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成为无名氏》 第1页 [穿越重生] 《清穿之成为无名氏》作者：第三只李子【完结】 排雷警告：古人的三观和现代人有差异，非双处、年龄差，某些情节可能会引起小伙伴们看文不适！！！不要激动冷静看文哈～ 现代女程序猿996猝死，生前最大的执念就是能睡个好觉。 一朝穿越，终于实现了多年的夙愿，每天睡到自然醒还不用上班工作。 只不过清朝？深宅大院？盲女？老天你玩儿我呢？ 困难模式通关失败，然后重来一次地狱模式？ 哎，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好歹还是白富美，在清朝养老也不错…… 只是没想到清穿女定律如此强大，连瞎子都不放过！！！ 在郊区听听小曲儿都能被注意到，我明明只想混吃等死好好养老啊！ 康熙大佬求放过！！！ 内容标签：清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五儿康熙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清穿成盲女只想好好养老 立意：生命有各种可能 作品简评： 小说以女主角伍嘉的角度讲述了一个接受现代化教育的普通人穿越成康熙初年一个眼盲体弱的满族小女孩儿之后，如何努力克服巨大的思想观念差异、尽力保持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然后在偶然的机会中和康熙皇帝有了交集，最后成为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康熙帝无名氏妃子的故事。 文笔流畅，人物形象饱满。构思新颖，从实际情况出发开展合理的想象，给读者呈现了一个具有真实感的穿越时空故事。值得推荐。 第1章 逝去 胸口好痛！ …… 胸口好痛！ 每吸一口气都好像有根针扎在肺里一样，引起尖锐的疼痛。 伍嘉只敢趴坐在办公桌上慢慢地小口吸气。 背后有冷汗渗出，额头上也是一抹一手的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天昏地转的。 不行，要接不上气了！必须吸气！ 她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大口用力的吸气，可是空气好像再也进不去肺里了…… 她费力挪动手臂想要向外界求救，桌上的水杯被碰倒，水从桌面蔓延开，流淌到地下。原本趴着的人也渐渐失了动静，瘫软下来，慢慢滑落到地上。 桌上的电脑屏幕里还停留在程序编辑的页面，只是再也没有机会继续往下编辑了。 灯亮了一整夜。第二天早晨八点五十，一条微信打破一室沉静。 “小伍儿，怎么还没来公司啊？昨晚要测试的那个程序你搞定了没有？今天早会王总要用呢。你早点过来哈，千万千万别迟到了啊！” 可惜，不会有人再回这条信息了…… 第2章 盲女 “啊！” …… “啊！” 伍嘉双手抓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 终于吸到气了，总算是活……活过来了？！ 伸出手往眼前晃了晃，怎么这么黑？黑的不正常。不对劲，家里不可能这么暗的。坐起身，想下床去拉开窗帘。手刚接触到被子伍嘉就发现更不对劲了，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伍嘉家里的床上用品是她参加公司年终活动抽奖抽到的，全套磨毛材质，摸起来软乎乎的。而手下的背单滑溜溜的，感觉像是丝绸。 这下她也不敢乱动了，一切都太奇怪了。 “我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联想到昏睡以前胸口的剧痛和那阵窒息，身为小说爱好者的伍嘉马上脑洞大开。 她伸出双手互相摸了摸，手变小了，这是属于幼儿的尺寸。摸摸脸，好小巧，骨相完全不是自己的样子。头发也变得长长的了，而自己昨天照镜子时都还只是及耳的短发！两边耳朵的耳垂上还各戴了三个小耳钉，自己以前可是没有打过耳洞的！ 绝对是穿越了！ “那我是已经死了吗？伍嘉已经死去了吗？” 父母前几年已经因意外去世，伍嘉倒是不用牵挂亲人。只是可惜了她拼命加班熬夜攒钱买的房子，都还没交房，人就到这边了，真是白瞎了！ 想到这里，又是气愤自己为了钱不顾身体的愚蠢又是惶恐现在不知情况的局面，伍嘉不禁悲从中来。 明明不想哭出声的，但是可能是受这副小孩儿身体的影响，很快便由默默流泪渐渐转变为哇哇大哭。 一边哭一边又听到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女童的声音，她更加控制不住自己了。 “嘎吱。” 随着一声木门被推开的声音，一道脚步声慢慢接近。然后是轻轻的一声“咔哒”，应该是什么东西被放在桌子上了。 伍嘉这时已经忘了哭泣，只是不时抽噎着，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先是闻到一股淡淡的夹杂着奶香的花香味儿，然后一阵微风吹过被眼泪和汗水打湿的脸庞。接着她被一个柔软的女人抱起了身。 “哎呀，咱们小格格醒来啦？是奶娘不好，竟这个时当出去了没有陪着小格格。乖哦，不哭了哦……” 伍嘉感觉自己在被女人抱着轻轻摇晃，一边听着柔和女中音说着一番哄小娃娃的话，一边感觉脸上在被一块熏香的丝巾轻轻地擦拭。 “格格？！这是穿到了清朝吗？” “原来不是天太黑，而是我是一个瞎子。” 意识到这一点，伍嘉的眼泪就又涌出来了。任凭温柔女人怎么哄怎么劝都没用止住。 -- 第2页 最后，可能是小孩子身体弱，不知道是哭累了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反正她是没有意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伍嘉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还是一片黑暗。她静静躺着，没有动也不想说话。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厚的中药味儿，闻起来都是苦的。 “该不会是给我准备的吧？” 门外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交谈声，隔了木板，声音很小。 “格格……烧了三五天……，落水……” “丫鬟……婆子……，大串儿的人，……发卖……” “……精心……照顾……，进去看看……” “嘎吱”门打开了。 外面的新鲜空气涌进来，冲淡了房间里浓重的苦味儿。 “格格，醒来了没有？让奶娘看看……” 又是之前的女人，走到了床前。 伍嘉睁开眼，把脸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醒来了呀！来，格格乖啊，咱们把药喝了。喝了就不难受了啊。” 药味儿袭来，坚硬的调羹抵在了她的唇边，真苦！ 伍嘉想了很多，现代的她已经死去了。现在的她，是上天给的另一条命，没得挑。尽管眼睛看不见，但还能用的佣人，也算不错了，好死不如赖活，要珍惜，好好活过这一生。 顺从地喝下了喂到嘴边的苦药汁儿。 养病期间，这小孩儿的父亲和母亲也来看望过两面。来去匆匆，一个是公务繁忙，一个是还在养胎怕过了病气。通过他们伍嘉才知道现在自己还没有大名，因为在女孩子中排行第五，所以小名就叫五儿。 小孩子代谢快，身体恢复的很快，没过五天，五儿就感觉浑身都有了力气，可以下床活动了。 硬磨着奶娘给她换好衣服，梳好头发，穿好鞋。然后抱着她出了房间，把她放在院子里的小花园里。 现在应该是春天，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鼻子能闻到各种或浓烈或淡雅的花香，耳朵还能听到蜜蜂嗡嗡飞过的声音。 “小格格，咱们去那边看桃花儿好不好？”奶娘问道。 “好。”然后把手递了出去让她牵着，走了过去。 甜腻的花香飘过来。 “看，这是粉花儿，桃花就是这个样子的。格格想不想要？奶娘替格格折一枝拿手上啊，好漂亮的花哟。” 五儿想：“看？我又看不到，花是什么颜色的对一个眼盲的小孩来说也不重要吧……”刚想拒绝，就听到“咔嚓”一声，树枝被折断了。 “来，格格来拿着。” 五儿看不见，只能试探着把手往前伸出去。 嗯？没有递过来。 她又左右挥了挥手臂，还是没有碰到所谓的桃花枝。 “奶娘？” “格格！” “嗯？” 又是一阵沉默，五儿只能听到奶娘抽气的声音。 “怎么了？” “格格……你……你的眼睛……看不见吗……” “嗯？”五儿心里想“什么意思？我以前是能看见的？” “春喜！”奶娘大声呼叫 “哎！陈嬷嬷。您吩咐”一个年轻女孩回应了。 “你先照看着五格格，仔细着，格格身边千万不要离了人啊。我要去夫人院子里一趟。” 奶娘急匆匆走了。 “抱我去椅子上坐着。” “是。” 听见春喜细细的喘气声，五儿猜测她应该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所以抱个四五岁的小孩子都显得有些吃力。 才吃了一块栗子糕，一盏牛乳都还没有喝完。五儿就听到一群人杂乱的脚步接近了院子。 “见过夫人！”耳旁是春喜请安的声音。 哦，是额娘过来了。 对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五儿站起身体，“额娘。” “陈嬷嬷，你可是确定？乍看着不像啊” “奴婢岂敢欺瞒，已问过五格格，确实是……确实是……看不着了。” 看不着这三个字奶娘咬字特别轻 “我的小五儿呀，”一双柔软滑腻的手握住五儿的手腕，把她往前面带去。“额娘问你，可不许诳人，你现在可看得见额娘？” “看不到。” 五儿抬眼，眼前确实是一片漆黑。 “看着眼睛，灵活有神。怎会……”额娘的手抚上五儿的眼睛。 “白大夫，你来看看。” “是，夫人。” 一个低沉苍老的男声应答。脚步渐近，一股药香扑鼻。 还有别人在？大夫？ 五儿被抱着坐在了高凳上，右手手心朝上被奶娘往前拉，然后搁在了一块软软的小垫子上。 大夫的手搭上手腕，半晌没有声音。然后五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面前晃过，因为带动了一片小小的气流。 “回禀夫人，贵府格格确有眼疾。应该是风寒入体，高烧不退，导致寒毒发不出去，淤积在双眼中致盲的。 且格格体质极虚，不能下猛药拔毒，也怕虚不受补，恐有碍于岁寿。鄙人才疏学浅暂找不出治疗方案，请夫人另请高明吧。” “怎么会如此？她高热已经退了啊，已经熬过来了啊，一定会没事的……” 送走白大夫，后来府里又请了不少名医，甚至便宜阿玛还托了相熟的太医来看，都是一样的结果。 治不了，好好养着，以后或许能慢慢把身体养好。 -- 第3页 如此这般，折腾了十几二十天，阿玛额娘终于消停死心了。 那好吧，就好好养着。现在天天有人伺候这，自己啥也不用干，就当提前退休养老好了。 奶娘怕五儿眼睛看不见心情不好，特地去要了几个嘴巴子利索、性格活泼讨喜的小丫头进院子里伺候。 其实五儿自己感觉还好，迅速调整好心态之后，每天都过的很满足。毕竟是白捡来的一辈子呀，多活一天都是幸运。 早晨洗漱完，用过早餐就去小花园里晒晒太阳，被奶娘牵着散散步，再吃吃零食，喝喝奶茶，然后听那些小丫头们在一旁聊八卦，一天天的其实过的也很快。 而且从那些小丫头嘴里五儿也获得了大量的信息，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了初步的了解。 自己家是姓富察的，满洲大姓，先祖曾追随□□入关，有从龙之功。额娘也是大家族出身，那拉氏，据说和朝堂的明珠大人那一支关系很亲。 阿玛入朝为官，官职是什么五儿没有弄清。不过看家里奴婢如云，自己吃穿用度样样精致，应该算是有权势的那一类。 家里祖父祖母都不在了，叔辈都已分家各自开府。掌管后院的就是额娘，所以五儿不用天天出去给长辈请安。 五儿行五，前面有四个姐姐两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妹妹两个弟弟。不过嫡出的子女只有大哥，五儿，三弟和额娘肚子里的那一个。其余的全是庶出。 姨娘中比较有名的是李姨娘，生了两子三女。大姐二姐六妹二哥和四弟。几乎是在和额娘比着生孩子。 导致五儿失明的那一场风寒据说也是那位李姨娘使得阴谋，小孩子意外落水，目的是为了惊到孕中怀像不好的额娘？最好来个一尸两命？ 反正这次事件的后果是李姨娘失宠于阿玛，被禁足于后院。二哥进学的事也受到了影响，没能和大哥一起享受名师教导。 而额娘对五儿特别宠爱，要什么给什么。还特意吩咐了别的兄弟姐妹不要去五儿的院子打扰她休养，五儿也不用辛苦出院子给她天天请安。 不知道谁是螳螂谁是黄雀，反正五儿这只蝉是被实实在在弄瞎了。 第3章 学业 天越来越暖和，在每…… 天越来越暖和，在每天的好吃好喝、规律运动下五儿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除了眼疾，以前气短、头晕的症状都已经没有了。 在古代一个眼盲的女孩儿能做什么？ 穷苦人家可能会把她丢弃，任其自生自灭。 富贵人家可能会好吃好喝养着，尽量隐藏其存在。 尽管现在五儿还小，五六岁的年纪也做不了什么事。但是以她一个成年人的视角看待富察家对待她的方式，就是已经放弃她了。 除了服侍的下人，五儿的院子里很少有别人进来。阿玛额娘平时也只是派身边的管事嚒嚒过来例行问话，各个兄弟姐妹在额娘的要求下也从没有亲自来看望过五儿。 还好，她是一个成年人的芯子，对于这里的亲情也没有什么期望，也就谈不上什么失望。尽管一穿过来就面临眼盲的局面，但是捡回来的一条命，还是处于较高的阶层，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趁现在阿玛和额娘还对自己有愧疚之情，五儿抓住机会想他们讨要了几个老师，来教导自己文化、乐器和布库。学不了女红手工、算术厨艺和管家事务，整天无所事事实在太难熬了，总要做点什么来打发时间，就算是养老生活，那也要是多姿多彩的嘛！ 请来的老师都知道自己要教的学生比较特殊，所以也都很有耐心，教学要求也都不高。 教文化课的是张夫人，听声音年纪大概在四十岁上下，听说她娘家父亲是一方大儒，还是某个书院的山长。张夫人本身也是很有才华的，谈吐彬彬有礼，教五儿这个小孩儿绝对是足够了。 由于眼睛问题，五儿的文化课主要就是读诵，从《三》《百》《千》开始跟读，每天上午大概学习两个小时。贴身丫鬟春喜也跟着一起学认字，方便每天念书给五儿听。 等五儿渐渐进入学习状态之后，张夫人就试着手把手教五儿学习。横、竖、撇、捺…… 读、听、背、说还好，习字对于盲人来说难度就太大了，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最后还是在五儿的侧面提醒下，制作出了一些刻有常见字的巴掌大小的薄木片。 老师先用手带着五儿的手指一笔一画慢慢临摹，等她慢慢熟练之后再试着脱离木片，直接用手指蘸着墨汁儿在纸上写字。 一边练习一边熟悉，等手写的字大致成型了，最后才让她学着用毛笔书写。 当然，从一开始朗读到最后做到用毛笔写字，中间是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的。要不是五儿心理年龄摆在那里，正常的五六岁盲人小孩儿是轻易坚持不下去的。 五儿最先会写的是“平安”二字，主要还是为了讨好后院的女主人。 这个月就是额娘的产期了，本来五儿是不清楚这件事的。还是听到奶娘在和额娘身边的大嬷嬷唠叨那拉家的老夫人也就是五儿的血亲外祖母上府里看望额娘，小格格不去见礼是不是不合适？她才知道额娘应该快要再次生产了。 大嬷嬷特意来五儿院子里送来了外祖母给五儿带来的礼物，同时也传达了额娘让五儿不用出去的吩咐。 -- 第4页 好吧，不去就不就不去呗，还省了很多麻烦。 不过额娘快生了，自己是不是要表示一下？虽然五儿混迹职场的时间还不久，但是还是知道领导家有事儿下属是要表示表示的这个道理的。更何况现在阿玛和额娘还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六岁的小孩儿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分，就送“平安”两字表达自己的孝心吧。 本来现在还在用手临摹木板的，五儿请张夫子帮她把平安二字的木板挑出来，着重练习写它们。 尽管简体中文和繁体有较大的区别，但是字的大体结构还是差不多的。有现代学习的基础在，五儿着重就是练习具体的笔画和各个笔画分布的位置，最后练习的是落笔时的不同轻重的力度。 就俩儿字，在老师的帮助下不停调整感觉，五儿还特意藏拙了，不想表现的很突出，总共花了五天时间写出了一幅老师点头的字。 额娘不希望她出门，那也不强求。五儿让奶娘把自己的作品送给了额娘，表达了自己的慕孺之情。 应该还是蛮有效果的，额娘送给了五儿一个小铺子和一匣子首饰。 铺子是额娘的嫁妆，主要经营布匹买卖。不过五儿还太小了，现在还是由额娘派人帮着管理。 首饰具体长什么样五儿不清楚，用手摸了摸感觉做工还是很复杂精细的，还有很重。反正不用出门，也不用经常戴这些。不过为了向额娘表示自己的欢喜，她还是让奶娘帮自己挑了一个项圈戴上。 没过多久，五儿的五弟降生了。府里热热闹闹，不过一切与她无关。她既不能出去碍别人的眼，也没有不长眼的来她的院子里打扰她。所以还是按部就班，每天上上课，然后让奶娘她们代自己向阿玛额娘表示恭贺。 在阿玛三十五岁寿辰的时候，五儿同样没忘了表示孝心。花了大半个月写了一幅“寿比南山”，从阿玛那里哄到了一个京郊的小庄子和一个以后可以出去散散心的承诺。 文化课慢慢学着，这个不能一蹴而就只能一步一步积累。 下午的时间五儿选择了学习古筝和布库。 学古筝是为了圆自己的乐器梦。现代的伍嘉看到会乐器的小伙伴都特别羡慕，但因为小时候在农村没有机会，长大了到城市又要忙着上班挤不出时间，所以一直没有学成。 现在有机会了，时间是大把的，资金也不用担心，就是眼睛看不见学起来起步会比较难。 不过等到她真正开始学了就发现，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耳朵好像更加灵敏了，学习起来进入状态也还是很快的。 再加上五儿为了学筝特意添了一个唱谱的丫鬟，在熟悉了乐器本身和掌握了基本的指法之后，弹奏进步相对于学写字来说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每天在老师的指导下练习弹奏一个小时，再久了手指受不了，然后听丫鬟唱谱子，自己跟着和。学乐器也是一样，贵在坚持。 布库就是基本的缠斗术，女的武师傅特别少见，还是特意找了陪阿玛布库的一个师傅家的女儿来教五儿。就这样，五儿遇到了自己这辈子的第一个朋友。 他他拉·珍珠，她阿玛是五儿阿玛富察大人的哈哈珠子，经常陪着一起布库。珍珠小时候对布库也十分感兴趣，所以跟着她阿玛学了几年的拳脚。现在她十三岁了，教五儿简单的招式和陪练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五儿也不是非要学正宗标准的布库，她就是想让自己多运动，让身体更加健康一点。 她刚刚穿来的时候，气儿都喘不长，老觉得心口发慌，头也经常晕沉沉的，一看就是有不足之症，再加上五儿上辈子也是身体原因导致的意外。 这辈子眼盲就算了，但是她不想早夭也不想拖着病怏怏的身体过一辈子，所以特别注意锻炼身体。 吃好喝好，锻炼身体，外加开阔心胸，没道理还养不好身体。 “见过五格格，奴婢他他拉·珍珠，奉命来陪格格学习布库。”这是第一次见面时，珍珠略带拘谨的声音。 “格格，咱们要先练习扎马步呀，有点儿累，要坚持哟！” “格格，腿要再下去点儿，对！这样才更稳！手搭住两边就好……” “格格，今天给你带了糖画儿！小狗儿的！你尝尝，可甜了！” “格格，我昨儿向额娘新学了一道甜品。特意给你带了，尝尝看，好不好吃？” “格格，我和大弟布库，连赢三局！你多练练，也可以很厉害的……” “昨儿听我阿玛说，隔壁胡同里王掌柜家的三小子被拍花子的给拐走啦，听说北城那边也有好几个小小子和小姑娘被拐走了，可真吓人！格格你长得这么可爱，以后出去千万不要乱跑啊，外头拍花子的可多呢！” 珍珠是个性格开朗又体贴懂事的女孩儿，每天就听她用清脆高昂的声音叽叽喳喳的描述自己家里怎么啦，又看到什么新鲜事啦，五儿都会感觉自己也变得松快起来了。 虽然珍珠十三，五儿才六岁，但是五儿成熟啊，再加上他他拉家里可能有叮嘱过，所以两人相处得还是很和谐。 五儿的文化课和乐器课都邀请了珍珠来一起上课。额娘还特意派了一个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来教导五儿规矩和一些为人处事的原则，五儿也拉上了珍珠一起旁听。 十三岁的女孩子可能过不了几年就要许人家了，现在多学点东西总是有益处的。 -- 第5页 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地生活、学习，偶尔刷一下阿玛和额娘的好感度，让他们不至于忘了自己，时间的流逝是不着痕迹的。 逢年过节、五儿的生辰、家里人的生辰，五儿都没有出自己的小院子。没有人要求，那五儿也不强求。 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补偿，又或者是怕她早夭所以不敢投入太多感情。阿玛和额娘给了五儿很多礼物，有庄子、田地、宅子、铺子、银钱、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但是就是没有正视她、关爱亲近她。 不过没所谓了，反正面上做到了就好，其余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不强求。 第4章 出府 时间就在五儿偏安于…… 时间就在五儿偏安于小院儿里不停汲取知识，尝试以一个盲人的身份来适应古代的生活中飞速流逝。 外界的纷纷扰扰进不来五儿的小院子，而她也没有想要要参与进去的欲望。 无非就是自己又多了几个弟弟妹妹、李姨娘趁机复出、阿玛终于升官儿了等等。与她，并无多少影响。只是在府里，五儿的存在感越发的微弱了。 开始有变化是突然某一天，珍珠带着羞涩微颤的语气告诉五儿，家里给她订亲了。 是了，从一开始接触珍珠，到现在已经有两年多了。珍珠现在十六岁，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她的声音相较于以前的稚嫩清脆，现在已经变得绵柔沉稳了。和五儿相互之间对招、比试，从以前的两人抱着翻滚也变成现在珍珠在旁指导比较多，两人的体型差距越来越大了。 短短两年，珍珠已经出落成大人模样，而五儿，从六岁到八岁两年间身量竟然没怎么变化。有时候她也会担忧，是不是之前的高烧导致体质太差，现在发育迟缓，不会成小矮人吧？ 有了婚约，珍珠入府的次数越来越少，要忙着备嫁呀。而且这个时候的大姑娘一般都不怎么能出门了，她们的额娘会在姑娘出嫁前的一段时间里集中教导她们出门子以后要用到的知识、技能。 五儿理解。况且，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对渐行渐远的朋友，要祝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呀，孤独，是自己以后要经常面对的，所以要努力学着适应。 没了布库的小伙伴，在了解到五儿只是想多动动，锻炼身体外加促进身高增长的意图之后，额娘为五儿寻了一位教舞蹈的师傅。 蔡嬷嬷以前在宫里教坊司当值，大半辈子都在钻研舞蹈乐器。后来宫里废除女司，再加上多年的伤病就顺势被放出宫。这些年来一直被一些大户人家请去教导小姐们的乐艺舞技。 “额娘还是在乎我的吧？” 珍珠的离开，身边又都是把自己当主子对待的下人，来自额娘的关照让五儿有一种想要去主动亲近她的冲动。 “奶娘，去额娘院里问问，我想过去当面感谢额娘，好久都没有看到额娘了呀，什么时候去合适。” “这，夫人前儿诊出有喜，此刻正院儿里正忙乱着呢，现过去正院儿怕是会冲撞了格格。”奶娘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为难。 “是额娘的吩咐？” “格格别多想，待在小院儿里多自在啊，夫人是心疼格格呢，体恤格格出门不便。” 是了，额娘从那时开始就不大愿意见自己了。是怕自己早夭伤心？还是不愿承认自己有个瞎子女儿？抑或是心虚…… 算了，还是把抱抱留给自己吧。 情绪有点控制不住的低落，让五儿直接在床上躺了三天。也没别的不好症状，就是乏力、低烧、精神不济。大夫看了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道是体虚、郁结，得好好养着。身体差，没办法。 这次生病，让五儿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身体到底有多么脆弱。别的都要靠边站，为了小命着想，抑郁，不准！锻炼，不能停！ 等她身体渐渐好转，到可以下床，已经是三天后了。五儿才第一次接触到了蔡嬷嬷——自己的舞蹈老师。 “见过格格，从今日起奴就负责教导您舞蹈了，唤奴蔡嬷嬷就好。” 一道平缓悦耳的女声传入耳朵，慢条斯理，好像寓有独特韵律。 “前几日我生病，怠慢了嬷嬷，对不住，勿要见怪啊。额娘特意请嬷嬷来教导我，那我们就开始吧。” 五儿迫不及待想要开始进行锻炼，让自己动起来，赶紧把身体锻炼好。 “好。咱们先来查查格格的身体情况。告罪了……” 一双柔软修长的手开始摸上五儿的背。从后颈，顺着脊柱，一节一节往下。然后，一手扶着五儿的后腰，一手带着她的背部前后左右曲折转动。 最后检查双臂，手腕关节，双腿，膝弯，脚踝。 “格格还小，柔韧性很好，咱们就先练习一些基本的东西，要受力的等格格大些了再练。” “好，听嬷嬷的。” 蔡嬷嬷手把手开始教五儿摆姿势，然后自己在旁边也做出各种动作，让五儿用手来触摸她的身体，感受个部分肌肉的发力状态。 是个很好很棒的老师了，她完全知道该怎么教五儿这样特殊的学生！ 通过近距离的触摸，五儿能真切的感受到老师瘦削却健康结实的体型。听奶娘说蔡嬷嬷现在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好羡慕啊。五儿决心多学习多练练，说不定等到自己五十多岁的时候也能像老师一样拥有美丽健康的身体。 -- 第6页 舞蹈课渐入佳境，看不到自己学得到底怎么样，但是每次的进步五儿都是能切切实实感受到的。 文化课和古筝课五儿也没有落下，只是现在陪读的少了个珍珠。 文化课现在主要还是练习写大字，教导的内容在五儿的要求下老师也开始说一些像历史典故、传统文化之类的更有趣味一点的东西了。 古筝倒是不像之前了，有关的指法五儿都差不多已经掌握了。现在上课主要是背谱子，练习弹奏，然后老师再指出其中的一些不足之处。 偶尔珍珠会来看望五儿，然后和她分享一些日常。比如未婚夫送她的造型特别有意思的小泥人儿，阿玛特意去望京置办嫁妆，额娘教的完全听不懂…… 很快，到了八月，珍珠出嫁前最后一次到府里。 “五儿，我十二就要出嫁了。听额娘说，嫁人了就不好再出门。我给你带了礼物呀，挑了绣得最好的一条帕子，我学了好久呢，指头都被戳破了好多次！给！” 一团帕子被塞进了手里，五儿把它摊开在桌面上，用手指慢慢抚过上面的绣纹。深深浅浅，密密麻麻。珍珠一定花了不少功夫在这条帕子上，她一贯喜欢布库骑射，做不来针线的。 “是桃花吗？” “嗯，听陈嬷嬷说，那一年给你折的桃花你很喜欢呢。我把它绣下来，这样就算不是在春日里你也可以触到桃花。我还特意放了桃花香包熏过呢，你闻闻，香不香？” 五儿捧起手帕，凑近鼻尖，深吸一口气。 “嗯，是有股桃花香呢。珍珠，我舍不得你，会想你的。你不要忘了我啊，等我以后大些了，阿玛许我可以出府去郊外的庄子里玩儿，那时候我就去你家找你啊。要是方便，你也来我庄子里游玩。” “是呢，陈嬷嬷说城外的庄子离我家不远呢，以后我们可以在你庄子上见面。” “嬷嬷……”五儿抬头往外面唤人。 奶娘进来了。 五儿伸出手，奶娘把一个小匣子放在五儿手里。 “这是我特地挑的给你添妆的，”说着五儿把手里的匣子往珍珠那边递过去， “款式我都是亲手摸着挑出来的，颜色也叫奶娘帮着看了。看看，好不好看？喜欢吗？” “呀！好精致的钗子和手镯！格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接着。你出嫁我去不了了，今天在这里就预祝你美满幸福了。” “嗯，会的。别担心我，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好好把身体养好，锻炼千万别停了，以后得空了，我一定来看你！” 送别了珍珠，五儿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可府里却渐渐热闹了起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为大姐的选秀做的各种准备，复出的李姨娘挺着大肚子各种张罗。 本来是不关五儿的事，但是李姨娘把手伸进了五儿的院子——她向阿玛求了蔡嬷嬷给大姐练习舞艺。 被额娘给撅了回去。前面害五儿落水导致她现在眼睛失明、身体孱弱这事儿还没有翻篇，蔡嬷嬷可是那拉家特意给姑奶奶寻摸的，没道理一个侧室来觊觎主母娘家的财产。 闹到后面李姨娘又失了阿玛的宠信，还帮着额娘在后院又树了一次威风，顺带的还帮五儿在阿玛面前刷了一回存在感，又勾起了富察大人对自己眼盲女儿残存的一点儿父爱。 五儿竟成了此次事件的最大赢家，收获了富察府上两大巨头的一番嘘寒问暖，爱护关心。又是一批田土、庄子、铺子、银子入手。 其实要五儿说，这李姨娘实在是脑子有坑！当年的事不管真相如何，五儿作为小孩子是只能被动接受不可能反抗的了的。更何况因为当年的事五儿已经废掉了，现在还来针对她，怎么看都是不明智的。 无论如何，最后是李姨娘受罚，五儿得到安抚性质的赏赐，事情就又翻篇了。 后来不到三个月，李姨娘又借产子复宠，得了富察府上的七阿哥。这让五儿不得不感叹阿玛大人对李姨娘绝对是真爱无疑了。 你方唱罢我登场，额娘追着生下了小八弟弟。 等他们热闹玩，过完年。终于清静了。 同样，热闹都是他们的。 终于，大姐去选秀了。 很快，传来大姐被留牌子指为常在。 这下，还在奶孩子的李姨娘就彻底抖起来了。 奈何不了女主人，于是拼命找五儿的麻烦。 先是五儿院儿里的小丫头经常被借出去，等奶娘要做什么事的时候经常缺人手。然后是院儿里的物资开始缺斤少两了，份例送达的也是拖拖拉拉不及时。最后，连五儿的文学老师和古筝老师都被辞退了，独有蔡嬷嬷因为是那拉府送过来的，府里管不着。 一步一步，越来越过分。 五儿送别教导了自己三年多的两位老师，让奶娘附上了厚厚的谢师礼。她一直没有等到来自额娘或者阿玛的保护，终于看清了，也死心了。 在康熙二十五年的选秀后，在大姐成为宫里的一位常在后，九岁零五个月的富察五儿离开了富察府搬去了京郊的庄子里，这下大家都舒心了。 第5章 猫狗双全 出府了也好，在…… 出府了也好，在府里大大小小那么多个主子，尽管也不会有人来管着五儿，但是到了庄子上，不管怎么说五儿就是唯一的主子了，想做什么也不会有顾忌。 -- 第7页 因为五儿想要在庄子上养病常住，阿玛额娘也派了两个管事和两个嬷嬷，帮着火速打理好了庄子上的一切事物。 十月初一，五儿开始搬家了。行李物品先行运过去，这些都是奶娘帮着整理打点的。蔡嬷嬷也帮着五儿管理几个她的陪读和贴身丫鬟。 难得的，阿玛和额娘都来了五儿的小院子。 奶娘牵着五儿往客厅走去。 “不用多礼，来，五儿，过来坐着。”还没等五儿请安，阿玛就示意五儿坐好。 “小五啊，大夫也说了，庄子上的环境更利于你养身体。有什么缺的，就指使有福他们来府里。等你身体养好了，阿玛很快就接你回来。”阿玛说着还用手轻轻拍了拍五儿肩膀。 “是，阿玛。我会好好养病的，女儿不孝，让阿玛担忧了。” “你这讨债鬼！府里养病好好的，偏生要出去！庄子离府里那么远，额娘要是想你了都见不着你！可真是要心疼死额娘了！”耳边传来额娘嗔怪的声音。 “是女儿不好，不能承欢膝下，让额娘伤心了……” 都是成年人了，场面话还是要圆好的。更何况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还要指望阿玛额娘来保障呢。说一两句虚伪的话，奉承一下他们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哇！ 阿玛谆谆教诲，额娘一通心肝儿肉之后，五儿在奶娘的搀扶下郑重的对着生身父母施行了跪拜礼，送别了阿玛和额娘。从此，就要各走各的路了。 大部分的行李和下人都已经启程出发了，五儿也被春喜抱进了马车里，奶娘和春喜也进来陪着她。随后，车身一阵轻晃，伴随着铛铛的马蹄声，她们出发了。 府里倒是没什么动静，一路都很平静。出了府，进入大街，马车外面就渐渐热闹起来了。这还是五儿来到清朝三年多以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市井生活。 挪到窗边，撩起帘子，一股混着尘土、食物香气、牲畜臭味儿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外面的声音就更清晰了。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咧……” “磨剪子……磨菜刀！补锅补碗哎……” “老板，来二个烧饼！” “让让哎！借过借过……” “当心了您嘞……” 小贩的吆喝叫卖声、行人的叫喊声、马车驴车路过时候的叮铃声。 五儿有点遗憾，没办法亲眼看看三百年前的北京城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象。 不过，能听到能闻到能感受到也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要学会知足。 “家里养的小狗，便宜卖咧！看家护院、进山打猎都用得上啊。便宜卖！” 狗？！ 要了！ 在现代时五儿老早就想养狗子和猫咪了。可惜因为父母去世、学业繁重、工作996，一直没有机会养。 现在，正是大好的机会呀！ 而且一出门就碰到了，这不是天大的缘分嘛！ “停车！” “奶娘，我想要小狗儿！你帮我去看看呀！” “格格，狗的牙口很利的，咬到了会很痛的，还会留疤，那就不好看了。” “我要养，一定会注意的，你们帮我看着，不会咬到我的，买了它吧，买吧……珍珠说过小狗儿特别可爱，还会忠心护主呢！” “狗还吃粪，特别脏，一点都不可爱的。” “不会的，我天天喂它吃饱肉，还给它洗澡，这样就不脏了。” “奶娘～，我想要～” 最终还是没有坳得过五儿，奶娘吩咐下人把那一窝叫卖的小狗都包圆儿了。就是普通的土狗，一黑一黄一花，已经有两三个月大了，应该还是比较好养的。 五儿不介意品种花色什么的，反正也看不见，她只是想要养个宠物陪伴自己，再顺带的圆自己儿时的梦想而已。 刚买回的小狗被奶娘放在后面的车里，让一个小丫鬟照看着。拦住了现在就想要看小狗儿的五儿，说什么也要等小狗清理干净了确定不咬人才会放它们出来。 马车一直往前走，外面也越来越安静，路旁的人越来越少。 “格格，咱们这就出城了。现在正经过北城门，还有二十里地就到庄子了。接下来的路可就不那么平整了，春喜，多扶着点儿。” 五儿往里坐了一些，春喜也蹲坐在她身旁，用手臂环住五儿。 出了城门没多久，路面状况果然就开始变坏了。一会儿一个坑，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马车颠簸的厉害，只能慢慢往前移。 外面没有什么人声，大自然里风吹树叶、虫叫鸟鸣的声音倒是凸显了出来。空气清新了不少。 感觉就像以前农村里的土路，还好经过了多年的坐长途车的洗礼，五儿没有晕车。磕磕绊绊，走走停停，二十里地也很快就走完了。 庄子门口，阿玛和额娘提前派过来的管事和嬷嬷还有庄头下人们早就候着了。 “恭迎格格！” 奶娘下车接待，五儿在马车上和管事他们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往自己要住的院子里过去了。 到了院子，春喜抱着五儿下了车，走进了客厅，把她放在椅子上。 “格格，喝点奶茶。”一杯奶茶被放入五儿手中。 奶茶可不是五儿苏出来的，满蒙两族一直有喝奶茶的习惯。被五儿偶然间发现以后就作为她平时的饮品了，主要还是牛奶放的多，放一点点茶是为了去腥气。 -- 第8页 有人进来了。 “奴才有福/有寿，奴婢明月/明桂，见过格格。” “起来吧，不必多礼。” “谢格格。” “奴才有福，老爷派小人过来做庄子上的管事。小主子有任何事情，直接吩咐奴才即可。” “好的，知道了。别的事，我一般会叫陈嬷嬷和你们商量，你们已经见过她了吧？奶娘？” “是，格格。那奴就告退了。” 脚步渐远。 就客厅还比较安静，别的地方都在忙着整理打扫。 “格格，院子的分布还跟府里一个样，卧房、书房、舞房、乐器房都照搬的原来的样子。老爷和夫人实在有心，他们还是很关心担忧格格的。” “嗯，我知道阿玛额娘的苦心。” “我的小狗儿呢？” “奶娘没忘呢！现在先在旁边院子里喂两天缓缓气儿，再给它们洗澡，要是不咬人大后天就抱过来给格格。” “好吧。搬家都累了，这几天大家就好好休息，缓缓神儿。奶娘，别忘了帮我发赏钱下去啊，都辛苦了。” “好了，我的小格格，奶娘都帮格格记着呢，会做的。您啊，就好好休息，可千万别累病了。不舒服不要忍着，一定要及时跟奶娘说啊。” “好～的” 环境的转变对五儿现在的弱鸡身体来说还是有一定的挑战，精神又萎靡了十来天。 吓得奶娘和管事急得到处找大夫，府里的阿玛和额娘听说了也是送过来一大车的药材和逗她开心的小玩意儿。 五儿也不是太懂他们，说无情又好像还有情，说有情有时候又谈不上。人啊，还是挺复杂的！出府虽然病了一场，但是五儿觉得心里更加放松了，所谓不破不立，未来一定会好转的。 和小狗一起玩当然是取消了，这几天课业也中断了。不过五儿的心情还是蛮好的，因为她有猫啦！！！ 庄头看五儿出府还特意带了小狗，为了讨好主人，这几天特意寻摸了两只小奶猫送了过来。 尽管还摸不到他们，不过在五儿的强烈要求下，奶娘还是抱了小猫和小狗到五儿卧室的窗边，让她听听它们的叫声。 奶唧唧的声音简直是一大杀器！为了早日摸到小狗和猫咪，五儿连养病都养出了一种斗志勃勃的感觉。 猫狗双全，人生赢家啊！ 很快，五儿就恢复得生龙活虎了。养好病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去撩猫逗狗。 猫狗房在旁边的院子里，离五儿自己的院子很近，距离不到一百米，出了院门左拐，往前走三百六十一步就到了。 奶娘特意找了两个小丫头来照顾两猫三狗，每天喂食清理。 现在已经是喂养它们的第十二天了，终于可以上手摸了。一进院子，五儿就听到了小奶狗和小奶猫软乎乎的叫声，顺着声音慢慢往前摸过去，春喜在一旁看着她，防止碰到或摔倒。 这也是五儿自己要求的，她总要学着自己走路的。 “奴婢小秋/小叶见过格格。” “起来。快让我摸摸它们！” 春喜带着五儿往前走了一小步，用手托着五儿的手往前。 毛乎乎，软绵绵的！ 五儿坐在绣墩上，伸出双手捧起了其中一只。 身子小小的，肚子鼓鼓的，爪爪肥肥的，这是一只小狗。刚吃饱的小狗不怎么叫，只在五儿把它捧起的那一刻哼唧了一声，我的天！心都要化了啊啊啊！ 五儿试探着把手指伸到小狗狗的脸前面，哈哈，它竟然凑了过来，想要舔她的手指头，太可爱啦！ 另外两只小狗五儿都一一摸过检查了，都是肥啾啾的，和第一个差不多大，肚子也是圆滚滚的，身上也没有什么异味儿，看来被照顾得很好。 接着就轮到猫猫虫了。小猫身上肉没有狗狗那么多，整体要瘦一些，没办法，物种限制。不过毛毛要软很多，而且小猫也比较爱叫，这边的气氛要热闹一些。 撸够了猫狗，怀着满心的欢喜，五儿要开始进行日常的学习了。 蔡嬷嬷还是教导她舞蹈，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练习，包括怎么动、怎么发力。练完舞，还进行了按摩泡澡，据说这更有利于身体健康。有没有效不知道，但还是挺舒服的。 文化课现在没有老师了，五儿主要还是自己练字。学习进度比较快的春喜、春乐会帮她念书，讲解典故。 乐器课现在由蔡嬷嬷指导，乐器已经入门了，主要还是后期的练习和背谱子。 庄子上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第6章 初遇 改造庄子，训练狗子 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 五儿以前去特殊学校做志愿者的时候就发现，学校的走廊靠两边的地上都会有一条特殊的盲道，而且两边墙上还各安装有一条扶手。视力不好的学生可以自己扶着栏杆去食堂、去教室、去寝室，很大程度上可以做到自理，也不用握着丑丑的导盲杖。 以前在府里，五儿不好张扬，也没有出门的机会。现在不同了，出来了就自由了，当然是怎么舒服方便就怎么来。 庄子里大部分的路面两旁都开始加修一条盲道，平整铺上刻了四五条道道的青石板，路边也照五儿的身高竖了两条扶手栏杆。 五儿自己的院子更是进行了大改造。靠墙的地板都换成了刻着竖道道的石砖，墙上也照五儿的身形安装了打磨光滑的木栏杆。屋子里所有的家具、装饰，都在奶娘的监督下要么磨平，要么去掉尖角，要么包了几层软布。所有的门槛也都去除了，方便五儿进出。 -- 第9页 改造完成后，管事们还安排了一批下人蒙住眼睛去庄子里的各处行走活动，一一改良，排除所有的安全隐患。 院子里也是，奶娘亲自上阵，带着一群丫头自己蒙着眼睛，把屋子里所有的角落都来来回回检查摸索了好几遍。 其实一开始五儿也不相信下人能那么听自己一个瞎子的话，还对奶娘和春喜春乐她们对待自己两三年一直不变的态度感到奇怪，自己并没有什么能辖制她们的手段啊？ 后来当她了解到了什么叫做“封建社会就是一个吃人的社会”时，才渐渐明白了奶娘她们的行为。 当初那一场导致原来的五格格落水高烧的意外，让富察家发卖、打死打伤了一大批下人。当时伺候五格格的奶娘、丫鬟都被处置了，运气好的被处罚发卖，运气不好的被打死、伤残的也是大有人在。 现在的陈奶娘还是因为运气好到爆棚，当时正好生病，在外面修养，这才避过了一劫。现在所有的丫鬟春喜、春乐、春平、春安……都是后来另外补上的。 主子就是主子，不管是大是小，是聋是瞎。从下人被分配到主子身边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运就已经牢牢的被系在要伺候的主人身上了。 尽管不人道，也不符合五儿从小接受到的价值观，但她还是很庆幸自己是穿越成了“吃人”而不是“被吃”。 改造完成了也都仔细试用检查了，五儿就开始了对外界的探索。 春喜他们还是贴身照顾着，但是五儿现在也很少让抱来抱去了，而是努力用自己的双脚和双手来熟悉外界环境。 等到五儿已经完全熟悉自己的院子，可以自如行走而不会撞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她的活动范围就往外扩大了。 去的最多的，当然是隔壁院子的猫狗房。现在黑子、大黄、花花、大咪和小咪都有四五个月大了，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 其实五儿是分不清它们谁是谁的，因为既看不到颜色也听不出哼唧声的差别。但是丫鬟们会训练猫猫狗狗对自己的名字产生反应呀，现在五儿只要叫不同的名字，就会有猫猫狗狗来回应她。 每天遛狗逗猫的，五儿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自己是不是可以训练古代版的导盲犬呢？ 谁说就做，虽然五儿不知道现代导盲犬的具体训练方法，但是她能确定的是狗狗是可以被训练的，那就尝试一下呗。反正现在每天也要遛狗的，顺道多加几个训练项目也不费事儿。 首先五儿对庄子里的跑马场进行了改建。改成了操场的样子，旁边的跑道可以自己跑步锻炼身体，也可以遛狗遛猫，消耗它们现在过分旺盛的精力。中间就被五儿用来做成训练导盲犬的场地了。 现在每天早上五儿都要牵着三条狗，在丫鬟的辅助下慢跑两个圈。主要是狗狗拖着她往前跑，小丫鬟在旁边护着，一旦五儿跑得偏离了轨道或者到了该转弯的时候小丫鬟就会过来牵着五儿，调整她前进的方向。 田园犬还是很聪明的，在跑了一段时间后它们就知道该怎么前进，很少再出现跑偏的情况了，所以小丫鬟过来扶五儿的频率越来越低了。 然后，五儿就开始训练小狗避开障碍的能力。在操场中间放置了很多的障碍物，一般是沙袋、抱枕这类比较柔软的东西，她也怕受伤啊！ 牵着小狗随意地在操场中间到处走，前期障碍物不多，只要小狗带着她完全避开了障碍物她就会奖励狗狗一块肉条。后面，障碍物会越放越多，一步一步加大道路复杂的程度，慢慢训练。 训练狗的同时，五儿自己也训练到了，每天大量的运动量和户外活动，让她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极大提升。 天气越来越凉爽，快到年尾了。 五儿对庄子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庄子靠山临河，河那边靠近皇家猎场，不过距离挺远的，而且有围栏防护，所以也不用担心会有野物出没。 自己主要活动在住宅区，主人院最大，坐落在最里面。高大的院墙外面则是下人、佃户居住的区域。再外面儿就是种庄稼果蔬的田地。 难得放晴，天气暖和。狗狗训练也有一段时间了，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五儿决定带着三条狗去后山爬山，也让自己透透气。 从庄子到后山的道路在五儿的要求下早就铺设完成了，平整的台阶，路两旁的护栏都装备齐全了。 换上便服，奶娘拗不过五儿，只好帮她打点爬山的行头，挂驱蚊虫蛇蚁的香囊，准备食水点心。 说是山，其实就是一座小土包。出发前，庄子里的管事就已经派人查看清理过山道两边了，所以完全没必要担心。 因为要存体力爬山，所以五儿是先坐轿子到山下的。 “难得出来游玩，你们也都松快松快，带了工具的可以去打猎和采野果子啊。嬷嬷说这时节，山里有好多野栗子野果子呢，还有现在的兔子最肥，烤起来最好吃了。” “是，格格。” “是呢，现在这时节的栗子正好呢。” “兔子也是，肥的流油呢……” “那大家都自由活动吧，留两个人照看就好。看谁今天收获最多，到时候我叫嬷嬷奖励头名一对耳铛。” “谢格格赏！奴婢们这就出发！” “来，黑子、大黄、花花，咱们也走！”五儿挥了挥左手手里的牵引绳，示意它们先行带路。右手也搭在了路旁的扶手上，以防万一。 -- 第10页 春喜和春平，一个是惯用的贴身侍女，一个是武力值最高的，跟在五儿身后，手里还拎着两个食盒，以防五儿半路饿了，渴了。 黑子它们第一次来到山林里面，特别兴奋，一直往前蹿，还不时吠两声来表示高兴。 五儿微喘着气跟着它们往上走着，这也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爬山，同样兴致很高。 山上树木林立，暖洋洋的阳光也很少能透下来。所以尽管爬山要耗费一定的体力，但是五儿却并不觉得热。这样的天气爬山真是太适合了。 慢慢往上爬，狗狗们的表现都很好，没有带偏五儿，一直都在山路上活动。 两边的树林里偶尔会传来一阵欢笑声，那应该是丫鬟发现野果或者逮到野兔了。 往上慢慢爬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终于到半山了。五儿在半山腰的凉亭里休息放松，缓缓气。给狗子们喂了水和肉条，春喜帮着五儿擦了汗，补充了水分和能量。 “春喜，你就在这里休息，等我们下来。我再往上爬会儿，有春平在呢，别担心。”听到春喜气喘吁吁的，五儿让她在原地休息，拒绝了她想继续跟着的提议，毕竟提一个大食盒爬山确实很消耗体力。 “春平，把东西都放这里放春喜看着，我只打算再往上爬一小段，吃的喝的用不上。” “是，格格。” 休息好了，她们继续出发。 虽然很累，但是五儿很久都没有爬过山了。气喘吁吁、汗津津地费力往上爬让她有了一种回到现代、努力登山的错觉，所以她舍不得停下脚步。 “啊！是什么！” “怎么了！” “救命啊……”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呼救声，是丫鬟们遇到危险了吗？ 五儿仔细听，那边喧哗还在继续，而自己这边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响动。 “春平，你听到了吗？” “什么？格格，听到什么？” “那边……”五儿用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指过去，“那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我听到有人呼救，你过去看看” “奴婢首要是保护主子，格格身边可不能离了人。” “这样吧，我慢慢往下走，应该很快就能和春喜汇合。你先去那边看看，别真的出了什么事。” “可……” 听着远处越来越急的呼救，五儿拉着狗狗们往山下走去，强制把春平赶走。 “别耽误时间了，快去！我这边没事的。” “是，格格。”春平加快脚步离开了。 五儿慢慢抚着栏杆往下走。上山容易下山难，往下走确实让她心里慌慌的，怕失足滚下去。所以下行的速度更加慢了。 一步一步往下挪，狗子们也老老实实陪在五儿身边。 走了不到十分钟，一旁安静的狗狗们开始不安了，喉咙里发出呜咽声，身体也拼命的拉着五儿往前。 “安静！安静！黑子！坐下！大黄！安静！花花！停下！”五儿试图安抚不安反常的狗狗，自己心里也是毛毛的，开始有点后悔支开春平了。 两边的环境也越发的安静，让人不安。 “要冷静！慢慢往下走！冷静！庄子里很安全，之前已经检查过好几遍了，一定没事的。”五儿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扶稳了栏杆加速往下面走去。 左边的树丛里传来草木被折断的声音，像有什么大家伙正在接近。狗子们狂叫起来，奋力往前面奔跳，五儿手里的牵引绳差点儿脱手！ 隐约间五儿好像听见了猪的嚎叫声，吭哧吭哧的喘息越来越接近了！五儿抓住右边的护栏，把小狗也向右边带过去，护栏外面就是一些大树。 过了一会儿，狗狗们都不再往前跳了，它们簇拥在五儿的左侧，明明挨着五儿双脚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却对着左边剧烈的吠叫着，警告前方的侵入者。 “不行，狗狗还太小了！应该是有野猪跑过来了，小狗们打不过的，我要努力自救！” 五儿慢慢向右边探出脚，一步一步踩实了。伸出双手在前方摸索，希望能找到一颗大树来让自己上树躲避，狗狗也在她的牵引下慢慢往后退。 摸到了！左手摸到了一棵树的树干。五儿用双手来丈量碰到的树，双臂环抱，感觉树干挺粗的。然后用力推了推树，没撼动，够结实。 就它了！五儿先把小狗狗脖子的牵引绳解开，然后手脚并用地往树上溜。往上蹿了几下就够到了树干旁边生长的枝桠，她一边往树上爬，一边招呼狗子们赶紧往山下跑。 左方的动静越来越大，野猪蹄子打在山道石板上的哒哒声都清晰可闻。 “黑子，大黄，花花！跑！跑！回家！” 五儿不停地往上面爬，直到树枝变细再也承受不住她才停止。 狗狗还是没有离开，围在五儿树下不停的狂吠，还不时发出“呜呜”恐吓威胁的声音。 “黑子、大黄、花花，快离开！跑回家！” 野猪停在了前方不远处，五儿听到了它剧烈的呼气声。 狗狗也不叫了，只是不停的“呜呜”。 双方都按兵不动。 五儿也不敢再发出别的声音，生怕打破平衡。 突然间“咻”“咻”“咻”三声轻响 同时，野猪爆发出剧烈的嚎叫声，在原地不停的挣扎翻滚。 -- 第11页 “小姑娘，你没事吧？”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过来，瞬间安抚了五儿提起的心。 第7章 长腿叔叔 “小姑娘？”那…… “小姑娘？” 男人疑惑于五儿的沉默。 “哦，我没事。真是多谢您了！” 脚步渐渐接近。 “现在没事了，野猪已经被制服了。你可以下来了” 听声音这人年纪应该和阿玛差不多大，只是音调要更加低沉一点。 旁边有有几个人过来，有野猪被拖拽的动静。 “主子，跑出的三头野猪都已经被制服了。沿途遇到的百姓都只是受到了惊吓，没有人员伤亡。” 一个声音有点怪异阴和的男人在一旁汇报情况。 “能在乎百姓伤亡，还有一群人一起出动，应该不是坏人。”五儿心想，可以向他们求救。 “伯伯，我眼睛看不见，您能找个人帮我下树吗？” “梁九功，派人把树上的女童抱下来！” “是！” 很快，五儿感觉脚下的树枝在晃动，有人上树来抱自己了。 接着，一双大手环住五儿，带着她慢慢往树下移动。 双脚着地，五儿就先朝前面深深作了个揖。 “感谢各位伯伯的帮助！我家就在山下的庄子里，劳烦派人送个信，让家里的人来接待各位叔伯。真是太感谢了！” 说着，五儿又鞠了一躬。 一直守在旁边的狗子们朝她围了过来，亲昵地用鼻尖一个劲儿地顶五儿的脚，尾巴拼命的摇。 五儿蹲下身，伸手摸过它们的头，一一安抚。接着，从头到尾都仔细摸索检查了一遍，还好，都没事！ “你家的好狗！这么小就知道舍身护主！”最一开始就出现的男声对着五儿夸奖勇敢的狗子。 “小姑娘也很勇敢，临危不惧。你家大人怎么让你一个人上山，身边也没下人照看着，实在太不像话了！” “谢谢伯伯，我让丫鬟去救人了，就在一开始有野猪的那边……”五儿现在也搞不清方向，没办法指明春平她们的方位。 “伯伯，你们有没有看到别的人？我的丫鬟都走失了……” “启禀主子：东北山坳五里外，救下了六名丫鬟，被野猪惊吓到了，但是没有伤亡。现在由钮钴禄大人带队护送，正往这边赶来。”这是梁九功在向伯伯汇报情况。 “那应该就是我的丫鬟了，伯伯能多等等吗？等她们来了，我请你们到庄子上做客，好好招待你们。”五儿邀请救命恩人一起去庄子上，想好好感谢一下他们。 不久，五儿听到大批人马在接近，嗡嗡声渐渐清晰。 “格格！” “格格没事吧？” “格格恕罪！奴婢护主不周！请格格责罚！” 噗通噗通噗通，五儿听到好几声膝盖跪地的声音。 “也是我自己任性，考虑不周。你们起来吧，都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谢格格！奴婢没事。格格受苦了……”春喜带着颤音回话，边说边扶住了五儿，上下检查了起来。然后用蘸了水的帕子轻轻擦拭五儿脸上沾到的灰尘、蛛网…… 这时候五儿才渐渐回过神，一旦放松精神，马上就感觉到手脚发软、头昏脑胀，意识渐渐模糊…… “格格！……”春喜的惊呼是五儿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原来，救人的是外出打猎的康熙一行人，他们微服出访，并没有亮明身份。 本来趁着天气晴好，想着赶在年前，进行今年的最后一次冬猎。没想到围场的护栏出了篓子，康熙追逐猎物时，一时不察，竟然让猎物跑出了猎场的范围。 担心放任不管会危害到附近的农户，一行人索性跟着跑了出来，想着追上去把放出的几头野猪和鹿全部捕杀掉，消除隐患。 然而就是那么凑巧，刚好解救了被野猪攻击的五儿。 看着因为小女孩儿昏倒而乱成一团的丫鬟婆子，康熙想着送佛送到西，护送她们去山下的庄子。况且这小女孩儿还挺让人怜惜的，尽管眼盲，但是性格坚韧、临危不乱，还有礼貌，并不让人反感。 庄子里早一步接到消息，管事有福已经请了最近的大夫候在一旁。奶娘陈嬷嬷看着春喜怀里脸色苍白、不省人事的小格格也是急得六神无主，呼天抢地。 看着庄子上一片乱哄哄毫无章法的样子，康熙皱了皱眉头。京郊的庄子主人都是满洲贵族，这家怎么没有一个可以主事的人。又想到了那小孩儿的眼睛，心里逐渐了然。 “启禀大人，贵府格格乃是惊吓过度导致的昏厥，稍后就会醒来，服用两剂安神汤即可。只是格格本就人小体弱，此番惊吓恐有碍于寿数，以后要精心养着，万不可再受刺激。” 大夫对着坐在一旁的康熙汇报病情，显然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把他当成五儿的阿玛了。 想到初见小孩儿时那宛如山间精灵般的灵动，和小狗们互动时的自然野性，到现在苍白虚弱好似要消融的脆弱。康熙此时也被勾起了一丝慈父的心肠，而且这番变故也和自己打猎时的疏忽有关系，且当一回小格格的便宜“阿玛”吧。 “梁九功，去请黄太医过来，要用的药材也一并备齐了，命他好好调养富察格格的身体。” “是。奴才这就去办！” -- 第12页 接着康熙看到了庄子上特殊的盲道，对五儿的了解更深了，越发可惜她玲珑巧思却身怀缺陷。 留下一个办事太监，没等太医报到，一行人就先行回宫了。因为围场的纰漏，此时已经比预计晚了几个时辰了，家国大事耽误不得。 对于一个萍水相逢，挺有好感的小女孩儿，康熙最大的善意就是帮她找了一个太医和一些药材。他完全想不到未来的漫长时光里两人会产生深深的羁绊，而此时昏迷的五儿也想象不出好心救她一命的伯伯会和她彼此纠缠一辈子。 缘分啊，就是这样难以预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孽缘。 直到开春，天气回暖，五儿才被允许出院子。 一来，是上次的意外让她伤了元气，一直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二来，入冬以来一天比一天寒冷，黄大夫嘱咐不让五儿出门，怕她受凉，不利于身体恢复。 黄大夫医术高明，再加上救命恩人送过来的药品质也很好。经过两个多月的悉心调养，除了眼睛，五儿又是生龙活虎的了。 之前五儿病重，管家向府里递了消息，但是却没有任何回应。虽然奶娘她们都没说，但大家都是明白人，五儿也明白了阿玛和额娘现在对她的态度。 尽管临近年关，额娘派了她身边的大嬷嬷过来。带了一车年礼，其中还有一串珍贵的沉香十八子，据说是额娘特意去嘉福寺请回来给五儿安神保平安的。 东西送到，却绝口不提请五儿回府过年的事。只叫五儿好好养病，别去府里冲撞了。 好吧，那就不要冲撞他们的眼了，自个儿过也挺舒服的。人心啊就是这么一点点一点点凉下来的。 过年的时候，五儿安排奶娘给所有的下人都发了“年终奖”，当然，也没忘了黄大夫。就算是在庄子上过节，五儿也希望大家是开开心心的。别的给不了，在物质上，五儿还是不吝啬的。 关于恩人伯伯，五儿一直不清楚他姓甚名谁。黄大夫也是三缄其口，只称其为主子爷。要过年了怎么可以忘了救命恩人呢？ 央着奶娘帮着整理了自己的小金库，其中最珍贵的、最合适送出的就属那串儿沉香十八子了。 额娘送沉香其实想安的不是五儿的心，而是她自己的心。五儿接受沉香，就当是安他们的心，还了他们这些年的抚养之情。 但是她没办法接受这样的阿玛和额娘，她也没资格替已经不在了的五格格原谅这一切。包括伍嘉自己，都是欠小五儿的！要好好活着，连着小五儿的份一起。 五儿特意亲手写了一封简短的感谢信，和沉香手串一起作为新年礼物托黄大夫转交给恩人伯伯。 年关前后的忙碌和五儿无关，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养病，不添乱。 春天，黄大夫功成身退，五儿终于获得了出门许可。在屋子里猫了两个多月，感觉骨头都要生锈了。 这边康熙收到五儿的礼物，又想起了那个特别的小女孩儿，到是个知恩图报的。不过年关将近，事务繁多，他很快就把五儿的事抛到脑后了。 阳春三月，黄太医回宫复命，这才又提醒了康熙。他还记得那个富察家的小格格养了几条好狗，都是她自己训练的，和自家小四一样是个爱狗之人。 闲来无事，康熙特意去内务府要了一窝细犬，派人给五儿送过去。细犬可比土狗要威武得多，养好了的话，下次再碰到野猪就不会被逼到树上去了。 想起当时那小小的一团躲在树上呆呆愣愣、可怜兮兮的样子，康熙不由得勾起了嘴角，真是可怜又可爱的小东西。 收到四只毛茸茸的时候，五儿差点没乐疯！ 之前的黑子、大黄、大咪小咪明明就只有短短两个月没见，竟然都飞一般地长成大猫大狗了。手感没它们小时候那么好就算了，长大之后一点都不粘人，各个高冷范儿十足。 五儿正感到失落呢，没想到就收到了“长腿叔叔”送来的礼物。对，长腿叔叔，这是五儿给他在心里起的外号。两人素不相识，而他却一直这么帮助自己、关心自己，还不告诉她他的身份，真的好像“长腿叔叔”里那个好心的资助人啊。 听照顾小狗的小厮说，这还是有名的细犬！打猎的好手！五儿想着这狗这么厉害呀，下次去山里带上它们，就不用害怕再遇到野猪了，也不用躲在树上。 要不说两人有缘呢，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第8章 再遇 病好 收到礼物 进城 毛团子似的小奶狗着实让五儿稀罕了好一阵子。 其中一只黑毛白蹄的五儿起名为踏雪，通体雪白的叫寻梅，哈哈刚好凑成一对儿。虎皮的两只，一只叫青椒，一只叫鸡蛋，虎皮青椒、虎皮鸡蛋都是五儿爱吃的。 细犬小的时候就和黑子它们不一样，吻部更尖，四条腿也更长，整体偏向细长，黑子它们小时候那可都是圆滚滚的。 别人送的礼物，五儿生怕没养好，辜负了他的心意。还好“长腿叔叔”考虑周到，送狗的同时把养狗人也一起送了。两个养狗的小厮——张良、张喜年纪不大，听声音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所以现在五儿的猫狗院就由张良、张喜和原来的小秋、小叶四个人一起负责了。四人都有经验，把猫狗们照顾的很好，各个毛光水滑的。 曾经连养一只猫或者狗都心心念念一直实现不了的伍嘉做梦都想不到会来到清朝，并且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就拥有了七条狗两只猫！ -- 第13页 每天晚饭后的一个小时是五儿和宠物的游戏时间，先一个个喂零食肉粒，然后撸撸猫，再去操场上遛遛狗。 关于细犬的成长过程、训练步骤五儿都有认真做记录，等以后有机会了打算给“长腿叔叔”看看，她觉得这是对送礼物的人的尊重。 一日，五儿收到了珍珠的问候信。往年在春夏相交的季节里，五儿总会或大或小的生几场病。珍珠这个时间来信就是为了敦促五儿照顾好自己，听陈嬷嬷的劝，不要任性把自己搞生病了。 转眼，珍珠出嫁都快一年半了。新妇总是不能自由出门的，得受姑嫂婆婆的管教。五儿去年一年也是不断的出状况，大部分时间都在养病，也一直没机会出庄子。两人平时只能靠书信联系，都有一年多都没有见面了。 听春喜念珍珠的信，字里行间虽然珍珠都在说自己生活得很好，但五儿还是感觉到了她隐藏起来的疲惫。 “奶娘，帮我传信给珍珠，就说我想她了，三天后进城咱们见一面。” “格格呀，现在春末夏初的，气候变化无常，可不兴儿出远门儿。咱们还是多养一段时间啊……” “嬷嬷，黄大夫可都说我身体已经养好了。现在天气暖和，可以出去的。而且城里又不远，这算哪门子远门儿啊……” “多养养总是没坏处的……上次可真是吓坏奶娘了……” “这次是去城里，有春喜她们贴身跟着呢。再说珍珠都出嫁一年多了，我还一直没见过她呢，也不知道她过得到底好不好。就让我去吧？” “那，那就依格格的。可一定不要离了春喜她们啊，城里人多呢，别冲撞到格格了……” 敲定了三天后进城的计划，五儿就开始准备要带给珍珠的礼物了。 出嫁之后珍珠没忘了五儿，经常托人带一些小玩意儿和她亲手做的鞋袜、香包，把五儿当成了自己的小妹妹一样关心。五儿也承情，怕她在婆家过得不好，经常派人去看望她。庄子里出产的一些时令新鲜的果蔬，除了富察家，珍珠家里五儿也没有忘记安排人去送货。 三天一晃而过。早膳过后，五儿迫不及待地出门了。要带给珍珠的礼物昨天就已经打包好了，出发前春喜春乐直接拎上马车就好。 五儿被扶上了马车，随车服侍的是春喜春平春安。马车带动身体轻轻往前一晃，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她们出发了。 进城的路好像没有当初出城时感觉那么远，摇摇晃晃，很快就进了城门。还是一样的热闹，一样的人声鼎沸、尘土飞扬，充满生活气息。 穿过闹市，很快马车停在了一个院子里，这是出府前额娘给五儿的一家做布匹买卖的铺子。前面是铺面，后院改作平时进城歇脚的地方。 珍珠已经在铺子里的休息间等着五儿了。刚刚被春喜扶着进门，五儿就听到珍珠的脚步声往门口快速过来，紧接着就有一双手臂亲昵地搂住了自己。 “见过格格！哎呀，小五儿长高了不少呀！”还是五儿印像里那个轻快带笑的声音。 “珍珠，你好吗？咱们可太久没有见了。” 被拉着坐在椅子上，同时手里还被塞上了一杯温茶。 “年前陈嬷嬷捎信说格格生病，我又找不到机会去看你，可急坏了！现在看格格你面色红润，身体已经养好了吧？” “对，已经没事了。黄大夫医术高明，已经帮着我把身体调养好了。你怎么样？嫁人了，在婆家过得还好吗？” “我没事，都好……” “珍珠姐，你骗不过我的。” “人小鬼大！真没什么事。就是进门这么久了，还没喜信儿，现在催得有点急……” “你们看过大夫了吗？也不久啊，你年纪还小，晚一两年再有，身体的负担也小。” “看过了，都没问题，要看缘分。就是家里催得急了，侍候婆母时难免要挨几句念叨。” “身体没问题那就放宽心，说不定哪天说有就有信儿了呢，不要急。你要不要开铺子？出来忙点事业，说不定心情会轻松点。” “开铺子？我也考虑过的，这几个月一直寻摸着买个小铺子呢。现在家里没什么生计，我出去开铺子还可以补贴点家用。就是嫁妆不多，选择有限，还正在挑……” “我来入股啊，你到时候挑个好点的地段。你知道的……我阿玛和额娘对我……这也是给自己多谋一条后路，以后万一……我好歹还能养活自己。” “那不至于！五儿你别想的太悲观，富察大人和夫人心里还是有你的！”说着话还用手轻轻拍了拍五儿的手背。但是不论是珍珠还是五儿都知道，富察家对她的安排，现在还好，就是要求她在庄子上安安分分“养病”，以后呢？ 沉默了一会儿，各人各有各的苦，都只能靠自己去面对，去努力化解。 “呀！时候过得真快！我该回去了，得伺候家里长辈午时休息。” “那好，咱们下次再见。过两天我叫奶娘派人送银钱过来，开铺子的事你全权管理就好。春平春安，你们去送珍珠回家，别忘了拿礼物！” 告别了珍珠，五儿坐着慢慢喝了一盏茶。前面有太多的话要和珍珠聊，根本来不及喝茶。 嫁人了可真累！压力大还不自由！五儿这时候又有点庆幸自己的眼疾了，至少不会被像普通女孩儿被阿玛额娘随便嫁出去，然后到婆家受罪。 -- 第14页 “春喜，这附近是不是有点心店啊？”五儿隐约间嗅到一股刚出炉的点心独有的甜香。 “街头那家铺子就是五芳斋，一家专做糕点的老店。之前珍珠格格给您带的豌豆黄、枣泥糕、山楂糕，都是在那儿买的。 格格您鼻子可真灵儿，隔了大半条街呢，这都闻到了？” “咱们过去逛逛，给大家买点点心甜甜嘴。我今天都没怎么活动，直接走过去得了，不用做马车。” 春喜给五儿戴好帷幕，扶着她慢慢往外走去。 经过几年的锻炼配合，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五儿是个盲人，只道是身体不好出门还要丫鬟扶着。 出门左转，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小贩的沿街叫卖，旁边铺子里店员的招徕，各式各样顾客的讨价还价都涌入五儿的耳朵，空气里的甜香也越来越浓郁。 “到了，格格。小心抬脚”耳边传来春喜微弱的提醒。 “这位格格，看看要点什么？有刚出锅的枣泥糕、蜜三刀，您闻闻可香呢。”店家在招呼五儿。 “是挺香的，一样给我拣十斤。还有别的什么卖的好的吗？” “山楂糕吃了健脾开胃，豌豆黄、马蹄糕也是供不应求。麻花、沙其马、芝麻酥饼小孩儿都爱吃。” “都一样包五斤，一起送到街尾那边的和记布庄。春喜，付账。” 五儿坐在一旁等待春喜办完事了过来。 “喂！你为什么要戴帽子？”一个男童出现在五儿身前，突兀的发问。 还没来得及回话，五儿就感觉帷幕的前面一边被大力拉扯，连带着整个头部和上半身都向前倾倒，差点从椅子上摔下。一言不合就上手，这是什么熊孩子！ “爹妈不教他好好做人，那我可就不惯着了！谁还不是个宝宝呢！”这么想着，五儿一手扶稳椅子扶手，一手伸直手臂向前扫去。“啪”的一声，正中红心，把那只欠欠儿的手从帷幕上挥下去了。 “你打我！啊啊！娘！她打我……呜呜……”好家伙！说哭就哭，还恶人先告状！ “虎子，怎么了？是谁欺负我儿子！连个小孩子都欺负，看老娘怎么收拾你！”人未到，身先至。一上来就先把罪名安排在别人身上，果然只有熊家长才能养得出熊孩子来。 “格格！怎么了？”春喜听到动静赶紧来到五儿身边，上下查看她的情况。 “嘴里放干净点！”春喜一声厉喝。 旁边嚣张的气焰戛然而止。 “个死孩子，谁让你跑进去惊扰到贵人的？”五儿听到“噗噗”两声手掌拍打衣服的声音。 旁边熊孩子的哭声越发刺耳了，“这位格格，你大人有大量，小孩子间打打闹闹不能当真的。我家娃儿还小，不懂事……” “算了，我没事。春喜，咱们走吧。”不愿纠缠，五儿等春喜帮自己整理好帷幕就直接往外面走去。 “又见到你了，富察家的小格格。”长腿叔叔？！ “伯伯好！”五儿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你现在的身手可比去年要矫捷的多了，哈哈。” 第9章 秋猎 康熙看到板板正正坐好的乖巧小团…… 康熙看到此时板板正正坐好的乖巧小团子，在受到欺负时快、准、狠地出手反击，就像是受到威胁时挥出利爪的小兽一样。巨大的反差萌，让他忍不住一乐，出声和小丫头打了招呼。 没想到她还记得自己的声音，立马就认出了自己，还跌跌撞撞地要自己往这边走过来。怕她不小心磕着碰着，康熙让梁九功把五儿引到自己这桌坐下。 把头上的帷幕取下，五儿向着康熙认真恭敬行完了礼才坐下来。 “伯伯在吃午饭？”五儿闻到店铺里食物的香气，不时还能听到旁边桌传来一两声“索索”大口吸面条的声音，也觉得自己腹中开始饥饿，嘴里开始分泌唾液，不禁偷偷咽了咽口水。 康熙没有错过她偷偷咽喉咙的动作，带着笑说道：“刚刚到。这家店面食做得不错，你也没用午膳吧？一起吃点儿？” 听到他的话里的笑意，五儿的耳朵开始发热。被他发现了！啊啊，太丢脸了！小孩儿的身体不抗饿，之前在糕点铺子里闻了一肚子的香气，早餐吃的那一点儿东西早就消化完了，现在条件反射性的流口水自己也控制不了啊！ 轻咳一声，五儿强自镇定。“不会打扰您吧？” “无事。”康熙看着面色一派镇定，双耳却通红的小丫头，强压住笑意。 “那就却之不恭了。有馄饨或者汤圆吗？”吃面条总归没有那么方便，汤汤水水的怕失礼。 “那就来碗馄饨吧。”康熙拍板。 糯米是不易克化之物，小丫头不懂，身边也没个长辈管着，胡乱进食，难怪身体不好。明明和胤祉同岁，可身量看上去却只到他一半大。 “谢谢伯伯。” 道过谢。等馄饨上桌了，拒绝了春喜想要喂她的意图，五儿自己慢慢进食。左手扶着碗边确定方位，右手用勺子一点点地先舀碗里的汤喝。食不言，寝不语。两人一个是认真干饭，另一个是习惯了唯我独尊，所以也没有谁觉得气氛安静到尴尬。 康熙惊奇地看着五儿行动自如、干净利索地自己吃饭，只是动作稍微慢了点，谁能想得到眼前的小女孩儿双眼是看不见的呢？ -- 第15页 就是食量小了点！看惯了宫里几个小阿哥的好胃口，此时康熙对着五儿桌前剩下的大半碗馄饨很是看不过眼。难怪十来岁了还这么瘦小！ “怎么吃这么点儿就停了？我家里五岁的小儿子都比你吃的要多。” “已经吃饱了，伯伯。还没谢谢您送我的小狗呢，现在长得可好了。等到秋天它们就可以帮着打猎了，到时候伯伯来一起秋猎啊，我给您猎野兔。” “哈哈，那我可就等着了。” “嗯嗯，那就说好了。” 五儿之前悄声吩咐春喜去旁边的五芳斋买了一些刚出炉的点心准备好。 “今天又谢谢伯伯请吃饭了，我现在得回家了。刚刚买了一些新鲜的点心，送给伯伯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吃。要是得空，欢迎伯伯你们来庄子里游玩啊。” “梁九功，派人护送富察格格。” “是！” “伯伯，再见！” 回到庄子，五儿继续进行自己的改造工程。现在天气好转，她的身体也调养好了，有无限的精力可着劲儿折腾。 首先，吃是五儿现在的一个重要追求。 靠河的低洼地按照五儿的要求被围了一圈堤坝，蓄水改造成了一个大池塘，在里面养鱼、养虾、种藕，这样就可以吃到最新鲜的鱼虾水产，也为庄子增加了新的进项。 大水池旁边围种了一圈石榴树、柿子树、苹果树、山楂树、板栗树等北方常见果树，以后的水果供应应该是十分充足了！ 然后，是居住环境的改进。 北京的夏天还是很热的，所以五儿决定在庄子的居住区多种一些树。下人院里的树种由他们自行决定，五儿的院子周围就由奶娘安排了，只要是树冠大，叶子多就行。最后还在院子里搭了一个大大的葡萄架，既能遮阳，还能在秋天收获果实。 由于眼睛看不见，所以五儿的听觉比较灵敏。她很喜欢听下雨时雨水打在树叶上的沙沙声，所以在卧室的窗边还特意要求种植了一丛竹子。 各种花花草草在奶娘的安排下也都种了一点，她总是希望能给格格多一些美好的东西，就算她看不见花开但还是可以闻到花香的。 一天，奶娘神秘兮兮地找到五儿，“格格，来，给您准备了一个礼物！” “礼物？是什么？” 春喜扶着五儿往院子里走去。 这是葡萄架下面？ “格格当心，扶稳了。”说着，春喜抱起了五儿，把她放在一个高高的椅子上，让五儿往后靠在椅背上，把她的左手放在旁边的扶手上，然后挨着她并排坐下，一只手牢牢环抱住五儿。 “要开始了，格格不要怕呀。”话音刚落，五儿就感觉身下的椅子往前一晃，自己的背紧紧向后倒向椅背…… 失重的感觉让五儿忍不住惊叫出声，“呀！” “别怕，格格，是秋千！咱们满族的格格们都喜爱荡秋千呢！格格小时候奶娘也带着您荡过呢，还记得吗？” 是秋千啊。小孩儿的身体立马就爱上了荡秋千这种失重感带来的有点儿刺激的活动，成熟稳重的灵魂也很快被那种荡到最高处好像在飞翔一般的自由感俘获。 “奶娘，我喜欢这个！”五儿马上表达了自己的喜爱之情。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五儿迷上了荡秋千，葡萄架下的那一架只能叫摇椅。她磨着奶娘在操场的一角安了一架十来米高的大秋千，在奶娘她们的提心吊胆下，经常往高处荡着玩儿。 习惯了类似飞翔的感觉，五儿也慢慢放开了对眼前一片漆黑的惧怕，真正去接受这注定带着缺憾的新人生。 可能是心境大为不同，五儿弹奏的古筝被蔡嬷嬷称赞带有通透洒脱之意，已经形成自己的风格了。 舞蹈上也是进步飞速，以前的练习虽然稳扎稳打，基本功夯实，但是五儿自己也知道是存在一定问题的，她仅仅只是在一定的框架下活动，从来不想着往前跨出一步。 现在的五儿完全放开了自己，尽情舒展着肢体，不再害怕磕着碰着摔着，随心而动，蜕变得更加勇敢了。 舞蹈和古筝之于五儿已经不仅仅是聊胜于无、打发时间的玩意儿了，更是一种情感的抒发、生命的展示。 全身心投入到一些事情中的时候，时间的流逝是不容易察觉的。 很快到了秋天，康熙依约派人来接五儿到西山猎场进行秋猎。 五儿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参加这场秋猎，不过通过众多、杂乱的马蹄声，人数应该不少。她猜测“长腿叔叔”的地位应该不低，尽管看不见，但是她却能感受得到众人对“主子爷”的格外恭敬，而且也没有谁对突然出现的五儿发出任何异议。 春平还低声告诉五儿，被安排随行伺候五儿主仆的几个小厮极可能是宫里才有的太监，而用得起太监的也就是皇家的人了。管他是什么身份呢，反正五儿又不准备攀附权贵，出来玩就单纯的好好玩。 养狗千日，用狗一时！五儿的七只狗狗经过接近一年的特殊训练，相互配合之下打到了一堆猎物。总共猎到了三十七只野兔，十六只野鸡，还有两只半大的狍子和八只小野猪！ “小丫头能干！有咱们满族贵女的风范！”康熙在得知五儿的优秀“成绩”时，也是一阵惊讶。看着五儿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不禁想到要是自己的公主们有这小丫头几分的飞扬神采和坚韧心性，也就不用担心她们抚蒙以后会过得不好了。 -- 第16页 “都是伯伯送的小狗品种好，张良张喜也很会照顾、训练猎犬。”五儿也很为自己的狗狗感到骄傲。 “他们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往年训出的细犬表现绝没有你养的这几只优秀，还是小丫头你会□□。” “狗狗在听觉、嗅觉、跑跳移动能力方面都是远胜于人的，正确地去训练它们，在追踪、查找、警戒等方面都是可以起很大作用的。 我还把摸索出来的训狗方式都整理成了小册子，等下回去了我就叫张良把册子送到伯伯您府上，希望能对伯伯有帮助。” 玩到尽兴，派人送五儿回庄子，康熙也回宫了，结束了忙里偷闲“偷”出来的放松时间。只是他对五儿的印象越发的深刻了，之后还不时派人给五儿送点解闷的小玩意儿，也帮着五儿打理庄子、敲打了几个富察府上奴大欺主的狗奴才。 直到冬天，太皇太后薨逝，举国哀悼，整个春节过得是愁云惨淡。 民间禁宴乐，所以五儿每日的活动就只剩下了练字、听书。富察府今年没有派人来庄子，就好像已经遗忘了五儿这个在外修养的女儿了。 之前偶尔有联系的“长腿叔叔”从这时候起也断了联系，问过张良张喜也只得到“主子爷无事”的消息。没事就好，别的五儿也无能为力，自己对他真是一无所知。 不过相对于亲生父母对她的忽视，“长腿叔叔”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却能像个长辈一样关心照顾五儿，不管怎么样，五儿对他只有感激，希望他一切安好。 第10章 少女 现世父母忌日，去寺庙拜佛，再遇…… 听说宫里的皇帝悲痛欲绝，剪辫大祭。直到年后三月，民间也难有欢乐，都陪着天子守孝服丧。 受到哀伤悲切氛围的感染，五儿近来也时常想到前世骤然离世的双亲。当时的伍嘉刚上大一，明明五一假期全家人还一起去了海南度假，假期结束，回到学校没几天就突然收到父母意外身亡的噩耗，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之后的好几年时间里，伍嘉都浑浑噩噩的，只能把过往的一切都深埋在记忆里，一点儿都不敢回想父母的音容笑貌，怕痛。 这一世富察五儿生辰是四月初七，伍嘉突然记起前世父母的忌日也是四月初七，如此的巧合，难道冥冥之中是他们在保护我吗？ 五儿拒绝了奶娘她们想在庄子上为自己庆生的打算，决定初七那天去京郊的潭柘寺为父母和五儿格格祈福。 初七一大早，吹着微凉的晨风，五儿坐马车从庄上出发。时间还早，一路上都没怎么碰到人。马车摇摇晃晃，直到抵达潭柘山麓，过来礼佛的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在山脚就下了马车步行，五儿蒙了面纱，在春喜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朝山上的寺庙走去。 越往上走，一股香烛燃烧的烟火味儿就越来越浓郁，身边的香客也越来越多。人虽多，却并不嘈杂。在佛门净地，人心的浮躁都仿佛暂时被洗涤一空。默默地进香、跪拜，听着身边的人小声又虔诚地念佛经，五儿惶惶悲伤的情绪被慢慢安抚。 由山门处的小沙弥引导至大雄宝殿，安静地拜了佛，捐了功德箱，然后由五儿点燃了三盏无名的长明灯，供在佛前。 爸爸妈妈，我现在过得很好。虽然穿越到了陌生的时空，但是身边有了很多关心爱护我的人，我一定会好好的，你们放心。下辈子我还要做你们的女儿，不过下次你们可要好好的陪我长大啊，我们一家人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换我来奉养你们到老，弥补上辈子的遗憾。 小五儿，希望来生你能有一对更加爱你关心你的父母。这辈子谢谢你给了我重活一世的机会，我会好好珍惜你借给我的这一次机会的。 跪坐在蒲团上默默祈祷，五儿希望人真的有灵魂、有来生，漫天神佛也能谱图众生苦，希望父母、小五儿能有幸福的下一世。 添了香油钱，小沙弥带着五儿去寮房休息。路上，一道声音拦住了五儿。 “富察格格？是您吗？” 梁九功？伯伯也在这里吗？好久到没有联系到他了。 “是梁爷爷啊，我们格格来上香。”春喜代五儿回话，同时也是怕五儿听不出对方的声音，提醒五儿。 “伯伯也在吗？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是，主子爷也在。请格格随小的来……” 五儿主仆跟着梁九功往寺庙后院走去，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幽静，香客也越来越少。 她们先是被安排在一间房间里休息、喝茶。然后等了大概一刻钟，梁九功过来请五儿。穿过长廊，在他的提示下跨过门槛，五儿走进了一间禅房。 “小丫头，又见到你了啊。”耳边传来伯伯疲惫憔悴的声音。 “伯伯，你怎么了？”顾不得行礼，五儿抬眼把头转向声音传来的那边，人也往前面走过去。 “没事，坐，地上有个蒲团。” 五儿蹲下身，用手慢慢摸到地上的蒲团，小心翼翼对着那边跪坐好。 “看我，竟忘了你眼睛不方便……” “没事的，伯伯。你声音听起来不对劲，真的没事吗？” “你听出来了啊，就是伯伯逝去了最重要的亲人……” 等了一会儿，五儿让对方平复心情。 “我理解您。” 康熙刚想说，你才多大点儿，理解什么？看到对面跪坐的小小一团，立马回过神。是了，她小小年纪就被家族抛弃，独自在外生活，也是应当有体会的。 -- 第17页 沉默了一会儿，五儿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当一个人失去最重要的亲人，处于巨大的悲痛中时，别人苍白无力的语言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旁人最多只能做到陪伴与理解。痛苦，只能靠自己挣扎出来！ “我陪伯伯一起念《地藏经》吧，为逝去的人祈福。不过我还没有背熟经书，只能跟着伯伯念了。” 于是，沉默的康熙带着沉默的五儿，一句一句念起了《地藏经》。 静谧的禅房里，传来一低沉、一稚嫩的念经声。 念着经，一个想着从小到大祖母对自己的照顾、教导，一个想着已逝父母的音容笑貌，两人的神色渐渐重合。 经文念完，两人都放任自己陷入了对亲人的无限思念中，于沉默中最大的释放心中的悲伤。发泄够了，再打起精神，面对接下来生活中的挑战。 康熙先回过神，看着对面神色由悲渐渐转为坚毅的女孩，印象里娇软可爱小女童的形象慢慢转变为眼前成熟隐忍的少女。时间过得真快啊，有人离去，有人出现。 接着，相对无言，五儿继续无声陪伴着对方。 “伯伯，你保重身体。我得走了，过段时间来我的庄子上散心啊。逝者已逝不可追，伯伯的见识总比我这个小孩子要广的，学着放宽心啊。” 潭柘寺一别，又是大半年没有再见。平复悲伤总是需要时间的，五儿理解。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进入盛夏，太皇太后仙逝带来的悲伤，在民间已经被渐渐冲淡。 五儿和珍珠合伙开的杂货铺子生意也渐渐走上正轨，五儿出钱，在地段比较好的位置购置了一个两间的商铺，还带一个大院子和仓库。 珍珠出力，全权管理所有事务。借助于她男人的渠道，从盛京老家那边儿弄了不少正宗好货源，现在生意越来越好。从家宅后院的琐事中解放出来，五儿感觉珍珠现在的状态又回到了当初陪自己布库时的样子，充满了生机活力与热情干劲。 五儿也为她感到高兴，今年总算遇到一件开心的事情了。高兴之余，五儿又开始折腾了。 夏天，天气炎热。尽管屋子周围都种了树木，庄子里也有大水池，但是五儿还是觉得热的不行。所以张罗着在自己院子里修一个超大的浴池，每天中午最热的时候下去泡一个时辰消暑，顺便让春乐教自己游泳。 前世五儿就是一个旱鸭子，怎么都学不会游泳。这世，不知道是不是死过一次了所以无所畏惧，在春乐的帮助下，没呛几口水就学会了简单的狗刨。又掌握了一门新技能！ 天热，瓜果质量特别好。五儿给富察府、珍珠家都送了不少。长腿叔叔家，五儿也让张良张喜两人送了一车过去，就是高门大院儿的，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送到。 应该是收到了，很快五儿就收到了回礼，一架紫檀木的筝。同行的还有一位善筝的侍女，名字叫做侍音。侍音是来指导五儿学筝的，顺便也充当她和康熙之间的信使。 用手轻轻拨动古筝的弦，声音清亮，是上品的筝，五儿马上就被新的筝给俘获了。她特意写了感谢信给康熙，保证自己会善待古筝，好好练习，争取早日学有所成，到时候请他鉴赏。 秋去冬来，一年又到尽头。 冬天，水面结了厚厚的冰，连续的低温让整个池子都冻结实了。偶然间五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喝彩欢呼声，问丫鬟才知道是一群人正在结冰的大水池那里举行冰嬉比赛。 这下，在室内已经猫冬猫了一两个月的五儿坐不住了，也跟着凑热闹摸到了河边。 “格格也来了啊？要不要学滑冰……”还没说完，就住了嘴，是突然意识到五儿眼睛看不见，怎么可能去冰上。 “可以啊，你们教我玩儿。”五儿现在倒是不再惧怕任何挑战了。一来是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多一点尝试和体验，二来她也是很相信春喜她们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因为要教五儿滑冰，所以特意在水池的一角用木头圈出了一片冰面，围栏四周都用软布包了厚厚的棉花，防止撞伤。 春喜她们都会滑冰，简单教五儿一些技巧还是没问题的。 勇于尝试，小心行事。第二天五儿戴上特意赶制出来的厚棉帽子，护膝护肘，穿着厚厚的冬衣开始了自己的滑冰之旅。 初学者难免要摔几跤，不过因为准备充分倒是没有受伤。先是被她们带着在冰面上移动，渐渐掌握平衡之后五儿就开始试着自己发力扶着护栏往前滑。 冬日里没有什么别的娱乐活动，滑冰倒是把五儿从无聊中拯救了出来。尽管因为客观原因，她只能在固定的一片区域里活动，也不能快速地滑冰，但是还是掌握了一门新技能。 可能是冬天囤积的营养足够多，再加上她运动适量，跨过年，五儿久进入了发育期。身高变化很大，腿骨和关节老是隐隐作痛，胸前也不时胀痛，碰都不能碰。 尽管在饮食方面尽力补充营养，但快速地生长还是让五儿身体一直不怎么舒坦，前两年打好的身体底子又在慢慢消耗，人也变得单薄起来，换季的时候还小小的生了几场病。 珍珠那边传来喜信儿，她终于要当额娘了。病中的五儿不许她过来看自己，熬过快速生长期这段时间就好了，又没有什么大事。 随着身高的变化慢慢减小，五儿终于度过了难熬的成长高速发展期。之后的第三个月，她来月信了，这是一个信号，吃进去的东西终于化成了一点肉挂在她身上，整个人也开始有了一些少女的曲线。 -- 第18页 五月，珍珠平安产子，五儿特意去看望。轻轻触摸着小孩儿那安安静静、软软的一团，感觉孩子还是有一点可爱的。 七月，皇后薨 。 五儿和长腿叔叔再次断了联系，长达三个多月。 第11章 骑马 这一秒康熙意识到怀中的人已…… 秋高气爽，天气晴好。 五儿难得起了兴致，在河边的凉亭里，就着流水微风，弹奏古筝。 《汉宫秋月》、《高山流水》等已经熟练了的曲子一首一首的接着来。 到后面，经常唱谱子的春乐也带着另外几个人跟着曲音慢慢小声地和唱，一场古代的小型音乐会就在不经意间开始了。 几曲过后，侍音的筝声响起，刚好给了五儿休息放松手指的机会。五儿停止弹奏，放下双手，左右手互相按揉着。 听到大家都在高兴地唱着、跳着、弹奏着，五儿走出凉亭，在空地上也随之舞动起来。没有固定的动作，就是随性所动，用肢体传达自己的愉悦之情。 双眼看不见也有一点好处，能更好的表达自己而不受外界的干扰，因为根本看不到外界的眼光啊，何来在意？ 康熙远远的看着那个在凉亭前面尽情自由舞动的身影，选择静静欣赏，没有上前打断。要不然让那好面子的小丫头知道自己看到她“胡乱”的跳舞，又要羞恼到耳朵通红了。 跳完一曲，五儿慢慢走到凉亭里，坐下休息。地面都刻有指明方向的印记，所以穿着薄底鞋就能够感觉得到，自己找到正确方向。 坐着慢慢调息，喝着手中的一盏奶茶。她突然想起来一小段《沧海一声笑》的旋律，觉得特别适合自己此时的心境。 按照记忆中的旋律，五儿在琴弦上断断续续地一个一个找相对应的音符。 “这是什么曲？豪迈不羁，自在洒脱！”康熙仅仅只听到一小段前奏，就已被曲中蕴含的侠气惊艳到了。 “伯伯？好久不见了！”五儿停下手中的动作，也实在是只记得只记得那反反复复的两句，总不能一直单调重复地谈吧？ “就是偶然间听到的，现在也只记得这么一小段了。当时一听，就觉得曲子中所表达的那种自由豪情、快意恩仇很吸引人。一人一马，一剑走天涯的样子，真让人羡慕！” “别的伯伯做不到，想骑马我倒是可以为你寻一匹骏马，小丫头你敢骑马吗？” “敢！怎么不敢！我连游水、滑冰都学会了，训练猎狗也不在话下。不就是骑马吗，又有何惧！”被《笑傲江湖》激起的豪情让五儿此时胸中有一股勇气在激荡，只要足够坚定，未来的种种又有何惧？ 康熙看着眼前昂扬起整张精致的脸、眼睛似乎在放光的女孩儿，来时心中残存的的一丝郁气也一扫而光。朕堂堂七尺男儿，心性难道还要比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豁达吗？什么克妻命硬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在意这些才真是惹人发笑。朕顶天立地，兢兢业业，无愧于人！ 兑现承诺，康熙挑了一匹半大的小母马送给五儿。这是一匹通体雪白，眼睛大而水润的半大母马，进上驷院看到它的第一眼，康熙就觉得和那个小丫头很配。 明明还是半大的没断奶的小马，却在被母马推开拒绝喂奶时，没有苦苦哀求，而是静静走开，努力去吃旁边并不容易消化的干草，独立又骄傲。一人一马，二者神似。 五儿得了小马，每天要遛的动物就又多了一只。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她只是让白白先适应新环境，不时拉着它一起去操场上活动活动，和猫猫狗狗们在一起玩耍，让它尽快融入大家庭。 喂马的事情五儿没有插手，这个对于她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领域，那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黑子、大黄、花花、大咪、小咪、踏雪、寻梅、青椒、鸡蛋，再加上白白。不要吐槽五儿的起名水平，90后给宠物的起名习惯再结合在古代使用起来不能突兀的要求，结果就是这样的水平了。总不好叫什么思聪、爱丽丝、塞班、王富贵儿吧？ 和白白熟悉之后，五儿就在马术师傅的指导下开始学习怎么骑马了。骑马是一项高风险的运动项目，刚接触骑马时，五儿难免会受伤。 小的刮擦、碰撞次数多到她自己都记不清，只感觉每天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痛。对此最有数的就是奶娘和春喜，每天都是她们帮着五儿上药热敷，哪里受了伤，她们一清二楚。 和一匹马渐渐熟悉、成为伙伴，这对五儿来说也是从未有过的经历，一切都很新鲜，所以就算是在学习骑马的这段时间里受到的大大小小的伤比她在之前四五年里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她也没有想过要中途放弃。 而且她还有个优势，就是感觉比一般人敏锐，可以更清楚地感受到动物的情绪变化。每次感觉到白白不舒服、不耐烦了，她就会停止驯马，这让她避开了很大一部分危险。 渐渐的，五儿身上的伤越来越少，她和白白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到过年之前，五儿已经可以骑着白白顺利地跑完一整圈操场了。 春天，万物生长，难得闲暇的康熙打算去京郊踏春。想到五儿写给自己的信里提到她的马术进步飞速，现在已经可以自如控马，接近人马合一的水平了。就打算叫五儿作陪，亲自检查一下她的骑术水平，看看小妮子到底吹嘘了几分。 -- 第19页 在莺飞草长的时节出门散心总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把春天里充满生机的新鲜空气深深吸进肺里，五儿就感觉到一整个冬季闷在屋子里积累的沉沉浊气立马被涤荡一空，整个人心胸都开阔了起来。 骑马紧紧跟在“长腿叔叔”身边，五儿都不用特意去控制白白，它就知道自己跟着往前走，真是好马！ “伯伯今天心情也很好？”五儿笑问。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春日风景好，自然心情就好。要加速了，准备跟上……”说着话，康熙就轻踢马腹，往前加速。 白白可给五儿长脸了，不用提醒就自己小跑起来跟上去。 “多谢伯伯送我白白，它和我配合的很好吧？真聪明的马儿！”五儿伸手轻轻摸了摸白白的颈背。 加速快跑了没多久，五儿就听到 “吁！”的一声，身边的人急急勒马叫停，前面也传来惊叫。她意识到前方可能出现状况了，也立马拉紧缰绳，让白白停下来，试图避开。 白白前蹄高高立起，成功停下。五儿随着白白的动作在马背上重重地颠簸摇晃，还不待稳住身子就感觉背后一侧一股大力推了过来，一片混乱中五儿往左前方栽倒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康熙注意到五儿，他左手握住马鞍边缘，向右弯下身子，右手伸直往下一捞，将五儿从马蹄脚下捞到自己怀里。 “伯伯，怎么了？我们踩到人了？！”五儿一边急促的吸气来平复死里逃生的紧张心情，一边还在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事，虚惊一场。”康熙看着怀里的女孩满脸惊魂未定却强自镇定，第一时间关心他人，心里不由得涌现出一些复杂的情绪。 “给主子爷请罪，奴才失职！”旁边呼啦啦好像有一圈人跪地上了。 五儿这才反应过来，挣了几下身子，示意他放自己下来，避开前面请罪的人的跪拜，她受不起。 “起来吧，回去按规矩领罚。”听着“长腿叔叔”平淡却威严的声音，五儿对他的了解又多了一面。 康熙感受着怀里柔软瘦弱的身体，鼻尖嗅到的一缕馨香，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儿不对劲了。放下五儿，手握着缰绳，总觉得若有所失，手的感觉不对。 “伯伯又救了我一次，五儿感激不尽！”刚刚站稳，五儿就对着前方深深福了一礼。刚刚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拉到了自己，今天说不定要受多重的伤！ 看着亭亭立在面前的美丽少女，康熙久久没有说话。最后眼里带着复杂的神色，伸手扶起了五儿。 匆匆结束春游，派了人送五儿回庄子，康熙回到宫中，不愿去细想突然出现的一丝改变。 经过踏春的那一场意外，五儿再也没有在外面的路上骑马了，平时就在操场上骑着玩儿。 就算城外的土路上人再少，白白再通人性，自己的眼睛问题终究还是会导致很大的风险。有些事情可以通过努力克服，有些不可以。这就是客观事实，只能接受。 五月，珍珠家的小子快满周岁了，五儿找了个时间进城，去挑送小孩儿的礼物。 “奶娘，送珍珠家小阿哥的礼物去哪里挑比较合适啊？”坐在马车上，五儿和奶娘闲聊。 “咱们去多宝阁吧，小孩子用的长命锁、银项圈他们家做工比较讲究，成色好、分量足还造型精致。格格也多选几件自己用的头钗花钿，现在用的都还是……都旧了，格格也给自己置办一些新式样的首饰。” 是啊，现在自己用的还是当年离府时阿玛和额娘送的那一批首饰，已经都用了四五年了。额娘和阿玛都已经忘了自己了吧？算了，不想了，大家都过得开心就好！ 进了城，直奔多宝阁。 “奶娘，你帮我挑挑看，选哪一个好？”五儿摸着店里掌柜的拿出的几对儿儿童银手镯，几个不同的项圈，和两款长命锁，实在分辨不出好次来，只能求助于奶娘。 “就这个‘福禄寿’长命锁吧，寓意好，样式也别致。” “行，就这个了。” “格格，你也帮自己挑几件。这副珍珠耳环不错，很趁格格……”说着话，奶娘把五儿头上的幕帷取下，拿起耳环放在她耳边比划着。 “不错的话就都一起包了，多帮我挑几副。奶娘你也给自己挑几副。旧的换下来，到时候就给春喜她们戴……”不待五儿把话说完，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便打断了她的话。 “哟！爷今儿个是走了桃花运了，竟遇到个绝色小格格。来，让爷好好看看……” 奶娘连忙给五儿戴上幕帷，厉声喝道：“大胆！哪里的登徒子，竟如此猖狂，胆敢轻慢我们富察府！” “富察府？巧了，一家人啊！爷的妹妹嫁进了富察府，现在娶个富察府的格格，岂不正好？你是富察氏哪家的？” 第12章 回府 因为马尔塞，五儿被接回富察府…… 每个大家族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马尔赛就是其中一个。 身为家中幼子，他从小备受宠爱。等到大了该成家立业了，文不成武不就的，但万幸有个宫妃姑姑，帮着谋了个蓝翎御前侍卫的缺。 在家里长辈的安排下成了亲，收敛了没几个月就又故态复萌，只要不当值就成日在外饮酒作乐、沾花惹草。四年过后，妻子难产去世，留下满院子的莺莺燕燕和满地爬的庶子庶女。没人管着的马尔赛越发的放浪形骸、醉生梦死。 -- 第20页 这日刚从酒席下来，马尔赛想着去买一两件首饰来哄家里老祖宗的开心，顺便哄弄点儿零花钱。没想到刚跨进多宝阁的大门他就看到了正端坐着试耳环的绝美少女，昏暗背景里的一抹白，一下子就勾住了他的眼睛。一定要得到她！这是他此时脑海里的唯一念头。 残存的一丝理智，让马尔赛先是观察了一下对方主仆的穿戴，看着就是一副普通富贵人家的样子，凭自己的家世背景可以娶回去！ 在看到美人微微上翘的唇边绽开的两朵笑靥和弯着的清澈眼眸时，马尔赛控制不住地出声了…… 阔别四年，五儿再一次回到了富察府。因为把一个在街头骚扰她的浪荡子用一记出其不意的撩阴腿踢翻在地，被富察府上的大管家从案发现场赎了回去。 当初五儿居住的院子现在已经有了新主人——她一母同胞的十妹，所以现在五儿被暂时安排在院子的西厢里住着。 四年了，家里的人口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娶进来了一个马佳氏的大嫂，嫁出去了三个姐姐，而且府里的第三代也已经在大嫂的怀里揣着了。 还真就是这么巧，大嫂就是那个当街调戏五儿的流氓嘴里所谓的嫁进富察家的妹妹，准确地说是堂妹。 马佳氏的当家夫人特意压着马尔赛上富察家里赔礼道歉，大嫂也挺着肚子跟着一起向阿玛和额娘致歉，一番你来我往，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而另一个当事人的想法？谁在乎？ 几年的时间空白，让五儿和阿玛额娘之间都生疏了不少。请安、问好之后，他们让五儿在府里多住一段时间。 因为马上又要开始大选秀女了，阿玛已经把五儿的情况上报给了本旗佐领处去申请免选。过段时间会有人过来核实情况，等检查完了再去庄子会比较方便。 这一住就住到了年后。 习惯了待在庄子里，突然间回府里生活，五儿花了很久才慢慢适应。 首先是活动范围大大缩小了，而且府里没有盲道，五儿现在去哪儿都离不了人。 然后是同住一院的小妹妹，三岁不到的小孩子总是精力旺盛，加上身边服侍的一大批下人，整天吵吵嚷嚷的，让本来就对声音很敏感的五儿头都是大的。 最后是每天弹筝跳舞，遛狗骑马的活动都被迫取消了。一来没场地，二来不能吵到别人，五儿不想节外生枝。 所以，在府里的接近一年时间里五儿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听书、练字、给“长腿叔叔”写信。 突然的一天，奶娘告诉五儿：“格格！马佳氏的夫人带礼物来府里了，听说是来和夫人商量求娶格格您的事情！” “怎么可能？那人人品有瑕，阿玛和额娘怎么可能会同意？更何况，我的眼睛……不可能的。” 马佳氏夫人来府里的事，也没有引起什么后续。就好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水里，“噗通”一声之后就没有任何响动了。但是后面会不会泛起巨大的涟漪呢？五儿不知道。 下半年，先是府里添了第三代，大哥有嫡子了。接着，二嫂进门。连着两场喜事马佳府都送了厚礼，两府之间的走动愈加频繁。五儿也收到过好几次邀请她上门做客的请帖，不过她都以眼睛不方便为由回绝了。 然而，就算不出门也没能躲过。不时地，来自马佳氏的礼物开始出现在五儿院子里，而阿玛和额娘都没有拒绝。 先是一些新鲜吃食和一些小玩意儿，还送了一只会叫“格格吉祥”的八哥儿，后来开始有一些贵重的首饰料子。五儿根本就不想接受，想叫奶娘把东西退回去，可是没有成功。额娘不许。 听着那只五儿拒收却被十妹妹要过去养着玩儿的八哥儿在檐下不停叫着“格格吉祥！格格吉祥……”，五儿忍无可忍，让奶娘扶着自己去到了额娘的院子。 “见过额娘！”五儿朝着前方福了福身子，对着额娘行礼。 “快过来坐！有什么事吗？怎么过来了？” “额娘，无功不受禄，我受不起马佳夫人的礼物。您帮我退回去吧。” “五儿，你是个伶俐的孩子，应该明白我们的意思……” “可，额娘，我做不到。我的眼睛……也不适合。” “当年是额娘不好，没有照顾好你！耽误了你的一生……”一边说着，额娘用手紧紧握住五儿放在桌子上面的双手。 “可是额娘和阿玛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顾不上你。以后府里当家作主的是你的哥哥和嫂子，那跟阿玛额娘是不一样的。现在有个人能照顾你的下半辈子，我们也能放心。” “额娘，是孩儿不孝，让阿玛和额娘费心了！我可以一直生活在庄子上的，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不劳动大哥大嫂。” “现在是可以，我和你阿玛还能撑着。可是以后呢？五儿，你以后怎么办？”握住五儿的手松开了。 额娘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府里还未成家的，就属你最大了。你不出嫁，那下面的弟弟妹妹怎么办？难道要一直等着你吗？” “何况我和你阿玛都仔细看了，马尔赛那孩子以前是混账，但是现在都改好了。马佳夫人也和我承诺过会好好待你的，过去以后，别的事情你都不用操心，这几年她会帮你管着大大小小的事情。再过几年马尔赛的孩子就得用了，到时候再收个儿媳妇进门，接过管家的事，也不用你操什么心。” -- 第21页 “你自己好好想想，马尔赛配得上你，宫里的荣妃娘娘也十分喜爱他，就他现在干的差事还是娘娘特意给他谋划的。重要的是，他对你也有这份心，一直在努力求娶你。 退一万步讲，阿玛和额娘总不会害你的，我们都觉得可以把你托付给他。你仔细想想吧，要抓住这个机会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额娘的话，撕开了五儿一直以来尽力粉饰的太平。 是啊，一个盲女，在现代都不一定能生活得很好，更何况是在落后的清朝呢？没了家族的庇佑，靠自己，能养活自己吗？能保全自己吗？ 五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是选择自由？还是生命？爱情？有选择吗？有意义吗？ 只身穿越到清朝，除了灵魂是自己的，别的都是富察家给的。安身立命的庄子、田产、铺子、其它所有的财产是阿玛额娘给的，学会的所有技能也是富察家请的老师教的，甚至现在所寄居的身体都是阿玛和额娘创造的。在没有还清债务之前，又有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 古代独身的女人是靠什么养活自己的？五儿找遍了自己身上所有可能变现的元素，加上眼盲这个前提，一切都只能化成空想！在这片时空里根本就没有独立女性生存的土壤，至少现在的五儿找不到！ 古代版的催婚、父母之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再加上对自己存在意义的怀疑和对未来的迷茫，结果就是她抑郁了。 偶尔脆弱起来、感觉支撑不住的时候五儿也希望“长腿叔叔”能突然出现，拯救自己。但是恢复理智之后，她也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面对。 心思的郁结，导致的后果就是五儿外强中干的身体突然倒掉了。风寒高热，继而昏迷不醒。在高烧病危的恍惚间，五儿好像看到了爸爸妈妈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真想放弃挣扎，抛开一切随着他们一起离去啊！ 不！不行！自己就这么轻易放弃生命的话，爸爸妈妈一定不会原谅自己！不能逃避！坚强点！ 靠着顽强的求生欲，五儿又艰难地挺了过来。卧床养病期间五儿自嘲 ：“伍嘉啊伍嘉，你说你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是看不开、过不去的？跟自己较什么劲儿呢？何苦为难自己！” 生死之间走一遭，看淡了许多，五儿同意了额娘他们的要求。如果一定是要自己嫁出去了，阿玛和额娘才能满意的话，那就嫁吧，嫁谁都是嫁。只要对方不打老婆，其他的都随意。管住自己的心，那也还是一样可以好好生活的。 不去钻牛角尖了，五儿恢复得很快。等能走动了，五儿就向阿玛和额娘辞行，去庄子上生活更有利于身体恢复。 好久都没有回来了，刚下马车家里的狗就冲了过来，围着五儿拼命撒欢儿，往她身上跳。五儿蹲下身子，用手去挨个儿撸撸狗头，冷不防地脸上还被拼命摇晃的狗尾巴甩了好几下。 “好了，好了。我回来了，回来了……冷静点，不要舔我的脸！哈哈……好痒……坐下！坐下！”花了十几分钟才终于安抚好所有的狗子。 “庄子上一切都还好吗？没有什么事吧？”五儿向留守的蔡嬷嬷和侍音询问情况。 “回格格，一切都好。听说格格病了要回庄修养，主子爷特地派了大夫来给您看诊。奴婢已经安排大夫在偏厅候着了，您看？”侍音请示五儿。 “又让伯伯替我操心了，我已经好了很多了，没什么事。”五儿不想麻烦。 “格格，还是看看吧。让大夫诊下脉，也好给主子回话，让主子放心。”侍音劝导。 “也行吧，就看看。我真的已经没事了，让伯伯别担心。”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偏厅走去。 刚把完脉，五儿就被大夫的话震惊到了。 “什么？！我的眼睛有机会复明了？！” 第13章 治眼 高烧导致淤积的寒毒被冲开，眼睛…… 在经过仔细的诊断之后，大夫告诉五儿，她眼睛里面淤积的寒毒被之前的高烧冲开了一小部分，现在眼睛的情况已经有一点好转了。要是能有机会再冲击开一部分淤血的话，眼睛是有极大可能复明的。 被冲散的淤血现在都分布在眼底和脑中，等这些散开的淤血都被化解吸收万了，五儿才能察觉到视力的变化。 而且她这段时间里精力不济、头重脚轻、容易疲劳的症状，都不是因为大病初愈需要时间来恢复，而是大脑里面这些散开的淤血导致的。 接下来五儿就开始了每日的治疗，活血化淤的汤药、头部针灸加按摩，三管齐下，效果还是有的。 没过两天，五儿的精神就先恢复了，不再一直觉得昏昏沉沉了。只是眼睛的视力，她暂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还是一片漆黑。 如果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就算一直看不见也不会有多在意。但是五儿曾经是看得到的啊，天知道她有多想念除了黑色以外的色彩！ 越着急就越容易出状况，眼睛还没好，她的月事却提前了。为了治眼睛，这段时间她每天都要喝活血的药。脑袋里的淤血是慢慢化开了，可是身体的其他方面也受到了影响。 月事第一天，五儿就痛到起不来身。身上的冷汗一阵阵儿地往外冒，很快就把寝衣完全晕湿了。小腹里面一抽一抽地疼，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住还揪成一团在里面翻搅。出血量也是多到吓人，比往常的三四倍还要多！ -- 第22页 吓得春喜她们赶紧去找大夫，生怕她出什么事。 大夫看完诊，活血的药是肯定不能再吃了。而且以五儿现在的身体状况，止血的药、止疼的药都不能用，就只能先自己熬过这两天，等身体里活血的药的药效过去了就好了。 痛到瘫在床上动都动不了，五儿让春喜给自己勉强喂了一些红糖水和淡盐水，补充水分和能量。 然后状态稍微好点儿的时候，她还喝了大量的热水。一来是为了稀释血液里药物的浓度，加快药物代谢。二来是希望万能的“多喝热水”定律能发挥作用，让自己好受点。 终于熬过去了，简直是劫后余生！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五儿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苍白的像鬼。伸手摸了摸感觉发干发紧的嘴唇，果然表面起了一层干皮，周围疱疹也冒出来了。 奶娘心疼的不行，阿胶膏、猪肝粥、红枣当归茶……各种补气血的汤汤水水轮番上阵，餐餐都不带重样的。 修养了几天之后，五儿又开始要求继续喝药，想早点把眼睛治好。毕竟苦头都吃了，当然想要早点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格格，大夫都吩咐了，说您体质特殊，不可再继续用药。身体亏空过多，可是会影响寿数的！前几天失掉的气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补回来呢？”奶娘劝阻了五儿，心疼地环住她，用手摸了摸五儿在短短几天之内消瘦的脸颊。 “奶娘，我想早点看见，都好久没有看见过别的东西了，除了一片黑暗！我都快忘了真实的世界长什么样子了……” “格格不着急啊，咱们每天针灸加按摩，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再怎么着急眼睛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是啊，欲速则不达。虚弱的身体切切实实地提醒着五儿，健健康康、无病无痛地活着才是更重要的，不能为了眼睛丢掉健康。 恢复了平常心，五儿终于有心情去做别的事情了。 好久都没有和白白一起玩耍了，她拿了一小袋粽子糖去马厩看望小白马。 然而白白并没有很想念五儿，它有了新伙伴，正忙着谈恋爱呢…… 还没走进马厩，就听到一阵马儿的嘶鸣声，不是白白的声音，什么时候庄子里养了别的马了？ 招来养马的小厮问清情况，五儿才知道是“长腿叔叔”看自己只有一匹马，怕白白孤单，就又特地挑了一匹马送过来和它作伴，那是一匹叫骊奴的黑色小公马。 难道是给白白准备的小童养夫？五儿听到里面白白屁颠儿屁颠儿跟在骊奴身后，不时发出表达高兴的嘶鸣声时脑海里不禁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用糖哄了好半天，白白才终于想起来搭理自己的主人，来到她身边，把头伸长到五儿面前，用脸轻轻挨擦着她。 五儿伸手拍拍白白的脖子，用手指轻轻梳理它脑门儿上的鬓毛，“白白，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啊？好久不见，你出息了啊，见色忘义的家伙！”一边说着话，五儿用手指轻点它的脑门儿。 白白讨好地拱了拱五儿的手，从她手里舔舐糖块。 骊奴的性格有点傲娇，五儿从来不知道一匹马也可以用上“傲娇”这俩儿字。它一开始表现得特高冷，对五儿的亲近和讨好不屑一顾，根本不稀得搭理她。如果强行靠近去喂糖块，它也是爱理不理的样子。最后要是烦了，还会对着五儿轻喷一声鼻响，张嘴圈走糖块，然后哒哒哒哒往旁边踱去。 一开始五儿还以为是自己和它没有缘分，就是处不来。但是后来却发现，不是她想的那样。很多次，如果五儿只和白白一起玩却不往它那边凑的话，那么过不了多久白白准会莫名其妙地挨踢…… 特意试验了几次，五儿才确定，原来真不是骊奴不喜欢自己，而是它就是个傲娇！要多哄哄顺毛儿撸，才能给亲给抱，还特别爱吃醋。 “哈哈，骊奴你这样是找不到媳妇儿的，知道吗？”五儿取笑骊奴，却惨遭旁边的白白打脸，两匹马亲亲热热的凑在一起吃草。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每天都按时针灸、按摩，尽管没有很大的起色，但是五儿已经不再为此感到焦虑了。骑马、遛狗、练字、弹筝、跳舞……生活中还有这么多事情可以去体验，只需要抓住那些能够住的东西就足够了。 转机发生在一个普通的下午，惊喜总是不期而遇的。 那天五儿刚结束跳舞训练，正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突然感觉鼻子里好像流出了一些液体，沾的嘴唇上面痒痒的。第一反应，五儿还以为是自己着凉了在流鼻水，赶紧用汗巾去擦。接着就闻到血腥味儿了，自己是在流鼻血！ “格格！？呀！流血了！快，抬起头……嬷嬷！陈嬷嬷！格格流鼻血了！”旁边的春乐惊慌失措，大声呼唤着奶娘，同时一手拿起帕子去帮五儿擦鼻子，一手托起她的下巴，想让她抬起头。 “我没事，你先去叫大夫……”五儿还记得以前看过的一篇科普文章，说是流鼻血的时候不能向上抬头，要直立或者坐着，头部微微前倾保持呼吸顺畅。 不管怎样，冷静下来不慌乱是一定没错的。一边慢慢吸气呼气，闭目养神，一边等大夫过来。很快，五儿就发现出血量越来越少，用手指在鼻孔下面虚虚探着，已经没有血液继续往外冒了。 等大夫过来的时候，出血已经完全止住。五儿在丫鬟的帮助下擦干净脸上的血渍，用茶漱了口，沾满血的汗巾和地上的血液留在原地没有让她们收拾，以备大夫查看。 -- 第23页 大夫先是检查了五儿的鼻腔，然后把脉，接着查看了一下地上的血。 “格格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吗？”大夫问五儿。 “不同？什么不同？” “请格格移步”说着就让春喜扶着五儿往室外走去。 “啊！有光！我能看见一点点光亮了！”从屋子里面往外走的路上，五儿就察觉到了。眼前的黑暗世界里出现了不同深浅程度的黑，尽管还是很暗，但是现在已经可以看到到光影交换带来的明暗变化了！ 五儿抬头望天，张大双眼让更多的光线进入眼睛，却还是一样看不清。眼前好像被一层厚厚的眼皮盖住，只能感觉到光，却看不到具体的影像。 “格格脑中散开的淤血已经被尽数排出。针灸可以停止了，每日的穴位按摩倒是可以继续进行，有助于散瘀排毒。以后眼中的寒毒要是进一步破散，格格的视力就很有可能恢复正常。 另外，格格要注意不可直视日轮，此举有损双目。还有要注意调养身体，增强体质。以后若再用猛药化淤，也能抵挡得住药效。老夫任务已了，这就告辞了！” “多谢大夫，您费心了。感激不尽，奉以薄礼，望勿推辞。春喜春平，待我送送大夫。” 眼睛好转虽然没有改变五儿的生活，但是却让她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好心情，直到府里来人。 额娘身边的大嬷嬷过来了，还带着马佳府送来的一马车礼物和一封马尔赛写给五儿的信。 额娘让大嬷嬷传话，先是问候五儿的身体怎么样了？养好病了吗？然后说起马佳氏夫人会在选秀结束后进宫托荣妃娘娘向皇上请旨指婚，到时候旨意下来了就过来接五儿回府待嫁。 马尔赛的信，先是为上次酒后失德、唐突了五儿的事情再次向她表达歉意。然后很高兴五儿同意了这桩婚事，为了不委屈五儿当填房夫人他一定会争取到皇上赐婚的，让五儿风光出嫁。最后还提到了自己已经洗心革面，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迎娶五儿。 说实话，五儿完全想不通为什么马尔塞会这么坚持地想要娶自己，到底图个什么呀？ 图感情？他只见过自己一面，而且还是在那样一个糟糕混乱的情况下。图财？没必要，马佳府和富察府情况都差不多。图色？五儿没见过自己现在的样子，不过通过身边的人描述，也没到只需要一眼就让人惊为天人的程度啊。 而且对方后来应该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看不见的，根本没办法去做好一个能管理府中庶务的当家夫人。 难不成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第14章 求赐婚 马尔赛求荣妃请皇上赐婚 钟粹宫，康熙正和荣妃商量着从秀女中给胤祉挑两个格格出来。 “今年没有合适的，胤祉的福晋朕从下次大选的秀女里给他选。荣妃，你替他挑两个格格先伺候着。” “是，皇上，臣妾会好好挑的。说起选秀女，臣妾娘家那不争气的小子前个儿求到了跟前，想求您指一桩婚事。”荣妃一面说着话，一面给康熙敬了一盏茶。 “哦？看上哪家格格了？是待选的秀女？”待选的秀女是不能私自结亲的，马佳盖山是心大了，想违反定例？ “可万万不敢！不是待选的秀女，那小格格报了免选，没成想被马尔赛给看上了，死活闹着要结亲。” “免选？”免选的八旗女子一般可都是有重大缺陷的啊。 “是富察家的一个女孩子，目不能视物，早早就报了免选了。马尔赛那浑小子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非要娶那格格进门做继室。这不，磨着额娘递了牌子进宫，想让臣妾帮着先把婚事定下来。您看？” “胡闹！结亲之事怎可如儿戏一般？子孙后代更要严加管教，才能成才，保住祖宗基业。此事再议吧。你从秀女里挑个出彩的，那个，不成！” 放下手中的茶盏，康熙向外面走去。 富察家、眼疾？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五儿。小丫头不是回家治病去了吗，怎么突然就要嫁人了？ 说不清心中涌现出来的复杂滋味，康熙只知道他不想让别的男人得到她。 是了，当初的小丫头现在也已经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这次挡住了，那下次呢？还有，她是怎么想的？也是愿意的吗？ “梁九功，”康熙唤道，“你去给朕查查富察格格和马尔赛的事情。记着，不要声张。” “是，皇上。” 等了两天，康熙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自己没有看到的地方，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原来，在自己不经意的时候，她险些病亡！朕辛辛苦苦、看护照顾的小丫头可不是随意让别人来糟践的！ 实在没忍住，康熙出宫去了五儿的庄子。 “哈哈，坏骊奴，不要捣乱！走开……”还没看到人，五儿娇嗔的声音就传进了墙外的康熙耳朵里。还是和记忆里的一个样，轻快、乐观，根本听不出声音的主人经历了那么多磨难。 前几天一直下雨，动物们在屋子里都闷坏了。这不，天刚放晴五儿就带着白白和骊奴黑子它们出去放风透气，疯玩了一圈。 回来后才发现它们各个身上都沾满了泥巴，就连最高的白白，它肚皮上面都挂满了结块的泥浆。平时漂亮飘逸的鬓毛现在也都打结成一缕一缕的了。 更别说那一群小短腿的狗子们，不用看，五儿都知道肯定是一片狼藉。 -- 第24页 必须要给它们洗澡清理一下了。 “过来！都不许跑！乖乖过来洗澡……黑子你最大，就先第一个洗……”拖住看到水盆想要逃跑的大狗子，无视它嘴里发出的可怜的哼唧声，五儿开始一个一个的帮它们搓澡。 看着蹲在地上按着狗浇水，笑得一脸开心的五儿，康熙心里冒出一股暗火——要准备嫁人了就这么开心吗？ “不要咬我的头发，是不是你？骊奴！！！”五儿推开身后正嚼自己头发的那颗马头，用手浇水赶它走开，“怎么半点儿都不像你主人？他多稳重、多让人喜欢啊。你已经是一匹成熟的大马了，以后要多学着点儿……” 听到五儿的玩笑话，康熙心里的无明火奇异地消失了。那张带着泥点子的笑脸怎么看怎么顺眼，就知道她还记挂着自己。 “咳。丫头，我来看你啦！” “伯伯！”五儿听到声音，转过头，猛地站起身想跑过去。 看着突然起身，然后站立不稳几近摔倒的五儿，康熙快步上前，伸手扶住了她。 “你是急个什么？都这么大个人了，做事还是毛毛躁躁的！” 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她了，眼前的女孩儿长大了许多。不变的，还是那对儿干净的眸子。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专注的样子好像把自己从眼里装进了心里。 五儿伸手揉了揉耳朵，讪笑。他刚刚一定听到我说他稳重讨人喜欢了……我是哄骊奴的啊！好尴尬！！ 满脸通红而不自知的五儿，试图说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好久不见啊伯伯，您一切都好吧？” “嗯，都好。” “啊，对了，我有个好消息想要告诉您……”停顿下来，五儿扬起笑脸，等待对方发问。 好消息？是要嫁人的消息吗？康熙喉咙发干，心里有点发苦，有些怪之前那个逃避的自己。明明他才是最先遇到她的，和她最有缘分的是自己才对！ 顿了顿，他干巴巴地发问：“什么……好消息？”声音低到如果不是隔得近五儿都听不清。 “我的眼睛好转了！现在能看到一点点光了。大夫说，以后有很大的可能恢复正常！”五儿抬头四处张望，然后用手指指向光感最强烈的地方，“太阳在那边对不对？我现在能看得出来了！” “呼！”康熙先是送了一口气，接着为五儿感到高兴，“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见五儿还睁眼直视着天空中的太阳，他皱着眉用大手压了一下五儿的后脑勺。 “还想不想要眼睛了？！不可直视太阳，那样太伤眼了，以后要记住了。” “哦哦，我知道了。就是一时疏忽，以后一定不会再这么做了。”被轻轻压了脑袋，这让五儿一下子就想起了爸爸。 小时候犯错了，爸爸也是这样先轻轻压一下她的头，然后再耐心教育她……吸了一下鼻子，把眼里的泪意压下去，五儿继续和“长腿叔叔”聊天。 “我听说，你阿玛他们正在给你议亲。你……是愿意的吗？” “啊，这个事情，伯伯怎么知道的？也没什么愿不愿意的，总归还是要听阿玛和额娘的。更何况像我这样的，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嫁谁不是嫁？”说到这些，康熙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因为眼睛不便而带来的落寞神色。 很快，五儿就打起精神，深吸了两口气。“嗨，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就算是嫁人了，以后我也应该是会长期待在这个庄子里的。伯伯要是得空了，一定要来多看看我啊。” 嫁谁不是嫁？那，嫁我呢？ 鬼使神差的，康熙脑海里冒出来这样一个念头。 就像剥开了所有的掩饰、逃避，他终于正视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朕堂堂九五至尊，富甲天下，没道理想要的女人还能拱手让人。 回宫路上，康熙就开始部署计划，雷厉风行。 先是让荣妃给马尔赛另外挑了一个容貌姝丽、家世清白的秀女，快速赐婚，命他们在三个月之内完婚。之后给马尔赛升迁，让他外调去绿营做守备，远离京城。顺利解决掉一号威胁。 然后，寻找让五儿进宫的方法，无果。从来没有让双目失明的女子入宫为妃的事例，朝堂、后宫都不会同意的，五儿也不一定能在深宫里保全自己。 康熙还记得那个最受皇考宠爱的女人，心计、手段、宠爱样样不缺，却还是没保住她孩子的命，自己也随之香消玉殒。所以，他从不小视后宫里那些女人的手段。 最后，秘密安排了太医院的院首去庄子上给五儿看诊，看能不能尽快治疗好她的眼睛。但是，也没有出现让他满意的结果。顽疾，没有很好的契机是没有那么好治的。更何况五儿的身体底子并不好，很多药都用不了，只能慢慢养着。 那就只能把她放在宫外了，这个要从长计议。 背地里悄悄发生的一切五儿都不清楚，就只知道马佳府里突然变卦了，原来计划的婚事告吹，然后火速娶了另外一家格格。 不过这对于她倒是件好事儿，不管后来那个马尔赛改好成什么样了，第一印象太过糟糕，她很难对他产生好感。这次对方主动放弃了，阿玛和额娘总该不会再逼她嫁人了吧？ 不得不说五儿的想法真是太过乐观了。 富察府里，正在发生一场争吵。导火索，正是五儿。 -- 第25页 “啪”！一个天青的茶盏被重重摔在地上。 “他马佳朗色真是欺人太甚！出尔反尔，是欺我富察氏无人吗？”富察文泰忍不住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爷，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那拉氏体贴的问道。 “马尔赛那个小子靠不住！先是来咱们府里求亲，现在又另外娶了董鄂家的格格。听说还是宫里的荣妃娘娘特意向皇上求来的，倒叫我们富察府沦为笑柄！” “那我们五儿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婚约取消了，她嫁不出去了！我官职升迁半级的事也搁置了！看你生的好女儿！”气急了的富察大人口不择言。 “爷说这话亏不亏心？当初我们的五儿可是个健康伶俐的孩子，要不是爷偏宠着的那个狐狸精对着孩子使坏，凭五儿的品性样貌何愁找不到好人家？！” “你！那是李氏捣的鬼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爷这是说得什么话？不是她？难道是我做的吗？妾身的命好苦啊……” “哼！你我都心知肚明！不管怎么样，你尽快把她给我嫁出去！再留在府里，全京城的人都要来看我们府里的笑话了。” 短短的几句话，就决定了五儿要被扫地出门的命运。此时这对争执中的夫妻谁都没有想起来，这个被万分嫌弃的孩子也是他们的亲身骨肉。 第15章 试探 康熙得知五儿要被许人 文泰夫妻看来是要彻底放弃五儿这个女儿了，只要是有意娶妻的，不拘对方的人品、家世，他们都加入到了择婿名单上，就为了把她尽快嫁出去。 当然了，在康熙暗地里搞破坏的情况下，他们嫁女儿的事情进行得很不顺利，暂时陷入了僵局。 五儿对此一无所知，仍旧过自己吃吃喝喝、撵狗逗猫的生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时候无知就是一种幸福。 不过，就算她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可能也不会很在意。从之前的那一场病危中，她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这辈子的生命是上天额外给的礼物，千万不要放弃希望。 选择不了生活，但总可以选择生活方式，日子是自己一天一天过出来的。 最近“长腿叔叔”好像比较有空闲，经常会来庄子上和五儿一起骑马、爬山，听她弹筝，两人相处的更加熟悉之后，他甚至还看了她跳舞。 本来五儿觉得让人看自己跳舞有点奇怪，特别是被“爸爸”级的长辈看到，简直不要太尴尬了。不过他口头上说着不会看，但还是会偷偷摸摸的跑来围观，而且身边的丫鬟好像都被他收买了，看到他来从不会提醒自己。 偷摸儿看完就算了，只要不出声，反正五儿眼睛看不见，也察觉不到。但是特别气人，每次他看完了还会对五儿的动作进行一番点评。什么下腰下的不够低啦，手臂要往上再抬高一寸啦，拍子没有跟上啦…… 搞的她现在都有心里阴影了，每次跳舞前都会想着是不是又被人默默围观了，耻度爆表！ 这下五儿终于知道骊奴为什么是那样的性格了，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长腿叔叔”！ 十月份，五儿再次和康熙一起出去围猎，训练了多年却一直没什么机会打猎的狗子们总算等到机会大显身手了。 天上飞的海东青和地上奔跑着的猎犬群相互配合，这让五儿他们每天的收获都很丰富。 一开始五儿并不知道天上还有鹰在配合着打猎，只是很奇怪一直听到同一种鸟在头顶叫，声音嘹亮清越，感觉一直盘旋在他们上空。 后来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海东青！看着五儿脸上掩饰不住的好奇，康熙问她：“想不想亲手摸摸看？我亲自熬出来的鹰！” “可以吗？”五儿惊异，海东青竟然可以让主人以外的人接近？能增长见识的机会怎么会错过，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康熙示意随从另外拿出一副护具，亲手绑在了五儿的左手小臂上，然后抬起她绑好护具的手臂，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哨子。 不到十秒，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五儿只感觉脸上被一阵微风吹过，然后手臂一重，就已经有东西降落在上面了！掂了掂手上的重量，应该就三斤左右，不算是大型禽类。 不过听说海东青是猛禽，自己不会被攻击吧？后知后觉地现在才开始害怕被啄，五儿往外伸直了左手臂，闭上眼睛，头往右边偏，右手挡在面前保护自己。 “哈哈，五儿不用怕，我在。”康熙被她的表情和动作给逗笑了，“摸摸看？”说着握住了她的右手，慢慢往左边探去。 随着五儿的手慢慢接近，停在左手臂上的鸟儿有了动静，好像是在不安。不过，在听到哨声之后就立即安静了下来。 摸到了！比一只鸡要小多了！柔软顺滑的羽毛，结实紧绷的肌肉。她没敢用手去摸鸟喙和鸟爪，毕竟是能抓兔子、和天鹅搏斗的猛禽，万一惹毛了它，那自己今天就得血溅当场！ 近距离把玩接触了一会儿，等鸟儿飞走了，五儿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自己什么时候和他贴得这么近了？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可以听到！而且手还被他一直握着！ 不自在地挣了挣被握住的手，五儿往后退了一小步，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康熙顺势松开手，放任不好意思的小丫头往旁边退开。终于察觉到了啊，迟钝的丫头！ -- 第26页 结束了为期三天的围猎活动，五儿满载而归。有黑子它们的战利品，也有康熙送的几件珍贵的纯色皮子，用来给她做冬天用的挡风斗篷。 后来天气渐渐转凉，五儿减少了户外活动，大病一场之后她现在特别畏寒。每天最多出去遛一下狗和马，其余的时间大多都待在室内弹筝或者练字。 直到康熙吹笛与她合奏，五儿才发现对方的音乐造诣很高，演奏技巧和音乐表现力都在自己之上。不仅仅是吹笛，古筝弹奏应该也是大家。 虽然没有听他完整的弹奏过古筝曲子，但是就凭他帮自己纠正了几个弹筝时不易察觉的错误指法也能推断出他的高水平。 不过教导自己弹奏时似是不经意间的手指触碰、笛声中若有若无的缠绵之意都让五儿觉得有些过了，过分的亲昵。但是所有的这一切又都不明显，导致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想多了。 冬日的第一场雪下过之后，五儿被邀请去泡温泉。本来她是完全不想动弹的，体质的虚弱让她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就只想待在温暖的屋子里猫冬。 不过还是被奶娘硬拖着出去了，因为大夫说泡温泉能够活气血、养身体。这下，就算她再不想出门也被撵出去了。 还好温泉庄子够大，能在不同的院子里泡，互不打扰，这才避免了五儿的尴尬。就像是和叔叔伯伯一起出去泡温泉？？？这设定，想想都超奇怪啊…… 顺着池边的石阶缓步往下走，热水渐渐漫上来。在冬天里泡汤是真舒服，寒气被熏蒸的热气彻底驱赶开了。完全进入温泉池子的那一瞬间是五儿这段时间以来最舒服的时刻，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仿佛被熨贴了一遍，“呼！”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她静静趴着，享受春喜的头部按摩，昏昏欲睡。 一刻钟之后，在春喜的催促中五儿不情愿的从池子里出来。 “格格，大夫嘱咐过泡汤时间一次不可过长。您身体弱，每次最多可泡一刻钟。” “好好好，我知道了，不会乱来的。”五儿也知道自己不能任性，从池子里起来，坐在旁边慢慢休息、喝热水。 “富察格格，主子邀您共进晚膳。”门外有庄子里的丫鬟过来请五儿。 “看你现在的气色比起之前要好太多了，以后得空就过来多泡泡。”康熙看着被扶着慢慢走进来的五儿，面若桃花、娇艳欲滴，觉得此时的她更加像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了。 “已经吩咐下去了，青园以后就专门留给你，什么时候想过来了直接吩咐就是。太医既然说经常泡池子对你身体有好处，那就常过来。” “那就多谢伯伯了，五儿一定会常常过来的。” 有时候五儿也会想，为什么他会对自己这么好？理由呢？而这辈子的阿玛和额娘又为什么会对她这么漠视？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只是五儿却不想去费力探究这些爱与恨的背后，人生难得糊涂啊。这辈子，她只想简单、轻松地过。 因为天儿冷，当天的晚膳是摆在暖房里的。五儿吃到了冬日里极为难得的小青菜，难道在清朝就已经可以种反季节蔬菜了吗？ 泡过温泉的人一般都会口渴，而且桌上的饮品还挺好喝的，像是一种味道酸甜的果汁儿。不知不觉，五儿就喝下了整整两大盏。 只是她不知道这种果露里面是含一点点酒精的，吃完饭起身离开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站立不稳，整个人晕乎乎的，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正摇摇晃晃，五儿察觉到一双大手握在了腰上，扶稳了自己。不会是春喜，她一般只会扶自己的手臂，而且手也没这么大，那是谁在扶着自己？ 被酒精影响的大脑变得特别迟钝，摇了摇发昏的头，费力多想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是自己被旁边的康熙给扶住了。 只是，为什么要握自己的腰啊……一边缓慢地思考，一边徒劳的费力扶住桌面试图稳住自己，很快五儿意识断片儿，陷入了沉睡…… “哎呀！头好痛啊……呕！……”第二天一早五儿从宿醉中醒来，发现自己不仅头很痛，而且还犯恶心、干呕，忍不住小声哼唧了起来。 “格格，您醒来了啊？来，快把醒酒汤给喝了！喝了就不难受了啊……”一旁守着的春喜见五儿醒来了，人还难受的紧，就赶紧喂她喝醒酒汤。 忍着恶心，五儿强迫自己灌下了这一碗味道怪异、泛着酸味儿的汤水。人缓过来之后，她才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伯伯昨晚扶了自己的腰，是怕自己摔倒，情急之下不小心接触到的呢？还是……刻意为之？ 想到之前的种种，指导古筝时手指不小心的接触、握住她的手去摸海东青、看她跳舞……还有昨晚，她一向把对方当作是一位关爱自己的可敬长辈，丝毫不愿意把心目中的“长腿叔叔”想象成一个爱占小姑娘便宜的中年变态油腻大叔。 一时之间，她心乱如麻。 还是奶娘的到来拯救了她。“格格，福晋吩咐我接您回府呢，她有事要告诉你。” “好，那咱们马上就回去。”五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急切地想要回到府里，归心似箭！赶紧让春喜她们收拾行李，等自己向这里的主人辞完行，就马上出发。 看着匆匆辞行，落荒而逃的五儿，康熙想着，布局了这么久是到了该检验结果的时候了。 -- 第27页 他知道五儿一直拿他当长辈看，很尊敬他，但是他并不想一直做她心目中的长辈。这段时间的种种试探就是为了撬动五儿的惯性思维，改变她的看法，把自己当一个男人来看待。 五儿回到富察府，却发现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事在等着自己，额娘劈头盖脸的一句话瞬时间把她打愣在当场。 “你看着挑一个吧，这些都是你阿玛和额娘替你找来的未来夫婿人选。” 第16章 嫁谁 嫁谁都不行！ “额娘，我能不能不嫁人？就让我待在庄子上隐居，也不要府里再负担我的生活，我自己养活自己，行吗？”愣了一会儿，五儿才找回思绪，希望能打消他们把自己嫁出去的念头。 “不行！五儿，你阿玛已经下定决心了，半年之内一定要把你嫁出去。马尔赛悔婚已经让富察家丢尽了脸面！你不选，那阿玛和额娘就替你选！”额娘一口回绝了她，没有留半分余地。 “可是额娘，我这样的情况能找到什么好人家？您和阿玛就那么想把我赶出去吗？”五儿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眼睛看不见的女儿往外面赶，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的吗？ “啪！”茶杯被重重地拍向桌面，“富察五儿！你是在怨怼阿玛和额娘吗？我们生了你、养大了你、给了你现在的一切，你现在翅膀硬了，想要忤逆我们吗？” 被奶娘赶紧拉着跪下，“请额娘息怒，五儿不敢……”五儿嘴里请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额娘打断。 “不敢的话就听我们的话赶紧嫁出去！这样我和你阿玛也能为你少操点儿心，还能多活几年！好了，你下去吧，尽快选一个人出来，早点把日子定下来。” “是，额娘。” 回庄子的路上五儿一直都在想：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骨肉？ 是自己待他们不够亲热？不孝顺？没有侍奉在他们左右？还是孩子多了，少自己一个不少，多自己一个不多，所以根本就不在乎排行在中间、没有存在感、还让他们丢脸的自己？ 鬼使神差地，五儿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是不是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并不是原来的那个五儿了？！ 打了一个寒战，五儿的心脏在狂跳。 不，不会的。自从穿过来以后她一直很谨慎，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自己和他们的相处时间也极少，应该发现不了的。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算了，嫁就嫁吧，如他们的意，就当回报他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了。嫁出去了应该就不算富察家的人了，阿玛他们也就不会再觉得她丢脸了。 回到家中，五儿叫春喜给自己念那份额娘给的资料，也让奶娘她们跟着一起听，让大家一起帮着做选择。 第一个，阿林保，出自喜塔腊氏。六品典仪，年纪四十又二，家里有三子二女，长子次子已经成家。 听起来倒是不错，就是他已经死了三任老婆了。不清楚到底是他运气不好，还是里面另有隐情。 第二个，费扬古，瓜尔佳氏。二十五岁，参加过二十九年的准噶尔之战。回京后一直身体不好，打算娶妻冲喜。 身体不好？年纪轻轻的身体就不好到要冲喜，有点反常…… 第三个，塞林，钮钴禄氏，六十四。前年老妻去世，现在在找续弦。 六十四了？那还有几年可活？ …… 后面的几位情况更加离谱，根本不用考虑。 “格格，这，这些人都不是良配啊……奶娘的小格格命苦啊……”说着话，奶娘就抱着五儿开始抹眼泪。 “我倒是觉得第二个和第三个都可以考虑。如果必须要从这些人里面选一个的话那还不如找个年纪大点儿的或者没几年好活的人，过不了几年我就可以继续回庄子上住。孀居的话，阿玛和额娘总不会再嫁我一回的。”五儿的看法和奶娘她们倒是不一样。 她不觉得嫁了人就要一辈子依靠对方了。虽然现在被迫嫁人，但是等过几年老公死了她就又自由了。而且嫁出去了的女儿，以后也不用受娘家的约束。 看五儿好像马上就要做决定的样子，奶娘拦住了她，“格格，从福晋给的册子也看不出什么，您还是调查清楚了再做决定，千万不可草率。” “调查？咱们还能找谁去调查？再说了，额娘他们催得紧，我这边要是不快一点做决定，他们就会帮我随便挑一个了。到时候可能会更糟糕！”五儿苦笑。 “要不，格格去托三爷帮您调查一下？”觉罗家排行三，是康熙告诉给他们的身份。 “伯伯？还是不好麻烦他了吧……”五儿现在还没想好去怎么面对他。 “这可是您的终身大事！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随便做决定，就是厚着脸皮去求人也要先把情况调查清楚了再说。三爷一直以来都很关照格格，要是知道您这么见外，人生大事都不让他知晓，一定会伤心的。”奶娘苦口婆心的劝导五儿。 “那……好吧，我这就写封信给伯伯，让他帮我参考参考。”五儿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向康熙求助。 收到五儿送过来的求助信，康熙“好心”地很快就给了她自己早早准备好的资料。就这些货色，五儿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查不知道，一查那叫一个大开眼界，五毒俱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火坑。让收到调查资料的五儿不禁感叹：小五儿上辈子肯定是欠了她阿玛额娘大笔的债务没有还，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 -- 第28页 本来小小年纪就因为这对不负责任父母的疏忽照顾而意外致残了，好不容易平安长大了却还要被他们这样糟践！ 阿林保好酒，喝高了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前面的三任妻子都是因为长年累月的受到家庭暴力所以才早早离世的，周围知道他底细的人家都不愿意嫁女儿给他！ 费扬古好色，流连于烟花之地。大半年以前染上了脏病，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娶妻就是为了冲喜，看看能不能在最后的日子里抓住机会留个后代。 塞林虽然年纪大了，但有一偏宠小妾。府里所有事务都由那小妾把持，妻子也是被小妾搓磨致死的。之所以续娶是为了找个挡箭牌，洗掉“宠妾灭妻”的不好名声。 五儿去府里把这些详资料给额娘看，想知道他们是否清楚这些。 “之前你阿玛和我也是给你物色了几个条件好的，可惜你福薄，那几个人到后面全都不了了之，没了下文。现在的这几个，已经是剩下的人选里面条件最好的了。”看着资料，额娘沉默了一会儿说到。 “你的眼睛情况，也做不了当家主母。要是这些人你看不上，那就只能做别人的侧室了，额娘可舍不得你去做小！” 看五儿没有回应，她继续劝到：“人嘛，都是各有各的缺点。咱们女人啊，头个要学会的就是忍。熬过去了，等两人有了情分，他就会对你好的。到时候再有个孩子，五儿你这辈子就有依靠了。 再说，人和人都是要讲求缘分的。他对别人不好，那是他们两人没缘。可换了你，说不定你们俩儿就有缘份了呢？” 五儿被额娘的话给恶心到了，要是真正的小五儿还在，听到生身母亲这样说那该有多难受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推入火坑！推了一把还不算，还叫她不要挣扎乖乖等死！ 还好她不是正真的五儿，也不会为了这样的父母而伤心。 沉默着平复了一下心情，五儿淡淡地说“那就塞林吧，我选他。” “塞林也好，钮钴禄家是大族，富察家和他们结亲了，说不定还能帮你阿玛活动一下……” 这是替小五儿做的最后一件事来，清了她和父母之间的因果，也清了自己和小五儿之间的因果。祝愿她下辈子能找个好人家，有真正爱她的父母。 选择塞林五儿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其他两人杀伤力都太大了选他们风险会很高。一个很可能会被暴力对待，自己这小身板儿可禁不住人家一拳头的。另一个更恐怖，脏病啊！她还想多活几年！ 塞林就不一样了，首先是他年纪这么大了应该折腾不了太久，省时。然后是那个小妾，自己和她又没有利益冲突，她应该不会主动为难自己的，省力。省时又省力啊，最优解！五儿很乐观地想。 解决了烦心事，就又可以去好好享受生活了。每天听听小曲儿跳跳舞，提前养老的生活过得就是这么舒爽！ 备嫁？那不是五儿该操心的事，她也不在意。不过是从富察家的五儿格格变成钮钴禄家的五儿福晋罢了，换个环境养老，芯子里还是不变的来自现代的灵魂。 临近年关，天气严寒，受不住低温的五儿厚着脸皮从庄子搬到了温泉别院长居。 “长腿叔叔”上次还那么热心地帮自己考察结亲人选的资料应该不是对自己抱有别的想法，果然是自己误会了！ 自觉想明白了的五儿心安理得地开始在康熙的温泉庄子上度长假。 因为附近的地热资源丰富，所以整个庄子的温度要比五儿自己的庄子高上几度。可不要小看了这仅仅的两三度，带来的体感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至少把五儿从炕上给解封出来了。 温泉山庄上还有新鲜水灵的绿叶子菜，这些成了自打入冬以来因为长期睡炕而严重上火的五儿的救星。 而且这里的厨子手艺还特别好，熬得一手好汤底。再配上各种新鲜的荤素食材，让五儿简直恨不得顿顿都吃铜炉老火锅。 没事就泡泡温泉按按摩，吃吃喝喝的，成了每逢佳节胖三斤的真实写照。 五儿揪起自己肚皮上在这段时间里吃出来的肥膘，终于开始控制自己伸向红烧肉的筷子…… 乐不思蜀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外面发生了怎样的变故——自己的庄子现在已经大变样了，到处挂满了白幡。富察府里也发出了丧女的讣告。 第17章 朕的 富察五儿夭折了，那我是谁？…… 得知五儿平静地选择嫁人，康熙放弃了原本打算细水长流一步一步慢慢改变她的想法，选择直接出击掐断她的后路。 趁着五儿去了温泉别院，郊外的庄子在某天夜里意外失火了。 着火的位置刚好是位于主人院的五儿的卧房，火势突如其来，极为迅猛，很快就把房子整个烧着了，火光冲天。 等外院的人发现不对劲，竭力救火把火势控制住时，只从里面抢救出几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从残存的衣物来猜测遇难者应该就是被困住火场里的五儿主仆。 富察府里得到消息，匆匆派人来到庄子调查情况。其实如果仔细检查还是能看出一点端倪的，比如五儿身型更瘦削，比如她因为长期弹筝左手的指尖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而现场的尸体在这些方面多少都是有点儿对不上的。 可惜府里来人都不熟悉五儿，而唯一可能能分辨出来的福晋却因为临近年节怕沾了晦气，没有亲自来庄子上送“五儿”最后一程，所以根本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 -- 第29页 草草收殓，给几家最亲近的人家发过讣告之后，就在庄子上简单地办了丧事。因为是未出嫁的女儿意外夭折，所以是不能葬入祖坟的，最后还是庄子的有福管事替“五儿”找了块风水宝地，这才顺利下葬。 关于这场意外，富察府既没有详查也没有追究其他人的责任，风平浪静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或许这也是他们一直想要看到的结果。 腊月二十七，终于忙完了的康熙抽空来到温泉别院特意给五儿送福字，替她压一压晦气。 看着腊梅树下裹着厚厚裘衣赏花的五儿，康熙有了一种经过多时努力终于将要成功摘到果实的喜悦，脸上带着笑意缓步朝她那边踱去。 雪静静地飘，空气里弥漫着清冷的梅花香气。整个梅林，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五儿只偶尔地听到“漱漱”树枝上的积雪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欣赏够了静美的意境，她抬手往旁边的梅树探去，打算折几枝花枝回去装点房间。 “嘎吱嘎吱……”有人踏雪过来了，五儿把头转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是谁？ “是我，”走到近处康熙就看到了五儿被帽兜圈住的圆润了不少的粉嫩脸蛋儿，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小丫头最近吃胖了不少呀？” “伯伯！您怎样有空过来？年关不是最繁忙的时候吗？”从上次匆匆离开算起，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相见了。年节不是最忙的时候吗？他怎么有空来庄子的？ “忙里偷闲，来特意给你送福字啊。望小丫头你来年顺顺利利福气满满！” 看到五儿笑弯了的眼睛，康熙抬起手，想摸摸她的眼。顿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轻抚了一下她的额头。 五儿下意识的往后抬头躲避碰到自己额头的手，然后就听到对方轻轻咳了一声，“嗯，这里沾了雪。” 微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僵局，这还是五儿第一次觉得和伯伯待在一起会感到尴尬。 继续站了一会儿，她觉得身上开始有些发冷，出来赏花已经很长时间了，得快点回屋子里去，不然有可能会得风寒。 于是转身伸手去继续折花，边折边提议，“咱们快点回屋吧，外面一直下雪，还是太冷了。” 看到五儿那双折花枝的手被冻得泛起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康熙一把握住，扯开了她手中被冻得脆脆的梅花枝。 入手的一片冰凉，让他忍不住斥责，“尽胡闹！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想要花，吩咐丫鬟来摘就是了，何苦自己挨冻受累。” 在手被握住的瞬间，五儿就察觉不妥，用力地想往回抽出自己的手，没抽动。“伯伯，你……” “我在兄弟中排行第三，五儿以后可称我为三爷。”康熙打断了五儿想继续叫自己为伯伯的话，他不打算再用各种暗示了。等这丫头自己开窍，不知道还要磨多少功夫！ “伯伯，不行的。您是长辈！快松开手，这不合礼法……”五儿继续挣扎，脸涨得通红。以前，真不是误会了！ “五儿你是个聪慧的，能明白我的意思的对吗？”拦住了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的五儿，康熙把话挑明了。 “为何你宁愿去嫁给一个糟老头子，都不愿接受我？难道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伯伯，我从来没有想过……”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想。”康熙不许她再继续逃避自己。 “伯伯你是这个世上我最尊敬的人，旁的人是万万比不得您的。”这是五儿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嫁人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之所以会答应，是为了还清阿玛和额娘的生恩养恩。” “既然你嫁谁都不在意，那还不如跟了我！我们相识这么些年了，我舍不得看你去别人家受苦。至于你阿玛额娘那边，我会解决的。” 跟了他？怎么跟？五儿记得他是有家室的！ “我已经有婚约了……” “婚约作废！你阿玛他们给你选的那些结亲对象没有哪一个是配得上你的。”说这话的康熙已经选择性的忘掉了自己以前使得坏，暗中破坏了五儿几个好的姻缘。 “那，容我仔细想想……”看他态度强硬，五儿放软了话音。打算先安抚住他，等他回去了再找机会离开这里。 “好，我给你时间好好想。”康熙也明白这是五儿的缓兵之计，她骨子里的倔强他一清二楚。不过再怎么用计，五儿都是逃不掉的。 用了一顿沉默的晚餐之后，事务繁忙的康熙急匆匆赶回家回宫，给五儿时间和空间好好考虑。 “请格格留步！主子爷吩咐了，天寒地冻外出不易，请格格在庄子上好好休养。” 好不容易等到康熙离开，五儿赶紧吩咐奶娘她们收拾行李，架了马车就想尽快离开这里。没想到刚到庄子门口就被拦住了，她出不去了！ “格格，他们一队人都装备了兵甲，庄子的各个出入口都有人值守，咱们估计是出去不了。”春喜她们去庄子里的各处查看了一番，告诉了五儿这样一个结论。 “他是想软禁我吗？”五儿想不到为什么人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还是说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看清过他？ “那我的丫鬟可以出去吗？我想吩咐她去城里办点儿事。”五儿一行人继续僵持在庄子出口，想找到离开的法子。 -- 第30页 “可以。丫鬟婆子都不限出入。” 还好，得到了理想中的答复。 “奶娘，你先去府里找额娘，问她能不能派家丁来接我。别说我被软禁了，就说我外出突然病了需要派人送我回庄子。”到这个时候五儿也不想给康熙带来麻烦，言语间还帮着他遮掩着。 “好，那格格你自己小心，我快去快回。”让春平春安驾着车送奶娘离开，五儿待在房间焦急地等候消息。 “格格，依奴婢看三爷权势很大，老爷不一定会为此而大动干戈的……”春喜迟疑地说出了她的猜测，想让五儿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我也知道，阿玛甚至都不一定会派人出来。只是，总要试一试啊……”五儿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先是阿玛额娘逼自己出嫁，后来又是视若父亲的“长腿叔叔”突然的变化，都不放过自己，是招谁惹谁了啊？明明自己只想在庄子上安安静静养老的啊！ 好不容易，在喝了六大杯水，揉烂了两条帕子之后，奶娘她们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了？”五儿迎到门口，急切地问。 “格格……我们……我们打听到一个消息……”吞吞吐吐的，让五儿更加着急了，“是什么？” “府里，府里前些日子办了一场丧事……” “丧事？！是谁过世了？”怎么都没有人来通知自己？府里是谁过世了？ “是……是府里五格格的丧事！据说前些天庄子里失火，出了意外，人就没了！”奶娘咬牙把听到的消息全盘托出。 富察府上的五格格出意外被火烧没了？ 想了半天五儿才在脑海里把这句话给消化掉。 “那我是谁？” “荒谬！我还活着呢！额娘看到你也应该知道我还活着呀！”她不知道庄子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传出自己的死讯？更离谱的是阿玛额娘竟然没有发现自己还活着？明明只要稍微调查就知道自己出来了，当时并不在庄子上啊！ “我刚到府门口就遇见了福晋身边的大嬷嬷，她跟见了鬼似的看着我。然后就径直带我去见了福晋，我就和福晋说了格格你在外面犯病了需要府里派人来接的事。 当时福晋知道您还活着的消息时还很高兴，可没过多久就突然说我们是假冒行骗的骗子，说是府里的五格格早就夭折了，人都已经葬了，把我们赶了出来。还说以后不许再上门，要不然就要报官以行骗罪抓我们走。” 听奶娘仔细讲了她回府之后的一路见闻，五儿知道，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死去了，在额娘心里，自己现在就已经是一个死了的人了。 而且那场大火来的蹊跷，火场里出现的不明尸体也很不正常。五儿可以肯定，这件事绝对和他脱不了关系！ 顾不得那么多了，第二天一早五儿就吩咐奶娘带了细软去城里报官。不管富察家还认不认自己，但是人身自由还是要尽力去争取的。 “格格，行不通。顺天府不受理！只说是贵人的园子，他们管不了！”奶娘带回了让她失望的消息。 贵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在京郊，天子脚下竟然敢做这么多目无法纪的事，非法软禁、私闯民宅、纵火、盗运尸体……官府还管不了？！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让自己脱离富察氏的庇护？为了让自己没有后路可退只能屈服于他？ 好吧，他成功了。自己确实已无路可走！ 第18章 接受 躲不了那就接受 整个正月康熙都没有再出现，只是送来了一个管事嬷嬷。姓柳，听声音大约四十上下，话不多，感觉是个挺严肃的人。 柳嬷嬷过来是负责做什么的五儿并不是太清楚，在给五儿请过安之后柳嬷嬷就很少再出现在她跟前。 不过慢慢地五儿发觉自己的生活过得更舒心了，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就是一些细节上的改变。 比如说，现在每天早上起床，她的鞋子衣服一定是温热的。不论何时口渴了，杯中的茶水温度一定是刚刚好的。碗里布的菜不用她示意，就都是五儿爱吃且易于夹取的。晚上睡觉，听觉灵敏的她再也没有被什么动静给吵醒过…… 过分的体贴带给五儿的反而是一种恐惧，太可怕了！短短的十来天时间里自己的一切喜恶就都被了解得透透彻彻！下人都这样了，把他们的主子是不是会更可怕？ 春喜她们现在也都变得训练有素起来，说话、行事都井井有条自成章法，完全没有了以前庄子上的那一种散漫鲜活劲儿了。 还有一点明显的改变——现在没有一个人再叫五儿格格了，都称呼她“夫人”或者“主子”。 五儿不喜欢。夫人？什么夫人，如夫人？外室夫人？简直太可笑了！可惜她无力去改变。 春乐有一次无意叫错，然后第二天，五儿就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变得不对劲了。通过仔细盘问她才知道，仅仅因为叫错了称呼，春乐就被罚掌嘴了！ 五儿无意把自己的痛快建立在别人的痛苦身上，何苦为难下人。算了，只是一个称呼而已，随他去。 唯一算得上开心的事就是月底的时候，黑子和白白它们被送到了温泉别院这里。 宠物真的能够慰藉人心！ 盘坐在地毯上，五儿挨个儿去揉它们伸过来的头，被黑子它们用鼻头给拱得心里暖洋洋的。 -- 第31页 好久没有骑马了，五儿记得这里有个跑马场，于是骑着白白、牵着骊奴，她吩咐下人带着他们往马场走去。 “白白，看你的了！”用手轻轻拍了拍马颈，示意白白自由往前跑。同时松开了骊奴的缰绳，让它自由活动。 完全不熟悉这边马场的情况，五儿也懒得去问人，就让白白带着自己跑吧，去哪儿都行！ “咴！”白白一声嘶鸣，昂了昂头，慢慢往前跑了起来。它也好久都没有陪着五儿一起奔跑了，现在特别兴奋。 “哒哒哒哒”，身后骊奴也跟了上来。 “快！白白加速，别被骊奴超过了……”五儿起了玩心，逗着白白，让它快跑。 速度更快了，马背也越来越颠簸，五儿不得不花更多的精力来维持平衡，来适应提高奔跑的速度。 迎面的风打得脸上生疼，背后也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开始满满渗出汗水。不过，真的好畅快啊！心中的郁气也被风渐渐吹散。 管他的呢，随便他想做什么，自己总能走出一条路的！ 正在畅快地骑行，后面的骊奴追上来了，还不时用身体去擦碰白白，好像是在试图让五儿他们停下来。 “骊奴，走开点！不要撞到我们了。”五儿因为白白频繁地被骚扰，在马背上也坐得不安稳，只好大声呵斥骊奴，让它走开一点，保持安全距离。 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的骊奴有点反常，怎么呵斥都不听话，还是一直试图把白白截停。 “你主人惹我不开心，你也要惹我生气吗？快走开！”五儿对着骊奴那边，虚虚挥了一鞭子，想把它吓跑。 “白白，咱们跑快点，甩开这个家伙！”五儿用腿轻轻夹了一下马腹，催促白白再快点儿跑。 后方由远及近也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应该是有别的人过来了。不过，这个时间能在庄子上跑马的，除了他们的主子爷应该也不会有别人了吧。 五儿现在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好催促着白白继续往前跑，希望能避开。 身后马蹄声的不断接近，旁边骊奴莫名的骚扰，让五儿心里愈加感到烦闷，忍不住抬起右手用力往空气里甩了几下马鞭。 “啪！”一声很轻微的断裂声响起，紧接着身下的马鞍重重地往左边偏了过去，五儿整个人都被带着往下跌落！ 怎么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几乎落地的五儿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人从背后重重提起，伴随着一声闷哼，然后就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一手抱着五儿，康熙单手驾着身下的马儿让它尽快停下来。挺稳，下马，落地。把她小心地放在旁边的草地上，先大致地确认一下她的情况。 “五儿！五儿？没事了，呼气！快缓缓。又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听到熟悉的声音，才让她慢慢缓过神来。 五儿这才察觉到胸口闷闷的发疼，是因为太过紧张而长时间屏住呼吸给憋成这样的。心脏也是砰砰狂跳不止。浑身发软的瘫在地上，手脚钝钝地发痛。 “左手和左膝都很痛。”五儿小声回答他的问话，之后就感觉到左手被小心拿起、翻看检查起来，还稍微用力按压了一下手骨。 “骨头没事，皮外伤，你不要担心。”听到他这样说到，接着她的左腿也被检查了，隔着裤子大小腿都被仔细按压检查了一遍，最痛的膝盖处倒是没有被碰到。 “呼！还好！骨头都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一点皮外伤。”听到这样的话，五儿提起的心终于落地了，还好没有出大问题。 “主子爷，太医来了。” “先给夫人看，我的伤不急。” “这……是！” 伯伯也受伤了吗？是了，当时自己被从地上提起来的时候有听到他的痛哼。 “我没事！先给你们爷看！”五儿不希望他因为救自己而受伤，已经不能再欠他更多了，要怎么才能还的清？ 然而她的话不管用，太医还是先过来给她把了脉。万幸，没有内伤，没有骨折。这次坠马五儿很幸运地就只受了一点皮外伤，集中在左手手掌和左膝盖处，只要把伤口清理干净再上药休养几天就好。 伤口清理的过程很痛苦，况且五儿的伤处还嵌了不少脏东西、小石子。强烈的疼痛让五儿不住地抽气，眼泪控制不住地飙了出来！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脚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实在是太疼了！ 正难熬着，伴随着一阵熟悉的厚重熏香味儿的接近，五儿被小心翼翼地搂住了，整个上半身被按着靠在了他的胸前，正在上药的左手手腕也被轻轻握着。 撸狗沾到的狗毛，骑马必然会有的灰尘，受伤之后被痛出的一身冷汗，还有现在因为清创痛哭得一脸眼泪鼻涕，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是有多“精彩”！ 这样他都不嫌弃，还抱起了自己，难道还真是真爱？ 既难为情又感动，五儿没有挣扎，默默地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吸了吸鼻子，偷偷用他的前襟把脸上的眼泪擦干。闷声说道，“您也赶快让太医看看伤哪儿了？严不严重？赶紧去处理一下伤处。” “没事，只是用力不当手拉伤了而已，揉药缓缓就会好的。劈开的指甲也已经修剪好了，过不了两天会就完全痊愈了。” 算上这次，他一共救了自己三次了。救命之恩加上温柔以待，还怎么去拒绝他的要求？况且他也容不得自己拒绝！ -- 第32页 “我以后就要待在这个庄子上吗？”离不开也没地方去，她已经累了不想再抗拒了，于是给出了信号。 “不在这里，冬季过来泡泡温泉还行，要是长期居住还是有诸多不便。我另外安排了一个园子，里面的院子是完全照你庄子上的布置去修建的，在那边环境也更好。等你伤好了咱们就搬过去住，也没有别的人来约束你。” 那就是想让自己当外室的意思了？也好，总比纳入他府里要好。深宅大院的生活想想都很恐怖，自己肯定是适应不了的。在外面生活还好一点，自在而且自由。 “你阿玛的官职，我已经帮他活动了，往上升了半级，调为礼部郎中。算是替你全了这些年富察家的生养之恩，以后就不要再操心他们了。” “好，听您的。”本来五儿也不打算再继续和富察家纠缠了，从她照他们的要求决定嫁人的那一天起、从富察府五格格的讣告发出去的那一天起，她和富察府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半个月后，养好伤，五儿搬到了新家——留园。 留园不远的地方就是皇家园林畅春园，听他们说每年皇帝都会在那里居住几个月。 要不是眼睛看不见五儿都想找机会去目睹一下康熙的真容，毕竟是活的教科书上的历史名人，据说也是众多清穿女的打卡“标配”，哈哈。 能在这附近建园子的都是皇亲国戚，属于这个朝代最顶尖的那个阶层。所以五儿推测“三爷”极有可能是某个宗氏王爷，而且看那种霸道的行事作风，估计还不是普通的闲散宗氏，极有可能是掌权人物。 既来之则安之，反抗不了那就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平，想通了的五儿平静地开始了新生活。 按照往年的经验，正月底和二月份一整个月“三爷”都是很忙的，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段出来找过她，所以五儿有了更多的时间来调整心情。 在留园里开始新的生活她很快就适应了，没有任何的不便利，所有的规划、布置都照搬了以前住的庄子，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样子。 穿上薄底鞋，沿着提前规划好的盲道，五儿完全可以做到不依靠别人自由行动。 最近五儿发现了新乐子——听戏。园子里竟然还养了一个戏班子！整个戏班子有十几号人呢，就为了不一定会听戏的五儿准备的，好奢侈啊！ 上辈子的伍嘉是听不来这些咿咿呀呀的唱腔的，小时候是完全听不懂也不能理解，长大了是欣赏不来也get不到戏曲里那些吸引人的点。 不过，自从穿过来这十几年被迫修身养性，她整个人的节奏都已经彻底慢了下来。现在再去听戏曲，静心品味，倒让她有了不一样的体会，对中华古典文化也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大名鼎鼎的《长生殿》，一共五十出戏，结合查阅的相关历史资料，慢慢往下听，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五儿一直沉迷的事情。 无忧无虑，撩猫逗狗，闲来无事听听小曲儿，直到现在她才真正过上了理想中的养老生活。 第19章 牵手 开春了，万物复苏 开春了，万物复苏，天气渐渐回暖。 脱去厚重的冬衣，五儿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新出的时令野菜拯救了她前一段时间不佳的胃口，清甜可口的荠菜、酸辣开胃的凉拌马齿苋、香脆爽口的香椿芽、清香甜滑的榆钱儿……春天真是个美好的季节！ 可能是看这些家常菜很对她的胃口，厨房最近经常上一些农家风味的菜。今天的晚餐五儿又吃到了一道新菜——油酥小杂鱼。 一指长的各色小杂鱼，洗净，晾干，用少量的清盐腌制一个时辰，然后开中火用油慢慢炸，炸至外酥里嫩，就可以出锅趁热食用了，做菜做零嘴儿都可以。 小鱼的肉质鲜嫩，刺大多都被炸脆了。五儿直接连着刺嚼吧嚼吧都一口吞了，刚好补钙。她现在也只将将够五尺高，换算成厘米应该只有一米六出头，多补点，继续长高。 “呀，这条鱼里面有籽诶……”五儿吃到一条满腹都是鱼籽的，这么小的鱼怎么会有籽？ “哦，是鲫鱼。一些小鲫鱼是会这样的。主子可不能再多吃了。”看五儿三两口把鱼籽吃掉了还意犹未尽的样子，旁边伺候着的春喜开口说到。 “奴婢小时候就听嬷嬷们说过这样一句老话：小孩儿不能吃鱼籽，要不然长大了怕会不认识秤！” “哈哈，真的吗？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不受这个限制了吧。”一笑而过，好像小时候也听长辈说过类似的话。 反正五儿是一点儿都不相信这个说法的，搞不好是“鱼籽”“愚子”这样的谐音梗。不过确实该少吃点，一小块儿鱼籽能孵出多少小鱼啊？虽然真的挺好吃的！ “他们是从哪里弄到这么多新鲜鱼的啊？园子里自己有养鱼的池子吗？” 其实不止是鱼，其他的生活物资五儿也一样不清楚到底是外面送来的还是园子里自产的。当然她也不用操心这些问题，自有人会帮她安排好一切。 “园子里有鱼塘呢，这些小鱼还是昨个儿他们清理各路沟渠时捞出来的，就吃个新鲜。塘里还养了河虾，赶明儿春韭菜出来了就给格格做一道韭菜炒河虾尝尝。” 还真有鱼塘？话说自己还从来没有钓过鱼呢，明天可以去试试。 -- 第33页 “春喜你明天安排一下，我要去钓鱼。”想到就去做，“然后顺便也准备一些烧烤的食材，咱们一边钓鱼一边烧烤，要是钓到了大鱼我们就加餐吃烤鱼！” 春日里最好眠，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来，时间已经到了早上七八点。眼前透过黑暗的微光让五儿知道，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在以前她还是伍嘉的时候，每天都要加班熬夜赶工，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好好睡个觉。可是直到意外发生，她穿越过来都一直没能实现这个念想。穿过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实现了“睡眠自由”！ 早餐是一碗荠菜猪肉的小馄饨，汤底是加了碎虾米的海带大骨头汤，鲜香至极。再搭配上清爽可口的凉拌蒲公英，解油去腻。 一般来说五儿的吃食都是会做的比较方便取食，所以馄饨、饺子、龙眼包子、各种小块儿的点心，再搭配上各种汤、粥就是她早餐的主要食谱。 从温泉别庄到现在的留园生活，在饮食方面，五儿才算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食不厌精 ，脍不厌细。食材优质丰富，厨师的手艺也高超。 菜品花样多不说，味道还特别好。有时候就算是普普通通的一碗汤、一块饼，在入口的瞬间都能惊艳到她的舌头。 吃过早餐，陪狗子们玩了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一行人就去了湖边。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就等五儿抛竿下饵了。 没有选择在湖边的凉棚下钓鱼，她觉得树下钓鱼更有感觉，而且树下的鱼也可能会更多。 让春喜在湖边帮着挑了一颗枝叶比较茂密的树，迎着河风五儿在树下架了小马扎坐好，就对着水面甩开了竹竿，开始钓鱼了。 钓鱼讲究的就是一个安静的环境。一切安顿好之后，只留了一个帮着换饵料做杂事儿的小丫头在身侧候着，五儿就让春喜她们去旁边的凉亭里休息去了，省得人多了吵得慌。 其实现在钓鱼的渔具已经有了浮漂，用鹅毛做的。刚下竿的时候鹅毛是浮在水体表面的，等鱼咬了钩鹅毛就会被拖下水去，看羽毛的状态就能知道有没有鱼上钩。 但是五儿看不见，那就没办法了，只能佛系钓鱼，一切凭手感。全然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清朝版本。 前面几次没经验，都是一感觉到鱼竿被扯动了她就着急往回拉，生怕把鱼给放跑了。但是全都没咬牢鱼钩，一扯就脱钩了，没有收获一条。 后来才总结规律，慢慢调整，在发现有鱼咬钩之后会刻意多等几秒。这个度挺难把握的，要不是收早了惊跑了鱼，要不就是收晚了饵料被吃光。 不过好在湖里鱼多，咬钩也频繁，十几次里总能成功钓起一条两条的。基本上钓上来的都是一些巴掌大的小鲫鱼，和几条一斤左右的小鲤鱼。先放在一边养着，要是实在钓不到大鱼就拿它们凑活了。 有鱼扯线了！五儿感觉手中的鱼竿上传来一股强劲的拉力，差点儿从手中脱落，应该是条大鱼！这要是成功钓起来了，那今天的烤鱼就稳了！ 五儿站起身慢慢往回扯竿收线，水里那条被钩住的鱼大力地抵抗。渐渐地，大鱼不敌，还是被拉到岸边。鱼在水里剧烈地挣扎，水面翻涌的水花溅湿了她的鞋子。 “快！拿网兜住！”五儿吩咐旁边的丫头一起配合她。 马上，手上感觉一轻，鱼被提出水面了！ “怎么样？这条鱼有多大？”第一时间先确定鱼的大小，看够不够做烤鱼。 “还不错，五儿你钓鱼的本领不小啊！”嗯？！他怎么过来了？ “伯……三爷您怎么来了？”差点儿又顺口叫伯伯了。 “昨日刚回京，特意过来看你。伤都养好了？”一个多月没见了，看来小丫头已经恢复了精神气儿。这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坚强乐观的五儿，不论身处何种境地，她总能尽力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原来这一个多月他是没在京城吗？“早没事了，您呢？手腕都好了吧？”五儿还记得上次他为救自己手腕也扭到了。 “无碍了。今天怎么起了钓鱼的兴致？”康熙掂了掂手中的抄网，还挺重！ “看不出来小丫头你还挺厉害！这鱼得有四五斤了。”看了眼她手边的鱼竿，是专门用来钓小鱼的，竟然钓到了这么一个大家伙。 “还得多谢爷配合的好，成功网住了。只差一点儿我就要脱力了。今天请您吃烤鱼啊，我亲手钓的！”守了差不多一下午，终于钓到了大鱼！五儿急需找人分享她的喜悦。 慢慢聊着天，总算感觉没那么拘谨了。他还是和原来一样待她亲和温柔，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对吧？ “好久都没有吃烤的东西了，嬷嬷一直不许，说是怕克化不了。还记得上次去围场您给我烤的兔腿吗？那滋味儿，我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呢！” 真不知道他一个贵族老爷是怎么修炼出一手烤肉的绝活儿的，之前一起出去打猎时他给自己烤的一条兔腿，表皮香酥焦脆、内里鲜嫩多汁，是她两辈子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烤肉，没有之一！ “哈哈，小丫头就会拍马屁！说是请我吃烤鱼，醉翁之意是不是你请客出鱼，我做客出手艺啊！”睿智如他，一眼就看穿了五儿的所图。 “哈哈，能者多劳？”为了一口吃的，五儿也是拼了！ 如愿以偿的饱餐了一顿。放开肚皮敞开吃的后果就是她被三爷拉着去湖边的小道上散步消食。 -- 第34页 “柳嬷嬷她们平时饿着你了啊？就这么不知道节制！”康熙一边说着，一边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点了点正不停揉肚子的五儿的额头，全然忘了之前积极愉快投食的自己！ “太好吃了嘛！我亲手钓的，你亲自烤的，就是不一样！”吃饱喝足，血液都集中在胃部，大脑现在有点迷糊。五儿感受着三爷的亲昵和关心，不经意间地就带了一点撒娇的口吻。 “你啊！”这么娇的小女儿不论嫁到哪家去，都要担心她会不会受委屈。还好自己醒悟得快，现在她是自己家的了。 “来！小心台阶……”康熙顺势牵起了五儿的手，走过台阶了也没放下。终于，握到手心里了。 第一次，五儿对他的亲近没有任何抗拒。一切水到渠成。 五儿感受到男人瘦削有力稳稳握住自己的手，耳边还不时传来的他提醒自己前方有石子儿、有树枝要注意躲避的轻声言语，还有明明习惯了大步向前，却在反应过来自己跟得辛苦的时候，特意停顿一下脚步的小动作，这些都在她的心底泛起了点点涟漪。 似乎，就这样和他相处也不错？ 就这样被他牵着慢慢往前走，感受到清新的湖风拂过脸庞，带来一片安宁惬意。 尽管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五儿却走得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了。说不出具体原因，但是她却笃信这只大手的主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的。 “前面有凉亭，累了没有？”听到他说五儿才知道现在已经走了接近两千米了，真是不知不觉的啊，时间过得真快。 “那就坐着歇歇脚吧，我好像也没有那么撑了，已经不难受了。”直到他松开手扶自己坐好，五儿才意识到两人已经牵手了这么久。 拿出手帕，偷偷擦了一下因为紧张而变得湿润的手心。这还是第一次牵手呢，有点尴尬！他感觉到了没有？ 五儿深吸了几口气，试图掩饰自己的无措，却不知自己地脸上已经泛起了薄红。 终于等到她开窍了！ 第20章 升温 还好眼睛看不见 “我得走了。刚回京，离开近两个月了，宫……府里还有事等着处理。”看到五儿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康熙气不打一处来。 恨恨地敲了几下她的额头，“就这么不想我留下？！” “不是，就是感觉太快了。我们一步步来，慢慢相处好不好？”五儿讨饶。 要是他今晚留下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放心吧，答应了会给你时间就一定会做到。要是有什么事要办就吩咐柳嬷嬷，她是个可靠的。我这几天应该都不能过来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刚巡视完京畿和河道，宫里堆积了大量奏折，一时半会儿他应该是没办法再出宫了。 “过几天等圣上来畅春园，我再来好好陪你。”看着这小没良心的对自己的离开没有一点不舍，康熙心里又开始不平衡了，手指痒痒的，想敲人！ “对了，白白和骊奴我已经安排人送回来了。以后骑马可不能再那么不管不顾的了，身边也不能离了人。要是再出事，园子里就别想再有马了。” 因为上次五儿的坠马太过蹊跷——马鞍系带断裂，康熙彻查了园子里的马场。所有的人都被带走了，白白和骊奴也被送走仔细检查。 尽管事后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的，但是康熙怕她万一又出什么事，仍旧加派了人手来留园值守，把五儿的存在捂得更加严实了。 “它们终于回来了！已经没事了吧？我会注意保护自己的，再也不任性了，你就放心吧。” 听到离开了一个多月的白白骊奴终于被送了回来的消息，五儿也顾不得继续腹诽他怎么越来越像个唠唠叨叨的老父亲了。 “你路上小心。”五儿只想早点把他送走，然后赶紧去看白白它们。 嗯？不高兴了？等了几秒她都没有听到三爷的道别声。忽然灵光一闪，“我会想你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哄人的万金油话语脱口而出。 “嗯。我过两天就来看你。”放她离开，康熙知道她还没有完全把自己放在心上。不过不着急，现在两人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来慢慢培养感情，她总归是跑不掉的。 送走了三爷，五儿径直去了马厩。 还好，白白一切都正常，整匹马精神状态也很好，对她的到来也表现得很亲昵，不住地用头蹭五儿的手。 当时她都要吓坏了，从来没有听到过三爷用那么严厉的声音说话，怎么拦都拦不住，还以为从此再也见不到白白了。 夜里睡觉前，五儿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两人相处的场景。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牵手了，自己手心竟然还出汗了！真的超尴尬呀！ 她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发热的脸颊。这算是已经开始谈恋爱了吗？ 又想起他提到的府里，五儿这时才想到对方是有家室的，是别人的丈夫和父亲。她自嘲地想：自己现在是不是做了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不行，不能继续纠结这个了。时代不同，身不由己，要再按现代的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非得把自己逼死不可！好不容易捡回的一条命不能自己给自己憋屈死，想点儿开心的事…… 一时高兴一时低落，一会儿自我安慰又一会儿自我唾弃，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睡着了…… -- 第35页 一觉醒来，五儿还是觉得郁郁。不行！不能消沉，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没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要是不行就多来几顿！ 特意调了辣酱，牛羊肉、虾滑鱼丸、鸭血毛肚、豆腐青菜……配上红油锅底，趁热吃了个肚儿圆，辣的满头大汗。最后再一碗山楂酸梅汤入喉，满足地长叹一口气。 美食不容辜负，美美吃过一顿，心情又变晴朗了。 没过几日，五儿就听说康熙皇帝来畅春园了，难怪她隐隐有听到远处传来的喧哗声。 可惜她看不见，要不然也想出去凑凑热闹、涨涨见识，说不定还能一睹康熙大帝，“九龙”他们的风采呢。 尽管她有限的历史知识也只让她知道康熙皇帝是个在位时间很长的皇帝，之后继位的是皇四子，雍正帝，是个短命的。 但是就跟景区打卡一样，来都来了…… 不过现在还是算了吧，安分低调点比较好。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外面已经有一两股势力开始在暗中调查留园的新主人了，只是康熙篱笆扎得紧，外人一时还渗透不进来。 按她的想法，不想过明路只想在外面自由生活，那保持低调是没有错的。 估摸着三爷这几天应该也快过来了，五儿还记得他之前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难道是过来伴驾的？朝廷重臣的身份绝对是没跑了，就是不知道他这次会待几天？ 第三天，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灰蒙蒙的。 上午五儿听了《长生殿》第二十四出——惊变，入戏太深，被唐明皇和杨贵妃之间的生离死别的悲剧给感染的心情低落。 正闷在房里百无聊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筝弦，康熙就过来了。 “怎么了？今个儿身体不爽利？”透过断断续续的琴声，就能知道那正在拨琴的人此时的心情肯定是也寥落萧萧。 “走，咱们出去散散步。”说着，康熙就把懒懒坐着的五儿从琴凳上拉起，小心取下了她指尖的义甲。 一边牵着她往外走，一边问：“听说你今儿听戏折子了？是听的哪一出啊？这么伤感？”到底还是小姑娘，感情这么充沛。 “就是马嵬坡杨贵妃自尽的那一出……”一方面是为爱情悲剧儿伤感，另一方面也是对历史总是把错误推到女人身上感到愤怒。 处在现在这个时代，有朝一日，自己将来是不是也有可能会被逼着为三爷的错误买单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好啦，那是戏曲，都是后人自己改编的，专们骗你们这些小姑娘的眼泪的。看看就好，不必当真。赶明儿，叫他们多排几出欢乐的戏，你要放开心怀才好。”他不喜欢看到五儿的脸上失去笑颜。 “嗯，知道了。我也了解过有关史实，但是听戏嘛，难免沉浸其中。”有个人在旁边劝着哄着，五儿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这才有心思关注外面的环境，“外面是不是快下雨了，天暗的厉害！” 张大眼睛张望也没有看到外面阳光带来的微光，风吹到身上也是带点凉凉的感觉。这个时候出去走真的没事？不会被雨给拦着半路上吧？ “没事，出去走走你心情也好点。我们也很久都没有一起散步了。” 正听着他说话，五儿就感觉到他的手指分开了自己虚虚握着的右手，两人十指紧扣。古人也喜欢这样牵手的吗？还就是单单他喜欢？ 不自在地小幅度晃了晃右手，“有人看着……” “他们都离的远远的，看不到。五儿，我希望与你亲近……你总得早日习惯才好。” 手被紧紧地握了一下，五儿有点儿困惑：他对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巨大的变化？发生机制是什么？ 两辈子以来就从来没有搞懂过男人，上辈子母胎单身，这辈子也就只和他这么亲近相处过，研究样本太少，实在是搞不明白。 “我……下雨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话，落在额头上的雨点帮助她成功转移了话题。 一点、两点……雨点越来越密，很快五儿就被雨点打了一脸。 “春天的雨也能下这么大？太反常了吧！”周围无处可躲，五儿感觉到他从身后护住了她。 紧接着他的一条手臂紧紧夹住她的额头，替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风雨，然后拖着她往后快步走去。 我是小鸡崽吗？不要面子的？！ “主子……呼……呼……，请主子恕罪！” 没过多久，随着梁公公的请罪声，五儿发现打在身上的雨突然没有了，紧随的是雨点打在油布上的声音，原来是已经撑好伞了。 “前方不到一里有个阁楼，五儿咱们快些过去，你身上淋湿了得赶紧收拾，当心着凉。” 拒绝了他想要抱着自己过去的的打算，五儿自己加快了脚步。一里地，五百米，不远。 “快！先擦擦！”刚走进阁楼里，五儿就被一条大布巾子给兜头儿盖住，是他在帮自己擦被淋湿的头发。 “主子爷，快让奴才给您擦擦，可千万别招了风寒，不然‘家里’的老太太知道了，奴才没法儿交代。” 是了，自己被他护着，伞也送的及时，倒是没有淋太多雨，可他就说不好了。 “我身上没淋到什么雨，别管我了，快给自己擦擦。衣服湿透了吗？我这里没有你的衣服，可怎么办？” -- 第36页 五儿有点着急了，倒春寒可不能小视。现在这个年代，一场小感冒就可以轻易夺走人的生命。 “没事，就表面沾了一点雨，一会儿自己就干了。”看这五儿为自己着急的样子，康熙龙心大悦，总算是守得云开了。 等两人都收拾好了，姜茶也准备好了。 看着缩坐在榻上小口小口安静喝姜茶的五儿，康熙心里软了一下，忍不住靠坐到她身边，用手轻抚她散开的披肩长发。 靠坐在软垫上，捧着热热的姜茶，静静听窗外的雨声，头发还被一下一下地顺着，五儿此时感觉特别放松。 一时间她有了想要更加了解他的想法，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呢。 “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看这五儿望过来的眼睛里有了对自己的好奇，康熙轻笑一声，拿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手下的整张脸骨相明显，棱角分明。 饱满的额头，浓密修长的眉毛，眉心有一点点皱起，平时他一定经常皱眉。 眉骨下是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眶，细长的眼缝，还有不时扫过自己指腹的密密长长的睫毛，是个睫毛精没错了！ 薄厚适中的嘴唇，唇周没有留胡子，但是五儿摸到了刺刺的胡茬。 一边摸，五儿一边试图在脑海里描绘，不行，还是想象不出来！ “没事，以后你眼睛治好了就能知道我长什么样了。再说，你记得我的声音的，一样可以认出我来。”看到五儿脸上的失望神色，康熙出声安慰。 “我能摸摸你的头吗？”据说清朝的发型很奇葩，真的是电视里演的那样，是月亮头吗？ 得到允许，五儿把手伸向了他的头顶。 天！还好自己眼睛看不见！ 第21章 生日 前奏 五儿很难想象，要有多高的颜值才能驾驭得住如此奇葩的发型！ 整个头皮周围一圈儿都是剃光了的，只留了头顶中心面积只有一块铜钱大小的头发，编成细细的辫子垂在脑后。 这就是真正的清朝“金钱鼠尾辫”？ 她只能感叹还好自己眼睛看不见！不然真的丑拒…… 五儿恨不得狠狠拍一下自己的手——叫你手贱！ 忘了它忘了它忘了它……就当他是个剃了光头的普通中年大叔就好！她在心里不停地催眠自己。 “怎么了？”看五儿摸了一下自己脑袋后面的辫子之后就一直停住不动了，康熙不解地问。 “哈哈……没什么……”五儿干笑，又忍不住问：“咱们满族的男子都是留这样的头发吗？” “自来就是如此，五儿小时候没见过吗？”康熙有点奇怪她的问题，她小时候眼睛还看得见，应该见到过啊。 “呃，太久了，都已经不记得了。”要完！差点暴露！ “是啊，太久了。五儿你当时怕吗？” 康熙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独自到宫外避痘的那段经历，一觉醒来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变得完全陌生，也见不到皇额娘，当时身体还发热不适，每天都很难捱。他很难忘记自己当时的惶恐不安。 五儿出意外的年纪也自己当年差不多大，一夕之间突然失明，是不是会更加害怕？ “都好久了啊，我当时还以为天还没亮呢！现在想想可真傻！哪有天黑会这么黑的？”五儿想起了当初自己刚刚醒来时犯的傻，不由得笑了起来。 康熙看着笑了起来的五儿，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把她搂进了怀里。怀里这个，从小就是个坚强乐观的小姑娘呀！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就过了十多年了。一开始是有一点害怕，不过当时人烧的迷迷糊糊的也想不了那么多。不过还好，一切都挺过来了，我现在也过得很好。” 用头蹭了蹭三爷的肩膀，五儿很感激眼前之人这么多年对自己的照顾，“后来就遇到了你啊，感谢您一直以来都这么照顾我。” 真的，除了爸爸妈妈，再没有一个人待自己像他这样好。 “五儿你值得，在你身上我也学到了很多。身处逆境也不自暴自弃，总是笑对人生。” 一开始康熙只是觉得这个小女孩儿挺有趣的，面对野兽的袭击也临危不惧，还训了一群好狗，就随手帮了一把。 后来没想到，在皇嫲嬷仙逝之后，自己最低落的时候，竟是和她一起念的一卷经书抚慰了所有的伤痛。 两人相对无言，在淅沥的雨声中静静体会彼此之间的脉脉温情。 “主子……该回了……” 不知过了多久，梁公公的小声催促打破了一室温情，窗外的雨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停了。 他该离开了。 第一次对他的离开有点不舍，这算不算已经开始把心给交出去了？ 但是心里的一点点不舍在今天的晚饭上桌后立马被五儿抛到了脑后，竟然吃到了青团？已经快到清明了吗？ 嘴里熟悉的味道一下子把她的思绪带回了上辈子的小时候，那时候每年清明之前，爸爸妈妈都会带她一起去郊外的江堤上采摘白蒿。 一家三口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到最后都会变得黑黑的，然后提着一大袋白蒿叶子嘻嘻哈哈地回家。 爸爸负责清洗、煮熟蒿子叶子，妈妈负责把煮好的蒿叶剁碎，加糖和糯米粉、面粉，揉成一个个的小团子。然后或蒸或煎，就成了一个个可口的青团。 -- 第37页 那个时候真快乐呀！ 吃着青团，她想爸爸妈妈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五儿把每天早上的练字活动改为了抄佛经，希望能赶在爸爸妈妈的祭日前，给他们亲手抄一卷经书去佛前供奉。 本来她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穿过来的离奇事件，让她没那么确定了。 现在她宁愿相信有神佛存在，人有转世。这样的话，替已逝的人虔诚地抄经书，那他们下辈子会不会更加好？ 眼睛的不便利让她抄经很费力，不过也不急，时间还有。抄经最重要的是心要诚，一页一页慢慢地累积。 三爷这段时间也比较忙，好像是万寿节快到了，各地的使者和献礼的官员都慢慢汇集在京城，人多了事也多，所以根本抽不出空过来。 偶尔过来，陪五儿喝喝茶，简单聊聊天就又急匆匆地往回赶。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自从心意相通之后，两人之间的感情变得越来越深厚了，彼此之间也越来越熟悉。饮食习惯、做事方式等都在慢慢磨合。 淋雨那天之后，没过多久梁公公就送了一箱笼三爷的衣服、配饰过来，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柳嬷嬷请示了五儿之后，就直接把送过来的衣物放置到了她的卧房。这时，五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边是不是也要帮着准备一些三爷用的东西？毕竟他还是园子的“男主人”。 衣物什么的都进来房间了，人是不是也快进来了？五儿说不清楚当时自己心里是排斥多一点还是期待多一点。 不过还好，遇到万寿节，他又忙起来了。每次两人都只有短短的时间相处，短暂却温馨自在的相会让她慢慢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不管后面会发生什么，那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 紧赶慢赶，终于在三月底完成了三卷《地藏经》，五儿再次去了潭柘寺。本来是打算他们祭日的当天过去的，但是今年三爷说要替她好好庆祝生辰，所以只能提前出发。 每年四月初七，她都会来潭柘寺，替爸爸妈妈和小五儿的长明灯添香油，诵经。 他们没有墓可扫，五儿也无法给他们立碑。唯一能替他们做的，就是在这里点燃这三盏无名的灯。 “爸爸妈妈，我嫁人了！两辈子了，你们闺女终于嫁出去了，这下总该不再挂心我了吧？你们不要失望啊，也不要怪我。他救过我多次，对我真的很好，和你们一样好。有他照顾我，你们也可以放心了。” 五儿相信父母的在天之灵是不会责怪自己的，他们只会希望自己能好好活着，所以一定一定要把日子过好。 “小五儿，对不住了！让你丢失了身份。三爷已经替我帮你还清了你阿玛额娘的养育之恩，你已经不欠他们什么了，反而是他们对不住你。我会一直在佛前为你祈福的，下辈子你一定会遇到真正重视关爱你的父母的。” 把为他们抄好的经书一一供奉上，照例添了香油，请寺里的和尚好好照看，做完这些五儿就准备下山了。 马车上，就五儿和奶娘。 “一转眼，当初的那个小小的格格都这么大了。一路走来这么多艰辛，奶娘真是心疼的不行……”耳边是奶娘带有鼻音的小声话语。 “奶娘……”五儿伸手抱了抱坐在身侧的奶娘，时间是过得很快，以前都是奶娘抱着小小的自己进进出出，细心呵护，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夭折了。 后来渐渐长大，自己学着走路，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亲近她了。现在伸手都可以轻易地环住她，是什么时候起她变得这么干瘦了？ “奴婢自个儿的孩子没养住，说句不该的话，在我心里一直是把格格当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 三爷待格格你是好，比老爷和福晋都要好，咱们感激不尽。可他也霸道，就这么把格格安置在外面，您以后可怎么办啊？ 一想到以后啊，奶娘就替格格担忧的睡不着觉……” 从奶娘的话语中五儿感受到了真心实意的爱护，她是真的为自己忧心。五儿紧紧抱了一下她，安慰道：“没事的奶娘，我自己也不愿意随他进府。” “深宅大院儿的，那日子岂是好熬的？从前在府里的日子你也知道，哪有庄子上的一分自在？ 现在他对我好就够了，至于以后？生命无常，何必自寻烦恼？” 她是真的已经很满足了，上苍早就把最珍贵的礼物送给了她，要知足才能常乐。 “哎，是我想岔了。相较于那时，生怕养不活你，现在只要格格健康平安，别的奶娘也就无所求了。” 五儿感受到奶娘干燥的手轻轻抚摸了几下自己的脸庞，带着无限的怜爱。 “嗯，我会好好的，你别担心。这么多年替我操了够多的心了，现在您好好安享晚年就好了。” 不说别的，一直以来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奶娘和春喜她们，五儿是一定会尽力回报她们的。 很快，回到园子。为了庆贺五儿的生辰，园子里上上下下提前好几天就已经开始忙活了。 各处都在打扫卫生，戏园子里也正排练新戏，下人们也在忙着剪裁新衣，厨房还等着决定菜单……还好这些都不用五儿来操心，一切都由柳嬷嬷来负责。 虽然看不见，但是五儿还是能感觉到周围人的忙碌。就连黑子和白白它们也被拉着清理了卫生、修剪了毛发。 -- 第38页 搞这么正式吗？不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生日？ 五儿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往年的生日她都还是在潭柘寺里过的呢，哪用这么重视？ 心思单纯的她，又怎么会想到某人早就预谋已久了呢？ 生日那天一大早，五儿刚醒来就被春喜她们齐齐的祝贺给惊得睡意全消，“祝主子芳龄永继，隽华不离！” “额……哈哈……起来吧！大家都辛苦了，通通有赏。柳嬷嬷你来安排吧。”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出，简直尴尬症都要犯了，五儿赶紧让她们起来。 早餐是一碗长寿面，要一整根不断地吃下去。先让春喜替她找到了面头子，然后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慢慢抿，终于没有咬断地吃完了。 接着寿桃儿蒸好了，让春喜她们帮着分发了下去。五儿自己也趁机尝了一个，豆沙馅儿的寿桃儿，小小巧巧的，只比鸡蛋稍微大一点儿，两口就吃完了，味道还不错。 三爷今天说好的会过来，什么时候能到？ 第22章 取字 年年都好 人未到，礼先至。 三爷送的生日礼物早早就运到了园子里。其中最珍贵的是一只羊脂暖玉圆镯。 镯子没有花纹，入手温润，滑腻贴肤。当柳嬷嬷亲自送上来递给五儿让她触摸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喜欢上了。 “快，帮我带上。”五儿伸出了左手，让她们帮自己戴上手镯。 “主子，这玉镯珍贵非常，取极品羊脂玉雕成。您仔细感受……是不是有股暖意自手镯上散出？”柳嬷嬷还卖了一个关子。 五儿仔细触摸手腕上的镯子，好像确实是温温润润的。“还真是啊，这有什么讲究的吗？” “这是难得一见的暖玉，贴身戴着对身体有好处。还是主子爷为了调理您的身子特意寻来的，费了不老少的功夫。” 这是见缝插针地替她主子说好话、表功劳吗？不过，姑且无论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但五儿确实很受用，这份关心自己的心意总是没有半分作假的。 “嗯。我知道三爷待我是极好的。他不是说要过来吗？什么时候到？” “主子爷吩咐过会陪您用晚膳，定会及时赶到的，还请主子稍安勿躁。” “我没急啊，就是想早点感谢他送我的礼物。”五儿对着柳嬷嬷扬了扬左手，“我很喜欢！” 耐着性子，五儿去经常听戏的院子里去听了一下午戏班特意准备的《牡丹亭》，在听到杜丽娘和柳梦梅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时候，她的手也被握住了。 “三爷！您来了啊！”两只手刚一触到，她就知道是谁来了。等了一天的人终于到了。 “这个，你真是费心了，我很喜欢。”说着话，五儿对着他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一边笑一边问：“戴着好看吗？趁不趁它？” “是它趁不趁你才是！好看！看来我是选对礼物了。”看着眼前阳光下，被白玉镯子映衬得越加白嫩细腻的手腕，康熙忍不住伸手一把握住，用指腹搓了搓，想看看是否真的是能滴粉搓酥。 “哈哈，痒……”五儿缩手躲了躲，“怎么了？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就是想看看五儿你是不是往手臂上打了粉，要不然怎么如此……”让人爱不释手。没有说话，他直接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喜爱。 现在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调戏她了是吗？ 一把握住他作乱的手，有点受不来他的肉麻兮兮。五儿站起了身，“走吧，咱们去用晚膳。你一路赶过来也辛苦了，先过去坐着休息一会儿。” 沿路都有盲道，现在五儿已经很熟悉路况了。不等他在前面牵着，就主动拖着三爷的手，沿着盲道慢慢往自己院里走去。 她喜欢两人牵手一起慢慢走的感觉，很窝心，很自在。 “五儿，我为你取字可好？”看这面前这个信步闲庭，惬意微笑向前走的女孩儿，康熙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什么字？”一时间五儿没有反应过来。 “女子及笄未字，那便由丈夫为她取一字，这是他们汉人夫妻间的情趣。‘嘉’寓美好、丰收，‘嘉嘉’二字如何？愿你往后年年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嘉嘉？ 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叫自己了？ 五儿一下子就回想到了小时候爸爸背着自己，妈妈在身后叫嘉嘉的场景，眼眶瞬间湿润。 “嗯！我喜欢这个字！”怎么会这么巧？ 康熙听出了五儿简短话里的颤音，拉过她细细查看，怎么突然哭了？ “这是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 “没，就是很感动……我一直都没有取名字呢，都是按排行叫的。直到刚才你为我取了字，感觉自己好像才真实存在了一般。” 想回现代，想爸爸妈妈了，当然不能说，五儿只好扯了自己从来没有正式的名字，突然间有了很受感动来做理由。 康熙心疼地搂住了五儿，“往后都会好好的！” “嗯，一定会的！好了，我没事了！咱们继续走吧，饭菜他们应该都已经摆好了，就等着咱们过去呢。” 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所有的伤感都随着长长的吐气送出去。往事不可追，要活在当下！ “今天柳嬷嬷她们准备了不少好菜呢！三爷你吃过槐花麦饭吗？” 现在正是吃槐花的时候，自从前几天吃过一次之后，五儿就记住了槐花那种清香中带一点点甘甜的味道，特意要求在今天也做了槐花的菜肴，此时忍不住把自己所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他。 -- 第39页 “怎么没吃过？你当你家爷真是富贵闲人啊，不食人间烟火？”康熙笑问。 这类民间吃食他还真吃过，每年开春他都会去巡视京畿，查看农事，自然也是吃过不少百姓经常食用的野菜的。 “槐花我最喜欢裹了鸡蛋液炒着吃，香甜可口。三爷你呢？爱怎么吃？” “槐花麦饭，裹了面粉清蒸，食它的清香本味儿。寻常百姓家通常也是如此食用。” “确实，都挺好吃的。春日里，这些野菜还可以做贫苦百姓的口粮。 可巧，今天柳嬷嬷她们安排的吃食就是槐花麦饭。三爷你去尝尝，看味道有没有什么差别？” 生辰的大好日子，破例给五儿上了蜂蜜果子酒，味道甜甜的，稍微带一点点酒味儿，很好入喉。 尽管还想继续喝几杯，但是想到上次喝醉之后的头痛、恶心，五儿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没必要为现在一时的爽快，而忍受明天早晨宿醉的难受。 “三爷你也不要多喝了，待会儿回去路上，还要好一段儿时间呢。晚上风大，喝多了怕您着凉不好受。” 五儿知道他有时会小酌几杯，今天为自己庆生肯定也喝了。晚上还要骑马回去，喝醉了要是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嗯，五儿不要担心，我有数的。”康熙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回去？小丫头还想着自己会回？先让她开心一下，不说。 酒足饭饱，天色已经不早了。 五儿还觉得挺奇怪的，今天吃完晚餐时间已经很晚了，三爷竟然还没说起要回去，还极有兴致地要抚琴给自己听。 听他抚琴真是一种享受。 有《阳春白雪》的轻松明快、欣欣向荣，也有《高山流水》的旷阔高远、浩浩汤汤。技巧和曲意都表现的非凡出众，听着曲子就能完全被其意境感染…… 最后是一曲苦苦求索、缠绵悱恻的《凤求凰》，五儿听懂了他的曲下之意，脸颊微红地坐在他身侧。 这老男人也太会了！ 会弹乐器，而且弹得很好的男人真的是超有魅力！ 一曲终了，余音缭绕。 微醺的醉意加上被撩拨的感动，五儿晕乎乎的被他牵着手往房里走去…… 经过一番洗漱，在热气的熏蒸下她更加放开了理智，随心所欲。 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拥抱，亲吻…… 害羞、轻哄，疼痛、安慰，求饶逃避、讨好紧追……最后累瘫，陷入沉睡的前一秒，五儿当时心里就一个念头：终于可以休息了！ …… 这就是成为女人的感觉？ 由于一直是一个人睡，真的不习惯旁边有人。第二天清晨，五儿就被身边热热的人体温度和细密的呼吸声给影响到了，早早醒了过来。 感受着身体的不适，她这才真实地体验到了从女孩到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和以前通过看资料所了解到的，还是不太一样。 是有一点痛，但是也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痛，至少没有痛到想要叫出声儿的程度。 也有点儿累，但是她每次练舞过度之后也会像这样全身酸痛，所以大致上还是能忍受的。 最主要的还是感觉到自己和他有了更深的联系了，何为“亲密”，此时终于有了切身感受。 冷不丁地，身边有一只手环了过来，整条手臂都压在了五儿的身上！她被吓到浑身一激灵。 “唔，五儿你这么早就醒了啊……”啊，是他醒过来了！ 拜托！就算没醒，这么被你的手臂压一下也得压醒吧？！五儿在心里吐槽。 三爷的声音带着刚醒来时特有的一点点鼻音，这又带给了五儿一些不一样的感觉，昨晚的某些片段纷纷涌入她的脑海…… 霎时间，她只觉得血液急速地往脸上流去，整张脸都发热了。闭紧双眼，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紧紧揪住被单，她完全不想说话！ “咳！快出来！别憋坏了。”康熙看着被子里那一动不动的一团，忍着笑把她从被子里拔了出来。 看着五儿含羞半遮面的可怜姿态，康熙忍不住翻了一下身，伸手把她搂进了怀里。真是个小娇娇啊！ “可有不适？怪我昨日太过孟浪……” “没！我很好！”五儿快速打断他的话，不让他继续说昨晚。再说的话，她觉得自己的头上就该冒烟了。 “嗯？看来是我还不够努力。”一边说着，康熙撑起身子把自己压在了五儿身上。 他知道五儿是害羞了，可是看着她的娇羞样子，就是忍不住想要更加欺负她一下。 “别，我难受，不行的……”五儿真怕他不管不顾，连忙伸手去推抵压在她身上的他的胸膛。 “好了，不逗你了。你好生歇着，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吩咐柳嬷嬷去叫太医来看看，不要忍着。我该起了，今天还要去上早朝。” 轻抚了一下五儿泛着潮红的脸颊和乌压压的黑发，康熙心情愉快地起身下床。还好畅春园就在附近，时间还来得及。 一旁早就候着的梁九功，并一众太监宫女，快速的伺候他完成了洗漱，换好了常服。 五儿听着外间窸窸窣窣的洗漱声，困顿之下又渐渐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隐约听到梁公公的轻声问话：“主子，要不要安排养生汤？” -- 第40页 养生汤？给三爷的？他这么虚的吗？就一夜还需要用药？！ 第23章 养生汤 （二合一） 随着三爷的离开, 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五儿安安稳稳地又补了一个美美的回笼觉。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天大亮了, 看来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五儿睁开眼，觉得现在整个人都要好多了，至少不再像清晨那么疲惫了。 翻身，正准备伸一个懒腰, “嗷！”好酸！ “主子！怎么了？”脚步声快速接近, 接着她眼前光线一亮, 是春喜她们打开帷帐进来了。 “差点儿闪着腰, 有点酸。”五儿瘫软在床上, 小声的回应。 “那主子快躺好, 奴婢去叫夏如给您按按？那小丫头跟着太医学了一手好医术, 熟悉各个经络穴位。”春喜提议。 “还是先洗漱吧, 我先起来活动一下。要是等会儿实在不舒服、受不了, 再叫她过来帮我按按。现在什么时候了？不早了吧？”不能继续躺着了，得起来活动活动。 “巳时三刻了。” 已经快十点了？都多久没有这么晚起床了，难怪现在有点儿饿了。 “格格饿了没有？陈嬷嬷一大早就给您炖了当归乌鸡汤, 现在还在茶水间里的小炉子上温着呢。” 乌鸡？当归？ 五儿的脸上热意又起，真的是没有一点个人隐私啊！ 要习惯要习惯…… 洗了一把脸，她总算完全清醒了过来。一碗蜂蜜水缓缓下肚, 干渴的喉咙这才渐渐舒缓起来。 “格……嗯……主子，来, 快趁热喝了这碗汤，滋补身体的。奶娘盯着厨房一直熬了一个多时辰呢，现在喝正好。你受累了，得多补补。” 奶娘端了一大碗乌鸡汤过来, 让五儿赶紧喝掉。 鸡汤还是挺香的，熬的浓浓的。就是里面夹杂着当归的药味儿，让五儿皱起了眉头。 她脸上皱巴巴的表情逗笑了奶娘，“不好喝主子也要多喝点，这个养身呢。” 养身？哦，对了，早上好像有听到梁公公说起什么养生汤，三爷的身体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不行，得问问。 “柳嬷嬷呢？我有事要问问她。” “主子，奴婢这就去叫。”春喜告了声退，快步走了出去。 五儿继续磨着面前的一大碗鸡汤，不多时，柳嬷嬷独有的脚步声就从外面传过来了。 “见过主子！”是柳嬷嬷已经走到她跟前儿了。 “起来吧，柳嬷嬷。”不好直接问她三爷的身体有没有问题，就只能从侧面提问，“你知道三爷今年多大年纪了？” 说来也是挺奇葩的，到现在五儿都不知道三爷到底多大了。她只记得当年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听声音好像和富察府里的阿玛差不多。 十几年过去了，现在听他的声音也没怎么变化，依旧是记忆里的那样，低沉壮年男人的嗓音，没见苍老。 “回主子话，主子爷而今正处不惑之年。” 原来三爷今年四十了？以前叫他伯伯还真没有叫错，确实和自己的父辈年纪相差不大。 那昨晚？那是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该有的体力吗？！ 该不会是真吃了药吧？！ “四十？那他平时身体怎么样啊，有没有生过什么病？”不愿意自己胡乱地猜测，五儿还是决定直接问柳嬷嬷。 “主子爷正值壮年，自是身强体壮，素来康健。主子……您为何有此问？”柳嬷嬷不知五儿为什么会这么问。 “就是早晨听梁公公提了要不要进养生汤的事，三爷身体不好？需要喝养生汤？” “主子误会了，这养生汤不是给主子爷准备的。那老货是在问主子爷要不要给您进呢！”柳嬷嬷恨恨地说到。 嗯？这还是第一次从柳嬷嬷嘴里听到这么不客气的话，是梁公公哪里得罪她了吗？ “是给我用的？那三爷有给我安排吗？” “恭喜主子，主子爷体恤您，并没有赐下养生汤。”柳嬷嬷话中的喜悦连五儿都听出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没有送过来竟然还这么高兴？看来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 “所谓养生汤就是避子药，主子爷未赐汤，就是有让主子替……家开枝散叶，孕育子嗣的意思。”柳嬷嬷及时地解除了五儿的疑惑。 子嗣？！孩子！ 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简直是个猪脑子！现在可是随时会有孩子的！ 不要！ 五儿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要！自己还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古代的避子汤到底有没有效果啊？好像采取事后措施的黄金时间是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 “快快快，柳嬷嬷你快去给我熬一碗那个什么养生汤，要效果最好的那一种！我急着用！”五儿连声催促。 她是真的着急了，万一自己一次就中标了可怎么办？ 孩子是上天送来的礼物，这话是没错。可是要是不能做到好好待他，那就是在作孽！ 在现在这个阶段，简单谈谈恋爱可以，生养后代不行！ “主子，这……请主子恕罪！奴婢做不了这个主！既然主子爷没有赐汤，奴婢是万万不敢自作主张的。” 耳边传来柳嬷嬷重重跪地的声音。 “主子爷是爱惜主子，替您着想呢，您当珍惜他的一片心意。更何况，要是有了小主子，对您以后不是更好？”她继续劝导着五儿。 -- 第41页 按照这个时代人的观念，柳嬷嬷她们的想法并没有错。没有登堂入室，未来根本没有一点保证。单靠男人的宠爱？色驰而爱衰，现在的日子又能保持到几时？ 而且像五儿这种特殊的情况，有了孩子，未来也就多了一个依靠。更何况柳嬷嬷知道，只要五儿生下了孩子，那可是龙子凤孙，天潢贵胄，以后母凭子贵、入宫为妃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没人能懂五儿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论是现在做三爷的外室也好，还是以后两人情分尽了自己一人在园子里生活也好，怎么样她都能接受，总能自得其乐的。因为不论怎样，这都是额外赚到的一生。 可是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那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她不觉得自己现在能够担起这份责任，也不想往自己的生命中增加重量。 看着一向得过且过，随和待人的五儿独独在这件事上犯了倔，任凭旁人如何劝都仍旧坚持着要喝避子汤。柳嬷嬷没办法，只好先用话拖住五儿。 “主子您看这样可行吗，奴婢现下确实拿不到养生汤，而且这种汤药十分伤身，万不可随意服用。不如先派人去请太医来园子里替主子号号脉，看看他们是否能配出适合您身体的药？这样伤害也小。” 感受到柳嬷嬷是不可能会如自己的意了，奶娘和春喜她们也都是不赞同的意思，五儿也没办法了。 没有别人的帮助她什么都做不了。 第一次，五儿开始怨恨自己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要是能看到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面临现在这种孤立无援的状况？ 对是否要继续在清朝苟且偷生也产生了怀疑，自己真的能在这个时代好好生活吗？ …… 还好，太医的号脉诊断结果把五儿从一片慌乱低潮中暂时拉扯了出来。 “冒犯了，敢问夫人每月来潮之前可有什么不适？”太医问。 顾不上尴尬，只想快点出诊断结果了好去配药。五儿照实说到：“提前一两天小腹里会很坠胀，那一片都是冰冰凉凉的。” “还请夫人的贴身侍女前来告知医女您换洗的具体情况。” 需要了解到这么具体的吗？五儿叫来春喜，自己的一些情况可能她还要更清楚一些。 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一些什么，反正后来太医得出的结论就是五儿由于幼年时受过寒，寒毒至今滞淤在体内，这不仅导致了她至今双眼失明，而且还造成了严重的宫寒，于子嗣方面有碍。 换句话说就是她想怀可能都怀不上，寒毒不拔除，身体想要调理好基本上可能性不大的。而且她体内的寒毒是非常不好治的，要不然这么多年过来，她的眼睛早就治好了。 五儿听到这里心放了一半，另一半还悬着就是还不确定太医是不是和柳嬷嬷她们一起串通起来骗自己，而且她还怀疑古代的医术是不是真的靠谱。 最后避子的“养生汤”没有要到，她反而收获了一大推真正的养身药。 太医走后，身边的人都跟被霜打过了似的，说话的精气神都和早上不一样了。傍晚，又另外来了三位大夫，诊断的结果都和第一位差不多。还有无意之中听到的，奶娘背着她偷偷抹泪的动静…… 这些都让五儿更加放心了。他们做戏总不可能这么大手笔，这么全套吧。现在就主要看所谓的宫寒到底能不能起到避子的效果了，一个月之后见分晓。 没有喝春喜特意端上来的调养身体的药，反正喝了用处也不大，不喝也没什么不好。 下午让小丫鬟夏如帮着做了一个全身按摩，五儿基本上又满血复活了。 只要不提孩子，这样的生活过得还是蛮惬意的。 …… 三爷是在晚上赶过来的，当时五儿已经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了。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五儿就知道是他来了。 刚撑直手臂准备起身，就闻到了他身上厚重绵长的香味儿，接着整个人就被他揽入了怀中。 “五儿，咱们会有孩子的，你的眼睛也一定会好的。我已经派人去南边儿寻访名医，太医们治不了是他们学艺不精。” 古人说“士之耽兮尤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两人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可是康熙知道自己和五儿的这一段，一直都是他在强求，他不愿“脱”。 五儿虽然已经跟了他，却远没有到“不可脱”的地步，她的灵魂一直都是自由的，好像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去。康熙着迷于五儿的自在洒脱，却也苦恼于这一份若即若离。 原想着两人可以尽快有个孩子，这样就可以牢牢把她拴在他身边。可现在，这一愿想也落空了。 “三爷，随缘吧，不用强求。”五儿不想让他费过多的心神。 不知道两人现在算不算是恋爱关系，但是五儿觉得对待恋人是需要坦诚的。 所以她便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我本来就还没有做好当额娘的准备，再加上咱们两人也才刚刚在一起，一切都还不稳定呢。” “可我想要五儿替我生下孩儿，我们以后会长长久久地生活在一起，然后一起教养我们的小阿哥小格格。” “我自己现在都还是小格格啊，可不会教养孩子的，哈哈。”五儿试图开玩笑，活跃一下现在快要凝固的气氛。 “等过几年我更加成熟了，到时候身体也调养好了，完全做好准备之后，说不定孩子那个时候他就自然而然地来了呢？” -- 第42页 罢了，总归现在她是离不开自己的，孩子的事也强求不来。 康熙搂紧怀中的人，“好好好，都依你！不过五儿你可要好好调养身体，我们还要一起白头到老的。” 呼！孩子的事总算翻篇儿了。 至于男人的情话，以前还在青春期的时候妈妈就和五儿聊过这方面的事情。衡量一个人对自己好不好，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更何况这么多年，五儿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也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事难料，什么都是在不断变化的，珍惜眼前就好。 她一个人已经独自走了这么久了，现在能有个港湾可以停留，那就抓住机会好好歇息。至于以后是走是留，谁知道呢？ 享受着眼下三爷的呵护，五儿回抱了一下他劲瘦的腰身。“现在都这么晚了，三爷你怎么还赶过来了？走夜路可不好，下次不要再这么晚出门了，我会担心您的。”漂亮话她也会说的。 “没事的，五儿不用担心。我这段时间就宿在畅春园里，离留园很近。”说到这里康熙心里其实是有点心虚的，他至今也没有向五儿表明身份。 他没办法向五儿解释，自己虽是堂堂帝王，可就连宠爱的女人都没法给予正式身份，只能偷偷养在外面，这真的很无能！ 前后三任皇后的早亡，赫舍里氏、钮钴禄氏、还有自己的母族表妹佟佳氏，都是来自有雄厚实力的大族，身后有家族的支撑，自己本身也有手段，但都折在了那深宫之中。 他现在对后宫、朝堂还没有完全掌控，不敢拿五儿的命去冒险！ “皇……咳，皇上要在园子里办公，所以我们这些臣子也都就近安顿了下来，每天早朝也方便，倒不用城里、这里两头跑。”为了方便和五儿相见，康熙已经把办公地点搬到了畅春园。 “皇上早朝还可以不在宫里的吗？”五儿以前看电视剧，那些朝会都是在皇宫里开的啊，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皇帝可以在度假的园子里上朝办公的。 “哈哈，皇上九五至尊，想到哪里开朝会就去哪里，难道还有别人能阻拦不成？更何况畅春园面积广阔，别说朝会，就是把整个六部都搬过来也是完全装得下的。 说起来留园以前也是畅春园的一部分，还是为了五儿你，我才划……我才特意求了皇上把它划出来赏赐给了我。” 留园以前竟然是属于皇家园林的？这么说来自己也算是无意之中享受到了这个时代最顶级的东西了，那可真是长了见识了！ “三爷你……”五儿是想问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皇家园林都能要到手，可话到嘴边，又觉得问了也没什么意义。 无论他是什么人，总归是自己无法抗衡的。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那知道的多或是少其实没有什么差别。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无知有时候说不定更幸福。 “嗯？”三爷疑惑五儿怎么话说到一半就不继续了。 “我是要说时间不早了，该睡了。三爷你今晚是打算在哪儿安置？”说着话，五儿忍不住用手掩着打了一个哈欠。 今天一天心情跌宕起伏，她早就困了，要不是三爷突然过来，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进入梦乡了。 康熙抱紧了怀中的娇躯，“我陪着你睡，这段时间只要皇上还在园子里，我得空了都过来陪着你。知道你还不习惯，那咱们就多相处相处，总能慢慢磨合好的。” 那你府里怎么办？当然，这种扫兴的话五儿不会说出口，只是偶尔难免会有一种破坏了别人家庭的羞耻感。但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哪还有闲工夫操这些心。 今天的三爷很君子，没有做别的事情。 第一次这么清醒的和异性同床共枕，五儿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被他温热的体温包裹着，温暖而又有安全感，她的意识很快就慢慢涣散，陷入沉睡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五儿是被身边人的悄声说话给吵醒的。 “动静都小点儿，别吵醒了你们主子……”五儿能听到三爷尽量压低的声音和刻意放轻的蹑手蹑脚的细微动静，他们是真的努力不制造出声音了，奈何五儿听觉比较灵敏，还是被吵醒了。 不过她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动，仍旧装作一副熟睡的样子，成全了三爷替她着想的心意。他对她好，她也想让他高兴一点。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轻悄悄地离开了房间，一切都重新安静下来。 侧耳倾听，窗外什么动静都没有，现在应该还很早，可能天都还没有亮。 其实古代的官员也挺辛苦的，每天天不亮就要去上朝，基本上要忙到晚上才得空下班回家。 自己现代996就已经够惨的了，可据她观察三爷他们搞不好是557！说不好那个更惨一点，但是五儿是做不到每天这么早就起床的。可以加班晚睡，但是就是不能早起。 彻底醒了就很难继续睡下去了，特别还是在昨晚睡眠很好的情况下。 躺在床上天马行空地胡乱想象，五儿突然想到自己都已经有了伴侣了，春喜她们好像比自己还要大好几岁呢，她们是不是也到了要嫁人的年龄了？差不多都快二十了吧？等会儿得和奶娘商量一下，得替她们安排一个好的归处…… 外面渐渐有清脆的鸟鸣传来，隐隐约约的五儿也开始听到了人的说话声、泼水洒水声，扫帚刷刷的扫地声……一天的活动开始了。 -- 第43页 五儿起身，下床，走到桌边，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正倒着水，就听到春喜走进来了。 “嗑！”这是春喜急忙放下装了热水的铜盆的声音，“主子，怎么不叫奴婢？这水隔夜了还是凉的不能喝，奴婢这就给您另倒一杯热水，加蜂蜜可好？” 春喜的话还在说着，五儿察觉自己手上的茶壶和水杯已经被接了过去，很快一杯温热、刚好入喉的蜂蜜水被送到了她的手上。 这么些年春喜她们都是很用心地照顾自己的，一定要为她们找个好的归宿才行。 “春喜，你和春乐春平春安她们是一起进府的吧？” “是啊，当初格格身边的人都换了，我们四个就是那一批一起到您身边来照顾您的。” “一转眼，都已经十多年了。” “是呀，奴婢还记得当时格格……主子小小的人儿，却一板一眼的样子，特别可爱呢。没想到现在主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嫁为人妇了。” “还没好好谢谢你们这些年来的悉心照顾呢，没有你们我也没有一直以来的舒心日子。” “格格快别这么说，折煞奴婢了！这些都是奴婢们应当做的……”春喜从来没想到能听到主子的道谢声，自从被爹娘卖身为奴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永远是低人一等的，生死未来皆在主子们的一念之间。 尽管格格打小就身体不好，眼睛也看不见，却从来没有为难、打骂过下人。不如意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在下人身上发泄过。平日里，年节、生日也都安排了陈嬷嬷给了她们厚厚的赏赐。还给了她们机会，一起去学习技艺。 能遇到格格这样的主子是她们的福分，哪里担得起主子的一声谢！ “现在你们年纪都到了，我会叫奶娘去消了你们的奴籍，替你们好好安排一个未来的。” “不！奴婢不想离开格格！求格格能让春喜继续待在您身边服侍您！”听到格格想要安排她们出去，春喜跪了下来，她不愿意出去，待在格格身边一直服侍她挺好的。 “春喜你起来，别跪了！我不是要赶你们走，是想替你们安排一个更好的未来，除了奴籍做自由人不好吗？以后你们可以选择嫁人生子，也可以像珍珠姐姐那样自己开铺子做生意，甚至可以到乡下买个小庄子自己做地主……” 五儿没想到春喜她们竟然不愿意成为自由人，三百多年的代沟有这么巨大吗？ 她想不明白，但是她知道对一个人好是要对方觉得好才好，而不是自己觉得好就行了。所以还是要去求助奶娘和柳嬷嬷，看看到底要怎么安排才更符合这个时代的人的需求。 第24章 选择 加更 “奶娘、柳嬷嬷, 你们来帮我参谋参谋。春喜她们辛苦照顾了我这么多年，现在年纪也到了，看看要怎么安排她们才好？当然, 也要她们自己愿意才行。” 五儿不知道春喜为什么不愿意出去过自由人的生活，为奴为婢难道还能过一辈子？以后的子孙后代怎么办？ “我的傻格格哟！您是满人，珍珠格格也是满人，身后也有家族支撑, 所以当初开铺子置产业顺顺利利。可春喜她们都是汉人, 自是明白汉人想要出去自立的不易。” 满汉？是了, 现在可不是后世各个民族平等自由发展的时代。由满人治理国家, 汉人的社会地位确实会低人一等, 遇到的不公平待遇也会更多。 奶娘先指出来第一条, 然后接着说到：“何况她们的娘家都是指望不上的, 家里的爹娘要真是靠得住的, 她们也不会被卖为奴。倒不如一直待在您身边好好服侍, 将来再配了婚，继续做个嬷嬷也好。” 是自己想的简单了。这里可不是现代男女相对平等的世界，现在一个女人要是没有家族的庇佑, 确实是难以独自生存的，谁都可以来欺负。 “那她们不想出去，也可以先消了奴籍啊, 换成雇佣关系，这样一来, 对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好啊。”五儿想着，这样一样可以在园子里做事啊，应该会接受吧？ “回主子的话，这样也可以, 就看春喜她们怎么选择了。 要是拿回身契，她们也可以继续服侍主子，但是万万不可再贴身照顾。主子爷也不会允许的，他早就吩咐奴婢准备了一批身家清白的丫鬟。夏吉、夏祥、夏如、夏意就是特意选出来接她们的班的。 不拿回身契的话，就要看她们将来会配什么人。配管事的话，可以出去替主子管理产业。以后有了小主子，她们也可以做小主子的奶嬷嬷。 至于以后她们要是有了孩子，主子可以开恩，让孩子不入奴籍便可，不影响的。” 产业？自己还有什么产业？这还是五儿第一次听说。 “产业？管事？柳嬷嬷，我没有什么产业啊，哪儿来的管事？以前的那些都是富察家的，现在应该都已经收回去了吧。” “回主子的话，主子爷早就为您置了大批的傍身产业，说是给您准备的嫁妆呢。 咱们现在住的留园、小汤山那边的温泉庄子、京城里大栅栏街上的铺子、甚至江南还购置了一大片茶山……现在都是奴婢替您管着的，要是主子得空，奴婢就向您仔细汇报一下情况。” 听到柳嬷嬷的话五儿才知道在不知情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成为了富婆了。原来三爷已经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只做不说，这也太博好感了！ -- 第44页 对这些人情世故五儿完全不在行，三百年的时间差导致的思想观念差异也是巨大的。她认为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所以就把春喜她们的人生大事托付给了柳嬷嬷和奶娘。 “柳嬷嬷、奶娘，那你们就要多费心了，春喜她们的事我就交给你们了。我的要求就是不能亏待了她们，还有，她们自己也要同意。” “是，主子！” 不得不说柳嬷嬷她们的执行力真不是盖的，很快，春喜她们就都有了着落。 最先出嫁的是春平，她会一点拳脚功夫，和三爷的护卫算是不打不相识。这次听说五儿愿意放人婚嫁了，对方就立马请了媒人来提亲。起初春平还不乐意，舍不得离开五儿。好说歹说，最后才同意出嫁。 春乐春安也相继安排好了，都是外面帮五儿管理产业的小管事。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五儿都让柳嬷嬷调查过，对方家庭都挺简单的，没有什么糟心事儿。都是让她们相看过，点头同意了才拍板的。 最后春喜被留园的管家看中，替自己的大儿子聘了回去。为了离五儿更近，春喜同意了这桩婚事。本来五儿是不同意的，管家姓金出自包衣世家，这不是要世代为奴吗？ 后来还是柳嬷嬷劝住了她。原来现在的包衣可不像五儿以为的那样地位低下，其子孙也是可以入朝为官的，女孩儿也有机会入宫为妃，飞上枝头。现在宫里育有四阿哥、十四阿哥的德妃娘娘也是出身包衣。 管家出自金家，家族在内务府有一定的势力。家境殷实，而且全家长期待在园子里，春喜就算出嫁了也不用离开。 既然春喜自己仔细考虑过，也同意了，那五儿也没有继续反对。说了要尊重她们的意见的，那就要做到。 “你们要是都嫁出去了才好，有人相互扶持着过日子我才放心。我这边，你们不用担心，日子总归是会好好过的。伴了我这么些年，你们该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就来园子，我给你们撑腰！” 春喜婚后继续待在五儿身边，夏吉夏祥她们几个很快就接手了春平春安的工作。偶尔五儿会想念她们，但是看她们都有了好归宿她也就放心了。 这段时间五儿都忙着她们挑人家、相看、送嫁的事，至于三爷？男人算什么，姐妹的人生大事明显更重要啊！ “终于舍得正眼瞧瞧你家爷了啊？嗯？！”康熙抱着五儿晃了晃，这小没良心的都为了那几个侍女冷落自己好一段时间了！还好敦促柳嬷嬷赶紧把事给办妥了，要不然她的心还收不回来的！ “哈哈，别吃醋呀！”五儿伸手摸了摸三爷的脸颊，“这不是事情都赶在一起了吗？从现在开始我就全心全意地伺候您，三爷，请喝茶……” 五儿脸上带着笑，讨好地从桌子上摸到了一杯茶，端送到了三爷的面前。 “嗯，茶不错，清冽回甘！赏！”他接了过去，浅啜了一口，然后装模作样地评价了一番。 “谢爷的赏！”五儿在他身上福了一礼，“三爷您手臂累不累，奴婢给您揉揉？”顺着演了下去，作势要从他怀里钻出去，站起来帮他揉手臂。 康熙一把搂住想要离开的五儿，“爷可舍不得累着嘉嘉，还是我来给你揉……” 揉着揉着，他手里的动作就变了味…… “哈，痒……”五儿受不了酥麻的感觉，想推开他的手。 “哪里痒？这里……还是……这里？”一边说，一边把细密的吻落在五儿的脸上。 随着他到处煽风点火，五儿脸上泛起潮红，止不住的轻颤，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他的手上…… 迷糊间她不禁感叹，找了个技术高超的伴侣来带自己入门，这波真的不亏！ 尽管康熙意犹未尽，但考虑到五儿的身体状况，两人并没有胡闹多久。 事后，他抱着五儿去热水池子里泡澡解乏。 “呼！好舒服！”一进入热水里，五儿就长舒了一口气。全身上下都被热水包裹着，漂浮在水中的感觉，让她完全放松了下来。 趴在池边上，身后站着的三爷有一下没一下地往自己背后浇水，还不时帮着按一下发酸的腰背。 这老男人也太体贴了吧！还是说找个年纪大一点的，就是比较会疼人？ “我还是听柳嬷嬷提起才知道，三爷你替我置办了那么多的产业。我都没有什么能拿出来回报你的，连声道谢都晚了这么久……” “嘉嘉，是我轻怠了你。本来早就该让你入府，可是却迟迟没有做到，没能给你一个名份是我对你不住。再给我一点时间，等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一定接你入……入府。” 康熙紧抱住五儿，他知道是自己卑鄙，既怕护不住她也怕像皇考一样为一个女人带累了名声。现在给不了她份位，那就只能从物质上找补。 “没有什么对不对得住的！三爷，我本来就更愿意在外面生活。深宅大院里，我这样的性子也过不来。更何况，我的眼疾……到时候您一定会面对众多的非议。不值当的。” 天！千万别接自己入府。尽管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三爷家的情况，但五儿是知道他是有不少妻妾和孩子的，甚至他最大的孩子年纪比自己还要大！ 那么复杂尴尬的场景，五儿是真的不想面对。她真的只想在园子里安安静静的过养老生活啊！一定要打消他想让自己入府的想法！ -- 第45页 “三爷，我看不如这样——等我的眼睛治好了，或者以后万一有了孩子了，我们再考虑入府的事情好不好？现在先不急着。” 反正自己眼睛治好的可能性很低，先这么拖着。说不好过个几年三爷对自己的感情淡了，没这么执着了，那时候也就不用再烦这个事了，自己就自由了。 知道五儿现在还没有对自己产生深厚的感情，也不想更进一步地参与自己的生活，康熙也不想再逼她了。本就是自己对不住她，不过现在人都是自己的了，感情是一定可以慢慢培养起来的。 “五儿想不想去塞外？去体验一下草原风光？”康熙想到八月要去巡视塞外，这一去至少要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不能相见，这小丫头怕是都要忘了自己了，还是带她一起出去好了。更何况八月京城正热，去草原也凉爽一点。带她多出去走走散散心，说不定两人的感情能更好一点。 草原啊，自己还没有去过呢。那要不要答应啊？ 第25章 塞外 大草原 “三爷是去塞外公干吗？方便带我去？” 朝臣不是每天都要按时点卯的吗？去塞外, 一来一回之间起码要花费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五儿猜测他应该是因公出行的。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跟着去是不是不太好？ “唔, 是圣上要出巡塞外，联络草原各部。我们随行的人也是可以带家眷的，五儿你一起过去吧？”看出了五儿的动摇，康熙加大了诱惑力度。 “秋季的草原水草丰美, 牛羊肉质也是最好的, 咱们一群人可以围着篝火一起大口吃烤肉大口喝马奶酒。那时候草原上气候也凉爽, 越往北走越凉快, 可不像京城这边这么难熬！” “那好吧, 要是三爷方便的话, 我就跟着您一起去, 也增长一下见识, 好好体验一下！”被他说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心里痒痒的，心动就行动！人呀，就要及时行乐。 自从来到清朝, 十几年了，五儿都一直在京城周边打转儿。现在有机会去更远的地方见识一下，如果不麻烦别人的话, 那她还是挺乐意出去转一转的。 “好，五儿要记得吩咐柳嬷嬷去做一些出行的准备, 大概在八月上旬咱们就要出发了。”得了五儿的准信儿，康熙对此次的塞外之行又多了一份期待。但具体怎么安排，还需要仔细考虑。 “好了，起来吧。泡久了当心头晕！”把仍然舍不得出池子的五儿从水里抱出来, 两人收拾干净以后就回卧房歇息了。 近三个月的同床共枕，五儿现在也已经习惯了每晚睡在身边的人，再不会被他的呼吸声给影响到，也不会被他半夜突然搭到身上的手给惊醒过来。 说实话，在每个看不见的黑夜里，身边躺着一个只要稍微伸下手就可以摸得到的人，这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以前没有，不觉得难受。但是现在出现了，却觉得分外的温暖。 偶尔她半夜渴了想爬起来喝水，刚坐起身，三爷明明人都还是迷迷糊糊的，却会第一时间搂住她，问她怎么了。然后就会压住她想要自己爬下床的动作，快速起身下床，给她端茶喂水。 五儿现在已经能体会到一点点，为什么有人会把老夫老妻的关系比作左手和右手了。 她和三爷现在就已经有点老夫老妻的样子了。真实的、不完美的、不修边幅的样子都不再避讳出现在对方面前，这才是寻常过日子啊。 得了五儿的吩咐，柳嬷嬷她们在八月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所有出行要用的东西，涵盖衣、食、住、行各个方面，最后收拾出了整整八个大箱子。 “这么多吗？柳嬷嬷，还是帮我精简一下吧。要不然路上该不方便了。” 五儿还记得自己以前在学生时代穷游的时候，不论去哪儿都是一个中号的书包就搞定了。没想到到了古代，出去旅游会这么夸张，行李都收拾了十来箱！这么多行李拖着，还能好好玩耍吗？ “主子放心，三爷替主子准备了四辆马车，东西都放得下的。再说了，穷家富路！这次要出行近两个月呢，现在不准备充足点，要是路上缺了什么，到时候怕是不方便补给。” 好吧，是她想得片面了。现在可不是商店林立的后世，缺什么了随时可以买到。 既然装得下，那还是听安排比较好。一直以来，柳嬷嬷都是比较可靠的，从未出过差错。 八月初十，三爷派了一对人先护送五儿去了她位于小汤山的温泉别院里。这次随五儿一起出门的是柳嬷嬷、春喜和会医术的夏如。 时隔几个月，故地重游，心情却大不相同。当初困住自己的温泉别院，现在的主人倒成了自己。 冬季气温低的时候，这里是个好去处，可以泡温泉驱寒气。可现在是初秋，天气正热，五儿完全没有往热水里钻的想法。要不是柳嬷嬷她们看得严，她都恨不能每天冲个凉水澡，好好凉快凉快。 在别院里休整了两天，十二日傍晚，圣驾到了，小汤山这里也彻底热闹起来了。 五儿所在的温泉别院不远，就是皇家庄园。随驾出行的人群车马声把汤山这一整块地区都带动得纷纷扰扰的，各种喧嚣嘈杂声直到深夜才渐渐消失。 三爷应该也到了吧？不知道今晚他会不会过来？五儿已经有五天没有见到他了。一直伴在身边的人突然离开，她不可避免地起了一些思念。 -- 第46页 “三爷！你来了？！”洗漱完，一进房间，五儿就闻到了他身上独有的味道，是他来了！快步向前走过去，还没走几步她就被抱了一个满怀。 “嘉嘉有没有想爷？”这几天忙于安排出行的事情，没有机会出来见五儿。忙碌的时候还好，分不了心神在别的事情上。直到抱住怀中的人，康熙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这么思念她了。 “爷可是分外地思念嘉嘉了。”怕听到不如意的回答，康熙未等五儿回应，就抢先表达了自己的相思。 小别胜新婚，他间或在五儿的脸上、黑发上、手上落下一个个轻吻，怎么怎么都亲不够呢？恨不能揉碎了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任由他亲吻，五儿也享受着此时彼此之间的亲密氛围。 “嗯，我也想爷了。”此时情浓，用不着虚伪的掩饰，她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情。一点点想念那也是想念啊！ 要认真地生活，认真地谈恋爱，勇敢地表达，不能辜负此刻的美好时光啊。 “嘉嘉！？”第一次听到五儿的回应，康熙有点不敢置信。接着就是狂喜，他终于得到所求了吗？！带她离开京城，这个决定果然没有做错。 紧紧地抱住了她，怀里沉甸甸的份量让康熙飘起来的心神渐渐安定下来。要加快五儿入宫的安排进程了，这样她就彻底属于自己了，再也没有机会逃跑了！ 等怀里的人陷入沉睡，康熙才小心起身，悄声离开。留下了一队护卫，沿路保护五儿的安全。 他打算让五儿一路跟在大部队的后面，隐藏在人群里，到了驻扎地自己再抽时间出来陪她。 天！古代的路都是这么稀碎的吗？！被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路面折腾得晕马车的五儿，开始有点后悔出这趟远门儿了。这样折腾自己，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 坐在马车里面，不时地大幅度摇晃让人头晕眼花。几天下来，五儿觉得自己的骨头架子都快要散掉了，浑身疼痛。晕车也让她这段时间都没有什么吃东西的胃口。 身上的肉快速地往下掉，每天的精神也萎靡不振。要不是身边有个懂医术的夏如，和柳嬷嬷准备的丰富的药材，说不好五儿在路上就要大病一场。 早上出发、晕车、吃药、晚上停车、休息。刚恢复一点精神第二天早上又继续出发、再次晕车……吐着吐着，五儿也没有习惯古代糟糕的交通路况。 怀着来都来了，苦都已经吃过了，不去看看草原岂不是一切都白费了的念头，她咬牙坚持着。 别的五儿暂时还没有体验到，不过三爷至少有一点没有忽悠自己：越往北走，气候确实是越凉爽了，再也没有了京城那边的燥热。 紧赶慢赶，到了二十八日，出发的第十六天，也是五儿受苦受难的第十六天，每日都在赶路的大部队终于停下来休整了。 五儿决定就停在这里了，不再继续跟着往前走了。再走，真的搞不好命就要丢在路上了。她出来是为了享受生活的，不是为了体验晕车的痛苦的！ 现在这里已经是处于茫茫草原的内部了。听柳嬷嬷说，大部队驻扎在此好像是要举办宴会，宴请草原各部前来朝拜的部落首领。 不过这些都和五儿无关，她现在还处在晕车的恢复期，只能躺在蒙古包里休息。 到底是年轻，身体体质好。到了下午晚餐前，她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也有了精力走出帐篷，去附近牧民家里体验一下草原生活。 五儿对草原的第一印象就是蚊虫真的超级多！特别是快到傍晚的时候。 就算是她浑身已经包裹得严严实实了，身上也挂了特制的驱蚊药草，但脸上、手上还是不时能感觉到蚊虫的骚扰，简直防不胜防！耳边一直嗡嗡的蚊鸣也特别的明显。 而且这里蚊子的毒性还大，不小心被叮一口，马上就会起一个指头肚大小的肿包，还奇痒无比！越抓越痒，一抓就直接肿成一片。 不过瑕不掩瑜，对蚊虫的厌恶也抵消不了她对草原的喜爱。 当一脚踩进草地里，茂密的小草刷过她的脚踝时，她就一点都不后悔此次的出行了！脚下的土地上，每一根草都具有极强的生命力，蓬勃向上、积极生长的姿态里透露出了无限的生机。 就算看不见，五儿也能感受到草原的宽广辽阔，连迎面吹来的风、吸进身体里的每一口空气都是充满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味道。 为了现在的这一刻，之前十几天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晚餐是和附近的牧民一家、柳嬷嬷她们一起吃的。一群人围着篝火，烤了一整只羊。 温暖的火焰驱散了夜晚降临带来的凉意，耳边“滋滋”作响的，是油脂滴落到下方木炭上的声音，身边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香喷喷的烤肉味。 大口吃肉配上大口的奶茶，五儿彻底满足了！三爷真的没有骗人！此行不虚了。 直到深夜，五儿早已经睡下了。终于忙完了的康熙抹黑进了她的帐篷，直接连厚褥子带人一起抱了起来。 “走，五儿，我带你去‘看’好东西。” 第26章 夜会 草原的星空 正睡得好好的, 被人突然从床上抱下来是什么感觉？反正五儿现在是挺懵的。 他是抽什么风了吗？什么招呼都不打，就这么突然过来，还把自己从床上拖出去。得亏自己这些年修身养性, 脾气变好了，也没什么起床气。 -- 第47页 还以为只是会到附近逛逛，却没想到三爷竟然把自己抱上了马。两人共乘一骑，慢慢往外离开了营地。 “三爷, 这是要去哪儿？”听着草丛里面嘶嘶的虫鸣, 好像草原上是有狼的, 这么晚了还偷偷出去,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五儿缩在他身前, 小声地发问。 “五儿知道草原上的敖包吗？咱们现在就是在去祭敖包的路上。”白日里都要接见草原各部过来朝拜的使者, 人多眼杂。只有到了现在, 才有机会出来和五儿一起。 敖包？是那个敖包相会的敖包吗？那不是一些蒙古族小年轻们谈情说爱的场所吗？三爷这个中年老男人跟着凑什么热闹？五儿在心里腹诽。 “敖包是长生天的象征, 保佑附近的部落安康平安, 人丁兴旺。五儿咱们一起去拜一拜，祈求长生天庇佑，说不定咱们的孩子也许很快就会来了。” 席北毕喇部的喇嘛是得道高僧, 由他诵经加持过的敖包愿力最为灵验。康熙是想要相信这些的。各种大夫医师他都背着五儿一一找尽了，始终没能有什么进展。 他希望五儿能尽快怀个孩子，这样就更好安排她进宫了。而且有了孩子, 五儿也就能更加死心塌地的待在自己身边了吧。 敖包离得不远，骑马过去没多久他们就到了。 三爷先翻身下马, 然后把五儿从马上抱了下来。接着往她手里塞了一块圆润的小石头，牵着她一起，一步一步往敖包下面走过去。 感受着三爷的认真虔诚，尽管五儿心里不以为然, 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被他牵着手一起往坡上走去。 越往上走风越大，吹得挂在上面的经幡和彩布呼呼作响。三爷替她裹紧了斗篷，紧握着她的手，两人顺时针绕着敖包走了三圈。最后一起把手中的小石块添放在了敖包上面，这才算是完成了整个仪式。 做完这一切，五儿总算感觉到身边的人稍微放松了些。他应该不缺孩子吧，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自己替他生？这是何苦呢。 在被拉着往坡下走的路上，她开始找话题聊天，试图让氛围不那么严肃。出来玩，还是要轻轻松松的才好。 “三爷，都已经出来差不多二十天了，我们还要往前走多久啊？”五儿出发前不知道会在路上花费这么多时间，这些天赶路把她人都给赶傻了。 “再往前深入草原腹地一点，明日到了科喇沁端静公主府之后就不用这么累的继续赶路了。” “端静公主？是皇上的女儿？怎么会嫁这么远？”说到公主，五儿记得现代有这么一个说法：清朝的公主好像都挺可怜的，外抚蒙古就算了，皇家还把她们教得性格唯唯诺诺、体弱多病。往外嫁一个就早早死一个，命都不怎么好。 “身为皇室公主，外抚蒙古，安定边疆，是她们的使命。皇上年年出巡塞外也是为了安定蒙古局势，加强各部联系。外蒙古各部心思浮动，不完全归顺于我大清，其心可诛！” 这么多早早夭亡的大清公主让康熙心里也是极为愤怒，年年巡边、公主也有公主府、自己也给公主们派了贴身保护的人，可还是防不胜防。总有一天一定会彻底平定草原，收服蒙古各部！ 听着三爷越来越激愤的声音，五儿突然反应过来。完了完了，忘了三爷也是爱新觉罗家的成员了，这是直接提到了他们的痛点上了！ 还是赶紧转移话题比较好，等他心情稍微平复，五儿伸手指了指天空，说“三爷，草原上的夜空是什么样的？星星多吗？漂不漂亮？”转移注意力到星空上，希望他能因为看到美景而心情好起来。 古代自然环境好，也没有光污染，草原的星空肯定特别美丽。可惜，她现在看不到。眼睛看不见，得错过多少美景啊。 “来，爷带着咱们嘉嘉好好看看天上的星象。”看到了五儿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康熙心里涌现出了对她的一片疼惜，运气把坏情绪压下去。 国家大事、孩子的事都要一步一步来，急不来的。五儿却就在眼前，此时好好陪她才是更重要的。看着五儿伸手摸索这个世界的样子，他想到了一个能帮她‘看’到星星的方法。 先把褥子平铺在了草地上，拉着五儿一起仰面躺了下来。然后把她揽进怀里，握住她的右手，把她的手指调整成指向前方的姿势。 “五儿看，这里是天河……”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她的手往上面的天空伸出去。捏住她伸直的食指，往头顶的天空——银河所在的方向，虚虚划过一条线。 五儿的眼睛也随着手指指向的地方转动，在脑海里想象着，眼前的一片漆黑中好似也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银河。 “这是牛郎星，对面是织女星。”接着，三爷对银河两岸的某处点了点。 “五儿知道牛郎织女的传说吧？” “哈哈知道，小时候有听奶娘和春喜她们说过。不过我倒觉得牛郎就是个登徒子，偷了人家小姐的衣服不说还借机轻薄她，是不是心术不正？” 五儿说出了现代人对牛郎织女故事的另一种解读，一个心机穷小子使出下作手段肖想小仙女的糟心故事。 “这，仔细想想，五儿你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独特的思想也是她吸引自己的地方，没有刻板，对事物总能有自己独特新颖的看法。 “五儿听说过北斗七星吗？” 她觉得一个普通眼盲的女孩儿应该是不会知道这个的吧？所以回答说不知。 -- 第48页 “这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五儿你看，像不像一个酒斗的斗身？”三爷握着五儿的手，把靠近地平线的四颗星星依次连线，重复用手指划了几遍，让她细细体会。 “这是玉衡、开阳、瑶光，连起来就成了酒斗的斗柄。七星连在一起，就成了一个完整的酒斗形状。这就是北斗七星中的所谓的‘斗’和七星。” “那‘北’呢？是因为它们总是出现在北方吗？”五儿还真是不怎么清楚。 “至于‘北’，是因为我们可以通关观察这七颗星找到北方。” “真的吗？不论在哪里、在什么时候看这几颗星星，都能找到北方？要怎么看？”五儿知道通过北斗七星可以找到北方，但是不知道具体方法是什么。 “天璇和天枢连线上，也就是把斗身的最后两颗星连线在一起，向外延伸五倍于两者连线的距离，就能看到指向北方的紫薇星了。” “真的吗？”这下她终于弄懂怎么通过北斗七星找到方向了。 听着他缓缓地向自己介绍天上的星辰的声音，然后自己的手指也被带着一一指向天空，五儿脑海中的星图也渐渐完整起来。草原上的星星就这么通过三爷的口、手，被五儿“看”到了…… 闻着旁边青草被压碎后散发出的清新味儿，听到偶尔一两声在身边响起的虫鸣，在露重微凉的夜色里，五儿偎进了三爷的怀里，渐渐熟睡…… “什么？嘉嘉你不想继续往前走了？” 佳人在怀、一夜好眠，心情正舒爽的康熙被五儿不想继续往前走的决定给惊讶到了。是因为自己太忙，冷落她了，所以不想再继续跟着了吗？ “我的身体受不了在路上继续奔波了，出发前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晕马车，实在是太难受了！”五儿觉得这样也不是太好，说好的一起出来玩儿，自己却先退出了。但是她真的不想再继续往前走了。就是回程的这十几二十天路，她都很发怵，打算慢慢走。 “而且这里也是在大草原上，草原里的所有风光这里也都能体验到，所以不用继续再往前走了。等我再继续休息几天，身体彻底恢复了就在这附近好好游玩几天然后就启程回京，这次出来也已经够久了，我也想回家了。” 虽然和三爷在一起也挺开心的，但是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五儿不想为了迁就他而勉强自己。 看着十几天下来瘦了两圈的五儿，康熙也知道她确实是受了苦了。“前期赶路确实是幸苦了，现下已经到了草原腹地，以后的行程会慢下来的，不会再有之前那么累。” “再说爷还没有陪五儿好好游玩呢，骑马、打猎、看摔跤、烤全羊……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让爷好好陪陪你，不急着走可好？” 后面一系列的安排都还没有派上用场，草原之行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就放五儿回京。派了太医替五儿仔细诊了脉，没有大碍，就是累着了多休养几天就好。这下康熙就更不可能放她离开了。 第27章 名场面 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哈 “皇阿玛夜会一神秘女子？” 接下来的几天里, 此次随行的皇太子胤礽、皇长子胤禔都陆续接到了手下传来的康熙夜会五儿的消息。 一来是因为出了京城，人多眼杂，只要有心, 总会有人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二来是康熙已经不打算完完全全掩盖住五儿的存在了，他要让五儿慢慢地出现在人前，为以后接她进宫做准备。 有自己势力的皇子都在尽力打探与皇上夜会的那名女子的背景，而此时的五儿呢？她完全不知情, 还准备去逛一下草原上的特色集市。 三爷说的没错, 自从到了端静公主府之后, 大队伍前行的速度就彻底慢了下来, 这才真正进入到了度假模式。 应该是三爷特别吩咐过, 五儿早上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 就发现自己躺在一辆正在前行的宽大的马车里。 可能是速度慢, 也可能是马车经过减震处理, 反正整个马车平稳地运行, 偶尔才会有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震动。 车身四周应该也做了隔音处理，车厢里面很安静。外面的马蹄声、车轮转动声传进来的时候都变得闷闷沉沉的，只剩一点点音量了。 “主子您醒啦？” 是春喜。 “我们现在在哪儿？怎么换车了？”自己不应该这么没警觉心啊, 怎么睡觉的地方都换了还完全没有察觉到。还是因为昨晚太累了，睡得太死。都怪三爷！ “皇……主子爷担心您休息不好，特意给您换了一辆马车。主子今天有没有好受一点？头还晕不晕？” 春喜的声音有点怪怪的, 是不是突然换了新的的马车有点不习惯？ “今天还好，不晕。今天是不是队伍前行很慢？我都感觉不到什么颠簸。”就跟以前在火车的卧铺上睡觉地感觉一样。 “今天是没多远的路要走, 所以行车很慢。主子，现在要洗漱吗？车里有热水。” 在春喜的协助下洗漱完毕，换好了衣服，穿好了鞋子。然后被她搀扶着往外间走去。 这马车到底有多高多大啊？五儿在车厢里可以完全站直行走, 而且车内空间还分了卧室、洗手间、小厨房和活动室长度绝对超过四米了。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迷你小房子啊，古代权贵的生活真是太奢侈了！ -- 第49页 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五儿推开窗子。霎时间，车外热闹的人声、车马喧嚣声并着一股新鲜的空气冲了进来，搅碎了之前车箱里面的一室沉静。 趴在窗台上往外面看去，五儿能感知到有更多的光射入了眼底。今天天气不错，凉爽的风拂过脸庞，现在的阳光正灿烂。外面应该是一副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美丽景象吧？ “主子先用早膳，车上条件有限，奴婢就只简单熬了奶粥，蒸了两个鸡蛋。等中午到了地儿了，奴婢再为主子好好准备午膳。” 春喜手脚麻利地在五儿面前的小桌板上摆好了她今天的早餐。一小碗温度适宜的奶粥，一盅水蒸蛋，一小碟开胃菜——酸萝卜。 都能在车上煮东西吃东西了，这还叫条件有限？！究竟是春喜见多识广还是自己孤陋寡闻？ “柳嬷嬷和夏如呢？她们还好吧？”快速地吃完早餐，五儿有点奇怪另外两人今天怎么一直没有出现。 一般来说，每天上午柳嬷嬷都会过来陪五儿聊聊天。她以前来过几次塞外，对各地的风土人情都了如指掌。通过她的描述，五儿每到一地之前，都对那里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也知道该去玩些什么。今天一直没见柳嬷嬷，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吗？ 夏如也是每天都会在五儿早餐后过来，替她按揉穴位或者送治恶心头晕的药，怕她因为晕车而难受呕吐。但是今天也没见到她。 “柳嬷嬷去后面的马车上整理东西去了，说是中午要到的目的地附近有个大型的集市。她要先替主子整理一下物资，好去集市上淘一些好皮子和蒙古特产回去。” 春喜一边收拾桌面一边回话，“夏如那小丫头去了太医的车队那边，替主子去补齐一些药材。看时间，她现在也应该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春喜的话还没落音，马车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了，是夏如回来了。 “主子您醒啦，现在可还好？” 看到已经起床，端坐在窗边的五儿，夏如请了安之后，就快步走到她身边，仔细端详她的气色。还好，看主子的样子，今天应该没有晕车。 “刚才在太医那儿，奴婢找到了一个好东西呢，专治晕车不舒服的。听说还是圣上体恤此次随行的臣子家眷饱受舟车劳顿之苦，叫太医他们连夜赶制出来的，陈皮话梅糖。主子要不要尝尝看？” 一个鸡蛋大小的小瓷瓶被夏如递到了五儿的手边，五儿接了过来。拔出瓷瓶的塞子，一股酸甜清凉的味道就散了出来，让人精神一振。 “这糖加了陈皮、话梅、山楂和薄荷，可有效缓解恶心不适的症状，而且味道也不差的。”夏如继续给五儿做着介绍。 五儿往手心里倒了一下瓷瓶开口，两个圆滚滚的像麦丽素一样大小的糖果就落入了她的手里。 五儿拈起一颗放进嘴里，味道是还不错，解腻。另一颗递给了春喜，“还可以，春喜你也尝尝。” “夏如你去问问，看能不能多买几瓶。给柳嬷嬷、春喜和你都备上一点，万一不舒服了还可以吃这个压一下，咱们还得在外面继续走一个月呢。况且这味道也确实不错，平常当饭后小零嘴也行。” “是，多谢主子！奴婢这就去办。”夏如说着就往车外面走了。 额，夏如这个小丫头性子还真是活泼啊，风风火火，说风就是雨的。 车上没办法做别的事情，不能练字，不能练舞也不能弹古筝扰民，就只好让春喜给自己念书听。唐代史之前才听到安史之乱，现在刚好有机会可以继续往下听。 认真听历史故事，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溜走，很快车队就到了目的地。马车停下来了，外面的人都散开了，各自忙着安营扎寨。 五儿的车队也在大聚落的边缘找了一块空地，开始搭建帐篷。春喜留在了车上陪着五儿，夏如和柳嬷嬷去了车下指挥。 经过之前二十多天的反复练习，现在大家安营扎寨的速度都已经练出来了。不到一个小时，到处闹哄哄的场面消失，五儿开始闻到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饭菜香味儿。 她的午餐也已经做好了，被春喜扶下马车，双脚终于落在了实地上。帐篷里，柳嬷嬷已经帮她摆好了饭菜。尽管是在物资匮乏的草原深处，但是三爷神通广大，五儿每餐都能吃到新鲜的蔬菜水果。 每次吃到好吃的，五儿都会觉得自己又更加爱三爷了。这么好的衣食父母啊，必须多爱一点！ 下午，午休过后。在柳嬷嬷的带领下，五儿主仆四人，再加上康熙安排的保护她的四个护卫，坐着小马车去了离驻扎地不远的布尔哈苏台的交易市场。 到了目的地，还没下马车五儿就感受到了这里的热闹。络绎不绝的叫卖声，大群牛羊发出的叫声和隔老远就能闻到的牲畜身上散发着的膻味儿，都一切说明了这个市场的繁荣程度。 “嬷嬷，在这里咱们一般要换些什么比较好啊？我们带了银钱吗？”不通俗务，说的就是五儿。还好她身边有柳嬷嬷，早就替她做好了各种准备。 “主子不必担心，奴婢在出发前就从京城里准备了足量的茶砖和布匹，这两样在草原上才是硬通货。咱们在这里换一些皮毛、肉干儿、奶酪回去就好，也不费什么银钱。”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所有五儿没有想到的，柳嬷嬷都已经帮她考虑周全了。 -- 第50页 “还要麻烦嬷嬷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造型别致的蒙古刀，我想选一把送给三爷。”虽然三爷是肯定不缺自己这一把刀的，但是出来玩总要带点伴手礼回去嘛，礼轻情意重。 “是，奴婢会留意的。” 驾车穿过了活畜交易区，耳边总算没有那么吵了，空气里的味道也好闻了许多。 怎么挑货物五儿帮不上忙，但是逛吃逛吃是她的强项。左手拿着一根风干牛肉干慢慢磨牙，右手偶尔拈上一块“酪蛋子”换换口味，腻了就喝一碗浓茶缓缓。很快，她就吃了一个肚子溜儿圆。 马奶酒也买了不少，不过她自己是不喝地，准备回去了送人。在春喜、夏如的参考下五儿还买了不少具有蒙古特色的首饰、宝石、牛角羊角梳子。一路逛下来，把要给奶娘、春乐、夏吉他们的礼物都买好了。当然也没忘了黑子它们的肉干和白白它们的新马鞍。 至于给三爷准备的蒙古刀，早就选好了。那是一把很小巧的刀，只有二十几厘米长。刀柄和刀鞘是牛角雕刻而成的，表面刻有蝙蝠纹，寓意有福气。 “五儿？” 正陪着夏如逛药材铺子，五儿突然听到了三爷在叫自己的名字。回首往那边望去，等着对方过来。 “三爷？您也来逛集市吗？今天白天不忙？”手被握住，确实是他。自打离开京城，真的是很难得，能在大白天碰到三爷。 “过来看看。五儿今天身体怎么样？”老远就看到五儿兴致勃勃地逛摊子的身影，换了大马车再加上缓慢的行车速度，她现在应该是没事了。没事就好。 “很好啊，还要感谢您给我安排了那么舒适的马车呢，今天真的睡了一个好觉。这里真的好好玩啊，还好三爷前天劝住了我，不然就要错过这里了。”果然，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要经历一些痛苦才能得到。 “啊，对了！我还给您准备了一个小礼物。春喜……”五儿转头呼叫春喜，手也伸了过去，想让她把那个腰刀盒子递过来。 嗯？怎么没反应？“春喜？那个腰刀盒子呢？快拿给我。” “皇……！嗯……奴婢给主子爷请安！” 听到春喜特别紧张的行礼声，五儿困惑了。至于吗？又不是第一次见了。等会一定要找机会好好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最终五儿还是成功送出了小礼物。听声音，收到礼物的三爷还是挺高兴的。两人手拉着手，一起往前继续逛着集市。 “阿玛？儿子给阿玛请安！” 难道这附近就只有这一个集市可以逛吗？和三爷逛了没多久，就又遇到了熟人。 只是，阿玛？儿子？ 哦豁，这是什么名场面？！ 五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僵住了，被三爷牵住的手变得格外不自然起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和人家爹在外面约会，然后被约会对象的儿子碰个正着。关键是现在两人的手还是牵着的！五儿想挣脱都挣不开。而且这个“儿子”的年纪听声音好像有二十多岁了，比自己年纪还要大！ 天！好尴尬！五儿恨不得原地消失！ 第28章 身份 还能跑路吗 “嗯, 是胤禔啊，免礼。” 五儿听到对方一行人的脚步好像越来越近了，要完！该怎么办？躲都来不及躲开了！ “这是嘉夫……”听到到三爷好像要把自己介绍给他儿子, 五儿连忙伸手扯了扯他的手，然后低下头，往他的背后躲去。她实在是无法面对这样的场面，也不想让三爷的儿子或者是任何家庭成员知道自己。 大阿哥胤禔也没想到竟然会看到皇阿玛出来逛集市, 还公然牵着一名女子的手招摇过市。这就是皇阿玛的新宠？现在不藏着掖着了, 是不是打算接进宫里了？ 草草瞥了一眼, 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按照她的身量, 年纪应该也不大。为了避嫌, 胤禔没有继续观察, 他在等皇阿玛接下来的话, 好决定自己是无视那个女人还是向她行礼。 感受到了五儿沉默下的强烈抗拒之意, 看着她可怜巴巴浑身不自在的样子, 康熙也不想逼她了。算了，急不得，还是另外再找机会吧。 “咳！你自行活动, 不用跟着我们。” “是。”看着不声不语就令皇阿玛改变了主意的五儿，胤禔对她就更加关注了。当下就决定回营后一定要仔细查查，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摆手打发走了胤禔, 康熙轻轻拍了拍一直紧绷着的五儿的背，让她慢慢放松。“好了, 五儿没事了，他已经走了。那是我的大阿哥，嘉嘉不用如此紧张” “呼！”听到他们走了，五儿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浑身放松了下来。为什么自己要面临这么尴尬的场面？ 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碰到三爷的儿子，这人怎么回事？！出来办公不仅带了小情儿还带了儿子？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对三爷的儿子和家庭，五儿没有丝毫好奇，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更进一步地了解他，也不想进入到他的生活。 如果不是三爷的强求，如果富察府的阿玛和额娘能容忍她安安静静地在庄子里生活……算了，没有如果，假设不成立！ “三爷，出来的够久了，我想先回营地……”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有回到自己的小窝，她才能感觉到安全和自在。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五儿不太好看的脸色让康熙不太放心，身体才好一点可千万别再生病了。她怎么就这么排斥接触自己的其他方面呢？ -- 第51页 “不用了吧，您应该才过来没多久呢，别因为我而扫了兴。”五儿拒绝了三爷的陪伴，想要自己安安静静地回去。 说实话，此时的五儿并不是太想见到三爷。特别是刚才的意外，更是提醒了她，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正常的，从一开始就是不正常的。这个世界也不正常，自己一个现代人究竟要多努力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坏情绪纷纷涌现。五儿相信自己是可以消化掉这些坏情绪的，只是她需要时间。 看着五儿毫不留恋地离开，康熙好像有了一种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得到过她的感觉。突然，他想要做点什么来留住她，“五儿，这次回京了，你就随我入府可好？” 怎么又提起这件事？神烦！“三爷，我现在没办法回复你。我现在的情绪还不稳定，等冷静下来了我们再说这些好吗？” 入府？怎么入？以什么身份？以前不安排现在就行了？不想说一些痛快却伤人的话，五儿尽力地克制自己，为彼此争取了一些平复心情的空间。 匆匆别过，五儿带着春喜她们坐上了马车，把那一片纷乱都抛在了后面。快马加鞭，马车摇摇晃晃的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停车！”马车行驶到半途，感觉周围这一片草地还挺平整的，五儿叫停了马车。她忍不住了，有点儿晕车，必须下车透透气。 “那边儿还都是草地吧？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人？没有什么石碓、灌木、水洼吧？”随手指了一个方向，五儿问春喜那边的大体情况。 “回主子的话，那边就是普通的一片草地，没有什么别的。” “好，你们在车上等我，我下车去透透气。别跟过来，我不会跑多远的，现在就想一个人待会儿。” 等车停稳，五儿就跳下了马车，朝着刚才随手指的方向全力奔跑了过去。脚下的草地稍微有点不平，她一脚深一脚浅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着。 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草地跑起来特别费劲，但是她没有停下脚步，就是想要让自己筋疲力尽，没空再想其他。 大口地呼气，把草原上特有的带泥土气息的清新空气吸进身体里。把所有的烦闷随着淋漓的汗水而排出，用力地甩在了身后。 “啊—啊——我.要.回.去！让.我.回.去！回！去！”五儿一边喘着气，一边喊出了这么些年自己心里一直最想要的东西。 在现代，虽然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而且每天都要加班当个社畜。但是眼睛是好的啊，人身的各项基本权利都能得到保障。 穿了过来情况就不一样了，怎么看自己都是一个绝对的弱势群体。古代的女人日子过得是真的憋屈！ “法……克……，你……最……讨……厌！”三爷确实挺讨厌的。不可否认，他对自己是好，也渐渐在学着如何体贴自己。可是他的好大多数是从他自己的角度出发的，也不会去问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真的需要？ 自己的喊声渐渐消散在远方，心中的郁气也随之发散了出来，五儿的脑子渐渐冷静了下来。 连抱怨都不敢直接发泄，还要拐着弯儿来。现在还担心听到的人懂英文。想到这里，五儿都被自己的怂给气笑了，出息！ 脱了鞋子，缓步往回走。打赤脚的感觉好舒服啊！草地被太阳照得热热的，尖细柔软的草叶子轻轻划过脚底。一步一步往回走的过程中，五儿好像从敦实厚重的大地里获得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力量。 消极情绪涌现的那一阵儿过去了，人也就慢慢从低迷中爬起来了。生活还是要继续呀！ “主子，快把鞋子穿上！地里有寒气呢，当心着凉。” 还没有走到马车，春喜就已经凑了过来，蹲下身用帕子帮五儿清理脚上面沾染的清草汁儿，招呼着五儿赶紧把鞋子穿上。 “我自己来…”回过神，五儿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刚才的行为是真的有点幼稚哈。抢过春喜手里的半湿帕子，她快速地擦拭起来。 清理干净，坐上马车。 “柳嬷嬷，咱们能早点回去吗？我想回家了。”基本上这类事情问柳嬷嬷是没有错的，她能替自己妥善安排好一切。 五儿想离开了，继续待下去还不知道要碰到多少个三爷的儿子、家眷，自己还是主动避开吧，省的到时候尴尬。 “这，奴婢得先请示主子爷。就算主子想提早回京，可路途遥远，也是需要主子爷来安排人护送的。” 自己倒是忘了，柳嬷嬷的主子从来就不是自己啊，她都是要听三爷的吩咐的。 “那好，等回去了，柳嬷嬷你去问一问。要是没什么问题，咱们就早点收拾收拾回京吧。” 估计三爷那里还得要自己去说，头痛！ “春喜，你扶着我到附近走走吧。”到达营地，五儿让春喜带着两人一起出去转转。 “你这两天都不对劲，怎么了？”之前就一直想找机会和她单独聊聊，五儿总觉得春喜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跟自己说。 想说又不敢说，除了三爷的事以外应该再没有别的了。马车里、营地中，都是三爷安排的人，包括夏如、柳嬷嬷和那些侍卫。 所以五儿特意找了机会和她单独出来，问问看到底怎么了，春喜到底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格格是怎样看待主子爷的？” 沉默了一小会儿，春喜开口问了五儿第一个问题。果然她这几天的反常就是和三爷有关系！ -- 第52页 “三爷……我能有什么看法，他待我挺好的。” “有机会的话，格格还是想离开主子爷的是吧？看着您长大，奴婢对您还是有一点了解的。格格最是怕麻烦的，要不是福晋他们非逼着您嫁人，您是更愿意在庄子上一直生活的吧？”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春喜其实非常了解五儿。她知道格格其实一直没有想着要一辈子和主子爷在一起，现下的局面，无非是格格没得选，只能接受安排。她还寄希着以后主子爷腻了、厌了，就能放她自己在外面自由地生活。 可是主子爷身份尊贵，格格的希望终究是要落空的。“您还是安心和主子爷一起生活吧，格格您别老想着以后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嗯？怎么突然给三爷当起了说客？以前春喜可是和自己一国的啊。 看着五儿一头雾水，春喜轻声说：“格格，您可知道三爷的真实身份？” “不是宗室王爷吗？这我早猜到了。春喜你叫他不总是喜欢口误叫王爷的吗？” “他是圣上，格格。”春喜在五儿耳边轻声说道。 圣上？皇帝？康熙帝？！ 三爷是皇上？！ 睡了古代的皇上还能顺利跑路吗？此时五儿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个问题。 第29章 试探 脆皮要远离高危 回想以前, 老喜欢看英国皇室的有关黛安娜王妃和凯特王妃的八卦消息，五儿还感叹过皇室的神秘，离普通人的生活太过遥远。没想到现在自己竟然也和皇帝产生了纠葛, 人生的境遇还真是难以预料。 不过转念一想，连穿越、重活这么离奇的事她都遇到了，还有什么是不可以接受的呢？根据一般的清穿定律，来都来了那肯定也是少不了要和皇上皇子掺和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反正别人都是过客。重要的是现在该怎么做才能避开威胁保全自己, 最好是能争取到一个比较轻松的养老生活。 三爷说的入府应该就是入宫吧？宫里的日子是那么好过的？好像前两年过世的那位佟佳皇后是康熙帝的第三任妻子吧！皇后都已经死了三任了, 五儿头不铁不敢往里撞。 “克妻”这一说法五儿倒是不信, 但是他只四十出头就已经死了三个老婆了, 而且她们还都是出身大家族的, 这些重量级选手都折在里面了。由此可知, 皇宫里面绝对是个高危地点, 自己这个小脆皮进去了就是个送人头的份, 还是能有多远就离多远吧。 印象里面康熙帝好像是个在位时间很长的皇帝，也是个长寿的。而且子女众多，想必嫔妃也一定不少, 不缺自己这么一个吧？ 况且选秀女都要身体健康无残缺呢，更何况是做宫妃？自己这样的进宫了，肯定要面临诸多的非议。还是要好好磨磨他, 找机会让他改变主意，至少也要多拖几年再说。 不知道柳嬷嬷是怎么汇报的, 直到队伍再次拔营启程，五儿都没能顺利离开返程，而是跟着车队一起去了下一个目的地。 到了新地方，又要召见当地的部落首领, 又是举行宴会，皇帝应该是很忙的，所以三爷这几天都没有时间再过来。 既然没得到回复，暂时走不了，又不知道还能自由逍遥几天。五儿决定抓住现在的机会好好享受生活，其他的爱咋咋地！ 撇开柳嬷嬷和那些护卫，带着春喜和夏如两人，在附近的蒙古人聚落里到处参观，体验当地人的生活。 出来了五儿才发现身边的人都是人才，夏如简直就是全才，年纪不大不仅会医术、懂拳脚功夫，而且汉、满、蒙三种语言都精通。 春喜学习语言进度也挺快的，才出来不到一个月，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就已经能熟练地使用了。要是搁现代，她们都是学霸级的人物，真是生错了时代。 只有五儿比较废材，出发前跟着柳嬷嬷练了几天蒙语，就好像又感受到了学生时代被英语支配的恐惧，越怕就越学不好，出来这么久了语言上完全没有什么进步。 不过身边的人会就够了，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勉强自己。反正人生地不熟的，只要不一个人乱跑，问题不大。 经过交涉，五儿她们请了一位普通的蒙古族阿妈做向导，带着她们一起去干活。当然了，主要是体验一下新奇的生活，不会真的正儿八经地跟着做苦力。 为了从小马的嘴里抢到马奶去做马奶酒，五儿的手都被小马驹给舔得湿漉漉的了。她才知道原来马儿怀一次孕竟然比人类还要长，要十一个月。长了见识了！ 因为想要抱抱没满月的软咩咩，五儿还被护崽的母羊给顶了一个屁蹲儿，还好羊圈里刚刚打扫过。不过她还是找机会小小地“报复”了回去。在蒙古阿妈按住它挤羊奶的时候，五儿自告奋勇，用自己现学的挤马奶的手艺好好“修理”它一顿。 自己亲手挤的马奶、羊奶，做出来的奶皮子好像一点都不腥，五儿连吃了几块。蒙古阿妈煮的奶茶也好喝，里面还泡了好吃的奶豆腐。 马奶酒她也尝了一小口，一股浓郁的奶味儿，味道酸涩，好像度数没有很高的样子，但是酒都是不好喝的，尝一下味道就够了。 真正到蒙古人家里吃了一天的饭之后，五儿才知道原来蒙古人也不是经常吃肉的，尽管他们家里养了很多的牲畜，但那些都是要卖了去换物资的，平时根本舍不得宰了吃。 -- 第53页 一般人家，早上就是喝一顿杂粮粥，配点奶制品。没有中午饭，晚餐的主食也是粮食，偶尔会加点肉，但一般都是肉干。平时主要的蛋白质来源还是各种奶制品，养不了鸡种不了菜，连鸡蛋蔬菜都没有。只有改善生活或者节日庆祝时餐桌上才会有新鲜的肉。 现在这个时节还好，听他们说冬季才是最难熬的。要是遇到寒潮、极端天气，别说动物，人能安然度过都算好的。 这个时代底层人民的穷苦生活给了五儿很大的震撼，她想象不出自己过这种朝不保夕、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可能一年都坚持不下去。 感恩现代美好的生活，也感恩清朝富察家和三爷给自己提供的安稳生活，自己要知足。 晚上，五儿特意邀请了向导一家和她们一起烤全羊，参加篝火晚会。她还以为人会不多，到时间场面会比较冷清。但是没想到，陆陆续续来了好多的人，都是向导家的孩子。 还别说，古时候要是运气好，孩子都顺利长大的话，夫妻两人只要短短二三十年就能发展成一大家子。 五儿的向导蒙古阿妈，今年有五十多了。夫妻二人生了七个男孩，四个女孩。现在大大小小的第三代中，最大的那一个都已经有十几岁了，可以娶妻生子了。过不了多久，这个家族的第四代应该也快出来了。真是人丁兴旺！ 五儿坐在篝火旁边，今天都没吃肉，光吃奶酪奶豆腐去了。现在烤肉的味道又这么香，她馋了，就等着肉烤好了可以马上开吃。 少数民族真的是点亮了载歌载舞的技能，还没等吃上烤肉，五儿就听到旁边的一群人唱起来了。 听不懂歌曲的意思，但她也能体会到曲子高亢、嘹亮、舒缓的情境，再配上马头琴圆润、低回婉转的声音，一下子氛围就起来了。 被热情的蒙古小姑娘拉着一起去跳舞，“你们也自己去玩吧，不用跟着我。我不会乱跑的，就待在这里。”五儿拦住了想继续跟着自己的春喜和夏如，让她们去自由活动，享受一下难得的休闲时光。 虽然她最多只能在黑暗里分辨出哪一边是篝火，不知道现在是谁在拉着她的手，听不懂身边的人在唱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着一起跳，但是还是被周围人的欢乐感染到了，好开心啊！ 今朝有酒今朝醉，有花堪折直须折。想那么多干嘛，现在开心就够了！ 然后乐极生悲，一时不察，脚下一个踉跄，踢到一块小石头了。 “当心！”有人立马拉住了她的手臂，是三爷。 “您怎么来这里了？” 自己来这里他是怎么知道的？今天就带了春喜和夏如出门啊，柳嬷嬷和护卫都没有带。难道是他派了人偷偷跟着自己，怕自己跑了？ “我留了侍卫保护你，草原上不比京城安全，下次不要再甩开他们单独出来，找不着你人我会担心。”康熙拉着五儿往僻静的地方走过去，两人上次匆匆分别，都没来得及好好说话。 “我是不是很迟钝？到现在才知道您的身份。”没必要装糊涂，五儿直接说了出来。 留园的位置、三爷身边的宦官、柳嬷嬷和出身包衣的留园管事、行围的皇家猎场……其实蛛丝马迹早就有了，只是自己一叶障目就是没往那边想。 尽管已经知道他是皇帝了，但是五儿却没有向他下跪行礼的想法。需要跪拜自己的枕边人吗？况且三爷在这方面一直很包容自己，从来没有让柳嬷嬷来指点改正自己的礼仪。 “那……五儿你愿意进宫吗？你放心，会安排一个单独的宫殿让你生活的，和园子里没什么差别。何况有了名分，以后咱们的孩子也可以堂堂正正地上玉牒。” 他是来真的啊？“我的眼睛……让我进宫三爷不会为难吗？”找不到别的理由来拒绝，总不能直接说自己不稀罕吧，五儿只能用自己的眼睛来当借口。 眼睛的问题也确实绕不过去，史无前例，他一定会面临巨大的阻力。 “这个五儿无需担心，我都会安排好的，你只要安安心心等着进宫的旨意就好。” 哟？这些他都已经不在乎了？这到底是得有多在乎自己？才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男人转变得这么快的吗？ “那我可以只接受份位不进宫，以后就在园子里生活吗？我记得您说过，留园本身就是畅春园的一部分，住在留园也算进了宫吧？”既然他在乎自己，那五儿就想着去试探一下他的底线，看能不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自由。 “而且，留园是我们定情的地方。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您悉心为我准备的，我舍不得离开。”必要时还是要讨好一下的，或许能让他更心软。 “宫里一定有别的人在，我不想见她们……搬到留园都让我适应了好久呢，现在又要换地方，适应起来好难受啊。”还好现在是黑灯瞎火的，要不然真的要编不下去了！ 最好的结果是他能同意自己留在园子里，起码在园子里，有他的层层保护，别人的手没那么容易伸进来。相对来说会比较安全一点，应该是的吧？ 而且自己没孩子，眼睛也不好，对别人的威胁也没那么大，犯不着跑那么远特意来针对自己吧。 五儿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其余的，就希望康熙能够给点力把。既然是他要公开的，那就一定要好好护住自己啊。 -- 第54页 第30章 回程 领工资啦 嘉妃, 富察氏，出身不详。赐居景仁宫，享贵妃例。 这一消息的传出, 让因为圣上离宫而一派平静的局面瞬间就沸腾起来了。 皇上人还没从草原回京，景仁宫的改建旨意就已经到了，尘封多年的宫殿又要迎接一位新的主人。 这位横空出世的嘉妃到底是什么人？暂居妃位却享贵妃例，还入主了先太后当年生育皇上的景仁宫！ 现在满后宫都是一头雾水, 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了这么一个角色。只有太后和惠妃稍稍知道一点情况, 不过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太后知道, 是因为康熙下诏封五儿为妃的旨意之前就已经写信和她商量过了, 所以太后是知道五儿眼睛有问题的。但是看到嘉妃入主的宫殿是景仁宫, 她就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说些什么反对的话了, 皇帝已经下定了决心的事, 容不得别人去反对。 惠妃知道, 是因为已经收到了大阿哥的传信, 说是皇上身边出现了一名很受宠的女子。只是她没想到，所谓的受宠，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未有任何生育, 就已经爬到了她们这些老人的地位之上。 说不上伤心，毕竟这些年她早已失了圣上的宠爱。只是有点心寒，她们这些老人多年伺奉左右、生儿育女的功劳, 在皇上心里轻易地就被新人给比下去了。 罢了，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只要大阿哥好好的, 自己这辈子就值了。 其余的人，递信的递信，派人的派人，都想着要去打探一些消息。可惜, 所谓的嘉妃还远在草原伴驾，她们插不进手。就只能等着圣驾早日回京了，再来仔细看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五儿还不知道已经有这么多人格外地“想念”着自己了，她现在正忙着认人呢。 自从前几天三爷答应她可以长居留园之后，她就放松下来了。只要不进宫，那生活应该就还跟以前一样，不会有什么纷纷扰扰。 在园子里，除了三爷就是五儿最大，再没有别的人能管得了她。况且三爷是皇帝，平日里忙着呢，应该也不会有很多的时间去园子里。所以，以后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可以安安生生地过自己的日子。 现在已经是在回京城的路上了，该玩的都玩了，想体验的也都体验过了，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蒙古人，接近一个月的草原生活，让五儿已经过腻了。 而且外面的路因为有大部人马经过，草都已经被踩秃了，空气里尘土飞扬，所以五儿现在大部分时间都缩在马车里休息。 今天一觉起来，柳嬷嬷就不知从哪里找了十几个下人过来，一直候在外面等着拜见五儿，其中有男有女的。说是皇上早就替她准备好了的，按她的份位是必须要配置齐的。 “份位？我现在是什么份位？皇上下了旨意了？”怎么自己不清楚。 “给主子贺喜！从今儿起您就是妃主儿了，得封嘉妃，享贵妃的份例。今早送来的封诏，当时您还未醒，圣上特地吩咐了不可惊扰您。” “就没有什么人反对吗？”一觉醒来这就成为妃子啦？还是贵妃之下第一人，不可思议！有这么容易的吗？康熙帝好像不是一个昏君吧？ “皇上一言九鼎，自是无人敢有异议。”柳嬷嬷心想，不是别的人也能有您这待遇的，几次三番地拒绝皇上竟然都还安然无恙！ 关于如何封五儿的份位，康熙也考虑了很多。低了不行，身份太低对不住她，也不利于自己安排保护她的人手。高了也不行，朝堂上到时候反对的声音太多，对她名声不利。现在五儿封了妃位，上面有贵妃顶着，同地位的还有惠、荣、德、宜、佟佳五位，也不算太出格。 皇考当初要封董鄂氏为后闹出了多大的风波？给了她无上的地位如何？集万千宠爱又如何？上一辈惨烈的经历，让他踟蹰了很久，一直不敢跨出那一步。现在，已经做好准备了，他必定不会让五儿和自己有如此糟糕的结局的。 现在身边专门替她做事的下人，五儿仔细数了数，不算上奶娘、柳嬷嬷和春喜，一共有19人。其中有九名是太监，一个首领太监和八个小太监。其余的包括夏吉夏如她们四人一共有十名宫女，两名掌事宫女和八个小宫女。感觉身边都是人，真的需要这么多下人来伺候吗？ 首领太监李德立和掌事宫女白秋、白露都是被三爷提前指定好了的，他亲自帮她挑的人。听声音还都是蛮沉稳的，到底靠不靠得住，还是要看以后。不过如果只是在园子里的话，有柳嬷嬷和春喜她们也够了。 “柳嬷嬷，他们以后都要跟着我一起去园子里吗？”五儿这才知道柳嬷嬷包括夏吉夏祥她们四个都是从宫里出来的，难怪感觉和奶娘春喜她们不一样，特别懂规矩，特别会揣摩人。 新来的这十五个同样也是这样，尽管乌压压地站在一个小厅里，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吵，也没有给她那种感觉被太多人盯着看的不适感。 “回主子的话，宫里也要派人照看着。皇上将景仁宫赐给了主子，以后万一您需要进宫住上几天，那里也是需要人守着的。不过，派几个小丫头小太监也就行了。管事的这三个，主子还是带在身边尽快熟悉比较好。” “景仁宫？我在宫里还有宫殿？三爷……皇上不是允许我住在园子里了吗？”这是他的缓兵之计吗？难道自己还是得入宫？ -- 第55页 “回主子，妃位都是有自己的宫殿的，您当然也是有的，有了不一定是非要住在里面的。何况那还是景仁宫，是圣上出生长大的地方，把那里赐给了您住这是莫大的殊荣，是主子爷对您的看重。” 柳嬷嬷不是很能理解五儿的想法，多少人削尖了头铆足了劲儿地想进宫，宫里的又有多少苦熬多年想晋位都求之不得的庶妃。可这位主儿呢？还得主子爷求着哄着才肯接受份位。都到这份上了，竟然还留恋于宫外的园子，放着一宫主位不想去住。人和人啊，真是不能比！ 只能说，人各有志。 有了正经身份，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再一次启程上路的时候五儿就发现自己好像又换马车了，这次是直接搬到三爷的车上去了。 感觉差别也没多大，皇上住的马车无非就是面积大了点儿，坐着舒服了点，然后吵了点。车上的外间总是不停地有人进出，议事的声音隐隐约约能传到五儿待的房间里。 做古代的皇帝虽然大权在握，但是也是异常繁忙的。从早到晚，不管是驻扎休息还是行车赶路，三爷都一直在办公，总是不停地有事情要处理。连吃饭的时间都是急急忙忙抽出来的。 那他以前出来找自己，到底是暗地里加了多少班儿，才把时间空出来的啊？也是够拼的了！ 朝夕相处，每天都能听到别人来给皇上请安。五儿现在都能听出三爷的几个儿子的声音了，老大的声音她是最深刻的，到现在她都忘不了当时逛街的时候听到的那声晴天霹雳般的“阿玛”！ 老二是现在是太子，声音沉稳大气，三爷最看重的也是他。不止一次地在五儿面前夸耀这个他亲手带大的儿子，还说以后五儿要是有了孩子，他一样也能把他们的孩子培养的和太子一样优秀。 对此，五儿只能在心里吐槽，都已经有了一溜儿的儿子了，还在小老婆面前拼命夸正室的儿子优秀，就这还想要自己给他生孩子，怕他是在想屁吃…… 五儿记得下一任皇帝好像是经常跟在太子身边、不怎么爱说话的老四？太子最后没当上皇帝，看来这个三爷最看重的儿子未来结局应该不会太好。 老三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好像学问还不错的样子，话里总带着一股文人的天真。 老五说话五儿听不懂，反正就一通叽里呱啦，不知道是满语还是蒙语。虽然五儿现在也是满人，但是从小没有人教她说满语，所以她现在只能听懂汉话。 老七老八还处于变声期，话很少，但那独特的嗓音只要说几个字就足够五儿听出来了。 除了老大，其余的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年龄，可是听他们的谈吐，都显得很成熟的样子。就算是那两个公鸭嗓也一样，根本不像现代五儿接触到的初中生、高中生那样。 偶尔听到三爷检查他们的功课，五儿才知道他妥妥的是个虎爸啊。 所有的阿哥天不亮就要起床读书、练字，十遍百遍地读，每天还要被老父亲亲自检查功课，答不上来？那就看着陪读受罚吧！下午还有骑马、射箭、布库的课程。学习强度堪比头悬梁、锥刺股，清朝阿哥过得也很是不轻松啊。 尽管已经封妃了，但是五儿喜欢清静不想见人，三爷也纵着她，便不许别人来打扰她。无人打扰，康熙乐得五儿的生活中只有自己一人。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九月底，终于回到了京城。 “这是我的月例？” 刚回到园子，五儿就收到了来自清朝的第一份工资。 第31章 头痛 福兮祸所依 祸兮福所伏…… 贵妃的年例是白银六百两, 并各种绫罗绸缎、布匹毛皮。同时每个月还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食材……零零碎碎的一大堆。 这些东西本来五儿也不缺，园子里三爷都一直有安排的。只是她以前不知道其中有些东西是贡品，一般人可拿不到, 也不能用。他好像一直都是行动派，做的远比说的多。 做宫妃，衣食住行全都被内务府包了，份例银子就是零花钱。只是贵妃的一年六百两银子好像也只够在不怎么好的地段买个小铺子？这和五儿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说好的后宫贵妃之下第一人呢？年薪竟然只够买个小铺子的……咳咳！人心不古啊！想想在现代要想在北京买个商铺……不！那不是社畜伍嘉该做的梦！ 本来五儿还担心三爷会让自己先入宫住一段时间, 没想到他这么顺自己的心意直接就先落在畅春园修整了。于是五儿就顺势低调地回了留园, 用不着担心会遇见别人。 宫里的各个妃嫔翘首以待, 终于等回了圣驾, 却没有看到想见的人, 听说嘉妃娘娘留在畅春园了。皇上也被勾着只在宫里匆匆停留了两天, 向太后问安后就又离宫去了园子里。徒留一地被撕烂的帕子…… 有四十多天都没有见到奶娘她们了, 一回来, 熟悉的滋补汤药又上了五儿的餐桌。 “格格……主子看着又瘦了, 出门在外是不是没有好好用膳？依奶娘看主子以后还是多在家待着吧，少出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有什么意思？这下掉下去的肉,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补回来……” 耳边是久违了的奶娘的唠叨，哈哈，还真是有一种瘦叫“你妈觉得你瘦”。虽然去程因为赶路晕车, 她是瘦了一点，但是回程慢悠悠的, 坐的还是三爷的御辇，天天好吃好喝不运动，之前掉的肉早就长起来了好吗！ -- 第56页 “奶娘我没有瘦啊，三爷一路上都很照顾我的。啊, 对了，你知道三爷的身份了吧？我现在已经是妃主子啦，奶娘以后不用再为我忧心了。” “是啊，前一阵宫里派人来了园子，留园现在已经是属于畅春园的一部分了，那时奴婢才敢确定。只……哎！确实，不管怎样，现在总比以前要好。咱们的小格格总算苦尽甘来了，先吃苦后享福，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皇上的后宫啊，一入宫门深似海！格格的简单性子，能在深宫里好好生活吗？但是不管怎样，总比以前没名没份的情况要好。只求上天保佑，皇上的宠爱能多些日子。 到了狗舍，去给黑子花花它们送礼物时五儿才发现里面多了一窝三只小奶狗，是黑子的宝宝。才一个多月啊，自己怎么就升级做外婆了啊？！ 听着窝里传出的哼哼唧唧的小奶音，五儿一下子就想到了几年前刚刚养它们妈妈的样子，声音简直就是一摸一样的。 这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这些年自己活得快乐吗？有没有做到刚刚穿来的时候想要去做的事？还行，尽管有些事情不尽如人意，但这就是生活。总体上过的去，那自己就还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替黑子花花它们分好了肉干肉粒，撸了几下小小奶狗，五儿就去了马房。 给白白准备的新马鞍它暂时是用不到了，听马房照顾它们的人说，骊奴和白白配上了，再等十个月可能自己又要多一匹小马驹了。 “你们是不是约好了要一起给我惊喜啊？骊奴可真有你的！速度真快！”轻轻摸了一下白白凑过来的大脑袋，给它喂了一把饴糖。 然后一巴掌拍走了凑过来想要抢糖吃的骊奴，“你可是要做爸爸的人了，怎么还抢老婆的糖吃呢……要点脸啊！” 和白白它们玩了没一会儿，旅途中的疲惫就泛上来了，五儿撑不住了实在太累了。交代了马房的人要好好照顾它们之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快速吃完奶娘特意准备的爱心晚餐，准备去洗澡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了，还是打得分不开的那种！哈欠一个接一个，强撑着做完了所有的事，终于躺在了阔别已久的床上。 没有马车上的摇摇晃晃，也不是帐篷里面的逼仄，在宽大软绵的床上，下一秒她就熟睡了。 昨夜没有三爷在旁边，早上也没有他窸窸窣窣洗漱的声音打扰，五儿一觉睡到了接近中午才醒来，整个房间安安静静的。 “哈！”在床上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好舒服啊。到底是年轻，身体恢复快。一夜好眠，就把所有的疲惫都清除干净了。 “主子起啦？” 是白露。春喜回家了，五儿给她放了一个月的假，让他们夫妻两人好好聚聚，还是新婚夫妻呢。 其实去草原本来不应该让春喜跟着去，但是五儿当时身边熟悉的就只剩下她，夏字辈的还没有培养起来，再加上春喜自己也放心不下五儿，非要跟着一起去。 “嗯。什么时辰了？是不是快到午时了？”感觉外面光线挺强烈的，应该是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了。 白露手脚利落地帮五儿换好了衣服，完成洗漱。“差一刻到午时，陈嬷嬷给您熬的粥还在灶上热着，说是喝粥好克化，先给您调调肠胃。晚膳再吃好点，好好进补。” 果然还是奶娘最了解自己，刚睡醒没胃口，喝碗热热的粥再配上开胃的小菜，真是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舒坦了，满血复活！ 在外面不方便，条件也有限，五儿不愿意折腾别人，所以好久都没有活动筋骨了，感觉再不动起来骨头都要生锈了。 吃完今天的第一餐，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弹了几首古筝曲，她就去了练功房跳舞。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古人话说得果然有道理。一个多月没练习，基本功都倒退了许多，拉筋感觉也有点费力了。不行，都练了近十年了，怎么可以荒废掉，今天必须加练！ 五儿吩咐蔡嬷嬷加大今天舞蹈课的课程量，争取把状态尽快调整到最好。慢慢地跳着，终于找回了感觉。抬腿、下腰、回转、跳跃……一个个动作渐渐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蔡嬷嬷，来点高难度的！胡旋！”跳high了，五儿试着挑战高难度，示意伴奏改成节奏明快一点的曲子。踩着鼓点，蹬踏旋转，还行，能跟得上节奏。 跳着跳着，转着转着，她突然间头晕了一下，感知不到上下左右，整个人在十来秒的时间里完全没有了意识。身体失去控制，重重摔倒在地…… “主子！”旁边候着的白秋白露很快反应过来，跑到了五儿身边，跪坐在地上。 没敢贸然移动她，只能先检查五儿的伤情。发现没有骨折的情况，才慢慢从地上扶着她坐了起来。 缓过那阵眩晕，五儿才察觉到自己应该是磕到头了，左边额头好痛。右手臂也是火辣辣的，铁定是擦破皮了。 “主子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缓缓？白露已经去叫太医了。”白秋在身边一着问着她问题，看她是否能一直保持清醒。 “头突然晕了一下，现在不晕了。左边额头有点痛，估计是不小心磕到了，再就是右手手臂上应该擦破皮了。别的好像没什么。”简短地把情况说给了白秋她们听，让她们了解到自己的基本情况。然后一边小口地喝水，一边坐着等太医过来。 -- 第57页 “还是先扶我去洗澡换身衣服吧，练舞服都已经被汗湿了，等下太医看诊不方便。”坐着喝水缓了一会儿，觉得身体已经好多了，五儿猜测应该是低血糖引起的，喝点糖水就会没事的。 反正一时半会儿太医还赶不过来，倒不如趁现在收拾一下，弄干净了再出去见人，这样也避免了尴尬。 可是洗着澡，五儿就觉得不对劲了，头里面开始一点点地痛了起来，若有若无地痛，不是外面被磕到的痛。是在大脑里面，大概在眼睛后面的位置。 这下子她紧张了起来，匆匆洗完澡换好衣服，坐着不敢乱动地等太医过来。眼睛不会又出什么问题吧？自己可才安生过几天日子啊…… 正胡思乱想中，太医终于到了 。把脉、问诊、看舌苔、看眼睛……经过一系列详尽的检查，太医推测可能是脑部淤血在移动扩散，说不定是好现象，眼睛有望好转了！ 脑袋里面不时的隐痛，太医没办法开药抑制，最好也是不用药去压制，让它发散出来会比较有好处。所以就只能靠五儿自己熬过去了，最后给她留下了治疗磕伤和擦伤的药酒就离开了。 尽管人有点难受，不时痛一下、抽一下、晕一下，但是听到了眼睛可能会好转的消息，五儿觉得这一切都是可以忍受的。 白天都还好，疼痛的程度还比较轻微，是可以忍受的。可是到了晚上就不行了，痛苦越演越烈，让人难以忍受。不仅如此，还出现了持续眩晕的情况。她越来越难受了！ 第32章 照顾 这不是皇帝，是个爹 头晕引发了剧烈的呕吐, 晚餐好不容易灌进去的一点白粥全都吐出来了。连喝水都不行，胃里完全存不住。没有后续补充的能量，人只会越来越虚弱。五儿滴水未沾, 情况快速地恶化了。 明明都看不见东西，却不知为什么还会有强烈的天昏地转的感觉。什么都做不了，连动都不敢动，一动就会晕的更厉害, 然后引发反胃干呕。五儿只能缩在床上保持体力, 静静等待着这一波又一波好像没有尽头的痛苦赶快过去。 感觉过了好久好久, 人都已经处于意识游离的状态了了。她分辨不出来到底是痛苦减轻了, 还是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痛。整个人精疲力尽, 昏昏沉沉, 迷迷糊糊似睡非睡。 半夜被突然加剧的头痛痛醒, 好消息是现在倒是不晕了。坏消息就是她以为先前就已经是最疼的了, 后面会慢慢缓解, 但没想到这还能跟生孩子似的一步一步加剧。现在她才知道前面都是开胃菜，真正的顶点才姗姗来迟。 打算抬起手去用力按按额头看能不能好受点，却发现三爷躺在身边, 两人的手正紧握在一起。真痛到迷糊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然一点否没有察觉。 “唔……嘉嘉你醒啦？头怎么样？还在疼吗？”被手上的动静给惊醒，康熙第一时间就凑近去查看五儿的情况。 没想到分别没到两天, 就听到了嘉嘉摔伤的消息。宫里实在待不住了，处理完积压的政事, 给太后问完安之后，就匆匆赶来了园子。 一过来就看到床上昏睡的五儿，惨白憔悴的脸上还不停地在冒着冷汗。太医说不用安神汤，就只能生生熬着。看她好不容易才睡着, 所以来了也不敢吵醒她，只能小心守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熬。嘉嘉，要快点好起来啊。 听到三爷的声音，五儿用手捂着额头，嘴里小声痛呼，“好疼呀……” 本来如果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五儿觉得她是可以坚强地咬咬牙慢慢熬的。但是此时身边有了一个抱着她轻轻哄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人反而变得脆弱了，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我为什么会这么痛？好难受……好讨厌啊……三爷”头耷拉在三爷的怀里，五儿其实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当下她根本没办法进行思考和组织语言。 “好了好了，没事的，明天就好了。”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脆弱的样子，面容憔悴、气息微弱。他恨不得以身替之，可惜不是什么事都能如他所愿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嘉嘉受苦。 “真的痛……里面像有刀子在绞一样……受不了了，好难熬啊……呜呜……”没人搭理还好，越是有人搭理就越感觉委屈，眼泪也止不住了。 “没事没事，嘉嘉乖啊，不要去想它。下次南巡带你一起去好不好？我们走水路坐船去，这样嘉嘉就不会晕马车了。送你的茶山你还没有亲自去过呢，等到时候眼睛好了，刚好可以去亲眼看看，南边儿风景如画、山清水秀和草原大不一样，和咱们的园子也不一样。” 尽力分散五儿的注意力，不让她一直聚焦在发痛的地方。一边说话一边帮她按摩头上的穴位。 “您怎么会的？”头上被按的位置感觉跟夏如她们按的在同一个地方，他一个皇帝除了一手烤肉技术难道还学会了医术？ “以防万一特意找太医学的。看，这不就用上了？按的重不重？要不要再轻点儿？” “三爷你真有心了……” 感觉五儿好像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还能和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慢慢聊天，他也渐渐放下了一直挂着的心。 不想再看到她病恹恹的样子了，只要她健健康康的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以后她要什么就都依她。哪怕是不愿进宫，哪怕是不愿生育。 康熙作为一个少年临危受命的皇帝，从小就在复杂危险的环境下长大，察言观色早已经成为他的本能。五儿的小伎俩怎么可能能糊弄的了他？ -- 第58页 以前顺着她，是事缓则圆。一来是因为愧疚。自己一开始得到她的手段不高明，确实是亏待了她，只能从后面弥补。 二来是为了先稳住她。他知道五儿性子虽然是随遇而安，得过且过，但是骨子里也有她的底线。一旦逼迫太过，结局必定是自己无法接受的惨烈。 现在决定顺着她，是自己真的服软了，别无所求，只要她健健康康的。是真的舍不得嘉嘉会过得不开心，舍不得再给她增加一点儿苦。都随她吧，顺着她的心意来，以后真的再也不对她耍手段、再也不勉强她了。 康熙相信自己的眼光，就算是自己无条件地宠着，嘉嘉不会是祸国妖妃，自己也不会是亡国昏君。 不知道康熙此时的心路历程，五儿从疼痛中渐渐恢复了神智，现在已经很晚了吧？三爷明天是不是还要上早朝？不知道自己的头等下还会不会痛，还是不要再打扰他休息了。 靠自己也是可以撑过去的，伍嘉你要坚强点，依赖他人不是一个好习惯。“三爷，要不您还是去别的房间休息吧。我这边说不准等下会不会复发，”说到复发，五儿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太可怕！ “要是耽误您休息就不好了，明天您还要早起呢。”年纪大的人应该不能熬夜吧，何况是他？每天工作那么繁忙，睡眠不足容易猝死！ 她感觉自己治疗眼睛的过程就跟破茧成蝶一样，前期一定要经历诸多的磨难才有可能成功。现在就希望结果会是好的，不要白吃了这么多苦。 “做人丈夫，这个时候怎么能走？不看着你我怎么能放心？我们还要一起白头到老的，嘉嘉赶紧好起来吧，好好把身体养好。” 又感觉到了五儿在往外推自己，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把自己当成丈夫去依靠？以前有多喜欢她的坚强现在就有多恨这种坚强。他不想要两人相敬如宾，想要琴瑟和鸣恩恩爱爱。 “那您更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了。我才不到二十，您可超过四十了哈哈。”这是咒自己早死呢？还是对自己的身体有极大的自信？二十多岁的年龄差想要白头偕老难度也太大了吧？ “只要嘉嘉你把身体养好，到时候就是熬，我也要和你一起熬到最后！”不能想象她离开自己的画面，为何两人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听出了三爷话里的狠意，五儿突然想起了满人好像有殉葬的传统，听说太祖的阿巴亥大妃就是壮年殉葬了的。三爷不会也有这个打算吧？！ 本来还迷糊着的头脑一下子被吓清醒了，身边这个现在极尽温柔照顾自己的人到时候会不会也会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叫自己去死？ “怎么了？又开始痛了？！”看五儿突然僵住的身体，康熙心里一突，嘉嘉又要开始受苦了？ “没事没事！不要紧张。我已经不难受了，三爷你早点睡吧，放心。” 没事没事的，康熙帝的在位时间好像有六十几年，现在才康熙三十二年，时间还早。再说就自己这破破烂烂的身体，尽管已经尽力修补锻炼了，但是是否还能继续用上三十年，还真是不知道。 被三爷紧搂着躺好，盖好被子。精力不济，没有胡思乱想多久她就睡着了。再次醒来，床上只有自己一人，房里熏了香，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儿。 太医进来给她号脉，“娘娘现在可还头疼？” “不疼了。” “眼睛可有什么变化？”一边说着一边举着烛火在五儿的眼前左右晃动。 “和以前一样，只能感知到一点点。”没什么变化，难道真的白白受痛了？ “现下散开的寒血蒙住了眼睛，活血化瘀的汤药娘娘身体受不住，所以只能取药膏敷用试试效果，三日后视情况再进行调整。” 太医开了药，有苍术、决明子、枸杞子、桑叶、菊花、熟地黄、石斛等，加了黄酒细细研磨调成膏状，然后隔着一层细布厚厚地敷在了五儿的眼皮上面和四周，最后在外面缠了两层布牢牢固定住药膏。就等三日后拆开看结果了。 每天早晚还要定时进行两次艾灸，好像是把用桐油浸泡透了的艾草茎干点燃，然后隔着姜片在五儿头上脸上各处的穴位进行热灸。 每次听到燃烧着的艾草茎干戳到姜片上发出的滋滋声，她就头皮一紧。燃烧着的烧火棍和她的皮肤之间就只隔着一片薄薄的姜片，万一姜片被烧透了，那滋滋作响的就是自己的脸皮了！ 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对治疗自己的眼睛有没有用处她不清楚。但是也没有别的方法了，死马当活马医，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三天时间很难熬，尽管已经在尽力调整心情了，但是五儿还是有点紧张。 白天康熙只要有空，就会拉着五儿出去走走散散心，说老憋在屋子里对她的身体不好。晚上睡前的按摩也是他一手包办了，认认真真做完就催促五儿早点睡觉不许伤神。 真是跟个爹一样，各方面都要管！这次生病，五儿最大的感受就是三爷对自己现在是各种外露、明显的宠，而且管得也越来越宽越来越严了。 一晃三天时间过去了，到了拆药膏的时候，太医已经等候在外厅了。 第33章 眼睛 亮了 随着外面裹着药膏的细布被一层一层拆掉, 隔着眼皮五儿都能明显感觉到光线的变化，心跳在加速，难道是真的好了？害怕失望, 她不敢在第一时间睁开眼睛。 -- 第59页 “嘉嘉，睁开眼睛看看？”感受着手里她捏紧的拳头，康熙理解此时她的紧张，出声鼓励。 紧闭着的双眼颤了颤, 长睫毛抖了抖, 深深呼吸了几口气, 不停地在默默做心理建设。始终要面对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终于, “刷”地一下睁开！ “怎么样？”单看五儿的眼睛, 没看出什么不同还和以前一个样。从前要不是她自己说, 康熙也看不出来她是看不见的。 该怎么形容呢？就跟高度近视的人没戴眼镜直接往前面看差不多。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身材高大、健壮, 头顶该有头发的地方没看到黑色、身着宝蓝色的衣服，这就是三爷啊。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没想到会是现在。 “三爷？”五儿把手从他手里抽出, 伸出双手攀住他的肩膀把他整个人往自己眼前拉过来，凑近看视像还是没变化，一样模糊！她又试着眯起眼睛看, 也没差别…… “嘉嘉？”康熙一头雾水。尽管很难得见到她挤眉弄眼的活泼模样，也很高兴她主动对自己上下其手。但是她的眼睛到底怎么了？怎么不发一言？ “嗯, 我的眼睛已经能看到啦！就是视线还有点模糊，看不清楚。”都已经睁开眼睛这么久了，视野里的影像清晰度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看来眼睛就恢复到这种程度了，尽管不完美, 但也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看我的脸呢？大致能看清吗？”凑近了与五儿四目相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年轻点儿，康熙昨天还特意修了面，把胡子都给刮干净了。 两人的距离太过接近了，彼此之间呼吸的气流都可以清楚感知到。五儿不太适应地偏了偏头，躲过了三爷直视她的目光，“有点模糊，看不太清。不过我能看出您今天穿的是宝蓝色的外衣。” “呼！”说不出是对她不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样子的失落多一点，还是对她看不到自己相较于她的老态的放松多一点。 “已经很好了，五儿不要急，这比以前已经要好太多了。以后慢慢来，总有一天会完全好转的。”怕她心里失望，康熙连忙安慰。不管她眼睛好不好，他都不是那么在意的。 “没事的，能恢复成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哈哈。”当初完全看不到自己都能适应，现在已经恢复这么多了，没道理反而不快乐。清朝的世界，我要来啦！五儿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再说了，看到三爷模糊的光头，五儿又想起了当时摸到的那根细细的金钱鼠尾辫，呵呵，看不清楚也是有好处的，模糊产生朦胧美！ 嘉嘉一直都是这么一个乐观坚强、容易满足的人啊，自己怎么会担心她会因为眼睛的事而钻牛角尖呢？按住了跃跃欲试想要跑出去放风的五儿，“太医，来给嘉主子看一看。” 真是被五儿给带昏了头，第一时间就应该先让太医检查的。 “哈哈，太高兴了，给忘了。”经过三爷的提醒五儿才想起来应该先让医生来检查一下情况，不能光顾着傻乐。只能说三爷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在他面前，别的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经过把脉、用烛光刺激眼睛、用针刺穴位等一系列检查，太医的结论就是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这个样子了。 平日里穴位按摩还是要继续坚持，不可伤神，要好好调养身体。说不定哪天最后的那一点淤塞的寒毒就被冲开了，然后她就能完全恢复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操心，现在五儿比较关注的事是她能不能出去逛街？ 现代的伍嘉虽然也是属于宅女哪一类型的，不爱出门。但是有网络啊，能网购啊、有视频啊、有外卖啊！不出门也能和外界交流。 自从来到清朝，身边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人，十几年来都被迫待在一个小圈子里打转。尽管表现形式一样，但是不想出去和不能出去那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以前眼睛不方便，出去一次也很不容易，而且就算出去了也看不到什么，体验感不太好，更不想麻烦别人。但是现在有条件了，她那颗向往自由的心已经压不住了。 难得有这么离奇的经历，来到陌生的时空，不好好看看，她都觉得对不起那股让自己来到清朝的神秘力量。 “三爷，我可以出园子吗？”尽管想不管不顾地跑出去浪，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有“大老板”的允许，就算是“嘉妃娘娘”应该也迈不出大门半步。 “唔，我在，就陪着你一起出去。我不在的话，嘉嘉要出去身边一定不能离了人，宫女侍卫都要带。”没有看到过她对什么东西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渴望，想要对她真正的好，不想拘着她，只要记着回来就好。 约好了明天一起去城里玩儿，于是五儿就把三爷赶出去办公了。把明天要处理的工作提前处理好，这样他们就可以无后顾之忧的轻松度假。 眼睛能看到了，身边的人和动物那是必须要亲眼看看的。 “奶娘！”一看到眼前这个穿着浅绿褂子、身材干瘦的身影，五儿就知道她是奶娘。 “哎！奶娘的小格格啊！可终于能看到了……”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陈嬷嬷的声音就哽咽了，再说不出话来。 十几年前她不过是因为生病离府休养，出去不到五天，一手从奶娃娃奶到五六岁的小格格就出意外了，落水、风寒、病危、眼盲、离府、假死、被强制…… -- 第60页 十几年了啊，自己的小格格终于从那场意外中走出来了！现在眼睛能看到了，身份也有了，还是尊贵的妃主娘娘，自己终于能放心了。 “奶娘不哭啊，这是好事呀！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五儿轻轻抱了抱奶娘，她真的跟妈妈一样，远比富察府里的额娘做的要好。 “嗯嗯！奶娘这是高兴的呢！真替格格感到高兴！”她的双手不住地摩挲五儿的背，终于要苦尽甘来了吗？ 后面站着的几个人，除了高矮胖瘦有一点差别，衣服颜色男灰蓝女浅褐以外，站姿、气度好像复制粘贴一样的，只可能是柳嬷嬷他们了。 以前凭感觉，还不明显，要相处一段时间才能察觉。现在眼睛一看，就能看出不同，特别是他们还站在一起——宫里出来的人和普通人差别太大了。 “柳嬷嬷。”对着站在最前方的身材高挑的人轻轻颔首，感谢她一直以来帮着自己打理琐事。 “恭喜娘娘，娘娘万福。”说着，柳嬷嬷便带领着白露他们对着五儿深深福了一礼。 “主子，奴婢白秋/白露，奴才李德立……”所有的人都一一上前来给五儿行礼，这下子声音和人总算大致能对上了。 “这两天忙着照顾我，你们都辛苦了，所有人的月例多发三倍，发细棉布两匹。柳嬷嬷，你去安排一下。” 自己的小金库应该够发奖金吧？没想到自己现代一个普通的的程序员，到了古代还要负责养手底下的二十多号人，真是到哪儿压力都有啊！ 还好三爷私底下有补贴自己，要不然光靠贵妃的年例，员工的工资都不够发！难怪古代贪官巨多，后宫的妃子也要大家族才能供养得起，都是穷给逼出来的！ “黑子！”刚进犬舍，随着五儿的一声喊，一道黑色的影子就飞奔过来了。有半人高，绕着五儿不停地打转。 接着大黄、花花、踏雪、寻梅、鸡蛋、青椒都跑出来了。以前还不觉得，现在这么多颜色各异的狗狗围在自己身边蹦哒，五儿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狗大户”了！ 现在可以亲自陪它们玩抛球接球的游戏了，小儿拳头大小的藤编小球，外面缝了四五层棉布，红黄蓝绿各种颜色都有。 把大黑赶回去奶孩子，五儿提着一小竹筐布球带着其余的狗子，一边扔一边往马房那边遛。 有这么多狗子，而且还都是经过训练过了的猎狗，很快它们就知道要怎么配合五儿这个主人了。只要她起个势，它们就知道要往那边跑，衔回的速度也很快。 一路遛到马房，筐子里的小球一个也没少，最后奖励了它们一只一根带肉的大骨头，看着叼着骨头撒欢儿的样子，这样沉浸式遛狗的快乐是以前的她无法想象的！ “白白！骊奴！” 眼前的一高一矮是她没有想到的，白白站在骊奴旁边显得格外矮小袖珍。她还以为这夫妻两体型应该差不太多。 白白差不多只到自己得胸口高一点，最多身高一米四。骊奴站起来身高完全超过了五儿，差不多得有一米八那么高，看起来就高大威猛，神气非常。 “白白你才是真行啊！” 第34章 进城 确实是隔世了 从马房离开, 五儿这才有心思好好看看自己住了这么久的园子。 这个时节已经到了秋天，放眼望去，园子里的树, 有的仍旧是青色的，有的却已经慢慢由绿变黄了。沿着着一个巨大的湖泊一直往前走，一步一景，假山、园林、楼、台、亭, 阁、廊、轩俱全。 所有行道的两边都有护栏, 靠边的地面上是两条细细长长的黑色盲道, 明显不同于中间路面的青砖颜色。就算是自己以前很少去的地方也是一样的配置, 处处都体现了三爷对她的用心。 留园还只是畅春园的一角, 腿都走酸了也没能够把园子逛完, 听白秋说她今天逛的路程还不到留园的一半。更别说畅春园了, 单凭她的脚力, 想要把整个园子的每个地方都走遍、都看遍的话, 至少得要四五天的时间。 只大致看了一下，就能看出园子里风景优美、大气朴素的特点，感觉和以前参观过的苏州园林差不多。没想到自己就住在景区里哈哈,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以后多的是时间慢慢逛。 不知道白秋白露她们是怎么带的路，走着走着五儿就发现自己一行人走到了三爷办公的区域。然后就被他抓住了, 摁着一起吃点心喝茶。 “五儿走了这么久，也累了。现在喝口茶, 歇歇脚。” 陪着三爷喝了一顿下午茶，五儿以为自己就可以走了。没想到这昏君看自己来了正事也不干了，非要拉着她一起玩儿乐器，让她弹古筝然后他吹笛伴奏, 还美名其曰：“劳逸结合”！ 两人的技艺水平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啊，五儿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班门弄斧。一直被单方面的碾压好吧，这算哪门子的琴瑟和鸣？ 她弹筝是属于自娱自乐型的，只有在心情对上了的时候，弹出的曲子才能称得上一句有灵性。其余的时候，弹筝就只真的只能说是会弹、入门了。 可三爷不一样，演奏水平完全是专业水准的！当初那首《凤求凰》可真是把寤寐思服、辗转反侧、上下求索给表达的淋漓尽致，顺便惊呆了自己！ 而且据他说，他的几个阿哥的乐器演奏水平也是不差的，甚至有些西洋乐器也能弹奏。上天也太偏爱爱新觉罗家族了吧？自己学了十多年，演奏水平还是这样，进步不大，好像没什么变化。 -- 第61页 弹着弹着五儿就走不掉了，被留着一起吃了晚膳、拉着和他一起泡了热水池子，最后顺理成章留宿在三爷这边的时候，她还是懵的。 原本就打算出来逛逛就回的，怎么现在把人都给逛没了？ 今天的三爷有点奇怪，特别坏。一直要她睁眼看着他，不许闭眼躲避。就算是埋进他怀里躲着也不行，马上就被他揪了出来。 “嘉嘉看着我，嗯？不要躲。你是个听话的，对吧？乖，睁眼看着看我……”感觉他正用手抚着自己的眼睛，还一边用低沉的声音诱哄着。 太羞耻了，五儿红着脸用手紧紧捂住眼睛。怎么感觉眼睛就是她最后一件衣服呢？不能睁开！ “呵呵”看着五儿羞涩失措的样子，三爷低声笑着，一边笑还一边抱紧了她，“我的……”一个女人对她的男人有害羞的感觉，是不是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五儿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她的卧室，味道不一样。 “主子醒了？”白秋进来了，帮着她进行洗漱。 没想到只是翻了一下身这么小的动静，她们都能及时察觉到。五儿深感做下人的不容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都只是最基本的本事，察言观色、揣摩人心、手脚麻利也是要必备的素质。 还好自己没有穿成被奴役的阶层，要不然早死回去了！这辈子吃苦是不能吃苦的，要是努力了还是活得不开心的话那随时就可以走！ “皇上有什么吩咐没有？”洗漱完毕，等早餐上桌的间隙五儿问白秋白露三爷有没有什么安排。 今天要和三爷一起出去逛街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有空？他们要什么时候出发？去哪里玩儿？ “回主子的话，皇上说了，上午要议事，出去玩的事只能安排在午后了。等用过午膳之后，再陪主子一起出去。” “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辰时。” 才八点啊？等到三爷有空估计都得中午十二点以后了！中间还有四个多小时，自己要干嘛？ 以前一天的时间里面，好像有很多事都可以选择去做。但是现在，心静不下来了，四个小时好像都特别难熬的样子。 对了！可以去听戏啊。上次离开去草原前才听到《长生殿》的上半本呢。 从塞外回来的路上听春喜说唐代史都已经听到了安史之乱之后，各地节度使势大，藩镇成为了国中之国。 今天刚好有时间，倒不如听几折戏。看看有视觉参与的情况下，听戏体验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那白秋你去安排一下，我用完早膳了想去看戏，就《长生殿》吧，接着上次看到的地方继续往下演。” “是！” 早餐是一碗南瓜粥配龙眼包子，还有炸得酥脆的小葱油饼。 以前的伍嘉从来不吃南瓜，不论是作为主食的南瓜饼、南瓜粥、南瓜饭，还是做菜的蒸南瓜、炒南瓜、炖南瓜，没有一种做法是她能接受的，总觉得不好吃，应该是食材本身的问题。 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不是南瓜这个食材不好，而是制作方式的不当糟蹋了好端端的南瓜。 今天的南瓜粥入口细腻香滑，完全吃不出里面有南瓜颗粒，同时又保留了南瓜独特的清爽甜香。只一口，五儿就被打动了，之前这么多年一直都误会它了，对不住！ 满足地吃完早餐，用美妙的心情开始了新的一天。 带上眼睛看戏，体验感确实是不同的，感觉更加丰富了，能更快的进入到情节里面，补充了只用耳朵听带来的片面的感觉。 看到唐明皇追悔不已、苦苦思念的样子，五儿不禁在想这算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古代版追妻火葬场？早干嘛去了啊？人家杨贵妃遇到他这么一个无能的昏君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命没了不说，连死后都没落下一个好名声。 正在吐槽呢，三爷突然来了。 “三爷您就忙完了？不是说要到午后吗？”时间好像不对呀，吃过早餐，来这边看戏，现在一折戏都还没有唱完啊。怎么算都离午时差的蛮远的。 “怕五儿你等不及啊，我特意加快了速度。”看着她喜出望外的样子，康熙觉得自己这两日的苦功夫没有白费。 “那咱们这就走吧？”早看出了她想出去，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念念不忘了，自然是要早早的陪她一起啊。紧急的事务昨日和今天早晨就已经优先处理好了，其它的事推后再议也无妨。 “哈哈，谢谢三爷！”他也太纵着自己了吧？这还是个明君没错吧？！ 从畅春园到京城的一路上，道路特别宽敞平坦。五儿坐在马车里一点都没感觉晕，三爷在前面骑马。高大的人骑着一匹同样高大的马，气质这一块，真的是拿捏的死死的。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土被水打湿而散发出的泥腥味儿，这几天没有下雨啊，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五儿有点好奇，拉开窗户，伸首向外面的马路上望过去。一道道深褐色的水痕分布在浅黄色的路面上，空气中的水汽味儿应该是有人特意往路面上泼了水。 康熙看到她打开车窗向外张望，怕她有什么事情要做，于是策马来带马车边上，问：“五儿在看什么？” “这路上是不是有人刻意泼了水啊？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清代的市政就已经做得这么周到了吗？在郊外的路上还能配备洒水车？！ -- 第62页 “秋季干燥少雨，行车过路怕灰尘太大，洒水可以减少飞尘扬起。” 怕她又像当时在草原上一样，因为怕灰就一直缩在车里不出来，所以就提前安排了人在路面上撒一层水，这下就没有灰尘了。 越接近城市，路上的行人就越多了，在看了很多人之后，五儿心里产生了疑问：怎么古代的普通人穿衣服都是这么灰扑扑的颜色？是没有得卖还是普通人不能买？ 很快就接近城墙了，真的好震撼啊！深灰色的城墙安静的伫立在前方。五儿的第一个感觉就是高，随着一步步的接近城墙好像一直向上生长，直至占满了全部的视野——马车进了城门。 第二个感觉就是厚，从马车进城门到穿过城墙完全进入城市内，五儿估计这个时候的北京城墙厚度至少都有二十米！光这几面城墙的修筑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过了城墙，城市里面倒是没有多少高大的建筑，大多都是一层两层的，和五儿记忆里的北京城完全不一样！ 今天所有的行程安排都是由三爷来安排，她只需要负责玩就行了。扒着车窗往外面看过去，外面的建筑、行人、入目的颜色块都是全然陌生的，这里真的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第35章 吃喝 烤鸭 第一站, 便宜坊。 刚到胡同儿口，一股浓郁甜香的烤肉味儿就顺着马车的窗户口冲进了五儿的鼻子。越往前走，香味就越扑鼻, 目的地应该就是这股香味儿的来源地没错了。 所以三爷安排的进城的第一站是美食打卡？ “哎！开炉了哎！”前方传来的一声吆喝，五儿随即向那边望过去。只见路旁一个低矮漆黑的小房子前面，站着两个身穿灰白短打的小厮。 其中一个一边吆喝着“开炉了”，一边打开了小房子的小门。另一个小厮好像拿了一根棍子一样的的东西站在小房子门口, 从里往外依次地钩取着什么东西出来。 看着那枣红油亮的色泽和一挂挂大小匀称的个头, 再加上空气里弥漫着的果木炭火香气的烤肉味儿, 应该是烤鸭吧？ “哈哈,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咱们一来就碰上焖炉开炉, 这个要现烤现吃味道才最好。来, 嘉嘉下来, 今天我就带你去吃有名的南炉烤鸭, 这便宜坊可有百多年历史了。” 正在看热闹呢，都没注意到三爷是什么时候下了马的。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看才现在他正站在车门前面，准备扶她下车。 北京烤鸭？作为南方人, 五儿只听说过全聚德的大名，便宜坊这个名字还真的没有听说过。不过，有一百多年历史的老店, 算算时间岂不是在明朝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真，历史悠久。 路旁的烤鸭店面里, 人满为患，热闹非凡，看来生意很火爆啊，味道肯定差不了。想到这里, 五儿对接下来的烤鸭之旅充满了期待。 把手递给正等在马车门边的三爷，借着他的力，踏着早就放置稳当的小楼梯下了马车。被他带着穿过闹烘烘的一楼大堂，踏上木质楼梯，直接进了二楼的包厢里。 一进包厢，白秋就帮她准备了洗手的两个盆，一个倒水一个接水。不直接在盆里洗手而是用流动的水洗，这是五儿的小习惯，总觉得这样洗会干净一点。 她从来没有明确说过，但是白秋在贴身伺候她的第二天就知道了，这么些天下来也都是完全贴合着她的喜好来做事的。还是那句话，这个年代的下人体贴到简直可怕！ “嘉嘉这样洗手有什么讲究的吗？” “额，就觉得这样洗会干净一点啊。三爷你想啊，要是直接在盆里洗手，那脏水最后不还是又沾回手上了吗？” 其实主要是因为五儿作为一个现代人习惯了用自来水冲洗，直接在盆里洗就老觉得洗不干净。现在想想，她的某些行为是不是还挺突兀的？ 以后要更加谨言慎行了，她还不想被当作异端给烧死。 准备工作做好，菜就接着上上来了。刚烤好的鸭子色泽红润油亮，浑身都是鼓鼓囊囊的，像是充了气的气球。两盘子白中发黄的荷叶饼，并着切好的浅白大葱丝、绿色的黄瓜条，还有两小碟黑色的甜面酱、白色的蒜泥也都依次摆放好。 “见过贵人！”片鸭的师傅行了一个礼，简单问了好，就开始片鸭肉了。只见他拿着一把不到尺长的刀片，对着案板上的烤鸭就是一通上下翻飞。 五儿看不清具体的操作，只能看到烤鸭表面的那一层红色的外衣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一点点减少，最后就只剩下了鸭肉本来的肉粉色。 “108刀，一刀不少。还请贵人慢用。” 从师傅端着烤鸭的那一套食材进房间，到他片完鸭子、端着鸭架准备离开，两分多钟的时间里五儿总共就听到他说了两句话，话里还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这跟她现代去店里吃烤鸭，片鸭的师傅好像都是话痨附体似的体验完全不一样。究其原因，五儿觉得这都得怪三爷，肯定是他太严肃了，看把人家师傅给吓得，话都不敢多说。 食指大动，但是作为“第一次”吃烤鸭的人，怎么可能先动手呢？当然是要等着别人来教啊。 五儿望了望站在旁边的白秋，示意她来教自己怎么吃。等了几秒她都没有动静，白秋仍旧低头站着，一动不动。刚还夸过她体贴，没想到现在就掉链子了。 -- 第63页 “咳，你们先下去吧。我和你们嘉主子有事就会叫你们的。”三爷摆摆手让梁公公他们都出去，“嘉嘉来尝尝看好不好吃？”同时把一块包好了的荷叶饼喂到了她的嘴边。 原来不是掉链子了，而是知道他们主子爷要表现，所以不敢有行动。 烤鸭一入口，五儿就理解了为什么这家店能开这么久，还经久不衰。 刚烙好的荷叶饼带着清新的麦香，柔软又有弹性。鸭肉软绵多汁、肥而不腻。烤酥的外皮焦脆弹牙，有嚼劲。再配上黄瓜条、葱丝、甜酱来中和口感。简直是绝了！ “嗯嗯，好吃！”五儿狂点头，“和三爷您亲自烤的肉有的一拼！别光顾着我啊，您也块趁热吃！”第一口才刚咽下，三爷又投喂过来了。 “对胃口就多吃点，这几天你生病看着清减了不少，好生养着，多养点肉起来。” 难道他也跟奶娘一样觉得“孩子又瘦了”？！千万别，再多一个人来投喂，她真的是要招架不住的！ “是这样包的吗？”五儿伸手拿了一块荷叶饼，先加了一两根葱丝和黄瓜，然后夹起一块鸭肉问“三爷爱吃什么酱？甜的？蒜泥？还是都要？” 礼尚往来，接受了他的密集投喂，她自然也要反投回去。 “都行！”这小没良心的终于懂得体贴自己了？康熙倍感欣慰，哪还管得了是加什么酱。 保守地蘸了一点甜面酱，然后把饼卷起来，对折一下，递到了三爷面前，喂他吃下。 这下，互相投喂完应该可以自己卷、自己吃了吧？没想到又有一块饼赶在自己手里的饼卷好之前就抢先凑到了她的唇边。 五儿真的想伸手狠狠摇晃一下三爷的肩膀，你肉不肉麻肉不肉麻？啊？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年轻似的？说好的成熟稳重内敛呢？ 算了算了，大老板，干不过，他开心就好……也只能怂怂地把手里的卷饼再次喂了出去。 吃了十来张饼，就已经饱了。不过她手上也没闲着，继续投喂某人。话说三爷还真是能吃啊，一整只鸭子108片肉，除了自己吃掉的十多片之外，其余的他一个人就吃的没剩下多少了。 不是说皇帝食不过三筷吗？这起码得有二十几个三筷了吧？往日里也没见他这么能吃啊？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鸭架汤端上来了。熬得浓白的汤汁表面上点缀着青绿的葱花，看着就很有食欲。 “嘉嘉要试试味道吗？”没等五儿回答，康熙就帮她舀了一小碗汤。才吃了不过十几块鸭肉她就停筷子了，实在太少了，得多吃点儿。 “三爷不喝吗？”看他只帮自己舀了一碗就停下来了，没给自己舀。难道说汤他也等着自己帮他舀？ “不用了嘉嘉，我已经够了，不用喝汤。”按住五儿想要舀汤的手，之前不知不觉吃了那么多烤鸭，现在是真的再吃不下别的了。 端起汤碗，凑到唇边。汤的味道还不错，一点都不腥，也不油腻，加了白萝卜一起炖的，味道鲜甜可口。 一碗汤喝完，梁公公和白秋就端着两杯浓茶进来了。 “主子？”耳边传来梁公公担忧的声音。看吧，三爷刚才果然是吃过量了。 用浓茶漱口去味儿，“三爷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要是不远的话咱们就走过去吧？”生怕他被撑坏了，五儿觉得两人还是走走路消下食比较好。 “那就先在附近逛逛吧，我记得前面不远就有一个集市。” “好。” 两人站起身准备下楼。好像看到三爷有偷偷揉肚子了！回想到之前自己拼命投喂的动作，五儿突然有点心虚，罪魁祸首该不会是自己吧？ 很自然的，三爷牵住了五儿的手，小心地往楼下走去。大堂里还是有很多食客，有三两好友一起来的，也有全家一起出动的……但是像他们两人这样，一男一女再带下人的倒是很少看见。 出了店铺，外面的焖炉仍旧一炉炉的烤着，小厮也在不停地吆喝着，到处都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路边摆小摊儿的越来越多，行人也越来越密集了，各种声音越来越嘈杂。 “借过嘞，借过！” “娘，我要一个泥人儿！就要就要！” “老伯，我要一条大龙，画大点啊，多放点糖……” “当心！”正在看旁边捏泥人的五儿突然被三爷搂着往旁边站过去，一个挑着剃头担子的人打她旁边经过，看着还在冒热气的大水壶，好险！ “算了三爷，也是我没听到他的提醒，我也有错。穷苦百姓养家糊口不容易，有你护着我也没事，就算了吧。” “五儿心善，万幸没有碰到，不然……” 看着三爷对着前方扬了扬手，五儿才放下心来。 “三爷，我们要不要也捏一对儿泥人啊？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现代可是很少能见到捏泥人的技艺了，难得遇见了，怎么能不体验一下？ “大前门儿的泥人张手艺才是最好的，不过今天去不了了，下次我再带你去。这家摊儿，看起来也还不错，挺传神逼真的。” “嘿嘿，这位爷和夫人真真是璧人一对儿，很是般配啊！小老儿摆摊三十年来，从未见过像您二位这么出彩的……要不要多捏几个小公子啊？” 摊主一边胡诌乱扯、插科打诨，一边手里在飞快地动作着。不多时，泥人儿就完成了，一个鹅黄一个月白。 -- 第64页 “像我吗？三爷。”拿起那个鹅黄色的小小泥人，放在脸颊边上比划着，让三爷看看到底捏的像不像。 “哈哈，有那么一两分嘉嘉的气韵在。小心点儿，现在还是软的，要先晾几天，等干透之后就不容易变型了。” “好。”把手里的泥人递给了白秋，五儿看到前面有个摊子周围好像围了一大圈人，“那是什么？好多人看啊，咱们也过去看看？” 第36章 玩乐 套圈儿 “哎！就差一点儿！” “再来再来, 那里面可是个大金锭子啊！” “还是左边儿那个玉环近一点，要好套一点。” “正前方的西洋镜也好啊，小是小了点, 可花银子买也要好几十两呢。” “唉！又没套中！” “得了吧，东西是珍贵。您看看，都这么久了有谁套走好东西了吗？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呢？”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自己没那个本事就赖店家, 这可不好哇。” 原来是套圈儿。 五儿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带自己去公园玩的时候也经常碰到套圈的, 里面有各种玩具、芭比娃娃、金鱼、小乌龟、小兔子。每次她都会缠着他们去花钱买圈儿, 就是从来都没有套中过什么。 “五儿想要试试看吗？”看着她愣在了那里, 康熙以为她也想玩, 让梁九功去换了套圈过来, 递到了五儿的手上。 “我套不中的啦……”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套中过。 “没关系, 我来握着你的手一起出力。叫你松手的时候你就松开啊, 相信我, 一定能套中的。那对儿陶瓷玉兔，五儿喜不喜欢？就在前面不远，咱们把它套回家好不好？” “好吧, 那就试试。”兴许他是个大神呢？搞不好真能套中。 三爷站到了她的身后，左手搭住了她左边的肩膀，右手握住她的右手, 一起捏住了细细的竹枝圈儿。 先是试探性地往外扬了扬竹圈儿，两人的右手手臂相贴, “准备了啊，”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着指令，“听我说一、二、放的时候你就放啊。来，一、二、放。” 听到他喊到二, 五儿的手就已经按照他说的，松开捏紧竹圈的拇指和食指中指。手往外面一甩，圈就脱手飞出去了。 她能隐约看到淡黄色的小竹圈从面前飞出去，然后向着那对玉兔落下，到底中没中，五儿看不清楚。 额，看三爷不说话，梁公公和白秋也没出声的样子，应该是没中的。 “再来呀，要多投几次才能出手感！”哈哈，不能笑，皇帝也是要面子的。还好三爷是站在她身后的，低着头他也看不到自己眼中的笑意。 第二第三第四也没中，但是从第五个开始，三爷好像找到感觉了，次次都中。 “那把木梳，雕花用别致的，送给五儿。”一杀 “木簪看起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啊，可以配梳子。”二杀 “说好的要送你玉兔的，呐。”三杀 “虎头鞋和兔耳帽寓意不错，可以先备着……”四杀五杀 嗯？备着？备着干嘛？ “最后一个五儿要什么？保证指哪儿打哪儿！” 这么自信？也是，这位爷可是亲自上过战场的，骑射的功夫怎么会差？看他狠抓他儿子们文武功课的样子，就能知道他对自己的要求同样不低。 还好他看上的都是一些精巧别致的小东西，木梳、木簪、瓷玉兔、虎头鞋、兔耳帽子……不然摊主得血亏！ “这位爷，您这可不合要求，怎么能两人一起丢竹圈呢？东西怕是不能给您带走。” 本来五儿他们都已经准备要走了，没想到摊主开始耍赖不给兑换。全部套中的东西价值加起来也才将将超过买圈的钱，他其实不亏多少的。 而且由于三爷超高的成功率，又帮他吸引了一大波人前来尝试，也算是打了活广告了，皇帝出场费都没找他要呢。这人可真是倒霉到家了，对着皇帝耍奸商那一套。 “要求？套圈儿还能有什么要求。我买了圈，用手丢、用脚丢、送给别人丢……只要不越过这根线，爱怎么丢就怎么丢。天子脚下，你这摊主做生意可要讲诚信啊！不然我可是要报官来管管的。” 不忍心看这小贩作死，五儿抢先发声。再不诚信经营，自己就要找公家来管了。 “嘿，这位夫人怎么说话的呢，我们怎么就不诚信了？”摊子周围一时间站出了七八个人，他们和摊主是一伙儿的！这是打算威胁了？难怪摆地摊都敢拿出那么珍贵的金银财宝还不怕出事，感情是有倚仗啊。 “你们两个人一起丢竹圈套住的东西就是不能算！官府？我大哥可就在顺天府里当值呢，要是报了官，到时候指不定是谁关谁呢？”作死小能手，坑哥也是一把好手。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而且看这伙人如此熟练地摆出一副威胁人的架势，指不定有多少平民百姓受害了，五儿不打算再给他机会了。接下来就该是三爷上了，为民除害他一个皇帝不上谁上？ 五儿退到一边，等着看三爷大发神通、狠狠打脸。嗯？只挥了挥手就拉着自己离开是什么鬼？ 霸气侧漏呢？王八之气呢？ “嘉嘉在看什么？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已经有人在处理了。不值当为了他们浪费时间，咱们接着往下逛，前面还有耍杂耍的。” -- 第65页 哦，懂了，他走的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路线。好吧，这样好像更加霸气一点！ 杂耍的团队里面有喷火的、爬刀山的、蹬大缸的、顶碗的、变戏法的……，热闹是热闹，演员们也技艺高超，引来一阵阵叫好声，但是却没有那么吸引她。 一来是现代特效可牛多了，古老的杂技在她看来还是缺少了点刺激。二来是她眼睛没办法看清特别精细的动作，所以领会不到他们一些动作的惊奇之处。 逛、吃不分家，集市里也有很多卖各色小吃的。 本来她是想试试路边摊上的炸糖糕、炸油饼、盐煮花生、炒瓜子、糖炒栗子、烤红薯、蒸桂花糕、麦芽糖……闻起来都好香的，而且逛街不吃路边摊简直就是没有了灵魂！ 可是三爷不许！说是怕不干净吃坏了肚子，要是实在想吃，等回了园子就让小厨房帮她做，什么时候吃、想吃多少都可以。 其实五儿也不是太饿，就是按照以前逛街的习惯，手上不拿点吃的东西就总觉得少点什么。 不吃就不吃吧，听人劝，吃饱饭。她这个脆弱的小身板，还是乖乖听话不瞎折腾比较好。 出来玩，时间好像过得更快一些。感觉没做什么事，太阳就西沉了，该回园子啦。 回程三爷没有骑马，而是和她一起坐在马车里，两人靠坐在一起。 马车晃晃悠悠，五儿也渐渐打起了瞌睡。前几天生病没有休息好，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出来玩了大半天，一坐下精神马上就撑不住了，眼皮往下耷拉，头也是一点一点的。 上马车来陪她就是怕她半路会睡着，没想到刚刚出城五儿就支撑不住了。看着她明明已经很想睡，却还在强打起精神地样子，康熙索性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让她好好睡。 做马车摇摇晃晃的实在太催眠，五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人已经躺在床上了，澡也洗了，衣服也换了。 外面天色已晚，房里也点起了灯，就是不知道现在到什么时辰了。 “主子您醒了？” “嗯，是白露啊。现在到什么时候了？” “戌时三刻。” 戌时？很晚了吗？刚睡醒脑袋还不清楚，五儿一时想不起戌时是什么时候。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现在才不到晚上八点，不算晚。还不到正常就寝的时间，难怪三爷此时不在房里。 “我要漱口，今天吃了很多大葱。白露，有没有什么能有效去味道的东西？”要是一个人睡还好，对着别人要是嘴里有味儿，她只要想想都觉得会尴尬死。 “陈嬷嬷给主子熬了粥，正温着。主子没有用晚膳，要不还是先进点东西吧？吃完了，主子再试试嚼茶叶，效果比一般的香口丸要好，味道也没那么奇怪。” “好，你先备着吧。” 她不说，自己都忘了还没有吃晚餐，一点都不饿。不过不饿也要垫一点东西进去，要不然怕是不到半夜就会被饿醒。 一碗熬得稠稠的养胃枸杞小米粥下肚，满足。几点红色配黄色，这配色一看就让人心情大好。奶娘每天的投喂都好合她的胃口，这样下去真的不行，会发胖的。 喝完粥，休息了一下。就开始了刷牙、嚼茶叶、喝茶、再嚼一次，最后再刷牙的这一系列流程。 正折腾着，三爷终于回来了。下午矿工出去玩儿，那晚上就得加班赶工。皇帝，特别是不想当昏君的皇帝，工作起来也是很幸苦的。 看着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的嘉嘉，康熙忍不住拉着她又一起洗了个澡。 “白天是不是偷偷笑话爷了？嗯？”这小没良心的以为低着头自己就看不见？小本本里都记着呢，就等这个时候好好收拾她！ “还笑不笑了？”伸手拿开五儿挡住脸的手臂，让她无处可躲。 “不不……不笑了，再也不笑了。三爷……你是真勇士，百发……百中，比我强多了！不要和我这个小女子较真。”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五儿抱起衣服就想往外跑，刚走两步，就又被逮到了。 夜还很长，难得她精神这么好，可以折腾久一点。 第37章 入冬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一层秋雨一层凉, 一觉醒来五儿就发现气温骤降。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冰冰凉凉的，吸进鼻腔里的空气也带着丝丝的凉意。 昨夜半睡半醒间好像有听到外面有淅淅沥沥的下雨声，那场雨应该下了不短的时间。虽然现在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但是仔细感受，空气中淡淡的水汽还没有散尽。 “主子醒来啦？今天天还早呢，要不再多躺躺？” 皇上上朝之前特意吩咐了不许打扰到妃主子，让她好好休息。没想到主子今天这么早就醒了, 现在外面温度正凉, 早上起的雾都还没有完全散尽呢。 “今天突然变得好冷啊, 大家该添厚衣服的都安排好了没有？可别受凉了。黑子和白白它们也别忘了要加强保暖啊, 特别是那几只小狗崽儿, 千万别冻坏了。” 除了头因为要说话而露在了外面, 脖子以下全都缩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完全不想出来。冬季看样子已经到了, 难熬的日子又要来了。得和三爷商量商量, 找个时间搬去温泉别院过冬，那里暖和。 五儿还记得以前在网络上看南北方过冬差异的段子，说是“北方过冬靠暖气, 南方过冬靠一身正气。”可是在没有暖气的古代北方的冬季，就算是她这个一身正气、抗寒能力已经被锻炼出来了的南方人也是扛不住的，又冷又干, 这么多年了都还是适应不了。 -- 第66页 “放心吧主子，柳嬷嬷、陈嬷嬷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了。奴婢们冬日里要穿的衣物前一段时间已经发放完毕, 就是防着哪天突然变天呢。” “那就好，到底还是她们这些年长者经验丰富，考虑周到。既然时间还早，那我就再睡一觉吧, 等会儿记得叫我啊。” “好，主子放心，等陈嬷嬷给您熬的补汤熬好了奴婢就再来叫您。” 这种天气，待在被子里才是正解啊。不用上班，也没什么事情在后面等着去做，当个无忧无虑的米虫，每天吃吃喝喝，实现睡懒觉自由的日子实在是过得太舒服了。 再次醒来，五儿是被空气里芳香四溢的鸡汤味儿给馋醒的。 “奶娘你今天是煲了鸡汤吗？”大早上的，第一餐就喝鸡汤是不是太补了点？ “格格，我今天给您做的是虫草枸杞乳鸽汤。清爽的很，不油腻。不信您先看看？”奶娘说着就把汤碗端到了五儿的面前，她对自己的作品卖相很有自信。 知道五儿刚刚起床胃口没开，熬汤的时候就特意撇去了浮油，最后再点缀几粒枸杞子。黄澄澄的汤里散落着点点红梅，看起来就清清爽爽的。 “用小火慢熬了近两个时辰呢，骨肉都已经熬得软烂分离了。浮油都撇干净了，虫草也已经挑出来了。格格来尝尝看？奶娘保证，味道差不了的。” 两个时辰？那不就是四个小时！她又早起给她熬汤了！ “奶娘你又不好好休息了？早晨我随便吃点就好了。你想煲汤，可以晚点再弄啊，不必急于早上，我中午或者晚上喝都可以的。” “不费事儿，年纪上来了本来就觉轻，每天睡得早醒得早，都有好好休息的。中午和晚上的补品，都已经准备上了，一日三餐都要有的。格格你呀，要早点把身体调养好，到时候再养个小阿哥小格格在身边……” “奶娘！这些都还早着呢。我的想法您又不是不知道，做什么老提这些扫兴的事儿。” 说起这个，五儿顿时觉得手里的乳鸽汤都不香了。眼睛好了大半，宫寒是不是也快没事了？仍旧不想要孩子，要不是怕惊动三爷，她这两天都想自己偷偷摸摸地找大夫看一看情况。 “此一时彼一时啊，现下您眼睛也好了，正当身份也有了。何况这些日子奶娘冷眼看着，主子爷对您也是放在了心上的。是时候考虑考虑了，格格不要老犟着，也不要怕。日子嘛，都是慢慢儿过出来的。” 伸手摸了摸五儿瘦削的肩膀，她继续劝到，趁现在两人正蜜里调油，抓紧把孩子给生了，不管以后圣上的心还在不在格格这里，下半辈子也有了保障。孩子，比男人更加靠得住！ “奶娘知道，格格是怕养不好孩子。不用怕啊，有皇上在呢，孩子肯定能养好的。福晋那样，不也养出了您这样乖巧懂事的小格格，更何况是您呢？格格以后一定会是个好额娘的。” “我现在身体都还没有养好呢，孩子的事也急不来的，顺其自然就好。”自己一个现代人真的能教好古代的孩子吗？是能教他敬畏皇权还是能教他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生个男孩儿还好，只要不参与到皇位争夺，至少能做个富贵王爷。万一生了女孩儿呢？外蒙那么多公主坟…… 眼睛好转不好转的都无所谓了，反正现在也能看见。五儿只希望自己所谓的宫寒不要好，至少最近几年不要好转，她还没有做好在这个时代当母亲的准备。 郁闷的人不适合闷在屋子里，所以用完早膳就顶着微凉的风，五儿出院子到园子里溜达去了。 “昨儿半夜落雨变天了，树叶子都被打掉了好多呢，今天一大早金管事里就安排人去各处打扫了，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清理干净。” 见五儿盯着地上那一层厚厚的落叶，白秋出声解释。 不到两天时间，之前外面那些看起来一团团黄黄绿绿的树，现在枝叶都稀疏了许多，从圆团子变成了瘦长条，地上还能看见一层厚厚的散落的树叶。一阵风吹过，树更瘦了，地上的落叶也更加厚了。 “怎么不干脆等这些叶子都掉完了再去打扫？现在一阵风一来，全都做了白工，辛苦不说，还打扫不干净。”何况昨晚还下了雨，落叶沾到湿润的地上特别难打扫，这点五儿深有体会。 她还记得当时上初中时候的班级劳动，在下雨的第二天去扫叶子就特别费劲儿，树叶死死粘在地面上，扫不动也扫不干净，往往要把整节早自习的时间都用掉。 不过也有好处，扫完了都不用回教室，一组人嘻嘻哈哈直接拖着扫把去食堂，趁着下早自习的铃声响起的前几分钟，在大队人马赶到之前抢先把早餐给吃了，还不用排队和人挤。 现在想想学生时代还真是好玩啊，单纯又容易满足。这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世事难料，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流落到这个时代。 骑马是发泄情绪的好途径，但是白白怀宝宝了，骊奴除了它主人，别的人可以摸可以牵就是不可以骑。所以五儿的户外活动就只能选择遛狗了。 牵着六只大狗，沿着湖边的观光小路一路小跑朝前小跑。至于黑子？狗妈妈还是老实地待在屋子里吧，小宝宝是不能长时间离开妈妈的照顾的。看，做了妈妈就是这么不自由！ 慢慢跑着，看着它们撒欢儿似的连跑带跳，五儿的心情也在慢慢变好。想那么多干嘛？自寻烦恼！船到桥头自然直，遇到问题了总能找到解决方法的。 -- 第67页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总是时不时来场秋雨，温度下降的很快树上残存的叶子都掉光了，冬天正式来临。 就算棉袄、厚棉被、汤婆子、火炕一步一步都给她安排上了，也感觉冻得不行，适应低温真的好难啊。初冬都这么难过了，最冷的时候要怎么办？ 三爷担心她会不适应气候变化过快而生病，所以也没有许她出园子。不过天气状况不好，本来也没有特别想出去，在家宅着也挺好的。 月底，突然听到三爷说要她准备准备，过几天要带她出门去看惊喜。惊喜？听着外面让人感觉冷飕飕的风声，五儿其实并不是很想出门…… 不过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样子，还说是准备了快两年了，五儿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的邀请。 初一，三爷回宫。第二天，五儿也从园子里出发了。 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不是去京城，因为越走越偏辟。当天晚上五儿和三爷的队伍碰头的时候是在荒郊野外，他们汇合没多久整个队伍就直接停止前行，在郊外安营扎寨了。 冬天的晚上啊！住在野地里！这不是瞎折腾吗？ 晚上当她因为怕冷而只能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的时候，听着对方愉悦的轻笑，五儿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三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远不远？”早上，一夜都睡不安稳的五儿发问，她想知道今晚能不能睡个好觉，在路上奔波实在是太熬人了。 “去孝陵，路上还要走个三天的时间。五儿不要担心，接下来一路上都有落脚的房屋，能好好休息的。” 看着五儿眼下的青黑，康熙也心疼了。昨晚应该继续赶路的，宿在外面条件终究是有限。 “过了晌午，应该就能抵达行宫了。太后此次也一道过来了，到了行宫以后嘉嘉你要不要随我一道去拜见？” 说到这里他是有点心虚的，光想着要带她去看惊喜，却忘了告诉她此次太后也要跟着一起出发。不知道嘉嘉乐不乐意见太后？哦，还有胤禔和胤祺。 之前就觉得不对劲，好端端的三爷非要从皇宫里出发。原来昨晚露宿野地还不算坑，感情大雷在这儿等着呢！ 这就是三爷说的惊喜？还准备了一两年？上坟路上和婆婆会面！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 运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见肯定是要见的，不然就太失礼了。只是不知道太后好不好相处？ 纠结了一会儿她就想开了，反正自己以后就待在园子里，不会和太后长期相处的，不用怕。 第38章 宝城 皇帝表达爱意原来是这么另类的吗…… 接下来在马车里, 五儿临时抱佛脚，让白秋白露教自己拜见太后的相关礼仪。 该说些什么话？如何行礼？蹲下去到什么程度？一遍遍地练习，一点点地纠正, 忙活了一两个小时总算有个大致的样子了。 至于语言，三爷说太后也能听懂汉话，到时候直接用汉话请安就好，不必刻意学蒙语。 也对, 就算太后是个蒙古人, 可是来大清生活也有四十几年了, 怎么可能还不会说汉话？这方面五儿倒是不用去再费心思了。 “好了, 嘉嘉不必如此紧张。母后知道你的情况, 会体谅的。”拉着坐立不安的五儿坐在自己怀里, 舍不得看她一遍一遍费力练习, 茶饭不思的样子。 “我们只待一会儿, 我一直陪着你呢, 没事的。母后是个慈善性子，五儿只要心意到了，她必定是不会为难你的。”也不会叫我为难。 再不通世事, 五儿也知道就自己的一些行为在这个时代是出格的、过分的，很难让太后接受。别的也不求，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好。 再紧张、再不想面对, 下午大概三四点钟的时候队伍还是抵达了行宫，要停下来在这里修整一晚, 然后明天早上再继续赶路。 马车直接停在了他们两个今晚要住的院子门口，被三爷扶下了马车。先是进房间洗漱更衣，打理好仪表。稍加休息，等一切都整理好了, 估摸着太后那边也整理的差不多了，就被三爷牵着手慢慢往太后的院子里走去。 和之前去的蒙古人家里一样，一进太后的房间五儿就闻到了一股香香甜甜的奶制品的味道还有一点点酥油茶的腥味儿。 柳嬷嬷是不是提前知道此行她会和太后碰面？五儿就觉得奇怪，出门前柳嬷嬷准备的行李里面竟然装了两大箱子上次从草原带回来的奶豆腐、奶酪干、牛羊肉干儿。 她当时还想着就出门几天，带的小零嘴儿也太多了吧？还以为柳嬷嬷也被奶娘给传染上了大力投喂自己的毛病。到现在才明白原来都是给太后准备的啊！ 不敢东张西望，低头被三爷牵着迈进了屋子。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金安。” 看见身前的三爷对着前方鞠躬行礼，请安问好，五儿也马上跟上，“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 “好好好，皇帝和嘉妃都坐都坐。”没有摆丝毫的架子，太后马上就叫起了。 声音听起来还是挺温和的，这叫五儿放了一大半的心，好像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嘛。被三爷扶着坐好，她这才稍稍抬起头，往太后那边看过去。没有往上望太后的脸，反正也看不清楚而且还不恭敬。 太后穿着一件不知道是深蓝还是黑色的旗装，上面绣着黄色朱红相间的图案。身型看起来应该是属于高大微胖那一类型，总体来说，外表和声音还是比较一致的。 -- 第68页 “母后昨夜可有好生歇息？是臣考虑不周，怠慢您了。”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安排好啊？让老娘、老婆和孩子在寒冷的冬夜睡在野地里！五儿听到三爷的话，在心中吐槽。 “无事，出行在外总是会有意外情况的，不会是事事顺心如意的。哀家还记得幼年在草原上的生活，像现在的天气宿在帐篷里根本算不上什么。这就是嘉妃吧？看着身量单薄，身体可调养好了？” 正准备当个壁花听听这个时代最尊贵的母子之间是怎么话家常的，没想到太后竟然把话风这么快就转到了自己身上。 “回太后的话，已经养好很多了。” 正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三爷接住了话，“儿臣要给母后请罪，嘉妃眼睛恢复大半的时候她就说要回宫给母后请安的，是儿子来给拦下了。” 三爷站起了身，对着太后鞠了一躬。五儿也跟着站了起来福了一礼。然后，听着三爷继续胡说八道。 “怕她眼睛不好冲撞了您，本想着等她眼睛完全恢复好了再安排她进宫给您请安的。没想到这次听说母后出宫谒陵，这富察氏死活闹着要跟着过来拜见您。” 端水大师！无中生有啊！ “听说母后思念家乡，她还特意备了从蒙古带回京城的奶豆腐，奶酪，说是要让母后尝尝家乡的味道，以慰一片思乡之情。” 编！接着编！ 这说的真是她？五儿无言以对，只能尽力低着头，不让太后看到自己脸上的心虚。 “那可要好好尝尝，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了，味道有没有什么变化。”她的话音刚落，一位身着深褐色外衣的大宫女马上就端上来一小碟子白秋带过来的蒙古特产。 “嗯，味道很正宗，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只有草原上经验丰富的老人才能制出这种味道的奶酪干来，一般人做的都比不得。” 看着太后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解决掉了碟子里的东西，五儿理解她的体型为什么是这样的了。难怪宫女只上了小小一碟！ “是个好的，性子看着也娴静。嘉妃啊，好好调养身体，争取早日替皇帝开枝散叶。小阿哥小格格越多越好，到时候哀家重重有赏。” “是。”又是一个催生小分队成员！ “那母后好好歇息，明日还要继续出发，儿臣就先告退了。” “好，皇帝也要保重身体。” “臣妾告退。”呼！终于可以走了。五儿跟着三爷慢慢退出太后的屋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赶紧灌了一杯热奶茶，在太后那里都没敢喝茶，怕出状况。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最自在，想干嘛就干嘛，不用考虑别人的看法。 “三爷您可真敢说！就不怕露馅儿？”真看不出三爷在处理婆媳关系上还有这么一套。 “哈哈，说了会替嘉嘉周全的，就一定能做到。别的事都有我兜着呢，嘉嘉只要过得自在舒适就好了。” 三爷停顿了一下，摸着她的头发继续说到：“孩子的事……都随你，我不逼你。只一个要求，不许伤了自己的身子。” 原来他还是察觉到了啊？他越是宽容，五儿就越觉得心虚。原本坚定的想法，也有点动摇了，还要继续逃避吗？有点不知所措，只能端起杯子喝口奶茶掩饰。 “胤禔/胤祺给汗阿玛请安！” “噗！咳咳咳……”被门口的声音给吓到了，嘴里的奶茶还没咽下就呛到了气管里。一大半从嘴里喷了出来，一小半从鼻子里呛了出来。还好她手快，用袖子捂住了口鼻，没有太失礼。 “咳咳咳……”不停地咳嗽，眼泪也很快就跟着呛出来了。 “嘉嘉没事吧？”三爷一边替她轻拍着背，一边想要拉开她捂住脸的手臂查看她的情况。 “咳咳，没事，咳！就是不小心呛到了，都咳出来就好了。”怎么可能让他看到自己涕泪交织，还被奶茶给糊了一脸的窘相？当然是死死捂住啊。 瞥着还立在门外的两个高大身影，五儿僵住——他们一定听到了！搞不好还看到了！ “三爷，我先进去梳洗了啊。”说罢，不等他回应，五儿捂着下半张脸落荒而逃。 “哈哈哈……”往内间走的路上，她还能听到三爷的笑声。好笑吗？他的笑点在哪里？让她静静！ 初四、初五都在赶路，休息不好，所以她早上也起得晚。每天早晨两位皇子过来问安五儿都还没起床，所以也一直没和他们直接面对面接触。 这样也好，省的尴尬。 不过隐约还是能听到外间三爷指导大阿哥和五阿哥功课的声音，各方面都要求严格。可能三爷真的是一个合格父亲吧，至少在教育孩子方面，不管多忙，不管在哪里，他每天都是要过问儿子们的学习情况的。而且教育出来的孩子都能文能武、特别优秀。 初六，三爷奉太后阅视了位于孝陵东侧的宝城，然后送太后去了汤泉行宫去泡汤。让五儿留在孝陵等他回来。 一开始五儿还不知道宝城是什么，陵墓附近还能有什么宝？还特意奉送太后去检阅。后来问白秋才知道，宝城原来就是坟墓，是放棺椁的地方。 他这次特意带太后去看的就是给太后修建宝城。带活人去看他死后要住的地方？人还好好的，坟墓就已经修好了，这在五儿的观念里是很奇葩的一件事。 -- 第69页 一般人难道不是应该避讳这些事的吗，怎么他们还上赶着提前准备，当一个宝一样？看太后离开前心情蛮好的样子，五儿不是太能理解。 不过虽说是陵寝，但是孝陵这边风景还不错。背靠绵延的青山，地面建筑跟宫殿一样，琉璃瓦、石牌坊、大红门、大碑楼、再加上青松翠柏，整体是金碧交错，朱红雪白。气势恢宏，一点都没有阴森之气。 相当于是景区打卡了，趁着三爷还没回来，五儿在各处都逛了一圈。当然，仅限于地面区域。 两天后，他回来了。风尘仆仆的就拉着五儿去了孝东陵东边的陵地，他自己的陵寝。 “佳佳你的地宫年前就已经动工，不日就能竣工。位置就在我的主陵地宫里面。以后地宫一封，我们就能长长久久地伴在一起了。要不要下去看看？” 额……虽然这附近风景蛮好，但是有必要这么早就把坟给自己准备好吗？ 古代帝王的浪漫就是爱你就给你修坟啊？！ 万万没想到会从天而降一座坟，还是爱人精心准备的惊喜……总之，五儿现在的心情蛮复杂的。 第39章 汤泉行宫 五儿觉得是时候苏一把了…… 生无可恋地被三爷拉着逛了一圈地宫。经过九券四门, 走到幽幽长长的通道尽头，最后的金券就是以后他们的长眠之处。 深入地下，寂静无声, 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还存在着。并肩而立，三爷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彼此相对无言。 尽管五儿还是不能理解他的执念到底从何而起，但是却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清晰地意识到：这辈子她是注定要和他纠缠在一起了, 从生到死。 看完宝城, 献完了宝一行人就要打道回府了, 毕竟皇帝工作还是挺忙的, 不能耽误太久。出来只有十多天的时间, 温度又往下降了一大截, 不知不觉, 天空中开始飘起了小雪。 看到下雪, 这下五儿说什么也不肯继续再住在园子里了, 今年天气太冷了，园子里更冷。没办法，康熙只能顺了她的意, 往温泉别院那边走。 有丰富的地热资源的加持，虽然别院这边温度也没比外面高多少，但是配着温泉和火炕, 好歹还是比园子里要强多了。而且还有新鲜水灵的叶子菜可以吃，这点也是很吸引她的。 在冬日里看着窗外大雪纷飞, 喝着温热的甜酒、泡着暖暖的温泉水真是格外的惬意。如果没有某人一直在旁边骚扰的话，就更加完美了！ 没泡多久五儿就迷糊了，累到睡着了又被他晃醒来……哼唧着不舒服，然后经过了一通帝王级按摩手法缓解浑身的酸痛之后, 又被摘了果子…… 罢了，看在明天他就要回京辛苦工作，未来接近一个月时间里两人都见不了面的份上，久让他放肆一回。而且老实说，除了有点累以外，其实还挺舒服的…… “腊月十八，南苑行围，我会提前派人过来。嘉嘉一定不要躲懒不出门啊，要不然我就亲自过来捉你！到时候除了在园子里陪我，你哪儿都不能去！” 清早，三爷就特意摇醒了五儿，放了一番话之后就长扬而去，留下她缩在床上一脸懵逼。 这货绝对是小心眼儿的毛病犯了，不就是在陪他和泡温泉之间选择了泡温泉嘛，至于扰她清梦吗？要知道现在天都还没亮啊！ 昨天被他缠了那么久，她估计应该是今天凌晨一两点才睡着的。床榻间甜言蜜语的，下了床就是另一副“险恶”嘴脸。呵，男人！ 男主人不在，现在在这里五儿是最大的。而且平时喜欢念着、管着她的柳嬷嬷和奶娘要到下午才能抵达山庄，所以她就小小地任性了一下。 送走三爷，一觉睡到了大中午，炕上暖洋洋的，真是一点都不想起床。早膳热了又热，就是没有人吃。午膳也已经热了两遍了，白秋白露急得团团转，但是又不敢催促她。 还是估摸着奶娘她们不久就要到了，为了避免挨她们的念叨，五儿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被窝的封印中挣扎了出来。 衣物鞋帽都已经被烘得热热的了，很好穿戴。因为是戴帽子所以头发就只是简单的用发带松松绑在脑后，不用费什么时间。快速穿戴、洗漱完毕之后，她就去了外厅准备用膳。 外面由于雪的反射作用，满眼都是亮堂堂的，整个空间都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样子，简直看起来都冷！ 走着走着，突然五儿发现自己整个人又抖又晕，有点站不稳了。 “主子！” 还好白秋白露眼疾手快，一左一右险险扶住了她。 轻轻晃了晃头，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等待这阵头晕过去。“没事，吃点东西就好了。”应该是没有及时吃东西给饿的。 一碗青菜瘦肉粥下肚，饿得心里发慌、手脚发抖、眼前发晕的情况总算得到了缓解。以前在她还是伍嘉的时候，曾经为了减肥连续三天每天就吃两个苹果的时候也没像现在这样啊。 身体还是太弱了，才两顿不吃低血糖就这么严重。为了小命着想，看来以后还是不能任性了，三餐一定要准时吃。 吃完下午饭没多久，奶娘她们就到了，正好是风雪最大的时候。 “奶娘、柳嬷嬷，路上冻到了没有？快进暖房烤烤。下午的风雪又变大了，早知道就该让你们明天或者后天等雪停了再出发的，不必急于这一时。” -- 第70页 说到这里，五儿突然想起三爷回京是不是也赶上这场风雪了？等下要记得写信去问问他的情况，毕竟年纪也不轻了，要是得风寒了人也是够呛的。 “格格没事的，奴婢们一直待在马车里面，有暖炉，不冷。您最不耐寒，今年这么早就下雪了，我是生怕您有哪里不好。不亲眼看看，哪里能待得住？” 等身上的寒意都散尽了，奶娘这才走到五儿身边，仔细打量她的面色。 “格格昨儿没有睡好？怎么眼睛下面青黑……” 赶紧截住奶娘的话，昨夜有三爷能休息得好吗？“我和皇上昨天才到这里呢，一路上赶路还挺辛苦的，没有休息好，过两天就会好的。” “奶娘你们先休息一下，也可以去泡泡温泉解解乏啊，到时候泡好了出来刚好可以用晚膳。今天就不要再忙什么了，好好歇息一天。”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山庄里面热汤池子那么多，划几个出来给她们用还是绰绰有余的。刚好趁这这个时候给三爷写封信，问问他有没有事？ 现在眼睛可以看到大致的东西了，写字也没有以前那么困难。得益于这么多年一直克服困难坚持不断地练字，一封简短的问候信很快就写好了。 但是问题来了，这么冷的天儿，要怎么把信送出去？ “主子是……在为难如何送信吗？”不愧是心腹大宫女，五儿只是拿着封好的信封稍稍迟疑了一下，白秋就猜出了她的烦恼。 “可以派李公公去送信啊，他脚程快也会骑马。”白秋算是帮了李德立一个忙，给他在主子面前挣了一个露脸的机会。 要是白秋不提起，五儿都已经快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一大八小，九名太监。面对他们，她总觉得别扭得慌。 不管怎样，五儿都认为他们还是男人，让异性贴身服侍的感觉太奇怪了。然后，他们的存在明晃晃的提醒了五儿这个时代的残酷，是个会让人痛苦的时代。 “李德立现在也在山庄里吗？”可能是察觉到了五儿的不习惯，所有的太监都很少出现在她面前，她还以为他们这次没有跟着一起出来。 “在的，主子。他可是一直候着主子的。” “那就叫他进来吧，我先问问看。” “是。” 看来这个李德立是真的一直在候着她的吩咐。从白秋出去叫他，到两人进来，总共都没有两分钟时间。 “奴才李德立见过主子。”一个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岁的蓝衣高瘦男子一进来就跪在了五儿面前，体型看着好像与之前相比要瘦了不少，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起来吧。听白秋说你愿意冒雪去京城替我送信？现在天气不好，一个不慎可是会生病的！” “主子尽管吩咐，奴才定当全力以赴！”五儿的话音刚落，李德立就激情满满地应答了。 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可能对于他们来说，冒着严寒顶着风雪不算什么，主子的不看、不用才是最可怕的事吧。 “那好，就你了。把这封信交给皇上了以后，要是天气状况不好的话，就先留在宫里，不必急着赶回来。”说着，五儿就把手中的那封信交给了他。 “是！主子。奴才谨听吩咐。”双手接过信，仔细放在胸襟内袋。 “白秋，出行所需的防寒保暖的衣物、马车一定要配置齐全，迟一点出发也不碍事的。”既然都已经吩咐了，要是再取消的话，他的日子是不是会更加难过？五儿也只好吩咐他尽量做好保暖措施，不要生病了。 没想到第二天下午李德立就从京里回到了山庄，还带了两大车三爷送的过冬的厚衣服料子、皮草和与之搭配的首饰、配饰。还好他人没事，也没有着凉。 让五儿无语的是，随行而来的还有一位太医，和太医带来的另外一马车药材。这是有多怕自己生病啊？还是说透过信，三爷看出了自己对他年纪和身体的调侃，所以送医生和药材来暗搓搓反击？ 天高皇帝远，在温泉庄子里五儿过得那叫一个乐不思蜀。每天早晨奶娘都会用好吃的来做叫醒服务，美美吃过爱心早餐就去练字，然后听李德立给她念书。 继春喜之后，终于又有了一个可以给她念书讲史的人了。相处久了，好像也没觉得那么别扭，习惯成自然。 中午又是被奶娘一顿投喂，虽然没有生病，但是不得不提一下太医来了之后起到的作用——奶娘的料理里面出现奇奇怪怪药材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好在味道还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五儿只能一口闷掉。 睡完午觉起来，下午就在暖房里活动活动筋骨，做一下舞蹈的基本动作。自从上次跳舞摔倒到现在天气变冷，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完整的跳过一支舞了。平日里也只是拉拉筋、下下腿、开开背，练习练习基本功。 弹筝是想都不要想的，冬天手都被冻僵了，指头一点都不灵活，根本弹不了什么曲子。 趁着天还没黑早早把晚膳吃掉，走动消化一下，就到了每日的泡温泉、按摩时间。于白秋她们是一通忙活，于五儿则是一通享受之后，就浑身暖洋洋的去睡觉。 多吃多睡少活动，冬天的理想生活就应该是这样子的。五儿的脸看着看着就圆润了起来，奶娘每天看着她就乐呵呵的，然后煲粥炖汤就更起劲儿了。 要不是三爷来信让她不要忘了十天之后的南苑之行，五儿觉得她本来是会更加快乐的。 -- 第71页 外面寒风凛冽、大雪纷飞，这个时节打猎？哪里有猎物？ 但是大老板的话还是要听的，不然真的被拴在他的身边就惨了。五儿把所有的御寒衣物都翻出来了，大棉袄子、裘衣、披风……感觉还是不太够。 是不是该苏一把？把过冬神器——羽绒服给造出来啊？ 第40章 猎狼 古代的生态保护意识 “白秋, 冬日里厚衣服的絮料除了棉花还有别的吗？有没有里面是填鹅绒、鸭绒的衣服？”先确定一下古代到底有没有类似羽绒服的东西。 要是有类似的衣物，那直接拿来用就好，不用再去想办法自己造了, 毕竟不好解释。 “主子说的是毳衣？”很快，白秋就提起了一种衣物。 只是……翠衣？绿色的衣服？“毳衣是什么？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回主子，毳衣就是一种用鸟兽的毛羽制成的羽衣。不过裘衣的防寒保暖效果要比毳衣强，外型也更美观, 是故主子的衣物里裘衣居多, 并没有毳衣。” 羽衣？不会是那种长得像鸡毛掸子那样的衣服吧？五儿稍微想象了一下自己满身鸡毛掸子的样子……额, 画面美到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但是至少和羽绒挨边了, 或许是自己想错了呢？还是先看了实物了再说吧。 “白秋你找一件毳衣过来让我瞧瞧。还有, 吩咐厨房那边, 把宰杀鸭鹅之后剩下的绒毛都给我留着。先用水清洗干净, 然后烘干了送过来, 让我试试看, 看能不能想办法制成一种新的冬衣。禽类为过冬特意生长出来的绒毛，保暖性肯定是不错的。” “是，奴婢这就去做。”白秋急匆匆地下去了。 这就是当主子的好处了, 想要干什么事，都不用亲自上阵，只需要动动嘴皮子, 就自然会有人来安排好一切。封建社会真的超级能腐蚀人。 还是做两手准备吧，毳衣要是还行, 或者改改就能用，那就不折腾了。要是不行，那自己就努力苏一把，争取把羽绒服或者羽绒被给造出来。不然, 这种天气去户外活动，单单在路上要遭的罪可就不止一点两点。 五儿以为收集到足够地绒料、找寻毳衣起码需要花个三四天的，没想到白秋他们的行动堪称火速。当天下午一件黑色毳衣就被送到了五儿面前，结果让她很失望，完全不是她想要的那种。 那件毳衣里的羽毛全都被紧密地排列织进了衣服里面去了，而且整件衣服分量不轻，沉甸甸的，还有些压手。 不蓬松还怎么保温？它这是完美避开了禽类绒毛的最佳用法啊，简直是暴殄天物！难怪比不过裘衣，甚至连笨笨重重的大棉袄子都比不上。 毳衣是不能用了，救都没得救，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鸭绒、鹅绒也已经准备好了，并且按灰白两色和品种不同一共分成了四份。 “怎么这么快收集到了这么多啊？这得杀多少只鸭和鹅啊？”还是说山庄里接下来的计划是打算每天都吃全鸭宴、全鹅宴？ “回主子，刚好也是赶巧了。厨房里那个专门收拾鸡鸭鹅的帮工一直存着这些羽毛呢，打算过几天就去城里卖给做鸡毛掸子的店家换点零用钱来铺贴家用。” “那你拿这些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给那个帮工补偿？可不能直接就夺了人家的东西。” “放心吧主子，奴婢有留下银子的，都够她再卖两三回的了。” “那就好。”五儿不希望身边的人仗她的势去欺辱人。 那四个袋子一提进来，五儿就闻到了熟悉的羽绒服的味道。虽然有点臭臭的，但是那也是温暖的味道啊！她是完全不介意的。 “先找个质地最细密的料子来，照我的身型裁两身夹衣，然后在那两身夹衣中间均匀填充好鸭绒，最后在横竖两个方向上每隔两寸就缝一道线，把衣服分成一块块巴掌大小的区域，分区固定住绒料。” 后世的羽绒服大概、也许也是这么做的？不管了，先试试再说。 原材料都已经备齐了，只需要找合适的布料进行裁剪，也不需要进行复杂的刺绣，简单的很。所以不到两个小时，根据五儿的口头指导，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一件原始版的羽绒服内胆就渐渐成型了。 看起来还挺像那一回事儿的，月白的短袄子整体是蓬蓬的，衣服上面的各个小区域都是鼓鼓囊囊的，里面包的全部都是鸭绒。像一个个刚蒸好的大白馒头，一看就暖和。 五儿把袄子提起来，好轻便！大概只有不到大棉袄的三分之一的重量。用手把“白馒头”压平，等了十几秒之后再松开手，没过几秒衣服就恢复成了原来鼓鼓的样子。 只根据她的口述就能做到这个程度，还原度超过八成，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就照着这个样式的，再来一身，不需要绣什么花纹，简简单单就好。要还是有剩余的绒料，就给我制成被子，按照同样的方法分区固定。” 有了新衣服当然是要穿上身试试感觉啊。把厚重臃肿的棉衣脱下，换上羽绒服，人一下子就感觉轻便了起来。 然后在外面套了一件罩衣，罩衣本身的重量稍微往下压扁了一点里面的羽绒服，所以看来不像之前单穿时那么臃肿。 穿着它过了一整个下午，五儿的感觉还挺好的，暖和轻便。就在她满心以为自己苏成功了的时候，晚上脱去外衣准备泡温泉时就发现事情不对劲了，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 -- 第72页 就算是以五儿这么模糊的视力，她都能看出自己那件穿在羽绒服里面的桃红的单衣，上面各个地方都沾到了密密麻麻的白色的东西。 用手捻下来一看，果然是飞出来的鸭绒。而且按照这个飞毛程度，要是继续穿上十天半个月的，衣服里面的绒毛估计会跑光！但是已经找不到更加细密的布料了，只能用这个先凑活着。 不过只要鸭绒、鹅绒管够，从里面飞掉的总是没有自己加上去的多。只要撑过在南苑的那几天就好了，其余的时间不用出门，没有羽绒服也能过。 时间一晃而过，十七那天下午三爷派来接她的人就到了山庄里面了。实在是不乐意出门，所以磨磨蹭蹭蹭，拖到了十八的早上才出发。 紫黑貂皮帽、鹿皮小花靴、不停跑毛的羽绒服、厚重的裘衣、暖手炉……她能装备的全部都装备上了，马车里也铺了厚厚的褥子和羽绒被。 早上的天气还不错，雪停了，太阳出来了，风也不大。 五儿到南苑的时候，围猎已经开始了。不过没影响，三爷早就留了人接待她，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三爷是怎么打猎的。庞大的队伍分成三面对林中的猎物进行追赶，骑马冲到最前面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三爷了。 “怎么还留了那么大一个缺口？猎物不都从那里跑掉了吗？”远远看着他们辛苦从林间驱逐出来的大批猎物，大部分都从最后的那个缺口跑出包围圈了，这不是白干了吗？五儿不能理解。 身旁的李德立听到五儿的疑问，就赶紧给她解释起来，听完解释五儿才明白了他们这样做的深意。之所以只围三面，形成围而不合之势，是为了彰显天家的好生之德，给猎物留有一线生机。 而且此次行为主要目的还是围猎狼、狐狸等这些有害的食肉凶兽，控制园内的“狼暴”规模，保护其它动物的生存空间，俗称“打狼围”。 真没想到古代还能有这么先进的有关生物多样化、环境治理方面的理论与行为。 远远看了一会儿，五儿撑不住了，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觉都没睡好。于是就先去了南苑的居居区域，打算找个房间先休息一下，补补眠。 一进房间，她就知道这是三爷的住处，味道是一样的。平时不去想，不去接触有关他的东西还察觉不到，现在待在了他的房间五儿才意识到，一个月不见，原来她还是有一点点想他的。 换了衣服，窝进他的床，五儿马上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因为有人捏住了她的鼻子和嘴巴，不让她呼吸。 翻了一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五儿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三爷你回来啦，又不让我睡个好觉！” “五儿该起了，听白秋说你都已经睡了快一个半时辰了。白日里睡着么久，晚上还能睡得着吗？赶紧起来活动活动，等会儿就该准备用晚膳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五儿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哈哈，五儿你这是去钻了鸡圈吗？怎么身上到处都沾满了细碎的羽毛，连头发上都有！”帮她把头发里沾上的绒毛小心地挑出来。 “还不快来伺候你主子更衣？”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让嘉嘉这么脏着衣服睡觉？ “不是，我身上干净着呢，用不着换衣服，这些绒毛是从我新做的冬衣里跑出来的。羽绒服穿起来既轻便又暖和，就是容易穿过布料从里面跑出来。三爷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帮着解决飞毛的问题？” 他先是从五儿身上捻了一根羽绒下来仔细观察，然后拿起她睡觉前脱下放在床边的羽绒服看了看，“这些羽绒根部太细了，以现有的织布工艺还做不到能拦截羽绒的细密程度。” “嘉嘉现在要少穿这类服装，绒毛钻出之后飘散在空中，极易被吸入体内。等工匠研制出了合适的料子之后，到时候再穿啊。”示意白秋替五儿另外准备衣物，他拿走了那件衣服，不许五儿再继续穿。 “今日围猎，打到几头毛□□亮的红狐狸。我已经安排人加紧去处理了，年前应该就能送嘉嘉一件狐狸皮斗篷了。” “多谢爷！我今天还看见了您打猎了的，真是一马当先，老当益……额，英姿勃发啊。”遭！一时嘴瓢了！ “原来在嘉嘉心里一直嫌弃我老啊，那今日就要让嘉嘉好好看看我到底老不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两人已经快一个月没有相见了，真是想念得紧。 得！这下也不用起床了…… 第41章 又是他 暖床丫鬟？不许！ 看着怀里手脚并用紧紧扒拉住自己的五儿, 好像也只有在这个时间才能感受到一点她对自己的依赖。平时看她，好像离了自己也能过好，甚至会过得更自在的样子, 真是让人无计可施。 看她的面色相较于上次分别之时变得红润多了，身上也丰腴了不少。康熙既为五儿养好身体而高兴，同时心里也有些不平。看来她在小汤山那边的日子过得很是舒适啊，半点儿未受相思之苦。 想起自己这段日子不时挂念她、担忧她, 信都写了十几封。可除了在第一日收到一封这小没良心的问候信之外, 后面那么长的时间里都一直没盼到她的回信, 这是把自己完全给抛到了脑后啊。不行, 不能再让她一个人在外逍遥！ “三爷？”睡到自然醒, 身边的人热烘烘的, 抱着睡觉好舒服啊, 好像找到了冬季拥有高质量睡眠的方法。 -- 第73页 五儿想着要不要回去了叫白秋或者白露晚上来陪自己睡觉, 香香软软的妹纸应该更好抱。 “您今天不忙？怎么还没起？”难道是现在时间还很早？以往真的很难在一觉醒来之后还能在床上看到他的。 “昨日行围大家都辛苦了, 特意休了今日的早朝。许久不见，想多陪陪你，嘉嘉在外可有念着我？” “哈哈, 有的有的。李德立每日都有向我说三爷的情况的，知道您一切都好，所以就没有遣人送信。”说到这里五儿有一点点心虚了, 收到那么多封信好像一封都没有回他。 可她真的不知道要写些什么啊，每日的情况好像都差不多, 知道彼此安好不就行了吗？而且五儿清楚，自己每日里的情况三爷知道的比谁都清楚，那还有什么必要写信？况且外面冰天雪地的，干嘛要折腾送信的人？ “我心中倒是挂念五儿的紧, 不想再和你分居两地了。要不，嘉嘉还是从小汤山搬回来吧？” 这货不是皇帝吗？宫里不是有大把妃嫔？干嘛非得盯着自己不放？这一个月以来没他打扰自己过得很开心啊，就连柳嬷嬷白秋他们感觉都更加放松了。 好吧，吃水不忘打井人，金主爸爸的大腿还是要继续抱着的。 “要不还是等年后开春了我再回园子吧，现在的天儿还是太冷了。而且没多久就要过年了啊，到时候您去了宫里，我还是陪不了您。” 要不是不能跑太远，五儿都想去南方，到广州、海南那边儿过冬，肯定特暖和。 说起广州，那边的荔枝、龙眼、山竹是真好吃啊，海鲜也美味。如果不是遇到了他，如果自己的眼睛是正常的，出门去游历这个时代的中国肯定特别有意思。 再往远一点想，跟着船队出海去环游世界也不是不可能。世界那么大，真想去看看啊。 现在，就只能等着三爷带自己出去玩儿了。他之前承诺过南巡会带上自己，到时候去江南看看好像也不错。 “那嘉嘉过年要不要进宫？这样我们两人就不会分开了。景仁宫已经修缮完毕，你这个主人打算什么时候去看看？” 三爷一边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发问。 铁打的宫殿，流水的“主人”，干嘛要进宫去给自己找不痛快？不想进宫过年，又要满足三爷方便见自己的要求，要不还是退后一步吧。 “三爷您看这样行不行？今儿十九，您二十六封笔休息，我二十六之前一定回园子。要是想见我了就去园子好不好？路途也近。” “唔，不愿回宫这回就依你。不过上元节那日园子里会举办烟火之戏，到时候嘉嘉可不能再躲了，我们一起观看焰火。” “好，听爷的。”只要不进宫，一起出现在大众面前就出现吧。 看着三爷起身，愉快地哼着小曲儿去洗漱换衣，五儿觉得自己好像中他的计谋了。本来自己是想低调在园子里度日的，怎么现在就答应了他元宵节出席焰火晚会呢？ 这是不是就是鲁迅先生所说的想“开窗”就要先说要“拆屋顶”的真实案例啊？ 搞不好三爷想开的“窗”就是要让她回园子，让她慢慢出现在人前，但是又怕她不答应。所以就先要拆“屋顶”，吓她说要接她回宫。 现在他肯定可开心了，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他哼曲子的。哼！果然是老奸巨猾。 在床上又翻滚了一会儿，没了三爷那个恒温大暖炉，五儿觉得越睡越冷。算了，起床不睡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而且他还等着一起用早膳呢。 起床洗漱，白秋站在身后帮五儿挽头发，“反正等会儿要戴帽子的，随便绑紧了就成，不用弄那么复杂的。”帽子一遮，什么都看不见了，简单舒适最重要。 啊，对了！刚好可以问问她能不能晚上陪着睡觉。 “白秋啊，等我们回去了，要是三爷不在的话，你们能安排人每天陪着我睡吗？现在这个时节，晚上两个人一起睡好像更舒服一点哦。” “主子……” “什么一起睡？朕不许！”突然三爷的话插了进来，还带着严厉的语气。 朕？五儿很少听到他在她面前用这个字来自称。做什么这么生气？ “皇上恕罪！”白秋立刻跪在地上请罪，声音里带着颤抖。旁边整理衣物、床铺的白露等人也跪了一地。 五儿坐不住了，从梳妆台前的凳子上站起来，转过身面向三爷。拿不准自己现在是站着好，还是和白秋她们一样跪下来。 既不敢上前去靠近好像在生气的三爷，也不想就这么轻易地跪下。跪了，两人的关系就变质了。 而且她真的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要丫鬟暖床怎么就让他这么生气。古代富贵人家让丫头暖床应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吧？ 好在，三爷的怒火不是对着五儿发的。看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快步走过去牵住了她的手。 “嘉嘉你心思单纯不知道宫中一些宫女太监的腌臢事，专门引诱主子做坏事，就不说出来脏了你的耳朵了。只一点要记住，你的床榻只有我和你能睡，别的人都不行！” 他说的是女同？额，这个误会大了去了！得赶快澄清，要不然白秋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三爷，不是她们说起的。是我觉得昨晚和您一起睡实在太舒服太暖和了，就想着要是您不在身边的话可以叫她们陪着。是我没考虑周全，就饶了她们吧。” -- 第74页 “这次就算了，都起来吧。” “谢皇上。”劫后余生，白秋他们踉跄着站了起来。 呼！终于揭过去了。 “我都饿了，三爷饿不饿？咱们去吃早膳吧。”此时的五儿迫切需要用美食来压压惊。 跟着三爷一起吃饭，就从来没有让她失望的时候。 早上的主食是鲜虾小馄饨，清亮的骨头汤里面还飘着几根翠绿的小白菜叶子，光是卖相就已经让人很有食欲了。 这个时节想要吃到这么新鲜的虾肉可不容易，而且这种接地气的食物一般都不会上皇帝的餐桌，所以只可能是他特意吩咐给五儿做的。 用过早膳，两人喝茶稍作休息之后就去了书房。三爷在屋子东边批改奏章，五儿在房间的另一张书桌那里照例练字，两人都安安静静地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扰。 不知何时，本应该在房间东头的三爷跑到了她的身边，“这里的转折缺了点风骨……这一点要加大力道……这一捺写的不错，飘逸风流……” 某人这是平日里教儿子教习惯了吧，偷看就算了，竟然还一字一字的开始点评。不过难得有“大师”亲手指教，五儿耐住性子在他的指导下开始慢慢练习。 最后一个“道”字写完，她放下了笔，揉了揉发酸的手心。今天都写满十张纸了，已经超过平日里练习量的一倍了，难怪手指那么累。 “好了，不练了。嘉嘉的进步还是很大的，看着是个好学生。” 嘿嘿，竟然被夸了。以前听他教儿子那可是批评居多啊，难得有一两句表扬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要恭维一下他？ “主要是先生教的好，请受学生一拜。”瞬间戏精上身，五儿对着三爷行了一个像模像样的谢师礼。 “哈哈，顽皮。好了，出去走走散散心吧。梅园里花开得正好，嘉嘉我们一起看看去？” 天公作美，和昨天一样，今日也是晴天，没有继续下雪，而且风都只剩一丝丝了。 裹着厚厚的斗篷，穿戴好帽子、皮靴，这样出门倒是不怎么冷。就是被三爷牵着的手，因为是露在外面的所以有一点点冷。 但是他牵着自己也是怕自己滑倒，人家的一番好意，五儿也不好拒绝。 这里的梅园面积好大啊，远远望去大片一丛丛紫的、红的、黄的、粉的散落在雪地里。微风从那边吹过来，独属于梅花的清冷暗香就飘进了周围的空气里。 越接近梅园，香气就越浓郁。昨天晚上应该是下了雪，走近之后五儿就发现树枝上、花朵上积压了一层白白的雪沫子。 “三爷您帮我折一枝花好不好，要这颗树上的。”五儿指向了身边的一颗白梅，想着先把三爷骗过去，然后她就要进行恶作剧啦。 还记得小时候下雪了和小伙伴们一起出去玩雪，经常做的一件坏事就是趁着别人待在树下没有防备的时候，猛地一踹树干。之后就一边飞快地逃跑，一边大喊“下雪啦”，树下的人往往会被落一身的雪，运气“好”的话还可能会被雪给埋住半截身子。 等三爷松开她的手去树下仔细挑选花枝的时候，五儿偷摸儿地来到了树干处，先看了一眼三爷，很好，正背对着自己呢。说时迟那时快，对着树干就是一脚，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跑，一边跑一边笑。 然而，没跑几步就被人拎住了斗篷后面的兜帽儿。 “五儿这是干了坏事还想逃跑？以后还敢不敢了？”三爷一边用手冰她的脸一边问她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自认是俊杰的五儿当然是很识时务的，求饶的话是张口就出。 等他松开了捏住她的手之后，反身又踹了一脚旁边的树干。然后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直接往树林里面钻，小个子的优势要在狭小的空间里才能完全发挥。 这次倒是坚持了挺久的，身后的人没有追上来。就是乐极生悲，跑出树木密集区之后被三爷给守株待兔了！ “真的不敢啦，真的！三爷你再信我一次！”看着三爷把自己抱起来就往一颗大树下走去，五儿赶忙求饶。 