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NPH)》 女巫1 女巫1 “在这残忍淫邪的蛇群中 赤裸和惊骇的灵魂在嘶鸣 寻不到藏身洞或隐身石” 上帝恩赐的阳光好像永远抛弃了这里,弥尔顿沼泽,众神诅咒之地,相传比精灵纪元还要更加远古的鸿蒙年代,弥尔顿由于引诱神之长子犯戒被光明神剖杀于此,神紧握沾着天使泪水的金色长矛将邪神弥尔顿死死的钉在大地上,由于弥尔顿死前的诅咒,这片原本秀美的草原被憎恨的毒汁转化为沼泽,终年阴云密布不见天日,神的孩子无法生活在这里,因此吸引了不少隐私夹缝中生存的邪恶生物。 其实也不是没有智慧生物尝试开发,曾经年富力强的国王为了打通王国中部和南部的通道,调遣大量贫民和异教徒开荒,但是这群可怜人却败在沼泽无处不在的毒瘴和疫病中,多年过去雄狮衰垂,年老的国王失去了雄心壮志,宏大的志向在宫廷政治荒淫、黑暗、阴毒、下作……的妖风中迷失,开垦地被荒僻,弥尔顿沼泽还如他千年之前那样,低垂的天际线,迷离的疯草,空寂的旷野、农田与水泽,零星点缀着歪斜民屋与废弃的教堂,以及弥漫那种荒颓之地的潮湿窒闷腐败之气。 在森林的边缘,沼泽的附近,椴树、橡树、梨树环绕的平地上,有一座枯败树枝堆砌的小屋,此时还不到傍晚,弥尔顿沼泽上方的天空已是黑云密布,暴雨如盆,每隔一会儿便有滚滚风雷、烈烈掣电在耳边炸响,宛如天神行法、巫妖鸣啸,也只有在这刹那的、惨白的光亮中才能隐隐约约透过粗陋的窗户看到屋内—— 一个消瘦的身影在坩埚前忙碌,宽大的兜帽完完全全遮掩住面容,只有几缕暗红的发丝流落在外,这怪人赤着脚,纤细的脚踝在电光下白得比镜子还晃眼,她不断将一些不可描述的材料丢进面前的坩埚,一些颜色奇奇怪怪的烟雾从中源源不断的冒出,在风声雨声的凄厉中隐约可以听见。 “斑猫已经叫过叁声。刺猬已经啼了四次。怪鸟在鸣啸:时候到了,时候到了。绕釜环行火融融,毒肝腐脏寘其中。蛤蟆蛰眠寒石底,叁十一日夜相继;汗出淋漓化毒浆,投之鼎釜沸为汤。不惮辛劳不惮烦,釜中沸沫已成澜。沼地蟒蛇取其肉,脔以为片煮至熟;蝾螈之目青蛙趾,蝙幅之毛犬之齿,蝮舌如叉蚯蚓刺,蜥蜴之足枭之翅,炼为毒蛊鬼神惊……” 突然,坩埚中冒出的白烟剧烈爆开,震荡的冲击波将这人掀翻在地,桌椅倾覆,架子上的瓦罐和材料统统化为一片狼藉。 “咳—咳——” 我们现在不得不叫她,哦不,或是他,莉莉,此时正趴在废墟中,小范围爆炸荡起的灰尘被毫无防备的吸进肺里,莉莉剧烈的咳嗽着,苍白的面庞不由泛起不健康的潮红。 -- 女巫2 Ⓟо⒅щén。χγⓏ 女巫2 “莉莉,怎么了?” 雾蒙蒙的灰尘之中,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二楼响起。神奇的是,若是从屋外来看这只不过是一座简陋得不能在简陋的小窝棚,像是一个不着调的猎人在丛林中随意搭建的猎人小屋,阴面墙壁上油绿的爬藤像一幅巨型挂毯。 但走进去才会发现这里别有洞天,一摞又一摞大部头书籍散落在一楼的地板上让人无处下脚,客厅的中央的壁炉下,滚烫的大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而角落里区区绕绕的小楼梯穿插其间,女巫玛丽病了,如今修养在二楼无法下床。当然在屋外是无法注意二楼的存在的,这需要非常精妙的空间魔法。 “咳咳……”莉莉刚张开嘴准备应答,却像突然想到什么又紧紧地闭上,他麻溜地爬起来,快步“哒哒哒”跑上楼梯。但可惜的是,莉莉似乎还没学会如何穿着长裙爬上这种又陡峭又狭窄的楼梯,只听到“吱呀——砰”,“小女巫”闷哼一声,今天再次因为踩到裙摆重重地跪在阶梯上。ρо1㈧d。℃ом(po18d.com) “嘎嘎嘎,呱呱呱 莉莉女巫大傻瓜 莉莉女巫大傻瓜……” 身旁一道黑影突然睁开猩红的眼睛,发出诡异嘶哑的叫声,莉莉猛然吓了一哆嗦,差点从楼梯上跳起来,定睛一看扶手上竟然立着一只乌鸦,圆圆的小眼睛中闪着类人的狡狯,浑身漆黑的羽毛使它完美融入在暗处,一边嘴中发出“咕咕呱呱”的坏笑,一边扑棱着翅膀躲过莉莉愤愤地驱赶。 直娘贼,老子迟早抓住你拔毛做汤。 我们可怜的莉莉“小女巫”心中暗恨,他头悬梁锥刺股,甚至不惜重金报了培训班,终于考上了女神朋友圈里宣传福利待遇很好的位面资源部,不必考虑叁十五岁被“定期淘汰失去奋斗精神的员工”,转行开滴滴。 虽然这个部门的名字怪了点,录取之前不公开岗位信息,并且奇奇怪怪的体检一大堆,但毕竟有编制,年终奖很丰厚的样子,更何况可以和高中女神一起工作,就在他还在暗自高兴说不定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时候,猝不及防被领导安排出差。 淦!谁家出差是去其他位面出差啊! 哦,我是位面资源部啊,那没事了 淦!神尼玛其他位面真的就是其他世界啊,这真的不是什么俗套小说里的情节吗? 于是那天早上他风风火火地拉开领导办公室的大门。 “领导,我想辞……” “啊,小唐来啦,哎我正要找你呢,来来来,”从初中起如果不穿校服就会被门卫大爷拦住问“哪个学生家长”的王慈王主任电脑后抬起头,笑眯眯地朝唐笠招招手,他的面容保养的很好,初中起就被认成叁四十岁,现在不到而立,依旧是叁四十岁的样子。 “小唐你真是赶上好时候啊,领导今年要提升咱们部门的待遇,你看,出差补贴上涨了好多啊,除此之外上面对年轻人的婚恋问题也很关注,月底咱们还要举办联谊舞会呢……” 接过领导手中的文件,唐笠看了看补贴上涨的数额,眼前突然浮现起购物车里的游戏机、漫画和手办,不由自主咽下一口唾沫。 “哦对了,你刚刚来是因为什么事来着?” “没……没什么事,”唐笠结巴了一下,“我就是来问问咱们打印纸没了哪里去领。” “去432,杨主任那个办公室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那……那领导我先走了。” “哎,行,小伙子好好干啊……” “啊,好的好的,领导……” 忙不迭关上办公室门,唐笠陷入到片刻的失神。 哎,那啥,败家之眼多少钱来着? 唐笠走在走廊上,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 女巫3 Ⓟо18щén。χγz 女巫3 年久失修的楼梯“吱呀吱呀”的响,莉莉忍气吞声爬起来,撩起裙摆小心翼翼走上去,直到走到女巫玛丽卧室门前。 玛丽女巫最近生了一场大病,如今病情似乎稳定住了但依旧需要卧床温养,由于临近沼泽日照很少,屋子里一股憋闷潮湿的感觉,还有一股不知道是什么发散出的异味。 深陷在床上,面色枯瘦双颊凹陷的女人咳嗽两声,眼神迷离似乎正在聚焦,她用沙哑的嗓音说道:“莉莉,发生了什么?” 玛丽有一头鲜艳的红发和一双翠绿的眼睛,哪怕现在由于疾病瘦脱了形也能依稀看出年轻时的美丽动人。 莉莉有些手足无措,他其实并不知道原身是如何与这位名叫玛丽的女巫相处的,只得一动不动地僵立在床边,心虚地低着头。 这副摸样落在玛丽眼里,却像是孩子在别扭的赌气。 “莉莉,你在熬佩切塔汤剂吗?”看着女孩由于惊讶微微睁大的眼睛,玛丽忧虑道,“我闻到了侏儒萹蓄的味道……”她再想说些什么却又不自控的咳起来,她咳嗽的声音低沉喑哑,带动肺部沉重的呼吸,身体颤抖,好像要将自己的内脏咳出来似的。 莉莉赶忙将玛丽扶起来,给病床上可怜的女人喂一点水。 玛丽好久才渐渐平复,她无力的靠在软枕上,许久才叹了口气。 “莉莉,好孩子,”她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这话一出,莉莉脊背瞬间僵硬了。 玛丽接着说:“我已经活得够久了,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可怜的孩子,我知道,你想化妆到王都那里去,那里可能会有属性更加准确的材料可以治我的病,上次你就想离开这里到森林另一头去,我让乔万尼将你带了回来,这次你还是要离开我吗?” 在女巫的理论中,某些植物具有特殊用途,暗夜作祟者根据属性将草药熬制成不同用途的魔药,女巫并非任意挑选植物,而是根据自己的构想找到属性相符的植物,属性越突出越准确效果越好。 莉莉刚刚心里停跳了一秒,听到这话才舒缓下来,他还以为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呢。他知道那只乌鸦名叫乔万尼,当时任务失败他在深林里迷茫的时候是那只乌鸦带他来到这里,同时还知道了这具身体的名字原来叫莉莉。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本来很简单,同事回归时一时不慎掉落了做好的资料,由于穿越位面身体是需要承担一定负荷的,每次穿梭需要恢复期,这东西又要的急,所以不得已要唐笠这个新人来跑腿。 按同事的话说,简单的很,定位已经开启,还会随机一个离资料最近的身体,不出一天找到了就能回来。 