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美人穿八零》 第1页 [穿越重生] 《佛系美人穿八零》作者:神仙老虎【完结】 文案:宋逸对顾卿的爱病态且疯魔,他的恋爱观就两个字儿“我的”你身上生个跳蚤都得归我管辖。顾卿胳膊拗不过大腿,陪着他得过且过。 然,天有不测风云,一朝穿越八十年代,顾卿这只娇养的富贵花儿开局就是家境贫困,名声尽毁。按照用进废退原理,生存技能碎成渣的顾卿决定找个饭票苟活。 周东阳(宋逸)身有隐疾,本以为这辈子佛系了,没成想柳暗花明…… 周东阳被老婆折腾得欲死欲活,第二天一脸严肃的去公司上班,所有人都发现周总今天又穿了立领衬衫,只有刘秘书知道周总不光穿了立领衬衫,袖扣还扣得死紧。 作为贴身秘书,刘秘书还知道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防雷:非典型年代文,年代味儿少的可怜,没有家长里短,发家致富是点缀,其实就是披个年代文的皮,全程撒狗血谈恋爱,大该是个破镜重圆的故事,女主苏!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穿越时空 种田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甜(顾卿) ┃ 配角:周东阳(宋逸)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不要假装正经 立意:爱情中的信任与成长 第1章 .意外 夜已深,灯光暧昧,一室暗香。 年轻女人早已筋疲力尽沉沉睡去,婴儿肥的小脸儿上还隐隐泛着潮红,长长又卷翘的睫毛上浸染着细碎湿意,一绺汗湿的长发覆过面颊,发梢没入倔强又带着些委屈的唇角,增添了几分难言的媚态。 柔润小巧的脚丫从丝被里踢出来,纤细白皙的脚踝上扣有亮闪闪的脚环。 镶了碎钻,看起来像是装饰品,实际上却是由特殊材质制成。不会伤害肌肤,不惧外力破坏,内置全球最先进的定位系统。 半躺在女人身边的男人,面色苍白,深邃的眼尾低垂着,浑身笼罩在贵族式的忧郁与脆弱里,像是精心雕刻的稀世艺术品,美却易碎。 让人很难把他和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这种戾气很重的词汇联系到一起。 他的一双手显然也得天独厚,骨雕玉琢、修长白皙而骨节分明,指甲修理得干净且精细,指尖圆润得没有一丝毛糙锋利,惯会兴风作浪。 男人的食指和中指之间虚虚地夹着一根烟,青烟盘旋缭绕,模糊了他的表情,一些久远的画面快镜头般迅速切换…… 逼仄阴森的废弃仓库,晃动的强光手电筒,重物抽打在人身上发出令人胆寒的闷响。 颤抖的少年,摇摇欲坠。 遍布血痕,碎成布条的白衬衫下是纵横交错翻卷绽开的皮肉…… 一道模糊凶悍的身影在气急败坏地嘶吼,“宋立新,你看到了吗?不亏是你最钟爱的孙子,宋家最优秀的继承人,被我揍成这样硬是一声不吭,听说还是个天才少年就连国际大奖都拿到手软,乖乖按我说的做,我立马放人” 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男人一脸阴郁暴躁,抬起少年精致的下巴对准手机镜头:“宋立新,瞅瞅你孙子这倔强的小脸儿比女孩儿还勾人,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把配方发到我手机上,否则……” 画面急转,全副武装的警察突然破门而入,被逼入绝境的男人瞬间暴起一脚狠狠踹向少年腰间,“王八蛋,我让你断子绝孙…… 砰! 一声枪响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从回忆里抽离,宋逸掐灭烟蒂,目光落在小妻子巴掌大的小脸儿上,眸子里的暴虐慢慢消散,眼眶里一层又一层的温柔和爱怜接连不断的涌上来,慢慢俯下身去,脸紧紧贴在女人的胸口处,过了好一会儿,又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起身去浴室取来毛巾,帮床上的人擦拭干净身上黏腻的汗液,拿了真丝睡衣帮她换上。这会儿倒是乖觉,任他如何摆弄,也只是皱眉嘤嘤两声,翻个身继续睡。 随意冲了个澡,顺手打开床头柜,从抽屉里摸出白色小药瓶,倒出两粒,一仰脖咽了下去。 顾卿脚上套个环,高科技,无线遥控的,还是土豪金,镶钻滴,简直亮瞎人的钛合金狗眼,环上刻了“逸之挚爱”,有钱人的通病,处处显摆所有权呗,美其名曰随时定位,保护她人身安全,实际上就是监视。 还挚爱,挚爱你妹啊,懂什么是爱吗?宋逸的爱情观就一句话:我的,我的,你身上特么生个跳蚤都得归我管辖。 这么喜欢控制,怎么不去直接订做一台AI机器人呢。 不过做宋逸的太太也不全是坏处,吃穿用度都是顶配。 当然,除了最需要的自由不能给。搞得她出去购趟物,都跟撒欢儿似的。 她几乎可以肯定宋逸是真的有病呀,她一正常人跟精神病过不去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不干! 低头看看金尊玉贵不可一世的大总裁俯身为自己认真洗脚丫的样子,顿觉生活就是要四舍五入,中和一下就平衡了嘛。 何况做人要诚实,虽然累,但是要非得说苦就太矫情了太违心了。 如果没有意外,顾卿这条不思进取,毫无原则的怂货大咸鱼应该会一直陪着宋逸这只病娇过一辈子。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意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 第2章 .初至 1985年冬,小仙镇姜家庄。 -- 第2页 雪后初晴,冬日的暖阳把耀眼的温柔尽情泼洒在姜家小院。 顾卿也就是现在的姜甜,一小块儿一小块儿掰着玉米高粱面儿窝窝头往小米粥里泡,富裕限制了她对贫穷的想象,所以老天爷送她来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好后悔,早知道宋逸这王八蛋得罪过那么多人,她就不哄他帮自己摘下那恶心人的脚环了,毕竟安全第一。 为他报仇的事儿,她尽力了,只不过能力所及未能成功身先死,她也没办法,一命抵一命,他们俩清了。 对面她娘王桂花端着个粗瓷白碗,沿着碗儿沿吹了吹,低头吸溜一口,热饭顺着食管儿下去,整个胸膛都感觉热乎乎的。 抬起头,目光落在自家小闺女身上,今年还清别人家债务的那点儿欣喜瞬间荡然无存。 闺女今天穿了一件粉底儿白花儿薄棉袄,衣服有些小,显得胸脯过于鼓胀,到小腰那儿又收得太紧,姑娘家的玲珑腰身儿全显现出来了。 生就没有长出一副良家妇女的模样,稍有不注意就被人说三道四,如今更是被抓个由头,什么脏水都往闺女身上泼,这次要不是发现的早,闺女一条小命就交代在小仙河里了。 闺女的名声在这附近的三里五乡算是完了,这亲事儿还得想办法从远一点儿的地方寻摸。 “甜甜,呆会儿去你大姨家吃喜宴换上表姐拾给你的那件粉棉袄,听说你表姐夫的几个战友也来参加婚礼,其中还有军官呢,万一到时候人家大军官相中了咱,你这后半辈子算是有个好着落了。” 姜甜眨了眨眼,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了神色,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吃过饭,王桂花盯着闺女换了件虽然半旧,但看上去很显时髦的杏粉色棉夹袄,夹袄的衣领上还装饰了一圈儿毛绒绒白色兔毛,愈发衬得姜甜幼嫩的小脸儿肤若凝脂,唇红齿白。 从抽屉里翻出一根儿红头绳,王桂花把姜甜随便绑起的马尾辫儿给拆了,重新给绑了两个小羊角辫儿,她觉得这样才更好看。 姜甜任由王桂花折腾着,这具身体除了瘦弱些,几乎就是自己前世的翻版,照镜子倒没什么违和感。 她对着镜子眨了眨眼,一双大大的杏眼像是含了一潭清莹莹的水儿,扑闪出一大片诱人的粼光。她想,人间不值得,上辈子没扑腾过,这辈子也懒得挣扎,听天由命,苟活完事儿。 宋逸一生最大的疏忽大概就是没料到他自己居然会死,且死在了顾卿前面。他娇养的宝贝被他完全养废,妥协成了她骨子里的本能。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胎穿,因为记忆断片儿,所以一直以为自己是半路穿来的。 第3章 .钓婿 哥哥姜大壮这会儿已经套好牛车,车上铺了一条缀着补丁的粗布被子,让爹娘和妹妹坐车里面,他坐前面车辕子驾车,姜二强坐车尾。 伸手掖好妹妹身上盖着的小棉被,防止从边角处漏风,又细心地把围巾给她拉到鼻子以上,冬天风干,容易吹皴脸。 姜甜抿嘴儿一笑,“谢谢大哥。” 姜大壮憨笑着摸摸她头,转身去前边儿驾车。 驾! 一声轻喝,姜大壮拍了拍牛屁股,老黄牛甩甩尾巴,拉着一车人晃晃悠悠出了门儿。 这是姜甜被人造谣以后第一次出来,路上难免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在现代,除了宋逸自己可以给她气受,是万万不能容忍别人给她半点儿委屈的,她那受得了这种被人看动物般的围观。 她鸵鸟般委屈地把头埋进王桂花怀里,蹭了蹭。 姜大壮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那里容得下别人这样欺负她,脸上青筋直跳,拎着鞭子就朝那些人走去,边走边把鞭子甩得“啪啪”响,配合着他一身大块儿头,凶神恶煞般气势汹汹。 关键时刻,还得拼实力,姜大壮没费一口唾沫星子,就迅速控制住了局面。 姜老爹一张老脸绷着,用力唆了口旱烟袋子,叹气,冲王桂花抱怨: “都是你把闺女惯坏了,从小不知道教她规矩,做事儿没个条条框框束着她,才让人抓了话柄,胡乱编排。” 王桂花剜了他一眼,反问:”你好意思说我惯着?我没给立过规矩吗?她抹迹抹迹金豆子,你就怂了,总说还小呢,还小呢,过两年再拘着她点儿就行了,这转过年就十八了,你倒想拘着呢,晚了!” 姜老爹不坑声了,他就知道他说一句,王桂花有一百句等着他。 姜二强不屑地啐了口唾沫,”我呸! 有啥?小妹不就是谈了个自由恋爱嘛,人家城里早就流行了,还管这个叫时髦呢,再说了,换成是三个女的同时稀罕我,我也选不出来。” “胡他娘的咧咧。” 姜老爹一个大耳刮子朝姜二强脑袋瓜子扇去…… 老黄牛摇头晃脑,步履稳健拉着一家人晃悠约莫一个小时,总算到达目地的——李家庄。 牛车停在一户青砖大瓦房前,王桂枝听见动静起身迎出来, “等半天了,你们可算是到了,有些日子不见,还怪想这几个外甥外甥女儿的。” 王桂花腻歪她姐这套假客气,亲不亲都是嘴上功夫,直接了当说: “姐,把车停这院儿,俺们直接去莹莹婆家吃酒去。” 王桂枝嘴里应和着,目光在姜甜身上一扫,不动声色阻拦, -- 第3页 “桂花,你们几个去吧,甜甜就跟我在这院儿吃吧,那边儿人多,闲言碎语地,好说不好听。” 王桂花哪能干,她今天干啥来了,还不是想钓个金龟婿。 “姐,你啥意思呀,我闺女身正不怕影子歪,谁爱说谁说去,都是说她们自己呢,她表姐大喜日子,当妹妹的咋能不去呢。” “桂花,你不在意,甜甜可受不住,前些日子才跳了河,你这当娘的忍心把她放火架子上烤,我这当姨的还不舍得呢?” 姜二强冷眼看着,拽了姜甜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边十分欠揍地嚷嚷, “表妹嫁个军人,俺家甜甜长得这么俊,指不定那个兵哥哥今天就瞧上了呢——,到时候俺也弄个军官妹夫——。” 兄妹两人循着墙角以及石墩上贴的红喜字儿,一路拐进一条小巷子,还没进院儿,就听见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传出来。 到处都是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站着的,坐着的,走着的,呜呜嚷嚷挤满院子。 姜甜跟着哥哥在人群中三钻两出溜,摸进新娘屋里。 表姐李莹莹一身大红喜服,头带红色绢花,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在床上。 姜甜礼貌地说了句“恭喜表姐”。 李莹莹看见她穿着自己不要的破衣服,竟然也跟个小仙女儿似得,漂亮的晃瞎人眼,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自己穿这件衣服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这么一看,这一圈儿兔毛领儿简直太衬人了,衬得她皮肤更加莹润,小嘴唇儿更红艳,大眼睛更黑亮,站在人群中简直不要太乍眼。 心里的妒忌不可抑制地往上涌,弄到她身边的那三个废物全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竟然没有一个把她搞到手。 不过把她名声搞这么臭也算是意外之喜了,李莹莹心里稍微平衡了些,佯装没听见她说话,只管自顾自跟身边人说话。 “恭——喜——表——姐!” 姜甜故意拉高音量,一字一顿拖腔拉调地重复一遍。 李莹莹不得不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道: “我耳朵不聋。” “那你刚才装没听见。” 双方都心知肚明彼此不对付,可对方偏就捅破窗户纸,直接说到你脸上,还当着这么多人。 李莹莹被噎得一窒,很快反应过来,笑道: “你这小性子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总是把人往坏处想,你也看见了,这么多人说话,我那就听见你的声音了。” 顿了顿,她又道:“今儿是我大喜的日子,别捣乱,算我求你了,成吗?” 姜甜:“……” 表姐三言两语,怎么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她学着宋逸那货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直直盯住李莹莹。 宋逸惯会用这种阴险的沉默制造压力,比起干脆的被斩立决,这种恐怖的猜哑谜才更令人难受。 李莹莹本来就没干好事儿心虚,被她这么一盯,心里就有点儿七上八下,莫非这蠢货知道自己故意引了男人接近她? 姜甜见李莹莹果然眼神躲闪败下阵来,心里升起一股快感,面上却使劲儿绷住了,扬眉吐气出了屋。 第4章 .圈套 她想着表姐那哑口无言的样子,光顾得意了,没注意到前边的障碍物。 砰! 一声闷响。 好疼,眼前金星乱冒,痛觉从鼻尖处一点点开始往外蔓延,酸——胀——疼,那股疼劲儿简直像从骨头缝里往外钻! 姜甜捂住鼻子,一股温热的液体淌了出来,摊开手一看——鲜红鲜红的。 抬头看了一眼罪魁祸首,也不知道是在怨恨对方,还是嫌弃自己倒霉,发泄似的砸了一拳…… “嘶——” 手背瞬间青肿一片,疼上加疼,姜甜额头上渗出冷汗,不由缓缓蹲下身子,疼得心肝肺都开始抽抽了。 然而门框子尽管遭受对方报复性一击,却毫发无损。 周东阳站在屋门口,低头扫了姜甜一眼,不甚在意地抬起头,深吸一口烟,薄唇轻启,淡青色的烟雾缓缓升腾,模糊了他清俊的眉眼。 连吸几口之后,手里只剩下一点儿烟头。 曲指轻轻一弹,烟蒂潇洒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一位年轻姑娘脚边。 姑娘转过头就要发火,表情却像被强行定住了…… 他冲她抱歉地笑笑。 姑娘芳心跳成一团。 老天,这男人太……太…… 她实在形容不出太什么。 只觉他笑得既敷衍又潦草,却像一个致命的漩涡,吸引力极大。 周东阳径直迈过门槛儿,路过姜甜的时候,慢条斯理斜了她一眼,他唇角勾出一抹坏笑。 以前觉得守株待兔扯淡,那有那么傻的兔子,没想到今天倒真涨见识了,艺术还真他妈来源于生活。 这会儿子姜甜也恰好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 好漂亮一只蠢兔子。 长得还挺人模狗样。 两人同时在想。 姜甜看他一身军装,马上意识到,这应该就是王桂花说那目标人物,机会就在眼前,抓还是不抓? 收入有多高,脾气什么样儿,好不好相处,他是不是个合格的饭票,这些完全一无所知,姜甜感觉心里没谱儿,就有点儿犹豫。 周东阳心砰砰乱跳,眼前这小姑娘简直就像为他量身定做一样,那那儿都长到他喜欢的点儿上,一双无辜又可怜的大眼睛直直扑闪进了他的心坎儿里。 -- 第4页 行动第一次不受大脑控制,他惊悚地看见自己伸出手,向她递出随身携带的洁白手帕, “擦擦吧。”他听见自己温声说。 姜甜扯过手绢胡乱擦了擦鼻子,“扶我起来。” 她那语气理所当然的就像上级在向下级发号施令。 “自己站起来。”周东阳声线略凉,蹬鼻子上脸,他不惯她这臭毛病。 自己站就自己站,姜甜顺手抓住他的军装裤腿儿,借力往起站。 周东阳嘴角抽抽,这要不是皮带扣系得紧,裤子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她扒下来不可。 啊! 嗯。 一声惊叫,紧急着一声闷哼。 姜甜重重砸在仰面摔倒的周东阳身上。 饱满柔嫩的红唇印上一抹凉薄,温热醇香的气息趁机顺着对方齿缝见缝插针地猛往里钻。 周东阳的迷茫沉醉也就一瞬间,动作粗鲁地推开姜甜的小脑瓜,目光射向她身后的罪魁祸首。 姜二强正为自己刚才的急中生智得意洋洋, 接受到一股冰渣子般尖锐的信号,心虚地往人群中缩了缩。 周东阳冷笑。 这一环扣一环,显然是提前设计好的圈套,就等着他往里钻呢。 不收回点儿利息,那对得起人家一番心思。 人群中炸了锅,虽说现在开放了,可在农村这年轻男女身体叠在一起,还亲嘴儿了,就算不是故意的,也是好说不好听。 姜家几人一进屋就看到眼前一幕,王桂花先是惊愕,而后却是狂喜,这简直是天意。 啥也不讲了,抱住闺女装可怜就完事儿。 只是这里是外甥女儿大婚现场,总不能在这儿给她添堵,得换个地方说话。 她正要开口,却见李莹莹从里屋走了出来,指着姜甜毫不客气地开怼: “表妹,你平时日里不检点,和几个男人不清不楚也就罢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你竟然还不消停,用这种下作手段勾引我家的贵客。” 姜甜有点儿纳闷儿这表姐跟原主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记忆里原主还真没怎么招惹过这表姐,倒是这个表姐经常把原主欺负的哭哭啼啼。 跟着宋逸久了,她骨子里也沾上了点儿坏,你不是说我勾引吗,我就勾引给你看,气死你。 她假装好心扶周东阳起来,嫩白的指尖却借着衣物的遮挡,悄悄挠了挠周东阳的掌心,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说:“这位哥哥,表姐说我勾引你,你跟她说我勾引你了吗?” 周东阳:“……” 这都不叫勾引,你还想怎么勾? 众目睽睽之下,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你在勾引好不? 你这声哥哥叫得多暧昧,自己心里没数吗? 其实姜甜心里还真没数,她天生说话就这样,软软糯糯还带着点儿粘人的弹性,在她心里叫哥哥可不算什么勾引,宋逸变着法让她叫的多了去了,那个不比“哥哥”来得猛。 虽然大家都看出这姑娘对自己心怀不轨,可他真要揭下这层遮羞布,姑娘的名声就完蛋了。 莫名地他有一种荒谬的认知:眼前这人他得护着,念头来得突如其来,又无比坚定。 他说:“跟她没关系,有人突然撞了过来,这姑娘也是受害者。” 微微侧头,他又对姜甜说:“不管怎么样,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跟我来,咱们商量一下怎么解决。” 姜大壮想拦住,被王桂花一眼钉在原地。 有人想跟出去看热闹,周东阳冷冷一眼扫过来,不怒自威的气场让人不敢冒犯。 可也有几个胆儿大的,远远的跟在后面。 周东阳陡然回身,几步冲过去,拎起其中一个小胖子的衣领, “想看热闹是吧,来,靠近点儿,远了看不清楚。” 不理会那人哀叫求饶,拖死狗般在地上拖着人往前走。 姜甜被他狠戾的劲头,吓得一哆嗦,觉得这饭票似乎不太好控制呀,脚底抹油就想溜。 周东阳看准时机,脚轻轻往前一伸。 姜甜身子失衡,猛往前扑,眼看就要摔个狗啃泥,却在几乎绝望的时候,被一只大手捞起来。 “怎么这样不小心。”他柔声说。 姜甜:…… 带着两人来到村口一处打谷场,僻静,安全。 周东阳先松开小胖子,阴测测开口: “跟这儿好好看着,我们俩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给我记清楚喽,回头我来考考你,若说错一个字,呵呵……” 后面的话他没说,让小胖子自行脑补去。 走出几步,他又掉头撂下一句,“好好在这儿呆着。”语气寡淡,威慑力十足。 收拾好一个,该收拾另一个了。 第5章 .我同意了 周东阳视线自上而下审视着姜甜,眉眼间的表情有些说不出地怪异。 他已经做好了清心寡欲过一辈子的准备,那成想刚才这小姑娘亲上他的时候,竟然直接又把他拽入红尘,小东阳居然有了动静…… 姜甜被他盯得发毛,虚张声势瞪了回去。 周东阳冷不丁开口:“为什么要算计我?” 姜甜眨巴眨巴眼,“我没有,你不要冤枉人。” 她没撒谎,她只是动了下邪念,搞事儿的是姜二强。 姜甜属于巴掌小脸大眼睛,本身给人的感觉就很甜很幼,加上她的瞳仁很大,双眼皮却不是很宽,卧蚕若隐若现,看人的时候就格外灵动单纯,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天然无辜。 -- 第5页 周东阳却不为所动,低垂的眼尾斜睨过去,语气很平,“不管有没有故意算计,你亲了我,抱了我,占了我便宜是事实,难道你还想不认帐?” “……”姜甜瞪大了双眼,迟疑着开口,“你……想让我怎么认账?” 周东阳不自在地垂了眼,睫毛遮挡住姜甜直勾勾看过来的目光,耳尖还是微不可见地染上绯红,他佯装镇定,说:“你费这么大劲儿,不就是想嫁给我吗,我同意了。” 事情进展太快,姜甜有点儿措不及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傻呆呆愣在那儿。 周东阳也是头一次干这事儿,刚才做了半天心理建设,一方面为了自己的终身□□,一方面眼前的小姑娘确实招人稀罕,两相权衡,厚着脸皮豁出去了。 这会儿见姜甜在那儿犹豫不决,不由心里来气,心说明明是你先勾引我,我现在成全你,你反倒拿乔起来了,果然上杆子不是买卖。 “你到底同不同意,别墨迹!” 他催促。 姜甜矜持地说:“我考虑考虑。” 周东阳拿眼角瞥她一眼,拔腿就走,“算了,当我没说,今天就当被小狗啃了。” 姜甜急了,看惯了宋逸的颜,也就眼前这男人还能入得了眼,至少从赏心悦目的角度来说,在一起过日子不亏。 她一把拽住他胳膊,“你别走,男子汉一言九鼎,说了就是说了,怎么能当没说呢,我刚才考虑好了,我愿意对你负责还不行吗。” 周东阳顺势停住脚步,问:“你确定想好了。” 姜甜点点头,又说:“不过你要跟我道歉,什么叫被狗啃了,有我这么漂亮可爱的小狗吗?” 周东阳嘴角不甚明显地抽动一下,顺着她的话回答:“对不起,确实没你这么漂亮可爱的小狗。” 姜甜听着别扭,“喂,你这人会不会说话,狗能和我比吗?” 周东阳点点头,“嗯,狗不能和你比。“ “……”姜甜深吸一口气,“求你件事儿成吗?” 周东阳:“你说。” 姜甜:“你非要跟狗过不去了是吗?” 周东阳:“没有。” 姜甜:“没有,我们来说正事儿。”她一本正经地扬起小脸儿,完全没意识到她刚才又把她自己比成了小狗。 周东阳怕小姑娘恼脸,强忍住笑,微微低头,附耳过去,示意她说。 他突然靠得有些近,清冽微甘的气息里裹着若有若无的烟草味儿,似曾相识的男人味儿熟悉得叫人想落泪,姜甜心里暗咒一声,“死都死了,别来烦我。” 她开始调查户口。 “年龄?” “27。” “职业?” “退伍军人。” “有无不良嗜好?” “吸烟算吗?”周东阳看她。 姜甜眼里划过一丝复杂,声音极轻地吐出两个字,“不算。” 第6章 .饭票到手 饭票到手,姜甜忍不住在心里鄙视自己一下,也就一下下而已,她那为数不多的节操早就被宋逸扒拉下来喂了狗。 俩人并肩从草垛子后面绕出来。 小胖子老老实实蹲在原地,他倒也不是完全被周东阳吓住了,主要周东阳是王爱民家的贵客,王爱民家在他们庄那是有头有脸的,另外李莹莹的爹还是村支书,细细这么一想,眼前这人不能得罪。 周东阳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闲闲地,像是在拉家常,“怎么样,热闹好看吗?” 小胖子猛摇头。 “刚才我们俩做什么了?” 小胖子:“没,没,你们啥也没做。” 周东阳忽地一拳击打在他肚子上, “啥也没做我们俩出来干嘛来了,嗯?” 小胖子痛苦地捂住肚子,“哥,俺错了,您放过俺吧,你说啥就是啥还不行嘛。” 周东阳轻笑了声,拍拍他的肩膀,温声说: “这就对了,出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有数吗?” “有数,有数。”小胖子忙不迭表态。 他敢不表态吗,他不表态对方就要变态。 姜甜有些不忍直视, “你怎么说动手打人就打人。” 周东阳无声一哂,“要不小仙女儿您来和他讲讲仁义道德?” 姜甜不说话了,对付无赖光动动嘴就能解决问题,原主也不会被逼跳河。 自知说错话,她有些示好的扯扯对方袖口。 周东阳心中一软,摸摸她头。又从裤兜里掏出一黑色钱夹子,抽出一张五元纸币,递给小胖子。 “去你们村儿医生那里买点儿治跌打损伤的药。” 小胖子忙摆手, “哥,您太客气了,俺皮糙肉厚,打一下不碍事儿。” 周东阳乐了,“你倒是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那句话说是给你买的了,紫药水,红霉素软膏,或者云南白药,有什么买什么。” 小胖子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哥,用不了这么多。” “那儿那么多废话,剩下的是跑腿儿费,快去快回。” 小胖子瞪圆了眼珠子。 跑腿儿费? 一点儿药膏才几毛钱,剩下四块多钱都是自己的了? 我操,老爹给人盖房子一天才挣一块钱而已。 周东阳见他发呆,照他屁股踢了一脚,“还不快去。” -- 第6页 “哎,哎,马上,马上去。”小胖子忙不迭跑开了,边跑边想,这大哥太有钱了,还大方,要是能跟着他混就好了。 小胖子跑远了,姜甜嘴一撇,“看不出你还挺大方。” 周东阳斜她一眼,“还不是为你今天搞的这出戏擦屁股,咱俩大厅广众之下亲到一起,我拉你出来,你们家人一个也没跟着,不找个人做证明,你是想自证清白吗?” 姜甜眨巴眨巴眼,忽然说:“有件事你可能不太想听,不过早晚你也会听到,与其听别人胡说,不如我现在就告诉你实情。” “什么事?”周东阳顺势问道。 姜甜把自己的事儿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原本是三个男人纠缠追求原主,不知怎么回事儿,传到别人嘴里就成了原主和三个男人搞对象。 后来干脆升级成被三个男人睡,最离谱的是还有人讨论是同时睡,还是分别睡? 这在落后保守,早上听鸡叫,晚上猪哼哼,娱乐匮乏到只剩下干活、吃饭、睡觉的农村简直就炸了锅,原主的名声在三里五乡彻底坏透了。 周东阳望着小姑娘黑白分明,清澈地没有一丝杂质的大眼睛,沉默了一会儿。 他伸出手握住她没受伤的那只小手,“有我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姜甜忍不住问:“你就这么相信我,你不怕我骗你吗?” 周东阳:“骗得了初一,还骗得了十五吗?” 姜甜脸上露出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东阳看出她的疑惑,却没解释,耳尖儿泛起可疑的红。真是傻姑娘,这还要他解释吗?真要有什么,洞房的时候能瞒得住吗。 不过一想到纠缠姜甜的那三个男人,周东阳的神情不由又冷了下来。 连他自己也没觉察到,从见姜甜第一面起,他就已经不自觉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理所应当又天经地义,好像她本来就是他的。 俩人说话的功夫,小胖子远远地跑了回来。 第7章 .商议 周东阳拉过姜甜的手,取出卫生棉球帮她擦干净,又拿过红霉素软膏,用指腹给她轻轻涂抹均匀。 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姜甜忍不住往回缩。 “别乱动。”周东阳低声制止。 “痒,你这样弄得我好痒。” 周东阳动作一顿,目光扫向旁边的小胖子,小胖子忙站起来说:“没,没事儿我去那边儿等你们。” 周东阳无奈看了姜甜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养成这么个性子,无时无刻不在若无其事的勾引。 三个人若无其事地回到婚礼现场,正好赶上拜天地的热闹环节,并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除了姜家一家人。 周东阳跟着姜甜来到王桂花面前,“婶子可否进一步说话。” 王桂花点点头,跟着俩人儿悄没声退出人群,出了院子。 周东阳开门见山: “婶子,我想娶姜甜。” 王桂花按捺住激动: “你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儿?” “能。”周东阳回答的斩钉截铁,“不过有件事我需要提前和您讲明白,我今年二十七,离过一次婚,没孩子。” 王桂花倒是吃了一惊,看不出他竟然二十七八了,不过二婚对别人家不是好事儿,对自己家却是正好,闺女名声不好,他二婚,谁也别嫌弃谁。 这么一权衡,王桂花迅速做出决断,像他这种抢手货,不能犹豫,得先下手为强,不然错过了,都没地儿哭去。 心一横,她紧紧盯着周东阳问: “婶子是直肠子,说话不喜欢绕来绕去,我看你也是痛快人儿,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俺闺女名声被人糟践了,不过她绝对是清白的,这事儿你们结了婚,自然就清楚,这样你也愿意吗?” 她想要是对方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愿意,这件事就做罢。 “我愿意。” 周东阳声音不大,却说得很郑重。 王桂花得到满意的答复,对周东阳又喜欢了几分,她就喜欢这种做事儿干脆利落的。 “想必你也瞧出来了,婶子对你是比较满意的,既然双方都没意见,你就找个媒人来提亲吧。” 周东阳看了一眼姜甜,重重地说了声“好。” …… 周东阳参加完婚礼回来第一件事,就召集了全家人,说要商量重要的事儿。 他们家人口简单,就爹娘,他和大姐兄妹俩个。 他娘老实巴交什么都听儿子的,他爹年轻时候好吃懒做拈花惹草没干什么好事儿,老了就得夹起尾巴做人,在家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这个家能做主的就周东阳和他大姐周东梅,周东阳很尊重这个能干又泼辣的大姐,小的时候娘不当事儿,爹不着调,这个家全靠大姐撑起来。 吃过晚饭,一家子围坐在圆桌前。 桌子上铺了红白相间的花格塑料桌布,上面摆着两个塑料暖水瓶,一套茶壶茶杯,全都擦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足见主人家的干净。 一家子满脸好奇兴奋地等着周东阳开口说那件“重要的事儿。” 周东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拎起桌子上的茶壶给众人一一倒上茶水,趁这功夫缓了缓神儿,清清喉咙说:“我找了个对象。” 一语惊倒在座所有人! 周老爹和大女婿一脸不可思议,周大娘和周东梅更是大眼儿瞪小眼儿。 -- 第7页 周东梅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到大就没见他主动跟女人说过一句话,现在别看结过一次婚了,实际上对男人女人怎么相处那是一窍不通。 但凡他懂一点儿女人的心思,媳妇儿也不至于被个要啥没啥长得还没他气派的小木匠给拐跑喽。 一年到头在家住不了一个月,回来跟媳妇儿客气到像是面对陌生人。 就这么个不解风情的货竟然说他自己搞了个对象。 周东阳见没人接他的话茬,直截了当地说: “就这么定了,大姐你找个媒人帮我提亲去吧。” “等等,东阳,你还没说清楚找了个啥样儿的人呢,她人品咋样,兄弟多少,家里名声好不好,这些我们都还两眼一抹儿黑呢。” “大姐,这你不用担心,她活泼可爱,善良大方,人品肯定是顶好的,不然我也看不上,家里有两个哥哥,父母也都是本分好相处的人,我还怕配不上人家呢。” 周东梅一听说有两个哥哥,忙追问:“她那俩个哥哥有媳妇了吗?” 周东阳挠挠头:“这我哪知道,人家哥哥有没有媳妇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周东梅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啥,村东头李老三那媳妇儿就是家里兄弟多,还都没娶媳妇儿,成天个往娘家拿钱拿东西,两口子三天两头为这吵架,过不安生。” 一直不坑声的周大娘忙点头附和:“是哩,前天还闹到村支书那儿了,要离婚呢。” 周东梅男人宋大宝和周老爹都没吭声,现在周东阳是周家的光荣和脸面,更是家里的招财树,他俩都不敢惹了他不痛快,干脆不过问。 再说就是过问,也没人把他们的话当话,何必招人嫌弃。 周东阳沉默了一下,对周东梅说: “大姐,以后我在纺织厂做厂长,工资肯定不会少,我拿钱贴补大姐,她要是不愿意怎么办?” “我看她敢!咱姐弟俩是啥关系,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她一个外人管的着吗?” 周东梅说得义愤填膺,就跟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似得。 周东阳看着她, 笑而不语。 周东梅突然反应过来,照着弟弟后背就是一巴掌:“好你个周东阳,媳妇儿还没过门儿呢,就胳膊肘往外扭,给你亲姐挖起坑来了。” 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事儿似得,神色认真起来:“你们猜我今天看见谁了?” 周东阳也是服了这个大姐,跟她说话,随时得准备好串频道,正说提亲的事呢,她这一杆子又不知道支楞那儿去了。 不得不配合地问了句:“你看见谁了?” 第8章 .解决 “支书家那闺女,以前都鼻孔朝天的,这次见了我可客气呢,还朝我笑了笑,叫了一声周大姐。我听说她现在成了镇上的代课老师,一个月能挣不少钱呢。”周东梅挑了挑眉,一脸暧昧地说: “你们说她这啥意思呢?” 周东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大姐,她啥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姐得想明白一件事,我是你弟弟,你要把握好自己的分寸。” “周东阳,你居然这么说你姐!” 周东梅声音一下高了上去,尖厉地要把房顶儿刺破,随后她就开始老一套,撒泼,抹泪儿,痛诉当年她为这个家干了多少活儿。 周东阳脸色丝毫不变,上一任老婆是个精明的,跟大姐斗得不相上下,但姜甜那小丫头一看就是个怂的,他若不提前给竖起防护网,不被大姐欺负才怪。 周东梅男人悄悄拽了拽媳妇儿袖子,那意思是差不多得了,你弟弟这次是来真的了。 周大娘瞅瞅闺女,又看看儿子喜怒不明的脸,得,还是不掺和了,越掺和事儿越大。 周东梅哭了一会儿,见弟弟没像以前那样来安慰劝说,心里有点儿不安,莫非她真是管得太宽了? 周东阳估摸大姐也闹得差不多了,开口道: “大姐,你对这个家的贡献我都记着,但现在我已经成人了,这个家的责任理应由我承担,我已经是一家之主,大姐却总想让弟弟还像小时候一样,处处听你的,你想想这样对吗?” 周东梅不吭声了。 周东阳继续说:“虽然我是一家之主,但家里也少不了大姐帮着操持,找媒婆提前的事儿,大姐就帮弟弟张罗一下吧。” 周东梅就是嘴上的功夫,真到事儿上心里还是仰仗弟弟拿主意的,周东阳真发起火儿来,她也是真怕。 第二天,老老实实去找媒婆了,冬天是说媒旺季,四里八乡的媒婆们都是马不停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想说媒得预约,刘媒婆给安排的日子是腊月十二。 趁这段时间,周东阳跑了趟小仙镇派出所。 张所长亲自接待。 “东阳,你小子行呀,刚一转业就成了市棉纺厂一把手。” 周东阳笑得很谦和,“都是领导器重,——对了,我倒是听说你这边似乎要更进一步。” 张所长目光微动,心说这小子消息倒是灵通的很,不动声色地说:“小道消息,当不得真,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周东阳笑了笑, “有件事儿,总觉得不大妥,过来提醒你一下。” “什么事儿?”张所长追问。 周东阳轻描淡写, -- 第8页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一小姑娘被一帮人造谣,被逼得跳了河,家里人被逼得没活路了,扬言要玩儿鱼死网破,这种关键时候,你这辖区内真出了什么事儿,总归影响不大好。” 顿了顿,他又继续, “听人说那小姑娘跑去找妇联,妇联打算把这事儿当成迫害妇女的典型来抓,一来二去,这事儿越闹越大,……” 下面的话,周东阳没说。 张所长也是锅里的老油条,那里会听不出话外音儿,事情闹大了,被有心人拿这事儿做文章,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只要影响了他声誉,目的就达到了。 他脸色郑重起来,极为诚恳地向周东阳道谢, “东阳,兄弟记下你这人情了。” 周东阳忙摆手,“别,我也有私心,这小姑娘我认识,说起来倒是我有求于你了。” 张所长哈哈一笑,“你小子,我就喜欢你这分坦诚,不过一码归一码,该天再登门道谢。” 周东阳状似随意地提醒, “对了,小姑娘乖巧老实,平时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更没挡什么人的路,倒是有三个追求者跟她有纠缠。” 张所长忍不住手指轻点桌面, “你说你小子,还真是七窍玲珑心肝,放那儿都是人才。” 周东阳拱拱手, “我还是赶紧撤吧,省得被你夸得找不着北。” …… 李贵做梦也想不到,他就造了个谣,居然严重到要坐牢的程度,他只不过恼恨姜甜看不上自己,想着把她名声搞臭了,就可以不花一分钱彩把她弄到手而已。 当老王把手铐给他拷上时,竟然哆哆嗦嗦当场瘫在地上,他这辈子算完了,进去一趟,就算出来了,这坐个牢的名声却是一辈子洗不掉了。 虽然定了罪,但还得押着他回村儿一趟,趁此机会给姜甜恢复名誉,顺便做一下普法教育。 方圆几十里出现了第一个因为诽谤罪情节严重坐牢的,虽然只判了3个月,但也足够威慑那些随便编排人家是非的。 尤其张所长要卖周东阳人情,故意给姜甜撑腰,表示出对姜甜同志的这个事非常关心,以后再有此类事件,绝不姑息。 老姜家一家子全程都是懵的,顾不上追讨李贵儿,围着张所长千恩万谢。 张所长目光在姜甜身上略略停留一下,心说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认识这么些年,这小子表面谦和,心里傲得跟啥似得,什么时候见他为别人出过面呀。 得,好人做到底,总不能叫他做好事不留名。 他说话十分有水平,没有挑明,却话里话外往周东阳身上引。 王桂花又不傻,在他十分有技巧的引导下,立刻想到了周东阳,不由高声说道: “张所长,您说那人是不是叫周东阳。” 张所长笑笑, “婶子,这可是您自己猜得,别到时候那小子嫌我多嘴多舌。” 把个王桂花给激动的,闺女这是烧了几辈子高香哦,找了这么好一男人,别人家为你做点儿啥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倒好,不吭不声把这么大一难题帮你解了,还藏着掖着不想让你知道。 这也导致后来无论姜甜说啥,王桂花都坚定站周东阳这边,认为是自家闺女的不对。 周围人见派出所所长和王桂花谈笑风声,看向老姜家的目光慢慢变得不一样了。 老姜家头顶阴云翻滚的天哗一下亮了,王桂花抱住闺女呜呜呜哭了一顿,上了三炷香,感谢各方神佛保佑。 姜甜有种中了彩票的错觉,她没想到,随随便便钓个男人,竟然还是个锦鲤。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就像□□,不能反抗就好好享受,姜甜觉得像自己这种废物渣渣,还是适合“享受”,无非是出卖色相而已,一回生二回熟。 再说她跟周东阳还真说不好谁吃亏多一点儿。 腊月初八,王桂花带着姜甜去赶集,得买点儿必要的东西,过两天周东阳来提亲,家里该搞的面子工程还是要的。 第9章 .好哥哥 这次要买的东西比较多,姜大壮赶了牛车,只不过牛车不方便进入到集市里面,他就在集市口空场处等娘俩。 赶集的人挺多,吆喝叫卖的,讨价还价的,还有争抢摊位的嚷嚷声混成一片,热闹的很。 姜甜跟个小松鼠似的蹦跳着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看什么都好奇。 李国良远远地就认出了她,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尤其是现在知道小姑娘是被冤枉的,身子还清白着呢,这骚动就忍不住变成了行动。 “给我来张大饼卷肉,卷猪肝肥肠片儿再来点儿猪耳朵丝,还有灌肠也放上两片儿。” 中年大叔熟练的给包好了,递给李国良,黄澄澄泛着油亮的大饼还冒着丝丝热气,里面的肉香味儿也一股股往人鼻子里钻。 “您收好了,一共一块二毛钱。” “咋这么贵?”李国良惊呼。 卖饼大呵呵一笑,“你要的可都是猪身上的好东西,这价格自然要贵一些” “这不行,太贵!你把肥肠和猪耳朵这俩贵的给我拿下去,算算多少钱。” 卖饼大叔只好照办,价格一下子便宜一半儿还多,六毛钱就拿下了。 就这,李国良还觉得贵,不过为了抱得美人归,咬咬牙,递过去五毛钱。 -- 第9页 大叔不干,“小伙子,俺这可是小本买卖,你一下子少给俺一毛,这可不行。” “好肉都被你挑出去了,就剩下这么点儿破玩意儿,你还跟我要五毛钱,不带你这么坑人的。” “你咋说话呢,要买就买,不买拉倒,你说谁坑人呢?”大叔气得把剁肉刀猛地往案板上一插,急了。 李国良就见寒光一闪,剁肉刀深深插入案板儿,吓得一哆嗦,手上的大饼没拿稳,掉地上了。 最终钱没少给人家,大饼露在油纸包外面的部分还沾上了不少土,被他用手蹭干净了。 姜甜正陪王寡妇买花布,忽见眼前伸出一只手来,手上抓着一个散发着香味儿的油纸包。 抬头一看,居然是李国良,原主的追求者之一。 姜甜别开脸,一点儿没客气,“把你东西拿走,我不稀罕,更讨厌你人,别碍我眼。” 李国良有点儿生气,心说以前软和的跟傻狍子似得,几天不见,小脾气还见涨了。 不过她发脾气那挑眉撅嘴儿的小野蛮劲儿还挺招人,李国良决定不跟她计较,好声好气地哄,“甜甜,咱俩好好谈谈吧,我还是忘不了你,我……” 姜甜直接打断他,“你忘不了我,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跟这儿烦我。” 李国良见说好话不管用,想用食物诱惑她,姜家穷,她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以前给她块儿糖逗逗,她就能给个好脸色。 他手里可是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大肉饼, 想到这儿,他就把大饼硬往姜甜怀里塞。 姜甜讨厌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后撤。 李国良执着地要塞给她。 姜甜怕他把油蹭到自己新衣服上,王桂花才给新做的,只好先用手抓住,准备给他扔了。 李国良见她拿了自己的肉饼,脸上刚露出一抹得意,就被人用肩膀狠狠撞开。 来人力气很大,他一百多斤的重量竟然站立不稳,后退了好几步。 周东阳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姜甜跟前,伸手抽了她手里的油纸包往李国良身上一甩。 他甩得角度很刁钻,接住不容易,但是也不是没希望,李国良下意识追着饼去接,还是慢了一步,大饼连同里面的肉撒了一地。 没等他心疼,不知道从那儿跑来一只闻着肉味儿的大黄狗,一口叼了去跑开了,地上只留几片沾了尘土的碎肉片儿。 “什么脏的臭的也值当你稀罕,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以后再有不怀好意的男人给你买东西,直接丢了喂狗。” 说着话,周东阳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儿白得一尘不染,折叠工整的手帕丢给姜甜, “把手擦擦。” 李国良红着眼对周东阳怒目而视,却并不敢上前理论。 周东阳一米八五都不止的个头儿在这个时代极为少见,而且不用脱衣,就知道必然是个强健的,那气势就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今天穿了一件军绿色双排扣呢子大衣,领口露出一截雪白的白衬衫领子,整个人更显得英武不凡,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震慑力。 姜甜抿嘴儿一乐,这家伙这么一收拾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瞅这手帕的干净劲儿,还是个讲卫生的男人。 乖巧地把手指一根根细细擦干净了,确保没有沾上油腻,擦完了,问: “这个要扔吗?” “不用,洗洗就行了。” 周东阳嘴角微翘,接过手帕,干净的一面朝外,脏的那面朝里,折叠成整整齐齐的四方小块儿,塞进衣兜里。 王桂花跟卖布的讨价还价掰斥半天,省了五角钱,美滋滋地装好布,一转身,正好看见眼前的一幕。 忍不住捂嘴笑道: “东阳,你跟甜甜这用手帕的习惯可真是一模一样。” 周东阳朝王桂花笑着打了招呼,一行三人往别处走去,自始至终没人回头看李国良一眼。 三人走出没多远,姜甜脸一僵,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咕噜声,好像吃坏肚子,要拉肚子。 “你这孩子,咋就突然闹肚子呢。”王桂花忍不住抱怨。这大集市那么多人,她又是个小姑娘,去那儿上厕所呀。 姜甜没敢说,她趁王桂花没注意的时候,悄悄用姜大壮给她的钱买了凉糕, 吃了一块儿,还剩下一块儿在包里揣着准备回去给俩哥哥分呢。 周东阳想到镇上火车站外边有个公共厕所,带着姜甜往那边赶,姜甜忍得汗都冒出来了,肚子坠得直不起腰儿,她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忍住。 她们现在都走到集市东头了,而火车站在西头,且得走呢,姜甜想死的心都有了。 周东阳看她实在难受,蹲下身子,让她趴上来。 姜甜两只手紧紧搂着周东阳的脖子,带着哭腔催促:“你快点儿,我疼得受不了。” 周东阳听她细细喘着气,知道是真难受的厉害,脚下加快速度,没多一会儿,自己身上也冒出了汗。 好不容易到了地儿,姜甜慌不择路往厕所跑。 “喂,那是男厕所!” 周东阳哭笑不得。 姜甜是一秒钟也忍不了了,那感觉就像头发丝儿上挂了个大西瓜,摇摇欲坠,随时都要丝断瓜碎。 百米冲刺的速度抱着肚子冲进厕所,刚一进去,又捂着鼻子跑出来,蹲地上哇哇呕吐。 “怎么回事儿?”周东阳吓一跳。 -- 第10页 姜甜哭丧着脸:“里面八百年没人打扫了,太脏了,我宁可疼死算了。” 周东阳无语,都特么憋成这样了,还臭讲究呢。 “我要死了,真的要疼死了,你快点儿帮我想想办法呀,求求你了。” 姜甜小脸儿皱巴成一团儿,大眼睛直直地瞅着周东阳,可怜巴巴哀求。 周东阳被她求得心里乱糟糟,想起自行车就存在车站旁边。 他又飞奔去骑了自行车,把姜甜带上,往集市外面冲。 “你快点儿,不然一会儿我忍不住拉裤子上,就把你大衣扒下来穿。”姜甜刚一上了车,就翻脸不认人的开始威胁。 周东阳就没见过这种刚刚才求完人,马上就能理直气壮威胁人的,猛一刹闸,停下自行车。 姜甜:“你怎么停下了,我刚才跟你闹着玩儿呢,咱们快点儿走吧,我真的很难受很难受,好哥哥求你了。” 周东阳身子一僵,“你……你叫我什么?” 姜甜现在整个大脑都是空的,全部的注意力都用于对抗肚子,哀哀地说:“好哥哥,我求你了,你让我解脱,喊你爸爸都成。” 以前宋逸跟姜甜玩儿游戏,恶趣味上来就让姜甜瞎喊,姜甜这会儿不自觉就代入到周东阳身上了。 周东阳:“……” 第10章 .你可真矫情 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周东阳把姜甜带到一块儿空地,那儿有半截破砖墙,还有个大柴禾垛子,周东阳让她去柴禾垛后边解决去,他帮忙看着。 姜甜是真忍不了,看了看四下确实没人,一边跑一边喊:“你不许偷看,耳朵也要捂上。” 周东阳无语: “你赶紧的吧,一会儿拉裤子里你就哭了。” 什么叫幸福,什么叫快乐,拉肚子的时候有个地方解决就是人间至乐! 姜甜长长出了一口气,渡劫之后果然就是飞升呀。 可惜快感没有持续一分钟,又悲剧了,她的包儿还在王桂花手上呢,她拿什么擦呀。 反正已经丢人了,也不差再多丢一点儿,咬了咬牙,姜甜朝周东阳那边儿喊:“喂,你带纸了吗?” “没有,柴禾垛上不都是现成的棍儿吗?你随便找一根儿顺眼的不得了。” 用——用棍儿刮? 姜甜快哭了。 “我不用那个。”姜甜哭唧唧。 周东阳不耐烦:“那边可是来人了,爱用不用,你自己看着办。” 一听说来人了,姜甜紧张起来,也顾不上许多了,赶紧找了一根还算光滑的柴禾条,闭着眼就要凑合一下。 倏尔,眼前出现一只大手,那手上拎着一条纯白色的背心。 周东阳站在柴禾跺另一面,侧身背对着她,手伸给她:“你可真矫情!” “你再靠近点儿,我够不着。” 周东阳又往前挪了一步,姜甜一把扯过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没啥异味儿, 她迅速擦干净了,把背心扔到一边。 周东阳要知道自己把才第一次穿的新背心,给她擦屁股用,她居然还纠结有没有异味儿,非气炸了不可。 姜甜提好裤子,往外走,忽然感觉脚下一软,低头一看, 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边有个大泥坑子,她脚下那一块儿正好被烂柴禾给遮挡住了,一眼没瞅见,整只脚都陷进去了。 “周东阳,周东阳你快过来。” “你又怎么了?” 周东阳正在系着最后一粒衬衫扣子,听见她喊,快步走过来。 见着姜甜那狼狈样儿,忍不住扑哧乐了,这小乖乖可真够倒霉的。 把人拉出来,蹲下身子,扶她蹲在自己膝盖上,脱下满是淤泥的那只脏靴子。 姜甜翘着小脚丫子指挥, “还有袜子,袜子也脏了。” 周东阳瞅她,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你让我亲你的时候,咋不这么说,反正早晚都是你的人,你这会儿倒和我矫情起来,一个破臭脚丫子有什么怕看的。” 周东阳被“你的人”激的心中一荡,人家都无所谓,他一个大男人,还怕占她便宜了。 他伸手一扒,动作颇有几分粗鲁地扯下姜甜的棉袜子。 阳光下,白生生的脚趾头,一嘟一嘟的肉着,可爱小巧的指甲盖儿像是一个个染了桃花的嫩粉,闪着诱人的光泽。 不臭,但很好看。 周东阳忽然感到嗓子发干,脸也微微发烫,迅速扯了脖子里的围巾,把她脚裹起来。 姜甜不大自然地说了句,“谢谢。” 周东阳斜了她一眼:“没见过你这么娇气的。” 姜甜破天慌没有回嘴,小手指勾勾他袖子,小声说:“我们走吧。” 周东阳看她突然小奶猫似得乖巧,那小眼神儿竟还有几分撒娇依赖,心里忽然就柔软地一塌糊涂。 回来的路上,周东阳不由自主放慢了车速,姜甜解决完人生三急,也是身心轻松,两个人之间竟然萦绕起那么一星半点子的浪漫写意。 姜甜搭在周东阳腰上的手指轻轻挠了挠,“喂,今天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顿了顿,她本来想说“谁提谁是乌龟王八” 眼珠转了转,话到嘴边儿变成, “就当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咱谁也不准告诉别人,好不好?” -- 第11页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指似有意似无意地在周东阳的腰间轻按,像是在撩拨琴弦,又像是有节奏地敲击鼓点儿,也可能只是无意识地随便按着玩儿。 她漫不经心地样子,像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恶魔,一脸天真懵懂地做着坏事。 周东阳只感觉姜甜的手上带了电,电流带着灼热一丝丝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心头一阵阵地发慌。 姜甜感觉到周东阳身体的僵硬,嘴角微翘,眼里划过一丝坏笑,轻轻拧了他腰间的软肉一把,带点儿恶作剧的意味。 周东阳想让她别乱动了,又想让她继续,矛盾得不行,车子竟然开始骑得歪歪扭扭。 姜甜勾唇一笑,脸上划过一丝傲娇,小梨涡里邪恶满满。 周东阳却心乱如麻,这小妖精太会了。 李莹莹坐在王爱民的自行车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了什么? 她竟然看到她那个狐狸精表妹坐在了周东阳的车后座上,更加无耻的是她的手竟然搭在男人的腰上。 无耻!不要脸! 虽然说这边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可即便如此光天华日之下,搂着男人的腰也太伤风败俗了,她都结婚了,还不敢这样做呢。 王爱民也吃惊不下,莹莹这小表妹也太有效率了吧,婚礼上那一摔,这就成事了? 碰上王爱民俩口子,周东阳莫名有点儿心虚,虽然他什么也没干。 停了车,干巴巴打了声招呼。 两个男人之间是尴尬,两个女人之间却是火星子乱冒,更确切的说是李莹莹这边火冒三丈,指着姜甜咬牙切齿。 “你,你怎么能这样,丢人还嫌没丢够吗?” 姜甜心说你有病吧,我怎么就丢人了,再说就算丢人也不是你买单,你这么大火气干嘛。 周东阳却不乐意了,把姜甜往身后挡了挡,沉了眉眼说:“弟妹不要乱说话。” 王爱民上前往回拉了拉李莹莹,李莹莹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么一说把周东阳也骂进去了,就想解释一下,被王爱民使了个眼色,制止了。 王爱民也是为难,但觉得作为兄弟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把周东阳拉到了一边儿。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不纯洁了吗,居然被锁了。 第11章 .又梦到 周东阳看他一脸便秘表情,欲言又止跟个娘们儿似得,忍不住捶了他一拳,“你有屁就放,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王爱民咽了口唾沫:“你看上我媳妇儿那小表妹啦?” 周东阳点点头。 王爱民吃了一惊:“就,就见那一回就喜欢上了?” “怎么,老子就不能一见钟情?。”周东阳反问。 王爱民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关于姜甜的风言风语跟周东阳说了一遍。 周东阳的眉头越听越紧,拳头攥得嘎嘎响。 姜甜说的时候,轻描淡写,这会儿听王爱民一说,才知道那些人说得有多难听。 王爱民慌了: “东阳,你想干什么?好歹她是我小姨子,咱男人家可不兴对女人动手,我这小姨子就是从小被惯坏了,有点儿不知轻重,实际上也没啥坏心眼子,就一小屁孩儿呢。” 周东阳诧异地瞅了王爱民一眼:“谁说我要揍姜甜?” “那你摩拳擦掌地干啥” “我想揍你!”说话间就一拳打在王爱民肚子上。 王爱民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指着周东阳控诉:“你神经病呀,打我干嘛?” “打你干嘛?” 周东阳一步步逼近他,“亏你还是我手下的兵,偏听偏信,没有真凭实据就胡说八道,你欠揍。”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丈母娘是她亲姨,还能冤枉她不成。我看你才是让她的好颜色迷了眼,执迷不悟。” 王爱民也来气了。 周东阳心说就冲你媳妇儿对姜甜那么大敌意,你丈母娘也不见得是什么好鸟,只不过这种话不能说出来,甩下一句: “你应该是还没听到消息,污蔑陷害甜甜的人已经被抓走坐牢了,回去告诉你丈母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讲。” 他撂下话,腾!腾!腾!大步走了。 李莹莹看到这边的动静,赶紧跑了过来,跟周东阳走个对头,周东阳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姜甜看他回来了,不高兴地抱怨:“ 怎么那么久,赶紧走吧,这么长时间我娘该担心了。” 周东阳看她:“你就不好奇他叫我过去说了什么吗?” 姜甜不耐烦地说:“我操心那干嘛。” 周东阳:“你跟你大姨家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付。” 姜甜歪头想了想,“大概是表姐嫉妒我从小比她长得好看吧。” 周东阳勾起唇角,伸手着捏了捏她小鼻子, “以后咱还得让她妒忌你找了个好男人。” …… “卿卿乖,乖一点,听话好不好。” “宝贝,忍一下。” “乖,过来。” “又不听话了,嗯?” “卿卿,我不准你眼里有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和东西。” “……” 姜甜猛地翻身坐起。 “哗啦!“一下扯开窗帘,目光透过格子窗看到外面老柿子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追逐嬉闹着,淡青色的天幕上挂着几颗残星,天亮了。 -- 第12页 她竟然又梦到宋逸了。 不管怎么说,周东阳至少是一个正常人,她应该知足的。 汪!汪!汪汪—— 一只黄色小土狗从门帘儿底下钻进来,小黑眼珠子一瞬不瞬盯着姜甜,欢快地朝她摇尾巴。 往前扑了两步,想起昨天才挨了王桂花的打,又蔫蔫儿退后一步,嘴里呜呜地委屈着。 它是自己跟着姜甜回家的,王桂花不想养它,家里的剩饭剩菜还得给猪留着呢。 她们家穷得叮当响,钱没有,债倒是一堆,小偷瞎了眼也不会来她们家,养这么个看家护院的当摆设么。 姜甜却很喜欢,央着王桂花留下来,她之前养过一只德牧,也是捡来的,后来那人嫌她对狗比对人亲,当着她的面就要把狗了结了,她求了半天,才算留下一条狗命,被送走了。 姜甜蹲下身子,摸摸狗头,逗弄了一会儿,领着它出了屋。 王桂花正在灶屋里烧火做饭,看见了,不满地说:“一会儿没看见,咋又摸屋里去了,记吃不记打的畜生,呆会儿就给它栓个狗链子,治治它。 在王桂花的观念里,狗是绝对不能让进屋的,农村的狗身上脏着呢。 姜甜一听要给狗栓住,不乐意了,皱眉: “这么小个玩意儿,栓它干嘛?那不比弄死它还受罪,不让进屋多训练两次就好了。” 王桂花鼻子里哼了一声,嗔怪,“别当我没看见,你偷着给它喂白面馍馍呢,咱家就没人喜欢这些玩意儿,偏你打小稀罕,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姜甜从背后搂上王桂花的脖子:“随娘呗,还能随谁。” “去,去去去,多大个闺女了,还撒娇呢。” “我就撒娇,我还要让娘抱我呢。” 嘴里说着,姜甜绕到王桂花身前,蹭到她怀里叽歪。 王桂花拿她没辙,又有点儿忧伤,揉了揉她后脑勺,“成天还跟个娃子似得,到了婆家可怎么好,真怕将来你受委屈。” 姜甜仰起小脸儿,眼睛直直地瞅着王桂花,“他要给我委屈受,我就和他离婚。” 王桂花忙往地上啐了几口唾沫,“呸!呸!呸!童言无忌” 她拧了姜甜肉肉的小腮帮子一把: “净瞎胡说,今天是周家来提亲的日子,咱可不许乱说话,不吉利。——我闺女这么好看,男人疼都来不及呢。再说东阳可是个好孩子,娘眼不瞎。” 娘俩说话的功夫,饭已经做好了。 吃完饭叫姜大壮收拾着碗筷,王桂花钻进她睡觉那屋,从柜橱里摸出一束香,插到堂屋佛龛里,点燃了,虔诚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嘴里念念有词。 姜甜好奇,凑上来打趣:“娘,你神神叨叨嘴里念叨啥呢,都什么年代了,早不兴你这一套了,拜了也白拜。” 把个王桂花气得,想找个针把闺女这张嘴给缝住,啥不该说,她偏说啥。 王桂花赶紧又念叨几句,请菩萨别跟小孩子计较,保佑姜甜跟周东阳顺顺利利。 第12章 .来提亲 早上刚五点钟,周东阳就早早起来,烧了一大铁锅热水,给自己仔仔细细洗了个澡,里里外外,一处没落下。 本来可以昨天晚上洗的,但他怕睡一宿觉身上会有味儿。洗完澡,又换了干净的内裤,秋衣裤。 从枕头底下扯出一个蓝布包打开,包里整整齐齐叠着一条黑的确良布料裤子,把裤子抖搂开一看,果然压出一条笔直的裤线。 其实本来用烙铁熨一下就搞定的事儿,但周东阳怕被他娘看见,他娘看见,就等于大姐知道了,大姐知道了还不得取笑个没完。 换好衣服,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刮完胡子,左右瞧了瞧,挺精神。 吃过早饭,跟着大姐,刘媒婆一行三人,骑着自行车往姜家庄赶。 好容易盼到这一天,到村口了,周东阳还有点儿近乡情怯。 “呦,小伙子长得真精神,这是去谁家相亲呢。” 一个瘦长脸儿的女人站在家门口,看见周东阳一行人推着自行车进了自家胡同,忍不住酸了一嘴。 她家也有到年纪的闺女,咋就没碰见眼前这么气派的人呢。 周东阳今天还是穿了那件双排扣军绿色呢子大衣,里面换成了高领黑色羊毛衫,脚蹬一双擦得瓦亮的黑皮鞋,更显得身份贵气,不同凡响。 羊毛衫和皮鞋都是张卫帮他参谋着买的,那小子还非要让他系个领带,说是时髦洋气,早上周东阳试了一下,咋看咋别扭,出门前扯下来塞兜里了。 周东梅听见有人夸自己弟弟,心里得意,忙回了一句:“婶子夸奖了,我们是去前头老姜家。” 女人听说是老姜家,脸上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羡慕嫉妒恨轮番转换。 周东梅见她表情怪异,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来,忙追问: “婶子,是不是她们家有什么不妥。” 女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似得忙捂住了嘴巴,过会儿又把手放下来,勉强笑笑说:“没啥,没啥,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周东阳瞳孔微缩,冷眼瞧着那女人,这会儿想拦住大姐不让问,大姐只会更疑心。 周东梅放下自行车,上前拉住女人的袖子,往女人兜里塞了些零钱,亲热地说: “婶子拿去给娃儿买几块儿糖吃。——这关系着我弟弟的终身大事,婶子和我好好说一说。 -- 第13页 有了李贵被抓的前车之鉴,女人也不敢胡说,只含含糊糊说姜甜之前名声不好,但后来已经被派出所证实是被冤枉的,造谣的人也被抓了。 周东梅一脸不高兴。 即便是知道被人冤枉的,心里也老大不舒服,人家为啥不造别人的谣,偏要造她的,指定是个容易招惹是非的。 她狠狠瞪了周东阳一眼: “臭小子,瞅瞅你给我找到好弟媳,你眼睛长裤裆里还是被狗屎糊住了,啊,你说呀?” 周东阳忽然拉了脸, “大姐你也是女人,你扪心自问,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大家都不去指责造谣的人,反而都来质问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别人,你会怎么想?” “我……” 周东梅无法反驳。 周东阳又说: “请大姐不要越界,喜欢谁,娶谁都是我个人的事,你们喜不喜欢不重要,她也不需要讨你们任何人的喜欢。” 末了又补充一句,“大姐要是今天心情不好,就先回家吧,让刘媒婆和我去就行了。” 说完他冲刘媒婆喊了一声: “刘婶子,时间不早了,咱们快点儿吧。” 刘媒婆看了周东梅一样,叹口气,去追周东阳了。 周东梅:???…… 索性她脸皮也够厚,不吭不声推着自行车从后边跟上去。 周东阳听见后边动静,嘴角微微勾起,他这个大姐吃硬不吃软。 瘦长脸儿的女人简直目瞪口呆,周东阳刚才那番话她也听见了,她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他这样维护自己女人的汉子。 姜甜俏生生站在堂屋门口,这是王桂花特意安排的,跑出去迎显得上杆子,躲在屋里显得没礼数,在这儿站着刚刚好。 周东梅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粉嘟嘟白生生,碰一下,怕是要迸出水儿来,她就那么懒懒地站着,软软地朝众人抿嘴儿一笑,那俩个小酒窝呦,生动得一塌糊涂,把人熏得骨头都酥软了。 别说男人了,就是她这个女人都招架不住腿软,怪不得弟弟上心,这可不就是只金凤凰吗,胳膊窝里按俩翅膀,马上就能扑棱扑棱飞上天喽。 刘媒婆做媒二十多年,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呀,她眼睛毒,看人看得不是皮相,是骨子里那股劲儿。 有些人好看的像茶,越品越淡,有些人的好看却像酒,越喝越上头,姜甜身上那股劲儿就像醉人的酒,喝不着的眼馋,喝着的上瘾。 王桂花引着几人进了堂屋,在一张大圆桌前落了座,桌上有沏好的茶水,还有一些瓜子,花生,糖果之类的小吃食。 本来就见面三分熟,在媒婆的插科打诨下说了一会儿话,双方刚开始的那点儿拘束渐渐没有了,说话也越来越放得开。 周东梅半真半假地问:“甜甜平时都擅长做些什么呀。” 姜甜大眼睛眨了眨, 勾引男人算擅长吗? 比如说勾引你弟弟。 这话当然是不能说的,她看了一眼周东阳,嘴角泄出一丝坏笑,似是吃准了他会兜底,目光坦然道: “我娘舍不得让我干活儿。” 她说得理所当然,没有一点儿心虚。 王桂花简直没眼看,早上千叮咛万嘱咐教的那些话算是白浪费唾沫了。 周东梅皱了皱眉,这谁家娶媳妇儿是娶个花瓶供那儿的,操持家务是必须的呀。 不过想到弟弟的警告,她把到嘴边儿的话又咽下去了,罢了,以后她这个当大姑姐的辛苦点儿多教教就是了。 姜老爹这会儿却开了口: “俺也不瞒你们,闺女在家确实没干过什么粗活儿,笨手笨脚了一点儿,可不管咋说,闺女都是俺家的宝儿,你们要是能接受她的缺点,咱就让两孩子处处,你们要是不能接受,咱亲家做不成,还是乡亲,也坏不了情分。” 周东梅听他这么一说反而对姜家的印象又好上几分,是个实诚人,有这样的父母,孩子应该也不会歪到那儿去。 刘媒婆趁机打圆场:“ 嗐,要是你们真让她成天个干粗活儿,能养出这么娇嫩水灵的闺女? 这贵气的女人呀都是不干活儿的,一下庄稼地就沾了土气儿,成了咱们这样的农村妇女,娇也娇不起来。” “婶子这话可说着了,咱闺女那真是生得一脸富贵相,你瞅她这眉毛上的小红痣,可有说道着呢,算命的管这个叫喜上眉梢,旺夫旺家的好相貌呢。”虎子娘也忙笑着夸姜甜。 虎子娘这话可说到了周东梅的心坎儿上,刚想说点儿啥,就听自家弟弟开口了。 “下地这活儿有老爷们呢,用不着她,再说结婚后在城里生活也用不着下地,不会做饭也没关系,食堂啥都有;至于洗衣服啥的,听说有一种叫洗衣机的把衣服往里一塞就不用管了,而且我在部队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活儿也都能干。” 众人面面相觑,姜甜是女人中的奇葩,这周东阳也是男人中的另类,娶个老婆回来供着的,得!双方都满意,赶紧成全这俩完事儿。 周东梅虽说有点儿吃醋弟弟拿自己当丫鬟用,拿媳妇儿当小姐供着,不过弟弟几乎从来没主动要过什么东西,第一次见他对女人这么上心,也不愿意让弟弟失望。 刘媒婆察言观色,趁机喜滋滋站起来笑着说:“也说了这么半天了,我看就让俩孩子进屋聊聊,互相熟悉一下吧。” -- 第14页 “进屋聊”也是相亲的流程之一,不过一般也就让俩人聊上个半小时,时间长了显得轻浮。 王桂花被周东阳一番话说得心里热乎乎,虽然他那个姐看上去有点儿挑刺儿,不过也是个爽利性子,不是那种背地里阴人的,再说以后也不一起过,不是个问题。 笑呵呵吩咐姜甜领周东阳进屋。 第13章 .进屋聊 姜甜扑哧一声乐了。 王桂花的神情做派像极了古代的老鸨,就差说一声,“姑娘,接客啦。” 周东阳趁没人注意,悄声问:“你笑什么?” 姜甜斜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周东阳悻悻地摸摸鼻子,跟在她身后进了屋。 刚想往炕上坐,就被姜甜制止了:“别坐那儿,那是我的地盘儿,我不喜欢人家坐我床,你坐椅子上吧。” 周东阳心说你翻脸还真快,用得着我的时候,就说你人都是我的,用不着了,连床都不给坐。 他跟没听见一样,大大咧咧坐她小床上。 姜甜瞪他一眼,大概也自知理亏,没说什么。 周东阳目光不由自主巡视周围,除了异常干净整洁,和普通的屋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就是屋子里盆子多了点儿,毛巾多了点儿,显得有些怪异。 他不由好奇道:“你整这么多洗脸盆儿干嘛?” “多吗?我还嫌不够用呢,洗手洗脸的,洗脚的,洗头的,洗……”姜甜忽然住口不说了。 周东阳似乎也意识到她为什么不说了,干咳两声,迅速转移话题:“那什么,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姜甜捕捉到周东阳那一丝转瞬即逝的眼神,尽管他做的很隐蔽,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不该看的地方,就迅速收回了目光。 假正经,伪君子! 姜甜睁着一双黑白分明无辜到极致的大眼睛,故作天真地问:“你平时难道就用一个盆子解决所有卫生问题吗?” 不等周东阳回答,又低下头凑到对方脸上,小狗般皱着小鼻子嗅了嗅。 她可爱的小鼻尖几乎要碰上他的,嘴唇也距离他极近,近得能让他感觉到她嘴里香甜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潮潮的,酥酥的。 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潮湿起来,尽管危襟正坐,周东阳的呼吸却开始乱了…… “你脸上没有乱七八糟的味道,看来不是用一个盆子的了。”姜甜咯咯笑了起来。 周东阳无语。 她是觉得就她会耍流氓是吗? 算了,她高兴玩儿就让她皮吧,早晚有算总帐的一天,到时候别哭着求饶就行。 姜甜见周东阳沉默不语,意识到自己这样说话似乎有些不妥,他和自己生活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环境下,他已经是她见过最讲卫生的了。 “对不起,我错了,不该这样说话。” 姜甜柔柔地抓了他的大手,乖巧地半蹲在他身前,小脸儿贴伏在他的膝盖上,大眼睛忽闪忽闪有些讨好地看着他。 她从心底里是不大敢真的得罪狠周东阳的,如果没有周东阳,她现在还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连李大臭那样的人都可以上来踩上一脚。 她心里怕极了,怕周东阳不要她,她又会陷入那样的境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周东阳甚至比父母哥哥更能带给她安全感。 不要说没有生气,就是真的生气,周东阳也无法抵御姜甜这样温顺的臣服,心软成了一团儿,忙伸手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挨着自己坐下。 “你没错,是我错了,以后我也学你的样子分开用,等我们结了婚,买他几十个的洗脸盆子,咱们不但洗脸洗脚分开,你想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分开洗,我都满足你,好不好?” 姜甜忍不住笑出声,忽然抱住周东阳的头,在他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印下一吻,“哥哥对我真好。” “你占我便宜,我也得占回来。” 周东阳嘴里说着,大手绕过姜甜后颈,往身前一带,在她脑门儿正中央大大的亲了一口。 亲的太狠,亮晶晶的口水在脑门儿上特别显眼。 姜甜感觉到额头上湿漉漉地,拿小脑瓜往周东阳胸前蹭。 周东阳任她胡闹,感觉心快乐的就快要飞起来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整个房间都是香甜的泡泡,他的小乖乖怎么会有这么可爱,这么招人稀罕。 胡闹的两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忘记了里屋和堂屋只隔了一层棉门帘,和现场直播也差不多。 虽然外面几人在闲聊天,可谁都竖起一只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呢,刘媒婆也算见多识广,可介绍了那么多对象,还从来没见过他俩这么会聊的。 我的个乖乖,整的她这老婆子都想再年轻一回谈恋爱了。 王桂花和姜老爹那真是臊得没眼看,自家闺女这撒起娇来真真是要人命,“哥哥真好。”那个姑娘家敢像她这么说。 周东梅醋意翻滚,这个小王八蛋,敢情不是不会体贴人,特么是不会体贴自己家里人,见着小媳妇儿,嘴巴跟抹了蜜水儿似得,还一根一根的洗手指头,这是要宠上天呀。 两人的亲事就算是定下了,双方都很满意,周东梅有一些不满,可她说了不算。 送走周东阳,姜甜瞅见桌儿上放了个方形首饰盒子,拿起来打开一看,就见里面红色绸布里放了一只金镯子,镯子上刻了凤凰花纹,拎在手里很有些分量。 -- 第15页 还挺舍得给自己花钱,不过她却最讨厌这类首饰,总让她有不好的联想,正想扔进抽屉里,忽然瞅见镯子内侧似乎刻了字儿。 拎起来对着灯光一瞧,周东阳,姜甜两个字儿映入眼帘。 这种做记号的行为看得姜甜更闹心了,直接塞进床底下杂物箱子的最底层,心里才舒坦了一些。 其实周东阳自己也想不明白怎么就鬼使神差让人给镯子上刻字,商场没有这业务,他费了好大周折,才找到个老银匠给弄上去的,他其实也不想折腾,但就跟犯了强迫症一样,不刻上两个人的名字心里就不舒服。 当时张卫笑得不行,揶揄他猛虎嗅蔷薇,大粗老爷们儿还挺会玩儿。 他自己也有点儿不好意思,纠结再三,最终不好意思当面送给姜甜,趁她不注意,偷偷摸摸放桌儿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动动小手,赏个收藏吧 第14章 .凭啥呀 周东阳前脚刚走,后面几个好热闹的媳妇儿婆子就叽叽喳喳说笑着进了姜家小院儿。 “桂花儿!——”一个大嗓门儿的女人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 不声不响搞定了闺女的终身大事儿,还是万里挑一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家,王桂花正兀自得意,这会儿听见动静,从窗户里往瞧了瞧,眉梢一挑,嘴角忍不住上扬。 人逢喜事精神爽,爽是需要群众衬托的,不然爽给谁看?不过跨出门槛的时候,王桂花脸上的得意已经不露痕迹,热情地招呼众人:“外面冷,赶紧都来屋坐。” 姜老爹不好跟老娘们瞎白话,打了个招呼溜出去了,姜甜没处可去,只好在自己屋里躲着听她们八卦。 “桂花俺们可都见着了,来你家那小伙儿长得真俊,那一身衣裳可真是老山羊打喷嚏——羊气冲天哩!——。”一个圆脸大眼的小媳妇儿打趣说。 王桂花矜持地笑笑:“那有你说的夸张,也就比一般人个子高点儿,长得周正些。” “桂花婶儿,你就别谦虚了,你们双方都相上啦?”有沉不住气地媳妇儿直接问出了她们最关心的问题。 王桂花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儿,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满不在乎地说:“俩孩子聊得来,双方家长也满意,这不就定下了,见面礼都给了。”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失声。 好半天才有人勉强笑着恭喜说:“桂花,你家三妮儿可真有福气。”口气里的酸味儿都快溢出来了。 “桂花,快说说,给了多少见面礼呀,那小伙儿是干啥的呀,看着可不像咱庄稼人儿。”又有人催促着问。 王桂花也是人精,懂得适可而止,这人要红眼病犯起来指不定做出什么事儿来,她才不会说周东阳给包了两百六的见面礼,这简直是闻所未闻,普通人家见面礼也就二三十,最多的也就听说过给六十六的。 不光如此,她把周东阳拿来的那些东西也提前收起来了,两包点心,两瓶水果罐头,两包糖果,两条烟,两瓶酒,两刀肉,足足十二样儿,其实按规矩拿六样就很不错了。 她假模假样儿说:“见面礼还不都是那些,就算多给,也多给不了几个,另外你说他不是庄稼人倒是说对了,在城里当工人呢。” 这年月城里的工人就是金饭碗,香饽饽,见过有几个城里人会娶乡下姑娘的,而且姜甜名声还不好,众人听得眼睛都绿了,宁愿相信在做梦。 王桂花见状,心说要让你们知道我闺女对象是即将上任的厂长,而且还说让我闺女嫁过去不用干活儿,你们还不得酸晕了。 不过这事儿也只能在心里得意,一来现在毕竟还没登记结婚,二来什么好事儿都让自家占了招人妒。 王桂花觉得还是应该低调,颇有几分遗憾地说:“虽说是个当工人的,不过离过婚,岁数也比俺闺女大不少,要不人家也不会娶咱乡下姑娘。” 她这样一说,众人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离过婚又比姜甜大很多,八成有孩子,给人当后娘那么好当吗。 姜甜在屋里听了,嘴角翘了翘,没想到王桂花同志还是个腹黑的。 今天被支出去的姜大壮,姜二强两兄弟回来,听说妹妹的亲事定下了,反应不一。 姜二强喜滋滋,觉得这里面还有自己一份功劳,姜大壮却没什么喜色,还有些心不在焉。 王桂花以为大儿子是想媳妇儿了,心里也是有点儿难受,觉得对不起他,都二十八了,还没给盖上房子,没房子,就没有闺女愿意嫁过来。 姜甜也看出大哥的不开心,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都是因为给原主治病花钱,这个家才搞到现在这个地步,现在她占了原主的身子,自然有义务还这个债。 “大哥,你放心,我保证一定帮你娶一个漂亮媳妇儿。” 她自己是没什么能力,不是还有周东阳吗,她想他一定把他握在手里,哄些钱来给大哥娶媳妇儿。 前世嫂子为了让她嫁入豪门,那是不惜代价培养,并且但凡她做的不够好,嫂子不打不骂,但会把她关小黑屋里一整天,不给吃,不给喝,甚至不允许出来上厕所,更不允许家里任何人和她说话。 吃了很多苦,她终于成了合格的工具人,嫁给了宋逸,为顾家带来巨大利益。 宋逸那样难搞的人,她可以搞定,就不信搞不定周东阳这个小土著。 -- 第16页 姜大壮闷声说:“你过得好,大哥就好,你不用操心我的事儿。” 姜大壮觉得没人能理解他的心情,感觉明明是自己的妹妹,从猫崽子似的一团好容易养大了,怎么一下成了别人的。 全家除了王桂花,就他对妹妹感情最深。 八岁那年他和娘去山上砍柴,听见细细地似哭似哼哼的声音,他循着声音找过去,眼前草坑子里躺着个皱皱巴巴猫崽子一样的小娃娃。 他好奇地抱起来,小娃娃似乎感受到安全,突然就不哭了,他放下,小娃娃又哭。 如此反复几次,他只好抱了给娘看。 娘大吃一惊,让他赶紧那儿捡的扔回那儿去,养两个儿子就已经吃不饱,那有多余的粮食再养一个。 可似乎天意让他们家收养妹妹,刚才还大晴的天,忽然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娘向来刀子嘴豆腐心,那里就真的任由小娃娃被雨活活淋死…… 妹妹是捡回来了,可娘不但没有奶喂,更没时间照顾,她得去大队挣公分儿。 是他去偷队里的牛奶羊奶回来一点点喂给妹妹,也是他每天带着妹妹和二强玩儿。 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边玩耍,一迭声叫着哥哥的妹妹突然就成了周东阳的,全家还都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好像把妹妹送给他,倒是自己家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这让他非常想不通。 方圆几十里还有比妹妹更可爱更好看的人吗?难道不是周东阳占了大便宜吗,一点儿心血没投入,就得个漂亮媳妇儿,凭啥呀。 越想他越觉得不能让周东阳就这么轻易把妹妹娶了。 第15章 .要进城 按这里的风俗,双方定下关系以后,男方要带着女方去城里逛逛。 隔天一大早周东阳来接姜甜,又带着不少东西,其中还有两瓶茅台。 其实相亲那天他就想带,后来寻思她姐那性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带,这次捎上了。 王桂花还好,不懂酒。姜家爷儿仨惊着了,这可是茅台啊,国宴用酒,他们也就听别人吹牛的时候说过两嘴。 姜老爹坚决不肯要,说太贵重了。 周东阳睁眼儿说瞎话,说自己家里没人爱喝酒,在家扔着也是浪费。 姜老爹还想推辞,姜二强笑嘻嘻伸手接过来,“爹,人东阳大老远带来,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说完也不等他爹回话,小心翼翼抱着起酒瓶子钻里屋去了。 姜老爹没辙,憨憨地朝周东阳笑笑,有点儿不好意思。 姜甜见周东阳对自己家人出手大方,便也不吝啬地朝他抿嘴儿一笑,两个幸福的小酒窝荡漾得很。 周东阳被晃地心跳漏掉一拍,邪门儿得很,真就像歌词里唱得那样,好像梦里见过她一样。 俩人眉来眼去,被王桂花看在眼里,越发觉得两孩子天生一对儿,周东阳合该就是给自己闺女准备的,那月老的红线就是钢丝儿做成的,名声不好又怎样,大姐使坏又怎样,还不是凑到一块儿去了。 姜大壮心里的拧巴劲儿多少顺溜了些,看得出来,他对妹妹是很重视的。 周东阳来得太早,姜甜还没吃早饭,王桂花招呼他一起吃,周东阳怕赶不上去市里的公交车,说会给姜甜在镇上买一些,路上吃。 把两个人送出门口,王桂花眼尖地发现周东阳竟然往车后座上绑个棉垫子,一时间心里慰贴,觉得给闺女找了周东阳是她这辈子最冒险也最正确的决定。 姜甜坐在车后座上,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儿,笑嘻嘻说:“谢谢,软和的很,一点儿也不硌屁股了。” 周东阳脸一黑,感觉身后这货简直了,随时游离在规矩之外。屁股这种词儿是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能随便当着男人说的吗。 有心提醒两句,想想还是算了,反正以后结了婚,她也没机会和别的男人不规矩,活泼点儿挺好。 出了村儿,见四处没人,周东阳长腿一支,刹住自行车。 “怎么啦?”姜甜不解地问。 “路上冷,你的围巾太薄了。” 周东阳嘴里说着,伸出手去解姜甜的围巾,微凉的手指不可避免蹭到她下巴脖子处的痒痒肉,姜甜敏感,缩着脖子叫痒,声音软软地像猫叫。 周东阳的手指有些僵硬,但并未停下手上的动作,迅速把围巾解下来,又把还带着自己体温的围巾在她纤细脖颈里不松不紧地绕了几圈儿,最后围巾的两头儿也塞进去。 小姑娘整个下巴都陷在松软厚实的大围巾里,愈发显得小脸儿稚嫩,乖巧的像是一只毛绒绒的小鹌鹑。 周东阳的心像被抛进了棉花糖里,又软又甜。见四下没人,一手扶车,一手揽了她的腰,往上一提,轻轻松松把人放到自行车后座上。 柔柔一团抱着有点儿不想松手,低头的瞬间,嘴唇忍不住在她发旋儿上似有若无,蜻蜓点水般挨了一下。姜甜完全没有感觉到。 很快两人进入到镇上,姜甜无聊地晃动着小腿儿,目光无意识四处游移,街道两旁的墙壁上写满了红色或白色的大标语。 【要想富,少生孩子多养猪】 【男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 …… 姜甜津津有味一条条看过去,不知怎么就产生了些许难得一见的上进心,扯扯周东阳的胳膊,“哥哥,你帮我找个工作好吗?我也想上班当工人。” -- 第17页 周东阳眉峰微挑,眼中光芒闪动,姜甜年龄还小,两个人订完亲,怎么也得放上一年才能结婚。 他甚至难以想象有那个男人在她面前会禁得住诱惑,偏偏她还没有什么自觉性,就那样扑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若无其事又胆大包天的引诱你,这叫他怎么能真正放心。 现在她竟然主动要求帮她找工作,真是再好不过,把人放在眼皮底下照顾,一来增进感情,二来也更放心。 他故意沉吟了一会儿,有些为难地说:“你想当工人倒是可以解决,不过就怕你吃不了苦,干不了几天就撂挑子,到时候我就难做了。” 姜甜赶忙表态:“肯定不会,别人能干,我也能。” 周东阳回过头投去不信任的目光:“真的?” 姜甜猛点头,“我保证。” “那好,年后你跟我一起去市里上班。” 姜甜没想到周东阳如此好说话,顿时心情大好,有些谄媚地叫了声:“哥哥你真好。” 周东阳不甚自在地清了清喉咙:“甜甜,哥哥只能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叫,当着外人的时候就不可以这样叫了。” “噢……”姜甜眼尾一垂,故意逗他:“难不成你是想让我叫你叔叔?” 周东阳又气又好笑,忍不住也逗弄她:“私下里你把辈分儿再给我提一提都成,但在外人面前只能叫我东阳或者东阳哥,记住了吗?” “记住了。”姜甜答地很干脆。 周东阳把她带到一处早点摊子前,摊子前支了一口大铁锅,噼噼啪啪的柴火声中,锅里热气乌腾腾升起,弥漫得四周炊香一片。 一条长条桌,四周摆了些小板凳,因为是露天的,桌子凳子上都有些浮灰。 在镇上就这条件,这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周东阳掏出手绢擦了板凳,又把桌子抹了抹,安排姜甜坐下。 “想吃点儿什么?” “我要吃馄饨油条。” “还是吃包子吧,大早上油条太油腻不好消化,想吃回来的时候再给你买。” “你不买,我自己买,我有钱……”姜甜说话的功夫伸手摸兜,随后脸僵住了,兜里是空的,她娘给她包的零钱居然忘记带了。 虽然没带钱,但今天这油条是非吃不可的,她扬起头盯着周东阳,一字一句地说:“你不给我买,我就当着所有人喊你……” 第16章 .路上 剩下的两个字,她没发出声音,但口型很好辨认。 周东阳简直目瞪口呆,她还真……,真什么周东阳讲不出来,就想把这坏东西拎起来揍顿屁股完事儿,简直没眼看。 姜甜见他没反应,张嘴就要喊“把……” “大娘!把油条给端过两根儿来。” 周东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截断了姜甜的话头儿。 姜甜歪头贼笑,又慢条斯理地伸出三根手指头,凑到他眼前晃了晃。 周东阳深吸一口气,扭头朝摊主喊:“大娘还是来三根儿吧。” 他视线落在不远处停了自行车往这边走的两个人身上,竟然是王爱民和李莹莹两口子。 王爱民也没想到在这儿碰上周东阳,而且这次他依然还是带着媳妇儿那个小表妹。 周东阳跟那天的事儿没发生过似得,招呼他过来坐。 “爱民,我和姜甜订亲了。” 王爱民领着李莹莹,屁股刚一挨凳子,就被周东阳这句话惊得差点儿要站起来。 李莹莹比王爱民还不能接受,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姜甜居然就把周东阳搞到手了。 吃惊过后,王爱民也冷静下来,周东阳不傻,不但不傻,还是几个战友里最有主意最精明那个,人家既然愿意,肯定姜甜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呗,他跟着瞎掺和啥,白白坏了兄弟情分。 想明白了,他跟周东阳之间那点儿不自然无形中就化解开,说起话来也越来越放得开。 李莹莹虽然妒火中烧,恨不得一碗热汤泼到姜甜脸上,毁了她那张妖精脸,看她还拿什么作妖。 但她也不是个傻的。爹是支书,娘是村里八面玲珑极为有脸面的人,耳闻目染她也差不了。 不就订个亲吗,这还没结婚呢,就算结了婚还能离婚呢,她得沉住气,把爱恨都摆在明面上,让人成天提防着你,你那儿来机会整对方。 想到这儿,勉强挤出个笑脸,叫了声“表妹”。 姜甜记仇,装没听见。 李莹莹的脸就有点儿挂不住,王爱民从脚底下轻轻踢了她一 下,李莹莹不吭声了。 周东阳没有委屈自己女人的习惯,姜甜不想理那就不理呗,这会儿见她吃完两根油条,居然又去夹第三根儿,迅速一伸筷子,把油条抢到自己碗里。 王爱民被他这波骚操作搞得摸不着头脑,心说你这是唱那出呢?跟一小姑娘抢吃的?你再点两根儿不得了。 周东阳瞅他那样儿,黑着脸解释一句:“怕她吃多了不消化。” 王爱民跟才认识他似得,上下打俩他俩眼,毫不掩饰眼里的揶揄之色。 周东阳懒得理他。 李莹莹的目光在王爱民和周东阳身上游移,想到自己身上还没完全干净,王爱民就闹着要,不要说体贴,连尊重都做不到,心里的恨意更深了,只不过这恨不是冲王爱民的,全都转嫁给了无辜的姜甜。 -- 第18页 他们两口子也是要去市里的,吃完饭四个人结伴去了汽车站。 通往市里的车,一天就发一趟,他们来的有些晚,车上就只剩下一个座位。 这就有点儿为难,是叫姜甜坐,还是李莹莹坐呢。 李莹莹站出来,一脸假笑地说:“让表妹坐吧,我站着就可以了。” 姜甜拽着周东阳胳膊,仰头看他:“我想陪你一起站着。” 周东阳嘴角噙了笑,望着姜甜的眼神有点儿特别,似乎是欣赏,似乎又带着某种揶揄。 姜甜食指尖悄悄挠了挠他手心。 周东阳配合地点点头,说:“好。”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愉悦。 姜甜这次聪明了一回,既没有领李莹莹的人情,还把她置于两难境地。 坐下吧,人姜甜陪对象站着,她却只顾自己坐着说不过去。 不坐吧,对方也不会领她的人情,白白便宜了别人。 正纠结的时候,座位已经被别人占了,李莹莹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里距离市里得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才开了一半路程,李莹莹就后悔死自己刚才让座的举动了,人多又挤,还不断的上人,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姜甜倒好,身子大部分重量依靠在周东阳身上,就这,周东阳还怕别人碰着她,用身子给她撑起一片安全区。 她眼里的刀子不断射向姜甜,姜甜没啥感觉,周东阳却瞧得一清二楚。 这个李莹莹简直是不知所谓,几次三番找姜甜麻烦,给她难堪,就莫名奇妙见不得姜甜好,这样损人不利己的女人还是让甜甜敬而远之。 感觉到姜甜似乎有些疲惫,周东阳从兜里摸出一盒香烟,碰了碰旁边一个年青小伙子, “这位兄弟,我对象身体不太舒服,能让她稍坐会儿休息一下吗?” 小伙子一看递过来的香烟盒,眼睛就是一亮:大前门!好烟啊。 他大小伙子不怕累,况且也没多远的路了,笑嘻嘻接过香烟,站了起来。 周东阳道谢:“多谢兄弟了。” 小伙子豪气的摆摆手:“你太客气了,你这盒烟比车票钱可贵多了。” 周东阳又朝他拱了拱手,扶姜甜坐下。 李莹莹的眼里简直是要喷火了,她不能接受周东阳居然对姜甜这么好,更不能接受姜甜是因为参加自己的婚礼才认识的周东阳。 大概是她的表现太过明显,王爱民不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下了公交车,周东阳直接跟王爱民说自己和姜甜今天来市里还有别的事要办,领着姜甜和他俩告辞了。 王爱民目光探究地看了李莹莹一眼,沉声说:“别老觉得就自己聪明,你那点儿小心思以后在周东阳面前最好收起来,你要是讨厌姜甜就和人家少来往,你要是想缓和关系就实在点儿。” 李莹莹见老公居然也向着姜甜说话,火气再也压制不住,口不泽言道:“我看你是看上那小妖精了吧,觉得她长得好看,你找她去啊,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没准儿周东阳自己穿够了,愿意借你穿穿呢。” 王爱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温柔贤惠的老婆所能说出的话,额头青筋突突暴跳,忍了半天,扔下一句:“不可理喻!” 说完竟然拂袖而去。 李莹说完就后悔了,跺了跺脚咬牙追了上去。 第17章 .进城 周东阳问姜甜想去那儿玩儿,是去公园还是看电影,或者去动物圆。 姜甜从现代过来的,对这些丝毫不感兴趣,摇摇头说:“不喜欢,就没有什么别的好玩儿的吗?” 有什么好玩儿的,还真难住周东阳了,他统共也没来过多少次,每次来还都是干正事儿,目的地明确,从来没闲逛过。 不过他不知道,张卫那小子却是个会玩儿的,前边不远处就是个邮局,那里可以打公用电话。 张卫今天约了对象一块儿去新开的旱冰场滑冰,才把自己收拾打扮利落,就接到周东阳的电话,一听说是带着对象来的,立即来了兴致 给他介绍城里姑娘都不稀罕,到要看看这姑娘是何方神圣,这么大能耐,把周东阳给收了。 推上自行车,先去接了白梅。 白梅才刚烫了卷发,还化妆了,眉毛细黑,嘴唇儿又红又亮,身穿一件红白格呢子大衣,是她哥从南方给捎回来的,全城独一份儿,就连身上的小挎包也和别人不一样,精致的很,妥妥一个时髦女郎。 张卫一路上偷瞄了好多眼,又是得意又有点儿过意不去,把周东阳找的那农村丫头衬托得没眼看了,兄弟的面子也不好看呀。 白梅见他不停看自己,还欲言又止得,忍不住开口:“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大老爷们吞吞吐吐干啥呢。” 张卫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感觉,呆会儿你见了东阳跟他那对象,就像现在这样,表现的粗鲁一点儿,不讲究一点儿。” 白梅瞪他:“你有病吧!” 张卫:“我没病,你说你这么时髦漂亮把我兄弟对象比得渣都不如,显得多不好呀。” 白梅扑哧乐了:“知道自己捡了大便宜,以后就对我好点儿,你要敢三心二意,我甩了你第二天就能找个更好的。” 张卫就喜欢她这辣劲儿,长得吧也就比普通人强点儿,但会捯饬自己,而且自恋得很,跟谁面前都能摆出一副老娘天下第一美的拽样儿。 -- 第19页 俩人说说笑笑就到了邮局门口,锁好自行车,张卫又对白梅嘱托一句:“ 适度丑化一下自己,别让人太难堪。” “行了,我心里有数。” 推开邮局门儿,张卫一眼就认出周东阳的背影,身形笔直,坐立如钟,典型的军人坐姿。 “嗨,东阳,这儿呢。” 周东阳和姜甜同时回头望过来。 仅一眼,张卫就不敢多看了,怎么说呢,兄弟的对象如果长得一般,不要说看了,就是开上几句玩笑也没人会多想。 很明显眼前这位是长得很不一般的,得划拉到祸国殃民那一堆儿里去,这要盯着看,不光兄弟不高兴,自家母老虎也得发飚。 又想起自己刚才路上的一番良苦用心,心情有点儿小复杂。 周东阳领着姜甜起身走过来,给她做介绍: “甜甜,这是我朋友张卫,她女朋友白梅。” 姜甜朝俩人抿嘴儿一笑,“张哥好,白梅姐姐好。” 白梅一脸惊艳地盯着姜甜,那儿找来个小仙女儿,妈呀,可爱得想过去揉搓俩下她毛茸茸的小脑瓜。 张卫这兄弟可真不是个好东西,老牛吃嫩草,不要太明显! 姜甜不通人情世故,对人的情绪却很敏感,她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姐姐喜欢她,忍不住又朝她咧嘴儿笑了笑,不是客气式的,很真诚的那种,两颗小虎牙都跑出来了。 白梅感觉小姑娘的笑就像秋天的天空,干净,明亮,漾在脸上生动得一塌糊涂,忍不住好感蹭蹭往上升,爽朗一笑:“你叫甜甜对吧,我一见你就喜欢。” “我也很喜欢白姐姐。” 白梅大大咧咧拉了她手:“妈呀,我太稀罕你了,正好我没有妹妹,咱俩干脆拜干姐妹吧。” 姜甜以前做什么事习惯了请示宋逸,这会儿便也下意识去瞅周东阳。 周东阳没吭声,但眼神是鼓励支持的。 姜甜大大方方叫了声“姐姐。” 白梅不动声色扫了两人一眼,心说这俩人儿相处模式有点儿怪呀。 姜甜认了个干姐姐,稀罕得不行,死活要跟白梅一辆自行车。 周东阳让她不要胡闹,她睫毛一眨,眼里就沁出一层清亮亮的潮润,莹润润的红嘴唇儿就那么轻巧巧的微微嘟着,委屈都写在脸上了。 周东阳心一软,只得妥协。 两个互相嫌弃的大男人共乘一辆自行车,张卫让周东阳坐后面,周东阳眼里噙着冷笑瞥他。 张卫的原则就是没有原则,任何情况下脸皮都是最不重要的,嘿嘿笑着让出自行车控制权, 一路上俩个姑娘叽叽喳喳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等到了旱冰场门口,俨然一副真真儿的亲姐妹模样儿。 张卫玩儿过几次滑旱冰了,其他人都是第一次。 周东阳扫了一眼滑冰场上的男男女女,总觉得让姜甜玩儿这个有点儿不靠谱,万一要是摔一下,她那小身子骨怕是得疼哭了。 “甜甜,你确定要玩儿这个吗?我看有些危险。” “我想玩儿,看着挺简单的。”姜甜点点头。 白梅快人快语:“有啥可危险的,人那么多人不都在玩儿,顶多摔俩跟头,也摔不死人。 张卫捅了捅白梅,白梅翻个白眼儿:“你捅我干嘛,你不说跟周东阳是兄弟吗?既然是兄弟有话还不能直说了。” 张卫扶额,朝周东阳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周东阳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换上旱冰鞋,张卫开始给几个人讲动作要领,讲完让大家先扶着旱冰场外围的栏杆试滑。 他则直接扯了白梅的手,带着她试滑,白梅是个胆儿大的,扶着张卫,歪歪扭扭就往前滑。 周东阳想自己先学会了,再带姜甜滑,嘱咐姜甜扶着栏杆站好,等着自己。 他学东西也快,三滑两跐溜就找着点儿平衡的感觉,习惯性抬眼去瞅姜甜,却发现人不见了。 不等他多想,旱冰场里轰然想起一片叫好声夹杂着无数口哨声。 周东阳四下环顾,目光落在一处,忍不住瞳孔微缩。 一个红色的小身影敏捷地穿行在人群中,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到极致,轻盈似飞燕,又似乎带着极为柔韧的力度。 姜甜从未有过如此万众瞩目的时刻,无数的陌生人为她呐喊,一双双肯定欣赏的目光从四目八方射过来。 她的好嫂子不想让自己培养的工具太过引人瞩目,以后不好掌控,从她姿色初显,就开始对她各种洗脑教育,让她以为自己除了姿色一无是处,除了依靠男人寸步难行。 第18章 .这货大概会要命吧 出了旱冰场,众人还有几分不真实感。 白梅忍不住惊叹:“甜甜,你是不是练过呀,滑得太棒了。” 姜甜刚才激动之下得意忘形,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白梅乍一问,她就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耍赖, “我没练过,好像天生就会。” 众人虽然疑惑,可除了相信好像也没有别的解释,谁还能想到穿越这种事情上。 眼瞅着已经一点半了,几个人肚子都有些饿了,周东阳从兜里摸出几颗大白兔奶糖,塞姜甜手里两颗,另外的递给张卫。 “让她俩先吃点儿奶糖垫垫肚子。” 张卫似笑非笑地瞅周东阳, -- 第20页 白梅拧了他胳膊一把: “学着点儿,你看周东阳多体贴人。” 姜甜自己含了一颗,另外一颗剥了抬着胳膊往周东阳嘴里塞。老实说,她这行为在有人的场合还挺出格的,周东阳有点儿不好意思。 姜甜没看出来,手指又往前送了送,周东阳再矫情就更引人注意了,只好低头迅速张嘴叼了去,动作有点儿急有点儿慌,咬到姜甜手指了。 “疼!——”姜甜嚷着缩回手指,“你属狗的呀。” 周东阳:…… 张卫:…… 白梅:…… 张卫悄悄捅了一下白梅胳膊,把糖塞给她,朝周东阳那边儿努努嘴儿,张开大嘴等着喂。 白梅照他屁股踢了一脚:“滚——” 张卫坐在车后座上,长嘘短叹:“东阳你对象可太会了,你说我咋就那么命苦呢,偏偏喜欢上我家母老虎。” 周东阳毫不客气:“因为你欠收拾。” 张卫不怀好意地一笑:“你少得意,我们家这个虽说是厉害了点儿,可让人放心呀,除了我那个男人敢招惹她呀,你家那小奶猫就不一样了,又可爱又没啥威慑力,是个人都想据为己有,你看旱冰场那些男人,眼珠子都快粘她身上了……” 张卫还想调侃两句,突然感觉周围空气有点儿冷飕飕。 周东阳紧绷的肢体说明这家伙正在忍耐的边缘,张卫见好就收,悻悻地闭了嘴巴。 到了国营第二饭店门口,白梅忽然问姜甜:“甜甜,你吃过酸辣粉儿不?” 姜甜眼睛一亮,“饭店里有吗?” 白梅瞅她这不加掩饰的馋样儿,朝张卫招了招手, “张卫,去前边咱俩常去那家店买几碗酸辣粉来。” “好嘞!”张卫朝周东阳笑笑:“白梅就好这一口,你先点菜,我去前边给买去,正好都尝尝。” 周东阳点头,领着俩姑娘进了饭店。 这时候的饭店还很简陋,也没有什么菜单,墙壁上挂着一拉溜儿写有菜名的木制牌子,要那个点那个。 三个人点了白斩鸡,红烧肉、烧带鱼、醋溜白菜和一个鲜笋鸡汤,价格算下来不便宜,但周东阳不在乎,白梅家里不差钱。 倒是以前对钱没概念的姜甜有点儿心疼,姜家太穷了,王桂花一毛钱都抠,家里的鸡蛋只舍得给她一个人吃,其它的都攒起来卖了换钱。 一时间她想赚钱的念头就更加强烈了,恨不得马上去上班,赚了钱带着父母哥哥来下饭店,也让他们也尝尝馒头米饭以外的吃食。 “酸辣粉来喽——” 菜还没端上来,张卫就端个铝盆儿从外面进来了,一股浓郁的香辣咸香扑鼻而来。 白梅跟饭店要了几个小碗儿,每人盛上一碗。 周东阳看着碗里红通通的辣油,微不可见地皱皱眉,他极不爱吃辣。 “这酸辣粉儿吃得就是一个辣劲儿,不辣香味儿出不来,抠门儿老太太舍不得给放辣油,我趁她不注意舀了一大勺,吃吧,保证你们过瘾!” 姜甜迫不及待就要下筷子,被周东阳拦住。 “等会菜上来了再吃,不然辣到你,都没东西可以解辣。” “没关系,我想现在就吃。”姜甜舔了舔嘴唇。 周东阳看她确实馋这个,笑笑招呼服务员做好那个就先上那个。 大概是张卫这家伙辣椒放太多了,姜甜一口下去,辣得倒吸一口凉气,舌头上跟着了火似得,慌忙伸出来,小手猛劲儿扇风降温,粉红的舌头抖动着像个小狗一样。 周东阳眸色一暗,不着痕迹地用身体挡住她,递给她一杯水。姜甜猛灌几口,连着嘶哈两声说:“太过瘾了!” 说完伸筷子又去夹粉条,周东阳握住她手:“别吃了。” “你干嘛——,我想吃。” “想吃,我去给你买份儿没这么辣的。” “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我就再吃一点点,就一点点。” 她说着用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了个一点点的姿势,顺便递上一个哀求可怜的小眼神儿。 她都这么可怜了,周东阳还能说什么。 姜甜又继续吃了好几个一点点,最后碗里真的只剩下一点点粉条。 周东阳盯着她,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 姜甜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没话找话地跟白梅聊天。 白梅一开始觉得姜甜看周东阳脸色,这会儿倒是有点儿看不懂了,这大半天相处下来,显然是周东阳处处为姜甜考虑,细心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在姜甜开始吃酸辣粉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水提前给她备好了, 酒足饭饱,美味带来的满足和惬意让姜甜像一只餍足慵懒的猫儿,红嘴唇被辣得有些微肿,艳的狠了。 张卫想,周东阳完了,前任老婆要钱,这货大概会要命吧。 吃过饭,周东阳和张卫告辞,姜甜跟白梅那股依依不舍的劲头儿搞得跟鹊桥相会要散场似的——两步三回头。 周东阳强行把姜甜的小脑瓜扳过来,不准她再看,“你们才认识多一会儿,就跟人掏心掏肺了,真是个傻丫头。” 姜甜反驳:“我不傻,分得清好坏人。” “是么?”周东阳捏捏她小鼻子,“那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姜甜抓住他手,不让捏,“你是坏人,就知道欺负我。” -- 第21页 周东阳掐着她的话头故意反问:“我怎么欺负你了?” 姜甜心里翻个白眼, 心说本姑娘身经百战,污起来,怕吓着你。 算了,还是纯洁的小白兔适合你。 她故意拿眼羞恼地瞪他,眼角微微扬,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斜来一笔,竟还瞪出那么一股子风情万种来。 第19章 .遇前任 饭店离人民商场不远,两个人几步路就走到了。 对于穿惯了高定的姜甜来说,这个时代的衣服就那么回事儿,她随便指了几件,连试都没试,就让售货员给装起来。 售货员没搭理她,目光转向她身后衣着显眼的周东阳,递过去一个请示的小眼神儿。 姜甜特想硬气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硬不起来,买不买确实得周东阳说了算。 周东阳朝售货员点点头:“不用问我,她说了算。” 姜甜得意地扫了售货员一眼,示威意味十足,看在周东阳眼里就是典型的恃宠而骄了。 但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若不是对自己有十足的信任和依赖感,她也骄不起来,不是么。 刘小翠的脚下仿佛生了根,一动也不能动,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幸福和不幸往往都是对比出来的,刚才哄着小木匠给自己买了件新毛衣的幸福感瞬间荡然无存,丁点儿不剩。 她的前夫,帅气逼人,简直就是行走的磁力筒,吸引人的要命! 更要命的是现在他正眼都不眨地为另一个女人一掷千金,那个女人还比自己更年轻更漂亮,还有什么比这更刺激人心的。 她徒然对小木匠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恨意,如果没有他,如今站在周东阳身边,享受这一切的人应该是自己。 离了自己,对方过得更好了,她应该没脸面对,转身就走,但她更面对不了那小姑娘比自己讨周东阳喜欢。 心一横,她脸上堆了笑,极亲热地叫道“东阳!——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了!” 那语气,那神态,就跟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 周东阳侧身,极寡淡地扫了她一眼,:“以前不明白一句话——马不知道脸长,你今天还真让我开眼界。” 刘小翠脸上一阵不自然,强行被嫉妒心给压下去了,极为诚恳地说:“东阳,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伤你太深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她表情幽幽怨怨,语气里仔细听还有那么一股子撒娇的味儿。 不等周东阳说什么,姜甜在旁边看得不高兴了。 摆明了这位就是周东阳前妻了。 她也是个吃独食儿的,喜不喜欢周东阳另说,但自己正在吃的东西,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插上一筷子的。 她扑上前抱住周东阳一条胳膊,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女孩儿,故意娇声娇气地说:“哥哥,我不喜欢她,我不让你和她说话,一个字都不许,也不准看她。” 周东阳嘴角微微上翘,低声说:“遵命,我的大小姐。” 他声音小的恰到好处,既可以让周围人听得清清楚楚,又能让人误会他很惧内或者理解为对小姑娘的宠溺纵容。 刘小翠的脸隐隐发白,不过她可不是李莹莹那种流于表面的精明,说到底李莹莹出身条件好,周围一堆全是捧着的,那点儿小聪明很容易就漏了底。 刘小翠不然,她姐妹五个,奶奶又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整个一大家子就供她一个女孩儿上了高中,怎么说她也是宅斗高手级别的。 只不过精明得有点儿过于损人利己,为了自己上学,帮着她奶算计姐姐妹妹的婚事,就连同父同母的亲姐姐也不放过。 这样一个人,怎么受得了周东阳离了她,不但过得更好,找的女人也比她更好,更加受不了姜甜占了她曾经的位置。 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她眼里却泪水连连,一片苦楚,不明内里的人定会以为周东阳是有了新人忘旧人的负心汉,姜甜是横刀夺爱的小妖女。 小木匠上个厕所回来,看见周东阳领个漂亮姑娘和自己擦身而过,自己媳妇儿站在一边哭得好不可怜。 他急步走上前,关心的问:“怎么回事儿,周东阳找你的事儿了?”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刘小翠看着眼前瘦瘦弱弱的小木匠,简直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猪肉蒙了心,跟他搅合在一起。 周东阳除了那方面有问题,处处都比眼前的人强一万倍,听说现在大城市的医院有专门治疗这个的,没准就能治好呢。 压下心中的不满,她抹了抹眼泪儿,故作坚强地说:“没什么,无非是朝我发泄不满呗,这件事到底是我对不起他,别说了,咱们走吧。” 小木匠握住她的手,极为诚恳地说:“小翠,你为俺受的委屈,俺都记在心里,俺会对你好的,三叔给俺在市里家具厂找了个工作,以后咱们一家人肯定过得不比周东阳差。” 刘小翠儿向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嗔怪:“跟你说了多少次,来了城里不要总说俺,要说我,不然会被人笑话的。” “好,听你的,俺以后不说俺了。”小木匠挠挠头说。 刘小翠顾不上计较他又说俺了,忙问:“你刚才说你三叔给你找了家具厂的工作,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还没完全定下来嘛,怕你空欢喜就没说,不过俺……不对,是我三叔现在升官了,俺看八九不离十。” -- 第22页 刘小翠眼珠子转了转,“小山,择日不如撞日,三叔帮了咱们这么大一忙,不如今天就去他家表表心意吧。” 小木匠为难地说:“可今天有点儿晚了,去了怕是赶不上回镇上的公交了。” “赶不上,就住一宿明天再回呗。”刘小翠满不在乎地说。 “可咱娃还没离开过咱呢,再说他也得吃奶呀。”小木匠有些为难。 “都快两岁了,早该断奶了,他奶还能饿着他,就这么定了。” …… 出了商场,姜甜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周东阳。 周东阳:“看我干嘛?” “我敢打赌,刚才你前妻肯定对你有什么想法。”姜甜一脸八卦地说。 周东阳要笑不笑得拿眼扫她:“你想说什么?” “东阳—”姜甜故意拖腔拖调地说,“叫得多温柔呀。” 周东阳笑着轻点了下她的额头:“调皮。” “你和她为什么离婚呀?。” 第20章 .论金大腿的重要 周东阳慢不经心地说: “大概是我不能满足她吧。” 姜甜坏笑着问:“你指那方面?” 周东阳示意她附耳过来。 姜甜好奇地凑上去。 周东阳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不告诉你。” 姜甜:……。 俩人说笑着往汽车站走,快到车站的时候看见有卖糖葫芦的,姜甜突然想吃。 周东阳买了四串。 “你买这么多干嘛?” “呆会儿上车不是还有王爱民他们嘛。” 姜甜“哦”了一声,她爱记仇,但并不较真儿,报复回去气消了就算扯平,又不是国仇家恨。 周东阳考虑地比较多一些,他不想让人觉得姜甜小性不懂事儿,不管要做好事还是坏事,名义上必须得站在正义的一方,才能立得稳,有些面子上的功夫必须做。 如果不是正好遇上自己,姜甜就算侥幸嫁了个好人家,她的坏名声就像悬在她头顶上的一把利剑,随时都可能会斩下来。 只要她稍微有一些出格的举动,人家就会用以前的风言风语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认定她就是不检点的人。 姜甜吃着糖葫芦心情极好,在周东阳身前连走带跳的。 腰肢柔软纤细,小屁股翘翘的,春风杨柳般,姑娘家独有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两个人相识不过半个月,周东阳对她的喜欢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肉跳,他想霸占控制她的一切,就连张卫偶尔扫向她的目光,都让他极为不舒服。 走到车站门口,迎面走过来爷孙俩,三四岁的小娃子看见姜甜手上的糖葫芦,眼睛一亮,撒开小短腿儿就冲过来了。 跑到姜甜跟前站定了,小黑眼珠子死死盯住那串红红的糖葫芦。在他眼里姜甜再漂亮也没糖葫芦好看。 爷爷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拎起小孙子的衣领子,往回提溜。小孙子哇哇大哭,嘴里嚷着:“饿,饿,爷爷俺饿咧。” 老头儿干瘦得满是沟壑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嘴里说着:“你大姑家就在附近,很快就到了,到了给你煮鸡蛋吃。” 他是领着孙子来城里看坐月子的闺女的,舍不得花车票钱,走了快一天几十里地,一路上就给小孙子买了一个包子吃,这么小个孩子能不饿吗。 小孙子嚷,“爷爷,要吃糖葫芦……吃葫芦,甜。” 姜甜看了看自己手上没剩两三个的糖葫芦,伸手从周东阳手里抽出一根儿,把两串儿糖葫芦都塞到小娃娃手里:“别哭了,一手一个,都是你的了。” 老头忙摆手拒绝:“使不得,使不得,闺女这可使不得。” 姜甜笑笑:“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大冬天的别让孩子哭感冒了。” “哎……你看这,这真是不好意思……”老头尴尬地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钱袋子,哗啦哗啦地,竟然都是硬币。 老头倒出一把在手心里,一面数,一面问:“姑娘,不能白要你东西,这糖葫芦多少钱呀?” 姜甜头一次对贫穷有如此深刻的认识,本来她以为自己家就够穷了,没想到这爷孙俩更穷,衣服上好几个补丁就不说了,花钱居然论“分”数,连个毛票都没有。 姜甜那能要他的钱,忙摆手说不要,丢下一句“我们还要赶汽车。“拉着周东阳快步离开了。 身后传来老头儿感激地道谢声,姜甜却是感觉闷闷地,她突然意识到穷比她想象中还可怕,现在她们家看着还能过,可有一天父母干不动农活了,哥哥们也没娶上媳妇儿,她们家的境况该有多可怕。 枉她还天真的想过不嫁人,想陪着父母哥哥过一辈子,她竟然都没有意识到这样她会成为家里的拖累。 她是过不了苦日子的,姜家的日子已经是她的极限,要不是一家子对她疼爱有加,精神上的满足弥补了物质上的缺乏,她估计是一天也活不下去的。 她更加意识到周东阳这条金大腿对于她这样的废物是有多么重要,除了一张脸她真就什么都没有。 王爱民和李莹莹在公交车里等了快一个小时了,一天就只有这一辆车来回往返镇上,不到点儿不发车。 李莹莹满脸阴郁,出来一趟她才知道王爱民的钱都被他娘管着,花一分,要一分。 这次出门他娘就给了五十块钱,还没花呢就没有了,回去的车费都得掏自己的腰包。 -- 第23页 就这,王爱民还嫌她买这买那,其实她买那件大衣的时候也有点儿心疼,不过想到过年的时候能压姜甜一头,这钱花的也值。 百无聊赖中她从车窗里看见周东阳一手拎着个颇大的行李包,一手护着姜甜躲避来来往往的车辆,正从马路上斜穿过来。 王爱民也看见了,忙下车帮忙。 “好家伙,东阳你这是买了多少东西呀?”王爱民一手接过周东阳手里的大提包问。 “这不快过年了嘛,顺便买了些年货。” 王爱民攀着公交车后边的□□把提包给放到车顶上,开车的时候,司机会用网兜全部罩住绑好,防止掉下来,这时候的公交车还很简陋,是没有车厢放行李的。 姜甜先上了车,路过李莹莹座位的时候,举着两根糖葫芦递到她眼前。 “表姐,请你和表姐夫吃。” 李莹莹不想吃她的破糖葫芦,一串糖葫芦有什么好显摆的,有本事让周东阳给她买金镯子,金项链呀。 不过想起自己的目的,还有王爱民的警告,她没吭声直接伸手接了过来,行动间故意露出了右手腕子上明晃晃的金镯子,结婚的时候王爱民给买的,贵着呢。 她抬眼偷摸儿观察姜甜的表情,谁知道这傻玩意的儿视线都没在她手上停留一秒,就跟没看见一样。 李莹莹心中冷笑,几天不见还长能耐了,竟然学会装蒜了。 以前自己不要的旧衣服,故意弄个洞拾给她,还当个宝贝似得穿上就不脱,现在看见漂亮的金镯子都能面不改色了? 只不过有一点儿李莹莹不得不承认,自己不穿的破衣服,姜甜穿上也跟个仙女儿似得,这让她十分难受,不穿的衣服扔了也不愿意给她。 她娘却骂她蠢,仙女儿有什么用,女人还能当一辈子仙女儿,就要让她穿你不要的衣服,让她在你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永远觉得低你一等,丫鬟就算再好看,男人也会娶个小姐当正房。 自己不要的给她穿,毁了她骨子里的气儿,还得让她对你感激涕零。 虽然自己娘说的有道理,但李莹莹还是看不惯她穿着自己的衣服美美的样子,有一次叫人故意给她衣服上抹鸡屎,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惨兮兮的样子,李莹莹忽然心里就爽快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处处针对姜甜,见不得姜甜一点点好,恨不得把她踩进最脏的淤泥里,让她披着仙女儿的皮嫁给最烂最丑的男人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一恢复更新, 因为人设问题,前文修改了不少,老读者可以不看前边修改的,大纲没变基本不影响后边剧情。 第21章 .傻兔子的往事 姜甜不知道她竟然有这么多内心戏,顺着车道往后排走,正好最后一排靠右侧还有两个空座位是挨着的。 掏出手绢把两个座位仔细地擦了一遍,坐那儿乖乖等周东阳,心里盘算着只要周东阳不像宋逸那样极端,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 “东阳,我在这儿呢。” 看见周东阳上车,姜甜挥着手绢儿喊了一声。 不少人的目光落在姜甜身上,她刚一上车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没想到小姑娘不光长得跟仙女儿似的,声音也这么好听。 她手里摇着白色小手绢儿,歪着头笑,生动得像一副画,就是家里挂历上那种明星画儿。 一些没结婚的年轻小伙子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就有些粘腻了。 李莹莹一撇嘴,冷笑一声,跟王爱民低声说:“看见了吧,走那儿招摇到那儿,唯恐引不起别人注意,这么点儿大的车厢,周东阳是看不见她,还是咋地。” 王爱民皱眉:“你少说俩句吧。” 周东阳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直勾勾盯着姜甜看的一个小青年,小青年在他目光的压力下,讪讪地回过头,装做看车窗外。 姜甜拉周东阳坐下,十分狗腿儿的拧开斜背在身上的绿色军用水壶,递过去,“喝点儿水吧。” 周东阳对她突然地殷勤有些摸不着头脑,对上她巴巴望着自己的小眼神儿,那黑眼珠子湿漉漉的,里面竟是有些讨好的意味。 他不由压低声音揶揄道:“这会儿怎么不嫌弃我的口水沾上边了?” “你都分不清玩笑话嘛,那会儿故意气你的,谁让你让我生气了,这会儿我原谅你了,你喝吧。” 周东阳不置可否,低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姜甜见他刚才一脸不信,为了证明自己没说慌,也胡乱地喝了一口,表示她没嫌弃他口水沾上去。 周东阳:……。 把姜甜送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王桂花提前包好了白菜猪肉饺子,就等着他俩回来下锅。 俩人中午吃的不少,周东阳意思性吃了几个就起身告辞,王桂花让姜甜送他出来。 到了门口,姜甜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还来?” 周东阳笑:“怎么,我还没走呢你就开始想啦?” 姜甜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今天跟你在一起很开心。”就像她黑白分明没有一丝含糊的眼睛,姜甜的心思直白得毫不遮掩。 “过几天镇上会有庙会,我来接你。” 周东阳看四下没人,低头迅速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乖,天冷,赶紧回吧。 “我看着你走了再回去。”姜甜坚持。 -- 第24页 周东阳只好由着她,蹬上车子,骑出一段后,回头一瞅,姜甜早没影了。不由哑然失笑:傻姑娘,做戏都不知道做全套儿。 第二天一大早,宋桃正在用周东阳新给她买的牙刷刷牙,隔壁王寡妇领着闺女二妞从外面进来。 王寡妇还没见过村里有谁刷牙的,心中好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可算开了眼界,敢情还有这么讲究的人儿呢。 姜甜刷得极为认真仔细,牙里牙外,每一道牙缝都刷到位,绝不含糊一点,这是她在现代养成的习惯。 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瞧,抬眼一看是隔壁王寡妇,咧嘴儿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王寡妇被她一口瓷白整齐的牙齿晃了眼,心说就光这一口好牙都能把别人给比了下去,这嘴里香喷喷的,结了婚光亲个嘴儿都能把自家汉子拴牢喽。 她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到姜甜鼓鼓的胸前,眼里划过羡慕。 姜家小丫头这两年就跟田里灌足水分的秧苗一样猛长,还处处长在男人最贪的地方,无怪乎人家能高攀个吃公家粮的,真真狐狸精转世。 实话说,姜甜瞎披了张狐狸精的皮,内里跟傻狍子也没差多少。 她嫂子是个精明的,知道人工雕琢出来的到底少了点儿意思,姜甜缺心眼儿的刚刚好,没必要纠正她。 宋逸也喜欢她的憨样儿,并不想打破。 这也导致当初人家拿她作伐害死了宋逸,而她也真真正正做到了拿着仇人当恩人,把宋逸留给他的巨额遗产亲手送到仇人手上。 不但如此,还一口一个叔叔的叫着,卖萌讨好求人家给宋逸报仇,甚至当那人摸她小手,亲她小脸占便宜的时候,她还自以为她牺牲得很伟大。 那人把巨额遗产全都骗到手,开始图穷见匕,给她牛奶里下安眠药,只是没料到宋逸死后,她本来就靠安眠药入睡,而且量越来越大,这下两相重合一过量,她就直接穿越了。 直到现在,她还自以为自己一辈子总算干了一件漂亮的大事,跟宋逸之间的恩怨两清了。 人家王寡妇虽然长了一张贞洁烈妇的脸,骨子里那才是真狐狸,□□当了,牌坊照样立的好。 村里有头有脑有脸面那几个,都是她的裙下之臣,人前装苦,人后吃肉。 第22章 .温情 “桂花嫂子,忙啥呢。” 王寡妇说着话进了屋,拽过个小板凳自顾自坐下,让二妞到院子里找姜甜姐姐玩儿。 王桂花直起腰,放下手里活,客气地笑笑, “没忙啥,这不快过年了,收拾收拾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找我有啥事儿呀。” 王寡妇抿嘴儿一笑,“有好事儿跟你说呢。” “好事儿?说来听听。”王桂花眉毛一挑,来了兴趣。 “我呀,给咱大壮说了个媳妇儿。” “你说啥,你给大壮说了个媳妇儿?” 王桂花不敢置信地重复一遍。 见王寡妇点头,忙又追问,“那个村儿的?多大了,什么样个姑娘呀,你快给我说说。” 王寡妇抿嘴儿一乐,“我娘家的一个远房侄女儿,离你大姐家住得还挺近呢,人长得也不错,就是心气儿太高,这一下拖成老姑娘了,年龄大了点,二十四了,不过就这,也比咱大壮小好几岁呢,人家还是个高中生呢。” 王桂花不由皱起眉,“香巧儿,这我就纳闷了,她条件不差,能愿意我家吗?我家啥条件你也知道,一屁股债刚还清,房子都没盖呢。” 王寡妇似笑非笑,面带揶揄道地说:“以前肯定是看不上,不过今非昔比,我可是听虎子娘说了,你家这准女婿在城里当大厂长呢。” 王桂花不由苦笑一声,“她婶儿,不要说我家闺女还没跟人家结婚呢,就算真结了婚,能帮补大壮多少,那得全看他们小两口自愿。” 王寡妇不赞同,“桂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壮从小对甜甜多亲呀,但凡有一口好吃的,都塞甜甜嘴里,孩子拖到这么大岁数,也是因为甜甜生病欠下一屁股债,甜甜能不管他哥” “再说了,咱大壮那也是顶好的人才,家里活儿地里活儿里里外外一把手,嫁过来那指定是享福,这些我都跟她说清楚了,人家满意得很呢。” 这话说到王桂花心坎里了,爽快地一拍大腿,“香巧,借你美言了,这事儿要真成了,你这份人情,俺王桂花记在心里了。” 王寡妇见事儿成了,随便又闲扯了两句家常回了家。 她那个远房侄女心气儿高得跟什么似的,高不成低不就拖了这么多年,突然要嫁给姜大壮,连她也是一头雾水,不过管她咋想呢,顺水人情一做,两边讨好,干啥不做呢。 王寡妇走了没多会儿,姜大壮端着一大盆衣服进了院儿。 “哥,你怎么又跑井边洗衣服啦,这天多冷呀,咱们在家烧点儿热水洗不就行了。” 姜甜一边帮哥哥往晾衣杆上搭衣服,一边嗔怪。 姜大壮嘿嘿一乐,从小妹妹身体不好,舍不得让她干活儿,一点儿生活常识都没有,刚打上来的井水热乎着呢。 再说,她那么爱干净,在家洗,一缸水都不够用的。 姜甜发现自己的脏袜子大哥居然也帮着洗了,忍不住脸一红。 “哥,不是不让你去我屋收拾脏衣服了嘛,我都这么大了,自己洗就行了。” -- 第25页 姜大壮憨厚地挠挠头:“都洗习惯了。” 姜甜心里一暖,鼻子酸酸胀胀,眼睛也变得潮乎乎的,上辈子没有享受到的亲情,这辈子重得又让她难以承受,这个大哥好得都有点儿让她难以适从了。 见妹妹突然哭了,姜大壮手忙脚乱上前替她擦眼泪儿,干惯粗活的大手满是老茧,三抹两抹竟把眼睛弄得更红了。 姜大壮讪讪地收回手,有些不知所措。 姜甜看哥哥小心翼翼跟对待什么易碎品似得对待自己,忍不住扑哧一笑。 “哥,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自家兄妹,说啥报答,你过得好,大哥就好。” “啥好不好的,你俩说啥呢。”姜二强从外面晃晃悠悠溜达进来。 眼珠子瞟了一眼晾衣杆儿上的衣服,见没有自己的,不高兴得嚷了起来。 “大哥,你心眼儿偏得太狠了吧,你咋帮妹妹洗,就不帮我洗,我衣服都快臭了。” 姜大壮嫌弃地撇撇嘴,“你也知道你的衣服快臭了,还好意思让我给你洗,妹妹的衣服就算穿半个月,也比你的香,咱一家子都爱干净,咋就出了你个邋遢鬼。” 姜甜朝姜二强做个鬼脸,“大哥就是对我好,嫉妒死你。” 姜二强委屈地朝屋里嚷,“王桂花,你快出来管管,这俩货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王桂花从堂屋里看着兄妹几个在院子里插科打诨,心里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安定,这一切还应该感谢周东阳,否则家里现在还在泥坑子里爬不出来呢。 晚上王桂花高兴,把周东阳的功劳算在姜甜身上,给闺女蒸了鸡蛋羹,非常大方的打了俩鸡蛋,还多放了好几滴香油,那真是色泽诱人,爽滑香嫩。 姜甜挖了一大勺,放进姜大壮碗里,姜大壮想躲,姜甜不依,只好憨笑着拿碗接了。 她又要给王桂花和姜老爹分,被王桂花抬胳膊推开:“就那么点玩意儿,你自己还吃不饱呢,瞎分啥,赶紧自己吃。” 姜二强倒是巴巴等着妹妹分他点儿,馋得都直舔嘴唇儿,可妹妹就跟没看见他似得,自顾自吃了起来。 当着老爹的面儿,他不敢放肆,一个劲儿朝姜甜挤眉弄眼儿,可妹妹就是不回应,只好蔫头耷拉耳地扒拉起碗里的小米粥。 吃着吃着,眼前递过来一只碗,碗里整整齐齐剩了一大块儿鸡蛋羹,没有被扒拉过的。 姜二强突然有些扭捏起来。 姜甜用勺子挖起来,递到他嘴边儿,笑道:“二哥,我喂喂你。” 把个姜二强臊得,不过臊归臊,不耽误他下嘴,一口吞了下去。 姜老爹没眼看,把头扭到一边儿。 一家子其乐融融,王桂花趁机宣布了王寡妇给大壮找了个对象的喜事,却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竟然是姜大壮。 作者有话要说: 反派凑够一桌,就要进城啦。 第23章 .传授技巧 “俺不同意。”姜大壮瓮声瓮气说。 王桂花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错愕地问:“大壮,你刚才说啥?你说你不同意,你说胡话呢。” “娘,俺没发烧,俺不想娶媳妇儿。” “不想娶媳妇儿你想干啥,当和尚去?” “俺不想现在娶。” “现在不娶,等八十了再娶,你干得动吗?我看你是脑子抽了,二十七八了,别的汉子像你这么大都想媳妇儿想疯了,你说你不想娶?” 姜大壮说不过他娘,半天憋出一句,“俺想找个喜欢的,就收音机里说那自由恋爱。” 王桂花气乐了,“姜大壮啊姜大壮,行啊你,听了两天收音机,你这是要上天呀,还自由恋爱,你咋不说你娶个公主呢,也不瞅瞅咱家啥条件,你自己多大岁数了,做梦你也给我靠谱点儿。” 姜甜倒不觉得大哥有什么错,条件不好就不能找个喜欢的吗? 再说了大哥这岁数在现代还属于小鲜肉呢,除了穷,大哥还真条件挺好的,长得没周东阳好看可也是相貌堂堂,况且还很会干活儿,人也好。 她忍不住扯扯王桂花袖子,为姜大壮抱不平:“娘,大哥娶媳妇儿是要跟对方过一辈子的,慎重点儿也没错,你让大哥先跟对方接触接触,要是喜欢最好,要是不喜欢咱再帮大哥找呗。” 王桂花呵呵了,大壮也就这次不靠谱,甜甜就没靠谱过,还不喜欢再找,也不想想咱家有挑人家的资格吗。 算了,跟这帮不靠谱的商量个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时候真给他娶进来了,比谁都稀罕着呢,正是有需要的年纪,那个男的能耐得住。 吃过饭,姜二强放下饭碗儿跑没影了,二狗子家明天办喜事,王桂花和姜老爹去家帮忙。 姜大壮闷不吭声在那儿刷锅洗碗。 “哥,我来帮你吧。” “不用,水太凉,你坐着就好。” “哥,你想自由恋爱我支持你,周东阳说给我找个工作,等我上了班赚钱了,都拿给你娶媳妇儿。” 姜大壮眼圈儿微红,妹妹虽然是人家的了,可还是关心自己的,这让他心里安慰了许多,勉强笑笑。 “你的钱哥不花,你自己留着花,知道你心里有哥哥就够了,就按你说的,哥先跟人家见见吧。” 姜甜见他勉勉强强,忍不住给他宽心,“哥,你不用勉强自己,钱你不用担心,周东阳很喜欢我,我肯定能从他手里弄到钱。” -- 第26页 姜大壮忽然严肃起来,“你可不许这样干,哥看得出他是个有能耐的,这种人可不会让你骗他,咱家不贪他的钱,他能对你好就行。” 姜甜越发感动起来,大哥真是处处都为自己着想。 兄妹俩聊了一会儿,姜甜就困了,好久不运动,今天和二妞踢会儿毽子还挺累。 姜大壮烧好了热水,给灌了暖水袋,送进屋的时候,姜甜已经睡着了。 姜大壮把暖水袋给她放在脚底下,又帮她掖了掖被角儿。 一大早,王美兰就开始收拾打扮自己,她思来想去,姜大壮都是她目前能走的最好一步,进可攻,退可守。 先谈他几年,若是能成事儿最好,成不了姜大壮就是她的退路。 读了几年高中,她心里总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看不上那些摆弄土坷垃的庄家汉子,总想嫁个有文化的工人,可惜媒人给说了好几个符合她条件的,人家却又嫌弃她。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面对现实,镜子里这张脸人长得还算周正,可绝对算不上漂亮,胸脯扁平,脸皮黄黄的,一双眼睛毫无特色,甚至是有些暗淡无光了。 她所拥有那些普通农村丫头没有的知识文化完全没有用武之地,那些浅薄的男人们只关心脸白不白,胸脯软不软,屁股翘不翘。 她不由想起李莹莹婚礼上那个男人,那一刻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高中文化不够用了,词汇前所未有的贫瘠,她想了好久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儿:惊心动魄。 他挺拔的身材,俊美的相貌,还有那股农村汉子所没有的漫不经心的风流劲儿都让她心惊肉跳。 他手里的烟头不偏不倚刚刚好落在自己的脚下,本以为月老的红线终于落到自己身上了,谁知道突然冒出个狐狸精横插一杠子,竟然做出那样恬不知耻的引诱,大庭广众之下亲了他好看的嘴唇。 女人的外貌就像春天的花骨朵,开的时候好看,也得意不了几天,她等上一等又能咋样,那人早晚能看清谁才是金玉,谁才是败絮。 第一次见面,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王桂花把周东阳给买的好烟好酒,还有从大商场买的高级糖果都给带上了。 姜甜也跟着操心,一大早就帮着打扮大哥,把他衬衫领子翻到毛衣外边儿,顺便把衬衫第一颗扣子给解开,这样显得脖子那儿有层次和空间感。 又叮嘱他到了姑娘家里,可以把外套敞开穿,那样更好看。 姜大壮看着妹妹忙乎,只知道傻笑。 临出门儿,姜甜又从后边追出来,把周东阳给她买的雪花膏塞哥哥手里。 “哥,你要喜欢人家,就主动出击呀,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嘴里拒绝心里高兴着呢。” 话一出口,见王寡妇在旁边捂嘴儿偷笑,有些不好意思,剩下的话凑近姜大壮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哥,第一印象最重要,你得让她觉得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让她再也忘不了你,该坏的时候你得对她坏点儿。 说到“坏”的时候,她朝姜大壮挤眉弄眼儿,那意思是“你懂得。” 姜大壮忍不住皱眉,这才跟周东阳接触几次呀,妹妹就开始学坏了。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王桂花和王寡妇还等着他呢。 …… 晚上回来的时候,姜甜从王桂花春风满面的表情上知道这肯定是相上了。 跑去拉着姜大壮问长问短,姜大壮一边应付着,一边从兜里掏出雪花膏递给姜甜。 “没好意思送出去。” 姜甜忍不住拍了姜大壮一巴掌,“哥,你可真行,人周东阳第一次就让我亲他了,你咋送个礼物都不好意思呢。” 姜大壮目瞪口呆:“你,你亲了。” 姜甜随口说道:“对呀,我还亲了他好半天呢,我让他亲了我以后,再亲任何女人都觉得没味儿,以后只能亲我一个人。” 姜大壮彻底风中凌乱了。 第24章 .势 周东阳没能带着姜甜去逛庙会,他姐家老二调皮捣蛋,爬墙头摔了下来,大腿严重骨折,在医院住院,他得帮帮忙看顾。 天还不亮就骑着车子送过来一些东西,悄悄塞给姜甜一个黑色皮钱包,又匆匆走了。 钱包应该是随身携带的,用的有些时日了,边边角角都有磨损的痕迹,闻着竟然还有股淡淡地清香气味儿。 好熟悉的味道,姜甜想起来了,这是周东阳给自己买的那香胰子的味道,他定是把钱包和香胰子放在一起,才染上了那味道。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因为家里烧柴火,她总觉得衣服上一股草木灰味儿,就把周东阳给她买的香胰子放在一起,这样衣服上的怪味儿就被遮盖掉了。 打开钱包一看,里面透明塑料夹层里夹着一张周东阳穿军装的照片,还挺帅气。 又把里面钱数了数,竟然还是笔巨款,两百多块呢。 姜甜把这事儿告诉王桂花了,王桂花先是吃了一惊,而后欢喜地合不拢嘴,“闺女,这还没结婚呢,就把钱包交给你了,以后还不被你吃得死死的,你说啥就是啥,你叫他往东,他都不敢往西的。” 王桂花这话把姜甜说得心中一动,越发觉得和周东阳结婚是个好主意。 王桂花叮嘱姜甜放好钱包,里面的钱不能不花,也不能多花,不花的话他觉得你不值钱,花太多他觉得你贪婪。 -- 第27页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大年初六, 回娘家拜年的日子以往这个时候,王桂花最打怵,兄妹五个,就属她和二哥混得最差。 每年去了,就跟个丫鬟似得烧火做饭,刷锅洗碗、脏活累活儿全她和二嫂干,也没人说一声好,活像就该着她俩干一样。 活儿没少干,可东西她每次拿得都不比别人差,甚至还要多,但在她娘那里,她的东西就是不值钱,连带着自家几个娃子从小也不受姥姥待见。 这次可不一样,有闺女给自己撑腰呢,她这次是可劲儿的往富贵里打扮姜甜。 短款米色羊绒外套,黑色高领羊毛衫,修身的黑色西装裤,搭配一双黑色小羊皮靴。 她不懂搭配,反正就可周东阳买的衣服里最贵的那些往姜甜身上堆,都是南方那边过来的衣服,价格贵的吓死人。 姜甜任她娘折腾,折腾完了一瞅,还挺和谐,就是小羊角辫有点儿不搭。 她扯开头发,顺手编了个丸子头,这么一打扮可把老姜家一家子给惊呆了,乖乖,以前觉得自家占了周东阳的便宜,现在这么一看,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临出门的时候,王桂花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又往屋里跑,过了会儿,手里握着个金镯子跑出来了。 姜甜惊叫:“娘,你什么时候把它翻出来了。” 王桂花脸一拉:“你还好意思说,周东阳给你买了这么金贵的东西,你不但不吭声,还跟扔垃圾似得给我塞到废纸箱里,要不是我糊鞋底子需要废纸用,到现在都还蒙鼓里呢。 “我不带这玩意儿,难看死了。”姜甜不依。 “傻闺女,你懂个啥,这可是好东西,沉着呢,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王桂花说着就拉过姜甜的胳膊,硬往上套。 姜甜没有办法,粉唇微微一瘪,竟是委屈得很。 王桂花笑她,“穿金戴银你还委屈了,你娘我一辈子连个银镯子都没戴过呢,倒是有一对银耳环,本来打算给你当嫁妆的,现在看也用不上了。” 姜二强嬉皮笑脸凑上来:“妹妹,哥以后就跟你和妹夫混了。” 王桂花一巴掌拍他背上:“滚一边儿去,别想占你妹妹便宜。” 姜甜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说:“娘,哥哥说的对,咱们一家要不然去城里吧,在那边找个工作不比种地轻松。” 姜老爹忍不住插嘴:“闺女,你想啥呢,在村里咱家赖好有几亩地种,饿不死人,去城里先不说住哪儿,就是工作是那么好找的?那得有城里户口才行。” 姜甜没吭声,却把这事儿放在心里,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和姜家人分开的,尤其是不愿意和王桂花分开。 还是那辆牛车,还是她们一家人,这次出门儿,姜甜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不断有人上来打招呼,夸上一句,“不得了,这闺女洋气得比那城里姑娘还时髦。” 王桂花总会笑呵呵回上一句,“她对象给买的。”不都等着看自己闺女笑话,等着看闺女嫁个什么歪瓜裂枣,就是要打在你们脸上才解气。 姜家一家子是最后一个到大王庄的,别人家都有自行车,就她们家不但路远,还是驾着牛车。 姜大壮在门口停了车,把牛栓到门口的老槐树上。一家子进了院儿。 院儿里几个小孩子在玩儿丢沙包,饭棚子里炊烟袅袅,李春苗一个人在里面烧火,听见动静,忙从里面跑出来,看见姜甜,呆愣了好半天,才敢认。 “甜甜,你这……你这真好看,我都不敢认了。” “二舅妈好。”姜甜朝她笑了笑。 李春苗压下心里的吃惊,忙引着她们进屋,边往里走,边喊:“娘,桂花来了。” 王桂枝和大哥王长发一家子正聊得火热,就跟没听见似得,继续围着老太太唠嗑。 老太太打小不喜欢这个三闺女,就是个倔驴,成天跟自己作对,反正你爱来就来,爱走就走,你来了我也没有多高兴,你不来我也无所谓。 王桂花领着姜甜走在前边儿,一挑门帘儿进了屋。 屋子里就像突然被按下暂停键,鸦雀无声! 李莹莹死死盯着姜甜身上的衣服,一脸难以置信,她万万没想到周东阳居然给她在大商场里买衣服,而且是从头买到脚! 这件衣服那天她也见了,可商场里的衣服是她敢想的吗?也就随便逛逛过过眼瘾,最终还是跑到裕华市场去买了一件外套,就这王爱民还嫌贵呢。 姜甜假装没看见众人的反应,她是带着任务来的,得给王桂花同志挣面子,乖巧又礼貌地一一叫了人。 老太太笑呵呵朝她招招手,“甜甜,到姥姥这儿来,让姥姥好好看看,今天可真俊。” 姜甜依言走过去,老太太亲昵地拽过她的手,这一拽之下,大金镯子就露了出来,套在她莹白细腻的手腕儿上格外好看。 老太太不动声色地掂量了下重量,笑问:“听你大姨说你找了个好对象,这些都是对象给买的?” 姜甜点点头,“嗯,他还给我买了好多东西,一大提包呢。” “呦,这得花了不少钱吧”老太太眼里的震惊更甚。 姜甜满不在乎的说:“我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反正我指那个他就给我买那个。” 老太太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忙喝了一口水,感觉呼吸畅了些,又问:“你花他这么多钱,他没有不高兴?” -- 第28页 姜甜故作不解地反问:“他为什么要不高兴呀,他说我高兴了他就高兴。” 顿了顿,她又说:“他还怕我钱不够花,把钱包都给我了呢,喏,姥姥你看。”姜甜说着把周东阳给她的钱包递过去。 老太太麻木地接过钱包,翻开一看,先是看见了周东阳的照片,一表人才,没得挑。又假装随意地翻看一下,这下惊着了。 我滴个乖乖呦!里面竟然不是她想象中的块儿八毛,而是一张张崭新的大团结。 老太太有些控制不住激动,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甜甜,你这对象是干啥的呀。” 姜甜:“也不是什么人物,就是个小厂长。” 老太太脸僵了,厂长?还就是个厂长——,你说得倒是轻松,知不知道你大舅给人当倒插门好几年才解决了户口问题,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托关系,这才有了个班儿上,算是有了出息。 虽说是倒插门儿,可哪次回村儿,不让人高看一眼。 不光老太太脸僵了,一屋子人全都傻了,这人比人能气死人。 王长发媳妇儿从小住在城里,是个见过世面的,本来看见姜甜的一身打扮就已经另眼相看了,她估摸这一身儿下来得好几百,她半年的工资都没了。 再听说姜甜的对象居然是个厂长,眼神一下子就活泛起来,羡慕嫉妒恨没有了,以往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势也没有了。 她一脸热情地拽着王桂花的手,往自己身边拉,“桂花,别光站着呀,赶紧坐下歇会儿。” 第25章 王桂花回到自己家的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这么多年她在娘家都没被人这么优待过,一时间竟然百感交集,偷偷抹起了眼泪儿。 姜甜看在眼里,心中微微触动。 大年初七,周东阳来接姜甜去自家吃顿饺子,也算“认门儿”。 见她并没有穿商场买的那些衣服,略一思索,也就想明白缘由,暗道王桂花心思细腻,这是怕姜甜太高调了招致周家人不满。 姜甜见着他,开心得很,乳燕投林般扑了过去。当着姜家人的面儿,周东阳怕误会,虚虚地扶住了她两只胳膊,心里却也是对她想得紧,恨不能揉进怀里好好抱抱。 姜甜扬起小脸嗔怪:“你怎么才来?” 姜老爹没眼看,忍不住在旁边干咳了两声。 姜大壮心里不是味儿,感觉自己的妹妹被人抢了。 王桂花却目光闪动,虽然也觉得闺女没规矩不成样子,一点儿姑娘家的害羞也没有,但显然周东阳受用的很,个愿打一个愿挨。 姜二强就是真高兴了,妹妹这桩婚事十拿九稳,有个当厂长的妹夫,以后自己和大壮那必然是跟着沾光的。 周东阳柔声跟姜甜解释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比较忙。 他确实很忙,年前忙乎侄子住院的事,过年期间又去拜访了几个重要人物,年后就要上任,他得做一些准备工作。 本来两个副厂长争的你死我活,关键时刻却被他一个毫无资历的空降人员给截了胡,换谁也不甘心,都憋着劲儿等着给他穿小鞋呢。 另一方面,还有姜甜工作的事情也需要跑,这半个月基本上是马不停蹄离了。 姜二强十分有眼力价儿,忙给周东阳递上一杯热茶,他眼珠转了转,叫哥不合适,明明是妹夫嘛,干脆直接叫名儿,省得尬尴, “东阳,来喝点儿茶,暖和暖和身子。” 周东阳道了谢,微微抿了一口,状似随意道:“叔,婶儿,咱家有多少地呀?” 王桂花不明白他问这干啥,不过还是实打实地回答:“家里一个分了二亩,约莫有十亩地吧。” “噢——,我看叔和婶儿都还算年富力强,大壮也能干,这些地应该能应付得过来吧。” “那咋地应付不过来,光我和你叔这点儿活儿也能干得了。” 听话听音儿,姜二强在旁边咂摸出点儿味儿来,按捺住激动,朝周东阳试探道:“东阳,你看我这小身板儿,就不是那干地里活儿的料,你见多识广是个有能耐的,能不能给兄弟指个道儿。” 姜老爹板着脸在桌子底下踢了儿子一脚。 姜二强:“爹,你踢俺干啥,东阳以后是俺妹夫,又不是外人,有啥话不能说的。” 周东阳目光微动,姜二强还真是个猴精的,他明明可以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却偏偏说了出来,看似让姜老爹下不来台,实际上却表明了老头儿实在,不愿意占便宜。 微微一笑,他说:“二强,想发财吗?” “那咋不想,做梦都想,东阳你快说说,能发财,你叫俺干啥,俺干啥。” 周东阳转头对姜家二老说:“叔,婶儿,你们要是放心,我倒真有条路子适合二强,我有个兄弟在南方做生意,可以让二强跟着他干,每个月工资五六十,干得好了还有提成。” “有,有……有这好事儿?”姜二强结巴了。 姜家一家子下巴都惊掉到地上了。 我滴个娘呀,天上掉馅饼也不带这么砸人的,五六十呀,王桂花大哥王长发一个月三十块钱,他们一家都羡慕得不行。 姜甜睫毛眨了眨,拉拉他的袖子:“真有这么好的事儿,那我也想干。” 周东阳笑:“你干不了这个,二强是男人,男人年轻时候吃点儿苦是历练。” -- 第29页 王桂花迟疑道:“东阳,这没啥危险吧?” 周东阳:“婶儿没啥危险,就是把南方那边流行的各种小电器倒腾到北方来卖,就比如咱家的收音机买的时候三十多块,可在南方进货才十几块,这一进一出差价就赚到手了。” 他这么一解释,姜家人不但听懂了,也放心了,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儿,一时对周东阳感激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周东阳心情也不错,他得把姜家一家子都绑到自己这辆车上,才觉得心里踏实。 至于他敢这么肯定他那兄弟就愿意要姜二强,并且还开这么高的工资,完全是因为对方走投无路时,是他给指了条明路,并且借给了那人本钱。 不过对方不到一年时间赚到的数目,就连他也隐隐心惊,甚至萌生了经商的念头,不过还是很快止住了,钱固然好,但随时可以赚,他现在需要的是社会地位,人脉。 周东阳又道:“先让二强去趟趟路,多跟着人学学,摸透了里面的道道儿,明年就可以自己单干,到时候忙不过来,估计叔婶儿大壮都得过去帮忙。” 说完又补充一句:“干好了一年收入一两万是不成问题的。” 这一大碗鸡血灌下去,屋子里的空气都燃烧沸腾了,就好像万元户已经当定了,连衣锦还乡的场面都开始畅想了。 姜家人欢天喜地,周东阳一箭双雕,皆大欢喜。 只有傻乎乎的姜甜不知道等父母哥哥们都跑去南方做生意,她就只有周东阳可以依靠了,就算周东阳欺负她,她都无路可逃。 这会儿还不知死活地偷偷在桌子底下玩儿周东阳的手,食指毛毛虫似得在他手心里轻挠,忽轻忽重,忽快忽慢,瞧他神气得意指点江山的鬼样子什么时候崩了。 这毛病还是以前宋逸给养出来的,那段时间姜甜闹得厉害,每天在家跟个二哈似得拆家拆得宋逸头疼,有时候就把人带到公司。 有一次下属进来汇报工作,她听得无聊,就玩儿宋逸的手,结果却发现了新大陆,宋逸手心特别怕痒,忍得极是艰难,额头的汗都冒出来了。 她自以为是,以为找到了折腾报复对方的新法子,乐此不疲。事实上人家宋逸近乎变态般的自制力那里在乎她这点儿骚扰,演戏哄她高兴罢了。 周东阳由着她闹了一会儿,反手握住她手,不准动了。 姜甜挣脱不开,在桌子底下踢他,周东阳不为所动。 姜甜:“东阳,你说话就说话,干嘛一直握着我手?” 周东阳:“……”他实在低估这祸害的脸皮了。 姜家众人:“……”自家这个祸害赶紧嫁了,让周东阳头疼去吧。 第26章 .进城生活 一周以后,周东阳开了辆六座面包车来接姜甜,姜二强进城。 王美兰作为姜大壮的对象也来了,姜甜给周东阳做了介绍,周东阳朝她礼貌地笑笑。 对于姜甜看重的人,周东阳总是比对旁人多了几分真诚和耐心。 王美兰却显然误会了,那种心惊肉跳地感觉又来了,莫名就觉得周东阳对她是与别人有些不一样的。 其实初见姜大壮,她还是有些心动的,这个汉子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坚韧可靠,长得也绝对挑不出什么,只是不能比。 这次周东阳把他在南方做生意的那位兄弟王建设也带来了,这就是他做事的周全之处,姜二强第一次出远门儿,虽然有他做担保,姜家二老终归是有些不大放心的。 这次把王建设弄来,一来双方见面三分情,二来也是给俩老人吃个定心丸。 王建设中等身材,浓密大眼,见人三分笑。 一进门儿就跟见着亲人似得,一脸的真诚,一口一个婶子叔叔地叫着,手里不忘给姜老爹,姜大壮,姜二强递烟,和姜甜打了声招呼,绝不多看一眼。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小聪明有,大智慧无,要想赚大钱,就得听周东阳的。 一开始他想搞服装,觉得成本低,周东阳却叫他搞家电,这一搞起来他才知道周东阳的高明。 大家都容易拿到入场券儿,分到手的钱是有限的,家电投资大,本来门槛儿就高,等他做大以后,把市场一铺开,后来眼红的竞争者进来,也干不过他。 王建设三言两语就跟姜家人打成一团,倒比周东阳还显得像亲人了。 周东阳这人吧,似乎天生就是领导别人的,就算他再谦和有礼,也总是透着一股矜贵冷清,让人不敢对他太过随意。 姜甜习惯了宋逸的气场,没觉得周东阳有什么不好接近,姜家人在他面前却总是带着几分拘束。 第一次送闺女儿子出远门儿,王桂花是千耵聍万嘱托,可惜俩小兔崽子,一个满脸兴奋,一个跃跃欲试,她说那些话怕是白费唾沫了。 王美兰碰了碰姜大壮胳膊,“大壮,妹妹第一次去城里住,咱们要不要跟着一块儿去帮着归置归置,顺便认认地儿。” 姜大壮觉得是这么回事儿,跟王桂花说了一嘴。王桂花着朝王美兰看了看,心说大壮这对象找得真不赖,笑着答应了。 再多不舍,孩子大了,也得让往外面飞呀,把人送到大门口,王桂花还掉起了眼泪儿,姜老爹也是红了眼圈儿,不过他脸黑,看不出来。 真要离开家了,姜甜和姜二强也有些依依不舍,目光里有了湿意。 -- 第30页 姜老爹朝他们挥挥手,催促着赶紧上车。 八十年代初期,有辆自行车都挺稀罕,周东阳开进村儿一辆汽车,简直就是轰动了,门口围了不少来看汽车的老老少少。 周东阳让姜二强给分了些烟和糖果,把人群散开,几个人上了车,扬长而去。 留下一片议论,羡慕之声。 妒忌到了高不可攀的地步可不就变成了羡慕,那些曾经对姜甜暗搓搓不怀好意的男人们,突然就有了自惭形秽的自觉。 周东阳让他们生不起比较之心。 姜大壮,姜二强,王美兰都是第一次坐车,既兴奋又好奇,觉得这汽车真是又高档又舒服,恨不得这车不要停,一直开下去。 姜甜恰恰相反,以前都是坐劳斯莱斯的,这小破面包本来就颠簸,加上村里到镇上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没开出多一会儿,她就忍不住犯恶心。 周东阳从后视镜里见她面色不对,开口问她:“怎么了甜甜,是那儿不舒服吗。” “车上太颠了,我晕车。”姜甜说话有气无力的。 周东阳停下车,问坐副驾的王建设:“会开车吗?” “哥,我那有这本事呀。”王建设摊摊手。 ”二强,你陪甜甜下来走一段儿,前边儿上了公路就好了。” 姜二强正坐得爽呢,那愿意下去,朝姜大壮踢皮球。 “大哥,妹妹稀罕你,你们俩关系好,你陪她下去走吧。” 姜大壮比姜二强心细,早就注意到妹妹不舒服了,只不过没好意思让停车,这会儿见周东阳发话了,二话没说,下了车。 车内车外有温差,周东阳把自己大衣给姜甜披上,又帮她紧了紧围巾,摸摸她头,“乖,先跟大哥走一段儿,我在前边等你。” 说完剥了块儿糖,塞到她嘴巴里。 “含着点儿糖,嘴里就不难受了。” 王美兰透过车窗望着外面,整个人痴了。 她从没想过周东阳在姜甜面前居然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心里的嫉妒在这这一刻直接上升为怨毒。 周东阳开车没多久,从后视镜里发现姜大壮俯身背起姜甜,手指不由握紧了方向盘,心里没来由升起一股烦躁。 脚下油门儿一踩,陡然加速,车上众人瞬间东倒西歪。 周东阳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开车。 大家似乎都感觉到了周东阳瞬间的不正常,又都摸不着头脑,刚才不还好好的吗,这是谁招惹他了? 车一上柏油公路,周东阳就踩了刹车,车门一推,自顾自下了车,大踏步往回走。 王美兰似乎敏感地抓住了点儿什么,那念头又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来不及细细琢磨。 姜甜下了车,被外面凉风一吹,很快就缓过劲儿来,那股恶心难受的感觉没有了。 可她懒,被大哥背着多舒服呀,干脆趴在姜大壮背上一言不发装难受。 晃荡着两条小腿儿美滋滋享受一会儿,终于良心发现,从姜大壮身上出溜下来。 姜大壮早就从她晃动的小脚丫子发现了猫腻,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不想走路就装病,头疼,肚子疼,那那儿都疼。 姜二强上了两次当就再也不背她,偏他一次次上当,家里人都觉得他憨,其实他只不过不像二强那样爱说而已,他第一次就发现了妹妹骗她,只不过不忍心拆穿而已。 姜甜看见周东阳来接她,立马扔下哥哥,也忘记装难受了,撒欢儿似的朝对方跑过去,一头撞进他怀里。 周东阳心上的褶皱瞬间被熨平了。 第27章 .住这儿 车子驶入市棉纺厂家属院,在一排六层住宅楼前停下。 众人拎着东西跟着上楼,在301室门口,周东阳停住脚步,从大衣兜里摸出一串钥匙,弯腰去开锁。 姜大壮突然黑着脸开口:“东阳,你不是说给甜甜找了个服装厂的工作吗,她不应该住在服装厂宿舍吗?” 周东阳嗯了一声,开锁的动作并没停。 “咔哒”一声,锁开了,周东阳抬起头解释。 “我给甜甜找了个办公室的工作,只上白班儿,但职工宿舍那边的工人是三班儿倒,什么时候回来睡觉的人都有,甜甜身子弱,在那边怕晚上休息不好。” 他大概猜得到姜大壮的顾虑,又补充一句,“我去别的地方住。” 姜大壮没吭声了,虽然觉得妹妹住这儿有些不妥,可周东阳说的也是事实,妹妹的小身子骨确实不禁折腾,再说这家属楼里都是周东阳厂里的职工,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周东阳应该也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退一万步来说,周东扬真想耍流氓,就妹妹那个性子住不住一起,都没什么区别,一想到这个,他又开始头疼起来。 姜甜听周东阳要去住别处,随口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住呀?”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安静。 姜甜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越来越习惯周东阳,这话完全是不经大脑,下意识的。 这会儿她自己也反应过来说错话了,一张小脸儿涨得通红,尴尬地恨不能原地消失。 周东阳摸摸她低垂的小脑瓜,打破尴尬:“进去看看喜不喜欢。” 众人跟着进屋,姜甜没觉得这屋里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其他人却不一样。 王美兰进屋之后,一下子变得拘束起来,这里的一切让她升起了一股深深地自惭形秽,同时也燃起难以遏制的欲望之火。 -- 第31页 这是个一居室,空间不大,却收拾得格外温馨舒服。 进门就看到一组厚实饱满的深棕色皮质沙发,坐上去不知道会有多舒服,姜甜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学生混子就算坐在这沙发上,能和周东阳聊些什么? 恐怕她也只会哼唧着撒撒娇,她的本钱不就是那副狐狸精皮子吗。 目光落在沙发前边的矮脚长条茶几上,那上面摆着玻璃水杯,比那种粗糙笨重的搪瓷缸子精致好看多了,最适合在下班以后捧一卷书,品一杯茶。 水杯旁边是一个竹编果盘儿,果盘里放着几根香蕉,两个苹果,还散落着一堆五颜六色的糖果,这些都是她平时吃也吃不到的东西。 沙发的正对面是一组书柜,书柜里摆满了各种书籍,周东阳果然是个知书达礼的文化人,像姜甜这种灵魂庸俗不堪的女人在他面前是长久不了的,再好看的颜色看久也就腻了,她等得起。 往书柜旁边看,是一个稍微低一些的枣红色柜子,柜子上居然放了一台她只在电视上看见过的录音机! 还有墙角处那个绿色双开门儿小冰箱,也是只有电视上看过。 王美兰又扫了一下屋子里其它地方,发现整间屋子除了卧室那张床能让姜甜发挥作用,其它的,姜甜都不配! 姜甜不知道她有这么多内心戏,就觉得终于可以每天洗澡,上厕所也不用冻屁股了,满意得很。 周东阳弯腰往柜子里塞衣服时,她趁人不注意,偷偷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周东阳没想到她胆子如此之大,迅速往屋外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无奈地斜了她一眼。 姜甜小腰一扭,贼笑着跑开了。 周东阳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不由想起姜甜吻自己那次,想起她小鱼儿一般灵活的戏弄…… 平复一下情绪,他借着大衣柜上的穿衣镜,扫了一眼自己微微有些泛红的耳尖,把围巾往上扯了扯,这才一脸漫不经心地从屋里溜达出来。 归置好东西,众人颇有些心情复杂地出了房间。 姜二强巴不得妹妹现在就跟周东阳同居,最好再弄出一娃,把这到手的鸭子捆个结结实实,拉家带口飞也飞不动。 姜大壮不得不说,周东阳是个极为细心的,不但各种洗漱用品都给妹妹备好了,竟然还准备了五六块儿新毛巾。 他经常给妹妹洗东西,自然知道她的臭毛病,毛巾都是分开用的,不像他和二强一块儿毛巾解决所有。 几个人说着话,往楼下走,到楼门口的时候,一个胖乎乎的高个子圆脸女人一脸热情地凑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留评论的坠落就没起来过, 花花八块腹肌, 醉翁之意, 魔仙堡扛把子, yuxuan , feng, 一颗大橙子, zerlinda, 38458058,全靠大家的收藏和评论续命,才让我一直没失去信心,收藏快破百了,小小的开心一下。 第28章 .不吃亏 “周厂长,您这是要出去呀。” 周东阳朝她点点头,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那人的目光在他和姜甜身上扫了扫,心中了然,笑道:“呦,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周东阳唇角微勾,声线愉悦,“我对象。”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有一种多情又宠溺的意味在里面。 李红霞心中暗道:这厂里小姑娘们的芳心怕是要碎一地喽,周厂长上任第一天就轰动全厂,小姑娘们关心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周厂长结婚没,有对象没。 现在看来,人家不光有对象,对象也是个大美人,郎才女貌顶好的一对儿。 “周厂长您可真是有福气的人,自己年轻有为,找的对象也是一等一的好人才。” 转过头,她又热情地对姜甜说:“——小姑娘,我叫李红霞,就住你们家楼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一定得开口,周厂长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我这一辈子都报答不完。” 姜甜抿嘴儿一笑,乖巧地打了个招呼,走出去一段以后,忍不住好奇地问周东阳,“你对她有什么大恩大德呀?” 周东阳随口说:“上周单位分房,把本来属于我的二居室换给她了,她家老人孩子加起来七八口子人,一居室住不开。” 姜甜笑着打趣:“看不出哥哥你还是个活雷锋呢。” 周东阳笑而不语。 他不做没用的事,李红霞是厂里的宣传科长,为人热情大方,好管闲事儿,既是厂子里的小喇叭,也是厂里的万事通。 新官上任,舆论的咽喉自然要攥在自己手心里,这颗棋子用得好了,盘活整盘棋。 这边王美兰听周东阳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个两居室的大房子给让出去了,脚底下一趔趄,差点儿没摔倒。 这可是大房子呀。 普通人一辈子都很难拥有的,在他嘴里怎么就跟个大白菜一样不值钱,这也太败家了。 姜甜不说劝着点儿,还有心思开玩笑,周东阳是昏君,那她就是祸国殃民那种妖后,两口子过日子还是得要互补,一个手松,另一个就得手紧点儿,不然进来的钱都不够往外流的。 周东阳有点儿吃不准姜甜是不在乎房子,还是连自己也不在乎,状似随意地问道: “我把两居室换成了一居室,以后我们结婚可能就得住这间一居室了,你不生气吗?” -- 第32页 姜甜一脸无所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这样做自然有你的道理,反正我知道你不会亏待我就好啦。” 说完,一高兴就爱拍马屁的老毛病又犯了,笑嘻嘻拉过周东阳的手,仰头笑道:“再说了,抱稳你这棵摇钱树,别说一栋房子,就是百八十栋,千金散尽又能怎样,你还能再给我赚回来。” 周东阳脸上的笑意绷都绷不住,嘴角的小括号慢慢变成了大括号,最后连大括号也绷不住,低头“扑哧”笑出了声。 姜大壮在后边直皱眉,妹妹对付自己和二强翻来覆去就一招儿:装可怜!还装得很敷衍。 这对付起周东阳来可是上心得很,花样儿百出的,老人都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也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这还没嫁过去呢,心都已经歪歪到天边了。 到了饭店门口,王建设很有眼色紧走几步上前开了门儿,等众人都进去,才从后边尾随上去。 周东阳似有意似无意,扫了他一眼。 王建设口观鼻,鼻观心,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识趣,若真赚了点儿钱就膨胀得不知道东西南北,在周东阳面前张扬,以后也别想跟着人家混了。 他这是表忠心呢,虽然这一年他赚了点儿钱,但拎得清斤两。 姜大壮,姜二强和王美兰都是第一次在饭店吃饭,姜二强这馋货,看到一桌子各种各样的鸡鸭鱼肉,眼珠子都直了。 话也顾不上说,就闷头往嘴里扒拉肉,满桌子就听见他一人啪叽嘴的声音。 姜甜看着心酸,姜大壮看着丢人,伸脚在桌子底下揣他。 姜二强白他哥一眼,继续吃。 姜大壮来气了,又踢一脚,这次下狠劲儿。 姜二强跟不知道疼似的,吃得更快了。 姜大壮突然觉得心酸。 家里两个小兔崽子。 一个看人脸色生活还美滋滋乐在其中,以为她真拿住了人家周东阳。 一个看见好吃得,啥也不管不顾了,只要给他吃肉,脸皮算个屁。 长兄如父,他这当大哥的做的太失败了。 吃完饭,出了饭店,王美兰扯着姜大壮落后众人一步。 姜大壮不明所以地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 王美兰斟酌着开了口,“大壮,我总觉得让甜甜一个人住周东阳那儿不大妥当,周东阳万一那天忍不住对甜甜做了点儿什么,却不想结婚了,咱们甜甜就太可怜了。” 姜大壮:“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左右冬天到麦收这段时间,家里也没活儿干,不如我在这里和她做个伴儿,一来能照顾她,二来也防止有人说闲话。” 姜大壮眼睛一亮,这倒真是个好办法,不过却是要麻烦王美兰了,他们俩才刚确定对象关系也没几天,这样做妥当吗? 姜大壮有点儿犹疑:“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咱们早晚都是一家人啊,还是说你没打算和我结婚?” 姜大壮被她说得脸一红,他还真没想过和她结婚的问题,他们一共也才见了两次面,他对她也说不上喜欢和不喜欢,不过家里人都愿意,他也是愿意担起男人该担的责任。 他有些羞愧地说:“谢谢你,我们家会记得你的好。” 王美兰有些不高兴:“你看吧,你还是把我当外人呢。” 姜大壮支支吾吾,“没,没有,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王美兰佯装羞涩地白了他一眼,而后正色道:“不过这话我没立场和周东阳讲,得你这当大哥的开口才行。” 姜大壮点点头,忽然觉得找王美兰当媳妇儿也是可以的,这就是娘所说的那种贤内助吧。 甜甜看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挺灵透,骨子里就是个傻袍子,不靠谱的很,还特别心大。 那年山洪冲进村子,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逃命,她眨巴眨巴眼睛说,“哥,你别害怕,淹就淹吧,反正咱家穷,死了也不亏,村长家才亏呢,听说他家藏了好多钱都还没花呢。” 这周东阳要真欺负她,她没准儿还能给你来一句:欺负就欺负吧,反正你长得也挺好看,我不吃亏。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其实一直是胎穿哦,只是以前失去前世记忆,总以为自己是半路穿来的。 第29章 .诡异的念头(捉虫) 姜大壮把王美兰的话组织一下,跟周东阳说了。 周东阳二话没说点头答应。 这倒让姜大壮有些不大好意思。 周东阳其实也怕,他一直是个理智大于情感的人,可对上姜甜却总让情感占了上风,他也怕自己控制不住,干出什么混蛋儿事儿来。 下午送姜二强上了火车,又送走大哥,姜甜有些蔫蔫儿的,虽然和俩哥哥相处时间不长,可是相处起来却毫无隔阂,自然得就像从小一起长大一样。 乍一分开,心里空旷旷的。 周东阳见状,轻轻握上她小手,姜甜有些依恋地靠在他肩膀上,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除了姜家人,就只有周东阳让她感到安心了。 王美兰突然从一旁开口:“东阳,这附近那里有卖菜的吗?我去买些菜,晚上做些饭菜。” “今天都比较累,别做饭了,晚上我去食堂帮你们打。” 周东阳面色温和,声线略低,王美兰不知怎么就品出了一丝宠溺的意味儿,这让她觉得眼前的姜甜十分碍眼,如果没有她杵在这儿,自己和周东阳多么像小夫妻在聊天儿。 -- 第33页 与此同时,她心里升起一丝丝心惊肉跳的刺激感,从姜甜眼皮子底下把周东阳抢过来,似乎比单纯跟周东阳谈对象更让她感到兴奋。 三个人回了住处,周东阳拎起饭盒就要去打饭,外面冷不丁响起一阵敲门声。 周东阳目光微闪,过去开门儿。 李红霞两口子,手里端着不少饭菜,一脸笑地站在门口。 “周厂长,知道你们刚搬过来,晚上肯定顾不上做饭,我炒了几个菜,包些饺子给你们送过来,别嫌弃我手艺糙啊。” 周东阳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周厂长我这也不是拍马屁,实在是你解决了我家的大问题,送礼您不收,你总得让我表示表示,心理过意得去吧。” 周东阳轻笑一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还真有些馋饺子了,李姐不怕我吃上瘾,以后经常去你们家蹭饭就成。” 他语气神情里带着淡淡地熟稔和随意,让李红霞激动地不行,周厂长这是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周东阳请她们进来一起吃,李红霞那里肯,她给送上来的意思就是怕周东阳对象到自己家吃会拘束不好意思,忙说吃过了,把东西放下就赶紧走了。 王美兰嘴角有些不屑地牵动了一下,换走一个两居室,给送两盘儿破饺子就想打发了,什么玩意儿,这以后指不定还想从东阳这里换取什么好处呢,东阳什么都好,就是手太松,中午那一顿也没少花钱。 姜甜洗完手脸,蹦跶着凑过来,“哇,饺子,我想吃。” 周东阳笑着夹起一个,蘸了些醋,递到她嘴边儿,姜甜小嘴儿一张,一口叼了过去,整个儿全吞进嘴里,小腮帮子鼓鼓囊囊像是塞了两个球,动来动去,小仙女儿一样精致的五官做起这种粗鲁动作,可爱得不行。 周东阳拿了手帕给她擦顺着嘴角儿淌出来的油亮汤汁儿。 姜甜不客气地拽过来,自己粗鲁地抹了两下嘴唇儿,坐下来开吃。 王美兰一年里吃过的好东西,都没有今天吃得多,且不说中午饭店那些听也没听过,见也没见过的,就刚才李红霞端上来这些菜和饺子也是香得让人流口水。 这城里人可真舍得吃,那饺子不光舍得放肉,还舍得放油,咬在嘴里,皮儿薄馅儿大,满口流油。 这么好的日子,说什么她也不能再回去受罪了。 吃过饭,周东阳收拾碗筷端去厨房清洗,王美兰那能让他干,忙上前接了过来,接手的过程中不小心碰了下周东阳的手背。 周东阳出了厨房,径直去了洗手间,流动的清水冲刷着王美兰蹭过的地方,他脸上面无表情。 姜甜在现代被人伺候惯了,来了这里也是被姜家各种宠着,还真没啥主动承担家务的自觉。 不过她倒也没脸皮厚到让未来嫂子一个人洗碗,跑进来帮忙。 当着周东阳的面儿,王美兰可不想让姜甜显得比自己勤快,她越好吃懒做才越好。 推着她往厨房外面走。 姜甜见她执意自己洗,也就没客气,老实说真要她洗,大概率她是要帮倒忙的,再给摔几个盘子,得不偿失。 周东阳站在卧室门口,朝她招手。 姜甜朝他走过去,问:“怎么啦。” 周东阳拽她进了卧室,指指床上的被子,“王美兰没有带被褥过来,晚上让她用你的,你用我的被褥吧。” 姜甜顺嘴儿说道:“是新的吗,我不习惯盖别人盖过的。” 周东阳面不改色:“嗯,新的。” 姜甜:“那好吧。” “你这里缺什么尽管和我说,我去买。” 姜甜从兜里掏出黑色钱夹子,扬了扬,“我有钱。” 除去来的时候偷偷塞王桂花枕头底下的二百块,她手里还有六十五块钱零钱呢。 周东阳见她随身装着自己的钱包,又想到她每次打开钱包都会看到自己的照片,唇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他扫了一眼厨房,迅速低头在姜甜额头上亲了一下。 姜甜想起上午他当着那么多人干过的事儿,忍不住秋后算账,“你这个假正经,总叫我注意场合,注意影响,那你上午做什么来着。” 周东阳望着她天然红润的小嘴唇儿,倒打一耙,“若不让你长点儿记性,怕你以后干出更出格的事。” 姜甜心说:道貌岸然的家伙,明明很享受的样子。 周东阳恋恋不舍地走了,嘱咐她早点儿休息,准备准备,下周去服装厂报道。 周东阳一走,姜甜第一件事儿就是洗澡,她自从来了这里还没有痛痛快快洗过澡呢。 她以为热水器是楼房标配,压根儿想不到这座城里都不见得有那个住户家里有热水器,大家都是去公共澡堂子洗澡的。 周东阳知道她爱干净,本能地不愿意让她去公共澡堂,为了这台进口热水器,也是用尽浑身解数,拖了不知道多少层关系,向来不爱欠人情的他,这次是欠了大大小小一串人情。 姜甜洗完澡,擦干了头发,进屋一看,王美兰居然这么早就睡下了,才晚上八点来钟而已。 注意到她盖的是周东阳的被褥,莫名感觉有一些怪怪的,倒也没多想,美滋滋钻进自己被窝。 刚洗完澡,浑身舒坦,又是王桂花新给做的被子,都是用的好棉花,一点儿旧绦子没往里面塞, 又软和又舒服,姜甜沾枕头就睡着了,灯都忘记关。 -- 第34页 王美兰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声,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往她鼻子里钻,也不知道是洗发水的味道还是姜甜本身的味道。 她睁开了眼,盯着姜甜的目光阴沉晦暗。 目光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小巧的小巴一路往下,她突然控制不住地伸手一点点揭开了盖住她的被子…… 姜甜睡梦中感觉到一股冷意,下意识伸手去扯被子。 王美兰吓一大跳,慌忙松了手。 她终于看清了狐狸精的真面目,不管她的目光有多么刻薄,姜甜都漂亮得让她无地自容,她不光长了一张好脸,还长了一副是男人就抗拒不了的身子,要是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该多好呀。 可惜没有如果。 姜甜太美了,这样完美的东西那怕有了一丝瑕疵都会让人觉得碍眼,觉得不完美,她的身上怎么能没有一丁点儿疤痕呢? 王美兰心里突然升起一个诡异的念头:这么光滑细嫩的小脸蛋儿要是不小心烫一下,会怎么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个收藏。女主工作以后,随着接触的人和事越来越多,会慢慢成长得哦。 第30章 .魔障 一大早,周东阳买了早点拎过来,王美兰把他迎进屋,姜甜还在呼呼大睡。 周东阳把豆浆包子还有油条放桌上,叮嘱王美兰一会儿姜甜要起来晚了,就帮她热一下。 王美兰笑着说不用他操心,她都晓得。 周东阳转身要走,忽然又住了脚步,换个方向径直朝姜甜房间走去。 王美兰站着没吭声。 周东阳在卧室门口停下没进去,目光朝里扫了一眼,就见厚厚的被褥堆叠中露出毛茸茸个小脑袋,毫无防备的样子,极是香甜可爱。 只不过自己那床军绿色被褥却没盖在她身上,整整齐齐叠放一旁,显然是被王美兰用了。 王美兰感觉周东阳走得时候似乎有点儿不大高兴,他没刻意表现出来,不过周身的气场明显变成低气压。 心里估摸着是姜甜早上七点多还睡懒觉让他不高兴了。 周东阳一走,她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松松软软十八个褶的小包子又白又鲜嫩,咬一口浓郁的香汁儿爆了满口,不知不觉竟然被她吃得还剩下两三个。 目光在那俩包子上扫了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部吃完,压根儿不让姜甜知道周东阳还买了包子,把仅有的俩包子吃完了,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能不好吃吗?包子是周东阳一大早排队去老张包子铺买的,他们家的包子祖传手艺,每天供不应求,去晚了就没。 姜甜一觉睡到九点来钟,才迷迷糊糊醒来。 今天刚五点来钟,王美兰就把她折腾起来,原来对方想要洗澡,却不知道淋浴怎么用。 姜甜还想睡回笼觉呢,直接穿个单薄的秋衣秋裤就下来帮她弄,好容易帮她弄好,刚要睡着,王美兰又喊她帮忙拿毛巾,周东阳来的时候,她也才刚刚睡着没几分钟。 穿好衣服,四处瞅了瞅,没看到王美兰,不知道人跑那儿去了。 客厅餐桌上放着一搪瓷缸子豆浆,已经凉了,油条也因为出锅时间长开始变得干硬。 姜甜心里还挺高兴,周东阳这家伙还记着她爱吃油条呢。 草草吃了两口,感觉屋子里有些闷,姜甜走到卧室窗台,推开玻璃窗,好奇地探出身子往下面看了看。 她的头发昨晚才洗过,出奇的顺滑,红发夹又别的很松很随意,这样往下一低头,发夹竟然从头上掉了下去。 这发夹是周东阳给买的,她还挺喜欢的,忙跑下楼去捡。 跑下来一看,光秃秃没有任何遮掩的地面上却空无一物,姜甜有些丧气,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让人捡跑了。 不远处,棉纺厂副厂长李文明手里攥个亮晶晶的红发夹,满脸复杂。 刚才他无意识一抬头,脑子里划过一句惊叹:空谷幽兰,美在深山无人识。 从单元楼号和她所住的楼层,李文明一下就猜出了姜甜的身份,周东阳的家属无疑了。 那人截胡自己眼看就要到手的厂长宝座不说,没想到连找个女人都比自己家那口子强上一万倍,天下的好事儿都让他包揽了,也不怕撑死。 呸! 李国栋阴阴地啐了一口,把红发夹塞进衣兜里。 王美兰在外面晃悠一上午,瞧着那里都好,那里都新鲜,最后拿着周东阳给的钱,在菜市场买了些自己爱吃的蔬菜和肉,美滋滋回家做午饭。 她的手艺真算不上好,不过姜甜这段时间跟着王桂花吃惯了粗茶淡饭,倒也能下咽。 两个人正吃着,没想到周东阳竟然又给打了午饭过来。 除了大米饭,两样儿素菜,竟然还有红烧肉。 姜甜早上没吃什么东西,王美兰炒得白菜跟水煮一样,一看到红润油亮的五花肉,眼睛跟通了电似的,瞬间点亮了。 伸筷子就要去夹,被周东阳挡住了。 “乖,这肉太油腻,你还是吃点儿素的比较好。” 说完夹起一筷子土豆丝递到她嘴边。 姜甜不干,把头一扭,“我不爱吃素,我要吃肉。” 伸筷子又要去夹肉。 周东阳把她按住,不让吃。 姜甜急了,“你干嘛不让我吃肉。” -- 第35页 周东阳温声说:“你非要听实话吗?” 姜甜:“那当然。” 周东阳无奈:“打饭的时候,旁边有人打了个大喷嚏,口水好像溅到肉上面了,我倒是无所谓,不是怕你矫情嘛。” 姜甜像个扎了洞的皮球,高涨的吃肉热情一下子干瘪下去,怏怏地拿起筷子去夹王美兰炒的白菜。 王美兰一块儿红烧肉在嘴里嚼一半了,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周东阳不管她俩,自己吃自己的,不时给姜甜夹个素菜喂一口。 姜甜不情不愿地赏脸接了。 周东阳慢吞吞把红烧肉吃得还剩下可怜的几块儿,姜甜忽然回过味儿来。 不对劲儿! 周东阳是她来这里见过最讲卫生的人,虽然没自己这么矫情,但单看他那些生活细节就知道他这人八成也是个有洁癖的,人家喷上口水了,他还能细嚼慢咽品一品人家的口水? 眼瞅又一块肉快要进到周东阳嘴巴里,姜甜扑上去,虎口夺食,把肉叼进自己嘴里。 一边吃,一边气鼓鼓瞪着周东阳。 周东阳拇指摩挲一下被她嘴唇蹭过的地方,明知故问“你瞪我干嘛?” “你耍我!” 周东阳气她把自己的被褥给王美兰盖,这会儿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儿,摸摸她头,给顺毛儿。 “没耍你,刚才和你开玩笑呢,谁知道你却当真了。” 姜甜要信了他的鬼话才是真傻,她恨恨地撕咬着嘴里的肉,不搭理他,其实就是怂,就是敢怒不敢言。 宋逸以前就这样,喜欢逗弄她,看她蠢蠢笨拙的样子,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看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看他想看的一切,却完全不顾忌当事人的感受。 如今周东阳也一样,一准儿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他了,故意整自己的呢。 恼羞成怒的姜甜没发觉自己眼里划过丝丝戾气,黑亮的瞳仁里似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骤然间破土而出。 再抬头的时候,她已经是笑颜如花,两个小梨涡荡漾着醉人的酒,一对小虎牙萌化男人的心。 她娇娇地笑,“红烧肉有什么好吃的,我要吃哥哥的唐僧肉。” 说完她毫无预警地抓起周东阳的手腕,狠狠一口咬下去。 “嘶!” 周东阳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痛觉沿着手腕子火辣辣地传入大脑,小东西下嘴可真够狠的。 姜甜看着眼前牙印儿深深,血迹斑斑的手臂,慢慢地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向周东阳。 她的嘴角沾染了鲜红的血迹,洁白的贝齿轻轻咬住下唇,白与红极致的对比,勾人魂魄的娇冶艳丽,隐隐带出一股隐晦而禁忌的凌虐美感。 周东阳听见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 姜甜伸手抓起他的手腕儿,就那么理所当然,大大咧咧,像吃饭喝水一样的,伸出舌尖,轻轻一扫,一卷。 手臂上的血干净了,周东阳浑身的血却沸腾地要燃烧起来,面儿上绷得再平,心里却早已刮起十级风暴。 做完这一切的姜甜,心里的风暴不比周东阳弱,她感觉自己好像又一次陷入魔障了,行为完全不受控制。 作者有话要说: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姜甜是个好学生,该学得都跟宋逸学会了,周东阳准备接招吧。 第31章 .打针这件小事儿 晚上姜甜发烧了,来势汹汹,一下烧到39度。 厂里职工医院的大夫说烧得太厉害,得打退烧针,吩咐女护士带姜甜到对面打针室去打。 姜甜死活不让打,死死抱住周东阳胳膊不撒手,婴儿肥的小腮帮子鼓鼓的,红嘴唇儿紧抿着,眉尾也丧丧地耷拉下来,长睫毛一眨,因为发烧有些微红的眼睛里已经是水气弥漫,整个人幼得狠了,也可怜可爱的狠了。 周东阳心疼得不行,哄她,“乖,打针一点儿都不疼,跟蚊子叮一下没什么区别。” 姜甜委屈地顶回去:“你骗谁呢,你是没打过针,还是没被蚊子叮过!” 周东阳无奈,“就算有点儿疼,那人的意志力还是钢铁铸成的呢。” 姜甜想都没想反驳他,“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钢铁的意志,那我亲你的时候,你怎么还……” “唔……唔唔……” 后面的话被周东阳捂住嘴巴,讲不出来了。 周东阳扫了旁边满脸尬尴的小护士一眼,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保护病人隐私是医护人员的基本操守,你懂吧。” 他和颜悦色的,声音也不大,可言外之意不言而明,傻子都能听出隐隐地威胁之意。 小护士忙点头,人家是新上任的厂长,小对象发个烧,都是主任亲自出马医治,她一个小护士那敢胡乱编排他的闲话。 周东阳摸着姜甜越来越烫的额头,心一横,对这小乖乖就不能手软,早点儿斩立决那来这么多屁事儿。 当机立断,他迅速把人往医疗床上反手一按,两条紧绷有力的大腿,钳子似得夹紧她腰胯,吩咐小护士动手。 姜甜身体突然被按着不能动,急的额头青筋暴起,嘴里大骂周东阳混蛋,王八蛋,不是东西……。 小护士见姜甜情绪激烈闹得厉害,这样肯定会肌肉紧张,这要不小心伤了神经…… 小护士一时还有点儿踌躇不前。 -- 第36页 周东阳蹙着眉冲小护士催促,“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给她打。” 小护士上战场般走过来,先扒了姜甜的棉裤,眼前闪过一片耀眼的白,白得像瓷片一样泛着光,小护士忙定定神儿,拿了酒精棉球往打针的地方消毒。 姜甜感到臀部一股蜇人的凉意袭来,心里的恐惧攀升到极点,也不骂了,改为可怜兮兮的哀求,“不要,不要,……——啊……周东阳我恨你!”她的音量陡然升高,高得变了调。 随着“恨你”两个字儿落地,小护士的针准确无误地扎入肉里。 “疼!——好疼……” 一阵细细地抽泣声从注射室里传出来。 注射室外椅子上排队等着扎针儿的众人:???…………。 出门前,小护士好心地叮嘱周东阳,“她肌肉太紧张,回去估计还会疼两天,可以用热水按摩着敷一敷会好些。 周东阳“嗯”了一声,背着姜甜推门儿出来。 待看到外面椅子上几个低着头看脚丫子的人,脸上忍不住一黑。 姜甜将整张脸埋在周东阳颈窝里,悄悄拿鼻尖不停蹭他,意思是快走,她这会儿也想起要脸了。 椅子上几个等着打针的职工也是为难,不巧,碰上新来厂长的尴尬事儿,大家除了低头装聋作哑,难不成还要傻呼呼上前问个好吗? …… 姜甜本就烧得浑身没力气,又闹哄半天,到家喝完药就迷迷糊糊睡下了。 周东阳给量了□□温,还好,降到38.3了。怕她半夜又烧起来,周东阳不放心,留下来照顾,让王美兰暂时睡沙发上。 王美兰看得目瞪口呆,发个烧而已,兴师动众整得跟生了多大病似得,农村谁还没发过烧呀,灌一碗红糖姜水,捂上几层被子完事儿。 她一边嫌弃姜甜矫情,一边又觉得在对待男人这件事儿上,姜甜比她有招儿。 没看见她每次作完,周东阳都对她稀罕得不行吗。 夜色如水,一室清辉。 周东阳怕总开灯影响姜甜休息,干脆没拉上窗帘,借着月光观察姜甜的状况。 和衣躺在小姑娘身边,听着对面偶尔有些粗喘的呼吸,知道她虽然睡着了,身体里还是难受着呢,心疼得亲了亲她额角,心里对王美兰有些不满。虽然知道这有些迁怒,但还是生了换个人照顾姜甜的心思。 周东阳睡不着,外面王美兰也睡不着,周东阳总有一种让她无从下手的感觉,她只能从姜甜身上下手,让周东阳厌了姜甜,看到自己的好。 辗转反侧中,她猛得坐起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秋衣,今天用周东阳给的生活费新买的,粉嫩的颜色,她买小了一号有些微微紧身。 她蹑手蹑脚掀开被子,趿拉上鞋,悄没声进了卧室。 没等她开口,周东阳冷冽的视线骤然斜射过来,锋利,冰冷,那感觉就像猛兽发现了领地内的冒犯者。 王美兰讪讪地开口,“东阳,甜甜烧退下去了吧。” “嗯,好多了,你去休息吧,有需要我会叫你。” 周东阳声音平和,刚才那一刹那的隐怒好像只是她的错觉,王美兰不知怎么又来了胆气,关切地说: “东阳,你都守了半宿了,明天还要上班,要不你去沙发上咪一会儿,后半宿我在儿守着就行。” “不用。”周东阳声线薄凉,语气不容置疑。 王美兰没来由地心里发怵,灰溜溜躺回沙发。 凌晨三点多,姜甜突然发起了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拎出来一样,不仅身上的秋衣秋裤都湿透了,连带着被子也潮乎乎的。 周东阳心里一喜,这是要退烧的征兆。 起身在大衣柜里翻半天,翻出一套干净的内衣,取出来。 “甜甜,醒醒,咱们得把衣服换了。” 连叫好几声,姜甜迷迷糊糊睁开眼,目光没有焦距地茫然了一会儿,含含糊糊嘟囔一句“别烦”,翻过身又睡了。 第32章 周东阳没有办法,想叫王美兰进来帮她换衣服,又本能地抵触别人碰姜甜,不由深吸一口气。 真他妈现世报,考验钢铁意志的时刻说来就来,让人猝不及防。 张卫说周东阳是一个自制到近乎自虐的男人,冲动对于他来说,不存在的,只有他想或者不想。 周东阳不该看的尽量不看,不该碰的尽量不碰,至于不该想的……他想没想,反正脸上是看不出来的。 帮小姑娘换好衣服,又把被子反过来给盖好,在她有些虚弱的小脸儿上定定凝视一会儿,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轻吻,紧挨着她躺下。 月光柔和地覆盖着俩人,彼此潮湿的呼吸勾缠在一起,朦胧的幻境中,周东阳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她睡在他怀里才正常。 姜甜早上醒来的时候,周东阳已经去上班,发现自己衣服被换,不高兴地嘟囔两句,就把这事儿放一边了,连她自己也没发觉,对于周东阳的亲密碰触,她似乎过于看得开。 休息几天,她就基本好利索了,期间姜大壮来过一趟,给王美兰放下要换洗的衣服和被褥,顺便按照王桂花的吩咐,带她去逛商场买买东西。 临走的时候,像个老妈子一样,先是对姜甜一顿叮嘱,又叮嘱王美兰,说姜甜从小身体弱,不能受凉,不能吃生冷的,不能……。 -- 第37页 一顿这不能,那不许的交待下来,王美兰的脸黑成了锅底。 姜甜朝哥哥使眼色,姜大壮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只不过一个是从小照顾到大的妹妹,一个是才见过两次面儿陌生对象,心里的天平不自觉就歪了。 老脸一红,他有些尴尬抱歉地看向王美兰,憋了半天,小声道:“你也一样,你们姑娘家不比俺们大老爷们儿,照顾好自己。” 王美兰勉强挤出个笑模样儿,嗯了一声。 姜大壮又从裤兜里掏出个鼓鼓囊囊的小布包,递到王美兰手上,“这是今天花剩下的钱,你拿着,想买点儿啥就买点儿啥吧。” 王美兰伸手接了过来,心里却是瞧不上。 周东阳掏钱的时候,那钱包里厚厚一打大团结,姜大壮的钱全是块儿八毛,连张五块的都少见。 姜大壮转过头又对姜甜说:“甜甜,周东阳给你准备的啥都有,哥就不管你钱上的事儿了,不过他要敢对你不好,咱可不惯着他,你得告诉哥哥,——花了他多少钱,大哥砸锅卖铁也给还上,别因为花了他的钱,就憋屈自己。” 姜甜鼻头发酸,忍不住抱住大哥,“哥,你放心吧,我又不傻。” 姜大壮摸摸她头,“也没多聪明”这句话没说出来。 转眼就到了要上班的日子,前世今生第一次上班,姜甜早上六点来钟就爬起来了。 一顿收拾打扮下来,简直艳光四射,不可方物。 她得意地在周东阳面前旋转一圈儿,歪着头问:“好看吗?” 周东阳摸摸鼻子,“好看——不过你确定要穿成这样去上班?” 为什么不可以? 姜甜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瞅周东阳。 周东阳拉着她走到窗台,正是上班时间,窗外不少工人三三俩俩赶着去上班儿。 姜甜忍不住脸一红,她看明白了,自己这身装扮在这里太出挑了,不像是上班的工人,倒像是大明星去参加文艺汇演。 她不承认自己考虑不周,皱着小鼻子朝周东阳抱怨。 “都怪你,给我买这种高级衣服干嘛,这不是诚心让我脱离群众吗,那你让我现在穿什么去上班。” 周东阳食指微曲,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你讲不讲理,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姜甜不理他,气呼呼跑回卧室,翻箱倒柜找合适的衣服穿。正翻腾着,周东阳拎着个提包走进来,朝她招招手,“别翻腾了,这里面才是买给你上班穿的衣服。” 姜甜走过去,打开一看,果然都是些中规中矩既不太出调,也不会显得寒碜的衣服,想起自己刚才的无理取闹,有点儿不好意思。 别别扭扭拽过周东阳大手,在她自己小手心儿不轻不重地拍了三下,蚊子哼哼一样低声说,“我错了,刚才不应该那样说话。” 周东阳眉梢一挑,对她这新奇的道歉方式有点儿……方。 以前宋逸不接受姜甜说对不起,说这三个字儿太轻飘飘,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的事儿,太没诚意。 怎样既能让对方消气,又可以全身而退,姜甜可谓费尽心思,搞出各种各样让宋逸苦笑不得又无奈至极的举动,这种别致的道歉方式被她自然而然用到了周东阳身上。 姜甜上班的服装厂和棉纺厂就隔了一条街,周东阳骑自行车送她过去。 路上碰到好几个厂里的工人,人家跟周东阳打招呼,姜甜应付的方式就一个字儿——笑。 花儿一样的年龄,笑得也像花儿一样,让人如沐春风,情不自禁想起那首甜蜜蜜,原来歌里唱得就是周厂长家小对象这样的。 周东阳把姜甜安排在了锦绣服装厂宣传处。 为了这个工作他也是煞费苦心,安排在棉纺厂自己眼皮底下最好,但这么明显地利用职权徇私自然不能干。 只能退而求其次安排到张卫眼皮底下,累活儿自然不能让她干,但姜甜又是个初中没毕业的,办公室的工作怕她干不了。 思来想去,把人安排到宣传处打打杂,这边宣传处算上姜甜一共三个人,都是女人,周东阳托张卫都打点了一下。 是以姜甜第一天上班儿可谓顺利极了,本就生得可爱又漂亮,还乖巧听话,她又把周东阳给他装包里的高级糖果分给两个大姐吃。 马大姐和小高本就收了张卫的好处,又见她这么大方,对待她的态度更热情了。 中间张卫过来一趟,见姜甜和俩同事有说有笑,相处和谐,也就放心交差了。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周东阳了,这叫呵护备至,还是控制欲太强呢,感觉他就差把人小姑娘拴腰带上了。 姜甜工作一星期,感觉有点儿不对劲,马姐和高姐似乎并没有把她放在平等的同事位置。 虽然态度看上去很热情,但言行举止间总是带了那么一丝看小屁孩儿的不以为然,而且扔给她的活儿也基本是些没有技术含量的杂活儿。 吃晚饭的时候,周东阳看出她情绪不高,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姜甜不想让周东阳觉得自己事事离不开他,敷衍地说没什么。 周东阳也没继续追问,想也知道是工作上那点儿事儿,他不喜欢她在自己面前这样死要面子,既然要面子,那就自己受着吧,看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吃过饭,休息一会儿,周东阳要带姜甜下楼跑步,她这小身板儿体质太差,缺练。早上不肯早起,只能晚上拉出来练练。 -- 第38页 姜甜懒得动,瘫沙发上赖着不肯起来。 周东阳拉她,她使出千金坠儿的功夫,四脚朝天地踹周东阳。 周东阳制住她简直再轻而易举不过,一把将人禁锢在怀里,隔着棉衣在她腋下抓挠起来。 姜甜最怕痒,那受得了这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他怀里扑腾着喊“饶命” 周东阳面无表情,任她挣扎,眼见她眼里沁出生理性泪水,因为笑得喘不上气憋得小脸儿通红,才放过她。 姜甜严重感觉呼吸不畅,喘着粗气嚷, “你……你,你神经病呀。” 周东阳一边给她顺气,一边问: “很难受吗?” 姜甜带着哭腔反问:“你说呢!” 周东阳:“现在可以去跑步了吧。” 姜甜:…… 她忍不住在心里召唤那天出现在身体里的小恶魔,可惜召唤失败,小恶魔似乎昙花一现,自从那次以后就再没出现过。 王美兰怔怔地看着周东阳,痴了。 他和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坏也坏得这么,这么让人脸红心跳。 周东阳冷酷起来,真是毫不留情,硬生生拎着姜甜跑了有八百米,末了还说念她第一次跑,设的距离短了点儿,以后会逐渐加码。 姜甜简直欲哭无泪,这还不算完,回去以后,周东阳又盯着她喝完一杯牛奶,说是高蛋白补钙的,喝一喝,她这个头儿没准儿还能蹿一蹿。 以前她就有睡前一杯奶的习惯,可牛奶和牛奶不一样啊,这个时代的牛奶是直接从牛身上挤出来没有加工过的纯天然产品,那股奶腥味儿别提多浓郁了。 她完全是捏着鼻子喝完的,周东阳满意地给擦了擦沾在嘴角的奶渍,说:“乖。” 第33章 再过几天就是三八妇女节,厂里的黑板宣传报需要更新一下,以往都是小高来做这事儿,但今天她恰好请假了,马姐问姜甜会不会弄。 姜甜以前学艺术设计的,还不至于连个黑板报都搞不定,痛快应下了。 围绕着“妇女能顶半边天”的主题,她把整个内容划分为四个版块儿,分别是:古往今来的杰出妇女、当代妇女对社会的巨大贡献、妇女节由来、歌颂妇女。 尤其在“当代妇女对社会的巨大贡献”这一块儿,她很是用了些心思,语言风格上风趣幽默,还悄悄撒了一些后世比较受欢迎的鸡汤。 好歹也是设计名校毕业,排版自是疏密有致,美感与实用兼具,配图更是出彩,就是不懂艺术的人也能感觉到其中的美感。 至于书写方面,小小的粉笔竟然被她写出了毛笔字的风韵,一手小楷结构秀美,饱满而又工整。 她的字儿能练成这样,生生是被逼出来的,练字过程一言难尽,宋逸那货什么时候都不缺乏“创新”精神。 姜甜觉得书房正中“宁静致远”那四个字儿换成“衣冠禽兽”那才叫名副其实。 她写得太过专注认真,没有留意到身后悄悄站了几个人。 “写得好!” 冷不丁一声叫好,把姜甜吓一大跳,惊得粉笔都没拿稳,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儿,落在一双黑皮鞋的旁边儿。 姜甜视线上移,看到眼前站了三男一女, 为首的是个年纪约有五六十岁、两鬓斑白、戴着副老式黑框眼镜的半大老头儿。 姜甜不认识,目光不由看向那人身后站着的张卫。 张卫看了看她,给老头做介绍:“章厂长,这是咱们厂里宣传处新来的职工,叫姜甜。” 姜甜礼貌地叫了声,“厂长好。” 章厂长朗声一笑,“小姑娘你这字儿写得极好,文章也写得极为出色,配图更是绝妙,在宣传处那儿呆着屈才了,来厂部办公室吧。” 章文山一方面对姜甜起了惜才之心,无论是写的字儿,画的画,还是她的文章都透着一股灵秀气儿,极为有创新精神, 另一方面这姑娘长得委实太过令人惊艳,那股子流淌的生动劲儿,要是再年轻个二三十岁,怕是自己也要动心,这样一个才貌双全又年轻的姑娘若是好好培养,唯自己所用,那就是王司徒手中的貂蝉,关键时候顶大用。 不说姜甜这种没混过社会的小白,就是张卫也料想不到人家的老谋深算,还跟那儿替姜甜高兴呢。 姜甜有些难以置信地问:“我这就升——职——了?” 章文山呵呵一笑,“年轻人好好干,我很看好你。”他又转头吩咐张卫,“小张,你负责给安排一下。” …… 中午,周东阳正准备去食堂打饭,张卫推门儿进来。 周东阳心里一紧,不由站起身,“怎么这会儿跑过来了?” 张卫:“还能因为啥,你家那小姑娘呗。” “她怎么了?”周东阳语气急切了几分。 “看把你紧张的,好事儿,她被我们章厂长看上了。” “你说什么?”周东阳一把抓住张卫的手腕子。 张卫被他抓得生疼,“周东阳,你想什么呢,不是你想得那个看上。” 周东阳松开他,没好气道:“把话一次性说清楚。” 张卫把上午的事儿说了一遍,“你是不知道,我们章厂长好风雅,眼光极高,姜甜的字儿能得他一句夸赞那是真了不得,还有她写那文章,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新鲜,从来没人像她这样写过。” -- 第39页 张卫说完,见周东阳还拧着眉,忍不住捶他肩膀一拳,“你那什么狗屁表情,我可告诉你,我们章厂长是真真正正的正人君子,人家五十多岁的老头了,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况且厂办可不止姜甜一个女孩儿。” 周东阳没吭声,递给他一支烟,张卫刚接过来,周东阳的打火机就凑过来,帮他点着了。 张卫正跟那儿受宠若惊呢,就听周东阳说,“我不管他安得什么心,反正姜甜有一点儿闪失,我就唯你是问。” “操,周东阳赶紧把你家小仙女儿揣裤兜里吧,别给我添麻烦。” 周东阳不搭理他,话锋一转,“晚上我请客,胜利饭店,另外别跟甜甜说我知道这事儿了。” 张卫没好气地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周东阳叫住他,“把你们家白梅也叫上吧,姜甜喜欢她。” “我呸,你让我叫,我就叫,合着我们俩就是为你俩服务的。” 周东阳:“我前些日子弄到几张生肖猴票,你不要算了。” 张卫大手一挥,“得嘞,你老大,你说了算。” 张卫走后,周东阳深吸一口烟,又缓缓吐出,微敛了狭长的眸子,狠狠掐灭手中烟蒂。 凡事都遵循一个等价交换原则, 一旦超出了常理,就值得好好琢磨琢磨。 人才?人才多了去了,缺了谁不行? 干嘛非得是她一个没有任何资历关系的小姑娘,说到底利益才最能看清一个人的动机。 自家小姑娘能有什么可让人图谋的? 无非是她自身的美貌。 自家小东西看着乖顺,逆反起来也头疼,手腕子上的小牙印儿好几天都没下去呢,不能硬来,索性在眼皮子底下让她折腾去,学学怎么保护自己。 傍晚时分,周东阳来接姜甜下班。 姜甜看到他,连蹦带跳地扑上来,一脸的笑灿烂得晃人眼。 周东阳明知故问,“什么好事儿让你高兴成这样?” 姜甜神秘一笑,“你猜——” 周东阳:“这我可猜不出来。” “我-升-职-啦。” 姜甜扬着小脸儿,洋洋得意。 周东阳见小姑娘在兴头上,索性配合出吃惊的表情问:“真的?” “厂长亲自发话,比珍珠还真。” “想不到我家小姑娘这么厉害,才刚上班就升职,必须得庆祝一下,晚上叫上张卫和白梅,咱出去吃。” 姜甜跟周东阳面前放得开,涉及到外人就有些扭捏,“这样会不会不好呀,显得咱们多高调一样。” 周东阳笑:“这有什么,张卫不是外人,再说你跟他一个厂子,他早晚会知道。” “也对,他比你知道的还早呢,今天就是他陪那个章厂长路过,看到我写的黑板报……” 姜甜忽然住了口,有些奇怪地瞥了周东阳一眼,“嗳,你刚才怎么不好奇我是怎么升职的呀?” 周东阳笑着摸摸她头,“傻瓜,这有什么难猜的,肯定是你表现出色,让人刮目相看呗。” “嗯,这倒也是,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别人眼里,我居然这么优秀呢,嘻嘻。” 她吃吃地笑了起来,手一撑,身体灵活地蹿上车后座,说了声“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留个收藏评论哦,让我知道你们在看。 第34章 .白梅的教导 晚上要和白梅一块儿吃饭,姜甜觉得快三八妇女节了,想送她和王美兰一件小礼物,让周东阳陪她去人民商场选。 俩人转悠半个多小时,姜甜选好三条丝巾,她,王美兰和白梅一人一条,既可以系在脖子里,又可以当发带用。 结账的时候,她又看上一条深棕色男士牛皮带,一并买了,她最喜欢抱周东阳的腰,让她觉得很安心。 周东阳问她为什么给他买皮带,她顽皮一笑,挑眉斜他,霸道又有些匪气地说:“我要拴牢你呀。” 周东阳被她撩得不行,脑子里却蓦地跳出一个念头,“好想把她藏起来呀。” 周东阳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他怎么会有这种怪异的想法。 在一楼百货区,姜甜又买了大大小小好几条毛巾,周东阳有些奇怪地问:“家里毛巾不够用吗?” 姜甜随口说道:“你给我买的那些,美兰姐用了,我不喜欢和人家共用私人物品,索性再买几条。” 周东阳嘴上没说什么,心下对王美兰的不满已经到了顶点儿,这女人对甜甜太过随便,甜甜的东西想用就用,除了毛巾这种私人用品,就连他给甜甜买的袜子也穿在她脚上。 其实从姜甜生病那次,他就看出王美兰对姜甜的敷衍,观察这十来天了,且不说她的厨艺好坏,竟然没有一次做饭照顾到小姑娘的口味,更不用说特意做些姜甜爱吃的。 若不是自己时常在外面帮姜甜买饭,恐怕自家小姑娘都被饿瘦了。 不是王美兰是姜大壮对象这层关系,他是一分钟也不想留她,随便找个阿姨照顾姜甜都比她合格。 买完东西出来,姜甜要回家接上王美兰一块儿去吃饭,被周东阳拦住了。 “乖,张卫白梅跟她不熟,她去不太合适,再说我这自行车也没法载你们俩个人。” 姜甜觉得周东阳说得有道理,就没再坚持。 他们到饭店的时候,张卫和白梅已经到了,白梅起身迎上来,拉着姜甜软软的小手,笑得爽朗,“甜甜,才一个月不见,你怎么好像一下又漂亮许多。” -- 第40页 姜甜笑:“姐姐,我想你了。” 说着她把丝巾从包里拿出来,“姐,咱们俩一人一条,你看喜欢那个” 礼轻情意重,白梅见小姑娘想着给自己买礼物,心里高兴,乐呵呵选了蓝色印花的,正打算系在脖子上,姜甜拦住她。 她三缠两绕把白梅的波浪卷发编了条麻花辩儿,编得很是疏松,上粗下细,又把她额前的头发随意耷拉下来几根,慵懒妩媚的感觉立马就出来了。 在发梢处用丝巾系了个长尾单翅蝴蝶造型,妩媚中又多了一丝年轻姑娘的娇俏味儿。 她又把粉色那条丝巾顺手绑在自己的马尾辫儿上,两个大美女往那儿一站,把张卫眼睛要晃瞎了。 周东阳也没想到姜甜的手这么灵巧,她这么一捣腾,还真是与众不同的好看。 白梅爱臭美,包里随身带着小镜子,兴冲冲拿出来这么一照,她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说实话她这卷发烫得有点儿显成熟,直白点儿说就是显老,让姜甜这么一折腾,竟然化腐朽为神奇了。 白梅简直爱死姜甜这个小乖乖了,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说个没完,说到姜甜调到厂部办公室的时候,她神色严肃了几分。 她自己就是坐办公室的,别看小小一间屋子,几张桌子几张椅子,几个破人,那妥妥就是一个江湖,姜甜这种小白兔实在不适合混那种地方。不过小姑娘刚升了职,正在兴头上,她也不好泼冷水,把自己的经验之谈跟姜甜聊了起来。 姜甜听得极为认真,一一记在心里。 白梅见小姑娘托着小下巴,乖巧得跟小学生听老师上课似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望着自己,顿觉身上责任重大。 目光落在她浅粉色饱满圆润的小指甲上,只见每一个上面都缀了可爱的小月牙,漂亮极了。 白梅一时之间有些头疼,对姜甜来说最闹心的恐怕不是办公室政治,而是某些不怀好意的骚扰。 精致漂亮到了指甲盖儿这种细枝末节,偏又单纯,软软和和像个小包子,就差在脑门儿上贴四个字儿——我好欺负。 白梅觉得自己必须得给下点儿猛药,好好教育教育,让她知道提防那些不正经的臭男人。 白梅跟那儿传授经验,张卫在旁边算是看明白了,周东阳这特么是拐弯抹角借着白梅给她小对象打预防针儿呢。 提防男人这种话从周东阳嘴里说出来,那比得上白梅说出来有说服力呀。 操,心眼子多得跟筛子眼儿一样,得亏自己是他哥们儿不是他对手,可怜了姜甜小姑娘,是甭想翻出周东阳的五指山了。 吃过饭已经将近晚上九点了,姜甜小身子骨弱,这一天着实累着了,还没出饭店呢,就有点儿精神不济想打瞌睡。 周东阳怕她路上栽盹儿,再给摔下去,让她坐在自行车前边大梁上,姜甜懒懒地靠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嘟囔了句“好困”就迷迷糊糊闭上眼。 周东阳一手扶住自行车把,一手揽了她腰,尽量让自行车平稳地往回骑。 到家以后,姜甜已经困得不肯睁眼,倦恹恹地搂住周东阳脖子,让抱。 周东阳托住她腰,把人抱上楼,给脱了外衣鞋子,放在床上。 他又拿洗脸盆兑了温水,拿出新买的毛巾简单搓洗一下,浸入温水中湿透,拧到不干不湿的状态,帮姜甜擦脸,动作轻柔,脸上的神情专注而温柔。 目睹全程的王美兰,内心的妒忌无法抑制的翻滚,见过女人伺候男人的,那里见过周东阳这么优秀的一个男的把个女的当小祖宗伺候。 如果说一开始她对周东阳还心存幻想,这十几天的相处,她已经彻底清醒过来,只要姜甜在,周东阳的眼里只有姜甜一个人,他一天没有厌弃姜甜,眼里就不会有别人。 第35章 .逐客令 清晨,王美兰早早就爬起来,她习惯了早起,一过了五点钟就睡不着。 瞥了一眼旁边睡得正香的姜甜,狐狸精连睡着的样子都是勾人的,长长又浓密的睫毛羽扇般耷拉下来,随着主人细细的呼吸微微颤动,蝴蝶翅膀一样。 不怪周东阳受迷惑,狐狸精的每一处都是照着男人的弱点长的,就是神仙怕也抵挡不了。 王美兰的手不由自主伸向姜甜,有一瞬间她甚至想把这些碍眼的睫毛像拔草一样全都给拔掉,看她还能不能每天忽闪着勾引周东阳。 那次婚礼上,周东阳本来属意的是自己,他狡猾地用烟头引起她的注意,还对着她笑,如果没有姜甜这个妖精出现,现在姜甜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自己的。 她泄愤似的在姜甜小脸蛋儿上拍了几巴掌。 姜甜蓦地睁开眼睛,黑亮的瞳孔紧缩,狠狠盯住王美兰,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崽子,声音里全是戾气,“你在干什么?” 王美兰被她吓一跳,讪讪地说:“拍疼你啦?对不起啊,我看时间不早了,想叫你起床,就拍了拍你。” 姜甜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整个人像是笼了一层寒冰,冲口而出的话也跟冰锥子似的,既扎人又刻薄。 “谁教你用这种方式叫人起床的? 还是说你喜欢被人用这种方式叫醒? 要不要我明天早上也甩你脸上两巴掌,让你感受感受!” 王美兰惊诧地瞪住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整天娇娇软软的小包子嘴里说出来的。 -- 第41页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姜甜周身的气息毫无预兆地又软了下来,她撅着小嘴儿说:“美兰姐,你以后不要这样叫我起床,我不喜欢。” 说完,她自顾自穿好衣服,下了床。 进到卫生间,姜甜不由对着镜子吐了吐小舌头,刚才小恶魔又出来捣乱了,不过好解气的感觉,怎么能拍她脸呢,都拍疼了,太不像话了。 这会儿还不到五点半呢,离上班时间还早,这么一折腾回笼觉也睡不成了,干脆洗个澡好了。 周东阳早上过来,见姜甜披散着湿漉漉地长发,忍不住皱眉,“大早晨起来洗澡,感冒了怎么办。” 说着话,他扯了阳台上的毛巾,覆在姜甜头上,帮她揉擦。 姜甜靠在椅背上,享受地咪起眼,说:“哥哥,你对我真好。” 周东阳爱昵地捏了一下她的小腮帮子,“算你有良心,还知道我对你好。” 姜甜的目光无意落在他手腕儿上,不由挑眉,一把将他手腕子拉的眼前,她忍不住惊讶地叫出声。 “怎么还没好呀,哥哥,这会不会留疤呀,咱们赶紧去医院给医生看看吧。” 周东阳弯了弯嘴角,“去了医院,医生问怎么弄的,我该怎么回答,怕是全厂子的人都知道我家养了个小野猫了。” 姜甜脸一红,小手愧疚地抚摸上那一圈儿有些模糊了的牙印儿,咬了咬牙,一脸大义凛然地看向周东阳。 “哥哥,我不怕人家说,咱们赶紧去看看吧,人的嘴巴里好多细菌病毒,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周东阳禁不住心中一热,小姑娘比谁都知道遭人议论的痛苦,这会儿却因为害怕自己的伤口感染,愿意承担这一切,叫他怎能不欢喜。 他脸上漾起笑,说:“我怕,我怕人家说我怕老婆。” 姜甜:……。 王美兰招呼两人过来吃饭。 吃饭期间,周东阳状似随意地说道:“美兰,这些日子你留下来照顾甜甜,我很感谢,不过总这么麻烦你也不是常事儿,我打算给甜甜找个阿姨。” 啪嗒! 王美兰手里的筷子没拿稳,滚在桌子上。 她整个人懵了。 什么情况? 周东阳要赶她走? 这怎么能行? 她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每天看看电视,听听音乐,连衣服都有洗衣机洗。 回了农村她有啥,除了爹娘天天无休止的唠叨,就是没完没了的家务活。 不行,她绝对不能离开这儿! 她也是真急了,眼泪儿说来就来,跟断线珠子似得啪嗒啪嗒往下掉,却一声不吭。 让她去求周东阳或者姜甜,她拉不下那脸,索性就一个字儿——哭。 周东阳嘴角划过一丝嘲弄,任她在那儿哭。 实话说,姜甜是不太喜欢王美兰的,同一个屋檐下,跟她相处起来总是别别扭扭的,周东阳说让她走,她是支持的。 不过这会儿见她哭成这样,大概也猜出几分她的心思,她这是舍不得这里的生活了。 人之常情,姜甜倒没有因此瞧不起她,自己本身不也是个贪图享受,受不了苦的。 总归是大哥的对象,再说了,她原本也是打算自己先站稳了脚跟,然后找机会帮大哥在城里找份工作的。 想到这儿,她违心地对周东阳说:“哥哥,左右现在村里没什么农活儿,就麻烦美兰姐再照顾我一段时间吧。” 周东阳跟没听见似的,没吭声。 姜甜对他猛眨眼,周东阳拒绝接受她的信号。 姜甜小手拧了他腰一把,周东阳无奈,淡淡地说:“美兰要是愿意,那就再多照顾甜甜一段时间吧。” 他把“照顾”两个字儿说得很重,傻子也能听出其中的不满。 王美兰长这么大,从没受过这种“屈辱”。 她没想到周东阳竟然把她当成了姜甜的保姆,他给她五十块钱,说这不算在生活费里边,让她自由支配,她还以为是他特意照顾她的,没想到竟然是保姆费! 她一个高中毕业生,跟姜甜这个初中没毕业的当保姆?姜甜的脸是有多大? 指定这次是她在背后告黑状,转过脸又跑到自己面前做好人,简直虚伪恶毒至极。 王美兰心里对姜甜的恨意一股一股控制不住地往外冒。 姜甜见王美兰不吭声,想说什么,被周东阳直接拉走了。 出了门儿,周东阳很严肃地对姜甜说:“甜甜,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就该趁机把事情做个了断,我付了该付给她的钱,难道是请个祖宗回来给你委屈受吗?” 姜甜:“不是有我大哥这层关系吗,我大哥都二十八了,好容易找个对象。” 周东阳握了姜甜的手,没说话。 姜大壮真娶了王美兰这样的,还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俩人下了楼去车棚取自行车,跟刚出门的副厂长李国栋走个对头。 他们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但是,谁也不会傻得去捅破,表面和平是必须做给人看的。 李国栋作为下属,不得不低头,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招呼。 周东阳点了点头,笑得同样敷衍。 李国栋站在他们身后,目光粘在姜甜身上,咽了下口水,人比人,气死人。他老婆跟周东阳这小对象比,简直就不能算个女人。 -- 第42页 他有时候都纳闷儿,老天爷造人的时候是不是溜号了,他老婆除了能生孩子,全身找不出一点儿女人味儿,结婚不到半个月,就终结了他对女人所有的幻想。 即便如此,他还得哄着,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 第36章 姜甜收拾完东西,在冯姐和小高羡慕的目光中走出了宣传办公室。 厂办目前有俩人,刘主任还有他手下一个文员儿段小莲,姜甜目前的职务也是文员。 夏厂长亲自提拔的人,刘主任乐得交好,笑着说了几句场面上的鼓舞话。 姜甜小菜鸟当了真,特郑重地站起身,挺直小身板,跟下保证书似的说:“刘主任,我一定会努力的,不辜负您和夏厂长的期望。” 刘主任被她郑重其事的样子搞得一愣,随即绷住笑,清咳两声:“嗯嗯,年轻人有干劲儿是好事儿。” 段小莲在一旁看着,眉目微闪。 刘主任事情多,安排好姜甜就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姜甜和段小莲 整个一上午,姜甜发现段小莲就跟探照灯似得在自己身上不时扫来扫去,她抬头去看对方时,对方又低下头佯装工作。 老被人这么窥探,任谁也会感到不自在,姜甜忍不住有话直说:“段姐,你为什么老盯着我,是我那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段小莲假装低头忙事情,不与她对视,“我没盯着你看,你看错了。” 对方不承认,姜甜也没办法,好在对方没继续盯着她看了。 段小莲有个毛病,喜欢观察研究别人,从对方不经意的细微动作里窥探对方的真实性情,这会让她有安全感。 一般情况下她都是偷偷摸摸不会让人觉察到,也许是姜甜太特别了,也许是因为她年龄小又是新来的,看起来没什么威胁,她目光不自觉就放肆了。 从早上那几句对话里,她想这小丫头应该是个单纯没什么城府的,而且她推测对方应该家庭条件很好。 她工服里面露出的毛衣不是手工织的,是大商场里卖的那种成衣,而且还是顶贵的那种纯羊绒的,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都不一定能买下来。 她的鞋子不是牛皮就是羊皮的,绝非便宜的猪皮或者人造革,就连她系头发的发带都是见都没见过的。 她还有一双让所有女人都为之感叹的白嫩小手,一看就是平时什么活儿也不干,娇养出来的。 中午到了吃饭的时间,姜甜没想到段小莲竟然主动拉着自己一起去食堂吃饭。 每天同一个办公室呆着,能和平相处其乐融融,姜甜自然愿意,就没有拒绝。 自从来了这个时代,姜甜就对肉食格外热衷,今天竟然改善伙食,有羊肉水饺,她眼都不眨的点了一大盘儿。 段小莲只要了一份白菜热汤面。 姜甜过了一段苦日子,已经从何不食肉糜进步到略懂人间疾苦,看着段小莲那清汤寡水的白面条,大概也能想到对方应该条件不是很好。 她大方地把自己饭盒里的饺子拨了一些给对方,“一下点太多了,我们一起吃吧。” 段小莲想谎称自己不爱吃羊肉,但那诱人的香味儿一个劲儿往她鼻子里钻,她已经半年没沾过肉了,食欲到底战胜了面子。 微不可闻地说了声,“谢谢。” 两个人正吃着,忽然有人路过她们的桌子,不小心碰了段小莲的胳膊肘一下子,段小莲碗里的热汤一下子顺着手腕淌进胳膊里。 虽说不是刚出锅的热汤,但还腾腾冒着热气,还是很烫的,姜甜忙把自己的手绢儿拿出来,递给她。 段小莲把手绢儿伸到袖子里去擦,表情十分痛苦,姜甜习惯带着好几条手绢儿,又拿出另一条干的,递过去。 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姜甜的视线不小心瞄到对方挽起的袖管里,目光禁不住一跳! 段小莲的胳膊上纵横着好几道红紫的伤口,如果没看错的话,像是用什么东西抽得。 宋逸以前发起疯来,也动过鞭子,不过那都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并不会真的伤人,而且他也舍不得真打,主要是吓唬,后来被自己看出来了,吓唬的作用也起不到了,顶多就那什么当个情趣了。 段小莲这种跟她那个完全不是一个性质的,这明显是被人暴力对待了。 同情归同情,不过姜甜不是个爱管闲事的,同情心也有限,最主要她不认为自己有那能力管人家的事儿,况且她们才刚认识,装聋作哑对大家都好。 不过看见就是看见了,再装聋作哑,剩下的饺子也索然无味了。 她不由自主想到周东阳的温柔,又莫名想起了宋逸,一时之间周东阳和宋逸交织在一起,让她脑子乱成一团,竟然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段小莲叫她,她才恍恍惚惚站起来,她要活在当下,好好珍惜周东阳对自己的感情。 晚上周东阳带着姜甜出来跑步,发现小姑娘今天好像特别黏人,不正经锻炼身体,一会儿搂搂他腰,一会儿抓着他手玩儿,一会儿让背着。 自己才外出开会两天而已,竟然都这么依赖了吗? 对她这种不舍和依赖,周东阳莫名地感到开心踏实,他甚至冒出更加诡异的念头:想让姜甜一分一秒也离不开他。 虽然这种念头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但周东阳能明显感觉到在面对姜甜时自己的不理智。 -- 第43页 跑不成步,周东阳干脆牵着她的手在河边散步,乍暖还寒的天气,温凉的月光倾泻下来,洒在粼粼水面上, 握着自己小手的大手温暖而包容,姜甜心里弥漫起一片岁月静好。 周东阳拾起一颗小石子,说:“我打水漂给你看吧。” 他说着话,腿向前跨出一步,斜弯下腰,一个潇洒地甩腕,小石头极快地掠过水面,似点水的蜻蜓,几个跳跃,在水面上留下一、二、三、四、五,整整五个涟漪。 “哥哥,你真厉害。”姜甜雀跃着捡起脚边的一颗石子,学着周东阳的样子,猛得像前甩去…… 扑通! 一声轻响,小石子稳稳落入水中,没擦出一个水花。 周东阳笑,从地上寻了一片边缘薄而利的片状小石块儿,递到她手里,从身后圈住她,扶着她腰下压到合适的位置,又调整好她身体的角度,大手扶住她的肘部,带动她胳膊将石头打了出去。 一、二、三、四…… 足足四个漂亮的水花泛起,石块儿才落入水中,姜甜直起身子,兴奋地拍手叫好。 周东阳见她玩得上瘾,又寻来好多合适的小石块儿,递到她手里,直到姜甜玩儿得出汗了,周东阳才不让她耍了。 姜甜还没过瘾,抱着周东阳的腰撒娇,要求再玩儿一会儿。 周东阳低头,就见小姑娘刘海儿乱了,发辫也歪了,小脸红扑扑的,鼻尖上亮着白绒绒的细汗,眼睛里荡着光,连小巧的鼻子也仿佛在勾引着他。 他忍不住低下头,捕捉住鲜花瓣一样的开在他眼前的红嘴唇。 姜甜因为刚才一通疯玩儿,还细细喘着气,被他猛地噙住了嘴唇,有些不适地使劲儿推他。 周东阳见她不愿,有些受伤地松开了她。 下一秒,姜甜踮起脚,勾住他脖子,“傻瓜,不是你那样接吻的。” “那是怎样?像你上次那样吗?”周东阳低低地问。 “嗯,有点儿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我教你” “好。” “你先闭上眼。” “好。” “我要开始了。” “嗯。” …… 不知过了多久,姜甜一脚恨恨踩在周东阳脚背上,嘴里含含糊糊地嚷:“有……完,没……嘴……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解决 周东阳去外地开会,每天晚上跟他运动习惯了,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姜甜干脆做了会儿瑜伽。 王美兰见她身子软的像编筐子的柳条,想怎么折就怎么折,那腰弯得几乎要对折,圆润的肚脐都露了出来,忍不住问:“你这是做啥呢?” 王美兰冷不丁出声,把姜甜吓一跳,这人进来出去总是悄无声息的,跟个影子一样。 “锻炼身体,你要学吗?” 王美兰摇摇头,心里”呸”了一声,好意思说锻炼身体,哄鬼呢,屁股蛋子绷那么紧,都快把秋裤撑破了,不定是什么勾引男人的下流手段,不要脸! 也就是让生在现在了,要搁早些年,这种伤风败俗的狐媚女人那是要拉出去游街的。 姜甜练出一身细汗,虽然有些累,却也感到全身通透,分外舒展,她没料到这具身体没开过筋,竟也能做到这种程度,休息一会儿便跑去卫生间洗澡。 王美兰眼神阴冷,他们已经生出让她走的心思,躲过这次,还有下次,再不想办法,她就没时间了。 周东阳不就爱姜甜的脸蛋儿吗?她倒要看看没了这张好脸他还爱她那一点。 第二天,吃晚饭的时候,王美兰说姜甜最近上班辛苦,她熬了骨头汤给补补,这就去端。 姜甜对她突然地殷勤倒也没感到意外,估计是周东阳那天的敲打起作用了。 王美兰端着一小锅热气腾腾地骨头汤走过来,快要靠近姜甜的时候,突然脚下打滑,一锅热汤失手向着姜甜直直泼过来。 姜甜坐在椅子上,行动不便,几乎避无可避,尖叫一声,拼着摔个头破血流也不能毁容的想法,猛得一蹬椅子,侧身硬生生往地上摔去…… 周东阳没想到自己刚出去两天,家里就出这么大事情。 姜甜额头鼓个大包,好在穿着棉裤,腿上只是被烫红了几处,属于一度烫伤,好好护理不会留疤。 世上那来那么多巧合,无非是某些人处心积虑地预谋。 周东阳“啪!”一巴掌狠狠甩在王美兰脸上。 五个指印瞬间在她脸上高高肿起,有血丝顺着她嘴角往外淌,王美兰满脸震惊,他竟然问也不问,不听她一句解释就打她? “来这么多天都没给甜甜熬过骨头汤,偏就我不在的时候给熬上了,地上没水,穿得又是平底鞋竟然也能无故摔倒?” 周东阳冷哼一声,“你摔倒瞬间本能反应居然是把手中的热汤准确无误地泼向甜甜,如此低劣恶毒的伎俩你是唬弄谁呢?” 周东阳是没什么耐心浪费时间在王美兰身上的,他是要说给一旁的姜甜听,让小姑娘长长记性。 当断不断必受其害,那天既是撕破脸了,就该趁机利落解决了此事,一时不忍,害得是自己。 倘若今天王美兰得逞了,周东阳不敢想象那么爱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以后的日子要怎么熬下去。 -- 第44页 不理会瘫倒在地的王美兰,周东阳直接报了警,结果跟预想的一样,证据不足把人给放了,但被带去派出所溜达一圈儿,也够王美兰吃个教训。 他不是没有办法让王美兰招认,只不过姜甜怕是不喜欢他把事情做绝。 周东阳带姜甜回了一趟家,姜家人听说此事简直目瞪口呆,后怕不已。 姜大壮更是自责到无地自容,他竟然亲手把个蛇蝎一样歹毒的女人放到妹妹身边,果断和王美兰退了婚,退婚原因也没刻意瞒着。 他知道这可能会影响王美兰以后的婚配,但一想到妹妹有可能被人毁了容,毁了一辈子,他的心就无可抑制得狠了起来。 周东阳本意是让姜甜经历一下险恶人心的鞭挞,总比自己空口白牙的说教更能教会她成长,他万万没料到王美兰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经此一事,他真恨不得把姜甜从头到脚,那怕是一根头发丝儿都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姜甜实在不愿意再跟个陌生人同处一个屋檐下了,强烈反对周东阳帮她找阿姨。 不就是做个早晚饭嘛,不会做可以学呀。 周东阳也不太想有个外人在俩人之间晃悠,就顺了她的意思,大不了他学学做饭。 这天休礼拜天,姜甜心血来潮想自己包顿饺子吃,拽着周东阳一起去厂区菜市场买菜。 出门前,周东阳见她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捣鼓个没完,忍不住笑,“甜甜,咱们是去菜市场,你至于嘛。” 姜甜娇嗔:“厂区菜市场里大部分都是你们厂子里的工人,我不能给你丢人呀。” 周东阳乐:“已经美成仙女儿了,你给别的姑娘留点儿活路。” 姜甜轻轻笑着,说出的话透着小恶毒:“别的姑娘我不管,但靠近你的小姑娘肯定是不能留活路。” 她说着话,闭起一只眼,舌尖抵住唇角,头一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可爱到不行。 周东阳想吻她,她总是让他有吻她的欲望,姜甜却早已经跑开了。 周末菜市场人很多,大多是大爷大妈或是小媳妇儿,周东阳在人群里很是扎眼,不少人认识他,却没几个不识趣的跑上来打招呼,关系没到那份儿上,容易有不恭敬或是拍马屁的嫌疑。 不敢上来打招呼,却不妨碍小媳妇儿们拿他对比自家男人,瞅瞅人家,年纪轻轻就当了厂长不说,还长得这么好,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 一般来说具备了他种条件的男人,那就是家里的大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里笤帚倒地上都不带扶一下的,让他们陪媳妇儿来菜市场买菜,那真是异想天开了。 不过看看人家身边站着的小对象,忽然也就理解了,有对姜甜看不顺眼的,暗中嘀咕,“不就年轻漂亮了点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身边穿着还算是体面的女人听见了,暗中一撇嘴,“年轻漂亮对一个姑娘来说还不算本钱吗,人家没什么了不起,说得倒像你有什么了不起一样。” 姜甜想学做饭的心思一来,看见什么都想买,把周东阳拎的篮子装了满满一筐,她既不知道问价,也不还价,更不知道像那些会精打细算的,要求摊主饶上两根儿香菜或是一颗葱。 卖菜的谁不喜欢这样的主顾,对她都是笑脸相迎,热情得不得了。 回来的路上,姜甜跟周东阳感慨卖菜的小贩们服务意识还挺高,周东阳点头称是。 到了家,周东阳把东西分类放好,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放阳台的放阳台。 两个人洗了手,姜甜给周东阳腰上系了新买的围裙,自己也系了一条,扎好了架势,准备开干。 虽说都是没有实操经验的新手,但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过猪跑吗? 周东阳回想了一下老娘过年包饺子的步骤,拎起面袋子就往面盆里倒白面。 用力过猛,面粉扑一脸。 看着就跟唱戏的里面扮演大奸臣的白脸儿曹操一样,姜甜在旁边咯咯直乐。 周东阳不忿儿,趁她不注意,沾了面粉的大手在她小脸蛋儿上也抹了一把。 姜甜不干,跳着脚往上蹿,非要抹回来。 周东阳一只手拦腰一搂,把她抱起来,脸伸给她,让她报仇。 姜甜坏心眼儿地伸出食指,把面粉来来回回涂抹到周东阳嘴唇上。 强迫症犯了,非要把面粉给涂抹匀实喽,抹得过于专注,没注意到周东阳眼神儿的变化,下一秒手指被对方一口含进嘴巴里。 周东阳轻轻咬了一下,以示惩罚。 不重,却有酥麻从指尖神经末梢一点点儿扩散开来,姜甜脸一红,慌忙把手缩了回来。 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姜甜没事儿找事儿接了一碗水递给周东阳,催促他快点儿和面。 周东阳接过碗来,比姜甜还能装,跟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似的,吩咐姜甜帮他拿毛巾过来,把脸上的面粉擦了。 本以为和面再简单不过,不过是把水和面掺和在一起,真做起来,那过程真是一言难尽,基本就是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一盆面越和越多。 姜甜嫌弃周东阳笨,自己上,结果除了沾了两手面什么也没干出来,还不如周东阳呢。 周东阳到底聪明,实践了一会儿琢磨出经验来了,总算是把面和好了。 -- 第45页 接下来开始剁肉陷儿,这个难不道周东阳,手起刀落,快如闪电,几分钟就剁好了。 接着就是调馅儿,这个简单,跟着感觉走就行了,油盐酱油看着来。 到了包的步骤,就容易了,这个周东阳在家干过,擀皮儿,包馅儿都又快又好,每一个饺子都像是用尺子丈量出来的,大小几乎一致。 姜甜佩服得不行,直夸周东阳有做饭天赋。 至于她自己,不提也罢,从头到尾她除了添乱,好像就没干别的。 不对,她还包了几个歪歪扭扭的饺子,跟人家周东阳一比,简直就没眼看。 大功告成,俩人兴奋得不行,心有灵犀般互相伸出胳膊大大的拥抱一下,一脸期待地看着饺子们纷纷滚入锅中…… 作者有话要说: 姜甜小兔子,“宋逸”在向你招手哦,准备接招。 第38章 .同居的一天 周东阳在姜甜面前一副镇定自若成竹在胸的样子,其实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他不太确定盐放的是否合适。 饺子刚一煮熟,他便迫不及待先尝了一个。 姜甜在旁边儿,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急急地问:“怎么样,好不好吃。” 周东阳笑笑,夹了一个在凉水碗里涮倆下,确保不烫嘴了,放到盘子里让她自己尝。 姜甜一口咬在嘴里,眼睛瞬间亮了。 周东阳摸摸鼻尖儿,暗道,瞎猫碰上死耗子,竟然还真的甜咸适中,加上舍得放肉放油,味道还不错,第一次在小姑娘面前展示厨艺,总算没出丑。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分外香,两个人大快朵颐吃得正香,外面有敲门声。 周东阳站起身,解下围裙,迅速塞进抽屉里,出去开门。 李红霞端着个盘子站在门口笑着说,“周厂长,自家腌的咸鸭蛋,给你们送过来几个尝尝。” 要不说她会做人呢,送一坛子显得刻意,对方很可能不收,这送几个尝尝鲜,送得是份心意,对方收得也是她一片心意,就算邻居外人看见了,也不能说出什么。 周东阳请她进来。 李红霞没有拒绝,上次俩人还不算熟,所以站在门口没有贸然进来,这段时间双方工作配合的好,她已经名副其实是周东阳的自己人了,太过客气了反而距离远了。 有客人来,姜甜站起来,笑着打了声招呼,请人坐下。 李红霞笑着说:“瞧这饺子包得可真齐整,一个个儿跟小金元宝儿似得,闻着就香,我这来得巧赶上了,可得尝尝。” 周东阳随手递上一双新筷子,笑道:“甜甜包的,忙乎一上午,尝尝她的手艺。” 李红霞道了一声谢,接过筷子,夹起一个放嘴里,连声称赞,把姜甜夸成了一朵花儿。 姜甜呵呵笑着应和,桌子底下的小脚丫踢周东阳的腿。 李红霞尝了两个饺子,意思性坐了两分钟,就告辞了。 她一走,姜甜就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周东阳斜了她一眼,夹起个饺子堵她嘴。 饺子个头儿略大,姜甜嘴巴小,全部吞进去还挺费劲儿,腮帮子被撑得圆滚滚,跟个小松鼠似的努力含住,舍不得让饺子掉出来,蠢萌又可爱得紧了。 周东阳微不可见地弯了嘴角,伸出大手,放在她小下巴处,示意她把饺子吐出来。 姜甜瞪着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瞅他。 周东阳:“刚想起来,饺子放这么半天都凉了,吃了不舒服,吐出来吧。” 姜甜非常不配合地把饺子使劲儿咽了下去,瞪着眼挑衅他,那意思是凭什么你让我吃就吃,不让我吃就不吃。 周东阳无奈,起身给盛了碗热饺子汤,端过来递到她嘴边儿,姜甜就着他手低头喝了一小口,往旁边一推,不想喝了。 “原汤化原食,再喝点儿。”周东阳又强逼着她喝了小半碗儿。 姜甜撅着嘴巴抱怨:“照这么吃下去,怕过不了多久就被你养成胖子了。” 周东阳顺手递过去一条手帕,挑眉斜睨她,“怎么,杨贵妃不美吗。” 姜甜顺嘴儿接道:“那你是唐明皇吗?” 周东阳不高兴地捏她肉肉的小耳垂,“我有那么老?” 姜甜从椅子上站起来,按住他肩膀,“消消气。” “——小的给您老按按。” 她在“老”字儿上加重语气,声音还打了个弯儿,唯恐周东阳听不出来。 周东阳:……。 按摩姜甜是专业的。 前世宋逸一个人单挑宋氏全族,不是人干的活儿,他干了,自然就不可能过人的生活。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从早转到晚。端着一张云淡风轻的脸,揣着一颗时刻紧绷的心。 那来什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不过是比别人多思多虑多长白头发,完美诠释什么叫“人前显贵,背后遭罪。 姜甜看他吃安眠药跟磕糖豆似得,于心不忍,学会了按摩,每天晚上都会帮他按按,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到死姜甜都不知道,宋逸就是靠“于心不忍”这四个字把她拿捏的死死的。 周东阳只觉得姜甜十个小指头灵活无比,在自己的肩颈处或按压,或轻叩,又或轻或重,或快或慢,像是在以他的身体为琴,弹奏一曲欢快的乐曲。 肩颈处的筋骨皮肉在跳跃的音符中舒展开来,得到无限放松,每一根毛细血管里的血液都在欢快流动。 -- 第46页 周东阳微微仰头闭起了眼,灵巧的小手顺势抚上他两侧太阳穴。 如果说刚才的感觉是开合纵横畅快淋漓,那么这会儿就是斜风细雨,润物无声,轻柔舒缓得让他感觉自己躺在了一团柔柔的云朵中。 或许是太舒服了,周东阳沉浸其中,一时竟忘记了时间。 直到听见头顶上方的呼吸带了微微的喘息声,他睁开眼睛,一转头,就见小姑娘面色潮红,额角鼻尖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心疼得拉她坐下,把她额前散落的碎发捋到耳后,柔声说:“累了怎么不告诉我。” 姜甜是一个喜欢找平衡的人,今天基本上都是人家周东阳在干活儿,她就负责吃了,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就想回报一二。 心里这么想的,但她肯定不会这么说,娇娇地邀功卖好,“我想让哥哥多舒服一会儿。” 这话周东阳不好接腔。 一个漂亮小姑娘对一个男人说“我想让你舒服” 是个男人就会想歪。 一想到她有可能在别人面前也这样毫无所觉说出这种引人联想的话,周东阳头疼。 想教育两句,又感觉说了也白说,大概把人藏起来最省心了吧。 中午吃得太多,晚上周东阳熬了些清淡的小米粥,把今天买的新鲜菠菜择洗干净,剁成几段儿,趁粥出锅的时候,扔了进去。 又拽过香油瓶子,往锅里滴了几滴香油,撒了些许的盐,书上说菠菜可以补铁补血,对女人好。 擦干手,小心地把摊在台面上的菜谱收起来,周东阳端着两碗粥出了厨房,招呼姜甜吃饭。 姜甜在卫生间应了一声,半天没出来。 周东阳进到卫生间一瞅,小姑娘竟然在给他搓洗袜子。 把水盆儿从她手上接过来,“袜子脏,这种活儿回头我自己来就行了。” 姜甜:“你不也没嫌弃我的袜子脏吗,你能给我洗,我也愿意给你洗。” 周东阳心里甜得很,他知道姜甜有多爱干净,肯给他洗脏袜子,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拽过她湿漉漉的手,放在水管下冲洗一下,又用松软的干毛巾给细细擦干了。 姜甜手指纤细,皮肤仿佛是透明的,透出青色的经络,就像上好的瓷釉泛着柔和的光,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青葱”两个字。 周东阳忍不住说:“以后家里的粗活儿留着我干。” 姜甜乐:“不做饭,又不做家务,那你娶我可亏大了。” 周东阳笑笑没接话,拽着她去吃饭。 临睡前,周东阳又逼着喝牛奶,姜甜拉着他说:“来,来,来,有福同享,不能我一人喝,你也得喝。” 她自己抿了一小口,把杯子递到周东阳嘴边儿。 周东阳配合地喝了一口。 姜甜把杯子收回来,自己喝一口,又重新递给周东阳。 两人似乎觉得这事很好玩,便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来。 一杯牛奶很快见了底,为了鼓励以后周东阳替自己分担这奶腥味儿十足的牛奶,姜甜决定牺牲点儿色相。 站在床上,勾住周东阳头,舌尖儿一扫,把他唇角沾得一点儿牛奶舔了。 这种程度的互动对她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但她忘记了她自己其实是一个极为有洁癖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当初宋逸为了让她接受亲密接触颇为费了一番心思气力。 为什么周东阳一开始就例外,因为周东阳身上有她熟悉的气味儿,很安全。 她是撩完就走,钻被窝去了,却苦了周东阳。 虽说这次回家王桂花让他和姜甜先把结婚证给领了,说是可以明正言顺住一起,实际上估计是怕他吃干抹净不认帐。 他认定了姜甜从来没想过不认账的问题,他考虑的是一来没有正式举行婚礼,担心姜甜会觉得委屈,觉得他趁火打劫。 二来,姜甜户口本上的年龄是假的,当初王桂花为了提前分到地,把姜甜年龄写大了两岁,实际上姜甜才刚满十八岁,总归年龄小了点儿。 周东阳摸了摸唇角,认命地去厨房洗杯子。 躺在床上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姜甜很快就睡着了。 周东阳揉了揉额角,正式同居好几天了,小姑娘似乎压根儿没担心过他会有什么不轨举动,心大得可以放下整个太平洋。 他那里知道姜甜在把他列为饭票最佳人选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躺平了,这几天见他规矩的很,还以为他是假正经抹不开面子呢。 周东阳轻手轻脚下了床,关了卧室的灯和门儿,披了件衣服来到客厅,坐到书桌前。 打开抽屉,取出今天那本菜谱,伏案摘抄起来。 跑了好几个书店都没找到有关菜谱的书,这本菜谱是从市图书馆大海捞针好不容易淘出来的,他得在到期以前摘抄完。 他在楼上忙,楼下李国栋盯着他家的窗户好半天了。 好容易见灯灭了,心中一喜,却不想他家客厅的灯又亮起来了,这一亮就亮到了半夜十二点多。 李国栋也在“走与不走”之间纠结到了十二点多,走吧,之前不白等了,不走吧,尼玛他们家的灯死活就是不灭。 终于他们家的灯彻底灭了,被冻得瑟瑟发抖,腿都蹲麻的李国栋又等了一会儿,果然周东阳没下楼。 他已经盯好几天了,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周东阳和他那小对象没结婚就非法同居了。 -- 第47页 第39章 周一早上,周东阳在办公室走廊与李国栋迎面遇上。 李国栋今天腰杆儿格外硬,从鼻子里哼哼着打个招呼,周东阳不咸不淡点点头。 李国栋在心里操了一声,特想对着周东阳吼一句“你少他妈跟我面前装蒜,骑驴看账本,咱走着瞧。” 九点钟开例会,办公室主任刘云沏好茶水,放到周东阳手边儿。 李国栋注意到她的动作,心里暗骂一声骚货,这小娘们儿原本是站队自己这边儿的,平时也没少给她好处,周东阳一来,就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立马投诚效忠。 说白了,这女人长得好看招人待见,男人也不例外,周东阳平时不苟言笑的,一笑起来跟他妈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春回大地似得,迷倒一大片。 不过男人再好看,没了“权”和“钱”也他妈一文不值,想到周东阳马上就要跌落云端,李国栋心里那点儿不平衡又压了下去。 会议开到一半儿,因为生产车间主任的人选问题,李国栋跟刘芸正面杠上。 李国栋今天张扬得很,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刘云也是个泼辣的,一杆子捅到底直接说李国栋公然安排自己人,任人唯亲。 两个人唇枪舌战,谁也不让谁,其他人乐得看戏。 李国栋不让,是因为这关系到他这个副厂长说话还能不能算数的问题。刘云则是在向周东阳表明立场。 周东阳新官上任,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打破过去的权利平衡,建立属于自己的班底,赵国栋就是送上门的试金石。 他蹦跶地越欢,越能搅动潭水里的鱼,让周东阳看清形势,就怕他不动弹,那才叫人无处下手。 戏看得差不多了,他清咳一声,轻叩两下桌子。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周东阳目光环视一圈儿,足足沉默了有半分钟,才声音淡淡地抛出一句话,“这里不是菜市场。” 他这话就耐人寻味了。 什么叫这里不是菜市场? 一句话就把李国栋定义在街头市井泼妇的层次。 他也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直接拍板:“投票表决吧。” 仅就沉得住气这一点,显然周东阳更高明,而且人家也说了公投表决,以示公正。 可你都决定投票解决了,为什么一开始不说,非让李国栋闹够了? 公投结果不出所料,在座大部分都站队周东阳。 李国栋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周东阳就要宣布散会,两位民警突兀地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李国栋一张脸瞬间阴转晴了,控制不住激动起来。 高个儿民警开口:“哪位是周东阳,有人举报你非法同居,搞不正当男女关系,请出来配合一下调查。” 周东阳缓缓站起身,“我就是,目前跟我爱人住一起,只不过我们刚结婚,没来得发喜糖,怕是有什么人误会了,你们跟我回去取一下结婚证吧。” 李国栋:…… 众人:……。 民警:…… 这边周东阳遇到麻烦,那边姜甜却遇到贵人。 今天总厂领导来厂里视察,刘主任竟然让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陪同章厂长一起接待。 姜甜连连摆手,说自己不行。 刘主任说了一句至理名言:“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姜甜赶鸭子上架,只得跟着刘主任出去了。 段小莲目送俩人出去,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次来视察的是锦绣服装总厂的副总,叫万峰,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灰色中山服,金边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文质彬彬颇有几分文人的清高矜持。 章厂长给双方做了介绍。 按理说姜甜是下级,应该先向万峰问好。 但姜甜以前跟着宋逸,都是别人向她问好,所以惯性矜持。 万峰微微一笑,“小姜同志,你好。” 姜甜顺着他的话接了句,“万同志,你好。” 章文山嘴角一抽,这招呼打的,跟上级问候下级没什么区别。 万峰笑笑没说话,他不至于跟个年轻小姑娘计较,最主要他看姜甜特别面善,莫名奇妙的一股亲切感。 姜甜亦步亦趋地跟在章文山和万峰后边在各个车间视察,大部分时间都是章厂长在做介绍,快视察完的时候,万峰突然来了一句,“小姜对当前车间的情况有什么见解。” 姜甜:“……” 她才来几天啊,两眼儿一抹黑,能有什么见解? 人家问了,又不能不说。 姜甜扫了一眼四周正忙碌地女工们,说:“生产一线的女工们工作太辛苦,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工作,生活单调,应该多组织大家搞一些文艺或者体育活动,多些人文关怀,大家才能真正爱厂如家。” 万峰眉毛一挑,他就随口一问,不至于让小姑娘觉得太过受冷落,没想到她还真能说出点儿东西来,不由向姜甜投去赞赏的目光,夸了句“说得不错。” 视察完车间,回到厂长办公室,姜甜自觉任务完成,就要走。 章文山开口拦下她,“小姜,关于丰富厂区职工业余文化活动这事儿,你提的不错,再把你的想法细致地给我们讲讲。” 姜甜随口那么一说,那有什么细致想法,只能继续编,以前宋逸带她在公司办公,她经常听下面人跟他汇报工作,只言片语记住了一些。 -- 第48页 于是就把后世团建那些东西七拼八凑,想起什么说什么,巴拉巴拉一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都讲了些什么。 万峰和章文山却听出不少有意思的东西,觉得小姑娘虽然条理略差,但观念处处透着新颖,许多观点很是值得探讨。 万峰是才子型的人物,出身又好,骨子里极为傲慢,但若是真得了他的认可,又是个极为大方护短的人, 见姜甜第一眼他就觉得顺眼,这会儿更是起了爱才之心,就想送小姑娘一份前程。 第40章 万峰对章厂长说:“老章,小姜这姑娘我很看好,厂里工人文化建设这块儿就让小姜来抓吧。” 姜甜这憨货完全不知道自己从办公室文员儿摇身一变,成了掌握实权的,并且搭上了万峰这个大靠山。一脸不乐意地跟那儿推辞,“万同志,我怕我干不来,有负您的期望,要不您还是找别人吧。” 不加工资还让多干活儿,这不明白剥削她嘛。 换个人如此不识抬举,万峰必然拂袖而去,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姜甜特别顺眼,又见她眨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似乎真没有领会到自己的良苦用心。 他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小姜,我相信你能胜任。” 这几乎就等于是明示要提拔她了。 姜甜一双汪着水的黑眸里溢满了惊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万峰,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了他的青眼。 她呆愣愣的傻样儿不由让万峰又多了几分爱护之心,索性再替她操一把心,对章文山说:“老章,小姑娘年轻缺少经验,你得在旁边看顾着点儿。” 这说话的口吻俨然是把姜甜看成自己人,章文山反倒是成了外人。 章文山心里吃惊,面上不动声色的应和着。 万峰说完这话也自觉有些不妥当,不过说都说了,也没必要掩饰,他可以肯定自己对姜甜绝非章文山猜测的那样有什么非分之想,目光坦然自若得很,倒让章文山摸不着头脑。 …… 晚上洗漱完毕,俩个人上床,熄了灯。 和姜甜同睡一张床,周东阳不是圣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何况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只是他更喜欢水到渠成地和姜甜融为一体,让对方从身到心完完整整属于他,为此那怕欲念再强,他也能忍。 所以他要一点点引导着对方熟悉他的身体,他的气息,他的亲密接触。 黑暗中,周东阳勾了勾姜甜的小手指,声线微低,仔细听竟然还带了那么一丝撒娇和负气,“今天你没奖励我。” 姜甜一到九点就犯困,懒懒地接了一句:“奖励你什么。” 周东阳:“我帮你喝牛奶了。” 姜甜“噢”了一声,翻个身,连人带被子滚到周东阳怀里,抱住他脑门儿亲了一口。 周东阳不依,说姜甜敷衍他。 姜甜只好又在他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圆润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印在嘴唇上,周东阳克制住了想要更进一步的冲动。 他只负责引诱,行动还是由姜甜来主导的好,他要让姜甜产生一种错觉,俩个人的感情自始至终都是她在主导,所以她要负责到底。 第二天一早,周东阳在厨房里做早餐,姜甜叠好被褥,洗漱完毕又把两个人的洗脸擦手毛巾清洗一遍,搭在阳台上,她喜欢毛巾上有阳光的味道。 吃完早饭,要出门的时候,姜甜叫住周东阳,从自己挎包里掏出护肤油,捻了一些轻点在周东阳脸上,又帮他涂抹均匀。春天来了,天气干燥,周东阳也需要保护一下皮肤。 周东阳笑着由她折腾,虽然男人不靠脸吃饭,但是姜甜明显就是个看脸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算计上他,能让小姑娘赏心悦目也是件好事。 擦完脸,姜甜又给他手上涂抹了一些,两个人出了门儿。 送姜甜到她们厂区门口的时候,周东阳敏感地觉察到上来和姜甜打招呼的工人突然多了起来,而且态度十分恭敬,甚至有的还带了那么一些谄媚。 问姜甜怎么一回事儿,姜甜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万峰看重她的事儿好像就章厂长知道,怎么搞得像是全厂都知道一样。 她那能想到,昨天和章厂长陪同万峰在厂区转一圈儿,大家自动把她划到厂长的大红人儿那一波了。 这会儿周东阳问她,她估计和昨天的事儿有关,但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姜甜不认为自己能搞好什么企业文化建设这么大的事儿,但她又不想在周东阳面前承认自己不行,于是敷衍道: “谁知道怎么回事儿呀,我走啦,你也赶紧回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周东阳见她敷衍自己,微微皱眉,他很不喜欢姜甜有隐瞒他的地方,更不喜欢有关姜甜的事情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他找张卫了解情况,张卫揶揄道:“我辛辛苦苦好几年混个市场科小科长,你家这位跟老天爷亲闺女似的,一个贵人又一个贵人的主动给喂饭吃,现在又傍上我们总厂副总万峰这棵大树了。” 周东阳面色冷了下来,沉声说:”什么叫傍,你说话注意点儿” 张卫嘿嘿一笑,“东阳,你要是不放心,我感觉你干脆还是别让姜甜出来上班了,又不是养不起。大家都是男人,你也知道她那长相性子很容易让人起心思,章厂长的为人我了解,但这个万峰我就不太清楚为什么他对姜甜另眼相看了。” -- 第49页 周东阳没说话。 张卫把昨天的事儿大概说了一遍就走了,临走前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东阳你做事总喜欢万无一失,可想要万无一失能有什么妙招儿,无非是把所有可能和风险都想到呗,但你忘了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厂是基本都是女工,可你忘了领导是男的呀,就算我们厂长是个老头,可我们厂上边不还有总厂吗。” 张卫说对了一半儿,周东阳的确喜欢万无一失,但得看对象是什么,对于不在意的事儿他是不屑花费时间精力在上面的,而姜甜却是他最在意最输不起的。 他不能失去姜甜,不仅仅是因为姜甜是他的药,还因为姜甜是他唯一感兴趣的异性,只有她能让他感受到爱情的疯狂与甜蜜。 姜甜学会跟他说谎,有事儿瞒着还不算完,最近还不要他接送了,说他每天接送太麻烦了,路又不远,她自己可以走着来回上班,全当锻炼身体了。 并且更过分的是她竟然还开始早出晚归了。 第41章 姜甜最近很忙,一开始她只是随便做了个小策划,想组织个文艺队,平时可以给厂里职工做一些表演,缓解紧张的工作节奏,丰富大家的业余生活。 可惜开局不顺,宣传报贴出去没一个来报名的。 姜甜想得开,反正她对自己的组织能力也没报有多大期望,所谓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嘛。 章文山却不知道咋想的,硬给她拽来八九个报名的。 姜甜问她们有什么才艺,几个人摇摇头,唱歌跳舞那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机会学的吗。 没办法,姜甜只好自己教。 她直接把后世流行的广场舞编了一小段儿,简单易学好上手,还喜闻乐见热闹有气氛,适合群体跳。 当然最重要的是广场舞不需要有任何舞蹈功底,是个人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学会。 在这个时代不说会跳舞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儿,而且广场舞在后世如此流行,的确有它自己的魅力所在。 第一天教完,第二天呼啦啦直接来了十几个要跟着学的。 姑娘们热情高涨,姜甜也受感染,教得分外认真卖力气。 小姑娘多才多艺,温柔又漂亮,完全没有因为是厂长眼里的红人儿而摆架子,除了教授才艺,偶尔还会给大家分享一下怎么穿衣服怎么扎辫子好看,一时间竟成了服装厂姑娘们心里的偶像,受欢迎得不得了。 姜甜从小被嫂子各种挑剔,嫁给宋逸后能得他一句“不错”已经是相当高的评价了,还从来没被人这样夸这样捧过,一时间被夸得就有点儿上头,越发把全部精力扑在工作上,下班的时间越拖越晚。 周东阳自打认识姜甜,这姑娘就自带一股慵懒随性,上进心这玩意儿在她那儿稀缺的很,如今却因为万峰一句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那人对她的影响力未免太大了点儿。 