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见》 第1页 《债见》作者：卿卿子墨【完结+番外】 有感情洁癖的勿进 江桐不止一次的想过，十年后的恋人再见会是什么场景。可无论江桐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十年后再见，那个年少时温暖如玉的少年会拿着针筒直接扎在他脖子上。 被丢在雨夜的街道上，江桐仰面躺在地上无声的笑，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身上，将他浇透！ 他等了十年，终于等到那个让他亏欠了十年的爱人，下药、被上、被当作垃圾一样扔在下雨的街头，一切的一切江桐都心愿接受，他欠的债，理应由他他去偿还，无论卓宇对他做什么，他都会受着，直到卓宇原谅他，或是他先死了。 因愧疚心愿委身的不正常受×因爱成恨暴躁无常会哭的攻 内容标签： 强强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桐、卓宇 ┃ 配角：齐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何况是人情 立意：随便写写 1、雨夜 又是一场雨，从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一点，关上店门，江桐站在屋檐下待了一阵，这才撑起伞步入冷清寂静的雨街。 踏着步子，黑色的皮鞋踩在积了水的路面上，便是打着雨伞也难免会湿了裤腿。 雨下的很大，偶尔刮起来一阵风，江桐不由的眯了下眼，厌恶极了。 他不喜欢下雨，不管是踩在地上带起来的积水，还是风不作美迎面来的一阵雨滴，总之他不喜欢这种湿哒哒的感觉。 停下脚步，江桐站在行人指示牌下等待绿灯亮起，这时没再起风了。 他偏头看了一眼冷清的街道，一排排路灯整齐划一的亮起着暖光，映在地面的水洼里又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江桐默默转回视线，身边的指示灯已经转变成了绿色，他举着伞跨出步子，从人行道到达对面，顺着街道往前走。 身后的绿灯转成红灯，一辆黑色的跑车从江桐身后追过来，车轮压过水洼溅起水花全打在了江桐身上。 不爽的气息从江桐身上散发出来，他偏头看着跑车以极快的速度从他眼前消失，却还是准确无误的记下了那个车牌号码，想着下一次见到一定要连车带人一起砸了才痛快。 伴着各种的不爽江桐进入小区回到家，点上烟狠狠的抽了一口，这才带着一身疲惫去到浴室里，将湿透的衣服脱下冲了个澡。 擦拭着头发，江桐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打开灌了一口，随后点上烟坐在沙发上。 与普通房间不同，别人家的沙发正对电视墙，而他的沙发却是对着阳台，一个毫无遮挡的超大阳台。 江桐喝着酒抽着烟，目光紧紧的盯着阳台外，整靠着长江，而江的哪一边是没开发的半山。 风景是好的，特别是在夜里，寂静漆黑，只有零星的几个光点。 他很多时候在想，也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在某个时间，某个点，猛地从沙发上起身，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阳台上纵身一跃，然后在下坠的时候转个身，再看一眼这个世界，最后落在地上摔成一滩泥，或是砸在谁的车上。 这样的想法出现了无数次，对于一个长期处于自杀倾向的神经病来说，没有付出行动已经很不错了。 江桐自嘲的笑了一声，灭掉烟关上灯，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十二年前，梦到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卓宇。 文静、清秀、成绩优异、为人谦和，那是江桐见到卓宇的第一眼印象，对于当时正处在叛逆期的江桐而言，卓宇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令他不爽。 第一次交锋是在学校厕所，长相清秀的卓宇总是被那群男生调侃，嘲笑，江桐听了不少，点着烟不参与，也不阻止，只是看着卓宇，强作平静的洗完手离开，从不反驳。 第二次交锋还是在学校厕所，卓宇被班上的男生关在了隔间，他逃课刚好碰见，他本不想管，听着隔间里传出低声的抽泣才良心未泯的走过去开门。 江桐永远都记得卓宇带着哭音说出来的那声「谢谢」，像是一颗种子在他心里发了芽。 第三次交锋仍然是在学校厕所，那天他正好心情不好，抽着烟跟几个哥们计划晚上去网吧上网，卓宇就这么被几个男生推搡着进来。 或许是他之前从来就没管过，那些人显得肆无忌惮，除了语言攻击还动了手。 他没想管，因为他本来就不喜欢卓宇这样的好好学生，可当他听到那些人越说越过分，甚至要动手扒卓宇拍照时还是没忍住。 当时他是学校里出了名的狠人，身边的几个哥们也都不是好惹的，那些人没敢动手，就让他别多管闲事。 他笑了一声，攀着卓宇矮他半个头的肩膀对那几个人说，“从今天开始，他！归我！” 其实到现在江桐也不太懂当时为什么会出手帮卓宇，或许是看他长得好看温和，或许是他懦弱又倔强的神情，亦或许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总之从那之后他就跟卓宇绑在了一起。 高一不同班，卓宇每天都会跨过几间教室来找他，给他买早餐，当跑腿，帮他做作业，甚至是在老师那里打掩护，慢慢的就是一年。 高二分班，理科成绩优异的卓宇选择了文科，自主到了他的班上，跟他成了同桌，还从走读改成了寄宿，挤进了他的寝室，占了属于他搁置杂物的床。 -- 第2页 起初对卓宇他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状态，只当是有了个免费跑腿的跟班，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不同。 那个年纪，青春期的男生对异性充满了好奇，班上的小情侣一对一对的，没有女朋友的也会聚众看点小片片抒发情感。 可偏偏他对那些没兴趣，就是陪几个哥们一块儿看也是看男的比女的多，真正意识到不同的是哪天晚上洗澡。 他回来的太晚快没热水了，卓宇每天晚上都看书到很晚，掐着点去洗澡，这一次刚好他两在冲凉房撞见。 卓宇个子不高，文静，运动神经不发达，身体瘦弱，比正常男生白了许多，就看着挺舒服的。 那会儿两人的关系还不错，他随口调戏了几句，说卓宇长得跟小姑娘似的。 像是扎根刺，卓宇红了眼睛，固执的说自己是男的。 他当然知道，走过去撩开帘子钻了进去，把光溜溜的卓宇挡在狭小的角落里，热水刷刷的下来把他也淋透了。 卓宇不安的看着他，明显有些害怕，他却是笑，按住卓宇的肩膀攥紧，不要卓宇乱动。 然后他花了几分钟的时间给卓宇撸出来了，瞧着他满脸通红害羞的模样，鬼使神差的亲了上去。 那是他第一次跟人接吻，学着小片片里教学画面伸出舌头往卓宇口腔里闯，手也不安分的乱摸了起来。 像是着了魔一样，他把卓宇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肆意妄为，还是冷水浇下来才让他清醒，松开卓宇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兄弟，他大概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了。 比起他的平静卓宇明显震惊的多，飞快的套上衣服跌跌撞撞的就跑了出去，甚至在冲凉房门口踩着水摔了一跤。 咚的一声动静特别大，他看过去笑了一声，就这样把自己给笑醒了。 睁开正对着阳台，天还没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江桐闷哼了一声，蜷起身体发现了异常，暗骂了一声，又沉浸好半天才起身进到浴室将这该死的躁动发泄出去。 重新睡下江桐没有在做梦，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点了外卖对付一顿，拿起雨伞江桐去店里开门。 上午的客人不多，店里也没开通外卖，他一个人能应付的过来，等十一点半店员过来接班之后江桐拿着坐好的冰柠檬去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望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大多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 下雨的晚上没有多少客人，江桐打发了店员一个人守着，从八点到十一点，街上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收拾干净关门。 似乎和昨晚一样，也有些不一样，江桐锁好门还没撑开伞就有一辆车黑车停在了路边，一连下来好几个人，有点来者不善的感觉。 江桐看着他们，四个人，人高马大毫无悬念的冲着他走过来。 有点好奇吧，江桐拿着手里的直杆伞看着那四个人，有多久没动过手了？四年还是五年？江桐自己都记不得了。 虽说早几年他混过一场，也蹲过局子，但这些年他老实开自己的奶茶店，没招惹过谁，要说以前的仇家，这么些年过去能淡的早淡了，淡不了的也是不敢来招他。 江桐想着，四个人已经到了跟前，他挥动手里的雨伞砸在来人的胳膊上，抬脚踹在另一个男人的肚子上，力道大的将男人踹到在地，他自己也因为惯性往后退了半步。 站稳后迎上另外三个男人，江桐废了些力气才把几个人都撂倒，本想问一问动手的原因，一辆黑色跑车轰隆一声冲了过来。 江桐记得这车牌，是昨晚溅了他一身水的罪魁祸首，他正想着一块儿收拾了，可当车上的人下来后江桐什么都忘了，木讷的站在原地，眼里只剩下那个高大的男人。 那人长得很高，目测一米八五近一米九的样子，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短发，清秀好看，却失了多年前的温和，留下的只有他从不曾见过的冷漠。 江桐没有说话，更不曾开口唤一声那人的名字，他很清楚他早已失去了资格。 他看着男人一步一步走过来，无视了男人手里的针筒，脑子只剩下十年前那个温和的少年。 和卓宇在一起高二第一学期，也刚好是十一月份，气温骤然降到只剩下几度，卓宇得了重感冒请假去了医院，他也正好逃课研究自己的性向。 从网吧出来，他看到卓宇从门诊出来，手里抱了一大堆感冒药，穿的又厚又胖，活像一只肉乎乎的毛毛虫。 他又笑了，上前拦住卓宇的去路，那时候卓宇受了冲凉房的影响很怕他，见着他就绕道，撒丫子的跑。 一见卓宇跑他想都没想的追上去，逮住人按在墙上就亲，那时候卓宇比他矮半个头，力气还小，生了病就更不行了，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被他按在墙上亲了许久，眼泪都掉下来了。 “怎么？我亲你，你很吃亏？” 他记得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卓宇很委屈，一个劲儿蹭嘴，冲他喊，“我是男的！” “男的怎么？除了不能生孩子外亲嘴上床都行！” 说完他把卓宇拽进网吧开了个双人包间，逼着卓宇看完了一阵段视频，事后还特别欠的说，“亲嘴、上床，没毛病！” 那是卓宇第一次接触到同性恋，并不能接受，抱着买来的退烧药哭着跑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了上去，就跟在卓宇后头，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都想把人拐上床，跟着视频里那样欺负卓宇到哭。 -- 第3页 2、悔恨 后来两人一块儿到了江边，卓宇停下来顶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问他，“你是喜欢我，还是只想学视频那样随便找个人睡？” “我哪儿知道，反正这会儿就想跟你试试，其他的那些提不起兴趣。” “可两个男的怎么能在一起？又不能结婚。” 他笑了，后腰抵着护栏抬头看天，灰蒙蒙的，瞧着又是要下雨了，“我才不结婚，就算喜欢女的也不结。” “为什么？” “呐！你觉得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幸福吗？” 卓宇没搭理他，就是看着他，一双兔子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他依然在笑，说的冷静，“我就觉得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一点都不幸福，甚至不该被生下来。可没人跟我商量，自顾自的把我生下来，给了我一条生命，却没给我亲情。有首歌唱的好，没妈的孩子是根草，我就是那根苟延残喘野火烧不尽的草。” 后来他们在江边说了很多话，不知不觉走到了一起，成为了恋人关系，就是卓宇因为吹了冷风感冒加重，一个星期后才来上学。 思绪被脖子上的刺痛打断，江桐抬眸看了一眼身前的男人，没想到十年后的少年会变得这般高大，甚至需要他去仰望。 有些疼，更多的是浑浊，他看见男人张嘴着什么，耳朵却听不清，脑子一片混沌，不能思考。 慢慢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身体无力的往下倒，沉重的砸在了地面上，雨水沾湿了脸，冰冷的触感让他有了片刻清醒，也仅仅只有片刻而已，在此之后江桐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无尽无声的黑暗之中。 在黑暗里江桐待了很久，零零散散忆起和卓宇在一起的一年，上自习的时候偷偷拉着手，陪卓宇去图书馆看书，给卓宇占座打饭，会一时兴起拉着卓宇逃课去网吧开个包间研究一下视频，也会在半夜三更，室友都睡着后摸到卓宇床上亲亲摸摸搂搂抱抱。 一年的时间，很短也很长，短到一年四季说到就到，长到除假期之外的两百多年朝夕相处。 在那一年里他亲过卓宇多少次？撸过多少回？细细数来他竟记得清清楚楚，也正是记忆犹新他才会活的这么痛苦！ 渐渐的，意识和听觉回来了，江桐睁开眼被久违的光亮刺痛了眼，他眯起眸子想要抬手挡住光亮，几次都动不了，等适应光亮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被绑在了身后。 江桐偏头，顺着耳边的声音看去，男人坐在沙发上接听电话，三言两语漫不经心，目光一直盯着他看。 被这样凝视的感觉并不好，江桐自然而然的转回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一个架起的摄像机。 这是对他的报复吗？ 江桐嘲讽的勾了一下嘴角，男人也随之挂断了电话走了过来，单手打开一支玻璃瓶，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将玻璃瓶放在他的鼻子下面。 江桐没用过这些东西，但也知道这瓶子里的东西有什么用，他没有多反抗，闭不住就吸了几下，身体立刻有了变化。 很热、很烫，江桐难受的咬住嘴唇，侧身蜷缩在床上，身体止不住的发颤。 眼见药效开始男人去到架起的摄像机前开机，不顾床上独自忍耐的江桐拉开门走了出去。 江桐觉得糟心，才几分钟的功夫衣服就被汗水浸透了，他努力扭动双手想要挣脱，却是越挣越紧，很快就把仅有的力气掏光了。 接下来的时间对江桐而言异常漫长，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彻底放弃了抵抗，松开咬破的嘴唇粗重的喘息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上的房门被打开，男人像是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宽松的浴袍，短发也是湿润的状态。 男人走过来，握住江桐的肩膀猛然翻转，让江桐跪趴在床上。 被自己喜欢的人上是一种什么感受？ 大概不是那么的好，毕竟现在上他的是分开了十年的爱人，对他充满了恨意，不然也不会一点扩张都不做，药也压不下去痛意。 江桐很多时候都在想，如果十年前他没有和卓宇在一起，没有对卓宇说那些话，没有丢下卓宇不管，十年后他们会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一直都在一起？ 有着两个人的房子，稳定的工作，不需要什么大富大贵，只需要卓宇在他身边，陪着他，依着他，偶尔跟他拌两句嘴，吵个架，转眼的功夫又和好了…… 不过很可惜，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有的只是发生过的现实。 十年前他丢下了卓宇，没能做到身为男友的责任，更没能履行对卓宇承诺。 他把卓宇一个人丢在了学校里，面对周遭异样的眼光、指责、谩骂，卓宇都坚持着没有退缩，直到卓宇被堵在宿舍的冲凉房里，受不了那些人的羞辱从窗户跳了下去。 四层楼不一定会死，却足矣毁了卓宇一生。 他至今都记得宿舍楼下被清洗过后残留的血迹，也记得学校对待这件事的议论言辞，那么的刺耳！卓宇却独自承受了半个月。 他不知道卓宇选择跳下去的那一刻到底花了多大的勇气，又有多少失望和怨恨，他去到医院找卓宇，连面都没见到就被卓宇的父母赶了出来，歇斯底里的都是责怪咒骂。 “跳楼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是啊，为什么不是他？ -- 第4页 是他先喜欢卓宇的，是他把卓宇带上这条荆棘丛生的道路，是他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保护好卓宇，是他对卓宇说一定要等他！ 是他让卓宇在学校承受了原本应该他去承受的暴力、侮辱，该从四楼跳下去的是他！不是卓宇！ 他不记得当时是怎么离开的医院的，只知道第二天去医院才知道卓宇被他父母带走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那里，即便知情也不会开口告诉他。 因为他的存在只会给卓宇带来不幸和伤害！ 他也不配拥有所谓的幸福！ 从出生起，他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错误！ 像是一件大型垃圾，江桐从车里被推了出来扔在下着雨的街边，冷冷清清，无人理会。 他仰面躺在地上无声的笑，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身上，将他浇透！ 他等了十年，终于等到那个让他亏欠了十年的爱人，下药、被上、被当作垃圾一样扔在下雨的街头，一切的一切江桐都心愿接受，他欠的债，理应由他他去偿还，无论卓宇对他做什么，他都会受着，直到卓宇原谅他，或是他先死了。 江桐在雨里笑了很久，在一辆车呼啸而过后才缓缓起身，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看着熟悉的街道路牌，江桐觉得卓宇还是温柔的，至少没有把他扔在偏僻遥远的地方，也没有把他扔在繁华热闹的市中心，而是丢在了小区门口。 拖着沉重的身躯江桐回了家，利索的脱掉身上的衣服走进浴室，身体、耳边时不时传来卓宇的触感和呼吸，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为了他这么一个人渣变成现在这样，江桐都在为卓宇感到不值。 冲洗干净江桐回到客厅，点上烟拉开啤酒罐的拉环，江桐来到阳台看着对岸唯一的光亮，伸出手却怎么都抓不住。 其实这么多年他都在幻想和卓宇的再见，无数种场合，无数次演练应该说些什么，应该叫他一声老同学，还是唤他一声小宇？ 仰头灌下去一口冷酒，江桐顿时觉得清醒多了，他抬起手思绪倒回到卓宇下车来到他身前时的画面，手掌托着卓宇的脸，江桐露出笑意，苦中作乐的笑。 “小宇长大了，比桐哥还高，就是样子没变，还是那么好看。” “小宇恨桐哥吗？丢下你不管……” “我也很狠自己，恨到每个深夜醒来都想纵身一跃去偿还……” “可有人说，做错了就该受到惩罚，就要拼了命的得到对方的原谅。小宇，我一直在等你，一直都在等着你。” 他一直在等，等待去偿还的那一天，现在他终于等到了，可以了却心中的遗憾和愧疚。 可当他双手撑在阳台上时，眼前不由回想起卓宇那张脸。 十年了，他从未停止过对卓宇的思念，尽管所谓的爱恋掺杂了愧疚，他依然爱着卓宇。 他等了这么久，等了整整十个年头，不愿就此了断自己，他怕自己死了会忘了卓宇，忘了那个他一直爱着的人。 这一刻江桐犹豫了，撑着阳台的手失去了力气，沉重的倒了下去，脑袋磕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痛的不是很明显，却是让他一片浑浊，把十年前的卓宇和现在的卓宇融为一体。 究竟还是因为他，十年前的温柔的少年不复存在，也是他改变了本该属于卓宇幸福的一生。 慢慢蜷缩起发烫的身躯，江桐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的冷，像是再次经历着濒死的挣扎，无法动弹的身躯意识和感官却那么清晰，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屋外雨滴坠落的声音融合在一起，一点一滴侵蚀着他残存的意识。 3、再遇 再次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江桐缓和了一下爬起来，身体发软没什么气力，一路扶着才勉强走回到沙发上倒下去。 意识飘了起来，很轻的转了一圈又回归身躯，冷若寒冰。 大概是生病发烧了，下药、被上、淋了雨又在阳台睡了不知道多久，江桐觉得自己的命是真贱，就这样还能活的好好的。 他发出嘲笑，也不知道该想什么，做什么，索性躺着不动，再次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次醒来是天黑，他也从沙发回到了房间的床上，偏头昏暗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影，坐在飘窗台上看着手机，见他醒来不免倜傥一句。 “你能活到现在是真不容易。” 江桐转回视线盯着天花板看，问他，“你怎么来了？” “出差正好。” 江桐淡应了一声，这人叫封羿，跟他算不上朋友，也不算旧友，认识也很唐突。 六年前他在餐厅吃饭，当时封羿也在，一眼看出他心理有问题，追上来要把他当成毕业论文的素材，被他揍了一顿。 之后封羿就一直跟着他，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会趁他喝醉了套话，顺势开导一下。 一年之后封羿成功靠他毕了业，却没当什么心理医生，而是回家继承了家业，混得风生水起。 封羿偶尔会来找他，跟他聊几句，当然每一次都是这样，悄无声息的来。 封羿走过来，点上烟后拉着椅子坐到床边，调侃道，“这是喝醉被捡尸了？我说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就GAY看得上你？” 江桐不想理会，事实上他很久没去酒吧买醉了，封羿知道，却是故意挤兑他，这男人品性恶劣至极。 -- 第5页 见他不理封羿只能收敛了玩笑，问的认真，“那人回来找你了？” 江桐皱眉，侧目盯着封羿，真想问一句封羿怎么知道？猜的？ “这多简单，这几年你老实待在奶茶店里感悟人生，没跟人结仇。就算是以前跟你有过节的，小事早淡了，大事不至于忍到现在，再加上你这武力值和不要命的狠劲儿，谁没事跟你拼个鱼死网破的。”封羿托腮分析的头头是道，“再说了，就算是寻仇的你能不还手？能用针管给你扎晕了，起码得是你手脚全废的情况。 你看看你自个，除了手腕上有绳子的淤痕之外就后面有事，那不得是你心甘情愿被扎被上的？能让你心甘情愿送上自己的屁股不是他还能有谁？” 江桐一直不喜欢封羿，除了这人嘴欠之外就是这该死的推理能力，分分钟把人剥光了毫无遮挡。江桐不想理会，侧身留给封羿一个后背，抵触无声。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接着就是一句嘴欠的话，“江桐说句实在话，你那地方是真紧，好在我不是同，要不就该把持不住了。” 江桐转过头就是一阵吼，“不是同你他妈的碰！” “碰怎么了？你自己看不着还不管的，怎么着？想等伤口感染去医院走一趟？你就感激我吧，要换个人就不是调侃几句，直接上了！” 封羿抖了下烟灰又深吸了一口，接着说：“其实我也挺搞不懂你们这些GAY，怎么就能进得去？” 前面两句勉强算是人话，后面一句江桐是真不想听，继续把头转回去，实在不想跟封羿这么个人说话，费脾气！ 许是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身后的封羿没再说话，过了有十来二十分钟的样子门铃响了，江桐听见封羿起身去开门，没一会儿功夫折回来把什么东西扔在了床边的小桌子上。 “给你叫的外卖，一次少吃点，你这状态得有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还有那个药全在柜里，自个擦吧。” 封羿说完就走了，江桐也没再躺着，起身拿过外卖，拆开袋子的瞬间江桐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尖椒牛肉！这他妈绝对是故意的吧！ 与此同时，在电梯里的封羿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似乎有一种强烈的第六感，他提起手里的袋子扒开来看，素粥骨头汤，这是拿差了。 封羿啧了一声，按下电梯到达最近的楼层，并取消负一楼的按键折回楼上，在江桐的凝视下把他那份尖椒牛肉换了回来，全程无声。 江桐在家休息了两天，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等这天早上出门看到来送餐的跑腿小哥才恍然清明几分，说：“不用再送了。” 跑腿下个也是上道的人，应下来之后退了江桐一千，这才走。 江桐去了店里，这会儿已经中午了，店里有不少客人，店员都在忙着出单，见他过来也就打了声招呼。 江桐没说什么，平时这个点他都在店里帮忙，他们也轮着去吃午饭，看这样子是都没空。 江桐去了里面的房间，戴上口罩围裙和帽子出来，接过一个人的活做了起来。 奶茶店开了五年了，江桐做惯了这些很顺手，一直忙到下午两点才拿着柠檬水到窗边的位置坐下，慢慢悠悠的将一整杯柠檬水喝完。 晚饭时间几个店员叫了外卖在店里轮流吃，江桐也去凑个数，帮着点单。 很快从门外进来一男一女，站在收银台前点喝的，江桐礼貌的露出微笑，却在看到来人之后那句说了无数遍的「欢迎光临」怎么都吐不出来。 江桐看着相隔不过五十公分的卓宇，比那一晚看得更清晰，平淡的似乎与他从不相识一般，牵着身边女人的手问，“想喝什么？” “嗯……水果茶吧，奶茶太甜了。” 卓宇应了声好，对江桐说：“一杯水果茶、一杯冰柠檬。” 江桐顿了半秒才在机器上下单，把打印出来的单子贴在空的奶茶杯上让店员开始弄。 江桐没有说多少钱，站在台面外的卓宇也没有离开，只是盯着他看，好一会儿之后卓宇身边的女生才开口，“老板你们还没说多钱呢。” 江桐尴尬的笑了一下，这才报出价格，抬手指着扫码器，还没开口就见卓宇掏出钱包递过来一张红色钞票。 这两年已经很少有人用现金了，而且来店里喝奶茶的都是些年轻了，基本上都是手机支付，冷不丁儿掏出一张整钱还真挺稀奇的。 江桐接过来打开操作台下的抽屉，好在他之前留了一点进去，要不就真找不出来了。 站在卓宇旁边的女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江桐的尴尬，解释说：“我男朋友比较特殊，只喜欢用现金，感觉踏实，你这要是找不出来我用手机刷给你？” “没事。”江桐应着，把找出的零钱递上，说：“没有那么多零钱，就六十吧。” 两杯奶茶四十八，他应该找五十二，但抽屉里的确没有两块钱的零钱，就几张五十、十块的，只能这样了，反正就八块钱。 可卓宇不这么想，低头从钱包里取出十张整整齐齐的一元纸币放在了台面上，寓意明了。 这较真的破毛病，江桐有些恼，收过十张一元纸币，把十元的递给卓宇。 等卓宇收回钱包之后才抽出两张一元的纸币和五十的一起递过去，很礼貌的笑，“两杯四十八，收您一百，找五十二。” -- 第6页 拿到钱的卓宇没说什么，牵着一脸笑意的女人去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恰好不好的就是他平时坐的那个位置。 卓宇应该早就知道他开了这家店，住在哪儿，所以才会在那天晚上溅了他一身水，又在第二天晚上找人袭击他。 可将他不明白的是，此时此刻卓宇带着一个女人来他店里和奶茶算怎么回事？还点的是柠檬水。 江桐很疑惑，在店员伸手去拿贴了柠檬水的奶茶杯时叫住了，“我来吧。” 店员点头去做其他的，在看着卓宇较真的找钱后难免抱怨一句，“很久没见过这样的人了。” 是啊，很久没见过了，上一次见还是在十年前呢，他们一起去买奶茶，奶茶店里没有多余的零钱找，就说用其他东西换行不行，然后卓宇就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硬币跟老板换，最后找出了零钱。 那时候他就笑话卓宇，问出门带这么多硬币累不累？ 卓宇很无所谓的喝着奶茶，把一兜的硬币全塞进了他的口袋，让他自己体会。 想到着江桐忍不住笑了一声，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柠檬切片，加冰加柠檬，江桐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和女人说着话的卓宇，默默地加了几分糖进去。 做好后江桐继续站在收银台前，让店员小左拿过去，似乎在说着什么，女人看着很高兴，至于卓宇，背对着他坐着江桐看不出来什么。 等小左回来江桐叫住他，问，“他们说什么了？” 小左明显感到意外，迟疑后才说：“好像是生日什么的。” 生日…… 江桐记得，卓宇的生日是阴历十月十七，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了。 他们在一起不久就是卓宇生日，当时他们是怎么过的？ 江桐想了想，很快有了记忆，那天是周一，中午吃饭的时候卓宇家里打来电话，他听了几耳朵才知道是卓宇的生日，二话没说拉着卓宇翻墙跑了出去。 他想给卓宇过个生日，可跑出来后又发现什么都没准备，那时候零花钱也不多，还都被他拿去上网了，只能带卓宇去吃了碗面，用剩下的钱买了一个小蛋糕叫卓宇许愿。 那时候他说，“过生日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等明年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卓宇咬着蛋糕问他，“什么都买？” “那当然！我不是你男朋友嘛！就是抢我也给你抢过来！” 当时卓宇想的很开心，回学校的时候指着店里挂着的格子围巾，“那明年你给我买这个。” “明年就过时了，我给你买条新款的。” 只可惜第二年卓宇的生日还没到就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也没机会去买那条围巾送给卓宇当做生日礼物。 4、交谈 江桐一阵恍然，伸手碰到一边的水杯，拿起灌了一大口，企图压下从心底里冒出来的不安。 喝下水的确舒服些，江桐松了口气，放下水杯后传来一声清脆响声。 江桐低头看，水杯砸在地上全碎了，身边忙碌的店员也被吓了一跳，纷纷看过来。 江桐皱眉，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玻璃，不知道为什么会一时间失神没放稳。 或许是因为知道卓宇在店里，他想的太多了，想着他欠卓宇的那条围巾，是不是该买来还给卓宇？ 可是他买的卓宇肯要吗？ 应该是不会的，卓宇已经有女朋友了，那么漂亮，又善解人意，不像他只会伤害卓宇。 况且卓宇本来就不是GAY，是他把一个本该正常的人带歪了，还没履行到自己的诺言。 想到这儿江桐有些喘不过气来，蹲在地上半天没动静，还是一边的小左发现端倪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掰开手丢掉带血的碎玻璃片用干净的毛巾捂住，带他进去了里面的杂物房。 江桐始终保持着沉默，甚至感觉不到手上的伤口，上药，包扎，江桐垂下手并不想出去，刚刚那会儿动静挺大的，他不想出去被卓宇看见，更怕他出去卓宇压根不会看他一眼。 小左算是看出来了，洗干净手说：“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出去也是捣乱，在这儿坐着吧，晚点我送你回去。” “不用。”江桐拒绝，脱下帽子和围裙，又摘下口罩，不顾小左的欲言又止走了出去。 江桐没有继续去帮忙，穿过店铺走出门口，全程低眸看着脚尖，一阵忐忑。 从店里出来，江桐转弯进了商城里面才彻底松了口气，坐在休息椅上暗自颓废。 满脑子都是卓宇和女朋友在一起的画面，或许他们很快就会订婚，结婚，拥有自己的家庭孩子，那样的话卓宇肯定会很幸福。 他是希望卓宇得到幸福的，可又忍不住懊恼，那个带给卓宇幸福的人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这些年他一直期待着卓宇的消息，又害怕听到，他怕卓宇因为那件事过的不好，像他这样一直活在那段记忆里，苦不堪言。 同时他又害怕卓宇已经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会跟他形同陌路，就和现在这样。 他不知道卓宇的用心，明知道店是他开的，那晚睡了他，今天又带着女友上门，是报复？还是炫耀？ 江桐很混乱，过去的记忆不断重现在眼前，那么清晰，让他分不清自己现在的处境，究竟是卓宇的男朋友，还是卓宇恨到现在的元凶。 -- 第7页 江桐颓废了很长时间才起身，漫无目的在商场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一家男装店门口，一眼看中了模特脖子上挂着的灰色格子围巾。 他想也没想的走进去，取下围巾来到收银台前买下，又在离开商城后被一阵冷风吹醒。 握着手里的纸袋江桐苦笑，买下了又能怎样呢，他送不出手，卓宇也不会接受。 就当作是一种自我安慰好了，等到卓宇生日那天把围巾收起来，看不见，那样就算是他已经送过了。江桐嘲讽的笑着，穿过人来人往的马路回去了小区。 从电梯出来，江桐看到了站在他家门前的人，浅棕色的外套增添了几分柔和，只是脸上明显有些不耐烦，原本放在电梯口的垃圾桶被男人拿到身边，堆了好几根烟蒂。 江桐站直着没动，拿着纸袋的手自然而然的往后藏，并没有太多的勇气去直视那双眼睛。 卓宇灭了手里的烟，把垃圾桶放回原位，没有开口，也没离开，气氛明显的尴尬。 几分钟的样子，江桐先忍不住开口了，“要进去坐坐吗？” 卓宇没有回答他，他也没有在问，掏出钥匙去开门，他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跟着他一起进门，却又停在了门口。 江桐知道卓宇喜欢干净，放下手里的袋子去了房间，拿了一双新鞋过来。 卓宇没说什么，接过来穿上，关上门进到客厅。 江桐在家一般都喝啤酒，杯子那些很久没用过了，找了半天才从柜子里找到了，清洗，打开净水器接到烧水壶里烧开，找到一罐陈茶泡好送了来。 卓宇坐在沙发上，沉眉紧锁盯着阳台外看，江桐暗觉不妙，放下手里的杯子果断关上落地窗并拉上窗帘，强行解释说：“沿江风景不错，空气也好。” “是吗？” 卓宇问的很轻，语气也格外平淡，江桐恍然，回身推着两个沙发凳到茶几前，尽可能的平静，“喝点茶，是红茶，不苦。” 卓宇没说什么，走过来坐下，端起热茶抿了一口，低眉看着江桐手上抱着的纱布，问：“新男朋友？” 什么新男朋友？ 江桐抬头对上卓宇的审视，再看他手上的纱布有了了解，回答说：“小左是大学生，做临工的，不熟。” “哦。” 江桐跟着「嗯」了一声，随后陷入一片寂静，他抿了几口茶，卓宇那一杯也去了一半。 江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什么，只能强硬的扯出话题，说：“女朋友挺漂亮的，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明年年底。” 明年年底么……江桐拿着杯子强作镇定，“那很快了，就一年。其实你也二十八了，明年二十九，该结婚了。” “你呢？还是不打算结婚？” “我？我结什么婚。”江桐笑，声音发颤，握紧手腕止住颤抖，问他，“你现在不讨厌烟味儿了？介意我抽根烟吗？” 卓宇没说什么，从衣兜里掏出烟盒跟打火机按在茶几上推了过来，江桐没有拒绝，抽出一根点上，深吸了一口才逐渐平静下来。 他道：“我这样的人，浑浑噩噩一辈子也就过了，结婚什么的就算了，一个人也挺好。” “没再交男友？” 江桐摇头，并没有开口，他已经不想再去祸害什么人了。 如此又沉默了下来，卓宇没再开口，安静的把杯子里的茶喝完，起身准备离开。 江桐跟着站起来，看着他没有说话，卓宇也就这么收住了脚步，没有再走的意思。 两人僵持着，江桐也很犹豫，半天后才说：“我送你。” 卓宇没有回答他，也没动，站了片刻后又坐了回去，空掉的杯子拿起又放下。 江桐没说话，拿起杯子去加了热水，又煮了一壶新的，这才端着热茶回来。 卓宇慢慢的又喝完了一杯，在问过江桐后去了洗手间，看到里面的毛巾牙刷用品都是一人份的，证明江桐的确是独居状态，并没有欺骗他。 回到客厅卓宇把江桐拉起来扔在了沙发上，身躯跟着覆上来，单手撑着江桐的后背不让他起身，另一只手去解江桐的裤子。 这样的举动让江桐一时间无法接受，握住卓宇手腕拉开，紧接着翻身过来跟卓宇来了个面对面。 视线相对，江桐明显感觉到卓宇气息上的变化，有些重。他也不是不愿意被卓宇上，毕竟是他喜欢的人，还是他欠了十年的爱人。 江桐别开目光，手也跟着松开，低声说：“还没养好，你要做的话需要润滑剂，我这里没有。” 悬在他身上的人没有说话，江桐转回目光去看，卓宇还是那副样子，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是想做还是不想？江桐一点都看不出来，只能又把目光挪开，等待着卓宇的答案。 又是一阵，卓宇起身站在沙发旁边，问他，“买药了吗？” “在房间。” 脚步声进到房间里，很自主的在床边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支药膏拿过来，坐在沙发上的江桐伸手，卓宇却没把药给他，只是说：“去洗澡。” 很奇怪的进程，打开花洒冲澡的时刻江桐才反应过来，卓宇拿了药没给他，反而叫他进来洗澡，是想做什么？还是准备做什么？ 虽然他的确是被卓宇攻了，可那是建立在他心愿的情况下，如果是正常恋爱关系，毫无疑问卓宇才是下面的那个。 -- 第8页 所以，江桐并不觉得自己柔弱，更不愿被人看见他的软弱，就算对方是卓宇。 走出浴室卓宇没在客厅，茶几上的杯子也被收走了，江桐蹭着头发进到房间，卓宇就站在飘窗前看着长江对岸冷清的山面。 江桐真的很怕看到站在窗边的卓宇，会忍不住想起宿舍楼下的那摊血，洗刷了那么多次都会残留下一些红色来。 他走过去把卓宇拉开合上窗帘，低头深呼吸，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抬起头来，说：“对不起！” 这一声抱歉他亏欠了卓宇十年，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亏欠，他曾觉得他连对卓宇说这三个字的资格都没有，可封羿也说，“你不说他又怎么知道？他接不接受是一回事，你开不开口又全完是另外一回事了。” 江桐觉得封羿这句话是对的，所以他选择在这里，在这个时候把亏欠了十年的歉意表达出来，不论卓宇接受与否。 “这句道歉是为哪一件事道歉？跳楼？没给我生日？还是在我快死的时候连看都没来看我一眼？” 卓宇问的格外冷静，似乎是在代替别人来质问江桐一样，让江桐觉得压抑窒息。 他沉重的呼吸着，回答说：“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怎么道歉，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不会因为我一句道歉就烟消云散。小宇，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我只是……” 【希望你能过的幸福。】 这句话江桐没能说出口，把卓宇害成那样，他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只是什么？” 5、生日 江桐没有回答，那样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就算卓宇此刻是幸福的，看见他、想起那些过往，所谓的幸福都会大打折扣，沦为不幸，他到底有什么资格去期许、祝福？ “只是希望我过得好？” 江桐看着面前的人，话语间的嘲讽是那么的明显，他偏过视线回避着，实在不知如何去面对。 “为什么不敢看我？” 一句话让江桐转回视线，他看着卓宇，平静的脸上毫无情绪，看他的眼神是那么陌生而冰冷。 江桐有惧意，想躲开，被上前的卓宇拉住手腕扯到床边扔了上去。 房间里的灯很亮，清楚的照亮每一个角落，江桐只能偏头埋进枕头里，尽量不去想。 怪异的感觉消失，江桐没有立刻转过来去看卓宇，只是听到脚步声到衣柜那边，开门、关上，走进浴室，开门、关闭。 江桐皱眉拉上裤子坐起来，这一次的重逢明显比那一晚还要糟糕，他宁可卓宇对他狠一点，也不愿意仇人不像仇人，恋人不似恋人的相处模式。 更何况卓宇已经有女朋友，准备结婚了，更不应该在这儿和他纠缠不清。 江桐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从床上下来，点上烟开起啤酒坐在沙发上，抬头只看见灰蓝色的窗帘。江桐默默收回视线，一口烟一口酒的，待了有十来分钟。 他听见浴室门打开，脚步声走到他身边，一声不吭的站着。 江桐握紧快空掉的啤酒罐，直接变了形，他说：“我习惯晚睡，就不吵你了。” 还是没有动静，江桐缓缓抬起头来，迎上一只手将啤酒罐打落，剩余的酒全撒在了地板上。 卓宇没有说话，只是蛮横的拉着他回房间，动作并不友好。 再次被摔到床上江桐不再反抗，任由卓宇从后面抱住他，一如十年前在宿舍他偷偷摸到卓宇床上抱着卓宇那样，将卓宇整个人都锁在怀里。 后背贴着卓宇的胸膛，江桐恍然，那一晚完全是卓宇单方面的掠夺，别说碰一碰卓宇，那个姿势就是看一眼卓宇都难。 久违的肢体接触，还是很亲密的那种，江桐在心底里泛起涟漪，安静的在卓宇怀里躺着，没有说话，卓宇也没有。 待了有十几分钟身后的人都没有动静，江桐以为卓宇睡着了，又看房间里亮堂堂的不太好睡，撑起身想把灯关了。 横在他胸前的手收紧，身后的人不悦的开口，“做什么？” “灯，太亮了。”江桐解释，然后就感觉到抱着他的手松开了，江桐这才起身关了灯，重新躺回去。 同样的姿势，陷入黑暗后江桐能明显感觉到身后人的呼吸，平静缓和，没什么大的起伏，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应该是没有的，几分钟后横在他胸前的手下移，撩起他的衣服摸了上去。 有些怪异，心理上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江桐却都忍着没有反抗，咬着唇尽量不发出声音。 一只手摸了上来，指腹顺着唇瓣摸了一圈停在嘴角处，一次、两次的往里顶，然后被捏住下巴强转过去和身后的人接吻。 唇齿被撬开，久违的亲吻触感席卷而来，只是调换了角色，江桐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想着年少时他总笑话卓宇害羞，回吻都是生涩的，不尽兴，现在想想还真是打脸，卓宇明明很会接吻，大概是未婚妻实践来的。 江桐倍感醋意，缠住卓宇的舌头顶了回去，反客为主去引导卓宇。 转过身体，江桐跳过繁琐的步骤攥住，却是比他记忆中的时间长了很多。 一阵疯狂后两人都重新去洗了澡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卓宇偏身摸进他衣服里，问他，“还记得我生日吗？” “十月十七。” “还记得……” -- 第9页 江桐垂眸，伸手放在卓宇的胳膊上，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忘了？ 后面没了声音，江桐也不说话，担心吵着卓宇休息，可他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意料之外，卓宇找上门来，没有骂他揍他质问他，就是喝了两杯茶，给他涂了药，然后互撸了一把抱着睡下。 像是恋人、又不是恋人，卓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江桐不明白，也懒得去过多猜测，不管卓宇想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去接受，承担。 一夜无眠，天刚亮身后的人就松开他起身了，去浴室洗漱，换了衣服开门离开，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江桐在关门声后才起身，来到客厅江桐把关了一晚上的阳台打开，拿了拖把将地板上的啤酒收拾干净，看着还早的时间江桐索性把家里从头到尾收拾了一遍，把沙发也移了位置，担心卓宇会再来。 最后，江桐把昨天买来的围巾放进了衣柜里明显的位置，这样卓宇一打开就能看见，应该会明白，就是不知道生日前卓宇会不会来。 江桐思索着关上衣柜，他不知道卓宇的电话，不知道卓宇住在哪儿，身边还有一个未婚妻在。 生日什么的当然应该和恋人一起过，卓宇那么问他也只是问一问而已，兴许这一次分开之后就不会再见了。 毕竟卓宇已经报复过他了，还留了视频，也没什么可以再报复了吧。 拿起手机江桐很随意的点了份外卖，吃过后就去了店里，忙碌了一个周末卓宇的生日也到了。 这天江桐没有去店里，就在家等着，特意买了一个蛋糕二十八根蜡烛，还有面条。 只可惜他从上午九点等到晚上九点卓宇都没能出现，应该是不会来了。 也对，生日这么特别的日子当然要跟最要的人一起过，怎么可能轮到他？ 江桐苦笑，看着茶几上的蛋糕有些伤感，并不愿意继续在家里待着，就想出去走走。 拿上外套江桐出了门，先是在小区里慢慢悠悠的转了一圈，又去了对街，从窗口往店里看，江桐并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自作多情了，江桐苦笑，往前进了商场，又漫无目的的溜达了好几圈，最后在路边找了家面馆吃了碗面。 乘上电梯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江桐看了一眼时间，想着卓宇应该准备和未婚妻等零点吹蜡烛许愿，然后共赴良宵，心里有是一阵酸。 他皱了下眉，电梯门打开扑面而来的都是烟味，一瞬间又隐隐有了期待。 江桐快速从电梯里出来，果然在自己门前看到了卓宇，指间夹着一根未燃尽的烟，而垃圾桶上明显比上次来更多。 他也就离开了两个小时的样子，卓宇抽了这么多？是心情不好？ 江桐伸手拿开卓宇手里的烟随手灭在垃圾桶上，拉着卓宇去开门，趁着时间还早，他可以给卓宇做一碗长寿面，然后守到十二点，点上蜡烛给卓宇过一次完整的生日。 打开门，江桐还没来得及点开客厅里的灯就被卓宇按在了墙上，双手掐着他的双肩怒不可遏的质问，“你不是说记得我生日！为什么不在家！” “我以为你在陪你的未婚妻不会来。”江桐解释，他真的没想到卓宇会来，就是抱着那么一丝侥幸也以为卓宇会在白天来，而不是在守零点的时候。 “借口！都是借口！”卓宇怒吼，根本不相信江桐的解释，蛮横的拽着人摸黑往房间里走。 “小宇，你听我解释，我真的记得，我还给你……” 江桐话还没说话就被扔在了床上，卓宇没有半点怜惜的压上来，就如雨夜那晚一样。 没有扩张、没有润滑剂，甚至连刺激迷失都药都没用。江桐被折腾的不轻，等卓宇停下来后无力的趴在了床上。 卓宇提上裤子起身，点开房间里的灯，在衣柜里随便拿了套衣服去浴室清洗换上，也不回去看房里的人怎么样了，直接就是要走。 路过客厅，房间里的灯光依稀照过来，显出茶几上一个方形轮廓。 卓宇不禁忆起江桐的话，如果江桐没有忘记他生日的话…… 黑暗中卓宇再次皱眉，快步到门口点开客厅里的灯，茶几上摆放着一个还没拆的礼盒蛋糕。 所以江桐真的记得，还买了生日蛋糕等他，是他来的太晚，让江桐以为他不会来，所以才会出门。 是他误会了江桐…… 这下卓宇有些不淡定了，也没再继续盯着蛋糕盒看，快步折回房间。 床上的人蜷缩着没有动，而浅蓝色的床单上开了几多深色的花朵，比第一次似乎更严重些。 这一次卓宇动容了，俯身把疼到蜷缩的江桐抱起去了浴室。 清洗、上药，卓宇把江桐放在进客厅的沙发里，再次打开衣橱寻找换洗的床单时看到了那条浅灰色的格子围巾，和记忆里的那条很像。 卓宇伸手取下来，吊牌还好好的挂在上面，是新的，是江桐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客厅里江桐缓慢的爬起来，伸手拆开蛋糕外盒，奶油水果蛋糕，他挑了很久才订下来的，怕卓宇胃口变了不爱吃那么甜的。 插上蜡烛，一根根点燃，江桐抬起头对从房间里出来的人说，“虽然时间过了，不是很好，但好歹是买了，你也来了，就凑合着许个愿好了，下次我肯定一直等你，不出去了。” -- 第10页 6、发烧 啪！ 天花板的灯暗了下去，客厅里只剩下蜡烛的柔光闪烁，江桐看着卓宇来到茶几前蹲下，双手交握做成祈祷的姿势对着蛋糕许愿。 这样的场景江桐曾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早在卓宇生日前的一个多月他就在想，应该定什么样的蛋糕，写什么祝福语。 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生日夜晚，卓宇十八岁成人的夜晚，他要不要对卓宇做些成年人应该做的事？ 可他想象的这些在还没等到卓宇生日那天就全部打破了，碎成了一地玻璃渣，他拼命的想捡起来拼凑成图，却只是徒劳，除了一地的血他什么都没留住。 江桐再次陷入回忆里，他站在病房门前，病房里是几次化疗后快要死了的母亲。 “桐桐！妈求你了！算妈求你了！你变回正常，去喜欢女孩子，过正常人的生活，结婚生子！妈求你了！让妈安心的走！妈不想死不瞑目啊！” 不正常吗？ 不正常的！ 他喜欢男人，喜欢和他同性别的卓宇，和其他喜欢女人的男人不一样，不能结婚，不能成家，所以……他不正常。 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纵然再恨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他答应母亲和卓宇断了来往，不去学校，一直守在医院里，陪着母亲走完人生中最后这段路，也是最痛苦的。 他亲眼看着母亲从中年妇女成了老年迟暮，头发一把一把的掉落，手背上永远扎着针管，一日消瘦过一日。 江桐很怕，怕那个每次打他骂他都中气十足的母亲会在一下次闭上眼后再也醒不了，怕未来的某一天他也会变成这幅模样，任凭他怎么想活下去，都是挣扎徒劳。 他快忘了在医院的那段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的，一边照顾母亲担心自己会遗传，一边偷偷联系卓宇，尽可能的安抚他，让他再等一等。 江桐想不明白当时的自己为什么那么执着，执着的要和卓宇在一起，如果他放手了，叫卓宇不去等，是不是那一场悲剧就不会发生，卓宇就不会跳楼？ 思绪又断了，带着凉意的奶油抹在嘴角，江桐本能的舔了一口，下一秒就被起身的卓宇揽在怀里吻住。 很甜的味道，轻和柔软，像是被带到了云端，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江桐沉浸在这个吻里，比起在床上的粗暴，此刻的卓宇像是换了一个人，温柔的让他陌生，又让他想去抓紧。 许久之后两人才慢慢分开，卓宇搂着他倒进沙发里，双手禁锢着他的，似乎有些不悦，“刚刚在想什么？” 江桐不愿在卓宇面前提起那些，他随意找了个借口，说：“在想，下个生日应该送你什么。” “一件风衣，不要太厚，会重，也不要太薄，会冷。” “军绿色，还是深灰色？” “都可以。” 江桐想了想，说：“那就军绿色，深灰色太闷。” “嗯。” 好似又沉默了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或许他们都找不到说什么，至少江桐是这样的。 他侧着身子被卓宇抱在怀里，面前是沙发靠背，身后是卓宇，他有些担心卓宇这样睡下会不会在半夜掉下去。 犹豫许久后他轻声唤身后的人，并没有睡着。 “是不舒服？”卓宇问他，手也跟着问话向下转移。 江桐按住他的手，“不是，沙发太小了，还是回房睡好点。” “没有换洗的床单。” 他一直一个人住，床被就两套换着用，上次卓宇来后他收拾了一下屋子，就把换洗用的床被铺在了侧卧。 江桐抿唇，没有直接说去侧卧，担心卓宇误会有别人留宿在他这儿。 他想了想说：“换洗的被子我铺在侧卧了，想着这几天天气好可以晒晒，要是你过来也能有地方睡。” “你不愿意跟我睡一张床？” 不太好的语气，也好过让卓宇误会有人留宿什么的，江桐接着说：“我没有不愿意，就是想着你不愿意的时候能将就一下，也不至于睡在客厅。” 卓宇松开他起身，江桐也跟着转身过来，脚还没放下就让卓宇抱了起来，往侧卧走。 江桐拧开门把进去，点开灯，是一间很空的卧室，除了装修时订制的衣柜书桌和大床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铺好的床单被褥整整齐齐，一丝褶皱都没有，完全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卓宇不再怀疑，放下江桐后跟着躺了下来，还是那样的姿势，从身后圈住江桐的腰，把他锁在怀里。 江桐没去挣扎，折腾了一整天他也累了，闭上眼没多大的功夫就睡着了，就是梦境不太好。 许是他不该在卓宇许愿的时候想起那些，也许是他潜意识里的担忧，他梦到自己遗传到了母亲的癌病，治不好的病，不断的化疗折磨着他的身体。 他想放弃了，想就这么算了，他想死的痛快一点，可卓宇不许他死，在他耳边嘶吼着，说他欠的还没还清，不愿他死的轻松。 他就这么熬呀熬，熬到头发掉光了，熬到二十八岁的人成了六十岁的模样，他问卓宇是不是还清了，卓宇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走到窗边一跃而下。 “不要！” 江桐嘶吼着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他皱眉回想，想了很久才弄清楚自己在侧卧的房间，是昨晚卓宇抱他进来的。 -- 第11页 好似松了口气，又没完全松开，他握紧手，发现手里攥着一只手腕，顺着胳膊看去，卓宇就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 江桐慌忙松开手缩回被子里，“抱歉，我……” “做噩梦了？” 江桐轻「嗯」了一声，本能的回避着卓宇的目光，卓宇也没追根究底，只是问他，“早饭想吃什么？” 江桐抬头，看着穿戴整齐的卓宇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是要留下来跟他一起吃早饭？ 江桐眨眼，想起昨天买回来的挂面，或许他可以留卓宇一起吃碗面再走。 “厨房有面，我去煮。”江桐说着就要起身，被卓宇按了回去，他不解的看着卓宇，是不想吃面，还是不愿吃他煮的？ “我看了，只有面，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这让江桐有些尴尬，他不会做东西，也没开过火，就想着可以给卓宇做碗长寿面吃，没想那么多。 “还有，你发烧了，最好别乱动。” 江桐抬起手搭在额头上，好像是有些烫，但比起上次明显好的很多，他掀开被子起身，再次被卓宇按了回去。 “我说你发烧了！” “我没事，不头晕也不觉得难受。抽屉里有退烧药，我吃两颗下去退烧就行了。” 江桐说着再次起身，上次封羿买的他也没吃完，刚好能用上。 刚走了两步江桐就被卓宇抓住了胳膊，语态不好的问，“上次，也发烧了？” 江桐没说话，上次那种情况不生点病才奇怪吧。 卓宇也觉自己问的多余了，按着江桐坐回床上，“我去拿。” 拉开抽屉，里面放了很多药，卓宇看了半天才找到退烧的，还特别注明不能空腹吃。 他只能把药先拿出来，走到侧卧坐在床上的人说，“我去买点吃的，退烧药不能空腹吃。” 江桐点头，站起来光着脚跟出来，在电视柜下找到家里的备用钥匙递给卓宇。 卓宇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来，江桐也显的尴尬，只能搪塞着说：“要是睡着了，你能自己进来。” 很牵强的理由，卓宇没有拒绝，拿过来揣进衣兜里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江桐也没闲着，进去房间把抽屉里的瓶瓶罐罐的药装进塑料袋一起塞到衣柜最下面，又见一团乱遭的床，拆下来放进洗衣机，想着是不是该多备几套床单被罩那些。 江桐想着，洗漱过后回到客厅，看着茶几上只缺了一角的蛋糕，不太舍得扔。 他伸手刮了一团奶油塞进嘴里，放了一晚上味道变了些，也还是甜的。 江桐第二次伸手的时候房门正好被打开，他抬起头看过去，卓宇也在看他，手里提着一大袋子东西。 江桐粗略的看了一眼，有打包回来的粥，还有些瓶瓶罐罐跟青菜之类的东西。 “我就尝一下还能不能吃。” 卓宇没说话，把粥放在桌上，抽出一张抽纸递给他。 江桐接过来本能的把手指上的奶油擦掉，起身坐到沙发上拿过粥准备吃，哪知道刚打开粥卓宇又递过来一张纸巾。 江桐费劲，僵硬的接过纸巾没动，不知道卓宇是什么意思。 眼见江桐没理解他的意思卓宇也不多话，抽出纸巾倾身过来擦掉了江桐嘴上的奶油，说：“你在发烧，奶油太腻。” 说完卓宇就把只吃了一点的蛋糕收进了冰箱里，看到这一幕江桐有些恍然，卓宇没有丢掉，是跟他一样不舍得，还是因为看到他吃，认为他不舍得？ 江桐没有问，默默的吃着碗里的白粥，很快卓宇拿来了热水跟药，问他，“抽屉那些药都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些备用的肠胃药、感冒药那些。”江桐解释，都是封羿上次带来的。 “安眠药也算？” “会失眠，吃的不多。” “抗抑郁药呢，吃了一半。” 江桐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卓宇，那些药都是英文的，他不认识几个，就靠瓶装上的图案和字母多少去记，封羿也会给他在瓶子上做颜色记号。 他以为卓宇去拿感冒药不会注意那些，倒是忘了卓宇成绩一向很好，认得瓶子上的英文名字。 7、颓废 “说话！” 一声质问让江桐无处可躲，他拿起桌上的退烧药，倒进嘴里混着水咽下去，想着应该怎么糊弄过去，却是在他没找到借口前卓宇的手机先响了。 他偏头看向卓宇，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闪动的名字起身走进房间并关上了门，都不用去问、去猜，他都知道打来电话的是谁。 这一瞬江桐觉得自己很可笑，卓宇已经有未婚妻了，可以拥有正常的人生，为什么他还要在这里，做些多余的事去成为卓宇的幸福的绊脚石。他已经害过卓宇一次了，不该再害卓宇第二次。 江桐起身回去房间，把藏在衣柜下面的药拿出来站在侧卧等，他没有去听卓宇说了些什么，也不想听。 几分钟的样子卓宇挂断了电话，打开门错开江桐，“我要回去一趟，你好好休息。” 一听卓宇要走江桐又无法控制自己了，他攥紧卓宇的手腕，抬起提着塑料袋的手又放下，皱着眉问，“还会来吗？” 卓宇没有回答，拉开江桐的手拐进主卧从衣柜里拿出那条围巾带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房子，只带走了那条原本就属于他的围巾。 -- 第12页 很空，很安静，静到让人窒息、觉得可怕，江桐楞楞的站在原地，耳边轰鸣，吵得他不可开交。 他觉得难受，想回房睡一觉，可双脚像是被定格了一样无法抽离。 耳边的轰鸣还在继续，眼前也闪出一些陆续片段的画面，很多很杂，在他眼前闪过，让他分不清时间、地点。 他想冷静下来，僵硬的扭动脖子看向阳台，窗帘被打开了，有阳光照进来，他能清楚的看到对面的山，绿色和枯黄交杂在一起，与他在每一个夜晚看到的景色全然不同。 江桐不由的笑了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什么，总之就是笑了，从无声的牵扯嘴角到撑着额头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扭曲又诡异。 这样的笑在江桐身上持续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淡下去，收敛住笑江桐嘲讽的勾了下嘴角，拎着一袋子药瓶回去客厅，打开，按照记忆里的量一一放在桌面上。 很大一把，江桐抓起来一半丢进嘴里，喝了口水吞下去，又将剩下的药片丢进嘴里，继续喝水。 吃完药江桐倒在沙发上，蜷缩起身子抱紧胳膊，他觉得冷，很冷，像是被丢进了冰柜里，冻到四肢僵硬，思绪暂停，意识空白。 江桐不知道又这样迷糊了多久，总之醒了就叫个外卖，吃完了继续睡，反复了几次后他才逐渐清醒过来，把一直闷在洗衣机的床被重新洗了一遍拿到阳台上晒。 换上衣服，拿好手机，江桐出门，在小区门口的面馆里吃了碗面，走进对街的商场买了换洗的床单被罩，备用的牙刷毛巾，还有一双新拖鞋。 拿上这些东西江桐回了家，拖鞋放在门口的鞋柜上，回房铺好床，把洗漱用品归置上，江桐关上门去了店里。 他不知道卓宇会不会再来，来了又怎么样，他不想在卓宇面前提起过去，更是对现今的卓宇一无所知。 好像也不是一无所知，至少他知道卓宇有未婚妻了，而且很快就会结婚，他应该祝他们幸福，却成了一个第三者，和卓宇发生了关系，每天都在期待卓宇会来找他。 恶心！ 很恶心！ 江桐握紧手里的柠檬水，因为用力过猛柠檬水溢了出来，湿了手，也弄脏了桌面。 小左远远看着，叹着气走过来从江桐手里拿走柠檬水扔进垃圾桶，用毛巾擦去桌子上的水，“把手洗了，琳今天休息，过来帮忙。” 闻言江桐起身，去后面的小房间换了衣服来帮忙，一直忙到十一点。 他关上店门，回身看见骑着共享电动车的小左一阵意外，“都关门了还过来做什么？