但是老话讲,天有不测风云,当时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唐笠半梦半醒中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提着采药的篮子伫立于旷野中,身上深红色带兜帽的长披风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他愣了一会儿,怔愣于眼前的异域世界,然后醒过来下意识的低下头俯瞰自己的胸前——一马平川的胸前多处两团绝对不该出现的东西! 卧槽!老子的一世英名啊!ρо1㈧d。©ом(po18d.com) 唐笠脸一下子绿了,他夹紧腿感受了一下,果然,两腿间某个至关重要的东西已经不翼而飞…… 恍惚间,唐笠似乎听到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耳边突然响起远处幽厉的狼嚎,唐笠从山一般的心理阴影中猛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定位显示在不远处的密林,唐笠穿着一身“看起来很美跑起来很坑”的长裙,密林中满地湿滑泥泞,到处是林木伸出地面的根系,他奔跑着,单手一撑越过一棵俯倒的大树。 没关系的,唐笠面无表情地想,同事是自动选取离资料最近的身体,大家应该不会知道这件事,没关系,猛男就是要直面惨淡的人生! …… 淦!惨淡人生个鬼啊,什么狗逼部门,老子出去就辞职!虽然心里狂飙了滔滔江水般的垃圾话,但是唐笠还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他并没有想着就此撂挑子不干,而是赶紧跑过去拿了搞定这件事。 然而十几分钟后,一名身穿红色披风的少女气喘吁吁地累瘫在树下,唐笠实在没想到变成女孩子后他的体力也变差了许多,没跑多久就不得不倚靠着大树,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具身体连喘气声听起来都如此娇嫩。 如果是在某P开头网站听到,他只会微微一硬以示尊敬,但现如今放在自己身上……打扰了,告辞。 少女的体力实在接受不了高强度的丛林奔跑,唐笠只能慢慢挪过去,反正这荒凉的森林里也不会有什么人。好不容易离红点越来越近,胜利就在眼前,唐笠咬牙拽着野草一步一步爬上一个小土坡,定位就显示在上面了。 微风中,久经跋涉的少女扒开头顶茂盛的灌木,艰难的爬上来,她的脸上显示出甜美满足的笑容,并与面前一头正在进食的公鹿面面相觑。 所以…… 那头鹿嘴里叼的黄色宝石一样的东西就是我要找的资料吗? -- 女巫4 女巫4 唐笠今天一天愣住的次数比他过去一年愣住的还要多。 公鹿似乎也被吓到了,它有一对美丽又雄伟的角以及矫健的体魄,熹微阳光与氤氲雾气透过斑驳枝叶交织在一起,打在它精灵一般的身体上,渲染出奇幻瑰丽的色彩。 “乖……小乖乖,”少女祖母绿般的眼睛中沁出淡淡的泪光,她伸出雪白的手臂,缓缓靠近面前这头似乎不怕人的公鹿, “乖,那玩意硬,咱不吃哦——” 在唐笠希冀的目光中,公鹿眼睛里闪烁着类人的灵动,它的鼻子轻嗅了几下,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个两脚生物。 “对……就是这样……小乖乖,来给哥哥,哦不,姐姐——” 就在唐笠马上能碰到公鹿湿漉漉的鼻尖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不间断猎狗的吠叫,接着是一众疾风骤雨的马蹄,这一切显然刺激到眼前的公鹿,它慌乱中囫囵咽下转头要跑。 “不不不——” 唐笠伸手向前一扑却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公鹿如闪电般消失在丛林中。 …… 然后又闪电般的被人射中…… 望着一群身穿华丽猎装,看着像是贵族的一群人将受伤的公鹿装上笼子,唐笠藏在茂盛灌木中当即惨白了脸。 淦!淦!淦!这是老子第一次任务啊!如果失败了别人查看过程,老子被迫女装的事情难道还能藏得住吗! 但是对方人多势众,硬来是肯定行不通的。 于是被乌鸦带回女巫的小屋后,不甘心的唐笠看着满屋子的魔法书籍,看到客厅的坩埚旁贴满了可以变成其他人样子的佩切塔药剂的操作步骤与详细笔记,甚至材料都几乎准备好后,突然产生了大胆的想法。 说不定我可以混进去,然后偷偷从鹿的肚子里拿回来。 “所以,莉莉,亲爱的,你一定要去,是吗?” 思绪突然被唤回,莉莉望着眼前这个虚弱的女巫,赶忙坚定的点了点头。 女巫叹了一口气,她枯瘦的手指颤颤巍巍地从被子里伸出来,晦涩难懂的魔法从女巫口中吟唱开来,莉莉甚至感受到一种微妙波动,使他的心脏微微颤动,这难道就是魔法波动吗? 接着,床上的女巫手指敲了敲左手食指的戒指,一团浓雾凭空出现,散尽后,五个手指粗细的小瓶出现在他面前。 莉莉瞪大了眼睛,这是他除了会说话的乌鸦外,此一次亲眼看到魔法,如此梦幻与神奇。 “魔药复杂而神奇,莉莉,虽然你已经很有天赋了,但是佩切塔汤剂的难度仍远在你的能力之上。” “这里有叁瓶佩切塔汤剂,它们的药效短时间服用的是逐次递减的,第一瓶你服下后可以维持七天,第二瓶是叁天,而第叁瓶就只有短短一天了,莉莉,你一定要记好。” 莉莉看着面前的小瓶,里面装满了浅浅的绿色液体,轻轻摇晃,有明亮的荧光闪烁。 “这一瓶是假死药,日出时服下它,服用者将当即被熊熊火焰燃烧殆尽,接着在第叁个日落后复生。” 一个小瓶飞到她面前,里面的药剂最少只有叁分之一,估计也就两叁毫升,但却是最漂亮的——那是种如同融化金子的液体,只要轻微晃动,就会跳跃起金鳞鲤鱼般的液滴。 “那这是什么?”莉莉指着最后一瓶药剂问道,那瓶药剂的颜色是最难以琢磨的,幽暗的紫色液体中不是闪烁着电光与雷霆。 玛丽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开口到:“这是莱德利汤剂,又叫迷情剂或是爱情魔药,一旦服用就会狂热的爱上给他药水的人。” 莉莉忍不住长大嘴巴。 “它的使用方法和佩切塔汤剂有些类似:佩切塔汤剂是加入别人的头发或是身体组织,从而变成他人;” “而莱德利汤剂,是添加自己的头发或身体组织,给别人饮用,从而让对方爱上自己。” 哇哦,西幻世界的人这么会玩吗? 正当莉莉惊讶于魔药神奇的功能时,原本躺在床上孱弱的女巫突然睁大眼睛,拽住了少女的手臂,将他拉向身边。 莉莉下意识地挣扎却发现面前的人力气极大怎么也挣脱不开,全然不像一个病人。 “莉莉,一定要记住,莱德利汤剂太危险了,千万千万不要随意使用,就算用了,也不要给有金色瞳孔的人,一定要记住!” “去吧,我会让乔万尼跟着你……” 随即莉莉被一股巨力一推,仰躺着倒下去,她原以为会摔倒在坚硬的地板上,谁知少女的身体穿透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倒在离林间小路不远的草地上。 虽然厚厚的草坪很软,但是远距离传送的后遗症就像是坐了一天的长途客运车本就身心俱疲,还闻到后边邻座的乘客呕出污秽物的气味,让莉莉有些头崩欲裂。 她翻过身,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就带着玛丽女巫当时展示魔药时所带的炼金戒指,她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心灵福至,细细摩擦戒指的表面,五瓶魔药出现在面前。 她定定看着那瓶紫色的魔药—— 呃,还是觉得好有毒的样子,这瓶药的作用机制不会是把人毒傻然后爱上自己吧。他不以为然的想。 此时的莉莉还年轻,他还不知道,极致的爱情就像一瓶毒药。 -- 女巫5 【圣殿骑士的一天】 蒂巴德从清晨的微风中醒来。 此时佩恩修士还未敲响起床的铃声,但骑士已经睡不着了,他深吸一口气,安静地坐起来。窄床边上整齐的摆放着两套圣殿骑士服,蒂巴德在静默中穿起两套衣服中的一套:一件用腰带扎着的亚麻衬衫,一条马裤,长筒袜,一件短上衣,一件左胸上绣有红十字的短袖白色外套,最后还有一条皮带。作为圣殿骑士,他禁止穿尖头鞋、蕾丝,或是留过长的头发。 一切穿戴整齐,熹光射进这间简陋的小屋子,蒂巴德站着屋子里,他的心脏“砰砰”跳的有些快。 蒙提斯,一个荒僻、没有存在感的小地方,既不像圣杜尔德是生产钢铁与秘银的重镇,又不像圣布奇作为抵抗低等魔族、小魔鬼的前线,更不是枢纽要地,百八十年都不可能会有什么大人物经过,唯一可能有点价值的就是这附近弥尔顿沼泽的邪恶传说,但是传说一直只是个传说,无资源、无异端、无钱,一切风平浪静…… 因此可是个绝佳的隐形流放地。 由于在一次行动中犯了错,蒂巴德不得不用半生攒下的金钱免除了牢狱之灾,然后被打发到到蒙提斯小城驻守这里的教堂,在蒙提斯这种小地方,个人前途命运亦不作他想,能让英勇战士生锈的无外乎平静的时间,原本蒂巴德已经绝望了,但是命运似乎悄悄给他了一个机会。 