看这颗树高大的体型，而且上面还有那么多树叶，积累的雪花肯定也不少。要是在这里玩“下雪”，搞不好自己整个小身板会被全部埋掉！ “咱们继续赏花，去赏花……这南苑的梅花规模比温泉别院那边壮观多了，良辰美景不要虚度哇！” 越来越接近大树底下了，五儿用手护住了脑袋，闭紧了双眼。 “放心！等下就去赏花。先过来把身上沾的雪给清理干净，不然等会儿雪化了会打湿衣裳，容易着凉。” 嗯？没事？怎么树旁边还有一个小亭子？ 三爷把她放在椅子上坐好，然后用布巾子从上至下、从头到脚地扫掉她钻林子时身上沾到的雪沫子。最后把一杯热姜茶放到她手里让她捧着暖手。 真的好像爸爸啊！小时候出去玩了雪回家，爸爸也是这么帮着她打掩护的，帮她躲过妈妈的一顿说教。 他干嘛要是情人呢？做爸爸多好啊。不过五儿马上就想到清朝公主大多不怎么好的命运，好吧，做情人也挺好的。 “您也一起喝一杯姜茶暖暖身子吧，身上有落到雪吗？我来帮您也清理一下。”礼尚往来，五儿放下手里的茶杯，准备站起来给他也清理一下身上的雪。 -- 第75页 “不用，我没有沾到，身上干干净净的。倒是嘉嘉你偏往树丛里钻，快喝完杯中的姜茶去去寒。” 休整完毕，就继续去赏花了，这次是真赏花。只是三爷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是怕她再出去乱跑撒欢吗？难道自己已经信用破产了？哎！悲伤！ 沿着林中的小道慢慢往前走，看到路旁中意的花枝三爷也会单手折下，然后递给五儿。收到异性送的花一般会有什么感觉？ 五儿此时没有小鹿乱跳，也没有感动欣喜。感觉就一个字——冷！这些花枝真的很冻手啊！可不可以不要递过来他自己拿着？ “儿臣见过汗阿玛，见过嘉妃娘娘！” “儿臣见过汗阿玛，见过嘉妃娘娘！” 前方不远处的拐角突然出现一对青年男女，看到三爷和五儿了，就走近来行见面礼。 又是他！大阿哥胤禔！ “免礼。” 五儿连忙把手从三爷手里抽出来。看看人家小夫妻，出来赏花都还只是肩并着肩，挨在一起走。 三爷出门怎么老爱牵着她啊！牵手就算了，还被人看见了，还被他儿子儿媳看见！是不是为老不尊？ 第42章 故人 “给皇玛法、嘉妃娘娘请安。”两…… “给皇玛法、嘉妃娘娘请安。”两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也紧跟着出现。 五儿没想到对面竟然还有两个小团子跟在他们阿玛额娘的后面。好嘛, 现在是一家六口、三代同堂了！ “这是老大家的大格格和二格格吧？都这么大了？让朕想想……一个是二十七年十月生的，一个是二十八年的，该是有四五岁了。” 二十出头的夫妻两, 孩子竟然都有两个了，而且还是四五岁的小姐妹两。看着站立在一旁瘦瘦弱弱的大福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牵过来让朕瞧瞧。”见五儿一脸惊奇地望着两个小格格，康熙索性叫他们把两个小孩儿抱到跟前, 让她仔细看。 要是能让她看着心生喜爱羡慕, 然后盼着自己也生一个就更好了 。 天！看着两个穿得圆滚滚的大红色的胖团子摇摇晃晃地向自己走过来, 这个杀伤力也太大了！ 小朋友只要是干干净净、不哭不闹、白白胖胖, 那就都是人间天使！这两个小宝贝就是, 再加上小奶音的加持, 五儿这颗老阿姨的心感觉都要被萌化了。 突然想起她们算是小辈的小辈了, 第一次见面, “奶奶”是不是要给见面礼的啊？可是现在她手上除了一捧三爷刚折的梅花, 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啊。要怎么办？ 看着三爷正在一边弯腰逗大孙女儿，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紧张尴尬。五儿就知道这个时候，男人是靠不住的。 还好有白秋！在自己需要的时候, 她总是会出现。 “主子，让奴婢拿着花枝吧。您暖暖手。” 白秋过来接过花枝，然后手指不经意间从五儿的头发上取下两只小巧精致的碧玺蝴蝶花钿, 轻巧塞到她的手中让她摸了一下，心里有个数。 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应该会喜欢这种颜色鲜艳、造型生动的漂亮首饰吧？而且花钿有正常蝴蝶的大小, 小孩儿不会误食，没有什么危险性。就送这个了。 以后再也不嫌弃她们往自己头上、身上到处挂一些无用的首饰珠宝了。遇到这样的场合，不就派上大用场了吗？ “两个小格格教养得真好！这个花钿就拿着玩儿吧。”说着示意了一下白秋，让她把见面礼递出去。 “哈哈, 看来我们嘉妃是很喜欢大阿哥家的小格格啊，连最中意的发饰都送了出去。”三爷看到五儿故作老成的样子，出声打趣她。 “臣妾代塔娜和雅丽琪多谢娘娘赏赐。”大福晋福了一个礼，然后亲自从白秋手里接过了那一对儿蝴蝶花钿。 还好现在是讲究什么“长者赐，不可辞”，没有来来回回、推推拉拉的，要不然她真的就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场面话了。 旁边三爷在笑着训儿子，还伸手帮着看起来和他差不多高的大阿哥掸走了沾在帽檐上的雪沫子。 “老大，你这混小子，这么冷的天儿怎么带孩子出来吹风。都是当阿玛的人了，办事还是冲动不周到。那两个小的没有带出来吧？” “嘿嘿，汗阿玛，这不是看今日难得好天气，就想着带她们出来放放风，活动活动筋骨。整日待在屋子里不活动，对身体也不好。” 五儿看着大阿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门儿，动作里透露出一种憨厚的味道。只是，这位皇子阿哥真的是他所表现的这样憨憨的吗？ “三格格和四格格没带出来呢，这儿子还是晓得的。孩子还太小了，再说还有她们额娘盯着我呢。您就放心吧，儿子有数的，不会乱来。” 三格格？四格格？感情还不止两个孩子，这对小夫妻原来还有两个更小的娃！才二十出头就已经生了四个了，后面还有起码二十年的生育期，他们家以后会被小孩子给包围的吧？ 可怕！难怪这个大福晋看起来好像瘦得不健康，生孩子生多了应该是很伤身体的。自己以后身体好了的话，会不会也像她一样？ 不！太可怕了！五儿抖了一下。 “是不是冷了？那我们早点回去！” 没想到轻轻抖了一下就被三爷看到了，顾不上再和儿子孙女共享天伦之乐，他牵起五儿的手就要往回走。 -- 第76页 这是什么塑料父子、爷孙情啊……来不及反应就被拉着走了，五儿一边走一边吐槽。 被拉着匆匆往回走，还没走两步路就感觉三爷把她往他手臂里一带，然后身上一沉，整个人就被裹在他的大披风里面了。 压着突如其来的重量，被拉着一路疾行。大冷的天里，等走到他们的院子里时，五儿气息不稳，感觉自己后背好像还出了一背的汗。 “白秋，准备准备，我要沐浴！”直接无视了旁边想要说话的三爷。不让洗？不行！ 这里没有温泉，洗澡肯定比不上在温泉别院那边舒服，不过烧了地炕和火墙，倒不是太冷。只是洗完出来，就先被灌了一大碗姜汤，然后被太医诊脉。 他也太紧张、太小心翼翼了。 “三爷，没事的。我现在的身体已经被调养得康健了许多，今年一整个冬天都没有生病。您放松一些，不要那么紧张。我一定能长长久久的活着、陪着您的。” 劝是劝了，只是他的惯有观念要转过来可能还需要时间。在之后的几天里，有关于她的各个方面他都还是要细细过问，五儿看着都替他觉得累。 二十五，许久没有被人这么管着的五儿终于等到了三爷回宫。他一走，就又自由了，也送了一口气。 主仆几人先是回到了留园休整。五儿听说年前城里的各个集市、商业街道都很热闹，她准备趁着哪天天气好就进城去看看。 “奶娘，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珍珠啊？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当初事情发生突然，没等五儿有什么行动，富察府里的五格格意外逝世的消息就已经被广而告之了。 后来和三爷前路未明，也不想万一自己忍不了了来个鱼死网破，拖累珍珠。没必要让她替自己干着急，索性就当自己已经死了、不存在了。 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自己的眼睛也好多了，是不是可以去见见她了啊？想见她，又怕她生自己的气——自己没死，却这么久都不联络她。 “知道格格放不下珍珠格格呢，奶娘有派人替您看着。放心吧，珍珠格格现在日子过得不错，又添了一个大胖小子。” 过得不错就好，五儿为她感到高兴。 “你们当初一起开的铺子，现在也还是她在管着的，没有让府里知道，我当初送了信过去。虽然没有挑明，但是珍珠格格应该知道您还活着。格格想去就去吧。” “那我们偷偷过去看看？”私下里见见面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宫里要是有有心人，使坏应该也使不到一个她逛街随便逛逛的店家老板娘身上。 年前这几天城里面好热闹啊，到处都是人。 五儿带着奶娘和白秋白露，身后应该跟了好几位护卫，一切按照平常的样子出行。尽管内心激动，但是不能表露出来。 特意先逛了一条街，买了一大包杂七杂八的东西。然后走走停停，慢慢接近了珍珠的杂货铺子——一家专门卖盛京老家那边的山珍、土特产、满族特色手工艺品：剪纸、木底鞋、荷包香囊等。 铺子里生意挺好，三四个店员都在忙着接待客人。五儿目光在铺子里睃巡了一圈，没看到疑似珍珠的人，也没听到她的声音。难道她今日不在店里？ “你们掌柜的或者店主呢？我想问问看有没有长白山老林子里的老参，之要货好，价格不是问题。”奶娘先是先招来一个小厮，佯装要买珍品，让他去找管事的过来。 五儿主仆几个穿戴富贵，一派养尊处优的气度马上唬住了店里的小厮，连不迭地进铺子后面去叫人。 “贵客想要找什么参……”珍珠的声音在她看到五儿和陈嬷嬷的那一刻起就消音了。 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珍珠身材高挑结实，穿着一件暗红色，领口袖口裹着一圈白色皮毛的袄子。 “咳！掌柜的脚上穿的木底鞋挺别致的，有适合我穿的吗？里面有没有地方可以试鞋子？”五儿咳了一声，提醒珍珠。 试鞋子的话后面跟着保护的人应该不敢跟进去看，也可以只要奶娘陪自己进去，让白秋她们在外面等着。 “有！有有有！夫人里面边儿请！”看样子珍珠是反应过来了，连忙小步向前，带着五儿往铺子后面的休息室里面走去。 “白秋白露你们在外面帮着挑一些用得上的小玩意儿，带回园子给大家做个小礼物，里面有奶娘陪着就行了。”出声叫停了想要跟着一起进去的白秋白露，让她们在外面等着。 不知道能不能瞒得过她们两个？大概率是瞒不过的。不过应该没事，三爷亲自挑的人还不至于背主。五儿不相信自己的驭下能力，但是她相信三爷的眼光。 “五儿！陈嬷嬷！就知道你们没事！”刚一进房间，珍珠就紧紧拉住了五儿的手，特意压低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激动。 “铺子我替你好好管着呢，没有让府里知晓。当初有人递信过来，说是要我自己管着铺子，不要告知府里。那时候我就知道五儿你是一定没事的。” “不告诉他们是对的。这铺子珍珠你也花了不少心血呢，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以后你也继续管着。”富察五儿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该还给他们的已经都还清了。 “那不行！这是五儿你的！我只是帮你管着的，等会儿我就去拿银票过来。铺子现在已经赚钱了，今年的分红可有足足三百两呢。” -- 第77页 现在五儿没了富察家嫡出格格的身份，这银子以后就是她傍身的体己了。看五儿头上梳的是妇人发，珍珠也不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怕提起她的伤心事。 “那就继续放在账面上维持铺子经营吧。珍珠姐姐不要担心我，我过得很好。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现在能看见啦！”好消息是一定要分享的。 “真的？那可太好了！否极泰来，五儿以后都会顺遂平安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从小因为眼睛吃尽了苦头！现在终于治好了，真好。 “主子，爷听说您来城里了，已经派了人过来接，说是要陪您一起用午膳。现在正在福兴楼等着呢，您看？” 感觉和珍珠还没说几句话，白秋就在房间外面小声催促了。三爷正等着，得走了。 “珍珠姐姐，我该走了。奶娘说她派了人看着的，你知道是谁吧？要是有什么事就去找那个人送信。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不要担心。你也要好好的啊。” 匆匆别过，期待下次再见。 第43章 发现 是不是咱们五儿？ 福兴楼 马车还未停稳, 透过车窗就看见三爷从楼内走出，立于路边，正等着扶她下来。 前两天才送他回宫, 没想到今天又见面了。当皇帝也不容易，一年到头就这么几天假。就这他还不好好休息，跑出来逮自己。 进了包厢，桌子上摆了七八道菜, 中间还有一瓮老鸭汤。应该才上不久, 都正往外冒着热气。 “三爷, 怎么这个时间邀我过来用膳？您还未用早膳？”现在应该还不到上午十一点吧, 吃的是什么饭？上午饭？ “我听说今天嘉嘉早膳没有进多少就出园子了, 怕你身体不适, 特意过来看看。怎么？今天胃口不佳？还是菜不合口味？” 都不是, 是她急着过来见珍珠, 没心思进食。 “今天不是要过来逛集市嘛, 就想着早点来这边吃点儿民间小吃，换一下口味。对了三爷，我今天吃到了一种叫糙豌豆黄儿的糕点, 味道还不错哦。您要不要尝尝？白秋——” 示意白秋把之前在路边集市上买的豌豆黄儿拿出来给三爷试试味道，里面还加了一些小枣儿，颜色看起来很漂亮。她又看馋了, 忍不住伸手拈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好了，少吃点, 饭菜才是最养人的。今天没有好好用早膳，现在赶紧补上。这里的老鸭汤最出名，是他们的镇店之宝。五儿尝尝？” 一小碗鸭汤被三爷递了过来，她伸手想去接, 三爷没让，躲开了她的手直接放在了她面前的桌面上。“小心烫，放凉一会儿再喝。” “汤里加了胡椒？”汤一递过来，五儿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胡椒味儿。 她还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老爱尿床，当时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一个偏方：把鸡蛋外壳戳个小洞，往里面塞两三颗胡椒粒儿，然后隔水把蛋蒸熟。一天两个，连着吃三天，小孩儿就不会再尿床了。 然后自己就被喂着吃了好几天的胡椒蛋，毛病有没有治好她不记得了，但是胡椒的味道到现在她还记忆尤深。 “对，胡椒炖老鸭汤，里面有老鸭、胡椒和火腿。健脾开胃、补身散寒。嘉嘉不喜胡椒？” 有些人是受不了胡椒的味道，但五儿还好，能接受。只是好久都没有闻到这个味道了，乍一接触马上就把她的思绪带回了上辈子，一时间有一点点怀念感伤。 “没有啊，冬天喝点胡椒汤，祛祛寒也好。三爷您也喝。”不能老是享受他的服务，偶尔也是要礼尚往来一下的。 五儿站起身，帮他盛了一碗汤。由于看不太清，就只敢舀了两汤勺汤到碗里。然后小心地放到了他的面前。 “嘉嘉小心烫到。”生怕她一个不慎被烫到，虽然很欢喜她主动帮自己盛汤，但也不想她因此伤到自己。 用手探了探汤碗，感觉温度差不多了。五儿端起碗观看，鸭汤质地清亮，表面只有一点点油花。入口，微辣不油腻、咸淡适宜、味道鲜美。一碗汤喝完之后，从内至外都感觉到暖洋洋的。 “再吃点米饭垫垫肚子，”一小碗米饭被他塞到手里。 “试试这道清炒冬笋，应该是五儿你爱吃的。”一勺子笋片舀了过来。 “酱炖小羊排入味了，五儿你来尝尝。”一小块羊排被夹到碗里…… “饱了，饱了！三爷，我已经够了，吃不下了。”逛街的时候吃了不少零食，而且现在还不到饭点，根本就吃不下太多东西。 “下午再陪你好好逛逛，我年前就不能再去园子里了。这一想，要不嘉嘉你还是跟我回宫吧。”让她一个人在外面逍遥快活，总觉得不甘心。 大后天就要过年了好吗？时间并没有很长好吗？ 进宫了有什么好？能像现在这么自由，想出来逛就出来逛吗？能像在园子里一样，自己当家作主，想干嘛就干嘛吗？景仁宫再大，能大得过畅春园吗？ “那今天就多陪陪您，年前这两天事情也多，我就不在这个节骨眼上麻烦三爷了。年后您有空出宫了，我到时候再好好伴着您。很快的，就两三天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真的一晃眼，年就过完了。 一年中难得休息几天，从二十八到初三这六天，五儿给园子里的人都排了假期，她自己也几乎不出院门，很少动弹。 -- 第78页 自爸爸妈妈意外离世，只剩下她一人独自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开始，每年年节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安安静静地在床上颓废地睡大觉。 直到初四，三爷的到来，打破了园子里的沉静，把五儿从低迷颓废中惊醒出来。不是说好了要快快乐乐生活的吗？不可以放任坏情绪蔓延。 身边多了一个人，可以干的事情就多了了很多。 现在五儿每天上午吃完早膳之后就开始弹筝、练舞。本来的练字时间改为下午了，因为“指导老师”一般要到下午才有时间。 平时玩闹归玩闹，真到了认真教学的时候三爷可是很严肃的。连带着五儿也端正了学习态度，每天都认认真真地练习写字。 人一旦认真起来了，进步就是看得见的。被三爷夸奖的次数越来越多，埃的批评也越来越少了。 练完字，再和三爷一起出去遛遛狗，出门散步活动身体。 没几天时间，黑子它们竟然对三爷比对自己还要亲热了。一见他过来，那尾巴都要摇断了。出去散步也大都是围绕在三爷身边，丢出去的小球衔回来也大都交到他手上。 搞得五儿心酸不已，他究竟是哪点要比她吸引狗，为什么这么快让狗子们都叛变了？还是说小动物的直觉都比较敏锐，知道三爷是个金大腿？ 好吃好喝加适量的运动，每天都规律地生活，五儿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过了初十，园子里开始为元宵佳节的焰火晚会做准备，特别是要放焰火的正门前的那一大片区域，现在是人来人往，忙碌异常。 “今年要大办，群臣百姓不分男女老幼皆可前来观看。”从三爷嘴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五儿可以想象，到时候园子外面会聚集多少人。 正月十五元宵节，一大早她晚上要穿的吉服就被白秋白露她们摆出来，让她欣赏。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服装鞋子配饰满满地摆了一整张炕。衣服整体色调是金黄色的，由外褂和袍子组成，上面绣的好像是石青色的龙纹。 以前都没有了解过，原来清朝的龙纹不是皇帝专属啊，后宫妃子竟然也是可以用龙纹服饰的。 其中一串长长的蜜蜡朝珠很抢眼，五儿把它拿起来往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除了珠子个头要小一点以外，戴起来总感觉怪怪的，自己好像变成了沙和尚一样。 顶上分为两层的朝冠上边镶了好多的珍珠、宝石，再加上与之相配的发饰金约、颈饰领约。拿起来晃了晃，还没带上五儿就觉得自己的颈椎在抗议了。 本来还有高高的花盆底鞋子的，不过担心五儿会摔跤，三爷提前就给换了，所以现在配套的鞋子是厚底鹿皮靴。 全套吉服穿在身上漂不漂亮五儿不知道，但是舒不舒服这个答案很明显。拖到了晚膳以后，三爷都亲自来催了，她才换上吉服。 果真是——好重！ “嘉嘉此时看着真有那么几分妃主儿的威严了，能镇得住场面，哈哈。”三爷又在打趣她。 乜了他一眼，然后伸手让他扶着往外走。要是没人扶，她可能都走不稳。 还好穿的是平底靴子，再加上三爷的一路搀扶，总算是顺利走到了观景台上。 听柳嬷嬷她们说，上一次举办这么壮大的元夕焰火之戏还是二十四年在南苑。当时的盛况，时隔八年，到现在她们都还记忆深刻。 和三爷一起，接受了群臣的行礼之后，焰火戏就拉开了帷幕。 下方园子正门前的那片空地上，临时架起了四个大棚。焰火箱就挂在里面。点燃的瞬间就火树银花，灿若星河。然后花样变幻，光线闪动。 五儿看不清具体的变化，只听见下方观看的人群里随着焰火形状样式的变幻，不断传来叫好声。感觉和现代的烟花表演也差不了多远。 她一直觉得看烟花是一件很让人觉得寂寥的事。巨大的声响，剧烈地燃烧，尽情地绽放之后，除了青烟，好像到最后就什么也不剩了。 光影浮动间，三爷紧握住她的手的力道，把五儿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台下，富察文泰和夫人那拉氏也在看焰火。 远望立于高台之上的皇上和神秘的嘉妃娘娘，文泰浮想联翩。这位突然出现的宠妃娘娘出自富察氏，就是不知道和自己这一支关系近不近。 要是能拉上关系就好了，说不准还能托她帮忙照看一下大格格。那孩子进宫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 “爷，您看嘉妃娘娘是不是长得像咱们五儿？”身旁那拉氏出声打断了他的幻想。 “五儿？她不是早就没了吗？埋都已经埋了。万万不可冒犯了娘娘！”那拉氏是不是疯了？怎么敢拿一个已死之人来类比宫中娘娘！ “听说这嘉妃很是受宠。皇上为了她，都特意在园子里上朝办公了。宫里的景仁宫也是赐给了这位娘娘。景仁宫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皇上的出生之地。夫人你可不能口无遮拦！” 那拉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实情：“爷……其实五儿当初没死，那具尸骨是另有其人……” “什么？！怎么回事？”文泰从没想过五格格还活着这个可能性，而且她看起来竟然还是知情的！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孩子没出事这么大的事都不知会我一声，既然她没事你怎么不接她回府？” -- 第79页 “当初，妾也以为庄子失火，五儿没了。可是后来陈嬷嬷找过来的时候，讣告都已经发出去了。况且当时陈嬷嬷说是有人使了瞒天过海的计策骗了我们，还关住了五儿，要我们找人去救五儿。” 接下来的话她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说出来了： “可有那样大势力的人家，咱们家哪能得罪得起？就想着……就想着不如就将错就错，就当没了这个女儿。” “夫人你糊涂啊！这么说来，到还真有可能。”要是五儿就是这位嘉妃娘娘的话，他们富察家，他文泰这一支是不是就要借着东风，发达了？ 第44章 拖出去 “今日就是一探究竟的最好机会…… “今日就是一探究竟的最好机会。为欢度佳节, 畅春园里人来人往，规矩不似以往森严。过了今日，要再想接近这位深入简出的娘娘可就不是易事了。” 文泰沉吟片刻, 觉得还是要抓住今日的大好时机。是与不是，只要当面一见便知。 “夫人你是女眷，打听娘娘的事更为方便，进园子里面去打探的事就交给夫人你了。要真是五儿, 那以后咱们大阿哥、三阿哥、五阿哥的差事就不用愁了, 她总归不会不管自己亲兄弟的前程的。” “是不是还有你那个在宫里的大格格和特意安排了名师教导的二阿哥？话儿我可就先放这儿了——她李氏别想沾我们五儿的半点儿光！”那拉氏恨恨地说到。 以为不提李氏那个货色的几个儿女, 她那拉氏就想不到吗？要不是李氏那个贱人, 当初自己也不会出昏招儿, 五儿的眼睛就不会坏, 她也不会因为不敢面对而放弃五儿……一切都是那个贱人的错！ “别管李氏不李氏的了, 当务之急是先确定到底是不是咱们五儿！其余的以后再说！”文泰有点气她的拎不清。 这个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都在这个关头了, 还在想一些争风吃醋的小事。想当初她连自己唯一的嫡出女儿都能狠心用来当作攻击敌人的筏子, 真是愚蠢至极！ 可抵不住命好，没成想当初那个被她视为弃子的五儿现如今却极有可能成为了圣上的宠妃。罢了，还是先顺着哄哄她吧。 执起那拉氏的手, 文泰放柔声音说道：“此次还是要辛苦夫人了。这么多年来，夫人替我生儿育女、辛苦持家，爷都看在眼里, 心里一直都记着卿卿的好呢。卿卿快些进去吧。” 目送那拉氏带着丫鬟婆子往园子里走去，他立于原地焦急地等待消息。 好在圣上体恤, 特意在畅春园里面安排了臣属女眷休息的场所，所有有品级的命妇都能进入。 这也是为什么他说今日是接近嘉妃娘娘的最佳时间，平日里按照他的官职品级，那拉氏几乎是不可能和妃主娘娘有交集的。 看着仍然与圣上并肩立于高台、一同观焰火之戏的嘉妃娘娘。文泰心里又有了怀疑, 五儿的眼睛不是不能视物吗？看那嘉妃娘娘的样子好像与常人无异啊。 何况圣上身边妃嫔无数、美女如云，是怎么也不可能看上目不能视的五儿的，更不可能封其为妃啊，宫里的太后娘娘也不能答应啊。 难道真是巧合？嘉妃娘娘只是和五儿长的像而已？ 自己和那拉氏先前都想左了，还是太过急切！应该多调查调查再行动的。 要真不是五儿，只希望里头的那拉氏能聪明点儿，可千万别冒犯了贵人啊。 畅春园玩芳斋 偏殿——命妇临时休憩场所 五品宜人是没有资格直接求见妃主娘娘的，那拉氏也不能完全确定嘉妃娘娘就是五儿，所以也不敢直接以主子额娘的名义求见。 对了！陈奶娘！当初她还来府里求过自己，现在也极有可能还伴在五儿身边的。要是在园子里能找到陈奶娘，那一切就都清楚了。 主子娘娘不好见，一个嬷嬷还不好找么？还有五儿身边的那几个丫鬟，好像是叫什么春……春喜！对，就是春喜。也可以一道问问看有没有这个丫鬟。 想到了办法，那拉氏就招来了正在偏殿里侍侯的宫女。 “见过宜人。女婢柳云，宜人有何吩咐？” “我听说现在正在嘉妃主子身边伺候的有个陈姓的嬷嬷？是不是四十多岁，身量不高，身型瘦小？”先试探一下，按照记忆里陈奶娘的样子给眼前的宫女形容了一番。 “是陈嬷嬷啊。宜人这是？”听宜人一说，柳云立马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尽管陈嬷嬷是个不怎么爱往外跑的人，可是园子里就那么一位尊贵的主子在。嘉妃娘娘身边的人，园子里的大家可都是有仔细了解过的。 “真的在这里！”听到陈奶娘在园子里的确切消息，那拉氏止不住地激动了起来，那五儿岂不就是……是真的！ “还请柳云姑娘去帮我请陈嬷嬷过来一见，就说富察府里的旧主让她过来叙叙旧，我等着她！”那拉氏的架子又摆起来了。 谅她一个小小的奴仆也不敢拒绝自己的要求，当初可是自己买下了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的她来作五儿的奶娘的，说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富察？嘉妃娘娘也是出自富察氏！柳云觉得这是一个自己出人头地，在主子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于是更加殷切地回到：“不敢当宜人的一声姑娘，奴婢这就去叫陈嬷嬷，还请宜人稍等片刻。” -- 第80页 告退之后，柳云急匆匆地走去留园寻陈嬷嬷，争取尽快把事情办妥。没准儿到时候主子一高兴，就把自己提到她身边做事了呢。 “富察府宜人？”陈嬷嬷一听小宫女的汇报就知道是府里的夫人找过来了。 她知道，随着格格地位越来越高，出现在人前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一天总是会来到的，只是没想到会是在今天。 不敢替五儿做决定，“你先过去，就说我暂时脱不开身，让宜人再等等。”打发走了眼生的小宫女，陈嬷嬷去找柳嬷嬷商量情况，同时派夏吉去前边儿看主子娘娘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宫门前的焰火表演已经接近了尾声，现在康熙正扶着五儿上步辇，等回留园稍作休息，换上常服之后他们就要去清溪书屋参加家宴。 臣子命妇也安排了晚宴，看完焰火，大家都陆陆续续地赶往宴席目的地。 文泰看着焰火之戏都已经要结束了，那拉氏还没有信儿传过来，不知道里面到底怎么样了。内心焦灼不已，却也只能强压下去，随着同僚一起往宴会厅移动。 那拉氏久等陈奶娘而不至，有些不耐烦了。心中暗骂陈奶娘是背主的小人，刻意轻慢自己。想着和五儿相认了之后，一定要再给她安排几个向着自己的嬷嬷，换掉这个小人。 在步辇上听三爷说了太后、后宫中的几大巨头、皇二代、皇三代都会出席家宴之后，五儿愣住了，这将是她第一次直面三爷别的妃嫔。只能说还好现在没有皇后，大家都是妾，自己用不着心虚气短。 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换了几口气之后她也想通了，当了这么久的妃子，是时候出现在人前了，不能再逃避了。再说，还有三爷撑着呢，不怕！ “主子，刚刚夏吉来报，说是陈嬷嬷有事找您呢。”刚一下步辇，白秋就在五儿耳边小声说到。 “奶娘？什么事？”奇怪，什么事这么急，奶娘还特意派了人送口信。 “说是府里来人了。”白秋简单提了一句。 府里？什么府？一时间五儿没有反应过来。 等等，不会是富察府吧？他们又出现了？！一时之间五儿心乱如麻，百感交集。 不过正事还是不能耽误的，在白秋白露她们的帮助下，卸下了一身“装备”，换下了吉服，人一下就觉得舒服多了。 一边漱洗，五儿一边在想要怎么应对富察府里的来人。再相认肯定是不行的，她自认已经了结了与他们的因果了。 他们没有尽到父母应尽的职责，对小五儿并不好，她从他们身上也体会不到半点温情，没办法把他们当父母看待。 就穿过来这十几年的亲身经历来看，和他们继续掺合在一起，以后会有数不尽的麻烦。来清朝就是来养老的，既然已经不欠他们的了，那就不要自找麻烦。 只是要怎么做才妥当呢？ “嘉嘉怎么了？”给她递茶，看她半天都没反应，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康熙出声询问。是不是累着了？ “没，咱们走吧，时间不多了。”马上就要到开席时间了，不能耽搁。五儿准备参加完晚宴之后再和三爷聊这件事，看他要怎么解决。 既然是他把自己从富察家强带出来的，那后续的收尾工作就一事不劳二主——同样也交给他了。 到了清溪书屋，三爷先是送她去了女客那一边。两人一起给太后请安之后，扶她在太后右手边的椅子上坐好，留下了梁九功照看，就去了男宾那一边。 和想象中觥筹交错、热闹来往的场景不同。 除了三爷刚来时五儿听到了各种或千娇百媚、或端庄优雅的请安声。现在，席间就只有太后偶尔的闲聊和宜妃娘娘劝酒逗乐的声音。大部分人都很安静。 宜妃感觉是个性格开朗的大姐，高挑健美，语言轻快，逗得太后不时发笑。她所出的五阿哥是交给太后养的，所以两人很有得聊。 荣妃、惠妃两人，给五儿感觉很佛性淡然。微胖的体型，加上随和的态度，真的有一种慈祥的味道。 上次在南苑看到的那两个小团子，她们真正的“奶奶”就是惠妃，已经是四个小宝贝的奶奶了，可不就慈祥了嘛。 钮钴禄贵妃和佟佳妃，两人的姐姐都做过皇后，现在她们也身居高位，但是存在感都很低。要不是坐得离五儿很近，还真是不容易注意到她们。 德妃话很少，但是感觉特别温柔的样子，光听她的声音就感觉如沐春风了。五儿不是男的，都觉得和这个大姐姐相处起来肯定特别舒服。 再远的人她就看不清了，声音也听不怎么到。反正就一个印象：三爷艳福不浅呐，一屋子莺莺燕燕，单看仪态，就知道都是大美女级别的。 在观察别人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有很多人也在隐晦地观察她。走出来了，就难免会被人看，对此她早就已经做了心理准备。 只要没人找她搭话就好，埋头干饭。终于等到了太后起身离席，这顿让她吃得胃痛的饭终于结束了。 离席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在白秋的提示下，等贵妃走了五儿才离开。 坐到步辇上，她长舒了一口气。真的太不自在了！在这里吃一顿山珍海味，还比不上在自己的院子里吃一碗阳春面来的爽快。等回去了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心累！ -- 第81页 “五儿！你就是额娘的五儿对不对？” 还没到留园，路边一道记忆里的声音就突然出现，是小五儿的额娘。 “大胆！何人拦截嘉妃娘娘的车架、冒犯娘娘？”梁公公一声厉喝，吓住了还想着要过来扒五儿步辇的那拉氏。 丫鬟和小太监们也都聚集在了步辇周围保护主子，拦住那个想要冲上来的女人。 看着那拉氏身后吓得跪倒在地的小宫女，五儿知道为什么额娘能出现在这里了，是她带过来的。 “先回园子。”不想在外面继续吹冷风，五儿做出了指示。 刚到院子门口，三爷就迎了上来。他不是还在席上喝酒吗？怎么还先于自己回来了？ “嘉嘉没事吧？有没有被吓到？” 康熙先是确定了一下五儿的状况，然后对着那拉氏喝到：“礼部郎中文泰之妻，冲撞圣驾，冒犯天威。因元夕佳节，不宜大动干戈。现遣送回府，望严加管教！堵了嘴，拖下去！” 第45章 真相 就，这么解决啦？ …… 就, 这么解决啦？ 没有撕扯大戏，没有呼天抢地……一个照面，一句话, 事情就悄无声息地处理完了。 皇权至上，在这个时代还真是好用！ 看五儿还呆楞在那里，以为她是在替那拉氏担心。康熙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她。为那样的人, 不值得。 拉着五儿走进内室, 两人在暖炕并肩坐好。 “嘉嘉是在担心那拉氏？”先是给五儿递了一盏热茶, 让她捧着祛祛寒气。从宴会那边回留园路上应该还是吹了风, 一握她的手康熙就知道了。 “她不值当你费心, 他们富察家都不值得。我当年替你查那几个歪瓜裂枣的择亲人选时, 也意外查到了嘉嘉你幼年那场落水意外的真相。” 怕五儿伤心, 康熙搂住了她的肩膀, 给她支撑的力量。 “当年是那拉氏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拿你做棋子诬陷李氏。虎毒还不食子，可恨那毒妇让嘉嘉你自小就受尽了磨难，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原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么多年过去了都能查到, 三爷也太厉害了！ 就觉得从一开始小五儿的额娘面对自己的时候感觉怪怪的，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能不见她就尽量不见, 还把同母的兄弟、妹妹刻意和她隔开。 “至于文泰，自一开始他就知道五儿你出意外的真相, 却无任何作为，更不曾想着要为你讨回公道。后来更是为了活动关系、找升官的门路，急匆匆要把你嫁给那样的人。简直枉为人父！” 要是嘉嘉跟了那样的人，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前半辈子已经被那拉氏给毁了, 下半辈子难道还要被她那不负责任的生父给毁了吗？ 尽管当初自己出于私心，耍手段强留了五儿。但是康熙不后悔，也算是错有错着，将五儿拉出了火坑。 还好自己出手了。低头看了看一直窝在他怀里的人，她脸上倒没有什么惊异的神色，只是有了一丝恍然大悟之后的释然。 他的嘉嘉啊，一直都是那么聪慧通透的，她其实心里早就猜到了真相了吧。经历世间险恶之后，却仍然能够坦然面对，笑对人生。让他又怜又爱，直至再也放不下。 感受着三爷突如其来的紧紧拥抱，五儿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是正数落着小五儿那对儿渣爹娘吗？怎么抱起了自己来？ 还好她不知道此时三爷的脑补。距离产生美，误会造就缘分。 什么豁达通透啊，那又不是自己的爸妈，要看不开的只能是小五儿，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她伍嘉借了人家小五儿的壳子重获一次生命，怎么算都是得了大便宜啊，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嘉嘉不用再理睬他们，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现在既然已经嫁给了我，就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人了，和富察家没有任何关系。”已经派了人去文泰府里训话，相信他们以后再不敢过来攀扯五儿的。 “嗯，都听三爷的。”只要灵魂是姓伍名嘉，身份上是富察家的五格格还是康熙帝的嘉妃其实都不是那么重要。 五儿站起了身，郑重地向三爷行了一个礼致谢，“多谢三爷替我操心了。” 不管怎样，是他帮自己解决了原身父母的问题，给了自己安稳的生活，尽最大的努力给了自己自由。瑕不掩瑜，该感谢的地方还是要表达谢意的。 “好啦，我可不要这一句空话。嘉嘉调理好身体，以后多陪我久一点，就是我最希望收到的谢礼。可能做到？”看着她怎么调理都稍显瘦弱的身体，他是真的忧心。那拉氏是真该死！ 等以后她身体彻底养好了，最好是和他生几个小阿哥小格格，这将是最宝贵的礼物。 不过康熙把这话埋进了心里，说好的不再逼她，孩子的事一定要嘉嘉自己愿意才行。再说按照太医的诊断，嘉嘉有孕的机会确实渺茫，自己不能给她压力。 “我的身体已经调养好了，三爷就放心吧。” 这种大吃大喝都很难吃胖的体质，是上辈子的自己怎么求都求不来的。想起以前多次减肥失败的血泪史，甚至感觉喝水都会长肉的悲催体质，五儿对现在的身体状况很满意。 “哈～”用手掩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现在到什么时候了？好困啊。” 平时这个时候她基本上都睡着了，除非三爷捣乱。 -- 第82页 “是挺晚了。咱们一起泡个脚之后，马上就寝。”不愧是养生达人，一定要泡了脚才给睡觉。 中老年人的典型养生方式之一——睡前泡热水脚。三爷自己爱泡脚就算了，偏他还喜欢拉着五儿一起泡。 对此，五儿的态度先是一脸嫌弃，年轻人怎么能泡脚？都是洗澡了直接睡的好吗？然后被拉着泡了几次之后就……哎，真香！呸呸呸，是真舒服！睡眠质量显著提升。 一开始，他们两人是一人一个盆，然后分别有专门服侍的宫女进行足部按摩。 这一切五儿都能接受，还蛮舒服的。宫女的按摩技术挺好的，而且也不说多话。不像她以前去按摩店里调理肩颈，技师总是不停地巴拉巴拉推荐办卡，办套餐。 后来某一天，不知道三爷哪根神经没有搭对，把正握着她脚丫子按揉的宫女给赶出去了。亲自上手对着她的足心就是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疼得她忍不住鬼哭狼嚎。 她发誓，这真的比当年她第一次做足浴还要痛好几倍。而且那种疼痛是来的猝不及防的，上一秒她还在闭着眼睛享受小姐姐轻柔的触压，下一秒就被某个老男人用可以杀猪的力道死命按住穴位。 而且他还不当人！一边按，听到五儿痛叫出声，还一边说她什么肝不好、肾不好、肺有问题……以后要多按！一点都不心疼她。 “今天就只泡脚哦，不要按摩！”五儿警觉，过节呢，就让自己舒服一天吧。 “哈哈哈，不可讳疾忌医。不过今天就依你，按摩明日再补上！”自己特意找太医学的足部穴位按揉手法，就为了促进她身体健康。 既然有效果，那就不能顺着她的意中途放弃，忍痛也要继续坚持下去。 也不是不可以让宫女去做，但是看着嘉嘉白皙小巧的莲足被别人握在手中揉捏，康熙怎么看怎么碍眼。只好亲自上阵。 泡脚的话，两人是用的同一个大盆。 一开始五儿是有点膈应的，老是在想这样不卫生吧？但架不住三爷喜欢，再三确认他脚丫子没味儿之后，被赶鸭子上架的五儿也只能妥协了。 两个人一起生活，不能总是要他来迁就她的。最亲密的事情都做了，一起泡个脚而已，做吧。 正泡着，三爷的脚轻轻移了过来，碰了碰她的脚背。 好了，她懂了。看来今夜又是一个不能早点入睡的夜晚…… 富察府 晚归的那拉氏被一队宫廷内侍押送回府，引起了全府震动。 跪送了传圣上口谕的大太监之后，文泰就知道事情办砸了。 不等他发问，那拉氏就脱口而出了自己一路上反复想了多次的说辞。 “嘉妃娘娘不是五儿，只是长相有些相似，身量、嗓音、眼睛、年纪都对不上。”首先，不能让他知道五儿就是嘉妃。 接着，弱化自身的过错。“妾身也不知道为何那小宫女径直带了我去娘娘的园子，导致冲撞了圣驾。还好娘娘人良善，从旁替妾身求情，这才免了更重的刑罚。” 押送她回府的公公给她传了圣上的话，他们已经查到当初五儿导致意外致残的真相了，皇上是不会允许自家再去和五儿相认、联系的。 这个事自己必须死死捂住，谁都不能说！ 要是让老爷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他攀不上嘉妃娘娘，那，以后这府里，还能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吗？他心里，肯定就更加没有自己了。 “也是，娘娘那是何等高贵的人，五儿怎么可能和宫里扯上关系。老爷我指望她一个……还不如去靠靠大丫头。”五儿那个废子还是不要做指望了，希望大丫头哪天也能像嘉妃娘娘一样有运道，一飞冲天，庇佑家族。 “既然圣上口谕要我严加管教，那即日起那拉氏你就待在自己院子里好好学规矩吧。什么时候规矩吃透了，再出来。至于府里的事务，就让李氏来替你分担。她也是经年的老人了，出不了错的。” “爷是要关着妾身了？嘉妃娘娘已经替我向皇上求过情了，爷您不能这么做！您如此偏着李氏，要大阿哥他们如何自处？他们才是府上正经的嫡子嫡孙！” 那拉氏现在是无比悔恨，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呢？要不然现在，凭借着五儿，这府里还能让李氏那贱人继续蹦跶碍她的眼？唉！悔不当初！ “那至少闭院学三个月规矩！圣上口谕，不可不遵从。至于府里的事务，既然看不上李氏那你就自己安排人！”是了，还要顾及大阿哥的脸面。 “那就老大媳妇来管家吧。嫡长子的媳妇，本就该担起掌家的担子。这些年她跟着我也学了不少，没问题的。”不管怎样，让亲儿媳妇管家总比让李氏出头要好。 至于五儿那边，不能再想了。就是把秘密带进棺材里，她也不能再告诉任何人。 第46章 育婴堂 古代版的孤儿院 过了十五, 明显就感觉到三爷忙了起来，每天早出晚归。好像是运河、浑河还是哪里决堤了，良田被淹, 百姓受苦，现在要忙着赈灾。 两人的交流基本上就只是在睡前聊聊天，大部分时间还都是他说她听。听他说忧心百姓、农桑，恼怒相关官员办事不力、相互推诿…… 其实五儿能察觉, 三爷拉着她说这些国家大事, 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压力, 并不是想要从她这里得到解决方案。 -- 第83页 那自己就做个安安静静的倾听者好了, 事情总是能够被他们这些治理国家的人妥善解决的。要是他们都解决不了, 自己就更没可能, 所以不会自寻烦恼。 园子里还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要不是听他说起, 五儿都不知道外面遭了灾，正有一大群百姓处于水生火热之中，现在情况具体怎么样了？ 第二日一早, 五儿就招来了经常在外行走办事的李德立，他应该会更加了解情况，“听说西沽那儿决了口, 现在怎么样了？” “回娘娘的话，沿河的受灾百姓现都流离失所, 往他处四散逃难。就是京城附近，这些日子也渐渐聚集了不少灾民。好在朝廷已经开始赈灾，流民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这么冷的天，一想到不远的地方有大批的灾民正挨饿受冻、居无定所, 五儿就觉得手里端着的粥碗变得沉甸甸的。总觉得该为灾民做点什么，不然良心难安。 做别的事她没能力，但至少可以捐款捐物啊。反正吃穿都在园子里，平日里也没有别的花销。那些钱财堆在箱子里也不过是死物，没什么意义，还不如拿出来换成可以救命的粮食衣物。 五儿问他们：“我如果想要给灾民捐物资的话，可以怎么做？”古代不比现代，现代看哪里遭了灾想捐钱，直接用手机点点点，钱就转过去了。具体要怎么做，还是要参考土著们一般是怎么做的。 是把财物捐给朝廷的有关机构去统筹规划？还是有什么民间组织可以托付？或者要自己去想办法发放？ “这……皇上已经派人赈灾，难民们很快就会被安置好，娘娘还是……还是静待后续吧。况且宫里的太后娘娘和各位妃主娘娘都还没有行动，主子是不是先等等看？” 没想到柳嬷嬷他们听了五儿想要捐钱捐物的想法后，竟然都是持反对意见的。 怎么？捐款做好事都还要在得到上面允许之后才能做？做这个还得分个先来后到、尊卑有序？ “那就等我请示了皇上之后再说吧。不过，白秋白露，你们等会先把我库房里的银钱清点出来，另外放好。” 不管能不能顺利捐出去，都要先把能支配的资金整理出来准备好。说实话，她现在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钱，整理出来了她心里也能有个底。 先只清点现银吧，首饰衣物就算了，那都是三爷精挑细选送给自己的，他人的心意是不能轻怠的。不然，就太不尊重人了。 “从今日起，我的份例都给削减了。每餐两三个菜就行，不要铺张浪费。春日裁新衣也不用了，穿去年的旧衣就好。至于你们一应用度，照常供应，不可跟着改变。” 宫女太监们的生活也是挺苦的，怕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削减用度，五儿特意提出他们的生活要一切照旧。 以前她独居的时候，每顿可是只有一样菜、两样菜的。现在的生活奢侈多了，就算是那餐只有她一个人吃饭，那也至少是六道菜。和三爷一起吃的话就更夸张了，每次都满满一桌的菜。 两三道菜完全够她吃的了，荤素搭配营养也够。衣服也是，旧衣服都存了几个大箱子了。说来悲伤，这一年她都没怎么长高！所以去年的春衣，她今年穿起来还是一样合身。 “嘉嘉今天在忙些什么？”皇上的声音让房里一派忙忙碌碌、翻箱倒柜的景象瞬间定格。 “皇上吉祥！” 难得今天下了一个早朝，康熙赶过来想好好陪陪五儿，这段时间事情多，冷落她了。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到房间里面是这样一副场景。 “三爷。您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难道灾民的事都处理好了？ “事情都安排下去了，等着看成效就好。嘉嘉怎么就换上了春衣？尽胡闹，当心着凉！赶紧穿上厚衣服。”一眼不注意她就乱来，也不怕招了风寒。 “房里地炕烧着呢，不冷。三爷你看，去年的春衣我现在穿都还是一样合身。一年了，竟然没有长高一厘！以后不会一直这么矮吧？” 对了，还有地炕，暖墙。从明日起多穿一点厚衣服，炭火用量也要跟着减量了。 站直了和三爷比了比，自己的头顶高度好像还不到他的下巴。“太医那里有没有什么能促进长高的秘药啊？我现在喝还来得及吗？” “嘉嘉你啊就是不爱动弹。从明日起多活动活动筋骨，每顿多添一碗饭，很快就能长高的。”依照他们满人的身量，嘉嘉确实有些娇小了，更像是从江南水乡里出来的女子。 “主子，银钱已经清点好了。”白秋过来，轻声说道。 “说说吧。”等了这么久，衣服都换了几套了，终于清出来了。 “现银三千八百六十两，金一百两，银票四千两。” 不知不觉怎么会有这么多钱的？按照贵妃年薪六百两来算，要十几年的工资加起来才会有这么多钱！三爷果然是个大大大金主爸爸。 “嘉嘉的小金库还是底子太薄啊，今日就给你凑个整。梁九功，去，从朕的私库里给你嘉主子取凑足十万整的银两来。” 豪！豪无人性！五儿以为的凑整就是凑到一万整。没想到三爷眼中的整是十万整！自己的格局还是小了！ “先别忙！三爷，有件事想要请您拿主意。”怕他不同意，五儿小心地探口风。 “自从跟了您，我一直是衣食无忧，生活安定。这些银子放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想着可不可以把银钱拿出去换成救济灾民的物资？” -- 第84页 “嘉嘉怎么会想到要做这个？灾民救济有朝廷出力，是我这个万民之主的责任，嘉嘉你的私房就自己留着吧。” 天下大事的重担由他来担着就好，嘉嘉不用跟着一起操心，她只要在自己的羽翼下无忧无虑地生活就好了。要不然，那就是自己这个做人丈夫的失职。 “只是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余力就尽力帮人一把。我五岁那年的的大劫，要不是有冥冥之中神佛的保佑，可能人早就不在了。” 提到会可能不在的时候，感觉三爷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他紧张了。 五儿安抚地反握住他的手，继续说到：“得了那么大的恩惠，余生一定要多行善事来回报才行。积善行德，说不准以后哪天我身体就完全好了，将来与您一起到白头。” “就依你的。我也另从私库里拨款赈灾，我们一起。”她愿意做就做吧，安心就好。过几日，再给她把私房补回来。 “好，早日把难关度过了，事情解决了，三爷你也能睡个好觉了。”本来年纪就不轻了，要是还这样操劳过度，自己怕不是要提前做寡妇？ 皇帝的小老婆和皇帝的小妈二选一的话，肯定是当小老婆日子过得比较舒心啊！三爷啊，您可要争气点，一定要活得比我长啊！ 钱捐出去了，也找了个靠谱的“慈善机构”去使用，五儿心里总算没觉得那么压得慌了。 接下来就是为长高大计，每天加强锻炼。偶尔还靠着小时候和珍珠学的那几招三脚猫功夫和三爷练习布库，结果当然是被摁在地上摩擦啊！ 按照惯例，二月中旬三爷要去巡视京畿，这次还要顺道去视察决口的河堤重建工作，所以大概要到三月初才能回来。 虽说已经开春，但此时天气还是寒冷，所以她是完全没想过要和他一起出门的。再说，他是去办正事的，她跟着一起算怎么一回事儿。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就要自己一个人待在园子里了。日子过得——当然是更舒服更自在啦。 第一，上面再没有人管着了，现在园子里她是老大。第二，随着皇帝离京，整个畅春园闭园谢客。现在她可以满园子到处乱窜，都不用担心会遇到皇子或者是王公朝臣。 不过现在气温还没有回升变暖，园子里的景观和冬天相比也没什么差别。所以五儿选择进城逛街散心，顺道去看看珍珠。 这次进城和年前那次最大的不同就是路边乞讨的老人、小孩子要多多了。还有往领子上插根干草，自卖自身的。 别问眼睛看不清的五儿是怎么知道人家身上插了一根干草的，问就是她现在被这样一个插草标的小女孩儿给缠住了。 “奶奶买了我吧！我可能干了，打扫、挑水、做饭、照看小孩儿都会干！”这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干瘦女孩儿到是个机灵的，一眼就看中了涉世未深、心肠不硬的五儿，一个劲儿地哀求。 “我叫大丫，有八岁了。逃难路上和爹娘走散了，也不记得回家的路了。好心的奶奶，您就发发善心买了我吧。别的什么也不求，能一天供顿饱饭就成！” 说着，见不能越过白秋白露的拦截接近五儿，就对着她跪下磕头，“求求您了，行行好吧！要再没有人买，我真的就得饿死了……” 看那小孩儿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地可怜模样，五儿不忍心了，示意白露去拉那小孩儿起来。 现代这么小的小孩都是家里、学校、社会的重点保护对象呢，怎么可能会像这样独自在外艰难求生，自买自身。 但是，五儿也没想着自己要把这事儿给揽下来。带回去容易，可怎么安置？ 把她带回去做奴婢？五儿没有雇佣童工、虐待儿童的癖好。自己做她的抚养人？不，她承担不起另一个生命的重量。也不想往自己身上套枷锁。 最好的方法就是，属于社会的问题还是交给社会来解决。她就不信了，这么大一个国家会对因受灾而失去父母的儿童不采取任何援助措施。 “白秋，京城有没有专门负责收养像她这类小孩的地方？”这方面白秋他们肯定是比自己要懂得多。 “有育婴堂来接受这类孩子的，按理说她应该早就被送过去了啊。可能这丫头才来，还没来得及报告给育婴堂来接受。” 就说不会没有机构来管理嘛，好歹在现今的世界里大清算是一个大国。 “那我们把她送过去？顺便看看育婴堂那边是什么情况。还是条件还行，就给她留一笔钱让她待在那里。” 待在孤儿院，长大了还是个自由身。怎么样都会比这个小孩儿自己在大路上随随便便找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人卖为奴婢要好吧。 “来吧小丫头，我们带你去育婴堂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你父母呢。”要是她父母也顺利来到京城，然后够机灵的话，一家一家育婴堂去找这丫头，最后肯定是能找到消息的。 先让白露去包子铺买了两个肉包子和一竹筒豆浆，给那小孩儿充饥。一下也不敢让她吃太多，怕撑坏。 然后一行人驾着马车，往最近的广渠门内夕照寺附近的育婴堂驶去。 接待五儿这行人的是一个穿着褐衣的矮胖老嬷嬷，姓马。 了解了一下，感觉这育婴堂不错，已故的孝庄文皇后和很多大学士都曾资助过。迄今为止，经营了三十年出头的时间里，据说救活了上万个婴儿。 -- 第85页 里面小孩子的生活环境也不错。年纪小的婴孩有专门的奶娘照顾，年纪大的小孩子也会逐步安排他们去学手艺，对前来领养孩童的人审查也严格。 收养的女孩儿年满八岁了就可以去学习纺布、裁衣、刺绣，让她们以后有一门立身的本领。 只是有一点不太好，就是女孩年满十四之后就会由这育婴堂来安排她们的婚配。尽管身处这个早婚早育的时代，但是五儿还是觉得太早了。 在提出给育婴堂捐赠五百两银钱用于维持他们经营，而且以后也会定期捐赠之后，他们同意了以后不强迫给大丫婚配，以她自愿为主的要求。同时也答应了会联系京城里的其他育婴堂来尽力帮大丫找她父母的请求。 安顿好大丫，五儿又去了另外两家育婴堂，把整个京城都给跑了一圈儿。没有发现大丫父母的消息，不过也都请他们帮忙留意了。 然后当了一圈散财童子。不过看着那些没有父母庇佑的孩子能有这么一个容身之地，五儿很乐意尽自己的能力帮他们一把。 至于为什么刚为灾民散尽小金库的五儿又有钱去当散财小能手了呢？不用说，康熙大佬功不可没。 转完了三家大大小小的育婴堂，也没时间去找珍珠了，在白秋她们的催促下，一行人踏着夜色回到了园子。 做了一天好人好事的五儿没想到，正是因为今日不怕麻烦的善举，阴差阳错地躲过了有心人的一次算计。 某个书房 “主子，安插暗桩没有成功。” “看来这嘉妃娘娘身边还真是水泼不进呐，继续盯着，伺机行动。” “是！” 第47章 种稻大师 天气渐渐回暖，…… 天气渐渐回暖, 不知不觉好像一夜之间对面的小山坡上就冒出了星星点点的金黄色，是早春的迎春花开了。 灾区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听李德立说，皇上下了旨意平价发粜。外边儿疯涨的米价现在已经被控制住了, 而且山东的漕运也被截留用于救助受灾的百姓。 寒冬真的过去了。 迎春花开好像是个开始信号，几天时间就从若有似无的金色碎粒变成了一大丛一大丛的金黄色块。接着，雾粉色的山桃也逐渐从山上的各个角落蔓延开来。 明媚春光当然不能辜负，五儿带了狗子大军一起去上山赏花。额, 是她赏花, 狗子们出门放风自己遛自己。 知道五儿爱吃荠菜饺子, 奶娘也挎了一个小篮子跟着她们一起出门去挖野菜。 虽然不想奶娘累着, 但是看她兴致勃勃地样子, 也就没有阻止。偶尔适度地运动一下也好, 有利于身体健康。 吹着微凉的风, 看着眼前如梦似幻的花海, 这个时间出来爬山真的是一种享受。难怪当初那条从北京至八达岭的城铁——网红樱花专线有那么多人特意去打卡呢, 确实是难得一遇的美景。 爬到了山顶五儿才发现在山脚下，也就是畅春园的西边区域有一大片水田。不过现在田里还都是光秃秃的，听奶娘说要等天气再暖和点了才能重新播种。 “怎么那儿有那么一大片水田？那边儿是已经出了园子吗？”怎么想都觉得皇家园林跟水田农地不搭啊, 可是别的人也不敢在畅春园附近开荒种地吧？ “主子，那块地是圣上划出用来培育‘早御稻’的。您每日早膳里的粥，就是用那块田里产出的稻米熬的。” 白秋微微加重了语气特意强调到：“主子您用的稻米, 还是圣上亲手培育、侍弄的那块田里出产的！” 那可是连太后都仅仅只分得了一担的皇上亲手照料的早御稻啊！满宫嫔妃里只有主子能得此殊荣，不限量由着她取用。 “哈哈, 皇上还会种地？白秋你是说我每天喝的粥都是用皇上亲手种的稻米熬的？”想象不出三爷挽着裤脚、衣袖，在田里挥汗如雨弯腰插秧的样子，人设不符合呀！ 这是继烤肉、按摩之后，五儿发现的三爷第三个“不务正业”的技能了, 种地还中出了新品种，他真的太厉害了！ 说起种地，自己好歹也是来自赫赫有名的种花家呀，是不是也可以尝试一下种种菜？刚好开春了，现在这个时间下种子正好。 “白秋，等下回去了你替我找一些现在可以种的菜种来，什么品种都可以，只要好照料就行。我也要种点菜试试，说不定等皇上回京了还能吃到我亲手种的菜。” 以前都不知道自己以为是稀松平常的稻米，竟然是三爷亲手种的。她何德何能？ 就先在留园对面的小土坡上开一小块地种一点试试看。那里离自己住的院子不远，周围的景色也好，种地也是要开开心心保持心情愉悦的。 最重要的是，经过五儿考察，发现那里的土质肥沃，现在种了，到时候收成肯定差不了。 说是种菜，其实五儿也只是负责了撒种子、埋土、浇水这三个项目。一点累活都没有干，她自己也不那么想干，别人也不敢让她受累。 最累人的开荒翻地、最繁琐的去除杂草都是李德立和白秋他们带着一群小太监、小宫女来完成的。 最终一块长、宽大概有三十丈的菜地雏型，在经过五儿主仆十几个人两天的辛苦努力之后，终于完成了。接下来除了定期浇水，剩下的就都要交给时间了。 完成播种后，每一天她都要跑到菜地那里去查看好几次。理智告诉她，短时间内种子是不可能发芽的，但还是按耐不住自动往那边跑的双腿。 -- 第86页 菜叶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但是五儿每天的运动量都是超额完成的。三爷要是看到了，肯定会欣慰不已。 第三天早上，照例去巡查。 “主子，出芽了！”白秋激动的指着地上的某一颗小苗激动地向她报告。 那里种的应该是萝卜。五儿特意把萝卜种子撒得密集了一些，就为了吃萝卜苗。把嫩嫩的萝卜苗掐去尾部，冲洗干净，下在汤里面。特别好吃，味道还带点清甜。 既然现在已经发芽了，那离自己喝上萝卜苗肉汤的日子也就近了。 后面的两三天时间里白菜、香菜、辣椒、黄瓜、豌豆都开始慢慢发芽破土，越长越高。从一片叶子、两片叶子，慢慢长出了更多更绿的叶子。 渐渐的，五儿自己也能够看到变化了。原本黑褐色的菜地正慢慢被新长出的嫩生生、绿油油的菜叶子给覆盖住。变化特别明显。 只要再等三天，就可以摘点嫩苗来犒劳一下自己啦！第一顿的话，还是要下在大骨汤里配馄饨一起吃。自己亲手种下的、看着它一点点长大的，肯定无比好吃！ “我菜呢？那里、那里……怎么缺了这么多地方？！”看到全新的菜园子，五儿感觉简直是晴天霹雳啊。 昨日还在畅想要怎么吃那些小苗苗呢，今日一过来，五儿没想到原本绿绿的菜地中间突然出现了四五块苗都给薅干净了的小片空地。 她特别生气，现在的菜地就像得了斑秃的病人的头皮一样，这里秃一块那里秃一块的，超级难看。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在园子里偷菜，而且还偷到了自己身上？ 正猜测着原因，前去调查的李德立回来了， “主子，这些菜苗应该是昨儿夜里遭了野兔的祸害了。奴才在旁边还看到了很多兔子的脚印。” 他带人在附近查看了一圈，发现了不少兔子的脚印和粪便，干坏事的“真凶”应该就是野兔没错了。 园里只有小型动物，野兔没有天敌，所以繁殖起来很快，种群正快速向外扩张，所以现在正到处嚯嚯园子里的花草。 已经是“一害”了，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去“报仇”！就算是兔兔那么可爱，但是偷吃了自己的菜的兔兔必须要付出代价！卖萌都没有用。 教训野兔，自己不在行。三爷到是百发百中，了他现在不在园子里。所以，到了黑子和踏雪它们出力的时候了，顺带也教教“黑二代”们如何捕猎。 大大小小十只狗，其中还有七只是成熟老练的猎狗在树林中间来回扫荡，惊起了一群胡乱跳跃的肥兔子在草地里到处乱窜。 忙碌一天之后，战果还是很惊人的，上百只兔子被黑子它们猎到，堆积在一起，成了一座小山。 就连第一次出来参与打猎的三只小狗，也用刚换没多久的牙齿故作凶狠地对着地上的死兔子就是一阵撕咬。果然，父母的言传身教是最有效的教育方式。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小狗们就有了捕猎的意识。 “帮黑子它们把野兔皮给扒了，今天给它们加餐！”感谢黑子花花它们帮自己报得大仇，必须要好好犒劳一下功臣。 “余下的用水煮熟，风干。留给它们以后吃。” 拥有一大群狗子，快乐是呈成好几倍增长的。只是负担也很大，一天光是喂饱它们都至少要十几斤肉，还好自己能负担得起。 现在园子里野兔泛滥成灾，五儿每天带着黑子它们出去猎野兔，感觉它们现在已经能做到养活自己了，甚至还有富余的猎物来养活自己这个没用的主人。 五儿惭愧，到现在她都还不能独立生存，真·人不如狗！ 由于及时控制了园里野兔的数量，后面每天晚上都有黑子、花花它们待在菜园子里巡逻，菜地里剩下的那么一点青菜总算是保住了。 抓住机会，五儿又补种了一批种子，希望能把那几个难看的秃斑慢慢消灭掉。 赶在萝卜苗还没有彻底变老前，三爷终于回京了。 一顿加了爱心萝卜苗、豌豆苗、小白菜的火锅过后，五儿发现自己被动成了三爷的腿部挂件，去哪儿都要带着。 不就一个月不见，至于这么热情？ “三爷这次出去累着了吧？怎么瘦了这么多？有没有找太医看看？” 被他抱进怀里的一瞬间，五儿一下就感觉到他好像变瘦了不少。既要忙着赈灾，又要心忧百姓，同时还要操心地方官员是否能妥善处理，这么高压的生活不瘦才奇怪。 “我没事的，嘉嘉放心。已经找太医看了，就是来回赶路急了点，多歇两天就好了。”既定的行程因为灾民安置往后拖了几天，想早点赶回来，所以就急了点。 “嘉嘉怎么想起来要亲手种菜？辛不辛苦？不要累着自己了。”很高兴吃到她亲手种出来的菜，但是也不希望她太过辛苦。 “原来三爷还是个水稻种植培育的大师啊，太了不起了。您都能把辛辛苦苦种的稻谷大部分都分给了我，那我种点菜给您吃又算得了什么？” “算不得什么大师。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一株特殊的稻种，然后挑出来单独培育而已。”只能说的上是运气好。 “也是万民之福，这’早御稻’的培育也是替百姓又多挣出了一条活路。将来要是全国都推广种植这早熟稻子，以后民间就算是遇到灾年，也有一定的抵御能力。” -- 第87页 “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人人都能吃得饱饭、穿得暖衣服。”可惜在人人都能吃饱穿暖奔小康的好日子来临之前，人们还要经历一百多年的苦难、重重磨练。 “今年出巡边塞嘉嘉也跟着一起去吧？不想又和你分隔两地。放心，今年的路线不同于去年。道路平整，也不急着赶路，待在銮驾里很平稳。不会再晕马车的。” 怎么突然说起去蒙古的事？不是还有三四个多月？一想到要在马车上将近两个月时间，五儿心里就有点发怵。 “去年我们去敖包许了愿，今年要一起去还愿的。何况，嘉嘉就不想亲眼看看草原的景象？上次你可是没有亲眼到。” 他又在诱惑她了！ 第48章 万寿节 保重身体呀三爷 明日就是万寿节了。 今年的万寿节三爷说不打算回宫, 他计划在园子里宴请群臣。好吧，众人的视线焦点又要汇集过来了。算了，虱子多了不痒, 自己要习惯的。 这几天五儿都在忙着准备到时候要送出去的礼物，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总是要表示一下的。 紧赶慢赶, 终于在他生日的前一日把手里的玉佩的缨穗给编好了。反反复复, 拆了编编了又拆。就一个简简单单的吉祥如意结, 对她这个视力不好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用手仔细摸索, 结绳的各个部分都是对称整齐的, 完美。收紧绳子, 把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收拾整理好, 终于大功告成了。 趁着三爷还没过来, 把明天要送给他的小礼物先藏在床角的垫被下面。礼物不贵重, 但是礼轻情谊在，做第一个送礼物、第一个说生日快乐的人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白秋，明日早上要是皇上起了我还没醒的话, 你要记得过来叫醒我啊。”五儿转头特意吩咐了白秋一声，她怕自己睡过头。 毕竟三爷和梁公公他们早已经练就了一身起床洗漱不发出声音的好功夫，现在五儿每天早上完全察觉不到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是, 主子。就是拼着被皇上责罚，奴婢也会进房来叫醒您的哈哈, 不会误了您的事儿的。”白秋打趣。 娘娘可是最不耐烦早起的，没想到为了给皇上庆生竟然会主动要求自己明儿一大早去叫醒她。 一路看着娘娘待皇上慢慢由抗拒到接受，两人由生疏相对到融洽相处，白秋终于放下了心。只有主子想通了, 好好服侍皇上，他们这群跟着主子的下人未来才会好过。 放假的前一天大概率都是要加班的，这个规律古今通用。 等五儿把下个月要拿去供奉的佛经都抄完一整卷了，也没见三爷过来，今天大概是自己一个人吃晚餐了。 收笔，转动手腕放松。五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连续坐了两三个小时而变得僵硬的腰背。 白露帮着整理抄好的经书，墨汁干了的按顺序叠好，湿着的铺到桌案上继续晾着。接着，把笔墨砚台端出去清洗。 白秋见五儿活动够了，就扶着她到外间的榻上坐好，端来一盏热奶茶。 “主子下回可不能抄这么久了，伤神伤身，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皇上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责罚奴婢们没有好好照料主子。” 轻啜一口杯中的奶茶，奶与茶的比例刚刚好，糖放得也不多，是她最爱的口味，又继续喝了几大口。 为了一鼓作气把经书抄完，后面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五儿一口茶都没喝。直到现在手上被塞了一杯奶茶，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很渴了。 “今日难得进入状态，白秋你去看看我今日的字写得最好。当时就只剩那么一点了，我不想留着明天去抄，索性趁着好状态把它全部抄完。” “下次不会了，以后要是抄书，白秋你隔两刻钟就叫我一次。”确实要按时休息，不然眼睛累、手累、还腰酸背痛的。 一边享受着夏如手法专业的按摩，五儿一边问白秋，“皇上还没忙完？” “主子抄经书的时候梁公公过来传了皇上的口信，说是今儿有事耽搁了，要晚间才能回来。不能过来陪主子用晚膳了，让主子你好好用膳，不可挑嘴。” 所以自己在三爷眼中到底是有多不让他省心？怎么放自己单独吃个饭还要特意派人过来强调不能挑食？简直跟管小屁孩儿一样。 两人私下里说说就算了，这下梁公公他们都听到了，她不要面子的吗！ 休息得差不多了，饭菜也都摆上桌了。 今天的晚餐倒是有一样新鲜玩意儿——榆钱窝窝头。颜色淡黄嫩绿，在桌面上的所有菜里最打眼。 五儿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尝了一口。味道清爽爽、甜丝丝的。里面加了面粉和别的粗粮，咬下一小口，弹牙有嚼劲，越嚼越香。 “就有榆钱儿啦？去年这个时候可是没有吃到的。”还是到了清朝五儿才第一次吃到荠菜、榆钱、槐花。 在现代不知道是因为南方不产这些，还是五儿所在城市的当地人不习惯摘野菜吃，反正她从小到大是没有吃过这些的。在仅有的几次逛菜市场的经历里，她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些非常规的菜。 “这是皇上知道主子您爱吃这一口，特意吩咐了人去山上寻的。时节还是早了点，没找到多少，统共就做了这十个榆钱窝窝，全在这里了。” 白秋替皇上向娘娘表功，她自十三岁进宫，看了、听了这么多年，从未有一位娘娘像嘉妃娘娘这般被圣上放在心上宠爱。 -- 第88页 就连已逝的元后、继后三位娘娘也没听说曾被这么用心对待过。嘉妃主子以后的造化大着呢，她白秋跟对了主子。 没想到这还是三爷特意吩咐的，他也太有心了吧。十个全在这里了，那岂不是他自己那边一个都没有？ “皇上那边用膳了没有？”不好意思独吞，而且她也吃不完十个。 “还没有，皇上正在召集群臣议事，所以晚膳推迟了。”这个事情，去厨房替娘娘提菜的李德立刚好知道。 厨房里的人也在愁呢，饭菜都已经热了一遍了，皇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叫膳。 “那正好赶的上。李德立，你去帮我把这盘榆钱窝窝头送到前边儿去，让皇上也尝尝这春日里的新鲜吃食。” 五儿又从盘子里夹了一个窝头出来，她吃两个，给三爷分八个，应该够他吃的了。 在把盘子装进食盒的时候，五儿特意叮嘱了一声：“你跑快点啊，或者在食盒里加点热水保温。凉了的话，味道就没有那么好了。” “奴才省得，请主子放心。”提着食盒，李德立马不停蹄地往皇上议事的澹宁居一路疾行。 这种可以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他一定会好好抓住的。不用费脑子想就知道，接到来自嘉妃娘娘的食盒，皇上肯定是龙心大悦。 这厢五儿两个窝窝头下肚，喝了一大碗熬得浓浓的枸杞淮山排骨汤——为了长高，最近一段时间她喝的汤都是用大骨、筒骨、排骨熬制的。再吃了几筷子她自己种的时蔬，就饱了，停了筷子，结束晚餐。 “主子再吃点？今天的这道鸭子焖得不错，已经软烂入味了，娘娘要不要吃一口试试？”见五儿夹了两筷子青菜之后就不动筷了，白秋半蹲在她身边轻声劝到。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白秋你们也赶紧去把晚膳趁热吃了，我就坐着弹会儿筝，暂时不用人伺候。”从饭桌前站起身，五儿往旁边的书房兼琴房走去。 她晚餐吃的有荤有素，细粮粗粮搭配，还有汤，营养已经够了。再说晚上也不用吃太饱，有个七八分饱就足够了，吃多了反而不利于身体健康。 果然要天气暖和了弹筝才更舒服，手指都灵活多了。宫、商、角、徴、羽一根一根弦慢慢划过，逐渐找到感觉。 她用筝弹《高山流水》和三爷弹的古琴版相比，感觉完全不一样。三爷的琴音里有故事，有意境。而她，尽管两辈子前前后后加起来算在一起话也是将近四十岁的人了，和三爷差不多大。 但是上辈子她生长在和平安定的环境里，生活中最大的苦恼就是加班太累。这辈子还没有切实经历风霜就早早地被他藏起来妥善照顾了，阅历确实不够，也弹不出那种历经世事的沧桑。 不过也好，都说只有经历痛苦人才会成长。她成长得这么慢，说明没怎么经历不好的事，这是运气好啊，要惜福。 自娱自乐，把所有的指法都练习熟练了，能记起的曲谱也都弹了两三遍。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子里也在不知不觉中点了好几盏灯。 见五儿停止了弹筝，正在端着水杯喝水。白秋走了过来，一边轻柔帮她取下义甲，一面问：“主子，池子里热水已经备好，地暖也已经烧好了，您是现在就去沐浴还是？” “唔，现在什么时辰了？”感觉好像还很早啊，要这么早就洗澡睡觉吗？ “戌时五刻了。” 戌时？原来已经七八点了啊。五刻，那就是已经超过八点了，好像也不早了。 “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就过去吧。”早点洗完早点睡也好，明天应该会很累。 一进那间有热水池子的房间，五儿就感觉一股热气迎面扑来，这暖气打得够足的，等下肯定不会冷到。 丈宽的池子里已经倒满了热水，水面热汽腾腾的。帮五儿把外衣脱掉，把干净的衣服和浴巾搭在在池边的衣架上，白秋她们就退出去了。 一般情况下，五儿不喜欢在自己泡澡的情况下有人旁观。更何况她现在眼睛好了，就更不需要在这种时候身边还留人。 顺着台阶慢慢走入热水中，浑身都被热水轻轻包裹住，“呼！”好舒服！ 因为每用一次这个池子要费很多热水，而且倒水进去和提水出来都不是很方便，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五儿也不常用。一个月里最多用两三次，平时就用大浴桶来解决。 在池子里用狗刨式慢慢游泳。水不深，如果她站直，水面就只到肩膀，所以就算游泳技术不怎么熟练也不用怕溺水。 今天也没有做什么运动，一直是待在室内的。现在要多游几圈，把每日的运动量达到。一开始她是干劲十足的。 泡在水里舒服，但是在水里正经游泳就很累了。还没游十个来回，她就累得不行了，感觉胸闷、喘气不上，手臂也没力气再继续往上抬。 还是算了吧，当个安安静静、混吃等死的咸鱼不香吗？ 趴在池子的边沿，她伸手拿了一杯温水，一口气喝完，然后闭目养神。最多再多泡一刻钟，白秋就该进来了，她们是不会放心让五儿一个人待那么久的。 “簌簌……”有一种行走间，衣料翻飞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有人进来了。 五儿睁开眼，偏头望过去，果然是三爷。 -- 第89页 “三爷，您回来了？已经忙完啦？” 一边自行去衣物，康熙一边回应：“忙完了。嘉嘉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自修了这个浴池，难得见你用两次，还以为你是不喜欢。我倒是很喜欢这里，就是嘉嘉不经常用。” 呵呵，您老人家肯定喜欢啦，反正每次腰酸背痛的又不是你！ 听到这老男人荡漾的语气，五儿就知道这个澡怕是不能继续安安静静地泡了。果然…… 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五儿迷迷糊糊中感觉三爷把自己抱回了卧室。实在太累，一沾枕头，她就翻身一滚，胡乱裹了被子睡着了。入睡前好像还听到了三爷的轻笑声。 凌晨，五儿从睡梦中突然醒来。对，今天是万寿节，三爷的生日。她还计划着早上要把礼物送出去，怕睡过头白天还特意叮嘱了白秋要早点过来叫她起床。 没想到天还没亮自己就醒来了，今天确实是很争气呀。但是问题来了，时间太早了，送礼的对象还没醒…… 是保持清醒熬到他醒来，还是先把玉佩拿出来放在他枕边然后自己放心去睡？ 纠结了两秒，困意又上来了，五儿果断选择第二条道路。小心从三爷的怀里退出来，爬到床的最里面，把手伸到垫被底下去摸。 摸到了！一把攥住，正准备往外拉，就看到被子里的三爷翻了一个身，手好像有个往床里面一搭的动作。 “嘉嘉？！”手没有探到预想中的人，康熙从梦中惊醒，嘉嘉去哪儿了？睁眼一看才发现她滚到了床的最里面，这才放下了瞬间提起来的心。 “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睡觉这么不老实。”五儿听到三爷小声说道，然后他扯着被子往床里面移了过来。 五儿把玉佩拿了出来，一个翻身就滚到了他的身边。 “嘉嘉你醒了啊，是不是冻到了？你啊，睡觉就是爱动，还不会裹被子，当心着凉。”看五儿是醒着的，康熙以为她是被冷醒的，赶紧把她拉进怀里用被子紧紧裹住。 用手摸了摸五儿的手脚，还好，都还是暖的，没有被冻到。只是她手里捏的是个什么东西？有些线头线脑的。 “生辰快乐！”五儿顺势把手里的玉佩送到了三爷手里，“这个送您。玉佩和您之前送我的羊脂手镯一样，是块暖玉。上面的坠子是我亲手编的，祝您吉祥如意，万事顺遂。” “嘉嘉……真是有心了。”原来她特意这么早过醒来是为了向自己祝寿？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康熙知道五儿是不能早起的，要是早上她没休息好的话，会容易引起身体不舒服，严重时还可能会引发眩晕症，所以每日早晨他都尽量不吵到她睡眠。 “现在怎么样，没有不舒服吧？” “没事，我很好。刚才我是自己醒过来的，正好。不然，我还怕明早赶不上呢。”这下刚好，礼也送了，祝福也说了，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继续睡了。 看五儿现在的状态很好，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他也就放心了。接着心里一片火热，嘉嘉是不是已经开始回应了？她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有自己了？ “既然嘉嘉很好，是不是可以让我更开心一下，今日可是我生辰呐……”说着话，他搂紧了怀中的人，用鼻尖轻触五儿的额头、眉间、鼻头、脸颊、脖颈…… 咦，怎么画风突然就不对了。担心完她的身体之后难道不是应该放她继续睡吗？怎么突然间这么精神了？ 天还没亮就这么……昨晚不是已经……三爷你可要悠着点，保重身体呐！ 第49章 安神 大和尚知道我的来历？ 凌晨因为三爷突然兴起, 导致整个上午五儿都没起得来床。起不来就不勉强了，她干脆躺在床上继续休息。 虽然说万寿节是假期，皇上不用办公, 但是三爷也是一早就起床了，听说今日的行程安排很紧凑。 上午他要去九经三室殿接受来自各方的朝贺和献礼，收完礼物接着就是宴请群臣，整个寿宴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要持续到申时才结束。 基本上从早上要要开始忙, 一直要到晚上才有空休息, 算下来感觉比正常工作日还要累。 对社交真心不感兴趣, 趁着三爷早上离开前的小小愧疚, 五儿任性了一回, 便没有去参加自午时就开始的宴会。反正去了也就是坐在高位上给人当猴子一样看, 无趣得很。 无人敢打扰, 唯一能管住她的康熙今天又一直在忙, 所以直到临近中午, 五儿还赖在床上没有起来。 陈奶娘怕她饿坏，便亲自上阵来卧房叫她下床。 房里安安静静的，随着走进房间带来的空气流动, 让香炉上方原本竖直向上的两缕细细的白烟变得飘飘渺渺起来，打着转儿消散在空中。沉香的味儿更浓郁了。 拉开层层帷幕，就看见床帐深处一张溢着妩媚之色、瓷白里泛着桃红的小脸半掩在天青的被子里。眼眸半张不张, 听见动静后随意地往外一瞥，眼波流转间端的是一股风流之态。 陈嬷嬷一阵恍惚, 当年那个自己走哪儿都恨不得要把她抱在身上跑的小格格，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定了定神，“格格哟，您睡醒了怎么不叫人呀？这都要用午膳了, 您可早膳都还没进呢！忘了上次不吃早膳，然后头晕胸闷的事儿啦？来，让奶娘来拉你起来……” 说着，便弯腰向前倾，把双手朝正躺着的五儿伸了过去。 -- 第90页 格格小时候冬日里怕冷赖床，她就是这么做的。把手递给格格，让她拉着，然后把她从躺着拉到坐起身来。只要坐起来了，格格就不会再继续赖床了。 见奶娘都出马了，看来这个床是不能继续赖了。 “好吧好吧，我这就起来去吃饭。”五儿把手递到奶娘手里，好久都没有做这个游戏了。起身，穿鞋。 “哇，今天大家都穿得好喜庆呀！” 起床了走到隔间，五儿才看到众人今天的打扮和往日相比大不一样。衣服不再是平常那些或绿或褐的素雅颜色，都换成了深深浅浅的红，头上好像也戴了颜色鲜艳的头花。 然后她自己也没逃过被打扮成一个大红大紫吉祥物的命运，一水的红色。在她的强烈抗议下，衣服换成了相对不那么打眼的黄青打底再稍稍缀了一点点红色的颜色。 首饰是一套红宝，颜色很接近正红。是很早以前三爷送的，不过五儿觉得太张扬，怕惹麻烦便一直没有戴过。今天见又被白秋翻出来了，那就戴一次吧，也陪他一起高兴高兴。 “主子平日里就是打扮的太素雅了，不显气色。像今天这一身，颜色鲜亮，主子看起来可是大不相同，容光焕发，气势非常。” 特别是那一支镶着无限接近正红色的宝石的七尾凤钗，白秋知道那是只有皇贵妃才能戴的。可皇上特意赏给了主子，是不是说明主子极有可能会再进一步？ “我平日里有不用出去见人，就遛遛黑子它们，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啊。”想象着穿这么一身去和黑子它们跑步，然后一身叮咚哐当作响的样子，五儿把自己给逗笑了。 出了卧房她才发现这万寿节过得好像比过年还要隆重。外间的屋子里挂了好几幅彩画，摆件也都换成了喜庆鲜亮的颜色。原有的装饰性丝带、帷幔、屏风也都换上了新的。 不止宫女，李德立他们几个也都穿上了绛紫色的衣服，帽子好像也是换了新的，一个个精神抖擞的。这还是五儿第一次看他们穿除了灰、蓝、茶、驼这四种颜色之外的衣物。 慢悠悠喝了一碗粥，吃了两个龙眼包子，五儿就停筷子了。睡久了，胃口不好。不想吃就不逼着自己吃，晚上再好好吃一顿补回来吧。 饭后，去了书房抄经。离初七只有不到二十天了，今年她眼睛好转了，抄书也不像往年那么费劲，所以想多抄几卷。任务还是比较重的，每天都不能耽误。 在白秋的提示下每隔大概半小时就停下休息一会儿，喝喝茶，揉揉手，起身活动一下，放松一下眼睛，然后再坐回去继续写。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停笔，今天的任务完成，就不继续再往下写了。尽管她感觉自己状态还可以，但是过犹不及。 “主子，要不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五儿正闭目养神，就听到了身旁白秋的小声请示。 坐直，睁开眼。“我必须要去？”真不想出自己的安乐窝呀。 一般来说白秋是不会多话的，既然她开口主动问自己了，那很可能就是在提醒她必须要这么做。 “这……太后娘娘不常来园子。今日是万寿节，于情于理主子也是要过去请个安的。”白秋也知道自家主子是个不爱交际的人，胆子也小。 都已经是后宫第一人了，却一点都不张扬，恨不得别人都不要来关注她。可是，这怎么可能？皇上的宠爱在哪里，别人的目光就会盯向哪里，逃避不了的。 主子没想到的，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只能尽力替主子周全。 按照常理，自己好像确实是该去，“那我什么时候过去方便一点？前边儿不是正在开宴席吗？” “主子现在就可以动身，太后娘娘现在应该是午休刚醒来，这个时间正好。要再晚点儿，就该到家宴上去了。” 看主子没有拒绝的意思，白秋接过白露拿来的高底鞋替她换上。鞋子是五儿特意要求做的，和后世的松糕鞋差不多，就是厚底鞋，是她做出来外出时穿的鞋子。 没办法，身高它就是一动不动，穿花盆底难度又太大了，怕摔跤。为了看起来协调点，就只能搞个“小发明”了。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进门，行礼。 一回生二回熟，都是熟人了，太后也没为难她。这老太太和过年时相比，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精神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好。 想想也是，当太后的日子肯定特舒服，上面再没人压着，身边的人都要敬着、供着、哄着她。可惜自己没一个当皇帝的儿子，也没有一个死了的老公，这辈子应该是做不成太后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话题又被太后给扯到孩子那块儿上了。 “嘉妃啊，自去年到现在一年多了，除了一个小十五，这宫里就再也没个喜信儿传出来。皇帝爱重谁，哀家管不了。只是这替皇家开枝散叶的担子，你可要好好把握，可别辜负了我们的看重。” 碗里的奶茶瞬间就不香甜了，这是被敲打了？放下手中的奶茶碗，五儿站起身，“是，臣妾会尽力的！” 儿子都排行到十五了还要开枝散叶？！你家的树是长得多高多大啊？！好吧，统治阶层的最顶端家族，确实是够高大上的…… 只是这事她也不能控制，皇上爱去哪儿睡能是她决定的吗？她也是被迫的好吗？ -- 第91页 五儿现在只能庆幸这位太后不像已逝的太皇太后那么彪悍，而且三爷现在对朝堂后宫的掌控也比当时的先帝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不然，孝献皇后的下场就是她的前车之鉴。不，她还比不上人家孝献皇后。人家还有脑子、有家族、有儿子、有手段，她什么都不占，就一颗一心想当咸鱼的心。 能出现现在这个局面，简直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以后呢？一想到以后五儿就开始焦虑，她现在的一切都是基于三爷对她的好。可是这种好不稳固啊，就像水中的月亮，可能一阵微风吹来，就会泛起一阵涟漪…… 不能多想，伍嘉你要清醒一点，要搞清楚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珍惜生命，好好享受生活、享受现在的每一天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情。别的不要想太多了，得之是幸，失之是命。 晚宴上，不知道是五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太明显还是她头上的那支凤钗太夺目，反正是没一个人来招惹她的，也没人过来找她搭话。 老牌的那几大巨头，地位和她相当，人家有儿子依靠，心里有底气。对康熙这个花心大萝卜估计也死心了，犯不着和她这个小辈计较。 至于年轻的妃嫔，一直没摸清五儿的脾性，看她两次露面都是一副面无表情，十分不好惹的模样。她们都在观望，谁也不敢做出头鸟来试试这位独宠后宫的嘉妃娘娘的脾气。 现在五儿也想开了，就她现在的地位，没有家族、没有孩子、没有后顾之忧，只要不主动招惹别人，根本就用不着怕任何人。爱咋咋地，随心就好。 四月初七，五儿的生辰。 康熙一面更衣，一面对正趴在床上难得早醒的五儿说到： “知道嘉嘉你不爱办那些场合，今年生辰就不替你大办了。是不是要照惯例去潭柘寺？先别急着走，等我下了朝陪你一起去啊。” “好，那我等您回来。”五儿收回了支着头的手臂，由侧躺又缩回了被子里。既然不能现在出发，那干脆再睡一会儿好了。等他下早朝，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三爷轻手轻脚出去上早朝，五儿躺回去继续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中五儿被脸上一片温热的触感惊醒。睁眼一瞧，原来是三爷正拧了一块布巾子在给自己擦脸、擦手。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是说自己睡过头了？ “三爷怎么就下朝？现在已经很晚了吗？”感觉自己的回笼觉没睡多久啊。 “今日没有大事，就早早退朝了。好啦小懒虫，赶紧起来吧，我们该出门了。”擦完五儿的手脸，把手里的布巾子递给旁边候着的宫女，康熙掀开了被子，把五儿从床上拉了起来。 潭柘寺云游四海的了尘高僧，已于月初归来。了尘大师乃是方外之人，医术了的。他已经打过招呼，让大师帮嘉嘉看看眼睛，说不定她的顽疾能借此机会彻底被治愈。 不过怕了尘也治不了，不想让五儿再一次失望，所以康熙没有提前和她说。一切都要等到了寺里，让了尘和尚先看了她的情况之后再说。 “嘉嘉抓稳我的手，山上人多。咱们慢慢往上走，不急。”康熙紧握住五儿的手，用手臂护住她，隔开拥挤的人群。两人手挽着手，一步一步地沿着台阶往山上爬。 感受着今日不同寻常的拥挤，看着身边三爷艰难地护着自己的身影。真是为难他了，堂堂一个帝王，被她带着做这么狼狈的事。 “要不我们还是改天再来吧？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往年从来没有这么拥挤的。”真怕出现什么踩踏事故，五儿不想继续往前走了。 “马上就要到了，嘉嘉再坚持一下。”看着挤在人群中一脸绯红、呼吸不畅的五儿，康熙也有点后悔了，这次是自己安排不妥当，不应该拉着她步行上山的。 一路提心吊胆，终于接近了寺庙的大门。避开汹涌的人潮，他们径直往后方的禅院里走去，那是三爷的私人院子。 坐下喝水休息，整理被挤得有些凌乱的衣帽。没过多久，五儿就听到门外的梁公公轻声通报：”主子，了尘大师到了。” 了尘大师？从山脚到挤上来的一路上，五儿从无数路人嘴里听到了这位大师的名字，他也就是这次上山会这么拥挤的原因。 “阿弥陀佛，了尘见过施主。” 咦？不是大师吗，怎么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老啊？据声音，五儿判断这位了尘大师的年龄应该还不到四十。 抬眼望去，一道身着黄色僧衣的高瘦身影正缓缓从门外往屋子里走过来。身板挺直，脚步不急不缓。一看到他，就能感觉到他周身的安定祥和之气。 五儿不知道是因为光环效应产生的错觉，还是这位大师本身就有修行。 看他慢慢走到他们对面，然后站定。 “施主所求，贫僧已经知晓。这串念珠就赠与女施主，可安神定魂，顽疾不日自会消散。既来之则安之，还望女施主放宽心。” 接着，五儿就看这了尘大师好像用双手递给了三爷一串珠子，然后说道：“贫僧观这位女施主，命里子嗣缘薄。还望施主不可过分强求，福祸两依，善哉善哉。” 说完就闭口不言了。 安神定魂？五儿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就被吓到了。难道他知道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 第92页 第50章 情侣装 在尊重伴侣的个人…… 在尊重伴侣的个人隐私方面, 不得不说三爷做得很好。知道五儿有秘密，但是她不说他也就不问，不会让她为难。 大和尚的话里面明显是有能够深挖的地方的, 但是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把手串紧紧系在五儿的手腕上，叮嘱她任何时候都不可取下。 暗红色的手串，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 非金非石, 非木非玉。绕成两圈刚好牢牢缠住她的右手腕子, 长度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厘, 宛如量身定做。 “只要嘉嘉你身体好, 我再无所求。”听到了尘说嘉嘉不日便会彻底痊愈, 他终于不再忧虑, 能好就太好了。 以前他总有一种嘉嘉随时会飘走的错觉, 不管他做什么都不能完全留住她。但是现在有了了尘的话, 他安心了。嘉嘉已经完全留在这里了，不会再走了。 至于子嗣……他的儿子现在都已经排到了小十五胤礻禺，儿子已经够多了。再往下一辈看, 胤礽的大阿哥现在都已经有两三岁了，往后儿子们逐渐开府成亲，孙辈只会更多。 可嘉嘉要怎么办？自己在时能护着她, 可毕竟年长她那么多，总会先于她离去的, 到时候谁来照顾她？ “嘉嘉，你想不想把小十五抱过来养？玉牒也一并记到你名下。往后要是我先你一步离开，把这小子养大了，他以后也能做你的依靠。”思来想去, 给她抱养一个似乎可行，反正现在宫里就有现成的。 简直是人在家中坐，儿从天上来！五儿听出了三爷话里的认真，他不是在说笑。 这人怎么把抱养孩子说得跟买东西一样简单？把小孩抱过来了，那孩子的亲妈怎么办？也太惨了吧！她给他生了孩子，却是一点都被不在意。 真实的皇帝就是这样吗？冷酷无情。尽管五儿知道三爷现在对自己很好，可能把所有的柔情都给了自己，但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反握住他的手，她面对着三爷认真地说道：“我不要小十五，不要依靠别人。当初是您强留了我的，那就要对我负责到底。我要您来管我一辈子，不要想着把我丢给别人。” 他至少还有三十年好活，而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说不一定呢。干嘛为了不确定的未来，现在就给自己加上一层担子？更何况，孩子是那么好养的吗？她不能做分离人家母子的恶人。 “再说，要是您先走了，那我还独留在这世上做什么？干脆抹了脖子去陪您。” 五儿这么说也不全是为了说好话哄他开心。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要是活得开心舒服，那就好好活着；要是活得艰辛痛苦，她是不会苦苦熬着的。 以前她的计划是，能不嫁人就不嫁人，实在避不开就找个平常人家，然后她多存点养老钱。等以后年纪大了，就买几个照顾她的下人，一般来说就能过上普普通通却平静幸福的晚年生活。 可是现在被他拉入了皇家，所有的计划都成了空想。以后要是没有皇帝的保驾护航，凭她这个没有遭受过社会毒打的简单心性，到时候三爷留给她的东西越多她死的就会越快。 听到五儿说到时候会自戕，康熙不由得搂紧了她，“我不许！真到了那个时候，嘉嘉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会替你安排好一切的，你放心啊，不要怕。” 额，好像吓到他了。五儿拉了拉他的衣袖，晃了晃他的手，试图让他放松一点。 “哈哈，我们现在烦恼这些什么没有多大意义的事做什么啊，几十年之后的事还远着呢。三爷你要是真想对我好，就保重身体，努力活久一点，多陪我走一段路。” 宠妃跟太妃，这二者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除了您，我再想不出还能有谁能对我这么用心。”至少现在还是很用心的。 伴侣和孩子，肯定是伴侣要陪自己久一点的。孩子只是脱胎于她，并不是完全属于她，是迟早会有自己的生活的。 “至于孩子，随缘吧，就算我们两个以后一直都没有，也不要紧。”五儿觉得现在的自己虽然不像以前那么排斥有孩子，但是也没有多么期待的感觉。有或没有，就随缘吧。 “孩子的事就依你的意思，不想要就不抱过来了。”康熙应承她，虽然想替她安排好一切，可是总要她乐意才行。 罢了，嘉嘉不想养小十五那就不养吧。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他就把皇后之位留给她，再多给她留几个得用的人。以后就算是胤礽做了皇帝，也不敢对她不敬。 不过这番打算康熙没有表露出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是不会再次立后，让嘉嘉成为众矢之的的。 反正时间还长，不管有什么打算都可以慢慢来。 从潭柘寺回来，五儿就开启了休闲娱乐模式。听大师的嘱咐嘛，既来之则安之。 整个四月的天气都很舒服，不冷不热。园子里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花团锦簇、莺飞草长。 三爷好像很忙，白天基本上都见不着他人，但是这正好方便了五儿自由活动，自己找乐子。没有皇上在场，白秋他们才会更放松。 掐蒿叶，一起亲手做青团。自己做风筝，放风筝。踏春、荡秋千、钓鱼、烧烤。林子里的野兔又泛滥了，刚好带着黑子它们去打猎，给它们加餐。 撇开男人，就这么被一群人捧着整日玩乐，加上春末夏初的天气风景也好，五儿感觉到四、五、六这三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进入盛夏了。 -- 第93页 五儿过得是很开心惬意，康熙就忙得有些头大了，感觉整个上半年就没闲着。五月还出京去出了个短差，巡视新建成的河堤工程。 今年自开年以来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先是春天天津一带河堤决口，百姓受灾流离失所，要忙着赈灾。接着春旱，山东、河南一带闹蝗灾，又要指导百姓灭蝗。河工也是出过岔子，当时惩治了一批官员。 反正上半年就这么忙忙碌碌地过去了。 七月份的出巡塞外，五儿直接被三爷给打包带走了。理由是今年两人都没怎么好好一起出去玩过，趁这个机会一定要好好陪陪她。 而且上半年他一直在忙，两人在一起的机会也少，他不想再和她分开一个多月时间。 骗鬼！去了蒙古他会更忙的好吧。去年过来蒙古，出来一个多月都是她自己出去找乐子，自己安排自己的行程，某个人忙到人影都看不见。她不信今年会不一样。 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五儿抗议无效，还是被打包带走。 又要出远门了，这次直接坐三爷的御辇，应该不会再晕车了。既然是公费旅游，五儿干脆把奶娘、柳嬷嬷、白秋白露、夏吉夏如、李德立他们都一起带上了。 至于去年这个时候陪着她的春喜，现在在放产假呢。出嫁了的四春，五儿都有派人了解过情况，日子过得都还不错。 临出发前她特意去看了一眼白白，它的肚子现在已经很大了，圆鼓鼓的，特别明显。算了算时间，等她从草原回来没多久就可以赶上小马驹出生。 “白白，你说到时候你的宝宝会是什么颜色的？像你一样的白色？还是和骊奴一样是黑色的？或者生出一个小奶牛那样的花色？肯定不会是斑马的哈哈。” 给懒洋洋的白白喂了一把粽子糖，“白白你说我对你是不是很好？见你怀孕了就给你放了一年多的产假，也没有去找别的马。有几个主人能做到像我这样专一啊？” 伸手撸了撸它头顶的鬓毛，“都快一年没有骑马了，我都快忘了要怎么骑了。白白你得补偿我，嗯，让我摸摸肚子好不好？” 看到它渐渐鼓起来的肚子五儿其实很好奇，一直都想上手摸一摸，可是怕被踢。今天看白白好像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她终于伸出了安禄山之爪…… “白白，你是不是吃太胖了，肚子上全是肉。怎么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本来以为能摸到它肚子里面小马驹胎动的动静，怕被吓到伸手摸之前五儿还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准备，没想到好一会儿过去了手掌下的肚皮离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还准备继续等等看，一旁的骊奴却忍不了了。它伸头过来挤开了正在“骚扰”它老婆孩子的某人，护妻狂魔没跑了。 “好了好了，我不摸了！骊奴你走开点。”用手推开拱过来的大黑脑袋，五儿往外面退走。算了算了，惹不起躲得起。下次回来再好好看它们。 七月下旬，离京出发。 队伍先是去温泉别院休整了三天，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在要在路上颠簸了，肯定比不得园子里的生活舒适，所以三爷先安排了去泡温泉，养好精神了再出发赶路。 夏天泡温泉就跟蒸桑拿一样，五儿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被热气熏蒸得红通通的，泡完出来再喝一大杯温水，感觉也是挺棒的。 经过路上几天的适应期，现在就算是在行走的车上五儿也能安稳睡觉了。 途径密云县，今年这里也遭了灾。刚好是田里水稻收割的时候，却接连不断的下大雨，基本上可以预见是绝收了。好在圣驾经过，这里的灾情得以直接上达天听。 一道从通州调粮的旨意下达，本地的危机就解决了。城内的百姓都自发对着皇上暂住的府邸磕长头，呼万岁。 什么都比不得出巡塞外、安定边境重要。在解决完密云这一带的灾情之后，没有过多停留，队伍还是按照原计划向北前行。 五儿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队伍终于于一个上午到了草原。因为在路上连日赶路，所以人比较累，五儿早上一般都不会起太早。今日她醒来的时候，发现队伍还在继续前行。 起床洗漱完，推开窗子往外一看，只一眼，她就知道不虚此行了。用眼睛看草原和之前只用耳朵听、用鼻子闻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除了他们这大队的人马，往外看就是满目的翠绿，一直往前延伸，伸到天地交界处，翠绿就变成了蔚蓝，蓝色的天空中有几朵白云悠闲地晃荡。视野里整个草原景象给五儿的印象就是干净、广阔。 迎面吹来的风，风里淡淡的青草汁的甜味，让她心情一下就变好了。前几日里累积的疲倦也在这清新自然的环境里被涤荡一空。 今天的饭后甜点里也多了一样草原特色食品，干奶酪。奶香味儿特别浓郁，而且越嚼越香，让人欲罢不能。要不是现在是个没有人造香精的时代，五儿都要怀疑这里面是不是加了香精。 突然想起了宫中太后那道敦实的身影，五儿及时控制住了自己那只还想继续去拿碟子里奶酪块的手。为了不多长肉，为了不得“三高”，为了身体健康，必须要克制！ 外间没有听到三爷的声音，他肯定是去跑马了。在这一望无际，平坦开阔的草地上骑马肯定特别舒爽，等有空了她也要去试试看。找三爷借一匹比较温顺的马出去跑跑，问题应该不大。 -- 第94页 过了下午，整个队伍就慢慢停了下来来了，开始安营扎寨。队伍的前方有大一队人骑着马正快速往这边过来，是三爷他们回来了。 冲到最前面的那个骑枣红马的肯定是三爷了，后面紧跟着的几个估计就是这次跟着一起出来的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他们几个皇子。 五儿看着他骑马到御辇的附近，利落翻身下马。一身大红妆花缎的行服，配上修长伟岸的身躯，英姿勃发地向自己走过来，好像走路都带风。 和他身后的儿子们比起来，除了他气势更加摄人，身形稍微壮硕一点之外，看起来好像也没差多少。 身材管理这一方面，五儿是真佩服他。不管多忙，三爷每天都会保持至少一个时辰的锻炼，或是布库或是骑射。 四十多岁的人，那身材、那体力、那肌肉……啧啧，反正睡他，她觉得不亏。就是累了点。 “嘉嘉，我回来了。今日亲眼看到了草原感觉怎么样？不后悔此行吧。” 看着他挽过来的手臂，五儿才后知后觉，他们两人的衣服好像是一个色系的。这不会是他暗戳戳特意准备的情侣装吧？ 难怪今天白秋那么劝自己要穿这套，像这种颜色五儿一般是不会选的，感觉太艳了。感情是为了和三爷的衣服进行搭配啊？ 那衣柜里别的五六套看颜色就不是自己常穿的新衣服不会也是和他是搭配好的吧？ “嗯！亲眼看到果然不一样，太震撼了！和园子里的景色是完全不一样的，这里太宽广、太辽阔了。三爷，在草原上骑马是不是特别顺坦？您借我一匹马呗，明天我也出去骑骑马。” “你呀，说要再送你一匹你还不要，现在知道来草原没有马的不方便了吧。明日我和你一起去骑马，我们去猎狼。”难得嘉嘉愿意出门锻炼，干脆就带她一起去参加狩猎。 “我又不常骑马，您的那些好马给了我不就明珠暗投、宝珠蒙尘了吗？等白白下了小马驹，我就又一匹了，再多了也养不过来。猎狼？你们发现狼群了？” 他们今日出去了那么久，原来是去追狼群去了啊。南苑冬日围猎要猎狼，来草原了还是要围着狼群打。这个时代的狼真的还挺可怜的，处处喊打。 不过热闹还是要凑的，三爷大发神威，一箭一头猎物，感觉也挺热血沸腾的。更重要的一点是，那个时候的三爷也帅啊，赏心悦目。 第51章 阿哥 热闹看不得啊 因为皇帝突然兴起要去猎狼, 所以队伍在原地多停驻两天。 据三爷说，这次他们发现的狼群规模还不小。里面成年狼大概有八头，身边跟着的半大狼还有六只。 那六只小狼已经接近成年了, 很快就会离开这个狼群，独自生活。如果放任不管，到时候这片草原就很可能会闹狼灾。 说是为民除害，可五儿猜大部分原因还是三爷自己也想打猎了。要知道往年到了这个时候, 他南苑都不知道跑过去多少回了。今年事儿多, 好像一直没找到机会出去放松。 “嘉嘉, 走, 去挑你明日的坐骑。整日坐着可不行, 对身体不好！” 真是个精力旺盛的男人！他才从外面跑马回来, 喝了一盏茶补充水分之后刚休息了一小会儿, 就坐不住了。 把五儿从椅子上拉起来, 说是趁着此时天色还早, 提前先把马儿选好，先和它熟悉熟悉，明日一早才好骑着直接就走。 如果说五儿是“狗大户”的话, 那三爷就是“马大户”。这次出巡塞外他起码带了三十匹马，还些不是用来拉车的马，只单单是他的坐骑, 整个马厩里的马都是。 “嘉嘉喜欢什么颜色的？还是要白的吗？这匹怎么样？”康熙指着左前方的一匹小白马，问五儿喜不喜欢。 旁边那么多高大威武的骏马他不给, 怎么就专给她指那些“小巧玲珑”的！虽然比起白白，这些相对小一点的马也很高大，至少不会比五儿矮多少。 “三爷您帮我挑一匹吧，颜色无所谓, 只要性格温顺就好。”最好是高大威猛帅气一点的。 不过这半句话五儿没有说，因为说了也没用呀。三爷是肯定不会让她骑那么大的马的，危险性比较大。 “唔，那这匹枣红马怎么样？性格温顺，也好控制。” 呵呵！她就知道！ 被三爷带着走了一大圈，最后还是走到了那匹格外袖珍的枣红马那里。 这匹才两岁多一点的枣红小马，个头就只比白白高一点点。一点都不符合三爷坐骑的标准啊，它到底是怎么混进这个队伍里的？ 看到嘉嘉疑惑的目光，康熙轻咳了两声。 “是特意给嘉嘉你准备的。现在你的眼睛也好了，草原这里地势也平坦，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出去骑骑马吹吹风，不是挺好的嚒。” “哈哈，是挺不错的。”这老男人什么时候还学会了搞浪漫？又是安排情侣装，又是送宝马、去兜风约会，接下来还会有什么？ 他亲自牵出了马，走到了五儿的身前，然后拉起她的手放到了枣红马的背上。 “嘉嘉你先过来和它熟悉熟悉，要是不喜欢就换另一个。我这次一共替你准备了三匹马，还可以去选别的。” “先试试这个，三爷你替我选出来的向来都是最好的，我相信您的眼光。您真是太有心了。” 到底是给皇帝准备的马，都已经被训得服服帖帖的了。尽管是第一次接触五儿，但是枣红马十分温顺，一点儿都不带抵抗的任她给自己梳毛。 -- 第95页 在三爷的协助下，五儿给枣红马喂了糖块，梳了鬓毛，一人一马初步建立了友谊。 “上去试试看？我扶着的，不要怕。”见五儿还比较满意，和马互动一会儿之后，康熙就示意她骑上去试试感觉，毕竟她都差不多一年没有上过马了。 踩上马蹬，借着三爷伸手给她的支撑力，五儿利落地骑了上去。还好，马儿很平静，没有乱动。 高度不一样，看到的东西就不一样。看到三爷头顶的帽子，五儿才意识到他好像除了就寝的时候，平时一直都戴着帽子。 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她对他那种奇葩发型的接受无能，所以才养成了戴帽子的习惯？以前没察觉，现在看到他的头顶，五儿才发现这个现象。 “要不要慢慢走起来？我来牵着马慢慢走起来，嘉嘉你做好准备啊。来，走咯……” 看着在身旁替自己牵着马慢慢往前走的人，五儿心里感慨万千。他怎么这么体贴？别说堂堂一个皇帝，就是一个普通人也是很难做到这个地步的。 “好了三爷，差不多了，骑马的感觉我都找回来了，明天不会有问题的。停下来让我下去吧，咱们该回了。” 虽然让皇帝给自己牵马的感觉很爽，但是五儿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他今天也累了一天了，该早点回去休息了。 “咱们赶紧去洗澡换衣服吧，浑身都是马味儿。” 虽然来了草原就要入乡随俗，该和大自然多亲近亲近。但是，三爷身上的“男人味”味道还是太浓烈了点儿，熏人…… 走回了他们住的主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梁公公他们果然是专业的，总能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小混蛋，看你还敢嫌弃我！” 真没想到三爷这么记仇……猝不及防，五儿被一起拉进浴桶里，浑身湿透。 就说他怎么从马厩到主帐一路上都那么安静，原来是在憋着坏呢！ 被他紧紧搂着，一面被他脸贴脸，一面听他说：“嫌我身上有味儿是吧，那嘉嘉和我一道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丈夫身上的味道，妻子身上也要有。还嫌不嫌了？嗯？” “不敢了不敢了，我没嫌弃您。我是说我们两人身上都有味儿，都该洗……痛……您胡子扎人！”五儿一边狡辩，一边用手护住被他的胡子扎得生疼的脸。 “那我亲亲，”气氛渐渐旖旎，“轻轻的，就不疼了啊……” 还好现在是夏日，两人从热水洗到了冷水也无碍。老男人的精力确实是够旺盛的，五儿难以招架…… 到底是年轻人，五儿虽然体力不好，但是恢复快啊。第二天一大早，随着枕边人的起身，她也跟着醒来了。 “嘉嘉多睡会儿，时间还早。出发前我再来叫你啊。”康熙见她睡眼朦胧的样子，把她重新按回了床上，帮她盖好薄被，轻声哄她继续睡。 很少见五儿这么早就醒来的，果然换了环境她就睡不安稳。今日不用赶路，就让她多睡一会儿，晚点再出去打猎也不迟。 “嗯，要来叫我哦。” 不用赶早出发，那继续睡个回笼觉也不错。草原的早晨还是有点凉快的，缩在被子里感觉更加舒服。 看五儿又重新入睡，康熙轻手轻脚走出了帐篷。既然现在不能出发，那就做会儿锻炼吧。 陪着儿子们练习了一会子布库，打磨筋骨。顺道检查检查他们的功课，虽说是出来了，但每日的功课可不能落下。 “都下去准备准备，一个时辰之后就出发。”虽然已经过了昨日计划出发的时辰，但是他是皇上啊，想推迟不就一句话的事儿？ “是，汗阿玛！儿臣告退。”几个阿哥一同往外走去。 胤祉特意放慢了脚步，和老四肩并肩一齐走。 忍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小声说到：“老四，你说汗阿玛怎么无故推迟了计划？前面儿也没听到有什么急事要处置啊。” 张眼望了望四周，“是不是因为那位啊？嘿嘿……咱们汗阿玛啊……啧啧……英雄难过美人关啰。” “三哥，慎言。”胤禛提醒到。汗阿玛房里的事，他们这些小辈不该妄加议论。三哥性子就是太跳脱了，管不住那张嘴。 “嘿你个老四，就咱们两说说怕什么……”看到老四脸上越发严肃的神情，胤祉住了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和你说这些可真没劲。” “也没见是个了不得的大美人儿啊，怎么就……”嘀咕完这句，胤祉小跑着离开了。老四那个假正经着实没意思得紧，这天聊不下去了。 自己还是回去和田氏相亲相亲吧，娇软美人儿才更有意思。没见他英明神武的汗阿玛也是更好这一口吗？ “嘉嘉……嘉嘉，该起啦。起来用个早膳之后，我们就要出发了。要再晚，到时候太阳就大了，晒人得很。” 被三爷小声地叫醒，睁眼见他正弯腰看着自己。闻着他身上带着的新鲜水汽的味道，五儿猜测他这是刚刚才洗了一个澡吧。 哈哈，没想到就小小的嫌弃了一下他，他竟然会这么在意，早上锻炼之后还特意洗了澡才来叫自己。有点可爱怎么办？ 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三爷抱我去洗漱间。”到了考验他腰力的时候了。 额，没考验到，难度太小！只见他伸手一搂，轻而易举地就抱起了自己，伸直腰往洗漱室走去，气息都不见紊乱半点儿。这么多年骑射、布库果然没白练，力量杠杠的。 -- 第96页 早餐是奶茶配饽饽，方便食用又饱腹。吃完早餐，三爷陪她休息消食，过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才出发。 狼群藏身的地方离营地还有好一段距离，反正五儿觉得挺远的，骑马好像都骑了一个多小时。还好草原地况不复杂，不用特意去看路，可以随便到处骑。 等到了快要接近狼群的时候，三爷让五儿停了下来，留下了一大队人来保护她。然后他就带着那几个阿哥和一小队侍卫往狼群那边奔了过去。 对于被留下，五儿没有什么异议。她又不能亲手狩猎，所以是近距离观看，还是远距离观望，差别都不大。而且隔太近了，危险性就越大，她是一个惜命的人，当然是安全第一。 没等多久，伴随着一声“嗷呜！”，她知道那边的狩猎开始了。或者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人与自然的角逐就是这么血淋淋的，为了更多丰美的牧场，为了养殖更多的牛羊马，同样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的生灵就必须往后退。 她不是生活在草原上饱受狼灾祸害的牧民，所以也轮不到她来向草原狼发那些虚伪又没有什么作用的善心。和狼比起啊来，到底还是同类的命更重要一点。 射箭的嗖嗖声，和凄厉的狼嚎好像离这边越来越近了。五儿身边的侍卫也开始紧张起来，都策马围在了五儿身侧四周。 身边的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搞得五儿也开始紧张起来了。她把右手放在了腰间的蒙古短刀的刀柄上。这是出门前，三爷硬系在她腰间的。 他还临时教了她几招出刀、挥刀的手法。还真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呀。但愿没有机会用上吧。 前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是一头狼往这边跑过来了，它的身后还坠着三四个人。看衣服颜色，都不是三爷。 不知道那头狼是怎么想的，明明旁边有那么多宽广的地方它不去，偏偏直直往五儿这群人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越来越近了。 不是吧，她就只是远远地凑了个热闹而已啊，怎么还会有和狼正面接触的机会。果然热闹是看不得的，一不小心看热闹的人就成了被看的。希望身边的人给力点，别好几十号人都打不过一头狼。 越来越近了，五儿甚至都能看到那头狼棕黄色的皮毛之中沾上的点点鲜红，它受伤了。虽然体型看起来只比大黄大一点点，可是它身上那种独属于野兽的危险气息还是让她很紧张。 它停在了五儿这队人前方，压低了身子，嘴里在剧烈地喘气。 快逃啊，停在这里做什么？等会儿后面的人就该追上来了。 为了保护五儿的安全，侍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困兽之斗，最后一搏。他们不敢让五儿冒险，只能紧紧围绕住她，护她安全。 双方正对峙着，追兵赶到了。 “咻！” 一箭直直从前方射了过来，射入了那头狼的身体里。然后它的体表绽开了一大朵血红，死得悄无声息。 生命真的好脆弱啊。这头被追的走投无路的狼如此，她伍嘉也是如此。 追着狼过来的人在一箭射杀了狼以后，看都没看一眼，骑着马慢悠悠地往五儿这边踱来。来到她的面前，之前围着的侍卫在看到他过来之后，也慢慢散开了，让路。 “胤禔见过嘉妃娘娘，娘娘没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五儿觉得这位大阿哥对自己好像有一点微妙的敌意。不论是那头狼意外出现在这附近，还是那直直的一箭，还是最后在她面前射杀了那头狼。 以前三爷在身边时还不明显，但是此时就只有五儿一个人在时，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觉得从大阿哥身上感受到了他对她的不喜。 “没事。” 没事，不喜就不喜，只要不出手害她就行。 三爷早点过来吧。你的小老婆被你儿子给吓到了！ 第52章 神奇 不知道会不会有另一……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另一只狼冒出来, 没有三爷在身边五儿不敢完全放松，这里并不是像后世那样的旅游风景区。不管是来自于大自然的危险还是来自于人的危险，她都要小心。 好在没过多久, 三爷一行人就骑着马回来了。看着跟在他身后的侍卫的马背上多出的好几具狼尸，就知道狼群肯定损失惨重。 为了避嫌，和五儿打了招呼之后，胤禔就一直站得离她远远的。他确实不太喜欢这个横空出世的嘉妃。 身有残疾却迷得汗阿玛破例封她为妃, 失了往日里的英明神武。没有家族底蕴, 也没有任何功劳就享贵妃例, 地位一跃就到了母妃之上。 不只是他, 老三、老四、老五他们心里又何尝不替自己的母妃抱不平？也就是这嘉妃现在没阿哥, 不然, 老二现在还能坐得住？ “见过汗阿玛！”看看, 一听说这位嘉妃娘娘可能受到惊吓, 汗阿玛这么快就赶了过来。反正他可不怕, 又不是故意使坏的，只是顺势而为，汗阿玛可怪不到自己身上。 “哼。”没有理睬给自己行礼的胤禔, 康熙用目光扫过他，然后径直朝五儿走去。 “嘉嘉吓到了没有？胤禔这浑小子行事太莽撞了！”还好，嘉嘉可是不到十岁就能爬树冷静与野猪对峙的, 不会轻易被区区一头重伤的狼给吓住。 胤禔那小子的箭术他心里有数，别说是什么意外, 只可能是有意为之的！ -- 第97页 为难嘉嘉做什么？什么时候儿子还管起老子的房里事了？胤礽也是！偷偷摸摸想往嘉嘉身边安插人手。到底是大了啊，心也大了 ……都是索额图明珠那些狗奴才的教唆！ “没事，大阿哥及时解决了。况且您还留了这么多人手来保护我呢，那狼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快说说, 您今天的收获怎么样？” 五儿知道三爷在她身边派了人，关于她的所有事他都能及时、清楚地知道。虽然被人密切关注着让她感觉有一点不爽，但是转念一想这也是一道自己生命安全的保障，她就努力说服自己去慢慢接受。 反正也拒绝不了，不是吗？ “头狼和几只成年狼都已经被捕获了，六公三母。剩下的半大那几只，往牧民放牧区逃窜的，老三老四他们都追去处理了。往草原深处逃离的我们便没有管，总要留一线生机的，赶尽杀绝有伤天和。” 五儿点头。古代有些思想还是很可取的。维持生态平衡，保持物种多样性，能够做到可持续的发展，对整个环境才更好。 等到所有人都回来了，清点战利品，这次猎狼任务圆满完成。附近的牧民，至少在两年以内是不会再被狼群给祸害了。 今日出门还是迟了点，他们打道回府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而且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没有一棵树，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找不到。 顶着草原初秋的大太阳往回赶，被晒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五儿决定，至少在接下来的十天以内她是不会再在白天这么热的时候出门了。真受罪！ “主子，快洗把脸，降降温。您怎么满脸通红啊？是不是热得很？”白秋一接到五儿就赶紧拧了一块湿帕子给她擦脸擦手降温，真怕她中暑。 ”手背上也是红的，是不是晒太狠了？夏如！赶紧来给主子看看，是不是晒伤了？要不要调一罐芦荟养颜膏来擦擦？” 看白秋她们一副如临大敌、紧张兮兮的样子，五儿一开始还觉得她们是不是太夸张了，小题大做。 等到了晚上，白日里被太阳直接晒到的地方开始变得红肿刺痛时，她懵了。晒个太阳还真的能把人给晒伤！活了两辈子，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 忍着脱皮带来的搔痒，她发誓，要是再出去顶着大太阳直接晒她就是猪！ “呵呵，咳！嘉嘉这是往脸上抹的什么？花花绿绿跟唱大戏似的。” 三爷在憋笑，她听出来了！要不是他拉着她出去晒太阳，她至于这个样子吗？！还笑！ 感觉夏如调的芦荟膏还挺有用的，涂上之后清清凉凉的，皮肤上的不适感一下子就缓解了，所以五儿把它拿来做了急救面膜。正往脸上涂抹，三爷就进帐子了。 “白日里晒狠了，手、脸、脖子现在都被晒伤脱皮了，难受的紧。夏如给配了药膏，抹上了感觉要舒服点。” 同样都是一路晒回来的，为什么三爷就一点儿事都没有？他昨天好像也晒了一天，臭男人果然皮糙肉厚！ 听到嘉嘉说是晒伤了在涂药，而不是他以为的因为爱美在养肤，他收起了笑意，连忙走上前来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看她的脸。 “是有点红肿破皮了，请太医来看了没有？除了药膏可还要注意些什么？”嘉嘉的皮肤太嫩了，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被晒伤了。也是他没有考虑周到，应该让她戴个帏帽遮阳的。 “没事的，养两天就好。就是这几天要顶着大花脸了，三爷你半夜醒来看到会不会被吓到哈哈。要不我还是去别的帐篷里睡觉吧？” 额，后知后觉。五儿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是把被深绿色的药膏涂得乱七八糟的脸直接怼到三爷面前的，但愿他不要被自己的脸给辣到眼睛…… “不行，嘉嘉你睡觉不老实，晚上不看着你的话，脸上的药膏撑不到一个时辰肯定就会被全部蹭掉。” 我裹上纱布也行啊，五儿腹诽。不过看着从自己手里接过药膏，小心帮她涂抹的三爷，还是不折腾了。 既然他都不介意，那自己还矫情个什么劲儿？临时搬家换房间睡，零零碎碎的事情也是有不少的，还挺麻烦的。 脸上、脖子、手背所有被晒红的地方，都被他仔细涂了一层药膏。稍微晾干了一点点，五儿忍不住打了哈欠，她困了。 今天外出，一来一回骑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的马，运动量大大超过了平日。反正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出去乱晃吓人，不如早点睡觉，睡着了也就感觉不到不舒服了，一举多得。 “三爷您去忙吧，我今天就先睡了啊。实在太困了，撑不住了。” 五儿知道他这段时间都是趁着晚上车子不移动的时候看奏折办公的，这样眼睛会比较舒服。现在已经不算早了，时间不多，他该忙就去忙吧，不用伴着她的。 “好，等嘉嘉睡着了我就去。”扶着五儿去床上躺好，尽量不蹭到她身上涂了药的地方。 真的太困了，一躺好，五儿就睡着了。 看她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就睡着了，康熙又担心她是不是太过劳累了。 走到外间，召来白秋小声问：“给你嘉主子今日诊脉开药的是哪一位太医？除了晒伤可有说别的？” 白秋跪在地上：“皇上恕罪，主子今日未传太医看诊。奴婢只让夏如替主子诊了脉，一切无恙。” -- 第98页 “你嘉主子的性子你也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可你要记得朕把你派到她身边的目的！她想不到的事情你要帮着她做好。再有下次疏忽，也就不必再待在她身边了。” “请皇上恕罪，奴婢一定谨记。”在嘉妃娘娘身边的日子太舒适了，以至于放松了警惕，是自己失职了。 “好了，下去吧，好好照顾你主子。”嘉嘉太过宽宥，那么管教下人，给他们上上弦的事情只能他来替她做。 “是，奴婢告退。” 五儿正在梦乡里面，丝毫不知道三爷替她在暗地里操碎了心。 一觉睡到天大亮，一夜好眠，感觉人都舒服了好多。外间的早膳都已经摆好了，她闻到了香味。 洗干净脸上残留的药膏，又被三爷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今天看起来要好多了，红肿大部分都消退。嘉嘉再继续抹两天，应该就会完全好的。” “嗯，今天的感觉是要比昨晚好很多，也不发热了，那药膏确实有效。待会儿我们是不是就该启程继续往前走了啊？” “不着急，用完早膳了再出发。”也是，什么时候停什么时候走还不就是三爷的一句话。 由他陪着，慢悠悠吃了一顿早餐，稍作休息五儿就转移到了御辇上。随着他们两人登上御辇，行程就又开始了。 待在御辇里面多舒服啊，可坐可卧，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把窗户打开，一样可以吹到外面的风，享受到美丽的风景。最重要的是，还不会被太阳给晒到。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除了一早一晚被三爷拉出去散散步，其余的时间五儿都是宅在车上的。脸上没有完全养好之前，她不想出去。 直到八月十五的晚上，祭月、赏月、宴会之后，三爷又带着她两人共乘一骑，去了附近的敖包。 一个小土坡上用石头累出的一小座石块山，通过皎洁的月光，她还能看到敖包周围装饰的彩色布条。月光下的光影交错，显得格外的肃穆。 “去年我和嘉嘉一起来过这里的，还记得吗？”康熙是真的觉得这里有灵，上次过来祭拜回去没多久嘉嘉的眼睛就好转了那么多，所以他这次是特意来带着她一起还愿的。 “我们上次来的是这里吗？是不是还要往上面添一块石头？”故地重游，大不相同。 同样的步骤，被三爷拉着围着敖包绕了几圈，最后把手里的小石头放在了敖包上面。 说实话，尽管她自身就是不可思议力量的亲身经历者，但是从小生长在红旗下，接受的是无神论教育。所以五儿在这里祭敖包，并没有像三爷那样郑重虔诚。 对去年第一次祭敖包那天晚上的记忆，她最深刻的还是他带着她去“看”星星。抬头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五儿觉得今天的星空和那天肯定大不一样。 一般来说有月亮的话，那么天空中的星星就会少很多，月明星稀嘛。回想起那天被三爷带着对天上的星星一顿比划，当时天上的星星肯定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祭拜的时候心不诚，所以当天晚上她就着凉了，下半夜发起了高烧。 半夜被怀里抱着的嘉嘉身体的热度给惊醒过来，发现她寝衣都已经汗湿了，摸起来潮潮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一片滚烫，她发热了！ “梁九功，去把太医都请过来，要快！你嘉主子发热了！” 起身匆匆抓起一件外袍胡乱罩上，康熙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醒醒，嘉嘉。你发热了，不能再睡了，快醒过来。” 没有反应。只能听见她急促粗重的呼吸声。 “皇上，让奴婢给妃主儿擦擦汗，冷敷一下额头。”外间的灯一盏盏亮起，整个帐子现在灯火通明。白秋端来一盆温水，拧了帕子想要给五儿擦擦脸上、身上的汗。 “给朕吧，让朕来给嘉嘉擦。”接过布巾，小心替五儿擦拭额头，可能是察觉到了凉意，她的身子微微向着他手里的帕子赶了过来。 感受着手里微温的布巾子挨着五儿身上没多久就变得温热了，康熙心急如焚，太医怎么还不来。 明知她体弱，怎么还带她深夜出门呢？更何况那时候更深露重，凉风习习，最易招风寒！真是枉为人夫！ “臣周……”正自我谴责着，太医终于到了。 抬手打断了太医的行礼，避免浪费时间。“免礼，周士礼赶紧过来看看。” 康熙半坐在床沿，把五儿的手从薄被中抽出来，让太医先诊脉。 作为太医，周士礼最怕的便是半夜被叫起来看诊。贵人得急症，要是一个不小心，太医吃挂落甚至是丢了身家性命也是极有可能的。 不过，今天运气倒是不错。嘉妃娘娘的病，根据脉相，就是普通的风邪入体，随着高热发出来了人就会没事的。 “皇上放心，娘娘的身体无大碍。风邪入体，今夜随着高热散发出来了，明日就会没事的。只是要注意及时用帕子敷额头，避免脑部持续高热。” “不用灌药？”就这么让嘉嘉烧着吗？太伤身了。 “这，娘娘现在意识未醒，无法自主吞咽，强行喂药只会事倍功半，等明日娘娘醒来了再喝药也不迟。” 不知道三爷他们是怎样的鸡飞狗跳，身心煎熬，几乎没怎么合眼，淘帕子的水都不知道换了几盆。终于等来了天亮，五儿应该快醒过来了。 -- 第99页 五儿倒是沉沉睡了一觉，就是睡觉的过程中总感觉很热，应该出了不老少的汗，醒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粘乎乎的。 皱眉准备叫白秋替她准备热水洗澡，一睁开眼——世界完全不一样了！ 第53章 好了 像是糊在眼睛前面的…… 像是糊在眼睛前面的一层水雾终于被擦干净, 时隔多年，五儿终于能清晰地看见东西了。 头顶是烟青色的床帐，上面的福字绣纹繁复又精致。被单上绣的那对儿戏水的鸳鸯栩栩如生, 随着光线的变化上面羽毛的颜色也随之改变。 床前的地面上铺着蓝底白色花纹的地毯，往前是暗红色的桌椅，桌面有一套青花茶具。再往前是一架挡住视线的一人多高的四扇屏风，上面还绣着山水画。光线就是从屏风后面射进卧室里来的。 支起身体, 坐了起来。五儿感觉手脚都发软无力, 一阵头重脚轻。她推测自己昨晚应该是发烧了, 不然不会这么虚弱, 而且还觉得口很渴。 在床上缓了一会儿, 感觉能站稳了, 她才穿鞋起身。走到桌子边上坐下,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壶里的水还是热的, 看来白秋她们刚刚才离开。 正慢慢喝着水, 五儿眼角的余光看到外面的光影一阵晃动，有人进屋子了。她抬眼望去，是三爷。 “嘉嘉？你醒了！怎么身边没人？”不过是抽了一点时间出去用早膳, 没想到一回来嘉嘉就已经醒来了，而且身边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康熙快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茶杯。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昨夜嘉嘉你突然发热, 怎么叫都叫不醒，可真是吓到我了。都怪我不该大晚上的带你出门吹风！让嘉嘉受苦了。” 看着她因为发了大半夜烧, 而导致脱水干燥起皮的嘴唇，康熙又替她倒了一杯温水，喂到她嘴边。怜惜地搂了搂她的肩膀，感觉原本就没多少肉的身子骨头又明显了一些。什么时候才能把她养胖啊？ 她昨晚烧了大半夜, 直到寅时高热才退。当时看着她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的样子，他心里无端觉得很恐慌。要不是太医说发汗了自然就会退烧，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就算是皇帝又如何？在面对疾病时他同样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受病痛折磨。 原来三爷是长这个样子的。小麦色肤色，瘦长脸，单眼皮，脸上还隐隐有几点痘印，紧抿着的嘴唇透露出一丝威严。长相算不上帅大叔…… 好在高挺的鼻梁，浓黑的眉毛加了不少分回来。胡子也因为她的不喜，早就剃干净了。还行，不是她不能接受的样子。 “三爷，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高兴的事情要分享出去才行，五儿把脸对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睛望着他的眼睛。 看着她在笑，三爷虽然不明就里，但是也跟着笑了，眼角晕出几道细纹，嗯嗯，岁月的痕迹。 把她拥进怀里坐着，两人面对面贴着，“什么事情让嘉嘉这么高兴？”他欢喜见到嘉嘉这么有活力的样子。 “我能看见啦！能完全看清楚了。这是眉毛、这是眼睛、这是鼻子、这是嘴唇……我现在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一边说，五儿一边用手指轻轻在三爷脸上点过。最后手指停在了他的眼角上，这是你的鱼尾纹。哈哈，这句话她没敢说出来。 三爷好像蛮介意她说他老的，上次嘴瓢的教训她还记得。这腹诽他皱纹的话要是被他知道了，搞不好又要挨他一顿“揉搓”。 “真的？那太好了！”惊喜来得太突然，了尘的话应验了。康熙摩挲着五儿手腕上那串佛珠，嘉嘉的身体恢复了，那子嗣…… “梁九功，去把周士礼叫过来。”不管怎样，先让太医看看嘉嘉的情况再说，确定她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好了。 “我先去洗漱。”五儿从他身上下来站起身，往洗漱间走去。 之前被眼睛突然能看见抓住了全部的心神，都忘了自己身上粘乎乎的想洗澡的事情了。直到看到白秋白露她们端了两盆水进来，她这才想起来。 身上不舒服的感觉又回来了，得尽快洗澡。 “白秋，你们先去准备热水，等太医看完诊了，我就来沐浴。昨夜出了一身汗，身上太不舒服了。” 她知道高个子的是白秋，稍微矮一点的是白露。以前只能凭高矮胖瘦、衣服颜色、声音不同来分辨她们，现在可以通过长相来区分了。 见五儿在打量她们，白秋有了猜测，大着胆子问：“主子，您的眼睛是不是？” “哈哈，是的，我的眼睛完全好了。没想到发了一次高烧，眼睛竟然莫名其妙的好了。早知道有这么容易，我以前就该试试的。” “可不兴这么说！主子不知道昨夜有多吓人，您一直高烧不退，人怎么也叫不醒，可把奴婢们吓惨了，生怕有个什么。皇上为了照顾您，亲自给您擦汗换衣，一直守在床边可是一整夜都没合眼！” 这个世上除了主子，在没有人能有这待遇了，真真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真的吗？我昨晚一点感觉都没有。”昨晚是三爷守着她的？五儿没有想到他会做到这个地步。 洗漱完，被白秋扶着坐到了梳妆台那里。冷不丁地从桌前的铜镜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五儿被吓了一跳。 -- 第100页 是谁说古代的铜镜照不清楚人的脸的！明明照得十分清晰！除了背景色是黄铜的颜色，其余的镜像、清晰度和现代的镜子根本就没有差多少！ 镜子里的她，鹅蛋脸，一对柳叶眉，大眼睛、长睫毛，小巧挺翘的鼻头，菱形的嘴唇，五官很漂亮，是清纯可人那一类型的小美女。 至于肤色，五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肤如凝脂、白皙通透，脸上的皮肤也差不离了。 用手捂了捂脸，镜子里的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明明是自己，但是脸又不是自己记忆里的样子，感觉太诡异了。五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敢再继续看，她起身快步离开了镜前。 没多久太医就过来了，经过望闻问切一通看诊，结果当然是一切无恙。 五儿也不知道这古代的医术到底靠不靠谱，反正根据她自身的感觉来看，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状态是从未有过的好。 趁着五儿去里间洗漱，康熙向周太医详细问了有关于她身体的所有情况。在得到她一切都已经恢复健康的答复之后，他问出了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嘉妃的宫寒之症可像眼疾那样不治而愈了？” “回皇上的话，已经无碍了。陛下龙马精神，娘娘也正年轻，子嗣之事自然不成问题。还请圣上和娘娘放宽心，顺其自然。” “好了，朕知晓了，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 既然太医诊断说嘉嘉身体无碍，那了尘所说的子嗣缘薄何解？福祸两依，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好话啊。是怀不上还是养不住？抑或是要了孩子对嘉嘉有祸？ 一时间康熙心乱如麻。决定等回京了，再去潭柘寺好好和了尘谈一谈。 要是有了孩子反而对嘉嘉有害的话，那自己就死了和她要孩子的心，就这么守着她过一辈子好了。然后在自己离世前多替她安排一些后手，保她顺心过日子。 这边正在泡澡的五儿也想到了孩子的事，既然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而三爷的身体明显没有任何问题，两人要是继续睡在一起是不是很快就会有孩子啊？ 虽然现在没有那么排斥有孩子了，但是事到临头她还是犹豫了，扪心自问：自己真的做好当母亲的准备了吗？ 没有。 怎么可能做好准备？她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做好准备的。 不想吃药，也弄不到药。要不还是和三爷分房睡吧？一边泡澡，她一边在考虑让三爷同意她想法的可行性。 眼睛好了，身份有了，她年龄在这个时代来说也到了该有孩子的时候了，他们两人现在关系也比较稳定了，那该找什么借口？还是，实话实说？ 在浴桶里待到水都变凉了，她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在这段关系里，从来就由不得她来做决定。 因为她眼睛的彻底痊愈的好消息，奶娘她们特意张罗了一桌宴席来替她庆祝。看着她们为自己高兴的样子，五儿暂时把烦恼抛开了。高兴的事情是当下发生的，享受当下。 床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能找到解决的方法的。为了这些开心的事，她也不能乱来，要继续坚持下去。 正当她紧张于找机会拒绝三爷的求欢，却没想到接连三天他都没有动她，两人一直都是盖一张被子纯睡觉。 三爷“吃素”了？这不是他往日里的风格啊？还是他终于对她没兴趣了？也不对，每天的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还是不少，不像是要放她离开的样子。难道是他生病了？ “嘉嘉在想些什么呢！我没事！”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康熙没好声地说到。一看她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这小没良心的想歪了。 要不是还没搞清楚“福祸两依”中的“祸”到底是什么，怕她受到什么伤害，他至于忍得这么难受吗？一切都是为了她着想，没想到她还怀疑起自己的身体来。 “了空和尚说你子嗣缘薄，福祸两依，我还没有搞清其中关系。暂时先不动你，等回京了去潭柘寺问个清楚明白。到时候，哼哼，嘉嘉你就知道我到底行不行了！” 行叭，不管原因是什么，结果是她喜闻乐见的。暂时没有孩子那方面的压力了，五儿又有了玩乐的心情。 草原的星空真美啊，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真的是有在一闪一闪的，一条银河横亘在天空中，特别漂亮。晚上的草原很凉快，微风拂面，一点都没有白日里的热度。 听着草地里传来的的虫鸣声，裹了一件防风的披风，踩着柔软的草地由三爷牵着慢慢往营地外面走去。上次晚上出门然后发烧的事情真是把三爷给吓到了，她磨了好久才磨到了今天晚上可以出帐子去走走的机会。 第54章 贵妃逝 进入草原腹地，三爷沿路都在接…… 进入草原腹地, 三爷沿路都在接受当地蒙古王爷、贝勒、台吉的朝拜、献礼。然后就是按照惯例赏赐、办宴会。欢宴期间，组织满、蒙战士“友好”交流一番，围猎习武、赛马、布库。 偶尔在宴会上喝多了回帐子, 五儿就能听到三爷向她夸他那一溜儿的儿子，说很是给他长脸，不管是在骑射、武艺、行兵布阵方面，还是酒桌拼酒都强于那一帮蒙古贝子、台吉, 狠狠震住了他们, 说他们爱新觉罗家族后继有人。 从三爷的片段话语里, 五儿猜测现在的蒙古局势可能还不是太稳, 表面这些部落都向大清表示了臣服, 但是底下可能是暗流涌动。 -- 第101页 他是既想笼络蒙古各部来保证边疆安定, 又忌惮他们可能会反水。所以才会年年都来这边巡视一圈, 既是示好也是威慑。 男宾那边有他, 蒙古女眷这边, 名义上则是由五儿来安排。没办法，此次出行的女眷中就五儿的身份最高。 但是三爷也没有要求五儿一定要出席，他知道她不善于应付这种场合, 便由着她自己决定要不要露面。想出来玩一下就出来，要是不愿意的话，可以吩咐这次随行的皇子王爷的福晋、侧福晋来安排。 五儿对古代的蒙古贵族女人有些好奇, 想长长见识，所以当柳嬷嬷来问她要不要参加宴会的时候就没有拒绝。反正到时候也没有人会想不开来为难她, 就当参加一场沉浸式的旅游体验活动了。 用于正式场合的金黄色贵妃礼服，从出发起在一直在箱子里待了一个多月了，现在终于有了见天光的时候。五儿没有想到白秋她们竟然把这种衣服都带过来了，要不是她一时兴起, 这些根本就用不上好吗！ “发饰不用弄全套，冠不用戴，放回去吧。拿几支细钗、花钿固定住头发就行，简单点好。”拒绝了白秋想往她头上套宝冠的打算，她受不住那沉甸甸的份量。 五儿根据今天穿的服装颜色，从首饰盒里挑了几支精巧细致的翠玉钗子。虚放在头上比了比，转头示意白秋，“这钗的颜色和礼服应该还算搭吧？” “好看。主子，再加一对金镶蓝宝的蝠型钿花和这支五蝠捧寿簪吧，寓意好。不然太素净了，不显气势。”白秋一边说，一边从盒子里抽出了明显是一套的簪子和钿花，让五儿过目。 “主子看看，这样是不是更好？” 好像确实要比只插几支翠玉钗子要精致很多，还是她们比较会搭配一点。轻轻晃了晃脑袋，还行，感觉现在的重量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就算她还年轻，现在头发还好好的待在头上。但是做过程序员的后遗症就是特别珍惜脑袋上的头发！她很满意现在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当然要好好呵护它。发饰还是要轻巧一点比较好，不伤头发，对颈椎也没有压力。 一切都收拾打扮完以后，就由白秋白露扶着往宴客的大帐子走去，这次柳嬷嬷也跟在了她的身后。她还怕压不住场子呢，但是有柳嬷嬷在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五儿一行人到的时候，帐子里已经坐满了人，就主位还空着。 “见过嘉妃娘娘，给娘娘请安。”见她进来，众人对着她甩帕行礼。五儿抬眼一扫，都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夫人，盛装打扮之下，屋子里就没一个长得丑的。 满族的女眷头上大多是一字头，头顶上横着一个小巧的一字型的平髻，发髻周边再点缀着各样的绢花，钿子、发钗。 而蒙古妇人这边就比较夸张了，她们头顶都带了一个黑色的高高帽子。然后头发盘起，从发顶中间把头发分成两半，分别用金银夹子固定住，看起来就像是高帽下边戴了两个巨大的牛角。 看着就觉得头皮疼！这一套首饰的重量绝对是她那一全套朝冠重量的两三倍。女人为了漂亮对自己真狠！ 花了好几秒时间，五儿才把自己的视线从她们头顶上夸张的造型上拔开。然后又发现了很有特色的地方——她们眼睛正下方，颧骨中间上都点了两个红色的小点儿。 今天值了，长见识了！她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造型。 一一扫过在座的十几位盛装打扮的部落首领夫人，五儿对蒙古女人的长相大致上有了一个印象。游牧民族的人，都是狠人，就算是妇女那也大都是身形健硕高大。 语言不通，只能微笑。女客这边稍微好一点，都比较文雅，不像三爷那边每次都要消耗大量的酒。桌子上零零碎碎的小吃不少，不想说话，五儿的嘴一直没闲着吃东西。 宴会上的吃食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和她平日里吃的东西差不多。唯一的惊喜就是宴席吃到一半的时候，三爷叫人送过来的一盘炙羊肉。 盘子里的肉已经细心地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了，肉表面被烤出的油脂上裹了一层香料，看起来就叫人食指大动。 五儿夹起一块仔细看，羊肉表皮已经烤至焦黄滴油，上面还有一层小气泡，这是猛火炙烤导致的。不用凑近就能闻到焦香味，应该是刚刚烤好，此时香味儿正浓。 放入嘴里，熟悉的美味刺激到了她的味蕾——孜然的香、辣椒粉的呛加一点点蜂蜜的甜，这盘肉是三爷亲手烤的。他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亲自去烤肉了？ 难得遇到他动一次手，下次要想再吃到他烤的肉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尽管已经吃到半饱，五儿还是把那盘烤肉配着奶茶给吃完了。 早知道有他亲手烤的烤肉，她之前就不该吃那么多零食的！没有意外的吃撑了，宴会散了以后她出去多走了两圈，直到消了食才去睡。 之后的宴会五儿都没有参加，她真的不爱社交，也不觉得在这个时代能找到知心的朋友。 蒙古人就不说了，语言都不通，总不能随身带个翻译或者单靠肢体语言交流吧？满人这边，和她一辈儿的，年纪都比她大了不少，应该聊不到一块儿去。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又和她隔了辈分。 算了，有这个和别人客套的精力，她还不如自己待着多看两本书。 -- 第102页 现在她眼睛已经完全好了，看书也不再依赖于别人念书，所以三爷书房里她能看的书她都逐一搬到了他们的帐子里，得空就翻两页。 五儿现在看书的速度还是很慢的，主要是不习惯现在书籍的排版，和她的阅读习惯完全不一样。而且没有标点符号进行断隔，所以看起书来也有点费力。 不过要是三爷有空，他倒是能做她的读书指导老师。由他带着，五儿看书的速度也在慢慢提升。 其余的事三爷都由她，但是每日早晚他都会拖着她出去运动，要不散步要不骑马。要不就亲自和她练“摔跤”，青年人和中年人的对决每次都是以弱鸡青年的失败告终。 不过每日坚持锻炼，效果还是有的。队伍抵达京城之前，五儿已经熟练掌握了正确的布库动作和技巧，除了力量差点儿，她勉勉强强已经可以和三爷过个五六招儿了。 不仅如此，她现在整个人也结实多了，肩背、腰腹、手臂、腿部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肌肉。听白秋她们讲，出来的这近两个月时间里，她身高长高了近一寸！ 果然长高的法宝还是多吃、多动、多睡！为了身高，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先是去了畅春园把仍然不愿意进宫待两天的五儿送回园子，然后康熙就带着大队人马赶回了皇宫。出来近两个月，公事已经积了一大堆，他必须先回宫赶紧处理。 太后那边这么久都没见了，要去问安。贵妃莫名病了，他还要去调查。了空又去云游四海了，离开之前给他留下一段是似而非的话，也等着他去一一探查。 宫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把嘉嘉放在园子里自己确实更放心一点。再说，她自己也更乐意待在园子，就顺着她吧。 五儿可不知道暗地里有这么多事发生，她正快乐地撸小马驹呢。 月初的时候白白产崽了，是一只白脸小黑马。可能是还没长开，五儿看着感觉跟驴很像，丑萌丑萌的。还好白白很信任她，不护崽，五儿趁机多撸了几把小马驹头顶上软软的大耳朵。 这娃身高一定是随了爹，明明才十多天大站起来的高度和白白相比，就只相差不到她三个手掌的宽度了。吃奶时都要辛苦的低下头、岔开前腿。 “哈哈，白白，下次再生个像你的娃，不然一家几口你最矮欸。再过一两个月，搞不好这个小崽崽都要比你高了。” 仔细看了白白和小马驹的状态，皮毛有光泽，神气昂扬，看来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马房里的人把它们照顾得很好。 这还是五儿第一次清楚的看到白白的样子，白的发光的皮毛，大大的黑眼睛，长长的睫毛。难怪凭它那小短腿都俘获了高大帅气的骊奴，原来靠的是盛世美颜啊。 三爷回宫待了近一个月才来到园子里看她，不知道他在宫里时发生了什么，五儿总感觉他的情绪不太对劲。没等她细问，他又急匆匆去了玉泉山去举行大阅。 听三爷的描述五儿才知道，原来清朝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了先进的火器了。那到底是为什么清末时会出现那样屈辱的历史？ 十一月初三，宫里传来消息，贵妃薨 五儿觉得很突然，上次万寿节她和贵妃的座位挨得很近，记忆里贵妃只是比较低调，也不爱说话，但是她完全没有看出贵妃身体有哪里不好啊。 不过看三爷的反应，好像不怎么意外？！ 第55章 造娃 不孕不育资深患者 听到消息, 柳嬷嬷她们立马就张罗着换下了园子里艳色的装饰。五儿的服装、首饰也都换成了素色的。 三爷的一切倒是如常，首先是因为他是皇帝，地位高。然后男人不必为女人穿孝, 但是女人要为男人带孝，旧时代的尊卑、男女不平等关系体现的淋漓尽致。 贵妃的丧礼五儿没有亲自过去，三爷不让，他不让她进宫。而且他在离开园子去宫里之前还特意嘱咐了她, 说是在他回来之前她一个人不能出园子。 很奇怪, 很反常。他以前可是一直巴望着五儿进宫去看看的, 现在竟然主动要求她不要进宫, 好像宫里是个龙潭虎穴似的。 还有出园子的事, 她好像也不太爱出门啊。而且他总共就回宫待五六天, 有必要特意叮嘱她不要单独出去吗？外面难道有什么危险？ 他们当初去塞外草原的时候, 京城里肯定发生了什么。搞不好贵妃的逝世就和现在的这种变化有关, 不然三爷的态度怎么会这么紧张。 他一个皇帝都没有完全搞定的事情, 五儿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那就听话不乱跑吧，省的惹麻烦。 派了柳嬷嬷和白秋前去吊唁。谥号温僖, 这就是贵妃留给世人最后的印象。三爷辍朝五日，按照祖制贵妃丧仪治丧，葬于东陵。初三薨逝, 初五灵柩出殡，后事办得好像略显仓促。 初九, 丧事告一段落，三爷也从宫里回到了园子，开始处理朝政。从初三那天看他急急忙忙离开，到初九他回来, 短短几天时间不见，她感觉三爷好像憔悴了很多，眼底下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细想也是，毕竟是陪伴了多年的伴侣，他和贵妃有十几年的情谊，两人还生育了一儿一女。现在陡然间失去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就五儿自身的经验，这种失去重要的人的痛苦只能靠自己慢慢走出来，别人的劝解作用其实不大。以己度人，所以五儿尽量保持一个安静的环境，不打扰他，给三爷充足的时间和空间，让他好好平复心情。 -- 第103页 过了几日，三爷的脸色总算恢复成了以前那样，精神也养回来了。她感觉这事儿应该就快过去了。 “嘉嘉，你一定要好好的。”夜里泡完澡正准备睡觉，三爷突然紧紧搂住她，来了这么一句。 她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三爷行为这么反常？ 是贵妃的突然离世过度刺激到他了吗？五儿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安。平时都是一副不动声色、高深莫测的样子，他的情绪很少有这么外显的时候。 “嗯，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陪在您身边的。”能好好活着，然后日子过得顺心，她当然要努力活长久一点。 “只是生老病死这些不由人，要真碰到这些了三爷您还是要看开点。”有些事是人力无法控制的。 就像贵妃的急病离世，都想不到，但是又确切发生了，根本阻止不了。所以有些事情只能学着接受，这点他应该比自己更有体会。 而且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可能一开始失去是很难接受，但是后面总是会有新的人出现，然后慢慢取代前人的地位，这是人的本性。 好半晌都没听到三爷的声音，五儿以为他还沉浸在为贵妃离世而引发的伤感里。看来平日里再强大的人，也难免会有脆弱的时候。 所以她继续劝到：“逝者已逝不可追，贵妃的十阿哥三爷要怎么安排？好好照顾，把他培养成人，这样贵妃娘娘也能安心。” “胤?已经大了，现在住阿哥所。等过两年再给他指个福晋，他就该自己开府成家立业了。”贵妃已经没了，她留下的阿哥自己一定要保住。 今年出巡塞外的时候要记得物色一些合适的蒙古格格。只有把胤?脱离权利中心，娶个蒙古福晋才能更好的保全他。 额！才十一二岁就已经要开始物色小媳妇了吗？！会不会太早了点？ 康熙心里更记挂的是了尘云游前留下的话，什么叫本不应该存在嘉妃？什么叫嘉嘉始终会走？ 她已然存在了，就不可能变为不存在。她终究会走？她能往哪儿走？ “嘉嘉说得没错，生老病死半点不由人……”可他偏要强留！他就是看不开，放不下！了空既然能说出他留不住嘉嘉的话，世间万物都是相对的，那他肯定也能找出化解的方法。时间还有几年，他还有机会。 孩子会不会是个突破口？既然福祸相依，那所谓的“福”是不是就是转机呢？有了孩子就加深了她和世界的联系、上了玉牒就在明明白白的纸张中记录下了她的痕迹，这样是不是就能够留下她了？ 让太医给嘉嘉仔细诊了脉，万分确定怀有身孕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负担之后，康熙就开始行动起来了。 五儿不清楚三爷到底是怎么了，反正过了年之后就明显地感觉到了他急切地拉着她想拼命造娃。 呃？年前不是还在为贵妃的离世而伤心吗？怎么没过多久就有心情造小人儿了？男人的态度调整得也太快了吧，她不能理解。 “不……不是说我不适合有子嗣吗？了空大师说的福祸两依到底是什么意思？三爷您弄清楚了？”没听到他去潭柘寺的消息啊，难道他是背着自己悄摸儿过去看的？ “不是不适合，而是不易开怀。有孩子是福气，能退散灾祸。太医都仔细查过嘉嘉你的身体了，不会有问题的。嘉嘉别担心。” 还有什么祸能比得上失去嘉嘉的祸大？ “小十五都已经一岁多了，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再没喜信儿传出。昨日去给太后请安，她倒是一直操心这事儿，又提醒了一次。嘉嘉，我们是时候要小十六、小十七了。” “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要不……要不三爷你去找……” “别人”两字，因为三爷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而自动消音了。 嘉嘉到底是还没有完全接受他，她的心怎么就那么难捂热？“嘉嘉不愿和我生儿育女是吗？” “三爷，不是不愿和你……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当人额娘的准备。是我没有勇气去承担另一个生命，是我太懦弱。” 五儿伸手捂住脸，眼泪晕湿了手掌。不管表现的多么乐观坚强，但实际上她就是消极厌世的，随时准备着抽身离开。 是不是要改改以往的观念，真正地扎根于这个时代？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得不到真正的快乐。 本来是很气她想把自己往外推的，想着真真假假借此机会去推她一把。嘉嘉在感情上从来就不是主动的人，总是被动地接受。 但是看到她的眼泪，他又心软了。不逼她了，慢慢来，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培养感情。 “嘉嘉别哭，”用帕子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养孩子不难的，绝对不会比你从黑暗中学着自己走路难。当初那么难你都走出来了，养孩子不算什么的。” 那是因为我是成年人的内在，所以能适应双目失明，不是因为什么坚强！五儿在心中呐喊。 “再说，有我陪着你呢。胤礽就是我亲手带大的，到时候有什么不会的，我来做。嘉嘉说的害怕，不是懦弱，只是太在意孩子了，以后一定会是个好额娘的。” 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的样子。不行，刚刚哭过，脑袋里面一团浆糊，没办法冷静思考问题。感觉自己好像要被三爷给说服了，五儿暗自警醒。 把五儿搂进怀里让她躺好，“嘉嘉要多想想养孩子的好处，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和你一个血脉相连的人，又多了一个家人。咱们试试好不好？” -- 第104页 软硬兼施，当一个皇帝亲自出手对着一个普通人耍心眼儿的时候，一般人是很难能坚持到底的。五儿到底还是年轻，心性简单，被他磨了一段时间后也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他的提议。 不过就是那么神奇，三爷努力了几个月，太医检查她身体也是非常健康，但是每个月她的那位“亲戚”都准时到访。看着每次三爷恼火地组织太医进行“专家会诊”，五儿总有一种自己是不孕不育的资深患者的错觉。 好像也确实是欸！他肯定是没问题的，那么多阿哥格格可以作为证明。那出问题的要么是她，要么就是两人不适合。 本来按照五儿的想法，就佛性一点，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随上天的安排。但是三爷不同意，他偏要折腾，又是食补又是喝药，搞得大张旗鼓的。 经过三爷的一番操作，基本上关注五儿这个宠妃的人都知道了她求子心切，知道她不好生养。这可真是因为三爷而背了好大一口锅！ 除了三爷和太后，别的人对五儿一直怀不上到是感到非常的高兴和幸灾乐祸。 “既然这位怀不上，就别老霸着皇上啊！也不知道贤惠点，劝劝皇上雨露均沾。” “就是，勾得皇上去园子里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没孩子傍身！” “是啊，还以为她真是十全十美了。没想到啊……还不如咱们这些人呢！” 类似的很多这样的对话多发生在低阶的妃嫔之中。 而太子则是送了一口气，把那些正死命往畅春园里渗透的手下给撤了回去。既然这个嘉妃娘娘没生育，不会生出一个让汗阿玛偏宠的小阿哥，那就不足为患。精力还是放在别的几位兄弟那边比较有用。 这些五儿都毫不知情，她现在正热切地盼望着三爷出巡的日子的到来。今年她就不跟着出去了，这几个月被他管得太紧，她需要松口气缓缓。 第56章 丰收 不比去年雨水多，今…… 不比去年雨水多, 今年天气风调雨顺，以晴朗为主，特别适宜农作物、水果的生长。 六月底, 园子里的葡萄就已经开始慢慢由青转红了。每日早晨遛完狗，五儿都会绕一小段路，特意跑到葡萄园里去揪几颗最先变红的葡萄做饭后水果。 现在时节还早，一大串儿葡萄里可能就只有一两粒是提前红了的。伸手去轻捏果粒, 感觉里面软中带硬, 应该还不够熟。 就算是那些已经完全变红了的果粒, 吃起来味道也是酸多甜少。要是偶尔发现一两颗紫色的葡萄, 那心情就跟找到宝藏一样开心。 不知道园子里的葡萄是什么品种, 果粒圆圆的, 果串儿整体看起来都不大, 只比她的手掌大一点, 整体呈倒宝塔型。果子的味道跟五儿小时候吃到的一样, 有浓郁的葡萄香味。 她小时候性格顽皮，夏日总是会找机会爬上邻居家里的葡萄架，直接趴在架子上撸着果子吃。经常被葡萄叶子上的大青虫给吓得哇哇大哭, 导致她被邻居奶奶发现踪迹，然后被她从高架上叫下来，最后结束“偷吃”活动。 记忆里葡萄的香味和酸酸甜甜的味道, 代表着她无忧无虑的童年。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某种滤镜，把实际味道并不怎么好的食物表述成美好的样子。 “你们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多紫葡萄的？”早膳用完后, 白秋端上来了一大盘完全熟透了的葡萄。明明五儿每天都会去果园“寻宝”，为什么就没有发现盘子里的这两串这么漂亮的？ “回主子的话，这是皇上看您心心念念每日都去找葡萄，等着盼着。为了让您早日吃到甜葡萄, 皇上特意派人去京郊的张家湾那边为您寻来的。”白秋回话。 “我说呢，如果是在园子里采摘的，凭着我一日三次的搜寻频率，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说起三爷，五儿又想起了两天前的大乌龙。她觉得三爷现在盼她怀孕，整个人都盼得有点儿魔怔了。 当时五儿正一边吃着自己早上从果园揪下来的红色葡萄，一边看话本。没想到三爷那天好不容易上午得空，过来邀她一同去游园。 见她津津有味地拈着葡萄送进嘴里，一颗接一颗，感觉很好吃的样子。于是他也尝试着捏了一颗放进嘴里，咬破。 饶是三爷平时的养气功夫到家，一般不喜行于色。五儿却看到了他当时的表情突然一僵，然后滚动了了几次喉结，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最后疑狐地望向她。 “嘉嘉吃着……不觉得味道很酸吗？”三爷望着五儿正伸向那装有酸葡萄盘子的手，不由得问了一句。反正他是接受不了的，太酸了！ “味道是有点酸，不过整体来说还是酸甜酸甜的，挺好吃的呀。”说话间，五儿解决了盘子里最后剩下的几粒葡萄，今天收获的红色葡萄不多，很快就吃完了。 这点酸算什么，她伍嘉当年可是能单喝果醋、能生啃柠檬片的狠人！ 康熙光是看着她吃就觉得自己的牙也在发酸，嘉嘉是怎么把那么酸的东西吃下肚的，还吃得那么享受。他有点担心晚膳的时候她会不会因为现在吃多了酸葡萄而倒牙。 不过，这么爱吃酸……嘉嘉该不会是有了吧？ 鬼使神差地想到了这种可能，康熙一下子就坐不住了，马上唤人去传太医过来给五儿看诊。 见到太医的时候，五儿挺蒙的，她没有哪里不舒服呀，怎么三爷还一声不响地把太医给请过来了。爱吃酸，应该不是病吧？ -- 第105页 后来她才知道太医过来是为了检查她有没有怀孕！对三爷的脑洞，她也是醉醉的。太医的看诊结果当然是让三爷再一次失望啊。 就因为看到自己吃酸葡萄，三爷竟然就联想到了她是不是怀孕了，还大张旗鼓地找来了太医替她诊脉。他是不是因为求子心切入魔了啊？ 五儿费解，明明儿子女儿已经够多的了啊，加起来有二三十个了。而且孙辈的现在都已经有五六个了，怎么还那么在意她有没有怀？他们家也不缺孩子啊。 反正三爷对太医的诊断结果又抑郁了几天，还把过来找她谈情说爱的时间都改成了处理公事。工作使他快乐，忙碌帮他抵抗抑郁。皇帝，特别是立志于做明君的皇帝，本质上都是工作狂。 他来或不来对五儿的影响都是不大的。搞不好他不来五儿还更高兴。夏天两个人抱在一起睡觉，而且还是没有空调的房间里，睡眠体验当然是不太好的。 今天差人送来葡萄，他这是在给她信号——他已经调整好心态，能够如常面对她了？才两天他就不坚持了？她刚刚睡了两天安稳觉。差评！ 张家湾的葡萄比园子里熟得要早，葡萄串上所有的果粒都已经变红、发紫了，表面覆着一层白霜。看着就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扯下一粒，撕开紫色的果皮，露出里面淡绿色的果肉。放进嘴里，甜！比她之前在果园里发现的黑紫色的葡萄要甜多了。这是果子熟透之后才有的甜香味，好吃。 借由送葡萄，三爷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之后又和往常一样，经常过来陪她了。 天气越来越热，园子里熟透的葡萄也越来越多。每天傍晚和三爷出去散步消食，五儿都会特意绕到果园那里带一两串甜葡萄回去。 三爷个子高，能够到的区域也大。所以一般都是由五儿指挥，然后他负责执行，去高处剪下她指定的那一串儿葡萄。 剪下的葡萄用水简单冲洗一下，洗去表面的浮尘，就能直接吃。是真真正正的绿色食品，没有农药化肥、没有转基因。 这个时代食材的绿色有机，也是让她很满意的一个方面。入口的东西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添加剂，虽然口感可能没有那么丰富，但是绝对健康。 其实把葡萄冰镇一下再吃，会更舒服、更解暑，口感也更好。但是三爷不许，他的养生经又开始工作了。冰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让五儿沾的。 明明是最不缺冰的人家，但是整个夏天五儿却摸都摸不到一块冰。好吧，得不到的不强求。不能愉快地吃冰，那吃点用井水“凉”镇过的水果也能将就。 八月初，三爷出巡塞外。 出发前多次邀她同去，遭到了五儿的坚定拒绝，只好孤家寡人自行出发。自己没有家人作陪所以也不乐意见人家拖家带口的同去塞外，所以削减了大量的随行名额，还美其名曰：轻车从简。 妥妥的报社行为！ 管手管脚的人终于走了，五儿开始放飞自我。 当天就坐马车去了城里找珍珠，闲聊中得知了铺子里的伙计不日就要去盛京运回货物的消息。 “珍珠姐姐，这次我可以跟着店里的人一起去盛京吗？想去看看那边到是什么样子的。”正想出去放松一下，就听到这个消息，缘分啊。 要是方便的话就跟着轻车熟路的人一起走，这样能省很多的精力。不过，要是不方便的话，她自己单独上路问题也不大。 “五儿，你夫家能同意吗？盛京可不近，长白山就更远了。他们能放你出去？”虽然听五儿说过她夫家对她很好，但是能好到同意她独自出门一两个月的地步？ “没事，他自己也出去了，现在不在京城。我既没有孩子拖住手脚，也不用管家，现在自由的很。”好不容易三爷不在身边，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出门透透气。 再不放松放松，她感觉自己都快绷不住了。 “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意外和危险。五儿你出去的话，要怎么保护自身？是请镖局一路护送还是？”一介弱女子出门在外，怎么看怎么不妥，“要不，五儿你还是别出去了吧？” “放心吧珍珠姐，我家爷有派人来保护我的。到时候我再带身手比较好的侍女一起出门，没有问题的。” 三言两语就敲定了三日后的盛京——长白山自由行。珍珠的夫家老家就在盛京，而且有长白山那边的门路，能从山里拿到高品质的山货。正因如此，她们两个的那个特产铺子才开起来了。 要是没有珍珠的投入，时间、精力、人脉等等，这个铺子根本就开不起来，生意也做不大。所以五儿一直都觉得是她占了珍珠他们的便宜，那份大头的分红她取之有愧。 “白秋白露，你们过来帮我一起整理一下去盛京路上要用的行礼。简单低调点啊，争取所有的东西用一辆马车装下。”时间还挺紧的，从城里回来，五儿就开始张罗着整理出行需要的东西。 “嘉妃娘娘，皇上不在京城，您独自离京不合宫规。还请三思。”柳嬷嬷得知五儿要单独出远门，站出来要阻止她。 皇上特许嘉妃娘娘自由出入畅春园已经是优待破例了，现在嘉妃不仅不愿随行伺候皇上，而且还要趁着皇上不在独自去盛京游玩。柳嬷嬷觉得她必须要出来劝阻。 “柳嬷嬷，皇上也没禁止我出京啊。他派了人看着我的，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没人现身说不可以。既然没人来阻止，就说明我可以出去。” -- 第106页 宫规？既然三爷给了她特权，让她更加自由。要是她偏不用，还用所谓的宫规来约束自己才是真正的二傻子呢！ “这次就让白秋和夏如跟着我吧，她们有功夫在身，遇到危险时还能保护我。别的东西尽量都不用带了，我就打算用一辆马车装所有的生活必须用品，一切轻车从简，快去快回。” 对于快去快回的定义，五儿是这样想的：快的是“去”和“回”的过程时间，尽量缩短在路上的时间。然后游玩的过程可以不受限制，玩开心了再回来。 “你们俩儿也不是第一回 跟我一起出还是远门了，自己该准备的东西，要带的要穿的，都尽快整理好，我们三日后出发。”五儿对着白秋和夏如说到。 “是，主子。” 众人帮着一起整理，行囊很快就打理好了。去掉了繁复的衣物和首饰，只留下了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所以最后要带着出门的只有两个箱子的东西。 再加上白秋和夏如的行李，三个人的东西加在一起连一辆马车都没有装满。对这个结果，五儿很满意。行李不多，感觉旅行都变得更加轻松了。 园子里的石榴刚好成熟了，今年园子里的石榴长得很好，果子个头大，差不多是五儿的两个拳头那么大。味道也很好，五儿开了一个试了一下味道，水分特别足，糖分也特别足。果粒的颜色也超级漂亮，跟一颗颗流光溢彩的红宝石似的。 五儿特意摘了两大筐石榴，一筐准备出发前送给珍珠，让她尝尝鲜。另一筐她打算放在马车上，在路上吃。 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只等出发。 第57章 出发 草率了，和想象中的游山玩水不太…… 五儿想象中的自由行是自己和白秋、夏如三人, 架一辆马车，随性所欲地一路走走停停、吃喝玩乐，而三爷安排的人可能会继续在暗地里保护她, 不会出现在明面上。 到了真正出发的那一刻，五儿发现实际情况根本就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 首先，马车变了，数量和质量都变了。 数量上由一辆变成了三辆。五儿和白秋夏如她们三人一辆, 柳嬷嬷和奶娘一辆, 李德立并一个叫赵喜的小太监一辆。 质量上则由原本的看起来简单低调、普普通通的样式变成了可以在上面睡觉的豪华马车。这次出行又变成了拖家带口模式！ 其次, 以前隐藏在暗处的护卫出现或者说其中一部分出现在了明处。 一支四五十人的护卫队, 身着统一的服饰：头戴黑色纱质凉帽、外穿灰色马褂、底着褐色长袍、脚踩黑缎尖头厚底靴。身侧挂着腰刀, 骑着高头大马, 分布在马车的四周, 护卫警戒。 最后, 连原计划的导游都变了。 本来按五儿的原计划, 她们是会跟着珍珠铺子里的管事一起出发，由他当领队。但是现在那名管事没有出现在队伍里，他被通知自行出发, 不用和他们一道。现在的领队则是护卫队的首领——赫图，一等御前带刀侍卫。 也行吧，人家管事有正事要办, 必定是想着多赶路、尽快到达目的地的，效率第一。 她要是沿路跟着管事的话, 要么别人迁就她，这样会耽误别人的正事。要么她迁就别人，那么一路吃喝玩乐、停下来好好看风景名胜的安排肯定就不能完全施展开了。 “臣赫图见过嘉妃娘娘，给娘娘请安。皇上命奴才随行护卫, 负责您此次出行的大小事宜。娘娘有事请尽管吩咐，臣定会竭尽全力。” 站在五儿的马车前，“导游”赫图在车前给她行了见面礼。尽管透过半透明的纱帘，五儿从他低垂头、前倾行礼的姿态中也能从仅仅看到的小半张脸推测出这是个帅气的小哥哥。 听声音，感觉还挺年轻的，应该才二十出头。漂亮的骨相，如画的眉眼，健康的肤色、小白杨一样挺拔的身姿，就连声音也是低沉有磁性的。 安排这么一个年轻帅气的小哥哥来保护她，难道就一点不担心她“向外发展”吗？看来三爷那个老菜梆子对她是非常放心呀，对自身魅力也是相当有自信呐。 “嗯。那就辛苦你了。” 虽然不打算越轨，但是该避嫌的还是要注意。没有掀开门帘，隔着马车五儿声音淡淡地回了他的见礼。 难怪柳嬷嬷和李德立他们也跟着一起出来了，原来是因为三爷安排了这么一出。要是他们不跟着一起出来，五儿还真就不怎么好和这一大队侍卫直接交流。 整顿完毕，出发，一路东行。 马车开始往前移动，五儿看着被侍卫重重包围的整支队伍，对自己接下来能否有个愉快、轻松、自由的旅途有了疑问。 他们一直是沿着官路走的，得益于三爷以前有东巡祭祖的习惯，所以路面情况整体上还是良好的。感觉和去草原的一路上的路面情况差不多，较为平稳，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第一天，因为还在京城郊区，沿途的风景和园子里差不多，所以在出远门的新鲜感慢慢消退之后，五儿就收回了一直望向窗外的目光。坐回车内，专心致志地消灭那一筐石榴。 今年的石榴品质真的很好，果型饱满，果香浓郁，色泽晶莹，味道不带一点儿酸。白秋她们用小刀把石榴剥好，再把剥好的石榴果粒用盘子装起来，配上一把小勺子，放到五儿手边的桌面上，方便她取食。 -- 第107页 五儿一边听白秋介绍沿途各地的风土人情、风景名胜，一边用勺子舀一勺紫红色的果粒放进嘴里。 果子已经熟透了，里面满满都是汁水。轻轻一抿，嘴里的果粒就全部迸开，甜甜的石榴汁儿瞬间流进口腔。把籽上残存的汁水吮干净，吐出硬硬的石榴籽，然后无间隔地往嘴里又倒了一大勺。 一整个石榴剥出来的两大盘石榴果粒，让五儿度过了一个甜蜜美好的下午。出门旅行的第一天，马车里面清新甜香的石榴汁味儿，营造了一个良好的出行开端。 晚上一行人没有进到城里，选择在驿站里休整。 官道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几间青砖大瓦房伫立在路旁的平地上。两进的房子前方没有围墙，房前屋后都夯实了大片的空地出来，用来安置车、马。 房子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和乡下富农家的砖瓦房差不多，房前屋后也喂了不少的鸡，房子旁边的地里，好像还整理出了一两垄菜地。 只有门前挂着的“驿”字旗才显示出这里的不一样来，这里是官家的驿站。 “主子，赫图大人已经安排妥当了。派奴才过来请示您现在是否要下马车进去休息？”李德立一路疾行，立于五儿的车前，小声询问。 “那就下去吧，用膳洗漱完之后你们也早点休息，都累了一天了。” 五儿提裙下车。站稳之后，借着落日的余晖仔细打量这座古代的驿站。和菜鸟驿站不一样，这里没有大量的快递等待领取，只有好几匹驿马和驿车静静在院子里等待着任务的来临。 柳嬷嬷和夏如已经先一步去了房间打扫，奶娘也去厨房给五儿准备晚膳去了。白秋贴身跟着她，去驿站里到处乱转。大致看了一下，五儿觉得这里的条件看起来还是比较简陋的。 五儿一行有四五十个人，驿站里的房间肯定不够。 五儿看见有些侍卫已经围着驿站开始安营扎寨了，当然他们搭的帐篷大半都是围着她晚上要居住的那个正屋的四周分布的。 屋前的空地的角落里还架了一个水井，挨着水井的是一个简易的马厩——只有屋顶和四根竖起来的木柱子。五儿他们的马现在就在那里面休息。 半人高的食槽里放了大量的草料和豆子，地上的另一条石槽里装满了清水。还有几块白色中带着杂质的粗盐块被绑在一根横栏上，任由马儿舔舐。 等吃完奶娘做的晚膳之后，五儿去房间歇息时才发现柳嬷嬷她们已经帮着她把房间重新清理了一遍。床上铺的被单，挂上的蚊帐、床前的四扇屏风都是她们自带的，甚至连茶具也是她惯用的那一套。 当初五儿整理行李的时候，这些东西并不在她的携带名单里面啊，怎么现在出现都在了她的眼前？另外两辆车上不会装的也全是她平日里常用的东西吧！ 附近应该有池塘或者水洼，一整个晚上蛙鸣此起彼伏。好不容易蛙鸣消停了，然后天不亮驿丞养的鸡就在叫了。在驿站度过了异常吵闹的一夜之后，用过早膳他们继续赶路。 当天下午就到了通州，好像去年、今年三爷巡视河堤，也都是从通州出发的，那里有运河。 还没入城，映入五儿眼帘的就是一座耸立于河边的燃灯佛舍利塔。足足有十三层高的白色佛塔自北周时期就静静伫立于此，至今已有千年。通惠河里倒映着塔影，那是本地的镇河之塔。 作为大运河的北部起点，漕运的终点，通州此地汇集了全国各地甚至是世界各地的物资，是个繁华的商品流动中心。 今天他们要住的地方是位于北运河岸边的一个小庄子，竟然还是五儿的产业，离皇家码头崔家楼不远。她自己也没想到，在这里她都有产业。 沿着河看完佛塔，沿着塔下的北城墙一路前行，便到了城市最东边——大运河。河堤是新修过的，是这两年来三爷一直在忙的事情。 五儿记得去年因为运河决堤还造成了两岸百姓流离失所到处逃难的事。不知道当初那个插草标、求自己买了她的大丫现在有没有找到失散的父母？ 在三爷持续几年的关注下，沿岸的河堤都已经重新翻修加固过了，两岸百姓自此可以免于水灾，安居乐业。 “柳嬷嬷，这个庄子是什么时候置办的？我以前好像都没有听说过啊，完全没有印象。” 五儿要开始凡尔赛了，作为一个在各地拥有大批产业的富婆，她挺苦恼自己老是记不清楚名下的产业的。就像是这个精致的小庄子，要是不来通州，她都不清楚原来自己在这里也有产业。 “这是五月的时候，皇上来此视察新河、海口运道，替主子置办的。算算时间，距今还不到三个月。在六月的丁字账簿上，奴婢已经呈给主子过目了的。” 额，确实是五儿她自己偷懒了，每个月柳嬷嬷交上来的账本她都没怎么仔细看。不过每个月都有十来本厚厚的账本交上来，要都仔细看完的话，工作量太大了。 “咱们在这里留两三天，我要好好逛逛通州城。”这通州城里河边码头的热闹程度完全不输于京城里面，而且新鲜玩意儿也多，可以停下来好好逛两天。 京郊有名的葡萄产地张家湾就这在附近，现在正是葡萄大规模上市地时候。她们的马车在市区一路穿行的时候，五儿就看见了或沿街叫卖、或堆放在路旁、或已经装船准备运往外地的大量葡萄。 -- 第108页 品种也是多种多样的，有“龙眼”葡萄，长得和普通红提差不多。有无核白葡萄，看起来好像就是现代的青提。有“牛奶”葡萄，果型稍圆，颜色绿中泛白。有“黑鸡心”，深紫色的椭圆形果，味道像玫瑰香…… 就冲这些不同口味的葡萄，她也要多留几天。好在待在城里出去逛街的时候，侍卫们是没有在明面上跟着的。至于暗地里有没有？反正看不到的，她统统都认为是不存在的！ 第58章 功课 她要做文盲，可不可以不学习？…… 出了庄子沿着河堤往下游走, 不过一刻钟就能看到一个货运码头。来来往往的商船不停地在那里下货、装货。 大量的平民力工、不远千里离家来到此处行商的商家、来逛集市的普通百姓……汇集在码头旁边的集市里，造成了一种摩肩擦踵、人行如织，车水马龙的繁忙景象。 五儿这几天爱去那里逛街, 吃饱饭了出去遛弯的时候就会慢慢走过去看一眼，但是看得多买得少。 她主要是想看看集市里面有没有什么新奇玩意儿，想更加贴近这个时代的市井生活，感受一下人间烟火气, 增长见识。 “这些是兔儿爷？”五儿问白秋。 今天遛弯儿, 她看到路边店铺前放置了一个一人多高的木制楼梯式的架子, 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造型的陶瓷人形兔子。 现在肯定是没有卡通动画的, 兔妖也不应该是这么喜庆的表述形象, 所以五儿就想到了她小时候奶娘每到中秋就会给她买的兔儿爷。 那时候看不见, 通过双手触摸, 她只知道人形的兔儿爷有一双立于头顶的长耳朵。后来她眼睛好了, 但是人也成大人了, 奶娘就再也没买过兔儿爷来哄她开心了。 所以以前每年中秋都会收到的所谓的兔儿爷的具体细节，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 “是的，主子, 那些摆在架子上的就是兔儿爷。快到中秋了，兔儿爷一般也是这个时候就该准备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见五儿对那些兔儿爷感兴趣, 白秋想到了主子不幸福的童年，娘娘肯定从来没有亲眼看过兔儿爷。于是便劝着她过去看看, 兴许能看上几只买回去供奉，也能弥补儿时的缺憾。 五儿走近那座“兔儿爷山”仔细观赏，原来兔儿爷除了有长耳朵之外，还有属于兔子的三瓣嘴啊。其余的地方和人类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架子上排列的兔儿爷泥塑大小型号各不相同, 造型也是各式各样的。 有披甲扛旗的、有戴冠打伞的、有骑着虎、象、麒麟、马、牛、鹿、鹤的，也有保持站立姿势或静坐的。颜色也有紫的、红的、绿的、粉的、白的各色随意组合。 “这个还挺有意思的，我要买了送给三爷。” 在一众的兔儿爷中，五儿一眼就看中了一个身披金甲，正眯眼笑着，单脚踩在虎头之上的巴掌大小的兔儿爷。 以前在听三爷说他曾猎到多头猛虎的时候，五儿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老虎耶，森林之王，又不是小猫咪。还别说现在还是基本上用冷兵器进行打猎的时代，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被他猎到，而且还猎了不止一头！ 直到她后来见了三爷那把御用的十一力的桦皮弓。按五儿的臂力，她试了试，尽全力都只能把那把弓拉开一点点。要不是三爷反应快，及时拉住了弓弦，她好不好还会被反弹的力道给拉伤。 能用那把弓进行打猎活动的三爷绝对是个狠人！ 后来三爷偶尔和她一起练习骑射时，她发现他射在草靶子上的箭绝大多数都是命中靶心且深入其中的。而且每次打猎他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势头迅猛，收获颇丰。 五儿后来特意了解过，他猎的狼和野猪半数都是一箭射中要害，直接毙命。 根据这命中率和攻击力，猎虎好像还真不是他在吹牛！所以脚踩猛虎的造型绝对是很写实的。 而且兔儿爷那双笑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也贴合三爷的那双狭长单凤眼啊。 还有泥塑那副圆滚滚的身材和脸庞，完全就是五儿想象中的中年发福版的三爷的模样。买了送给他，就当做个神预言了。 出门四五天才第一次想起三爷，五儿想，自己撇开他单独出来玩是不是要给他写封信稍微圆一下话啊？要是不好好哄他，下次搞不好就没有机会单独出门玩儿了。 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五儿在集市里买了一大包凑数用的南边儿来的特产，各种小玩意儿把吃的、用的、穿的都涵盖了。 用小盒子单独装起那个兔儿爷，加急给三爷写了一封解释加关心信。然后用一口箱子装好所有的东西，交给了李德立让他带出去。 赫图肯定会安排还“快递”发货事宜的。 以后还是要记得隔三岔五给三爷写信……额，至少十天半个月一定得要有一封！ “李德立，你等会儿给赫图说一声，咱们明日休整一天之后，就继续出发吧。”让李德立去送箱子时同时告知赫图告知她的决定。 她决定尽量多往外面跑远一点，要趁这次难得的机会多走一些地方，多看一眼外面的世界。万一没有下次机会了呢？ 应五儿的要求，他们没有选择那条会经过东陵的道路，而是走了偏南的一条路。 赶了五六天的路，中秋五儿他们是在滦州的榛子镇度过的。还好官道还算平整，她坚持住了，没有晕车。 -- 第109页 据李德立说，二十四年前皇上率宗亲、大臣赴盛京祭祀山陵时，也是驻跸于此。 二十多年前啊，那个时候小五儿都还没有出生呢，她也还在现代上高中呢，爸爸妈妈也还在。要是时间能回到那个时候就好了。 榛子镇不大，总共就有那么两条像样的街道，甚至连城墙都没有。却有着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是京东“开、稻、倴、榛”四大古镇之一。 通过镇子朴实无华的名字就能猜出这里的特产是什么，现在又刚好是榛子的采收季节，五儿给三爷打包送去了一大袋子这里今年新收的榛子，算是完成了任务。 至于她自己，吃了几粒尝鲜之后就没有继续吃，她还是更喜欢吃板栗一点，板栗味道有点甜味儿。 除了不变的大地与一刻不停奔流的河水，镇子里最古老的东西就是东侧的响水桥了。 这座石桥始建于三国时期的曹魏太和五年，距今已有一千四百多年的历史，并于顺治十五年起重新进行修缮。 现在五儿所见的石桥两头的“引桥”，河岸两边的翼墙，石质栏杆等，都是近年来逐一修建完成的。 因为过节，五儿下令在榛子镇停下休整一天，好好过节。她其实有点过意不去，过节都不放假的老板是不是太黑心了？ 她和奶娘柳嬷嬷他们还好，本来也就没有亲人要去团圆共度佳节，所以在哪儿过节差别都不大。 但是赫图他们这些侍卫就不一样了，现在因为要保护她所以离开了京城，导致中秋只能离开家人在这个偏僻的小镇子上过。 别的她做不了，也不可能因此就不出京城、不出园子半步。五儿最多只能在节日里停下脚步，间接地放他们一天假，让他们放松休息一天。 中秋节的晚上他们在镇子里赏月，吃月饼、吃柚子。 镇上人少，到了晚上人就更少了。在没什么人行走的古街道背景的衬托下，中秋的明亮圆满的月亮都显露出了几分的寂寥之感。 月饼也没有蛋黄莲蓉的，柚子也是酸味居多。反正到了佳节倍思亲的时候，五儿心情都不会太好。 第二日，他们赶早离开了寂寥的榛子镇，热切地需要去人气足的大城镇来平复心情。 三日后，五儿叫停了马车。 从车上下来，站在在高大的城墙下，望着城门口“天下第一关”的牌匾发呆。 她这是到了大名鼎鼎的山海关了？原来榆关就是山海关呐！ 看着和城墙连在一起的长城，五儿突然想起，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长城。 从小就听过不到长城非好汉这句话，对长城也一直非常向往。 但是前世二十多年她一直待在南方，从来没有去过长江以北的地方，更别说北京。这辈子虽然已经在京城生活了十几年，但是她一次都没有出去爬过长城，也从来没有听身边的人提起过爬长城。 也不知道现在北京的八达岭长城能不能随便上去参观？等回去了要问问三爷，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要去爬一下北京的长城，圆一下儿时的梦想。 由赫图他们带着进入了戒备森严的关卡，最后在一处四合院样式的大宅子里安顿下来了。 洗漱、休息、用膳。等第一次见到长城的震撼感平复下来，五儿想起了山海关名字的由来。 山海山海，依山傍海。那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在海边了？一定要找机会去看海！明天就去！ 想到能去海边看看，五儿精神一震，连日里累积的旅途疲惫好像都在这一瞬间被压下去了。在内陆长大的孩子对大海就是这么向往！ 然而没等五儿开始折腾，三爷从草原派人送来的礼物就先到了。 和她以前抄写的经书完全不一样，这是一卷很特别的经书。经书整体是细细窄窄的长方形，长度比她的手前臂稍长一点，宽度差不多有她的一个手掌长度那么宽。 封面和封底由两块薄薄的紫黑色硬质木片制成，整本书从里面的页片到外面的封皮在位于中线上、一上一下的地方都有两个小孔，再由两根细细的绳子穿过那些小孔把经书的所有页面系在一起，合成一本书的样子。 翻开封面，里面泛黄的页面上面布满了黑色的珍珠大小的圆环和圆形图案。五儿用手一摸，发现了凹凸不平的印痕，这些图案应该是先刻上去了再进行染色的。 只是感觉这材质好像不是一般的纸张啊，不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动物皮吧？例如说人皮？！ 被自己的脑洞吓到，五儿打了一个冷颤，皮肤表面汗毛立起，冒出一片鸡皮疙瘩，赶紧把手指从那本不明经书上移开。 “这是？”五儿问向送经书过来的魏公公，她知道三爷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但是以前不常见他。 “回娘娘的话，这是贝叶经，是由贝多罗树叶制作而成的。”魏公公不急不忙地解答了五儿的疑惑。 五儿讪笑，怎么感觉随便来个人就能从她脸上的神色变化中发现她心中所想？是他们太人精了还是自己太不会掩饰？ “皇上前日从哲布尊丹巴处得了此经，命奴才前来转交给娘娘，并嘱咐娘娘每日需诚心念一遍此经。” “他要我念这本经书？还要每日一遍？” 这到底是礼物还是三爷给她布置的功课？ 而且这本经书她完全看不懂啊，要怎么念？话说里面那些大大小小、勾勾连连在一起的各种圆圈真的是一种文字？ -- 第110页 不会又要学习外语了吧！就让她做个文盲好不好？五儿不想在清朝还要体验被英语支配的恐惧！ 第59章 在海边 根据三爷亲手书写的经书音注和…… 根据三爷亲手书写的经书音注和译注, 五儿勉强能磕磕碰碰地读通那本贝叶经。但是其音节拗口又陌生，说是天书也不为过。看得人眼晕，听得她头痛。 还有根据三爷的翻译, 这经书里的内容……前世、因果、轮回、定数？好像是讲如何了结前世因果，安稳今世轮回的。三爷让她诚心念这卷经是什么用意？他知道她的“前世”了？ 拆开三爷写给自己的信，原来了空和尚曾留下批语，说她是原本不该存在的, 是强留不住的人。 算算时间, 应该就是去年他们从塞外回京之后他得知这个事情的吧？难怪五儿当时总感觉他哪里怪怪的, 还以为三爷那样反常是因为担心贵妃的身体状况。 这部经书是他特意为她寻来的, 据三爷信上说经书上面有高僧的法力加持, 潜心诵读能够助她解厄去灾、逢凶化吉。感觉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三爷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所谓的留不住, 是指她的灵魂会消散于天地、彻底死去？还是说到时候她能离开这里, 回到现代？还有, 那个了空到底是个大忽悠还是真的有修行能看透？ 没办法验证真伪，找不到了空仔细询问，她也不敢直接问, 因为只要话说出口了就肯定瞒不过三爷。真要说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到时候搞不好疑问得不到解答，还会被人烧死或者会被当成妖怪关起来！ 五儿只好宁可信其有。考虑最坏的结果, 然后做最充分的心理准备。 不管是完全消散还是幸运回家，可能她待在这个时代的日子都不会很多了。这段神奇的旅途就快要结束了吗？ 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五儿明白害怕解决不了问题。既然只能被动接受，那就更应该珍惜现在的生活了，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儿。到点儿了，该怎样就怎样。 回到房间, 五儿埋头狠狠睡了一觉，她需要缓一缓。好好睡一觉醒来，又会没事的，明天就是新的一天。 山海关城内还是很热闹的，本地的居民、驻守关口的士兵及其家小、来来往往经由这里出关入关的走货商人……把四面城门分别对着城内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填充地满满当当的。 各个胡同、集市里有大量的小吃摊和吃食铺子，在这里停留的两三天里，五儿很少在家里吃正餐。基本上从早到晚都在外面闲逛，饿了的话要么去酒楼吃地道美食，要么去一些集市里的小吃摊买没见过的特色小吃糕点。 在街上行走的人里面女人小孩也不少，稍微打扮得朴素一点，五儿带着人在外面逛也不突兀。 靠海吃海，在集市里五儿发现了好多海鲜，鲜货干货都有。突然想起好久都没有吃蒜蓉烤生蚝烤扇贝了，她刚好看到集市里正摆在竹筐里卖的一筐筐生蚝、扇贝、螃蟹、海鱼，便直接把它们买了回去。 吩咐白秋她们生火，架炉子，放烧烤架，今天下午准备做烧烤。蒜蓉有，生姜也有，香葱、孜然、酱油、醋、盐、蜂蜜都有，辣椒粉五儿也花了一番心思弄到了。 “多弄两个烤架，到时候白秋你们也一起啊。肉、菜什么的都准备一点，酒水也备一点吧，好久都没有自己搞烧烤了，今天大家一定要好好玩。” 最后五儿主仆七人在院子里架了两个烤架，除了虾蟹贝鱼各色海鲜，蔬菜和肉也都准备了一大桌，都已经腌制好，就等着下火烤了。 就连放在扇贝里面的细粉丝也被五儿在一间小杂货铺子里发现了，山东招远产的，吃起来味道感觉和后世的龙口粉丝一样。 由于十多年前朝廷开了海禁，沿海的各个港口城市船只络绎不绝，商品流动性大大增加。这里靠海，位于天津和锦州的中间位置，航运也方便。南北方的商品只要细心找，基本上都能在这里找到。 “加了蒜蓉和辣椒油烤出来的蚝肯定好吃，一点都不会腥。我虽然不会动手做菜，但是会吃啊！相信我，这样搭配错不了的。你们来试试？” 在烤好的巴掌大的生蚝上面撒上几粒葱花，蚝肉浸着的汁水还在冒着热气。用夹子把它们从烧烤架上夹下来，白色的蚝肉点缀着米白的蒜蓉、红艳的辣椒面、绿色的葱花，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招呼他们过来一起吃，试试和传统的炙烤方式不一样的生蚝味道。等生蚝的壳子温度稍微凉下来了，五儿自己也拿起一只开吃。 先吸一口汤汁，鲜！蒜味、辣味和蚝肉的鲜味儿完美融合在了一起，好吃。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辣椒不是那种经过稍稍发酵的剁辣椒，而是干辣椒面，吃起来稍微有点儿呛辣。不过在古代能找到辣椒已经很不容易了，五儿知足。 好久不吃，五儿连吃了两个。然后辣椒的后劲儿这才显现出来，连绵不断的火热刺痛感从嘴里爆发，胃里面隐隐感觉好像也是有火在烧一样。 “呼！好辣！”她赶紧放下手里正准备开动的第三个生蚝，喝了大半杯奶茶，然后舀了一大勺石榴粒放进嘴里解辣。 嘴里感觉火辣辣的，背上好像都被辣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耳边也渐渐听到了白秋她们因为受不了辣味儿发出的斯哈斯哈声。 失策了！忘了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吃辣椒是受不住这样的吃法的，等会儿要少放一点吃慢一点。而白秋他们是从来没有吃过辣椒的，肯定也吃不了。好像一不小心就坑了队友…… -- 第111页 “哈，想不到我们吃不了辣。你们别吃这批了，下批生蚝就按自己的口味烤吧。”把加了不少辣椒面儿的生蚝拣出来单独放在一个盘子里，五儿放弃安利。味道还是很好的，但是吃不了。 好在他们都还只吃了一小口，问题应该不大。 “赶紧喝点甜的，吃点水果，等会儿就会缓过来了。粉丝蒸扇贝里面不要放辣椒了，加点儿蒜姜和豆酱就行。” 五儿自己吃的话还是会放一点点辣，不加就总感觉味道差了一点，没有灵魂。大不了吃完就多喝点牛奶，但愿等会儿不会被辣到肚子痛。 还好蒸扇贝没有翻车，获得了一致好评。最后刷一层蜂蜜烤的鸡翅膀鸡腿味道也很好，总算让五儿找回了一点点自信心。 饱餐一顿，也喝了几杯米酒，心情感觉好多了。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要是不行就多来几顿！ 因为五儿提出要去看海，所以第二天早餐过后，在赫图的带领下，他们沿着长城一直往南走。没过半日就来到了长城的尽头，澄海楼对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在广袤无垠的大海面前，个人确实渺小到不值一提。什么悲欢感伤都通通被推到小角落，现在留在她心中的只有震撼开阔。 “去问问赫图大人，我们能在这附近安营扎寨吗？或者找个海边的宅子住下来，我想在海边多住几天。” 看到海，她整个人心情都不一样了。不想就这么离开，五儿临时决定留下来。至于后面还要不要继续往北走，暂时先不考虑。反正这次出行本来就漫无目的，完全以她的想法为主的。 不像现代，海边会修建很多度假别墅。古代贵族度假一般都是往山里跑，山间的庄子很多，而靠海的园子很难找到。 而且明末清初的时候沿海地区一直遭受倭寇侵扰，海边基本上不会有村落。还是十多年前三爷解除了海禁之后，海边这才渐渐又有了人烟，现在逐步发展为渔村。 按照五儿的要求，他们最后选了一个离海边很近的渔村——东姜村暂时落脚，在孟姜女庙得东边儿而得此名。孟姜女就是那个哭长城把哭倒了的历史名人，一个苦难的女人。 村子坐落于海边的一块小丘陵上边，下了丘陵就直接是海岸沙滩，这里的沙地是黑黄色的，据说退潮时这里非常适合赶海。 五儿他们暂住的宅子是村里最富有的人家——马家人修建的大院儿。马家人是从小渔村走出去的，在外面发了家，现在把家安在了关城里面，在老家修房子主要是为了回乡祭祖时落脚，平日里并不会过来住。 青砖大瓦两进的宅院，偏屋的房顶砌了一个大大的晾晒平台，院子四周有高高的围墙围着。房子修建在半山腰上，前方正对着大海，视野非常好。 五儿喜欢这座房子房顶的晾晒渔获的大平台，住下的第一时间就让李德立他们在上面用麻布搭了一个遮阳棚。然后在棚子下面摆了张躺椅，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想，就躺在椅子上看海看一整个下午。 村子里的房子大多数是用石头垒的黄泥草顶小房子，房前屋后都拉着晾渔获、晒渔网的细绳。空气里不可避免的会有大海的味道，像是海苔、干墨鱼、干虾子、咸鱼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不知道奶娘他们能不能闻得惯，反正五儿还挺喜欢闻的。 村民们对五儿这行人的到来感到很好奇，有打量有张望，但是没有人直接上门来打扰。 赫图来之前应该给村里的村长、族长他们沟通过，五儿一行很顺利就入住了。然后看着他们这三四十号统一着装，装备武器的人，估计普通百姓也没人敢过来接近。 大概到了十点多钟的样子，五儿发现海水在慢慢往后退，大片的滩涂逐渐从水里露了出来，潮水退走的同时在海滩上留下了许多搁浅的鱼类、贝类、螃蟹…… 村里的妇人老人和半大的孩子也都背了背篓，戴着遮阳的大草帽从家里出门，结伴往海边走去。这是要去赶海？ 五儿蠢蠢欲动，想要一起跟过去看看。不过看着外面的大太阳和当地居民手脸上的黝黑皮肤，考虑到上次在草原时被晒伤的经历，在没有拿到防晒装备之前，她还是不要贸然出去比较好。 反正还要在这里待挺久的，等东西都备齐了再出去也不迟。五儿在楼顶晾台上的遮阳篷下边儿，一边吃着烤虾干儿、烤鱿鱼丝，一边看别人在海滩上辛勤劳作。 海边的人群里有七老八十背都驼起来的老人家，也有七八岁人都只比背篓高一点点的小孩子，更多的还是那些身材干瘦、满面风霜的妇女。 以前五儿看到的赶海视频，感觉赶海是一种娱乐一种消遣，赶海的人赶得轻松，看赶海的人也觉得放松解压。但是现在她真真切切看到的这些赶海的人，体会到赶海是他们维持生计的手段，是一项辛苦累人的劳作，一点都不轻松。 还是现代生活好，人民生活富足，安居乐业。 看着从海滩回来的人一身的泥污，满脸的汗渍，直接把五儿劝退了。她受不了那份苦！就算她想去，旁边虎视眈眈的奶娘和柳嬷嬷估计也不会同意她去下海摸鱼。 “请问贵人要这些大螃蟹、大海螺吗？好吃的，新鲜的，是刚从海里捞回来的。” 随着第一批去海边的人回到村子里来，不多时院门口就有人来问他们要不要买海鲜，大多是半大的孩子背着一背篓东西过来询问。 -- 第112页 “主子，您看？” 李德立过来请示五儿。 “你看着买吧，反正咱们有这么多人，每餐都要消耗不少的。既然来了海边，新鲜的海产品就多吃一点，到时候回了京想吃都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看着合适的就买下，对了，价格放宽点儿，他们也不容易。” 渔民不用运出去叫卖，就近就把劳动产品卖出去了，省了不少功夫。五儿他们也能吃到最新鲜的食材，双方共赢，何乐而不为？ 晚餐是海鲜大餐，最新鲜的食材只需要简单的蒸、煮，在加点盐，味道就已经很好了，食的是本味。 螃蟹海螺刚吃了两三只，五儿还没放开手脚大快朵颐，就被奶娘她们拦住了，说是性寒，不宜多食。 好吧，不和她们为了一口蟹肉争。桌子上别的食材也很多，大虾、花蛤、鲍鱼、海胆、海葵、鳗鱼也挺好吃的。一边喝红糖姜茶，一边大口吃肉。 天黑之后，整个渔村只剩下零星几点灯光，大部分人都早早歇下了。在物资匮乏、生产力低下落后的古代，特别是穷困的乡下地区，完全是按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的。 五儿吃完饭，休息了一刻钟，也早早地去房间洗漱了。按照三爷的要求念了一遍经书，完成每日里的任务之后，熄灯回到床上，在规律的海浪声中很快入睡。 明日她要早起看日出。 第60章 回京 不就贪玩耽误了几天吗？他怎么还…… 古有祖逖闻鸡起舞, 今有她伍嘉闻鸡起早床。 还记得以前上小学的时候，学到闻鸡起舞这个成语，老师的解释好像是说祖逖为了苦练武艺, 报效国家，每天半夜听见鸡鸣就起来舞剑。 等她正真听到公鸡打鸣了才知道，人家祖逖每天应该不是三更半夜就起床的。结合古人日出而作的生活习惯，他最多比别人早起一两个小时, 根本没有每天半夜就起来那么夸张。 好吧, 每天四五点起床练武也是挺了不起的！她自认做不到。 现在睡在村里, 村民家里一般都会养鸡, 所以五儿一大早就听到了公鸡鸣叫。醒来之后, 抬眼往外望去, 虽然屋外天色还没有完全变亮, 但是现在肯定不是在半夜, 最少也是凌晨四点钟了。 由于昨夜睡得早, 所以天不亮就醒来五儿也不感觉困。可以无障碍地起床，但是因为等下看日出的地方就在屋顶上，不用跑很远, 所以她还可以在床上继续窝一会儿。 时间还早，外面守夜的夏如还在睡，五儿不想现在就起来, 弄出动静打扰到别人的清梦。 隔着蚊帐，她看到窗户外面的天空越来越亮, 一点点由深黑转为深蓝，再由深蓝色慢慢变浅。天空中的星子也越来越少，漫天的繁星渐渐隐去，最后只剩一颗启明星高高地挂在东边的天上。 在古代看日出真的不是什么难事儿, 反正大家都是天刚刚亮就起床的，讲究一日之计在于晨。很多时候可能天都还没有完全亮，有些人就已经下地劳作很久了。 天色越来越亮，五儿听到外面人们活动的动静也越来越多。 有开窗、开门的嘎吱声，打水、泼水的哗啦声，折柴火时的清脆枝条断裂声，菜刀切菜的咄咄声……空气里渐渐多了一丝丝炊烟的味道。时间差不多了，该起床了。 起身穿好衣服鞋子，头发就先让它披着，脸也没洗。把一直在小火炉上热着的一壶茶端走，五儿轻手轻脚往房顶的台子上爬去，尽量做到不惊醒白秋她们。 初秋的清晨温度有点凉，昨晚白秋特意给她准备了一个薄毯放在床边的架子上，起床就可以拿起来披着，怕她夜起着凉。 披着毯子，爬上了楼。坐在椅子上向大海前方望去，此时附近的海面还是一片漆黑，在前方海天交接处是一线红黄色的亮光。 坐着慢慢等，远方那一线变得越来越亮，照亮的范围也越来越大，一线变为一抹、一条。深蓝的天空也渐渐变成了浅蓝，浅蓝色的天在地平线上那一条黄红色朝霞的映衬下，颜色变成了类似于黄昏时候的样子。 海平面上那一线颜色越来越亮，渐渐褪去了红色、黄色，变成了亮眼的白。最后一轮圆日从水下跃起，海面上同时也出现了粼粼波光。 看海鸟从前方的天空中划过，看天上的薄云在风的吹动下变幻着形状，看海浪一波又一波涌上来、退回去，看早起的渔民天不亮就驾着渔船出海。 随着初升的火红太阳越升越高，天完全亮了。不知道为了什么，五儿心中就是出现了莫名的感动，面朝大海静静坐着，看太阳慢慢爬升，什么都不想也觉得很圆满。 不想继续往北走了，有了海洋的慰藉，山峰对她的吸引力好像也没有那么大了。每天看看海，五儿的心情就变得特别平和。 虽然不能出海捕鱼，不能下海游泳，也不能冲浪潜水。但是她可以在海边钓鱼啊，而且在离开的前两天终于体验了一把在古代赶海的乐趣。当然，避免不了的沾了一脚的泥。 因为是月初，所以退潮的时间很早。早上七八点，太阳才刚刚升起，阳光的威力不大，海边的滩涂已经从水里露出来了。 提着特制的小篓子和长竹夹，头戴大草帽，手上套了一双连袖手套防止晒到和刺伤。特意换了方便活动的骑装，衣服下摆都往上卷了三四圈然后用针线固定住。脚上穿了一双据说是能防水的单皮靴子。 -- 第113页 奶娘李德立他们想参与赶海的，都跟着一起过来了。全员出动，相当于搞团建活动了。 说来他们虽然为奴为婢，也是属于被剥削的那一方。但是这些年日子也过得不像真正靠天吃饭、靠每日辛勤劳作的底层劳动人民那么辛苦，所以对于赶海也都蛮有兴致的，是以一种玩乐的心态来进行的。 “都自己玩儿去吧，注意安全。稍微分散点，大家都要努力一点啊。今天中午那一顿咱们就不买菜了，拣到什么等会儿午膳就吃什么。” 就在这片每天都能看到的海滩上，周围活动的渔民也都是村子里的人，十多天下来也没有发生什么危险情况，五儿觉得大家可以稍微放松点。 看着海滩上搁浅的不老少的鱼虾蟹螺，就算大家都是新手，人瞎猫都还能碰上死耗子呢，没道理他们会空手而归！她可以想象的到，今天的午餐肯定很丰盛。 刚退潮的海面湿湿的，不完全是沙，地面有些淤泥，踩上去感觉些微有点粘脚。有些低洼地带还有一些小水坑，里面汇集了大量的小鱼小虾。五儿没有去管它们，感觉水还有那么深，等会儿潮水上来了就又能回到海里了。 海里的东西稀奇古怪，不是在海边长大的人基本上都认不出来品种。没敢用手直接拿，五儿都是用长竹夹夹取的。 拣得最多的就是各种螺，颜色显眼、移动不快、不会卧沙，这些特质对于五儿这个纯新手来说很友好。拣海螺的同时她也抓住了一些生活在空螺里面的八爪鱼、寄居蟹。 分不清哪些可以吃哪些不可以吃，五儿挑拣的标准就是颜值。长得好看的，造型别致的，颜色漂亮的，她都会收入篓子里。到时候能吃的就先吃了再洗干净，不能吃的也处理好，可以带回京作纪念。 在潮水涌上来之前，五儿他们回到了村子。请了当地的村民去帮他们把能吃的从那一大堆收获里挑选出来，用最地道的做法做熟。五儿要带回去的漂亮贝壳也都挑出来了，另作处理。 大家的收获还行，够吃。感觉做这行虽然赚不到钱，但是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前提是天气情况要好。听村里的人说，夏秋季有台风的话，或者遇到下雨天，他们不仅没有收成，出海的人可能也会回不来。 在没有天气预报的年代，百姓只能把希望寄托于神明。北方沿海一带，天后宫里香火一直很旺盛，渔民们会去那里祈求风调雨顺，出入平安。 在海边放飞自我的后果就是，尽管做了防护没有被晒伤，但是大家都晒黑了好几个度，牙齿到是显得白了不少。因为大海，因为阳光，感觉大家都快乐了不少。 时间在不经意间溜走，月中旬五儿收到了三爷的来信。他从草原启程回京了，月底就能抵达。信里在催促五儿也快点返程，他想快一点见她了。 八月初她就出门了，现在是九月十三，出来也有四十几天了，真是不知不觉啊。既然大老板发话了，她也只能挥别这碧海蓝天，回去京城那边。以后还用机会出来的。 “主子，赫图大人请示您：是按原路返回还是走水路下天津，从天津走运河乘船北上至通州？两种方式耗时都差不多。” 五儿收到三爷的信没多久，没想到赫图他们连回程的方案都已经做好两套了。是三爷太过急切，还是赫图他们自己归心似箭？ 好吧，不拖时间了，这就启程，大家都开心。 “走水路吧，乘船应该会比坐马车舒服点。天津我还没去过呢，到时候还可以顺路游玩几天。你去叫赫图准备船吧。” 既然他能提出行船的方案，那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渤海海湾里面遇到海上大风暴的几率应该也不大。坐船出海耶，还以为到等到三爷带她南巡才能体验古代版的游轮旅行，没想到现在就安排上了。 从说起要走，到打包行李登船出发，不过短短三天时间。五儿感觉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打包送上船带走了。 看着对面小山坡上那座住了二十几天的宅子，在视野里越变越小，最后消失。五儿来不及感伤，她晕船了！不只是她，奶娘、白秋、李德立同样也晕了。 海上行船虽然不像陆地上坐马车那样颠簸，但是海浪大呀，船虽然也大，但是摇晃的幅度也是不小的。有些人会觉得这样有规律的摇晃像回到了羊水里，特别舒服。但是更多的人会晕上一段时间，来适应这样不间断的摇晃。 五儿的房间被安排在第一层最中间的位置，这里的摇晃幅度是整艘船里最小的。还好有夏如配的晕车药丸，上次晕马车靠它治好了，这次晕船靠这小小的糖丸五儿也很快就适应了。只吐了一天，晚上好好休息了一夜之后她就又生龙活虎了。 白秋她们适应起来没有五儿这么快，不过在吃了晕船药丸之后也都好多了。第一天是晕船的痛苦，第二天是解锁新地图的新奇。 站在船上，入眼的不是蓝天白云就是碧绿海水，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这一艘孤零零的船。船旁边的海面上偶尔会有海豚出现，灰黑色的水中精灵有时候会跟着船一起前行，在水面上跳跃、玩耍。 要是遇到了海豚，五儿就会趴在栏杆上，拎着一桶鱼去投喂它们。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海豚。 古时候的生态环境就是好，这个时候人类还没有称霸海洋，大规模的海洋捕捞还没有出现，各种污染也没有发生，海里的生命也更加丰富多彩。 -- 第114页 山海关离天津真的不远，第二天傍晚他们的船就靠岸了，到了天津的直沽港。港口里往来、停泊的大小船只很多，岸上商铺林立，人声鼎沸。尽管他们靠岸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但港口里的商业区还是灯火通明，商贾云集。 “通知赫图，先不急着走了，明日咱们上岸去城里逛一圈。”算算时间，今天才十九”，三爷他们还没有到京城呢，她还可以继续在外面晃悠。 天津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五儿记忆里好像只有狗不理包子和天津□□花。问题来了，现在狗不理包子和□□花出现了吗？明天去逛逛就知道了。 “糖墩儿！好吃的糖墩儿！小公子要来一串儿吗……” 一上岸五儿就听到了小贩叫卖声，糖墩儿是什么？转头向那边望去，提脚往前走了几步，巷子里有一个扛着一大把糖葫芦的褐衣小贩正在沿街叫卖。 原来糖墩儿就是冰糖葫芦啊。 往前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了一个茶汤铺子，接近一米高的曲嘴大铜壶特别显眼。 “夏如我们去吃茶汤，看看这天津的茶汤和京城的有没有什么区别。”五儿还没有吃早饭，看到卖茶汤的大铜壶就走不动了，想吃糜子面了。 去摊子上找了座位坐下，叫了两碗茶汤，再到旁边的包子铺里买了两个卖得最好的素包，这些就是她们两今天的早餐了。 包子趁热吃还挺好吃的，面皮光滑有嚼劲，内里松软可口，里面的素馅儿清香水分足，咸盐适中。卖得那么火热不是没有原因的。茶汤的味道和京城里卖的一个样，中规中矩，过得去也没惊喜。 一边喝茶，顺道还听了一耳朵旁边茶馆里的评书。和在现代一样，她对评书还是没有耐心去仔细听，再加上说书人用的是本地话，她听起来稍微有点儿费力，所以更喜欢自己去看故事。 喝完了茶汤，她继续逛街，寻找美食。锅巴菜、八珍羊腿、驴肉火烧、崩豆儿、果仁儿、糖炒栗子……连吃带打包的，好吃的就打包让护卫帮着送到船上去给柳嬷嬷他们尝味道。 一路上吃饱了就出去逛街消食，消完食了就继续找美食，秋天是个养膘的季节。不吃饱一点，不多储存点能量，北方寒冷的冬天要怎么过呢？ 结结实实在天津城里逛了一天，早上六七点就出去了，到晚上吃完晚饭才回船上。 不知道是不是三爷那边在催，晚上等她睡着了，船连夜就出发，沿着大运河往通州方向行驶。 第二天五儿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在运河里行驶了，繁华的天津港早已经不知道被抛在了多远的地方。 日夜兼程地往京城那边赶路，主要是两岸也没遇见特别繁荣的城镇，五儿就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她每天多睡一会儿就行了，早点回京也好，出来一个多月了，她也想回家了。 家里的狗狗们和白白它们一家三口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带它们出去溜溜弯？ 第三天中午他们的船终于到了通州崔家楼码头，到达目的地了。接下来就要坐马车回园子了，也不知道三爷他们到了没有？据他信上说是要月底才能抵达，现在离月底还有六七天呢。 一下船，五儿就看到停在船前码头上的来接她回园子的大马车。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转身逃走，可是下一秒就冷静下来了。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康熙帝不允许的话，她哪里都去不了。 抬起脚步慢慢往马车门口走去，踏着小楼梯进了马车，掀开帘子，五儿抬眼一望，“三爷！您怎么来了？” 他从草原回来应该没几天吧，怎么不好好在宫里休息还亲自跑到通州来逮她？不就是因为贪玩多拖了几天嘛，至于吗？ 第61章 日食 “来接你。嘉嘉这次玩得开心吗？…… “来接你。嘉嘉这次玩得开心吗？” 康熙向五儿伸出了手, 示意她坐过来。许久都没见她了，想念得紧。 见他朝自己伸了手，五儿把手递到三爷的手里。顺着他手里施加的力道往里走了两步, 然后被一把拉入他怀里。随即，熟悉的味道盈满了鼻间，好久都没闻到了。 “很开心呀！我这次在海边住了半个多月，每天就看看海都觉得心情要开朗很多。三爷您以后要是得空了, 一定要去海边住几天, 放松放松心情。 对了, 还没感谢您呢。特意安排了赫图他们来一路护送我, 之前没多想就突然决定要出去走走, 还好有您替我周全一切。” 看着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五儿心里在想：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 他是不是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她不想入宫, 他就特意搬到园子里陪她。知道她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 他就吩咐不许人来园子里打扰她。她不想去草原，他也随她的意自己单独过去。她突发奇想地想离京出去玩儿，他不仅不阻拦还特意安排了人一路照顾…… 如果她是土生土长的清朝人, 此刻是不是会更加高兴一些？一位帝王的宠爱啊，现在她所拥有的，正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 “既然嘉嘉喜欢看海, 那我以后多找机会陪你去看看。我想想看，嗯, 就在大沽海口那里吧，沿海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建个庄子。到时候我们从京城走水路过去，二三天就能到。” 既然嘉嘉喜欢，远的地方不能常去, 那就在天津那边儿靠海建个山庄吧，以后得空去那边也方便。 -- 第115页 “不过玩归玩，嘉嘉要注意不要晒伤了。上次在塞外你脸上都被晒脱皮了，那个教训可不能忘了。这次还好吧？看着好像晒黑了不少，有没有晒伤？” 这是什么直男发言！什么叫晒黑了？还不少？ 五儿低下了头避开三爷仔细端详她面颊的目光，晒黑了不好看了，那他还一个劲儿看什么？她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之前大家都是一起晒太阳、吹海风的，都是一起慢慢变黑的，谁也没意识到晒黑了这个问题。直到听三爷说起，她才想到。 “没事，我平时出去都戴了遮阳帽的，没有晒伤。”按理说她也没怎么被阳光直射啊，怎么可能会像他说的那样严重。 哎！之前光顾着享受海边灿烂阳光带来的好心情了，却没想到紫外线也会让皮肤变黑。世事总是难两全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五儿决定尽量不要出门了，当务之急是好好把皮肤养回以前白皙透亮的状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例外。 不过，五儿伸出手和旁边三爷的手比了比，明显还是她的腕子比较白呀。他自己从草原回来已经变成了一块黑炭了，是怎么好意思说她黑的！ 偷偷摸摸白了他一眼，她还白着呢！ “哈哈，嘉嘉又在心里说我的不是是不是？黑点就黑点，以后慢慢养还能养回来。我是怕你光顾着出去玩儿，不注意防护。海边的太阳可毒辣，嘉嘉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的，经不起折腾。” 知道嘉嘉介意被人说黑，康熙还是又刻意提了一嘴，他成心的。 虽然现在的肤色衬得嘉嘉更加健康有活力，但他私心里还是爱极了她那一身白皙胜雪的冰肌玉肤。出去游玩可以，多活动对她身体也好，但是还是尽量少去太阳底下晒吧。 “三爷您也是，下次去塞外骑马最好还是在一早一晚，太阳不那么毒辣的时候比较好。听说被太阳晒多了，不仅会变黑，而且人还老得快。” 来啊，互相伤害啊！ 嗬！一段时间不见，嘉嘉的脾气见涨啊，这都敢撅他了！伸手拧了一下她的脸颊，“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歪理？” 紫外线辐射是会引起皮肤老化啊，这是常识。可惜不是清朝的知识。不过机智如她，可以举例子来说明。 “三爷您看啊，那些每日顶着大太阳去地里劳作的农民和出海捕鱼的渔民，通常是一身黝黑的皮肤。他们有些年纪可能才三四十岁，脸上的皱纹一般就已经很深了，而且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斑点。 而那些不用下地出海的人，就算平日里也要辛苦劳作，但是同等的年纪看起来就是要比常晒太阳的人显得年轻一点。不信的话，您以后可以派人去调查一番。” 康大爷，为了抗衰老，您也少晒点太阳吧！ 马车一直在晃晃悠悠地前进，身若无骨般靠坐在三爷的怀里。他一手揽着她的肩背，一手不时喂她喝茶吃糕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五儿觉得旅途中的疲惫渐渐涌了上来，眼皮变沉了，人低洼精神渐渐恍惚。三爷看到她想睡了，没有强行叫醒她，而是侧身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然后一手环住她，一手拿起公文默默地看。 再次醒来应该是在半夜，她的头正靠着他的肩膀，身旁睡着的三爷正打着小声的呼噜。五儿以前从来没有听见过他打呼，现在这样应该是太过疲惫导致的。 他才从塞外一路赶回来，在外奔波了近两个月，没有休息又去了通州码头接她回京。想来就算他身强体健，应该也是撑得很辛苦。 真的是同床共枕久了，人会渐渐习惯身边的人。看着熟睡中的三爷翻了一个身，手臂反射性地往身边划，直到搂住她之后才继续安睡，五儿觉得挺神奇的。 影响是双向的，静静地躺着听着他小声的呼噜声，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吵，睡意又慢慢上来了。要是搁在以前，她睡觉的时候耳边一直有人发出声音的话，她铁定烦躁到不行。 接下来休生养息了几天，某人又生龙活虎了，五儿的夜生活很是丰富。现在他倒是不打呼了，五儿觉得每晚打呼的应该是她自己……三爷的体力精力旺盛得简直不科学！ 虽然听说过男人四十一枝花的说法，但是三爷这支花也太秀了！她有点跟不上…… 今年的秋天到来得不缓不急，每天都是晴朗的好天气。不像去年，几场秋雨连绵不绝，气温快速下降，直接就快进到了冬天。 五儿能看到园子里的树慢慢由绿变黄、变红的过程，到后面整个园子的色彩都变得明艳爽朗，层林尽染。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火红的枫叶，金黄的银杏，翠绿的松柏。 等变黄、变红的叶子都掉了之后，林间橘红色的柿子树就显露出来了。发现这一树的果子，五儿怎么会错过机会。当即就挎了篮子，带着奶娘她们往树林里面钻去。 没人告诉她柿子树是这么高的啊？望着眼前七八米高的大树，五儿傻眼了。这么高，爬起来有一定难度啊。 “你们谁比较会爬树的？不行，太高了，就算会爬树也太危险了。”五儿不能让别人为了自己一口吃的去冒险。 不过，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们会思考，会利用工具来解决问题。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很快，奶娘她们就捣鼓出了采柿神器——一个带网兜儿的超长柄小镰刀。作为镰刀柄的竹竿有四米多长，人站在树下举起竹竿，柿子树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果子都能够得到。 -- 第116页 “哈哈，还是奶娘见识广、办法多！这样一来，就省事儿多了！” 先用网兜儿把目标柿子兜住，然后转动竹竿，用镰刀狠狠一划拉，柿子就掉进兜儿里了。用这种方法，接连扫荡了四颗柿子树，当然，每棵树都留了一小部分果子给鸟儿过冬啄食。 轮流出力，她们很快就摘了两大筐柿子。 时常因为事情太过顺利而没有成就感，虽然用工具站在树下摘果子挺爽的，但是五儿其实挺想尝试一下爬树去摘果子的。不过她也没任性，谨记安全第一。 “好了，收工。”今天收获已经够多的了，可以打道回府了。 刚摘下来的柿子虽然外表颜色已经是红彤彤的了，但是捏起来大部分都还是硬硬的，没熟，不能吃。按照奶娘说的土方法，把它们埋进了大米里面，等待几天后它们自己变熟变软变甜。 花时间去耐心等待，等到甜甜的柿子入口的时候就会发现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吃过煎的、油炸的、烤的、蒸的……不同方法的柿子饼、柿子糕、柿子包之后，五儿还是最爱把它当成水果那样撕了皮直接吃。 在这一点上三爷和她是完全统一立场的，都好那一口。但是柿子吃多了也不好，糖分太高好像还听说容易引起结石什么的，所以两人相互监督，提醒对方每餐不能多吃。 现在每日的诵读经书，是三爷和她一起完成的。不知道他在草原到底做了什么，反正结果就是五儿被告知至少在最近的五年里他们都不用担心她会有什么变故了。当然，该念的经还是要念。 “嘉嘉，据钦天监推算明后两日极有可能出现日食，到时候你不要怕啊，我会赶过来陪着你的。”晚上散步的时候三爷突然对她说到。 “日食？”现在的天文观测就已经这么发达了吗，连日食都能提前推算出来？ “就是白日里太阳会短暂消失，天会变暗，就更到了晚上一样。但是嘉嘉不要担心，不到半刻钟就会恢复正常的。” 以为五儿是不懂日食为何物，康熙解释了一番。 “到时候我们能看到日食的全过程吗？要怎么看？” 她还从来没有亲眼看见过日食呢，现在没有专门的观看日食的眼镜，古人是怎么观看日食的全过程的？不可能是直接用肉眼对着太阳望吧！ “不能对着天上直接望。到时候用倒满油的陶盆，或装水的铜盆，看里面的倒影也能看清楚。” 看嘉嘉现在对观看日食十分好奇的样子，希望到时候她真的也和现在一个样，不要被吓到才好。不过，康熙已经打定主意，这两天只要一有空就要陪在她身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散步回来，五儿就张罗着要去准备油盆和水盆。 “把这些盆等会儿就放到院子里，我明天可能会用得上，不要挪开啊。” “是！主子。”大家都忙着完成五儿的指令。 先把工具都准备好，摆放好，到时候真正日食的时间就那么几分钟，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寻找观看工具上。 因为太期待了，导致五儿晚上做梦都梦见了一群人围着去看日食。 第二日，十一月初一。 从早上睁眼起，五儿就已经盼着日食的发生了，但是直到过了九点，太阳都升的老高了，日食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会不会不是在今天？又或者钦天监他们根本就推算错误了。 眼看都快要中午，该吃午膳了，天终于一点点变暗了，日食开始了。她的院子外面很快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这是人们在驱赶食日的天狗？ 五儿跑到屋外，兴致勃勃地用油盆反射看天上的日食。和一些科普视频一样，随着倒映在油脂表面的太阳慢慢被一个圆形的黑影侵蚀，天空中的颜色也越来越昏暗了。 “嘉嘉，呼，没事吧？有没有害怕？”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盆里的日食过程，没想到三爷喘着粗气来到了她的院子。 “我没事，三爷您这是跑着过来的？快喝口茶缓缓。”五儿见他呼吸急促，赶紧给他递了一杯茶。 “我们一起看啊，难得一见呢！”见天空变得昏黄昏黄的，感觉日食发生的进程很快。五儿邀请三爷一起观看，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现象，这次不能错过了。 见嘉嘉仍然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康熙知道今天这个英雄救美、展现他大男子气概的机会是没有了，她胆子大得很。 不过，这样的嘉嘉才是他钟意的嘉嘉。 两人牵手一起看着陶盆里的液面上，那个惨白的圆圆太阳被黑色的阴影慢慢蚕食，直到完全消失……此时天色也完全变黑了，比一般的夜晚还要黑。 在平日里的这个时间点天该是亮堂堂的，现在突然反常地完全变黑了。尽管知道这只是一种正常的天文现象，但是她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恐慌。 还好手里握着的三爷的手，让她知道身边一直是有人陪着她的，那一丝不理智的恐慌被极大限度地压制了。 他应该也有同感吧？毕竟两人相处这么久了，三爷有没有紧张，五儿还是能感知到一点点的。 万幸，完全黑暗的时间很短。很快，天又慢慢亮了起来。天空中，太阳又重新出现了。 “呼！” 她和三爷异口同声，都舒了一口气，两人相视一笑。 -- 第117页 直到天完全恢复正常，日食完全过去，三爷沉默了一会儿，问到：“这不是灾祸的预兆，对吧？” “肯定不是啊，是一种很正常的自然现象。是月亮移动，把太阳遮挡住造成了，和我们的一切活动都没有任何关联的。所谓灾祸的预兆，完全是无稽之谈。” 昨晚五儿还特意翻了一些古人和现在钦天监对日食的研究类书籍，真的惊叹于我们老祖宗的智慧。早在《周易》和《诗·小雅》里面就有了“月盈则食”的说法，科学的记录了日食出现的规律，打破迷信。 战国时期就发现了月亮与日食的出现有关，西汉时期就有了“日食，月往蔽之”的说法。可以说统治阶层、知识分子都是知道日食是正常现象的，愚昧的、被蒙蔽的只有处于被统治阶层的百姓。 五儿倒是很奇怪，为什么三爷会这么问。 耳边是三爷坚定的声音， “那我的决定就没有错。” 决定？什么决定？ 第62章 出征 要打仗了。 …… 要打仗了, 原来那天三爷说的决定是要发兵出征噶尔丹。 今年年底在南苑没有围猎活动，而是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大阅兵。接着就是一系列的动员大会，战争演习, 宴请官兵，皇帝率领众皇子阿哥亲身披甲射箭，鼓舞士气。 五儿没有跟着去南苑，但是就算是在园子里待着, 她也能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氛围。生长于和平年代,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感受战争。 “您是说这次要御驾亲征？这满朝文武难道就没有能用得上的人吗？还要您亲自上阵。” 这个时代皇帝不仅要会治国还要会打仗吗？能文能武的, 要求也太高了吧！还是说三爷就是个待不住的人, 打猎时回回冲到最前面, 现在要打仗了他也要身先士卒。 “嘉嘉可不要小瞧我。咱们满人军功行伍起家, 你家爷骑射功夫不差, 带兵打仗、上阵杀敌的本领一般人可比不上。” 给他递了一杯茶, “我知道三爷您本事不小, 就是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的……文武百官本来就是替您分忧解难的，该是他们要做的事就让他们去做好了。” 康熙牵起五儿的手，“知道嘉嘉是在担心我, 不过噶尔丹狼子野心，暗中勾结罗刹，意图搅乱外蒙局势。此人一日不除, 我大清边境难有安宁之日。 这次我只是坐镇中军，便于临场应变指挥, 不会有什么危险，嘉嘉就放心吧。” 三爷和了一口茶，顿了顿，又继续说到：“到是你, 年后我就要帅军出发，嘉嘉就好好待在园子里可好？我怕到时候精力分散不能好好护住你，带我回京了再好好带你出京游玩。 估摸着，大沽那边的庄子到时候也应该修建完成了，等我回来，一定带嘉嘉一起去海边住一段日子。在这之前，就委屈嘉嘉先在园子里待几个月不要出去了。” “我晓得的，不会出去乱跑，就待在这里等您早日凯旋归来。” 他都不在京城了，打仗时应该也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照看她。五儿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到时候肯定会老老实实待在园子里的。 就算是她并不了解这段历史的细节，但是根据清朝的统治一直持续到近代来看，这次战争的结果肯定是毋庸置疑会取得胜利的，三爷肯定也会平安归来。 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但是还是要表示一下关心呀。 “别的我就不啰嗦了，您一向都做得比我好，梁公公也会把您照顾好的。就是在外的饮食，就不说三餐了，三爷一定要一日至少保证两餐。到时候回京要是看您瘦了，我可不依的。” 三爷是个坚定的一日两餐党，总觉得五儿一日三餐，偶尔还会加个下午茶的饮食习惯是不健康的，吃那么多餐却每餐吃一点点，还不如只吃两餐每餐多吃点。 要不是五儿有低血糖，不能挨饿，少吃一餐都极可能会导致头晕、心悸，说不定她也要被迫跟他着一起一天只吃两餐。 好像还听他说过，以前他带兵作战的时候在外一天只吃一餐！既省粮草也省事儿。五儿还记得当时三爷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那一脸自豪的样子。 简直槽多无口…… 腊月二十八，三爷回宫去过年。跨过年，二月底就要出远门去打仗了，一大堆的事情要等着他去处理。所以，五儿有了大概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单独生活。 趁着三爷还在京城，她还可以浪一浪，所以二十九——三爷离开畅春园回宫的第二天，五儿也打包了行李，带着众人去了温泉别院。 今年过年就到小汤山那边过了。 每年冬季，温度骤降飘起雪花的时候，她最喜欢做的就是去温泉庄子泡热汤。 屋子外面是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屋子里却是热气腾腾，穿着清凉，泡澡游泳喝低度酸甜的果子酒。感觉和以前在网络上看到的现代东北人在冬天吃雪糕，有异曲同工的爽感。 庄子上大大小小的池子修了三十多处，三爷他们不在的话，就不用那么恪守规矩，反正都是自己人。五儿让奶娘、柳嬷嬷他们都各自去找池子泡温泉。 “奶娘和柳嬷嬷，你们都上了一点年纪，这种天多泡泡温泉池子，对身体有好处的。不然，要是你们有哪里不舒服、不好了，我会担心。” 奶娘倒还好，五儿怎么说她都听安排。就是柳嬷嬷被规矩束缚了大半辈子，不敢轻易逾越。 -- 第118页 只见她正了正身子，向五儿这边福了一礼，说到： “主子一番好意，奴婢心领了。这热汤池子是皇上特意给主子准备的，奴婢卑贱之身，岂敢冒犯？” 对于柳嬷嬷和白秋李德立他们的谨言慎行，五儿能理解。毕竟是在规矩森严的紫禁城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尊卑上下那一套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不过，既然出来了，那就可以适当松快一点，绷太紧了不好，人容易出问题。 “皇上既然把这座山庄送给我了，那要怎么处置是我说了算。有这么多池子呢，我就是天天不重样的换着泡，一个月也泡不过来。分几个出来让你们使用，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池子空着不用也是浪费，大家都去使用它，这才是物尽其用。 我是主子，那现在我发话了，你们要不要听？听的话，就都去找自己喜欢的池子去吧。都去，不许再推辞了！” 这里现在是她的私产，和皇家园林没什么关系，不用恪守什么宫规。 而且仔细看柳嬷嬷他们，感觉他们其实心里也是想去泡一泡温泉的，只是碍于规矩不敢，五儿做的不过是推了一把而已。 不过就算是有五儿的命令，他们选定的池子也都是位置偏僻、位于最底下的小池子。但是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五儿没有再去强行改变。 她是运气好遇到了一个能纵容她的三爷，一切都有他给兜底，所以随心所欲没什么。可柳嬷嬷他们没有，五儿知道她不能再做更多了，不能改变别人的立身处世之本。反正让他们跟着一起休闲享受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黑子、大黄…过来！跟上！”还是那七条狗狗，伴了她接近十年。后来出生的小狗，五儿都没有养，精力不够多，勉强养了也养不好，就把它们都送出去妥善安置了。 招呼好了人，这次一起跟过来的狗狗们也要一起安排了。 白白一家这次没有带，它们体型太大，泡不了这么小的池子，还是不折腾了。 黑子它们算起来年龄都差不多十岁了，是老年狗狗了，一个个也都稳重了很多，不复几年前的跳脱。不知道还能彼此陪伴几年？好好照顾它们，希望能相伴更久一点。 冬季天寒，怕冻到了生病，所以这几只已经有两个多月都没有洗澡了。不知道有没有味儿，反正五儿不敢凑近去闻，怕熏到自己。 带着它们找了一个单独的池子，泉眼很小，所以温泉水就汇成了一个三四米长、三米多宽的半人高的池子，水也没有和别的池子连在一起。 “下去吧。”五儿指了指池子，用手拍了拍水面，水的温度还蛮适宜的，应该烫不到它们。 有了五儿的指示，黑子它们就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往水下跳去。可能是很久不洗澡了，它们身上也不舒服，没有一个不想下水的。 看它们全身上下除了一个头是露在水面的，别的都浸进了水里。等泡得差不多了，一个两个都开始打瞌睡时，五儿开始挨个的替它们搓澡，用的是类似于肥皂的澡豆。 真的是天使狗狗！洗澡一点都不费力。 洗完用大的干布巾一个个裹住，然后带到暖房里。靠着里面烧有木炭的火墙，狗子们的毛发很快就烘干了。最后是梳毛。 一条龙服务下来，狗子们是大变样，看起来精神多了。而五儿则是累瘫了，七只狗啊，就算它们都超级配合，就算它们都是短毛犬，那工作量也是巨大的。 唉！这就是狗奴的甜蜜的负担了吧！不过看着黑子它们亲昵地舔她、用鼻子拱她，和她一起玩，五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每日遛狗、跳舞、打火锅、泡温泉、按摩，日子过的惬意无比。身边的人也都神采奕奕的，外面的紧张局势完全没有影响到山庄里的众人。 这个时代，战争、建功立业、保家卫国，那些都是男人的事，和女人无关，没有她们的位置。 “三爷，是明日就出发吗？我等您横扫敌军，早日大胜而归。”大军出发的前两日，五儿从温泉别庄回到了畅春园送别三爷。 快回来吧，等他回来了她就可以出去转悠了。虽然她平时也不常出门，但是不出去跟不能出去，差别还是蛮大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康熙在见到去温泉山庄修养了一个多月而显得容光焕发的五儿时，不仅不觉得她没心没肺、毫不关心国事，反而觉得那是她对自己有信心的表现。 宫里的太后、众妃近来都是一脸凝重、忧虑，生怕他出什么事，生怕此行出岔子。 是不是在她们心里，就觉得他爱新觉罗玄烨是不能完胜敌人的？难道他还比不上噶尔丹那具有不臣之心的小人吗？ 只有嘉嘉，丝毫不觉得他此行会失败，一点都不担心他战胜不了噶尔丹。坚信他会凯旋而归。 出行前，他需要的是像嘉嘉这样的乐观、肯定、信任，而不是担忧、怀疑。这么些年过来，还是和嘉嘉相处起来最让他感到舒服，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63章 太子 你看我搭理你不 “嘉嘉……你好好的, 等着我回来……” 耳边是三爷带着热气的呢喃，感受着那几乎是想要把她嵌进他身体里的力道，五儿知道, 他决定发兵的这段时间里应该也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不然，怎么会这么反常？床榻上他从来都不是像这样的。 -- 第119页 在外，作为皇帝，他不能表现出丝毫不确定, 所有的人都还指望着他呢。这点, 五儿理解。 只有在床榻间, 在这一方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天地里, 他才能稍微露出来一点点。这是完全把她当自己人了吗？脆弱也开始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了。 酣畅淋漓地来一场, 确实是纾解压力的有效方式。 情场老手玩起花样来, 一般人真招架不住。还好, 跟着这位“老师傅”学了几年, 五儿现在也能从中体会到乐趣了, 勉强能跟得上节奏。 既然两个人都能爽到，那她就随他去了，尽力配合着。偶尔反客为主, 增加一点新的体验感…… 康熙倒是很惊喜，没想到今日嘉嘉竟然还会主动了！她是舍不得他又要离开这么久了吧？可惜军国大事为重，不能把她也带出去。 这一去又要好几个月了, 今天一定要吃够。 等回来了一定要好好补偿她，晋皇贵妃怎么样？会不会太显眼了, 对她不好？要是嘉嘉有孩子就好了，凭借侍奉他多年、生育有功，到时候就是皇后之位也是坐得的。 “呼！我不行了！”适度，她喜欢。过了, 就不那么舒服了，明天搞不好还会会腰酸背痛！ 他是吃了大力金刚丸了？还是她难得的一次主动，把他刺激大发了，怎么越战越勇？伤不起了！ 前一次，她往外躲，没躲掉最后还是被他抓住了。这次五儿采取以进为退的方式，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牢牢扒在了三爷身上，不让他再有别的动作。 “您……呼……您明日就要率军出发了，今日……就早些睡觉好不好？养精蓄锐啊，咱们来日方长。” 这么不节制，要是明日腿软，当众从马上摔下，丢脸的可不是她啊。 一手揽住嘉嘉，并用外衣裹住她，怕她着凉。伸出手臂箍紧，怕她掉下去。康熙抱着五儿从床上起身。让宫女们把床榻收拾一下，今天却是是孟浪了。 见她实在喘得厉害，额头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知道过犹不及，嘉嘉到极限了，今天不能再继续闹她了。 “来，先喝口热水缓缓。” 慢慢喂嘉嘉喝了一杯热水，见她还是紧紧拽住衣服，并一脸警惕望着他，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康熙笑了笑，“放心，不闹你了。喝了水，等会儿汗收了，我再给你擦身。 现在也不早了，忙完了就让你好好睡。天冷，明日嘉嘉不用早起送我。” 看她听了自己的话，马上就放松下来的样子，他又乐得不行。 嘉嘉啊，还是天真！太可爱。从两人刚刚开始的时候，她就是一步步被他连哄带骗，拐了回来的。怎么到了现在还这么容易轻信他说的话？ 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不知道男人在床榻上说的话是最没有可信度的。 不过这次是真的，不是哄她的。现在先攒着，等他回来了…… 不知道三爷心里在打什么坏主意，五儿现在已经是累到眼皮子直往下掉了。 等身上收拾干净，白秋她们也把床铺重新换好了，三爷就抱着她回到了床上，一沾枕头她就熟睡了，什么都不管了，睡觉最重要。 没有打扰到她好眠，清早天还不亮三爷就悄悄走了。等五儿再次睁眼时，外面天已经大亮了。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啊。 看来适当的运动，有助于促进良好的睡眠质量形成。单单作为床伴，三爷还是挺合格的。 随着男主人的离开，畅春园也正式闭园谢客。现在整座超大的园子，独属于五儿了。 就算不出门，她的生活也是丰富多彩，毫不无聊。 户外活动，园子里有山有水、有湖有田。可以去湖边钓鱼，去树林里踏春，去山上挖野菜，去果林里赏花，荡秋千、放风筝、野餐……当然还有每日都少不了的遛狗、骑马。 室内消遣就更多了，除了以前就有的弹筝、跳舞、练字，现在园子里的戏班子、歌舞乐队都早早排好了多个节目，就等着她召见。 知道她爱看书消遣，三爷还特意给她置办了一个书楼，就在离留园不远的地方。里面不论是古籍经典、乐谱舞谱，还是俗套话本、传奇小说都准备了不少。 园子里的方方面面三爷离开前都替她安排好了，身边的人也都是顺着她、哄着她的，还有什么理由不开心？ 轻松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 “主子，这些都是育婴堂里的孩子们给您准备的礼物，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听说您生辰快到了的。奴才推辞不过，也念着是那些孩子的一片心意，便都带了回来。” 三月底，按照惯例，李德立去给城里替五儿给育婴堂捐善款，没想到回来时竟然带了一箱子小礼物回来。 “他们这么有心呀！让我来看看……”五儿心情很好地打开了箱子，里面的礼物都出现在她眼前。 有刺绣手法稚嫩的香囊、帕子，非常别致的络子，草编的小蚂蚱，木头做的小风车，造型不怎么协调的泥人儿，写了吉祥话的字帖…… 虽然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但是能收到她帮助过的孩子们的礼物，还是让她非常高兴。 不一定是非要别人回报什么，但是一想到自己帮助的人是知恩图报，懂得感恩的人，她就觉得之前的付出好像更加有意义了。 “这个荷包怎么做得这么精致？” -- 第120页 一众稍显稚嫩粗糙的礼物里，五儿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淡绿色荷包。巴掌大的小荷包上面绣的是一枝半开的桃花，粉色的花苞上还落了一只白色粉蝶。 这配色、绣技都不像是育婴堂里十来岁的孩子能做出来的。 而且荷包用的布料，虽然不是顶顶好的绸缎，但是摸起来手感也是细腻柔滑的，应该不便宜。育婴堂里应该还没有富裕到能用这么好的料子裁荷包的地步。 是不是他们拿错了？ “主子还记得大丫吗？就是那个拦住您，插草标想自卖自身的丫头。她一直没找到父母，现在还在育婴堂里。主子您也知道，育婴堂里的孩子长到一定年纪之后，就会被安排去学一门谋生的手艺。” 听李德立这么一说，五儿马上想起了两年多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女孩儿。要不是因为要去妥善安置她，五儿还不知道古代也有孤儿院呢。 见五儿想起来了，李德立继续说到：“那小丫头于刺绣上有一定的天分，人也刻苦努力，听说现在已经快出师了。所以平日里也能接一些活计来赚取钱财，改善生活。 她是个知恩的，一直想着回报主子您的恩情呢。奴才来时，那丫头都还说要继续锻炼技艺，这荷包上的刺绣手艺主子要是看得上的话，她立马就来给您当绣娘。” 李德立还真是很少见平民百姓家的孩子有这份机灵劲儿的，要是能得了主子的青眼，那大丫以后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不错，学好了手艺，以后安身立命也有了根本。凭这一手刺绣的功夫，以后怎么着也能养活自己。 至于过来当绣娘，园子里不比一般人家，进来了可就没那么自由了，还是让她好好在外面生活吧。 下回你去告诉她：把自个儿的日子过好了，将来有能力的话，就多帮帮像她当初一样一时落难的人，这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要是在以前，她是富察家的格格，在庄子上雇佣一个绣娘也没什么。只是花钱雇她做事，雇佣帮工的关系不会让她从自由人变成奴婢。 可现在在园子里，到底是规矩森严，那个小丫头一进来可就会打上奴婢的标签。 在五儿看来，哪怕是皇家的奴婢，待遇什么的铁定不差，但那也是完全比不上在外面做个自由人的。 “对了，你去问问，初七我想去潭柘寺一趟，看看方不方便出去？如果要出去的话具体是要怎么安排？” 每年四月初七，小五儿的生辰，前世父母的忌日，她都会去潭柘寺奉上亲手抄写的经书，然后替他们添香油，和他们说说话。 今年要供奉的经书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亲自过去。能去最好，但是安全第一，条件不允许的话她也不勉强。要是不能去的话，那就只好让奶娘替自己走一趟了。 结果还是让她很满意的，三爷虽说不赞同她出远门，但是每年她都要去潭柘寺上香的事他怎么会忘？所以还是给她留了足够人手的护卫，短时间内去一趟京郊，是完全能够保障安全的。 只不过三爷不在京城，她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命只有一次，额，一般来说就只有一次，万一真有什么事，他远水救不了近火。 本来她是不打算出来的，可是考虑了几天，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潭柘寺，万一能碰到了空或者别的大师呢？她想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高人不是那么好遇到的，缘分不到，没有相见的机会。本来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所以没有收获五儿也没感到多失望。 没有耽搁，上香，奉上经书，添了香油。 在禅室里，对着爸爸妈妈无名的排位。 “老爸老妈，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有没有投胎转世？说不好过几年我也要去找你们了，或许还能再见你们一面。这么说来，我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呀。 不是我自己求死哦，嘉嘉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了。要是过几年见到我了，爸爸妈妈你们可不许怪我啊。我太想你们了，真的好想好想。” 和爸爸妈妈说完话，心里好像就真的没那么惶恐了，要是能再见到他们，感觉也挺不错的。 “小五儿，也不知道你还在不在？要是以后我走了，你回来了的话，应该不会怪我吧？ 虽然你阿妈和额娘我现在没有认了，但是三爷的好已经弥补了那份缺失。以后也不要认他们，对你不好的人就不要再在意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大概率小五儿是不在了的，这么多年她完全没有感觉到小五儿的存在。 不在了也好，这个时代里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下辈子投个好胎，最好生活在现代，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没有继续多待，五儿回到了园子。不管怎样，在园子里，她总感觉要安全一些。在自己的老巢，“意外”发生的概率总是要小很多的。老老实实待家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事的。 可是有时候，她不找麻烦，麻烦可能会主动找上门。 “启禀主子，乙二的渗透计划又没有成功，嘉妃娘娘还是没有让她近身。” 暂时监国的皇太子胤礽疑惑道：“这位嘉妃到底是伪善还是过份谨慎？ 说她伪善，可每年实打实的善款都散了出去，汗阿玛私底里补贴她的，这位娘娘可是没留下多少。说她善良吧，见乙二一个孤女在外辛苦求生，却不伸出援手，任她自身自灭。 -- 第121页 性子谨慎这也说不通，明知道我们这些兄弟不喜她，在汗阿玛离京的当口，她还自己跑出京去游山玩水…… 孤是看不懂这嘉妃了。胆大妄为，相貌平平，也不知道汗阿玛是看上她哪一点了？” “这，主子何不直截了当地联系嘉妃娘娘？依奴才看，这嘉妃不过是一普通心性的女子，只是运道好入了圣上的眼罢了。 圣上虽然仍旧是年富力强，可毕竟要年长她许多，往后，她还是要倚仗殿下您的。只要殿下递出了梯子，何愁她不帮着您在圣上面前美言？” 随着皇长子的咄咄相逼，底下兄弟们的逐年长成，胤礽面临的压力是越来越大了。兄弟们除了老十，平日里都有各自的母妃能在汗阿玛面前替他们圆缓、说好话。 他皇额娘去的早，没人能在汗阿玛面前提起他。 于是胤礽便把目光转向了这几年独得汗阿玛爱重的嘉妃娘娘，她有宠无子，而且听说她一直苦求子嗣而不得，看来是个没威胁的。 嘉妃年纪尚轻，待汗阿玛百年，她以后要过好日子指望的还得是新帝。单从这一点，他们二人就可以合作。 胤礽可以承诺，日后保她尊贵地位。但是作为代价，现在则需要她替他在汗阿玛面前吹点枕头风，压下那一众的兄弟。 很快，在园子里听小曲儿、看小姐姐跳舞的五儿就收到了所谓太子殿下寻求合作的口信。 呵！皇太子还要来拉拢她？ 下任皇帝又怎样？先不说她能不能熬过三爷，熬到下任帝王继任。就说以后当皇帝的也不是这位充满自信的皇太子呀，和他合作那不是走了歪路吗？ 再说直接背靠现任皇帝不香吗？什么脑子都不用费，直接享受就好。 什么皇太子，阴谋诡计的，她不稀得参与！ 不过，现在三爷也不在，她没有靠山。而皇太子监国，权利应该很大。明着拒绝，就怕他恼羞成怒，她这脆皮可禁不起人家的碰撞。 就算现在畅春园闭园了，等闲人进不来，各个地方也有三爷派的人守着。但是她怕人家来阴的啊，什么下毒、诬陷……防不胜防。 所以要怎么办？写信给三爷告状？不行！且不说那信能不能顺利寄出去，就算寄出去了，在三爷心里她和皇太子谁轻谁重还难说呢！ 只能先假意答应，稳住了太子再说。等三爷回来了，看她还搭不搭理他！ 第64章 端午 勿cue,我有小姐姐了 初七, 塔尔奇喇，行军驻扎的主帐。 “都初七了，今日是嘉嘉的生辰。她肯定会去潭柘寺一趟, 只要出门应该就会发现留给她的那一批护卫了。有了依仗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又跑出京？” 到底还是不放心五儿，所以临行前康熙又悄悄给她安排了护卫她安全的人员。不让她经常跑出去，是怕她把心跑野了，越发不肯花心思在他身上。 康熙提笔给五儿写信, 出来一个多月了, 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老老实实待在园子里？有没有……如他挂念她一般挂念着他？ 呵呵, 那个小没良心的现在肯定过得是悠哉悠哉, 哪里会主动想到他！ 到底是枕边人, 康熙说得上是十分了解五儿了。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可就算是这样, 他也不愿放手, 既然已经是他的人了, 就一辈子都是他的。 草原深处到处都是又苦又咸的不能用水池子, 干净水源不容易遇到。昨日驻扎处补给到的可用水源不多，而派过来提前勘探的人马在这里也没有发现可用水源，本以为今日就要断了水源补给了。 没想到, 圣驾一过来，就有一处干涸的泉眼涌出巨流，泉水源源不绝地往外涌出。等所有的人马饮用、补给全部完成了, 水量都还绰绰有余。队伍现在不缺水了。 群臣都道是皇上的洪福，得上天庇佑。康熙却觉得是嘉嘉带给他的福气, 别的日子从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偏偏在嘉嘉的生辰里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 仔细回想，在她生辰这一日好像总是会有好事发生。今日是，六年前的那天他们两人在潭柘寺的重逢也是。 因为皇帝不在京城, 每年端午西苑的龙舟泛游今年就取消了。 不过，这个和五儿没什么关系，年年都看，偶尔一次没有也没什么关系。她现在正忙着上树摘樱桃呢。 还要得益于这些日子里闲来无事天天往山里钻，所以她顺着林间的小溪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山谷，樱桃树就长在山沟里面。 本来五儿都没认出来那几棵成荫的大树是樱桃树，毕竟这种树南方还是少见，至少她从小到大生活、工作的地方是没有人种樱桃的。 还好时节正巧赶上了，树上的果子大部分都已经由浅绿转为黄色或者红色，在深绿色的叶子的衬托下十分显眼。 既然来都已经来了，怎么能够空手而回呢？不管是什么，先过去看看再说，毕竟看起来就那么好吃的样子。 走近一看，五儿才发现那些半掩在树叶下，紧贴着树干生长出来的，有着长长果梗的红色圆圆小果子怎么长得那么像樱桃呢？而且还是迷你版的，个头大概只有普通樱桃的一半大小。 “这些是樱桃吧？”五儿从旁边的树上揪了两颗果子下来，问奶娘她们。 不懂就问，在没有完全确定之前，她就算再想吃不敢随便往嘴里塞，不拿自己的小命作死。这里这么多人，总会有人认识的。 -- 第122页 折了折果子上有韧性的长梗，顺手打了一个结，樱桃梗也能像这样打结。这小果子就算不是樱桃，那也一定是樱桃的亲戚，近亲。 “这就是樱桃呢，没想到在这个犄角旮旯里竟然还藏了这么几棵树。端午快到了，这个时节正是出樱桃的时候。 看这满树红艳艳的样子，果子应该都熟了。先让奴婢来尝尝味道，看甜不甜。” 夏如放下背篓，从樱桃树上摘了几颗果子，然后用竹筒里的水清洗了一下，甩掉多余的水之后就捻起来送进了嘴里。 “嗯，甜！已经熟透了，味道正好。” 有了“小白鼠”的话，那还等什么？当然是去树上薅羊毛啦！ 夏如学医多年，一般的树和草都认识，今天也跟着她们一起出来了，还背了一个大背篓。一问，才知道她是特意出来采药的。 据她说端午这一日阳气最旺，在今天采的药药性最强，入药效果最好。 摘着摘着，五儿发现树上面部分，特别是树梢那块接受阳光照耀比较多的区域，樱桃果子颜色会更红一点。 越红就说明越甜，五儿跟着那些深红色的果子的踪迹，不知不觉就爬到了树上。 “主子，您千万当心啊！要不，还是奴婢爬上去摘吧？” 一个转眼没盯住五儿就上树了，白秋她们急得不行，赶紧围到了树下，伸手护着，生怕她摔了或者被树枝刮到。 以皇上对嘉妃娘娘的爱重，这位主儿要是出了一点点意外，她们这些贴身照顾的人是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不死也要脱层皮。 “好了好了，别担心，我这就下来……”伸出手，利落地从高处的枝桠上撸了一大把果型饱满、颜色红到发暗的樱桃之后，五儿从树上慢慢下来。 其实她也没往上爬多高，就一米多不到两米的样子。而且树下是松软的草地，连小石块儿都很少。就算不小心掉下来了，问题应该也是不大的。 更别说今天为了进山，她的衣服、鞋子都是特意穿得便于行动的，没有那些勾勾缠缠、华而不实的装饰。头发上也没有多的饰品，都全部盘起来用头巾包好了。浑身上下，利落的很。 树上的成熟红色果子还有很多，等着白秋她们慢慢摘，五儿站到旁边，先洗了一把特意爬树摘到的果子，打算和奶娘柳嬷嬷她们一起分食。 “娘娘您先吃，奴婢再洗一捧。”柳嬷嬷没敢伸手从她手里拿果子，而是又挑选了一大捧颜色最深的樱桃，替五儿洗了起来。 好吧，手里的这一小把樱桃看来是分不出去了。尊重她们的意愿，五儿自己慢慢吃。 自己亲手摘的，有了劳动的加成功效，感觉味道格外的好。 除了颜色没有车厘子那么深，个头没有那么大以外，清朝的本土樱桃吃起来味道和现代的好像没什么两样。 同样的果肉细腻，味道鲜甜，果味浓郁。 这七八棵果树所有的果子加在一起怎么说至少也有三百斤，现在，都属于她了！没想到当初在现代买盒车厘子都要考虑一下的她，竟然在清朝实现了樱桃自由！ 这一刻五儿的内心有一点微妙。 端午节这天的整个上午，因为意外发现的樱桃树，所以五儿一行人就把时间花到了那一小片樱桃林里面了，背回了两背篓甜樱桃。 原本的计划，在水边采菖蒲、去野外挖艾蒿、紫苏的事就推迟到了下午。反正园子里都有，现挖就是，所以也没耽搁多长时间。 菖蒲、艾蒿和紫苏都是要在今天采集好然后挂在门边上的，这一点和几百年后五儿的家乡习俗倒是一样。等这些草药完全风干了，家里大人就会收起来，保存好。 待到明年端午，新的艾蒿挂起来。今年挂的旧的艾叶、菖蒲和紫苏叶就会在端午这天晚上被熬成一大桶药液。 全家就用这种药液掺在洗澡水里来洗澡，据说能保来年一年都不生疮不长痘，也不容易招蚊虫叮咬。 不知道效果到底怎样，但是五儿还是很乐意洗艾水澡的，有一种特别的草木清香，特别好闻。 今年也不例外，摘了樱桃之后，奶娘和柳嬷嬷她们俩儿下午就待在院子里没有再跟着一起出来了。她们两个要待在家里煮粽子、煮艾叶水。 等五儿他们外出回来就可以吃粽子，洗艾叶澡了。 “夏如！你在干什么！” 大家都在河边拔长在岸边的菖蒲，五儿却看到夏如在旁边逮癞□□！就是那种癞癞叽叽，皮肤上布满了小疙瘩的那种还会分泌出白浆的有毒的□□。 看着癞□□那麻麻密密的表皮，五儿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说近距离去逮了，她恨不得拔腿再跑远一点。 夏如自己就懂医术，不可能不知道这东西有毒。她抓癞□□干嘛？还逮着一个就往腰间挂着的带盖儿的小篓子里放一个。看她这意思……是打算等会儿把这一篓子癞□□都带回去？！ “回主子，奴婢这是要抓这些蟾蜍回去做□□锭。往年要用的时候都是从太医院那边拿的，今年奴婢想自个儿做做看。 等会儿回去了，在这些□□嘴里塞一锭墨，然后背阴挂起来晾干，□□锭就制成了，不难。这次多制点儿，制成了，以后要用的地方也多。” 往年有用过？谁？她吗？想起自己以往是喝过不少药，而且她也从来没有看过药方里的成份，不会真的喝了用癞□□熬制成的汤药了吧？！ -- 第123页 一想到自己可能在不知不觉间喝了癞□□汤，五儿感觉胸口在翻涌，喉咙在抽搐，想吐了。 用力咽了咽口水，五儿颤声问：“往年……是谁用这个……□□锭的？”千万不要是她！ “是李公公他们。他们夏日里经常顶着太阳在外面跑，长此以往晒进热毒了就容易肿痈生疮，用这个□□锭研成的粉末往上一敷，立竿见影，很快就能消肿祛炎。” 呼！还好不是她！也还好是外用而不是内服的药！ 通过癞□□五儿感受到了中药里面对各种材料的运用，她暗自下决心：以后要是病了，大夫开的药她一定要先看过药方，弄懂里面的成分了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喝药！ 回到院子，屋子里烟熏火燎的，不是失火，而是在熏艾，每年都要这么来一次。 应该是古代版的蚊香，大小应该和普通的蜡烛差不多，长应该有一尺，外表看起来是牛皮纸那样的黄色，不知道是用一种叶子包裹的还是一种特殊的纸。 点“蚊香”据说是为了驱除房子各个角落里隐藏的毒虫，还要求从早到晚都要点着这个。味道倒是不难闻，就是烟雾有点儿大，熏得人眼睛不舒服。 雄黄酒五儿没喝，奇奇怪怪的颜色就算了，问题是酒碗底下沉淀了一层未知属性的黑色杂质，看起来就像是一碗黑暗料理，而且还是可以把她送走的那种！ 她宁愿被虫咬，也不要喝那碗奇怪的液体。而且听说雄黄里面好像有一种砷化物，毒性和□□类似。虽然说撇开剂量谈毒性就是耍流氓，但是她还是不要找刺激了。 关于过节必做的包粽子，她比较手残，昨天试了一下午也没完整包好一个。不是下边儿漏米了，就是上边儿没缠紧两下就散了，再不就是用筷子把米夯紧时不小心把粽叶戳破。 经历过多次的失败，五儿放弃了。算了，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做自己擅长的就好，她还是安安静静当个品尝者好了。 五儿不是绝对的甜粽党或者咸粽党，她白粽蘸红糖爱吃，咸肉粽也爱吃。一个合格的吃货，就是要有博大的胸怀，各种口味都能接受。 节后没过多久，五儿又发现了一个好去处——园子里的歌舞表演乐团，那里有一群颜值、气质都超高的小姐姐。 难怪古时候会出现那么多因为沉迷于女色而王国的昏君，当有一大群温柔体贴、魅力非凡的美女围着转的时候，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这样一看，三爷还真是好样的！定力不错。 园子里有歌舞乐队，一般是节日庆典时表演节目助兴用的。五儿以前就知道，但是一直都没有接触过。 因为她自己就会弹乐曲、跳舞啊，白露她们也被训练了一定的音乐基础技能，所以平日里完全可以自娱自乐，根本不用去特意看乐团的表演。 直到因为不能外出，只能宅在园子里，五儿这才探索到这支乐队，才知道她以前是错过了多少啊！ 乐队里的歌者、舞者、乐师全部都是女性，身份上反正都有各自的悲惨过往。在这个时代，进入这一行的，基本上都是身份卑贱的人，社会地位很低。 但是能被选进皇家园林进行表演的，不论是技艺才气方面也好，还是外貌长相也好，那都是要顶顶好的才能入选的。 歌者和乐师先不讨论，五儿对舞蹈更加擅长一点，就先说舞者。 被三十多个面容姣好，身轻如燕，气质优雅，身娇体软的小姐姐包围着一起练舞，五儿才发现自己的颜狗属性原来是满点的。 什么叫做赏心悦目？这就是！每天看着这些漂亮小姐姐她就觉得心情很好。只想腻在温柔乡里，不愿再去做别的。说是小姐姐，实际上她们年龄都不大，都只有十几岁二十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 五儿总是会为她们感到惋惜，要是不是生于这个时代，要是在现代，她们绝对不是这样的境遇，起码不会是贱籍，能得到作为人的基本尊重。 收到三爷来信的时候，她正和乐团里的那些人一起试图复刻唐代的踏歌《踏谣娘》。舞步、乐曲、和歌……都要一点一点推敲。 有太多的古曲、古舞失传了，五儿想把现存的古舞资料整理出来，多备几分，传播广一点，兴许能流传到未来呢？也算她给同胞们做了一点贡献了，不枉来过一遭。 有一众肤白貌美，技艺精湛的古代艺术家围在身边，五儿哪有空去搭理正望眼欲穿盼她回信的某人？ 不，三爷还是很有用处的，不能把他完全抛到脑后。 乐团里的人都入了乐籍，一入籍就是一辈子的事，而乐籍在现在还是贱籍，所以她们在社会上到处都是受人歧视的。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帮她们呢。是不是可以劝说三爷往后慢慢提高乐籍的地位，最好是把乐籍划分为平民阶层。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吧？ 等三爷回来了，她就去试试。 第65章 回京 看在礼物的份上，可千万不要禁她…… “对, 把这些动作一个一个分解开，慢慢的。好，暂停一下别动, 先等画师们把现在的场景画出来。” 五儿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让舞台上的众人保持住动作。 台下的五六位画师纷纷奋笔疾书，偶尔抬头看一眼舞台上面的众人，然后埋头苦画。桌子旁边已经摞了厚厚的一叠画纸了。 -- 第124页 “用不着画那么细致, 只要把舞蹈动作清晰地表现出来就好。同时, 舞姿对应的曲子片段, 乐谱和歌词也要记录在一起。” 五儿一边观看乐团演奏歌舞, 一边检查台下画师的工作。 在没有摄像机的古代, 要想保存舞曲资料, 最好的办法就是画下来。每个动作, 每个节律, 都一帧一帧的画下来。 虽然工作量确实是巨大的, 但是五儿也不是仗着权势欺压弱势群体。她没有剥削他们，权利官职给不了，钱财还是给足了的。 她早已经给他们准备了丰厚的报酬, 是一般酬劳的双倍，表现得好的话，还会酌情增加。 每天就要求上午三小时、下午三小时, 一天总共六小时的工作时间。而且有两套人马班子，轮流安排休息, 所以工作强度也不大。 经过近一个月的忙活，搜集了大量的资料，查了众多的乐理古籍，进行了成千上百次排练之后, 五儿和乐团里的小姐姐她们终于把唐朝的踏歌古舞曲完整地重现出来了。 现在正在进行记录工作。不仅要会跳啊，还得把劳动成果用纸张记载起来。说不定能流传到后世，让子孙后代也可以了解千百年前的艺术成就。 正忙着，李德立走了进来，一脸掩不住的喜色。 “主子，蒙古那边打了胜仗啦！奴才从前边儿得到消息：皇上已经班师回朝，太子并众朝臣今日前去北边儿迎驾。过不了几日圣上就要回京了！” 三爷要回来了？这么快？从他出征到现在回京好像都不到百日。 这么远的距离，扣掉在路上花费的时间，真正打仗的日子应该没几天。这个噶尔丹，三爷惦记了这么久的敌人，有这么不经打的吗？ 虽然觉得他在不在京城，她的生活好像都没什么差别，可能他不在她还觉得更加自在一点。但是将士出门打了大胜仗回来，总归是件好事，值得高兴。 五儿笑着说：“得胜归来是大喜事！园子里各处都收拾收拾，弄喜庆点儿。等会儿和柳嬷嬷说一声，这几天给每人多做一套新衣，月俸这个月发双倍。” 当然，她说的这个“每人”是指五儿院子里服侍她的那二十几号人。畅春园里别的宫女太监她没权利管，也没能力管那么多人。 时间过得很快，从听到大军回朝的消息，到圣驾真正进入京城，不过短短六天时间。 初九那天，出征的将士们进城，五儿还特意去看了皇帝策马帅军进城的壮大现场。 一大早，五儿就听说在京城坐镇的皇太子和朝臣都着朝服去了城外五里地远的地方迎接圣驾。她没去城外看接驾，而是选择在城里看热闹。 从大军将要进城的城门口到去皇宫德胜门的沿路上，道路两旁早就挤满了百姓，士农工商、男女老少，各个阶层的人都同时出现在了这里。 