落了东西？” 小左直叹，双手把着把手，“我一直在这儿，跟你一块收拾的东西，就比你先一步出店门，你看不见？” 江桐抿唇，回想了一下，完全没印象。 “算了，你就当我是路过。” 江桐没说话，等着他的后话，平时只要他在都是他一个人关门，小左留在这儿肯定是有什么想说的。 他等了半分多钟小左都没有开口，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懒得等下去，绕过小左就要走，又被叫住。 “我投的简历过了，明天去上班。” 江桐顿住，转身看着小左，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说：“工资多少我转给你。” 小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谁跟你说这个，我是告诉你，我走了，你再要罢工没人来开门，也没人给他们记工时算工资。” 江桐沉眸，还没说什么就收到了小左递过来的钥匙，小左说：“不是我不负责说走就走，前两天就想告诉你，你没来店里，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敲个门你还把我当成送外卖的。” “呃……”江桐眯了下眸子，完全没有印象。 小左也是不客气的又白了他一眼，接着说：“我来你店里也是之前学长介绍的，要不然我再帮你物色一个？” 江桐想了想，好像除了在店里收个钱，做些奶茶之外什么都没干过，进货、招聘、节日促销那些，就是发工资的事他也是每个月收到一张工资单，然后按照工资单上的金额转款，后来他连账号密码都给了出去，再也没管过，都是小左在管？ 江桐的表情不太好了，犹豫许久后说：“不用了，我自己弄。” “那也行，回头我把那些都发给你，记得尽快招个人，不然忙不过来。对了，尽可能招女生。” 江桐点头应下，在小左开车离开后也跟着回了家，洗漱完躺在沙发上江桐收到了小左发来的信息。 进货的号码，价格，大概的数量，多久进一次货。还有工资，请假扣多少，加班怎么算，保险、奖金诸如此类的。 更关键的还有每个月的营业额，收入减去成本、店铺、人工、七七八八，看的江桐一阵头疼。 放下手机江桐不禁怀疑这店面是怎么开了五年还没破产的，反正能开到现在跟他绝对没什么关系。 轻叹了一声，江桐考虑是自己接手还是请人的时候小左打来了电话，“这次是接了，不容易。” 江桐没说什么，他的手机一直处在静音状态，一般是接不到电话的。 “刚发的那些别删了，你记不住，手机要保持开机，店里的人有事会打给你。还有，最近相关部门食品安全严查，会经常去，必须要负责人在店里。” 江桐还是默不作声，因为这些他都没接触过，不知道怎么开始，怎么去弄，没那个耐心。 -- 第13页 电话那边小左也感觉到了，顿了顿接着说：“你还是请个店长去管吧，就你这神游脱节的毛病，别说半年了，怕是一个月都撑不过。在你找到店长前，晚上我会过来。” 小左说完就挂断了，也没给江桐机会说声谢什么的，有点郁闷。 第二天一早江桐就去点了，试着盘点了一下店里的库存，一扭头全忘了，只能回头继续，用手机记下来，然后忘了保存，所以他又忘了。 江桐有些颓废，在店里做了十来分钟后决定采用小左的方案，找个店长来管。 翻出之前用的小黑板，江桐用粉笔写上招聘，写的特别简单。 【招聘店长一名，薪资面议。】 写好后江桐把小黑板放在门口，正式开始营业，结果可想而知，一整天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十点过后江桐忍不住走到店门外看自己写的招牌，是哪里不对吗？为什么没人问。 这时候小左也骑着车过来了，问他，“招聘的怎么样了？” “没人。”江桐回答，拿起小黑板打算把薪资待遇写上去，问小左，“工资写多少合适？” 小左没说话，走过来拿起小黑板仔细看了两遍，问他，“你这是写的招聘？” 江桐点头，是有什么问题吗？ “哥！亲哥！你确定你写的这玩意儿有人能看懂？！” 小左举着小黑板敲了好几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说文盲吧，只要你写的差不多少两笔多两笔还能猜出来，你这缩成一团还不断笔，狂草都比你写的好认。” 江桐盯着小黑板，一团一团的挨在一起，歪七六八，又大又扭曲，的确不怎么认得出来，或许隔个一天，他也会认不出黑板上写的什么。 抬起手默默差点黑板上的字，江桐把手里的粉笔递给了小左，让他写，自己回去了店里，收拾完准备关门。 写完招聘小左跟着进来，清点了一遍物品和收益，嘱咐江桐不要什么人都请，最好能留到晚上让他看一眼。 江桐答应了，不过睡一觉醒来就忘得差不多了，第二天有几个人来问，他感觉差不多就随便订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生。 当天晚上小左并不知道，还是女生来上班的那天晚上才知道，也没工夫数落江桐，带着人熟悉一遍，除了江桐发工资的那张卡之外，其他的都交了。 接下来几天江桐又回归了自己打酱油的生活，开个门、关个门，坐在靠窗的位置喝杯柠檬水，没在像之前那样回忆过去，只是单方面想着卓宇会不会来找他，什么时候来，会跟他说什么，做什么。 是不是以后都不会来了，毕竟当时的卓宇根本没有回答他什么。 8、闹事 江桐正郁闷着，一直在店里做的小琳哭着走了过来，“江哥，我想请个假。” 江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小琳在哭，在兜里摸索了一阵没摸到，起身去前台那边拿了纸巾过来递给她，问：“怎么了？” 小琳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儿掉眼泪，也没哭出声来，看着挺委屈的。 江桐不知道怎么安慰人，“那你今天先回去休息，休息好了再来。” 小琳委屈的「嗯」了一声，擦干净眼泪去了小房间换衣服。江桐就在前台等着，递给她一杯奶茶让她好好休息。 送走人，江桐看了一眼店里的情况，这个点没什么客人，不太忙。他问另一个店员，“小琳怎么哭了？” 季菲比小琳大两岁，一直在江桐店里上班，属于佛系的那种，她看着江桐，抿唇说：“江哥，我看你还是把小左弄回来吧，就算不给小左弄回来你也再换个人，再弄几天我都不想干了。” 也是季菲的话过于直白，没点名道姓的说谁江桐也听出来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不过今天下雨，客人不多，他说：“你也回去吧，明天再来。” 季菲没有多话，把手里调好的柠檬水递给他，衣服都没换直接去追先走了的小琳了。 啜着嘴里的吸管江桐站到收银机前，招呼零散进店的客人，差不多一个小时候后他新招的店长薛小雨才过来，正拿着手机给人发语音，看见江桐在收银台前挺意外的。 “江哥怎么是你在这儿，她们人呢？又偷懒了？” “下雨没什么客人，放她们假，出去转转。”江桐说的轻，很自然的拿过薛小雨的手机放在台子上，又把做好的奶茶递给他，“窗边那桌。” 薛小雨没说什么，拿着奶茶给人送过去，接着回来做单子上的奶茶。 江桐没去帮忙，在手机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之前安装的摄像头程序，因为很久没用过他也试了半天才调出小琳哭着来找他的录像。 往后倒退，在他坐着发呆的时间里店里客人很多，小琳和季菲有些忙不过来，而他请来店长却在收银台前拿着手机跟人聊得热火朝天。 本来也还没什么，监控里小琳碰了碰季菲，说了句什么，笑着往外走，又被薛小雨叫住，两人拌了几句嘴，薛小雨摔下东西就走了，小琳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匆匆走出店里几分钟后才回来。 接下来就没什么，季菲和小琳两个人忙着点单做奶茶和一些零散的小吃，一直忙完后小琳才抹着眼泪过来找他。 看着视频的时间，一个下午薛小雨消失了快两个小时，在店里也就是点个单什么都不做，感觉比他还咸鱼？ -- 第14页 江桐皱了下眉，他不太关心店里的生意和店员的生活，不过季菲和小琳在他这儿做了挺久的，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还是得避免一下。 退出录像江桐给小左发了条信息，问他晚上有没有空过来一下，小左回答的很干脆，说七点的样子过来。 江桐一直等到七点，期间薛小雨也会忙里偷闲的看会儿手机，总归没什么影响，他也不说。 等到小左过来，江桐把下午的事说了一遍，又给小左看了视频。 “你是问我应该怎么办？还是问小琳为什么哭？” “两个都有。” “那我一个一个的回答你，小琳哭很简单，这两天她来例假，不太舒服，去洗手间的频率会比正常时候多，情绪也不稳定。那个时候店里最忙，小琳走了干活的就是薛小雨，所以薛小雨不让她去。” 江桐听着直皱眉，没来过例假也听过，上学哪儿经常有女生会因为这个在体育课上请假，严重的还去过校医务室。 再则他给薛小雨的工资本来就比小琳的高，难道不应该在小琳出去的时候顶一下？ “第二，也不是今天，之前小琳就跟我说过，薛小雨经常会一两个小时不见人，什么事都丢给她们做。 还会免费请朋友喝奶茶，一两次就算了，我也懒得跟你说，这几天下来差不多二三十杯吧。” “为什么没跟我说？” “跟你说什么？说了你能听进去？”小左嗤笑了一声，撑着脸说：“薛小雨是知道你什么都不管，就算在店里呆着也是发傻发愣神游天外，所以才会肆无忌惮。” “你不是说最好招个女生？” “她是女的没错，可这人品我的确不敢恭维。” “那让季菲管？” 小左摇头，“菲姐不爱麻烦，点数订货应付检查，她会直接跟你说拜拜。” “小琳？” “小琳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受不了半点委屈，也没个主意。” 小左按着脖子扭了一下，“要是能在店里选我也不会跟你说招人，结果还不如不招呢。” 江桐也觉得郁闷，不禁去想当初他是怎么把店开起来的，好像是叶萧帮他找的关系找的人，他什么都没管过，这会儿小左一走就转不动了。 “你慢慢思考人生，我去对下账。” 江桐没应，撑着脸看向窗外，突然发现自己是真的一无是处。他想着要不要把店盘出去，换别的事做，可是做什么呢？ 什么都不会的他还留着案底，做什么都难，虽然这几年没花什么钱，但也没存多少，一旦店门关了，他也就等同于破产了吧，还是只能开着，再重新找个人管店里那些琐事。 江桐想着，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骂声，他起身过来，薛小雨在前台跟小左吵了起来，也不能算吵，应该是薛小雨单方面在吵，小左站在那儿明显的不耐烦，但没还嘴。 江桐走过去问小左，“怎么了？” “库存和收入不对，差了两千多。”小左把自己算的账那给江桐看，库存用量和账目列的很清楚，就是江桐这种学渣也能看明白。 薛小雨明显不爽，阴阳怪气的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想说我吞了怎么着？” “我也没说是你，你着急个什么劲儿！”小左回了他一句，调出系统数据做了个汇总，接着说，“出单和用量对不上，也就少了一摞杯子的数。” 江桐看了一眼台面上的杯子，一二十个，不算太多。 “谁跟你说这个杯，我说后面的。”小左指了指后面放着的杯子，一摞是五十个。 江桐抿唇，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不觉得一摞奶茶是什么大事，之前小左同学过来他也没收，全当是员工福利了。 他在意的是薛小雨的态度，跟小琳和季菲都相处的不是很好，难免以后会出现更多问题，所以他打算把这几天工资结了，再重新招一个。 不过江桐还没说话薛小雨那边就开始不爽了，拿起手机开始发语音，“龙哥！有人欺负我。” 江桐扶额，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零几年的把戏么？ “你先回去吧，这两天要没什么事晚上过来帮一下忙，小琳和季菲那边也说一声。” 小左看了一眼走出的薛小雨没动，不太放心让江桐一个人呆在这儿，毕竟是个年长的问题儿童。 江桐见他不动也没赶，只说，“你要闲的无聊去给我买碗面。” “又没吃饭？” “没。” 小左去了，就在拐角买了一碗过来，看着江桐几口几口唆下去，忍不住提醒，“下次招人，不说等着晚上我给你瞅瞅，起码让菲姐同意，她看人准。” 江桐点了点头，他不是不会看人，只是心思不在那上面，特别是跟卓宇重逢之后，他的意识好像越来越深了，很多时候都会模糊掉身边的人和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想着想着江桐又飘了，还是被小左拍了下肩膀才清醒过来，看着对面的人。 小左往外指了指，几辆摩托车停在了店门口，薛小雨扑过去对其中一个人说了什么，扭脸指着江桐和小左，一脸委屈样。 江桐没在意，低头把碗里的面条吃完，外面的几个男的也跟着进来了，大冬天的穿的少，还敞着衣领，全靠年轻的气息撑着。 -- 第15页 江桐丢下筷子擦了下嘴，抬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五个不算多，也不是那种体格特别健硕能打的，问题不大。 江桐站起来，一米八二的个头不算多高，却也是比这几个不良少年有气场的多。 然而那几个人仗着人多半点不客气，带头的那个指着江桐的质问，“小雨是我女朋友，你敢欺负她？！” “我不觉得有。”江桐礼貌的拨开他的手，视线跟着落在一边的薛小雨身上，“账上的金额我可以不追，这几天的工资我也会转给你，不过你最好让你男朋友带着人走。” 薛小雨特别得意的笑了一声，“现在才怕晚了点吧，反正你都是个不管事，干脆把这个店让给我好了，店面设备一口价两千怎么样？” “那也行啊！你不是想要个奶茶店？我看这儿不错。”薛小雨的男朋友龙哥跟着笑了起来，打算白占便宜。 龙哥一笑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看着有点像捧哏的，小左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想说句话又被江桐一个抬手拦了下来。 薛小雨接着说，“行不行一句话，不然我们可把你这个店砸了。” 江桐扫了一眼店铺里的东西，其实也用了挺久的，而且这会儿已经到了十二月，别家店都开始要布置圣诞主题，他也可以试试。 江桐侧身让开，“砸吧。” 江桐说的轻，不只是薛小雨他们几个愣住了，就是小左也一脸莫名其妙，抓着江桐问，“你有病吧，砸了明天怎么营业！” “升级装修过圣诞节。” 小左一阵无语，“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积极过。” “今年不一样。”江桐笑了一下，拿起手机看了眼日历，十二月七号，也就十几天了，可以准备。 9、闹事 场面一下就尴尬起来了，龙哥几个人站在那儿砸也不是不砸也不是，还是薛小雨憋不住先开口，“砸就砸，我看你能怎么样。” 那龙哥也是个听话的主，上前一脚就把桌子踢翻了，其他人也跟着砸了起来，桌子椅子倒了一地。 在龙哥准备去砸厨房时江桐上前将人拉住，那些设备贵，他可没钱重新买。 但龙哥不那么认为，扬起拳头朝江桐砸了过来，抬手挡住，江桐抓住龙哥的手腕反手一扭，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龙哥的胳膊就这么被卸了下来。 这招厉害！ 小左站在旁边无声鼓掌，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江桐这么厉害。 其他人明显也没想到江桐会有这一手，骂骂咧咧的朝江桐攻了过来。 见状江桐伸手推开龙哥，抓住朝他轮过来的拳头就是一个过肩摔，直接将人撂倒摔在地上，哀嚎不断。 江桐站好，另外三个人明显犹豫了，不敢冒失上前，还是被龙哥骂着催促才硬着头皮上去，被江桐几招给撂倒了。 看着地上摔成一片各自带伤的人，江桐脱下外套表示运动过后有些热，他对小左说：“算一下，店里的损失和账目上差的一共多少。” 小左笑了，扶起一把椅子反坐，双手搭在椅背上说：“账目上差两千，那一摞奶茶不算多的六百，一把椅子算六十，坏了六个就三百六，桌子是二百三，三张六百九。两个卡座一千一，共计五千八百五，打个折五千八。” 江桐点头，冲刚被薛小雨扶起来的龙哥说，“给钱。” 龙哥有点炸啊！可他打不过江桐，薛小雨也不服气，威胁说，“你动手打人，信不信我去告你！” 江桐指了指店铺上角落里的摄像头，说：“你们先砸的店，我只是拉住他，并没有先动手，属于自卫行为。另外，你套我店里的钱是事实，我本来不想追究，是你要找人过来，不怪我借机坑你们重新装修个店面。” “你！” “要么给钱，要么我拿上录像去警局，看看到时候五千八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薛小雨当真是恨急了，可又不得不服软，愤愤掏出手机转了五千八给江桐，还把人给拉黑了，临走还放下狠话，“走着瞧！我肯定让你的店开不下去！” 江桐无所谓的笑，收了钱后把倒在地上的桌椅扶起来，当时他买都是挑好的买的，经磕的很，都没怎么坏。 小左帮着他把东西收拾好，又做了两杯奶茶过来，“没想到你挺能打，还知道让他们先动手。” “我又不是傻，为什么要先动手？” “那个什么龙哥就挺傻，想都不想的就动手，不过这类人挺难缠的，搞不好真找帮人来你这儿捣乱。” 小左有些担心，不怕再来打架，就怕来了不打，变着花样的来找茬。 江桐并不在意这个，反问小左，“哪里有圣诞树卖？” “要多大的？我给你订。” “越大越好，再买两个小的放门口。” “行，圣诞树上的挂件你让小琳买，女生挑的好看，也招女生喜欢。” 江桐点头应下，慢悠悠喝完奶茶后才关门回去，因为想着装修店面江桐有些小兴奋，睡得晚，醒的早，不到九点就去了店里。 做着奶茶，江桐看着店面，想着圣诞树买回来应该放哪儿，店里装修以什么颜色为主，桌椅是不是要加一些之类的。 做好奶茶，江桐一边啜一边走了下场地尺寸，好半天也没想出来个方案，有些头疼。 -- 第16页 “江哥！” 一声呼唤把江桐拉回现实，他回过头来，是小琳和季菲，心情明显比昨天好的多，江桐礼貌的打了声招呼，“早。” “小左哥都跟我们说了，要重新装修，我和小菲姐就想着早点过来，看能不能帮上忙。喏！在路上买的小笼包。”小琳把包子递过来，问他，“江哥想怎么装修？” “还没想好。”江桐接过来咬了一口，说，“你看着买点挂在圣诞树上的东西，一会儿我转给你。” “好。”小琳开心的应下，和季菲一块儿去换了衣服，准备今天的工作。 上午十点开始有客人来，江桐暂停了想法去帮忙点单，还没到高峰期呢，从门外进来一大帮男男女女，带头的就是薛小雨和昨晚上的那个龙哥。 江桐抬头看了一眼，淡淡的问，“要喝什么？” “一杯烧仙草，多糖。”薛小雨得意的笑着，在江桐出单后直接扫了手机码，领着一帮人把奶茶店坐满了。 好好的奶茶店顿时成了不良少年的聚集地，抽烟聊天，男男女女亲密的贴在一起，有点扰乱风气的意思。 江桐没管，也不搭理，眼看着没有客人再进来索性让季菲跟小琳去商场逛街。 这群人一坐就是三个小时，小琳她们都溜达一圈吃完饭回来了也没走，季菲把打包回来的饭菜递给江桐，不免担心的问了一句，“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坐这儿吧。” “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叫他们走了。”江桐说的轻松，打开盒饭吃着，“要不你两再出去逛逛？” “不了！钱包遭受不住。”季菲伸出她的手，刚做过的指甲很是漂亮，“看见没，做个指甲就是一百七，女人的钱啊就是好赚。” 江桐不以为然的笑，“你是在变相要我涨工资？” “长点吧，两百块，一个月一次美甲。” 江桐笑着答应下来，刚把饭吃完就又进来一旁人，不多，就六个，清一色爷们，带头的扫了一眼店里坐满的男男女女，看见龙哥后直径走了过去。 “哟呵！这不是小龙吗？混的不错啊！一下招那么多人来，还有小姑娘！” 龙哥一看这几个人气场顿时就下来了，叫起一帮人把座让了出来，特别狗腿的，“翔哥，您怎么来了，喝点什么我去拿。” “老子什么都不喝，喝不起！”易天翔压根没坐下，伸手搭在龙哥的肩膀上接着说，“知道这店谁开的吗？！” 龙哥很自然的看了一眼收银台前的江桐，心想江桐跟易天翔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易天翔也不跟他废话，拽着龙哥的衣领一路扯到收银台前，特别拽的说，“我告诉你，他是我大哥，谁他妈敢动他一下，动他这家店一下，老子直接废了他！” “误会！误会！”龙哥被易天翔这句话给吓着了，解释说，“我真不知道他是翔哥的大哥，我们就是来喝个茶。” 易天翔直接又怼了，把龙哥按在台面上低吼，“喝你妈的茶要喝三个小时！” 江桐不太喜欢易天翔骂人的样子，还有季菲跟小琳在，他敲了敲台面，“出去闹，别吓着人。” “成，我先把人弄出去，晚点再过来。”易天翔说着给龙哥拽了出去，其他人也被另外五个人请了出去，店里一下子就空了，显得特别安静。 这已经是多少年的和平时代了，本以为薛小雨龙哥已经是少见了，没想到突然又冒出来一帮人，看上去龙哥很怕他们，更关键的是那个带头叫江桐「大哥」！？ 季菲和小琳同时凑过来，满是疑惑和惊奇，江桐没说话，趁着没人给自己做了杯柠檬水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没多久易天翔就回来了。 “江哥！”易天翔进门就在喊了，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在江桐对面坐下，满口抱怨，“这种事你就早该告诉我，别说五千八重新装修个店面了，就是五万八再盘个店面都成。” “买颗圣诞树，装饰一下不着那么多。” 易天翔不赞同，他说：“这就不是钱多钱少的事，那群臭小子也不去打听打听就敢动手，活该挨揍，我要是你肯定让他们伤筋动骨一百天。” “那我得赔死，没那么多钱。”江桐搅着手里的柠檬水，低声说，“这次谢了。” “谢个什么玩意儿，你是谁！你是我一辈子的大哥，认定了的！” 江桐笑，问他，“最近怎么样？还混着？” “不混怎么着，养家糊口呗，就是新来的那个老大不怎么好相处。看着挺斯文的，发起狠来，啧啧！我都有阴影了。” “那你还跟着他？” “不跟怎么着，跳槽？过来给你当店长啊？”易天翔半开玩笑的说，“要不工资给我开高点，我过来跟你？” 江桐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别！雇不起。” “说真的！我这儿也快三十了，干不了几年，等我退休了你可一定得收留我。” “行，到时候我把店留给你。” “别介呀，我要你这店干嘛，我就给你做个店长兼保安，谁闹事我揍谁。” “那你这个保安可能就是个摆设。” 易天翔听完直笑，又唠了几句，走前易天翔来到前台，放下几张大钞和一张名片，说，“江哥不爱麻烦人，以后再有这样的人来闹事直接打给我，这钱是刚那帮人给的安慰费，拿着甭客气。” -- 第17页 季菲拿起名片看了一下，保安经理，还是一家酒吧的，感觉不是那么简单。 季菲没有问，把被那群人整的乱七八糟的店收拾干净，下午店里的生意就恢复了。 江桐照旧静坐了一会儿，想到人不够起身过去帮忙，一直忙到晚上，快打样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长相不错，看上去挺斯文的男人，还戴着眼镜。 10、齐阁 江桐抬首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请问需要喝点什么？” 齐阁推了下眼睛，视线扫过放在台子上的饮品单表示并没有兴趣，到是进门小黑板上的招聘信息比较吸引，“应聘。” 江桐再次打量，二十出头的样子，戴着一副浅金色边的眼睛，头发一看就是特别打理过的，穿着件名牌长款风衣，灰色的本该闲的死板低沉，又偏偏被那张脸和脸上若有若无的笑衬的鲜活。 在江桐看来这人有钱、有学识，应该不是来应聘当奶茶店的店长，而是拿他开涮。 与此同时齐阁也在认真打量江桐，长年没遭过风霜日晒皮肤挺白，看不出是快三十的人，顶多二十五六？ 帽子下藏着一头纯黑的短发，鼻梁很高，下颌线明显，看着瘦，但身板不弱，整体来说挺帅的，要是没系上那条卡通围裙会更好。 江桐并不喜欢被这样打量，抿唇道，“慢走，不送，谢谢。” “不合适？给个理由？” “我想招女生。” 齐阁看了一眼江桐身后的两个女生，一大一小，模样也都不错，特别是那个小的。 他眯了下眸子，半开玩笑的说：“两个女生不够，是要找老板娘？” “呃……”江桐有些无语，转头对季菲说，“你来。” “我？”季菲指着自己，“你是老板你问我？” 江桐不理，趁着没人抓起手边的柠檬水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下来，经过上次的招聘失败后他不打算亲自上手了，以免一个神游又招来些乱七八糟的人，还得让易天翔来收拾。 易天翔身份敏感，他现在只想做个普通人，不想牵扯过多。 江桐想着，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桌面被他换成圣诞树，时刻提醒着他节日前店里的装修。 咬住吸管江桐开始想，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正一筹莫展的时候齐阁拿了一杯白水坐到他对面，推了下眼镜问他，“想怎么装？” 江桐没有回答，转头去看季菲，季菲对他打了个OK的手势，表示这人可行。江桐这才回头过来，说：“喜庆的，有颗大圣诞树。” “多大？” “让人在订，越大越好。” 齐阁不免一笑，问他，“然后呢，圣诞结束后你的大圣诞树要往哪儿放。” “呃……”这个问题，江桐一点没想过，但现在想一想店里好像没有多余的地方放圣诞节结束后的圣诞树，于是他说：“放家里。” 齐阁无声的鼓掌，还是他浅薄了，接着问，“预算多少。” “五千八。” 齐阁扫了一眼店面，应该差不多，他站起身又走了一圈，问：“哪些东西你要留着？” 江桐跟着看了一眼，没什么特别的，只说：“你看着办吧，窗口留个位置，圣诞树和挂件不用买。” 还真是个什么都不管的人，齐阁没说话，直接走了。 江桐看着他走出去，再看店里冷清的生意，没说什么，只问季菲，“谈的多少钱？” “没谈工资，他就问了我一下工作内容。” “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季菲满脸笑意，冲江桐竖起大拇指，“超级帅！” “呃……”江桐抿唇，这大概不是招老板娘，是在给自员工找对象，“他那样不像会做奶茶的人。” “不会我可以教，就算他不做，招这么个帅气的店长来也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嘛，之前不也有好多小姑娘冲着你跟小左来的？” 江桐歪了下头，不太明白季菲什么意思，季菲也是嫌弃的打发他，“神你的游去，知道我和小琳在你这儿有多重要，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你，不会像上次那样了。” 江桐点头，季菲这么说他也就放心了，重新坐到窗边想着些稀里糊涂的事。 一直到晚饭时间，江桐像是定了时一样从神游里走出来，起身过来，然后就是两个陌生人在季菲指导下做着奶茶。 他只招了个店长，斯斯文文的不长这样，还有两个临时工都是周末假日才来，他都见过，并不是。 “他们是谁？” 季菲看过来，随口说：“新店长带来的，让他们过来帮忙。” 江桐皱眉，“一小时多少钱？” 其中一个男生别扭的弄了下帽子，说：“我们有工资，不用你给。” 另一个男生跟着附和，“不过我们也是轮班的，四个小时，刚好到打样。一共六班人，十二个，这两天会轮流过来。” 江桐越听越懵，本能的拿起手机给小左发信息，让他过来一趟。 小左赶过来时齐阁刚好回来，在门口撞上，一进门季菲跟小琳和小左打招呼，另外两个男生也是齐声叫了声六哥。 小左不免看了一眼齐阁，齐阁却不理会他的，直接到江桐对面坐下，说：“晚上十点会有人来装修，你不放心可以留下看着。” 江桐没反应，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还是小左上前拍在江桐肩上才把他的魂叫回来。 -- 第18页 江桐回神最先看到的是对面坐着的齐阁，然后是拉把椅子坐过来的小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是以前的店长？”齐阁挑眉问，进来时季菲和小琳跟这人打过招呼，也很了解江桐的样子。 “不是店长，是老板什么事都不管。”小左说着，碰了碰江桐说，“薛小雨手里的钥匙拿回来没有，昨天那事发生的突然，我都没想起来。” 小左都没想起来江桐就更难想起来了，“换个锁好了。” “也行。”小左转回视线落在齐阁身上，“这是你新聘的店长？” 江桐不好说，没谈过工资就先要给他装修店面，还找来免费的临时工，说实话他有点头疼，只能说：“季菲看过了，你再看看吧，我去买锁。” 江桐是真的去买锁了，然后想着唐突的把小左叫过来，不知道人有没有吃饭，于是去了面馆准备打包。可打包一份的话……江桐叹气，索性打包了七份， 回到店里人都在，江桐把四份放在了台子上，另外三份拿到窗边的桌上，也不问结果，自己先吃了起来。 小左慢江桐半步，边吃边说：“你自己也看见了，这老板就是个摆设，出了发呆神游最大的毛病就是健忘。说是去买锁，半道插点别的事进来就全忘了。” 江桐吃面的动作被小左的话打断，抬起头看向小左，好像在问「我没买锁」？ “你看我做什么，你自己想想，七份面一手四份一手三份，你哪儿来的手再拿锁？” “呃……”江桐不愿开口，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面，大不了吃完了再去买。 这通反应给对面的齐阁逗笑了，十指交错后抵在下巴处欣赏对面男人的吃相，不快不慢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另外，他偶尔会掉链子，几天都不在。一般情况下不会超过三天，要是过了三天还没来就打包个饭送过去，看他是不是还活着，也不用跟他说话，问他什么，听不见。” 很有趣，齐阁眯了一下眸子，比他想象中的更有趣。 小左又说了一些，齐阁听着，并未从江桐身上移开视线，看着他吃完收拾，带着垃圾出去，齐阁也跟了出去。 和小左说的，江桐很健忘，也不能说是健忘，只是对于某些不重要的事江桐会很快忘记。 就像现在这样，江桐把垃圾丢进垃圾桶后转身就往店里走，完全忘了要去买新门锁的事。 “门锁！” 江桐顿住，扭脸看了一眼齐阁，抬起步子往另外的方向走。齐阁继续跟上，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江桐。” “那我叫你桐哥？” 江桐停下，不由的皱了下眉，“叫江哥，其他的人都这么叫。” 齐阁注视着江桐的眼睛，好像感受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波动，他答应下来，报出自己的名字，“齐阁。” 江桐「嗯」了一声，接着说：“你不用跟着我，晚上店里会忙。” “有那两小子在不需要我动手。更何况，你确定自己记得是要去买什么？” 齐阁的突然凑近让江桐本能躲了一下，他偏过头皱眉，想说点什么，余光瞧见一辆黑色的跑车从前方飞驰而过，车牌正是他记忆里的数字。 这一下江桐的思绪只剩下那辆车了，他拨开挡在身前的齐阁追逐着跑车的方向，转弯后在红绿灯路口掉了个头拐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里。 是卓宇，卓宇来了！ 这一刻江桐是激动的，丢下齐阁快步来到红绿灯路口，在绿灯亮起后穿了过去。 齐阁跟上来，从后面抓住江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激动成这样，只是问，“不是去买锁？” “你去买吧，多少钱说一声，我会转给你。”江桐扯开齐阁的手，一刻也不愿多留，大步流星的回了家。 走出电梯江桐来到自己家门前，几个深呼吸后才用钥匙打开门。 客厅的灯是打开的，说明不是他的幻觉和异想天开，江桐笑了笑，换上拖鞋把外套挂在架子上，顺着声音进到厨房。 卓宇点着烟，身上只穿了一件打底的黑T，挽着袖子正在切肉。卓宇没有去看江桐，只是问他，“自己没开火？” “我不会。” “那你买面？” 江桐回答的单纯，“没想那么多。”当时他就想给卓宇做碗长寿面吃，并没想那么多。 卓宇也没在继续问，把肉片切成丝放进小碗里，加了些调料拌匀，又拿出橱柜里的挂面下进滚开的水里搅开，等着面熟分别捞进两只大碗里，倒掉水烧油，将拌好的肉丝放进去炒。 顿时香味扑鼻，江桐站在一旁看着，很熟练的动作，应该经常动手，能和这么一个男人在一起很幸运，可惜那个人不会是他。 11、沉沦 “发什么楞，吃面。” 江桐一下就清醒了，接过卓宇手里的碗面去了客厅，用脚顶着小皮凳到茶几前坐下。 在店里他吃过一碗小面了，这会儿不那么饿，可他看见碗里的白面肉丝，还是卓宇亲手做的，想都没想直接吃了个干净，连面汤都喝了个见底。 江桐打了个饱嗝，感觉有些撑，看卓宇才吃了一半就把自己的碗拿回厨房洗了，然后不停的来回渡步。 卓宇吃完了才过来，打断他问，“你是没吃够还是吃多了？” -- 第19页 “有点撑。” 卓宇抿唇，“也没见你食量小过。” “在店里吃了碗小面。”江桐回答，把卓宇手里的碗面拿过来清洗，不太自然的问他，“今晚还走吗？” “住的远，来回一趟麻烦。” 也就是要留下，江桐暗自欣喜了一下，跟着说：“我买了新的洗漱用品，在房间的柜子里。” 卓宇应着，并没有动，等江桐摸索着把碗放好擦干净手才说，“去楼下转转，买点东西。” “好。” 两人一道下了楼，因为天冷卓宇戴上了那条围巾，浅灰色格子围巾让人感觉柔和。 其实卓宇本就是那种长的好看，温柔的大男生形象，就是表情冷了一些，还有穿着显得成熟很多，也是他们太久没见，十七八岁的年纪和二十八岁肯定不太一样。 江桐一次次侧目去看，从垂眸到微扬，跨度真的很大，不只是身高还有性格。 他想到以前，他经常拉着卓宇去看片，一边看还要照着片子里欺负卓宇，幻想过无数次把卓宇欺负哭，可结果呢，十年后第一次见面卓宇就把他睡了，特别粗暴的那种，他都不仅怀疑当年带卓宇看得那些片子卓宇是不是都白看了。 也可能是卓宇压根只是报复他，不需要温柔，只要他难受就够了。 但江桐也会存在侥幸，因为卓宇知道他为此发烧也会着急，不让他乱动，给他买吃的回来，要他好好休息，今晚也给他煮了面吃。 是和他一样忘不了过去的那些吗？除了恨他之外，也有那么一丝爱意存在。 江桐不敢多想，怕给自己过多的希望，又像十年前那样死缠着卓宇不放，给卓宇带来不幸。 本能的收回思绪，江桐发现自己站在药店门口，卓宇正从架子上拿套套，还不止一盒。 他看着，有些恍惚，偏头扭到一边没敢胡思乱想，几分钟后卓宇从店里出来，手里提着一只半透明的塑料袋，若无其事的叫他回去。 似乎能感觉到从药店里投过来的视线，江桐没敢回头去看，只能安静的跟在卓宇身后，不像是回自己家，更像是被卓宇带回家，总之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回到家江桐看着卓宇进去主卧，把袋子扔在床上，从柜子里找到洗漱用品，又在衣柜翻找到一套宽松的运动装进了浴室，整个过程没有一句话。 这让江桐感到慌乱，点了根烟从冰箱里拿出啤酒打开，一口气灌下去大半，强行冷静，等浴室里水声停下后才满屋子里找吹风机。 通上电打开试了一下，确认没坏江桐才关掉，等着卓宇穿好衣服出来。 运动衫舒适，就是卓宇比他高出一些穿着也没什么违和感，反而感觉活泼阳光了不少。 江桐难免一笑，把吹风机递过去，“天太冷了，吹干比较好。” “嗯。” 卓宇接过来打开吹着，并没有去看江桐，也不需要卓宇去提醒，江桐拿上衣服去了浴室。 出来时卓宇就坐在床边，用过的吹风机放在床头柜上并没有收起来，旁边还放着几个拆开的套和一瓶润滑剂。 什么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江桐没有拒绝，也不会拒绝，他走过去拿起吹风机，刚打开就被另一只手拿走了。 卓宇站在他身后，举着吹风机在他头顶吹着，另一只手按在他头上配合着热风来回磨蹭。 很奇妙的感觉，很暖，也会觉得可怕，江桐站着没动，僵直着背一分不动，直到热风停下来，身后的卓宇绕到他身前拔下吹风机的插头收起来，江桐这才把提着的那口气放松下来。 只是这样的轻松没能保持多久，他看着卓宇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低头吻上。 卓宇的吻很温柔，总之跟他饿狼扑食的接吻不一样，十分柔和的在他口腔里游荡。 江桐试着回吻了一下，然后这个吻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卓宇猛的把他推到床上，双手扣着他的手腕握紧，蛮横的闯荡撕咬，这种感觉……大概是卓宇在学他，不太好受。 江桐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偏头错开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卓宇没有追上了接着咬，握着他手腕的手也松开了，指尖顺着掌纹往上慢慢形成十指相扣的状态。 江桐不由的回应握紧，耳畔也传来卓宇低沉的声音。 “桐哥，我想抱你。” 一声「桐哥」牵起了太多的情绪，江桐咬唇忍不住记忆的回放，转回头主动吻上了卓宇。 他知道卓宇有未婚妻，很快会有自己的家庭，他不该出现，不该放纵，可他始终都是个普通人，有情有欲，面对所爱所欠他找不出借口去回绝，他想沉沦在此，哪怕是梦境，梦醒过后一切消散，他也愿意去拥有这么一场美梦。 唇舌交织，气息融合，江桐彻底沉沦，他挣脱不开这片污泥沼泽，也不愿挣脱。 江桐侧躺着，后背抵着一片滚烫的胸膛，与他自身的体温不相上下。 他急促的呼吸着，似乎还没缓过来，半垂的眼眸看着床头柜上用去大半的润滑剂，偏偏一边放着的套一个也没拆开。 他很想问一句，既然不用为什么要买，还买这么多，是用来当摆设的吗？ 同样的卓宇也很懊恼，他圈着怀里的人，又一次抬起手覆在江桐的额头上，担心他的粗暴会给江桐带来不适，像前两次一样发热。 -- 第20页 “还是很烫。” “不是发烧，就是有些热。”江桐解释，“用了润滑剂，没那么难受，我也不是那种容易生病的人。” 卓宇没说话，放下手在江桐身上摸了一圈，最后放在他肚子上，“肌肉都没了。” “每天都坐在店里，不怎么动，久了就都没了。” “为什么会想开家奶茶店？” 江桐想了想，没说出缘由，反问他，“柠檬水好喝吗？” “有点太甜了。” “你不是喜欢吃甜的？而且我也没放多少糖。” 卓宇收紧胳膊，语气不佳的说，“现在不喜欢。” 江桐跟着顿了一下，试探的问，“那是喜欢酸的？” “没有喜欢的。” 江桐不知道卓宇的意思，总之听着心里不太好受，他说：“下次你有空去店里坐坐，除了柠檬水还有别的，可以试试，总有一两个会喜欢。” “你做？” “忙的时候不行，早一点或者晚上。” 卓宇没有答应，也未反驳，亲了下江桐的后颈，说：“早点休息。” “嗯。” 江桐应着，眼睛反而睁大了，他不愿意睡，怕闭上眼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身后没有卓宇。 也怕闭上眼睛后再睁开，发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做的梦，一个让他沉沦的梦。 就这样江桐坚持了好几个小时才僵持不住瞌睡起来，他眼睛一合一合的，还没完全睡着，也不算是清醒。 所以在腰上的手突然松开时江桐一下就惊醒了，身体一弹本能的抓住卓宇的手臂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卓宇也很意外，靠过来问他，“做噩梦了？” 江桐没有说话，在卓宇的拥抱中慢慢缓和下来，松开了横在他肚子上的胳膊。 卓宇也没追问，将人翻转过来面对自己，用额头抵着江桐的额头，确认江桐没有像上次那样发烧才放心下来。 松开人卓宇拉开被子起身，江桐跟着看了一眼窗外，没有光亮，低声问，“这么早走？” 走到门口的卓宇停住脚步，怪异的问江桐，“你从来不用起夜？” “啊？”江桐错愕，也很快反应过来卓宇只是起个夜而已，不是要这么早走。 其实只要脑子灵光一点，思绪正常一点的人都能猜到，偏偏他迷迷糊糊的，满脑子都是卓宇有未婚妻，随时会走的概念。 他想解释，却没能找到措辞，卓宇也根本没搭理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身体在被窝里缩成一团，江桐暗骂自己没出息，为什么不能克制一些，至少在卓宇面前表现的像个正常人，怎么就是不行？！ 他独自懊恼着，并未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十几分钟后卓宇拿着杯水进来，说：“起来喝点热水，你嗓子哑了。” 江桐听话的坐起来，被子下的他上半身是光着的，略带苍白的肌肤上留有几处明显的红痕，还有几处凸起的疤。 卓宇坐在床边，伸手点在江桐腰间的那条疤痕上，十来公分，挺长的一条疤，还有劣质缝合的痕迹。 “打架？” 江桐低头跟着看了一眼，“算火并，好多年了。” “那些都是？” “差不多。” “差的那些又怎么来的？” 江桐沉默，弯起背偏头压着胳膊去看卓宇，如果他说差的那些伤痕是因为卓宇才有的，卓宇会不会少恨他一点？ 他不知道，也不太想说，大概是觉得自己没那个资格得到卓宇的原谅，也或许是被卓宇少年时期的眼泪吓到，总之就是开不了那个口。 “那次摔的疤还在吗？” 江桐愣了一下，反手摸到背后，又被卓宇强行转了过去，手指在他背上一点一点摸索，最后失望的垂下手。 大概是不记得了吧，江桐自己也快忘了，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年，不会痛，也没有留下凸起的疤痕。 12、恨意 背上肩胛骨的位置再次传来触感，卓宇在身后问他，“混不是该纹个凶神恶煞的？做什么纹条鱼？” 江桐记不清楚了，想了半天才说：“那天去了不知道纹什么，易天翔就说我成天一个人太闷，纹条美人鱼作伴。我说我不要女的，他说那就纹个男美人鱼，我说也不要，然后变成了一条鱼。” “所以呢，为什么要去纹身？” “怕久了，摸不到也看不到，再给忘了。”江桐反手摸到鱼的位置，抓了两下，“其实也是真的忘了，看不见，也摸不出来，你要不说我都忘了自己有这么一个纹身，也忘了那条鱼长什么样。” “浅蓝色的鲸鱼，喷着水柱，尾巴翘起来，眼睛是深蓝色。” 卓宇摸着他肩胛骨上的鲸鱼纹身有些想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些卡通的东西，不是说幼稚？” 江桐在卓宇的描述中又忆起一些，嘟囔着问，“卡通小鲸鱼和黑暗属性大鲲，要你你选哪个？” 鲲本就比鲸鱼大，还是黑暗属性大鲲，卓宇有些画面感了，低头亲了一下那条小鲸鱼说，“还是这个吧，你要真纹了一条黑暗属性大鲲在这儿我从后面进容易萎。” “也没想过会被你上。”江桐有些感慨，问他，“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经常带你去网吧看片？” 卓宇低应了一声，“记得。” “那时候你个子不高，又瘦又白，亲一下就脸红，碰一下就缩起来。哪次不是我对你又亲又摸的，想着等你十八岁那天就拐上床，省的夜长梦多。 -- 第21页 虽然中间隔了十年，我也想过很多再见的可能性，就没想过你会拿着针筒直接扎过来，用药上，不用润滑剂也不带套的，看过的片全忘了。” 江桐说话时不安的捏着手指，明显的紧张，担心卓宇不爱听这些，可他想想，除了旧事和被卓宇上，其实他们之前根本没什么可说的。 “那你呢，小片子内容都记得？也还想拐我上床？” 江桐没说话，感觉没那个脸面，他转过身来看着卓宇，思绪有些飘，“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 “桐哥。” 十年前，认识他的人都会这么叫他，那件事之后，所有人都改了口，这是他固执的为卓宇留下的特别，只给卓宇一个人。 江桐笑，低头靠在卓宇肩上，“我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是该继续承诺还是放弃，小宇，我想留在你身边，一天也好，一年也好，我只要你偶尔来看我一眼，叫我一声。 你的恨、你的痛，百倍千倍的还给我我都会受着，我只想看见你，听到你的声音……” “如果是这样，十年前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不管？” 头顶的声音很轻，却是江桐所不能回避的，“对不起，对不起。我答应过你任何事都会和你一起面对，我没做到，把你一个人留在学校。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到底恨你什么！江桐！你根本不知道我恨你什么！” 卓宇粗暴的拉开他，双手禁锢着江桐的手腕压在床上，平静的脸被冷漠的情绪所充斥，眼中满是怒气。 江桐直视着那双眼睛，像是一场无情的审判将他判定为死刑，毫无翻身的余地。 “我恨你！从来都不是你丢下我一个人在学校面对那些流言蜚语和羞辱，对我而言那样的生活和在你出现之前遭遇的那些没有区别！跳下去是我的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江桐瞪大了双眼，面对卓宇的怒火他发不出半个字。十年来他一直为卓宇跳楼而愧疚，愧疚了整整十年，可现在卓宇告诉他，卓宇从来都没有因为这些事恨过他，那卓宇恨他的是什么…… “我恨你！恨得是我坚持到最后一刻都没放弃，而你却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选择抛弃我！ 你说过，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不要我们在一起，觉得是我们错，你都会站在我面前，带我走！ 你没做到！十年！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这十年我都活在治疗里！不是身体的康复治疗，是心理！” 这一次换作江桐震惊了，他紧张的扭动着手腕，在挣脱开后反握住卓宇的手。 心理治疗…… 同性恋是病…… 他的脑海里不禁回忆起之前看到过的新闻片段，一些关于对同性恋治疗手段，卓宇这十年来都在经历那样的治疗？ 在他不断懊悔没能保护好卓宇的这十年里，卓宇经受的才是真正的痛苦！ “江桐！我一直在等你！偏执的等你十年！是你放弃了我！是你最先放的手！你永远不会知道，十年如一日的治疗是什么滋味，你不会知道内心的坚定一次又一次被否定是什么滋味，你不会知道，在见到你之前，十年的时间我根本忘了你的样子，已经忘了那两年发生了些什么，忘了我们是怎么走在一起的，忘了是怎么分开，我能记得只是那么一个人，还有无尽的反对和否定。 江桐，你告诉我，为什么十年你一次都没出现在我面前？你告诉我，这十年的痛我该怎么还给你？你说啊！” 面对卓宇的质问江桐根本无力回答，他自认为克制了十年的爱是为了卓宇好，所以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去寻找，不去奢望。 却是用最残忍的手段让卓宇生活在了不见天日的地狱里，任凭时间流逝将卓宇对他的爱消磨殆尽。 他以为自己可以弥补，任凭卓宇对他做什么他都心愿接受，只要卓宇高兴，能放下。 可他错了，发生的事已经发生，无可避免，就算卓宇将这十年的痛苦都发泄在他身上，卓宇的痛苦也不会消失。 封羿说的没错，他就是懦弱，所以这十年来他都在逃避，从未真正意义上的去面对，把卓宇丢弃在了十年前那个医院里。 江桐也是在这一刻明白卓宇为什么会认得那些药，不单是卓宇成绩好，是卓宇也吃过那些药啊！ 如果爱是自私的，那么江桐想如年少时那般再自私一次，舍弃掉一切去弥补，在他有生之年去挽回这十年的过错！ 抬起手，江桐勾住卓宇的脖子带下来抱紧，“小宇，这一次我不放手了，若我放了，那就只能是我死了。” 怀里的人发出一声嗤笑，明显的不信任，江桐并不在意，抱紧卓宇的手没有松开一分。 他想啊，既然已经错了十二年，为什么不能继续错下去。已经是病入膏肓的人，早晚都要死，与其去接受那些不切实际的治疗，还不如死的痛痛快快的。 江桐笑了起来，低头挨着卓宇的额头，温柔的说，“小宇，告诉桐哥主治医生的名字好不好？” 被抱住的卓宇瞬间僵直，早已淡忘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出来，似乎是出于一种本能，卓宇告诉了江桐。 “秦川。” 江桐轻念着这个名字，一遍一遍铭记于心，也在不断的默念中睡了过去。 良久之后卓宇才挣脱江桐的手坐起来，皱眉不悦，脑子里跟着冒出来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想二十八岁的江桐依然会为了他去做那种幼稚的事吗？ -- 第22页 他不知道，和江桐分开十年，他记不清十年前的江桐是什么样子，更不了解十年后的江桐。 从亲密无间的熟悉到此刻同床异梦的距离，卓宇早已分不清对江桐到底是爱，还是为这十年的不甘。 他垂下头，双手随意搭在腿上，目光一次次落在熟睡的江桐身上，那个曾经被他当做一切的男人，同样爱他至深的人，为什么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刻彻底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又是什么，让一身伤痕的江桐选择开一家奶茶店，不问世事，将一身肌肉清零，活成普通人？ 卓宇很想知道，可理智却制止了这样的想法，起身拉上被子盖在江桐身上，卓宇选择了离开。 这一晚江桐没有做梦，醒来后也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名字。 冷静的起身，江桐打开衣柜把藏在里面的塑料袋拎了出来，光着膀子来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翻找出易天翔的号码，拨出去。 那边接听的很快，“江哥，这么早啥事啊？” “帮我查一个人。” “你说。” “秦川，算是医生，心理医生。” 易天翔一听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磕磕巴巴的问，“江哥！咱有话好好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到处都是监控，闹大了可就不好了。” 江桐不以为然的拎起手里的塑料袋看了半分钟，淡淡的说：“我的药快吃完了，找他拿点药。” “药？不都是姓封的给你，用得着找别人？”易天翔不太信，也是太了解江桐了，不敢松懈。 “查，不查，我给你半分钟时间考虑。” 这语气事可能有点大，易天翔抿唇，还是不希望江桐去冒险，“江哥要不这样，我现在就找人去查，您老消消气，要什么效果我来办。” “不用！这个人我要看一眼。” 江桐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光着膀子出门，把装满药的塑料袋丢进了楼层的垃圾箱里，他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13、医生 江桐照旧去到店里，只是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早，就是换了门锁的店门他根本进不去，江桐低头看着玻璃门上安装的智能锁，想了几分钟才记起是个什么情况。 转身去了转角的面馆，江桐慢慢悠悠的吃了一大碗，又去商场坐了半个多小时，再回到店门口时门开了。 他走进去看着刚从杂物间出来的两个陌生男人，心情不太好，眼神自然不好。 “是江哥吧！六哥让我们来的。”其中一个偏高大的男人站上前来，接着说：“店里的装修江哥可以先看一下，六哥会晚点过来，有什么不满意的再改。” 装修，江桐这才去注意店面的装修，和之前的很不一样，应该可以说是天翻地覆。 原本桌椅卡座全都没了，换上舒适的沙发和新的桌子，浅色系的，还放了花瓶插着几支鲜嫩的花朵，看着很舒服。 墙面也变了色，不像是墙纸，是新喷的墙粉，没有异味。天花板的吊灯换成了星空小灯串，还夹着几盆茂盛的常青藤垂吊下来，伸手可触。 江桐有些震惊，这么一套装修下来五千八明显不够，更何况昨天才说的装修，一晚上就升级成功了，齐阁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不止江桐惊讶，店里进来的客人也惊到了，“哇！好漂亮！” 江桐回头，小女生捂着嘴激动的看过来，“老板你是良心发现了吗？五年不变的风格终于变了，这也太快了点，我就一天没来就大变样了，那沙发一看就好舒服。给我来杯红豆热奶茶，我要去试试。” 女生说完就扑过去了，满意的坐在沙发上弹了两下，拿起手机寻觅角度各种拍照。 江桐没说话，转回头看着那两个陌生人，完全没有做奶茶的经验，只是穿着好了装备。 没办法只能他上，熟练的下单贴好标签，江桐完全没有教人的心思，快速做好后送去了女生的位置。 女生拿过来满意的喝了一大口，这才跑过来付钱，被江桐伸手挡住了扫码器，“新装修的第一个客人，算你免单。” “这么好？”女生笑着抽拉起吸管，“不过说真的，老板是不是招到老板娘了啊，不然怎么会画风突变，满满的少女气息。” 江桐皱眉，装修店面是为了圣诞，和老板娘有什么关系，关键的是女生说的这个「老板娘」还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 “不是嘛……可惜长这么帅了。”小女生一副惋惜的模样，哼着小调子回去小沙发上坐着，刚一扭头就露出了怪异的笑，指着靠窗的桌子说，“还不是有老板娘了，你自己看，「老板专座」哟。” 江桐闻声看去，这才发现靠窗的桌椅明显和其他的不一样，颜色偏深一度，花瓶里插着几支鲜艳的玫瑰，还有一块小牌子靠在花瓶上。 江桐快步走近，一块卡通牌子，上面写着：老板专座请勿占用哟！ 哟…… 是什么鬼！ 江桐的表情顿时凝固下来，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小女生啜着奶茶凑过来，满是羡慕的说：“老板娘好暖呀。” 江桐没有回答，抓起牌子丢到台面上，莫名的怒火整得进门的季菲一脸懵，“怎么了这是，一大早发脾气。” 江桐看过来，皱眉不言，并不能很好的接受齐阁的擅作主张，还有来自旁人的猜测假想，虽然他知道不管是齐阁并没有什么恶意，但他任然不爽。 -- 第23页 看着江桐一改常态的不同季菲也很无奈，瞧了一眼厨房里的两个少年满不在乎的说，“看在你们六哥长得帅的份上，我可只教一次啊。” 十点生闷气的江桐收到了易天翔的信息，是关于秦川的，工作单位、地址、家庭住址、家庭成员都记录的清楚。 江桐细致的看了一遍，暗灭手机揣进兜里，不发一言的离开。 江桐出门，齐阁下车，两人刚好撞在一起，齐阁热情的上前来打招呼，不同与昨天的装扮，今天的齐阁穿的很正式，西装革履还系了领带，微卷的发梳理的一丝不苟。 “装修的怎么样？有什么不满意的晚上再改。” 江桐没有回答，错身走向十字路口，并不想在齐阁身上浪费情绪。 齐阁很没有眼力劲儿的追上来，指着路边停着的豪车说，“是要去哪儿？我可以载你。” 江桐依旧不答，注视着对面的信号灯，转成绿色后迈出步子。 齐阁跟在他身后，没有像昨晚那样拉住他，就是这么一直跟着，从路口走进小区，又电梯下到停车场。 停车场角落停放着一辆很旧的车，也不能说是旧，只是很久没动过了，所以积了很厚一层灰，所以看起来又旧又破。 江桐走过去，对准驾驶座的玻璃一拳头砸过去，一击出现裂痕，第二下直接碎了。 站在一旁的齐阁眯起眸子，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容，就这么看着江桐打开车门随意的清理了碎玻璃后坐上去，用盗车的伎俩开走了这辆停在这里已久的车。 齐阁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说：“来小区地下停车场。” 这几年江桐很少出门，道路也有了很多变化，更何况是跨省，他只能靠导航指路，历时十一个小时江桐顺利在晚上九点到达了目的地附近。 看着手机导航的显示距离不足一公里，江桐并没有着急过去，而是将车子停到路边随意吃了些东西，将肚子填饱。 之后他返回车里，重新启动车子去往一公里的目的，达到是刚好九点半。 下车，江桐尾随一人进入小区，按照易天翔给出的门牌找了上去，他很礼貌的敲门，等着人来开。 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长相普通戴着眼镜，秦川推了下眼睛看向江桐，询问道：“你是？” 江桐没有直接使用暴力，伸手按住门板推开走了进去。 秦川见状立刻拦住，“你做什么的？擅闯民宅我能让你去坐牢！” 江桐不以为然，推开秦川反手将门关上，漫不经心的说：“我觉得你应该不太理解什么是精神病。” 秦川皱眉，退开几步后拿出手机，“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江桐对秦川的提醒充耳不闻，步步紧逼，“神经病最大概括为两类，一类是当人受到强烈刺激后产生的精神紊乱，无法做出正常的思考和行为，这种病也被称之为失心疯。 第二类就是先天遗传，生下来就有缺陷或是遗传上一代，和失心疯不同，先天和遗传的治愈率很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桐直视着秦川的眼睛，语气冰冷，“你觉得，我是那一类？先天遗传、还是失心疯？” 秦川听着直皱眉，像他们这种人最怕的就是来自病人或者病人家属的报复，他没有回答江桐的话，已经开始拨号码了。 江桐知道秦川在做什么，他没有着急，接着说：“或许是两个都有呢？遗传性精神病不是一出生就有的，也不是百分百会遗传。可如果父母双方都存在遗传性疾病，那么遗传的几率会成几倍增加？ 原有的百分之零点三会变成百分之多少？十？二十？二十五？还是百分之五十？不！也有可能是百分之百。” 江桐扬起笑，伸手抢过秦川即将拨出去的电话，将人逼到角落，江桐接着说：“我觉得你大概不知道精神病是什么，所以才会把某些情况当成病去治疗，我也觉得你应该看一眼真的神经病，才能定义你治疗的人群范畴，从哪里开始，又到哪里结束。” “你别乱来，就算你家里有精神病史，能逃脱法律制裁，下辈子也只能在精神病院度过！” “那你觉得，一个神经病会在乎这些，去思考并理解？”江桐一只手按住秦川的肩膀，凑近说：“我觉得不会，因为他们时常出现幻视、幻听，不受控制的做出伤害周围和自身的行为，对吗？秦医生……” 秦川已经害怕了，立刻做出反击，刚出手就被江桐一拳头砸在了脸上，脑袋一阵嗡鸣，身体也跟着倒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江桐甩手，跟着蹲下来拍了拍秦川的脸，“我记得精神病有一种治疗手段叫电疗，就是把电力转化成人体可承受的范围，接通大脑进行电击，不知道秦医生玩过没有，我们来试试怎么样？” 秦川被摔的一阵头晕，能清楚的听到江桐的话，可身体无法快速的做出反应，被江桐攥着衣襟拖到房间。 江桐一把扯下笔记本上的电源线缠在秦川手上绑紧，单手捏住他的下巴找到关节位置，一个施力轻松脱节。 江桐松开手将人按在椅子上，对秦川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提醒道：“不要吵，我不会要你的命，只是想试一下电流穿过脑子是什么滋味。你要是乱动，发出什么不该有的声音，惊动了什么人，我保证落网之前肯定先杀了你。你要知道，神经病的世界是不能按照正常思维去推算的，对吗？” -- 第24页 14、电流 江桐扬起笑在房间了走了一圈，找来合适的电线，将半道买来的变压器接好，两根电线拆开拨出铜丝，插上没有开电的插板上。 就这样一个便捷简陋的电疗器就做好了，江桐从餐厅拉了一把靠椅过来坐在秦川对面，手里拿着两根电线，脚踩插板开关，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问你一个问题，遗传精神病通常都会有一定的潜伏期，在发病前他们通常都很正常，正常的像个普通人。” 江桐歪头，眼前闪过一些片段的画面，接着说：“那要是在这个正常期间他爱上了一个人，很爱很爱，发誓一定会保护他的爱人。” 秦川瞪大了眼睛看着江桐，不是被他的话震惊，而是江桐拿着铜丝的手，这他妈是要跟他同归于尽吗？ 江桐点着脚按在开关上，并没有用力，所以也没有电流出来，他想了想说：“可是他食言了，把爱人丢弃在无言谩骂里，逼得爱人跳楼。你说，这样的话他会不会因为受刺激提前病发变成神经病？” 江桐说着把铜丝按在了秦川手背上，没有任何的犹豫，一脚踩下去打开电流开关。 瞬间两个人都被电流击中，秦川明显没受过这种待遇，全身抽搐什么思考都没有，只剩下痛。 江桐又不一样，他尝过被电流洗脑的滋味，只是久了、他忘得差不多了，想要试着把那种感觉找回来，果然是疼的。 就是疼，所以他的小宇才会那么痛苦，会跟他吃一样的药，都会想着一死了之。 他的小宇那么好，温柔的像光一样，却偏偏被折磨成现在这样。 如果罪魁祸首是他，那么阻止他们在一起的、伤害过小宇的那些人都是帮凶！ 他已经杀过一个了，不在乎再多杀一个！ 被电流击中的身躯并不能过快的反应过来，江桐也是适应了很久才能再次踩下开关，盯着秦川涣散的双眼问，“秦医生觉得，这样的刺激会让他提前发病吗？” 秦川被电流袭击后根本没能力思考，身体肌肉和大脑意识都沉浸在了电流里，无法从里面跳出来回答江桐的问题。 江桐也不在意，双手下移抓着电线包胶的部分，将无数的铜线挨着秦川的手背，踩一下松一下，一次次刺激着秦川。 他说：“他没有，虽然很痛苦，很愧疚，可他没能当场就疯狂，因为他的爱人肯定还在等他。他找到了爱人的医院，想见爱人一面，却被无情的赶了出来。” 江桐说着，思绪倒回，也是在医院里，他找了两天才找到卓宇的消息，结果还没见到卓宇就被卓宇的父母赶了出来。 面对儿子跳楼的元凶中年夫妻很是愤然，卓叔叔打他，让他滚，卓妈妈哭着嘶吼，“为什么跳楼的不是你！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去死啊！” 是啊！ 为什么不是他？ 被诋毁羞辱的应该是他！跳楼的应该是他！死掉的也该是他！ 可为什么他好端端的活到了现在。 江桐嘲讽的笑了起来，抓着铜线一脚踩了下去。 这一次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当江桐关掉电流后秦川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丢下电线江桐点了根烟抽着，喃喃自语的说：“后来，他的爱人被家人带走了，至此了无音讯。他想过去找，可他也害怕，他是个异类，和正常人不一样。 他不该靠近爱人，那样只会害了爱人，当时他就是这么想的，努力克制着那份爱意。