧了。他是最早一批从电影厂转业，专拍电视剧的专业导演之一。
    后来做制片人，出品人，一路风生水起，我的整个家族都是影视从业者，叔叔阿姨，同事同学，再到导师学生，三代人下来，逐渐形成了一个偌大的关系网。”
    “我呢，也有那么几年被称为「京圈宋太子」吧，可惜我不喜欢子承父业当导演，偏偏报了表演系。
    一进大学就有戏拍，但是我爸要求我不要在演职人员表上用本名，免得一说是宋家人，会有一些人跑过来送钱送礼，瓜田李下的说不清。我也就傻乎乎地信了。”
    池星焰嘴巴张了张，信息量太大，不知道该作何评价，只能喃喃地道：“难怪我以前搜你的名字，找不到你的一丁点儿过往履历。”
    宋思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我就是这样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刚开始是为了避嫌，后来上到大三的时候，我爸的事被爆出来，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让我出名。
    他坐了牢以后，整个宋家都变得非常低调，我就更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出去招摇。
    后来每演一个角色，就得换一个艺名，直到挑不到好的角色，我就演话剧去了。”
    池星焰像是被雷劈过一样，傻愣愣地看着宋思危，忽然一拍沙发道：“对啊，我怎么就这么蠢呢！早知道我就拿你的照片去检索了，干嘛偏偏要用你的名字去搜。你马甲换得这么勤快，我怎么可能找得到你拍过什么戏。”
    宋思危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你关注的点真得很奇怪。”
    --

 第90页

    正常人难道不该继续问他的大老虎爸爸都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被判八年吗？
    或者至少应该对他的悲惨遭遇表示一下遗憾抱歉什么的……
    为什么池星焰却在气恼自己没想到换马甲这回事？
    “很奇怪吗？这有什么奇怪的。”池星焰一脸莫名其妙地反问。
    宋思危刚才讲起家族没落史，还有一丁点儿惆怅，被池星焰这脑回路清奇地一问，瞬间什么愁啊苦啊的都烟消云散了。
    他一只手捏上池星焰的脸，笑道：“很奇怪，你就是个傻小子。”
    池星焰眼睛里闪着暧昧的微光，虎视眈眈地看着宋思危，沉声道：“你再这样捏我的脸，我会忍不住扑上去亲你。”
    宋思危立马缩回手，战略性地假咳一声：“所以说，跟你炒CP，也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帮你。我想要拿回我的名字，宋思危不该是一个躲在艺名背后默默无闻的演员，我想让所有优秀的导演都看到我，好的剧本都找上我，好的角色都让我来演。”
    池星焰点头，拉过宋思危的手紧紧握住：“宋老师，你的演技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相信只要你一直坚持演下去，总有一天，大家记住的不会是大老虎宋含胤，而是著名演员宋思危。”
    宋思危微微一怔，正要说些什么。
    池星焰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而我，何其有幸，能跟宋思危搭第一部戏，还成了他的第一个影迷。”
    宋思危偏过头去笑了，桃花眼微微翘起，在眼尾处充满神韵地轻轻一收，给原本清远淡泊的他添上了一抹属于红尘间的狡黠气息。
    池星焰看得心中微颤不已，抬起他的手背，落下轻如鸿毛的一吻：“不管你会不会接受我的喜欢，我永远都会是你的粉丝。”
    宋思危抽回手臂，手背上仿佛还留着余温，微微发痒，连带着心尖也跟着痒了起来。
    他不着痕迹地将手藏在背后蹭了蹭，打趣道：“嘴还挺甜。我看你也就三分钟热度，小年轻换哥哥很快的，也不知道我这个哥哥保质期能有几天。”
    池星焰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头埋在他的肩窝狠狠蹭了好久，却不敢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瘪着嘴委委屈屈地说道：“我这人很长情的，你小看我。
    宋思危摇头：“不信。”
    池星焰沉默一会儿，无奈道：“好吧我承认，我也不知道会喜欢你多久，毕竟我是第一次喜欢别人。但是可以给你个数据参考，嗯……
    我从五岁的时候喜欢棒球，现在有十五年了，八岁的时候喜欢摇滚，也有十二年了。所以我喜欢你，至少也会持续十年吧，这个你不用担心。”
    宋思危道：“十年后呢？”
    池星焰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细细地嗅着他脖颈间好闻的味道，诚实地回道：“不知道。”
    宋思危道：“十年后我就四十岁了，我想要成家，有一个忠贞不渝的爱人，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你做的到吗？”
    池星焰答不上来。
    宋思危对他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他伸手摸摸池星焰的头，柔声道：“我即使接受了你，你也只是我的男朋友，走不到爱人那一步。我很清楚我要什么，我想要一个爱人，而不是一个小男友。”
    池星焰大眼睛一转，心道宋思危你就是个坑神，我才不会被你绕进去。
    他把宋思危搂得更紧，语气坚定地说道：“可是所有的爱人，都是从男朋友开始的啊！”
    宋思危一愣。
    池星焰伸手揪他的耳朵：“不谈恋爱光想结婚，宋思危你这个黑心大萝卜，耍流氓也不能这么耍吧？谁知道你脱了裤子是长的短的，说不定你跟我谈完恋爱，我发现你这人一点都不好，我还要退货呢！”
    宋思危一把将他的手拍下去：“你还退货？”
    这是追哥哥该有的态度吗？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真是皮痒了。
    池星焰嗤嗤笑着不说话。
    宋思危坐定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你还脱了裤子长的短的？”
    池星焰把手朝他伸过去：“我摸摸就知道了。”
    宋思危：“滚！”
    一脚把人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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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46.团宠2
    《东临探案集》官宣后迅速登上了热搜榜。
    成初十和谢潜的角色定妆照一出来，原著党不出意料地涌上来刷差评，大骂剧组什么垃圾选角，池星焰黑热搜挂得还不够多么，非要在丑闻堆里选男主。
    池星焰的粉丝很快到达战场，以压倒性的优势迅速将黑评盖了过去。
    等到池星焰下戏再去翻微博的时候，广场上清一色都是营销号的吹捧，评论区整齐划一地称赞剧组神仙选角，任何一点不好的声音都被声势浩大的彩虹屁掩饰过去，一点响都透不出来。
    其中也包括对另一位主角宋思危的深扒，有那么几个熟悉影视圈的人透露出了一点模棱两可的真相，很快便被池星焰的粉丝喷成筛子，再也不敢冒出头来。
    池星焰平日里被黑得多了，冷冷静静地看着一群人彩虹屁狂吹，直觉这一切来得太顺利，显得有些不正常。
    他让刘萌打通蒋漫的电话，一番争执过后，才知道广场上那些彩虹屁，有一大半都是蒋漫花大价钱买的控评，剧组这边也掺和了进去。
    --

 第91页

    蒋漫道：“公司现在很重视你，周沉沉不是手不能动嘛，现在他的好多代言和杂志资源都挪给你了，经费自然也少不了，我就多砸了点钱买通稿去了。”
    池星焰默着没说话。
    蒋漫继续得意地说道：“还有那个廖辰导演，原本陈萃早就跟他攀好关系，要让周沉沉在他的大电影里演男一的，这两天一看周沉沉手骨折了，他忽然就说电影要搁置不拍了，陈萃脸都要气绿了。”
    池星焰对她这种语气感到很不爽，直截了当地怼她：“你听听你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周沉沉受伤你很得意吗？是不是巴不得他翻车的事儿就是你安排人干的？”
    蒋漫：“怎么说话呢你？”
    “你说我怎么说话呢？我再说一遍，周沉沉是我兄弟，以后他倒霉就是我倒霉，你再这样幸灾乐祸，我就拒绝配合你安排给我的任何工作，听清楚了没有？”
    蒋漫在电话那边骂他翅膀长硬了，不识好歹，池星焰冷着脸听着：“骂完了吗？没正事我就挂了。”
    蒋漫顺了口气，岔开话题：“宋思危到底是什么来头？陈萃回来连带着宋思危也骂了，说是被他横插一脚，抢了她家周沉沉的戏。你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池星焰皱着眉，回想起宋思危复杂的家庭背景，没有提更多，只是简单地回她一句：“他跟廖辰是熟人。”
    “哦，这就不奇怪了……”蒋漫道，“熟人知根知底，用起来更顺手。廖辰一直用的都是名不见经传的演员，从来不跟流量搭边。这次陈萃能搭上他，我还反倒觉得纳闷了呢。”
    池星焰道：“有什么好纳闷的，再有理想的人，也总得傍着流量吃饭。”
    蒋漫嗤笑一声：“这话一点也不像从你嘴里说出来的，看来把你扔到剧组这么久，总算没白待。别一天老是把梦想梦想的挂在嘴边，梦想在钱面前，不值一提。”
    池星焰冷笑：“那可怎么办呢？我是个富二代，我又不缺钱。梦想对你们来说是奢侈品，对我来说却是必需品，一天不去追梦我就浑身痒得慌。”
    蒋漫觉得天天一睁眼就要逐梦音乐圈的池星焰，就是个没被生活毒打过的脑残，她恨恨地在那头骂了一声「中二病」，迅速挂了电话。
    池星焰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去了片场。
    《东临》拍摄已经过了三分之一，前面的磨合期完毕后，各位主配角都渐入佳境。
    池星焰和宋思危密集的打戏也已经拍得差不多，第一期预告片放出来后，赵天烁宣布正式进入副本拍摄阶段。
    《东临探案集》本身就是以卷宗形式展开。原著剧情写道，东临府大统领谢烨的老部下在多年前偶然得到一份从大内泄露出来的卷宗，上面记载了前朝众多要员的神秘死因，老部下因拼死保护卷宗而被人灭口，仅剩幼子一人逃了出去。
    流亡多年的幼子化名为成初十，终于按照父亲的嘱托，找到谢烨，将卷宗呈了上去，也从此留在东临府当了一名暗探。
    之后正是因为想要查清楚这部卷宗，谢烨暗地里召集前朝旧人，终于被上面察觉，引火上身，被皇帝找了个由头，暗中一道谕旨赐死。
    赐死便赐死，偏偏又忌惮谢烨没亮出来的底牌，只好将他的弟弟谢潜留着封了爵，扔到谢烨死对头的手下任职，一来有个傀儡震着暗中蠢蠢欲动的势力，二来可以从谢潜这里找到底牌的突破口。
    谢潜深仇大恨，贼心不死。他将仍在暗处未曾暴露的成初十留在东临府执掌暗探营精锐，自己则在死对头手底下寻找机会，巧设计谋，将那卷宗上的一桩桩一件件，牵丝引线，翻了个底朝天。
    整部剧最精华的部分，正是在卷宗揭秘阶段。谢潜在明，成初十在暗，谢潜巧言令色计谋无边，成初十武力超群形如鬼魅，两人默契十足，配合无间。
    剧情要烧脑有烧脑，要搞基有搞基，两位男主互动满满，CP感爆棚。
    池星焰到达片场的时候，场务早已经在一口枯井前架好威亚。
    宋思危身着玄色戏服，正站在枯井边等池星焰，见他人已经到了，便说：“我们要拍下到枯井里面的镜头，等会在井底的戏，会回到内搭的布景棚里面拍。”
    池星焰点点头，熟练地穿上威亚，宋思危也穿好威亚，站在井边。
    执行导演走过来，将宋思危的手臂搭上池星焰的腰部：“谢潜要这样紧紧抱住成初十，这个井里面机关很复杂，随便碰到哪个都会死人，你要护着不让他受伤，先带他走一次。以后这口枯井就是你俩相会的暗道。”
    凌骁在旁边嗤嗤地笑：“什么相会，明明是幽会……”
    赵天烁瞪他一眼：“闭嘴。”
    池星焰接道：“对啊，黑灯瞎火的，两个大男人在井底抱在一起，可不是在幽会吗……”说着用手肘蹭一蹭宋思危，“你说是吧，哥哥？”
    宋思危出人意料地接了话：“幽会选这种地方，一点也不浪漫。”
    池星焰眨眨大眼睛：“那下次我们找个好地方幽会吧，这次就先委屈哥哥了。”
    宋思危：“好。”
    赵天烁一拍脑门，嘴里「唉呀妈呀」一声，高血压又要犯了。
    基啊，太基了！现在连宋思危都被传染了，这部腐剧真得有毒！
    两位主演在一众围观群众火辣辣的眼神里，紧紧抱在一起，被威亚吊着下了井。
    --

 第92页

    池星焰好不容易找到这种黏糊的机会，怎么舍得放过。他一手攀着宋思危的肩膀，一手搂着他的后腰，两条腿还紧紧夹着他的大腿，跟个刚出海鲜市场的大螃蟹一样，恨不得多生出几条胳膊腿，把宋思危给裹个严严实实。
    宋思危无奈地翻个白眼，伸手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把，池星焰嘴里嘶一声，把腿放了下去。
    没过几秒又记吃不记打地伸过来，整个人挂在了宋思危身上。
    “二哥哥我好怕。”他还自己加台词，一米八六的大男人忽然变得娇弱起来，要不是还吊在宋思危身上，他还能当场表演个西子捧心。
    宋思危提醒道：“崩人设了，成初十不这么说话。”
    池星焰假装抱歉道：“哎呀不好意思，我一紧张就本色出演了，再来一遍吧。”
    宋思危朝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好好演，少在这加戏，上面一堆人等着呢。”
    赵天烁气得在井口转圈圈，最近有一阵子没骂帅哥了，词库许久不更新，他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出来比「操」杀伤力更大的脏话，只能指着下面卿卿我我的两人骂道：“少在那摸摸揣揣的，干嘛呢？要不要给你俩整个床？”
    执行导演憋着笑咳一声：“赵导注意点儿，花絮还拍着呢，你这个黑心老爹再骂人可是翻不了盘了啊。”
    赵天烁鼻子里「哼」一声，让人把这俩祸害吊回地面，不好再去骂池星焰，指着宋思危苦口婆心地道：“你打小就是我看着长的，我也没见你有这癖好啊，怎么就被池星焰那小子拐跑了？”
    宋思危背着手，不以为意：“小孩闹着玩嘛，不用当真。”
    “要闹回家闹去，片场谁跟你玩，严肃点儿！”
    宋思危点头：“知道了，我去训训他。”
    赵天烁生怕宋思危又被池星焰缠着，黏黏糊糊地搞在一起，嫌弃地瞪他一眼：“训什么训，你俩下了戏爱怎么搞怎么搞，别在片场乱搞就行。”
    宋思危揉揉耳朵，有点受不了「搞」这个词，提醒道：“赵导，花絮拍着呢，注意言辞。”
    赵天烁一副没眼看的表情，转身吩咐场务重新架威亚去了。
    凌骁揽着池星焰的肩膀，看着赵天烁气哼哼的背影，一阵狂笑：“你俩一定要好好搞，争取搞瞎赵导的眼睛，哈哈哈……”
    池星焰虎视眈眈地盯着宋思危，幽幽地来一句：“不急，慢慢搞，迟早会搞到。”
    凌骁没能理解他话里的深意，点头道：“搞CP切忌心急，说得对。”
    池星焰嗤一声——搞真人不香吗？搞什么鸡毛CP呢！
    最新评论：
    ——哈哈哈——
    -完——
    47.团宠3
    两人白天在室内摄影棚拍完枯井里的戏，等到傍晚天光微暗，又换了片场，为谢烨身亡的重头戏做准备。
    最近拍的绝大部分都是剧情向，很少有情绪起伏剧烈的戏，池星焰白天卿卿我我地跟宋思危拍枯井幽会，晚上立马就要跪在谢烨的灵堂泪洒当场，按照剧情，他还要悲愤地跟宋思危干上一架。
    池星焰觉得自己都快要精神分裂了。
    他站在灵堂的片场里，很是找了一会儿状态，才渐渐适应了周围的悲凉气氛。
    今晚上要拍的这一场，正是皇帝借奸人的刀，设计杀死谢烨。
    为了镇压东临府日渐凸显的势力，皇帝特意差人督办葬礼，白日里谢烨风光下葬，做了皇帝杀鸡儆猴的刀下冤魂，夜里只留谢潜独守亡兄空荡荡的灵位，伴着「满门忠烈」的讽刺荣誉难以入眠。
    成初十因为一早被谢潜支开，未能守在谢烨身边护他性命而悔恨不已。
    当他匆忙赶到灵堂，谢烨尸首早已入土，只剩一个列在谢氏宗祠里的灵位供他祭奠。
    而谢潜却不知廉耻地接过皇帝的御封，承袭了他兄长用冤命换来的爵位，不日就要进京去做弑兄仇人手底下的一条走狗。
    这场情感爆发的重头戏，布景现场做得逼真极了。为了渲染出压抑悲情的气氛，导演组专门等到傍晚时分才开拍。
    片场灵堂里上下左右摆了几十排白蜡烛，铺天盖地的白布灵幡，空气中浓重的香灰味，以及中央空出来的棺材位，和未来及收走的祭拜蒲团，都衬得片场如同恐怖片现场。
    满屋子的寂静肃穆里，终于有个活物动了动，宋思危饰演的谢潜，缓缓抬起头，看向门口立着的高大身影，先是眸光一滞，随后又警惕地压低声音道：“你来了。”
    池星焰饰演的成初十一身黑衣，风尘仆仆。他站在灵堂门槛前，难以置信地望着灵堂正墙上白花黑字大大的「奠」字，才终于确信谢烨被杀的传闻是真。
    他几番犹豫，才下定决心迈入灵堂，两只拳头攥紧，步子越来越快。
    “谢潜！”池星焰暴怒地揪着宋思危的丧服领子，一把将宋思危从地上拖了起来，“你是个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烨哥哥都死了，你还顾着谢家的爵位！”
    宋思危惨白着脸，嘴唇都干裂了，他踉跄着站稳，双手罩着池星焰的手，狠绝地掰开，正准备开口说话，突然从喉咙里咳出一口血，喷了池星焰一脸猩红。
    池星焰懵着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血珠，失神地站在原地。
    按照剧情，宋思危吐完血就会倒地，他要赶紧伸出手去扶住。
    --

 第93页

    只是此时宋思危将谢潜的悲伤和狼狈演得太过逼真，池星焰看着他吐血，后脊背一阵发凉，生怕宋思危真得悲伤过度晕过去，恐惧感忽然变得有如实质起来。
    宋思危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沾得白色丧服上一片猩红。
    池星焰这下真情实感地焦急起来，当即跪在地上，一把抄住宋思危的胳膊，将人揽在自己的怀里。
    一手伸上他的嘴角，慌乱地想要将血迹擦干净，却抹得宋思危成了个大花脸，神形更加狼狈了。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在耍我？”池星焰都急出哭腔了，“你不许吓我！”
    “谢潜！”
    “谢潜你说话啊！”
    宋思危虚弱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别吵……”
    池星焰搂着他的肩，用力晃动，生怕他晕倒：“我就要吵！你不准睡！”
    执行导演远远地看着监视器，一蹙眉：“这句是不是崩人设了？他自己加的，成初十是个闷罐子，一般不这么说话。”
    赵天烁：“这句明显就是帅哥自己的风格啊，呵，演员和角色合二为一了，有意思。”
    池星焰在地上聚了几个蒲团，将宋思危掺着躺下，一下一下地在他胸口抚着，给他顺气。
    语气透着池星焰式的心疼，说的话却是成初十式的冷漠：“你可别死了。”
    宋思危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怎么说话呢……”
    执行导演啧一声：“宋老师也被帅哥传染了，乱讲台词。”
    赵天烁道：“先别卡，等这俩活宝演完再看。”
    “你死了我怎么办？”池星焰眼神里满是隐忍的深情和痛惜，也不知道是成初十在看谢潜，还是他自己在看宋思危，他又在乱造台词了，“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你要是死了——”
    池星焰眼圈红了，眼看着大眼睛里的泪水就要蓄不住掉下来，宋思危才缓缓抬起手臂捏了捏他的脸：“谁要死了，会不会说话？”
    池星焰被气笑，眼泪还是滚了下来，唇角却是微微勾起的：“你要一定好好活着，你的狗命只能我来取。”
    “卡！”赵天烁喊道。
    宋思危一个咕噜翻身坐起来，看池星焰还犹自沉浸在悲伤中缓不过来，嘴里「嘶」了一声，伸出食指在他的下巴上轻挑一下，逗趣道：“呦，掉金豆豆了。”
    池星焰眨巴着大眼睛，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他简直要讨厌死宋思危这幅变脸如翻书的样子了，抬手一拳打在宋思危的肩膀上：“你要不要这么快出戏啊！”
    宋思危一手捏着他的拳头，一手给他擦脸，跟哄小孩似的柔声道：“不哭了啊。”
    池星焰假装悲伤过度，顺势倒在宋思危的肩膀上：“嘤嘤嘤——”
    赵天烁仰天长叹一声，把旁边嗑糖嗑到飞起的凌骁叫过来：“这就是你说的CP感？小姑娘就喜欢看这俩货，这么这么——”
    他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在空中绕了两个圈，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腐瞎狗眼的这两位，十指紧扣，发出「啪」地一声响，“就这么——啊？”
    凌骁：“她们不喜欢看啪啪啪，现在他俩你侬我侬的，就很有CP感了，不一定非要到生命大和谐那一步。”
    赵天烁噎了一下：“你们这些嗑CP的脑袋里都装得是些什么啊！”
    凌骁：“没什么啊，我们很纯洁的。”
    赵天烁无语地趿拉着拖鞋，大步走上前去，化身男妈妈，一把将团宠宋思危护到背后：“松松松手，别拉拉扯扯的不像话！”
    池星焰假装嘴一瘪，两腿在地上一弹，朝宋思危道：“哥哥，你看他嘛！”
    “咦——”片场顿时响起一片鄙夷声。
    刘萌将池星焰从地上拉起来，干咳一声：“星哥，演过头了哈。”
    池星焰一秒变脸，恢复高冷：“早说嘛，难怪哥哥都不给反应了。”
    “宋老师嫌你一米八六的肌肉男，撒起娇来实在恶心人。”刘萌直言不讳地道。
    池星焰回想刚才自己的戏精样，忍不住打了个颤：“咦……是挺恶心人的，我还以为宋思危就喜欢那样的呢。”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做作的一番撒娇，当天晚上就上了热搜。
    《东临》剧组官微直接将这段花絮剪成了鬼畜视频，艾特池星焰大号公开处刑。
    池星焰窝在房间里，看着广场上到处飞着自己「嘤嘤嘤」的视频，顿时整个人都要斯巴达了。
    赵天烁也被剪了进去，化身黑心老爹，一开口就是直男素质三连：“基不基？搞什么？啪啪啪！”
    池星焰撒娇三连紧接其后：“嘤嘤嘤……哥哥你看他！你看他！”
    宋思危微笑脸安抚三连：“好好说话，掉金豆豆，不哭了啊！”
    倍儿有节奏感，看得池星焰都忍不住要摇摆起来了呢！
    刘萌笑地跟个野人一样，满地打滚，当着池星焰的面，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气得池星焰又赌咒发誓要扣他奖金。
    池星焰坚决忍受不了这种嘤嘤怪黑历史，迅速登上微博大号发状态：
    【池星焰本焰】：谁再转发，开除粉籍！
    粉丝非但不理他，还调侃池星焰：
    【 嘤嘤怪本嘤：哥哥好凶，你看他！你看他！】
    池星焰鼻子都要气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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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池星焰，请继续嘤嘤嘤不要停！】
    【 哥哥叫哥哥太甜了，这对CP我嗑了！】
    【 我滴妈呀，池星焰你崩人设了！还我高冷霸总！】
    【 星哥的人设上次直播就不存在了哈哈哈 】
    【 星哥在宋老师面前，就是个小甜甜铁憨憨 】
    【卧槽姐妹难道说星哥才是下面的那个？】
    【卧槽闭嘴！】
    【 卧槽那必然是！】
    以前粉丝的评论都是「好帅好酷好攻」，现在清一色的「好甜好奶好受」，池星焰想要套路宋思危不成，搬起石头砸自己脚，高冷人设荡然无存。
    还第一次被人逆了CP，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在屋里气得转圈圈，发出一阵阵恶龙咆哮：“放屁！放屁！我当然是攻！你才是受，你们全家都是受！”
    刘萌哈哈大笑。
    池星焰瞪着他问：“我个子比宋思危高对吧？我手比他大对吧？”
    刘萌点头：“但是你白啊，你还眼睛大，你还汗毛少。”
    两人像对暗号一样，互视半晌。
    刘萌给出最后一击：“你还会嘤嘤嘤。”
    池星焰：“靠！”
    还翻不了盘了是吧？
    他恨恨地憋了一会儿，忽然道：“但是我比他大！”
    刘萌飞奔着去开门：“我要去告诉宋老师，啊哈哈哈……”
    池星焰跟在他屁股后面，想要阻止他，没想到一开门，宋思危就站在门口：“挺热闹啊。”
    手里还正刷着微博，宋思危点开鬼畜视频看得津津有味，池星焰熟悉的「嘤嘤嘤」又飘了出来，简直没完没了。
    池星焰尴尬地回到屋里，也不敢去探讨谁攻谁受，谁大不大的问题，只希望宋思危赶紧刷完一遍走人。
    宋思危刷着刷着，嘴里啧一声：“阴魂不散。”
    手指停顿的地方，廖辰又转发《东临》的鬼畜视频，还附上评论：“呼唤团宠小思危，哥哥别光顾着哄嘤嘤怪，你也康康我吧！”
    最新评论：
    -完——
    48.绿茶
    之后连续半个月的时间，廖辰持续转发《东临》官微花絮，评论无一例外都是在呼叫团宠小思危。
    他的行为过分高调，还因此几次将宋思危送上热搜，网友对宋思危的身份都很是好奇。
    池星焰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这位角逐金马的廖辰导演，要么跟宋思危有仇，要么就是跟他有一腿。
    这么出名的人，没有理由平白无故地当个舔狗，天天拉下身段喊话，就为求宋思危一现。
    宋思危越是对廖辰的呼唤视而不见，池星焰的疑虑就越是挥之不去。
    恰好逮着陈圭来片场看拍摄进展，他就凑上前去，假装好奇地问：“廖导这是想让宋老师当他新电影的男主吗？”
    陈圭摇头：“没听说廖辰要拍新电影啊。”
    池星焰道：“之前签周沉沉的那部，不就是新电影吗？都官宣选角了。”
    陈圭知道池星焰和周沉沉的粉丝一直不对付，却不知道这俩私底下关系很要好，这个人精看池星焰不是敌方阵营的，干脆连马屁也不拍了，一脸不屑地道：“周沉沉要演的那部，那叫电影吗？别侮辱电影了，说着是青春大电影，又离不开堕胎撕逼找小三，俗！俗不可耐！”
    池星焰心道，你拍的搞基电视剧就不俗吗？
    他转到正题：“按陈总你说的，廖导又没准备拍新电影，为什么他要一直在微博上cue宋老师？”
    陈圭痞里痞气地一笑，调侃道：“还能为什么，爱上他了呗！我们老宋还是小思危的时候，身后边追他的人就乌央乌央的，现在后宫又多一员，帅哥你要排不上号了。”
    池星焰：“……”
    那还得了！
    他当晚下了戏就去找宋思危问话，一点也不见外地把自己当成了宋思危的小男友，在脑海里跟假想中的宋氏后宫成员打了个群架。
    宋思危听得又气又笑：“陈圭的话你也信？”
    池星焰：“你就说几分真，几分假吧！”
    宋思危把他往墙角一怼：“几分真几分假又有什么关系，你把自己当谁了？管这么多？”
    “你！”池星焰气愤地推开他，语气带着点讥讽，口不择言地道：“你以前也是这样勾引别人的吧？嘴上说着拒绝，行为上却一如既往地对别人好，不懂得保持距离，人家要跟你卿卿我我，你也不会推开。看起来就跟个欲拒还迎的绿茶一样，是这样吧？”
    宋思危对他清奇的脑回路已经见怪不怪了，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气成河豚的脸，觉得好玩，继续逗他道：“你说给我听听，我都勾引谁了？”
    池星焰道：“所有觉得你好的人，你都勾引过！”
    宋思危：“这我就有点冤枉了。”
    池星焰火冒三丈地道：“宋思危你这人能不能有点界限感？如果你不喜欢谁，他硬要贴上来勾搭你，你就该一把推开他，他再贴上来，你就一拳锤爆他的狗头。
    你这样一幅不接受不拒绝的样子，就是明摆着给人机会来骚扰你，你看廖辰那个样子，还天天呼唤你，恶心死了！”
    宋思危抿唇抱臂，近距离观赏池星焰那张因为吃醋而气得通红的脸，越看越觉得生动非凡。
    朝气蓬勃，明媚俊朗，还透着一股纯净真挚的傻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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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手，在池星焰的脸上轻捏一下：“那我要是喜欢谁，是不是就可以这么做了？”
    池星焰脑袋里登时警铃大作：“你喜欢谁？”
    宋思危又捏一下他的脸：“你猜。”
    池星焰的脑回路果然不让宋思危失望，他很神奇地朝着另一条岔路飞奔而去，满眼失望地道：“你真得跟廖辰有一腿？”
    宋思危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心道帅哥是个绝世大帅哥，就是脑子有点不好使。
    这可怎么办，愁。
    “你叹气什么意思？”池星焰继续追问，“你默认了——他是你前男友？他以前追过你？”
    宋思危脑袋有点疼，把门打开，推着他往外走：“你好吵，我要休息了。”
    池星焰被关在门外，他不好站在公共走道里砸门，憋着一肚子的气，转身回了房间。
    晚上两点，池星焰彻彻底底地失眠了，他越想越笃定，宋思危肯定跟廖辰有一腿。
    不然怎么宋思危对谁都那么好，独独对着廖辰，要避如蛇蝎。
    肯定是两人之间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渊源，宋思危才不愿意上微博回应他。
    说不定这里面一方给另一方戴过绿帽子……宋思危说他男的女的都喜欢过，这其中的男的，八成指的就是廖辰。
    池星焰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他前前后后忙活这么久，就算宋思危明确拒绝他，他都没有气馁，每天雷打不动地去黏他，还跟个花孔雀一样，在他面前打鼓又唱歌各种花式炫技。
    宋思危也从来没推开他，高兴了还会回应他，池星焰还信心满满地以为，宋思危已经被他温水煮青蛙式地慢慢攻陷了……
    现在看来，他完全就是宋思危跟廖辰藕断丝连时期的备胎。
    备胎！
    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池星焰气愤地想，我他妈坐拥千万粉丝，天天被人叫长腿帅哥万人迷，我要被你宋思危骗，我要当你的备胎！
    他拿起手机给宋思危发了一连串的抠鼻屎表情包，连打十几个叹号：“鄙视你！”
    “吊人胃口的渣男！”
    “养胎能手！”
    “人间绿茶非你莫属！”
    “你就是属月亮的满身都是坑！老男人套路真多！”
    “我一早就觉得你是个真真假假的老阴阳人了，可是我色令智昏相信了你！我还爱你不可自拔，这都是我傻逼！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我本来不想谈恋爱的，你骗我要好好爱人，结果你又耍我，我恨死你了！”
    池星焰抱着手机一通乱发，发完后脑袋一凉，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撒泼，就像个被野男人抛弃的小寡妇，实在太丢脸。
    被骗了又怎么样，是男人就该潇洒转身离开。
    他赶忙抱着手机疯狂按撤回，心里祈求宋思危千万不要看到，脑袋在被子里捂出一头细汗。
    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池星焰哗一下坐起身来，警惕地盯着黑洞洞的门口。
    敲门声继续响，池星焰却不敢下去开门，心里扑通扑通狂跳，觉得既羞耻又羞恼，情绪一时间很是复杂。
    外面的敲门声停了，手机上一通消息响——
    【宋思危】：【 开门 】
    池星焰坐在床上不动，屏住呼吸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宋思危】：【 我知道你没睡，赶快开门 】
    池星焰心一横，该来的总是要来。他飞快地起身开了门，没开灯，在黑暗中将宋思危迎了进来。
    转身上了床，窝在被子里，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他不想面对宋思危，初恋第一次就遇到渣男，池星焰备受打击，整颗心都要碎了。再看着宋思危的脸，他很难保证自己会干出些什么。
    或许冲上去揍宋思危一顿，也不是不可能。
    宋思危坐在床边，用力扯他的被子：“我要好好跟你解释，你缩在被子里干什么？”
    池星焰使出蛮力拽着被子不松手，一点风都不肯透出来。
    宋思危只好放弃，温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池星焰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道：“那是怎样？你又想骗我？”
    宋思危道：“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你问的所有问题，我都说的是实话。”
    “那你跟廖辰是怎么回事？自己跟奸夫扯不清，还要把我当备胎，你恶心不恶心？”
    宋思危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解释道：“我跟廖辰只是旧友，我俩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有部电影演到一半我就走了，他想让我回去拍完。”
    池星焰的被子透出一条小缝，瓮声瓮气地问：“真的？”
    宋思危在黑暗中点头：“真的。”
    池星焰停顿一会儿：“你又骗我！陈圭都说了，廖辰喜欢你，你自己也说了，你要是喜欢谁，就会那样放任他骚扰你！”
    他崩溃道：“你不要再编了！我知道你心眼儿多，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可能是个母胎solo，我还真信了！我就是个初恋脑大傻逼！你赶紧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他从被窝里伸出大长腿，用力把宋思危往床底下踹，要动用武力赶人出去。
    边踹边眼泪哗啦哗啦地掉，嘴里愤怒地喊：“你都要恶心死我了！赶紧滚！”
    宋思危站在床边叉着腰，在黑暗里翻了个大白眼，一把擒住池星焰乱蹬的腿，将人搡到床上按住：“你是不是个脑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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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骂谁呢！”
    “骂得就是你！”
    宋思危气得一把将他揽到怀里，按着他的头，在黑暗中朝他脸上不知道什么地方亲了一口，才喘着粗气放开他。
    池星焰像一尊雕塑，当场石化，不敢再动弹了。
    宋思危感到嘴角湿漉漉的，轻轻一舔还有点咸，打开壁灯，伸手探上他还带着泪痕的脸：“你哭了？”
    他给石化的池星焰擦脸，无奈地道：“你说你是不是个脑残？”
    池星焰怔忪，半晌才问：“你亲我了？”
    宋思危捧着他的脸：“要不要再来一下？”
    说着朝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最新评论：
    ——可气又可怜——
    -完——
    49.定情
    池星焰被宋思危忽如其来的吻弄得一阵头晕目眩，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一把推开他：“你把话说清楚，少在这施美男计。”
    宋思危：“……”
    美男这个形容词……一把年纪了，有点儿受不起。
    他道：“我做得还不够清楚吗？”
    池星焰一瞬不瞬地盯着宋思危，感觉这人身上罩着一团迷雾，他就算被亲了，也还是不敢确信宋思危的心意。
    毕竟他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忽然来这么一下，到底是几个意思？
    池星焰不打算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你喜欢我吗你就乱亲？”
    宋思危道：“没亲之前还不太确定，亲完后我确信是喜欢你的。”
    池星焰：“你不是说想要找个长长久久的爱人吗？”
    宋思危点头：“是说过。”
    “那你还来找我？”
    “我也说过，要像追逐梦想一样，追逐心中所爱，但赴前程，莫问西东。”
    池星焰一愣。
    宋思危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一下：“这句说给你听，也说给我自己。”
    他在心里默念，我要跟过去好好告别，迎接新的生活，你也是新生中的一部分。
    池星焰摸着自己的眼睛，喃喃道：“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宋思危将他揽到怀里，逗他道：“那要不多亲几下？”
    说着在他耳朵上轻轻一吻。
    池星焰几乎是瞬间起了反应，耳畔的气息太过暧昧，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躁动，刚想要稍微推开宋思危一点，他的唇又落了下来。
    宋思危在他面颊上亲一下，低声轻笑：“吃什么长大的？长这么帅却偏偏喜欢我，小姑娘心都要碎了。”
    池星焰紧闭一下眼睛，差点就要泪洒当场。
    终于说我帅了！终于不再是可爱！妈妈，我的初恋路真得好艰辛啊，呜呜呜……
    宋思危又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两下，他好像格外迷恋池星焰的大眼睛，喃喃道：“长这么一张脸，天天在我面前晃，我是瞎了才会去喜欢廖辰，你知道他真人有多丑吗？”
    池星焰：“有陈圭丑吗？”
    宋思危对比一番回他：“半斤八两。”
    池星焰立马松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一唱一和地将陈圭和廖辰诋毁完，池星焰彻底放下心来，盯着宋思危看了一会儿，心底的鼓噪还是不能平息，他干脆就不平息了。
    人都自己送上床来了，我他妈还在绅士个什么？！
    他长臂一伸，双手揽着宋思危的腰往下一拽，顺势倒在了床上。
    宋思危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脚上一只拖鞋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就干脆甩掉另一只，一伸长腿上了床。
    池星焰压着宋思危的头深深地亲了好久，才放开他，眼神幽深地道：“哥哥，你头发长长了。”
    宋思危被他的低音炮叫得心痒，道：“你在床上就说这些？”
    “你好帅，我想睡你。”池星焰咬着他的耳朵，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宋思危看着他冷白英俊的脸，朝气蓬勃的，充满着大男孩特有的青春气，怎么看都像个大学生。
    他的心中忽然泛起一股罪恶感，勉强保持了一点理智，脱口而出：“你多少岁了？”
    池星焰失笑：“我再过几天就二十一了，你还以为我未成年啊！”
    宋思危点头：“看起来好小。”
    池星焰拉着他的手，伸到被窝深处，一把按上某个关键部位，哑着嗓子道：“男人不能说小。”
    宋思危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勾起唇角低低地笑道：“这下不用脱裤子，也知道长的短的了。”
    说着勾起食指弹了一下：“还不错。”
    池星焰当即弯腰捂着腿根嘤嘤嘤起来，一翻身压住宋思危，嘴里叫道：“你勾引我！宋思危你好坏！”
    “我一直也不是什么好人。”宋思危道。
    池星焰哑着嗓子道：“你还可以更坏一点。”
    “哥哥，你睡粉吗？”
    宋思危道：“怎么个睡法？”
    池星焰迅速将手伸进了他睡衣里，在他的腰际狠狠揉了一把：“你说呢？”
    宋思危反手就在他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原则上讲，哥哥是想睡的，可是你太小，我有点下不去口。”
    池星焰平时在CP超话里见识的污妖王太多，将宋思危的这句话自动脑补得色气满满，放在宋思危腰际的手往下探了几寸，语气暧昧地道：“口都下不去了，怎么会小？”
    --

 第97页

    宋思危几乎是光速理解了他话里的深意，一把捏住他捣乱的手，脑海里回想起那个嘴里乱叫「好色情」的纯情少男池星焰，再看看面前满脸荡漾的池星焰，简直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的本体。
    他将池星焰的手拿出被窝，伸手捏上他的脸：“以前没看出来，池几万深藏不露啊。”
    池星焰一脸纯洁地道：“哥哥，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了呢？”
    宋思危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继续演，争取明年拿奥斯卡小金人。”
    池星焰眨巴眨巴眼睛，朝着宋思危一阵猛亲：“哪有演，我很纯的，我唯一的目标就是睡你。”
    “那你可真有出息……”宋思危评价道，一伸手将他紧紧箍在怀里，“好了，别乱动，睡觉。”
    池星焰：“我还硬着，我睡不着，不信你再摸摸。”
    宋思危长臂一伸，关了壁灯，屋里一片漆黑，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
    池星焰也没真打算第一次就这么突飞猛进，他幸福地抱着宋思危，逐渐放缓了呼吸。
    昏昏欲睡之际，宋思危淡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还没准备好。”
    池星焰正要说没关系，我可以等。
    宋思危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在他紧闭的眼睛上吻了一下，嘴里幽幽地一声轻叹：“真是老房子着火，噼里啪啦……”
    ——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睡过头了。
    宋思危还没睁眼，就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凉意。
    他惺忪着往怀里探了探，池星焰的脑袋还毛绒绒地窝在心口，呼吸均匀，嘴角噙着笑，似乎正在做着美梦。
    他的睡颜十分英俊，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冷白的脸上泛着一点淡淡的粉红色，连睡着都帅得不像个真人。
    跟个3D建模的完美娃娃似的……如果不是嘴角还淌着一滩口水的话。
    宋思危憋着笑，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起床了。”
    池星焰还在梦里，一点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宋思危在他的屁股上捏了一把，自觉手感特别棒，不仅形状饱满，而且肌肉紧实流畅。
    池星焰就是这么一个哪儿哪儿都漂亮的臭小子，跟个年轻的希腊美神一样，每一寸都被上帝精雕细琢，每一寸都没有缺憾。
    除了脾气暴躁和睡觉爱流口水这两点，可以说是非常完美了。
    他又撩开被子瞥了一眼，见他还支着小帐篷，想到昨晚上池星焰说要睡自己的话，不由地勾起了唇角。
    “星焰，起床了，要迟到了。”宋思危使劲地摇了摇池星焰，将他从睡梦中晃醒。
    池星焰揉揉眼睛，惺忪着眼看着宋思危，似乎脑袋还没跟着身体醒过来。
    如此呆愣着看了有三分钟，他才蓦地瞪大眼睛，嗓子还是哑哑的：“你……你在这睡了一晚上？”
    宋思危伸手给他擦口水：“我本来想凌晨回房的，你抱着我不撒手。”
    池星焰的脸烧了起来：“那不是待会儿你出去，楼道的监控都能看到，你在我这睡了一夜？”
    宋思危勾起唇角：“是啊，怎么办？宇宙大明星要洗不清了。”
    池星焰忽然一皱眉：“这下可麻烦了。”
    “怎么？”
    “有些变态的私生粉，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可以搞到酒店的监控记录。你在这里待一晚上，待会儿出去被监控拍下来，要是被好事的人泄露出去，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宋思危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正这样说着，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星哥，起床了，我给你带了早餐，快开门！”
    池星焰抓着宋思危的手，大叫一声：“糟了！”
    最新评论：
    好好看，一口气看到现在，好甜好喜欢——
    -完——
    50.坦白
    池星焰一骨碌翻身下床，趴在地上准备往床底下钻，还指挥宋思危：“你躲到衣柜里去！”
    宋思危坐在床上，抱臂看着他：“……”
    床底是实心的，池星焰钻不进去，急得满头大汗，见宋思危还不动身，他催促道：“赶快啊！”
    宋思危露出关爱傻子的眼神：“我又不是奸夫，为什么要躲？”
    池星焰一只已经脚踏进衣柜里，闻言一愣：“对哦。”
    宋思危：“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池星焰隐约记得这是谢潜初见成初十时候的台词，不满地皱眉：“喂！有这么说小男友的吗？”
    他尴尬地从衣柜里走出来，对上宋思危憋笑的脸，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逼。
    都说姑娘家是一孕傻三年，他一个大男人谈个恋爱，表现得却比怀胎十月还要傻。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池星焰在心里默念。都怪他平时被黑粉黑怕了，生怕宋思危也卷进来受到伤害。
    平时在片场黏黏糊糊，还可以解释为社会主义兄弟情，要是真被人怼在床上，那可就是热搜头条预定了。
    池星焰给刘萌发微信，让他把早餐放门口赶紧走人。确认外面没动静后，他才鬼鬼祟祟地开门，把宋思危送回对门房间。
    两人心照不宣地去到片场，开始了新一天的拍摄。
    今天要拍的这一场，是成初十按照谢潜的嘱托，外出密会前朝旧人收集线索，却被人用暗器伤到了腹部。
    命悬一线之际，谢潜终于在夜里出现，骑马将受伤的成初十带回。
    --

 第98页

    池星焰一整个白天都在期待与他的梦中情马相见，等到傍晚要拍的时候，片场别说马了，连根马毛都没有见到。
    摆在他面前的是两个小马凳，跟小孩坐的摇摇椅似的，憨态可掬中透着点滑稽。
    没过一会儿，又开过来一辆拉货用的三轮蹦蹦车。敞篷蹦蹦车的车厢是露天的，司机将三面围栏卸下来，摄影师迅速把摄影机搬上了露天车厢，之后场务又上了两台大功率鼓风机，一开机就吹得尘土飞扬。
    池星焰吃了几口灰，边咳边问：“这是要干嘛？”
    赵天烁没好气地道：“拍马戏。”
    池星焰：“……”
    制片主任高小安连忙上来解释：“待会儿你跟宋老师上去坐在凳子上，车发动后，两边的树木就会后移做相对运动，这样就能拍出来策马飞奔的效果。”
    池星焰：“还能这样？”
    高小安道：“陈总之前把集训压缩到一周，原本的马术训练也取消了，现在根本不敢让你俩上真马，万一掉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赵天烁当即啐了一口：“脑袋钻钱眼儿里的狗东西！”
    骂归骂，限于道具条件，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吩咐两位主演上车准备拍摄。
    池星焰嘴角被化妆师点上血迹，长腿一伸上了车，将宋思危也拉了上来。
    车很快发动，池星焰斜靠在宋思危的肩膀上，脸上鼓风机狂吹，屁股下面马达轰鸣，半个身子都要被颠麻了。
    他面色苍白，嘴角还淌着血，表面上演得很虚弱，实际上差点被拍摄现场透出的城乡结合部土味画风给笑死。
    谁他妈能想到这些牛逼闪闪的马戏镜头，是我和我男朋友坐在三轮蹦蹦上迎风吃土拍出来的！
    池星焰闭着眼演戏，又不敢真笑，只好在心里唱起了Rap：
    我俩是白云和黑土，狗蛋和翠花，被坏人追杀，马上就要亡命天涯。
    我俩戏服下都穿着大裤衩，性感腿毛迎风招展，幻想我们就是那暗夜奔命的大侠。
    我俩公费谈恋爱，坐在小马凳上抱得紧紧的，领导还指定要亲亲热热——这才是通往幸福的豪车！
    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这才是池星焰和他男朋友的美丽新生活！
    导演喊卡，池星焰立马嗤嗤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呢？”宋思危搂着他，温声问道。
    池星焰道：“笑池大侠和宋大侠的美丽新生活。”
    “回去给我讲讲。”
    “遵命。”
    马戏拍了一路，两人就在片场抱了一路。池星焰美滋滋地倒在宋思危的怀里，感觉浑身的筋骨都酥软了，要不是摄影师还拍着，他还想抱着宋思危来一段嘤嘤嘤。
    现场的气氛极度暧昧，导演喊卡许久，两人还搂在一起。
    赵天烁看完三遍回放，一抬头，发现两个主角还是跟连体婴一样难舍难分，翻了个大白眼走过来，把池星焰从宋思危的怀里扯出来：“要搞回家搞，这么多人看着呢。”
    池星焰道：“我这还入着戏呢，别打扰我啊赵导。”
    赵天烁嗤他：“你还扮上了是吧？演技要是一早就有这么好，我还犯得着浪费口水骂你吗？”
    池星焰嘿嘿一笑：“这都是宋老师教的好，宋老师技术可好了。”
    宋思危不动声色地在他的腰际掐了一把，池星焰疼得眉头一皱，嗔怪地看他一眼。
    赵天烁感觉池星焰这话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有问题，正要逮着宋思危训话，让他低调一点，不要被池星焰带坏。
    池星焰急吼吼地道：“赵导，按你的吩咐，我要和宋老师回家搞了。我们就先走了，晚安，拜拜！”
    说着扯住宋思危的手臂，就往停车的地方飞奔。
    赵天烁看着两人背影，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搞什么搞！不准乱搞！”
    ——
    池星焰回酒店后，又以「上课」的名义，带着剧本跑到宋思危的房间跟他腻歪。
    一进门，他就关了灯，将宋思危抵在门背上，来了个法式长吻。
    宋思危好不容易腾出嘴来，轻笑一声：“还知道关灯，反侦察意识挺强。”
    池星焰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里，喘着粗气道：“下次回来先拉窗帘，我就不用关灯了。”
    宋思危起身拉上窗帘，打开灯，从他手里抽出剧本翻了几页：“这一部分早就演过了，你拿过来干什么？我没什么可指导的了。”
    池星焰一把将他拽过来抱住：“宋老师可以指导我其他的东西。”
    “比如说？”
    池星焰假装在认真思考：“嗯……比如说，双人床的承重结构，性与爱的心理学，人体美学研究，不同姿势下的力学分析这些。”
    宋思危：“……”
    池几万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他捏一下池星焰的脸，假装正经地说道：“你想什么呢？宋老师是个母胎solo，又怎么会懂这些。”
    “你还真是啊？”池星焰有点讶异，“你都这么大了，自己不谈恋爱，光给别人灌鸡汤。你这种人，就是网上说的那种特别擅长指导别人恋爱的钢铁单身狗吧。”
    宋思危：“……”
    “唉不对……”池星焰疑惑地看着他，“你是个母胎solo，可是我问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你说都喜欢过。所以你是一直在单恋别人了？
    --