他们的首领,圣殿骑士团团长可能将巡边至此。 铃声打断了骑士的深思,整理好床铺后,蒂巴德前往礼拜堂进行晨祷,这是每日七次祷告中的第一次。他的职责并不是管理教团事务,圣殿骑士的任务主要是保护修士的安全与教团的财产,同时还有职责消灭所辖教区邪恶力量与异端。 “借着神的恩典,你们成为了专心听信福音的人,抛弃了世俗的炫耀和私有财产,真正的抛弃了前往死亡的宽阔道路,你们谦卑的选择了通往生命的艰难道路,证明自己是神的启示。” 站在十字架下,蒂巴德低下头小声吟诵。在主祷期间,骑士需要聆听《圣经》中的圣师和训诫,如果愿意,他也可以唱一些赞美诗。教团并不要求骑士们是站着完成整个仪式,相反他们在弥撒的不同阶段交替站立,坐着或者是跪着。 到了早班时间,蒂巴德和其他骑士一起开始今天的训练工作,毕竟名义上圣骑士皆有可能被征召与邪恶作战——虽然蒂巴德知道他已经被形同流放,不可能有作战立功的机会——除非得到骑士团团长的首肯。 上午的早班提前结束了,因为今天是每周分会会议的时间。分会会议要每周对骑士进行奖罚与忏悔,在蒙提斯这种小地方就不可能有条件像每周圣都那样有神圣与威严的感觉,没开始前零星几个骑士围坐在地上嘻嘻哈哈的谈笑,只有蒂巴德看上去孤零零一个人——他是圣都来的,看上去与周围本地产生的骑士格格不入,而今天他显得更安静了。 蒂巴德身旁是一尊小小的圣母像,她张开双手悲悯地望着他,蒂巴德注视着这尊简陋的圣母像,眼前却仿佛出现了圣殿里那幅圣母画像恢弘的模样。圣殿内阳光被成百上千的灯和蜡烛所取代,圣殿内还有一些蜂蜡和气味曼妙的香水,这使得朝圣者可以想象自己正在给衣服涂油且衣服上已经浸满了油。这座建筑像一盏充满明火的灯笼一样闪闪发光。柱子和拱顶将光线分解扩散出层层涟漪,马赛克在每一个表面闪闪发光,这里有可爱的波浪状的植物图案,他们被设计成纯几何形式,这是一种完美的有序的美,可以在创造物中展现出造物主的无限智慧。它的感官冲击力是势不可挡的:饱满的颜色,浓郁的香味,金属肌理大理石和波斯地毯的纹理,每年都有800块新的地板铺在上面。 正在走神中,会议开始了,今天主要的内容是骑士其中一名成员因与当地的一位妇人嬉戏而受到处分,同时被剥除骑士制服一个月,并且他可能一年中每隔几天就要靠面包和水为生,而且只能坐在地上吃饭,因为圣殿骑士们自己生产食物和饮料,在年景不好的日子,犯错的骑士理所应当的因为优先级下降而付出代价。 正当蒂巴德在看似严肃实则发呆走神中度过今天平静的一天时,门外若有若无的嘈杂声溜进他的耳朵,在蒂巴德骑士的意识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已经猛的一下站起来,右手下意识地搭在剑柄上,保证能在第一时间抽出武器——他还没有失去作为战士的宝贵战斗意识。 门一下子被人撞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和一道亮白的剑光。 -- 女巫6 Ⓟо⒅щén。χγz 女巫6 “我还以为蒙提斯已经没有活人了呢。”大门洞开,身着银盔甲的男人双手扶剑插在自己身前,阳光从他身后射进来,照在屋内一群或站或坐、还没反应过来的骑士脸上。逆着光,男人的面庞也掩映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只能听到他冷峻的嗓音。 “嗬,我说错了,”他侧头,看向刚刚出剑却被一招撂倒在地的蒂巴德,似乎轻笑,“这还有半个。” 收剑入鞘的啸声唤醒了骑士们,礼堂内众人纷纷拿出武器,正中央的指挥官站出来,警惕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他心中有了一个不敢相信地猜测。不,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快。 “阁下是何人,这里是圣殿骑士团驻地。” “哦?”男人从从容容地走进小礼堂,仿佛没看见周围满是闪着银光的利刃。他在分餐的主座坐下,那双如高山积雪般冰蓝而锐利的眼眸扫视他们,身上的盔甲在行进中发出叮叮哐哐地声音,敲打在众人的心头。 “我走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一个正在警戒的守卫,全程大摇大摆的来到这儿,只听到叽叽喳喳喧闹,还以为是乡下农夫开的小酒馆呢。”说着,他拿起桌上的一杯葡萄酒,却没喝,而是洒在指挥官面前的地上。ρо1㈧d。℃ом(po18d.com) “你!”人群中的其中一个骑士受不了被一个陌生人这样侮辱,怒发冲冠,血色上涌,提着剑就冲了过去。 “住手,拉米,你退后!” 指挥官赶忙上前希望拉住,但是多年文恬武嬉,沉甸甸的肚皮宛若怀胎十月的孕妇,哪里能够控制住正值壮年的年轻骑士。 只见刹那间,拉米似乎是隔空撞上了一堵墙,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在骑士冲上去的时候突然出现一道金色的闪光,紧接着拉米就直直的飞了出去,撞在后面人身上,简直就像被掀翻的棋盘,多人被撞得七零八散。 刚刚还躁动着的气氛瞬间凝结了。 指挥官看着这闹剧一般的场景,右手紧紧握了几下剑柄,叹了口气。 他昂首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地男人,看到圣洁的白色长袍上闪着微光的十字架,他握着剑一步一步走到桌前。 然后单膝跪地。 “团长大人。” 身后的骑士们看到眼前的场景安静了一瞬,随即此起彼伏的小声惊叹响了起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犹豫豫地跟在指挥官身后单膝跪了下来。 雨果舒舒服服地仰头坐着,右手搭在桌子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核桃木的桌面,似乎上方顶壁上的圣人画像起了兴趣,专心致志地研究起来。 似乎是过了几分钟又好像过去了一辈子,在这个人均寿命可能还不到四十多岁,业已经年近五旬的指挥官跪在地上的那条腿早已感受到丝丝缕缕寒气钻进膝盖,开始颤颤巍巍地抖动,圣殿骑士团团长雨果好像才发现自己眼前还跪着这么多人。 “所以……这就是蒙提斯?这就是当年驻守弥尔顿沼泽的蒙提斯圣殿骑士团!”男人猛地站起来,没有人能在他的愤怒下抬起头来。 他开口道,“你们是否还有荣耀。” 最终,男人离开了,蒂巴德低着头余光只看见一道洁白的披风从自己身边划过,披风一角似乎绣的是金色的圣徽。 “哦,对了,我们在森林里抓住了一个女巫。”走到门口处,雨果转身,扫视礼堂中的众人,不知是不是蒂巴德的错觉,圣殿骑士团团长的目光好像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 接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渐渐站起来,他们从礼堂的大门走出去,一些人原本尚在口中的牢骚在看到大门外的一幕时被紧紧憋在肚子里。 阳光下,圣殿的旌旗猎猎,大队大队的圣殿骑士不知何时整齐而安静地站在礼堂门外挤满了这个小广场,连身披盔甲的高大骏马都被牢牢管束着一声不发。他们戴着头盔不能看清面容,只是一阵肃穆的杀气弥漫在四周。 -- 女巫7 女巫7 蒂巴德走向骑士团驻地外的一个偏僻处,也许是认定不可能有人能逃走,这里一眼望去并没有人看守,那个圣殿骑士团团长所说的女巫双手被缚在身后,货物一样一动不动被马驼在背上,看上去死了似的。 蒂巴德需要现在把她抬下来关进牢房里,刚要拽住衣领准备把这女巫扛到自己肩上。由于兜帽挡着,蒂巴德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长什么样子。 也许就像小时候神父对自己讲的那些故事一样是个鹰钩鼻,瘦骨嶙峋脸上长满脓疮的老太婆吧。年轻骑士有些害怕的想,作为伴随整个孩童时期的儿时阴影,神父为了让皮猴子们听话的那些自创小故事着实是冲着一劳永逸达到目的去的。 但好在这个女巫现在晕着,为了能在圣殿骑士团团长大人面前表现自己,蒂巴德好不容易才抢到这个差事,决不能因为心里毛毛的就半途而废。 虽然我也只算半个人。 想到当时自己糟糕的表现,被人毫无还手之力的一剑撂倒,蒂巴德心里右有些低落,曾几何时他也是数一数二的圣殿骑士,同期入选的骑士们皆难以望其项背,怎么如今安逸了几年,本领竟然退化到这个样子。 突然,沉浸在懊丧情绪中的骑士感觉到现在自己手中正拽着的东西好像刚刚动了一下。 嗯? 什么剖开小男孩的心肝就酒、嚼眼珠子、传播糜烂毒疮之类的想象猛地窜上蒂巴德的心头,一种难以言喻、又冷又痒的麻劲儿直冲心头。 他感觉自己手上拿的好像不是个被绑着的毫无反抗能力的人,而是什么会在身上到处乱爬最后钻到耳朵眼里繁殖、吃脑子的大蟑螂一样。 因此蒂巴德骑士在一片慌手忙脚下吓了一跳,一使劲将手中的人拉下马,并顺着力气扔了出去。 