终于，在他看到昔爱人跳楼的罪魁祸首他疯狂了……” 江桐垂下眼眸，左手按在腰上，隔着布条去抚摸那条疤痕，接着说：“其实神经病不一定是一直都处于失控状态，相反他们可能很聪明。他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就算他有遗传精神病，能逃过法律，下半辈子都会在精神病院度过。 可也有别的捷径不是吗？比如说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杀了人，在惊慌失措的时候走进预先设置好的陷进里，砰……” 江桐无意识的笑了起来，将燃着的烟头按在秦川手背上，怪异的问他，“你猜，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一个精神病预谋好的杀人真相？” 秦川忍着痛皱眉，下巴脱臼的状态让他很难发出声音，也不敢，面对一个精神病，还是处于失控边缘的精神病，他能做到的只要尽可能的安静，用于保住性命。 “我不会杀你，因为杀了你他会怀疑，我不希望他知道。”江桐垂下手抖了抖烟灰，“可你活着就一定会报警，描绘出我的样子，通缉我。虽然不足够判处死刑，但肯定的绝对会坐牢，那样他也会知道，会知道我是个精神不稳定的病人，会害怕我。” 秦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江桐，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下来，用这种方式告诉江桐他不会报警。 可江桐并不相信秦川的伎俩，他抽了口烟接着说：“我记得心理学有一课是心理暗示，理论我记不清了，太啰嗦，操作倒是记得，我给你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管用，就是不知道一晚上的时间够不够。” 江桐说的轻和，却无疑是将秦川推入死局，他猛烈的挣扎起来，被江桐按在椅子上使用电流叫他安静下来。 “我记得秦医生的妻子也是在医院工作，今天是夜班，明早就会回来。” 电流下秦川瞳孔放大，立刻放弃了和江桐硬刚的想法，这样的神情江桐很满意，接着说：“虽然我不正常，但也知道什么叫祸不及妻儿。秦医生，我对伤害你的家人没什么兴趣，但秦医生需要想清楚，在警方抓到抓捕我之后，你的妻儿父母会不会安全？ -- 第25页 因为你也不知道我是谁，是什么身份，会不会有人为了我去拼命，你觉得是不是？ 你总不想带着家人一辈子活在忐忑和恐慌里，毕竟你的孩子还很小，才四岁，一旦留下什么不太好的阴影，说不定长大以后会变成另一个我呢？” 不得不说江桐的威胁还是有一定用处的，秦川明显放弃抵抗，江桐也趁热打铁，在松开片刻电流后再次按了上去。 “现在，请秦医生好好想一想什么是精神病。” 经过漫长的几次电击后江桐推回了秦川的下颚，他说：“虽然推回去，但你最好别太大声说话，会有影响。” 秦川并未回答，狼狈的坐在椅子上，手上的电源线也被江桐解开了，无力的垂着，手背上都是被灼伤的痕迹，随着本能发颤，瞳孔收缩无法聚焦。 “秦医生，同性恋是病吗？” 一句话让秦川震惊，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左手搭在右手手背上握紧，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他大概知道江桐是为谁而来了。 “是病吗？！” 江桐厉声重复，言语间携带着不可忽视的怒气，令秦川全身发颤。 “不、不是……” 满是惧意的回答并不能让江桐平和下来，他紧盯着对面坐着的男人，质问到：“既然不是病，秦医生为什么要治疗他？治了十年？” “我没有要治他，是卓先生。”秦川艰难的吞咽着，解释说：“他是独子，卓先生不允许他去喜欢一个男人。” “所以呢？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要吃抗抑郁的要？为什么让他在这十年过的那么痛苦！” 秦川没有回答，他没那个勇气，当初卓宇的父亲找到他，希望他能治好卓宇。 他明知道同性恋不是病，可他还是答应了，为了那笔庞大的治疗费，他用了他知道的所有手段去治疗卓宇，否定卓宇喜欢男人。 可是卓宇太固执了，在精神病院三年，卓宇都坚持自己喜欢没有错，一遍遍重复着「桐哥」的字样。 所以他只改变方式，去模糊卓宇的记忆，让他忘掉「桐哥」，忘掉那个人，用这样的方式又持续了三年。 整整六年，他亲眼鉴证卓宇慢慢忘掉那个人，回归正常，却也生出了另一种病，暴躁、易怒、偏执，会在受到刺激后无意识做出伤害周边人的行为，也会伤害自己。 秦川握紧手语言颤抖，“不要、刺激他。” 江桐无话，只是盯着秦川，卓宇生日那天他就感觉到了，所以他没有反抗，怕进一步刺激到卓宇。 但那时候的他并不确定，现在看来那是卓宇被治疗后留下的副作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行为。 “他会害到自己。” 江桐皱眉，和卓宇的几次的亲密接触他并未发现有什么伤痕存在。 “大腿。” 江桐没有说话，回想起那几次接触卓宇都是从后面抱他，他并没有机会看到，或者说卓宇根本没想让他看到。 脸色阴沉下来，江桐再次看向秦川时眼神全变，而秦川也没有回避。 或许这就是他该有的报应，明知道他做的一切对卓宇是伤害，为了钱他还是做了。 他直视着江桐的视线，没有退让害怕，相反他觉得解脱。愧疚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淡化，相反愈演愈烈，唯有偿还才能坦然。 江桐也意识到了秦川的想法，点上烟冷漠的起身。 报复一个人未必是要在他身上留下什么抹不去的伤，因为时间久了，伤疤会愈合，不会再痛。 可若在心上插一把刀，每一次跳动都是撕裂，无法愈合。 江桐静静的抽着烟，在燃尽之前灭在脚边，没有留下一句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在秦川的注视下离开房间。 关上门，江桐再次点上一根，舍弃电梯从楼道一步步走下去，他在忍耐，也必须忍耐，在一拳打在墙上后垂着红肿的手回到车里。 不远处的车里，齐阁摇下车窗看着江桐的车远去，镜片下的双眼露出笑意，“不愧是疯狗。” “要上去看看吗？万一真出了人命？” “他没那么傻，找人盯着秦川，别让他报警。” 15、没错 江桐到家时刚好中午，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打闹声，江桐火速开门进去，连鞋子都没换，将骑在封羿身上的卓宇捆住抱了起来。 “小宇！” 卓宇明显和之前一样都处在失控的状态，抓着江桐的衣领质问，“他是谁？！为什么会有你家里的钥匙！他在这儿等了你一晚上？！” 江桐看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的封羿，看样子被打的不清，嘴角上挂着血迹，颧骨也肿了起来。 江桐做了个深呼吸，捧着卓宇的脸认真的解释，“他是封羿，是医生，你问我的药都是他给我的，他不是同性恋。” 卓宇根本不听，也不信，发狠的盯着江桐，攥着衣领的手不断收紧，很努力的在克制。 江桐能理解，扣着卓宇的后脑按在肩上，“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相信我，小宇，这一次桐哥不会在放手了。” 江桐的话带给卓宇一定程度的安抚，却不足以平复内心深处涌出来狂暴，他猛的挣开江桐，一拳头砸过去，接着把江桐扑倒在地，扬起的拳头还没砸下来就被封羿从后面抱住，一记针管就这么插进了血管里。 -- 第26页 “封羿！” 江桐愤怒的将封羿推开，拔出针管抱紧镇定下来的卓宇，瞳孔充血模样吓人。 封羿啧了一声，“妈的！好心当成驴肝肺！那种癫狂的状态你以为他能因为你几句话就冷静下来？” 江桐知道不可能，也知道是自己冲动，他收回视线把昏迷过去的卓宇抱起放在了沙发上，转身向封羿伸手，“钥匙。” 封羿擦了下嘴角，冷笑道，“江桐你什么意思？” “钥匙！”江桐重复，也是他考虑不周，并不愿意让卓宇再误会第二次。 封羿是真笑了，指着沙发上的人问，“就他妈为了一个精神病！？” “我也是。” “那你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江桐！你他妈到现在都没明白，你们已经错过了！ 十年！你所谓的爱早就变了质，你对他不再是单纯的喜欢爱恋，而是折磨了你十年的愧疚！你已经不爱他了！” “我爱他！十年前十年后！只要我活着一天我都爱他！我已经放手过一次，这一次我不会放，除非我死！” 封羿烦躁的抓了把头发，转身背对着江桐，又立刻转回来质问江桐，“那你想没想过！你现在抓着他不放，让他再次燃起希望！等你死的那天你让他怎么办？！ 再疯一次？比你还疯？！江桐！我拜托你清醒一点！你没那个命去陪他走完这一生就别发疯一样缠着他！” 封羿的话像是一盆冰水浇下来，让江桐整个人都清醒了，傻傻的楞在原地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卓宇才二十八岁，还有很长一段人生要走。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他没办法陪着卓宇走完人生的道路，他不能丢下卓宇一个人！ 这一刻江桐混乱了，张开嘴一阵念念有词，他不该缠着卓宇，不能缠着卓宇。 他已经毁了卓宇的十年，他不能毁了卓宇一辈子，不可以！不可以！ 看着江桐痛苦狰狞的模样封羿也不好受，他把备用钥匙从钥匙串上摘下来放在茶几上，“你自己考虑，药我放在抽屉里，另外加了一瓶镇静的，他也可以吃。” 封羿不知道他的话江桐能不能听见，但眼下他的确不该过多参与，毕竟那是江桐的私事本来就跟他无关。 大门被合上，江桐也狼狈的跌坐到地上，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不顾一切的要和卓宇在一起，不过一天的功夫就被瓦解的什么都不剩了。 他笑着，满是无奈，总是会忍不住去想上辈子他究竟做了什么错事才会拥有这样的人生，而他这一生犯下的过错，来生又该如何偿还。 或许他不该奢求来生，也不想再有什么来生。 偏头看向阳台，纵身一跃的念头再次涌了上来，或许就像他的出生一样，他的人生就是一个错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不该再继续错下去。 江桐撑着地板爬起来，一步步走向阳台，哪怕是卓宇恨他，他也能苟延残喘的再活个几年，可卓宇对他的爱太过沉重，十年，他欠了卓宇十年，不想再欠个几十年了！ 站在阳台，江桐回身看了一眼沙发上的人，十年的沉重他还不起，他能还的只有这个，用这样的方式去结束他错误的人生。 转回身，江桐双手撑着护栏，用力跃起间从身后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声，轻柔舒适。 江桐顿住，绷起的肌肉瞬间平和下来，转身折回房里找到音乐的源头。 是卓宇的手机，江桐掏出来，屏幕上「林沫」的名字随着音乐跳动着。 林沫……是个女生的名字，江桐很轻易的想到了卓宇的未婚妻，他没有接，作为第三者他也不该去接这个电话。 放置到一边，耳边的手机铃声让江桐平和不少，不知不觉坐到了地上。 他看着沙发上的人，想到秦川说的那些，视线移动，身体也跟着站了起来。 解开卓宇的裤子往下褪，江桐找到了秦川说的伤口，新旧不一密密麻麻，因为伤口不深，愈合后完全摸不出来，只留下一些浅色的痕迹。 江桐也在那些伤口上找到了一条崭新的伤口，细长的一条，颜色鲜明，不超过两天。 他不敢去碰，怕被昏迷中的卓宇会有所察觉，同他生气，再次失控。 他只能小心的给卓宇把裤子拉上去扣好，拿起响了好多遍的手机按下了接听。 手机里传来担忧的女声，问：“你去哪儿了？怎么才接电话，我都快急死了。” “抱歉，卓宇有些不舒服，吃了镇定剂才睡下。” 那边迟疑了好半天才传来一声不确定的问话，“你是？” 江桐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朋友吗？还是过去的老同学？ 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对，索性不答，对着手机说：“方便的话，麻烦你来接一下他。” “好。” 报出地址后江桐挂断了电话，跌坐回地上江桐点了根烟，努力镇静，也在灭掉烟头后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他又做梦了，梦里他去了一个纯白的房间，他看见十八岁的卓宇被人绑在椅子上，胳膊、头上贴满了电线，哭叫着，一遍遍呼喊他的名字。 他想过去，想扯掉缠着卓宇的那些电线，想把他抱在怀里安慰，可身体动不了。 像是被灌入了铅液，整个身体都被定格在了原地，任凭他如何挣扎都动不了一分，只能眼睁睁看着卓宇哭泣嘶吼，慢慢的转变成绝望。 -- 第27页 “小、小宇……” 江桐喃呢，眼皮下的凸起不停的转动着，一看就是在做梦，还是一个很不好的梦，皱起的眉都能把苍蝇夹死。 卓宇看着没去叫他，睡了这半天他也饿，准备去厨房把之前没下完的面煮出来，刚坐起来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喊。 江桐大喊着「小宇」坐起来，看到眼前的卓宇他根本没分清现实和梦境，一把将人抱住护在怀里，“别怕、桐哥在这儿。” 像是他梦里的场景，可那样的梦卓宇很久没做过了，他很清楚的知道现实和梦境的区别。他冷静的推开江桐，问他，“你去找秦川了？” 被推开的江桐愣了一下，又听到秦川的名字，大脑瞬间乱做一团，头疼欲裂。他皱眉，按着太阳穴想了许久，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 他是去找了秦川，警告秦川不要报警，并不希望卓宇知道。可现在卓宇知道了，是秦川报了警？ “我会去自首，不会给你添麻烦。”江桐说着下床，去之前他就有这方面的准备，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没报警。” 拉开衣柜的手顿住，江桐转过身看着卓宇，秦川没有报警，那卓宇是怎么知道的？ “昨晚我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卓宇解开手机锁放在江桐手上，让他去看。 【同性恋不是病】 【还有，他很爱你。】 时间是凌晨一点，在他返程的路上，江桐握紧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木讷的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去找你。” “为什么道歉？” “会让你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 的确，那段记忆对卓宇来说挥之不去，而秦川就是开启那些记忆的钥匙，他不愿意想起来，甚至是痛恨。可是啊，那句话他等的太久了，等了十年。 卓宇颤抖着靠在江桐肩上，“同性恋不是病，我喜欢你没有错，桐哥……我没病……我真的没病……” “小宇没生病，也没错。”江桐安慰的抱住卓宇，掌心贴着他的后脑接着说：“要有错也是我的错，是我先喜欢你的，小宇没错，小宇不会错。” 像是崩断掉了的弦，卓宇靠在江桐肩上哭的泣不成声。被否定了十年的爱，被认定了十年的病，这一刻他总算是解脱了。 他没有病！ 同性恋不是病！ 他喜欢江桐没有错！ 他就是喜欢江桐！ 喜欢和他同性别的江桐！ 他没有错！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16、目的 像是受了委屈的孩童，卓宇靠在江桐肩上哭了很久，直到从江桐嘴里发出几声克制的咳嗽才将人拉回来。 卓宇抬起头退开一些，他抹了把脸，抬手覆盖在江桐额头上，有些烫。 江桐捂住嘴又咳嗽了两声，拨开卓宇的手说，“我没事，吃两片退烧的药就行了。” “为什么发烧？昨天早上没有。”卓宇追问，如果不是知道江桐去找了秦川他会怀疑江桐和别人上了床。 江桐垂眸，说的无奈，“车子太久没开了，不知道钥匙丢去了哪儿，就砸了车窗一路开过去。” 卓宇皱眉，要知道单程都是十一个小时，来回要一天，江桐这一天都坐在没车窗的车里，现在是十二月份了，气温接近零度，不生病才奇怪。 上前拽着江桐的手腕拉到床边，卓宇按着他坐下，拉开一抽屉的药从里面找到退烧药，说：“你先睡会儿，我叫你。” 江桐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卓宇，又像是回到了年少时，他在打架受了伤，卓宇也是像这样照顾他。 大概是和卓宇在一起快半年的时候，卓宇成绩下滑被点名，这让江桐意识到的确是把卓宇往坏处带，所以忍着不去逃课，让卓宇好好学。 江桐足足憋了大半个月，实在受不了了才逃课，当然他没带上卓宇。 和几个哥们上了大半宿的网，江桐怕卓宇生气，没到点就出来了，一回宿舍就直接往卓宇床上摸。 从后面抱住卓宇，江桐流氓本质尽显，乱摸一通后拨过卓宇的脸接吻，结果摸到了卓宇脸上的泪眼。 江桐愣了一下，扳过卓宇的肩膀问他，“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还是我出去没带上你你生气？” 卓宇就是摇头，抽搭着把眼泪擦掉，带着哭腔低声说：“是你太用力弄疼我了。” 过于敷衍的解释江桐怎么都不信的，也没当面戳穿，等卓宇早起去洗漱的空荡把宿舍里的人叫起来问了一遍。 这时候江桐才知道他的小宇每次考试都是年纪第一，年纪第二是个女生，一直被卓宇压一头，这次卓宇考试失利，那女生就成了年纪第一。 恰好吧，他们这一层宿舍有个挺狂的男的喜欢那个女生，昨晚上碰到卓宇一个人去洗漱，就给卓宇堵了。 好在是宿舍这几个跟江桐关系不错，也挺怕他的，一听到动静就把人带了出来，不过卓宇情绪上还是受了点影响。 江桐不太确定卓宇是因为成绩下滑了哭，还是被那二货堵着戏耍了哭，总之成绩他管不了，那二货肯定要揍一顿。 抽出床架子后面的钢管江桐就去了，走在走廊上，所有人都在看他，纷纷让开一条道不敢靠近。 踹开宿舍门，江桐拿起钢管就是一顿轮，从宿舍打到走廊，所有人都远远避开，不敢靠近，也没人来拉架。 -- 第28页 最后还是卓宇跑过来把他拉开，抽掉他手里的钢管拽着他走。 看见卓宇是真的生气了江桐也没在动手，乖乖跟着卓宇走，没想到被他打了的人不服气，冲过来对着他猛推了一把。 他和卓宇站的近，手又是牵着的，更关键是那会儿他和卓宇刚走到楼梯口，就这么直接被推下去了。 江桐本能的护着卓宇，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种情况下调转身体把卓宇护住的，总之摔到底的时候他感觉整个后背都碎了，而卓宇就趴在他身上，惊吓过后只剩下无声的眼泪落下来。 被送到医务室后江桐才知道，当时楼梯上有个保温壶碎了，内胆的碎片没那得及清理，他这一摔下去全是摩擦出来的血迹，这才给卓宇吓哭。 撩开衣服，血淋淋的，还夹着一些碎片，卓宇就在旁边看着，哭的更厉害了，不断的抬手擦着眼泪，把眼睛搓的红彤彤的，看着特别可怜。 其实就是擦破点皮，血流的比较多，看着严重，江桐不觉得有什么，偏偏卓宇不这样想，哭了好久，一直惦记着他背上的伤。 不让他乱动，不让他洗澡，给他打饭，帮他拿东西，每天给他换药，让他享受了一把什么叫无微不至。 抬手搭在肩上，江桐本能的去寻找后背那块疤的位置，已经感觉不到了，所以他才会去纹身店把那里标记起来，怕有一天会忘了。 端着面进来，卓宇刚好看到这一幕，视线都停留在了江桐手上，骨节处有明显击打过的痕迹，先前他并没有注意到。 “先吃点东西，吃完了再吃退烧药。” 江桐的确是饿了，接过来吃了几口，发现卓宇在找什么东西，他问，“找什么？” “药箱。” “家里没有。” 卓宇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江桐，“我出去买点东西，晚饭想吃什么？” 江桐偏头看了一眼窗外，太阳还没落下，一碗面差不多能撑到明天，不过卓宇好像没有吃，“都行。” 卓宇应了一声，穿好外套出了门。 江桐把面吃完，又咽下两片退烧药，把空碗拿进厨房洗好，接着倒回了客厅的沙发里。 这次的退烧药有些不太一样，吃完了有些犯困，让江桐迷迷糊糊的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被手上的刺痛惊醒，江桐偏头看到沙发旁边坐着的卓宇，正拿着沾了酒精的棉签给他清理手上的伤口。 其实这样的小伤压根不用管，过两天也就好了，卓宇却像年少时那样，任何小伤都会给他处理好。 有点梦回的状态，好在是没吃那些药，否则江桐又该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回忆了。 坐起身，江桐抬起手按住卓宇的后脑强扭过来吻上，蛮狠的撬开唇齿肆意闯荡，急切的、没有章法，被卓宇嫌弃的抵了回去，反客为主的在他口腔里游走闯荡。 大概是没机会反攻了，江桐不太在意，分开后又倒回了沙发上，他问卓宇，“圣诞节前后有空吗？” “做什么？” “想跟你过个圣诞，不用当天，前后差不多就行了。” 卓宇沾了点药水在破皮的地方，“现在说不准，到时候我会过来。” 江桐应着，等卓宇帮他处理完伤口后坐了起来，又问他，“今晚还走吗？” “等你退完烧。” 那就是留下，江桐没再问什么，起身把茶几上封羿放下的钥匙拿起来，和抽屉里其他的备用钥匙全给了卓宇，“我去洗个澡。” “手上刚擦了药。” 江桐停下，抬起手看了一眼，的确不适合洗澡，只能改口，“我去换身衣服。” 从房间出来卓宇已经没在客厅了，江桐跟去厨房门口，卓宇正在切菜，手法很是利索。 他走过去，看了打开台面上的袋子，里面放着一把小青菜，两条胡萝卜，他问卓宇，“要洗吗？” “嗯。” 江桐接了水把小青菜和胡萝卜都到了进去，搓着胡萝卜洗一洗，捞出来，然后是小青菜，在水里浪一下就望上提。 卓宇侧目看了一眼，提醒说：“青菜摘一下，叶子一片片的摘下来，中间的菜心不用，萝卜刮一下皮。” 江桐尴尬的应了一声，按照卓宇说的把菜叶摘下来洗洗放进盘子里，接过卓宇递过来的刮皮刀刮着胡萝卜。 看着江桐生疏的动作卓宇不免一问，“他们就这么放心你一个人过？一点不管？” “谁？” “你爸妈。” 江桐顿住，低声回答，“不是能叫外卖，反正有吃不死人。” “我听说你爸跟荣家的好上了，阿姨知道吗？” 卓宇问的轻，也在问话后朝江桐看了过来，年少是江桐很少提起家里的事，他知道的不多，却很清楚江桐父母的感情并不好。或许他不该跟江桐提这个，但这种事早晚都会知道的。 江桐把刮完皮的胡萝卜放到水龙头下冲洗，同样回答轻，“她死了，很多年前就死了。江盛跟谁好，要不要结婚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这次轮到卓宇惊讶，他看着江桐，低头洗着胡萝卜没有半点情绪，像是漠不关心，又像是麻木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歉，“抱歉，我不知道阿姨不在了。” “你道歉什么，都好多年前的事了，早就没感觉了。”江桐笑着把洗好的胡萝卜递给他，问，“还有什么我能做的？” -- 第29页 卓宇接过来，停顿了许久才开口，问他，“你不打算接手江家的产业？” “为什么要接手，我不会，也不想，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江盛拿走了我爸公司百分之十的股权。” 切菜的声音停下，江桐跟着看过来，卓宇从小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具体的家庭情况江桐不是很了解。 单从卓宇开的那辆车看就不是那么简单，还跟江盛有关系。 江桐抿唇，依稀知道卓宇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他，又为什么突然提起江盛了。 伸手搭在卓宇肩上，抽出他手里的菜刀接手过来，漫不经心的说：“我会让江盛把股权还给你爸，以后你要什么直接开口，做不做的到的我都会做。” “哪怕我来找你，拍下视频，都只是为了让你出面找江盛拿回股权？” “我说过，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心愿接受，这是我欠你的。至于你的目的，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我能给的都会给，给不了的我也会从别人手上拿来给你。” 江桐切着手里的胡萝卜，动作虽然快，却不得不承认他没卓宇那么细心，切的均匀，他笑着问卓宇，“粗细不一样，炒出来不影响味道吧？” 17、异父 江桐睡到很晚才起，而卓宇在他半梦半醒间就走了，他来到客厅，茶几上是一杯水和两片药，杯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说饭菜热在电饭煲里的，让他拿出来吃。 江桐去了，断了电把饭菜拿出来吃下去，又吞了两片药才出门。 他没去店里，直接从电梯下到了地下停车场，兜了一圈都没找到自己那辆旧车。 抬着脚步江桐站在一辆车前，他看了一眼车牌，再看里面的内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确信面前这辆车就是他的，就是焕然一新让他认不出来，就连之前砸碎的玻璃窗都好了。 谁这么无聊给他修车？ 易天翔？封羿？都不对，卓宇不知道他开什么车就更不会，所以到底是谁？ 江桐想着皱了下眉，接着抬步来到车窗边，举起手就又要砸下去。 滴！ 车灯亮了一下，江桐转头，齐阁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车钥匙。 齐阁把车钥匙抛过来，“好不容易才修好的，再砸我可不管。” “也没人让你管。”江桐收好车钥匙打开车门钻进去，他开车的时候齐阁在，就是不知道齐阁为什么多管闲事还在没有他的同意下把他的车给修好了。 齐阁不爽的啧了一声，走过来在江桐启动车子前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来，扣上安全带说：“我可是连夜找人修好的，连句谢都没有？” 江桐自顾自的把车开出去，调头停在奶茶店门前，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只摸出来一个手机。 解开锁，江桐点了根烟问副驾驶座上的齐阁，“电话号码。” 齐阁没有犹豫的报了出来，很快手机响了一下，他掏出来看，是一条好友请求，齐阁直接就通过了，然后就收到了一条转账信息。 “什么意思？” “修车钱。”江桐冷漠的收回手机，双手握着方向盘下逐客令，“现在，下去！” 齐阁笑了一声，就觉得江桐这人没良心，他道：“前边路口。” 江桐没说什么，油门一起踩就过去了，在一辆豪车后面停下，正是那天齐阁乘坐的那辆车。 齐阁也没废话，打开车门下去，刚摔上车门准备回头问江桐去哪儿，车子已经启动开走了。 被留下的齐阁站在路边暗骂江桐不懂礼貌，眼镜一推上了自己的车，问：“查到什么没有？” “卓宇，卓青山的独子，十年前跟江桐在同一所高中上学，好像是传出同性恋吧，卓宇从宿舍四楼跳了下来，之后就被卓青山带走了，没回来过。 那个秦川我也查过了，是卓宇之前的心理医生，卓青山为了把卓宇的性取向掰回来可是下了血本，好好的人整成了精神病。” 齐阁听着，右手食指有接着的点着膝盖，“既然是旧情，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六哥您忘啦？卓青山的公司让江盛盯上了，江桐是江家的人，卓宇来找他肯定是为了公司呗。” 这话不假，可问题是……齐阁皱眉，“卓宇不知道江桐是？” “这是丑事，江家捂的严严实实的，没几个人知道。”开车的男生在红灯后停下车转头过来，“六哥，我看江桐未必会出手，要不咱撤？” 齐阁摘掉眼镜放进西装口袋里，冷笑道，“撤了你上？” “别！我可还想多活几年呢！可问题是江桐这状况，就算是我们找到把柄逼他也没用啊，铁定不行。” “江桐最大的筹码不是能打，是他的疯，不要命的疯狂才让疯狗的名号响亮到现在，就是退了五年也没人敢来招惹，就连易天翔那样的人都尊称他一声「江哥」。” “这个我知道，可他再怎么疯，身体状况摆在那儿，六哥怎么就能相信他可以？” 齐阁竖起手指，淡笑道，“直觉，开车。” 开车的男生只能转回去，启动车子重新发出发，并不能理解齐阁的打算，明摆着不行的事偏要做到底。 两个小时后江桐成功抵达到豪华别墅区，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他停下车放倒椅背，设置了一个闹钟后开始闭目养神。 -- 第30页 三个小时后江桐把车开了进去，停在一栋别墅前等，一直从下午四点等到了晚上八点。 脚踩油门转动方向盘，江桐把车开到路中间拦住迎面而来的豪车，熄火下车，江桐低头点了根烟一拳解决掉下车的司机，接着敲响了后座的车窗。 车窗放下来，江宸看到江桐后立刻把车门打开，“哥！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人是新来的，不认识你，你知道爸……” “我知道。”江桐打断他，抖了下手里的烟灰，问他：“江盛最近是不是收了谁家的股权，姓卓。” “卓青山，「一岳」的老板，哥认识？”江宸小声问，也觉得多此一举，直接说：“爸很看中「一岳」，不会轻易放手的，我说也没用。” 江桐猛吸了口烟，靠着豪车说的风轻云淡，“那你告诉他，五天、他不放弃「一岳」，把股权还给卓青山，我会对那个姓荣的女人动手。” “哥！”江宸握住江桐的手腕，劝道：“爸跟荣小姐的婚期已经订下来，要是荣小姐出了什么事爸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他可以试试，是先弄死我，还是我先抓到那个荣小姐。”江桐叼着烟拉开江宸的手，接着说：“一家公司，还是未来老婆，全凭他自己选。” 江宸真的很不喜欢江桐这样，他皱着眉问，“到底是一家人，为什么一定要闹成这样！” “一家人？”江桐冷笑，“我承认，我跟你是有一半的血缘关系，跟江盛，除了都姓江之外，我跟他毫无关系！” “那我们也是相处了十几年的家人！哥！你别闹了行吗？只要你跟爸说几句软话，我们还是能跟以前一样，做一家人的，是不是？” 江桐看着面前的人，是比他小了五岁同母异父的弟弟，从小长在一个屋檐下，待遇却是天差地别，性格也全然不同。 江宸喜静，性子温和，人也善良，没吃过苦受过罪，完美的保持着一份天真。 说实话，江桐小时候不大喜欢江宸，甚至是嫉妒，而现在他的心境变了，也想教教这个弟弟世界的真相。 灭掉烟江桐看了一眼被揍晕的司机，问江宸，“吃晚饭了吗？” “还没。” 江桐应了一声，把司机拽起来扔回车里，拉开自己的车坐进去。 江宸跟着过来坐上副驾，“附近新开了一家海鲜酒店，味道很不错。” “指路。” 十几分钟的路程，停下车后江宸进店选了个包厢，点的都是记忆里江桐爱吃的那些。 江桐始终保持着沉默，服务员把菜都上齐了之后才灭掉烟随手拿了只龙虾慢慢剥了起来。 江桐问，“还记得她死的样子吗？” 江宸低下头沉默许久，努力安慰说：“医生也说了，遗传癌的发病几率很小，舅舅不是一直没事吗？还有外婆，都没事。” “的确，在正常人身上，发病率的确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可能。但我不一样，有一个遗传癌的妈，还有个遗传精神病的亲爹。” 江桐把剥出来的虾肉送进嘴里，两口咽下后接着说：“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是妈骗了江盛，是她为了嫁到江家才非要把我生下来？” “难道不是吗？”江宸问，他也是在母亲死的时候才知道，一直跟他长大的哥哥跟他是不同的父亲，江桐的亲生父亲还是个精神病，具有极高遗传几率的病。 当时他就觉得很荒谬，可每个人都显得淡定，父亲是、江桐也是，所以江桐自己早就知道了，一家人里只有他不知道。 江桐笑，“所以，你觉得江盛是个会心愿戴绿帽子的人？” 江宸皱起眉去看江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没那么傻，就算开始不知道，慢慢的也会知道。换作是你，发现你老婆生的儿子不是你的，你会怎么做？” 江桐盯着江宸看，在他一再皱眉说不出话后才接着说：“他早就知道，甚至是商量好的，一个为了扭转家境，一个为了继承家业。就算他们都知道，两种遗传病碰到一起，遗传几率会大幅度提高。 他们知道，我早晚会疯，会脱离普通人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就跟我那亲爹一样，这辈子都只能精神病院度过……” “可他们不在乎，管我是先疯还是先死，是病是痛又轮不到他们身上。只要再生一个基因正常的，不会疯、遗传几率的小的，悉心教导，前面那个怎么样都无所谓。” 江桐掰断虾壳，在江宸的震惊中说：“在你两岁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不江盛亲生的了，至于那个有精神病的亲爹我是上高中前才知道。 我很好奇，问她为什么知道那个人有病还要把我生下来，是因为爱我？舍不得？” 江桐忍不住发出一声嘲笑，“我也觉得自己问的多余，要真是为了所谓的爱，你跟我的差距也不会大的这么明显。” “哥！” “我不信她是了什么所谓的母爱，更不相信江盛会心甘情愿顶下这个绿帽子。所以我找人往前查，发现他们结婚的时候江盛在争夺江家继承权，而她家里面临破产，只能选择联姻。” 18、戏耍 江桐往自己杯子里倒了半杯酒，一口喝完才接着说：“江家那会儿也是个名门望族，江盛无法在段时间内找到门当户对的人结婚，并且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搞一个孩子出来。 -- 第31页 然而就是这么巧，他发现了聂文姝，一个怀着孕，正在落败的大家族小姐。 江盛很清楚聂文姝的家境完全符合江家的择偶标准，即便正在败落，只要和江家攀上亲就能以极快的速度起死回生，到时候两家强强联合，要拿到江家的继承权不成问题。 然后就是最关键的，聂文姝已经怀了两月，江盛只需要再多等一个月带聂文姝去检查是男是女就行。” 对坐的江宸低着头，他很想为父亲母亲辩解，可他突然发现，这么多年他竟然从不曾了解过这个家庭，他的父母以及和同一屋檐下长大的兄长。 “结果还算满意，江盛用最快的速度办了婚礼，给聂文姝吃药让肚子里的孩子慢慢长，等到生产后可以没有诟病的说是早产。” 江桐说着说着又笑了，“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毕竟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当儿子，不知道父母对子女该是个什么态度，在我眼里就还算正常。 直到聂文姝又生下你，在最好的生育时间，做足准备生下的你，那时候我才逐渐懂父母和子女到底该是个什么相处模式。” 这句话深深刺痛的江宸，他握紧手解释，“妈对你很好，她到死都念着你，她是爱你的！” “爱？”江桐冷笑着拿过一个空杯放在手边，往里倒酒，直到酒液都溢出来才说：“她那是爱，不过她爱的是你，不是我。江家害怕有丑闻爆出来，所以到现在我还是江盛名义上的「儿子」，所以聂文姝不是因为遗传癌死的，而是普通的胃癌。 所以，一旦江家有个同性恋的儿子，作为江家另一个儿子，我的弟弟，你会在很大的程度上受到外界言论的影响。 你只记得聂文姝在床上念着我，让我回归正常娶妻生子，可你没见到她每次念叨这些的时候看的是你，不是我。” “不是的，哥！你怎么能这么想？！她也是你母亲，哪有做母亲的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她是怕你受苦，她是真心为你好！！” “她要是为我好就不会听江盛的把我生下来，也不会在怀上你之前打两次胎！” 江桐猛的把酒杯按在桌面上，“聂文姝见过他疯，所以才会跑！聂文姝明知道遗传率接近百分之百，她知道我早晚会变成那个人一样，甚至会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几率遗传到她身上的癌病，她还是把我生下来了。 因为他知道我活不长，就算侥幸躲过了那百分之六十，也躲不过剩下的百分之百。 江宸，你知道我问过多少个母亲吗？ 我问她们，如果她们知道自己的孩子会有缺陷，还会不会把孩子生下来。 只有很少几个家境还算不错的母亲会选择生下来，她们说每个孩子都有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权利，她们会用微暖的陪伴牵着孩子走完这一生。” 说到这儿江桐不免嘲笑了一声，他问江宸，“小宸，你觉得我这二十八年在她身上尝到过温暖吗？” 江宸无法回答，在他的记忆里江桐独来独往的，与父母少有言语，一两个月不着家也不会被念叨起来，好像江桐说的温暖和陪伴，聂文姝统统给了他一个人。 气氛一下沉默了，好几分钟后江桐才开口，“江盛养我到十八岁，我替他除了两个死对头，让江家壮大到今天的地步，我和他早就两清了，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需要从中撮合，我不会回江家一步，江盛也未必想看见我！ 不过，也要你转告一句，我能疯到让江家风生水起，也能疯到让他江盛一无所有！” 江桐说完便起身走了，他觉得话说到这份上足够了。 在前台结了账，江桐转身又看见了齐阁，搂着一个妖娆的女人走过来，“江哥，这么巧又遇上了。” 江桐并不觉得巧，他收好钱包连个回应也没有，错开齐阁就走，并不想跟这个男人接触太多，让他觉得危险。 齐阁偏不让他得逞，松开女人的腰追了上去，在江桐打开驾驶门时立刻捉住了江桐的手：“喝酒不开车，你是想被请进去过夜？” 江桐挣开齐阁的手，摔上车门点了根烟，问的不爽，“你跟踪我？” “我像是这么无聊的人？”齐阁双手环在胸前，在江桐冷眼看过来后升起笑意，“好，说实话，我去你那个奶茶店当店长的确是有接近你的目的。不过今天我可没有跟踪你，是那女人缠着我来的，说是这家海鲜不错。” 半句真话半句假话，真真假假的谁也说不清，江桐没去强行追究，质问他，“目的？” 齐阁想了想，说：“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 江桐皱眉，偏头看着齐阁没有说话，齐阁也不着急，又说了句，“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江桐再次皱眉，抖了抖烟灰，语气不佳，“说人话！” “呃……”齐阁眯了下眸子，问他，“没听懂？” 江桐沉默，咬文嚼字的他能懂就奇怪了。 齐阁也是无奈，倾身靠近江桐，从他手里取走未燃尽的烟，“说简单直白些，我喜欢你，且是一见钟情的那种喜欢。” 江桐没说话，冷漠的截住齐阁递到唇边的手，把烟头抢回来叼进嘴里，一副我不傻你有病的表情。 “说真的！”齐阁退回去靠着车，“那天我就是路过，透过车窗看到你，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虽然写两情相悦心有灵犀的，不过我就是一眼看中你。江哥，你确定不考虑一下？” -- 第32页 江桐确定不考虑，他扯开齐阁重新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又被齐阁拦住了。 江桐皱眉看着站在车头的男人，一身名贵的西装，长相斯文，身材挺拔，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挂着几分笑意，毫无退让之意。 有些火，江桐下车摔上车门，有一种想教训齐阁的冲动，还未动手就被打断。 “不能酒驾，我送你回去。” 江桐偏头看了一眼车，酒驾有被逮的风险，他不想麻烦，也不太愿意在这附近过夜，或是把车留在这儿叫个代驾什么的，麻烦，齐阁现在给出的方案无疑是最好，最方便的。江桐没有说话，绕过车头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齐阁跟着一笑，打发司机送那个女人回去，自己则坐上了江桐的车。 江桐坐在副驾驶位，看到那个女人从店里出来上了齐阁那辆豪车，一个和女人搂搂抱抱的男人说喜欢他？江桐冷呵了一声，他要是相信了才奇怪。 齐阁跟着江桐的视线看过去，启动车子解释说：“那是我妈，亲的。” 江桐不由的转过头来，那个女人怎么看都不过三十出头，怎么会是齐阁的妈？！ “别怀疑，手术做的，全身上下没几处是真的，为了约男人。” 齐阁把碍事的眼镜摘下来放进衣服口袋里，“别看她现在这样，年轻的时候是真漂亮，看我就能看出来。” 江桐没说话，严重怀疑齐阁是在自夸，虽然齐阁那张脸的确还不错。 见状齐阁也识趣的闭上了嘴，点开音响放点音乐放松一下，结果都是五六年前的老音乐，一点没更新。齐阁放弃了，把音乐关上安心开车，一直到停车场。 齐阁熄火拉住起身的江桐，“江哥，确定不考虑一下。” “你不是同性恋，我为什么要考虑。”江桐索性点上烟跟齐阁说明，“从你进店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儿，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只要你不招我，我都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也不需要拐弯抹角的。你知道我是同性恋，就该知道我有喜欢的人，没人能代替的了。” 这个齐阁当然知道，不过他现在很好奇，重新带回眼镜问，“为什么觉得我不是同性恋。” “你的目光大多时候是在我身上没错，但那种眼神是单纯的打量琢磨，不是你说的什么一见钟情、长思短思的。” 齐阁忍不住笑，又道，“或许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心里头喜欢你，面上不轻易流露出来呢？” 江桐并不愿跟齐阁多话，勾手托住齐阁的后脑向前靠近，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的状态，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喷洒在脸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齐阁失神，他的确不是同性恋，没喜欢过男人，在酒店门口说的那些话单纯而言是一时兴起。 面对江桐突然的靠近齐阁明显感到不适，准备退开，也是在这个时候江桐松开了他，顺势拿走了放在驾驶门凹槽里的车钥匙。 车门被摔上，齐阁也在失神中回过来，他看了一眼站在车头点烟的江桐，意识到刚才江桐突然靠近的目的。 起身下车，摔上车门后跟着滴的一声锁上，江桐叼着烟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电梯里。 齐阁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当然，这份戏耍是建立在他先耍江桐之上，权当是自己活该！ 不过…… 他怎么觉得江桐的唇形还挺好看的？ 如果当时他主动往前凑点，是不是就能尝到味儿？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也不知道跟女人接吻有什么不一样，要不找个人试试？ 19、表白 江桐一早就去了店里，没钥匙他的去转角面馆吃了碗面，再过来的时候又是两个陌生人在店里，见到他礼貌的喊了声「江哥」，接着开始收拾。 店里比上次他来要精致的多，特别是靠窗桌子上摆着的一大瓶插花玫瑰，以及中央的超高圣诞树，直接怼到了天花板，树上也都挂满了彩灯和礼物盒子。 江桐看了一阵，准备做杯柠檬水提提神继续虚度一天，他刚走到收银台就有一杯柠檬水递了过来，连吸管都插好了。 江桐挑眉，接过来啜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他没说什么，走到窗边把花瓶拎起来放到别的桌上，坐下来托腮，不知道该想些什么，索性什么都不想，就这么干坐着。 快到午饭时间季菲和小琳才结伴过来，给他带了份外卖，把店里的两个男的换下来。 江桐慢慢悠悠的吃完，把垃圾收拾出来丢出去，再进门时又来了两个男生，之前见过一次，他有印象。 两个人叫了一声「江哥」继续干活，已经做得很顺手了，完全没有季菲和小琳的用武之地，站在收银台前凝视着江桐。 季菲啜了一口手边的奶茶，说：“哥！扩展点业务吧，再这样下去我和小琳会废掉的。” “嗯嗯！”小琳连连点头，“他们学的快，动作也快，能说会道懂礼貌，关键还长得帅，直接把店里的客流量提高了，还全无我俩的用武之地。” 江桐跟着看了一眼，也就几天时间，做的已经很顺手了，还有小琳说的长得帅。 帅不帅的江桐没什么感觉，总之比大街上看到的那些长得好，重要的是干净顺眼。他敲了敲台面，问，“齐阁人呢？” “六哥在研究新东西，江哥有什么事直接跟我们说。” -- 第33页 江桐找齐阁能有什么事，无非是问一句，招那么些人在他店里白干活是要干嘛。 还有一件事他比较在意，于是他问，“装修花了多少钱？” 男生想了一下，回答说：“差不多七万。” “呃……”江桐不太高兴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齐阁之前问他预算是多少，他说的五千八，现在的七万谁给钱？ 男生看出来了，接着说：“装修和工资六哥已经付过了，江哥不需要再付一次。” 是这个问题吗？明显不是！江桐直言，“这店还是我的吗？” 江桐说的严峻，季菲却是一点不严肃的在旁边笑，江桐不由的看了她一眼，有那么好笑？ 季菲笑的更甚，明显有些不坏好意，被小琳拽了好几下才有所收敛。 江桐不愿再多说什么，果断掏出手机点开齐阁的信息框，昨天的转账记录也没收。江桐回到靠窗的位置，编辑信息发送出去。 【江桐：在哪】 那边回的不是很快，江桐等了差不多五分钟才收到回信，先是一张图片，接着是一句话。 【齐阁：学习】 江桐把视线定格在图片上，两个男人叠在一起，画面边缘还有黑边。齐阁在做什么、学什么，一目了然。 当然江桐并没有兴趣跟齐阁扯这些，随即开始了打字，不过他也高看了自己的打字速度，有点慢，还容易错，没憋出十个字江桐就放弃了，直接甩了个语音过去。 这次是秒接的，齐阁把手机贴到耳边，目光一直停留在对面的超大显示屏上，懒散的问，“有事？” “装修七万，每天三班人往我店里挤，不用我付钱，要我给你办事还是要这店？” 江桐问的直白，也很主动忽视了电话那边传来的床言床语。 齐阁笑，点了下暂停键，直勾勾看着画面的男人，比女人还娇媚的样子，可为什么他盯着这么一张脸并没有想吻上去的冲动，还是说他只对江桐有这种想法？ 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他看人的眼光一向很高，江桐绝对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越是接触，兴趣越大。 齐阁直接断掉了视频，说：“我觉得这种事还是当面谈比较好，二十分钟我过来。” 挂断语音江桐也想起了圣诞树和饰品的钱没给，他走到前台那边问小琳，“圣诞树上的挂件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了，六哥已经给我了，还有小左弄来的圣诞树。” 江桐瞬间无语，所以他这个老板到底还是个摆设，果断回去窗边一屁股坐下来，他此刻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二十分钟很准时，江桐抬头看向对面坐下来的人，无聊的把他放到隔壁桌的花瓶又搬了回来放到他面前，好像是有什么大病。 “江哥！提个正经建议，要不要试着跟我交往一下？” 江桐吐出嘴里吸管，回答的冷漠，“没兴趣。” “真绝情！”齐阁啧了一声，他很清楚江桐不会答应，但他就是想问一句，有些多此一举了。 摘掉眼镜齐阁步入正题，“接近你的确是有目的，不过我这会儿正在犹豫，需不需要继续下去。装修和人工对我而言不过是小儿科，不需要你偿还，也不需要你觉得欠了我什么。 另外，我觉得就目前的状态还算不错，所以我打算继续下去，你照旧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所有事都交给我来处理。” 江桐并不觉得这个提议好，至少他知道这个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是上了万的午餐。 他握了握手里的塑料杯子，好在是喝的差不多了，要不又该漏一桌。 深呼吸，江桐开口，“我并不太想你一直出现在我周围，所以你可以先说一下你的目的。” “我也说了，我正在放弃计划，如果你非要问我，那我只能就事论事，把通过两翻人面试的言论再给你说一遍。” 这也是江桐好奇的，他问齐阁，“所以，你到底跟季菲他们说了什么，会让他们放心你在我店里做这些？” 齐阁笑了一下，偏头托腮，“我告诉他们，我不是来应聘店长的，而是那来应聘「老板娘」。那个叫季菲的是个腐女，看着我眼冒星星直接就答应了。 至于那个叫小左的警惕性不错，我也是费了一番口舌才让他相信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来的。毕竟我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若不是喜欢你大可不必倒贴成这样。” 听着齐阁的解释江桐终于明白季菲那一脸的笑意是怎么回事了，可还有一点江桐不清楚，问他，“你不是同性恋为什么看GAY片。” “看到那个主角了吗？感觉怎么样？” 江桐拿起手机解锁，仔细点开看了一眼，“还行。” “呃……”齐阁有些无语，这大概就是审美不同吧，他没计较，接着说：“这是我找到的最好看的一个，唇红齿白桃花眼，模样勾人，身材也不错。” 江桐听着齐阁的描述又去看了一眼，好像就这么那回事，并不觉得多好看，更没有想上的欲?望。 “我盯着他看了两个小时，一点没有想亲他的冲动。” 江桐觉得齐阁莫名其妙，把手机揣回兜里说，“所以一个取向正常的人为什么要盯着GAY看两个小时？” “因为我想亲你！” 两人面对面坐着，视线也撞在一起，江桐不认为齐阁是同性恋，更不觉得他突然靠近一下齐阁就能把齐阁给掰弯了，所以他更相信齐阁是为了那个目的故意跟他用这种方式靠近他。 -- 第34页 拿起见底的柠檬水江桐吸了一大口，在齐阁的注视中说：“同性恋和正常男女关系不一样，在你表白之前要判定两件事。首先明确你自己的位置，是想做上面那个还是被上的那个。 第二，搞清楚我的情况，是攻是受，有没有固定床伴，私生活怎么样，多大几率染上脏病，要不要做防护措施。” 齐阁也是聪明人，很容易抓住了重点，问他，“两个攻在一起会怎么样？轮着来还是互不相让？” 这个江桐还真没考虑过，毕竟他这二十八年只喜欢过卓宇，没跟别人上过床，更不知道两攻相处的模式。他深想了一下，解释说：“看双方性格。” “怎么说？” “没那么较真的人大概会为了爱去妥协，从攻转受。” “那你呢，是会为了爱由攻转受的人？” 这大概不是个什么好问题，江桐没有回答，齐阁也不追问，喝了口白水后说：“从现在开始，我会非常正式的开始追求你，也请江哥看在七万装修费的份上给个机会，不要太绝情！” “我觉得你大概弄错了重点，昨天我就说过，我有喜欢的人。” 江桐强调，他喜欢卓宇，喜欢了十一年，他不会再喜欢别人，哪怕卓宇对他是利用，这一生也没余力去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齐阁并不在意这个，在他眼里卓宇和江桐的关系过于微妙，十年前的爱人，十年后再遇，一个满怀歉疚，一个目的不纯，走不长久。他笑了一下，说：“我相信，我比他更适合你。” 江桐对此嗤之以鼻，不满的问，“你哪儿来的自信？” 齐阁摊手，“身高187体重136到140，标准身高标准身材，长得也算不错。会中文外四国语言，有会计师证会管账，营销推广略懂皮毛。 无父，母亲可有可无，没有亲兄弟姐妹，没有家庭负担，不需要顾虑家庭方面的质疑。 有钱，也有点门路，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打架勒索恐吓，我都能让你全身而退。” “包括杀人？” 20、看透 齐阁顿住，片刻后才失笑着回神过来，他说，“如果你愿意，我会找人替你动手，任何人都可以。” 这下换江桐沉默了，他确信齐阁了解他的过去，至于了解到什么程度，大概比他想象的要多。 他打量着齐阁，正如齐阁说的那样，有钱有颜有门有路，没事跑他这儿来当什么店长，找几班人在他店里做奶茶，很奇怪。 江桐一直觉得齐阁是有目的，齐阁自己也承认了，可说到现在齐阁都没说明目的为何。 不过能让齐阁这么大费周章的找到他，花钱、安人、跟踪他、给他修车、甚至不惜用自己引?诱他，应该是不小的问题。 安静了这些年江桐没打算再去走那段灰暗的路，还有卓宇需要他去守护，江桐更不打算淌这趟浑水。 “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真的弯了还是跟我耍计谋，我不会帮你办事，任何事都不会。” “我也说了，计划搁浅，就算你以后求我，我也不一定会答应。” 江桐冷呵了一声，“你觉得我有什么要求你？” “为了卓宇你什么都会做，不是吗？” 齐阁扬起笑，“昨晚之前，我正在考虑怎么对卓宇下手，以此威胁你给我办这件事。我相信我可以，你也可以，对吗？” 江桐瞬间冷脸下来，视线紧盯着对面的齐阁，果然这男人了解他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你不需要这样生气，我知道就目前而言他对你有多重要，动了他，就算你为我办成这件事，以后都是形同陌路，与我并不划算！” 齐阁往后靠了靠，双肘靠着沙发的扶手，十指交错满脸笑意的看着江桐，“比起我之前的目的，对你我更有兴趣。我知道你和卓宇的过去，也大概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长达十年，但恕我直言，你和他并不合适。” 江桐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就像是和封羿面对面一样，让他感到不适，他冷冷的道：“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就算我跟他没有结果，也不代表你能。” “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去等，就算等到你真的遗传了那百分之六十，我也能守在你身边等到最后，甚至在我死的那天让人把我埋在你边上。 可卓宇不行，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了家庭，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愿意，他不会第二次为了你坚持。 你呢，又能保证在他结婚之后，在他成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之后还能像现在这样和他在一起？” 齐阁看着江桐，脸上的怒气肉眼可见，他却毫不在意，继续说：“你不会，也不敢！你怕哪天控制不住自己会把他绑在你身边，然后又等到你死的那天让他再经历一次十年的痛苦。 可是江哥，你完全没发现你对卓宇的感情早就变了质，十年，你们没见过面，没有对方的消息，你对他的愧疚早就超过了那份爱意。 同样，卓宇对你也一样，他是很爱你，为此跳楼并坚持了几年的时间，可你不能否认的是他对你的那份爱意早就被恨和绝望消磨殆尽。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有一方是正常的，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去重新开始，或许还能找回十年前的那份爱意。 但现实往往残酷，你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你再次怯懦，回归正常的卓宇也被家庭所牵绊，你们注定没有机会。” -- 第35页 齐阁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尖刀扎入江桐的心脏，绞着他，痛苦，又言语不出，连最简单的发泄都做不到。 江桐很清楚，齐阁说的都是现实，他没那么多时间，也不再拥有少年时不顾一切的勇气，他和卓宇早在十年前就走到了尽头，只是他不愿承认罢了。 他爱卓宇，卓宇也爱着他。 只是过去的太久，经历了太多，顾虑太多，那份纯质简单的爱意早就被淹没了。 江桐垂下头来，怒气消散后什么都不剩下，犹如一潭死水沉寂在原地。 齐阁没去打扰，起身去厨房拿了杯新的柠檬水过来放在江桐手边，“我相信你能看清现状，至于为什么不肯上岸，及时止步，大概是你心中定格了十年的执念。 你对他的亏欠折磨了你十年，只有将这份歉意偿还干净你才能拥有你自己的人生，在此我祝愿你早日还清欠债，那样我才有机会成为你的下一任男友。” 江桐沉默着拿过刺骨的柠檬水喝了一大口，强行镇定，看着窗外问他，“那你又是保持什么心态想要追求一个疯子，还是一个不长命的疯子？” “大概是你疯起来很帅。”齐阁跟着他的视线一起落入窗外的车流里，“我是这几个月才回来这座城市，听闻了不少关于你的传闻，所以对你特别好奇。 不过可惜，你已经有五年没出现过了，我还以为不会有机会见到。 也是恰巧，我手头上有件棘手的事，左思右想都觉得你最合适。 所以我找人查了你的过往，从出生到现在，你能想到的我都知道，为此我还特别去找过封羿，对你的内心做了一个简单的了解。 说实话，见到你之前我多是欣赏，像是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了一个同类，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这句我没用错，的确是认真的。 见到你之后又不一样，跟我想象中的「疯狗」天差地别，没有凶狠的眼神，魁梧的身材，甚至有些呆。 封羿说那是你吃药的副作用，健忘、出神、注意力无法集中。所以……你有多少天没吃药了？” 很犀利的问话，江桐想了想，从他去找秦川那天算起也就三天，今天是第四天。 “不吃药也好，那样你就不会一直回忆过去的事，一遍遍加深对卓宇的爱意。” 江桐没有回答，也不太想回答，齐阁就像是第二个封羿，能轻易的看穿他。 但封羿不是同性恋，对他的过去未来都不感兴趣，很明显齐阁要危险的多。 江桐不愿和齐阁这样的人打交道，拿着手里的柠檬水起身走出店里，等待着江盛的回答。 这一等就是两天，江桐被连续的敲门声吵醒，拉开门齐阁就站在外面，在他关上门之前伸出脚拦了下来。 “没找你做什么，是江宸非要见你，现在在店里。当然，你不愿意去的话我只能叫他过来。” 江宸知道他开了一家奶茶店，但不知道他住在哪儿，他也不希望江宸知道。 松开门把江桐自顾自的回了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一身衣服换上，对身后的齐阁丝毫不在意。 把脱下来的衣服丢在床上，身后传来一声轻扬的口哨，“小鲸鱼挺可爱。” “不近视戴什么眼镜。”江桐回怼，利索的把衣服穿上，盖住背上的纹身。 “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江桐转头回来看了他一眼，如实回答，“一般。” “啧！伤人！”齐阁背靠门框，双手环胸，并不再去看江桐，他说：“我吧，随我那个妈，从小就长得秀气，跟个小女生似的，并不具备杀伤力，很多时候光看我这张脸就觉得我好欺负。 别以为我戴眼镜是为了充学问，网络上有个词叫斯文败类，看我戴上眼镜半笑的样子是不是有那种感觉？” 江桐跟着回忆了一下，的确戴眼镜的齐阁带给他的危险感更强。 “外观印象，加上一些让人难忘的手段，我的人设塑造的非常成功。” 江桐不解决他的人设不人设，提上裤子站起来，越过齐阁往外走。 齐阁对此表示不满，跟上来摔上门和他挤进电梯，“江哥你这态度真不礼貌。” “你叫我一声哥，我又是你老板，需要对你有礼貌？” “好像是不太需要。”齐阁靠近，手掌撑着电梯把江桐圈在一方小角落里，带着几分笑意问，“江哥，车里那件事能找个时间继续吗？” 江桐淡定的没有动，任由齐阁在他耳边吹气，他说：“在你确认能打的过我之前，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只是接吻，又不上床，没必要拒绝的这么快。” 江桐侧目看了齐阁一眼，“和一个男人说只接吻不上床，我看你不只是长得像女人，心理也差不多。” “我当你是夸我，毕竟男生女相不会丑，更关键的是还保留着一份女性对待感情的细腻。”齐阁露出笑容，真心实意的笑，半点没有生气的兆头。 江桐默默收回目光不去回答，还以为齐阁会讨厌别这么说，是他想的太简单了，或者是太低估齐阁的承受能力。 齐阁也不继续闹他，放下手站到江桐身后，“圣诞节打算跟卓宇一块儿过？是当天还是前后？” 江桐没说话，他不想回答，也没法回答。 “那几天我会过来，要是他没在，凑合着跟我过个节？” -- 第36页 “不需要。” “这样的话……那我还是把圣诞树搬走得了。” 江桐倍感无语，“所以圣诞节是一定非要圣诞树才能过？” “所以，过节也不一定要江哥愿意，我愿意死皮赖脸过来就好了，是不是？” 江桐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齐阁，他能确信齐阁是真有病，神经病，说不定比他还疯！ 21、发病 来到店里，江宸立刻迎了上来，“哥！” 江桐点头，随手接过齐阁递来的柠檬水和江宸坐在窗边，直言问，“江盛怎么说？” “爸他答应了，会把拿到股权还给「一岳」，但是有个条件。” “说。” “很简单的，爸说让你跟秦飞吃个饭就行了，时间订好了，就这个周末。” 简单？ 还真是简单！ 江桐冷笑着往后靠，抱着胳膊看向对面的江宸，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说江宸是天真还是愚蠢了。 “怎么了？哥？”江宸表示不解，只是吃个饭，为什么江桐要这样看他，并不高兴的样子。 江桐正要开口拒绝，齐阁从他身后冒出来，手里拖着一把木椅，哐当放在他旁边坐下，“这是你弟？亲的？” “当然是亲的！”江宸解释，他从来没把江桐当做同母异父的哥哥看待。 齐阁不以为然的笑，“这事，可真不是亲弟弟能做的出来的。” 江宸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齐阁是真的笑了，嘲笑着江宸，“你哥是同性恋你不知道？” 江宸看向江桐，他当然知道江桐喜欢男人，可那又有什么问题。 似乎是还没转过弯来，齐阁跟着解释，“秦飞也是同性恋，追过江哥，被揍了一顿，两人算是结了仇怨的。