他整颗心都被醋意浸透了,心里那种危险的想法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天姜甜下了班,刚进家属院儿,就碰上李国栋迎面走来,姜甜不知道他和周东阳之间的不对付,见是周东阳的下属,原想着点个头就过去了。 没想到对方一脸笑地挡在她面前,那架势竟像是要聊两句的意思。 李国栋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正面观察姜甜,这些日子周东阳无微不至的照顾娇养,加上每天锻炼身体,姜甜的气色红润健康,脸上的婴儿肥越发凸显可爱。 如果说尤物能让男人生理上得到满足,那么可爱乖巧的女人则带给人心理层面的满足。 女人只要占了其中一条,就是老天爷垂幸,姜甜却两条全占。 此时她微蹙着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扑闪着疑惑不解,脖颈修长,连仰头的姿势都十分好看。 男人最想要的两样东西,权利与美人儿,周东阳轻而易举全都有了。 李国栋岂止是妒忌与不甘,他简直气得要疯掉。 见此处位于楼房拐角,四下没什么人,姑娘家身上独有的清香味儿飘过来,李国栋忍不住又往前跨近一步。 姜甜不太习惯和周东阳以外的男人靠得太近,不动声色朝旁边让了让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李国栋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 姜甜有点儿不耐烦,她还想着早点儿回家看周东阳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呢,这家伙最近厨艺突飞猛进,做出来的东西好吃得很。 李国栋本以为姜甜会好奇地向他追问,谁知道对方竟然走神儿了。 他不得不清了清喉咙,提示姜甜回神。 “小姜,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姜甜是真烦了,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病,先是故弄虚玄,这会儿又假客套,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你拦着我干嘛。 不过想到这人讲的事可能跟周东阳有关,她只好耐着性子问:“您有话直说。” 李国栋搓搓手,“原本不该我犯这个闲话,但你家周东阳是有点儿太不像话了,才刚跟你结婚就跟办公室主任不清不楚,我一个外人,都看不过眼……” “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不等他说完,就被姜甜呛声打断。 她拿眼狠瞪他,凶巴巴的,没什么威胁,那股小野蛮倒还挺可爱。 姜甜羊角辫儿狠狠往后一甩,理都不理他,踩着小皮鞋蹬!蹬!蹬!走开了。 -- 第50页 李国栋挑拨不成,却被她弄地心痒难耐,想到她刚才竟然叫周东阳哥哥,心里就是一荡,嘴里细细咂摸着这俩个字儿,不由眯起了眼。 姜甜在李国栋面前嘴硬,实际上周东阳会不会花心这一点,她根本不敢打包票。 周东阳是很喜欢她,对她也足够好,可有现成的便宜送上门儿,他会不会忍不住顺嘴儿吃上一口呢? 上了楼,姜甜敲门儿,没人应。 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各个屋子找一圈儿,周东阳竟然不在家,进门儿没见到他,姜甜一时还有点儿不适应。 周东阳是晚上八点多钟到家的。 姜甜打开门儿,上上下下瞅了他一遍,气鼓鼓地:“你还知道回家呀?” 周东阳:“……”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 姜甜见他不说话,啪!把门关上了。 被关在门外的周东阳:“???” 周东阳掏出钥匙开门儿,发现门竟然被她从里面反锁上了。 屋内姜甜被她自己突然迸发出的醋意吓一跳,那种情绪上来,竟然有些不管不顾地丧失理智。 她在这个世界里所拥有的一切关爱都是属于原主的,都是虚幻的,只有周东阳的爱从始至终实实在在独属于她一个人的。 她害怕失去。 这会儿冷静下来,她也自知太过无理取闹,人家只是晚回来一会儿而已,又不能说明什么。 可做都做了,一时她还找不到合适的台阶给自己下。 屋里屋外的俩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像是在玩儿一场游戏,谁先抗不住,谁就认输了。 最终还是周东阳先低头,在门外低低地说:“甜甜,开门。” 人家让开就开,那不自己打自己的脸,刚才一番姿态全白做了,姜甜决定为难一下周东阳,没好气地说:“你学声猫叫,我就让你进来。” 不得不说周东阳的娇宠,把姜甜的小脾气实实在在养起来了,跟宋逸面前她那敢如此放肆逞能呀。 外面半天没动静,姜甜心里开始犯嘀咕,她是不是有点儿……呃,过分? 周东阳不会一气之下走了吧? 姜甜忍不住就要开门儿看看,手刚放到门栓上,外面毫无预警地响起一声:“喵——” 姜甜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得寸进尺,“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 过了会儿,门外的人赌气似得,连连叫了好几声。 姜甜心说还挺惟妙惟肖,便也见好就收,顺势拉开门。 门外周东阳一脸黑线。 “叔叔你刚才看见一只小猫吗?我好像听见猫叫了?” 对门邻居的门儿突然打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从门后探出头,好奇地问。 周东阳先是扫了姜甜一眼, 那一眼很特别,颇具威胁。 而后他才一本正经地指指楼下,“刚才跑出去了。” 周东阳跨步进屋,姜甜自知理亏,狗腿儿地弯腰帮他拿拖鞋换。 她今天穿了周东阳新给买的牛仔裤,这一弯腰牛仔裤的特点就出来了。 小屁股圆圆的,将牛仔裤的布料撑起一个饱满而结实的水蜜桃,生动又性感地涨满周东阳的瞳孔。 更要命的是这牛仔裤还是低腰的,因为弯腰的动作幅度太大,一截瓷白的小细腰露了出来,甚至能隐隐看到白色棉质内裤的一点边缘,加上牛仔裤腰绷得那要掉不掉的样子,简直把人诱惑到了极致。 周东阳深吸一口气,早知道牛仔裤有这种效果,他是绝对不允许姜甜穿着去上班的,他买的时候根本没想太多,就想着小姑娘都爱新鲜,这牛仔裤最近很流行,就给买了。 姜甜碰碰他腿,示意他把拖鞋换上。 周东阳回过神儿来,换了拖鞋。 姜甜又帮他脱外套,趁机伏在他身上轻嗅,女人味儿没闻见,倒闻出一股酒味儿。 “你喝酒了。”她说。 周东阳点点头。 从进屋到现在,除了点头,他还没跟她交流过一句话。 姜甜委屈巴巴,“哥哥,我还没吃饭呢。” 周东阳一皱眉,“不是留了字条让你出去吃点吗。” 姜甜抱着他腰撒娇,“可我想吃你做的。” 周东阳低下头,摸摸她小脑袋,“可家里没有菜了,我偶尔去一次菜市场还可以,要是天天去买菜,厂里的工人会怎么想我,我在他们面前还有什么威严可言吗?没了威严,人人都不服从管教,这么大个厂长该怎么管理呢,嗯?” 姜甜扬起头,面露愧疚,“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我去买菜吧。” 周东阳语气调侃:“你这大忙人,每天回来那么晚,等你去菜市场,里面早都剩的没什么好菜了。” 姜甜想了想说,“我以后早点儿回来。” 周东阳不动声色地说:“那你以后要按时回家。” 姜甜点点头,她还没无私到每天无偿加班,反正最近文艺队也慢慢开始走上正轨,算是做出点儿成绩了。 “口说无凭,你得写个保证书。”周东阳趁热打铁。 姜甜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心说怎么还跟小学生一样,要写保证书了。 周东阳找来纸笔,递给她。 姜甜咯咯笑着,大笔一挥,龙飞凤舞几个大字跃然纸上——姜甜保证下班按时回家。 -- 第51页 写完之后,姜甜后知后觉地头皮发麻,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以前的“悲惨”生活好像就是从写保证书开始的。 周东阳盯着纸上的字呆住了,好熟悉的字迹,刻在骨子里的那种熟悉,可他明明是第一次见。 姜甜心里怪怪的,感觉别扭,拽过纸条就要撕掉。 周东阳抢了过来。 他说, 白纸黑字,写了就要遵守,否则……。 周东阳忽地住了口,这句话似乎被他说过千百遍,不经大脑就跳了出来。 第42章 清晨 姜甜感觉自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姿势,熟悉到让她心悸地想落泪。 是在做梦吗? 为什么梦里的触感如此真实。 闭着眼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 她霍然睁开眼,看见周东阳正慢慢地把头低下来,在她额头爱怜地落下一吻。 姜甜震惊地看着他 ——周东阳眼角溢出泪珠子 他哭了。 他的脆弱显而易见。 姜甜的心没来由的一疼。 周东阳在她心里一向是坚强的,无所不能的,突然间的剧烈反差,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她伸手拥住他,笨拙地轻拍安慰。 周东阳大概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将她头按压在自己胸口处,低低地说:“昨晚做了一夜噩梦。” 失而复得的情绪平复后,他心里又生出一股又酸又涩的妒忌。 他妒忌他自己,妒忌这辈子的自己。 口是心非的女人,以前在他面前还抵死不承认,实际上就是嫌弃他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男人。 那个破东西就那么重要,他已经想尽办法,像做科学研究一样观察她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竭尽所能给予他所能给的最大快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身体。 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没人比宋逸更在行。 …… 姜甜发现周东阳最近有点儿“作”,经常干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比如她说想吃炖猪蹄,他会用小镊子一根根儿的把猪毛剔除干净,然后费劲儿扒拉地精心炖制。 她夸一句好吃,他就会拉下脸说:“瞧你这点儿出息,几只破烂猪蹄子就把你收买了,那是不是来个厨子追求你,你就跟人跑了呀。” 再比如,在他的监督下,坚持跑步一个多月,她明显感到精神比以前更充沛了,忍不住跟他说“哥哥的良苦用心我终于感受到一点了。” 他不屑地哼哼一声,讽她:“谁能比得上你眼瞎,你不明白的地方比明白的多。” 这还不算,他亲她,抱她,搂她睡觉都可以,但她要反过来亲他,他就会把她推开。 总之别人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他反过来了,给一个甜枣,马上给一巴掌,让人憋屈得不行。 把姜甜郁闷得不行,不知道他抽的什么疯。 就这样别别扭扭过了一个星期,每次想跟他好好谈谈,他要么是转移话题,要么是装糊涂。 姜甜联想到李国栋说得那些话,越发觉得不对劲儿,难不成周东阳真的有了别的女人? 这个认知让姜甜心里堵得透不过气儿,加上周东阳一直对她都是和风细雨春天般温暖,这突然阴转晴,晴转阴的,她受不了。 于是周六晚上,憋在心里的不痛快彻底爆发了。 还是老毛病,拿东西撒气,只不过以前是什么值钱摔什么,现在过了几天苦日子,知道钱来得不容易,什么便宜摔什么。 咣当! 菜盘子英勇就义了。 周东阳淡定得像门口蹲着的石狮子,眼看鼻尖,食指压着桌面,轻轻往前一推。 咣当!又一个菜盘子被摔地上。 咣当! 兵乓! …… 两个人比赛似的,你一个,我一个,一会儿功夫四个盘子,两个碗全都听了个响儿。 楼下正吃晚饭的李红霞一家:“……” 周厂长家这是几个意思? 摔够了,姜甜身上气息陡然为之一变。 她忽然站起来,横跨过周东阳的大腿,面对面重重坐他身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伸手勾了他下巴,重重亲了上去。 周东阳死死咬住嘴唇,心里气得冒烟。 妈蛋,她竟然还学会色——诱!以前怎么从来没这么主动过。 小姑娘嘴角一翘,眼波斜渡,嘴里的呼吸直喷在他脸上,声气陡然放低,猫儿一样勾着尾音细声细气地说:“不张嘴就拿你没办法吗?” 小脑袋一歪,低头含住他耳垂,就花式折腾呗,从宋逸那儿学来的一套派上用场了。 她手也没闲着,粗鲁地拽开他衬衫第一颗扣子,纽扣崩开,滚到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才静止不动。 她手上的动作却依旧继续着,大胆地探入他的衬衫深处…… 从来都是被掌控,这是她第一次掌控主动。 周东阳大脑一片空白…… 整个人要炸了,她怎么敢! 姜甜不但敢,她还放肆得很呢。 周东阳内心无比拒绝,且妒忌得冒火,身体却诚实得要命,巴不得她对他再过分一点儿。 强烈的矛盾挣扎让他眼尾绽开一抹绯红,整个人禁欲又色气满满。 -- 第52页 姜甜被小恶魔一顿猛如虎的操作震晕了。 妈蛋! 周东阳居然吃这个。 姜甜妒忌了,小恶魔虽然意犹未尽,但不敢招惹主人格,激过头了怕是把她给融合了。 周东阳感到一阵细密的吻,从他的额角,鼻尖,嘴唇,下巴,喉结,一路向下。 轻柔蜜意,怜爱之情透过皮肤一点点渗透进血肉。 周东阳的心“啪叽!”一声摔到地上。 ——粉碎! 姜甜又从周东阳的脸上看到了那种近乎于绝望的脆弱,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她站起身,勉强笑了笑,说: “你不用纠结为难,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开始找上你就是为了让你供养我而已,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生出了想和你一起过日子的想法,既然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咱们好聚好散,我明天就搬到宿舍住去。” “不准走。” 周东阳一把从身后抱住她,“只爱你,只要你。” 姜甜:“……” 那你发那门子的神经病。 周东阳下巴压在她头顶上,闷闷地说:“对不起,有件事我隐瞒了你。” 姜甜警觉地竖起耳朵,问:“什么意思?” 周东阳:“我一直没跟你说过第一次离婚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那时候我那方面不行。” 姜甜震惊地看着他,一时没注意他说的是“那时候” 事实上周东阳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故意模模糊糊含混过去,或许是老天的补偿,这具身体大概属于天赋异凛的范畴,但他就想试探姜甜。 姜甜眼里划过一丝心疼,她太知道这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对宋逸,周东阳这样骄傲的男人。 周东阳见她沉默,敏感的小神经上又挨一刀,上辈子她总想着逃开自己,果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若换成任何一个姑娘,一个男人在这方面骗她,姑娘大概会扭头就走,或许还会赏他一巴掌。 但姜甜不会,一来她了解宋逸内心深处的痛苦,二来她没资格怪周东阳。 固然他欺骗了她,但她也对不起他。 周东阳喜欢她的理由有千千万,而她喜欢周东阳的理由大概只有一个:他很像宋逸。 她无法确定自己对宋逸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无可否认,那个疯子早已经把他自己融入到她的骨血,她习惯了他。 习惯是比爱更加顽固的东西,丢掉爱可以活,丢掉习惯却等同于回炉重造,太苦太受罪,她是怕吃苦又怕受罪的。 愧疚淹没了姜甜,她清澈的眸子对上他的视线,“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喜欢他的某个器官,而是他的全部。” 周东阳的心简直像扎了无数个小洞,在盐水里泡一遍又扔进了黄莲水里,又疼又辣又苦。 她不是不能接受残缺,只是不能接受残缺的宋逸。 有些事情,装聋作哑不去面对的时候,可以当不存在,一但掰开揉碎了摊在眼前,就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姜甜发现自己其实从来没有放下过宋逸,她一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周东阳。 周东阳努力说服自己,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宋逸和周东阳都是他自己,但终究是更加认同身为宋逸的自己。 周东阳去外地参观学习期间,姜甜申请了去总部出差。 周东阳回到家的时候,只看到一张纸条:“京市出差,一个月后回。” 今天万家老太太过七十寿辰,五个儿子,三个闺女全都来了,孙男嫡女几十口子人拥着老太太,其乐融融。 大闺女万玲心血来潮翻腾出家里的老相册,给老娘看年轻时候的照片。 万峰坐旁边,随便瞄了一眼,眼睛不由定住了。 他抢过相册,目光盯住一张年代有些久远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个穿旗袍的年轻姑娘,眉目如画,巧笑倩兮,腮边荡着两个小酒窝。 他终于知道姜甜为什么看着如此熟悉了,这简直就是他祖母的投胎转世呀,太像了。 姜甜所住的地方,正是二哥当年下乡的地方,她不会是二哥的私生女吧? 万峰被自己大胆的猜想给震住了。 但越琢磨就越觉得可能,否则怎么会这么像他们家人呢。 他悄悄把二哥万鸣拽到外面,问:“二哥,你老实跟我说,你当年下乡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个沧海遗珠什么的。” 万鸣给了他一个“你有病”的眼神。 万峰把自己的怀疑跟他说了一遍。 万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成天脑子里想什么呢,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合着都是我撒的秧?” 万峰:“长得像就罢了,还偏偏出生在你下乡的地方,看年岁跟你下乡的时间也对得上,那儿来这么多巧合。” 万鸣:“我自己干了什么自己知道,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嫂子的事儿,我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娇娇。” 两个人正说着话,万娇跑出来了,搂住万鸣的胳膊,“爸,你和三叔说什么呢,开饭了,咱们赶紧进去吃吧。” 万鸣摸摸自己宝贝闺女的头,挽着她进屋了。 当年下乡的时候,条件艰苦,妻子怀着孕还要从事劳作,本身身子骨又娇,整个怀孕期间可以说吃尽了苦头,生产的时候更是因为难产伤了身体,以后都不能生了。 -- 第53页 好在宝贝闺女是个有福气的,身体打小就结实得很,不像妻子那样柔弱,否则妻子没有奶水,在农村那几年都不知道要怎么养活。 万峰心里莫名有点儿小遗憾,二哥是正人君子,和二嫂这么多年也是伉俪情深,的确不太可能在外面乱来。 况且他是和二嫂一起下乡的,就算乱来也没机会呀。 万娇搂着万鸣地胳膊,好奇地问:“爸爸,三叔神神秘秘和你说啥呢?” 万鸣笑,“你三叔能有什么着调的话,看见一个小姑娘长得像你祖母,就开始胡乱编排。” 万娇的脸刷就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看文的亲不要误会,周东阳是正常的,宋逸故意试探姜甜。 第43章 姜甜到达京市,出来车站一摸兜…… 傻眼了! 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偷了。 找人一打听,锦绣服装总厂距离火车站足足有二十多公里呢。 抬胳膊看了看手腕儿上精致的手表,周东阳给买的,应该能值几个钱,那家伙给她买东西从来都不会买便宜的,正琢磨着怎么卖掉,公交车驶过来了。 没功夫给她犹豫,一咬牙,随人流挤上公交车。 售票员走过来找她打票,姜甜尴尬地朝她笑笑,把手表摘下来,拎在手里晃晃,声音透出几分不自在,“抱歉,钱包在火车上被人偷了,我能先把手表卖了再打票吗?” 倒霉又可怜的漂亮小姑娘,售票员同情的朝她点点头。 姜甜也就在宋逸面前脸皮厚,外人面前却是个脸皮儿薄的,还有那么几分不接地气儿的小矫情。 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她才鼓起勇气走到公交车最前边,靠近车门位置,清了清嗓子,朝车内喊了一声,“抱歉,打扰各位一下。” 她声音不大,但人足够显眼,往那儿一站,没开口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目光,这会儿见她开口,好奇的目光齐刷刷扫射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姜甜不由耳根子发烫,她有些拉不下脸来。可是,如果不马上解决钱的问题,就真的会寸步难行。 她硬着头皮开口:“不好意思,打扰各位,我钱包丢了,实在没办法就想把这块手表卖了换钱,——挺新的,才戴一个来月,有想要的吗,我可以便宜卖。” 她这话要给周东阳听见,非气乐不可,话里话外无非透漏出一个意思——你们快来趁火打劫吧。 话音落地,车上不少乘客窃窃私语起来,其中一个看上去颇为精明的短发中年妇女先开了口,“小姑娘,可以把你手表拿给我看一下吗?” “可……以,当然可以。” 姜甜心中一喜,小快步走过去,把手表递给女人。 中年妇女一上手,就感觉出这表做工不错,最关键是上面还写的是外国字母,这年月一沾上进口俩字儿,就贵得离谱,不过也是真上档次,拿出去再有面子不过。 她又暗暗扫了一眼姜甜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家底儿的人家出来的孩子,这表百分百是个东西。 “小姑娘,你这手表打算卖多少钱呀。”她打量着姜甜神色,又补充一句,“要是贵了,估计我们大家也帮不上你忙,毕竟谁没事儿也不会往兜里装一堆钱带着不是。” 这表是周东阳人托人又托人,几经周折给买的进口表,虽然不知道具体价钱,但肯定便宜不了,不过对方说的也是事实,谁没事儿带那么多钱呢。 姜甜踌躇一下,想起宋逸以前最喜欢把问题给对方抛回去,于是反问:“您能出多少钱?” 这下换中年妇女为难了,出高了自己吃亏,出低了她要卖给别人了,上那儿碰这么好的机会得这么一块儿好表,进口的东西那是花钱也很难弄到的。 她面露难色的说:“小姑娘,你出门在外丢了钱包也挺可怜的,阿姨也不占小孩儿便宜,市面上的手表基本上都是一百多块,你这个毕竟是戴过一段时间了,折个旧,一口价80块,痛快点儿咱就成交。” 姜甜来这个时代有一段时间了,逛过几次商场,对这里的物价多少也有些概念,直觉给低了,正犹豫着,忽然一声清朗温润的男中音从身后响起。 “两百块,我买了。” 万鸣从姜甜一上车就开始发呆。 像,太像了! 就连那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娇贵劲儿都像极了祖母。 或许是爱屋及乌,万鸣心里突兀地生出一股汹涌的怜惜爱护之情,冲击得他胸口发热。 他这话一出口,车上没音了。 两百块,普通工人小半年的工资下去了,谁舍得? 中年妇女狠狠剜了万鸣一眼,却也无可奈何,她可舍不得拿出这么多钱来。 姜甜收了手表,转身递给万鸣,小鹿般纯净的眸子里扑闪着一片感激之色。 万鸣被她看得心都软了,直恨自己出来的时候没多带点儿钱,可以多帮助她一点儿。 他伸手接过来,随意扫了一眼,突然目光定住了,不由自主又把手表拿近一些,仔细观察,失声说道: “小姑娘,你这手表是瑞士进口的英纳格女表,应该还是限量款的,极为难得,至少要三四百。” 姜甜是个颜控,去菜市场买个菜都要挑好看的买。眼前的叔叔长得温润如玉仙里仙气儿的,已是让她生了几分好感,又见他为人厚道,不占人便宜,更觉得亲切几分,于是非常大方地说: -- 第54页 “就按叔叔刚才说的价格给吧,您能帮我忙已经很感激了。” 万鸣摆手,“这怎么能行,你叫我一声叔叔,我也不能占你一个小姑娘的便宜,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方便告诉我你在哪里落脚吗?我把剩下的钱给你送过去。” 姜甜推辞几句,推辞不过,只好跟他说自己要去锦绣服装厂。 万鸣一听就乐了,果然是无巧不成书,刚才他还在想这姑娘会不会是万峰说的那个,又觉得不太可能,丰市离京市距离可不近,没想到还真是。 索性他直接领着姜甜去服装厂找弟弟万峰。 章文山提前给万峰打过电话,所以万峰知道姜甜今天过来,提前跟下面人打了招呼,让姜甜到了过来找他。 可一直到下班,姜甜都没来,弄得他心里还有点儿担心,小姑娘一个人出远门儿不会遇到人贩子了吧。 正想着,章文山的电话又来了,问人到了没有。 万峰拎起电话,还没开口,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万鸣领着姜甜走进来。 万峰对着电话说了句,“刚到。” 那头章文山朝周东阳和张卫点点头。 周东阳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脸色不大好看,整个后背湿透了,丰市就一班火车通往京市,按理说姜甜早该到了。 这期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都让他担心得喘不过气。 他是有多想不开,非要跟她较这个劲儿,她喜欢周东阳这个身份,他就做她的周东阳好了,周东阳不就是个假正经吗?当谁不会装呢。 他上前一步朝章文山点点头,示意把电话交给他。 章文山这会儿有种作茧自缚的憋屈感,他原想着利用姜甜和万峰搭上线儿,可万万没料到姜甜小小年纪竟然已经结婚了。 不光结婚了,对象还是个后台硬的。 万峰刚放下电话,跟姜甜和大哥打了个招呼,正想问他们俩怎么凑一块儿了,就听电话又响了。 他有些不耐地接起来。 “喂,你好,我是姜甜爱人,麻烦姜甜接一下电话好吗?” 万峰:“……” 姜甜拿起听筒,听见周东阳的声音,就跟找到家长的幼崽一样,委屈劲儿上来,眼圈儿一红,声音哑了几分: “喂,我在这儿呢。” 周东阳听出不对劲儿,顾不上追究她不打招呼就先斩后奏一个人去了京市,忙问她出了什么事。 姜甜当着人,不好哭诉,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就是在火车上钱包被人偷走,所以把你给我买的手表卖了。” 人没事就好,周东阳松口气,当着外人不好说太多,安慰叮嘱一顿,挂了电话。 这会儿万鸣也跟万峰讲了和姜甜遇见的经过,哥俩都觉得这姑娘跟自家太有缘分了,便想邀请姜甜去家里做客。 姜甜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更不喜欢麻烦别人,直接拒绝了。 万鸣心细,看出小姑娘的不自在,换个角度考虑,他们跟她又不熟,的确有点儿热情过了头。 他朝万峰递个眼色。 万峰会意,叫来个和姜甜差不多的小姑娘,吩咐她带姜甜吃点饭,去厂里职工招待所住下。 姜甜礼貌地朝两人道了谢,退出办公室。 万峰朝他哥瞥去一眼,那意思是我没说错吧。 万鸣没吭声。 万峰忍不住调侃:“二哥,馋你的女人前仆后继,你确定这么多年就一直为二嫂守身如玉,就没有那么一次……” “没有!” 万鸣斩钉截铁打断他,没好气地反问:“忠诚难道不应该是伴侣间最基本的素养?” 万峰不吭声了,他这书呆子哥哥认死理儿,说没有那还真可能就没有。 难道姜甜跟自家真的一点儿关系没有? 第44章 万峰叫万鸣去喝点儿小酒,万鸣推辞不去。 万峰斜他一眼,那一眼有点儿特别。 万鸣看懂了,脸一黑,硬邦邦说“去就去”。 本来吧,万峰就单纯想请二哥喝个酒,他们家附近新开一小餐馆,餐馆的厨子据说祖上是御厨,做的菜相当地道,但看见万鸣这怂样儿,他就改变了主意。 万鸣一开始是想小酌几口,过过瘾就行,耐不住弟弟各种劝酒,加上菜品确实地道鲜美,就忍不住贪杯了。 吃过饭,万峰还不放他走,跟他各种东拉西扯耗磨时间,直到夜里十点来钟,才不怀好意地把他送回家。 尹雪打开门,看见丈夫酒气熏天摇摇晃晃杵在门口,眉头就是一皱。 万鸣喝得迷迷糊糊,一见妻子冷若冰霜的脸,酒顿时就醒了几分,不过他还记得弟弟在旁边看着呢,故意粗生粗气地说: “跟那儿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扶我一下。” 尹雪站着没动。 万鸣梗着脖子,音调高了几分,“我说话你没听见吗?” 口气很男人。 尹雪冷笑,他这叫什么? 酒壮人胆! 她倒要看看一会儿他想怎么收场,跨步上前扶住了他,朝万峰挑了挑眉,“弟弟进来坐会儿?” 打算看好戏的万峰被他嫂子这刀般锋利的小眼神儿一扫,讪讪地摸摸鼻子,忙说“太晚了,就不进去了。” 见万峰走了,万鸣松一口气,他不知道整个万家,但凡长眼睛的人,都看出他是妻管严,只有他自己认为他怕老婆的事儿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知道。 -- 第55页 万峰一走,只剩下夫妻俩,万鸣被激起的那股豪气瞬间干瘪下来,眼周慢慢洇出了红,看向尹雪的眼神儿就有点儿飘乎,扯了扯她的袖子,低低地叫了声“老婆” 他这人前死要面子,背后怂得一批的性格和姜甜简直如出一撤,就连委屈的表情也神似到极点。 只不过姜甜是隔代遗传的杏眼,他则是一双含情脉脉桃花眼,快四十来岁的人了,偏偏一身的少年气儿,卖起可怜来没有丝毫油腻。 尹雪真是又气又无可奈何,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祸害。 把人拽到卧室,从床头柜抽出一张信纸甩给他,“保证书怎么写的,白纸黑字自己念。” 万鸣:……。 “怎么,你不识字还是哑巴了。” 万鸣涨红着脸,伸出手给尹雪捏背,只是力度轻柔得暧昧。 ”你少来这套!” 尹雪一把推开他,“万鸣,你给我听好了,你的身体不仅仅属于你,它还是我的,你懂吗! 它是我当年用半条命换回来的,你没有资格糟践。——不说当年我为你吃了多少苦,你就想想为了养好你的胃,我付出了多少心血,啊?!“ 万鸣本来就喝的有点儿多,冷不防被妻子这么一推搡,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地上,额角磕在了床头柜上。 “嘶——”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尹雪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嘴里说的是,“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娇气,不就磕一下吗,当年下乡的时候,我被镰刀割下半个手指,也没像你这样。” 听见妻子这样说,万鸣的心就是一疼,默默扶着床沿儿站起来,弯腰紧挨着妻子坐下。 他拽过妻子的左手,妻子的手算不得漂亮,甚至有些骨节粗大,都是下乡那几年生生累成这样的,本来就不美,食指还少了一截,这样看来不光不美,甚至有些可怖了。 万鸣却低下头,爱怜又虔诚地轻轻吻上那残缺的食指,而后又慢慢一点点抬起头,在妻子的注视下,轻轻含住她的手指,他这是打算色诱过关了。 …… 第二天一早,尹雪准备了桂圆莲子红枣粥,杂粮菜包,一盘清炒菠菜。 万娇不高兴,“妈,咱家又不缺白面,你怎么又做杂粮包子,而且一点儿肉也没有,好难吃呀。” 尹雪夹菜的手一顿,抬头看了女儿一眼,小丫头真是被丈夫惯得不轻,完全不懂感恩,不懂大人的辛苦。 “嫌难吃,你就别吃!我还告诉你,这世上除了你妈我能无条件伺候你,找不到第二个! 她又大声朝万鸣呵斥:“看什么看,把你碗里的莲子给我全部吃完,一个都不许剩下。” 万娇不吭声,一匙接一匙喝粥,她真是讨厌极了尹雪,强权,霸道!不但把她管得严,连爸爸这么大人了,也被她管得密不透风,简直就是一个法西斯。 万鸣想安慰女儿说“你吃馅儿,爸爸替你吃皮儿。“又怕女儿跟妻子的关系更加紧张,只好闷声吃饭。 今天周末,吃过饭,尹雪送万娇去参加围棋训练。 自家这宝贝闺女也不知道随了谁,万鸣在琴棋书画方面的天赋极高,自己当初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才女,偏偏寄予厚望的女儿要啥啥不行,就一个围棋还算略有天分。 万娇不想让尹雪送自己,尹雪没有爸爸长得好看,而且还总冷着脸,不像每次爸爸送她,都有羡慕的目光投过来。 尹雪早上说了那话也有点儿后悔,教育不是一时一会儿的功夫,她应该以闺女能接受的方式跟她交流,这会儿见她跟自己闹别扭,就不想再呛着她来。 临出门儿前,她把丈夫拉到一边儿,”娇娇早上就喝了半碗儿粥,一会儿你在胡同口给她买几个她爱吃的酱肉包。“ 万鸣拍拍妻子的手,”你呀,明明比我还疼闺女,却总是嘴上硬。“ 出了门儿,万鸣推了自行车,让万娇坐上去。 万娇站着不动,非让他抱上去。 万鸣就笑:”闺女,你都多大了,还让抱呢,邻居看见该笑话你了。“ 万娇没头没脑来一句,“我看见了。” 万鸣奇怪,“你看见什么了。” 万娇:“我看见你抱着妈妈上自行车,妈妈可比我大多了,她怎么不害臊。” 万鸣老脸一红,抬手捂住嘴巴,清咳一声,“你妈是你妈,你是你,赶紧的,再不快点儿就迟到了。” 万娇不情不愿地上了自行车,到了胡同口,万鸣给她要了四个小笼包,一手帮她拿着包子,一手帮她递水。 万娇:“还是爸爸对我好。” 万鸣一皱眉,忍不住开口为妻子辩解:”娇娇,妈妈是很严厉,但她做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是为我们爷倆好,给你吃杂粮菜包,是因为你的皮肤一到春天就起皮干燥,妈妈听医生说多摄入维生素对皮肤好,并且为了照顾你的口感,妈妈都往里面放了牛奶白糖,就是你嘴里吃的包子,也是妈妈叮嘱我给你买的。“ 万娇冷笑,忍不住脱口而出,“您没听她早上说吗,她对我好是因为我是她闺女。” 万鸣感觉女儿这话怪怪的,忍不住说:“你本来就是我们女儿呀。” 万娇刚才的话完全没经过大脑,心里话直接蹦出来,这会儿冷静下来 ,不由心虚地很。 她既恨自己不是万鸣的亲生女儿,又恨亲生父母做事拖泥带水,不果断。事情既然都做了,为什么不再狠心一点儿直接把人给解决了,偏要把她给扔掉。 -- 第56页 幸好丰市离京市足够远,没有见面的机会,否则若真是万峰说得那样像,简直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 姜甜来参加学习培训,纯粹是自己心里别扭,想躲开周东阳一段时间冷静冷静,根本连培训什么都没太注意。 来了才知道是对中高层管理人员组织管理能力的培训,讲课的正是万鸣,他本身是京大管理学院的教授,万峰的意思是:自家大哥,不用白不用,资源不能浪费。 万鸣翩翩君子,清雅至极,毛色极好的浓发略长,蓬松开来,散到鬓角,不像是专家教授倒像是搞艺术的。 他声若清泉,授课方式深入浅出,旁征博引,博得满堂彩。 姜甜来听课原本就想凑个数,这会儿也被他妙趣横生的讲解吸引了去。 万鸣一直自觉不自觉留意着姜甜,见她听得认真,讲得越发用心了几分。 下了课,万鸣邀姜甜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姜甜没有拒绝,她对这位无私帮了自己的实诚大叔很有好感。 京市总厂的食堂要比丰市那个小分厂菜品丰富不少,走到点餐口,姜甜打眼一扫,开口: “一份羊肉水饺。” “一份羊肉水饺。”另一个声音同时响起。 俩人相视一笑,又点了凉菜和汤,找个座位坐下。 姜甜吃饭前挑起筷子尖儿,习惯性戳了一下嘴唇,万鸣注意到她居然也是个左撇子,忍不住笑了笑。 笑完之后,莫名地,弟弟万峰曾经说过的话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他不由问道:“甜甜你今年多大了。” 姜甜:”十八岁了。“ 万鸣又问:”生日是几月份的呀。“ 姜甜笑:”您调查户口呢。“ 万鸣尴尬地笑笑,”就随便问问。“ 姜甜:”我十月份的生日。“ 万鸣不由迷惑了,天下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他抿了抿嘴唇,抑制不住嗓子有些发紧地问:”你是不是对花生过敏呀?“ 姜甜不由睁大了眼睛:”万叔叔,你怎么知道。“ 第45章 跟祖母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和自己一样的左撇子,一样的对花生过敏,跟娇娇同年同月生,又联想到妻子当年生产时,自己不在她身边。 这一系列的巧合让万鸣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他几乎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迫切地想跑回家和妻子说说。 姜甜见万鸣突然脸色大变,手指微微颤抖,顾不上问他怎么知道自己花生过敏,忙关切地问:“万叔叔,你没事吧。” 万鸣抬起头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喉结上下滚动,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姜甜见他捂着胸口,以为他心脏病犯了,慌忙扶他坐下,“万叔叔,你别急,你身上带着药了吗?” 万鸣:……。 知道她误会了,万鸣摆摆手,“没事,我有点儿急事要回家,就先不陪你吃了。” 姜甜满头雾水地目送他匆匆离开,草草吃了两口,出了食堂。 一抬眼,她怔住了。 对面大步流星走来一男人,身姿挺拔修长,烟灰色的西装外套敞开着,白色衬衫松松扎在腰间,劲瘦的腰肢行走间带动衣角随风而动,配上他张脸,斯文又霸气,禁欲又放纵,就三个字“西装杀” 这才几天不见呀,周东阳竟然跟换了个人似得,从头到脚焕然一新,连发型都变了。 骚包得要人命。 姜甜暗自嘟囔一句,小脸儿却不自觉一层层舒展开来,先是眉毛,然后眼睛,鼻子,嘴巴,牙齿一点点儿荡起笑意。 周东阳心里亦是涌起一股难言的激动,呢喃般叫了声,“甜甜……” 再也说不出什么。 两人回了招待所,激动劲儿下去,周东阳傲娇劲儿上来了。 他很生气。 招呼都不打就跑掉,姜甜你是想翻天吗? 话到嘴边被他硬生生转成“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语气委屈得不行。 姜甜环抱住他腰,头埋在胸口,雪松般清冽的气息,将她包裹起来,莫名踏实。 才离开他几天,就像离开好久一样,她羞耻地发现自己竟然像离不开宋逸一样离不开周东阳,穿来小半年了,可她依旧会有一种不真实感,感到孤独,周东阳大概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着陆点。 感受到宝贝的依赖亲近,周东阳轻轻抬起她的小下巴,坚定又霸道地覆上去。 一个带有惩罚意味的吻,他故意咬她的嘴唇,咬她小舌尖,刻意带了力度那种。 姜甜疼得想推开他,又考虑到这是周东阳第一次主动和她接吻,估计是技术不熟练,不好打击他,就忍住没吭声。 没过一会儿,姜甜就被自己的想法打脸。 聪明人干什么,都特么占据优势,刚说他技术不熟练,这会儿就无师自通了。 这一个吻格外长,姜甜感觉自己像离岸的鱼,迫切需要氧气,周东阳太霸道,占据了她所有的呼吸。 周东阳感受到她胸口起伏,知道她真的难受了,才把人松开。 盯着她微肿的红嘴唇儿,他拇指轻轻抚摸上去,有些愧疚地低声说:“对不起,没有控制好力度,是不是弄疼你了。” 姜甜见他一脸无措的样子,心一软,说:“就一点点疼。” -- 第57页 周东阳搂她坐到椅子上,下巴抵住她头蹭了蹭,说:“以后再也不准一声不吭就跑出来,你要知道我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能随便离开厂子,又很担心你,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姜甜留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知道自己是太任性了,小脑瓜在他颈窝蹭了蹭,闷闷地说“我错了。” 见她服软儿,周东阳心里活泛开来,原来这辈子自己就是用这招儿让她听话的,他以前是当局者迷了,越想攥紧她,她越想逃离。 姜甜抬起头忽然问:“你打那儿搞来这身行头,刚才我都差点儿没认出来。” 周东阳恢复宋逸的记忆以后,一身臭毛病也跟着回来了,嫌弃原来那些衣服没品味,让王建设从南方给寄过来一堆进口的,他和姜甜的都有。 “喜欢吗?”他问。 姜甜狐疑惑地瞅他一眼,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臭屁了。 周东阳忙又补充一句:“特意穿给你看的。” “那你站起来转一圈,让我欣赏欣赏。” 周东阳:……。 姜甜住的是单人间,单人床,住不开两个人,就找管理处去再订一间,不巧的是最近来开会的多,厂招待所已经满员。 姜甜要陪周东阳去外面找个旅馆住下。 周东阳摆摆手,“别麻烦了,就呆一晚上,明天早上的火车还要赶回去。” 听说他才呆一晚上就要走,姜甜也有点儿舍不得和他分开,反正就一晚上,挤挤就挤挤。 周东阳打了洗脚水,招呼姜甜一起洗洗。 姜甜以前跟宋逸一起洗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也没觉出周东阳说这话时自然又理所当然的表情。 脱了鞋子,袜子,先把小脚丫伸了进去,水温微微有些烫,不过烫得很舒服,汗毛孔被打开了的舒畅感。 随后,周东阳的大脚也伸了进来, 和姜甜肉肉又圆润的小脚丫子不同,周东阳的脚骨节分明,青松翠竹般的质感,浸了水,灯光下透出隐隐的淡青色血管,活了起来,那脚踝处的凸起更是说不出的性感。 姜甜习惯性地踩了上去,云朵般软软地,没什么分量,调皮的脚趾头不正经地顾自美美地点着,感受着柔软与坚硬的碰撞。 周东阳像是水底蛰伏伪装的陷阱,任调皮的鱼儿嘻戏调皮,瞅准时机,反客为主,让猎物毫无反抗之力。 姜甜失声笑了出来,从前的光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又沉入心底最深处,那里埋葬着宋逸,她要好好的活着,幸福得活着,连同他那一份儿也赚回来。 洗漱完毕,上了床,才发觉1米2宽的单人床,放下两个人太难了,尤其周东阳1米85的大个子,他几乎半个身子是悬空的。 姜甜使劲儿往里靠了靠,又让他搂紧自己,不要那么受罪。 周东阳不要说搂紧她,就是挨都不敢挨太近,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解释他现在又行了,下意识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只能对她站得起来。 是夜,万家。 尹雪被丈夫一番话震得七魂丢了六魄,根本无法面对。 她颤抖着嘴唇问出一句话,“你还记得当初给我接生那人的长相吗?” 万鸣一下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 尹雪斩断话头:“她跟娇娇一样是瘦长脸,但是你和我都不是长脸,咱们家也没有长脸的。” 万鸣脑子轰得一声,不能动了。 小时候孩子的脸都圆圆的,不显,可随着娇娇年龄一天天越来越长开,脸型就开始变化,以前他们从未往这个方面想过,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想来却处处违和。 “可姜甜那孩子一看就是富裕人家出来的,细皮嫩肉一看就没干过一点儿农活,光手上戴的一块儿表就三四百块,就是我们家也不敢这么奢侈的,这又怎么解释?” 尹雪几乎咬牙切齿,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嘣出来,“我可记得她们家一门心思要儿子的,都能干出换人亲骨肉的事儿来,把孩子送出去又有什么不可能。” …… 一早起来,周东阳要赶火车,饭都顾不上吃,就走了。临走前各种叮嘱,让她有事儿打厂里电话,又嘱咐她离男人远点儿,说男人都是畜生。 姜甜问,“那你是什么。” 周东阳趴她耳边,“我是只钟情你一个人的畜生。” 这话麻得姜甜心里冒泡泡,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这家伙都那儿学来的坏水儿,越来越不正经。 …… 王美兰自从在周东阳那儿过了几天城里人的生活以后,就再也不想呆在农村,一门心思想跑城里住,可她没钱又没本事,直到她发现了她娘孙贵红的秘密。 她看见她娘鬼鬼祟祟往炕底下藏了信。 趁她娘出门干活儿,她偷偷翻了出来,看到信的内容,她先是不可置信,继而喜极而泣,最后又咬牙切齿。 好啊,好一个狠心的孙贵红,她就说吗,整个家里大姐,二姐,三姐,她,还有弟弟,她娘最不待见的就是她。 原来她根本就不是孙贵红的亲生女儿,她的亲生父母不但是城里人,还是地地道道的京市人。 她在家里吃苦受罪这么多年,那个冒牌货吃香喝辣的,住楼房,这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信里质问孙贵红把她这个真千金送那儿去了。 -- 第58页 要不是老天爷开眼让她发现真相,怕那个冒牌货就会抢了自己一辈子都荣华富贵。 当机立断,王美兰拿了信,又偷了孙贵红藏的钱,既然孙贵红不仁,也别怪她不义,一分没剩,全偷了出来,包括存折。 做完这一切,她还不解恨,想想自己这些年受的苦,就恨不得剥了孙贵红的皮,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房子点了。 看着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她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呸!便宜你们一家子王八蛋了。 第46章 四月份的天气,说热就热,周东阳给姜甜带来不少春天的衣物,件件价格不菲。手表卖了,又给买了更好的。 一来他知道姜甜极爱漂亮,二来他就是要把自家小姑娘娇养成人间富贵花,靠近她的人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养不养得起,能不能招惹。 一口气儿把自己那点儿工资家底儿折腾个精光,折腾完了还嫌弃这辈子的自己太窝囊了,养老婆的钱都没赚到。 …… 姜甜今天穿了件垂坠感极好的茱萸粉绸制衬衫,贴在手臂胳膊上,简直牛奶丝滑,舒服极了。 她又外搭一件类似亚麻料的白色小西服,甜美慵懒又知性,一出门简直文艺了整个春天 众人就这样看着她施施然,像轻盈的云朵一样飘进了教室,所到之处留下一片馨香。 万鸣整个课堂都表现得心不在焉,常常说了上句,忘记下句,目光还时不时借着书本的遮挡偷偷扫向姜甜。 他自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殊不知整个教室里的人都看出来了,大家的心情就——有点儿微妙。 姜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万鸣看向自己的目光,是她眼花看错了吗? 激动,慈爱,还是近乡情怯? ——莫名还有股舐犊情深那味儿。 姜甜迷糊了。 刚一下课,万鸣就快步走到姜甜面前,声音有些微微发颤,“甜甜,我能请你去家里吃个便饭吗?” 姜甜有些戒备地看向他,请我吃个便饭你这么激动干嘛? “万叔叔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万鸣一怔,他一心想着让妻子见一见姜甜,竟然忘记提前想好借口,他又是个不擅说慌的,慌乱中随便扯了个理由。 “这不马上清明节了嘛,所以就——” 万鸣忽然闭口不说了,他这是找得什么诡异借口。 姜甜也是一脸懵,还没听说过邀请人一起过清明节的,她又不是鬼,不过好像她也不算这个世间的人。 万鸣赶紧改了口:“甜甜,你长得太像我故去的祖母了,所以——” 姜甜生气了,眉毛一挑,“所以万叔叔想借用我这个大活人上坟?” 万鸣虽然是个无神论者,可听见姜甜这么说,下意识就去捂住姜甜嘴巴,还煞有介事地连说几声“呸!呸!呸!童言无忌。” 姜甜不由想起上次王桂花听见自己说不忌讳的话,也是这样做的,心中一软,缓了口气问:“万叔叔到底是为什么请我吃饭,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去的。” 万鸣现在也不能说我怀疑你是我的亲生女儿这种话,急中生智,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们有一个丢失的女儿长得很像她的曾祖母,也就是跟你很像,我妻子很思念她,她见了你,一定会很欢喜。” 姜甜不说话了,前世父母一直没孩子,领养了哥哥以后好多年,突然老年得女,视她若掌上明珠。 记忆里爸爸会把她放在肩膀上,满屋子跑着和她玩儿骑大马的游戏,这时妈妈总会用一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他们父女俩,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双慈爱的眼睛。 父母突然车祸离世以后,她越是努力记住父母的样子,父母的面孔就越是模糊,而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把父母所有的照片都藏起来了。 她想她大概能理解万鸣妻子的心情。 第一次去别人家做客,姜甜不好意思空手,让万鸣等着他,自己跑回招待所把周东阳给她买的一枚胸针拿了出来,准备送给尹雪。 尹雪整个一上午都处于一种焦灼的状态,她本来早上就要跟着万鸣一起去看姜甜,万鸣让她别激动,提议请姜甜家里来吃个饭。 她这才一大早就跑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到家一通折腾,不知道甜甜是什么口味,她干脆把自己拿手的都做了个遍。 做完了就开始一遍一遍的看表,她每一分钟都计算着姜甜会不会突然推门进来。 心跳得厉害,浑身都毛烘烘地躁着,她必须得干点儿什么,不管干什么,手里必须有活儿。 地板拖到第三遍的时候,咚,咚,咚,外面响起有三声节奏的敲门声。 是丈夫的敲门习惯。 尹雪慌忙放下拖把,疾步走到屋门儿,又忽然停住脚步,整理了一下头发,衣衫,这才拉开了门儿。 “阿姨好。”少女笑盈盈的脸绽放在她瞳孔深处。 尹雪整个人定住了,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心突得一酸,有泪欲出,被她强行忍住,初次见面她怕吓到她。 姜甜递上手里精致的首饰盒,“阿姨,初次见面,送您的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嗳,喜欢,喜欢……”尹雪包装都没打开,就一迭声的喜欢。 姜甜看她情绪激动,想必自己跟她的女儿确实长得很像,于是笑笑没说话。 -- 第59页 “都在门口站着干嘛,赶紧进屋喝点儿茶,一会儿准备开饭。” 万鸣在一旁插话。 “对对对,甜甜快坐下歇歇,喝点儿茶水,阿姨马上就给你们上饭。” 让万鸣招呼着姜甜,尹雪转身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儿一关,尹雪整个身子倚靠在门上,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她几乎百分之百确定姜甜就是自己的孩子。 除了大大的杏眼遗传了她曾祖母,高挺的鼻梁,修长的脖颈,还有瓷釉一般的好皮肤都像极了丈夫。 见她身上穿戴无一不精致非常,人也娇养的青葱水润,只道那女人良心发现,把女儿送给了富贵人家养,心里的恨意稍稍减少了一些。 洗了把脸,平复一下心情,她出了卫生间,抬眼一看,丈夫和甜甜正在一块儿下围棋。 刚才万鸣给姜甜沏好了茶水,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见她目光看向桌子上的棋盘,忍不住问道:“甜甜会下吗?” 姜甜点点头,“还行。” “来一盘儿?” “好呀。” 两人一下起来,万鸣才知道姜甜嘴里的还行是什么意思。 姜甜以前最怕的一个地方,就是书房,一进书房准没好事儿,围棋就是跟宋逸在书房里磨练出来的,反正琴棋书画这些和艺术沾边儿的,宋逸总能把它们变成行为艺术。 万鸣没想到看起来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下起围棋来却是棋风刁钻凌厉,攻势凶猛,他悄悄布下的好几处陷阱都被她识破,竟然还在他的陷阱中找到一处破绽,抓住就穷追猛打,一口气干掉他半壁江山。 姜甜玉般葱白的小手夹着一枚黑棋,轻若鸿毛地往棋盘某处一放,抿唇一笑,“不好意思万叔叔,我赢了。” 万鸣虽说没尽全力,却也用了七成以上的真本事,见她竟然能赢了自己,激动得不行。 连呼几声“妙!妙!妙。” 姜甜偷乐,还喵喵喵呢,她忍不住又想起周东阳给自己学猫叫的情形,心里还有点儿想他。 尹雪这会儿已经把饭菜都摆好了,招呼两个人过来吃。 姜甜看着一桌子二十多道菜,忍不住问: “就……我们仨吃?” 尹雪和万鸣对视一眼,都被她这句“我们仨”甜了一下。 “阿姨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就都做了一点儿,挑你喜欢的吃。” 姜甜受宠若惊,又受之有愧,知道尹雪这是移情了。 万鸣给剥虾皮,尹雪给挑鱼刺,弄得姜甜都有些手足无措了,忙客气地给俩夫妻夹菜。 一顿饭下来,姜甜吃撑了。 尹雪见她偷偷摸肚子,万鸣吃多了也是这样子, 心里自责得不行,刚才没注意给她喂多了,甜甜盛情难却又不好意思推辞。 忙引着她进屋躺一会儿,姜甜没有自来熟的习惯,忙推辞说没事儿,尹雪坚持,她见对方目光里竟然隐隐带上了泪意,招架不住,从了。 尹雪下意识没有把她领到万娇的屋子,而是引到了夫妻二人的卧室。 姜甜见尹雪竟然弯下腰要给她脱鞋,惊得忙跳开来,连声说自己来。 尹雪拉上窗帘,又给她搭了一条小毯子。 姜甜有洁癖,对气味儿特别敏感,屋子里和床上的气息竟然破天荒没让她觉得别扭。 大概是春天容易困乏,也或许是万鸣和尹雪两口子让她没有什么戒心,一会儿的功夫,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万鸣和尹雪守在床边,怎么也看不够,长长浓密卷翘的睫毛,肉嘟嘟的小嘴唇,不知道她小时候有多可爱,他们却全都错过了。 ”你看她的睫毛长得多像你呀。“ 尹雪声音压得极低。 万鸣目光落在姜甜微微翘起来,生动异常的唇珠上,同样压低声音,“她的嘴唇像你。” …… 夫妻两人眼里渐渐有了泪。 在屋子里呆了好一会儿,两人出来。 万鸣问:“老婆,我直觉甜甜百分之百是我们亲生女儿。” 尹雪点点头。 “可娇娇怎么办,大人犯下的错,让孩子们如何去面对。” 尹雪:“一想起那人让我们一家骨肉分离这么多年,我就恨,终归她没有良心彻底坏透,知道把甜甜送了户好人家。” 她顿了顿,又道:“人非草木,就算养个猫狗还有感情呢,何况我们疼了娇娇这么多年,孩子是无辜的,我们可以继续供养她,直到她自立。——甜甜才是真正无辜的孩子,我没有办法做到让我的亲骨肉和仇人的女儿共处一室,对她们俩都不是好事,娇娇必须搬出去,索性九月份就上大学了,也有学生宿舍可以住。” 妻子一向杀伐果断,但万鸣知道妻子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经过了惨烈的心理挣扎,平心而论,妻子才是真正对娇娇付出最多的那个。 倒是他,对娇娇虽然宠爱,但那种宠爱更多是因为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还有爱屋及乌,对她的爱远远及不上对妻子的爱深刻。 姜甜一觉竟然睡到了四点多钟,迷迷糊糊还以为是自己家,趿拉着鞋出来上厕所。 尹雪就见女儿晃晃悠悠从卧室出来,身子懒懒的,脸蛋儿粉嘟嘟,因慵懒而更显出娇媚。 跟她爹一样好看得让人心惊肉跳,莫名她就想起那句“敢叫君王不早朝。”这么漂亮乖巧的女儿,她得给找个什么样的丈夫才能配得上呀。 -- 第60页 第47章 虽然万分不舍,尹雪也知道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送父女俩出了门。 她向来不是软弱的性子,做事可以快刀斩乱麻,情感上那能一下子就割舍得掉,毕竟是当亲女儿一样疼爱照顾了十八年。 不由自主进到女儿房间,坐在床上怔怔发了会儿呆,伸手揉揉额角,打起精神站起来,顺手把万娇搭在椅子上的脏衣服拎起来。 这是女儿最喜欢的衣服,怕给洗变形了,她一向是手洗。 拎着衣服正要往卫生间走,外面突兀地响起敲门声,不是丈夫那种有节奏的轻响,也不是娇娇那种不耐烦等待的急躁,显然门外是个陌生人。 尹雪有些纳闷地问了句,"谁呀?” 门外停顿了一下,随传来年轻女人的声音,“请问这是万家吗?“ 尹雪拉开门儿。 “你是——?” 门外站的正是王美兰,那个冒牌货以为信封上不写清楚寄件地址,她就找不到了吗,既然孙贵红能联系上,家里就必然有冒牌货的详细地址,一顿翻箱倒柜果然被她在孙贵红的陪嫁箱子最底层找到了。 不但找到了详细地址,还找到了冒牌货三年来给孙贵红寄钱的汇款单。 尹雪是那种不过分张扬,但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寒碜的人,与万鸣姜甜那种漂亮得让人眼前一亮不同,她的美丽是内敛而传统的,甚至略略染了风霜,就像一副岁月浸染过的名画,不懂的人看到的是陈旧,懂的人看到的是沉淀。 王美兰看见尹雪第一眼,就确定她肯定是自己亲妈,身上那股书卷气和自己如出一辙,王家一家子全是蠢货,只有她考上了高中,却原来根源在这儿呢。 一声真心实意的“娘——”脱口而出。 饶是沉稳惯了的尹雪也不由惊得差点儿没站稳。 王美兰不管不顾地朝尹雪扑过来,抱住就哭,似要把这些年在王家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完,边哭边抱怨孙贵红当年狸猫换太子,有多缺德。 发泄差不多,见尹雪呆愣愣一动不动难以置信的样子,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堆信件纸张递过去。 “娘你看,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冒牌货早就知道真相了,不但知道真相还问孙贵红为什么当年不把我处理掉,留下来是个祸患。” 见尹雪不接也不说话,王美兰急了,“娘,铁证如山,你还不肯……娘!娘你怎么了?” 尹雪突然直挺挺向后倒去……。 一个月后。 王美兰看到万娇的年龄还有她和自己相似的眉眼,才突然清醒过来,她想起自己曾经有一个妹妹,养了没有一个月就突然消失不见了,孙贵红说是夭折了。 万娇的一辈子被她毁了,那肯放过她,姐妹俩再如何互相掐,已经不关尹雪和万鸣的事了。 两口子无法想象人性之恶,可以到达这样的程度。十八年来她几乎是用生命在呵护疼爱万娇,可万娇非但不懂感恩,竟然恨孙贵红为什么当初没有亲手掐死姜甜。 还有那孙贵红,把小小的婴儿扔进野兽出没,少有人去的深山,按的什么心,昭然若揭。 尹雪一想到自己拼了命生下的宝贝女儿,她和万鸣爱的结晶差点儿被野兽分食,对王桂花一家的感激简直难以言表。 又听甜甜说自己小时候三天两头生病,为了给她看病,王桂花一家子省吃俭用,连大儿子的婚事都耽误了,更是愧疚,真真想和王桂花一家子做亲人,想回报她们。 王桂花是既为姜甜高兴,又有几分难言的失落,尹雪那能看不出来。 便提议姜家一家子都搬去京市住,不等王桂花开口拒绝,她又说: “大姐,我很喜欢大壮这孩子,想带在身边好好培养,再说您对甜甜付出的心血要远远大于我这个不称职的亲妈,甜甜也离不开你。” 她身子靠前坐了坐,握住王桂花的手,目光诚恳地看着对方说:“我知道您故土难离,可有孩子的地方才是家,咱们岁数越来越大无所谓,可咱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的未来却有无限可能 ,不能就窝在村里这一亩三分地儿上。” 王桂花有点儿犹豫了,她年轻时候也是个要强的,也向往过更大的世界,只不过那些个曾经的锋芒都被现实一点点磨成了“认命”。 她是认命了,可并不想让儿子孙子也认命。 尹雪见她目光松动,又说:“我看姐姐也是个能干的,在村里能把三个孩子拉扯大,给甜甜看病的那些债也都还清,换个地方还不能生活了?” 王桂花也是个痛快人儿,咬牙一跺脚,“妹子这么说,俺也就不推辞了,一来俺舍不得甜甜,二来你说得对,在那儿不是混,只要孩子们好,比啥都强。俺就不信了,凭俺一双手,还混不上口饭吃。” 好容易说服了王桂花,尹雪发现自己还面对另一个更棘手的问题——周东阳。 甜甜太粘周东阳,那儿都不去,死活就要跟着周东阳呆在一起。 周东阳虽然看上去人模狗样,可不光比甜甜整整大了9岁,还是个二婚的,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更让她闹心的是甜甜像极了万鸣的性格,又怂又软,惹急了也只会虚张声势,一看就被周东阳吃得死死的。 这怎么能行,她尹雪的女儿就该是让男人匍匐在脚下的公主,那能像个金丝雀菟丝花。 -- 第61页 吃饭的功夫,她扫向周东阳的目光就有了刀光剑影,剑拔弩张的意思。 周东阳不接招儿,保持缄默。 缄默是一个被丈母娘所讨厌的女婿必须具备的基本素养,不然他还能以下犯上? 毕竟人家是甜甜这辈子的亲妈。 尹雪深深吸了一口气,万鸣发现了,关切地问:“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一个月前,老婆被那一家子气得吐血,住了一星期的院。 尹雪显然习惯了老公的迟钝,无奈地摇摇头,柔声说没事儿。 “真的?”万鸣不放心。 尹雪拍拍他手,“好着呢,别担心。” 周东阳嘴角不甚明显地抽动两下,还真是爱恨分明,对准女婿秋风扫落叶般冷酷无情,对自己老公春天般温暖,川剧变脸都没她快。 尹雪到底没说出什么令周东阳难堪的话,她是个冷静且沉得住气的。 虽然血脉相连,母子天性,但女儿对他们毕竟不熟悉,在没有建立起牢固感情之前,先把女儿喜欢的人得罪了,等于是亲手把女儿推给周东阳,这种蠢事儿她不会干,来日方长。 临回京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周东阳一眼,说:“甜甜还小,我不希望她早早当什么家庭妇女,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周东阳什么也没说,只礼貌地笑笑。简直就是个滴水不漏的老狐狸。 尹雪看自家小兔子挽着他的手臂,一脸幸福的样子,突然就体会到了孙猴子三打白骨精却被唐僧当坏人的憋屈无奈。 万鸣倒还好,虽然觉得周东阳配不上女儿,但女儿开心最重要。 送走夫妻俩人,姜甜和周东阳慢悠悠往回溜达,五月份正是槐花飘香的时节,空气中氤氲着丝丝香甜,一串压一串的雪白悬垂下来,肥嘟嘟地娇着。 姜甜突然想尝尝味道,周东阳便伸手给她折了一枝,他小时候吃过,知道槐花的花瓣味道并不怎么样,唯一有点甜的就是里面的花蕊。 他小心地剥开花瓣,掐了里面的芯儿,递到姜甜嘴边。 姜甜就着他的手,低头叼过来,细细地抿了一下说:“没什么味道,就有一丁点儿甜。” 周东阳笑:“傻瓜,要真那么好吃,还等着你来摘,早都被人抢光了。” 姜甜顺嘴儿接了句,“那你怎么没被人抢了去。” 说完,她忽然记起周东阳是结过一次婚的,悻悻地闭了嘴。 周东阳伸手揽过她的肩膀,答非所问地说:“医生说我还有希望,不过需要你的配合。” 姜甜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周东阳已经走到前边去了。 晚上吃过饭,周东阳假模假样熬了滋补中药,足足熬了一个多小时。 姜甜光闻见味儿就够了,又看见那浓乎乎的褐色药汤子,更觉得苦了,捏着鼻子扭过头去。 他端起碗,喝了一小口,忽然伸手抱过毫无防备的姜甜,低下头朝她嘴里渡了一小口。 把姜甜舌头都苦麻了,挣扎着起来抱起白开水杯子就往嘴里灌,这特么熬的是黄莲汤吧。 周东阳低低地笑。 “你还笑!“ 姜甜气得拿拳头捶他。 周东阳也不躲,竟还有些委屈地说:“才给你喝一小口,这一大碗都得我喝掉呢。” 姜甜心软了,面上仍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跑去卫生间漱口。 周东阳趁机把辛苦熬制的中药汤子一股脑全倒进了水池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尹雪不是好惹的,周东阳也不是吃干饭的。 第48章 月上柳梢头,窗帘拉下来。 啪! 灯也熄灭了。 十五的月亮分外亮了一些,不甘心地透过窗帘布,洒落一室微光。幽幽暗暗,气氛拿捏地刚刚好。 姜甜咬牙一闭眼,跐溜钻进周东阳被窝,刚一挨上对方的身子,就被毫不客气地拎了出来。 什么意思? 姜甜懵了,委屈巴巴又羞恼万分地瞪他。 周东阳咬牙,什么意思?当然是不能露馅儿。 他捧住她头,似舔似咬地吻了她的嘴唇,柔声说:“宝贝,我们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一上来就上猛药,万一没反应,我怕自己会没信心。” 姜甜一阵心疼,温软的小手摸了摸他脸。 周东阳又说:“乖,你别动,让我来就好。” 姜甜乖巧地点点头,柔柔地舒展开身体,毫无保留地信任。 他心里一堵,宋逸花了三年时间让她学乖,周东阳居然这么轻易就做到了,凭什么! 眼尾低垂,瞳孔里划过一丝幽暗,他慢慢低下头有些粗鲁地捕捉到目标,像要吞吃入腹般,贪婪而又占有意味十足。 周东阳几乎密不透风地侵占,完全控制了她的嘴巴,姜甜不得不用鼻子呼吸,就这,那点儿肺活量显然也是不够用,她像被惹毛的小兽胡乱踢腾起来。 蓦地,暧昧的指尖灵活地挑开她睡衣第一颗扣子,有温热的掌心贴上来,温柔而有技巧地安抚着她,开恩似得给了喘息的空隙。 再没有人比他更懂她的一切,姜甜招架不住发出细细地嘤嘤声…… 她在周东阳制造地幻境中沦陷,正迷醉着呢,头顶飘来一句,“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 姜甜:……。 -- 第62页 姜甜被宋逸引导着懂得了人间至乐,后来宋逸死了,她的欲望似乎也跟着那个人消失了,如今周东阳又帮她捡了回来。 她厚脸皮的发现在治病这件事上,自己似乎变得比周东阳积极了。 一大早,周东阳在厨房忙碌,前世他是绝对不会进厨房这种地方一步的,如今也没好那儿去,偶尔做给自家宝贝吃是情趣,天天做那就成了负担。 不过正因为知道是负担,他不愿意把这负担扔给姜甜,让她受罪。 小米南瓜百合粥,现成的小笼包子,两颗水煮蛋,摆上了桌。 姜甜只喜欢吃炒鸡蛋和鸡蛋羹,不喜欢吃水煮蛋,推给周东阳。 恢复记忆以后,周东阳就分外注意养生,他吃够了身体差的苦,这辈子不管是为自己还是姜甜,都要把身体放第一位。 “水煮的方式能最大程度地保留鸡蛋的营养,乖,把它吃掉。”周东阳剥了鸡蛋壳,把滑溜溜的鸡蛋递过去。 姜甜嫌弃地把头扭向一边,拿手往外推:“我不喜欢吃,你吃吧。” 周东阳皱眉,搁以前,他有的是手段让她乖乖吃下。可好容易两个人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他不想弄成以前那样糟糕的关系,他爱姜甜,自然希望姜甜爱他而不是怕他。 他起身去厨房找来一个干净小碗,用勺子一点点把鸡蛋碾碎,舀了一点儿稀粥进去,调和成糊糊状,又放了些盐和香油进去,这才端着碗出来。 他把碗递到姜甜嘴边,舀了一勺喂给她,目光温柔,无声地传递着宠溺。 姜甜定定地看着他,张口咬住了勺子。 吃着吃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涌出来,一大滴一大滴那种,先是聚集在眼眶里,下睫毛被压得变了形,终于承受不住重量,陡然一颤,泪珠子砰然坠落! 周东阳心里烦躁,前世她唯一为他掉眼泪的一次,就是他为她挡枪以后,奄奄一息的时候。 这怎么换成周东阳随便喂个鸡蛋就感动的眼泪汪汪,他宋逸的命就跟一个破鸡蛋等价? 吃过饭,姜甜要自己走着去上班。 主要有一次她听见人家议论:说她跟没断奶一样,挺大个人了,还每天让人接送上下班。 现在厂子里的人见了她都尊称一声“姜主任”。其实是办公室副主任,只不过大家叫的时候都刻意省略一个字儿。 就算是副主任,那大小也是个官儿,周东阳这样接送让她颜面何在? 周东阳不高兴,心说果然不能太惯,早上才迁就她一次,这会儿就知道得寸进尺,再这么下去,性子都给养野了。 他态度强硬,姜甜也不让步,死活不让送。 周东阳太了解姜甜了,就是一根墙头草,那边儿风硬那边儿倒,他只要稍微一坚持,指定放弃立场。 这突然跟转了性一样,跟自己硬杠,不符合常理。 他本就是谨慎的性子,加上前世两次被信任的人背叛,一次害他做不成男人,另一次干脆害他做了鬼。这重生回来,疑神疑鬼的老毛病更重了。 他怀疑自家小猫被什么野猫给勾搭上了,故意不让他送,是冒充未婚妇女。 不得不说,他对姜甜的爱已经到了有些病态的地步,前世因为自己不行疑神疑鬼,今生因为失去过一次害怕再失去。 一身的精明劲儿遇上姜甜的事儿就糊成了浆糊。 姜甜在前面腾!腾!腾!昂着头大走往前走,他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姜甜停住脚步,回头一瞪眼,他便停下来。姜甜一转身,他又跟上去。 把姜甜气得不行,不明白周东阳这是要闹那出,为什么非得固执地要接送她,走着也就十几分的路程,骑自行车连十分钟都用不了,还能出什么危险不成? 不过到底怕厂子里的人看见了说道,自己还好说,周东阳一个大厂长多没面子呀。 她往回走几步,猛地蹿上自行车后架,赌气似得在他腰上狠拧了一把,下手真没客气,估计腰上要青一块儿。姜甜又有点儿后悔自己太粗暴了,可在气头上,她也不想道歉。 周东阳忍着没吭声,姜甜一路上也没说一句话,在离厂门不远的地方跳下自行车,跑开了。 周东阳原地站了一会儿,看见好多职工凑上去跟姜甜打招呼,还有个女孩儿竟然跟她勾肩搭背。 姜甜如今在服装厂的生活说是如鱼得水也不为过,她的业余文艺队搞得有声有色,被选上要在后天的五一劳动节去市里演出。 另外章文山知道了她竟然是万峰的亲侄女儿,自然也是能配合她的尽量照顾配合。 不知不觉中,姜甜身体里被压抑许久,遗传了尹雪的那部分叛逆基因悄悄破土而出了,不是小恶魔那种应激情况下出现的副人格,而是属于姜甜自己的主人格正在悄然自我完善着。 周东阳回了棉纺厂,还没进办公室,就在楼道里被办公室主任刘云拉到一边儿,悄声跟他嘀咕了几句。 周东阳点点头,大步走到办公室门前,面无表情地推开。 一个女人站在屋内,正是他那位前妻。 刘小翠把孩子扔给他奶奶带,自己跟着小木匠来了城里,住的是小木匠叔叔家空着的一处小平房,同时对方给她寻了份儿扫大街的工作。 那天她连着扫完两条街,累得像条死狗一样,一抬眼就看见周东阳正往他那小对象的嘴里喂槐花,宠孩子一样,离老远都能感觉到他那柔成水儿的动作。 -- 第63页 两个人俱都衣着光鲜,画面美得比电影里演得还浪漫。 她抓住笤帚的手瞬间扭曲了,悄悄尾随在两个人身后,见他们进了棉纺厂家属院,悄悄一打听才知道周东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成棉纺厂的大厂长。 “东阳。”随着一声饱含深情地呼唤,刘小翠流下眼泪,悔不当初那种。 “住嘴!”回应她的是一声毫无感情地斥责,十分不客气的口吻。 刘小翠张了张嘴,精心准备好几天的台词儿说那句似乎都不合适了,最后干巴巴说出一句:“一日夫妻百日恩,东阳你——” 周东阳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论嘴毒谁能比宋逸还狠,他的字典里压根儿就不知道“过分”两个字儿怎么写。 “呵呵,你是不是记性不大好,我什么时候跟你日过,你配吗?” 说完,也不理会刘小翠,径直绕到办公桌后,拉开椅子,往椅背上一靠。 他又随手抽出一支香烟,松松地叼在嘴角儿,啪!擦着火柴,点燃了,悠悠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片烟雾。 漫不经心又不屑一顾那劲儿莫名地让刘小翠脸红心跳。 什么都可以戒,唯有两样东西戒不了,一个是姜甜,另一个就是烟。 在家的时候他烟瘾就犯了,一来不想让姜甜跟着吸二手烟,二来在家里他随时随地都想吻她,嘴里怎么能有异味儿呢。 刘小翠觉得他夹烟的姿势跟以往不太一样,他是用食指和拇指夹住香烟,小拇指微微翘起,莫名有点儿像唱戏人做的兰花指,但他做来不显女气,只觉妖的很。 周东阳见刘小翠一副痴呆样,冷了脸,审犯人似地问:“来找我什么目的,直说吧。” 刘小翠咬咬牙,“我想来你们棉纺厂上班儿。” “噢——,能不能解释一下,你那儿来这么大脸呢,是因为觉得手里握住我点儿把柄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刘小翠被周东阳的刻薄逼得喘不上气儿,忍不住失声叫道:“周东阳,你别逼我把你不行的事儿抖搂出去。” 周东阳有恃无恐,“嘴长在你身上,用不着特意过来和我打声招呼。” 周东阳不按套路出牌,刘小翠懵逼了,他这啥意思,男人不都最在意这个吗? 周东阳一向没什么耐心在讨厌的人身上,不客气撵人,“你是自己滚,还是我叫人来帮你滚?” 刘小翠还想说什么,对上周东阳一张阴沉的脸,噤住了。 来的时候胜券在握,走的时候灰头土脸,刘小翠出了办公楼,脑袋还晕乎乎地反应不过来,怎么会?他怎么会如此沉得住气,难不成他的病好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种病是那么好治的? 她失魂落魄往前走着,突然被人拦住去路。 李国栋一脸为民做主的慷慨,“这位女同志,我看你从周东阳办公室哭着跑出来,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不要怕,在棉纺厂他还不能一手遮天,说出来,我帮你讨回公道。” 刘小翠:“你是——?” “我是这儿的副厂长李国栋。” 刘小翠心思突然活泛开来,无事献殷勤,她可没傻到相信他说帮助她的鬼话,不过副厂长么…… “原来是李厂长,李厂长你好,我是周东阳前妻刘小翠。” 李国栋一听说眼前的女人是周东阳的前妻,又见她穿着寒酸,一出陈世美抛妻弃子的戏码逐渐在他脑子里成形,他就说嘛,周东阳这样的抢手货怎么二十七八了才结婚,对象还是个小他那么多的。 他敏锐地感觉到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不过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便邀请刘小翠到自家坐坐。 刘小翠目光闪烁,周东阳刚才那话不光让她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也让她清醒地认识到那个男人是真讨厌她。 你不让我好过,那大家就都别好过。 …… 刘小翠一脸春风出了棉纺厂大院儿,不费吹灰之力白得三百块钱,还有人愿意替自己出力恶心周东阳一下,一举两得。 想到李国栋把钱交到她手上时,趁机摸了两把,她的想法顿时多了起来。 送走刘小翠,李国栋简直想仰天长笑,周东阳竟然不行?周东阳他居然不行!这可真是大快人心。 男人出丑可比女人出丑好玩儿多了。他倒要看看,这事儿捅出去,周东阳还有没有脸在棉纺厂继续呆下去。 继而他又想到周东阳那娇滴滴的小对象竟然在守活寡,不免心思荡漾起来。 周末,午后的阳光慵懒舒适,周东阳在阳台上弄了一个竹制躺椅,这会儿身体放松地躺在上面看书,姜甜窝在他怀里像是一只眷恋主人的小猫。 周东阳一只手捧着书,一只手不时摸摸她头,捏捏小耳朵。姜甜手里拿着本大众文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就聊起单位的事儿。 “哥哥,我们办公室段小莲昨天跟我借钱来着。” “嗯,然后呢?” “我听单位里人说她老公是赌徒,输光了钱就找她要,不给就对她拳打脚踢,有一次我还亲眼看见她胳膊上被鞭子抽的痕迹,我也不知道借给她是害她还是帮她,她以后会不会继续找我借,就跟她说我们家的钱都是你管着,我得跟你申请一下。” 周东阳笑了,书本放下,把姜甜往上抱了抱,低头在她鼻尖儿亲了一口,“乖。” -- 第64页 姜甜:“都是女人,我其实挺想帮帮她,但又觉得是人家的家务事,何况她有两个孩子了,就更复杂了。” 周东阳:“宝贝你做得很好。你也说了,段晓莲被家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么长时间她有向任何人求助过吗?还有,连你们单位的人都知道了,她的父母兄弟姐妹会不知道?为什么全都保持了沉默?” 姜甜:“哥哥的意思是——” 周东阳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温声道: “救一个不知道自救的人,非但帮不上她,还有可能把你自己陷入未知的麻烦,何况人家亲生父母都不管,那里轮到你操心。——她要借钱,你便意思性的给她一些,也不指望她还,只是看在同事关系上给她一个台阶,一个尊重。” 姜甜崇拜地看向他,乌溜溜的大眼睛扑闪出水汪汪的光泽,让周东阳想到了七八月份葡萄藤上被雨水洗刷过的紫葡萄,晶莹剔透又含珠挂露。 周东阳忍不住有些情动,手开始不规矩地摸上她软软又细腻的小肚皮,姜甜也不推开她,搂着他脖子咯咯笑。 不是前世那种讨好似地配合,而是发自内心地愿意与他亲密。 两人胡闹了一会儿,姜甜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硬的,以为是书本硌到了自己,下意识伸手去拨拉开。 周东阳反应迅速,不动声色把书本儿塞到小腹处。姜甜摸到了,顺手扔了出去…… 眼下尹雪有两样事要做,一个是安排好姜家一家子,另一个是把闺女从周东阳手里抢回来。 这第一件事好办,凭借自己的人脉,给王桂花两口子安排个好工作不算什么难事儿,大壮这孩子就先让他跟在大哥身边长长见识,顺便读一个夜大,把文化知识给补上去,这是立身之本。 比较难办的是甜甜这边儿,小丫头被周东阳那老狐狸灌了迷魂汤一样,无论她明示暗示,闺女就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你,装听不懂。 更让她心惊肉跳的是甜甜对周东阳似乎过于依赖了,那感觉就像周东阳是她的空气,只要他在场,她眼里就有光。 女孩儿对男人这么重情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尤其是甜甜这种小包子性格的,等于是把自己的一切都押在了对方身上。 现在她正是含苞待放的年龄,只需要漂亮两个字,就足以让男人宠着她,可女人的花期能有多长?男人不同,只有有钱有势,他就可以做一颗长青树。 没人关心年老色衰的一池枯荷败叶,大家称颂的永远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是映日荷花别样红。 女人不光要懂得做一颗让人垂涎欲滴的葡萄,还要懂得把自己酿成葡萄酒,历久弥香,让人上瘾。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周东阳能拿下自家小包子,她尹雪就能给抢回来。 尹雪是个雷厉风行的,安排好姜家的事儿,把万鸣交给自家婆婆照顾,收拾好行礼,便叫司机送自己往丰市赶。 丰市这边,一则周厂长那方面不行的小道消息在棉纺厂里迅速传播开来,并非是空穴来风,据说是和他前妻闹翻了,对方翻脸抖搂出来。 李国栋这几天的心情就像花儿开在春风里,荡漾得很,可不亲自当面羞辱周东阳一番,他总觉得心里痒痒,不够解气。 这天,他终于沉不住气,在周东阳办公室门口徘徊半天,下意识敲了敲门儿。 第一次进周东阳办公室的时候,他是不敲门的,就那么推门儿而入,结果周东阳连理都不理他。 被连续晾了几回以后,他也学乖了,甭管真的假的,跟周东阳说话得先学会有礼貌,否则甭想他能搭理你。 “进。” 简短的不能再简短的一个回应,前边连个“请”都没加上。 李国栋现在身为“真正男人”的优越感让他大度,不跟周东阳计较。 进了屋,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提醒周东阳注意自己。 周东阳坐在办公桌后边,正伏案写着什么,闻声抬头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找我什么事儿。” 李国栋笑得不怀好意,“一点儿私事儿。” “这里是办公室。”周东阳眼皮不抬的。 李国栋被噎得一滞,他妈的,老子本来还想铺垫两句,给你点儿心理准备,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他从兜里神秘兮兮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A4纸,动作轻若鸿毛,神情拿捏的重如泰山,轻轻往周东阳办公桌上那么一拍,抬眼望去—— 你妈的!周东阳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他一个。 “周大厂长看看,看看,或许对你有帮助。” 周东阳扫了一眼,那纸上一行显眼的大字——阳.痿早.泄那里治?就找城西郭神医! 周东阳直起身子,盯着他,“经验之谈?” 李国栋刚想点头,猛然反应过来,涨红着脸说:“我可用不上这个。” 周东阳:“现在用不上,说不定以后就用上了,好好收着吧。” 李国栋:“……不是,周厂长,你也不用不好意思,现在大家都知道您那点儿事儿了,有病得早治,您这讳疾忌医可要不得。” 周东阳看着他,似笑非笑,“你说的大家是指谁?麻烦都叫过来我看看,否则这捕风捉影,造谣诽谤,损坏我个人名誉的行为就只好让你一个人承担了。” -- 第65页 李国栋本来就被周东阳自始至终的气定神闲搞的有点儿心里没底,这会听他这么一说,彻底懵了。 周东阳又说:“现在正在严打期间,好歹是一个厂子里的同事,把你送公安局我还真于心不忍,既然风是从你这儿刮起来的,那你就负责摆平吧。” …… 姜甜简直要气晕了,她出去买了趟菜而已,满菜市场的人都在偷偷议论周东阳不行,她绝对不允许别人这么说他!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存稿中,求收藏:《我成了年代文女主的工具人丈夫》 防雷:1、残疾暗系绿茶男 2、男主视角 3、言情文,女主非背景板。 《错过的时光》是一本虐恋年代文,文中女主和男主因为各种误会,不断错过,善良的女主不忍心伤害为自己付出一切,甚至瘸了一条腿的丈夫,又放不下曾经深爱的初恋,一番痛苦挣扎,最后道德战胜了情感,放弃男主,与对自己有恩的丈夫过起平淡日子。 穿越成工具人丈夫的徐乔和女主摊牌,“宁宁,虽然知道当初你只是想为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爸爸,但你对我说,爱一个人就该爱她的全部,我若不接受,对你就不是真心的,这么多年,对孩子视若己出,我做到了。但你做到对我的承诺了吗?” 女主:“徐乔,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我和陈瑞是清白的,我们什么也没做,我没有对不起你!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你是要逼死我吗?” 徐乔内心MMP,嘴上继续装一往情深,“宁宁,爱我,请深爱!不爱就不要伤害,既然心不在我这里,我求你放过我,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已经为你失去了一条腿,你是想再要我一条命吗” 丫的,除了没“做”到底,你们该做的全都做了,老子成全你们的真爱。 一转身,徐乔娶了走投无路的钱多多,曾经刁蛮跋扈的辣妞在徐乔面前乖巧可爱又粘人,比女主那张没有表情的苦瓜脸顺眼多了。 多年以后,首富徐乔宠妻的轶事为人们津津乐道,女主和男主之间没了徐乔掺合,却似乎再也激情不起来。 一句话简介:穿书九十年代发家致富搞事业,家庭事业双丰收。 第50章 姜甜买菜回来的时候, 周东阳正系着围裙,挽着袖子在厨房忙碌。 他神情专注揉着盆儿里的面团儿,不一会儿那面团儿就变得瓷实又光滑, 被他用擀面杖向不同方向碾开了,变成一张又大又薄的饼, 折叠好了, 又切成细细的条。 姜甜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那里好, 让周东阳如此深情厚意,连擀面条这种技术活儿都学会了。 心里酸酸胀胀的热流往上涌,她忍不住张开双臂搂住他腰, 小脑袋软趴趴伏在他宽厚脊背上,不说话。 “怎么了。”周东阳问。 “没怎么,就想这样抱着你。” 姜甜声音闷闷地。 周东阳心中一软,姜甜似乎特别容易被这种看起来鸡毛蒜皮的生活小事感动。 晚上的时候,姜甜格外配合,周东阳试探着比以往突破了些尺度,她颤颤地闭着眼睛,没有推开。他不满足地更进一步,她把自己整个身体连同灵魂都交了出去。 情.欲潮水般褪去, 随之涌上来的是难言的感动,他吻她, 很轻很轻地吻她。 姜甜呼吸依旧有些急促,她细细喘着气说:“哥哥,你听说过睡美人的故事吗?” 周东阳低低地嗯了一声。 姜甜小脑瓜蓦然毫无预警地从他禁锢的手臂里挣脱出来,沿着他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胸口, 一路下滑……。 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周东阳先是猛地推开她, 又忍不住把人往胸前一带,搂紧了她,嘴里一迭声的“宝贝。” 他没想到小姑娘竟然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心里潮乎乎一片,眼睛也跟着发酸。 姜甜不依不饶非要试试,周东阳自作孽不可活,连哄带骗的总算把人给弄睡着了。 姜甜悄悄去了趟职工医院计生科,没想到在里面遇见了李红霞,一问才知道她好像意外怀孕了,过来检查确认一下。 李红霞问她为什么来这里,姜甜眨巴眨巴眼说:“红霞姐,我跟你一样,快一个月没来那个了,担心自己是不是有了。” 李红霞先是诧异地看着她,随后哈哈笑了起来,她就说嘛,指定是周东阳那前妻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故意恶心陷害他,姜甜这孩子怀得可太是时候了。 收到李红霞一连串儿的恭喜,姜甜故作羞涩地说:“红霞姐,都只是猜测,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两个人说着话的功夫,有护士喊姜甜的名字。 一番检查下来,意料之中没有怀孕,意料之外她属于不易受孕体质。 对此姜甜心里还挺开心,这下周东阳就不用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了,他们俩不孕不育天生一对儿。 女大夫暗暗佩服眼前小姑娘的镇定,一般女人听到这种消息天还不得塌了?可惜了,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仅就不好生育这一条就足够压倒一切。 姜甜问大夫有没有避孕套。 女大夫不明就里地看着她,怀疑她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忍不住说:“姑娘你这种情况就算积极备孕都不一定能怀上,你要避孕套干嘛?” 姜甜心说我当气球吹不行吗?她笑笑 ,“我现在还不想让我丈夫知道这件事。所以避孕套还要像以前一样买。” -- 第66页 在女大夫吃惊的眼神中,姜甜拎着鼓鼓囊囊一手提袋儿套套走出了诊室。 李红霞得知姜甜并没有怀孕,恨不能跟她换换,老天爷就这么折腾人,旱得旱死,涝得涝死,她们家三个崽子了,就算没有计划生育,肚里这个也养不起。 从医院出来,李红霞还要回去上班。江甜说她正好有事儿要找周东阳,俩人一道回了厂区。 周东阳正在开会,姜甜坐在会议室外面凳子上等他。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以周东阳为首,一行十几个人出了会议室。 姜甜眼睛一亮,甜甜地叫了声“东阳”,兴奋地站起身来,起身的时候,很不小心地把手提袋掉在地上,于是在这个时代很是见不得光的“小套套”撒了一地。 空气死一般的安静! 姜甜慌里慌张地弯下腰去捡,周东阳愣了一愣,随后大跨步过来,蹲下身子帮着捡。 其他人努力憋住,尽量面无表情,大家都是识趣儿的人。 本来没多少人把那流言当回事儿,一来周东阳强势的形象深入人心,说他不行,莫名觉得违和。 另外大家都是男人,要真不行,没人会做到丝毫不心虚,肯定不能是周东阳现在这种跟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泰然自若,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显露出来。 只是姜甜一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倒让人忍不住多想,多想的同时还有点儿艳羡。 有几个女人能像她一样,为了自家男人的颜面如此豁得出去? 不过转念又一想,周东阳要真不行,长得比仙女儿还仙又如此年轻的小姑娘能为了他这么拼?怕是早都离婚了吧。 于是周厂长到底行不行的问题,一时成了不解之迷。 回到厂长办公室,周东阳把门儿顺手反锁,转身拥住姜甜,先是隐忍地,低低地笑,而后笑得肩膀都抽动起来。 姜甜见他笑,也跟着笑起来,她仰起头,“怎么样?” 周东阳低头吻了她得意的眉眼,竖起大拇指,“高!” 姜甜喜滋滋,“我还要告诉你个好消息。” 周东阳:“你说。” 姜甜:“医生说我可能怀不了孕,这下我们俩公平了。” 周东阳:“……” 李国栋一番苦心布局,非但没有动摇周东阳的地位,反而莫名奇妙让他多了几分风流神秘,厂里小姑娘们崇拜欣赏的小眼神儿更不加掩饰了。 生产月动员大会上,他说得口干舌燥,底下掌声稀里哗啦,周东阳往那儿一站,只是那么抿唇一笑,底下那帮女人跟疯了一样鼓掌。 他甚至不能确定那天周东阳的一番话是敲打警告,还是要对他动真格。 他正焦头烂额着,刘小翠花光了他给的三百块钱,又熟门熟路摸上门沾便宜。 很不巧,李国栋不在家,他媳妇儿正好在家,说一不二的母老虎见刘小翠薄有姿色,又想到前些日子不翼而飞那三百块钱,顿时脑补一场偷情大戏,眼神不善。 刘小翠见眼前这老女人又丑又肥,故意往歪处引让她误会,巴不得她和李国栋闹离婚,正好自己上位。 李国栋下班的时候,两个女人已经从楼道里扭打到家属院,谁劝架也拉不开。 李国栋见不成样子,上去拉自己老婆。 啪!一声脆响,结结实实挨了个大耳刮子,当着几乎小半个家属院的家属。 李国栋脸上青筋直冒,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想扇回去,想想有权有势的老丈人,又不敢,恨恨地瞪向罪魁祸首刘小翠。 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已经闹开,刘小翠也豁出去了,上来就抱住李国栋大腿呜呜哭。 李国栋有口难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落下来。 众人看着都替他疼。 周东阳刚好接了姜甜下班儿回来,在外面站了一会,和姜甜相视而笑。 他之所以不受刘小翠要挟,一来他有把握对付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二来刘小翠这样的人就是一个无底洞,欲壑难填,满足她第一次还会有无数次,只要开了这个头就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恶性循环。 李国栋这种智商当副厂长刚刚好,总比上面指派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过来省心。 他趴在姜甜耳边低语几句,姜甜撅嘴,“让他再多挨会儿揍。” “乖,现在就去。”周东阳拍拍她肩膀,雪中送碳这会儿时机刚刚好。 姜甜不情不愿地扒拉开人群,脆声说:“嫂子息怒。” 李国栋老婆气撒的差不多,看丈夫满脸青紫,心里也有点儿后悔下手重了,姜甜的台阶来的正是时候。 她停下手,看向姜甜,等着她开口。 姜甜指着一旁的刘小翠说:“嫂子,这个女人的话不可信,你还是调查清楚再跟李厂长理论吧。这坏女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她要挟我丈夫给她安排棉纺厂的工作,我丈夫不愿意以权谋私,她就怀恨在心,四处撒播我丈夫不行的谣言。” 李国栋老婆潜意识里就不愿意相信丈夫和别的女人有一腿,一听姜甜这话,又联想到这么多年李国栋也没那贼胆儿找过女人,就刘小翠这点儿姿色就让他破戒了? 脑子清醒过来,简直气得肺都要炸了,她非要好好收拾这女人一顿,连同丈夫受的那份儿委屈也找补回来。 姜甜不关心刘小翠被揍成什么样,自作自受,活该! -- 第67页 周东阳正纠结自己的病该不该好,要好的话挑什么时候,尹雪从天而降。 “小周啊,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希望你能谅解一下我这颗老母亲想念女儿的心,这段时间只好委屈你搬出去一下了。” 她这话既重点突出又面面俱到的客气,让周东阳说不出拒绝的话。 倒是姜甜有点儿急,担心周东阳的病会不会前功尽弃。 尹雪见女儿对他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心酸! 见尹雪垂下眸子,姜甜心里也不好受,默默朝她靠了靠,以示亲近。 周东阳骨子里偏执,想霸占姜甜的一切,可上辈子这样做的结果是姜甜不快乐,而且人生总有意外,万一他像上辈子那样走在姜甜前边,姜甜该靠什么支撑后面的人生。 所以他愿意忍耐着让出一点空间给她的亲人。 出了门儿,姜甜担心地拽住他,“哥哥,要不我们去问问医生,这样突然打断会不会变得更遭。” 周东阳摸摸她头,“ 没关系,我们日子长着呢。” 尹雪不动声色,先用厨艺迅速抓住了姜甜的注意力,姜甜中午也开始回家吃饭,每天吃妈妈精心准备的饭菜成了她不自觉的小期盼。 晚上下了班儿,母女俩还会一起去买菜,买回来尹雪主厨,姜甜给她打下手,两人边做饭边聊聊女人间的小话儿。 像是要把以前丢失的东西找补回来,晚上尹雪会像拍小婴孩儿一样拍着姜甜入睡,一开始姜甜不好意思,后来慢慢习惯了,还会搂着尹雪的脖子学着小孩子那样嘤嘤撒娇。 可爱的样子把尹雪一颗心都融化了,母女之间从一开始的尊重客气变得越来放得开。 半个月不到的功夫,姜甜开始跟尹雪无话不谈。 周东阳当背景板半个月,忍耐到了极限,尹雪瞧出来了,假装不知,绝口不提什么时候要走的事。 对周东阳的态度不冷不热不远不近不咸不淡,总之既让闺女挑不出错来,又让周东阳不好受。 周东阳咬牙,决定曲线救国。 一个电话打过去,跟万鸣寒暄客气几句,进入正题。 “爸,妈这边嘴上不说,我看她心里挺惦记您的,不忙的话,不如过来小住几天。” 万鸣早就想老婆闺女了,只不过近期学校那边脱不开身,周东阳的电话来得刚刚好,他刚好有了时间。 果然,万鸣一来,尹雪的注意力立即抽回一大半儿在丈夫身上,拉着他的手抱怨,“怎么才半个月就瘦了,不是让你跟妈那儿吃饭吗?” 万鸣笑,“妈的原则一向是饿不死就行,我们兄妹几个打小就被她粗养惯了,以前不觉得她做的饭难吃,可吃了十几年你做的饭,发现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口味竟然回不去了。” 姜甜在一旁听着偷笑。 被万鸣在她脑门儿轻轻拍了一下。 姜甜朝尹雪怀里躲。 见女儿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就跟妻子如此亲近,万鸣心里高兴,又有点儿吃酸。 亲昵地伸出手要揉姜甜小脑瓜,周东阳不动声色递上一杯茶水,“爸,一路辛苦,您先喝口茶。” 万鸣听得怪别扭,周东阳不过比他小10岁而已,这辈分……。 不过他向来和气,就算心里不高兴,也不会轻易给人甩脸子,伸向闺女的手转了个方向,接过茶杯。 甫一入口,便尝出是上好的碧螺春,他想,周东阳倒是个懂茶的,泡茶的火候掌握得极好。 饭桌上,尹雪自觉这些日子铺垫做得差不多了,跟周东阳亮剑——提出要带姜甜回京市重读高三。 这话周东阳不好接,他笃定姜甜不会想再体验一次高中生活,于是非常大度地表示听姜甜的意思。 出乎他的意料,姜甜点点头说:“好。” 她同意了? 她居然说好! 她怎么会说好。 周东阳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尽力了,晚上尽量继续更。 第51章 尹雪这些日子润物细无声地渗透, 让姜甜想明白一个道理,她现在才十八岁,以后跟周东阳的日子长着呢, 如此漫长的岁月她要拿什么来填补? 就每天撒撒娇,卖卖萌, 睡睡觉? 她自然知道自己漂亮, 可这份漂亮能让她得到周东阳的一份呵护宠爱就该知足, 倘若把漂亮当成了予取予求的资本,不用周东阳腻烦,她自己也会变得患得患失, 等有一天美貌不在,她拿什么去匹配周东阳? 妈妈说得对,周东阳很优秀,所以他的世界会越来越大,如果自己止步不前,生活的世界只会越来越小,小到成为他的掌中之物。 周东阳发现自己竟然被尹雪钻了空子,毒舌病又犯了,绵里藏针, 就是一刺,“甜甜能如此上进, 妈这些日子没少费心吧。” 尹雪知他话里有话,用无限感慨的语气说:“那里,主要是甜甜自己得有这份心,否则我就是再多力气也使不上。” 言外之意很明显, 别自作多情,以为我闺女满心满眼只有你, 在她心里还有比你更重要的事。 两人看上去像是在互相恭维,实际上该表达的意思都到了。 万鸣和姜甜俩货属纯净水儿的,完全没看出两个人之间的刀光剑影,跟那儿该吃吃,该喝喝。 -- 第68页 周东阳话已经说出去了,收不回来,只好先应付眼前,要求姜甜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再去京市。 尹雪见好就收,她还真吃不准,真要撕破脸闺女到底会选谁,主要她舍不得让宝贝闺女为难。 虽然万分不舍,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尹雪实在也放心不下万鸣,他是偏瘦体质,养点儿肉金贵的很,婆婆喂养半个多月全给霍霍光了。 把俩口子送走,周东阳松一口气,总算是清净了。姜甜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神情有些恹恹。 积攒了半个多月的酸水儿,直接让周东阳变态的占有欲发酵了。 最直接的表现是早上起来,姜甜眼皮都不想抬,周东阳像是讨债的,要把这半个月欠下的债连本带利全部讨要回来,而且他放的是高利贷。 周东阳做好早饭,过来喊她起床,就见她小脸儿红扑扑的,两只胳膊小婴儿一样高高举在头顶两侧,就像是在向他投降,花瓣一样的粉唇微微启开着,竟有可疑的一点涎水挂在嘴角,可爱到不行。 周东阳趴上去吻她眼睑。 没反应。 他开始吻她足够纤长的睫毛,像狗子用舌头从下往上梳理毛发那样的。 姜甜怕痒,不由嘴角向两边翘起,发出一生轻笑,复又懒懒伸出两只胳膊,等着伺候。 周东阳给她穿好了衣服,把人抱到卫生间,戏谑地问:“小祖宗,要不要我好人做到底,帮你把牙也刷了。” 姜甜顺杆儿爬,把脸伸过去,巴巴张开嘴巴等着伺候。 周东阳享受照顾她的感觉,先低头亲了她一口,又挤了牙膏抹在牙刷上,揽着她头,细细的来回轻刷她的小白牙,里里外外全都照顾到。 刷完,又喂她清水,让她漱口。姜甜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乖乖配合,折腾完也算是醒了盹儿。 进入六月份,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姜甜怕冷也怕热,现在办公室里还没有空调风扇,她恨不得穿得越凉快越好。 挑了一件刚刚及膝的白色百褶裙穿上了,尹雪给她买的。 凝脂般白皙浑圆的小腿笔直匀称,好看得晃人眼,周东阳就有点儿不想让穿。 姜甜心说这会儿你知道保守了,昨天晚上可是前卫得连现代人都要甘拜下风。 不过她不喜欢两个人吵架,就抱住他腰,小脑瓜在他胸口蹭来蹭去,嘤嘤嘤撒娇。 周东阳面上装大度,说出的话却是蛇打七寸,直指姜甜的死穴,“宝贝喜欢穿就穿吧,只是别到时候晒黑了哭鼻子就行。” 姜甜立即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现在可没有防晒霜让她抹,这要晒得腿一截黑一截白的,简直就太灾难了。 比起晒黑,热点儿就不算个事儿了。 不用周东阳再多说,她忙不迭跑回屋子换回了长裙,戴好遮阳帽。本来想光脚穿凉鞋的,也不光了,套了双袜子,虽然土了点儿,但防晒。 还是老规矩,周东阳把她送到离厂子大门儿两百米远的地方,停了车。这是上次姜甜努力抗争,为自己争取的权益,虽然只有区区两百米。 段小莲站在厂门口,远远瞅见姜甜像个活波的精灵一样,迈着轻快的步子飘然而至。 姜甜没有先开口和她打招呼,就像宋逸和周东阳从来不主动和下属打招呼一样,你可以说这是上下级之间基本的礼仪,也可以说是上位者保持威严的一种手段。 虽然自己也算不上什么正经领导,但是她必须得让段小莲对她的话当回事儿,保持该有的尊重。 这都是周东阳教给她的,简单而实用。 段小莲现在既妒忌姜甜又不得不讨好她,有些谄媚地笑笑,打了个招呼。 姜甜同情她的遭遇,想着自己也干不多久就要离开这里了,到时候就把自己的职位让她顶上来,也算全了相识一场。 只是她没料到,很快段小莲就给她狠狠上了一课。 本着做事情善始善终的态度,她一边跟周东阳讨教,一边根据万鸣在进修班儿讲的那些,以及后世自己所知道的常见的生产管理经验,像完成毕业论文一样,花了近一个月的功夫,整理了一份建议书,打算送给章文山,回报他当初对自己的提拔。 没料到,她好容易完成了,准备交出去的时候,建议书却不翼而飞。 段小莲矢口否认她动了,姜甜没有证据也不能去质问她的上级办公室刘主任。 没想到的是几天之后,段小莲突然受到了夏厂长的重视,直接升为生产部副主任。 姜甜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就是真蠢了。她自然可以去找夏厂长对峙,只不过没这个必要,妈妈说得对,学到手的东西是别人永远也抢不走的。 与其现在揭发段小莲,不如让事实教教她什么叫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姜甜辞职了,厂文艺队的姑娘们抱着她大哭一场,舍不得她离开。 姜甜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成就感,几个月的工作,她不但学到了不少东西,而且还留下了自己的痕迹,虽然很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文艺队。 辞了职,在家呆着没事可干,姜甜干脆学起了做饭,给周东阳和尹雪打了一段时间的下手,她也不算完全的零基础。 这天周东阳下班回来,一进屋发现没人,几个屋子都看了看,见还是没人,就以为姜甜出去了。 结果他刚一转身,姜甜突然从卧室门后边跳出来,大叫一声,把毫无防备的周东阳吓一大跳。 -- 第69页 小姑娘咯咯坏笑着,欣赏他惊魂未定的样子。 周东阳去抓她,姜甜跳着跑开。 每次快要抓住她的时候,周东阳就故意放水,一番折腾,把姜甜累得气喘吁吁,头发散开了,额头鼻尖也渗出来细细的汗。 最后她干脆自投罗网,扑在他怀里说,“累死我了,要杀要剐随你了。” 周东阳照她小屁.股不轻不重拍打两下。 姜甜不客气地还了回去,力气比周东阳的大多了。 来而不往不是周东阳风格,他回击一记带响的。 姜甜见他来真的,急眼了,张嘴就咬他胳膊。 只不过瞄见那个小小的不甚明显的牙印儿时,又松了嘴。 她有些奇怪地问:”都过了好几个月了,怎么印子还没有消除呀。“ 周东阳不在乎地说”没事儿。“ 姜甜皱眉:”那多不好看呀。“ 周东阳低笑:”因为是你咬得,所以觉得并不难看。”他当初故意反复扣掉结好的疤,留下印子的。 姜甜低头亲了一口那牙印儿,说:”不闹了,现在开饭,我亲手做的。” 她拉着周东阳进了厨房,很有几分得意地冲他炫耀,“怎么样,第一次做,手艺不错吧。” 周东阳瞅见灶台上一溜摆着四盘菜:西红柿炒鸡蛋,黄瓜炒鸡蛋,青椒炒鸡蛋,韭菜炒鸡蛋。 他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第一次下厨就给整这么多菜,不知道忙乎多半天呢,尤其是现在大热的天,她又那样怕热。 姜甜夹了一块儿鸡蛋,喂给周东阳。 不知道是爱屋及乌,还是姜甜第一次下厨很成功,周东阳竟觉得非常合自己胃口,老婆简直是个宝藏,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么多可爱的面呢。 一顿饭下来,周东阳感觉吃的不是饭,是幸福。 进入到八月份,天气越发炎热,姜甜还吹不了风扇。周东阳往卧室里撒了不少水,还是不够解热。 反正该看不该看的,周东阳都看过了,姜甜穿得越发随意,有时候甚至就一件周东阳的大背心,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跟没穿也不差多少。 周东阳不能忍了,感觉自己的“病”再不好,他就要炸了,反正也有这么长时间了,好了也不奇怪。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姜甜身上有一股隐藏极深的风情, 只是平时不外放,只有被逼得狠了,才会一点点绽放开来。 欣赏着心上人为自己展露万种风情, 周东阳觉得再忍他就是乌龟王八蛋,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妈的, 长成这样!” 宝贝太漂亮了, 不爆句粗口总是觉得差了点儿意思,不能足以表达心里面极致的喜欢。 在男人的世界里,大概没有什么比一句“卧槽!”更能表达他们□□裸的激动。 一切水到渠成, 他要把姜甜彻彻底底变成自己的女人,真真正正拥有她。 …… 然,生活中总是充满了各种意外,并不会那么轻易如你们所愿。 浪漫与激情? 想多了,不存在的。 不论想象力有多么天马行空,一但落到实处,就必然要遵守现实世界的基本原理。 本来大小上就完全不对等,还必须要逆势而为进行反科学操作——姜甜怎么承受得了? 简直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牙齿打颤! 周东阳心疼她,一边诱哄安抚, 一边又固执地像要完成某种仪式一样不肯轻易放弃。可他稍微用力,姜甜就疼得哆嗦,他不得不重新开始。 连续折腾几个晚上,姜甜一见周东阳去卫生间洗澡, 就条件反射得头皮发麻,双腿发软。 两个人现在完全没有了当初那什么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灵肉合一的浪漫想法,他们就像对待一项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一样努力尝试着。 终于在某个晚上,周东阳狠狠心,一鼓作气有了一点儿突破,可姜甜立即疼得像案板上的鱼被人狠狠剁了一刀一样,整个人大叫着弹跳起来,脸色苍白。 周东阳心也跟着一抽,他做不下去了。 糟糕的开始,让姜甜有点儿心理阴影,还没怎么样就已经紧张得身体紧紧绷起来。 周东阳意识到得让她有一个循序渐进的适应过程,不然也太遭罪,可惜了现在是保守的八十年代,远没有后世那些丰富的手段。 …… 离姜甜去京市的时间越来越近,周东阳几次旁敲侧击试探询问,姜甜都跟吃下秤砣铁了心一样,出乎他意料地固执。 凭借他的能力以及重生优势,放下这里的一切,跟随姜甜一起去京市,自然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他并非什么单纯的恋爱脑,脑子清醒且看得长远,没有物质何谈生活? 一个人的履历就是他展示给外界的名片,且没法涂改。该爱惜的羽毛还是要爱惜,他就算是走,那也是把棉纺厂带上鼎盛以后的事儿。 姜甜却像是将要离开巢穴的幼鸟,固然有对周东阳的依恋不舍,更多的则是对外面世界跃跃欲试的探索。 她小时候原本是个精力充沛又好奇心满满喜欢折腾的性子,只不过一朝失去父母庇佑,被各种别人强加给她枷锁套牢,于是慢慢修炼出一种万事不争,你们说什么是什么的包子性格。 -- 第70页 如今姜家一家子宠着她,周东阳宠着她,新认下的亲生父母亦是宠爱有加,曾经压抑在骨子里的本性就慢慢开始反弹。 比如,顾卿对宋逸的索取基本上就是被动承受,即便感觉不舒服了 ,她也能自己安慰自己忍忍就过去了。 现在的姜甜却在不知不觉中娇气起来,周东阳弄疼她一点儿,她都会夸张得大喊疼死了,惹急了还会咬他。 就折腾几晚上那事儿,搁顾卿身上早就过去了,她会视死如归地安慰自己特么孩子那么大个头都能生出来,怕个球。 周东阳再不乐意,万鸣和尹雪终于还是如期而至,来接宝贝闺女回京。 周东阳目送她们的车开出好远,仍站在原地没动。 小没良心的姜甜则很快就把离别的悲伤抛之脑后,美滋滋吃着尹雪塞她嘴里的巧克力。 再次见到姜大壮,姜甜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那个憨厚老实的大哥,说不出身上那股多出来的劲儿是什么,反正还挺能唬人。 她完全不知道姜大壮经历过什么样的心理挣扎。 他骨子里是个极为自尊的人,虽然知道尹雪是真心想报答他们家,可他还是接受得别扭。 不过最终他想明白一件事儿,他是没资格清高的,生存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娘的生存智慧是务实,无论是妹妹名声被毁还是尹雪递出橄榄枝时,她都能抛下那些有的没的,迅速抓住自己想要的。 二强那股让人看不上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无赖劲儿,也让他找到了自己的路。 就连甜甜也和周东阳过得越来越顺遂。 他这个当大哥的有什么理由不上进,与其无所谓的矫情,不如堂堂正正把自己活出个人样儿来。 他觉得自己似乎好久都没见着妹妹了,红着眼眶,叫了声“甜甜”再也说不出什么。 姜甜没想到大哥还挺多愁善感,这才多久没见啊,激动成这样,好笑的同时又觉得心里暖。 忍不住笑着调侃他,“大哥,你这么一捯饬,还挺有派头,就跟个大人物一样。” 姜大壮有些窘迫,含糊两句,迅速转了话题。 原来,王桂花俩口子前些日子突然接了周东阳传过来的信儿,说是给姜二强开了个店,生意火爆,二强一个人忙不过来,叫俩口子过去帮忙。 姜甜有些纳闷儿周东阳怎么没跟自己说过这事儿,不过这念头在脑子里也就打了个转儿就扔一边去了。 周东阳的想法很简单,尹雪明显不待见他,把姜甜弄回京只是第一步,棒打鸳鸯恐怕才是她的真实目的,他不能让姜家人也站到尹雪那边儿去。 姜大壮吃过晚饭,又和姜甜坐着聊了一会儿,见她不时捂着小嘴儿打哈欠,知道这是坐一路车累了,便起身告辞。 送走姜大壮,尹雪已经贴心地帮姜甜把洗澡水烧好,草草冲个澡,她便上了床。 尹雪精心为她布置了卧室,因为原来的楼房四处是万娇生活过的痕迹,怕闺女不舒服,两口子便直接搬了家,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 一周后,俩口子带姜甜回老宅。 上次他们着急带着姜甜回老家,也就匆忙跟老爷子老太太见个好,家里其他人都没认过呢。 只不过也就他们自己把姜甜的回归,当成天大的事儿,对于万家来说却不过是多了个微不足道没什么感情的孙女儿。 老爷子自从去年退休以后,仿佛对什么都失去热情,儿女的事儿都不爱操心,更何况是仅见过一次面的孙女儿。 认亲宴完全是万老太太一手操办,她除了把自家人叫上,还请了几家关系亲近的朋友过来。 按理说,姜甜刚来京,一切都还没适应,不适合在外人面前露面,但她有心给姜甜一个下马威,一看见她那张酷似婆婆的脸,她就心里不得劲儿。 会客厅中。 万芳这会儿子被几个年轻男女众星捧月般围住说话,她不由心里漾起一丝自鸣得意,无论走到那里她都是最惹人瞩目的那个,这也是她喜欢参加各种聚会最真实的理由。 她长得好,和万鸣一样,遗传了老爷子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无情也似多情,轻轻一瞥便是让人招架不住的脸红心跳。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嘴唇太薄了,看得久了总会不自觉让人觉得有些刻薄。 姜甜这会儿子随着父母进了屋,尹雪为了女儿的这次亮相也是煞费苦心,来的时候让姜甜试了好多套衣服,最终选了一件特别提气儿的掐腰红色连衣裙。 姜甜肤白,红色特别趁她,白雪红梅般整个人娇俏得狠了。 至于仪态更是没得挑,先不说她嫂子从小苛刻的要求,就是长年练习舞蹈的习惯也让她潜意识里保持最好的身姿体态。 小姑娘嘴角向上轻轻一提,便笑出了一个灿烂的春天。就像是小仙女儿挥动魔术棒,轻轻说了一句“变!” 整个会客厅似乎都蓬荜生辉起来。 在男人眼里,漂亮就是女人最大的优点,离开这点儿,其他所有的优点都得减分;有了这一点儿,缺点都会变得可爱起来。 长成这样,文化水平低点儿怎么了,农村出来的又怎么了,只会让人觉得生出一股同情怜惜,错换人生是她的错吗? 姜甜不知道,她自己不自觉中就完成了一波刷脸,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同时也给自己竖了个大敌。 -- 第71页 万芳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从小就生活在别人爱慕的眼神中,享受相貌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男人的肤浅,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姜甜的优势有多强大。 不高兴的人还有万磊,他可没少沾她姐长得漂亮的光,这会儿见姜甜一个乡下来的臭丫头盖过了他姐的风头,心里恼怒,就想羞辱姜甜一番。 他故意起哄,说她姐上周才在市里的钢琴比赛得了三等奖,让他姐给大家弹一首曲子给大家听听。 他话头一起,尹雪的脸刷就拉下来了。 他这是要搞什么?甜甜那儿缺,他故意往那儿引是吗?唯恐让人想不到甜甜不会这些? 老太太一眼就看穿孙子的小心思,不过比起姜甜,当然是孙子比较重要,何况中间还夹着她喜欢的大孙女儿。 于是顺着孙子的话,朝万芳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又笑呵呵对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文雅女人说:“大侄女儿,正好赶上今儿你在,给咱家芳芳指点指点。” 第53章 姜甜压根儿就没觉察出来万芳在炫耀, 毕竟在后世谁还没点儿才艺傍身呀。再说了,万芳弹得好不好,跟她又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这边万芳弹完, 旁边听得懂听不懂得全都礼节性鼓鼓掌,万芳脸上掠过得意, 不过想起她妈平时的教导, 很快收住了。 她不自觉把目光转向姜甜。结果大出她意料, 姜甜丝毫没有被抢风头的自觉,完全是一派不卑不亢宠辱不惊的小淡定。 万芳脸色有点儿不好看,那感觉就好像费劲儿扒拉却是唱了个独角戏。 她想,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虽然没养在身边儿,骨子里还是跟她妈尹雪一个臭德性! 就在众人以为这个小插曲就算过去了的时候,尹雪说话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大家都能听得见。 她说,“芳芳弹得可真棒,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三等奖的水平,我看特等奖也使得。” 一番话说得含蓄而留有余地, 似贬似褒,你们自己猜去。 这就是尹雪的高明之处, 作为长辈直接怼,未免显得她刻薄,另外也显得她有多在意自己闺女不会弹钢琴一样。 老太太目光复杂地瞅尹雪一眼,三言两语转了话题, 就算把这茬过去了。 吃完饭,从老宅一回来, 尹雪就跟万鸣商量,除了学习,闺女的才艺也得给拾起来。 姜甜不想在这些已经会的东西上浪费时间,适当地表现出超强的学习能力。 两口子一次次被惊得目瞪口呆,从开始的兴奋,难以置信,到最后被闺女刺激的麻木了,似乎她再表现得不可思议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是他们生出来的女儿,没点儿天分才不正常。 这天,姜甜正睡午觉,被尹雪叫起来。 家里来了客人。 姜甜抓了两下头发,换了衣服从卧室走出来,看见客厅坐着一个卷发的中年女人和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小伙子。 “甜甜,这是你张姨和陆远哥。” “张姨好,陆远哥好。” 姜甜刚睡醒,有股懒懒的娇劲儿,说话还带着惺忪的鼻音,那声音无端让人想起糯糯的桂花糕,软软的,带着弹性和甜腻,让人的心尖儿仿佛也被她弹了一下,荡起酥麻的涟漪。 陆远突然就觉得他曾经幻想过的另一半儿由抽象变成了具体,脸不由微微发烫,万分庆幸自己今天跟着母亲过来了。 知子莫若母,一见儿子这副表情,张萍就心里有数了。 其实她在老宅那次就看上姜甜了,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对方长得好,另一方面无论搭上尹家还是万家,都对儿子的将来大有帮助。 今天带着儿子上门,说是路过串个门儿,实际上一则让儿子见见真人,二则探探尹雪的口风。 尹雪一眼就瞧出了端倪,隐隐约约猜出几分张萍的意思, 不过陆远这孩子,她也算是瞧着长大的,确实不错,但配自家甜甜还是差了点儿。 何况现在甜甜和周东阳还在婚姻关系内呢,另外她也不想让女儿这么早就嫁人。 姜甜不知道她妈妈有这么多内心戏,出于基本的礼貌,坐那儿充当背景板。 张萍提议让俩孩子下楼转转,她和尹雪姐俩说点儿体己 话啊。 尹雪没反对。女儿就是见过的优秀男人太少,才会被周东阳一叶障目,比起让自己的女儿当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她宁可让姜甜在可控地视线范围内跟不同的男人都接触接触,才知道什么样的是最适合自己的。 走到玄关处,姜甜弯腰换下拖鞋,穿了双白色系带平底儿凉鞋,就下去一会儿,她也懒得穿袜子了。 陆远注意到她的脚很是小巧,就那样玲珑地秀着,泛出羊脂玉般油润的光泽,粉粉的指甲一颗颗精致得很。 正值酷暑,下午三点多钟的太阳仍旧凶猛,刺眼的光线照得人睁不开眼,姜甜不由把手搭在额角挡光,寻思这么热个天,该到那儿呆会儿去。 陆远指指不远处的小卖铺说:“那儿正好有片遮光的阴凉地儿,不如我们过去呆会儿吧,顺便买两根冰棍解解渴。” 姜甜点头。 陆远买来两根儿老冰棍儿,自己拿一根儿,另一根儿剥开外包装递给姜甜。 姜甜好久没吃过这玩意儿了,她胃受不住太凉的,周东阳和尹雪都清楚这一点儿,平时就控制得严。 -- 第72页 今天她有点儿想吃,这么热的天,吃上一根儿也不至于就会肚子疼,管它呢,疼就再说。 她低下头,先是伸出一截舌尖轻轻舔了几下,适应了温度,便磨磨蹭蹭吮吸起来,吃得慢些可以占住嘴不用说话,总比和陆远尴尬站着强吧。 姜甜察觉到陆远的目光好像一直盯着自己,不由拿眼瞥他,“你不吃冰棍儿,老盯着我吃干嘛。” 陆远耳根子一红,忙低下头掩饰性般大口吃起自己手里的老冰棍儿。 周东阳从远处走过来,看见眼前扎眼的一幕,一股子戾气不可抑制地从眼底往外冒。 姜甜低头专心致志吃着剩下的一点儿冰棍,忽然感觉头顶光线暗下来,撩起眼皮抬头一看,呆住! 确认似地眨眨睫毛,瞳孔就亮了起来,把已经吃得光秃秃的冰棍儿棒往嘴里一叼,欢快地伸手抱住周东阳。 周东阳低头抽掉她嘴里的冰棍儿棒,低沉地嗓音隐含怒气,“说你多少次了,不准吃凉的,一点儿记性都不长吗。” 说着话他伸手在姜甜肉肉的小腮帮子上拧了一把,似亲昵又似惩罚,旁若无人的,就跟旁边陆远不存在一样。 陆远的脸色难看起来,忍不住开口朝姜甜询问:“甜甜他是——” “他是我丈夫——东阳,这位是陆远,我妈妈的客人。” “丈……丈夫?”陆远喃喃地重复着,眼里全是难以置信,她竟然已婚了,已婚了…… 简直晴天霹雳,他刚刚萌芽的爱情小苗被雷劈了个焦糊! 东边日出西边雨,陆远这里电闪雷鸣,周东阳却被姜甜一番话说得心花怒放,刚才的戾气潮水般退了下去。 …… 尹雪就是再不待见周东阳,可人家跟女儿是法律上的合法夫妻,丈夫来看妻子,她能说什么。 没等到晚上,姜甜就毫无意外地嚷肚子疼。 尹雪得知她偷吃了冰棍儿,又气又无可奈何,钻进厨房给熬了红糖姜水。 端到女儿屋里的时候,发现姜甜依靠在周东阳身上,周东阳的一双大手从闺女衣襟下摆处钻进去,正帮她轻揉着肚子。 尹雪皱了皱眉头,到底没说什么,把碗递给姜甜,却 被周东阳伸手接过来。 “妈,我来吧。” 尹雪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扭身出了屋。 爱情最不怕的就是家人的阻力,阻力越大,两个人之间的吸引力就越大,她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 周东阳低头喝了一口,感觉温度合适,把碗递到姜甜的小下巴处。 姜甜就着他手,一小口一小口喝着,一会儿功夫一小碗儿红糖姜水就见了低,她鼻尖开始渗出细绒绒的汗,不知道是真管用,还是心里作用,觉得舒服了许多。 万鸣下班回来,得知姑娘因为贪凉而胃疼,心疼不行,他自己就胃不好,最能感同身受。一向温和没脾气的人也忍不住板起脸来,训斥小孩儿几句。 姜甜像犯了错的小猫崽子,看似蔫蔫儿地耷拉着眼皮听训,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就是做个姿态给人看而已。 万家有客房,尹雪的意思是让周东阳睡客房,谁知道傻闺女眼都不眨地拆台。 “妈,不用折腾了,让东阳跟我一屋睡就行了!” 尹雪就算再七窍玲珑心,摊上一个胳膊肘往歪扭的蠢姑娘,一点儿脾气也没有。 好在她旁敲侧击,知道周东阳并没有把姑娘怎么样,就这一点上,她还挺佩服周东阳,自制力不是一般强悍。 俩人拥在床上,周东阳撸猫似得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姜甜的后背,姜甜舒服地往他身上又靠近了些。 两人说了会儿话,周东阳跟才想起来般对姜甜说:“对了甜甜,以后别随便跟男人单独行动,你忘记在姜家庄的教训了吗,那儿都不缺爱造谣说闲话的,还是要注意一些好。” “嗯,我知道了” 姜甜随意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听进去了。 周东阳又说:“以后也不要在外人面前那样子吃冰棍儿。” 姜甜虽然跟着宋逸学的很污,但特殊原因,她一时还真没能领会这里面的梗,睁着一双茫然的大眼睛,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他。 周东阳见她湿漉漉黑白分明的眸子,纯真又蠢萌,忍不住低头亲她,蜻蜓点水似的在眼皮上扫过,又在耳朵尖儿上咬了一口,对着她的小耳朵吹了口气。 姜甜笑着躲他,被他伸手捞回来,禁锢住她头,贴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一番话。 姜甜脸慢慢涨红起来,抄起枕头便往他嘴巴上捂,嘴里嚷着:“周东阳你太坏了。” 气急败坏地声音比平时高了好几个八度,本就安静的夜里,就更加显得清晰可闻。 周东阳坏笑着拿手指了指隔壁。 姜甜立即噤了声,报复似的扑在周东阳身上,又拧又挠。周东阳不让她如意,灵活地闪躲,两个人闹得凶了,木板床发出暧昧的声响。 姜甜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周东阳注意到了,没理会。 他就是故意的,尹雪多聪明一个人,要是没有什么歪心思,她会让自己宝贝女儿跟一个外男单独相处? 隔壁房间。 纵然尹雪是极为冷静克制的人,也忍不住气得胸脯起伏,咬牙喘着粗气,薄被一掀,猛得坐起身来! 作者有话要说: -- 第73页 抱歉,上周日有点儿事,欠更的今天晚些补回来。 评论区看到了很多新面孔,谢谢大家的支持肯定哦,爱你们。 第54章 “老婆, 冷静一些! 万鸣拉住尹雪,压低了声音劝:“现在过去,最难堪的是咱家姑娘, 不是周东阳。——你过去把窗户纸给捅破了,小俩口没准儿反倒是无所顾忌了。” 丈夫难得聪明一回, 尹雪却高兴不起来, 咬着牙, 真是硬生生吞下这口气。 万鸣见她孩子般气鼓鼓地撅着嘴,梗着脖儿,不由好笑。于是他扣住她头, 绵密地,温柔地,安慰她,转移她的注意力……。 当他吻上她不复当年紧致细滑的脖颈,一点点描摹那些沾染了岁月痕迹的细微纹路,尹雪像个孩子般无措起来。 他们少年夫妻,走过这么多年,虽然已经过了当年烈火烹油的阶段,却也把平淡的日子酿成了酒, 一年有一年的成色,一年更有一年的味道, 历久弥新。 第二天早上起来,尹雪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到客厅,看见周东阳正在卫生间洗漱刷牙, 便转身去了厨房,系上围裙, 动作麻利地开始准备早餐。 现在做早饭倒比从前省事儿,爷俩的口味儿出奇的一致,不似之前,万娇跟万鸣的口味完全南辕北辙,为了都照顾到,要花费不少时间来弄。 很快早餐做好,爷俩却都还没起床,姜甜是昨天晚上跟周东阳闹完又说了一会儿话,睡得比平时晚了许多。 万鸣文弱书生一枚,每次辛苦之后,都特别能睡。其实尹雪很少舍得让万鸣放纵,有时候宁可忍着不尽兴,也不想让他伤身。昨天晚上大概是万鸣太过妖娆,任何雌性都抵御不了的性感,不自觉折腾的时间长了点儿。 尹雪想让万鸣多睡会,周东阳也不想折腾姜甜早起,两个人竟然很有默契地等到了早上八点多钟,父女俩个一前一后从各自卧室晃出来。 看着父女俩几乎如出一辙地揉眼晃脑袋动作,尹雪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充盈温暖,老天爷终究是照顾他们一家的。 吃饭期间,万鸣忍不住扶了几次腰,尹雪担心地看向他。万鸣给了她一个表示没事儿的眼神。 姜甜突然开口:“爸爸,你腰扭到了吗?要不要去医院开点儿药。” 万鸣:“……??!!!” 尹雪:“……” 周东阳:呵呵。 吃过饭,周东阳带姜甜出来玩儿,下楼的时候,周东阳随口说:“甜甜,以后你这夜跑还得继续。” 