于是这个裹着红色长袍的少女在草丛中翻滚了几圈,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好是个小坡,这人顺着坡度骨碌碌向下滚,坑坑坎坎中,宽大的兜帽磕磕撞撞的被拉开,露出了少女乌木般的长发。 骑士看到女巫脱了手,赶忙追上去要抓住她。不远处就是团长手下的圣骑士站岗防守的地方,蒂巴德不敢想这要是被人发现自己所出的洋相,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吓得好像第一次见到蚂蚁嗷嗷大哭的小女孩?他都可以想象到那群平日里就看不惯他的同袍会怎么想。 于是年轻的骑士猛地向前一扑拉住衣袍领子的位置,然后使劲往自己怀里一带。 惯性之下骑士与女巫双双跌倒在草丛上,这下,兜帽彻底滑落,蒂巴德下意识地看过去,一张少女的面庞出现在骑士怀中。 也许是被驼在马背上头朝下憋得久了,也许是由于身上现在压着个成年男性,怀中的少女皱着眉,眼角晕出淡淡的红色。她不舒服地微微挣扎了几下,逐渐悠悠睁开眼睛。 蒂巴德的身体还沉浸在刚刚纵身一跃地紧绷感中,此刻他还大喘着气,就发现怀里有一双碧绿的眼睛,镶嵌在白雪样的肌肤上,掩映在乌木般的黑发之后。 二人对视,这个从小被教士养大,过去二十多年经受标准而严苛的骑士训练,好不容易入选圣殿骑士,结果出第一个任务就被犯了错的上司牵连,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驻守的年轻骑士,仿若淹没在一片碧水的汪洋之中。 “救,救救我。”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少女如是说。 仿佛来自旧日长河的呢喃顺着同样古老的风穿过喑哑流逝的岁月,突然出现在一个千百年没有活人出现过的古城中。 整个城市苏醒了。 这是一个傻子,莉莉无可奈何地想。 他好不容易在被人脑后敲了一刀昏过去之后醒来,忍受着脑震荡后遗症一样的呕吐感,向面前这个一看就是小说里那种正义感无比强烈的男主相求救,结果这人愣在这半天好像傻了一样。 难道是我现在说的话还不是标准的吗? 想起偷偷跟在那群贵族身后,结果躲在灌木丛里藏得好好的,突然从身后被人拽着衣服拎起来,扔在大队人马的包裹中间,那个骑在马上的男人面前。 男人弯下腰,一只手摸着白马头上的鬃毛,看着此刻狼狈无措的小女孩。 他的口中发出一种奇怪的腔调,至少经过穿越系统同声传译过后显得很奇怪,好像一个外国人刚学会说中文一样。 “瞧啊,一个小女巫。” “我不是女巫!”开玩笑,这明显像中世纪的样子,想起科普里看过的那些火刑架,莉莉怎么敢承认自己是个女巫。 男人的表情更奇怪了,是那种强忍着笑的奇怪。 “可是,你在说女巫的语言,你没发现吗?这种语言只有女巫会说。” …… 莉莉沉默了。她张了张口,但是一时之间脑子里完全记不起这具身体有没有学过类似于人族通用语的记忆,于是不知所措地憋在那。 男人直起腰,他的脸被挡在白马之后,莉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这匹她之前只在电影和迪士尼动画里才出现过的东西在喘息,它呼出的气体在森林里不时凝成两团薄雾。 然后她脑后一痛,昏了过去。 好在莉莉昏迷的时候,配套的穿越系统还在兢兢业业的工作,它收集解析了路上骑士们所说的语言,灌输到莉莉的脑中,所以她现在应该说的是通用语吧。 莉莉有些不确定的想,但是为什么面前人怎么好像一点没听懂啊。 (原谅莉莉当普通直男当太久了,他不知道把人迷倒是个什么样子) -- 女巫8 女巫8 “女巫!你是女巫!” “不,这是个误会,我是被冤枉的。” 双手被麻绳绑着委实是勒得生疼,莉莉不由得挣扎了几下想要挣脱,却惊醒了正在震惊中的蒂巴德,看着这个小伙子猛地推开自己,好像是被吓得涨红了脸,莉莉赶紧想抓住机会能不能忽悠一把。 “怎么可能,你是圣殿骑士团团长大人抓来的,他亲口说你是女巫。” 操,那个男的居然是圣殿骑士!怪不得一眼就认出老子现在是个女巫,而且还会说女巫的语言,完蛋,我这回岂不是小偷偷到人公安局局长家里来了。 莉莉哑口无言,此时觉得真是山穷水尽,无可奈何,被人家语言一试探开口就暴露身份,黄泥掉裤裆,真是不是粑粑也是屎。 女孩仰躺在草地上,翠绿的眼眸好像放弃了一切希望似的,看上去既黯然又苦涩。 蒂巴德不知为什么,总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但这是一个女巫啊,铲除她们保护主的羔羊是他们的职责。虽然他觉得这个女孩看上去不像女巫,倒像是他小时候在教堂里见过的那些做弥撒的贵族小姐们,至少那些小姐好像还没有她这么好看。 “我会怎么样?你们是怎么对待女巫的?” 蒂巴德看到少女侧过脸望向他,骑士在这种注视中不由得结巴起来,鬼使神差的解释了一下。 “我,我现在要把你抓到牢房去。” “然后神父确定日期应该会来尝试净化你。” 哦,择日烧死我。老子懂了。 莉莉心里有了点好像真的完不成任务的准备,想想看,一个已经暴露身份的女巫,要在一群圣殿骑士的眼皮子底下偷东西,难度会有多大,而且那该死的乌鸦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 累了,毁灭吧。反正我一走,系统会修复小姑娘的身体把她送回家,不用有什么道德负担。 正在躺平与不甘心中反复挣扎的莉莉在被扛在肩上的时候明显被吓得叫了一下。 “嗯,女巫,”骑士着重强调了莉莉的身份,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我要送你去牢房了。” 忍受着头朝下,肚子被坚硬的铠甲顶着不知走了多远的路,莉莉简直快要吐出来的时候,终于被扔到一个阴暗潮湿的监牢模样的地方。 那个送她过来的骑士一落锁就忙不慌的跑掉了,看上去自己这个女巫的反派身份给了他相当大的压力。而且因为谨慎(应该吧),除了关着她的栅栏,连身后的捆绑的绳子都没有解开。 哈哈,幸好我的靴子里还藏着小刀片,这要是被捆一晚上岂不是两条手臂都要废了。 庆幸那个好像是圣教骑士团团长的男人并没有搜出来,莉莉费劲的一点一点用刀割绳子,由于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刀片总不免割伤双手,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随着一声舒适地叹息,莉莉终于能放松早就已经勒到快没有知觉的手臂。 但还没有高兴,她就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太丢脸了,莉莉坐在几根茅草铺就的地面上颓丧地想,好不容易领导让你帮忙办点事,结果搞成现在这样,任务肯定是完不成了。操,要是当时快走几步,怎么会让东西被动物吃掉,这下好了,变成女人的事也肯定会被大家知道了。 虽然莉莉觉得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过错,同事们并不会埋怨她工作没干好,但是她是一个挺好面子的人,并不想成为别人闲聊时拿来当谈资的倒霉蛋。 晚祷和晚食的时候,蒂巴德显得有些心事重重。骑士们需要在日落后进行晚祷,接下来便是晚餐时间,今天他还可以再吃一次羊肉。 平时蒂巴德骑士在吃肉时十分小心,因为他知道剩肉是留给穷人的,因此应该让肉完整一些,剩下的食物可以养活一个穷人,尽管明天是没有肉吃的斋节日,这也不是他放纵的理由。蒂巴德过去都是这样做的,每天虔诚的祈祷,努力训练,像每一个虔诚信奉主的人一样。 但是今天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刀子都快要把盘子里的肉搅成馅了,旁边坐着的骑士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蒂巴德,”他说,“团长大人是世上最强大的骑士,你被他打趴下没什么可丢脸的。” “啊,不,我”年轻的骑士猛地清醒,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刚刚旁边的朋友说了什么。 “你是我们当中最先拿剑的,说不定团长大人会把你调走呢?那你就发达了!” 蒂巴德支吾了一下,他刚刚没有考虑那些问题,相反,那双碧水般的眼睛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这是不对的,那是一个女巫! 蒂巴德骑士告诫自己,女巫是堕落的,邪恶的,她们是魔鬼的仆从。 一切美好而完美的礼物均来自上帝,出于天主的恩赐,天主是永恒的,而非晃动的影子一样变幻无常。 年轻的骑士口中喃喃自语。 “叮——叮——叮”坐着指挥官和团长大人的桌子上传来汤匙敲击杯子的声音,众人安静下来。 