 第99页

    可是陈圭又说，以前追你的人很多，按道理不该一直单着啊。难不成是双方互相看不上？”
    宋思危摇头：“不是这种情况。”
    池星焰搂着他，在屋里缓缓地踱着步，像是在跳一曲慢舞。
    他现在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可以一直问下去，直到把笼罩在宋思危身上的面纱一层层地揭去。
    “那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不谈恋爱，是因为我怕遇到人渣犯恶心。你不谈是因为什么？”
    宋思危沉默一会儿，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池星焰道：“因为我是个真假分不清的渣男，你怕不怕？”
    池星焰皱眉：“什么意思？”
    宋思危很难归结自己的病症，他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目光紧锁着池星焰的眼睛，欲言又止。
    池星焰吻他一下：“你说吧，第一次误会你是个渣男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碎过一次了，感觉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你再渣也不会比养备胎更渣了吧？”
    宋思危：“可能更渣……”
    “怎么个渣法？”
    宋思危深呼吸一下，决定要豁出去了，坦白道：“我在戏里面见一个爱一个，戏拍完就会觉得对方很幻灭，我就再也爱不起来了。”
    池星焰整个人都愣住了。
    宋思危紧紧地抱着他，头埋在他的肩窝里，低声道歉：“星焰，对不起。”
    池星焰很长时间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宋思危淡定从容的人生里，第一次感觉到了紧张，他心慌地解释道：“我在戏里面爱上过很多人，等到戏拍完，有的对手演员也会爱上我，会想跟我发展关系。可是我感觉他完全换了一个人，我没法跟一个很幻灭的人谈一场真实的恋爱。”
    池星焰绷着脸不说话，面庞十分英俊，却又十分冰冷，白得跟个没有感情的吸血鬼一样。
    宋思危抬头看他，立刻就被他的冷气给吓到了。
    所有人都说池星焰是个高冷帅哥，宋思危却从来没感受过他的高冷。
    池星焰初见时为了躲避宋思危多管闲事，可谓是集暴躁，幼稚和嚣张于一身。
    后来戏演不好就变得很别扭，最后喜欢上宋思危的时候，天天乱叫哥哥，完全就是个可爱大甜心。
    他的喜怒都写在脸上，从来不拐弯抹角，任何时候都是干脆直接的。
    宋思危最爱的就是池星焰身上的这股生动明朗。他一个人淡然太久，也孤独了太久，所以极度渴望池星焰身上这种生猛的、浓烈的、饱和度很高的特质，他真的爱死了这种浓墨重彩的感觉。
    直到这会儿，宋思危才真正见识到了池星焰的冷，他看着池星焰年轻的面庞，忽然感觉自己快要被他给冻住了。
    之前的那一声声「哥哥」，仿佛都是错觉。
    “宋思危，你知道你都在说些什么吗？”
    池星焰终于发话，以前用来说情话的低音炮有多撩人，现在质问的语气就有多冰冷。
    他怀里还抱着宋思危，手臂甚至箍得更紧，宋思危却感到一阵发冷。
    宋思危盯着池星焰的眼睛，面露痛色：“你也是我的初恋，只可惜，我搞砸了。”
    作者有话说：
    不虐的，相信我！
    最新评论：
    大大加油，超级好看的，大大啥时候回来更呀；
    撒花，大人加油，很好看的；
    作者大大加油哦！
    -完——
    51.拉黑
    池星焰是红着眼圈回的屋，当天晚上就把宋思危的微信给拉黑了。
    两人就住在对门，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很显然这种小学生绝交的方式，并不能让宋思危真正地从他眼前消失。
    为了眼不见为净，他半夜一点把住隔壁的刘萌叫起来，让他跟剧组告假。又连夜订了机票，第二天就飞回了北京的公寓。
    一到家，池星焰就将自己关在屋里蒙头大睡，电话不接，消息不回，过起了与世隔绝的日子。
    他满脑子都是宋思危那句「我在戏里见一个爱一个」的屁话，一时间既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既然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大萝卜了，为什么又要骗他是初恋？
    骗人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耍他，觉得拿捏一个纯情少男的真心很好玩？
    池星焰头昏脑涨，想要灌一肚子的酒，来个一醉方休。可惜偏偏又酒精过敏，无法方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痛苦。
    半夜十二点，池星焰身上的反骨终于再次发作。他抱着枕头怨念地想，凭什么谈个恋爱就我一人痛苦？
    凭什么你宋思危轻飘飘的一句话，我就要从嘤嘤嘤变成呜呜呜？
    要膈应大家一起膈应啊！这年头，谁还不会恶心谁了不是？
    他顶着能用来孵蛋的鸡窝头，大眼睛上挂着两个怨气深重的黑眼圈，手指一动，点开了直播软件。
    池星焰以为半夜十二点直播不会有多少人来看，于是彻底放飞了自我。
    他将卧室的门窗紧闭，做好隔音以免扰民，而后从角落里拿了一根无线立麦，抱着话筒，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地面向全国人民控诉起了宋思危的渣男行径。
    “喂，听得到吗？”池星焰拿着立麦，像个神经病一样自顾自地喊话。
    没想到半夜一点还有人在线上等着哥哥，立马就有人回他：
    --

 第100页

    【星星你要唱歌了吗？！】
    【我可以点歌吗？我想点歌！！】
    【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我捉到了活的池星焰！】
    池星焰巨星范儿十足地一指手机屏幕：“好！今晚就让你们点！”
    “我有一个朋友，他人长得好，性格也超级好。可是他第一次谈恋爱，就被渣男给深深伤害了，我要唱一首什么歌才能安慰到他？”
    粉丝刷屏：【 唱《分手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池星焰道：“分个屁啊！能不能盼着点儿好？”
    粉丝：【 唱“妹妹你大胆地朝前走，莫呀莫回头！”】
    池星焰：“被伤害的不是妹妹。”
    是你们的哥哥啊看清楚一点！哥哥都这么伤心了，你们看不出来吗？这届粉丝真不行！
    粉丝：【 要不给她唱一首《绿光》吧，让她认清头上的颜色，重新找头猪嫁了吧！】
    池星焰：“……”
    你才头上发绿，你们全家都在发绿光！
    粉丝：【 给她唱《董小姐》，爱上一匹野马，你的家里全都是青青草原……】
    池星焰气得差点骂出声来。这届粉丝怎么回事儿，说了「我有一个朋友」，难道就不能自己领悟，这个朋友就是池星焰本焰吗？
    一说野马就来气，宋思危可不就是一匹野马吗？
    自己见一个爱一个，还想找个忠贞不渝的爱人，做你的呼伦贝尔青青大草原美梦吧！
    池星焰被粉丝这么一提醒，顿时觉得自己从头绿到了脚，完全就是一个绿巨人。
    可是宋思危究竟在他头上种了哪几颗绿草，在他家里养了哪几片青青大草原，他又说不上来。
    他甚至连自己的情敌是谁都不知道，仅仅是想到宋思危一贯爱的都是被角色加成的对手演员，他就难过得喘不过气来。
    因为这就意味着，再过三个月戏拍完，就是爱情终结的时刻了。
    他和宋思危，会像影视城里很常见的剧组情侣一样，拍戏时聚在一起，戏散了，人也就散了。
    跟露水鸳鸯有什么分别……
    露水鸳鸯说不定来年再见到的时候，还有再看对眼的机会，宋思危这种一出戏就觉得幻灭的人，又怎么会再跟他继续谈下去呢？
    说到底，连宋思危自己都分不清楚，他喜欢的到底是成初十这个角色，还是池星焰这个真人吧？
    傻逼，拎不清真假的宋思危简直傻逼透了！为宋思危伤心的池星焰，更是傻逼中的战斗机！
    池星焰抱着立麦，一脸痛定思痛地道：“给你们唱一首傻逼之歌，送给伤人的，和被伤的两个大傻逼。”
    粉丝越聚越多，清一色的呼喊声刷了屏：【 帅哥不能说傻逼，注意形象管理。】
    池星焰直接怼回去：“你们平时骂人的时候，嘴里放干净点儿，再来管我。”
    粉丝仿佛是一群抖M，被怼了也不生气，反倒纷纷夸赞：
    【 星哥虽然顶着鸡窝头像个傻逼，但是他骂起人来真得好man 】
    【 呜呜呜星哥骂人的时候最性感了 】
    【 池爸爸请再骂我一次！】
    【池星焰就是行走的春/药，低音炮骂得我瞬间高潮了 】
    池星焰翻了个白眼，一群神经病……
    他不再理会粉丝刷屏，也不顾直播间飞速上涨的人气，假想宋思危就窝在酒店里，正在看直播。
    他打开音响放了一首控诉渣男的经典摇滚，两手抱着立麦，一脸沉痛地唱道：
    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
    I think of you every night and day；
    You took my heart then you took my pride away；
    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
    Can&#039;t break free from the things that you do；
    I wanna walk but I run back to you；
    That&#039;s why 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
    粉丝狂刷666，在后面接粤语版歌词：【 未恨你负义，我恨我痴心 】
    还有在后面自创歌词的：
    【未恨你负义，我恨我傻逼 】
    【 未恨你负义，我绿得太逼真 】
    粉丝边歌词接龙，边刷起了满屏的绿草，池星焰借着歌骂爽了，回头一看又是满屏的绿意盈盈，顿时气绝。
    今天还跟「绿」过不去了是吧？
    他又拿起吉他，从伤心曲库里挑了一首特别契合心境的《爱之初体验》，拐着弯儿地控诉起渣男宋思危来：
    ——什么天长地久——
    ——只是随便说说——
    ——你爱我哪一点——
    ——你也说不出口——
    而后自己陷入了幻想，赌气地乱改歌词：
    ——我认识了帅哥——
    ——就把你丢一旁——
    ——天气热的夏天——
    ——你的心像寒冷冬夜——
    幻想完毕，又不免因为现实而心伤，凄凄惨惨地结尾：
    是不是我的二十岁，
    ——注定要为爱情流泪——
    ——是不是我的二十岁——
    注定要为爱情流泪……
    池星焰跟个戏精一样，一个人自导自演完成了整部音乐大剧，正准备沉醉地挑选下一首渣男控诉金曲，直播间弹幕忽然陆陆续续涌进来「热搜观光团打卡」字样。
    池星焰热搜上习惯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他今晚的直播又又又上了热搜。只是不知道是黑的多，还是说好话的多。
    --

 第101页

    反正他也不在乎。
    他干脆停下来，跟热搜观光团聊起了天：“热搜说我什么了？”
    “性感廖导，在线寻人。”
    “廖辰导演半夜两点呼叫你。”
    “廖导，人给你找到了，不小礼物走一波吗？”
    直播间立即咣咣砸下来上万的礼物，池星焰的手机屏幕上天女散花一样，闪过好一阵璀璨夺目的特效。他冷着脸等特效过去，觉得特别扫兴。
    明明在直播间唱歌骂渣男，已经骂得很痛快了，廖辰偏偏又钻出来。
    他至今还记得很清楚，自己把这人当成了宋思危前任，跟宋思危发脾气眼泪掉得稀里哗啦，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
    廖辰从来不跟流量明星沾边，三更半夜来他的直播间，肯定是因为连续呼叫团宠一个月，宋思危都不理他，他没办法了才想要从宋思危身边的人下手。
    只可惜啊，你找错人了。
    池星焰心里一阵发苦，不想跟廖辰有过多交集，跟粉丝打招呼准备下直播：“我那位朋友刚才给我说，他听我唱歌骂渣男，觉得特别爽。”
    “既然他都爽到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要去睡觉了，拜拜，晚安。”
    粉丝纷纷挽留：
    【不能走！廖导的粗大腿你一定要抱上！】
    【 廖导，今年的大电影你康康我家星焰哥哥吧！】
    【 人美腿长低音炮，廖导你真得不考虑一下吗？】
    【 事业粉跪求你珍惜机会！池星焰你给老子争气一点！】
    池星焰越看越不爽，靠，让我去抱情敌的大腿，想什么呢你们？
    正准备下播，直播间哐哐又来了小一万的礼物，池星焰用脚想也知道是谁刷的。
    他抱臂皱眉，也不知道那么多粉丝里面，哪个ID是廖辰的，干脆朝屏幕喊话：“廖导，宋思危不在我旁边，我今天直播是在北京播的，没在剧组。”
    言下之意，你爱找谁找谁去，少来烦我。
    弹幕又在刷：
    【 原来是来找宋思危啊，还以为要找星哥演电影呢，白激动了 】
    【 站在世界中心呼唤他，廖导对宋老师真是爱得深沉 】
    【 宋哥哥那样的气质美人谁不爱，我家星星也是迷弟呢 】
    【 帅哥的眼光总是相似的 】
    池星焰心里嗤一声，迷弟个屁，谁要跟你廖辰眼光相似，还宋思危气质美人，蜂窝煤老男人还差不多。
    他懒得再理廖辰，跟粉丝道别：“我下播了，晚安。”
    直播间又又又砸了小一万的礼物，池星焰彻底被气笑：“廖导，看来拍电影赚了不少钱啊。要找宋思危，你就直接上剧组逮人，钱砸我这儿多浪费，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说着一点叉叉，下了播，气得抓心挠肝。
    上我的直播间充土豪，挤兑谁呢！你这个被宋思危亲自鉴定为丑人的假前男友！
    作者有话说：
    注1：文中英文歌词引自《I hate myself for lovingyou》，原唱美国女摇滚歌手 Joan Jett，粤语版由刘德华翻唱，就是大家都很熟悉的《我恨我痴心》。
    英文歌词翻译如下：
    I think of you every night and day；
    ——我日日夜夜都想着你——
    You took my heart then you took my pride away；
    你带走了我的心，然后又夺走了我的尊严；
    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
    ——我恨自己爱上了你——
    Can&#039;t break free from the the things that you do；
    ——无法从你的所作所为中泰然自若——
    I wanna walk but i run back to you；
    我曾经想离开，却又回到你身边；
    that&#039;s why 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
    ——那就是我恨自己爱上了你的原因——
    （翻译源自百度百科）
    注2：文中中文歌词引自《爱之初体验》，作词作曲原唱张震岳，应该都很熟悉了。
    最新评论：
    ——笑死哈哈哈——
    ——打卡——
    -完——
    52.真心
    池星焰下了播后，点开微博热搜，看见他的名字果然还挂在榜上。
    廖辰像是吃错了药，大半夜一连五条微博艾特池星焰大号，打招呼方式跟呼叫团宠如出一辙：“帅哥在吗？有事找，快康康我吧！”
    黏腻的语气，跟勾搭宋思危一模一样。
    池星焰心里憋着气，很高冷地回复他：“商务邀约请联系经纪人邮箱，谢谢。”
    刚一发出去，下面又来一堆事业粉劝他珍惜机会注意言辞，池星焰直接关机睡觉，理都懒得理。
    第二天一早，蒋漫亲自带着刘萌上门，将池星焰从床上提起来，打包遣返剧组。
    池星焰坐在车上，把手机看了一遍又一遍，木着脸关了机。
    刘萌趁着他还没睡觉，赶紧插话：“你一直播完，漫姐就猜到你跟宋老师的事儿了。”
    池星焰：“哦。”
    刘萌又道：“她说你过两天自己就好了，让我不用管你。她还说让我多录点你跟宋老师的互动，后面炒CP能用上。”
    池星焰没好气地道：“我俩都闹掰了，你录个屁。”
    刘萌道：“掰了更好，以后CP炒完，粉丝提纯的时候，就放你俩吵架的视频，力证哥哥是个笔直笔直的直男。”
    池星焰：“直你妹啊！”
    --

 第102页

    我他妈都快为宋思危弯成蚊香片儿了！
    他头窝在刘萌的大腿上，想在去影视城的路上补一会儿觉，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他沮丧地道：“我拉黑他两天，他连个好友请求都没给我发。”
    刘萌：“你要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才能看到他的请求。”
    池星焰一翻身坐起来：“是这样吗？”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将宋思危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见有消息发过来。
    池星焰心一横，又把宋思危拖进了黑名单。他还决定，回去就要立刻马上换酒店，坚决不要跟宋思危住对门。
    我要晾着他，我要让他也尝尝被人吊着的滋味，池星焰郁闷地想。
    池星焰一向是个行动派，宋思危晚上下戏回来，发现对门的房间已经被搬空了，顿时心里有些发慌。
    他盯着手机里池星焰的头像，又发了一条消息出去，却仍然是红色的叹号，显示尚未接收。
    宋思危立马给陈圭打电话，询问池星焰有没有说要终止拍摄，陈圭说他没收到消息，宋思危稍微平静了一点。
    他的顾虑并不是多余，池星焰就是这么一个一气之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小兔崽子。
    直到第二天在片场看到池星焰，宋思危忐忑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
    池星焰穿着戏服，手持弯刀，站在片场里横眉冷对，仿佛真得入戏变成了冷血的成初十，冷傲的气质与之前的大甜心判若两人。
    他公事公办地手持剧本，跟宋思危提前走了一遍戏，既没有平时的嬉笑打闹，也没有故意自己加各种暖心的台词，一遍就将台词全部顺了下来。
    宋思危也一改以往的温润，眉目间添了几分阴郁。
    执行导演敏锐地察觉到两位气场不合，心道这俩主演真敬业，晚上回去还专门提前吵架酝酿过情绪——这闹掰后视若仇敌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今天要拍的这场，正是谢潜巧使计谋，将死对头兼顶头上司弄死，暗中扶持傀儡上位，吞并了死对手手下的势力。
    而后又让东临府的旧部假装内斗，明面上削弱势力，暗地里却将成初十的暗探营这柄利刃牢牢地攥在手里。
    数宗前朝大案被他完全颠覆，皇帝暗地里恨得牙痒，明面上迫于诸方压力，不得不将谢潜放回东临府。
    谢潜重掌东临府，一时间风光得意，却不料遭人暗算，双腿尽废，后半生只能坐在轮椅上度日。
    谢潜思来想去，还是将矛头指向了最不可能背叛的人，当晚就将前来探看的成初十赶出了东临府。
    “你俩今天这一架吵得非常凶……”执行导演道，“尤其是成初十你，一直以来都是个闷罐子，这一场又是心疼谢潜的伤势，又被他冤枉无法洗清，这种悲伤愤恨的感情，要一瞬间爆发出来。”
    池星焰冷着脸点头。一般这种重头戏开拍前，他都要跟宋思危讨论很久，宋思危甚至经常连他的台词也背过了，要提前先演一遍给他看，然后再对演不到位的地方做纠正。
    这一次池星焰却一点也不想请教他，他觉得自己现在悲伤和愤恨已经攒得够够的了，压根就不需要演。
    执行导演又给宋思危说：“谢潜这里呢，情感比较复杂。他一方面想要说服自己相信成初十，另一方面，证据却又很确凿地摆在那里，他无法自欺欺人。”
    宋思危：“嗯。”
    赵天烁这时候围了上来，提醒道：“谢潜这里还有另一层打算。他不是已经被人暗算了吗，就算这个事儿不是成初十做的，也意味着东临府内部现在并不安全，他趁着这个机会将成初十赶出去，实际上也是为了保护他。”
    宋思危点头：“哪怕最终证明这只是一场误会，哪怕成初十会因此怨恨他一辈子，谢潜也要这么做。”
    赵天烁：“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宋思危看一眼手里的剧本，皱眉道：“这里的台词要改，不够狠绝，成初十是个倔脾气，不戳到痛处，他是不会离开的。”
    池星焰忽然插话：“他不是倔，他只是太爱谢潜了。”
    宋思危抬头，一眼对上他带着点恼怒，又无比坚定的眼神，忽然没由来地有些心慌：“哦，的确是。”
    池星焰又道：“他爱你无法自拔，你还要故意戳他痛处，你真狠。”
    他不知不觉的将「谢潜」换成了「你」，也不知道这句无比怨怼的话，是成初十的内心独白，还是他想对宋思危说的，他想怼宋思危，就立马脑袋不带转弯地说了。
    宋思危：“谢潜管不了这些，让成初十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池星焰：“人活着，心死了，有什么用？”
    “咳……”赵天烁假咳一声打断两人的对话，看向宋思危，“你刚才说要怎么改这段台词来着？”
    宋思危不敢看池星焰，怕他又口不择言，借着角色发泄自己的委屈。
    他从赵天烁手里拿过笔，在剧本上写写划划：“这里，谢潜要故意激成初十生气。成初十赶是赶不走的，只能是对谢潜这个人，和两人的关系失望透顶，他生无可恋了才会走。”
    池星焰看完他改的台词，犹如三九天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心里凉得透透的。
    果然令人失望透顶，不愧是你宋思危，还有谁比你更会拿捏人的吗？
    --

 第103页

    “改得妙！就这么演吧！”赵天烁道，朝周围喊一圈，准备开拍。
    “好，三二一，开始！”
    池星焰饰演的成初十一阵风似的，快步跑入东临府谢潜的主屋，一关门便迫不及待地叫了一声：“二哥！”
    宋思危演谢潜，此时只能坐在椅子里，腿无法移动，他眼神冷漠地道：“叫师父。”
    成初十闻言一怔，默了一会儿，往他身边走，准备撩起衣摆查看他腿上的伤势。
    谢潜一把捏住他的手甩开：“不必了。”
    成初十眼神里闪过一抹疑惑，嘴上仍是闷罐子一个，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谢潜道，面露嘲讽之色，声音陡然变冷，“十年，我用十年养了一条白眼狼。”
    “你在说——”
    “跪下！”
    成初十身体陡然一冷，话凝在了嘴边，半晌，屈膝在谢潜的面前跪了下去。
    谢潜伸出手臂，一把将他搡在地上，语气冷成了冰：“人长大了，心也变了是吗？”
    不等成初十回他，谢潜便随手拿起酒桌上的筷子，一下一下地往成初十的心口戳，言语间充满了讥讽：“暗探营给你带了这么长时间，生出感情了吧？一下让你交回给我，舍不得了？”
    “我没有！”成初十气得攥紧了拳头。
    谢潜将筷子挪上他的脸，轻轻地在脸颊上打了两下，动作很侮辱人，却莫名带着点色气：“你在觊觎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成初十双眼燃着怒火，像一匹孤狼一样，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
    池星焰在这一瞬间，看到了独属于宋思危的闪躲。
    他迎着对面人的脸，脱口而出：“我觊觎什么！我觊觎的一直都是你这——”
    “闭嘴！”宋思危忽然出声打断，眼神里闪过一抹惊慌。他并没有料想到池星焰会这样气势汹汹地加台词，一瞬间有点分不清是成初十在说话，还是池星焰在向他控诉。
    然而很快他就换上谢潜的轻蔑，一把将手里的筷子甩在池星焰的脸上，打得他鼻梁骨一声脆响。
    “我宠了你十年，信了你十年，就换来这样的下场……”谢潜看着自己的腿，发出一声悲凉的苦笑，咬着牙，一语双关地道，“收起你那点龌龊的心思，别恶心人了。”
    成初十浑身一震。
    谢潜指着门，眼里尽是狠绝：“我就算身残，也轮不到你来照顾！”
    “贱民终究是贱民，滚！”
    成初十满眼通红，一言不发地从地上站起来，解下背上的弯刀，奋力砸在谢潜面前的地上。
    弯刀落地的一瞬，从机关处断成两截，彻底成了一把废刀。
    池星焰怨恨地看着宋思危，眼神比断刀还要决绝，一滴泪水沿着左颊飞速滑落，他连擦都不擦，迈着大步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徒留屋里一人红了眼眶，捡起地上的断刀，紧紧攥在手中，在沉默的夜里寂静无言。
    半晌都没人喊卡，宋思危静默地坐成了一幅画，看着池星焰离去的方向，浑身充满了寂寞的味道。
    池星焰演完又折了回来，站在赵天烁身后看镜头里的宋思危看得入了迷。赵天烁回头见到主角之一都出镜了，他才想起来喊卡。
    “非常好！我就没见过比这一场更好的，真的！”赵天烁拍着池星焰的肩膀，兴奋道，“我为我以前骂了你那么多次道歉，以后无论是不是我导戏，你演戏都要保持这种水平才行，听到没？”
    池星焰：“我以后不会再演戏了，《东临》是我的最后一部戏。”
    赵天烁一愣。
    池星焰朝远处看一眼，宋思危还坐在椅子里没有动，像一幅悠远淡墨的山水画一样，充满着幽寂的韵味。
    他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就是这种寂寞的味道，只有在两个人的时候，宋思危的安静才会显得恬然温柔。
    池星焰看着赵天烁道：“因为这部戏里面，我动了真心。我的真心很珍贵，别人都配不上。”
    赵天烁：“操，俩男人……他么在我这个直男面前秀什么，我又理解不了。”
    池星焰酷酷地没回他，远远地看着宋思危，不知道自己还能晾他多久。
    为什么宋思危寂寞起来，我也这么难过呢？比他让我滚还要难过，比他说见一个爱一个还要难过。
    池星焰心烦意乱地想，爱情这个狗东西，真是烦死了！
    最新评论：
    星星一看就很好哄，宋老师你哄哄他——
    你不一样啊星星，那些是他入戏太深，而你是真实的不是戏中的；
    -完——
    53.和好
    池星焰在新换的酒店房间里度过了整整一周，好好感受了一把自己作出来的孤独寂寞冷。
    白天去片场，他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的冷脸，一到晚上他就抱着手机，把宋思危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又放进去，反反复复几十次也不嫌累。
    少男思春，一思就是一整个通宵。
    他熬夜熬多了，黑眼圈扑再多粉都遮不住，年纪轻轻就一副肾亏相。
    刘萌天天给他点大补汤送到片场，看得凌骁直拍池星焰的肩膀，话里有话地劝他悠着点儿。
    池星焰很听劝，当晚就把拉黑宋思危的次数降低到十次以内，终于勉强睡了个饱觉。
    --

 第104页

    第二天一早，刘萌一连塞给他两个重磅消息：“廖导真的给漫姐发邮件，要跟你邀歌！”
    “省台邀请你录制新一季的歌唱类节目，K神已经定下来要参与录制，等队员一确定，省台就要正式官宣了。”
    池星焰还在保姆车上吃着早餐，含混地道：“一个一个说清楚，别两件事一起说，什么毛病。”
    刘萌从小就是K神的忠实粉丝，先拣感兴趣的说：“省台接档《时光的歌》，推出了新一季节目《唱作秀》，依然延续了导师组战队的方式。
    不过这次跟以往翻唱老歌不同，每一期每个战队至少得出一首原创歌曲，听说节目录完后还会有一张集大成的限定专辑出来。”
    池星焰一听「专辑」这两个字，瞬间眼神都亮了：“跟K神一起，出一张专辑？”
    刘萌激动地搓手：“对啊对啊！K神可是Icon级别的顶流，有他在，这档节目本身就自带流量，压根儿就不用炒，好几家公司都为这个节目争得不可开交呢。
    但是听编导说，K神点名道姓要你来，省台对你以往的表现也很满意。如果后面没有其他资方塞人进来，漫姐再努力努力，这事儿就成了。”
    池星焰干脆利落地点头：“我答应了。你让鸡血漫务必搞定，别拖我后腿。”
    刘萌都快乐上天了：“好嘞！星哥你可一定要进K神的战队啊！我十年前的爱豆，要跟我亲手养大的爱豆一起站在台上，我太幸福了！人间美好！人间值得！”
    池星焰一脸嫌弃地捂耳朵：“吵死了。”
    还是安安静静的宋老师好，只会鸡叫的脑残粉刘萌，就只配被关进鸡笼里。
    他隐约想起来第二件事，问刘萌：“廖辰又怎么回事儿？”
    刘萌道：“廖导给漫姐发邮件，说要邀请你给他的电影《代号0918》写主题曲，他还特意注明……”
    “什么？”
    “说是宋思危推荐的你，《代号0918》的主演就是宋老师。”
    池星焰的心里嘭地炸起一朵小烟花，心尖儿都在微颤，连日来的郁闷委屈一瞬间不治自愈，他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勉强保持住冷静，明知故问：“《代号0918》这部电影，没见过廖辰官宣啊，怎么忽然就横空出世了……”
    不等刘萌回答，他便戏精似地自问自答起来：“哦我想起来了，哥哥给我说过，他有部电影演一半就走了，应该就是这一部。”
    刘萌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池星焰：“干嘛？”
    刘萌：“没什么。”
    前几天还赌气直呼宋思危大名，今天就肉麻地叫起哥哥来了……啊，这恋爱的酸臭味！
    池星焰当天在片场又肉眼可见地黏糊了起来，开始试试探探地叫「宋老师」，见宋思危并没有避开他，他便跟在宋思危屁股后边献殷勤：“哥哥，你渴不渴？”
    宋思危刚要递个台阶过去，池星焰又问：“要不要喝水水？”
    宋思危：“……”
    嘤嘤怪还没治好，这么快就进阶成叠词怪了吗？
    “哥哥你累不累？”池星焰狗腿地给他捏一捏肩膀，语气轻快，“拍戏一天辛苦了，要不要捶背背？”
    宋思危：“花絮拍着呢。”
    池星焰瞬间恢复正常，假咳一声，一本正经地道：“刚才拍的那一场，我还是有点不太懂，下了戏还得请教一下宋老师。”
    宋思危掩饰住唇角的笑意，跟着他一本正经地演：“那就晚上带剧本过来，不会的地方先划重点出来。”
    池星焰乖巧地点头：“好的宋老师。”
    池星焰心猿意马，别扭闹了这么多天，他有一肚子话想要跟宋思危说，却碍于有旁人在场不能说。
    他憋得难受，索性站起身来，准备给脸上补一点防晒喷雾，最近几天的戏都在室外拍，他的脸又被晒得疼了起来。
    宋思危见他起身，一把拉住他坐下：“跑什么？”
    池星焰：“我去补个防晒，脸晒得好疼。”
    宋思危道：“让刘萌把东西送过来，你在这儿好好看回放，哪儿也不准去。”
    池星焰莫名地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命令的味道，瞥他一眼，乖乖地坐在他旁边，看起了回放。
    监视器回放播了一段池星焰从没见过的画面，他整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这……这什么时候拍的？”
    入眼就是宋思危袒着胸脯，跟一个长着狐狸脸的女演员抱在一起，从床上滚到地上。
    宋思危双臂支撑着坐起来，一脸轻佻地勾着女子的下巴道：“我腿都断了，在床上不行的。”
    女演员狐媚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着勾着宋思危的肩膀，整个人贴在了他身上。
    宋思危一手搂着女演员的腰，食指在她鼻尖刮了一下，言语间极尽风流之色：“说了不行还要试，淘气。”
    池星焰瞪圆眼睛，直接叫了出来：“我靠……宋思危你！你可真行！”
    宋思危淡淡地接道：“宋思危自然是行的，不行的是谢潜。”
    池星焰：“这回倒是分得挺清。”
    宋思危：“这种重要的事，还是分清一点好。”
    池星焰：“哼！”
    他咬牙切齿地继续看回放。监视器里还记录了一段没来得及剪掉的花絮，导演喊卡后，女演员从宋思危身上爬起来，像是被烫到一样，飞速溅开一米远，躲在戏服后面羞红了脸。
    --

 第105页

    宋思危没来得及裹好身上的衣服，仍然袒着胸脯，匀称漂亮的胸肌一览无遗。
    池星焰忍不住看了旁边穿着戏服正襟危坐的宋思危一眼，而后眼神火热地朝他的胸脯扫视半晌，心里痒得有点难受。
    回放里，赵天烁嫌刚才的女演员不够媚，亲自走过来做示范。
    只见他一米八的魁梧壮汉，忽然化身柔媚娇娘，走路都扭着水桶腰，一步一婀娜地朝宋思危贴了过去。
    宋思危原本神色清朗，淡定得仿佛老僧入定，赵天烁一过来，他就很配合地入了戏。
    他一手挑上赵天烁胡子拉碴的双下巴，又把刚才说自己不行的台词重复了一遍。
    赵天烁扮演的美娇娘嘴里娇羞地「哎呀」一声，嗔怪地抬起他的熊腿，整个人跨坐在了宋思危的大腿上。
    池星焰看见宋思危的腰被压得明显一沉。宋思危憋着一副有进气没出气的脸，嘴里还是兢兢业业地说着台词：“说了不行还要试，淘气。”
    赵天烁嘴里啧一声，严肃地批评他：“你这里要搂我的腰，还要刮我的鼻梁调戏，你要色情一点。谢潜经常到烟花柳巷里打探消息，是个青楼常客，你要扮演出老色胚的样子，欲拒还迎地接受勾引，懂？”
    池星焰看到这里一撇嘴，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对着这么张脸，还要假装硬上一硬，太难了！”
    宋思危：“……”
    “起码也要长我这样才行啊。”池星焰又道。
    宋思危：“不要拿你的脸人身攻击别人。”
    池星焰：“为什么不可以？”
    宋思危伸手捏了他的面颊一下，笑而不语——因为我的小男孩帅得无往不胜。
    池星焰被宋思危的两根指头捏走了魂魄，浑身都轻飘飘的。
    他整整一周都没碰过宋思危，每天都在隔着空气思念，看得见却摸不着，可想而知过得有多煎熬。
    宋思危只是轻轻地用指尖碰了他一下，他却蓦然对这皮肤上传来的温度感到饥渴起来。
    从池星焰记事起，他就一个人度过了数千个日日夜夜，从来也没觉得孤独过。
    然而仅仅只是抱着宋思危睡了一晚，那种来自一个真实躯体的温暖却已经让他食髓知味。
    池星焰的脑海里一瞬间冒出来一句很文艺的诗——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
    不过他自动把这句诗改得色气满满：我本可以忍受独睡，如果我不曾和你睡过，然而我没真正跟你睡过，这让我的独睡更加寂寞。
    他默默在心里念了三遍小黄诗，嗤嗤地憋着笑，一脸春情荡漾。
    宋思危看着他，心道不就捏了一下脸么，至于吗……
    正要问池星焰在笑什么，刘萌送了防晒喷雾过来，他就按着池星焰还在抖动的肩膀，温声道：“别动，我给你喷点防晒，脸都晒红成这样了。”
    池星焰乖乖坐着不动，任由宋思危给他往脸和脖子上喷防晒。
    “你别光喷啊，你也动手给我抹一抹，抹匀了才行。”池星焰鸡贼地说道。
    宋思危摇头：“不行，只能等它自己干，我一上手，你的戏妆就全花了。”
    池星焰：“哦。”
    就不能再捏一下摸一摸吗？这么大的一个帅哥就在眼前，粉丝想摸都摸不到，白给你摸你都不摸，宋思危你就是个木头！
    池星焰一脸欲求不满地噘着嘴，甚至有点嫉妒刚才那个女演员和赵天烁——
    我这个正派小男友都还没摸过，你俩袭胸坐大腿一样不落，靠靠靠！气死我了！
    我也要被哥哥搂腰刮鼻梁说一声「淘气」，老子保证比你们会嘤嘤嘤！
    全天下就没有比我更会讨论剧本的演员，我要跟哥哥用各种姿势从黑夜讨论到白天。
    说干就干，今晚我就要干！
    “在想什么呢？”宋思危看他瞪着大眼睛出神地望着自己，禁不住问道。
    池星焰道：“我刚才做了一首诗，晚上讨论剧本我要好好念给你听。”
    宋思危：“池几万出息了啊。”
    池星焰道：“我还在想消毒要从哪儿开始消。”
    宋思危：“？”
    小兔崽子又想搞什么事情？给点儿阳光他就泛滥，还是得防着点儿。
    作者有话说：
    注：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
    引自美国女诗人艾米莉?狄金森的《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一诗。
    最新评论：
    每天都会来看看有没有更新——
    -完——
    54.太阳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宋思危所在的酒店。
    池星焰轻车熟路地溜进宋思危的房间，一进门就将人抱了个满怀。
    “我想你都要想疯了，你也不给我发个消息。”他埋怨道。
    宋思危道：“是你先把我拉黑的，你自己看。”
    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界面给他看，满屏都是消息未接收的红色叹号。
    池星焰先发制人不成，自觉理亏，嘴里嘟囔：“我后来每天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几十遍，你一通消息都没给我发过。”
    宋思危点头，伸手捏他的脸：“放出来之前，得先拉黑吧？”
    池星焰：“……”
    --

 第106页

    宋思危：“一天拉黑我几十次，这就是你对哥哥的爱？”
    池星焰：“这不是重点。”
    宋思危将人怼在门背上，一巴掌拍在池星焰的屁股上：“来，臭小子，我给你讲讲重点。”
    池星焰嘶嘶地揉屁股，嘴里叫道：“怎么还是对付小孩这一招？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你不能这样打我的屁股。还有，你也不要叫我臭小子。”
    宋思危道：“我就要打，下次再这样一声不吭地跑掉，你看我怎么揍你。”
    池星焰捏住他的手，腻腻歪歪地亲他一下，撒娇道：“好了嘛，不要生气了。”
    宋思危不理他，抽出手继续打：“以后还跑不跑了？”
    池星焰：“不跑了。”
    宋思危又朝他屁股上来了一巴掌：“还敢不敢拉黑我？”
    池星焰：“不拉黑。”
    宋思危还要继续打，池星焰眼神火热地看着他，低音炮嗓音透着点难耐：“你再打下去，我就要对你干坏事了。”
    宋思危的手僵在半空中：“你是变态吗？”
    池星焰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嘤嘤嘤：“人家年轻嘛！血气方刚一点就着，你还要勾引我……”
    宋思危：“……”
    内涵谁老呢？
    “哥哥，你是想我的吧？”池星焰搂着宋思危的腰，不动声色地将人往床边引，边亲边问，“有没有彻夜难眠？”
    宋思危：“没有，年纪大了睡得早，彻夜难眠不了。”
    池星焰：“可是我想你！每天我都想亲你抱你睡你，但是我又不能跟你说话。我一想，我这还在生着气呢，怎么能破功跟你说话，我就一个星期没理你。”
    宋思危被甜得心头一颤，丝毫没意识到池星焰已经把他带到了床边。
    他伸手在池星焰英挺的鼻梁上刮了一下：“你怎么是个缺心眼儿呢？不跟我说话，偏偏要搞直播控诉我，还借着角色抱怨我，你以为我不知道？”
    池星焰心里咯噔一声，卧槽，我直播的那副傻逼样，他居然都看到了？
    宋思危看他脚步停了下来，一脸懵的样子，觉得好笑，又伸手刮了他鼻梁一下，幽幽感叹道：“帅哥是个绝世大帅哥，可惜是个傻子。难怪你粉丝总说，你是十世智商换了一世美颜，总结得还挺精辟。”
    池星焰：“……”
    他搂着宋思危的腰，眼看着人已经挨着床沿边了，心道，傻子可不会把你骗上床。
    他嘴里哼哼唧唧地应着宋思危的话，膝盖在他腿弯里轻轻一磕，宋思危顿时两腿一软栽了下去，池星焰顺势将他压倒在床上。
    “说谁傻呢？”他在宋思危的耳边沉声道，“我那是爱你。”
    宋思危：“……”
    池星焰在他耳畔轻轻一吻：“哥哥，跟我一起洗澡吧？嗯？”
    宋思危：“不要。”
    “为什么？”池星焰瞪大了眼睛，“不至于吧？这都临门一脚了，你……”
    而后他脑筋一转，惊道：“你该不会还是个处男吧？”
    宋思危罕见地翻了个白眼。
    池星焰当即兴奋起来，一把撩起宋思危的上衣，在宋思危的一声惊呼中，将他拦腰抱起扔进了浴室。
    第二天一早。
    池星焰一醒来，就抱着宋思危呼吸交缠地亲了一会儿，他才忽然害羞地道：“我好紧张。”
    宋思危回想了下昨晚发生的事，评价道：“作案手法很熟练，一点都看不出来你紧张。”
    “那是因为我这几天很生气，我每天都在翻来覆去地想，别让我搞到你，否则我一定要把你按在床上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没想到这么快就付诸实践了，感觉好爽。”
    宋思危：“……”
    池星焰抱着宋思危，一条腿架在他的腰侧，跟抱一个大娃娃似的依依不舍。
    他在宋思危耳畔道：“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你很不爽，我还要来找你吗？”
    宋思危道：“为什么？”
    池星焰一手托腮，深情缱绻地看着他的眼睛：“因为全世界，只有你会好好听我的心里话。只有你有耐心，想要看看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思危：“怎么讲？”
    “你是不是一开始觉得我没教养，不会好好说话？其实我小时候特别懂礼貌，人长得又像个混血儿，去哪里都被人叫小王子。”
    宋思危低低地笑了起来。
    池星焰揪他的耳朵：“不准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妈妈是个大美人，长相比较西化，跟个好莱坞影星似的。
    我小时候他们都骗我，说我妈妈是新疆来的公主，她的儿子理所应当就是小王子，长大以后要回去继承王位的。”
    宋思危已经预感到他后面王子梦碎的情节了。
    池星焰继续说：“我觉得自己是个身份高贵的人，所以跟小女孩相处一直都是矜持礼貌的。直到上小学一年级，学校心血来潮加了通识课，我才知道新疆并不是遥远的王国，只是中国的一个省，我还回去大哭了一场。从那之后，大人就给我取了个外号，叫新疆王子。”
    宋思危哈哈大笑，捏他的脸：“原来只是新疆王子啊，我刚开始见你那嚣张的样子，还以为你坐拥全球经济命脉呢。”
    “后来就没有这么开心了……”池星焰道，“后来……后来我爸出轨了。男人一有钱就变坏，就是这么狗血的事。”
    --

 第107页

    宋思危收敛了笑意，将他往怀里搂了搂。
    “我妈妈知道他在外面养小三，还有一个比我小五岁的私生子，她就提出离婚，想要我的监护权。
    我爸就是从那个时候，忽然变成了暴力狂，每次吵架都要动手打我妈妈。我跟他好好说话，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后来我的言语也变得越来越粗暴。”
    “只有满口/爆粗地跟他对话的时候，我那个假文人爸爸，才会忽然意识到，他的行为对他儿子造成了多烂的影响。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肯停下来训斥我不要讲脏话，有什么事要好好说。”
    池星焰红了眼眶，哽咽地道：“我妈妈要是知道我变成这个样子，她一定会很失望。”
    宋思危给他擦眼睛，柔声道：“这不怪你，你妈妈也不会怪你的。”
    池星焰吸了一下鼻子，觉得这么掉眼泪有点丢脸。这种糟糕的事情，成千上万个家庭都会遇到，根本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一个大男人，应该勇敢地跨过去，不该一提起来就感伤落泪。
    “后来，最狠的一次，是我初二期中家长会完毕，我妈妈给我开完家长会，恰巧遇到我爸开车来学校接我，两人一见面就吵了起来。
    我爸就在校门口，当着众多师生和家长的面，掐住了我妈妈的脖子，我看我妈妈都要喘不上气来了，一直想要去掰开我爸的手，现场一堆人围观，没有一个来帮我……”
    池星焰说到这里，浑身都在发抖，咬牙切齿地道：“然后，我就从书包里拿出棒球棍，一棍子打断我爸的一条胳膊。”
    宋思危听到这里，心里猛地一惊，心疼地看着池星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在模范家庭里长大，父母相亲相爱，连身边的邻居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吵架都是关起房门和声细气地吵，他从来就没见识过暴力长什么样。
    他很难想象当时才十几岁的池星焰，内心有多恐慌，又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打下那一棍的。
    “我爸折了一条胳膊，对我又恨又怕，生怕哪天一觉醒来，我就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就借着留学的名义，把我扔到了美国，然后跟我妈妈离了婚，带着小三和私生子登堂入室。”
    “就这样，他还怕我回来报复。他在美国给他继父一套房子，每年给老头打钱，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放我回国，就让我在美国自生自灭。”
    宋思危听得心疼不已，问他：“你爷爷对你好吗？”
    “我不叫他爷爷，我就叫他老头……”池星焰道，“老头是个很古怪的人，崇洋媚外，一心想要拿到美国绿卡。老头很明确地告诉我，如果我回国了，我爸就会切断他的经济来源，让他变成美国乞丐。因为继子对继父并没有法定的赡养义务，他又是个美国人，就更是鞭长莫及。”
    宋思危听到这里，忍不住道：“你爸真是个恶心的人。”
    池星焰感到有些讶异：“你别学着我说脏话啊，你从来不会说别人恶心的。”
    宋思危皱眉：“恶心就是恶心，还分从谁嘴里说出来的？”
    “我能说，你不能说，你永远是个温柔的翩翩君子。再说，骂自己爸爸这种事，当然是儿子来干比较爽。”
    宋思危道：“那你骂狠一点，我最喜欢听你骂人了。”
    池星焰被他逗笑，继续往下讲：“老头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他给我钱，送我上学，还不让我乱混地下乐队。但是同时他又坚决不让我回国，也不让我联系我妈妈，我跟国内的联系基本都被他切断了。我就天天给他找事儿，跟他对骂……”
    “连老人你也骂？”宋思危问。
    池星焰道：“这算什么？他骂得比我难听多了，而且次次都是他先挑事。他自己还喜欢去德州人开的酒吧，跟一帮五大三粗的美国大老爷们混在一起，学了一口地道的美国国骂回来，英语和中文混在一起骂，我觉得他可以组个老年团唱Rap，绝对秒杀一众黑人说唱歌手。”
    宋思危：“……”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一家人都是奇葩。
    “老头总喜欢说，别一天小蝌蚪找妈妈，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有本事你就站高一点，你妈自然就看到你了。
    所以我就朝着我喜欢的方向不断地练习，后来终于碰上海外区选秀，恰好那一年我满了十八岁，老头就给我买了一张回国的机票，说回去了就别再回来，赚了钱别忘了给我打赡养费。”
    “老头还挺酷。”宋思危道。
    池星焰点头：“简直酷毙了好吗？我回来后，多方打听才知道，我妈妈已经再嫁，有了孩子。我爸那边小三一直在作妖，估计我提前回来也是惹一身腥臊。
    我才明白老头的良苦用心——不过当然，我有报答他，他现在没变成美国乞丐，全靠我给他打钱呢。”
    宋思危将他搂的紧紧的，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比你爸厉害多了。这种环境下都没长歪，还当了大明星，真得很了不起。”
    “你就跟你的名字一样，是一颗璀璨的小星星……”宋思危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是别人眼里永远都不会蒙尘的小星星。”
    池星焰听得美滋滋的，又窝在宋思危的胸口嘤嘤嘤起来：“所以说，我最喜欢你了！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好？哎呀，好多人都说你好呢，可是他们都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敢追你。我不一样，只要是我池星焰看上的，我就一定会搞到手。”
    --

 第108页

    宋思危不知道想起什么，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回话。
    池星焰想了一会儿，又问：“你刚才说我是别人眼里的小星星，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
    宋思危微微一笑，朝他的眼睛轻吻一下：“是我的小太阳，越靠近，越炽热。”
    最新评论：
    所以都没有解释，就这样过去了，那那个矛盾是为了矛盾而矛盾？
    -完——
    55.承诺
    池星焰打电话叫刘萌送干净衣服过来，腆着脸换好衣服，出了酒店。
    刘萌带着他上了剧组的车，在赶往片场的路上，他忍不住一直瞥池星焰。
    池星焰明知故问：“贼眉鼠眼的干嘛？”
    刘萌看前面的司机一眼，给池星焰发了条微信：“你跟宋老师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我有必要知道，漫姐以后会问的。”
    池星焰回了他一个巨丑的表情包，附字：“你瞎吗？”
    刘萌长大了嘴，学着赵天烁在空中「啪」地拍了一下：“不是……你俩真的——啊？”
    池星焰恶劣地弯起嘴角，抓起他的手在空中「啪啪啪」三声猛拍：“不是一下，而是三下，懂了吗？”
    刘萌竖起大拇指：“星哥，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真的。”
    池星焰十分厚脸皮地收下了他的夸奖，假装疑惑：“你说鸡血漫知道了，会不会尖叫着把房顶给掀了？”
    刘萌生怕前面的司机是个爱八卦的，又将谈话换成了微信消息，他写道：“漫姐她巴不得你俩真谈呢。反正俩男的怎么亲密，只要不亲口承认，一点屁事也没有。
    就算你俩亲嘴，都能说是喝醉了乱亲，就算光着屁股，也可以说是在相约蒸桑拿。”
    池星焰：“也可能是在讨论剧本。”
    刘萌又写道：“我和漫姐一点也不担心你。别看你平时嚣张霸道得很，真要想护起谁来，还不得裹个严严实实，一点风都透不出来。对周沉沉是这样，对宋老师只会更甚。”
    池星焰默着没回他，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但是吧，你自己要掂量好。上次你情绪受影响太明显，直播完粉丝都在追问你到底怎么了。
    宋老师人好，你拍戏期间随便跟他谈谈，漫姐不会反对的。
    可是你可别动真心啊，你看娱乐圈真谈的，有几个好结果啊，更何况你俩还都是男的，又不可能真结婚走到最后。”
    池星焰看着刘萌发的消息，冷笑一声：“谁说爱人就一定要海枯石烂？还结婚，你怎么不说还要三生三世，爱你一万年呢？”
    刘萌：“哦……啊？”
    “想屁呢你？你星哥我可不是个情癫大圣。”池星焰从兜里拿出黑超墨镜跨在鼻梁上，头枕倒在刘萌的大腿上，准备闭眼补觉。
    刘萌彻底放下心来，没再追问。
    池星焰躺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闭着眼抛出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知道打棒球的时候，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没打过，不知道。”
    “最忌讳的，就是球还飞在空中，你先胆怯了。这个时候墨菲定律就会奇准无比，那颗球一定会打到你，不是让你脸疼，就是让你蛋疼。解决的办法很简单，你只需要瞄准球，奋力挥出一棒，认认真真地赌上一把。”
    刘萌表示，听不懂你想说什么。
    “现在蜂窝煤已经把球抛出来了，他接了廖辰的电影，还推荐我去写主题曲，摆明了就是想着等三个月后这部戏拍完，他还要跟我一直剪不断理还乱下去。你说他这么有诚意，我能不接招吗？”
    刘萌听完恍然大悟，蜂窝煤原来是在说宋老师呢。
    池星焰给宋思危取完外号，忽然一脸甜蜜地问：“你猜蜂窝煤给我的微信备注是什么？”
    刘萌：“并不是很想知道。”
    池星焰揣起手机：“我还不想告诉你呢。”
    刘萌没搭话，他是真不想知道，天天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你很爽吗宇宙大明星？
    池星焰安静了一小会儿，见刘萌真不来问，有点失望，于是决定要强迫他知道。
    池星焰坐起身来，神秘兮兮地趴在刘萌耳边道：“是「大眼萌」哦——”
    刘萌顿时一身鸡皮疙瘩乱冒，对这个昵称满心都是拒绝——
    池星焰你玷污了我的偶像宋老师不说，你还把肉麻传染给了他！
    “啧啧，我就说蜂窝煤真得很闷骚嘛……”池星焰半是抱怨半是嗔怪地道，“不仅拎不清真假，心眼儿巨多，还喜欢搞迂回。想把我拴在身边不直说，偏要去找廖辰推荐我。
    喜欢我也不直说，自己暗搓搓地改昵称，表白也是，要不是我误会了让他滚，他根本就不会承认心动。
    啊，老男人可真复杂，就不能像我一样，想得难受就直接上床睡他吗？打直球的魅力他是一点也不懂。”
    刘萌：“……”
    “唉你说我给他改个什么昵称好，是月球表面，还是坑神，还是就叫蜂窝煤比较好？”
    单身狗刘萌一脸麻木：“可以换个话题吗？”
    池星焰：“那就叫月亮哥哥吧，好吗？好的！”
    刘萌：“你还能再土一点吗？”
    他哭笑不得地想，究竟是该让星哥还他端庄的宋老师，还是该让宋老师还他高冷星哥，还是干脆辞职算了。旁观别人秀恩爱，绝对是人间一大酷刑！
    --