有一段时间不跑了,又没人监督,姜甜就有点儿犯懒不想跑,有些无赖地撒娇:“不想跑。” 周东阳表情严肃:“不想跑可不行,不光是你,你们一家子都得多锻炼身体,你父母还不到四十岁,就现在这个状态,老了可有罪受了。” 他这么一说,姜甜意识到重要性了,万鸣和尹雪确实身体都比一般人来得弱一些。前世没有父母疼爱,这一世突然有了双份儿的父爱母爱,她很珍惜,自然希望他们都长命百岁,不但长命百岁,还要健健康康的。 见姜甜上心,周东阳嘴角勾起淡淡地浅笑,他巴不得万鸣能干些,多占据点儿尹雪的时间精力,省得她有多余的心思见天想着拆散自己和姜甜。 周东阳厂子里一堆事儿,要坐下午三点多钟的火车回去,两个人也没去远处,就在附近的一个小公园儿里溜达。 说是公园,简陋的很,巴掌大的一小片儿人工湖,一座假山,外加一个供人休息的小凉亭。小凉亭已经坐了人,周东阳拉着姜甜进了旁边小树林。 小树林里有长凳供人休息,俩人找了个背阴的地方,坐了下来。 想到过一会儿周东阳就要走,姜甜像只粘人的小猫儿,一会儿搂他腰,一会儿抱他胳膊,一会儿又拽过他的大手,一根一根玩儿他的手指。 她忽然发现他的手貌似细腻滑润了许多 ,“哥哥的手最近是抹了什么护肤品吗,摸着比以前好像滑了好多” 周东阳不太自然地“嗯”了一声。前世习惯使然,在他心里这双手再重要不过,像是之前那样粗糙,他担心自家宝贝会不舒服。 把不安分的小姑娘拎起来放在腿上,以绝对占有的姿势温柔又霸道地拥住她,亲昵地吻她额头,眉毛,睫毛,鼻尖…… 在他的唇将将要捕捉到她娇嫩的红唇时,姜甜突然头一歪,躲开了。她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着顽皮揶揄的笑。 周东阳食指按住她可爱小巧的鼻尖,“不许调皮。” 姜甜幼嫩的小脸蛋儿上稚气未脱,纯真的近乎圣洁,可她却用一副狐狸精的腔调挑逗周东阳:“哥哥,我好吃吗?” 周东阳惩罚性地咬了一下她的小耳朵,声线低哑暧昧:“宝贝很香,也很甜。” “那哥哥可不许趁我不在身边,就在外边偷吃,你要是那样做了,我也不会吃亏的,我去找别人去。” “你敢!”周东阳咬牙切齿地说,不要说姜甜去找别的男人,她就是多看别的男人倆眼,他都妒忌得受不了。” “我为什么不敢,哥哥敢,我就敢。”姜甜梗着小脖儿很硬气地回怼。 “你要敢找别的男人,那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姜甜不怕死地追问。 周东阳下意识想说,我就把你关起来,话到嘴边儿强行转向,“我就让你找的男人做不成男人,你不怕祸害别人,尽管去找。” -- 第74页 姜甜忽然破颜而笑,搂着周东阳脖子坏笑,“哥哥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周东阳心里长出一口气,幸好没把前半句话说出来,不然她就不会觉得可爱,而是觉得可怕了。 “刚才不是不让哥哥吻我,是因为妈妈早上做的包子是韭菜馅儿的,我怕嘴里的味道把哥哥熏晕了。”姜甜解释。 周东阳哭笑不得,从兜里掏出一块儿奶糖,剥开糖纸,塞进姜甜嘴里。和姜甜出门儿,随身给带着小零食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姜甜吃冰棍儿喜欢舔着吃,喜欢凉气儿把舌头冰得麻甜麻甜的。吃糖她却没什么耐心,从来都不会含在嘴里等着一点点儿融化,而是迅速把糖嚼软嚼烂,干掉。 一不小心,却是把一块儿糖渣粘到上颚上了,用舌尖舔了半天,也没弄下来。她想用手指去扣,忽然想起周东阳出来忘记带钱包,刚才自己掏钱买的门票,手摸过钱了,不干净。于是她便张开嘴巴,让周东阳帮她扣下来。 周东阳一手扶住她头,使她向上仰的角度更高一些,方便看清楚粘那儿了,另外一只手探出食指帮她往外弄。 想到她刚才竟然有找别的男人的念头,周东阳生气,故意坏心眼儿地捣鼓半天,才从她上颚处扣出一点儿白色黏渣,粘的不是地方,怪不得她自己舔不到。 姜甜脖子都酸了,嘴巴也不舒服,因为长时间张着嘴,口水都顺着嘴角流出来了,又狼狈又丢人。 周东阳也不嫌弃她,掏出手绢儿一点点帮她擦拭干净, 随后又擦干净沾满她口水的手指。 这么一折腾,姜甜刚才升起来的浪漫小情调被破坏个干干净净,嚷着要回家…… 两人一块儿往树林外边走,周东阳不知道俯身在姜甜耳边说什么,姜甜咯咯乐着跑开了,周东阳快步追上去。 陆远呆愣愣站在背光处,阴影遮挡了他大半边脸。 他只是心里烦闷,不想在家呆着,出来走走而已,为什么老天爷就是不放过他。 那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陆远一方面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另一方面又惊恐地发现他自己也很想那样欺负她,这种羞耻又卑鄙的念头一旦升起,竟然不可遏制地迅速占领了他整个大脑。 姜甜越是美丽,周围虎视眈眈的人就越多,周东阳深知这一点,所以除了护得严,他还需要足够强大。 知道未来发生的很多事情对他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他要时刻与自己的贪婪做斗争,作弊这种事做多了会上瘾,会自大,会看不清自己,会失去战斗力。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同样会轻而易举失去。所以他宁愿脚踏实地一些,而不是四处去捡漏,渔夫和金鱼的故事就是对贪婪者最好的警示。为了长久的在一起,他愿意暂时忍受短暂的分离。 周东阳一走,姜甜把全家的健身计划马上提上日程,当天晚上就拉着父母下楼锻炼。 这会儿人们还没有什么健身的观念,万鸣骨子里又有些散漫的慵懒,就不太想动弹,笑笑说:“你们娘俩去吧,爸爸在家练会儿书法。” 姜甜不依,上前拽了他胳膊往外拖:“生命在于运动,爸爸你最该锻炼,跑步是最好的健身运动,你腰疼可以不用跑,散散步也是好的。” 万鸣:“……”他腰疼这事儿还过不去了是吗。 尹雪没万鸣脸皮厚,脸有些发热,转身去换鞋。 一家人绕着家附近的小公园先散了会儿步,姜甜停下来,示范性做了几个热身动作,示意父母跟着她一起做。 万鸣和尹雪溜达了这一会儿,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感受着习习凉风,似乎感觉身体格外的放松,饶有兴致地跟着姜甜做了起来。 做完热身运动,姜甜又开始带着他们慢跑,时不时纠正一下两个人错误的跑步姿势,跟个小老师似的,严格得很。 因为是第一次跑,姜甜很贴心地让两个人只跑了五六百米的距离,就慢慢停下来,改跑为走。 就这,两个人也是出了一身的汗,除了在乡下那几年,两口子好久没有这样累过了,同样也好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出过汗,身体虽累,但精神却很亢奋。 万鸣忍不住揽了女儿的肩膀,在她左边小脸蛋上轻轻挨了一下,尹雪不甘示弱在女儿右边脸蛋上来了一下。 夫妻两个相视而笑,真好。 姜甜怔住了,一些久远的画面在她脑海里翻滚,那些努力想记住又模糊抓不住的东西逐渐清晰起来。 大滴大滴的眼泪在她眼眶里汇聚,姜甜整个人悲伤地不能自已,她想起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就喜欢这样一左一右的亲她,比赛一样,你一下,我一下,永远也亲不够一样。 “卿卿别哭!” 万鸣和尹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女儿突然这样的悲伤,俩人手足无措地搂住女儿哄。 姜甜僵硬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又满怀期待地问,“爸爸,你刚才叫我什么?” 卿卿是万鸣和尹雪给女儿起的小名,女儿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只要一哭闹,万鸣就抱着哄,嘴里爱怜地叫着:“卿卿乖,卿卿不哭,爸爸妈妈的小宝贝最乖,最听话。” 刚才情急之下,不知怎么他就叫了出来。 这会儿女儿问起,不由尴尬,因为万娇小时候曾经占用过这个亲昵的小名,只是随着她年龄的长大,万鸣不知怎得就不太爱叫这个小名了。 -- 第75页 “爸爸,你说话呀,你刚才是叫我卿卿吗?”姜甜焦急地追问。 万鸣忙安抚她,“乖,卿卿是爸爸妈妈给你起的小名,不过你也知道,之前我们一直把别人当亲生女儿,所以爸爸可以给你起个更好听——” “不,爸爸,我很喜欢这个名字,以后你们也可以叫我卿卿。——小时候,我总是做个一奇怪的梦,梦里总有温柔的声音哄我,一直叫我卿卿小宝贝。” 尹雪和万鸣对视一眼,惊悚了,卿卿小宝贝这个称呼除了他们夫妻二人,不可能有别人知道。 虽然这完全不能用科学解释,但尹雪和万鸣却都愿意相信没准儿这就是血脉相连的力量。 尹雪小心翼翼地问她,“甜甜,你刚才怎么突然哭了。” 姜甜:“就觉得有两个爸爸妈妈都这样爱我,太幸福了。” 尹雪默默揽过她小小的身子,“宝贝陪在我们身边,爸爸妈妈也很幸福。” 这天,万鸣正在陪女儿练习钢琴,陆远忽然过来了,带了足足有一篮子大闸蟹。 “雪姨,别人送的,家里人少吃不了,这东西也不能放,索性给您和叔叔送来些,尝尝鲜。” “呦,这么多呢,这多不好意思呀。”尹雪笑道。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您就当帮一忙,替我们把这东西给消灭了,不然放坏了那才是糟践东西呢。” 他都这样说了,尹雪也不再推辞,留他在家吃个午饭。陆远假意推辞两句,留下来了。 万鸣招呼他坐下喝茶,姜甜礼貌地和他打个招呼,就跑去厨房了。 陆远看着她纤细美丽的背影翩然而去,体态轻盈地就像林间的小鹿。 “妈,我来给你帮忙。” 姜甜从身后亲昵地搂了尹雪的肩膀。 女儿的手嫩得跟豆腐一样,尹雪舍不得让她干粗活儿,象征性地让她帮忙择一下豆角。 姜甜搬来小板凳,坐好,开始低头干活儿。那认真专注的小模样还真有几分贤妻良母的劲儿。 陆远看着这样的她,越发觉得姜甜满足了他对女人的所有幻想,活泼可爱,温柔美丽,还有……还有不经意的性感妖娆。 尹雪做事利索,一会儿的功夫,就整出几盘可口的小菜,清蒸大闸蟹,红烧肉,清炒豆角,油炸花生米,凉拌黄瓜,丝瓜鸡蛋汤。 两口子争着给姜甜剥蟹壳,陆远心里想,却不敢真的唐突。 父女俩都生了一颗娇贵的胃,尹雪不敢让多吃,差不多解解馋就可以了。 姜甜却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妈妈都说不让她吃了,当着客人的面儿,她不好意思自己伸手去抓,跟她有多馋嘴一样。 她知道尹雪原则性强,于是拿脚丫子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一下万鸣。 万鸣目光不解地望向女儿,姜甜充分发挥肢体语言的力量,大眼睛里满含撒娇祈求,那意思是,“我还想吃,爸爸帮我剥。” 万鸣装眼瞎看不见,姜甜见爸爸不理自己,又尴尬又羞恼,委屈巴巴撅着嘴。 陆远被眼前少女丰富的面部表情萌化了,觉得她似乎生来就是要被人宠着的,而且宠着她应该会是一件在精神上很享受的事。 万鸣到底舍不得自家小乖乖委屈,给剥了一根儿螃蟹腿儿递过去,真就一根儿,刚好够塞牙缝。 姜甜:……。 几天后姜甜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高中生活,她被尹雪安排到西城一中高三(五)班。 上学第三天,万甜的大名传遍了整个学校,漂亮只是原因之一,主要是娇气到让人叹为观止,又蠢又搞笑。 起因是这样的,轮到该她打扫教室卫生,她不小心被绑笤帚的铁丝扎破了手,流了屁大一点儿血,针尖尖儿般的伤口,这货一脸惊慌失措,哭唧唧让同桌赶紧带她去医院,她要去打破伤风针。 同桌说不碍事,一点儿小伤。 她哭着说破伤风会要人命的,她不想英年早逝。 同桌被她怕死的劲头惊呆了。 最后还是她上高二的小堂弟,过来把人带走了,据说还真带去医院打那什么破伤风针了。 此时万瑞正万分惆怅地看着自己这个娇气堂姐,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一开始, 二伯二伯母拜托他照顾姜甜,他理解的意思是罩着她,毕竟他最能拿得出手的一点也就是打架了。 现在他才看明白, 二伯说的照顾就特么完全是字面儿意思,这个小堂姐简直就是个事儿精, 比大堂姐万芳还矫情。 今天早上俩人一块儿骑自行车上学, 半路上他看到张记肥肠店, 忽然就觉得早上没吃饱,问小堂姐要不要一块儿吃点儿,她说她不吃。 一般女孩儿都不爱吃这玩意儿, 嫌弃脏。于是他就自己点了一份儿肥肠汤。结果小堂姐单手托着小下巴,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他吃。 这特么谁能吃得自在,他问:“见我吃,你又想吃了?” 小堂姐湿漉漉的眼珠子放光,这眼神儿他熟悉得很,家里养的狗子要吃的就是她这种眼神儿,不过狗子还会配合做出吞咽口水的动作,小堂姐显然是矜持的——。 姜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感觉万瑞实在适合做吃播这一行, 吃个肥肠就跟吃龙肉一样,愣是让他吃出天上有, 地下无的稀有之感,人间至味不过如此。 她问:“你吃得这么带劲儿,真那么香吗?” -- 第76页 他非常大方的把剩下的半碗推到她面前,“事实胜于雄辩,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姜甜嫌弃地一把推开,“谁要吃你的口水, ——老板麻烦来半份儿肥肠汤,微辣,不要香菜。” 万瑞撇撇嘴,“切,不吃我还省了呢。” 姜甜是第一次吃肥肠,宋逸或者周东阳是决计不可能带她吃这玩意儿的。她光顾着馋了,一时也没能联想到大肠的特殊功能,夹了一块儿,放进嘴里。 好吃,真好吃,太好吃了。 连说三个好吃,都不足以表达姜甜对这道美食的喜爱。 厚实! 饱满! 弹性十足! 还特别有嚼劲儿。 油脂特有的香味儿在味蕾间炸开,欢快的跳跃,升腾,渗透,怎一个“爽”字了得。 万瑞就特别欠抽,他不怀好意地提醒,“堂姐,你说你这么爱干净,怎么吃肥肠还能吃这么香。” “我爱干净跟吃肥肠有什么关系。”姜甜头也不抬地接道。 “你不嫌弃肥肠是存放猪粪便的呀。” “——噗!” 姜甜刚喝一口汤,一下子全吐出来了,一尘不染的白衬衫上瞬间喷绘出星星点点的油渍。 “万瑞,你故意的!” 姜甜一张小脸儿涨得通红,一半儿是被气得,一半儿是恼得。她死也不会承认,即便是在听他说了猪肠是存放猪的粪便的,她竟然还会觉得肥肠很美味,这简直太羞耻! 万瑞很无辜,”堂姐,明明是你因为太贪吃,忘记了最基本的常识,怎么反倒怪起我来。“ 姜甜不想跟小混蛋置气,推了自行车要自己回家换衣服。 她这样来回一折腾,肯定要迟到,本来迟到对于万瑞来说也就家常便饭,不过今天可是班主任活阎王的课,他还没那么自讨没趣儿。 但让姜甜自己回去,还真有点儿不放心,就小堂姐这模样儿,十万里挑一的,遇见流氓的几率还挺高的。 两个人僵持不下,后来万瑞想到一招儿,他书包里还塞着件校服外套呢,干脆拽出来给她穿,挡住那些油点子不就得了。 结果姜甜死活不乐意,说自己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万瑞气够呛,也没客气,兜头盖脸就把衣服罩她头上了,“爱穿不穿,不穿你就穿着你的油点子衣服去上学,反正我没那闲功夫陪你折腾,不怕碰见流氓你就尽管自己回去。” 姜甜如今的小脾气也被宠起来了,最主要她自觉自己现在是有靠山的人,如果说对姜家是感恩感激,对万鸣两口子,越相处,她就越莫名其妙的感觉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越能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享受这份亲情。 她受不了万瑞跟她说话这态度,把衣服往他身上狠狠一甩,扭头就走。 ”操!“ 万瑞舌尖死死抵住后槽牙,气得牙痒痒。真不想管她,爱咋咋地,小爷欠你的还是咋地。 ”喂——,祖宗!留步……“ 万瑞做出的行动显然和他心里想的完全相反。 ”谁是你祖宗了,对待祖宗是你这个态度吗?“ 姜甜翻翻眼皮,没好气儿地怼他。 ”姐,你是我亲姐,弟弟今天真不能迟到,第一节 课是咱学校活阎王的课,我要敢迟到,他真能让我蜕半层皮下来。——所以委屈姐姐您将就一下,成吗?“ 说着,万瑞双手抱拳,做了个作揖的动作,一副小生怕怕的可怜劲儿。 姜甜被他逗得不行,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万瑞趁机把衣服给她穿上,姜甜嘟囔,”你要一开始就好好说话,我是不讲理的人吗。“ 万瑞:“……“ 得了便宜还卖乖指的就是小堂姐这种人。 万瑞比姜甜小半年,但是个头却高出姜甜半截,姜甜穿他的外套跟唱大戏的一样,肥肥大大,袖子长,身上也长,就滑稽的很。 万瑞摸摸下巴,违心地说:”别说,这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堂姐穿上这衣服还挺有点儿那什么个性美。” 丑,姜甜是看出来了。美,她还真没看出半分。不过万瑞既然说不难看,应该凑合能看吧。 高三(五)班的班主任老王是个精神矍铄的干瘦小老头儿,头发大概是他身上最稀有的资源,数得清的几根儿努力为遮住头皮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倒是胡子又密又长,让他看上去不像个教书育人的老师,倒像是江湖上仙风道骨的算命先生。 走后门儿是他最不耻的行为,姜甜恰好就是托关系塞进来的,他先就对姜甜多了几分成见。 加上前几天破伤风那事儿,王老头就更加不喜,这种娇生惯养的娃,搁以前一准儿是投降叛变的货。 看不上归看不上,要说为难,他也不至于那么卑鄙,可今天姜甜借着书本的遮挡,偷偷趴桌子上睡觉的行为,彻底激怒他了。 多少人想进这个班进不来,你靠着有个好爹好妈进来了,竟然还不知道好好珍惜学习机会,实在可恶! 半截粉笔头儿携着雷霆之怒,精准地朝姜甜头上砸去,这是王老头半辈子练成的绝技,例不虚发,近十年从未失手过。 “哎呀,好疼!”姜甜捂着脑袋叫出了声。 王老头气得胡子翘了翘,他刚才就不该手下留情,看在她是女生的份儿上,卸去一半力道。这种娇气包就活该吃点儿苦头,才知道什么叫真疼,什么叫真苦。 -- 第77页 “嚷嚷什么,给我坐直喽,好好听课。” “对不起王老师,您这要求我可能做不到。”姜甜十分为难地说。 “啥?你,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王老头有点儿怀疑自己耳朵。” “我说我没法坐直。”姜甜只好重复一遍。 王老头气就不打一处来,见过男生不服管教的,还真没见过女娃子敢跟自己叫板儿的,他气性也上来了。 “你叫万甜是吧,好,万甜同学现在我请你出去,站在外面好好反省去,什么时候反省明白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姜甜觉得今天不愧是自己的倒霉日,是真倒霉,她该怎么解释,当着全班同学说她痛经,疼得直不起腰来? 可要不解释清楚,让她带着一屁股血,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 她这月经,啊不,应该说是年经,这是她第二次来,第一次来大约是两年前,还真是让人毫无心理准备呀。 当她感受到一股热流出来的时候,说啥都来不及了。 姜甜左右为难,急出了一身汗。 王老头见她居然坐着不动,也气到极点了,指着姜甜咬牙,“万甜同学,你是要我找校长来请你出去吗。” 教室里响起一片窃窃私语,谁也想不到看上去乖乖软软的漂亮娇气包,竟然还是个刺儿头,公然跟老师对抗,这画面太诡异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在“丢人”和“更丢人之间”姜甜选择了前者。 她说,“老师,我痛经,直不起腰来。” 王老头:“???” 全班同学:“……” 一整个下午都坐在椅子上,想上厕所都得憋着,姜甜整个人又疼又难受,几乎快要晕过去了。 这次同桌李小青不说她娇气了,关心地问“甜甜,你还好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姜甜连话也不想说,虚弱地摆摆手。 放学后,万瑞在学校门口等半天不见姜甜出来,正纳闷儿呢,李小青看见他了。 “万瑞,你赶紧去看看姜甜吧,她在教室里不舒服呢。” 万瑞简直无语了,他特么这是给自己找了个保姆的活儿吧,她怎么就这么多事儿,烦死了。 烦归烦,一笔写不出两个万字,谁叫她是自己堂姐呢。 晃晃悠悠去了姜甜教室,教室这会儿已经没几个人了,姜甜一动不动趴桌上。 万瑞走过去,从身后拍拍她肩膀,“嘿,醒醒,你这娇气包又怎么了。” 姜甜缓缓抬起头来看他,苍白的小脸儿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全是生理性的眼泪,头发都被汗浸透了,一缕一缕沾在脸上。 万瑞吓一跳,“我草,一会儿不见,你这是怎么了。” 姜甜有气无力地,“你赶紧叫我妈来接我。” “都什么时候了,还找妈呢,赶紧我背你去医院吧。” 万瑞蹲下身子,示意姜甜赶紧趴上来。 姜甜咬着牙,“我让你去叫我妈,跟她说我在学校痛经了。你是聋吗?” 万瑞突然就心领神会了,因为他上初中的时候,班上某个女生好像也发生过这种尴尬事儿。 “你快点儿吧,不然我就真得要进医院了。”姜甜补充一句。 她还真没有危言耸听,她平时一直有爱喝水的习惯,今天尹雪给灌的还是她爱喝的酸梅汁儿,一水壶都灌进肚子里了,到现在还没上厕所呢。 尹雪赶过来的时候,姜甜已经疼迷糊了,尹雪扶她起来,才发现闺女两层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妈,上厕所,疼死我了。” 尹雪见女儿可怜狼狈的模样儿,心脏疼得一揪一揪的,忙给她腰上搭件衣服,椅子暂时往桌底下一踢,扶着她往外走。 从厕所回来,把该收拾的收拾清楚了,娘俩出了校门儿。万瑞等在外面,问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尹雪自己也有痛经的毛病,知道这个没啥好办法,她不想轻易给女儿吃止疼药那些,就说没事儿,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一连几天,姜甜都没有去上学,就在家里休息。万鸣在学校上完自己的课就赶紧回来,陪女儿下下围棋这种需要专注力的,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姜甜下起围棋来,条件反射性异常专注,倒也真的一时忘记肚子疼这回事儿了,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幸好月经不调,要是每个月疼上这么一回,她可受不了。 她没上学这几天,学校里关于她的议论并不少。 “嗳,你们班破伤风那小姑娘好几天没来了呀。” “嗯,痛经了。” “……” 与此同时,身在丰城的周东阳也接到了一封信,信上详细说了姜甜在学校发生的事,以及她有了个上下学都形影不离的小堂弟。 作者有话要说: 会打架的万瑞小堂弟是改变姜甜的一个重要人物。 第56章 周东阳掏出打火机, 点燃信纸一角儿,火舌吞卷,很快两页纸化成黑色灰烬, 散落在烟灰缸中。 一道幽暗滑过心底,带着隐忍克制, 周东阳揉了揉眉心, 正要点燃一根儿香烟, 办公室主任刘芸敲门儿进来。 “周厂长,这是您要的德国纺织机的资料。” 把一迭文件放在周东阳办公桌上,刘芸站着没动, 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周东阳抬眼看她。 -- 第78页 刘芸被这浅淡又漫不经心地一眼看得心砰砰直跳,那感觉就好像百兽之王随意地一眼扫过来,就让弱小的动物心生膜拜,自愿匍匐在他脚下,以示臣服。 周厂长的气场似乎越来越强,这么矜贵凛然的一个人,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他平易近人。 这个男人是真有本事,短短几个月,就让丰市棉纺一厂这条半搁浅的老船重新启航, 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不仅如此, 原本各成派系的管理层也被他梳理地服服帖帖,就连与他屡屡作对的李国栋现在都唯他马首是瞻。 如此运筹帷幄的一个人,真的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过出于好意,刘芸还是决定提醒他一下。 “周厂长, 咱们厂是市里推行厂长负责制的试点单位,这个时候是不是要谨慎一点儿, 能稳则稳。咱们花巨资引进进口设备,万一要是达不到想要的效果,您面临的压力会不会太大?” “嗯,我心里有数。” 周东阳口气淡淡,那云淡风轻又胸有成竹的强大自信莫名让人心生信服。 刘芸出门的时候,周东阳叫住她,“准备一下,下周你跟我一块儿出国考察那批机器。” 刘芸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感激地看了周东阳一眼,什么也没说,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周东阳想回报一个人,从来不会放在嘴上,表面看上去冷清的一个人,对别人的善意却极为敏感,她只不过尽了下属的本分,提醒他一下,他便回报给她出国涨见识的机会。 这样的领导谁不喜欢,谁又不愿意死心塌地跟着他干。还有一层更隐秘的心思,刘芸不敢深想,也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周东阳太吸引女人,清冷俊逸的长相,包裹在西装裤下修长结实的大腿,行走间会带起一阵风,与他擦肩而过时,那股子青松幽雪般干净清冽的气息让人沉醉不已。 厂子里不管是结了婚还是没结婚的女人,有几个没对他动过非分之想。 伪君子做到周东阳这个份儿上也算是成功,上辈子惨死,他得到的最大教训或许就是人要学会伪装,伪装成对方想要的样子,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至于刘芸脑补的那些东西,想多了,周东阳的善意怕是只有真正在他手上吃过亏的人,才知道他所谓的善意是什么。 又到周末,姜甜从早上起来就有点儿心不在焉,不时悄悄看墙上的时钟,周东阳要是坐头天晚上的火车过来,这会儿也该到了。 以前成天腻在一起不觉得,从开始分居生活以后,突然周东阳对她的吸引力就扩大好几倍,就特有小别胜新婚那劲头儿。 尹雪看自己闺女这没出息样儿,牙疼! 也不知道这周东阳是给自家姑娘灌了多少迷魂汤,怎么就那么稀罕他。 快九点钟的时候,外面响起敲门声。 姜甜从沙发上跳起来,抢着去开门儿,“哥哥,你怎么才来——” 门儿一拉开,姜甜忽然住了口,门外站着的不是周东阳,是万瑞。 “怎么是你啊。”姜甜一脸失望地嘀咕。 “我说堂姐,你能别这么现实吗?给我点儿面子行吗,不欢迎我来,也不用表现这么明显吧。” 姜甜:“谁不欢迎你来了,瞧你的小心眼儿劲儿,我等人呢。” 万瑞一边往屋走,一边随口问,“等情郎呢,这望眼欲穿的劲儿,快酸死我了。” 姜甜现在跟万瑞玩儿熟了,说话也随便,抿唇一笑:“还真让你猜着了,你姐夫今天过来。” “姐……姐夫?!!你——结——婚——了?”万瑞简直难以置信,堂姐结婚了,他怎么不知道,也没听家里任何人提起呀。 “我结婚怎么了,大惊小怪的样儿。” 姜甜撇撇嘴。 尹雪叹气,她不想到处宣扬女儿结婚了的事,可偏自家傻闺女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走过来,笑着岔开话题:“小瑞来了,快过来吃点葡萄,昨天别人才送的,特甜。” “谢谢二伯母。”万瑞礼貌谢过,转头跟姜甜嘀咕:“怎么回事儿呀,你才多大就结婚了。” “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不就结婚了。”姜甜拎起一小串儿剪好的葡萄,递到他手里。 万瑞张大嘴巴,半天挤出一句,“堂姐,让你这么一说,感觉结婚好简单。就不知道万一他不喜欢你了,你也不喜欢他了,离婚是不是也这么简单。” 姜甜斜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对了,你今天找我来干嘛?” 万瑞嘿嘿笑,“本来想让你今天下午给小爷我去捧个场呢,看来是请不动你了。” 姜甜:“捧什么场?” 万瑞:“下午跟哥们儿比赛自行车,这次要赢了,小爷我就蝉联三次冠军了。” 姜甜想了想,“下午我和你姐夫可以一起去帮你加油助威呀。” 万瑞眼珠子转了转,说:“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做什么电灯泡。” 他带姜甜去,是为了显摆自己小堂姐有多靓,比那什么京城一枝花儿可强多了。带个姐夫去,算怎么回事儿,结了婚以后,就算再好看,那也是已婚妇女了,有啥好炫耀的。 正说着话,外面又有人敲门,姜甜乐颠颠儿跑去开门儿,这次指定是周东阳。 “甜甜,万叔叔在家吗?”陆远一脸笑地站在门口。 -- 第79页 “我爸爸出去买东西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你进来等他吧。” 姜甜怏怏地请陆远进来,难掩脸上的失望。 陆远仿佛看见一朵盛开的小花儿,见到他之后突然就打了蔫儿,整个花冠都耷拉下来。小姑娘鼻子皱着,嘴巴微微撅起,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自己这么招她讨厌吗?陆远一时心里难受极了,他知道她结婚了,但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见她。 她总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今天穿的和上次见又不一样,一件圆领蓬蓬袖芽黄色格子上衣,领子比寻常衣服的领子稍微大了一点,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纤长的脖颈,活泼又娇俏。 大概是嫌热,她下面穿了件黑色运动短裤,有点儿类似于运动员穿的那种,有些短,圆润笔直的两条大长腿格外显眼了。 万瑞跟陆远相熟,吊儿郎当打了个招呼,提议三个人打扑克。 光打没意思,得有惩罚,他就提议谁输了往谁脸上贴纸条。 陆远认为姜甜大概率是输家,觉得往她脸上贴一堆纸条不大好,就提议谁输了,谁就绕屋子跑一圈儿。 两个人意见不一致,让姜甜选。 姜甜说那多没意思,不如在脸上画乌龟吧,而且离开这间屋子之前谁都不准洗掉,另外三局算一次输赢。 万瑞和陆远面面相觑,几个意思? 很快两个人就明白姜甜的意思了,她这是有恃无恐呀,第一局就自己做地主,把他们俩个通杀。 玩儿了几局,万瑞就觉察出小堂姐的狡猾了,她就算牌技再高超,可也总是会有摸到差牌的时候,不可能一局不输,所以她提前就设定好,三局算一次输赢,稳赢不输。 陆远也觉得姜甜不光聪明,做事还不留漏洞。 其实他俩还真高看姜甜了,姜甜这完全是吃够了宋逸的亏,把宋逸那一套照搬过来。 以前宋逸和她玩儿骰子,就是这么搞得,三局论一次输赢,姜甜就没赢过,每次都被他折腾地不行。 一开始她还傻不拉几讲规矩,知道愿赌服输,就算心里不情愿,也委委屈屈接受周东阳不怀好意的惩罚。后来琢磨过味儿来了,就开始不干了,本来就实力悬殊,游戏规则还由对方来制定,这不明摆是欺负老实人吗。 万鸣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侄子和陆远一人脸上趴着一只滑稽的乌龟。 万瑞脸皮厚惯了无所谓,陆远在万鸣面前就有点儿挂不住,一张脸憋得通红。 姜甜得意地跟万鸣显摆,“爸爸,怎么样,我厉害吧。” 万鸣心里得意,但得给两个小辈面子,强忍住笑,摸摸闺女的小脑瓜,“厉害是厉害,最主要还是你运气好,人家让着你。” 姜甜没反驳,万瑞肯定没让着她,陆远她还真吃不准,她明显感觉到陆远应该也是这方面的高手,但有几次输的有点儿莫名奇妙。 念头一闪而过,她也没多想,就以为陆远是照顾她面子,毕竟她一个女孩儿在脸上画个乌龟还是挺难为情的。 对方手下留情,她也没想真的为难人,就叫两个人去把脸洗了,万瑞不肯,说男子大汉说话要算数。 他不肯洗,陆远要去洗,就好像他不男人,说话不算数一样,硬着头皮也没去洗,顶着个滑稽的脸,跟万鸣进书房请教学术问题去了。 姜甜一看都已经十点来钟,周东阳还没来,就有点儿担心,穿了鞋,要下楼去看看。 一拉门儿,正好看见周东阳上楼。 她像个小雏鸟一样,扑棱着翅膀,满脸兴奋地飞扑过去,抱住周东阳的腰。 “你怎么这会儿才到,等你一上午,都等急了。” 姜甜想周东阳是闲下来会想,周东阳想姜甜是无时无刻的,姜甜不在他身边的日子比戒烟更令他难以忍受。 没有姜甜的床冷地像北极,睡觉时没有毛茸茸的小脑瓜抵在他下巴上,没有软软和和的小肚皮贴在他身上,没有调皮的脚丫在他大腿上蹭来蹭去,夜变得漫长无比。 周东阳克制住想狠狠吻她的冲动,摸摸她头,声线低哑“想我了?” “想你了。” 姜甜诚实地点点头,一双又亮又润的眸子望进周东阳黝黑的瞳孔。 沉浸于爱情中的少女,眼角眉梢都勾魂儿似的生动着,她就那么明明亮亮地展示着自己对心上人的想念。 周东阳喜欢她满心满眼都被自己占据的样子,这会让他感到无比愉悦与踏实。 他上辈子大错特错,不懂变通,错失了宝贝太多东西,既然改变不了对她病态的占有与控制,为什么不可以伪装成她喜欢的样子呢。 现在不是很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听取大家意见,维持原来主线不变 第57章 周东阳在卫生间洗过手脸, 进卧室换衣服,姜甜亦步亦趋,像是跟在鸭爸爸身后的小鸭子, 一步不离地粘着。 周东阳也像是称职的鸭爸爸,眼角眉梢都是温柔呵护。 他完全不避讳她, 修长的手指灵活地一勾一绕, 轻轻松松解开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直至全部解开,露出劲瘦而泛着光泽的胸膛。 他又去解腰间的铜质皮带扣, 西装裤缓缓褪下,包裹在四脚短裤下挺翘结实的臀部,修长有力地大腿一览无遗。 姜甜一开始还叽叽喳喳和他说着话,渐渐就失了声,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 -- 第80页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周东阳忽地朝她招招手,“乖乖,过来。” 姜甜脸颊发烫,神态不大自然地移步过来, 问:“叫我干嘛?” “你脸怎么突然红了。” 周东阳温柔而富有质感的声线轻轻荡在姜甜的鼓膜上,痒痒麻麻的。 姜甜注意到他脸上的促狭, 一股更烫的热意从耳后升腾蔓延开来,直接浸染到脖颈,甚至还有往下的趋势。 令她感到羞耻的不是周东阳的身体,她又不是没见过, 但那自始至终都是周东阳主动,刚才她竟然对他产生了想法, 就是那种无非说出口的,令人脸红的坏念头。 尽管和宋逸做过很多荒唐事,她从不肯承认自己是宋逸口中好色的小狐狸精。 然而就在刚刚,她被自己实锤了,她其实和宋逸一样是个好色之徒,馋人家的身体。 她简直被自己隐藏在深处的坏心思惊到了。 看着姜甜羞涩成一朵海棠花的小脸儿,周东阳突然有些感谢现在这具身体,它是健康的,可以见人的,不似上辈子前胸后背皆是丑陋蜿蜒的伤疤。 以前他从不在卿卿面前换衣服,即便是最亲热的时候,他也睡衣不离身。 有一次卿卿趁他睡着,忍不住好奇,偷偷掀开他的睡衣……。 他是动了真怒,大概他们的关系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失控。 姜甜煞有其事地甩着小手扇风,“屋里好热。” 周东阳:“可我还想让你更热一点儿。” 姜甜:“不……不要了吧。” “必须要。”周东阳逼近一步,姜甜退无可退,一屁股坐在床上。 周东阳伸手抓住了姜甜短裤的裤腰。 姜甜吓得惊慌失措,“哥哥,你干嘛?” 周东阳面不改色,继续手上的动作,“帮你脱衣服呀。” 姜甜简直吓得声音都变了腔调,死死抓住周东阳的大手,“周东阳你疯了,我爸妈还有客人都在呢。” 周东阳停了手上的动作,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不喜欢乖乖在别的男人面前穿这么短的短裤,帮你换件衣服而已,你这小脑瓜里成天想什么呢。” 说着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帮姜甜褪下黑色运动短裤,忽然目光凝视着她,一脸认真。 “乖乖要是真有这种隐秘的嗜好,你大可不必佯装欲拒还迎,我会配合你的,你也不用害羞自责,这都很正常,我希望你快乐,懂吗?” 姜甜简直想哭,怎么画风突然就成这样了,她有什么隐秘嗜好?到底是她脑补太多,还是周东阳脑补太多呀。 周东阳见小姑娘羞得似要哭出来,不忍心再逗弄,吻了吻她鼻尖,拽着她走到大衣柜前,拉开柜门儿,“想换长裙还是裤子?” 姜甜指了指一件白色百褶裙。 周东阳拽出来,帮她套上。姜甜还想着刚才的事儿,觉得必需解释清楚。 “周东阳,我真没有乱七八糟的嗜好,我那个……那个是因为——” 剩下的话,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附在周东阳耳边蚊子哼哼般说了几句。 周东阳先是弯起嘴角,继而发出轻笑,最后忍住笑出了声,在姜甜恼羞成怒时,搂过她,狠狠亲了一口。他嗓子压得很低,在她耳边发出气声:“我的荣幸。” 两人一出卧室,周东阳又变成一脸正经的样子,姜甜没有他那种迅速调整表情的能力,脸上还晕着微醺。 万瑞小屁孩儿看不懂,尹雪却看得一清二楚,目光在女儿的长裙上扫了一眼,没吭声。 这会儿万瑞和陆远都悄悄把脸洗干净了,陪着姜甜胡闹不觉得有什么,可突然屋子里多出一个陌生人,脸就挂不住了。 陆远要告辞,尹雪看了一眼周东阳,热情地挽留他,陆远不想让尹雪觉得他太见外,只好留下来吃饭。 周东阳跟看不懂其中猫腻似的,态度平静地捏起颗葡萄,一点点儿撕去外皮,旁若无人地喂给姜甜吃。 姜甜吃葡萄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会碰到到对方的指尖,周东阳喂的深一些,甚至半截手指都进去了。 尹雪和万鸣的脸僵住了,可自家不争气的闺女完全没有任何自觉,一脸惬意享受的小表情。 尹雪气得肺管子疼,周东阳在示威,含而不露的,却直扎她的痛点。他在警告她,不要逼他做出什么突破底线,让大家都难看的事。 陆远看到周东阳喂姜甜葡萄,脑子里不由又闪过公园里那次, 越发认定周东阳是个坏男人,是个久经沙场的调情高手,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孩子,才练就一身本事,无声无息就占了女孩儿家的便宜,可你还说不出什么,说他就是你自己龌龊想多了。 几个人中,只有万瑞傻小子还没开窍呢,啥也不懂,看见周东阳跟那儿投喂,他也捡了颗又圆又大的葡萄,细细地剥干净葡萄皮儿,伸手递到小堂姐嘴边。 没等姜甜有任何反应,周东阳伸手挡开他,“堂弟你的手上好像有点儿脏。” 万瑞收回手,反复瞧了瞧自己的手,狐疑道:“那儿脏了,我怎么没看到。” 周东阳没接他茬,从兜里掏出手绢儿给姜甜擦了下嘴,“ 好了,不吃了,吃太多,一会儿该吃不下午饭了。” 万鸣挑挑眉,没说话,自己家傻闺女,傻侄子哟,一言难尽。 -- 第81页 饭桌上的气氛因为周东阳的到来,有些难言的微妙,周东阳自己却没有丝毫不适,唇边笑意浅浅,彬彬有礼地跟众人说笑,还讲了个笑话,逗得姜甜和万瑞咯咯笑。 吃完饭,他亦是很有礼貌地送陆远和万瑞出门。 下午,周东阳要出门办点儿事,姜甜要陪他去,周东阳没让。 “乖,在家等我,很快就回来了。” 每次来就只能呆一天一晚上,这次还要浪费半天,姜甜有点儿不开心,但也知道他正事儿要紧,她帮不上忙,总不能拉后腿,收起失落,朝他咧开嘴,“那你快去快回。” 周东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门儿,宝贝大概是真的爱上他了,开始懂得体贴他。 大概下午六点多钟,周东阳才回来,进屋的时候往姜甜手心里塞了一支派克笔,限量版的。 “突然想起你上学,还没有买礼物给你呢,出去办事儿,回来的时候路过商场,顺道买了。” 姜甜倒是挺喜欢的,不过想起尹雪的话,小声跟周东阳说,“我妈说让我上学朴素一点儿,不要整得跟千金大小姐似的,不然都没人愿意找我玩儿了。” 周东阳笑,“一支小小的钢笔而已,又没有多少钱,再说你自己不刻意显摆,也没人盯着你的钢笔看看什么牌子。” 说着话,他扫了一眼姜甜空荡荡的细白手腕儿,不动声色地问,“手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摘了?” “嗯”姜甜点点头。 “我重新给你买个低调一些的,上学没有手表看时间不方便。” “好吧,你不要买太贵的,能看时间就行。” 夜里九点来钟了,按姜甜的生物钟早该睡着了,但她就撑着不睡,跟周东阳扯东扯西,恨不得时间过得再慢一点儿,永远也不要天明。 周东阳捏起她小下巴。 “爱我吗?” “爱。” “有多爱?” “很爱很爱。” “只爱我?” 姜甜脑海中迅速闪过宋逸的身影,迟疑了一下说,“只爱你。” 周东阳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目光紧盯住她问:“确定在我之前没爱过别人吗?” 姜甜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目光,含含糊糊地说“没有。” 周东阳捕捉到她的心虚,他大概猜得到她为什么心虚,这个认知让他心情愉悦起来。 “乖乖,我的宝贝,让老公亲亲。” 周东阳低下头漫无目的地啄吻她,情之所致,纵情恣意。 他就像最高明的琴师,节奏旋律控制地精妙,时轻时重,时缓时急,完全控制着他的小姑娘,随着他的节奏陷入难以自拔的深海,他是迷茫中唯一的光,唯一的救赎,唯一可以抓住的依靠。 事后,摸着姜甜汗湿的头发,他说出的话与刚才放浪的行径截然相反,十分含蓄。 “宝贝,还好吗。” 姜甜小鹌鹑一样钻进他的腋窝处,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货的吻技太高了,岂止是好,姜甜羞耻地感觉简直让她上瘾,其实以前宋逸也这样吻过她,只是那时候她满心抵触,完全是应付对方的心态,一心想着该摆出什么表情才能让宋逸满意,好赶紧结束。 从没有像现在跟周东阳这样,完全放开身心去接纳对方的爱,她好像越来越迷恋周东阳了。 周东阳抓起她的小手,声音低哑至极,“宝贝,疼疼我好吗?” 姜甜不由抬眼看他,周东阳闭了细长的眉眼,呼吸有些微微急促,一向稳如泰山的君王似乎乱了方寸,渴望从他清俊的眉眼,紧闭的嘴唇里一点点儿泄了出来。 一声若有似无的呻.吟,如同落入静水中的小石子,在姜甜的心上“扑通”一声砸下去。 有什么禁锢被悄然砸开,姜甜变得大胆放肆起来…… 周东阳的大手陡然抓皱了床单,猛地睁开眼睛,低头看去……。 一滴可疑的水迹顺着眼角滑下,姜甜的深情一寸寸漫过了他,身心皆是。 正如姜甜毫无保留的信任交出,他亦愿意完全被她掌控。 作者有话要说: 自我感觉这章好甜,哈哈。 第58章 姜甜趴在凌乱的被褥中, 呆呆地看着周东阳,粉唇一瘪,委屈地就要哭出来。周东阳忙抱起她, 一迭声说着对不起。 他抱歉地轻声安慰,轻拍着她的后背, 极为耐心温柔地消除她的委屈不适。 待她情绪稳定下来, 抱着她去了卫生间, 简单洗漱一下,折腾完,已经夜里十一点多钟, 小姑娘累极,几乎倒头就睡着了。 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长睫毛,想起刚才宝贝委屈巴巴瞪他的模样,简直可爱得不像话,周东阳忍不住嘴角上扬,从身后轻轻拥住了她。 早上,尹雪和万鸣要去参加婚宴,吃完饭就出门了。 周东阳干脆也不叫醒姜甜,重新躺回床上, 陪她睡到自然醒。 姜甜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对上周东阳温柔地注视, 忍不住把头埋入他颈窝处,轻轻蹭了蹭,像是受宠的猫儿极尽亲昵地与主人撒娇。 周东阳一只手捏着她的小耳朵把玩,另一只手穿过她浓密柔顺的发丝, 力度适中地梳理按摩着她头皮。 他的大手干燥而温暖,动作总是从容不迫, 缱绻亲昵的气氛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 -- 第82页 “哥哥。”她呢喃。 “嗯。” “周东阳。”她又叫了一声。 他笑,“怎么了,宝贝。” 姜甜:“不怎么,就是想叫。” 周东阳嗯了一声,嘴角划过一丝揶揄,他说,“我喜欢听宝贝叫。” 姜甜恼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伸手拧周东阳腰上的肉,却没有像上一次一样发了狠地拧,只用了一点点力度,这对周东阳来说和挠痒痒也差不多。 周东阳却故意夸张地闷哼一声,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低笑着向姜甜讨饶投降。 他这副样子简直……简直男色逼人。姜甜忽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我不准你在别的女人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她说。 周东阳爱死了小猫儿凶巴巴吃醋,虎萌虎萌的这股劲儿,宠溺地捏捏她皱起的小鼻子,“那宝贝也不准多看别的男人一眼,哥哥也会妒忌吃错。” 姜甜脱口而出,“哥哥难道不知道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嘛。” 周东阳被她的比喻逗乐了,“我这么好吗” 姜甜眨了眨眼,说:“大概是我见识的男人太少,所以——只知道五岳和黄山?不过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说不定以后见的男人多了,你就不是最好的了,所以你可不许得意!” 虽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周东阳还是忍不住心中汹涌的醋意,惩罚似地在姜甜小屁股上拍了两下,“你想见识什么男人,嗯?” 周东阳跟她闹着玩儿经常会拍她,但都是极轻地逗弄,她也乐得咯咯笑着配合,没想到刚才这王八蛋竟然来真的,把她打疼了! 以前跟着宋逸她基本是属兔子的,真急眼了才会反抗两下子,现在跟着周东阳,她完全就是属猫崽子的,还是特容易炸毛那种。 非闹着要打回来不可,周东阳那能让她打,男人的尊严和面子还要不要了,就躲。 姜甜不依不饶,不达目的不罢休。 瞬间一屋子柔情蜜意,变成鸡飞狗跳,俩人像小孩子一样在床上滚来滚去,扭在一起。 论耐力,论身体灵活性,论反应能力,论力气,姜甜没一样儿比得上周东阳,闹腾没多一会儿,就气喘吁吁,额头上冒出细绒绒的汗。 夫妻之间,谁爱的深,谁先妥协,周东阳对姜甜的爱到了病态疯魔的地步,心疼地给她擦擦汗,柔声说:“乖,不闹了,老公躺平了给你出气好吗?” 说完他便往床上一趴,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顺从。 他摆出这样的姿态,姜甜突然就觉得那儿不对劲儿,似乎有点儿……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怪异,她缩回伸出一半儿的手,没好气地说,“看你认错态度良好,这次就算了,以后你不要没轻没重,你知道我最怕疼。” 周东阳垂下眼睑,遮挡住了眼中的神色。 上辈子卿卿最不禁吓,每次吓唬总能收到让他满意的结果,刚才听她说要见识什么别的男人,没控制住,老毛病又犯了。 本来就起得晚,又折腾半天,姜甜饿了,不想在家吃,拉着周东阳出去吃她发现的美食。 出门前想起一件事儿,跑回屋子从床底下翻出两条红绳编成的同心结编织手链。一条给周东阳戴上,一条戴在自己手上。 “我跟人家学的,费了好些时间才编好,你要天天戴着,要是有别的女人搭讪你,你要想着你是有主儿的人了,不许跟人家眉来眼去。” 姜甜没发觉曾经宋逸对她做的那一套,潜移默化地带歪了她,发现自己爱上周东阳以后,她也有样儿学样儿了。 周东阳早就是姜甜的囚徒,心甘情愿被她俘虏,对她突然表现出来的占有欲,只会感到愉悦。 大手包裹住姜甜的小手,两人出了门儿。 走在路上,周东阳状似随意地问姜甜,“甜甜,昨天陆远和万瑞脸上的乌龟是你给画的吗?” “当然,昨天打牌,他俩全都是我手下败将。” 周东阳的关注点儿不在输赢上,他说,“甜甜,如果我和两个姑娘打牌,在她们脸上画乌龟,乖乖高兴吗?” 姜甜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周东阳要在对方脸上涂画,就必然和对方挨得很近……。 她突然想起昨天自己给陆远涂画的时候,不小心手指挨了对方的脸一下,陆远神情很不自然。 她脸有些不自然,手指尖在周东阳掌心挠了挠,“哥哥,我以后会注意的。小瑞是我的堂弟,陆远是爸妈朋友家的儿子,他经常来家里,然后跟他们熟了,一时就没顾忌那么多。” 周东阳握住她手,“乖乖只要记着,乖乖不喜欢的,哥哥也不喜欢,好吗?” 姜甜一双明眸望向周东阳,把他的大手放在自己侧脸与肩膀的空隙处,蹭蹭,“哥哥,我以后会注意的。” 周东阳揽过她的肩膀,吻了吻她发旋儿,“走吧,去吃你说的好东西。” 姜甜忽然与他拉开一些距离,低声说,“哥哥,有人在偷看我们。” 周东阳斜眼扫过去,两个中年妇女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这个时候年轻男女自由恋爱拉拉小手已经不算什么新鲜事,但搂搂抱抱还是比较大胆出格儿的。 把姜甜的小脑瓜儿埋入自己胸前,身子遮挡住旁人窥探地视线,挑衅似地大手搂过姜甜小腰,就这么以更加惊世骇俗地姿态,带着姜甜往前走。 -- 第83页 留下两张瞠目结舌的脸! 现在这小年轻也太大胆儿了吧,可莫名突然想回到年轻时候是怎么回事儿,谁还没有过一颗骚动的心呢。 香爆肥肠,肥肠肝尖儿汤! 看着面前两道菜,周东阳脸黑了,身子不由往后坐了坐。 “甜甜,你……吃这个?” 姜甜看他一脸嫌弃的样儿,就笑,“哥哥,你不要脑补太多,我跟你说,猪大肠跟其它动物的肠子比,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什么?”周东阳皱眉。 “是懒!。” “扑哧!”周东阳忍不住笑出了声,“甜甜,这懒还成优势了。” “那当然,猪大肠因为懒,所以活动非常缓慢,因此积累了更多油脂,也更加松、软、弹、滑、韧,完全是凭真本事上位,成为肠中精品,你尝尝就知道了。” 周东阳从来不知道自家宝贝竟然还有幽默的特质,笑得不行,又稀罕得不行。不过让他吃这玩意儿,他是万万做不到的,一个劲儿摆手。 他自己不吃,也不愿意让姜甜吃,笑着要拉姜甜走。 姜甜不肯,一个劲儿诱劝,“不骗你,真的,你尝一口,就尝一口,我保证你会喜欢上。” “甜甜,想想这东西的功能,你就不觉得好吃了。” “我不想,我干嘛要想,我只想着它有多好吃,人家处理的可干净了,我问了,人家都是用食盐和白醋反复清洗过的,真的一点儿异味儿也没有。” “我真吃不下。” 周东阳躲。 姜甜夹着一块儿肥肠追着周东阳嘴巴,“吃嘛,求你了,哥哥你就吃一口,好不好嘛,这么好的东西你不吃会后悔的。” 搁以前的脾气,不要说姜甜逼着他吃,就算姜甜自己那也是绝对不允许吃一口的。可如今看着小乖乖像是出笼的小兽,活泼开朗,肆意撒野,莫名他不想委屈她。 而且乖乖软磨硬泡撒娇的样子,实在难以抵挡,周东阳咬牙一闭眼,豁出去了。 他几乎嚼都没嚼,就要咽下去,姜甜却说:“哥哥,你要细细地嚼,才能吃出精髓。” “噗!”周东阳实在忍受不了,拿手遮挡着,把那块儿肉吐到手帕里,胃里一阵翻滚,恶心地就要吐出来。 姜甜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慌忙拿了水杯递给他,叫他漱口。 她嘴里一迭声地说着对不起,和昨天晚上他安慰她如出一辙。 周东阳多精明一人呀,他马上回过味儿来了,拎起姜甜就往外走,走到没人的胡同,周东阳咬牙切齿地,“乖乖,你是故意的。” 姜甜坏笑,“那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是没办法的。” 周东阳把人抵在墙上,“你个小心眼儿,还记着昨天晚上的事儿呢。” 姜甜没好气地,“那也是我吃亏,刚才就吃一块儿肥肠你还吐出来了。” 她一脸稚气未脱,赌气地话脱口而出。 周东阳握着拳头的手抵住嘴唇,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搂过她,低声说,“对不起甜甜,第一次没经验,就没控制住,以后我会注意的。——哥哥带你去吃真正好吃的,好不好?”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周东阳发现自家白白嫩嫩的小汤圆儿被她妈尹雪整成黑芝麻馅儿了。 还有她爸万鸣也不是什么好榜样,甜甜坏笑起来的风流样儿真是得了他的真传。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大院儿里的女神张晓终于在三十岁结婚了, 摘下这朵高岭之花的人让人大跌眼镜,不是什么青年才俊,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二婚老男人。 众人琢磨出点儿味儿来, 这位大小姐看来也没想象中那般清高,她还是食人间烟火的, 这不就嫁给了权势。 “张晓, 新婚快乐。”尹雪送上祝福, 万鸣妇唱夫随,抿起一抹薄薄浅笑。 快四十来岁的人了,依旧清风明月般疏朗俊逸, 岁月没有给他带来半分老态,反而沉淀出恰到好处的含蓄内敛。 张晓一双眼紧紧盯住他,妄想从男人眼里窥探出什么别的东西,却注定是徒劳。 她从十五岁情窦初开就爱上这个男人,默默爱了他十五年。他喜欢围棋,她便苦练围棋,他喜欢书法,她便苦练书法,他喜欢钢琴, 她就成为钢琴小公主。 她甚至可以不要世俗的婚姻,不在乎做他的地下情人, 可这个男人却把残忍这两个字在她身上践行到极致。 他什么都知道,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一个月之前,她放下自尊豁出一切,献祭般在他面前坦诚相见。这男人却完全无动于衷, 眼睛里没有半分火热和□□,他说: “张晓, 不要再自我感动,这么多年你只是不甘心而已。” “不是的,不是的,万鸣,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呜呜……”她哭得几乎歇斯底里。 男人平静地看着她,“我不爱你,你也看到了,即使你脱光站在我面前,也不会引起我半分性趣。另外请收起你的委屈,丈夫被别人觊觎,该委屈的是我太太。” 万鸣无情转身,她咬着牙发誓,是在说给万鸣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万鸣,你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来求我。” 男人回头看她一眼,笑了,“你看你,口口声声说爱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连我万鸣的脊梁骨是软是硬都没搞清楚呢,好自为之吧。” -- 第84页 凭借女人敏锐的直觉,尹雪隐隐感觉到张晓这么多年不结婚,可能跟自家丈夫有关,刚才她爱恨交织的复杂眼神显然验证了这一点。 这样一个才艺出众,相貌出众又比自己年轻的女人,如此痴恋自己的丈夫,任尹雪再是冷静持重的女人,也不由生出几分惶恐。 她对丈夫的心思会因为结婚而淡下去吗?看看她身边站着的老男人,再看看自己丈夫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尹雪沉默了。 万鸣和她夫妻多年,只需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握住她手,“老婆,我们回家吧。” 每次周东阳一走,姜甜都得蔫儿半天,晚饭吃得都不香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 万鸣心里不平衡,打趣她,“甜甜,周东阳到底那儿好呀,他一走,你魂儿都跟着飞了。” 姜甜被问得小脸儿一红,却仍旧低声嘟囔一句,“他那儿都好。”怎么听语气里都带着一股子炫耀得意。 万鸣和尹雪对视一眼:得,这把两个人分开,非但感情没有变淡,还把爱情的小火苗越烧越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睡不着。 万鸣先开了腔,“周东阳要娶我闺女也行,不过必须得答应一个条件。” 尹雪看了丈夫一眼,示意他继续。 万鸣很霸气,“他得答应给我们当上门女婿,我们跟闺女骨肉分离十八年,往后余生我们一家三口都不会再分开。” 尹雪笑,“你看周东阳像是能给人当上门女婿的人吗?” 万鸣挑眉,“他周东阳不像是当倒插门儿的,难道我万鸣就像是会委屈自个儿的?” 他又说:“小雪,你不知道我有多稀罕咱们女儿,她简直就是我的小翻版,不光继承我的优点,琴棋书画天赋极好。她还继承了我的那些个小毛病,我们爷俩都胃不好,都是左撇子,吃饭前习惯先咬一下筷子,我在女儿身上第一次体会到血脉传承这个词儿的意义。——我是不会允许她再次离开咱们,搬出去跟周东阳住的。” 尹雪:“你这完全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即使甜甜是你的小翻版,身体里流着你的血,但在她心里你这个父亲未必有周东阳来得重要,你和周东阳同时掉水里,你猜她会救谁?” 万鸣赌气般把被子往脸上一蒙,“那我还是听天由命淹死自个儿算了,我不会让甜甜做这种两难的选择题。” 尹雪好笑地看着他,“所以啊,珍惜跟女儿在一起的时间吧,将来甜甜若真的要离开我们,实际上除了祝福,我们什么也不能做。除了像个客人一样去人家串个门儿,你还想怎样呢。” 万鸣一下掀开被子,“不可能,周东阳不愿意当上门女婿,有的是人愿意当。现在甜甜这么迷恋他,完全是一叶障目,见过的男人太少,等她上了大学见得男人多了,未必就瞧得上只有高中文化的周东阳。” “说得也是,反正离她大学毕业还早着呢,走一步说一步吧。”说着话,尹雪关了灯。 良久,黑暗中尹雪突然问了一句,“万鸣,张晓是不是喜欢你。” 万鸣翻身压住了她,“喜欢我的人多了,光每天暗送秋波的女学生就数不过来,可惜你男人不是核动力,光应付老婆一个,老腰就不堪负荷,招惹那么多,岂不是要了我小命。” “你就没个正经。” “我正经的时候你没看见,不想对你正经而已。” …… 万鸣不用坐班,有课就上,没课就早早回家。这个时候的高中,课业还没有后世那样紧迫,基本也是下午上完课就放学。 这天下午,尹雪忙着蒸豆包,姜甜央着万鸣陪自己去商场给姜大壮选件生日礼物,大哥打电话说下周回来,姜甜想起他下周六正好过生日。大哥还没正经过过生日呢,姜甜想给他个惊喜。 爷俩骑车去了附近的人民商场,万鸣被自己闺女一掷千金的派头给惊住了。 三百多的男士手表,眼都不眨就叫售货员包起来,那感觉跟买了颗白菜也差不多。 万鸣不由拽过她的钱包,先看到的是周东阳那张军装照,而后大致数了数她钱包里的钱,呦呵,全是百元大钞,足足有七张! “甜甜,这都是周东阳给你的?” 姜甜点点头,“是啊爸爸,他说我们领证了,他发的工资都归我保管。” “不是,甜甜你没想过要存起来吗?” 姜甜无所谓地摇摇头,“钱赚来不就是花的吗,为什么要存,哥哥说让我随便花,花完了他还会赚。” 万鸣:…… 周东阳这狗东西为了提高其他男人的竞争门槛儿,可真够狠的,他一个小厂长能有多少工资,这是全部家当都塞给闺女随便霍霍了。 万鸣深吸一口气,收起她的钱包,“甜甜,他给的钱,你都先好好放着,爸爸会给你零花钱。” 说着他从自己兜里掏出钱包,点了三百五十多块钱,递给售货员,这已经是他两个月的工资。 姜甜看着万鸣把钱包翻了个底儿朝天,才将将把钱凑够,就偷笑。 万鸣拍了她小脑瓜一下,“怎么,嫌弃爸爸穷了。” 姜甜特豪气,“以后我来养爸爸,爸爸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总之永远不会让爸爸的钱包空着。” 万鸣的眼睛突然就酸酸的,这就是亲生的小棉袄吗? -- 第85页 旁边售货员听到两个人的对话,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天哪,你们俩竟然是父女,您这当爸爸的也太年轻了,看上去跟她哥哥也没什么两样儿。” 这话万鸣爱听,冲售货员浅浅一笑,领着姜甜走了。 把个售货员笑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唉呀妈呀,她一个已婚妇女竟然被晃了神儿,这对父女可真是老天爷亲生的,长得也太好了。 父女俩刚走到一楼,迎面就碰上了张晓。 万鸣装没看见,领着姜甜目不斜视大步往前走。 张晓却不肯放过,横刀立马就拦住了爷俩去路。 “万教授,我还真当您多清高呢,原来是看走眼了,您不是清高,您是喜欢老牛吃嫩草呀,瞧这嫩秧秧的小姑娘,有十八了吗,您还真敢大庭广众的带出来,这要碰上个学生熟人的,您这张老脸可往那儿搁呀,我都替你臊得慌!” 万鸣真是服了这个女人,撕破脸以后,怎么就变得如此不可理喻,爱他的时候就卑微成土,现在恨他,就巴不得他身败名裂万人唾弃死无葬身之地。 姜甜生气了,万鸣和尹雪像极了她前世的父母,被哥嫂欺负的那段日子,她完全就是靠着父母留给她的爱苟活下去的,否则在嫂子一次次关她小黑屋的时候,她一个娇养的小公主,早就崩溃了。 所以父母是她长在心上的逆鳞,不可触碰的底线,谁碰谁死。 她上前一步,挡在了万鸣前面,像是发怒的小兽,眼睛里全是戾气。 “我说这位阿姨,您眼神儿不好就去看眼科,心理扭曲就去精神病院,不过我看您两样儿都有,病得真是不轻,有病您就早治,好狗不挡道,麻烦你让开!” 张晓顶着大院儿女神的称号,一直被人捧着,万鸣是唯第一个让她碰钉子的,今天姜甜是第二个对她无礼的,岂止是无礼,明明白白就是羞辱。 张晓那儿受得了,张口就要骂,却猛然发现这会儿周围站了不少人正在看他们。 三个人长得一个比一个好看,个个衣着不凡,而且这戏码明显就像是新欢旧爱,能不招人围观嘛。 张晓深吸一口气,强忍下这口气,咬着牙冲万鸣威胁,“万鸣,不怕把事情闹大,让大家都看看你万教授是什么人,你就尽管让这小丫头张狂,否则现在就让她给我道歉认错!” 万鸣这会儿一颗心软得像是棉花糖,甜着呢,自家娇气的宝贝闺女,为了他这个老父亲,这豪横霸气的小模样简直太窝心了,从来不知道养个闺女会有这么多乐趣。 第60章 “我女儿句句都是在陈述事实, 为什么要和你道歉,倒是你张大小姐,不问青红皂白, 上来就一阵乱咬,该道歉的是你吧。” 不同于姜甜气鼓鼓的炸毛, 万鸣说话不疾不徐, 就像他在课堂上讲课一样, 声音带着一股子娓娓道来的从容不迫,说出的话却句句直击要害,没有半分手软留情面。 他说完也不理会又惊又怒又是无地自容的张晓, 拉了姜甜往外走。 两个人出了商场,见闺女欲言又止的,万鸣就笑,“闺女,你想说什么?” 姜甜抬起小下巴,问:“刚才那人是谁呀?” “无关紧要的人,不用理会她。” 姜甜眯了眼,“万鸣同志,你在撒谎。” 万鸣听见闺女直呼自己姓名, 莫名喜感,不由摸了摸她头, 却也没多解释,只说了句,“你和妈妈才是爸爸最重要的人,走吧。” 夕阳下, 霞光从他身后打过来,姜甜看见爸爸那双总是万事随心、玩世不恭的明眸变得无比深邃, 清瘦的身体在地面上拉出巨人般伟岸身影。 她眼里泛出潮意,心前所未有的安定,周东阳,万鸣、尹雪、王桂花、姜大壮、姜胜利、姜老爹这些人让她在这个世界彻底生出了根。 姜大壮看着妹妹亲手把一块儿贵重的手表套在自己手腕儿上,憨厚地笑笑,意外地没有拒绝这份礼物,也没有责备妹妹乱花钱。 姜甜有一个月没见他了,想得很,拉着他不停说话,问爹娘和二强在深市那边儿怎么样,信里总是报喜不报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那样,赚钱容易得跟白捡一样。 姜大壮笑着一一做答,爹娘和二强都很好,他们开的店生意也很好,就是有一件事儿让爹娘闹心,二强去那儿半年不到已经谈两个对象了。 姜甜捂着嘴儿笑,”就二哥那喜新厌旧没定性的脾气,非得给他找个母老虎才能管住他。” 说起对象,姜甜有点儿为姜大壮操心,大哥这岁数搁后世不算什么,在这个年代可是妥妥大龄男青年了。她问,”大哥,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姑娘呀,我让妈妈帮你留意着呀。“ 姜大壮沉默了一会儿,手摩挲上腕间的手表,笑:“大哥现在还不想找,你和二强越来越出息了,大哥也不能落在你们后头,想多学点儿东西,娶媳妇儿的事过两年再说吧。” “可是大哥,多学点儿东西和成家并不矛盾呀,有个人照顾你不好吗 ” ”甜甜你怎么越来越像咱娘了,唠叨得很,那就有合适的,你先帮大哥把把关,好吧。“ “瞧你这勉强劲儿,二哥给我弄出小侄子来,大哥你这边儿都不一定给我娶回个嫂子,到时候我跟二哥都成双成对的,大哥你孤家寡人,就自个儿哭去吧。” -- 第86页 姜大壮只是笑,并不反驳什么,有些东西不能想,更不能碰。 跟着尹正这些日子,他学会了太多东西,看事情不再只知道看表面,对于周东阳这个妹夫,他真的是细思极恐。 这个男人做每一件事情都是有计划有目的,他一步步取得自家人信任,顺理成章把甜甜接到市里,充分利用王美兰事件,让娘亲口提出让他俩领结婚证。 现在他又出资给二强开了店,他自己在背后远程操控,就像二强给妹妹的信里说得一样,钱跟白给的一样,哗哗往口袋里流。 一家子除了他自己,全都在吃周东阳喂给的饭,可以说周东阳已经控制了他们全家,他要想怎么样,几乎是可以为所欲为。 而现在的万家表面上看着可以,实际上从老爷子退休以后,就已经是表面的光鲜了,万鸣也不过是个大学教授。 所以无论是姜家还是万家都不能真正成为甜甜的依仗,她现在唯一依仗的也不过是他喜欢她,可男人的喜欢能持续多久,谁能保证?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希望自己有足够的资本让妹妹继续像个公主一样生活,而不是离了周东阳就什么也不是。 姜大壮过了有史以来最隆重的一次生日,尹雪做了一桌子菜,妹妹送了他生日礼物,一家子还为他唱了首生日歌。 姜甜送他到楼下,走出老远,他一回头,妹妹还站在那里看着他,就像小时候,她每次站在大门口等他一样。 耳边仿佛她还一迭声“大哥,大哥”的叫着。 这样就很好,他是大哥,他是妹妹,永远不会变。 姜大壮没有再回头,低头看了一下腕间的手表,在妹妹的目光里坚定地朝前走去,他是大哥,一家之主。责任和野心同时在他心底滋生,他将告别过去,也告别过去的姜大壮。 尹雪心细如发,几次下来,她从姜大壮看向女儿的目光里看出了不同寻常。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甜甜不是亲生的,甜甜这么可爱,朝夕相处,难免就产生不该该有的心思,难得这孩子懂得克制,对甜甜没有任何不该有的逾矩。 晚上她悄悄和万鸣说起,有些唏嘘,“你们父女俩就是祸害,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还不自知。” 万鸣委屈,”总不能我们父女俩人见人爱,就要见人爱人吧。” “万鸣,你怎么这么臭屁,还人见人爱,白头发都长出来了,谁爱你这个小老头儿。”尹雪揶揄地笑。 万鸣一下子坐起来,把脑袋伸给尹雪,“哪儿呢,哪儿有白头发,赶紧给我拔下来。” 尹雪抱住他头,扒拉半天,拽了三四根儿头发下来。 万鸣快哭出来了,他感觉疼了四下,他妈的,他竟然长了四根儿白头发。 尹雪瞧他那懊恼样儿,出言安慰,“别难受了,老了你也是个帅老头儿。” 万鸣丧得很,“我才三十八而已,我是不是很快就干不动了,小雪你不会嫌弃我吧。” 尹雪看着丈夫孩子般苦恼的模样儿,莫名地生出一股老母亲般的宠溺、慈爱和包容,她想,万鸣和甜甜身上这种与生俱来的孩子气,真真是让人无法招架的。 她在万鸣眼前摊开手掌心儿,里面静静躺着几根头发,漆黑如墨,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万鸣又活过来了,恼羞成怒地二哈犬一样猛得扑倒尹雪,“你骗我,我要狠狠报复你,狠狠地干……” 微不可闻又粗鲁至极的尾音消散在空气里,外人眼中彬彬有礼的万教授彻底化为万叫兽。 一早起来,万鸣一边往客厅走,一边伸个懒腰。 姜甜看了他一眼,突然来了一句,“爸爸,你的腰还好?” 万鸣:“……” 姜甜又说,“我最近没怎么看你扶腰了,是自己好了吗。” 万鸣长出一口气,不大自然地说,”大概是最近跑步锻炼的效果吧。“ 姜甜:“ 爸爸就是太不爱运动,缺少锻炼,回头我再教给你和妈妈一个叫瑜伽的运动,对身体也非常好。还有爸爸你也每天喝点牛奶吧,很有营养的。” 万鸣一想起牛奶那股子味道,连连摆手,“你和妈妈喝吧,爸爸不喝。” 姜甜劝他,“爸,您都奔四的人了,到了该注意养生的时候了,现在喝牛奶,总比老了骨质疏松强吧。” 万鸣现在就怕听“老”这个字儿,在他心里他自己还是少年呢,怎么一下子就跟老扯上关系了呢。 还骨质疏松?想起公园里老头老太太拄着拐杖,腰弯成个问号的模样儿,万鸣就心里一阵堵得慌。 得,还是听闺女劝吧,难喝就难喝点儿,忍了。 此时的周东阳,正身在德国一家高档餐厅,操着一口流利的德文和德国厂方代表弗兰克谈笑风声,刘芸这几天已经被他惊得没反应了,坐在旁边静静地充当背景板。 周东阳无可挑剔的礼仪风度让弗兰克心生好感,一番交谈下来更为他的学识渊博所折服,两个人从纺织谈到金融,又从金融谈到红酒,简直一见如故。 弗兰克在自己权利范围内,给到了周东阳底价,礼尚往来,周东阳临走前向他推荐了几只股票。 弗兰克没太放在心上,几个月之后,他才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悔得想一头撞在墙上。 处理完公事,周东阳又去大肆购物,多耽误了一天,才坐上回国的飞机,他这次已经三个星期没有见到姜甜了,归心似箭。 -- 第87页 没有任何人知道,自从恢复记忆以后,他不抱着卿卿睡就会做噩梦的怪癖也跟来了,梦里全都是他不想面对的那些画面,他不得不重新吃上讨厌的安眠药才能入睡。 好在这种一个月见两次面的魔鬼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丰城这边安排的差不多了,而京市他也已经看好了房子,他厌恶每一个接近姜甜的男人,只想和她过二人世界。 姜甜一整个下午上课都有点儿心不在焉,周东阳的飞机今天下午两点半到北京,她满怀期待,具体期待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她很想他,想见他。 她双手托腮,胳膊肘撑在课桌上,水光潋滟的大眼睛里闪着光,比往日里更加动人,秋日的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恬静圣洁地像是一副画。 周东阳高大的身影,站在教室窗外,默默注视着她,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第61章 姜甜似有所感, 微微侧头,余光无意识向外瞟了一眼,定住! 睫毛轻眨, 她似乎不敢相信,托住小下巴的右手缓缓滑至唇边, 确认似地咬了一下, 疼的。 周东阳注意到她幼稚的小动作, 笑意从嘴角一点点浸染到眼角眉梢,有温柔从漆黑的瞳孔深处荡漾开来。 姜甜怔住,她第一次见周东阳穿黑衬衫, 意外地,黑色似乎比白色更适合他,禁欲、神秘而又深邃,而他的笑就像是穿云破日的光芒,将她整个笼罩起来。 “哥哥。”她无声地朝他做出口型。 周东阳食指竖在唇间,做了个噤声动作,又指指讲台,示意她先听课。 姜甜点点头,没过多一会儿, 又忍不住借着书本遮挡偷偷朝外看去—— 咦?人不见了! “一个个都朝外边看什么呢,好好听讲。”年轻的英语老师发出严厉警告, 眼角的余光却也忍不住朝外看去,微微红了脸,她第一次感觉对于梦中情人这四个字,她以前实在太过缺乏想象力。 姜甜四下瞅了一下, 发现往外边看的不止她一个,心里面不知怎么回事儿, 就有点儿微妙的小紧张,就像手里攥了颗珍贵的宝石,看谁都像小偷。 她突然有一点点理解宋逸,紧张是因为在乎,心微微刺痛一下,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以前的事,她已经亲手把他埋了,不该没事儿就刨一下坟,这对周东阳这个大活人不公平。 捱到下课,姜甜一改往日慢吞吞收拾书包,不着急不着慌往外走的老习惯,把书本迅速往书包里胡乱一塞,迫不及待就往外飞奔。 着急忙慌地差点儿被桌子腿儿绊倒,旁边有同学扶了她一下,她连人也没看清是谁,匆匆留下一句“谢谢”,一溜烟儿跑远了。 跑出教室,看到周东阳在教室不远处一棵大槐树下朝她招手,下意识就要飞扑过去。 忽然想起前几天父母跟她促膝长谈说的那番话,生生收住了脚。 尹雪说她对周东阳太主动了,男人都喜欢有挑战性的,越是难啃的骨头才越香,轻易得手的东西是不会珍惜的。 万鸣也语重心长劝她,说他和妈妈感情之所以几十年如一日,实在是当初他追求妈妈追得太过辛苦,已经耗尽了所有精气神儿,再也没有力气去爱别的女人。 妈妈甚至隐晦地提醒她,女人最后一道防线绝对不能轻易被他破开,否则就没有一张底牌可打了。 她觉得父母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她得矜持,不能叫周东阳太得意。 矜持的姜甜,迈着从容不迫的小步子朝周东阳走去,只是一双亮得过分的明眸泄了底,表明她内心是无比雀跃的。 “哥哥,你怎么跑来学校了。” 周东阳略垂下眸,不做解释地笑笑,顺手接过她手里的书包,他太想她,迫不及待要见到她,想到一分钟都不愿意在家多等。 正是放学的时间,周东阳穿得惹眼,长得更加惹眼,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频频朝这边看。 姜甜以前觉得还好,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怎么地,周东阳好像越来越有魅力,气场气质竟然丝毫不比豪门贵公子宋逸差多少。 姜甜不想让人围观他,拉着他快步朝自行车棚走去。 万瑞正在等姜甜一块儿回家,看见周东阳和她一起过来,轻挑眉梢,不情不愿叫了声“姐夫。” 周东阳对他更喜欢不起来,不咸不淡点点头。 万瑞不稀罕当两个人的电灯泡,论见色忘义,她这小堂姐绝对第一名,跟他们搀和在一起,除了自取其辱就是闹心,果断分道扬镳。 姜甜扯扯周东阳衣角,“哥哥,你这人不太招人稀罕呀。” 周东阳环顾一圈儿四周射过来的目光,似笑非笑看着她,“我不介意。” 姜甜顿觉自己吃饱了撑的,自讨没趣儿,羞恼地催促他快走。 周东阳却故意磨磨蹭蹭,他看出她在为他紧张吃醋。 有姜甜班里的女同学上来打招呼,他一改平时的高冷,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有人问他是姜甜什么人,他一律回答说是哥哥。 一路上姜甜都不搭理周东阳,她在等周东阳哄她,给她认错。没想到周东阳比她还沉得住气,一个字儿都不给她。 这种僵持一直持续到吃晚饭,每次都不害臊腻歪在一起的两个人,这次楚河汉界分得清清楚楚。 -- 第88页 姜甜坐在父母的中间,离周东阳远远的,突然就孝心大发,一会儿给尹雪夹菜,一会儿给万鸣夹菜,就是不给周东阳夹。 周东阳没吃两口,就说自己坐飞机累了,先进屋休息了。 姜甜看他碗里的米饭几乎没动几筷子,突然就发现周东阳似乎清减了不少,心里升起淡淡的心疼,嘴里却凶巴巴不留情面。 “你不许走,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你知道全国有多少人吃不上饭吗,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没学过吗。” 周东阳看她一眼,没搭理她,只是朝万鸣和尹雪抱歉地点了下头,“爸,妈,对不起,实在没胃口,我先回屋去了。” 万鸣朝他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姜甜后知后觉意识到当着自己家人的面,她好像太不给对方面子了,一时间又后悔又委屈又死倔着不想低头,矛盾得不行。 周东阳一走,万鸣和尹雪面面相觑,这是吵架了? 按理说两个人闹别扭,俩口子巴不得火上浇油,让误会的雪球越滚越大,最后把婚一离,皆大欢喜。 可这会儿看到女儿这副丧气难受的样子,俩人又心疼,他们还是太低估周东阳对姜甜的影响力了。 尹雪试探着开口,“甜甜,你……跟周东阳怎么回事儿?” 姜甜装傻,“没什么,估计他工作不顺心,心情不好吧。” 她能怎么说,难道说自己无理取闹,看见周东阳对别人笑她就生气,周东阳跟别人说他是她哥哥,她更生气。 可她现在还在上高中,难道周东阳能跟人家说他是她丈夫?! 万鸣一看她摸大拇指的小动作,就知道八成是闺女自己理亏,和尹雪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再继续问。 吃完饭,姜甜磨蹭着不肯进卧室,缠着万鸣陪她下围棋。心不在焉的,万鸣再怎么放水,她还是输。 万鸣体贴地问她,“甜甜,要不晚上跟爸爸妈妈睡一屋吧。” 姜甜摇摇头,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晚上九点十五分。 “爸爸,你也该休息了,我回去睡。” 走到门口的时候,万鸣叫住她,“甜甜,不要患得患失,永远要相信你自己是最好的那一个,爸爸妈妈永远站在你身边。” 姜甜红了眼圈儿,“好的,爸爸晚安。” 轻轻推开门儿,屋子里漆黑一片,姜甜怕开灯刺周东阳眼睛,借着月光透过窗帘打进来的微光,摸索着爬上床。 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无视周东阳给她铺好的被褥,掀开周东阳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触感,面子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趴在他身上,脸伏在他胸口,猫儿一样拱来拱去地蹭他。 周东阳伸手抚摸她蓬松柔软的头发,用她喜欢的方式。又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得到对方回应,姜甜一下子委屈了,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出来,落在周东阳胸口上。 周东阳更加温柔地抱她,亲吻她,吻去她睫毛上的湿意。 姜甜说,“我错了,不应该那样无理取闹。” 周东阳食指和无名指并拢,温柔地按住她柔软的嘴唇。 “嘘——,不,宝贝,你并没有错,无需自责,看到你为我吃醋,我很开心。” 姜甜:??? 他什么意思,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周东阳用厚实温暖的掌心托起姜甜的小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对不起宝贝,我不得不让你体会一下吃醋难受的心情。你总是这么可爱,我怕我会越来越爱你,离不开你,到时候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地吃醋,无理取闹,就像你今天这样。那样的话,你会离开我吗?” 刚才周东阳一顿撸猫顺毛儿,姜甜被他的温柔安慰到了,心里软软和和又晕晕乎乎,几乎想都不想地说:“傻瓜,当然不会,就像是我为你吃醋一样,你吃醋是因为在乎我呀。” “真的?” 周东阳问。 “真的。” “你确定?” “我确定!” “不然我们拉钩!”姜甜玩儿闹般伸出小手指。 “好!”周东阳郑重地勾上她的手指。 误会解除,姜甜身上又恢复电量,像是只欢快的幼兽,年轻的生命溢满了跃跃欲试地好奇,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激发了她的探索欲。 一直做为被动的承受方,她头一次体会到宋逸的乐趣。 周东阳放任她撒野胡闹,微微闭了眼,起伏的胸膛、粗重的喘息、紧握的拳头以及绷紧的大腿无不显示出他在极力忍耐。 小东西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父母的交代完全忘到一边,只贪图眼前的乐趣,危险什么的与她无关。 周东阳实在男色逼人,姜甜才知道原来好色其实是不分男女的,以前只是她被宋逸吓怕了,恐惧让她生不出任何别的心思。 周东阳其实大多数时间在隐忍,只偶尔会舒服一下。卿卿实在不是个有天分的好学生,只知道照猫画虎,却完全没领会到精髓要义,简直是瞎胡闹,乱来一气。 兴风作浪的人没多一会儿就开始犯困,哈欠连连,上一秒还抱着他乱啃,下一秒头一歪就睡着了。 周东阳又气又无奈,罢了,欠下的债,早晚有让她还的一天,他不但知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他还知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只希望到时候她也懂得节约,别浪费! -- 第89页 周东阳抽出姜甜抱着不放的手臂,伸出五指在自己眼前晃了一下,认命地放下去。 操!怀里抱着心爱的女人,却要自己搞自己,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写万鸣两口子最有感觉,因为有生活中的原型,哈哈,祝大家五一快乐。 第62章 姜甜觉得色胚分等级的话, 周东阳一定是最高明的那一小搓,含而不露,细思简直坏到骨子里。 比如今早, 他笑说锄禾日当午虽然深入浅出,但太过直白, 没有琵琶行来得有层次。 她不明所以看着他, 这都哪儿跟哪儿? 他修长的手指一粒粒系着衬衫扣子, 系得慢条斯理,纽扣在他指间灵活地翻动,系到衬衫最下面那颗纽扣处, 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她还是没反应过来。 周东阳就低低地笑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伏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内涵得很。 她起初羞恼,而后盯住他,目光里渐渐有了别的东西。 周东阳眉眼耷拉下来,忽而做了个告饶的手势,一脸小生知错的诚恳。 姜甜的失神也就一瞬间,眼前这人绝无可能是宋逸, 宋逸那人傲到骨子里,他说过最服软的话大概就是, “乖,别逼我,好吗?”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我错了, 但是你逼的,霸道又臭不要脸, 那里会如周东阳这般做低伏小哄她。 姜甜愧疚到极点,戒掉去想宋逸就像男人戒烟,三五不时就忍不住拿出来吸两口,屡错屡犯,宋逸果然做到了他所期盼的。 他说,“卿卿,喜欢也好,讨厌也好,我要你永远也忘不了我所给你的一切。” 她有时候甚至分不清是周东阳某些行为太像宋逸,还是那人给她的烙印太深,总是不自觉强行关联。比如现在,那人也和周东阳一样最擅长把正经的东西变成最不正经的勾当。 心里有愧,姜甜怀着补偿的心理讨周东阳欢心,抱住他脸亲了一口,妖精般邪气地一笑,“哥哥你好坏。” 暧昧又亲昵的语气,似贬实夸。 周东阳笑着回吻她,像是猫大人□□猫崽子,宠溺得很,悄然放松的眉眼泄露了他刚才的紧张,他不敢想掉马以后,宝贝会怎么对他。 吃早饭的时候,姜甜不知怎么回事儿,突然脸就爆红,自己被自己呛了一大口,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是的,她吃着饭突然就回过味儿来了,周东阳早上那两句算什么,如果非要歪解,一整首都是博大精深。 万鸣坐闺女旁边,忙伸手替她拍背,却拍了个空。周东阳先一步把姜甜揽过去,轻拍细语,“这样好些了吗,怎么突然就呛着了?” 姜甜又羞又恼,大大的杏眼涨满控诉,她的瞳孔又圆又大,纯净得不染纤尘,总会给人一种婴儿般的幼态感,这会儿委屈又奶凶的小模样儿着实可爱。 周东阳仔细给她擦干净嘴角喷出的食物残渣,眼里溢满宠溺,“你这反射弧够长的,早上讲了个笑话,怎么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什么笑话需要揣摩这么久才能内涵到?” 万鸣好奇地问了一嘴,尹雪虽然没说话,看过来的目光显然也是好奇,一家子都是好奇宝宝。 姜甜反应极快,抢在周东阳前边解释。 一天,蚂蚁带上它的女朋友大象回家,蚂蚁它妈等大象走了以后,对儿子说:“儿啊,这头婚事还是甭办了吧!俺家穷。 万鸣弯起嘴角,“这是盖不起房子?”说完他忽然意味深长看了周东阳一眼,笑得很特别。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入赘不就解决了。” 周东阳目光微闪,故意忽略万鸣后半句话,竖起大拇指,他说,冷笑话一般要讲三遍的。 万鸣以为他夸自己反应快呢,低头喝了一口粥掩饰得意,那粥要滚进喉咙的时候,他突然反应过来,一口粥生生呛出来,他头猛地转向一边,手捂住嘴巴剧烈咳嗽起来。 尹雪一边给他拍打,一边笑,“可真是父女。” 万鸣心里苦,自己一家子智商都赶不上一个周东阳,人家不动声色就把球给踢回来了。 什么冷笑话要讲三遍,不就是暗暗警告他“三思而后行嘛” 自家闺女昨天还和人怄气,一晚上的功夫就老虎变小猫儿,简直被周东阳拿捏得死死的,不必三思,他敢说真要撕破脸,闺女一准儿要男人不要爹。 周东阳这次本来想说要买房的事,看万鸣这个意思,他觉得这事还得再缓缓。 入赘不入赘的,他不在乎,但住一起极不方便。如果不是姜甜看重这份亲情,他甚至不想让他们占据她分毫。 他对亲情淡漠得很,上一世他明面上是父亲的儿子,实际上的生父却是宋家的掌权人,他的爷爷宋立新。但在利益面前他又什么都不是,工具而已。 这一世,父亲自私冷漠,母亲胆小懦弱,看着他被撒酒疯的父亲殴打,也只会掉眼泪不敢反抗。也就姐姐给了他一点儿温情,这点儿温情也随着她嫁人越来越淡,跟他开口要钱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数额也越来越大,却从不关心他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家。 索性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人情债能用钱来还,再好不过。 吃过饭,周东阳问姜甜要不要去爬山看红叶,姜甜想着周东阳出差才回来,就想让他多歇歇,推说作业多,要在家写作业。 -- 第90页 周东阳坐在旁边陪着她,状似随意地问:“宝贝这么漂亮可爱,在学校有人追求你吗?” 姜甜写字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钢笔在纸张上晕出一小片墨迹。 她自认为自己很低调,除了破伤风、痛经事件,基本不出任何风头,每次考试测验成绩也中庸的很,保持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除了长得好,简直就是平庸的代名词,可她课桌里还是会收到一大堆情书。甚至她每周还会收到一封奇怪的匿名信。 收到情书她一般看都不看,直接偷偷带回家扔掉了,少年情怀总是诗,她不接受,也不想在教室里当着人撕掉,那样太伤人自尊,左右她不回应,别人就会懂了。 只是第一次收到信的时候,她有点儿好奇,忍不住拆开了,结果里面不是什么肉麻情话,全是各种知识点儿汇总,以及解题思路祥解,显然是花了很大心思写。 她就有些不淡定了,特别想找出这人,告诉人家别瞎浪费时间了,她已经有爱人,况且她也真的不需要这些东西来指导她学习。 本来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周东阳对两个人的感情很笃定,他能感觉到自家小乖乖对他的爱与依赖。 替他监视甜甜的人说姜甜每天都收到很多情书,又说姜甜性子甜软不太懂得拒绝,跟谁都客客气气,因此很多人对她可能都心存幻想。 收到情书,他早有预料,没人写情书给她才是不合常理。甜甜的反应也基本正常,人家对她不好倒还好说,人家要是对她好,她往往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理解归理解,可真看见姜甜走神,他的瞳孔还是深了几分,语气不由自主带上了宋逸式的刻薄。 “怎么,追求者太多,需要在心里数数有多少个吗?” 姜甜知道周东阳是个醋坛子,直觉还是不要说真话的好,咬了咬钢笔帽,说:“哪有,都高三了,大家都忙着学习呢,考大学多香呀,谁有空写什么情书呀,再说了,我们班主任跟活阎王一样,谁敢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她嘴巴刚一咬上笔帽的时候,周东阳就知道她接下来要撒谎,她又费力解释这么多,那就不止是说点儿小谎,她还在掩饰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的。 在周东阳心里撒谎等同于背叛的开始,母亲就是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将他一步步推向深渊,他一次又一次的原谅只会换来更深的伤害,把他害残了还不够,他最后一次信她的结果就是让自己直接送了命。 他伸手扳过她的小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 姜甜顺势把小脸儿滑进他干燥温暖的掌心,轻轻蹭了蹭,在他翘起的大拇指上啄吻了一下,笑,“哥哥,你吃醋了,对吗?” 她的动作很乖很软,声音却带了几分顽皮得意,一双清澈的明眸温温柔柔映进他幽深的瞳孔,悄无声息吞噬着里面汇聚起的戾气。 周东阳猛然惊醒,他不能走过去的老路,他要她幸福,他要她心甘情愿快乐地陪在自己身边。 他扳着脸,“是啊,我就是吃醋,但我更生气宝贝撒谎欺骗。” 姜甜虽然心虚,但刚说完谎话马上自己打脸太没面子,就嘴硬,“谁骗你了。” 周东阳拽过她手,惩罚般在她掌心拍了一下,“小时候我说谎都是要挨戒尺的,你是也想尝尝滋味吗?” 姜甜坏笑,“有本事你变出一个戒尺来,我就认罚。” 周东阳目光在屋子里巡视一圈儿,说“鸡毛掸子看起来不错。” 姜甜手一下子缩回来,夸张地双手抱住肩膀,缩成一团儿,“我好怕怕。” 说完她自己就先绷不住乐了,整个身子扑到周东阳身上,挑衅地看着他,“哥哥舍得下手吗?” 她一脸笃定,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恃宠而骄四个大字。 周东阳心情就很复杂,摸了摸小脑瓜,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五分无奈,三分气恼,一分宠溺,还有一分不自知的恳求。 “乖,不要对我说谎,你要知道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去弥补,你我之间一旦信任的基石崩塌,未来你说再多真话都无以为信,那样的话,我们都会很痛苦,所以,对我坦诚好吗?” 姜甜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他,很认真地说:“其实我并非故意对哥哥撒谎,只是哥哥工作很辛苦了,我自己能处理好的事情,不想让哥哥烦心。” 周东阳吻了吻她发旋,“可哥哥想知道你的一切,不想你我之间有任何秘密。” 姜甜微皱眉,“为什么不能有秘密?我只要确认哥哥是爱我的,我就愿意相信哥哥,哥哥想让我知道的我愿意倾听,哥哥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也愿意尊重哥哥的隐私,我也希望哥哥这样信任我。” 周东阳半垂眸,食指滑过姜甜的唇,点按在她生动可爱的唇珠上,他说:“甜甜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巧言善辩了?” 姜甜斜斜瞥去一抹不认同的目光,抓住他捣乱的手指,“哥哥你说得不对,这不是巧言善辩,这是我从爸爸妈妈身上学到的,喜欢我爸爸的女人特别多,我都遇见一次,可妈妈就选择信任他,从来不过问太多。” 周东阳未置可否,看了她一会儿,倏尔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在外面陪家人玩儿,身边没有笔记本码字,手机被某人强行没收,半夜爬起来用手机敲了一章,明天应该就能恢复更新哦。 -- 第91页 第63章 姜甜所谓的隐私在周东阳眼里完全就是“不确定性”的代名词, 极端的占有欲注定视此为绝对禁止。 只不过两世为人,他大约也明白姜甜表面上怂,骨子里逆反得很, 前世对他各种敷衍应付。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他需要沉住气。就像现在, 极尽温柔地抱着她耳鬓厮磨, 在她足够放松和接纳他时, 循循善诱。 “宝贝,你的爸爸妈妈已经结婚二十年,他们信任的基石是这二十年中一点点累积起来的, 足够承载大多数风吹草动。而我们才刚刚开始,需要你我共同努力,搭建属于我们自己的信任基石……” 周东阳身上自带一股让人信服的强大气场,很能感染人。这会儿他对她条缕分析,磁性的声音中裹着一点儿沙,带着温暖宽厚的质感,以一种不疾不徐的和缓节奏侵入姜甜耳道,占有了她的思维。 男人抚摸着窝在怀里的小孩儿,有一句没一句地闲闲问着, 看似在漫不经心地闲聊,实际上却牢牢引导着话题方向, 不动声色套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 姜甜的目光在周东阳一张一合的嘴唇上来回游移好半天了,她发现周东阳的嘴唇和宋逸一样是薄唇,只不过宋逸的脸色总带着苍白,就显得唇太过艳丽, 会让人想到销魂的吸血鬼,忧郁, 冷酷而充满危险。 周东阳不然,他的肤色很健康,唇色就显得没那么深,会让人注意到他唇型的线条感,性感,成熟,而又带点儿漫不经心的薄情。 或许是说话多了,有些口干舌燥,周东阳突然做了个犯规动作,舌尖探出来在下唇上轻轻扫了一下,无法形容的勾人。 姜甜被撩拨得不行,忍不住探出潮润粉红的小舌尖舔了舔唇角,睫毛一眨,眼神慢慢沾染上渴望,她伸手勾了对方的脖颈,就要凑上去——。 周东阳却一反常态,像是害怕破戒的僧人,左躲右闪不肯让她得逞。 本质上周东阳并不是一个纵欲的人,相反他是极为能克制隐忍的,只不过因为身体的原因,总觉得亏欠了小东西,于是极尽可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想补偿她,让她得到不比任何女人差的快乐。 所以其实在两个人的互动中,他更多心思都放在照顾对方的感受与快乐,他自己的欲望反而没那么重要。 他也是在姜甜配合“治病”的过程中,偶然间发现姜甜的恶趣味——喜欢调戏他。 尽管她做得很隐蔽,小脸儿羞得通红,但她闪闪发亮的眸子泄露了秘密,那是恶趣味儿得到满足的餍足和兴奋。 姜甜一开始想吻周东阳纯粹是一个单纯而简单的念头,可男人笑着闪躲,不肯就范那股劲儿,就让这念头变成大大的邪念。 小乖乖急不可耐又毛毛躁躁的急色模样太过可爱,周东阳忍不住放了水,自投罗网。 费力气得到的东西,格外让人珍惜,也格外香甜,姜甜就像得到了美食的小孩儿,吃得格外慢,一点点儿细细品尝滋味。 周东阳只觉一尾灵活的小鱼儿游了进来,调皮地摇头摆尾、钻来绕去,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 他彻底放开领地,任她撒野贪欢,与她纠缠共舞,四周的空气都开始变得明媚香甜起来……。 渐渐地,周东阳化被动为主动,不同于小姑娘的跳脱毛糙,他娴熟而有技巧地调动每一寸肌肉,细致得让人发指。 姜甜整个人都融化在周东阳制造的柔情里,意乱情迷到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泪水。 周东阳适时放过她,过犹不及,七分饱刚刚好,饿着点儿就会永远想着再吃下顿儿。 姜甜一张小脸儿艳丽娇嫩如雨后海棠,很欲,圆圆的黑亮瞳仁却带着孩童般的幼感,于是就欲得很无辜。 周东阳忽然说,“乖,帮我倒杯水。” 姜甜从他身上跳下去,拿了杯子帮他倒了些热水,又兑了些尹雪晾在杯子里的凉半开,递给他。 周东阳连着喝了几大口,姜甜顺嘴儿说了句,“这么渴吗?” 周东阳:“嗯,嘴巴里的水份都被某个贪吃的家伙唆巴干了,得补充一下。” 姜甜:“……” 周东阳无视她的怒瞪,把娇娇软软的一团儿按在椅子上,说,“别看我,好好写作业。” 周东阳在风头正劲的时候,突然被传出他向上级递交了辞职申请,这简直惊掉一地下巴,不仅仅是因为毫无预兆,更多是不理解,不可思议。 他的能力和魄力有目共睹,来棉纺厂才不到一年时间,就化腐朽为神奇,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造下来,让表面风光实际内里残喘度日的老厂,枯木逢春,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在他的带领下,他们厂不仅成了市龙头企业,省里也是排得上号的,尤其是最近他力排众议,引起一批先进的纺织机械以后,棉纺厂更是上了一个大台阶。 可以说是无论是棉纺厂还是他个人的前途都是一片光明,不可限量,他这时候辞职,是疯了吗? 所以尽管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但棉纺厂里的人反而稳如泰山,没一个人愿意相信这谣言,没看见周厂长每天按时上班,该干什么干什么嘛。 只有刘芸心里忐忑不安,一则空穴不来风,二则周东阳并没有辟谣。最主要跟了周东阳这大半年,她深知这个男人深藏不露的秉性,哪怕他手里攥着的是王炸,在最后一秒揭牌之前,你也休想从他脸上看出丁点儿端倪。 -- 第92页 果不奇然,今天早上她去办公室送文件,周东阳淡淡地说,“我已经辞职,很快就要离开这里。”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刘芸还是惊得不轻,她没有愚蠢地问他为什么要辞职,而是斟酌地问了句,“周厂长是有新的去处了吗。” 周东阳只简单嗯了一声,没说太多。 刘芸咬了咬牙,“周厂长要是不嫌我笨手笨脚,我想跟着你一块儿干!” 周东阳吐出一串儿烟圈儿,深深看了她一眼,说:“先别急着决定,冷静两个月,两个月后没改变主意再来找我。” 刘芸听了更加坚定要跟着对方干的决心,男人卓绝的能力只是一方面,更重要没有人几个人能像周厂长这样真心为下属考虑,比那种自己吃肉,连汤也舍不得给下面人喝的自私领导强太多。 对周东阳来说,手握重生金手指,等于是站得比所有人都高,看得也比别人远,做风投,养一批会下蛋的鸡再适合不过。 刘芸他用得还算顺手,有能力,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帮他处理一些杂事儿倒也合适。 当李国栋得知周东阳竟然真的辞职,并且举荐了自己做继任厂长时,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 宰相肚里能撑船,以德报怨以前他只听说过,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碰到,周东阳就这么轻而易举把一个蒸蒸日上繁花似锦的厂子扔给了他。 李国栋哭了,除了他奶奶过世的时候他流下过眼泪儿,这是他第二次掉眼泪,如果说一开始对周东阳是敬畏,现在则是感激涕零加崇拜尊敬。 他那里知道周东阳只不过是瞧着他岳父那条线儿或许那天用得上,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周东阳值完最后一天班儿,走得低调且悄无声息。 等棉纺厂的众人都知道的时候,唏嘘不已,周东阳这个名字注定成为棉纺厂的传说,他的俊朗,他无以伦比的能力,他的神秘低调都是津津乐道的话题。 京市。 万瑞和他爸万峰一样,是个吃货,最擅长发现有特色又好吃的美食。 这天放了学,要带着姜甜去吃一家据说特别正宗的烤羊肉串儿,姜甜爱吃羊肉,没法抵挡这诱惑。 跟着他七拐八绕,也不知道跑了多远,钻了几个胡同,一个破破旧旧的四合院儿出现在眼前,院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院门儿斑驳,一个纸壳子做成的牌匾挂在门儿侧的墙壁上,歪歪扭扭几个大字——老黄烧烤。 要不是阵阵诱人的香味儿传出来,姜甜都不想进。 推开门儿,进了院儿,院子里烟气弥漫,四下坐了不少人,但好像没看见女人。 姜甜的闯入,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因为骑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她小脸红得热烈,大眼睛明亮潋滟。鼻尖上浸着一层绒白的细汗,整个人生动得一塌糊涂。 万瑞跟着哥们来过一次,却根本不知道这家烧烤店其实是一帮社会上的小混混经常聚集的地方。 姜甜感受到四周似乎不怀好意的打量,浑身不舒服,况且这里面坐的没有一个同性,她拽了拽万瑞胳膊,“我不想吃了,咱们走吧。” 万瑞也觉出别扭了,尤其有几道扫射过来的目光特别明目张胆,不过他也是学校一霸,跟社会上的人也不是没打过交道,掉头就走太没面儿。 他就不信光天化日真有谁敢找茬,硬拉着姜甜找了角落里两个座位坐下来。 姜甜皱着眉,“小瑞,叫老板给我们烤好,咱们带走吃,我不想跟这儿待。” 万瑞应了一声,过去跟人说。 他前脚刚一走,就有两个年轻男人坐到了姜甜对面。 其中一个瘦高个儿,冲着姜甜一咧嘴儿,油腔滑调,“这位女同学看着好眼熟,我们是不是那里见过呀。” 姜甜装没听见,头扭向一边,不搭理他。 那人见她扭头,轻佻地伸出手要扳她下巴,姜甜惊得身子猛往后撤,尖叫起来,“臭流氓,你要干什么?” 万瑞听见动静,折身跑了回来,二话不说,抄起地上的板凳,气势汹汹就往人头上砸。 对方没想到他这么狠,身子往旁边躲开,嘴里叫着,“你他妈有病呀。” 万瑞毫不示弱,拎着凳子上前一步,“找死那你。” 这会儿子功夫,四周有人慢慢踱步过来,显然是一伙儿的,对万瑞形成了合围的架势。 姜甜那见过这种架势,吓得腿软,躲在万瑞身后,瑟瑟发抖地快要哭出来了。浑然不知她这副不知所措、楚楚可怜的模样儿,更让人感兴趣。 对方人多势众,万瑞心里也打鼓,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怕,不过怕归怕,他脑子转得飞快,这帮人再怎么胆大包天,也不敢闹出人命来,捅破天,无非是他吃点儿亏。 想到这一层,他身上的狠劲儿又上来了,“怎么的,一个打不过,一帮孬种要一起上?” 瘦高个儿不接他茬,阴阴一笑,“兄弟们,揍他!” “不要!” 姜甜的惊叫声变了腔调,“你们谁敢动,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动我一下,我保证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帮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何出此言。 姜甜急中生智,想起在现代的时候,她有一次被绑架,当绑匪得知她老公是宋逸时,直接扔下人就四散逃跑。 -- 第93页 她掏出自己的钱夹子,刷得拽出一张一百元的大团结,拽过桌子上的打火机,对准纸币一角,啪!得按下打火机,没点着。 哆里哆嗦又连着按了几下,着了,火苗翻腾,一个普通工人三个月的工资瞬间成灰,快烧到手的时候,姜甜学着某大佬的样子,吹了口气儿。 烧完一张,不过瘾,她又点了一张,这次操作熟练,一下就点着了。 一帮人瞠目结舌,没见过这么豪横的,你特么以为你自己烧得是冥币吗?这可都是真金白银。 不过从侧面也让他们知道眼前这小丫头来头绝对不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有这个魄力败家呀。 万瑞也被自己小堂姐的骚操作惊呆了,他妒忌呀,一个月他爸给他十块钱零花,他都已经觉得相当可以了,可再看看二叔万鸣是咋对自己闺女的,这爸和爸简直没法比。 当姜甜想要烧第三张的时候,烧烤店老板站出来了,“小姑娘,我老黄最好打抱不平,你只需要给我一张,这帮小子我帮你摆平喽!” 第64章 姜甜顺着声音看去, 一个留着小平头,不修边幅,看上去有些其貌不扬的男人吊儿郎当朝她走过来。 走到近前, 朝她笑了一下,把指间夹着的香烟叼在嘴角, 捻了捻手指, 做了个要钱的动作。 姜甜目光落在对方露出的手臂上, 只见上面一块块肌肉凸起,黝黑闪亮,一看就是个能打的, 二话没说,把钱递过去。 对方接过钱,随意往上衣兜里一揣,又夹着烟狠吸两口,把烟头丢在脚下。 “一块儿上吧,省得说我老黄以大欺小。” …… 片刻之后,万瑞跟在老黄屁股后面,一口一个“黄哥”的叫着,死乞白赖要拜人家为师。 老黄懒洋洋站在烤串架子后, 耷拉着眼皮,自顾自烤着羊肉, 连个眼神儿都欠奉。 姜甜看不惯他那丢人样儿,拉着他走,却死活都拉不动。 万瑞低声哀求,“姐, 亲姐,借我点儿钱行不?” 姜甜一眼就看出他借钱要干嘛, 皱眉道:“你要学功夫干嘛?和人打架么。” 万瑞一口否认,“哪能呢,我是强身健体加防身。” 姜甜:“鬼才信你。” 到底姜甜没顶住万瑞的软磨硬泡,没好气地把钱包甩给他。 老黄果然是个见钱眼开的,收了万瑞两百块钱,答应教给万瑞一些拳脚功夫。 他扫了姜甜一眼,说:“买一送一,你俩可以跟着一块儿学。” 姜甜摇头,“我用不着,你教好我弟弟就行了。” 老黄不赞同,“小姑娘,你比你弟弟需要防身,就你这模样儿的,最容易招惹流氓。” 姜甜想起刚才那事儿也有点儿后怕,觉得跟着学点儿拳脚功夫防身也没啥坏处,点点头同意了。 万瑞眉开眼笑改口叫“师傅”,老黄瞪他一眼,“别叫我师傅,我只是教你些防身的拳脚功夫,你算不得我们门派传人,喊我老黄就行了。” 万瑞不解,“师傅,您这岁数看着连三十岁都没有,为什么非得让人叫你老黄呢。” 老黄白他一眼,“老子姓劳名黄,不叫我劳黄,难不成要叫我姥姥?” 姜甜没忍住,扑哧笑了,这个姓氏还真少见。 老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停,收回视线,把手上烤好的羊肉串儿递给她和万瑞,“我只有周一不做生意,你们以后就周一放了学过来吧。” 老黄的烧烤手艺确实名不虚传,姜甜吃得停不下嘴,吃到最后肚子都有点儿发胀,本想着给父母带回点儿去尝尝,又觉得这东西放凉后就不好吃了,不如下次带他们一块儿过来吃。 俩人走后,老黄匆忙回了屋,趴到床底下,扒开两块儿活动的青砖,伸手在里面摸索一会儿,拽出一个红绸布包。 解开绸布,里面露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朱红色雕花梳妆盒,梳妆盒有三层,一个大抽屉并四个小抽屉,老黄打开了最上面一层的大抽屉。 抽屉里一对品相极好的翡翠镯子,一对翡翠耳环,一串儿细长的珍珠项链,另外还散落着一些金银饰品。 老黄从抽屉底部拽出一个旧信封,小心翼翼打开信封,一张黑白老照片儿出现在他眼前。 照片上面的女子身着旗袍,带着长长的珍珠项链,巧笑倩兮,俨然和姜甜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老黄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神色莫名。 姜甜回到家,已经晚上七点钟了,她从来没这么晚回过,尹雪和万鸣着急,虽然知道她和万瑞在一起呢,还是忍不住担心地跑出来找。 当着万瑞不好说什么,一进家门儿,俩口子就开始严加追问。 姜甜估计要照实说,以后她就甭想跟着万瑞到处玩儿了,于是把不该说的全部略去,就说万瑞带她去吃一家特别好吃的羊肉串儿了,因为路远,就回来晚了。 姜甜平时乖巧惯了,万鸣和尹雪也没多想,只叮嘱她以后注意不要太晚回家,不安全。 见父母如此信任自己,姜甜心里有点儿虚,忍不住大献殷勤,给尹雪打来洗脚水,要帮她洗脚。 这些日子尹雪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甚至半夜都会跑过去,看她是不是又蹬被子了,她是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妈妈。 前世父母停留在她脑海中印象最深的画面之一,就是每天晚上,有时候是妈妈,有时候是爸爸,他们一边帮她细细地洗着脚丫,一边给她讲着故事。 -- 第94页 她有时候使坏,故意用脚把水拍得到处都是,父母也不恼,干脆跟她一块儿拍水玩儿。 有时候爸爸非要跟妈妈挤在一个洗脚盆里洗脚,她那时候小什么也不懂,非要挤到他们中间和他们一起洗。 尹雪看着女儿就那样自然而然,毫无芥蒂地伸出细白柔嫩的小手去脱自己的袜子,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女儿有多爱干净,她都看在眼里,肯心甘情愿俯身为她洗脚,足见女儿已经完全认可了她。 她心里万分舍不得闺女这么做,但却没有阻止,她弯下腰,伸出手和女儿一起洗,享受这份难得的亲情。 万鸣从书房回了卧室,看到眼前一幕,既吃惊又欣慰,佯装醋意,“甜甜,你不能偏心眼儿,爸爸也要洗。” 尹雪瞪了他一眼,万鸣装没看见,挨着她往床边一坐,摆开了等着伺候的架势。 姜甜一笑,“别急,都给洗。” 万鸣不过是逗逗闺女,等见闺女真的端着一盆清水进来,忙起身接过来说,“爸爸现在还年轻,就暂时先不用闺女伺候了,等爸爸老了动不了了,你再孝敬爸爸。” 姜甜看着眼前风华正茂的父亲,不敢想象他老了以后的样子,忍不住说:“那爸爸你要老得慢一点儿,跑步每天要坚持,牛奶也要喝,听妈妈的话,不要偷着喝酒。” 万鸣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闺女的小脑瓜,“爸爸听你的,老得慢一点儿。” 丰城这边,周东梅知道弟弟辞职下海的事儿以后,大闹了一通,周东阳不搭理她,只告诉她再闹腾,以后每个月打到她存折上的钱就没有了,周东梅这才不烦他了。 周东阳深思熟虑后,决定先开个水泥厂,借此实现资本的原始积累,□□十年代正是大搞基本建设的时候,到处需要修桥、建路、盖房子,生产水泥无疑于点石成金,一本万利。 丰城不但有丰富的石、沙资源,而且地处交通枢纽位置,无论对生产还是销售都十分有利。 更为有利的条件是这两年国家给的是无息贷款,这种好政策是以后再也没有过的好事儿。 贷款办理的过程异常顺利,一来得益于他在棉纺厂干出的成绩有目共睹,信誉度在那儿摆着,二来李国栋的岳父听说是他要贷款,特别给了关照。 贷款办下来,接下来还要买地,建厂房,买设备,招工一堆儿事儿要办,厂子走上正轨之前,他还要继续一段时间和姜甜分居的日子。 手上没有可用的人,这半个月所有事情基本都是他在亲力亲为,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瘦下来。 他再次来到京市的时候,把姜甜吓了一大跳。 “哥哥,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一下子瘦下去这么多。”姜甜小手抚上他的脸颊,大眼睛里扑闪着心疼。 周东阳把辞职下海的事儿简单和她说了一下,姜甜显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她没想到周东阳胆子这么大,说辞职就辞职了,而且事先完全没有跟她透漏一点儿风声。 这让她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不管是王桂花两口子,还是万鸣尹雪,他们有什么事都是夫妻俩个商量着来的。 周东阳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略略一顿,大约明白了缘由,不由有些讪讪,在他的意识里赚钱养家是他的责任,姜甜只要陪着他就好。 虽然有点儿不舒服,但到底心疼周东阳的心情占了上风,姜甜没多说什么,悄悄央求尹雪给周东阳炖个人参鸡汤。人参是尹雪大哥送的,难得一见的百年参。 尹雪冷眼瞧着这段时日女儿跟周东阳的相处,越发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考虑如何处理两个人的关系,两个人显然是两情相悦,她真的要因为未来的不确定性要拆散他们吗? 嫁给周东阳有风险,难道嫁给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女儿就真的幸福吗?说到底她是陷进去了,太把闺女的婚事当回事儿,就被它挡住了,闺女喜欢他,就让他们谈去呗。 说到底,天还能塌下来?就算真的塌下来,有她和万鸣撑着呢,怕什么。 晚上,姜甜主动要给周东阳按摩放松一下,周东阳知道她的技术,身体放松地伏下身子,微闭了眼睛。 习惯性想问问姜甜最近发生的事情,但他的确有些累,另外前些日子找人散播消息,营造了姜甜高不可攀,普通人养不起的人设,情书的事儿算是压下去了。人家小姑娘用的一支钢笔比自己父母一年的工资还高上许多,大多数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身边是熟悉的香甜气息,许是刚喝过牛奶,香甜里还带着淡淡的奶味儿,周东阳的身心完全放松了下来,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男人酣睡的面容满足而平静,乖得就像一个小男孩儿,姜甜忍不住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亲,又在鼻尖亲了一口,喃喃自语了一句,“哥哥,辛苦你了,总有一天我会有能力养你,让你不要这么辛苦。” 说完她又起身轻手轻脚起身帮他脱了衣服,盖好被褥。 周东阳的睡眠一向很浅,在姜甜吻他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第65章 他伸手揽过姜甜的肩膀, 使她的头贴伏在他颈窝处。 丰盈而柔软的小身体就势窝进他的怀里,亲昵的蹭了蹭,乖得像是粘着主人的小猫。 身高和体型的差距使得他几乎可以完全裹挟住她, 周东阳喜欢这种完全包围的感觉,刚才姜甜说要养他的话, 初听心里是有些温暖感动的, 但很快就被另一种强烈的情绪替代。 -- 第95页 他不希望姜甜有任何可以离开他的资本, 甚至更加卑鄙恶劣的念头他都动过,只不过到底压制住了,小孩儿现在就像春风中的小鸟肆意快活, 他愿意划界限,为她建一座园林,而不是准备一个笼子。 前世他一直以为她是自己养的一只小宠物,用来消遣寂寞而已,所以对待她,更多时候是驯服的心理占了上风。 直到最后毫不犹豫为她挡枪那一刻,他才明白其实是她驯服了他,他控制她,却被她困得更深。 他十指埋入姜甜的浓密的长发, 任丝滑在指间散落,捋至发梢, 食指勾起一缕,一圈圈儿缠绕起来,松开,又去勾另一缕。 玩够了头发, 修长的食指又顺着她的额线滑至小巧的耳朵,在耳垂上按压逗留一会儿, 转个弯儿,顺着下颌线滑到微微翘起的唇角,用了一点点力度描绘嘴唇美好的形状。 姜甜低头咬住他的指尖,周东阳深深看了她一眼,姜甜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挑衅地在他指关节上磨了磨牙。 “调皮。” 他声线压得又哑又低,带着悠长的气息,清冷的音色仿佛冬夜里积雪压梅枝,梅枝轻颤,雪团簇落。 姜甜突然觉得周东阳冷艳极了,他的声音,他深邃而狭长的眼眸,挺直的鼻子,薄而性感的嘴唇,似乎这张脸和另外一张冷艳的脸重合了。 姜甜闭了闭眼,舌尖无意识抵住入侵的指腹,为什么她总也摆脱不了宋逸的影响,总是无意识代入到周东阳身上。 她松开牙齿,抓住周东阳的手指,一句话脱口而,“哥哥,你要了我吧。” 不是说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是那什么吗,她想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周东阳,摆脱掉混蛋宋逸的影响。 周东阳怔住,半天才道,“不怕疼吗?” 姜甜咬着嘴唇,“哥哥尽量轻一点儿就行了。” 周东阳抱紧了她,“为什么?” 姜甜知道他问的是为什么她突然又想了。 这个不好解释,姜甜嘟囔,“没有为什么,我们是夫妻,总不能一直不面对。” 周东阳信了才怪,勾起她小下巴,“乖,说实话。” 姜甜抿了抿唇,半真半假地说,“哥哥总让我觉得不真实,分不清你到底是不是你,所以我想和哥哥结合,想要感受真实的你。” 她绕口令一样的话,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一头雾水,但周东阳听懂了。 无论他的身份是宋逸还是周东阳,都对她影响至深,深入灵魂,即使经历生死轮回也不能忘。 他忘情的拥吻她,像是写实派的画家,细节,而缱绻狂热,似要把小小软软的一团完全融化掉。 时间不复存在,整个世界都变得虚幻起来,一场颤栗而令人难忘的生命体验,几乎让姜甜筋疲力尽。 她细细喘着气,汗液浸湿了被褥,绯红的小脸儿上潋滟着半透明的薄光,杏眸被浸染得迷离而诱人。 她低低地说,“哥哥,我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 周东阳低低地笑了,先是啄了啄她的小耳尖,复又贴着她耳朵一阵耳语。 姜甜听完,把头整个埋入了周东阳的颈窝里,万分羞涩却也为周东阳的体贴而感到窝心,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之前的心理阴影还是存在的,周东阳的办法可以试试。 对方全身心照顾她的感受,她也不想让他委屈忍着,像是认真对待考试的学生,在周东阳的指导下认认真真完成作业,一丝不苟的小模样儿可爱得很。 事后,她悄悄问周东阳打多少分。 周东阳在她掌心用手指写了个“60” 姜甜忍不住反驳,“我辛辛苦苦,你就给这么点儿分?” 周东阳笑,“我本来给你的就是辛苦分儿,难不成你以为我给的是技术分儿?或者你以为自己是天赋型选手,没有基础练习就能拿高分?” 姜甜咬他脖子,“胡说,明明你很快乐的。” 周东阳:“有吗?” 姜甜:“有。” 周东阳:“你说有就有吧。” 姜甜:“什么叫我说有就有,本来就有。” 周东阳:“都听你的,你说了算。” …… 第二天一大早,周东阳起床第一件事儿就是找来指甲刀要给姜甜剪指甲。 姜甜不乐意,觉得指甲长一点儿好看,小月牙似的点缀在手上,多可爱呀。 周东阳轻扯住她的下嘴唇,指着里面有些尖的小虎牙道,“牙尖还不够么,再加上指利,你当我是钢铁铸成的么?” “……”姜甜的脸瞬间染上艳丽的海棠色,怏怏地伸手来递给周东阳。 “你手下留情,多少给我留点儿呀,我不喜欢太秃了。” “不会的,就剪一点而已。” 周东阳做事情的细致表现在方方面面,几分钟后,姜甜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指甲短是短了一些,但是弧度特别圆润好看,之前的月牙形状偏锐,被他修剪的钝了许多之后,线条更流畅了。 “怎么样,还满意吗?”周东阳问她。 “还不错,挺整齐。”姜甜答得干脆。 “以后你的指甲都交给我来剪吧。” 周东阳说。 “好呀。”姜甜美滋滋欣赏着自己的指甲,顺口接道。 周东阳顺手又拽过姜甜的小脚丫,准备把脚趾甲也给剪了。 “哥哥,我脚指甲又不碍事,你剪它干嘛?”姜甜不解地问。 -- 第96页 周东阳扫了她一眼,没解释,自顾自下手开剪。 姜甜的脚很好看,白玉一样,兼具骨骼纤巧与线条丰满,脚踝生得十分精致,五个脚趾头匀称可爱,肉嘟嘟地排成排。 周东阳不为人知的嗜好之一,就是他是个足控。 做为宋逸的时候,他无所顾忌,现在身为正常人周东阳,总要收敛着点儿。 只是他这边收敛着,姜甜却不知死活,他手里握着这只脚剪趾甲,她用另外一只脚丫子捣乱,故意让他剪不成。 “别乱动。”他低斥。 姜甜斜睨他,“我就动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周东阳看她一眼,把指甲刀一扔,左手握住她脚踝,右手食指点按在她脚心上,慢条斯理划着圈儿,问她,“宝贝,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我没听清。” 姜甜怕痒得很,连下巴处都长着痒痒肉,脚心简直是敏感区中的敏感区,咯咯笑着讨饶,“我错了,再也不敢了,都听哥哥的,求你千万别挠我,我真会笑死的。” 周东阳自然知道她有多怕痒,有一次他生气逗弄得狠了,她竟然差点儿憋过气去,他的目的又不是让她难受,点到为止就好。 接下来修剪另一只脚时,姜甜再也没有小动作,配合得很。 这会儿正值深秋时分,吃过早饭以后,万鸣就提议一起去西山爬山赏红叶。 几个人都觉得主意不错,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了些水和吃食一块儿了门儿。 周东阳细心地在包里装了几块巧克力和糖,姜甜不太爱吃饼干点心类的东西,他又多带了件外套装包里,山上的气温比市里肯定要低上不少,有备无患。 一行人下了楼,去乘坐公交车。 姜甜习惯性牵上周东阳的手,尹雪在后边儿咳嗽了一声,提醒闺女在外面收敛点儿,小区里都是熟人儿,让人看见不好。 姜甜没领会她妈的意思,尹雪忍不住又咳了一声。 万鸣低笑,以手附耳轻声说,“咱家闺女压根儿没把牵手当回事儿,你就是咳嗽一百声,她也意识不到你在提醒她。” 尹雪嗔怪地白他一眼,“你还笑地来,这大庭广众的,叫人笑话。” 万鸣眨眨眼,朝前边周东阳喊了一句,“周东阳,你先等一下。” 周东阳闻声停下脚步,投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儿。 万鸣疾步上前,目光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扫了扫,脸上像是没什么表情,又像是表达了什么。 姜甜看不懂她爸的意思,但周东阳看懂了。 在他骨子里世俗规矩大多数时候就是个狗屁,不过却不妨碍他表面上遵守规矩,万鸣的提醒让他立即意识到不合时宜,小区里都是熟人,熟人的嘴可比陌生人的嘴杀伤力强多了。 他笑了笑,说:“爸,您腰不好,身上的包看着有些重,我来拎吧。”说着很自然地松开姜甜的手,去接万鸣的背包。 万鸣:“……” 他什么意思? 有这么调侃岳父的吗? 老子特么腰不好,你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打那来的? 姜甜插嘴道,“爸爸自从坚持锻炼身体以后,腰比从前好多了,我已经好久没见他扶着腰了,对吧,爸爸?” “……”万鸣从牙缝里挤一个“对”字,扫向周东阳的目光不大友好。 周东阳似乎不知道什么叫过分,顺着姜甜的话说道:“嗯,身体是本钱,确实需要多加锻炼,尤其是爸这个年纪的人。” 万鸣:“……!!!” 周东阳就是故意报复万鸣,倒不是上门女婿那事儿,而是有一次姜甜不小心说漏了嘴。 他这位岳父,堂堂大学教授,竟然跟姜甜说,不要一叶蔽目,多了解几个男人,才知道那个是最适合自己的。 啊,呸! 第66章 天空高远湛蓝, 红黄的枫叶或深或浅的蔓延开来,颇为壮观。置身其中,山风轻拂面颊, 让人不由身心放松,步履间有了闲适悠然的意味儿。 姜甜昨晚被周东阳溺死人的温柔捋得灵魂出窍, 身心都被照顾得舒坦, 心情好, 看什么都顺眼,五分景色在她眼中也成了十分,欢快地跟只小松鼠似的, 走路都带着跳跃式的轻盈弹性。 陆远陪着妈妈和小姨张晓一块儿出来爬山,一眼就瞅见了她,这姑娘长相和穿着都足够出挑,想不注意到她都难。 张萍因为上次的乌龙事件,加上自己儿子似乎对万鸣家这小姑娘贼心不死,就想避开走。 陆远最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往姜甜家跑,好不容易碰上了,那肯放过。 张晓也是心怀鬼胎,结婚以后她对万鸣的渴望非但没有减少, 相反却与日俱增,万鸣基本满足了她对男人所有的幻想。 而现在的丈夫除了能带给她权势地位, 在其它方面基本就是个摆设,夫妻生活乏味到让人厌恶,男人基本就两个步骤,急火火提枪上阵, 没两下就草草收兵。 双方迎面碰上,心里怎么想另说, 面儿上总要过得去,笑呵呵互相打了招呼。 姜甜最小,一一叫了人,轮到张晓那儿,脸一扭,不叫了。 张晓同样看她不顺眼,也没功夫搭理她一个小屁孩儿的想法,她目光扫过万鸣,又落到周东阳身上。 这母女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命好,攥手上的男人都是人中龙凤,一个看了让人想据为己有,一个看了让人忍不住心生膜拜,想要被他征服。 -- 第97页 视线从周东阳身上收回,她的目光重新放在万鸣身上,神色慢慢变得暧昧娇羞,叫了声,“万鸣哥。” 简单的三个字,被她叫出了特别的意味,就有点儿千言万语,欲语还休那劲头儿。 万鸣不由冷了脸,拽起尹雪要走,尹雪没动,笑着说,“既然赶上了,就一块儿爬吧,人多热闹。” 万鸣一怔,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越想避开,尹雪越觉得真有什么一样,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倒要看看这个张晓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姜甜知道张晓不怀好意,故意离间父母的感情,但是大人有大人的考量和处理方法,她也不好干涉,况且当着陆远母子和周东阳,父母未必想把事情闹到明面上。 好好的心情被破坏,小姑娘眉眼耷拉下来,神情就很丧。 周东阳对岳父的八卦不关心,但惹得自家宝贝不开心,那就是惹人生厌了。 一路上张晓的目光跟粘在万鸣身上一样,把万鸣搞得如芒在背,好几次想当众撕破脸皮,但又怕把对方惹急了,对方干脆脸都不要了,铁了心攀扯他,他解释都解释不清。 一行人各怀心思,走走停停爬到了半山腰,正好有个八角小凉亭,可供人休息,尹雪提议休息一会儿。 周东阳掏出手绢儿,细细地擦干净凳子上的尘土,扶姜甜坐下,又摘下军绿色水壶,递到姜甜嘴边。 姜甜被他伺候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张嘴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不小心撒了一点儿,水渍顺着下巴往下流,周东阳自然而然地掏出另外一条干净手绢儿帮她擦干净。 万鸣和尹雪早都见怪不怪,不当回事儿,陆远妈和张晓却一脸吃惊夹杂着隐隐的妒嫉,这是当没断奶的娃儿养呢,太宠着了吧。 