看着那拥挤的场面，五儿当然没有去当沙丁鱼罐头里的一条鱼的想法。她直接去了名下产业里的一家靠近大路的隔街铺子，在铺子楼上的阁楼里找了一个视野相对较好的位置。 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翘首以待。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路旁的人都跪下了，五儿才知道队伍已经进城了。 还好当时她没选择挤在人群里近距离地观看，要不然现在她也是要和路边的百姓一样，五体投地跪趴在地上了！这么多年以来，她还没有向谁行过这样的大礼呢。 先是仪仗队经过，接着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明黄戎装的三爷渐渐出现在五儿的视野里。本来就跪在地下的百姓们在皇上骑马经过时更是没有一人敢抬头，都越加恭敬地跪在地上。 五儿所在的阁楼离大路比较远，所以只能看到马上的人大概的轮廓。别的看不怎么清，不过感觉三爷帽子下那张脸好像更加黑瘦了。 本来就长得不算帅气了，现在又变黑变瘦了许多，那张脸还能看吗？哎！所以不能怪她更喜欢香软娇艳的小姐姐了。 拉回因为看到三爷而散开的思绪，看着那些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将士，和后面押送的大批战利品和俘虏，就算五儿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是清朝的一份子，此时也不由得对这些军人产生了敬佩之情，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康熙这个能身先士卒、御驾亲征并且还取得了重大胜利的皇帝，不把他当枕边人看，仅仅只是当一个历史人物来评价的话，五儿对他这个皇帝还是十分佩服的。 看着队伍缓缓经过，然后消失在眼前。 “走吧，咱们也离开吧。” 队伍已经完全经过了她们所在位置的街道，人群也渐渐散开了，五儿喝完茶盏中的最后一口水，准备离开去找珍珠。 要说震撼，确实有一点。但是她可是看过咱们□□大阅兵的人啊，那么大的场面都见到过了，清朝的这个着实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比不了。 再说，因为没有归属感，五儿看到这场面也就跟看表演一样，不会像白秋她们有那么深的感触。 时间到了，就该离开了。今天难得出来一趟，五儿打算去找珍珠聚一聚，她都快小半年没见到她了。 “什么？你们夫人有孕在家休养？” 到了珍珠的铺子里一看，五儿并没有看到她。问店员，只说是东家有事，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来店里了。 别是出了什么事吧？五儿心里打鼓。奶娘那边没听说收到珍珠的信啊。应该没什么事，要是有事，她肯定会给个信儿的。 -- 第125页 正当五儿准备去珍珠家里看看情况的时候，恰巧遇到了来铺子里看看情况的珍珠的大丫鬟，要不是问的她，五儿还不知道珍珠又怀了。 这是她第四个孩子的吧？才二十多岁就马上要生第四个孩子了，生育期可还有十多年呢，未来要生多少小孩才到头啊？ 古代没有避孕措施和多子多福的思想，导致妇女频繁地怀孕生子，这对女性的身体健康造成的负担也太大了。 或许珍珠和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大阿哥福晋对于多次生育是欣喜的，怀孩子生孩子不是苦事，没孩子或者说没儿子才是她们苦恼的事。但是五儿现在特别庆幸她这么久都没有怀孕。 她完全没办法想象自己一个接一个怀孩子生孩子的场面，也接受不了。神秘原因导致的不孕不育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帮了她大忙。 既然珍珠在养胎，她也不好上门打扰，只派人把给珍珠和她两个儿子、一个小女儿的礼物送了过去。 三爷既然已经回京，那她也可以从园子里解放出来了，至少在京城里怎么闲逛都不用担心了。 今天他刚回京，应该没空出来逮她。所以，在外面多逛逛也不碍事的。 早就听说正阳门外这一地带是繁荣的商业区，五儿今天打算去琉璃厂那边逛逛，看看能不能淘到一些从西洋那边传过来的新鲜玩意儿。 “咦？便宜坊在这附近？”五儿问李德立，他经常在外面跑的，应该知道这些。 刚出正阳门还没到目的地，在马车上五儿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烤鸭味，和上次三爷带她去便宜坊吃的烤鸭是一样的香味。 李德立往马车外面看了一下，确定了一下位置，“回主子，便宜坊就在后面那条街。不远，就只隔了两栋房子。” 五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味道确实是从那边传来的。 “嘿嘿，等主子问起奴才才发觉，仔细闻还真能闻到烤鸭味儿，是挺香的，主子的嗅觉真是极为灵敏。” 不闻到还不觉得饿，现在闻到食物的香味了，五儿顿时觉得自己现在饿到不行，明明之前看“阅兵”的时候还喝了茶吃了不少点心的。 这便宜坊能从明朝开到现在，果然是有两把刷子！单凭味道就能这么吸引人，绝了！ 又吸了两口香气，咽了咽自动分泌出来的口水，五儿当即决定先去吃一顿再说。 “那咱们先过去吃点儿再说吧，现在也到了午膳的时候了。反正琉璃厂离这儿也不远，吃饱了再去也不迟。” 马车改变路线，往便宜坊那边拐过去。 “出炉啦！” 隔着马车，同样的吆喝声像之前第一次过来时听到的一样冲进了五儿的耳朵。这次又是来得巧的一次，一来就碰到了烤鸭开炉，不用等了。 这次片鸭的师傅虽然不像和三爷一起过来的那次遇到的师傅那样紧张，但是话也不多。哈哈，看来上次是错怪三爷了，不是他的脸长的太严肃了，而是现在就是如此。 整个片鸭过程师傅都没说多话，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完成之后，红澄澄、鼓囊囊、油亮亮的鸭子变成了两盘子连皮带肉的鸭肉片，剩下的骨架按老规矩被端下去熬鸭架汤。 李德立和白秋她们是不可能、也不敢和她同桌一起吃的，五儿只能让他们在旁边另外开了一间包厢，分开吃，他们更自在一点。 屋内是白秋随身候着，门外有两个侍卫守着。其余的人都去了隔壁包厢吃烤鸭。 一张大桌子，一整只鸭子片下的两大盘肉，再加上各种配料碟子和装荷叶饼的两个大碟子，满满当当放了一桌面。 虽然烤鸭味道还是那么好，她也连着吃了十来块。但是一个人吃，还是没有两个人一起吃来得香。 五儿有那么一点点想念三爷了，至少有他在，桌上这些东西怎么着也会被吃得七七八八啊。不像现在，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地在吃了，也吃到八分饱了，却感觉烤鸭根本没怎么减少一样，实在太浪费了！ 吃饱了也不能急着走，白秋她们还没有吃呢。五儿还是慢慢吃着，终于等到白露进来接替白秋。 “白秋，你也过去吃点吧，一直照顾我真是辛苦了。不要急，慢慢吃，时间还早。” 做下人真的是很幸苦，三餐没一顿是准时的，晚上也休息不好。而且最累人的是，一天到晚都要绷紧神经对主人的需要要做到随时反应。 五儿不止一次地庆幸她这辈子投了一个好胎，遇到了一个那么惯着她的人，时常提醒自己要惜福。所以平日里也尽量不麻烦她们，努力减轻白秋她们的工作量。 至于别的，她既没能力推翻一个王朝，也做不到改变一个时代。她能做的，只能是约束自己的言行，尽力善待身边的人。 等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都吃好了五儿也再塞不下任何东西了。就扶着白秋，由李德立带路，慢慢网琉璃厂那边走过去。距离不太远，正好走动走动消消食。 到底是天子脚下，北京城里的繁荣程度别的地方是比不上的，至少五儿去塞外和去山海关一路上见到过的城镇是完全比不上的。 或许南方会更加繁华一点，不过她还没有亲眼看过，不好比较。 说起南方，三爷老早之前就说起过要去南巡，到底什么时候下江南啊？他要再不行动，她就要找个机会甩开他自己过去了啊。 -- 第126页 “这位夫人，您想看看什么？咱们铺子里专卖西洋货，自鸣钟、玻璃镜、香露应有尽有，随意进来看看吧。” 刚走到西宝斋门口，五儿就受到了铺子里伙计的殷勤招待。 一进去她就看到了三座显眼的落地钟，跟个中型的狗窝一样大小，表面的数字是罗马数字，不是她看惯了的阿拉伯数字，钟摆正规律地一摆一摆。 家里肯定不能摆这些，五儿受不了整点时大摆钟的报时。这要是半夜睡得好好的，被自鸣钟给吵醒来，起床气上头的情况下估计她会把钟给砸了。 货架上也摆了好几块水银镜面，这已经和现代的镜子一摸一样了，完全的镜面反射照得人毫厘俱现。看着镜子里完全不是记忆中的那张脸的样子，五儿也失了给自己买镜子的打算。 不过倒是可以给奶娘她们买几块小的回去做礼物，巴掌大的镜子周围镶嵌了各种彩色的小宝石，组成别致的图案，看起来还是挺精致的。 “这个小镜子给我包五块，都要这个尺寸的，有货吗？”五儿指着大大小小镜子中的一块巴掌大的化妆镜问店里的小伙计。 “有有有，夫人要什么图案？店里有花鸟、有山水、还有人物像……” 五儿扭头对白秋说：“白秋白露你们过去挑自己喜欢的花色，顺便也帮柳嬷嬷、奶娘和夏如也一起挑了。 我是打算买了送你们的，去看看自己喜欢哪一种，不要推辞，自己去挑。” “这……多谢主子赏赐。”见五儿态度强硬，白秋她们两个朝五儿行了一礼之后，就顺从地跟着那名小伙计去旁边的货柜那边了。 转头就看见李德立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五儿失笑，“好啦，自个儿去看看。我记得你好像是吸鼻烟的，喏，在那边……”五儿指向右边的货柜。 不患寡而患不均，尽量要做到公平对待。 他们都有收获了，她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没看到呢。五儿继续往前走，终于找到了。 在一个木架子上发现了链子长短不一、颜色各异、造型大多是圆形的挂在一起的类似于项链的玩意儿。 这是，怀表？ 要是怀表的盖子不打开的话，她还真的不能这么快知道那些是表，还以为清朝就已经开始流行毛衣链了，因为这些表实在是太漂亮了。 有深蓝色珐琅上镶玻璃钻花的，有金壳珐琅镶珍珠的，镶玛瑙的，镶水晶的……有表盖上印着圣母画像的，有印山水小画的，也有花鸟鱼虫的造型…… 不说这些漂亮的外表，就是里面的内在她也很需要啊。 天知道她有多不适应古代的时辰计时法，每次听到白秋她们说什么辰时、卯时她都要在脑袋里面进行一番换算，要多等几秒才能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终于找到现代常用的钟表了，必须买！ 看了又看，五儿最后选了两块深蓝色背景，上面简单镶了一圈珍珠的怀表，大方耐看。 不怎么会选东西，也挑花了眼，她索性就选了两块造型相似的。两块表就中间的镶花颜色有一点点差别，一块是白色的，一块是金色的。 一块她自己用，一块送给三爷。毕竟是要花他的钱买单啊，怎么可以不给他也买点儿。 满载而归，一路逛吃逛吃，最后紧赶慢赶，最终赶在天彻底变黑之前回到园子里。 哪成想刚一进院子五儿就看见晒黑了不少的梁公公立在门外，一脸苦相。三爷过来了！她赶紧让白秋把那块要送他的怀表找出来。 也不知道三爷等了多久了，五儿看看现在的天色，心里有些忐忑，好像，今天在外面玩太久了。 她真的没想到三爷今天就会回来呀。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京了，能随心所欲、不提心吊胆的出去玩了，一不小心就玩得晚了一点。 有没有搞错，今天才回京城就跑出来了？他是铁人吗，都不用休息的？况且离京这么久，连夜都不过就这么跑过来真的可以？ 握着装有怀表的盒子，五儿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屋子。希望等会儿三爷看在礼物的份上，不要禁她的足。 第66章 改变 “咳嗯，舍得回来了？” …… “咳嗯, 舍得回来了？” 刚一探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屋内的情况，五儿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三爷沉静的问话。定睛往那边一看, 发现他正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茶。 握紧拳头，迈着小碎步，五儿期期艾艾地往他那边走过去。拿不准他到底有没有生气，只能小心说着好话。 “三爷过来了啊, 用晚膳了没有？” 他没出声, 五儿以目光询问候在旁边的梁公公。见他轻微点头, 她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三爷今天没有等她回来一起用膳, 她在外面逛了那么久已经吃饱了, 要是他还饿着那她就更加不好为自己开脱了。 “怎么不好好休息几天？在外风餐露宿、舟车劳顿的, 人遭了不少罪, 比起出京前的样子现在您看着都憔悴了许多。” 确实三爷看起来要沧桑一点, 皮肤黝黑, 脸颊干瘦，现在的外表要比以前更加符合他的实际年龄。但是因为刚从战场上下来，浑身的气势更加锐利, 让五儿看着就有点怕怕的。 先拍个马屁，给自己出园子去城里找个理由。“我今天特意进城去看了您骑马从城门进宫呢，看到万民景仰的场景, 就知道三爷您一定是位明君圣主，百姓都爱戴您。” -- 第127页 看他不搭话, 仍老神在在地端起她送到他手中的茶盏，轻啜杯中的茶水。五儿回过味儿来了，呵呵，他肯定没生气, 现在是在装腔作势唬她呢，就想多享受一下她献的殷勤。 好吧，满足他。五儿决定先把礼物给送出去。 “您看看，就是因为选这个，所以我们今天才回晚了。我也给自己买了一块相似的，以后我们俩就用一对怀表了。三爷喜不喜欢这个花色？” 对着他晃了晃手中的深蓝色珐琅怀表，还好，没过多久他就伸手从五儿手里接了过去。 “嗯，还不错。”三爷放下手中的茶杯，从五儿手里接过那块怀表，里外翻看过之后语气平淡地说到。 语气倒是淡淡，可您以为看似不经意间的把它往身上挂的动作很隐蔽吗？我都看见了！五儿在心里疯狂吐槽。看不出三爷还有傲娇属性啊！ 没办法，谁叫她今天理亏，擅自出门不说，还晚归。为了以后能保持自由地出入活动，只能继续哄了。 “三爷先去泡个澡解解乏吧，我再替您按按背，松快松快。等会儿就早点睡一觉，养养精神可好？” 不想干坐着，她今天去外面逛了一圈，腿累脚痛，身上也脏。现在可不比现代社会到处都是硬化路面没什么灰尘，最近天气热，路上车马人行经过，轻易就能扬起的尘土。 去泡泡澡缓解疲劳，清理在外面行走身上、头上沾到的灰尘，然后早点去休息的事情迫在眉睫。因为她可能是因为之前吃太饱了，现在有点犯困，就想早点儿收拾好了去休息。 于是伸手拉住三爷的手，准备往后面的热水池子里面走去。 “也好，嘉嘉今天出去玩儿了一天了，肯定也累了。” 三爷倒是没有拒绝，顺着她手上的力道站起身，和她一起往后面走去。他应该也挺累，在外奔波近三个月估计每天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更别说是奢侈地泡澡了。 进了泡澡的房间，五儿就发现他绷不住了，脸上不自觉地带着些许笑意，然后麻利儿地拥着她一起下了水。三爷的脱衣技术绝对是大师级别的，前后不到三十秒，他的她的都完全解干净了。 本来是她计划给他按摩，实践过程又变成了他反身贴了上来给她按摩……也是，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她了还怎么能忍得住呢？ 就是五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有点馋三爷的身子了。做了女人她才知道女人也是有自己的欲望的，女人也能把爱和性分开对待。至少她能。 出去一趟，感觉三爷又健硕了几分，身体里好像蓄满了力量。 那一块块线条充满力量感的肌肉，古铜色的健康肤色，还有没有一丝赘肉的紧窄腰腹……无一不在吸引着她把手贴上去。 脸什么的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只要三爷能继续保持这样健美漂亮的身材，五儿觉得她可以继续保持对他的兴趣。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健美也是一种美。 小别胜新婚，他们两个过了好几天和谐的日子。 “您是说，下半年您可能还会去外蒙？要继续打仗？” 现在的军国大事一般不会像现代社会有新闻报纸去公开面向大众报道，加之五儿也不是特别关注战场那边的消息，所以听三爷说起她才知道原来这次打仗虽然取得了很大的胜利，但是噶尔丹本人却跑了，他们没有抓住首恶。 她能理解三爷想再次出去，想亲手抓住噶尔丹的想法。 就好比一条布满艰辛路已经走了99.9%，马上就要摘到胜利的甜美果实，没想到最后一哆嗦卡在这里，导致任务硬是没有完成的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简直不能忍！ “等噶尔丹的事被完全解决了，就能腾出手来封赏有功的将士，宫中也会进行加封，到时候嘉嘉做皇贵妃可好？” 不是在说捉拿逃跑的噶尔丹吗？怎么话题突然转到了给她晋份位上？五儿问号脸……可能仓皇逃窜的噶尔丹在三爷的心里已经不再是值得再费心思的对手了。 “可是，这么些年一直是您照顾我比较多。既没有尽心服侍您，这几年也没有做到太后曾经要求的生儿育女为皇家开枝散叶，我何德何能啊。” 五儿都不知道她能凭借什么来升职，工作不用心、不努力，得过且过。态度还不端正，老想着出去玩儿，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去过皇宫里一次。业务成果也没有，没有生甚至怀都没有怀一胎。 她很清醒，底子不好就不要搭高台，爬得越高到时候跌得就越惨。 “嘉嘉伴着我多年，尽心服侍我，这些就是功劳。”她性子还是太平和了，不争不抢不邀功，要不是遇见了他，在一般人家的家里嘉嘉肯定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我要把嘉嘉提到整个后宫最高的位置上，再不让别人压在你的头上。等以后咱们有了孩子，到时候再把嘉嘉你封为皇后的话朝臣、宗室也不能反对。 至于宫中事务的打理，不要担心。知道嘉嘉你不爱管这些，我把佟佳氏提起来做贵妃，由她来替你掌管后宫里的琐事。” 有三爷这个捣乱的，她想要低调的养老，作为皇帝的妃子应该是做不到了，不可能低调的了。 换个角度，只要不要求她入宫生活，不要她操心别妃嫔的事情，晋升去做皇贵妃就相当于是升职加薪了，是好事呀，可以接受。 -- 第128页 和贵妃比起来，皇贵妃的年例有八百两，还增长了两百两呢。多了这两百两，五儿贴身照顾的人都可以涨工资了。皆大欢喜。 “那就先谢过三爷的恩典了。对了，三爷想不想看我和园子里乐团复原的唐朝踏歌《踏谣娘》？ 这首曲子是我翻了众多的古籍，和园子里乐团的舞娘一起经过了千万遍模拟、练习才得来的。挺有意思的，现在很少见的，我来领舞跳给您看？” 刚好现在他也稍微有了一点空闲，带着去看一场舞蹈之后刚好可以向他提出提高乐籍女子社会地位的意见。 这段时间因为要把所有的舞蹈动作、乐谱、歌词都记下来、画下来，每个人都已经完全熟练了。 就算被皇上突然到来给惊住了，她们也凭借身体的自然反应把曲子给完全表现出来了。可喜可贺。 “嘉嘉是怎么突然起这心思去整理前人的乐谱、舞曲的？这一个动作一个动作逐帧去画下来的方法，虽然画起来要辛苦些，但是对于保存动作技能这方面有一定的借鉴作用。” 三爷一边看推在桌面旁边的画师的成稿，一边惊叹于古舞强大的生命力。嘉嘉能想到用这个方法来记录，也是有巧思的。 “就是感觉我们以前的一些文化瑰宝，需要用笔把它们清晰记录下来，不然经过漫漫时间长河的刷洗，可能到最后什么也没留下。 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把前人的思想精华保存下来，这样说不准能给子孙后代留下更加宝贵的精神财富。” 看着三爷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不会被自己劝动了吧？这样更好，一位皇帝要是发力为文化的传承做努力的话，效果怎么也会比她自己瞎弄要好得多。 “还有这些天和这些乐者在一起我才发现她们是乐籍，是贱民，出去后处处要被歧视。 可是真的是她们犯事儿而导致的沦为乐籍倒是极少。其中大多是受家人连累才会这样的，她们本身是无辜的。为什么不给她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再一个，乐籍能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不偷不抢不骗，那么为什么不试着给她们普通人的待遇？可能我想的比较浅，不过还是想恳请三爷能慢慢提高所谓的贱民的待遇。” 一想到小姐姐她们告诉她以前受到的欺辱，五儿越说就越气愤。这个时代太落后，太愚昧了！女人要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看着五儿真心实意地为她们感到气愤，康熙知道嘉嘉太心善，被他护得太好了，人也单纯。 孰不知有心人也在利用着她的善心，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几个不安分的自己私下里处理就好，不必惊动嘉嘉了。 不过康熙还是想尽可能的护住她的赤子之心，安抚道：“好了嘉嘉，知道你同情她们，我会慢慢去做的。此事牵涉极广，只能一步一步来，急不得的。” 五儿知道自己是冲动了，不过她也不后悔。只要是能起到一点点作用，能帮到一个人，那也是值得的。 第67章 海边山庄 不靠谱的老爸，还好两个儿子…… 这场持续了接近十年的争斗, 最终以噶尔丹自尽作为终结。 五儿感觉三爷应该是有点不爽的，毕竟他后面又亲自两度去了漠外战场，就想生擒噶尔丹一扬大清国威。没想到那噶尔丹打仗不怎么样, 逃跑却那么在行，屡次被他逃脱。 到最后三爷还是没能如意，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噶尔丹宁愿自尽也不想向大清投降。所以这场胜利，结尾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大快人心的感觉。 不管怎样, 长久的战事总归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是大肆封赏了。 首先是跟着一起出去打仗的几个皇子阿哥, 从老大到老八都封了爵位。年长的两位, 老大和老三封王, 后面的几个都封了贝勒。 一时之间, 这几位有了爵位的阿哥成为了京城里人人关注的重点, 就连远在园子里几乎没有社交的五儿也听了一耳朵关于他们的事迹。 大阿哥胤禔, 无疑是最出风头的。凭借着战功赫赫, 被封多罗直郡王。 这位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事业有成不说，就是在内宅家事上, 经过七八年的努力，和嫡福晋在造了四朵金花之后，终于喜得嫡子, 一雪前耻。 就是五儿听说，那位新鲜出炉的直郡王福晋现在身体不怎么好, 近些日子一直卧床养病。 照理说大福晋现在正值壮年，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平日里也是养尊处优好生保养的，身体不应该坏成现在病重的模样。 不过想想, 好像一切也是有迹可循的。从嫁进皇家起，伊尔根觉罗氏的肚皮就一直没歇过。小夫妻感情好，中间没有别的莺莺燕燕，所以不停地有孩子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而且她的运气从这个时代的角度来说是真的不怎么好，连生四胎都是女娃娃，压力不用说肯定特别大。又遇到了一个一定要嫡子，所以只对着她使劲的老公。 不停地拼儿子的后果就是现在把身体都拼坏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得回来。 万一真有个什么，按现在人的观念，过不了几年三爷是肯定会再给他儿子指个继福晋的。这辈子到底值不值？不是当事人，五儿不得而知。 由伊尔根觉罗氏五儿想到了泰姬陵的主人，据说也是独得丈夫的宠爱，嫁人之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怀孕、生子、再怀孕之中度过的，生了十几个孩子，最后难产而亡，早早就离世了。 -- 第129页 在没有避孕措施的古代，男人的爱宠说不定就是一种伤害。 眼看着兄弟们个个封爵，进入朝堂领了差事，手中掌握的权势越来越大，太子好像越来越稳不住了。这不，园子里的五儿又被他注意到了。 “主子，无逸斋那边儿的孙公公协重礼过来求见，正在院外候着，您看？” 五儿正津津有味地听着李德立科普京城里现在正炙手可热的几位爷的光辉事迹，就听到了白露从屋外进来禀报。太子又在她这边刷存在感了。 无逸斋？皇太子在畅春园的居所。他是急昏了头吗？这么明目张胆地派人过来，是当真不知道她身边有三爷的众多眼线？还是头铁非要撞一撞？ “不见，叫他有什么事直接去禀报梁公公。” 不管这孙公公到底是谁派来的，也不管他们想送什么礼，想要她做什么事，到底有什么目的，五儿一概不想掺和。 她现在悠哉的日子过得好好的，没道理自寻麻烦的。 更何况，她一个后宫妃子，能起到什么作用？真当后宫不得干政这句话是白说的？也太高看她、太小看三爷了。 之前是三爷不在京城，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他鞭长莫及。所以她不敢明确拒绝，怕对方恼羞成怒，遭到对方报复，她这小身板儿架不住。 现在三爷都回来了，那她可就不怕了。再怎么说，现阶段三爷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受到迫害的。 就算儿子再重要，他再重视，也不会允许他们对她动什么坏心思的。在他眼皮子底下伤害她就更加不可能了，这点五儿很确定。 有现成的大腿不去抱反而和一个注定要失败的人搅和在一起，她是头脑简单不喜欢多想可她那是懒不是傻啊！康熙朝少说也还有二十年呢，她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不一定，还真没必要拉拢下一任帝王。 “李德立，你以后找个机会在梁公公面前尽量不经意间提起无逸斋那边找过我的事。” 派人直接来她院子的这个骚操作，应该已经把自己的尾巴暴露在皇上眼中了，五儿之所以再去让李德立去侧面提一下，不过是为了更加保险一点。 思索了一下，五儿决定借这个机会，和身边的人沟通一下，也给白秋他们紧紧神。 “还有，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啊，这么些年我待你们怎么样你们心里也有数，只要我好好的，就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外面的事我不想掺和，就想安安心心服侍好皇上。你们也别掺和进去，不然我这儿庙小容不下。想走就提前说，我会给一笔遣散费用的，绝不刻意为难，咱们好聚好散。 平日里生活中要是有什么困难，直接向我或是柳嬷嬷说出来就好，主仆一场，能解决的我都会尽力帮忙。就是帮不上，我也会去求皇上，你们就认皇上一个主子就好。” 五儿难得正儿八经地说一席话，把白秋李德立他们吓到都跪在了地上，连连惊呼“不敢。” “好了，都起来吧。没有恐吓你们的意思，只想我们的意见最好达成一致，以后不要有什么幺蛾子出现。我的意思已经表明了，你们知道我的意思就好。 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不用太紧张。 现在这样的生活已经挺好了，难得的平静轻松，她不想再出现什么外力来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生活。 五月，三爷突然把她打包带走了，说是要实现之前承诺的要带她去大沽海边度假的事。 海边庄园其实早就建好了，就是这两年他一直忙于战事，五儿自己又不太敢去，所以一直没得空过去看看。 好吧，其实三爷是因公出差，然后顺道去度个假。 古时候生产力低下，也没有钢筋水泥，一条泛滥的河流需要治理多年，花费无数的心血、财物、人力才能取得一点点成效。 而且豆腐渣工程也是防不胜防，各种主观的非主观的原因导致工程质量欠佳，所以三爷这次要带着老婆孩子亲自去沿河去巡视堤岸，检查河工。 还是在通州崔家楼码头上船，沿着大运河一路南下，男人们办公，五儿在船上就无聊了。没事做，既不能看书也不能一直闭门睡大觉。 沿路的消遣只能是每天起床了就在卧房里压压腿下下腰，稍微活动一下筋骨。再去船尾钓钓鱼，然后听两个小太监讲故事。 想来是出发前三爷就料到了她沿路会无聊的情况，所以特意安排了两个会口技的小太监，每天都能给她表演不同的故事。 古代真的人才辈出，这两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却能发出各种声音，人物声有男女老少，情绪变化演绎得也很到位，动物声有鸟兽虫，还有环境变换的风吹雨打雷鸣……仅仅两个人就能抵得上一整个剧团。 《孔雀东南飞》、《木兰从军》、《梁山伯与祝英台》、《白蛇传》、《孟姜女》、《牛郎织女》……一些五儿在现代时就听说过却没有仔细了解过的故事，趁这次机会她都仔仔细细看他们表演了一遍。 五天后，三爷此次出行的正事儿终于办完，他们所乘坐的船此时也到了巡视河工的终点——大沽入海口的海神庙。 看着同行的大皇子直郡王和三皇子诚郡王和他们的随身下属从船上下去，渐渐的，整个船上就剩她和三爷的人了。 “好了，出来巡视已经做完了，让他们自己回去就好。嘉嘉我们去海边的庄园里待几天，早就许了你说要陪你过来好好玩几天的，现在总算得空了。” -- 第130页 等该下船的人和东西都下去了，船上也安静了下来。 和三爷并肩在甲板上看着远处海天一色的风景，五儿看到船头的下客长板慢慢收了回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海里驶去。 额，这样真的好吗？把儿子们抛下自己跑出去和小老婆逍遥快活就算了，连回程的交通工具都霸占了，让儿子们自己想办法回京。 不得不说三爷这个爸爸做得真够不靠谱的！五儿替那两个被甩下船的阿哥流下了同情的眼泪，他们阿玛真的太不靠谱了！ 船出海往北走了没多久，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就到了庄园附近的海域了。 来这里之前，五儿一直在想象这个庄子是怎么修围墙的。靠海的那一面要怎么圈出院子？要是在海岸上修了围墙，那原本一望无际的海景还能看吗？ 来到清朝这么多年，在她印象里，她居住过的所有地方，院子、园子、庄子都有着高高的围墙。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到处都是高墙大院，想来这个庄子应该也是免不了俗的。 直到到目的地了，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孤陋寡闻了。围墙原来不一定非得是砖石堆砌的，人墙也可以。 这是一个小海湾，沿海有一片蜿蜒的金色沙滩，往陆地那面看过去，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放眼整个湾内，五儿是没有看到围墙的，她估计庄园的边界应该是在山林的后面。 这个庄子面积很大，没办法，这个时代最大的土财主，圈地就是这么豪横。 他们要住的屋子就修建在湾内山林的高地上，被浓密的树木半遮掩着，从海上看过去只能看突出的屋脊和零零碎碎的金黄色瓦片、朱红的房屋外墙。 小海湾外面的海域里有十来艘中型的海船，上面有装备了兵甲的侍卫不停地在四处巡逻。这就是特权阶级独有的“围墙”了。 穿过那一排海上巡逻队，五儿他们的船缓缓驶入了海湾，最后停靠在一处布满礁石的小码头里。 五天都没怎么下船了，刚从从船上走下来，五儿还总觉得人在晃悠，一时之间脚步有些不稳。 “当心，”三爷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扶她站稳。 “不用做肩舆，我们是住那里对吧？”拒绝了三爷想把她扶上肩舆的动作，五儿伸手指向半山腰上的房屋。 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她继续说：“从这里走过去也不远，我们顺着栈道散散步、吹吹风吧。”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她想自己多走两步路。 知道要来海边度假，五儿早就准备好了防晒大遮阳帽，强烈的紫外线辐射不得不防啊。 从白秋手里接过帽子，就要往脑袋上放。 没想到三爷拦住了她，“我来，嘉嘉你头上的这支簪子要先取下来，不然就该硌着了。” 哪支？不会是……还没等五儿开口阻止，三爷就从她手里拿过了帽子，欺身前来，抬手从她头上把那支红珊瑚蝙蝠簪抽了出来。 随着那根簪子被从发髻中抽出，五儿的头发全部都散落了下来，发髻上面装饰着的小钿花、小簪子也随之从头发上滑落，掉在了地上。 没想到只是抽了一根簪子，没想到嘉嘉整个发髻都完全散掉了。被突发情况搞得措手不及的康熙只来得及伸手握住五儿乌鸦鸦的黑发，然后保持着拿住那支簪子的姿势僵在了一旁。 瞬间从小仙女变成疯婆子的五儿偏过头，睨了一眼好心办坏事的某人。 “放下来吧，别揪着我的头发了，今天就披着头发好了。这可是三爷亲自设计的发型哈哈，我接下来就保持这样了。” 自从有记忆起，除了洗头之后晾干头发的那一点点时间她是完全披着头的，其余的时候总是会被春喜或者白秋她们或多或少的扎一点发髻，就连睡觉时也是要扎着的。 今天难得趁这个机会，头发上现在什么也没有。完全披着的感觉好舒服啊，以后也要多披着，实在太放松了。 稍稍蹲下身，五儿示意三爷帮自己把帽子戴上。其实按她和三爷的身高差，就算不蹲也是完全没什么影响的。蹲下身这个动作，更多的是为了催促他。 回味着手掌穿过嘉嘉垂顺柔软黑发的美妙触觉，康熙帮她戴好遮阳帽之后，又爱不释手地伸手从五儿后脑顺着发丝向下抚去。 嘉嘉的这一头乌发养得真好。鬓发如云、青丝如瀑说的便是她吧。 不知道旁边不说话的三爷正沉醉于她的长发，五儿急着往山上走去。 虽然现在就很想去那片金灿灿的沙滩上玩沙子、踩海浪，但是腹中的饥饿感还是促使五儿拉着三爷的手直接往半山杀去。她饿了，要先吃晚餐。 距离是真不远，按她那慢悠悠的脚程，从下船到走进今晚要住的小院子，总共都没花二十分钟。 历时17分多几秒，这并不是夸张、装十三的说法，而是现在计时有了怀表，五儿还真的就能精确到分秒。 这里的房屋设计得更加贴近自然一点，和屋旁的树木和谐共存。屋子好像也没有京城园子里那么高大，要更加小巧精致一点。 靠海当然要吃海，到达的第一餐肯定就是海鲜大餐了。清蒸鲈鱼，鱼丸汆汤、清蒸大螃蟹，爆炒花蛤、虎皮虾球、白灼海鲜什锦…… 在没有急冻保鲜的时代，要吃到最鲜美的海鲜，真的只有靠着海才能吃到。在京城里，就算是运送食材的人快马加鞭，尽量缩短时间，那味道还是不对。劳民伤财不说，味道还比不上。 -- 第131页 见五儿吃得香甜满足，康熙也跟着吃了不少。 不过他到底要年长几岁，自我控制力也强。知道海里的东西，初次吃不宜过多，所以尽管味道真的很好，他也克制住了，没有食用过量。 克制自己的同时他也没忘了去管身旁大快朵颐的五儿，“嘉嘉也吃点干焖土鸡，饮食要均衡，清炒芦笋也多少吃点儿。” 不等五儿自己夹菜，怕她挑食，康熙停了筷子，夹了不同的菜到她碗里，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肢体语言还是表达了一个很明确的意思：吃！ 在这里的几天，吃得好、睡得好、玩得也好。 清晨看日出有他在身边陪着，搂着她替她遮挡早晨的凉风。上午赶海，有他给她提篓子，眼疾手快帮她捉住差点逃跑的大螃蟹。下午踏浪，有他再身后跟着，提醒不能玩水太久。晚上海钓，有他陪着一起出海，壮胆说话…… 就连她一直很想尝试的去海里游泳，三爷也陪着她一起体验了。虽然过程繁琐，泳衣材质是特意选的沾水了也不怎么贴身的，款式也是保守到从头到脚就头和手露出来了。 还提前清了场子，巡逻队都暂时不见了。看着他陪着她一起泡在了海里，五儿感觉挺不可思议的，三爷未免也太纵着她了吧。 不过这次是真的玩得特别开心。 上次虽然说身边也有那么多人陪着，但是他们都特别注意尊卑，五儿能明显感觉出她和他们是不平等的，他们随时都是小心翼翼哄着她玩的状态，连带着也把她感染得紧张兮兮。 这让她觉得在独处时会更自在一点，所以尽管出去玩了一圈但是那种孤独的感觉特别明显。 这次就不一样了，在这个完全私密的空间里，没有外来的人打扰，她想干嘛就干嘛。 三爷虽然是皇帝，在这个时代，严格上说实际上她和他在地位上也是不平等的。但是五儿并不多么敬畏天子，三爷也没把她当低一等的人看待，所以她感觉不到那种尊卑贵贱，他们是同伴。 有了志同道合的旅游伙伴，这次度假可以说得上是完美了。让五儿保持了好一段时间的好心情，就算是三爷提出又要她陪着去出巡塞外，她也没有反对。 第68章 升职加薪 这次是真给她找了个爹了…… 被通知要一起出去晃荡一大圈, 依照他们的计划是要先去科尔沁草原，再往东去盛京谒陵。 五儿估计这次出行的时间应该不会短，七月底出发, 路途又遥远，搞不好要到年底才能回京了。 冬天里的大东北啊，肯定比北京还要冷！尽管现在是七月底，天气正热, 想象着北方冬天冰天雪地的样子, 她还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 “柳嬷嬷, 别的可以少带点, 冬衣、取暖的东西一定要带够！貂裘、狐裘、皮袄、棉裤、靴子、帽子, 暖炉都要记得带上啊。 冬季里盛京那边会冷到什么程度？不会冷到滴水成冰？嘶……” 说着说着她都想打退堂鼓了, 待在温泉庄子里过冬不香吗, 何苦要去外面吹冷风！ 可惜, 迟了！当时刚从海边回来, 她心情很好，也向往着继续去外面看看。一听说这次可以出去先向西、再向北、最后向东在外面转一大圈，她就按耐不住了。 不过脑子满口答应的后果就是现在就算想反悔了, 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准备出发。 作为南方娃，五儿本来是对会下大雪的北方充满了无限的向往的。以前总觉得那种漫天飘着的鹅毛大雪，及膝的雪地,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的感觉太唯美、太吸引人了。 等真正到了北方生活十几年之后，她才发现在刮骨的寒风下, 冬天就只剩下“嘶……嘶……嘶……”。再不去向往什么雪景了，她只想赖在温暖的炕上不下来。 “主子就放心吧，奴婢都晓得的。到时候厚皮裘裹着，暖手炉握着, 盛京也没您想象得那么冷的。 况且，说不定我们不会拖到那么晚，脚程快的话，兴许冬月初咱们就回来了呢。” 柳嬷嬷对五儿如此怕冷感到不理解，这位主儿可是血统纯正的满人，祖先一直是生活在更北方的严寒之地的，应该是挺能抗住寒冷的啊。 感觉还没做什么，一晃就到了二十九，是他们正式启程的日子。 这天早晨三爷和随行的大批人员从皇宫中出发，一百多辆大车，两万多个人，把出城的路堵了个严严实实。五儿没有特意跑进宫和他们一起，只是先把行李送过去了。 她则带着柳嬷嬷他们直接轻车从简，避开浩浩汤汤的大队人马，直接去了京郊顺义的三家店——所有人今晚会在这里停驻休息。 “您是说此次出行，太后娘娘也一起出来了？”刚和三爷他们汇合，手里端着的茶还没和两口，没想到他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平时隔得远就算了，可以不用特意去请安。可现在同在一个出行队伍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她是不是每天都要去给太后请安啊？ 这几年除了重大的节日、祭典，和出京巡视外，三爷都是待在畅春园和她住在一起的。园子里除了她，也再没有别的妃嫔过来住。 所以自打她入住畅春园，整个皇宫最后的喜信儿就是五年前十五阿哥的出生。在他之后，整个后宫就再也没有任何喜信儿传出。 所以在后面这几年时间里，五儿和太后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催生这个话题一直都是放在第一位的。皇帝经过前面那么多年的检验，是肯定没问题的。现在再没有孩子出生，问题绝大的可能性就是出在了五儿身上。 -- 第132页 可是这老太太人很好，她就算再心急也从来没有对五儿有过什么过分的举措，就连重话都没有说过。反而还怕她是因为身体不好才不开怀的，曾经多次特意派人送了调理身体的补药去园子里给她。 可就因为太后人很好，五儿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对恶意，五儿能毫无负担地反击、无视。对于善意，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哈哈，怎么，嘉嘉现在还不敢见母后？来让我好好看看，都进门好几年了怎么还跟小媳妇儿一样脸嫩，嗯？” 拉她近身，双手捧住嘉嘉的脸，康熙低头看着她还是像多年前一样纯真清澈的眼眸。他心里还是很自得的，这个些年了，她还是没有变，他没有辜负过去那个乐观坚强的女孩儿。 虽然当年是贸然使手段留下了她，但是这么多年他把嘉嘉养得很好，给了她她想要的生活，完全不会比她当初嫁给别人要过的日子差，他无愧了。 “没有不敢，太后娘娘特别慈爱。就是这么多年宫里都没有阿哥格格出生，娘娘还一直盼着后面有更多的孩子出生呢，我觉得有些愧对娘娘的好。” 嘉嘉开始觉得愧疚了？是不是说明她现在也愿意替他生儿育女了？感觉像是独自行走了很久终于遇到了同伴一样，康熙觉得今后继续往前走又有了十足的动力。 眼里带着笑意，牵起五儿的手，他柔声说到：“孩子的事不着急，我们两身体都没问题，缘分到了自然就会来的。嘉嘉你不要着急，放宽心，母后那边有我。” 嗯？？？他从哪里分析出她很急的？明明只是在说太后娘娘人太好，搞得她不好意思了。三爷的脑回路有点清奇啊，结论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既然他都主动说要帮她应付太后了，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五儿没有解释，让他继续傻乐，顺势而为地说到：“那我就不单独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每日您要是过去就带上我一起。万一要是娘娘又提起子嗣的事，您就替我多圆圆话呗。” “好好好，都依嘉嘉的。”此刻康熙心情正美，对于五儿的小要求答应得很爽快。 出发时没有收集什么资料，本来也没有必要了解得那么清楚，出来玩就轻松一点，她不想动脑子。 在御辇上待了两天之后五儿就知道，除了太后，这次出行皇子里面又多了三个小阿哥。宜妃的小儿子九阿哥，已逝贵妃之子十阿哥和一个庶妃所出的十三阿哥。 坐在御辇内间听外面三爷给这几个小阿哥检查功课，五儿偶尔会感叹时间过得好快！ 以前在车上被三爷考察的那几个小孩现在都已经长大成人，领了差事封了爵位了。现在这几个小的相信过不了几年，也会像那几个大的阿哥一样，一晃眼就长大了。 她自己也一样，刚来时跌跌撞撞、惶惶不安，到现在已经安然无恙地过了十五六年了，她也渐渐在被这个时代同化着。偶尔回想起上辈子的事都感觉好遥远了啊，也的确是遥不可及。 ? 就希望这样平静安宁的日子能过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一路北上，队伍没有过多地停留，只在中途三爷绕去了远嫁喀喇沁草原的女儿——和硕端静公主的公主府，在那里停留了两天，举办宴会，赏赐公主及其额驸白金彩缎，展示一下自己的父爱。 五儿不能理解三爷对待他那些抚蒙女儿的做法，特别矛盾。为公既做不到绝对，为私也做不到完全。 说是不看重吧，每年出巡塞外都会特意来看看那些公主，召见、赐宴、赏赐财宝、敲打蠢蠢欲动的公主婆家。 可要说看重吧，好不容易有长大成人的女儿，却把她们外嫁到千里之外，真要有什么事那肯定是鞭长莫及的。 不过总的来说科尔沁草原和大清关系还是比较近的，不管是从血缘上还是情感上，所以嫁到这里也相当是嫁到了亲戚家里，危险性没有那么高。 自大清开国二者就开始了紧密地联姻，已逝的孝庄太后和现在的太后娘娘都是出自这片草原。 八月十五，中秋节，他们停驻在科尔沁旗境内的罗汉毕喇。架起帐幕，举行欢宴。皇帝要犒赏功臣。 之前在和噶尔丹的作战中，科尔沁蒙古王公佯装投降，充当内应，给了敌方致命一击，立下了汗马功劳。还有别的部落如奈曼、扎鲁特、敖汉等的蒙古王公都被请了过来。 人多了，活动也丰富了起来，营地里热闹非凡。白色的蒙古包周围装饰着各色的彩旗，原本地广人稀的草原现在放眼望去随处可见人、车、马。 布库、赛马、演奏蒙古音乐，从早到晚都有看不尽的比试。骑马、散步、吃烤肉、喝奶茶、小年轻们借机凑在一起谈情说爱。 在那样一种狂欢的氛围中，所有的人都特别欢乐，特别容易沉醉其中。 五儿也被三爷拉着来了一场真正的“敖包相会”，他比那些真正的小年轻们还要生猛！真的是又刷新了她对他的认知下限。 古人在某些方面比现代人一点都不差的！开放起来，她都有些架不住。 整个节日过得异常操劳，被御辇载着带走时五儿一点都没有察觉，她睡得正香。 慰问了远嫁的公主，同样远嫁的太后也有了机会回家乡看看。她十来岁就从这里去往了同样远离家乡的大清，一晃大半辈子都过去了，回家或是见到亲人的机会少得可怜。 -- 第133页 蒙古女人在大清日子也不好过，大多都是早早就凋零了。 不说先帝，就是三爷他的后宫里也有蒙妃，可是五儿几乎都没听到过有关她们的消息。悄无声息，仿佛不存在一般，感觉比那些公主还要惨。 干嘛要这么互相伤害呢？拿一些弱女子的生命做代价，她们何其无辜。 上一任皇帝顺治帝得亏死的早，太后不用再面对那对儿糟心的情侣。靠三爷这个“儿子”，比靠顺治那个丈夫日子要过得舒心多了。 三爷安排了侍卫、内大臣去太后父母的下葬地点进行祭奠，然后太后于发库山遥祭其父母。至于为什么太后不能直接过去墓前祭奠，五儿表示要怪万恶的封建社会。 看着临去前太后眼中浓浓的不舍和点点水光，五儿特别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此去经年，可能再无相见之时。她们都是离家千万里，一直在外面漂泊的人。 生活还是要继续，日子还是要好好过。 等他们终于走出草原的时候，时间快到农历十月了，天气也渐渐转凉，早就准备好了的厚衣服是时候翻出来了。 具体到了哪里五儿还真不清楚，不过她有听说三爷派人去祭松花江之神，那应该是到了东北三省了吧？反正现在的地貌不全是草原平地了，有山有水有老林子。 有可能是到了大小兴安岭了，这里的野生动物资源是真丰富啊，就连东北虎也还轻易可以被人类猎到。 打猎达人——三爷在去行围的第一天就猎到了两头虎，其中有一只听说竟然还是隔着一条小河一箭射死的。不只是她，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老虎猛，三爷更猛。接下来他就跟开了挂一样，只要去打猎，总能收获一两头猛兽，虎、豹、熊都被他打到过。 战绩太突出了，搞得五儿都开始怀疑到底是现在猛兽泛滥成灾，还是下面的人合起来哄他，把猎物送到他眼皮子底下让他轻松打猎？ 阿弥陀佛，这些动物们也是生错了时代，要是在现代那都是保护动物啊，哪能就这么亡于人类的箭下或者枪下的。 没错，除了射箭，用□□打猎三爷也会，枪法还挺好的。在辉发打到的那两头立起来能有一人多高的大黑熊就是他用枪打到的。 说是来拜祖宗，五儿感觉还是游山玩水多一点，特别是他爱的行围打猎。 自从进入这片有山林的地区，三爷就经常骑马带着他那一群儿子和手下去打猎，还美名其曰：军事演练。其实就是找机会出去玩儿。 从走出草原到真正进入盛京城，花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而他们从京城出发到转完整个草原，接见了那么多蒙古王公，举办了多次的宴会，也不过才花掉了四十天时间。 从高处远望盛京，像一个巨大的铜钱，内方外圆。正正方方的内城墙外有一圈差不多三米高的圆形夯土关墙。 城里也有一个小故宫，一样的红墙黄瓦。京城里的皇宫她还没有进去过，没想到盛京城里的小故宫她倒是先进去住了几天，也算体验了一把进宫的感觉。 到了新地方怎么能够不出去看看呢？更何况盛京还是她上次想过来看，却走到半路就停在山海关的海边导致没有看成的地方。 尽管现在已经很冷了，五儿还是兴致勃勃带着人到城里各处去闲逛。刚好三爷这两天忙着去谒陵，暂时管不到她。 故宫外围，四条大街成井字结构包围着皇宫，贯穿着整座城市，直接连接着进出城市的城门，形成了“八门对八街”的奇特结构。 光四四方方的内城就有八个城门，而外城那个大大的圆圈形的关墙也开了八个进出的关口。 这里是旗人的大本营，从内城城墙到关墙之间的区域——关厢，按照城门口和关口明确划分出了八旗各自的居住界限。 五儿越看越觉得盛京布局奇怪，再结合正好分布在关墙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四座塔，好像后来规划的每一处都充满着玄学的意味。 等三爷他们终于祭完祖，天也越来越冷了，该回京了。 返程的路和五儿当初过来时的路一样，走的都是官道，从盛京南下，经过锦州再到山海关入关。这次没有在海边停留，冬天里的海和夏天是完全不一样的。 现在还是京郊小汤山的温泉更加吸引五儿一点。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天还不是特别冷的冬月中旬，他们回到了京城。 “嘉嘉，先别急着走。你过来看看，选一个看得上眼的。” 五儿正准备抛下男人，吩咐白秋她们收拾好行李直接搬去温泉别庄过冬，没想到被三爷拉住了，还递给了她一些小册子。 “这是？”五儿接过，翻开粗看了一看，应该是一些人的资料。 三爷让她从中选一个的样子，让五儿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她十几岁的时候，被小五儿的阿玛额娘逼着选一个结婚对象的情形。 “这些都是富察氏的族亲，我已经做过调查了，都是身家清白的。嘉嘉从中选一个作为你名义上的娘家，文泰那一家不够资格，我不容许他们再缠上你。 年尾的封妃，封嘉嘉为皇贵妃好不好？” 听到三爷突然说起要给她晋位的事，五儿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皇贵妃？会不会太高了？还是说三爷您打算让我进宫管理宫中宫中事物？我做不好的。” 要是年尾的封妃不再封一位皇后，那皇贵妃是不是就是后宫的第一位？五儿不乐意做明面上的第一，特别是古代皇帝后宫中的第一位。 -- 第134页 压力大，担子重，还吃力不讨好。她做不到，也不愿做。虚名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只要能在园子里苟着舒舒服服过自己的小日子，就算是不做什么妃子她也是愿意的。 “我不愿再有别的人压在你之上，先封嘉嘉你为皇贵妃，等时机成熟了再坐皇后之位，我们是一定要成为真正的夫妻的。 至于进不进宫，愿不愿意掌管宫中之事，嘉嘉先别急着拒绝。要是你实在不愿意，我也不逼你，到时候把佟佳氏提起来就好，让她来帮你管。” 不愿意再听嘉嘉的拒绝，康熙点了点那本“皇贵妃阿玛”候选人手册，“嘉嘉指一个人选吧，不用担心被缠上，他们只是你名义上的阿玛额娘，不会也不敢纠缠的。你不选，那我就替你选了啊。” 看三爷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五儿也不再多费口舌了，既然是他的心意，既然拒绝不了，那就接受吧。反正是升职加薪的好事儿，他愿意给那她也就不扭捏作态了。 五儿翻开了那本册子，什么尚书员外郎、大学士、都统将军的，她不怎么了解，干脆就委托三爷全权代劳了。 最后，新鲜出炉的皇贵妃，有了一个担任宁古塔副都统名叫常德的阿玛，也有了一个担任黑龙江将军名叫萨布素的玛法。 好嘛，之前那个在东北见到过的白胡子黑脸的老将军现在突然成了她爷爷了！而所谓的亲爹她连见都没见过。她现在还成了将门虎女了！ 第69章 大放送 哇，三爷太渣了，眼光也有问题…… “皇帝可还记得当年的孝献董鄂氏？哀家还记得她。也是个温柔可亲的美丽女子, 可惜啊……如何做才能更好，皇帝心里应当有数。” 康熙过来给太后请安，然后和她商量册封皇贵妃的事宜时, 太后娘娘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一段话。 她也怕康熙走上先皇的老路，所以不惜扯开自身已经结痂了的伤口，以上一辈的悲剧往事来提醒他。 “皇额娘，儿臣时刻警醒着, 不敢有片刻放任。是绝不会放任自己走皇考的老路的, 还请皇额娘同意。”已经做了这么些年的准备了, 他不想继续等了, 也不愿再委屈嘉嘉。 他和嘉嘉是一定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嘉嘉不是孝献, 他也不是皇考！ 看着皇帝脸上那坚决的神情, 太后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似乎又看到了当年先帝去太皇太后面前求娶董鄂氏的画面。果然是父子俩啊, 神情都那么相像。 现在历史又要重现了吗？ 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小口凉掉的茶水让自己醒醒神。太后思考了一阵，缓缓说到： “别的都不说, 可自打小十五以后这宫里可就再没阿哥格格降生了。索性现在也站住十多个阿哥了，倒也不用急子嗣传承之事。 既然遇到了可心的人，铁了心要守着她, 那哀家也不愿意做恶人。就成全一对儿有情人，赞同封富察氏为皇贵妃。” 爱新觉罗家代代都要出这么一位的, 从□□和阿巴亥大妃，到太宗和宸妃，再到先帝和董鄂氏，现在的玄烨仿佛也宿命般地遇到了他的富察氏。 现在还好, 虽然也是爱重非常，可看皇帝这几年的表现还没有到头脑发昏的地步。 陪在太皇太后身边那么多年，她看到听到那么多事，也知道这种事情外人是阻止不了的，过多的干预反而会导致悲剧发生。 只要不影响朝政，她就不需要去做些什么。拦不住也不想拦。 “别的哀家不管，只提出一点：现在已经长成的阿哥们皇帝你就要多费心，每一个都要看顾仔细，于子嗣上要多上上心。 你啊，哀家就不摧了。老大老二他们几个，来年选秀要多指几个好生养的，多开枝散叶。 至于那几个小阿哥他们的生母，份位也都提一提吧。眼看着他们都大了，要出去办事，生母份位太低阿哥们面上也不好看。一起晋位，就都不打眼了。” “多谢皇额娘成全！儿臣会仔细看顾着那几个小的的，至于戴佳氏、卫氏她们，就晋封为嫔如何？” 是啊，不打眼最好，嘉嘉本就是一个不爱高调的人。有了这几个育有子女的嫔，注意到嘉嘉身上的目光也会减少吧。 其实康熙一直都知道，嘉嘉对于进份位、对于成为皇后是没有太大的执念的，她怕麻烦，也不耐烦去面对那些繁琐的事情。 一直都是他想要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给她，是他替嘉嘉觉得委屈。 皇额娘说得没错，是该把那几个阿哥生母的位置提一提。对于有心人来说，育有子嗣的低位嫔妃的重要性要远高于空有高位却无子嗣的皇后、皇贵妃。 于是正远在小汤山美滋滋泡温泉的五儿，收到了来自皇帝的诏封她为皇贵妃的正式的圣旨，同时送过来的还有属于她的金册、金宝。 让她松一口气的是，这次晋封同样不用办册封礼。 册子上，满眼的满文和文言文汉字看得她眼晕，上面极尽赞美的话让她看了几行就因为肉麻而看不下去了，金册上描写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好吗？美化太过了！要不就是三爷的滤镜开的太大了。 四四方方、比一块板砖还厚的蹲龙纽金宝，底部刻有“皇贵妃之宝”的篆文，不知道能用来干嘛？重得压手，拿起来一点都不轻松。五儿觉得就算用它来砸核桃都不合格，因为黄金质地太软。 -- 第135页 “恭喜娘娘晋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接完圣旨之后，柳嬷嬷他们都集在厅堂里给五儿贺喜，还特意行了跪礼。 “都起来吧，今天遇到大喜事，大家都有赏，月例三倍发放，此外年终每人多发两匹细布，多领五十两过冬钱。 吩咐厨房，晚上多备两桌好席面，大家都一起好好吃一顿。”他们太庄重了，搞得五儿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人表达喜悦、化解尴尬的方式当然是大吃大喝一顿啦，酒席一摆，吃吃喝喝，热热闹闹。 “多谢主子。”呼！总算都站了起来，来这边这么多年，五儿还是不适应别人跪她，当然，她也没有跪别人的习惯，包括三爷和太后，基本上都是没有跪过的。 “就说怎么一大早院子里就有喜鹊在喳喳叫呢？原来应在了这里！”这是李德立在满嘴跑火车了，就这么冷的天气，喜鹊应该都不怎么爱叫的，要节约能量啊。 “娘娘这几日不是想吃油辣古董火锅吗？奴婢这就去准备！”奶娘也是面脸笑容地主动提起了五儿求了好几天的事。 因为怕她上火、闹胃痛，辣味儿火锅平日里奶娘可是坚决拦着不许她吃的，没想到今天趁这个机会，她竟然松口了。哈哈，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虽然是她升职了，但是白秋他们表现得却比她这位正主儿还要高兴。脸上的神情，说话的语气，走路的脚步声都和往日不同了，怎么看，怎么听都透露着一种欢欣雀跃的意味。 屋子里的各种小摆件也都在短短的一个上午换成了大红大紫寓意喜庆吉祥的。五儿发现就连床上的被面儿，都让她们换成了红色鸾鸟花型儿的了。太夸张！ 随他们去折腾，中午五儿终于吃到了盼了好久的辣味火锅。在不停翻滚着水花的红油锅里涮几秒切的薄薄的羊肉片，然后夹出来在香油蒜泥碟子里蘸两下再放进嘴里。 羊肉的膻味被辣油和蒜泥给完美的中和了，只留下鲜嫩的口感和麻油的香在口腔里迸开。太好吃了！这顿火锅质量真的高！ 手、嘴一直没有停下，一盘子羊肉在上桌的十分钟之内就这么被五儿一筷子接着一筷子迅速解决了。 “白秋你们真应该学着吃点辣，红油锅里涮出来的味道一点儿也不比清汤锅里的差！要是怕辣，怕上火，大不了在吃之前喝点牛奶垫垫肚子，然后吃完了再喝点下火的凉茶就成了。 真的可以体验一下的！特别好吃！”五儿一边吃还一边像奶娘柳嬷嬷他们安利辣味儿火锅。 要知道后世的重庆麻辣火锅那可是风靡全国的，经过了人民的多次考验。只要适应了麻辣味儿，一定会爱上它的。 被炸的酥脆咸香的小酥肉，滑嫩爽口的虾滑、弹牙细腻的鱼丸、脆爽的毛肚、每餐必不可少的鸭血，吸满汤汁的冻豆腐…… 最后来点儿在清汤里烫熟的嫩白菜芯儿和翠绿的菠菜、香菜解解腻，顺便达成三爷特意吩咐的每餐一定要荤素搭配的饮食要求。 吃得分外满足，打着饱嗝儿的五儿小口喝完手中解辣的凉奶茶之后，撑得只能靠卧在暖榻上。 身下是热烘烘的土炕，身上盖着薄被，看着窗外纷飞的雪景，她吃饱了只想懒洋洋地眯一会儿。果然火锅和冬天是最搭的！ 午休醒来，白秋李德立他们过来陪着她说说话，聊一下京城里发生的新鲜事。五儿这才知道，原来这次她的封妃还是一次皇家晋封后妃的大放送活动。 除了她，这次还有好几个宫中的老人也被封了份位，传旨太监都要分七个不同的方向。当然，她这里是最远的，也最辛苦。 已故孝懿仁皇后之妹佟佳氏晋贵妃，代皇贵妃也就是她执掌后宫庶务，这个和三爷之前告诉她的一样。有人承担起管理后宫的责任了她就不用硬着头皮上了，五儿很满意。 除了贵妃佟佳氏之外，另外几位皇子的生母这次也升了份位。七阿哥生母戴佳氏，诏封成嫔。八阿哥生母卫氏，晋良嫔。十二阿哥生母万琉哈氏，封定嫔。十三阿哥生母章佳氏，封敏嫔。十五阿哥王氏，册密嫔。 现在，所有的皇子生母都是有名有份的人了。 “这几位新晋的嫔之前都是庶妃？没有任何份位？！”五儿震惊了。 因为除了贵妃佟佳氏，五儿之前从来都没有在举行于畅春园的年节庆典的场合看见过这几位，这次还是第一次听说她们。 所以五儿特意问了柳嬷嬷有关于这几位阿哥生母的事情，没想到这几位之前竟然不是她以为的贵人、常在、答应之类的低位妃嫔，所以没有见到过她们，而是根本就没名没分，是宫中的小透明。 她们其中儿子最大的七阿哥，今年好像都十八了吧？八阿哥也有十七八岁了，五儿记得上次打仗他们两都还去了战场的。 儿子都要娶妻生子、有爵位、上朝堂领差事了，孩子妈竟然拖到现在才给名份，不得不说三爷有够渣的！而且还是不一视同仁的渣！ 被他重视的其余的皇子他们的额娘，早就身居高位了。不是皇后，就是贵妃，或者是德、惠、宜、荣四大妃，有地位也有权利。 和那么多人竞争一个男人不成功的后果就是，生了孩子也不会被重视，半辈子没名没份苦哈哈的生活，还连带着自己的孩子也要低别人一等。而且连反悔离婚的机会都没有，简直太惨了！ -- 第136页 “这几位嫔主子也算熬出头了，母凭子贵。只要阿哥们往后争气，她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这封嫔的旨意一传开，那几位娘家的门槛都要被踩破啰。” 奶娘和柳嬷嬷在一旁的讨论声让五儿从可怜这些陷进深宫的女人的心态中惊醒了过来。 她觉得她们惨，说不好她们自己并不觉得！在这个时代，能进宫、能成为皇上后宫的一员，就已经被认为有莫大的福气了。 当初小小的她被小五儿的阿玛额娘从府里送到庄子上生活，直接导火索不就是李姨娘所出的大格格选秀被选入了宫吗？ 光是能进宫影响力就这么大了，更别说她们还顺利生下了孩子。在这个时代，她们绝对可以说得上是人生赢家了，真轮不到她去可怜人家…… 时代不一样，时代不一样！少管闲事，少管闲事！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五儿在心里默念。 见五儿心情好像突然低落了下来，奶娘和白秋她们也渐渐压低了声音，不敢说话了。还以为是因为她们说到了生育阿哥，以后有依靠的事刺痛了多年没有开怀的五儿。 她正在发呆，也没注意到身边的几个人已经由热烈地聊天转变为了战战兢兢的状态。还是陈奶娘仗着和五儿多年的情分，走到她身边，轻咳了一声试着开口打破僵局。 “娘娘不必过于伤神，太医都说了您的身体没问题，康健得很。缘分到了小阿哥自然会来的，娘娘无需着急啊，要放宽心。” “啊？嗯！我不急啊！”发呆中突然被奶娘的声音惊醒，五儿只听到了她说的后半段让她不要着急、放宽心的话。 她急什么？这辈子难得能慢悠悠的生活，日子过得也是顺心如意的，她的心一直放的很宽啊。 “没事就好，娘娘晚上想点什么？奶娘亲自去厨房做。”格格从小到大只要不开心了，拿吃的来哄，保证美食到病就除。 听奶娘提起晚餐，五儿突然想起他们今天晚上的席面，还不知道菜单拟定好了没有。“啊，对了，晚上的席面你们爱吃什么就自己去厨房定菜单啊。多点一些想吃的、爱吃的菜。 我中午吃火锅吃太撑了，现在还想不出晚膳要吃什么，奶娘你就好好歇着吧。” “主子想不想去看看黑子它们？今天它们可听话了，自己就泡进了热水池子里，早早的就把自己打理干净了。 现在洗澡打湿的毛都估计已经烘干了，主子过去刚好可以和它们玩一会儿。” 见陈奶娘的方法“不奏效”了，白秋便想着拉主子出去和她爱的狗子们玩一会儿，说不定娘娘的心情会变好。 “好吧，就过去看看它们。现在黑子它们的年纪也大了，平时一定要特别注意，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啊。” 黑子它们都已经是老狗了，嘴角、眼眶周围的毛都开始慢慢变浅变白了，行动也迟缓了许多，平日里更是不爱动弹老窝在暖房里不乐意出来。 五儿已经很少再拉着它们一起去外面玩耍了，尽量让它们多休息，狗狗们陪伴了她十几年，她想都不敢想要是有一天失去了这些狗狗她会怎样。 这几天从柳嬷嬷到李德立的小跟班，待五儿都特别殷勤，好吃的好玩的轮番上阵。 不是拉着她去泡温泉，和狗玩，就是带着她用稻谷坚果和一个倒扣着的用细木条支撑的大簸箩去雪地里捕鸟，或者去结冰的湖面凿冰钓鱼，再不就是制作冰灯，冰雕带着她看，反正就是绝不让她闲下来。 五儿玩疯了，好多都是她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事。 腊月二十七，刚封笔没两天的三爷从京城跑到了温泉别庄，陪着他心心念念的小皇贵妃泡了几场热泉，顺带解锁了不少新地点、新姿势。 事后温存，抱着怀中的娇软，康熙在五儿耳边轻声说出了心里的打算， “嘉嘉今年过年陪着我一起回宫里好不好？咱们皇贵妃总要在人前露露脸的。 现在再没人在你之上了，就是遇见了都要敬着你的，回宫了也不用怕。再说，你的景仁宫不经你允许别人也进不去的。” 他如今越发不能忍受和嘉嘉分开这么久自己独自回宫过年，现在她已经是皇贵妃了，是不是可以考虑进宫去待几天了？ 五儿其实不是很能理解三爷三番五次想让她进宫住几天的想法。如果她真的对他有了男女之爱，那么见到他别的女人心情肯定是不会好的。那他不是会弄巧成拙，把她推得更远吗？ 不过她现在对他还没有产生什么独占欲，态度里也不具有排他性。以前之所以不进宫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宫里的那些人，也懒得去费脑子去进行无用虚伪的社交应酬。 现在既然她都已经是皇贵妃了，有三爷的支持，她胆量也变大了，如果到时候不知道怎么应对直接不搭理就行。既然他又提出要她进宫过年好多陪他几天的话，那就进去看看吧，就当过去旅游了。 两辈子加在一块儿她都没有实地去看过故宫，只在网上看过照片，这次过去看看也行。她正准备答应，就又听三爷说到： “年后过了正月，就要去南巡了。到时候我们直接从东便门外的大通桥那边儿登船，嘉嘉你如果待在园子里或者在这里过年的话，离登船地点太远了，不方便。 还是和我一起回宫吧，到时候我们一同从宫中出发。” -- 第137页 南巡！终于要南巡了！江南的烟雨水乡，她马上就要来啦！ “好，这次就同您一起回宫过年，要什么时候去？明天还是后天？我这就吩咐白秋她们帮我整理行李。”听到要去南巡，五儿瞬间就做好了决定，现在就准备起身去叫白秋。 明天是今年的倒数第二天，后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就这两天要收拾出进宫要用的行李，时间还是有点赶的。 康熙一把拉住想从他怀里起身，说风就是雨的跳脱急性子，“别急，景仁宫里里我都替你备好了，这边不用整什么行李。放心，那里的摆设都是参照的园子里你惯用的，柳嬷嬷昨日也过去帮着打理了。” 呵呵，这人原来什么都准备好了，那他之前问她的意见是不是就是做做样子的？算了，她大度，不计较。五儿直接闭上眼睛睡觉，今晚不想再搭理他了。 坐马车直接进入皇宫，那天刚好下雪。撩起窗帘，通过车窗往外望去，雪中的故宫真的好美啊。 红墙白雪琉璃瓦，这座大气磅礴的紫禁城里蕴含着的庄重、宁静的美感在飘着雪花的背景下被越发地凸显了出来。 穿过宫门，沿着高高的墙往前行驶，五儿看着头顶被墙划出来的长长窄窄的天空，她突然有了一种自己好像要被禁锢在这里的感觉。 她不想再随着前行的马车继续往前了，她想要自由。可是，这个世界不管到哪儿都没有绝对的自由，她无路可逃。 第一次过来不知道方向，她跟着三爷从马车又换了步辇，这下没有挡风的棚子了。顶着风雪坐在四处透风的步辇上，五儿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被冻僵了，差评！ 景仁宫外表看上去和她一路走来看到的宫殿大同小异，不过里面的布置得果然和园子里她的住所差不多，三爷确实有心了。 过年时的家宴，五儿终于在后宫所有的人面前露面了，她也看到了那几位从未见过的新晋嫔妃。 三爷的眼神有问题吧！这是她看到良嫔、敏嫔和密嫔三人时的第一感受。 放眼望去，在场的基本上没有长得丑的。就算是那几位早年就得宠的妃子现在已经不年轻了，那也是成熟有韵味的中年美妇。而那三位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都是顶级的大美人。 看见良嫔时，五儿脑海里就一直回响着贾宝玉初见林黛玉时说的那句话：这个妹妹……呸呸呸，这个姐姐我见过。 良嫔虽是满人，现在看起来也有三十岁了，但长得真的就是五儿想象中完美的我见犹怜的林妹妹的样子。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没有年少早夭，成功嫁人生子平安活到青年的林姐姐。 敏嫔则是洒脱的侠女，五官明艳，眉目传情，身高也够，踩着花盆底，看起来应该都超过一米八了。落落大方的爽朗一笑攻气十足，让五儿差点没忍住想要举杯和她一碰。 密嫔则是个正宗的汉人，瓜子脸，脸上的五官和身材都是属于典型的南方女子的精致，像个漂亮娃娃。 看她走路都要宫女寸步不离地搀扶着，走起路来飘飘袅袅，步步生莲的样子，五儿猜测密嫔应该是裹了小脚的。 想到小脚，五儿恶寒了一阵，还好她是穿到了满人家里，不用裹小脚。这个时代女性都特别惨，相较而言汉人女子还要更惨一点！满人的话，至少在出嫁前女孩子都是“姑奶奶”，待遇算好了。 五儿转头，不可思议地望了三爷一眼。他眼光是有问题吧，放着宫里这么多漂亮的大美女不要，还特意跑去宫外偷人！还偷一个当时是个青涩果子没有完全长开，就算这些年长开了也顶多就算得上是一般美女级别的她。 第70章 南巡 勤政爱民好皇帝 “嘉嘉做什么这么望着我？快趁热吃菜, 现下已经过了你平日里的午膳时间了，你又是个经不得饿的，赶快先垫两口。 试试这道鹿尾烧鹿肉, 鹿肉是纯阳之物，补益气血。要是味道中意，以后就多吃点，这样你冬天就不会那么怕冷了。” 虽然因为畏寒, 嘉嘉每晚睡着了总会不自觉地紧紧搂着他, 他挺受用的。但是她身体好才是他更在意的。 得了皇上的示意, 站立于他们座椅斜侧后方的梁公公就躬身从前方摆满各色菜品的大桌子上取了一碟烧鹿肉轻放在他们身前的长几上。 本来, 她是不能和皇帝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 皇贵妃有自己单独的宴桌, 就是皇帝金龙大宴桌右下方的第一张桌子。别的妃嫔的位子也是按照地位的尊卑单独依次排列于屋内两侧的, 中间的空地则是用来表演承应宴戏的区域。 现在不知道三爷是怎么安排的, 五儿和他坐到了一张桌子上。当然龙椅她是肯定不敢坐的, 于是一个紧挨着龙椅的小小圆凳就成了她今天的座位了。 整个大厅就他们两个所在的位置是最高的，简直是万众瞩目的视线焦点。还好有他陪着一起，不然五儿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吃饭绝对会吃得胃疼。 稍稍看了一眼下面的宴桌, 差别还是蛮大的。 只有他们面前的桌子上的菜品有一百多盘，摆得满满当当的。其中热菜20道，冷菜20道, 汤菜4道，再有一些瓜果、蜜饯、点心、糕饼。 其余的小小的方桌上面应该只有十几道菜。 也就是说皇帝一餐有一百多道菜, 而妃子这一餐就只有十四五道菜。 虽然说一个人吃十几道菜已经是很奢侈浪费了，但是和皇帝的饮食标准一对比就显得特别寒酸了。差别实在太大！ -- 第138页 而且不管是她们还是三爷，这么多菜肯定都是吃不完的，五分之一都吃不完。下一顿应该也不会去吃剩菜, 那这些菜就浪费掉了？ 为了减少一点浪费，五儿埋头苦吃，多吃一点儿就少浪费一点儿。这也是她参加宴席一贯采取的措施，不想和人寒暄就一直不停地吃，让嘴巴不得空。 说实话，菜的味道还可以，到底是国宴级别的菜品。真的是难为御膳房了，在冬季这么冷的时节，没什么新鲜食材的情况下还做出了这么多的花样。 就是整体上荤菜多素菜少，大鱼大肉吃多了人就会有点腻。不过她在桌上发现了一碟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西瓜，饭后吃这个正好！ 这个时节的西瓜多半是台湾岛那边进贡的，不过往年最早也是要在正月里才能吃到这种反季节西瓜的，今年倒是提前了，在除夕就吃到了。 “少吃点，西瓜性凉。夏季那次因为一餐食多了西瓜导致腹泻连夜去请太医的事嘉嘉你忘记了？要长长记性，怎么还跟小娃娃似的，学着控制口腹之欲。” 一个不留神就发现嘉嘉把半盘子西瓜都给吃掉了，康熙赶紧放下手中的酒杯，把剩下的那半盘瓜拖到自己的右手边不让她继续吃。 “我前面吃多了肉现在正腻的慌呢，吃点瓜能清爽点，三爷再让我吃一小块吧。那一盘子总共都没十块西瓜，一块瓜顶多就一口的份量。我没吃多少，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次是因为她一次吃了半个西瓜才导致拉肚子的，从那之后她自己就注意了很多，再也没有一次性吃那么多了。 没想到三爷反应过度，更狠，直接给她限量了。 自那以后，炎炎夏日啊，她一天最多就一小碗西瓜可以吃，而且还是常温的，就连放在井里用凉水湃一下都不行。冰镇西瓜？那是在做梦！ “今个儿不能再吃了，明天，明天再给你准备一碗。知道嘉嘉爱吃，此次台湾进贡的二十来个西瓜，我给你留了整整十个。 以后可以隔天开一个慢慢吃，不过一餐不许多吃，要是再有因为吃多了导致身体不适的情况，嘉嘉以后都别想再吃那西瓜了。” 三爷嘴里放着狠话威胁她以后都没有瓜可以吃，手上却动作温柔地给她递了一盏茶，“喝点茶也一样解腻，且不会像西瓜一样容易引起你身体不适。” 好吧，既然已经有了十个西瓜等着她去一一开箱，那剩下的半盘子瓜，不让吃就不吃吧。 就这样捧着一碗红茶慢慢喝，总算把除夕家宴给混过去了。等真正散场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黑了，五儿此时也是极度困倦。 不知道她是认床还是胆子比较小，反正昨晚在景仁宫她没有睡好，一晚上都睡不安稳。现在吃饱喝足了，睡意就渐渐涌了上来，整个人突然觉得特别的困。 现在的景仁宫里面只有她一个妃嫔，而她也没有儿子女儿要接待，所以可以早早去休息，晚上的那一餐不饿就可以不用吃。至于除夕要守岁什么的，她没兴趣，也坚持不了那么久了。 回去之后快速洗漱，五儿就直接关门躺床上睡觉去了。今晚三爷应该不会过来，他应该会睡在乾清宫吧，好像初一这一天从凌晨起皇帝就要有大量的事情要做。 今晚没了暖床的，三爷又不允许白秋她们和她睡一张床，那么五儿就只好多盖两床被子，暖手炉什么的也都准备齐全。 一觉睡到天大亮，昨夜不知道是因为太困还是因为已经适应了，睡的特别好，醒来之后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 她隐约知道昨晚三爷应该也是过来了的，那时候时间应该很晚了。她也是在下半夜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了身旁传过来的热量，在宫里能睡在她身边的人除了三爷也不可能再有别人。 所以半睡半醒间手脚不自觉地紧紧缠在了他的身上，她更喜欢冬天里的三爷，像个恒温智能暖炉一样，晚上抱着他睡觉感觉分外的舒适，能大幅度提高睡眠质量。 过了年，感觉三爷更加忙了，可能也要准备南巡的诸多事宜，所以五儿这段时间真的只有在晚上才能见到他。 他倒是忙忙碌碌、充充实实地做事，五儿就无聊死了。 现在还没开春，外面天寒地冻的，所以宫里也没什么可以游览参观的，而且她也不想和三爷的其他妃嫔打交道，所以除了出去给太后请安之外，五儿基本上都是宅在她自己的宫殿里不出去。 无所事事了几天，她决定去整理整理行李，然后再搜集一下江南的资料，尝试做一份旅游攻略。 “柳嬷嬷，你来帮我参考参考这次去南边儿要带的衣物。我这次是坐船去，带太多行李应该是不怎么方便的，所以要带走的东西……尽量精简一点。 也不知道二、三月份时候的南方暖不暖和，需不需要多带两件保暖的衣物。对了，那两套汉服这次也一起带过去，到时候兴许我还可以着汉服出去逛街。” “主子放心，都交给奴婢，肯定会给您安排妥当的。” 五儿不太清楚满人到底能不能穿汉服，但是既然她做汉服的时候三爷没派人阻止，那就说明应该还是可以穿的。至少他不反对。 他的前两次南巡都去了扬州、苏州、杭州，这次应该也不例外。五儿以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光想想、光听名字就觉得那里好美啊。 -- 第139页 虽然说后世著名的魔都上海在现在可能才刚刚有个雏形，应该没什么好看的。但是她对去苏州杭州仍然充满了期待，苏州的园林，杭州的西湖、雷峰塔，热闹的秦淮河畔……她都想去看看。 终于出了正月了，她已经把整个景仁宫都逛熟了，西瓜也都吃完了。在宫里待着的这一个月时间里，因为和太后见面的机会多了很多，和太后也更加了解彼此，就连太后身边的嬷嬷、宫女五儿都已经混了个脸熟了，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 二月初三，五儿跟着三爷从北京城里的大通桥附近登舟。此次随行的人不少，光皇子阿哥就有七位，刚死了老婆的直郡王这次也跟着一起出门了。 三爷有意拉他出来散散心，慈父心爆棚。 伊尔根觉罗氏终究还是没有挺过来，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人就不在了。留下五个年幼的孩子，还不知道以后会是怎么样，没娘的孩子啊，一般来说日子都是会稍微苦一点的。 五儿知道三爷和太后已经在开始替直郡王物色继福晋了，可能过不了多久直郡王府就会有一个新的女主人。再过几年，除了她的孩子，还会有谁记得她？ 人死了，就真的是人走茶凉什么也没了。 南巡的船和五儿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简单到不看船桅上挂起的龙旗的话，就和普通的商船没什么两样，完全配不上三爷这个一国之君的排场啊。长不到十米，宽不过三米，高也不会超过三米。 甲板上只有一层客房，简陋到甚至还比不上五儿上次从山海关回京城时乘坐的海船。那艘船上至少有两层屋子，甲板的宽度也比眼前的这艘船要宽得多，人在船上能够活动的范围也还挺大的。 而眼前的这种船应该是不能在上面长期过夜入睡的，地方太小了，稳定性也不强，所以船上的卧室不是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 果然五儿猜的没错，一路上除非是不得已，否则他们一般都是会在傍晚时分靠岸泊好船，然后遇到城镇就会去城里落脚，遇到野外荒地就会就地安营扎寨。 他还特意下了旨意吩咐随驾人员要量供使用、减少携带。不许沿途纷扰百姓，也不许当地官员为了接驾而特意修路，劳民伤财。 三爷这次出来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是带着巡视河工的目的的。基本上每到一处就会去看看当地河堤闸口的修建情况，有没有切实解决河水泛滥的问题以及当地百姓的生计情况。 甚至还会冒着危险，乘坐小船亲自去黄河堤坝上测量河面水平高度。 跟着他到处跑了一圈五儿才切实体会到了在没有现代化科学技术的古代，人要与自然抗争，要从大自然的喜怒无常中挣出一线生机是有多么的难。 历史上“黄河曾多次改道”这轻飘飘的几个字里面其实蕴含了无数生活在黄河两岸人民的血泪。黄河下游“地上悬河”的形成是先辈们一步步抗争数度决堤的黄河的努力的结晶。 尽管这个时期的三爷因为每天的忙碌操劳而变得黑瘦，脸上也因为风霜的摧残显得老了几岁，但是五儿却觉得这是她看他最顺眼的时候。 认真工作，心怀天下的人她讨厌不起来。 第71章 新人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母老虎 不跟着三爷一路实地考察五儿可能都无法切实体会到这个时代百姓的生活到底有多苦！可能一场雨, 成百上千个家庭就会因此毁了。 不只是黄河流域，往南走的淮河流域现在也因为大大小小的水患导致沿岸的百姓受灾，农田被淹, 地里欠收，市面上米价粮价高涨。 他们一路南行，三爷就一路发旨截留漕粮救灾。果然是大爸爸，亲自出手效率就是高, 沿路所遇到的问题都飞速被一一解决。 从宿迁到到高邮一路上就散了十万石米粮用于各地救灾, 稳定当地粮食价格, 改善百姓生计。解决了缺粮的燃眉之急之后, 三爷又下旨调了十万石漕粮贮藏在扬州和淮安以备不时之需。 听说今年这种情况还不算特别严重, 百姓苦熬一段时间过了这段青黄不接的日子, 总归还是能找到条活路的。 所以看三爷虽然每日里也是忙着调度资源到处救灾, 但是心情也没差到愁眉苦脸的程度, 气定神闲地开会、下旨。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比五儿要淡定多了。 听说以前大决堤、大范围洪涝的时候情况还要更加悲惨。朝廷很难及时救助到所有的地区，而且如果受灾面积大，灾难比较严重的话, 朝廷也是无力去救的。 所以当时百姓背井离乡，卖儿卖女，为奴为婢比比皆是。 南涝北旱, 北方要是遭遇到连年的大旱、蝗灾而导致绝收闹饥荒到话，受灾百姓的悲惨程度不下于遇到洪涝决堤。掘草地、啃树皮、吃观音土, 甚至是让人一听就毛骨悚然的易子而食的事情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更别说遇到地震、瘟疫、战乱，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的概率就越大。 清朝自开国起至今倒是没有听说过哪里发生了这些恶□□件，五儿没有翻到记录。不过也有可能是即使发生了，也被当地官员死死捂住不让传开。 在没有互联网络的时代, 信息传的播影响因素太多了。就算是皇帝也有可能被地方官员蒙蔽。 但是明朝的时候这些灾难可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是有历史记录，清楚明白地写在了纸上的。 -- 第140页 光看简单的文字，那冰冷冷的数据底下的血泪五儿都能体会到。坚强不屈的民族精神就是在那些一次次的灾害中被反复锤炼打磨出来的。 不过五儿还记得从康熙到乾隆时期是历史上的康乾盛世，那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到后面的几十年里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百姓的日子应该也会越来越好过的吧？ 时代有其局限性，也有其必然性。她不是救世主，也没能力去改变一个时代。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点燃星星之火的条件。 三月十四，在陪着三爷到处出差了近一个半月之后，他们终于到了苏州。 这才是五儿想象中的富庶的江南，和柳永词里的描写差不多，“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虽然他说的是杭州，但是五儿觉得眼前的苏州同样也能套得上。 不同于北方的大气粗犷，江南这边一切都显得那么精致。城里的水系也多，有大大小小的河流水池。小桥流水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见，还能看到妇人河边浣衣、洗菜洗碗。 耳边到处都是她听不懂的吴侬软语，就连妇女叉腰训人都少了几分泼辣之气。这还是她这么久以来头次听到完全听不懂的方言，一切都那么稀奇。 不过，她还是庆幸当时是穿到了北京，而且当时的小五儿人也小，这才没有露馅儿。 要是陡然从现代穿越到江浙、湖广或是别的不怎么说官话的地方，除非她装成聋哑人，否则怎么看都是瞒不过去的。 到行宫里好好休息了两天，五儿总算把精神养回来了点儿。前面一路都是按照三爷要求的一切从简、不可铺张的原则简单吃住的，甚至有时候还会在户外搭帐篷过夜。 她不是娇气的人，出门在外有些不便她也理解。三爷的想法她是支持的，简单低调很好，不去打扰当地的百姓。 而且外面还有那么多灾民食不果腹，正等着朝廷的救济。亲眼看着别人在承受痛苦，五儿虽然不会圣母心泛滥到要和他们同甘共苦，但是也做不到视若无睹地继续奢侈享乐。 等到了苏州城，情况就大为好转了，沿路都是一派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她的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已经在救灾了，江南这块福地只会越来越好的。 行宫里的居住环境、饮食条件也比之前要好多了，终于可以好好歇息几天了。三爷可没她舒服，公事还有一大堆要处理，举办朝会、接见大臣…… 他忙他的，五儿过自己的小日子，吃吃喝喝。 “明天陪嘉嘉一起出去逛逛可好？这两天见你精神也养好了，带你好好看看你心心念念的江南美景。” 睡前听三爷这么一说，五儿瞬间精神了，“真的？！您已经忙完了？” “前一阵子，让你跟着我一起奔波幸苦了，嘉嘉好像又瘦了，脸上的肉都少了。”康熙捏住五儿的脸颊，往外轻轻提了提，指间的肉都没以前那么厚实了。 白了三爷一眼，这是把她的脸当面团儿呢，还捏脸！还捏！ 受了一记秋波，“呵呵，”康熙讪讪松开手指，转捏为揉，轻轻揉了一下她的脸颊。 以前都是趁嘉嘉睡着了之后再捏的，已经捏顺手了，一时间竟然忘了她现在是醒着的，会不乐意。 抓住三爷在她脸上乱动的手，还说她瘦了，他是不知道他自己到底瘦了多少吧？既瘦且黑！就连眼角的鱼尾纹都加深了。 “我还好，又不用操什么心，这两天好好睡觉就已经恢复了。倒是您，要不要拿西洋镜来给您照照？看看都成什么样了！ 得好好养养身体，要不明天还是不要出去了吧？难得空闲下来，您还是好好休息几天。” 虽说他的内在魅力五儿已经能get 到了，但是外在美也同样重要啊，她还是个资深颜狗。本来三爷的底子就不怎么好了，要是还继续糟蹋下去，就真心没眼看了！ 从明天起一定要督促他一天吃三餐饭，多吃一点，脸上要是能多长点肉，脂肪也能把皮肤撑起来啊，起码皱纹会看起来浅一点。 而且凭三爷每日的运动量，就算跟着她一起吃三餐饭肯定也是不会发福的。最好能养回前两年那样壮硕有型的身材，摸起来手感也更好啊，她不喜欢过于瘦削的男性身体。 “不会走远，我们明日就在城里逛一逛，不费事的。母后那边我已经说好了，明日的宴会你就不用去参加了，知道你也不耐烦见生人。” 三爷说的宴会是太后和她，还有此次一同从京城里过来的女眷，如皇子们的妻妾，要去接见当地的和别的州府赶过来朝见皇上的大臣的家眷。 真的对古代的宴会无感，也不想和那么多陌生的人一起吃喝。既然三爷都替她推了，那五儿乐得奉旨。 “那我们明日早晨就多睡一会儿，好好休息。不赶时间的话，就可以晚点儿再出去。” 虽然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也有美景，例如“日出江花红胜火”。但是他们才在外面奔波了一个多月，她还没有完全休息好，每天早上就想多睡会儿不想那么早起床，也没精力去探寻清晨的美丽。 “好，那咱们现在就安置吧。既然明日不用早起，今夜晚睡一会儿想来也是不碍事的。这段时间冷落嘉嘉了，要好好找补找补……” 不不不，不冷落，挺好的！ -- 第141页 “我们还是早点儿休息比较好！三爷你不累？我还没有养好精神……” 就算把自己用被子裹成了一个蚕宝宝，还是抵挡不了男人的热情，和对这事儿的执着。 “前两天心疼你不舍得动你，让你安安静静歇息了几日，养足精神。经过太医诊过脉，你无碍我也就放心了。现在嘉嘉也心疼心疼我，嗯？” 三爷欺身上前，轻晃裹成圆滚滚一长条的她，细密的吻就印了上来…… 被三爷隔着被子牢牢抱住，五儿只恨春末夏初的南方被子不够厚，不知道他是怎么隔着被子都把揉捏的力道精准地施加在了她身上的。 然后几个连着的深吻把她亲得几近窒息，意识都迷迷糊糊了，下意识往旁边逃开，想大口呼吸。哪还管得了那床在不知不觉间散开的被子。 有些人只是看着瘦，实力还是过硬的。而有些人，这么多年的锻炼下来，外强中干，还是一如既往的菜。 又是被三爷体力完虐的一天…… “市列珠玑，户盈罗琦”，词人柳永绝对不是用的夸张的写作手法，完全是写实创作。江南这边市场上的热闹程度丝毫不会比京城里差，铺子里的商品种类、价值也是不输京城。 就连路上行走的人里面穿绫罗绸缎的比例、服装颜色的丰富程度也是完完全全体现了这边作为养蚕缫丝织布、是各色布料的主要产地的地位。 特意装扮成汉人女子的样子和身着蓝色常服的三爷一起出去逛街，和街上其他人看起来也没什么两样。 不再是旗装从上到下的长袍子，今天五儿穿上了石榴红的上袄，配上青缎的下裙。头发也从两把头换成了简单的盘发，发髻上简单装点了几根簪子。一个娇俏的汉人小娘子就新鲜出炉啦。 “怎么样？”五儿特意迈着小步子，莲步轻移来到三爷面前，完整转了一个圈，向他展示一下汉服的美丽。 虽说旗装也很好看，但五儿还是觉得汉服更能展现美丽，更能给她一种惊艳的感觉。 要是回京以后也可以这么穿就好了，咱们汉族文化渊远流长，历史深厚。满族再怎么排斥，再怎么推崇他们自身的东西都最后还不是会被同化？何必折腾呢？ “去，给你主子加件薄披风。”三爷定了几秒，然后对着站在旁边的白秋吩咐到。汉人的这些服饰好看是好看，可也太显身行了，嘉嘉细细的腰身都可以隐隐从外面看出。 “现在天儿还是比较凉快，外面要是起风，吹到身上也会有点冷，嘉嘉还是多加一件披风吧。”加了披风，就顺眼多了。今日天气也确实凉快外面也有微风，披件披风也能挡挡风。 “唔，嘉嘉别忘了带帷帽，今日太阳也大。”总感觉换上汉服的嘉嘉更加有韵味了，康熙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美丽。 “噢，对了还有遮阳帽，差点忘了！” 三爷不说，五儿都没想起出门要做防晒，毕竟现在这个季节的阳光并不像夏秋那么灼热。不过防晒可是不能分季节的，天气热与不热都不能少。 这个年代竟然出现了出门之前提醒女朋友做好防晒的细心男人，这是什么稀缺的物种？ 还好五儿看不到三爷心里真实的想法，不然“直男癌”这三个字她是一定要送给他的。 到一个新地方游玩，用眼睛看是一大部分，用嘴品尝当地的特色美食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至少对五儿来说是如此，她对新地方的期待有很大比例就是想去吃不同的美食。 得月楼，当地有名的食府，自明朝嘉靖就已经开店了。苏州菜偏甜，不过五儿口味杂接受度很高，只要是好吃的她都爱。 引得西晋张翰辞官回乡的莼羹鲈脍、和在现代五儿就见过的糖醋松鼠鱼、感觉和龙井虾仁差不多的“吓煞人香”茶叶虾仁、据说是由某种鱼类的肝和肉加火腿熬制成的斑肺汤…… 每到一个地方就去吃当地的特色美食，这是让五儿最有幸福感的时候。这辈子真的是圆了上辈子的梦了。 因为三月十八就是万寿节，所以应苏州府属官兵士民在行宫前的跪留圣驾，三爷决定多待两天，十九之后再继续往前走。 “奴婢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见过皇贵妃娘娘，给娘娘请安。” 早膳后，和三爷在行宫里面逛园子。苏州的私家园林在历史上的名气也很大，孤陋寡闻如五儿在现代时都听说过都听说过拙政园、留园、网师园、沧浪亭、狮子林、藕园…… 所以，人都到苏州了，都住进了园林里面，怎么可以不好好观赏一番。更何况有博闻强记知识渊博的三爷带着，游览体验也是顶好的，高级导游证他要是去考的话肯定能考到！ 没想到，园子刚逛了一半，就迎面遇到了四个生的标标致致、嗓子娇滴滴，身姿袅娜的江南水乡美人儿。 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几位的？能在园子里出现的一般都是他们两个身边伺候的老人，而且宫女之中大部分都是她的人，三爷身边惯用的是太监，他不爱宫女近身伺候他。 看那四位小美女的样子，肯定也不是伺候人的，不会是下面的人特意给三爷送过来的女人吧？这是有前例的，据说宫里那位生了十五阿哥的密嫔就是三爷南巡时底下人送来的。 望了那几位身段儿、容貌都是上乘的女孩一眼，五儿又侧头瞟了一眼三爷。啧啧，当皇帝也太有艳福了吧？ -- 第142页 她突然觉得被三爷牵住的手变得不自然起来，是不是不太合适让他牵着？ 五儿手上用力，试着往外抽了抽，不想再继续被他牵着了。可三爷不让她如意，在察觉到她想往外抽的下一瞬就紧握住了她的手。 “你们怎么进来的？梁九功！去查查，是谁玩忽职守放了不相干的人进园子的？扰了皇贵妃与朕游园的兴致，带下去！” 三爷摆手让他们都下去，很快现场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五儿觉得心里有点复杂分不清到底在在一些什么，一时间难以厘清思绪，只能低头耷眼保持沉默。 她以前从来就没有指望过三爷一个皇帝能专一地只守着她一人，是他自己这么多年坚持这样做的。现在他们之间有可能出现了新的人，五儿觉得自己该好好想想了。 她没说话，三爷也没说话，一时间鸟儿的鸣叫声感觉像装了扩音器一样，两人之间安静的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到，但是两人的手始终没有放开，他还是牢牢握着她。 五儿感觉被他握住的地方温度升起来了，他的手心好像出汗了？不能吧，有可能是错觉……三爷怎么会紧张！ 过了一小会儿，他小心牵着她往旁边的亭子里走去，扶着她坐好。然后轻咳了一声，“嘉嘉……那几个不是我授意的……应是底下的人自作主张。 有了你，我不会再要别的人。嘉嘉不气了好不好？” 嗯？他不说话是以为她在生气？这么小心地说话是怕她气他？额，他好像误会了她不说话的原因了。 没想到三爷还有当妻管严的潜力…… 第72章 江宁 这个曹家是曹雪芹的那个曹吗…… 对方走心了, 而她享受着他的好却仍旧只想着走肾，是不是有点渣？ 不管三爷这个人是不是她理想的人生伴侣，但是五儿是知道她自己的心理问题的——她太害怕和人建立起情感上的亲密关系了。 可能是当初一夕之间失去父母、失去家来的太突然了, 打击过于猛烈，她始终没能从悲伤恐惧中完全走出来，五儿对未来的预期一直都很悲观。 总是觉得不管现在有多美好多甜蜜，最后的结局一定会是破灭收场, 到最后一定会是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害怕, 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只剩自己一个人的事实。 对三爷的示爱, 她下意识地逃避退缩不是代表着她不向往爱情和家庭, 相反, 孤单了这么久, 五儿觉得她是非常想要一个家的。 但是她太害怕失去了, 与其得到之后再失去再伤心,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接受。 如果余生都要待在这个时代, 如果她运气足够好未来还有大把的时间，那是不是可以试着慢慢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学会接纳别人, 努力修炼自身，让人生达到圆满？ “其实我心里是有点高兴嘉嘉因为那几个汉女的出现而感到生气，这表明你心里已经有些在意我了对不对？” 康熙低头想看看五儿的眼睛, 可她此刻正埋着头。以他的视角看过去，嘉嘉的眼睛被小扇子一样的睫毛遮挡了大半, 让他看不清。 微微颤抖的眼睫毛一扇一扇，刷得康熙心都软了，她这是不好意思了吧？嘉嘉面子薄，又嘴硬, 他还是见好就收不要再继续撩拨她了，万一逗太过让她恼了他就不好了。 忍住笑意，康熙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那些女子都是不重要的，只是消遣的玩意儿，嘉嘉毋需放在心上，都不值当入你的眼。” 妈妈，他真的好渣啊！听到三爷这么物化别的女性，五儿在心里发出土拨鼠尖叫。时代的局限性，要看开要看开…… “我已经罚了那几个自作主张、不务正业、净想些歪魔邪道的混账。自个儿是好色之徒，还妄自揣测我也是他们那样的！” 明明自打把嘉嘉放在心上之后，他就洁身自好不再沾花惹草，一心一意只对嘉嘉好了，哪里还有过别的女人？ 倒不是他不想，那些女子于他是在闲暇时用来打发时间放松心情的，就和平日里弹奏乐器、骑马射箭差不多。 但是他知道嘉嘉心里是肯定不乐意的，虽然虽然她不曾明说过什么，可他能看出嘉嘉对男人三妻四妾的那一套是嗤之以鼻的。 遇到她以前的那些是没办法去改变了，可是和她在一起之后要是他再抬举了别人，要再想赢得她的心可能性就更微乎其微了。 他犯不着为了几个可有可无的人把嘉嘉从他身边推开，既然她在意，那他就顺着她的心意来吧。这么些年下来，只守着她一个，感觉也不错。 这下面的人也太没眼力见了，来这么一出这是要离间他和嘉嘉的夫妻感情啊！康熙此时都怀疑送美过来的那几个官员是不是有什么不良目的了。 “民生民计、家国大事都忙不过来了，我要是有空闲当然是会好好陪嘉嘉你的，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出来一个多月，真正能陪嘉嘉的时间也就是这两天。没能兑现当初许下的带着她好好游览山水的话，反而让她跟着他一路受累。哎！ 得亏这几年嘉嘉的身体已经养好了，要不然他还真怕她在路上生病。接下来的空余时间康熙只想兑现承诺，全部花在她身上带着她去品美食、看美景。 “哈哈，”听到三爷吐槽底下的人是好色之徒，五儿绷不住了。 三爷可不就是吗？他还真是没一点儿自知之明，就他每次离开她几天之后回来时的那个急切劲儿，人家下面的人明明就猜对了他的属性好不好？ -- 第143页 幸亏她年轻，恢复快…… 五儿决定不再多想了，一切顺其自然，她要慢慢学会放松自己，接纳自己。 认识三爷这么多年了，除了当时留下她时对她用了手段，其余时候他一直都对她挺好。就算是不把他当作古代的帝王看，用现代的评判标准去看，除了年纪大了点儿，其它方面综合来看，他也算得上是比较靠谱的男友了。 只要她不自己作死，就算是以后他对她的感情淡了、腻了，五儿相信她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起码是衣食无忧的。 亲眼看过了那么多灾民，五儿现阶段对幸福的定义也发生了改变：身体健康，亲友健在，衣食无忧。其余的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现在已经是个很幸福的人了，五儿很珍惜现在的日子。 “我知道您待我的心，这些年您待我的好我都记着呢，这辈子因为有您我过得很幸福，我已经满足了。相信那几人不会是三爷你要求的，我怎么会生您的气。” 五儿是真相信那几位小美女不是三爷主动要的，他和她们之间也没有发生什么。三爷还不至于为这种事来做戏忽悠她。 别说现在是古代他是皇帝，就是在现代社会一个普通的男人，出不出轨全靠他们自觉，女人是不可能管住男人的，管不住也没必要。 人能管的只有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个人精神上的独立，君若无情我便休。既然他待她认真，她也要试着用认真去回应他。 “嗯，他们是好色之徒，那我和您这位正人君子打打商量，今夜您就继续君子一回让我睡个早觉？” 禁欲了一个多月的老男人太可怕了，五儿觉得有些吃不消了，要求今夜休战。细水才能长流，要有可持续发展的眼光。 “好好好，今日就依嘉嘉的，晚上不闹你，好养精蓄锐去过明日的万寿节。咱们继续去逛园子？”嘉嘉难得的要求，他怎么会不满足她呢？ 还敢说反话来笑他？他就是好色之徒怎么了？就对着她一个人色！今日就如嘉嘉的意做个正人君子，明日……呵呵 康熙一口应下，然后站起身，顺手把身侧的人从椅子上牵起身，打算继续他们被意外打断的游园。 看着三爷脸上挂着的不明笑意，五儿总觉得心里毛毛的，有种自己要遭殃的感觉，他肯定又在偷偷打着什么主意…… “嘉嘉你看这座叠石假山，主次峰高低错落，山涧缭绕，绿树掩映，是不是如天然山景一般？我们走进去观赏。” 顶着五儿的目光打量，康熙面上不显，淡定拉着她鉴赏亭子前面不远的假山，一边走一边介绍里面的景观排列。 “此处占地不过半亩，眼前的山径总长二十三丈有余，嘉嘉看，其中幽谷、石崖、洞穴、飞梁、危径布置得结构严谨，浑然天成。 一步一景，山水林泉，花鸟亭台皆汇于这小小的一座园子，这便是苏州园林的独特风格。是不是和咱们的园子景致很不一样？” “对，是大不相同，南北两地地形地势、文化传统、建筑风格都差别挺大的。不过这江南的园子，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些池塘小桥，有了这些，才成就了温柔水乡。” 穿过假山两人继续往前走，在有许多锦鲤的水池里竟然发现了四五对儿正在戏水的鸳鸯。红嘴橙脚，鲜艳而华丽的羽毛，眼睛上方的白色眉纹，一雄一雌成双入对地活动，观赏价值确实挺高的。 靠着池边的栏杆，五儿一边给池里的锦鲤喂食，一边观鸟。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三爷开始念诗，“鸳鸯于飞，毕之罗之……” 听起来感觉应该是诗经，执手念完诗，他最后来一句 “愿得有情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看着突然文艺起来的三爷，五儿有些牙酸了。真的大可不必！ 她特想告诉他，鸳鸯并不是一夫一妻制的，它们种群里的雄性浪着呢。之所以现在和雌鸟形影不离的，完全是为了繁殖下一代，等过了繁殖期雄鸟就不会再理睬雌鸟了，也不会去管小鸳鸯的孵化、喂食。 但是呢，她不是科普工作者，还是让三爷保持这么难得的一丁点儿浪漫情怀吧。五儿笑而不语。 晚上三爷真的信守了承诺，压着她狠亲了一会儿之后果真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好啦，嘉嘉不要这么防着，把手放下来吧。”说话间，他从她身上翻身下去，在旁边的枕头上躺好。 是真的不打算继续？ 明明五儿都感觉到压在她身上的他现在已经亲出了火，一吻过后两人都在剧烈喘息，他们之间的氛围热辣辣的。 她揪住衣领的手目的已经从防着三爷转化为防着她自己了，没办法，人都有欲望，不分男女。 何况她的对手还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她也经常被撩拨到沉陷其中。 只来一次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才晚上八点多…… 五儿没想到她被撩起来了，三爷却认真遵守了承诺，真当起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都这样了还坚持不动她，那之前亲那么起劲儿干嘛？不睡何撩！ 翻身背对着三爷缩成一团，五儿决定离他远一点，避开男性荷尔蒙对她的影响。没到三秒，就被三爷长臂一拨，麻利儿地从床里侧滚到了他的怀里。 “别乱动，好好睡！” 什么叫做倒打一耙？这就是！明明是他把她从床里面拉到中间的，现在还怪她乱动？ -- 第144页 哈哈，感觉到他也是处于艰难忍耐的状态五儿瞬间心里平衡了，很快就带着好心情睡着。人就是这样，自己好不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别人不能比自己好。 一大早被折腾醒来，他可真是个守信的好色之徒君子呐！哦，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没毛病！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三爷还是那个三爷…… 因为他早上的孟浪，五儿没有参加白日里的万寿节宴席。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连手指都不想动弹。一般这个时候三爷都特好说话，所以五儿就得到了不用赶去赴宴的许可。 过了万寿节，第二天他们就启程离开了苏州往南走了一大圈。在杭州参观了满汉军营，进行武场演习之后最后准备去江宁。 “三爷，江宁有什么古称吗？” 她历史不太好，现代时的家也在洞庭湖流域，对浙江江苏这一带不怎么了解，苏州杭州的城市名和现代时一样，所以她大概知道自己在哪儿。 但是江宁？她完全搞不清楚江宁是哪里，在现代时五儿还真没有听说过江宁这个城市名。好吧，这跟她的宅属性也有很大关系。 “江宁古称可多了，古有金陵、越城、建业、建康、应天，前朝曾定都于此，改称为南京。” 哦哦，说起金陵五儿就知道所谓的江宁府是哪儿了，一座在五儿印象里提起来就感觉很沉重的城市。 这片土地现在还没有经历那么惨痛的事，清朝后期怎么就那么拉胯了呢？明明现在在世界上还是属于顶级的那几个强国之一啊。 有那么一瞬间，五儿特别想做点什么，身为一个中国人她特别想去做点什么去改变后来祖国面临的那么悲惨的局面。 她想告诉三爷后世的事，告诉他因为后世子孙不肖导致泱泱大国备受欺辱，这里的人民被肆意杀害，这里的土地被炮火轰击，这里的一切被践踏…… 据五儿所知，现在的朝廷没有海禁，清朝和外界的交往也比较密切，世界先进的技术他们也有，所以闭关锁国肯定是后期不知道哪一位皇帝提出的。 直接说？不敢！ 写下来？怕被泄漏！ 五儿决定等她快要死了的时候一定要把后世的事说出来，三爷要是还在就直接说给他听，三爷要是比她先死那她就等自己快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给雍正写一个有关后世的小册子。 至于乾隆？五儿不觉得她能活那么久，能活到下一朝就已经算她了不起的了。 “嘉嘉对江宁府很感兴趣？”康熙挑眉，一路上嘉嘉可没有像关心这块地方一样去关心别的州府。 “嗯，是有点儿好奇，我们平日里裁衣用的织品和绸缎大部分就是江宁这地界儿产的吧？”江宁江宁，五儿记得她有好多布料都带有江宁这两儿字，南京现在应该是个养蚕织布的主要地区吧。 “不错，单就江宁府一地就有织机三万余台，男女工人超五万人，城里的居民每十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是以丝织行业为生的。 嘉嘉没有见过身上穿的布匹是怎么被织造成的吧？等我们到了江宁，行宫就设于江宁织造府，到时候我带着嘉嘉去看看织机如何运作的，这个和北方不一样。 男耕女织，在园子里嘉嘉每日食的米可是我亲手栽种的稻禾，我什么时候才能穿上用嘉嘉你亲手织出的布由你亲手剪裁缝制而成的衣裳啊？” 这可真是在为难她胖·伍嘉·虎！织布机她从来就没有见过，针线活也因为怕伤眼睛奶娘她们从来就不许她参与。从小到大就没有点亮过这一技能，重度手残要怎么从零到有，成功制衣？ “呵呵，等到了江宁我就去学织布技术！学会了织布再去学裁衣刺绣，三爷你再多等一段时间啊，说不好明年就能穿上我做的衣裳了。” 衣服肯定是能造出来，怎么着也是能把裁好的布料块儿缝在一起的，就是质量她可?不作任何保证。 没想到吃了他种的米还要回自己做的衣服的，等她回去了就换米吃还来得及吗……皇贵妃一年八百两的年俸，她干脆自己出去买米吃得了。 “那我就等着穿嘉嘉亲手做成的衣裳了哈哈，不急，明年万寿节能做好就成，还有接近一年时间让嘉嘉慢慢学。万一到万寿节还完不成，等到中秋或是新年也是无碍的。” 这是一定要她去亲手做衣服的意思了，行叭，那就慢慢等着吧。 “对了，到了江宁，别的人都随你，想见就见一下，不想见就不见。只有一人，嘉嘉要记得陪着母后去接见一下，见个礼。” “谁啊？”哪家夫人这么大排面，还值得三爷特意嘱咐她一定要去见一见？ “曹夫人，我幼时的乳母。嘉嘉应该知道我幼时得过天花，现在脸上的一些印子就是当时留下的。还要多亏了曹老夫人衣不解带的日夜悉心照料，我才顺利熬过了那段日子。” 一想到那时，当时幼小的他心里那种害怕和无助感就又涌了出来，康熙的情绪受到了细微的影响。 说起这个，五儿觉得三爷真是天选之子，就连天花致死率那么高的传染病都熬过来了。那位曹夫人也是勇士，没有抗体久敢贴身照顾病人，确实值得敬佩。 尽管看起来三爷的状态没什么变化，可五儿还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开心。手上用力握了握三爷的手，无言地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 第145页 有些童年时受到的伤害可能长大后一辈子也不能被治愈，想想他当时也就三岁左右的样子，突然生重病，每日面临死亡的威胁，身体不舒服还见不到父母亲人，肯定特别恐慌和无助。 那时候陪在他身边、一直无微不至照顾他的奶娘肯定在心理和精神上给了他很大的支持和安慰。难怪现在的曹夫人这么受他看重。 等等，这个曹家不会是写了《红楼梦》的曹雪芹的那个曹家吧？！五儿突然反应过来。 这是要见到活着的作者大大了？她一定要监督曹大大把《红楼梦》这个深坑给填满了！ 第73章 曹家 可以去秦淮河畔看看了？…… 去南京三爷没有选择坐船, 可能是在这个时节的长江里逆流而上难度比较大，所以他们把船停泊在大运河沿岸的一个叫丹阳的县城里，然后上岸换乘马车继续出发。 在江宁府接驾的是曾在三爷身边做了十年贴身侍卫的曹寅, 现任江宁府织造。也是传说中的曹雪芹的爷爷。 看来这次是见不到曹雪芹了，他爷爷现在都还是只有三四十岁的青壮年。曹家的长子曹颙今年才十岁，孙辈更是连影儿都没有…… 之前太过兴奋都忘了现在才康熙三十八年，还不到《红楼梦》的成书年代, 甚至就连它的作者现在都还没有出生。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能亲眼看到它的诞生？ 住进曹家, 五儿可算明白为什么曹雪芹笔下的《红楼梦》里面那些有关园林、金石、织造、服饰、美食、茶道、养生之道的具体描写是怎么来的了。 作者本人就生活在大观园里面, 每日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所以把它们用笔出来也就不是没可能的。 而且入住之后, 五儿还发现曹家竟然有一个独立的大藏书阁, 三层的高大阁楼里面堆满了书籍。比园子里三爷给她准备的那座书楼要大两倍, 里面的精本至少就有四千本。 就凭这一座大书楼, 和曹家的人对它的重视与骄傲, 曹家肯定不是没有文化底蕴的暴发户。 听三爷说曹寅还是个文武全才，不仅武艺精湛，年少时就凭着过硬的本事升到了御前二等侍卫。其文采也是极为出众的, 精通诗词、书法，和江南这边的文人名士都交往密切。 还是家学渊源啊，只有切切实实在这样富丽繁华的环境里浸泡着长大, 才能有那样深厚细致的才气吧，才能孕育出那样一本杰作。 不过, 曹家的富贵程度还是有点惊讶到了五儿。住进去之后的每一餐奢靡的饮食，曹家那数量众多的丫鬟婆子，甚至整个园子里下人都给她的一种挥金如土的淡定，这些都让五儿觉得诧异。 他们家不是包衣吗？这样奢豪气派就是一般的宗室王爷家应该也是难以比拟的。是不是仗着和皇帝关系好所以就中饱私囊了啊？和皇帝感情深厚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就五儿所见, 不论是整座大宅子的建筑排列还是她和三爷所住的屋子里面的装饰装潢，除了一些皇家特定的颜色、图案这里没有以外，别的看起来完全不会比她常住的留园差。 就算畅春园的建筑风格整体上是走的朴素大气路线，和这里的富丽堂皇风格完全不同，但那好歹也是皇家林园啊，再低调那也是低调中的奢华。 而她的留园作为畅春园的一部分，看起来竟然还比不上这曹家的园子精致。是不是太过了？ 一夜休息，第二日上午五儿就看到了曹家地定海神针——孙夫人。 “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贵妃娘娘请安。”苍老的女声，和那格外熟悉的说话语调，五儿光听声音就觉得来人仿佛就是老了十几岁的柳嬷嬷。 不是五儿想象中的那样，曹家老夫人打扮的很低调，看起来不太像个养尊处优的富态奶奶。 六十多岁的样子，应该是比太后的年纪要大一点。头发花白身材瘦小，身上的穿戴也都是标准的礼服，感觉不太合这曹府的气质。 只见她由一位中年美妇扶着，身后还跟了两位夫人，这几位年轻夫人应该是她儿媳妇，微微颤颤地走进房间，一进门就态度恭敬地对着太后和她行了见面礼。 “免礼，月怡快坐，咱们俩儿可有好些年没见了。这一晃啊，都老喽。你在江南过得可好？这方水土养人，看气色比以前可要好太多了。” “奴婢老了，主子娘娘却还是没怎么变。您现在食乳酪、奶豆腐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加节制了，容易坐肉。还有肉干也要少吃，硬东西伤牙。咱们啊，现在日子好过了，可要争取多活些时日。” 没等曹老夫人把礼行完，太后就等不及叫嬷嬷把她扶起来了，并拉着她让两人坐在一处，就这么话起了家常。 原来她们还是老熟人啊，关系感觉还挺亲密的样子。 被皇帝当作长辈敬重，和太后平辈相交，曹老夫人本身的态度却又一直保持谦卑有礼。难怪她能受到三爷多年的看重，同时还能与太后保持这么好的关系。 按三爷这种看重一个人就会想方设法从各个方面对她好的性子，五儿觉得只要这位有大智慧的老夫人在，她就能一直庇佑这这个家族，曹家也能一直保持住这份荣宠。 “娘娘这是第一次来江宁吧？虽说苏州那边儿的园林闻名于天下，可江宁府的园子也有其独特的魅力。 娘娘要是愿意，奴婢家的大孙女儿二孙女儿就在门外候着，可以带着您一起去游园。你们年纪差不了几岁，年轻人在一起也更好玩。” -- 第146页 哈哈，是她长得太嫩了吗？明明都已经二十多岁了，竟然被这位可爱的奶奶给划到了十几岁的小姑娘范围里。果然和三爷还是差辈儿了…… 不管怎么样，五儿就是开心，女人嘛，除了小时候特别想长大以外，别的年龄阶段是都喜欢听人夸她年轻的。 “嘉嘉，你可以和那几个小姐妹一起去园子里逛一逛，听皇帝说你老爱闷在屋子里，这样对身体可不好。 今日天气不错，你就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活动多了自然能多吃东西，草原上的小姑娘就是这样做才一个个强壮起来的。” 哈哈，小姐妹！太后娘娘怎么能说得这么顺口，肯定在心里也没少吐槽三爷找了个比他小这么多的处着。 “嗯，听娘娘的，那臣妾就先告退了。还要麻烦老夫人家的几位小姐作陪了。” 曹家的几位千金小姐年纪都不大，当然太大了肯定就出阁嫁人了不会待在这里，她们也不会有交集。 她们的仪态应该是费了大功夫特意训练过的，比她这个平日里散漫惯了只有在有需要的时候临时抱佛脚的半吊子要好太多了。 不比她们祖母的低调，曹家的小姐们除了一身出众的气度，穿衣打扮上就要珠光宝气多了。 单单那一身在阳光下闪着隐形花纹的衣服料子，和她们腕子上不时漏出来的一小截璧玉镯子，就已经胜过了五儿过年时在宫里见到过的很多嫔或嫔以下的后宫女人了。投胎真的是个技术活儿！ 一边和她们逛园子，五儿一边近距离地欣赏这些端庄大方的小姐姐。既有属于江南水乡的柔美灵动，也有属于大家闺秀的沉稳大气。这曹家真会养女儿！ 虽然在一开始她们好像有点因为五儿的话少而感到一点点约束，但是都是人精，在看出五儿不是不高兴只是不善言辞之后，她们便都放开了。 主动引导着五儿参与到她们之中，自然而然不着痕迹，这个下午宾主尽欢。曹公笔下的金陵十二钗是不是就是如此模样的？ 有美人相伴，五儿度过了一个分外愉快的下午。 三爷也因为难得碰到发小，晚上回来时都快到八点半了，五儿当时都已经躺在床上，准备要去睡觉了，还以为今天三爷不会过来她自己能独占整张床。 不记得是从哪里听到一个说法，意思大概是：如果不是为了繁殖欲和性，男人其实更喜欢和男人待在一起。比起女友，男人和基友相处起来似乎会更加轻松舒服。 三爷的这个基友肯定也和他很合拍，难得见到他这么高兴。不过五儿很理解，毕竟她也是更喜欢小姐姐一点的。 “嘉嘉已经睡啦？我回来晚了。今日由那几个小丫头陪着玩得尽不尽兴？今日时间太晚了，明日晚上带你去夜游秦淮河好不好？” “真的？”说起这个五儿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秦淮河啊，那个有着隔江犹唱后庭花的不知往国恨的商女，有着无数才子佳人故事的有名的烟花之地啊。 嗅着三爷身上的酒气，他今天应该是喝高了，要不然也不会答应她去夜游秦淮河的事儿。要知道以前在京城里，她刚刚冒出个头，就被他无情地打压下去了。 污糟的事康熙半点儿都不想让嘉嘉看到，接触到。今日和曹寅喝多了，不知道怎么的，看到乖乖躺好准备入睡的嘉嘉，他就想让她更高兴一点。 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一些以前绝对禁止她做的事，只要能让她更加高兴，在这个时间他也愿意为去退让。 比如嘉嘉自打听到陈圆圆和吴三桂的风流逸事之后就一直想见识的烟花之地。他也想满足她的这个念想了，有他陪着，坐画舫去远远看一眼应该也是可以的。 “您今日是喝了多少？醒酒汤喝了没有？” 而且自打了解到她不喜欢他身上带着酒味儿之后，每回要是喝了酒三爷必定是会把自己完全收拾干净、完全去掉了酒气之后再近她的身的。 甚至这几年除非是遇到节日庆典、遇到特别高兴的事儿或者实在是馋酒了他才会小酌几杯，但是也很少过量。 今天这场酒喝得她很喜欢，终于让三爷松口去带她见识见识古代的娱乐场所到底是长什么样的。投桃报李，五儿开心了，也就开始关心起三爷来。 “我送您去洗漱，待会儿好好泡个澡解解乏，身上也会舒服一些。这次就算了，旧友重逢，高兴！以后再喝可要节制，饮酒伤身。” 感觉他脸上的酒意红潮已经在慢慢消散了，白秋也过来示意浴室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五儿便起身牵着三爷慢慢往浴室那边走去。 三爷酒品很好，喝多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除了突然答应她那个在他看来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其余的方面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五儿完全不担心他明天会不兑现承诺，已经答应了她的事，那他就一定会去做的，就算这个承诺是他喝多了的情况下许的。 守诺是一个很大的优点，言传身教，难怪他教出的孩子个个都那么优秀。 她今天要早点睡，把三爷送到浴室了就回床睡觉。明天晚上还有活动呢，今晚得好好养养神。 “那您就先洗着，我不在这儿继续陪着您了。今日逛了一下午的园子，腿都走累了，现在有点站不起了，得早点去休息，要不然怕明天腿疼。” -- 第147页 “要不要紧？看过太医了吗？”走了一整个下午？她个不经常活动身体的，腿和脚怎么受得了？没他看着怎么嘉嘉就那么不知道保重自己！ “没事没事，三爷您别紧张。完全不疼，就是有点儿累，之前已经叫夏如帮着按了半个时辰的腿了，今夜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就什么事都没了。 对了，您喝多了酒，等下叫梁公公给您按一下头上的穴位，省得明日宿醉头疼。” 五儿知道三爷身边的人卧虎藏龙，个个都点亮了很多技能。梁公公于按摩推拿很是有一手。 可能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爷自己就是个多才多艺的全能型优秀选手，他身边的人：贴身伺候他的太监也好，御前侍卫也罢，还是发小，甚至就是他别的女人…… 除了一个很咸鱼的她是意外，其他人都是超级优秀的，至少都是某个领域或者多个领域的佼佼者。 不过，要是不够优秀也没办法留在皇上身边吧？毕竟，哪里都有江湖，哪里都有竞争。 “那嘉嘉就早点去休息，我这边洗完了就去陪你。腿要是疼的话一定要说啊，就算再轻微也不要忍着不说。” 康熙知道嘉嘉很多时候都宁愿自己忍着，不愿去打搅别人，过分的独立，他既欣赏也心疼。 “知道啦，你慢慢洗，我就先走了。”说着，五儿便快步离开了。 溜了溜了，就稍稍夸张了一点点想早点去睡顺便让他今晚不要打扰她，没想到三爷这么怕她有哪里不舒服。下次找理由再也不用这一类了！ 等五儿走了，康熙才吩咐梁九功：“把那几个侍女都送出去。给孙夫人说不用再往这个院子里派人了，朕惯用身边的老人服侍，皇贵妃也是。 注意低调行事，此事不要让皇贵妃知晓。” 也就嘉嘉心思单纯没往别的方向上想，一进浴室康熙看到那两个面生的侍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以前是无所谓，看得顺眼收用了也没什么。现在有了嘉嘉了，不想让她不开心，所以还是拒了孙嬷嬷的一番心意吧。 “是！” 第74章 游览 我不是故意的，你肯定是 此时的江南气候舒适, 不冷不热，特别适宜睡觉。 一夜好眠，早上七点不到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五儿从睡梦中自然醒来。床上不用说，肯定只剩下她一人。早上只要不拉着她一起“运动”的话，三爷肯定是会天刚亮就起床出去搞锻炼。 今天是晴朗的好天气。空气里有一种不知名的花香，若有若无、时断时续, 沁人心脾。窗外鸟雀清脆的鸣叫也不时传进房间, 在这个美好的早晨, 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主要是五儿睡好了就没有起床气, 看什么都顺眼。 她好心情地在床上翻来覆去, 然后听到了三爷的闷笑声。嗯？他还在房里？ 曲起手臂撑着头往笑声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看到了坐在卧房一侧正披头散发衣裳不整的三爷。五儿也被他现在的发型逗笑了。 他应该是清晨出去锻炼了一圈回来, 刚刚洗完澡洗完头发。仔细嗅嗅, 那边澡豆儿独有的清新味儿和未散尽的水汽还隐约可闻。 当然没戴帽子, 脑后那一小块儿平日里绑着的一条细细的辫子此时也是散开的。仅存的头发里面暂时还看不到白发，说明三爷身体保持得很健康，人还没老。 身边的男性都是这种发型, 看了这么些年，五儿不知道自己是麻木了还是已经习惯了。反正现在她已经可以直视不戴帽子的三爷而不笑场，眼睛已经锻炼出抗打击能力了。 “嘉嘉就醒啦？是我这边的动静太大吵到你了吧？”看见床上已经完全醒过来的五儿, 康熙起身缓步向那边走了过去。 在床沿坐下。看着她眉眼间的温柔笑意，他也不自觉跟着勾起了嘴角, 伸手帮嘉嘉把那一缕睡翘起来的头发抿到耳后，再把凌乱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归拢在一起，省的她自己压到头发。 愈发放轻了声音，“今天能出去玩就这么高兴啊？现在还早, 嘉嘉继续睡，我马上就去外间。” “不睡了，我再躺会儿就起来。昨夜睡得早，现在已经睡好了。三爷您用过早膳了没有？”真不是她爱睡懒觉，大多数情况下早晨晚起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太累了。 看，昨晚三爷不闹她，今天她不就起得挺早的嘛！ “我再陪你用一点儿，真的不睡啦？”康熙看着五儿，知道她是真的不想继续再睡了就向她伸出了手，“来，我来拉嘉嘉起来！” 这已经是他们让五儿起床的惯用手法了，以前是奶娘和白秋，现在三爷也学会了。 只要是五儿有起床的意思但又没有下床离开被窝的勇气时，他们都会用手拉住她从被子里伸出的双手把她从躺姿变为坐姿。特别是冬日里寒冷的早晨，基本上每一天这样的场面都要上演一次。 起床之后，两人凑一块儿洗漱，五儿梳头三爷准备编发。看着他头顶散开的头发，五儿手痒了，女人的头发难梳，男人的头发就这么一丁点儿，还不好办？ 忍了三秒，还是破功了，五儿试探着开口：“哎，三爷要不我来试试？头发……” “嘉嘉终于不嫌弃我的头发啦？想试就试吧。会不会编？要不要叫人指导？”难得嘉嘉愿意再摸他的头发，就随便让她折腾一下吧。 -- 第148页 自从她眼睛刚好转一点大致能看见的时候摸了一次他的头发之后，这么多年康熙就没见她在对这个感兴趣过。还老是一副偷偷摸摸嫌弃的样子，看的他手痒痒。 “我会，就这么一点头发简单的很，多看两眼就会了。三爷您先选一根发带。”就普通的三股辫儿她还能不会？难得不是编头发，难的是如何去面对这一小撮头发。 现在她已经能直视它了，所以别的事情容易得很。 三爷很保守地选了一根黑色绑带，五儿拿着那根发带，站到他身后就开始编发。 “要是绑太紧了您就说，我好及时做调整。”说是这么说，五儿的手其实特意放松了不少，辫子其实绑得比较松。 勒紧了容易伤到头皮导致脱发，这么见之伤心闻之泣泪的稀少发量，每一根头发都很珍贵，绝对不能毁在她的手上。 细细的一条辫子很快就编成了，最后用绑带固定住就完事儿啦。“好啦，已经完成了。三爷看看，要是没问题我们回去用早膳吧。” “走吧，嘉嘉编发编的很好，我很满意。你醒来好一会儿了，快去用膳。”三爷今天心情也很不错啊，走路都开始哼起了歌了。 “唱的不错，娘娘有赏。赏芡实粥一碗哈哈”说着五儿特意盛了一小碗粥，用双手端着呈给了三爷。 “顽皮！” “咦，今年这么早就有枇杷啦？”按照五儿的饮食习惯，早上的那一餐里面除了主食和肉蛋奶，一般都还会再配一点当季的水果。 今天早上她竟然看到了一小盘已经剥好了的黄澄澄、长得神似乒乓球的枇杷，里面的果核都已经贴心地去掉了。今年枇杷出得有点早啊，就是不知道酸不酸？ “这一个多月南边的天气就是晴朗居多，枇杷自然就提早几天熟了。放心地吃，不酸，我一早就已经替嘉嘉尝过了。” 用手拦住五儿伸向果盘的手，康熙补充了一句：“用完早膳了再吃。” 知道她爱吃一些新鲜东西，但是不好好用膳就不许吃这些杂七杂八的，所以那盘枇杷在康熙的示意下摆在了离五儿最远的地方，以保证她坐着夹不到。 见五儿已经喝了一碗粥、吃了四个龙眼包子，估摸着她应该吃得差不多了，康熙才把那一碟水果放在了五儿面前，便于她夹取。 五儿有点无语，真没想到她都二十多了竟然还是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的待遇——要乖乖吃饭才奖励饭后水果！她也是有自制能力的好吗，干嘛这么不相信她…… 怨念归怨念，水果还是要吃的。用勺子舀起一颗枇杷放进嘴里。哇，果然甜！丰沛的汁水在口腔里炸开，甜中只带了一点点酸，那酸又酸得恰到好处，吸引人不停地想再多吃一口。 而且果皮果核都已经被处理干净了，不用撕皮也不用吐核，一口下去全是软绵绵的果肉，吃起来真是太爽了！ “好啦，当心倒牙，今天就只许吃这么一盘。嘉嘉要是喜欢，明日再让人准备。白日让曹寅的夫人陪你去织造工坊看看可好？我晚上再陪嘉嘉去坐画舫游秦淮河。” 有一批江南学子要去接见，明太祖陵寝也要去祭奠，白日里确实抽不出空去陪嘉嘉，说好的带她参观织造工艺也只能交给他人来做了。 “把柳青和白秋他们都带上，曹家的那几个小姑娘嘉嘉要是喜欢的话也可以一起带上。 你是我的皇贵妃，你我一体，别人都是比不上你的。旁人要是有任何不敬，嘉嘉不要忍着，让柳青李德立他们去替你收拾，不用顾忌什么。 今天好好玩，想去哪里，想玩什么就直接吩咐李氏，让她去安排。” 嘉嘉性子太软，心里又没什么城府，一眼就能让人看个通透。曹家的几位昨儿一个照面就完全摸清了她，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给他送女人，这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孙嬷嬷和曹寅是不敢这样做的，他们的忠心康熙还是可以确定。就是这曹家别的人心开始大了啊…… “这？您这样说……是发生了什么吗？” 这是叫她不用太敬着曹家人？不是他自己说孙嬷嬷是他家老人的吗？差不多得是太后那级别的待遇了，她再怎么也不能跟他唱反调吧！ “孙嬷嬷嘉嘉敬着就行，她谨守规矩只会更敬着你的。至于别的，曹家是内务府包衣，他们是奴才嘉嘉才是主子，奴才惹主子不快了，嘉嘉只管打罚，一切有我兜着。” 哦豁，看来昨天或者今早曹家有人应该是做了什么对她不敬的事，把三爷给惹毛了。 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三爷对曹府的态度也不是这样。 这个不会就是曹家开始失去圣心、走下坡路的开端吧？以后曹家落败，曹雪芹落魄潦倒的导火索要真是她的话，那还真是抱歉啊。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五儿对自己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她真的是不适合宫斗、宅斗、和人斗！ 脑子不爱分析，观察力也不行。事情看样子都已经处理完了，她还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嗯，放心吧，您都已经为我安排了那么多保驾护航的人了，我不会受什么委屈的。她们也不敢啊，我可是您的皇贵妃。您去忙吧，我没问题的。晚上等您回来啊。” 讲真，五儿真不觉得有谁脑子有坑敢在明面上让她不舒服，毕竟罩着她的是皇帝，是这个时代最高的统治者。没人会头铁到失智吧？ -- 第149页 至于暗地里，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心里怎么想？只要不出现在她面前碍她的眼，那就不用去在意。每天忙着吃喝玩乐的时间都不够了，哪有空去在乎这些有的没的！ 送三爷出门，曹府现在的当家夫人李氏就带着昨天陪五儿逛园子的两位曹家小姐过来了。 由她们陪着打头，五儿去看了从养蚕到制成成品布料的全部过程。 一开始没有做好心里准备，直接就去了养蚕的蚕室。蚕匾里面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子看得五儿密集恐惧症都犯了，鸡皮疙瘩一阵一阵地起。 画面太挑战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只看了一眼就赶紧退了出去。到后面听到蚕宝宝啃食桑叶的沙沙声，她都神经紧张、头皮发麻。 虽然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大部分都是这些小生灵贡献出来的，她很感谢。但是就让她做个忘恩负义的人吧，是真的没办法喜爱上这些虫子。 “呕！请娘娘恕罪……呕……奴婢失礼了！” 五儿还算好的，只是起了鸡皮疙瘩。曹家的姐妹花直接就看吐了，小脸苍白地低头跪在了地上求她恕罪。把五儿唬了一跳。 她转眼一看，发现旁边的曹夫人也是面色难看。 养尊处优的夫人小姐们平日里应该也没有见过这么多蠕动的活虫子，承受力应该还比不上她这个平民百姓。她都接受不了更别说她们了，让她们看这个还真是太为难人了。 “没事吧？快起来，我们出去吧，不看这个了。是我考虑不周，吓到你们了吧，都回去好好休息，不用继续陪着我了。” 她好像无意之中狠狠坑了她们一把……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奴婢未尽陪同游览之责，岂能提前……” “不必死守规矩，夫人还是赶紧带着两位小姐回去休息吧。白秋，你送夫人小姐回去，再请太医过去一趟，需要什么药材直接从我私库里拿。” “是。奴婢告退。曹夫人曹小姐，请——” 五儿没有虐待人的嗜好，她们之间也无冤无仇的，何苦要强人所难。 “对了，前儿得的那三串沉香手串儿也顺便拿出来，让夫人和小姐压压惊。” “多谢娘娘赏赐，奴婢告退。”她们又跪下谢恩。两个小姑娘现在已经晕头转向只能由丫鬟搀着走了。 呃，好像又折腾了人家一次…… 养蚕这部分刚开了个头就直接跳过了，现在参观队伍也只剩下了她和柳嬷嬷他们。也好，都是自己人这样说话还能自在点。 接着她们又去看了缫丝。一粒粒雪白的蚕茧被放在一个大盆里用热水煮熟，然后用缫车把茧中的丝抽出来。 木制的缫车看着就像是脚踏缝纫机和一个放大版的风筝线轴结合在了一起，只要工人不停地用脚踩踏板，线轴就被带动着不停地旋转，蚕茧里的丝就慢慢被抽了出来整齐绕在线轴上。 此时的蚕丝终于从一个个小虫茧变成了方便后期加工的一指指原丝。 接下来的织造环节才是重头戏。 她从来都不知道织机有那么大，跟个小房子似的！感觉小时候看古装电视剧，里面的织布机好像也就一张饭桌大小啊。 花楼机的长、高差不多能有六米，宽也有一两米，工作起来要至少两个工人一起配合。 看着织机那些精妙繁复的设计，一卷卷或素白或彩色的蚕丝就在机器的嘎吱嘎吱声中慢慢变成了一匹匹能够裁衣的精美布料。 五儿折服于老祖宗们的智慧，真的太了不起了！ 