 第109页

    池星焰一路上就没停过嘴，直到下了车，他还是满嘴的「蜂窝煤」，仿佛下一秒就要去竞选煤场厂长。
    “你真得太吵了，宋老师怎么看上你的。”刘萌实在受不了他，斗胆吐槽道。
    池星焰墨镜一戴，谁都不爱，一秒变回高冷：“宋老师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你欣赏不了是因为你瞎。”
    刘萌：“好的。”
    两人沿着土路走了一段后，很快就到达了片场。
    剧组最近几天一直在拍副本戏，池星焰之前每天都在各种片场间穿梭，不是飞檐走壁，就是在刨坟挖尸，要么就是在跟各种群演互殴，说是在演戏，实际上跟搬砖工也没什么差别，都是在干体力活。
    宋思危则舒服得多，自从谢潜被人弄断双腿后，宋思危拍戏一直都是坐在轮椅上的，走哪都有人推着。
    作为整部剧的脑力担当，宋思危既是男一，又是整部戏的解说，剧本排得密密麻麻，整整三页全是他的台词。
    他还时不时要把编剧叫过来，现场改剧情和台词，有时候连赵天烁都要做个旁听生，听他和声细气地给编剧讲「显性语言」和「隐性语言」这种专业术语。
    宋思危在演戏方面天赋异禀，又因从小看父亲导戏，对片场其他的活动也了如指掌，连打光收音他都能指导一二，不知不觉把自己变成了剧组的半个副导演。
    池星焰到达片场的时候，宋思危已经滔滔不绝地给编剧讲上了。
    池星焰看着好奇，插进去听了一耳朵，才发现两人正在争执谢潜捅成初十那一晚到底应该怎么排。
    宋思危正襟危坐，任由妆化老师给他整理假发套，一手将剧本拿得老远：“你这段写得有问题，谢潜捅人就捅人，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编剧也不是个大腕儿，是大编剧手下带的女学生，闻言细声细气地说：“原著里有很多心理活动描写，谢潜的回忆杀，成初十的怨怼，有很多经典的金句在粉丝间广为流传，不写进台词，我们没法跟书粉交代。”
    “拍戏是给书粉看的，还是给观众看的？”宋思危问。
    小编剧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宋老师你可能不了解，大IP前期全靠原著粉给热度呢。再说，书粉和观众不都是一群人吗？”
    宋思危道：“当然不是一群人。剧本虽然脱胎于原著，已经是二次创作了，你要负责的对象，是以后会看到这部剧的观众，而不是已经在脑海中有固有印象的书粉。
    这就是为什么同样是四大名著，不同的导演导出来的戏，会有不同的风格。你身为编剧，不应该一味地去讨好原著粉丝，而忽略人物本身的逻辑。”
    小编剧听得似懂非懂，池星焰也听得云里雾里，他便忍不住问了：“能举个例子吗，宋老师？”
    宋思危一开始没注意到他，冷不丁被他插进来一句，一回头便对上池星焰英俊的侧颜，昨晚上肌肤相亲的一幕幕一瞬间涌进脑海，宋思危的耳垂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他轻咳一声，正色道：“你去搬把椅子过来，一起听。”
    池星焰朝旁边的刘萌努努嘴，奸臣便很长眼色地给他搬凳子去了。
    池星焰站在宋思危的椅子背后，微微弯腰，双手搭在宋思危的肩膀上，凑在他耳朵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宋思危手里的剧本看，行为非常暧昧，神情却淡定得很。
    宋思危也很自然地任由他搭着肩膀，仿佛对这样的做法早已经习以为常。
    女编剧暗自嗑CP嗑得飞起，自觉静音，目光炯炯盯着对面的一对大帅哥，心道这俩宝贝哪还需要演CP啊，真人比戏里面的CP更好嗑好吗！
    刘萌送来椅子，池星焰就挤着宋思危坐，手臂还故意勾着宋思危，想要把剧本拉得更近，两人都快粘在一起了。
    刘萌一副没眼看表情，此时此刻才终于理解了赵天烁的心情。
    宋思危的手臂被池星焰抱得热烘烘的，弯起唇角，继续给两人讲：“我举个例子，我们就假设说《东临》这部剧的受众，是18到45岁的成年女性，网播不上星的话，应该是大学生和上班族受众居多，因为她们没居家女性那么多的时间去等卫视排播，都是在通勤路上，或者周末二十集连刷。”
    “你再分析一下原著粉的成分，大学生，高中生居多，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才会追这么长的古代悬疑类书籍。
    你把这两类人做个交叉比例出来，你还有信心说，书粉和观众是完全吻合的一群人吗？”
    小编剧想了一会儿，摇头：“我觉得观众的受众，比书粉大多了。像我平时追书，都是一个人看的，但是追剧就是拉着全家一起追，我爸妈奶奶也会一起追。”
    “这就对了。假设你爸妈也在追《东临》这部剧，但是他们从来没看过原著，这时候谢潜要捅成初十了，却还要婆婆妈妈地跟他话长短，他们会怎么看？”
    小编剧道：“那一定很OOC，很崩人设。说不定我爸还会吐槽谢潜娘们唧唧的。”
    宋思危点头：“你要充分理解人物，改出比原著更能圈粉的剧出来，让你爸妈这样从来没看过原著的，在看完《东临》这部剧后，反倒对原著产生了阅读兴趣，这才是剧本成功的地方。
    你不要被原著的金句给框死了，必要时候要坚决舍弃那些令人物逻辑崩坏的东西，懂了吗？”
    --

 第110页

    小编剧连连点头，一脸崇拜地看着宋思危：“受教了。今天听您说这些，比我上一学期的课都要有收获，宋老师您真厉害！”
    宋思危还没说什么，池星焰反倒很傲娇地轻哼一声，家属当得脸不红心不跳：“那是当然。”
    小编剧走后，池星焰窸窸窣窣地凑在宋思危耳边，轻声道：“哥哥，你刚才认真的样子，真的好性感。”
    宋思危老耳一红：“这还在片场呢，注意影响。”
    池星焰：“我后悔搬到外面去了，我今晚上还想睡你。”
    宋思危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闭嘴吧你，臭小子。”
    池星焰嗤嗤地笑着，看着宋思危略带窘迫的样子，心中一阵暗爽。
    他安静地坐在宋思危旁边闭了一会儿嘴，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过了一会儿，他认真地看着宋思危道：“既然你对谢潜这个角色理解这么深入，《东临》这部剧的人物主题曲，就由你来写吧。”
    宋思危眼神里闪过一抹不解：“什么意思？”
    “你填谢潜的人物词，我来谱曲。我想听听你到底是怎么理解真假的，只有这种方式我才能懂。你说的那句「戏里面见一个爱一个」，我根本理解不了，我就当你放了个屁。”
    宋思危沉默一会儿，问道：“昨天我还以为你翻篇了，这么久了，气还没消吗？”
    池星焰没理他，又回到了惯常的高冷状态。
    宋思危道：“我答应你。我只有一个条件，在廖辰的电影拍完之前，哪怕是为了完成主题曲，你也不能再跑了。”
    池星焰冷哼一声：“明明是你的问题，你还跟我谈条件？”
    宋思危点头，语气坚定地道：“对，我在跟你谈条件。我很恨忽然离开的人，承诺我再也不要这样不告而别，或者承认你接受不了这样的我，现在就立刻跟我结束关系，你选一个。”
    池星焰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生平第一次体验了一把爱恨交织的感觉，个中滋味非常酸爽。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宋思危，侧身在他耳畔说了一句非常能表达心境的话：“宋思危，我他妈真想艹死你。”
    宋思危被这下流的话一噎，没能接上话来。
    池星焰冷笑一声，喉结翻滚，在他耳畔恶劣地道：“我还没说到做到呢，怎么舍得离开你？你的小太阳最爱你了呢，宋哥哥。”
    最新评论：
    -完——
    56.反黑1
    池星焰果真像他承诺的那样，一连小半个月几乎没有停歇，诺言从初秋践行到了深秋，直到宋思危求饶不成，朝他动了武力，他才终于肯放过彼此，给宋思危几天喘息的机会。
    两位主演蜜里调油，副本戏拍起来也是默契满满。凌骁带着现场的一众演职人员嗑真人CP嗑得飞起，陈圭的宣传花絮素材多得压根就不用剪，天天往官微上发两人打情骂俏的排演片段。
    继星沉CP后，池星焰的第108对CP诞生，搞CP人士对这一对「忘年恋」「老少配」CP反响热烈，给池星焰和宋思危两人取名「松弛CP」，并且洋洋自得地到处安利——
    你们这些嗑星沉的辣鸡嗑的都是假CP，我们的松弛CP才是真材实料，如假包换。
    池星焰不断地用小号点赞松弛CP粉的言论，时不时还要评论一番：“你眼光真好！”
    “恭喜你，嗑到真的了！”
    “你星哥跟宋老师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颜值绝配！”
    “不用期待，他俩已经如你所愿上过床了。”
    “内部人士爆料，池星焰和宋思危szd！”
    有了两位正主真情实感的配合，蒋漫的CP炒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她先是故技重施，在东临第二期预告出来后，立马找水军盛赞剧组神仙选角，营销号铺天盖地地转发两人的对手戏片段，话题带得飞起，清一色都是夸两人绝配的。
    原著粉的成分本身就非常复杂，有冲着两位主演的颜值吃下这发安利的，也有誓死对这对CP辱骂到底，认为《东临》又是一部毁原著力作的。
    各方观点激辩本无可厚非，有时候利益相关的各方甚至很乐意看到这种撕逼现场，因为无论是美名还是恶名，只要能带来热度，前期官宣就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蒋漫能把池星焰从小糊咖炒成准一线，对流量和热度这一套可谓是十分精通。
    她先是放任几个黑池星焰的热搜冲到热搜榜前端，之后立马发动营销号和水军将头部的评论盖了过去。
    对家黑粉原本一脸兴奋地冲着黑热搜点进来，想要看池星焰的笑话，结果却发现翻了三十屏，广场上仍然是池星焰的各种出圈美图，连营销号帖子的评论区都被池星焰的粉丝攻陷了。
    黑子们对于这种粉圈惯用的控评手段，从来都是双重标准，只准自己黑别人控评，不准别人反黑控评。
    她们眼看着黑热搜并不能撼动池星焰的风评，只好挑衅星沉CP粉和周沉沉的唯粉，给池星焰冠上了始乱终弃的罪名，很快就把他的渣男形象塑造得惟妙惟肖。
    池星焰时不时上微博看到这种黑热搜，从来都是一声冷笑。
    他像看猴子耍戏一样，带着一脸的冷漠和鄙夷，连回应都懒得回。
    就在大家都抱着蔑视的心态看待黑粉的造谣时，「周沉沉断臂」的黑热搜忽然像坐了火箭般，直冲热搜榜第一，没过一个小时，话题直接就爆掉了。
    --

 第111页

    池星焰看得头皮一炸。
    “这他妈都几百年前的事了，怎么忽然就被人翻出来了？”池星焰烦躁地刷着微博，质问旁边站着的刘萌。
    刘萌跟蒋漫通过电话，回他：“漫姐说不是陈萃爆料的，之前周沉沉那边就已经跟粉丝解释过，说胳膊是拍戏的时候不小心摔的，粉丝也都接受了。
    现在忽然又被爆出来，还配的是CP粉追车的图，肯定是对家居心叵测，想要搞你们两个。”
    池星焰点开微博大号，将手机扔给刘萌：“这还用说吗？你看看这些黑评的风向，全都是冲着我来的。”
    池星焰本焰的微博评论区已经彻底沦陷了，几条高赞的「星哥加油」「啊啊啊好帅」孤零零地挂在前排撑门面，再往后拉，清一色都是骂他吸血鬼始乱终弃，心机男故意搞掉周沉沉上台的机会，卖腐还管不好自己的狗。
    【 星沉CP粉就是粉圈毒瘤，我他妈只听过私生粉追车的，还没见过CP粉能把正主车搞翻的，今天也真是开眼界了。】
    【 还不是因为狗皮膏药没能管好自家的狗，哦我都忘了，池狗跟CP狗是一个种类，不存在谁管谁 】
    【 丑焰你《时光的歌》最后一场赚足风头了吧？知道这个风头是祸害兄弟得来的吗？你在嘚瑟你妈呢？】
    【 星沉CP粉自动开除这人的粉籍，这种私生粉不配嗑星沉。】
    【 你可闭你妈的嘴吧！天天嗑着周沉沉的血糖，出事后反倒懂得撇开关系了？不愧是你们狗皮膏药贱人哥哥教出来的狗！】
    池星焰怒火中烧地看着这些恶评，冷着脸给周沉沉发语音：“狗沉，你那边没事吧？”
    周沉沉秒回：“好得很，我的手臂都快好了，你不要理那些造谣的傻逼。”
    池星焰道：“这事儿你不要出来回应，你的乖仔人设可不能崩，听到没？”
    周沉沉无奈地笑了一声：“你看看现在这阵仗，我不回应能行吗？”
    池星焰还没说什么，刘萌就着急忙慌地过来报告坏消息：“好多大V都转发了热搜，纷纷站队周沉沉，替他不平。现在闹得几个主流媒体也在撰文抨击CP粉臆想，还有骂私生粉的。”
    池星焰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刘萌又道：“按理说这种粉圈的破事，不会造成这么大影响，顶多也就是粉丝互撕。怎么这次搞得阵仗这么大，被主流媒体点名CP粉，可不是闹着玩的。”
    池星焰心烦意乱地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有人故意带节奏，要把私生粉追车的事往公众社会事件上引。
    先找几个有影响力的大V写一堆看似深刻，实际立场严重偏颇的文章，往各大公众号视频网站一发，主流媒体自然就关注到了。所谓的意见领袖，为了钱也是可以给人当枪使的。”
    刘萌一阵沉默。
    池星焰咬着牙道：“这杆舆论的枪，想打掉什么呢？不就是我的资源吗。《唱作秀》官宣我才几天，对家就坐不住了。”
    刘萌看他想得这么明白，不禁替他感到一阵不平。池星焰签约《唱作秀》是实力所归，K神点名，电视台也青睐有加，可以说是一点悬念也没有。
    可是就是有那么一些人，自己的本事练得稀松二五眼，明知道拿不出手，还想借着节目的热度炒上一把。
    如果不能凭实力拿到冠军，在台上矫情地作一作妖，或者靠脸卖卖努力人设，只要能让观众印象深刻，水准这种东西，谁又在乎呢？
    这些人若还有点自知之明，仅仅只是想要拿到一张准入门票还好，毕竟池星焰这样的真材实料，也需要个别水货的衬托。
    只可惜有的人总是自视甚高，有门票不够，还妄想加入K神的战队，一举成为整个节目最亮的那颗新星。
    成名路上唯一的阻碍就是K神亲点的池星焰，搞掉他不就完了？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
    《唱作秀》有传奇偶像K神坐镇，本身就自带巨大的流量，这块香饽饽谁都想上来尝一口，池星焰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动了哪几家的奶酪，对手的龌龊手段却迎头给了他一记痛击。
    刘萌惊讶地发现，那些广场上的谣言越传越离谱，光是污蔑池星焰祸害周沉沉还不够，那些黑粉还用丰富的想象力造谣池星焰靠他的这张脸，获得了在《唱作秀》这档节目里长驱直入的特权。
    【 听说节目组制作人是个肥婆大妈哦，女人四十如狼似虎，池星焰这款小狼狗，应该很能给她解渴。】
    【 评委里面还有那个湾湾腔啊，上一季节目她就明显偏袒池星焰，还不是看上了那张脸 】
    【 说不定台上一分钟，床上十年功呢？看我们哥哥在床上多努力，你们不要再骂他啦！】
    【 人家可是凯莘资本的皇太子呢，听说凯莘的Boss性取向很迷哦，你们细品。】
    【 丑焰上一档节目靠卖腐，这档节目卖屁股，一路星途坦荡全靠卖卖卖。】
    【 姐妹们你们有没有想过，K神为什么单独点名池星焰？】
    【 卧槽你不要造谣，我是听K神的歌长大的，我可不想知道他是个gay】
    【 K神这都单身多少年了，你还真以为他在等天命女吗？肯定因为他是个隐柜啊。】
    【 池星焰男CP那么多，长那么张帅脸，gay圈天菜好吗？K神看上他也不奇怪。】
    【 K神的翘屁嫩男来了，他连节操都不要了哈哈哈 】
    --

 第112页

    刘萌看到这里瞬间爆粗：“我可去你妈的，敢黑我偶像K神，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老子日你仙人板板，一群嘴里长脓包的小垃圾，赶紧踢回你妈肚子里回炉重造，脑子没长好就再去进化一下，少出来污染我K神周围的空气。”
    “九年义务就教了你们这些烂人出来，就你们这文化水平，还敢黑我K神，信不信他发专辑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音diss你们这些小垃圾？”
    池星焰：“……”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为什么我的助理要用从我这里学会的辱骂技能，去捍卫别的爱豆？
    所以奸臣对皇帝的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他用力地拍拍刘萌的肩膀，将沉醉在骂人艺术里的奸臣唤醒：“你刚才说的话，忽然给了我灵感。”
    刘萌：“什么？”
    池星焰道：“我这么大的一个腕儿，能就这么缩着脖子让他们造谣吗？三人成虎，我要是不反击回去，以后别人看到我，都会潜意识里觉得池星焰就是个卖屁股的。”
    刘萌：“我骂我自己可还行？”
    池星焰摸摸下巴，一脸忧伤：“别人怎么想我倒不在意，宋哥哥这么想，那就不行。他肯定会生气，说不定还会把我踹下床，不让我再睡他。”
    刘萌：“……”
    “你说那些造谣的人都想屁吃呢？我的屁股当然只能给宋哥哥看啊……”池星焰一脸坏笑地道，“我觉得我有必要澄清一下。”
    说着手指一动，登上微博大号，刘萌看得一惊，立马伸手要夺回手机。
    池星焰将手机举过头顶，仰着头啪啪打字。刘萌个子矮，挂在他的肩膀上，使劲蹦了三蹦也没能够着。
    池星焰露出一口小白牙，微微一笑，拇指一摁将微博发了出去：
    【池星焰本焰】：今晚八点XX平台直播，你们想看的回应我都有，一定要来哦……黑子们，哥哥是真的爱你们呦，比心心——
    最新评论：
    -完——
    57.反黑2
    池星焰发完微博后，将手机扔给刘萌：“喏，给你。”
    刘萌哭笑不得：“你都发了，现在给我有什么用？还不是得给你擦屁股。”
    “什么擦屁股，说了我的屁股只能给宋哥哥看，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刘萌：“星哥你可真是个秀儿，求求你，别在秀了成吗？你信不信，过不了三分钟，漫姐就要打电话骂人了。”
    话刚说完，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刘萌唉声叹气地接起来：“对，是他自己发的，我管不住他的手，我认罪。我可以辞职吗漫姐？”
    池星焰抱臂在旁边小声道：“戏拍完了，红包有五万哦。”
    刘萌话音一转：“我已经在想对策了，对策……对策……哦对！就是那什么，星哥，对吧，啊，哈……”
    池星焰夺过手机，语气轻快：“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蒋漫再次化身尖叫鸡：“你有个屁数！池星焰我再次郑重警告你，不要给老娘搞事情！你跟宋思危谈恋爱这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池星焰道：“你不祝福我们也就算了，你还要凶我？姐姐，你不爱我了吗？”
    蒋漫：“滚！老娘只想在你身上捞钱，你要是敢乱来让我没钱赚，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池星焰压根不理她的威胁，反套路道：“那你可得把我的大腿抱紧了，我要是提前game over了，你还玩个屁啊。我就是觉得吧，你该给我立一下新人设了。”
    “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池星焰道：“以前你总给我立高冷人设，其实我是被人黑了，有苦不能言，被迫高冷。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这么忍气吞声下去了，所以你给我立的人设就得改一改。”
    蒋漫直接怼他：“你不忍气吞声，你还想上天？你现在翅膀硬了吗，是顶流了吗？别人黑你，你不忍着，你还能怎么着？”
    池星焰反问：“我之前一直忍黑子，怕黑子伤害周沉沉，怕牵扯到其他人。可是结果呢？周沉沉不是一样骨折了吗？
    现在连《唱作秀》节目组都遭殃了，K神也被拉着共沉沦，你说我他妈还在忍些什么呢？”
    蒋漫没说话。池星焰问的都是事实，忍气吞声只能拖延矛盾，却总会被人认为是好拿捏的对象。
    对家抢资源，就如同一群鬣狗夺食一样，吃相太难看，利用星沉唯粉和CP粉的矛盾将池星焰送上社会新闻不说，居然还敢黑池星焰是靠潜规则上位的，真是可气可笑。
    蒋漫虽然强势，却一直看不惯这种下作的手段，她道：“那你想怎么样？”
    “以后我的人设就是四个字——别，来，惹，我。”
    ——
    傍晚七点整，池星焰早早下了戏，回了他的酒店房间。
    他后来又搬回了宋思危的对门，每天一开门就能溜到对面，睡哥哥睡得不要太爽。
    池星焰白天在片场就给宋思危说，哥哥你一定要来看我的直播，你不是喜欢听我骂人吗，今天就让你听到高/潮。
    宋思危：“……”
    这又是什么睡前情/趣？
    尽管有点怕池星焰又把他扑倒，宋思危还是答应了，眼看时间差不多，他就敲门进了池星焰的屋里。
    “来来，坐我旁边。”池星焰拍一拍沙发。
    --

 第113页

    宋思危的老腰在池星焰连续履行承诺的十几天里，发出了抗议的嘎吱声，他现在都有点害怕跟池星焰独处一室了。
    池星焰持续召唤：“别老站着啊，待会儿直播，我们的CP粉看我让你站着，肯定要控诉我。”
    宋思危将信将疑地走过去坐下，离他远远的，生怕这小子又耍什么花招。
    池星焰挪过去挨着他坐，扑到他脸上吧唧一口：“快让我亲一下，等会儿直播我就亲不了了。”
    宋思危真有点吃不消，二十岁的年轻人如狼似虎，腰力和精力实在恐怖。
    宋思危怕自己乱动又把池星焰惹得浑身火起，只好稳稳地坐着让他亲，完毕后立即岔开话题：“你今天要直播什么？”
    池星焰站起身来，做了一个奥特曼的经典十字架姿势，回他：“嘴炮技能，攻击开始！”
    见宋思危还愣着，池星焰顺手打开微博给他看：“你小男友被人骂了，赶快来安慰安慰我。”
    宋思危接过手机，将池星焰大号下面的评论读完一遍，皱眉道：“这也太过分了。”
    “放心，过一会儿我比他们还过分……”池星焰道，“垃圾就该用垃圾的办法来治。”
    宋思危道：“垃圾就该让他们回垃圾堆待着，你得出淤泥而不染才行。”
    池星焰搂着他的肩膀长叹一声：“我以前也这么想来着，可是这些人就像一群疯狗一样，只要看你不顺眼，甭管你占不占理，他们都要扑上来狂咬。
    你越是避着他们，他们越是追着你咬。那最后怎么办呢？自然是它咬你一口，你就给它一砖头，直到他们闭嘴为止。”
    宋思危并不是很认同。
    他从小家教良好，有一次在学校看见别人打架，年幼的宋思危跑回去问他父亲，要是碰到有人打他，他该怎么办。
    宋父告诉他：“先大声求助，如果没人来帮忙，就去找老师，如果还不行，就报警。总而言之，你自己不能打回去，因为用暴力反抗暴力是最下等的手段。”
    宋思危温文尔雅的三十年里，一直恪守着这样的准则，所以听到池星焰这番以暴制暴的讲话，他觉得很有必要纠正一下，于是就将那个打人的故事讲给了池星焰。
    池星焰听完冷笑一声，看着他道：“那如果被打的人是我呢？”
    宋思危愣了一下。
    池星焰又道：“如果那人手里拿了一把刀呢？”
    宋思危道：“那我就会动手。”
    池星焰轻笑一声：“总算没白喜欢你。”
    “疯狗咬我，我还可以忍，可是现在不仅咬我，连我爱护的，敬重的人也都一起咬了，你说我该不该骂？该不该打？”
    宋思危：“该。”
    “那就开直播。”
    刘萌从隔壁拿来相机架好，池星焰打开手机直播软件，将前置摄像头正对着自己，宋思危也入了镜。
    八点一到，池星焰准时上线。有了微博大号的提前预告，池星焰初一上线就被卡得断断续续的，他木着脸适应了一会儿，挥手打起了招呼：“我来了，请记住这个历史性的时刻。”
    弹幕立即狂欢：“性感星哥，在线怼粉！”
    池星焰道：“众所周知，我从来不怼粉丝，我只怼黑子。”
    粉丝用他的口头禅刷道：【 屁！你怼粉怼得还少吗？】
    池星焰翻了个白眼，当即如她们所愿怼了起来：“你们这届粉丝真不行，赶紧回炉重造一下，嘴学甜点儿再来粉我。”
    宋思危在旁边掩着嘴偷笑。
    粉丝纷纷回道：【 粉随正主，想要我们变身甜甜，你先得当个甜甜。】
    池星焰：“好的，我给你们做一下示范。”
    说着就往宋思危身边挤，边挤边撒娇：“宋哥哥……你坐过来一点嘛，粉丝都看不到你了……爱你呦，比心心，么么哒！”
    宋思危将他撑开一臂远：“闭嘴吧你。”
    弹幕里CP粉疯狂输出：【 看吧看吧，这就是我们敬爱的宋爸爸，可以点石成糖的宋爸爸！松弛CP给我锁死！】
    【锁死锁死！钥匙已吞！】
    【 干掉星沉，唯我独尊 】
    【 麻痹的，不要cue周沉沉那贱人！】
    【 你才是贱人！池星焰更贱！】
    【贱贱贱！你哥哥贱，你正主贱，你们全家都贱！】
    池星焰刚给宋思危撒完娇，还一脸和善地跟粉丝互动，看到这几句引战的，瞬间冷了脸。
    他看一眼旁边的宋思危，勉强没骂脏话，克制道：“有些人最好嘴放干净点，这里是我的直播，要骂滚回微博骂去。”
    没想到黑粉非但不听，还变本加厉地骂了起来：
    【操，要你管？你自己卖屁股靠潜规则上位，还有脸在这教训我？】
    【垃圾焰你没资格教训人，老娘就是热搜榜观光团，专门来直播围观你的 】
    【周沉沉复仇团到此一游，爷就等着看你怎么给回应 】
    【 CP狗教训好了吗？星沉CP拆了吗？你跟旁边那个野男人的CP绑好了吗？】
    【 什么宋哥哥，说不定又是另一个恩客呢 】
    池星焰看着这句，一声冷笑，一字一顿地照着原话念了出来，问宋思危：“宋哥哥，她们说你是我的恩客，你怎么看？”
    宋思危总算是亲眼见识了这些黑粉的嘴有多脏，他再也说不出劝池星焰不要以暴制暴的话，当即盯着字幕回道：“这位同学，不知道你妈妈怎么教导的你，但我不得不说她真得很失败，你简直令人恶心透了。”
    --

 第114页

    池星焰立马拍巴掌叫好，嚣张极了：“骂得好！听听这多优美的中国话！”
    弹幕里一堆666，池星焰的粉丝纷纷道：【 能把人间男菩萨宋老师惹毛了，黑粉也是功德圆满。】
    宋思危这么公然一怼，直接将池星焰送上了热搜。越来越多的黑粉闻风而动，一批接一批地到达战场，池星焰的粉丝狂刷弹幕想要将污言秽语盖过去，却还是败下阵来。
    【黑热搜观光团打卡，滴——】
    【 听说你什么都会回应，那就先回应一下你跟K神有没有睡过呗-】
    【凯莘皇太子和基佬Boss又是什么关系，解释一下 】
    【你是男女通吃吗？】
    【 池丑X你抢了我哥哥的资源才上的节目，祝你吃下这块毒饼早日升天！】
    【K神粉丝在此，劝你尽早退出节目，不要给他抹黑，K神/的/名声都快被你败光了 】
    池星焰的脸越来越沉，切换手机界面回到微博，发现又有人给他买了黑热搜，“池星焰潜规则。”
    和「池星焰K神」两条热搜接连霸榜，点进去全是造谣他跟别人有不正当关系的。
    池星焰心道，我他妈正牌男朋友就在旁边坐着，你们都是瞎吗？
    他冷笑一声，切回直播，朝屏幕道：“刚才问我问题的小垃圾们，你们的脏话太多我回不过来，不如我就唱首歌送给你们吧。”
    他径直从角落里搬来音乐循环器，随意在桌子上拍了几个节奏，打了一小段b-box，乱弹了一会儿又道：“算了，整这么复杂干什么，你们这些只会造谣的垃圾根本就不配。”
    说完便循环播放起了刚才录的合音，凌乱的B-box，快速而激烈的节奏，光是听着都充满了一股急促的怒气。
    池星焰手里拿着两个鼓棒，在桌子上边重重地敲着，看着弹幕上各种污言秽语的猜测，开始即兴diss起来：
    听说星哥今天又霸榜，我只好来热搜逛一逛；
    听说他脸丑歌LOW，媚上欺下，人品超级差；
    他说话堪比汽车尾气，有毒颗粒，你不口吐芬芳，你就窒息；
    地球爆炸是他点的火，宇宙坍塌他就是灭霸；
    他呼吸导致全球变暖，冰川融化，还把你家爱豆房子搞塌；
    全世界的女人都跟他有一腿，他要把色魔基因播撒，私生子遍天下；
    全世界的大款都要包养他，他攀权附贵真潇洒，好一朵盛世白莲花；
    ……
    刘萌张大了嘴，下巴都要被他吓脱臼了。
    宋思危也愣愣地看着池星焰。
    池星焰不屑地冷哼一声，继续唱他的freestyle，歌词愈加挑衅：
    我看得渐渐入了迷，这些描述都好熟悉；
    上一个很红的明星，你们也是这么说滴；
    什么美滴丑滴真滴假滴错滴对滴，啊，真让人发腻；
    翻来覆去，毫无新意，来点新鲜滴；
    今天靶子是我，明天换谁来上；
    拜托你们开动脑筋，发挥想象，小学生作文都比你们棒；
    粉丝狂刷666，池星焰骂爽了，将手里的鼓棒一扔，随手抄起茶几上一个玻璃杯充当话筒，横眉冷对地教训起小垃圾们来：
    让我池星焰本焰来告诉你，你真正的星哥是什么样；
    他人帅歌赞性格超好，可惜有一个瘪瘪的荷包；
    装得下名声就装不下心声，装得下金钱就装不下梦想；
    他也想一飞冲天，给太阳镶金边，还想做某人的乖宝宝；
    可你们非要让他靠DISS出道，他也只好当个无敌嘴炮；
    别说他玻璃心真小气，别人骂他，他骂回去，这才是正义；
    要挑战也可以，动动小脑筋，别做栽赃模板的复读机；
    你造的谣千篇一律，我就当你放了个屁；
    什么美滴丑滴真滴假滴错滴对滴，啊，真让人发腻；
    翻来覆去，毫无新意，来点新鲜滴！
    整首唱完，池星焰还意犹未尽地加了一句陈词结尾：“听清楚了吗小垃圾？别在我的直播间放屁，有本事就来点儿新鲜滴，没本事就滚回娘胎重新学Love and pea——ce！”
    当晚，池星焰第六次上热搜榜，一颗Rap新星C位出道引爆微博，打响了Diss反黑的第一炮。
    最新评论：
    这是不是弃了？
    ——酷出来更文了——
    大大，酷更新；
    啊啊啊，根本看不够，接着怼他们，爽死了；
    -完——
    58.杀青1
    “星哥，你这次是真得要火了！”
    刘萌快地跑池星焰跟前传捷报：“你快看！《唱作秀》又官宣你了！”
    池星焰正在片场跟宋思危做重头戏的预演，放下手中的剧本，转身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并不是很意外地挑了挑眉：“我不是一直都很火吗？”
    此火非彼火，黑红也是红。
    刘萌嘴里哎呀一声，将手机凑到他面前：“这次不一样，他们要给你造「神选之子」的人设。”
    池星焰微皱着眉嘟囔一句：“什么玩意儿？”
    他这才从刚才背台词的状态分出神来，瞅了手机一眼，神情渐渐地染上一抹烦躁。
    自从上次直播怼黑粉一战成名，池星焰这些天就没下过热搜。
    池星焰那一场即兴Diss，对于热衷撕逼骂人的粉圈来说，可谓是正中红心——哪个明星骂起人来能有池星焰过瘾？
    --

 第115页

    娱乐圈像周沉沉那样的乖仔太多，偶尔出一两个池星焰这样的高颜值真性情，粉圈立马用最热情的姿态拥抱了池星焰「别来惹我」新人设。
    池大帅哥人还在剧组，在微博却已经成了Diss圈的精神领袖，再加上蒋漫的一顿爆炒，池星焰「暴躁帅哥」、「黑粉煞星」的形象很快就深入人心，热度直逼顶流艺人。
    连《唱作秀》节目组都要来蹭热度，商量都没跟池星焰打，直接在官博把他和K神的照片P在一起出了海报，还自作主张地给他冠名「神选之子」。
    听着好像他真跟这位从未见过真人的传奇偶像有一腿似的。
    “节目组这是什么意思？”
    “要给你在节目里炒新CP。”
    池星焰张大了嘴，差点被气笑：“他么，还真把我当拉郎配种子选手啊？”，说着下意识地朝不远处还在走位的宋思危看一眼，拉低音量，“是不是蒋漫出的主意？”
    刘萌点头。
    池星焰卷起手上的剧本就朝他打了过去：“你知道还不阻止？我跟宋思危什么关系你心里没数吗，还看着她给我乱组CP？”
    “两码事，你CP一箩筐，多一个怎么了？”
    刘萌躲开他的攻击，语气里尽是艳羡，“能跟K神组CP，多少人求之不得呢，你还不乐意……”
    “我乐意你妹啊！”池星焰扔了剧本上手，拍得刘萌一阵乱嚎。
    “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你懂不懂？”池星焰低声吼他。
    刘萌正要说什么，见宋思危朝这边走了过来，立刻闭了嘴。
    戏即将杀青，宋思危大概是被快要拿到尾款的喜悦冲昏了头，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一手搭上池星焰的肩膀，一手轻轻地卷着池星焰假发上的一缕头发，柔声问：“聊什么呢，怎么又打人家？”
    池星焰鼻子里没好气地哼一声，咬牙切齿地瞪刘萌：“我在给他普及男德。”
    宋思危：“什么男德？”
    池星焰口中悠悠地吐出几个字：“CP不能两家炒……”，说着忽然偏过头去，凑近宋思危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调情，“恋爱我只想跟你谈。”
    刘萌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咬耳朵，池星焰一脸荡漾的笑意，端庄的宋老师亦嗔亦怒地拍他的屁股，那句秀恩爱经典台词又来了——“闭嘴吧你臭小子！”
    可怜的小助理忽然想杀了自己这只单身狗，给这二位助助兴。
    男德班首席大弟子池星焰当场就给蒋漫打电话，义正严词地吵了一番，那头终于败下阵来：“不炒就不炒，你争气点儿，把那些心曜塞进去的水货都给我踩地底下去。”
    池星焰先是臭屁一阵，见蒋漫语气里裹着炮火味，才正经问她：“怎么了？”
    蒋漫呸了一口说：“陈萃在公司高层警告她以后就消停了，你后面这几次黑热搜，都是心曜的人买的。
    他们想跟电视台买《唱作秀》的出道位，就他家那个Pico，这次回炉就是要进K神的战队。
    眼看着K神指定了你，他们没戏，又惹不起K神那么大的人物，就转头冲着你来了。他经纪人给公关下了死任务，要搞臭你。”
    池星焰直接笑了：“Pico？就凭他？我让出来位置，他也没能耐够着K神的半个脚指头。”
    宋思危看刘萌一眼，小助理赶忙上来科普：“Pico跟星哥背景很相似，都是海归选秀出来的，刚好赶上国内嘻哈节目大热，靠Rap出了名。
    那小子一头脏辫，唱起歌来跟大烟抽high了似的，癫狂得很，偏偏小姑娘喜欢，不过我家K神可看不上他那种疯子。”
    蒋漫让池星焰不要轻敌，池星焰不屑：“也就是我一心想要搞摇滚，就他那Rap水平，真diss起来，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刘萌忍不住跟宋思危吐槽：“那是，论嘴炮谁能比得过我星哥。”
    宋思危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又点头：“你星哥骂起人来是真帅。”
    难得一遇的低音炮，新鲜词汇想都不想就往外蹦，机关枪一样扫射全场，一股谁要来跟我杠，当场给你骂到跪地叫爸爸的强大气势。
    生气时冷白的脸上染上一点绯红，脖子青筋暴起，配上他那张生人勿近的帅脸，让宋思危觉得特生猛，特带感。
    宋思危无端想到池星焰在床上的样子，声音比平时说话时的低音炮还要再沙哑一些，在他耳畔情不自禁地一口一个「操」，操完又变成软萌大甜心，抱着他嘤嘤嘤地道歉，说要跟哥哥一样，做个讲文明懂礼貌的乖宝宝。
    一口芥末一口糖，既爆炸又甜美。
    相比起来，以前追他的那一箩筐的人，可真是没意思极了。
    池星焰骂了句「傻逼玩意儿」，才神清气爽地挂了电话。
    莫名其妙地被挂黑热搜这么久，却始终找不到幕后黑手，这让池星焰次次发怒都像是漫无目的地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现在这团棉花，终于有了一个具体的名字，还明晃晃地摆出了Pico这个靶子，怎能让他不摩拳擦掌，热血沸腾。
    他甚至都能想象出Pico被他啪啪打脸时的表情，肯定是一脸「看不爽又干不掉」的悲愤，光想着都觉得好笑。
    池星焰人逢喜事，精神十足地跟宋思危补拍完了谢潜捅成初十的这场重头戏，和着满脸的血污卸完妆，才回了下榻的酒店。
    他窝在宋思危房间的沙发里，手指翻飞，在微信上跟蒋漫和电视台编导了解《唱作秀》的录制细节和赛制，而后又专门托人要到K神的联系方式，径直一通电话打了过去。
    --

 第116页

    池星焰用脖子夹着手机，一撸并不存在的袖子，满嘴黑话：“造谣我俩有一腿的人找到了，我准备干票大的，Let&#039;s do it !
    两人密谋一通，池星焰挂了电话，兴奋地对宋思危说：“《唱作秀》这次赛制太奇葩，K神都无语了，刚给我说全程由我主创，他只负责编曲。
    我一定会干翻心曜那群菜鸡，尤其是Pico，我要让丫给我跪地唱征服叫星哥，不，要叫池爸爸才行！”
    宋思危瞥他一眼：“满身的匪气都跟谁学的？”
    池星焰愣了一下：“你不喜欢啊？”
    “哪有，我最喜欢听你骂人了。”
    池星焰立马卸去刚才的气势，抱着宋思危的胳膊嘤嘤嘤了一阵，忽然想起来以前让宋思危写谢潜的人物主题曲歌词，一直都没见他交过来。
    离《东临》杀青不到一个月，又正逢技痒，池星焰想要提前为《唱作秀》作曲找找感觉，谢潜的这首人物歌，正好可以拿来练手。
    “你那首人物主题曲的歌词，写完了吗？”池星焰问。
    宋思危怔了怔：“还没完全写完。”
    “写了多少，拿出来看看，我好确定作曲风格。”
    宋思危迟疑一下，从裤子兜里掏出张纸：“只写了开头。”
    池星焰接过来，发现上面只有三行字——
    年少欲知春早，疏狂何解？策马啸东皋。
    勒功燕然，红缨帐暖，
    纨绔皆可抛，几度壮志豪。
    “这是填了一首古词？”池星焰有点惊讶，“后面会很短吗？”
    宋思危点点头。
    池星焰略微感到头疼：“还是古风……词太少不好谱曲啊，要不你写长一点？”
    宋思危摇头：“谢潜这个角色，心里向往着铁马冰河，却只能在人心险恶的朝堂上翻云覆雨。他一生波澜壮阔，写长词反倒显得缱绻，不符合他的人设。”
    池星焰沉默了一小会儿，问：“谢潜和成初十，不缱绻吗……我天，缱绻这个词太高级了，我是说他俩的爱情不值得你写一写吗？”
    宋思危略作回想：“值得写，但是谢潜不会写。谢潜是那种把家国山河放在儿女情长前面的人。”
    池星焰看着他沉浸在对谢潜人设的思考里，认真的神情跟角色如出一辙，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那你呢？
    宋思危，你这个戏疯子，戏和我，哪个放在前面？
    真和假，哪个放在前面？
    戏马上就要杀青了，你以后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喜欢我？
    他没敢问。
    上一次企图揭开宋思危的面纱，对方一句「戏里面见一个爱一个」就弄得他血淋淋的。
    他终于知道，原来过于较真会刺痛自己。独自生了一顿气后，他只好打了一个赌，赌那颗飞在空中的球不会砸中他，赌倒霉的墨菲定律不会在他身上应验。
    赌宋思危那点非要跟他「剪不断理还乱」的诚意，是真的对他池星焰本人动心了。
    池星焰终归从宋思危那里学到了一点委婉，只是笑嘻嘻地说：“你都不知道撒点糖吗？剧里我俩天天互捅刀子，写歌就不能甜一点吗，不怕粉丝寄刀片啊？”
    宋思危摇头：“撒糖戏外撒就行了，戏里面还是要严肃一点。《东临》是一部正剧，人物曲也要符合剧情才行，炒CP只能是手段，不能是目的。”
    池星焰只好作罢，将宋思危那张写了一半的词踹进兜里，转移话题：“戏杀青完，我就要去录《唱作秀》第一期节目了，你到时候来省台看我吧，我让他们给你弄张入场证。”
    宋思危算了一下日子：“第一期应该没问题。后面几期我要飞云南补拍《代号》，没法去现场。”
    池星焰噘嘴，有点不开心。
    宋思危叹口气：“那有什么办法呢？自从我答应回去补拍，廖辰就前后张罗着组齐了全班人马，我总不能让大家都等着我吧？”
    “好吧……”池星焰道，大眼一转继续追问，“那跟你搭对手戏的，是美女吗？”
    宋思危怔了一下，随即摇头。
    池星焰眼睛瞪得像铜铃：“难不成跟我一样，是个小鲜肉帅哥？”
    宋思危不知想到什么，有点走神，含糊其辞：“唔……算是吧。”
    “喂宋思危！你——”池星焰当即跳了起来，满脸警惕，“你这个暧昧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去了廖辰的剧组，也要见一个爱一个吧？”
    “哪有，你不要乱猜。”
    池星焰疑心大起，盯着宋思危看了一会儿，忽然伸出胳膊将他整个圈进怀里，两条腿也盘在他的腰间，像只树懒一样缠着人不下来：“我不管！你不要去廖辰那儿，我有预感，那个男狐狸精肯定要勾引你，别到时候给我戴顶绿帽子，我可就是个冤大头了。”
    宋思危简直要翻白眼，抬手给他额头上来了一个脑瓜崩儿：“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我怎么了？”
    “缠人精。”
    “宋思危！你别仗着我尊老爱幼，你就得寸进尺——”
    宋思危朝池星焰额头被脑瓜崩儿弹红的地方亲了一口，成功地堵住他叫嚣的嘴。
    轻轻地拥着火热的身体，感受着怀里大男孩蓬勃的心跳声，宋思危忽然觉得异常安心。
    他一手抚上池星焰毛茸茸的后脑勺，把头埋在他的肩膀里，将满眼的落寞掩饰好，才轻声说了一句——
    --

 第117页

    “放心吧，他永远都不会和你抢的。”
    最新评论：
    -完——
    59.杀青2
    杀青如期而至。
    池星焰在同一天收到了剧组结的尾款和《唱作秀》的预付款，小金库满得都能晃出响儿来。
    宋思危拿到钱也没什么大的反应，池星焰一打听，演技超神的宋老师片酬还不及自己的四分之一，顿时在心里直呼剧组眼瞎。
    想到宋思危为送侄子看病，还抵押房子欠着银行的巨款，池星焰觉得是时候将他俩不纯洁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和封建主义师徒情再升华一下，进阶到腐朽的资本主义爱情了。
    光说不练是渣男，拿着粉丝氪的金去给宋思危氪金，就是在化肤浅的爱为深刻的爱，非常地伟大光荣正义。
    池星焰想拿钱砸宋思危，美其名曰「补交学费」，名副其实「霸总包养」。
    他甚至趁着飞北京拍广告代言的间隙，专门开了张存款数百万的卡，就等着杀青这天送给宋思危当礼物。
    这天，池星焰和宋思危补拍完最后一场，便直奔酒店杀青宴。
    主创团队单独订了一个包间，在座都是相处四五个月的熟人。
    池星焰以茶代酒跟人碰了一圈，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新面孔要敬他酒，顿时有点疑惑：“你是……”
    宋思危伸手替他挡酒：“我来吧。”
    “宋哥，我就是想跟星焰说句话……”陌生女人坚持要跟池星焰碰杯，“洋洋是他的粉丝。”
    “哦……”宋思危恍然大悟，揶揄池星焰，“出息了，自己都是个小屁孩儿，还有小屁孩儿来粉你。”
    池星焰二话不说，一口将手里的茶干了。女人又问能不能合照和签名，池星焰一向对这种非工作场合的粉丝服务不上心，很少像周沉沉那样勤恳营业。
    只是听到女人叫宋思危那声「宋哥」，就将她当成自己人来对待，面目和善地配合签名拍照，顺便把宋思危也拉了入镜。
    一番粉丝见面会过后，宋思危才想起来介绍人：“这是我妹妹，陆妍。”
    池星焰看宋思危一眼，故作乖巧地叫了一声：“妍姐。”
    陆妍开心极了，笑道：“洋洋叫你星哥，你又叫我姐，乱辈分了。”
    宋思危道：“他还喊我叔叔大爷呢，就是小屁孩儿一个，乱就乱吧。”
    池星焰朝他做了个符合小屁孩儿身份的鬼脸，陆妍像是挖到宝一样，咔咔一通拍照，说要拿回去给洋洋看下他冷酷星哥的真面目。
    池星焰叫苦不迭，见到宋思危在一旁神情愉悦地偷乐，心想自己这副扮鬼脸的蠢样真崩酷仔人设，绝对是色令智昏。
    他边给宋思危倒酒，边岔开话题：“洋洋是谁？怎么没听你提过。”
    宋思危拿手机，点开微信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见过他照片的。”
    池星焰：“有吗？”，他拿过宋思危手机在聊天记录里一通翻找，终于在一堆丑到爆炸的抠鼻屎表情包中，找到了一张清新脱俗的小孩照片。
    宋思危：“就是他。”
    池星焰恍然大悟：“就是你小侄子啊！”，他激动地偏过头去问陆妍，“洋洋他身体好了？”
    陆妍点头：“在国外找到了特效药，治疗得早，效果很好，后面只要持续用药就没什么大问题。”
    池星焰开心极了。宋思危曾经为安慰他，发过小侄子的照片，还说「一切都会好起来，没什么大不了」，也是从那天开始，池星焰才试探着接受了宋思危的好意，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了一点点。
    这么说来，洋洋竟然是那个小红娘么……
    池星焰被这个想法雷了一下，在心里感慨了一番缘分后，当即将口袋里的银行卡掏出来，塞到了宋思危的手里：“这里面有三百万，不多，你先拿着还给洋洋治病的贷款。”
    宋思危吃了一惊，手里那张轻飘飘的卡顿时变得沉甸甸的：“你这是在干嘛？”
    “包养。”池星焰道。
    陆妍神情顿时微妙了一下，宋思危一眼看见，脸都快黑了。
    “有没有点跟我炒CP的自觉呀……”池星焰将宋思危的手攥得十分紧，不让他有机会把卡还回来，“我这么有钱，能让我的CP宋老师受苦吗？”
    宋思危皱眉：“别胡闹！”
    池星焰粲然一笑：“我说过回北京要送你辆车的，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反正你去云南剧组也用不上跑车，我就先抵钱送你吧。”
    宋思危觉得池星焰这是在无理取闹，正要翻转手腕制服他，陆妍忽然出声：“宋哥，其实这次我不止是来看你，也是来还钱的。”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张银行卡递过去：“这里面是十万块，剩下的……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宋思危愣了一下，这回是真被气到，脸色很不好：“你俩这是干什么？都要给我钱，我有这么穷吗？赶紧都给我收起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星焰的钱你可以不要，我的你一定要收着。”
    “你不欠我的……”宋思危重重地将陆妍的手推了回去，一字一顿地强调，“是我欠你。”
    两人忽然诡异地沉默了起来。
    池星焰直觉这两人之间有点故事，可是他并不想纠结于那个故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宋思危收下三百万，解决他的债务危机。
    --