江盛让你哥去陪秦飞吃饭，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不需要我说的那么清楚吧？ 据我所知在七年前江盛就有把你哥送给秦飞的念头，没想到这想法到现在都还没断，还真是充分的把废物利用到了极致啊。” 江宸一听整个人都傻了，所以根本不是什么单纯的吃个饭，是江盛要用江桐去换取和秦家合作的机会？那他刚刚传的话？！ 江宸连忙跟江桐解释，“哥！我真的不知道爸是那个意思，我会跟他说，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不用！我会自己跟他说清楚！”江桐拒绝的冷漠，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接着说：“小宸，你这二十来年被保护的太好了，不知险恶，什么时候都往好的方面想，这是好事。所以……离开江家，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别再回来了，真的不适合你。” “不是的，哥！”江宸按住江桐的手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明明答应的如此爽快，却是藏着他不知道的也无法理解的交易。 一个是生养他的父亲，一个是他的大哥，江宸不希望这两个人出现不可挽回的冲突，他强行解释说：“这两年公司不大太平，爸只是太着急了，所以才会跟荣小姐在一起，提出这么过分条件。 我会跟他说清楚的，哥，真的！我保证，江家会把股权无条件还给「一岳」，哥！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做到的。” 江桐抽出手捧着手里的柠檬水，“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从来不相信江盛。” “哥！” “我已经让人查了那个荣小姐的行踪，你可以现在就通知江盛让他有准备，我也告诉你，还有两天，他不把「一岳」的股权还回去，我保证姓荣的永远不会出现。” 江桐说完起身就走了，齐阁没有追上去，并且拦下了想要追出去的江宸。 “让开！”江宸皱眉呵斥，他不能让江桐那么做，现在这个时候去动荣小姐，江盛不会放过江桐的！ 齐阁并不相让，他冷静的说：“回去告诉江盛，我会代替秦飞用「无上」跟你们江家合作，度过这次难关！不过，我有一个附加条件，在吐出那10%的股权外，我要江盛出面说明，江桐和你们江家不再有任何关系。” “无上……你是齐阁？” 齐阁偏头对江宸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你哥还不知道齐阁跟「无上」的关系，希望你不要多嘴！另外，江盛若是拒绝这笔买卖，我保证，他活不过这个周末，到时江家由你接班，应该会很好说话！毕竟，你们是「亲」兄弟，不是吗？” 勾唇邪笑，戴着眼镜的齐阁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斯文败类，看上去文质彬彬，人畜无害的模样，内心深处却是狠辣异常，杀伐果断，让人不寒而栗。 江宸本能的向后退了半步，紧盯着齐阁，鼓足勇气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跟着我哥！” “为什么？能为什么？”齐阁整个人柔和下来，笑说：“当然是想做你嫂子。” “嫂、嫂子？” 齐阁笑的更甚，伸手搭在江宸头上拍了拍，“真乖！” 江宸被闹了个大红脸，迅速拨开齐阁的手，“我哥不会喜欢你！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我比你更了解他，所以我相信，最终得到他的一定是我！哪怕得不到他的人，他死后的尸体骨灰一定属于我！” 齐阁说的严肃认真，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如此，就是没有露出那半笑邪气的模样江宸还是被那番话吓到了，再次往后退。 -- 第37页 齐阁斜着目光看过来，似笑非笑，“不要跟你哥多嘴，他要是在最近知道我的身份，我可是会找江家的麻烦。” 江宸明显对齐阁保持着一种畏惧心理，虽然没有口头答应下来，却是被自己的眼神出卖了。 齐阁没去纠结，透过窗看向对街，江桐已经到了马路对面，一手插兜，一手拿着奶茶，明显的漫不经心。 回到家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放下手里的柠檬水跟在倒进沙发里，江桐看着天花板，手背搭在额头，有些晕晃。 也不知是脑子不清楚，还是清楚过了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似的。 江桐被这个念头吓到，猛的坐了起来，穿着袜子跑去房间。 拉开抽屉，润滑剂、套套、还有一盒退烧药……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为了保持清醒他把封羿拿来的药都扔了。 默默的推回抽屉，江桐趁着还清醒时把家里的门窗都锁上了，还把沙发推了过去抵住大门，最后从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找到一把镣铐去了侧卧。 把右手拷在床脚上江桐无力的瘫坐下来，木讷的盯着窗外，安静的等待着。 卓宇来的时候是晚上八点，用钥匙打开门锁，轻轻一推纹丝不动。 卓宇再次转动门把，确定锁已经打开，双手撑着门用了很大力气才推开一道缝隙来。 房间里是暗的，没有光亮，没有声音，卓宇不确定江桐是不是在家，出了什么事，使劲儿又推开了一些，从缝隙中钻进去点开客厅里的灯。 门窗紧闭，整洁干净，并没有被翻过的痕迹，所以抵在门后的沙发是江桐自己放的，为什么？ 卓宇不清楚，首先打开主卧的房门，没有发现江桐后转身去了侧卧。 扭开门把，入眼的是移了位的大床，床脚和木质地板摩擦产生了许多痕迹，而对着窗口的床边，卓宇看到江桐露出来的半只脚。 “桐哥！” 卓宇呼唤着走过去，江桐整个人都倒在地上，右手手腕上拷着一只手铐，另一端扣在床柱子上，因为剧烈的挣扎手腕被磨破，在地板上留下诸多痕迹，看着格外严重。 卓宇着急的蹲下来，翻过江桐的身子，额头上有撞击的伤痕，卓宇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人已经彻底昏过去了。 是入室抢劫？还是报复？ 卓宇不清楚，他拿过江桐晚上的手铐看了一下，很牢固，没有钥匙是打不开，伤口也很严重，必须先做处理。 卓宇起身找来药箱，用纱布在手铐上缠了一圈，确保手铐不会在伤到江桐，这才慢慢给江桐上药。 酒精和血肉的接触产生疼痛直击神经，江桐下意识的皱了下眉，慢慢从黑暗中清醒。 手腕上很疼，额头也隐隐传来痛感，还有眼前看不到脸的人。 江桐动了下腿，左手撑着地板爬起来坐下，后背抵着床，刚碰到就忍不住嘶了一声，疼的很。 “别乱动。”卓宇提醒，在江桐手腕上缠上纱布包裹好，这才问，“被打劫了？要报警吗？手铐没有钥匙打不开。” 江桐侧目看了一眼，手铐和手腕都被纱布包好了，整洁干净，他问卓宇，“你来多久了？” “几分钟。” 几分钟……应该没有看到，江桐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说：“电视柜里有一排卡子。” 卓宇起身去拿，递到江桐手上后推着他靠近床柱，怕他再碰到伤口。 江桐无声的取下卡子扎进锁眼里，几次试探后手铐被打开，落在地上，他也被卓宇扶了起来。 饿了一天，江桐有些头晕，坐在床边没有支撑就开始往下倒，被卓宇扶住，处理着额头上的伤口。 贴上一块纱布，卓宇半搂着把江桐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让他趴在床上，后背上青紫一片，全是撞击出来的淤青，一条条一道道，看得人触目惊心。 卓宇伸出手没敢去碰，只说：“我去买点吃的回来，你先睡会儿。” 江桐埋在枕头里应了一声，他现在很累、很乏，不想去去做什么判断、解释，随便卓宇怎么想都好，他现在只想睡一觉。 22、面对 江桐这一觉睡了很久，宛若隔了一个世纪，他挣扎转了个身仰面躺着，背后传来的疼痛未能让他发出声音，已经差不多麻木了。 “醒了？吃点东西。” 江桐偏头看过去，黑暗中他只能看到依稀的人影，但从声音和零碎的记忆判断这个是卓宇没错。 房间的灯被打开，卓宇出去又进来，递给他一碗带着余温的瘦肉粥，并不是外面买来的那种。 他接过来喝了几大口，将腹中的不适压下去，这才开口，“麻烦你了。” “我也什么都没做。”卓宇在床边坐下，目光落在江桐包扎好的手腕上，问他，“为什么铐着自己？” 整个房间都是从里面锁上的，沙发、手铐，只有江桐一个人，那些伤也都是江桐自己造成的。这一点卓宇很清楚，那几年他看了太多太多。 江桐拿着碗，他没想到卓宇会突然过来，看到那个状态的自己，有些可笑吧，他也的确笑了一声，“好几天没吃药了。” “为什么不吃？” “怕想的太多，会混乱，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会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江桐把碗放到床边的小柜子上，他不记得昏迷前房间被他弄成什么样子了，应该不是很好，而看到那一切的卓宇又会怎么想他呢？ -- 第38页 卓宇没有说话，他收回目光，轻声说：“江盛把股权还回来了。” 很快，在江桐的意料之外，据他对江盛的了解不该这么快妥协才是，也难怪卓宇会在这个时候来。他苦笑着，双脚踩在地面站起来，“我去洗个澡。” 卓宇拉住他，“后面的伤不要碰水，还是算了。” 算了吗？ 江桐停下脚步坐了回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问，“结婚后，还会来吗？” “我该来吗？” 不该…… 很明显的答案，江桐却说不出口，他做了个深呼吸问卓宇：“还有什么想要的吗？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还完了，然后呢？一刀两断？” “不好吗？” 江桐反问，他不想再抓着卓宇了，他怕卓宇会放不下他，又怕卓宇根本不在乎他。 不管是哪个结果，都是他无法接受的，他想啊，再熬个一年，熬到卓宇结婚他就可以坦然的去面对自己的人生，一个从一开始就错误的人生。 或许是好的，卓宇低眸，如果不是因为江盛拿走了「一岳」的股份他根本不会来找江桐，也不会牵扯出那些他早就淡忘的记忆。 他曾经是那么的喜欢江桐，把江桐当做生命的全部，可现在呢，他被无数道枷锁封在牢笼里。 他不想再让父母失望、他努力工作，交往了女朋友，订了婚，即将步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变回一个「正常人」。 对别人而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生，与他而言又经历了多少艰苦，他不该放弃，也不能放弃，他早已失了年少时的勇气，失去了去爱江桐的勇气。 可他还是会觉得不甘心，转头凑过来，卓宇托住江桐的后脑深吻，又在分开后不由分说的拽着江桐带去了主卧。 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这次卓宇看着江桐的伤动作要柔和的多，事后也没侧躺着从后面抱住江桐不放，而是将江桐半趴在身上，尽量不去碰到背上的伤口。 卓宇盯着枕边的人问，“什么都答应吗？” “嗯。” “不要和别人上床，我想桐哥一生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江桐本就没有喜欢上别人并且上床的念头，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因为疲劳靠在卓宇身上睡下。 一觉醒来江桐发现卓宇还在，他也保持着昨晚睡着前的姿势半个身子都趴在卓宇身上，他僵硬的动了一下，侧回身仰躺着，被卓宇追上来抱住。 “起来吃点东西？” 这会儿江桐被卓宇抱着，一时三刻没那么想分开，他说：“有点乏，再躺会儿。” 卓宇没有拒绝，抱着江桐的手很不老实的乱摸起来，咬他的耳朵。 没几下江桐也跟着被撩起火来，闷哼了一声，江桐抓住卓宇的手不要他乱动。 “不想？” 并没有不想不愿意之类的，江桐偏头看着卓宇，以询问的方式说，“要不要面对面试一次？” 这个提议让卓宇一愣，没有答应也没拒绝，而是放开江桐下床。 像是一种无声的抵触吧，江桐觉得懊恼，明知道卓宇不愿意干嘛还说这样的话。 江桐跟着坐起来，还没开口就看到卓宇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卷没用完的纱布，是要给他包扎伤口？ 江桐不确定，抬手看了一眼右手手腕，并没有被血染到，其他伤口就更不可能。 他看向卓宇，一步步走回来，扯开纱布叠了好几层盖在了他眼睛上。所以卓宇不是拒绝他，而是用行动在同意他的提议。 被按回床上，盖了几层纱布的眼睛无法看清眼前的事物，也看不清悬在他身上的卓宇是什么样的表情。他抬起手摸到卓宇的脸，会是恶狠狠的模样吗？ 应当不是，因为卓宇的动作很温柔，就如昨夜那样，生怕伤到他，一直到后面才失控似的在他身上留下大片亲吻的痕迹，一口一个「桐哥」的，追着他问感受，非他应答才肯罢休。 江桐有些热的很，倒在他身上的人更热，腻味的亲着他，也不让他解开蒙着眼睛的纱布。 过了好久，两人的呼吸都逐渐平静下来，江桐也是真饿了卓宇才爬起来，穿好衣服好解开了他眼睛上的纱布。 “要我帮忙吗？” 江桐坐起身来，浑身汗渍渍的想要洗个澡，虽然困难，可江桐并没有要卓宇帮忙的意思。 捞起衣服随意围在腰上用作遮挡，直接从衣柜里找了身衣服去了浴室清洗。 并不是多好的感觉，特别是卓宇买了几大盒套又不用的行为，要不是因为喜欢卓宇，江桐大概会直接把人打死，太欠了！ 尽量避免伤口的冲了个澡，江桐伸手擦去镜子上的水雾检查了一下身体，肩膀上有个清晰的牙印，颈侧也有一串明显的吻痕，总之这一次比之前几次感觉都要……投入吧。 江桐呆在镜子前照了许久，呆滞的穿上衣服出来，还没到客厅就迎上了卓宇，被壁咚在墙上深吻，急切又疯狂，一度让江桐以为冬天过去，已经到了春天的季节。 别开脸江桐大口的喘息了几下，抬手堵住卓宇凑过来的嘴，第一次拒绝，“先让我吃饭。” 卓宇不高兴的皱了下眉，却也没拦着，直起身放开江桐去客厅吃饭。 还是昨晚的粥，加了些爽口的配菜，因为饿极了江桐一口气吃了三碗才放筷，被卓宇收进厨房清洗。 -- 第39页 收拾完出来，卓宇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对江桐说，“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 言外之意是要走，江桐「嗯」了一声，他没理由也没资格霸着卓宇不放。 “你一个人能行？”卓宇不放心的问，昨天那么个情况，卓宇也担心哪天江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家里。 江桐淡笑，“有什么不行的，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 这样的笑让卓宇想到了那天在江桐家里遇到的陌生人，所以这么多年都是那个人在守着江桐，一次一次的把他从死亡边缘里拉回来的？ 卓宇皱眉，升起一种不爽的念头，却又不得不承认他没那个时间去照看江桐。 伸手摸出兜里的钥匙圈，卓宇默默的将那把钥匙转下来放在茶几上。 看着卓宇的行为江桐倍感不适，他忘了自己把所有的钥匙都给了卓宇，他误以为卓宇留下钥匙是不会再来了，所以才会突然变得那样热情。 他很害怕，看着卓宇放下钥匙起身，没有任何情绪，坚定决绝。 江桐很清楚，他不该缠着卓宇，可当他看到卓宇离开的背影又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 猛地起身，江桐快步追上去抓住卓宇的手腕，挽留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就只是看着卓宇。 四目相对，彼此都不了解对方的想法，江桐害怕卓宇这一走就是永别，卓宇又只当是江桐情绪不稳舍不得他走。 卓宇低头亲了亲江桐的嘴唇，怕深吻上火耽误时间，他说：“你好好休息，就别去店里了，外卖那些也少吃，冰箱里还剩了不少粥跟菜，你自己热热。” 像是临死之人交代着遗言，江桐心里格外不是滋味，轻微的关门声响起，江桐彻底追入了黑暗里，什么光芒都失去了。 或许是他不该在清醒时说那些话，或许卓宇原本的目的就只是要他拿回那10%的股权，所以现在卓宇该走了，就像是从未回到他身边一样，也不可能回到他身边。 明明已经做好了足够的觉悟，江桐还是后悔了，他本就不剩些什么，如今连他最后的期盼也都消失不见，一无所有！ 他恨自己，恨自己的出生，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要不顾他的意愿降临在这人世间。 为什么他不是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他一定要得这样的病，为什么他会是异类，会喜欢和他同性别的男人，为什么要他遇上卓宇，又让他彻底失去！ 为什么他的人生都是错误…… 23、人生 坐在阳台的护栏上，江桐望向对岸的山脉，在夜幕降临之际只留下深色的轮廓，连绵不断。 脑海里，江桐回忆起幼时家庭的冷漠，都是同一个人生出来的，都是儿子，为什么他得不到的江宸却可以那么轻易的得到。 聂文殊不爱他，可偏偏又为了聂家、为了江盛把他生下来，让他有了生命，却也丢失了一个生命该有的父母亲情。 让他在人生中最迷茫的时候遇到卓宇，爱上卓宇，也是在他最恐惧的日子里将卓宇带走，溺水在黑暗里苦苦挣扎。 他想啊，如果人生而痛苦，生来就是错，为什么他要一错再错，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结束这场从开始就是错误的人生！ 扣紧胸膛，江桐垂眸看着楼下道路上的灯光，因为他心里还留有执念，那是他对卓宇的爱恋、愧疚。 而现在，他偿还了愧疚，像是十年前遗弃卓宇那样，十年后他也被卓宇遗弃在这里，心中残存的执念破碎，他也该对卓宇做出最后的偿还，用同样的方式。 闭上眼睛，高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吹动他的短发和颤巍的睫毛，他这一生啊，了无牵挂了。 松开手，江桐慢慢低头，身体向下倾斜，心中愉悦，他终于解脱了，没有遗憾的离开他本就该来的人世。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桐睁开眼睛，一双手从两边圈过来捆着他下坠的身躯，一个用力将他抱了下来。 扑通一声，江桐倒在一个人的怀里，身后跟着传来一声闷哼，接着就是数落，“大晚上的你有病是不是！” 江桐愣了一下，爬起来转身拉起地上的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怎么会在这儿？我要不在这儿你已经下去归西了！” 齐阁揉着后脑一脸不爽，将胸前被江桐压碎的眼镜拿出来看了一眼，“这个得赔，跟了我很多年了，幸运物！” 江桐并不在意这个，问他，“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找封羿拿的，我跟他说你好几天没吃药，怕你发病死了没人管就过来看看。”齐阁把眼镜搁置回胸前的衣兜里，凑近问，“所以你是真发病了想寻死？为了卓宇？” 江桐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他，推开齐阁说，“封羿手里的钥匙我早拿回来了。” “我知道，全给卓宇了，那把是封羿之前配的，怕你哪天抽风。” 齐阁这句话提醒到了江桐，那天他把所有的钥匙都给卓宇，现在还给他了一把，手上还有很多。 或许卓宇并不是要跟他撇清关系，留下钥匙也只是怕他哪天再把自己拷在房间里会别人给他看门，来看他？ 这样的念头在江桐脑子里炸开了锅，可他又不是很确定，一时间思绪全都陷了进去。 齐阁叫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又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神情，知道江桐又犯糊涂了。 -- 第40页 这样的江桐看上去很呆，傻傻的，怪可爱，关键是他一直想跟江桐亲个嘴试试感觉，这会儿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虽然说乘人之危不是什么美德，对方还是有喜欢的人情况，可谁让江桐不近人情压碎了他心爱的眼镜呢，就该讨点利息回来，更何况他刚才可救了江桐的小命！ 齐阁这么想着，凑上去贴在他朝思暮想的唇瓣上，含住，咬一口，在江桐回神出手前果断退开，“算是你压碎我眼镜的赔偿，还没跟你算救命之恩的报答。” 江桐恼火的给了齐阁一巴掌，打在肩上，并没有扇在脸上。 他嫌弃的蹭了下嘴唇，警告说：“再有下次我让你变太监！” “啧！没人性！”齐阁揉了揉肩膀，这巴掌力道不小真给他打疼了。 不过看江桐额头和手腕上的纱布，明显比他严重的多。齐阁伸手点在他的额头的纱布上，“不会是让你那个小情人打的吧？” 江桐不爽的打开齐阁的手走进客厅，“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不管你管谁？” 齐阁跟过来，环顾了一下客厅，干净整洁一点也不像个独居男人的窝，“你自己收拾的，挺干净。” 江桐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灌了一大口，冷冷的下逐客令，“钥匙留下，出去！” 齐阁跟着把手里的钥匙提起晃了晃，在江桐生气之前摘下来丢在茶几上，有恃无恐的说，“我配了好多把，来一次还一把，就算你换锁，我保证能从买锁的人那儿弄来钥匙，实在不行就找个人过来撬锁。” 齐阁的能力江桐并不怀疑，毕竟是能把他查了个底朝天的男人，还能从封羿哪儿拿来他家里的钥匙。 他没说话，仰头把剩下的啤酒倒进嘴里，表达自己的不爽。 齐阁看着他露出浅笑，炸了毛，没发疯，是处于发疯的边缘，他没再招惹江桐，只是说：“出去转转。” “没兴趣！”江桐一口回绝，并不想出门，还是跟齐阁一起。 “不出去转转难道留在家里胡思乱想再爬阳台上去寻死？”齐阁挑眉，“就在楼下溜溜，把你这股子劲儿卸下来。” 江桐沉默，他这会儿从心里窜起了一丝侥幸，并没有再爬上去的念头。 可若一个人闷在房子里，越想越多，越想越乱，保不齐想着想着他真又上去了。 或许他可以出去转转消化一下。当然，他不打算跟齐阁一块儿。 想好后江桐把空掉的啤酒灌丢进垃圾桶，回房拿了件外套披上，也不管身后的江桐直接出了门。 来到楼下，江桐漫无目的的走着，身后的脚步声不快不慢的跟过来，保持着一定安全距离。 说实话江桐并不喜欢被人跟着，还是一个他看不透捉摸不透让他感到危险的男人，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脚步声会让他感到安心，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他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晚上七点的小区不算安静，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同行，或爱人、或家人、或朋友，便是冷风拂过也吹不散身旁人的温度。 渐渐的江桐的脚步慢了下来，身后的人没跟着他一块儿慢，反而上前走在他身旁，不近不远，让他在别人的眼中并非形只影单的存在。 行了许久，身边的人也靠的很近了，和他并肩而行，并且问他，“怎么样，心情有没有稍微好那么一丁儿点？” 江桐不知该如何作答，反问齐阁，“你跟你母亲的关系好吗？” “还成，我还抽空带她去吃海鲜。” “那你觉得你的人生是什么样？” “这个很难说。”齐阁低头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烟盒，先给江桐递了一根，又叼了一根进嘴里，点上火把打火机递过去，他吸了一口抽出来夹在指尖，“我妈年轻的时候是风尘女，意外怀的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大了，只能生下来。没钱，没家，没人依傍，她靠着跟别的男人睡觉养活了我，所以我是被人骂做野种长大的。” 火光亮了又灭，江桐的脚步跟着停下来，贪婪的吸食着烟叶里的尼古丁，有一种感同身受情绪，他想就此打住这个问题，又不知道该怎么扯开话题，唯有沉默。 齐阁却不在意，云淡风轻的继续阐述，“最开始我也哭过，反驳过，可慢慢就发现那些人说的就是事实，没什么可反驳的，总之就是习惯了，随他们去吧，被骂几句野种又少不了几块肉。你这会儿是不是觉得我心挺大的？” 江桐嗯了一声，要换成是他大概不能这么好的接受。 “其实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他们每骂我一句，我就在心里头记仇的小账本上添一笔，想着等那一天我有足够的力量的反击就让他们翻不了身！”齐阁说着抬起手掌翻了个面，接着说，“很快我就等到了机会，上初中那会儿我妈跟一个道上混的人好了，我也跟着沾点光，用那个男人的名号在学校里拉帮结派，和那些之前骂我的小屁孩打了一架，打的他们不敢直视我的眼睛，看见我就绕道走。” 是个狠人，上初中都这么有心机了。 江桐在心里感叹，静静听着齐阁的后话。 “不过这事影响挺大的，那段时间到处都在传，就传到了男人耳朵里。他打了我妈一顿，就给我妈甩了，我呢，在学校里的势力越来越大，大到只手遮天，让充分的体会到了权势的重要性。 -- 第41页 同样我也清楚，学校里那些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所以在上高中我选择了隐忍，做回那个本就弱小的我。 其实高中那三年不太好过，身边的人都青春期了，特爱男男女女那些事，我呢长的又偏女性化，所以他们都爱那我开涮。 这点我倒是跟卓宇挺像的，只是可惜了，高中三年我都没遇到一个「江哥」，把我从里面拉出来。” 齐阁说着向江桐靠近，有些醋意，“其实我挺羡慕卓宇的，在最好的年纪遇到值得他喜欢一生的人，而我，高中三年除了学习被羞辱之外只剩下记小账。 最终还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考上了名牌大学，带着我妈离开了这座城市开始了新的人生。 不过我没忘记高中三年侮辱我的那些人，回到这座城市后，我一个一个找到他们，一个个一个个的去轮回报复，很快就营造出了一个丰满的人设！是不是觉得我挺无聊。” 江桐没有回答，无不无聊的，他不是齐阁，所以没有权利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在齐阁的话语中寻找的了卓宇的身影。 他说：“卓宇的下场你也看到了，遇上我不是什么好事。” “好不好的只有当事人有权说话，如果高中三年我也遇到这么一个人，把我从沼泽里拉出来，我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同时我也很庆幸，高中三年我都没遇到这么一个人，才有了现在的我，我很享受我现在的生活。 虽然留有遗憾，可人生不就是这样，没有谁能一直圆满幸运，有遗憾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 有遗憾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吗？ 江桐并不知道，他活了二十八年，无一不是遗憾，或许唯一的幸运就是遇到了卓宇，可对卓宇而言那并非是幸运，而是不幸的开始。 24、狼狈 江桐没有再向前，停住脚步静静抽完手里的烟，转身往回走。 齐阁没有强求，跟着江桐的脚步回去，一直把他送到家门口，看着他开门，调侃道，“不想吃药，下次发病前打个电话过来，我可不想人没追到，先得到一具七零八碎的尸体。” 江桐顿住，偏头看向齐阁，说的冷静而决绝，“这辈子，你没机会。” “那就下辈子，我早点出生，早点遇上你，在你喜欢上别人之前，在你绝望之前，抓着你，一起走。 路太陡我牵着你，有荆棘我护着你，有山翻山、有河蹚河。我预定了你的来生，也会陪你走完这段余生。” 齐阁的声音很低，与平时说话大不相同，那是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留下的认真。 江桐不知道齐阁的认真程度，是为了那个目的还是真的喜欢他，他没那个能力去判断，也没那个心思。 推开门进去，又关上，江桐靠着门板慢慢坐下来，像是卓宇走了之后的样子，在踏入这间房子后江桐再次与世隔绝，意识里只剩下一个卓宇。 他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无法控制的思绪，挣扎了许久才从意识里爬出来，想着给封羿打个电话，拿些药，起码要一瓶镇静剂。 站起身，江桐点开客厅的灯，卓宇就坐在沙发上，十字交错盯着面前的茶几，上面摆着的是一菜一汤和两碗粥。 “小宇……”江桐猛然欣喜，迎上前来，蹲在卓宇面前握着他的手解释说：“你放下钥匙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就出去转了一圈。” 卓宇抬眸看着他，语气冰冷，“只是转了一圈？” 江桐侧目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饭菜，想来与他感受的时间不太一样，他说：“可能没注意到时间，也不久，天黑了才出去的。” 很明显卓宇并不相信，视线像刀一样落在江桐身上，江桐意识到卓宇可能会像之前一样，不能克制的跟他发脾气，任他解释什么都没用。 他索性也不过多解释，换了个话题说：“先吃饭吧，我还没吃晚饭，你等了这么就也应该饿了。” 像是被点了引线的爆竹，卓宇直接就炸了，抓着江桐的衣领向后按在了茶几上。 后腰被压在棱角上，饭菜也都被打翻倒在了茶几上，狼狈一片。 江桐没有挣扎，他不想继续刺激卓宇，更不想伤害卓宇，任由卓宇不断施力在他后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凹痕。 卓宇压着江桐暴喝：“他订了你的来生、要陪你走完余生，那我呢！我算什么！江桐！我他妈算什么！你把我当什么！” 卓宇的质问叫江桐一愣，他竟然不知道他的家的隔音这么差，也或许是那会儿他打开了门缝所以让卓宇听到齐阁那番话。所以卓宇是为这个生气，怕他被另外一个人抢走。 江桐不由的笑了，忍着痛抬手抚着卓宇的脸，“桐哥答应过小宇，这辈子都只会是小宇的，只是你的。” 卓宇这会儿彻底陷在了自己的意识里，他听到不江桐说了什么，只看到身下的人在笑，为什么在笑，因为那个男人的承诺吗？！ 卓宇不甘、愤怒，粗鲁的去扯江桐的衣服，细数着他身上的痕迹，确定没有多余的才俯身下去，像第一次那样对江桐实行占有。 很疼，背上的伤还有被卓宇握紧的手腕，江桐都觉得疼，可他没有吭声，由着卓宇胡来。 从茶几到沙发上，再回到房间，卓宇在他身后一遍遍的嘶吼重复，“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江桐！你欠我的永远还不清！” -- 第42页 像散了架一样，江桐侧躺在床上，身上残留了不少脏污，有茶几上的饭菜汤汁，有手腕上渗出来的血污，也有卓宇留下来的。 很狼狈，江桐半睁着眼想要清洗，可身体动不了，很累、很痛，还有内心深处的自责。 他一次次看着卓宇疯狂，从年少的温顺柔和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全都是他造成的，他怎么可能偿还的清。 缩起身子，心脏和身体的疼痛混杂在一处，绞着他的神经，他睡不下，起不了，就只能这样躺着，在深夜里，整个世界安静的仿佛只剩下他一个。 他的呼吸、心脏跳动的频率，在他的耳边是那么明显，所以当他听到屋外门锁转动的声音还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想要跟发泄过后的卓宇解释清楚。 抚着额头，江桐的意识有些恍惚，在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后甩了甩了头，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你没眼花，卓宇走了。” 声音也不对，所以这个不是卓宇，他没看错！ 江桐用力按住头，手指收紧抓着头发，呵斥，“滚出去！” 齐阁没有动，他看着床上坐着的男人，羸弱的身躯上满是红痕撕咬，还残留着些液体，狼狈至极。 他知道江桐这会儿不会愿意被人看到，可卓宇走了，要是放着这样的江桐不管难免会胡思乱想，搞不好又得爬上阳台。 江桐难受的攥紧头发，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不涌出来，提高音量吼着，“滚啊！” 喑哑的嘶吼声里隐藏着几乎捕捉不到的哭腔，齐阁不顾江桐的呵斥上前，拉起被的一团糟的床单罩在江桐身上，无视了江桐的怒火将人抱了起来！ 江桐挣扎，却因为身上的伤和之前的失力显得力不从心，被齐阁抱进了浴室里。 热水浇下来淋在脸上，也让压在他一直压着的眼泪有了发泄的缺口，肆无忌惮的往下落，暂且安静下来。 齐阁没有说话，轻柔的放下江桐踩在光洁的瓷砖地板上，因为怕他摔倒一直扶着没有松手。 放低眼眉，江桐安静的落着泪，似乎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也渐渐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他哽咽了一下，努力放平自己的情绪，克制声音，说：“你、先出去。” 这一次齐阁没有反对，慢慢松开手让江桐站稳，这才转身出去，将淋湿的衣服脱了下来，随后从江桐衣柜里拿了身衣服换上。 接着他开始在房间里翻找，发现了还没用完的软膏跟药箱，又把床被换了，这才拿了衣服去敲浴室的门。 “衣服。” 江桐撑着墙站在花洒下，动作很不自然，他深吸了一口气，暂且关掉水说，“挂门上，我自己拿。” 齐阁照做，找了个袋子塞进去挂在门把上，再次回房找到了吹风机，接着把客厅的一片狼藉也收拾了。 烧上水，齐阁出来客厅，江桐也刚好从浴室里传来，头发湿淋淋的还在往下滴水。 看着江桐拆掉纱布的手腕，沾过水后红肿的不成样，额头上的情况也不太好。 他迎上前来，先一步拿到吹风机打开，开着柔风说：“伤口沾了水最好去医院看一下，以免感染，你要不想去，我叫个医生过来。” 江桐抬起手看了一眼，感觉还好，冷静的说：“有药箱。” 齐阁也不再说什么，利索的给江桐吹完头发把药箱拿过来，从手腕开始，相当熟练的给江桐处理伤口。 用棉签沾着药水涂在伤口上，齐阁配合着吹了两下，吹完后又忍不住笑了一起，说：“小时候给我妈上药习惯了，她怕疼，只能一边吹一边上药。” 江桐听着没说什么，他对这种感情不熟，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言论，只是问他，“为什么会过来？” “在停车场看到了卓宇的车，那会儿跟你说话的时候门开了缝，他应该都听到了。” 齐阁说着又往伤口上吹了几下，像是习惯的本能一样，接着才说：“担心出事所以上来看看，结果就真的出事了。” 江桐眼神闪动，再好的隔音站在门口也能稍微听到一些声音，或许尴尬，却也没有比齐阁看到那一身狼狈的他更尴尬了吧。 “本来想进来拦着他，可他当时那个情况，我也不是封羿随手拿剂镇定剂，何况我的确是对你表白了。 我怕我这一出现他认定了你跟我有什么，受刺激，日后解释都解释不清楚，索性就没进来。” 齐阁说着拆开纱布一圈圈裹在江桐的手腕上，“当然，他误会不误会的跟我没关系，只是你现在离了他就活不了了，我也只能什么都不做。” 江桐沉默，看着眼前的男人，从进门到现在情绪都没有明显的波动，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 却也是这样的沉默让他减少了很多尴尬，至少没有追着问他可不可以、需不需要帮忙，只是扶着他站在花洒下，给了他一个掩盖眼泪的屏障，也未打破他最后的那份脆弱。 齐阁的成熟和冷静让他做着正确的决定，如果当时齐阁闯进来，或许他不会弄成这样狼狈被齐阁看到，但他很清楚，卓宇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去解释。 “你不愿意伤到他，至少可以在家里备点能印制他的东西，总不至于伤到你自己。” 齐阁接着处理他额头的伤口，用棉棒戳了戳，得来江桐的皱眉，顺理成章的凑过去对着伤口吹了两下。 -- 第43页 齐阁笑，“没想到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疯狗竟然会为爱屈尊做受，可惜被别人绑定了，没我什么事。” 半开玩笑的话语，江桐却没能从中听到笑意，有的只是无奈和酸意，所以齐阁是打算放弃了？ 25、偏心 齐阁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视着江桐的眼睛，问的认真，“你是不是答应卓宇这辈子只会有他一个男人？” “是。” “我就知道。”齐阁说的无奈，用胶布固定好纱布片在江桐的伤口上，说：“怎么保证的？是保证只跟他上床，还是只做他一个人的受？要是后面的话，我就不跟你争了，让你上。” 江桐皱眉，眼神闪动，他不知道齐阁是个什么心境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却无疑是真的感动到了他。 分明是个不会被感动的人，也许是他这会儿太脆弱了，齐阁正巧顺着裂开的缝隙钻了进来，占据了心脏里的位置。 可冷静状态的江桐也很清楚，他不是一个正常人，他不值得被谁去喜欢。 他这一生错的太多，不想继续错下去，余生他只想尽力去弥补他曾经犯下的错，去弥补带给卓宇的伤害。 即便没有对卓宇承诺那些，他和齐阁也无半点可能。 “不要着急拒绝我，我这个人比你想象的认真。一旦拒绝了，就没有第二次机会，对你也不例外。” 齐阁打断他的思绪，从江桐的眼神就能看出，他不想听到拒绝的话，一点都不想。 他站起身来，视线落在江桐颈侧的吻痕上，问他，“还有其他地方需要上药吗？” 江桐不言，默默脱掉自己的上衣，转了过去，将后背给齐阁看。 在茶几上的时候他就觉得很疼，洗澡时更是火辣辣的，他没那个本事长双眼睛在后面瞧个清楚，只能靠齐阁，反正不管怎么说总好过去医院。 看见江桐背上的伤齐阁握拳皱眉，那条痕迹一看就知道怎么造成的，还有之前的伤，青一块紫一块都还没散下去！ “去床上趴着，这样站着不好弄。” 江桐听话的倒在床上，棉棒沾到伤口一阵疼，他也只是忍着，默不作声。 齐阁上药的小心，卓宇走了一阵后他才进门，怕卓宇半路杀回来说不清楚，这么长的时间，那条凹进去的痕迹还在，红肿着，有些地方还被磨破了，没想到卓宇对江桐会下这么狠的手。 齐阁冷静的呼吸着，也在怀疑其他伤口是不是卓宇弄的，他担心的说，“最好去医院拍个片，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江桐不觉得有，要真伤到骨头也不至于这么轻松，还能自己站着冲完澡把那些东西弄出来，他忍着痛说：“没伤到。” “你说没伤到就没伤到？你知道腰上有多少神经，伤到腰椎有多严重？！” 齐阁严声，也不给江桐反驳的机会，“明天必须去医院拍个片，裹严实点没人看见。” 江桐皱眉，齐阁说话严厉，手上的动作也有所加重，他觉得疼，不愿出声，也觉得伤到腰椎后果是挺严重的，算是默认下来。 涂完药齐阁用纱布象征性的在江桐腰上缠了一圈，又从药箱里找到一瓶推拿药油，倒在手里搓开往江桐背上淤青的地方按，使了不少手劲。 江桐忍不住闷哼，骂道，“杀人啊！” “不用点力这些淤青什么时候能散？”齐阁更用力的揉了一把，换来江桐的低哼，阴阳怪气的说：“他把你弄成这样你不舍的吼一句，我给你推拿还嫌我手重，江哥你这是偏心眼。” “他是我喜欢的人，我偏他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吃醋，看他不爽！”齐阁说着，手上的力道放松许多，慢慢摸到江桐后肩的小鲸鱼上，低头亲了一下。 江桐的身体跟着僵硬，有一种背叛卓宇的感觉，接着就把身后的人掀翻了，站起来穿上衣服，怒不可遏的盯着坐在床沿上的齐阁，这男人是疯了吗？！ 齐阁同样不爽的擦了一下嘴，又毫无形象的呸了好几下，骂道：“这破药劲儿真大！” 原本愤怒的江桐看到这一幕突然就笑了，在齐阁红着嘴看过来的时候直接笑出了声。 齐阁用药油给他推拿，所以他背上都是推拿药油，齐阁一嘴亲下来，唇上沾了药油，又用手去蹭，药水给嘴唇刺激红肿了，这会儿指不定是个什么滋味了。 “好笑？！”齐阁瞪了他一眼，这也是他失误了，鬼使神差的这么亲上去，完全忘了自己是在给江桐擦药油。 江桐笑着回答，“活该！” 江桐是个不爱笑的人，上扬的嘴角散去眉宇间的低沉，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暖暖的。 齐阁看的痴迷，也跟着笑了起来，说：“江哥笑起来真好看。” 好不好看的江桐不知道，偏头按着肩膀活动了一下，江桐再次下达了逐客令，“你该回去了。” “这都多晚了你不让我留宿？而且我到现在都没吃饭！” 别说齐阁了，江桐自个也没吃，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太晚了，也没外卖可以点来吃。 抬眸和齐阁四目相对，江桐想了想说，“店里有小吃，能凑合一顿。” 齐阁摊手，“我不会，你这样能弄？” “那就饿着，多喝水，少说话。” 齐阁可不想饿着，起身去了厨房，冲了好几遍手后拉开冰箱，只有几罐啤酒，看来卓宇只买了一顿的菜。 -- 第44页 齐阁不死心的又翻了一下橱柜，在里面发现半把挂面，还有些调料什么的，能凑合对付一顿。 洗锅做上水，齐阁又到处找了一些，确定只有挂面后还是不爽的啧了一声，不耐烦的抱着胳膊等水开。 身后传来一声异响，齐阁看过去，江桐正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伤成这样还喝酒，你没常识？” 江桐无所谓的打开，回答说：“渴了！” “好清新的理由！”齐阁并不惯着他，上前抢过来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转身回去厨房把之前烧好的水倒出来递过去，随口问他，“口味怎么样，喜欢重点还是淡点？” “都行。”江桐喝了口水，看着台面上那半把挂面，还是卓宇生日那天买的。 江桐没在厨房门前等着，转身回了客厅倒在沙发上，曲起腿有些恍惚，也会去想卓宇还会不会再来，来了又该怎么跟卓宇解释，要他安心？ 想着想着江桐就在沙发上睡着了，被齐阁叫醒后木讷的起身直接在地板上坐下来，这样的高度刚好在茶几上吃饭。捧着碗，挑起面送进嘴里，然后就被烫了一嘴。 齐阁嫌弃的啧了一声，把水杯递过去给他，“又没人跟你抢，着什么急！” 江桐一口气都倒进嘴里平息了一下，接着挑起面停了好一会儿才送进嘴里，味道不淡不重的，感觉还行。 “你这一天天的，店里不用管，也没别的事能做，干什么不学着自己开火？” “不会！”江桐说的理直气壮，他活了二十八年，从来没自己开过火，买冰箱也只是为了随时可以喝到冰啤酒，仅此而已。 “所以才要学！” “不想！” 齐阁唆了口面挤兑他，“所以呢，成天啥也不干，自个闷着胡思乱想，大半夜饿了连对付一顿的东西都没有。” “你要不想不可以不来，没人求你！” “是没人求我，我求我自己的不行？” 江桐不理，才不管齐阁的，三两下把碗里的面条吃了个干净，拿着空杯去厨房到了个满杯，一声不吭的回去了房间，随手关上门，对齐阁的去留漠不关心。 说实话齐阁这会儿也挺不爽的，并不喜欢江桐对他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吃完面条把两只碗收拾了放好，齐阁直接往江桐房里闯。 打开门齐阁都还没开口就听到江桐不爽的呵斥，“出去！” “我不出去怎么着？爬起来赶我走？！” 齐阁不以为然的往里走，还没到床边房间就亮了起来，江桐坐在床头目光凌厉的看过来，相当认真。 齐阁偏偏不退，迎着江桐的目光靠近，最后坐在床沿往后倒在了江桐腿上。 “江哥，我想跟你同床共枕。” 江桐曲起腿把人抖了下去，“我不想，出去！” 齐阁哀怨，“又不运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下去！”江桐冷声重复，并不愿意跟齐阁纠缠不清。 齐阁不愿，起身朝江桐扑了过来，抱着他，赖着他，“江哥，别那么绝情，我可救了你两次！” 看着性格突变的齐阁江桐也很烦躁，抓着齐阁的手强行扒拉下去，拉开一只另一只又上来，反反复复的。 江桐很是头疼，又不想跟齐阁动武，感觉不不太好，毕竟这一天也多亏了齐阁在这儿。 江桐无奈叹息，“你能不能别闹了！” “你不乱动我就不闹了！”齐阁抱着他倒下来，面对面的拥紧，说：“就这么睡又不会少块肉，也没失信卓宇。还是你担心卓宇回来看到我两躺一张床上会生气？放心，我让人在附近守着，他来之前我肯定消失。” 江桐的确是有这方面的顾虑，但更多的是他不喜欢齐阁，也就没必要跟齐阁暧昧成这样。他推开齐阁坐起来，“我去隔壁，你自个睡。” 手腕被拉住，江桐回首撞在齐阁眼睛里，挺委屈的样。 “江哥，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是。”江桐解释，“你很明白我对卓宇的感情，我不会喜欢你，也不想给你多余的念头。” “所以……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喜欢？尝试都不愿意？” 江桐默默抽回手，说的语重心长，“齐阁，你知道我活不长，就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而且我到现在都不确信你是认真的，还是为了那个目的！ 如果是为了你的目的，我恭喜你，你的目的差不多达到了，只要不涉及到卓宇的安全，能让我全身而退，我会为你办。” “除了喜欢上我，是吗？” “是！” 26、检查 昨晚的谈话不欢而散，齐阁赖在他床上不肯起，江桐也不愿意跟他多费口舌，去侧卧对付了半宿。 早早起身，江桐是真的打算去医院拍个片看看，怕留下什么隐患。 穿上衣服江桐拉开门，正好碰上齐阁带着早餐回来，“车上吃？” 江桐没拒绝，关上门跟齐阁一块儿离开，到了停车场齐阁的司机早早就等着了，主动拉开车门请两人，“六哥、江哥。” “去医院。”齐阁吩咐，等江桐上车后把早餐递过去，这才饶了个圈跟着上车。 从小区到医院不算远，江桐慢慢悠悠的把手里的包子吃完，下车后去挂号。 医院里的人多，齐阁顾着江桐身上的伤打发司机去排队，自个跟着江桐在休息区坐着，问他，“多久没来医院了？” -- 第45页 “七八年。”江桐回应，具体的他也不记得了，总之过去了很久。 齐阁应着，支支吾吾半天又道，“要不要做个全身检查？” “不需要！”江桐回绝的快，他不想查出来然后提心吊胆的过余下的生活，更不想听身边人的念叨要他接受漫长痛苦的治疗，他觉得自己活够了，死也该死的痛快些。 齐阁侧目看向他，“你就不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该来的迟早回来，不该来也……”没那么大的勇气再活个几年。 江桐没能把余下的话说出来，齐阁也能懂得几分，不去强求。 两人沉默了的坐了一阵，司机拿来挂号单，细心的问好了拍片的地方，又递过来两瓶矿泉水选择性消失。 齐阁跟着过去，在拍片的那儿又等了好几分钟，中途齐阁接到了手下人的电话，说是卓宇又去找江桐了，还买了菜。 齐阁不爽的应着，挂断电话后忍不住想，想那个卓宇到底哪儿好，是比他好看，比他温柔，还是比他贴心，为什么就能得到江桐的深爱。 齐阁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最终归于运气，卓宇只是比他运气好而已。 虽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可他坚信江桐和卓宇走不长久，最多也就一年，等卓宇结了婚，江桐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高中三年他都熬过来了，一年而已没什么，他有的是时间！ 没多大的功夫江桐拿着片出来，齐阁迎上去问，“怎么样？” “看着没毛病。”江桐举起来看了一眼，他看没什么问题，不过来都来了还是拿给医生看一眼比较好。 江桐进去医生办公室，把片递过去，得到的回应也是没问题。两人这才放心，拿着片去往医院的停车场。 路上齐阁一眼不发，让司机在小区门口停下来，对下车的江桐说：“卓宇来了，你自己想好措辞跟他解释，要有什么事发条信息给我，我就在店里，过来很快。” 江桐没回答，一门心思都在卓宇身上，还没等齐阁说完话就快步走了。 看着这样着急的江桐齐阁内心腾升起严重的醋意，真想让卓宇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样……江桐就是他的了！ 可齐阁也只能这样想一想，一旦坐了，别说像现在这样跟在江桐身边，怕是连看一眼都难，说不准卓宇死了，江桐就会跟着爬上阳台直接跳下去，不划算！ 齐阁叹息，前排的司机也跟着叹，得了齐阁一脚，“你叹个什么玩意儿！” “好好的六哥说弯就弯了，我能不叹吗？！” 司机哀怨的转回头来，“六哥！我真不觉得江桐有什么好，年纪大不说，疯疯癫癫的还有遗传癌的病，说不定哪天人就死了！更关键的是他有喜欢的人，六哥怎么就非要喜欢上他啊！” “我哪儿知道！”齐阁啧了一声，最初他对江桐感兴趣完全是因为那些传言，想让江桐给他办事，所以他才会去查有关江桐的过去。 同样是不该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偏偏因为各种原因被生下来，他们有着不同的人生和遭遇，却是大径相同，让他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想认识江桐，所以他亲自去了店里，鬼使神差的当了店长。 越靠近江桐他越觉得这个人特别，想要占为据有，当然那时的心情并非爱恋，只是觉得他和江桐是一类人，理应站在一起。 可那天，一句有心的玩笑，一次靠近让他的心境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想拥有江桐，想在这个男人心中占有绝对的位置，想拥有他的身躯和灵魂，想和他生同衾死同穴，想来生他们可以早一点相遇，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司机也很无奈，壮着胆子提醒，“六哥，要不咱们算了吧，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做呢，再耗下去就真是赔本卖买了！” “先回店里，「无上」那边的事暂且放一放，让那家伙再蹦跶两天！” 司机再次长叹，认命的启动车子离开。 江桐一路赶回家，站在门前，江桐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拿着医院拍的片进门。 客厅里没有人，江桐能听到厨房传来的响动，他走过去果然看到正在切菜的卓宇，卓宇也跟着看了过来。 “我去医院了。”江桐率先开口解释，手里还拿着医院的纸袋。 卓宇下意识皱眉，想到昨晚自己粗暴的行为，事后也是气冲冲的走了，并不知道江桐的身体状况。 放下菜刀卓宇拿过江桐手里的纸袋，从里面抽出X光片，拍的是腰部。他问，“有伤到吗？” “就是外伤，没伤到腰椎。” 卓宇松了口气，但还是没能放心下来，丢开纸袋擦了下手，把江桐转过去撩起衣服查看。 因为被纱布裹了一圈卓宇看不清，可都被纱布裹着了应该伤的不轻。 “对不起，我不是……” “没事，养两天也就好了。”江桐把衣服拉下去转过来，抬起下巴在卓宇唇上亲了亲，接着说：“昨天那个人叫齐阁，他缠着我只是想让我帮他办件事，我没答应他才那么说，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别多想。” 这会儿冷静下来的卓宇并思绪是清晰的，皱着眉不悦的说：“他说话的口气感觉不像说谎。” “那你觉得我是在说谎？” 卓宇摇头，温柔的圈住江桐，“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你都别答应他。” -- 第46页 “嗯。” 一句肯定的应答让卓宇安定不少，他松开江桐看了一眼砧板上的肉，对江桐说：“你先去休息，做完了我叫你。” 休息一晚的江桐并不觉得累，他退了几步靠着墙，“我在这靠着，什么也不做。” 卓宇没拒绝，继续切着肉片，利索的炒出来两个清淡的菜，又煮了一碗鱼片汤，摆上桌跟江桐一块儿吃。 两房一厅的格局，江桐又是一个人住并没有买餐桌，都是用茶几对付。 就是茶几有些矮，不太方便，坐着小皮凳也不舒服，江桐吃到一半就坐不住了，起身把沙发上的抱枕扔在地上盘腿坐下，也给卓宇递过去一个。 江桐说：“下午我去家具市场转转，买套餐桌回来，老在茶几上吃太费劲。” “这两天没什么事，我陪你。” “好。” 江桐笑应着，他不在于卓宇对他如何粗暴，在他身上留下多少伤痕，他只要卓宇能再回到这里，陪他吃个饭，说几句就什么都满足了。 “圣诞节……” 卓宇欲言又止的话让江桐有了大概猜想，他把嘴里的饭顺下去，说：“那就今天晚上过，去店里，我给你做奶茶，单子上的我都会。” “好。” “那一会儿我给店里打个电话，晚上就不开门了。”江桐说的随意，必须让齐阁回避一下。 卓宇没说什么，安静的吃完去收拾厨房，江桐也借这个时间给齐阁打了个电话，“晚上不用开业。” “不开业？”齐阁觉得奇怪，试探的问，“你要带他来店里，让我回避？” “嗯。” 齐阁不太爽，忍着脾气问，“要给你们准备点什么？” 喝几杯奶茶而已，并不需要准备什么，江桐只道，“做奶茶的那些原料别用完了。” 齐阁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江桐也不好说什么，收好手机等卓宇收拾完，两人一块儿出门。 家具市场有些距离，走过去要半个小时的样子，卓宇直接按了负一楼去了停车场。 坐上副驾驶，江桐恍然记起那天晚上卓宇溅他一身水的事，有些好奇，便问他，“那天晚上为什么溅我一身水？” 卓宇当然记得那件事，偏过头看他，实话实说：“试一下，看你会不会追上来。” “你开车我走路，怎么追？” “你不是混了好几年？如果想的话肯定能找到我。” 江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撑着车窗又问，“我有那么无聊，为了这么点小事找人追你？” “不确定你身边有没有那些人在。” “是确定没有才找人来绑我？” 卓宇点头，跟着启动车子，“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很能打。” “是你找的人太菜，那样的十个人都绑不走我！”江桐笑着，“再多的人，也不如一个小宇好使。” 27、做饭 跑车在车流里前行，卓宇紧握着方向盘一次又一次的看向副驾的江桐，因为偏着头，颈侧的红痕明显，衣领完全挡不住。 他犹豫了几秒，问，“天冷了，要不要买条围巾？” 江桐很自然的摸到颈侧的位置，早上洗漱时还很明显，他穿了件稍微高的衣领才勉强遮住，不需要围巾再去遮挡。 不过卓宇这么说他还是答应了，他想大概是卓宇害怕被人发现吧，会怀疑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其实这几年对待同性恋的抵触没十年前那么严重了，不过恐同的也还是有不少，有必要掩盖一下，至少能让卓宇有些安全感。 停下车，卓宇让他在车里等，很快就拿着一个袋子回来，递给他。 江桐从里面取出围巾，颜色和他送给卓宇的那条差不多，就是花纹似乎不太一样，江桐没细看，低头挂在了脖子上。 去到家具市场，两人虽然是并肩走着，却始终保持着一段普通朋友的距离，甚至都算不上普通朋友。 江桐没自讨没趣的靠近，看到卖餐桌的就进去了，他不爱挑东西，扫了一眼后直接问那个两人位的餐桌怎么卖。 导购员看江桐年纪不小了，不像是租房，便问他是自己家里用还是别的什么。 江桐自然的回答是自己家里用，导购员建议他买大一点的，至少四人座，来客人也方便。 江桐却不觉得，他家里没客人来，他也不喜欢，一口咬定了那个两人座的，导购员只能报出价格。 不贵，反正在江桐的承受范围，他掏出手机准备支付，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直接伸了过来，夹着几张鲜红的钞票和尾数。 导购员好奇的瞄了卓宇好几次，这才把打出来的单子递过来，并说：“麻烦写一下地址和电话，方便上门送货。” 江桐俯身在本子上登记地址，写完后导购员一看就呆住了，这她怕是把眼睛盯瞎了也看不出来，只能让江桐重新说一遍，她自己来写。 这会儿江桐也挺尴尬的，没想起来自己写字太难看，还是别人认不出来的地步。 更让他感到尴尬的是卓宇会把那个登记地址的本拿过来看，皱了下眉接着拿起笔在他写的下一行将地址填写好。 卓宇少年时的字清秀漂亮，现在多了几分凌厉，却还是一样的好看，感觉能出个字体一样，连导购员都忍不住夸赞了几句。 卓宇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象征性的笑了一下视作回应，走出店里，卓宇问身边的人，“沙发，要重新买吗？” -- 第47页 江桐想了想说好，他之前买的沙发是纯色的，颜色也浅，昨晚上一阵折腾沙发上染了好几处血印和油渍，老看着也不太好。 到了买沙发的店里，江桐想买个跟之前差不多大小的，想挪哪儿去都行，卓宇却是一眼看中了另外一个比较大的。 江桐想说没必要，可看卓宇喜欢的样还是决定买那个大的，再次掏出手机准备支付，卓宇拿着一张银行卡越过了他。 刷卡，拿单，填写地址，然后跟着卓宇出来，江桐觉得自己是买了个寂寞。 江桐叹的无声，坐上车后直接开口，“钱我转给你？” 卓宇转头看他，有些不太高兴的说了一句，“不用。” “我又不是没钱，不至于什么都要你买。”江桐有些郁闷，虽然他没存上多少，几万块还是有的。 卓宇启动车子，双手握着方向盘说，“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和江家脱离关系的事，江盛亲口说的，说你和江家再没有半点关系。” 江桐皱起眉看向卓宇，江盛那么爱面子，怎么会突然跟他撇清关系？ 要知道他当年跟命案扯上关系江盛都没说过这样的话！ 大概是他还有利用价值，现在他正面跟江盛过不去了，干脆撕破脸算了？！ 这样也好，江桐也不愿意顶着江家的那层关系，只会让他觉得恶心。 “是因为股份？江盛赶你出来了？” 江桐摇头看向窗外不断后退的街道，“我跟江家已经很多年没来往了，跟你没关系。” “为什么？” “不为什么，总之就是没来往了，也不想来往。” 卓宇皱着眉停了半晌，又说：“除了开奶茶店，你还有其他想做的吗？我可以……” “等会儿！”江桐叫停卓宇，他转过来认真的看着卓宇，问他，“你是怕我没了江家会饿死街头？所以抢着付钱，还想再给我拿点钱开个店什么的？” 卓宇没说话，也是默认，他是担心江桐会因为这件事以后都过得不好。 “我一个人，除了一日三餐也就是点烟酒，奶茶店足够我生活的，你不用这么操心。而且我之前赚的挺多的，要真过不下去了大不了重操旧业，总之饿不死人。” “所以，你为什么会退出来，开了家奶茶店？” 江桐摊开手，又缓缓握住，低声回答，“大概是怕作恶太多，也想安静下来。” 卓宇没再问，他感觉到了江桐的抗拒，对那段记忆的抵触。 回到家卓宇把路上买回来的菜都塞进了冰箱，只留下一条排骨准备煲汤，江桐就在一边看着，想着是不是该学学做饭这门手艺，总好过卓宇每次来给他做。 他开始问卓宇煲汤应该放些什么，怎么做好吃，卓宇也会一一应答，慢慢的两人的相处变得不再生硬。 因为午饭吃的早，下午的时候两人喝了些汤垫吧，到了下午六点江桐主动请缨要试试做饭，让卓宇在一边教他该怎么弄。 听着挺简单的，做起来就有些难，把拌好的肉倒进油锅里江桐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油星，噼里啪啦落了一手，有的还溅到了脸上。 他抬起手背蹭了一下，用锅铲翻炒，按照卓宇的指使下姜蒜和干辣椒，然后就被呛的连连咳嗽。 “火大了，开小点，要糊。” 江桐应着，扭了一下煤气开关，郁闷的问，“怎么都一样？” “往左边拧到底。” 江桐照做，火势瞬间小了下来，不过锅里的干辣椒也都黑了，他翻动了一下，偏过头咳嗽几声，“然后呢，放什么？” 卓宇把切好的一盘胡萝卜丝给他，江桐一股脑的都倒进去了，翻了几下，听着卓宇的吩咐把火拧大了些，继续翻动，盯着锅里问，“怎么样才算熟了？” “看着萝卜丝儿软了，就差不多了。” 江桐哦了一声，拿起盐包，“放多少？” “你倒铲子上，别直接倒锅里。” 江桐还是照做，在卓宇的提点下加了盐和其他的调料，起锅前又放了点蒜苗，成功炒出来一道。 盯着手里的胡萝卜炒肉丝儿江桐不禁感慨，说：“好像还是挺简单的，就是下锅有油星蹦出来，天冷的时候还成，天热就太难受了。” “等天热了我教你做蒸菜，没油星。” 江桐笑着点头，“两个人一菜一汤差不多吧够了吧，晚上还要去店里喝奶茶，不能吃太饱。” “嗯。” 吃晚饭送货的打电话过来，把两人位的餐桌送了过来，安置好后两人才去店里。 开门，又关上，江桐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这才打开灯把窗边的帘子都拉上。 “你先坐会儿，我做好了拿过来给你。” 卓宇点头，就坐在江桐平时做的那个位置，目光定格在店中间那颗闪亮的圣诞树上，他问，“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江桐跟着看了一眼，不觉得太大，只是说，“好看。” 好看是没错，不过，卓宇起身在店里走了一圈，包括里面的杂物间，问他，“圣诞节过后呢，圣诞树往哪儿放？” “拿回家。”江桐说的认真，之前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卓宇笑，打趣的问他，“留着明年再用？” “也不是不行，应该挺贵的。”江桐调着手里的奶茶看向圣诞树，突然想到圣诞树不是他的花的钱，那是要转给齐阁自己买下来，还是让齐阁拿走？ -- 第48页 “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你已经买很多了，沙发、餐桌那些。”江桐把调好的奶茶递给他，“你呢，圣诞节想要什么？” “一次约会。” 江桐抬头看向他，“约会？” “我们没有过。” 