指挥官是怎么把我们慌狈武备的事糊弄过去的,蒂巴德意兴阑珊的想,团长大人好像没再追究我们的样子。他刚刚吃饭的时候注意到坐在不远处,团长大人手下的骑士们进食时并不像他们这般会窃窃私语,而是寂然无声,军容严整。 啊,这才是像样的骑士啊。 当时他闪过这样一丝念头,抛诸脑后了。 “明天,我们要在广场对女巫进行审判。” 骑士听到指挥官这样宣布。 他愣住了,手中的餐刀掉在地上。 -- 女巫9 Ⓟо18щén。χγz 女巫9 【圣殿骑士的一天5】 【中世纪巫案主要集中在王国的边境地区,如东部的多菲内、弥尔顿、汝拉山等地区。这些边境地区远离王国政权的中心,享有较大的司法自治,因此也是异端们的集居地。王室一直致力于对周边地区施加影响,巫术诉讼无疑是界定王室权力的一种手段。当然一旦搜巫失去控制,王室为了同样的目的巩固自己的控制,会制止搜巫的扩大。 当时的一位来自哈里特堡的牧师在自己的日记中写道: ……几乎完全被为巫师而架起的火堆所占据。很多村庄被消灭。在……旅行者可以看见成千上万捆绑巫师的火刑柱。在我们这也不能免除这些,因为在我们这的很多地方,我知道处决巫师是很平常的事情…… 那时,教皇曾降下训谕:诸多男女不顾拯救、弃绝信仰,反而将灵魂托付恶魔,并且通过咒语、符咒、魔法以及其它可憎的迷信和巫术,甚至通过冒犯及犯罪,使妇女不孕、牲畜不草,使农作物不生、果树不实。男人、女人、家畜、各类动物、果园、草地、收场、粮食及一切地上所产之果实无不受其害。 ——摘录自夏边德博士论文《中世纪巫术及巫术迫害》】 晚祷是今天的最后一次祷告,接下来就是上床睡觉的时间,为数不多的已婚骑士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虽然大多数骑士睡在一起,应该安静就寝,但是有些骑士还是简短的讨论一些重要的问题,在闪烁的烛光中向仆人询问一天的工作成果,并脱下衣服和裤子。在背诵了十叁遍主祷文之后,骑士们安然入睡。ρо1㈧d。©ом(po18d.com) 除了蒂巴德。 他怀中揣着一些食物,在月色下悄悄地前进。 “我并不是女巫的同情者,只是不愿看到一个人死前没有机会忏悔,就算是个无信者……或是,或是有罪的人。” 蒂巴德口中喃喃自语,他下意识地选在看守女巫的骑士交接班间隙的时候偷溜进去,他发誓自己绝没有别的意思,这样做纯粹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误会与麻烦。 由于今天蒙提斯圣殿骑士们的糟糕表现——被人摸到家门口都没有丝毫察觉,因此今晚的守夜、站岗和看守女巫的工作全是有团长大人手下的骑士来完成的。 蒙提斯是个小地方,民风淳朴,就算有些小偷小摸的也完全交由当地的治安官处理,所以圣殿骑士驻地的监牢在建成之后几乎没有怎么派上过用场,墙基老化、墙皮剥蚀,连牢内照明用的油灯都忽明忽灭,照不出个人脸来。 坑坑洼洼的台阶既陡峭又狭窄,如果不是蒂巴德白天已经来过一次,早就由于看不清路面摔下去了。 骑士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关押女巫的牢房,他不敢发出声响,蹑手蹑脚地向里面张望着。 “哗啦——” 凑近中,蒂巴德的脚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在静谧的房间中突然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就像一声巨雷轰然在他耳边,那一瞬间蒂巴德大脑中一边空白。 是锁,我脚边是牢门上的锁! 蒂巴德以为他思考的时间很漫长,但其实他只花了极短的时间就反映了过来,借着狭小窗子里透进来的今晚还算明亮的月色,他霍然发现: 女巫不见了。 -- 女巫10 女巫10 【圣殿骑士的一天 6】 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蒂巴德在电光火石之间猛然转身,一个黑影已经向他扑来,那些裹在衣服当中的食物被他当作暗器向前砸去,稍稍阻碍了黑影袭击的速度。 而此时,匕首已经拿在蒂巴德的手上。 但当他感觉到怀中撞进来一个纤瘦的腰身,一只细腻柔软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唇时,紧握匕首准备随时反击的手瞬间僵住了。 “嘘——嘘——” 月色之间,这双碧水般的眼睛距离他无比之近,蒂巴德都能感受到少女紧张的喘息喷洒在他的脸上。 由于少女是从上到下扑到骑士的身上,蒂巴德身材高大,她的双臂把不住骑士的肩膀不住的向下滑,还好蒂巴德下意识地扶住女巫小姐荏弱的腰肢,让她还能够居高临下的保持捂嘴的动作。 “别出声!你想被人发现吗!”莉莉自认为发动了一场霸气犀利的袭击,将这个偷偷摸摸溜进来的不知名人士狠狠摁在墙上控制住了,她恶狠狠地盯着此人的眼眸——一双银灰色的瞳孔,既像狼,又带着人类隐忍的神色。莉莉认为这个人行为举止鬼鬼祟祟,应该也是不想让外面看守知道的。 此时,牢房外负责执勤的圣骑士似乎听到里面产生的动静,身上穿着的甲胄在行进时产生的叮叮咣咣撞击声一步一步传来,莉莉暗叫不好,赶紧拽着蒂巴德又冲进牢中,来来回回扫视几圈都没有藏人的地方,焦急中最后看到自己身上的长披风。 “快!快躺下!” 骑士也不知怎么顺从的被莉莉拉进来,听到这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啊,什么?” 没想到少女上前一步拽住年轻的骑士先生的手,将他推到床上。 监牢中的简陋木板床上原本铺着一层稻草,莉莉将这层稻草堆到外面这一侧,骑士躺在里面光溜溜的床板上,厚重而宽大的披风盖在上面,在这个极其阴暗难视,只能勉强看到有没有人影的空间里,只要莉莉躺在外面稍稍遮挡一下,似乎一眼看过来并不能发现什么蹊跷。 刚刚爬到“床”上,还完全没躺好,一个全身披挂,连头上都一丝不苟的戴着锥形头盔的人影便走了进来,莉莉看不到进来这人的眼神,因为这守卫全身都在厚重盔甲的保护之下,缓缓推进来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只能依稀看到,头盔眼部上狭长的方形空洞后,是一片黑暗。 莉莉非常害怕守卫会检查牢房的铁锁,因为她还没有来得及再重新锁上就没有时间了,在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少女的呼吸暂停,心如擂鼓。 她慌乱中无意识的抓紧手下的披风,不小心让藏好的骑士的眼睛悄悄露出来,但值得庆幸的是金黄的头发掩映在稻草中并不突兀。 但骑士现在感觉非常不好。 也许是由于紧张,莉莉没发现她几乎全身都趴在蒂巴德身上,骑士与女巫之间只隔了那件柔软的披风。骑士是睡觉的时间偷偷溜出来的,他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短上衣,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少女的丰盈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 还有那温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同时无处不在的是她身上那种绵软、馥郁的香甜气息。蒂巴德小时候成长的教堂盛产葡萄和玫瑰,每年作物成熟的季节蒂巴德同其他仆人一样都要投入到辛苦的采摘活动当中,即便是他年纪还很小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忽然想起,阳光下,他仰起头,伸手摘下高处那朵娇艳欲滴的玫瑰,一滴花瓣上的露水滴在他的额上,顺着脸颊缓缓流到下巴,那一刻他所感受到的。 好像那滴露水,不是滴在脸上,而是蜿蜿蜒蜒流在他的灵魂上。 看守站在不远处停留了一会儿,再确认女巫还留在他的牢房当中,并没有进一步靠近,转身准备离开。 莉莉丝毫没有注意身下骑士的状态,她屏息凝神,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看守远去的背影。 突然,就在全身着甲的看守一步步踏上台阶之时,似乎是踩到了什么,看守脚底一滑,踉踉跄跄间把握不住平衡,顺着那身沉重铠甲的惯性,兵兵乓乓的摔下来,连头盔都在这一过程中不慎脱落,骨溜溜滚到墙边,撞到墙才停下。 在无比昏暗的牢房中,莉莉眯起眼睛,极目望去,看守好像有些僵硬的爬起来,扭过头看了看牢里的人趴着还是一动不动,好像还晕着,随即走向墙边捡起自己的头盔。 牢房最深处的墙上有一扇极其狭小的窗户,乌云此时悄然离开,一丝皎洁的月光正好打进来,照在那个看守的身上,莉莉瞬间目恣劲裂,尖叫就卡在喉咙里,幸好此时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莉莉看到,在月光的照耀下,那名看守唯一暴露在外面的头颅,变成了尸体腐败后的头骨。 -- 女巫11 Ⓟо⒅щén。χγz 女巫11 【圣殿骑士的一天 7】 行邪术的女人,不可容她存活。 Thou shalt not suffer a witbsp;to live. 一一《旧约·出埃及记》 灼灼燃烧的火光映红了圣殿骑士团团长雨果的脸,他半跪在壁炉前,手拿一把烧得通红的火钳随意的划拉着眼前的柴薪,指挥官在他后方不远处的椅子上,正襟危坐。 “使徒说:‘异端者警戒过一、两次,就要弃绝他。’”雨果扭过头,侧对指挥官,火光只能照亮他一半的脸,另一半掩映在黑暗里。“这不法的人来,是照撒旦的运动,行各样的异能、神迹和一切虚假的奇事,行邪术的女人,不可容她存活。” “是,大人。”指挥官颤抖的拿出手绢,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水。“但是,蒙提斯的镇民居然与女巫牵连。大人,我已经在蒙提斯生活了二十多年,这其中会不会,嗯,我是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在刚刚的谈话中,这位圣殿骑士团的团长告诉他许多惊天秘密。 经过对女巫的审讯,她承认蒙提斯小镇的居民都已成为魔鬼的信徒,他们会抽出男童的骨髓,取出他失血的肝脏,做成春药。其中有几个镇民,让女巫一边念着咒语,一边用鸽血在母狗皮上画出自己喜欢的女子的裸体形象,并在不同的部位写上魔鬼的名字,在女巫的命令下,魔鬼会折磨这个女子身体真实的各个部分,这样她就因他们的爱而激动。ρо1㈧d。©ом(po18d.com) 每隔六个星期,村里的女人们都要在晚上,通常是周五晚上,举行一些奉献给魔鬼的庄严仪式。 这些愚笨的女人用被杀婴儿提炼的“魔鬼的油脂”涂满全身,去参加魔鬼的聚会。 会间她们参拜魔鬼,并在可怕的音乐声中围绕魔鬼跳舞,她们崇敬地亲吻魔鬼。如果它以山羊的形象出现就吻它的尾巴,如果是蛤蟆则吻嘴唇。之后在魔鬼的命令下,她们进行乱交,或者坐下来分享食物。如果那天有月亮,她们就吃或烤或煮的孩子,如果那天无月,她们就吃掘出的尸体,尤以亲朋的为佳。 魔鬼也是神的臣民,神的统治意味着神可以随心所欲地利用魔鬼,然而人并未获得对魔鬼的管辖权,不能对之随心所欲利用,恰恰相反人必须向魔鬼宣战,因此无论是默契还是公开,缔约求助于魔鬼力量的行为都属不正当,是邪恶的异端。 教规规定,主教和他们的官员必须全力以赴,彻底从他们的教区根除魔鬼发明的巫术和罪恶的艺术,如果他们发现一个这种邪恶的男女信徒,就要马上从他们的教区把这些邪恶的信徒灰溜溜地驱除出去。那些已背道以及被魔鬼俘获的人,背离上帝,寻求魔鬼的帮助,因此教会必须清除这些有害的人。 对教会而言,最危险的敌人不是异教徒,而是异端。因为在他们看来,异教徒只是相信了“错误的”神和教义,而异端却背叛了“正确的”教义,他们是背教者。教会面对异端展现的绝不是他仁慈的一面。 而是象征净化的熊熊烈火。 “在后来的时候,必有人离弃真道,听从那引诱人的邪灵和魔鬼的道理。” 雨果喃喃地说,他站起来绕到指挥官身后,双手搭在指挥官所坐的椅子靠背上,他的右手居然还拿着通红的火钳,这烧红的铁条哆哆嗦嗦的在指挥官胸前、大腿上方晃悠着,一时远离一时靠近,猫咪出于玩弄虐杀小鸟似的,好像拿着它的人一个高兴,就会把这萃着毒汁的毒蛇,按在可怜之人的身上。 指挥官恐惧地盯着那段不停飞舞的烙铁,只感觉身后的男人微微歪头,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此后来了一帮阴险恶毒、 背信弃义的歹徒: 那是穷凶极恶、 令人憎恨的污秽之人, 他们憎善爱恶, 他们聚财敛钱。 神谕圣徒: ‘井、河、泉里的清水 数处已变毒液, 倘若饮之顷刻暴死。’ 果然,乡村城镇 人们成批成批地倒毖, 终于,致死的投毒 不打自招地暴露。” 只见在不远处火光的映照下,雨果的瞳孔由冰蓝转为纯黑,并一点点的向外蔓延,最终眼球都变成了深不见底,如淤泥一般漆黑。纵然其他地方没有改变,但他通身的气质瞬间从高贵纯洁变得邪恶诡谲。 突然某一下,他不经意的将烙铁按在指挥官的双腿之间。 身下的老人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却被男人死死的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老人凄厉的嚎叫一声都没能发出,因为一条肮脏、充满污垢的黑绳此时正缝在指挥官的嘴上。 雨果没有看老人,而是平视前方,令人惊讶的是,他眼中并没有残忍血腥的神色,没有杀戮与亵渎的兴奋,而是异常平静专注,虔诚得就好像正在进行一场盛大的弥撒。 他继续低语: “神坐高望远, 君临一切, 赋予一切。 他再也不容倒行逆施, 揭露恶行于光天化日下, 要让恶徒知道: 他们同样要付出生命和财产, 所有异端都该死 上绞架, 下油锅, 溺水淹死, 刀斩斧剁, 同样要处死: 可耻的圣徒内的同谋。” 在这一过程中,指挥官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他目光呆滞,双眼僵木,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口中同样喃喃道: “所有异端都该死,同样要处死,可耻的圣徒内的同谋……” 嘴唇的嚅动牵动着被牢牢缝住的伤口,但他好像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似的,任由黑绳将嘴唇上的针口撕裂,形成一个一个血流如注的孔洞,都没有停歇。 -- 女巫12 Ⓟо⒅щén。χγz 女巫12 【圣殿骑士的一天 完】 两人是等到骷髅骑士完全离开才有所动静的。 莉莉噌的一下跳起来,她紧张地屏息,看到骑士先生也站起来,走到他跟前用气声问道: “那,那是什么?” 蒂巴德的神色前所未有的深沉。 他的心中已有猜测,但是为了不吓到面前的小姐,骑士安慰她道: “没事,不会有事的。”说着,他大跨步走向牢门,感觉到莉莉正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转过身,双手按住她的肩膀。 “你在这里等我,好吗,我出去看看。” “你怕我拖累你吗?” “不,我不是……”骑士连忙解释道。 “好,我在这里等你。”还没等骑士先生说完,莉莉马上补充。因为她突然间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在原来她所看到的影视作品里总会有一个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女主角坏了主角的事,害得他处于危险之中。ρо1㈧d。℃ом(po18d.com) 简直就跟恐怖片里队友不能落单,落单必死的定律似的。 黑暗中,莉莉听见前面的骑士低低的轻笑几声。 欸,不对,我现在不就在恐怖片里吗? “不,不行,我还是跟着你吧,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会来救你的!”原本少女准备停留在原地,但想到这里,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她猛地上前一步,随便一抓,好像抓住了骑士先生的手。 少女没发现蒂巴德一下子僵住了。 “我不会拖后腿的!” 好半晌,蒂巴德好像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只是要去找我们的指挥官,你保证藏在外面千万不能出声。” 骑士向前走去,但他没有放开莉莉拉着他的手,经过有月光照射的地方,还可以隐隐看出,骑士耳朵上可疑的红晕。 在走上台阶的时候蒂巴德着重看了看四周,果然,角落里静静的躺着一块被踩碎的面包,那是蒂巴德今晚带给女巫的食物,这种面包非常坚硬,是蒂巴德万般无奈下的选择,如果在台阶上没看见踩上去的话确实有可能滑倒,是刚刚女巫小姐偷袭他的时候扔出去的,没想到竟然引发了这样的后续。 蒂巴德将面包捡了起来,塞在自己怀里。他不能在这里留下证据。 两人继续趁着换班的时间偷偷溜了出去,蒂巴德让莉莉藏在一个草谷堆的后面,能够直接看见指挥官房间的大门。 “你千万别动。”叮嘱完莉莉,蒂巴德转身走向指挥官的小屋。 此时的夜晚有些冷,莉莉战战兢兢的蹲在一个谷堆之间的小缝隙中,看着蒂巴德敲了敲门,一个看上去年纪挺大的男子将他迎了进去。 原本莉莉是想直接偷跑,现在她其实可以看到,视野中自己需要的资料就在不远的地方闪烁着只有她才能看到的红光,但是就在行动之前莉莉不免踌躇了,万一骑士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自己,偷偷放出一个疑似的女巫,她明白骑士身上是担着责任的,她并不想辜负这种信任,况且还要冒着可能会遇到其他骷髅骑士的风险。 