 第118页

    “妍姐，宋老师不要你的钱，我可以要啊。大不了我先帮他还三百万贷款，你再慢慢还给我嘛。”池星焰说，心想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宋思危怒道：“你给我闭嘴！捣乱不分场合了是吧？”
    “我哪有捣乱，我这是真爱。”
    陆妍早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料到宋思危不会收钱，仿佛只有这样倾尽所有，才能弥补他对陆家的亏欠，让他好受一点。
    然而，陆妍在心底叹了口气，宋思危他并不欠陆家什么。
    “那就依星焰说的吧，宋哥你可以先收下他的钱吗？不然利息越滚越多，我这十万还不够给银行塞牙缝的。”
    “我自己会解决的。”宋思危还在坚持。
    陆妍绕过宋思危，直接把银行卡塞到了池星焰的手里：“就这么定了，这十万先还你，等下我写张借条给你，后面的二百九十万，我再慢慢还。”
    池星焰开心地塞到裤兜里：“好嘞，妍姐你真聪明。”
    “你更聪明。”
    宋思危脸都快沉到地底了，合着你俩都是大聪明，只有我这个有钱不收的是个蠢货？
    池星焰抱着宋思危的胳膊一通嘤嘤嘤：“我这钱也不是白给你的。你不是在北京有房子吗？我以前住的公寓被私生发现了，一回去就被骚扰，我想换到你那里住，房租就先从那三百万里面扣嘛。”
    宋思危面色稍霁：“真的？”
    池星焰狂点头，朝陆妍使眼色。
    陆妍添油加醋地给池星焰捧哏：“听说私生粉很变态的，天天蹲守在楼道里，一到晚上就按门铃，往门缝塞小纸条。”
    池星焰抱着宋思危的胳膊做恐惧状：“呜呜呜……我也遇到过，还以为是鬼呢，害怕死了。”
    宋思危瞥他一眼，心道你继续演。
    陆妍：“我还见过报道说私生趁爱豆上班，在他家做饭睡觉呢，听说还会趁爱豆睡着的时候偷拍。”
    池星焰：“呜呜呜我洗澡的时候差点被偷拍了呢，吓死我了。”
    宋思危皱眉：“你洗澡不关门的吗？”
    池星焰的小剧场忽然遇到逻辑bug，编不下去了，生硬地咳一声：“这……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私生真得很变态，跟苍蝇一样监视我，现在我住的地方已经被人盯上了，除非我搬家，否则变态不会放过我的。”
    宋思危怀疑他百分之八十是编的，却对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感到担忧。
    万一小孩儿真被骚扰了，以他这种不会处事的暴脾气，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儿来断送了星途。
    又想到之前池星焰那些丧心病狂的黑粉，宋思危更加担心，万一不是私生，而是纯粹的黑粉呢？
    这么一想，宋思危顿时觉得池星焰住的地方是龙潭虎穴，他家小孩儿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奶娃，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迫害。
    全然没考虑池星焰一张冷脸混娱乐圈这么多年，压根儿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
    宋思危从兜里掏出房卡和钥匙递给池星焰：“拿着，你的提议我接受了，租金多退少补。”
    池星焰激动得差点蹦起来亲他脸上，高高兴兴地收下东西，紧实有力的双臂抱着宋思危的肩膀来回晃，嘴里不停地叫：“宋哥哥最好了！宋哥哥勇敢飞，星星永相随！”
    要是能给屁股上安条尾巴，他肯定能摇成螺旋桨飞上天。
    陆妍掏出手机，又是一通狂拍。看着宋思危讨饶似地让池星焰离他远一点，嫌弃他跟个狗子一样烦人，陆妍直觉网上传的松弛CP或许是真有这么回事，她嘴角噙着微笑看这两人打闹，不知不觉地眼眶一红。
    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宋思危了？
    那个会笑会闹，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宋思危，似乎真的回来了。
    酒足饭饱，池星焰塞钱的目的达到，又发动小脑瓜额外得到了住宋思危家的特权，一想到马上就能跟宋思危同居，他竟激动得一整晚都没睡着觉。
    结束了长达四个半月的拍摄，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告别剧组回了北京。
    池星焰早已经习惯天南地北到处飞，行李箱时常备着全年的衣服，外带一个超级奶爸刘萌，照顾自己游刃有余。
    宋思危起初还担心他从南方回北京不适应，没想到一下飞机，自己却衣衫单薄先被寒风给吹倒了。
    池星焰以照顾病号为由，轻装简行顺利入驻宋思危家，同时将影视城酒店里的乐器也全部托运到宋思危家里，占地面积极大，一时间让宋思危有种鸠占鹊巢的错觉。
    宋思危穿着中式棉质睡衣站在客厅中央，愣愣地盯着一身红色卫衣铆钉牛仔裤，正在撅屁股擦灰的池星焰，心想这画风也太诡异了。
    巨幅的行书字画下面，是镶着五颜六色灯条呜拉乱闪的水晶架子鼓；
    天青淡瓷瓶旁边立着的，是镶着哥特风骷髅头的电吉他；
    毛笔架上挂着三角铁和牧童笛，镇纸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调音夹和吉他拨片……
    中西杂糅，儒意与爆裂，书墨与音律——还真是……一丁点儿也不和谐。
    宋思危感冒喝完药，本来就脑袋懵懵的，这会儿看到自己的家变成了混搭风，更是晕得厉害。
    他朝撅屁股吭哧吭哧劳动的美男抬了抬手：“别忙活了，屋子太大，我得叫家政公司的人来才能弄干净。”
    --

 第119页

    池星焰觉得宋老师这无师自通的凡尔赛文学真是炉火纯青，忍不住吐槽：“我还以为你真是个穷鬼呢，没想到居然在二环有这么大的房子，我那三百万租金能抵几天啊……”
    宋思危晕晕乎乎地回他：“买得早，不值钱。”
    池星焰默了一会儿，嘟囔道：“这可太刺激我了。”
    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豪掷千金的霸总，没想到就他那点儿钱，充其量只能算是宋思危金屋藏娇的小白脸……
    原来宋思危说不需要他的钱，是真得不需要，一点也没谦虚。
    宋思危看他像个颓废的大狗狗一样蹲着，觉得好笑：“怎么，以前还说要包养我，现在还养得起吗？”
    池星焰一咬牙一跺脚：“我录完《唱作秀》，一定会成为顶流跟你门当户对的，你不要小看我。”
    宋思危乐不可支，「门当户对」这个词可真是戳到他的心窝上了。
    他走到池星焰跟前，要伸手牵他。池星焰见他生病脸色不好，赶紧站起身来扶住他的腰，搞得宋思危感觉怪怪的：“我这是病了，不是怀了。”
    池星焰：“……”
    宋思危：“咳，你现在还不是顶流，要怎么养我？不是还口气大要送我跑车么？”
    池星焰：“我可以肉偿，以身相许。”
    宋思危：“在剧组你就已经许过了。”
    池星焰：“大不了我卖屁股给你。”
    宋思危登时眼睛亮起来，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真的？”
    池星焰撅一撅屁股，抬起他的右手：“打吧打吧，你不就喜欢拍我屁股吗？我知道你喜欢这手感，宋思危你有时候真挺变态的。”
    宋思危的手僵在空中，迟迟没能落下：“……”
    嗐……小屁孩儿想法真纯洁，一点也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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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60.灵感1
    立冬这天，《唱作秀》首期正式录制。
    池星焰与K神隔着电话神交许久，终于在电视台录制厅见到了真人，两人都是直率的性子，互相吐槽一番《唱作秀》的奇葩赛制后，K神再次发话：“我最讨厌写命题作文了，要不这样，抽签我来，写歌你来？”
    池星焰知道这是前辈在给他机会，至于这个机会是他自己挣来的也好，是命运垂青也好，既然来了，他就不可能放过。
    池星焰爽快地答应，跟着K神去到舞台中央，配合编导和主持人走了一遍抽签流程。
    “上午八点抽签，晚上八点录制，每队只有12个小时的准备时间。注意，这个时间包含所有作曲写词、乐队排练在内。”
    心曜的那群菜鸡里，顿时有人娘唧唧地叫了出来：“哈……这么仓促的吗？”
    编导知道心曜在背后黑池星焰的小动作，压根没理他，继续说道：“还有，抽签不但要抽出场顺序，为了公平起见，最后一个出场的，还要抽下一期的创作主题。”
    池星焰和K神互看一眼，K神苦笑：“来了，命题小作文。”
    编导手里多了七张黑底描金的卡牌，翻转过来，上面分别写着「喜、怒、忧、惧、爱、憎、欲」七个大字。
    池星焰道：“原来是七情六欲里的七情啊，干嘛搞得这么神秘。”
    编导解释：“第一期的主题是不固定的，你们抽到哪个，本期原创曲目的主题就是哪个。后面几期的主题是固定的，由前一期最后一位出场的抽出。”
    K神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赛制安排无语透了，编导刚说完，他就抬起那双写出数张白金唱片的金手，当场给池星焰抽了个「欲」字出来。
    K神将卡片塞进池星焰的手里，尴尬地朝他说了声「加油」，便把活儿全扔给池星焰，转身尿遁，消失在了洗手间深处。
    池星焰哭笑不得地捏着卡片回到准备室，提着刘萌一顿暴揍：“你看看你粉的这是什么偶像？！这破手气，写出来的歌能播吗？”
    脑残粉刘萌反抗他：“你再敢说我偶像坏话，我就辞职不干了！”
    “节目录完红包两万起底。”
    “那什么，我觉得还是可以挽救一下的。这个&#039;欲&#039;字也不一定是你想的那个「欲」嘛，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自由发挥出来的……”
    池星焰摇摇头：“不用安慰我了，你的鸡汤熬得没宋老师的香，我要见我宋哥哥。”
    话音刚落，宋哥哥就好像跟他有心电感应一般，给他打来了电话：“我进大楼正门了，你在哪儿？”
    池星焰赶紧让刘萌把人接了上来。
    宋思危探头进来：“节目什么时候开始录？就你俩吗？”
    池星焰把门一关，整个人扑上去挂在宋思危身上：“宋哥哥，快救救我吧，我要被K神给坑死了！”
    说着瞪旁边默默承受狗粮暴击的刘萌一眼：“都怪你！”
    刘萌无奈：“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宋思危搂着他的腰拍他屁股，批评教育道：“别总赖别人，凡事要多反思自己的问题。你可别仗着给刘萌发工资，天天给人家找茬。”
    池星焰越想越不对劲儿，这感觉……怎么像是给自己找了个爹呢？
    他把两条腿盘在宋思危的腰上，脸埋在他脖颈处使劲儿蹭：“嘤嘤嘤……我不想工作了，我这么年轻就要出来打童工养你，赚钱好难呀，求安慰求抱抱——”
    --

 第120页

    门吱呀一声打开，尿遁回来的K神看到这一幕，瞳孔直接震成一对惊叹号：“！！”
    “打扰了！”他转身又把门关上出去了。
    宋思危短暂地愣了一秒，赶紧把池星焰从身上扯下来，皱眉道：“K神也用这个房间，你怎么不告诉我？”
    池星焰无辜地眨眨眼：“你没问我啊。”
    宋思危险些被他气倒：“你是不是不想在娱乐圈混了？要是被嘴碎的人看到出去爆料，你要怎么处理？”
    池星焰朝刘萌努努嘴，让他赶紧把K神给请回来，一边又把宋思危按在沙发里解释：“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放心吧，只要不拍到我俩上床，就算传出去，也会被人认为是CP粉在编料，一点事儿都没有。”
    宋思危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还很骄傲？”
    “哎呀你不懂，男男CP越是大方地搂搂抱抱，越没人往那处想。反倒是扭捏着避嫌的，不知道早被CP粉编排过多少虐恋情深了。
    你看我跟周沉沉的CP都BE多久了，八百年没在微博上互动还有人在嗑——按头他们不嗑，避嫌反倒嗑得飞起，这就是CP玄学。”
    宋思危白他一眼：“108对CP，拉郎配之王，你可真了不起。”
    池星焰：“……”
    他脑袋没拐过弯儿来，疑惑地想，这宋哥哥才温文尔雅了多久呀，怎么又切到老阴阳人的嘲讽模式了？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处久了就会现原形。
    K神被刘萌请回来，一进屋就盯着沙发上并排坐着的两人，目光暧昧：“你俩……”
    池星焰站起身来给他介绍：“这是我哥哥。”
    宋思危：“他是我侄子。”
    K神：“这……辈分还挺乱。”
    刘萌见宋思危脸色不对，池星焰还处在一脸懵逼的状态，心道他家星哥可真是个一根肠子的小棒槌，赶忙上来打圆场介绍了一番。
    K神还处在现场旁观松弛CP搞在一起的震惊中，寒暄了几句，便拉上池星焰，要去演播厅研究一下乐队配置。
    宋思危拧着眉紧跟在后面，走过道的时候，一群人跟来省台录其他综艺的周沉沉打了个照面。
    周沉沉没注意到宋思危，一见到他星哥就朝人扑了上去，嘴里大叫：“星哥我想死你了！”
    池星焰怕伤到他刚愈合的胳膊，勉强让他在身上单臂挂了一小会儿，忍着没踹出去。
    周沉沉嘚啵嘚啵地不停解释：“前些天黑你那些帖子，真不是我粉丝干的，我也在查幕后黑手呢。小星星你都不跟我在微博上互动，星沉CP粉天天私信我，问我俩是不是BE了……”
    他一转眼看见旁边站着的K神，想到这位大神也被造谣跟池星焰有一腿，还有前些天节目组挂出来的「神选之子」宣传标语，笑眯眯地道：“K神好，您一定要多照顾我们星哥呀，「神选」CP真得太好嗑了，比我们星沉CP都香。”
    K神转头，古怪地看后面的宋思危一眼，心道松弛CP更香，哥们儿你今天撞枪口上了。
    刘萌看一眼脸色越来越差的宋思危，看一眼毫无察觉的池星焰，看一眼疯狂在宋思危雷点上蹦迪的周沉沉，最后再一眼对上K神看好戏的脸，顿时在心里哀嚎——
    这他妈都是什么CP修罗场啊！
    宋思危听周沉沉声情并茂朝池星焰诉衷肠，诉说一别多日的思念之情；
    宋思危看周沉沉笑成眯眯眼，对着池星焰又搂又抱，掐他腰，咯吱他痒痒肉；
    宋思危眼见周沉沉甜甜地叫池星焰「哥哥」，说「我们星沉大旗永不倒」；
    宋思危还听周沉沉说，要号召星沉CP粉给神选CP投票，冬日限定CP仅此一家……
    宋思危终于受不了，拧着眉轻声给刘萌说：“我去一下洗手间。”转身迈着大长腿走了。
    池星焰这才从周沉沉的一箩筐话里醒过神来，疑惑地看着宋思危离去的背影，问刘萌：“他干什么去？”
    刘萌没好气地说：“去洗手间避一避你那108对CP的风头。”
    池星焰反应了一小会儿，想起之前宋思危阴阳怪气的那两句「你可真了不起」和「他是我侄子」，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
    他急匆匆地迈开腿，跟着宋思危去了。
    周沉沉「唉」一声：“人家上厕所你跟着干嘛呀？”
    K神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笑出了声调侃：“当然是去洗手间跪搓衣板儿啊！”
    宋思危一进洗手间，就被忽然窜出来的池星焰怼在了隔间里。
    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顿时逼仄起来，宋思危抬头对上池星焰那张帅脸，有点无语：“你不会去隔壁啊？”
    池星焰把隔间门一关，双手壁咚，将他整个人圈在了怀里：“我就想跟你手挽手上厕所。”
    宋思危无奈：“你是小学生吗？”
    “小学生一起上厕所都会比大小，要不咱俩比一比吧？”
    宋思危没心情跟他瞎贫，就那么皱眉站着，站了一会儿，池星焰忍不住问：“你不办事儿吗？”
    宋思危：“你看着我怎么办事儿？”
    池星焰：“那我转过身去。”
    宋思危真想把他这幅粘人的样子拍下来挂网上，让他粉丝的滤镜好好地碎上一碎，他朝池星焰轻踹了一脚：“赶紧滚蛋，看见你就烦。”
    池星焰避开，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心口：“为什么烦？我猜一下，宋哥哥看见我跟别人组CP，吃醋了？”
    --

 第121页

    宋思危：“滚。”
    池星焰：“你让我滚我就滚，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宋思危抬手准备揍人，池星焰见机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人按在门板上猛亲了起来。
    料他不敢叫出声，手开始肆无忌惮地游走起来，见着缝儿就从后背的衣料里钻了进去。
    后腰窝忽然被微凉的手指攥住，宋思危魂都要吓飞，挣扎着将嘴挪开，生气地压低声音吼他：“你任性也要看看地方，想死吗你？”
    池星焰眼神都带着点狂热，在人来人往的洗手间里搞事情，让他有种在钢丝上跳舞的刺激感。
    他紧贴着宋思危，心脏隔着两层布料砰砰乱跳，热滚滚地烫着对方。
    外面两三人进来，在离两人两米不到的洗手台处洗手，与里面正在香艳的两人就隔了层门板。
    宋思危顿时不敢动了，屏住呼吸，整个人被池星焰挤得贴在了门板上。
    池星焰恶劣地在他耳垂上亲了一下，说起了悄悄话：“我不想死，所以我做什么，你都不能出声。”
    宋思危：“……”
    他简直没脾气了。
    池星焰：“你默许了，那我就放开手干了。”
    他自上而下，自左而右，一路上该亲的都亲了，该摸的也都摸完了，演了一出香艳的双人哑剧，激动得差点弄出声。
    忽然看见宋思危嘴上和鼻子上一片通红，还泛着淡淡的血腥味，池星焰猛地醒过神来，低声叫道：“卧槽，你流鼻血了？”
    宋思危如梦初醒，睁眼见到池星焰嘴巴鼻子周围都是粉红色，血迹将他的俊脸抹得有点儿花，一小股鲜血正顺着他的右鼻孔缓缓淌下。
    宋思危哽了一哽，灵魂都受到了震动，伸手给他擦鼻血：“原来亲嘴可以这么刺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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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灵感2
    两人过了很久才回到准备室，刘萌快急疯了，抱怨道：“星哥你干嘛去了呀，我到处找不见你人，节目还有不到十个小时就开始了！”
    池星焰鼻子里塞着团卫生纸，臊眉耷眼地坐着，占人便宜却把自己激动到流鼻血，太丢人了。
    宋思危憋笑快憋出内伤，故作镇定：“人家问你话呢，干嘛去了？”
    池星焰：“我干嘛去了你不知道吗？”
    他从桌上那过那张写着「欲」字的卡牌，在手里缓缓地转着，恨恨地盯着调侃他的宋思危，忽然玩味地笑了一下：“当然是找灵感去了啊。”
    宋思危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后来的事他就不知道了。池星焰以排演机密为由，将他留在准备室，还说不到录播的时候，不准出来偷看。
    宋思危对他这种幼稚的行径早已经习惯，他从邮箱里翻出廖辰发给他的电子剧本，细细地琢磨起来，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
    编导派助理来请他，宋思危随即跟着人到了演播大厅最前排的VIP座前，刚坐下，就见旁边坐了个人——周沉沉也来了。
    宋思危看着他满脸青春洋溢地冲自己笑了一下，心里忽然莫名其妙地酸了起来，不是酸他年轻，而是酸他可以一路陪着池星焰从十八岁的小屁孩儿成长为现在光芒四射的大明星——这其中心酸和快乐的时光他都不曾参与，也想象不来。
    鬼使神差地，宋思危明知故问：“你跟星焰认识几年了？”
    周沉沉已经想起来宋思危是哪号人物，却只是把他当做池星焰众多CP中的一个，以为对方只是随口问一句，便答道：“差不多三年吧，他刚满十八岁那年我们就认识了，一个宿舍住两年，他睡觉口水从哪边流我都知道。”
    这一下问得宋思危更酸了。
    周沉沉远远地看着正在台上摆弄架子鼓的池星焰，纳闷道：“我感觉我星哥变了，可是哪里变了我又说不上来。”
    宋思危道：“或许是长大成人，懂得好好说话了吧。”
    周沉沉点点头：“他那个神秘的心上人肯定功不可没。哇你都不知道，就是因为要去追他心上人，害怕人家吃醋，小星星还跟我拆CP呢！到底是哪路天仙下凡呀，敢跟我抢男人，气死我了！”
    宋思危心里有点感动，听说自己抢了周沉沉的男人，诧异地看他一眼：“你也——”
    他差点把那句「你也喜欢男的」问出口，幸亏刹车及时，没想到周沉沉已经自顾自地接过话茬：“我也知道他心上人，对不对？这么说星哥也告诉你了？哇，气死我了，我还以为小星星只给我一个人说过呢。”
    宋思危：“唔，算是吧。”
    周沉沉瞬间激动起来：“天仙是谁是谁？我得替他把把关，你别看小星星整天凶巴巴的，实际上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别被人吃得渣儿都不剩还替人数钱呢！”
    宋思危心道那你可太不了解你星哥了，从来只有他吃别人的份儿，吃完还流鼻血呢……
    宋思危说他对池星焰的心上人也是只闻其仙名，不知仙人是谁。周沉沉并不感到意外，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谈话间，宋思危提到黑池星焰的就是心曜的那群人，周沉沉当即吐槽起来：“心曜真是我见过最恶心的公司，没有之一。”
    宋思危问他缘由，周沉沉便痛数心曜的下作手段，听得宋思危也跟着恶心了起来。
    心曜创建公司仅仅三年，旗下艺人清一色的海归人员，创始人是业界某位深谙流量营销的大拿，台前买热搜，台后把手下艺人往人床上送，到处抢剧本抢节目。
    --

 第122页

    小公司艺人经常临上节目被心曜的人挤掉，也就是周沉沉和池星焰背后的公司凯莘家大业大，心曜才暂时不敢明面碰瓷，背地里却一直小动作不断。
    周沉沉爆红后见天被人送上黑热搜，压根没时间分辨都是谁干的。
    可是池星焰还远没到爆红的程度，仅仅只是被K神点名上唱作秀，心曜就能想出挑拨星沉CP粉和唯粉，借粉丝争端把正主送上社会新闻的阴招来，真可谓是黑心烂肺了。
    这么一算，前面池星焰三番五次地被送上黑热搜，除了陈萃买的那点微不足道的黑水军，恐怕有一大半都是心曜的人在充当搅屎棍。
    周沉沉一反乖仔的常态，咒骂道：“妈的，原来心曜也知道我星哥是个潜力股，要提前防爆他。”
    宋思危蹙眉：“提前防爆？”
    周沉沉跟他解释：“像凯莘这样业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看到哪个流量明星有起来的苗头，就会将优势资源朝他倾斜，等他爆了，就是头部通吃八成的资源，一年给公司狂赚好几个亿，腰部和尾部的小虾米就只能喝汤。
    我星哥就是这样即将要爆的潜力股，现在不搞掉他，后面等他成顶流，心曜的人送再多的人给节目组剧组都没用，资本永远不会跟钱过不去。”
    宋思危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周沉沉继续给他科普：“小公司的潜力股爆了就爆了，一般头大尾小，没有足够的运营资源支撑，通常都红不过一年。
    大公司资源太多，一旦出了一个顶流，后续的资源配置几乎横扫整个影视界、综艺、代言圈、时尚杂志，个人IP会一直运作下去，直到这个顶流人老珠黄。
    花瓶流量一般两到三年，有实力有作品的男星却可以一直运作到三十岁，说不定还能转型，炒才子、文艺男神人设，火到四十岁，是不是很厉害？”
    宋思危疑惑：“老戏骨一般三十岁以后才进入黄金期，流量明星三十岁就不行了吗？”
    周沉沉叹口气：“宋老师，你要明白，我们贩卖的不是作品，是这副青春美丽的皮囊。”
    宋思危沉默了一阵，抬头看着台上池星焰，问道：“星焰也这么想吗？”
    周沉沉愣了一下，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台上正在跟K神讨论编曲的池星焰专业又认真，他有着顶级的美丽皮囊，却从没想过要靠贩卖它获得荣耀。
    “星哥他当然不这么想……”周沉沉说道，眼里熠熠有光，“他要是肯这么想，早就是顶流了。我星哥是一个宁愿自己跌到尘土里，也不肯让梦想蒙尘的理想主义者。”
    宋思危闻言轻笑了一下，心想我的小星星怎么会跌到尘土里？我可一直都能看见他的光呢。
    理想主义者?未来顶流 ·闪耀的小星星，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儿，送了宋思危一分足以让他社会性死亡的大礼。
    宋思危后来咬牙切齿地想，我他娘的眼光真好，怎么在千万人里，独独看上这么一个爱搞事情的小兔崽子？
    真想揣吧揣吧，把他当有害垃圾给扔了。
    没过多久，台上的人迅速归位，紧接着观众被放了进来。统共不过百来号人，宋思危却发现数十个星沉CP粉举着灯牌，跟池星焰的唯粉灯牌交相成趣，明明网上撕得那么凶，现实中却是互相安好的样子。
    K神和池星焰的粉丝都很躁动，池星焰的唯粉看到周沉沉和宋思危同时出现在台下，顿时尖叫声一片。
    宋思危对这种场面很不习惯，从包里掏出鸭舌帽戴在了头上。
    时间一到，主持人和嘉宾陆续上场。池星焰和K神出场顺序很靠后，一直都在后台做准备，宋思危百无聊赖地听其他公司的艺人唱一些你爱我爱的口水歌，旁边周沉沉不断地在他耳畔低声吐槽：“这种烂水准也能上台吗？除了我星哥，都是一群水货。”
    昏昏欲睡之际，主持人的音调忽然暧昧了起来：“哎呦，这个可了不得，这个能播吗？”
    周沉沉拍宋思危：“来了来了，我星哥要上场了。”
    宋思危坐直身子，紧接着他见到池星焰神采飞扬地跟着追光灯出场，原本表情酷酷的，巨星范儿十足，在看到他的一瞬，忽然扬起一个莫名其妙的坏笑。
    K神则是一副迫不及待看好戏的神情，憋笑憋得相当辛苦。
    宋思危直觉有点不妙，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主持人就已经在往后cue流程了：“接下来是今天最难的一个主题……”他将手里的卡牌翻转过来，“一个「欲」字。”
    台下池星焰和K神的粉丝忽然尖叫起来，吓了宋思危一大跳。
    K神当场朝池星焰吹了一声不怀好意的口哨，台下更是沸腾了。
    主持人见气氛正热，赶忙说了几句引言，将两位主唱请上台。
    池星焰在台上永远都是酷酷的，跟台下时而任性，时而撒娇的大甜心判若两人。
    他梳着大背头，穿着巨大字母的无袖黑T和铆钉牛仔裤，朝乐队点了下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K神手里拿着一把电吉他，自动退居二线，将整个舞台都让给了池星焰。
    池星焰拿着跟立麦，追光全都跟着他一人，面无表情地报幕：“接下来的歌，名字叫《浆果》，英伦摇滚带点儿电子，风格你们试着理解一下，主要是领会歌词里面的精神。”
    宋思危还蒙在鼓里，心道小兔崽子出息了，神情欣慰得仿佛一个静待儿子做汇报演出的老父亲。
    --

 第123页

    灯光自上而下，星星点点地散射下来，照得台上的池星焰如同一个俊美的吸血鬼贵族。
    鼓点紧锣密鼓地落下，紧接着带着点迷幻色彩的电子琴、电吉他、贝斯音相继进入，池星焰迷人的低音炮随着调子哼了一小段前奏，忽然俏皮缱绻地唱了起来——
    ——你的唇像甜蜜的浆果——
    Oops，我还没采摘，它就坠落；
    ——你要把这浪漫的夜染上颜色——
    Ah Oh，我还没准备好呢；
    Hey Baby，你在着急什么？
    宋思危直接瞳孔地震，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池星焰，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找灵感是这个意思……小兔崽子！
    导播深谙套路，迅速将镜头切给台下的周沉沉和宋思危，正前方侧面的大屏幕上，一半是池星焰迷人的俊脸，另一半则是他那两对著名CP的正主。
    周沉沉当观众也不忘给星沉CP营业，立即站起来冲镜头飞吻比心，引得台下小姑娘尖叫声一片。
    宋思危将鸭舌帽往下压了压，看向池星焰的眼神又气又恨，最后在池星焰朝他wink的瞬间，露出无可奈何的一笑。
    这一笑正中台上大明星的红心，池星焰心花怒放地在台上持续散发魅力，修长的手指穿过发缝，在青筋暴起的脖子上摸了一把，随手甩掉了上面细细的汗珠，动作自然潇洒，配上接下来的歌词，忽然就变得色气爆棚了起来——
    我头发湿了，我有点太热，我忍不住要说；
    Hey Baby，今晚不要走了；
    和我一起，抓紧这夜色；
    良宵无边，风月有关，梦中有个伊甸园；
    我有点渴，我有点饿，我想要偷吃禁果；
    宋思危要被他那声低沉的「Hey baby」叫魔怔了，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池星焰声音微微发抖，动一下叫一声「哥」的迷离神情，顿时像是偷吃了酒酿的禁果一般，面上飘上一片可疑的红晕。
    池星焰像是能感知到他的所思所想，目光紧锁着他，低沉的嗓音，在台上一字一顿地问道——“Hey Baby，你在害羞什么？”
    他勾起唇角，不断地挑战着台下矜持端庄的宋哥哥，想看他脸红发窘，想看他站在所有人面前，听着羞耻的歌，脑海里不断地肖想一些危险画面。
    池星焰眼里满是坏笑，歌词继续引诱道：
    再犹豫下去，天就要亮了；
    浆果已经熟透，舌尖还未染色；
    你引诱了我，你就休想逃脱；
    宋思危闭起了眼睛，不想再去看他嚣张的脸，心里却按捺不住悸动，一边暗骂池星焰胆子太大，一边又谴责自己，这到底是唱者有心，还是听者有意？
    池星焰在他睁眼的瞬间，朝着他来了一记飞吻。大屏幕上还映着宋思危的脸，这一下弄得宋思危都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好，只好远远地隔着镜头做口型威胁：“找揍吗？”
    池星焰闭着眼睛点了一下头，也不唱了，像是回应他一般，伴着乐队的余奏，用低沉的嗓音含情脉脉地询问：“Hey Baby，感受到我了吗？我偷吃了浆果，我好像醉了……”
    宋思危深呼吸一下，彻底放弃，揉了把脸，盯着台上的池星焰，心里开始盘算回去怎么收拾这个色胆包天的臭小子。
    尖叫声不绝于耳，仿佛所有人都在透过歌词见证他和宋思危的奸情，池星焰心满意足地唱到结尾，朝着宋思危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撒起娇来，一声悬命——
    “你这个坏人，你要对我负责。”
    宋思危像是承受了漫天的糖雨暴击，终于忍不住捂着脸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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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62.入戏1
    《浆果》视频一出，池星焰的整个唯粉圈和CP圈都炸掉了。
    唯粉先是满腔欣慰：“我家崽终于长大成龙懂得搞黄色了！”，后来猛地醒过神来——
    为什么池星焰这个钢铁直男一夜之间忽然开窍了？难不成，是暗地里给我们找了个嫂子？
    唯粉迅速分裂成两路人，女友粉狂呼塌房，累觉不爱要脱粉。
    妈粉欣喜地表示，我崽已经不再是个那个逐梦音乐圈的中二病少年，他谈恋爱忍不住秀恩爱的样子好可爱呀！
    CP粉则陷入了大混战，星沉粉奔走相告，说就是因为周沉沉在台下，池星焰的歌词才忽然变得这么露骨，还骚气十足地wink飞吻，你们没看我沉还比心回应了吗？
    松弛CP粉先是嘲笑星沉粉意淫过了头，我家星星明明是冲着宋老师唱的歌好吗？
    紧接着圈地自萌，在超话开起了狂欢party，结论空前一致——
    【我家CP已经do过了！】
    池星焰窝在凯莘的小会议室里，蒋漫将手机递到他眼前：“K神点赞松弛CP粉，这条热搜怎么回事？”
    池星焰耸了一下肩：“他说他手滑。”
    蒋漫将手机往桌上一扔，翘起二郎腿：“我看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吧。”
    池星焰反问：“热闹点不好吗？”
    蒋漫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当然好，越热闹越好。”
    池星焰呵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他只负责搞事情，剩下的交给蒋漫，任她去炒吧。
    宋思危这头可没这么好过，饶是他八风不动，也没有池星焰那样的厚脸皮，能够抵御住一群中年老男人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

 第124页

    自从节目播出，陈圭赵天烁的消息就没断过。
    陈圭永远走在嗑CP前线，一会儿问：“不是吧，你俩真那什么过了？”
    一会儿自我标榜：“我看人的眼光真不错！唉我干脆不当制片人，我去当专业红娘得了。”
    一会儿又扯回老本行：“要不我再找个本子，你俩二搭？”
    宋思危坚定且果断地拒绝：“我以后不会再拍电视剧了。”
    赵天烁语重心长：“你身份特殊，你爸那事儿肯定对你的事业有影响，听我的，不要跟池星焰这个大流量捆绑太深，小心被人挖底。”
    陈圭道：“怎么的，现在还搞连坐啊？据我所知，宋教授拿制片方的那几百万全砸电影里亏了，我们小思危可是一分没享受到。”
    宋思危道：“不要再讲享受这个词。”
    陈圭自知说错话，没敢再发声。
    赵天烁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非要跟池星焰炒CP，等你真红了，你就知道红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宋思危的回答斩钉截铁：“我为什么不能红？我想让优秀的制片人、导演、观众都记住我宋思危的名字，由我来挑角色，而不是让角色来挑我。”
    他道：“我爱哪个角色，我就要去演他。”
    赵天烁见他心意已决，也就没再说什么，转头问了几句廖辰的电影，惊讶道：“他还真把人都给凑齐了呀？三年了，不容易。”
    宋思危纠正他：“快四年了。”
    赵天烁话里有话：“是啊，四年了，也该把你的心病治治好了。”
    回应他的只有良久的沉默。
    陈圭见群里气氛冷了下来，当即发了一连串松弛CP粉制作的表情包，其中包括宋思危嫌弃池星焰那著名的两句「会不会好好说话」和「闭嘴吧你」，怼得赵天烁连发六个问号，也祭出宋思危拍池星焰屁股的表情包，配字「找揍吗」和「哥打起你来更帅」，勉强战了个平局。
    宋思危：“……”
    见宋思危还是不说话，陈圭P了张池星焰wink的图，配字「哥哥的心病由我来治」，上面粉红色心心乱冒。
    赵天烁送他一张池星焰趴在宋思危肩膀上撒娇的动图，回怼「嘤嘤怪快走开」。
    宋思危默默地把表情包都存起来：“我好了，不必再发了。”
    一个半月后，池星焰半夜将宋思危送上去云南的飞机，临走时还拍了张眼圈红红的自拍发给宋思危，说让他跟剧组男狐狸精拍戏的时候，要时常想着家里还有个孟姜女在哭长城。
    宋思危怕他真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哭出来，匆匆答应了，到落地才想起来，孟姜女哭长城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代号》剧组跋涉很久，在云南找了个深山拍戏，宋思危跟着剧组就近住了下来。
    前面两周时间，一行人都在选景调整状态，宋思危和廖辰以及一众编剧连夜改剧本，熬不住就抽起了烟。
    池星焰发来视频的时候，宋思危手里正夹着烟，一看小屁孩发来的，连忙慌张地将烟头往地上一踩，才接起来。
    池星焰手里捧着一抔雪，大声喊：“哥，你看到了吗？北京下雪了！”
    宋思危被屋里的二手烟呛了一口，咳嗽道：“看到了。”
    池星焰问：“你感冒了吗？你那很冷吧，有没有下雪？”
    宋思危说：“没有感冒，我这儿跟春天一样，山里到处都是绿的。”
    池星焰把手里的雪捏成一团：“这雪是你家阳台上的，我想给你寄点儿过去。”
    宋思危笑道：“你能寄过来，我就收。”
    池星焰「唉」了一声，把脸埋在手里的雪中，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鼻尖和嘴都冻得红红的，其他地方的皮肤又是雪白雪白的，笑起来像个晶莹剔透的大号手办娃娃。
    “我要亲一下再寄给你，看到这俩坑儿了没？这我的鼻子，这是我的嘴。你收到了要每天亲一下才行。”
    宋思危被他这幼稚的土味情话哽到，回他：“嘴炮会传染的，我可不敢亲。”
    “这才两周，宋思危你变心了！”池星焰威胁道，终于转到正题，“快说，那个男狐狸精叫什么名字，钱多吗？很有名吗？有我帅吗？”
    宋思危不想再就男狐狸精跟他讨论下去，说道：“等电影上映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池星焰「哼」了一声，说你还「戏里面见一个爱一个」，看着就像个心里有鬼的渣男。
    宋思危没理他，转移话题聊了聊近况，挂断视频继续改剧本去了。
    过了两天，从村民那里看到一顶红色毛线织的手工帽子，头顶上一个小红球球，两边耳朵上也是两个小红球球，小女孩儿戴着特别可爱。宋思危当即让人织了个大号的，给池星焰寄了回去。
    又过了几天，宋思危听剧组追星的小姑娘说，池星焰把周沉沉打了一顿，原因是周沉沉嘲笑他的帽子太土，戴着跟墙上贴的年画胖娃娃一样憨。
    后来那顶帽子又跟着《唱作秀》节目上了热搜，池星焰唯粉纷纷表示，我不懂为什么一个Rocker要戴着小红帽打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混搭出奇迹，土到极致就是潮？
    池星焰才不管网上对小红帽的评价，跟宝贝一样天天戴着，一个月后实在脏得看不出样子了，他才终于放弃睹物思人，连夜买机票飞到了云南。
    --

 第125页

    他坐在进山的三轮蹦蹦上一路颠过去，遇到下雨不敢进盘山道，只能换成牛车。
    最后牛车也陷在了泥里，他只好忍着颠成三瓣的屁股，光脚淌过齐小腿深的淤泥，艰难辗转，终于在傍晚到达了剧组。
    池星焰嫌弃地看着自己浑身泥浆的狼狈样子，忍不住想，妈的宋思危，我可是使出吃奶的劲儿翻山越岭来看你的，要是被我发现你跟男狐狸精有一腿，你给我等着瞧。
    等见到宋思危的时候，池星焰满腔的抱怨忽然被堵在了喉头。
    宋思危实在太瘦了。才一个月不见，他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两颊深陷，颧骨高耸，皮肤也晒得黑了三个度，只剩一口白牙能辨出人样来，白衬衫和长裤空荡荡地挂在削瘦的身躯上，活像个从远处逃荒来的难民。
    池星焰眼圈一红：“哥。”
    宋思危手里夹着支烟，习惯性地抽一口，随口应了一声：“回来了。”，转头继续跟人讨论剧本，见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他才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朝门口看过去。
    池星焰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宋思危。
    宋思危怔了怔，扔掉手里的烟回抱，轻轻拍他的背：“你怎么来了？”
    手臂里的腰细得一把就能握住，池星焰这颗中二幼稚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疼是什么滋味，他说话都有点哽咽：“想……来就来了，这才一个月，你怎么成这样了？”
    “演戏嘛，融入角色……”宋思危说着往他头上摸了一下，弄了一手泥浆，又摸了两把，发现他全身都是湿的，顿时有点生气，“你冒雨来的？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等天晴了再过来？”
    池星焰眼睛红红的，刚抬头要说话，宋思危又管教道：“冻得都哭鼻子了，出息得很。”
    池星焰一腔的心疼感动被堵得死死的，嘟囔道：“管得真多。”
    两人旁若无人地斗了一会儿嘴，才想起来要照顾旁边吃瓜群众的观感，宋思危见池星焰这副落难王子的样子实在滑稽多过帅气，只得叫剧组的助理过来，给了钥匙让他领池星焰去自己房间洗漱换干净衣服。
    池星焰被领到村民的小院子里，才发现宋思危的居住条件简陋至极，除了行李箱和吃饭喝水用的器物，屋里就只剩一张桌子和散落在各处的剧本纸张，下雨天屋里还跳闸断了电，灯亮不了，洗澡也没热水。
    池星焰叹了口气，心道宋思危这个戏疯子应该压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他索性洗了个冷水澡出来，晕晕乎乎地在宋思危的行李箱里翻找换洗衣服，毛手毛脚地把东西摆了一床。
    突然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池星焰吸了吸鼻子捡起来，仔细辨认才发现，那是一个旧得四角都脱了皮的钱包。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池星焰都希望自己是个近视眼，又或者，希望自己在这一刻彻底发烧晕过去，这样他什么秘密都看不到，什么猜测也不会有。
    只可惜，他一点也不瞎，头脑也还算清醒，还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旺盛的好奇心。
    他抽出钱包里那张被塑封好，小心裁剪的照片，看着上面笑得爽朗的宋思危同另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男人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忽然感觉脑袋里像受到了重锤一般，发出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破案了……
    宋思危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莫名其妙地对我这么好？
    今天，终于破案了。
    照片的背面，是池星焰熟悉的字迹，宋思危家里挂的书法作品，全都是跟这一模一样的行楷。
    仿佛是为了验证池星焰的猜测一般，宋思危将这张散发着暧昧气息的照片，藏在旧钱包深处，还在它的背面落下了一句情书般的宣言——
    “为你，千千万万遍。”
    这怎么能叫人不窒息？
    作者有话说：
    注：为你，千千万万遍——出自《追风筝的人》一书。
    放心，不是白月光，也不是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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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63.入戏2
    池星焰跌坐在地上，脑袋痛得像被火车碾过。那些被他故意高抬贵手，放过一马的怀疑，此时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最后凝结成一句质问——自欺欺人好玩吗？
    一直以来都有所怀疑的，不是吗？池星焰扪心自问。
    为什么宋思危一开始就无缘无故地对我好？
    为什么宋思危会对一个比他小十岁，永远都在冒犯他的毛头小子感兴趣？
    为什么宋思危承认自己活了三十年还是个母胎solo，却偏要说我是他的初恋？
    为什么宋思危「在戏里见一个爱一个」，我还要将故事翻篇，留在他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
    池星焰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反思，想得头痛欲裂，最后终于得出结论：因为我太喜欢他了。
    因为喜欢，所以心软。因为喜欢，所以一切要使我和他分离的猜测和怀疑，我都不敢深究。
    因为喜欢，所以在他让我接受或者结束关系二选一时，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池星焰近乎自虐地将这丝丝缕缕都理得清清楚楚，每当他难过得想要放弃，想要再次奉行「想不明白就暂时不想主义」时，他就强迫自己盯着手里的照片看，然后猛然惊醒——
    --

 第126页

    这才是真实，宋思危和他忘不掉的「千千万万遍」才是真实。
    而池星焰，只不过是陪宋思危演了一场戏。
    他天天骂宋思危是个真假拎不清戏疯子，然而究竟是谁真假不分，动了真情，入了戏？
    这场初恋，荒唐得像是一个反讽。
    池星焰躺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他将手里的照片高举过头顶，越看越觉得上面的陌生男人跟自己长得很像，一样的浓眉大眼，一样的青春年少，站在喜欢的人旁边，连暗自窃喜的样子都很像。
    原来我不是备胎，他想，原来我是给宋思危的白月光当替身来了。
    他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边哭边安慰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就伤心这一天，明天醒来又是一条好汉。
    池星焰这一场好哭堪称汹涌澎湃，他直挺挺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哭着睡着，哭着发烧，最后把自己哭进了医院。
    醒来的时候手上打着点滴，宋思危眼里的血丝清晰可见，说起话来温柔又好听，给他垫枕头掖被子，让他先不要下床，摸摸头要听话。
    池星焰满心酸楚地想，难怪我会着了他的道，这么个谦谦君子，绝世好人的完美宋老师，谁看了不会喜欢。
    “好点没有？”宋思危问他，又阻止他答话，“你先别回话，嗓子都哑了。”
    紧接着池星焰听见他擅作主张，给刘萌打电话说星焰短期内回不去了，给剧组打电话请假，又跟护士要来了水和棉签。
    宋思危细心地将棉签蘸水，给池星焰润了润起皮的嘴唇，坐了一会儿，怕小屁孩儿脸皮薄挂不住，调侃道：“别说，你这副病美男的样子，比平时嚣张的时候好看多了。”
    说着伸手捏了池星焰的脸一下，“但是没有平时可爱了，乖得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池星焰定定地看着他，吸了一下鼻子，心想宋思危，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我就要离开你了，你知不知道？
    我要憋个大招，我会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你这个骗子，被我无情地甩了。
    宋思危见他表情愣愣的，伸出食指刮了他高挺的鼻梁一下：“干嘛瞪着我？感动了？”
    池星焰眨动眼睛，哑着嗓子回他：“放屁，我只是眼睛长太大了。”
    宋思危轻笑一声，起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近距离抚摸他的眉眼：“还是张嘴怼人的时候比较可爱，忽然不说话，弄得我怪不习惯的。”
    池星焰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心道你赶紧走吧，求你了。
    宋思危又在他眉心落下一吻，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干嘛闭眼？大眼睛瞪人多萌，赶紧趁机会多瞪几眼，病好了你就瞪不着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池星焰睁开眼睛看着他，凉凉地问：“你就这么喜欢大眼睛？”
    宋思危：“……”
    他直觉池星焰这句话的语气不太对劲，却想不出不对劲的原因。或许又是一种新的赌气方式呢？
    「对啊……」宋思危说，逗他道……”一闪一闪亮晶晶，满眼都是小星星。”
    池星焰简直气得要暴走，他差点坐起来冲宋思危那张脸吼，你家小星星他眼睛大，可是他也瞎呀！
    要不怎么看上你这个老阴阳人，情场高手，吃着嫩草想着白月光的老牛呢！
    他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宋思危，下了无声的逐客令。
    宋思危莫名其妙地站了一回儿，寻思半天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轻轻得推一下他的背：“都说了，没有男狐狸精，也不会有人跟你抢的。”
    池星焰心道，这他妈是男狐狸精的问题吗？这是白月光的问题啊！
    转念一想，对哦，都忘了剧组里还有一个男狐狸精……为什么宋思危的后宫这么庞大，我他娘的还真是绿得全宇宙都发慌。
    宋思危见他不说话，绕过男狐狸精，换了个别的话题：“对了，陈圭说《东临》后期快剪辑完了，你知道吗？”
    池星焰：“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还包揽了几首人物主题曲吗？这估摸着也快送审了，你也该动手写歌了。”
    池星焰翻过身来，看着为了融入角色把自己搞得形销骨立的宋思危，语带讽刺：“你现在已经在演另一个角色，《东临》早就出戏了吧？谢潜的歌词，还写得出来吗？”
    宋思危从兜里掏出张纸递给池星焰：“杀青回来我就已经写完了，本来想着再改改，后来一进代号剧组就没那感觉了，越改越差，所以还是维持原版吧。”
    池星焰展开纸，上面与照片背面那句「为你，千千万万遍」一模一样的字迹刺得他眼睛有点痛，他照着纸上的字，面无表情地念了出来：
    “年少欲知春早，疏狂何解？策马啸东皋。勒功燕然，红缨帐暖，
    纨绔皆可抛，几度壮志豪。
    两手翻云，一朝覆雨，
    龙潭悬我命，虎穴乱如潮。
    傲骨难寻，肝胆皆冰雪，
    弈局阡陌，落子者谁人。
    纵浮生一苇，际遇何如？
    醉卧沙场堪看，功名离仇皆了，蓦然回首，夜凉如水，孤月高悬。”
    纸上的字字句句都是谢潜的生平，没有提一句跟成初十的虐恋情深。
    池星焰不禁想问他，宋老师，你忘了我们演的是耽改剧了吗？
    你忘了，观众想看的就是你跟我搞基啊！为什么你歌词里的谢潜忽然就成孤家寡人了呢？
    --