江桐细想，问他，“你十七岁生日，我带你去吃面，给你买蛋糕不算？” “不算。” “嗯……我还经常带你去网吧，看电影，一起吃饭，买东西，不算？” “不算。” 江桐颇为无语，问他，“那怎么才算约会？” 卓宇低眉唱了一口奶茶，回答的也相当含糊，“不知道。” “那我问问，约会是个什么章程。”江桐说着拿出手机，很容易在联系人里找到了他要找的人，发了条信息过去。 卓宇跟着凑过来，盯着聊天页面问，“问谁？” “叶萧，他结婚了，谈了挺长时间的，应该知道。” “你和他还有联系？” 江桐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做奶茶，“联系不多，他毕业之后去了别的城市，过年才回来。偶尔会一起吃个饭，这个店也是他帮着开起来的，你知道我大概除了打架惹事之外什么都不会。” “还有案底，是吗？” 28、真相 江桐手上停了片刻才继续，并不想跟卓宇说这些，不太合适。 “你是故意的？” 面对卓宇的提问江桐真的不想回答，他强行扯开话题，问他，“这个味道怎么样？店里的招牌，材料都是新鲜的。” “别避开。” “那你是非要问个清楚？” “是！” 江桐放下手里的杯子往后靠，说的诚心，“小宇，这些事你不该掺和，也不需要问的这么清楚。” 卓宇并不这么想，他放下手里的杯子绕过台面进来，隔着衣料覆在江桐的腰侧上，问的认真，“因为我？对吗？！” “不是……” 卓宇逼问，“那是为什么让你一定要这样？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总之不是，你别问了！”江桐推开他站到一边，“今天是我们两个人的圣诞节，别问那些无关紧要的事行吗？” “不是无关紧要！我只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在我心里你是什么看不出来吗？！” 江桐低吼，有些狼狈的撞在身后的冰箱上，“小宇，我们不要再纠结过去了好吗？” “那不是过去！对我而言从来就没过去！”卓宇逼近，抓着他的肩膀质问，“桐哥！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十年前你没回来找我，为什么这十年你都不肯来看我一眼！你告诉我！你是爱我的！你不是故意要丢下我，是不是？” 卓宇的声音越来越急切，抓着江桐的肩膀的手也越发用力，握的江桐发疼。 他冷静的看着卓宇，又想起来医院发生的事，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说啊！说你不是故意的！说你是真的爱着我！就像那时候从楼梯上摔下去一样，你只是想保护我！你没有要丢下我！没有不爱我！桐哥！你回答我！” 卓宇红着眼睛的追问终是攻克了江桐的防线，面对自己所爱一切的制止力都是徒劳，他缓缓开口，“那天叶萧告诉我你出事，我回去了，在宿舍楼下看到那滩被清洗过的血迹……我很怕，真的很怕，我怕你出事，我去找你，可没人愿意告诉我你在那个医院，我只能一家一家的找。” 江桐笑，难受靠着冰箱慢慢滑坐下来，卓宇也跟着他一起蹲了下来，等着他的后话。 “好不容易找到你，却是连面都没见到就被赶了出来。”江桐的目光暗淡下去，好似回到了十年前的医院，他被卓青山一巴掌打了出来，他无奈牵起嘴角，哽咽的说，“他们问我，问我跳楼的为什么是你不是我！我也在问我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遇到你，我以为那是我错误人生里仅有的幸运，可我的这份幸运却害你变成那样！ 我很怕，我不敢拽着你，我怕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又让你一无所有。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自以为的为你好会变成现在这样。” 江桐哭了，没有声音的落着眼泪，每一个呼吸都是疼的，哽咽着，如果他知道放手的后果是这样。哪怕受尽千夫所指、万劫不复，他都不会放开卓宇！ 这是卓宇第一次看见江桐落泪，像是破开了保护壳的蜗牛，软弱无阻，碰一碰就没了。 “当时我真的好恨，又不知道该恨谁，恨自己无能为力，还是恨世俗待我们不公平！直到我看见王旭！” 江桐笑了起来，眼泪却没能停下来，他笑着，五指从太阳穴向上埋入发根，抓着头发收紧，语气怒不可遏，“我不甘心！为什么他可以因为一句玩笑就可以逃脱干系，不用付半点责任，赔了钱又怎样！他赔不了你的伤痛，赔不来一个你给我！” 无可抑制的疯狂从江桐体内滋生成长，他抬头看着卓宇，一字一句的说：“所以我主动挑衅他，让他先动手，让他以为自己杀了人慌不择路掉进下水道里。 我不管这是不是错！我就是恨他！恨他欺你，逼你跳楼！恨他让我们分开！你说我疯也好，错也好！这件事我不会后悔！也绝不后悔！” 听着监控里传来的声音齐阁折断了手中的烟，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在卓宇被家人带走后不久处于失控边缘的江桐遇到了被释放的王旭，用自己做诱饵让王旭落入陷阱，可这其中的代价也很高。 -- 第49页 江桐腰侧中刀血流不止，只是差那么一点，仅仅是那么一点江桐就会死在那儿！ 说什么恨不恨的，江桐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为了卓宇，江桐什么都可以付出，甚至是自己的命！ 这份爱既深、也足够疯狂，只要卓宇在一天，江桐就不属于他！ 摘下鼻梁上的眼睛齐阁往后倒在沙发里，心情格外的糟糕，甚至再次萌生出除掉卓宇的念头。 可他也知道，卓宇是江桐的命，卓宇死了江桐也不会活着，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齐阁放慢呼吸冷静，身旁的人也跟着过来了，是一只跟着他的司机蒋近琛，他说：“六哥，要不放弃吧，江桐对卓宇的感情太深了，你进不去！” “用你废话！”齐阁不爽得到踹了他一脚，他不瞎不聋不傻，看的清也听的真，不需要蒋近琛提醒。 蒋近琛哎哟的唤了一声，嘟囔，“六哥要真想跟江桐好干嘛不用卓宇威胁？别说是跟你上床了，办那件事都行啊！” 齐阁何尝不知，可他不想这样，江桐对他而言太特殊了，不能用以往那些手段去得到，太过短暂，也不是真心！ 他要江桐心甘情愿接受他，让江桐心里的那个人慢慢变成他，这辈子不行就下辈子，他绝不会放弃江桐，绝不！ 齐阁的偏执很少见，至少蒋近琛没见过，他不再多话，默默转头看向视频。 卓宇安静的抱着江桐没有说话，江桐也在卓宇怀里逐渐平静下来，心中不免感叹。 “挺好的两人，要都晚出生个几年的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齐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人生若是能选择还有卓宇什么事，他肯定早把江桐绑到自己身边了，禁锢着，让江桐只属于他一个人！ 奶茶店里，平静下来的江桐不再言语，默默的继续做着奶茶，卓宇也是在一边看着，没再说话。 他知道了真相，知道江桐爱着他，从十年前到现在，不管王旭、秦川还是江盛，江桐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他，为他疯狂！他为江桐坚守了十年的偏执都是值得的！ 放下手里的杯子卓宇来到江桐身后，不由分说的抱住，托着江桐的下巴扭过来亲吻。 江桐没有反抗，顺着卓宇的意愿吻着，能清楚的尝到奶茶的香味，不舍的分开。 卓宇也是，越吻越深，手也开始往江桐衣服里钻，又被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 被松开的江桐擦了下嘴角拿起桌上的电话，是叶萧打来的，他点开放在耳边，还未出声叶萧就已经开口了。 “你谈恋爱了？跟谁？多久了？不对！你怎么突然就谈恋爱了？你不是说……” 江桐当即打断他，“你先回答我，怎么才算约会，要做些什么？” “那多了去了，逛个街吃个饭，看个电影爬个山，送花、送包、化妆品……啊不对，这个你用不上，你该送车、送表、送名牌。” 江桐看了一眼卓宇，逛街吃饭看电影爬山这些他们都做过，礼物也送了一些，蛋糕围巾什么的，车、表的话…… 车子卓宇有，还是上百万的跑车这会儿他可买不起，还是买表吧，江桐拉起卓宇的手看了一眼，之前也没见卓宇戴过。 “嗯，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别的？”叶萧想了想，说：“旅行吧，就两个人，这个季节可以去北方，看看雾凇冰雕什么的。也不行，你的身体状况受不了，还是等过段时间天暖了再说。” 江桐沉默，卓宇也从后面圈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上，似乎是在问他身体怎么了。 没听到江桐的回答叶萧又问，“你……是真的有人了？” 江桐应了一声没有多说，叶萧也不多问，只说下个月会回来，到时候找他。 挂断电话卓宇便问，“叶萧说你身体不好？” “之前混了几年，伤的多了身体自然跟着不太好，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挺容易发烧的，北方太冷，不适合我。”江桐解释，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做着奶茶。 卓宇没去追问，他说：“那就等明年开春，我带你去沿海的城市，不冷。” “嗯。” 接下来的好两个小时里江桐把店里的所有奶茶都做了一遍，卓宇也跟着喝了一遍，有些撑的慌，便跟着江桐一块儿收拾没喝完的奶茶。 关上店门，江桐把制造出来的垃圾扔进垃圾桶里，和卓宇肩并肩的往回走。 时间挺晚了，路上没什么人，卓宇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伸手捉住江桐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桐哥，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就像现在这样。” 江桐愣住，停下脚步看向卓宇，他是很想留在卓宇身边，哪怕是背负第三者的骂名他也愿意。 可是啊，他没那么好的命，他觉得这辈子能遇到卓宇是他花光了所有的运气换来的，现在他的运气用尽了，没那个机会一直留在卓宇身边。 他想放手的，却又贪念卓宇的温度，舍不得放开，他还想再任性一次，最后一次。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29、礼物 执手归家，那是江桐渴望了十年的场景，欣喜到梦中都是卓宇牵着他回家的模样。 早早醒来，江桐半点不想起身，就这么赖着，直到卓宇电话响起才侧身爬起来，很主动的避开。 -- 第50页 洗了把脸，江桐跑去厨房把昨晚的剩菜热了热，在卓宇挂断电话前摆上桌等着他来。 卓宇自然而然的坐下，说是公司里有事，吃完饭就要回去。 江桐低声应着，想问他什么时候再过来又觉得不妥，只能闭口不言，在吃过早饭后把人送到了停车场。 “你就别乱跑了，腰上的伤还没好。” 江桐往后腰上摸了一把，并不觉得难受，想来也好的差不多了。 他答应下来，目送卓宇的车离开后才回去楼上，开门齐阁就叼着烟坐在沙发上。 江桐不悦，“谁让你进来了的！” “我有钥匙，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不高兴可以报警抓我。”齐阁有恃无恐的往沙发上靠，对上江桐不满的视线，说：“封羿说你背上的伤是自己弄了，让我给你拿点药过来，还说药给你爱吃不吃，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江桐看了一眼茶几上的袋子，又是一大堆的药。 “其实吃一点也没关系，反正你也不想卓宇看见你那样。再说，你答应他那些，其实你自己都不确定，与其纠纠结结还不如浑浑噩噩，人…… 终归是自私的，再说，你也不一定会遗传那百分之六十，等真发病了再说吧。大不了我陪你演场戏，让他死了那条心，比看着你死要好。” 江桐沉默着走过来，默默拿起茶几上那一袋子药，他没着急吃，只是把那些药重新放回房间的衣柜里藏起来。 回来客厅，齐阁还坐在那儿，手上的烟灭掉了，斜视着阳台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桐问他，“想让我做什么？” “现在不想了。”齐阁回答着站起身，“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思考人生了。” 齐阁说完就走了，也没留下别的话，站在原地江桐又变得恍惚起来，他知道自己不该再继续缠着卓宇，可偏偏自私心作祟，贪念着十年前的那份爱意，不愿停止，陷在无端的纠葛之中，越来越深。 他觉得难受，也不愿放手，待着站了许久后才所有动作。拿上钥匙，江桐出了门，开车去不远处的商场给卓宇挑选了一块手表，接着回家把药拿出来细数着吃下去。 如此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江桐醒来后看了一眼手机，日期显示着12月25日，是圣诞节到了。 他知道卓宇今天不会来，又不想一个人闷在房子里，索性去了店里。 季菲和小琳看到他都觉意外，笑着调侃了几句，见他迷迷糊糊的样索性闭嘴打发他去窗边坐着。 看着店中央的圣诞树，通电后亮起五彩光芒，很多小女生都会站在圣诞树前拍照，满是喜悦。 有什么开心的事吗？或许是有的，可江桐并不觉得有多开心，至少卓宇今天不会出现，他感觉自己像一块望夫石，每天都在等着卓宇，其他的一无所感，毫无作为，特别是继续开始吃药之后，思绪越来越乱，还很迟钝。 托着腮，江桐吸了口奶茶，被一声「江哥」叫醒，他看着眼前的人，是易天翔，“你怎么来了？” “这不过节来瞅瞅，刚好今儿不用开工。”易天翔手里拿了一大杯水果茶，啜了一口后并不是多满意，“你也是，这么些个东西喝了几年都不腻。” “还成，习惯了。” 易天翔又喝了一口，扫了一眼厨房做两个奶茶的男生突然变得认真起来，问他，“最近有什么麻烦吗？” 江桐跟着看了一眼，他也想知道齐阁的来历，便问，“齐阁这个人，你知道吗？” “很危险，别靠近他，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易天翔说的格外认真，江桐能在他眼神中看到抵触和畏惧，认识易天翔这么多年，江桐很少看到这样的眼神。他问易天翔，“你和他有过节？” “过节谈不上，总之你别跟他走的太近。” 听这话易天翔是知道齐阁在他这儿，所以专程过来提醒他的，不过齐阁来了这么长的时间易天翔现在才来说，是被齐阁威胁了？ 能威胁到易天翔的人势力必然不小，这让他也感觉到了几分危险。 “江哥，你放心，他要真的敢动你，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跟他死磕到底！” “我能应付，你也别胡乱，都是成家的人了，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老婆孩子着想，齐阁有事求我，不会对我怎么样。” 易天翔激动的问，“你答应？！” “答应了，不过他拒绝了。”江桐也觉得郁闷，所以齐阁是真喜欢上他了？还是为了更深层次的利用他，就像是当年的江盛那样。 易天翔觉得意外，“他拒绝了？” 江桐点头，“齐阁这人我弄不太懂，也不了解，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易天翔同样觉得疑惑，却也没有再多问，怕江桐察觉出什么端倪，更麻烦。 易天翔就这么待了一阵，接了个电话后就匆匆离开了，不多一会儿齐阁出现，将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推到江桐面前。 江桐抬头看了齐阁一眼，“做什么？” “礼物，圣诞礼物。”齐阁强调，坐下后便有人送来了一杯白水，“拆开看看？” 江桐不动，只是看着齐阁，好一会儿才说，“你和易天翔认识？” “易天翔是道上的老人，不认识才奇怪吧。”齐阁无所谓的托腮，“怎么？怕我对他出手？” -- 第51页 江桐笑，抽开盒子上的丝带说的漫不经心，“易天翔手下也有不少人，你动他讨不到什么好处。” “那可不一定，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 盒子被打开，里面躺着一份合同，江桐拿出来细看了一下，竟然是8%的股份转让合同，还是江盛签了字的。 他不由的看向齐阁，江家在这座城市的势力不小，加上之前他做的那些，江家成功挤进企业前十，齐阁是怎么做到的？ 齐阁微笑，不属于那种骇人的冷笑，看起来很柔和，“你看，在绝对势力面前，任何人都会低头。” “所以，你拿这份合同给我做什么？” “这本就是属于你的。” “我不属于江家，江家的东西也不属于我。” “白给的前也不拿？你要知道现在盈利，年底分红可是比巨款。” 钱！这个世界上谁不喜欢，可问题是白来的钱拿着烫手，江桐并不想搅合进去。他把合同放进盒子里退回给齐阁，“太重了，收不起。” “那换一个。” 说着齐阁把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小盒子放在桌上推给他，“江哥不至于拒绝我两次。” “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不亏是江哥，吃了药还这么聪明。” “呃……”这样的夸赞江桐可并不高兴，解开蝴蝶结江桐打开盒子，是一对男士对戒。 江桐觉得莫名其妙，打开的盒子面向齐阁，问他，“什么意思？” “没看出来吗？我这是在跟你求婚。” 江桐可不觉得，“求婚用一对求？” “那是我知道你不会接受，所以一对都给你。” 江桐嫌弃，“你莫不是有什么病。” “相思病。”齐阁歪头轻笑，解释说：“没什么意思，就是不知道送什么，又感觉这东西挺好看。” “那也没有送的道理。” “你可以不戴，放起来，被卓宇发现的话你还能送他，两全其美岂不快哉？” “拿别人送的对戒再送给另外一个人？这种借花献佛的事我还真不想做。” 齐阁无声的鼓掌，特别欠揍的说：“没想到江哥还会用成语，小弟万感钦佩。” 江桐不客气的给了齐阁一记白眼，果断的将盒子合上推回去给他，“礼物，不需要。” “那什么时候趁你不在家我自己放进去？” “呃……”江桐再次无语，“你就不能正常一点？” “我不正常？” “很不正常！” 齐阁也觉得，托着腮看他，说的格外认真，“看见你就不正常。” “那麻烦你闭眼。” “看不见更不正常。” 江桐是真无奈了，起身就要走，齐阁当然会跟上来，把装着戒指的小盒子塞进江桐的衣兜里，“那一起吃个饭？海鲜？火锅？牛排？还是……” 江桐狠瞪了他一记，冷问，“拳头要吗？” “江哥给的就要，不是说打是亲骂是爱？消受的起！” 齐阁这是真没脸没皮的，弄的江桐直接无语了，想揍齐阁一顿吧，想着齐阁这段时间帮了他不少下不去手，不揍他又对不起自己。 江桐脾气上来，停住脚步转身扯着齐阁的衣领，又摘下齐阁的眼镜，抬起头猛地砸过去。 砰的一声江桐和齐阁各自一阵头疼，江桐愤愤松开齐阁退后，掌心贴着额头揉了揉，还没开始警告齐阁就有一道声音传来。 季菲伸长脖子看过来，满脸姨母笑，“江哥，拜堂而已嘛，用不着这么大力气，磕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啊！” 江桐的怒气立刻转移瞪着店里的季菲，这要是个男的他肯定一拳头过去，爱死不死的！季菲还是笑，完全不受江桐怒气的印象。 江桐在这边生气齐阁却是在旁边笑了起来，抓着江桐过来指着额头问，“快看我破相没，这要是破了江哥可要养我一辈子，都拜堂了。” 江桐本就在气头上，还让齐阁这么说一嘴就更气了，一巴掌拍在齐阁脑门上推开，“离我远点！” 30、小孩 坐在餐桌上江桐仍然憋着一肚子火没下去，他看着对面的齐阁，正满是欢喜的盯着看他，他不爽的冷哼，“看够没！” “自然是看不够的。”齐阁笑着，脑门上的红肿还没消下去，看上去有些滑稽。 江桐不爽的别开脸，半个小时前他跟齐阁在店门口吵架遭围观，一群起哄架秧子的，季菲还带头叫齐阁老板娘。 齐阁对此高兴的很，当即拿出「老板娘」的风范给季菲和小琳放了假，还说圣诞奶茶一律半价，他掏钱请客。 江桐想借机溜了，被季菲和小琳强行塞进了齐阁的车里，带来餐厅吃饭，老实讲他这会儿有一种被卖了感觉。 “你不觉得我们挺登对的？” 江桐回过头来盯着他，“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两只，戴着眼镜看的更清楚。”齐阁指了指自己的眼镜，“不光我大家都这么觉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江哥要相信这一点。” “所以你是给了她们多少好处，这么帮着你，连我这个老板都认了！” 齐阁摊手，“每天上班什么事都不干，有钱拿还有免费的CP嗑，谁会拒绝呢。” 江桐再次无语，也跟着认真起来，“你到底算怎么回事？为了目的过来，我答应你你又拒绝？” -- 第52页 “我说了，介于利益和你之间，我当然选择你。” “你喜欢我是认真的？” “比那对铂金戒指还真！” 江桐皱眉，说实话他并不能感觉到齐阁是喜欢他，虽然齐阁会在偶然之间突然真情实意的跟他告白，弄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但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几句话的事。 齐阁知道他和卓宇的关系，甚至见过和卓宇上床后的他，一般人到这个点就已经退了，或是不择手段。 齐阁连江盛的股权都能弄到手，对付卓宇让他妥协也不是不行，但齐阁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和之前一样突然冒出来，暧昧不明的样子，半点看不出嫉妒和醋意，这不科学。 “江哥不用怀疑，看你跟卓宇在一起我可是很生气的。”齐阁半笑不笑的，嘴角牵起的弧度让人感到不适，他说：“气到想让卓宇彻底消失，可我很清楚卓宇对你而言有多重要，他要有个什么意外你不会就此罢休。就算我用他威胁你，得到的不过一时，对我而言太短暂，还不是真心的。” “就算我和卓宇分开，你得到的依旧短暂。” “非也！”齐阁身体前倾，下巴放在交叉的十指上，“如果我能走近江哥心里，哪怕江哥活不长，对我而言便是永恒。” 江桐并不相信这番言辞，问他，“就算是那样，我死了之后呢，你就不会爱上别人？” “江哥不要把「爱」看的太简单了，要是随随便便就能遇上你不会纠结十年，卓宇也不需要受着十年的苦。”齐阁说的认真，他道，“我爱你，不仅限于想跟你上床，更多的是灵魂伴侣。或许剩余的几十年里会遇到让我有兴趣的人，但不能否认的是，没有任何一个能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从你也爱上我的那一刻起，到生命的结束，对我们的人生而言就是永恒。” 这样的说法江桐还从未听说过，他看着齐阁，又是那样认真的态度，让他感到压抑。 明知他和卓宇的关系复杂，明知道他活不长，齐阁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江哥不用这么看我，你不也明知走不到最后，还是一步步陷进去了，不肯出来？” 很明确的解释，也让江桐相信齐阁大概是真的喜欢他，只是这样得到感情对他而言太过奢侈，并不建议齐阁继续下去。 很快菜陆续上桌，江桐没再谈论那些安静的吃着，同样安静的还有齐阁，再吃的差不多后才说，“我请江哥吃饭，江哥是不是该回报点什么？” “你又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只是单纯的想和江哥一起看场电影。” 江桐想都没想的拒绝，圣诞节吃了饭又去看电影，这明显走的是约会章程，特别是在确定齐阁喜欢他之后，江桐更加抵触了。 “这么绝情？”齐阁哀叹，晃着手里的酒杯，“今天可是我生日，江哥就不能通融一下？” 江桐抬起头看向齐阁，失落是失落，可齐阁这人说话没个谱，他并不太相信。 见江桐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齐阁从皮夹子里拿出身份证递给他看，江桐拿起来，的确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出生，但问题是出身年份，“你九九年的？二十二？” “怎么？不像？还是说我看起来很老？” 江桐再次上下打量着齐阁，看脸的话是很年轻，又透露着不同寻常的成熟，加上平时的穿着都很正式，让他一直以为齐阁怎么都有二十五六了，就是脸看着小一点。 二十二？大学刚毕业？小他六岁？ 江桐再次皱眉，“你是眼瞎吗？” “这话怎么说？” 江桐拿起身份证面向齐阁，“二十二岁的小孩喜欢二十八岁的大叔？” “这才叫真爱，江哥是不是很荣幸，被我这样的小奶狗喜欢上了，很经典的年龄差哟——” 齐阁说着还调皮的眨眼，要不是长的好看江桐觉得自己能一巴掌直接过去，打哪儿算哪儿！ 他把身份证扔过去还给齐阁，嫌弃的说：“你哟个鬼，恶心不恶心！” “江哥这意思不喜欢小奶狗，喜欢小狼狗？” 齐阁漫不经心的把身份证塞回皮夹，“虽然我也很想对江哥狼一点，就是怕江哥受不住。” 江桐扶额再次无语，从未应付过比他小六岁的人，要知道江宸也只比他小五岁而已，也从来没这么聊过天，他感觉代沟好大啊。 “所以呢，江哥愿意请我看一场电影吗？就算是生日礼物？” 总算回归正题，江桐喝了口酒问他，“你生日过阳历？” “嗯，圣诞节好记，也热闹。” “不跟你母亲过？” 齐阁嫌弃的摆手，“她啊最近钓了一只跟我同岁的小弟弟，忙着呢。” “你们母子的反差也真够大的！” “那不一样，她是习惯了，需要满足生理需要，我对你可是百分百的真心，不能混为一谈。” 江桐不想纠结这个，想了想说：“仅此一次。” “那你是答应请我看电影了？” “嗯，算是谢你。” 齐阁扬起笑，简单纯粹，倒是想一个二十二岁的少年该有的样子了。 买单后齐阁迅速撤退去了电影院，生怕江桐会反悔，不过因为临时决定的热卖的电影不是满座了就是零碎的座位，没有挨在一起，江桐只能选了个冷门的，买了票坐等开场。 -- 第53页 圣诞节来看电影的情侣很多，像他们这样两个男的来看电影是真的很少，等个开场的功夫就好些目光投了过来。 江桐只当是看不见的，齐阁也是出奇的安静，拿着手机在看。 很快到了开场时间，两人率先进去找到座位号坐下，接着就是一大群小朋友涌入，齐阁怀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江桐，“你买的动画片？” “只有这电影有票，爱看不看。” 这次轮到齐阁无语了，无奈的说：“行！你说的你有理，我看他们怎么都有爆米花，你不给我买一个？” “你是小孩吗就要爆米花？” “你不是说我二十二岁的小孩，我要个爆米花怎么了？” “在外面这么半天你不要？” “别人都有我没有，不乐意！” 江桐不爽的啧了一声，“你是不是找骂！什么毛病！” “我怎么了？我叫你一声哥，给我买份爆米花很过分？” 是他妈的不过分！江桐看在那七万的份上忍了，起身在电影开始前走出放映厅，往外走的时候又看见洗手间的标志，有点那个意思，改道去了洗手间。 解决完出来江桐完美忘记了爆米花的事，直接回了放映厅，这会儿电影差不多开始了。 还没坐稳齐阁就给他拦下了，“我的爆米花呢？” 江桐想了想说，“忘了！” “那你好意思回来？”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想吃自己买去，懒得再走一遍。” “你是有多懒！” 江桐不理，反正就是不想再跑一趟了，直接坐下。 齐阁看江桐这架势完全没有要给他买爆米花的意愿，站起来不太乐意的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强硬的挤出去走了，自个买去。 江桐没生气，在齐阁走后坐进了里面的位置，不至于再被揣上一脚。 安心的盯着屏幕，大概过了十分钟的样子也没见到齐阁回来，他挺纳闷的，买个爆米花需要这么久？还是说齐阁为了一份爆米花跟他生气，电影也不看了？ 不应该啊，吃饭的时候不还跟他墨迹了半天，现在他答应了，电影都开始了，齐阁会因为一份爆米花就走？说都不说一声？ 江桐表示怀疑，没有多想起身走了出去，并没有在等候厅发现齐阁，反而被影城的工作人员叫住了。 “你朋友刚刚被好几个人带走了。” “戴眼镜的那个？” 工作人员点头，“不知道什么事，突然冒出来几个人就把他带走了。” 这让江桐感到不妙，齐阁该不会是被仇家带走了吧？他应该去看看？ 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按易天翔说的齐阁应该很厉害，不至于出什么事。 可那些人能在公众场所带走齐阁明显是有备而来，就算齐阁再有本事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也做不了什么。 万一要伤了残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快乐呀—— 31、打架 大脑还在犹豫的思考，身体却是先他一步行动了，江桐火速冲到电梯口按下电梯到负一层的停车场，这片是公众场所，就算那些人要对齐阁做什么也不会在这里，只能把人带走，而且他们的车也停在下面，齐阁有事的话司机或许能拦着一点。 从电梯下来，江桐四处寻找着齐阁，很快发现有几个人围在一辆车前。 江桐赶过去推开人，地上躺着的正是开车的司机蒋近琛，没有流血，都是些击打伤，死不了，江桐问他，“齐阁人呢？！” “六哥被那群混蛋玩意儿带走了！”蒋近琛骂，摸索着将手机和车钥匙递给江桐，“我叫的人没那么快赶过来，这手机连着六哥身上的追踪器，江哥！你把六哥带回来，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江桐没说话，拿起手机和钥匙坐上车，他这会儿可保证不了什么，毕竟对方是有备而来，他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总之先去看看。 盯着手机定位，还在全速移动中，江桐踩着油门往前冲，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违不违规了。 看着屏幕上红色点的移动方向，江桐回忆了一下大概的位置，是往旧城区方向去的，那地方偏僻，动起手来也方便。 一路加速江桐将两者之间的距离缩小，但也不敢贸然靠近，那些人肯定认识这辆车，一旦靠的太近被察觉也是麻烦事。 江桐只能不近不远的跟着，在抵达旧城区后江桐按照自己的记忆从小路穿过去，在一条无人的街道超过了绑架齐阁的车，一记漂亮的摆尾与那辆车面对面的撞了过去。 人总归是怕死的，两辆车相撞不一定会死，但绝对会受伤，对面的车看着半点不减速的豪车冲过来立刻打了方向盘往旁边躲。 两辆车擦过江桐很清楚的看清了里面的情况，一辆面包车，前两排四个人，没有看到齐阁，后排三个，除开齐阁也就两个，六个人不算太费事。 旧城区的道路很窄，也不是什么主路，躲避的面包车直接撞在了护栏上，江桐跟着把车开过去抵在车尾，让面包车没有逃跑的余地。 六对一，看上去毫无悬念，在被逼停后面包车的车门打开，陆陆续续跳下来四个高大的男人，手里各自拿着刀和棍子。 江桐也跟着下车就地活动手腕，那边的人已经开始大放厥词了。 -- 第54页 一个男人举着棍子指向江桐，恶狠狠的说：“不想死的赶紧滚蛋！我们可是彪哥的人！” 江桐好像记得这号人，他问，“元彪？” “知道就好！快他妈滚！” 知道底细后的江桐完全没有退开的意思，反而提步上前，“把人放下来我自然就走了。” “艹！不知好歹！”那人骂了一句，挥着棍子就过来了。 抬手接住，江桐一个扫拳过去打的人脸一歪，手上跟着失力，棍子就落在江桐手上。 他抛起棍子再接住，从上而下斜着打开另一个人挥过来的棍子，抬手一棍子砸在那个人的肩膀上，然后就是一声惨叫。 几下的功夫解决掉两个人，车里剩下的两个人也坐不住了纷纷下车，将江桐围堵。 十分钟不到，江桐轻松解决掉了连司机在内的六个人，被他打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那种，哀嚎不断。 很久没打的这么痛快了，江桐挺高兴的，不过也没忘了正事。 他丢掉手里的棍子准备去看看齐阁的情况，结果就看到齐阁站在面包车旁边，嘴上缠着几圈胶布，双手双脚都被扎带捆着，拍手的样子跟海豹似的。 江桐走过去毫无温柔可言的将齐阁嘴上的胶布扯开，“看你这样是我做的多余了？” 胶布紧贴着皮肤，这么扯下来齐阁低呼了一声，说：“怎么会？要是江哥不来救我我肯定会挨揍的。” 江桐回身从人地上捡起掉落的到给齐阁手上的扎带割开，“挨不挨揍我不知道，就看你这样还挺高兴。” “江哥来救我就是挨顿揍也值得。”齐阁说的没脸没皮，半点没有害怕的意思。 江桐跟着蹲下，解开齐阁脚上的束缚，“所以你这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齐阁把勒出血痕的手腕递给江桐看，“我跟元彪的确有过节，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绑人。”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第一，当时那么多人在，我没机会。第二，我并不想因为我的事把你牵扯进来。第三，我有我自己的一套办法去解决，并不会有事。” 齐阁说的认真，按着江桐的肩膀左右细瞧，问他，“有没有受伤？” 江桐打开他的手，“你都能找我办事了，我还能在这点小场面上吃亏？” “说的是，江哥威武霸气怎么能输给这些小喽啰！” 齐阁话音刚落就听到几辆汽车开过来的声音，江桐看过去，两辆面包车一辆大奔从路口出现，又在两人不远处停下，陆陆续续下来好些个人，来者不善的样子，看着不像是援兵。 低身江桐捡起被他丢掉的刀，西瓜刀，虽然不是新的，可毕竟是刀，对付七八个人棍子够用，成倍的人数他觉得刀更好用。 齐阁就站在江桐身后，比他矮了半个头的人拿起刀，一副一刀在手天下我有的样子，说不出的帅气。 齐阁靠近，在江桐耳旁说：“真没想到能有一天亲眼看到江哥动手，今晚不管江哥捅出多大的篓子都有我解决。” “本就是你惹出来的，还指望我给你兜着？” 齐阁扬起笑，“那我这会儿是不是该让开点，以免影响江哥大展神威？” 江桐挥手同意，他也不想打起来的时候误伤了齐阁。 两人在这边交谈着，对面大奔车上跟着下来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张口就是粗话，“艹！谁他妈敢在老子手底下抢人！活的不耐烦了！” “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说的不耐烦！”江桐掂着手里的刀，挑衅十足，“你试试？”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口气，在看清说话的人后元彪是一愣，缝一样的眼睛里露出几分惧意，再看看身边十来号人不仅开始怀疑能不能从拿刀的江桐手上讨到好。 元彪觉得悬，并不想和江桐正面冲突，只是说：“我要的是齐阁，你都退了这么些年，犯不着为了他跟我结仇。” “那不好意思，现在我是他老板，下班时间没到，他就归我管。” 江桐只不过是随便找个借口，也给元彪一个台阶下，没想到反而让元彪误会了，粗着嗓子问他，“你是「无上」的老板？！” 「无上」，明面上的正经公司，暗地里却是垄断了这座城市超过一半的黑色势力，易天翔所在的酒吧不过其中之一。 江桐往后看了一眼，齐阁跟「无上」有关系？那易天翔之前跟他说的那个斯斯文文的新老大就是齐阁？ 面对江桐的审视齐阁会以微笑，“现在「无上」的老板就是江哥了。” 江桐都懒得跟他说话，拿起刀指向元彪，“要打就打，不打滚蛋，别他妈的耽误我时间！” 话都到这份上了元彪哪里还敢动，招呼一群人把地上那几个架上车弄走了。 坐上车江桐点了根烟，慢慢悠悠的启动车子，“我说「无上」是不是没业务了，好好的老大不做跑来给我做店长？” “我不都说了，是有目的的。” 江桐明显的不信，“还有「无上」办不了的事？” “虽然说我现在是「无上」的老板，可下面那些不服我的人也多啊！易天翔就是一个，每天都来警告我不许动你，我也难。” 齐阁轻叹，“要不江哥来帮帮我压压邪气？你看那个元彪，他都欺上门来了，要不是今天正好跟江哥在一块儿，我现在肯定被大卸八块了！” -- 第55页 “元彪没那个胆子动你，你是惹了别人！至于易天翔，他再对你有意见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否则你早对他出手了！” “江哥这话说的，我是那么狠心的人？” 齐阁凑过来，“你看我这张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坏人，是不是？” 江桐侧目看了一眼，“你能不能要点脸？你要是好人能把君莫清弄走，自己上位？你才二十二，刚他妈的大学毕业！” 齐阁一脸委屈样，“江哥！你说就说，骂我做什么。” “我骂你怎么了？你要早告诉我你是「无上」的老板我能跟元彪说那话，他那个嘴碎样不用两小时全世界都知道我他妈是「无上」的老板！你有没有点脑子！” 齐阁当然知道，他拿过和他身上定位器连着的手机，打开拨出一个电话，说：“人抓到了吗？” “六哥，抓到了！你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事？”蒋近琛问得急切，能用这个电话打来应该是没事了吧。 “我没事。”齐阁看了一眼开车的江桐，其实今天的事的确在他意料之外，他没想到对方会找元彪这样的混子打他一个出其不意，不过他也做好了对策。 就算今晚江桐没有来他也可以全身而退，顶多挨两下，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但他还是高兴，至少在江桐心里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分量的，可以让江桐在退出五年后再蹚进来。 当然，江桐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他不会连累江桐，给江桐带来麻烦。 齐阁冷声，说：“江哥跟元彪碰上面了，以为江哥是我背后的老板，解决掉，这事不能传出去。” “哈？江哥不就是你老板？” “谁跟你说奶茶店，我说的「无上」！没长脑子是不是！” 蒋近琛被骂这么一嘴也觉委屈，嘟囔着说：“我知道了，保证让元彪闭嘴不外传！” 32、争执 电话挂断，江桐问他，“你让人抓了元彪的老婆孩子？” “所以江哥会讨厌我吗？”齐阁凑近，伸出的手还没碰江桐就被一个眼神制止了。 道上有句话叫祸不及家人，江桐再疯也没用过这种手段，同样讨厌用这些手段的人。 齐阁并不希望被江桐讨厌，他再次伸手抓住江桐的外套袖子，“我错了江哥，以后不会了。” 江桐并不理会，把着方向盘的右手垂下来，只剩左手控制方向盘，抵触着卓宇的举动，问他，“你知不知道元彪的儿子有自闭症？” “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要去动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对他的人生有多大影响！” “我不知道！”齐阁提高音量，“江哥！我道歉了，也承诺以后都不会这样，你为什么非要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江桐也不惯着他，一脚刹车踩到底，“祸不及家人！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去教你吗？！你若真的知道是错就不会这么做！” “所以呢？你觉得是我错，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连个孩子都不肯放过？！就算我真的被元彪带走，发生任何意外都不该去动他家里人？是不是！！” 齐阁的质问让江桐瞬间清醒，元彪能在这个时候绑走齐阁，又带了那么多人来，摆明了是不想放过齐阁。 就算齐阁的人能在短时间过来，齐阁在元彪手上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去找元彪的老婆儿子反而是正确的选择。 江桐知道的，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那种行为，说了几句气话，让齐阁有了过激反应。 而且过激反应还在继续，江桐偏头看着齐阁，完全没了平日的意气风发沉熟稳重，有的只是垂下眼眸盖住的伤。 “江桐，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连个陌生人都比不上？” 江桐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喜欢这种牵连无辜的行为，他叹着，“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元彪绑走我怎么样都好，我就是不能动他家里人是吗？我死了、残了你都绝对无所谓是吗？！” “齐阁！”江桐轻声呵斥，他不知道齐阁突然间怎么了，生气不似生气的样子，反而像是委屈？作为「无上」的老板齐阁到底有什么可委屈的！ 等等……「无上」是君家的产业，不该被一个外姓人占了去，齐阁又是单亲，莫非齐阁是君家的私生子？ 君家那个老男人一向看中实力，不管是私生子还是正经家里出来的，只要有能力都有可能继承君家产业。 齐阁从君莫清手里拿到了「无上」这份产业便是站在风口浪尖上，若不下手狠一些，死的就该是齐阁。 不管齐阁看上去有多成熟，经历了多少，可他骨子里就只有二十二岁，普通人家里的大孩子。 江桐想着，副驾驶座上的齐阁已经解开安全带下车了，砰的一声摔上的车门让江桐意识到齐阁现在的处境，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哪怕那句保证是敷衍他也不该揪着不放，让齐阁多想，觉得自己的性命不如其他的人重要。 在那样的生活环境下长大，什么都需要忍耐，齐阁或许什么都不在乎，却不能不在乎江桐对他的看法！ 江桐下车追上去，攥紧齐阁的手腕，“好了，是我冲动，单纯觉得元彪的儿子有病，不该承受那些，没细想过你的处境。但现在你没事了，威胁几句就算了，别真的伤到人。” -- 第56页 齐阁冷笑，“我是「无上」的老板，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你在乎的那些我不在乎！我只要权势、只要我能活着！其他的我统统可以不在乎！” “你非要跟我在这儿置气是不是！”江桐恼火的松开齐阁，说实话他现在很想走，管齐阁气什么气到什么时候。 但今天毕竟是齐阁的生日，说好的电影没看完，还被绑架折腾到这么远的地方，加上之前齐阁帮了他不少，这会儿又因为他无心的两句话委屈成这样，他也很烦。 “我就是气！气你眼里只有一个卓宇！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不生气，只会护着他！可我呢！谁他妈护过我！” 齐阁愤然的盯着江桐，“就这么一次，江哥！你知道我在车里看见你有多高兴？像是小时候看到的超人奥特曼真的降临了，帅气的打败了所有的怪兽，一下子整个世界都亮了！” 说着齐阁嘲讽的一笑，“不过可惜，我不是什么好人，做的也都是缺德事！是死是残都是报应，既然这样还要他妈的什么光！”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在深夜的旧街上响起，齐阁被打的偏了下头，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愣了好久才慢慢转回来看着身前的江桐。 江桐问他，“清醒了？！” 齐阁抿唇皱眉，回忆起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冷静了就给我滚回车上坐好！再闹你自己走回去！” 齐阁看了一眼江桐身后的车，皱眉道，“我的车，你让我走回去？” 江桐瞪他，也是被齐阁气出了脾气，扭头就走，不是转身回车上，而是错开齐阁往前走。 齐阁哪舍得丢下江桐不管，追上去从后面捆住江桐连连道歉，“江哥我错了，车和人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江桐并不习惯被这样抱着，抬手握住齐阁的手腕想要拉开，又看到齐阁手腕上的红痕没有用力，自然也就拉不开，只能说：“你松手！” “你答应我不走就松开。” 江桐妥协，老城区这边远，又都是快要拆迁了没什么人，他走不回去，只是嘴上逞能而已。 重新回到车上，这次是卓宇坐上了驾驶位，启动车子往回走，握着方向盘的手能清楚看到手腕上的红痕。 江桐看了几次，问他，“还疼吗？” “刚打完还热乎着，能不疼？”齐阁侧过脸给他看烧红了的半边脸颊，“你到底用了多大劲！是不是肿了？” 的确是肿了，左边脸颊红成一片，明显比右边脸颊大了一圈。 江桐郁闷的看了一眼手掌，他也没用多大力气啊，怎么打成这样？ 齐阁郁闷的转回去，醋意十足，“宁愿自己一身伤也不愿意动卓宇一根手指头，打起我来这么狠！” “你这会儿吃什么鬼醋！是不是想跟那些人一样躺地上！” 江桐的威胁让齐阁更加幽怨了，“不安慰两句就算了，还变相威胁。” “那你还想怎么着？！” 齐阁抬手摸了一下肿起的脸颊，说：“我脸肿成这样不好见人，消下去之前住你那儿行不行？” “不行。” “你就不能犹豫个几秒再回答？” “不能。”江桐拒绝的快，越是知道齐阁喜欢他就是越是不能让齐阁靠近，给他多余的希望，对齐阁不公，也是对不起卓宇。 齐阁不再说话，特别讨厌江桐的拒绝，还是为了另外的人拒绝他。 可卓宇对江桐而言过于重要，他也只能在心里愤然一阵，断不能把愤怒加在卓宇身上，让江桐讨厌他。 一路无声，车子在半道上被拦下来，只是这次不是对手，而是齐阁的身边的人。 蒋近琛第一个下车跑过来趴在车窗上，在看到齐阁脸上的红肿后立刻嚷了起来，“我艹！那群傻逼玩意儿，老子剁了他的手！” 也不怪蒋近琛不知道前因后果，不管是不是真的要去剁了人的手，话也放一放，泄个愤的。 可问题是这巴掌不是别人打的，是江桐，齐阁一听直接把车窗放下来，“闭嘴！再说我把你手剁下来！” 莫名被骂的蒋近琛格外委屈，“六哥——” “你委屈个鬼啊！”齐阁骂，被打的是他好吗！ 蒋近琛一秒闭嘴，可怜巴巴的看着齐阁，怎么就能被打了呢！ 再看副驾驶座上的江桐，完好无损的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齐阁跟着察觉到，抓住江桐的手问，“你去哪儿！” “回家。”江桐扒开他的手，还没起身又被抓住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坐易天翔的车！” 江桐扒开齐阁下车，易天翔也跟着迎了上来，问他，“动手了？有没有伤到哪儿？” 江桐摇头，“先送我回去。” 易天翔答应，也没忘了他现在的老板，他对跟着下车的齐阁说：“太晚了，我送江哥回去就行。” 齐阁根本不理会易天翔大步追上去抓住江桐，问他，“你就这么讨厌我？连个生日都不肯陪我过完？” 似乎是先前的委屈劲儿还没下去，江桐也觉得无奈，摸索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再有半个小时也就过完了。 江桐没再说什么，反拽着齐阁钻进易天翔的SUV里，在易天翔上车后说，“开快点。” -- 第57页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奶茶店门口，江桐下车，齐阁也跟了下来，看着他开门进店。 打开灯江桐进到厨房里，薯条、鸡翅、再加上一杯暖暖的芝士奶盖，江桐把这些东西摆在齐阁面前，说：“虽然时间过来，但还是说一声，生日快乐。” “没蛋糕也没蜡烛，还都是些我不吃的。”齐阁小声抱怨，他不爱吃这些油炸食品，奶茶也不喝。 江桐也不惯着他，擦着手出来，“就这样了，你爱要不要！” “要！当然要！”齐阁拉住他，诚恳的祈求，“江哥，能不能看着我吃完了再走？” 江桐没有拒绝，又做了两杯奶茶，给了易天翔一个，接着回去窗边的位置看着对面的齐阁一脸嫌弃的咬着薯条。 33、煲汤 第二天江桐还没睡醒就被吵醒了，打开门看见易天翔他并不觉得意外，开门让他进来，又拿了两罐啤酒。 各自开罐坐在沙发上，江桐曲起腿踩在沙发上，问，“齐阁是君家的私生子？” “嗯。” “怎么找回来了？” 易天翔喝了一大口，说：“前两年吧，老爷子去那边做生意碰着了，当时齐阁是对家那边的人，设计坑了老爷子一把，老爷子是把人记住了，准备动手，被齐阁那个妈认出来，做了亲子鉴定。 齐阁不愿意改姓，也不愿意接手君家的生意。可你要知道，君家那几个崽子怎么可能放过他，也是把齐阁惹毛了，废了几个。齐阁这人危险，做事有自己的一套路子，我见过他的把戏，足够狠。” “那个环境下长大，又被逼成这样，不狠死的就是他。”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还是担心你，他这样缠着你肯定没好事！”易天翔一想到这个就头疼，他说：“要不你出去避一避，过几天再回来。” 江桐没答应，他问易天翔，“齐阁找我到底为了什么？” “他想摆脱老爷子的控制，让你对老爷子出手！这就是条有去无回的路，你别一时心软答应！” 江桐勾唇冷笑，“他也是看得起我，君家那个老爷子是说动就能动的？” “是！只靠你动不了老爷子，可要是加上齐阁并非不可能。” 江桐没说话，别的事他或许会考虑，但君家的这些事他不想沾，很难脱身。 喝了口酒，江桐活动了一下筋骨，好长时间不动手竟然也会觉得酸痛，看来是真的不行了。 易天翔再次提醒，“江哥，你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我知道，你自己也小心着点，要真不想继续混下去就早些退出来，这口饭吃不了一辈子。” 易天翔当然知道，可脚下的路不是说改道就能改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把手里的啤酒喝完，又叮嘱了几句才走。 江桐也没闲着，洗漱后去小区门口的生鲜超市买了点菜，自己在家研究研究，总之不想去店里碰到齐阁。 一连几天江桐都在家自己做饭，虽然难吃也勉强对付到了元旦。 元旦的早上江桐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转身便撞在了卓宇怀里，半睡半醒的卓宇也是顺势楼了上来，手掌顺着衣摆就开始往里钻，接下来的事也就顺利成章。 洗完澡出来，江桐去厨房找到卓宇，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三点多，看你睡的好就没叫你。” 江桐这些天都是按时吃药，浑浑噩噩的，晚上也很少醒，他转身去冰箱里翻出冷冻的排骨放在台面上，“教我煲排骨汤，现在天气冷，炒的菜一会儿就冷了。” 卓宇一笑，问他，“排骨煲什么？” “我找找，之前买了两根山药，听去买菜的那大姐说用来煲汤的，还有根胡萝卜。” 江桐说着就把山药和胡萝卜拿了出来，还有放了几天的两个洋葱，他拿着洋葱问，“这玩意儿怎么吃？” “不知道怎么吃还买？” “我又没买过菜，就跟在别人后头看她们买什么。” 卓宇拿起洋葱抛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不会开火，早上凑合着吃碗白面一会儿再去买菜，现在能炒个洋葱肉拌面，冰箱里还有肉吗？” “有，我买了好多了！”江桐说着就去拿了，从冷冻柜里拿出来一块冻硬了的肉，特别大一块。 卓宇把袋子拆开，拧开热水放进去，“下次别买这么多，想吃都切不开，不然就切成小块放进去。” 江桐应着，走过来帮忙弄切洋葱，一刀下去就被刺激的不行，眼睛有些睁不开，还反酸。 几刀切完江桐就受不了了，果断跑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又洗了把脸，这才给眼泪逼回去，决心以后都不买这东西了，辣眼睛。 他揉着眼睛出来，厨房里卓宇已经在开始切肉了，江桐自然的上去帮忙，想着把胡萝卜跟山药处理了，刚拿起一根山药准备削皮就被卓宇叫住。 “那个你别弄。” “怎么了？” “光着手会痒，刚切洋葱的教训忘了？” 江桐怎么可能忘，他拿着山药看了一遍，问卓宇，“是不是要用什么包着？” “嗯，你放着，吃完饭我来弄。” 江桐默默放下，总觉得自己没什么用处，连做个饭都不会，还是要好好学一些，要不总得靠卓宇。 吃过面江桐就在一边看着，见卓宇直接把装胡萝卜的袋子套在手上，没两下就给山药削好了，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切成段放在大碗里。 -- 第58页 而且排骨也不是直接放进锅里煲，要先煮一会儿，捞起来过水清洗，再炒一下。因为没有煲汤的锅，只能用电饭煲将就一下。 把所有的东西都放进去后盖上盖，江桐听到敲门声去开门，没想到是齐阁。 “你怎么来了？”江桐问他，扭头看了一眼跟着他出来的卓宇，担心卓宇会误会。 齐阁露出笑意，他就是知道卓宇在这儿他才来的，让到一边，齐阁指了指身后的圣诞树，“你不是说圣诞过完就拿回家里放着？” 江桐皱眉，他的确说过这话，但齐阁也用不着这个时候送过来，还是以敲门的方式，摆明是知道卓宇在这儿。 卓宇并没有见过齐阁，但他认得齐阁的声音，并不高兴。上前拉住江桐的手让到一边，以主人家的姿态请齐阁进门，“拿进来吧，放在阳台窗户的角落就好。” 齐阁笑了一声没说话，让身后的两个人把圣诞树抬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门。 厨房里飘出来淡淡的肉香味儿，沙发换了新的，还添置了两人位的餐桌，一副小家的模样，看的齐阁很是不爽。 当然还有更让人不爽的，那就是卓宇全程牵着江桐不放，还在他们放下圣诞树后递过来几张红钞说是劳务费。 齐阁冷笑着收下，背过身就直接撕扯了碎片，要不是蒋近琛眼疾手快的按住齐阁直接就仍在江桐家里了。 整个过程江桐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想卓宇误会，也觉得的确该让齐阁死心，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在齐阁走后关上了门。 转身过来，肩膀被按住抵在门板上，卓宇就这么吻了上来，并不温柔。 江桐也不反抗，像平时那样回吻，慢慢的将卓宇腾升起的怒气压了下去。 分开后江桐大口的呼吸了几下，说：“我给你买了礼物。” 江桐牵着卓宇回房，把放在柜子里的盒子拿出来打开，取出里面的手表带在卓宇的左腕上，说：“名车我就买不起，这表不算差，你要是不习惯可以放着。” “没有不习惯。”卓宇抬手看着，他不讨厌表，只是不喜欢盯着时间看，难熬，但这是江桐给他的，会让他觉得高兴，自然会想戴着。 “你喜欢就好。” 卓宇没有回答，略微低头封住江桐的唇舌，把人推到床上低声说：“做完汤就差不多了。” 早上刚做了一次，吃了个早饭又来？ 说实话江桐不是很愿意，但还是答应下来，看着悬在他身上的人说：“面对面的话可以。” 卓宇好笑，低身下来咬住江桐的耳朵，问他，“为什么想要面对面？” “可以抱着你，比趴着有意思。” “那让你在上面，应该更有意思！” 让他在上面？江桐偏过头看着卓宇，是要他做攻？ “想什么呢你？”卓宇在他脸上啄了一下，“我是让你主动吃下我的，不是要让你吃。” 江桐感觉自己白高兴了一场，惆怅道，“我是没反攻的可能了？” “除非你靠武力，不过你应该舍不得。” 卓宇这句话说对了，他是可以凭借自己的武力值反攻，但卓宇要是反抗的话难免会伤到。 而且，他现在也不想那样，他眨了眨眼睛问卓宇，“要把我眼睛蒙上吗？” 卓宇没说话，起身把昨晚摘下来的放在床头的领带拿过来蒙在江桐眼睛上，抚摸这他的脸，“蒙着眼睛是不是挺有感觉的？” “看不到会心慌。” “从后面也看不到。” “那不一样，被蒙上就是一片黑，视觉下降其他感官就会放大，不信你试试？” “我要是也蒙上了我两在床上互摸吗？” 江桐想了想那场景，感觉挺滑稽的，不由的笑出声来，“你可以在我主动的时候再闭上眼睛。” “以后再说，这次让我看看你主动的样子。” 新的姿势让两人有了不同的感觉，格外兴?奋，也是江桐体力还算不错才能做到最后。 无力的倒下来，身后的手放在他的脊背上，耳边是卓宇低沉的呼吸声，江桐想要解开，被卓宇拦住，一个翻身将人压倒深吻，准备开始第二次。 江桐艰难的抵住卓宇的胸膛，提醒说：“汤！再来就干了。” 卓宇只好停下，穿好衣服下床后才把领带解开，温柔的吻了吻他湿润的眼角，“我去看一下汤，你休息一下，洗个澡。” 江桐洗完出来汤已经上桌了，闻着很香，味道也好，喝下去一阵暖。他说：“下次过来你提前告诉我一声，我煲好了等你。” “好，吃完去买菜，我教你煲甲鱼汤。” 34、元旦 卓宇是真的带江桐去菜市场买了一条甲鱼回来煲成汤，味道不敢说，就是喝完了有些热，嘴里还全是药味。 因为是元旦，江桐不太想早睡，拉开阳台的推拉门坐在了旧沙发上，盘着腿等时间，卓宇收拾过后就来了，抱着他动手动脚的一顿磨蹭。 闹腾了一阵，江桐严肃的捉住卓宇的手腕，一本正经的问，“我们还能这样在一起多久？” “你很在意？” “你不在意？” 卓宇抬起他的脸亲了一下，说：“林沫是我发小，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她也过来了，在你睡着之后。” -- 第59页 江桐想了一阵才恍然记起，又问，“她知道我们？” “嗯，和你在一起不久我告诉她的，那时候她还在国外。读的心理学，四年前回国，把我从秦川哪里带走，让我装作正常。我爸觉得我们很般配，她也能抑制我的情绪，所以让我们结婚。”卓宇在说话间轻抚着江桐的脸，“你不想看到我结婚？” 江桐摇头，握住卓宇的手背，“我希望你能过的好，和她结婚是正确的选择。” “难道不应该吃醋？” “是应该吃醋，就是没那个资格。”江桐笑着，靠在卓宇身上，“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想什么？” “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抓着你，哪怕是作为一个第三者。” 卓宇并不喜欢这个说辞，他抱紧江桐沉声说道：“你不是第三者，我们十年前就在一起了。” “可在世人眼里，我就是那个第三者，破坏你的家庭，还要缠着你不放。” 江桐伸手覆在卓宇的胸膛上，“我不知道对错，也不想理会，我只想陪着你，去弥补我们错过的这十年。可有时候我也会害怕，小宇……你还爱我吗？撇开这十年的分别，你还是和十年前那样爱着我吗？” 卓宇不知道江桐为什么要问这个，他圈着江桐将人压在沙发上，“你觉得呢？” 江桐垂眸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的推着卓宇的胸膛，“你这是甲鱼汤喝多了。” “要是不爱你我喝什么甲鱼汤？还放一堆壮阳的中药？” 江桐无语，抵着卓宇的胸膛说，“等零点后在发挥你身体里的药，我是真的有话要跟你说。” “又不是真的过年，元旦没什么可守的。” “我也想跟你守新年，可你要陪家里人，肯定过不来，凑合着在今天守了。” 卓宇僵持着没动，问他，“你新年怎么过？” “我一个人过什么？顶多被叶萧拉去他家凑合着吃顿团圆饭。” “不回江家？” “江盛不会想看见我，我也不想看见他。” 卓宇迟疑，拉着江桐起身，下巴抵在江桐肩上，问他，“我一直知道你跟家里人关系不怎么样，但也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毕竟还是一家人。” “不是一家人。”江桐说着，侧身坐在卓宇腿上，右手勾住卓宇的脖子，说：“我不是江盛亲生的，跟江宸也只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关系，从我妈死了之后，我跟江家就没什么关系。” 卓宇感到吃惊，他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他问江桐，“那你是怎么从江盛手里拿回的股份？” “不重要。”江桐低下头抵在卓宇额前，“小宇还记的那边我在江边说的那些话吗？” 或许相恋的人都有着一种默契，卓宇抚着他的后脑回答，“记得，你问我出生在这个世界是不是幸福。” “江盛和我妈结婚没有爱，有的只是达成一致的目的。江盛为了争夺江家的家产必须要有一个门当户对妻子，一个儿子，我妈也是为了濒临破产的家族必须要嫁入豪门。 可我呢，我没得选择，生在江家，又和江家毫无关系，在江宸出生后越发觉得自己多余，不该被生下来。” 江桐说着，抚上卓宇的脸庞，“在遇到你之后又变得不一样了，我很庆幸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上，遇到你，跟你在一起，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虽然短暂，却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我觉得幸福，哪怕是这十年都陷在回忆我都愿意。 可我也会想，想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是不是会和普通人一样，毕业、结婚、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 卓宇从不曾想过这个问题，他托住江桐的后脑问，“你后悔了？” “我不知道，我会觉得是自己害了你，又舍不得离开你。像是站在悬崖边上，一头是火海、一头是深渊，无法做出抉择。” “你是觉得和我在一起是错？” “我不是那个意思。”江桐轻叹，捉住卓宇的手拉到唇边亲吻，“小宇，我有些怕，怕我有一天陪不了你，你会不会和十年前一样，陷在绝望里头。也怕你没那么爱我，我在或不在对你而言都无关紧要。” 江桐的说辞让卓宇倍感不适，他问，“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还是说我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你不高兴？” “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再久我也愿意去等，我只是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是该放你走，还是继续抓着你不放。” 