陆远神色莫名,作为男人,他几乎毫无障碍地意会了周东阳的快乐,为甜甜这样漂亮的小可爱操心,是另一种享受,精神意识层面上那种难以言说的近似于养成满足感。 周东阳又掏出巧克力,撕开包装,递给姜甜,巧克力包装上全是外国字母,张晓看着像是德文。 这一家子还真把这个小丫头片子当宝贝养,吃、穿、用无一不奢侈,早就发现这丫头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高档货,就连她坐在凳子上,不小心露出来的白色袜子,都是见都没见过的款式,那精致异常的蕾丝一看就便宜不了。 同样拥有美貌,为什么老天爷就对自己格外刻薄,什么好事儿都给了她?尹雪已经得到了万鸣,凭什么她生的女儿也如此走运。 张晓内心扭曲的恨意疯狂滋长,如果没有尹雪,万鸣早就娶了自己,她和他生出的女儿也会比姜甜漂亮一百倍。 姜甜只咬了一口巧克力就说没胃口,周东阳就笑,“你说没胃口,我倒想起个笑话。” “什么笑话?”姜甜问。 其他几人没吭声,却不由自主把目光转向这边。 有一女的觊觎一有妇之夫很久了,终于有一天男人对她说,“看到你,我就像没了一样东西!”女人顿时喜笑颜开,兴奋地问道,“什么没了是魂没了,还是心没了?” 男人说,“胃口没了!” 姜甜扑哧笑了,笑到一半儿,眼珠子转了转,似笑非笑地看向张晓,意味深长地说,”有些女人实在缺少自知之明。“ 周东阳顺嘴儿接道,”纠正你一下,是又缺少自知之明又缺德,破坏人家家庭是不道德的,千夫所指。“ 一番话含沙射影,和指名道姓也差不多了,张晓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手指甲扎入肉里都浑然不觉。 陆远也不好受,周东阳说话时,目光似乎有意又似乎无意地朝他扫来,那里面包含了洞悉一切的明了,又带着不屑、讥讽之意,他心里不由燃起一团火。 他这样的家庭,从小就知道,鸟爱惜羽毛会被关进笼子里,人太讲规矩,就会被束手束脚,各凭本事,赢家就是道理本身。 万鸣笑得夸张又欢畅,就连尹雪也不由得抿唇笑了,其实她倒不是对丈夫没有信心,两个人要发生点儿什么,早都发生了,只不过她退让闪躲倒让对方觉得她怕了一样,凭白长她人的气焰。 一番交锋,万家完胜,傍晚回来的时候,一家子找了家饭店,心照不宣地庆祝一下。 万鸣选的地方,就是上次万峰带他喝酒那家,不知道是否京城太小,到处是熟人儿,一进店就遇到了万鸣的大哥万海一家子。 万海算是万老爷子的接班人,职位没老爷子高,但在万家几兄弟里算是最有出息的。 他平时不怎么瞧得上这个舞文弄墨的弟弟,散漫成性,没一点儿上进心,当年的惊才绝艳有个屁用,四十来岁的人,混个大学教授还挺知足。 不过如今他的心思却有些复杂,他没想到弟弟都这个岁数了,还有女人为他如痴如狂,张晓的话没有点明,但是他要真听不懂,这么多年也就白混了。 张晓的男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女人的枕边风一吹,直接决定自己是往上走,还是往下滑。 这么个大美人上杆子往嘴里送,自己这弟弟竟然还矫情上了,换成自己喜欢都喜欢不过来呢。 真他妈为尹雪这女人守身如玉呢? 简直太过幼稚可笑,又不是十七八,还拿爱情这狗屁玩意儿当回事儿。 -- 第98页 万海瞧不上万鸣,万鸣也瞧不上他这大哥的作风,钻营现实,势力眼儿,连自己一家人都算计,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都恨不得给分出个三六九等来,以他为尊,自己和老三万峰都得俯首贴耳。 互相看不惯归看不惯,亲兄弟见面还是很高兴的,万海吩咐服务员拼个大桌,两家子坐在一起吃。 万鸣把周东阳介绍给大哥一家,他没说是姜甜丈夫,只说是甜甜的对象。 万海一双眼睛惯于察言观色,揣摩人心,打眼一看就觉得周东阳不简单,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浑身透出来的气场,一看就知道是个久居上位的,不敢小瞧,客气得很。 万芳打从周东阳一进门儿,眼睛就在他身上粘住移不开了。 她爸一米七八都算是高的了,周东阳比他爸还要高了一头,挺拔如松的身姿,清俊的眉眼,比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矜贵好看。 还有这个男人的穿着也跟其他男人不一样,长及膝盖的黑色风衣,裹挟着结实的大长腿,步步生风,连裤腿上带起的褶皱都在散发着魅力。 周东阳似有所感,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微闪,领着姜甜自然而然地坐在她对面。 有人抢的东西才香,他得教会自己的小姑娘吃醋。他没有姜甜那样天真,真以为两个人的感情就是你爱我,我爱你,这样的简单。上辈子他爱她到连命都可以舍弃,有用吗? 是人就有人性,谁也摆脱不了,感情也是需要不断增加筹码的。 万海对周东阳极为感兴趣,他从对方的身上嗅到了一股只有修炼到一定层次的人,才能彼此心照不宣感受到的心机深沉。 ”小伙子一表人才,在哪儿高就呀?“ 说着话,他掏出烟盒,抖出一根香烟,递了过去。 周东阳略略抬手,挡了一下没接,嘴里说道:”甜甜不喜欢我抽烟,大伯好意,只有心领了。“ 第67章 他都这样讲了, 万海就算再不把姜甜这个侄女儿当回事儿,也不好意思明知对方不喜欢还抽。 周东阳对于他刚才的问题,只轻描淡写回了句经商, 就不再多说,很自然地扭过头去和姜甜说话, 竟是对万海毫无结交攀谈之意。 对方如此不识抬举, 万海脸色不大好看, 对周东阳那一星半点子的欣赏顿时消失殆尽,跟弟弟万鸣一样心高气傲,完全不懂人脉的重要性。注定飞不远, 自然也没什么结交价值。 对周东阳没了兴趣,万海又开始跟弟弟万鸣攀谈起来,他要走张晓这条路,就绕不过这个弟弟去。 万鸣不知缘由,对自己大哥突然的热情,一时还有点儿不大适应,晕乎乎想,莫非是大哥现在年纪大了,开始重视兄弟亲情? 万芳和万磊姐弟俩之前在万娇面前有着天然的优越感, 无论家世还是相貌都让他们有足够的底气。 现在换成姜甜,就突然优越不起来, 姜甜身上那股养尊处优的娇贵劲儿与生俱来,她不是像公主,她就是 公主本身,而且她旁边还有女人们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对她照顾有加。 万芳注意到两个人右手腕儿上系着一模一样的红绳手链, 她还没见过有那对恋人像他们这样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展示定情信物。 她还注意到周东阳自己都没怎么吃几口, 心思全放在照顾姜甜上,他为她剥虾,剥得很有技术,虾头在他手里轻轻转个圈儿,一个完整的虾仁便出来了。 他的手非常好看,尽管这会儿上面沾了油腻,可还是会让人联想到干净,干净到让人忍不住想幻化成他的掌中之物,被这双手紧紧包裹。 他的指甲修剪的很短很整齐,泛着健康温润的色泽。饱满的指甲肉几乎与指甲盖齐平,甚至要稍稍短上一些,就很有男人阳刚温厚的味道。 万芳身边从不缺男人,各式各样的围着她转,可还真没见过周东阳这款——好看有魅力,又对女人温柔到极致。 她没想着嫁给周东阳这么个小人物,如张晓那般实现第二次投胎,才是她的人生目标。 但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攥在别人手里,她就不爽,她自己得不到的,也不想别人那么轻易得到,尤其这个人还是她讨厌的。 姜甜发现她这个堂姐总是隔着整张圆桌,一个直径的距离,俯下身子,费劲儿地来夹周东阳跟前盘子里的菜。 从她的角度来看,几乎可以顺着对方的鸡心领毛衣开口处,看到一抹白腻的高耸。 她能看到,周东阳肯定看得更清楚,姜甜心里不舒服,在万芳第三次趴过来夹菜的时候,正想着把那盘菜给她推过去,周东阳先一步动了,他不动声色把自己眼前的红烧带鱼推到桌子中央。 万芳抬头,朝周东阳嫣然一笑,“谢谢东阳哥,这盘菜是我最喜欢吃的。” 周东阳浅浅一笑,说“不客气。” 万芳的桃花眼弯起来很是妖娆,特别有女人的妩媚劲儿,姜甜不知道她天生如此,还是故意的,总觉得她看周东阳的目光带着勾子。 含情脉脉的,说有还没有,说没有还有,那股勾人的劲儿就在这“有”与“没有”间。 这会儿她正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忽然开口打趣,“甜甜你这保密工作做的够严实的,要不是今天碰巧遇上,咱们家里人竟然没一个知道东阳哥的存在,老实交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呀,是媒人介绍还是自由恋爱?” -- 第99页 尹雪在旁边听得直皱眉,万芳这话没安好心,话里话外在点拨周东阳,万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连向万家人介绍没没介绍过。 她目光不由扫向周东阳,周东阳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闺女的脸色却有些尴尬。 姜甜倒不是听出了挑拨离间的意思,除了万鸣两口子,再加上个万瑞,她压根儿没把万家其他人当亲人,自然也没必要跟一堆陌生人介绍周东阳,她是想起和周东阳认识的过程有点儿尴尬。 周东阳扫了万芳一眼,淡淡一笑,“我对她一见钟情。” 万芳又想说什么,周东阳直接封死,“我们甜甜脸皮子薄,你若再打趣下去,我就该当你是故意欺负她了。” 他操着半开玩笑的语气,目光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凉意。他不介意让姜甜吃点儿小醋,但绝不允许有人欺负她。 说完,他随手端起姜甜喝了一半儿的水杯,喝了一大口,顺着他滚动的喉结,可以看到他白衬衫的领子纤尘不染,定然是极爱干净的一个人。 可他这会儿却完全不介意姜甜刚刚才用吃过大虾有些油腻闪亮的嘴唇挨过杯子,动作自然无比。 万芳的心砰砰直跳,头一次觉得男人的魅力除了权势地位还有别的。 吃完饭,回到家,天已经大黑,简单漱洗完毕,姜甜已经累得一动不想动,坚持锻炼让她的身体素质提高不少,可跟周东阳还是没法比。 周东阳把她抱在怀里给擦掉头发上的水分,又用吹风机细细吹干,姜甜的发量浓密,不彻底吹干,第二天头会不舒服。 姜甜似乎很随意地问他,“哥哥,你觉得我堂姐漂亮吗?” “嗯,漂亮。”周东阳回得很干脆。 姜甜不由得追问,“那你觉得我和她比,谁更漂亮。” 周东阳笑了笑,说:“这怎么比,你们俩不是一个类型,她比较有女人味儿,你比较可爱,不好说谁更漂亮。” 周东阳诚实的让姜甜心塞,问出重点,“那你更喜欢女人味儿还是可爱?” 周东阳亲了亲她的鼻尖,说,“我喜欢你。” 姜甜不依,非要问他到底喜欢有女人味儿的还是可爱的。 周东阳只好说喜欢可爱的。 姜甜不信,说他口是心非,其实都想要。 周东阳温柔地凝视着她,一本正经地,“那我只好晚上辛苦一点儿,宝贝身上的女人味儿藏地再深,努努力也是可以挖掘出来的 。” 姜甜羞恼地瞪他。 周东阳却毫无预兆地低头舔上她的睫毛,她的眼睑,甚至要亲她的眼球,并低低地笑,“这两个黑眼珠子瞪起人来,还真有那么一星半点子妩媚劲儿。” 抱着人逗弄了一会儿,看她犯困,不住打哈欠,便熄了灯,搂着她睡下了。 周东阳的水泥厂规模惊人,一建成,产能就位居全省第一,开业这天,丰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一大半儿。 这个时代最受欢迎,也是最能赚钱的三个职业:出租车司机、个体户、厨师,一个出租车司机稳赚不赔,月薪能达到四五百,比大学教授还高好几倍。 周东阳直接升级成大型私营企业老板,不乏巴结奉承者围了上来,周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来了。 周东梅忙得不亦乐乎,在一片吹捧奉迎中就跟自己当了厂长一个样儿,飘飘然不知所以。 周东阳冷眼看着,吩咐刘芸,凡是打着他亲戚的名号找上门儿来的,一概不准进入管理层,至于基层工人,看情况处理。 刘芸长袖善舞,不管是对付周东梅还是周家这帮亲戚,游刃有余,既不得罪,也不给搞特殊,偏偏还让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另眼相看。 跟周东阳之间配合得极为默契,时间久了,周东阳慢慢把她当成了前世的秘书,一些私事也开始交给她处理,导致刘芸一颗本就爱慕的心又有些不可抑制的跳动起来。 这天周东阳刚从外地拿下一笔大单,出差回来,身子有些疲惫地陷在老板椅里,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刘芸推门进来。 她没敲门儿,周东阳有些不悦,却也没多说什么,弹了弹烟灰,用目光示意她自己找个位置坐下。 刘芸不止一次见过周东阳抽烟,这个男人抽烟时和平时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当他吞云吐雾时,眉眼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颓废、脆弱、还有一股说不出的茫然,整个人亦正亦邪得让人忍不住想怜惜他。 可他有什么可怜的呢,一表人才,能力卓绝,眼下更是春风得意,他眼中的茫然更是违和,她就从没见过比他更杀伐果断,目标明确的人。 刘芸没有立即坐下,她转身为周东阳沏了一壶茶,他喜欢的碧螺春。 倒好茶水,端到周东阳面前。 “周厂长,吸烟有害健康,您还是喝点儿热茶吧。” 周东阳伸手去接,刘芸把茶杯放到他手上的时候,突然大胆地用食指勾了一下周东阳的手。 “砰!” 连水带茶杯被周东阳狠狠摔了出去,用劲儿之大,茶杯直接甩到办公室门儿上,男人眼里瞬间弥漫上一层怒气。 周东阳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刘芸从来没见他这样大动肝火过,吓得身子不由打了个哆嗦,不知所措地怔在当场。 她完全不知道周东阳的禁忌之一,就是讨厌别人的碰触,尤其是对他不怀好意的碰触! -- 第100页 姜甜是个例外,其实最早的时候也不是例外,只不过阴差阳错碰了他,他意外地没产生讨厌情绪。 曾经的那段经历,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淡化,而是成了隐藏在内心深处不可触碰的禁忌。 “出去!” 周东阳声音冰冷,不含半分感情。 刘芸落荒而逃,出了办室她都没能想明白对方为什么发这么大火气,总不会因为她碰了他一下吧,如果是因为这个,也太可笑了。可不是因为这个,又实在找不出别的原因。 刘芸刚一出办公室,周东阳就忍不住立即掏出手绢儿,沾了水在手上擦起来,神经兮兮那劲头像是要把手指头擦下一层皮来。 对方的手碰到他的时候,当年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刘芸眼里的欲望让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侵犯,根本无法忍受,他想见姜甜,立即,马上! 远在京市的姜甜已经结束了期末考试,依然是不上不下的成绩,各科老师有个共同的感慨,这孩子其实脑子够用,就是太马虎,经常错得莫名奇妙。 她和万瑞现在已经跟老黄混得非常熟,老黄经常手里拎着个木棍子纠正两个人的习武姿势,对于万瑞那是真下狠手揍,到姜甜这儿却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而且他教两个人的功夫也差别很大,万瑞问为什么,老黄答他四个字,“男女有别。” 姜甜自从跟着老黄练习功夫以后,似乎身体变得格外轻盈而精力充沛,对他很是尊重。 慢慢地,她发现老黄看自己的眼神儿不太对劲儿,似乎像是透过她,缅怀另一外个人。明明是二十多岁的年纪,那眼里的沧桑倒像是沉淀了上百年。 她忍不住问他,“老黄,我长得是不是特别像你什么人呀?” 作者有话要说: 我甜看似很怂,实际上内心强大,永远活在当下,一直在向前看。 周东阳外表强大,实际上内心敏感脆弱,不但摆脱不了过去的影响,还特别偏执,姜甜在他生命里恰当的时间出现,给了他一点儿光,他就认准了这束光,那怕以后有光芒万丈也入不了他眼,死抱住一个啃。 第68章 .周东阳醋了 · 对于姜甜的问题, 老黄只简单回了一个字——嗯。 姜甜纯属好奇,随口一问,并无意窥探人家的隐私, 对方不愿多谈,她也就不问了。 天气越来越冷, 老黄烧烤的生意不做了, 有更多的时间指导两个人。 姜甜自觉每周一节课变成每周三节课, 学费上不能占人家便宜,又塞给老黄四百块钱。 老黄随口问她,“你家大人给你的零花挺多呀。” 姜甜咂摸着“大人”这两个字眼儿, 莫名觉得还挺适合周东阳,跟他在一起,她总会自觉不自觉退化到没断奶模式,实在是周东阳太会照顾人,事无巨细的,比父母对她还要细致。想必是很爱很爱她,才能做到如此细微吧, 周东阳到达京市,发现姜甜不在家。 他等了她整整一个下午, 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烦躁,打火机在手里点着又熄灭, 熄灭又点着,反反复复十几次,到底忍住没在家里吸烟,自己蹬蹬蹬跑到了楼下。 上楼的时候, 顺手把一个空烟盒扔进垃圾桶,这本来是他一个星期的烟量, 刚才一会儿的功夫全都干掉了。 他刻意忽略的,不愿意面对的东西,还是被推到了眼前,才只是上了半年高中而已,姜甜就已经有了脱缰的架势,等上了大学,她的人生会更加丰富多采,也将面临更多的诱惑。 前世他比她大了整整12岁,她常常哭诉他不理解她,说跟他之间的代沟隔了一个太平洋那么宽,这辈子也没强到那儿去,他比她还是大了9岁。 她在初春含苞待放,他早已步入夏季,连春末的尾巴也摸不着,注定不能做她的同龄人。 她跟万瑞这样的年轻人,才更有共同语言,可以疯玩儿一整个下午,到天黑还意犹未尽舍不得回来,而他陪着她似乎就只是单纯的陪伴,单调到只能利用小姑娘的性.欲填补空虚。 一直等到晚上六点多钟,姜甜才推门儿进来,看见周东阳在客厅沙发上坐着,鞋子一脱,拖鞋也顾不上往脚上套,只穿个袜子,兴奋地朝周东阳扑过来。 周东阳忙起身接住她,见她小屁股上和两个胳膊肘上都晕着一大片脏兮兮的泥渍,皱眉问她怎么回事儿。 姜甜一口满不在乎的语气,“骑自行车回来的时候,有一段路结冰了,小瑞很轻松骑过去了,我技术不太行,骑到一半儿摔了一跤。” 周东阳低声斥责,“什么时候学会逞能了,摔这么狼狈,不知道疼吗?” 姜甜笑,“不很疼,不过冬天穿得厚,能忍受,小瑞还教我自行车过冰面的技巧,我只试了两次就学会了,下次再遇到冰面,绝对不会摔跤。” 周东阳半垂下眉眼,语气似乎漫不经心的又似乎带着点儿别的意思,“你现在倒是和万瑞挺亲近的,成天腻在一起。” 姜甜没听出他话里的酸意,顺嘴儿接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人不太招人待见,走那儿都交不到什么朋友,小瑞不一样,不光是我堂弟,还是无话不谈的好哥们儿,跟他在一块儿,总也不会觉得无聊。” 不得不说,姜甜无心插刀,却刀刀往周东阳的痛处扎,偏偏她自己还一无所觉,一脸笑意盈盈。 -- 第101页 周东阳深吸一口气,示意姜甜赶紧去把脏衣服换下来。 姜甜拉着他,“你陪我一块儿去换衣服。” 尹雪装没听见这句话,万鸣摸了摸额角,纳闷儿姜家那样的家庭是怎么养出闺女这性格的,睁着最无辜的大眼睛,说着最不着调的话,这种反差,那个男人受得了,整个一小祸水。 进了卧室,姜甜把两只胳膊一伸,等着周东阳伺候她更衣,倒不是她有意勾引,她还真就是习惯。 俩人在一块儿的时候,姜甜赖床,周东阳每次都是在被窝里给她穿好,再把人抱到卫生间刷牙洗脸。 周东阳看她那理所当然的劲儿,忍不住想,是不是太宠着,真把他当爸爸,当哥哥了,却忘记他最重要最本质的身份——丈夫。 伸手给她脱掉棉服外套,挽起毛衣袖子检查了一下,发现倒是没有破皮儿,不过姜甜皮肤比常人要娇嫩许多,平常在光线下像是半透明的果冻般,这磕碰一下,一大片红晕就显得有点儿触目惊心。 周东阳的手抚摸上去,轻轻按了按,姜甜立即娇气地嚷嚷疼,周东阳斜她一眼,手上微微用了力气。 姜甜刚才喊疼就是瞎喊的,无非是想让周东阳心疼,这次却真疼了,忙阻止他,“哥哥别按,有点儿疼。” 周东阳抬头定定看着她,“答应我,以后不准逞能,更不准冒险。” 姜甜见周东阳神情认真,不似开玩笑,完全是上纲上线的架势,不由好笑,觉得他太夸张了,不过是在冰面儿上骑了下自行车,能有什么事儿。 虽然不能理解,但她知道周东阳是太在意自己了,不想惹他不开心,笑道,“好吧,都听哥哥的,以后不逞能了。” 周东阳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记住你说的话,别拿话随意敷衍我。” 姜甜急忙表态,“哪能呢。”心里想的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儿,以后这种事儿不告诉他不就解决了。 周东阳又帮她脱下裤子,手放在秋裤上要往下扒的时候,姜甜抓住他手,“不用检查了,屁股上肉多还有弹性,摔的时候会有缓冲,不像胳膊肘那里都是骨头,当时我都没感觉很疼。” 周东阳拍了她小屁股一下,“ 真当你这里是足球呢,还弹性,缓冲。” 姜甜就笑,“物理学的角度来讲就是这样子的,而且生物学的角度也是呀,这儿肌肉最多,神经分布却少,不然医生为什么选择在屁股上打针,还不是因为这里打不是最疼。” 周东阳顺着她的话,半真半假地,“有道理,以后乖乖不听话,就照这儿打,反正肉厚也不会很疼。” 姜甜脸一黑,眼里闪过一片慌乱,似乎想起什么不太妙的回忆,伸手去捂周东阳的嘴,“ 胡说八道什么,你舍得动我一根手指头嘛。” 周东阳一口咬住她食指,那眼神儿明晃晃表达出一个意思,“我动了。” “甜甜,赶紧地,出来吃饭,天冷,一会儿饭都凉了。” 姜甜没好气瞪了周东阳一眼,穿上睡裤,跑出来吃饭。 尹雪改变了想法以后,越看周东阳越觉得顺眼了,甜甜名声最差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和她订了亲,甜甜认回了万家,他也没表现出任何巴结之意,一直不卑不亢。 不仅仅如此,就生活细节上那些事儿,真是少有男人能做到,有时候她这个当妈的想不到的事,周东阳都能顾及到。 心境一改变,这行动上立即有所显现,晚上一桌子菜,大部分都是周东阳爱吃的,看得万鸣都有点儿妒忌。 周东阳心细如发,自是能感受到,只说自己有口福了,一桌子菜都是他爱吃的,没有刻意道谢,但是谢意传达出去了。 他不重口腹之欲,每样菜都夹上一两筷子,浅尝辄止。姜甜却觉得他最近每次见面瘦三斤,得补,盛了鸡汤逼他喝。 周东阳不爱喝这玩意儿,上次就是在姜甜殷切的眼神中捏着鼻子喝下去,这次还要喝,不免抵触,伸手去推。 “甜甜,我真吃饱了,你喝吧。” 姜甜执意把碗递到他嘴边,“别浪费,鹿茸西洋参熬制的,我妈妈最近经常熬给我爸爸喝,很补的。” 万鸣一口饭差点儿没呛住自己,闺女简直就是坑爹小能手,这话说的。 尹雪也是老脸一红,忙出来打圆场,“嗐,这不是甜甜他大伯前些日子给送来的西洋参鹿茸,扔着也是浪费。” 周东阳非常自然地说,“确实是难得好药材,不能浪费。” 说完他抬手大口喝了下去。 万鸣见他没什么异常的表情,想是没想到那儿去,也是,这药材的功效又不是谁都清楚,平常人也不关注这个,这么一想,顿觉心里轻松不少。 突然他又想到,大哥平白无故突然送他这些干嘛?难不成他万鸣在别人眼里身子就是如此“不中用”,都到了需要补上一补的地步? 吃过饭,一家人消了饭食儿,出去跑步。万鸣和尹雪跑得慢,被姜甜和周东阳甩出老远去。 周东阳意外地发现姜甜不但能跟上他的速度,而且竟然还呼吸匀称,大为吃惊,心说年轻就是底子好,这才锻炼不到一年的功夫,成果惊人。 他心里有事儿,就没在这上面没多想,转而和姜甜聊起了万瑞。 提起万瑞,姜甜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都不用周东阳引导,小嘴儿不停巴拉巴拉,如数家珍,把她跟万瑞一起干的那些有意思的事儿,全都抖搂出来。 -- 第102页 说完,还抓着周东阳的胳膊问,“哥哥,你说他逗不逗,简直要笑死个人。” 周东阳除了一开始对万瑞有些提防,几次碰面下来,发现那小子对男女之事完全没开窍呢,况且两人又是亲堂兄妹,也不可能会发生什么,他不在身边,甜甜在学校有万瑞护着也好。 这会儿见姜甜眉飞色舞地谈论万瑞,就算不是男女之情,他也醋了,她心里怎么能有他以外的男人呢,能容忍万鸣那个爹在她心里占点儿位置,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第69章 .带她走 · 姜甜感觉周东阳身上的气味儿是会随着坏境变化的, 一般情况下是一种很干净的味道,干净是什么味道她说不清楚,但是一靠近周东阳就会感觉到干净清冽。 而现在, 他身上却是微醺的檀香味道,极其清淡的, 薄雾般弥漫氤氲成一张网, 笼罩住她全身。 有一瞬间, 她感觉到将自己抱在怀里的人是宋逸,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无情掐灭。 头顶上方的男人安静地出奇, 姜甜心里有些奇怪,看他一副心情莫名的样子,想当然以为他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难处。 也是,才刚刚自己创业,那有那么容易的,她便也不闹他,乖巧地窝在对方怀中, 从周东阳的呼吸声中,她能觉察出他没睡着, 只是假寐,她抱着他结实的手臂, 吻了吻,轻声安慰,“哥哥,工作上的事, 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天也塌不下来, 就算真塌下来,你还有我呢,我们一起抗。” 周东阳动容地抱紧她,下巴压在她头顶上,静默了一会儿,喃喃道:“宝贝为我做什么都愿意么?” 姜甜抬起头注视着他,乌黑纯粹的瞳仁里湿漉漉一片赤城,她毫不迟疑地:“只要是为了哥哥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周东阳吻她的头发,说,“乖。” 姜甜已经放寒假了,周东阳要带她回丰城住段时间,姜甜给万瑞留了个纸条,告诉他自己回丰城了,万瑞自然会对老黄说明情况,关于跟老黄学功夫的事儿,俩人谁也没跟说过,这是老黄一开始就提出的要求,不准他们俩跟人说跟着他学功夫的事。 周东阳冷眼瞅着她临走还不忘给万瑞留纸条,不发一言。 万鸣不大乐意闺女跟周东阳走,可也没理由阻拦,只好叮嘱周东阳过年前把人给送回来。 周东阳委婉拒绝,“爸,恐怕不行,村子里的规矩,新媳妇儿第一年要在婆家过年。” 等小俩口出门儿走了,万鸣突然反应过来,俩人当初迫于形势领了个证,可正经的婚事都没办,村里人谁知道呀。暗骂一句小兔崽子。 前几天又刚下过雪,天气格外冷,周东阳把姜甜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来,姜甜嘟着嘴巴抱怨,“哥哥,你干脆在我身上再绑几根绳儿,妥妥一个大粽子。” 周东阳低笑,顺口调侃她,“你想要捆绑play?” 姜甜带着厚帽子,还围着围脖,一时没听清他说什么,翻开雷锋帽的棉耳朵大声问,“哥哥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周东阳刚才说走嘴,慌得心头一跳,见姜甜居然没听清,暗自松开握紧的手指,笑着刮她鼻子,“我说你穿成大粽子也是可爱的粽子。” 到了火车站,周东阳在售票窗口要了两张软卧,姜甜拉住他,“哥哥,你现在创业正需要钱的时候,不如我们坐硬座吧,还能省不少钱。” 周东阳摸摸她头,“放心吧,不缺这点儿钱。” 姜甜认定他在逞强,昨晚那样子明显是厂子不顺利,不过当着人,她不想让周东阳没面子,不再多说什么。 周东阳订的是高级软卧,双人包间儿,整个列车也只挂了这么一节软卧车厢,相对于普通硬座不但舒服很多,而且环境安静,私密性好,拉上门儿,就是一个封闭的小房间。 姜甜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这么高级的软卧,啧啧称奇,周东阳放好行李,斜靠在卧铺上,示意姜甜过去。 姜甜不过去,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卧铺上,“我们花了两张卧铺的钱,干嘛要挤一张。” 周东阳看她一脸不肯吃亏的小模样,莫名想笑,当年几百万的翡翠手镯说摔就摔了,也没见她皱一下眉头。 火车上无聊,周东阳提前备好了瓜子之类消磨功夫的零食,还有几本书。姜甜一开始还是在自己的卧铺上,没多一会儿就跑到周东阳那边去了。 她懒洋洋趴在他身上,顺便把周东阳的大手当果盘用,在他摊开的掌心里放了一小把瓜子。 嗑好瓜子,她先塞周东阳嘴里一颗,又继续嗑了往自己嘴里塞,就这么你一颗我一颗的喂食着,两只向上翘起的小腿儿带动脚丫子调皮地晃来晃去,好不惬意自在。 从京市到丰城要十来个小时,没多久,姜甜就无聊地睡着了,周东阳搂着她,将小姑娘额前散落下来的碎发塞到耳后,稍微调整了一下两个人的姿势,微微闭上了眼。 怕姜甜刚睡醒下车会感冒,周东阳到站前半小时提前喊醒了她,两个人下车的时候,天色已黑,这会儿的出租车是大城市才有,丰城是没有的。 好在周东阳现在住的地方,离火车站不算太远,走路也就半个来小时的样子。周东阳要把行李全都背自己身上,姜甜不依,硬拽过背包,背在自己身上。 -- 第103页 周东阳一手拎着大提包,伸出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姜甜的小手。 月色,如水般安谧,落在道路两旁的树木以及建筑上,投下斑驳的黑影,有风吹来,奇形怪状的影子晃动起来。 姜甜胆儿小,若是自己一个人早就撒丫子狂奔了,可有周东阳在身边,内心却觉得无比安定安全,本来有些让人害怕的东西似乎也不那么讨厌了,甚至变得有些可爱。 那感觉就像外面狂风暴雪,她在温暖如春的小屋里惬意地烤着火。 周东阳虽没打算在丰城长住,但他不是个在物质上委屈自个儿的人,即便是临时住所,也没有将就,依旧是一居室,装修和家具却比原来棉纺厂的房子强上许多。 姜甜发现卧室里竟然铺了一大块儿毛茸茸的浅杏色地毯,她是毛绒控,以前最喜欢光着脚丫子在家里的地毯上来回跑,周东阳见她发呆,随口解释了一句,“上次去德国时候看着合适,就顺便买了。” 两个人在火车上吃了不少东西,都不是很饿,直接准备洗漱休息。 姜甜钻进浴室,拧开莲蓬头,微烫的热水喷洒出来,淋在身上,慢慢地感觉到身上的汗毛孔似乎在热气中被打开了,浑身惬意而放松。 今儿天冷,周东阳把水温调得略高,很快浴室里升腾起白色的水蒸气,室内一片朦朦胧胧。 周东阳这会儿闪身进来,说了句“一起洗吧。”口气轻松地就像是吃饭时来一句“一起吃吧。” 姜甜脑袋一片空白,倒不是害怕,他们俩人对彼此的身体都已经很熟悉,只不过那都是拉了灯,暗中交流,在黑夜中肢体会战胜理智,放纵和肆意变得理所当然。 像如今这般在灯光下无所遁形地坦诚相见,却还是第一次。 周东阳自然无比地靠近她,揽住她,手心揉了沐浴液在她身上缓缓涂抹…… 姜甜耳边恍恍惚响起人鬼情未了的音乐,自己的身体也仿佛变成了陶泥,在男人温柔的手掌中波动旋舞,变幻形态。 周东阳骨子里与生俱来拥有艺术天赋,陶艺是独属于指尖上的匠心。 姜甜像是被突然催熟的伏桃,整个人蒸腾出艳丽的粉红,晶莹的水珠流淌下来,让粉红有了半透明的晶莹质感,美得不可方物。 姜甜的声音带上了哀求的哭腔,碎碎的声音语无伦次,不知道到底要表达什么。 周东阳的声音带着蛊惑地深沉,“喜欢吗?” “我,我不知道。”姜甜喘息着说。 周东阳轻笑,“那就继续,到宝贝肯说实话为止。” “别,别,我说实话……有一点儿。” “有一点儿什么?” “——喜欢。” “真的就一点点吗?” “真的。” “我不信!” “周东阳,我要生气了!”姜甜恼羞成怒,像炸毛的小猫,伸腿就去揣人。 周东阳迅速躲开,反手禁锢住她,“竟然还有气力冲我发脾气,体力不错。” 睡到九点多,姜甜才睁开眼,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缱绻,昨晚周东阳像是变了一个人,跟饥饿至极的野兽一样,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连骨头带肉一块儿吃下去。 要不是比想象中还有疼得厉害,她实在忍受不了,昨晚估计周东阳就要强行占有了。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早前还跟她说要慢慢来,不会让她受罪呢。 周东阳不在家,给她留了纸条,说是忙完厂子里的事儿就回来,有粥和包子,让她起来自己吃点儿。 姜甜是真有些饿了,把粥和包子热了一下,吃下不少。 在京市跟着万瑞成天出去玩儿惯了,乍一没事儿干,还有点儿不适应,无聊得很,她打算去看看白梅,在丰城也就这么一个朋友。 给周东阳留下纸条,换好衣服,拎上包,她准备出门,却发现木门开着,但外面的简易防盗门却是被从外面锁上了。 这会儿还没什么防盗门的概念,周东阳装的说是防盗门,其实简陋的很,就是一扇墨绿的铁门,里侧是插销,外侧有个暗锁,没有反锁功能。 想必是周东阳怕她一个人在屋里睡觉,外面来了人都不知道,不安全,给从外面锁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误会,甜宠文,如果有虐,那一定是虐周东阳, 第70章 周东阳下午回来, 刚一推开门儿,姜甜就跟枚小炮弹似得迎面发射过来,重重扑在他身上, 搂着他的腰抱怨,“在屋里闷一天, 快无聊死我了, 早上你还不如把我叫醒呢。” 周东阳感受着她热情的拥抱, 低头在她额头给了个安慰性质的亲吻,不动声色地说,“有这么夸张?才在家呆了不到一天而已。” “当然有!”姜甜很肯定地点点头, “电视不爱看,你那些书也不感兴趣,一整天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盼着你赶紧回家陪我。” 他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对不起宝贝,年底厂子里事情实在太多,处理完,就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路上骑车又花费一些时间,让你久等了。” 他看她的目光充满歉意, 真相是今天工厂里没有任何非处理不可的工作,他只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呆了一整天。 从恢复记忆以后他就努克制自己,但分居两地这种失控完全超出了他的底线,他恨不得抛开一切跑到京市和她在一起, 但又不得不顾虑万鸣两口子的想法,以他们的精明怎么能允许女儿和一个成天只知道和女人腻在一起的恋爱脑在一起。 -- 第104页 这次姜甜对万瑞的亲密态度, 直接将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东西彻底引爆,昨晚他就失控了。 克制了这么久,他还是放纵了,他想,就一下下,不会让她觉察到不妥的。 当她双眼放光,兴奋地扑到他身上,当她说一整天只想着他快点儿回家,那一刻精神上的满足甚至超过了昨晚的肌肤相亲。 这就是他真正想要的,姜甜满心满眼只能装下他一个人,世界虽大,他的怀抱才是她唯一可以呆的地方,重活一世,他存在的意义也只是因为她。 姜甜见周东阳一脸愧疚的样子,扬起脸儿冲他灿然一笑,“我就是随口说说,其实也没那么无聊,哥哥努赚钱,是为了我们的小家,我能理解的。” 说着话,她忽然把头埋在他胸口,皱着鼻子嗅了嗅,“哥哥你到底抽了多少烟,身上怎么会有这么浓的烟味儿?——吸烟对身体不好,你要有节制的。” “哦,大概是今天陪客户的时候沾上了烟味儿,我只是偶尔会吸一两根儿。” 周东阳信口胡说,姜甜不信,小手扒开他嘴巴,凑近了去闻。 “什么味道?”周东阳问,回家之前他漱过口了,好几遍。 姜甜亲了他一口,“算你没说慌。 “乖,去换上衣服,哥哥带你出去吃饭。” 姜甜跑回屋换好衣服,牵着周东阳的手下了楼。 “宝贝想吃什么?”周东阳问,“百味楼?或者赵家菜馆儿?” “随便,都行吧。” 周东阳见她兴致不很高,试探道,“要不去吃你喜欢的肥肠?” 姜甜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下去,“也不是特别想吃肥肠,要不就去百味楼吧。” “还是去吃肥肠吧,如果不刻意去想这东西的来历,其实味道还是还不错的。”周东阳直接拍板儿。 市百货大楼附近就有一家老字号卤煮火烧,骑自行车过去也不过十来分钟,俩人点了两碗卤煮,两个烧饼。 周东阳看着碗里的猪肠、猪肝、猪肺,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看见这些还是吃不下去。 转念想到姜甜说万瑞也喜欢吃肥肠,每次两个人吃得都巨过瘾,又忍不住妒忌他跟她有共同爱好,眼一闭,端起碗快速扒拉起来,胡乱嚼两口就强往下咽。 姜甜见他吃得急,忍不住偷笑,心说一开始还嫌弃呢,这会儿还不是“真香。” “哥哥,你别吃那么急,味儿都没尝出来呢,就咽下去了。” 周东阳笑着把碗底亮给她,“嗯,确实味道不错,很过瘾,你先吃着,我去趟厕所。” 开始他还走得不紧不慢,一脱离姜甜的视线范围,就忍不住步履匆忙起来,卤煮店没有厕所,他直接进了旁边百货大楼,一进卫生间就忍不住哇哇大吐,胆汁儿都要给他吐出来了。 若无其事回到店里,姜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结完帐,两个人往回走,半路遇到了李红霞两口子。 周东阳不在棉纺厂干了,李红霞对他的态度却更多了几分敬畏,亚辉水泥厂开业那天她去了,也就是那天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刘芸放着铁饭碗不要,死心塌地跟着周东阳走。 周东阳的人脉圈子简直太令人吃惊了,关键是人家平时还从未显露过分毫,单就这一点,她见过的人里就没人比得上。 不光如此,她弟弟就在水泥厂上班,据说厂子里订货单多得像雪片一样,直接排期到了明年春天。 面对周东阳有压,对着姜甜她态度自然了许多,亲热地跟她寒暄起来,余光瞅见周东阳低头看手腕儿的上的表,明白人家是不耐烦了,忙知趣地告辞。 目送俩人离开,她忍不住跟老公嘟囔一句,“周厂长身上的气场真是越来越强了,我咋感觉他看我一眼,我都紧张。” “是感觉比原来变化挺大的。”李红霞男人随口附和道。 跟李红霞分开之后,姜甜就有些沉默,一路上都没怎么再说话。 到了家,周东阳给她解开围脖的时候,发现小姑娘整个人不是一般的蔫儿,眉眼耷拉着,嘴巴也紧紧抿着。 “怎么了宝贝,是那儿不舒服吗?”周东阳问。 姜甜摇摇头,“没有,就是有些累,想早点儿休息。” 周东阳自然不信,不过也没非得这会儿逼问。 洗漱完毕,上了床,姜甜思来想去,憋不住了。她今天看到李红霞挺起的大肚子,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她好像没法给周东阳生孩子。 那次和李红霞一块儿去检查,医生明里跟她说她不易受孕,可目光里的同情显然不止这么简单,她极可能是不孕,之前她还为此高兴,觉得周东阳不行,她不孕,正好是一对儿。 可现在周东阳好了,她却不能生! 她定定地注视着周东阳,突然开口问,“哥哥,你喜欢孩子吗?” “不喜欢。”周东阳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 “你现在不喜欢,要是有一天你又喜欢了呢?”姜甜追问。 周东阳听她突然这样问,把事情前后一联系,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低低地笑,“我当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呢,哥哥不需要孩子,只要你,只要我们俩个,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可孩子不是别的,他是你生命的延续,他是你——” -- 第105页 周东阳伸手按住她唇,“听好,我的命是你的,你存在我就存在,而不是什么孩子,明白吗?” 他神情严肃,郑重无比!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切不复存在,眼前只有周东阳深情的凝视,姜甜要溺死融化在他的深情中,她动容地抱住他,“我也是哥哥的。”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姜甜闷闷地说,“哥哥是独生子,那我们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就说是我不行。”周东阳轻描淡写的。 姜甜眼中一片湿漉漉,“对不起,虽然知道这样委屈哥哥,可我舍不得把你让给别人。” 周东阳低头吻去她的眼泪。 第二天一早,姜甜起得格外早,轻手轻脚下床,跑到卫生间刷了牙,把周东阳的牙膏给挤好放在漱口杯上。 转身去了厨房,尹雪和王桂花不一样,对姜甜不是一味溺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是女人的底气,一开始她只是让姜甜打下手,后来就慢慢训练她自己上手。 现在姜甜的厨艺不能说是好,起码是像模像样了,冰箱里有提前买好的包子,她为周东阳煮了红豆大枣粥,煎了两个荷包蛋,这会儿正准备用白菜芯儿拌个凉菜。 不知什么时候,周东阳进来了,从身后拥住了她,头埋在她的肩颈处,蹭来蹭去。 “哥哥,别闹。”脖子上有些痒,她忍不住想笑。 “叫老公。”周东阳声音懒懒的,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老公?……你打那儿学来的?”姜甜笑着问他。 周东阳的困意全消,轻咳了一声,道,“听说港台那边都这么叫,觉得这个称呼亲切得很。” “老公。”姜甜脆声叫道,随后她又一迭声连叫好几声。 “老公,老公……” “乖。”周东阳捏了捏她小脸蛋儿,从身后拥着她,握着她的手开始往白菜芯里放盐,放香油,放醋。 又握着她的手,搅拌均匀,男人微醺的气息,刻意压低的声线,都让姜甜耳朵发烫,她想,周东阳要想在外面拈花惹草大概是手到擒来的事吧,或许不需要他做什么,就有人自动贴上来。 就像她的爸爸万鸣一样,即便是四十岁的人,她和爸爸出门儿,也总有女人盯着爸爸瞧,就连市场里卖菜大妈都会挑新鲜的菜称给爸爸。 所谓信任,是因为笃定不会失去,尹雪是笃定的,那么她呢?她现在自然也是笃定的,可是将来呢?她该用什么吸引住他,让他永远属于自己,别的女人还有个孩子做纽带,她却连孩子都不会有。 妈妈说得很对,周东阳越优秀面对的诱惑就越多,每一种诱惑有每一种诱惑的新鲜,而夫妻两个却每一天都在丧失新鲜感,即便是如爸爸妈妈这般恩爱,他们的爱情也早已经褪色,现在更多的是相濡以沫的互相依赖。 她和周东阳的爱情盛开到极致也会慢慢走向衰落,除非是宋逸那种偏执又病态的疯子,恨不得一天24小时在一起,过了五年还不觉得腻歪,恨不得把她每个细胞都研究一遍。 如她和周东阳这般的普通人会像所有普通夫妻一样,激情以后,要面对真实的生活,她要有可以让对方也依赖她的资本,她要让周东阳对她有责任。 正如妈妈所说,比起爱情,依赖和责任才能让关系更稳定。 第71章 “乖, 你今天要在家写作业吗?”周东阳低头扣上手表带,不动声色地问。 “我打算一会儿去找白梅姐呢。” “我也好久没见着张卫了,不如找个时间, 把他们俩人都叫上,咱们聚聚, 今天你先在家写作业吧。” 姜甜不喜欢一个人呆着, 想了想说, “那我带上书包跟你去厂里吧,你办公,我写作业。” 周东阳走过来, 捧住她头亲了亲,“恐怕不行,最近来谈业务的客户比较多,宝贝在我办公室不大方便。” “那好吧。”姜甜不大情愿地点点头,又说,“你处理完工作早点儿回来啊。” “中午就回来。”周东阳摸摸她头,拎上公文包,往外走,出了门顺手要把防盗门儿上锁。 姜甜叫住他, “哥哥,你锁门儿干嘛, 我写会儿作业还想出去溜达溜达呢。” 周东阳:“年底比较乱,附近出了好几起入室盗窃的,就咱家门儿里面这种插销,人家用工具一拨拉就开, 有跟没有一个样,你一个小姑娘自己在家不安全, 钱财倒是小事儿,万一对方见色起义就太危险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恐怖,大白天的。”姜甜觉得周东阳太夸张。 “那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哥哥也不能放心,所以还是防患于未然,锁上放心。” 落锁的咔嚓声响起,姜甜心里升起轻微的不适,目光有些怔愣。 周东阳见状,心里一紧,面儿上却是不显,从容不迫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串儿钥匙,透过简易防盗门的栅栏递过去。 “给,这是钥匙,你的胳膊细,想要出去的话,应该可以把手从栅栏里伸出来,自己开门儿。” 姜甜回过神儿来,暗笑自己杯弓蛇影,她是得有多大的运气,接连遇见两个男人,都不是正常人,这种可能性比中彩票几率还低吧。 “哥哥再见。” 姜甜接过钥匙,冲周东阳咧嘴儿一笑。 周东阳脸上荡起温和的笑意,朝她挥挥手,转身下楼。 -- 第106页 两地分居的副作用之一就是让姜甜对周东阳的依赖开始减少,有他陪着很好,没他陪着似乎对她的生活也没多大影响,这让他难以接受。 他要重新建立两个人之间的依赖关系。 姜甜独自在家,一方面可以让她不会把精力分到无关人身上,另一方面她会在等待中体会到他的重要性,明白他在身边和不在身边的区别。 周东阳自以为他只是在姜甜可以接受的范围占有她,却不曾想有些东西就像是塑料包装,没有裂口的时候看起来很结实,一旦出现裂口,很轻易就会被撕破。 临近中午,周东阳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回家,刘芸敲门儿进来。 刘芸是头脑清醒的女人,想要和周东阳关系更进一步,爱慕是真,想要获取更大利益也不假。 上次的事之后,她很快就认清现实,人家周东阳对她的身体不感兴趣,他看重的就是她的工作能力。 都是人精,不需要说破,双方心照不宣地就把那事儿揭过去了。 照周东阳以前的脾气,刘芸冒犯了他,断然不可能再留在身边,只不过他现在确实没人可用,他着急这边稳定住,和姜甜一起回京市定居。 “周厂长,我们厂最近接到的订单有些太多,加班加点都不一定能按时交货,您看这马上年底了,工人放假的事儿怎么安排。”刘芸态度恭敬,刻意离周东阳办公室保持了一步的距离。 周东阳沉吟了一下,从办公桌后抬起头,吩咐: “该放假,正常放,初一到初三愿意留下来加班的,按平时的五倍工资计算,另外除了年终奖,你找人去采购些米面粮油,给工人当福利发下去,别吝啬,每人的福利不要低于10元的标准。” 刘芸有些愕然,忍不住道,“周厂长,咱们厂给工人的基本工资本身就高,就算是过年,是不是发的也有点儿多,一旦开了这头儿……” “不必多说,我心里有数,你去办吧。”周东阳抬手截住刘芸的话头儿。 工厂订单不断,完全在周东阳的意料之中。 一来,他们质量过硬,厂里的设备全套日本引进,新生产线采用了目前先进的窑外分解。 二来,目前处于大搞基建的初级建设阶段,水泥需求缺口巨大,市场基本处于一个供不应求的阶段。 他没有料想到的是,目前的条件下,工人的工作环境十分艰苦,不说轰隆隆的机器声对人听力的损伤,防尘口罩也十分落后,工人的防护措施方面急需改善。 刘芸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被周东阳叫住,“厂里购置的轿车这两天到位,司机这边的事儿你落实一下。” “好的,周厂长。” 说到轿车,刘芸忍不住面露喜色,她没想到周东阳除了给自己,竟然也给她配置了一辆车,这在丰城可是头一份儿,她当初的选择果然没有错,周厂长对自己人一向不吝啬。 周东阳在菜市场买了些肉和蔬菜,拎着上了楼。 姜甜写了一个多小时的作业,无聊的很,心血来潮,想给周东阳包顿饺子,中午一起吃。 和面她跟着尹雪已经学会了,剁馅儿比起周东阳的刀工差点儿劲儿,但好歹也能剁个差不离。 虽然干得有些慢,但也有模有样,周东阳到家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包了。 听到开锁的声音,她忙从厨房里小跑出来,声音里透着欢快,“哥哥,你回来啦。” 周东阳见她系着围裙,鼻尖儿上沾了一些面粉,一副贤惠小媳妇儿迎接老公回家的娇俏模样,心像是在棉花团儿上滚过,又软又充实。 他顺手从里面插上防盗门,又关上木门,进了这个门心一下子变得愉悦,屋内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归属感不只独属于女人,男人也一样,有姜甜的地方,才让他感到有真正的归属感,这个临时的小窝有了家的温暖。 他抱起她,把人放在玄关鞋柜上,一手捧住她头,一手勾起她下巴,目光直直地投入她的瞳孔。 姜甜像是含羞草微微颤动,羞涩地闭起了眼,周东阳先是吻了吻她的眼睑,随后咬上了她的唇。 对于周东阳来说,精神上的享受远远大于感官,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可以以一种清醒的状态,冷静地控制节奏,把控每一个细节,直到姜甜意乱情迷。 好一会儿,他松开她,在她耳边吹着气,诱哄,“乖,嘴巴张大一点儿,好吗?”他的声线温柔地似乎要把姜甜整个人融化掉。 姜甜迷迷糊糊地依言照做,她的嘴唇很饱满,不可思议的柔软有弹性,她的牙齿可爱又漂亮,像是一颗颗光泽度极佳的珍珠,整齐地镶嵌在粉红色的牙龈里,在等待中,她不安地缩了缩红润的舌尖。 这次周东阳放任自己跟随本能和她一起沉沦…… 如果说一开始姜甜尝到的是一锅醇厚而回味无穷的老汤,适合细细品味。 这会儿周东阳奉上的则是生猛的麻辣菜,麻到灵魂出窍,辣到每个汗毛孔都在散发热气,根本无非思考,无力回应,只能凭借本能承受对方给予的一切。 姜甜感觉自己像一颗融化掉的香甜雪糕,香和甜都被对方吞噬掉,她自己彻底摊成了一团儿纯粹的水,然而周东阳并不满足,他要让水滚烫起来,沸腾成一片水蒸汽。 许久之后,姜甜搂着周东阳脖子,伏在他肩膀上,细细的喘着气,别别扭扭地说,“你抱着我” -- 第107页 周东阳看她一眼,似笑非笑,薄唇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腿软?” 姜甜的一张小脸儿瞬间艳丽的像是朝露中的海棠,她的脸算不得正经的瓜子脸,却圆润柔和的恰到好处,即使此时妩媚如斯,仍不能掩盖住那股惹人怜爱的单纯稚气之感。 周东阳稀罕得不行,又见她把头埋进自己的颈窝,报复性地啃咬一口,可爱得很,就再也忍不住,愉悦而又放肆地笑出声。 姜甜更加搂紧他,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轻拱了拱,带了讨饶的意味,意思是不要再取笑她。 周东阳不怕她撒野,却招架不住她撒娇,收了笑,把人抱起,末了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脊背,柔声说,“跟个孩子一样。”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他说她像个孩子一样,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不喜欢孩子吗?姜甜忍不住有些多想,随即又掐灭了这个念头。 缺什么就会更在意什么,就如宋逸那方面不行,便固执地以为顾卿内心里嫌弃他,拼了命地想要证明即便没有那东西,他也可以满足她,如今姜甜也有些敏感起来。 太过在乎,人就会变得偏执,好在姜甜骨子里随缘的东西更多一些,大概就类似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种心理,与其担心,不如珍惜当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时候再伤心也不晚。 在姜甜来说,缘分已尽,就放了彼此。 对于周东阳,他字典里压根儿没有“随缘”这俩字儿,他想要抓在手里的,没缘也得变成有缘,“放了”更是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文中角色的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纯属为剧情和设定服务哦。 第72章 姜甜手里包着饺子, 也不忘偷偷看周东阳。 周东阳抬头冲她一笑,那笑意荡漾在深邃的眼角,勾起的薄唇, 就像是春天冰雪消融的小溪水,细细缓缓地流淌开来。 不浓烈, 舒服到想让人沉浸其中的温凉。 姜甜也笑了, 对现状她很知足。 穿越那些混沌的、幽暗的, 迷茫的过往,眼前的一切变得如此明亮。 猪肉大葱馅儿的饺子,皮儿薄馅儿大, 光看见猪肉,看不见葱花。 因为姜甜是肉食动物,调馅儿的时候放的葱很少,这个年代的猪都是散养且纯粮喂养,味道不是一般得好。 尹雪平时对她的饮食严格管理,闺女的胃虽然没有万鸣那样娇贵,但也比一般人差上许多,平时不注意保养,几乎可以预见将来会走她爸的老路。 她不但自己严控姜甜对荤腥的摄入量, 还吩咐万瑞不能由着她在外面瞎吃。 姜甜已经好久没有放开吃肉了,周东阳却只给她盘子里放了八个饺子。 姜甜不由瞪眼, “哥哥,你喂猫呢。” 周东阳瞅她一眼,“你不是吗?” “你才猫呢,你以前还学猫叫来着。” “嗯, 我叫也不像小猫,倒是你, 跟小猫儿之间也就一条尾巴的差距。” 姜甜:“……” 周东阳什么意思? 是字面意思吗?! 一定是她想污了,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前卫的想法。 “甜甜,你脸怎么突然红了。” 周东阳不解地声音从餐桌对面响起。 “有吗?”姜甜摸了摸发烫的脸蛋儿,装傻,“我怎么没觉得,可能刚才煮饺子被热气熏着了。” 周东阳“哦”了一声,也不揭穿她。 姜甜伸筷子要从周东阳盘子里夹饺子,被周东阳抓住手腕儿,不许她夹。 姜甜委屈地瞪他,“你也学我妈那一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还不能偶尔放纵一下了。” 周东阳不为所动,“八个不少了,喜欢吃,晚上可以继续。” 姜甜倔脾气上来,“我不,我就要一次吃肉吃个痛快,胃疼是我自己的事儿,不用你管。” “你再说一次,不用谁管?”周东阳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 周东阳每天工作够辛苦了,姜甜不想惹他不开心,小脾气就那么一下,这会儿冷静下来,不由软了语气。 “对不起,我知道哥哥管着我,是为我的身体着想,不该这种态度冲你发脾气。” 周东阳见她红了眼圈儿,知道小姑娘心里是委屈着了,想到尹雪近乎变态地控制万鸣的饮食,他大约也能想象她是如何控制姜甜的。 可姜甜本就遗传了万鸣糟糕的体质,加上小时候没有母乳喂养,有牛奶给喂口牛奶,有羊奶给喂口羊奶,甚至有时候只能给喝点儿炒面,可以说是先天不足,后天失调。 更糟糕的是她小时候还是个药罐子,没有什么药不是伤脾胃的,之前她就经常肚子不舒服,带她在医院检查也没查出什么毛病,后来在尹雪那儿,才知道原来是消化功能不好,稍微一多吃,就会积食胃胀。 昨晚倒是放任她吃了一大碗卤煮,后果就是半夜里摊煎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起身把人抱在怀里,亲了亲头,柔声说,“乖,我陪着你,我也只吃八个好不好。” 姜甜心里感动,闷声说,“不要,我辛辛苦苦包给你吃的,你不能不给面子。” 周东阳心里一暖,夹起一个饺子,喂给她吃,“乖,细嚼慢咽,吃得慢一点儿,就会感觉到饱了。” 姜甜照着他的办法,每个饺子都细嚼慢咽,果然,不但吃得很香,还真的感觉到一丝饱意,不由又开心地眯起了眼。 -- 第108页 姜甜脑子里全是直道,注定绕不过周东阳这个大弯儿。 正如周东阳所预想的那样,一段时间刻意的培养,姜甜对他的依赖和亲近与日俱增,一会儿看不见就想,甚至他在卫生间里洗澡的时间稍微长一些,她都会跑进去问,洗好了没有。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大年二十九。 早上,周东阳开车带着姜甜,先去火车站接姜大壮,王桂花他们也是今天到,只不过要到下午一点多才能到丰城。 姜甜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着姜大壮了,姜大壮跟着舅舅四处跑,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京市,偶尔回了京市去看她一眼,也是来去匆匆。 周东阳看她在站台上翘首以待的样子,心里极为不舒服,很早以前,他就发觉姜大壮看姜甜的目光和姜二强完全不一样,只不过那时候当他们是亲兄妹,心里的怪异也就一闪而过。 如今知道不是亲兄妹,再回想起来,心里就不大是滋味儿。 “甜甜更喜欢你大哥还是二哥?”周东阳冷不丁问。 “都喜欢,不过肯定是大哥对我更好,村里人都说其实是大哥一手把我带大的。”姜甜不加思索的回答。 周东阳的脸色不大好,姜甜没有察觉到,她的注意力全放在缓缓驶来的绿皮火车上。 火车很快停靠,从车上下来不少人,姜大壮人高马大,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姜甜一眼就看见了他,朝他挥舞着手臂,兴奋地喊,“哥,大哥,这儿呢。” 嘴里嚷着,她就要朝姜大壮跑去,却被周东阳一把拽回怀里。 “乖,小点儿声喊,大家都看你呢。”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姜甜伸手捂住嘴巴,向四周溜了两眼,果然见不少人朝着她看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周东阳身上靠了靠。 姜甜的声音,姜大壮再熟悉不过,目光循着声音望过来,看见妹妹一脸笑意的朝他挥手,周东阳就站在她的身边。 他目光闪了闪,大步地走过来。 姜甜想给大哥一个拥抱,周东阳先她一步,站到姜大壮身前,“大哥一路辛苦了。”说着话,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提包。 姜大壮有些愕然,显然没料到周东阳肯屈尊纡贵替自己拎包,略一思索,心里冷笑,这王八蛋从来不做没有目的事,无非是演戏给甜甜看呗。 他也没客气,把包递过去,笑着冲周东阳点点头,商务式的笑,不带任何感情含义。 绕过周东阳,他走到姜甜身前,笑容一如从前,憨厚而宠溺,他伸手摸了摸姜甜的小脑瓜。 “甜甜,有些日子不见,又长个子了,看着也结实了。” “大哥你也变了,变帅了,我都差点儿认不出来呢。”姜甜说的是实话,每次见姜大壮,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这次更是变化大,竟然隐隐有了让她感到压力的气场。 周东阳冷眼瞧着,姜大壮的手在甜甜头上停留的时间超过五秒,显然不是无意识的习惯性动作。 一行三人出了车站,姜甜本来想跟大哥一起坐后排说说话,周东阳却先她一步把姜大壮的大提包放在后车座上,占了整整一个半的座位。 姜甜只得做副驾,姜大壮坐在后面,无声地扯了下嘴角,先前替自己拎包,敢情是算计到这儿来了,真替他累得慌。 把姜大壮接回家,下午又去接回王桂花夫妻俩和姜二强。 姜甜本以为大哥变化就够大了,没成想老娘王桂花才是真的不敢认,马上就要踏入五十岁的人了,打扮得那叫一个——呃,大概叫鲜亮合适一些。 一头时下流行的卷发,红色羽绒服,蓝色牛仔裤,脚蹬黑色高跟儿皮鞋,一脸的容光焕发,好像活回年轻时候去了。 再看看姜老爹,比之以前也是变化不小,整个人精神了许多,至于二哥姜二强,倒是变化不大,虽然换了身皮,却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欠揍样儿。 一家子见面激动地不行,千言万语有说不完的话,到了晚上,周东阳找了旅馆,让一家子先住下,明天一早,再送他们回姜家村儿。 折腾到晚上九点多钟,小俩口才回到家。 周东阳要和姜甜一起洗澡,姜甜今天激动兴奋过头儿,有些累,受不了他那种销魂的玩儿法,于是把他使劲儿往外浴室外面推。 周东阳向她保证自己会规规矩矩,他对姜甜一向言出必行,说过的话从不失言,在姜甜这里信誉度是极高的。 姜甜伸手关了浴室的灯,放周东阳进来,她又把浴室的门掩上,只留了一条小缝儿,使得客厅的灯光能照进来一些,浴室里的光线比伸手不见五指好上那么一点儿 周东阳瞅着她掩耳盗铃的小动作,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一伸手,轻松把人抱到莲蓬头下面。 他说到做到,并没有任何不规矩,只帮她洗了头,洗地很仔细,他讨厌别的男人在她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她的身上只能沾染他的气味儿,她的头只能他来摸。 姜大壮那点儿隐秘的心思,他一清二楚,且等着瞧吧。 姜甜感受着他的手指时而在自己的发丝间来回穿梭,时而轻按头皮,身体里升起一股懒洋洋的舒服劲儿,忍不住把身体靠在他身上,低声问,“哥哥,我们现在算不算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第73章 姜家衣锦还乡, 街坊四邻都来凑热闹,王桂花给女人孩子们分糖,姜老爹和姜二强则四处给老爷们儿撒烟, 姜家小院儿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 第109页 姜大壮置身其中, 冷静得像一个旁观者。 他从裤兜里摸出香烟盒, 利落地抖出一根儿, “啪”地摁着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嘴角露出一丝嘲弄。 钱真他妈是个好东西,也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像他这样身份卑微的农村人,没学历,没能力,没背景,想要把过去的卑微踩在脚底下,爬得更高,就要敢于四肢着地,没人会在乎你用什么姿势到达目的地, 只会在意你站得有多高。 “大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吸烟!” 熟悉又亲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大壮身体微微一僵, 下意识想要把香烟扔出去,手指抖动一下,却把烟头夹得更紧。 他一边回过头,一边手指转动, 将香烟头迅速调转方向,使烟雾不会朝姜甜的方向扩散。 他冲姜甜笑笑, 略带无奈,“有时候压力大就吸上一根儿,慢慢就学会了。” “大哥,你……”姜甜脸上露出心疼,“大哥,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跟着舅舅不适应,就回来吧,和二强一起干,一家人在一起还可以互相照应,咱们家现在的日子已经比以前好多了,知足常乐,不是吗?” 姜大壮见妹妹大眼睛里扑闪着浓浓的关切,一如从前那样心疼他,忍不住心中一暖,还好,他最珍视的东西始终没变。 知足常乐?谈何容易,欲望是会膨胀的。 姜家这些年,穷够了,抠唆够了,也被人瞧不起够了,一朝尝到钱的甜头,只会更加食髓知味。 娘变得势力,爹变得虚荣,二强自以为是,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至于自己?不提也罢! 只有这个妹妹,穷也好,富也好,她都是她自己。 周东阳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就见姜甜和姜大壮亲亲热热地站在一起聊天,目光闪了闪,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你们兄妹俩聊什么呢?” “聊我哥学会抽烟了,真不明白明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为什么你们都愿意明知故犯呢。”姜甜表示不理解。 周东阳笑着摸摸了她头,没解释。 压力产生欲望,在欲望面前,越是禁忌有害,越想尝试,与其说明知故犯,不如说在欲望面前视死如归,与以前憨厚的姜大壮比,此时的姜大壮眼睛里藏着太多野心和欲望,只是当野心和能力不匹配,就会很容易想着走捷径…… 周东阳自然不会提醒他,他堕落得越深,在姜甜心中好哥哥的形象瓦解地越快。 当然,他也不会刻意促进这个过程,对姜甜身边的人,他只要敬着就好,绝不沾染任何腥臊,影响到两个人的感情。 下午,姜甜不想跟周东阳回周家村儿,想多陪陪姜家人。 王桂花却强推着她上车,“甜甜,咱现在当人媳妇了,可不能任性,按理说大年三十儿你就得在婆家过,东阳陪你在咱家都呆一天了,那能初一你都在娘家过呢。” 姜甜看了周东阳一眼,见他虽然没开口反对,但显然也很为难,想着对方的父母也是父母,自己不好太自私,笑笑说,“娘,那我就先去他们家了,过了初一,我再回来。” 闺女眼里的不舍,让王桂花也不仅有些眼湿,但比起她们娘俩,女婿周东阳的感受才更重要,这段时间她算是知道自己这女婿多有本事了。 那简直活脱脱的摇钱树,造币机,只要照他说的去做,钱就跟白捡一样,哗哗往家流。 自己这傻闺女,得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说说,不能跟以前一样任性耍孩子脾气,把周东阳哄好了,再给周家生个大孙子,坐稳周家媳妇儿的位子,那后半辈子就是在福窝里打滚儿的命,比跟着她那教授爸爸还要享福。 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姜甜上了周东阳的车。 姜家村众人没人不感叹她的命好,亲生父母是京城的就罢了,找个男人竟然这么大本事。 开着大厂子,有车有楼房,关键还对她这么好,没看见男人弯腰帮她系鞋带儿嘛,村里哪个老爷们儿能有她男人这么体贴,不体贴就罢了,关键还没钱,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除了两个人刚定亲的时候,来过周家一次,这是姜甜第二次来。 车子开到家门口,周东阳刚一推开车门儿下车,就被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飞扑上身,脆生生地朝他喊。 “大舅!” 周东阳低头,看见小家伙两只不知道刚刚摸过什么的小油手紧紧攥着他两条裤腿儿,还吸溜着鼻涕的小脸蛋儿一个劲儿往他大腿上蹭,顿时心中无语。 他暗暗庆幸姜甜不能生,孩子这种生物,烦不得,恼不得,怒不得,总之就是一个无可奈何,要真生出这么个玩意儿来,不知道有多闹心,他和姜甜的二人世界别想着清净。 他兜里常年给姜甜备着巧克力和糖果,这会儿忙掏出两块儿巧克力递到小男孩儿面前,“亮亮,先松开大舅。” 叫亮亮的小男孩儿看见吃的,大舅就不亲了,抓起巧克力往院子里跑,边跑边扯着嗓子喊, “娘,姥姥,我大舅回来啦,我当大老板的有钱大舅回来啦!” 周东阳:“……” 周东梅成天怎么教育孩子的? 姜甜坐在车里,看着跑走的小男孩儿有些愣神儿,如果她能和周东阳有一个孩子,管她叫妈妈,管周东阳叫爸爸,那该多好呀。 -- 第110页 周东阳拉开车门儿,姜甜冲他一笑,“哥哥,我好像还有点儿紧张。” 周东阳安抚她,“乖,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周父周母,周东梅两口子都迎了出来,姜甜礼貌地一一叫人。 周母是个极其软弱又自私的女人,夫强从夫,子强从子,对姜甜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儿子喜欢她没什么意见,客客气气应了话。 周父年轻时候,瞧不上周母,连带着不喜欢周母生的两个孩子,对嘴甜的周东梅还好点儿,对倔强的周东阳非打即骂,看不顺眼了,不管当没当着人,一个大嘴巴子就直接搧到周东阳脸上。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周东阳十二岁那年,周东阳打了周父老相好家的孩子,周父大怒,大雪天,让周东阳跪在院子里,周东阳不肯,周父随手抄起屁股底下的小板凳就朝周东阳身上抡去。 周东阳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任凭板凳重重砸在小腿儿上,随后他抄起院子里的铁锹,一瘸一拐着逼近周父……。 周父至今都记得儿子红着眼甩下的那句狠话,“你这条烂命不值得用我的命去换,但你敢再动我一下,我保证让你也尝尝什么叫疼,我说到做到!” 他现在要靠着儿子养老,在周东阳面前低调得很,能不往他跟前凑,就不往他跟前凑。周东阳也极少搭理他,更不会叫他“爹”。 如今能让媳妇儿称呼他一声“爹”,已经是给他面子,他那敢有意见。 也就周东梅在弟弟面前腰板儿挺得直,这会儿见姜甜一身装扮贵气逼人,一看就比自己身上的衣服贵很多,还有弟弟对她温言软语,好像把姜甜这么一个外姓人看得比她这个亲姐姐还重。 她心里不忿儿,出口的话就带着酸。 “甜甜,你这身衣服真好看,在哪里买的,不便宜吧。” 姜甜没听出人家话里有话在套话,笑了笑,实话实说,“大姐,我的衣服都是哥哥给买的,好像从南方那边寄过来的多一点儿,具体多少钱,我没注意过。” 周东梅以为姜甜故意炫耀气她,恼得牙痒痒,心说小丫头片子你跟我面前炫耀得意个啥劲儿? 你这媳妇儿随时都有可能被替换,我这个大姐可是铁打的大姐,周东阳换多少个媳妇儿,我都是他大姐。 想到这儿,她撇撇嘴,擂了周东阳肩膀一拳,“周东阳,你不能娶了媳妇儿忘了姐,以后给你媳妇儿买衣服的时候,就不能连大姐的也捎带上吗?” 姜甜微微一怔,怎么觉得周东梅这话听着别扭。 “不能!” 周东阳拒绝地干脆。 周东梅完全没料到弟弟这样说,整个人愣在当场。 周东阳摸摸鼻子,“大姐的衣服不是应该由姐夫来买吗?为什么让我买?我对甜甜有责任,但好像对大姐没有赡养义务吧。” 他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了,几乎变相挑明了,我给你是情分,不给是本分,你不要过界,更不要拿自己和姜甜比。 周东梅脸上青红交加,心里又惊又怒又羞愤得咬牙,站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甜没吭声,她这会儿也看出点儿意思来了,周东梅这是酸了。 周东梅的男人这会儿忙站了出来,“东阳说得极是,谁的媳妇儿谁养,东梅的衣服是该俺买。” 说着话,他捅了捅周东梅的胳膊,朝她一个劲儿使眼色,那意思是,“有台阶就赶紧下吧,你这弟弟得罪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姜家人的迷茫是暂时的 第74章 .礼物 · 甭管心里怎么想, 看到周东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周东梅也没底气继续招惹他,于是酸溜溜对姜甜说, “ 甜甜,你可得对我们家东阳好点儿, 你看他多疼你, 啥好东西都舍得给你买。” 姜甜笑模笑样地, “大姐说的是。” 周东梅感觉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的憋屈! 对方跟刘小翠完全不是一类人,以前跟刘小翠过招, 甭管谁输谁赢,至少你来我往吵个痛快,姜甜可到好,直接让你有气儿没机会发出来。 按老家的规矩,新过门儿的媳妇儿大年三十儿晚上要去给长辈磕头,姜甜和周东阳情况特殊,虽然领了证,但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办婚礼,在农村来说并不算是过了明路, 也就没那么多讲究。 即使是办了婚礼,周东阳也没打算入这个乡, 随这个俗,让姜甜跟着去磕头拜年。 周家的大门儿不够宽,车进不来,只能停在门口, 七八万的私家车,在这个万元户都少见的年代代表着绝对的奢侈。 不少人跑过来看, 跟周家关系远的,也就站在门外看看车,关系近一些的,则借着串门的由头,跑来套近乎,无非是想给亲戚家人在周东阳的厂子里谋个活儿计。 周东阳从自己屋里走出来,意思性露了个面儿,简单客气几句,就回屋陪姜甜去了。 他的冷清贵气自带压强,他回了屋,众人才觉得心里更松快一些,说话也自在了许多,反正一开始大家也没想着跟他面前套近乎,都是走曲线救国路线,从周东梅这儿下手的。 姜甜半躺在床上,见他回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问,“哥哥,我躲在屋里不出去,人家会不会觉得我不懂事儿?” 周东阳俯身亲了她一下,“不喜欢就不出去,我老婆懂不懂事儿,我说了算,管他们屁事。” -- 第111页 姜甜就笑,“你说脏话。” 周东阳操着一本正经的腔调,满口胡说八道。 “我说脏话怎么了,脏话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一种自我突破,一种极致的自我表达,比如说情到深处,那些文绉绉的字眼儿完全不够看,唯有特殊的脏话可以传情达意,比如说—— “好啦,你不用举例说明,反正道理都在你嘴里,黑的白的随便你颠倒。” 周东阳低笑,“亲爱的姜甜女士,请问今晚我可以……干你吗?” 姜甜鼓着小腮帮子瞪周东阳半天,红着脸憋出一句,“周东阳,我日你祖宗!” 姜二强打不过人家的时候,就最喜欢就用这句话逞强。 周东阳伸手抱住她,低头亲了亲河豚一样的小腮帮子,笑,“我祖宗又没招惹你,要不你还是日我吧,——不对,你好像没这么大本事,还是我日你好了。” 打嘴仗,姜甜怎么可能是周东阳的对手,小脾气上来就开始动口,低头咬周东阳的手背,皮儿薄,没有硬硬的大肌肉块儿,不费力气就能把人咬疼。 “调皮。”周东阳嘴里说着,手也没闲着,拍了一下姜甜的小屁股。 他手上用了些力,“啪!”得一声,打得姜甜一颤,不是那种开玩笑的轻拍打闹,带了惩罚的性质的力度,还是有一点儿疼的。 姜甜松开嘴,冲周东阳发脾气,“我跟你闹着玩儿呢,都没真咬,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你把我打疼了,知道吗。” “对不起宝贝,需要我帮你揉揉吗?” “你滚!” “嘘,小点儿声。” “你怎么这么流氓。” “好了,我不逗你,来让老公看看打红了没有。” “周——东——阳,我要日你祖宗!” “都说了,这活儿你干不来,怎么这么固执呢?” “……” 睡到后半夜,姜甜被憋醒了,临睡前磕了不少瓜子,相应的水也喝得不少。 周东阳怕中煤气,没让在屋子里点蜂窝煤炉子,整个屋子冷得跟冰窖差不多,连手都不敢放在被窝外面,她整个人都缩在周东阳怀里。 她暗想周东阳的娘不是个细心的,这么冷的天,准备的被子太薄了,盖两层都还觉得冷。 本想着坚持到天亮,再出去上厕所,可似乎难度有点儿大,尿意越来越强,姜甜忍不住来回蹭腿。 周东阳睡眠一向很浅,被她蹭醒了。 “怎么了,宝贝。” 姜甜:“我想上厕所。” 周东阳开了灯,扯过自己的棉衣,给姜甜披身上,又拽过姜甜的毛裤,帮她穿好,指指地上的小绿桶,“快去吧。” “……”姜甜咬了咬牙,“哥哥你还是陪我去外面上吧。” 周东阳瞅她,“乖,你开什么玩笑,在热被窝里睡得暖暖和和,这么冷的天跑出去,非感冒不可。” 姜甜小脸儿发烫,“这太难为情了。” 周东阳摸摸她头,“宝贝,这么害羞可不行,我们是夫妻,没什么可难为情的,你身上我那儿没碰过没摸过,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任何伪装,信任我,就像信任你自己一样,好吗?” 姜甜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好。” “乖,听话。” “不要,你快点儿起来陪我去,我难受。”姜甜犯倔。 周东阳一扯被子,干脆重新钻回被窝,“那宝贝就忍着吧,反正离天明也就两个小时,你可以的,加油,坚持就是胜利!” 姜甜快被他气死了,人一生气胆子就会变得格外大,她恨恨得自己套了裤子,外套,穿上棉靴,从床头抓起手电筒,拉开卧室门儿就往外走。 周东阳没想到这货重生以后胆子和气性居然都变得这么大,忙从被窝里爬起来,准备出去追她。 结果袖子才套好一只,姜甜就疯了一般闯进来,那样子活像后边有恶犬相追。 “鬼……鬼,外面有鬼!”姜甜声音发颤,抱住周东阳的小身子瑟瑟发抖。” 周东阳忙用被子把人罩住,一手揽住她,一手轻抚她的脊背,温声安慰,“我的乖乖,别怕,老公会保护你的。” “真的有鬼,我刚一出堂屋门,就看见厕所那里黑乎乎一大团,还会动来动去,我没骗你。” 周东阳低头吻她惊魂未定的眼睛,“乖,别自己吓自己,就算真的有鬼,也不用害怕,你忘记老公原来是做什么的了吗?” 姜甜抬起头看他,“你是当兵的。” “对,哥哥18岁就出任务了,什么没见过,没经历过,鬼也怕哥哥的。” 周东阳说得轻描淡写,姜甜忍不住心疼地抱紧他,“出任务时,你害怕吗?” “习惯了,就不害怕。” 姜甜沉默。 周东阳:“不是要上厕所吗?我陪你去。” 姜甜慌忙摇头,“我……我还是在屋里吧,——你转过头去,捂住耳朵。” 周东阳照做,姜甜不放心,塞了两团卫生纸到周东阳的耳朵。 姜甜尽量不发出声音,解决完,整个人感觉就像打了一场仗,妈淡!以后过年回老家,睡觉前一定要上厕所!渴死也不喝水。 在外面折腾半天,冻得不行,她慌忙钻进了被窝。 周东阳一边抱住她,给她取暖,一边低低地笑。 姜甜羞恼:“你不许笑。” -- 第112页 周东阳:“好。” 姜甜:“你心里一定在笑。” 周东阳:“要不把心剖出来给你看看。” 姜甜:“不要,我晕血。” “乖,再睡回儿吧。”周东阳拍了拍她。 “睡不着,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儿吧。”姜甜突然对周东阳的过去来了兴致。 “没什么好讲的,乏味的很。” “我想听。”姜甜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好吧。” …… 周东阳的童年果然很乏味,每天就四件事:吃饭,睡觉,干活,上学。” 姜甜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早上被鞭炮声吵醒,睁开眼,感觉到脖子里多了点儿东西,低头一看,一枚白玉雕成的平安锁静静躺在胸前,只有大拇指一半儿大小,玲珑雅致。 入手一摸,油润细腻,大冬天也并不感到凉,甚至有一些暖意,前世宋逸爱玉,家中珍藏无数,姜甜是识货的人,打眼一看,上手一摸,就知道这块玉是暖玉中的极品。 周东阳给了她个早安吻,说,“新年礼物,喜欢吗?” 姜甜什么玉没见识过,比这更极品罕见的也不是没有。 不过她还是被周东阳的一片心意感动到了,低头亲了一下那枚平安锁,笑得像孩子一样快活欢喜,“喜欢。” 说完她又有些懊恼地拍拍脑门儿,“可我都没想到要给哥哥准备新年礼物。” 周东阳就笑了,“你不就是哥哥最好的礼物。” 初一早上吃饺子,姜甜端着碗,吃到一半儿,夹起其中一个的饺子的时候,感觉到有异,目光闪了闪,对周东阳说,“哥哥,你脚底下是掉了什么东西吗? 周东阳闻声,低下头去看,姜甜迅速把那个饺子扔进周东阳碗里。 初一这天,谁吃到包有硬币的饺子代表谁在新的一年有福气,姜甜感觉自己福气已经够多了,她想让周东阳新的一年更有福气。 周东阳没吃几个饺子,就吃到了包有硬币的这枚,他怔愣了一下,瞳孔里氤氲起一层微不可见的薄雾。 他娘每年包硬币的饺子都有记号,他和周东梅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每次周东梅都扒拉来扒拉去,抢这个福气饺子。 今年盛饺子的时候,他也特意扒拉了一下,锁定目标,悄悄把福气饺子放进了姜甜的碗里…… 他前世爱姜甜,很大一部分出于对她外貌的着迷,小姑娘的每一寸都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还有就是对她性格的喜欢,小怂包娇娇憨憨,口服心不服,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儿欺负起来会上瘾。 这一世,姜甜对他的积极回应,对他的深沉爱意,真真让他感动又惶恐,只觉这一切太过美好,甚至美好的有点儿不像真的。 他这次再也经受不住失去她的风险了。 第75章 .商量 · 姜家一家子对赚钱的渴望简单朴素, 那就是活出个人样子来,被人瞧得起! 以前是有力气不知道往那儿使,现在有了赚钱的门路, 浑身都是干劲儿,这在家多呆一天, 就少赚一天的钱, 王桂花呆不住! 临走前, 她悄没声把姜甜拽进屋里,推心置腹地说了一番话。 “闺女,娘跟你说, 这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你只要在床上拿住了他,就什么都好说。要是在床上拿不住他,其他说啥都没用。——这男人都贪,你俩是夫妻,做啥都不为过,你要是不喂饱他,他就会想方设出去找野食儿,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王桂花的生存智慧简单直接, 却也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姜甜听了若有所思。 她和周东阳的情况好像和王桂花说得反过来了, 是周东阳把她拿捏得死死的,他总能让她最大程度上无所遁形,释放天性中隐藏极深的那部分。 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尽力满足她,她似乎极少见他释放自己, 她有时候也讨好他,但常常又因为没耐心, 弄一半儿就撂挑子不干,把他扔半路上,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生气的反应。 有时候她甚至会产生一种诡异的念头,“周东阳实际上是个性冷淡,把他烧热那可太不容易了。” 这会儿听了王桂花的话,她忍不住想,难道是两地分居周东阳忍不住偷吃了?所以他才会那么有功夫有耐心满足她,因为他自己早都撑得吃不下了? 姜甜丝毫不怀疑周东阳是爱自己的,但她也知道一句话,男人“无情亦可欲”,直白点儿就是男人当人也可以,当动物也行。 两地分居太糟糕,可周东阳的根基又在丰城,没去京市定居,这简直无解。 姜甜心里有事儿,脸上藏不住,吃饭也不香。 周东阳放下手中碗筷,问她:“宝贝,你有心事?” 姜甜大眼睛闪了闪,说了声“没有 ”,低下头去扒拉碗里的米饭, 周东阳:“不可以对我说慌,我说过我是这世界上你最亲密,也最可以信任的人,说实话……好吗?” 姜甜咬了咬嘴唇,“像哥哥这样又英俊又多金又温柔的男人,一定有不少姑娘爱慕吧。” “所以呢?”周东阳挑眉瞅她。 “所以……所以,这么多姑娘凑上来,就算瞎猫碰死耗子,也总会有一款是合你胃口的,就还挺考验人的哈。” 姜甜咬着小嘴唇别别扭扭吃醋的小模样儿,实实在在取悦到了周东阳,细长的眉眼不自觉染上愉悦。 -- 第113页 他实在太过害怕姜甜会突然不爱他了,以至于就像一个强迫症,不停去收集姜甜爱他的证明,每收集到一个,开心得就像中了大奖。 同样,姜甜但凡出现点儿风吹草动,他就慌得草木皆兵,开始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恢复记忆以后,他从未真正放松过,一直都这样痛并快乐着。 他害怕姜甜对他放心,所以他故作苦恼状,“这确实是个问题,所以宝贝你不要给别人机会,好吗?” 姜甜听他居然这样说,心里的火气腾一下就蹿上来了,脑袋一热,口不择言的话,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向周东阳发射过去。 “别人当你是香饽饽,那是别人,我可没想过要和一堆女人抢一个男的,你找别人,我难道就不会找,你找一个,我就敢找十个绿帽子送给你,你既然不知道珍惜,那我也无所谓啊!你敢亲别人,我就把你亲过碰过的地方,统统都给别人亲,别人碰!你动歪心思前,最好想想我现在说的话,我绝对说到做到!” 周东阳被她惊世骇俗的话惊呆了,他没想到一向乖软的小猫居然有这种可怕的想。 不要说她真的那样做,光是想想周东阳都妒忌地发疯。 他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连眼珠子都染上了一丝绯红,他一点点逼近姜甜。 姜甜激怒之下,也不怕他,伸出小胳膊推搡他,“我现在不稀罕你,你离我远点儿!” 周东阳额上青筋直跳,沉默着一言不发,毫无预警地突然就把人打横抱起来,大步往卧室走。 姜甜在他怀里又踢又咬,周东阳跟不知道疼一样全不理会。 把人压在床上,周东阳拿领带要捆姜甜的两个小细手腕儿,姜甜一下子吓坏了,大眼睛里瞬间溢出了眼泪儿,“哥哥,不要!不要这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姜甜的眼泪让周东阳一下子清醒过来,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后,他眉头微蹙。 妈的!绑都绑了,这会儿解开,反而让她多心,手下动作没停把小姑娘的小手腕儿绑在床头柱子上,没敢绑太紧,可还是勒出了一道红痕,周东阳心里划过一丝心疼,狠下心没管。 随后又同样把自己的双手也给绑起来,一来,他怕自己盛怒之下会忍不住和前世一样,直接采取简单粗暴的方让姜甜长记性,二来,和姜甜一视同仁,省得她想多了。 姜甜一开始真是被吓坏了,见他把自己也捆起来了,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儿。 她这会儿也知道自己刚才脾气发的无理取闹,话说完,其实她自己也后悔了,但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说出那么多让她自己都吃惊的话。 周东阳坐在了她身边,“我只不过说了一句你不要给别的姑娘机会,这话有错吗?我若说我眼里只有你一个,对别人都会视而不见,你会信吗?那样的话你指不定又要说我油嘴滑舌不说实话。” 姜甜不吭声。 “你如此大的气性,竟然混账到要用糟蹋自己来报复我,是我平时太惯着你,所以胆子大到可以为所欲为吗?” 姜甜继续沉默。 周东阳看她一眼,“当然,我也有错,所以我们俩一起在这儿反省。” “你这叫什么奇葩操作,反省就反省呗,干嘛把人绑起来。” 姜甜忍不住开口。 周东阳强行解释,“捆住手,才能静下心,你不懂吗?” 姜甜:“……” 这特么什么奇葩理论,你还问我懂不懂?我应该问你是不是有病才对。 姜甜忽然悲哀的发现,好像周东阳即使真的有病,她也离不开了。 最后姜甜也没反省出个所以然来,拿脚丫子揣周东阳,哭唧唧说手腕疼,难受,一会儿又说血液该不循环了,甚至说血液不循环会细胞坏死。 一通撒娇下来,周东阳节节败退。但凡前世顾卿有这手段,宋逸也不至于越来越癫狂,可惜,那时候两个人身份地位悬殊,姜甜又对宋逸怕的要死,那敢如现在这般肆无忌惮撒野。 周东阳用牙齿帮姜甜松了绑,随后让姜甜帮他把手上的领带解开。 姜甜凉凉地说了一句,“多绑会儿吧,反正哥哥皮糙肉厚,不怕勒。” …… 正月初七,周东阳开车带姜甜回了京市。 万鸣早就想给周东阳打电话了,但被尹雪劝住,倒不是考虑周东阳,主要是姜家一家子难得团聚,他们不能太自私。 姜甜看见爸爸一脸激动地迎出门儿来,桃花眼里的想念热切而溢于言表,心中亦是激动万分,给了万鸣一个大大的拥抱。 除了小婴孩儿的时候,这还是万鸣第一次和自己女儿拥抱,顿生一种时光轮回之感,无论多不想承认,他好像真的老了,心里开始生出依赖,竟然觉得怀里小小的人儿开始成为自己后半辈子的支柱。 往后余生,不管他变得有多老,白发苍苍也罢,牙齿掉光也好,有了女儿在身边,就好像生命进入到另一个轮回,一切似乎变得都可以接受。 “爸,妈不在家吗?”周东阳忽然开口。 姜甜松开万鸣,“对呀,爸,我妈妈呢,她去哪儿了?” “妈妈今天去你姥姥家了。” “哦,那今天午饭我来做,哥哥,你陪着爸爸说会儿话” 周东阳接话,“别麻烦了,出去吃吧,顺便有件事要跟爸商量。” -- 第114页 一行三人下了楼,万鸣看到周东阳的车,眉毛挑了挑,却没多问。 姜甜给他打开车门儿,顺便解释,“哥哥前些日子才买的,出行方面一些。” 万鸣笑笑,未置可否,心里却吃惊不小,早在看到周东阳给闺女买限量版派克钢笔这种奢侈品他就起了疑心,一个小厂长的工资可撑不起这种大手笔。 也是从那次,他托人调查了周东阳,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道周东阳涉入的领域还真不少,玩儿收藏,玩儿股票,据说还跟一个德国人交往甚密,这还仅仅是能查得出来的东西。 他自觉已经足够高估周东阳,没成想更让他吃惊的在后边,棉纺厂的铁饭碗,他说扔就扔,转身就自己开了个水泥厂。 关键人还不是小打小闹的试水,一上来就玩儿个大的,建厂规模全省第一。 就这魄力,万鸣还真没见过,他是学经济学的,理论上知道水泥这种东西在目前大搞基建的阶段绝对有得搞,但真要他去做,至少他是不敢搞这么大的。 闺女铁了心要嫁,他自然对周东阳这新开的水泥厂也上了心,一番观察下来,算是明白周东阳为什么搞这么大了,他一个高中生,竟然无师自通玩儿起了规模经济。 今天看这新买的车,估计厂子发展是不错,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为闺女高兴还是发愁,男人没本事不行,太有本事对女人来说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不过,他不是尹雪,骨子里看得开,人活着还不就是个且行且偷欢,闺女至少现在是快乐的,再说了,闺女还还足够年轻,就算跌倒了,也有的是机会爬起来换下一个。 还是上次的饭店,这家厨子的厨艺没得说。 三人一进屋,屋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实在是三个人的相貌气质太过出挑,看脸在哪个年代都一样的。 老板跟万鸣已经算是熟人儿,忙上来招呼着几个人坐下。 万鸣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老方,过年好呀。” 老方陪着笑脸儿,“万教授您也过年好,您几位一来,我们小店儿可是蓬荜生辉。” 万鸣喜欢被人夸,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手指在菜单上指指点点,一会儿功夫点了五六个菜。 老方目光不自觉落在万鸣的手指上,心说咱这劳动人民的手,跟人家这养尊处优的就是没比,穿得再人模狗样儿也比不了人家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儿。 难怪他一来,自家的女服务员就兴奋得不行,旱得旱死,涝得涝死,这老天爷从来就没公平过。 万鸣点完菜,搓了搓手指,有些可怜巴巴的望了姜甜一眼,说,“甜甜,爸爸想喝点儿酒,你不会告诉妈妈吧?” 姜甜成天被控制吃肉,特别能理解万鸣的痛苦,眨了眨眼,“不能超过二两。” 她转过头,又问周东阳,“哥哥,你要喝点儿吗?” 周东阳摊摊手,“我开车。” 姜甜张口就要说“我来开”话到嘴边儿又被强行咽下去,她忘了,她现在不应该会开车。 万鸣点了一瓶茅台。 从放寒假到现在,他滴酒还未沾过呢。 吃着饭,周东阳忽然说,“爸,老和甜甜两地分居也不是回事儿,我看上了一处房子,就在咱们小区隔壁,吃完饭,一块儿过去看看吧,您顺便帮我们把把关。” 万鸣哑口无言,这王八蛋上来就把所有的路都封死了,不给他不同意的机会。 以舍不得骨肉分离为借口?人家房子就买在你小区隔壁,十分钟的路程,你们随时可以和闺女见面。 万鸣咽了咽唾沫,使出杀手锏,“东阳啊,有件事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和你说,实在是有些不好开口,不过今天话赶话说到这儿了,那我也就直说了。” “爸,您请说。” “你也知道,当年你妈生甜甜伤了身子,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和她妈是要招上门女婿的,所以你们以后有了孩子得姓万。” 他说这话纯属是故意为难周东阳,他自然知道以周东阳这种傲娇性格绝对不会答应,他想测试一下周东阳为了闺女可以做到那一步,对方要敢斩钉截铁地说不行,那他是绝对不会允许闺女继续跟着他。 姜甜脸一白,想说什么,却被周东阳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手。 周东阳几乎不加思索地吐出一字,清晰有力,落地有声! 他说,“好!” 这次换万鸣不淡定了,啥意思?他没听错吧。 第76章 .勇猛的万鸣 · 万鸣心情不爽, 不得劲儿,可心里面再炸毛烦躁,行动上却是束手无策, 寻不到什么借口为难周东阳,于是他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仰头, 干了!就还挺寂寥落寞那劲儿。 老方这儿的服务员小燕儿端着一盘菜站他斜对面, 简直看呆了,万教授长得也太好看了,每次看他一回, 能做半个月白马王子的梦。 周东阳也好看,但老虎再好看,那也不好玩儿呀,一个不小心没准儿还能闹出人命来,但万鸣不一样,他跟姜甜都自带猫气儿,身上有一种幼态的,脆弱的,略带一点儿神经质的娇气软萌, 就特别想让人欺负逗弄。 虽然看上去气质是高贵了点儿,可再高贵也是猫呀, 撸名贵的猫,不比撸小家猫更让人喜欢。 别人怎么想不知道,反正小燕儿就喜欢跟万鸣搭讪。 -- 第115页 姜甜还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犯花痴的。 “这位大姐,你口水要流出来了。” 小燕儿回过神儿, 下意识摸了摸嘴角,发现根本没什么口水, 没好气瞪向姜甜。 咦,刚才光盯着万鸣看了,没注意这儿还有个小的,这小的长得真够可爱,可怎么看着还有点儿眼熟呢? 不管怎么说,她都讨厌人叫她大姐。 “小姑娘你管谁叫大姐呢,别以为你长得漂亮就可以随便管人叫大姐,人家才……”说一半儿,她忽然停了一下,说:“叫姐姐,不是大姐。” “小燕儿,不准你欺负我闺女。”万鸣这会儿开口了。 小燕儿一听对方是万鸣闺女,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儿,变脸之快,让姜甜猝不及防。 “哎呀,我说你这小姑娘咋长得这么水灵可爱呢,敢情是种子好。” 姜甜:“……” 万鸣:“……” 周东阳强忍住笑。 老方站收银台后边儿,瞧见这边动静,赶紧过来拉小燕儿,他家这服务员儿除了花痴,那样都好。 小燕儿不想走,“老板,你拉我干啥。” “没见这会儿客人多,都等着你上菜呢。” “老板,你说这都进入新社会了,你咋还搞资本家那一套呢,就知道剥削我,半个月没见万教授了,唠会儿嗑,你也看到眼里了,你干脆连我上厕所的时间都压榨掉,得了呗。” 老方:“行了,这个月给你发奖金。” “发五十?” “大白天,你能少做点儿梦吗。”老方一边嘟囔着,一边强拉着小燕儿往后厨走。 姜甜抿着嘴儿偷笑,这家老板和服务员儿也太逗了。 万鸣手放嘴边儿,悄声说,“老方追求小燕儿,还没成功。” “甜甜!”姜甜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名字,转过头一看,居然是老黄。 “哎呀,老黄,你怎么这儿呢。” “我和这儿的老板是朋友。”老黄笑笑,视线不着痕迹地万鸣和周东阳身上打个转儿,迅速收回来。 “爸,哥哥,这是我朋友老黄。”姜甜忙给双方做介绍。 万鸣和周东阳同时皱起眉头,眼前这男人身上隐隐带着一股子江湖痞味儿,甜甜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有交集,听她熟稔的口气,好像还交情匪浅。 老黄似乎没有什么要攀谈的意思,只朝他们略略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便转身往饭馆后院儿走。 老黄一走,万鸣担心自己闺女结交到什么不良的社会人士,立即追问姜甜这个老黄是怎么回事儿。 姜甜只说和万瑞经常去他那儿吃烤羊肉,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至于学功夫的事,因为答应过老黄要保密,她就没说。 万鸣觉得这事儿得好好和闺女聊聊,朋友不是乱交的,不过公共场合不是教育的地方,倒不急这一会儿。 周东阳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没过多一会儿,老方端来一小锅,“清汤肉丸,老黄亲自下厨做的,说是送你们的。” 万鸣挑了挑眉,目光看向姜甜,姜甜咧嘴儿一笑,“爸,哥哥,你们有口福了,老黄的手艺没得说。” 万鸣不以为然,但是汤汁的香味儿一股一股往他鼻子里钻,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拿勺子先盛了一点儿汤,放嘴里品了品,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喝!”他又尝了一口,忍不住称赞,“这看上去清汤寡水儿,没想到尝起来居然如此鲜美,你们俩也都尝尝。” 姜甜连汤带肉丸盛了一小碗儿,递到周东阳面前,“哥哥,你尝尝。” 周东阳没接。 姜甜又往前送了送,“哥哥,你端着呀。” 周东阳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接过碗,勺子碗里搅了几圈儿,把碗又放桌上了。 万鸣忍不住又发出惊叹,“甜甜,这老黄手艺不错呀,比老方家的厨子还要厉害,这肉丸我竟然没吃出是什么肉,不过确实好吃得很。” 他这会儿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想着要闺女远离老黄。 “爸,好吃你就多吃点儿,老黄还会做佛跳墙呢,那才叫真好吃,不过他比较懒,我也就吃到过一次。” “咔嚓!” 周东阳手底下的小碗儿被按裂了,姜甜和万鸣不由齐齐看向他。 周东阳笑了笑,“这碗上好像有裂纹,不知道怎么碰了一下,就裂开了,——老板,麻烦再拿个新碗过来。” 万鸣和姜甜倒也没多想,只当真的是碗本来就有问题。 吃完饭,万鸣想着,人家送菜,是不是得带姜甜过去表示一下感谢,转念又一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男女那有什么朋友,这老黄不会对自己闺女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想到这一层,刚才的肉丸汤似乎也没那么好吃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会儿姜甜却开了口,“爸,哥哥,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后厨和老黄打个招呼。” 她腿还没迈出去,就被周东阳拽住了小手,她回过头望他,目光里一片询问。 周东阳心里想的是“不准去!”话到嘴边儿,被强行委婉,“乖,人家既然是来看朋友的,你就不要过去打扰了,改天有机会碰上了再道谢也是一样。” “不行,哥哥你不知道,老黄这人心眼儿小得跟针尖儿一样,我不过去打个招呼,他一准儿挑理生气。” -- 第116页 她这话一出口,周东阳整张脸都黑了,听听她这语气,什么叫他一准儿生气,你怎么不问问我生不生气。 万鸣这会儿也听出不对劲儿了,听闺女这话里话外的,两个人绝对不是普通朋友。 “甜甜,你跟他认识有多久了?” 姜甜看着万鸣一脸严肃的表情,又看看周东阳黑沉沉的脸,顿时脑门儿直冒黑线,“爸爸,哥哥,你们想什么呢,我跟他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骗你们我就是小狗儿。” 万鸣心说,傻闺女,你没多想,你能挡住对方多想吗? 周东阳语气里有了隐忍的意味,目光里一片不容反驳,“乖,走吧。” 姜甜咬了咬嘴唇,有些委屈,不过到底她心里周东阳的感受比较重要,算了,事后再向老黄解释吧。 想到这儿,姜甜主动伸手拉住了周东阳的大手,周东阳与她十指紧扣,拽着人往外走。 万鸣摸摸鼻子,莫名觉得自己宝贝闺女被周东阳吃得太死,大有“夫管严”的趋势,这可不大好。 …… 周东阳看中的是一套两居室,前主人房子分下来没多久,一家就出国了,房子闲置下来,户型和采光都不错,关键是因为没怎么住过人,保持得相当干净,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入住。 作为临时住所,还是不错的,等时机成熟了,他还是喜欢住独栋别墅,清净,没人打扰。 巧的是这家屋主的前主人,万鸣还认识,算是知根知底儿,周东阳没废话,当即就拍板儿定了。 这效率把万鸣吓一大跳,怎么感觉买房子跟买了颗大白菜似的。 尹雪晚上回来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倒觉得这样挺好,周东阳毕竟不是自己亲闺女,真住一块儿,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反而容易闹矛盾,房子买隔壁小区的话,白天小两口过来吃个饭,晚上回去睡觉,对双方都挺好。 万鸣回来漱了口,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尹雪还是发现他偷着喝了酒,冷着脸,让他自己选。 万鸣觉得自己保证书上写的那些东西,无论那一条都够他受的,比如说一周不准吃肉,比如说要喝狗屁的养胃山药粥。 相比这些,还是出卖色相比较容易一些,万教授骚起来,尹雪从来都是节节败退的,大约是太过卖力,他柔软浓密的头发整个都湿透了,就汗滴禾下土那种程度的。 一段时间的健身,让他逐渐膨胀起来,跟个毛头小伙子一样不肯认输,嘴里嚷着,“我要梅开三度。” 毕竟四十的人了,不是二十,尹雪不敢让他胡来,万鸣勉强开了两回就已经累得老腰发酸,汗流浃背,却还嘴硬,“老婆,你不行了吗?我还可以再来一回。” 尹雪听他喘着粗气,哭笑不得,低声道,“鸣,你太勇猛了,我投降。” 万鸣桃花眼里一片潋滟,绯红的眼尾春色浓郁,他忽然说,“叫哥哥,叫哥哥就饶了你。” 尹雪比万鸣还大一岁呢,怎么可能叫得出口,羞恼地瞪他“ 万鸣,你那学来的不正经!” 万鸣眼睛眨了眨,浓密的睫毛跟蝴蝶翅膀似的忽闪出一汪湿漉漉的水汽儿,“没有不正经,我想听。” 作者有话要说: 万鸣: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管我叫叔叔,可我明明还是个哥哥呀,四十岁很老吗? 姜甜:爸爸。 万鸣:我早婚早育来着,跟女儿站一起说是兄妹也有人信的。 第77章 .矛盾 · 姜甜偏幼的长相, 自带一种特别的可爱单纯,本就招人稀罕,加上那几年他几乎百无禁忌, 带小姑娘尝尽□□滋味,于是她身上纯与欲的反差便交织出一种说不出的禁忌美, 格外吸引人。 老黄接近她只是想和她做普通朋友?真他妈扯淡, 单从男人的动物本能, 周东阳就不相信! 更让他生气的是,那男人和姜甜说话时熟稔的语气,略带宠溺的眼神, 无一不说明两个人认识不是一两天,而对此,他竟然毫无察觉、一无所知! 作为一个对权利和金钱都驾轻就熟的男人,掌控欲几乎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越是在意的东西,控制欲就越强,他完全不能接受姜甜的生活里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姜甜半夜口渴,迷迷糊糊翻身坐起,发现周东阳正坐在写字台那儿伏案写着什么东西。 “哥哥, 你大半宿不睡觉写什么呢。” 周东阳回过头,没接她的话, 反问:“怎么醒了?” 姜甜舔了舔嘴唇,“嗓子好干,我想喝水。” “等着,哥哥帮你倒。”说着话, 周东阳起身去客厅拎了暖水瓶进来,倒好一杯水, 手摸着很是烫手,于是又拿起自己的空水杯,两个杯子来回倒了几次,尝了一口,还是有些发烫。 姜甜等不及,“哥哥,我渴,你快点儿端过来。” 周东阳走到床边,挨着姜甜坐下,自己先喝了一口水,而后勾过姜甜的头,低头把水渡给她。 姜甜猝不及防,慌里慌张把水咽下去,湿漉漉的大眼睛羞恼地瞪向周东阳。 周东阳面不改色,大拇指刮了下她鼻尖,“傻瓜,瞪我干嘛,水太热,我先帮你降降温,这样就不会烫着你了。” 说完,他又喝了一口,用眼神示意姜甜配合,姜甜说不出是羞涩多一些,还是感动多一些,呆呆地瞅着他,一时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 第117页 周东阳却非常从容地重复了上一个动作,一杯水喂完,姜甜还挺佩服他的,人家喂水就单纯认认真真在喂水,既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什么暧昧表情,仿佛他刚才的举动再平常不过。 就这一点,跟宋逸如出一辙,总是能把再正经不过的事儿搞成不正经,明明做着不正经的事儿,脸上的表情却再正经不过,反倒显得姜甜满脑子不纯洁,想太多。 “哥哥,你刚才趴桌子那儿写什么呢。”姜甜问。 “哦,还差几个月你就要参加高考,以后放学不能继续跟着万瑞疯玩儿了,我帮你制定了一个新的学习时间表,冲刺阶段,努把力,咱们争取考上一个好大学。” 姜甜对高考还是挺有信心的,“哦”了一声,又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半夜十一点多,皱皱眉,“又不是多着急的事儿,明天再弄吧,熬夜对身体不好,现在你先陪我睡觉。” 周东阳浅笑着看向姜甜,磁性而富有质感的声音幽幽响起,“帮老公宽衣。” 他细长的眉眼带着微醺的意味,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姜甜被这男□□惑到了,黑色瞳仁灼灼闪烁,慢慢伸出细白的手指,滑过他古铜色的脖颈……。 姜甜突然觉得“色”大该是不分男女的,宽衣解带这词儿用在男人身上也挺那啥的。 周东阳钻进被窝,从身后拥住姜甜,咬着姜甜的耳朵问,“刚才想什么坏事儿呢,脸都红了。” 姜甜轻轻地笑,“哥哥,感觉有点儿像剥糖果,还有点儿像拆礼物,就是那种一点点揭开真面目的期待感还挺有意思的。” 周东阳舌尖在她耳廓里滑了一圈儿,声线低糜,“所见……还满意吗?” 姜甜闷闷地“嗯”了一声,又小声说,“哥哥身材很棒。” 周东阳敛下眉眼,发了狠,惩罚般一口叼住了姜甜肉肉的小耳垂。 “啊——!好疼。”姜甜忍不住轻叫出声。 “对不起宝贝,不是故意的。”周东阳收了利齿,温柔地轻舔着耳垂上很是明显的牙印儿,哄小孩儿般吹了几口气儿,又伸出手来爱怜地轻揉。 边揉边漫不经心地说:“小时候刚六岁就跟着我娘下地干活儿,十几岁又去当兵,一身皮晒得黝黑,你倒是不嫌弃。” 姜甜转过身来,忽闪着长睫毛,认真又诚恳地说:“哥哥的肤色很好看,那不是黑,是健康的小麦色,特别有男人味儿,我觉得很好。” 周东阳淡淡一笑,没说话,那笑实在有些勉强,有些嘲讽,细看还有那么一点儿自怜。 时下的姑娘,大多喜欢斯斯文文的小白脸儿,白的那是文化人儿,富贵命。姜甜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说的是真心话,忙又补充一句。 “我说的是真的,我就不喜欢那种病怏怏的小白脸,最喜欢哥哥这种了。” 默了片刻。 周东阳低声说了句,“睡吧,我困了。” 说完他很自然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姜甜。 他想起自己还是宋逸的时候,苍白的皮肤,病弱残缺的身体,那时候她死活不承认嫌弃他,哄他说:爱一个人就是爱他的全部,狗屁!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色鬼,喜欢荷尔蒙爆满的强壮男人。 周东阳的身体是她喜欢的款,老黄亦是,就连她亲近的姜大壮也是这类型的。 上辈子强迫她陪着自己,还真真是委屈了她。 姜甜完全不知道对方有这么多内心戏,只是习惯了周东阳抱着她睡,莫名感觉此时两个人的姿势怪别扭的,倒也没多想,往周东阳身上靠了靠,搂上了对方的细腰。 周东阳身子不可察觉地僵了一下,没动。 没多一会儿,细长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小姑娘睡着了,周东阳咬着牙,薄唇里清晰地迸出一个字“贱!” 慢慢转过身体,重新把人拥入怀中,姜甜的小脑瓜在他胸前无意识蹭了蹭,睡得香甜。 他的长指抚过她无辜又单纯的眉眼,小巧的鼻子,停留在棉花糖般柔软的唇瓣儿上,嘴角勾起一抹薄笑,上辈子一条贱命都送给这小乖乖了,人家却说最讨厌病怏怏的小白脸儿,他不是贱是什么? 周东阳给姜甜制定的备考作息表,得到一家人的一致赞同,搞得还挺有仪式感,姜甜是执行人,周东阳,万鸣,尹雪是监督人,一家子都在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万鸣意外地发现周东阳写的字极其飘逸有风骨,竟然很有那么几分意思。 他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嘴,“练过书?” 周东阳岂止是练过,前世他随便一副字,都是可以拿出去拍卖的,只不过他不缺那点儿钱,书纯粹就是一种个人爱好。 为了怕姜甜认出自己的笔迹,他特意改变了书写习惯,那字虽然好看,但笔划之间刻意的地方很多,完全不是他的真实水平。 他淡淡一笑,随口说学过两天,便转了话题。 周东阳这人,从来不做没用的事。姜甜这会儿还没意识到这份儿备考作息表,几乎把她所有的课外时间都占了,周东阳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控制她的生活,还不会让万鸣两口子觉察出有什么不妥。 房子定下来以后,周东阳的生活模式正式变成长居京城,不定时去丰城出差,基本就当天去当天回那种,极少在丰城过夜。 之前管理着整个宋氏集团那么大一个摊子,一个小小的水泥厂对他来说,都不能算个事儿,规章制度拟定好,又以分红的形式招揽人才,三成纯利拿来分红,四成做运营资金,还有三成用于工人的工资奖金。 -- 第118页 不投资一分钱,竟然可以拿到巨额的管理分红,这对当时的人来说,诱惑简直巨大,就连张卫都扔了铁饭碗投奔周东阳。 张卫投奔周东阳的那一天,周东阳破例多吸了两根儿烟,烟吸完了,意味着他跟张卫那点儿兄弟情分就此灰飞烟灭,朋友和金钱从来都不是能共存的东西。 他给了张卫足够优渥的待遇,利用起来也丝毫不手软,张卫头脑灵活擅于开发市场,刘芸谨慎细致,精于内政人事,两个人相辅相成,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周东阳深谙制衡之术,利用好这两个人,他只需要把控工厂发展方向,其他的细枝末节甩手给这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姜甜现在的日子过得很苦逼,周东阳把她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并且很严肃地跟她说做不到会有惩罚。 姜甜没当回事儿,摸准了周东阳就是雷声大雨点儿小,也就吓唬吓唬她,这天趁周东阳去了丰城,放了学跟着万瑞溜去了老黄那儿。 老黄没给她好脸色,上来就是一通训斥,说她做事有头没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个端正态度,又巴拉巴拉一堆励志鸡汤,就头悬梁锥刺骨,闻鸡起舞那种。 姜甜心说我学功夫又不用去考试,就是学着玩儿玩儿,强身健体,怎么搞得还上纲上线儿,好像要去考个武状元回来一样。 心里这么想,她可没敢真这么说,老黄教得挺认真,人也不错,高兴了还做好吃的给她和万瑞,她要真说学着玩儿玩儿,老黄非气炸了不可。 她看得出来,在人老黄心里,他教授的功夫就跟那葵花宝典差不多,武林第一神功。 万瑞其实挺佩服他这小堂姐的,简直天赋异禀,快一个月没练,动作做起来依旧行云流水标准的很,身体柔韧性好得让人妒忌,一个下腰躲避的动作,整个身子可以毫无压力地弯成一张弓。 老黄看着姜甜,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冬天天黑得早,万瑞送姜甜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姜甜推开门的时候,发现一家子都在正等着她开饭,周东阳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丰城赶回来的。 她有点儿心虚地吐了下舌头,说了声“我回来啦。” 目光不由自主瞥向周东阳。 周东阳神情淡淡,眼神里露出一层失望,只扫了她一眼,便挪开了目光。 万鸣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晚上七点半多了,他这次坚定站周东阳这边儿。 一来,既然制定了学习计划就要执行贯彻,不能想学就学,想不学就不学,没点儿持之以恒的劲儿,以后做什么都不成。 二来,一个女孩子,还长得格外漂亮,天这么黑才回来,万一遇到什么坏人,哭都没地儿哭去,虽然有万瑞那小子跟着,也不过是两个半大孩子,真出了事儿,谁保护谁呀。 尹雪见两个男人都冷着闺女,她就不能再继续施压了,姑娘大了,得照顾她的面子,于是温声说,“甜甜,快去洗个手,准备吃饭。” 姜甜“哎”了一声,急匆匆跑进卫生间去洗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第78章 .阿逸,是我 · 姜甜拧开水龙头, 捧了一把凉水冲到脸上,对着镜子眨了眨眼,心里升起一股不安。 周东阳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冷漠又逼人的气势, 熟悉到让她心惊肉跳,周东阳难道是…… 姜甜忍不住脸色一白, 拒绝再往深里想。 她把两只手伸到水龙头下面, 用冰凉的冷水冲了好一会儿, 拽过毛巾胡乱擦了两把,出了卫生间。 回到饭桌上,在周东阳身边拉开椅子, 轻轻坐下,偷偷瞥了他一眼,伸手去拽他胳膊。 周东阳偏过头,投过来询问的一瞥,目光淡淡。 姜甜伸出两只小手,撒娇,“我手好冷,哥哥帮我暖暖。” 周东阳目光落在她微红的指尖上,想到她进门时戴着厚厚的棉手套, 又想到卫生间响了半天的流水声,基本可以断定这是跟他玩儿苦肉计, 博同情呢。 看穿归看穿,心里压抑的怒气还是不由消下去一些,放下手中碗筷,把两只小爪子握在自己的手掌中。 姜甜抿了抿唇, 感受着自己双手被宽厚和温暖包围,心情复杂极了, 周东阳会是宋逸吗?如果是,他真的为自己改变了好多,那么她又该如何自处? 周东阳能看穿姜甜的小伎俩,万鸣和尹雪又不是傻子,尤其是万鸣自己就经常跟尹雪装可怜,夫妻俩对视一眼,万鸣笑而不语,尹雪觉得自家闺女这长相再配上遗传自她爸的天赋神通,约莫着没几个男人能抗得住。 吃过晚饭,姜甜主动去洗碗,其他三个人很默契地都坐着没动。 姜甜平时干活儿极少,手底下不利落,但她还是个追求细致完美的,洗个碗筷跟绣花一样,愣是在厨房里面忙活了半个来小时。 从厨房出来,她自以为她都干活了,功过相抵,心里面让全家等着自己一个人的那点儿不好意思烟消云散。 小两口下了楼,往自己的小家走,姜甜发现周东阳没有主动牵着自己的手,知道这是还生着气呢。 受万鸣的影响,她无师自通地掌握了撒娇的精髓,那就是采用什么手段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先把对方的气场给搅乱搅散,绝对不要做火上浇油的傻事,那才会让事情往失控的方向走。 -- 第119页 周东阳走出一段儿,发现姜甜没跟上,一回头,见她跟地上蹲着呢。 他不由蹙起眉,快步走回她身边,声音带出几分急切,“怎么回事儿?那儿不舒服,怎么蹲地上了。” 姜甜蔫蔫儿地垂着头,声音有气无力,“老毛病,肚子好疼,不想走路。” 周东阳站着没动。 姜甜伸手扯扯他的裤脚,“哥哥,你蹲下来背我。” 周东阳依言蹲下身子,伸手勾起姜甜的小下巴,借着如水的月光,目光直直地盯住她。 姜甜湿漉漉的黑眸里划过一丝不自然,硬撑着与他对视。 周东阳忽然笑了,姜甜就觉得他笑得似乎含义挺深,具体是什么,她说不出来。 趴在周东阳宽厚结实的脊背上,姜甜亲昵的把头伏在他的颈窝,不时蹭一蹭,她心里想的是:我这么可怜可爱,你怎么好意思继续为难我,今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到了自家楼下,姜甜心疼周东阳,不想让他背着自己爬楼梯,想要下来。 周东阳诚心让她内疚,抓着她两条小细腿儿,不放她下来,还淡淡地说了句,“不过五楼而已,累不着。” 进了家门儿,姜甜想着早点儿刷牙洗漱,上床睡觉。 周东阳让她坐在沙发上不要动,他帮她洗漱。 以往姜甜喜欢懒床,周东阳经常给她在被窝里穿好衣服,把迷迷瞪瞪的人拎进卫生间,帮她洗脸刷牙,顺便醒盹儿,姜甜已经习惯了。 她小身子懒懒地往沙发上一靠,小公主似的,等着人伺候。 周东阳把她圈在怀里,拿着湿毛巾为她一点点擦脸,擦手,又拿起挤好牙膏的牙刷,温声吩咐,“乖,张嘴。” 姜甜依言张大嘴巴,鲜花瓣一般娇嫩的红唇,洁白的贝齿,粉红柔软的小舌头,可爱得很。 周东阳很有耐心,一点点细致地帮她清理口腔。 含着一嘴白色的牙膏泡沫,姜甜故意使坏,对着周东阳的脸颊“啪叽!”亲了一口,弄了他满脸的白沫。 周东阳轻轻拧了把她肉肉的腮帮子,擦去自己脸上的泡沫,又让她漱了口,伸出拇指捏起她的小下巴,问:“乖,哥哥对你好吗?” “好!”姜甜回的很干脆。 周东阳就笑,“那宝贝是不是有点儿……” 他声音忽然打了个弯儿了,声线也沉下去,薄唇里清晰地吐出四个字:“不知好歹。” 姜甜愣住了,对方的目光如水般漫过来,瞬间就吞没了她,冰凉冰凉地,刺激地她不由打了个冷战。 眼前这张脸诡异的和宋逸那张脸重合了。 姜甜下意识身子往后躲。 周东阳却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动作坚决、有力、不容她半分抗拒。 周东阳抚摸着她的头发,轻笑,“乖,你是小兔子吗,胆子这么小,和你开个玩笑,吓成这样,哥哥又不是大灰狼,会吃了你不成?” 姜甜睫毛颤了颤,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周东阳真的就是宋逸! 其实真相早就通过生活中的那些小细节呈现在她眼前,只不过她自己自欺欺人,死活不愿意相信和面对。 虽然早有预感,可事实突然猝不及防摊开在她眼前,还是让她有些惊慌无措,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姜甜不光笑起来甜,楚楚可怜的表情同样适合她,那种脆弱,无助 ,茫然,让人想把她弄哭,想看她更脆弱,更无助,更可怜。 其实姜甜刚才接二连三一通骚操作下来,周东阳心里不可遏制的戾气已经消下去不少,他没想怎么样,只是想象征性吓唬吓唬,让她长长记性,不要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 可此时看到姜甜这个样子,他心里的邪念发了疯似的往外滋生,他已经好久没见过她这种表情了,就特别想逗弄逗弄,把她弄哭,再去哄她,看她破涕为笑。 不得不说他这个恶趣味特别缺德,可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底线低得很。 他一边与姜甜耳鬓厮磨,一边温声问,“乖,你今天这么晚回来,跟万瑞干什么去了?” 上次周东阳就对老黄敌意很浓,姜甜傻了才会说实话,心里正琢磨着谎话怎么编才能圆满,就听周东阳在她耳边警告,“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宝贝你今天已经说了两次慌,没有第三次机会。” 姜甜下意识反问:“我怎么就已经用了两次了?” 周东阳目光一下冷下来,他刚才的话只不过是随口警告,姜甜的反问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盯住姜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是不是去找老黄了。” 姜甜哑然,对着周东阳她的谎话张口就来,可当知道周东阳就是宋逸时,说谎的压力陡然增大几百倍,跟宋逸说慌,是要付出代价的。 周东阳见她不吭声,看这意思竟然是真的又去找老黄了,一时间心里的怒火和恐慌齐齐上涌,他太了解姜甜了,小姑娘并不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尤其还是结交异性朋友。 老黄竟然有本事让她破了例! 姜甜只觉一股幽幽而清冽的松柏味儿浸润过来,紧接着整个身体被周东阳控制了。 恍惚间,她看见他深邃的眼睛染上了绯红,瞳孔里变幻着霸道,贪婪,放肆,最终凝聚成了掠夺的暴力。 姜甜想起宋逸的心理医生对她说过的话:宋逸看似坚不可摧,实际上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极度焦虑,要慢慢给他安全感,绝对不可以刺激他,他可以因为你变成魔鬼,同样也可以为了你变成天使。 -- 第120页 她想起宋逸即使在失去理智最暴虐的时候,也从没有舍得真正伤害她,每次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宋逸也曾为了她,找来最权威的心理医生,但却没什么卵用,用心理医生的话来说,就是他的意志力和内心坚定程度远远超过常人,很难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如果有,那个人大概就只能是她了。 姜甜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小小的水珠,悄无声息,却仿佛重锤敲心,一滴滴,一下下,砸得周东阳心脏一阵阵抽痛。 他似乎一下子就读懂了她的悲伤,不由喃喃出声,“卿卿。” 姜甜紧紧回抱他,“阿逸,是我,我是你的卿卿。” 第79章 .万鸣失踪 ·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概很早就有预感了, 只是才刚刚确定。” “你要离开我吗?” “不!不管你是宋逸还是周东阳,我都会守着你,这辈子, 下辈子,就像你以前说的, 生是你的人, 死是你的鬼, 直到你讨厌我为止。” “傻瓜,永远都不会讨厌。” 周东阳大手抚摸着姜甜的面颊,目光中的痴爱, 浓重地化不开。 姜甜抚上他细长的眼睛,无比郑重地,“心给你,身体给你,命给你,还有——” 她略略停顿一下,咬了咬唇,贴着周东阳的耳朵喃喃轻语。 周东阳身子猛地一僵,声音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宝贝你……” 姜甜说:“没有什么比哥哥更重要了。” 时间静止,世界仿佛亦不存在, 周东阳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融化,融化成一片雾,融进了姜甜黝黑深情的瞳孔里。 她属于他,他亦专属于她。 周东阳无法宣之于口的动容, 让他化身大型犬科动物,急切又激动地拥吻姜甜, 全然不像以往那样从容不迫掌控节奏,像个高级技师一样,精心雕琢独属于他的宝贝。 没有技巧,只有本能,密不透风,力度之大,让姜甜都有点儿害怕,害怕他舌头会不会坏掉。 她制止住他,小手点了点他的唇,轻声说:“我要去床上,沙发上冷。” 默了片刻…… 周东阳忽然笑了,笑得很孩子气,姜甜也笑了。 周东阳一把抱起她,说:“卿卿。” 姜甜:“阿逸。” 周东阳:“乖,怕吗?” 姜甜:“我准备好了。” 周东阳:“需要再适应一段时间吗?” 姜甜:“不,我就要疼,我要记住这疼是你给的,你若以后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报复你。” 周东阳眯起了眼,“你要怎么报复?” 姜甜:“让我想想,要不然……阉了它?” 周东阳哈哈大笑,重重在她额头上猛亲一口,“我若背叛你,你尽管剁碎了喂狗去。” 姜甜就笑:“狗才不稀罕。” 周东阳刮了刮她鼻子,“你稀罕不就行了。” “你讨厌!” …… 尽管两个人准备好长一段时间了,周东阳也竭尽所能温柔,但身体的差异还是让姜甜吃尽了苦头,交融的那一瞬间,下唇都被她咬出了血。 周东阳前世今生第一次尝到男人的真正快乐,极致的快乐,他的小乖乖太棒了,比想象中还要好千倍万倍,如蒙天赐,难以置信的甜美诱人。 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满足感,让他整个灵魂都在燃烧。 他清俊的面孔染上一层迷离,那种半眯着眼的样子说不出来的动人,像是百兽之王偶然间展现出的无辜无害,又像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向你坦诚他的脆弱,姜甜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奇妙的满足感,甚至还有一点点骄傲自得。 其实两个人都有些过于紧张激动,周东阳大部分注意力又都用来安抚姜甜,他实在是没有尽兴,很想很想再来一次,但他也知道姜甜还不足够适应,克制住了自己的贪婪。 就这,姜甜还委屈得不行,又抓又咬,周东阳大约也看出来了,这货估计是怕他再来,有一大半儿是演给他看的。 跟撸猫似的,顺了会儿毛,又温声软语地安抚表扬,姜甜也见好就收,投桃报李地亲吻他的额头。 周东阳抱姜甜去浴室,让她先冲洗。 冬天淋浴姜甜嫌冷,这次周东阳特意定制了一个大浴缸,虽然比不了他们在现代的智能浴缸,但在这个时代来讲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姜甜累极,被温热的水浸泡着,洗到一半儿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周东阳怕她冻着,迅速帮她擦干身体,抱上了大床。 他趴在床上,单手托着下巴,像个小男孩儿一样定定的凝视着姜甜,向来古潭般幽深的黑色瞳孔,仿佛经历了一夜春雨,荡漾着春天的温度,春天的气息。 他的宝贝终于完完全全接纳了他,从心理到身体,接纳他的光明,亦接纳他的阴暗。 清晨,周东阳早早起来,系上围裙,像个家庭妇男一样,为两人做好了早饭。 想让她多睡会儿,但上学的时间已经到了,他若擅自替她请假,她怕是要不高兴。 周东阳先拉开了厚厚的窗帘,他细心的只拉开了一小半儿,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慷慨,金黄,灿烂,在冬日里很是难得,暖光流水般透过玻璃窗倾泻进来。 床上的人,没被阳光直接照到,却感受到了阳光的味道,浓密的长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 第121页 周东阳俯身给了她一个早安吻,轻问:“还好吗?” 姜甜点点头。 他说:“真的?” 姜甜:“真的。” 周东阳:“那让我检查一下,好吗?” 回应他的是飞来的一只枕头。 姜甜课间的时候,找到万瑞,让他帮忙跟老黄说一声,说她不想跟着他学功夫了,以后也不会去了。 