看着织布女工上下翻飞灵活运用的双手，五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动的双手，呵呵，三爷想要的她亲手织的布这个愿望应该是实现不了了。 逛完整个流水生产线，五儿还试着去找人学了一下怎么织布。首先肯定是从最简单的单人操作的小型织布机开始学起，经线纬线、手脚配合。 师傅教得还是很有耐心的，一步一步仔细讲解，亲自示范。就是她这个徒弟手忙脚乱，错误百出，始终不得要领。 然而，人和人还是不同的。 同样是零基础，白露和柳嬷嬷适应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慢慢掌握了诀窍，像模像样织出了差不多半厘米宽、网孔稀稀拉拉的料子。 就连在旁边看的李德立都渐渐学会了怎么协调手脚的运动速度。 而五儿折腾了半天，手脚该怎么配合的肌肉记忆都还没有形成。还被身边的小伙伴接连打击到，算了，累了，不爱了！ 她宣布：正式放弃学习织布这项技能。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啊！在决定放弃学习之后，她感觉天更蓝了，空气也更清新了，就连脚下这台就是不听话的织布机都显得可爱了许多呢。也有了和纺织女工闲聊的兴致。 从她们的言谈中，五儿还是能提炼出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有了稳定的经济来源，生活才会有可能变好。 就算是在古代，在妇女权益被极大压制的清朝，有了织工这份稳定的工作收入，她们的日子比以前也要好多了，在家里的待遇也相对来说提高了不少。 织造坊里新鲜东西不少，里面的人也和五儿以前遇到的也不一样，有一点点现代职场女性的特征，这些都给了她很好的体验感。 所以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她都花在了这里，直到下午五点多，梁公公过来接她，三爷回来了。 -- 第150页 “哈哈，听说嘉嘉你去蚕房里参观，把曹家女眷吓到直接打道回府？” 要不是康熙十分确定嘉嘉什么都没察觉到，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在借机惩治那两个，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吓病，手段简直太高明了。 “我也没想到她们会这么怕那个，还以为从小在这里长大，她们应该都习惯……我当时就派白秋叫太医去诊过脉了，说是没什么大碍，休养几天就好。 确实还蛮吓人的，我看了都头皮发麻，更何况是那样娇滴滴的小姑娘，她们现在没事了吧？” 想起当时第一眼看到的画面，五儿打了一个抖，“沉香手串是不是不太够赔礼啊？要不我再去挑点东西送过去？这次确实是我没考虑周全。” “已经足够了，嘉嘉也是无心的。我特意寻来给你安神的沉香……她们倒是好福气！今日玩得开不开心？听说你还亲手去织布了？” 听梁九功汇报的嘉嘉拿织布机无能为力，逼急了就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窘态，和身边的人都学会了她竟然都毫无进展的情况。 特别是连李德立一个太监都学会了，嘉嘉都还没学会，这些让他乐了好久。 看她跳舞挺在行的，没想到织布时手脚就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看来是真的没有织布的天分了。他是真的穿不上她织的布制成的衣裳了。 “哈哈，不说那个了，吃菜吃菜。” 为了堵住三爷嘲笑她的嘴，五儿替他舀了一大勺菜。 “三爷您今天一天都在外面奔波，晚膳得好好吃。这画舫上的菜还不错啊，特别是这到清炒河虾，从水里捞起来就直接提进厨房烹饪了，味道格外的鲜甜。” 他们现在已经在秦淮河上面漂浮着的一艘画舫里了，晚膳就在上面解决，一边游河一边吃饭，别有一番滋味。 等吃完晚餐，外面的天也渐渐暗了。两岸华灯初上，人头攒动，水面倒映着的如胭脂一般的灯火光影，在画舫驶过时破碎成闪动的暖红色的星空。 就是一般夜市游船的景色啊，热闹是热闹，景色也不错，就是五儿一直往外看都没有看到所谓的“红灯区”。 直到完全驶过闹市，唱歌的小姐姐一个也没有遇到，更别说跳舞和表演别的才艺的了。 这个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烟花之地身娇体软莺莺燕燕的貌美小姐姐呢？ 看着嘉嘉眼里掩不住的失望，康熙但笑不语。 “咳！这秦淮夜景如何？嘉嘉看好了吧？以后就不心心念念了对不对？” 喂喂喂，你已经快憋不住笑了！ 五儿斜睨了一眼三爷。他算不算是标题诈骗？真正的夜景肯定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肯定安排人提前清了场子！ “好了，晚膳用过了，景也看过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了。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今夜嘉嘉早点休息，未来又要在路上奔波了。再辛苦一个月，等我们回京了就能好好休息。” 今天四月十八，再一个月就是五月十八，他们是二月初三就出来了的，这次出行在外面待得时间可真够长的。不知道家里的那几只现在怎么样了？ 白白一家五儿都不担心，它们起码还能再陪她二十年。就是黑子它们几个，到今年就十三岁了。 年前在温泉别庄，五儿就已经发现那几只精神不怎么好，也不怎么爱动，好像一下子就进入了老年期。十三岁的狗狗换算成人的年纪差不多是七八十岁，也确实年纪很大了。 七十古来稀，她在外面想起它们时真的特别怕突然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等这次回去了，她这几年就再也不出远门了，要好好陪陪黑子它们，相伴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 第75章 忙碌 忙着呢没空养女儿 等他们回到京城, 时间已经到了五月中旬了。天也渐渐热了起来。 回程不是走的原路，船没有开到当初离开时的起点——城里面的大通桥而是停在了通州的崔家楼码头。今日在通州这边休整一夜，明天上午三爷他们就会走陆路奉皇太后回宫。 这样刚好, 不用跟着一起进城，省的绕路。五儿决定在这里就和他们分道扬镳，明天她要直接回园子。 晚上躺在床上和三爷商量：“我就不跟着您去宫里了哦，出来太久了, 还不知道园子里现在怎么样了, 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再说, 现在天热了, 园子里比较凉快, 植被多景致也好, 住着更舒服。您要是忙完了也赶快过来, 我在园子里等您。” 其实现在才夏至刚过, 并不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宫里和园子里温差不大，都应该挺凉快的。只是五儿不耐烦在宫里呆着，她更喜欢在园子里住, 所以随口扯了这些理由。 出手捏了一下嘉嘉小巧的鼻子，这妮子现在都学会说好话哄他了，“惯会拿好话来哄人, 嘉嘉到了园子陪你那几只狗、几匹马的时间都不够，还有空闲来想我？” 五儿抬手扶了一下额头, 这人，不知道看破不说破啊！ 为了顺利回园子，她只能继续说好话：“呵呵，那哪儿能啊, 您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还计划回去了就要请师傅来教我裁剪刺绣呢，许了您的衣服今年怎么着儿也要把它做出来。 从来没有拿过针线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学，现在已经五月中旬了也就是说留给我准备的时间只剩半年了，这么赶就更不敢浪费时间了，三爷您就让我明天直接回园子呗。” -- 第151页 虽然三爷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五儿也确实是太想那几只了，就想好好陪着它们。但是，有没有搞错，连毛孩子的醋他也要吃？和狗比，还比输了，他就不嫌没面子？ 享受着嘉嘉难得的温柔小意，他佯装在思考，想多拖一会儿。可是手臂上传来的越来越重的力道和轻微刺痛让他讨饶了，原来嘉嘉也是不如意就敢直接上手的泼辣性子。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明日嘉嘉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现在可以松开了，再掐下去我的手都要青了。”康熙用另只手覆住正在被五儿掐的地方，嘉嘉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妇人在私下里整治丈夫的那一套的？还真有点疼。 “知道你喜欢住园子，不愿回宫就不去吧，我不限制你。 明日我骑马，御驾就留给你用。我们的物品不用整理了，到时候随你一起带回去。出行护送的人员也已经安排好了，明日嘉嘉自行决定出发时间就好。 等我送母后回宫之后就赶回园子，不会在宫里过夜的，绝不让嘉嘉多等哈哈。” 早就知道五儿不会乖乖再回宫里，而她在宫里待得也确实不快乐，康熙不愿勉强她，就让他来就她吧。 所以这次早就提前布置好了护送她回园子的人马。办公的地点也已经完全转移到畅春园了，以后就陪她长住在园子里。 他不说五儿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小动作，完全是无意识地用食指和拇指钳住他手臂上的一层薄薄的皮肉在掐。赶紧送开手，从被子里把三爷的手臂抽出来一看，嘶！ 难怪硬汉子都忍不住了，只见他手腕内侧的一小片发红的皮肤上现在印满了月牙形的指甲印，都是她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掐出来的，简直是看着都会觉得皮痛！ “对不住对不住，我都没注意到手上捏的不是被子……皮破了没有？”五儿凑近去观察，印子发暗发红但是应该没有抓破皮。还好她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杀伤力稍微小了一点。 “还痛不痛？要不我下去拿药涂一下？呼呼～”对着发红的地方吹几口气，把皮肤表面的温度降下去一点应该能减轻点儿疼痛感。 其实现在康熙已经完全没感觉到痛了，就是想继续逗逗她。然后那轻轻柔柔的一吹，痛能不能被吹走他不知道，但是让他别的地方开始苏醒了。 本想今夜让嘉嘉好好休息的，体恤她却被她挑起了火，现在只能让她亲自去灭了…… 第二日早上，送三爷和太后离开之后五儿也出发回家了。 离开的时候皑皑白雪、草木凋零，回来的时候已是炎炎夏日，树木葱茏。时间过得真快！ 时隔近半年，她又回到了园子，真有一种回到了家的感觉。在这里住了近十年的时间，感情早就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 先去看了她最为挂念的几只老年狗狗，还好，看起来都还好好的，它们的饮食作息记录表她也看了，一切都正常。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五儿总觉得它们好像瘦了些。 怕自己是被那种“妈妈觉得瘦”的老母亲心态给影响了，五儿还特地去问了旁观者，白秋她们也经常和她一起给黑子它们洗澡的，对狗狗们的真实体型应该了解。 “白秋，你来看看，黑子和大黄是不是比去年在温泉别院那会儿瘦了啊？我感觉它们肚子上的肉都没以前厚了。” “奴婢看着……”白秋仔细打量，还伸手摸了摸，“好像是比之前瘦了一点。不过主子不必担心，应该没事。去年那是冬天，多长点肉好过冬，现在已是夏季，苦夏苗条点也是正常的。” “这样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不过还是要多注意一点。它们现在就跟七老八十的老人一样，身体机能的各个方面都在慢慢变弱。 现在天气好，保暖这方面到不用在费工夫，就是在吃食上面要多备一些易于消化的肉块，喝的水也要备足，那些带骨头的就尽量少给一点。” 几个狗大爷聚众趴在屋檐下面的地上晒太阳，见五儿来了也只是抬眼望了望她，然后懒洋洋摇了几下尾巴。现在怎么一个个变得和猫一样？ 蹲下身挨个儿摸摸头，做个全身马杀鸡，然后给它们都喂了水。太阳晒久了，要及时补充水分。 五儿也在檐下架了一张躺椅躺着，不过她特意吩咐在椅子边撑起了一个小遮阳棚。狗子们不怕晒黑，她可怕。 不同年纪的狗狗能陪她做不同的事。以前好动爱折腾，可以陪着她跑步打猎，现在安静不爱动弹，就陪着她晒晒太阳看看天空也好。不管怎样他们都是她的伙伴。 打瞌睡是会传染的，看狗狗们睡得那么香，五儿晒着晒着也睡着了。 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舒服地睡午觉了，也没人来打搅她，她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多，太阳都快下山了。还是三爷回来之后来找她，把她从躺椅上抱起来时弄醒了她。 “午睡睡这么久，到时候晚上看你怎么睡得着！只小半天没在你身边，没人管着你就乱来！从明日起我一定要好好管着你，把那些不良的生活习惯都给你掰正咯！” 不愧是皇帝，三爷的行动力很强大。第二日她的日子跟以前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就提了一嘴要学裁剪刺绣，第二天专业的师傅们就来了，是两个皮肤白净的三四十岁嬷嬷。赵嬷嬷教裁剪量体，钱嬷嬷教刺绣针法。 -- 第152页 还有一个爱新觉罗·玄烨嬷嬷，教绘画布景！课程安排得这么高级他这是想把她培养成制衣大师吗？ 明明五儿之前的设想是直接找奶娘和白露她们学一点缝缝补补的基础就好了啊，做寝衣应该够够的了。 没想到三爷竟然来了这么一手，这让她还怎么偷懒？ 好吧，咸鱼了这么久也该扑腾几下了。这么好的教育资源不能浪费了，多学点知识，多学门手艺也不错。万一以后又穿越了搞不好还能靠这个混碗饭吃。 前期的理论部分五儿倒是接受良好，进展很快。毕竟经过了现代化教育多年的训练，新知识的吸收是没有什么大的障碍的。但是实际操作就卡在原地了，进步很慢，她果然是个手残党。 剪裁布料这一块经过十几天的学习，在费了二三十匹料子之后倒是掌握得差不多了。就是接下来的缝接布料难度稍微大了一点，因为要开始用到针线了。 不说熟练掌握上百种针法，就是最基础的，缝成一条间距均等、针脚整齐的直线她努力了十天都还做不到。这些东西是没有捷径可走的，只能靠勤奋练习，刷满熟练度。 画画也是，只能靠多观察、多练习、多临摹来入门。天赋当然很重要，但是只有够到了努力的天花板才能开始考虑有没有天赋，现在她还差得远呢。 那两位嬷嬷还好一点，每天教完知识点，引导着五儿完成基础练习之后就下课了，也不敢额外加作业。学业压力完全不是来自老师那方，更多的还是她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压力，基本上能有进步全靠她自觉多练多复习。 三爷的绘画课就不同了，从他教儿子和以前教她写字就知道他绝对是个严厉的老师，课堂上是一点情面都不讲的。 而且五儿的绘画课是完全从零开始的，从作画之前的准备工作环节要用的笔、墨、纸、颜料知识和画的理论流派，再到真正拿起笔……全部都要慢慢掌握，所以压力真的是巨大的。 除了这些，三爷一早一晚还要拉着她一起去锻炼，散步、跑步、骑马、拉弓就不说了，反正她也喜欢这些。但是最后还要被迫和三爷练习布库，每天都被他当一个麻布袋一样甩来甩去摁在摩擦，这些就真的不能忍了！ 更不能忍的是：明明白天里都已经有那么大的运动量了，晚上的运动却还是不减量！ 虽然五儿没有亲眼见过生产队的驴，但是她觉得这段时间她和那头驴所过的日子应该也差不了太多。三爷不知道从哪里受到了什么刺激，要这么高强度地折腾她。 每天都过得忙碌充实且劳累，但是经过了艰难的适应期之后，进步和改变却是看得见的。 到七月十八这一天，是她开始学习、开始大量运动的整整两个月，她已经完完整整地给三爷和她自己各做了一套素面寝衣了，虽然在关节接口和针脚线条方面有一点点瑕疵，却也不影响穿着。 照着老师勾勒出的线条，她自己来选针法、配颜色，也完整地绣成了一小枝看起来只有一点点假的桃花。画画也从一整节课都挨批，进步到了只挨半节课的批评，笔下的黑子花花也总算有了狗的形状。 身心状态的变化是最明显的，至少现在和三爷妖精打架的话她能神志清醒地跑完全场。每天照镜子她都觉得镜子里的人好漂亮好健康啊，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眼睛里面好像都有了光。 情绪也好了很多，她现在也很少去想那些以后可能会因为失去黑子而伤心的事，不为未来而苦恼，就活在当下。认认真真地和它们相伴每一天。 就在她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的时候，三爷不太好了。 七月二十五，宫里送来了久病敏嫔过世的消息，留下三个年幼的儿女承受丧母的悲痛。三爷又死老婆了，他的孩子又有三个没妈了。 看三爷听到消息之后愣了一下就摆手让送信的小太监下去了，脸上还是那副惯常的波澜不惊的表情，似乎没有多少悲痛。 看他还打算继续办公的样子，五儿催促：“您还是赶紧回宫去看看吧，现在还待在园子里是不是不太好？还有，我需要过去吗？”不管怎样，这个时间点他不应该还待在园子里。 “嘉嘉就不用去了，你八字轻，不许去那样的场合。丧事宫里有贵妃安排，嘉嘉不用担心。等我批完奏折了就回宫一趟，今晚可能赶不回来，嘉嘉早点睡不用等我。” “好，要是太晚了您也别往回赶路，在宫里多待几天也没事。” 她不是他，也不能完全了解他的内心。不过，都是成年人了，是独立的个体，就算不赞同他的某些行为五儿也不会出手干涉。 第二日三爷就回来了，并没有在宫中过多停留，之后照常上朝，照常生活。给这个替他生了三个子女最后的体面就是一封追封其为敏妃的圣旨。 让五儿再一次感受到了帝王家的无情。 不过有谁会在乎呢？皇帝看中年轻貌美的肉体，宫女希望借此摆脱繁重的劳动，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算是求仁得仁了。而五儿只是一个旁观者，没有发言权。 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不会因为谁不在了就停止，很快就到了出巡塞外的时候了。 “今年塞外，嘉嘉愿不愿意同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康熙问五儿愿不愿意出门，结果当然是不会跟着他一起去啊。 -- 第153页 今年已经去了南方，漫长的旅行带来的疲倦才刚刚消退她怎么可能会再一次出去？去塞外，一来一回又得有差不多两个月时间，想想都觉得累。 而且狗狗们的状态确实不算太好，这两年她肯定是不会离开它们了。就算亲眼看着在意的人或动物离开世界真的会让她很伤心，但是她却不想连他们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淋漓的鲜血，她要做勇敢的人，不逃避。 “今年不去也行，你身体才恢复，现在再出去我也怕你身体吃不消。那嘉嘉一个人在园子里待着会不会无趣？要不我把十三格格和十五格格接过来陪你？” 柳嬷嬷白秋奶娘李德立他们不是人吗？他给她布置了那么多功课，都忙到每日遛狗的时间都不够了怎么可能会觉得无聊？ 还有，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人家小女孩儿才丧母你个当爹的不多哄哄、多陪陪就算了，竟然还要折腾她们，要把她们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陪一个陌生的人！ 见五儿瞪了他一眼，康熙解释：“听宜妃说那俩孩子挺乖巧的，不闹腾。送她们过来嘉嘉有人陪着解闷，她们也到新的地方散心，两全其美。 况且，嘉嘉是皇贵妃，由你教养，对她们以后也好，能提一提身份。” “真不用了，三爷您也知道我现在每天忙到吃点心的时间都没有，根本就没办法陪她们。而且小孩子刚刚丧母，心情本就不好，要是陡然间还换掉了熟悉的环境，说不定对她们更不好。” 人家宜妃养得好好的，而且敏妃没有封嫔之前这俩孩子就是宜妃照顾的，她可不好意思截胡。 再进一步讲，给她养了就不用抚蒙了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别到时候养出了感情，她还要承受远嫁女儿、甚至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她的小心脏很脆弱，受不住。 第76章 尝试 一不小心好像成学校校长了…… 闰月七月十七, 顶着烈日，三爷他们从畅春园出发去塞外。 现在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就算是在相对来说比较凉快的园子里, 每天下午最热的时候人们也是不敢轻易在户外活动的，真的会晒到皮痛！ 刚出发这两天他们肯定是要受不少罪的，骑马的人会晒死，坐车的人会热死。不过越往北走应该会越凉快, 等出了京城进了草原腹地就好了。 而且这次因为她没跟着一起, 三爷他自己孤家寡人就见不得别人成双成对, 独惨惨不如众惨惨。所以搞了一个骚操作——他下令随行的人员都不得带女眷, 一切从简, 轻车上路。 原定的七月十七出发九月中旬的回京, 一路大概要五十几天的出行计划, 也被生生砍了十几天走。他决定快去快回, 不在路上磨蹭, 八月底就要回京。 因为他现在基本上不用宫女，所以身边伺候的下人全是公公太监。上行下效，底下的人从皇子到大臣这次也都没带侍女, 整个车队一眼望去从主子到打杂的全是男的，搞得像要出门打仗的军队一样。 五儿不禁在猜，看到他们这伙人急冲冲地赶过去, 蒙古那边接驾的人看了会不会紧张？ 在五儿的印象中好像三爷每年都会去一趟蒙古，以前是因为准格尔局势难明, 北方的俄罗斯现在叫罗刹国一直虎视眈眈，他每年都要过去稳定边境地区局势。 做皇帝也挺苦的，要操心的事太多了。 不仅是塞外蒙古，开春之后巡京畿、汛期巡视河工、年末谒陵, 这些好像都是每年他要亲自去做的。还有之前的南巡，主要也是为了政事，去游玩的比例少得可怜。 真要说他放松的方式好像就只有去南苑围猎才是。 现在出行可比不了交通便利的现代，没有水泥路，没有火车，没有飞机，没有轮船。出一趟远门真的是跋山涉水、风尘仆仆，往往人要累得半死。 就算是皇帝出行，马车更大，龙船更稳，衣食住行也不用亲自动手，但是单单路上的那份颠簸就够人受的了。 不管历史上怎么评价，至少在现阶段，在五儿看来，康熙确实是个勤恳敬业的好皇帝。 不过这位好皇帝在生活就是一个有点专制的大家长，对她管得很严，特别是饮食作息方面。虽然出发点真的都是为她好，但是五儿偶尔还是会想要任性一点。 健身达人、养生专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的，有些人就是放纵享乐主义者啊。 更何况五儿自认为她的生活习惯已经很健康了，一日三餐、不抽烟不喝酒不熬夜。偶尔一些小放纵不伤大雅却又能带来极大的满足，为什么不能做？ 现在那个整日管手管脚、限制她吃西瓜、不许她用冰饮的人终于不在家了，又到了她在家里称大王的时候了哈哈！ “白秋，叫人去准备一条小船，我们等下去荷花池里面采莲蓬！” 刚从南方回来园子里的荷花就已经开了，五儿早就想去亲手摘莲蓬了，就是前一段时间一直没得空闲，再加上三爷在可能不会允许她去玩水。 不过，现在去也不迟，池子里的莲蓬大部分都已经长好了，嫩的、熟的、老的都能找得到。 “是，奴婢这就去。”白秋脸上迟疑，但是还是按照五儿的吩咐退了下去。 主子突然起了兴致要去做点什么事，就算会有潜在的风险和麻烦做奴婢的也只能照做，然后做好万全的准备。 -- 第154页 他们这群下人的领头羊就是柳嬷嬷，所以白秋只好去问她拿主意。 “柳嬷嬷，主子刚才说要去乘船摘莲子。这可是要下水啊，况且能坐着摘莲蓬的船太小了，人在上面极易被晃下去，奴婢怕有什么万一……您看？”白秋抬头望着柳嬷嬷，希望她来说说要怎么安排。 柳嬷嬷对于主子娘娘时不时提出的不按常理来的要求已经习惯了，特别是每当皇上离京之后，这位肯定是要疯玩上几天的。 不过主子娘娘就是爱玩了点，没什么特意折腾人的坏心思，不是难伺候的主儿。 “皇上离京之前特地吩咐过我，现在我也给你透一透。咱们不仅要关注娘娘的身体是否康健，更要时刻注意娘娘的情绪是好还是不好。不怕主子折腾，就怕她什么都不愿做。 主子要是心情舒畅，想做什么咱们就顺着她陪她去做。主子要是兴致不高，心情不美，不乐意动弹了，咱们反而要想办法拉着她带着她去活动。” “那我这就去叫人安排。”柳嬷嬷也是赞同主子去玩的，那白秋也不再多想，安排周到就是。 “现在娘娘想去摘莲蓬，就照她的意思去做。莲花池水浅，出不了什么事。现在天气也热不比冬日严寒，主子就算落水了也不过是换件衣服的事。 不过还是要多派几个识水性的宫女乘船跟在主子四周，岸上太医、姜茶、厚衣服都提前安排好，万一有什么也好及时处理。” “是，还是嬷嬷想得周到，都听您的。” 五儿不会知道为了她临时兴起的一个念头，暗地里会有多少人紧张行动起来。不过，就算她知道了，这也不是她的错，更不会为了减少别人的麻烦而让自己每天老老实实地在房间里像坐牢一样。 一直闷在屋子里、做千篇一律的事情容易导致心情不好。日子那么长，她现在又没有工作要做，总要学着自己给自己找找乐子的。 基本上她的要求园子里的众人都会满足她，行动力还很快。所以吃过午饭，睡了午觉，白秋就告诉她船已经准备好了。 白秋她们给她准备的采莲船真的不大，就是瘦瘦长长简单的一条。宽不到一米，长不到一丈。黄褐色的船身被桐油漆过，油亮油亮的。船舱里两块竖着的隔板把整艘船分成了船头、船中、船尾三个部分。 手拿竹竿撑船的小太监站在船头，五儿和白秋则坐在船中间的仓体里放着的小马扎上。只要不乱动，感觉还是挺稳的，应该不会掉下去。 撑一支长蒿，向荷叶更密处漫溯，在荷花池的柔波里，五儿没有变成一根水草，而是变成了一个快乐的吃货…… 找到一个理想的莲蓬就坐着开吃，一边吃一边把果皮扔水里。取之大自然放回大自然，没毛病。 “哇，这个肯定嫩！白秋，帮我把剪子递过来……” 发现了一个长得特别鲜嫩的小莲蓬，好像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汁儿来。五儿用手一把薅住荷梗，掰开莲蓬头从中取了一颗莲子出来，放进嘴里咬破表皮，好甜！ “这个好，里面的莲肉刚刚长成，还是嫩黄色的，莲芯也还是一个嫩黄的小芽，一点苦味都没有。选这种最好吃了。”五儿向白秋传授经验，她从小就爱吃这种。 “主子慢点慢点，不要站起来，当心站不稳！”白秋把剪子递给五儿，嘴里还不停地提醒着，让她不要站起来，坐着就好，生怕一不小心主子就翻进水里了。 “给！你尝尝看甜不甜？” 接过剪子利落剪下莲蓬头，五儿顺手把它递给了白秋。想用美食来让她放轻松一点，顺便用吃的堵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再制造紧张气氛了。 荷花的花期很长，从一整个夏天到秋天都在开花。现在还有碧绿的荷叶中都还有不少粉色的花半遮半掩，所以池子里的莲蓬也是有嫩有老。 五儿今天的目标就是那些刚刚长成、还没有变老、莲芯还是嫩黄的小芽没有一丝苦味的嫩莲蓬。这个需要从众多的莲蓬种仔细挑选。 白秋就没有她那么挑剔了，只要是白秋的手能够得到的，不分老嫩全部一剪刀咔擦到，所到之处莲蓬全被剃了头，只剩光杆杆立在水中。 “白秋你怎么都不挑的啊？老的肉不好吃，芯子又苦，吃的话还要去芯了再去吃，好麻烦的。” “陈嬷嬷特意叫奴婢帮她剪些老的回去，给您做莲子炒肉和银耳莲子羹。夏如也说了要老的，她要里面的苦莲芯，说是用那个泡茶下火效果特别好。” “不是有多余的船吗？她们要是不怕水也可以乘船过来玩啊。看这池子水也不深，乘船应该也没什么危险。以后这几条船就留在这边吧，谁想摘莲子就直接用。” 也方便她随时上船去水里玩。 乘着小舟在重重的荷叶里面穿行，鼻间的空气里弥漫着荷叶特有的清新自然香味儿，一阵风吹来，高高低低的荷叶上下翻动，像是舞女翻飞的大摆裙。 周围的香味儿更加浓郁了。 低伏于水面的荷叶里滚动着白色的水珠，船行过来的水波晃动了浮在水面的荷叶，然后就见叶子上面晶莹的小水珠在荷叶上面灵动地滚着打圈儿，荡过来荡过去，最后停在叶子最中间的低凹处。 “这荷花开的挺好，主子要不要剪几支回去插瓶？” 亭亭玉立就是水中荷花的真实写照，白秋问她要不要剪点鲜花回去装点屋子。 -- 第155页 作为吃货，五儿怎么可能会同意？一朵荷花就对应着一支莲蓬，一支莲蓬里面最少都有十粒莲子，剪一朵只能看三四天的花就意味着损失十几二十粒莲子，想想就觉得心痛，太亏了好吗！ 想看花了走出来看就是，就几步路，又不是不方便出门？比起插在瓶子里，长在池子里和叶子一起构成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象要更加美丽。 没敢带狗狗们上船，不过五儿特意给黑子它们和白白一家都分了莲蓬。她也不知道动物们能不能吃出甜味儿，但是每次她剥好了递出去，它们总是很捧场地大嚼特嚼，全部吃下。 有这么多张口消耗，所以每日五儿都要去客串一两个小时的采莲女，偶尔兴致来了就自己乘船待在藕花深处垂钓，享受独处的时光。 见她这几天都泡在荷花池这边，两位师傅教她新的针法时自然就用了荷叶荷花来打样子，每日的画画练习对象五儿也自然而然的转换成了荷花池。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段时间她对这片荷花的兴趣还是很大的。喜欢加上密切频繁地接触，结果就是她自认为进步还是很大的。 作品看起来写实了不少，至少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绣的和画的是什么东西了。特别是各种莲蓬头，是有关荷花池的所有创作的作品里最逼真的。 学的越多，对刺绣的了解也越深。 五儿发现不管是教她的两位师傅，还是专门负责她所有衣物的针线房里的夏祥夏意她们都拥有高超的刺绣技艺，她觉得不把这些优秀的知识记录下来简直就是一种罪过。 不知道这些绣法有没有传承到后世，五儿对此不甚了解。但是五儿还是想把现在的所有针法、绣艺都整理成册，对前人的经验做一个总结。 所以在征得绣娘们的同意之后，当初那批画舞曲的画师又被请了过来，现在是要画针法和绣图了。 刺绣比舞蹈乐曲更好记录一点，除了用纸笔画简图，五儿还特意造了一种布书，里面的书页都是一片片大小一致的布料，上面分区域绣了不同的针法。 只要保存得当，现在记录下来的信息应该是可以准确无误地流传到后世。就看她的这些努力能不能逃过漫长时间的洗礼了。 人多力量大，再加上朝廷有人好办事，内务府那边也是十分配合，要人给人，要物给物，主动出力协助。一切都特别顺利，所以这套刺绣大全从五儿提出制作计划到完全成书只花了不到一个月时间。 当然，这项工程不是完全从零开始的，她也是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 通过查阅资料，其实现在已经有各种绣法的纸质图书了，只是缺一个把所有资料汇总的机会。五儿的出现，恰恰就提供了这个机会。 而且成书之后，只要看书上的图示和文字解释，再配合老师的讲解，教得容易学得也轻松。入门刺绣就变得更加容易了，事半功倍。 知识的生命力在于传播，得到广泛传播之后，知识能够流传、更新的机会也就更大。再加上现在印书也很方便，所以五儿给她一直资助的育婴堂各送了几套刺绣大全。 那里的孩子们长大了也是要学一门谋生的手艺的，女孩们学的一般也就是织布绣花，这个有关于刺绣的教材送过去正好合适。 这个世道对女孩子的恶意总是要大一点的，孤女要靠自己立足于这个时代可能要面临想象不到的巨大困难。 五儿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她当初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穿到贵族家里，而是投到普通人家，或者再倒霉一点，成为育婴堂里面那些被抛弃的无父无母的女孤儿，她该怎么活下去？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自己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坚持，那些女孩子比她要强多了。所以她对育婴堂里的女孩子总是会多照顾一点，希望她们能有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教材都送了，五儿想着干脆送佛送到西，把老师和教室也一起准备了吧。 教室好办，三爷给了她那么多产业，随便拿出两三处房产来做教学场地那不是绰绰有余？她这也算是帮着他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赵嬷嬷、钱嬷嬷，你们有没有教小孩子刺绣入门的老师人选可以推荐？只要脑袋里面有真材实料，眼睛和手指现在还能不能接着绣都无所谓。” 五儿知道很多老绣娘到了晚年，眼睛会看不清、手指的稳定性也不好，腰也会出现问题不能久坐，这些都是绣娘的职业病。一旦出现这些问题，绣娘的职业生涯基本上也就随之断送了。 但是这些人去当老师正好合适呀，既促进失业人员再就业，也保障困境人群的生活，实现了双向救助。 现在教材也有了，只需要老师结合教材做进一步讲解就好，用的主要是她们脑袋里面的知识而不是操作技能，也不怎么需要她们去亲自绣。 “老师们的待遇由我来保障，月例钱和以后的养老、看病都由我来安排人负责，不会亏待她们的。”都是高级人才啊，待遇肯定不能差喽。 “这倒是件好事，奴婢有许多老姐妹现在都年纪大了眼睛花了，手也拿不起针了，能继续帮主子做事那是求之不得。” 不说待遇好不好，就是能和这位娘娘扯上关系那也是多少人都求不到的事。 “娘娘什么时候要人？奴婢这就去联系。” -- 第156页 这个机会对于晚年的绣娘来说真的很难得，赵嬷嬷替她的一些老朋友感到高兴，怎么着也要帮她们把这个机会先抓到手里。 “越快越好，第一期就先招十位老师，等以后一切上了正轨，再扩大教室人员。赵嬷嬷、钱嬷嬷十位老师你们应该能找到吧？” 还是初次实验，不能搞大动作，先请十位老师试试水。京城里三家育婴堂，适龄的女孩儿加在一起有差不多四百人，一个老师教四十几个学生应该是没问题的。五儿记得自己小时候一个班里最多的时候有五十多个同学呢。 “能能能，主子娘娘再要多一倍奴婢也能给您凑齐。奴婢在这里就替她们多谢主子娘娘的提拔了。” “哪就麻烦两位嬷嬷去帮我联系老师了。” 感谢三爷！借着他的资金和权势，五儿的计划很顺利就展开实施了，也不需要她去亲力亲为，很多事她只负责提出方案然后监督就行了。 别的事情自会有人帮她实施。平日里不用还不知道，现在用上了五儿才了解到三爷给她留了很多人才，真的各个方面都替她考虑到了。 联系育婴堂，挑选合适的校址，培训老师，设立课表，分班排级……还有好多她不知道的环节都从无到有、一一落到了实处。 虽然成功的果实来得太轻松让她挺没成就感的，但是什么都顺顺利利的样子还是让她好高兴呀，希望她的这一通折腾真的能帮助到人。 自强学校于三日后正式开课。 学校规模比较小，目前只负责教育育婴堂里的女孩儿。技能课程是刺绣和厨艺，文化课只有识字和算术，再加强身健体的体育课。 课程设计五儿有参与，结合了现代义务教育的课程设计，应该还算比较科学合理。 至于为什么叫自强学校这么土的名字？ 她们都不给学校命名，非要让五儿来，那她这个起名废只好延续以往的起名风格。取“自强”二字，是希望女孩子们能自强不息，勇于与不公的命运抗争。 名字都起了，不当校长好像也说不过去？化名为伍嘉，五儿成了自强女校的第一任校长，伍校长。 第77章 工作 她好了，他好像病了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轻柔的女中音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稚嫩的女童音 五儿站在窗外往教室里面看，虽然没有黑板粉笔, 没有统一的校服，学校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民居。但是师生之间教学相长的氛围有了，这就是正式的学校了。 台上的老师念一句，台下的学生就跟着念一句, 知识就是这样被传递下去的。 她们的识字教材是《千字文》和《幼学琼林》, 这是五儿要求的。没有《三字经》, 更不会有《大学》、《中庸》这些儒家经典, 没必要也不合适。 五儿办这个学校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女孩子们能有个一技之长, 以后能靠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 不是为了培养才女和知识分子的。 所以能认识基础的文字, 明白基本的为人处事的道理就行了, 别的东西她们要是感兴趣的话以后可以自己去继续深造。 女校这边的文化课就只负责教基础知识。她也不会去夹带私货教一些超前的有关平等、自由的思想, 这些虽然正确却不合时宜，教这些对她们没好处。 文化课的老师是春喜春平她们几个，一听说五儿在找教女孩子识字的老师她们就主动找过来了, 刚好解了学校招不到合适文化课老师的燃眉之急。 要知道现在识字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男人、读书人，指望他们里面能出个人来教这群无父无母的孤女还不如五儿自己亲自上阵来得容易。 五儿小时候读书学习春喜她们就是陪读，跟着一起学习了这么些年不说能吟诗作对出口成章, 基本的看、读、听、写她们都是没问题的，教小孩子读书写字绰绰有余了。 而且在嫁人自己管家的这些年里面, 春喜她们还学会了管家看账本的本事。所以算术课，也由她们来教了。 再说学生都是女孩子，要真找个男老师来教，五儿还怕影响到学生的名声, 也怕大材小用反而教不好。 因为是刚开班，所有人都是零基础，所以现在教室里的学生从六七岁到十三四岁各个年龄段都有。她们要教一段时间以后，根据学生学习的不同进度去分班。 但是，不论年龄大小，她们对知识的渴求却是如出一辙的。都清楚这是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宝贵机会，极少有人不珍惜。 不过，就算真有孩子不愿意上学、不愿意吃苦学东西五儿也不会去强求。机会她给了，抓不抓得住就看个人了。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 等以后步入正轨了，就会按低、中、高把学生大致分为三个年级，一个年级两年的课程时间。一般来说学生七八岁进学，十三四岁毕业，表现优秀的话也可以提前申请出师毕业。 在这个时代十三四岁的人已经能当成人对待了，所以学生毕业的时间刚刚好。 学校会提供早餐和中餐，食堂就是厨艺课的教学地点，打扫卫生、食材清洗处理、等学习厨艺之后高年级的学生就会接手食材的烹饪……都是要学生自己去做的。 五儿没打算完全照搬现代的教学模式，不会让学生只管学习其余的什么都不用需要做。 -- 第157页 她没想着供着学校里的学生，想要得到教育资源不能完全等着别人施舍，希望培养出她们用劳动来换取机会和资源的习惯。这样教出的学生才能真正做到自立自强。 厨艺老师就是育婴堂里请的帮工，不过五儿已经派了烹饪高手去指导她们的厨艺。她把藏书楼里能找到的食谱书都复制出来了，送到学校发下去作为教材，有悟性的自然可以学到东西。 学校目前教的只是初级厨艺，不过也会提供给想要继续钻研厨艺的学生深造的机会。 内务府里想要退休的老厨子有大把，在外面养老可比在宫里养老要舒服。到时候请一两个出来开厨艺进修班也是随时都可以的。 体育课就是劳动课，这个就由育婴堂那边安排了。据她所知，育婴堂里面的孩子是需要做一些手工劳动来赚取生活开支的。 五儿只需要确保平日里的劳作不伤到学生，不是压榨学生就够了。至于别的，她不想管也管不了太宽。入乡随俗，总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做决定。 “柳嬷嬷，我记得你给我看过的账册里有京城里的一家绸缎庄？”五儿印象中那家店铺每个月的流水还挺大的，虽然没有亲自去看，但她猜那家店规模应该不小。 “主子说的是洪昌布庄吧？四月里主子也去看了苏州那边的产业，城郊大庄子里的那一大片桑树林主子可还记得？洪昌里面的料子全是南边儿那庄子里的织造坊产出的。 那边儿出的料子品质高，销路好，货品供不应求。因为这个，这两年洪昌的店面都往外扩大了一倍。离这儿也不远，就隔了三条街，主子等会儿要不要顺道过去看看？ 皇上过几天就要回京了，主子这段时间都忙着办女校的事也没有好好休息玩乐，和不趁着机会出去逛一逛？”过段时间要再想这么自由地出门可就不容易了。五儿懂柳嬷嬷的言下之意。 嗯？时间过得这么快的吗？感觉三爷好像才出去不久啊，怎么就要回来了……果然快乐的日子过得就是要更快一点。 “那等会儿就过去看看吧，学校这边教裁衣刺绣的料子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呢，等下去那边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布料。要是可行，以后学校教出来的学生还可以从布庄里接活儿。” 当然，一切凭实力说话，她只负责提供一个机会。 不过，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考虑创办校园企业啊？学生里面有基础有天分的可能简单培训几个月就能出师了。培养了学生的职业技能，总要给她们提供一个施展才能的舞台才能做到学以致用。 要是校园企业办好了既能解决学生的就业问题也能赚到钱，有了稳定的资金来源学校就能靠自身去运转了，良性循环下以后就算没了资助者也能继续维持办学。 大作坊暂时不敢想，小的裁缝铺、成衣铺、食铺还是可以试试的。反正人才有、启动资金有，甚至开铺子要用到的进货渠道她也有。 “等等，先不走了。让春喜她们下课了就过来，说我有事要找她们商量。” 既然想到了，最好就不要拖，今天就是个开会商量的好时机。毕竟她从园子里出来一趟也挺不容易的。 春喜她们几个放着家里富家太太的福不享跑出来帮她，五儿这个人是从来都不愿意亏待对她好的人的。如果要办校园企业，管理人员的任命她首先就想到了春喜她们几个。 一节课就三刻钟，而且文化课一天也才两节课，春喜她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奴婢见过主子，给主子请安。” “免礼，都坐。你们今天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 五儿主要怕她们会不适应当老师，一天下来要站不短的时间，嗓子也要不停地大声说话，刚干这个感觉还是挺累人的。 至于春喜她们的婆家？五儿不觉得他们会反对春喜她们出来帮她做事。 不得不说和三爷扯上关系，有了皇贵妃这个名号之后还挺好使的，至少她能护住身边的人不受欺负。 “哈哈，那些孩子都挺好教的，比奴婢家里那几个小的要听话懂事得多。以后要是男孩儿也能上课的话，奴婢就把家里的皮小子带过来，看看和这些孩子多接触接触会不会变乖一点。” “对呀，我都没有想到这些。你们出来上课，家里的孩子怎么办？谁来管着？要是放家里不方便的话，就把他们带到学校来一起上课也行。” 看来职工托儿所也要办起来了，员工福利不能少。多请两个保母的事儿，办起来也简单。 “我想开一些铺子，学生学成了总要有个地方练练手，积累一些经验。铺子要是经营得当，还可以补贴学校的开支。要是能做到不依靠资助也能自行运转，这学校才算真的办成功了。 铺子我想先交给你们管着，要是实在不想管你们也可以自己找人接替。收入分红里有三成归你们几个，两成用作学校里面别的教师的补贴，剩下的就用于学校的维持经营。 春喜你们几个商量一下，好好考虑两天，看看应该开些什么铺子作坊比较合适。都做了这么些年的当家夫人了，在外面历练了几年该怎么管理你们肯定也有章程。商量好了就去找白秋拿启动资金，风险我替你们担着。” 听到五儿的提议，春喜她们脸上有跃跃欲试，但是更多的还是迟疑， “主子，奴婢们怕……” -- 第158页 “怕什么，就算失败了后面也有我兜着呢，”铺子开不成最多损失点金钱，她现在还就真的能兜住。小金库是真的挺肥的。 五儿平时没有什么开销，吃穿用度内务府都包了，三爷每年都给她的小金库喂“饲料”，现在真的是妥妥的富婆。 每年产业里的大量收入都只能变成银子变成数字堆积在那里，而且这两年三爷也不收她的银钱去救灾了。钱不花出去、不流动起来就只是贵金属和数字而已，再没有别的意义。 “失败了大不了再来一次、两次、三次……只要有一次成功了这学校就盘活了。 你们的能干没有谁能比我更清楚，我相信你们。好好干，教书育人也好，商海沉浮也好，做出一份不输男人的事业！你们都是学校的创始人，编写校史时你们的事迹都会写在校史上面的。 白秋、夏如你们都是，等再过两年时机成熟了就提前放你们出去去做自己的事业，也可以去协助春喜她们。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们能为自己而活。” 她们都是优秀聪明的人，就是这个时代没有女人发挥的舞台。五儿现在做的就是开一块地方出来，协助她们尽情地施展才能，在世间、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份事业可能不大，能帮助到的人可能也不多，能改变的东西可能微乎其微，最后也可能不会成功，但是总要踏出第一步的不是吗？ 给人灌完鸡汤、打了鸡血之后五儿就回去了，至于为什么她不亲自下场？ 第一，她有本职工作，做好皇贵妃就是对她们事业的最大贡献，也是现在所有的工作能顺利进行的前提。 第二，三爷不会同意的，她可以安排人、可以发号施令，但是要真的跑出去干事业三爷可能反手就把她摁回去了。 第三，她太懒了，这些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可能已经把她给养废了。别说996，就是每天朝九晚五去给学生上课、备课，她觉得自己可能都坚持不了一个月。 再说，当初了空和尚的话她还一直记得，心里总有一种飘忽感，不知道到底还能在这里待多久。不过，五儿觉得应该不会太长了。 如果人知道自己可能活不长了，可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选择好好享受生活，当个快乐的咸鱼，而不是继续坚守在工作岗位，做个爱加班的工作狂。 她现在的日子就是享受居多，不想搞事业。 秋天真的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园子里面更是一个大宝库。葡萄石榴和柿子就不说了，往年她亲自摘了不少。今年五儿又发现了几颗冬枣树。 之前还以为冬枣要到冬天里才能长熟，直到她漫山遍野到处乱逛，发现了两颗挂满了浅绿色和红褐色相间的有鱼丸那么大的枣子的冬枣树。试着打了几颗下来放进嘴里尝味儿才知道，原来冬枣到秋天就长熟可以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五儿觉得柳嬷嬷白秋她们对她好像放纵了不少，念叨少了，顺着她多了。 就连她扎紧裤腿去水田里摸鱼摸螺蛳，亲手摘荷叶和泥巴做叫花鸡……她们都没有阻拦，反而是尽力协助她陪着她一起玩儿。 可能是三爷吩咐，也可能是对她放弃治疗了……反正有人陪着一起玩儿而不是唱反调让五儿这个假期过得更开心了，也越来越放纵。就像是末日前的狂欢。 然后就乐极生悲了，被三爷从树上给逮了下来，然后禁足加罚抄书。 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日园子里的桂花开了，闻到桂花香味儿的五儿突然就想吃桂花发糕了。然后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起了自己去摘桂花的心思，越摘还越起劲儿。 本来把站在地上能够到的桂花都摘了就已经够做桂花发糕了，可是她还不满足，看着树枝上满满的金黄色的花还想多摘点去做桂花蜜，于是就上树了。 而白秋她们这段时间被她上山下水折腾的神经都粗了，见那棵树也不怎么高，把树下的石头都清理过之后就让她上去了。 其实那棵树真的不高，树冠最多四米高，是中等的桂树。她当时也没爬多高，距离地面应该没有超过两米。 就因为在树上发现了一个空鸟窝导致她多看了一会儿，就因为下树的时候脚滑了一下差点踩空，但是她都已经重新牢牢抓住树干了，好巧不巧被提前回来过来找她的三爷给看到了！ 结果就是，她被禁足了，还要抄完三遍《女诫》了才能再出院子。 “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 这都是些什么糟粕玩意儿！实在看不下去了，五儿甩开手中的笔。不抄了！看着都恶心！她宁愿被多禁几天足！反正前一段时间已经玩够了，现在刚好在家里休息几天。 旧时代真的烂透了！女人还要来为难女人，叛徒！伟人什么时候来解放全国妇女？ “怎么？嘉嘉不想出门了？” 下午办完公事，估摸着嘉嘉已经抄完了，康熙就来到书房。本想检查完罚抄就提前放她出去。没想到两个时辰嘉嘉就只写了这么一行字，而且最后那个“砖”字写得是怒气腾腾。 他这是惹她生气了？ 从书房走到里间，就看到了正背对着外面躺在凉榻上的人，光背影让人见了就知道它的主人此时在生闷气。 康熙轻笑，这女人年纪越大气性儿也越大，而且怎么比她当年不到十岁的时候还要幼稚？当年她爬树都不是为了玩儿而是为了躲野猪，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 第159页 没办法，都是自己宠出来的，只能自己受着了。况且他也愿意宠着嘉嘉，恨不得回到过去从她五六岁还没遇到劫难时就好好宠她，让她从小无忧无虑地长大。 玩可以，他支持，只要她开心就好。但是要有度，不能弄伤了自己，这是他的底线。 走过去坐下，一手揽住她的腰，“嘉嘉生气了？我不是要关着你，是想让你反省反省，以后还敢不敢爬那么高了了？ 我都被你吓了一跳！万一真从树上掉下来摔哪儿了怎么办？你不怕疼，我还心疼。想出去玩，我哪次不是随你的？不是不让你自由活动，就是你啊，有时候太不让人省心了。” 翻过来面对着三爷，五儿反省：“我知道错了，确实不应该爬那么高还不多加小心，以后都不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是怎么了，干了超级多幼稚的事情。把上辈子、这辈子两辈子小时候想做的事情都一一做了，简直就是进入了一种病态。 呃！她不会真的有病吧？精神疾病还是心理疾病？！ 不过，现在三爷回来了，她的那种莫名的激情状态好像也消退了。接下来就应该没事了吧？ “不是在生您的气，我是在气那本《女诫》！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一个女性是怎么能把自己和自己所在的群体轻贱到那个份上的？ 生女儿怎么了？凭什么就只能睡床底下、只配玩瓦砖！我要是生女儿了，一定要和男孩儿一个待遇！不，会对她比对男孩还要好！ 三爷，我不想再看那东西了，气得头疼！要不让我换一本书抄吧？” “说的对，嘉嘉要是生女孩儿了，那就是大清最珍贵的小公主，我亲自去挂小弓箭！谁人敢轻贱？” 要是他们能得小公主，那必定是大清最尊贵的固伦公主。小公主小阿哥，你们什么时候投生到你额娘肚子里啊？阿玛可是盼了好久好久了。 “不抄了，我是想磨磨你的性子，不是让你去跟着书里去学。汉人的东西，有些无用之物不过是为了巩固上位者的地位。既然嘉嘉不喜，就不必看了。 我们去用晚膳吧，听白秋说嘉嘉午膳也没用多少。你要的桂花发糕已经做好了，嘉嘉亲手摘的花，我可要多吃几口。” 从晚膳到晚上的夜生活，三爷都处于一种莫名的兴奋状态，完事儿后临睡前还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腹，脸上挂着谜之微笑。 她的病好了，不会三爷又病了吧？ 第78章 逃避 想要免费的小媳妇儿？不行！…… “伍, 伍老师，能不能……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古筝课下课了，五儿正在收拾东西, 一名学生走过来期期艾艾地小声说到。 是的，她到后面还是没忍住，向三爷争取到了每十日出来给学生上一节选修古筝课的机会。现在她是自强女校的一名普通的音乐课老师。 每月的初八、十八、二十八这三天是学生上选修课的时间，有她教的古筝、夏如教的医术、春乐教的唱歌、春安教的武术……由学生自行选择。 模仿现代学生的周末双休制度, 自强女校也是逢九逢十就放假不用上课。所以每个月至少有六天假期, 然后遇到节日了也不用上课。 总体来说学生的课业压力并不大, 也有时间去做额外的工作赚取零花钱。 她们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育婴堂的管事嬷嬷都不能解决, 还特意找到了她面前？ 五儿停下手中的工作, 抬头看着这名学生。 同时发现教室里面还有十来个学生没有走, 都是差不多年纪的, 面貌长相处于中上水平的十三四岁的少女, 此时都在偷偷关注着她们这边的情况。 看来这件事不是涉及一个人两个人的, 可能还是个群体□□件。 过来说话的这个学生五儿有印象，叫丁甜妞，因笑起来左脸颊上有个酒窝得名甜妞, 是个很漂亮很聪明的女孩子，学习古筝和唱歌进步非常快。 育婴堂里的孩子要是不知道其名字，也不知道其父母的姓氏的话, 堂子里的管事嬷嬷就会随机从百家姓里面给他们抽一个姓。 至于名字就随意取了，一般都是取的贱名。按民间的说法, 贱名好养活。所以学生里面各种妞啊，丫啊，姐啊，妹啊, 花啊的。 “遇到什么难题了？和老师说说，老师看看能不能帮的上忙。” 没有一口答应。五儿从不会小看任何人，也不会高估自己的能力。她不是超级英雄，更不想做别人的救世主。 没听说春喜她们和别的老师来给她上报什么事，那这些学生不找别人单单过来向她求助，要么就是赶巧遇上了，要么就是这些十多岁的孩子知道她才是权利最大的人。 五儿来这里上课是隐瞒了身份的，打扮也很普通，白秋她们也没有跟着进学校，所以她看起来和春喜她们是差不多的。这些十来岁的孩子能这么精准地找到她，说明都不简单的。 不是说有心机就意味着这人不好，正相反，在资源紧缺的育婴堂里，要是真没什么心眼可能都没机会平安长大。五儿能理解。 只是她自己是个不爱动脑子、有点儿缺心眼儿的人，所以在面对一些和她不是一类人，相对来说要复杂一些的人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会竖起防备之心。 “伍老师，您能不能帮着给堂长说说不要把我们配人……等我们学好本事了能做绣活儿帮堂子挣钱回来的，也能养活自己的，能不能不把我们配出去？ -- 第160页 荷花姐姐、春丫姐姐她们回堂子里探亲身上都有伤！我们都知道那是被她们男人或者婆母打的，以前配了人的姐姐里，也有很多都会挨打……我们这些堂女，出去了也会被人轻看，会受人欺负。” 听到这里，五儿看到丁甜妞脸上出现了掩饰不住的恐惧和害怕。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事，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育婴堂里的女孩子出嫁了会过得这么悲惨。 “伍老师，求求您了，帮我们去给堂长说说情，不要把我们配人好不好？我们不想挨打……” “求求老师了……”后面观望着的女孩子也纷纷涌了过来求她。 “别急，要真是这样的情况，我不会坐视不理的。你们放心，我这就去找堂长问话。你们不要多想，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本领，以后能靠自己养活自己了就再不用怕别人欺负。” 和育婴堂的主事嬷嬷了解了情况之后五儿才知道堂子里收养的女孩长大后就会安排她们嫁人，一般会就近找城里有正当职业的男性青年。 只是，能来育婴堂“领妻”的，大多是看中了不用花费什么银钱就能带回一个能传宗接代的老婆这一点。所以，来相看的一般都是家境不怎么好的。 贫贱夫妻百事哀，日子久了难免会有些磕碰。而堂女因为没有娘家撑腰，所以受到不好的对待的几率也就更大，但绝不是没人管的受尽欺负。 在她们看来，这些女孩子长大后能找个身家清白的人家，能堂堂正正嫁为正妻已经是走了好运了。哪怕嫁的人会打老婆，哪怕嫁的人家里穷得叮当响。 做人媳妇哪能不受委屈。更何况真的被打的厉害的也只是极少数，大多数女孩嫁人了还是能平平安安过日子的。 总比那些还没长大就夭亡的、六七岁就被领养出去给人当童养媳，当牛做马一辈子的、被娼门冒领，从此落入风尘的……要好太多。 还真是吃人的旧社会啊！又给五儿上了生动的一节课。 是啊，别说她们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是最弱势的一群人。就连她当初不是也差点儿被小五儿的父母嫁给一个打死了几个老婆的男人吗？ 不管有没有父母，不管是不是贵族，在这个时代，身为女性就是容易受到伤害，就是实实在在的弱势群体。 那，她要怎么做才能真正帮助到她们呢？ 不让她们嫁人？应该行不通。先不说现行法律允不允许，就说社会治安也不利于女性单身生活。 她也不可能管那么多人一辈子。而且五儿觉得不能以她自己的想法来揣测别人，她们应该不是独身主义者。可能不是不想嫁人，而是怕所嫁非人。 在现在真正想独身一辈子，且保持一定的生活水准，难度实在太大。 五儿最一开始就是做的这个打算，且当时她拥有的条件要比她们现在好太多了，有财富支撑、有地位保证、有家族倚靠但是也没成功，一个浪荡公子哥儿的出现打破了她所有的打算。 就是在现代，也只有生活在大都市里的有正当职业、有稳定收入的女性能勉强保持住独身主义的权利。就这都还面临着不小的非议，社会各方面施加的压力大得吓人，更别说是各方面都歧视女性的古代了。 五儿觉得她能努力的方向就只剩下教给学生能够自力更生的手艺和如何帮学生们选择优秀的配偶了。 首先要提高选择门槛，不能让那些脏的臭的，没本事还爱打老婆的垃圾来糟蹋她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学生。宁愿单着，也不能和垃圾凑活着过日子。 然后扩大选择范围，在这个上层男性三妻四妾、平民百姓丢弃、溺死女婴成风的社会里，男女性别比肯定是极不平衡的。 肯定有很多男人是娶不到老婆的，可以在这些娶不到老婆的人里面仔细挑选。只要人不坏，夫妻两勤恳工作肯定能把日子过好。 最后是加强“后期保障”，万一遇到人渣了，肯定要提供救助。现在这个社会允不允许离婚啊？和离的难度好像还挺不小的，这个她要回去好好查查律法。 啊！好烦！明明她的初心就是当条咸鱼好好养老的！为什么现在要往自己身上揽这么多事？在园子里看看山水，享受白秋她们的照顾，悠闲度过这辈子不挺好的吗？ 出来干嘛，看人间疾苦干嘛，和她们接近干嘛！她有能力管吗？她能对她们负责吗？又不是她造的孽，是那些重男轻女、管生不管养的父母…… 父母？对啊！这种事就应该找三爷来处理啊！爱民如子的皇帝才是好皇帝。而且他才是专业的，只要重视起来了，肯定要比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做的要更贴合实际也更有效率一点。 不一定要做到最好，有时候做到适合才是更重要也更能解决问题。等回去了就给他说，学校、校办产业、失业人员再就业都要交给他去处理。 到时候她最多派人监督，不让事情走歪就行了。 一想到能甩锅了，五儿顿时就觉得轻松了不少，也有心情逛街了。 “去洪昌布庄看看，听说手艺最好的那几个学生现在已经有作品放在那边寄卖了，咱们过去看看销售情况。” 五儿吩咐车夫调转方向，现在天色还早，多逛一段时间再回去刚好能赶上晚膳。再顺便带几件小礼物回去，请人办事不得拿出点诚意啊？ -- 第161页 布庄是真的很大，占了一条街上连着的六个门面。里面生意也很好，跑堂的十来个小子从五儿进店到现在差不多快半个小时了就一直没闲着。 六个门面里有四个门面都是用来专门卖布料的，各类锦、绫、绸、缎，按照不同花色，分门别类摆放在货架上。 五儿在苏州杭州那边儿的织造作坊之前是三爷名下的产业，由内务府管理。使用的技术和织造府里的是一样的，工人也都是多年的熟手，所以产出的料子品质和贡品差不了多少。 尽管店里的料子都不便宜，可是一分钱一分货，那种和宫中贡品差不离的质量吸引了大量买家。采买料子的人看着大多是富贵人家里的管事或者嬷嬷，下起单来都豪气得很，一点都不手软。 另外两间门面就是五儿今天的目的地，里面售卖的是成衣和一些精美的配饰，手帕、荷包、香囊、络子…… 进门右手边特意开了一小片区域，里面的绣品看起来和店里别的地方展示的稍微有一点差距，但是差别也不大。这些就是来自自强女校的绣品了。 “店家，这两块帕子要价多少？” 感觉还行，五儿待了不到五分钟就看到有顾客问价她们学生的作品了。 “海棠花样的二十文，缠枝牡丹的二十五。” “我听说昨儿有人只花了十五个大钱儿就买到了一方帕子，还是并蒂莲样式的，绣工、料子样样不差。同样都是这个柜台的，怎么这两块就这样贵了，你可不能胡乱喊价。” “可不敢诓人，昨儿那个绣工可没今儿的这两方精致，您要是拿着一起一看一对比就知晓了。旁边柜台里的和这个绣工差不多的，至少得再加——” 小厮对着问价的两位妇人比了一个十的手势，“这还是因为绣这帕子的绣娘是我们店里新合作的，价格压的低。您二位仔细看看，这质量……可没二话说的吧。 这几日就这柜台，走了不少货。趁现在还便宜，赶紧下手买，我还能做主送您二位一人一个络子。过不了几天，我看啊这里的价格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样了，毕竟一分钱一分货呐，大家都是识货的。” 看着这位销售人才在短短十分钟里就帮着学校学生卖了三块帕子，两个荷包，四个香囊，送出去了若干络子，其中还有两个是回头客来买的，五儿就放心了。 虽然销售人员能说会道帮着加分了，但是要想卖得好，卖到有回头客，产品本身的质量也要过硬才是基础。 看样子她们的产品已经具有了市场竞争力，再好好磨几年，以后靠这些来养活自己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正事办完了，就可以放松放松到处去闲逛了。下午的几个小时，五儿一行人满载而归。 提着晚上加菜用的烤鸭，抱着一支特意给三爷淘的紫竹洞箫，踏着落日的余晖她总算赶上了今天的晚膳。 三爷就站在院子门口等着接她，见她手里拎着食盒、抱着的长木盒，露出了了然的笑容，一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一手扶着她下马车。 “看来嘉嘉是有事要求爷啊？” 真神！他真的太了解她了，究竟是怎么做到只打一个照面，话都不用听她说，就猜出她的意图的？难道是因为礼物？ 呵呵，好像还真是耶。不是有求与他时，她好像还真的很少主动给他送什么东西。是不是有点不应该？ 五儿露出讨好的笑容，轻摇了几下他们牵着的手。都老夫老妻了，就不要和她计较那么多了。 “礼我收了。说吧，什么事？说完了你也能安心用膳。” 康熙不用猜就知道无非就是育婴堂那边的事情，嘉嘉平日里看起来好似无欲无求、满不在乎，其实她的心很软，太善了。 他其实不愿让嘉嘉去接触太多外面的人，人心何等复杂。上一瞬感激她，下一瞬就能为了自身的利益去伤害她。他不愿让嘉嘉被那些人伤到而凉了一腔热血。 待在在他为她构筑的小天地里，嘉嘉才能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用面对那些污糟。可她要往外飞，那他也只好在一旁保驾护航，尽力为她遮挡风雨。 …… “事情就是这样，我想请三爷帮我想一个章程出来，让那些女孩子们能有个好的归宿。不求大富大贵，至少要平平安安地过活。” 五儿把事情简短说了出来，她也不确定那些她眼中的问题在三爷看来算不算是事儿。但是还是把要求提了出来。 看着三爷认真听她啰嗦了好几分钟，也认真地思考了她所说的问题，态度没有敷衍。 “百姓愚昧，看重男丁轻贱女娃，岂不知孤阴不长，独阳不生，阴阳调和方能长久。朝廷在各地重办育婴堂也主要是为了救助被百姓遗弃的女婴，平衡阴阳。 现在育婴堂里堂女的安置问题确实需要妥善解决，这也关系着民生大计。我会派专人去制定妥善的对策的，也尽量保证堂女的权益，嘉嘉放宽心。” 得了三爷的准话，不管结果怎样，至少官方开始重视起来了，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五儿脸上终于有了笑的模样，这个锅三爷接过去了，现在不归她管了。 “嘉嘉还想不想继续去学校里面做夫子？做得不舒心的话就不去了吧，我安排人替你，不会影响学生学习的。” 看她兴致勃勃地去上课，心事重重的回家。之前还为教课备了好几天的课，紧张到晚上都没睡好，幸苦不说现在人还教书教得不高兴了，康熙也不怎么愿意五儿再出去了。 -- 第162页 而且为了那几节课，嘉嘉都少了好多陪他的时间，上次南苑行围她就因为要教课让他一个人过去的。要是继续教书，明年出巡塞外岂不是又要他一个人过去？ 说实话，五儿心里也不想再去上课了。 她做不到提高女性的社会地位，也改变不了整个社会对女性的态度。她能做的只有一点点，而她们需要的又何止是这么一点点的作为就能改变的了的呢？ 她的学生们未来可以预见是一定会吃不少生活的苦的，尽管也没有人可以完全活的快乐自在，就连她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活得也不是全然快乐自由的。 但是五儿还是会怕让她们失望。完全没有希望，和有了一丝希望最后还是变成失望这两种到底哪一种更残忍一点？ 所以还是继续保持距离比较安全，没有感情的话，她就可以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轻松地做。而不是逼自己全力以赴，竭尽所能，那样实在是太累了，想想就觉得累。 她做不了战士，也不够勇敢。 “嗯，也快过年了，上完今年的三节课了我就不去了，明年请别人去教吧。”至少要上完这学期，有始有终，基本的教师职业素养五儿还是有的。 决定不再去上课，五儿觉得心里一直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身上那种无形的压力好像也没有了。 “烤鸭已经凉了，皮也不脆了，再热热可能也没有去店铺里直接吃好吃。三爷我们哪天再一起去便宜坊啊，和您一起吃好像味道更好一点。” 美食能解决大部分烦恼，明天来一场烤鸭之旅也不错，他们两个好久都没有一起出去逛街了。五儿还记得他那次一人干掉了大半只鸭子的“英勇事迹”，也不知道这好几年过去了，三爷还有没有当时那么能吃？ 三爷的食量变化大不大要等明天才能知道，但是他的乐器演奏水平确是较几年前他们刚在一起时又进步了不少。 用过晚膳，他拉着她去园子里散步消食，在月下用她送的紫竹箫吹奏的一曲如诉如泣的《雨霖铃》，听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沉浸在乐曲之中，五儿不禁脑洞大开：要是有朝一日他穿越到现代的话，凭着演奏乐器养活自己是完全没问题的。 不，不仅是乐器，三爷可是全才。靠参加打拳比赛、靠马术表演、靠卖字画、靠摆烧烤摊儿、靠中医按摩……都是可以的。 第79章 失败 一样米养百样人，不是她教育失败…… “现在古筝的十二种指法已经全部教完了, 熟练掌握这些你们的古筝弹奏就入门了。剩下的就要靠同学们平日里自己多多练习，多背谱子了。 十日后的年末考核老师就不来了，到时候将由春乐老师代我检查你们的水平, 明年的古筝课也将由她来教你们。 弹筝成绩优异的前十名学生老师已经准备了奖励，考核成绩出来那一天将由春乐老师一一发放。同学们都努力练习吧，有大奖哦。” 五儿给学生特意准备了古筝、孤谱、笔墨纸砚、奖学金，只要是考核通过了都能得到奖励, 也算是她提前送学生们的新年礼物了。 上完今年的最后一节课, 她就要去温泉山庄过冬了, 而且年前都不打算再进城。现在已经是腊月, 天气冷了起来, 前段时间京城里面都已经飘了几场小雪了。 不知道为什么, 她今年特别畏寒, 甚至半夜有时候都能从睡梦中被冻醒来。 而且那种冷好像是只存在于身体里面的寒, 她觉得凉得厉害, 但是据一直抱着她的三爷说，她皮肤表面的温度并没什么变化，摸起来并不觉得凉。 五儿半夜难受冷到牙齿发抖的样子把三爷给吓得不轻, 连夜派人去找太医过来看诊，但是专家联合会诊也没看出啥名堂来。 好在那种奇怪的冷感出现的频率很低，总共也就出现过两次。找不到原因也不影响生活, 那就只能放开不去管它了。 五儿想，多泡泡温泉应该会好一点。三爷也同意, 这还是他头一次那么积极地赞成她去小汤山那边儿。要知道以前五儿一提要过去，他就不乐意的。 等会儿下了课，三爷就会过来接她，然后他们就不回园子了直接去温泉别庄, 待到月底了再回宫里过大年。 所以撑着教完了课程之后，在天气越来越冷的情况下她打算提前走了，十天后的考核就交给春乐去做。本来教课老师也是不负责监考的啊，现在就走五儿心里也没什么负担。 其实教小孩子学习乐器还挺有意思的，她们都特别懂事，学习也特别刻苦，五儿上课这么久以来就没有操心过课堂的纪律问题。真是太省心了。 课后的练习作业也是完成度相当高，两人分为一组使用的一架筝课后就基本上没有停止消停的时候，就连双休日只要学生有空都会去教室里苦练。 看得五儿都有点惭愧，她所教的学生们古筝从接触到入门，进步的速度比她当年学习时的进度要快得多。她一个成年人的芯子勤奋刻苦程度竟然比不上这些十来岁的女孩子，羞愧羞愧。 “伍老师，明年的课您不教我们了吗？/明年您还来吗？” 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学生们七嘴八舌地发问。 “明年说不好呀，要是我有事经常不在京城的话，再继续给你们上课也不好，容易耽误课程。” 今年因为教书五儿已经推了好几次陪着三爷出游的计划了，搞得他每次都是和儿子们一起出去。 -- 第163页 他不带女伴，那几个可怜的皇子阿哥也不敢带，几个大老爷们儿出差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吓得地方官员够呛，办事效率倒是提高了不少。 但是三爷不高兴了，每次出差回来都要可着劲儿折腾她。与其清闲十几天之后再接连十来天腰酸背痛，苦不堪言。倒不如顺了他的意天天伴着他，每天都吃饱但不会撑得慌。 “春乐老师的筝弹得也非常好哦，我们两个从小一起学的，她学得还比我要好一点呢。” 春乐的筝应该是要比五儿弹得好的，尽管她从来就没有表现过。但是当初学的时候春乐就更加刻苦一点，谱子也是她先背熟了再唱给当时还看不见的五儿听的，算是五儿的半个老师。 “我舍不得老师！您明年还来教我们好不好？”有学生声音里都带了哭音了。 学生是最可爱的人，感情纯粹。 其实一个月就教三节课，五儿来上课的时间也才不到四个月，她和学生之间除了上课和上次丁甜妞她们的求助以外也再没有别的交集。 但是听说五儿明年不再教她们了，还是有很多孩子红了眼眶在默默抹眼泪。 “不要难过啊孩子们，我是因为要陪伴家人所以没办法按时过来上课，但是只要有空我还是会过来看看你们的。”当任课老师应该是不行了，但是她偶尔还是可以过来当助教的。 “你们应该也都知道，我也是咱们自强女校的校长，就算现在官家已经派人来管理学校的事务了，但是有什么事的话我肯定不会不管的。” 育婴堂的管事嬷嬷和春喜她们几个，还有她都是学校的校长。区别就是：她们是实实在在做事，勤勤恳恳工作。而她则相当于名誉校长，最大的作用就是当个吉祥物为学校保驾护航。 不过在三爷把育婴堂的人员安置问题接过去之后，需要借助五儿这个皇贵妃头衔来解决问题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现在育婴堂已经由私人管理机构慢慢向官方机构转化了，全国各地的育婴堂也在跟进改变。黑心孤儿院、贩卖小孩子、虐待儿童等不良事件都在究责查处。 有关孤儿的抚养、教育、领养、婚配等问题也开始有了明确的国家规章制度和监管机制。不管落到实处的究竟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明面上一套完整的孤儿保护制度已经被建立起来了。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三爷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谱。 结了课，和学生们告了别，就该走了。 一出院子五儿就看到三爷站在马车前在等她。往前快步走了两步到他跟前：“三爷您到了多久了？怎么不进马车？外面冷，里面有暖炉。” 待在凛冽的寒风中时间久了五儿都觉得脸上的皮肤被刮得生疼，又干又冷。三爷虽然是个糙汉子，但是脸上的皮肤还是该保养就尽力保养吧，毕竟已经不年轻了。 五儿脸上用的护肤品这几年都换成了没有什么香味儿的，为的就是让三爷也能跟着一起用她的保养品。希望他就算到了五十岁脸上的皱纹也不要增加。 目前看起来还行，他脸上有岁月的痕迹但是还是属于成熟型男那一挂的，像醇香的美酒，有其独特的魅力。 身材也是一如既往的能打，皮肤紧实肌肉线条完美，爆发力和持续力都很好，手感也是相当不错。 伸手摸了摸嘉嘉的手，嗯，还好，挺热乎的，康熙满意地微微颔首，“也才刚刚到，不冷。嘉嘉已经忙完了？外面风大，你快进去，我们这就走吧。” 正当五儿在三爷的搀扶下准备登上马车的时候，她又被人叫住了，这次还是丁甜妞。 “伍老师！呼呼……老师好！见过贵人！” 她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马车边，气喘吁吁地给五儿和三爷行了见面礼。 丁甜妞停住后向这五儿他们这边稍稍抬起了头，抬手把额前的刘海往耳后抿了抿，微微一笑，露出了脸颊上甜甜的酒窝。 五儿放下抬起的右腿，轻晃了两下和三爷交握着的手，安抚着他的不耐烦情绪，用眼神示意让他先进马车里等她。 然后侧过身面对着突然跑过来叫住她的丁甜妞，“怎么了？你有什么事要找我？” “嗯！之前的事甜妞还没有当面谢过老师呢。现在堂长嬷嬷已经不会再强制给我们配人了，以前被婆家欺负的姐姐现在回堂子了也有妥善安置，不会赶她们回去了。 这一切都多亏了老师，甜妞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老师的恩情。陈老师和赵老师都说我的刺绣水平已经可以出师了，我……” 她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能跟着老师您给您做绣娘吗？” 跟着她？这个丁甜妞放着好好的自由民不做，是想进府做奴婢？五儿想她的自强学校的教育是不是失败了啊？ 见五儿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情，丁甜妞又接着说：“我从小就在育婴堂里面帮着照顾更小一点的孩子，要是老师您家里不缺绣娘，我也能去照顾您家里的小阿哥小格格的！” 好吧，五儿已经确定对于丁甜妞她们的教育是失败了。 “丁同学，老师家里不需要人来照顾。既然学校的老师都说你已经可以出师了，春喜老师她们开了不少成衣铺、杂货铺，那你可以去那些铺子里应聘。对于自强女校里出来的毕业生，她们都会有优待的。 -- 第164页 你既然说要报答老师，那在老师心里，你们学成本领以后能靠自己的双手劳动来养活自己，堂堂正正做人，就是对老师最好的回报了。 好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要是有出去干活的意向直接去找春喜老师她们就好，她们会替你安排的。没什么事的话，老师就先走了。” 比起为奴为婢，低人一等，五儿更希望看到的是她们能真正立起来。精神上独立，思想上强大的女孩子才是她的培养目标。 “我知道春喜春乐老师她们以前做过您的丫鬟！现在不一样也独立出来了吗？ 她们现在都被您配了好人家、做老师、开铺子、过着养尊处优的贵夫人生活，一切都是您给她们的。 要是老师给我一个机会，我能做得比她们还好，更用心地服侍您。这也是用双手劳作啊，比起服侍平头百姓，给普通人做绣活儿，我更愿意去服侍您，以后同样能堂堂正正做人。” 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子长歪了，还是自己的想法不合时宜？五儿此时产生了强烈的怀疑感。 难道真的是清白自由的平民身份比不上任人买卖的贵族的奴婢？靠自己比不上嫁得好？手心向下比不上手心向上？ 她所希望的女性能独立自主，能通过工作来养活自己在这个时代是不是行不通？ 五儿不是丁甜妞，没有经历过她遭受的事情，没办法去感同身受，也不想花力气去改变一个人的固有思想。 丁甜妞有选择的权利，人聪明，能力也有，想要什么就自己去奋斗吧。五儿不干涉，她做好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就好。 不过，五儿认为她的善意释放也不由他人来干涉，更不喜欢被人道德绑架。她还是更加喜欢老实安分，勤恳努力的人。 “我不缺奴婢，不想把学生当作奴婢，更不希望学校教出来的人给人做奴婢！丁甜妞，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也无意去干涉你。学校该教的、能教的都已经交给你们了，以后修行靠个人了。你好自为之吧，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不想去看对方脸上的表情，也怕她会上来纠缠，五儿放完她自认为的狠话之后就跳进了马车，还没坐稳就一个劲儿催促，“走吧走吧，我们走。” “哈哈，嘉嘉怎么一副理亏的样子？别急，她不敢黏上来的。坐稳了，别摔着。”三爷一手揽着她的肩膀，扶她坐稳。 等里面的人都坐好了，马车才慢慢动起来。 白了三爷一眼，“我那是理亏吗？我是怕她纠缠上来场面不好看！” “缠上来冒犯了你我，拖下去打罚就是！你不是怕场面不好看，是不想惩罚那个心大的丫头。 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最怕别人来软的。话倒是说得绝，可那丫头要是跟上来哭求几句，嘉嘉肯定会心软。” 就像是知道富察文泰和那拉氏害得她自小就坏了眼睛，嘉嘉念着生养之恩也从未想过去报复他们。太子和老大当初趁着他不在她身边冒犯她，嘉嘉也没有在他耳边说那两个孩子的任何坏话。 不止心软还心善，自小照顾她的下人、对她释放过善意的人嘉嘉都加倍回报了过去。留给她傍身的产业，她恨不得全部都用来救济灾民。 他要是不看紧一点，不知道嘉嘉还要受多少欺负。就算她豁达不在意，可他在意。他的嘉嘉他心疼。 “三爷，你说……我做的东西是不是都是无用功啊？是不是就算费力交给了她们本领，也没办法让她们真的好过起来？” 这一刻五儿是真的迷茫了，下意识地就想向身边亲近的人求助，想得到肯定。 “当然有用！嘉嘉这样做才是真的对她们好，真的能改善问题。只是有些人从根子上就是歪的，不是嘉嘉做得不好，而是她要的东西永远不够，你给的越多她要的就越多，得陇望蜀！ 好了，跳梁小丑而已，用不着嘉嘉再去费心思。现在还早不用那么快过去，嘉嘉想去哪儿逛逛？腊月里各处大大小小的庙会、集市都挺热闹的，咱们看看去。” 有些话还是不说出来污嘉嘉的耳朵了，那个丫头想要的可不是成为嘉嘉的丫鬟，然后像春喜她们那样放出府成管事嬷嬷。 她眼里掩不住的野心和之前特意向着他露出的半张笑脸，康熙一个照面就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本来打算多派几个人去保护嘉嘉的，既然她已经不在女校里面做老师了，那他也就不必再操心了。 腊月临近年关总是忙忙碌碌的，时间过得飞快。在温泉庄子里待到了大年前一天五儿和三爷才匆匆赶回宫里。 不知道是温泉泡得好还是出来度假导致心情比较好，反正在庄子上的大半个月里五儿的寒症一直没有再犯。 在宫里待到了正月底，直到三爷去巡视永定河把她一起打包带走从才让她从死宅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倒春寒很冷，在刮大风的河边待着更冷，凉凉的河风拍在脸上一下子就把五儿冻清醒了。 当时是怎么脑子不清醒了让三爷把她从暖房里面带到这寒风凛冽的户外来的？ 搞不好是当时屋子里摆了太多的炭盆，一氧化碳中毒，大脑缺氧停止思考了，才让他得逞。 不过在适应了冷气之后，裹得厚厚的出门看看早春的河景也不错，河堤上已经长满了青草。万物凋零的季节已经过去，生机勃勃的春天已经到来了。 -- 第165页 今年的荠菜饺子是五儿吃到的最嫩的一次，荠菜是她和白秋她们趁三爷出门办公了她闲来无事时跑到河堤上亲自去挖的。现在时节还早，荠菜叶还都是刚长出来的嫩叶儿。 忙活了一整个下午才挖了两小篓子，剁碎了加在肉馅儿里和匀，总共包了不到六十个饺子。她分十五个，三爷分四十三个，这五十八个饺子应该够他们两个今天的晚饭吧？ “您可回来了，还以为今天就我一个人有口福。”晚上六点半，天都已经黑了，五儿终于等到了三爷。 他们真的也是够辛苦的，从早到晚都要去河堤上面的工地里巡视，比对数据，实地测量，还吃不上一口热乎饭。 “今天嘉嘉做了什么好吃的？” “我包了荠菜饺子。今天挖了一下午荠菜，腰都弯疼了总共才得了五十八个饺子，还不知道够不够我们两人一餐吃的。亲自去挖野菜了我才知道，老百姓要从地里刨食有多不容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等下的饺子一定都要吃完了，不许浪费。” “好好好，嘉嘉亲自做的我肯定舍不得浪费丁点儿，有多少吃多少。”才五十八个饺子还要两个人吃，嘉嘉是不是太低估他的食量了？他一个人吃都可能吃不够啊。 很快饺子煮好了端上桌，是分两个盘子装的。白净细腻的饺子皮微微透着内里深绿色的馅儿，刚出锅还冒着热气儿。再配上旁边小碟里的酱、醋、辣椒油三种蘸料，看得五儿食指大动，她等这份美味已经等了一两个小时了。 皇上用膳肯定不能单单只有饺子这么简单，除了饺子厨房还上了两盘饽饽、一罐老鸭汤、两盘清炒时蔬、一道焖肉，一条她爱吃的糖醋鱼。 两个人吃这么多东西，肯定做不到光盘了。 然而，看着桌上的饺子被三爷一口一个，不到五分钟就消灭了一盘，而他看起来好像才刚刚垫了一个底的样子，五儿还是觉得低估了三爷。 “再给我留一个！我才吃了不到十个。”眼看着盘子里就只剩两个饺子了，五儿赶紧出声，要不然再过十秒钟就不会再有她的份了。 她吃东西向来比较慢，习惯细嚼慢咽一口至少要嚼二十下。于是在饺子争夺赛中溃不成军，原计划的十五个饺子到最后吃到嘴里的只有九个！ 某人真是个饭桶！ “今天的饺子特别好吃，想不到我们嘉嘉还有当大厨的天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 呵呵，就他那三四秒一个饺子的速度，五儿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尝出味儿。不过，今天的饺子确实好吃！ 在吃了四十九个饺子之后，五儿又眼看着三爷吃下了两个只比她拳头小一点点的饽饽，盘子里的菜也都解决了三分之一，最后还喝了一碗汤！ 看得她目瞪口呆，“您今天白日里没用膳？” “哈哈，惊到嘉嘉了？今晚确实用得多了些，一则是白日里忙没顾上用膳，更是因为嘉嘉今日做的饺子味道好。” 帮五儿盛了一碗汤放在她手边，康熙继续说：“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吃嘉嘉亲手做的吃食，我心里高兴。” 好像还真是，以前她眼睛不好，根本不可能下厨。后来她眼睛没问题了，但是每餐都有专业的厨师来负责，五儿就从来没有想起过要自己动手。 她没做过一餐饭给三爷，但是却吃了不少三爷给她做的烤肉，是不是有点不应该了啊？五儿难得的有了一点良心不安。 “既然三爷爱吃，那我以后就多学习一些烹饪技巧，以后多做几餐饭给您吃。” “那我可要为嘉嘉请几位名师了。” 好嘛，一时冲动的后果就是，继裁剪刺绣之后，厨艺课又要上线了。 第80章 送别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延续以往的风格, 只要是五儿自己提出来想要学的，在她开了头然后由三爷接了手之后，后续的发展就容不得她凑活糊弄了。 三爷可是一个超级严格认真的人！ 他们还在回京的路上, 三爷安排的教她厨艺的师傅就已经在园子里待命了。五儿每天练字的字帖也换成了一本三爷不知道从哪儿亲自抄录的食谱，里面各种食材的处理方法、烹饪手段。 现在的练字是有香味的，一边写字一边想象美食，经常是写着写着人就饿了, 导致她在这段时间里不仅书法毫无进步, 人还胖了三斤！ 不过等五儿他们回到京城她真正开始进厨房之后才发现, 厨艺学习和刺绣学习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就跟过家家似的。 没有烟熏火燎、没有热火朝天、甚至连洗菜、切菜、炒菜都没有！所有脏活、累活、有风险的活全都不会让她接触到, 好像是学了个寂寞？ 她的学习日常就是听师傅讲解食材要如何搭配, 什么时节吃最好, 看师傅去处理各种食材, 然后学着判断一下火候, 调一下咸淡，给饽饽捏花样、摆盘。 “我不用学习炒个菜什么的吗？”眼看着马上要结课了，她好像还没学到多少真材实料, 五儿忍不住找师傅主动加课。 洗菜切菜不让她实操这个五儿能理解，又脏又累的事情是不可能让主子去做的。而且对于厨房生手来说，菜刀是很危险的, 要是她不小心伤了手，在场的人可能都会受到责罚。 可是各种小炒不是中餐的精髓吗？每餐饭必有的啊, 怎么连这个都不打算教？ -- 第166页 “回主子话，炒菜要用到热油，热油沾水就容易飞溅，一个不好脸上手上身上就会被溅到。主子皮肤细嫩, 这滚烫的油沾到身上那可不得了，一沾就会是一个水泡。是故奴婢们不敢教您这个。” “这样啊，那我就继续学煲汤熬粥蒸饽饽吧。”这可不是她不学的啊，是人家师傅不教。半推半就，五儿乐得轻松。 不做这些有油烟的菜更好，更健康更安全。油烟吸多了据说容易导致肺癌，而且熏多了油烟搞不好会让皮肤变黄变粗糙。 熬粥煲汤也挺有意思的，操作起来也不难，只要人能耐得住性子就行。基本上都是一个套路：把食材准备好，正确处理过后加水，大火煮开再转小火慢慢熬就行了。 当然五儿也有翻车的时候，新手期总会犯点儿失误的。不交点儿学费，怎么能快速毕业呢？ 第一次煲排骨汤时焯水时间把握不准，焯水太久导致后面怎么熬汤里面都没骨头汤的鲜味儿，清汤寡水。 老鸭汤怕有腥味儿放姜片去腥，但是放多了导致后面喝起来嘴里总觉得辣辣的，一开始五儿没意识到是姜的辣味儿，还以为是不小心放了辣椒油进去。 桂圆红枣乌鸡汤，看着汤锅里面的大大的一只鸡生怕桂圆放少了吃不出味，就往里面多加了一小把桂圆肉，导致熬出来的汤里面甜味儿压过了咸味儿，味道一言难尽…… 不过总的来说不算失败，进步也是看得见的，犯过的错误不会再犯第二次。 一个月之后，等她彻底出师时，五儿觉得她的煲汤水平已经和陈奶娘差不了太多了。 主要是三爷特别捧场，每次她煲的汤不管有没有翻车，他总会喝一大碗，还经常无脑夸，搞得五儿都不好意思老给他吃黑暗料理了。 还有梁公公每次隐晦的“你又在虐待我们皇上了”谴责目光，让五儿压力山大。她也跟着一起喝了汤的好吧？又没有毒，只是偶尔味道会有点奇怪，偶尔！ 这些都是促使她认真学习，进步飞快的因素。现在，终于出师啦。 今年的四月初七去潭柘寺带过去供奉的饽饽是五儿亲手做的，才学会的厨艺马上就派上了用场。 “爸爸妈妈，我现在都会自己做饭了哦。算起来嘉嘉都四五十岁了才给你们做第一餐饭，是不是有点迟啊？我都已经是你们的老闺女啦！ 哈哈，不管了，谁叫你们当初那么溺爱我呢？家务活都没教会我做，到现在才吃到女儿做的饭也怪不了别人哈。” 得亏当时上学时有学校食堂，工作了之后有外卖，要不然一天三餐饭五儿都是没办法保证自己能顺利吃进嘴里的。 “爸爸你说过，一个真正靠谱的伴侣是带着我共同进步，变得更优秀的。他这些年也帮着我学习了很多新技能，为人处事方面也教会了我很多，达到爸爸您心目中的女婿标准了吗？” 骑马、射箭、布库、书法、绘画、刺绣、厨艺……甚至是舞蹈、弹筝这些技艺的学习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三爷的帮助，在他的严格要求下，她的学习进度才会稳步前进。 不过要是爸爸真的还在的话，估计会拿菜刀追杀康熙这头拱了嫩白菜的大龄野猪到天涯海角的吧？ “妈妈你说过，最好的丈夫是能替我遮风挡雨、一直照顾我的。他这些年做得还不错吧？我这些年过的很好，你们的嘉嘉过得很好。” 她这些年过的随心所欲的日子，真的离不开三爷在背后的支撑。 原本她是抱着能过就过过不来就拉倒的心态过日子的，现在因为三爷、因为奶娘、春喜、白秋、柳嬷嬷他们，她已经有点舍不得就这么轻易离开了。 在清朝生活了十七年，漫长的岁月改变了她。她已不是一个想走随时就能走掉的匆匆过客，这里已经有了她的牵挂，已经变成了她的第二个家。 “小师傅，了尘大师云游还未归来吗？”离开潭柘寺前，五儿问接引她的小沙弥。 她想和了尘当面聊聊，搞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后会怎么样？以及……她还有多少时间？ 小和尚对她行了一礼，“了尘大师未曾回寺，不过倒是送了一些物品回来，其中有一样还是给施主您的。大师说只有等您主动问起他时，我们才能把此物交给您，还请见谅。” “现在您既已问起，那东西就和您有缘了。施主稍等，我这就去方丈那儿把东西取过来。” 很快，小和尚就拿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 五儿接过，打开。 又是一个手环，浅黄的木纹，质地特别轻。要不是五儿确信这个时代没有塑料制品，她都以为这个木镯子是用塑料做的仿木纹镯子。 “这……了尘大师是要让我戴上这个？” 大师怎么这么爱送人手串儿啊？第一次见他时他送的念珠手串儿现在还紧紧缠在她的右手腕子上呢。 现在又来一个，还可以戴上左手。但要是下次再送一个她可没有第三只手可以戴了…… “了尘大师有吩咐：现在时机不到，妥善保管就好。等施主右手的这串儿手串完成了其使命之后，就是这个木制手环被戴上的时候。” 使命？五儿记得当时了尘大师送这串手串时说的好像是能安神定魂，痊愈顽疾。 她的眼睛已经好了，顽疾痊愈了，那剩下的就是安神定魂。大师的意思是说她的魂魄还没有完全定在小五儿的身体里吗？ -- 第167页 “好吧，我会妥善保管的，这里就谢过大师的赠礼了。寺里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尽管知会一声，能帮的上的我一定出一份力。” 不管怎样，得了人家的东西，五儿还是很感激的。香油钱要添，功德箱要捐，要是寺庙里有什么忙要帮的话她也可以去做。 “阿弥陀佛，施主多行善事是为因，得此物是为果。敝寺不过是因果流转的媒介，当不得施主的重礼，也不敢居功。” 做好事的因果？好吧，以后要多做点好事，多积点功德。就是不知道现在这种带了几分功利心的好事还有没有作用？ 做了有没有回报不确定，但是也没什么损失。用一些她并不缺少的身外之物来帮助困境中的人，很值得。 如果她真的没办法再多待久一点，那她做的事情、劳动成果、帮助过的人都将是她来过这个世界的证明，此行不虚了。 从寺里回来没过几天三爷又去巡视永定河堤工了，这次五儿没跟着一起。因为黑子大黄和花花这三只出自同一窝的狗狗最近几天状态都不怎么好，可能真的是时间到了。 “用水煮熟就行，不用放盐。把肉从骨头上剔下来，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好咬一点。大棒骨别扔，也一起端进去吧，它们要是想啃骨头也可以直接啃。” 一大早，五儿就张罗着给狗狗们做早饭，它们昨天晚上吃得很少，今天她去做点儿容易消化容易咬碎的看看它们吃不吃。 煮熟的羊肉、猪腿肉都切成了小块，整只煮熟的鸡也把骨头都去掉了，肉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加上几个掰开的水煮蛋，一起放到了已经放凉的肉汤里面搅拌均匀。 “开饭啦，黑子、大黄、花花，今天有鸡蛋吃哦，快来吃饭。”把食盆摆好，五儿呼唤它们从窝里出来吃饭。 就它们三个状态不怎么好，昨天不吃饭的就是它们。 另外四只细犬年纪稍微小一点儿，而且是三爷给她的，估计打从娘胎起就得到了比较好的照顾，营养也比较好，所以现在状态都还不错。暂时还不要她担心。 尽管黑子它们现在毛发干枯没光泽，老态龙钟不爱动，也不会每天早晚陪着她去散步，更别说和她上山给她逮野兔野鸡了，但是十几年的陪伴，五儿早就把它们当做家人了。没有嫌弃，只有心疼。 “多吃点好不好，你们再尽尽力，多撑一段时间，多陪陪我好不好？” 看着它们慢吞吞地在食盆里舔食，好半天都不见盆里的食物减少，和以前真的是完全不一样了。 五儿坐在地上轻轻抚摸狗狗们的头，从头往背脊上摸，一下一下帮它们顺着毛。好像又瘦了，毛发下的肋骨她都可以轻易摸到。 在这一瞬间五儿觉得一直想要它们强撑着、强忍着痛苦活下来好多陪陪自己的想法是那么自私。如果在生命的尽头面对的只有极大的痛苦，那么它们早点离开是不是会更好一点？ 现代安乐死的意义也在于此。如果奇迹不可能发生了，生命中只有痛苦，那让亲人从痛苦里解脱出来或许才是正真地爱他们。 没有继续拿肉放到它们嘴边劝它们多吃，五儿只是坐在旁边静静陪着它们，看着它们有一口没一口地进食。 很快，在吃了接近三分之一的食物之后，它们就不再进食了，走到五儿身边摇着尾巴，作势要往院子外面走，然后又转回来用头往外顶着她的腿。 “想去外面走走？今天天气还挺好的也不热，那我们就走吧。”真的很难得这几位有出去外面的意愿，还突然变得这么活泼。 不会是回光返照吧？！五儿心里打了一个突。 脚步还是没停地往外面走，黑子它们也跟了上来，果然它们是想要出去。另外四只细犬见他们出去了也跟了上来。 这是今年自正月以来，五儿出门遛狗遛得最齐整的一次，所有狗狗都跟着一起出来了。今天她不做决定，让狗狗们去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它们在前面带路，五儿跟在后面。 没有去往常散步的沿湖走道，而是往他们以前种菜的小山坡那边去了。 小菜园儿现在已经弄的规规整整的了，周围栽种了一圈儿荆棘用来防野兔夜间祸害菜叶儿。菜园面积不大，大小差不多就一亩地，里面分成了四垄，每一种菜种的不多，种类倒是很丰富。 一上山，黑子花花它们就分散开了，各自钻进了茂密的草丛。看那架势，它们今天是想打猎了？ 好久都没有活动了，不去想它们的身体还能不能经受的住这样高的运动强度，也不去想它们会不会有收获。五儿都随它们，让它们做想做的事情。 “汪！汪！”这是黑子发现猎物了。 “呜……呜……”这是另外几只在配合黑子，一起去围猎的信号。 今天没有带弓箭，动作也比不上野物灵敏，帮不上忙。五儿就没有上前，省得打草惊蛇帮倒忙。她就站在原地看着前方半隐在草丛里的狗子们匍匐着前进，一步步接近猎物。 前面的几次它们都失败了，发现猎物不等接近就被对方察觉提前逃跑。而且猎物逃脱以它们现在的速度和体力根本就追不上。 五儿看着狗狗们累得直喘气，粉色的舌头吐得老长。想把它们叫回来，舍不得它们这么累，又不忍打断它们的兴致，因为能看出它们此时很高兴。 -- 第168页 最后，大黄终于咬住了一只大灰兔子，死死咬着，任凭兔子怎么踢腿挣扎都没松口。跟在大黄身后的几只也是累得直哈气，走路都有气无力了。 等大黄它们叼着兔子来五儿身边的时候，兔子已经死掉了。它们把兔子放到五儿脚边，用鼻头轻触她的手，抬头望了望她，眼睛里闪动着光芒，似乎是在示意让她收下。 看着围在身边的几只，拖着老迈不再灵活的身体，费尽功夫还要给她逮兔子。五儿蹲下身体，挨个儿摸摸，给它们喂水。“特意给我抓的啊？谢谢你们啊。” “是不是怕我吃不饱啊？放心啊，姐姐会自己找吃的，以后不会饿到肚子的。”她的鼻头一酸，眼眶发红，眼睛已经湿润了。 有这么一瞬间五儿觉得狗狗们是把她当成了族群里没有求生手段、不会打猎捕食的小妹妹，生怕她以后要是没了它们就会饿死，所以现在还特意出来替她找吃的，教她怎么捕猎。 第二天为了让它们放心，五儿特意带上了弓箭，和它们又一起去了山上射兔子。 感谢这几年三爷对她的严格训练，经常拉着她练习射箭，虽然准头还是不怎么样，但是射出十几支箭总能命中一两只兔子的。 那天五儿射空了两个箭囊，给黑子它们打到了三只兔子，勉强能喂饱它们。 “看，我不是吹牛吧，我能打到兔子的，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养活你们呢。这下你们该放心了吧。” 送别亲人是一件让人难受的事情，短短的一个多月里，五儿接连送走了花花、黑子、大黄，伤心程度更是呈指数增长。 “它们都活了十四年算是寿终正寝的，嘉嘉你把它们照顾的很好，没有留什么遗憾，不要太过伤心了。哭了一场之后就振作起来，你这个月瘦了不少，现在该用膳就好好用膳，该休息就按时休息。 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人生在世总有悲欢离合，嘉嘉要看开点。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不要怕啊。” 还好狗狗们都是自然衰老而死的，不是因为意外。她陪着它们走过了完整的一生，也尽了自己所能好好照顾了它们，没有留下什么遗憾。 还好身边的人都好好的，都还在，没有让她体会到更大的痛苦。 “嗯，我没事的，三爷不要担心，过了这一阵子我就会好的。其实比起我先走了，它们在一生中途失去主人，现在的情况对它们来说可能更好，至少它们的一生都是有我陪着的，有我参与其中的。 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被留下的总是痛苦的。您要答应我，一定一定要活得比我长，我不要当被你留下的人。” 五儿真的特别佩服那些活过了漫长岁月的人，他们一定都有着特别坚韧的灵魂。人的一生中越往后走就越是要面对更多的别离，至亲挚爱一个个离开，没有强大的心性是熬不过那些痛苦的。 “别胡思乱想，嘉嘉要活得好好的，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 以前康熙想过在自己离世之时把嘉嘉一起带走，他忍不了和她分离。但是现在，嘉嘉比他年少那么多啊，未来的日子还有那么长，他不忍心将她带走。 将来要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会给嘉嘉安排好一切的，让她余生都过的好好的。能得到她的伤心怀念和眼泪，他就已经满足了。 “看看，像不像？就是怕你会伤心难过到不能自已，我特意找了西洋画师给黑子它们几个都作了画像。这西洋的油墨画虽无意境，但在写实逼真方面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嘉嘉你要是想它们了，就拿出来看看。” 看着书房里的几幅狗狗们的等身油画，五儿的眼泪又下来了，和照片只相差一点点，完全就是她记忆里的黑子、大黄、花花。另外的四只狗狗和白白一家三口也都画好了。 “您是什么时候准备这些的？我怎么完全都不知道？”三爷真是太暖了！他送的礼物完完全全就是她最想要的，最能慰藉她的。 第81章 梦境 久违了的世界 “嘉嘉你可要早点振作起来, 不要再让我操心了。今日梁九功帮我编发时都说在里面发现了几根白头发，要我说啊，都是这段时间担忧你的身体忧出来的。” 轻轻环住五儿的腰, 手下的触感让康熙皱起了眉头，眉心的纹路越来越明显了。 “你看看你，就这短短一个多月瘦了多少？脸上的肉都捏不起来了，腰细得我都不敢用力去揽……” “您又偷捏我的脸了！我已经好很多了, 三爷不要担心。吃不下饭不光是因为难受伤心, 更是因为这几天天热了, 苦夏没胃口, 过段时间适应了就没事了, 您放心啊。 真长白头发了啊？让我看看！您都做玛法了, 直郡王家的大格格今年都有十二了, 这个年纪长白发很正常, 您这长得还算晚的。” 所以三爷长白头发的锅五儿不背…… “从明儿起, 我每天早上和您一起早起锻炼，我们都要把身体调养得好好的。我努力恢复健康，您也少操心, 好好养养说不定头发能黑回来。” 不能再继续消沉下去了，不管怎样，既然还活着就要积极把日子过好。允许伤心允许难过, 但是不能让自己沉溺在里面。 “好，嘉嘉能想通就好。那就说定了, 从明日起，每天早晨我拉你起床锻炼，到时候可不许再赖床了啊。骑马、射箭、布库都练起来，到时候去围场嘉嘉和我一起去狩猎。 -- 第169页 □□嘉嘉敢不敢学？学会了到时候猎熊猎虎都不在话下的。去岁冬的那两张熊皮褥子嘉嘉还记得吗？就是我用□□猎到的。想不想亲自去猎大虫？” 不不不, 她不想。这厮又想骗她学特长！枪是她该玩的东西吗？熊和虎是她该去肖想的猎物吗？ 能靠自己猎到野兔野鸡，做个兔皮帽子、野鸡毽子五儿就已经很满足了。不敢打那些猛兽的主意，她可不是三爷那些狠人，小小的身板儿承受不住那些重担。 “不了不了，贪多嚼不烂，我还是先把三爷教的弓箭学到家了再说。上次射光了两个箭囊我才射到三只兔子，准头还得多练练。所谓名师出高徒，我不能丢了您这位师傅的脸面。” 明明射靶子时命中率还可以的，十箭里面起码能有五支射中靶心，怎么到了实□□兔子环节就那么拉胯？ 就算兔子是活物，会动，但是当时的射箭距离比平时练习的时候要近一半啊。她的心性还是要好好磨磨，情绪起伏大，手就不稳，射出的箭自然准头就差。 “那嘉嘉可要再多吃点苦头了，力道、准头、定力都要加强训练，每日拉弓数目要再加一些。唔，我看加到五十就够了。再多，你也吃不消。” 看着三爷一脸“看，我多心疼你，任务加量都舍不得让你太累”的表情，五儿瞪大了双眼，他是魔鬼吧！他对她一定是有什么误解。 五十？以前她一天最多拉三十下，每次拉满三十下第二天手臂都会特别酸痛。 三爷这一加，直接快翻了一倍！按照他那种一进入教学状态就特别严肃认真的性格，肯定得拉满数目了才会放她离开。五儿已经可以预想明天晚上她手臂的惨状了。 嘶！ 后面的日子，一如她的预想，过的那叫一个水深火热。第一天拉满五十次弓之后，后面连着酸痛了三四天，最严重的时候就连吃饭喝茶她都没办法自己做。 可就算是这样三爷还是没有放过她，热敷、针灸、按摩之后，就给她放了两天假，之后就照常训练。听着她嘶哈嘶哈不断呼痛，这人不仅不心疼还笑得分外开心。 果然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是她主动喊起要锻炼的，所以再多的累都只能咬牙坚持。熬过最难的阶段，保持一定强度运动量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首先是心情好了很多，虽然还是会怀念但是整个情绪都不是消极的了。所有累积到身体里面的负面能量好像都随着汗水的流出被一起带到了体外。 然后是整个人好看了很多，皮肤变好了，白里透红质地细腻，如同加了一点点樱花粉的上等白瓷。身型也变挺拔了，手臂、腰腹、大腿都练出了一层薄薄的肌肉，整个人线条很流畅。 扎好头发换上男装，骑着白白，妥妥的就是中国古代版的白马王子。去街上晃一圈的话，至少可以俘获半条街少女的芳心。讲真，英姿飒爽、唇红齿白又有一头浓密黑发的俊俏少年郎完全是可以吊打一众秃头的好吗！ 最后是射箭技术提高了整整一个档次，从三流变成二流水平了，这不是她在自卖自夸，而是经过了三爷这位行家仔细严格的考核了的。 去南苑进行实战演练时，五儿也收获了人生中的第一头野猪。不是小野猪也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是经过一番追击、鏖战，射中了六支箭才终于搞定的一头一百二十三斤的大公猪！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白白的密切配合。做了妈妈的白白这几年脾气见长，暴躁了不少。见了野猪，不仅不怕要不是五儿拉马鞍拉得及时，它真的就准备冲上去上演一幕骑士冲锋践踏野猪王的悲喜剧。 “哈哈，嘉嘉已然出师也。今年秋狝我带着你一起去猎鹿，到时候要是遇到熊了，就和你一起去围猎。好的猎手战利品里面怎么能没有熊？” 人家熊到底是怎么招惹三爷了？心心念念都是它。难道他是光头强转世？噗！不能展开！不准多想！ 家里的熊皮褥子、熊皮毯子年年都换新的，再这么下去，五儿觉得黑熊真的要提前成为我国的濒危保护动物了，原因就是某位帝王带头的过度捕猎。 生活总是变换多姿，出人意料，在你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猛不丁地抽你一下。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久违了的广场舞神曲，久违了的现代人间烟火。一下子就把五儿从失神状态里拉了出来。她不是在睡午觉吗？怎么一觉醒来又换了时空，这次真的没有一点点征兆。 五儿发现自己此时正站在一个商业广场前面的空地上，傍晚的广场十分热闹，周围全是晚饭之后带着孩子出来散步的家长。 有人就有商机，善于做生意的国人把这里变成了一个小型的临时儿童游乐园。 蹦床、旋转木马、太空飞车、金鱼池子……每一个区域都围满了大人小孩儿。而她所在的这一小片空地上移动的全是闪着光芒不停播放着各种神曲的儿童玩具车。 她这是又穿回来了？有一种不真实感。 正发愣，五儿眼看着一家三口开着一辆月亮船造型的玩具小车直直地向她这个方向冲了过来，好像完全没看见前方站了一个大活人一样。 确实是看不见，五儿人还处于震惊之中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眼看着他们的玩具小车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可以清晰看见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宝宝因为高兴而咧嘴大笑的时候露出的小米牙。 -- 第170页 然后……这幸福的一家三口开着车就这么直接从她的身体里面穿过去了？！她是没有实体的吗？ “你好？能听见我说话吗？”五儿对着旁边开玩具车经过的一对小姐妹打招呼，对着小宝宝作鬼脸，对着带孩子的奶奶挥手…… 无人应答。看来别人是看不见、摸不着、听不见她的。 是她在做梦，还是现在她是以魂魄的形式回来了？ 五儿尝试着往前走了一小步，可以移动位置！能走动就太好了，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确定时间和空间。 她往商场的大门走去，里面肯定能找到很多信息。而且，这一片全是小孩子和他们爱玩的玩具，真的超级超级吵！再待下去她的耳朵要受不了了。 走近大厦，五儿看到沿街这一边的橱窗里倒映着来去匆匆的行人、因为遇到红灯而停下亮起红灯的小汽车、街边的霓虹灯……就是没有她的身影。 吓！被自己做的“鬼”吓到是怎样神奇的一种体验？她的汗毛瞬间立起，鸡皮疙瘩在跳舞。 明明低头就能看到自己伸出的脚，把手举起来放到眼前也能很清楚地看到。但是抬头一看镜子，里面该有她身影的地方却空荡荡一片……越看就越觉得心里吓得慌。 不敢多想，五儿眼睛直视前方，头也不回地一路小跑着走进了商场的大门。那里有明亮的灯光，不吓人。 意料之中，门口测体温的机器人也同样没有检测到她的存在，她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不过通过机器人上面的显示屏五儿倒是知道了这里就是她以前生活的城市，现在的时间是2021年的8月24日20点38分，而她离开的那一天是6月9号。 没想到在清朝待了十七年，现世才过了两个多月，五儿心里奇异地升起了一种赚到了的感觉。 眼前的熙熙攘攘，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外界一切如常，但是她的世界早已翻天覆地。 没有手机，无法查地图，在附近也没看到地铁口。五儿想去她的租房里看看就只能跑到商场前面的公交站挨个儿查看各路公交车的停靠点。 380B，五一新村，就是这个了。从两面密密麻麻的指路牌中仔细搜寻，五儿眼睛都快看花了，头也仰疼了最后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经过她家的公交车路线。 站在站牌旁边等车，身边的人来了又走，上车下车，最后终于轮到了她。380B进站了，停车，开门。 虽然车上还有几个空位，但是五儿觉得她没有投币，身为白嫖党不应该去坐座位，也怕她坐的好好的，突然一个屁股怼上来。于是就站在了车厢里，刚好扶手旁边没什么人。 车子往前开，五儿看着窗外的夜景突然想到了一个挺无聊的问题：刚开始那一家三口开车是完全穿过了她的，为什么现在她坐公交车却不会被穿过去而是整个人跟着车一起移动了？ 这不科学啊，按照逻辑她应该是……会-从-车-里-穿-过-去-啊- 当五儿觉得她应该从车里掉下去的时候，公交车就真的穿过了她，一骑绝尘，只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保持着手握扶杆的姿势站在大马路上，被一辆接一辆小轿车穿过，看着远去的380B车屁股，五儿陷入了沉思。 “这么神奇的吗？只要我想被穿过就真的会被穿过，我不想被穿过就不会被穿过，还真是唯心啊。现在该怎么办？追是肯定追不上了，就算现在是阿飘，两条腿的阿飘那也是飘不上四个轮子的。” 还好，这里离上一站并不远，她发了一会儿呆就决定沿路往回走，去等下一班车。 这次她一路默念“跟着走、跟着走”，没有天马行空胡思乱想自己坑自己，终于顺利地蹭到了车。现在是晚高峰，车里很挤。 就是明明是挤在两个人中间的，实际上却没有存在的位置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呃，有点像试图参与却始终融不进去的第三者…… 越接近目的地，眼前的一切就越熟悉。这是她每天上班都要经过的路口，这家早餐店的蔬菜包可好吃了，这家的花店里的店员小姐姐超级漂亮…… “五一新村到了，请乘客从后门下车。”车停了，目的地到了。 近乡情怯，下了车走到小区门口，一时之间五儿不敢抬脚跨进去，生怕这场好梦就那么醒了。 “听说12栋的那间房子又租出去了？” 12栋？那不是她住的那一栋吗？五儿闻言就跟在这两位一边走路一边闲聊的阿姨身后一起走进了小区，想听听她那栋楼的信息。 “啧啧，那个房东可真是……里面才死了一个小姑娘，这还不到三个月就又租出去了！这人啊，真是太爱钱了，黑心钱也赚，就不怕再出什么事？” “可不么，听说前几天住进去的也是一个年轻女孩，要我说啊，铁定是被黑心中介给骗了！要不然肯定不会住进去。不过听说这两天好像没再住里面了，可能是听到了一些信息。想想也瘆人，要真知道情况了哪个还敢继续住？” “现在年轻人压力也大，看新闻里面经常有这种猝死的报道。听说那个小姑娘的事情之后，我现在每天都打电话给儿子闺女叫他们少加班，身体为重。要真有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了。” “唉你操什么心，你家儿子女儿的单位应该都还不错吧，朝九晚五的，照理说不用加班的啊。 -- 第171页 不像我儿子，听他说好像是个什么主管，底下管着大几十号人，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了！我都不知道劝了多少回了，钱不重要，咱家里够有的了，大不了那份工不做了，可他不听啊……” 接下来的家长里短五儿没有继续往下听，她想起了那位只在签房屋租赁合同时见过一面，平时有事都是用微信联系的房东阿姨。 这位平时从来不多事的房东是五儿遇见过的五任房东里最好相处的一位，就是遇到了她这么一位在人家房子里突然出事的租客，运气委实不太好。 虽然五儿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她同样也是受害者，但是她确实是给别人带来了损失，真的是对不住人家房东阿姨了。 可惜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没办法补偿人家的损失了。 既然里面已经有了新的租户，那个窝也就不再是属于她的了，人家的家她已经没有再过去看的必要了。 五儿坐在楼下的健身器材上，一时之间只觉得孤独。天地之大，好像没有半分她的容身之地。在这里她确实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主子，主子，该起了。”耳旁突然传来白秋的轻声呼唤，眼前的整个世界好像一个被针戳破的泡泡一样，扭曲、褪色、混乱……右手传来一阵拉力，她从里面回来了。 睁开眼，就看见白秋正拧了一块热帕子准备给她擦手，见她醒来就继续说到：“主子今日的午休睡了足足一个时辰，不敢再让您继续睡了，怕晚上不好入眠。” 五儿起身，伸手接过帕子，直到温热的帕子覆在手上时她才发觉自己的手凉得厉害。不止是手，脚上、腿上、脸上的温度都很低，整个身体就只有腹部和右手手心是温热的。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六月的天里，身上的温度低成这样，该不会在她回现代的时间里这具身体是暂时性死亡了吧？ 用手捂着胸口，感受着胸腔内心脏剧烈地跳动，她还是活着的，身体也在慢慢回暖。 用手摸着右手腕上的手串，是不是这个保住了右手的温度？要是取了它，她是不是就回不来了？这个时代的五儿是不是就会随之死亡？ “我睡着的时间里一切都正常吧？有没有打呼？呼吸声音大不大？” “都和往常一样啊，主子睡时的动静一向很轻，奴婢没有听到什么不同。 不过，主子平日里睡午觉半个时辰里至少会翻一两次身，天气越炎热主子翻身的次数就越频繁。可是今天，主子睡了一个多时辰，一次身都没有翻，是不是今日屋内凉爽让主子难得睡了一场好觉？” 没办法确认当时的生理状态，五儿心里没底，不知道以后还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让身边的人多注意。 “感觉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睡觉太沉了也不好。那个从潭柘寺带回来的木镯要收拾好，一旦我手上的这串珠子有什么变化而我那时又处于不知事状态时，白秋你们要及时帮我把那个木镯子戴在右手上。” 五儿对着白秋晃了晃右手上的手串，让她加强注意。希望这串珠子和那个木镯真能起到作用，保佑她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过完这一生。 第82章 木兰围场 坑儿子坑孙子的暖男 紧张了十来天, 但是一直都没有再一次在梦中回到过现代。五儿的心态也慢慢调整了过来，管他以后会怎样，现在及时行乐不留遗憾就好。 今年的塞外之旅为了让郁郁寡欢了一个多月的五儿能好好散心, 三爷特意在承德的木兰围场举行了一场盛大的、为期近一个月的木兰秋狝。 “您怎么把小十五都带出来了？”看着才不到七岁的小男孩也骑着一匹半大的枣红马，背着一把小弓箭兴致勃勃地混在狩猎的大队伍中，五儿一脸黑线。 这可真是亲爹！心真大！ “派了人在旁边护着呢，不碍事。咱们满族的儿郎, 七八岁的小子也半大不小了, 该出来见见世面了。再说, 他兄长们都在一旁看着呢, 不会让小十五出什么事的。” 所以, 把小儿子丢给下人、丢给大一点的儿子照顾, 您这位亲爹就当甩手掌柜了是吧？果然儿子多了就不值钱了…… 这次是一次大型的家族聚会。 除了留在京城负责监国的太子、老七、老九老十和留京陪伴苏麻喇姑的十二, 其余的八位皇子阿哥全都拖家带口一起跟着出来避暑, 或带着老婆孩子, 或带着爱宠小妾，或带着保母侍卫。 古人可真能生啊，真的一个人就能生出一支球队出来。 不算三爷兄弟姐妹家的孩子, 就只看这一次一起出来度假的皇二代皇三代以及女眷，五儿粗略估计起码得有三四十号人，乌央乌央的, 站满了大帐前的一小片草地。 这么多小辈齐聚在一起，让从小生活在独生子女家庭, 家里三代人加起来就五个人的五儿看的人都麻了。 她这是混进了怎么样的大家庭里啊？光是认全所有亲戚对皇三代的小朋友来说应该都是一个大难题吧？ 还好借着三爷的势，她现在的辈份比较高，大部分的人她都不用主动去打交道，现在头顶也就一个太后需要注意, 要不然光是记住家族成员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网都能让她脑袋爆炸。 “这些孩子里面嘉嘉有没有看得上眼的？要是喜欢可以挑一两个出来养在身边试试。能把孩子养在我们身边，也算是小辈们进孝心了，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 第172页 有几个小孩子在身边也会热闹点，嘉嘉平日里也有了消磨时间的事情，省得老是胡思乱想。而且把孩子好好养大了他们能陪你好几十年时间，就不用担心像黑子它们最多只能陪你十几年。” 看她一直望着那些小阿哥小格格，可能是觉得她对小孩子起了兴趣，三爷突然提议让她抱几个喜欢的小孩子养在身边。还拿黑子它们来做比较，听得五儿囧囧有神。亲爷爷啊，亲的！ 仔细一想又不觉得奇怪了，好像以前就有这样的惯例。 五阿哥是太后养的，十二阿哥是苏麻喇姑养的，小十五当初差一点儿就抱给她养了，宫里嫔位一下的妃嫔的孩子都是抱给同一宫的主位娘娘养的。 五儿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养孩子规定，但是她不想参与其中。 “我只是在感叹三爷竟然已经有了这么多子孙后代了，您可真是太厉害了，怎么就想到从儿子手里抢孙子呢？身边有我您还不够热闹的啊，看来我还是折腾得不太够？” 五儿真的是服气了，三爷是怎么做到把儿子家的孩子抢到身边还一副这是给了他莫大的恩典的样子的？好吧，能被皇上亲自教养好像对皇三代来讲确实是殊荣，但是五儿不想折腾。 难得过几年安生日子，身边多一个孩子生活肯定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她讨厌再去适应新环境。也不觉得养一个孙子辈的孩子在身边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第一是孩子在父母身边长大是最好的，她从小就对那种和儿媳妇抢孙子的奇葩婆婆特别厌恶，所以当然不能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啊。 第二是她觉得养孩子需要耗费的心血太多了，现阶段她还做不到。总不能只管吃饱管穿暖吧？如果只是为了排解寂寞而去随便养孩子，那也太人渣了！ 最后是皇家里面是非算计多，皇上身边更是高危地带，贸贸然把小孩子从外面拖到他们两个身边，对人家孩子可能也不好。要是真有什么事，她没办法给孩子的父母交代。 往年宫里夭折了那么多孩子，明面上是因为疾病，但是实际上谁知道呢？五儿之所以不想自己生孩子除了不知道要怎么教孩子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怕她这个没什么用的妈妈护不住小孩。 “您每日里忙于朝政，我又没个定性、耐心也不怎么好的人，养孩子的事还是算了吧，至少这几年不考虑。”先拖着吧，几年后又是什么样子还难说呢。 看三爷好像还不死心还想继续劝她，五儿上前一把挽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开口说这些。 “好啦好啦，不要说这个了，木兰围场我还是第一次过来，三爷带我去好好逛逛吧，这里可真漂亮。”有山有水、有草原有森林、有平地有丘陵，这里的景色真的不错。 看五儿坚决反对他的提议，康熙也没办法了，既然嘉嘉不想养，那他就再先暂缓这个提议吧，去找别的方法来保障她的下半辈子。 “木兰围场这边地势高，山林多，气候比京城要凉快很多，来这边避暑是不是要比待在园子里舒服？嘉嘉来这里肯定会不虚此行。” 今年夏季天气特别热，看她热得整日都没精神，食欲不振，眼看着这几天她好像又瘦了点，康熙着实担忧。又不敢给嘉嘉大肆用冰消暑，怕忽冷忽热她身体受不住。 偏偏她自己还不当一回事，只想着天热瓜果就更甜了，舍不得离开园子里的那一片瓜田葡萄园。这次出行还是他强性拖着她出来才得以成行的。 “嗯，确实要凉快不少，一早一晚风大的时候感觉要加件夹衣才行，不然还有点受不住。炎热的夏日过来这边刚好合适，等以后行宫修建好了，我们每年都要来这边避暑。” 其实待在园子里也挺舒服的。现在五儿可没那么怕热了，就算是在园子里度过夏日也不觉得难熬。不过，三爷的一片好心她还是要接受的，出来散散心也不错。 三爷牵着她的手慢慢往营地旁边的高地走去，“今日就先在这附近看看，等过几日嘉嘉休息好了，精神养足了，我们再骑马去远一点的地方。” 他们驻扎的营地是一片高原草甸，此时如茵的草地上漫山遍野盛开着一种一小簇一小簇颜色像胭脂的粉色小花，看着就让人心情愉快。 在蓝天晚霞、灿烂阳光的映衬下，此刻的场景好像美成了一副画。要不是怕草里有虫蚁叮咬，五儿都想就地躺下，好好在上面打几个滚。 “嘉嘉慢点跑，当心脚下！这里可不是平平坦坦的平原，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最容易崴到脚。”一把薅住五儿的袖子，不让她到处撒欢。 “看！我穿了这个……”五儿稍稍提起裙角，露出脚下的薄底高帮鞋子，为了出来玩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早点爬上高地他们还能看看落日的全过程。要真按三爷要求的走一步看一步，等他们爬上去估计太阳就要落山了。 “三爷我们比赛啊，看谁能先爬上前面的山顶。输了的人……就负责把赢了的人背下山吧。” 还没说完五儿就耍了赖皮先行往山上跑了几步，说是山其实就是个小土包，从这里到最顶上应该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 她是青年女人，三爷是中年男人。虽然他身体素质比她要好很多，每日的锻炼也没停过，但是现在是比速度不是比耐力，而她在前一段时间的锻炼之后现在的身体素质也不差。 -- 第173页 在抢跑十几米的情况下，两人的胜负应该在伯仲之间，五儿觉得搞不好她的赢面还更大一点。 说了输家要背赢了的人下山也不是她给三爷开的空头支票，他们在平日的布库玩闹中，五儿是能够背起他的。虽然有那么一点点费力，但是背着他走几百米的下坡路，中途多歇几次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要是她赢了，不知道三爷的老腰能不能受得了？她现在可不是以前的瘦弱女子了，有了肌肉的她现在的体重已经超过一百斤了。 一边跑五儿一边回头看三爷到哪里了。他没有跑，而是大步往前走。“您同意吗？” “同意同意，你看脚下的路，别往回看我，当心摔了。” 看他仍旧不急不慢的往上走，半点都没有竞赛的紧张感，这是躺平认输了？不管他，五儿看着越来越灿烂的晚霞决定快点往上爬，希望能抓住夕阳的尾巴。 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箭练得好只能说她手臂力量够了，腿部肌群的锻炼还是差了点火候。 前面两三百米她倒是干劲十足，很快速地爬过了。可是没想到跑步上山消耗的体力会那么大，脚步越来越沉重，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等离顶峰还有一百来米的时候她的速度就彻底慢下来了，变跑为走。 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嚯！什么时候两人的距离拉得这么近了？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了。明明上一次回头，三爷离她没有这么近的啊。 被三爷刺激到，五儿又抬起腿，埋头加速往上走。 五十米、二十米、十米……她的余光已经看到三爷了。一边大喘气一边偏头观察他，五儿找到了他追上来秘诀。 腿长就是了不起，他的一大步，她要迈两步才能与之持平！ “嘉嘉慢点，看你都出汗了，等下吹了风容易着凉。” 她爬坡爬得腿发软，喘吁吁，背上都出汗了，而三爷游刃有余，没事人一样，甚至还从后面走过来伸手扶住她，扯了她腰间的帕子给她擦额边的汗。 他这样，是不是完全没有把比赛当回事儿啊？搞不好之前就是随口答应的，或许都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吧…… 最后由三爷扶着五儿爬上了土坡的最高处，夕阳最终还是被他们给赶上了。迎面的晚霞已经由金色转变成红色，阳光不再刺目，太阳有一半已经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看着将要消失的落日，不知道为什么，五儿突然感到一阵鼻酸，泪瞬间浸润了眼睛。 她吸了吸鼻子，“真美啊对不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惜美好的东西总是转瞬即逝留不住。” “有日落就会有日出，美好不会消逝也不用强留，换一个时间自然又出来了，是自然轮回，嘉嘉不必感伤。” 站在五儿身后环抱住她，替她挡住山顶吹来的凉风，陪着她一起看完整个日落。最后，天际只剩下一抹红痕，天也越来越暗了。 “既然喜欢这个，那就多过来看看，以后的每一个夕阳我都陪着嘉嘉看可好？现在天色已晚，夜风也起了，你身上衣衫薄，别受凉了。我们回吧。” 确实有点冷了，随着太阳下山，热度消退，山顶的风吹到人身上还真有点凉凉的。“走吧。额，三爷您这是？” 不是回去吗？他怎么还半蹲下来了？ “愿赌服输，第一个踏上山顶的是嘉嘉啊。你赢了，我背你下山，快上来。” 啊啊啊，原来他当真了啊！这人也太暖了吧！不动神色地让她赢。 难怪上山时他不是和往常一样与她并肩同行而是落后一步扶着她，原来是要把最后一步让给她啊。这就是中年男人表达爱意的方式吗？ “我哪有赢，明明都是您让着我的。我那是瞎胡闹呢，哪用得着您来背我。要真说起来，我才是应该要背着您下山呢。我们还是走回去吧。” 拉着三爷的手示意他前面的比赛作废，两人还是走回去吧。他都对她这么宠了，五儿也不好意思真的占他便宜。不然，良心真的会痛的。 “上山容易下山难，嘉嘉你之前那么急地跑步上山，腿上的筋骨哪受得了？不信你就试着走两步，腿脚肯定会颤抖。这样容易摔，还是让我背着你吧。或者，嘉嘉更喜欢我用抱的？” 试着往山下走了十来步，膝盖果然会不自觉地发抖，没有继续逞强，五儿趴在了一直等在她身边的三爷的背上。良心虽然会痛，但是腿不用酸了啊！ 恋人之间按理来说抱着比背着感觉要更正常一点，但是考虑到下山时的安全系数，像爸爸背女儿就像吧，安全第一。 不愧是能亲自上阵还打了胜仗的男人，猎熊杀虎不在话下，背上一百多斤的负重下山也是不费力气，除了到后面呼吸声变得稍微急促了一点点，步履一直是很稳健的。 在三爷宽厚的肩膀上往下望，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丘，其中大部分都被森林给盖住了，难怪这里能被划为围场，森林资源太丰富了，里面生活的动物肯定不少。 山谷的低地和草甸的低洼处点缀着如宝石一般反射着光芒的大大小小的湖泊。这样好的自然环境，湖里面的鱼不知道好不好吃？ “三爷，这湖里应该有鱼吧？这里环境这么好，湖里的鱼味道应该差不了。明天我们下去钓几条鱼上来当晚膳吧。好久都没有吃您烤的肉了，明晚就吃烧烤可以吗？” -- 第174页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五儿肚子饿了，看到湖她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烤鱼，她馋三爷做的烤鱼烤肉了。 “哈哈，嘉嘉饿了？那我走快点，梁九功他们应该已经把晚膳摆好了，等我们一到就可以开始用膳。湖里的鱼味道鲜不鲜美，今日你就可以品尝到。知道你爱吃鱼，晚膳里特意加了一到湖鱼炖豆腐。” 似乎听到了嘉嘉肚子里的叽咕声，康熙失笑，不再继续报菜名馋她，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明日做烧烤也行，嘉嘉钓到什么鱼，打到什么猎物我就给你烤什么，明日我们能否填饱肚子就看嘉嘉你的了。” “好啊没问题，三爷放我下来吧，最后这一点路让我自己走吧。”营地附近人还是比较多的，让人看见三爷背着她走路不太好。 和三爷并肩走近营地，各处已经燃起篝火，空气里也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肉汤味儿、烤肉味、油烟味儿。 走到他们自己的大帐时，五儿闻了一路香味儿，感觉自己饿到能连吃四个大肉包不带中途歇气儿的。 晚膳里面的湖鱼豆腐汤果然和她想象中的一个样，汤汁味道鲜美回甘，鱼肉细嫩无刺。明天一定要多钓几条鱼，这种品质的鱼再配上三爷独门烤肉秘技，少于十条五儿觉得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够吃。 “林子里猎物很多，过几日大规模的行围狩猎嘉嘉陪着我一起去参加吧，让我好好看看你现在到底到是什么水平，到底能不能真正出师？” “我也能参加？是不是不太合适？”五儿迟疑。 她知道大规模的行围狩猎不仅仅是打猎取乐这么简单，实际上那更像是一种八旗官兵的军事演习，在整个活动中向皇帝展示国家军队的训练成果，向蒙古各部展示战力才是大规模行围的目的。 这么严肃的场合，她一个后宫妃子直接下场参与是不是不太好？ “入关前我们满族女子执鞭驰马，无异于男。于内持家打理财产，对外上阵杀敌的女子也大有人在，可惜入关后都向着汉人女子转变，各个以贞静为美。 嘉嘉要是能够在围猎中拔得头筹，才是真正展现了我们满洲八旗贵女应有的风采，有何不妥？外嫁的公主们要是都学到了嘉嘉的坚韧品行，我也不至在她们远嫁之后如此挂心。” 既然三爷极力主张，别人自然也不敢有什么二话。于是三日后的围猎五儿也骑着白白跟在了三爷身后，有了她的带领，参加围猎的队伍里面后来也出现了十来个身着骑装、一身利落打扮的女眷。 里面有皇子王爷家的福晋侧福晋，也有未嫁人的年轻格格。其中最显眼的要属骑马跟在直郡王身侧的两位小格格，三爷的大孙女和二孙女。 不知是年幼丧母导致孩子更加稳重还是古人就是会早熟一点，反正看着策马疾驰的两位鲜衣少女，五儿是很难相信这两个小姑娘是一个十二还差一点，一个刚满十一岁的。 时间过得好快，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两位小姑娘时她们两个还是穿得圆滚滚，声音奶声奶气的两个胖团子，现在都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 这次的围猎目标是鹿群，圈定了狩猎区域之后，就有骑兵按照事先圈定好的区域合围靠拢形成一个包围圈，然后一步步往里推进，把猎物往里赶，一步步缩小范围。 头戴鹿角面具的士兵就会进入到包围圈里的密林中躲好，接着吹响模仿鹿鸣的木哨吸引不明就里的鹿群向着密林靠拢。 等鹿群密集起来，其它以鹿为食的野兽也就被吸引到了同一区域。除了呦呦叫的鹿群以外，五儿真的亲眼看到了被驱赶引导到狩猎区的大黑熊、狼群和身着条纹装的大老虎。 等包围圈不断缩小，猎物十分密集的时候，狩猎就正式开始了。 首先，合围的圈子撤开了一个口子，那是留给猎物的一线生机。然后就有大臣奏请三爷射出第一箭。 众目睽睽之下，三爷一箭正中鹿群头领的眉心。他用的是十五力的牛角大弓，所以拉满弓射出去的箭力道很大，一箭就穿透了猎物的脑袋，头鹿中箭之后扑倒在地，没有来得及挣扎就失去了生命。 还好三爷骑射功夫了得，要是首箭没有射中岂不是会非常尴尬？也不知道有没有皇帝在这一环节出过差错？ 完美一箭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喝彩，然后就轮到了五儿。按照惯例接下来射箭的应该是各皇子，没想到这次竟然轮到了她。妈呀，这要是失手了，社死的就是她自己了！ 