卓宇皱眉，抚着江桐的肩膀问他，“桐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明明滴酒未沾，却是稀里糊涂的，想说什么，想做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江桐无助的扶着额头，脑子里一团混乱，他想告诉卓宇不要再爱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索性倒在卓宇身上祈求说：“小宇，抱我，就在这儿。” 卓宇不知道江桐到底怎么了，说的话奇怪，举动也很奇怪，他没有多言，扬起头封住江桐的唇，不愿听到那些让他感到不安的话语。 没有灯光的阳台上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江桐面向阳台，身后是卓宇滚烫结实的胸膛。 他看着阳台外零星亮起的烟火，很绚丽，却也短暂，无法照亮漆黑的昼夜，就如此刻的他，便是深爱卓宇入骨，他也从未舍弃过一跃而下的念头。 “小宇，无论以后我在或不在，我都希望你能过的好，你也要答应我，别再做什么傻事，安稳的度过这一生。” -- 第60页 卓宇圈紧他的腰身，“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话，你答应过我的，这一次绝对不会放手！” “诶！太紧了，我肚子疼！”江桐叫唤，是真被勒疼了，在卓宇松开力道后喘了口气，说：“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记，也绝对会做到，相反的你也要答应我，行吗？” 卓宇还是觉得不对劲，使劲儿板过江桐的身子质问，“桐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瞒着你的多了去了，你问哪一个？” “就那个齐阁，我打听了，他是「无上」的老板，你跟他真的没什么？” 江桐发笑，“我是有多缺德才能跟他有什么？” “放着「无上」不管跑去你店里做什么店长，还故意过来送圣诞树！他是真的喜欢你？桐哥呢？也喜欢他？” 卓宇问的醋意十足，连带着手上也用了几分力道，在江桐腰身留下指痕印儿。 沙发窄，两人贴的很紧，又是刚运动完，衣服都没怎么穿好，江桐能明显感觉到卓宇身体的变化。 他笑了一声，安慰说：“那是他的事我不管不着，你也看到了，我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否则你给钱的时候我肯定就拦着你了是不是？” “既然你不喜欢他，也没想和他怎么样，为什么又跟我说这些话？你不是想离开我，丢下我？” “我没想过丢下你，也舍不得，可有些事不是我想就可以的。” 江桐轻叹，同样圈着卓宇的腰身说的认真，“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做了什么了，我都是想要你过的好，知道吗？” “那你答应我不跟他来往，至少别让我看见他，我怕我控制不住又像之前那样。” 卓宇说的低沉，江桐也多少能体会一些，他感到庆幸，庆幸的是卓宇今天没有因为齐阁的出现不高兴。 他笑了笑，低头埋在卓宇颈窝里，“我只是你的，这一辈子，无论长短，生也好，死也罢，我都只是「小宇」一个人的「桐哥」，只是你的。” 得到江桐肯定的回答卓宇感到高兴，像个孩子似的撒娇，“桐哥，我还想要。” “你让我缓缓，有点难受。” “哪儿难受？” “你说呢？” 卓宇不太乐意，又朝江桐身上挤了挤，抱怨说：“都做好多次了。” “你自己算算今儿做了几次了！” “早上一次，吃过早饭一次，刚做了两次。”卓宇细细数来，并不觉得多，于是咬住江桐的唇瓣狠狠吸了一口，“甲鱼汤白喝了？” “没白喝，就是老了，一下子补太多受不住！” “桐哥也就比我大几个月，三十如狼，还没到三十呢！” 江桐被逗笑了，推开他说，“去床上。” “难受？” “要不你换试试？” 卓宇当然是拒绝的，抱着江桐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后江桐对他说，“要不看点片？” “桐哥是嫌我做得不好？” “没有，就是觉得可以在补充一点这方面的知识。” 35、英雄 小片片江桐是能找到的，就是他这个脱节多年的人独居至今连个电脑也没配上，看片的事只能暂时搁浅。 守过零点，江桐没执意要继续在阳台待着，回去房间又做了一回，对他而言有些累的慌，一结束就睡下了。 半梦半醒间被一串铃声吵醒，他转过身来，卓宇刚起，拿着电话走到一边。江桐也没去听，转回来蒙着头继续睡，有些太困了。 半晌后江桐听到动静睁开眼，卓宇就在床边，拿着他的手机问，“密码。” “445566。” “这算什么密码？” “好记，一排按过去就行了。” 卓宇笑了下没说什么，把自己的号码存好递给他，“公司有事我要先回去，冰箱里有昨天剩下排骨的汤，你记得热了喝一些，甲鱼汤就算了。” 江桐嗯了一声，撑起身子环住卓宇的要，有些舍不得。 “要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发信息我打给你。” 江桐还是应声，默默松开卓宇躺了回去，卓宇也没多留，简单的洗漱后便离开了。 江桐是真的累，卓宇走后他躺在床上没多大功夫就又睡着了，再次醒来已经是正午。 他看着窗边失了下神，准备起身时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抱着，这让他感到混乱。 他明明记得卓宇接完电话就走了，难道是他在做梦？卓宇根本没走？ 江桐不能确定，他握住肚子上的手转身过来，看到的不是卓宇，而是一脸醋意的齐阁。 推人起身，江桐用着最快的速度站起来，只穿了一条裤衩拉开衣柜，随意扯了一身衣服往身上套。 身后床上的齐阁跟着坐了起来，曲起腿手肘搭在膝盖上，视线紧盯着背对着他穿衣服的男人。 分明瘦的厉害，却能一个人单挑六个成年男人救下他。 分明是个攻，偏偏为了十年的愧疚甘愿委身给卓宇做受。 齐阁很吃醋，盯着江桐的眼神恨不得在背上打出个窟窿来，他问江桐，“我比卓宇差在哪儿？” “我没说你比他差。”江桐穿好衣服转身过来，“配我家的钥匙，进门不打招呼，还趁着我睡着爬上床，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想的多了去了，当然最想的还是跟江哥上床，我攻你，你攻我都会让我感到幸福。”齐阁放下腿坐在床边，“江哥，你怎么就看不到我呢？” -- 第61页 面对齐阁这样的人江桐也很恼火，他转身去了外面，找到烟点燃，听着背后跟来的脚步声说：“我不瞎不聋，看得见也听得见，你不用这样说话。” “你眼睛看见了，心里看不见！”齐阁走过来站在他身边，强行的从江桐嘴里取下点燃的烟塞进自己嘴里，在江桐的注视下深吸一口，“就说昨天，我好心好意的把圣诞树给你送来，你不领情就算了，他充什么主人？还给我塞钱？他哪儿来的勇气？从你这儿拿的？” “你那是好心？”江桐冷笑，“你不就是知道他在我这儿才来的？说什么送圣诞树！”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我明知道他在你这儿，会对你做什么！我忍着想弄死他的脾气过来看一眼不对吗？！” 齐阁低吼，他现在想想都生气，气他来到江桐的家里卓宇在那儿充当主人，气卓宇给他塞钱的时候江桐无动于衷！ 气的他一宿没睡，守在楼底下就是想等着卓宇滚蛋，气的他肺都要炸了！ “那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我不会爱上你！永远不会！你何必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江桐跟着吼，在齐阁的眼神暗淡下来后接着说：“还是为了你那个目的，我告诉你，君家那个老爷子我惹不起！也不想去招惹！你做什么都没用！” 齐阁被这话给气到，或许在意识到江桐不可能喜欢上自己后，面对江桐他就是做不到冷静！ 他愤怒的用手掐灭掉烟头大力仍在地上，“我说了！我不会让你去！就算日后你求我我也不会答应！我现在站在这儿只是代表我自己，我喜欢你！ 就算知道你不可能喜欢上我，就算看着你跟姓卓的朝朝暮暮我还是喜欢你！我也想克制，可我他妈的克制不了！” 江桐站在原地没有动，是被齐阁炸掉的脾气给怔住了，他看着眼前的人，暴躁的模样与往日的沉稳判若两人。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齐阁，一个二十二少年该有的样子，再多的隐忍也都有暴露的时候。 对人、对事，而恰好他就是那个人，也是他无法回应齐阁爱意的事实，让齐阁在他面前彻底丢掉了所有防御伪装。 如果说最初的齐阁是对他略感兴趣，那么在圣诞的晚上，齐阁将他当成了生命里的英雄，当成了黑暗里的光亮，不可或缺。 两人面对面站着，目光直视，好一会儿齐阁才反应过来，侧头垂眸收敛了怒气，留下的唯有不甘。 江桐能清楚的看到齐阁眼中的情绪，道不清说不明，但都逃不开那一情字。 江桐轻叹，“你知道我回应不了你，就不该这样继续下去。” “我知道，我也想过去等，等到你意识到你们之前回不到过去，等到你发现你对卓宇的愧疚大于爱恋。 我相信，你终究是我的，因为我知道你的一切，知道你的痛苦，比起卓宇我更加了解你。” 齐阁缓缓呼吸着，从衣服口袋里取出眼镜戴上，一瞬间又恢复成了那个隐忍成熟令人捉不透的齐阁。 他说：“可有些东西是不能克制的，我已经深陷其中，不愿爬出来，这一点我们都一样。” 江桐赞成齐阁的话，他也是这样，明知绑着卓宇是错，还是一头扎了进去，现在想出来都难。 昨晚他本想试探一下卓宇的口风，可怎么都开不了口，不敢将真相告诉卓宇，拖拖拉拉的早已变得不像自己。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也不会对卓宇出手，我就想站在边上看着你，离你更近一些。 你也不需要刻意和我保持什么距离，不去店里，因为不管你多疏远我，我已经认定了你，不会变，也不想变。” 江桐看着他，似乎懂、又不太懂齐阁的这份执着，他问：“值得吗？为了我这样一个人，不正常，还是随时会死的人，值得吗？” “与我而言，只要是你就值得。”齐阁笑，带了几分嘲讽，平静下来的他没了那份张扬，他转身去冰箱里拿了瓶啤酒打开，喝下去许多。 回身看向江桐，他又笑了一下，“江哥小时候都看什么电视？” 江桐不予回答，实在是齐阁这弯转的太快，他跟不上节奏。 齐阁没追问，仰头又喝了一口，接着说：“我喜欢看英雄主义的电视，应该是属于真人动画？每次看到英雄出场我都会特别激动，想象着什么时候我也会遇到那么一个英雄，只属于我的英雄。 不过很可惜，在等到我的英雄出现之前，我就先一步认知到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所谓的英雄，所有的恶意我都只能靠自身去解决。 其实那天晚上我想过你会出现，但更多的是对现实的考量，你已经退出来了，不会想要牵扯进这些事里，给自己找麻烦。 当然，如果是卓宇的话，你肯定会来，可你不喜欢我，对我没有责任和义务，也就没必要走那一趟。 你……还是来了，像是踏着七彩祥云的至尊宝，又像是去往阴阳路的白娘子，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等到了年幼时幻想的英雄出场，把所有的黑都驱散了。”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应该去。”江桐说，其实他也没明白当时的情况，明明还在考虑，可身体不由自主的做出行动，完全不受控制。 他更加意料不到，因为他的这个举动会破开齐阁那身坚硬的保护壳，让他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齐阁。 -- 第62页 年少、冲动、使小性子，还会撒娇，比起眼前的齐阁，那时的齐阁才是真正的齐阁，一个二十二岁的少年该有的样子，心性。 “是怕我出事？” “算是。” 齐阁笑出声来，侧目看向江桐，“所以啊，我才会觉得在你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分量的。你可偏偏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同我挣，让我觉得难受。” “我只是觉得不该牵连无辜，并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也能明白，你跟我生气不是觉得我的命不比那小子值钱，你只是同情。 可我还是生气，气你为别人骂我，一个卓宇就算了，凭什么要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质问我！ 也气的是那小子运气好，怎么就能在最无助的时候遇到这么一个人在暗地里帮他，偏偏我就没有。” 这一点江桐回答不上来，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母亲又是那种职业，他可以想象得到齐阁的童年是什么样子，比起他更显糟糕。 其实齐阁并不是在气什么，只是在为他的过去鸣不平而已。 丢掉手里空掉的啤酒罐，齐阁大步向江桐走来，双手按在他的肩上说：“江哥！我真的不求你会跟我好，我只要你不避开我，我想看着你，看着我生命里的光！ 我不想再掉进那片黑里，怎么都走不到头，也不愿意变回那个只知权势不顾善恶的混蛋！江哥！你答应我，别再避开我了！” 话语中的卑微和祈求让江桐无从适应，齐阁说自己是恶，他又何尝不是，那些年里他做了多少恶事，伤了多少人，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如此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做齐阁的光？ 江桐垂着视线不语，他真的回答不了齐阁，不是他心愿，而是他根本没那资格！ 36、感同 齐阁没能等来江桐的答案，只听到咕噜一声，两个人的视线同时下移，又同时开口，“你饿了？” 就是饿了，齐阁气到撑死，送完圣诞树后什么都没吃，又在楼下守了一晚，不饿才奇怪。 至于江桐……基本上都是喝的汤，实在的东西少，一觉睡到中午可不就饿吗？ 江桐抿唇，“冰箱里有昨天没吃完的汤，再煮些面，能凑合一顿。” 齐阁没说话，很自主的去了厨房，把冰箱里的一大碗排骨汤拿了出来。 十来分钟后两碗热腾腾的排骨汤面就上桌了，齐阁还加了些别的调料进去，吃起来很香。 江桐连着吃了好几大口，对面的人却是一口没动，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不饿了？” “他煮的汤？” “不然呢？指望我？”江桐低头继续吃，不再理会齐阁的醋意。 吃完面江桐把自己的碗拿到厨房收拾干净，自顾自的洗漱，又回到厨房把那碗剩下的甲鱼汤倒了，他不爱喝这玩意儿，况且卓宇也不在他喝来干嘛使？ 等他磨蹭完这里齐阁才吃掉碗里的面，拦住江桐问，“要去店里坐坐吗？” “今天就算了，太晚。” “是太晚了不想去？还是不想跟我交涉过多？” “都有。”江桐面对他，说的极为认真，“我已经欠了卓宇，不想再欠你什么，太累。” “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不需要你觉得欠了我什么。” “那是你觉得，我并不想这样。”江桐叹着，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低声说：“昨天我本来想告诉他我可能活不长，但始终没能开的了口。我怕他跟我一样陷进去，我能一死了之无牵无挂，他不一样。” “所以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下去？为了十年的愧疚？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我不知道，那种感觉说不上来。我不反驳你的话，对卓宇我的愧疚的确大过爱恋，可不管我对他怎么样，对你我都不会改变。 我不会喜欢上你，至少这辈子我没那个福分跟谁相溶以沫到老。 我也不反驳你对我的感情，只是这样的感情我承受不起，我做不了你的光，也成不了陪伴你一生的人。 齐阁，你还小，还有很长的时间去遇到那么一个人，比我更好的，你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不觉得是浪费时间。” 江桐再叹，他回身看着齐阁，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总之就是纠结，他说：“我们应该算是同病相怜，特别在知道你是私生子之后，我大概能想到你的童年是怎么过来的，又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 或许就是这一份感同身受我无法讨厌你。对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大多时候的沉稳，突然间的小孩心性我都不讨厌。当然，我也无法把你当成另一半去看待。” “我知道，你不用说这些话。” “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我说过很多次，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齐阁沉默，就像江桐说的那样感同身受，他知道卓宇对江桐而言有多重要，是江桐无论如何都不能割舍的。 可他还是不由深陷其中，无法挣脱这份爱恋，他想看着江桐，留在他身边，似乎只有那样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不是为了权利金钱，是为了自己而活。 他上前拥住站在原地的江桐，紧紧抱住，“我不需要你回应我什么，我只要站在能看得到你的地方，只是这一点我请你不要拒绝我。” “不值得。” “对我而言就是值得。” -- 第63页 江桐没再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齐阁这份偏执的爱意，是强硬态度的去拒绝，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那样，去无视。 良久后江桐轻柔的把人推开，默不作声的回房把藏起来的药都拿出来，细数着药量在齐阁的注视下吞进嘴里，就这么坐在沙发上。 他并不喜欢出门，之前是去店里，这几天也就是去小区门口买个菜，剩下的时间都是发傻睡觉，浑浑噩噩。 齐阁推了个小皮凳过来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搭在腿上，“要不出去走走？” “懒得动。”江桐回的懒散，抬起腿踩在沙发上抱住膝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齐阁，“「无上」没业绩了？” 齐阁觉得好笑，反问他，“你哪来这种想法。” “就看你一天到晚挺闲？”江桐偏了偏头，接着说：“我记得之前那个都是连轴转，深更半夜都还在电话指挥。” “那时候道上的生意比正经生意多，现在可不一样，只能做正规买卖，那些个酒吧、夜场也都成了正儿八经的娱乐场所，嗑药、集会的很少了，自然闹不出个什么来。” 江桐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也是他脱轨的太久，完全不知道这个时代发展到了何种地步，只是零碎的从易天翔那里听来一些，火并这种事也有两三年没发生了。他问，“既然是这样，你跟元彪为什么会闹起来？” “你是想听简单点的，还是复杂细致些的？” “看你自己乐意。” 齐阁笑，“说简单点，「无上」现在的发展和元彪产生了利益冲突，他看我不爽。说复杂些，我挤走了君莫清，他不甘心，所以跟元彪和另外几个地头蛇达成同盟想要弄死我，夺回「无上」。 说得再复杂点，姓君的死老头默认了我和君莫清之间的争斗，谁赢了谁就是「无上」的老大，也会是他的继承人。” “你不想？” “我为什么想？”齐阁说的不屑，“在此之前，我有我自己的闯出来的一小片天地，不说权势滔天也能一呼百应。结果呢？三天，他毁了我经营了五年的心血，三年隐忍，两年筹谋，一声不吭就全给我毁了！他算什么，他凭什么？！” 江桐看着他，语气极为平静，将所有的不甘和怒火都压在了漆黑的眼眸之中，蓄势待发，这种眼神他不是第一次看到。 “君家这么多人里，你是最像老爷子的，眼神和脾性。” 江桐说完立刻遭到了齐阁的反驳，“我跟他不一样！” “长的是不一样。”江桐托腮，对于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印象，但看样貌的话齐阁的确没有一处是和老爷子相似的。他托起腮问，“你母亲跟老爷子是怎么好上的？” 齐阁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开了口，用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说：“我跟你说过，我妈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儿，不说倾国倾城但绝对是万里挑一。不过她傻，还恋爱脑，十几岁就跟男的上床，被拐来这座城市，住在老旧的贫民窟里接客赚钱养活那个男人。 没多久吧，那男的得罪了姓君的，就把我妈送给姓君的求保命。 姓君的觉着我妈好看，睡了几晚上，跟着也就腻了，丢回了那片地方，任由我妈自生自灭。 那个男人害怕姓君的报复就跑了，我妈也彻底对男人失望透顶，过起了放纵的生活。 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但她不知道是谁的种，也懒得管就生下来了，直到前两年姓君的找上门来。 我妈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也没觉得我真是他的儿子，就是想让他有所顾忌，没想到还真是。” 齐阁说着，睫毛闪动着垂下，“小时候吧，我的确想知道我自己到底是谁的种，可我长大了，过了那个年纪，我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了，他又偏偏冒了出来，江哥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时候你多大？” “差两月到二十。”齐阁看着江桐，“江哥那时候多大？” 江桐想了想问他，“你是问我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还是知道亲爹是疯子的时候？” “两个都有。” “江宸小我五岁，也就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至于那个没见过的亲爹，上高中前，十五？还是十六，来着，记不大清楚，都十好几年了。” 齐阁靠近一些，几乎亲上了江桐，他问，“你见过他吗？” “见过一次。”江桐侧过脸避开齐阁的靠近，依稀记得那么一个人在人群里又跑又叫的，既傻又疯，完全丧失了自我意识，又因为长期的药物服用身体变得很差，丧失了攻击力，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变成那样，甚至比那个人还要疯，还要傻。 “会觉得害怕？” 江桐摇头，“比起疯傻我更怕像我妈那样，每天都躺在病床上，吃药、化疗、打针，头发一把一把的往下落，也就几个月而已，像是老了二三十岁，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做不了，然后努力坚持了这么些个时间，说没就没了。” “那也只是十年前而已，现在的医学很发达，未必就是治不好的。” 江桐可不那样觉得，他问齐阁，“你知道遗传癌的几率是多少吗？全球都不超过十万分之一，而且大多时候都是隐藏在基因里，不会发生癌变，可一旦癌变就是不可逆转的，多好的药，多先进的医疗手段都是徒劳，就算侥幸活下来又能怎样，我没有活下去的价值，从出生开始，我就是个错误，不该存在的错误！” -- 第64页 “你是错误？那我又算什么？”齐阁真挚的看着他，“用来保命的手段？强行打掉我她或许会死，所以她把我生下来？让我做了二十年的野种？” 37、小猫 江桐觉得不应该开启这个话题，更不该继续下去，他避开齐阁的注视看向一边，轻问，“有什么是你很想做的事？” “上你，或者被你上。” 江桐抿唇，他只是想转移下话题而已，没必要回答的这么认真好吗，“你……换一个。” 齐阁盯着他想了想，说：“和你接吻，你主动伸舌头的那种。” “呃……”江桐果断闭嘴，随手拿了个抱枕放在后脑倒了下去，让这小子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没法沟通了。 看着江桐无声的抵触齐阁直笑，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问，“江哥这是在邀请我？” “随你怎么想，走的时候别太大声。”江桐回答的懒散，他一个人呆习惯了，不是坐着看窗外就是躺着思考人生真谛，就是身边有个人他也不会在意，只是担心自己睡得正好的时候被人吵醒。 “江哥安心睡，我不走，就在这儿待着。”齐阁说着站起身来，推着江桐往沙发里面靠，他要跟着躺下。 江桐自然不肯，瞪着齐阁说，“虽然是半路出家，但你好歹也是个GAY了，能不能有点距离感，自我认知？” “就是有认知我才没脱衣服，要搁我自己，你那会儿起来摸到的就不是穿着衣服的我了！” 齐阁死皮赖脸的给人推到里面火速躺下，侧身圈住江桐，“再说了，是GAY就不能跟同性躺一张床上？谁规定的？还是说，江哥就没跟卓宇以外的人睡过一张床？” 江桐没法子反驳，只是默默拉开往他身上扒拉的手，嫌弃的说：“别往我身上放，你要困就去侧卧睡。” “我不困，我就是想搂着你。”齐阁说着又缠了上来，下巴搁置在江桐肩上，说：“江哥，新年跟我一块儿过，行吗？” 江桐没有答应，只是问他，“不用去老爷子哪儿？” “我姓齐，又不姓君，君家过年管我什么事。我就是想，江哥陪他跨了阳历的年，是不是该陪我跨阴历的新年？” “你老跟小宇比什么？！”江桐觉得烦，背过身不去理会，什么叫陪了卓宇就该陪他？什么毛病。 齐阁追着过来，柔软的薄唇落在江桐后颈处，“他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不跟他比跟谁比？还是说，在江哥心里，除了他还有其他人重要过我？” 江桐伸手绕后按住脖子，不让齐阁亲上来，他说：“我好歹也活了这么多年，有几个朋友很奇怪？有一两个在乎的人不行？” “叶萧？”齐阁的嘴唇落在江桐手背上，轻柔的很，他记得叶萧，从小和江桐一块儿长大的死党，他还犯不着这么小气去跟叶萧吃醋，只是问他，“还有谁？” “小宸。” “怎么都是一个妈生的，留着同样的血，你想着他正常。”齐阁退开一些，张嘴咬住江桐手背上的肉，还特意用舌头舔了一下，半威胁的说：“已经有两个了，不能再有第三个，江哥不能说话不算数，要把我放在心里边，不能再有第四个人在江哥心里超过我的位置。” 江桐嫌弃的把手抽回来，直接蹭在齐阁的衣袖上，“你能不一本正经的跟我幼稚吗？” “不能！” “那你把脑袋挪开，要不就下去。” 江桐说的温和，齐阁没从里面听到生气的意思，只是偏开头不再调戏，就是接触的太亲密，难免有些克制不住。 江桐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实在是躺不住了，从沙发上坐起来冷眼看着一旁的齐阁，这他妈的到底是闹哪样？ 齐阁跟着坐起来，“我一年轻气盛、身体健康的大老爷们，挨着我喜欢的人睡觉，有这反应很正常。” “我也没说你不正常！”江桐嫌弃的扒开齐阁站了起来，心里头一阵别扭，还是觉得应该离齐阁远点，越远越好。 关上房门江桐直接落锁，完全不理会被他留在客厅里的齐阁，上床躺下，蒙住一半的头睡下，被冷的久了齐阁自己会走。 江桐一直吃的药里都有一些有助于睡眠的，所以他睡得很快，醒的也比较晚，屋子里一片寂静，客厅里也没声音，这让江桐一度以为齐阁已经走了。 他不由的愉悦了一下，穿上鞋套好外衣开门，暗下来的客厅沙发上亮着光，一个人影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没有半点声音。 江桐皱眉，笔记本的光正好打在那人脸上，江桐很容易将人认出来，是齐阁没错了。 “你怎么还没走？！”江桐问的不爽，都在他这儿赖一天了。 齐阁起身点开客厅里的灯，“从现在开始，你去哪儿我去哪儿，除非卓宇来了。” “有这必要？就算「无上」再怎么闲你也没到无事可做的地步！” “那是我的事，江哥不用操心！想吃什么，我去买。” “随你的便。” 江桐撂下话就去了洗手间，洗个脸的功夫齐阁已经走了，笔记本却被放在茶几上，连着耳机，光线还在闪动。 江桐走过去想给人合上，结果看到笔记本上的画面顿时就无语了，齐阁这家伙竟然在他家客厅里看，什么破毛病！ 江桐一把就给笔记本合上了，不爽的推到一边，偏头又看见茶几旁的小纸篓，里面全是一团一团的白纸……这感觉糟糕透了！ -- 第65页 江桐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想要弄死齐阁的念头压去下，他坐在沙发上，面色沉重，他觉得是时候再换把锁了，至少不能任由齐阁在他家里来去自如的！ 不过还是要等下次卓宇来了换，不然卓宇过来见他换了锁肯定会不高兴。 他这样想着，门外传来细微的声响，接着门开了，齐阁领着两袋子东西进来，一袋菜，一袋黑乎乎的玩意儿。 江桐皱着眉问，“你做？” “昂，不然你来？”齐阁说的没所谓，把那一包黑乎乎的玩意儿递给他，“你要不想一个人待着就给它洗洗。” 江桐站起来接过袋子，还没得及问是什么就听到了一声软软的猫叫。 江桐傻了，拉开透明塑料袋一看，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抬起头抖着耳朵，两只眼睛又大又圆，是漂亮的蓝宝石颜色。 江桐问齐阁，“这猫哪儿来的？” “楼下花丛里捡的。”齐阁低头看了一眼，“哟呵，这眼睛还挺好看？” “你捡的你不知道？！” “黑灯瞎火的它躲在花丛里，我就看见一对发光的眼睛。” 江桐低着头跟袋子里的猫大眼瞪小眼的，问的轻，“你确定这猫是流浪猫？不是别人家里养的？” “嗯，我问了小区保安，说这只猫这两天才有，一直藏在花丛里。” “那你怎么把它弄出来的？” “用这个。”齐阁说着从猫袋子里面掏出来一火腿肠的包装，“反正你在家也没事，与其整天发呆还不如养点什么小东西。我还专门问了封羿，他说养猫有利于情绪稳定，很适合你。” 江桐不知道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只是单纯觉得，“麻烦。” “没什么麻烦的，猫粮那些我让人去买了，晚点送来，就是它在花丛里猫了两天都是灰得洗洗。你应该没照顾这些东西吧？” “没有。” 齐阁想也是，他把手里的菜放回厨房，接过装猫的袋子，拽着江桐去了浴室。 调好水温，齐阁接上水把猫抱了出来，对江桐说，“很多猫怕水，别直接丢进去，得慢慢来，让它习惯。” “太麻烦。” “没什么可麻烦的，反正你一天到晚待着有的是时间。”齐阁说着用手浇了些水在猫身上，将黑乎乎的毛发打湿，慢慢的一点点清洗。 倒是这猫乖顺的很，似乎没什么抵触，小小一只趴在齐阁臂弯里，睁大了眼睛去看江桐。 齐阁也没浪费时间，把小黑猫放进洗漱池里，指挥江桐拿来沐浴露给小黑猫用，全程都没有水淋淋的抵抗。 “我看这猫乖的很，不需要你怎么照顾，一日三餐给它点吃的，隔几天洗个澡。”齐阁拉着江桐的手一块儿给小猫洗，又说，“天冷，洗完澡得把它吹干，不然湿淋淋的。” “那我去找一下吹风。” “成，再拿块毛巾给它裹着，慢慢弄。” 齐阁梳理着小黑猫的毛发，很快就清理出来一池黑水，冲了好几遍才干净。 把黑猫抱起来用江桐拿来的毛巾裹着，齐阁说：“你给它吹一下，我去做饭，洗漱池就先别用了，我让人买了消毒水过来，清理干净了再用。” 江桐应着，抱起毛巾和小黑猫去了客厅，擦上电吹着。他不是很喜欢照顾小动物的人，没那个耐心跟兴趣，又觉得这只猫安静不闹腾，他这么吹着，小猫就趴在毛巾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副享受的样子，乖极了。 而且吹干的毛发柔顺软和，摸起来软绵绵的，还挺舒服，特别是爪子上的肉掌，似乎挺Q弹？ 江桐捏住其中一只捏了好半天，也没被小猫的爪子伤着，怎么说呢，就觉得挺奇妙的。 38、电话 端着一汤一菜出来，齐阁正好瞧见江桐一手一只爪坐在沙发上玩，小猫倒是可爱不闹腾，乖乖蜷在江桐怀里。 快三十的人了竟然还会这么幼稚，齐阁难免笑出声来，问他，“猫爪子好玩吗？” “软。”江桐回答的认真，握着爪子又捏了好几下，“真的是流浪猫，不是别家养的？” “你要喜欢，就算是别家养的我也能给你弄来。”齐阁笑着，“别玩了，先吃饭，吃饭了领被窝去慢慢捏，没人管你。” 江桐并不拒绝，抱着猫来到餐桌前坐下，看着那以菜一汤说，“拿个小碗给猫，我看它挺瘦的。” 齐阁应了一声，回去厨房端来米饭和一只空碗，夹了些肉片放进空碗里，“要养吗？” “可以试试。”江桐把小黑猫放在桌上，小黑猫闻着肉就开吃，一点没把自己当外猫，整张脸都埋进碗里吃的津津有味的。 看着小猫吃的开心，江桐胃口也好了不少，连着吃了两碗才放下，抱着起猫继续捏爪子，迷之喜欢。 抱着小猫在沙发上，江桐全心全意的撸着黑猫，齐阁就在一边看着他，满是笑意，总觉得这只猫是捡对了。 待了有半个小时的样子门铃响起，齐阁起身开门，张罗着蒋近琛几个把猫粮、猫架、猫窝那些归置在侧卧，还亲自用消毒水把洗漱池收拾了，顺势洗了个澡。 蹭着头发齐阁把笔记本翻开，解锁后画面再次闪动，转动笔记本面向江桐，“要不要一起观摩一下？” 江桐甩给他一个白眼，果断抱起猫回了房间，给齐阁一个人丢在客厅。 -- 第66页 两个不是恋人的GAY一起看片？齐阁的脑回路还真是相当清奇！ “喵？” 小猫趴在江桐怀里叫了一声，在江桐放下它后直接盘在了枕头上，蓝宝石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江桐，像是在打量什么。 江桐同样看着猫，纯黑的毛发，洗过之后很柔顺，一点也不像野猫，特别是那双蓝色的眼睛，应当很少吧？ 江桐不确定，脱下外套撩开被子钻了进去，小猫也是黏人，在江桐躺下来后直径走过来蜷在了他肩膀出，柔软暖和，很安心的感觉。 事实上养宠物是有利于身心健康的，江桐养了好几天的猫，不是抱在怀里就是一起窝在沙发上，齐阁说猫也需要放风之后江桐想都没想，抱起猫就要出门。 这可把齐阁逗笑了，拾起沙发上的外套递给他，“你真喜欢它，好歹给它取个名儿。” 取名？这个江桐还没想过，也是可以想一想的，在套上外套后问，“取什么好？” “看你喜欢，想好了告诉我一声，给它做个项圈，丢了也能找回来。” 江桐点头，抱着小黑猫跟齐阁一块儿出门，已经是一月份了，也快到了过年的时候，天气比较冷，昨晚还下了点雪，白茫茫的一片，看着舒心。 走下楼梯，江桐把小猫放下来，让它自己玩，哪知小黑猫并没有玩的心思，被放下来后也只是在江桐脚边打转，小脑袋蹭着他的腿，喵喵叫着，似乎不愿意下地。 如此江桐只好俯身把猫抱起来，跟齐阁肩并肩走在小区的道路上，便是寒风迎面吹来也不觉得冷。 在小区转了一圈，两人去到生鲜超市买了些菜，刚出来江桐的电话就响了。 一只手抱着猫，江桐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卓宇，他有些开心，却也有几分顾虑的看一眼身边拎着东西的齐阁。 齐阁心领神会，“我闭嘴，接吧。” 江桐这才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小宇。” “嗯。”卓宇应着，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声响，问他，“在外面？” “出来买点菜，准备回去了。”江桐抬起步子往前走，问他，“是要过来吗？想吃什么？我可以试试。” 卓宇没有回答，反问他，“我要是不打电话，你是不是就把我给忘了？” 话语间带着几分不高兴，江桐想了一会儿才记得，之前卓宇留下号码的时候说什么想他就打电话之类的，结果他一次都没打。 大概是为这个生气，江桐低头瞧了一眼怀里的猫，说：“我怕打扰你，也不知道是时候能打给你。” “不打电话信息也没一个，我都快怀疑你是在敷衍我。” 江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不做解释，只说，“那我以后明天都给你发信息，打电话？” 当然卓宇并没有那么多时间跟江桐煲什么电话，只是一连好几天江桐都没有找过他，这样卓宇感到不安定。 毕竟他们分开了十年，重逢后的记忆也不是那么的美好，加上一个追求江桐的齐阁，这让卓宇觉得不爽，隐隐担心江桐会在他不在的时候被另一个人抢走。 卓宇不再继续打电话的这个问题，他说：“下午开完会我过来，大概五点能到。” “好，我做好饭等你。” “做些简单的就行，我不挑食。” 江桐应好，又跟卓宇说了几句才将电话挂断，他停下脚步，身旁的人也跟着停下。 江桐侧过身看向齐阁，没有开口，神情却很明显，是要齐阁走。 齐阁同样看着他，说实话他很讨厌被江桐这么差别对待，可他又能怎么样，江桐喜欢的是卓宇，不是他。 也是他自愿以这种方式留在江桐身边，没什么可说的，齐阁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下午，五点的样子。” “那现在还早，至少留我吃个午饭再赶？况且我在你家住了好几天，得收拾一下，你这么健忘，也不细心的，万一让他发现有别人住过的痕迹你怎么解释？” 江桐想了想答应下来，齐阁在家里赖了好多天，日用品、衣服那些有不少，他这脑子浑浑噩噩的收拾不了。 虽然跟齐阁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可若是让卓宇知道了，他还真的解释不了。 说来也奇怪，他分明喜欢的是卓宇，为了卓宇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可偏偏齐阁赖在家里他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下不了决心将人赶走，反而时不时看见这么一个人在家里走来走去的会觉得安心。 江桐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是对卓宇的爱减少了，还是对齐阁的同情加深，总之他不讨厌齐阁在他面前溜达，死皮赖脸的，便是知道卓宇不喜欢，他也愿意一直这样下去。 回到家里齐阁很自觉的去了厨房做饭，因为下午卓宇会来齐阁只做了一顿的量，很快就好了。 吃过饭齐阁把自己的东西收进行李箱放在门口，又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拿着东西走人。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江桐再次面对空荡的家，少了生气和活力，显得沉闷又安静，让人觉得压抑。 好在怀里还有一只猫，仰面躺在他腿上，缩着爪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让江桐平和不少。 侧身躺下来，江桐把脸埋进猫肚子里，“你要是能说话就好了。” 小猫无辜的叫了两声，用肉乎乎的爪子按在江桐脸上，像是在回应江桐的话。 -- 第67页 这种感觉让江桐失笑，回撸着小黑猫的脑袋说：“这会儿没事，给你取个名字好了。” “喵——” “你想叫什么？小黑？” “喵喵！”小猫顿时收了爪子表示抗议，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也是，小黑这个名字太普通了。”江桐笑着把猫抱起来盯住看，越发觉得这对眼睛生的漂亮，又大又亮的，“要不叫你蓝宝石？蓝色的很好看，夜里还放光。” “喵——” 小黑猫叫了一声，四只爪子还跟着扑腾了几下，瞧不出是喜欢还是讨厌的。 江桐捏了捏它，说：“这样，你同意就叫一声，不同意叫两声。” “喵——” 那便是同意了，江桐坐起身来，怀抱着蓝宝石掏出手机给齐阁发了条信息。 这会儿齐阁刚上车，听到手机响便拿了出来，是江桐发的，就三个字，蓝宝石。 齐阁想了想并未回信息，反手甩出去一个视频请求，等那边接通后问，“猫的名字？” “嗯，它同意了。” 齐阁盯着画面里的一人一猫发出嘲笑，“它怎么同意的？” 江桐也不吝啬，举着猫给齐阁看，“蓝宝石这个名字，喜欢就叫一声，不喜欢叫两声。” 蓝宝石乖乖叫了一声，就是喜欢。 “这算同意？”齐阁笑了，“这都几天了，你什么时候见它一连叫好几声的？” “小黑，不喜欢就多叫几声。” 蓝宝石一听果断挥着爪子，喵喵喵的叫了好几声，直接给齐阁整无语了，他试探的随便说了几个名字，得到的都是几声猫叫，最后只能妥协的叫了一声蓝宝石，蓝宝石一下就安静了，趴回去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就是喜欢。 齐阁不由的笑出声来，“没想到它还挺灵性的，蓝宝石就蓝宝石吧，我让人给它做个项圈，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江桐应好，撸着猫没再说话，也没有挂断的意思，气氛有些尴尬。 齐阁偏头撑着脸，其实他也很想说些什么，就是这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是问卓宇什么时候来？还是问江桐准备给卓宇炒几个菜？总之都是给自己添堵。 不过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个事，他想了想说，“明天去店里坐坐吧，带蓝宝石一块儿去，不然都以为我鸠占鹊巢，老板娘没当上，直接当了老板。” 这话说的，江桐淡笑了一声，“要不我把店给你？” “一个小奶茶店我要来做什么，我又不爱喝奶茶，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么多生意不选偏偏做奶茶。” “他喜欢。” 39、怀疑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齐阁沉下脸来，并不喜欢江桐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提起卓宇，他会觉得难受。 同样江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着视频里沉默下的人果断选择将视频挂断，他想齐阁能坦然的放弃，至少以后的日子里还能算认识的朋友，不至于尴尬。 倒回沙发上，江桐捏着猫爪子发傻，浑噩回忆不再只有卓宇一人，还有安静跟在他身边的齐阁。 睁大眼睛，江桐从意识里回神，面对空荡的客厅尤显不适。 扶着额头江桐缓缓坐起，脑海里的记忆还停在圣诞夜那晚，齐阁与他生气时说的那些话，记忆深刻。 江桐甩甩头，把这些零散的画面甩开，又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四点了。 江桐不再犹豫起身去到厨房，拿出放在冰箱里的菜开始做，却是做到一半后又想起来没有蒸饭，急急忙忙的洗了米放进电饭锅里。 盛好菜出来，电饭锅的灯还亮着，没那么快，但卓宇已经到了，从身后抱住他，扭过他的下巴亲吻。 略显急切，江桐没去闪躲，等卓宇亲够了放开后才说：“饭煮的晚了些，没好。” “不着急，我也没饿，先尝尝桐哥的手艺。”卓宇笑着，腾出一只手拿了双筷子尝菜。 江桐是没有尝过的，隐隐有些担心，问他，“怎么样？会不会很难吃？要不重新弄，冰箱里还有菜。” “好吃，桐哥做的自然好吃！”卓宇说着夹起一块肉喂进江桐嘴里，在他吃的时候说：“看来桐哥这些天真的有好好努力。” 努力吗？江桐并不觉得有，因为这些天都是齐阁做给他吃的，他压根没动过手，至于这菜，不算好吃，也算不得难吃，只能说能凑合着吃。 江桐应着，闻到香味的蓝宝石迈着轻易的步伐进来了，悄无声息的来到江桐脚边一蹭，“喵——” 卓宇并不知道江桐养了猫，突然一声猫叫牵动他的视线向下看，是只全黑的猫，若非是青天白日，蓝宝石又睁着那双大眼睛，卓宇还当真瞧不出来是只猫。 “桐哥养的？”卓宇问，蹲下身来去摸蓝宝石，蓝宝石并不厌恶，扬起脑袋任由他抚蹭，就是从嘴里发出一声声的猫叫。 江桐夹了块肉放在掌心跟着蹲下，把肉片递到蓝宝石嘴边让它吃，回答说：“刚养没几天，在小区里捡的，叫蓝宝石。” 卓宇迟疑着，盯住蓝宝石看了半晌才说，“看着挺名贵的。” “蓝眼睛，不常见，不知道是不是前主人丢下的。”江桐解释着说：“养了几天，没听说谁家丢了猫，总之先养着。” 卓宇没再说话，隐隐在心里做着怀疑，并不挑明。等着吃完饭，卓宇利索的洗完澡对江桐求欢，江桐自然不会拒绝，安置好蓝宝石后洗了澡，刚进门就被卓宇抱住，用领带绑住了眼睛。 -- 第68页 不像是之前那样，他被卓宇按在床边跪下，在他脸颊上抚摸了几圈，接着被拇指顶开嘴唇。 卓宇的意思再明了不过，江桐没做过这种事，心理上不太能接受，可卓宇并没有要放弃的念头，在他耳边叫了好几声「桐哥」，最终江桐也没能做出反抗，顺了卓宇的意愿。 夜深，江桐倒在床上沉重的呼吸着，身旁的人抱过来将他眼睛上的领带摘下，湿淋淋的，不止是汗水那样。 卓宇搂着他问，“要去洗个澡吗？” “歇一会儿，有点难受。”江桐随手搭在额头上，也不知是卓宇体力太好，还是他现在的身板太差，腰疼身子也乏，不太想动弹。 卓宇笑了一声，从下巴亲吻到嘴角，“桐哥该锻炼一下了。” “难道不是你做的太多？”江桐侧身过来面对卓宇，他的少年啊已经长大了，身高、模样、体能，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少年了。 “也不是天天这样，距离上一次都好几天了，自然要好好补补。反倒是桐哥，两次就不行了，莫不是背着我跟别人好了？” 带着几分试探的玩笑让江桐警惕起来，他看着卓宇问，“所以你不用润滑剂，就是怀疑我和别人上了床？” 卓宇并不回答，事实上他就是这么想的，分开的这几天江桐一次都没找过他，还突然养了一只名贵的猫。 他不相信江桐会坚守承诺，只跟他一个人上床，因为十年前他也这么坚信过江桐，可结果呢，江桐抛弃了他。 不管什么缘由都好，总之现在的他做不到全心全意的去相信江桐，特别是在知道齐阁的存在之后。 “你怎么怀疑都好，我答应过你不会和除你之外的人上床，这一点我会做到。况且就算我做不到，和别人上床，不用润滑剂又算什么？你觉得我在你这儿是受，在其他人哪儿也是受？” 江桐扒开腰上的手起身，说的寒心，“你大概忘了我以前做过什么，也忘了我为什么会愿意在你这儿做受。” 卓宇紧跟着爬起来从身后抱住江桐，“对不起桐哥，我不想怀疑的，可我控制不了。我怕你又跟十年前一样，让我全心全意爱上你，信任你之后再次丢下我。 桐哥，我没办法每天都来找你，陪在你身边，我怕有人乘虚而入，从哟手里抢走你！” 卓宇说的急切，他紧紧的抱住江桐害怕再次失去，所以才会这样在乎有关江桐的一切，他只是太爱江桐了，不愿意江桐被旁人分去。 听着卓宇的话江桐也倍感纠结，他答应过卓宇，这辈子只会有他一个，也很明确的告诉过齐阁，他们之间没有可能。 可如今的事态发展让他感到惶恐，他不愿背弃卓宇，让卓宇感到不安定，也实在觉得不该跟齐阁继续纠缠下去，对他们三个人都是错误。 江桐深吸了口气，覆上卓宇横在他腰上的手背，“我搬去你那附近，你来方便，不用跑那么远。” 江桐的话让卓宇一愣，他当然想可以更多时间和江桐在一起，可那样被发现的几率会很高。 江桐能明白卓宇的顾虑，补充着说，“我出门少，你去的时候小心点就行，你不用担心被什么人发现。” “好，我给你找房子。” “你出面不方便，叶萧过两天会回来，我让他帮忙。”江桐默默拉开卓宇的手，转身面对他，“小宇，不管以后是什么样，我答应你的这一生都不会改变，相信我好吗？” 这一刻卓宇是相信的，他捧住江桐的脸急切吻上，在江桐还没反应过来时将人推回床上，手脚并用的又要继续。 江桐哪里受到了这样，双手低着卓宇的胸膛不让他压下来，气喘吁吁的说：“你让我歇一阵，这频率受不了。” 卓宇当然不肯，抓着江桐的手腕按回床上压住，“没事，我慢慢来，不会让你难受。” “小宇！” “桐哥……我爱你，是真的爱你，桐哥……”卓宇轻柔的唤着他，软硬兼施后拿下江桐的首肯，也的确是温温柔柔的做了最后一次。 从床上爬起来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江桐偏头看了一眼枕头边的蓝宝石，懒洋洋的趴着，见他起来立刻跳到他身上，要他抱着。 江桐没拒绝，抱着蓝宝石来到客厅，齐阁就坐在沙发上，见他过来慢悠悠的起身，一句话也没说的从厨房里端出饭菜，独自坐下来吃着。 这样的局面很尴尬，江桐也没说什么，把蓝宝石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转身去洗手间洗漱，这才出来到餐桌前坐下。 拿起筷子江桐吃了几口，说：“过几天我会搬走。” 齐阁抬头，“搬去卓宇哪儿？” “嗯。” “你就这么着急避开我？” “这样对我们三个人都好。” 齐阁不爽的放下筷子，“不是三个、是两个，你永远把我排除在你们之外，在你心里从未有我一席之地。” “我只是不希望你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这样对你不公平！” 江桐强调，“我要是真没把你当回事，我也没必要想这么多！齐阁，你很好，就是我们遇到的时间不对，我有了卓宇，我不能背叛他，这样继续下去，对三个人都是错误！” “我说了这些都是我自愿的！我不在乎你跟他之间怎么样，我只要你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 第69页 “你看到我又能怎样？”江桐拉开衣领问他，“看到我现在这样你心里会高兴？你不会！你只会痛苦！齐阁！你何必这样！为了一个活不长的人，也不愿继续活着的人，一切都是不值得！ 你想想你自己，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三年都可以忍过来，为什么不愿意现在就放弃！你是商人，你有足够的头脑和城府，这些不用我说你就该明白！” 齐阁觉得好笑，他盯着江桐质问，“你明白？！你什么都懂！你明知道抓着他是错！明知道没什么好结果！明知道选择我比选择卓宇更好，你不还是这样一次次陷进去！你有什么资格劝导我放手！即便是我要放，也该是你先放手！” “我是自讨苦吃！可那是我没时间了，你不一样！你还有很多时间去遇到你想要的光，喜欢的人！ 齐阁，我没那么多时间，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后陪他走一段，也只是那么一段。” “那你为什么不能把这段路也分给我一点！哪怕只有给他的十分之一都好！”齐阁滚动着喉结郑重其事的说：“我知道你不会想要让卓宇看着你去死。所以，你把最后的时间给我，我保证这期间不会出现去干涉你们。 如果你不答应，绑着你也好，毁了卓宇也好，即便你恨我入骨，我也不会让你走！绝不！” “齐阁！” 面对江桐的呵斥齐阁充耳不闻，他站起身来，说：“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这三天我保证卓宇不会来，你也不能去见他。我知道你能打，十个人拦不住我就叫二十个、一百个，总之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你哪儿也不能去！” 40、失控 大力关上的门夺去了桌上食物原本的味道，江桐撑着额头完全失了胃口，他知道说这些话会招来齐阁的不满，却没想到齐阁会做到这一步，用卓宇来威胁他，甚至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若是放在之前或许他并不会在乎，只要他想出去，没人拦得住，可是现在…… 他不想跟齐阁正面对立，更不想连累卓宇，他知道，齐阁说得出就一定做的到！ 其实答应齐阁的条件也没什么，反正他也没打算跟卓宇多久，或是在卓宇结婚之后，也或是身体率先发难。 可他也会担心齐阁越陷越深，变得和他一样，太过痛苦，为了他这样不值得！ 撑着额头的手止不住发抖，江桐紧紧握住手腕仓惶起身，从电视柜里找到手铐把自己关在房里，铐在床腿上，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发疯似的跑出去伤害到无辜的人。 坐在地上，江桐的神情逐渐变化，视线、听觉、意识一点点的模糊，随后陷入一片黑暗的死寂之中。 再次醒来他已经回到了主卧的床上，天花板上的吊顶亮着暖色的光，照的他睁不开眼。 抬手挡住，手腕上缠绕着几圈纱布，衣袖上都是血，他愣了几秒坐起来，转头看着床边的人，是封羿。 “你怎么会来？” “我不来怎么着？等你把人打死？”封羿冷嘲着把人拎起来，一路拖到洗手间让他对着镜子，指着他一身的血渍说：“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差点打死他！” 这一瞬江桐懵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血污，不是他的，是别人的？！ 江桐僵硬的扭头过来，有他家里钥匙的人只有卓宇和齐阁，卓宇早上刚走并不会这么快来，所以是齐阁？ 江桐艰难的滚动着喉结，颤巍的问，“他……怎么样？” “断了两根肋条，腹部大出血。”封羿叹着，低头点了根烟，“你没困住你自己，蛮狠的挣脱了手铐要跳楼，几次都是他把你拽下来的。江桐！你别再执迷不悟了，要么早点去死！ 要么就把自己关在没人的地方去等死！缠着一个卓宇不够！还要接着去害一个齐阁？！” “我不是……” “不是什么？！我早告诉过你，不要去想！你想的越多，自我意识就消耗的越快！你控制不了另一个你的出现！” 封羿厉声呵斥，“卓宇的出现已经打破了先前的平衡，你早该跟他断个干净，你偏不听！还要再去招惹一个齐阁！你到底是想怎样！” 江桐皱着眉低下头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他该对齐阁狠心一些，让他断了念头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该那样去做！ 可他没能做到，对齐阁他做不到心狠坚定，在齐阁一遍遍说着喜欢他的时候，他已经没了最初的厌恶、排斥。 和齐阁待在一起，做着最简单的事，哪怕什么都不说他也觉得安心，原本塞满了卓宇的心，现在又多了一个齐阁，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江桐纠结的样子封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知道江桐做的一切并非自己所愿，可当他看到齐阁那一身血还是忍不住动容。 为什么就能为了江桐这样的人，为一个爱着别人的人做到这种地步，哪怕弄自己一身伤也要把人牢牢锁在怀里不放，也不许别人碰江桐一根手指头。 那样的爱沉重、偏执、疯狂，是全心全意的爱，可越是这样江桐越是不能接受，因为他的病，随时随地的发疯，一次又一次，无论江桐怎么去预防、挣扎都是徒劳。 封羿深吸了一口气给出建议，“答应他，至少在这段时间内你只用去考虑卓宇，有足够的意志力去压制，我再给你弄些药，避免再出问题。 -- 第70页 你也别想的那么复杂，就冲着他今天死都要抱着你的架势，就算真闹掰了，他对你的爱也不会减少。 还不如顺了他的意愿，把你最后的几天命给他，反正你已经欠了卓宇十年，就别再欠齐阁一个余生了，你背负不起。” 江桐没有说话，握住自己的手腕说，“我想去看看他。” “也行，我给易天翔打个电话，刚发生这样的事他身边的人未必想看到你。” 封羿说着走了出去，江桐转回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手腕外其他地方都好好的，足以证明他衣服上的血都属于齐阁。 平常齐阁在他手下都过不了三个来回，又是在他失控不能克制的情况下，也不知道齐阁伤的怎么样，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来。 江桐担心的想着，还是在封羿提醒后才充满换了衣服跟着出去，来到医院易天翔带着几个人迎他们上楼，在电梯里易天翔说：“人没事，住两天就能出院，不过经常跟着齐阁的那几个人挺不服气的，要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江哥也别搭理。” 江桐没说什么，本就是他的不是，他能说什么。 从电梯里出来，穿过走廊来到VIP病房前，门口守着好几个人，江桐只认得蒋近琛，蒋近琛看他的目光很不友好，话语更是咄咄逼人，“你过来干什么！害六哥还不够？！” “闭嘴！”易天翔呵斥着把人拉到一边，转头对江桐说：“进去吧，他知道你要来，挺高兴的。” 江桐自嘲的笑了一声，来到门口压下门把推开，齐阁就躺在病床上，脸上有明显的红肿，到这会儿都没消下去。看到他齐阁笑了一下，“江哥。” 这会儿江桐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理，挺酸楚的，还有点疼。 他走进来关上房门，一步一步来到齐阁床边，连带着呼吸都是颤抖的，“你……怎么样？” “还成，死不了。”齐阁回答的随意，捂着胸口就要坐起来。 江桐赶忙上前扶住，随手抓起枕头垫在他背后，眼神四处打量，想知道齐阁到底伤成什么样，才能流那么多血。 齐阁似乎也看出了江桐的顾虑，抬起被子里缠满绷带的胳膊，说：“开了条口，伤口不深，就是血流的比较多，看着吓人而已。” “知道吓人还去做什么！”江桐沉声，“那样的情况你就不该去，便是去了也该有多远走多远。” “那样的情况我能走吗？”齐阁抬头看他，双眸闪动着，“你知不知道你当时在做什么？！” 江桐怎么可能知道，他低下头来，轻柔的说：“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该留下来。” 齐阁自嘲的笑了一声，说道：“我本来只是想回去为吃饭那会的态度跟你道歉，结果看到你把自己锁在客房，手里抓着蓝宝石。” 江桐皱眉，那种情况下他根本顾及不到家里还养了一只猫，他把自己锁在客房，而蓝宝石就在房间里，在他失控之后面对唯一的活物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蓝宝石……” “它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躲到床底下不肯出来。然后不知道怎么了，你把手铐打开了，接着就是一场混战。我好不容易锁了房门，抵着不让你出去，你他妈的竟然想从阳台上跳下去！” 齐阁笑着，满眼的悲伤和无奈，“你告诉我，那样的情况下我该怎么走？任由你跳下去？去给你收尸？把你火化了随便埋了还是做成碗用来盛饭装水？我怎么可能做的到！” 是啊！ 怎么可能做到！ 江桐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再次意识到了自己的病有多可怕，可怕到伤了人、杀了人都不自知，一次次连累身边的人。 他难受的用手掌盖住自己的脸，越来越恐惧，害怕发病的频率越来越快，不可控制，这一次是齐阁，下一次又会是谁！ “江哥。” 一声呼唤让江桐回神过来，他放下手看着床上的人，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想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 齐阁笑了笑，用完好的手拍了拍床沿，“江哥先坐过来。” 江桐没有犹豫的起身在床边坐下，接着便听到齐阁说：“江哥，你亲我一下。” “啊？？”江桐莫名其妙的看着齐阁，伤成这样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就是想江哥亲我一下，主动的，不是蜻蜓点水那么一下，深一点，最好能持续个几分钟。” 江桐是真觉得齐阁是有什么大病，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他想拒绝，可看到齐阁那样又觉得不安。 齐阁是因为他才伤成这样，问他要个亲吻不过分，可他要是答应了又会觉得对不起卓宇，一时间他也很难有所决断。 见他犹豫齐阁低声抱怨，“只是亲一下，又不是上床，果然不管我做什么江哥心里都只有一个卓宇，永远都容不下我。” 容不下吗？ 若是容不下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江桐无奈轻叹，“眼睛闭上。” 这是答应了？齐阁扬起笑乖乖把眼睛闭上，还配合的噘起嘴来。 这模样实在是搞笑，江桐轻笑，凑过去贴着齐阁的嘴唇，轻舔几下后探出舌头溜了进去，相当温柔的吻着。 江桐吻得认真，也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齐阁似乎没接过吻，回吻的相当生涩。 -- 第71页 当然他的技术也不怎么样，毕竟他这辈子只亲过卓宇一个，从年少是的急不可耐到十年后的被迫承受，这个吻明显的不一样。 慢慢的，入侵变成了回防，像是尝到了滋味，齐阁反客为主的闯进他的口腔里肆意游走，乐此不疲的跟他的舌尖一起互动。 许久后两人才分开，牵扯出几条晶莹剔透的丝线。江桐伸手擦掉，还没说什么就看到卓宇拧着眉一脸忍耐的样子，“牵扯到伤口了？我叫医生过来。” “叫医生来也没用！”卓宇叫住他，抓着江桐的手放下放，“这种事只有江哥能帮我。” 江桐挑眉不爽的抽回手来，“接个吻都能起来，你是处吗！？” “是啊！”齐阁回答的干脆果断，“高中三年全在隐忍，上大学也是一心搞事业，哪有时间男欢女爱的，别说没上过床，就连接吻也是头一遭，江哥是不是该负起这个责任？” “付不起！” “那你先帮我弄一下，我就一只手不方便。”齐阁说着还抬了抬手上的左手，是真不方便。 “我给你叫人进来，要不就等他自己下去！” “我不要别人，我就要你！反正我现在这样自己肯定弄不了，要不你就看着我难受？由着我自身自灭的？” “你！”江桐是真无语了，怎么就能有这样厚脸皮的人！ 齐阁有恃无恐的笑，“江哥快点吧，真的很难受，撸一把又不是上床，不算背叛！江哥……帮帮我嘛——” 41、担忧 真是莫名撒的一手好娇，江桐破例给齐阁撸了一回，洗完手江桐直接就走，却是在开门看到封羿后才想起来另外一件事。 他重新关上门转过来面对床上的齐阁，说：“我会陪他到结婚那天，但你也要答应在这期间别让他再怀疑。” 齐阁露出笑意，抬起手信誓旦旦的说：“我在奶茶店等你，绝对不越距乱跑！不过，新年我还是会去找你。另外，你搬去那边的房子让我装修。” “新年我会去叶萧哪儿。” “好，到时候我去找你，那边的房子确定好了告诉我一声，我安排装修。” 江桐点头，“那你好好休息养伤，我先走了。” “就这么走了？不该给个道别吻什么的？或是说明天再来看我之类的话？” 道别吻和一句话江桐很自然的选择后者，敷衍着说：“我明天再过来。” “我等你。” 