万瑞愕然地看着她,“姐,你抽什么疯呢,学得好好的,怎么就半途而废了。” 姜甜:“觉得没什么意思,再说了,我马上就高考了,学习太紧,也没时间。” 万瑞:“我不管,你自己跟人家说去,你这叫什么事儿呀,老黄对你可比对我器重,我估摸着你说不去就不去,他指定生气。” 姜甜沉默了一会儿,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挺伤人心,但她很清楚,做人不能太贪婪,什么都想要,她要周东阳,就要接纳他的一切,也包括他强烈的占有欲,周东阳又怎么可能允许她跟老黄频繁接触。 昨晚就已经炸毛了,再继续下去,他得发疯,那不是她所希望的。 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十的钞票,“不会让你白辛苦,这是跑腿儿费,就跟老黄说,我很抱歉,有负他期望了。” 万瑞:“少用钱来收买我,小爷我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姜甜斜他一眼,“你帮不帮?” 万瑞很干脆:“不帮!” 姜甜:“不帮我就告诉你爸,你跟人打架,把人打进医院,医药费还是我帮你出的。” 万瑞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是自己乖巧可爱的小堂姐,不带这样的,他跟人打架是为了谁?还不是有那不长眼的调戏她。 合着他冲冠一怒为她出头,到头来却成了她威胁他的把柄? 姜甜瞅见万瑞那不可置信的小表情,有一点点儿小心虚,于是又抽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一起递给他,“一百五,成交吗?” 万瑞狠狠瞥了她一眼,“两百!” 姜甜不差钱,又拽出一张五十的,递给万瑞。 万瑞不客气地拽过来,“你可真有钱,姐夫是印钞机吧。” 姜甜:“差不多吧。” 万瑞:“……” 晚上,万鸣没回来吃晚饭,除了那次被万峰拉去喝酒,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过,尹雪有些担心。 万鸣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懒得交际,几乎就没有什么朋友,出去应酬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姜甜也急,学校那边已经打过电话,说他不在,这么晚了,又这么冷的天,他骑个自行车能去那儿呢。 周东阳比较冷静,问了尹雪万鸣有可能去的地方,用笔一一在地图上标记出来。 开车带上娘俩,按着地图上的标记出来的范围,一个个去找,去问。 转悠到晚上十点钟还一无所获时,尹雪和姜甜的脸都白了。 周东阳安抚娘俩,“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现在至少可以排除出了交通事故,妈,你好好想想爸平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尹雪摇头,“不可能,他那个与世无争的性子,连跟人红脸的事儿都没有过。” 周东阳想到一种可能,不过不太适合说出来,发动车子说,“先回家一趟看看,没准儿爸自己回来了呢。” 车子驶入小区,尹雪从楼下看到自家的灯亮着,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几人上了楼,万鸣果然在家,姜甜张口想问他跑那儿去了,被周东阳用眼神制止了。 尹雪才是最了解万鸣的人,她都没开口询问,自然是看出万鸣的不对劲儿,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问。 “妈,爸既然回来了,你们就早点儿休息吧,我和甜甜先回了。” 尹雪点点头,“好,你们俩也早点儿休息。” 姜甜看了万鸣一眼,说了声,“爸,妈,那我们先走了。” 万鸣朝她点点头,“让你们担心了,爸爸没事儿,你们回吧。” 下了楼梯,姜甜忍不住拉住周东阳的手,问:“哥哥,爸爸他不会是……” 周东阳搂过她的肩膀,“别瞎想,别掺和,大人的事儿,自己会处理。” “这一定有什么误会,我爸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妈妈么的事。” 周东阳想起刚才万鸣脖颈下隐隐露出的吻痕,没吭声。 小俩口一走,关了门,夫妻俩无声对视。 万鸣脸色苍白,脱掉棉衣,手指划过颈间的衬衫纽扣,一颗,一颗,又一颗,直至全部解开,露出布满青紫痕迹的胸膛。 万鸣虽然是男人,但皮肤和姜甜一样,娇嫩异常,青青紫紫甚至有些乌黑的痕迹在润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扎得尹雪的心生生的疼,她紧紧抱住了丈夫,“什么都不用说,我相信你。” 万鸣心里难受至极,他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发出来的却是惨然的笑,“我的亲大哥,在我的酒里下药,把我送上了张晓的床,她把我绑起来……” 万鸣说不下去,桃花眼里一片晦暗。 尹雪的心都要碎了,她紧紧抱住丈夫,温柔的亲吻他,安慰他。她看得出那些痕迹有牙咬的,有指甲抓的,还有一些看不出什么弄的伤痕。 她太了解万鸣,了解他骨子里的清高,张晓好狠的心,她如此折辱他,她这是生生要毁了他呀。 -- 第122页 万鸣从小傲娇到大,那里受过这种委屈,心理的这一关,可叫他怎么过。 尹雪这一刻恨极了张晓,更恨万海,竟然对自己的亲弟弟做出如此卑鄙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早就打下伏笔,今天终于舍得下手了,心疼我鸣三秒。 第80章 .以毒攻毒 · 姜甜中午放学回家, 发现万鸣病了,竟然高烧到39度,只不过一晚上没见他, 就感觉他整个人就像失去水分的植物,蔫儿得不行,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一句话都不想说的样子。 这个年代没什么特效退烧药, 最常用的就是安乃近,尹雪已经给他服用过了,但烧仍旧没有退下来, 安乃近在现代是被禁用的药品,副作用非常吓人,姜甜不想让他继续服用。 她想让万鸣去医院打退烧针,万鸣死活不同意,尹雪竟然意外的没有出言相劝。 姜甜以为爸爸和她一样害怕打针,拉着万鸣的手,哄他。 “爸爸,打针真的没有想象中那样疼,就比蚊子叮一下疼上那么一点点, 我和妈妈陪着你,我们去医院好吗?” 万鸣看着女儿焦急担心的小脸儿, 轻轻握了握她的小手,道:“乖,爸爸没事儿,睡一觉捂出汗来就好了, 值不当去医院。” 他的声音不似往常那样清润明亮,听上去既疲惫又暗哑, 姜甜眼里涌上心疼。 “爸爸,这么高的烧,不可以捂被子,要散热才对,还有你不要把扣子系这么紧,捂这么严实不利于散热。”说着话,姜甜伸手去解万鸣脖颈间的扣子。 万鸣神情慌乱,忙去拽她的手,拉扯间,姜甜瞥见他的脖颈处一片片触目惊心的青紫。 姜甜瞳孔骤然收缩,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装做什么也没看见,松开了手。 万鸣慌里慌张解释:“我是觉得有一点儿冷。” “爸爸觉得冷就不要解开了,我去帮你倒些热水来。”说完,姜甜转身出屋,顺手带上了卧室门儿。 尹雪正在厨房里熬制姜汤,准备用土法子帮万鸣降温,就见女儿急匆匆走进来,一脸凝重。 “妈妈,昨天晚上爸爸发生了什么事?”姜甜说着话,把厨房的门也拉上了。 尹雪身子僵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没什么事,跟他一个朋友出去喝酒了。” 姜甜紧紧盯住她的眼睛,声音出奇的平静,“妈妈,我刚才看到了爸爸脖子里的伤。” 尹雪猛地抬起头,“甜甜你……” 姜甜:“妈妈,我不是三岁小孩儿,我清楚那代表什么。” 尹雪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低声道,“甜甜,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姜甜:“我不相信爸爸会背叛妈妈,背叛我们的家庭,爸爸就算有外遇,也绝对不会愚蠢到如此明目张胆,妈妈,告诉我真相好吗,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不是吗?” 姜甜忽然上前一步,从身后环住尹雪的腰,小脸儿贴伏在她的后背上,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 “妈妈,以前我总觉得人生苦短,就想着做一颗糖,苦中作乐,甜了自己也甜了别人,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在真正的苦面前,糖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我想成为一棵树,枝繁叶茂,参天而立,有足够的能力守护我想守护的东西。” 尹雪动容,她实在难以想象这话是从一个十八九岁娇娇气气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 自己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发出这样的感悟。 一时间她五味杂陈,难以自已,女儿面对问题,远比她想象中更坚强,更豁达。 “甜甜,你爸爸他,他昨晚被人算计了。” “是谁,谁干的?”姜甜的声音又冷又紧。 尹雪忽然严肃起来,“甜甜,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爸爸没有背叛我们这个家,没要做任何对不起我们娘俩的事就可以了,其他的事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争取考一个好大学,那就是对爸爸妈妈最好的安慰。” 姜甜没吭声。 尹雪摸着她的头,“闺女,什么时候天也塌不下来,该干嘛干嘛,我们都要往前看,人生没有回头路,前面的路才是我们该考虑的。” 姜甜:“妈妈,我知道。” 万鸣烧退以后,又支气管炎,断断续续咳嗽近半个月才好,咳嗽刚好,又因为吃了大量的药物,刺激得胃病犯了,恶心反胃,吃不下东西。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本就清瘦的人,又瘦下去整整一大圈儿,衣服穿在身上,竟然有了晃晃荡荡的感觉。 把尹雪和姜甜心疼得不行,更让人担心得是,万鸣有一点儿跟周东阳特别像,钻死牛角尖儿,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他想不通自己的亲大哥,竟然卖弟求荣,更难以忍受那晚张晓对他做的那些事。 他被药物折磨地失去理智,那个魔鬼一样的女人,便把他的尊严往死里践踏,完全就是把他当成,当成是……。 万鸣越不愿意去想,越控制不住在脑海里闪现那些屈辱的瞬间,这于清高的万教授而言,简直是比死还难受的折磨。 其实万鸣遭遇的这点儿事,比起周东阳曾经经历的那些挫折,真不能算得上多严重。 只不过周东阳的清高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蔑视,即便是他自己在泥潭里打个滚儿,一身脏污,他也能冷着脸理直气壮冲别人说:你他妈真脏! -- 第123页 万鸣则不同,从小衣食无忧,半点儿委屈没受过,就算下乡那几年,尹雪也把他照顾得妥妥当当,完完全全就是个娇气的人间贵公子,他的清高是飘在天上的,不染凡尘,上面溅个泥点子便成了去不了的心病,眼睛就盯着那一点儿泥。 他竟然隐隐有了失眠的迹象。 万鸣不开心,姜甜也高兴不起来,心里的仇恨与日俱增,尹雪不说,她大约也猜得出来,八成与张晓那个疯女人有关。 姜甜郁郁寡欢,周东阳心情也好不到那儿去,心里醋意滔天,无法忍受自己的宝贝成天为另一个男人操心,尽管这个男人是她亲爸。 他决定好好找万鸣谈一谈。 书房里,两个人相对而坐。 万鸣以为周东阳要跟自己谈姜甜的事儿,开口问道,“甜甜怎么了” 周东阳:“她很好,谈谈您的事儿。” 万鸣不明所以,蹙眉,“谈我什么事儿?” 周东阳开门见山,“谈谈那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万鸣脸色陡然巨变,“你什么意思?” 周东阳:“这都多少天了,又不是被男人上,您还矫情起来没完了。” “啪!” 万鸣猛抄起书桌上的茶杯朝周东阳砸来,周东阳一闪身,茶杯重重砸在墙面上,摔得粉碎! 姜甜和尹雪在外面听见动静,忙跑过来,一推门儿,没推开,周东阳早在进屋的时候就把门反锁了。 周东阳继续刺激他,“老天爷给了您一副这么好的皮囊,您还不允许女人垂涎了,那有这么好的事儿。” 万鸣又羞又恼又气,桌上有什么扔什么,一股脑朝周东阳甩,“你个小王八蛋,老子是你爸!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周东阳:“理论上是,血缘上不是,您也就比我大了十岁,这十岁还白长了,幼稚得要死,还不如甜甜豁达,您好意思说自己是长辈,您那点儿像,还大学教授,真不知道您能教给学生啥。” 万鸣简直气疯了,他要打得过周东阳,一准儿上去采取最野蛮最原始的出气方法了。 体型的明显差距,让他只能借助外力,书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不断。 姜甜和尹雪急得不行,但怎么敲门,也没人搭理她俩。 周东阳似乎不嫌事儿大,火上浇油,“您这不是没失去理智吗,还知道摔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慢条斯理说着话,他从书桌上拎起一个小紫砂壶,啧啧称赞。 “我看这茶壶不错,成色颇好,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您把整张桌上上的东西都扔了,唯独没动这个,想必是陪伴您多年的心爱之物吧。” 话音未落地,周东阳手一抖,紫砂壶从掌心滑落。 “砰——!” 随着一声脆响,紫砂壶的茶壶嘴儿应声开裂,和茶壶一分为二,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刚刚好,滚到万鸣脚地下。 万鸣呆呆地看着地上紫砂壶的残骸,猛地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嘶吼,“周东阳,我跟你拼了!” 周东阳那能跟他拼,伤着他不要紧,关键是姜甜肯定会心疼,周东阳绝对不愿意姜甜在万鸣身上投入太多情感。 第81章 .哥哥教我 · 万鸣的情绪彻底被周东阳点燃, 毫无形象可言的一通发泄下来,累得气喘嘘嘘,额头鬓角满是细汗, 却意外地感到酣畅淋漓,胸中的郁结之气消散大半儿。 周东阳一脸诚挚地, “爸, 您——” “你别管我叫爸!” 万鸣毫不客气地把周东阳话头掐断。 “那我管您叫哥?” 万鸣噎住, 恨恨地斜了周东阳一眼。 周东阳继续,“多想想您拥有的,别老盯着那点儿失去的东西不放, 有些事儿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为什么还要背负着它过一辈子,轻装上阵,开始新的一天不好吗?” 万鸣捏着眉心,没好气地甩出一句:“周东阳,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隔岸观火,谁他妈还不是个人间清醒!” “您说的没错,这世上的确不存在感同身受这回事儿, 所以不要以为就你倒霉,就你痛苦, 比您更倒霉更痛苦的人多得是。——所以万教授,请收起你的顾影自怜,不是谁践踏了你的尊严,是你的尊严太脆弱, 不堪一击,掉了就拾不起来, 不是吗?” 一时静默,良久,万鸣垂下眸子,朝周东阳摆摆手,那意思是你可以滚了。 周东阳摸摸鼻子,无声一笑,转身开门儿。 姜甜和尹雪站在门口,目光齐刷刷扫过来,无声询问。 周东阳反手把门儿带上,朝娘俩点点头。 姜甜把他拉到一边,悄声问,“你跟爸爸说什么了,怎么还搞出这么大动静。” 周东阳:“没说什么,他心里憋屈,想办法让他发泄出来就好了,你们不要太担心了,他会想通。” 说完,他目光又转向尹雪,“妈,往后天越来越暖和了,您和爸可以去南方玩儿几天,散散心,挺好。” 尹雪对周东阳的建议颇为赞同,万鸣自己也想出去走走,好好整理一下心情,和学校请了一周的假,隔天就和尹雪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支开岳父岳母,终于可以和宝贝过两天清净的二人世界了,这段时间以来,姜甜一放学就过来陪万鸣,晚上回了家,也没什么心情陪他,才开荤,就被限制吃肉,对他来说还挺难熬的。 -- 第124页 之前他一直以为欲望是可以操控的,不能控制自己欲望的人和动物没什么区别,尝过姜甜的美好以后,他才知道,人他妈也不过是个高级动物,他的小乖乖简直天赋异禀,在足够的诱惑面前,他完全不想做个人,只想遵从动物的原始本能。 平时姜甜需要很早就起床去上早自习,不忍心折腾她太晚,好容易挨到周末,总算可以尽情撒个欢儿了。 周东阳估摸着姜甜到家的时间,提前把菜提前洗干净,切好,又揉了一小团儿面,行上。 一个美好的周末应该从晚餐就开始浪漫,红酒烛光晚餐什么的,姜甜早都不稀罕了,她喜欢吃他亲手做的菜,说他系着围裙做饭的样子特别有魅力,还说什么反差萌。 准备得差不多,正想休息一会儿,家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以为是厂子里来的电话,周东阳不紧不慢洗了下手上面粉,拽过毛巾擦干,这才转身到客厅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万瑞咋咋呼呼的声音急促地嚷着,“哥,你快点儿来医院,我姐突然昏迷不醒,现在正在人民医院抢救室呢。” 周东阳的手一颤,心脏狠狠抽动几下,全身的汗毛立了起来,他像是被人猛地扼住了喉咙,突然就喘不过气来,短暂的窒息过后,猛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疯狂往门外跑。 人民医院留观病房内。 姜甜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万瑞和几个老师同学在病床前陪着,主治大夫正在例行询问。 姜甜没觉得那里有什么不舒服,就是小肚子那里偶尔有些隐痛,不太明显,她从小就有肚子疼的毛病,应该跟晕厥搭不上关系。 大夫正准备说什么,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满头是汗,穿着单薄的家居服,系着围裙的高大男人闯了进来。 周东阳眼里这会儿只有姜甜,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好容易上天垂怜,让他们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他再也禁受不起这种无常了。 小姑娘望向他的目光有害怕,有依赖,还有安心,他的心稍稍放下一些,走到病床前,摸摸她头,克制住把人揉进怀里的冲动,转头对着周围人点点头,客气两句,忙询问大夫姜甜到底怎么回事儿。 大夫也很纳闷儿,小姑娘血常规正常,血压,血糖正常,也没有电解质紊乱,脑CT没问题,平时也没什么病史,实在是晕得蹊跷。 周东阳不由沉下脸,觉得是这医生水平不行。 他虽然穿着家居服,还系着围裙,但常年久居上位形成的威严,自带一股居高临下的逼人气势,释放出来,就让人很有压力。 况且,他向来奢侈,家里的衣服大部分是进口货,尤其是睡衣这种贴身衣物,要求极高。 这个年代什么人才讲究到穿这种看上去就极为高档的睡衣呀,谁知道人家多大的来头。 这万一漏诊,找起医院的麻烦,他一个小主任可担当不起,得,反正人家一看就不缺钱,当即就给安排了会诊,全是院儿内的大拿,神经科,内分泌科,肠胃科,心血管内科,但凡和晕厥沾边儿的都给请来了。 这兴师动众的架势把学校跟来的老师同学唬一跳,这就是传说中的“掌上明珠”吧,家里给娇贵成这样,怪不得上次手上破个小口子,就哭着要来医院打破伤风,这是有原因的呀。 又一想平时万甜在班里低调亲和的形象,顿觉这小姑娘还是挺不错的,比她这一看就不太好说话的哥哥可爱多了。 一通折腾下来,依然是没查出任何问题,众专家的一致意见:偶然一次晕厥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回家观察,有什么情况再随时就医。 周东阳虽然不满意这个结果,可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一个遍,一无所获,也只能如此,到底是心里存了一丝阴影。 夜深人静,月色静谧,潮湿的薄雾悄然弥漫,浸透进如水的夜色里。 老黄的屋子里亮着一盏灯,桌上一壶酒,嘴里一杆烟,一点火星子忽明忽灭。 他对着手里的照片吐出一串儿烟雾,“素素,你的后人竟然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她还跟你一样爱吃羊肉,跟你一样懒散成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练功不上心,还跟你一样……” 他又狠狠吸了一口烟道,“还跟你一样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你知不知道好看的男人都不长情,你明知道自己的体质生孩子九死一生,还拼了命要为人家生,到最后又怎么样,你死了不到三年,人家就又娶了新太太,你说你傻不傻?明明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你却辜负了我,所以老天爷让我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了,又把甜甜送到了我面前,这是对我的补偿,不是吗?” 周东阳发现,万鸣出事以后,姜甜变得用功了,每天晚上都复习到晚上十点来钟,才肯去睡。 他想辅导她,人家还不乐意,说他太聪明,会打击到她的自信,他想在旁边陪着她,她又说他的气味儿会干扰她,让她学不下去。 周东阳便跑到客厅沙发上去看书。 姜甜做完最后一道习题,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走出卧室,周东阳听见动静,抬眼望过来。 她慢慢走过去,沙发周围铺了厚厚的深灰色地毯,十分柔软,这地毯有一半儿的功能是为了满足周东阳的恶趣味儿,从颜色到质地都是他精心挑选。 姜甜半跪在周东阳身前,将小脸儿紧紧帖伏在他的膝头,浓密细软的黑色头发瀑布般铺满了他的膝盖,她的小手顺势搭在他劲瘦的腰间。 -- 第125页 周东阳眸色深深,放下书本,伸出大手,轻轻抚摸着她头顶可爱的发旋儿,又滑至她柔嫩的脖颈,“乖,你实在不必如此辛苦,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让我来帮你讨回公道好吗?” 姜甜轻蹭着他的膝盖,摇头,“不好!敢明目张胆欺负我爸爸,无非是欺负我们家没人,爸爸妈妈都无权无势,又觉得我是个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哥哥为爸爸讨回公道,人家还是一样看轻我们家。” 说着话,她仰起头,目光冉冉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恳求地凝视着他。 “哥哥,我是你的,但同时也是爸爸妈妈的女儿,在你这里我愿意做菟丝花,可我不真的不想变成上辈子那样的废物,你不知道你死掉以后,我的日子有多惨,我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傻呼呼把杀害你的仇人当好人,把你留给我的巨额遗产双手奉上,请他帮我报仇。” 说到这儿,姜甜的目光中涌出了大滴的眼泪,“哥哥,你都不知道,那人亲我的嘴巴,他的舌头真的很恶心,可是为了给你报仇,我得忍着,我都要把嘴漱出血来了,可还是恶心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他还摸我的两个小兔子……” “不要说了。” 周东阳的眼红得吓人,一双手青筋暴起,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姜甜目光闪了闪,继续卖惨:“哥哥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服用安眠药过量死掉了,我现在不知道要被他怎么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直生活在地狱中,直到死亡那一天。” 周东阳可以承受死亡,可以承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灾难和痛苦,可他却无法忍受他最珍贵的东西,被别的男人如此对待。 一时间五内俱焚,整个人被巨大的痛苦和恨意压得喘不过气来。 姜甜适时地眨了眨大眼睛,小手握住他的大拇指,哀哀地求他,“所以,哥哥,你教我好吗,教我变强,就像你那样,我不想像以前那样让哥哥替我挡枪子儿,成为你的累赘,我也想有能力保护哥哥,保护我的家人。” 第82章 .82 ·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今年的第一场春雨,滴滴答答的雨声敲得周东阳心里一片混乱。 姜甜的那些话冲击得他头皮发麻,他没想到卿卿会为了给他报仇不惜一切代价, 更没想到纵然留下巨额遗产,但落在没有自保能力的小乖乖身上, 是祸不是福。 蚌壳已碎, 蚌肉安休! 一大早, 姜甜起晚了,想到班主任高老头那张刻薄的嘴,她就心里慌, 急匆匆扒拉两口饭,抓着书包往外跑,周东阳拦住她,“我开车送你。” “别,你可别开车送我,我怕被同学围观。” 开玩笑,他们班有些同学连自行车都没得骑,周东阳开车送,不被人议论才怪。 “外面才刚下过雨, 你骑车小心些,注意安全。” “知道啦, 哥哥。” 乖巧微甜的尾音消失在门外,紧接着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 周东阳习惯性走到客厅阳台,透过玻璃窗, 看到姜甜骑着自行车歪斜斜地左拐右扭,躲避着地上的浅水洼, 打从认出自己就是宋逸以后,她就再没和万瑞一起上下学过。 她正努力包容着他的一切,好的,坏的,甚至那些晦暗不为外人道的,她不断用实际行动向他坦诚,她毫无保留地交出自己。 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信任,他若辜负,她便是万劫不复。 喜欢是最廉价不过的东西,皮相是喜欢,权利金钱是喜欢,然真正能感受你的感受,接纳你的一切,才最难能可贵。 求仁得仁,往后余生,他必百倍报之。 下午放了学,姜甜推着自行车刚刚走出校门口,就听见有人叫她。 顺着声音扭头看去,竟然是老黄。 老黄今天似乎和往常有点儿不同,一改往日不修篇幅的颓废样儿,头发理了,衣服也换了,看上去还挺精神。 姜甜有点儿小尴尬,磨磨蹭蹭推着自行车走到老黄跟前,脸上扯出个带点儿歉意的浅笑,“老黄,你怎么在这儿呢” 老黄瞥她,那意思是:你明知故问。 姜甜抿了抿唇,避开他的目光。 “这儿说话不太方便,跟我到那边去。”老黄指了指学校门口不远处的墙角,说完率先走了过去,姜甜推着自行车在后面跟上。 看了看四下无人,老黄停下脚步。 “甜甜,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想学就学,想不学就不学,你把我当什么了?” 姜甜:“我这不是马上要高考,没时间嘛。” “借口!” 姜甜不吭声。 老黄盯住她的眼睛,音量不由高了上去:“为什么不说话。” 姜甜小眉毛蹙了起来,心说:我不学,你还省了份心呢,这么大火气干嘛?你这是贼船呀,能上不能下? 不过到底算是相识一场,她不想下人面子,于是说:“对不起老黄,辜负你期望了,可是我的确不想学了,所以……” 老黄打断她,“甜甜,你难道没发觉,跟我练习功夫以后,身体比以往更轻盈,精神较以往更饱满,甚至皮肤状态都更胜从前?” 他不说,姜甜没太留意过,他这么一提醒,姜甜一想,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儿,周东阳还跟她开玩笑说京城的水土比丰城更养人,说她来了京市,比从前更水灵漂亮了,皮肤好得简直让他想咬。 -- 第126页 老黄也的确曾经跟她提过,说她练的功法是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来自古武世家慕容一族,虽然不能真的让人长生,却是可以大大的延缓衰老,让人活个一百多岁,完全没问题。 她当时以为他吹牛呢,如今看来,她竟然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周东阳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天下没有白得的东西,想要获得什么,就要付出对等的代价。 姜甜不无警觉地看向老黄,“我何德何能,竟然有如此大的福气?” 老黄目光搁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声音里带上一丝缅怀,“你的曾祖母,慕容剩叶,肤白如雪,如珠如玉,小名素素。剩叶,剩叶,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姜甜摇头。 老黄:“意思是她是慕容家这棵大树上最后仅存的一片叶子——慕容家的独女,慕容家的紫玉诀只有女孩儿练才有奇效,并且具备练习资质的女孩儿也是万中无一,你曾祖母资质极高,而你——” 老黄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你的资质并不在你曾祖母之下,而且你本不该姓万,你该姓慕容,当初你曾祖母家富甲一方,是招赘,不是下嫁,只不过姓万的不是东西,不守信用,你曾祖母去世后,改回了孩子的姓氏。” 信息量太大,姜甜一时难以消化,不知道自己的出身竟然还有如此渊源。 老黄问她:“听了这些,你还想放弃吗?” 姜甜想了想,点点头,“对不起老黄,我不想学。” 她完全不想自己孤孤单单活那么长时间,像个老妖婆,她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跟周东阳一起生老病死。 姜甜的平静坦然,甚至带点儿不屑一顾,让老黄一阵的晃神儿,甜甜跟素素连脾气都是如此的相像。 素素也是吊儿郎当,不好好练功,常常跟他说,“自己在意的人都走光了,一个人长生那不是福气,是惩罚。” 所以,甜甜到底是不是素素的转世?一定是的,不然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人如此相似。 姜甜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放学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周东阳该担心了。 “老黄,没别的事,我要回家了。” 老黄伸手拦下她,“甜甜,忘记告诉你,修习紫玉诀如果半途而废,会有很大的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会腹痛,会无缘无故晕厥,而且频率会越来越高。” 姜甜的脸色变了。 老黄垂下眸子,掩盖住目光中的神色,这辈子他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傻了,什么都由着小师妹,姓万的为了得到小师妹不也是用了卑鄙手段,她爱不爱他没关系,他爱她就够了。 …… 周东阳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不停翻转着打火机,做着点燃,熄灭,熄灭又点燃的动作。 他要学会信任,就像她对他的信任,他要为她学着做一个正常人, 终于,熟悉的敲门声响起,周东阳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向玄关,门一拉开,姜甜抱住了他。 “哥哥,等急了吧,对不起,今天有点儿事儿给耽误了。” 周东阳把人抱进屋,顺手关上门儿。 “没关系,我知道我的宝贝不会无缘无故不按时回家。” 说着话,他低头为她换鞋。 姜甜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今晚想吃什么,做给你吃。”他问。 “做饭不急,我有件事儿要跟哥哥商量。” 跟老黄学功夫的事儿早就跟周东阳坦白过了,她把今天老黄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地跟周东阳复述一遍。 周东阳沉默了一会儿,望着她,“宝贝是怎么想的?” 姜甜把头依靠在他肩上,“我一点儿也不想活成老妖婆,哥哥在那儿我就在那儿,那天你要走,我也不会留在世间日日夜夜靠着对你的回忆活下去。” “乖,我会尽力活得时间长一些,照顾你久一些的”周东阳动容地搂住她,“不过目前我们要考虑的是解决你腹痛晕厥的问题,你还是要去跟着他去学的。” 姜甜沉默。 周东阳:“怕我吃醋?傻瓜,每次我陪着你一起去不就行了。” 姜甜目光倏地亮了起来,是啊,这么简单的解决办法,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样不就什么都解决了,两全齐美。 解决掉一块心病,姜甜心里瞬间轻松起来,搂着周东阳脖子撒娇,“哥哥,我饿了。” “那我现在去做饭。” 姜甜拽住他,舔了舔舌尖,娇声低语:“我馋你。” “现在?” “嗯,想要。” “想要什么?” 姜甜拉住他衣领,凑到他耳边轻声呢喃,伴随着尾音落下,她脸红得已经不像话。 周东阳大提琴般富有质感的声音充满了低糜引诱,他的手抚上她的面颊,“乖,想听你大点儿声说。” 姜甜咬他大拇指一下,“周东阳,你不要脸。” “是吗,我还可以更不要脸,我还要你也跟我一起不要脸,我们一起做没羞没臊的事,你说好不好?” 姜甜咬他。 周东阳声线压得很低,“乖,那我可就放开了。” 欺身而上,他补充一句,“做到你满意为止。” 自作孽,不可活! 姜甜哭了,她现在才明白周东阳这头狼,所谓“放开了”是什么意思。 -- 第127页 她以为梅开三度已经是极限,周东阳却送给她一个传说! 悠长耐心,不打折扣! 这特么是人能干出的事儿吗? 周东阳他还是人吗? 事实上周东阳完全不想做个人,只想吞吃入腹,拒不接受对方哭泣求饶,服软投降。 姜甜最后完全是昏睡过去的。 周东阳一脸餍足,她简直太诱人了,销魂噬骨,似要将他的灵魂都吞没,都要被她融掉了。 睡到第二天十点多钟,姜甜才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墙上的时钟,猛地坐起身来,惊叫:“惨了,惨了,哥哥,你怎么不喊我起来,我会被记旷课的!” 周东阳不紧不慢走进卧室,一派淡定从容,“乖,是不是累糊涂了,今天是星期天。” 姜甜腰到现在还酸着,忍不住扑闪着亮闪闪地大眼睛控诉地瞪他。 周东阳轻笑,“瞪我干嘛,昨晚没解馋?” 斗嘴,尤其是某方面的斗嘴,周东阳全方位碾压。 第83章 .只做周东阳的药 · 周东阳跟现代陪孩子上学习班儿的家长一样, 每周三次,陪着姜甜到老黄那儿。 老黄很有分寸,指导姜甜的过程中, 尽量避免和她的肢体接触,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儿, 以棍代手, 纠正姜甜一些不太标准的动作。 周东阳心里没觉得有丝毫放松, 反而升起隐隐地不安,他的人生阅历远非一般人可比,从小他就懂得去解读各种眼神, 人的嘴巴会说谎,眼睛却通常会很诚实。 老黄看向姜甜的眼神,乍一看没什么,细品却能感觉到不妥,没什么证据,但周东阳相信自己的直觉。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甜甜身上最让人贪图的,无非是她本身,老黄的守礼未免过于刻意, 凡事失去了“度”就不大正常。 周东阳从来都不是被动的人,更不会被人牵着鼻子往前走, 一方面亲自暗中调查有关慕容家以及慕容素素的一切,一面找了人打探有关老黄的一切。 周东阳送了万鸣一套名贵的菱花紫泥茶具,万鸣是个识货的,知道这比自己被摔碎那个要贵重许多, 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女婿很会办事儿。 这天恰逢他三十九岁生日,早上父亲难得给他打了个电话, 没提他生日的事儿,但万鸣心里清楚父亲的意思带到了。 倒是三弟万峰一家子过来了,万海伤透了他的心,万峰能来给他过生日,这份难能可贵的亲情让他心里得到一些慰藉。 周东阳给他带来了两盒极品好茶,特供的大红袍。姜甜借着过生日的由头,给他和尹雪置办了一堆换季的衣物,又给他和尹雪买了一对高档情侣手表。 若平时万鸣定是不肯接受的,毕竟闺女花的是周东阳的钱,但这次例外,他能感受到自家小棉袄满满的孝心,没见贴身穿的秋衣秋裤,甚至连同袜子都给买上了吗。 万鸣脸上露出久违的欢喜,兴冲冲拿出周东阳送的那套新茶具,招待众人。 他精于茶道,温壶,醒茶,分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举一动既讲究又随意,姿态说不出的风流和赏心悦目。 周东阳执杯在手,闻香品味,嘬饮入口,精致的喉结轻轻滚动,茶水缓缓咽,瞅这老道的动作,显然也是同道中人。 万峰的老婆高月跟尹雪既是同学,又是闺蜜,说话向来随意,这会儿拿胳膊捅了捅尹雪,打趣道,“二嫂,咱甜甜这挑男人的眼光和你当年有得一拼,你这女婿可不是一般人呀,长得万里挑一不说,还是个有本事的。” 尹雪现在对周东阳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忍不住笑道,“是挺不错的,说也奇怪,冥冥中好像甜甜总能逢凶化吉,当年被调包扔到山里,却遇到了好心人,阴差阳错嫁了个农村小伙儿,没成想竟还是个潜龙在渊的。” 高月接过话头,“那敢情是,我听万峰说周东阳不光在丰城是风云人物,就是在京市这边也能量大得很,万峰在一次私人聚餐的时候,亲眼看到有大人物给他敬酒呢。” 尹雪笑,“那有这么夸张?” 高月朝客厅努努嘴儿,“夸没夸张,你心里比我有数,就他今天弄来这茶叶,那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吗?怕是你们家老爷子也没喝过几回吧。” 尹雪笑笑,不着痕迹转了话题,过分炫耀就让人反感了。 日子如水般流过,似乎一切归于平静,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周东阳从丰城往回赶的时候,轮胎被扎,车被抛在半路,他没办法赶回去陪姜甜去老黄那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还找不到电话通知万鸣陪姜甜去。 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只能心存侥幸,祈祷有万瑞跟姜甜在一块儿,老黄不敢随便乱来。 就了目前他了解到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个老黄跟慕容素素的师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甚至大胆猜测,老黄会不会和他一样是重生之人,他就是对慕容素素爱而不得的师兄。 他的感觉果真应验了,修好车赶回来的时候,老黄和姜甜已经同时不见,万瑞被了药,还在昏睡。 万鸣和尹雪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震懵,关心则乱,一向冷静的尹雪也失了理智,各种不好的联想在脑子里轮番闪现。 万鸣要报警,周东阳摁住他,“爸,甜甜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暂时还不能报警,大张旗鼓闹得满城风雨,对甜甜不好。” -- 第128页 还有句话周东阳没说,老黄应该是早有预谋,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不可能让警方轻易找到,而且有关慕容家的一些事情不适合被太多人知道,甜甜的特殊体质若是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反而是比目前还棘手的大麻烦。 万鸣反应过来,是啊,甜甜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万一找到的时候,那男人正欺负她……,万鸣不敢继续想,脸上失了血色,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几乎变了调。 “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周东阳同样心急如焚,但越是这时候,越要沉住气,不能慌,不能乱,万鸣两口子已经六神无主,他若再乱了阵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姜甜悠悠转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她不知道,一路上,每次她快要醒来的时候,老黄就往她嘴里灌一些让人昏睡的药物,她此时已经辗转到了离京市千里之外的地方。 抬眼望去,身处的这间屋子里摆着古色古香的中式家具,竟然有些像是大家小姐的闺房。 她这是又穿越一次? 正疑惑不解间,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屋门“吱扭”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却是老黄闪身进来。 他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瓷碗,大步朝姜甜走过来。 “甜甜,你醒啦,饿坏了吧,我给你熬了粥,先起来喝点儿吧。” 说话间,他弯腰坐,从碗里舀了一勺热粥,吹了吹,送到姜甜嘴边。 姜甜偏过头,伸手把他的碗推开,一脸震惊地盯住他,“我这是在那儿?” “在你本来该呆的地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老黄温声软语,姜甜却听得后背发麻。 “老黄,你别跟我开玩笑,这一点儿都不好笑,我要回家了。” 说着话她就要从床上起来。 老黄伸手摁住她肩膀,不容置喙地,“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前是,以后也会是,我会陪着你的。” 姜甜失语。 …… 入夜,老黄自顾自躺在了姜甜身侧,姜甜不发一言,老黄伸手摸了摸她头,“别怕,你是我的小师妹呀,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 “我不是。” “你是,只是你忘记了从前的事,没关系,师兄没忘,师兄会帮你想起来的。” 老黄开始讲他和慕容素素的往事,无论姜甜怎么解释,他都固执地认为姜甜就是慕容素素的转世,并且列举了一大堆姜甜和慕容素素的相似之处。 姜甜再次沉默不语。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白皙的面孔上,有了半透明的质感,如珠如玉,少女淡淡的体香若隐若现,幽幽氤氲。 那些久远的画面在老黄脑海里忽然间鲜活起来,记忆不再是让人心碎的断肢残骸,那些碎片慢慢汇聚,汇聚出少女完整的模样,他的小师妹回来了。 他动情地伸出手,去抚摸眼前的真实…… “啪!” 一记耳光重重甩在了他的脸上。 少女黑色瞳仁里像是要喷出火焰,灼灼逼人,她的语气羞恼又冷硬,“你不要碰我!” 老黄呆愣了一瞬,忽地激动起来,“素素,果然是你,你生起气来,还是和从前一样霸道,我……。” 老黄忽然语无伦次起来,一个大男人在那儿呜呜地哽咽: “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呀,你知道这么多年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吗?你终于回来了,你是我的,我的,我再也不会由着你喜欢别人了。” 姜甜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一片漠然。 她不会为他和慕容素素的因果买单,老黄可怜也好,可悲也罢,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她不是圣母,救不了世人,她只要做周东阳的药,别人生了病与她无关。 她必须得想办法逃出去,她有自己的爱人和家人,那才是她的责任。 哥哥一定等急了,找不到她,他会疯的,上辈子他已经很苦了,这辈子她要给他爱,给他甜。 姜甜回忆起前世宋逸一身是血为她挡枪的情形,眼睛里有了眼泪。 她盯着老黄,睫毛一眨,那颗晶莹便怦然震落,楚楚可怜。 “师兄?你是我的师兄,我是谁?我是素素还是甜甜?” 姜甜猛地捂住了头,“——好疼,我头好难受。” 第84章 “素素, 你是素素,慕容家的大小姐,我是从小陪着你长大的师兄, 黄清怀。” 他们现在呆的地方是一处闲置的老宅院,因为许久不住人, 显得有些幽暗空寂, 风一吹, 窗外的蔓藤枯枝沙沙作响,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阴森,姜甜越发想念自己温馨的小家, 想念周东阳温暖宽厚的怀抱。 黄清怀除了出去购置必备的生活用品,基本上一天都不出门儿,尽管姜甜不再否认她是素素的转世,他料想她未必会抛弃现在拥有的一切,陪着他过日子,每次出门的时候他都会很谨慎的把姜甜的手脚捆绑起来,并且锁好屋门院儿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容易让男人生出些别的想法,尤其是面对姜甜这样甜美诱人的少女, 黄清怀还不是普通男人,他心里渴望了慕容素素两辈子, 欲念和执念一样强烈。 何况他打定主意让慕容素素怀上他的孩子,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真正有了牵绊。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若是现在强迫了她, 结局一定不是他想要的,他要慢慢跟她磨, 磨到她接受现实。 -- 第129页 这日一大早,姜甜不肯吃早饭,还把碗筷摔到地上大发脾气。 “师兄,我是你的犯人吗?我现在和坐牢有什么区别,人家犯人还有出来放风的时候呢,我根本连个犯人都不如,这样活着我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话她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碎瓷片,眼都不眨地往自己手腕上割。 黄清怀迅速出手拦下她,姜甜赌气般趴伏在桌子上呜呜大哭,一开始是装的,哭着哭着就变成了真的,心里的委屈、害怕齐齐涌上来,黄清怀带她来的这个地方是个很偏僻的小城镇,周东阳找她犹如大海捞针。 她谁也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 黄清怀想着这里远离京市,这里没人认识他们两个,带她出去外面散散心,也不是不可以。 “不如带你去山里转转吧,现在山上的花儿都开了,那里还可以钓鱼,我钓些鱼回来,做给你吃好不好?” 他提议。 姜甜心里有些失望,她想去人多的地方,那样逃跑的机会多一些,这个年代没啥旅游的概念,去山里这种没啥人的地方,机会就要少得多。 不过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 姜甜长得太过惹眼,黄清怀非常谨慎,出门前给她戴了墨镜和帽子。 所谓的山,完全是不知名的野山,不要说人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漫山遍野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野草,很有几分人迹罕至的劲儿。 黄清怀状似无意的叮嘱,“素素,你跟紧我,不要乱跑,这里是荒山,经常会有野狼出来晃悠。” 姜甜“嗯”了一声,心里盘算着逃跑的可能性,找人求助这条路是完全堵死了,得想其他办法。 半山腰有一处清潭,黄清怀拉她坐下休息,拿出鱼竿,不无缅怀地说:“素素,还记得这儿吗,慕容家还没迁居京市的时候,师兄经常带你来这儿钓鱼。” 姜甜摇摇头,“不记得了,不过觉得这里很亲切,就好像来过无数次一样。” 黄清怀眸子闪了闪,没说话,他刚才只是在试探她,事实上慕容素素欢脱的性子,最讨厌钓鱼,她根本就坐不住,所以她从未和他一起来这儿钓过鱼。 她说模模糊糊想起从前的事,根本就是在骗他! 没坐下多一会儿,姜甜说要去方便一下。 黄清怀看着她,没说话。 姜甜气得嚷:“不放心,你在后边跟着好了。” “我跟着你,但我可以保证不看。” 姜甜不搭理他,扭头就走,边走边揪着路边的花花草草泄愤! 黄清怀不吭声,不远不近地在后面跟着。 姜甜找了一块儿有大石头遮挡的地方,停下来,道:“你转过身去。” 黄清怀看了看四周地形,估摸着她逃跑的可能性,随后依言转过身去。 姜甜绕到大石头后边,佯装蹲下,摊开小手,几朵山谷百合静静地躺在手掌心,之前学生物的时候介绍过这种植物有毒,中毒后会出现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甚至抽搐,还会改变心律。 她要让黄清怀把她送医院,在医院里找机会再逃跑。 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毒性有多大,姜甜不敢多吃,只吃了一朵,其它的装进了衣服兜里,到时候万一症状不明显,她就再多吃一些,黄清怀懂医理,小打小闹骗不过他,这次得准备好吃点儿苦头。 姜甜从石头后边走出来的时候,黄清怀还有些意外,她居然没有搞任何小动作。 回到家没多久,姜甜身上的毒性就发作了,上吐下泄,腹痛难受,一个劲儿捂着肚子嚷疼。 一开始黄清怀还以为她是吃坏肚子了,后来却发现不对劲儿,姜甜的脸色很不好看,苍白如纸,搭手一摸她的脉搏,顿时大惊失色。 不敢再耽搁,立即推上自行车,把人往市医院送! 周东阳根据手里掌握到的资料,找遍了和老黄有关连的地方,但结果却一无所获,心越发的沉重,慕容素素十岁以前居住的地方——云城,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个有希望找到姜甜的地方。 如果那里再找不到……。 周东阳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痉挛。脸上一片凝重。 连日以来的奔波心急,万鸣的身体有些吃不消,闭着眼睛疲倦地依靠在后车座上,嘴唇干裂,脸色一片潮红,显然是发着烧。 “东阳,到云城先去医院吧,你爸估摸着烧得不轻。”尹雪语气里充满担忧,丈夫和女儿都是她的心头肉,一个病着,一个下落不明,怎么能不让她心焦。” 万鸣摆手,“不碍事,先去火车站,老黄来云城必然要从火车站下车,我们甜甜长得好,只要见过她的人,一定会有印象,说不定会有线索。”他是恼极了自己这副破身体,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爸,我先把您和妈送到医院,再去火车站,不耽误。”他又朝尹雪叮嘱,“妈,到云城还得一段时间,给他多喝点儿水,少量多次的喝,别让他脱了水。” 尹雪点头,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完全把周东阳当成了主心骨。 到云城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周东阳把人送到市人民医院,挂完急诊,把人送入诊室,转身往外走,走到大厅时,不经意听到身后俩护士低声嘀咕。 “嗳,你说今晚怎么回事呀,来看急诊的病人一个比一个好看。” -- 第130页 “还真是,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真人,前边来那小姑娘是真惊艳,比电影明星都好看,还有刚才发着高烧的这位,我天呀,书上说的白马王子也不过如此吧。” 周东阳脚步钉在了原地,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在他脑子里乍现,他猛回头,冲到俩小护士跟前,声音控制不住微微颤抖,“你们说那小姑娘现在在那儿?她是不是十八九岁,大大的眼睛,还有两个小酒窝,两颗小虎牙?!” 他毫无预警地冲上来,一连串儿的询问,把俩小护士吓一跳。 其中一个定了定神儿说,“那小姑娘眼睛挺大的,好像是有两个小虎牙。” “她在那儿?!” 周东阳急切地询问,声音不大,却莫名给人极大的压力,让人不自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小护士指指楼上,“在……那个,楼上201病房。” 她话音未落,眼前人影一晃,男人已经飞奔上楼。 周东阳疾步冲上二楼,在病房门口猛收住脚,心脏控制不住地剧烈跳动,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深吸一口气,他推开了病房门。 屋内空无一人。 “护士,护士!201病房的人去那了?” “咦,刚才病人和家属都还在屋里呢,怎么一会儿功夫都没影了?” 护士也感到纳闷。 周东阳没功夫和她多说,他飞身下楼,姜甜的照片落在车里了,他要去车里取来和护士验证那小姑娘到底是不是姜甜。 周东阳打开车门,正要弯腰探入,忽然身后一阵风声,紧接着一具身体重重地从身后猛地抱住他。 十分钟之前。 姜甜说口渴,让黄清怀帮她去打一些水来。 水房离病房近得很,出门左转就是,来回不需要2分钟的时间,黄清怀没有拒绝。 但等他从水房回来的时候,屋内已经没了姜甜的踪迹。 几乎不加思索地,他朝外面追去。 脚步声跑远,姜甜从门后闪身出来,整个房间内,门后是她唯一可以躲避的地方,她就赌黄清怀发现她不见后,第一反应就是出去追。 这个主意得益于她看过的一部警匪片。 姜甜跌跌撞撞跑出医院大门儿,一眼就看到了周东阳的车,无他,这个年代有私家车的人十分罕见,周东阳的车孤零零停在那儿太过显眼。 激动!难以置信! 她万万没想到周东阳竟然能找到这里。 黄清怀追出一段后,猛然意识到不对劲儿,折身回返。 一进医院大门儿,便看见周东阳把姜甜紧紧拥在怀里。 一时之间,怔愣当场。 他很清楚,错过这次机会,再得到她难如登天。 为什么,为什么那怕重来一世,她依然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拼了命也要逃跑,逃进别的男人怀抱。 黄清怀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不甘!手悄悄摸向腰间…… 姜甜似心有所感,在周东阳怀里抬起头来,表情瞬间凝固,瞳孔惊恐地放大,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闪身挡在了周东阳身前。 黄清怀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惊诧、悲悸、万念俱灰! 他长久以来坚持的东西被姜甜“舍身忘死”的一挡彻底击碎,成了一片再也堆砌不起来的废墟,心底最后一丝残存的幻想彻底寂灭。 黄清怀走了,留给姜甜一本小册子——慕容家的紫玉诀,册子里夹着一页信纸,信中言明紫玉诀不是普通的延缓衰老,让姜甜坚持练下去,另外姜甜的体质不适合怀孕生子,就算勉强怀孕,生孩子也必然凶险。 姜甜不以为然,她相信现代的医学技术完全能搞定难产这种事儿,她内心是非常喜欢小孩子的,还想着如果自己实在怀不上,就去做试管呢。 看完,她就随手把信撕了,这种事儿没必要让周东阳知道,他若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要孩子,姜甜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姜甜的伤看着吓人,实际上没有什么大碍,黄清怀在发现她冲出来的时候,虽然来不及收手却及时把刀尖偏离了方向,避开危险区,扎到了姜甜的右肩上。在医院观察了一周,也就出院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山谷百合的毒性什么的,来自百度搜索,为剧情服务,不要太考据。 第85章 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场。 一家人站在考场外等待, 两个男人神态平静,万鸣内心对闺女是否出人头地不看重,总归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他们家养得起,一辈子开开心心平安顺遂比什么都好, 周东阳则更加无所谓。 只有尹雪神情严肃, 她期望女儿能考上好的大学, 期望大学生活能为女儿推开一扇门,让女儿去看看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值得追求的美好,而不仅仅是男人。 周东阳看似体贴温柔, 实则骨子里极其霸道强势,闺女总是会下意识不自觉服从讨好他,周东阳牢牢控制着甜甜的一举一动,甚至所思所想,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失去周东阳的爱,甜甜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毋庸置疑,现在的周东阳肯定是深爱着甜甜,可将来的事谁敢保证呢? 人人都羡慕自己和万鸣的神仙爱情, 实际上她和万鸣的爱情还剩下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敢深究, 丈夫看向她的目光,亲情、责任和感恩越来越多,他把她当做姐姐,妈妈, 哥们儿,她是他最亲近的人。 -- 第131页 原本她该满足的, 夫妻到最后能如他们这般相濡以沫,已经很好了,不是么。 可是,约莫是被周东阳和甜甜小两口成天腻歪刺激到了,那晚,万鸣突然聊发少年狂,没羞没臊地胡闹起来,一向清高的万教授他竟然俯首……。 那一刻,尹雪内心的悲哀已经完全盖过了肢体上的刺激,原来万鸣并非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对那方面的需求减弱,夫妻之间终归是需要一些互相吸引的,而不是左手握右手。 她了解自己的丈夫,他绝非嫌弃她日渐衰老的容颜,只是他和她之间有些东西变得麻木,然而她之所以变得日渐沉寂无趣,却恰恰是为了更好的照顾自己的丈夫,她放弃了自己所喜爱的一切,终于在琐碎的家务中,把自己变成了一潭死水,她给予他近乎母亲般的亲情,他回报她最多的也是亲情。 这并非自己所愿,或许女人失去自我的那一天,就注定会失去更多。她不想女儿走自己的老路,两个人交相辉映才是爱情最好的样子。 ——“叮铃铃……” 考试结束的铃声乍然响起,拉回尹雪的思绪。 姜甜交完考卷,不自觉长出一口气,虽然前世已经有过高考经验,还是难免紧张,准备了那么久,总是希望有一个好结果,不愿意让父母失望。 她自认为发挥还不错,不过高考强手如云,结果出来之前,一切都未可知。 万鸣在涌出的人群中,瞧见姜甜表情严肃的一张小脸儿,估摸着是考得不理想,和尹雪对视一眼,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终于考完了,闺女,走!咱们先吃点儿东西去,好好轻松一下。”万鸣笑道。 “好啊,爸爸。”姜甜说着话,伸手挽了万鸣的胳膊,另一只胳膊挽住尹雪,招呼周东阳跟上。 一家人很快挤出人群,上了一辆黑色私家车。 姜大壮站在不远处,待了一会儿,感觉到手指一阵灼烫,低头一看,把快要烧到手指的烟头弹出去,扶了扶腕间的手表,转身大步离开。 二强和甜甜都过得很好,他这当大哥的应该高兴,他们兄妹就像一个窝里飞出的鸟儿,终归要各奔前程。 等待成绩的时间,周东阳回了一趟丰城老家,周母病了,是心脏病,需要做个搭桥手术,周东阳提前联系好了京市的医院,接过来就可以直接住院。周东梅两口子把俩孩子扔给婆婆照看,一块儿跟着过来了。 周东梅一进弟弟的家门儿,忍不住咂舌,我滴个乖乖,这臭小子也太会享受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这个看上去很贵,那个看上去更贵,一样比一样贵,一样比一样新奇稀罕。 她忍不住心里泛酸,姜甜对周家啥贡献都没有,上来就捡现成的福享,就连老娘和她这个当姐的都没姜甜享福,越想心里越不平衡,看姜甜就有点儿气不顺,张嘴就道:“甜甜,别跟那儿傻站着啊,赶紧去给我们倒点儿水去。” 姜甜被她说得一愣,随即扯了扯周东阳的袖子,“东阳,没听见大姐的吩咐嘛,快去。” 这次换周东梅傻眼了,姜甜那理所当然的语气显然是使唤惯了自己弟弟,她一个不赚钱的那儿来这么大脸? 更气人的是周东阳不但听她的话照做了,还瞥了自己一眼,眼里的警告之意别提多明显,她气得咬牙,还想再说两句,被自己男人宋大宝狂使眼色。 周东梅了解自己男人,看着老实巴交,实际很有心眼儿,不让她说话,必然有道理,忍住没吭声。 周母心里也不舒服,一来闺女不过是让姜甜去倒点儿水,儿子就这么护着。二来年轻时,周父瞧不上她,稍不顺心就对她非打即骂,现在看到姜甜这个儿媳过得这么舒坦,莫名地委屈。 这会儿已经中午一点钟了,周东阳招呼众人一起去外面吃饭。 周母坐着没动,这两年周东阳越来越出息,比之以前,她无论是在家族中的地位,还是在村里地位,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曾经瞧不起她的亲戚们,一个个跑来巴结讨好,就连以前最能摆架子的村长媳妇儿,见了她也是低眉顺眼,奉承话不要钱似地往外掏。时间久了,她的脾气也渐长。 她看了众人一眼,开口道,“东阳,坐了这么久的车,我有点儿累得慌,你带你姐姐和姐夫出去吃吧,让甜甜留下来,简单给我下个面条就行。” 姜甜心里委屈。 她做什么了?一家子一进门就各种故意找她麻烦。 周东阳听见周母这话,敛了眸子,淡淡道:“那就都在家吃吧,我来做饭,大姐你来给我帮忙。”说完又转向姜甜,“甜甜,你不是头疼吗,回屋歇着去吧。” 姜甜眨了眨眼,忍住笑,对周东梅说,“那就辛苦大姐帮东阳打打下手,我就先回屋了。”说完,也不管周东梅的反应,小腰一扭,踩着小碎步跑回自己屋,顺便还把屋门给带上了。 周东梅气得胸脯子一鼓一鼓地,咬着牙瞪周东阳:“周东阳,你!——” 周东阳的声音很冷,“大姐,甜甜是主,你是客,你过界了,像今天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看见第二次,另外为了照顾妈方便,我在医院附近给你和姐夫租了房子,吃完饭我就送你们过去。” 周东梅了解自己弟弟,看似温和,实则霸道强势,基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跟他对着来,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而且他一向来真的,绝非吓唬人。现在周东阳就是周家的摇钱树,她可不敢真惹毛了他,当下不吭气了。 -- 第132页 周母比周东梅还怂,见儿子真发了火,刚才那点子不顺心立马都不叫事儿了,老老实实跟那儿不吭声了。 周东阳做了周母爱吃的西红柿打卤面,周东梅喜欢的红烧肉,炒了两个青菜,又专门找小碗用蒸锅给姜甜蒸了一碗大米饭,姜甜也喜欢红烧肉,但她吃红烧肉的时候喜欢和大米饭搭配。 一顿饭吃下来,周母和周东梅心里舒坦了不少,虽然周东阳被小妖精迷得五迷三道,但显然,心里还是装着她们母女俩个的。 第86章 .不能叫你绝了后 · 吃过饭, 姜甜抢着收拾碗筷,说到底周母和周大姐怎么看待她不重要,她介意的是周东阳的态度, 周东阳刚才那般维护她,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周东梅目光落在姜甜青葱似的手指上, 瞧着竟比她手里的白瓷碗还要细滑莹润, 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就看刚才弟弟做饭那娴熟的动作,指不定平时都是弟弟伺候她的,这会儿倒装起贤惠来了, 心中对姜甜的不喜更深。 对于周东阳把姜甜看得比她这个亲姐还重,她心里说不出来的别扭难受,好像是一直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她却不想想自己结婚有娃以后也是把自己的小家放在周东阳之上。 周东阳站起身,要帮着姜甜一起收拾,周东梅迅速站起来,道:“东阳,你坐着,我来收拾!” 周东阳看了她一眼,没和她争。 进了厨房, 周东梅把碗筷往台面上一放,瞧见姜甜竟然戴着皮手套洗碗, 心里的火顿时就压不住了,气急败坏,“姜甜,你是嫌弃我们脏还是咋着, 咋还带着手套洗呢,你自己不也是农村出来的, 这才在城里呆了几天,就嫌弃农村人啦。” 姜甜哭笑不得,“大姐,你真误会了,我绝对没你说的这个意思,我戴手套是因为洗涤剂对皮肤有刺激,会让手变得粗糙。” 顿了顿,又说,“这还是东阳告诉我要这样做的呢,大姐也知道,人家现在是大老板了,难免会有很多应酬的场合需要我这当老婆的跟着一起去,总不能把自己弄得太糙了,让他没面子吧。” 姜甜谎话张口就来,就周东阳那变态性格,怎么可能带她出去应酬,把她藏起来还差不多。 听见周东梅嚷嚷,急匆匆跑过来的周东阳,嘴角勾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转身走开了。 宋大宝害怕媳妇儿再整什么幺蛾子出来把周东阳给惹毛,连拉带拽将周东梅拖出来,同为男人,他自认为比周东梅更了解小舅子的心理,且不说姜甜模样儿万里挑一,人家姑娘可比周东阳小了快一轮呢,老夫少妻,搁那个男人不得哄着点儿呀。 周东阳有些无奈,心脏搭桥手术需要开胸,是有风险的大手术,但母亲和大姐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反而去关注一些有得没得,她们的心理周东阳大致也能猜个差不多,无非是甜甜不姓周,在她们眼里是外人。 索性早点儿把人分开,省得没事儿也生出一堆事儿来,尤其周母这病不能太多情绪波动。 周东阳要送人出门,回屋换衣服,姜甜把提前准备好的各种营养品以及一些糕点零食装好,递给他,周东阳没想到她还准备了这些,伸手揉了揉她小脑瓜,抬脚往外走。 姜甜突然想到一件事,忙叫住他,“等一下。” 说着话,埋头在梳妆柜里一通翻腾,找出几盒没开封的化装品,都是周东阳托弗兰克买回来的,“这个是补水去油的,适合大姐的肤质,你拿给她吧。” 周东阳笑,“她那样对你,你不生气啊。” 姜甜:“有一点点生气,不过那不重要,我知道你对我好就行了,她总归是你的家人,你心里肯定希望我和她能和睦相处,所以让着她点儿也无妨。” 周东阳低头亲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乖。” 周东梅坐在副驾上,手里摆弄着姜甜给的化妆品,没好气地嘟囔:“肯定都是些她自己不爱用的,拿来充好人,我就那么像捡人破烂儿的吗。” 周东阳斜她一眼,长胳膊一伸,把东西从她手上抽走。 周东梅迅速抢回来,“你干嘛呀!” 周东阳:“既然不稀罕,就还回来。” 周东梅心说,还你个棒槌! 那上面全是外国字母,一看就是好东西。姜甜的皮肤比之前还要水灵白嫩,说不得就是这些高级玩意儿的功劳,想到这儿她心里又不平衡了,撅着嘴巴抱怨,“肯定都是你买给她的吧?你可真是娶了媳妇儿就没有我这个大姐了,你咋从来不说也给我买些化妆品。” 周东阳挑眉斜她,“我给你的钱不够你买化妆品吗?” 周东梅撇撇嘴,“那些钱都给你俩侄儿攒着娶媳妇儿呢,我那舍得花?” 周东阳:“存着也不能给你生出一窝小的来,有钱生钱的路子指给你,你又不走。” 周东梅摆摆手,“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呀,你打小脑瓜儿就好使,会算账,做生意自然在行,我可不行,再说了,做生意操心不说,还可能会赔钱,那比得上当工人旱涝保收日子安稳,不过……”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下,大手摸上肚子,脸上带了笑,“不过你说到生小的,我这怀里还真揣上了个小的,二个多月了。” 周东阳无语,他那俩侄子成天上蹿下跳还不够闹腾人?这还要生呢,再来个老三,简直不敢直视,他是无法理解周东梅高兴个什么劲儿。 -- 第133页 周东梅见他不说话,想到自己这弟弟都三十了,一个娃儿还没有呢,以为自己戳到他痛处了,不由讪讪,道:“甜甜也真是的,都结婚的人了,又要去考什么大学,这要考不上还好,要真考上了,你不是还要等她好几年,咱妈这啥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呀。” 周母坐在后座闭目养神,听见“孙子”两字儿来精神了,忙插嘴道:“东阳,你姐说的对,她一个女娃子上那么高的学有啥用,再说了,大学生毕业了还不是分配到工厂当工人,你自己就是开厂子的,不需要她去拿那个文凭,让她赶紧给你生个大胖儿子才是正事儿。” 周母和周东梅说的话,让周东阳极其反感,无端生出一股戾气,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车里的人都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 周东阳上辈子被亲生母亲害惨,这辈子也没得到多少母爱,周母骨子里自私而懦弱,每当周父发脾气的时候,就把儿子推出去当挡箭牌,这导致周东阳对周母也很淡薄,还不如和周东梅的感情来得深一些。 车子里瞬间陷入安静。 周东阳是完全不想再开口,周母几个人却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有关周东阳“不行”的传闻。 之前,对于刘小翠为了小木匠和周东阳离婚的事儿,周家人一直想不通,毕竟,小木匠和周东阳完全没有可比性,说难听点儿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距。 直到后来隐隐听到一个传言,据说是刘小翠亲口说的,说周东阳别看长得人模人样挺像那么回事儿,实际上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根不就不算个男人。 周母和周东梅当时觉得尽是些瞎扯淡,周东阳的身板儿多爷们啊,他要不行,那男人就没行的了。 可这会儿联想起周东阳和刘小翠儿在一起的那些细节,又想起他和姜甜之前在丰城同居那么久,姜甜的肚子一点儿动静也没闹起来,再结合当前一提孩子,他就这么大反应……。 几个人都觉得自己摸到“真相”了。 周母有点儿难受,可也没她自己想象中难受,她嫁到周家吃了那么多苦,他们周家“绝后”关她什么事,她有儿子孝顺就行了,孙子不孙子的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从始至终,她似乎忘记考虑一下,“不行”对于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周东阳会承受多大痛苦,更不会去想她有儿子养老,周东阳靠谁养老呢。 周东梅反应比较大,她实在难以接受自己这么优秀的弟弟竟然那方面有问题?她都不敢想这些年周东阳怎么过来的,怪不得他当着大老板,赚那么多钱,竟然还要哄着姜甜……。 不过这心疼没维持多久,突然想到一处,她也顾不得心疼周东阳了,心思迅速活泛起来,周东阳不能传宗接代,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赚的那么多钱没儿子继承呀,那要是把自家儿子过继给他……。 想着想着,她就把话说出来了,“东阳,你也别太难受,现在医学发达得很,总能治好的,退一万步,就算治不好,大姐也不能叫你绝了后,大不了把你侄子过继给你当儿子。” 周东阳愣了半天,才反应过了周东梅在说什么,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 周东梅摸不准他这从鼻腔里发出的单音节是什么意思,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到了地儿,周东阳把人安顿好,就走了。 周东梅想事情太过入神,竟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迷迷糊糊。 回到家,周东阳推开门儿,见姜甜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松松地握着本翻开的杂志,撅着小屁股,四肢毫无形象地摊着,活像一只小青蛙。 周东阳轻轻把人翻身抱起来,发现她身子底下洇了不少汗,黏黏糊糊的,额角的长头发也被汗水黏住。 脱下她身上的衣服,正准备把干的给换上,姜甜醒了,感觉身上好像有点儿空,低头一看,脸瞬间烧起来,迅速夺过周东阳手中的睡裙儿给自己套上,太急,穿反了。 周东阳俯身往她耳窝里吹了口气,低声道:“乖,跟老公用不着害羞,公平些,老公也给你看,好不好……。” 说完,他却没有跟往常一样,有下一步动作,只是把人抱紧,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只爱你。” 第87章 .我教你 · 周母手术的日子, 一家子在手术室外等待,周东梅不太懂任何手术都有风险,何况是心脏开胸手术, 在她眼里,给老娘主刀的是全国最有名的医生, 那肯定是十拿九稳, 所以倒也不紧张, 不时跟丈夫宋大宝闲话两句。 周东阳挨着姜甜坐在长椅上,异常沉默。 姜甜发现周东阳这几天情绪都不太对劲儿,以为他是太担心周母, 不由伸出两只手来,握住他的大手,轻声道:“手术很快就会做好。” 周东阳没说话,反手握住姜甜的手,身子微微后靠,闭目养神。 八点钟进去,不到十二点钟,手术室的门儿打开,主治医生大步走出来, 周东阳迎上去,对方朝他点点头, 笑道:“手术很成功,周先生可以放宽心。” 周东阳客气地道谢,高大夫是业界权威,这种没有挑战性的手术, 轻易不接,周东阳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也是关系托关系,欠下一份人情。 做完手术,需要住院观察两周,医院有食堂可以打饭,但大锅饭也就那么回事儿,好吃不到那去。姜甜对周母谈不上感情,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不过对方是自己所爱之人的母亲,她愿意尽一份孝心,便央着尹雪帮她一起给周母做营养餐。 -- 第134页 今天给做的是八宝粥,姜甜认真地把每一颗红枣的核去掉,又把枣肉切成丁。 尹雪瞧她那细致样儿,忍不住泼冷水,“你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做得再多再好,人家也不放在眼里,还认为这是你应该做的,我看你那个婆婆可不是什么明白人儿,还有你那大姑姐也不是吃亏的主儿,得亏你不用和她们一家人住,不然可有得你受。” 姜甜笑,“那妈妈你为什么还帮我干这些。” 尹雪: “明知故问。” 姜甜:“我知道妈是替我做给哥哥看的,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讨好婆婆,她喜不喜欢我,我也不在意,我有你和桂花妈疼就够了,但她毕竟是哥哥的亲妈,我只是在替哥哥做他想做的事。” 尹雪叹口气,表情严肃道:“甜甜,你怎么喜欢周东阳,妈妈不干预,但有一点儿,你给妈记住,永远不能把男人当成你的唯一,你的精神支柱,除了男人,你得有点儿别的追求。” 姜甜点点头,“我知道了,妈妈。” 尹雪站直了身子,严肃道:“不,你不知道,你现在看着妈妈的眼睛,告诉妈妈你打从内心里更欣赏妈妈还是你爸爸。” 姜甜一怔,被她问愣了。 尹雪步步紧逼,“不许思考,也不准想着怎么说才能既不伤妈妈的心,也不伤爸爸的心,把你刚才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告诉妈妈,看着我的眼睛,不准说谎!” 姜甜支吾道:“我……我刚才脑子里第一个闪现的人好像是爸爸,但我敢肯定我很爱妈妈,在我心里你们并没有谁轻谁重,可能是因为我第一个见到的人是爸爸而不是妈妈吧。” 尹雪苦笑,“甜甜,妈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妈妈是想告诉你,每个人心底里最喜欢的永远都是她想成为的那种人,而不是为她付出最多的那个人。这就是人性,妈妈也不能避免,曾经妈妈最喜欢的也是你的外公,只不过后来生了你,当了母亲,才慢慢感受到你外婆的好,不过这种感情更多的也只是感恩而非欣赏,所以你要把精力用在丰富自身,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上面,而不是每天只想着和周东阳的那点儿事。” 姜甜郑重的点点头,她没有体会过尹雪的那种无奈,两世为人,周东阳都把她捧在手心宠爱,但尹雪从没有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和严肃的表情和她说话,她知道这一定是尹雪宝贵的人生经验。 八宝粥熬好,娘俩又做了肉包子和菜,荤素搭配。 姜甜送到医院的时候,周东阳也在,周母正跟那儿唠叨周东阳,埋怨他好几天不过来看一次,周东阳回了句,”公司里忙。”并不多解释。 瞅见姜甜进来,他脸上的线条柔和起来,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提篮,伸手替她将汗湿的额发拢到耳后,道:“这么热的天,辛苦你了,脸都晒红了,怎么不戴个遮阳帽。” “出来得急,忘记带了。” 姜甜调皮地朝他眨了下眼,指指食盒,“赶紧拿出来给妈吃吧,还热乎着呢。”周东阳一样样拿出来,放在周母病床前的桌子上。 每次姜甜送来的饭,周母都吃得很多,尹雪做饭的手艺没得说,而且她是讲究人,不但注意营养搭配,也兼顾色香味儿。 今天的八宝粥熬得浓稠软烂,菜青翠爽口,肉包子松软白嫩,周母一反常态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一来她觉得自己应该装得虚弱一些,好让儿子心疼她,二来,她就是故意让儿子觉得姜甜做得东西不好吃,不合她胃口。 周东阳心疼姜甜送饭辛苦,本来已经联系好了阿姨来给周母做饭,这会儿见她这般做派,本来就麻木的心更加烦躁,淡淡道:“甜甜,妈既然吃不惯你做的饭菜,你就不要每天花费那么长时间给她折腾吃食了,大姐最了解妈喜欢吃什么,让大姐来做。” “???”躺着中枪的周东梅反应过来,急声道:“东阳,甜甜做的饭,妈吃着好着呢,也就今天赶巧了,做得不太合她胃口。” 周东阳不接腔,站起身对周母说:“妈,你好好休息,我下午公司还有事,和甜甜先走了。” 周母没想到周东阳是这个反应,这一刻她终于清醒的认识到,在儿子眼里,姜甜比她要重要。 姜甜这会儿子算是深刻领悟了上午尹雪所说的话。 下午周东阳没出门儿,窝在家里读书写字,他写的是楷,须得沉下心,静下气,才能写得好,与行书的活泼肆意凸显个性相比,写楷更需要情绪的收敛克制,笔画精细,结字方整。 姜甜觉得周东阳很不对劲儿,前世他就喜欢写毛笔字,通常写行书代表他心情不错,楷书则恰恰相反,预示着他心情烦躁,有一次她惹恼了他,他竟然在她脚底上写起蝇头楷,她肌肤敏感,简直是又痒又麻,偏他还不准她动,她若动了,他便挠她脚心的痒痒肉,欣赏够了她笑得喘不上气,满脸通红,眼泪横流的狼狈样儿才肯罢休。 犯病的宋逸就是一个大写的衣冠禽兽! 似乎心有所感,埋头书写的周东阳抬起头,对上姜甜的目光,笑了,朝她招招手,“乖,过来。” 姜甜条件反射般地后退了一步,周东阳目光微闪,从书案后边绕过,走到姜甜身边,抓住她的手,温声道:“过来陪我一起写,好吗?” 姜甜愣了一下,忽然脸色通红,伸手去推周东阳,“混蛋,别想再像以前一样欺负我,这次我可是有娘家的人,你敢欺负我,信不信我跟你离婚回娘家!” -- 第135页 周东阳听她张口就是“离婚”,目光一冷,但很快收敛起来,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头,道:“生不敢,娘子若还是记恨着前尘往事,尽管报仇,直到你能出气为止。” 姜甜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搞的,被周东阳一步步激着胡闹起来,把周东阳身上弄了一身黑墨汁,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的痒痒肉在那儿,最后福至心灵……,等干完以后,她才后知后觉脸红起来。 周东阳衣衫凌乱,脸上带着孩童般的委屈,可怜兮兮地瞅着她。 “……”姜甜羞愧,“我帮你洗洗吧。” 周东阳眨了眨眼,“那你要仔仔细细地洗。” 姜甜:“……” 片刻后,浴室里传来一声惊叫……。 笑到最后的终归是周东阳,姜甜恨恨地盯着他,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周东阳的报复心也太强了,太过分了。 周东阳一脸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宝贝,弄疼你了。” 姜甜炸毛:“放屁!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就是故意的!” 周东阳眨眨眼,“宝贝,你说粗话。” 姜甜:“我愿意!” 周东阳:“那我也要说。” 姜甜:“我管你!” 周东阳:“乖,你应该把中间那个字换掉,比如换成日,或者更直接一点儿,换成……” 姜甜气急:“周东阳,你闭嘴!” 周东阳伸手抱住她,“好了,宝贝不气了,不如我们来说点儿有品味的粗话吧……” 在周东阳这里,没有什么烦恼是不能通过跟老婆睡一觉解决的,如果不能,那么就再来一次。 早上起来,周东阳神清气爽,摸了摸这两天没刮的青胡茬,想起昨天晚上,姜甜说好扎,坏心眼儿地想:偶尔胡须也是可以留一留的。 刮完胡须,换上运动衣,准备出去跑几圈儿,家里养着吸人阳气的妖,体能必须得跟上。 刚出了区门口,迎面便碰上同样出来锻炼身体的万鸣。 “爸,一起跑啊。”周东阳笑着打招呼。 万鸣上下瞅了他一眼,“你子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呀,很少见你这么喜形于色。” “嗯,昨天晚上谈成了笔大生意,赚了不少。” 周东阳一本正经地答道。 第88章 .怀疑 · 张口就瞎扯, 糊弄鬼呢? 周东阳赚钱就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万明才不相信他会因为赚了点小钱就得意,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 飘过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道:年轻人, 节制点儿。” “爸说的是。” 被岳父大人当场揭穿, 周东阳有些小尴尬, 左手抵住下巴,清了清喉咙,迅速转移话头儿, “绕着东边的小河堤跑吗?” 万鸣朝他摆摆手,“那什么,你先跑,我还要等你妈。” 目送周东阳跑远,万明才转过身,慢悠悠朝相反方向迈开步子,他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跟周东阳一块儿跑步,体能的差距呀,太伤自尊。 锻炼了约莫一小时, 周东阳回到家,轻手轻脚推开卧室门, 见姜甜还睡得香,转身进到厨房,动作熟练地淘米坐锅,先把粥熬上。 趁熬粥的功夫, 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姜甜从家里带过来的小肉包,放蒸锅里加热一下, 拿出来备用。又把平底铁锅均匀地刷上一层花生油,烧热,把刚才的包子一个个码进去,伴随着接连的“滋拉”声,香味儿迸发出来。 周东阳专心致志地盯着火,火大了容易糊,火小了又起不了锅巴,达不到金黄酥脆的效果,姜甜最喜欢吃水煎包底儿上这层焦皮儿了。 他精神专注,没注意到姜甜靠在厨房门口看他好半天了。 姜甜忽然“扑哧”笑出声,周东阳抬头看过去,“乖,笑什么?快去刷牙洗脸,马上开饭。” 姜甜水汪汪的黑眸里扑闪着亮光,嘴角轻轻上提,朝周东阳飞过去一个调皮的眼神,转身小跑着朝卫生间去了……。 吃过饭,周东阳出门儿,姜甜想出去也不能,昨天晚上被男人像狗崽子啃骨头似的,又啃又咬又舔,那疯批劲儿恨不得把骨髓给吸食干净,身上全是暧昧痕迹,大夏天还不像冬天可以遮掩一下,今天一整天是别想出门儿了。 上午十点多钟,突然响起敲门声,姜甜有些纳闷儿,周东阳这家伙领地意识强,从不带人来家,也不喜欢姜甜带人回来,所以基本不会有人来串门儿。 “是谁呀?”姜甜扬声问道。 “我,你大姐。”门外传来周东梅的声音。 “大,大姐,你稍等一下啊。” 姜甜说着话,慌忙翻出一件几乎到脚踝的长裙穿上,又翻箱倒柜找粉底液,她皮肤好,平时不化妆,一时想不起来家里粉底液在那儿,越急越找不到,门外周东梅还一个劲儿不耐烦催促:“甜甜,你在屋干嘛呢,怎么还不给我开门儿。” 好不容易找到,手忙脚乱迅速在脖颈,脚踝,以及裸露的胳膊上涂抹一番,一顿忙乎,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周东梅敲门的声音一阵紧似一阵,惹得周围邻居好奇地探出头来看。 姜甜从卧室一路小跑到客厅,“咔嚓”拧开门锁。 周东梅目光紧盯着她,上上下下扫视。 姜甜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不高兴地问:“大姐,你看什么呢。” 她大概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刚才又急又忙,还穿着初夏时候穿的大长裙,出了一身细汗,小脸儿红扑扑的,艳若桃李,像极了刚做完某项运动后的样子,何况她这么久才来开门,周东梅能不多想吗? -- 第136页 何况在周东梅眼里自己弟弟又有那方面的问题,姜甜长这么好看,红杏出墙太有可能了,不,不是有可能,是早晚会有那么一天! 周东梅想直接问姜甜,家里是否藏了人,转念一想,弟弟家住三楼,她这么半天才来开门,就算有奸夫,也早都从窗户里逃跑了,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最好能让弟弟亲自直接把她捉奸在床。 “你咋这半天才开门,一个人在屋里捣鼓啥呢。” 姜甜把准备好的说词说出来,“哦,你敲门的时候,我洗澡刚洗了一半儿。” 周东梅心里冷笑,“坟头烧报纸,你糊弄鬼呢,洗澡能洗出一身汗来?当谁傻呢。” 想归想,现在还不是揭穿小妖精的时候。 周东梅耐着性子说:“那什么,我跟你姐夫来京十来天,光忙着照顾咱妈了,连京市的公园儿都没逛过呢,今天想四处转转,东阳工作忙,你在家也没事儿,替我照顾咱妈一天。” 姜甜没法拒绝,她看得出周东阳似乎和周母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最近都不太爱去医院,就算去了,也呆不了多一会儿。 人家娘俩是母子,没有隔夜仇,误会解开,还是母慈子孝,她这当媳妇儿的就不行了,所以尽管知道周母不喜欢自己,但该自己做的,还得做。 周母似乎成心想折腾她,一会儿指使她做这,一会儿指使她做那,给她倒水嫌烫,给她打饭,她说吃食堂的饭腻了,吃不下去,说附近庆丰包子不错,让她去买。 姜甜强耐着性子,心里不停给自己做暗示:不生气,不生气,她是病人,而且是心脏病人,关键特么还是周东阳的妈! 等出了医院,边走边打听,她才知道周母所谓的附近是多“近”,离医院足足有三站地,正是酷暑,往那边去的大道,两边连个树毛都没有,那真是直接暴在日头下干烤,要多热就有多热,问题是她还穿着不算薄的大长裙。 这也就罢了,今天自行车还给周东梅两口子骑了,只能腿儿着。 走到包子铺的时候,姜甜整个前胸后背都湿透了,整个人难受得厉害,头晕还有点儿恶心想吐,像是有中暑了,不过她也顾不得了,只想赶紧把包子和粥赶紧买回去得了。 汗水顺着额头、脖颈往下流,甚至有汗液流进眼里,又辣又涩,姜甜加快脚步,正匆匆走着,听到后边有人叫她名字。 ”甜甜!“ 姜甜顺着声音转过头,陆远推着自行车从后面赶上来 “陆远哥。“姜甜停下,客气地打了个招呼,礼貌而疏离。 陆远心里一涩,掩去眸中的复杂,温声笑道:“甜甜,你这是要去那儿,我带你一段儿吧,今天最高气温39度,太热了,你别中暑。” 姜甜确实很难受,没再跟他客气,说了声,“我要去人民医院,麻烦你了。” 第89章 陆远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食篮, 放进自行车前边车框,“好巧,我也正好要去人民医院看望朋友, 你是去……?“ “我婆婆在那儿住院“姜甜说着话,扶住自行车后座, 踮起脚尖, 微微用力一撑, 稳稳坐上了自行车后架。 她的头发很长,不经意甩动间,柔软的发梢轻拂过陆远脸颊, 细微的触感似有若无,陆远却像触电般,心尖掠过一阵酥麻,说起来姜甜是第一个坐她自行车的女孩儿,他竟再也不想让别人来坐他的自行车了。 ”陆远哥,我坐好了,可以走了吗?“ 姜甜问。 陆远回过神来,忙应了一声“好。”长腿架起,双手紧紧握住车把, 脚尖用力一点,自行车稳稳向前。 陆远从来没和姜甜单独挨得这么近, 只觉女孩儿香甜的气息周身围绕,好闻得不得了。实际上姜甜出了一身的汗,衣服干了湿,湿了干, 实在算不上好闻,更跟香甜沾不上边儿, 只不过男人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主观感受,周东阳还经常说姜甜身上一股奶香味儿呢。 陆远想骑得慢点,又担心把姜甜热着了,骑得快些,他又舍不得,一时间心里矛盾至极,等一抬头,看见医院大门,才惊觉在纠结中已经到达终点,而且他光顾着纠结,竟然一路都没和她说上一句话。 姜甜这会儿已经利落地跳下自行车,客气地跟他道谢。 俩人一路走进医院,站在住院部楼底下,陆远想和她多呆会儿,没话找话又寒暄几句,见姜甜实在心不在焉,只好放人离开。 周母早就饿了,在病房里等得不耐烦,站起身,踱步到窗台边儿,探出头朝外张望,恰好瞅见刚才一幕,她看见俩人站得很近,又看见那男人在原地呆了好久,才转身离开。 周母性格最是敏感多疑,年轻的时候,周父在外面有相好的,非要和她离婚,和那相好的在一块儿,周母懦弱又要面子,既怕被人指指点点笑话,又怕离了婚自己一个女人活不下去,死活不离,任凭周父对她各种打骂都能忍。 她不恨周父,或者说她不敢恨强者,却是恨极了周父那相好的,认为她之所以受这么多苦,全是那女人的错,周父只不过一时鬼迷心窍被那女人迷惑了,所以她平生最恨出轨偷情的女人。 姜甜显然触碰了她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姜甜快步上楼,推开206室的病房门儿,叫了声,“妈,我回来了,等急了吧。” 周母直勾勾盯着她,眼神阴冷,把对周父情人的恨几乎全都转嫁到了姜甜身上,以前她恨,但是她没能力还胆儿小,除了恨,什么也不能做。 -- 第137页 现在不一样,她是周东阳的亲妈,姜甜的婆婆,打她,谁又敢怎么样。 不过她并不想这么做,她看得出姜甜和周东阳感情很好,她打那比得上让周东阳动手来得痛快,她曾经被自己的丈夫为了野女人痛打,那种滋味儿,凭什么只能她尝。 姜甜见周母不说话,恶狠狠盯着自己,也没多想,这些日子她已经多次见识过这位婆婆大人的喜怒无常,阴阳怪气,左右在一块儿呆不了多久,何必跟她一般见识,真要把她气坏了,她和周东阳之间估计再也不能好了,一边是亲妈,一边是爱人,姜甜不想让周东阳夹在中间为难。 她把热包子,小米粥,还有一碟小菜给周母摆在桌子上,叫人,“妈,快趁热吃吧,一会儿就该凉了。” “叫你出去买点儿吃的,磨磨蹭蹭这么久,气都要被你气饱了,你说你还能干点儿啥,比起你大姐,你差远了。“ 周母说着话一伸手,不耐烦地把姜甜扒拉到一边儿。 姜甜不防备,脚下一个踉跄,忙伸手撑住桌角站稳,深深吸了一口气,垂眸不语。 桌上摆的是两个人的饭菜,姜甜到现在也还没吃一点儿东西,周母端起一碗粥喝了一口,皱着眉说不好喝,又端起另外一碗喝。 姜甜抿了下唇,转身走出病房,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掏出手娟儿擦干净脖颈间的汗液,她满肚子委屈无奈,一时也忘记自己脖子上草莓无数了,本就被汗液冲得若隐若现,这下彻底成昭然若揭了。 在卫生间磨蹭好一会儿,姜甜才慢腾腾回到病房,周母这会儿已经吃完饭了,正靠在枕头上休息,见姜甜进屋,又开始唠叨,“不要说你两句就不爱听,你这算什么,我当媳妇儿的时候伺候我婆婆可比你做得强多了,孝敬老人,放在那里都说得通。” 姜甜并不接腔,静静地收拾桌上的碗筷。 周母仿佛一拳打到棉花上,使出的力无处安放,正想说什么,护士推门进来输液了,只好闭了嘴。 姜甜之前天天来这里送饭,这里的护士医生都跟她很熟悉了,小护士热情得和她打了个招呼,目光自随意地落在她纤细修长的脖颈上,不由神情一怔,随后露出吃惊的表情,姜甜这会儿头晕脑胀又心情烦躁,没注意到对方的表情。 周母却是这会儿也发现了姜甜脖颈上的异常,过来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顿时一张老脸又气又臊,刚才出去前还没有呢,怪不得这么半天才磨蹭回来,这小妖精竟然趁出去买个饭的功夫都能跟臭男人鬼混到一块儿,如此不知廉耻,伤风败俗,就是窑子里的女人也没她这样明目张胆的。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乖巧,骨子里骚浪到这种程度,还大学教授的闺女呢,呸!就是个贱蹄子。 姜甜完全不知道别人的内心戏,更不知道她脖子里的吻痕不但周母看到了,陆远也看到了,只不过两人的心情却大不相同。 陆远是嫉妒到发狂,不用触摸,他都能想象小姑娘的皮肤是怎样的娇软有弹性,被狠狠亲吻时该有多么可怜又可爱,他心里生出一股冲动,想把自己的唇舌化成橡皮擦,把女孩儿脖子里的痕迹清除干净,一个都不留。 整个一下午,姜甜都度秒如年,下午六点来钟的时候,总算把周东梅两口子盼回来了,姜甜如释重负,一秒钟都不想再呆下去,跟周东梅打了个照面就赶紧溜了。 周东梅见她急不可耐的样子,对周母说,“妈,你瞧瞧她,才伺候你一天都不到,就嫌烦了,这要是真那天您躺在床上不能动了,能指望上她吗?” 周母冷笑。 姜甜一进家门,迅速踢掉鞋子,拽下汗津津的大长裙,甩到一边,拧开了莲蓬头,温热的水流冲刷着黏腻腻的肌肤,瞬间感觉清爽了许多。 洗完澡,她还是觉得浑身无力,恶心想吐,正想躺床上休息一会儿,客厅电话响了,万鸣打来的。 “甜甜,我们今天晚上包的饺子,你跟周东阳一块儿过来吃吧。” 姜甜声音有气无力地,“爸爸,我今天有点儿不舒服,就不过去了。” ”怎么回事儿,那里不舒服。“万鸣追问。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有点儿恶心想吐,可能有点儿消化不良。“姜甜不甚在意地回到。 恶心?想吐? 这边万鸣突然警惕起来,之前尹雪怀孕的时候不就是成天恶心想吐!周东阳这王八蛋不会让自己闺女怀孕了吧,这他妈畜生,满打满算,甜甜今年才19岁! 实际上周东阳还真没有采取过措施,因为一早就知道姜甜怀孕几率极低,姜甜知道自己怀孕几率低,更不想采取措施,她想的是广撒网,万一走运有机会捞到一条小蝌蚪呢。 万鸣打电话,按的是免提,尹雪也从旁边听到了,夫妻俩对视一眼,非常默契地穿衣服出门儿,急匆匆往闺女家里赶。 姜甜听到敲门声,没多想,这个点儿回来的只可能是周东阳,直接把门拉开了。 她在外面热了一天,回到家里穿得相当清凉,短裤小背心。 万鸣和尹雪瞧见她身上的痕迹,又气又尴尬,还不能说什么,只能强装做没看见。姜甜更尴尬,只能硬着头皮装父母什么也没看见。 这情景颇有点儿像皇帝的新衣,谁也不能说破。 尹雪见闺女耳朵根子都红透了,忙转移注意力,道:“甜甜,快跟妈妈说,你发现在自己恶心呕吐多久了。“ -- 第138页 姜甜:“就今天啊,可能就是热得,你们别瞎担心。“ 万鸣不赞同道:“不妥,安全起见,咱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别再是怀孕了。” 怀孕? 姜甜瞪大了眼睛,有点儿懵。 尹雪点点头,”你爸说得对,对了,你上次月事是什么时候?“ 姜甜挠挠头,她就从来没准过,可能两个月,可能三个月,最长的时候半年,上次是什么时候她还真忘记了,细想了想道:“好像是两三个月前吧,记不清楚了。” 尹雪当即立断,必须马上去医院查清楚,闺女刚刚高考完,这要是怀孕了,还怎么上大学?若真是怀孕,早点儿发现,早点儿流产,把损失降到最低。 第90章 姜甜低下头, 惊疑地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感觉好像真的有一个小东西正在自己肚子里生根发芽,她无法想象自己和周东阳的宝宝会是怎样的一个小可爱。 “妈, 我真的怀孕了吗?”她声音带着几分忐忑的雀跃,满怀期待地抬眼看向尹雪。 尹雪微怔, 没想到女儿得知她自己有可能怀孕, 竟然如此欢喜, 不由心里有些烦乱,皱眉说:“不一定呢,这会儿医院肯定下班了, 明天早上去医院查一下就清楚了。” 晚上,周东阳刚一进屋,迎面就被万鸣甩了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脸上,毫不含糊! 姜甜吓得一闭眼,她没见过万鸣发火,更没见过周东阳被人甩耳光。 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爸爸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周东阳忽然展眉一笑,表情平静,言语温和有礼, 就好像刚才被甩耳光的不是他一样。 万鸣冲动之下甩了周东阳耳光,这会儿心里也有些后悔, 不是后悔打了周东阳,是觉得闺女在人家手上,自己该投鼠忌器点儿。 不过甩都甩了,索性就严厉到底, 让周东阳知道他万鸣的闺女不是随便给人欺负的。 “周东阳,你个牲口, 只顾着自己爽,竟然连一点儿安全措施都没有,你知不知道甜甜满打满算才19岁,你是要她19岁就生孩子吗?你知不知道她还要上大学呢?” 周东阳惊诧地看向姜甜,他万万没想到姜甜竟然怀孕了,之前在丰城医院检查,那医生明明偷偷跟他说姜甜双侧输卵管堵塞,是不可能怀孕的。 姜甜大眼睛里扑闪着亮晶晶的光,朝他眨眨眼,又点点头。 周东阳不好跟万鸣说姜甜不孕的事儿,免得他们操心,只得诚恳认错,任凭万鸣数落。 姜甜在一旁看不下去,忙拉住万鸣的胳膊替周东阳开脱,“爸爸,您别责怪他了,是我自己安全期不准意外中奖的” 尹雪给了万鸣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万鸣借坡下驴,算是放过了周东阳。 两口子走后,姜甜喜滋滋搂住周东阳的脖子问,“哥哥,开心吧,我们竟然中大奖啦,我都还没做好准备呢,咱家小宝宝就风尘仆仆的来报道啦!” 周东阳笑着摸摸她头,“开心。” 姜甜不高兴地斜了他一眼,“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激动呢,你要当爸爸了。” 周东阳知道这肯定是个乌龙,但不好打击姜甜,只得配合着说是太突然了,自己没做好准备。 姜甜一整晚都很兴奋,窝在周东阳怀里说个不停,临睡前还趴在周东阳耳边暧昧地吹气儿,“真的是个惊喜呀,我老公好能干哦。” 说完还颇有几分挑逗地摸摸周东阳的脸,“都打肿了,我给哥哥吹吹。” 吹了一会儿又道:“听说人的唾液可以消炎去肿,我帮你涂一些吧。” 周东阳只觉有温软湿热的东西舔在自己的脸上,画画般涂鸦起来,一会儿转圈圈,一会儿走直线……。 周东阳翻身压住她,吓得姜甜惊叫:“不要,压坏小宝宝怎么办!” 去检查前姜甜有多兴奋,检查完就有多沮丧,没有怀孕,怀疑可能是中暑,给开了点儿藿香正气丸就打发出来了。 姜甜整个人都泄了气,眉眼耷拉着,蔫蔫儿地靠在周东阳身上,半句话也不想说。 除了姜甜不高兴,其他人全都松了一口气,但都很默契地没有表现出来。 傍晚,周东阳要去医院看周母,姜甜撅着嘴巴委屈,”我也不知道那里得罪老太太了,她看我特别不顺眼,不管我做什么,她都生气,索性我也不跑到她跟前碍眼,你就跟她们说我生病了。” 周东阳:”那就不去,不必委屈自己,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谁也不能比。” 姜甜歪着头斜了他一眼,揶揄道:“那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当然救你。”周东阳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当着你妈,你也敢这么说?”姜甜笑问。 “当着谁的面儿都是这个答案。”周东阳说着话,捏起姜甜的小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姜甜的嘴唇滋润饱满,显得很是性感娇憨,而且柔软富有弹性的触感特别适合接吻,周东阳很喜欢。 来到医院,周母把女儿女婿支使出去打饭,拉着周东阳添油加醋给姜甜告状。 周东阳声音平淡地不带任何情绪,“甜甜生得好,难免有人爱慕,您不要捕风捉影地瞎猜。” 周母急了,“怎么能是瞎猜呢,你难道……” 说到这儿,周母忽然住了嘴,姜甜身上的痕迹那么明显,昨天晚上儿子不可能看不到。俩人一个明目张胆跟野男人偷情,一个故作不知装糊涂,这是啥状况? -- 第139页 电光火石间,她心里蹿出一个念头:……莫不是儿子想借种? 这种情况在农村并不少见,周东阳的一个远房叔伯就是自己不行,给女人找了男人借种,虽说不是亲生的,但从小一口一个爹的喊着长大,长大了那也是能顶门立户给老子养老送终的。 想到这儿,周母不淡定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算儿子怕孩子将来跟他不亲,不愿意过继他姐家的两小子,他也不能随便让姜甜找野男人呀。他几个舅舅家可是一排表兄弟在那儿摆着呢,尤其是他二舅家的老五,人长得气派,脑瓜也灵透,生出的娃子指定差不了。 好歹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儿子赚这么多钱,那能叫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继承了去。 不过就算是周东阳叫她找男人,她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即便是农村里,做这种事儿也是暗中交易,一般都是男人在外屋等着,里面办完事儿提裤子走人,一次能成最好,要是一次成不了,就多来几次,是不会允许女人和其他男人有过多交流的,毕竟没有那个男人真的愿意把媳妇儿给别人睡,只不过是情况特殊“迫不得已” 不得不说周母捕风捉影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厉害,更神奇的是逻辑上还都能自圆其说。 老太太越想越气,她不由咬牙怒道:“东阳,传宗接代在什么年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不然娶媳妇儿回来供着吗?你也不用觉得对她心里有愧,惯着姜甜各种作,即便是跟人借种,那人选也得是你来定,不能由着姜甜想找谁就找谁。” “” 周东阳眉头紧皱,搞不清老太太语无伦次说些啥,不过关键信息倒是抓住了。 “妈,你究竟想说什么,什么借种?” 周母盯着他,“东阳,你也不用瞒着妈,你跟姜甜是不是有协议,让她找别的男人生个孩子给自己留后,妈不相信姜甜明目张胆跟野男人鬼混,你会一点儿也不知情?” “……” “艹!!!!!!!” 周东阳气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差点儿没爆粗口出来。 周母见状,添油加醋道:“东阳,你可不能这么由着她胡来,这女人偷情就跟偷了腥的猫儿一样,有一就有二,心野了,一辈子也安分不下来,你年轻不懂这里面的门道,那都得把眼睛蒙上,人捆起来,要是让她得了趣味儿,以后你俩的日子还咋过,到时候受苦的就是你了。” 周东阳没接话,垂眸在那儿静坐着,脸上看不出表情,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定定地看了周母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转身大步离开。 周母:“……” 她又怎么惹到他了,她说得每一句话可都是为他好。 周东梅打饭回来,发现周东阳走了,忍不住问:“妈,东阳怎么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走了。” 周母瞅了一眼宋大宝,敷衍说:“你弟弟忙,你又不是不知道。” 趁宋大宝出去洗碗的功夫,周母这才把刚才的事儿跟闺女说了一遍,末了问周东梅,“东梅,虽然你弟弟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可打小我就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问他也不说,刚才一言不发就甩门子走了,我那句话又得罪他了?” 周东梅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定定地瞅着周母,道:“我的亲娘诶,你可真有才呀,你还借种?你是想把你儿子送进监狱吧,你那叫□□,迫害妇女,要坐牢的!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有这种荒唐想法。” 周东梅没想到自己老娘能糊涂愚蠢到这种程度,也不想想要真弄出这种事儿,不要说公安局,人家娘家能罢休吗? 还有,就弟弟对姜甜那种在意程度,宝贝得跟眼珠子一样,他能让别的男人碰她?不要说碰她,多看她一眼,他都嫌烦!老娘真是太不了解自己儿子了。 周东梅也不喜欢姜甜,觉得姜甜在周东阳心里的位置太重了,超过周家所有人,但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什么脾气——多疑且对谁都不信任。 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把那天姜甜半天才来开门儿的事儿直接告诉周东阳的原因,倘若她说了,周东阳头一个怀疑的就是她的居心,以及她这么做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从小一块儿长大,她跟周东阳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要比周母多得多,她太了解周东阳的弱点了,想要让他厌了姜甜其实也简单。 只要不断在他心里撒下怀疑的种子,一旦有合适的机会,这些种子就会自己生根发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周母阴郁神经质,周父粗暴唯我独尊,两世都是糟糕的原生家庭,糟糕的童年经历,周东阳的偏执是有原因的。 第91章 周东阳明天去医院给周母办理出院手续, 本来与情与理姜甜都需要跟着一块儿来的。 但周东阳没让她跟着。 “反正她也不稀罕你孝敬,索性以后能少接触就少接触,敬而远之吧。” “我也想啊, 可她不是你妈嘛”姜甜趴在沙发上,手里翻着本故事会, 两只小腿儿向后翘起, 脚尖儿顾自悠然地轻点着。 周东阳走过来, 坐她旁边,伸手在她挺翘的小屁股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笑道: “对啊, 你也知道她是我妈,所以我来孝敬就行了,天热,你啊,好好在家呆着休息,烦了就看看电视,听听音乐,或者去你妈那儿也行。” -- 第140页 姜甜心里有些甜,伸胳膊勾住周东阳的脖子, 在他脑门儿重重地亲了一口,”谢谢老公。” 本来她就是冲周东阳才对周母一再忍让, 既然周东阳不在意,她才懒得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在家舒舒服服躺着不香嘛,再说了, 她也要周家人知道,她脾气好, 不代表她们可以随便欺负她。 第二天一早,周东阳一早来到医院办理出院手续。 周母不想回老家,说是想住一段时间,在京市好好逛一逛。 周东阳点头,周母现在对他来说也仅仅是顶着个母亲的名号,他会满足她合理的要求,其他的就不要指望太多了。 她要住便住,无非是找套房子找个保姆照顾,她想插足他的生活是万万没可能的。 周东梅俩口子家里还有孩子,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必须得回去看看,她跟周东阳商量想搬来京市。 人和人的关系就在于走动,亲兄妹也一样,总是不来往感情就淡了,就现在周东梅都感觉没有跟周东阳以前那般亲近了。再者在京市可比在丰城那种小地方呆着好,俩孩子也能长见识,顺便还能培养一下他们和周东阳的感情,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周东阳虽然对周东梅感到失望,却还是有一份情谊在的,小时候每次周父要发火揍他,周东梅总能巧妙地转移周父的注意力。周父不喜欢倔强的周东阳,对嘴甜会来事儿的周东梅还是有那么一星半点子父爱。 周东梅想来京市,对他来说只不过举手之劳的事,况且两个小外甥从小“舅舅!舅舅!”地叫着,让孩子来京受到更好的教育,也没什么不好。 随着周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姜甜的高考成绩也下来了,惊人的561分。 万鸣虽然嘴上说考上考不上无所谓,但自家姑娘真考上了,还是得意到不行,自己开了一瓶茅台。尹雪心里也激动万分,没拦着,跟着一块儿喝醉了。 其实姜甜自己都惊着了,英语满分,语文超常发挥,接近满分,其它各科成绩保持了正常水准,还真是幸运。 成绩下来就是填报志愿,根据以往的录取分数线,上京大完全没问题,正好万鸣也在学校教书,一家人商量一番,填报了万鸣所在的管理系。 录取通知书收到的第二天,万鸣接到万老太太的电话,言语间很是兴奋。 “老三,告诉你个好消息,芳芳今年复读考上了京大!哎呦我跟你说,这孩子可真是个有福运的,考了545分,正好是今年的录取分数线,少一分儿都考不上!明天正好星期天,你们都过来我这儿,一块儿热闹热闹。哦……对了,别忘了把甜甜对象周东阳也叫上,我还没见过呢。” 万鸣自从上次被万海利用,几乎很少与万海来往,即便不得不见面,也是冷淡得很,几乎不交流。 万海不知道那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低声下气道了几次谦也烦了,心说:万鸣你小子矫情什么,又不是把你送上丑八怪的床,跟张晓那种级别的大美人春风一度,你有什么可吃亏的。 两兄弟可以说是想看两厌,虽说他和万海之间的恩怨没必要牵扯无辜小辈儿。 但无论姜甜考上还是没考上京大,他都是舍不得宝贝闺女去给人家当陪衬的,甭管姜甜有出息还是没出息,在他心里都是小心肝儿一样珍贵的存在,他看她那里都是好的。 老太太只记着万芳,却忘了甜甜今年也参加高考,不记得孙女儿今年高考,却还能记住孙女对象的名字,他心里为自己闺女委屈。 是了,周东阳最近在京市混得挺开,瞅瞅,影响力都波及到老太太那儿去了。 实际上万鸣还真想岔了,周东阳向来低调,万老太太邀请周东阳,还是因为万芳,万芳有一次去同学家里玩儿,恰好看到同学的爸爸满面含笑地送周东阳出门儿,看样子似乎是十分相熟。 万芳同学的爸爸身居高位,她每次见到,对方都不苟言笑,话很少,没想到对周东阳却如此另眼相看,万芳本就被周东阳勾起的心,又活泛起来,便把这件事对万老太太说了。 万老太太想得比孙女更多,周东阳能得到那人的欣赏,不简单!笼络一下,将来说不得就能为万家添一助力。 万鸣垂下眉眼,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地对着电话那头说,“那可真是要恭喜芳芳了,我们一家明天一定去沾沾喜气儿。” 万鸣年轻的时候,爱慕者多到排起来可以绕京城一圈儿,担心尹雪多想,因此他每次接电话都按免提,时间长了就成了下意识地习惯动作,是以刚才他和万老太太的通话,尹雪听得一清二楚。 她倒什么也没说。 晚上把姜甜和周东阳叫过来吃饭,饭桌上,万鸣把老太太今天打电话的事儿说了一遍。 姜甜咬着筷子,歪头瞅万鸣,“爸爸,这不好吧,我也考上京大了,去了不是要跟人家抢风头嘛,再说奶奶也会尴尬吧。” 万鸣心说他们邀请咱们过去当陪衬不也是毫无心理负担,没有顾忌你从农村长大,教育资源有限,很难考上大学。 至于你奶奶尴尬,那是必然的,依照老太太好面子爱显摆的性子,今天必然邀请了不少人。 不得不说万鸣一遇到姜甜的事儿就特别小心眼儿,说是斤斤计较也不为过。 他眉眼间掠过一丝恶劣,道:“怎么会呢,双喜临门,你奶奶高兴还来不及。” -- 第141页 周东阳瞅了万鸣一眼,眼睑一耷,低下头继续扒饭。 姜甜感觉万鸣似乎话里有话,不过看他明显不想多说的样子,她也没再问。 吃过饭,尹雪送小俩口出门儿,顺手把门锁上,转过身来,弯腰坐到万鸣对面,瞅着万鸣道:“你确定不给老太太打个电话?” 万鸣:“打什么电话?” 尹雪: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万鸣很干脆地:“不打!” 尹雪无奈,叹口气道“老太太呢,是有点儿偏心眼儿,不过明面上还是能一碗水端平的,这次估计是真的忘记甜甜今年也参加高考了,你啊,别再把她气得高血压犯了。” 万鸣:“就是因为她把甜甜今年参加高考的事儿忘记得一干二净,我才替咱闺女委屈,凭啥万芳有奶奶疼,甜甜就没有。” 尹雪无语,“万鸣,你今年多大了,耍小孩子脾气,你这不是纯属较真儿吗,万芳养在她跟前二十年,甜甜才找回来几天?” 万鸣挑眉:“我多大了?多大我不也是她儿子,我气她天经地义,谁叫我是她儿子呢。” 尹雪哭笑不得,没好气道:“赶紧的,去你娘怀里撒娇打滚儿去,别跟我这儿碍眼,看不下去。” 万鸣身子前倾,一双桃花眼有些挑逗地看向尹雪某处,语出惊人,极不要脸,“人一饿了,有奶便是娘,我现在就饿,你给不给吃。” 尹雪一张老脸臊得通红,万鸣是越老越不要脸了,只是她没想到万鸣更不要脸地还在后面。 就见他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无耻至极又极尽挑逗,直击尹雪的羞耻底线,炸得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 男人有一副绝好的皮囊,真的是做什么都有理,下流亦是风流。 事毕,万鸣沉沉睡去。 尹雪睁着双眼毫无睡意。 女人,只要深爱着一个男人,就无法不在意自己的容颜。她的脖颈间已经有了明显的颈纹,曾经的高耸如同失去水分的桃子变得干瘪下垂,身上的皮肤也失去了往日的紧致。 反观她的男人,得天独厚,几乎不见多少岁月痕迹,近一年来跑步健身,整个人的精气神儿比以往更加饱满,常常在某个瞬间,让她自惭形秽。 刚才万鸣并非是真的饥渴,只是一周一次几乎成了约定俗成的习惯,今天到日子了,她看得出他在努力的取悦她,可也仅仅是取悦她,并非双重奔赴。 他大约也看出她近几年因为衰老带来的自卑不安,变得越来越会调情,花样儿也越来越多,甚至为她做了很多以前从未做过的事。 她知道他是爱她的,但她也清楚地感受到一个事实,万鸣在伪装享受,甚至伪装高嘲! 相比中年夫妻之间的复杂,周东阳和姜甜小俩口之间就没有那么多云遮雾绕复杂难言了。 如果说万鸣的魅力来自于被无数女人追捧后的那种自信风流,总是带着点儿贵公子式的娇气和邪气。 姜甜的诱惑则是不自知,美而不自知,娇而不自治,甚至某些时候懵懂的放荡也不自知,周东阳就喜欢她在床上又妖又憨的风情。 周东阳又是一夜不辞辛苦,俩人都睡过劲儿了,直到客厅里的电话声叮铃铃地响起,才睁开眼,猛然想起今天还要去姜甜奶奶家。 第92章 两人快速从床上爬起来, 开始各自收拾。 嫌热,姜甜给自己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从柜子里拽出一条墨绿色无袖连衣裙穿上。 裙子款式简单大方, 唯一的亮点就在于腰部的修身设计,每一个褶皱都掐得极为讲究合理, 恰到好处的衬出姜甜不盈一握的小腰。 另外, 裙子颜色也非常正, 显得她肤色愈发莹润白皙,整个人如同新雨后阳光下,藏在碧叶中婷婷而立的娇荷, 充满少女的清新与活力,在炎炎夏日里让人心旷神怡。 姜甜站在穿衣镜前,自己挺满意,又跑到客厅喊周东阳,“哥哥,帮我看一下,穿这身合适吗?”说着话,她提起裙角在周东阳面前转了一圈儿。 周东阳点点头,“你穿什么都好看。” 出门前, 姜甜又折回卧室翻出几盒巧克力和一盒饼干塞进到挎包里,“万瑞那小子是个爱吃甜食的, 肯定合他口味,帮他带上。 “你倒是惦记着他。”周东阳伸手接过包。 姜甜牵起他的手,调皮一笑,“我惦记别人你也不同意呀, 人家万瑞可是我亲堂弟,你可不要又瞎吃醋。” 周东阳大拇指轻轻擦过姜甜柔嫩的掌心, 半垂下眼,“当然不会。” 开车接上万鸣和尹雪,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后到了万家老宅。老宅是处二进的老四合院,正值盛夏,院儿内藤萝垂吊,花草繁茂,院中两个大水缸里还养了几尾漂亮的锦鲤。 万老太太果然请了不少相熟的亲戚朋友过来,屋里屋外站了不少人,热闹得很。 今天的主角万芳穿了件泡泡袖的红裙子,大大的蝴蝶结扎在腰后,整个人很是喜兴明艳,这会儿就体现出她长袖善舞的天分来。 她在人群中穿梭往来,走到那里,那里就笑声一片,她总能很好的把握住尺度,不过分卖弄却又能让人知道她的优秀。 尹雪的视线默默从万芳身上收回来,瞅了一眼身边的傻闺女,心下暗叹,姜甜在这方面就属于先天性的缺憾,脑子里全是直道,不懂什么叫迂回。 -- 第142页 很快有人注意到了她们一家人的到来,毕竟都长得太惹眼了,想不注意都难。 人群中发出一阵窃窃低语,之前认亲宴上不少人见过姜甜一回,再见仍觉惊艳异常,这丫头似乎比以前更加漂亮惹眼,不过他们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生面孔周东阳身上。 这男人身上有着不容忽视的气场,带着一丝冷然的矜贵,让人不敢亵渎,不小心跟他目光撞上,会下意识担心那双狭长幽深的眸子里会泻出什么不满情绪,会让人忍不住想讨好他,这种想法来得莫名其妙却又实实在在。 对于周东阳来说,是没人会像看姜甜一样去品评他的外貌长相的,他有着另一种层次上的优越。 其实今天周东阳穿得很低调,但无论是腕间的名表,还是别致的袖扣都让人无端觉得贵气不一般。 有和万鸣尹雪相熟的朋友跑过来寒暄,万鸣只简单说了句周东阳是甜甜的对象,便领着人跑男人堆里那边去了。 女人们好奇地围绕过来,七嘴八舌问尹雪周东□□体是做什么工作的,那家的孩子,怎么没见过。 尹雪笑着与众人周旋。 没人注意的地方,万芳攥紧了手心儿,每次都这样,只要姜甜一出现,众人的目光便会放在她身上!那怕这个蠢货没文化,没见识,没才艺,完全只靠一张脸。 姜甜呆在尹雪身边,正应付得不耐烦,万瑞不知道打那儿蹿出来,抓住她的手腕儿就往外跑。 周东阳在人堆里身高优势明显,视线掠过众人头顶,毫无障碍地落在万瑞抓住姜甜的手上,周身瞬间阴沉了几分。 姜甜被万瑞从尬聊中解救出来,感激地冲他咧嘴儿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万瑞一呆,忍不住说:“堂姐,我才发现你笑起来可真好看,跟大明星一样,你要不是我堂姐,我指定追你,就你这样的,带出去太有面儿了。” “滚你的,瞎说什么!”姜甜拍了他一巴掌。 万瑞哈哈一笑,又说,“那什么,考得咋样儿?怕你考得不好,没好意思打电话问你呢。” 姜甜:“还行。” 在万瑞的眼里“还行”的意思就是“不怎么行。”每次万峰问他考多少分,六十分以下他都说“还行”,六十分以上那叫“挺好”八十分以上那叫超水平发挥。 他叹了口气,拍拍姜甜的肩膀,“你也别难过,不就是上个大学吗,看把万芳给嘚瑟的,当个书呆子有什么好?” 话音落地,他忽然想到姜甜的爸爸,也就是自己二叔就是他口中的书呆子,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行了,反正都考完了,你也算给了二叔二婶儿一个交代,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去逗爷爷养的八哥去!” 万老爷子养的是一只黑色八哥,毛色油亮,足见主人精心喂养,笼子就挂在长廊的一头儿,靠近老爷子卧室的地方。 小八哥也不怕人,歪头盯着姜甜,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露出几分人性化的好奇,小脑瓜不住地左右转动。 姜甜忍不住伸出食指,在它头顶点了一下,逗它说话,“你好,你好。” “它叫小黑”万瑞提示。 “小黑,你好,你好!”姜甜继续逗弄。 小黑理都不理,顾自低头去啄胸前的羽毛。 万瑞不知道打那儿寻摸了一根小木棍儿,凑过来说:“看我的,这货吃硬不吃软,什么时候把它惹毛了,才肯开金口。” 嘴里说着,他就坏心眼儿地拿小木棍儿去戳小黑的两只爪子,小黑显然是暴脾气,一边猛扑棱着翅膀躲避,一边发出尖锐的鸟鸣,那气急败坏地狼狈样儿可怜又好笑。 姜甜正想拉住万瑞,叫他快别折腾小黑了,就听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又隐含怒意的怒斥,“万瑞,你又皮痒了是吗?” 姜甜回头,瞧见满脸怒气的万老爷子,一脸尴尬,她统共没跟老头见过几次面,有些拘谨地低声喊了“爷爷” 万老爷子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下,“嗯”了一声,又补充一句,“有空就常过来。” 他说得速度极快,又带着几分含糊不清,若不是姜甜离的近,还真听不清他说什么。 老头转过身,没好气地瞪着万瑞,“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别以为爷爷不敢揍你!” 万瑞不怕他,老头一向雷声大雨点儿小,嚷嚷的邪乎,其实心最软,每次说打都没落到实处。他嬉皮笑脸地,“爷爷,我跟它逗着玩儿呢,谁不知道小黑是你的心肝儿宝贝儿,我那敢欺负它呀。” 老头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说着话打开了鸟笼,小黑一下子飞到老头手上,亲热地拿小脑袋在他脸侧蹭蹭,老头伸手在它背上轻抚几下,小黑鸣叫几声,忽然张大了鸟嘴: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姜甜有些惊讶地瞅着小黑,这鸟还真是聪明,竟然还会背唐诗呢。 老头儿见孙女儿喜欢,招呼姜甜过来,又递给她一团儿花生米大小的糊状物,示意她拿在手里喂给小黑。 “这是爷爷用豆腐,蛋黄和黄鳝泥搅拌成的鸟饲料,小黑最好这口儿。” 说着话,老头儿掏出一块儿手绢儿,折叠成四方块儿,垫在姜甜手上,小孙女儿细皮嫩肉的,他担心小黑的爪子给她划伤。 果然,小黑闻到熟悉的味道,迅速飞到姜甜手上,低头去啄食她捏在指尖的美味儿。 -- 第143页 姜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新奇体验,生活原来可以有这么多面,即便是养一只小鸟,也有这么多乐趣。 自从考完,她天天呆在家里都快无聊死了,看来不是生活无聊,是她自己太无聊了,不会发现生活中有趣的事儿。 “养得久了,就跟养个孩子一样,每天操心它的吃食,操心它生病,操心它换毛,有感情了。” 老头儿在旁边絮叨。 “爷爷,这个好养吗?”姜甜问。 “要看你想达到什么目的,单纯养个八哥逗趣儿自然不难,可要养出一定的境界那也是不容易的,鸟儿的玩儿法很多,手段也层出不穷,有人喜欢粘人的小鸟,就执着于驯练鸟对饲养者的依赖性,有人喜欢有灵性的鸟,就会开发鸟的各种天赋……。” 姜甜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撩起眼皮问,“爷爷你说这些养鸟的人是真的喜欢它们吗,被驯的小鸟会快乐吗?” 老头一怔,随后摇头轻笑,“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想得多,这谁能说的清,恐怕只有饲养人和小鸟自己才清楚喽,不过爷爷养小黑是真的喜欢它,在爷爷心里跟家人也差不多。” 姜甜伸出手在小黑的后背上轻轻抚摸,一时沉默无言。 另一边,周东阳背靠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敷衍着万峰。 万峰一边跟他交谈,一边暗暗心惊,原本只是没话找话,随口和他谈起了一些最近的发展形式,没想到周东阳肚子里竟然十分有货,每每都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但他却并不深谈,只是浅尝辄止的提那么一两句,可偏偏都点在了痒处,让人欲罢不能。 第93章 周东阳借口上厕所, 摆脱掉万峰的纠缠,抬腿往外面走,走出堂屋门儿, 目光四处扫了一眼,视线落在长廊尽头两个人身上。 这会儿万老爷子进屋帮着万老太太招呼客人去了, 姜甜和万瑞跟那儿继续逗弄小黑。 万瑞见姜甜有些情绪低落, 拿手背碰了碰她胳膊, “咋回事儿?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晴转阴啦。” 姜甜睫毛微垂,有些心不在焉地扫了他一眼, 怏怏地收回视线。 “你不懂。” “别呀,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说来听听,在小爷这儿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万瑞身子前倾,歪着脑袋凑上来。 