 第127页

    池星焰呼吸都要滞住，满脑袋在意的点只有一个——果然没有我。
    歌词里没有我，连我演的成初十也没有，心心念念全都是他的谢潜。
    宋思危正如他自己所说，只能在戏里面见一个爱一个，一出戏，他就爱不起来了。
    他就是个乐衷于陷在虚幻里的戏疯子，一个连陈圭和赵天烁都公认的怪咖。
    “怎么样？好谱曲吗？”宋思危问。
    “好谱曲……”池星焰心灰意冷地说，“过两天谱好了给你，我还会额外再送你一份礼物。”
    宋思危有点意外，揶揄道：“什么时候这么长心了？过两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池星焰心道，自然是向所有人宣布我甩了你的日子。
    “是我们认识半年的纪念日。”
    宋思危一怔，这么快就半年了……他深深地看了池星焰一眼，感觉他今天忽然变得深沉了，微笑道：“是啊，半年都过去了，你好像成熟了一点。”
    池星焰刚想怼他，宋思危又说：“我好像年轻了一点，感觉还不错。”
    感觉像是两个人在往对方那个方向奔跑，中间横跨十年的距离，也没有那么遥远了。这究竟是谁改变了谁呢？
    池星焰远没宋思危想的这么岁月静好，他心里的草泥马多得差点都要盖住头顶那片青青草原了。
    妈的，你老牛吃嫩草吸了我的阳气当然年轻，我一颗少男心被你碎成渣渣当然成熟。宋思危你这个老男人，说话还要不要脸啊？
    池星焰将所有的气愤都咽进肚子里，选择做一个隐忍不发的成熟男人。
    他忿忿地在心里憋着大招，身体以惊人的速度痊愈，很快便回到了北京宋思危的家里，一头扎进乐器室，开始筹划他的分手事宜。
    作者有话说：
    注：肝胆皆冰雪——出自宋代张孝祥的《念奴娇?过洞庭》的「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一句。
    最新评论：
    攻真的好不成熟哦……我终于想起来我之前为什么看不下去了，因为攻……
    -完——
    64.出戏1
    《唱作秀》新一期的主题是「悲」，由上一期最后出场的Pico抽出，正合池星焰此时的心境。
    「悲」是一个很好写，但很难写出彩的主题。RB 曲风的歌大多数都是些「我爱你，你爱他，他爱她」的苦情歌，传唱度极高，K神的数张白金唱片都是以此类歌曲见长，似乎天底下的人每天不是在失恋，就是在失恋的路上。
    池星焰以前从未失过恋的时候，是写不出苦情歌的，这回真真切切地吃了一番爱情的苦，憋了整整一周的大招呼之欲出。
    K神见他气势汹汹的模样，赶忙将主场让给了他，当听到池星焰在录音室里做的配乐Demo时，他着实为这位新秀的才华吃了一惊，暗自揣摩了一番歌词里的意思，又抱臂露出了熟悉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脸。
    正式录播的时候，心曜的人不出所料地唱了几首RB苦情歌，K神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差点审美疲劳。
    等到Pico上场唱了一首电子混音感浓重的hip hop，他才眼睛稍微亮了一下，真心诚意地鼓了几下掌，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催池星焰上场跟他battle一番。
    评委和观众终于见到一个不是RB风的，瞬间被Pico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说唱技巧吸引，压根也没听清楚歌词是什么，是否切合主题，等他们刚反应过来，歌就已经结束了。
    一群人发出「不明觉厉」的尖叫声，开始热烈地给Pico鼓起掌来。
    Pico顶着一头脏辫，非常张扬地抬了抬手，示意观众掌声可以再热烈一些。
    一轮鼓掌过去，按流程他要说几句过场话，cue出下一位歌手，只是接下来要上场的，正是被K神亲自点名进战队，挡了他路的池星焰。
    Pico混嘻哈圈，每天的娱乐节目就是互相Diss，口无遮拦，个性狂妄，几乎成了他的人设标签。
    他觉得这真是上天送给他的好机会，过场话说得剑拔弩张，令台上的评委和主持人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来这里非常想进K神的战队，可是K神却选了别人。现在你后悔了吗？”
    导播立马将镜头切给K神和池星焰，唯恐争议不够大。
    K神耸了耸肩，看一眼池星焰，丝毫没有怜惜爱徒的自觉，仍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池星焰则是摆出标志性的冷脸，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镜头，以冷傲的姿态回击，顿时引得台下尖叫声一片——“好他妈帅啊！！”
    Pico出场的时候可没这待遇，他被激得放起了狠话：“我倒很想知道，你是给自己选了个接班人，还是给我选了个手下败将。”
    K神「呵」了一声，冲池星焰道：“这节目越来越有意思了。”
    池星焰冷笑一声，等主持人将Pico引下去，他便快步走上场，拿到立麦就着Pico刚才的挑衅回击：“手下败将刚下场，我就不送了……”说着看K神一眼，“K神接班人我可不敢当，只是……”
    他顿了一顿，目光看向远处，仿佛是在透过电视镜头对宋思危说话：“只是有人写了首歌要我谱曲，这首歌是回礼。”
    一旁K神看戏的意味更浓了，一副「我就猜到果然是这样」的吃瓜脸，迫不及待地催促池星焰：“咱狠人不说废话，赶紧开始吧。”
    现场灯光暗了下来，池星焰一人站在舞台上，K神在后面熟练地用他的架子鼓打着节拍，紧接着一种陌生的器乐加了进来，音色清新悠扬，与浓重的鼓音和电吉他音形成鲜明的反差。
    --

 第128页

    众人都在猜测这是什么奇怪的风格时，评委席里有人恍然大悟：“苏格兰风笛！”
    风笛悠扬缓慢地吹着，与之前密集的鼓点相比，绵长得有点悲伤，像是在回忆往昔似的，绵延不绝。
    然而这种悠扬没能坚持多久，很快又被重击的鼓点打断，像是原本涓涓细流的悲伤找到一个缝隙，忽然就决堤了，紧接着水流如注地倾泻下来，逐渐汹涌澎湃起来。
    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忽然在一个瞬间戛然而止，紧接着池星焰极具特色的低音唱了起来：
    历经多少冷酷，才将剧毒淬满利刃；
    我见血封喉，却在你心上偏了一分；
    观众席里有人尖叫起来，剧毒利刃，见血封喉，这不就是《东临》里成初十的人设吗？
    这是池星焰给成初十写的角色歌！
    台上的池星焰还在唱，后面的歌词愈发映证猜测：
    总是我，猜测，惊疑，寂寞；
    总怕你，含混，算计，冷落；
    本应该，画地为牢，以身证道；
    却为你，真假混淆，乱了心窍；
    到高潮部分，鼓点又重又密集，电吉他、贝斯响作一团。原本缓和的风笛，此时却变成了宣泄的利器，节奏一加快，音色便陡然变得尖锐起来，在混沌的重金属乐音中，如利剑般刺出，听得人浑身战栗。
    池星焰原本的吟唱也变成了嘶吼，吐出的歌词像是泣血似的，要把所有的悲伤失望呕出去——
    这一路，风霜刀剑蜚语流言，从未懂得辛苦；
    这一刻，恩断义绝幡然醒悟，方知何谓孤独；
    我手握弯刀，纵身黑夜，尽屠嚣小；
    我手握弯刀，怒斩红尘，只竞英豪；
    音乐陡然停止，先前悠扬的风笛音再一次进来，重复最开始的旋律，只是经过了刚才的狂风暴雨般地嘶吼，这种悠扬平静得有些绝望——
    历经多少冷酷，才将剧毒淬满利刃；
    我见血封喉，却在你心上偏了一分；
    纵然我，声名鹊起，满身桀骜；
    怎敌你，眼眸冰冷，温柔一刀；
    最后一个鼓点落下，台下掌声雷动。
    评委席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兴奋地鼓掌，有个熟悉摇滚乐的评委高声叫道：“是凯尔特金属摇滚！是凯尔特金属！这么小众的摇滚乐种类，居然搭配古风歌词，这是什么天才呀！”
    紧接着又有评委道：“他这首曲子的悲，真得很汹涌澎湃，再过一点就成了怒，但是风笛把怒收住了，显得悲伤更悲了。感情从起势到高潮到收势，环环递进，很有层次感。”
    评委和观众都打出了最高分，胜出毋庸置疑。
    池星焰却高兴不起来，他直直地望着镜头，想着过不了几天，这首歌就会火遍全网，远在云南的宋思危一定会看到。
    宋思危，这首《温柔一刀》送你，你会听得懂吗？
    比起你给谢潜写的那首《孤月高悬》，这个回礼，你还算满意吗？
    池星焰唱完就下了舞台，心情很差地跟编导和K神打了声招呼，转身走人。
    刘萌一脸担忧地跟在后边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忽然就写了这么一首歌，《东临》还没送审呢，人物歌能提前发出来吗？”
    池星焰没理他，纵身钻进了车里。刘萌见他脸冷得可怕，胆战心惊地问：“你跟宋老师闹别扭了？”
    池星焰摇头。
    刘萌大松一口气。
    “我单方面把他甩了。”
    刘萌听得脑袋都要大了：“你单方面？你去云南探班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宋老师怎么说的？”
    池星焰呵一声，面带嘲讽：“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是很喜欢含蓄吗？那我就投他所好，让他猜吧。”
    刘萌简直大无语，摇头道：“你俩真是莫名其妙的，不过我总觉得你又在任性赌气，宋老师那么好的人能怎么惹到你。”
    池星焰从背包里摸索出旧钱包，掏出照片扔给刘萌：“你自己看！宋思危可真他妈是个好人。”
    刘萌翻来覆去地看，盯着照片上的陌生男人，不明所以：“这人谁啊？宋老师的前任？”
    “你没觉得他跟我长得很像吗？”
    刘萌还专门用手机打光辨认了很久，摇头：“没觉得。一点儿都不像，也就眼睛大了点，哪能跟你比帅。”
    池星焰「哼」一声，心情勉强好了一点，咬牙切齿地道：“宋思危亲口承认，他是个戏里面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却偏偏把这人的照片藏这么好，你说这是为什么？心里念着白月光，戏里把我当替身想再续前缘？你说他恶心不恶心？”
    刘萌被这一波三折的剧情震得有点头晕，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们之间肯定有误会，宋老师不是这种人。”
    “脑残粉！”池星焰骂到，“给我订酒店，宋思危的家我是一步也不想踏进去了，明天你去他家把我的东西都弄出来，我要换地方住。”
    刘萌苦着脸，不久前池星焰的原话还是“这个破公寓我一步也不想踏进去了，明天我就要搬到宋哥哥家里去住。”——谈个恋爱尽知道折腾人。
    “这么短的时间，我上哪儿给你找公寓去，你的衣服和乐器那么多，我一时半会儿搬不完。”
    “门禁录的是你的指纹，你不去宋老师家，我进不了门。”
    --

 第129页

    池星焰暴躁地道：“说了不去就是不去！衣服乐器我不要了，你让宋思危扔掉！”
    “你那三百万房租呢？”
    “不要了！”
    池星焰只想要断个一干二净，跟宋思危彻底物理隔绝开，把真假不分、自欺欺人、总是在心软的自己彻底抛弃。
    他讨厌总是要去猜宋思危的想法，讨厌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却难以窥进他的内心。
    他想重新变回以前那个果断的、生猛的、界限清晰的池星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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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语……越看越无语……好幼稚啊……不会永远都长不大吧到文结束还是这屌样吧，好想看攻受苦啊你不是喜欢误会吗那就误会一辈子吧，攻真的算是我很讨厌的一种性子的人了我连打他的名字都不想他……可怜宋老师；
    -完——
    65.出戏2
    宋思危跟廖辰确认了剧本，敲定要由他替代陆钊当主角，一人分饰两角，将《代号》补拍完毕。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主角陆钊的意外去世，让拍到一半的《代号》搁置了近四年的时间，廖辰原本想要把宋思危提成主角，将陆钊的镜头剪到配角戏份，却被宋思危一口拒绝。
    宋思危道：“这是他的最后一部电影，你多剪一刀，他就少存在一秒。”
    语气平和，就事论事，却让廖辰感到如芒在背，身心都在遭受谴责——毕竟陆钊的去世跟他脱不了干系。
    宋思危能同意回来补拍，那是给他天大的面子，哦对，还托了池星焰那小子的福。
    廖辰只好叫了一众编剧来想办法，焦头烂额了几个晚上，有个年轻编剧提议：“要不AI换脸吧！”
    廖辰起初觉得他在扯淡，小编剧固执地坚持：“《速7》就是这么拍的呀，我们完全可以借鉴。陆钊已经拍好的镜头一刀不剪，将需要新增的镜头减到最少，找其他演员补上，最后换上陆钊的脸。”
    廖辰眼睛亮了一下，这么做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要由谁来演陆钊呢……他忽然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宋思危。
    宋思危身形和陆钊很像，演技更是不用说，只有他不想演的，就没有他演不像的。
    而且当年陆钊接演《代号》主角，正是宋思危觉得他非常合适才介绍进剧组的，宋思危甚至还帮陆钊设计了角色形象和细微的习惯性动作。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廖辰想，却不敢把提议说出口。
    因为一旦宋思危答应，以他对演戏的专业程度，势必会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关于陆钊的点滴细节，直到回忆到他生命戛然而止的那个早上。
    宋思危为逃避陆钊去世的事实，都把自己放逐到深山里去了，让他演陆钊，实在太残忍。
    廖辰想到昔日光芒四射的团宠，就因为他的一个错误决定，生生失去了最亲密的朋友，然后被岁月磋磨成了现在这副沉稳内敛的模样，他当即就要拒绝换脸的提议：“这个办法我不同意，再继续想吧。”
    “我同意……”宋思危举手示意，“让我来演他吧。”
    廖辰诧异地看向宋思危，一屋子的旧人，都跟着他看了过去。
    宋思危面上没什么波澜：“我可以把他的神态百分百地还原出来。”
    这一句听得廖辰更愧疚了，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抹了一把眼睛：“原谅我之前死缠烂打，用无耻的手段把你召回来，不把这部戏拍完，我会觉得一辈子对不起陆钊。”
    宋思危默了一回儿，反倒安慰起廖辰来：“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包袱，我们要把这部戏好好拍完，然后往前看。”
    廖辰一怔。
    宋思危是所有人里面，最不会往前看的。他二十七岁那年尝试过，失败了，然后就给自己按下了暂停键，再也没前进过。
    宋思危一眼看穿他的所思所想，笑了一下：“这是我家小屁孩儿教我的，说来惭愧，让个毛头小子上了一课。”
    廖辰心里叹口气，心想回头得给池星焰这位大帅哥撺掇撺掇资源，这都托他两回福了。
    绕过去最难的那道坎，剧组便紧锣密鼓地投入到了拍摄中。
    《代号》原本是为了致敬边境缉毒警拍摄的。陆钊饰演的卧底以惊人的信念和毅力长期潜伏，输送线报，在与犯罪团伙的周旋中不幸染毒。
    因为怕毒贩报复，牺牲后连墓碑也不能有，留给人们的只剩一个写满战勋的代号。
    而宋思危饰演的战友，则负责在明处接收线报做部署，电影着重描写他和家人的日常生活，与每天都在以身犯险的陆钊相比，一个潜伏在持久的黑夜里，一个生活在明亮的阳光下。
    一明一暗反差强烈，更是凸显缉毒警察的隐忍和伟大，也契合了那句著名的「哪有什么岁月静好，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的主题。
    宋思危为贴合陆钊的角色，平日里很少进食，白天太阳暴晒，晚上拼命熬夜，短短两周就把自己瘦成了皮包骨头，风一吹人都在晃。
    整个剧组的人极为专业，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池星焰前些天跑来探班，当着众人的面嘴角一瘪眼睛一红，心疼起哥哥来，廖辰才发觉众人这劲儿卯得太过头了。
    人人都想拍好戏平复遗憾，却没考虑宋思危也是个需要休息的大活人。
    “听说你家大明星心疼得都哭睡着了，还发烧进了医院，我可不敢再给你加夜戏了……”
    --

 第130页

    廖辰说着将手机塞给宋思危，“赶紧给人报个平安吧，你这消失太久，CP粉都以为你俩分手了。”
    宋思危抬眼回想一会儿，池星焰好像是有一阵子没打电话过来了，应该是上节目太忙顾不上。
    他接过廖辰的手机，在热搜上划拉了几下，点进「松弛CPBE了」的词条，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危！松弛CP貌合神离，估计是已经game over了。】
    【剧组CP啦，戏杀青人也该散了】
    【呜呜不要啊这么好嗑的CP不能BE呀】
    【星沉大旗永不倒，松弛只是过眼云烟】
    【虽然但是，我怎么感觉我崽是认真的呢？他被伤到的样子好可怜啊！】
    【人家只是给成初十写了首角色歌，角色请勿上升真人。】
    【淦！还以为我儿写小黄歌是开窍了呢，原来是被宋思危这渣男给睡了。】
    【楼上，不仅睡了，还提起裤子不认人】
    【屁大点事儿就要写歌，池星焰真是谈恋爱脑子瓦特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被老男人骗了。】
    【不会吧不会吧？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池星焰被宋思危PUA了吗？】
    宋思危越看越觉得离谱，问廖辰：“PUA是什么意思？”
    廖辰瞥一眼手机：“精神控制……不是，这些人都在乱写什么啊？”
    宋思危觉得这个词难以理解，他拿着手机继续看，忽然就翻到了池星焰的《温柔一刀》，听完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尤其是池星焰那句「这首歌是回礼」，让他猛然想起池星焰临走时说的话——“我还会额外再送你一份礼物。”
    这就是礼物吗？
    宋思危一头雾水，他直觉这并不是一次寻常的赌气，却想不明白池星焰为什么会写这么一首悲愤的歌作为回礼。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里，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在一个瞬间想起来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池星焰都两周没打电话了！
    即使是在最忙的时候，池星焰也是至少一周两通电话的。
    宋思危终于有点慌了，他紧皱着眉头发消息：“这次又要一声不吭地跑了吗？”
    回应他的又是那个熟悉的红色叹号。
    宋思危有些恼火地打电话，不出所料，连手机号也被拉黑了。他最后把电话打到了刘萌那里：“到底怎么回事儿？”
    刘萌看一眼正在瞪他的池星焰，叹口气：“他说让你自己猜。”
    宋思危：“……”
    “你让他接电话。”
    “他不接。”
    “那你问他，答应我的话还算不算数？说了不要一声不吭地跑掉，我最讨厌不告而别的人。”
    刘萌还没说话，手机就被贴上来偷听电话的池星焰抢走。
    池星焰恨恨地盯着手机，宋思危略带恼怒的声音在耳畔炸开：“你告诉他，狗才骗人，食言而肥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池星焰要气炸，把手机砸到刘萌怀里，转身抱头窝在沙发里喊：“赶紧把电话挂了！我不想再听他说一个字！”
    刘萌「哦哦」地应着，兢兢业业地转述宋思危的话：“宋老师问你说话还算不算话，他说你一声不吭跑掉，是食言而肥，他说狗才骗人——”
    池星焰翻腾起来，边走边骂：“我就是说话不算话怎么了？我就是狗怎么了？”
    他一把夺过手机，气愤地朝那头大声吼，“我就狗了你能把我怎么着？汪汪汪！”
    空气忽然静得可怕。
    宋思危听着对面那三声汪，瞬间不知道是该急，该怒，还是该笑，半晌，他低低地叫了声：“星焰……”
    池星焰立马挂了电话。
    刘萌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其实倒也不必学狗叫。”
    池星焰：“……”
    “赶紧滚。”
    刘萌边给宋思危发短信，边评价道：“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加油星哥，你可以的！”
    池星焰捂住耳朵大叫：“烦死了！！我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宋思危还在愣着回味池星焰那三声汪汪汪，有点拿捏不准他这次到底气到了什么程度。
    手机忽然来了条短信——
    【提示：钱包 】
    宋思危皱着眉在兜里翻找到钱包，看了又看，不明所以。
    那头刘萌见他迟迟不回复，又发了条消息：【提示：旧钱包】
    旧钱包……宋思危在记忆里搜寻半天，他只有一个钱包，也不算旧。
    刘萌都快被他急出病了，干脆噼里啪啦地往外倒，胳膊肘往外拐得厉害：【旧钱包里有你老相好的照片，背面你还写了「为你千千万万遍」！】
    宋思危恍然大悟，原来池星焰这臭小子是翻了他的行李箱。
    那个箱子，他带在身边三年，跟他走过深山平湖，一直没舍得丢。
    钱包就放在夹层里，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眼，盯着上面的照片纪念一番。
    后来他去东临剧组的时候，下定决心要跟过去告别，就将旧物全部留在家里，只带几身衣裳几本书进了组。
    再后来，在剧组遇到了开心果，时间过得飞快。来代号剧组的时候，他随便往行李箱里塞了几件衣服就走，完全忘了钱包这事儿，更忘了钱包里还有那么一张照片。
    没想到啊，宋思危苦笑，陆钊会以这种方式跟池星焰见面。
    他更没想到，那些令他痛苦的，难以释怀的，原来早已经被他放下了。
    --

 第131页

    宋思危默默打字回复刘萌：【 钱包不是我的 】
    半晌刘萌回复：【 星哥说他不信，还说老男人赶紧滚】
    宋思危无可奈何地揉揉眉心，傻小子，我要怎么说你才肯信？
    那个钱包，是陆钊的遗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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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66.秘密1
    池星焰情场失意，事业上却像是开了挂。
    上一期节目与Pico的正面硬刚，令众人为这位新秀的才华着实惊艳了一番。
    没过两天，Pico的唯粉便和池星焰粉丝吵了起来，战火未歇，松弛CP BE的猜测又上了热搜，池星焰这个要红不红的准一线终于开始爆发了。
    代言纷至沓来，池星焰先后跟K神、周沉沉为某知名饮品拍了广告，又单独一人上了杂志。
    眼看着松弛CP再无新鲜物料可出，只能抱着拍戏时的花絮炒冷饭，陈圭终于坐不住了，在四人群里拐弯抹角地控诉起池星焰始乱终弃来。
    陈圭：“我今儿买了瓶水，嘿可巧了，上面居然还印着星沉CP，这也太不给我们松弛CP面子了！@宋思危。”
    赵天烁：“就你屁事多。你俩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儿？@宋思危……”
    宋思危：“问你话呢？@池星焰……”
    池星焰微信里冷不丁蹦出来几条消息，才发现忘了退群，他恨恨地盯着宋思危的头像看了又看，一咬牙从群里退了出去。
    四人群瞬间变成三人群，陈圭这才发觉玩笑开大了，赶忙艾特宋思危：“你家便宜侄子怎么了？”
    宋思危思忖一回儿回他：“生气了。要怎么哄？”
    陈圭一下子来了兴致，说一看帅哥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多说几句好听的立马就好了。
    宋思危想了想，回复陈圭一个大拇指，赵天烁也应和：“星焰虽然是个狗脾气，是非还是分的，你跟他讲清楚就好。”
    宋思危：“他把我拉黑了，要不我写好，你俩帮我发？”
    没过一会儿，宋思危就被踢出了群聊。又过了两分钟，池星焰手机上收到堪称惊悚的两条短信：
    【赵导】：【宝宝，不要生气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圭】：【宝宝，你再不接电话，我就把你流口水的照片发网上了。】
    池星焰：“……”
    好他娘的恐怖！
    他干脆连这两人的号也拖进了黑名单，心道宋思危果真是个阴阳人，平日里矜持得很，就差当朵遗世独立的娇花了，这会儿什么内敛优雅都见了鬼，连宝宝都叫上了，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以前围着他叫哥哥的时候，可没这种待遇。
    池星焰一边忍下打电话骂宋思危的冲动，一边又在脑海里回想那句「宝宝」，越想越魔怔，越想越觉得宋思危为吃他这口嫩草，可真是连老脸都豁出去了。
    没走几步，廖辰又发来消息：【宝宝，你给代号的歌还写不写了？放鸽子的话，违约金要赔很多的。】
    池星焰回他：“宋思危你给我滚！”
    【廖辰】：【宝宝，你脾气还是这么坏】
    【廖辰】：【宝宝，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跑掉？】
    【廖辰】：【宝宝，你还写歌怪我，以为我听不出来？】
    池星焰咬牙拉黑廖辰手机号：“宝你个头宝，蹲小黑屋吧你！”
    这下没人可联系了吧？池星焰像是打了一场恶仗，心惊胆战地怕又看到「宝宝」那两个字，等了半晌，终于确认再没消息响了，他忽然又有些不舍起来。
    贱得慌！池星焰在心里骂道，初恋脑大傻逼说的就是你自己！
    他觉得自己是万丈星芒的大长腿万人迷，千万人都在为他心迷，为什么他就非得挂在宋思危这棵歪脖子老树上吊死？
    池星焰痛下决心，说什么也不能跟宋思危纠缠不清，他把那首《温柔一刀》循环播放十遍，终于感觉自己的心冷得像块铁，再也不会动一丝波澜。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
    【刘萌】：【宝宝，我从没对你说过一句假话。】
    “操！”池星焰直接飙脏话，破罐子破摔地从黑名单把宋思危放了出来，径直一通电话打过去，张口就骂人：“宋思危你要不要脸！找一群老男人叫我宝宝就算了，还敢渗透我的内部人员，人要脸树要皮，你他妈就是要脸没脸，要皮没皮！”
    宋思危语气颇为悠闲：“嗯，宝宝说得都对。”
    池星焰气急败坏：“你！你给我闭嘴，不准叫宝宝！”
    宋思危笑了出来：“我不让你叫哥的时候，也没见你闭嘴。”
    池星焰这才懂得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他叉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思危默了一会儿，正经回他：“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池星焰想也不想地回绝：“我要是不呢？”
    “那我就立马上微博回应你粉丝的问题，保证那些关于我俩的故事，能够百分百得到还原，以此来证明我对你是真心的。”
    池星焰震惊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宋思危吗？
    他咬牙切齿地道：“我今天才算真正认识你，你居然这么无耻。”
    宋思危温文尔雅地笑了一下，语气温柔如春风拂面：“谬赞谬赞，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从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池星焰感觉整个胸膛都要炸开，烦躁地挠了一把头发，宋思危那仿佛胜券在握的话语给了他相当大的刺激。
    --

 第132页

    他感觉自己被这人给拿捏了，跟猫一样被人掐着后脖颈上一小块皮，任他怎么扑腾也翻不过身来。
    他讨厌这种感觉，因此想要快刀斩乱麻：“好，时间地点你定。宋思危，你最好给我解释出花儿来。你知道的吧，我连我爸的胳膊都能一棍子打断，你惹急了我，我就顾不得爱不爱的那些了。”
    宋思危：“好。”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池星焰道。
    宋思危：“嗯。我也有最后一句话要说。”
    “有屁快放。”
    宋思危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吐出去：“不要再这样一声不响地跑掉……求你了。”
    池星焰哽住，半晌，心里的滋味始终难以言状，他一句话也憋不出来，只好匆匆挂了电话。
    半个月后，池星焰将自己裹了个严实，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北京的某所医院里。
    他实在搞不明白，宋思危为什么会把解释的地点选在医院，难不成真怕两人闹掰打一架，正好往医院病床上一躺，连叫救护车的钱都省了。
    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儿，池星焰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脑子有病，才会答应宋思危的要求。他在大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就要往回走。
    宋思危准时出现堵住他的去路：“又要跑？”
    说着抓着人就往住院部大楼带。池星焰挣扎了两下，弄得动静有点大，见旁边有人看了过来，他才消停，整个人别扭极了：“少在这拉拉扯扯的。”
    宋思危松了手：“跟我去见洋洋。”
    “谁？”
    “你的小粉丝，陆妍的儿子。”
    池星焰站定，整张脸捂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莫名其妙地瞪着宋思危：“我见他干嘛？”
    “他是证人……”宋思危道，“你不是要给我定罪吗？我请了辩护人，我还有证人，我待会儿要跟你解释的每一句都是真话，这是我的诚意。”
    池星焰「呵」一声，无语地看着宋思危：“搞的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冤枉你似的。”
    宋思危点头：“你的确冤枉了我。”
    池星焰正要说「放屁」，宋思危就朝他脸上捏了一下：“我得好好想想要什么补偿。”
    池星焰立马将他的手挡了回去，冷着脸跟他往病房走：“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儿来。”
    两人很快到了单人病房，陆妍一见到池星焰就站了起来，高兴地将他引到病床旁边的座位上，朝病床上的小男孩挥手：“洋洋快看，你星哥来啦！”
    洋洋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一眼宋思危，又看一眼他旁边裹成粽子的高个男人，回道：“你又骗我，我星哥是摇滚巨星，不可能这么土。”
    池星焰：“很好，你已经被你星哥开除粉籍了。”
    说着将帽子围巾全部摘下来，露出俊脸，伸出冻得冰凉的手就朝小孩儿脸上捏了过去。
    宋思危打掉他的手：“别捏小孩儿脸，捏了睡觉会流口水。”
    池星焰一脸吃惊地看着他：“你捏我的时候怎么不说？”
    宋思危：“你本来睡觉就流口水，又不是我捏的。”
    池星焰被他在小粉丝面前揭短，本想跟他斗下去，转眼见到陆妍正眼神暧昧地看着他俩，顿时闭了嘴。
    或许过了今天，就真的要跟宋思危分道扬镳了，不该跟他这么熟的。
    洋洋已经扑了上来，抱着池星焰，热情似火地在他脸上亲了两口，转头问宋思危：“干爹，你跟我星哥是朋友吗？”
    池星焰脸上顿时一片五彩纷呈：“你……你叫他什么？”
    “干爹呀！”洋洋脆脆地应道。
    池星焰咬牙切齿地指着宋思危，手都在抖：“宋思危你这个骗子！”
    宋思危摸摸鼻子，假咳一声看向窗外。
    下一秒池星焰已经卸下身上的洋洋挂件，站起身来暴怒地扑向了宋思危：“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我他娘的——我他娘的——我的棒球棍呢？我要揍死你丫的！”
    陆妍吓得赶忙站起身来，要去阻止池星焰。
    宋思危敏捷地伸手将池星焰整个人揽进怀里，箍紧双臂不让他乱动，一边摇头给陆妍示意不用她管，一边在池星焰脑袋上摸了一把顺毛：“你揍不过我的。”
    池星焰：“我跟你拼了！”
    洋洋看着这阵仗，忽然尖叫一声，崩溃地哭起来：“妈，他们怎么打起来了呀？星哥你为什么要打我干爹呀？呜呜呜……”
    陆妍手忙脚乱地哄洋洋，见两人还是僵持不下，只好喊道：“你们要打出去打，别吓着孩子！”
    宋思危拿额头抵着池星焰的额头，低声问他：“要出去打吗？还是听我好好说？”
    池星焰恶狠狠地盯着宋思危的眼睛，像一头狂怒的小兽，恨不得撕碎眼前这个满嘴谎话的骗子。
    “你不是说他是你侄子吗？为什么又成了你干儿子？宋思危！这就是你的解释？一个接一个谎言，你图什么？”
    宋思危闭了一下眼睛，刚开始他还在游刃有余地逗池星焰，觉得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只要触及真相，就会不攻自破。
    这一刻他才猛然惊觉，池星焰对他的误会太深了。他俩一个害怕问，一个觉得没必要说，原本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硬是弄出这么大的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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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页

    这该怪谁呢？
    只能怪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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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67.秘密2
    宋思危看一眼陆妍母子，松开手臂：“我们出去说。”
    池星焰咬牙，转身就往停车场走。他的后备箱里一直放着棒球棍，平时拿来防私生用，这回他不敢保证，这根棍子会不会有其他用途。
    他接二连三地心软给宋思危机会，如果连这最后一次解释，宋思危都要谎话连篇，那他一定不会选择好聚好散。
    宋思危径直将车开到了自家车库，池星焰背着塞了棒球棍的包跟他上了楼。
    “把包卸下来吧……”宋思危道，“怎么，真要打人？”
    池星焰将棒球棍拿出来，在手里颠了颠：“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不会再给你机会骗我了。”
    “我从来没骗过你。”宋思危往楼上自己的卧室走，一路上小心地绕过大厅里池星焰那一堆乐器。
    听见池星焰沉默地跟在后面，手里一下一下地颠着棒球棍，宋思危有些不解，前些天不还很甜地给他写情歌吗，怎么现在搞成这样了？
    像敌人一样，见面分外眼红。
    他那颗时刻云淡风轻着的心，像枯木逢春又遭受了寒潮，忽然品出了一点尖锐的难过来。
    走到衣柜跟前，转身按住池星焰颠棒球棍的手：“别这样。”
    池星焰的手顿住，宋思危语气里的那点哀求，像根针一样，把他的虚张声势给扎漏了。
    他差点又要心软，转念一想，宋思危是个演技超神的骗子，说不定跟他爸一样，是个善于伪装的渣男战斗机，一定不能再着了他的道。
    于是把棒球棍攥得更紧了。
    宋思危用眼神无声地叹了口气，看了池星焰一会儿，忽然道：“你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要跟我过来？”
    池星焰：“……”
    他哪里知道为什么？他虚张声势地拉黑了宋思危，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唱了分手歌，却仍然忍不住要去关心宋思危的反应，偷听他的电话，还傻逼兮兮地期待一个反转结局的解释。
    反正自从他喜欢上宋思危，全身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对劲的。
    这个人撬开他的硬壳，窥进他的内心，把他变得软兮兮黏答答的，连分个手都藕断丝连，一点也不干脆。
    宋思危见他不答话，无奈地叹口气，心想这都是自作孽。他转身出了卧室，回来时带了瓶高度数的威士忌，朝池星焰道：“酒后吐真言，我喝醉了说的话，你总该信了。”
    池星焰抱臂看他坐在衣柜前的地板上，手脚麻利地卸开酒瓶的木塞，就着瓶口往嘴里灌。
    “该从哪儿说起呢？”宋思危问，瞥了靠在衣柜侧边的池星焰一眼，自问自答，“就从你翻到的那张照片说起吧。”
    池星焰总算给了点反应：“那男的是谁？”
    宋思危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皱眉咽下去：“他叫陆钊，是陆妍的亲哥，洋洋的亲舅舅。”
    “他是你前男友？”
    宋思危苦笑一声，盯着衣柜里的保险箱，眼神放空起来：“是就好了。”
    池星焰等他的后话，宋思危却不往下说了，触及伤心事，开始一言不发地狂灌起酒来。
    池星焰实在受不了他这挤牙膏似的问一句答一句，夺过只剩小半截酒的酒瓶，蹲下身来拽了宋思危一下：“把话说清楚！”
    宋思危身形晃了一下，脑子尚有一丝清醒，只是一提到陆钊，心中的难过就瞬间涌了上来，他想解释，可是却开不了口。
    他只好借着点酒劲，破罐子破摔地把保险箱扔到池星焰的怀里：“密码0918，你自己看吧。”
    池星焰将信将疑地转动密码盘，保险箱应声而开，里面放着几封发黄的信笺，一个棕色的皮壳笔记本，还有厚厚一沓照片。
    照片全是宋思危的背影，池星焰的目光天天围着这个背影打转，很难不认出来。
    五封信笺则是宋思危写来的，落款日期横贯五六年的时光，里面有宋思危对父亲入狱的反思，有对未来的迷茫，有时写生活琐事，有时又讨论高大上的艺术话题。
    更多时候，则是泼洒他的宋氏鸡汤，亲切地鼓励着这个叫「钊儿」的青年不要气馁，有困难要告诉他。
    皮壳笔记本里的内容，完全就是一部史诗级的暗恋手册。这本笔记的主人似乎是个热忱有余，表达不足的害羞青年，别人写暗恋对象，总是把人比作星星比作月亮，陆钊却通篇只有一个「好」字。
    池星焰粗略地从头翻到尾，隔三页就是一句「宋哥太好了」，「才情，性格，相貌都是一流的，世上为什么有这么美好的人」，「他这么好，我一辈子也配不上」……
    越往后翻，日记的内容就越是绝望——
    “所有人都喜欢他，我也是所有人之一。”
    “他说他很难喜欢上真人，我觉得这很糟糕，可是我又有点窃喜。”
    “好多人追他，一个也没成功。他们好惨，可是我都说不出口，我好像更惨。”
    “我感觉我有点不太正常，我对自己很失望。”
    “我有一个秘密，我怕吓到他。”
    “好想变成他喜欢的角色。”
    “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池星焰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些内容已经够离谱了，更离谱的是，他发现笔记的字迹一直在逐渐演变，刚开始还是笔锋凌厉的乱草，越到后面，就越是柔和工整，最后竟变成了宋思危惯用的行楷，一撇一捺足以以假乱真。
    --

 第134页

    究竟是多么隐忍深沉的爱意，才能将笔迹都练得跟宋思危一模一样……
    池星焰的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宋思危钱包里的那张照片，莫非背后的那句「为你千千万万遍」，就是陆钊写给宋思危的？
    而他凭着一腔臆测，完全搞反了？
    他心乱如麻地将东西都收回保险箱，有点不敢看旁边坐着的宋思危，冤枉好人该怎么道歉，这个业务他还不怎么熟练。
    宋思危又抓起酒瓶喝上了，池星焰一改来时要打人的气焰，怂得喵都不敢喵一声，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直到宋思危把一瓶威士忌喝得见了底。
    池星焰怕他真醉死过去，干咳一声找话题：“那……你俩后来没在一起？陆钊他……没告白吗？”
    宋思危放下空酒瓶，拿手捂着眼睛，声音沉闷：“没来得及。”
    池星焰似懂非懂地点头：“唔……”
    宋思危喉结微微颤动，艰难地说出这场暗恋的结局：“他只活到二十六岁，拍戏的时候，意外去世了。”
    池星焰的心猛地颤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宋思危，连语言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
    他把陆钊当情敌，堂而皇之地凭着猜测给他冠了个「白月光」的名，大张旗鼓地甩了宋思危，要死要活跟个戏精一样，哪曾想，“白月光。”本人早就不在人世了……
    宋思危看了过来，眼圈通红，酒精侵袭了他的大脑，瓦解了他平日里的故作淡然，此时只剩最原始的坦诚。
    他紧紧攥着池星焰的手，像是解释，又像是哀求：“真的没有男狐狸精，相信我好吗？”
    池星焰嘴唇微微发抖，无意识地点头：“哦……”
    宋思危探过身来抱住了他，头埋在他肩膀上，话语里充满了悲伤和不解：“为什么都喜欢不告而别呢？要走就不能说一声吗？”
    池星焰在心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他从前任性赌气，宋思危一直都在骄纵，唯独对他随便消失这件事大发雷霆，没想到背后竟是这样令人悲伤的缘由。
    宋思危那句「没来得及」里，包含了多少对命运不公的无奈，他对毫无预兆的离别有着极深的恐惧，而自己却三番五次地搞拉黑玩消失……
    我他妈真不是个东西，池星焰想。
    他长到了二十一岁，却仍然莽撞得像个未成年，现在他终于为自己的口无遮拦和任性妄为付出了代价。
    “对不起……对不起……”他紧紧地拥着宋思危，喃喃地道歉，“我太蠢了，我简直幼稚得跟个三岁小孩儿一样，我以后再也不会不告而别了，真的，相信我吧，哥。”
    宋思危默了一下，随即苦涩地说了一句：“都骗我。”
    池星焰赶忙赌咒发誓：“骗你我是狗！我说到做到！我——我以后会学着变得成熟一点，我再也不要惹你伤心了。”
    他一下一下地给宋思危顺着背，仿佛这样就能把宋思危的难过从尾巴骨捋出去。
    他把毕生的自我检讨都端了出来，抚一下宋思危的背，骂一句自己：
    “白长你这么大的个，脑子里都是浆糊吗？”
    “幼稚得要死……”
    “怎么看上你这个蠢货……”
    “一点长进也没有……”
    “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宋思危都快被他捋睡着了，那些自我检讨他都没听进去，只迷迷糊糊听见两只「狗」，忽然脑子里频道一转，抬起头来，盯着池星焰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是小狗狗吗？”
    池星焰：“……”
    算了，谁让他理亏呢。
    “我是小狗狗。”池星焰勉为其难地说。
    宋思危促狭一笑，难过劲儿过去，开始变得「不是好人」起来：“快说「我是小狗狗，我会汪汪汪」。”
    池星焰：“我不。”
    宋思危伸手捏他脸，表情委屈极了：“你前几天还「汪」了的！”
    池星焰忽然怀疑宋思危压根儿就没醉，不然怎么还记得他气急败坏的那三声「汪」呢？
    迟迟等不来回应，宋思危眼圈又有点红了：“你骗我，你是不是又要跑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哥哥了？”
    池星焰被这灵魂一问哽得无话可说，憋了半晌，发出悲愤的三声：“汪！汪！汪！”
    宋思危整个人满意地笑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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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68.道歉1
    “所以你认了陆钊的外甥当干儿子，贷款给他看病，这回我没猜错吧？”池星焰见他心情好了一点，小心翼翼地发问。
    宋思危点头：“差不多。干爹是陆妍让洋洋认的，我其实不想多这么一个干儿子。”
    “为什么？”
    宋思危目光闪烁了一下：“因为……不太想跟别人建立过于亲密的联系，人莫名其妙地给自己添一个没有血缘的亲人，离别的时候就会像抽筋扒骨一样，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就像他当年自作主张地把陆钊当成弟弟对待，或许是脑中对陆钊的角色设定过于根深蒂固，又或许是陆钊天才一样的演技骗过了他，直到陆钊离世，他都没看出来一丝端倪。
    如果他当时稍微把陆钊当外人一点，冷静疏远一点，他应该早该看出来陆钊的信任和依赖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范围。
    那么无论是拒绝还是接受，总好过就让他那么猝不及防地离开，一句话也没给宋思危留，他甚至连陆钊有什么遗愿都无从得知。
    --

 第135页

    “我年轻的时候，太傲慢了……”宋思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思绪翻涌，“读了太多圣贤书，总觉得现实里的人差劲透顶，虚伪做作，愚蠢无知，勉强算得上完人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我父亲算一个。
    我一直很敬仰我的父亲，直到他入狱，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完人也会犯错，表面越美好，内里可能越疯魔。”
    “我开始对真实的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厌恶，你听说过女娲造人吗？”宋思危忽然问。
    池星焰：“当然啊，我是海归，又不是外国人。”
    “女娲用藤条一甩，泥点子就变成了人。人从泥里诞生，贪念和欲望是原罪。真人如此不堪，我为什么还要忍受跟真人相知相爱——庄周梦蝶的故事你听过吗？”
    池星焰觉得醉酒的宋思危真把自己当小孩，有点无奈：“当然，九年义务教育我是在国内上的好吗？”
    “是蝴蝶化我，还是我变成了蝴蝶……演戏的时候，我时常会有这种疑问……”
    宋思危说着，手上做了个蝴蝶飞翔的动作，“左不过是这一生，作为宋思危本人过活，还是成为各种角色过活，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呢？
    我当时认为没有区别，甚至，作为角色过活的时候，我能享受波澜壮阔的人生，我还可以跟戏里的恋人谈死生契阔，谈终极浪漫，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找到了享受人生的捷径。”
    池星焰头脑里嗡嗡作响，心想宋思危果不其然是个当代男菩萨，思考的这都是些什么哲学问题。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假的再美好也成不了真，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还需要问吗？
    宋思危看他表情懵懵的特别可爱，忍不住刮了他鼻梁一下：“这就是我的终极傲慢——我自己就是带着原罪的泥做的，却嫌弃别人是泥浆，还想借着演戏，做一场永不醒来的美梦……”
    “所以我付出了代价。我活在梦里，连有人在暗恋我都不知道，然后他就生气地走了。”
    他想，陆钊的那场暗恋，他是真的一丁点儿也没察觉到吗？
    还是察觉了，却以己度人，以为他只是入戏犯了后遗症？
    触手可及的、真实的、炽热的爱他视而不见，偏偏要去追寻戏里杜撰出来的虚情假意。
    在寻找爱与完美的道路上，他选择了走捷径，于是命运冲他亮了一张红牌，夺走了一个愿意爱他千千万万遍的真实灵魂。
    他忽然转头看着池星焰，眼里的光细碎而温柔。
    你是命运送给我的后悔药吗？他想，接着又迅速否定了。不，不是后悔药，你是命运重新给我的一次机会。
    一次「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的机会。
    “其实也不能全怪你……”池星焰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对他刚才长篇大论的检讨做了个自认公正的评价，“我觉得吧，爱一个人一定是会憋不住，非要说出口不可的。反正我很难想象陆钊能憋那么多年不让你知道。”
    宋思危刚要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毛躁」，池星焰又道：“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出言不逊……”
    他朝上看了看，好似陆钊在隔着空气听他说人家坏话，语气有点心虚，观点却很坚定，“我认为，无法被对方感受到的爱不叫爱，那叫自我感动。”
    “你——”宋思危一时语塞。
    池星焰问：“你会感觉不到我爱你吗？”
    宋思危：“……”
    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这臭小子就差拿个大喇叭昭告全世界了。
    对外一副冷脸，对他黏得跟牛皮糖似的。爱你就要拿钱砸，要跟你住一起，开心的时候要写小黄歌，生气的时候要写分手歌，演技差戏还多，嘴臭心软，就算他赌气走出十万八千里了，只要他的喜欢还没褪色，就不用怕他不回来。
    他那纯粹炽热的爱意，像是冬日里的熊熊烈火，明晃晃地燃着，不用怕风太大会吹熄，也不用怕雾太浓会错过。
    “感觉不到吗？”池星焰瞬间有点委屈，“我天，我这一个半月的飞醋是白吃了吗？”
    宋思危静静地看着他不做声，像是在欣赏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大眼睛很好看，高鼻梁很好看，连不停嘚啵的嘴唇也很好看。
    他朝那张嘴亲了上去。
    池星焰倏地瞪大眼睛，呼吸紊乱起来。宋思危越来越投入，酒精把他的脑子烧成一片燎原的战火，一路攻城略地，温暖的手突破层层障碍，往更温暖的地方探了过去。
    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身上游蛇似地游走着两只手，池星焰脑袋里翻起一片惊涛骇浪——卧槽，我今天要被逆CP了吗？
    不行我可是人民亲封的大总攻啊！岂能色令智昏甘心做受！
    他扭动着想要翻身，宋思危掐着他的腰往下一按，微微皱眉：“干嘛？”
    池星焰魂都要飞起，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不是一直在下……下……”
    宋思危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屈指在他鼻梁上轻弹一下：“我让你的。”
    让我？池星焰被这话激得起了一身血气：“我腰这么好，你让我？”
    宋思危在他面颊上轻轻亲了一下：“你浑身都是大少爷的毛病，不是这儿过敏就是那儿疼，我把你弄哭了还要哄……”
    池星焰：“我裤子都快脱了，你居然开始嫌弃我了？！”
    宋思危朝他探出罪恶的双手：“你冤枉我这么久，我要补偿。”
    --