正在此时,莉莉突然发现小屋的后门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少女顿时心下一凉。 从屋中走出来的男人正是那个抓住自己的圣殿骑士团团长。 要说自己的队伍里混进来亡灵但是团长却不知情莉莉是打一万个不相信,于是这个团长是什么身份就很可疑了,就在骑士向指挥官汇报情况的时候团长从同样的地方走出来,骑士接下来会遭遇什么呢? 莉莉越想越害怕,她想偷偷溜过去看看情况,但是又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反而坏了事,这附近一直有穿着盔甲的骑士在值守,刚刚能跑到这里完全是蒂巴德在带着她,但是如果只有莉莉自己的话,她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能力能够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跑到指挥官的窗子下面。 前怕狼后怕虎,就在她惴惴不安,进退两难之时,她看见骑士先生从房间中里走出来,向远处走去,直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嗯?什么情况? 焦急的莉莉想要站起身,追到骑士离开的方向,突然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 “你吓死我了!” 原来背后出现的人正是蒂巴德。 他拽住莉莉的手,只说了声。 “走,赶紧走——” ———————————————————— 丛林中仓皇逃窜着两个灵魂。 “不,不行了,我跑不动了……”莉莉在奔跑中脱力,倒在地上。 “快了,快到了,再翻过这座山有片湖泊,我的马就在那里等着,加油,莉莉!” 发现少女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蒂巴德叹了口气。 “冒犯了。” 说着,骑士一口气将小女巫背在背上,继续在山林中奔跑起来。 蒂巴德感觉少女在自己背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正好将头靠在肩膀上,炽热的呼吸搭在自己耳边。 骑士先生身躯微顿,扶着莉莉双腿的手搂得更紧,心脏跳得更快了,他赶紧找了个话题。 “刚刚我悄悄放走了乔乔,它是一匹温顺的母马,它会在湖边等着我们的。” 少女在他耳边问道,“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骑着它离开呢?” “那,那样动作太大了,会被察觉。”骑士有些嗫嚅,但所幸女巫并没有听出来。 跑着跑着,山间第一缕晨曦打在丛林的雾霭之间,蒂巴德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蒂巴德将莉莉放下来,他大喘着气。 “就在前面,沿着这条小路再走几百米就到了,”骑士看着莉莉的眼睛,“我接下来说的你一定要记好。” 蒂巴德将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配饰摘下来,戴在莉莉的脖颈上。 莉莉低下头,一条由银链串起的挂坠静静的垂着,末端是一枚铜金铸成的,有着金色麦浪边缘的太太样板的肃穆人面。 “这是什么?”莉莉问道。 “这是一枚圣徽,”骑士望着莉莉低头时,头顶露出的发旋,上前一步,握紧面前这名少女的双手,冰凉的,又滑又小,这是从前的他绝不会做出的唐突动作。但在现在的气氛之下,莉莉并没有察觉出这样的姿势有些过分亲密,她在大多是情况下还没有身为少女的自觉。 “这是我小时候,教堂的神父送给我的。”蒂巴德没有说,这是他的恩师留给他的唯一的礼物。 “你骑着马,乔乔会带你到贝林格的教堂,她记得路。你一定要将这枚圣徽交给斯康神父,告诉他你经历了什么。” 山林中的树木过于茂盛,即使已有熹微晨光,骑士背对着太阳的半边身躯仍然看不清晰,就好像被拖拽回黑暗的阴影之中。 他微微低下头,“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你遇到危险,或是困难,将它握在手心,”骑士说到,“向神祈祷,神会保佑你的。” ……那可不一定,莉莉忍不住想。神难道会保佑一个女巫吗? 原本,莉莉在没有看到那惊魂一幕之前,一直对女巫、魔鬼之类的传言嗤之以鼻,就算此前稍稍见识过魔法的神奇,但是受限于原有世界搜巫运动的欧洲黑历史,她一直认为,搜捕女巫造成的主要是为使穷人逐渐相信迫害他们的并非皇族和教皇,而是女巫和魔鬼。 教会和国家对人民的假想之敌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斗争,因此女巫的实际意义在于,它把社会危机的责任从教会和国家转嫁到想象出来的化作人形的鬼怪身上,它涣散穷人和被剥夺者的斗志,扩大了他们之间的社会距离,使他们彼此猜疑、邻里不和、人人自危,人人都感到孤独无助,因此不得不依靠统治阶级。 而不是,实际上真的存在亡灵、魔鬼之类的东西。 少女看着骑士,察觉出了什么,她反手拽住骑士身前的衣襟。“你要去哪?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蒂巴德因她这样的话微顿,他深深地看着莉莉脸庞上那不安、忧郁,纯洁而诱人的美丽神色,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莉莉,我相信你不是女巫,”他最终说道,“我愿所有的邪恶与伤害远离你。” 骑士先生低下头,拉起莉莉的小手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在丛林间消失了。 下一章一定H,以我同门的论文起誓 -- 女巫13(H) 女巫13 (H了,但没完全H) 天光已经大亮,雨果走进这间空荡荡的牢房,显然,被关押在这里的人早已不翼而飞,他扫了散落在地上的锁链,一眼就确认这不是强行撬开的,而是被钥匙轻轻松松的打开的。 牢房的钥匙一直在他的人手中。 谁,或者……什么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获得了钥匙呢?想到这里,雨果不觉笑了起来。 一些实力强大的女巫有可能会拥有供她差遣的魔宠,常以动物的形象出现,如狗、猫、老鼠或黄蜂等。但这些蠢笨的小东西通常干不了太精细的活,许多只能成为奸细或眼线,女巫透过它们的眼睛刺探他人秘密,这是事实,但由此在民间传来了一些以讹传讹的谣言。 人们相信女巫有个非正常的乳头,差遣的魔宠甚至魔鬼以此吮吸女巫的鲜血以作养料。蛤蟆由于它丑陋的长相在很多地区被视为“邪恶的象征”、女巫的帮凶,她们“给蛤蟆施洗礼、穿黑色天鹅绒、在它们爪子上戴铃铛,并让它们跳舞”。 对魔鬼的恐慌经常造成一些群体性的歇斯底里,雨果曾听过几年前在北方,一个号称“搜巫将军”的巡回法院法官,似乎叫纳休什么的,“破获”了成员范围涵盖一整个村子的“女巫团”。 不得不说,也是这一事件给了雨果如今创作的灵感。 那名法官的庭审记录写道,每隔六个星期女巫都要聚会,举行一些奉献给魔鬼的庄严仪式,其中一个女巫被人发现一天夜里对她的魔宠说话,并吩咐它们去另一个女巫那里而被捕。 几个有经验的妇女对她进行了搜身,在她身上发现有叁个乳头,这是一般诚实的妇女不会有的。所以根据法庭的命令,剥夺她的睡眠四天,一直逼迫她光着脚,绕一间撒有许多石子的屋子不断走路,这样就可以看见她的差遣魔宠。 第四天晚上,纳休先生准备了共十人在屋里,“女巫”不得不召请了她的魔宠,并在它们进来前描述它们的形状。 她召请的是荷尔特,进来时像一只小猫;法玛拉,进来时像一条肥胖的西班牙猎狗,但是却没有腿,她供认之所以胖是因为她用自己的血来供养它;维尼戈·汤姆,像一条长腿的灰狗,头似牛,长尾大眼;萨克和絮戈像一只黑色的兔子;纽斯,像一只鸡貂。当女巫供出其他的同伙时这些魔宠转眼就不见了。 这桩“女巫”案牵连甚广,仅仅因为刑讯或死或残的犯人就多达数百人,受害者不仅有女性,还有相当一部分的男人和儿童。不得不说,人类发明的有些酷刑就算是雨果看来,也颇具灵性,兼有艺术感与实用性。最终在教皇的下令下,酷刑中那些绝望灵魂的相互构陷攀咬才停止,以那些逃过酷刑折磨而侥幸未死的可怜人被绑上火刑架净化为结束。 “不能反对错误就是支持错误,不能为真理辩护就是反对真理。那些为魔鬼的暴政推波助澜的人是对公众安全的背叛,他们积聚财富以摧毁社会。 显然纵容他们的行为必将导致巫师的势力的日益强大,必将侵蚀社会其它的良好机体,因此是极其危险的。” 巫术,自从处理权限从宗教法庭下放到世俗法庭之后,已经成为王室与教会残酷权力斗争的工具,并掀起了一轮又一轮血腥狂潮。 “我看走眼了?一个拥有魔宠的强大女巫?” 