姜甜伸手推开他头,“没听说过女人心海底针嘛,女人不高兴还需要理由吗?我想不高兴就不高兴了,你小屁孩儿不要好奇心这么重。” “万甜,你说谁是小屁孩儿?” 姜甜:“我是。” 万瑞:“?????” 周东阳径直朝这边儿走过来, 姜甜假装没看见,耷拉下眼皮, 低下头去喂小黑。 她想,倘若周东阳驯鸟,一定会是高手。 她就像落入他手中的鸟儿,被他一点点儿刻上属于他的精神烙印, 精神上依恋他,生理上渴求他, 甚至于不知不觉地沉沦,且乐在其中的沉沦。 她离不开他。 如果就这样糊涂着也未必不好,但理性却总会在某一个瞬间突兀地跳出来警告她—— 等她真正失去自己变成他手中提线木偶的那一天,周东阳就会真的把她当成笼中鸟了。 到那时,她的想法将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成为周东阳喜欢的样子…… “哥!” 万瑞笑嘻嘻和周东阳打招呼,周东阳一脸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着痕迹地拉开他和姜甜的距离。 周东阳停在姜甜身后。 “喜欢这小东西?” “你知道怎么养吗?”姜甜反问。 周东阳摇摇头,“不太清楚,不过养鸟高手必然都是在死鸟堆里培养出来的,越名贵的鸟越难养,像你手上这种满大街都能见到的,想必是成活率比较高的,应该不难养。” 说着话,他伸手逗了逗小黑,小黑是急脾气,说炸毛就炸毛,扑棱着翅膀拿小尖儿嘴儿去啄周东阳的手指。 周东阳缩回手指,随口说,“小东西性子挺活泼的,不适合关在笼子里。” 姜甜忙追问,“你觉得它不应该关在笼子里?” “嗯,活泼的鸟儿一般都应该爱自由。” 姜甜心中一动:是了,周东阳虽然有前世宋逸的记忆,可恢复记忆以前他一直都是真正的周东阳呀,他们两个是不一样的。 姜甜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心里释然,整个人又舒展开来。 周东阳微眯了眼,刚才他故意在姜甜身后站了一会儿,姜甜仍装作没看见他,他就知道有问题。 看她手里摆弄着鸟儿,稍一琢磨,也能猜个大概,估摸着是胡思乱想,由物及人了。 有句话他没对姜甜说,如果是他来养鸟,他不会给它一座笼子,他会选择手养,给小东西的脚上栓个链子,链子的另一头用指环套在拇指上,等小东西把他的手和它自身的需求建立好联系,他再把链子解开,身上的链子始终不如精神上的隐形锁链牢固,这便是驭人之道。 姜甜相信感情,周东阳驾驭人性。 说话的两个人都没留意,万芳站在他们不远处,将刚才的对话听个正着。 万芳从来都以聪明人自居,喜欢将人玩弄于鼓掌的那种控制感。 追求她的男孩子无数,她总能应付得游刃有余,让他们个个都觉得她对自己有意思,可又没什么切实证据,就在这种微妙的似有若无间,让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有戏,都对他放不开手。 -- 第144页 可周东阳刚才的一番话,让她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聪明人。 他从来没养过鸟,可却一语道出养鸟人的烦恼,他仅凭八哥鸟比较常见,就推断出这种鸟好养活,然而这并不是他深思熟虑以后的分析,只是随口闲聊之语。 的确,爷爷以前养的几只名贵的鸟都养死了,老头儿不住叹息,“钓鱼穷三代,养鸟毁一生”这话一点儿也没错。 在爷爷手里活下来的鸟也就这只小八哥,买的时候确实比爷爷以前那些鸟便宜多了。 万芳的心砰砰跳得厉害,这是她第二次为周东阳心动,比之上次为他的皮相心动更厉害。 她想,周东阳必然不是池中物,他的将来比现在还要更惹人注目,但现在这宝藏却攥在万甜手里,属于二叔家。 比起万娇那个冒牌货,还真是让人讨厌,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打从认回万家以后,几乎处处让自己不舒坦。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对方在容貌上真的是得天独厚,而且似乎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盛。 另外,姜甜还遗传了二叔的好皮肤,不!她比二叔的要好上数倍,甚至让身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想摸上一摸,看是不是如想象中一般的触感,更不要说对男人的吸引力了。 她想起自己曾经有一条最喜欢的裙子,恨不得天天穿着,有一次不小心溅上了米粒儿大小的油渍,怎么洗也洗不下来。 打那儿以后,她就再也不想穿了,因为穿在身上,她的目光总会放在那一点点儿污渍上,甚至她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盯着这块儿污渍,没有人再认为裙子是漂亮的。 厨房里,老太太指挥着几个闺女儿媳做饭。 万鸣半个身子堵在厨房门口,跟老太太置气,“妈,我瞅您今天请的人都是精心筛选过呀。”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你这是不废话,家里有高考生的那自然是不能请的,不然人家得啥心情,都是没有相关利益关系的,——我这也是家里多少年没有这么让人喜兴的事儿了,想热闹热闹。” “敢情您没老糊涂呢。” 随着尾音的落下,万鸣嘴角挑起一个略带讥讽的弧度。 他说的话声音不小,厨房里的人都听见了。 “” 除了尹雪,众人都是一愣。这还没喝酒呢,他怎么就耍起酒疯了? 老太太先是一愣,后来猛然想起一件事儿来,自己还有一个孙女儿参加今年的高考呢,这事儿她是真的完全忘在了脑后,就连今天早上见到姜甜都还没想起来。 这会儿看到二小子这副阴阳怪气儿的劲儿,这才记起来。 老太太面儿上划过一丝不自然,不过也没太往心里去,瓮声瓮气地说,“甜甜又不是外人,芳芳考得好,难不成她还能妒忌她姐了,再者说了,芳芳有出息了,将来找个好婆家,对咱们整个万家不都是件好事儿,你们一家也能跟着沾光。” 万鸣的大姐万玲跟老大一家子关系走得很近,闻言插了一嘴,“是呀,二哥,咱们都是一家人,谁好都是咱万家的好,总不能因为甜甜考得不好,大家都要陪着她一块儿不开心吧。” 万鸣没理万玲,看向老太太,“我自己的闺女,就是考个鸭蛋抱回来,我也能开开心心跟她一起煮了吃,她都长成这么好看了,别人羡慕妒忌她还差不多,我们有什么好自卑的,我生气是因为妈你对甜甜不公平!” 老太太二话不说把万鸣拽到门外,看了下四周没人,咬牙瞪他,“二小子,你到底看上老娘什么东西就直接说,别跟我拐弯抹角!” 她太解自己这二儿子了,小时候万鸣身子骨弱,打不过老大和老三,一被欺负了,就跑来告状。 她要打老大和老三给他出气,万鸣不同意,说不稀罕他们肉偿,要他们拿他们最喜欢的东西补偿给他。 于是万海爱吃的罐头,万峰爱吃的奶糖都跑进了万鸣嘴里,这小子还蔫坏,非得在饭桌上当着人家的面儿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万鸣亲热地搂过老太太的肩膀,不无委屈地撒娇,“妈,我们甜甜吃了这么多年苦,您又不是不知道农村里的条件有多差,都是您的亲孙女儿,您自己说您做得合适吗?” 老太太看着身边四十来岁的大儿子还跟小孩子一样跟自己撒娇,心里一软,语气也不那么冲了,“妈承认,我是有点儿偏向芳芳,可你也知道,芳芳是我一手带大的。” 万鸣:“妈说的我理解,但妈也得理解我和尹雪就甜甜一个女儿,而且错过了这么多年,就是看在我的份儿上,您也得多疼疼她,芳芳有奶奶爱,我们甜甜也得有。你心里怎么想我管不了,但明面上你不能委屈我闺女。” 老太太点点头,“行了,你说了,我以后注意。” 万鸣:“妈,今天芳芳手上戴的玉手镯是我祖母留下来的吧,我记得祖母还留下一串特别漂亮的翡翠项链,就给了我们甜甜吧。” 万老太太:“!!!!!” 臭小子还真敢开口。 那是普通的翡翠项链吗?那是传家宝级别的。 万鸣又道:“忘了告诉您,甜甜今年高考考了561分,和芳芳考的同一所学校,就当是您给孩子的贺礼吧。” 第94章 中午吃饭, 女人们围坐一桌。 姜甜不善于应酬这种场面,安安静静坐在尹雪身边,偶尔与人视线相撞, 便腼腆地抿唇一笑,很是乖巧, 让人心生好感。 -- 第145页 不少人开始对着尹雪夸赞起姜甜来, 说得最多的就是姜甜的好皮肤。 姜甜的皮肤本来就好, 但是练习了黄清槐给她的紫玉诀以后似乎好得有些惊人了。 尹雪并不清楚这些,以为是闺女回到身边后,自己给她喝的那些养生汤的功劳, 便大方的与人分享起自己是如何给闺女养护皮肤的。 她这么一说,众人才惊觉似乎尹雪的皮肤也更胜从前,这还真是一个误会,尹雪的气色变化更多来源于她每天跑步健身,再者姜甜经常将现代一些美容理念灌输给她。 姜甜觉得倘若别人辛辛苦苦像尹雪那样做养生汤喝,喝完以后却没什么效果,说不定会觉得尹雪私藏了,不由出声提醒。 “人与人的体质是千差万别的,妈妈养生汤的方子不见得适合大家所有人, 不过科学已经证明阳光中的紫外线会对皮肤老化有比较大的影响,所以你们平时可以多注意防晒, 尤其是像现在紫外线比较强烈的时候。” “甜甜,照你的说法这晒太阳除了能把人晒黑,还能把人晒老了?”万玲忍不住出口询问。 姜甜思考一下,为了让自己的话有说服力, 决定放出一些这个年代绝对没有听说过的专业术语。 “是的,姑姑。——紫外线照射会刺激皮肤产生大量自由基, 而自由基会破坏皮肤细胞组织,损伤皮肤细胞正常的代谢功能,让皮肤变得暗沉、粗糙,松弛,所以平时尽量避免长时间暴晒。” 一系列的专业名词儿抛出来,又加上她话中的暗沉、粗糙、松弛这些击中痛点儿的词儿,把一桌子女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就连尹雪都被闺女唬得一愣。 坐姜甜对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圆脸女人好奇地问,“甜甜,你说的这些什么紫外线,自由基的,听都没听过,你打那儿听来的呀。” 姜甜面不改色,“阿姨,这些都是发表在国外医学期刊上的,已经被科学所证实。” 这个年代的人对国外的东西都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更加信服了。 万芳也是女人,对姜甜的一身好皮肤更是羡慕不已,一边认真听着,一边思索姜甜从小在农村长大,就她那点儿文化水平怎么看得懂国外的医学期刊,那上面可都是专业名词,另外她是从那儿弄来的这些期刊?” 她的疑问也是众人的疑问,很快有人替她问出口,“甜甜,你懂外语呀,连外国人的期刊都能看懂。” 姜甜眨了眨长睫毛,“哦,我对象懂英文,我听他讲的。” 众人想起那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不由更加信服,围着娘俩七嘴八舌询问起来。 姜甜说话不紧不慢又条理清晰,声线温润好听,她还有一口洁白整齐的好牙齿,让人联想到她的口气一定很清新。 众人不约而同地想,这么一看,小姑娘还真不比名声在外的万芳差,只不过一个外向,一个内秀,而且单就长相来说,万芳还真不能跟她比。 姜甜说着话,感受到一道充满敌意的目光,眼尾轻挑,侧眸望去,正好对上万芳的视线。 姜甜平静地收回视线。 不好意思,就是要抢你风头! 谁叫你觊觎别人家老公! 以为别人都是瞎子吗? 你看周东阳的目光不懂收敛一点儿吗? 万芳一度想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引到自己是如何考上京大的,可惜她低估了护肤对女人,尤其是即将面临衰老的女人的吸引力。 几次开口,都没人应和,万芳从没有如此难堪过,尴尬,羞恼,妒忌,几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就有点儿失了理智。 她引以为傲的从容冷静,也不过是浮于表面,一旦事情失去自己的掌控,就再也顾不上其它,一句话不经思考,冲口而出: “妹妹的声音真好听,很适合当播音员呢” 话锋一转,她又道:“妹妹今年报考的专业不会就是播音系吧?” 此话一出,屋子里静了一瞬。 姜甜心说怎么非要往枪口上撞呢,想看别人笑话就不怕自己沦为笑话?不过想起爸爸吃饭前趴自己耳朵边儿说的那些话,她决定还是大度一些。 “不是。” “那你报考的是那个学校?”万芳穷追不舍。 姜甜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朝万芳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 “芳芳你就别为难你妹妹了。”尹雪没给万芳留一点儿面子,直接把她心里那点儿小九九摆在了台面儿上。 在座的没有傻子,不免觉得万芳有些得志猖狂,故意在姜甜面前耀武扬威。 万芳自己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犯蠢了,急着开口为自己辩解,“我——” 一个“我”字没出口,就被她妈妈截了话头,同时在桌子低下拍了拍她的腿。 有句话叫越描越黑,越是纠缠这个问题对自己闺女越没什么好处,万芳妈她恼恨尹雪当面给万芳难堪,却不想想是自己闺女先挑的事儿。 …… 下午回了家,姜甜洗完澡,换了家居服,倚在沙发上,手里摆弄着万鸣跟老太太那儿强抢来的翡翠项链,咯咯直乐,“哥哥你看,玲珑剔透,翠水欲滴,还真是个好东西。” 周东阳接过来,在手指间把玩摩挲两下,笑道:“不错。” 老坑玻璃种翡翠,属于寒玉,与皮肤初接触是冰凉的触感,戴上以后会慢慢变得温热,而他之前送姜甜的平安锁则是和田暖玉。 -- 第146页 在他看来各有妙处……。 姜甜给远在深市的王桂花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考上京大的事儿。 接到电话的时候,王桂花正抄着鸡毛掸子满屋子追着姜二强打。两个儿子一个都不叫人省心。 姜大壮三十岁的人了,连一个女朋友也没谈上,姜二强恰恰相反,谈了分,分了谈,如今竟然一下谈着俩,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女朋友还嫌多呀,都处着呗。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听到姜甜考上了京大,欢喜地不行,连声说“好。” 姜甜邀请她来京市住一段时间,王桂花没同意,店里没她不行,姜老爹没心眼儿,姜二强没定性,得看着。 姜甜又说想趁暑假去深市看她,王桂花也拒绝了,眼下她得先处理姜二强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的事儿,姑娘在店里坐着不走,呆了三天了,正逼婚呢,姜二强死活不娶人家,说是人姑娘算计了他,是图他钱。一笔糊涂帐,闹心! 姜甜又给姜大壮打了电话 ,姜大壮不在京市。 就在开学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事儿,姜甜忍不住和周东阳争执起来。 起因是周东阳没跟她打招呼,不声不响给她申请了走读,上辈子也是这样,重来一回她想好好体验一下大学生活。 “你每次都这样替我做决定,那要我自己干嘛?用进废退,早晚给你养成傻子,你就开心了是吧,傻子多省心呀,随便你怎么摆布。” 周东阳拧眉,“你是这样想的?” 姜甜:“除了考大学这件事是我自己的坚持的,那件事不都是你替我做主,床上你做主,床下还是你做主,天啦,还有没有点儿公平和人权啦。” 说着话,姜甜上前圈住周东阳的腰,脸颊紧贴着他的后背,跟只大猫一样蹭着,反正在周东阳面前脸皮这东西也不需要,她要以柔克刚为自己争取权益。 她软了腔调,用那种可怜兮兮地语气说:“你看,我要求也不高,平时住宿,周末回家陪你怎么样?” 周东阳把人拽到身前,捏了捏她腮边的软肉,“傻瓜。你有意见可以直接跟老公说,不准胡思乱想瞎琢磨,以前我那样对你,是因为除了逼迫你,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你却总拿老眼光猜忌我,怀疑我,我也会伤心的。” 姜甜脸一红,低声道歉,“对不起。” 周东阳笑着摸摸她头,“不需要道歉,但下次不准再这样随便怀疑老公,我会生气的。以前因为猜忌怀疑我们俩吃得苦头还少吗?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明白吗?” 姜甜点点头,“我知道,下次不回了。” “再有下次,我可不会像这次这样轻轻放过,你不能白白冤枉老公,要给我补偿。” “你总是不肯吃亏。”姜甜红着脸拧他胳膊。 一场争执化于无形,周东阳平静的目光下并不安宁,胡思乱想的不是姜甜,是他自己。 他从小在被人算计中长大,也习惯了算计别人,他永远没办法像万瑞那样没心没肺地嬉笑打闹,他妒忌姜甜跟万瑞相处时的活波,他更担心大学里有更多像万瑞一样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们有他所没有的东西。 人总是在追求新鲜感,他担心有一天姜甜会对他失去兴趣,甚至厌烦。 他也并非真的纵欲无度,他只是不想让姜甜觉得跟他在一起日子单调,怕他们之间如尹雪万鸣那般,在日积月累的的平淡中变得疲惫麻木。他总是要跟别的男人有些不同的,他要她离不开他。 第95章 姜甜已经开学五天, 她学籍册上的名字是万甜。 好巧不巧她跟万芳分到同一间宿舍,万芳已经从奶奶那里了解到万卿跟她考上了同一所学校,见到她倒也没有太惊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宿舍里虽然一共只有六个人,在短短三日内也迅速分出了远近。 万芳善于笼络人心, 拿出自己带来的零食给大家一分, 迅速博得了众人好感, 姜甜倒不是吝啬东西,只不过是压根儿没想到这些。 宿舍里有四个女生自动归入万芳阵营,剩下一个姜甜, 还有一个不善言辞的高秀秀各成一派。 万芳孤立姜甜的目的达到,却不想姜甜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丝毫不受影响,该干嘛干嘛。 万鸣想中午和闺女一起吃饭,被姜甜拒绝,她不想显得跟别人不一样,万鸣却有些操心,自己闺女貌似社交有点儿问题呀,小姑娘们最喜欢三无成群, 他家宝贝儿快一周了,却还在独来独往。 万鸣忍不住就把闺女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甜甜, 你这几天在学校里还适应吗?” 姜甜拉开万鸣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坐下,从他桌上取过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润了润有些干渴的喉咙, 说,“挺好的, 爸爸,你放心吧。” “是吗,爸爸怎么看你每天都是一个人,没有交到喜欢的朋友吗?” 姜甜身子向前靠了靠,眨了眨眼,“爸爸,你是担心我在学校不合群儿吗。” “有一点担心。”万鸣坦诚地说。 姜甜咧嘴一笑,“爸爸好像也是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吧。” 万鸣思索了一下,“爸爸是男人,而且到了爸爸这个年纪对朋友的定义和要求跟你们年轻人是不同的。” 姜甜:“周东阳说朋友的本质就是利益交换,我觉得也是,堂姐只不过拿出点儿小恩小惠就结交了不少朋友,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 第147页 “不对,不对,”万鸣连连摇头,“甜甜,你这种想法有些偏激,朋友之间有利益交换没错,但还有很多其它很珍贵的东西,你现在还年轻,应该多交朋友,并且多与不同的人交朋友,这样才能开阔你自己的视野,丰富你的内心,你要知道三人行必有吾师。” 斟酌了一下,万鸣又道:“人有自我的一面,也有社会性的一面,人总要在群体中获得需要和满足,封闭自我,很容易就走向偏激。” 姜甜沉默不语。 万鸣从办公桌后绕出来,走到女儿身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跟前。 “甜甜,有些事或许不适合让你知道,但是爸爸还是要告诉你,你……,你觉得爸爸和妈妈的婚姻幸福吗?” 姜甜诧异地瞪大了眼,一瞬不瞬盯着万鸣,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万鸣顾自说道:“曾经很幸福,但现在你妈妈过得很累,爸爸也并不轻松。” “为什么?”姜甜不解,在她眼里没有比万鸣尹雪更和谐的夫妻了。 “因为妈妈的世界里只有爸爸。”万鸣迎着姜甜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 ——自从结婚以后,妈妈所有的精力都扑在爸爸身上,时间久了,与外界的联系越来越少,对一切渐渐变得麻木没有热情。 妈妈所有需求和满足都来自爸爸这里,爸爸的一举一动都在妈妈的眼里无限放大,甚至被妈妈反复咀嚼,爸爸必须要很努力地注意自己的言行,才能让妈妈有安全感,我必须注意调整自己的每一个表情,我不能像普通男人那样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可以发顿脾气,但凡爸爸有一点儿不耐烦的情绪,妈妈就开始疑神疑鬼,在妈妈眼里,爸爸人见人爱万人迷,是个女人就想勾引爸爸,她们都对爸爸居心不良,爸爸随时可能会禁不住诱惑。 后来年纪大了,妈妈终于不再像年轻时候一样防备,但她又开始了新的焦虑,她不停焦虑自己的衰老,焦虑爸爸会嫌弃。 有时候会感到很累,但想到妈妈为了爸爸做的那些牺牲,又会被愧疚淹没,甚至强迫自己不能有委屈的念头,因为你妈妈比爸爸更委屈。 妈妈的痛苦比之爸爸只多不少,她几乎每天都在焦虑中自我折磨,怕她让我不满意,怕失去我的爱,怕这怕那,什么都怕。 你所看到的我们,只是冰山上的假象,冰山之下,才是真实生活,爸爸不希望你走我们的老路,妈妈同样不希望,爸爸希望你的人生可以很宽阔,认识很多人,见识很多不一样的风景,这样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会有更多的底气与从容。 姜甜被万鸣一番话震得久久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呆在了原地。 万鸣也清楚自己的话对闺女来说有多难以接受,但他必须要说,逃避不利于问题的解决,相反会让问题越来越难以收拾。 姜甜走的时候,忍不住问万鸣,“爸爸,你还爱着妈妈吗?” 万鸣迟疑了一下,“假作真时真亦假,爸爸是不会离开妈妈的。” “你们不能彼此敞开心扉好好沟通一次吗。” 万鸣苦笑摇头。 如果他早一些跟尹雪开诚布公的沟通,或许他们就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如今他就是想说,却也是不能了,他怕尹雪那根紧崩的神经承受不住,毕竟比之自己来讲,尹雪几乎是一无所有,对于一个没有任何底气的女人来讲这些太残忍。 虽然彼此都明了,但是只要不说破,她就会心存一丝幻想和希望来继续生活。 出门前,万鸣警告姜甜,“甜甜,爸爸今天的话只要你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了,谁也不许告诉,包括周东阳。更不许自作主张跟你妈那儿暗示,你妈妈很敏感,你说了会害死她的。” 万鸣很严肃,说得郑重其事,姜甜本来心里想着是自己从中周旋,听到爸爸说会害死妈妈,忍不住吓得一哆嗦,脸立即白了。 万鸣伸手虚虚地抱了女儿一下,大手轻拍她的后背,“乖,别担心,爸爸妈妈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要解决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你只要记住,我们都很爱你,永远爱你。你的幸福对爸爸妈妈来讲无比重要,所以你一定要让自己幸福,可以吗?答应爸爸,好不好?……嗯?” 姜甜哭了,泪水无声无息,浸湿了万鸣的胸口。 周东阳办公室内烟雾缭绕,气氛阴郁,尤为阴郁的是办公桌后面那张面孔。 汇报工作的张卫发现他再也不敢随意对这个曾经的兄弟肆无忌惮插科打诨,周东阳气势越来越盛,喜怒也越来越不形于色,城府极深,像今天这样显而易见的烦躁着实少见。 张卫艰难的咽了下唾沫,一份喜报竟也念得磕磕绊绊起来,大约用了半个小时简单汇报完近半年工厂的规模扩建以及在全国的市场打开情况。 整个过程,周东阳眼皮都没抬一下,姿势也基本没变,直到他讲完好半天,才稍稍欠了欠身子,简单吐出一个字,“嗯。” 张卫一头黑线:“……” “嗯”是什么意思?满意还是不满意! 见张卫站那儿不动,周东阳挑眉看他,“你还有事儿?” “哦,没有,没事儿,那——我先出去了?”张卫请示。 周东阳微微点头。 张卫转身刚要拉开办公室的门儿,周东阳又叫住他,“等一下。” -- 第148页 张卫诧异地转过头。 “安排刘芸离职,人心不足蛇吞象,她胃口太大了,这事儿你亲自去办,她的职务我会另外安排人顶上。” 周东阳语气平静地做出决定。 张卫惊出一身冷汗,刘芸拉帮结私,贪污公款的事儿他有所察觉,但是私心里他并不希望周东阳换人,毕竟面对一个熟悉的对手要远比面对一个一无所知的对手好对付,也因此他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刻他心里无比确定一件事,厂里有周东阳安排的眼线,而且是级别不低的眼线,否则以他一个月都不来公司一次的频率不可能对公司的事了如指掌。 他很清楚周东阳的为人,做出这个决定想必是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而整个调查过程他和刘芸两个除周东阳以外的最高掌权人竟然一无所觉。 既然能调查清楚刘芸的所作所为,那么自己手底下那些小动作……。 这一刻张卫又怕又庆幸,怕的是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庆幸的是白梅一直与姜甜保持着联系,有时候写信,有时候是打电话,想必他放过自己一马除了往日情谊,姜甜与白梅的关系也起了很大作用。 而周东阳让他亲自处理这件事未必没有敲打警告的意思。 屋内只剩下周东阳一人,他无声勾唇。 不会背叛只因筹码不够,没人能够例外。 就算全世界都背叛我也无所谓,我的父母、亲人、朋友、兄弟,我都可以承受,只要我还拥有宝贝你。 身处光明的人永远无非理解身处黑暗的人对照亮自己的那一丝光明有多么执着。 周东阳上午处理完公司的事,下午去接周东梅一家子进京,两个小外甥围着他亲热地叫着“舅舅”。幼童黑白分明的眸子纯净又带着几分调皮,像极了姜甜撒娇时的样子,周东阳心中一软,弯腰抱起老二,在他额头轻轻亲了一口,“乖。” 周东梅和宋大宝两口子对视一眼,眼里隐含惊讶,周东阳一向嫌小孩子麻烦,从不肯抱,这是他第一次抱孩子,目光还那么温柔。 周东梅忍不住想,弟弟这是对她上次的提议动了心? 第96章 周末, 姜甜和万鸣一起回家,心里有些堵得慌。万鸣瞅她一脸严肃,温声道, “想不开?” “有点儿。”姜甜点点头。 万鸣:“想不开也没关系,你慢慢会想明白的, 这就是生活, 要接受好的一面, 也要接受不是那么好的那一面。另外你不要把自己无法控制的事当成是自己的责任,除了徒增心理负担,没有任何好处。” 犹豫了一下他又说, “人也是一样的,都有两面性,你——,会不会觉得爸爸让你很失望。” 姜甜摇头,“和妈妈过成今天这样,并非爸爸的本意,更不是妈妈的本意。”当然,还有句话她没说,上辈子和宋逸过成那样也并非他们彼此想要的结果。 爷俩到家的时候, 周东阳正帮着尹雪一起包饺子,瞅见姜甜进门儿, 嘴角逸出一丝浅笑,目光却深。 一周没见面,在学校打电话又不方便,姜甜想周东阳了, 若是以前,她这会儿必然回个秋天的菠菜过去, 但今天她真的提不起心情,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冲尹雪打个招呼,就转身去了卫生间。 周东阳翘起的嘴角慢慢拉向平直,低头将手里捏好的饺子码放在案板上。 爷俩洗完手出来一块儿帮着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显得很温馨,尹雪很高兴,问了姜甜很多学校里的事,姜甜一一作答。 吃过晚饭,小俩口回自己家。 “万鸣,甜甜怎么回事儿,在学校不习惯吗?我怎么看她今天情绪不高呀,最爱吃的羊肉饺子都没吃几个。不问她,也不怎么说话。”尹雪一边铺床一边问。 万鸣:“估计是刚住校不大习惯吧,另外甜甜性格有些内向,不像芳芳在人群里如鱼得水,头一次过集体生活总要有个适应过程。” “说起万芳,我正要跟你说呢,你能不能找个理由跟学校申请一下,把万芳跟咱甜甜分开。她俩住一块儿,我总是不放心,万芳那丫头打小处处掐尖儿要强,现在突然被甜甜在学习和长相上压了一头,指不定心里怎么妒忌咱闺女呢,说不得在宿舍里欺负甜甜。” 万鸣笑,“那不正好,甜甜缺练,芳芳要真是故意针对她,等于是现成的磨刀石,甜甜骨子里软,能逃避就逃避,害怕与人冲突,总是缺了几分棱角和锋利,多磨练磨练不是什么坏事儿,她才19岁,以后路长着呢,我们也不能护一辈子。”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万芳的妒忌心和报复心不是一般的强,心里有些抓挠。” “不至于,再怎么说也都是些小姑娘,欺负人的手段也就那些,有我在学校看着,出不了大问题。” 尹雪有些诧异地盯着万鸣,“之前你都是纵着她,溺着她,今天怎么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咱俩的立场倒是颠倒过来了。” 万鸣沉默了几秒,“突然觉得我以前太高估自己了,我不可能陪她一辈子,不可能时时守在她身边,更不可能控制她的喜怒哀乐,她的人生总归要她自己走。” 尹雪瞅他手下意识放在腹部,脸色也不大好,顾不得跟他讨论女儿的事儿,关切地问,“胃病又犯了。” 万鸣摆摆手,“没事儿,有点儿痉挛,一会就缓过来了。” -- 第149页 “你啊,明知道自己有胃病,吃东西还不注意,今天晚上羊肉饺子吃多了吧。”尹雪嗔怪。 万鸣笑,“已经够注意了,不过偶尔也要放纵一下,不然我这人生得少了多少乐趣呀。” “我看你是疼得还不够厉害。” …… 柔和的月光如水般安谧,周围一片平静与祥和,周东阳牵着姜甜的手往家走。 已经入秋,晚上有些凉,周东阳默默解开衬衫扣子,脱掉给姜甜披上。 姜甜看他若无其事地光着上半身,忍不住咧嘴儿笑了,“你不冷吗?” “冷,你帮我暖。”周东阳说着话弯下腰,示意姜甜趴到他后背上来。 姜甜向四周扫了一眼,见这个点儿周围没人,双手环上对方的脖子,双脚用力一蹬,稳稳地趴上周东阳的后背,两只腿圈住他腰。 “在学校住得还习惯吗?”周东阳把人往上面掂了掂开口询问。 “还行吧,没有想象中有意思,也没想象中坏,不过挺充实的。” “你今天似乎不太开心。” “没有,就是休息了一个暑假,乍一开学有点儿不适应。” “哦。” 周东阳垂下眼,这是有自己的小秘密了?有什么烦恼不能跟他说呢。 进屋之后,姜甜第一件事就是要洗澡,一边解开头绳让头发披散下来,一边跟周东阳诉苦。 “在学校里什么都能适应,就是洗澡太麻烦了,我就去了一次公共浴池,再也不想去了,感觉自己像被围观的动物一样。你能想象周围人盯着你洗澡是什么感觉吗?我当时都想直接逃走,可那样就更加引人注意,只好硬着头皮洗,也顾不上洗不洗的干净,只想赶紧逃离这种尴尬。” 姜甜皮肤不能够用好来形容,是好到罕见,如珠如玉,尤其沾染了水气之后,更加通透有光泽,灵气逼人,很难不引起别人的好奇和注意。 周东阳:“知道不方便了?之前让你在家住还与我闹脾气。” 姜甜:“老腻在一起,迟早变成人家说的左手摸右手,虽然这是必然,但我希望这一天来还是晚一点儿来才好,不然才二十岁不到就老夫老妻了,等我们俩老了该变成相看两生厌了。” “哦,你这是对老公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呢。” 姜甜:“跟信心没有关系,这就是事实,所有的夫妻不都是这样吗。” 周东阳:“不一定吧。” 姜甜:“哦,那也可能吧,不跟你啰嗦了,我先去冲澡。” 周东阳:“我帮你搓背。” 姜甜盯着他,“可以不用麻烦你吗?” 周东阳缓缓摇头,“都老夫老妻了,左手摸右手,不用见外。” “……”姜甜,“给你十五分钟,多了我不干。” 周东阳很写意地勾起一边唇角。 …… 第二天早上醒来,姜甜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周东阳说跟他是左手摸右手了。 这混蛋一晚上都在证明这句话是伪命题。 周东阳进来叫她起床吃饭。 姜甜从被窝里探出半张小脸儿,粉粉的,懒懒的,有几根额发散落在鼻翼,慵懒又娇媚,还带着点儿羞恼。 周东阳稀罕死了她这招人疼的小模样儿,俯身低头要亲她,被姜甜拿脚丫子抵住他胸口,“别亲了,我都饿死了,我想吃老赵家的豆浆油条,你去给我买。” “好,除了这些还想吃什么?” “就这些吧,限你十五分钟之内给我买回来。” 周东阳乐了,“你这是故意折腾你老公呢,我又没长飞毛腿,跑不了这么快。” 姜甜瞪他,“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要是能十五分钟之内让我吃到,我就服你。” 周东阳看着她,“再多给我五分钟。” 姜甜:“不行,最多三分钟。” “从我出家里门儿开始计时。” “成交!” 把周东阳支使出去,姜甜两只手捂住脸。 好羞耻,累是累了点儿,可是也真的享受到,妈蛋,周东阳怎么这么会,比以前更会更懂女人。 起身穿好衣服,趿拉着拖鞋晃到卫生间,周东阳已经把牙膏提前给她挤好了。 姜甜心头掠过一丝温暖,认真刷完牙,洗了脸,拽过毛巾擦拭。 毛巾蓬松柔软,一股阳光的味道,想必是提前晒好,又拿进来的。 姜甜心头升起一股愧疚,周东阳对她几乎事无巨细,她还总是怀疑他,总拿以前的事儿说事儿,确实好像有点儿过分。 正想着,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 姜甜一怔,迅速跑出卫生间,一时间瞪大了眼睛。 周东阳竟然这么快就把东西买回来了??!!! 姜甜下意识去看墙上的钟表,十七分钟!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周东阳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整个衬衫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姜甜甚至看到他抬头的一瞬间有汗珠子飞溅出来。 “我……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你怎么当真了。” 周东阳喘着粗气,“老……婆大人吩咐的,……再难,……也要想办法办到,只要你开心。” 姜甜扑过来,呜咽着抱住他,“你个傻瓜,我叫你去死你也去嘛。” 周东阳没有说话,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 第150页 姜甜小口小口地喝着豆浆,瞪周东阳,“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吃个早饭,还把人家弄得稀里哗啦的,你对我这么好,我压力好大的。”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周东阳递过去一根油条。 “要不说人都是贱骨头呢,怎么着都不得劲儿,你说你吧,以前对我那么霸道,有时候都要恨死你了,可是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可你这家伙却为了救我丢掉小命,这下可好,一下子就纠结了,怎么算也算不清这笔糊涂账了。” 周东阳笑,“我有点儿好奇,看见我死的时候你伤心了吗。” 姜甜白了他一眼,“我不告诉你,自己猜去。” 第97章 周东阳给周东梅在市区买了处二进的四合院, 一来她们一家人和周母周父住在一起既互不影响,又方便互相照顾。二来,这院子地理位置绝佳, 还是名校学区房,关键将来升值空间巨大。 周东梅那那儿都满意, 她在村里住习惯了大院子, 让她住楼房, 她还觉得不敞亮呢。就是有一点儿不太好,离周东阳住的地方太远了,坐公交过去要一个半小时。 不过这点儿不满, 在听说这房子是周东阳特意请风水大师挑选的以后,就再也没有啥不称心的了。 再远也是在一个城市里不是,顶多来回跑费点儿时间,时间又不值钱,她有的是闲功夫。 今儿星期天,她蒸了两大锅猪肉白菜包子,用的都是上好的肥膘肉,咬一口满嘴儿流油,她打算拾一篮子给周东阳送去, 礼轻人意重,这亲兄妹之间的关系也得靠打理。 两个儿子宋明和宋亮一听说要去舅舅家, 也要跟着,现在周东阳在两个小外甥眼里无所不能。 接他们来京那天,在大饭店吃饭,好多听也没听过, 见也没见过的好吃的,又好看又好吃。 他们老娘说了句烤鸭好吃, 舅舅直接对服务员儿说“再来一份儿。” 老二小亮有样学样,说大虾仁好吃,果然舅舅没让他们失望,对服务员儿说,“给俩孩子一人再上一份儿。” 周母也想去儿子那儿转一圈儿,不过最近几次见面周东阳对她都很冷淡,有点儿拉不下老脸,她想着闺女要非拉着她去,她就去。 可惜周东梅就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她说不去,对方直接拎起篮子,带着俩娃子出门儿了。 这边,吃过饭,姜甜窝在沙发上陪周东阳看足球赛,周东阳顺手剥石榴籽儿给她吃。 她不喜欢一粒儿一粒儿地扣着吃,那样不过瘾,她喜欢剥很多,然后一下塞进嘴里,把自己的牙齿、舌头充当榨汁机,压榨出很多石榴汁,然后一口咽下去。 周东阳剥石榴很有技术,左手握住掰开一半儿的石榴,右手拇指灵活又快速地上下拨动,一粒粒晶莹圆润的石榴籽儿听话地滑落在他右手心,迅速堆积满了整个掌窝儿。 他把手掌摊开,递到姜甜跟前,姜甜低头凑到他手上,一口卷入,轻轻咀嚼几下,一粒粒红玛瑙似的小石榴籽儿相继爆裂,汇聚成一股又酸又甜的汁水涌进喉咙里,简直又爽又满足。 没多会儿的功夫,一整个大石榴被姜甜干掉,弄了周东阳一掌心的口水。 姜甜有些不好意思地舔舔嘴唇,“嗯,那什么,我剥给你吃吧。” “你知道,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周东阳拽过纸巾擦拭手心。 “你吃点嘛,酸酸甜甜真的好吃。” 周东阳看着她,忽然答非所问道: “乖,张开嘴巴。” “干嘛?” “听话。” 姜甜狐疑地张开嘴巴,有点儿好奇周东阳想干嘛。 “把眼睛也闭上。” “你怎么这么多鬼要求呀,你不许使坏啊,我会生气哒。”嘴里抱怨着,姜甜还是照做了。 一根吸管缓缓放入姜甜嘴里,姜甜下意识吮吸一口,猛地睁开眼睛。 周东阳的手里拿的竟然是一瓶浓稠的乳白色酸奶。 “那儿来的?” 姜甜没想到周东阳竟然能给她弄到酸奶,简直太让她惊喜了。 “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姜甜有点儿不敢置信,“你用什么做的呀?” “酸奶机啊。” “酸奶机那儿来的?” “我自己组装的。” “你……还会这个?” 姜甜感觉自己大脑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没什么难的,酸奶机的核心功能是加热和恒温,有发热管和控制电路就行,前段时间投资个小家电工厂,都是现成的东西,就组装了一下。” 周东阳说得轻描淡写,姜甜知道过程肯定没他说得那么容易,咧着嘴儿傻乐,“周东阳你怎么这么厉害,把你放那儿,你都是个人才,我发现我对你了解的还不够。” 周东阳捏捏她脸蛋儿,低头在她小酒窝上亲了一口。 姜甜忽然眼睛一亮,“老公,不然你弄个酸奶厂吧,肯定很多人喜欢喝,供不应求。” “傻瓜,你首先要考虑现在冰箱的普及率,其次还要考虑冷链运输,以及原材料的成本,售卖场所限制等,种种因素综合起来,目前并不适合酸奶的推广。” 姜甜神情沮丧,认命地吸了一口酸奶,道:“看来我还是更适合做喝酸奶的人。” 她不知道,周东阳若想鼓励她,就会是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说词了,更不清楚,周东阳现在究竟聚集了多少财富,他玩儿的是大运作,大手笔。 -- 第151页 他一直认为上辈子落入圈套是他过于自负,这辈子他足够谨慎,足够有耐心,也有绝对的实力保护姜甜,那怕他比她先死,他也有办法护她周全,而不是像上一世一样。 酸奶有些凉,周东阳没敢让姜甜多喝,只给喝了小半瓶,就没收了,姜甜不干,追着要喝。 周东阳被她缠得没办法,自己先喝一口,再渡给她,美其名曰帮她温温。 两人正玩儿闹间,门铃突然响起来,接着是一阵敲门声。 周东阳皱眉,沉声问了句,“谁?” 周东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东阳,是我,你姐。” “等一下。” 周东阳给姜甜整理了一下衣服,让她去卫生间梳理一下被弄乱的头发,起身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两个小外甥争着叫“舅舅!” 周东阳没什么应付小孩子的经验,被俩孩子的热情弄得有点儿措手不及,忙把母子三人迎进来。 这会儿姜甜也从卫生间出来了,浅浅一笑,对周东梅叫了声“姐。” 两个小孩儿看见姜甜却没叫舅妈,周东梅平时说话也不避讳俩孩子,最近一段时间言谈话语间都是对姜甜的不满,被两个孩子听得多了,自热而然对姜甜产生了敌意。 姜甜倒没想那么多,以为两个孩子拘束,桌上有周东阳洗好的水果,她又拿出家里的糖果零食放在茶几上,给孩子们吃。 周东阳给姜甜准备的零食都是顶好的,大部分都是进口货,光是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就让俩孩子看得眼花缭乱。 姜甜剥了一块儿巧克力递给老二宋亮,宋亮看见好吃的就忘记要讨厌眼前这个舅妈了,嘴甜地叫了句,“舅妈。” 十四岁的宋明比弟弟心眼儿多,心想:“都是我舅舅赚来的钱,本来就是我们周家的东西,谁要你来充当好人。” 他这会儿好像忘了他姓宋,而不是姓周。 周东梅这会儿把篮子放下,掀开上面盖着的笼布,跟周东阳叨叨这包子有好多吃,放了多少肉。 周东阳自然不信她跑这么远是为了给他送包子,只笑了笑。 周东梅正想往沙发上坐,才发现沙发四周铺了厚厚的深灰色地毯。 不光沙发四周,卧室里也铺满了地毯,天转凉了,姜甜喜欢光着脚丫子在地毯上活动。 周东梅见两个小的已经脱掉鞋子在地毯上好奇地踩着玩儿,自己也脱鞋踩了上去。 “东阳,这玩意儿可真软和,踩上去老得劲儿了,你也给姐弄两块儿呗。” 周东阳垂眸,他想给可以,却不喜欢别人伸手向他要,即便是父母,即便是兄弟姐妹。 在他看来,姜甜向他要,是对他的依赖和信任,自然是要的越多越好,别人向他要,则是一种贪婪和利用,令人不喜。 心里不喜,他脸上却半点儿不露,“嗯,大姐喜欢,直接拿走就好了。” 周东梅:“那咋行呢,我拿走了,你们用什么,不成,不成。” 第98章 周东梅一屁股坐在姜甜身边, 忽然低头凑近对方吸了吸鼻子,“甜甜,你怎么这么大个人还喝牛奶呢, 身上一股奶味儿,瞅瞅还弄到身上了。”说着话她点了点姜甜领口处溅上的几处白色污渍。 姜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是刚才周东阳和她闹的时候不小心弄上去的。 “是酸奶, 东阳做的, 我正想着先让孩子们吃点儿零食,呆会儿拿出来给他们喝呢。” 周东梅不知道酸奶是什么玩意儿,但是想到弟弟竟然还给这女人做零嘴儿吃, 心里那不忿劲儿又上来了。 目光落在姜甜白嫩耳垂上的珍珠耳钉上,这不忿儿就更上一层。 她招呼不打地伸手去摸,“这耳坠子怪好看,让我看看。” 姜甜不防,被她拽疼了,有些生气地推开她手。 周东梅皮笑肉不笑,“你看你,不让看就不看呗,你推我干嘛。” 姜甜眉头轻皱, 她性子软,但不是没脾气, 忍周母是因为对方有心脏病,她承担不起和对方撕破脸的后果,可周东梅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尊重她, 那她也没必要给对方留面子。 “大姐平时想看别人的东西都是这样直接上手吗?” 周东梅一脸委屈地转向周东阳,“东阳, 你看她,我说什么了,我……” 话说一半儿,碰上周东阳深沉如水的目光,周东梅说不下去了,俗话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娘都能忘,何况她这个姐呢。 索性,周东梅脸皮足够厚,硬生生转了话意,“我就是看甜甜戴着挺俊,好奇想看看,我还没见过珍珠呢。 周东阳没接她话,转向姜甜,“甜甜,你不是要陪妈去逛街吗?时间不早了,你先赶紧过去吧,晚些我过去接你。” 姜甜“嗯”了一声,回屋换衣服,周东阳紧随其后跟了进去,顺手关上了卧室门儿。 姜甜转过身,搂住周东阳的腰,仰着脸儿瞅着他叹气,“哎,我算是看出来了,大姐话里话外的就是不忿儿我吃你的,住你的,花你的,各种看我不顺眼,刚才她就那么硬拽我耳钉,很疼的。——倘若今天倒过来,是我养着你,她那敢这么嚣张,巴结我还来不及呢,人家说得对,谁有钱都不如自己有钱。” 周东阳伸手揉揉她圆润小巧的耳垂,“我的一切不都是你的,连我也是你的。” -- 第152页 “你这话特别像男人骗女人的鬼话!”姜甜“扑哧”笑出声,“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是信的。” 周东阳笑着摸摸她头:“乖,晚点儿过去接你。” 送姜甜出屋门儿的时候,周东阳很自然地蹲下身子给姜甜系运动鞋的鞋带儿。 周东梅看得目瞪口呆。 她承认,姜甜的确好看,不是一般好看,浑身每一处都比别人好看,漂亮得能让人摔一跟头,可是再好看对周东阳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摆设,面子上光而已,找个老实听话会伺候人的女人不好吗? 看看村里那些有点儿本事的男人,那个在家里不是大爷一般的存在,那小媳妇儿都听话得很,而像弟弟这种程度的“大款”就不光是听话的问题了,他想在外面找多少个女人,家里媳妇儿吭都不敢吭一声的。 心里这么想着,周东梅却没像周母那样鲁莽,直接把话说出来,姜甜能拿住周东阳,肯定有她不知道的手段,看目前这个架势,自家弟弟迷得很呢。 姜甜出了门儿,低头看看脚上的运动鞋,勾勾嘴角,明亮的大眼睛里划过一丝狡黠。 你不是看不惯周东阳对我好吗,那就从现在开始慢慢习惯吧。 姜甜一走,周东阳的神色肉眼可见地阴下来,黑沉沉的眸子看得周东梅头皮发麻,感觉眼前这个弟弟既陌生又让人胆寒。 两个小的也不敢吃东西了,规规矩矩站在那儿,大气儿不敢喘一下,生怕眼前这个恐怖的舅舅下一秒就要揍人。 “东阳,你生气啦。”周东梅有些讪讪地问。 “周东梅,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不等人接腔,他又道,“我最讨厌贪得无厌,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要想,明白吗?” 他这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留,当面锣对面鼓,直接敲打在周东梅脸上。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儿,周东梅一张老脸憋得通红,胸脯子气得一胀一胀的。 周东阳并不理会,转身走到书柜前,拉开抽屉抽出一张红色存折,“你们一家刚来京市,这六千块钱本来是准备给你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随着尾音落地,周东阳慢条斯理地把存折撕了,撕了…… 周东梅心疼得一抽一抽的,瞪着大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听到头顶一道略显冷淡的声音响起: “我想给的才是你的。——大姐,我希望你记住这句话。另外我喜欢一家人和和睦睦,相亲相爱,好吗?” 周东阳说话慢声慢语,音量也不大,周东梅却觉得比周父那种狂风骤雨式的暴怒更让人胆寒,前者来得快,去得也快,后者却让你摸不清黑云之下究竟隐藏着多大的雷暴。 周东梅兴致冲冲地来了,又失魂落魄地走了,老大宋明一脸愤愤,老二宋亮笑得见眉不见眼,虽然舅舅生起气来很可怕,但是舅舅给他装了一大包零食,所以还是他的好舅舅。 宋明一巴掌打在宋亮的后脑勺上,“蠢蛋,就知道吃,吃,吃,撑死你得了。” 宋亮不甘示弱地瞪他,“有本事你别吃舅舅给我装的好吃的,你要是吃了,你就是乌龟,是小狗,还有,你,——你就不姓宋!” 最后一句狠! 宋明哑巴了,虽然他心疼他娘被舅舅训,虽然他比弟弟有骨气,但是骨气还没有硬到让他不吃那些好吃的零食,毕竟那些东西太美味了。 宋明不说话了。 宋亮得理不饶人,“我不是蠢蛋,你们才是蠢蛋呢,舅舅和爸爸一样,他们都是怕老婆的男人,妈惹舅妈不高兴,就是惹舅舅不高兴,舅妈喜欢我,所以舅舅也喜欢我,给我装这么多好东西。” 周东梅一巴掌呼在老二屁股蛋子上,“小孩子懂个屁!她给你个好脸儿就是喜欢你了,她那是做给你舅舅看呢,她要生个小孩儿出来,就更没你们屁事儿,得亏你舅舅不……” 话说一半儿,周东梅忙收住口。 宋亮梗着脖子不服气,“她就是喜欢我,她还偷偷香了我脸蛋儿一下,还说我很可爱呢。她生了小孩儿出来,我也还是舅舅和她的外甥,舅舅赚那么多钱,她生的小弟弟一个人也花不完呀,肯定会分给我们一些的。” 周东梅懒得搭理自家二傻子,盘算着以后该怎么对付姜甜,以前不想,自从知道周东阳不能生以后,她这心里就长了草,每天都为周东阳赚的钱操心,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钱绝对不能便宜了别人。 这边周东阳发火打发走周东梅娘儿仨以后,琢磨出点儿味儿来,无声轻笑。 小东西学能耐了,知道在他跟前上眼药了,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姜甜有一天不再依靠他,需要他,那会让他很没安全感,小东西刚才利用这一点儿激怒他,他还真着了她的道。 周东阳心情很愉快,那感觉就像自家养的傻狍子突然有一天干了点儿智商范围以外的事,莫名喜感。 吃过午饭,姜甜帮着尹雪整理换季衣物,顺嘴儿说起一件事儿。 “妈妈,我宿舍的一个女孩儿好像家里生活比较困难,两身衣服轮流穿,每天打饭只吃馒头咸菜,看着怪不落忍,我想帮帮她,但她挺要强的,我又担心伤害她自尊心。” 尹雪思考了一下,“这种特别要强的女孩子,一般都会比较敏感,这样的人可能更愿意用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吧,你想帮她是好心,但是方式方法不合适很可能帮出个仇人来,对方会认为你在施舍她,可怜她。” -- 第153页 姜甜摇摇头,“果然做坏人比做好人容易,——咦,对了!妈妈,这个女生学习特别好,比我脑瓜好使,人家是从教育特别落后的山区考上京大的,不然我介绍她给万瑞堂弟做家教吧,小瑞今年高三,让她指点指点没准儿还真能考出个名堂来,这不是一举两得,双方都受益的好事儿吗!” “家教?”尹雪不解。 “妈,就是私人教师啦,一对一辅导。” 姜甜想起这会儿还不流行这个,一边解释一边急火火往客厅走,迎面撞万鸣身上,把人撞个踉跄。 万鸣手扶住墙壁,脸色有些苍白。姜甜急着给万瑞打电话,没多留意,朝万鸣吐了下舌头,“对不起,爸爸。”说完就泥鳅似得他身边呲溜过去。 电话拨过去,很快就有人接起来,正是万瑞。 “堂姐,你今天回家啦,我过去找你玩儿啊。” “玩儿什么玩儿,我找你有正事儿。” “你找我能有什么正事儿,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姜甜正想开口,突然反应过来,就万瑞这不爱学习的货,说要给他找家教,他能答应才怪! 第99章 姜甜话到嘴边硬生生转了个弯儿, “那什么,三叔或者三婶儿在家吗?有点事儿找他们。” “爸,甜甜姐的电话!” 电话那头万瑞朝万峰喊了一嗓子。 万峰接起电话, 姜甜把自己的想法和他简单说了一遍,万峰乐得直点头, “甜甜, 你这个主意太好了, 三叔没时间教他,你三婶儿是想教也教不了,能找个京大的高材生给他指导复习再合适不过了。” “三叔, 你这边同意,那我就找我同学问问,她要是愿意,就这么定了。” “成!——甜甜三叔在这儿先谢过你啦,有空来家里找小瑞玩儿。” 万峰放下电话,万瑞大脑袋凑上来问,“爸,她跟你说啥呢,什么高材生, 什么指导复习?” “你堂姐找了个京大的高材生给你做一对一指导复习。”万峰轻飘飘扔下一句话。 万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嘴里憋出一句, “我艹!” 只不过艹的尾音还没发出来,就被万峰扫过来的一眼给瞪了回去。 姜甜自觉办成一件两全齐美的好事儿,心里挺有成就感,乐颠颠儿跑回卧室, 却瞅见万鸣抱着肚子在床上半躺着,神情痛苦, 满头冷汗。 “爸爸,是胃病又犯了吗?”姜甜关切地凑上前。 万鸣朝她摆摆手,声音有些虚浮,“没事儿,有点儿痉挛,一会儿就过了。” 尹雪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一边熟练地帮丈夫按揉腹部,一边吩咐姜甜,“甜甜,去给爸爸倒杯温开水。” “好的,妈妈。”姜甜赶紧去外屋找暖水瓶倒了水,得益于这个时代暖水瓶不够保温的特性,倒出的水试了一下,不算太烫手,正好可以喝。 把水递到万鸣手边,万鸣勉强喝了两口,又放下。实际上他现在只想吃粒止疼片儿,躺着好好休息,不想喝水,更不想被按揉。 这些操作都只不过是心理安慰,不起任何作用,但尹雪认为这些有作用,并且坚决认为是药三分毒,不准他吃。他不依她,她会焦虑难安。 姜甜显然也清楚尹雪对药物比较抵触,当时自己痛经厉害,医生给开了一些止痛药,尹雪也没让她吃,告诉她止痛药副作用很大。 药物有副作用没错,但该用的时候也还得用。 姜甜趁尹雪不注意,小手钻入被角下,碰了碰万鸣手臂,悄悄往他手里塞了一粒白色止痛片,并对着万鸣眨了眨眼。 万鸣不动声色地把药片攥进手心里,嘴里发出一声干呕,叫了声“想吐。” 尹雪忙转身去找痰盂,万鸣趁机一仰脖颈,把药片吞咽入腹。 姜甜忙把热水递过去。 万鸣接过水杯,冲闺女露出一个感激的浅笑,目光里尽是疲惫。 姜甜勉强笑笑。 妈妈用一种带着强烈自我牺牲精神的爱去捆绑爸爸,她赢了,却也输了。 胃病与精神因素关系很大,身体上的养护是一方面,保持舒畅的心情也是一方面、 妈妈精准控制爸爸的饮食,这不准,那不许,还要每天喝妈妈认为健胃的滋补汤,妈妈几乎时时刻在提醒暗示爸爸,他是一个病人,他的胃很弱,这种长期心理暗示真的好吗? 可这些话她该怎么提醒敏感的妈妈? 万鸣吃过止疼片,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姜甜拧了热毛巾,帮他擦拭额头的虚汗,万鸣笑着对尹雪说,“咱家小棉袄是温暖牌儿的。” 尹雪也笑了。 姜甜一手搂住万鸣肩膀,一手搂住尹雪,娇声道:“人家不光温暖,还是你们的贴心小宝贝儿呢。”说着话在父母的脸颊上各自大大的啵了一口。 亲完,她自个儿先脸红了。 万鸣和尹雪看着她,眼里有了湿意,这是闺女第一次像普通人家的小女孩儿那样,肆无忌惮又理所当然地和父母撒娇。 一家人拥在一起,万鸣低头在闺女可爱的发璇儿上轻吻了一下,又吻了吻老婆的额头。 姜甜趁热打铁,“今天晚上不想回去了,突然想跟爸爸妈妈一起睡,睡一张床。” 万鸣和尹雪一怔。 姜甜:“可以吗?” 万鸣心头突地一酸,尹雪多疑,忍不住问,“甜甜,是不是周东阳欺负你了。” -- 第154页 姜甜目光直直落在尹雪脸上,毫不掩饰地说,“妈妈,我妒忌,我知道万芳是故意和我说万娇的事,但我就是妒忌了,很妒忌,心里不舒服得不得了。” 说着话,姜甜眼圈儿红了,一下扑到尹雪怀里。 尹雪搂住她,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姜甜肩膀抽动。 对于姜甜要留宿娘家的事儿,周东阳很是诧异,姜甜把万娇那套说辞搬出来,周东阳信了她个鬼,不过当着父母的面儿,姜甜非要坚持,他也无可奈何。 临走的时候,他问她,“不送送我吗。” 姜甜不上当,嘻嘻笑着,趁父母不注意,踮脚亲了他下巴一口,“哥哥,我懒,还得穿衣服穿鞋好麻烦的,就这么段路,你自己回去吧,天凉了,你晚上记得盖好被子哦。” 周东阳狐疑地看她,姜甜睫毛轻眨,举起右手,猫爪子一样挠了几下,跟他再见。 周东阳目光闪了闪,没多说,推门往外走。 姜甜扒着门儿,探出半个身子,“哥哥,我看着你下楼。” 周东阳笑着冲她摆手,结果刚拐过二楼的楼梯拐角,就听见上面传来“砰!”的关门声。 周东阳暗笑,宝贝儿这智商上线得快,下线得更快,做戏不知道收尾,等他再走远些关门儿不是更好吗。 一家人洗漱完毕上了床,索性这床是万鸣和尹雪结婚时找人打得紫檀木的老式床,因为有纪念意义又有升值空间,一直都在用着,当时考虑到了有孩子,所以足够大,2米2乘2米的。 尹雪铺了三床被子,姜甜却跟个小泥鳅似得光着脚丫子哧溜钻进尹雪被窝里,只露出个小脑袋,眨了眨眼,“我要妈妈搂着我睡。” 万鸣笑她,“是不是还要唱个摇篮曲烘托一下气氛呀。” 姜甜一点儿不害臊,很是干脆利索,“要!” 尹雪哑然,“这个妈妈还真不会唱歌,打小五音不全,叫你爸爸唱给你听。” 万鸣老脸一红,死活不肯唱。 姜甜看看尹雪,又看看万鸣,时光一下子飞逝到前世,飞逝到车祸前的那个夜晚。 那天,吃过晚饭,像往常一样,妈妈铺床,爸爸给她洗脚,她却总是不好好洗,脚丫子在水盆里使劲儿踩着玩儿,溅了爸爸一身一脸的水。 爸爸也不嫌弃,还哈哈大笑,妈妈捂着嘴也笑,然后爸爸抱她上床,妈妈搂着她轻拍,爸爸在旁边给她讲了一会儿故事,又哼了一会儿歌儿……。 姜甜的眼角里渗出泪珠,这一世她一定要守护好爸爸妈妈,一家人都要幸福。 不明真相的万鸣以为自己伤了闺女的心,自责愧疚齐齐涌上心头,也顾不上好意思不好意思了,嘴唇微颤,张合几下后,声音由小到大哼唱起来。 月儿摇,风儿轻,虫儿睡着了。 鸟儿也睡了,我的小宝贝,快快睡觉觉。 小宝贝,睡着了,睡着了 …… 微微含了一点儿沙哑的男声,在寂静的夜里听上去格外温柔,亲昵。 姜甜静静地听着,尹雪仿佛回到了自己刚生完孩子,和万鸣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围着宝贝手忙脚乱又欣喜好奇的情形。 万鸣连唱了三四遍,才停下,悄悄拿睡衣袖口擦了擦眼角。 姜甜明亮的黑眸一瞬不瞬看着他,“爸爸,讲讲你和妈妈年轻时候的事吧。” 万鸣一怔,“年轻时候?” “是啊,爸爸这么帅,又是才子,一定有很多女孩子追,那爸爸为什么最后被妈妈追上了呀。” 万鸣笑,“这个得问你妈妈。” 姜甜侧过头,一脸好奇地瞅着尹雪,“妈妈,你说说,说说嘛。” 尹雪脸红,“你这丫头,没大没小。” 姜甜只好又转向万鸣,拽着他胳膊哀求,“爸爸,妈妈她不好意思,你说说嘛,一定很有意思。” 万鸣哑然,想了想,声音里带上一丝回忆。 “那时候爸爸身边的确有很多姑娘追求,她们千方百计接近我,和我搭讪,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觉得很得意很有面子,也乐得应付她们……。 后来遇到你妈妈,你妈妈见我第一面就骂我是执垮子弟,说我是贾宝玉,一身脂粉气,没有男儿气概。 大概从来没有姑娘对我出言不逊,我就想着教训教训你妈妈,让她喜欢上我这个浑身脂粉气儿的执垮子弟,再甩了她……” 说到这儿,万鸣停了停,看了尹雪一眼,又继续,“后来一来而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放不开了,再后来我代替刚有了孩子的大哥下乡,你妈妈义无反顾,跟着我一起去了乡下,吃了很多苦……” 姜甜:“妈妈年轻时候一定很聪明吧。” “是啊,不但聪明,还特别大胆,不然你也……”万鸣顺着姜甜的话接口,忽然又收了话。 他想说不然你也不会那么快出来,话到嘴边儿突然觉得这话跟闺女说不合适,忙停住。 当年的尹雪简直是女土匪,又泼又辣,因为村长的女儿找他说了几句话,尹雪误会,一句废话都没有,也不听他解释,直接把他给就地正法。 如今想起那混乱又甜蜜,刺激又荒唐的一晚,想起尹雪当时狼崽子一样凶狠又直白的目光,他仍旧有些心悸,那时候的尹雪像个小兽一样,浑身上下充斥着令人心惊的生命力,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 第155页 第100章 尹雪垂眸不语。 姜甜又插科打诨地追问了很多父母年轻时候的事儿, 说着说着,眼皮子开始打架,小脑袋一歪, 靠在尹雪怀里睡着了。 万鸣低头看着女儿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儿,粉扑扑地埋在柔软蓬松的被褥间, 小嘴巴微微张着, 一呼一吸, 发出极轻微的气声,心里一阵柔软,伸出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儿。 他抬头望向尹雪, 四目相对。 良久…… 尹雪说,“晚安。” 万鸣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止住了,他说,“晚安,老婆。” “啪!” 尹雪关掉床头柜上的台灯,屋子里瞬间没入黑暗,她在黑暗中睁着眼,她知道万鸣也没睡, 女儿轻微到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中响起,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回到学校, 中午吃饭的时候,姜甜主动叫了高秀秀,“秀秀,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高秀秀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随后轻轻摇了摇头,“你先去吃吧, 等会儿人少了我再去吃。”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每天中午只买一个馒头,一点儿咸菜的窘迫。 姜甜:“嗯,那个,我有点儿事情想请你帮忙。” 这次高秀秀没有拒绝,取过饭盒跟姜甜一起出了宿舍,她有些好奇,还有点儿莫名的期待,像是姜甜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什么都不缺的人,会有什么事请用得着自己帮忙呢。 一边走着,姜甜一边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末了又说: “二叔拜托我找个合适的人,我想来想去,认识的人里也就你最会学习,你要是愿意帮忙,二叔说就按大学教师的时薪给算报酬,如果堂弟最后真得能考出好成绩,奖金另算。” 高秀秀眼神复杂地盯着姜甜,好半天才轻声说,“谢谢你,甜甜。不过按大学教师的时薪给,那太多了,按一半儿给我就很满足了。” 姜甜笑,“不多。我那小堂弟难管着呢,到时候你别被他气跑了才好。” “怎么会,没有难教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我相信没有一个学生心里真的不想取得好成绩。” 高秀秀对自己擅长的东西很自信,别的不敢说,论会学习,她还真没服过谁。 姜甜抿嘴儿一笑,“看好你哦。” 高秀秀也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近了。 俩人说着话进了食堂。一大片目光齐刷刷扫了过来,甚至不少男生是特意在食堂守株待兔,想要一睹被传成仙女儿的校花新生。 姜甜装做没看见,在食堂窗口要了两份儿米饭,一份儿鱼香肉丝,一份儿红烧肉,一份儿清炒土豆丝,又搭了两个花卷儿。 “秀秀,今天我请客,以后小瑞那小子就拜托你多费心了。” 高秀秀眸子闪了闪,没有拒绝。 两人找个空桌挨着坐下,高秀秀忍不住说,“甜甜你点的有点儿多了。” “嗯,那也不能浪费,咱俩加把劲儿,别放过一粒粮食。” 高秀秀鼻子有些酸涩,眼里涌上一层湿意,强行忍住了,没必要做作,她会记下这份情谊,等她有能力了会报答的。 万芳和几个女生坐在不远处,瞧见姜甜和高秀秀有说有笑,眉毛拧了起来。 原本她的计划是利用全宿舍女生孤立姜甜,让她不好受,没想到出了个例外,高秀秀不接受她的招揽。 虽然没把人纳入自己的阵营,但看她独来独往,跟谁都爱答不理,她也就没放心上,没成想转眼就被姜甜勾搭成功了。 成天一张死人脸的高秀秀,她竟然跟姜甜还有说有笑了。 姜甜和高秀秀的友谊突飞猛进,几天的功夫已经发展到趴在一张床上说小话了。 她以往的人生经历中几乎没有过可以互相分享倾诉小秘密的同龄密友,高秀秀家里条件本来就极差,母亲还是改嫁过去的,在家里就更加处境艰难,性格孤僻。 姜甜的善良体贴温暖了她,她的坚强果敢同样影响着姜甜,两个姑娘同时感受到了分享的快乐,友谊的美好。 这会儿高秀秀正给姜甜讲她是怎么智斗家里的继父,以及弟弟妹妹的。 “我继父这个人什么都算计,连家里有几粒米,几个鸡蛋,几个菜叶子都计算得清清楚楚,有一次我实在太饿,想煮个鸡蛋吃,又觉得鸡蛋金贵,肯定能被他发现,于是就偷着扒了几片白菜叶子偷煮了,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差点儿没打死我。” 姜甜默默伸出小手,拍了拍高秀秀的后背,“还好没打死,那样的话我的人生中岂不是会少了一位至交好友。 高秀秀愣了一下,瞥她,“你都不同情我吗?” “那东西你需要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呢?” “那我就同情你一下,给你颗糖甜一甜,来,张嘴。”说着话,姜甜剥了一个巧克力塞进高秀秀嘴巴里。 高秀秀第一次吃这么高档的糖果,舌尖瞬间被那甜美丝滑俘获了,舍不得下咽的感觉,必须一点一点儿品。 “甜甜,你们家肯定是大资本家吧,太奢侈了。” “是啊,大资本家,所以消灭资本家的东西,你不用太客气,要不要再来一块儿。” …… 两个人正说笑着,忽然一道略含讥讽的声音插了进来。 “高秀秀,这勾搭上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呀,瞧这蹭吃蹭喝的,白占多少便宜呀。” -- 第156页 高秀秀眉毛一皱,刚想开口,姜甜抢先说话了。 “是哦,难道你不想勾搭勾搭我这有钱人吗?嗯?”姜甜笑着朝女生的方向眨了眨眼,抬手抛过去一块儿巧克力,“接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起尝尝吧。” 姜甜一句话化解了尴尬,解了高秀秀的围,也没让刚才那女生难堪。 大家在一个宿舍要生活好几年,弄得互相仇视,对谁都没有好处,彼此又没有深仇大恨,何必呢。 姜甜又给宿舍其她女生分了巧克力,还有其它一些小零食,包括万芳。 姜甜的零食都是周东阳精挑细选的,世界各地的都有,普通人不要说见过,连听说也没听说过。 众人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纸,英文字母,德文字母,日文字母,甚至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字母,不由心理暗暗吃惊。 万家这两姐妹什么来头呀?这么看,显然妹妹来头更大一点儿,不过两姐妹貌似互相没啥好感呢。 各种猜测都有,但众人心里的天秤不由向姜甜倾斜了一些,小姑娘乖巧漂亮,最重要的是善解人意,很照顾别人的感受。 刚才出言讽刺的女生,脸色通红,她和万芳走得最近,刚才多管闲事也是受了万芳的暗示。 不过比起万芳分享零食的时候总是带着点儿炫耀和居高临下,万甜显然更有诚意一些。因为关系走得近,她还知道万芳把高档的零食都藏起来自己吃,分享出来的都是自己不爱吃的。 万芳见眨眼之间,姜甜就成了宿舍的中心,自己花时间花精力,甚至搭上物力营造出来的同盟瞬间摇摇欲坠,所有人都对姜甜笑着道谢。 她一张俏脸扭曲起来,忍不住不阴不阳朝姜甜讽刺道: “我看啊,咱们整个宿舍的女生,就属甜甜妹妹会来事儿,瞧这嘴巴甜的。” 姜甜看了她一眼,淡淡收回视线,论察言观色照顾他人感受,姜甜前世已经被宋逸练出来了,论怼人,姜甜不想自讨没趣,干脆不接她话茬。 她不接话,却有人替她出头,高秀秀语调凉凉地怼了一句,“不及某些人会找事儿。” “高秀秀,你什么意思,你不要血口喷人!”万芳一脸委屈地瞪着高秀秀,泫然欲泣。 “我又没指名道姓说你,你这么大反应干嘛,好像我说得就是你一样。”比起万芳的气急败坏,高秀秀一脸淡然,显然更胜一筹! 姜甜忍不住偷偷地笑了笑,秀秀太给力了。 万芳跟那儿委屈地抹眼泪儿,宿舍里气氛又尴尬起来。 下午上完课,姜甜和高秀秀一起在水房里洗衣服,高秀秀看她扎那架势,忍不住“扑哧”笑了。 “我说,你在家是不是没干过什么活儿呀?” 姜甜想了想,她还真没干过什么活儿,在姜家的时候衣服都被大哥洗了,跟周东阳在一起后有洗衣机,也用不着她手洗。 “没干过有什么的呀,干干不就熟练了。” 比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姜甜住宿舍以后的确有很多不方便,但是她却觉得很充实,很有对生活的掌控感,整个人都变得通透开朗了不少。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来帮你洗吧。” 姜甜看了她一眼,“说什么呢,你这是把我当朋友呢还是当债主呢。” 高秀秀语气认真,“既当朋友又当债主呗。” 姜甜乐了,“那我只把你当朋友,所以我还是自己洗吧。” 高秀秀:“没想到我这穷山沟里出来的劳动人民,还能勾搭上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当朋友。” “是啊,姑娘我钱多人傻,便宜你了。” 高秀秀低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东阳:无良作者你到底想干嘛? 第101章 周东阳这会儿正在市区一家高档西餐厅招待远道而来的老朋友, 舒缓的钢琴曲缓缓流淌,弗兰克眉目舒展显得极为兴奋。 “周,你真的是投资界的天才, 不,不是天才, 是投资界的神, 有没有兴趣移民我们国家, 我可以帮你。” 周东阳笑了,缓缓吐了个烟圈儿,“不, 弗兰克,我更看好我们这里广阔的市场前景。” “你们这里还是太落后了,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国家,咱们可以一起移民米国。”弗兰克说着一口蹩脚的汉语,一 脸不认同。 周东阳笑笑不与他争辩,他与他只不过互相利用关系,犯不着掏心掏肺,些许暗示,已经是看在合作不错的份儿上了。 弗兰克见周东阳不感兴趣, 识趣儿地转了话题。 “周,R国的房地产正在爆炸式增长, 没有丝毫衰落的迹象,我们现在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你为什么要我这时候撤呢?” 周东阳食指轻弹了下烟灰,身子微微后仰, 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感觉和预想中的价位差不多了。” “我感觉还可以再等一等。”弗兰克有些舍不得退场。 周东阳只淡淡“嗯”了一声。 “你觉得呢?周。” 弗兰克不知道他这“嗯”是什么意思, 追问道。 周东阳看了他一眼,“弗兰克,这世界上没人能预测最高点,我也不能。” 弗兰克思索片刻,终于下定决心。 “周,你先撤吧,我还想再观望观望。” 周东阳举起红酒杯,“祝你好运。” -- 第157页 弗兰克同样举起酒杯与周东阳碰了一下,没注意到“祝你好运”四个字,周东阳说得有些意味深长,其实就算注意到了,以他蹩脚的汉语水平,怕是也悟不透。 周东阳有意让他栽个大跟头,如果能倾家荡产最好不过了,吃点苦头儿,才能让他明白听话的重要,下次不敢随便质疑自己的话,权威就是这么建立的。 弗兰克这次来华国,主要是和周东阳见一面,增进增进感情,华国不是有句古话嘛,“见面三分情。” 另外顺便也来旅旅游。 周东阳没时间陪他闲逛,就算有时间也不会这么做,现在是对方求着他,而不是他有求于对方,弗兰克得搞清楚他自己的定位。 出了西餐厅,周东阳驱车回了趟家,给自己换了身装束,摇身一变从社会精英变成了青涩大学生。 姜甜把万瑞家的地址抄给了高秀秀,并约好明天一起在万瑞家见面的时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刚走到楼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 雨不大,牛毛似的,若有似无,姜甜骨子里那一星半点儿子浪漫细胞被勾起来了,索性也不上楼拿伞,直接抬脚跨进蒙蒙水雾中。 少女踩着轻快的步子,身姿轻盈,仿佛凌波而来的小仙女儿,不经意与人擦肩而过,残留一抹冷香,再转头,只看到一抹淡黄色的背影,纤细的腰肢格外秀美。 蓦地,前方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 “学妹,我这里有伞。” 姜甜侧眸,顺着声音望过去。 白衬衫,蓝色卡其布裤子,一身学生装扮的周东阳正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站在不远处。 姜甜笑了,笑得有点儿顽皮,踮着小碎步迅速跑到周东阳伞下。 “学长,你就是这样勾搭小学妹的吗?” 周东阳乐了,拍拍她小脑门儿,“调皮,你还演上瘾了。” 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姜甜忍不住小声提醒,“哥哥,在学校呢,男女授受不亲,你收敛点儿,别对我动手动脚。” “好,听你的。” 周东阳稍稍拉开与姜甜的距离,又道,“难得的好景致,不如带我参观参观你的学校吧。” “好啊,那边有条银杏大道,这个季节最美了,喏,就那里。”姜甜纤手一指。 周东阳俯身低头,顺着姜甜手指的方向去看。从旁观者的角度,就看到身材高大的男人几乎将少女整个身体拥在怀中。 两个人走走停停,几乎转了大半个校园。 “不错,你们京大确实很美,不如我们再到那边亭子看看吧。” “那边荷花早都开败了,一池子残枝枯叶,没啥好看的。”姜甜有点儿累了,不太情愿。 “枯荷听雨,一定别有韵味,走吧。” “那好吧” …… “伤春悲秋,我咋就没有一点儿悲秋的自觉呢,看到这满池凋落,我就只想到这水池子底下不知道藏了多少莲藕,想到我妈妈做的炸藕盒有多美味。” “想要吗?” “啊?!” 对方话头儿跳转太快,姜甜感觉脑子有点儿跟不上趟,水润明亮的大眼睛傻愣愣的看着周东阳。 “我可以下去给你挖。”周东阳说得一本正经。 姜甜苦笑不得,“哥哥,你别开玩笑了,你知道这池水有多深吗?为了一截莲藕,我再搭进去一个老公,我亏死了。” “不会的,我有分寸。” “不要!我害怕,想吃藕,菜市场里有的是,我干嘛让你冒这个险。” “偷来的……,味道应该会不大一样吧。” “你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哦。” “哦”字的尾音挑得又高又长,姜甜一把抓住周东阳的胳膊,仰着脸儿凶巴巴逼问,“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让我来数数你脑袋上插了多少根彩旗。” 周东阳半真半假地,“不如让我也数数宝贝头上开了多少枝桃花。 “一朵,两朵,三四朵……”周东阳掰着手指头开始数。 姜甜咯咯笑,“别数了,十个手指头不够用怎么办。” 周东阳笑着缓缓收拢五指,“不管有多少,全收拾了就完了。” 姜甜忽然心里一动,试探道,“哥哥,你不会真的怀疑我有桃花吧?” 周东阳:“不是怀疑,是肯定,瞅瞅这一路上多少男学生在偷看你。” “我对他们来说和路边的一朵花没什么区别,看着好看,就多看两眼,你不要总是瞎想。” “不是我瞎想,是你多想了,跟你说句玩笑,你就又开始胡思乱想,甜甜,你还是不信任老公。” 姜甜一怔,脸有些红,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周东阳神色认真。 “打住,姜甜,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下次再这样随便怀疑,我干脆就如你所愿。” 周东阳向来都是温柔的,包容的,姜甜第一次见他对自己厉声厉色,没忍住,眼圈儿一红,泪珠子毫无预兆地顺着眼角滚了下来。 周东阳伸出拇指,轻轻帮她拭去眼泪儿,温声说,“ 自己无理取闹,还不准老公说你几句,上次是不是对你说过,如果下次再冤枉怀疑老公,不会轻易放过,嗯?” 姜甜不吭声。 “这还没罚你呢,说了两句重话,就开始跟我这儿掉金豆子,让老公数数一共掉了几颗,回头儿换成真的金豆,串成手链子,戴在手腕儿上,好不好。” -- 第158页 姜甜破涕为笑,“就你花样多。” “甜甜,没有下次。再有下次,老公就要想想怎么让宝贝儿长点儿记性了。” “总是你管着我,谁不想翻身做主人,你也得让我管着才对吧。”姜甜见周东阳阴转晴了,开始往回找补面子。 周东阳笑,“宝贝你讲不讲点道理,什么时候不允许你管着我了,是你自己懒,对我各种放羊,在学校一星期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 “在爸爸办公室打电话不方便嘛。” “那你可以给我写信。” “啊,用不着吧。” “我想看。” “感觉怪怪的,离这么近。” “傻瓜,情书在乎距离吗?” 姜甜忽然软软一笑,“老公,我可以为你写诗,现在流行诗人。” “好。” 俩人溜溜达达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儿,尹雪打来电话,叫俩人过去吃晚饭。 周东阳顺手拎上门口的提包。 “拎包干嘛,那里面是什么?”姜甜好奇地问。 “换季的衣服,顺便帮爸妈一起买上了。” 姜甜万分感动又有些诧异,“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的尺码呀?” “去年陪你买的时候见到过。记住了。” “周东阳,你可真是心思如丝,你若想讨好谁,估计没人能招架得住。” “让我愿意花心思讨好的,也只有你一个罢了。” “好肉麻的情话,但是好喜欢怎么办。”姜甜伸手抱住周东阳,“想要老公亲亲。” 周东阳伸手掰开她,“别闹,那边等着我们吃饭呢。” 姜甜不依,“就亲一下。” 周东阳在她额头蜻蜓点水般挨了一下。 姜甜:“……” 周东阳:“宝贝,我怕控制不住把你嘴巴咬肿了,岳父又该骂我禽兽。” 姜甜咯咯直乐,“老公,两辈子加起来,你也没被人甩过耳光吧,那我爸爸还挺荣幸的。” “坏东西,你还幸灾乐祸了不是,父债子偿,我就不追究岳父了,不如今晚咱们俩好好来算算账。 “周东阳,你好像在开车哦。” “我开车了吗?” “你开了,很快。” “哦,有什么大惊小怪,速度更快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 第102章 春宵苦短日高起, 从此君王不早朝。 姜甜吃着早饭,莫名想到这两句,忍不住偷笑, 细琢磨这话或许只说对一半儿……。 比起她潦草粗糙、敷衍了事的应付,周东阳细致入微, 很耐心, 很艺术, 很见功底,额……也很没底线,那些乱七八糟的浑话简直了, 简直是……太那个锦上添花了! “一个人在那儿傻笑什么呢?” 周东阳嘴角噙着餍足的笑意,眉目舒畅。 姜甜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软软一笑,“突然感觉老公超厉害的!” “噢——宝贝说说老公怎么厉害了。” 姜甜想了一下,坐直身,认真地说,“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噗!” 周东阳差点儿没笑喷,她还真敢说。 不过不得不说, 他确实被这货大胆又直白的马屁拍得身心舒畅,忍不住把人拽过来抱腿上, 拇指滑过柔软的粉唇,低下头深吻,完了还觉得疼不够,又拿着勺喂粥给她喝, 连馒头也撕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喂给她吃。 被迫不能自理的姜甜:“……” 吃过饭, 周东阳收拾碗筷,姜甜一边擦着桌,一边说,“老公,你呆会儿带我去趟音像店吧。” “你要买磁带?” “不是我要,是买给小瑞那家伙,现在他估计恼死我了,要带点儿礼物安抚一下。” 周东阳黑眸微敛,淡淡地“嗯”了一声。 姜甜:“小瑞喜欢汪杰的歌儿,听说他才出了一盘新专辑卖得特别火爆,还不知道能不能有货呢。” 周东阳:“哦。” 京市最大的音像店,人头攒动,都是冲汪杰的新专辑去的,可惜本来就是限量发行,在大陆发行的数量就更加有限,而且基本都被有门路的人预定一空,能拿出来卖的寥寥无几,刚一发售就洗劫一空了。 没有办法,姜甜只好选了几张汪杰的其它专辑,又挑了几张自己认为不错的歌手的专辑,结了账。 车开到万峰家楼下,姜甜拎着东西推门儿下车,冲着周东阳摆摆小手,“哥哥再见,中午不用来接我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小跑着上了楼。 周东阳目送她上楼,又呆了一会儿,踩下油门儿,扬长而去。 车行至无人处,伸手从扶手箱里拽出一盘制作精美的盒带,正是汪杰的新专辑,而且是签名版,周东阳手伸出车窗外,捏着磁带的手指轻轻一松,仿佛扔得不过是一件不要的垃圾。 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万瑞留一份儿就罢了,还费心思帮他找家教辅导功课,就连人家喜欢谁的歌,她都一清二楚,又不是人家妈,未免也操心太多。 王建设要是早知道周东阳今天心情不大好,肯定不会今天来见他,但来都来了,只好硬着头皮坐那儿,椅只稍稍坐了半个屁股。 他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但一对上周东阳的视线,莫名就有压力。好在周东阳虽然心情不好,给人的压力比较大,但他不会乱发脾气。 -- 第159页 “周总,深市那边儿电厂的筹备工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关于设备和人才引进这块儿,我这点儿文化水平还真弄不来,您还得招有能耐的人胜任。 周东阳点点头,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姜家在那边最近怎么样。” 王建设斟酌了一下,道:“不太懂生意上的道道,如果不是几次暗中照顾着,不知道被人骗几回了,另外二强这孩比较冲动,惹过几次事儿,不过都帮他摆平了。” 周东阳停下手中的笔,从办公桌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停了一会儿,才道: “做得不错,继续看顾着吧,姜二强那边,可以适当让他长点儿教训收收心,记住,姜家人是我妻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你明白吗?” 王建设听出他语气里的敲打,意识到自己刚才话里话外对姜家人颇有轻视之意,慌忙站起来表态,“周总您放心,我一定把姜家人当自己的亲人,照顾妥当。” 周东阳又随意问了他几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王建设却暗暗心惊,出了一脑门儿冷汗,暗自庆幸自己从未想过要背叛周东阳,也从没有以权谋私过。 王建设临出门儿前,周东阳叫住他。 “建设,我身边给你留着一席之地,别让我失望。” 王建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眼圈儿一下就红了,他知道周东阳现在的实力,更了解周东阳在商业上的天赋,正是因为了解,才更加明白他这个承诺的珍贵。 他一个初中毕业的农民,何德何能让周东阳如此看重,能拿得出手的唯有一份“忠心和听话” 周东阳对背叛他的人显然是零容忍,当初刘云就是最好的例,张卫虽说逃过一劫,却也已经失去了他的信任,唯有自己始终相信:跟着周东阳有肉吃。 姜甜按下三叔家门铃后,没想到给她开门儿的竟然是陆远,陆远笑着招呼她,“甜甜,快进来吧。” 姜甜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笑笑,“陆远哥好。” 万瑞这会儿从里屋蹿出来,看见姜甜二话不说,气势汹汹搂过她肩膀,就给脑门儿上来了个脑瓜崩,简直要气死他了。 “坏丫头,知不知道你给找大麻烦了。” 姜甜皮肤异乎寻常的娇嫩,脑门儿上肉眼可见的迅速红了一片,甚至隐隐泛出一点儿青紫。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眼里迅速泛起一片潮湿,当着周东阳她真就能哭出来了,疼着呢。 不过这也不是自己家,哭给谁看呀,索性眨眨眼,把眼泪儿强行收回去,拿眼瞪万瑞。 “万瑞,你这仇恨值够高的呀,积攒了一个星期挺憋屈吧,别担心,憋屈的在后面呢,在学校上大课,回家上小课,想想这小日,真是替你期待呀。” 万瑞平时跟哥们儿耍脾气都是拳打脚踢,对着姜甜他肯定不能打,不敢也舍不得,就想着随便给她个教训出出气,这手底下也就用了五分力道,没想到就把人给弄成这个样了,心里一时后悔极了,也顾不上姜甜的奚落了,慌忙伸手给她揉揉。 姜甜伸手推他,“别弄了,越揉越疼,这次我原谅你,下次你再这样,我肯定不原谅,男人大丈夫再生气也不准对女人动粗,明白吗?” 万瑞一脸自责,“堂姐,我下次真不敢了,我真没打过女生,不知道你们女人这么娇气不禁打,这次有经验了,下次我指定不对女人动手,闹着玩儿也不敢了。” 姜甜气得咬牙,这什么人啊。 万峰两口这会儿也过来了,万峰瞅瞅侄女儿脑门儿上的一片红印,二话不说,照着儿脑门儿上就来了一个更响的。 “你小就是欠收拾!瞅瞅你给甜甜这脑瓜弄的,让你二叔看见,看饶不饶得你。” 万瑞捂着脑袋,不敢叫疼,心里却是放松了几分,感觉身上疼了,好像对小堂姐的愧疚就没那么难受了。 姜甜有点儿无语,这是暴力爹养出暴力儿,一脉相承呀。 “三叔,这是给您带的酒,秋天天气干,这是送三婶儿的润肤油。”姜甜说着话,把礼物递过去。 “甜甜,来三叔这里还这么客气干嘛。”万峰朗声笑着接过去。 “三叔,没特意买,正好家里有,顺便就带过来了。” 姜甜笑着把剩下的东西一股脑儿塞万瑞怀里,“喏,你爱吃的,还有几盘盒带,本来想要买给你汪杰的新专辑,可惜人家没货了。” 万瑞接过东西,鼻一酸,差点儿掉下他那金贵的男儿泪,又被他使劲儿吸溜回去了。 陆远默默把拖鞋放到姜甜脚边,转身去问万瑞妈要红花油,“表姑,家里有红花油吗,是不是要给甜甜抹上一些。” “应该有,你等一下,我找找啊。” 万瑞妈一边翻抽屉,一边抱怨万瑞,“这熊孩下手也没个轻重,以为小姑娘家家的,都像他一样皮糙肉厚。” 翻腾半天,找出半瓶红花油。 “甜甜,来,婶儿给你抹上点儿红花油。”嘴里说着,万瑞妈的手指已经抹上姜甜的额头。 这销魂的味道,姜甜无力吐槽。 时钟已经指向十点钟,姜甜心里有些着急,她跟高秀秀约好的是早上九点半,这都过了半个小时了,秀秀怎么看也不像是不守时的人,该不会找不到地方吧? 她坐不住了,“小瑞,你跟我下去接接秀秀,我担心她找不到地方。” -- 第160页 万瑞正要站起来,门铃响了。 姜甜抢着去开门,门一拉开,懵了。 “爸爸?!” 万鸣脸上的笑在看见闺女脑门儿上明晃晃的大红印以后,肉眼可见的褪去。 “甜甜,你这脑门儿怎么回事儿?” “走路走得急,跟人撞上了,不碍事的,爸爸您怎么来了。” 嘴里应付着万鸣,姜甜伸手去拉万鸣身后的高秀秀,“秀秀,快进来。” 进了屋,一番解释后,才搞明白,原来姜甜当时给高秀秀写地址时,写顺手了,把自家地址给她了。 当时高秀秀敲开门,看到开门的竟然是万教授以后,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万万没想到甜甜竟然是万教授的女儿。 一屋人笑得不行,姜甜简直无地自容,向万鸣投去求救的目光。 万鸣清咳了声,“老三,小远,咱爷仨儿出去喝一杯,让弟妹和秀秀聊聊小瑞的学习情况。” 三个男人都是有眼色的,笑着站起身。 姜甜拽住万鸣胳膊,“爸爸,正好我今天给三叔带来两瓶红酒,周东阳说是好酒,不如你们正好尝尝好不好喝。” 万鸣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眼里漾出笑意,“好。” 万峰有点儿酸,瞧瞧二哥这小棉袄多贴心,这是担心她爸喝度数高的白酒对胃不好,又不愿意当着众人让她爸没面。 万鸣的“妻管严”在熟识的圈里人尽皆知,同时人尽皆知的还有他“病弱”的身体。 陆远自然也知道万鸣有胃病,听到姜甜的话,目光闪了闪。 高秀秀忍不住悄悄对姜甜说,“甜甜,万教授和你一样善良。” 姜甜疑惑。 高秀秀:“我一个外人面对你们这么多万家人,肯定不自在呀,万教授这是替我解了围呢。” 姜甜乐了,“我倒看你挺淡定的,我爸爸是不是多此一举呀。” 高秀秀:“还是你了解我。” 顿了一下,高秀秀又说,“甜甜,老天爷对你太好了,你拥有太多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拥有这些东西,我肯定会妒忌的。所以你真的不适合交朋友,有我一个就够了。” 姜甜乐:“嗯嗯,你说得好有道理哦。” 高秀秀:“没跟你开玩笑,你太小看女人的妒忌心了。” 第103章 万瑞妈和高秀秀说了一些儿子的学习情况, 高秀秀认真听着,偶尔插句话,说得万瑞妈连连点头。 “对对对, 秀秀你说得太对了,我们家小瑞就是学习马虎了些, 要是不马虎肯定不是这个水平。” “没错, 这小子旁门左道灵透着呢, 就是不好好学,脑子确实还是可以的。” …… 万瑞一开始见高秀秀穿得土里土气,长得也就那样儿, 没怎么瞧得上,听到她说话还算中听,心里多少舒服了点儿,不想高秀秀语不惊人死不休,上来就是好大的口气。 “阿姨,小瑞现在的成绩是班级三十名左右,考虑到他所在的班级是普通班,第一个月的目标我们就暂定提升十五名吧。” 她话一出口,不止万瑞母子吃惊, 就连姜甜都吓一跳,悄悄伸出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高秀秀的小腿儿, 朝她眨眨眼,那意思是:悠着点儿吹,别到时候不好收场。 高秀秀就跟没收到她的信号一样,继续大放厥词。 “嗯, 十五名是保守数字,小瑞肯配合我的话, 应该不止这个程度。” 万瑞妈一激动,差点儿要当场认高秀秀做干闺女,话到嘴边儿又咽下去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对这姑娘了解也不多,还是放放再说吧。 “那个,秀秀啊,你……说的是真的吗?有把握?” 高秀秀迎着万瑞妈期待又有点儿小心翼翼求证的目光,郑重点点头,“是的阿姨,我看了小瑞的试卷儿,他本来就有这个潜力,以前只是学习方法不对路。” 万瑞妈满心激动地去准备午饭,姜甜把万瑞支开,悄声问高秀秀,“秀秀,会不会说得太满了。” 高秀秀压低声音:“老实说,你弟弟的天赋不算差,但也绝对说不上好,要拔高他,就得让他相信自己有潜力,所以这头一炮必须得打出动静来。” “那样你会不会给自己的压力太大?” “嗯——,是的,不过谁让他是你弟弟呢。换成别人,我肯定不会这么卖力。” “谢啦。” “别客气,我也不是全为了你,把你弟弟教好,名声打出去,以后你们这个圈子里的客源还会少吗?” 姜甜单手托腮,无奈状,“秀秀,你让我觉得自己没长脑子。” 高秀秀瞥她一眼,“就你长这祸国殃民的小模样儿,再长点儿脑子,那还不翻天了,还是傻点儿招人待见。” 姜甜咯咯笑,她一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很快乐,很能感染人,高秀秀也笑了。 吃过饭,高秀秀就告辞了,临走前带了一大书包万瑞平时的试卷儿,她需要回去研究一下,给万瑞制定有针对性的学习计划。 她和万鸣过来的时候骑得姜甜以前的自行车,姜甜让她骑回学校,以后给万瑞补课,有个自行车来回会方便一些。 送走高秀秀,姜甜给家里拨了个电话,没人接,又打到周周东阳办公室,同样没人接,想起最近周东阳才配置了大哥大,不过她却没有记号码,只得作罢。 -- 第161页 昨天晚上周东阳太能折腾,姜甜有点儿犯困,跟万瑞说着说着话,往沙发上一歪,睡着了。 万瑞妈拿来毯子给她盖上,手指不小心碰到她脸蛋儿上,暗自心惊,小丫头的皮肤也太好了吧,白菜芯儿都没这水嫩劲儿,又白又通透,碰一下就要沁出水来一样。 再看看自家臭小子给人脑门儿上弹那一块儿还没下去呢,转过头狠狠瞪了万瑞一眼。 万瑞讪讪地挠挠头,他真不是故意的,把小堂姐弄成这样,他也好心疼的好不好。 万瑞妈下楼去买东西,万瑞无聊,坐在姜甜旁边儿看小说, 周东阳往家里拨了个电话,没人接,放下电话,直接调转车头去接姜甜,恰好在万瑞家楼下遇上万鸣几人。 几人一块儿上了楼,万峰敲了敲门儿,万瑞拉开门儿,手指竖在唇间,“嘘,小声点儿,小堂姐睡着了。” 周东阳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大步走到沙发跟前,目光一扫,瞥见沙发上紧挨着姜甜的位置塌陷了一些,褶皱很明显。他伸手摸了摸,还有一些人体的余温,显然有人在这儿坐了很长时间。 再看姜甜盖在身上的毯子,深咖啡色,男人用的。 周东阳的脸色阴了下来,轻轻握了握姜甜的小手,没反应。又碰了碰脸蛋儿,还是没反应。 “甜甜,醒醒。” 依旧没反应。 “乖,醒醒,我们回家了。” 周东阳提高了音量,轻轻摇晃着姜甜的身体,脸色阴郁的几乎要滴出水儿来。 姜甜睡得正香,听见身边有人聒噪,不耐烦得拿小手扒拉开对方,鸵鸟似得把脑袋埋在枕头里,扔个小屁股给周东阳。 看闺女困成这样儿,万鸣不用想都知道周东阳指定又没干好事儿,没好气道:“行了,让她睡吧,才五楼而已,你又不是抱不动。” 周东阳没吭声,脱下自己西装外套,把姜甜包好,一手伸到她颈下,一手揽住腰部,把人抱了起来。 姜甜迷迷糊糊,闻到到熟悉的气味儿,小脑瓜下意识往宽厚温暖的怀里拱了拱。 周东阳本来阴沉的心更加烦躁,不长心的小东西,是不是换个人抱,也往人家怀里去拱。 目送周东阳抱着人下楼,陆远黑沉沉的眸子,异常沉默。 姜甜勾起了他所有爱与欲以及……不该有的邪念,一靠近她,欲望就像脱缰的野马,无法束缚半分。 回到家,周东阳刚把人往沙发上一放,姜甜醒了。 “哥哥,我什么时候回来了呀?”姜甜眸子里扑闪着刚睡醒的懵懂茫然,迷迷糊糊的蠢样子当真可爱。 “梦游回来的呗。”周东阳笑着捏捏她鼻尖儿,“今天万瑞找你麻烦了吗?” 姜甜指指自己额头,语气里不无委屈,“喏,你看看,那小子弄的,这会儿都还没下去呢。” “怎么弄的?”周东阳手指抚上那片红痕。 “我刚一进他们家门儿,混小子二话不说,搂过我脑袋就是一个脑瓜崩,疼得很。” “闻着一股红花油味儿,抹药了?” 姜甜点点头。她没听出来周东阳问话里的重点。 周东阳想当然的认为是万瑞给抹的药。 “红花油味道不好闻,擦掉好不好?”周东阳温声说道。 姜甜点头,“我也不爱闻这味儿,我去洗掉它。” “我来吧,你坐这儿等着。” 姜甜咧嘴儿一笑,“那我就乖乖等着被老公伺候啦。” “调皮。” 周东阳说着话转身去卫生间兑了一盆温水端过来,半蹲下身子,给姜甜擦洗。 温热柔软的毛巾敷在脸上,感觉毛孔都打开了,很舒服,被人伺候的感觉很不错,姜甜有点儿膨胀,坏笑着看周东阳。 “老公,你这是跪式服务吗?” 周东阳非常平静地抬了抬眼皮,“又不是没跪舔过,至于这么兴奋么。” 姜甜小脸涨得通红,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东阳:“做自己老婆的舔狗,有什么关系。” 姜甜觉得周东阳真是个玩儿语言的高手。 周东阳洗了好半天,姜甜感觉快洗下一层皮了。 “好了,好了,没有那股怪味儿了,可以了。” 周东阳凑近闻了闻,他更想要用自己的味道覆盖掉别的男人留下的印迹,怕姜甜多心,强行忍住了。 “衣服上也有味道,去洗个澡吧。” “有那么夸张吗?” “乖,听话,我不爱闻这味儿。” “那好吧,听你的。” 姜甜去浴室冲澡,周东阳看了一眼她脱下的外套,眉峰轻挑,随手一卷,塞进袋子里。 他当时看得清清楚楚,盖在姜甜身上的毯子是男式的,这种沾染了别人的味道,贴身用的东西,盖在姜甜身上,让他觉得极其不舒服。 他甚至不能确定姜甜睡着的时候,万瑞在她身边在做什么,毕竟自家傻丫头睡得叫都叫不醒。 还有那个陆远,显然贼心不死,自以为他掩饰得很好,却不明白什么叫欲盖弥彰。 最让人头疼的,还是自家这货,没心没肺,对人一点儿该有的防备心都没有,在别人家说睡着就睡着了,万一有什么事发生,简直不堪设想。 有那么一瞬间,周东阳真想把人给关起来,远离那些威胁,但前世的记忆提醒着他必须冷静。 -- 第162页 第104章 万鸣洗漱完毕, 在脸上认真涂了些护肤霜,多余的抹在了手上。 尹雪递给他一套新睡衣,“年龄越大, 倒越臭美起来了。” 万鸣呵呵一笑,“中年男人的堕落就是从放弃形象开始的, 正因为年龄大了, 才更要注意保养, 老婆看着顺眼,自己也舒心。” 拽过睡衣,感受到手上轻薄柔软又过分丝滑的触感, 万鸣挑挑眉,“这睡衣不错呀,那儿买的。” “你宝贝闺女拿过来的,说是什么桑蚕丝的,咱们俩一人一套。” 尹雪拉开大衣柜,指指里面,“喏,这一柜子都是小俩口给买的,有些还是你女婿从国外托人买回来的。” “奢侈。” 嘴里说着奢侈, 万鸣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往上扬,动作麻利地换上了。 尹雪上下打量一番, 连连点头,“你别说,穿上还真不难看。” “我闺女的眼光好着呢,快快快, 把你那件儿也穿上,给我瞅瞅。”万鸣来了兴致。 “行了, 别折腾了,人家身上这件才刚新换上的。” “那算了。”万鸣掀开被子钻进他自己被窝。 尹雪敏感地察觉到丈夫的情绪,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不是不明白万鸣的暗示,只是她怕真的换上了会看到对方失望的表情,身材走样儿变形,皮肤也开始出现松弛,让她越来越没有自信。 上床关了灯,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闷别扭,黑暗中万鸣无声叹了口气,随意找了个话题破解尴尬。 “我今天碰到陆远了,他考了我们学校的研究生,明天去报道。” “是吗。” “你猜他对我们家甜甜什么心思?” “甭管什么心思,甜甜都是有家庭的人了,他能怎样。” “能怎样?倘若暗恋对象不是甜甜,或许也就无疾而终,遇上甜甜,他心里那火只会越烧越旺,毕竟能与我姑娘比肩的女孩子少之又少。” “再喜欢,对方已经成家,这份儿心思就算捂在心里捂烂了也不该打扰对方,这点儿大壮那孩子就做得很好。” “可惜,陆远可不是姜大壮。” “那你在学校可得看好你闺女,别到时候传出些风言风语,让周东阳知道了,才叫真热闹了。” 万鸣无声一哂。 “我姑娘有人追,有人抢,这是好事儿。女人的吸引力一半儿来自于自身,一半儿来自于男人的追捧,抢来的骨头才最香,周东阳越没安全感,他对甜甜就会越上心。”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 “征服是每个男人的天性,快乐也产生在征服的过程中,甜甜性子太乖太温顺了,一天到晚被周东阳那吃得死死的,这不好。夫妻之道在于你来我往,互相征服。” 尹雪默然无语。 万鸣只顾着感慨,没注意自己这话似乎戳到尹雪的某根神经了。 某只乖顺的猫儿,正软软地窝在周东阳怀里和对方分享自己在学校的趣事儿,讲到万芳吃瘪,自己跟那儿坏坏地笑起来。 男人微眯着眼,修长的手指若有似无地在她奶油般细腻的肌肤上慢慢滑动,带着些许微妙的意味,刻意避开了某些敏感区域——克制,留白。 女孩儿肌肤敏感,禁不起如此技术性撩拨,喉间发出一声细碎的颤音,往男人身上拱了拱。 男人不为所动,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乖,别闹。” 嘴里说着别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姜甜:“……” 几次三番之后,女孩儿哼哼唧唧发出了哭腔,没这么欺负人的。 周东阳无奈,翻身压住女孩儿,舔去她眼角的眼泪儿。 “你在学校里如鱼得水,老公却每天倍受煎熬,独守空床,好容易把你盼回来,你却根本不着家,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就是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老公,你说你该不该罚。” “所以,你自己欲求不满,也让我体验一下?”姜甜小巧的鼻子皱成一团儿,委屈质问。 周东阳无声轻笑,吻了吻她有些微红的眼角。 “好了,老公错了,不弄你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可是,你……”姜甜意有所指地瞄了对方一眼,男人身上凶猛的能量想忽视都难。 “习惯了,忍忍就好,你别管他,快点睡。” 姜甜还想说什么,周东阳食指按住她唇,“嘘,睡觉。” 姜甜心疼了,默不作声地钻回被子里……。 片刻之后,周东阳发出一声惊呼,“该死的,宝贝你在做什么!” ……。 早上,万鸣一进学校办公室,就引起一阵骚动。 万教授一向喜欢穿白衬衫,白得一尘不染,今儿竟然改了风格,破天荒穿了件黑色衬衫,搭配着一条烟灰色裤子。 那衬衫也不知道是啥料子的,十分亮眼有光泽,衣服上的扣子也很不一般,泛着银白色的金属光芒,看上去十分精致贵气。 这身衣服衬得温润文雅的万教授多了一丝说不上来的男人味儿,看得人脸红心跳。 办公室众人暗地里交换着眼神,对于这两天关于万鸣的谣言不仅多了几分揣摩,一时间神情各异。 万鸣淡然自若,神色平淡地准备上课的东西,今天第一堂课给闺女班里上。 姜甜此时正坐在教室里,打着哈欠打开笔记本儿,昨天晚上她一不小心做了个超纲动作,把周东阳整疯了,一直折腾到凌晨二点钟才放过她。 -- 第163页 同桌女生很不解地看她,万教授的课也能犯困?放眼四周,那个女同学不是精神饱满,满眼期待。 “叮铃铃——” 万鸣踩着上课铃声推门而入,秋日的晨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他半边脸上,映照出一份难言的绝妙。 他上课时很严肃,不苟言笑,声音却温暖圆润中带着轻松随意,如缓缓清泉淌过,让人倍感舒服。 中途讨论时间,班里有个爱起哄的男生,忽然当着众人嚷了一句, “万教授,我们班的女同学都很仰慕你嗳,您年轻的时候一定有很多女孩子追吧。” 有人带头,瞬间教室里开了锅。 “是啊,万教授,给我们讲讲呗。” “万教授给我们传授传授经验!” “……” 万鸣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嘴角抽动,微微低头整理了一下表情,抬起头,示意众人安静,表情严肃地说:“老师已经老了,未来是你们的,加油。” 一语双关! 男生们情绪上头,炸了起来,混乱中有人趁机嚷了一嗓子。 “万甜,我喜欢你!” 这一嗓子出来,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一屋子目光聚焦在姜甜身上。 姜甜:“……” 风向转变太快,措手不及! 万鸣看了一眼呆愣愣的女儿,清了清嗓子,“她不行。” 众人:“!!!” 万鸣脸上不自觉浮出一层温柔浅笑:“喜欢她,先要问我答不答应,万甜归我管,她是我女儿。” 教室里一片吃惊哗然,众人目光在父女二人脸上细打量,除了眼睛不像,其它真的很像,再想到两个人都姓万……。 上周万鸣就感觉同事们看他的目光有些微妙,今天早上就更加□□裸,略一思索,他怒了。 他和女儿在学校里都是引人注目的人物,两人有几次在食堂碰到一起吃了个饭,还有一次姜甜去他办公室找他,再就是上次他骑自行车带着姜甜回家,估计是被人看到了开始乱编排。 任由下去,指不定怎么恶心人呢。 教室里有人故技重施,趁乱捏着嗓子喊了一声“岳父!” 紧跟着就跟约好了一样,几乎异口同声:“岳——父!” 万鸣一个粉笔头扔出去,第一次当着学生的面儿,爆了粗口,笑骂:“滚!” 众人笑成一片。 万鸣不知道,从此之后,他“岳父”的名号不径而走,就连他带的研究生都腆着脸,叫声“岳父。” 周东阳后来知道了,真是一言难尽。 虽然知道众人是善意的玩笑,姜甜还是尴尬到爆,悄悄趴在了课桌上,拿课本儿挡住了自己的脸,假装自己不存在。 掩耳盗铃的模样,好笑又可爱,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高秀秀无奈摇头,瞅瞅人老狐狸的是怎么圆滑地应对众人戏言的,再瞅瞅这手足无措的小的。 万芳神情阴鸷,一言不发地看着姜甜又一次成为众人的焦点。 从小到大她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她已经习惯了被追捧,被爱慕,但是姜甜的出现夺走了她所有的一切,只要有姜甜出现的地方,就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万鸣的视线似有若无地在侄女儿脸上扫了一眼,淡淡地收了回来。有其父必有其女,还真是和大哥一样的自私,见不得别人比他好,就连亲兄弟也不能。 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姜甜明显感觉在知道她是万鸣的女儿以后,宿舍里除了万芳,其她几人都慢慢与她亲近起来。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开学快一个月了,在这期间,姜甜在食堂碰到过几次陆远,得知他正在读研。 学校要举行秋季运动会,高秀秀报名了长跑,撺掇着她一起报,自从练习了紫玉诀以后,姜甜感觉自己耐力挺好的,跑个一千五百米应该没问题,跟着一块儿报了。 第105章 “甜甜,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洗头的,伺候你这头发就跟伺候祖宗似得,愣是洗了半个来小时, 热水都让你用去两瓶了。” 高秀秀边替姜甜往洗脸盆里续上热水,边吐槽 姜甜长发及腰, 且非常浓密, 她洗头发很认真, 先挤出洗发液在手上搓出泡沫,再均匀地涂抹在头上,不放过每一根发丝, 手指在发间轻轻绕圈儿揉搓一会儿,冲洗掉泡沫,再倒一盆清水,彻底清洁。 一套流程下来,差不多半小时过去了,热水都用去两暖水瓶。 实际上她已经习惯精心护理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不管是皮肤,头发,指甲, 还是牙齿。 前世她打小就美貌惊人,她嫂子存了利用她换取商业利益的心, 各种潜移默化的洗脑培养,让她自发自觉地往男人喜欢的小金丝雀方向发展,每天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乖巧柔顺, 会卖萌讨好,又保留了她自身天然的一点野性活泼。 后来被宋逸看上, 对方的强势和完全不讲道理的控制欲,直接把她仅剩的一儿反骨收拾干净。 重生以后,生活环境的变化,以及周东阳的温柔宠溺让她骨子里的小叛逆偶尔会冒个头,但也仅仅是悄悄探出一个小小的触角。 但凡周东阳动了真气,立马秒变绕指柔,再怎么嘴硬,怂得人还是她。 姜甜一点点儿擦拭着头发,笑笑,“我头发太多,不这样怕清洁不彻底。” -- 第164页 高秀秀目光审视着姜甜一头乌黑秀发,忽然开口说,“甜甜,不如我们一起去剪个短发吧,就剪电影海报上港台女明星那样儿的,肯定好看。” “啊?——还是算了吧,我习惯留长了。” 尝试短发的想法,姜甜倒不是没有过,不过她直觉周东阳肯定不会喜欢。 “习惯不就是用来打破的,留了快二十年不会觉得有点儿腻吗?换个新发型新鲜一下呗。” 不等姜甜说话,高秀秀又说,“我决定了,明天就去剪。” 姜甜有点儿跟不上她的节奏,“不是,秀秀,你真的不要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那万一剪了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姜甜话说得很委婉。 高秀秀笑着打断她,“无论怎么考虑,结果无非是好看或者不好看,不好看的话也只是暂时的,不会影响一辈子,万一好看,就赚到了。” 姜甜忽地眯起了眼,“秀秀,你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自身形象了,不会是——” 高秀秀斜她一眼,“每天跟你站一块儿很有压力的,好不。” 这话姜甜没发接。 姜甜总感觉高秀秀选的那款港台明星发型不太适合她,人家是瓜子脸妩媚型的,高秀秀的脸倒也不大,但却是轮廓线条清晰的小方脸,偏清冷干练,怎么看怎么不搭。 上自习课的时候,手痒。 脑子里过滤着前世那些流行过的经典短发造型,在本子上勾勾画画修修改改,一副高秀秀留着短发的肖像画逐渐成型。 满意地看了两眼,有些得意,卷个纸筒,捏在指间向后桌递过去,没回头儿。 高秀秀狐疑地拽过来,慢慢展开,脸上渐渐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头发剪完,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高秀秀仍有几分不真实感,这真的是自己吗? 镜子中的少女,明眸锋锐,带着几分野性的冰冷感,就连鼻尖上几粒恼人的雀斑似乎都高级了几分。 高秀秀的五官锐利,属于气质胜过五官的类型,平时扎两根儿麻花辫不但没有凸显出她本身的特质,反而显得十分土气和违和,尤其是那头齐刘海更是雪上加霜,把人衬得更加俗气几分。 姜甜给她建议的发型,把长度控制在了靠近下巴的位置,很好的修饰了下颌骨的线条,三七分的额发,把额头露出来,让一侧发量略浓,薄的一侧则别至耳后,恰当的留白凸显了五官特质,气质带来的氛围感和高级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姜甜也没料到理发师傅技术如此之牛,仅凭一张图,和她蹩脚的解释,就给还原出了八成。 看到高秀秀翻天覆地的变化,莫名又心痒了,好想试试短发。 正想着,就有人递梯子,高秀秀兴奋地拉着她,“甜甜,简直太神奇了,这前后变化也太大了!你也剪了吧,我好想看你短发的样子。” 姜甜内心小小的挣扎了一下,“我还是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 高秀秀盯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小祖宗,你都十九岁了,剪个头发这种小事情还要问过你爸爸妈妈才能决定吗,万教授是不是把你教得太乖太听话了。” 姜甜没吭声,这还真不关万鸣的事儿,她内心深处害怕周东阳,那怕对方重生以来对她十分纵容,她脑子里还是有根儿弦一直在那儿绷着。 “甜甜,咱别总跟个小鹌鹑似的畏首畏尾没有一点儿冒险精神好不好,这也不敢尝试,那也不敢尝试,那你将会失去多少人生乐趣。” 姜甜本就不坚定的心动摇的更加厉害,暗示不是自己非要剪的,是高秀秀总是怂恿她。 有了这层心理暗示,仿佛心理压力一下子没那么大了,半推半就地从兜里掏出另一页纸来。 她早有准备,只不过缺点儿胆子实施。 高秀秀转过脸去,捂着嘴儿偷笑。 姜甜装做没看见,与理发师傅交流自己想要的效果。 理发师傅到现在为止整个人都是蒙圈儿的,跟做梦似的,眼前小姑娘美得不真实,拿出来的东西也让人惊奇到不真实。 姜甜略带婴儿肥的脸蛋儿,浅浅的小梨涡,微微上翘的唇型,饱满的唇珠,都让她充满了暖暖的少女感,但是一双杏仁眼儿却生的很特别,眼头圆润,眼尾却略带锐感飞扬,睁大时如小鹿般清纯灵动,眯起来却多了几分魅惑的冷感,冷暖皆宜,这就让她可以驾驭不同风格。 片刻功夫,一头如瀑的及腰长发直接变成了露耳短发,连额发都短到了眉毛以上,五官的精致和魅惑浓郁起来,如盛放的玫瑰。 女孩儿浅浅一笑,浓郁散去,整个人变得清澈透明,强烈的反差萌,让人移不开眼睛。 出了理发店,冷风一吹,姜甜大脑清醒了几分,忍不住有点儿紧张忐忑。 “怎么了甜甜,是那儿不舒服吗?”高秀秀关心询问。 姜甜摇摇头,“感觉有点儿冷,我们赶紧回去吧。” 秋风起,道路两边的枫叶飘然落下,两个女孩儿挎着胳膊快步走来。 “咔嚓!” 随着一声快门儿,有人抓取到美丽的瞬间。 俩人一路上赚足了回头率,一开始还不觉得什么,可是等进了校园,就慢慢感觉不对头了。 高秀秀的发型还好,只不过在齐耳短发的基础上改良了,可姜甜的发型在这个时代太新鲜了,大概还没有女孩儿敢剪她这么短,最主要还短得如此好看。 -- 第165页 比大明星还要好看上许多! 几乎所有见到姜甜的人都驻足观看,看就看吧,偏还对着她窃窃私语。 姜甜一张脸已经窘迫到红得滴血,后悔得要死,逃也似得低着头往前跑。 高秀秀叹气,剪个漂亮的发型有错吗?为什么要跑,这一跑倒显得心虚,好像干了什么坏事儿一样。 心里想着,赶紧迈开步子追上去。 姜甜只顾低头朝前跑,没注意旁边突然冒出来一人,直接撞了上去。 脑袋撞人家胸口上,姜甜头也不抬地说了声“对不起”侧过身又要逃,却被人一把扯住胳膊。 “甜甜?”对方一副不太确定的语气。 姜甜转头,陆远正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你,你剪头发了?” “那个,我就想剪短一些,长头发打理起来太麻烦了,然后不知道怎么搞得,就剪成这么短了,在这个时代太前卫了是吧,可我也没办法,接不回去了,是不是看上去很怪很可笑?” 本来剪完了她心里就害怕周东阳会生气,又被这么多人围观,心里又怕又委屈又后悔窘迫,说到最后竟然眼圈儿发红,带上了哭腔。 陆远观她神情还有语无伦次的解释,又扫了一眼周围看过来的目光,心里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又见她像是见到大人的孩子,在自己面前露出委屈巴巴的神色,心里又软又莫名地感到愉悦。 “甜甜,很漂亮,我还没见过有人剪短发能像你这样漂亮的,大家都被你惊艳了呢,我估计要不了几天,咱们学校的女同学估计一大批会去剪你这样的头发呢。” “我知道你安慰我呢。” 姜甜不信。 陆远目光认真地看着她,“不骗你,真的,骗你我是小狗,打个赌,如果三天以后没有女生效仿你的发型,算我输。” 姜甜正要说话,旁边有两个女同学走过来,其中一个问道:“这位同学,能问一下,你这头发在那儿剪的吗?” 姜甜先是一怔,随后就迫不及待地把理发店的地址名称统统报给了人家,连理发师傅的姓名和长相都讲得清清楚楚。 陆远弯起唇,含笑看着她。 “甜甜,看来你已经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对不起各位仍旧对我不离不弃的小天使,这俩天有事儿又断更了,不过我保证绝对不会太监的。 第106章 姜甜讪讪地和陆远道了谢。 陆远却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姜甜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陆远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有个女孩儿年龄和你差不多,我想要送个礼物给她,又不太清楚你们女孩子的喜好, 你能帮我参谋参谋吗?” 姜甜目光飘在陆远脸上,唇角微微上挑, 勾出一个了然的笑意。 陆远脸有些红。 高秀秀站在不远处看着俩人, 想了想, 迈步走了过去。 因为见过几次了,彼此都认识,姜甜刚想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让高秀秀一起帮着出谋划策。话说一半儿却见陆远满脸窘迫, 向她投来恳求的目光。 意识到陆远跟高秀秀不熟,又把话硬生生吞下去,转而说,“秀秀,我跟陆远哥有点儿事儿,晚点儿回宿舍,你先回吧。” “好吧,那你别回太晚。” 看着高秀秀转身离开,陆远向姜甜投去感激的一瞥。 姜甜捂嘴儿轻笑, 眉眼间尽是揶揄。 被陆远这么一搅和,她也忘记操心自己头发的事了, 体内八卦的小火苗儿越烧越旺,俨然一副吃瓜群众的小表情。 陆远朝她作揖求饶,“你再取笑我,我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说着话, 他不动声色引着姜甜往人员稀少的地方走,顺便尽量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周围投过来的视线。 年轻人总是会对男女间的事儿报以热情, 姜甜也不例外,围观人家谈恋爱,莫名兴奋。 “陆远哥,那女孩儿是我们学校的吗?” “嗯。” “那人家的性格爱好你知道吗?” “大概了解一些,她性格很好,很可爱也很活泼。” “人家还很漂亮吧。” 姜甜笑着强调重点。 陆远无奈看她,“嗯,很漂亮。” 姜甜黑亮的瞳仁闪着小星星,侧头看他,“那……她对你什么感觉呀。” 陆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她不知道我喜欢他。” 姜甜没尝过单相思的苦,竟然对陆远有些羡慕。 自己两辈子都没和周东阳有过暧昧的阶段,上辈子是被哥哥嫂子直接打包送上对方的床,这辈子是自己投怀送抱。 “陆远哥,其实她不清楚你的心意也没什么不好,这样的话你进可攻,退可守,只要你不把窗户纸捅破,她就没法拒绝你,你就可以随时在她身边寻找机会。” 陆远半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姜甜想起以前周东阳说过的话,顺嘴儿说道,“正面攻不下,就侧面攻,侧面攻不下那就反复攻,只要目标在那儿,总会有拿下的一天。” 陆远肩膀抖动,轻笑起来,细框眼镜片折射出莫名的光芒。 “甜甜,我这是第一次追女孩儿,真没什么经验,你说的那些我也不知道具体从那里下手,以后还要多向你请教,你可别嫌我这徒弟笨。” -- 第166页 姜甜见对方竟然当了真,顿觉头大,她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吃瓜之余,顺嘴儿胡乱调侃的。 “陆远哥,其实我也是纸上谈兵的。” “纸上谈兵,也总好过我两眼一抹黑,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不过听你刚才的意思,我这礼物还是暂时先别送了,不然人家拒收了,我不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对于这点,姜甜深以为然,点点头。 “反正你要把握一个度,既要让她觉得有什么,又要让她觉得没什么,说有还没有,说没有又有,贵在有与没有间,主动权要握在自己手上。” 这句话她倒不是胡说八道,完全是经验之谈,以前宋逸就是这么对付她的。 对方经常就那么轻轻的一眼扫过来,说他生气了又不像,说没生气也不像,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她每次都是不情愿,又不敢赌,乖乖听话。 对方有时候夸句“真乖。”有时候却故意刺她,说出那话忒不要脸,反正都是他的理。 姜甜始终没发现陆远的话其实很少,更多时候都在运用自己的动作表情去激起对方的好奇心、同情心,好胜心,让姜甜的情绪始终处在一个比较兴奋的状态,就像有些人喝酒喝嗨了,话就比较多,也比较不经大脑。 他不断地抛出问题,引得姜甜去解答,再不着痕迹地捧高对方,后又真诚道谢,让姜甜始终感觉到自己被认可肯定,被信任依赖,感觉到自己很重要。 不得不说,陆远很准确地拿捏到姜甜的软肋,无论是周东阳还是万鸣两口子,包括以前的姜家,甚至现在的高秀秀,她身边这些人有意无意都把她当孩子看待。 他们宠她,但却没有人认为她的话很重要,她的想法很重要,她说什么做什么,在他们眼中都是孩子般的行为。更多时候他们都以俯视的角度在指导她做事情。 姜甜在陆远身上感受到一种叫自信的东西。 不知不觉,两个人竟然错过了晚饭的时间,直接聊到了上晚自习的时间。 陆远要请姜甜出去吃饭。 姜甜摇头,“还是不要了,不去上晚自习不太好。” 陆远轻笑,“说真的,我还没逃过课呢,室友们都说我太呆板,循规蹈矩,没意思。难得今天有理由,不如赏个脸,陪我也逃一次课,让我也感受感受做坏学生的感觉。” 姜甜感觉陆远这话简直也说到她心里去了,扭捏两下,从了。 “这附近有家老字号卤煮店,他们家肥肠做的不错,我经常去吃,不如……” 话说一半儿,他忽然住了口,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对不起,忘记你们女生不喜欢这些东西了,还是换一家吧。” “别,别,别!同道中人,我也喜欢吃这个,就它啦!” 陆远说的附近有点儿远,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 姜甜吃得过瘾,陆远也大呼好吃,但一个大男人他却也只要了和姜甜一样的小碗儿,他说经常来店里吃,店老板却连个招呼都没和他打,完全不像是熟客的样子。 姜甜不是周东阳,完全粗神经一个,这些细节一个也没注意到。 另外,吃饭的中间,陆远不小心把汤撒了一些在身上,问她有没有带手绢儿。 姜甜有随身携带手绢儿的习惯,顺手就掏出来递给了他,陆远伸手接过的时候,不小心轻触了一下她葱白的指尖,若有似无的,姜甜别扭了一下,没多想。 姜甜用的东西,周东阳从不将就,就连手娟儿也是特意定做的,白色双层提纱纯棉,吸水性强,足够柔软。 另外手帕的一角绣了“小兔子吃萝卜”的图案,乖软呆萌的小白兔抱着根大萝卜啃得正香。 图是周东阳亲自设计的,很别致,也很有深意,设计高不高明往往在于内涵。 陆远用完手绢儿,顺手折叠一下,装兜里了,姜甜估摸着对方是用脏了,不好意思还给自己,她有的是手绢儿,也不在意这一条。 吃完饭出来,夜间的天气有些凉,陆远把自己的外套脱了要给姜甜披上。 这下姜甜敏感了,躲得比兔子还快,宋逸还是让她长了教训,对于其他男人的肢体接触还有带有男人气息的物品相当敏感。 陆远看她如避蛇蝎的样子,僵在当场。 姜甜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人家毕竟是一片好意,讪讪道,“那什么,这种事情都是男人对自己女朋友做的,你以后千万别随便对别的女孩子这样,会引起误会的。” “对不起,我只是怕你冷,没想那么多,是我考虑不周。”陆远脸涨得通红,显然很难堪。 姜甜自觉自己刚才的反应好像确实有点儿过分了,往回找补。“我刚才绝对没有嫌弃的意思,只不过这是你女朋友的专属权利,不能被我占了便宜,你明白吧。” 陆远把衣服翻过来,让贴身的一面朝外,给姜甜披上, “里面给她留着,反面给朋友用,这样可以吗?不然你感冒了,我心里真就过意不去了。” 姜甜僵硬着身子,想要拒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别别扭扭地披了一路,连话都少了。 陆远仿佛没看到她的不自在,坚持把她送到了宿舍门口。 脱掉陆远衣服的那一刻,姜甜如蒙大赦,逃也似得飞奔回宿舍。 陆远手里摸着运动外套,感觉到潮潮的湿意,忍不住蹙起眉尖,他看得出姜甜一路上的紧张不自在,但没想到她竟然紧张到出了一身汗,这很令人费解。 -- 第167页 姜甜回了宿舍,众人惊艳的目光和叽叽喳喳的交口称赞,也没能让她心情有多放松,总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浑身那儿那儿都不自在。 想去冲个澡,这么晚了又不太方便。 高秀秀看出她神情有异,但对方显然无意多聊,她也不好过多追问。 万芳目光在姜甜身上盯了好久,一言不发。 是夜,姜甜做噩梦了,梦里周东阳和宋逸渐渐重合在一起。 男人狭长冷肃的眸子紧盯着她,黑沉沉的眸光犹如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下一秒,却倏然勾唇带笑。 姜甜知道对方这是“怒极反笑。” 果然,头顶一道低沉冷冽又暗含讥讽的声线响起。 甜甜,陆远的衣服好穿吗? 说说,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什么感觉? 心跳加快了吗? 他的味道好闻吗? 慢慢把你的感受一点一点的说给我听,不许有一点儿遗漏,更不准撒谎,我洗耳恭听,好吗? 男人说着话,把听诊器放在姜甜胸口,“乖,仪器不会说谎哦。” 第107章 第二天上午, 万鸣上课的时候,目光总忍不住在自家闺女头顶上晃悠,频频走神儿。 姜甜手撑在额头上, 假装自己看不,她倒完全不担心万鸣有意, 潜意识里她知道万鸣是宠着她纵着她的, 直白点儿说就是拿她没办法。 下了课, 万鸣把姜甜叫到外面,问她。 “你剪头发了?” “嗯。”姜甜点点头。 “还不错,挺漂亮。” “啊?!”姜甜愕然。 “是临时起意吗?”万鸣紧接着问, 目光不动声色审视着她的神色。 “哦,也不算吧,很早就想剪短发了,一直犹豫,昨天跟同学去理发,脑袋一热,就剪了。” 听她这么说,万鸣暗暗松了一口气,闺女突然把头发搞这么短, 起初他还以为这孩子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整节课担心得不行。 “爸爸, 是不是你也觉得太惹眼了?”姜甜问。 万鸣呵呵一笑,“惹眼怎么了,我闺女这么可爱漂亮,惹眼不是很正常嘛, 就算电影明星也——” 姜甜急忙出声打断他继续自卖自夸,“好了爸爸, 您赶紧去忙吧,我先回教室去啦。” 万鸣瞅着闺女逃跑的背影站了会儿,轻笑一声,这才像是青春期的孩子,有一点儿小叛逆,挺好。 * 凯思国际大酒店,普通人难以靠近的豪华场所,进进出出都是有头有脸的富贵人物。 周东阳正跟这儿参加一个酒局,酒席已经开始了有一段时间,几杯酒下肚,场上的气氛很快升起来,没深没浅的玩笑段子越来越往低处走,羞得在座唯一的姑娘满面红霞。 这姑娘是组局的王总带过来的人,专门为周东阳准备的,清纯,羞涩,楚楚动人。 眼瞅着众人的玩笑越来越没有下限,姑娘忍不住靠得周东阳近了一些,可怜巴巴投去求救的目光。 周东阳像没看一样,姿势随意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指间松松地夹着根香烟,弹烟灰的样子极其老道又透着十足的男人味儿。 有人借着酒劲儿起哄,“小玉,你这眼珠子怎么总往周哥哥身上瞟,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快跟我们说说,馋你周哥哥那儿呀。” 他说着话,目光却是往周东阳的身下瞟。 此话一出,酒席上瞬间安静! 这话等于是把周东阳也给调侃上了。 周东阳对外的名片是民营小老板,做点儿建材生意,但是只要不眼瞎的,都知道他这是自谦,不提人家抽的烟是280一盒的,就光看一身气质做派,就知道来头不小,不是暴发户可比。 况且对方姗姗来迟,王总给预留的是上首的位置,人家推辞两句,可就毫无压力地坐那儿了。 众人神色不一,周东阳吐了口烟圈儿,目光很浅地在刚才起哄的男人身上晃了一眼。 “鑫隆的张老板,久仰” 语调不咸不淡,尾音拉得略长。 这话耐人寻味了,久仰什么呢? 