 第136页

    池星焰在床上滚来滚去：“卧槽我不！补偿也不是这么补偿的，老牛吃嫩草不能是这么个吃法——卧槽少对我动手动脚的，我跟你不熟——嘶，好痛……”
    宋思危松开捏着他脚腕的手，无奈地妥协：“算了，再让你一次。”
    时间有一夜那么长，又只有一夜那么短。
    作为一个即将爆发的准一线明星，池星焰现在的行程比在剧组翻了两倍，刚睁开眼，蒋漫就打电话让他赶紧滚回来工作。
    池星焰情不自愿地被宋思危送到车库。宋老师将他的棒球棍塞回后备箱，很恶劣地调侃：“人没打着，自己爬我床上去了，这个补偿我很满意。”
    池星焰朝他龇牙：“老牛吃嫩草，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着他抱了抱宋思危，打算做个临行告别。
    忽然他眼睛倏地睁大，一把推开了怀里的宋思危。
    宋思危不明所以：“怎么？”
    “别说话。”
    接着他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俊脸瞬间冷成了冰，朝着车库幽暗的角落一声怒喝：“出来！”
    宋思危这才注意到自家车库里混进来一个陌生人。她蜷缩在靠近消防门的角落里，听到池星焰的吼声，身体不由地抖了一下，而后真胆大包天地举着手机站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来这干什么？”宋思危见那一头长发的女孩一直举着手机朝自己走过来，顿时感到情况有些不妙，“你是狗仔还是粉丝？”
    女孩听到这话，脸上忽然闪过一抹怒色：“我当然是粉丝！狗仔还是我帮你们赶跑的！”
    “什么？”池星焰皱眉。
    女孩仍举着手机录像，与池星焰保持一步之隔，话音有些颤抖：“我从电视台跟你到医院，半路还把狗仔的车撞瘪了，就怕他们拍到你乱编黑料。结果呢，原来不是造谣，你——你他妈真是个gay啊！你太让我失望了！”
    池星焰当即明白过来，今天这是遇到疯子了。以前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他还因为当场训话粉丝上过黑榜，可是这次宋思危在旁边，他忽然不敢轻举妄动了。
    “你有什么好失望的？”池星焰试图跟她理论，怒火却总是克制不住，嘲讽顺着嘴边就溢了出来，“就算我是个异性恋又怎么样？怎么，你是想跟我谈恋爱，还是想看我跟别的女的谈恋爱？”
    “你当然不能谈恋爱！你是我砸钱投出来的，你就该按照我想的，一路披荆斩棘站到最高处。
    爱豆怎么能谈恋爱？你跟那些吃着粉丝红利，还想要自由恋爱的垃圾有什么区别？”
    池星焰冷哼一声，原来还是个丧心病狂的事业粉。
    “姑娘，我想你搞错了一点——星焰他不是爱豆，他只是一个歌手。”
    宋思危道，上前一步挡在池星焰面前，不让她拍池星焰的脸，“你还在上学吧？我不想报警影响你的学业，你赶快走吧。”
    女孩居然伸手推了宋思危一把：“你给我闭嘴！你是什么东西？！池星焰CP那么多，就你最恶心，又搞CP又搞真人！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的信仰！”
    宋思危无奈地在心里叹一声，年轻人的信仰这么随便的吗？
    池星焰一个箭步冲上来：“你再敢动他一下试试？！我可不是什么绅士，疯女人我也是会揍的！”
    女孩瞬间被激怒，她想不明白自己付出那么多，从池星焰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就开始粉，没日没夜跟行程打投砸钱，还帮他撵走狗仔，一路追随着他的星光，直到他变成现在这颗能问鼎顶流的耀眼星星……
    可是为什么他非但对自己的爱不领情，还要为个只想蹭他热度的老男人威胁她呢？
    养条狗也比他更懂得感恩啊……
    “揍我？你敢吗？”女孩将手机扬了扬，觉得以前仰视池星焰的自己就是个傻子，后悔全部化成愤怒，开始脱粉回踩起来，“你有什么黑料是我不知道的？！当gay还不够，要我再给媒体爆料你是个暴力狂吗？”
    “你少他妈给我造谣！”
    “披好你这层大明星的皮！你敢动我一下，你这个明星就不用当了！”
    池星焰攥紧了拳头，女人是不能揍的，可是疯子不必分性别。
    宋思危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温文尔雅地朝女孩一笑：“你说的对，他是明星，当然不能打人。”
    女孩脸上扬起胜利的一抹笑。
    “可是我不是啊。”宋思危道，眼角的笑意还没敛去，忽然一拳朝着女孩的脸挥了出去。
    一声尖叫刺破凝滞的空气，女孩惊恐地捂住脸，她身后的车窗玻璃已经裂成了蜘蛛网，堪堪被防爆膜黏在一起才没碎成渣溅出来。
    池星焰被他这忽如其来的一击震住，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思危转身走到后备箱跟前，拎着棒球棍朝女孩走了过来：“敢威胁我的人，你算哪根葱！”
    女孩愣了一秒，等反应过来要挨打，瞬间崩溃大哭，一边指着池星焰毫无气势地威胁：“你给我等着！”，一边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转身跑了。
    宋思危叹了口气，将棒球棒撂回后备箱，转身坐上驾驶位，给池星焰系好安全带：“我送你去公司，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池星焰如梦初醒一般：“唔……哦好。”
    “宋思危会为我打人。”这个事实，在池星焰的脑海里荡起一波一波的余韵，他想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原来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喜欢我啊……
    --

 第137页

    宋思危一路皱着眉，等快到目的地了，他才担忧地说：“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感觉那个女的不是善茬。”
    池星焰正要说没关系，公司会处理。
    宋思危又道歉说：“抱歉，看她威胁你，我没忍住。”
    池星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思危的侧颜，心想我这是喜欢了个什么神仙。
    陆钊那盛赞了一整个笔记本的「好」都在他面前有了具象的体现，那么温暖，又触手可及。
    “看我干什么？感动了？”宋思危瞥他一眼。
    池星焰道：“我觉得陆钊没给你表白，真是亏大发了。这么大一个宋老师摆在身边，都不知道拱一拱白菜，偏要便宜了我头猪。”
    宋思危无奈：“去你的，还挺有自知之明。”
    作者有话说：
    注：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出自陶渊明《归去来兮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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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69.道歉2
    果不其然就出了事儿。
    那个落荒而逃的黑粉，回去当天就把视频发到了蒋漫的工作邮箱里，语气强硬地要求池星焰发微博承认性取向，并向全国粉丝道歉，否则就要立马将视频捅给媒体。
    蒋漫破事儿见多了，当着池星焰的面儿嘲讽他粉丝：“就这？怎么着也得敲诈个几十上百万，才算是个合格的黑粉啊。你粉丝这么礼貌，我都没法送她坐牢了呢。”
    池星焰无动于衷。
    娱记有条不成文的规定——绝对不爆同性恋情。一来俩男人只要没被捉奸在床，怎么着都能解释得过去；
    二来男男CP近些年风头大胜，说不定发出去没黑到人，反倒帮人涨粉，得罪人又亏本的买卖没人肯做。
    料准了不会有事儿，池星焰才懒得跟黑粉理论，扔给蒋漫全权处理，自己埋头写歌去了。
    没想到仅仅一个晚上，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黑粉到底是个未出校门的学生，威胁不成，赌气将视频发到了粉丝群里。
    池星焰的粉丝群先是炸开了锅，随后却并没有脱粉回踩，反倒一致谴责起私生粉跟踪尾随的恶劣行径来。
    唯粉与CP粉在对付私生粉上，竟空前绝后地达成了一致。
    合力把黑粉骂出群后，CP粉抱着视频嗑起了真人糖，唯粉誓不承认池星焰弯了，谴责蒋漫为了炒松弛CP居然连「真人共度一夜」这种烂招都能想出来。
    唯粉呜呜痛哭——“星星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跟老男人逢场作戏真是委屈你了呢！”
    池星焰心道，我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委屈呢！
    他将唯粉给他的私信截图发给宋思危，附字：“哥哥，求绑架，求玷污！”
    宋思危先是不解风情：“吃错药了？”
    没过一回儿反应过来，又十分配合地回他：“绑了就不准再跑，判你无期徒刑。”
    池星焰抱着手机笑出了声儿，一脸甜蜜荡漾的表情，看得刘萌惊悚不已，小心翼翼地问：“这是又和好了？”
    “嗯。”
    “那还搬不搬家了？”
    “不搬。”
    “三百万还要吗？”
    “都说过不要了！我跟我哥还用分吗？我的就是他的。”
    刘萌一脸无语，十分担忧地想，幸好宋老师是个绝世大好人，要是稍微有点歹念，池星焰这个少女心恋爱脑肯定被他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刘萌朝池星焰瞥一眼，见他正抱着手机，甜蜜地苦恼着要给宋思危改什么昵称好，字打了又删，加了各种小表情，最后统统删掉，懊恼地嘟囔：“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好，怎么这么招人呢？所有人都喜欢他，都要跟我抢。”
    紧接着池星焰像是get到了什么灵感，迅速在手机上敲下「宋招弟」三个字，满意地收起手机走了。
    刘萌看得虎躯一震。
    ……可怕可怕，谈恋爱的人真可怕。
    池星焰好不容易探到了宋思危的内心，数月的猜测得到解答，他顿时觉得前面一片柳暗花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连带着本性里自带的防御属性也跟着降成了负值。
    以前他看谁都是「总有刁民想害朕」，现在是看谁谁可爱，连对待黑粉都宽容了不少，罕见地没有上线怼回去，就这么高抬贵手放过了她。
    这场原本只在粉圈内部解决的闹剧，却因为当事者泡在爱情里的掉以轻心，和对手的别有用心，悄无声息地酝酿成了一场腥风血雨。
    新一期《唱作秀》开录在即，池星焰灵感大发地写了一堆情歌，临到上节目，却冲着手稿犯起了选择困难症。
    正当他感慨「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时候，Pico一个点赞把他送上了热搜，还恬不知耻地回复池星焰的CP粉：“抱歉，吃瓜手滑了。”
    池星焰脸色阴沉地看着黑粉录的视频被原封不动地爆出来，他和黑粉的激情对线，宋思危那愤怒的一拳全都录得十分清晰，发帖人甚至还怕人听不清，专门给音频做了降噪处理。
    蒋漫在电话里咬牙切齿地骂：“心曜这群垃圾！有本事真刀真枪台上刚啊，背地里耍小动作算什么东西！”
    她千叮咛万嘱咐池星焰，不要又手贱回复黑粉，池星焰嗯都没嗯一声，转头挂了电话，上线开怼：“《唱作秀》马上就要录了，你这手滑的真是时候啊，手下败将？”
    --

 第138页

    Pico那边大概是他经纪人回的，一点也没有Rapper的张扬，显得茶里茶气的：“哥哥不要这么凶，会输得很惨的哦。”
    池星焰嘲讽他：“不好意思，哥哥不会怜香惜玉，有种当面碰一碰？”
    Pico阴险地转移话题，一肚子坏水昭然若揭：“你还是先给你粉丝道歉吧，流量明星固粉可是很重要的。”
    评论区瞬间聚起一堆起哄的人：
    【池星焰性取向成迷，女友粉都跑完啦！】
    【流量明星谈什么真音乐，以为拗个摇滚歌手的人设，就不是流量明星了吗？粉丝一跑你什么都不是。】
    【靠脸聚集起来的流量，最终会靠丢脸失去，希望所有吃青春饭的流量明星都能有所反思。】
    池星焰看到这句直接翻了个白眼，怼他：“这话说得真好，就跟你长了个脑子似的。只是我不明白，我有什么好丢脸的？”
    他懒得再跟众多粉丝激情对线下去，蒋漫的电话一道又一道像催命符一样地打来，他全当没看见，拿起备用手机，点开直播软件开始「真心诚意」地道起歉来。
    “应某位特别会掐着点儿手滑吃瓜的Rapper的邀请，我在这里郑重向我的女友粉们道歉——对不起，不要再妄想了。
    我永远不会睡粉，不会跟粉丝谈恋爱，更不会如你们所愿一辈子做个处男不谈恋爱。
    我不会对你们负责，如果将来我的作品和人品变差了，请你们抛弃我，换个优秀的人去粉。”
    “我从未炒过男朋友人设，我从来不宠粉，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怼粉。如果这样都无法阻止你幻想要成为我的女朋友，那我只能求你脱粉吧。
    我们互相洗一洗眼睛，我留下只欣赏我音乐和臭脾气的粉丝，你去粉乐意给你提供性幻想的完美偶像，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至于说我丢脸的，我的性取向是男是女都不丢脸，对着别人性取向指指点点的人才丢脸——对，说的就是你这个自以为是的丢脸玩意儿。”
    “最后，我要给我的CP粉们道歉——抱歉，今天我宣布，以前你们嗑的那108对CP都BE了。
    那天我去宋老师家跟他交流感情，结果遭到黑粉跟踪和威胁，宋老师冲冠一怒，我太感动了，所以我决定要扶正我和他的CP，以后松弛CP才是正宫，其他CP都靠边站吧。
    我愿意持续探索松弛CP更多的可能性，还希望宋哥哥多给点儿面子，能让我持续产糖固粉，爱你呦！”
    直播结束，热搜榜简直比捅了马蜂窝还精彩。池星焰这位永远占据黑热搜榜的大流量，第一次有了一整个牌面的正面词条，还是实时滚动的，劲爆值瞬间拉满——
    #池星焰人间别妄想#
    #池星焰女友粉年度最惨#
    #我不会对你们负责#
    #池星焰不做处男#
    #我们互相洗洗眼睛#
    #性取向是男是女都不丢脸#
    #你嗑的108对CP都BE了#
    #松弛CP才是正宫#
    #宋哥哥多给点面子#
    远在云南的宋思危看着三天没下榜的池星焰大名，揉了揉眉心，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
    他登上微博，把隐藏关注功能关掉，转发池星焰「扶正CP」的直播微博，附字：“臭屁得很。”
    可以说是十分给弟弟面子了。
    “你们这两人我也是服了！”蒋漫气得把手机往池星焰脸上扔，“你自己不想在娱乐圈混就算了，宋思危也脑袋长泡了吗？就惯着你吧一天天的，以后你糊了，你俩就吃土秀恩爱去吧！”
    池星焰压根也没理她，提醒道：“你忘了我是个富二代，我爸上赶着送我上亿资产让我回去认他，实在不行就给他当回儿子嘛，我怎么可能让我宋哥哥吃土呢？”
    蒋漫顿了一下，无话可说。
    这些年池星焰把自己跟家里摘得一干二净，跟周沉沉挤过宿舍，接过不知名的小角色，连被她塞来演耽改剧也接受了。
    这让蒋漫时常忘了池星焰是个富贵人家的大少爷，就算哪天不混圈了，身后的退路也有千百条。
    表面嚣张，浑身都是刺，实际上意志坚定，韧性非凡。
    蒋漫按了一下额头，飞快地想着对策：“幸亏你还长了点心，没亲口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等会儿我找陈圭再弄一波《东临》的宣发，这事儿就往炒剧里CP方向上引，我这边混淆视听，你可千万别再嘴贱出来自爆……”
    池星焰心不在焉地点头，手里飞快地点到宋思危的微博主页，正大光明地关注了回去。
    蒋漫仍在絮絮叨叨：“星焰，我跟你说句实话，自从带了你我每天都心惊胆战的，就跟捏了个炸药包在手里，不知道哪天你就蹦出来一句惊天动地的话，我又要跟在后面给你收拾残局。”
    池星焰抬头：“唔，我觉得你得反思一下，为什么会这样。我从来都只是说真话，为什么一句真话都能成炸药包？”
    蒋漫厉声道：“因为你在娱乐圈！这本来就是一个虚伪的圈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个虚假的完美人设，一个按照稿子发言的人更容易红，你看看周沉沉怎么红的，你还不清楚吗？”
    池星焰沉默一下，随即严肃地叫了她的名字：“蒋漫。”
    蒋漫挑了一下眉，这臭小子越发嚣张了，连漫姐都不叫了。
    池星焰从沙发里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挡在蒋漫面前，让蒋漫忽然产生了一种小男孩终于长成大男人的错觉。
    --

 第139页

    池星焰在蒋漫的肩膀上按了按，语气是少有的认真：“你最初入行做经纪人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
    蒋漫一时语塞。
    池星焰笑道：“我敢肯定，你最初也是怀着一腔热血，不屑于做这些炒流量、搞人设，虚与委蛇的事。
    后来呢，正正经经带的人没一个红的，反倒是贴着人炒绯闻的红了，于是你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曾经的坚持错了方向？”
    蒋漫的肩膀微微颤动，一向强势的她在这一瞬间露出了些许独属于女人的柔弱。
    “然后你就选择了曲线救国，把理想放一边，先遵循这个圈子的生存规则，活下去，再想其他的事。”
    “现在你带出了我，你活下来了，你却也变得跟他们一样了。”
    蒋漫无话可说，她有些看不懂池星焰，原来中二病少年忽然长大，眼光可以这么犀利，思想可以这么深沉的吗？
    池星焰朝她笑了一下：“我太懂你想什么了，因为我也这么想过，我也曾经差点陷入这个怪圈——我差点变成第二个周沉沉，可是我很幸运地遇到了宋思危。”
    “他说马要跑在陆地上，鱼要游在深水里。他一直演戏，演到三十岁也没红。按理说他就是你眼里看不上的那种人，没话题，没流量，只能是个演员，当不了明星。
    可是我羡慕他，羡慕他可以一直牢记自己的初心，一刻也没有迷茫过。
    看到他我就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我要长成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所以我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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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威胁1
    这厢黑粉狂骂池星焰为宣传新剧公然卖腐，连脸都不要了，那厢《东临》剧组当天就放出了过审的好消息，不出意外三到六个月后就可以正式提档排播了。
    整个剧组都在感慨，幸亏当时拍戏听了赵天烁和宋思危的话，严格走正剧路线，一点卖腐的余地都没给陈圭留。
    如今遇上政策收紧，一众耽改剧因尺度问题纷纷被砍，《东临》这部虐心正剧被恶意卖腐的同行衬得格外正常，竟轻轻松松地就过审了。
    池星焰那一番捅了马蜂窝的「真话」，正好遇上《东临》过审宣发，还真如蒋漫说的那样给糊弄了过去。
    他不仅没被黑着，反倒因为三观极正的发言又出了一次圈。
    心曜的人在《唱作秀》上被池星焰死死压着翻不了身，暗地里几次三番买黑热搜也没黑成功，反倒让他人气暴涨，「防爆池星焰」的计划可谓是一败涂地。
    新一期的《唱作秀》，池星焰在台上跟Pico斗得剑拔弩张，顺带还嘲讽了心曜硬塞进来的其他几个小菜鸡。
    他原本以为播出后又要引来一波对家买的黑热搜，没想到两周过去，热搜榜上却仍是一派风平浪静。
    池星焰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刘萌笑他是得了「黑热搜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不被人骂反倒不习惯。
    池星焰想想也是，人总不能永远在被骂吧，或许这次是真的攒到了观众缘，否极泰来了呢？
    他才稍微放下戒备，歌一写完，就忍不住飞云南探班去了。
    因为天气状况不佳，《代号》剧组的拍摄不太顺利。池星焰到达的时候，宋思危正冒着大雨补拍陆钊的追逐戏。他顾不上接池星焰，只好让剧组助理将他领到拍摄场地。
    宋思危开着一辆残破的吉普车，身上的军绿衬衫和长裤都被树枝挂得破破烂烂，脸上从鼻尖到眉骨有一道骇人的长疤，身形狼狈，神态却坚毅无比。
    吉普车尚未停稳，宋思危已经一脚踹碎挡风玻璃，从侧门翻了出来。他飞速地奔跑着，后面追逐他的脚步越来越近。
    忽然他一个回头，眼里尽是震惊。紧接着身后亮起一道巨大的光源，宋思危被白光刺得眼睛一痛，伸手挡在了额前。
    “卡！过了过了！非常完美！”廖辰喊道。
    宋思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快步朝池星焰跑过来，开口就是责备：“你傻吗站在这儿淋雨？赶紧回棚里去！”
    池星焰从没见过这样的宋思危，他被刚才宋思危那矫健的一踹给深深震撼到了。
    印象中的宋老师总是干净斯文的，即使被晒得黑了三个度，仍然是清爽的文人气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副粗犷的、极富野蛮气息的扮相，连下巴处短短的胡茬都透着性感。
    池星焰就冲着宋思危那张生气的脸，毫不避讳地来了一句：“你都淋湿了，正好把你扒光。”
    宋思危：“……”
    “闭嘴吧你！”宋思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拽着人往棚里走。
    宋思危匆匆找人帮他卸了妆，又拽着池星焰回了自己的寝室。
    池星焰对这间简陋的寝室印象太深了，他上次就在这间房里把自己哭进了医院。
    宋思危让他自己在行李箱里找干净衣服，赶紧洗个澡换了。
    池星焰站着不动：“我不要翻你的行李箱，我有心理阴影。”
    宋思危愣了一下：“不至于这么小气吧，这事儿还能不能翻篇了？”
    池星焰嘟嘴：“当然不能，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给我洗澡，然后我要把你按在墙上，强行把你……”
    宋思危头疼，抬手阻止他说下去，“要点儿脸吧大明星……”
    --

 第140页

    他伸手捏池星焰的脸，“什么时候能变回那个纯情少男啊，我好怀念。”
    池星焰把他往浴室里推：“不可能，处都被你破了，纯情不起来了。”
    两人在浴室乱来一通，宋思危给池星焰头上扔了块浴巾就逃跑了出来。
    池星焰光着身子跑出来，又要动手，宋思危求饶道：“我明天还要拍戏，你给我省点儿力气吧。”
    池星焰竟真乖乖地在床头坐下来：“好吧，宋哥哥要好好休息。那就先攒着，回北京我要把你按在墙上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宋思危不知道他对「按在墙上」有什么执念，脑海里默默想了一下，觉得那大概是个高难度动作，不禁为自己的腰捏了一把汗。
    “你这部戏什么时候拍完？”池星焰一步跨上床，跟他挤一条被子。
    宋思危往旁边挪了挪，人都快被池星焰给挤到墙缝里去了，才忍不住道：“快了……你能不能穿件衣服？大半夜遛鸟，很好看吗？”
    池星焰非但不觉得羞耻，反倒变本加厉地嗤嗤笑：“忍不住了吗？忍不住就快点来啊，哥哥求玷污！”
    宋思危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幽暗了一会儿，当真在他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就知道打嘴炮，哪次不是我让你？”
    池星焰嗷嗷叫：“我不管！我就要在上面！你没看那么多拉郎配视频，哪一个我当受了？我一直都是大总攻好吗，人设不能崩！”
    不说还好，一提池星焰那108对CP，宋思危就来气。人都抱在怀里了，还要被人意淫跟别的野男人虐恋情深，宋思危总感觉自己头上飘着很多顶隐形的绿帽。
    他忿忿地朝池星焰的肩头咬了一口，等看到他冷白的皮肤上隐隐透出一小排暗红的牙印，才满意地冲池星焰道：“闭嘴。”
    池星焰憋得满脸通红，心想你都这么撩拨我了，我怎么可能闭嘴。
    当即发动嘴炮技能，胡言浪语想都不想就往外蹦，用词之直白，描述之精确，让宋思危恍惚有种现场听小黄文直播的错觉。
    “你该再往下咬一点。你知道吗，我的耳朵和喉结最哔——了，不过当然比不上XX和XX，我就想哔——你技术不行，你哔——”
    宋思危额头青筋暴跳，猛地翻身，拿枕头捂住他的脸：“有种就躺下面让我试试，没种就别在这打嘴炮。”
    池星焰顿时消声，世界安静了。
    宋思危躺回去，歪头看他那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心里直想笑。
    池星焰嘴炮失效，心不甘情不愿地乱蹭，抱着宋思危问：“我粉丝都说我是美男，为什么在你面前，美男投怀送抱都不管用了呢？”
    宋思危倒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卫道士，他忍得相当辛苦，闻言哼了一声：“那你粉丝必然不知道，你还是个一夜七次的美男，刹都刹不住车。”
    池星焰大喜：“原来你不让我碰，是因为这个啊！”
    宋思危都懒得理他了。
    池星焰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这次就轻轻地碰你一下，我保证只一下。”
    “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不要这么刚烈嘛，我真的只碰一下。”
    “走开。”
    “哥，你看着我的裸/体都能忍住，你是不是从来没爱过我？”
    宋思危忍无可忍爆了句粗口：“放你娘的屁！”
    池星焰：“我天，你骂人了？”他使劲儿把宋思危的身体掰正，眼神里透出狂喜，“你否定了我的否定，负负得正，所以——你刚才是在跟我表白吗？”
    连骂人的话都能自动翻译成情话，宋思危差点就要竖起大拇指，盛赞他「逻辑鬼才」了。
    宋思危被他烦得要死，抱着头翻过身去：“再不滚我就把你踹下去，以后你都别想跟我睡一张床。”
    能威胁到池星焰的，恐怕只有攻受上下的问题。他一兴奋起来，就觉得宋思危这句话哪是威胁啊，那分明就是在害羞嘛。
    他从背后抱着宋思危，不依不饶地在他侧脸上啾了一口又一口，不停地问：“你喜欢我什么呀？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宋思危闭着眼睛，心想你不拿镜子照照你这张脸吗？
    长了张让千万人心迷的帅脸，成天在我眼前晃，我能怎么办？
    “你告诉我嘛，告诉我好不好？我感觉你就像是演戏演入迷了，顺便喜欢了我一下。
    我虽然没打算跟你海枯石烂，可是跟你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是认真喜欢你的，包括演戏的时候，一点都没掺假……”
    宋思危转过身来，对上池星焰小心翼翼的眼神，倏忽有些心颤。
    池星焰这人，从来都是嚣张霸道的，嘴炮打得震天响，几时见他忐忑过？
    池星焰见他不回话，只好又说：“哎，我知道这样患得患失的，都不太像我自己了。又要问你的喜欢是几分真几分假，这么几斤几两地计较，显得很不男人。可是我还是希望，我给你一百分的真，你也能给我一百分——”
    宋思危打断他：“我给你一百分的真。”
    池星焰双眼火热地注视着宋思危，简直被他这轻飘飘的一句撩得心花怒放。
    宋老师之所以是宋老师，就是因为他是个言出必行，从不虚言的人。宋思危的一百分，那必定是实打实的一百分。
    池星焰朝他的眼睛深吻一下：“你知不知道你说话有多性感？我写了那么多情歌，都抵不上你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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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页

    宋思危定定地看着他，那张俊脸上的表情丰富又生动，仿佛每一寸毛孔都染上了激动的绯红色，透着青春的纯情，很难不让人心动。
    池星焰身上的气质很矛盾，谈性的时候直白热烈，原始冲动，小黄文小黄歌张口就来，开车技术十分娴熟。
    谈爱的时候日常纯情，偶尔羞怯，时不时还会忐忑——总之是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要熟不熟的气质，像一口新酒，又甜又烈。
    我到底喜欢这臭小子什么呢？宋思危自己也想不明白。
    也许仅仅只是见色起意，对着池星焰这张世人公认的帅脸无法抗拒。
    千万人都喜欢他这张脸，宋思危作为千万人之一，也未能免俗。
    也许自从遇见池星焰，世界就闹腾极了，把宋思危生命里的那层寂寥的霜雪给抖落了，露出原本鲜活的底色来。
    也许……宋思危只是希望有一个人，喜欢他可以大声地说出来，直白地、热烈地、毫不犹豫地向他靠近。
    他年轻的时候，有那么多的人爱他，却因为爱的不够深沉不够明显，要么随着时间淡去了，要么被他眼瞎错过了。
    只有池星焰这一份不掺假的初恋，他是百分百地接收到了，因此他也想百分百地给回去。
    “你问我喜欢你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宋思危撩了撩池星焰额前的短发，眼神温柔，“我只知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的喜欢有一分算一分，从不掺假，全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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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威胁2
    池星焰从云南回来，压根没时间休息，转身直奔《唱作秀》录制现场。
    《唱作秀》满打满算一共录了五期，池星焰和K神的战队几乎每次都是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无论是舞台表现，还是话题度都完虐对手。
    心曜的艺人起初还以为能仗着气势嚣张的Pico挣回点颜面，没想到后来嘻哈圈嘴炮杠上摇滚圈嘴炮，居然台上台下都被人按在地上疯狂摩擦，还连带着几个当陪衬的一起被嘲讽。
    几次下来，心曜的小崽子见到池星焰就犯起了恐惧症，一群人萎靡不振，朝公司大吐苦水。
    Pico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创作水准这种东西，并不能随着怒气值增长而得到显著提高，更何况池星焰背后还有个撑起半个流行音乐圈的K神，心曜再大的能耐也只敢在背后搞小动作，明面上并不敢得罪人。
    于是池星焰最近的日子过得相当舒坦，黑热搜没了，好热搜也没有，每天除了工作赚钱，就是吃别家艺人的瓜，他自己这块瓜田里反倒没什么好料产出。
    风平浪静得都有点儿不太像娱乐圈了。
    眼看着《唱作秀》只剩最后两期，马上就要结尾，池星焰才不免疑惑地问蒋漫：“你跟心曜的人签了什么停战协议吗？”
    蒋漫莫名其妙：“我有这么好心吗？”
    “那真是奇怪，难道是被我骂怕了？”
    池星焰百思不得其解，“Pico要真这么没种，我反倒有点儿瞧不起他了。”
    蒋漫笑骂池星焰是个「三天不被黑就浑身痒」的神经病，她只觉得心曜这是被池星焰的实力给打服了，黑了那么多次都不见成效，是个正常人都应该懂得知难而退，另寻他路。
    心曜的人与蒋漫的想法如出一辙。他们花费巨资给池星焰买的黑热搜，不仅没黑到人，反倒或直接或间接地帮池星焰火出了圈。
    这一波买卖实在太亏，心曜高层冥思苦想，打算暂时绕开池星焰这颗难以攻克的顽石，从别的地方寻找舆论突破口。
    这天，池星焰在结束了对Pico的新一轮吊打后，竟意外地收到了他经纪人的邀请，说是眼看着节目还有两期就结束了，想约他吃个饭。
    池星焰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不过他一向是个喜欢正面硬刚的人，哪怕对方给他摆鸿门宴，也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池星焰将刘萌留在门外，独自进了Pico订的酒店包间。
    一进去，就见到Pico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吧台旁，冲他咧嘴一笑。
    Pico穿着黑色卫衣和宽大的牛仔裤，一张亚洲人的脸却配着一头黑人脏辫，看起来风格有些混搭。
    池星焰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一眼，也是一身黑色卫衣和牛仔裤，撞衫了，不禁有些嫌弃。
    转念一想，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于是随意地往高脚椅里一坐，开口便是一句嘲讽：“以后别穿吊裆牛仔裤了，显腿短。”
    Pico友善的笑容只坚持了不到三秒，迅速拉下嘴角：“我穿什么不劳你费心。倒是你，我让你来你就来，很听话嘛。”
    池星焰「嘁」了一声，不打算跟他继续嘴炮下去，直截了当地说：“有屁快放，我出场费很贵，别浪费我时间。”
    Pico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省这点儿时间干嘛呢，该不会是要陪你的宋哥哥谈情说爱吧？”
    “不劳你费心。”
    Pico给他递过去一杯透明液体，又故作惊讶地说：“哎呀对不起，我都忘了你不喝酒。听说《东临》杀青宴上的酒，都是你宋哥哥帮你挡的呢……”
    池星焰倏地眯了下眼睛，从高脚凳上一跃而下，揪住Pico的衣领：“少他妈提别人，想干什么直说！”
    Pico按着他的手使劲掰，没想到池星焰攥得越来越紧，三两次推拉之后，竟把他脖子上那根小指粗的项链给拽断了。
    --

 第142页

    Pico知道池星焰脾气暴躁，原本以为他只是个嘴炮，没想真动起手来力气这么大。
    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包间，没人给他打援手，只好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不想发生肢体冲突：“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顺便跟你做个交易。”
    池星焰一把搡开他：“早说不就少顿打？整天阴阳怪气的当什么Rapper。”
    Pico喉咙里哼一声，拉过吧台旁的高脚凳，在池星焰旁边坐了下来：“唱作秀出尽风头，你很得意吧？”
    池星焰懒得搭理他。
    Pico将原本递给池星焰的伏特加一饮而尽，玻璃杯重重地砸在大理石台面上：“凭什么！你知不知道，唱作秀还在做策划的时候，就定的是我进K神的战队。结果呢，你他妈又是哪儿冒出来的？K神他忽然点你名，就不要我了……”
    池星焰嗤他：“技不如人就得叫爸爸，哪来那么多的凭什么。”
    Pico脸上逐渐涨红，眯眼用食指指着池星焰的鼻尖，冷笑道：“你小子，你他妈迟早要死在你这张烂嘴上……”
    池星焰一巴掌抽开他的手：“老子骂人也是当着面儿骂，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背地里玩阴招。”
    Pico手扬在半空中，闻言哈哈狂笑了半晌，才一掌重重地搭在池星焰的肩膀上：“玩阴招怎么了？有用就行。都是出来混娱乐圈儿的，装什么出淤泥不染的小白莲啊？”
    池星焰一脸厌恶地把他的手从肩膀上卸下去，Pico笑得更大声了：“你这么恶心使阴招，可是次次你都栽在阴招上，这次我敢打赌也不例外。”
    池星焰见他始终不肯绕到正题，懒得跟他打太极，起身就要往门口走。
    Pico一身酒味，粗着嗓子指着池星焰的背影道：“你还急了！你想走就走吧，只是你家宋哥哥好像来历不一般，明天他上热搜，你可别跪着来求我。”
    池星焰倏地顿住脚步，眼里蓦然升起一抹寒意，转身恶狠狠地瞪着Pico：“你有种动他试试！”
    Pico坐在高脚凳上悠闲地晃着腿，耸肩道：“你说反了，应该是你只要肯试试，就知道我有没有种了。”
    池星焰三步并作两步，飞速窜到Pico面前，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伸直长腿，一脚朝高脚凳踹了过去。
    Pico猝不及防失去平衡，连人带凳子翻倒在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半爬起来。
    刚要起身，池星焰猛地一拳捣到他的腹部，Pico立马「哇」地一声，把刚喝进去的半杯酒全吐了出来。
    池星焰连呻/吟的机会都没给他留，拿起酒杯在大理石吧台上用力一砸，顿时玻璃渣四处飞溅。
    他攥着手里只剩下半个底的玻璃残片，单膝跪地，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Pico拖到脚下。
    “去你妈的！老子今天就给你试试，看你走不走得出这间屋子！”说着扬起手臂，猛地朝Pico的脸刺下去——
    “打人别打脸！”Pico迅速伸手挡在脸上，忍着腹部的剧痛，慌张地叫道：“卧槽你他妈来真的呀！都是靠脸吃饭的，你要毁老子生路！至于吗你，宋思危一个贪污犯的儿子算什么呀！”
    池星焰攥着玻璃的手越过Pico的胳膊，瞬间怼在了对方的眼珠子前，他把锋利的玻璃片往前狠狠一送：“再BB我就让你满脸开花！”
    Pico惊恐地闭上眼睛，半晌没感觉到痛，他才缓缓睁开眼，只见池星焰手里的玻璃片离他的眼球只有一寸远，顿时吓得沁出一头冷汗。
    他急得脱口而出：“黑宋思危不是我的主意，是公司今年投产的耽改剧跟《东临》撞档了！”
    池星焰略微松了松手，皱着眉：“你说什么？”
    Pico生怕他混蛋起来真把自己脸给片了，赶忙噼里啪啦往外倒，想跟公司撇清关系：“本来心曜想着把你搞下去，《唱作秀》和耽改剧就能双收，可是你太难搞了，心曜现在就想做宋思危的文章，他人品没什么问题，挖来挖去只找到了那么点儿家族黑历史……”
    池星焰揪着他的领子往上一提：“所以你就拿他来威胁我？”
    “不不不！我只是……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Pico连忙说道，“你和宋思危，只要任何一个出问题，《东临》就铁定播不了。反正唱作秀前五期你都出尽风头了，后面两期你只要故意发挥失常，我就能拿到冠军。
    你也知道我之前是搞地下嘻哈的，顶多算是个网红，《唱作秀》冠军的出道位，对我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讲重点！”
    “重点就是你和宋思危必须有一个出事！你今天能打我一顿，你能把整个心曜都端了吗？
    耽改剧造星的速度有目共睹，只要《东临》要定档排播，心曜就不会放弃搞臭这部剧的，不是你臭，就是宋思危臭。”
    “你臭顶多被嘲业务能力不行，靠脸还是能活的，宋思危臭那可是真一臭到底了。
    网上那些二极管黑粉最见不得法制咖了，她们要网暴宋思危搞连坐，宋思危招架得住吗？
    就算宋思危公开说他不认他老子，他骨子里也流着贪污犯的血，一辈子都洗不清。总之，你俩到底牺牲哪个，现在你还有的选，你选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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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守护1
    池星焰抬起手又给了Pico一拳，十分「绅士」地没打脸，揍得Pico捂着肚子一阵惨叫：“你他妈……真是暴力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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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星焰扯着他的领子，凑近了，在他脸上轻轻一拍：“你以为我在美国是怎么混过来的？你该庆幸我没拿棒球棍过来，不然下期唱作秀你就只能在医院录了。”
    Pico非常后悔自己喝了那半杯伏特加，酒劲没侵蚀他的大脑，却麻痹了他的肢体，他只能清醒地听池星焰羞辱他，连翻个身都费劲，更别提反击了。
    他一改最初挑衅的气焰，忽然变得识时务起来：“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是觉得这笔交易还行，我会去说服公司的。”
    池星焰听完笑了一下，那一笑帅气非常，仿佛又回到了大明星的模样，跟刚才满脸煞气的形象判若两人。
    Pico眼见说动了他，赶忙道：“既然你肯让出唱作秀的冠军位，今天你打我的事儿我也不计较了……合作愉快。”
    池星焰笑容还在脸上，揪起Pico的领子，伏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给他听：“合你妈的头。”
    两人离得太近，池星焰的鼻息间忽然窜进一股浓烈的烟味，混杂着汗味和酒精味，弄得他有点恶心。
    他本来还想嘲讽几句，顿时没了兴致，在Pico夹杂着震惊、愤恨、屈辱的眼神下，松开了手。
    “回去告诉心曜的那群傻逼，从今天开始，宋思危只要少一根头发，我就默认是你们干的……”
    他站起身来甩甩手，垂眸，居高临下地警告Pico，“黑别人的时候，先想想自己的屁股擦干净了没，别高兴得太早。”
    他说完就抬腿往外走。Pico交易谈崩了还白白挨了顿打，在他身后怒吼：“你他妈给脸不要脸！你就等着看老子怎么弄你吧，呸！恶心的同性恋！”
    池星焰从来不吃口头亏，转身往Pico的腰子上补了一脚，成功堵住对方那张贱嘴。
    他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门一开，刘萌就探头进来，见到Pico扭成麻花状，在地上不停地呻/吟，顿时惊恐地问池星焰：“你打他了？！”
    池星焰理理凌乱的发型，关上门，拥着刘萌往外走，满脸不以为然：“我都打好多下了，你没听见？这包间隔音也太好了。”
    刘萌吓得脸都有点儿发白：“我都这么看着你了，你还闯这么大的祸，完了完了，我要被炒鱿鱼了……”
    池星焰没理会他。
    出了正门，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一把将刘萌按进副驾驶位，等车开上主道，他才咬牙切齿地道：“谁敢拿宋思危威胁我，谁就得死。”
    “宋老师又怎么了？”
    池星焰转头深深地看了刘萌一眼，把Pico提的交易咽进肚子里，回他：“没什么，就是那傻逼骂我，说我喜欢我宋哥哥，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就这？你就打他了？”
    池星焰闲闲地道：“对啊，老子同性恋怎么了？老子照样比他个小短腿帅。整天吊儿郎当的顶一头麻花辫，还真把自己当高质量男性了？就刚才揍他那几下，那烟味酒味冲着我鼻子往上窜，恶心死我了……”
    说到这里，池星焰忽然猛地停顿了一下。
    不对，那不是烟味，再劣质的烟都不会有那么重的异味，闻起来像是某种草药被烧焦了，恶心中带着点陌生的奇异感，像极了……
    池星焰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一点重要的线索，他激动地拍刘萌：“赶快给蒋漫打电话，你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
    刘萌不明所以，池星焰闯了这么大的祸，现在打电话过去，不是将功赎罪，而是自己找死吧。
    该来的总归要来，他心如死灰地拨通蒋漫的电话。池星焰劈手就抢了过去：“漫姐，你知道Pico留学是在哪儿留的吗？美国还是哪儿？”
    蒋漫：“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就Pico那样，正经美国大学他考得上吗？听说是去加拿大华人多的社区，随便混了个野鸡学校文凭。”
    “加拿大哪个省？”
    “我怎么知道？”
    池星焰催促她：“你赶紧查，务必要查到最详细的社区信息，他公司放出来骗粉丝的那些资料不算。”
    “你到底要干嘛？”
    “你不用管，说不定查完会有新发现呢。”
    他挂了电话，一改方才骂Pico时的忿忿，眉目舒展地期待着什么。
    刘萌一眼看过去，好奇他怎么忽然又心情变好了，看那满脸愉悦地样子，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神清气爽？
    刘萌在心里叹了句「帅哥的心思你别猜」，转头给蒋漫发了条信息，报告了一下池星焰打人的丰功伟绩，奸臣当到这份儿上，也算是尽职尽责了。
    池星焰再次接到蒋漫电话，是在三个小时后。
    他正在杂志拍摄现场任由助理调整服装，一身板正的黑色西装套在身上，身材高挑比例匀称，冷白的皮肤，浅栗色的中短发，极具攻击性的浓眉大眼，跟北欧T台上的模特似的，帅得不像个真人。
    摄影师为了拍出「禁欲系」的效果，给池星焰身上裹得只剩脖子和脸露在外边，他半是拍马屁，半是真心赞叹：“星焰你这身材不当模特可惜了。”
    池星焰正面西装革履，背面却满身都是夹子，动作稍微大一点，胸前的布料立马就会出现几道褶子，拍摄进度又要延后。
    为了不给摄影助理们增加工作量，他苦不堪言地保持着站姿，动都不敢动一下，硬生生把自己站成了真正的「雕塑系美男」。
    刘萌趁机拍了几张照片给宋思危发过去，过了一会儿收到宋老师回信：“我好像找到了治疗少儿多动症的法子。”
    --

 第144页

    刘萌看得差点笑出声。
    池星焰拍完一轮回到座位上，蒋漫电话刚好打过来，详细地给池星焰讲了Pico在加拿大的求学经历，又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打Pico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现在翅膀硬了，我是彻底管不了了你了。”
    池星焰转头怒瞪刘萌一眼，以为蒋漫又要骂他，稍微将手机拉远一点，已经熟练地准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没想到蒋漫一改常态，忽然道：“不过你打得真好！”
    池星焰手机差点掉地上，他把通话人名字看了三遍，确认是蒋漫没错，才不确定地问：“你这……不是在说反话吧？”
    蒋漫哼一声：“背地里搞阴招的人就是欠揍！我要是在场，肯定要上去添两拳，可算是出了这口恶气了！”
    池星焰一脸惊悚地听着，蒋漫道：“我刚接到陈圭的电话，说是《东临》原本早就跟平台签约，很快就能定档了，可是最近几天有人往平台高层举报宋思危有问题，现在平台暂延定档，说要静观动向。”
    池星焰咬着后槽牙，想到之前Pico跟他说的交易，不过是想要两头通吃的烟雾/弹，无论他答不答应，宋思危身世这颗雷是非爆不可的。
    “我一想就知道是心曜的人在搞鬼，今年就他家的剧跟我们同类型还撞档了，除了他们还有谁？你打Pico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件事？”
    池星焰嗯了一声，手指狠狠地捏着沙发扶手，脑袋飞速地转动着。
    “蒋漫，我们一起搞死心曜吧。”
    蒋漫错愕了很久，才拔高嗓音回他：“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那么大一家公司我怎么搞？我开挖土机把他们公司推平吗？”
    池星焰道：“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们必须要赶在心曜把宋思危送上热搜前，抓住他们的把柄，把他们彻底搞垮。”
    蒋漫沉默了一会儿，赞叹道：“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池星焰翻了个白眼，回她：“有梦想就要去实现。我刚刚才送了你一道开胃菜，你知道怎么做吧？”
    “什么？”
    “Pico留学所在的省，是加拿大大/麻最早合法化，也是大/麻最泛滥的地方之一，我今天揍他的时候，闻到他身上有大/麻的味道。”
    “你说什么？！”
    “回国禁得这么严他都敢，肯定一早就在吸了。你把他那些狐朋狗友都查一查，就算现在抓不到他的把柄，黑历史不也一样有用吗？”
    蒋漫被这内幕消息惊得声音都在抖：“你，你确定？你那狗鼻子不会闻错吧？万一不是呢，我再去查，岂不是打草惊蛇？”
    池星焰斩钉截铁地回她：“我确定，绝不会有错。”
    蒋漫还在犹豫，池星焰不想再浪费时间，干脆跟她坦白：“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大/麻什么味道。因为我以前在美国，差点被地下乐队的人逼着吸过，我拿棒球棍跟他们打了一架才逃出来。所以我绝对不会认错这股味道，现在你肯信了吗？”
    蒋漫半晌没能说出话来，池星焰都要挂电话了，她才喃喃道：“你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池星焰轻笑：“攒福气的日子。阿甘正传怎么说来着，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我先把苦的吃掉，后面就只剩甜的了。这不就遇到我宋哥哥了吗？我觉得非常甜。”
    蒋漫刚才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心疼，听到他三句话不离他宋哥哥，顿时那点儿心疼化作一声嫌弃：“滚吧你，秀恩爱狗！”
    池星焰哈哈笑着挂了电话，转身吩咐刘萌：“去联系陈圭和赵导，找他俩约个饭。”
    刘萌哦哦地应着：“约饭事由是什么呢？你前阵子才赌气把人家的手机号拉黑了，估计不好约哦。”
    池星焰：“……”
    自作孽不可活！
    “就……给他们道个歉……”池星焰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顺便，商量一下计划。”
    “什么计划？”
    “守护宇宙最好的哥哥。”
    刘萌：“……”
    随时随地拉着人秀恩爱是种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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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73.守护2
    两天后，池星焰按照陈圭给的地方，骑着辆自行车，载着刘萌，七拐八拐窜进了一条小胡同。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位中老年人，居然会把会面的地点选在烧烤店里，实在是太接地气了。
    一进店门，老板就朝他喊：“帅哥，往楼上走。”
    池星焰听见这声「帅哥」，就知道陈圭和赵天烁跟这老板是熟人。
    原因无他，池星焰最近实在是太火了。天天跟在K神这位国名偶像身边，唱作秀台上大杀四方，台下跟Pico互相Diss，接耽改剧炒CP，还性取向成谜，哪一条拎出来，都足以让他全民皆知。
    一般人见到他这张脸，要么尖叫他的本名，要么叫「大明星」，只有陈圭和赵天烁还跟在剧组一样，普普通通地叫他一声「帅哥」。
    池星焰快步上了楼，上面只有一个大包间，一进门就见到陈圭和赵天烁早已经吃上了。
    赵天烁很随意地朝他招手：“来，坐这儿。”
    池星焰揉揉鼻子，在他和陈圭中间坐下。
    赵天烁手臂一横，重重地搭在池星焰的肩头，魁梧的身躯顿时压得池星焰肩膀一沉。
    --