江桐没回话，拉开门跟易天翔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凌晨的夜很黑，街道上也十分冷清，江桐偏头看着窗外，路灯和树木不断的向后倒退，就和他一样，二十八年都活在那段记忆里。 “齐阁比卓宇差在哪儿？” “嗯？”江桐回神看向开车的封羿，“为什么这么问？” “不然呢？问你为什么瞎了眼，放着齐阁不要，非守着早在十年前就不属于的卓宇？” “遇到的时间不对。”江桐回答说：“如果，他在小宇回头找我之前出现，或许我会有所动容，偏偏是在小宇之后。我答应他，这辈子只会有他一个人，就算我真的喜欢上齐阁，这十年的亏欠也让我无法做出背叛卓宇的事来。” “所以你就要脚踏两条船？一边和卓宇干柴烈火你侬我侬的，一边又跟齐阁眉来眼去朝夕相处？” 江桐感到疑惑，反问封羿，“我这算脚踏两条船？” “不算？” 江桐觉得不算，他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非要一头扎进来也怪我？” “我没说是你的错，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对齐阁的态度跟其他人不一样。”封羿把着方向盘调头，说：“同样是喜欢你，你对待齐阁的态度跟秦飞完全不一样，换句话说，你心里有齐阁，并且开始喜欢上他。所以你没办法想赶走秦飞那样赶走齐阁，甚至会答应他一些无理的要求。” 无理的要求…… 江桐觉得应该没有比齐阁向他要深吻更无理的了，还是在接吻过后还赠送了一次撸的服务，换作是别人…… 他大概会把人从病床上拎下来扔进洗手间冲个冷水澡，那样就不会有这么些上头的想法了。 偏偏对他无理取闹的是齐阁，感同身受之余他会去在乎齐阁的感受，替齐阁着想，也会在齐阁几句撒娇之后忍不住妥协。 所以……他真的是喜欢上齐阁了？ 江桐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他叹了口气让封羿停下车，从副驾驶上下来，顺着道路往回走。 这会儿路上没人，封羿把车停着路边跟着下来，抓着江桐问，“这大半夜的你又想做什么？” “齐阁受伤住院，再怎么隐秘都有传出去的风险，那些人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封羿拉住江桐的胳膊不同意他返回，说：“易天翔他们都在，齐阁能有什么事，你就别去添乱了！” 江桐摇头，“怎么说都是因为我才惹出来的，我不想什么都不做，你先回去吧。” 面对感情江桐总是优柔寡断的，可在某些事上他偏偏又执着的很，封羿没在劝，松开江桐的手叮嘱说：“要有什么事别单独行动。” “我知道。” 双手揣进衣兜里，江桐在夜幕下徒步返回医院，这个时间医院基本上没什么人了，每个出入口都有类似「无上」的人守着。 -- 第72页 看来齐阁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选择住院而不是回家疗养。不过，那些人未必不敢在医院动手。 江桐把自己藏在医院对面的树荫下，注视着医院的响动，从凌晨一点直到四点。 背过身江桐点了根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可君莫清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无动于衷？ 一直等到凌晨七点江桐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出入，他放心下来，摸了摸衣兜发现什么也没有，只能回去医院蹭一顿吃的，有些饿了。 穿过马路进到医院，江桐听到几声鸣笛，转头看到一辆救护车停在医院门口，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把病人从救护车里抬出来，直接推进了电梯里。 江桐没有多想，在电梯关上后按下了另一部电梯，可当他进到电梯后不禁露出几分疑惑。 他在医院外面守了那么长时间，没有发现救护车出去，就算是别的医院出车也会事先通之来接应才对。 而且这家医院的急救室在一楼，为什么要进电梯去楼上的住院部？ 江桐眯起眸子感觉到不妙，也好在是早上电梯没人用，他乘坐的电梯很快到达齐阁所住的楼层，而走廊上已经展开了一场混战。 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吗？江桐感到怀疑，他打开挡在身前的男人扫了一眼走廊上的人，易天翔和蒋近琛都在外面，那齐阁是一个人在病房里？独自一人？ 江桐顿感不妙，蛮横的从混战中闯过去一脚踹开房门，几乎是同一时刻，病房的窗户被人从外面破开，一个男人拉着绳索跃了进来和破门而入的江桐撞在一起。 男人一身迷彩服，寸头、军用皮靴，踩在碎玻璃片上英气十足，看上去就不一般。 面对江桐的打量男人丝毫不做犹豫，从腰间抽出短刀就往床上刺，江桐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一个健步上前，抬腿用脚尖将男人的手腕打偏，接着就是一记长拳过去。 男人也不吃素的，立刻抬手挡下来，拿着短刀跟江桐正面交锋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对了数次谁都没讨到便宜，也没落于下风，完全是旗鼓相当的实力。 男人在挣脱江桐的擒拿后退开半步，短刀反握不由的夸奖，“好久没遇到像你这么强的对手了！” 对此江桐也有同感，他冷静的脱掉碍事的羽绒外套，侧身来到病床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指向男人，不再留有余地。 两人拿着刀再次交锋，病床上的人也跟着坐了起来，根本就不是齐阁，而是一个和齐阁体型相似的男人。 他撑着脸看拿着刀的两人你来我往，锋利的刀刃一次次碰撞在一起，完全分不出个输赢来，而他也没有上手帮忙的意思，这种高手之间的对决很难看到，况且以他这点手段上去也帮不到江桐什么，反而是扯江桐的后腿。 江桐也用余光看到了男人，确定不是齐阁后心中顾虑顿时消了大半，全心全意的抵挡面前的男人。 是真的强，他混了这么些年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人，能在他手底下坚持这么长时间。 不过……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江桐挡开男人的刀，飞身一个顶膝击中男人的下巴，在男人受力还没站稳前又是一个肘击撞在男人的太阳穴上，将男人打的一偏，九成的力道足以让男人昏沉个几秒的。 也就是着几秒的时间江桐卸掉了男人握在手里的短刀，抓着男人的手腕往后一推，直接将胳膊拧脱臼了，在男人闷哼的时刻江桐用同样的方法卸掉了另外一条胳膊。 抬腿踹在男人的膝弯处，男人顺势跪倒，脖子上也横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是在瞬间完成，坐在病床上的人看呆了，还是在江桐的提醒之下才将事先准备好的手铐拿过将男人的双手和床腿拷在一起。 “江哥！那两下可真漂亮！” 江桐并不在意，丢下手里的水果刀将地上的外套捡起来穿上，还没开口病房门就被大力打开了。齐阁垂着缠满纱布的左手闯进来，“江哥！” “我没事！”江桐上前扶住齐阁，他一心担心君莫清会对齐阁动手倒是忘了齐阁本身就是个有城府的人，布了这么一个局便是抓不到人也能全身而退，是他多虑了，没有半点考虑就闯了进来。 齐阁扣紧江桐的胳膊抬起来，手腕上的纱布再次被染红，看着挺触目惊心的，他皱着眉说：“为什么不提前给我说一声就过来？” “你也没提前告诉我搬了病房。”江桐挣脱齐阁的手垂下，“我一天没吃饭现在很饿，先给我弄些吃的。” 这一次不用齐阁去吩咐了，原本埋伏在房间里的人快步走了出去，说：“我这就让去准备，马上就回来！” 江桐扶着齐阁回去了病房，被拷在床腿上的人也被易天翔弄了领走了，一时间病房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齐阁坐在病床上，江桐就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两人对视着，齐阁率先开口，“江哥是不是没回去？” “嗯，你受伤绝对是个机会，君莫清能联合元彪明目张胆的绑走你，这么好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那你一直在医院外面？” 江桐点了点头，接着说：“你才接管「无上」，身边没什么人，蒋近琛那几个又不是多能打，光靠易天翔那帮人很难在君家站稳脚跟，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 第73页 齐阁没说话，之前他是打算拉拢江桐当打手的，可是现在…… 别说是让江桐帮他去对付什么人，就是知道江桐闯进他的布局里都要担心半天，怎么可能按原计划行事。 “我认识一个人，做保镖的，很能打，接受过专业训练，就是价钱高了点。有他在你很安全，需要的话我让他过来。” “龙文浩？” “嗯，他不做违法的事，只要价格合适他会保证你的安全，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42、喜欢 齐阁并不怀疑，在此之前他也想办法联系过龙文浩，不过那人傲气的很，并不搭理他，他也懒强人所难，更何况龙文浩曾经败在江桐手上，他对江桐的兴趣更大。 江桐也不多话，朝齐阁伸手，“手机。” 齐阁用指纹解开锁递过去，在江桐打电话的同时用好着的手拆掉沾了血的纱布，他说：“江哥，我想在你身上装个定位。” 江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好好的装什么定位？ “我想时时刻刻知道你在那儿，在做什么，会不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计划里，我不想你受伤。” 齐阁说的极为认真，在电话那边传来问话后嘴唇轻柔的落在江桐唇上，轻轻一下便退开。 江桐垂眸不去回应，只是对电话里的人说：“是我，江桐。” “江哥！这么稀奇给我打电话？要切磋吗？我随时有空！让你一只手！” 龙文浩大笑，他知道江桐身体不好，也是因为江桐退了出去他才会改行做正经保镖。 江桐轻笑了一声，“你就是让我双手也没用，打不动了！我有正事请你帮忙。” “请什么请，说一声就得！” 江桐也不绕弯子，直言道：“帮我保护一个人，价钱随你开。” “不是啊江哥！有你在还需要我吗？你莫不是在拿我寻开心？” “没跟你开玩笑，我要离开一阵，而且我现在也没那个能力。”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才答应下来，问他，“那人是谁？” “「无上」的齐阁。” “那个戴眼镜的？” “嗯，有问题？” 龙文浩啧了一声，“我看他不爽，不太想！不过江哥开口了我也不能拒绝，你们现在在哪儿？我过来，当面谈。” 江桐报出地址后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还给齐阁，江桐出门跟易天翔说了一声，以免误伤，也顺手把早餐带了进去。 咬着嘴里的包子江桐有些厌，忍着恶心吃了几口后便冲进洗手间吐了出来，四肢一阵无力。 齐阁赶紧跟上来，拍着他的后背问，“怎么了？” 江桐摇头，撑着洗漱台的手止不住的发颤，站都站不稳。齐阁察觉到了，抚着江桐大喊，把外面的人叫了进来。 易天翔第一个冲进来把江桐抱起来放到病床上，伸手覆在江桐额头，面色凝重的说：“发烧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叫医生啊！”齐阁呵斥，侧身坐到床边去碰江桐的脸，烫的吓人，为什么他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明知道江桐身体不好，在医院外边守了一晚上，又和人动手，他怎么就没察觉到，让江桐好好休息。 江桐侧过脸拨开齐阁的手，说的无力，“我没事。” “站都站不稳叫没事？什么样才叫有事？！” 江桐不想解释，只说，“发烧很正常，吃两颗退烧药就下去了，不会怎么样。” “那你就不能让自己不发烧？！” 面对齐阁的质问江桐表示恼火，抬起手一巴掌扇在齐阁后脑上，“我要能控制还用你提醒！” 这一巴掌没什么气力，不痛不痒的，齐阁瞅着心里一阵难受，问他，“是不是在医院站太久，受了风？” 江桐嗯了一声，手背搭在额头上，视线一偏瞅见站在病床旁的易天翔，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们在一起了？” 江桐瞪他，“你那儿的这想法？！” 齐阁不乐意的哼哼，“江哥难道不是担心我出事才回来的？还在医院外边守了一晚上，搞得自己发烧，要是这都不算喜欢我，什么才算？” “谁要喜欢你！屁大的小孩儿！”江桐不客气的回怼，“要不是我把你打成这样，你以为我愿意来！” “你就会找借口，要真的只是愧疚，你会找龙文浩过来给我做保镖？” “不给你找个能打的，等着你被打死是吗？！” 齐阁笑，满目春风的样子，“江哥就别做无谓的解释了，我知道在江哥心里我的份量有多重。” 江桐不爽的瞪他，也实在是头昏脑涨没什么威慑力，索性别开脸不去理会，对易天翔说：“给我弄点清粥，太饿。” 打着点滴，江桐把手里的粥吃完，龙文浩也跟着到了，瞧见江桐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吹了声口哨，戏谑道：“哟呵！这闹得是哪出啊？” 江桐看向他，问：“你们有过节？” “没有。”龙文浩回答，拉了把椅子在床尾坐下，搭着腿说：“你知道我看不惯一些事，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江桐点头，等着龙文浩的后话，龙文浩也不绕弯子，他指了指坐在床边的齐阁说：“这哥们！狠人啊！半年多就弄跨了好几十家公司，好好的一个秦家说没就没了。 -- 第74页 他要是用点正规手段我也就不说什么，你自己问问他使的那些手段上不上的了台面？” 秦家？江桐皱眉，“好好的你动秦家做什么？” “看秦家不爽，不行？” 江桐轻叹，大概猜到了几分，转而对龙文浩说：“「无上」本就是做这一行的，你说齐阁做事狠辣，君家那些人也不见得有多好！” “我知道，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些手段，太阴了！” “他不是生在君家的人，没有君莫清那样的底蕴，你见过君家内斗应该能明白。” 龙文浩不说话了，他就是见得多了才会选择跟江桐一样离开，去做正经事，他问江桐，“你都退出去这么多年了，干嘛还要跟他扯上关系？” 这问题江桐回答不了，此时的齐阁也不再选择沉默，他站起来把江桐按回床上躺好，说：“江哥还是先休息，剩下的我自己谈就行了！再说，他要是全凭你的面子才给我当保镖，以后难免生出什么变故来，还是我自己弄。” 江桐想了想说好，他相信齐阁有能力拉拢龙文浩，就算拉拢不到以齐阁的头脑没那么容易出事，他叫龙文浩过来也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闭上眼江桐只听到一声关门，接着就睡着了，一点知觉都没有。 迷糊之间江桐好像看到了被他抓在手里的蓝宝石，又看到齐阁朝他过来，画面闪动的厉害，江桐还没分辨清楚就看到了一片光芒，拼了命的想要跑过去，又被身后的东西死死抓住。 很累，江桐难受的皱眉，摸索着抓到一个什么东西照缠在他腰上的东西刺了下去，顿时血腥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挣扎着，不断的想要挣开束缚，却是越来越紧，最后被扯入一片柔软之中，接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桐醒来时精神好了不少，就是一个劲儿想着梦里的画面，蓝宝石、齐阁、那片光亮、抓着他的、被他弄伤的、以及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的血腥气…… 结合齐阁说的那些他能猜到个大概，那片光亮就是阳台，他潜意识里想要的解脱，而紧抓着他不放的就是齐阁。 江桐不禁去想，如果齐阁没有折回去，他会不会就这么在无意识间跳下去一了百了了？ “又想什么呢？叫你也不应！”齐阁在他眼前挥手，看他回过神来后接着说：“蓝宝石和手机我都让人带过来了，等会儿叶萧来接你，你也给卓宇打个电话，免得他找不到你又发脾气。” 江桐木讷的点头，支棱着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问：“几点了？” “十点四十。” 江桐看了一眼窗外，暖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耀进来，不禁怀疑他睡了多久，应该不止几个小时而已吧。 “不用怀疑，你是实打实睡了一天，要不是医生说没事我都该给你选墓地了。” 江桐斜了他一眼，“你这是巴不得我早点死？” “那样你不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走哪儿带哪儿！” “一捧灰你想带哪儿去！”江桐没好气的撩开被子下床，就是睡得久了一些失力，站不太稳。 齐阁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我想好了，就算你没遗传上癌症也比我大，死的肯定比我早！到时候我就把你头发剪下来提炼成钻石镶在戒指上。 至于骨灰嘛，好像可以做挺多东西的，你是想做成碗天天让我捧着你吃饭，还是变成花瓶让我天天瞅着你？” 江桐听的一阵恶寒，推开齐阁说：“我就想好好在土里待着。” “地底下没光，你一个人儿太寂寞了，我陪你。” “我不需要这么变态的服务，谢谢！” 江桐礼貌的微笑，拿起桌子上的热粥喝了一口，问他，“叶萧什么时候过来。” “早上九点打的电话，说两个小时，差不多该到了。”齐阁把窗帘全都拉开，“易天翔说你这段时间容易生病，身边不能没人，我要经常往你那儿跑肯定不行，被卓宇撞见了你又要怪我。 正好叶萧打电话过来，我俩一合计干脆让你住他哪儿去，反正他媳妇儿是护士，要再发烧什么的也能应付。” 这话说的江桐倍感不爽，他质问齐阁，“什么叫你俩一合计？你跟他很熟？” 齐阁笑了一下，“他把我当成你男朋友了，不过我可没承认啊。” 江桐冷呵了一声，齐阁或许是没承认，可也不会解释，所以叶萧绝对会把齐阁当成他男朋友看待，指不定都说了些什么玩意！ 43、温暖 从医院出来江桐直接上了叶萧的车，也不给齐阁套近乎的机会，叫叶萧开车走人，把齐阁丢在了医院门口。 叶萧开着车笑问，“吵架了这是？” “没有。” “没吵架闹什么脾气，我看他年纪比你小，怎么都得让着人一点。” 江桐长叹，解释说：“不是他。” “不是？”叶萧疑惑的看了一眼江桐，“那他接你电话？你生病不是他在照顾你？” “你没看他手上缠着纱布？他自己都是病号还照顾我？” 叶萧可没注意那么多，“那就是普通病友？也不太像吧，人依依不舍的杵在那儿等你回头看一眼，可怜样儿！他是不是喜欢你？” “嗯。” “啧啧！”叶萧笑容更甚，打趣的说：“你说说你，光棍了十年，一开窍就开俩，忙的过来吗？另一个呢，是不是比那个还好看？” -- 第75页 “是卓宇。” 叶萧一个急刹将车子停下来，侧过什么看着江桐，“卓宇？他回来找你了？” “嗯，前两个月。”江桐偏头看向窗外，接着说：“他准备结婚了。” “结婚？结婚了还来找你？他什么意思？”叶萧问的不爽，又把车挪到路边停下，非要问个明白。 “他爸的公司和江家有点来往，被坑了，找我帮忙。” “然后呢，你还跟他一块儿？你们上床了？” 江桐点头，“过完年我会搬去他那附近，你帮我找下房子，不用太大，租一年就行。” “不是！他都要结婚了你跟着他做什么！都十年了你怎么就是放不下！” 叶萧拍了一下方向盘，“我真搞不懂你！你老说你欠他、对不起他！可你自己那些事呢？谁在乎过谁问过！” “有些东西不是我想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活不长、也不是非要跟他怎么样，我就想在最后陪他走一段，怎么样都好，全当是我还给他的，还清之后我也就轻松了。” “轻松你妹啊！”叶萧骂他，“我还不知道你！这十年你全指着卓宇熬到现在，卓宇结了婚你还能继续熬着？我看你就是想给自己找个由头死了算了！ 可是江桐！人这辈子不是非要指着谁才能活的，你怎么就不能看开点！放过你自己！” 江桐垂眸，他和叶萧二十多年的朋友，就算最近几年不怎么联系叶萧也足够了解他。叶萧说的这些也都是他一开始所想的，可是现在…… 江桐抿唇说道：“等卓宇结婚后我会去医院检查，要是真的逃不过那百分六十……我会接受治疗，能拖一天是一天。” 这样的回答让叶萧倍感意外，他拉着江桐的手转过来，“你真的愿意去治疗？” “嗯，就当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尽力了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你要这么想也行，这件事你告诉卓宇了吗？” 江桐摇头，“我不想让他跟我一块儿提心吊胆的，更何况他好不容易才拥有正常人的生活，我不想十年前的事再发生一次。” “那不是你的问题。” “我知道，可追根究底是我拉着他走上的那条路，我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叶萧叹气，他清楚江桐对卓宇的感情，就是因为那时爱得太深才会在陷在愧疚里整整十年。 他说：“既然你都决定我也不劝你什么，等卓宇结完婚你立马回来，不！我去接你，老老实实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说不定你就是那百分之四十呢，还能再有机会找一个。” 江桐一笑，若是他再找齐阁大概会掐死他吧。 重新启动车子的叶萧瞥见他的笑，问他，“想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没什么。” “还没什么？你说你都多少年没这么笑过了。” 江桐认真起来，转头问叶萧，“我很少笑？” “不能说是，就没这种感觉。”叶萧把着方向盘整理了一下措辞，“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跟你平时扯个嘴角不一样，回头你自己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江桐没说什么，调整靠背倒了下去，刚闭眼一团黑色的东西就从后排跳了来，落在江桐的肚子上，是蓝宝石。 江桐感到意外，摸着蓝宝石的脑袋问，“你什么时候把它抱上来的？” “谁抱了，它好像是跟着你上来的，黑不溜秋的很难注意上。” 叶萧解释，又看了一眼猫，“你什么时候有兴趣养猫了？” “齐阁捡回来的。” “哦……就接我电话，站医院门口依依不舍的那个？”叶萧说的意味深长，也很认真的问，“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看他长得挺好看的，身材也不错。” 江桐就有点不明白了，撸着蓝宝石问叶萧：“齐阁真长得好看？” “你觉得他不好看？” “也不是说不好看，就感觉差不多？”江桐挑眉，他是真分辨不出好看还是不好看的。 叶萧嫌弃的摇头，“就这么问你吧，你没事在家看的电视，那些个明星啥的，你觉得跟齐阁有啥区别？” “好像没什么区别。” “没区别就对了，就那长相要是往娱乐圈发展不是主角也得是男二。” 叶萧这么说江桐就有点概念了，不禁又问，“那我呢？算什么级别的？” “怎么？怕自己老了配不上人家？” 江桐也不是这个意思，就对长相什么的没啥概念，不过叶萧这么问他还真挺好奇的，“我跟他站一块儿合适吗？” “还成，就是看着年纪小了点，对了，他多大啊？” “二十二。” “啥？！”叶萧一个激动差点又刹车踩到底了，“二十二？你丫老牛吃嫩草呢你！” “我他妈三十都没到哪儿老了！” “开年就二十九了，人小你六岁，还不是老牛吃嫩草？” 江桐不想争辩，抱着猫歪头闭眼，不就差个六七岁的，有必要叫他两次老牛？再说，明明是小嫩芽非要往他嘴里挤，怪他是怎么着？ 江桐有些恼，恼着恼着就睡着了，还是到地方被叶萧叫起来，抱着猫进了一栋小别墅里。 一进门就江桐就被一个年长的阿姨抱了个满怀，“臭小子就知道在外边瞎胡闹，还给自己浪医院去了！要不是小叶回来我都不知道，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 第76页 “就是受了点风，有些发热。” 江桐解释着，立刻换来连声的抱怨，“都这么大个人还不知道照顾自己，让你搬过来住吧还死活不乐意，小叶也是什么都向着你，由着你一个人在外面胡闹！看看看！又瘦了，心疼死我了！” 叶萧在一旁看着直摇头，搂过一边的漂亮女人酸不拉几的说：“媳妇儿你瞅瞅！都是儿子，我怎么就像是捡回来的，我都瘦出轮廓来了也不人没问一句。” 叶萧媳妇娇笑，推着叶萧说：“你呀就别闹了，谁不知道一屋子的人就你最心疼江哥，我都还没吃醋呢，你醋什么！” 叶萧妈妈也是跟着开玩笑，“可不是咋地，小时候成天腻歪在一起，好的跟什么似的，高兴的我哟连嫁妆都准备好了。” 叶萧妈妈的话惹得江桐哭笑不得，叶萧更是抗议，“什么嫁妆不嫁妆的，要真有什么也是准备聘礼。” “切！就你那小身板，要能在小桐那儿过三回合，我让你跟你姥爷姓！” 叶萧爸爸推了推眼镜从沙发上起身催促，“就别把小桐堵在门口了，桌上的汤都快凉了。” 叶妈妈这才如梦初醒，招呼着江桐去了餐厅，念叨着让他多吃点，好好补补。 江桐笑应着，一边吃着，一边省出来些吃的喂给蓝宝石。叶妈妈听意外的，问他，“小桐什么时候开始养猫的，还养的这么好，多可爱啊。” “刚养几天，平时吃饭都给它备点，习惯了。”江桐撸着猫头，又把一块肉片放在掌心让蓝宝石自个吃，乖得很。 “我看是送猫的人不一样吧。”叶萧坐在对面打趣，“你说说，你对那小嫩苗是不是有点意思？要不怎么会养着他捡来的猫？” 江桐还没开口解释叶妈妈先兴奋起来，一把从江桐手里捞过蓝宝石放在怀里，一脸期待的问，“小桐这是谈恋爱了？哪家的小娃娃？多大了做什么的？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和你叔叔看看？” “妈！我给你说，那小孩儿才二十二，比江哥高点，好看，看着挺有钱的。” “哟！才二十二呢！是不是太小了点。”叶妈妈不免担心，又在叶萧的眼神示意下改口，“小点也不错，活泼热闹，配小桐正好。” 江桐想解释一下，可叶萧一家跟没给他这个机会，特别是叶妈妈一个劲儿追问对方的喜好之类的，江桐随口说了句不清楚立刻找来叶妈妈的教育。 “别的不上心就算了，谈恋爱可不能这样，你比他大几岁，多谦让些，别欺负人家，也不能藏着掖着的，不然小孩心里多难受。 你抽空带他回来吃个饭，阿姨给他包个大红包，他肯定高兴，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听到没有！” 这个江桐真不好应答，毕竟他和齐阁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可若拒绝叶萧妈妈又不知道会瞎想些什么，保不齐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虽说这种念叨是温暖的，可听久了多了也实在不好受，干脆应付着点了点头。 叶妈妈这才高兴，又对他叮嘱了几句，多是要他多容忍些，生怕这个分了就再也找不到下一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从双更开始，七天哟，国庆快乐，玩的开心 44、新年 在叶妈妈的温暖问候中很快来到新年，江桐抱着蓝宝石来到小花园晒太阳，顺手掏出手机给卓宇发了条信息。 这段时间基本都是这样，早上起来后就给卓宇发一条，当然他也会忘，所以让叶萧给他弄了个壁纸，时刻提醒着，所以也有一天发好几次的情况。 然后卓宇就会打过来给他，问他是不是想他了，江桐也不能说不是。 不过今天是年三十，卓宇应该挺忙的没什么时间给他打那几分钟的电话了吧。 江桐想着，手指在蓝宝石头上来回抚蹭，金色的阳光从头顶洒下来，温暖的照耀在他身上，时间久了又生出几分倦怠。 江桐垂眸打起了瞌睡，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腿上蓝宝石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前爪扒拉了两下也跟着睡了起来。 叶妈妈看见这一幕立刻母性泛滥了，拿起手机就开始偷拍，就是技术角度没找好拍的不尽人意，叶妈妈果断叫来叶萧的媳妇儿林青青替她拍。 林青青都习惯了，精确的找好角度拍摄下江桐侧面沐浴在阳光下的照片，温暖如光，怀里还趴着一只黑亮的小猫，像是从二次元走出来的一样。 叶妈妈看着照片相当满意，又让林青青多拍了几张，这才担心江桐的身体，想叫他回房睡，别又发烧了。 肩膀被拍了一下，江桐迷糊的睁开眼看过来，倦厌的问，“你怎么来了？” “我说了，新年来找你。”齐阁在他身旁坐下，伸长了手撸了下蓝宝石，接着递过去一个盒子。 江桐问，“什么东西？” “猫项圈，以我送你新年礼物呢？要送也是你该送我，你都没送过我礼物。” 江桐打开盒子把猫项圈拿出来，小牌子上刻了蓝宝石的名字和他的电话号码，除了做工精细，看起来贵一点，其他的没什么特别。 江桐低头把项圈套在蓝宝石的脖子上扣好，说：“我唯一的收入来源都在你手上，吃住全靠蹭，你好意思开口问我要？” “既然这样那就来个实际的好了。”齐阁突然凑近，浅色的唇瓣几乎贴在江桐唇上，“给我一个新年KISS。” -- 第77页 江桐可不想给齐阁惯出毛病，抬手拨开他的脸说的严厉，“别闹。” “没闹！”齐阁再次凑过来，丢掉眼镜伪装彻底变成了死皮赖脸的大男孩，“江哥……你就亲过我那么一次。” “亲了一次你还想怎样！” “反正都亲了一次，也不在乎多次是不是？” 江桐觉得齐阁无理取闹，再次将人推开保持距离，“反正是断了两根肋条，我看你也不在乎多断几根。” “要是断两根肋条就能让江哥亲我也不是不行。”齐阁蔫坏的拉着江桐的手放在胸前，浪声浪气的说：“来吧江哥，一根肋条一次深吻，全打断都可以。” 听着齐阁这调调江桐忍不住恶寒了一下，抽回手嫌弃的说：“正常点。” “好！正常点！”齐阁干咳了一声调整好语气，“江哥！我想亲你。” 这一次齐阁没有犹豫，扣住江桐的后脑欺身吻上，温柔如水。 说实话，江桐并不讨厌齐阁，甚至像封羿和叶萧说的那样，似乎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齐阁产生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喜欢。 可这种喜欢还没能盖过在他心目中卓宇的重要，在彻底离开卓宇之前，他并不太愿意跟齐阁有过界的举止，接吻好像也算其中之一吧。 江桐偏头想要躲开，被齐阁捧住脸躲不开，江桐无奈，闭合牙齿在齐阁嘴唇上咬了一口，这才将人逼退。 齐阁摸了摸嘴唇，不是很疼，却还是抱怨起来，“不就亲一下又没做别的，用得着咬我！” “谁让你没大没小的，我都没同意就上嘴。”江桐抱着猫起身，要换成别人他早就一拳头过去了，不对……换作别人也根本亲不着他。 齐阁跟着起身追上来，“就是你不同意我才上嘴，要不你现在同意一下我们继续？” “别！我可不想脚踏两只船，再说，你自己答应的，在我选择回来之前不会乱来，怎么？想出尔反尔？” “我又没当着卓宇的面亲你算什么乱来。”齐阁拉住江桐的胳膊，又从他怀里抱过蓝宝石横在臂弯里，接着说：“脚踏两条船怎么了？是我这条船自愿给你落脚的。” 江桐再次无语，叹道，“你还是戴眼镜装成熟的时候比较有魅力。” “有魅力管什么用，你又不吃这一套，你就怕我跟你耍小孩脾气，受不了我跟你撒娇，会在不自觉间妥协！” 齐阁看的是相当透彻，握着江桐的胳膊的手也慢慢滑下来，紧扣住他的手，“江哥不至于牵个手都不让吧？” 江桐没说不让，就是觉得怪异，好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年少，牵个手都能让人心跳加速。 江桐没说什么，由着齐阁牵着他回去了客厅，叶妈妈可高兴了，对着齐阁嘘寒问暖的，一个劲儿夸他帅气，也会从中夸赞江桐几句，完全是母亲推销年纪大了的儿子，生怕齐阁会嫌弃江桐。 齐阁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阵仗，刚开始两句还不适应，后面就能应付上了，跟叶妈妈聊的特别开，还会跟叶妈妈抱怨几句，说江桐对他特别冷，只让牵手不让亲嘴。 叶妈妈怪嗔了一声，在餐桌上就开始数落江桐了，“谈恋爱接吻多正常的事，干什么扭扭捏捏的，都三十的人在不抓点紧好娃娃都被挑光了。 你看看青青，要不是下手太慢也不至于嫁给小叶，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就是蛀米虫子，多委屈！” “妈！我亲妈！有你这么挤兑亲儿子的吗？！还当着外人的面，过分了哈！” 叶妈妈一个瞪眼过去，“一桌子上吃饭的哪有什么外人！小桐是我和老叶的半个儿子，小齐就是我半个儿媳，再乱说话我让老叶削你！” 叶爸爸配合的给叶妈妈盛了碗汤，“大过年的还找削。” “得！搞了半天我才是外人。”叶萧哀怨的直叹，脑袋一偏倒在了林青青肩上，“媳妇儿……咱离家出走吧，过不下去了！” 林青青安抚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好……吃完年夜饭就走。” “嗯，还是媳妇儿亲，咱回娘家住。” “想得美！”叶妈妈又瞪了他一眼，“你一去亲家又得忙进忙出的，受累不讨好的，我早跟亲家说好了，下午走了亲戚就过来，一块儿吃年夜饭。 正好隔壁那家要搬走，让亲家来看看，要满意就搬过来，你两在外一年也回不来几天，我们几个老家伙正好凑桌麻将。” 叶萧想了想觉得不错，“这主意不错，等搬过来再把小院一通，过节也不用纠结去哪家了，都是自个家。” 林青青却不同意，说：“太破费了，本来就不远。” “再不远也要一两个小时，我这把老骨头就不乐意坐在车上，难受劲儿。搬得近了又是亲家又是邻居的多热闹，逛街浇花都还有个人陪我，说不定又能年轻个几岁，多活两年。” 齐阁听着这些话不禁感到温暖，或许这就是一个家庭原本该有的样子，只是他和江桐都没那个幸运去拥有。 吃过饭齐阁又被叶妈妈拉着说了好久，要他留下来吃一起过年，明天再回去。 齐阁是爽快的答应了，江桐却不同意，撸着猫问他，“不用回去陪你那个妈？” “跟小相好出国旅行去了，哪里用的着我。”齐阁说着就开始跟叶妈妈撒娇博取同情，“单亲的孩子没人，过年都是一个人。” -- 第78页 “没事没事，在阿姨这儿一样的过，那么多人陪你呢。”叶妈妈安慰着，也不枉说江桐几句，“小桐你也是，不知道去接一下，还让小齐一个人找过来。” 江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脚碰了碰齐阁的小腿，“能不装了吗？” “装什么，我真是一个人。”齐阁冲他挑眉，变着法求同情，哀怨着说：“过生日就骂我，现在还要赶我走，我就那么见不得人？” 叶妈妈一听哪里能好，立刻说起江桐来了，“小齐这么听话乖巧的，你怎么能骂他，你比他大个好几岁，应该多谦让一些才是，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我……”江桐真想好好跟叶妈妈掰扯掰扯，可他的话还没开头呢齐阁又开始装了。 “阿姨我没事，谁让我死皮赖脸的追江哥呢，江哥也不喜欢我，他就是看我年纪小，好忽悠，调戏我还不负责！” 这江桐可不能忍，质问他，“你摸着良心说清楚，谁调戏的谁！” “你要不突然凑过来要亲我，我能幡然顿悟？就是你的锅，不背也得背上！” 齐阁说的义正言辞，事后也不忘继续装可怜，“阿姨你看，他平时就这么凶我来着，仗着比我大就可劲儿欺负我。” 叶妈妈这会儿当然是站在齐阁这边的，这么小一小孩儿，长得又好看，还懂礼貌，一口一个阿姨的，讨人欢喜。 再则，她也是希望江桐能找个到一个合适的好男朋友，两人在一起过的开心，互相有个照应。 这会儿冒出来一个齐阁她自然是认定了的，不停的念叨着让江桐对齐阁好一些，大度一点多让着齐阁。 江桐听着念叨，懒得再解释，解释越多齐阁能作的妖也就越多，干脆不说全当默认了。 坐在一旁的叶萧视线不停的在两人身上游走，不说江桐如死水一般的脾气，这些天吃完药不是睡就是在打瞌睡的路上，很难有几句话冒出来。 这会让倒好了，不停的跟齐阁拌嘴，颇有两口子吵闹的架势，更关键的是江桐心里装着一个卓宇，十年来不是没人追过江桐，是压根没人能进十米范围内，直接让江桐给打回去了。 这个叫齐阁的还真不一般，再看看林青青手机上偷拍的接吻照片，说不定还真能成。 45、新年 叶萧觉得可以撮合那么一下子，正要开口江桐的手机就响了，只见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接着便放下猫起身去到了一边。 电话是谁打来的不言而喻，叶萧看着江桐起身，齐阁也要跟着，作为死党他自然是要帮着打一下掩护的。 叶萧立刻叫住齐阁，“叶老头珍藏了些好酒，今年年夜饭热闹，跟我一块儿去搬两箱来。” “拿个酒你又不是拿不了，叫小齐去做什么！”叶妈妈语气责怪，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齐阁笑着应下，“没事，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江桐正和卓宇讲着电话，侧目看见叶萧领着齐阁往酒窖那边去，他想到齐阁手上的伤，很自然的走过去把人拉住了。 齐阁没说话，耳朵贴着江桐的手机，听他们在说什么。 江桐斜了他一眼，将齐阁的脑袋挪开，对电话里的卓宇说：“可能要过几天，那边还没装修好，大概十五之前。” “那加起来该有一个月了。”卓宇低头点上烟，“等过完初六我看有没有时间，过来找你。” “好，这两天我抽空回去一趟。”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接着问，“叶萧知道我们的事吗？” 江桐跟着看了一眼站的不近不远的叶萧，反问卓宇，“你希望我告诉他，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不知道，你和叶萧是很好的兄弟，我当然希望他能知道我，不过你知道我快结婚了……” 剩下的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江桐再次拨开齐阁的偏过来的脑袋，说：“他不会乱说话，你可以放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让父母失望，况且你好不容易才回归正常的生活，没必要再走偏路。” 江桐说着，目光不由的落在身边的齐阁身上，其实他也不愿齐阁也踏上这条路，太过坎坷。 卓宇沉默，在回头来找江桐之前他的确是想娶妻生子安稳度过，可当他回到江桐身边，淡薄的记忆一点点浮现，他找回了当年对江桐的爱意，变得犹豫不决，却又不想再次经历过往十年的煎熬。 他是爱江桐的，可那份爱早已被消磨，不愿再为了那份十年前的爱意舍弃现有的安定。 拿着手机换到另一只手上，江桐说：“今天新年，你那边肯定有很多事要忙，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 卓宇犹豫的说好，紧接着将电话挂断。江桐跟着把手机收好，对叶萧说：“齐阁之前伤了手，别让他拿什么。” “我哪儿是要他拿什么东西。”夜宵无奈的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淡定的齐阁后问，“他知道你跟卓宇的事？” “嗯，不比你知道的少。” 这就很奇怪了，叶萧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圈，抱着胳膊问，“所以你们是个什么情况？你跟卓宇在一起，他知道还追你？” “就是你说的这么个情况，知道江哥心里有人还死命往里挤，我这是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了。” 齐阁勾起嘴角，自嘲的笑着，“关键是江哥还承诺这辈子只会有卓宇一个男人，就算没遗传那百分之六十，我大概也只能守着这么一个人单看着，不能动。不过亲个嘴撸一把也没什么，只要不上床都成。” -- 第79页 叶萧的三观可谓是颠覆了，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齐阁竟然知道江桐的遗传病，他问江桐，“你告诉他的？” “他自个查的，我跟卓宇的过去到现在，我妈的死、我那个亲爹、精神病、遗传癌，这些他都知道。” 叶萧啧啧称奇，特别好奇的问齐阁，“那你见过他发疯没，那家伙九头牛都拉不住。” “见着了，身临其境的那种。”齐阁说着把衣袖撩起来，半个月的愈合还留下了一条缝合的伤疤，看起来特别明显，他跟叶萧抱怨，“敲掉我两条肋骨，还留这么长一条疤，我现在都怀疑那会儿是怎么从他手里活下来的。” “牛啊！”叶萧夸赞，“他一发疯我都离得远远的，生怕把小命搭进去，就为这事还让老夫妻骂一顿。” 齐阁也忍不住想，“我怎么觉得叔叔阿姨对江哥比对你还好？” “我是捡来的呗，江哥妥妥亲生的。”叶萧讪笑，接着解释，“我俩打小一块长大，在我家的时间比在江家的时间还多，那时候我妈就特心疼他，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供着。 后来江家出事，整个江家都指望江哥走偏门，也是巧的很，那会儿我爸的公司也遭了难，的亏有江哥从中帮忙才缓过来。也是从那之后我的家庭地位一落千丈，要不是江哥一再坚持这家早改姓了。” 齐阁乐呵的笑，“要换了是我遇到这么好的俩夫妻，赔半条命都愿意。” 齐阁的出生江桐是明白的，他伸手打在齐阁肩上，“过完年我搬去那边，你要没什么事就多过来坐坐，算是替我尽一份孝。” “你又没承认我是你男朋友，我尽什么孝！” 齐阁不悦的哼哼，“还是说你终于承认有那么一点喜欢上我了，不单单是被我威胁的，而是真心想把最后一段路给我？” 江桐还没说话叶萧先开口了，“威胁江哥？你那儿的勇气？” 齐阁高傲的抬一下下颚，“怎么说我都是「无上」的老板，舍不得动江哥还不能动卓宇了？” “那他得一巴掌拍死你！”叶萧不客气的拆穿，同时也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意味深长的说：“哦……我知道了，江哥是打心眼喜欢你，就是这种喜欢没压过对卓宇的愧疚。” 江桐并不太想承认这件事，他瞪了一眼叶萧，“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不说话能憋死！再说了这小子也不比卓宇差在哪儿！都挺秀气的，他还比卓宇好看！关键是人年纪小啊，多热闹，把你那死水脾气都煮成气泡水了，不好？” 江桐也没说不好，就觉得现在这样对齐阁和卓宇都不太公平，也让他充分意识到一件事，他好像是真挺渣的！ 江桐长叹，侧过身问齐阁，“你就不觉得我这样挺渣的，跟卓宇在一块儿还吊着你？” “我管你跟他怎么样，反正到最后你都是我的！”齐阁扬起嘴角，又说：“等你欠他的还完了，你就完完整整的属于我一个人，我等得起，不在乎这一年半载的。” 说实话叶萧不太能理解齐阁的思维模式，他试探性的问，“他两上床你也不在乎？” “在乎！怎么不在乎！”齐阁立马换了一副嘴脸，醋意十足的样子，“我他妈在乎的都要屈尊做受了！” “你就是不在乎也是受啊，难不成你还想在江哥面前做攻？” 齐阁当然想过，牵住江桐的手半开玩笑，“要是真有下辈子，你让着我点，让我做攻，我特想攻你，真的！” 江桐不客气的把他的手甩开，“要真有下辈子，我也比你年长，给你吃的死死的，让你做个乖受，成天腻着我就得。” “哎哟喂！我说你俩能不能好了，腻腻歪歪的说情话能不能看一下场合，还有人在呢！” 叶萧抱着胳膊搓了两把，“要真有下辈子我肯定离你俩远远的，容易内伤。” 叶萧说完三人同时笑出了声，叶妈妈也在客厅里催促，让齐阁回去陪她聊聊天，热闹。 年夜饭热闹的很，也是少有的开心，江桐喝了好几杯酒，有些晕晃，没坐多大一会儿就回房了。 洗完澡出来，齐阁在房间的小沙发上打电话，听见江桐的声音草草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迎上来将人抱住。 “放手，晕的很。”江桐将人拉开，“去客房睡。” 齐阁固执的抱上来，“也不是我想来的，阿姨让我来的，说客房没收拾。” “那就去洗澡。” “不着急，先让我抱一会儿！”齐阁埋头在江桐肩上蹭了两下，问的格外认真，“江哥，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上我了？” 江桐没有回答，反问他，“我要说没有你信？” “不信！叶萧都说了，你要对我没那点兴趣根本不会受我威胁，答应我，你是喜欢我所以才会答应。 就是这种喜欢没能比过你的卓宇的执念，我还是挺醋的，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在你心中的份量能超过卓宇。” 江桐按着他的后脑安慰，“卓宇对我而言是坚持了十年的愧疚，我不能背叛他，也不想。” “我知道，就觉得自己气运不够，要是我能在他之前遇到你……” “再早也没用，我也没丧心病狂到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有兴趣。” 齐阁表示不服，他抬起头注释着江桐，“那你就不能忍忍等到我成年？” -- 第80页 “那得等个七八年的，谁受得了。” “谁说的好像你这十年跟别的什么人好了似的，为卓宇就可以清心寡欲，为我就受不了，江哥！你这双标太过分了，我吃醋！” 江桐是真挺无语的，抬手抚着他的脸颊，“好了，别闹了，我这会儿喝的有点多，想睡觉。” “喝醉了？” “差不多，心情好容易醉。” “是因为我心情好？” 江桐没反驳，轻柔的将人推开，“去洗澡，早点睡。” “不陪我跨个年什么的？” “我就在这儿，还要怎么陪，是真的晕，我先睡了。” 江桐说着就往床边走，被齐阁追上来抱起放在床上，身体也紧跟着压过来，“江哥就不怕我在你睡着的时候做点什么？” “劝你不要，喝多了意识不清楚，大过年的我可不想见血，意头不好。” 齐阁扁嘴感到无趣，“那亲一下？” 这一次江桐没拒绝，扣着齐阁的后脑压下来吻上，分开后也不说话，拉过被子盖到肩膀侧身睡了过去。 46、初七 过完初四江桐就回去了，叶妈妈自然舍不得，让叶萧送他回来，还带了不少东西。 开门放下手里的猫，江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很干净，床单被褥也都换了新的，应该是卓宇找人提前收拾过。 叶萧跟着进来，把手里的东西全放在了茶几上，环顾一周后问，“卓宇什么时候来？” “具体时间没说。” 叶萧坐下把那堆东西分类，要放冰箱的全拿了出来，“那你还那么着急回来干嘛！离的又没多远，到时候再回来不就行了！” “半个多月了，怕有个万一吓着她们。”江桐跟着坐下来，帮着收拾那堆东西，“再说你老婆刚怀上，胎都没坐稳，要不是你闭口不谈，我也不会昏昏沉沉住这么些天。” “你现在不是能提前感觉到吗？跟我说一声给你关房里，又没事。” “还是算了，你家阳台不高，又不是防弹玻璃，一砸就碎。” “那谁家没事装防弹玻璃！”叶萧笑话他，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就别想那么多，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 江桐应了一声，把吃的那些放进了冰箱里，又从里面拿出两罐啤酒，丢给叶萧一瓶。 叶萧接住打开，喝了一口才问，“三十那天你俩就没发生点什么，我看齐阁走的时候挺高兴。” “能有什么。”江桐不以为然，刚坐下蓝宝石就跳了上来，趴在他腿上舒展着身躯，“半夜三更的硬给我看，自个睡不着也不让我睡，我天天吃那么多药，还喝了酒，困的要死！” 叶萧无情戳穿，“他哪儿是不想睡，是想被你睡！” 江桐斜了他一眼，抿了口酒问：“有时候越想，就越觉得我现在挺渣的。” “是有那么一点，对卓宇你是仁至义尽了，可对齐阁的确不太公平。头先你说去检查接受治疗，是因为齐阁？” “算是。”江桐放下啤酒罐专心撸猫，听着轻微的咕噜声感觉平静，他说：“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他跟很相似，我是被当成工具生下来的，这么多年我只在你家感受到过家庭生活。 齐阁比我难，他母亲是怀的月份大了，强行打胎有风险才生下他。 单亲、母亲还是接客的，不知道生父是谁，自小活在谩骂排挤中，不像我有一膀子力气能打能抗，还长得像小姑娘，受尽欺负。 我总觉得自己是个错误，自暴自弃，他又相反，隐忍筹谋走到今天这一步，从不觉得自己的出生是错，错的是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 叶萧象征性的点头，“你们这也算心心相惜了。” “所以当他坦然向我说这些之后我就没办法讨厌他，还老阴阳怪气的跟卓宇去比。” “比什么？比谁好看？” 江桐轻叹，“高一那会儿卓宇不是老被欺负？” “嗯，长得文文静静的，一看就好欺负。” “齐阁随她母亲，打小就长得好看，初、高六年的小鬼对男男女女那些事都好奇，初中他还有点门道，上高中就完全是第二个卓宇。” 说到这儿江桐忍不住皱了下眉，卓宇被欺负是长得文静，而齐阁又不一样，或许比当时卓宇的状况还要严重。 叶萧跟着感到不适起来，他见过卓宇被欺负的样子，也不再是十几岁的小鬼觉得无所谓了。他问，“那些时候就没人肯帮他一把？” 江桐摇头，“所以他才会跟我闹，然后什么都要比。” “吃醋是吧。” “就那意思。”江桐说着点了根烟，“其实我也搞不太懂了，为什么会和卓宇在一起的时候对另一个人有好感。” 叶萧哪里知道，事实论事的说：“或许连你自己的没察觉，就说这段时间，虽然你们会经常打电话，可对话的内容尴尬僵硬，你根本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要我觉得，就是你对卓宇的愧疚已经超过那份爱意，这十年你偏执的也并非爱他，只是觉得亏欠了他想去弥补。 或许你对他还有那么一些感情，可你的潜意识里又在退缩怕再次伤害他，你是行动上的靠近，可内心已经疏远，你已经没办法再爱上卓宇。” 江桐垂眸不言，他知道叶萧说的是事实，也不只是这些天，很多时候他和卓宇都很难有话题，唯一不尴尬的大概就是上床之类了。 -- 第81页 抱着猫倒在沙发里，江桐说：“他怕被发现，只想把我藏起来，谁都不知道。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执念，还爱着我，就是过去了十年，我们都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了。” “你知道就好，既然注定了没结果就赶快跳出来，还有个齐阁在等着你呢！” 江桐笑了一下，没什么情绪变化，“再等等吧，也就几个月而已。” 叶萧没再说什么，把剩下的东西归置好，又待了一阵才走。 卓宇是初七早上来的，爬上床摸摸蹭蹭一阵给熟睡中的江桐闹醒，抱着他亲了亲，“桐哥，生日快乐。” 江桐晃了下神才想起来初七是他生日，他回了声谢，侧身靠在卓宇怀里，“有些困，我再睡会儿。” “怎么一副没精神的样子？生病了？”卓宇捧着他江桐的脸靠近，额头不烫，并没有发烧。 江桐倦怠的动了一下，低下头埋在卓宇颈窝里，“昨晚有些睡不着，吃了两颗安眠药，药劲儿还没下去。” 卓宇没怀疑，他也是早起过来的，精神不住，索性抱着江桐一起补觉。 这一觉补的有些长，醒来都是中午了，江桐爬起来走到客厅，很快闻到了一阵饭菜的香味。 他走过去厨房，拉开推拉门，“冰箱里有好多菜，热一下就行了。” “今天是你生日，怎么都该吃点新鲜的。” 江桐撩起袖子去洗菜，“生日年年有，没必要这么麻烦，随便弄点就行了。” “那是不是给你煮碗面就行了？” “只要能吃饱就行，我不挑。” 卓宇笑，突然凑过来在江桐耳边说：“今天肯定能让桐哥吃饱。” 有些痒，江桐避开了一下，抬起肩膀脑袋跟着偏下去蹭了蹭耳朵，样子挺滑稽的，同样惹的卓宇火热。 关上火，卓宇按住江桐的肩膀抵到贴满瓷砖的墙上，暧昧的对着江桐的耳朵吹气，又亲又舔的。 江桐想叫他别闹了，可明显变化的语调哪里能让卓宇停下来，适得其反的被卓宇抗了起来，要回房间去。 “小宇！”江桐拍了拍卓宇，“吃完饭再去，这会儿我做不了，太饿了。” 卓宇犹豫的停下脚步，“就一次也不行？” “饭都要做好了非急这一会儿做什么，先放我下来，肚子疼。” 听着江桐喊疼卓宇才把人放下来，撩开衣服看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抱着人亲上去。 应该是分开太久的缘故，前前后后加起来二十来天，江桐刚被放开喘了口气又被封住了，颇有一种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架势。 再次被放开两个人的呼吸彻底乱了套，卓宇依依不舍的亲着他的嘴角，“桐哥还是在客厅等着吧，要在这儿我可没办法什么都不做。” “好，你随便弄点就行了。” 江桐擦着嘴回去了客厅，等了有十几分钟卓宇才忙完端着菜出来，他也跟着去厨房盛了饭过来，给蓝宝石拿了一只空碗，荤素搭配的放在餐桌的角落上，让蓝宝石自己吃。 卓宇一次又一次的看过去，“桐哥对这猫挺上心。” “你不喜欢猫？” “没有不喜欢，就觉得桐哥不是在养猫，还带到餐桌上吃饭。” 江桐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过卓宇这么说了他还是起身把猫抱了起来，连饭碗一块放到了茶几上。 然而这样的举动还是引起了卓宇的不满，“要换作别人送的，桐哥还能这样上心？” 江桐停住手里的动作，“我一个人住，有它在热闹些，你要实在不喜欢我送回去给叶萧养着。” 这下卓宇不说话了，其实他并不想提这些，特别是这么久没见之后，他只想和江桐好好待在一起，何况今天还是江桐的生日。 默默吃着饭，等收拾完了卓宇才开口，“你要喜欢就养着，我只要你答应我别跟送猫的人在有来往。” 江桐没反驳，事实上蓝宝石就是齐阁送来的，卓宇并没有说错什么。 冲了个澡，江桐回房拉上窗帘，身后的卓宇也过来，从后面抱住他，“桐哥，你还是喜欢我的是吗？这十年你一直都想着我。” “要不喜欢我给你做什么受。”江桐淡笑，转身过来捧着卓宇的脸主动吻上，并不想卓宇继续吻下去，他会觉得愧疚难安。 青天白日的上床，江桐全程被遮住了眼睛，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偏偏卓宇不肯让他看，他懒得惹卓宇不快，又是吵架争执的，太累。 身上的人倒下来贴着他，炽热的呼吸全打在他颈侧，烧的他也不舒服，伸手推了推卓宇，“别压着了，太重。” “你又瘦了，随便握了握就是印儿。”卓宇撑起来一些，低头在他嘴角上啄了一下，这才把蒙着眼睛的纱布摘下来，问他，“是胃口不好？” “每天待着什么也不做，没消耗自然没胃口。” “我还以为桐哥会说是想我想的吃不下饭。” 江桐不禁好笑，在卓宇的注视下侧身躺着，“要是那样的话你会多抽些时间来给我下饭吗？” “等你搬过去我肯定会经常回来陪你。” “那样就够了。”江桐说着慢慢磕上眼皮，嘟囔着：“我有些累了，睡会儿。” “洗个澡再睡，舒服些。” “懒得动了，就这么着吧。” 47、电话 -- 第82页 江桐是实打实的睡下了，卓宇去没那个睡意，只是抱着江桐闭目养神，没多大的功夫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不是他的电话，卓宇支起身拿过床头的手机，来电显示是叶萧，这个点打过来做什么？ 卓宇看着身边的人，皱着没有要醒的意思，卓宇只好起身出去接电话。 “桐哥睡了。” 叶萧抬眼看了一下蔚蓝的天空，这么早睡个什么鬼，是又吃多了药？ 怕不是小别胜新婚大白天就滚上床了。叶萧啧了一声，“行！我晚点再打过来。” “找他有事？” “能有什么事，他今儿过生日，老太太吵着要过来吃饭热闹热闹。你在那儿他也不会过来了，跟他说一声，明后天的吧，我过去接他。” 卓宇回了一声好，接着把电话挂断，却没着急回房，反而拿着江桐的手机坐在了沙发上。 他盯着手机屏幕，黑屏白字，「每天一条信息」。是给他发？还是给别人？卓宇无法确定，解开锁点开信息界面，很干净，除了他基本没有其他的信息窗口，就是有也都是些未读的垃圾信息。 卓宇没去点，又看了一眼通讯录，仍然少得可怜，也没有那个他不想见到的名字。 是断了吗？听他的话不再和那个人来往？ 卓宇不由的露出笑容，合上手机回去房间里，放下手机听到床上的江桐呓语着，“谁的电话？” “叶萧，说阿姨叫你回去吃饭。” 江桐应着，眼睛都没睁开一下，动了下身子又准备睡了。卓宇跟着躺下来抱住他，问：“那个手机壁纸是专门给我设的？” “嗯，怕忘了，你又不高兴。” “发条短信也能忘？” “怕忘了。”江桐还是迷糊的样，实在是困得不行。 卓宇看着他这样也是不忍打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让他好好睡一觉。 不过卓宇也会想，想现在的桐哥和十年前的桐哥真不一样，瘦了、也没什么精神，少了许多活力，就是在床上也都是被动的，似乎没什么精力迎合他，还容易生病。 之前叶萧也说江桐身体不好，受不得冷，到底是为什么呢？ 卓宇想知道，转身过去拿来江桐的手机，解开锁又按了静音，给叶萧发去询问。 叶萧也不瞒着他，发了条信息过来说电话更清楚。卓宇看了一眼怀里的人，等了十来分钟确定江桐睡着之后才出去打给叶萧。 “你之前说他身体不好，受不了冷，到底怎么回事？” 叶萧按着肩膀扭了下脖子，说：“能怎么回事，为了你呗。” “我？” “那时候你刚走，他找不到你，也不敢去找你，成天酗酒打架，正好碰见逼你跳楼的王旭。 那时候他是真爱你，设了个局让王旭钻进去，王旭是死了，他也没捞到好处，肾被扎穿了，失血过多，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心脏已经停了，抢救了一晚上才勉强活过来。 医生说伤了根基，得好好养，他又不是个惜命的人，江家那会儿生意又败了，一家人指望着他，一顿折腾下来没病死已经是奇迹了。就这，江盛那混蛋玩意儿还要把他送给秦飞当筹码。” 叶萧冷笑，“你以为他把你丢在学校不管不顾，可你不知道那段时间他在做什么，他在医院，守着他那个快要死的亲妈。 你跳楼他回来找你，没能见到你，也没能见着亲妈最后一面。我不知道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可他这十年过的是真不怎么样。” 叶萧说的这些是卓宇全然不知的，他扭头看向房间，闭合的房门让他无法看到床上的江桐，却是能看见十年前那个一直护着他爱着他的江桐。 “其实我犯不着跟你说这些，毕竟他自个也不愿意提。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已经是要结婚的人了，你想过正常的生活就别拉着他了行不行？ 他爱你，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去做，哪怕丢了命也心甘情愿。可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们都该有自己的生活，又何必这样互相折磨？” 卓宇不承认叶萧的话，“我爱他，他也爱我，十年前我都没放手，凭什么让我现在放开他！” “所以你就要他给你做三，把他藏起来一辈子都见不得光？有意义吗？还是你觉得他欠了你就该这样？说实话！我真不觉得他欠你什么，就算是欠，那一刀下去就什么都还清了！” 叶萧说的认真，“你要是不结婚，不把他藏起来，能在他需要你时候在他身边，照顾他，能让他从这十年的噩梦里走出来，能让找到生的希望我也不多说什么。 可你呢，把他丢在哪儿，想起来就看一眼，想不起来就不管不顾的，你当他是什么？ 你还以为他是十年前的江桐，什么事都能自己抗？ 他已经成这样了，他扛不动了，甚至不想去扛！ 你看不见他整天浑浑噩噩的什么都记不住吗？那些药都快把他吃傻了你知不知道！” 卓宇皱眉，很容易想到那时候他在抽屉里看到的药瓶，有很多，他也问过江桐，却是被电话打断，后来也就没再问过，“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叶萧轻叹，“他那个亲爹有遗传性精神病，遗传性很高，他上高中前知道的。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吃药，发病次数不多，但最近出现的频率很高。 封羿说是因为你的关系让他意识混乱，所以这段时间加大了用量，副作用也大，导致他嗜睡、健忘、厌食，所以他才会瘦的这么快，没精神。” -- 第83页 遗传性精神病…… 卓宇下意识握紧手机，想起那次来江桐把自己锁在房里，一身的伤，是因为发病了？不能控制？ 江桐从来告诉过他，一直瞒着他，独自承受。可他呢，一次次说着爱江桐的话却要和别人结婚，死死拉着江桐不放，利用江桐对他的爱和愧疚将人禁锢，他做的这些到底算什么啊！ 这一刻卓宇是犹豫的，他挂断电话回到房间里，看着床上熟睡的男人，在他的记忆里是那么强大，无所畏惧。 可现在呢，在他们彼此缺失的这十年里，他们各自经历着自己的磨难，谁都不欠谁的。 他该放手的，放开江桐，为过去十年前的那段恋情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可他真的舍不得，舍不得那个被他当成全世界的男人，舍不得那个一直将他护在身后的男人。 卓宇默默在床边蹲了下来，一点点抚摸着江桐的脸颊，他真的舍不得这份好不容找回来的爱恋。 “桐哥，你还像十年前那样喜欢我吗？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宠着我、护着我。” 江桐迷糊间听到卓宇的话睁开眼来，问他，“怎么了？” “桐哥，我好想回到十年前，回到那个义无反顾爱你的年纪。” 江桐莫名，捉着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又说什么傻话。” “不是傻话，我真的舍不得你，我不想放你走，把你推给别人！” 这样的话刺激的江桐瞬间清醒，他坐起来看着床边的人，“你这突然间怎么了？” 卓宇急切的起身抱住江桐，“桐哥！你相信我，我会照顾好你，你信我，不要走，不要再丢下我！” 江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顺着卓宇的话安抚，一遍遍强调着自己不会离开，许久后卓宇才平息下来，抱着他躺回床上。 卓宇没再说话，不愿入睡亦不想起身，就这么抱着。 