熟悉的人都知道张老板最出名的一点儿大概就是“好色” 但就他那足有两百多斤的体重,走路呼哧带喘,估计有点儿力不从心,这“久仰”二字就说得有趣儿了。 再者,他特意在张老板的前面加上鑫隆两个字儿,未必没有“我记住你了”的警告之意。 总之一切都是“你觉得”,实际上“我什么也没说。”但没人会真觉得他什么也没说。 这场饭局的组织者王总,狠扫了张老板一眼,忙出来打圆场,迅速转了话头儿,话题从女人跳转到生意上。 他最近生意相当不错,还是受了周东阳的点拨,之前他和周东阳是在古董店认识的,当时他让了一副明朝字画给周东阳,两个人算是结识了。 周东阳投桃报李,让他找个吸引眼球的漂亮模特印在护肤霜包装上,替代原来的花朵装饰。 其实配合电视广告效果会更好,但两人才刚认识,周东阳不会蠢得让对方直接大笔投资,不现实,还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指点江山,浮夸狂妄。 果然王总尝到了甜头,意识到光有产品质量不行,还得会抓眼球,心里暗暗佩服周东阳脑子灵活。 周东阳这会儿子真有些腻歪了,之所以今天答应过来,不过是觉得上次王总让他那副字画价值巨大,算是自己占了对方便宜,还个人情而已。 -- 第168页 腻歪归腻歪,他脸上却并不显。 王总酒喝得差不多,散了酒席,单独把周东阳和小玉留了下来。 他兴致勃勃跟周东阳提起下一步自己想找模特做电视广告的事儿。 说着话,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信封来。 “东阳,你帮我把把关,这些照片是我找的那家广告公司给提供的,有一张我特别中意。” 王总把照片一张张摆出来,给周东阳看。 周东阳轻笑,“漂亮女人都差不多,王总挑一张自己顺眼的模特就行。” “不,不不,东阳你这话不对,漂亮跟漂亮还是不一样,你瞅瞅这张,这姑娘可不是一般的漂亮,你瞅这皮肤,这大眼睛,可不是一般的招人稀罕,还有这头发,太吸人眼球了。” 周东阳眼皮不抬的,浅浅地抿了一口清茶,“能吸引眼球就好。” 王总揶揄他,“东阳,你家里怕不是养了个仙女儿吧,嘴忒叼,我们小玉这么漂亮的人入不了你眼,连这些广告公司精挑细选的照片你也不屑一顾。” 周东阳接得十分顺口,“对。” 王总哈哈大笑着,随手收起那些照片,不小心掉地上一张,正好飘落在周东阳脚底下。 周东阳没动,小玉很有眼色的弯腰拾起来,隔着周东阳朝王总递过去。 周东阳目光无意识落在那张照片上,瞳孔猛地收缩,一把扯过照片。 照片上两个少女在飘落的枫叶中,款款而来,其中的短发的少女尤为显眼,仿佛潋滟秋光幻化而成的精灵,美得让人完全移不开眼睛。 …… 照片中的女主角,感觉这一星期似乎过得有点儿太快,一眨眼就到了周末,提前给周东阳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跟爸爸回家,让他不要来学校接。 尹雪听万鸣说了闺女剪头发的事儿,有心理准备,不过拉开门的时候,还是被自家闺女给惊艳了一把。 说不上来怎么个好看劲儿,就觉得鬼马精灵的,又妖又仙儿,让人稀罕得……稀罕得,想—— 尹雪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一词儿,“据为己有。” 进了屋,尹雪给爷俩倒了杯才烧开的热水跟那儿晾着,姜甜心不在焉地端起来就往嘴里送。 “呜呜……嘶哈!啊!啊——好烫,好烫!” 姜甜烫得直跺脚,小舌头伸在外面,嘶嘶哈哈,一个劲儿用手去扇风。 万鸣吓一大跳,赶紧把人拽到厨房,迅速拧开水龙头,把姜甜的头按到水龙头底下,让她张开嘴巴,用流动的冷水冲洗。 “怎么回事儿?” 尹雪忙放下手中的菜,凑过来。 “刚倒上的热水,端起来就往嘴巴里送,烫到了。” 冲了约莫两分钟,姜甜感觉好受些了,就要起来,被万鸣一把按住,“别动,至少要冲五六分钟,不然起泡了有你受罪的。” 姜甜只好又伸到水龙头下面,冲了一会儿,直到万鸣觉得差不多了,才让她起来。 给察看了一下,只是有些许红肿,并没有起水泡,这才稍稍放心。 姜甜嘻嘻笑,“你们俩别那么紧张,烫不熟,就是有点儿麻而已。” 万鸣瞅着她,皱眉。 “甜甜,你跟爸爸出来,小雪你也过来。” 姜甜眨了眨眼,有点儿不明所以,不过瞅他严肃的表情,还是乖乖跟着他出去了。 “坐。”万鸣指指自己对面。 “爸爸,到底什么事儿呀,你搞得这么正式,我都有点儿紧张。”姜甜吐了下舌头,没坐他对面儿,紧挨着他坐下。 “甜甜,你是大姑娘了,按理说爸爸妈妈不应该干涉你太多,但你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应该信任父母,讲出来,我们或许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建议,你突然跑去剪头发,从放学到现在又一直心不在焉,能告诉我们到底为什么吗?” 姜甜呵呵一乐,伸出两只爪子很狗腿儿地给万鸣捶打起后背。 “我怎么就这么幸福呢,有这么关心我的父母,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被你们发现啦,比起我们宿舍秀秀来,我可真太幸运了。” 尹雪嘴角抽抽,瞧这小马屁拍得多到位。 万鸣心里舒坦,面儿上使劲儿绷住了,“少给爸爸灌迷魂汤,说重点!” “重点就是——爸爸,您真想多啦,我去剪头发就纯属被室友撺掇,头脑一热就剪了,至于刚才一直心不在焉嘛,这是我的一点儿小秘密。” “不能跟父母分享的秘密?”尹雪替她把话说出来了。 姜甜:“是的,妈妈,我不想对你们撒谎,但是有些事情我想自己来解决,如果实在解决不了,再让你们出马,有你们做我坚实的后盾,我什么也不怕。” 尹雪朝万鸣递了个眼神儿,“瞧没,你闺女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她不想说给你的,你也甭想问出来,你们爷俩交流,我饭做一半儿还没弄完呢。” 万鸣无奈地摸了摸闺女的头,“谁都不能给你气受,明白吗?” 姜甜点头,“爸爸,真没人欺负我。” 万鸣很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包括周东阳。” 姜甜不说,万鸣也能敏感的觉察出一些,自家闺女是有些怕周东阳的。 此时周东阳整个身体沉淀在浴缸中,凉水。 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烟头儿散落一地。 -- 第169页 小东西每天踩在他的底线上跳舞,越来越不受约束,现在干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己把长发剪了,竟然还被陌生人拍了照,拿着四处招摇,他简直要疯。 从水中猛地站起身。裹了浴巾,把地上的烟头清理干净,又打开换风机往外抽烟气。 趁这功夫,吹干头发,把自己收拾整齐,顺手拿了瓶香水,对着卫生间四处喷了一下。 他是周东阳,不能用宋逸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他必须要冷静,冲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一定要冷静,冷静走好每一步,不能错。 第108章 姜甜设想过很多种可能, 唯一没想到的是周东阳竟然摸着她的头,夸了句“很漂亮。”很平静,很淡然, 脸上没有一点儿吃惊更没有生气。 那感觉怎么说呢,就好比一只明显不太好惹的猛兽正虎视眈眈盯着你, 你咬牙一闭眼已经做好了生死有命的准备, 结果对方却只是扑上来亲昵的摸了摸你头, 就……很诡异。 直到回了自己的小家,姜甜仍感觉心里不踏实,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句。 “哥哥, 你没生气吧。” “你说呢?”周东阳反问她。 “你生气啦?” “你说是就是吧,那不重要,——乖,用淡盐水再漱一下口,防止口腔感染。”周东阳说着话,把水杯递到姜甜下巴处。 姜甜接过杯子,敷衍地漱了几口,转身搂上他的腰,仰着头看他, “你肯定是生气了。” 这次她用的是肯定句。 “是啊,我生气了, 你想让老公怎么罚你呢,嗯?”最后一个反问音节就很挑逗。 姜甜听出来那味儿了。 周东阳抬手捏住她的小下巴,漆黑如墨的瞳孔里闪着幽光,语气里七分戏谑挑逗, 两分无奈,还有一分隐隐的认真。 见对方承认自己生气, 姜甜反而一颗心落了地,笑嘻嘻地配合着反撩,“那就要看看老公的本事了。” 周东阳咬着姜甜耳朵撂下一句话,“呆会儿别哭着求我。” 姜甜不怕死得回了一句更狠的,“谁怕你!” …… 第二天,万鸣打过电话来,问姜甜的烫伤怎么样了。 周东阳接的,“爸,没什么大问题,有些红肿,估计过几天就能恢复。” 万鸣:“甜甜呢,她怎么不接电话。” 周东阳扫了一眼卧室,“哦,她下楼扔垃圾去了,需要呆会儿让她给您回电话吗?” “不用了。”万鸣停顿了一下,又道:“东阳,男同志也要适当承担家里的家务,有利于家庭和谐。” “好的爸爸,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周东阳忍不住扯了下嘴角,万鸣可真够双标的,尹雪不在家,估计他都能把自己饿死。 直到吃中午饭,姜甜才起床,一说话,整个嗓子都是沙哑的,周东阳说到做到,任她如何哭着认怂,就是不理会。 不过姜甜最大的优点就是气性来得过,去得更快,再说本来她也存了补偿的心理,周东阳温声细语哄了一会儿,也就忘了昨天晚上被折腾那惨劲儿了。 周东阳又察看了一下她烫伤的舌苔,还好,比昨天晚上刚烫伤时,红肿下去了一些。 “疼吗?” “不太疼,就是有点儿麻麻的,不太舒服。” “你怎么会拿起刚倒的开水就喝?” “还不是因为怕你责怪我,走神了呗。” “是吗,我看还是不怕,怕就不会先斩后奏了。”周东阳说着话,示意姜甜张开嘴,给烫伤的地方敷了些冰硼散上去。 “疼!” 姜甜吸了一口凉气。 “这药是有点儿刺激性,过会儿就好了,忍耐一下。” 姜甜接着他上一句话解释:“不是故意先斩后奏,当时那种情况下,本来就有一点点想剪,然后室友一怂恿,脑袋一热,就给剪了。” “脑子一热,下次你还能干出什么大胆的事儿来呀,总归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别人说一句,倒比我说十句还管用。” 姜甜总觉得似乎那儿不对,但又说不出周东阳这话那儿不对。 实际上潜意识里她的思维还是束缚在上辈子宋逸创造出的混蛋病态逻辑里,正常人谁会觉得剪个头发还必须得征求老公同意。 周东阳点到为止,说多了,倒激起小东西的反抗,适当的抱怨反而引起对方一些愧疚。 “不是说要去买过节的东西吗,收拾一下,我陪你去。” 说着话,周东阳转身从柜子里掏出几双新买的袜子,挑了双白色的,拽过姜甜的小脚丫,搁在自己腿上,帮她穿。 姜甜已经习惯了周东阳细枝末节的照顾,周东阳显然也乐在其中,姜甜骨架纤细,但和骨感不沾边儿,肉嘟嘟的脚趾头白润润透着粉,几乎可以说是晶莹剔透的,像是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却天然一段生动。 周东阳忍不住挠了挠,引得姜甜咯咯笑。 “这袜子这会儿穿有点儿厚了吧。” “不厚,已经十月份了。” “说起来已经半年没见着我大哥了,每次打电话都说在外地,这次中秋节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还怪想他的。”姜甜话题转得飞快。 “看来老公还不够努力 ,让你有功夫想这个,想那个,在我身边的时候,就只准想着我,明白吗。” 周东阳大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很是用了几分力道。 -- 第170页 姜甜咧嘴儿笑,猫儿一样歪着小脑瓜在他胸口蹭了蹭,“只想你,只有你,老公最好。” 周东阳咪了眼睛,“小嘴儿这么甜,是只对老公甜吗?” 姜甜:“你好霸道。” 周东阳:“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姜甜:“我喜欢你温柔。” 周东阳大手握住她纤细的后颈,目光温柔,低头轻啄一下,随后很缠绵磁性地一个字在舌尖滚落,“乖。” 俩人出了家门儿,开车到达市购物中心。 女人多少都有点儿喜欢逛街,尽管姜甜衣服多得穿不过来,但还是忍不住拽着周东阳跑四楼女装区转转。 八十年代末,服装款式已经相当丰富,周东阳的衣服基本都是衬衫,西装,再不就是风衣,休闲的衣服很少,姜甜给他选了两条牛仔裤,两件夹克衫,顺便给万鸣也来了同样的两套。 男装相对好选,女装就要费些心思了,姜甜选了好久,给自己和尹雪各选了一件风衣,尹雪是鲜亮的米色,她自己则选了深灰色细格条纹样式。 买完衣服还要搭配围巾,帽子等配饰,周东阳很有耐心,跟在她身后负责拎包,结账。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万芳和宿舍里另外两个女孩子眼里,真是格外扎眼。 姜甜逛的那几家店,是进口的牌子,是商场里最贵的衣服,她们几个在里面逛了半天,也只是过过眼瘾,也只有万芳咬牙买了一条丝巾,她实在太喜欢了。 再看看姜甜,跟买大白菜一样,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万芳知道周东阳有钱,从姜甜平时的吃穿用度就可以看出来,大到服装鞋帽,小到她戴的一个小发夹都是精致特别的,但她没想到会有钱到让姜甜随便花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周东阳刷卡的动作真得很有魅力,这年头有几个人手里有卡呀。 万芳咬了咬牙,迈步过来,跟周东阳打招呼,“东阳哥真巧啊,你们也来逛街呀。” 姜甜见万芳不看她,倒先和周东阳打招呼,又想到对方几次表现出对周东阳的兴趣,心里不喜,上前一步,把周东阳挡在身后,也没搭理万芳,直接和万芳身后两个舍友打招呼。 场面略微妙,两个舍友互相看了一眼,不太明白这仨人儿是什么关系。 周东阳对着几个人略略点头,目光落到万芳身上的时候,似乎还温和的浅笑了一下,待到万芳定睛去看,那笑又不见了,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万芳一时受到了鼓舞,似撒娇似玩笑地试探了一句,“东阳哥,给甜甜买这么多衣服,我也是你妹妹,是不是也有份儿呀。” 周东阳弯起唇角,“可以呀。” “真的吗?东阳哥,那我可真选啦?” 周东阳眉眼不动,略略抬起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甜在一边儿看得目瞪口呆,周东阳什么意思?明知道万芳每次都跟她过不去的。 周东阳却摸摸姜甜的头,“甜甜,去,给你们宿舍的舍友们一人选条丝巾,这不马上过节了吗,算是你送给大家的节日礼物。” 姜甜翻他一眼,眼尾上翘,黑眸水汪汪又委屈巴巴的,不痛快归不痛快,她还是拉着其他两个舍友一起去选了丝巾。 俩舍友迷迷糊糊地,天那,上百元的丝巾说送就送了! 买完东西,周东阳又要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选的地点离购物中心不算远,档次不低,但也没高到吓人。周东阳绅士起来,周到得令人发指。 亲自给几个女生开车门儿,请几人上车,上了车又贴心地给放了最近流行的歌曲。 到了饭店,给几人先点了果汁,又点了几个招牌菜,这才把菜单推给众人,让大家选自己喜欢吃的。 现在还没有什么霸道总裁小说,女生们贫瘠的想象力所勾勒出来的白马王子形象都不及周东阳的万分之一。 成熟、稳重,风度翩翩,那精致的袖扣,不凡的腕表,锃亮的皮鞋,修长的指节,优雅矜贵的举止……,无不散发着惑人的荷尔蒙气息。 他的目光如此明亮,深邃,带着深入人心的力量,让人忍不住心里小鹿乱撞。 姜甜看着几个女生犯花痴的表情,第一次感觉原来自己男人这么抢手啊。 周东阳专门给姜甜点了不用咀嚼的汤食,姜甜是肉食动物,周东阳点的菜又都是她爱吃的,忍不住伸筷子去夹,被周东阳拿筷子敲了敲小手,“听话,这些你不能吃。” 第109章 姜甜说, “没关系,我可以的。” 周东阳:“别闹。” 姜甜:“哥哥,你不人道。” 周东阳笑着摸摸她头。 万芳插嘴问怎么回事, 周东阳:“她嘴巴上火,口腔溃疡, 适合吃些清淡的东西。” 说着话, 自己先舀出一勺, 抿进嘴里,道:“这几天先不要喝热的东西,过会儿温了你再喝。” 不让吃肉, 姜甜胃口立马减少一半儿,尽管周东阳给她点的是价格不菲的燕窝虫草养生汤。 万芳此时只顾在周东阳面前刷存在感,卖力展现自己的聪明活泼,完全不管两个拘束不自在的舍友。 姜甜暗想,友谊的小船儿漏水了呀,这么喜欢撬我墙角,那我也得表示一下,把你们的船窟窿再捅大点儿。 她主动和两个舍友热乎起来,并不怀好意地给人讲起了现代那些经典笑话段子。 -- 第171页 两个舍友被她新奇又超级搞笑的段子逗得大笑, 笑声频频打断万芳和周东阳的攀谈。 周东阳拇指无声摩挲着杯沿儿,眼里漫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万芳努力维持住脸上的假笑, 攥着筷子的手青筋暴动。 姜甜嘴里讲着笑话,眼睛却在周东阳和万芳身上开小差,见万芳那副表情,顿时眉眼笑得更开了, 一直笑到“不小心”滑进周东阳怀里。 周东阳觉得姜甜越来越野,也越来越活泼了, 担心控制不住,又爱极她满身生命力肆意撒野的样子。 吃完饭出来,周东阳送几个人回了学校,又带着姜甜回家。 车里只剩下两个人了,姜甜问周东阳,“哥哥,有人爱慕你,感觉怎么样。” 周东阳:“有吗?” 姜甜:“我堂姐眼睛粘在你身上快扒拉不下来了。” 周东阳:“哦。” 姜甜:“你心里是不是还挺美的。” 周东阳:“不至于,这种目光也不是第一次见,早都免疫了。” 姜甜抿了抿唇,心里头一次升起一种叫“不安全”的东西。 上辈子不觉得,这辈子穷过那么一段时间,知道了钱是个好东西,有钱的男人就更是个好东西,有钱有颜床上床下都拿得出手的男人简直就是金光闪闪的宝藏,谁看见谁不想挖走,万芳只不过是淘金大军中渺小的一个。 周东阳瞧她神色,目光微动,却并没开口。 过了会儿,姜甜说了一句特俗,特没劲儿,也特酸的话,“人家真正爱慕的是你的钱,真要你那天落魄了,保准掉头就走,还得是你老婆我收拾残局。” 姜甜自个儿跟那儿吃了会儿醋,到下车的时候又感觉不是那么难受了。反正无论是谁嫁给周东阳这样的人,都会面临跟她一样的问题,这么一想,失衡的心立马又平衡了。那感觉有点儿类似于人不怕倒霉,就怕倒霉的只有她自己。 周东阳看刚才还软塌塌的小人儿,这会儿子又支楞起来了,忍不住摸摸鼻子,这醋劲儿未免过去的也太快了点儿。 * 姜甜回了学校,全宿舍都知道她有个又帅又有钱的男朋友了,嘻嘻哈哈各种打趣她,问她俩个人怎么认识的,拉过小手,亲过嘴儿没有。 姜甜心说你们也太纯洁了,纯洁到让我不忍心破坏你们的纯洁,于是很是正经地说,“别胡说八道,我对象是正经人。” 万芳听了忍不住暗中撇嘴: 周东阳是正经人,你可未必正经,男人不见着一点儿腥,怎么可能为女人花钱。 高秀秀捅了捅她胳膊,“甜甜,你瞒得可真够严实,连我都不告诉。” 姜甜笑:“你不是没问过嘛。” 高秀秀做伤心状,“说好的无话不谈呢。” 姜甜贴着她耳朵悄声说,“你有什么想问的,我们俩私下聊。” 于是下晚自习回宿舍的路上,高秀秀问她,“甜甜你们俩亲过嘴儿没有呀。” 姜甜:“嗯。” “啊?真亲过啦,是像电视上演得那样吗。” 姜甜“扑哧”乐了,电视上演的那叫浅尝辄止,周东阳是名副其实的“深吻” “你笑什么呀,是不是呀,嘴对嘴的话,该怎么呼吸呀,会不会喘不上气儿来呀。” 听高秀秀说喘不上气儿,姜甜想到周东阳激吻她时的情景,脸有些发烫,含糊其词道,“正常情况肯定不会啦。” 高秀秀迅速抓住她语句中的漏洞,凑近她好奇道:“那什么是不正常的情况?” 姜甜不好意思地推了她一把,“别问啦,将来你跟你男朋友实践一下不就知道啦。” “甜甜!” 姜甜正说着,后面有人叫她名字。 扭头一看,是陆远。 “陆远哥。”姜甜笑着跟他打招呼。 陆远看了高秀秀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秀秀,你到那边儿等我一下,我跟陆远哥说句话。”姜甜指指不远处的路灯。 高秀秀应了一声,很配合得转身离开。 姜甜看向陆远,“陆远哥,你不是把我当情感咨询师了吧。”嘴里这么说着,她心里却是有些好为人师的沾沾自喜,对方肯定是有进展了,才又过来找她的。 陆远见她让高秀秀在旁边等着,显然并没有多聊的打算,心下微涩,稳了稳情绪,笑道: “甜甜,谢谢你上次的建议,幸好上次没有贸然地送人家礼物,后来我打听了一下,那女孩儿好像从没有收过男生的礼物。” 姜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偏高冷类型的呢,陆远哥,这种人就比较难搞了,光死缠烂打不行,你得能逗她开心,把她拉下神坛。” 姜甜自动把那女孩儿代入成上辈子的宋逸,那时候的宋逸岂止是高冷,简直是千年寒冰。 “怎么才能逗她开心?”陆远追问。 姜甜看他那一脸急切劲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陆远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窘迫地后退了一步。 姜甜想了想说,“具体怎么做还得要你自己随机应变,不过呢,要想追到这种高冷的人,你得让她动起来,不能让她老跟那儿端着。” 顿了一下,她继续道:“我呢,只能提供给你一条鞭子,但是力度和方向必须得你自己把握,方向不对,努力白费。劲儿用大了,人家吓跑了,劲儿用小了,人家又无动于衷。” -- 第172页 鉴于陆远对她的推崇,姜甜不自觉就想卖弄一下,自觉自己前边儿总结那两句太浅显,不够逼格,说出来没有高深范儿。 干脆把以前宋逸那套用人的理论直接给搬出来了。 陆远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大脑里莫名奇妙开启了思维拓展。 姜甜浑然不觉地问他,“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陆远对上她清澈见底又黑白分明的眸子,回过神儿来,脸烫得更厉害了,这种强烈反差更要人命。 “你,你说得很有道理,我需要好好消化消化,那……那我就不耽误你了,你同学还等着你呢。谢谢你。” “加油,看好你哦。”姜甜笑嘻嘻鼓励了他一句,小腰一扭,跑开了。 高秀秀拉着姜甜的手,似是随口说了一句,“最近总是碰上他呀。” 姜甜:“不是碰上,他是特意找我的。” “找你有事儿?” “对啊。不过什么事儿我不能说,我答应人家要保密的,这涉及到人家的隐私,我必须得遵守。” 高秀秀笑笑没多问。 陆远站在树下,默默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细框镜片后的目光冷静,精明,那有半分刚才的害羞和手足无措。 “陆远哥,看什么呢,人都跑远了。” 万芳从树后的阴影里蹿出来。 陆远迅速收拢了情绪,脸上露出一丝浅笑,“是芳芳呀。” 万芳上下打量着他,用一种很肯定的语调说:“陆远哥,你是不是喜欢甜甜妹妹呀。” 陆远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既不着急否认,也没承认,语气温温和和平平静静地反问她,“芳芳来这儿多久了。” “没多久,刚才看你们俩在这儿聊得热闹,没好意思过来打扰。” “芳芳,背后偷听人说话不太好吧” “陆远哥明知道甜甜妹妹有对象,不也背后搞小动作,姜甜不了解你,我可是很了解哦,以陆远哥这么聪明的人,要追女朋友,那用得着请教甜甜妹妹,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陆远盯了她一会儿,无声一哂,转身便走。 万芳伸手一把扯住他。 陆远目光落在被抓住的小臂上,面露不耐,语气仍是平和,“麻烦不要拉拉扯扯好吗?” 万芳愕然,随即大怒,陆远那是什么表情! 多少人巴不得她多看对方一眼,他竟然露出这种嫌弃的表情,竟然嫌弃她碰他! 到底他妈谁占谁便宜呀,她是女的好不好,大美女! “陆远!你神经病呀!” 万芳简直是气急败坏,泄愤一样在陆远手臂上抓了一把。从来没有男人敢这样对她,比无视更羞辱人! 她爱美,指甲留得长,又属于很硬的那种指甲,怒极攻心之下,下手没个轻重,陆远手臂上肉眼可见的泛起三四条血痕。 陆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万芳在后面跺脚,“陆远,你别后悔,没有我的合作,你想得到她,做梦!周东阳比你强一万倍!” 陆远闻言,顿住脚步,转过身来,朝回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盯着她,声音冷冷带刺儿。 “原来你打的是周东阳的主意。” 第110章 周东阳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歪着头,单手撑额,另一只手则极其缓慢地摩挲着手里异常精致的紫砂小杯, 过了会儿,低头浅饮一口, 徐徐咽下, 随后他拨通了刘秘书的内线。 刘秘书来得很快, “周总,您找我。” “嗯,你去帮我招个女助理过来, 人越漂亮越好,要老实本分的。” 刘秘书有点儿拿不准领导的意思,字斟句酌地试探道,“不知周总您主要让她负责那方面的事务呢?” 周东阳看了他一眼,“端茶倒水,收拾一下办公室,你就当招一个漂亮的花瓶吧。” 刘秘书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嘴上却毫不迟疑,接地又快又恭敬“好的, 周总,我马上去办。” 出了办公室, 刘秘书摸摸自己还算周正的脸,感叹:秘书不好当呀,不但要能力好,还得赏心悦目, 周总这是看上了自己的能力,但没看上自己这张脸。 他一面感叹着, 又有些感动,周东阳完全可以直接招一个又漂亮又有能力的女秘书替代自己,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宁愿多掏钱再养一个人。 不过周东阳到底有多少钱,就连作为贴身秘书的他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四处撒钱,花钱的能力绝对无人能比! 周东阳吩咐完刘秘书,紧接着又拨了深市一个号码。 “喂,妈,我是东阳。” “哎呦,东阳呀,你和甜甜都挺好吧!”王桂花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都挺好,妈不用挂念,快过节了,您和爸,二强这边都还好吧,有什么需要你们千万要跟我开口。” “好,好,好,有王建设关照着,我们都好着呢。” “那就好,——哦,对了妈,大壮今年三十多了吧,该成个家了,您这边儿得上上心催着点儿了,甜甜前天还跟我叨叨,发愁他哥这终身大事儿呢。” 提到儿子的婚事,王桂花就郁闷,俩大儿子在那儿杵着,孙子愣是一点儿影儿都摸不着。 好容易二强这边甭管咋说坐下一秧,谁成想闹半天,种子还不是他的。 “东阳呀,我都愁死了,这俩兔崽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 第173页 周东阳笑,“妈,二强那小子确实没个定性,过两年再结婚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但您别把大壮给耽误喽,年龄再大点儿,找合适的就不容易了,大壮不擅于和姑娘家打交道,还得是您做主帮他订了。” “东阳,你说得对……” 王桂花又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周东阳嗯嗯啊啊的回应着,说了约莫快一个小时,王桂花终于意识到周东阳似乎不耐烦了。 “东阳,你看妈一唠叨起来就没完了,耽误你工作了吧。” 周东阳笑笑,“妈,我这边还真有个会等着开,已经推迟半个小时了,秘书跟这儿一个劲儿催呢,那我就先挂了,改天再和您唠。” 放下电话,周东阳身子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眯了眼睛。 一直拖着不结婚,痴情给谁看呢。 周东阳讨厌姜甜总是大哥长大哥短的,非常讨厌,当然更讨厌姜大壮看向姜甜的目光。 学校秋季运动会如期而至,姜甜站在1500米的赛道起点,非常引人注目。 瓷白的小脸儿莹莹发光,唇红齿白,年轻新鲜,透着满满的青春朝气,硬生生把普普通通的蓝色运动校服穿出了与众不同的味道。 万鸣瞅见姜甜站那儿也是吃了一惊,这丫头,不吭不响竟然还报了这么有挑战性的项目。 “砰!”一声枪响,姜甜来不及多想,身体比意识更快地跑了出去。 才刚跑两步,四周的加油叫好声就吆喝起来,“万甜!万甜!”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加油的是自己班级的,剩下的纯属起哄玩儿,毕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校花大美女在参加比赛。 姜甜本来心态挺放松,重在参与嘛,看见这情形有点儿头皮发麻,这要跑个倒第一,怎么收场呀。 她忍不住默默运转起了紫玉诀,开始调整自己呼吸的频率和运动节奏。 周东阳平时一直逼着她跑步,两年多来的锻炼还是有基础的,加上紫玉诀呼吸法的加持,众人就见小姑娘的步履轻盈,足尖儿如蜻蜓点水般跃起落下,动作无比协调,又仿佛富含着说不出的韵律节奏,肢体行云流水般舒展自由,她跑成了一道风景,运动美人太可以了。 姜甜第一圈儿下来就已经跑到了中间位置。 第二圈儿更是直接超越了第一名,到第三圈的时候已经把众人远远甩在后边……。 众人沉浸在她舒展优美而又迅速的跑动中,直到她撞线,才反应过来般齐齐起立鼓掌叫好。 听到这么多人为自己欢呼喝彩,姜甜小心脏激动到不行,眉眼闪闪发光,笑容像是太阳喷出的一刹那,灿烂得晃人眼。 她甚至忍不住向看台挥起双手,挥动两下,似乎感觉自己有点儿得意过头,又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赶紧放下了。 万鸣和陆远早就在终点等着她呢,朝她招招手。 姜甜跑过来,小脸儿红得鲜艳,喘着细气儿,鼻尖儿上冒出白绒绒的细汗,笑着接过万鸣手里的保温杯,“爸爸,我表现还可以吧。” “岂止是可以,第一名!简直难以相信,爸爸太为你骄傲了。” 陆远在旁边朝她竖起大拇指,“甜甜,祝贺你,太棒了。” “谢谢。” 姜甜边说边跟着俩人往赛场外边走,走着走着忽然感到一股热流涌出来。 姜甜整个人僵住了! 八百年不来一次,上次来还是去年的大姨妈不请自来! 怎么办?怎么办? 她怎么就来了呢,还特么来得无声无息,连肚子疼预警都没有。 问题是这讨厌玩意儿还不受控制,根本忍不住! 前边俩人见她突然不走了,齐齐回过头来看她。 姜甜真的要哭了,大姨妈不来是不来,一来就是气势汹汹,她没有穿秋裤,不知道运动裤子能坚持多久不现形! “怎么了甜甜?”万鸣问。 姜甜皱着鼻尖儿,一脸欲哭无泪的尴尬窘迫。 万鸣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那方面去,毕竟以前万娇生活上的事基本都是尹雪一手处理的。 倒是陆远,因为家里有个妹妹,在学校发生过“流血事件”哭着跑回家,对此有所了解。 他看到姜甜僵硬着双腿不敢动,并且不自觉把运动上衣往下拉,福至心灵想到了这一处。 陆远不动声色地把外套脱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把衣服反了个面儿,走到姜甜跟前,递过去,轻声说,“系上吧。” 姜甜咬了咬唇,没接,求救的目光越过陆远望向万鸣,可怜兮兮地,“爸爸。” 万鸣再迟钝这会儿也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苦笑不得地脱下自己的夹克衫,姜甜上周才给他买的那件儿。 姜甜接过来,迅速系在自己的腰间,又转过头朝陆远说了声“谢谢。” 陆远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轻轻摇了摇头。 姜甜回宿舍换了衣服再回来的时候,高秀秀正在跑女子三千米,跟姜甜重在参与的心态不同,高秀秀就是冲着奖励去的。 最后一圈儿的时候,高秀秀还落后第一名几十米,第一名明显还有余力,但高秀秀几乎是强弩之末,没人认为高秀秀能反超。 但显然高秀秀是个狠人,敢拼也有心眼儿,最后200米,在对方感觉胜券在握的情况下,突然发力,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想要再追,已经没机会了。 -- 第174页 高秀秀拿了第一名,闯过终点以后,直接倒地华丽丽晕过去了。 校医一顿兵荒马乱的忙碌,人很快醒过来了,但哇哇吐了好多,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色苍白,虚脱到说不出话来。 班里几乎所有人都被她这股拼搏精神感动,只有姜甜感觉高秀秀争强好胜心有点儿过了,这毕竟只是校园比赛而已,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这样的人很优秀,但是逼自己太厉害,容易走极端,她完全不羡慕,也不想学,她不喜欢太强求的东西。 最近刘秘书有点儿头秃,周总嘴太叼了,他找了四五个助理,可谓环肥燕瘦各具风情:娇媚的,冷艳的,可爱的,款款都动人。 但周总楞是一个没看中,最后更是气得文件直接甩他脚底下。 “老实!老实!跟你强调多少次,要找老实的,我是要找摆设,不是要找麻烦,你明白吗?” 刘秘书讪讪地,“就——只看着?” “对!只看!花瓶要有花瓶的自觉,不准想些有的没的,对上司有非分之想。” 刘秘书偷偷瞄了一眼自家老板的宽肩窄腰大长腿,没吭声。 “你看什么呢,你那是什么眼神!” 刘秘书迅速站好,摆正姿态,“好的,周总,我尽力。” 训完刘秘书当天下午,周东阳就紧急飞深市了,那边电子厂一摊子事儿,王建设到底撑不起来,被人摆了一道,损失点儿钱是小事儿,失去市场先机,前期所有的铺垫等于全打水漂,为他人做嫁衣。 他手头还是缺能用之人,而这个电子厂又是未来布局里非常重要的一环,不能马虎。 学校这边,陆远像是一个极为有耐心的猎人,发挥水磨功夫,一点点儿侵入姜甜的生活。 高秀秀极度自信又极度自卑,在姜甜面前总是不自觉表现自己最完美最聪明的一面,姜甜对她的好感欣赏和怜惜的成分更多一些,但是并没有太多倾诉欲,因为高秀秀总是会觉得她幼稚。 陆远则是一个极好的倾听者,他总是在温柔诱导着姜甜去表达,表现,并且适时奉上欣赏肯定的目光,让姜甜感觉自己很有存在感。 陆远很精明,对姜甜的关心极为克制,润物无声,似有若无,他有意无意地模糊两个人的性别差异,引导着对方把自己当成她的同类。 他采取了一种和周东阳截然相反,却同样暗藏霸道的方式妄图让姜甜对他上瘾,离不开他。 姜甜两辈子被周东阳护得密不透风,重生以来也是被周围人宠着纵着,那里能想明白这么多弯弯绕绕,陆远说把她当妹妹,她还真就把人家当哥了。 在陆远面前她是越来越放松随意,一点儿警惕心也无,除了对方的肢体接触她会比较敏感。 上辈子,宋逸辛苦半天付出那么大代价,就教会这么点儿东西:不能给别的男人碰。 陆远也不是吃素的,经意不经意地摸她一下头,过马路的时候拽一下胳膊,一触即松,蜻蜓点水一样,完全没引起对方的防备。 高秀秀看出陆远对姜甜的不一般,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提醒她。 陆远来找姜甜的次数多了,宿舍其她人也不是傻子,但出于某种微妙心理,同时保持了沉默,姜甜拥有的太多了,凭什么还要给她一个周东阳那样优秀又有钱的男朋友。 众人非但没有提醒,还颇有点儿推波助澜之势,这导致姜甜更加没有觉察到自己和陆远的关系似乎有点儿近了。 周东阳当初请姜甜几个室友吃饭,未必没有碰上了就拉拢一下的意思,但是任他再如何精明,也猜不透女人的妒忌心到底有多厉害。 万芳比任何人都乐见其成,甚至偷偷跟踪姜甜好多次,拍下了很多容易引人误会的瞬间。 万鸣知道陆远喜欢自家闺女,他想着让周东阳吃吃醋,别总觉得自家闺女尽在他掌握,可他绝对想不到自己这个女婿的醋劲儿有多大,更料想不到陆远为了姜甜步步谋划,跟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目的,都反复推敲。 他把周东阳和陆远当棋子,却不知道自家宝贝闺女才是被算计的人,他这个自以为是的蠢爹还在愉快的围观。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1章 深市, 阳光大酒店VIP包间内。 一盏巨大的豪华水晶吊灯从屋顶中央悬垂下来,层层叠叠,光芒四射, 足够尊贵华丽。 餐桌上镶金边的白瓷餐具,晶莹剔透的水晶酒杯, 高档香烟, 特级人头马洋酒, 无一不彰显着这是一场高档酒局。 周东阳拈起桌上的酒杯,朝在座众人略一点头,“诸位赏光, 东阳不胜荣幸,这杯我敬大家。” 说完,很干脆地仰头一饮而尽。 在座都是电子圈里的业内人,虽然不晓得这位周总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对逸阳科技的强势崛起无人不晓,纷纷起身回敬。 周东阳喝过一杯,下面再有人敬酒,都被刘秘书要么巧妙地挡回去,要么代喝了。 席间他对周东阳点名的几个重要人物分外留心, 看对方筷子里往那个盘子里伸得频率高,就悄悄把菜转到对方面前, 他做地不留痕迹,既让对方舒服,又不至于让对方察觉出来,感觉难堪。 推杯换盏, 前期铺垫差不多,场子暖起来, 众人开始放开了,周东阳这才进入正题。 -- 第175页 主题就一个:画饼,给众人画一个天大的饼,众人想都不敢想的饼。 从国内外电子产品的现状,到未来发展趋势,头头是道,观点新颖大胆,但却有理有据令人不得不信服。 画完饼干嘛? 当然是拉拢这些人为自己所用,即便是拉不进来,也结个善缘,毕竟逸阳这么有发展前景的企业,万一要成了呢,与之交好总没有什么坏处。 刘秘书和王建设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知道周东阳的目的是招揽有用之人,他俩都差点儿信了周东阳说得是真的,太尼玛让人热血沸腾了。 关键是周东阳忽悠人和一般那种激情四射口若悬河的演说家不同,人家说话不疾不徐,闲庭信步,一步挖一坑,坑坑都有饵,绝了! 散了酒席,周东阳吩咐王建设给众人安排些节目,这个王建设倒是在行,不过他有点儿迟疑。 “周总,楼上洗浴中心?” 周东阳扯了下嘴角,“你就不会变通变通,整点儿高雅的不会嘛。” 王建设脑子转不过来,“这啥算高雅?” 刘秘书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五个字,“雅俗共赏嘛。” 看着刘秘书陪周东阳扬长而去,王建设嘀咕一句,“有文化的人都这么爱故弄玄虚吗?有话不直说。” 王建设最终引着人去了酒店楼下的音乐茶座,可以听听歌,跳跳舞,当然还有陪跳的漂亮姑娘,是现在相当时髦的娱乐休闲方式。 周东阳边走边吩咐刘秘书,“明天安排一家有格调有文化气息的茶馆儿,我要会会陈峰。” 刘秘书:“周总,这样挖人家墙角好吗?” 周东阳声音懒洋洋地,“你错了,我这是给他指条明路,他这种人才呆在大丰可惜了。” 刘秘书哦了一声又说,“哦,对了,天宏那边负责人我接触上了,不过感觉态度很微妙。” 周东阳冷笑,“不要管他如何故弄玄虚,商人的本性就是逐利,我们价钱给到位,一切都不是问题,盛兴不是想玩儿吗?那就好好陪他玩儿,我还偏要压一压他这条地头蛇,否则人人都当逸阳是软柿子。” 回到酒店房间,周东阳想自家宝贝儿了,见不着人,听听小东西都声音也好,给家里拨了个电话,意料之中的没人接听。 又打到万鸣那儿,万鸣接的。 “甜甜说是跟同学出去玩儿,今天没回。” 周东阳挂了电话,莫名烦躁。 抽出一根儿香烟给自己点上,缭绕的淡灰色烟雾从打开的窗口缓缓飘出,融入沉沉夜色。 抚摸着腕间姜甜编织的手工同心结,周东阳一口接一口闷抽,一根儿香烟转眼变成烟蒂。 太拘着肯定不行,一纵着就心野,头疼。 京市。 姜甜生平第一次进酒吧,陆远带着她去的。 酒吧里灯光幽暗,歌声迷离,氛围感挺足。 姜甜好奇地四下张望,陆远把她贝雷帽的帽檐儿稍稍压低了一些,轻声说,“那边有空位。” 两个人在酒吧挨着墙角的地方找到两个空位,坐下来。 陆远问她,“感觉怎么样?” 姜甜:“这就是八十年代的酒吧呀,也没什么意思嘛。” 陆远感觉她这话有点儿怪怪的,也没多想,递过去酒水单子。 “我也是第一次来,你想喝什么?我请客。” 姜甜拽过酒水单子看了看,“哥哥不准我喝酒,那就随便来点儿饮料吧。” 陆远眸光在镜片后闪了闪,“甜甜你都已经告别十八岁了,不想尝试点儿成年人能做的事儿吗?” 姜甜“扑哧”乐了。 成年人做的事儿么,她和周东阳都做了不计其数了。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你喝酒吧,我还是喝点儿饮料算了。” “一脸坏样儿,你心里肯定没想好事儿。” “是啊,没想好事儿,有本事你变成我肚子里的蛔虫呗。” “调皮。” 姜甜:“别啰嗦了,你赶紧点吧,我渴了。” 陆远给她点了杯橙汁儿。 姜甜吮吸着吸管儿,感叹,“我这真是胆大包天呀,要是哥哥知道我来酒吧,还是和男人来的,我就要倒大霉了。” “那你为什么还敢来。”陆远揶揄道。 “好奇呗,还能为什么。” 陆远:“周东阳也太霸道了,你还不能有点儿自己的私人空间了,你是和他处对象,又不是卖给他。” “感情的事你不懂,不准你这么说哥哥。”说完她自己忽然又咯咯笑了,“不过你也没说错,你瞅瞅我这浑身上下,都是哥哥给买的,可不就是卖给他了嘛。” 陆远瞅她,“你这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姜甜吸了一口橙汁,一本正经点点头,“嗯,嗯,嗯,不过没关系,这辈子还不了债,大不了下辈子还卖给他呗。” 陆远见她眉眼间溢出幸福小女人那种满足的笑意,仰头猛咽下一口酒。 “甜甜,陪我喝一杯吧,我喜欢那女孩儿似乎对我并没有什么意思。” 姜甜摇头,“我看着你喝,你喝醉了,我负责把你弄回去。” 陆远先是愕然,随之哑然失笑,“你倒是听他的话。” 姜甜:“为我好的,自然要听得,其他的嘛,我就惦量着办啦。今天跟你来这儿已经破格了,不能罪加一等吧。” -- 第176页 “你就那么怕他?”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总之很多原因的,跟你说不清楚,我想回去了,咱们走吧。” “等我喝醉了再走。” 姜甜:“……” 陆远出来的时候,腿是软的,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姜甜身上,压得姜甜腰都直不起来。 姜甜不是个喜欢自己找罪受的,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五十块钱,对酒吧服务生招手,“小哥,能帮我把他弄到出租车上嘛?” 服务生见她出手如此大方,自然没什么不乐意地,接过钱,嘿嘿一笑,直接背起陆远就往外走。 到学校门口下了车,陆远扶着树,哇哇吐了好多,一张脸由红转白,好不可怜。 姜甜掏出手绢儿给他擦了一下嘴角的呕吐物。 “醉酒虽然难受,总好过失恋的难受,身体上的痛苦抵消心理上的痛苦,这也算以毒攻毒了,吐出来就好了。” 姜甜表现地相当冷静,陆远这都是小场面,以前宋逸借酒浇愁都是往死里喝。 吐完了,陆远感觉好受许多,虽然还是腿软,摇摇晃晃,但总算可以走路了。 他又见爱干净的姜甜不嫌脏,给自己擦嘴,拧巴难受的心脏似乎又舒展开了。 “谢谢,只是暗恋一个人太痛苦了。” 姜甜没暗恋过谁,不能感同身受,但看他这劲头,也知道受伤不轻。 “对不起,是不是我出的那些馊主意起了反作用。” “不,如果不是你帮着我参谋,我可能出局得更快,是我自己没本事,不怪你。” 俩人说着话,到了姜甜宿舍楼下。 “你可以自己回去吧?”姜甜问。 陆远摆摆手,“没问题,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那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再见。” 姜甜转身回了宿舍。 陆远默然站了一会儿,转身迈入初冬的夜色中。 尹雪睡不着,捅捅万鸣的胳膊,“甜甜有没有跟你说跟谁出去玩儿呀。” “没有呀,怎么啦?” 尹雪:“你没觉得甜甜最近有点儿野吗?一声不吭把头发剪了,这又不跟家里说清楚干嘛去,打个电话就不回了。” 万鸣拍拍她手,“老婆,甜甜这么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担心什么?” “你说我担心什么,甜甜长得那叫普通漂亮吗?我是她妈我都能看呆喽,你说这对男人意味着什么,得有多少人对她虎视眈眈?” 万鸣哭笑不得,“老婆,燕窝鱼翅好吃,你会想着去吃吗?” “这能混为一谈吗?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怎么没有,对于普通男人来讲就你闺女那身行头都让人家望而却步了,就算喜欢她,那跟对电影明星的喜欢也没差别。” “你说得那是摸不着的情况,明星和普通人隔着一层屏幕好不,你闺女就在人家眼皮底下晃悠,万一有那个不怀好意的,你哭都没处哭去。” “她是在学校,又不是混社会,我们学校校风很正的好吗?” “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影,那儿都有老鼠屎,我跟你说,你得看紧她,和女生玩儿可以,绝对不可以跟男生暧昧不清,我前天才在报纸上看到一新闻,一男的求爱不成把女的杀了。” “你成天胡思乱想些什么。” 第112章 尹雪半天没吭声。 万鸣伸手去揽她, “怎么了?” “你跟我说话越来越不耐烦了。” 万鸣轻笑,“你说你,该敏感的不敏感, 不该敏感的瞎敏感。”他嘴里说着,手探向尹雪的睡衣。 尹雪抓住他手, “我累了, 睡吧。” “没关系, 你躺着享受就好,我来。” 万鸣翻身压了上来。 尹雪盯住他,“万鸣, 别骗你自己也别骗我了,咱夫妻能坦诚点儿吗?” 万鸣动作僵住。 尹雪眼角滚下泪珠,声音冷硬中带着讽刺,“我终于活成你身上讨厌的白饭粒。” 万鸣一言不发地盯着尹雪。 尹雪声音尖利起来,“怎么?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 良久,万鸣开了口,比不开口还令尹雪崩溃,他说, “小雪,你让我窒息。” * 周东阳在深市半个多月, 几乎一天没闲着,时间安排的密不透风,总算把大局稳定住。 临回京抽出一天时间去给姜甜买礼物,又抽空去姜家那儿转了一圈儿, 收拾行李准备回京。 晚上十点来钟,正跟那儿收拾着, 房间里电话响了,周东阳接起来,日思夜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哥哥,是我,你什么时候回呀?我都想你了。” 周东阳清了清喉咙,尽量使自己的声音看上去没那么激动。 “你这小骗子,半个月就打这一个电话,还敢说想我。” “我在学校不方便嘛。” “真想我了?” “当然真的。” “说说你怎么想老公的。” “必须要说吗?” “必须。” “算了,我还是不说了,说了会出事的。” 周东阳哪会听不出她的话外音,邪火猛蹿,压着嗓子警告她,“坏东西,看老公回去怎么收拾你。” 姜甜坏笑,“长夜漫漫,哥哥还是先过了今晚再找我算账吧,拜拜,我先挂啦。” -- 第177页 “等等,亲老公一口再挂。” “好吧,——不过我对你哪儿都喜欢,不知道该从哪儿亲呢,是性感的嘴唇,还是宽厚的胸膛,或者……,哎呀,好烦恼哦。” “姜甜!”电话那头儿周东阳音量猛得拔高。 回应他的是姜甜一阵咯咯的坏笑。 周东阳低头扫了一眼身下,越来越怀疑那紫玉诀可能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他很清楚自己对甜甜的爱大于欲,因此他更热衷于满足对方,而不是自己。 但显然最近情况越来越不受控制,十次有七八次,最先意乱情迷的是他,宝贝简直是让人上瘾的药。 这边,给周东阳打完电话,姜甜从沙发上站起来,竟不小心踩到身上裹着的毯子。 “噗咚!” 一声沉重的重物落地声响。 某人以标准地“屁股朝后平沙落雁式” 重重摔到大理石地板上,全身的着力点儿都压在了尾椎骨。 姜甜发出一声痛呼! 万鸣和尹雪屋里虽然关着灯,但实际上冷战的两个人都只是在装睡而已。 万鸣一气之下甚至想自己去睡书房,到底没忍心。 刚才姜甜在客厅里讲电话,虽然声音很小,听不清内容,但想也知道是热恋中人的悄悄话,不然她也不会半夜十点多钟才偷偷跑出来打。 俩口子心里不由同时升起一种“年轻真好的”的感叹。 感叹还没落地呢,就听见客厅的巨响。 俩人动作一致,几乎同时掀被子冲出卧室。 “怎么回事?” 姜甜躺在地上,欲哭无泪,“我打电话,一不小心就从沙发上摔下来了,现在好像站不起来,一用力就疼。” 俩人忙上前把人小心地搀起来。 “试试能走路吗?”尹雪问。 姜甜试着往前挪了一小步,“能走,但一迈步尾椎骨那儿就疼。” “疼得厉害吗?”万鸣皱眉道。 “有一点儿。” “得去医院拍个片子。” “ 啊?不用这么麻烦吧,爸爸我最讨厌去医院,说不定明天早上就不疼了。” 万鸣想了一下,看向尹雪,“那小雪你进屋给她瞅瞅,看摔得严重吗?” “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再去披件衣服,别感冒了。” 万鸣心间一暖,无言地望了尹雪一眼。 尹雪话一说完才想起两个人正在冷战,一低头扶着闺女进了次卧。 姜甜趴床上,尹雪扒开睡裤一瞅,忍不住皱眉:白皙柔嫩的肌肤上一大块淤青泛着紫色的血点儿。 看闺女摔成这样,她心疼,一心疼就犯起所有当妈的通病——怒其不争。 “你说你这孩子,毛毛躁躁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竟然在沙发上也能把自己摔下来,三岁小孩儿也不能犯这种错误。” “妈妈,你不应该先安慰人家一下嘛——哎哟,好疼!别按那里,特疼。” 尹雪松开手指,“这还真是摔到尾椎骨了,千万别是骨折了。” “没那么倒霉吧。” “你说呢?明天周东阳就回来了,非得今天晚上打这个电话干嘛,不打电话也没这么多事儿。” “妈妈,这只是一个意外,跟打电话没有因果关系好嘛。” “行了,都这样了,还有心思跟我这儿辩论呢?” “嘻嘻,妈妈,看到你和爸爸这么紧张我,我感觉还挺舒服的。” 尹雪苦笑不得,“等着,妈妈去给你找红花油抹一抹。” “别,我还是疼着吧,那玩意儿熏死人了。”姜甜抗拒。 “由不得你任性。” 尹雪转身出屋,万鸣在门口站着,“怎么样,看起来不严重吧。” “摔紫了一大块儿,估计不轻,明天早上看看吧。” “孩子嫌红花油味儿冲,我出去买云南白药吧。” 尹雪白了他一眼,“香水儿好闻,管用嘛?这是挑三拣四的时候吗?再说了,你也不看看这都半夜几点了,你上那儿买去,快别跟这儿添乱了,赶紧回屋去。” 万鸣摸摸鼻子,讪讪地退到一边儿,不吭声了。 第二天一早,姜甜非但没感觉好转,疼得还更厉害,站着也疼,坐着也疼,只能躺着,还不能正常体位躺,必须得趴着或者侧着。 万鸣平时养尊处优,把闺女背下楼,出了一脑门儿汗,直喘粗气。 姜甜搂着爸爸的脖子,感受到他脖颈里的温热潮湿,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感动,上辈子失去的东西,一点点被填满。 到医院一拍片子,果然是尾椎骨骨折,幸好没有位移,采取保守治疗就可以。 大夫给开了消炎止痛的药物,嘱咐卧床休息一个月才可以下床,并且尽量采取侧卧或者俯卧的姿势休息。 闺女一有事儿,俩口子的默契又回来了。 尹雪在厨房里炖鲫鱼豆腐汤,万鸣怕闺女在床上趴着无聊,把围棋摆在姜甜床头,陪着她下棋。 姜甜的围棋是周东阳教的,每一步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是几步连起来一看就叫人惊艳了,几乎步步都是陷阱,布局的高手。 万鸣也不是吃素的,棋风相当之老辣,并不上她的当。 姜甜学周东阳也就是个皮毛,一开始还行,时间久了,就没耐心了,反被万鸣抓到破绽,步步紧逼。 -- 第178页 逆境中姜甜显然修炼不到家,越着急挽回局势,越出错,越出错越没信心,没多会儿就被万鸣绝杀。 “不算不算,爸爸你太狡诈了,重来!” “不是爸爸狡诈,是你自乱阵脚,后边连五分真正实力也没发挥出来。” “我是你亲闺女,又不是你敌人,你让着我点儿,意思意思不就行了嘛。” “让着你就不过瘾了,再来!看你能不能赢爸爸一盘。” “来就来!” 尹雪给姜甜端了汤进来。 “你们爷俩都先别下了,先吃饭。” 姜甜目光在父母身上打了个转,忽然说,“妈妈,我想你喂我吃。” 尹雪刚想说什么,姜甜抢着说,“妈妈都没喂过我,好容易人家现在生活不能自理了,您就满足我一下呗” 想到失去那十八年,尹雪心里有些不好受,默默坐到了床边。 万鸣收拾棋盘起身要离开,被姜甜抓住手腕儿,不准走。 尹雪舀了一勺汤,放到闺女嘴边,姜甜咽下。 “嗯,好喝,妈妈你也喂给爸爸尝尝。” 尹雪:“……” 万鸣:“……” 万鸣见尹雪尴尬,从她手里接过小碗儿,舀了一勺,喝了一口,“不错,很鲜美。” 他又舀一勺,端着碗送到尹雪嘴边,“来,老婆也尝尝。” 尹雪低下头,就着万鸣的手喝了。 万鸣就这样端着碗,喂老婆一口,又伺候闺女一口,偶尔自己也上喝一口。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洒在一家三口身上,有一种叫温情的东西在慢慢发酵。 尹雪鼻头发酸,从来都是她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万鸣,从来没享受过丈夫这样诱哄着,把她当小女孩儿一样对待。 万鸣也从没见过妻子这种乖巧柔顺的模样儿,她总是觉得他不够成熟,言谈话语和行动上总是带着母亲式的包容和唠叨,同时也带着不信任。 吃过饭,尹雪去厨房收拾碗筷。 姜甜朝万鸣挤眉弄眼儿,万鸣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她的额头,“小机灵鬼儿。” 尹雪刚洗了两个碗,万鸣进来了。 想到刚才那场面,尹雪莫名尴尬,那太不像她了。 万鸣一笑,接过她手里的碗,“我来吧。” 按照以往惯例,尹雪这会儿通常会说,“别跟这儿添乱,该干嘛干嘛去。” 这次她没说,默默让开地方。 丈夫和闺女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干活儿不是一般墨迹,以往尹雪最烦他俩这毛病。 这会儿尹雪却发现万鸣虽然慢,但却很精细,里里外外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和角落,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映衬着光亮如新的洁白瓷器,竟然说不出来得性感。 尹雪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看吧,丈夫就连洗个碗都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他拥有这样让女人疯狂的资本,这么多年以来,却没有出轨过一次,她应该知足了,不是嘛。 无论如何也好,天大的委屈,看到丈夫依然躺在自己身边,他仍旧属于自己,似乎也不觉得那么难以接受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绝对不是一句妄言,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揭开虚伪,谁能逃得过一个“色”字。 闺女显然比丈夫容貌更盛,她给闺女抹药时都被那惊人的触感弄得想多摸闺女两把,太好摸了,柔嫩得就跟小婴儿的皮肤一样,让人看见就稀罕得不得了。 想到自己这辈子对万鸣各种严防死守,一时之间,她竟然对周东阳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 万鸣总是怪她敏感多疑,却从不想这难道是她想要的吗? 被爱的总是有恃无恐,爱人的怎么做都是错。 傍晚,周东阳下了飞机,归心似箭,打了出租车回到家,先给自己冲了个澡。 想到那货说喜欢他身体的每一处,忍不住挑了下嘴角,认真涂抹起沐浴露来,等着算账吧。 第113章 姜甜一头扎在周东阳怀里, 熟悉的气味儿扑面而来,她眼眶子一下子就湿了。 老实说,周东阳不在身边儿, 她是有些想,但也没觉得有那么想, 这会儿周东阳站在她眼前, 闻到味儿, 摸着人了,心里的思念一下子就沸开了。 她抱着周东阳急切地又蹭又亲,热情地不得了, 跟迎接主人回家的小狗之间也就差一条摇晃的小尾巴了。 周东阳抱着她,回吻她,发旋儿,额头,鼻尖儿,眉毛,甚至去舔吻她琉璃珠子似得黑眼球,温柔,细致, 缠绵悱恻又带着难言的珍视。 姜甜被他弄得柔肠百转,颤颤细细地发出呜呜不知所谓的碎音。 男人大手牢牢控住她的后颈, 低头噙住柔软的红唇,姜甜被他浓烈的气息包裹得密不透风。 从极致温柔到粗鲁霸道,再到怜惜安抚,一吻过后, 姜甜鼻尖儿竟然冒出来绒绒的细汗,周东阳爱怜地拿拇指蹭了蹭, “乖。” 得知自家宝贝儿摔裂尾骨的具体原因,周东阳简直又心疼又好笑。 “你说你,这是不是自作孽——” 嘴里说着,他伸手拉下姜甜的睡裤,却是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怎么摔得这样严重。” 姜甜皮肤太过娇嫩,平时周东阳稍微一用力,都能按出个红印儿,昨天晚上那一跤摔得结结实实,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青紫,过了一晚上毛细血管的淤血渗出来,看着就有些触目惊心了。 -- 第179页 姜甜看他心疼得眉心拧成一团,打趣道,“这算什么,听说生孩子可比这个要疼多了,爸爸说妈妈生我的时候差点儿要了半条命呢。” “我们不生那玩意儿。”周东阳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我要生,现在就已经有试管儿婴儿成功,过两年技术会更成熟,到时候我们就去做一个。” “受那罪干嘛,我们俩个不好嘛,我又不喜欢孩子,你要喜欢,就领养一个好了。”周东阳一脸不赞同。 “讨厌,你怎么那么想得开,我只想要我们的孩子,属于你和我的。” “好了。生孩子的事儿还远着呢,到时候再说。”周东阳摸摸她头,“我们先吃饭。” 尹雪看着周东阳顾不上一身劳累,给闺女喂饭,洗漱,甚至当着他们的面儿毫不避讳地给她洗脚,那细致到毫微的动作怕是她这个当妈的也比不上。 一个人只有深爱另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做到如此细枝末节,就像自己对万鸣一样。 再看看自家那傻闺女,显然习以为常,懒到刷牙都不想拿牙刷子,就那么张着嘴巴等着周东阳伺候她。 莫名地她有点儿羡慕自家闺女,傻人有傻福,闺女无师自通地领悟了自己四十年才想明白的问题—— 人只有对他付出心血和精力的东西才会上心。自己最大的失败就是一味付出,不懂得让万鸣在自己身上花时间花精力。 万鸣看周东阳这副二十四孝好丈夫的模样,再看看自家老婆那微妙的表情,心有所感。 晚上,自己跑书房里纠结半天,咬牙一跺脚,破天荒,厚着脸皮给尹雪打了一盆洗脚水,放到床边儿。 尹雪没受过这种高规格待遇,不知道洗脚水是给自己打的,见他打了洗脚水又不洗,问他。 “站那儿发什么呆呢,赶紧洗洗睡了。” 万鸣心里的话卡在嗓子眼儿里,怎么也说不出来,憋半天来了句,“一块儿洗吧。” 尹雪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抽那门子风,两个人在一个盆里洗,谁也洗不痛快不说,还弄满地水,她还要擦地,图什么呀。 万鸣见尹雪不动,目光不期然落在她的断指上,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猛地蹲下身子,把洗脚盆儿往尹雪面前推了推。 “你不用羡慕甜甜,周东阳会的,你男人也会。” 他伸手去拽尹雪的脚,尹雪整个人僵在了那儿。 万鸣给她脱掉袜子,把两只脚放在水盆里,动作笨拙地伸手撩着水去抚摸尹雪的脚背。 尹雪如梦惊醒,猛地把脚缩了回来。 万鸣不妨,被溅了一脸的水。 两个人同时呆住。 尹雪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用袖子去擦万鸣的脸。 万鸣半跪在地上,将头埋进她怀里,过了会儿竟然低低地呜咽起来。 尹雪慌了,一颗心不知所措,一只手抱住他,另一只手不停地抚摸着他的背,“安安,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丈夫,她不由自主叫出了他的小名。小时候万鸣体弱多病,万母给起的,希望他能平平安安长大。 万鸣这会儿从她怀里抬起头来,眉眼带笑,那有半滴眼泪。 “你!——” 尹雪看着丈夫狡猾又得意的样子,忽然就想起两个人那些难忘的岁月,想起乡下那几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娇少爷,处处依赖自己,姐姐长姐姐短嘴里像抹了蜜一样,就是为了骗自己替他干活儿。 那会儿他甚至为了从自己手里骗一口烤红薯,洗脸的时候故意把衬衫打湿,明目张胆的□□…… 尹雪眼眶发涨,心一点点潮湿起来,忍不住低下头去,深情地在丈夫额头印下轻吻。 情到深处,一股莫名的情绪支配着尹雪,她的心里没有任何杂念,只有眼前深爱的男人。 结婚几十年,除去两个人荒唐的第一次,尹雪第一次不是作为被动的承受者,而是主动大胆的去爱万鸣。 万鸣被她笨拙又深情献祭般大无畏的第一次,弄得很不舒服,但心底的欲念却在不断攀升,潋滟桃花眼里有什么东西在复活,并盛开。 尹雪感受到丈夫真切的情动,内心隐晦地升起一股眼前这个男人终于切切实实被自己控制的念头。 她的走神,换来万鸣无声的哀求。 一夜荒唐,清晨的阳光透进卧室,没了黑暗的掩护,昨晚的点点滴滴无所遁形的浮现在脑海。 两个人都有点儿不敢面对对方,尹雪简直不敢相信昨晚那人是自己,万鸣为自己那没出息样儿脸红不已。 到底万鸣脸皮厚些,低头在尹雪脸上啄了一口,“昨晚辛苦了,小——”一顿,“小雪”硬生生改为“宝贝。” 尹雪一把将被子蒙住头,假装自己不存在,不过多年夫妻,她听的懂万鸣鼓励她再接再厉的暗示。 万鸣忽然觉得妻子掩耳盗铃的模样儿十分可爱,隔着被子拍了拍她,柔声说,“你再多睡会儿,今天我来弄早饭。” 从以往自己单方面卖力气,还得操心作业完成的及格不及格,转变到尹雪卖力气给他交作业,除了身心餍足之外,万鸣心里还升起一点点恶劣的报仇的快感。 他却不知道尹雪心里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沉寂多年的中年夫妻忽然间都找到了恋爱的新鲜感。 -- 第180页 尹雪沉沉的眉眼忽然鲜活起来,以往的传统内敛中隐隐透出几分动人的冷艳,她整个人都是偏冷的,唯有嘴唇却生的楚楚动人,娇艳俏皮,这使得她的冷有了与众不同的味道,十分耐看,姜甜就是遗传了她的嘴唇。 尹雪见闺女总盯着自己看,忍不住开口。 “甜甜,你有话要和妈妈说?” 姜甜:“妈妈你过来一下,离我近点儿。” 尹雪俯身过来,姜甜盯住她,“眉毛还是那个眉毛,眼睛还是那个眼睛,可怎么就越来越好看,越来越耐看了呢,妈妈你开心的样子真的很好看,以后不要总是严肃着一张脸了。” “妈妈……那个以前真的很严肃吗?”尹雪有些迟疑地问。 “也不是很严肃,就总觉得不舒展,总是敛着的感觉” 尹雪正若有所思,外面有人敲门儿。 是陆远,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 “阿姨,听万叔叔说甜甜摔伤了,正好今天下午没课,过来看看。” 尹雪笑笑,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客气地请他进屋。 陆远不在意,径直跟着她进了姜甜屋里。 姜甜瞅见他一乐,“你倒是消息挺灵通呀,还是第一个来探望我的人呢。” 尹雪听见闺女这熟稔的语气,又瞅见她不见外的表情,眉头就是一皱。 陆远若有似无地看了尹雪一眼,笑道,“这不正好碰见万叔叔,听他说了一嘴嘛。” 姜甜指指他手里,“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倒像我得了多么重的病一样。” 陆远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都买了一点。” 姜甜咯咯乐,“瞧你这会做人劲儿,赶紧放下吧,拎着不累嘛。” 尹雪在旁边给陆远倒水,越听越不对劲儿,闺女跟陆远不但熟稔,还一点儿不客气,完全没把人家当外人。 “甜甜” 尹雪叫了闺女一声,这一声既是嗔怪又有提醒之意,“好好跟人说话。” 嗔怪姜甜听出来了,提醒没领会到,冲尹雪一笑,“妈妈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甭把他当客人。” 尹雪无语了,就闺女这点子心眼儿觉悟,典型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货! 男女若是能成为朋友那只可能有一个原因,互相都提不起兴趣,把异性当同性看待。 她正跟这儿想着呢,客厅的门响了,没敲门,显然自己有钥匙,万鸣不可能这个点儿回来,只有周东阳。 第114章 周东阳瞅见陆远坐在姜甜床边儿, 脸上霍然变色,脚步顿了下,随后调转方向, 大步朝卫生间走去。 接连几捧冷水泼在脸上,拽过毛巾一点点仔细擦干的同时, 脸上的表情也收敛得一干二净。 周东阳进屋, 很随意又让人感觉莫名强势地紧挨姜甜坐下, 坐在斜对陆远的方向。 他先伸手摸了摸姜甜的头,“小陆这是——” 很随便的口吻,说一半儿停下来, 目光抬向陆远。 陆远听他称呼自己为“小陆”,眉头微挑,随后淡淡一笑,毫不回避撞上周东阳的视线,“听万叔叔说甜甜摔伤了,过来看看。” “是吗。”周东阳玩味一笑,转头看向姜甜,“你们?很熟?” 姜甜头皮发麻! 坚决不能认! 周东阳要知道陆远跟她走得近,后果严重! 但, 当着陆远的面儿,她又不能否认。 周东阳见她不知所措呆呆看着自己, 心里就是一沉,看来关系还真是不一般。 “既然人家专程跑来看你的,那你就陪人家好好聊聊,我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他说着话作势要起身。 这第一道选择题才刚落地, 第二道选择题劈头盖脸又砸过来,且完全不给姜甜任何考虑的时间。 姜甜行动比脑子快, 一把抱住周东阳的胳膊! 周东阳挑眉看她—— “那个,你别走,我……”她我了半天,猛地接上了,“我该换药了。” 蹩脚又愚蠢的理由。 换药也不是十万火急,客人走了再换也不迟,但她实在找不出借口,既能留下周东阳,又可以委婉地请陆远先回去。 她转头望向陆远,“陆远哥,要不,你先回避一下。” 陆远见她目光中竟然不自觉带上了恳求的意味,心下一股火气忍不住上涌,她这是有多怕周东阳? 陆远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到底配合地站起身,却是故意说道,“呆的时间也不短了,甜甜,我就先回了,有空再来看你。” 姜甜忙点头,并没注意到他话里的玄机,朝他挥挥小手表示再见,陆远瞧她那意思,竟然是连话都不敢和自己多说一句了。 陆远走了,尹雪在厨房张罗晚饭,房间里空气突然间地安静。 姜甜脑袋埋进枕头里,趴那儿不动,明着是等周东阳给涂药,实际上是典型的鸵鸟做派。 然, 等了好久,并没有什么动静。 不怕刀落,就怕刀不落,悬在那儿吓唬人。 姜甜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蓦地,微凉的手指勾住了她睡裤的边缘。 开着窗,有凉飕飕的冷风掠过皮肤,冰凉的药油随之涂上温热的皮肤,姜甜忍不住轻颤了下。 “跟陆远什么时候混熟的?”语气漫不经心,姜甜却感觉杀气腾腾。 -- 第181页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就跟陆远混得这般熟了,怎么跟周东阳解释? 好像自然而然就混熟了,但这话能说吗?说了周东阳还不得炸。 姜甜决定撒谎,反正陆远不在这儿,随便她怎么胡扯。 “哥哥,我跟他是有点儿熟,但那是因为在同一个学校,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见了面总会打个招呼什么的,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很熟。” 周东阳没接腔。 “哥哥,你相信我,我说得都是真的。”迟疑了一下,她又心虚地加上一句,“骗你我就是一只汪。” 周东阳这会儿擦好了药油,给她拉好裤子,把人翻身抱怀里,一抬手,捏起她下巴,姜甜不得不与之对视。 “乖,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告诉老公,你撒慌了没有?” 姜甜努力保持不眨眼,不躲闪,死死盯住对方的眼睛,斩钉截铁,“没有,我没骗你。” “再说一遍。” “真的没有。” 周东阳忽然低下头轻啄了下她的唇,“乖,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老公,你有没有撒谎。”他声音里竟带了若有若无的乞求意味。 一瞬间,姜甜升起一股把事情原原本本和盘托出的冲动,但,她真不敢,最终轻轻摇了摇头。 同时,她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不跟陆远来往了,周东阳已经为她改变了很多很多,对方不喜欢的,自己也应该尽量避免。 这会儿她并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想要全身而退,并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 周东阳没有继续逼问,注视着她,以一种极其认真的口吻说道: “甜甜,我说过不会像上辈子那样拘着你,就一定能做到,但是你清楚我的底线,如果你要的自由超出我所能给的,你知道后果的。” 语气一顿,声线沉了下去“所以,别逼我,好吗?不要给我伤害你的机会,好不好?” 姜甜紧紧抱住他,眼泪无声流淌。 周东阳认真地一点点舔去,“乖乖别哭,老公会心疼,你记着,无论如何我都是爱你的,如果宝贝做错了事,我们改正就好了,我会帮你的,好吗?” 宋逸式的腔调,温柔又残忍。 晚饭的时候,姜甜没胃口,吃两口就不想再吃,周东阳把卧室门儿一关,直接把粥渡给她,姜甜怕他连菜也这样喂,最不爱吃的青菜干个精光。 “很喜欢吃这个菜吗?明天让妈再做给你吃。” 姜甜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谁让自己理亏,讨好地在他胸口蹭了蹭。 卧床期间,高秀秀来过几趟,姜甜拜托她告诉陆远千万不要再来探望她了,家里的大醋坛子,搞不好会炸的。 另外,宿舍其她女生包括万芳也来过一次,最让姜甜受宠若惊的是还有班上其他同学来看她,这足以证明,她在班级还是很受欢迎的,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在某些方面十分浅薄且虚荣。 姜甜快要好利索的时候,周东梅挺着大肚子带着老公和两个孩子过来看了看,她一直想跑周东阳面前刷存在感,但却根本摸不着他人,每次打电话约,周东阳都说没空,忙。 周东阳这次对她态度挺好,临出门儿塞她兜里一张银行卡,“每个月会有钱定时打到卡上,不用省着。” 周东梅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不切实际的幻想又冒上来了,这是沾了肚子里老三的光么?可千万要是个儿子呀。 * 周一,刘秘书领着新找的助理进了周东阳办公室,一见就容易让人心生幻想的身材,一张漂亮脸蛋儿看上去却是老实本分的,低眉顺眼。 姑娘身上穿着最流行的脚蹬裤,拉得大长腿笔直,臀部的线条饱满欲胀。嗯,形状都出来了,刘秘书感觉设计这裤子的一定很懂男人。 周东阳说不要女人对他有非分之想,可没说他不能对女人有非分之想。 老板的意思,刘秘书懂,无非就是怕碰上狗皮膏药甩不掉,想找个吃葡萄好吐皮儿的呗。 “周总,这是新来面试的助理,梁甜甜。” 听到名字,周东阳签字的动作顿了一下,慢慢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 梁甜甜从没见过这么有气场的男人,被对方扫射过来的目光吓得不敢抬头。 周东阳原本是想刺激刺激姜甜,让她吃点儿小醋,多紧张紧张自己,这会儿却是没什么心思。 “名字不太适合你,愿意改,就来上班儿吧。” 刘秘书:“?!” 梁甜甜一听说让来上班儿,激动得很,慌忙对周东阳深鞠一躬,“都听老板的。” 周东阳无声一哂,朝刘秘书挥挥手,“带她出去吧。” 刘秘书应了一声,发现自家老板的心思太难猜了,这么漂亮一姑娘,都没正眼儿瞧,说没正眼儿瞧吧,却还留下了,还莫名奇妙让人改名字。 中午,一点来钟,周东阳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姜甜打来的。 “哥哥,你吃过午饭了吗?” “嗯,吃过了,打电话找我有事儿吗?” “难道没什么事儿就不能给自己老公打个电话嘛。” 周东阳轻笑,“当然可以,只是你突然这么关心我,有点儿不适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第115章 “对不起。” 周东阳:“没什么事儿, 我先挂了,在忙。” -- 第182页 姜甜:“啊?” 听着电话里冷漠的“嘟嘟”声,姜甜一脸茫然, 周东阳竟然把电话挂了,挂了。 习以为常的东西, 总要失去的时候, 才明白其实很珍贵。 姜甜有意求和, 各种卖萌讨好求抱抱,周东阳态度软化下来,随着两个人之间的隔阂日渐消散, 姜甜的骨头也彻底长好,回到学校正常上课。 陆远来找她,姜甜脸色严肃的下了楼,她要把话跟陆远说清楚。 虽然跟陆远相熟的事情没对周东阳说,尹雪问起,她却是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尹雪郑重警告她,和陆远保持距离,并告诉她,没有一个男人接近漂亮女人只是单纯地想和她进行思想交流。 姜甜缺少处事经验, 并不是真傻,前前后后的事情串起来, 自己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 她盯着陆远,直接问了出来, “陆远哥,恕我冒昧, 你是不是喜欢我?” 陆远一怔,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直白直接。 不等他回话, 姜甜又接着说,“你要是喜欢我,我可以很明确的给你答案,这世上我只爱周东阳一人,所以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精力,如果是我自作多情,那我们也不要再来往了,哥哥不喜欢。” 陆远来之前,预想了各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对方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把路堵死,让两个人再也没有接触的借口。 他是明白人,知道现在多说无用,先是自嘲地抿唇一笑,随后抬起头来,目光直视姜甜。 “对,我喜欢你,从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我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对你的感情,但事实上我根本身不由己,每次看到你,我……” “停,停,停,打住!”姜甜双手交叉胸前,做了个叫停的姿势。 “不要和我说这些,我不喜欢你,也不想被你喜欢,我有自己的爱人,就这样吧,再见!” 姜甜语气有些冲,扔下话就走,毫不留恋! 她既恼恨陆远故意套路她,又恼自己傻缺,想到自己竟然还绞尽脑汁出谋划策教人家怎么追女朋友,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 一大早,梁小美也就是梁甜甜弯着腰在周东阳办公室吭哧吭哧拖地,刘秘书目光在她饱满的臀部,妖娆的小腰上巡视一圈儿,暗赞一声“尤物。” 这那个男人能招架地住。 梁小美见刘秘书进来,慌忙站好,对着刘秘书一鞠躬,“刘,刘秘书您早!” 刘秘书脸一红,掩饰性清了清嗓子,“咳咳,小美啊,你说话就说话,老是鞠躬干嘛。” “啊?对不起刘秘书,以前在饭店门口做迎宾习惯了,以后我会改的。” “必须改,咱这儿不兴这一套,——那什么,周总对你还满意吗?” 梁小美脸一红,有些窘迫支吾。 刘秘书会心一笑,“周总对你满意就好,好好干,周总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梁小美:“???” 刘秘书这啥意思? 自己啥时候跟他说周总满意了。 上班儿一周了,周总就对她说过一句话,“干完活儿就出去。” 这那知道他满意还是不满意呀。 刘秘书视线落到梁小美脚边儿的垃圾桶,皱眉,“怎么这么多烟头儿?” “每天都这么多啊,周总烟瘾大。” 俩人正聊着,周东阳推门进来。 刘秘书,“周总,早啊。” 梁小美有样学样儿。 周东阳扫了他俩一眼,“嗯”了一声。 “哦刘秘书,你今天带梁小美去买几件正式点儿的职业装,钱从我工资里扣。”周东阳几步走到办公桌后弯腰坐下,又吩咐梁小美,“你明天过来加班,不要太早,10点左右过来吧。” 刘秘书深吸一口气,“好的,周总。” 梁小美:“是,周总。” 刘秘书看了她一眼,“小美,你先出去,我和周总有事儿要谈。”梁小美出去,刘秘书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周东阳。 周东阳抬了抬眼皮,“有事儿说,没事儿滚,别跟那儿吞吞吐吐。” 刘秘书:“周总,您,还是少抽点儿吧,对身体不好。” 周东阳朝他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刘秘书转身离开,周东阳从抽屉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儿,叼在嘴里,给自己点上。 他知道姜甜在撒谎,没有拆穿,只是他不想拆穿而已。 他甚至不敢去查,也不敢去想姜甜在学校有多么受异性欢迎,除了陆远,指不定有多少人对她心存觊觎。 这些想象中的画面要把他逼疯。但他又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他怕自己做出过激的行为,重蹈覆辙。 周末,姜甜从学校回来,想要好好服务一下周东阳,因为她骨折的原因,对方忍了一个多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两个人又天天睡在一起,忍得很辛苦的。 她自己搞了几张小纸条,写上不同的内容,俩个人抓,谁抓到什么就要照着做,写完感觉诚意不够,又红着脸写了两张有挑战性的。 她把纸条揉成团儿,装到吃完巧克力的盒子里,举到周东阳跟前,让他抓。 周东阳不玩儿。 姜甜不解地瞅他。 周东阳懒洋洋地倚靠在床头,“没意思,都是老公以前玩儿剩下的把戏,你想要老公怎么满足你,直说不就好了,搞这么麻烦。” -- 第183页 姜甜一翻身压住他,圈住男人的脖颈,大眼睛里扑闪出一片水润润的魅惑,她故意慢吞吞舔了舔唇角,勾魂儿似的盯着周东阳,撒娇,“老公,我饿。” 周东阳唇角上翘,目光里泄出一片浪荡暧昧,慢条斯理地抬眼看她,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勾开自己睡衣第一颗纽扣。 “都是你的。” 轻浮和挑逗随着拉长的语调从男人性感的薄唇里滑出来。 姜甜却把他解开的扣子又给系上,“容易吃到嘴的肉都不香,你多少表现出点儿抗拒那味儿,成吗?” 周东阳:“……” 刚才大好的气氛全无! “宝贝,你能不能讲究点儿,哪有用手的,你用嘴巴解开不成吗。” “这是纽扣诶,你当是拉链呢?” “那你有点儿效率,就五个扣子你要解到什么时候?” “你个被吃的能不能不要表现的这么急切,你不抗拒,至少也得有点儿欲拒还迎那意思吧,让我一点儿征服感都没有。” …… 周东阳无奈叹气,“宝贝你铺垫够了没有,还能不能进入正题了。” “等会儿,气氛没到那一步呢。” 周东阳猛得翻身压住她,“小坏蛋,你故意的!” 姜甜勾住他头,在他耳边暧昧地吹口气儿,“别急,这次来真的。” 周东阳这次要的又凶又霸道,像是要把姜甜整个人融进自己骨血里,姜甜几次讨饶都被他以吻封缄,最后什么时候结束的,姜甜完全不知道,她睡着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周东阳要去公司加班儿,问姜甜要不要陪他一起去。 姜甜没什么意见,周东阳给她带了一堆零食,又挑了几本她爱看的书,想了想,昨天晚上把人折腾狠了,怕她犯困,又拿了枕头和小毯子。 “哥哥,你干脆把家搬过去得了。”姜甜嘴里这样说着,却是伸手揽了周东阳的胳膊,心里受用得很。 周东阳带着姜甜往办公室走,公司里有加班的员工看到,眼里冒出熊熊的八卦之火。 前些日子才招一个漂亮女助理,这又领来一个更更更漂亮的仙女儿,周总这是要么不找,一找,捏手上的就是祸国殃民的极品呀。 姜甜进周东阳办公室的时候,梁小美正站在办公桌后面一手撑住桌沿儿,一手奋力地用抹布最大范围的擦桌子。 梁小美俯身的幅度有点儿大,几乎是九十度,胸前的饱满挤压出深深的沟壑,在姜甜眼前白花花一闪,许是干活儿有一会儿了,姜甜甚至眼尖地瞅见几瓣儿汗珠儿顺着沟壑往下流淌……。 姜甜心里不能淡定了,这特么得是C,D,E,——F或者G? 忍不住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虽然也小有规模吧,但跟人家的完全没法比呀。 梁小美见有人进来,忙站好,她见了周东阳紧张,一低头“周总早。”无比恭敬的语气。 周东阳朝他摆摆手,“出去吧。” 姜甜目送梁小美出去,视线落在对方挺翘浑圆的臀部,不由自主又做了一番比较,大是大了点儿,但没自己的翘,也没自己的好看。 比较完,她又懊恼。 神经病呀,干嘛要跟她比。 “甜甜,甜甜?” 周东阳连叫好几声,姜甜才发应过来。 “啊?怎么了。” “你发什么呆呢。” 姜甜朝门外指指,“刚才那人是你秘书?” “不是,私人助理,处理一些生活杂事儿。” 姜甜心理更不舒服了,还私人?还生活助理? “每天看着她,你就没点儿想法?” 周东阳低头亲了她一口,“想什么呢?我已经是有老婆的人了,对她能有什么想法。” “那你的意思是,没老婆,你就可以对她有想法了?” 第116章 周东阳勾唇轻笑, 没接她话,顾自拉开办公椅坐下。 “笑是什么意思,你干嘛不回答我。”姜甜拽过椅子坐周东阳对面, 单手托着下巴,摆出一副我就只是纯好奇的态度。 周东阳倒了杯热水递给她, “别胡思乱想。” “我才没胡思乱想, 我是替你着想, 她天天在你眼前这么晃,我担心你血压不稳。”姜甜嘴上一副调侃的口吻,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周东阳。 “昨晚你对老公做出那种事情, 我不也血压稳稳的,瞎担心什么。”周东阳毫不手软,反手就以同样的口吻调侃回去,对姜甜的问题就是不给出正面回应。 姜甜羞恼,气得抬脚从桌子底下踢周东阳,周东阳抬手抓住她脚腕儿,“好了,不闹,老公要工作了。” 姜甜咬着下唇, 水汪汪的大眼睛勾他一眼,委屈巴巴可怜又可爱那劲儿, 她要是再“喵”一声,能把人萌化。 她那眼睛真就黑白分明到没有一丝一毫的含糊,有孩童的清澈,又有小动物的懵懂, 看起来十分治愈。 周东阳觉得自家宝贝真是可爱极了,那儿那儿都招人疼。 姜甜没再捣乱, 她很清楚周东阳工作辛苦,云淡风轻运筹帷幄只不过是在外人面前的表象,实际上操心着一大堆人和事儿怎么可能轻松得了。 一上午,周东阳都在处理文件,间或打个电话,姜甜趴在对面沙发上,手里捧着本书,不时抬头看看他,男人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愉快。 -- 第184页 快到中午的时候,周东阳站起身,坐到姜甜身边,俯身亲了一口,“真乖。带你吃东西去。” “我想去吃炸臭豆腐。” 周东阳脸黑,跟着万瑞果然没学一点儿好,肥肠臭豆腐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嗜好。 “我知道有家石斑鱼做得不错,不如去尝尝?” “我今天就想吃臭豆腐,臭香臭香的,外酥里嫩,咬一口饱满多汁,越说越想吃了,去吧,去吧。” 姜甜摇晃着周东阳的手臂,一脸“你快答应”的小表情。 周东阳招架不住,僵硬点头。 姜甜呵呵坏笑,“你陪我一起吃。” 周东阳大掌拍她小屁股,她反手还击回去。 周东阳:“小坏蛋,反了你。” 姜甜:“哇,老公身材好棒,臀部都有肌肉呢。” 周东阳:“臀好腰不差,不然你这么贪,老公怎么招架得住。” “周东阳,我发现你现在说话好无耻的。” “那你喜欢吗?” “喜欢!——不过你只准对我一个人无耻,不许去祸害别人。” “——好。” 周东阳目光凝视对方,回答得缓慢而坚定。 * 万芳手里摆弄着一堆偷拍的照片,一张张精挑细选,原本她是想着让陆远和姜甜发生点儿亲密接触,铁证如山,可惜陆远非要端个君子的架势,对姜甜彬彬有礼,虚伪! 想到这儿,她又有些妒忌姜甜,上次她让陆远配合她演戏,陆远竟然断然拒绝,说自己不会对姜甜用这种卑鄙手段,还真是死脑筋。 好在自己会找角度,有几张照片从侧面看上去足够暧昧,最有说服力的当属俩个人在酒吧这张了。陆远凑到姜甜跟前说话,挨得极近,几乎头挨着头,手臂也以环抱的姿势虚虚地搭在姜甜身后的椅背上。 特殊的环境,亲近的姿势,加上姜甜带笑的侧颜,足够让人对他们的关系浮想联翩。 此时的陆远,面前桌子上横七竖八放着五六个空啤酒瓶子,上次是装醉,这次是怎么喝也醉不了。 上次精心策划,好容易把姜甜骗到酒吧这种暧昧场所,希望万芳能给点儿力,拍到有价值的照片。 他不是万芳那样的蠢货,怎么可能留下把柄在别人手里,不过明面上拒绝不妨碍背地里隐秘配合,这样的话既不会被万芳辖制,以后事发,姜甜也不会对他心生怨恨。 至于万芳把照片交到周东阳手里,她自己能否得偿所愿,就只能呵呵了…… * 姜甜自从上周末见了梁小美以后,对方妖娆的曲线在她脑海里简直挥之不去,尤其是人家那弯腰一低头的无限风光,太有震慑力了。 虽然周东阳说助理是刘秘书找的,可那也得他点头同意才会录用,他既然肯点头,那就是看着顺眼! 一想到周东阳可能会看别的女人顺眼,姜甜心里安生不下来。 周东阳的特殊经历让他害怕背叛,害怕失去,又极度渴爱。同样幼年丧父丧母,一夕从小公主变成小可怜的姜甜,何尝不害怕失去,何尝不是没有安全感? 在她心里早已经把周东阳当成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谁要抢周东阳,就是在割她的肉。 高秀秀见姜甜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米饭,一副食不知味,心不在焉的苦恼模样,忍不住开口, “甜甜,你有心事?” “啊?哦,我……” 姜甜“我”字儿刚一冒头,就看见万鸣满头大汗直直地朝她大步跑来。 “快,快跟我走。”万鸣喘着粗气拉起姜甜就往外跑。 “爸爸,你要拉我去那儿,什么事儿了。”姜甜一边被拖着往外跑,一边焦急地追问。 “别问了,现在马上跟我去医院。” 今天早上,周东阳像往常一样进到办公室,刚往椅子上一坐,便瞅见眼前放着一个厚厚的信封,随手拿起来一扫,寄件人署名竟然是万芳。 周东阳面色一变,一点点缓慢地撕开了封口……。 良久之后,咣当!”一声。 办公室的门忽然拉开,周东阳双眼通红,面色阴得吓人,一言不发地从里面疾步闯出,正要进门的刘秘书被他撞得一个趔趄,被梁小美手疾眼快地扶住了。 刘秘书捂着被撞得生疼的半边胳膊,吸了口冷气。 这是怎么了? 就算天塌了,老板也不至于这么失态呀。 周东阳出了公司,车开得飞快,他知道陆远对姜甜不怀好意,故意接近,但却完全料想不到姜甜竟然也对他—— 这简直是平地惊雷,极其阴险的无声惊雷,猝不及防,砸得他完全发不出声,更透不过气,无法排泄的情绪压得骨肉几乎要寸寸崩裂。 俩人一张张亲昵的照片利剑般直直穿透他的心脏,留下一个个漆黑流血的空洞,四处漏风。 他无法接受,难以置信,他要找姜甜问明白,他要听她解释,听她说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他害怕别人觊觎姜甜,但却从来没想过姜甜会主动去喜欢别人。 快到姜甜学校的时候,周东阳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可怕的脸色,骤然踩住了刹车,调转车头,向另一个方向开去,他必须要找个地方,先缓一缓,他怕自己这种状态会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对姜甜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 第185页 出市区,到了空旷的郊野,周东阳几乎把油门儿踩到了底,风驰电掣,生死时速…… 急救室外,姜甜身子软得像被沸水煮开的面条,完全撑不起身体的重量,直直下坠,散架般瘫倒在地。 万鸣和尹雪忙上前把她扶起来,架到旁边椅子上,姜甜握住父母的手一直在颤抖,她张大嘴巴想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万鸣忙一下下轻抚她后背,帮她顺气儿,“甜甜不怕,周东阳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里面的医生都是最权威的专家,你要相信周东阳,也要相信医生,好不好。” 姜甜眼泪无声往下淌。 让人窒息的等待,姜甜死死盯住手术室的大门,不敢眨一下眼。 “谁是病人家属?”护士推门而出。 姜甜猛得站起来,踉踉跄踉扑过去,拽住对方胳膊,急急哭问,“护士,你告诉我,他没事,他没事的,对吧。” 护士目光绕过情绪激动的姜甜,落到后面万鸣尹雪身上。 “病人失血过多,送来的时间又太晚……” 护士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本来就过度紧张担心的姜甜一听到送来的太晚,就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眨了眨眼,看了看四下的环境,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的。” 尹雪心疼地握住她手,“甜甜,周东阳还活着。” 姜甜猛地睁开眼睛,腾得从床上站起来,“他现在在那儿,快,快带我去看他。” “甜甜,你别激动,他才刚刚脱离生命危险,还需要在ICU观察。 一周之后,姜甜知道了所谓的“活着”是什么意思,就是像一棵花,一棵草那样活着。 也许是有了先前的铺垫,以为要彻底失去周东阳,现在虽然被判定为植物人,但总算是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姜甜接受了。 有时候长大不一定需要时间的累积,也可能是一瞬间的事,只需要一个足够的刺激而已。 上辈子周东阳为她送命,她虽然伤心,但伤心里也带着一种解脱,想的是还对方一条命,互不相欠。 但这一世,她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对周东阳的心意,也看清了周东阳对自己的深情,两辈子他都很爱很爱她,只是以前不懂该怎么正确表达。 第117章 周母在医院病房哭天抢地大闹一通, 受了一辈子罪,好容易有了个出息儿子,还没享几天福, 儿子又成了活死人,几十年的冤屈一下子爆发出来, 怨恨全迁怒到了姜甜身上。 歇斯底里要和姜甜拼命, 骂姜甜是丧门星, 要不是为了她,儿子也不会来京,不来京就没这档子事儿。 周东梅挺着大肚子不敢太闹腾, 对姜甜的冲天怨气化刻薄怨毒,嘴里也没好话。 姜甜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只静静地注视着病床上一动不动,全身插满管子的周东阳,握住他一只手,贴在自己脸侧,轻轻蹭了蹭。 “哥哥,我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犯傻了, 我会处理好一切,等着你醒来。” 周家人在最初的悲痛过后, 很快意识到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周东阳留下来的财产分割问题。 姜甜的心寒透,医生说如果半年内人清醒不过来,恢复的希望基本就很渺茫, 这才刚不到一个月呢,就急着分他的财产。 周东阳人还没死呢! 她突然比任何时候都理解了周东阳, 自始至终两辈子加起来,周东阳亲近的人竟然只有她,只有她一人啊。 没精力和一家子纠缠不清,索性所有的存折银行卡都在她手上,密码就是她的生日,干脆直接请来律师应付这一家子。 姜甜知道老公能赚钱,万鸣还经常调侃周东阳是印钞机,可看到银行卡上的数字还是吓了姜甜一大跳,果然是印钞机的速度。 有钱就有底气,姜甜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意识到钱真他妈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候顶大用。 她一口气聘请了五个护工,两个专业的护士轮流负责基础护理,一个营养专家负责根据周东阳的身体情况制定食谱,还有一个专业按摩师,一个专职厨师。 另外她给弗兰克打了个越洋电话,拜托他无论花多大代价,带上他们国内最权威的专家团队过来给周东阳会诊。 周东阳是弗兰克的财神爷,弗兰克比谁都怕财路被断,自然是尽心尽力去办。 姜甜要休学,万鸣尹雪坚决不同意。 “甜甜,你已经请了这么多护工,妈妈平时没事也可以过去照看,你完全不必这么做 ” “不,妈妈,你不懂,周东阳需要我,他只有感受到我在他身边,才会恢复得更快,再说外人的照顾只是拿钱办事儿,周东阳从他们身上感受不到关心和爱的。” 尹雪还想说什么,被万鸣抬手制止了。 闺女现在正难受着,想干什么就随她去吧,时间长了,她这股劲儿也懈了,没必要非现在逼她。 姜甜前世看过一个有关植物人的纪录片,讲很大一部分植物人其实是有意识的,只不过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意识被困在黑暗牢笼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十分悲惨。 因次尽管得不到周东阳的任何回应,她依旧每天对他说很多话,她还要求护工在护理周东阳时也要先打招呼。 -- 第186页 “今天天气非常不错哦,哥哥感受到阳光的味道了吗。” 哗啦,一声轻响。 淡蓝色窗帘被拉开,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铺了满床,落在男人俊逸干净的脸上,折射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安宁。 姜甜心头倏地一酸,眼泪盈了满眶,俯身在男人眉间落下爱怜的轻吻。随后食指上熟练地包裹好纱布,在生理盐水里蘸湿。 “哥哥,我们先来清洁一下口腔好不好。” 说着话,她一手托住周东阳头,手指伸到周东阳口中小心仔细地帮他清理口腔里的角角落落。 清理完口腔,她又开始给周东阳按摩全身皮肤和关节,请来的按摩师傅老李忍不住开口道,“妹子,这活儿我来吧。” 姜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有空我来,你们平时照顾哥哥,要尽心尽力就不必多说了,另外必须要足够尊重他,多跟他说话,但凡让我发现你们有什么懈怠不妥,我必定是要追究的。” 老李忙表态,“妹子尽管放心,就冲您给开这么多工资,咱也不能懈怠了。” “那就好。” 姜甜也不怕几个护工阳奉阴违,她已经给这一层的护士们都送了小礼物,都是她的眼线。 几个护工对她尊敬有加,让她越发觉得周东阳说得对,如果想让人听话,保持足够神秘,让对方摸不透你,忌惮你,人总是慕强欺弱的。 下午,姜甜正给周东阳读报纸的时候,刘秘书过来了。 姜甜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来,指指旁边沙发,示意他就坐,自己则接着读刚才没读完的内容。 寂静的病房里,少女脸上漾着玫瑰般温柔,纯净温暖的声音,涓涓泉水般流淌开来。 刘秘书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情形:一言不发守在自家老板病床前掉眼泪,脆弱得像是风雨中摇摇欲坠的一片花瓣,随时都可能会从花枝掉落。 放下报纸,姜甜端起水杯,润了润喉咙,问: “公司这几天什么情况。” 刘秘书回神,“周总的实际状况没有对外公布,所以一切都还算稳定,不过,深市逸阳那边申请研发资金,金额比较大,需要您这边拿一下主意。” “要多少?”姜甜目光直射过来。 刘秘书顿了顿,“说是需要至少60万。” “不多,给他们。”姜甜几乎没有什么犹豫,那口气就跟给了六千差不多。 “啊?不,不多吗?”刘秘书有些结巴。 他那里清楚姜甜前世随便买个包都不止这个钱,在她那里60万做研发经费的确是不多的,况且周东阳银行卡上那一长串数字也让她足够有底气。 姜甜:“钱能解决的都是小问题,东阳没醒过来之前,最重要的事是保持公司正常运转,我已经联系了德国的医疗团队过来给东阳会诊,医生说东阳的求生意志很强,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老实说,刘秘书一开始对周东阳能不能醒来,是有些悲观的,车祸现场他去了,周东阳当时的车速180公里,高速公路上的护栏被撞的稀烂,驾驶仓完全变形,里面全是血,十分惨烈。况且植物人能醒来的例子少之又少。 不过见识到姜甜如此精心周到的照料,他突然又有了信心,周东阳那样的人,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是能绝地求生的。 “刘秘书?” 姜甜见他半天不说话,投过去询问的眼神。 “啊?哦。” 刘秘书斟酌一下,开口道:“您看这六十万我们要不要分期给?” “分期?”姜甜皱眉。 不知怎么她就联想到自己喜欢喝酸奶,周东阳却强行限量,每次只准她喝很小一杯,那种不能酣畅喝个痛快的憋屈劲儿实在太不爽了。 “不要分期,一次性给,另外再追加20万,就是要他们看到公司对研发的重视,——对!就这样吧,鼓励他们大胆干,只要做出成绩,钱不是问题。” “可这万一要是钱花了,什么东西也没弄出来……” “那不是很正常嘛,就算生孩子也不是一次就能中标,当然要给人家失败的机会,多失败几次总会找到正确那条路的。” 刘秘书竟然无言以对。 算了,反正做为一个秘书,他职责范围内该做的已经做了,人家老婆就算把公司折腾没了,那也是人家自家的事儿,他要敢自主张不跟姜甜请示,周东阳醒来,第一个要开的就是他。 “哦,对了,我这儿有个东西,你拿给研发部帮我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姜甜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图纸递给刘秘书。 “这是?” “你可以叫它料理机,用来研磨食物的,东阳现在的情况只能吞咽,不会咀嚼,用这个东西可以把各种食材打成糊状。” 姜甜原来是学设计的,画图不在话下,把现代料理机的每处细节都画得都很逼真,另外还分解了料理机的局部构造,并标注了所需功率和转数。 “这是您专门为周总设计的?” 刘秘书震惊,既为姜甜的才华,又为她对周东阳的感情。 姜甜笑笑,“尽快去办吧。” 送走刘秘书,姜甜坐到周东阳床前,握住他的大手,亲吻了一下指尖,一边按摩关节,一边低语,“哥哥,我刚才应对还不错吧,你给我打多少分呢?” 让我猜猜看啊…… 60分?食指在周东阳掌心划出数字。 -- 第187页 还是给个鼓励分80? 说着说着,姜甜忽然伏在周东阳身上嚎啕大哭,尹雪以为她掩藏得很好,可她还是看到了周东阳风衣兜里那些照片,是她害了周东阳。 是她亲手把周东阳推向深渊。 “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醒来吧,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这样惩罚我好不好,求你了,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姜甜毫无形象的涕泪横流,双眼通红,她猛得抬起右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一声响亮的脆响,半边脸蛋迅速红肿起来,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刚好推门进来的万鸣尹雪,呆了。 第118章 万鸣在女儿身边坐下, “甜甜,刚才怎么回事儿!” 姜甜抬起手背抹了把眼泪儿,“没什么, 就是心里太难受了。” “难受就扇自己耳光?谁教你的!”万鸣音量陡然拔高。 姜甜不防,吓得一激灵, 一脸惊诧地望向万鸣,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万鸣发火。 万鸣看到女儿形容狼狈又手足无措地可怜模样, 心里一片酸涩难言,和缓了语气,“爸爸知道你很难受, 但再难受也不准你拿自个儿的身体发泄。要知道,妈妈当年生你的时候可是拼去了半条命,所以,要好好爱护自己,明白吗?” 姜甜哽咽点头,“对不起爸爸,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这会儿尹雪拧了热毛巾过来,默默给闺女擦了把脸, 温声道:“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事情已经发生了, 爸爸妈妈会陪你一起面对,你要相信周东阳,你想他怎么会舍得把你留给别的男人?放心吧,肯定会醒过来的。” 感受到父母的关心爱护, 姜甜内心升起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力量。 * 弗兰克带来的脑科领域权威专家,并没有给周东阳带来转机, 一番诊断之后,对方委婉地表示遗憾和无能为力,姜甜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承受不住从满怀希望到失望坠落的打击,当场晕倒。 这一晕倒,竟然查出两个月的身孕,姜甜激动不已,万鸣和尹雪却像挨了当头一棒! 这要周东阳真醒不过来,闺女又有了他的孩子,闺女的将来可怎么办? 可是又没办法叫闺女把孩子打掉,且不说闺女自己同不同意,医生可是说了,闺女能怀孕,几率比中彩票还低。 五年之后…… 一辆黑色奔驰车缓缓拐入幽静的胡同,停在了一处四合院门口,车门打开,一截白皙莹润的小腿探了出来,一身职业装的女人从车上下来,推开了朱红色的大门。 四合院私密性极好,隔离喧嚣,院内自成一方天地,内院藤萝垂吊,花草繁茂,几尾红色锦鲤在青石鱼缸里畅然游弋,一派清幽雅致。 屋前,男人坐在轮椅上,正手握剪刀,专心致志低头修剪一株复瓣满堂红海棠盆景,这会儿已近傍晚,暖暖橙黄的光线从天边铺过来,将他整个人笼住,极尽温柔。 “吱呀”一声。 堂屋门开了,门缝里钻出个小不点儿,迈着小短腿儿,挥舞着小肉胳膊,朝男人飞扑过来。 男人忙伸手接住他,“周泽宇,跟你说过多少次,跑的时候要看路,刚才又差一点儿被绊倒吧。” “知道啦,爸爸。”小男孩儿摸着脑门儿上还没完全退下去的大包,用力点点头,白嫩嫩的小胖手扒住周东阳手腕上的表盘,“到点啦,盼盼要去门口接妈妈。” “那现在是几点,你告诉爸爸。” 周泽宇认真地用手指戳着表盘上的时针,很肯定地说,“三点啦。” 周东阳忍俊不禁,揉揉他的小脑瓜,“胡说八道。” 周泽宇不懂什么叫胡说八道,但是却能意会肯定不是好话,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瞪着周东阳,“爸爸胡说八道,盼盼没有胡说八道。” “扑哧!”姜甜在爷俩身后笑出了声。 周泽宇看到妈妈,立即不要爸爸了,从周东阳怀里挣脱出来,扑向姜甜,“妈妈,抱。” 姜甜笑着弯腰抱起他,在他小脸蛋儿上重重亲了一口,又俯下身在周东阳额头吻了一下,这是规矩,周泽宇小朋友有的待遇,周东阳也要有。 周东阳是一年前,周泽宇三岁的时候醒过来的,其实在姜甜生周泽宇的时候,他的意识就从深层封闭状态挣脱出来。 当时姜甜产后大出血,差点儿没救回来,在ICU住了一个多月,接连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万鸣头上原本只有几根白头发,短短的时间白了一大半儿,尹雪既要操心孩子,又要操心女儿和丈夫,身体也是暴瘦。 好在姜甜求生意识十分顽强,她舍不得孩子,更舍不得周东阳,也不忍心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几次都从鬼门关闯了过来。 大约是太长时间感受不到姜甜的气息,体温,味道,深层潜意识里怕失去姜甜的恐慌刺激了他,从那时候起,他开始渐渐感受到周围的一切。 从来没有伺候过人的小姑娘,熟练地给他刷牙,洗脸,喂饭按摩,甚至清理大小便这种活儿都耐心细致,或许是哄儿子习惯了,对着他也是一副好妈妈的口吻:刷牙牙,洗屁屁,好乖,好棒,加油哦。 至于周泽宇那小坏蛋,从听到他的啼哭,他第一次笑出声,他牙牙学语,感受到他软软的小手拉住自己的大手,感受到他柔嫩的脸蛋儿贴在自己胸口,周东阳心里充斥着说不出来的感动与温情。 -- 第188页 但, 这种感动也就维持了一年!小家伙从会走路开始,就开始坑爸爸,揪他的头发玩儿,扣他的嘴巴,甚至把从院子里摘来的花儿插进他耳朵,嘴巴,鼻孔,头发里,自己拍着小手笑得欢,“爸爸开花啦,爸爸开花啦!” 或许是周泽宇太能折腾人,棺材板掀翻那种,几年来无数次尝试努力后,他终于可以控制着眼皮慢慢睁开了眼睛。 周泽宇一屁股坐地上,吓得哇哇大哭,闻声赶来的姜甜呆愣愣看着他,狠狠一口咬在手腕上,随后瞪圆了眼睛,踉跄着扑到他身上,放声大哭。 刚醒来的时候,只能眨眨眼,动动手指,慢慢开始可以一些大幅度的动作。 恢复说话的过程最闹心,一开始只能发出一些单音节的字,周泽宇终于找到家里比他还弱势的人,每天一副小老师的模样儿,奶腔奶调纠正指导他发音。 一家三口进了屋,饭菜已经摆上桌,四荤四素,一个汤。 周泽宇自发自觉跑到姥爷身边坐,他只吃肉不吃素,除了姥爷纵容他,其他人都会逼着他吃青菜。 周东阳垂下眸子,斜他一眼,目光扫过去几丝警告。 周泽宇把小脑袋埋进万鸣怀里,委屈巴巴,“姥爷,爸爸他瞪我。” 万鸣瞪了周东阳一眼,转过身安慰小的,“姥爷刚才给盼盼报仇了,乖,盼盼不怕。” “姥爷真好,最疼盼盼。”周泽宇”啪叽!”在万鸣脸上重重亲了一大口,湿漉漉的口水闪闪发亮。 尹雪就笑,“那儿来的小马屁精。” “爸,妈,你们甭惯着他,让东阳该收拾他,就收拾他,这家里总得有能管住他的人,不然他得上天。”姜甜边说,边给周东阳盛了一碗鸡汤,递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上尽量再码一章。 第119章 随后, 她用公筷夹了一筷子笋丝,两根油菜,又夹了两块豆腐放进儿子的小碗里, “姥爷护着也没用,姥爷也得听妈妈的话, 必须把碗里的青菜吃完, 否则就没肉吃。” 小家伙嘴巴一撅, 求救得看向万鸣,万鸣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你刚才听到了, 姥爷也得听你妈妈的。” 周泽宇知道躲不过去,干脆乖乖把妈妈夹给他的菜一口口吃掉,一点儿不剩! 吃完了,含着眼泪儿把自己的碗展示给姜甜看,又张大嘴巴表示全都咽下去了。 姜甜见他那可怜样儿,心一软,忙夹了块儿鸡肉放他碗里安慰一下。 周泽宇抬眼看她,“妈妈,吃完饭还可以吃零食吗?”那怯怯的小表情, 小心翼翼的语气,莫名让姜甜心疼, 忍不住点点头,“少吃一点可以的。” 周东阳无声抚额。 晚上,姜甜往浴缸里放洗澡水,探出手来在水划了两下, 感觉温度差不多,站起身, 去解周东阳衬衣的纽扣,手被对方轻轻握住,“我自己来吧。” 姜甜抿嘴儿轻笑,“哥哥害羞呀?” 周东阳低下头,“不,我觉得自己很失职,缺乏一个丈夫对妻子应该有的魅力,我老婆现在脱老公衣服脸不红心不跳,就跟脱自己的衣服一个样。” 姜甜蹲在轮椅前,头轻轻埋在他膝盖上,忍不住肩膀耸动,闷笑出声。 周东阳伸出手,轻轻抚摸她头。 姜甜慢慢抬起头来,明亮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周东阳的身影,一字一句,“哥哥的魅力无人能及。” 周东阳轻笑,“周泽宇拍马屁的本事都是跟你这儿学来的吧。” 姜甜不依,“人家说的都是真心话。” “那你说说老公都哪里有魅力了。” “全部!”姜甜斩钉截铁。 周东阳脸上的笑意止不住扩散,“嘴巴好甜,乖,亲老公一口。” 姜甜手撑住轮椅扶手,弯腰在周东阳薄唇上轻吻了一下,虔诚,怜惜。 姜甜又重新添了热水,扶着周东阳坐进浴缸,他现在勉强可以扶着人站立起来,但不能站久,长期卧床,血液循环不良,肌肉萎缩,关节僵化,恢复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男人身子下沉至水中,从容而缓慢地打开了身体,微微闭了眼,淡薄的白色水雾笼罩了眉眼,在晕黄的灯光里浮现出淡淡的破碎虚弱。 湿意一漫一漫地浸透姜甜的心口,像是用湿毛巾用力闷住了,“箍”得人又钝又难受。 曾经眼前人多么健康强悍,如今,她抚摸着数过的每一块肌肉都化作松弛,无力地附着在皮骨之上,发不出一点儿力气。 不仅仅是全身肌肉关节受累,他的各个脏器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如今的肺活量怕是连周则宇的一半儿都没有,自己独立吃一顿饭都累得喘不过气。 姜甜手下越发温柔,细致地为周东阳涂抹沐浴露,擦洗身体。 周东阳忽然轻笑出声,“把我当你儿子吗?” 姜甜怔了一下,朝他身上撩了把水,“那你叫妈妈呀。” 周东阳不吭声了。 姜甜揶揄道,“怎么不叫?” 周东阳:“我要当着周泽宇的面儿叫。” “去你的!” 良久,周东阳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他低声道,“我的小乖乖,这几年你辛苦了,你填补了我心中所有的空洞,有你,东阳此生无憾。” 周泽宇小朋友这会儿正窝在沙发上吃瓜子儿,姥姥给念故事书,姥爷给磕瓜子皮儿,甭提多滋润。 -- 第189页 小孩儿刚一生下来,姜甜就进了ICU,后来出了院养身体也顾不上多少孩子,等身体好了,周东阳公司里一堆事儿又等着她处理,孩子几乎是姥姥姥爷一手带大的,亲的不得了 周泽宇嫌一个个吃不过瘾,非要姥爷给磕出来一把,再一起塞嘴巴里,鼓着腮帮子跟个小松鼠似的,可爱得紧。 自己吃也不忘讨好一下为他服务的姥姥姥爷,捏起一粒喂给姥爷吃,沾着口水的小脏手也一并塞进了对方嘴巴里,一向爱干净臭讲究的万鸣,对上宝贝外孙,臭的也变成香的,桃花眼笑得无比满足。 周泽宇虽然最喜欢宠着自己的姥爷,但本能的知道不能得罪姥姥,那怕姥姥和妈妈一样总是对他管东管西,这不让那不许。 他在自己小胖手里扒拉半天,捏起一颗最小的,递到尹雪嘴边儿,“姥姥吃。” 尹雪没注意他的小动作,笑着张开嘴巴,摸摸小外孙的头。 万鸣看得清楚,一只手捂住嘴巴偷笑。 眼看周泽宇干进去不少瓜子,尹雪怕上火,不准他再吃。小孩儿听话地不吃了,却趁机提要求,“不要睡小床,要和姥爷睡。” “姥爷明天还要上课,不想睡小床,和姥姥睡吧。” “不要,姥姥是女的,男女有别。” 万鸣扑哧乐了,敲敲他小脑瓜,“谁告诉你男女有别的。” 周泽宇仰着小脸儿很认真地回答,“我爸爸说的,爸爸不准盼盼和妈妈睡,让盼盼长大了睡自己的老婆去。” 万鸣搂住外孙,哈哈大笑,尹雪也是忍俊不禁。 周泽宇看大家都笑,自己也跟着咯咯笑。 万鸣问他,“你知道我和姥姥笑什么吗,你就跟着笑。” 周泽宇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想了想说:“姥爷笑什么,我就笑什么。” 万鸣笑得更厉害了,抱起外孙,照小脸蛋儿上大大的亲了一口,“我们盼盼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周泽宇搂住姥爷的脖子,奶腔奶调地说,“我们姥爷可真是个大机灵鬼儿。” 万鸣一颗心都要被小家伙融化了,盼盼可真是上天赐给全家最珍贵的礼物。 周泽宇精力旺盛,是个睡觉困难户,满床折腾,一会儿要万鸣跟他玩儿扔枕头,一会儿骑在万鸣腰上,让姥爷当战马,他当大将军。嘴里还吆喝着“驾!驾!姥爷快点儿冲啊!” 尹雪看不惯,把他从万鸣身上往下拽,“ 盼盼别折腾姥爷了,你看姥爷头上都出汗了。” 周泽宇睫毛眨了眨,摸摸自己的额头,“姥爷也把盼盼折腾出汗了。” 万鸣:“……” 出了一身汗的爷孙俩跑去隔间洗澡。姜甜当时买下这座三进带东西厢房并客房,储物间的大四合院儿一方面是为了能更好的照顾周东阳,另一方面是不想和父母分开住。 内部装修全部参照后世的生活习惯,父母的主卧和小夫妻的主卧都自带卫生间,互不影响。 另外整个东厢房完全打通,建成复健室,里面放了各种复健器材,方便周东阳身体恢复。 西厢房则隔成俩大间书房,一间万鸣用,一间周东阳用。 做饭的阿姨,以及平时照顾周东阳的小张则住在后罩房。 小孩儿闹腾得欢,睡着的也快,前一秒还在和姥爷说话,下一秒就歪着脑袋趴万鸣怀里睡着了。 小孩儿睡着的样子仿佛把整个世界都代入了他甜美安静的梦想,让人莫名感动,安宁。 万鸣轻拍着小小软软的一团,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感恩感动。 这五年来发生了太多事,甜甜的坚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从未想过软软糯糯的女儿骨子里竟然是个狠人。 对她自己狠,对拼了命生下来的儿子也够狠!盼盼才四个月,就扔下孩子完全接管了周东阳的公司。 周东阳的公司非但没有垮,反而蒸蒸日上,产品更是卖到了国外。 女儿带领团队研发了可以把食物磨成粉状并自动加工成糊的大功率自动料理机,可以保持恒温并且促进血液循环的护理气垫床,可以保持皮肤干爽的尿不湿,具备温水清洗和暖风烘干功能的自动接便器…… 女儿还被评为了全国优秀青年企业家,但这一切并不是女儿想要的,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周东阳而已。 竟然痴情至此,真是个傻孩子,和她妈妈一样傻。 一同经历风雨,危难时互相扶持,不离不弃,孝顺的女儿,可爱的外孙,腹黑的女婿,这就是家。 一年后。 周东阳回到了公司,尽管姜甜把公司完全带偏,当初的布局也全部打乱,但把他俩辈子所有的成功加起来,都不及眼前的一切让他感到莫大的欢喜感动。 刘秘书笑吟吟为他沏上一杯上好的龙井,微微向前推了一下,茶杯刚好移动到周东阳手边,“周总,您的茶。” 周东阳斜睨他,“听说梁小美成你老婆了,而且还三年抱俩?” 刘秘书忙道,“这得多谢嫂子为我们俩牵的红线” 他心里想你家老婆给我们俩牵的哪是红线呀,简直是钢丝,剪都剪不断,梁小美那小丫头缠上他就不撒手,不管他说什么,梁小美就一句话怼他: “万总都同意咱俩的事儿了。” 他问:“万总是你妈还是我妈?” -- 第190页 梁小美:“既是你妈也是我妈,是我们俩的衣食父母,她的话必须要听。” 他又说:“梁小美,我发现你挺会拍领导马屁的。” 梁小美:“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不都是跟您学的。” …… 他觉得梁小美少根筋,跟她掰斥不清,直到俩个人掰斥到床上,生米煮成熟饭,娶了她,他才知道人梁小美一点儿不傻,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万总跟她说了,把他泡到手,给梁小美六万六千六百六做新婚贺礼。 周东阳低头轻抿了一口清茶,抬头一笑,“不错,好茶。”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说不出的优雅从容,和……,刘秘书想半天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儿,不过他大概理解了“病美人”的含义了。 曾经强悍如斯的霸道和现在的内敛脆弱形成鲜明对比,加上周东阳对姜甜渴望极深,但他的身体要求他必须清心寡欲,另外他也不想给自家宝贝带来不好的体验,于是内心的叫嚣和身体的克制让他身上多了一种矛盾的禁欲气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说一句男色倾城也不为过。 刘秘书暗道,“祸害呀,得亏自家梁小美撤得早,这要成天给周东阳端茶倒水,还有自己什么事儿呀。” 第120章 六年的时间说长也长, 说短也短,长到陆远对姜甜的这份感情终于绝望,短到仿佛昨天还在幻想姜甜, 今天就娶了另外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他现在的妻子相貌还算是端正,但绝对跟漂亮沾不上边儿, 更没有像姜甜那样总想让人咬一口的好皮肤, 比他大三岁, 家里背景十分深厚。 爱她吗? 他当然得爱她,也必须爱她,爱她就是爱自己的前途, 谁能对权势没有欲望呢。 周东阳瑕疵必报,把陆家打压得喘不过气,他知道对方是想让他套牢在妻子这条船上,真是多此一举。 从姜甜那儿顺来的手绢儿早就被锁进了保险柜,成熟的男人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懂得取舍。 第二件事是斗不过的时候要忍耐。 他不会像小姨张晓那样愚蠢,权势还没握紧,就去抓男人,最后落得两手空空。 “陆远,都几点了, 别忙了,快早点睡吧。” 卧室里妻子在催促他。 “马上, 手头上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呢。” 陆远心不在焉应了一声,似乎又意识到自己态度敷衍,起身进了屋,低头在女人额头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安抚道她,“你先睡吧, 别等我了。” 女人很喜欢陆远这种带着淡淡宠溺的温柔,浪漫得就跟港台电视剧里演得一样,不由拽住他的手嗔怪: “你那个上司可真是的,你们部门儿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什么活儿都让你干,明天我就让我爸给他打个电话。” “别,这样对爸爸影响不好,而且我也不想让人家觉得我是靠关系上位,能者多劳嘛,累不着。” “就只知道为别人着想,你就不能自私点儿!—— 不行,我爸那儿说话分量还是轻了点儿,我明天就给爷爷打电话。” 陆远拍拍她的手,轻笑,“你的心意,为夫心领了,不过你得相信我可以凭自己的本事为你挣一个前程。” 女人感动非常,却不知道圈子里没有秘密,男人是她老公的事实早晚会被众人知道,只是时间早晚而已,陆远什么都不做,跟什么都做了效果是一样的,关键是陆远从来不主动对她提求,自然也就不会被她挟恩以报。 约莫十一点多钟,陆远轻手轻脚上了床,妻子竟然还没睡,手脚和胳膊同时缠了上来。 陆远低头,隔着细框眼镜,对上女人羞涩的脸庞, 伸手摘下细框眼镜,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一番云雨过后,妻子餍足地睡去,而对于陆远来说,只有权力才能弥补某些方面的遗憾,战胜一种欲望必须用更高级的另一种欲望。 1995年,在这个世界的第十年,周东阳和姜甜举行了盛大热闹的婚礼。 上辈子就欠她一个婚礼,这辈子又先领了证,虽然姜甜嫌麻烦,不想兴师动众,但一向低调的周东阳这次却坚持要。 婚礼现场梦幻唯美似童话,数十万枝鲜花,由直升机空运至现场,姜甜身穿缀满货真价实碎钻的奢华婚纱,脖颈里是镶钻的顶级祖母绿项链。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长长的婚纱裙摆掩盖下,精致白皙的脚踝上系着一根脚链儿,这次不是土豪金,而是碎钻镶嵌着红宝石,最大的一颗红宝石是周东阳从拍卖会上拍来的,价值一千多万。 姜甜笑周东阳老毛病又犯了,周东阳却说这么好看的脚踝就该配上最美丽的装饰,姜甜不与他争辩,他喜欢就随他去好了,反正现在谁压谁说不清了。 姜大壮看着美丽到虚幻的妹妹挽着万鸣的手一步步走向周东阳,往日的一幕幕在脑海里越发清晰起来。 小小软软的婴孩儿在他怀里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冲他咧嘴儿笑,他第一次知道没牙的小娃娃笑起来原来这么可爱,心都化了。 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小姑娘趴在他背上,一叠声叫着“大哥。” 娇俏的少女挖一勺鸡蛋羹自己吃,又挖一勺喂给他吃,故意让二强看着不给吃。 …… 后来,妹妹遇上了周东阳。 “爸爸,爸爸,你快看,姑姑可真好看,我长大了也要娶姑姑这样好看的老婆。” -- 第191页 姜大壮弯下腰,抱起儿子,“好,我们天天长大了就娶姑姑这样好看的媳妇儿。” 姜二强在一旁啧啧感慨,“妹妹这是吃仙丹了吧,除了比以前更漂亮了,咋感觉还和十年前一样年轻呢。” 王桂花和姜老爹眼含热泪,他们收养了姜甜,姜甜改变了整个姜家不止一代人的命运,大壮,二强,甜甜都成了家,有了儿女,对当父母的来说,还有比这个更让人感到欣慰的事吗? 高秀秀放弃了学校给分配的金饭碗,跟在姜甜身边帮她打理了公司,如今姜甜说放下事业就放下,又去重新进修学业,说是想和她爸爸一样,做一名教师。 她不能理解对方的想法,但这次却真心祝福对方幸福,她对她的友谊并不纯粹,掺杂了太多太复杂的东西,然而,不管怎么说,像她这样的人这辈子除了姜甜不会有第二个朋友了,没有朋友的人生太寂寞,她会珍惜。 万家人这边的亲戚朋友娶在一块儿,无不夸赞姜甜漂亮,夸赞周东阳万里挑一,万海如今因为受贿问题被撤职了,万峰所在的国营老厂子倒闭,现在在周东阳手底下的分公司做副总。 万老太太想不到,自己一家子最后竟然沾了这个半路找回来的孙女儿的光,唏嘘不已。 至于万芳,老老实实的站在人群中,不敢对姜甜升起一分嫉妒之心,更不敢觊觎周东阳。 见识过周东阳的手段,她才知道这个表面看起来儒雅温和的男人,手段有多狠多变态,她为那些照片付出了足够大的代价,却又有苦说不出。 周家人这边,周东阳只邀请了几个孩子,这还是在姜甜的极力劝说下。 他整个昏迷期间,一开始周家人还过来看看,听医生说过了三个月醒过来的可能性极小后,就开始一心算计财产,随着他昏迷的时间延长,一家子更是把他当成了死人,完全撕破脸对姜甜各种围追堵截,尤其是在知道他留下的资产价值以后,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周泽宇小朋友今天一身帅气的小西装,简直就是迷你版的周东阳,小小年纪竟然很有几分霸气总裁范儿,尤其是这会儿正板着脸,生闷气。 舅舅姜二强使坏逗他,“盼盼,赶紧的,上去站他们俩中间儿去,他们俩结婚却不带上你玩儿。” 周泽宇眨巴眨巴眼,“我害怕,舅舅抱我上去。” 姜二强:“男子汉有什么可怕的,勇敢点儿。” 周泽宇:“盼盼是小孩儿,不是男子汉,舅舅才是男子汉,舅舅抱我。” 小孩儿张开了双臂,姜二强傻眼了,他可不敢给姐夫捣乱。 周泽宇见他不动,故意大声说,“舅舅是胆小鬼,不是男子汉,盼盼怕爸爸打屁股,原来舅舅也怕。” 小孩儿操着奶腔奶调,手指在脸上做出“羞羞”的动作,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这小人精跟他爸一样,狡猾得狠了。 婚礼结束后,为了避免浪费,数十万鲜花被送给参加婚礼的现场众人,并且每人送上红包一枚。 姜甜和周东阳本就是公众人物,加上姜甜感恩现在拥有的一切,也为了给周东阳祈福,不余遗力做慈善,两个人的婚礼轰动了华国,电视报纸上都有报道。 陆远看着电视里的盛大婚礼,久久没有动一下。 最近一段时间,周东阳发现自家老婆压他压上瘾了,之前因为身体原因,他一直不能做剧烈运动,尤其是长时间的剧烈运动,但同时又有男人正常的需求,所以姜甜都是主动的一方。 这一来二去,不成想一年多下来,这货竟然无师自通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各种瞎折腾。 姜甜也没想到周东阳被她欺负的时候,竟然别有一番风情,那感觉就像喝了一杯极品好酒,上头!后劲儿还贼大,完全招架不住,反差萌什么的,太可了。 不过就是把周东阳弄失控难度比较大,狗男人定力太强,能忍,意志力惊人,他若不想妥协,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得哄,得说好话,还得说到对方心里去。 又是一夜荒唐,这次姜甜输了,她实在是尽力了,周东阳真行,为了两个人的赌约,还真不怕憋出毛病来。 一大早,周东阳把自己的内裤递给姜甜,什么也没说,眼神里全有了。 姜甜耍赖,“不要吧,你还来真的呀?” 周东阳斜她,“怎么?昨天晚上你对我没来真的?愿赌服输,快穿!” 姜甜挣扎,“这腰不合适呀,会往下掉的。” 周东阳:“没关系,绑上两个皮筋儿全解决了。” 姜甜双手作揖状,求饶,水汪汪的大眼睛使劲儿往外扑闪着“可怜。” 周东阳冷笑,“少来,上次我穿你内衣的时候可没这么墨迹。” 俩人正跟这儿僵持着,周泽宇小朋友蹬!蹬!瞪推门儿进来了,周东阳眼疾手快迅速连人带内衣一块儿塞进被子里。 怒瞪小家伙,语气不善,“周泽宇,爸爸跟你说过多少次,进屋要敲门儿,你屁股是不是又痒了。” 周泽宇兴冲冲跑进来要给父母一个早安吻,被他一训,眼圈儿瞬间红了,扯着嗓子“哇!”一声哭出来。 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儿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哭喊,“姥爷,姥爷,你快给我妈换个女婿,我不要这个亲爹了,我要后爹,周东阳坏!” 周东阳气得咬牙,姜甜闷在被窝里咯咯坏笑,故意跟着儿子一块儿气他。 -- 第192页 “盼盼要换个爹,老公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周东阳把门儿反锁,翻身压住姜甜,在她眉间落下轻吻,“乖,好好看着老公怎么收拾你。” …… 窗外阳光正好,天空透出蓝宝石般纯净,不染一丝杂质,万鸣种下的各色花草在柔和的春风里生气腾腾,肆意舒展着肢体,小院儿里一片生机勃勃。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