 第145页

    “你小子，前阵子是怎么对我们小思危的？”
    赵天烁一手举着啤酒瓶，跟个黑脸老爹似的训话，“你知不知道，他让我们给你发那……那骚气的短信，有多恶心人？”
    陈圭当即学了起来：“宝宝我错了……宝宝不要生气了……”
    池星焰：“……”
    他尴尬得只想遁地逃走，求饶道：“咱能不提这个吗？”
    陈圭变本加厉：“宝宝你脾气还是那么坏……”
    池星焰捂住了脸，他怎么就没料到这是一场鸿门宴呢？
    赵天烁被陈圭恶心得满身鸡皮疙瘩乱冒，赶紧粗声粗气地阻止：“行了行了，同样一句骚话，宋思危说那是情趣，你说那就是骚扰，自己什么颜值心里没点儿数吗？”
    陈圭大笑一阵才停下，灌了一口酒，边撸串边说：“帅哥，一阵子没见，你还真行啊你。小思危这么冰清玉洁的人都能拉下面子哄你，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男版狐狸精？”
    池星焰刚塞了串腰子在嘴里，顿时呛了一口：“冰清玉洁？”
    “对啊，他以前可是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的，母胎solo就是这么来的呀。”
    池星焰回想起他跟宋思危之间的那场大误会，心里讪讪。宋思危这个怪人，说的话都那么奇怪难解，可是每一句又都是真话。
    母胎solo是真的，戏里见一个爱一个是真的，池星焰是他的初恋，也是真的。
    池星焰点点头：“我也很纳闷，我脾气这么差，还跟他大吵了一架，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陈圭和赵天烁互相看一眼，觉得这个问题过于滑稽，陈圭有点儿不可以思议地问：“你是认真的吗？”
    “对啊。”
    “你不知道你这张脸多稀罕吗？宋思危他是个颜狗啊！”
    池星焰咳了一下：“啊？”
    赵天烁在旁边一脸没眼看的表情，不知道是嫌弃池星焰还是嫌弃宋思危。
    陈圭哈哈大笑：“你家宋哥哥，从小就是个颜控，长得难看的人都不让抱的。宋教授上课一直拿他举例子，说他儿子就是因为他长得一般，都不跟他亲，只有师母才能抱他。”
    池星焰：“哈？”
    “上了大学那更不用说，那时候宋教授还没出事儿，他能接的戏很多，可是看到演对手戏的长得一般，就找各种理由婉拒了。
    你宋哥哥那人，拒绝起人来也能说得很好听，人家姑娘小伙被他嫌弃了，还回去自我检讨资历不够呢，实际上就是脸没达到我们宋老师的审美标准。”
    池星焰听到这，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一直以为宋思危是个思想高尚，早就脱离「看脸」这种低级趣味的人，没想到……
    以前池星焰特别讨厌别人只看他这张脸，「帅」成了固定标签，对他来说只是一种累赘。
    一个男人可以被夸有才、有能力、有品位，唯独长相这种与生俱来，不需要努力的东西，一点也不值得引以为豪。
    可是这一瞬间，池星焰忽然无比庆幸自己有一副好皮囊，如果长得帅就是他跟宋思危故事的开端，帅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陈圭又说：“我觉得你有一点很好，帅而不自知，多少导演就喜欢这种特质的演员呢，那叫什么？少年感！显得清纯，小姑娘们可迷了。”
    赵天烁立马嗤他：“油是不油，可也跟清纯搭不上边儿吧？”
    池星焰点头，深以为然，世上哪个清纯boy会给哥哥写小黄歌呢，清纯这个词我不配！
    两位中年男人互怼一番，一致认为宋思危就是色令智昏，鬼迷心窍。
    赵天烁本想说他俩是「王八看绿豆，对眼儿了」，一想怎么也不能把团宠小思危比成王八，又改了说辞，叹一声：“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谁也别嫌弃谁。”
    几个人互相感慨着，大吃一通。赵天烁和陈圭都喝得有点微醺，池星焰见他们终于不再调侃宋思危颜控的事，才将谈话转入正题。
    “我听说《东临》定档延期了，你们知道具体情况吗？”
    陈圭眼睛一亮：“你是不是也觉得是心曜的人搞鬼？”
    池星焰点头：“不是我觉得，是事实。心曜的Pico亲口给我说，他公司投产的耽改剧跟《东临》撞档了，他们要搞臭我和宋思危，让这部剧播不了。”
    陈圭脸色蓦地一黑，刚才的嬉皮笑脸不见了踪影，冷声道：“还真是外地人开的公司，没见识，连自己惹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赵天烁把烧烤签子往桌上一扔：“自己撞上来找死，蠢到这种地步，我今天也是开了眼。”
    池星焰左右看两眼，神神秘秘地凑到两人中间：“听你们这意思，宋大佬是真大佬呀？”
    陈圭和赵天烁互看一眼，忽然又不说话了。
    池星焰「唉」了一声，给两人满上酒，自己以茶代水先敬了一杯：“他都跟我说了，你们也不用瞒着我了，我今天约两位来，就是有事相求呢。”
    陈圭和赵天烁又互相默契地看一眼，用探究的眼神等着池星焰的下文。
    “我知道我宋哥哥人清高，就想当个正经演员，哪怕被黑了也不屑于跟娱乐圈这些烂事儿扯上边，所以我才不叫他来。但是这件事又不得不动用他那边的关系帮忙，所以我就想到了您二位。”
    池星焰又以茶代酒干了一杯，看得陈圭和赵天烁一阵发愣，心想池星焰今天这派头是跟谁学的，怎么老成得……有点儿搞笑呢……
    --

 第146页

    池星焰朝两人扔出重磅消息：“心曜的Pico在吸大/麻，一般吸这玩意儿的人都是一群人一起找刺激，我很怀疑心曜跟他相熟的艺人也有在吸的。”
    赵天烁最讨厌娱乐圈这种风气，当即冷哼一声，陈圭耸耸肩，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池星焰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掏出两份文件，分别给两人递过去。
    “这是心曜所有跟影视圈相关的人员名单。过往履历，最近正在试镜的戏，即将要上的综艺，只要有点儿名气的艺人，我全都找齐了。
    还请您两位帮忙注意一下圈子里的动向，如果有跟Pico走的比较近的，麻烦告知我一声。”
    “后面这几页，是他们管理层的资料。心曜成立三年所有投产的剧目也在这里面。
    我圈了几个筹资和产出比较可疑的项目，还请陈总和赵导找人看一看，影视剧找谁投，找谁出品，哪里有油水，我想您二位再清楚不过了。”
    赵天烁接过资料，诧异地挑了挑眉，像是头一天认识池星焰似的，半晌叹了一句：“你小子可真行啊。”
    陈圭一目十行地翻着资料，嘴里哎呦声不断：“这你都能翻出来……实不相瞒你们这些鲜肉圈里的，卖身的是真多，我什么都知道，可我什么都不能说，可把我给憋坏了。”
    赵天烁白他一眼：“龌龊！”
    陈圭不以为意，哈哈笑着给池星焰指：“这个，跟投资方那个X姓富婆睡过，这个，男女通吃，这个，是圈里某顶级艺人养的小金丝雀，这个背后认了俩干爹，俩干爹还争风吃醋打起来了……”
    池星焰眼睛瞪得像铜铃：“……”
    陈圭越讲越嗨，最后话音一转：“哎，帅哥你这长相可算是顶级的，就没人要潜你吗？”
    池星焰不屑地哼一声：“有，我说我一晚一个亿，而且有特殊癖好，在床上喜欢揍人。把人打残了，我一高兴，也可以不要钱。”
    陈圭愣了一愣，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们老宋看上的猛男。”
    赵天烁和陈圭把资料大致翻完，让池星焰等好消息。
    池星焰点点头，他就知道找这两人准没错。
    又喝了一会儿酒，赵天烁问池星焰：“既然宋思危都把他家的关系告诉你了，你直接找他不是更省事吗？为什么还要绕一大圈来找我们呢？”
    池星焰摇摇头：“《代号》这部电影对他太重要了，我只想让他安安心心地把戏拍完。这些破事儿他一点儿都别掺和，你们也别给他说。”
    陈圭长叹一声：“真是养侄千日，终有一报啊哈哈哈。”
    赵天烁这才品出来，池星焰这个狗脾气的幼稚鬼，身上那股违和的老成是跟谁学的——
    宋思危训犬数月，终于把狗子训成了人，也是相当不容易。
    池星焰跟两位老熟人吃到了半夜，互相道了别，才骑着自行车载刘萌往宋思危家走。
    他把自己裹的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隔着口罩问刘萌：“你说，宋哥哥要是知道我这么做，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呢？”
    刘萌纳闷道：“你一直都那么混蛋，宋老师哪次怪过你了？”
    池星焰想想回他：“只怪过我一次，吓惨我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跑了。”
    刘萌道：“还能吓着你，宋老师真是活菩萨现身，功德无量。”
    池星焰哼一声，又说：“我想把暴风雨都挡住，就像他以前为我挡过一样。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可是我又怕他不知道。”
    刘萌正想问，你纠结不纠结？
    池星焰忽然转头，羞涩一笑：“这大概……就是少男的春心吧。”
    刘萌捂着耳朵跳车，忍无可忍：“不秀恩爱能死吗你！啊！啊！”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作者有话说：
    刘萌：yue了yu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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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74.反击1
    池星焰在跟陈圭和赵天烁会面后，就过起了争分夺秒的日子。
    他痛揍Pico，用行动拒绝让出《唱作秀》的出道位，无疑是给旧恨添了新仇。
    最后两期唱作秀，Pico无论是报仇还是垂死挣扎，池星焰都不会好过。
    池星焰觉得自己是在跟一群恶犬斗争，谁胆敢企图咬他，他就要用砖头打到它叫不出来为止。
    因此最近一期的《唱作秀》上，他彻底没给Pico留面子。
    两队互相挑衅的时候，池星焰将垃圾话说得嘲讽度拉满。临到上台演出，池星焰和K神的战队评委场内场外三连胜，直接给心曜的艺人剃了个光头。
    台上羞辱对手，台下他也没闲着。
    池星焰吩咐刘萌注册小号扮成Pico的狂热私生粉，从倒卖《唱作秀》现场票的黄牛手里拿到了真私生粉的群号。
    加进群后，池星焰便充分发挥起了戏精的本能，说要高价收购Pico的行动信息，哥哥的一举一动他都想知道。
    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提供了Pico的实时定位图。
    刘萌盯着手机上正在移动的坐标点，目瞪口呆：“这，这，装跟踪器是违法的吧？”
    池星焰：“跟踪器是Pico的真粉丝装他车底的。跟我联系这人想一份数据卖给多人，我出价最高，她就先给我了。”
    刘萌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寒意：“Pico还没你火，都有人装跟踪器，我们的车子是不是也被这样搞过？”
    --

 第147页

    池星焰轻哼一声：“不然你以为上次我去宋老师家，那个黑粉是怎么找到的？”
    “你不怕吗？”
    “我行的端做得正，我有什么好怕的？只有见不得光的人，才会害怕。”
    刘萌想想也是，池星焰虽然时常脾气很坏，在大是大非前却从不含糊。
    比起那些表面完美无懈，内里三观崩裂的明星，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根正苗红了。
    池星焰指着定位图上移动的红点，略一思忖，分析道：“Pico刚被我打完脸，现在肯定极度不爽。回去要么找人喝酒发泄，要么就是找人商量搞我的对策，我猜大概率是后者。如果能把他聚会的那些狐朋狗友一锅揪出来，我们的胜算就能大很多。”
    刘萌见他两眼放光的样子，生怕池星焰说完就要擅自行动，赶忙道：“你可不要自己去跟踪他啊，我天天在你身边，脸熟，也不能去。”
    池星焰摇头：“用不着我们出手。”
    他转头给蒋漫打电话：“漫姐，帮我找个厉害的狗仔，不要透露你自己的身份，就说有劲爆的料给他，他要是不信，你可以预付一部分钱给他。”
    蒋漫问清楚来龙去脉，感慨一句「孩子终于出息了」，很快便找到了狗仔。
    池星焰将Pico的实时定位发给蒋漫，料定不会很快出结果，他又转头去联系了陈圭和赵天烁询问进展。
    陈圭的人脉四通八达，两天找人核完池星焰勾划出来的重点剧目，果不其然发现了猫腻。
    “他们肯定借着艺人高片酬洗钱了，只是我们找不到证据，知道也没用。”
    池星焰道：“我们找不到证据，有人可以找到。”
    陈圭好奇地「哦」一声，等他下文。
    “限薪令出来后，上面给过逃税艺人机会补税，初犯只要补齐税款和罚款，就可以免于刑事处罚。
    可是心曜的艺人，去年已经轰轰烈烈地被罚过一次了，这次再揪出来高片酬，就是明知故犯，到时候多倍罚款，还是进去蹲大牢，可就说不定了。”
    陈圭不以为然：“就这？真要查税，娱乐圈有几个屁股干净的，这点小事儿搞不掉心曜的。”
    池星焰道：“查税倒不至于把心曜查垮，顶多出点儿血。可是心曜的艺人在明知二犯要负刑责的情况下，还敢伸手，恐怕不是自己贪那一口，而是不得不要吧？”
    “你的意思是，心曜跟艺人签了内部协议，明面上给的是片酬，实际上艺人只是表面的傀儡，背后还有间接持股人？”
    池星焰点头：“对啊，钱就是这么洗出来的。就他们那三十集的偶像剧，用得着投入五个亿？多出来的「合法营收」怎么来的，再清楚不过了吧？”
    陈圭痞里痞气地笑了一会儿，终于不再两面三刀，头一次真诚地夸赞起了池星焰：“以前吧，我以为你跟那些花瓶帅哥没什么两样，现在我收回这个想法。不愧是我们老宋看上的小崽子，肚子还是有那么点儿东西的。”
    池星焰心里长叹一声，如果你从小就被亲爹逼着看财报，逼着听股权架空，你也可以一眼看穿这些花里胡哨的金钱把戏。
    他谦虚地笑了一下，从宋思危那里学到了委婉的精髓，开始不着痕迹地自夸起来：“都是宋老师眼光好。”
    陈圭对这自己一手凑成的CP嗑得很上头，他在那头夸自己眼光好，这红线拉得感天动地，松弛CP粉理应给他这个月老包个大红包。
    池星焰揉揉额头：“等干掉心曜，我亲手给你包个大的。”
    他又嘱咐一遍陈圭千万不能让宋思危知道这事，才匆匆挂了电话。
    这是一场决战。
    夜已经深了，池星焰站在窗前，看着摩天大楼下车辆川流不息地飞驰掠过，瞬间感觉有些疲惫。
    为什么就不能出来几个能打的，在舞台上跟他真刀真枪地过招呢？
    为什么一进娱乐圈，这些他厌恶的，恶心的破事儿就从来没断过？
    他一直不屑于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上，被黑了也是正面骂回去，现在为了反击，却不得不像对手一样，背地里使阴招，花费心思去抓人把柄。
    连宋思危也被他带得惹上了一身腥臊……
    池星焰猛地皱了一下眉头，不行，这是最后一击，他一定要稳准狠地把心曜打到翻不起来身，让他们把宋思危的身世和着血咽进肚子里，再也不敢兴风作浪。
    他要用心曜的结局震慑住那些想翻宋思危旧账的人，搞垮心曜，就可以永绝后患。
    池星焰迅速地扫清了脑海里的那点茫然，他驱车赶往蒋漫的家里，开始了下一轮的安排。
    “高片酬的这二十多个人，你要找人联名举报他们逃税的事。这个实名举报，必须要把舆论反响闹到最大，你养的那些水军和营销号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蒋漫怀疑他脑子被烧坏了：“我找谁联名举报？”
    池星焰道：“你知道心曜的经纪人流失率有多高吗？我听说心曜对待小经纪人可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些人手里的料够你用了。
    还有因为不愿意卖身而出不了头的艺人，心曜不给他们资源，却也不放他们走，这些人才是最希望心曜垮台的，我们跟他们在同一条战线上。”
    蒋漫愣了愣，她从没见过池星焰这副精于算计的样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哦，然后呢？”
    --

 第148页

    “刚开始你也不用找很多人，有那么两三个举报心曜高片酬逃税的，你就立马把消息闹大。
    税务局应该很快就会介入，心曜肯定要通过各种手段撤热搜，我这个时候就会站出来倡议艺人高片酬自查，我们公司现在税务都很合规了，正是树立业界形象的好时候，你要说服高层让凯莘的头部艺人力挺我的倡议，有了这么多大流量的传播源，心曜艺人高片酬逃税的事情不可能按得住。”
    信息量太大，蒋漫一脸懵：“这么说我要做的事还很多……”
    池星焰点头：“嗯，另外你要联系主流媒体和知名红人律师约稿，讨论明星二次逃税负刑责的话题，一定不能让热度掉下去。
    我们要用舆论的压力，逼迫心曜的头部艺人自己跳出来撇清关系，承认他们是被迫当傀儡，供出背后间接持股的心曜高管。”
    蒋漫被池星焰缜密的计划惊到了。之前她在联系陈圭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猜到了心曜的暗箱操作，但她手里没有任何合同之类的证据，知道也没用。
    池星焰这一招策反敌人内部人员，釜底抽薪，打的是舆论牌和心理战，他手里一丁点的实质证据也没有，赌的就是心曜的人自乱阵脚。
    只是，万一心曜的小艺人和离职经纪人不肯配合举报呢？
    毕竟人心难测，没有利益驱动，谁也没理由按照池星焰规划好的剧本走。
    “联名举报这一招走不通怎么办？后面所有的计划岂不是白费？”蒋漫问道。
    池星焰掏出手机，将追踪软件调出来，指着里面正在移动的红点：“这就是我们的后招。”
    蒋漫瞪大了眼睛。
    “心曜签的那些小海归们，貌似一点也不听话呢。西方自由的风吹太久，他们都忘了这里是严禁涉毒的伟大祖国了吧？”
    手机屏幕上小红点缓慢移动，最后在一个地价高昂的私人别墅区停了下来。
    按照目前Pico的咖位和收入，他是绝不可能有钱在这种地方买豪华别墅的。
    能出入这种地方，除了拼干爹，就是跟一群有钱的狐朋狗友鬼混。
    混在一起干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被池星焰台上羞辱完，回去跟人诉苦再丢一次脸吧。
    蒋漫立即打通狗仔的电话：“你开始跟了吗？”
    狗仔收了她的预付款，跟踪干得十分专业：“我早就在别墅区等着了。Pico他们开了三辆车，我看到还有好几个高个子女的也跟进去了，可能是嫩模。不过大门口有保安，我不敢打草惊蛇，里面的东西拍不到。”
    “你先不要心急，那三辆车的车牌号有拍到吗？”
    “有。”
    狗仔很快就将车牌号发了过来，蒋漫给池星焰看。
    池星焰眼睛一亮：“劳斯莱斯，宾利，牧马人，三个都是本地车牌，范围缩小了一大半。”
    蒋漫将车牌号图片转给人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真是拔起萝卜带出泥啊，心曜这次要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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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75.反击2
    池星焰让狗仔先按兵不动，静待机会。蒋漫这边一刻也没闲着，按照车牌号很快就查到了正主，那辆劳斯莱斯的主人居然是心曜正在热捧的顶级男艺人之一。
    台柱子跟Pico这样的涉毒人员混在一起，心曜高层却一无所知，可见心曜是只把艺人当赚钱工具，内里烂成什么样一概不关心。
    心曜成立一共才三年，就走完了正规娱乐公司数十年的路，急速的扩张使得手下艺人良莠不齐，没有时间去考察背景和人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池星焰预感心曜内部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顶部艺人都在腐烂，下面的小艺人肯定有样学样，想要找到证据只需要一点耐心。
    他催促蒋漫赶快联系以前在心曜供职过的经纪人，很快就收到了成效。
    “我联系到了X姓小花的前经纪人，那小花傍上金主后就一直在接傻白甜的角色。
    这个前经纪人还是比较有想法的，就给小花提了下选剧的建议，没想到小花心气太傲，直接把她给炒了，这件事在业内闹得挺大，直到现在都没公司敢要她。”
    “我承诺让她过来这边当助理经纪人，她很爽快地答应了，还给了我这些。”
    蒋漫打开电脑，从邮箱里翻出来一封邮件：“你看看，这就是心曜高管间接持股的制式合同。明星注册公司，高管技术入股做大股东，明星片酬以公司营收性质注入，高管分红分走绝大部分，艺人明面上身价暴涨，背地里却只能喝汤。”
    池星焰凑近一看，顿时忍不住叫好。那个走投无路的经纪人将合同拍得十分清楚，片酬金额，明星签名，公司落章一样不落，完全可以当做呈堂供证。
    “这个经纪人也是个有头脑的，没拿这些照片去威胁小花，不然早被小花背后的金主给赶出北京了。
    她一直把这些东西捏在手里，就在等一个曝光的机会，这么算下来，还是我们帮了她呢。”
    池星焰心道，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自古都是墙倒众人推，有那么多人等着心曜垮台，他就要做那个让墙倒下的人。
    “小艺人那边呢，什么进展了？”
    蒋漫又调出来微信聊天记录：“这有两个十八线男艺人，长相条件都很不错，只是因为家里没钱，没法带资进组，心曜就逼人家卖身给制片人换角色。这两孩子大学都还没毕业呢，当然不肯，心曜就把他们两个雪藏了。”
    --

 第149页

    “他们没打解约官司吗？”
    “没钱赔违约金啊。心曜签人只签两种，一种是富二代海归，一种是资质很好的穷孩子。
    前者能带资进组，后者签约的时候还是未成年人，便宜又听话，合同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家长签的，一签就是十年的卖身契，想解约就要倾家荡产，谈何容易。”
    蒋漫讲到这里长叹一口气：“青春年少的十年，对艺人来说，就是半辈子啊。”
    池星焰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问：“他们违约金要赔多少？”
    “干嘛？你要帮他们解约？”
    池星焰点头：“一千万以内我可以先出，前提是他们手里的证据对我有价值。”
    蒋漫惊讶地看着他：“你疯了吗？一千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哪怕心曜真把宋思危送上热搜，他那点身价也不值一千万。你有必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池星焰道：“为什么没必要？宋思危在你眼里不值一千万，在我这是无价的。”
    蒋漫张着嘴，对他这句真情告白无语凝噎，半晌抬了抬手：“行吧，中二病恋爱脑，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钱又不是我出。”
    池星焰在屋里踱着步，“你去告诉那两个小艺人，我不要他们卖身，我只要能搞垮心曜的证据。录音也好，视频也罢，有合同最好，这是他们唯一能跟心曜解约的机会，错过就再等十年吧。”
    蒋漫点头，给那边发消息。一切都安排完后，她收起电脑问池星焰：“你做的这些，宋思危又不知道，你说你何必呢？”
    池星焰捏捏鼻子，长吐一口气：“我是不想让他知道……”
    蒋漫看他这么做好事不留名，正向要夸赞他变成熟了，都懂得「爱你在心，就不开口」这种高端的恋爱方式了。
    池星焰忽然大喊一声：“烦死了！”
    蒋漫吓得肩膀一哆嗦：“……”
    池星焰烦得直挠头：“我快憋不住了，不行，等他戏拍完，我一定要好好秀他一脸！”
    蒋漫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转身走了。
    证据搜集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两天后，心曜的两个小艺人果然发来了经纪人要求他们卖身陪/睡的录音，经纪人威逼不成，又用高片酬分红合同来利诱，套路与X姓小花签的制式合同如出一辙。
    池星焰拿到这两份关键性证据，立马找媒体把合同的事捅了出来。
    X姓小花如今已经是炙手可热的当红女演员，她与心曜高管签署的合同照片一放出来，热搜直接就爆掉了。
    小花怎么也没想到，昔日被她随便炒掉的前经纪人，竟会在背后捅她一刀。
    这一下打得她猝不及防，她想也没想就录了澄清视频，发到微博上梨花带雨地谴责起媒体造谣来。
    就在这时，心曜的两名十八线小艺人忽然放出一段录音，里面心曜的经纪人又提到了所谓的「高片酬合同」，条款与小花签的那份几乎完全吻合。
    同一份合同，两种不同的说辞，谁在撒谎一目了然。
    一时间舆论哗然，吃瓜群众们对心曜这家公司的好奇心疯涨。
    很快就有人制作出了心曜艺人片酬表，头部艺人收入之高，让人忍不住咋舌，明星背后间接持股的高管成员也被扒了出来，吃瓜网友气愤地谴责心曜艺人逃税洗钱，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心曜官方眼见舆论难以控制，被迫下场，在微博上贴出律师函，要状告两位吃里扒外的小艺人造谣。
    两位十八线男艺人被逼到这份上，立刻选择了鱼死网破，反告心曜霸王条款逼迫艺人洗钱逃税，要求解除合约，并宣称愿意为自己提供的录音负法律责任。
    至此，原本只在微博上撕逼的舆论混战，终于走到了呈堂供证这一步。
    心曜可以凭借着他们养的黑水军，在微博上把黑的说成白的，豢养恶犬，给干净的人泼脏水，一直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然而舆论可以被水军混淆，证据和司法审判却不会，池星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打口水仗有什么意思，直接打官司送他们坐牢才带劲啊！
    正当心曜的人焦头烂额地应对着舆论和官司时，池星焰忽然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是你干的对吧？”
    池星焰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手机号经常换，知道他新号码的人不多。
    池星焰随手回了个问号。
    “你还真是大手笔啊。”
    “我没想到你这么能耐，是我小看了你。”
    这阴阳怪气的，打翻一整坛老坛酸菜的酸味，令池星焰感到异常地熟悉。
    他脑袋里「叮」地一下转过弯来——是Pico那傻逼。
    池星焰当即回了条短信，嘲讽度拉满：“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头回他：“你等着瞧。”
    池星焰「切」了一声，学着Pico的语气，茶里茶气地回道：“手下败将，唱作秀最后一期要好好表现哦，再剃你光头我会舍不得的。”
    Pico爆粗：“去你妈的！”
    池星焰哈哈大笑，情绪紧张地跟心曜斗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了一点乐子，他心情很好地把短信录屏，发到了微博上，艾特Pico公开处刑——
    【池星焰本焰】：手下败将要懂礼貌哦，这么暴躁可不好&lt;a href=/cdn-cgi/l/email-protection class=__cf_email__ data-cfemail=bd90fdefdccdcdd8cf&gt;[email&#160;protected]&lt;/a&gt;就是我Pico；
    Pico的粉丝气疯了，一窝蜂地跑到池星焰微博下骂他：
    --

 第150页

    【贱男就是矫情，你自己嘴里又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我家Pico是个Rapper，「去你妈的」只是日常问候语，请勿小题大做。】
    【垃圾焰要不是靠K神，你什么都不是！】
    【你抢了哥哥的位置才进K神的战队，做人不要太嚣张！】
    【祝你拿下冠军早日升天】
    【人狂没好事，狗狂挨砖头，不要太狂哦-】
    【少阴阳怪气的，有种上台Diss】
    池星焰津津有味地翻着黑评，非但不生气，反倒觉得浑身通透，神清气爽极了。
    你们多骂一句，你们哥哥就离蹲大牢更近一步。
    你们今天骂我，我明天就让你们塌房。
    这么想的话，还真是一点也不亏呢！
    他像是一个从黑评中汲取能量的妖怪，越翻越兴奋，蓄积了足够的能量后，他下了微博，用小号跟狗仔聊起了天。
    “跟到什么了吗？”
    “Pico刚一直在会所楼下等电梯，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骂起英文来了，我就听懂两句FUCK，剩下的一窍不通。”
    池星焰抱着手机一阵狂笑。
    过了一回儿，狗仔又发来一段视频，池星焰点开一看，Pico正气愤地猛踢过道里的盆景树，嘴里怒骂：“我去你妈的宋思危，去你妈的池星焰，恶心的同性恋，等死吧你们！”
    狗仔：“唉，终于骂中国话了，这句我听懂了。”
    狗仔：“他跟这两人有仇啊？松弛CP我很看好啊。”
    狗仔：“应该是跟池星焰有仇，谁让他嘴贱呢。”
    池星焰：“……”
    很好，你的尾款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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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ico进包间了，这里开包间都是会员制，我没办法进去，只能在一楼酒吧待着。”狗仔说。
    池星焰让他先跟着，不急这一时。他想了想，又分别给陈圭和赵天烁打了两通电话，还真问出了点有价值的线索。
    原来Pico去的那家别墅的主人，正是劳斯莱斯的车主。
    这位心曜的顶级艺人也是京圈有名的富三代，这位主根本不缺钱，去心曜带资进组拍戏，纯粹是享受当明星被万千人追捧的感觉。
    跟池星焰一样，有钱还中二。不过这位中二病患者病得更彻底一些，不仅喜欢撒钱让自己出名，还隔三差五地在别墅里办party，请一堆乱七八糟的人，声色犬马，酒池肉林，不过如此。
    池星焰问陈圭：“他不知道自己邀请的人里面有涉毒人员吗？”
    陈圭不以为然：“当然知道啊，说不定他自己都参与呢，那又怎么样？京圈儿里的富三代背景很复杂的，谁吃饱了撑的去举报他，那就是纯粹给自己找事儿。”
    池星焰沉默。他有预感那栋别墅就是心曜涉毒艺人狂欢的大本营，这么好的机会，就因为不能给自己惹事而放过，他实在不甘心。
    陈圭话音一转：“有一个人可以惹他。”
    “谁？”
    “你宋哥哥。”
    池星焰打断他：“不行！”
    陈圭道：“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只要富三代演的剧想播出，就必须要经过老宋家的手，我们可以给富三代递个消息，牺牲一个Pico，保住他投产待播的剧，他肯定会答应的。”
    池星焰犹豫了。
    无论是策反心曜内部人员也好，跟踪Pico揭老底也好，这些天的努力全都是为了宋思危。
    池星焰是一路被人骂红的，舆论的风暴有多狠，他再清楚不过。
    成千上万素不相识的人，仅仅凭着对家放出来的只言片语，就断章取义地给他扣各种肮脏的帽子。
    他听过无数的赞美，汲取的能量却少得可怜，他想对着谩骂一笑而过，却总能准确无误地把那些恶毒的诅咒复现。
    伤害总是比热爱更容易侵蚀人心。
    池星焰自出道以来就将防御值拉满，他从来不敢相信这世界上有纯粹的好人，直到宋思危出现。
    即使被排斥、被误会、被骂骗子，也从未放弃过池星焰的，世界上最好的宋思危，他必须远离风暴，干干净净地站在那里。
    “你不要给宋老师说，他……他应付不来这些的。万一富三代反水，他就会很被动，我不希望他牵涉进来，一点都不行！”
    池星焰语气强烈，说话像打机关枪一样，也顾不得尊重不尊重了。
    他一早就知道陈圭这人不太靠谱，生怕他是个大漏勺，把他跟心曜对着干的事给宋思危漏了出去。
    宋思危是一个看似好说话，实际上十分固执的人。一旦被他知道，池星焰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他插手。
    陈圭先是被池星焰给吓到，愣了一会儿，他才耸肩，痞里痞气地把漏嘴赖给赵天烁：“可是就昨天吧，赵导喝醉了，他在群里面乱发语音……”
    池星焰急得声调都变了：“他说漏了？！”
    “他倒没说你跟心曜对着干的事儿，只是说《东临》定档被延期了，他让老宋找人盯一下心曜正在审的耽改剧。让他们严格审核，拖它个一年半载的，心曜前期宣发就打水漂了。”
    池星焰一点也没被安慰到，当场郁闷：“赵导说不说我搞心曜的事儿，不都一样吗？宋思危那么聪明的人，随便一打听就能猜出来我干了什么。”
    陈圭装无赖：“啊，这么严重啊，那怎么办呢？”
    --

 第151页

    嘴上很关心，实际上一点行动也没有。
    池星焰焦急地想着对策，他原本想把所有事情都悄无声息地解决完，再给宋思危细说的。
    到那时候宋思危的《代号》也拍完了，他的身世不会被翻出来，坏人都被池星焰打倒了，宋思危会被他护得严严实实，谁也不能往他身上泼脏水……
    可是现在计划都被打乱，宋思危说不定今晚就要审他，审完就要固执地搅和进娱乐圈的腥风血雨里来——
    “噢，忘了给你说，老宋昨晚就说他今天要回北京，你俩最好还是当面商量一下吧。”陈圭提醒道。
    池星焰两眼一黑，完蛋，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他已经能想象宋思危黑着脸，跟训儿子似的训他的画面了。
    池星焰迅速在脑海准备起了供词，他心慌地要挂断电话，陈圭在那头喊住他：“帅哥，你把你家宋哥哥当什么了？”
    池星焰：“……”
    “你想在喜欢的人面前逞英雄我能理解，但是既然能快刀斩乱麻，就别顾忌这顾忌那了。”
    池星焰揉揉眉心：“你知道娱乐圈整人的下作手段吗？那些脏水可以朝我泼，宋思危一点也不能沾上。”
    陈圭都被他逗笑了，年轻人就是这点儿好，想法简单，用心赤诚，傻傻的，还怪可爱。
    陈圭提醒他：“你宋哥哥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记住——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他想护着你，流言蜚语是阻挡不了他的。”
    池星焰愣了一愣，半晌咕哝一句：“可是我也想护着他啊……”
    陈圭为这对他亲手撮合成的CP感动了一秒，赶在池星焰继续秀恩爱前，迅速挂了电话。
    池星焰在家里心神不宁地踱来踱去，终于在半夜接到了宋思危的电话。
    “来机场接我。”
    池星焰手忙脚乱地往外走：“哦，在哪个航站楼？”
    宋思危报了地方，接道：“你最好想一下该怎么解释。”
    池星焰头痛地开车飚了出去。
    他在去机场的路上兜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一家通宵营业的花店，非常豪气地把店里的红玫瑰全包下来，塞了满满一后备箱，才壮着胆往航站楼驶去。
    宋思危提着行李箱往外走，远远地见到候车区有人裹得像个粽子，他想也没想，就朝那双追随着他的大眼睛狠狠瞪了一眼。
    池星焰的眼神瞬间可怜起来，小跑着过去接他的行李箱，两人往停车的地方走，一路无话。
    “你自己放进去吧。”池星焰放下行李箱，催促着宋思危。
    宋思危白他一眼，正要打开后备箱，池星焰忽然说：“等等！”
    他掏出手机给后备箱打光，宋思危这才看清里面装了什么，顿时呼吸一窒。
    池星焰忐忑地笑一下：“天黑，怕你看不清楚。”
    宋思危抽出一支玫瑰，合上后备箱：“我看不清楚什么？”
    池星焰拿过他手里的玫瑰，别在他风衣靠近心口的口袋上：“每一朵都在说，宋思危我爱你。”
    宋思危酝酿了整整两天的气，忽然不知道该往哪儿撒了。
    他拖着行李箱扔到后座上，坐上副驾驶位，开始假寐起来。
    池星焰心惊胆战地开着车，时不时转头瞥他一眼，心想他都不回我话了，好恼火，这可怎么办呢？
    “咳……你都知道哪些了？”池星焰试探着开口。
    宋思危果然没睡，他闭着眼睛闲闲地道：“我能知道什么？不过就是某大明星的光辉战绩，把人家合同爆出来，送人家上法庭什么的。”
    池星焰心如擂鼓：“还有呢？”
    “送俩野男人一千万，帮人家赔违约金，充大款。”
    池星焰急道：“我那一千万只是个预算，为了拿到证据，无利息借给他们打官司备用的，怎么可能白白送他们。”
    宋思危睁开眼睛看着他：“那我是不是还要夸你聪明？”
    池星焰讪讪地闭了嘴。
    宋思危盯着他英俊的侧脸，心想要不是看你长得好，早把你这个不省心的兔崽子扔垃圾桶了。
    “你还想在微博上倡议高片酬自查？”宋思危继续问。
    池星焰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我就知道，又是刘萌告诉你的！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哼！”
    宋思危一巴掌拍他背上：“谁是里谁是外？”
    池星焰赶忙认怂：“没有里没有外，我的助理就是你的，咱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宋思危勉强心情好了一些，只是仍然不太想搭理池星焰。
    池星焰一路将宋思危送到家，想开口解释，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事情前前后后都被刘萌给漏干净了，说不定蒋漫也有参与，他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
    池星焰平时脾气硬得很，碰到宋思危的黑脸，却表现得十分能屈能伸，立马滑跪，抱着宋思危撒娇起来：“哥哥你生气了吗？”
    宋思危：“滚蛋。”
    “哥哥，我不再是你的宝宝了吗？”
    宋思危：“闭嘴。”
    “哥哥再爱我一次！”
    宋思危一向对猛男撒娇无力招架，起身准备往浴室走。
    池星焰一把拽住他，把人按在床沿上坐好：“你不要动，我去给你打水泡脚。”
    宋思危眉毛忍不住抬了抬：“可以，但没必要。”
    --

 第152页

    池星焰才不管，他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半天没在宋思危家找到洗脚盆，他又一头扎进了厨房。
    宋思危只听到一阵乒里乓啷的乱响，没过一回儿，池星焰抱着一个硕大的不锈钢搪瓷盆走了过来，里面装了满满一盆热水。
    宋思危觉得那搪瓷盆上复古的花纹十分眼熟，反应了一回儿，瞬间无法再保持高冷：“那……那是赵妈和面用的盆子……”
    池星焰把搪瓷盆往地上一搁，拽着宋思危的脚就要往里放，嘴里满不在乎：“没事儿，明天我让刘萌再给赵妈买个更漂亮的。”
    你怎么不说给她买个镶钻的呢？
    宋思危终于绷不住脸了，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池星焰就是有这种一本正经搞笑的本事。
    他幽幽地叹口气：“好侄子，你可真孝敬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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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星焰就怕宋思危给自己抬辈分。
    宋老师开心的时候给他当哥，不开心的时候给他当叔，连生气都这么委婉，阴阳怪气得格外有情趣。
    池星焰有过几次「喜当侄」的经验，生怕再惹到宋思危，当场选择滑跪，姿势相当熟练。
    “宋哥哥我错了！”
    池星焰大喊一声，单膝跪地，拖着宋思危的一只脚胡乱地按摩起来：“坐飞机辛苦了吧？脚都肿了，我给你揉揉。”
    享受着美男大保健服务的宋老师痛不欲生：“孝敬就孝敬，能不能不要挠我脚心？”
    池星焰奇道：“你都没有痒痒肉吗？这么挠你你都不笑……”
    宋思危心道废话，见过哪个训崽子的自己先笑了？再好笑也得憋着，这是尊严问题。
    宋老师耐力非凡，连泡脚都泡出了一股正人君子，为人师表的味道：“你都错哪儿了？”
    池星焰边给他捏脚，边痛陈自己的过错：“我不该瞒着你揭心曜的老底，不该找狗仔去跟踪Pico，不该一个人解决这些事情，我都后悔死了，真的！”
    池星焰什么狗脾气，宋思危再了解不过。他能这么干脆地承认错误，要么是彻底想通了结果，要么就是压根儿不在意形式。
    宋思危觉得大概率是后者。
    他道：“我看你是后悔我知道得太早，后悔你行动不够快吧？”
    这两句话问得正中靶心，池星焰眼见滑跪也绕不过了，只好承认：“心曜的人要翻你爸的旧账，我不能让你掺和进来。”
    “我的事，我为什么不能掺和？”
    “因为我再也不想看你伤心了！”
    宋思危愣住。
    池星焰沉默一会，使劲把他的双脚按在盆里，一点一点往上撩水：“我也不想管你伤心的理由是什么，反正我看过一次，我就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
    宋思危第一次失语起来，他以前总有那么多的鸡汤可以灌，现在却一句都组织不出来。
    池星焰抬头看向他：“我一直都是个只顾自己感受的混蛋，你伤心我就伤心，我不能让我自己伤心，所以我要让你远离娱乐圈这些破事儿，我要把你保护得很好。”
    “我一点儿也不后悔瞒着你。我只后悔我以前是个蠢货，心曜黑我那么多次，我都只想在台上跟他们正面刚，我应该再卑鄙一点，应该早点使阴招搞垮他们，这样他们就不会有机会威胁到你……”
    宋思危阻止他：“你不是这样的人，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池星焰道，“我就是后悔！我——”
    “你不必后悔。你就是你，为谁都不能学会卑鄙，为我更不行。”池星焰还要再说。
    宋思危忽然叫了他的大名：“池星焰！”
    池星焰一哆嗦，竟被他吓了一跳。宋思危从来没这么连名带姓叫过他，这还是第一次。
    宋思危将他拉起来坐到自己身边，捧着他的脸认真道：“臭小子，你以为我喜欢你什么呀？”
    池星焰懵道：“不是我这张脸吗？”
    陈圭都说了你是个颜控啊……
    宋思危险些被他气笑，瞪着他不说话。
    池星焰不确定地问：“不是……吗？那是因为我大长腿低音炮？”
    粉丝都喜欢，宋思危应该也不例外吧。
    宋思危：“……”
    池星焰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难不成，是图我年轻……腰好？”
    宋思危血液顺着脚底往头顶涌，彻底被气崩。他一挥手把池星焰按到床里，正人君子的形象也不顾了，暴躁得跟池星焰有一拼。
    “谁稀罕你腰好！老子就喜欢你简单直接，爱恨分明，谁让你跟他们学阴招的？哪个畜生教坏我家孩子！”
    池星焰整个人被压在下面，吓得心里直呼卧槽。
    以后一定不能再说脏话了，宋老师这么温文尔雅的人都被他传染了，这也太可怕了。
    宋思危的脸近在咫尺，鼻息急切地喷在池星焰脸上，眼神恨恨的，好像谁玷污了他家宝贝似的，生气生得格外认真。
    池星焰竟在这瞬间感受到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怦然心动，他涨红着脸，试试探探地把薄唇往前面递了递。
    浅吻在宋思危的嘴唇上一触即飞，轻盈得像一只蝴蝶。
    “宋思危，你是真喜欢我的，对吧？”
    宋思危被这个温柔的吻给弄得怔住了，他道：“问的什么废话。”
    --

 第153页

    “不是被我缠得不耐烦了随口答应，也不是入戏太深将错就错，是真觉得我这人身上还有一点与众不同，有一点可取之处，是这种喜欢，对吧？”
    宋思危不答。
    何止是一点与众不同，简直就是存在感极强，光芒四射。
    除了脾气略臭，全身都是可取之处，连骂脏话都那么帅。
    宋老师从不肉麻，朝他屁股上狠捏一把：“你管我，老子就喜欢嫩的。”
    池星焰：“……”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宋老师，啧啧。
    宋思危情绪逐渐平静，细想一下池星焰干的那些事儿，都不知道该夸他聪明，还是该骂他顾头不顾腚。
    “你是决心要弄垮心曜了？”
    “嗯，这次必须一击即中，不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宋思危在心里盘算一番：“让他们内斗，牵扯出逃税洗钱的事，这确实是一击即中，但成效还得相当长一段时间才能显现出来。怕就怕心曜狗急跳墙，回头再反咬你一口。”
    “所以我才想要倡议高片酬自查，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到时候娱乐圈会刮起一股抵制高片酬逃税的风暴，心曜会被当做反面教材公开处刑，我看他们还能不能靠撤热搜堵住众口。”
    宋思危听得直摇头：“倡议高片酬自查这事于情于理都没错，但是你不能做。”
    “为什么？”
    “水至清则无鱼，任何圈子都有自己的生存规则。你这一招是搞垮了心曜，但同时也砸了整个圈子的饭碗，以后你还怎么在娱乐圈混？”
    池星焰道：“我不在乎，反正我对这个圈子已经恶心透了。”
    宋思危瞥他一眼，心道这臭小子就知道嘴硬：“真不在乎，那你还留着Pico做后招干嘛？”
    池星焰：“……”
    宋思危：“不错，虽然办事儿顾头不顾尾，至少还知道想后招，进步很大。”
    池星焰哼一声，傲娇地接收了夸奖。
    “但是……”宋思危给颗糖再打一棒，“你还是有错。”
    池星焰顿时抱头求饶：“哎呦宋哥哥，求你明示我吧！我是真不知道哪儿错了。”
    宋思危依他所愿：“你错就错在把我当成局外人，自以为是地为我好，也不问我愿不愿意。”
    池星焰蓦然愣住，这句话何其熟悉，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回想起来，这是他初遇宋思危时，格外讨厌这人的原因。
    一个初见不过几面的人，无缘无故地对他好，自以为是地为他好，也不问他愿不愿意。
    可是他是喜欢宋思危，才想要把最好的都给他啊。难不成，宋思危也和他一样，从一开始就……
    “宋思危，你说实话，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要接近我，莫名其妙地对我那么好？”
    宋思危一愣，随即转移话题：“不是在说正事么，怎么又要真情告白了？”
    “赶紧回答我！”
    宋思危回想了好一会儿，不是很确定地总结：“因为……你很搞笑？”
    池星焰：“……”
    好气哦！缘分的开始竟然是因为我是个喜剧人。
    “每天见到你我就想笑，对你好你反而要生气，你生气的时候就更好笑了，一副我看你不爽，但我又干不掉你的样子，太好逗了……”
    池星焰：“这就是你接受我又拒绝我，又接受我，反复折腾我的原因？”
    宋思危托腮思索：“我没有想折腾你，我只是……不太明白自己的心。”
    想靠近又怕只是错觉，情感上觉得谈个恋爱也没什么吧，理智却在叫嚣，你不配拥有一份真情实感的爱情。
    所幸，他自己退了十步，池星焰却朝他走了百步。
    如果不是池星焰这种暴躁的脾气，硬要他分辨出真假，硬要他给个解释，或许宋思危永远都会陷在陆钊逝世的阴影里，永远觉得「我不配」。
    宋思危是一个极尽温柔，却一直在逃避的人，而池星焰，就是他的避无可避。
    池星焰并不是很能理解宋思危的话，比起宋思危一肚子的弯弯绕绕，他简单得像个未进化完全的单细胞生物。
    他很直白地道：“自己的心有什么难懂的？想亲他抱他睡他，这就叫喜欢，想让他滚让他死，这就叫不喜欢，很难分辨吗？”
    宋思危忍俊不禁，很虚心地道：“受教了，池老师。”
    池星焰飘飘然，端起架子来：“我说宋思危，你这人真天生就有渣男的潜质。对谁都跟中央空调似的，好得很，人家给你表白吧，你嘴上说拒绝，行为上又跟人家卿卿我我。
    人家好不容易说老子不奉陪了，你又跑来亲人家，叫人家宝宝。
    然后想听你句真话，你还要说是不明白自己的心。就——茶里茶气的，很高端的绿茶才是你这种段位。”
    池星焰这种明着嫌弃，暗里秀恩爱的段数，不解风情的宋老师是一点也没听懂，当即一巴掌拍过去：“给你脸了是吧？”
    池星焰赶紧抱着他宣誓：“我就爱绿茶，绿茶万岁！”
    两人打闹一通，宋思危索性也不跟池星焰委婉了，他道：“搞垮心曜，我也要参与。”
    “不行。”
    “你没了我，这事儿就是办不成。你找狗仔跟了Pico这么多天，有结果吗？他会上赶着给你抓把柄？”
    池星焰被他绕了进去，下意识地问：“你有办法？”
    --

 第154页

    宋思危轻笑：“你心里早就有办法，你也知道我有办法，可你就是不来找我。”
    “我——”池星焰头有点疼，温柔的固执也是固执，他压根就杠不过宋思危，只好投降，“行吧行吧，你想怎么做？”
    “内部策反，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宋思危掏出手机，点开聊天记录给池星焰看：“陈圭给你的建议还是靠谱的，只是要富三代配合，只卡着他投产待播的剧，恐怕也只能让他供出来一个Pico，我们得把他逼上梁山，换取更大的筹码。”
    宋思危从手机里调出来一份录音，按下播放，里面陌生的男声急切地飘了出来——
    “耽改剧过不过，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该剪的我们都剪干净了，全都是按照审核标准来的，我们是真不知道还有哪里不妥的。”
    “这部剧整个价值取向都不妥，压根儿就过不了，不是剪一刀还是两刀的问题。”
    “之前我们的剧不都过了吗？为什么到你这就不行了，恕我直言，你是最近刚坐上这个位子吧，以前张主任在的时候……”
    “张主任刚刚高升，我也是接他的班，怎么，你想拿他来压我？”
    “那倒不是，我只是说，张主任留下来的一些优良传统，咱们完全可以继承嘛。你的手稍微松一松，搞副业创收嘛，你看人张主任跟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买了两套房呢。”
    再到后面就是行贿的细节，心曜的人在完全不知道被录音的情况下，将过往行贿的剧目名字、行贿金额都说得十分清楚，这要是爆出来，心曜必死无疑。
    池星焰惊讶地看着宋思危：“你怎么拿到这份录音的？赵导说让你找人卡住心曜待审的耽改剧，拖个一年半载，难道就是这个人在管？”
    宋思危奇道：“是陈圭找的我啊，不是赵导。其实我找不找人，这部剧都得卡住，恶意卖腐太明显了。我只是让圈子里的人注意一下心曜的剧目，没想到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心曜这也是病急乱投医，投产的耽改剧未播先炒，稍微一被卡，前期宣传就会延长，钱都哗哗打水漂了。
    要是再拖个一年半载的，原本有投资意向的广告商眼看播出无望，肯定直接就要放弃合作。
    所以他们用了一贯的行贿手段去推动过审，没想到正好撞在宋思危的熟人手里。
    负责审片的是宋思危父亲的直系学弟，原本这人还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拿钱，宋思危直截了当地让他去庙里跟他父亲聊聊，看一下因受贿入狱又出家的人，是个什么状态。
    这人聊完回来，就把录音给了宋思危。
    拿自己父亲给别人做反面教材，宋思危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因此也没给池星焰讲。
    “富三代投产的剧倒没有行贿，但是他的项目组也是挂在心曜旗下的，等这份录音被捅出来，心曜所有报审的剧都会被卡住严审，基本全都报废了。他想要当漏网之鱼，就要看他给的东西有没有诚意了。”
    池星焰握着宋思危的手机，如获至宝：“我明天就找蒋漫去跟他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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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8.溃败1
    蒋漫极其顺利地拿下了富三代，顺到池星焰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也许是心曜最近频繁出事，圈子里的人都闻到了大厦将倾的味道，富三代也急于跟心曜撇清关系。
    这人一听到录音，顿时明白过来，心曜这次是要凉穿地心了。
    了解到蒋漫是冲着Pico来的，他立刻就要抛弃心曜，很快便供出了一长串涉毒艺人的名单，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定要等他投的三部剧全部过审，蒋漫才可以放出录音来。
    蒋漫作风强硬，谈判场上也是一把好手，她当场拒绝了这个看似合理的请求。
    富三代忍不住发起了火。
    蒋漫适时表明目的：“要我们晚点爆录音也可以，你得帮我们给Pico设套。”
    “什么意思？”
    “把你刚才说的涉毒艺人引到Pico家里，让他们开个狂欢Party，后面的事情我们来处理。”
    富三代不屑：“你要一锅端？口气可真不小啊！”
    蒋漫将狗仔拍到的车牌给他看：“Party不是在Pico家开，就是在你家开。你那个容留过涉毒人员的别墅，也不是很难找嘛，不如明天就给警察叔叔打个电话，让他们上你家逛逛？”
    富三代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派人跟踪他。
    狗仔只是在外面拍到了车牌号，蒋漫却说得煞有介事，好像她已经把别墅里群魔乱舞的场景都拍到了。
    富三代此时头昏脑涨，竟被她唬住，直接默认她已经掌握了关键证据，当场语气软了下来：“你要我怎么做？”
    “办法随你想，别把我这边牵扯进去就行。顺便提醒一句，明天唱作秀最后一期，或许是个好机会。”
    富三代剧被人卡，别墅也被人查到，生怕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Pico丢钱又丢人，只好答应下来。
    他仍心有不甘：“我是真不明白，池星焰这么大的阵仗，就为了搞一个Pico？人家不就Diss他两句么，池星焰台上都剃他光头了，台下还要这么打击报复，至于吗？”
    蒋漫心道，你懂什么，这是人家宋老师护崽子的大手笔，你个配合演「霸道哥哥强制爱」的NPC，有资格发表意见吗？
    --