被赶鸭子上架，五儿没有选择大的猎物，而是保险起见将目标选定为离她比较近的一只半大狍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那只狍子一动不动定在原地，于是就便宜了五儿。 照着猎物眉心射出去的箭很神奇地射进了它的胸口，不管是怎么发生的，结果让五儿送了一口气，她成功避免了在万众瞩目中因为射不中猎物而丢脸的尴尬局面。 “怎么把我排到了第二位射箭！要是没射中怎么办？那不是会在这么对人面前丢脸？”完成任务之后，五儿骑着白白来到三爷身边，咬着牙轻声说，还伸手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 他今天为了配合五儿身下骑的是骊奴，两人的身高差加上两马的身高差，导致五儿矮了他一个半头，怎么说话都显得没气势。 “嘉嘉不用担心，我们夫妻一体，你要是没射中的话我马上就会在后面补一箭，一样可行。再说，狩猎几乎无人能做到百发百中，就是失手一两次也是常事。 -- 第175页 你看老大，刚刚不也射空了一箭吗？老四的骑射更是平平，都已经射空三箭了，今日发挥得还没有嘉嘉好。 不管别人了，我们继续猎猎物。看到那只熊了没有，我特意留给你的。嘉嘉去射，我来配合你，别怕。” 看了一眼站起来能有一人高的壮硕大黑熊，五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位爷还没有放弃让她猎熊啊。到底是熊得罪了他，还是她五儿哪里得罪了他？ 第83章 安排 钱都分完了，人又没事了 以前只玩过在公园里打气球的玩具枪和吃鸡游戏里从地上捡的枪, 今天是五儿第一次亲眼看到身边的人使用真枪。 一米多长的枪身，枪筒和一些装饰是金属制的，枪筒下方的枪床是木制的, 看起来相当原始。可是枪就是枪，再怎么初级简陋，威力同样不可小觑。 射击的同时枪口有火光和浓烟冒出，看起来十分像她小时候过年玩的冲天炮。不同的是, 一个对着天上冲一个对着猎物冲, 而且硝烟味儿和放鞭炮时产生的二氧化硫的味道也是不同的。又长见识了。 “轰”的一声, 就见前方原本还在奋力挣扎的黑熊在要害中枪之后往前徒劳地爬了两步, 然后直接软倒在地上无力地抽搐。 等尘埃落地, 三爷的战利品名单里面又多了一头熊。 在现代, 食用野生动物是非法的、不提倡的。毕竟有大型的养殖场, 各种肉类供应充足, 完全能够满足百姓的需求, 实在没必要去吃高风险不卫生的野生动物。 但是在清朝，没有大规模的动物养殖，牛也不能随便吃, 日常生活中的肉类供应严重不足。还好野生动物资源十分丰富，于是打猎就成了提供肉类的一个重要途径。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不论多么强大的动物在面临着装备精良武器的人类攻击时同样是毫无反抗的余地的。 对杀戮不感兴趣, 在猎到足够三爷和她、还有在两人身边照顾他们的下他们今晚要吃的烧烤食材之后五儿就放下了弓。 一个狍子，五只野兔, 再加上从三爷那里匀过来的一头鹿，二三十个人吃绝对能吃饱。 古人到底是要慓悍些，在场的猎手不论男女老少弯弓射箭从来没有手软的，就连一些看起来明显不到十岁的半大小孩儿的马背上都多多少少驮了一些打到的猎物。 到最后, 这次被驱赶出来的猎物中除了幼兽、带崽或者怀孕的母兽和极少数从特意留出的逃生口逃出去的野兽之外，其余的全部都在这场军事行动中丧生，转化为战士们的军功。 围猎结束后就该举行庆功会了，篝火燃起来，宴席摆起来。其中穿插着奏乐歌舞、布库比赛、颁奖仪式……最后的烧烤肯定少不了。 五儿觉得让三爷去烤肉才是对那些死于她箭下的生命的最大的尊重，经过他的手加工之后平平无奇的肉块好像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绝对能吃得干干净净，一点儿都不浪费。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他在营地前面的空地上烤肉，她则去了后厨煲下火汤。烧烤吃多了容易上火，所以这两天每餐她都会去煮一锅清热润燥的汤水。 今天五儿做的是陈皮绿豆老鸭汤，把食材都按步骤处理好，逐一放进砂锅。先用大火烧开，然后转小火慢炖。 “白露就辛苦你来帮我看着炉火了，等一个时辰之后在汤里加盐然后关火就行，我先到前面去了。” “奴婢会看着的，主子放心。厨房里油烟大，主子还是快些回大帐吧。白秋她们已经替您备好热水了，主子忙了一天，赶紧去泡泡热水解解乏。” 出行在外，她的小厨房一直是奶娘和白露在管着的，她们两个的厨艺比她还是要强一些的，所以把看火候和加盐调味的任务交给白露，五儿一点都不担心会搞砸这一锅汤。 白天骑了大半天的马，身上马的味道，汗味儿、灰尘、近距离接触过野兽之后沾上的膻味、还有和三爷待在一起沾上的硝烟味儿、厨房里的油烟味儿…… 种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五儿都不敢凑近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是要赶紧洗个澡洗个头发换身衣服收拾一下了。 在白秋夏如她们的帮助下，五儿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花瓣澡，头发也洗干净了。现在正躺在凉榻上让夏日按摩，放松紧绷了一天的肌肉，同时白秋也在帮她烘干头发。 前面不修边幅的糙汉子又变成了躺在凉榻上的活色生香的慵懒大美女。 “听说主子今日还去猎熊瞎子了，差点被伤着，还是皇上英雄救美救了您？主子快给奴婢们说说当时的情形，到底发生了什么。” 英雄救美？呵呵。要不是三爷怂恿，她根本就不会去挑衅那头黑熊好吗！ “我也没想到大黑熊的皮会那么厚，能一箭射死狍子的力道射到熊身上威力就只剩下一半，根本穿不透。难怪那张熊皮褥子那么重，扯都不好动。 我第一箭射到了那头黑熊的背上，箭头都没完全射进肉里，反而惹得那头熊发怒了，快速往我那边奔过去。第二箭第三箭因为是正面直射面门，倒是都射进了它胸口，可惜力道不够，还是没有射进要害。 猛兽到底是猛兽，负伤后反到激起了凶性儿，一面吼叫一面加速往我这边冲，那气势……吓得白白当时腿都在抖，我一时之间也忘了要继续拉弓射箭。” -- 第176页 想起当时的情形，五儿还是心有余悸，伸手端起一杯奶茶，喝了一大口压压惊。黑熊可不是一般的动物，那可是能吃人的物种。 “然后呢？主子是不是吓坏了？那熊没有冲到主子跟前吧？” 没有直面大型野兽是永远体会不到那种震撼的，反正五儿当时被吓到完全不敢动，还好三爷果断，直接给了那熊当头一枪，没让它继续往前冲。 “然后就是你们听说到的那样，皇上英雄救美了呗，一枪就解决了我射了三箭都没解决的大黑熊。 猎熊还是得用□□，它们毛皮太厚身上的肉也厚，用箭根本不好使。除非技艺高超直接从口、鼻、眼射入脑袋，要不然根本没办法几箭就射到要害。” 三爷不愧是打猎达人，箭术了得，枪法也很好，指哪儿打哪儿。一枪正中猎物眉心，基本上没有让受害熊感受到多余的痛苦就往生了。 “那主子以后也去学用□□打猎，您射箭的准头那么好，下次用□□一定可以自己猎到熊。 整个大清奴婢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位女猎手猎到过熊，要是主子做到了，那就是前所未有的第一人，多大的荣耀啊！” 想不到白秋的好胜心还挺强的，可惜跟着的主子太咸鱼了，支棱不起来。而且现在的枪感觉好简陋啊，五儿总觉得会炸膛。 “不了不了，第一人给想当的人当去吧，我打点兔子野鸡做烧烤就行了，和猛兽井水不犯河水也挺好的。 头发干透了没有？随便绑起来盘住就好，不用太麻烦了。皇上那边的烤肉应该差不多好了，我得赶快过去。” 空腹洗澡，越洗越饿。今天骑马、射箭、跑步，体力消耗太大，现在五儿感觉整个人饿到不行，身体急需补充能量。 简单收拾之后，她就跑到烧烤炉那边等三爷投喂。 烧烤最好吃的时候就是刚刚下烤架还在滋滋冒油的时候，撒一把辣椒粉，沾一点孜然和葱花，焦香四溢不油腻！ 盘子里已经有一小碟烤熟切好的肉块了，正向她全方位展示着自身的魅力。但是，五儿伸出的筷子被三爷挡住了。 “先喝碗百合莲子汤润润肺，秋季干燥易上火，这几日已经连着吃了几餐烤肉烤鱼，早上喉咙不舒服又忘了？” 好吧，要比细心三爷永远走在她的前面。她的汤还在灶上炖着，而三爷准备的汤却早已经放凉、乘好只等她享用了。 “您喝了没有？这几天一直在外面骑马，您也晒了不少太阳。还说我，晚上睡不好老在床上翻身的是谁？” 听说年纪大的人睡眠质量会逐年下降，年轻人是睡不醒，老年人是睡不着。这几天五儿半夜间都好像迷糊感受到三爷老是中途醒来，不是翻身就是握住她的手，他也到了失眠的阶段了吗？ 百合莲子汤刚好能宁心安神，适合他吃，就是味道是甜的，一看三爷肯定不会主动去吃。五儿直接盛了两碗，端着其中一碗来到了烤架附近想递给三爷。 还没走近，三爷就向她摆手，不让她过去。 “先放着，等烤完手上这只兔子了我再去喝。嘉嘉别过来，当心火星子溅到。这边也热，你待着会不舒服。” 对啊，现在是夏秋，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就算围场这边天气比较凉快，也是有二十多度的气温的。 为了给她做烧烤，三爷一直待在炉火边，也是会被火星子溅到，会被燃着的炭火热到的。 “三爷过来吧，已经烤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让别人做吧。是我没替您多想想，明明您比我还要怕热的……”五儿走上前，一股热气迎面扑来，这里果然温度很高。 一手端汤一手去拉三爷，想把他从碳烤炉旁边拉开。 “没事，只剩一小会儿了。嘉嘉亲自猎食材，我来出力烤熟，这是提前说好了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我喂您喝汤，被火烤了这么久肯定渴了。” 不敢去对视三爷望向她的目光，五儿的目光在他的嘴唇和喉结之间扫动，就是不好意思抬眼。喂他喝完了碗里的汤，在帮他把脸上的汗擦掉。 端起烤好的烤肉和甜汤五儿落荒而逃，快步走到十几米外的餐桌，躲开三爷落在她身上的炙热目光。 没想到擦一次汗，喂一碗汤会让他反应那么强烈，五儿感觉自己都快要被他看化了。 果然，吃完晚餐，回到帐子里，不出所料，他热情到不行。 “嘉嘉，我很欢喜……今夜……让你更欢喜好不好……这样……嗯……美不美……” “嘉嘉……” 耳边是他低沉的带着微喘的声音，五儿从来不知道她的名字还能被叫得这样色气满满。 宁心安神的百合莲子汤有没有起到作用她不知道，被三爷折腾到深夜她下半夜睡得特别死，完全不知道身边的人还有没有睡不着。 在围场待了近一个月，然后去塞外草原的几个部落巡视了一圈，和远嫁的公主联络完感情他们就往回走了，到达京城时时间已经是九月中旬了，“秋老虎”也过去了。 这段时间她和三爷之间的感情好像突破了某个瓶颈一样，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对他的最后一点点排斥也没有了。 关注他越多，两人之间的相处就越默契。以前都是三爷把她看得透透的，现在五儿也能看出一点三爷的内在情绪了。 -- 第177页 她知道了：他会担心老夫少妻她会嫌弃他，他在忧心他走以后她下半辈子没依靠 ，他会无奈于她的缺心眼儿…… 就像武侠小说里面的内功修炼，完整运行一个周天内力就会自然而然得到增长。三爷向她发出的情绪被她接受到了，然后反馈了回去再被他接受，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运行大周天，感情不知不觉就加深了许多。 时间要是再长一点的话，搞不好他们能成为亲密无间的恋人。 花开到极致就会凋零，果子熟透了也会从枝头掉落。日子过到了最幸福的时刻，等在后面的会是什么？ 五儿觉得自己要不好了，她感觉灵魂开始受到世界的排斥。 右手腕上的手串没有任何变化，盒子里的木镯也还是老样子。不知道了尘到底能不能帮的上自己，又找不到他人，五儿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先是精神恍惚。一天中的某一段时间她会突然集中不了注意力，大脑好像死机了一样不能运转。虽然持续时间很短，一般不会超过三分钟，但是这很不正常。 然后意识离体。睡着时偶尔会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感觉自己彻底轻松了，好像飘在半空中。这种感觉和做梦不一样。 就说她对三爷的感觉怎么突然变了，原来是潜意识里感知到快要消失于这个世界了所以想要尽全力爱一场，不给自己留遗憾。 这段人生经历真的很丰富啊。被人爱过，也体验到了如何去爱人，祖国的大好河山也都看过了，山珍海味想吃的也都吃到了，想体验的、想玩的都一一尝试过了，可以了。 上辈子死亡来的太突然，都来不及和身边的人好好告别，来不及从容和世界告别。这辈子倒是幸运，有时间去安排一切。 趁着现在状态还算正常，五儿开始紧锣密鼓地做起身后事的安排。还好她没有小孩，不然真的可能到死都闭不了眼睛。 首先要妥善安排的就是奶娘。好在夏如和她关系不错，也一直想认她做干娘，五儿决定提前替她们操办认亲仪式。 “奶娘，虽然您现在有干女儿了，可我也是您奶大的，可不要偏心夏如啊。这个京郊的庄子就送您让您以后在那里养老好不好？ 我去看过了，那里依山傍河环境很好。有五十亩地，产出够您平日的嚼用了。三进的青砖大瓦房，管家佣人佃户也都齐全。离京城也就十几里地，紧挨着官道，交通也便利。” “可不敢要娘娘的体己，老奴看着娘娘从那么一点点大长到现在，怎么舍得离开您去外面？要是娘娘不嫌弃，就让我一直待在您身边照顾您吧。” “不是要您走呢，辛辛苦苦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怎么能让您一直那么辛苦？您啊，也要好好享享清福。 另外这两张地契一张是京城里的米粮店，另一张是一个小宅子。还有两千两的银票，这些都是留给您傍身用的。不要推拒，这都是我的一片心意，您接着就是了，这样我才高兴。” “格格没什么事吧？奶娘觉得您有些不对劲……”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看到您都收干闺女了，突然想起您也到了该享福的时候了。这些东西我早就替您准备好了的，今日不过是接着这个机会送出去罢了。” 作为挂心的奶娘安顿好了，再把和珍珠、春喜她们四个、自强学校一起合开的铺子的产权全部转了出去，她现在不占一点点股份了。 给柳嬷嬷白秋李德立他们也都留了丰厚的傍身财物。至于放她们出宫，五儿决定等她真的不行了再向三爷求个恩典，让他来安排。 剩下的四条老狗和白白一家，到时候都要托付给三爷了。 财产都是三爷给的，到时候也应当都留给他。流动资金五儿全部都捐到了现在已经由官方管理的育婴堂里面，希望能帮助到更多的人吧。 最后，剩下的就是和三爷告别了。 真的很难办。这么多年下来，他到底是不同的那一个人。他好像也不需要她来安排些什么，五儿相信三爷是能够走出来的，他远比她坚强。 虽然尽量做到不动声色，但是五儿的一些行动怎么可能瞒得过三爷。 她在忙着做告别，忙完之后想多陪陪他时，却发现三爷这段时间好像也特别忙碌，经常连着几天不见人影。偶尔见上一面他人还特别憔悴，每见一面就感觉他老了几岁，编起来的的辫子里面头发都变白了好多。 紧紧箍着她一言不发，然后来不及说几句话，他又匆匆离去。真的连好好和他告个别都没找到机会，五儿只好把要说的话在精神比较好的时候用纸写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五儿觉得最近身边的人都紧张起来了，整座园子好像都笼罩在一片乌云下。问她们怎么了，得到的回答都是没事。 晚上的感觉越来越糟糕，灵魂出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五儿的心情变得很差。就算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当那一天一步一步一点点接近的时候，还是有一种很崩溃的感觉。 或许什么都不知道，一瞬间就死去会更幸福，更没有痛苦。 没有人能帮的了她，三爷也不能。而唯一的希望——了尘又不知道靠不靠谱，每天五儿都用双手握着那只木镯入睡，希望出现奇迹。 “嘉嘉醒来了？以后都没事了！” -- 第178页 好像睡了一场无比漫长的觉，而且在漫长的睡梦中错过了进食，所以醒来时五儿觉得自己特别虚弱，连抬手看看右手手腕那串珠子有没有什么变化的力气都没有。 刚试着抬动沉重的眼皮，就听见了旁边传来三爷惊喜的声音，手也被紧紧握住。 触感不对！手腕上现在戴的不再是以前那串佛珠手串，而是一个镯子？！ 睁开眼睛，眼前的三爷胡子拉碴，眼睛熬得通红，憔悴之色掩都掩不住。但是神情里的欣喜，就和紧握住她的手一样让人无法忽视。 使劲抬手低头，看到了。此时手上戴的，确实就是了尘给的第二个手镯。 一瞬间心里好像从寒冬进入了春天。她熬过来了？真的没事了？ 第84章 代价 又成黑户了 在察觉到嘉嘉这段时间的异常后, 康熙就知道她的劫到了，他的劫也到了。 不像她那样似乎认命了，有条不紊地安排身后事。康熙一直在寻找解决的方法, 嘉嘉既然能来到他身边，那他也一定能找到方法把她留住。他不信上苍会让他再经历一次丧妻之痛。 她手里握着的木镯，是了尘留的一线生机。塞外的哲布尊丹巴、章嘉呼图克图都告诉过他嘉嘉命途多舛，会有危险但是也有生机。只要找到了尘, 破局的办法就能被知晓。 多年前康熙就由潭柘寺主持向了尘发过旨意, 在皇贵妃有需要的时候他必须要回京。现在急信已经送出, 就看了尘什么时候出现了。 了尘来, 保嘉嘉无事, 潭柘寺寺众甚至整个中原佛教自此都会得到优待。了尘不来, 嘉嘉出事的话, 他也不敢保证到时候他能不能做到保持理智不迁怒。 好在, 在嘉嘉还能撑得住的时候云游四海的了尘和尚现了踪迹, 正好乘船从海外归来。 事情有了回转的余地，无非是看了尘向他提出他和嘉嘉需要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把嘉嘉的身份从明面上抹去，消除记录她存在的所有史料, 这是其一。佛子会借由他和嘉嘉来转世，八岁以后要舍给佛家，这是其二。 最后于宫中举办一场为期七日的法事, 由皇帝带领宗室成员参与。超度满人南下入关时屠戮的百万亡灵，消除杀孽, 以不带血煞之气的龙气来庇佑嘉嘉。 眼看着嘉嘉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康熙没有别的选择，为了就她的性命，有些东西舍了便舍了吧。按照要求一一照做, 抹了记录，办了法事，然后回畅春园守到嘉嘉身边。 了尘于法事圆满结束的当晚圆寂。 亲眼看着一直缠在嘉嘉手腕上的佛珠在了尘圆寂之时随即碎裂，康熙不由不信，马上把早就准备好的木镯给她戴上。 身份的问题好解决，有他在，就算没有册封没有金印，嘉嘉也会一直是中宫。况且，这么多年嘉嘉就一直没在乎过这个，有了是锦上添花，没有她也不会失落。 只是孩子，康熙不知道到时候她能不能舍得下。 虽然嘉嘉一直嘴硬说养不来孩子，不喜欢孩子，可是他知道，她是太在乎了生怕自己做不好额娘才不敢要孩子的。到时候他们的孩子养到八岁了，嘉嘉能舍得下吗？ 舍不下也要舍，她的命要比孩子重要。 “我明明……是怎么好起来的？” 一头雾水，明明昨晚睡觉前五儿都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怎么一晚上功夫一切都变了模样。死亡的威胁已经消失了。 “是您做了什么吗？”想到三爷前一段时间的忙碌和憔悴，五儿知道一定是他做了什么来挽救了自己。 三爷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让五儿知晓。“了尘于前几日现身，我按他说的把嘉嘉的身份痕迹都抹了，只有这样做才能留住你。” 仔细看她的神色，没有变化。想来嘉嘉应该是不反对的，那他就放一大半的心了。 “不过嘉嘉放心，一切只是名义上的，虽然史书上不能有你的记录，但是实际上一切照旧，嘉嘉还是我的妻，还是一宫之后。以后百年后与我同葬一椁，共享香火。” 这么说，兜兜转转她又成黑户了？ 早知道成为历史上没有记录的皇帝的妃子会被历史“修正”的话，她当时就不会答应让三爷去册封她。做个无名氏把这辈子苟过去多好啊，说不定还能免除这一番惊吓。 “我本来就没有尽到做为皇贵妃的职责，既没有侍奉太后娘娘，也没有替您打理后宫，更没有为您生儿育女，忝居高位实在有愧，现在没有那重身份也好。” 身份这个东西，五儿还真没在意过，和生命本身比起来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过眼云烟。 “还是委屈嘉嘉了，要一世没名没份地跟着我，以后也不能被记于史书玉牒。” 她不在意，但是三爷好像特别在意，说起这个他声音都低沉了许多。 看三爷一脸自责的样子，五儿能理解他。古人真的特别看重身后事死后名，事死如生。在生不能给她名份，死后那个他特意为她修建的宝城应该也用不上了，他一定特别遗憾。 “别这么想，这不是为了救我的命吗？我还活着，能切切实实地陪在您身边难道不比那些死后的殊荣要强多了？”五儿紧紧握住他，彼此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只是抹了身份这么简单吗？您前一向那么憔悴劳累，是不是还做了别的事？我那段时间精力不济也没关心您，您身体没事吧？找太医诊脉了没有？” -- 第179页 “没事，就是连着做了七日的法事有些累到了。现在你终于没事了，我也能真正放下心好好歇歇了。” 五儿往床铺里面挪了挪，“您上来睡一会儿吧，补补眠。我看你眼睛都熬红了，这段时间也苦了您了。我们以后都要好好的，白头到老。” 和嘉嘉并排躺在一起，紧紧圈住怀里的人，把下巴放到她头顶，这次真的是留住她了。 “嗯，我们以后都要好好的，说好了的，不食言。” 两个人都累了，窝在床榻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交颈而眠。劫后余生，虽然不是那么惊心动魄，但是同样让人心力交瘁。 之前是灵魂出了问题不是身体，所以灵魂不稳的事情解决了之后，短短两三天五儿就完全恢复了。 “了尘大师圆寂了？”养好精神之后五儿提出去潭柘寺亲自去感谢大师的救命之恩，没想到从白秋嘴里得知了了尘已经圆寂的消息。 “回主子，是的，大师在法事结束的当天从宫里回到潭柘寺就圆寂了，荼毗之后收讫的舍利现供奉在潭柘寺后山的佛塔之中。 听说这几日前去参拜的信徒都把上山的路都堵得水泄不通，顺天府都派了官兵去维持秩序。” 不会是为了救她而导致大师提前圆寂的吧？一想到可能有人因为就自己而死了，五儿心里出现了自责的情绪。 她是想活着没错，但是如果她活下来的代价就是让一个无辜的失去生命，那这次新生也太过沉重了，她背不起。 “大师还那么年轻，怎么会突然圆寂……”五儿记得几年前的一面之缘，那时候大师看起来也才三四十岁啊，正值壮年。 “不年轻了，主子是看大师的外表才觉得他年轻的吧？其实了尘大师今年已经八十又七了，这个年纪已是长寿之人了。 而且据说大师此番云游回京就是预感到大限将近，所以才在之前举办了那场盛大法事的，意在用一身修行去超度南边儿枉死的……” 白秋不敢接着往下说，当初南边儿的惨剧她只是听说就觉得不寒而栗。 八十七！这个真的没有看出来！虽然仍旧为大师的死感到惋惜，但是五儿心里的内疚感少了一点了，她没有害得别人英年早逝。 “真的那么神？大师圆寂的同时那串手串就碎了？” 和白秋她们闲聊五儿才知道自己之前戴的那串佛珠竟然是以这种略带灵异的方式来结束守护她的使命的。 “是呢，当时虽是皇上守在主子床边，但是奴婢站在旁边也看得清清楚楚。突然间那串手串上的佛珠就都碎了，串珠子的细绳这么多年都没有换过还一直结结实实的，也断成了两截。 皇上立马就给您戴上了木镯，一戴上您就睡得安稳了，眉心的皱起也平了下去。然后过了不到三刻钟，去潭柘寺那边请大师的侍卫就传回了大师圆寂的消息，时间跟那串手串碎裂的时间刚好对得上！” “那碎掉的手串呢？”到底是保护了她这么久的物件，就算是碎了五儿也决定要好好保管。 “皇上做主，当天就收好送到潭柘寺那边了，说是要物归原主。” “也好，物归原主。过两天等潭柘寺的香客没那么多了，我们也去大师的舍利佛塔前拜一拜吧。这条命，还是大师救下的，我该亲自去道谢。” 她能顺利活下来，大师出了不少力，去祭拜一下是必须的。出家人慈悲为怀，她以后要做更多的善事，为大师积福。 潭柘寺一行是由三爷护送着她一起去的。 她生病的事情真的吓坏了三爷。自打好起来，五儿觉得三爷对待她好像特别小心翼翼，连带着白秋和奶娘她们也是特别小心，好像把她当成易碎品一样。 以前每日都要进行的骑马、射箭、布库，现在全都不让她做了。不仅不让她运动，还各种好吃的好喝的轮番上阵。 骑马不做就算了，现在到了冬日，外面已经开始下雪，去户外骑马迎面的寒风打到脸上滋味确实不好受，五儿也不是很想去外面吹冷风。 但是射箭不影响啊，找个避风处，穿得保暖一点，完全不会冷。布库就更不用说了，本就在室内，到时候火墙地炕一烧，屋子里的温度很舒适，就算是出汗了也不会着凉。 “不是说要好好的相伴到老吗？三爷不让我做锻炼我怎么才能把身体养得健健康康跟您一样？这段时间因为养病已经疏于练习了，再不动动我感觉骨头都要生锈了。” 他这段时间早起又不叫她了，也不让白秋她们叫醒她。如果不是五儿自己醒来，今天估计又是睡到自然醒，然后吃吃喝喝玩耍看戏的一天，太过舒适了，像养猪！ “今天既然醒了就跟着吧。嘉嘉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以后可以等太阳出来了再去，我叫人陪着你。现在是冬日，再跟着我一道早起不太适合，外面天都没完全亮，也太冷了，嘉嘉不用吃这份苦。” 见她醒来要跟他一起去锻炼三爷倒是没阻止，一路牵着她到演武场。就是后续向她展示了什么叫“非暴力不合作”，不明确阻止，但是绝对不支持。 他骑马在马场里奔驰，而她只能在旁边的亭子里一边吃茶点一边看着。他既不带她共乘一骑也没有给她准备坐骑，原因是怕她骑马吹风会冷。 他射箭五儿也只能在一旁看着，她惯用的弓全都不见了，剩下的全都是三爷用的八力、十力的硬弓，完全不是她能拉得开的。 -- 第180页 而且五儿被告知她以后都不能再去拉弓打猎了。理由是狩猎主杀戮，了尘大师对三爷说让她未来不要造过多的杀孽，不然于她无益。 好吧，为了小命，射箭打猎这项活动是要从此和她说再见了。本来就没多喜欢亲手射杀猎物，之前不过是想跟着他一起出去玩，解压。 布库房里暖烘烘的，一进去三爷就把五儿外面罩着的大氅解下来递给了白秋，他自己也解下了外衣，很快就只剩下一层白色单衣。 完全不给她真枪实战，花大力气做大动作的机会。五儿一站到他面前，三爷就避开了她的正面攻击，从她背后环抱住她。左手握着她的左手腕，右手握着她的右手腕。 “嘉嘉的基本功还得多练练，特别是手上的功夫，有些动作发力的部位不正确，在实战中就容易扭伤，我们今天就练练手上的技巧吧。” 五儿觉得三爷在驴她，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她多运动。 从小到大接触布库十多年了，力量受限于身体素质那是没办法，但是技巧、动作这些主要靠脑子、眼力和练习就能掌握的东西，她可以很自信地说她已经是行家了。 可惜敢和她抱在一起布库的人现在只有三爷，唯一的对手不配合，五儿也没办法，只能和他练了一个小时的手部抓握。 如此不走心的锻炼之后，被他送回院子。然后被奶娘她们一阵嘘寒问暖，进行全方位、高频率的美食投喂。接下来的时间里，练字、看书、画画、弹琴、看戏、做绣活儿随她的意愿自行安排。 晚上用过晚膳之后，由三爷领着在院子外面散一会儿步消消食，走得差不多之后就回到院子。会客厅里太医已经等候多时了。 是的，自打醒来之后，每天太医都会在傍晚过来给她诊脉。 “回皇上的话，还得多等几日，现下脉象不显。” 同样的话，五儿已经连着五天听太医说给三爷听了。 问三爷什么脉象，他也避而不答，只是用一脸奇怪的笑意来糊弄她。说是过几日就知晓了，现在不告诉她省得影响她心情。 看他半点儿不紧张的样子，应该不会是坏事，肯定不会是她生什么病了。 既然他要保密，那五儿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耐心多等几天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85章 蒸包子 真的怀孕了，她却是最后一个知…… 冬日的早晨真的好好睡觉啊。 一觉醒来, 五儿整个人懒懒地窝在被子里不愿意动弹。外面安静明亮，应该是下大雪了。 身下是被火炕烘得暖融融的皮毛褥子，温热、柔软、丝滑, 躺在被窝里面感觉像是躺在了夏日草原上的白色云朵上面。 门窗是开着的，房间里空气清新。冬日里烧炭比较多，五儿怕一氧化碳中毒，所以要求晚上睡觉时不能把门窗都关紧, 让白秋她们早上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帮她开门开窗换气。 屋子里有一缕若有似无的清冽梅花香, 肯定是白秋她们一大早去梅园里折的新鲜花枝。 从昨晚雪就开始下, 下到今早外面的积雪肯定不浅, 真是难为她们了, 这么冷的天还跑出去帮她折花枝, 点缀她无聊的猫冬生活。 “主子醒了？现在要不要起？” 白秋白露进房间了, 带进来一股烤红薯和糖炒栗子的香甜味。 “你们刚刚在烤红薯和栗子？现在什么时候了？把怀表拿给我来看看时间。” 还以为时间不晚, 现在看来应该也不早了。白秋她们都开始吃小零食了, 起码得有十点钟了。 “陈嬷嬷说您爱吃这些，今儿下大雪主子没法儿出门，就让我们准备一些栗子红薯、糍粑年糕, 给您烤着玩儿，打发时间。 奴婢们先前就在火盆里试着烤了几颗栗子，在灰堆里煨了两根红薯。还没熟呢, 没成想主子就闻出味儿了。等您用过了早膳，咱们再去吃啊。” 白秋从梳妆台那边拿来怀表递给五儿, 然后从外间的薰笼上拿来已经哄得温热的衣物鞋子给她换上。 月白素色单衣、缂丝凤凰梅花皮衬衣、缎织彩蝶夹棉便袍，最外面还给她加了一件绛紫团寿纹的镶黑貂皮草的马褂。 宽松的袍子底下藏了一条五儿特意苏出来的贴身棉质秋裤和一条夹棉的外裤。看来今天是真冷，只待在屋内白秋她们都给她准备了这么多衣服。 自己会做手工活儿就是方便，古人是基本上不会做所谓有伤风化的的紧身衣物的, 冬日必备的秋衣秋裤自打来到清朝，五儿就再也没穿过。 今年总算能自己动手，于是贴身保暖的秋衣秋裤今年就被她苏出来了。年纪大了，也知道冷热了，不用妈妈在背后喊着穿秋裤她就主动穿上了。 由于布料材质缺乏弹性，五儿没办法把秋衣秋裤做到完全紧贴身型，只能在不影响活动的前提下尽可能地贴身剪裁。 比起以前宽宽大大、四处漏风的单衣，现在的“秋衣秋裤领口、袖口、裤腿要收紧很多，也更保暖了。 鞋子也是她自己做的毛毛棉鞋，鞋底轻薄，鞋帮和垫底都覆了一层纯白的兔毛，鞋面儿的夹层里还加了一层棉花。 今天不用出门，刚好穿这双纯白色兔毛的，好看暖和还便于穿脱。 “围着火盆烤东西吃也不错啊，今天就不出去了。外面雪下的厚吗？” 五儿接过怀表，打开一看，果然不早，都到了上午十点半了。 -- 第181页 她这几天怎么早上越来越贪睡了，醒得一日比一日晚。 “今天都这么晚了？洗漱完，吃完早膳，一天都过了大半了。冬天白日本来就短，再这么下去，我这一天天的什么事都别做了。不行，从明日起白秋你们还是早上定时叫我起床吧。” 五儿觉得不能再放任自己这么懒散下去了，得慢慢纠正不正常的作息。 “现在天儿冷呢，今天早上的雪积了快有一尺厚，过几日化雪时会更冷，等开春了暖和了主子再早起也不迟。 前一段时间主子身上不好，奴婢们都担心，总算现在没事了。外面天寒地冻的也做不了什么事，倒不如好好休息好好进补一段时间。想睡就睡，想吃就吃，主子什么事都不必急着做，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看看，身边的人从三爷到白秋全是拖她后腿的，给她的好吃懒做找好了充分的理由。在他们的轮番说服下，她本来就不太坚定的意志力，现在更是摇摇欲坠了。 懒觉是真好睡，被窝是真舒服，各种小零嘴儿是真好吃，暖呼呼的火炉子也是真好烤……那就，等明年春暖花开了再说？ 早餐喝了两碗咸骨粥，虾仁蒸饺也吃了一屉，整整六个，都是小孩儿拳头大小的！素炒白菜、凉拌木耳这两盘素菜也被她干掉了一大半。 最后抱着一大碗奶茶一边喝一边消食，五儿震惊于自己的食量。感觉这段时间越来越能吃了，还好冬天热量消耗大，不然按她这种吃法，又不怎么运动，体重肯定得失控。 喝完奶茶，五儿就准备练字，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从小坚持到现在的爱好。现在她的书法比三爷只差一点点了，据他说她现在写的字比五阿哥、八阿哥都要好，和四阿哥、三阿哥处于同一水平。 好歹和同龄人的水平差不多，这让五儿很高兴。三阿哥和四阿哥可是皇子啊，从小接受的教育那都是顶尖的，她现在和他们竟然差不多水平，哈哈努力果然没有白费。 白秋一边替她准备纸墨，一边问：“主子今日可要继续看戏？要的话奴婢这就过去传话，让戏班子那边做准备。等主子练完字了，去偏厅就能一面烤火一面看戏。” 最近她在追剧，园子里的戏曲班子排了一出名为《十五贯》的戏曲。应该是讲一对姓熊的兄弟遭遇冤案，经过一系列曲折，最后平反的事。 五儿他们才看到上卷的第九出——《窃贯》，第二个十五贯钱引发的第二场冤案才刚刚开头。 没想到古代的小说创作也能那么精彩，情节曲折紧凑富有悬念，一点都不逊色于现代的剧情电影。不仅是白秋他们，就连五儿也被剧中的情节吸引住了。 “看啊，上下两卷一共二十六出，我们现在才看到第九出，后面还有好多没有看呢。 昨天看到娄阿鼠杀死游葫芦盗走十五贯钱，你信不信今天的戏一定会讲熊友兰被娄阿鼠栽赃嫁祸，然后受到冤枉被抓入狱。” “主子别提前说啊，这叫奴婢看戏都没了悬念。您当初猜《长生殿》和《牡丹亭》可是一猜一个准的，说出的情节肯定八九不离十了。主子是不是看过话本？” 比起五儿经过后世海量娱乐活动的洗礼，很难再被并不那么生动惊险的戏台表演征服，白秋她们对看戏的热情才是真的高涨。 “哈哈，白秋别急，我是乱猜的，说不准下面不会那么演的。” 开玩笑，看了十几年的网络小说，各种套路五儿早就心知肚明了，猜情节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但是看白秋真急了，五儿决定以后还是不要再做剧透狗了。想当初她看推理漫画时，借来的书第一页就被人用荧光笔画出了罪犯，当时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过去叫他们准备吧，时间不用那么赶，下午一点钟开场就好了。今天演三出戏，看完了刚好去用晚膳。” 完了，肯定是要发胖的节奏。现在她怎么一天到晚就想着三餐饭？胃里的早餐还没消化完五儿就已经开始惦记今天的晚餐。 看戏时也没真闲着，手不受控制地往桌子上烤好的溏心红薯、开了口子的糖炒栗子伸去，而奶娘还在一旁慈笑着投喂她。 “主子吃点花生，这个不是炒的，水煮的吃了不上火还养血健脾。” 奶娘把空了一半的炒瓜子盘子从五儿面前移开，同时端过来满满一碟盐水煮花生和一杯清茶。 “想不想吃烤糍粑？奶娘来帮您烤，保证烤得外面焦黄脆香，内里软糯黏牙。掰开了不论是蘸糖粉、蘸辣酱还是什么都不加直接吃都好吃的不得了。” 这可怎么顶得住？！最了解她的人果然是奶娘，投喂她永远不输任何人。 按照奶娘的形容五儿在脑海里一想象，嘴里就开始流口水了，胃好像也加速蠕动了起来。 “奶娘！您别老馋我！看看，这才看了一出戏，桌上全是我吃剩下的果皮果壳。再这么下去，非得胖成球不可！” “哈哈，格格要真能养成那样我就放心啰。一把花生，一块糍粑就是吃下去也不会变成多少肉的，再多吃十倍都没事儿。” 一整个下午，红枣桂圆山楂糕，橘子苹果梨子柿饼……五儿印象里各个零嘴儿碟子她好像都吃了那么一点点。 具体多少她真的没数，肚子跟无底洞似的，吃了一下午也没有觉得撑得慌。桌上的果皮果壳白秋她们是过一会儿就清理一遍，也不给她收集起来的机会。所以五儿没办法做出准确的推断。 -- 第182页 临睡前，她摸了摸肚子，想看看经过这么一番胡吃海喝肚子上会不会长肉。还好，仍旧是一片平坦没有赘肉。 女生还真是不容易练出腹肌，她锻炼最勤密的时候马甲线也没练出来过，现在就更不可能有了。只要肚子那一块的软肉不要太厚她就心满意足，至于四块六块的腹肌？梦里会实现的。 再捏了捏手臂、大腿、屁股、腰侧这些印象里最容易堆肉的地方，嗯，仍旧是八分肌肉两分软肉，要继续保持。 放松地平躺在床上，五儿用手在腹部打圈按揉，今天吃下去的东西都去哪儿了？怕不是连接到了二次元黑洞？ “怎么了？嘉嘉肚子不舒服？梁九功，快去宣太医！” 三爷略带焦急的声音打断了五儿的脑洞，把她从胃里是否连接了黑洞的幻想中惊醒。 她抬头，看到洗漱完正穿着单衣的三爷疾步从外间往她这边走来，还在唤着梁公公出去叫太医。 “不用叫太医，我没事，没有不舒服。”他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就是觉得今日吃了太多东西，担心会不会长胖，所以才摸肚子的。” 右手把嘉嘉的手握住，从她的小腹上移开，康熙伸出左手在她肚皮上轻抚，“这里怎么能用力按压？万一伤到……万一压到脏器怎么办？” “哈哈，痒，别摸了。”五儿扭动腰肢，把他的手从肚子上抖落。肚皮被人那么轻轻抚摸真的特别痒，她受不了。 “我以后都不压了，三爷你说我这段时间怎么老是早晨睡不醒，白日里吃的又多，而且人还不长肉，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啊？太医每日把脉也没说我哪里不好了啊。” 吃得多还不长肉，这么一说，五儿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得甲亢了。 她记得她高中时候的后桌就得了甲亢，每天三餐饭要吃不少，而且课间都要吃大量的零食，鸡腿汉堡油炸串串干脆面饼干这些都没少吃。就这样也没见他长胖，整个高三身材都是消瘦的。 中医能不能诊断出甲亢啊？ “嘉嘉不用担心，一到冬日，晨起困难，食量增大，这都是正常的，往年你不也是如此？今年可能是因为天气比往年更为寒冷，所以进食的需要就更旺盛。 我也是如此，现在每餐都要多进一碗饭，嘉嘉看我不是也没有变胖？” “真的吗？”总觉得三爷在忽悠她。 “还有睡觉的事，嘉嘉现在正是好睡的年纪，能睡是好事，睡足了精神才会好，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把精神养好。 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想睡睡不着的滋味儿了，现在能睡就好好珍惜。” “呵呵。”这人为了忽悠她都不惜自黑了，看在三爷这么努力的份上，五儿暂时相信了他的话。 接下来又过了四五天，《十五贯》那部剧他们都追完了，五儿的养冬膘还没有结束。 每日洗漱完换下贴身衣物的时候五儿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生活中好像少了一些特别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而白秋她们拿走她换下的衣服去洗的时候总是给她一种她们好像确认了某些情况，然后尽力按捺住兴奋激动，但还是隐隐约约能透露出一丝丝喜悦的感觉。 不明白她们在高兴些什么。 直到九日后，太医在每晚的例行诊脉中曝出了一个大雷，把她直接震傻了。她有喜了！ “怎么可能？当初了尘大师说我命里子嗣缘薄的，这么多年也确实是大师说的那样。而且我每月还来了……” 等等，上次大姨妈是什么时候光临的？好像是上个月十三，而这个月……今天已经是二十九了！本该在半个月之前就来的姨妈，它迟到了！ 难怪她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事，难怪白秋她们这几天在检查过她的贴身衣物之后表现得那么奇怪。例假都没来，可不是有情况了吗！ 嗜睡，食量变大这些变化现在都找到了真正的原因。 三爷之前果然是忽悠她的。 但是五儿又想到三爷他们自打她醒来就特别小心翼翼的样子，他们是早就知道了吗？那时候她才刚刚结束例假啊，怎么就能确定她有了的？这也太神奇了！ 第86章 乖宝臭宝 不是我要吃，是宝宝嘴馋……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为了保命，五儿现在是不能再去宫里过年，并高调现身于人前的。而且她才查出怀孕, 孕早期还是尽量不要折腾比较好。 所以，今年过年她就老老实实待在园子了。 把想要陪她在园子里一起过年的三爷从园子里赶回了皇宫，皇帝过年都不在宫里，是嫌她还不够显眼吗？再者, 她需要时间静静, 好好整理心情, 想想以后该怎么做。 打掉孩子是不可能的, 她舍不得。 自打爸妈离世, 只剩下她一个人在世上孤零零地生活开始, 五儿内心里其实是特别渴望身边能有个血脉亲人陪伴的, 至少不会那么孤单。 一直以来她不敢要孩子不是因为不喜欢, 而是不知道要怎么教育孩子。她对自己没信心。 如果承担不起做父母的责任, 那最好就不要怀孕。是她没有做好措施，是她和三爷的错，贸然把孩子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但是现在一条小生命已经来了, 就不可能去扼杀他。她能做的就是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努力地为自己的大意、贪图欢愉所产生的后果负责。 -- 第183页 要负责不能逃避，那么接下来五儿需要考虑的是该怎么养孩子。 男孩子的话还比较好办, 叫三爷去教就好了，她从旁协助。在如何教儿子这一块儿, 三爷是个中好手。由他严格教导的那十几个皇子目前为止没有一个是长歪的，全是文武双全的高素质人才。 而且今年三爷已经四十八了，按照历史，应该他只有不到二十年的在位时间了。而她的孩子和下任皇帝四贝勒的年纪差了足有二十多岁, 是不可能参与到皇位的争夺之中的。 未来只要不作死，好好听他四哥的话，老老实实办差，日子差不了。 要是女孩儿……五儿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的女儿不会被三爷嫁到蒙古。 德妃的温宪公主不就留在了京城，在几个月前嫁进了佟佳氏吗？有现成的例子在，她的女儿肯定也能留在身边。 但是留在京城的清朝公主日子就好过了吗？五儿不知道。 要不，和三爷商量把女儿当男孩子来培养？不管以后日子过得顺不顺心，有了健康的身体和坚韧的性格，大部分的人生风雨都是能扛过去的吧？ 可是要是生了一个林妹妹怎么办？一个人的气质类型能够经过后天的努力来改变吗？ 天！还真是应了妈妈以前埋怨她不省心时说的那句：“等你以后当妈妈了，就知道做妈不容易了。” 果然，父母，特别是负责任的父母，是没有那么好当的。 孩子待在肚子里还没有出世，她现在就已经为未来还没影儿的事情感到忧虑的不行了。好像怀孕的时候如果母体情绪一直焦虑会对宝宝不好，影响胎儿发育？ 打住！不能想多了，她现在的要做的就是吃好喝好休息好，保持愉快的心情，让宝宝在肚子里平安健康地发育。 其余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遇到问题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实际上，情况也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糟糕，生为当朝皇帝的子女，她的孩子一出生就已经比这个时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幸运了。 而且她和三爷的感情目前还不错，他们两人的孩子三爷也一定会重视的。在育儿方面，她是有在同一战壕里的战友的，不孤单。 等初二一大早三爷回园子的时候，五儿已经调整好心情正式进入养胎状态了。 “嘉嘉这两日可好？夜里睡觉还有没有踢被子？”一大早醒来就感觉她整个人都窝在了三爷的怀里，他的手还护在她的小腹上面。 在习惯了早上睡懒觉之后她睡得是越来越死了，连床上什么时候上来人了都完全没有察觉。 翻过身面对着他，看着三爷脸上挂着的两个黑眼圈，五儿在心里吐槽：夜里踢被子没睡好的是他吧……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这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眼下都有黑眼圈了。”伸手覆在他的眼睛上给他做简易版的眼保健操。 遮住眼睛，三爷看起来就要年轻好几岁。以后眼霜得给他安排上，岁月不饶人，年纪大了保养就要跟上。 “在宫里我怎么能睡安生？你前几日晚上睡觉喜欢动弹，老爱半夜踢被子，平日里又不喜欢宫女晚上进咱们的卧房。 没我陪着睡，万一嘉嘉你踢开被子了没人帮着盖怎么办？在宫里这两晚我是一直在担忧宫女们伺候不尽心，让你不小心着凉。” “真的吗？我晚上睡觉很爱动？我怎么不知道！” 明明从小到大她睡觉都像个乖宝宝啊，晚上是怎么睡的，早上基本上还是在同一块地儿醒来的。 “怎么不爱动了，有时候一晚上拳打脚踢的，踢起人来可带着劲，梦中都得给你踢醒来。嘉嘉是在梦里练功？我是生怕你一掌拍在咱们的小阿哥身上，把他拍出个好歹。” “小阿哥……万一是小格格呢？我这一胎要是女儿的话，三爷您就不喜欢了？” 康熙伸手帮嘉嘉把散乱落在枕头上的头发整理好放在她的肩膀边，叹了一口气。 “要是能生个像嘉嘉的小公主我会更开心。和你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头，一样的嘴唇，一样的下巴。”三爷一边说还一边在她脸上轻点。 “以后等她大一点儿，我就教她射箭骑马，就像当初教你一样。然后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塞外骑马，去海边踏浪，去南苑打猎，我还要教她用□□，做你这个额娘不敢做的事。 等她长大了，我就下旨把她留在我们身边，再好好替她招个额驸，护她一辈子。纵是我们要先于她离开，我也会将她托付给她兄长好生照顾的，谁也不能欺负我们的掌上明珠。” 听着三爷话里的真情实感，五儿知道他一定是设想过无数遍那样的场景。如果他们真有个女儿，他也一定会好好呵护她的。 康熙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把了尘的话告诉嘉嘉，最后决定先不说，等孩子生下来了再看。 如果是个小格格，那就不必考虑佛子、出家的事，了尘的话就不一定是全部对的。 如果是个阿哥……不叫嘉嘉和孩子亲近他做不到，嘉嘉也做不到。可嘉嘉和孩子太亲了，到时候怎么能舍得下？不舍下，万一嘉嘉或者孩子出事了怎么办？ 纵然他是人间帝王，掌管着整个国家的命脉。可生死之事，归天地管，归神佛管，就是由不得他去操纵。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第184页 现在首要事务是嘉嘉平安生产。别的，等孩子大了再说。 五儿的养胎生活真的特别平静，要不是每天都有妇科圣手来给她诊脉，说明孩子的发育情况，有时候还真的会忘了她现在是个孕妇的事实。 孩子真的是个心疼妈妈的乖宝，一点都没有折腾她。五儿完全不像电视里演的准妈妈那样，孕吐、不能闻奇怪的味道，心悸、肚子疼、睡不好……一般孕妇会有的症状她都没有，应该是最不像孕妇的孕妇了。 整个春天都过完了她都没有孕吐过一次，胃口还特别好，吃什么都香。到三月她怀孕算起来就差不多四个月了，整个人都没什么变化，肚子也只鼓起一点点。 吃了那么多东西下去人却没怎么长胖，就是精神好，身手矫健，每天元气满满。还好动得不行，不能跑步不能爬山，那每天至少也要出去沿湖走个三四十分钟才舒服。 气色也变得特别好，面若桃花，红润粉嫩。简直就像回到了她青春期长身体的时候。 “这里面肯定是个女儿！”看着镜子里的人光彩照人，神采奕奕的面庞，五儿指着肚皮说到。 “主子怎么就如此肯定？现在月份还小，就是太医去把脉，都还摸不准脉象呢。” 一边说着话，白秋一边往五儿头上插上了一对金累丝镶玉嵌宝鸾鸟纹掩鬓簪。玉养人，白秋这一段时间给五儿挑的发饰都是各种玉饰。今天也没有例外。 “一般来说，怀儿子的话，妈妈的面色会变得难看一点，脸上也容易长痘。怀女儿的话，妈妈会越来越好看。白秋你看，我这几个月是不是越来越好看了？” 她以前在办公室里听那些已婚已育的女同事们聊天，印象中她们最后得出的好像是这个结论，就是不知道准不准确。 不是五儿自恋，怀孕前后她的改变真的特别明显，就跟开了美颜一样。当然，不是尖脸大眼那个方向，而是柔光加磨皮。真没想到怀个孕还能有一种类似做了医疗美容的效果，感觉好值啊。 “那也说不准，有些人可能是这样，有些人可能和这不一样。 奴婢还记得小时候奴婢的娘怀小弟弟的时候，脸上也没长什么啊，面色也是红润有光泽的。都说是女孩儿，没想到最后生了男孩儿出来。 主子可不能重女轻男，万一是小阿哥，让他听到了就该不高兴了。好了，今天的这一套发饰主子看行不行？” 终于完成了头发的打扮，每天起床梳妆打扮都要花接近一个小时时间。不过，成果还是非常漂亮的。果然，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好看，白秋你的手可真巧，搭配技巧也高超。要是离了你，我可怎么办呀？ 我们宝宝乖着呢，哪里会生额娘的气。不用争了，再等五个多月就知道答案。男孩女孩的衣物都准备一份，反正孩子小到时候都能穿。” 小孩子是不是都不经夸？刚夸完他是乖宝，宝宝就开始折腾她了。 突然间五儿特别特别想吃臭豆腐和螺蛳粉，挠心挠肺地想。这两样都是她当年在长沙上大学时经常吃的，毕业之后她因为工作所以开始养生，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两样东西了。 肯定是因为宝宝想吃！这么重口味的宝宝，不愧是她的娃，但是从现在起他就是个臭宝了。 “白秋知道臭豆腐和螺蛳粉吗？厨房里有没有人会做？”也不知道这两样吃食现在被创造出来了没有？希望有。 怀孕之后想吃的东西，这种针对某种食物的食欲是十分强烈的，完全不受理智的控制。五儿觉得要是今天她吃不上这两样，晚上觉都会睡不着！ “臭豆腐奴婢倒是知道，前门外延寿寺街那边儿的王致和南酱园里专门卖那个。青色变味儿的霉豆腐，主子……您……想吃那个？” 青色变味儿的霉豆腐？应该是她想要的那种臭豆腐没错了！ 看着白秋那副主子怎么会想去吃那种东西的惊疑表情让五儿知道白秋是那种受不了臭豆腐臭味儿的人。 她要吃臭豆腐好像是有点重口啊，五儿也不好意思。但是！肚子里的小祖宗现在就闹着要吃这一口她有什么办法？ “派人去城里买点回来，我先看看东西了再说。那螺蛳粉呢？没有人会做螺蛳粉？” 要现在真的没人会做螺蛳粉，五儿为了一口吃的就只能挽起袖子亲自上，她已经忍不住了。 “要不主子给奴婢们形容形容，看看厨房里能不能照着主子的要求现做出来。” 螺蛳粉要怎么描述做法？汤底肯定是最重要的，这个可是她的盲点。 “就是用螺蛳加香料和辣椒油先熬出汤底，米粉就是韧性更强的米线，应该是南边儿广西那边的吃食。然后花生米和腐竹先用油炸酥炸脆备用，腌好的酸萝卜、酸豆角和焯过水的木耳也都切碎备用。 最重要的是酸笋，一定要是广西那边的带点儿味道的酸笋，切成细长条。把米粉煮软煮熟了再把这些备好的东西都倒进螺蛳汤底里煮两分钟，最后再烫两片小青菜，一碗螺蛳粉就完成了。 你们照我说的先去试试，要实在不行把食材准备好，我自己去厨房里做。” 五儿说着说着口水都流下来了，从来没觉得一碗螺蛳粉对她的吸引力有这么大过。在臭豆腐和螺蛳粉没有吃到嘴里之前，别的食物现在已经引不起她的食欲了。 -- 第185页 坐立难安，烧心挠肺，连最能安抚她情绪的奶茶都已经不太有效果了。 终于，去王致和买臭豆腐的人回来了。 “湿的？不是炸过的？”打开坛子，味道倒是五儿记忆里的那个味儿，就是形态不太对，怎么跟豆腐乳一样，是直接蘸着吃？ 噫～这种青黑色的变质发酵豆腐怎么能够直接吃！她只接受长沙臭豆腐那样的，炸熟了再放加了辣椒蒜米香葱香菜的高汤和红油萝卜干。 “这个拿到厨房放油锅里炸至表面酥脆，记住不要炸过头，里面要保持软软的口感。再把鸡汤或者骨头汤里面加辣椒油烧开备用，等臭豆腐炸好了就在表面戳个口子把汤浇进去，最后撒上葱花蒜末香菜和萝卜干。” 幸亏她以前经常去吃，才能把这两样东西的做法复述到这种程度。 厨房里一阵忙活，臭豆腐倒是做得像模像样，除了没有记忆里那么辣。她现在是孕妇，也没人敢给她吃得太辣。 一碗清朝山寨版长沙臭豆腐下肚，算是勉强满足了五儿对臭豆腐的执念。 但是螺蛳粉味道就不怎么对了。汤不够鲜、米粉不够韧、酸笋不够臭。虽然味道也很好，但是不是她心里想吃的那一口。 五儿一边吃一边掉眼泪，弄一口合心意的吃的怎么就这么难呢？越吃越委屈，一时之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一时觉得自己好可怜，好想回现代，嫌弃破古代连螺蛳粉都没有。一时又唾弃自己矫情、折腾，娇气，为一碗味道不对的螺蛳粉竟然哭成了傻逼。 一时又自责为了一口吃的让那么多人忙上忙下，连三爷都惊动了，最后还不满意。最后还有点羞耻，怎么在这么多人面前哭鼻子？脸都丢尽了。 “嘉嘉别哭，味道不满意就让膳房再做就是，不合口味我们就不吃了啊。是广西那边的吃食对不对，我这就派人去找广西那边的厨子来园子里给你做螺蛳粉好不好？” 没想到还能看到嘉嘉这样的一面，娇气又害羞，任性又可爱，同时委屈巴巴让人想逗。 挥手让人都下去，不用在边上候着。依他看，要是再不清场，嘉嘉的脸都要埋进粉碗里了。 “今日嘉嘉做的对，想吃什么想干什么就这么吩咐人去做，用不着顾忌别人。教了你这么多年怎么使唤下人，今天终于学会了，这还要托咱们小格格的福，她额娘才做到了这么一回。” 起身在旁边的热水盆里拧了一块擦脸巾子，走到五儿身边半蹲下，康熙柔声：“好了，咱们的娇娇额娘，抬起来让我给你擦擦脸。”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嘉嘉的耳朵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变得绯红了。又是他记忆里那个遇到窘事，会面上佯装镇定，一脸若无其事，但总是被通红的耳朵出卖的小女孩了。 如今，脸嫩单纯的女孩儿都要给他生孩子了，他们终究是有扯不开剪不断的缘分的。 情绪最失控的那一阵儿过去了，五儿的理智就回来了，五分钟之前的她根本就不是她平常的样子，孕期激素的分泌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太大了！ 顺着三爷的力道抬头，顺从地让他帮她擦脸。 “都是宝宝害得，让他额娘现在变得这么奇怪。等他出来了我一定要打几下他的小屁股，今天是第一下，三爷帮我记着。以后要是他还让我这样，就再打一下！ 我没事儿，就是孕期一时情绪上来了，过去了就好。他们怎么还惊动了您？真是不该。这个时间您应该在忙政事的，我已经没事了，您快去前面吧。” 伸手接过三爷手里的擦脸巾，五儿催他回去。耽误了这么一下，搞不好他晚上又要加班。年纪上来了，能不熬夜就尽量不让他熬，养生之道要从现在就开始做起。 三爷活得越长，她和孩子以后就能多过一点舒坦日子。 “今日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再多陪陪你。连着吃了两大碗辣的，臭豆腐那么辣，螺蛳粉也放这么辣，膳房怎么不少放点辣椒？ 太医交代过嘉嘉食辣要有限制的。等会儿赶紧喝一碗银耳莲子汤去去火气。” 臭豆腐、螺蛳、辣油这些都是有孕之人应该少吃的，主子就算指明了要吃这些，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应该控制好量，怎么完全能随嘉嘉的要求去做！ 三爷说到膳房，五儿倒是想起来了，“难怪我怎么吃，都觉得不够辣，原来膳房他们是听了太医的交代特意调整了。 我这一天，把他们折腾的够呛的。今日膳房都辛苦了，做出来的东西也很好吃，应该要奖赏他们。以后宝宝要是又馋了，还得劳动他们。三爷可不许罚他们。” “哈哈，到底是嘉嘉馋还是宝宝馋啊？你这个额娘啊，不护着孩子，竟然还拿他顶包。以后能疼他的，看来就只有我这个阿玛了。” 不懂嘉嘉为什么突然想吃这么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游记看多了，可能就会对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感兴趣。膳房的人有数，不会让她吃过量的，吃食用膳方面倒是不用太担心。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哄好嘉嘉，让她保持愉悦的心态。这样对大人，对孩子都好。 “我可没冤枉好人，三爷您看我平时吃这些东西吗？现在想吃这些想成这样，不是宝宝还能是谁？” 反正爱吃臭豆腐和酸笋这个锅五儿是不会背的，至少在没把身边的人带动得都爱上这两样之前她是不会背的。 -- 第186页 为了额娘的面子，就只好委屈宝宝先做个臭宝啦。 第87章 胎动 不省心的妈 四月初七潭柘寺 “怎么样？嘉嘉累不累？我们要不要停下休息？”康熙一手搀着五儿, 一边看她脸上的神态。 每年只要在京城，嘉嘉都会过来这边上香，供奉佛经。今年本来不想让她过来的, 山上人多事杂怕出什么事，可她执意要来看看了空的舍利佛塔。 从去年嘉嘉出事到现在怀有身孕，她已经有大半年都没出过园子了。接下来要养胎、生子、坐月子，又是大半年不能出门。经过考虑, 看她身体精神都还不错, 所以还是顺了她的意。 “没事啊, 一点都不累。三爷您看我这肚子, 要不是太医那么明确地说里面有个娃娃, 我都以为是不是因为这几个月海吃海喝所以长胖了。” 五儿此时的状态很好, 乖宝很省心一点都不闹她。怀孕初期的这几个月好像一点都不累, 就看后面的四五个月是不是会同样轻松了。 “算算时间这应该都五个多月了, 为什么肚子还这么小？这样是不是正常的啊？太医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从来没有怀过孕, 也没有近距离地看过孕妇，以前也没有了解过相关知识，五儿还真不知道她现在这个状态算不算正常。 “嘉嘉不要胡思乱想, 各人的情况都不同，有长得快的也有长得慢的，太医都说了你身子养得很好, 孩子也很好。一般到五个月以后肚子就会慢慢变大，所以从这个月起孩子会长得很快, 到时候嘉嘉就要更加辛苦了。” 孩子是个好的，知道心疼他额娘，以后也要继续保持。 “我就是看现在行动还方便才出来进香的，再过一段时间六个月、七个月了, 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到明年这个时候，身边有这个小家伙拖着腿，可就更没空出来了。” 五儿状态很好，一行人一鼓作气没一会儿就顺着山路的石阶来到了潭柘寺的大门前，香火还是和以前一样鼎盛。 庄严肃穆的建筑经过漫长时间的洗礼还是原来的样子，佛像、佛殿、佛塔、焚香炉也还是静立在原地，而过来参拜的人和在里面礼佛的僧人却不一样了。 由一个新的小沙弥领着，他们先去了后山去参拜供奉着了尘大师舍利的佛塔。塔前的香炉里香火鼎盛，全是信徒过来参拜时所进的香。白秋替她拜了佛，进了三炷香。 然后三爷和她兵分两路。他去和方丈论佛，而她则去老地方给爸爸妈妈和小五儿添香油，供佛经。 怀孕了不能跪拜，不能上香，也不能在寺庙里久待。不管是迷信还是有科学依据，反正三爷和太医都这么说了，五儿还是决定听话。 总共就只有一个小时时间，所以还是挺赶的。 爸爸妈妈，你们要有外孙了，高不高兴？完成学业、工作、结婚、生子，我的人生大事里面重要的那几件都已经完成了，你们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吧？ 有了孩子再去看爸爸妈妈，五儿的心情和以往都不一样，对他们的思念还是有，但是更多的还是接受和释然。为了宝宝，她要做个真正乐观坚强的妈妈。 五个月之后肚子就真的如三爷所说的那样，明显鼓了起来，涨幅比之前的几个月要大多了。摸着有明显弧度的肚子，五儿才真的有一种怀孕了的感觉。 孩子进入快速生长期，对营养物质的需求就更多了，怕后期因为缺钙而抽筋，五儿现在每天纯牛奶、鱼肉、虾米、鸡蛋、豆制品……各种食材换着花样的吃，长胖根本不在怕的。 也在乎会晒黑晒老了，上午九点到十点，下午三点到四点按时到户外去晒太阳。还好农历四月五月的太阳杀伤力并不像盛夏那么大，每天晒晒太阳感觉还挺舒服的。 “啊！里面动了！” 第一次感觉到胎动是在五儿洗完澡刚从热水里出来的时候，肚子从里面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推了一下，把她吓了一跳。 “嘉嘉先把衣服穿上，当心着凉。”三爷后她一步从水里出来，见她被吓到，连身上都来不及擦干胡乱批了衣服就拿起大浴巾把她整个裹住。 一边帮她穿上单衣一边特淡定地说：“孩子早几天就会动了，嘉嘉没有感觉到？我以为你知道，哪想到会被肚里的孩子吓成这样。” 什么？早几天就会动了？她为什么会不知道？ “什么时候？我没感觉到啊？您怎么知道的？” “就是晚上睡觉时我的手搭在嘉嘉肚腹上的时候啊，孩子这几天都会轻轻动弹两下。嘉嘉那时候不是还会把手搭在我的手背上吗？我以为你也察觉到了。” “那不是您摸吗？我一直以为是您的手按的！伸手搭在您手背上是想让您不要继续动了，怪痒的。原来那么轻的动静是孩子在里面动啊，怎么和刚才这一下感觉不一样？” “前几日刚会动，力气还不大。现在是一天一个样，力气见长，胎动就会更明显。有时候外面人说话，里面的孩子听到了也会动。” 关于这个，康熙其实也不太懂。就算已经有了众多的儿女，但是以前皇后和其他妃嫔有孕了他一般只会在白日里过去看看，就算是过夜也是分床睡的。 还是和嘉嘉在一起后，怕她晚上睡觉乱动会不小心伤到腹中胎儿，每晚搂住她用手护着她的小腹，才真切感受到胎儿是怎么一天天长大的。 -- 第187页 四日前的那天也是他第一次触到未出世的胎儿的胎动，当时也是吓了一跳。不过看嘉嘉面色如常，他也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不能让嘉嘉笑话他。 哪知道，嘉嘉当时哪里是镇定沉稳，而是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有这么个迷糊的额娘，他们的小阿哥以后可要皮实点儿，不然还真经不起折腾哈哈。 不知道别的准妈妈是怎么认为的，五儿是在感受到胎动的这一刻才觉得孩子是从一个模糊的概念变成了一个真正存在的人的。 孩子现在依附于她，在她身体里长成人，以后会成长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依赖她，却又不属于她。 在孩子向她显示了存在感之后，五儿的注意力也放到了和孩子交流上。虽然还隔着一层肚皮，但是并不妨碍她这个老母亲折腾宝宝啊，胎教可以提上日程了。 五六个月胎儿能不能听到声音？五儿不是很清楚，暂时就当孩子能听到。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对三字经、唐诗宋词的兴趣是完全没有听故事、做游戏、听儿歌高的，所以作为一个开明的老母亲，胎教内容的选择五儿就定为了弹筝，听曲。 为了顺利建立反射，五儿参照巴甫洛夫的狗狗摇铃反射实验，特意寻来了一个金铃铛。开课前对着肚子摇一摇铃铛，通知里面的宝宝要开始上课了。下课后再摇一摇，通知他可以休息了。 在湖边的小花园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弹古筝。宝宝接受音乐熏陶的同时，她也在每日的弹奏中把因为这几年疏于练习而渐渐荒废的技巧给捡起来了。 就这样坚持了半个多月，宝宝发育得越来越好了，在肚子里面制造出的动静也越来越大。对每日在他耳边响起的铃声，十次里面也会有三四次给面子的翻翻身。 “三爷，给你看个好玩的。” 晚上临睡前，五儿很得瑟地想向三爷展示她这段时间训练宝宝的成果。 拿起铃铛紧挨着肚皮摇了两下，怕里面的宝宝睡着了听不到五儿还特意把衣服都掀开了，让白生生、圆滚滚的肚皮直接露在空气里。 “贪玩，也不怕凉到。”怕她凉到肚子，三爷赶紧把手搭在了上面。嘉嘉就算做了额娘，玩心上来了，也跟孩子似的。 现在她的腰可不是以前他两手就能完全覆住的芊芊细腰了，里面有了一个娃娃，他的手掌只能覆住前面的一小部分，所以手臂也用上了。 “看！”五儿指了指肚子。等了三四秒，肚皮上就有一个小小的隆起出现，不知道是小拳拳还是小脚脚。刚好一脚或是一拳顶在了三爷的掌心上。 “嘿！好孩子，准头不错，力气也大。”三爷感受着手下的动静，脑袋凑近了五儿的肚子对着里面的孩子夸到。手掌跟着肚子起伏的方向，和里面的宝宝互动着。 “我训练了好久呢，他现在一听到这个摇铃声十次里面起码有四五次就会醒来活动。等下我再摇铃，他就会继续睡。” 等里面的孩子断断续续动了四五下之后，感觉他活动量差不多了可以睡觉了，五儿又摇起了“下课铃”。 但是，这次母子两的沟通好像失败了，铃声过后，孩子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去睡觉，而是继续在里面活动。 “呵呵，这孩子像我，还有起床气……”顶着三爷谴责的目光，五儿干笑。 “这么晚了，折腾孩子，嘉嘉你就是欺负他现在还不会哭闹。他在里面闹得这么厉害，你肚子疼不疼？” 三爷伸手一下一下轻轻顺着五儿的肚皮，安抚里面躁动的胎儿。 “不疼！”其实是被胎动折腾的有点犯恶心，应该是挤压到胃了。但是自己作的，就要自己受着。 等了几分钟，里面的宝宝还没有睡着，仍旧不时翻动一下身体。完了，他今天要造反。 “我叫人去请太医来看看！”说着康熙就从床上起身。看到嘉嘉的脸都变白了，肯定是有哪里不舒服，他不能让她冒险。 “我没事，再等一会儿，等宝宝累了睡着了就好。”五儿心里也很纳闷，平时没见宝宝这么活跃的啊，今天是怎么了？ 每次都是摇铃，他醒来上课，她弹筝，弹完之后再摇铃，宝宝下课睡觉。难道，他今天还不睡是因为没有听到筝声？突然想到这个可能，五儿决定试一试。 “我猜宝宝是因为没有听到筝声，所以才不好好睡觉的。要不让我去弹一曲试试？” 看宝宝被她的心血来潮折腾成这样五儿心里也很自责，以后再也不这样玩了。 “我去，嘉嘉躺着别动。”压住了想要起身的五儿，三爷快步去了外间。很快筝就准备好了，架在了床前的脚踏上。 果然是因为筝音。三爷才弹了一小节，五儿就感觉到肚子里面一直躁动的宝宝安静下来。 一曲终了，又等了十来分钟，里面再没有动静。呼！终于解决问题了。 原来宝宝也是有自己的小脾气的，她以后做事之不能再这么只凭着她自己的喜好来了，得考虑孩子的感受。 宝宝啊，妈妈也是第一次做妈妈，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妈妈会改的，你要多多包容啊。 第88章 小石榴 格外省心的娃 小石榴是在八月初八出生的, 比预产期早了半个多月。彼时三爷不在京城，正在从塞外回京的途中。据三爷的来信，他们在七月二十九就已经往回走了, 初八那天应该在半道上。 -- 第188页 本来按照太医的估算她的预产期应该是在九月初，所以三爷今年特意提前一个月，在五月底就出发去了塞外，为的就是能赶在中秋前回京, 伴她一起生产。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没有任何原因的, 她就是早产了。 不过, 身边没有他陪着, 五儿觉得自己反而更加坚强了一点。没有了可以依赖可以撒娇的对象, 只能依靠自己的时候, 在现代能独立生活, 在成为盲女是能从容面对的五儿又回来了。 开始阵痛, 知道突然要生了的时候她很冷静。宝宝也很乖，知道和娘亲一起努力，给了她莫大的安慰。接生的稳婆和太医也都很给力, 一切都在按照之前排练过的内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从发动到最后正真把孩子生出来一共花了五个多小时，时间不算很短，但是对于初产妇来说已经是很友好的生产时长了。 前面的宫缩期在疼痛的间隙, 五儿逼着自己吃了早饭和午饭，消耗那么大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坚持到最后？ 她甚至还抽空洗了澡洗了头发, 坐月子期间就算她硬是要求洗澡，三爷回来之后应该也是不会同意的，起码前十天是没可能的。 痛是非常痛的，生孩子从古自今就没有不痛的。算有了剖腹产, 有了无痛分娩，妈妈都免不了要吃一番苦头。但是一想到肚子里的宝宝也在和她一起挣扎，五儿就瞬间又充满了坚持下去的力量。 成为母亲的过程真的好艰难，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咬牙撑到最后。 “哇……”一声啼哭，她的孩子来到了人世。 可能是因为母性被激发，也可能是因为产后体内激素分泌。在见到皱皱巴巴、丑萌丑萌的宝宝之后，五儿感觉所有的痛苦都远离了，满心都是初为人母的骄傲和对小小的他的喜爱。 “恭喜主子！得了个小阿哥！”随着一声声的道喜，一个小包被被放到了五儿枕边。一到妈妈的身边，小宝宝就停止了哇哇大哭，安静地睡在了她身边。 哦，是儿子啊。没有贴心的小棉袄了，也没有出街姐妹装了，五儿有点失落。儿子也好，以后可以少操点心。 “头发长得真好，又黑又密。就是现在的样子看着不大好看，像个小猴子。” 还好以前五儿看过不少“先别扔，养养再看”的视频，知道一般新生儿都长得不咋样。她的乖宝也没逃得过，青青紫紫的肤色，皱巴巴的皮肤，肿成一条眯缝的眼睛和瘪塌的鼻子。希望乖宝以后能逆袭！ “奴婢接生了两百多个孩子，小阿哥日后必定是会长成俊俏的小公子的。娘娘看小阿哥眼缝很长呢，以后眼睛小不了。再长几天就好看了，刚出娘胎的孩子都差不多是这个样。” “柳嬷嬷、奶娘，你们帮我把乖宝抱出去让太医看看，早出生这么些天可千万别有什么事。” 不知道不到九个月就出生的胎儿算不算早产，虽然宝宝的哭声听起来中气十足，稳婆她们也没发现孩子有哪里不足，但是让太医看过之后五儿才能更放心。 “放心吧主子，小阿哥刚刚落草太医就已经诊过脉了，一切无事。太医还说您养胎养得极好，小主子身体比一般婴孩都要健壮呢。” 听到奶娘这么说五儿才放下心，疲倦再也按压不住了，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宝宝你们就先帮我照看着，我要先睡一会儿……”话都还没说完，她人已经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了。 对待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了的人五儿还是能放心的，于是交代一句后便不再强撑，放任自己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的很长，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胸口有些涨痛，卸了货的肚子也时不时传来一阵闷痛。不甚清醒之际，五儿还在想：还好她是睡着的，不必清醒着面对这些不适。 早上醒来时她发觉自己是睡在三爷怀里的，他的大手还捂着她的小腹。 他赶回来了？她到底是一觉睡了多久？产妇的床他可以睡？古人好像都觉得产房比较污秽，出月子之前丈夫一般都是不能进去的。 “嘉嘉醒来了？现在小腹还疼吗？是我不好没有陪着你生产。”沙哑的声音，眼下的黑眼圈，感觉三爷好像比她这个产妇还要精神不济。 “今天是初几啊？三爷您是赶了多久的路回来的？路上是不是累坏了？”一向很注重形象的三爷这次连脸上的胡茬都没有修，一路往回赶的时候肯定是日夜兼程。 “初九，昨儿接到消息我就先行骑马往回赶了。銮驾都已经到喇嘛洞了，要是那小家伙不这么心急，只要再等两天我都能赶回来陪着你生产。 我累什么，是嘉嘉辛苦了。小阿哥养得很好，我要谢谢嘉嘉替我生了一个这么健壮的子嗣。” 哦，对了，孩子！第一次当妈真的还没适应，差点忘了她现在已经有孩子了。一想起宝宝，五儿感觉自己的胸又开始涨痛了，这是哺乳动物的本能反应吗？ “宝宝呢？三爷看过了没有？把他抱过让我看看吧。我只在昨天看了他一眼就熬不过睡着了，还没仔细看看他呢。” 不知道已经过了一天，宝宝有没有变得好看点？ “我这就去抱，嘉嘉好好躺着休息，别动。” 三爷起身去了隔间，应该是去抱孩子去了。五儿感觉胸口越来越涨，胸前的衣物好像都已经濡湿了，现在急需要宝宝来解救她。 -- 第189页 “看看，小十六长得有八成像我，五官里面只有嘴唇像嘉嘉。” 三爷抱着孩子过来了。不愧是有过几十个孩子的人，抱小娃娃的姿势特别熟练，游刃有余。 明黄色的襁褓被放在五儿身边，然后他掀开了薄被把宝宝的脸露出来。 额，还是一样丑！就算是自己生的，五儿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眼前这个黑黑的小老头是个好看的小婴儿。看来，还要再多养一段时间。 不过要真的像三爷比较多的话，宝宝以后应该是长不成俊美少年郎了。爹爹的基因太拉胯了，就比一般人端正那么一点点！ 宝宝啊，以后要是嫌弃自己的长相可不要怪妈妈啊，是爸爸太不给力了。 可能是感觉到了妈妈的气息，小石榴好像醒来了。受到三爷叫他小十六的启发，五儿临时决定宝宝的小名就叫小石榴，方便、可爱而且寓意好。 虽然眼睛还是没有睁开，但是小石榴的头向五儿这边偏了过来，嘴巴也开始一裹一裹，可能是饿了。 从昨天起她就没有洗澡，出来一身的汗不清理一下就直接喂感觉有点坑儿子。自己动不了，白秋她们又不在房间，那就只好劳动三爷了。 “三爷您能帮我去拧个湿帕子吗，我想擦洗一下。” 没有半点不耐烦，三爷含笑看着躺在一块儿的母子二人，很快就拧了一块湿热的巾帕过来。 拦住拧了帕子就想帮她擦脸的三爷，五儿红着脸小声说到：“不是洗脸，我是要给小石榴喂……奶，想先擦擦……我自己来，您背过身去，别看啊。” 之前两人就已经商量好了允许五儿亲自喂，所以三爷没有出声反对。但是也没有听她的话把帕子递给她然后背过身非礼勿视，而是欺身上前打算亲自帮她做清理。 “我来帮嘉嘉擦，你现在手上无力，自己擦容易打湿里衣。” 小十六没怎么折腾他额娘，嘉嘉孕期养得也比较好，生产时也没受什么罪，但是康熙还是舍不得让她累到，能帮她做的他都会尽力去做。 虽然昨天生娃的时候就已经打破了羞耻的下限，被那么多人看过、摸过了。生孩子绝对是对女性从身体到精神全方面的打破重组。 但是现在被三爷小心翼翼的用布巾擦干净儿子的粮仓，接着把小石榴放到她的胸前辅助他吃到奶，全程都被他近距离地看着，五儿觉得耻度还是爆表了。 特别是她被补得太好，小石榴的粮仓很充足，一边被小石榴吃着，另一边同时也不可控地喷出来。匆匆捂住，听着三爷的闷笑，五儿的脸爆红，眼睛根本不敢望向他，只能低头看正在用力吃奶的小石榴。 对小婴儿来说，吃饭真的是个力气活！没过多久五儿就看到小石榴的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额前的头发都被打湿成一缕一缕的了。 “他是不是热了？要不要把小被子扯下来？”现在是秋天，天气不算凉快，宝宝包着小薄被是不是包裹得太厚了？ 五儿记得以前好像看到过一篇报道说小婴儿的排汗散热功能比较弱，所以是不能被热到的，宁可凉一点也不能捂着。 “我来，嘉嘉躺着休息。你在坐月子，不能受累。” 合格奶爸手脚麻利儿地一开、一提、一扯，包被就被解下来了，半点儿都没影响到小石榴喝奶。等宝宝吃饱了，拍奶嗝的任务也是他一手完成。 接下来的日子里三爷的表现更是一次次刷新了五儿的认知：给小石榴洗澡、穿衣服、换尿布、拍奶嗝、哄睡觉……除了喂奶他没办法做只能让她来之外，别的事情基本上他都做了。 没想到找个老男人还能有这个好处！她这个新手妈妈由三爷这个熟手爸爸带着，竟然产生了一种养孩子也挺容易的错觉。 就算有时候他要忙政事，三爷也都安排了奶娘和保母来照顾小石榴，基本上不会要五儿插手，她每天能做的就是在白日里每隔两个多小时喂一次孩子。 逗孩子玩儿也是可以的，只是还没满月的小宝宝整天除了睡就是吃，根本没有精力和妈妈互动。 满月这天小石榴终于有了大名，胤祄。祄字寓意福佑，包含了他阿玛和额娘对他的期望，不需要他有多聪明，也不需要他有多能干，只希望他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长大成人就好。 不过呢，小石榴还太小，大名现在基本上还用不到。都是小十六、小石榴、小阿哥的叫，他很聪明，现在对这些名字也渐渐开始有了反应，好像知道那是在叫他。 小石榴真的是一个让人格外省心的孩子，从怀上他开始到现在为止都是。 除了初来人世的那一声啼哭，五儿再没有听到他扯着嗓子哭过，饿了、拉了、不舒服了最多哼哼几声。要是一直没人搭理他，小石榴也不会哭着寻求关注，要么安静地睁着眼睛望向四周，要么就会自己把自己哄睡。 问了晚上照顾他的奶娘和保母，她们也没有听小阿哥哭闹过，都说小石榴是她们见过的孩子里最好照顾的。 起初五儿怀疑小石榴是不是嗓子有问题，或者是自闭症什么的。特意让太医来看，还在他睡着时刻意把他闹醒来想看看他会不会哭。 太医诊断的结果和小石榴貌似谴责的“啊，啊”声，排除了他身体不健康的可能性。 可他实在是太乖了，省心到不像五儿印象中的正常婴儿。在排除生病这个选项之后，她想到了自己的情况，又有点怀疑小石榴的身体里面是不是有个成熟的灵魂。 -- 第190页 盯着宝宝清澈见底的眼睛看了好几天，她喂奶时不见他眼里有任何羞涩，当众换尿布、被围着洗澡时他的神色也没任何变化，一直都是婴孩纯真的面容，完全看不出什么违和来。 要么就真的从里到外都是小婴儿，要么就是演技太好完全没有破绽。 “三爷，你比较有经验。你说，我们的小石榴是不是有点奇怪啊，太乖巧安静了，和一般的小婴儿有点儿不一样。” 只能问三爷了，问旁人的话就算同样觉得小石榴不正常她们也是不敢说出来的。 “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性情，有的爱哭闹有的喜静。我们的小十六这么懂事，一点都不让他阿玛和额娘操心，是个有孝心的孩子，这是我们的福气，嘉嘉不要胡思乱想。” 嘴里宽慰嘉嘉，心里康熙又何尝不是在叹息。 能人异士、活佛灵童自是与常人有异的，胤祄才几个月大就已经表现得与一般婴孩大不相同了，了尘当初的佛子一说怕是要成真了。 待小石榴八岁，真的要舍了佛家？他能舍得下？嘉嘉如何能舍得下？ 第89章 轮回 小石榴的不同寻常 有个孩子在身边, 看着他慢慢长大，时间好像一晃就过去了，好像被谁在不知不觉中偷走了一般。 冬去春来一年年, 三爷变化不大，五儿照镜子时倒觉得这几年她成熟了很多，做了妈妈之后，脸上好像都笼罩着一层母性的光辉。 渐渐的, 小石榴学会了抬头、翻身、坐起、爬行、站立、行走、奔跑, 从爬行动物正式进化成直立动物。也学会了叫额娘、阿玛, 慢慢能进行思考, 能用短句子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额娘先喝, 小石榴后喝。”这是小石榴在示意她先喝杯中的奶茶。她面前的是奶茶, 小石榴面前的是纯牛奶。 自打他满了一岁, 三爷就不让五儿再喂母乳了。看小石榴当时对辅食的接受度还蛮高的, 五儿索性就给他断奶了, 平时早中晚各一碗牛奶给他补充蛋白质。 为了给孩子做榜样，五儿也是一日三餐餐餐一碗奶茶的陪着他一起喝。 每日都会听到类似的话，“先喝”、“先吃”、“先用”……不知道小家伙从哪儿学来的, 只要是和他们在一张餐桌上，吃的喝的都要等她或者三爷动了小石榴才会开动。 还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就是只要是小石榴碗里的饭，他一定会吃得干干净净, 一粒饭都不会留在碗里。 而且学习用勺子舀饭吃这个技能小石榴只花了不到三餐饭的时间，自那以后桌上再见不到撒落的饭粒。 这个可能是跟她和三爷学的, 他们两人吃饭的习惯都比较好，不浪费。每次盛饭都不会盛太多，少量多次，最后也不会在碗里剩饭。 所谓言传身教, 五儿从小石榴身上算是看到了最真实的例子。 要是在现代，小孩快三岁了家长就该考虑要送哪家幼儿园上学前班了。古代可没有学龄前的教育，三爷说等小石榴六岁时就会在无逸斋那边给他开蒙。 师资这一块儿五儿是完全不担心的，只要小石榴愿意学，什么样的老师他们都是能请的到的。 三爷说的六岁指的是虚岁，那时候小石榴实际年龄应该是在四岁半。考虑到现代小孩三岁就开始上幼儿园，对于小石榴四岁多就开始启蒙五儿还是能够接受的，不算太早。 不过五儿看了他以前给阿哥们安排的课表之后，说实话大受震撼。 从凌晨的三点阿哥们就要起床开始复习功课了，然后白天一直要上课。真的要做到读书百遍，写字百遍。文化课上到下午三点，用过晚膳之后还有骑射课，等到真正放学可以休息了，时间一般也都到了晚上七点。 一天十五六个小时啊，一点都不轻松。比现代学生还要惨的是，他们是没有双休和寒暑假的。一年下来就元旦、端午、中秋、万寿节和他们的生日这五天可以休息。 这种学习强度感觉完全不会比她当初高三那一年差，她不禁在想：不到十岁的小孩子真的能适应吗？ 她当初最多是高中的三年比较辛苦，就那三年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三爷的儿子可是从开蒙到领差事，中间的十几年都要过这样的生活，感觉真的好惨啊！ 不管在哪个时代，要成才还真的就离不开勤学苦练。以后三爷要怎样去教育小石榴五儿不会去干涉，她把后勤工作做好，保障小石榴能有个健康的体魄就好。 不擅长的事不要勉强去做，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会更合适。特别是孩子的教育，五儿决定尊重权威。 显而易见小石榴在未来的十多年里会过上风雨无阻、闻鸡起舞、辛苦学习的日子，能轻轻松松玩耍的日子也就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了。可是他好像不怎么会玩。 不知道宫里别的阿哥在开蒙之前是怎样的，有没有同龄的玩伴？小石榴是没有的。整个畅春园除了小石榴之外再没有别的小孩子，三爷安排的照顾小石榴的小太监中最小的也有七八岁。他们好像也玩不到一起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缺少同龄人，在五儿看来小石榴性格是比较安静的。 孩子熊家长会苦恼，孩子太安静了家长也会担心。做父母好像真的是有操不完的心。 翻着她和三爷给他特意绘制的图画书，小石榴可以安安生生自己待上一两个小时不转移地方。这种专注力简直比一般成年人还要优秀！ -- 第191页 她在练字抄书时，小石榴不会像一般的孩子那样缠过来要妈妈抱。他也会在一旁拿起他的迷你毛笔在自己的小桌子上写写画画，学着她的样子对着自己的绘本进行临摹。 她和三爷都没有正式教过小石榴认字写字画画，可是去看他的稿纸，上面的写写画画竟然像模像样的，基本上做到了横平竖直。 只有在五儿弹筝的时候小石榴会表现出他小孩子的一面，人也显得活泼一点。眉眼会不自觉地笑弯，手脚无意识的动作也会增多，这可能跟她当初的胎教有关。 孩子还太小，不适合弹奏乐器，五儿也不想老让他坐在一处不动弹。所以会拉着三爷参与进来，让三爷弹筝，她则带着小石榴一起跳舞，尽量让他多动。 “来，小石榴跟着额娘的动作一起晃一晃手手。左手，哪个是左手？”稍微停顿了一下，小石榴就伸出了正确的手，在分清左右这方面小石榴比她要强太多！ 三岁的宝宝在被教了几天之后就已经能清楚正确地分清左手右手、左脚右脚了，而她当年在上小学时，还老是因为左右不分而被体育老师从队伍里拎出来进行强化训练。 引导小石榴跟着乐曲的节拍来摇手上的金铃，打娘胎里就这么给他训练过了，所以对于节奏的掌握他很快就上手了。 抬手、踢腿、转圈、下蹲、跳跃……一个个最基本的舞蹈动作被三头身的宝宝做出来，就变成了甩手、抖腿、转圈圈、屁股蹲儿、兔子跳。 旁人看了可能会觉得画面充满喜感，但是作为妈妈，五儿心中都是骄傲，她家的宝宝才三岁就已经能做到这个程度了，真棒。动作都踩到了点上，音乐天分应该是遗传了三爷。 就恨现在没有照相机、摄影机，没办法把这些画面留下来！还好她会画画，感谢当初严格要求她的三爷，让她掌握了一手还算能用的画技。 只要有时间，五儿都会拉着三爷一起把当天有关小石榴的有意思的画面画出来，还会写上简短的文字记录。 简笔画加上熟能生巧，到最后每天只需要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完成一副人物小像。 把这些画纸按照日期排列好，收在专门的盒子里。这些就是小石榴的成长日志了，以后等他大了，离开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了，她想念孩子时就可以翻出来看看。 难得看到宝宝这么好动的样子，就算因为长时间要弯着身子带小石榴跳舞而感到腰酸背痛，五儿也经常在小石榴感兴趣时带着他一起跳。至于腰痛？晚上叫三爷给她按按就好。 他们一家三口亲子活动现在有：晚上躺在一张床上听爸爸念书、由她抱着小石榴，爸爸在后面推秋千、天气好时一起去爬园子里的小土坡，举办家庭内部版小型音乐会。 一有机会五儿就会拉着三爷，他们两个带着小石榴一起做游戏，去户外活动。 她想给小石榴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在他心里留一颗积极乐观的种子。不管他的性格是外向还是内向、以后遇到逆境还是顺境，有了这颗种子，内心世界里就能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一切。 三爷也很配合，两个这辈子父母缘都极浅的人尽力给了他们的孩子一对很好的父母。 在小石榴三岁生日那一天三爷给他送了一匹栗色的小马，等以后上学了，骑射课刚好可以用得上。五儿则给他送了一只雪白的狮子狗，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儿子养一只忠诚的伙伴。 诚然，黑子它们的离开让她伤心了好一段时间，但是它们给她的慰藉，给她的快乐却是要远多于难过的。而且有了狗狗的陪伴，也更利于小朋友责任心和爱心的养成，希望以后小石榴的性格会变得更加开朗。 有了宠物，他们能一起做的事情就又多了两样：牵马散步和出门遛狗。 马是他们满人最信赖的伙伴，就像五儿以前经常给那几只狗狗喂食、洗澡、做小衣服一样，三爷得空时也会亲自给他的爱马洗澡，喂草料、修剪鬓毛。 不过现在小石榴还太小，站直了都还没有马腿高，所以骑马、喂马都还做不了，只能给小马儿喂喂糖块，再由他们抱着，牵马出去散步，尽快和马儿交上朋友。 但是给狗狗体型很小啊，小石榴已经是三岁的大宝宝了，可以先跟着她学习怎么去做一名合格的铲屎官了。 先让小狗熟悉了几天新环境，也让小石榴适应身边有狗狗的存在，一人一狗先彼此熟悉。接着就可以出去遛狗了。 “走吧，小石榴和额娘一起带汤圆儿出去走走好不好？” 没有贸然回答她，小石榴先是去狗窝里看了看汤圆儿，见它醒着才答应她带狗狗出去。 真不愧是她生的，爱狗基因也完全继承了下来。 “走慢一点哦，汤圆儿还小呢，走不快。”看着一出院子就撒欢儿往前跑的一娃一狗，五儿出声提醒。 “额娘，汤圆儿也有额娘吗？它为什么不和它额娘待在一起？”小石榴从前面跑回来紧紧牵住她的手，似乎也怕自己和额娘分离。 “别看汤圆儿现在很小，可是狗狗长得很快的，过几个月就是大狗了。和人一样，狗狗长大了也要离开自己的家去外面谋生。 汤圆儿离开家找到了小石榴，认你为主人，用一辈子来陪伴你、保护你，所以小石榴你以后要负责喂养汤圆儿哦。” -- 第192页 “那汤圆儿是我的？” “是啊，汤圆儿是小石榴的，会一直陪着小石榴。” “那额娘呢？不陪着额娘？” 我的天！不愧是三爷那个大暖男的种！小石榴怎么会这么暖！这么小就这么贴心，真的是老母亲的小棉袄了。 五儿忍不住了，蹲下来搂着小石榴狠狠亲了两口。“狗狗只会有一个主人哦，汤圆儿的主人是小石榴。额娘也有自己的狗狗，小石榴不用怕额娘没有狗狗陪。” “那额娘的狗狗呢？” “额娘的狗狗也是和汤圆儿一样从小就陪在额娘身边的，我们一起去山上猎过野兔，它们还帮额娘赶跑过野猪呢，是一群最勇敢最护主的狗狗。你阿玛也见过它们哦，其中有四只还是你阿玛送给额娘的。 只是狗狗工作是有年限的，它们在主人身边只能生活十几年。在你出生前，狗狗们已经有十几岁了，必须去汪汪星，一个所有的狗狗长到十几岁的时候都会去的地方。” 孩子还小，五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生命有生就有死这件事，只能模糊去讲。 “额娘我知道，它们是去轮回了。所有的生灵最后都会去那里，然后从那里出来回到这里。小石榴就是从那里过来的，在天上时看到了额娘然后跳进了额娘的肚肚里。” 听到他这么说五儿惊呆了，小石榴也和她一样是穿越的吗？还是喝了过期的孟婆汤，导致前世的记忆没有完全消除？又或者这番话只是小孩儿天马行空的幻想？ “那小石榴还记得自己跳进额娘的肚肚以前在做什么吗？去轮回之地以前的事情小石榴还记不记得？” “我在天上飘啊，看到额娘很喜欢，就飘下来……然后被这个……”小石榴抓住五儿手上的木镯，“被这个圈住了，然后就住进额娘的肚肚里了。 额娘肚肚里面黑黑的，像泡澡澡一样，好舒服。”说到在她肚子里的经历，小石榴脸上露出了很舒服的表情，看来当时他是相当满意住宿条件的。 “以前……以前小石榴像阿玛一样念书，嗡、嘛、呢、叭、咪、吽……每天都要念。” 园子里应该没有人在小石榴面前念过佛门六字真言吧？他是怎么念出来的？ 唯一一次能听到念经的机会还是她怀孕四五个月时去潭柘寺的那一次，是胎儿期的小石榴隔着肚皮听到了和尚念经，还是她儿子上辈子就是个和尚？ 还有这个镯子，难道小石榴的降生和了尘有关？ 当初她刚醒来时三爷就好像已经知道她有孕了，明明太医天天把脉也只是在一个多月之后才确定的。三爷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第90章 佛子 爸爸妈妈的爱：做和尚也要德智体…… “三爷, 您猜今天小石榴和我说了些什么？”五儿趴在床上和三爷闲聊，孩子的神奇之处她想分享给他的父亲知道。 “小十六今天又做了什么惹嘉嘉发笑的事？”康熙笑看着嘉嘉，等她说一些儿女经。 自从有了孩子, 嘉嘉的笑容都多了不少，重心也都转移到了孩子身上。虽然有点醋，但更多的是满足：到现在他才有了一种她真正成为了他妻子，死心塌地跟着他的感觉。 苦心求了十多年, 而今终于达成所愿。有她, 有孩子, 有他, 有了他们的家。 “他今天竟然说他还记得出生之前的事情, 记得待在我肚子里的感觉, 说里面黑黑的, 像浮在温水里一样。形容得跟真的一样, 感觉好神奇啊！” 不知道别的小孩子会不会也记得这些？五儿以前看过一些不知真假的资料, 里面记录的有几个例子都是三岁以下的孩子对“前世”有记忆。 他们这些大人没有待在妈妈肚子里的记忆，有可能是在长大的过程中把这段记忆忘记了，或者是沉在了记忆深处, 不会轻易想起。 “母体里可不是不见天光，黑漆漆一片吗？他说的倒也有些依据。我们的十六生来早慧，或许在娘胎里就已经开智了。” 说到这里, 康熙似乎想起了什么，抱着五儿, 脸上挂起暧昧的笑。“嘉嘉你那时一把他抱到床上和我们一起睡，我都不敢动你，生怕被这小子看到，他能记住呢。” “啐, 刚说几句话就开始不正经了！您知道，您知道这些当时怎么也没闲着！”白了三爷一眼，床真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场所，聊着聊着话题就容易跑歪。 难怪他那时硬是不肯让孩子跟着他们一起睡，不是把孩子抱走就是拉着她去旁边的房间睡觉。连还不会说话的奶娃娃都防着，这保护隐私的意识也太强了！ “怎么没闲着？自打嘉嘉有孕到坐完月子，近一年的时间我可都是素着的！好不容易等嘉嘉把身子调养好，这小子又来搅局。 从未见过把孩子放到床上一起睡的，明明孩子有自己的房间，有奶娘有保母。嘉嘉你啊，真是太宠孩子了。” 后宫之中他也从没有听说过谁是亲自哺育孩子的，只有嘉嘉执意要这么做。一想到十六到了八岁就要离开他们，他便放任她不守规矩了。 小十六乖巧懂事到让他心疼，也不自觉地跟着嘉嘉一起宠着他。 “小石榴那么乖巧懂事，怎么宠都不为过。还说我，您不是也宠得厉害吗？昨天给儿子牵马的可不是我哦，替儿子亲手做小鼓的也不是我哦。” 从和她在一起就开始盼，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的宝贝疙瘩，三爷对十六的喜爱一点都不比她少。 -- 第193页 “继续说小石榴，他还说记得前世他在念经，来我肚子是因为是被了尘给的这个镯子圈住了……三爷，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当时她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能奇迹般恢复正常，一定是了尘大师做了什么。救回一条命的代价，真的只有抹掉她存在的史书记录和办一场法事吗？是不是三爷和了尘做了什么别的交换？ “不是要瞒着你，而是我之前也不能完全确定。万一没事，说出来岂不是让嘉嘉徒增烦恼？据了尘当时的说法，小十六的来历不凡，极有可能是佛子转世。” 以前都不是十分确定，直到今天嘉嘉和他说起十六的异常，康熙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了尘的话了。 “小石榴是佛子转世？”五儿从床上坐起，没想到还真被她猜对了，三爷果然瞒了一些事。 “嗯，了尘圆寂前是这么说的。”听到嘉嘉问起十六的来历，康熙就知道她已经发现了端倪。 比起瞒她到最后一刻，然后不得不分离他们母子，他还是决定现在就如实告诉她。嘉嘉很坚强，他们一起去面对，是可以扛过去的。 “佛子啊，”五儿叹了一口气。一听就和普通僧人不一样。她知道藏地的转世活佛到了一定年龄是会去寺庙里修行的，他们的小石榴以后会不会也要去？ “那……”五儿有点不敢开口问，“我们的小石榴……以后……以后要去庙里修行吗？” “嘉嘉，”康熙握住五儿的肩旁，眼睛和她对视着，“了尘说过待十六长到八岁，我们就要把他舍给佛家。” “把孩子舍掉……这是救我的代价吗？”如果是，那她就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为了自己活命就要牺牲掉孩子的未来，趴在孩子身上吸血！ 听出了五儿话里的自厌，康熙极力劝解，“不是！嘉嘉怎么能这样想？十六本就是佛子转世，只是借助我们来投生。他不属于凡尘，终究是要回去的，和救你、和代价没关系。” 就算是为了救嘉嘉才需要十六入佛门，他也会选择让十六那么做的。如果嘉嘉和十六只能二者择一的话，他选嘉嘉。 “去了佛门是不是就意味着小石榴从此和我们没有关系了？他还能再回来吗？或者我能去寺庙里陪着他吗？” 没有想过要强行阻止小石榴入佛门。 三爷说的佛子转世、小石榴上辈子修佛的记忆和他自小就异于一般孩子的表现，让五儿不禁猜想：万一这一世只是小石榴的历练修行呢？ 五儿不敢因为自己的不舍就坏了小石榴几辈子的修行。 父母之爱不是从己身出发，而是要从孩子出发，成全他。 “怎么会断了关系？佛家所谓当报四重恩，其中第一重就是父母恩，就算以后十六出家了，我们还是他的父母，他这辈子都是我们的儿子。 嘉嘉放心，到时候我们是能去看他的。要是想儿子了，我就带嘉嘉去庙里陪着住一段时间。孩子大了都会出宫开府，不会一直陪着我们的，嘉嘉就当十六提前几年开府了。” 明白嘉嘉的不舍，他也舍不得。但是他不能阻止，不敢拿她和十六的安危去冒险。 “八岁就要出家吗？他还那么小怎么就能确定自己想要做和尚？能不能等他大一点了再说？等他长大了，心智成熟了，如果那时候小石榴自己愿意，我不会阻拦的。” 孩子是独立于父母的存在，他会有自己的追求，五儿不会以父母的身份去干涉他。 别说是出家当和尚，哪怕他以后会找个她讨厌的女子结婚、是独身主义者、不婚族、选择丁克或者是同性恋，五儿觉得她都能接受，只要小石榴自己乐意过那样的生活。 但是前提是这些选择是要等孩子长大了，思想成熟了，在自由的情况下做出的。而不是才八岁，人都还是懵懂的时候就被迫出家。 “嘉嘉先别急，不需要我们去干涉。因果缘由，时间到了事情会自行发展的。我向你保证，谁都不能逼着十六出家，除非他自己愿意。” 如果会危及嘉嘉的性命，或者会影响小十六自己，他会出手干涉的，但是这些就不必说给嘉嘉听了。她舍不得用孩子来换她自己，他来舍。 “好，如果不是危及小石榴的性命，你就不能强行把他送出去，就算对我有影响也不行。”三爷越这样说五儿就越不能相信他，她知道为了她三爷是能舍得下孩子的。 能让三爷做出舍了儿子进佛家的决定，肯定是有重要原因的。不是她就是小石榴，更大的可能五儿猜还是在她。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用孩子一辈子自由为代价换来的安稳生活。 如果以后真是她猜测的那样，小石榴不出家她就活不了，那该怎么办？ 为了救她小石榴被逼出家，她的余生都不会快乐。阻止小石榴出家，她可能会死，然后让小石榴背上见死不救甚至是害死母亲的担子，惹得三爷厌弃，她真的是死了都不会放心。 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庸人自扰。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那小石榴将来的学业怎么办？”不管怎样文化课还是要学习的。以后当不当和尚还两说，但是小石榴基础文化知识的学习在他成年以前都不能中断。 “在园子里的话学习的课程就按照阿哥们上课的惯例，以后的话……我会安排他的老师一起过去教他的，直到学业有成。” -- 第194页 不管怎样，十六作为皇子阿哥，那他需要接受的教育就要和他的兄长一样。把他舍去佛家已是对不住他，别的方面康熙只会更加去弥补他。 “那就好，三爷我们这几年就带小石榴多出去走走吧，您当初说要是生女儿就带她去登山，去看海、去草原骑马，对儿子也不能太偏心了。现在小石榴已经满了三岁，好生照料着应该是可以出远门的。” 他们和孩子相伴的时间不多了，等小石榴明年进学，学业繁重，出去玩的机会就更少。趁着现在无忧无虑，多给他留些美好回忆吧。 “明年二月的南巡和五月的塞外之行带着嘉嘉和十六一起去，原本就有此打算，只是还没来得及给你说。之前还怕嘉嘉不同意，没想到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已经叫太医给十六看过了，那小子别看性子安静得跟个小格格似的，身体却壮得和小牛犊一样，带着一起出去应该是没有事的。” 前几年因为孩子太小，嘉嘉都没有陪着他出巡。现在十六已经站住了，身体也很好，可以带着他们母子两一起出巡了。 “哪有阿玛说自己的儿子像个小姑娘的，我们小石榴是心疼他阿玛额娘，从怀上他到现在都省心不闹腾。男孩子安静一点也挺好，那叫沉稳大气！” 护孩子的五儿可听不得别人说小石榴不好，明明是个可人疼的好孩子。 “好好好，是我说的不对，我们十六是个孝顺孩子。从明日起就让十六跟着我们一起锻炼身体吧，他越健康跟着我们一起出门我们也能跟放心。” “行！我们一起。”从小养成锻炼身体的习惯也好，是受益终身的事，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第91章 本圆 终究还是离开她了 “额娘, 胤祄给您摘了野果子！”男童清亮的声音一下就吸引了五儿的注意力，让她下一秒就往那边望去。 看着前方翻身下马快步朝自己走过来的小石榴，五儿感到一阵恍惚, 时间怎么就过的这么快呢？ 昨日还是那个被她抱在怀里不到一条手臂长的小婴儿，一转眼就长成了现在这个能够自己骑马的小小少年。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五儿柔声问。 “汗阿玛和几位兄长还在打猎，我见树丛里有您爱吃的果子便摘了些提前回来了。想着额娘您今日胃口不佳，吃些酸甜的果子会不会好一些。 儿子已经把果子用水洗净了, 额娘尝尝看？” 小十六取下他腰间的小荷包, 从里面倒出了一捧指头大小的红色野苺, 递到了五儿面前。 五儿没有第一时间接果子, 而是拿出帕子给他揩了额前的汗珠, 然后在他汗湿的背上放了一块吸汗的巾子。小孩子不能穿湿衣, 得赶快换下来。 五儿一边拉着小石榴往帐篷里走, 一边从小石榴捧着的手里拿了两颗苺子, 一颗喂给他一颗自己吃掉。 “嗯, 真甜！现在这个时节还不是出野苺的时候，为着挑出这些野果，小石榴是不是费了很大的功夫？” 果子很味道不错, 甜到了她心里。五儿又往小石榴嘴里塞了两颗。 “也没有，是阿玛和我一起摘的。刚开始儿子不会挑，还是阿玛教我该挑什么颜色的果子, 也是阿玛提醒儿子要先洗了才能给您吃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小石榴脸上露出了害羞的表情。 投喂了几次, 小石榴就偏头拒绝了，“额娘，您吃。这是阿玛和我特意给您摘的，儿子不能再吃。我们要给阿玛留一点, 他还没有吃呢。” “好好好，成全小石榴的孝心，给你阿玛留一小捧。今日去看围猎小石榴热不热？怎么提前回来了？是不是不喜欢看他们猎杀动物？” 说起围猎，五儿就看到小石榴脸上的神色变了，他说： “是不喜欢看到杀生。额娘，我以后都不吃肉了行吗？” 看到小石榴脸上的不忍之色五儿心里把三爷骂了一顿，就说孩子还小不该带他去看那么刺激血腥的场面！ 怎么说都说不听，非说满洲儿郎就该见见世面，还说她把儿子养得太娇气了！才七岁的小孩子就带出去看大规模的狩猎活动，三爷绝对是虎爸。 搂住已经长到她胸口的小石榴，摸摸他还润着的额头，“是不是被吓到了？不怕啊。等你洗完澡换好了衣服，陪额娘一起出去走走，我们去爬山看日落好不好？ 现在不想吃肉就不吃吧，那就多吃点青菜和水果，额娘陪着小石榴一起吃素，叫你阿玛也陪着一起。” 第一次见到大范围的围杀猎物，哀鸣、挣扎、血腥……小孩子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不吃肉就不吃吧。过一向应该会接受的。 她以前也因为看到捕杀海豚导致整个海湾被染红的纪录片而做了两年的素食主义者，心理上的冲击过去了自然而然会想肉吃的。 牛奶、鸡蛋、豆腐都是优质的蛋白质补充源，暂时可以替代肉食。把孩子吓到不想吃肉，在他没恢复正常之前三爷也别想吃到肉了！ 自从去年小石榴进学三爷就不允许她再和小石榴一起睡了，也不许她再给他洗澡换衣。好吧，儿子长大后妈妈是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树立小孩子的正确的性别意识。 等小石榴进屋收拾完，他们就去爬驻扎地旁边的小土坡了。 小石榴打小就被她和三爷带着一起锻炼身体，当然，山也没少爬。尽管才七岁，他却完全没有拖后腿。爬到山顶时才不到傍晚六点，刚好能看到夕阳。 -- 第195页 “好不好看？以前我和你阿玛每年来这边都会爬上来看晚霞，那时候还没有你呢。”找到最好的观景角度，五儿带着小石榴一起看日落西山的壮丽景色。 “额娘，那边是什么山？”小孩子的观看角度和大人总是起不一样的，小石榴对夕阳无感，倒是对他们视野里左前方的青山感兴趣。 这可难倒五儿了，额娘不给力那就阿玛上吧。至于会不会坑到三爷……五儿相信他可以的！知识渊博的爸爸，怎么可能会被儿子的问题难住！ “等你阿玛回来了小石榴去问他吧，他肯定知道。别说是那座山的名字，就是山有多高、那边的土地是谁的封地、山上有哪些树木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泡了澡、爬了山、看了美景，现在小石榴的心情应该放松多了吧？五儿觉得现在可以做一些适当的开导。 “小石榴啊，你知道动物里面分食草和食肉吗？有的一辈子从生到死都是吃草的，像我们来草原之后经常看到的羊，还有你的栗子、我的白白、阿玛的骊奴，马儿也是只吃草的。 只吃肉的有老虎、狼。还有既吃草也吃肉的，我们人就是两种都要吃的，光吃草的话就会长不大，会身体不好，所以肉还是要吃的。” 以为额娘是在劝他吃肉，胤祄赶忙说：“额娘，我多吃饭也会健康长大的。听阿玛说，许多穷苦的百姓家里也是吃不起肉的，他们不吃肉能活，我也可以的。” 傻儿子，人家不是不想吃而是吃不上。 贫苦人家基本上都是营养不良，身体素质不好。在缺医少药的古代，没有好的身体，一场感冒就能轻易夺走人的性命。 “额娘不是在逼你一定要吃肉，暂时不想吃就不吃，额娘不反对。只是想告诉你，吃肉是我们生而为人的天性，不必为此觉得负疚。” 小孩子的心真是太柔软了，有时候真的能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在成长过程中已经被丢弃的东西。 “额娘一直觉得，对那些失去了生命来填饱我们肚子的生灵来说，全部吃掉不浪费才是对它们最大的尊重。当然，每个人对此都会有不同的看法，我们要相互尊重和理解。” “你们两个跑到山上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太阳都快落山了，还不归家？”三爷来了。 三爷一来就握住她的手，感觉她手上的温度不是很高还瞪了她一眼，接过白秋手上的披风展开罩住她，牢牢系紧。 “儿子见过汗阿玛！” 接着搂过小石榴的肩膀，摸了摸他的额头，探过幼子的手心温度之后转头对着五儿就是一顿数落：“嘉嘉还是额娘呢，都没有咱们小十六知道冷热，手凉了也不知道加衣！吹了冷风要是病了，看我们怎么笑话你。” “哪会着凉！我有数呢，只是手被山风吹凉了，身上一点都不冷的。我这个额娘把孩子照顾得多好，既没冻着他也没吓着他，不像某个心大的阿玛……” 一看到三爷五儿就想起他早上非要带小石榴去参加围猎，这下好了，把孩子刺激到不想吃肉了！ “阿玛，这是额娘和儿子给您留的野果，味道很甜，您来尝尝？” 贴心小棉袄对额娘、对阿玛都是一样孝顺，特意给他阿玛留的果子一见到三爷就迫不及待地拿了出来。 “嘉嘉吃过了没有？我和小十六一起挑了许久才找到那么一小袋子熟透的野苺，味道好不好？我记得你就爱吃这个。” 三爷接过小十六手里包着果子的帕子，夸了孩子一句：“小十六是个孝顺的。” 接着一颗一颗喂到了五儿嘴里，他自己意思意思地吃了一颗，给了儿子一颗。 和五儿十颗里面喂七八颗给小石榴不同，三爷显然更疼老婆。一棒果子，他一颗、小石榴一颗，其余的全部被他喂给了五儿。 晚上怕小石榴因为白日里见到的血淋淋围猎场面而做噩梦，五儿给他熬了一碗安神汤，看着他喝完了之后还把三爷赶过去陪儿子睡觉。 要不是怕父子俩人不同意，她都想陪着小石榴睡一晚。 “额娘快回房吧，我已经是八岁的男子汉了，不会怕自己睡觉的。汗阿玛也回房吧，和额娘一起回去，儿子没事！” 感受到额娘的关爱，见她还打算陪着自己睡觉，被汗阿玛拦住后还把阿玛赶过来陪着他，还把他当成小娃娃一般对待。胤祄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露出被子的脸蛋红红的，他不好意思了。 伸手捏了捏儿子红扑扑的小脸，替他盖好被子，五儿从床沿站起身，“阿玛今晚就留下来陪小石榴睡一晚，不然额娘不放心。额娘这就走了，小石榴晚安哦！” “晚安额娘。” 五儿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普通的夜晚过去之后，一切都变了。 前一晚还给她摘野果、和她撒娇、喂她吃点心、陪她爬山、和她道晚安的小石榴突然就病了，高烧一天之后两颊肿起，被太医诊断为腮腺炎。 这病来得奇怪。周围的人，方圆百里所有的孩子没有一例腮腺炎的病症，前后十天内也没有任何病例，五儿他们完全找不到传染源。 五儿小时候也得过这个，印象中不算一场大病。她还记得当时请假在家休息了十多天，十几天不用上课，每天都能看电视别提多爽了。 本来以为小石榴也会和她当初一样，吃吃喝喝卧床休息十几天之后什么事都不会有。可是他却是连着高烧四天，最后昏迷不醒，太医开的药喝下去好像一点用都没有。 -- 第196页 直到太医跪在地上请罪说小石榴病危，三爷担忧地抱着她，用微微发颤的声音让她振作一点，五儿觉得外界的一切都好不真实，好像身处一场想醒醒不来的噩梦。 “三爷，了尘不是说我们小石榴是佛子吗？八岁，八岁……他还没有到八岁啊，怎么会这样？” 她以前还想着等小石榴八岁了真出家去了佛门她肯定会舍不得，没想到生离还未到，现在就要面对死别…… “对！我们去找佛门！胤祄是佛子，肯定会没事的。嘉嘉别急，我们的小石榴一定能熬过这一劫的！” 后面发生的事五儿没有什么印象了，她只记得摇摇晃晃的马车，明明暗暗的光影打在睡着的小石榴脸上，还有浓重的绝望…… 和三爷一起抱着小石榴走进潭柘寺的山门，把孩子交给寺里的大师，然后被三爷强拉着抱出去…… 自此她的生活里就没有了她的小石榴，没有了那个软软糯糯的宝贝。 潭柘寺里则多了一个法号本圆的小和尚。 只要他还活着，不管是不是在她和三爷身边，五儿都满足了。 第92章 看开 生活一直都不轻松，重要的是能不…… “今日已经是小石榴去潭柘寺的第三天了。三爷, 我明日可以去看看孩子吗？” 晚上特意熬到半夜没睡，五儿终于等到了从回京起异常忙碌、这几日忙都是到了深夜才回来的三爷。 虽然每天都能收到小石榴病情在转好的消息，但是不亲眼看看她总是放心不下。 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过去看看, 只能问三爷拿主意。只要可以过去，用不着三爷陪着，她能自己去。 “嘉嘉怎么还熬着？你这几日都没好好用膳，现在还不早点休息, 身体怎么受得了？ 别担心孩子, 十六现在很好, 精神越来越好了, 寺里的和尚把他照顾得很周到。今日的消息说他已经能坐起身了, 晚膳还用了两碗饭。” 十六病情好转的消息总算冲散了连日里的阴郁, 十六没事了嘉嘉也不会有事, 这让康熙从对废黜太子的伤痛之中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差一点儿, 只差一点儿他就不仅会失去幼子还会失去嘉嘉！现在十六入了佛门, 嘉嘉膝下没了有继位可能的阿哥，应该再没有人来针对她了。 是他平日里对嘉嘉母子太过重视，对十六这个注定会去佛门的幼子太过疼宠, 所以才让那逆子将十六和嘉嘉视为威胁欲除之而后快。 可嘉嘉的皇贵妃之位已经除了，十六的玉牒当初也是记到了王氏那个汉女名下，哪里会对他有什么威胁？胤礽对付他们不过是为了试探他。 暗害幼弟、不敬庶母、窥视帝踪、结党营私、欺辱大臣……老二这些年行事越发荒唐, 性子也越发沉不住气，枉费了多年以来的储君教育！ “等过几日十六完全康复了, 我再陪着嘉嘉一起过去看他好不好？现在过去看他不利于他病中休养。你这几日要好好调息，满面憔悴的样子别到时候见到儿子把他给吓着了。” 在十六没有完全好转以前他不打算让嘉嘉过去看孩子，免得只能短短看几眼却不能亲手照顾，徒增伤心。 “小石榴真的没事了吗？要是佛门真的能保住他的性命, 我会让自己慢慢接受他这么小就要出家的这个事实的。” 就当孩子长大了出去上了寄宿学校，反正她有大把的空暇时间，可以去寺里看他。 抱着还在难受的嘉嘉，感觉臂弯里的身子又单薄了。康熙不敢想象十六要是没了嘉嘉会怎样？ 当初只想着要了孩子就能把她牢牢绑在他身边，没想到儿女都是债。为着孩子，嘉嘉如今要这么担惊受怕。 “我陪着嘉嘉一起接受。孩子真的没事了，我不骗你。只是如今太子被废，朝堂动荡，我们不去十六那边也是在保护他。” 太子党羽还未完全铲除，此时轻举妄动可能会让嘉嘉陷入险境。来自暗处的箭，防不胜防。现下正是混乱之时，就怕万一哪里有疏漏。 知道五儿是个心软的人，而她现在心软的对象里也有了他，所以康熙刻意示弱：“我……我近日真是心力交瘁。嘉嘉就当心疼心疼我，好好把自己照顾好，不要让我替你担忧好不好？” “太子被废了？怎么会这样？您……伤心了吧？”这几日她除了小石榴，别的什么事都无心关注，没想到外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听到三爷语气里掩饰不了的疲惫五儿这才从对小石榴的思念里面抽出一部分注意力来仔细看他。 这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三爷，没有意气风发、没有运筹帷幄，现在的他和她一样，都是受到了打击的普通人。 伸手抚过三爷眼角的纹路，抚平他眉心的皱起。把头靠在他的肩膀，双手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腰后，然后也同样环住他的腰。两个难受的人需要彼此安慰。 他可能比她还要伤心。 以前一说起那个由他亲手教养长大的孩子，三爷的脸上就满是骄傲。后来虽然五儿偶尔能从三爷嘴里听到对太子的不满，对裹挟着皇子进行权利争斗的朝臣的不满，但是感觉他也没有完全对太子失望。 没想到现在那个被他寄以众望的储君竟然被废掉了，这么突然。不仅是父子之情受到深深伤害，对国事也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 第197页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关于他的其他儿子五儿一向是避而不谈的。 不过她知道，三爷是能够迈过这个槛儿的，此刻他需要的不过是她安安静静的陪伴。因为这个男人不仅是父亲，更是国家的掌权者，拥有强大的内心。 “这几日您都是到了下半夜才回房睡觉，早上天不亮就起了。一天睡不到五个小时，再这么下去就是铁打的人都受不了！叫我养好身子，您自己也要做到啊。 孩子以后都会有自己的生活，到最后能相伴到老的只有我们俩。现在不好好保养，以后年纪大了扛不住了，要是您有个什么事，让我怎么办？” 可能是早起时三爷递来的一块敷脸热帕子，吃饭时夹过来的一筷子她爱吃的菜，半夜渴醒来时他端过来的一杯温水，生病时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夏夜他给她扇的风，冬日里替她暖脚的温暖…… 也可能是两人共同孕育了孩子，一起经历了把孩子从小婴儿抚育到七岁的喜悦，一起经历了在小石榴病重时相互支撑打气的磨难…… 五儿觉得三爷在她心中已经越来越重要了，她想要他陪她久一点。所以在看到三爷脸上出现苍老、疲惫的神情时，她心里突然就有点慌了。 “嗯，听嘉嘉的。从明日起我们两个都要听太医的吩咐，振作起来好生调理身体。”他得赶快振作，嘉嘉和十六还需要他。 “小十六虽已经出家，可仍旧还是我们的儿子，不照看他长大成人我也是不会放心的。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歇息吧。” 是啊，小十六才八岁，嘉嘉也才三十出头，他们的未来还很长。这些年他也看清了，除了他自己，把嘉嘉托付给谁都不行，都会让她受委屈。 现在得了嘉嘉的依恋，他更舍不得了，定要活得长久一些，亲自护她长久一些。 有了目标，好像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了。安心调整作息，每天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几天才能去看小石榴。 不知道外面的局势是怎样变化的，不过太子倒下，其身后肯定也会倒下一大批人。 这一切和五儿无关，她只希望局势能尽快稳定下来，好让三爷能尽快带她去看儿子。 随着三爷每晚回来睡觉的时间越来越早，五儿知道时间近了。 终于，在十五这天他们去了潭柘寺。此时，她和他已经有十一天没有见到小石榴了，每天都在牵挂他。 从园子启程，五儿看着窗户外往后倒的景色，从未觉得去潭柘寺的道路有这么漫长，时间过得真慢！ “小石榴！” 还没走进专门给他们安排的禅院，五儿就看到了站在院门口身着黄色僧衣的小小身影，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她撇下三爷快步跑到小石榴身前。 手紧握住小石榴的肩膀，想把他搂进怀里却不知道能不能那样做。眼睛已经被眼泪淹没了，看不清他的身影。只剩鼻子在贪婪地嗅着儿子身上独有的味道。 手指捏紧袖口，用衣袖笨拙地给额娘擦眼泪。原本见到阿玛和额娘的喜悦和兴奋，被额娘的眼泪冲刷得只有酸涩，胤祄的眼睛也开始发热。 “儿子见过额娘，见过阿玛。小石榴好想阿玛和额娘啊，今天终于盼到你们来了。” “嘉嘉快止了眼泪，十六现在没事了是好事，可不兴哭。你看，本来十六是个坚强孩子没哭的，被你这个眼窝子浅的额娘给带哭了。” 见五儿哭得厉害，怕她伤了身体，三爷顾不得许久未见的儿子，走到她身旁替她顺气。 “我，我能抱抱他吗？”五儿抬眼看向三爷，她不敢随着自己的性子来，生怕因为自己而让小石榴犯了戒，受到不好的影响。 “没事，嘉嘉想抱就抱。”佛法再大也不能舍弃生身父母。三爷一面说一面直接一把抱住了五儿和儿子。不管怎样，小十六能好好活着就好。 小十六也是他放在手心，从一个刚出娘胎的奶娃娃一直带到这么大的啊，怎么能不挂念？只是嘉嘉已经那么难过，他要做她的支撑，他是他们三口之家的顶梁柱，不能跟着表露出担忧。 小院里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不在公共场合，所以也不用讲那么多规矩。他们能按照以往的称呼来叫小石榴，小石榴也可以直接叫阿玛额娘。 等情绪稍微平复，五儿才低头端详怀中的小石榴。 脑后的那一缕鼠尾辫已经完全剃掉，现在是个小光头。其实按五儿的审美，这样好像还看得更加顺眼一点。不愧是她儿子，剃光头都那么好看，眉清目秀的。 比起最后见到小石榴的样子，现在的他状态要好多了，脸上泛着红润的光泽，一点都没有之前的病气。眼睛里也有了神采，脸上因为生病而掉的肉，感觉也差不多长回来了。 让小石榴站直了对着他的头顶比了比，好像，还长高了一点点？ 才十几天啊，之前几天还是在养病，寺里光靠素菜是怎么把小石榴养到这么快长高的？ 还有他穿的僧衣，之前小石榴用袖子给她擦眼泪时脸上的触感一点都不粗糙。肯定不是粗布麻衣，比她以前在老家上小学时穿的校服材质还要好。 这样一看，潭柘寺里的生活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清苦。 “小石榴在这里过得惯吗？什么都要自己做，辛不辛苦？” 明知就算他不喜欢、过不惯，她也无法带着小石榴回家，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想亲耳听他说。 -- 第198页 “别的都还好，就是很想阿玛和额娘。我喜欢待在这里，喜欢自己做事，不喜欢别人伺候。斋堂里的饭菜我也喜欢。” 明明三爷和她都是肉食动物，怎么小石榴基因突变成了素食主义？光吃素会不会导致他以后营养不良、身体不好？ “寺里每日早起的时间和家里是差不多的，我能适应。和师兄一起做功课感觉也很轻松自在，还没有上家里派过来的师傅们的课累人。” 说到这里小石榴抬头怯怯望了一眼三爷，怕他批评。毕竟在学业教育这一块，三爷十分严格，不喜欢听到孩子说一些厌学倾向的话。 “阿玛，我有认真听师傅们的讲课，每日一百遍的大字也都写了，没有松懈。”小石榴赶紧进行描补。 “嗯，阿玛知道。十六每日做的功课阿玛都看了，确实是刻苦学了的。继续保持，以后也要认真钻研。还有，武师傅教的功夫十六也要认真学，以后阿玛会过来亲自考教你。” 知道十六是个懂事的孩子，康熙还是叮嘱了几句。 像嘉嘉说的那样，他不允许自己的孩子以后只懂佛法宗义。不管以后能不能用上，在最应该向学的年纪不能只接触到佛家的东西，文学武功十六都要学习。 “是，儿子听阿玛的话。” 父子俩刚温情了不到五分钟，三爷又回到了严父的状态。五儿可不爱听他教训孩子，于是插话把话题扯开。 “好了，我们小石榴在学业上，从开蒙起一向都是不让我们费一点心的。来，继续给额娘说说你在寺里的生活，额娘想听。” 以前是想让他多学习、能成材，现在五儿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就好。 “额娘，告诉你哦，师兄们早晚课念得经书我都会，只听他们念了开头我就能接着往下念，还会背诵默写。好像以前就已经学习过一样。 ? 不过，每次念经心中都会出现不一样的事物。有些是模糊的，有些是只有片段，怎么看都看不清楚。师傅说等我以后长大了，出去游历一番就能完全看到了。” “那小石榴可要好好锻炼武艺，把身体练结实，以后出去游历额娘才放心。”以后小石榴还会出去游历吗？像了尘大师一样？ 寺里的功课和三爷布置的功课把小石榴的一天都安排得满满的，陪着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到了他该去上文化课的时间了。 没有打断他原本的课程计划，五儿和三爷陪着小石榴在教室里听课，陪着他一起练字。中午也在斋堂里用了一餐斋饭，小石榴能吃，他们也一样可以吃。 下午则是三爷亲自教小石榴拳法和骑射，以前三爷一般下午都在处理政事，很少有空陪着小石榴练习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有阿玛陪着，小石榴看起来很高兴。 男孩子是不是会更喜欢和爸爸一起活动、做锻炼？演武场里的那一对父子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习兴趣高涨，两张相似的脸上都一直挂着笑。 再不舍，当天色越来越暗淡，也到了他们离开的时候了。 原本小石榴见他们要走脸上是挂着要哭不哭的表情的，然而在得了三爷那句“逢五逢十便来看你”之后，又一脸笑容地和他们告别了。 让五儿准备的安慰之词找不到机会说出口。 也是，哪需要难过。更不需要安慰。小石榴知道他阿玛和额娘很爱他。 寺庙里的生活是小石榴喜欢的，跟在他身后看了一天，五儿真的有种小石榴生来就属于这里的感觉。 然后十天里能过来陪他待两天，和一般的全托小学差不多。其余的时间，要是小石榴想他们了，或者是她想小石榴了，就算三爷没空她都可以自己过来陪他。 小石榴都能接受，她还有什么理由接受不了？受不了也要学着适应，从把他生下来开始，孩子和父母就是在渐行渐远。她要学着放手。 而且，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虽然三爷不曾明说，可是五儿也知道，因为是她的孩子，因为三爷对她的不同，小石榴或许只有这样才不会成为下任皇帝的眼中钉，他才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 就这样吧，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第93章 终章这辈子她是幸福圆满的 “三爷, 您到底要不要退休呀？小石榴都已经出发了，你要还没决定，我可就先走了啊。” 早早三爷就和她商量过提前退位的事, 拖拖拉拉到现在都还没个准信儿。 前几年太子经过被废、复立、再废，已经是彻底被厌弃。朝堂之中原本因为争夺下一位帝王的资格而不稳的局势，也已经彻底被三爷控制住。 前年她生了一次重病，以为自己要熬不过去的时候就把她的来历和以后中国会受到列强侵略的事情都告诉了三爷。 没想到在太医和小石榴的医治下, 她又缓了过来, 但是身体却是差了许多, 养了两年多还是没什么起色。 对于她离奇的来历三爷倒是很快就接受了。毕竟枕边人做了这么多年, 她又不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 他应该早就猜到七七八八了。 至于一百多年之后会面临的屈辱历史, 三爷应该也相信了, 明里暗里做了一些措施。有些五儿知道, 有些她不清楚。 对外, 官方派了不少使团出使世界各国，海路陆路都有，促进了国内外的经济、文化、科技交流。 -- 第199页 对内, 改变满汉不平等的现状，出台了一系列的令法消除隔阂，稳定各地局势。人才的选拔方式也做出了改变, 多了理数科目。 还有，雍亲王府上被他派了人整顿, 这几年听说他们府里孩子多了不少。其他的皇子也被他派出去开眼见世界，没有把国力消耗在权利倾轧上。 这几年政治清明，大清的国力更是蒸蒸日上。周边不怎么老实的邻国都安分了许多，蒙古也是完全臣服。三爷不用再每年去出巡塞外, 公主也没有抚蒙的了。 不知道他们做的这些会不会有用，但是五儿已经尽力了。尽人事，听天命。如果历史没办法改变，那她也没办法。 明明他心里已经确定了继承人，现在年纪也大了，精力开始衰退，提前退下来和她去享受晚年不是挺好的吗？真的要老死在皇位上？ 从八岁继位到现在，已经持续工作快六十年了，没有一天是放松的。每天都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从早到晚一睁开眼就有数不尽的事情要操心。 五儿想想都替三爷觉得累。 “自太后娘娘过世，您也跟着生了一场大病。太医都说了要好好休养，不然……自己的身体您自己知道，不好好养着还能陪我多久？” 小石榴是她生的，没办法，只好一辈子都牵挂他。没想到人到中年，这个男人也成了她心里牵挂的人了。 “退位的事已经在安排了，传位的旨意也已经拟好，明日就传给老四。等参加完新帝的继位大典，帮他稳定局势了我们就出去走走。 以前就许了嘉嘉的，迟了二十几年，这下终于实现了。我们是向南走还是先去北方看看？” “真的？！您下定决心要传位了？不用操心那么多事了，您的身体肯定能养好的。”之前看他暧昧不明的态度，五儿还以为退休的事情还有的磨，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干脆就把事情做好了。 只是撇开小石榴自己去玩儿是不是不太好？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单独出远门，三爷这个当爹的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五儿斜了三爷一眼，“我们还是先跟着小石榴走吧，别的地方以后可以去。” “小石榴是去游历，又不是去游山玩水，我们跟着他岂不是不利于他修行？”好不容易有时间和嘉嘉一起出去游山玩水，他可不想让儿子来打扰，得赶紧打消嘉嘉的念头。 退位的事已经在安排了，三日后就是新君的继位大典。前年嘉嘉的病重，今年年初他的病重，都在提醒着康熙他们能相伴的时间不多了。 经过这几年的考察，老四能担得起这份重担。罢了，是该放下他背了几近一生的担子了。把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国家交给继任者，他无愧于祖宗天地。 以后就好好陪嘉嘉度过余生。只有他和嘉嘉，没有和他抢人的人。比如说某个碍眼的臭小子。 “我们偷偷跟在小石榴后面，不打扰他。不是紧急情况我们就不现身，不让他知道。”五儿向三爷争取。 今年小石榴已满十九，经过多年学习，潭柘寺本圆法师如今在信徒之中也是小有名气。 因为自七岁起就在寺里长大，和外界实际接触不多，一直教导小石榴佛法的师傅认为他需要去红尘之中历练，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归期不定的游历之旅。 小石榴从来没有单独出过远门，僧人游历又不像他们出行，前呼后拥的，自己什么都不用管，只等着人伺候就好。小石榴游历，可就只有他一人，随身携带的行李也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 这么些年陪着小石榴上课，或多或少也接触了佛教的教义，但是五儿却始终没有成为佛教徒，老是被三爷嘲笑说她没有慧根、不开窍。 只能说前世的义务教育太成功！ 虽然不是特别理解小石榴的修行，但并不妨碍五儿作为母亲去支持自己的孩子。 看到法会上小石榴讲说佛法引得众人赞叹，为信徒指点迷津，为受难的人治病施斋……不知不觉间她的孩子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能够帮助别人的人。 但是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五儿还是放心不下，最起码要确定小石榴能安顿好自己了，她才能放他一个人在外面。 “嘉嘉啊，真是……十六都已经二十了，怎么还把他当小孩子看待。十六的武艺是由我亲手教的，学得如何你也是看得到的，自保不成问题。” “这倒是，十六要不是身处佛门，不能造杀孽，勇武不输您当年，是个当将军的好材料。” 五儿也奇怪，吃素的人是怎么能长得那么结实、那么高的？十六现在和当年的三爷一个样，壮硕高大，兴许还要比三爷高一点。 “再说，我早就派了暗卫跟着，万一有什么事各地的官兵都能调动去保护他。况且十六是有修行的人，就算遇到不顺，那也是佛祖给他的考验，到最后总是能逢凶化吉的。嘉嘉就放心吧，出不了什么事。” 以前儿子小，嘉嘉那么在乎孩子他能忍。现在十六都已经是个臭小子了，再占据嘉嘉的心，他就忍不了了。 他要拉着嘉嘉去游山玩水，陪着她看天南地北的景色。要是有机会，他还要和嘉嘉出海去看看她所说的工业革命、科技革命发生的源头——欧洲大陆。 “先跟着小石榴走几个月，等他适应了，我们就到处去走走。以后就都听三爷的，就我们俩儿，找个山清水秀、环境优美的地方，把身体调养好，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 -- 第200页 三日后，雍正继位。康熙朝画上完美句点，新朝开启。 等所有的典礼都完成，太上皇和无子女的康熙朝妃嫔都移居到了畅春园，有子女的太妃太嫔都由其子女接出宫奉养，完全把皇宫腾给了新帝。 一切尘埃落定，三爷和她坐着一辆普通的马车离开了京城。当然，再怎么精简出行，身边伺候和护卫的人还是少不了的。 小石榴虽然是在十几天之前就离开潭柘寺，但是脚程比较慢，他们驾车不到十天就追上他了。 看他一路风餐露宿，沿路化缘，生活清苦却怡然自得，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他会尽力救助，遇到欺辱他能机智化解，自身也没有受到伤害。 每日都在修行，每日都在接近圆满。 偷偷跟在小石榴身后观察了三个月，五儿终于放心了，可以放手了。 操心完了小的，再来操心大的。大的更重要，他是要陪她到生命终结的那一个人。 三爷出现了退休综合征。焦虑、郁闷、烦躁、消极的情绪都轮番出现。 毕竟把皇帝这份工作做了差不多六十年，他的生命、生活早就和皇帝这个身份长在一起了。突然放下，身份转变导致的巨大落差，一时之间肯定是不习惯的。 现在又没有老年大学，也没有广场舞可以跳。五儿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最后给三爷想出了一个任务，写书。 “写自传也行，写我们一路的见闻也行。您那么有才华，以前只能在奏折上批改写划，根本没有施展的空间。现在好不容易有空闲时间了，可以多创造一些作品啊。” “没有谁会比您更了解自己的生平，史官写的和您写的是不同的角度，肯定大不相同的。您有很多事我都不清楚呢，我们相遇是在二十五年，在那之前您的人生我一点都不了解。” “写游记也好啊，看看您治理的国家到底是怎样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地方去仔细记录，这也是在表述自己的劳动成果啊。” …… “好吧，听嘉嘉的，我过两日就提笔。今日的东坡肉不错，我可以多吃两块吗？要是再配上林家酒肆里的竹叶酒就更好了……” “不行！太医说了要忌油腻、忌酒，饮食要清淡。一餐两块肉已经是看在您这两日心情不佳，破例给您加的。再多的，没有了！” 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她和三爷的相处模式会倒过来，会变成她去哄情绪低落的三爷开心。 每天都拖着兴致不高的三爷去外面走走，体验一下市井生活，带着他享受退休之后的轻松日子。 不过，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然后也把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很好。感情是双向的、有来有往的，才会越来越深厚。 可能生活中会遇到一些小问题，但是只要两个人相伴，在对方需要的时候能给予支撑，未来就一定会是美好的。 从性格消极的孤女到如今有夫有子、有家人的幸福女子，她的一生开头不算甜，她和三爷的开始也不算甜。幸运的是这么多年他的守护、他的坚持，帮助她一起创造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