思索中,雨果余光中好像发现了什么,他用脚轻轻拨开一些散落在地的稻草,蹲下身。 几滴看上去新鲜的血液残留在牢房的地面上,雨果用手指沾取了一些,举在眼前观察。 接着,他毫无征兆地插进嘴里细细地吮吸,好像在品尝什么无上的美味。 —————————— 莉莉骑着马,在林间小路上狂奔。 也许是因为这具身体原本就会骑马,还相当熟练的样子,因此如果不去仔细思考,而是放手交给身体的本能的话,这个骑马的过程还是相当顺利的。 但是莉莉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多想,尤其是身体随着马匹奔跑的频率起起伏伏,双手必须紧紧拽住缰绳,不断有树枝划过莉莉的脸,锋利的叶片划出一道道血痕,不时就有衰朽的原木倒落在本就极不平整的道路上,导致乔乔的每一次跨跳,都能引起少女的惊呼与冷汗。 终于,在一次乔乔起跳越过那颗匍匐在地,直径超过一米的枯木之后,莉莉的大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手中的缰绳再也握不住,身体一软,摔了下去。 少女倒伏在繁茂的草丛之中,似乎昏迷过去,锦缎一般的长发散落在她的身上,眉头却仅仅皱在一起,似乎正在经历什么噩梦。 莉莉感觉自己正在经历一场可怕的梦魇,她浑身瘫软,无法动弹,外在的感觉却外发敏感。 她感觉自己正在被注视着。 一种贪婪,怀有深深恶意与嘲弄的视线正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舔舐着自己的身体,就连那种最隐私的部位也不例外,甚至得到了着重的照顾。注视着自己的生物甚至毫不掩饰色欲与掠夺殆尽的欲望。 这种恐惧是陌生的,她之前的生活中从未有经历过,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将经历什么,却依然勾起了莉莉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强烈恐慌与无助。 但是她的嘴似乎被封住了,只能在喉咙里发出一丝惊悸恐惧的唔唔声,就像一只头垂在镰刀下的羔羊,镰刀上之前宰杀它的同类的血液都没有洗净,一滴血液划过刀锋,轻轻滴在羊羔瞪大的瞳孔之上。 就在,就在上面! 莉莉睁不开眼睛,却敏锐的感觉自己身体上方悬着什么东西,它是如此之近,她的每一个毛孔都感受到了另一种生物那磅礴的存在,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呼吸,就打在自己暴露在外、脆弱的脖颈上,带着火焰烧灼的气息。 在急剧地恐惧之中,莉莉的双手居然能动了,她无望的推拒着,终于碰到,可能也是上方的生物所希望碰到的裸漏健硕的胸膛。 毛骨悚然的战栗从尾椎骨直直的窜上来,莉莉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说不出,但那一瞬间涌出的威压就像一把巨刃悬在她的心头。 少女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一下子被吓得不敢动弹,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突然之间已经全身赤裸。 直到她感觉到,那东西俯下头,含住了少女一侧柔软雪白的乳鸽。那条舌头,带着来自地狱的烈火与硫黄的烧灼感,粗糙的舌面缓缓舔过红樱般的艳红乳头,淫掠每一道狭小的肉缝。 瞬间,就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她的耳边。 不!不要! 莉莉喊不出来,双手想要推开,却只摸到了一对粗壮蜿蜒的羊角,羊角上似乎存在众多晦涩难辨的符咒,粗粝不堪。 莉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这微不足道的拒绝对于恶魔来说,就好像抓痒一样,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 恶魔弄了好一会儿,面对在他眼里都同样活泼有趣的乳房从不厚此薄彼,每一个茱萸都被他的手指细细摩擦揉弄过,直到两颗都翘翘的挺立,透出诱人的朱红,布满了恶魔晶亮亮的涎液。 “真骚啊,不是吗?“ 莉莉听见恶魔在自己耳边轻笑,明明是一种从未听到过的语言,少女却毫无障碍的听懂了,顿时那一刻涌上心头的怪异、羞耻的情感如同滔天的巨浪,冲毁了重重理智,而怪异的感觉甚至超过了恐惧,毕竟她从没想过会经历这些。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恶魔轻而易举地分开少女紧紧并拢的双腿,她的花户毫无遮拦的暴露在恶魔的目光下,娇嫩白皙的大腿无助的抖动,在恶魔淫邪的注视下,两朵花瓣之间的细缝,含羞带怯的颤抖了一下,渗出了点点透明的液体。 恶魔那尖锐的利爪,戏耍般的插入,来回绕圈,一指再加一指,最后两指一起,将少女艳红的小穴撑开,诱惑着雄性侵犯的秘密花园就呈现出来,一张一合,如同一朵淫秽放肆的花。 恶魔与女巫的交合,他从前还没有试过,但是恶魔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美味,就好像撕开了天使的喉咙,金色的血喷洒在自己的脸上,那样令人热血沸腾的冲动。 恶魔覆上身去,紫红色的性器对上少女殷红的穴。 这穴是如此的娇嫩紧致,是绝不可能能容纳的下恶魔那根可怖的东西,但恶魔也绝不可能产生怜惜、同情等情绪,这些情绪对于他们来说就如同瘟疫与毒药一样。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己没进去,就算刚开始被卡在穴口,前面的一小段被顿时被温暖湿润的肉壁包围,紧紧包裹着自己,被肉刃撕开的嫩粉裂口好像被撑到极致再也无法容纳更多。 这个女巫还是一个处女。恶魔脊背上划过一种陌生的战栗感,放大了他的饥渴,再加上少女那不时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与呻吟,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战场上肆意杀戮破坏的冲动,这种杀戮的欲望自然而然地转化为性欲。 恶魔压下来,带着强烈占有欲的紧紧拥抱少女赤裸的身体,那粗壮可怖的肉棒怀着这股力道朝莉莉的花穴顶了进去。 冲破了那层脆弱的薄膜,恶魔的小腹与女巫的小穴紧紧贴合在一起,红色的鲜血缓缓流了出来,性器残酷的整根插进小穴当中。 莉莉痛苦到痉挛,就好像整个肚子被塞得满满的,近乎窒息。 恶魔的性器在莉莉身体里温存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抽出来,随即架起少女纤细的小腿,以一种更大的角度更凶猛的插进来,嫣红的鲜血伴随晶莹的爱液还有一点点白浊从血口溢出,润滑了整个甬道,反而让恶魔的征伐更加顺畅。 恶魔扶着少女柔弱的腰肢,不时来上一口丰盈的雪软,加大身下撞击的力度,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在这样性器与性器之间剧烈的摩擦下,莉莉淫靡的花穴分泌出大量的淫液,这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她的痛苦。 现在莉莉感觉就像她第一次坐跳楼机,在疾风骤雨之间只能随之沉浮,从内到外完全被别人掌控,外在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粗暴的疼爱与快感来回翻腾,只能感受到每一个轻微的碾磨都无比清晰,甬道被狰狞的肉棒一次又一次撑开,肉壁被推平又皱起,从未有人到来过的地方被改造成了恶魔肉棒的形状。 恶魔趴在少女身上,后入小穴,强行操弄侵犯着,将她送上一次次极致高潮的痉挛。 剧烈的快感之中,莉莉大脑一片空白,此时突然一道白光乍现,就好像被强行按进水里,在死亡般的窒息感之中又突然被人拽起来。 灌木丛中,少女猛地惊醒,她箭一般坐了过来,随之吐出一口鲜血。 莉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疯了似地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衣服还好好的穿在自己身上,而那批母马乔乔悠闲的站在一旁,低下头吃草。 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莉莉眼中还残留着惊惶与恐惧,她余光注意到了什么,低头看到自己怀中,骑士的圣徽正发出温暖的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