 第155页

    “我家星焰是不至于，可是给我录音的人见不惯Pico啊，谁让他倒霉呢？”
    ——
    《唱作秀》最后一期录制现场。
    池星焰没想到这么热闹，周沉沉来了，宋思危来了。
    连平时忙着带新人，鲜少陪他录节目的蒋漫也来了。
    有种壮士出征，亲友团在后面打气的错觉。
    他莫名其妙地环视一周，在准备室找了把凳子坐下：“这是在干什么？挤得我都没地方坐了，这是大明星该有的待遇？”
    周沉沉拍拍大腿：“你可以坐我怀里。”
    宋思危不着痕迹地假咳一声，池星焰朝周沉沉飞出一记眼刀：“找死是不是？”
    周沉沉吐槽他：“你好凶啊！也不知道你家天仙怎么忍你的，背地里捂这么严，明面上还要跟我们宋老师搞CP，连我都抛弃了，真是臭直男，表里不一。”
    池星焰：“……”
    天仙就在你旁边坐着，宋老师不是CP是真爱，臭直男早就弯了。
    为爱变弯池星焰，傻了吧唧周沉沉，星沉CP一点儿也不搭，拆得可真好。
    周沉沉跟宋思危相处不过两次，却对这人印象极佳，他打抱不平：“你来太晚，你是没看到Pico刚才有多嚣张，居然在过道指着宋老师的鼻子说让他等着。我靠，他跟你有仇，干嘛要连带宋老师啊？”
    池星焰一挑眉：“你说什么？”
    他转头看向宋思危求证。
    宋思危随意地抬手：“不用理他。快要上台了，你好好准备。”
    池星焰回想起狗仔发他的视频，前几天Pico被他在微博上羞辱，赌咒发誓要宋思危和池星焰去死，这两天却一直很安静，保不齐是在憋什么大招。
    池星焰看向蒋漫：“你安排得怎么样了？是今晚吗？”
    蒋漫「嗯」一声：“唱作秀完了，还有更好看的节目等着我们呢。”
    周沉沉左看看右看看，一头雾水：“我是错过了什么吗？”
    池星焰没回他，周沉沉又自来熟地问宋思危：“你们好像在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宋思危微微一笑：“你吃瓜就好。”
    最后一期《唱作秀》的主题是「怒」，池星焰一早就准备好了自创曲目，Pico这次威胁宋思危，简直就是自己找死。
    Pico这人似乎一直在高估他的忍耐力，上一次自己上来找死，就被池星焰狠揍一顿，还送他公司上了一个月的热搜，这次又来自讨没趣，那只好再成全他一次了。
    池星焰的怒气彻底被点燃，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台再羞辱Pico一番。
    临到上台前，他冷着脸去了趟洗手间，没想到在门口跟Pico撞了个正着。
    池星焰一把将Pico推回去，转身把门反锁了。
    Pico踉跄着站稳，左右看一眼，发现洗手间只剩他跟池星焰，顿时心里止不住发毛。
    上一次池星焰揍他下手太狠，都给他揍出心理阴影了。Pico连忙警告道：“这里可是电视台，你敢动手，我立马叫人了！”
    池星焰冷笑：“这么怕我？那你还敢惹我，跑去威胁宋思危，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Pico没被揍的时候也是个性格张扬的Rapper，他浑身那股不甘心的劲儿瞬间被激起，确认池星焰不敢在电视台动手，顶多跟他打打嘴炮，他便无所顾忌地嘲讽了回去：“老子死也拉个垫背的，是宋思危他倒霉被你看上。”
    池星焰想到富三代给Pico设的局，意味不明地点了下头：“你是快死了。”
    “你他妈——”Pico将到嘴边的那句「嘴贱」咽了下去，“你给我等着。”
    池星焰不屑：“除了这句你还会什么？”
    Pico不怀好意的抬眼挑衅：“宋思危马上就要倒大霉了，你到时候哭着求我都没用……”
    话音未落，池星焰一把将他掼在了门板上。
    “你他妈有病是吧！”池星焰用手肘卡着Pico的脖子低吼道，“心曜的耽改剧刚被毙掉，现在《东临》上不上档已经对你们没有威胁了，你天天跟宋思危过不去，你图什么？”
    Pico见到池星焰这副想发怒又有所顾忌的样子，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暗爽，他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就图你不痛快，你不痛快我就高兴。”
    池星焰是个主张冤有头债有主的人，他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报个仇还要七弯八绕的路数，卡在Pico脖子上的手肘又紧了一寸：“那你冲我来啊！威胁毫不相干的人算什么本事！”
    Pico满脸涨红，声音嘶哑：“冲你来哪有冲你喜欢的人动手过瘾？你抢我的出道位，我不过是想跟你换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你居然玩大手笔搞得心曜鸡犬不宁，我上完这期节目就要被雪藏了，全都是因为你！老子跟你无冤无仇，凭什么你一来，我就要变得一无所有？”
    池星焰一时语塞。他从未想要抢谁的风头，很多事情都是机缘巧合，譬如为讨宋思危开心直播却被K神选中，又譬如骂黑粉反击却莫名其妙地一战成名。
    哪来那么多的凭什么，技不如人就得叫爸爸。
    这次池星焰没把这句嘲讽的话说出口，想到Pico很快就要进去蹲大牢了，他又忽然觉得这人真是可怜又可悲。
    池星焰松了手肘，Pico大喘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他揉着脖子，抬腕看了眼手表：“你宋哥哥再过十分钟就会上热搜，你也还有十分钟就要上台了。你说，你是要在台上把风光维持到最后一刻，还是要为了你宋哥哥下场撕我，连脸都不要了？”
    --

 第156页

    池星焰一脚踹到他大腿上，Pico痛苦地抱腿蹲了下去，他没想到池星焰这混蛋居然真敢在电视台动手，立马就朝外面大喊：“池星焰打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嗷——”
    池星焰暴怒地朝他腰腹间补了一脚，Pico痛得没能再叫出声来。
    池星焰揪着Pico的衣领将他拖起来：“你他妈痛死也要给我登台，你要在台上看着老子羞辱你，否则等节目录完，你不但会被雪藏，你还会被我弄废掉，听清楚了没有？”
    他说完就像扔垃圾一样将Pico丢在地上，打开门朝准备室拔足狂奔。
    一行人在准备室都快急疯了，看到池星焰一头冲进来，蒋漫抓着他的手就要往演播厅带。
    池星焰拽着蒋漫出了准备室。
    门在背后重重关上，蒋漫也察觉出了不对，赶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池星焰来不及交代前因后果，急切道：“Pico找人买了宋思危的黑热搜，就在今晚八点。还有五分钟，现在撤也来不及了，必须要有更爆的热搜压过去，漫姐你的水军呢？”
    “这个贱人！”蒋漫咬牙切齿地骂道，迅速冷静下来分析，“水军我是有，可是能有什么更爆的话题压过去呢？《东临》宣传造势这么久，宋思危名气也算不大不小了，除非是哪位顶流的料才能压得住，我总不能去爆周沉沉的黑料吧？”
    池星焰一咬牙：“用我的热搜来压。”
    “你开什么玩笑？”蒋漫瞪圆了眼睛，“宋思危值几个钱，你值多少？不管是黑也好红也好，你现在已经是不折不扣的顶流了，就差今晚的冠军位为你加冕正身。
    你要在这最关键时候为了宋思危掉链子？你自己想的倒好，你看宋思危他答不答应！”
    “我不答应。”
    池星焰眉头一跳，转过头，宋思危正站在门口看着他，神情带着一丝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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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溃败2
    “我为什么要答应？”宋思危紧盯着池星焰，“你宋叔叔年纪大了，这种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故事感动不了我。”
    池星焰两眼一黑，完了，又在给我当叔叔了。
    他想解释，却被匆忙赶来的编导助理打断：“池老师，还有三分钟，K神已经在台后等着了，快走吧！”
    池星焰只好上前一步，重重地抱住宋思危，在他耳畔道：“相信我，我受过的伤害，绝不会让你再受。”
    宋思危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池星焰轻吻他的面颊：“你这人，总是想得太多，伤好得太慢，我可不敢信你。”
    宋思危还要反驳，池星焰在他唇上轻啄一下：“闭嘴吧你，有我在呢。”
    编导助理眼珠子都快掉地上：“……”
    这是我不付费就能看到的内容吗？就这么大庭广众的亲上了？不用拉个帘子遮一下什么的吗？
    这可是池星焰唉！我台亲手捧红的顶流唉！松弛CP粉这是搞到真的了？！
    蒋漫对正在浓情蜜意的狗男男翻了个大白眼，忍不住道：“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我自己还不知道呢？”
    编导助理这才收起震惊，赶忙辣手拆鸳鸯，拽着池星焰一路奔到演出台后。
    “接下来有请K神和星焰上台，这次他们为我们带来的曲目是——”
    主持人忽然顿一下，有些迟疑地念道：“接下来是一首即兴歌曲，由池星焰现场创作，K神现场编曲和配乐。”
    观众席顿时「哄」得一下炸开，热烈的掌声接踵而至。
    池星焰诧异地看向台上，主持人临危不乱地讲串场词，并没有做过多解释。
    K神朝他眨一下眼：“你不是想在台上羞辱Pico吗？实在太对我胃口了，我就自作主张给编导和主持人递了条子。即兴表演对你来说应该是小场面吧？”
    池星焰：“你去洗手间听到了？”
    K神人到中年，最大的爱好就是八卦看戏，松弛CP可是他吃瓜多年见过最香甜的瓜，怎么能让Pico这小子给摧残了？
    K神跟池星焰并排沿着长长的过道往台上走，他得意道：“你打他的时候，门还是我帮你守的呢。”
    池星焰：“……”
    刘萌这个脑残粉，选偶像的眼光真不赖，回去奖金再加两万。
    “不过宋思危是怎么回事，刚才热搜榜都爆掉了，他爸真坐过牢啊？什么？！”
    池星焰的脸一下子白了。
    血液一瞬间从脸上褪下去，又急切地冲上头顶，池星焰的心脏猛烈地颤抖着，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肝胆俱裂」。
    热搜提前爆了！
    他太慢了，是他太慢了！
    前一分钟他还在信誓旦旦地让宋思危相信他，后一分钟宋思危就上了榜，成了人们口诛笔伐的对象。
    池星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点开热搜榜的，谩骂声比他想象的还要沸腾，心曜这次铺天盖地地买了营销，被带节奏的粉丝什么都不知道，却已经给宋思危判了死刑。
    【宋思危滚出影视圈！】
    【劣质基因是会遗传的，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肃清娱乐圈，法制咖统统该被封杀】
    【宋思危狗皮膏药，抱走我家池星焰，法制咖休想贴上来。】
    【老男人请独立行走，不要脸贴我家星焰炒CP，终于有报应了吧？】
    --

 第157页

    【强烈建议《东临》P掉宋思危换脸，我家星星被连累也太可怜了。】
    【这是要黑红了吗？段位很高哦】
    【宋思危好丑，跟我家星星炒CP老子眼睛要瞎了。】
    ……
    池星焰颤抖着手点回热搜榜，他看着热一「宋思危父亲贪污渎职」后面的那个「沸」字，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他想吐，他对热搜榜感到无比的恶心。
    这个榜单仅凭着几个字就可以聚集起庞大的力量，把他黑到地底，又把他捧成顶流，现在又要利用那些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粉丝，来伤害他最爱的人。
    图什么呢？池星焰恶心又疲惫，他想，他当这个顶流到底图什么呢？
    他不缺钱，更不稀罕名，最初的最初，他只图能站得高一点，这样他妈妈就能看见他了。
    现在他已经是顶流了，他站得够高，却一点也没被爽到。
    毁掉一个心曜，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心曜。抢了一个Pico的出道位，后面还会抢更多人的机会。
    只要他坐上顶流这把交椅一天，这些恶心肮脏的事就会像恶犬一样如影随形。
    池星焰似是想通了什么，在主持人的声声催促里，飞快地点开微博大号，只发了一句话——
    【闭嘴，你们这群疯狗！】
    闭嘴！闭嘴！
    闭上你们自以为是的臭嘴！
    你们随波逐流，从不调查和思考，总是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们只爱的我皮囊，你们揣测我的喜好，你们以爱我的名义伤害我爱的人。
    你们爱的是你们自私的想象。
    你们不配爱真实的我。
    池星焰微博的评论区已经炸掉，黑粉和毒唯一窝蜂涌上来脱粉倒踩，跟理智粉和CP粉撕得不可开交。
    宋思危黑热搜爆掉，池星焰迟迟不上台，台下的吃瓜群众都在刷着微博交头接耳，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如潮水一般涌来，永无休止似的。
    池星焰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无非就是忙着质疑，忙着站队，亦或忙给人扣帽子，从不愿浪费时间去探寻真相，乱叫的人与乱叫的狗又能有多大的区别呢。
    别人觉得热闹，他只觉得可笑。
    池星焰一步飞跨上台，拿着立麦，朝站在一旁的K神和主持人致意：“感谢K神的突发奇想，给了我这次即兴演出的机会。诸位也都看到了，今天热搜榜很热闹，不枉心曜花了那么多钱，Pico你还满意吗？”
    此话一出，观众席跟倒下一锅沸水一样，迅速有人溅起来怒骂：“池狗你在乱说什么？！张嘴就来！等我家Pico的律师函吧你！”
    “什么狗？”池星焰假装听不清，将手搭在耳朵上，又恍然大悟，“哦，你怎么知道我即兴演出歌名叫《疯狗》？未卜先知真厉害啊！”
    台下池星焰的CP粉和唯粉，K神的粉丝俱是一阵哄笑。
    周沉沉看一眼旁边神色不明的宋思危，小声叹道：“我滴妈呀，不愧是我星哥……”说着悄悄摸摸地点开小号，按下了直播键。
    Pico满脸涨红，台下粉丝撑腰给了他底气，他想要趁现在一雪前耻，在粉丝的起哄声中，一步跨上舞台，与池星焰两两对视。
    “原来我们池顶流即兴diss靠想象啊，不行就下去，别在这儿拖延时间。”
    台下起哄声一片，Pico的粉丝喝倒彩吹口哨，拇指朝下，异口同声地喊：“下去！下去！”
    Pico脸上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张开双臂往上抬了抬，示意粉丝的倒彩可以再大声一点。
    池星焰的粉丝顿时气不过，疯狂尖叫：“Pico滚蛋！Pico去死！”
    K神嘴里「哦吼」一声，掏出手机录起了屏，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急得旁边的主持人满头大汗，疯狂跟摄像和台下坐着的导演做口型示意——“妈耶，炸场子了！两个都惹不起，怎么办呀！”
    导演比吃瓜群众还兴奋，节目从来都是只怕没观众，不怕话题多的。
    这么劲爆的场面，就算正式审片播不出去，暗地里扔花絮出去都能把收视率炒得天高，现在谁去劝架谁就是傻子。
    于是主持人看到了神奇的一幕，导演亲自上阵，跟粉丝一起喊声震天：“打起来！打起来！Diss起来啊！”
    主持人一头黑线，彻底放弃。干脆搬了把凳子，坐在K神旁边乐呵呵地吃起了瓜，两人一起振臂高呼：“Diss！Diss!Diss！”
    在众人的狂欢声中，池星焰冷哼一声，敲敲麦克风，让整个场子静下来。
    他走到Pico跟前，两人只有一拳之隔，几乎是鼻尖对鼻尖，这是拳击双方较量前的经典对阵姿势。
    Pico摩拳擦掌，池星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忽然抬起右脚猛地跺了下去。
    Pico「嗷」得一声，抱着脚在舞台上跳了起来，满脸扭曲，把自己拧成了一张痛苦面具。
    三次了！他妈池星焰这混蛋打人从来不分场合不给信号的！
    池星焰冷脸看他跳，指着台下：“这是我的舞台，没你说话的份儿，请你立马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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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溃败3
    “滚下去！滚下去！”
    池星焰的粉丝瞬间沸腾起来，以压倒性的优势攻陷全场，Pico的粉丝人少势微，很快就败下阵来。
    Pico玩味地点点头，这一切都不出他所料。
    自从池星焰出现，他的人生里就充满了败绩，这个人抢他的位置，夺他的关注，黑热搜不断却一路飞红，仿佛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

 第158页

    但是他不服输！池星焰害他被雪藏，他说什么也不能放池星焰快活，他还有最后一个杀手锏，而那恰恰是池星焰的软肋。
    Pico在台上站稳，等池星焰的粉丝喊声渐熄，他便挑衅道：“要我下去也可以，不过刚才你造谣我买热搜，这可太冤枉我了。”
    池星焰冷眼看着他。
    “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哪条热搜……”Pico掏出手机，随手在上面划过，故意问：“是宋思危这条吗？你看你还急了，怎么能为了你宋哥哥骂自己粉丝是疯狗呢？”
    台下Pico的粉丝嘘声一片。
    池星焰看他演，并不说话。
    Pico又指着台下第一排坐着的宋思危：“呦，正主也来了。这就更神奇了，宋思危上热搜，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因为池星焰是个死gay！”
    台下有人大声喊。
    顿时像是引爆了一颗炸弹，池星焰的粉丝尖叫着让Pico的粉丝闭嘴，空中应援物灯牌乱飞，有人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两拨人脸贴脸地互骂，堪堪被冲上来的保安拦住，才没有当场打起来。
    池星焰冷冷地看着这出闹剧，英俊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深沉，他遥遥地望着台下的宋思危，眼里闪过一抹痛色。
    宋思危与他四目相接，眼里不悲不喜。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谩骂声，声浪如同漩涡一般要将人吸进去。
    宋思危这个暴风眼却出奇地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干。
    他注视着台上的池星焰，黑玉一般的眸子闪着微光，略微狭长的桃花眼轻轻翘起，好似带着笑意，一如初见时那样，浑身充满着优雅安然的魅力。
    他朝池星焰做口型：“不要怕。”
    池星焰眼圈一红，他还没说「对不起」，宋思危却先让他「不要怕」。
    池星焰闭眼点了下头，一脚把Pico踹下了台。
    Pico猝不及防摔了个大跟头，怒骂着朝台上竖中指，很快就被冲上来的工作人员架走。
    池星焰垂眸看向正在互掐的观众席，喉结微动：“都闹够了吗？”
    现场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我的表演要开始了。”
    主持人赶忙冲上来圆场，祈祷着后期能把刚才的闹剧全部剪掉，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他却不知道，周沉沉的小号直播此时还在继续。
    蒋漫默许了周沉沉的直播，她按住上来阻止的刘萌，神色坚定：“相信星焰，赌一把。”
    现场只剩主持人飞快的口播声，一切争端仿佛已经烟消云散。然而在看不见的网络上，热闹才刚刚开始。
    几十万人涌进直播间观战，加油打气、谩骂对战，混响成一片，很快就将池星焰送上了热搜，跟宋思危并排挂在榜首。
    直到「疯狗」二字搜索量爆炸成了屏蔽词，池星焰才在众人的屏息等待中不屑道：“看来「疯狗」这个词相当不文雅啊，我的即兴表演是不是得改个名？”
    台下一片安静。
    K神吃瓜吃得十分兴奋，立即挥手敲下一串鼓点，宣告节目开始：“那还等什么，赶紧来吧！”
    池星焰单手拖着立麦往舞台中央走，一步一步踩在鼓点上：“知道我的人设是什么吗？”
    粉丝齐声高呼：“别来惹我！”
    池星焰点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骂他的人们：“我和宋思危什么关系，关你们屁事？接下来这首《恶犬》送给你们，以后少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台下的黑子立马破口大骂起来，人声与鼓声交相辉映，像进了鸡鸭厂一样，叽叽嘎嘎一片，热闹非凡，滑稽万分。
    池星焰越看越觉得可笑，抱着立麦，在这无边的混沌和嘈杂中开了口——
    巷子里一条狗在狂吠，其他狗也跟着组队；
    我问狗你为何要叫，它说我怎么知道，我就只想狂叫；
    我平时是条唯唯诺诺的狗熊，加入恶犬大军我就变成呼风唤雨的英雄我要满世界圈地执法，我看不爽你，你家房子就要垮塌；
    今天跟另一条狗夺食，他咬了我一口，我咬不过他；
    所以我就来咬你啦，你是人你不能还手，你回咬狗毛就会糊你一口；
    我要把狗界的正义宣扬，我要让正道的光撒在大地上；
    ……
    这歌词多么的应景，与现场的闹剧无比合拍，简直嘲讽度爆表。
    现场忽然又安静起来，众人在讶异中惊醒，有人吹了声口哨，有人喝彩高喊：“继续嘲别停啊！”
    池星焰如他所愿，觉得中文韵脚嘲起来不够顺嘴，又换上了英文：
    Oh I&#039;m the lord，I&#039;m the justice，I&#039;m the king of dogs；
    （ Oh 我是上帝，我是正义，我是狗子里面的 dog king ）
    You shitty human want to follow me?
    （ 你们辣鸡人类想要follow me ）
    Hey bro，welcome to be a nice doggy；
    （Hey bro，欢迎来到狗子的领地）
    Fluffy hair is my cover，I can&#039;t be cuter in real life ever；
    （毛茸茸的外表是我的伪装，现实中的我可爱无比）
    Peace and love is whatsoever，I don&#039;t care when I&#039;m undercover；
    （爱与和平都是个屁，披上狗皮我一点也不在意）
    Don&#039;t be a quiet puppy，you get to be someone&#039;s daddy；
    （不要做安静的小乖乖，你要成为别人的大伯伯）
    --

 第159页

    Find a human to blame on，chase him，throw dirty balls like bang bang；
    （找到一个凡人开骂，咬紧他，污言秽语ball ball 他）
    Knock him down，tear off his tongue，then you&#039;ll get the dog king crown!
    （把他干翻，把他舌头撕烂，你就能一战成为狗王戴上皇冠）
    ……
    现场尖叫声此起彼伏，周沉沉连偶像包袱都不要了，狂拍宋思危的肩膀：“卧槽宋老师你看到了吗！二押！三押！四押！”
    宋思危按住他：“看到了。”
    池星焰唱英文嘲得太顺嘴，甚至有点儿想教教键盘侠和二极管黑子们怎么做人，伴随着K神的鼓声，他节奏一转质问道：
    ——Hey Bro，why not be a human though?
    （Hey Bro，为什么就不能做个人呢？）
    明明能做人，为何偏要做狗；
    ——你龇牙咧嘴的样子真的很丑——
    There&#039;s no way you can define my life；
    （你想定义我的人生没门儿）
    So shut your mouth and be quiet——
    (闭上你的嘴，安静一会儿——）
    池星焰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粉丝的尖叫声逐渐停下来，一首歌唱得动静结合，张力拉满。
    他道：and listen——Yo——
    众人竖着耳朵等下文。
    架子鼓吊镲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响，提示着安静的质问结束，疾风骤雨般的饶舌接踵而至——
    How dare you point fingers at others，while you live your own life like losers?
    （你自己都活得像个loser一团糟，还敢冲着别人指手画脚？）
    Don&#039;t you ever try to be a world police，execute the justice that never exists；
    （休想当个世界警察，到处执你那根本不存在的法）
    Be careful of what come out of your mouth，you know what，karma is a bitch；
    （注意你嘴里吐出的象牙，你知不知道，善恶终有报）
    Keyboard can not be your sword，fake ID isn&#039;t also your shield；
    （不要做个键盘侠，也不要躲在假ID背后乱骂）
    Look for evidence before you blame，（开喷前请先去验明真相）
    or shut the fuck up before you find the truth of the game；
    （如果找不到答案，你就闭上嘴少他妈乱干）
    Let&#039;s cut the crap，and sing the words above；
    （让我们废话少说，再唱一遍上面的歌）
    These are the final reasons why human and dog differs；
    （这些才是人狗终有别的根本原因）
    These are the golden rules to become respectable adul/ts；
    （这些才是长大成人受尊重的金科玉律）
    Just be moms&#039; good kids，don&#039;t be psychos&#039; tamed dogs；
    （要做妈妈的好孩子，不要做疯子养的狗子）
    Hey bro，together，we say love——and——peace——
    （Hey bro，我们一起说 love and peace!）
    池星焰的粉丝全部站了起来，举起手做出摇滚经典手势，呼声不绝于耳：“Love and peace！”
    “Love and peace！”
    “要和平，不要战争！”
    “要佛系，不要撕逼！”
    “一直都在！从不放弃！”
    “星哥牛逼！永远爱你！”
    “这波嘲讽星哥在大气层……”
    “呜呜呜我的崽崽太嚣张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一曲唱罢，池星焰用实力证明，不会Diss的Rocker不是好Rapper。
    一个摇滚歌手，居然在Pico擅长的Rap项目上也实现了绝对碾压，剃光头都不够他秀的，完全就是实打实的在侮辱对手。
    实时热搜彻底爆掉，池星焰吸走了绝大部分关注。蒋漫火速安排撤热搜，宋思危的黑热搜在榜首待了半小时不到，就迅速被池星焰的多条热搜压过，很快便沉得不见踪影。
    池星焰一战黑粉成名，二战恶犬封神，为《唱作秀》画下完美句点。
    冠军位加冕，顶流实至名归。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为怼黑子写了首Rap好羞耻好羞耻……快来挑错误，遁地逃走——
    英翻中好尬好奇怪，渣作者水平就这样了还想装个逼，原谅我吧呜呜呜——
    最新评论：
    -完——
    81.溃败4
    池星焰一天前还是黑子口中的那个「死gay」，一天后就被热捧成了个性叛逆的「反黑斗士」。
    人们自动忽略他暧昧不清的性取向，24小时不到，各大营销号和自媒体就发出了上百篇标题党帖子，对池星焰从头到脚进行全面剖析，仿佛他们才是每天跟池星焰睡在一起的枕边人，连宋思危这个绯闻对象都得靠边站。
    “池星焰：不做流量工业的标准品……”
    “池星焰：不完美，但真实……”
    “为什么爱豆都不敢骂粉丝了？”
    “做/爱豆不能太池星焰……”
    “别人骂我，我骂回去，这才是正义……”
    “娱乐圈恶犬几时挨砖头？”
    “起底黑产：是谁在豢养恶犬？”
    池星焰的《恶犬》迅速火出了圈。
    各路明星、大小博主，但凡能叫上名号的公众人物都曾深受键盘侠的谩骂和困扰，以前他们还要发声明跟黑子长篇大论，现在直接甩《恶犬》视频，一切鄙视尽在歌词里，堪称降维打击，效果立竿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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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视频网站上，池星焰从原来的「108对CP拉郎配之王」，摇身一变，成为「反黑战神」，《恶犬》这首歌迅速演化为风靡互联网的一个梗，但凡有人要出diss视频反黑，BGM配的必然是《恶犬》。
    粉丝怼黑子也不扑上去撕逼了，直接发池星焰台上怼人的表情包，配字：恶犬警告！
    走红永远是一门玄学，池星焰这一路被黑反黑又爆红的历程，怎么看都充满了浓浓的讽刺意味。
    现在池星焰在网友眼里就是一个是非分明、勇于斗争、性取向自由的美强惨。
    他们充满了丰富的想象力，秉承着互联网革命精神，永远热爱反转结局的戏码——
    你们不是要黑他吗？
    老子偏要让他红！
    池星焰就是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火出了天际，《唱作秀》结束后的一整周里，他的邀约电话完全没停过，代言、采访、录唱片的、找拍戏的……
    后来烦得他直接关机，大小事务全部扔给蒋漫和刘萌处理。
    而他本人，则连夜坐飞机，陪宋思危飞到了云南的深山老林里。
    《代号》剧组正在做最后的调整，宋思危早在回北京前就已经杀青，这次重返剧组，与其说是池星焰在陪他，不如说是宋思危在帮池星焰躲清静。
    剧组的人都极有分寸地干着自己的事，没人怼着池星焰的脸拍照约采访，也没人无聊到要暴露他的行踪。
    池星焰坐在宋思危旁边的躺椅里，遥看着漫山苍翠，喜欢的人在身边，要做的事从未像现在这样明晰，他的心里柔软成一片。
    这就是他热爱的自由而真实的生活啊，而他却被迫选择了「红」。
    以前他年轻、迷茫，在看不清前路的时候，他认为人人都在追逐的路大概率是好的，红有什么不好的呢？
    红可以让他站在高台上被万人看见，他的妈妈即使嫁人有了另一个孩子，他依然是那个最出色的儿子。
    他要用红来证明，即使跟身家斐然的混蛋父亲决裂，他依然能用混蛋最讨厌的野蛮摇滚乐，只手空拳闯出一片天。
    他一身反骨，他必须要红得无处不在。
    然而红并没有让他开心，他和他在意的人，无一不因红而受伤害，他自己可以很强大，然而伤害落到宋思危身上，他却受不了了。
    “宋老师，我以后养不起你怎么办？”池星焰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宋思危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池星焰在想什么，笑道：“我吃的不多。”
    池星焰不说话，宋思危又打趣：“实在太穷的话，我还可以少吃一点。”
    池星焰忍不住道：“怎么能让你少吃？我饿死自己也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宋思危笑了一会儿，一只手支着头，悠闲地看着他：“所以你是决定了？”
    真是什么都逃不出宋老师的法眼，池星焰点一下头：“嗯。我要注销微博，以后专注出歌，你可以期待一下我明年的演唱会。”
    宋思危有所意料，却没想到他能这么狠，禁不住问：“不觉得可惜吗？明天头条就会是「池星焰为宋思危急流勇退，巨星陨落令人扼腕叹息」，跟池顶流的千万粉丝抢人，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池星焰踹飞脚下的可乐罐，朝远方群山大喊：“去他娘的顶流！”
    这不是为爱急流勇退，不是逃避，更不是为了耍帅不走寻常路。
    而是与那个虚伪的世界彻底决裂！
    他虽出身流量，却拒绝做流量工业的商品。从此以后，池星焰再也不会被贴上顶流的标签，挂在热搜榜上任人评判。
    他可以舍弃顶流这个头衔带来的一切声名，做一个纯粹的音乐人，一个完全的理想主义者。
    而宋思危已经用自身实践告诉了他，这条路是可行的。
    他何其有幸可以遇到这么一个人，亦师亦友，处变不惊，始终坚定如一。
    池星焰看着宋思危，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这人就是古人所说「君子端方」的最好诠释。
    他一向桀骜不驯，最讨厌别人企图用自己的模子来塑造他，却第一次有了想要模仿的对象。
    他宁愿舍弃万众瞩目，只追随一个人的背影。
    ——唯温柔可让人臣服。
    “你知道吗？我一直很讨厌长大成人，因为成人的世界太虚伪了。我爸演技好到能去当影帝，我妈在我揭穿我爸前，一直骗我她活得很幸福，我的小半生都活在他们给我虚构出来的和谐美满里。所以我宁愿一直幼稚下去，我根本找不到当一个成年人的理由。”
    池星焰看向宋思危，眼里一阵动容，深沉得都不太像他自己。
    “现在我找到了这个理由。”
    爱你的样子，所以才想要成为你的样子。
    从此一个幼稚的男孩长大了，一个成熟的男人站了起来！
    池星焰十分中二地想，他那无限延长的青春期，终于要在宋思危这里结业了。
    池星焰一向是个行动派，只要打定主意，从来不会犹豫。
    他当晚就打电话给蒋漫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不出意料两人又大吵了一架。
    蒋漫拗不过他，只好跟他讲条件：“你至少要把之前签的代言宣传完才行。”
    池星焰回她：“那是自然。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做，现在还没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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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工作的事随口问了几句，对Pico却十分关切：“他进去没有，怎么还没见新闻出来？”
    蒋漫：“哪有那么快，警察叔叔不要调查取证的啊？《唱作秀》决赛那晚端了那么大一堆人，还有外籍人员在里面，怎么着也得等半个月才能发通告出来。”
    池星焰「啧」一声，嫌她动作太慢：“狗仔没跟到吗？你找的人水平也太次了。”
    蒋漫立马给他微信里甩了一段视频：“打脸了吧？”
    池星焰把视频点开给宋思危看。
    Pico深夜三点在自己家里办Party，被警方当场抓获。
    狗仔极其敬业地蹲守，在小区大门口拍到了Pico被押的画面。
    只见他散着脏辫，双眼猩红，一脸浮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仍在朝身后一起开party的人怒吼：“他妈是谁卖了老子？到底是谁？！”
    话刚出口，就被人按着头一把塞进了警车里。
    宋思危道：“不仅自己涉毒，还提供场所，说不定还参与了买卖，我看他是难出来了。”
    池星焰幸灾乐祸：“哎呀塌房了，好开心！”
    宋思危对这种饭圈用语略有耳闻，看着他神气的样子，忍不住笑：“这么激动。”
    池星焰点开微博，一边飞快地打着字，一边回宋思危：“我要让Pico身败名裂。宋老师，在我退出微博前，我还要送你一份礼物。”
    宋思危挑挑眉：“这么孝敬我啊……”
    “这是你应得的道歉。”
    池星焰抓着他的手，紧紧握住：“你不是想要让大家都记住宋思危的名字，让好的导演看到你，好的剧本都找你来演吗？”
    宋思危：“……”
    原来他说过的话，这个没心没肺的人一直都记得。
    “现在机会来了，有人上赶着要给你当垫脚石，你可一定不要心软。”
    池星焰在宋思危疑惑的眼神中，将编辑好的微博内容发了出去。
    【池星焰本焰】：感谢Pico以身试法，为我们宋老师宣传禁毒电影《代号》。
    等电影上映，记得要在牢里看哦，多写观后感，争取宽大处理。@Rapper就是我Pico；
    微博一发，粉丝顿时炸开了锅：“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Pico吸毒了？被抓了？要进去了？”
    “我天，我星哥不是反黑斗士，是禁毒先锋吧！”
    “众所周知，池星焰反黑从不打嘴炮，直接送手铐。”
    “心曜都被他一人干翻了，「别来惹我」人设威力太大了！”
    “呜呜呜我是磕了什么神仙CP，这他妈妥妥的霸道总裁套路啊……”
    “谁再敢来惹池星焰，心曜和Pico就是你们的下场！”
    宋思危看着不断刷新的评论，发现粉丝都在排队问池星焰：“星星你小娇妻电影什么时候上映？我们去包场啊！”
    池星焰顺着粉丝的话回复：“明年吧，可能是中秋档。”
    宋老师表情颇为无奈，伸手夺过池星焰手机，打字纠正粉丝：“是宋哥哥。”
    粉丝疯狂鸡叫沸腾起来：“卧槽卧槽这宋哥哥叫得太纯太奶了！”
    “星星你是0还是1？我嗑逆了？”
    “上面的姐妹闭嘴！卡哇1也是1！”
    宋思危：“卡哇1是什么意思？”
    池星焰回他：“就是床下很甜，床上很猛的意思。”
    宋思危：“……”
    池星焰站起身来，举起双臂给宋思危比了个大心心：“一夜七次，包你满意，爱你呦……啾——”
    宋思危：“……”
    造孽啊，他就不该多问那一嘴。
    最新评论：
    -完——
    82.一直都在
    池星焰的清静没能躲多久，《东临》就正式定档了。
    为了配合平台和冠名商，池星焰不得不提前结束假期，回去迎接铺天盖地的宣传活动。
    宋思危则跟着廖辰一头扎进剪辑室，为《代号》电影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池星焰本着赚一次少一次的心态，对品牌方要求的十分配合，冷面boy拍起广告忽然亲和力爆表起来，金主爸爸们纷纷觉得不可思议。
    他罕见地开了直播给《东临》造势，顺便高调宣布自己将为《代号》电影创作主题曲，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丝毫没有受到黑热搜的影响。
    池星焰的唯粉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跑到直播间问：“星星你跟宋思危只是前同事关系吧？”
    池星焰自己念了出来，回她：“前同事？是周沉沉那样的吗？狗沉可没这待遇。”
    一直被蒙在鼓里，最近才反应过来的周沉沉立马冲到直播间：“狗沉已经哭晕在厕所了！”
    唯粉哀嚎声一片，仍不死心：“星星你要是被资本绑架了，你就眨眨眼，我们去救你！”
    池星焰拿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屏幕，说不眨就不眨。
    就这么一直坚持到下播，他开心地打电话给宋思危邀功：“十分钟！整整十分钟没眨眼，宋思危你看我多爱你！”
    宋思危一头问号。
    “你赶快回来吧，《东临》今晚就上映了，我要跟你一起看首播。”
    宋思危盯着屏幕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好，我这就走。”
    廖辰被宋思危押着剪片，剪得痛不欲生，他转过头：“真要走啊？不是你要追求完美的吗，拉着我剪这么多天都不满意，怎么自己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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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思危若有所思，微笑：“比起完美，前进不是更重要吗？我也想通了，这世上哪有尽善尽美的事，留点遗憾未尝不可。”
    他抬手朝屏幕上陆钊那张年轻腼腆的脸轻抚了一下，拿起外套走了。
    傍晚宋思危到家的时候，池星焰早已经鼓捣好投影，《东临》的预告片已经在播了。
    客厅的整面墙上都映着自己的脸，宋思危忽然感到一丝久违的尴尬。
    作为一个随时要面对观众的成熟演员，尴尬这种情绪实在有点丢脸，宋思危只好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在池星焰旁边坐了下来。
    池星焰抱着宋思危的胳膊，指着墙上正在放映的《东临》预告片，细细给他解说：“你看到我这个嫌弃的表情没有？刚开始你太爱管闲事了，我看你就是这么不爽，我全演在戏里了。”
    宋思危瞬间不尴尬了：“滚蛋。”
    池星焰往后拖进度条，一会儿按一下暂停键：“这里，我开始喜欢上你了，可是我还没察觉，我好蠢。这里，你说你戏里面见一个爱一个，我可差点就要气死了，成初十跟谢潜吵架这段我是真情实感地生着气呢。”
    被公开处刑的宋思危：“倒也不必一帧一帧地放。”
    池星焰抬臂做了个放大的手势，他斥巨资买的高端投影仪立刻领会精神，哗一下把他那张俊脸放大三倍，整面墙都是他池大帅哥。
    “看到没有！请记住这个表情宋哥哥！”
    池星焰使劲拍宋思危，“这是我池星焰爱上你宋思危的样子，绝对不是演出来的。”
    宋思危盯一眼墙上懵懂青涩的大池星焰，再偏头看一眼旁边满脸兴奋的小池星焰，简直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的本体。
    他默默地抱着头求饶：“知道了知道了。”
    池星焰一帧一帧地抠细节，从自己和宋思危对戏的表情中脑补出了万千情愫，嘴里不断感慨：“这哪是《东临探案集》啊，这明明就是松弛CP恋爱纪录片嘛。我终于理解粉丝为什么爱嗑CP了，看人谈恋爱真让人身心愉悦。”
    宋思危：“……”
    我嗑我自己可还行？
    恋爱使人变傻，恋爱使人疯狂。
    “剧组在群里发消息了。”宋思危提醒道。
    池星焰哦一声，点开微信群，里面陈圭和赵天烁正在拿松弛CP的表情包斗图。
    池星焰打了声招呼，陈圭立马发来一段语音：“帅哥！顶流！内娱有你了不起！你看数据没有？咱这剧才播两集就爆了啊！”
    池星焰一改刚才嗑自己CP时的恋爱脑，恢复高冷：“都是宋老师教得好。”
    陈圭：“不对！是我押宝押对了，人家都是耽改剧带火流量，哪有你这样顶流倒着给耽改剧带热度的？我早就知道你要爆，我眼光太好了！”
    池星焰无奈地苦笑一声，能把《东临》给带火，他这个顶流被黑那么久也算值了。
    几人在群里嘻嘻哈哈地斗了一会儿表情包，话题又聊到今天热搜榜上的几个大新闻。
    赵天烁忽然出声：“我听人说Pico进去了，心曜也被立案调查了，是不是你小子干的？”，他语气很严肃，“你前些天踩着Pico给《代号》的那波宣传，实在是太有心机了，我很难不怀疑是你。
    我也不能说不好，以后你还是少这么搞，娱乐圈有多黑暗你也知道，尽量少给自己树敌吧。”
    池星焰知道赵天烁这黑脸老爹说话虽然难听，却是真心为他好，于是正经回他：“我彻底不跟这个圈子玩儿了，干完这票没以后了。”
    赵天烁和陈圭都是一阵错愕，没再出声。
    “以后没有顶流池星焰，只有音乐人池星焰，陈总和赵导如果有任何配乐需求，欢迎合作。”
    赵天烁没说话，陈圭大呼可惜。
    池星焰道：“没什么可惜的。你看K神，在没有流量和炒作的年代，他依然是神。流量只是暂时的，作品才能屹立不倒，我的目标并不是做一颗流星昙花一现。”
    群里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过了一回儿，陈圭开始疯狂@宋思危——“老宋你能不能别教坏孩子？！为什么连帅哥都在讲大道理灌鸡汤了！做人就不能清新一点只向钱看吗？为什么要跟我这个钱串子谈人生谈理想？！”
    “庸俗！”
    “谈钱的人最可爱！”
    “谈理想俗不可耐！”
    宋思危手指轻轻一点，把庸俗的钱串子移出了群聊。
    赵天烁适时点了个赞，顺便「拍了拍」池星焰以示欣赏：“孺子可教。”
    池星焰傲娇地「哼哼」两声，用肩膀轻碰宋思危：“黑心老爹夸我了。”
    赵天烁又夸宋思危：“教子有方。”
    宋思危立马给他点了个赞。
    池星焰：“……”
    道理是没错吧，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两人窝在沙发里，打打闹闹地看完两集《东临》的首播剧集，期间不断收到各路人的消息，热闹得像是过年。
    蒋漫：“恭喜《东临》开播！星焰你人在哪儿？我们得喝酒庆祝一下，东临播放量这么高，我的崽你可太有出息了！赶快让姐姐么么两下——”
    周沉沉：“小星星你在剧组公费谈恋爱！！松弛CP居然被你粉丝搞到真的了？我星沉CP一万个不服！”
    赵天烁：“星焰进步很大，在别处也要认真做事。提前预祝《东临》大爆，《代号》冲奖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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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圭：“开播大吉呀宝贝们！祝我的小伙伴们长长久久有钱花，那什么池天王宋影帝的也可以安排一下，要相信自己！”
    池星焰用各人的语气，一条一条地读给宋思危听，学得惟妙惟肖。
    平时演戏他就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这会儿却学得十分传神，宋思危被逗得哈哈大笑，心里一片滚烫。
    他将手伸进兜里，捏着陆钊的照片，心想就差你了，钊儿，祝福我吧。
    祝我收视长虹，祝我勇夺桂冠，祝我一直都有喜欢的人在身边。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
    一年后……
    “获得最佳男配角的是——宋思危《代号》！”
    主持人激动地喊出宋思危的名字，在观众席不断地搜寻他的身影。
    这份奖项太特殊了，最佳男主角陆钊有一半的戏份都是宋思危换脸演的，却丝毫看不出拼接的痕迹。
    陆钊已经不在，照理说宋思危应该把最佳主配角两个奖项都拿了，组委会却选择保留主角奖杯给陆钊，同时给出这么一段别出心裁的颁奖词为宋思危加冕。
    “他一人分饰两角，完美演绎残片。明与暗，正与反，主角与配角，从来都不是对立面。
    你我互相成就，缺一不可。谨以此份荣誉纪念长眠的友人，你虽身处黑暗，却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既是向身在暗处，只剩代号的缉毒警致敬，也是向为演戏付出生命的主角致敬，更是向相辅相成的配角致敬。
    宋思危起身上台，在掌声中手握两个奖杯，鞠躬向众人致谢。
    彩带喷了他一头，金色的纸屑星星一般坠落。宋思危站在漫天金粉下，桃花眼尾轻轻一收，充满神韵，依然优雅得出尘。
    粉丝被这气质迷住了，疯狂尖叫：“德艺双馨宋思危！你才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说点儿什么吧！”台下有人喊。
    “对啊！票房你都全捐了，必须得说点什么，做人不要太低调！”
    “宋老师估计连领奖词都没写。”
    “池星焰你都不知道帮你宋哥哥写好，太不孝敬你叔叔了！”
    宋思危站定一会儿，捏着话筒：“我确实有话要说。”
    粉丝顿时开始担心：“不会又要捐钱做公益吧！”
    “好歹给自己留点儿啊！”
    宋思危微微一笑，朝台下第一排强行装酷的美男道：“池星焰，你巡演都开过三轮了，《代号》都拿奖了，你的主题曲什么时候交上来？”
    池星焰再也无法装酷，朝台上人喊：“刚才拿奖的最佳配乐不是我写的？”
    粉丝狂笑：“他急了他急了。”
    “开怼了开怼了。”
    “不孝敬了不孝敬了。”
    宋思危忍笑下了台。
    颁奖礼结束，粉丝却记住了池星焰欠的那首主题曲。池星焰注销了微博，他们就跑到各大音乐软件上打卡催歌。
    “每日一问，池星焰什么时候交歌？”
    “只要我活得够长，就一定能等到池星焰交歌。”
    “我有生之年还能听到池星焰给宋思危的歌吗？”
    “松弛CP粉的VIP荣誉也不管用了吗？”
    “池星焰你飘了你飘了……”
    “抢不到演唱会票的我，今天依然听不了歌……”
    “池星焰我的哥，CP就要这样嗑……”
    池星焰在家里阳台上咆哮：“都怪你宋思危！烦死了，天天催我交歌！”
    宋思危抱臂靠在窗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哎呦，宝宝今天又滑铁卢了。”
    池星焰狂揉头发：“我真的一！滴！不！剩！了！”
    宋思危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在空中晃悠：“那这是什么？”
    池星焰眯眼，待到反应过来，飞身上前，一把将纸夺了过来。
    “你都写好了，为什么不给《代号》主题曲配上词？就交个配乐都能拿金曲，真是便宜你了。”
    池星焰：“那我配的乐厉害，别人怎么没这能耐？”
    宋思危笑而不语。
    “哎呀好吧好吧，我写的是情歌，《代号》那么主旋律的电影，我怕歌词太暧昧过不了审。”
    宋思危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推着池星焰往钢琴处走：“你可以在家里唱给我听。”
    池星焰往后退：“不要。”
    “为什么不行？小黄歌都给我唱了，这首有什么难的。”
    “那不一样。”
    宋思危无奈地看着他，谈性的时候很开放，谈爱的时候很羞涩，这很池星焰。
    “这是首粤语歌，陆钊是广东人，是给陆钊的人物歌对吧？我想听……”宋思危认真道，过两天是我的生日，提前当生日礼物送给我好吗？”
    池星焰终于不再扭捏，深深地看了宋思危一会儿，走到钢琴前，弹唱起来：
    “太多思绪还未厘清——就好快到达这天梯——
    ——还剩几寸光阴可俾我捉紧——
    ——同你相约在山头坐低——
    睇城下华灯初上，晚霞纷飞；
    几多嬉戏，几多唏嘘；
    唔需要抱憾，喟叹这不公的命运；
    我曾与你眼含热泪，共同渡过美好青春”
    池星焰的手指在钢琴上轻柔地敲击，曲调并不悲伤。相反，很和缓，很温暖，宋思危听得揉了一下眼睛，长吐一口气。
    --

 第164页

    “其实从未离开，其实一直都在我在你身边，笑得好开怀；
    会有人似我这般爱你，奋不顾身飞奔向你；
    ——要与他享受那些春风沉醉的夜晚——
    ——我也会同你看尽这世间的五彩斑斓——
    其实从未离开，其实一直都在；
    我在你身边，笑得好开怀；
    会有人似我这般爱你，奋不顾身飞奔向你；
    待你与他玩尽这世间的游戏，我再同你坐低；
    三杯酒下肚，再笑你白发苍苍，我满头青丝”
    一曲听完，宋思危眼角泛着淡淡地泪光，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池星焰走过去抱住他：“都说了不唱的，你看你。”
    宋思危回抱，想微笑却又忍不住哽咽：“谢谢你，星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现在很开心，可就是忍不住要掉眼泪。”
    池星焰调笑道：“既然为哄我唱歌，都提前大半年过生日了，不如就顺便提前许愿吧。”
    “许什么愿呢？”
    “你的愿望，我怎么知道？不要太土啊。”
    “那就洋气一点，嗯，这个怎么样……”
    宋思危把唇贴近他耳畔：“Always be my boy?”
    一直做我的小男孩吧？
    池星焰惊讶地看着他，郑重点头：“Always be。”
    一直都是你的男孩。
    一直爱你，
    一直都在。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终于完结了！！疯狂尖叫！
    写的不是很好，欢迎吐槽。
    以后有锅星哥自己背，妈妈要飘走鸟——
    感谢小天使们不离不弃一直看到这里，我们新书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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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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