江桐想问个清楚，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脑子里设想了几种可能，只是昏沉的大脑根本得不出结论了，反而又开始昏昏欲睡了。 再次醒来天都黑尽了，卓宇也还在床上，见他睁眼立刻圈紧，“是饿了？” “嗯，有点，该吃晚饭了。” “我去煮面，你洗个澡就能吃。” 江桐应好，起身去洗了个澡，晚饭也好了，除了卓宇说好的面还有一个蛋糕，蜡烛都点好了。 卓宇迎过来拉着江桐过去，在他坐好后关上灯，“桐哥，生日快乐，许个愿。” 江桐并没有什么愿望，不过看卓宇那一脸的期待还是认真的闭上了眼睛，许下了一个并不太现实的愿望。 睁开眼吹灭蜡烛，江桐用手勾起一些奶油送进嘴里，很甜的味道。 “桐哥许的什么愿？” “生日愿望这种东西不应该保密？”江桐笑着，再次勾起一点奶油递到卓宇嘴边，“尝尝，很甜。” 卓宇丝毫不避讳的舔进嘴里，“想知道桐哥的愿望。” “我希望，我们以后都可以过的幸福。”江桐垂下眼眸，这个「我们」不单单只是他和卓宇，其中也包含了齐阁，江桐真的希望卓宇和齐阁能有一个很好的未来，至于他自己，最好就是不要真的遗传上那百分之六十，太过痛苦。 “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是幸福。” 江桐笑，也不得不又开始担心起来，他撑着脸问卓宇，“你想要的幸福是什么样的？” “有桐哥在就是幸福。” 江桐笑着没有说话，他也想陪着卓宇到达他生命的尽头，可他的生命太短，他不想让卓宇看着他死，何况他也答应了齐阁把最后的生命留给齐阁。 所以他的生日愿望注定了不能达成，既辜负了卓宇，也同样伤害了齐阁。 或许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明知是错，偏要一错再错，用尽一生都无法去弥补。 48、三人 过完生日的江桐觉着有点奇怪，奇怪的是卓宇连着陪了他两天，除了亲亲摸摸之外没提上床的事，不是给他弄吃的就是抱着他睡觉。 虽然还是跟之前一样话不多，但笑容特别甜，就像是突然一下回到了年少的时候，要不是卓宇这会儿比他高了半个头他还真就记忆错乱了。 车子停下来，江桐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驾驶座上的卓宇突然凑过来给了他一个深吻，“搬家的时候说一声，我来接你。” “叶萧找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儿。”江桐说的无奈，“还是等我搬完了发定位给你。” 卓宇应好，又在他嘴角上亲了一下才退开，江桐下车关上车门，他想等着卓宇走了再进去，结果等了半天卓宇都没开车，他挺纳闷的，敲了敲车窗问他，“怎么不走？” “我看着你进去。” “我又不是小孩儿。”江桐好笑，接着说：“那我进去了。” 转身江桐推门而入，一偏头就看见叶萧在旁边，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等门外车子启动走远后才说：“齐阁让我拿给你的，说是生日礼物。” “也犯不着杵在门口等。”江桐接过来边拆边忘里走，不知道齐阁又会送什么东西。 叶萧跟上来攀上他的肩膀，半开玩笑的说：“这不是看看你两磨合的怎么样，是旧爱有魅力、还是新欢更靠谱。” “我就觉得这两天小宇挺奇怪的，是不是你跟他说什么了？” -- 第84页 江桐停住脚步，是真看到叶萧才想起来，那天他睡得迷糊的时候卓宇说叶萧打过电话来，按照他对叶萧的了解，不说点什么才奇怪。 “说的挺多的，你具体问哪点？” 江桐把打开盖子又合上，“一桩一件的说清楚。” “我告诉他你为什么精神不振嗜睡厌食，也让他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为什么这么差，那一刀的后果有多严重。” 江桐大概也猜到这一些，接着问，“没跟他说遗传癌？” “又还没确定，我跟他说这干嘛！万一查出来没有，他还得说我骗他博同情。要是查出来真中奖了，他不得跟齐阁抢你最后那几天的命，能纠结死你！” 叶萧笑了一声，“其实吧我也不是非要跟他说，是他自己问的。估摸也是看你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有点担心！ 他要是真对你有所留恋，不舍的，知道你这么个状况也能对你好点，至少能多抽空和你待在一块儿。 要是他没那个决心，觉得你那病可怕，说不定就把你甩了，你也能安心跟齐阁那小孩儿过一阵。 反正吧，不管怎么说都是有用处的！ 你也别怪兄弟我多事，要知道很多事说开了比较好，特别是你要跟他过这么长时间，隐瞒的越多，你俩过的越是不如意。” 这一点江桐是知道的，也没要怪叶萧的意思，十年前没说是担心卓宇怕他发病，不愿意跟他处。 十年后没说，是怕卓宇心理上有压力，会跟他一样自责。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卓宇不会因为这些是跟他疏远，甩了他，就和叶萧一样，不管他变成什么，卓宇都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他。 “所以呢，你到底是喜欢卓宇多一点，还是齐阁多一些？” “小宇。”江桐的回答很肯定，他会愿意为卓宇做任何事，但不会为齐阁放弃卓宇。 叶萧长叹，“爱情这玩意儿啊，还是得分先来后到。” 江桐笑了笑没说话，进到客厅后便迎上了来自叶妈妈的嘘寒问暖，也会顺嘴提几句齐阁，问他和齐阁相处的怎么样。 江桐随意敷衍了几句，吃完饭回去了房间，将齐阁送的礼物打开。 是一对订做的情侣手表，男男版的，看起来价格不菲，也是和之前的戒指一样两块一起送。 江桐拿出来试了一下，却也很快摘了下来，拿出手机想要跟齐阁道谢，可他找了几遍都没有齐阁的联系方式，这让他感到奇怪。 放下礼物江桐出门找叶萧借来手机给齐阁打过去，“礼物我收到了，谢谢。” “只是谢谢？” “那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就是想你。”齐阁伸手碰着桌上的玫瑰，“我现在在店里，坐着你的专座，想着你。他们都在问老板去哪儿了，这店还要不要了，我这个老板娘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桐斜靠在阳台边，视线向下落在花园里，“就说我出去旅行了吧，早晚是要回去的。” “就是时间太长了，不知道要等过多少次花落你才能回来。” 话语有些伤感，江桐不大喜欢，于是问他，“我手机上怎么没你的微信了？” “新年那天晚上我删了，虽然没说些什么出格的话来，不过卓宇要是看到了肯定会不高兴。 以前你们在一块儿时间不多，搬过去了难免会腻腻歪歪的，万一让他看到发起疯来怎么着？” 不得不说齐阁的考虑很周到，不然卓宇接完叶萧的电话再翻一下别的，看到齐阁的名字肯定会生气。 低头点上烟，江桐深吸了一口吐出来，突然发问，“你觉得，我们三个会得到幸福吗？” “三个？”齐阁冷笑，“我可不管卓宇幸不幸福的，我只要你履行对我的承诺，在他结婚之后回来，我就是幸福的。同样，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在你人生的最后让你觉得幸福。” 其实江桐并不能定义幸福这种东西，他垂下眼眸沉默了半分钟，说：“没有那百分之六十的话，应该会好很多。” “六比四，其实也还有四成的概率，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把那六成几率当成百分之百去看待，但偶尔也能幻想一下，没多大损失。” “她确诊之前就是频繁发热，跟我现在差不多。” 齐阁僵了一下，垂落的手带下一片鲜嫩的花瓣，“那距离确诊有多久？” “大概一两年，从发热到呕吐，咳血，住院后各种治疗，脱发、消瘦、苍老，从开始到结束也就不到三年时间。” 握着掌心的花瓣齐阁不断收紧五指，语气无法平和，“那要是不接受治疗，能撑多久？” “她是从吐血后到医院去检查的，确定了癌症，治了一年。” 接受治疗也就延长了一年的寿命，不接受的话恐怕只有几个月的命。 齐阁滚动喉结，压住情绪，“江哥，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江桐没有应答，其实他挺害怕的，毕竟是绝症的一类，治不好。 就算他提前检查出来又能怎样，不过是靠着那些医疗器材苟延残喘多捱些时间，他不想那样，至少现在不想。 他想用还算正常的身体陪卓宇走完这段路，剩下的他也能坦然去面对，最后再为齐阁多捱几天，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也是唯一想做的事。 江桐苦笑了一下，“住院的时候要化疗，掉头发，老的很快，会很丑……” -- 第85页 “哪有！江哥永远是最帅的，是我的英雄，是最明亮的光。” “就是天上的星也有陨落的时候，光灭了不要难过，还会有别的光照亮着你。” 江桐说完便将电话挂断了，捂着嘴蹲下来，迫切的想要压住胃里泛起的那股恶心感，他不想承认着百分之六十的概率，可有的时候不得不去正视。 前两次他还可以当身体没养好，可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会在突然之前犯恶心，他真的没那个机会了。 江桐忍耐的很久，还是叶萧过来叫他才慢慢站起来，把手机递回去，默默走到床边倒下，他说：“这辈子遇上这么两个人，大概真是把我的运气都用光了。” “世间难得是深情，看开点。”叶萧劝着他，“反正要是我遇到你这样的神经病，我肯定不会爱你，废命。” “有时候我也会想，齐阁见过发了疯的我，为什么他不会害怕。” “自古情字最难解，不要深思，以你那点智商想不明白。” 江桐顿时无语，拿起旁边的枕头砸了过去，“哥智商二百八！” “我看是二百五还差不多！”叶萧嬉笑着把枕头接住扔回去，“睡你的吧，晚饭叫你。” 江桐在叶萧家里住一天，第二天就又回去了，等到十六叶萧说那边装修好了，江桐便收拾了些东西，也从衣柜角落里发现了齐阁在圣诞节送他的戒指。 江桐没打开，拿着戒指和跟手表放在一起，锁进了柜子里。 新家在市中心地段，很繁华，就是没有江景可以看，好在小区绿化不错，挺舒适的。 江桐把行李箱推进房间并不着急收拾，抱着猫去了阳台，很大，有吊篮椅还有些绿植，比他之前那个阳台好多了。 叶萧走过来问，“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很不错。” “齐阁找人装修的，不止放了绿植，还加了别的。” “什么？” 叶萧笑着敲了敲身后的推拉门，“防弹玻璃，最高标准。” 江桐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不就是个阳台推拉门，至于这么大阵仗？” “齐阁说你失控了会跑阳台，所以这些玻璃全都是最高标准的防弹玻璃。侧卧还有一个自动电子锁，进去之后按下启动，整个房间都会上锁，只能从外边打开。 而且地板铺的是毛毯，墙上也贴了一层柔软材质的墙贴。你以后不用拷着自己，进去之后随便造。” 江桐再一次抽了下嘴角，“他哪来这么多把戏！” “因为爱你，所以想的更多，否则你以为按齐阁的能力装修个房子要花多久？” 江桐大概能想到，毕竟奶茶点几乎一个晚上就焕然一新了！ 49、新家 收拾完东西，叶萧里里外外的带江桐走了一圈，告诉他那些东西该怎么用，特别客房里的那个门锁。 叶萧讲完一遍后回头问江桐，“记得住吗？” “记不住！”江桐回答的果断，就算这会儿勉强记住了，到时候也准忘了。 叶萧无奈的摇头啊，抬手搭着江桐的肩膀，“给卓宇叫来，我跟他说，比跟你说管用。” 江桐听话的给卓宇发去定位，很快也得到了卓宇的回电。 “已经都搬过来了吗？” “嗯，刚收拾完，就是有些东西不会用，记不住。” 卓宇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说：“中午了，吃饭没有？” “还没来得及，也不着急。” “那你等我一下，我这边过来十几分钟。” “好。” 二十分钟后卓宇带着两份外卖到了，江桐坐在餐桌上跟蓝宝石一块吃，叶萧则带卓宇熟系了一下客房门锁的运作。 叶萧说：“江哥不一定记得锁门，有时间我会找人把这里的门锁设成自动的。反正你要回来见不着人，也别着急开门进去，至少等一个小时以上在开锁进去。” “桐哥经常会那样？” “也不是经常，这回吃药的剂量比以前的猛，从上次到现在有二十多天快一个月了。 但也不能太放松，说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就来了，反正他自己能感觉到一点，有什么苗头就开始预防了。” 叶萧说着拿出来一个盒子，“不过封羿也说了，陌生的环境他不一定能在段时间内适应，说不定还跟以前一样用铐子一铐就躲客房了。 所以这里的格局跟之前那房子差不多，铐子我放客厅那个柜子里了，他能找着，钥匙你拿着。” 卓宇接过盒子打开，有两把钥匙，一把他挂在自己的车钥匙里了，另一把就留在盒子里，到时候找个地方放好。 接着叶萧又给卓宇录了一个开门的指纹，接着把自己的那枚删掉，拿起桌上没动的那份午饭走了，让他两自己腻歪。 这会儿江桐也吃的差不多了，特意留了一半米饭没动，也只吃了一个菜。 送走叶萧卓宇回身过来，“我在公司吃过了，你先在家休息，我出去买点东西。” 江桐没提议跟着去，毕竟这边卓宇认识的人多，万一被碰见就不好了。 又扒了几口饭，江桐实在吃不下才收拾了丢进垃圾桶里，回房把他那些衣服挂起来，当然他很主动的给卓宇留了一半地方。 接着归置了一下蓝宝石的那些个猫砂盆、爬架什么的，又给蓝宝石准备了些猫粮，做完这些江桐就开始犯困了，想睡觉。 -- 第86页 他起身坐到沙发上，折腾了半天才把投影仪打开看会儿电视，把声音开大些等着卓宇回来。 不过也是因为声音开大了些，卓宇开门他都没听见，还是卓宇把洗好切好的水果放到他面前才反应过来。江桐赶紧把声音调低，“太大声了，没听见你回来。” “这房子隔音很好，关上门根本听不见。”卓宇伸手搂过他，笑说：“我们很久没有像这样一起看过电影了。” “你下午还要去公司吗？” “不去，就在家陪你。” 江桐说好，把手机递给他，“别点那些恐怖片，我看了容易做噩梦，不太舒服。” 卓宇也不想跟着江桐看什么恐怖片，翻动着页面找了一部老电影打开，他记得上学那会儿江桐带他逃课去网吧看过。 看着电影名字江桐也有点印象，他问卓宇，“这电影演的什么来着。” 因为时间太久，加上卓宇有过记忆淡化他也记不太清了，“我就记得是民国时期的电影，有很多大牌。” “是都挺眼熟的。”江桐小声说着，张嘴咬下递来嘴边的一牙儿苹果，咽下去说：“我自己拿。” 卓宇并不给他机会，用牙签戳了一颗葡萄给他，“那会儿桐哥也不这么喂我吃的？” “所以你这是做了攻还不算，还要把以前我对你做的那些手脚都讨回来？” 卓宇扬唇笑着，偏头亲了一下江桐的脖子，“桐哥还记得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吗？” 江桐回忆了一下，不过他带卓宇去逃课的次数太多了，开个包厢，看会儿电影、看会儿片。 全程抱着卓宇一顿骚扰，不是亲就是摸的，偶尔还撸两把。 特别是看片的时候，还老吓唬卓宇，咬着他的耳朵说要怎么怎么样的，吓的卓宇直抖，所以这是要风水轮流转了吗？ 腰身被扣紧，下一秒就让卓宇抱起来放在了身前坐着，完全是那会儿他抱卓宇在网吧包厢看电影的坐姿。 后面的人跟着压下来，咬着他的后颈，手也不老实的往衣服里面钻。 江桐低着头拉扯着卓宇的手臂，“小宇……别闹。” “没闹，就是想这样欺负一下桐哥。”卓宇腾出一只手抚着江桐的脸转过来，先是单纯的啄了一下，接着又是一记深吻，让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江桐低着头，气都还没喘匀又被卓宇抬起头来，一口咬在他喉结上。 有些疼，江桐难受的哼了一声，卓宇闻声放开，扣紧他的腰继续向下。 一部电影放完江桐啥也没看着，啥也没记住，无力的靠在卓宇身上昏昏欲睡了。 关掉投屏，卓宇把江桐撩起的衣服放下，轻柔的抱起回去房间。 被放下，江桐清醒了一会儿，侧身抓住卓宇的手，“不做？” “你太累了，先睡会儿，我去给你煲个汤好好补补，晚上再慢慢做。” 江桐听后松开了手，嘟囔着说：“以后别这样了，忍着太难受。” “也是我忍着，江哥以前不也是这样？” 卓宇在床边坐下来，那时候他们都还正值年少，也对未知的那些事感到好奇，亲他、摸他、撸他，但从来没踩过那条界限，都是强忍着。 江桐笑了一下，“那你记得叫我。” “嗯。” 江桐越来越觉得卓宇的手艺好，煲出来的汤很香，味道也好，喝下去后在身体里升起一阵暖意，还真有些春天的感觉。 江桐喝了不少，有些撑，靠着沙发上看完一场电影才觉舒服些，让卓宇催促去洗澡。 和之前又不一样，关上灯卓宇没再遮住他的眼睛，也对他格外的温柔，两次后便没再继续，拥着他安然入睡。 早上出门前卓宇给他准备好早餐，中午也就是热一热昨晚的汤菜对付一顿，下午六七点卓宇又带着新买的菜给他做好吃的，坐在一起看场电影，和他说一些工作上的烦恼。 当然那些江桐是不懂的，他会迎合着，有时也会问一些，总之不再像之前那样尴尬僵硬，他们都在努力向对方靠近，找回十年前的亲密无间。 转眼到了三月，气温回升的很快，江桐也不像之前那样病恹恹的，他会在卓宇回来之前去买菜回来做好，手艺一天天的进步着。 吃着饭卓宇突然提起了一件事，说：“下周我要出差一个星期，在沿海，陪我一起去？” 江桐没有立刻回答，拿起旁边的手机看着时间，努力去回忆他上次发病是什么时候，他可不想在外面发疯，搞不好会被弄走，要出来就难了。 “上次是周一，今天是周五，封羿也说你可以多出去走走，不影响。” 江桐点头，他现在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小区内，“那我要带点什么，好久没出门了。”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帮你收拾好，周末过来接你。” “不是周一？” “我先送你过去。”卓宇说的别扭，又不想江桐多想，接着说：“叶萧不是也在那边，你们这么就没见可以一起吃个饭。” 江桐倒是不在意这个，就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已，他说：“我让叶萧去机场接我，你就别跑两趟了，太麻烦。” “我是怕你在飞机上睡着了起不来了。” “没那么夸张，现在好多了。” 卓宇可不这么觉得，他往江桐碗里夹了块排骨，“是啊，十点睡，十点起，中午还要午休两小时，一天也就剩十个小时。” -- 第87页 江桐被卓宇挤兑的尴尬，解释说，“也不是每天都十点睡。” “是啊！一周做两回，这频率是不是太低了点儿？” 是了，因为他身体的原因卓宇克制了很多，一周通常两回，中间基本都会隔两三天给他休息，似乎对于二十多三十岁的男人而言是不太能满足。 江桐歪了一下头，“你明天回家，我能睡晚点。” “桐哥这是在邀请我？” “你也可以是当我在勾?引你。” 一句话在卓宇心里炸开了花，放下碗直接一个饿狼扑食把人抱了起来往房间里走，江桐无奈的往餐桌上看了一眼，“你就不能等我把排骨啃完？” “排骨没味！先吃点别的，一会儿饿了给你煮排骨汤面。” “不是，菜就放桌上，蓝宝石一会儿刚上桌吃了。” “不管它，锅里还有，不会饿着你！” 被强硬的扔在床上，江桐还没来得及反应双手就被缠绕了纱布的手铐住，他莫名其妙的看向卓宇，“你这又是做什么？” “难得桐哥主动一次，我们玩点特别的。”卓宇低头吻了吻他，抓住他的手腕压过头顶，低头在他耳边蛊惑，“桐哥，今天就别叫「小宇」了，换个别的称呼。” 江桐一阵莫名，“你想我叫什么？” “叫老公。” 50、娇嫩 江桐直接就愣住了，扭头和卓宇视线相对，“你认真的？” “很认真。”卓宇回答的肯定，咬着江桐的耳垂说：“桐哥今晚要是不这么叫，我可不会轻易停下来。” 都是男人江桐怎么会不明白卓宇那点心思，就算他叫了卓宇也不会轻易停下。 来回折腾了许久，江桐实在是被卓宇磨得没脾气了才模糊的呓语了一声。 然后……卓宇就失控了，直接把他养了几天的精神气全掏空了。 侧躺在床上，江桐只觉得全身发软，口渴的厉害，想动又动不了的，只能干喘着。 身后的卓宇也没多好，全身滚烫的贴着他的，呼吸一下重过一下。 江桐休息了好半天才把气息喘匀了，动了动两只手，“能解开了吗？” 卓宇不动声色的拿出钥匙给铐子打开扔到地上，执起其中一只手放到唇边吻了吻，“疼吗？” “包了好几层纱布能有多疼，亏我之前见你这么认真的包手铐是怕我失控的时候弄伤，结果呢，竟然是想用在床上！”江桐说的直叹，还是他天真了。 卓宇笑容满面的凑过，“本来是担心你弄伤自己，后边好久才发病，你都习惯这边了没用上，我就拿房间里来了，想着说不定能用上。” “然后就还是用我身上了是吧！” “桐哥不喜欢？” 江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谁没事喜欢被铐着，下次别这样了。” “那我把它丢了？” “算了，带去那边吧，万一有个意外还能用得上。” 江桐说的认真，却是在卓宇耳朵里变了味，他笑说：“桐哥要是喜欢我可以买些别的。” “嗯？我怎么听你这话感觉怪怪的？” “一点都不奇怪，很正常。” 江桐没深究，推着他催促，“饿了，煮碗面？” “那你去洗个澡，别赖着不起来，身上都是汗，睡着了容易感冒。” 江桐应着，拖着疲倦的身躯洗了个澡，吃完面后直接就睡了。 休息了一天，周日快中午卓宇才过来，帮他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向机场出发。 落地后叶萧打来电话，说是在停车场等他们，卓宇把人送上车，放好行李，最后才递上手机和钱包。 卓宇叮嘱着：“房卡和酒店地址都在钱包里，让叶萧送你过去。里面还有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的手机密码，想买什么就直接刷，不用给我省钱。” “我也不是没钱。” “老公都叫了，还分这么清楚做什么。”卓宇笑了笑，也不在乎开车的叶萧呛得直咳嗽，再次叮嘱，“别一个人乱跑，我会担心你。” 江桐尴尬的应下，在叶萧启动车子离开后才颓废的叹了口气，叶萧也跟着叹，问他，“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还挺好的，发烧就两次，几次发病也都像是睡了一觉就过去了。” 叶萧欣慰的点头，“我看卓宇对你还是挺上心的，出差也不忘带着你，听说这次可是好几百万的大生意。” “你怎么知道？” “我好歹也在这边混了这么些年，这点消息还是能打听到的。”叶萧说着扭头过来看他，犹豫间问，“你变成受了？” 江桐跟着扫了他一眼，语气不快，“你一直男没事问这干嘛！” “这不是看他把你照顾的无微不至的，加上你这身板、精神气，怕你吃亏嘛！”叶萧说的认真，也的确是这么想的，他说：“其实当受也没什么不好的，享受嘛！” “你享受一个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叶萧乐了，“那听你这口气是他没伺候好你？” 江桐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他偏头看向窗外，“要换你，你会因为被伺候的好就全心全意的去享受？” “我一直男享受个什么玩意儿！” “那我一攻享受个什么鬼！”江桐咬住指甲盖，磨合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没最初那么排斥了，不过要他彻底接受自己是受也挺难的。 -- 第88页 叶萧发笑，一点不避讳的说：“这种事就该先下手为强，你说你当年要再浪点，管他十八不十八的，上完了再说。就算十年之后他再怎么变，不也得老老实实的给你做受？” “他那会儿就那么点大，柔柔弱弱的，我又怕伤着他，哪敢！” “所以还是你自己倒霉，放着大好的机会不把握，等了十年的小媳妇儿一扭脸直接成老公了，你说你冤不冤？！” 江桐也觉得挺冤枉的，叹了口气不愿再提，让叶萧先送他去酒店把行李放下。 五星级酒店，楼下就是餐厅，江桐也懒得乱跑，将就着和叶萧在餐厅吃了海鲜自助，又被叶萧带去最近的海边走一走，吹吹海风。 江桐还是很多年前来过海边，也不是同一个城市，感觉挺舒服的吧，就是有些太热了，晴空万里顶在头上晒，还没到半个小时江桐就受不了要回车里。 吹着空调江桐不禁问，“这边多少度了？” “二十五到三十。” “这才三月份！”江桐强调，早上他出门还穿外套来着。 “这是沿海，没有春秋，只有炎炎夏日。” “那也太热了，这么会儿功夫晒我一身汗。”江桐说的嫌弃，打开车顶上的镜子照了一下，脸上一阵红，被晒的！ 叶萧在一边乐，挤兑他说：“我说江哥！你现在是不是也忒嫩了点，也就二十来分钟不到半个小时！” “你得想想我都多少年没怎么晒过太阳了。” “能有多久，过年还天天在院子里晒呢！” 江桐不服，瞪了他一眼，“那能一样！” “行行行！不一样！”叶萧憋着笑妥协，“就你这儿还是晚上带你出来遛弯吧，现在送你回去，泡个澡再贴张膜，要不卓宇过来看见你这样指不定就嫌弃了！” 江桐到不觉得会被嫌弃，顶多是像叶萧这样笑话他一折，回去酒店按照叶萧的补救方法试了一下，可算把红痕压下去了，晚上也没再出门的兴趣，随便在餐厅吃了些东西就回房睡下了。 卓宇是快中午才到的，放下东西后直接来了江桐的房间，一起吃午饭。 卓宇说：“跟客户约好了，这两天要跑现场，等忙完了再陪你好好玩。” “不出去也行。” “怎么了？”卓宇抬眸看他，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没怎么，这边天气太热，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特别是海边的太阳。” 江桐的语气略有几分抱怨，惹的卓宇好奇，撑着脸细致的盯着江桐看了半天，问他，“晒了多久？脸都晒伤了？” “不到半小时。”江桐回答的直接，他可不想再被卓宇拉去晒半个小时，搞不好会脱皮。 可想而知这对卓宇有多大的乐趣，怀疑的问，“真的就只晒了半个小时？” 江桐不爽的重申，“是不到半个小时！” “桐哥真是越来越娇气了，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江桐挑眉，“你捧一个给我瞅瞅。” 卓宇当即伸手捧住江桐的脸，笑眯眯的张嘴含住江桐的下嘴唇，轻轻咬过一口后松开，“桐哥又是想勾?引我？” 江桐可没那个意思，放下手里的筷子一阵郁闷，“我觉得自己快废了。” “反正要跟以前是比不了的。” “要是能不吃那些药就好了。”江桐说的认真，为了避免频繁发疯他按照封羿开的药吃，是压制了不少，可脑袋昏沉，身体也没之前那么灵活了，就很颓废。 卓宇也问他，“不吃药的话会怎么样？” “会胡思乱想，患得患失，心理扭曲，暴力倾向，精力使用过度就会把另一个放出来。”江桐托腮，看着卓宇问的认真，“会怕吗？” “最近还好，在里面呆一阵就睡着了，醒来也没什么事。关键是没受伤，叶萧也是费心把房子装成那样，我都没想到那些。” 一句无心的话勾起了沉睡在江桐的心里的男人，齐阁……他们似乎很久没见过了，是真的遵守了约定。 “在想什么？” 江桐摇头，反问他，“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谈生意难免会有酒局，不确定时间，可能会很晚。” “那我跟叶萧去外面转转，白天不想出去。” 卓宇笑了一声，“要不桐哥也开始锻炼一下身体？” “不想，太累了。”江桐回绝的快，就他现在这样别说锻炼了，走段长的路都费劲儿。 卓宇有些抱怨，“可你这身体太差了，最多只能做三次，之前元旦还能五次。” “嫌我老了？满足不了你？” “有那么一点，要不把频率加高？两天？” 两天一次江桐还是能接受的，再说他也没拦着卓宇不让做，是卓宇自己不做，估摸是看他精神气不太好，心疼他。江桐勉强答应下来，得了卓宇一个真挚的笑脸。 “那你好好休息，回来前我给你打电话。” 江桐应好，在卓宇走后睡了个午觉，一直在房里等到夜幕落下才出门，跟叶萧碰头。 叶萧在这边待了很长的时间，熟门熟路的，带着江桐去了夜市吃路边摊，味道不错，就是闹腾了些，让习惯了几年安静的江桐感到不习惯。 51、酒闹 大排档配啤酒，江桐喝了两瓶就有点受不住了，耳朵边上嗡嗡作响，加上后面那桌一阵闹腾，江桐受不住，皱着眉让叶萧走。叶萧当然不想江桐不高兴，起身去老板那儿付了钱就走。 -- 第89页 拿起外套江桐穿好起身，还没走两步就被喝醉的胖男人撞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地上。 江桐不爽的把人推开，也不太想惹事就要走，哪知道喝醉的胖男人酒精上头先骂了起来，和他同桌的几个人一块儿叫嚣。 江桐这会儿是真头疼，不愿搭理，拍了拍外套就走，胖男人光着膀子不依不饶的追上来骂，也不知道图什么。 叶萧眼看着不对头赶紧跑过来拦住，就江桐这身板，要干起来肯定是吃亏的，而且更然叶萧担心的是江桐还能打，再给这一票子人全干翻了，今晚就得去局子里待半宿。 叶萧礼貌的给胖男人隔开，说着些客套话，想用钱平息这事，结果胖男人不领情，反给叶萧推了一把。 也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了，叶萧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完全不在意，可正在烦躁边缘的江桐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抬起腿就是一脚过去，直接将近两百的胖男人踹倒在地！ 看着肥胖的男人往后倒去，全是肉的后背砸在他们吃剩的饭桌上，一瞬间桌子塌了，碗盘杯子摔了一地，相邻的大排档十几桌人全看了过来。 江桐淡定的盯着摔在地上哀嚎的男人，眼神轻蔑，就这种战五渣他以前看都不看一样。 叶萧也是无奈，走过来攀上江桐的肩膀，“我说江哥，你都这样了还能打呢？” 江桐斜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见我不能打了？” “说的也是，身上挨一刀都能追着人跑八百米的非人类，什么时候都能打！” 叶萧蹭了下鼻尖，“不过这也不是咱们那儿，下手也别那么重，人还有一桌哥们呢！你可就我一个，还是好多年没动手打过架的三等残废。” 江桐也不在乎，拿下叶萧的手让他站远点，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踝，对着一群叫嚣的男人干了起来。 叶萧抱着胳膊在一边旁观，看着那些人一个个被江桐干翻起不来的样子一阵同情，惹谁不好，偏偏惹个能以一敌百的前老大，好像是有什么大病！ 也亏得是江桐没当年那股子狠劲儿了，要不早抄起啤酒瓶砸了。 叶萧这么想着，还真看到一个男人拎起啤酒瓶朝江桐砸了过来，叶萧没来得及提醒，江桐也不需要他提醒，迎上去一个起跳，在万众瞩目至下抬膝猛的击中男人的下巴，然后就是一口血喷出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叶萧都没眼看了，其他人也不敢再动手，周围的人也吵着要报警，顿时乱作一团。 落地后的江桐见了血才清醒几分，皱着眉表示不悦，他没想下手这么重的，完全是属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咱也别转场了，等着去被请去喝茶吧！”叶萧无奈的很，再次攀上江桐的肩膀，“有受伤吗？” 江桐摇头，对方就是喝大了的一群普通人，伤不到他什么。 “没受伤就成，等会儿人来了你悠着点，闭嘴少说话，我争取让你两个小时出来，要不只能打电话让人来赎咱俩了。” 江桐垂着头没说话，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正在深刻反省当中。 过了两分钟巡逻的警察就过来了，看着一片狼藉的大排档立刻展开询问，被打的人仰马翻的那群人当然指着江桐不放，说江桐借酒闹事。 还真是恶人想告状啊，看热闹的群众也没有要招惹是非为他们澄清，叶萧只能自己解释，“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这属于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就能把人打成这样？”民警指着地上吐血的男人，现在这社会打架闹事很少了，突然出这么大的事他们自然要重视起来。 “这……属于防卫过当！”叶萧解释的没什么底气，也怪那人没事抄什么啤酒瓶，搞得江桐也认真起来刹不住车。 民警可不管这些，几个人围上来就要把人带走，叶萧没得说，配合调查嘛，就是在民警掏出手铐后叶萧不乐意起来，不就是打个架嘛！至于闹这么大？ “等一下！” 一声清透的男声响起，众人闻声看去，街边的豪车里走下来一个男人，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叶萧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他眯起眸子碰了碰身边的江桐，江桐跟着看过去，眉头紧皱，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见到卓宇。 卓宇同样盯着江桐，从上至下的打量着，平时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打起架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猛，特别是那个飞身顶膝，没点气力还真做不到。 就在两人对视间先前说话的男人再次开口，“民警同志，刚才的经过我们都看到了，的确是那些人动的手。虽说这位出手重了点，那也是对方以多欺少还拿啤酒瓶偷袭，要铐的话应该所有人一起拷回去，就是不知道民警同志带够手铐没有。” 民警瞥了一眼被打的那帮人，一共八个，被两个人打成这幅德行，肯定不简单。 再看出面的男人，薛荣那可是这座城市里数的上名号的人物，他们也不得不给几分薄面。 带头的民警咳了一声，“先把人带回去。” “也不用这么着急。”薛荣再次叫停，“不过是喝醉酒的矛盾，能私了的何必非要走一趟。” 叶萧赶紧附和，“能私了的当然好，医药费误工费，大排档的损失我们都可以赔偿。” 带头的民警看了一眼被打的那些人，问，“你们是接受私了还是跟我回警局喝茶，聊聊酒后闹事？” -- 第90页 那些人哪会儿想去警局，能私了肯定私了了，还能拿到钱。 不过这钱要多少还真是个问题，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带头闹事的胖子直接来了个狮子大开口，“二十万，这件事就算了。” “老兄！你还真不客气。”叶萧嗤之以鼻，却还是掏出了银行卡准备给钱。 “等一下！”薛荣按住叶萧的手，“既然是私了也该弄清楚谁对谁错，在场的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是你们先动手推了人。 就算他们是防卫过当，但追根究底是你们有错在先，要真追究起来吃亏的是谁还真不一定！” 叶萧是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了，瞬间收了银行卡，“要不还是一起跟着民警同志回去坐坐，喝杯茶醒醒酒？” 这下那几个人心里没底了，毕竟那么多人看着，的确是他们先动的手，要真去了搞不好就是他们吃亏。 这年头谁还没个正经工作，要真为这事耽误了时间，闹得人尽皆知也不太好。 僵持了半天后薛荣又说，“既然说不好数那就这样，我让人带你们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有病治病，没病回家，一人一万算是精神赔偿。至于大排档的损失，双方个赔偿一半，怎么样？” 一万也不少了，听上去也合理，双方就这么答应了下来，那些人也被薛荣身边的人带去了医院。 终于是不用去喝茶了，叶萧松了口气对薛荣说：“薛总，真是多谢了！” “举手之劳而已，无需客气。”薛荣礼貌回笑，视线轻放在江桐身上，调笑道：“这位先生看着柔弱，没想到这么能打，最后那一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江桐看了薛荣一眼没说话，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眼看着局面尴尬叶萧只能顶上，“薛总不是我跟你吹，我年轻那会儿也行，就是老了，飞不起来了。” 薛荣应声而笑，“还没到三十老什么，我看你就是生意跑多了，没那个折腾劲儿了。” “那可不，成天应对酒局的，哪有功夫锻炼，你瞅瞅这啤酒肚，正装都快穿不进去了！” 叶萧说完还拍了一下，也立刻转移了话题，“薛总这是又有生意要谈呢？” “嗯，和「一跃」的卓总谈点生意，说起来你们还是一个地方的，要不一块儿去喝几杯？” 薛荣都开口了叶萧不好拒绝，再说薛荣刚刚还出面帮了他们，叶萧只能答应下来，带着江桐一块儿去了。 因为喝了几杯，车交给薛荣身边的助理来开，叶萧和江桐坐在后排，一上车叶萧就忍不住抱怨，“我说江哥！咱下回能收着点儿劲儿不！要不是薛总出马咱现在就被请去喝茶了！” 江桐也不想那样，就是喝了几杯有些飘，自制力没那么好，只能说：“不喝酒的话，可以。” “行！以后带你出门远离酒精！”叶萧靠着背椅没再说话，只是在心里犯嘀咕。 薛荣是和卓宇一起的，薛荣的看见了卓宇不可能没看见，那样的情况卓宇竟然没开口，反而是在薛荣下车后才跟来，从头到尾也没有过一句话。 就算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和江桐的关系，也没必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才对，难不成是为了和薛荣的合作，所以才当做没看见的？ 叶萧不爽的冷哼了一声，这要是换作齐阁，怕是几千万上亿的生意都不要了，带着一帮人过来给那群人干趴下，根本用不着江桐动手。 两相比较下叶萧不仅为齐阁感到不值，怎么就能喜欢上江桐这么一个二货，同样也为江桐感到不值，都这样了还死心塌地的跟在卓宇身边委屈做受，一个个的都不能用常理去判断！ 江桐偏着头看向窗外，他并没有叶萧想的那么多，只是单纯的在思考卓宇看到这么生龙活虎的他该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之前那副虚弱样都是装出来的？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那几下真的不是一个病人可以做到的，有些难办啊！ 52、吃醋 一路无言到达酒店，叶萧松开安全带下车，走了两步又发现不对倒回，果然看到车里的人已经是睡着了的状态。 叶萧啧了一声，敲着车窗叫人，“起了！太阳晒锭了！”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江桐睡得浅，睁开眼迷糊了一下才推门下车，跟在叶萧后头。 进到包厢，江桐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不喝酒不吃饭，也不听饭桌上的客气话，垂着头专心打瞌睡。 叶萧偶尔瞄过来一眼，怕人睡着睡着就掉下去了，他不看不要紧，他这一看薛荣和卓宇跟着一块儿看，三道目光齐刷刷的往江桐身上放，搞得江桐想睡都不好睡了。 江桐站起身往外走，被叶萧叫住，“回酒店？” “抽烟！”江桐强调，他需要来点东西提提神。 叶萧无情的嘲笑他，“你有吗就抽！” 江桐往裤兜上摸了一下，只掏出一个手机和钱包，和卓宇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他基本上都戒了，也就没买，江桐很自然的倒回来朝叶萧伸手。 叶萧当即给了他一巴掌，“我要有早给你了，还用得着你伸手！” 江桐不爽的啧了一声，想着去外面买，还没付出行动薛荣和卓宇同时拿出了烟盒跟打火机，一块儿往江桐这边递了过来。 这气氛有些尴尬了，江桐看着眼前的两个烟盒，他要是接卓宇的那就是不给薛荣面子，要是接薛荣的卓宇指定跟他生气。 -- 第91页 叶萧也觉得挺尴尬的，薛荣怎么说都是帮了忙，又是这边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好得罪。 卓宇呢是江桐的小相好，当着相好的面接薛荣的烟，怕是今晚上得过不好了！ 叶萧暗暗同情，然后就看见江桐伸手把两个烟盒打火机都接过来，拿着走了，一点不客气，也是半点不犹豫。 人才！ 叶萧啧啧称奇，薛荣也不由的好笑，“叶总，这是你朋友？很有趣啊。” “有趣什么！不爱出门的死宅，两不得罪！” 叶萧打着哈哈，满上酒要跟薛荣和两杯，然后就开始被套话了。 薛荣是明目张胆的在叶萧这打听关于江桐的事，年龄、职业、籍贯、兴趣爱好，就差没问江桐的性取向了。 叶萧只能挑简单含糊的回应着，也时不时的去看卓宇的表情，很平静的样，就是眼神有点醋拉吧唧。 叶萧觉得这就是典型的活该，谁让卓宇没胆承认，还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叶萧在心里冷笑，在薛荣隐晦问起江桐是不是单身的时候，叶萧也很隐晦的告诉薛荣江桐单身状态，故意气卓宇。 所以等江桐点了两根烟回来之后包厢里的气氛就尴尬了，薛荣和卓宇都朝他看了过来，一个是满腹兴趣的打量，一个是醋意十足的凝视。 再看罪魁祸首叶萧，喝着酒吃着菜，见他回来立刻招呼，“江哥！薛总帮了咱，是不是该敬薛总一杯？” 江桐并不想，上前把打两只打火机跟烟盒丢下就走，不带片刻停留的。 见状叶萧赶紧起身给薛荣赔了个不是，“他喝醉了脾气臭，薛总别在意！” “没什么。”薛荣摆手表示不在意，“既然是喝醉了，叶总还是送送江先生比较安全。” “说的是，改天，改天我一定上门拜访。”叶萧说完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在酒店门口追上了江桐。 肩上一沉，江桐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他动了下肩膀把叶萧的手晃下去，语气不佳，“有意思？” “挺有意思的！”叶萧说的无所谓，来到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拉开门坐进去，在车门被关上后才说：“江哥！我觉得你是真么必要，你看他那样，就算不承认也犯不着装不认识，有意思吗？” 江桐没说话，装作不认识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并不在意。 他唯一想的是卓宇那个眼神，好像是生气了，又因为工作的关系不得不压着，怕是晚上回去后不太好过。 当然江桐也没有要逃避的意思，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九点了。 他轻叹了一声，告诫叶萧以后不要在卓宇面前说些没必要的话，做多余的事。 叶萧懒散的答应，他也只是看不惯卓宇对江桐的态度而已，作为兄弟他可以给江桐出出气，可作为旁观者他的确不适合参与进来。 回到酒店，江桐趁精神还足的时候洗了个澡，并没有想着等卓宇回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等不到那个时候，还不如先养回来一点精神，到时候才好应付卓宇。 睡梦间身上压上来一股重力，双手被按住，江桐睁开眼对上卓宇的凝视，还没开口就被堵上，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有些难受，江桐闷哼了一声，任由卓宇发疯一样的在他口腔里掠夺。 很快衣服被撕扯开，卓宇毫无温柔可言的欺压上来，让江桐很不适应。 他粗喘着让卓宇慢下来，可被酒精麻痹了卓宇哪里肯听他的，按住他的腰说的阴阳怪气。 “桐哥未免也太招人喜欢了！一个齐阁不够，又来一个薛荣！真想把桐哥关在房里，锁在床上，这样就不会有人来跟我抢了！桐哥就是我一个人的！” 江桐扭着头到一边，迎合着卓宇的话说：“这两天我就不出去了，等你有空了一起。” 得到安抚的卓宇平静了一瞬，很快又咬住了江桐的耳朵，很是不满的质问，“在床上就病恹恹的，做两次就不肯了，打个架倒是生龙活虎，飞身顶膝？桐哥是嫌我不好？” 江桐咬着唇闷哼，他就知道这件事过不去，也懒得跟卓宇做解释，转回头来堵住卓宇的嘴，行动永远比空话更能证明。 然后江桐就废了，醒来后四肢酸疼，还饿，好不容易从床上下来，一进浴室又被身上的成片红紫给惊到，特别是颈侧那一串特别明显。 江桐皱着眉擦了好几下，这是故意的吗？ 绝对是故意的，现在就算他出门也不会有第二薛荣对他冒出什么好感。 江桐冷哼了一声，冲洗了一下身体把那些东西清理出来，打电话给酒店送餐，是真的不打算出门，也没那个气力。 吃了些东西江桐重回被窝补眠，睡梦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全身都在疼！ 江桐试着爬起来，就算走不出去买药也可以打个电话给前台。 可他太难受了，这一次的发烧比之前都严重，抽掉了他所有的气力，根本爬不起来，也找不到手机在那儿。如此他只能这么熬着，一直熬到深夜。 谈完生意的卓宇带了晚餐和红酒回来，进门后一片漆黑，想着江桐可能是昨晚太累睡着了。 他没太在意，独自吃了些，又喝了两杯红酒去洗澡，这才去房间。 掀开被子小心上床，触手就是一只大火炉，还有急促而微弱的呼吸声。 -- 第92页 卓宇愣了一下，点开灯把蜷缩成一团的江桐扳过来抱住，手掌贴在额头上，比之前几次的温度都高。 卓宇有些吓到了，想到自己昨晚粗暴的行径，事后也不曾给江桐清理，由着他睡了一晚，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烧到了现在。 他急急起身穿上衣服出门，在最近的药店买了江桐之前吃的退烧药，还有降温贴。 当然，也也有想过带江桐去医院，可昨晚那些痕迹都没消下去，他又是刻意留在明显位置，要是被看到的话…… 想到着卓宇使劲皱了下眉，匆忙付过钱后返回酒店，把退烧药喂给江桐吃下，给他擦汗做物理降温，守了整整一夜，到第二天天亮才慢慢往下退。 江桐的意识也跟着清明起来，慢慢睁开眼睛。 “桐哥！”卓宇欣喜的俯身下来，手掌贴着江桐的额头，确认温度在往下降才放松下来，揉着江桐的头发深深自责，“对不起桐哥，我又冲动让你生病了。” 江桐无力的摇头，张开嘴又是一片苦涩，难受的咳了好几声。 卓宇见状扶起他，一边顺着他的后背一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等江桐的咳嗽平息后才喂到唇边。 江桐着急的喝了几口，洗去嘴里的苦涩，趁着卓宇为他发烧自责，江桐说：“下次别那么乱来了，受不住。” “我不会了！我保证以后都不会那样了！” 卓宇满是悔意的说到，也是他喝醉了，又被薛荣对江桐感兴趣的事刺激到，平常时候他哪里会这样对江桐。 江桐微微偏头靠在卓宇身上，满是无奈的说：“即便忍不住，记得给我洗个澡，弄干净，要不就学会戴套！” 卓宇傻傻的眨了下眼睛，想到自己做完就不管的行径很是自责，他低头下来亲了亲江桐的脸，满是愧疚，“我知道错了。” “一句错了就算了？！”江桐也不想一个劲儿惯着卓宇，抬起头瞪他，“你扪心自问的说说，别人对我有兴趣是我的错？” 卓宇使劲摇头，自始至终江桐都没做过半分越距、勾引，根本怪不着江桐，硬要怪是江桐太好、太耀眼了！ 特别是那个飞身顶膝，英气、迷人、性感！别说是薛荣一时着迷，就是他也深陷了进去。 “那你拿我撒气？！” 卓宇耷拉着耳朵，语气跟着低下来，“我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那你以后再要这样怎么说？”江桐推开他问的认真，他可不想再来这么一次了，差点没给他烧死！ 卓宇也很为难，他看着生气的江桐，小声说：“以后我要再这样，江哥不用惯着我，随便打，只要不给我来个飞身顶膝就行。” 江桐哪舍得打他，扶着他的脸额头相抵说的无奈，“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53、威胁 江桐在酒店休息了两天才鲜活回来，叶萧是第三天上午才过来，敲开门一眼看见他脖子上的吻痕，幸灾乐祸的说：“我说怎么几天不见人，玩的很嗨啊！” 江桐压根不搭理他，转身进去房间，卓宇一早就走了，说是去签合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还生气了哈！”叶萧跟进来，似乎是知道卓宇不在，都懒得问，只是说，“薛总对你还恋恋不忘呢，这两天老在我周围飘，昨晚还专程找我吃饭。” 江桐斜了他一眼，“你是想我再少活个一年半载的？” “哪有，我这不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敢来找你不是！那会儿我就是看不爽卓宇，故意气气他，让他有点危机感。” 江桐冷呵了一声，“谢谢！不用！” “行行行！我错了！别跟我气！一块儿吃饭去？” 叶萧凑过来，“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一直在酒店待着，多没意思！” “不想出门，太累！”江桐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完全没有出门的念头了。 “不出门去楼下餐厅吃个饭总行吧？要不咱俩在房里吃？我怕卓宇突然杀回来以为我跟你有点什么！太难解释！” 江桐白了他一眼，“他能怀疑这个？！” “这不开个玩笑！走了走了！天天待着也不嫌闷！” 叶萧半推着江桐出门，到餐厅点菜，瞅着一旁的漂亮女服务员说：“看看这些姑娘多漂亮，不多看几眼都可惜！” “我又不喜欢女的，看再多也就那么回事！” “那不也有男的！你要觉着不怎么地，看我也成啊！” 叶萧自恋的摸着下巴，“有没有觉着我这是越老越有魅力？” 江桐抬眼看他，认真说他对美、丑不是有很大概念，在他眼里就分个三类外貌，好看的、丑的、普通的，叶萧在他眼里就是普通那一类，从没变过。 这眼神，都不用江桐开口叶萧就被打击到了，感叹道，“你说你也不脸盲，怎么就没个美丑概念？” “反正都差不多。”江桐托腮，对他而言基本上没区别。 叶萧是真无语了，不再跟他讨论这个，就是闲聊几句，很快点的餐上来，叶萧刚拿起筷子就有个声音冒出来了。 “叶总！江先生！还真是巧啊！”薛荣笑着走来，同行的还有卓宇和几个男人，看着是刚签完合同一起吃个饭的，正好碰上？ 叶萧笑着起身迎上去，“薛总！还真是缘分啊，到哪儿都能碰到！” -- 第93页 薛荣笑了一下，“我可是看见你车才进来的。” 薛荣这么一提醒卓宇才反应过来，难怪薛荣会突然叫停车来这儿，原来是看见了叶萧的车。也是他以为江桐的病没好，不会出门，结果又是碰上了。 卓宇不动声色的看向江桐，江桐已经起身了，绕开桌子往另一边走。 这并非是江桐不懂礼貌，只是不管他找什么借口薛荣都未必放他走，所以大可不必开口，然而薛荣还是开口在叫他。 “江先生这么着急走是菜不合胃口？还是不太想看到我？” 江桐站定没说话，其实他可以直接就走不管不顾的，可他也会犹豫，薛荣摆明是冲着他来的。 不管他乐不乐意，在公众场合都该给他几分薄面，不只是看在叶萧的面上，还是卓宇。 卓宇和薛荣现在处于合作关系，要是他今天不给薛荣这份面，让他在卓宇这儿丢了人，总归是有几分别扭。 当然，江桐并不了解薛荣的为人如何，是不是不在乎这些，但还是需要考虑。 微叹了一声，江桐扭头说：“换个大桌。” 不悦的气氛瞬间平息下来，叶萧也跟着松了口气，上来配合着把人请过去了包厢，对江桐说：“我带薛总他们去包厢，江哥跟服务员说一声，把上来的菜挪过去，刚上来的别浪费了。” 江桐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跟服务员说了之后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这才去包厢。 这一会儿包厢里的人都落座了，叶萧和卓宇把薛荣夹在中间，另外三个男人都在卓宇那边，想来是陪同的经理，坐在一处好说话。江桐没去细看，拉开椅子坐在了叶萧边上。 薛荣向他投来目光，问：“江先生是来这边玩的？” “嗯。”江桐回应，拿起筷子吃着就近的菜，没什么胃口。 “叶总这么忙，怕是没时间带江先生四处走走了，要是江先生不介意的话，下午可以跟我们一起坐游轮出海。” 江桐托腮垂眸，“不了，太阳大。” “出海是真不行！薛总你是不知道他那矫情样，三点的太阳照了不到半小时，脸直接红一圈，要真出海浪一下午，铁定脱层皮！” 这话薛荣半信半疑，仔细瞧着江桐打趣的说：“还真没看出来江先生这么娇弱。” 娇弱这个词江桐并不喜欢，可也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的他的确可以称之为娇弱。 晒不了太阳受不得冷，上个床不清理也能发一场高烧，他抬眸回应着薛荣，说的平静：“薛总大概是忘了那天晚上的事。” “怎么可能会忘。”薛荣笑起来，他也不觉得江桐是个娇弱的人，他问，“所以江先生是在找借口拒绝我？” “拒绝就是拒绝，并不需要找借口，薛总要是不信可以跟我去露台试试。” 薛荣并未回答，而是起身对江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他正愁没机会跟江桐单独相处呢。 江桐也没犹豫，拿起碗夹了几道菜率先走出包厢，来到江桐舍弃的太阳伞把椅子拉到太阳底下，没心没肺的吃了起来。 薛荣觉得好笑，跟着他一块儿坐在天阳底下，问他，“江先生真的二十九了？完全看不出来。” 江桐停了下筷子没接话，不太想接。 “江先生好像是真不太愿意搭理我。”薛荣问的直白，实在是江桐表现的过于明显。 “我为什么要搭理一个不认识的人。” “怎么说我也帮过江先生一把，普通情况下不应该客气些？” “你也说是普通情况下。”江桐彻底放下了手里的碗，抬起头直视薛荣，“你要单纯的想交个朋友，我会对你客气。” 薛荣与他对视，“很多关系都是从朋友开始，我不太喜欢弯弯绕绕，毕竟机会都是稍纵即逝，感情也是一样。” “和一个见过两次的人谈感情？” “我对感情的定义很大成分来自第一印象，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自然会想要抓住这个机会。而且，江先生也是处于单身状态，为什么不选择尝试一下，给彼此一个机会？” 江桐笑了一下，偏头露出颈侧的痕迹，“从某种含以上来讲我是单身没错，不过我有固定的床伴，而且相当满意，并没有再换一个的打算。当然，薛总出手帮忙我很感谢，如果有需要我会报答。” “虽然叶萧在商场上有些人脉，可若是我真的出手打压，他也未必能在此立足！” “威胁？”江桐不以为的冷笑了一声，“叶萧是不想得罪你，作为兄弟我也不想给他惹麻烦，但如果你非要耍手段，说实话，我不觉得你能成功。” 薛荣跟着笑，“我也不太喜欢用权势压人。不过，偶尔为自己的感兴趣的人动用点关系也没什么不好！你觉得呢？” “这话我同意，毕竟遇到一个人很难，努力争取一下没什么错。” 江桐说的轻柔，视线偏移落在外侧的高楼大厦上，“不过，这也需要一个必然的条件，你有多少把握一定能用叶萧威胁到我？” “我知道，叶家的产业中心并不在这边，叶萧也是单纯的靠自己在座城市打拼到今天这一步。 即便我封了他的路，他也能回叶家做他的富二代，没什么损失。不过，作为朋友，江先生就能忍心看着叶萧这些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 第94页 薛荣眯起眸子靠近，“其实我也没想对你做什么，只是很难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人，即便你有床伴我还是想争取一次。 而且，我不觉得我的条件有什么不好，江先生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对我们双方都是一个选择，不是吗？” 这种莫名的执着跟齐阁很像，但齐阁不会真的用什么来威胁他，那是他最讨厌的。 仰头看了一眼深蓝色的天空，天阳光晃的他眼睛疼，他劝道，“薛总还是不要打这样的主意比较好。” “你是觉得我在试探？” “并不！”江桐抬手盖住眼睛，“我不太喜欢麻烦别人，但更讨厌被人威胁。” “所以呢，江先生想怎么做？”江桐没回答，单纯的沐浴在阳光下，并没有回答。 与此同时，包厢内的卓宇也有些坐不住了，他相信以江桐的性格和能力不会被薛荣占了便宜，只要等合同签订完，带江桐回去，这件事自然不了了之。 可……江桐是他的爱人，他不愿在人前承认和江桐的关系，表面上江桐或许不在乎，可心里呢，就连旁观的叶萧都看不下去，故意在薛荣面前说江桐是单身，更何况是身在其中的江桐本身了。 分开十年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慢慢找回逝去的情感，和江桐越走越近，卓宇不想和江桐再产生什么隔阂，他不想和江桐朝夕相处间两心相隔！ 攥紧拳头，卓宇坚定不移的站起身来。这一次，他想把江桐护在身上，把他爱着的人护在身后，就如十年前摔下楼梯时江桐护他那般。 54、失控 已经晒了有好几分钟了，江桐的脸上出现明显的变化，泛起些许浅红的眼色，江桐本身也觉发疼，并不舒服。 他放下手直起腰背，把放在桌上的碗筷拿起来，说的轻，“薛总，在没有彻底了解一个人之前不要轻易下决定，得不偿失。” 江桐的话薛荣并不放在心上，他相信自己的魅力以及实力，有足够的把握得到江桐，其中付出多少代价，花费多少时间他可以接受。 薛荣放下话来，“看来江先生不在乎叶萧的生意了。” “并不是。”江桐觉得晒够了，站起身来对薛荣说：“我和叶萧是二十多年的朋友，打拼多年才在这座城市落稳脚跟，占有一席之地。薛总要对他的心血出手我不会不管不顾，你想毁他的公司生意，我就毁了你。” 威胁人的人反而被威胁，纵然脾气再好，对江桐再有兴趣，薛荣也不能容忍。 站起身，薛荣快速上前抓住江桐的手腕，不让他离开，也就在同时，薛荣的手腕上也落下来一只手。 卓宇刚来便听到江桐威胁薛荣的话，他了解江桐，不会轻易去招惹什么人，但若开口必然说到做到。 放在十年前，卓宇根本无需担心，可现在的江桐并非十年前的江桐，他怎么能放任江桐被薛荣威胁，立刻迎了上来。 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薛荣冷笑，“卓总这是要和我作对？” “薛总言重了，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强人所难。”卓宇握着的手没有松开，他不知道正面站在薛荣面前会对合作关系产生什么影响，但他清楚，如果这一刻他没有站出来，好不容易磨平的十年隔阂又会长出一座大山，挡在他和江桐中间。 薛荣根本没把卓宇放在眼里，威胁道，“看来卓总也不是那么想跟我合作。” 松懈的手握紧，卓宇只有片刻犹豫，他坚定站在薛荣面前不退，“合作没了可以再找，但有些东西丢了永远都找不回来！薛总想解除合约我没意见，但现在，请薛总放开他。” 很坚定的语气，就像是十年前他离开学校时卓宇抱着他做出的承诺，说会一直等他，一直等…… 有什么思绪突然跑了出来，江桐看见了血，鲜红色的液体顺着地砖的缝隙流淌，怎么都洗刷不掉。 心脏一阵刺痛，这让江桐感觉难受，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耳边响起各种声音。 卓宇的呼唤声，或喜或忧、或悲或怒，一遍一遍唤着他的名字，一声赛过一声。 他又听到在医院里，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求着他，要他去过正常的生活，还有那一遍遍的质问，“为什么跳楼的人不是你！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去死啊！” 太多太杂的声音在江桐耳边徘徊，吵得他头疼，他很难受，闷哼着抬起手撑着脑袋，身体也跟着倒了下去。 在江桐这里，思绪、回忆、声音像是过去了很久，可在卓宇和薛荣这里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眼看着江桐突然倒了下去。 卓宇靠近江桐站着，见此立刻松开薛荣将他接住，着急的询问，“你怎么了？” 江桐没有回答，他听不到，耳边太多声音了，他根本听不到卓宇的询问，只觉得疼，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自始至终他都觉得和卓宇的相遇、相爱是在伤害卓宇，没有他，卓宇会是一个普通人，不会遭受谩骂暴力、不会跳楼险些丢掉生命、不会因为爱他承受近十年的折磨。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想弥补的，所以他才会站在这里，站在卓宇身边。 可为什么，他又在无形之中连累的卓宇，让卓宇为他丢了生意。 他不想的！ 他不想这样的！ 他只是想陪在卓宇身边，去弥补对卓宇的愧疚，也因为爱所以自私的想去拥有。 -- 第95页 可为什么，他又让卓宇为难，让他失去本不该失去的！ 是他的错吗？ 是他不该缠着卓宇！？ 是他不该痴想妄想！？ 可爱一个人有什么错！ 想陪着卓宇有什么错！ 他没错！ 没有错！ 是薛荣非要缠上来，用叶萧威胁他还不够，还要牵连卓宇！ 所以都是薛荣的错！ 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江桐耳边的声音停了下来，转而换成了另外的声音。 卓宇抱着江桐唤了几声都不见反应，薛荣也觉不对劲儿，自觉的松开了江桐，催促说：“还愣着做什么，送他去医院！” 江桐的情况特殊，卓宇一时间很难判断江桐是因为身体不适还是受了什么刺激，而他更担心的是江桐会在此刻发病！ 想到这个可能卓宇立刻皱起眉来，俯身正要将人抱起，却被推开了。 卓宇直起身看向江桐，面无表情的样子，很冷，让他感到陌生、不安。他试着朝江桐伸手，还未触碰就被打开了。 江桐抬手打开卓宇的手，转身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正中薛荣腹部。 没有一句话，一个多余的动作，快、狠！ 卓宇和薛荣都没反应过来，薛荣更是在被迫弯下腰背后才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窒息的疼痛，疼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江桐并没有停止，此刻在他的视线里只有薛荣一个人，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薛荣消失！ 江桐走上前来，抓住薛荣的耳朵往左下方砸，只听砰的一声，薛荣的脑袋被江桐狠狠按在木质桌面上，因为剧烈的碰撞产生的疼痛让薛荣出现了半晕厥，大脑失去意识，身体机制瞬间失灵，四肢无力的挂在躯壳上。 两次出手几乎都在一瞬之间，在卓宇反应过来时红色的血已经在桌面上蔓延开来，他快速上前想要把江桐拉开，可根本拉不动。 “桐哥？！”卓宇唤着，抓着江桐的另一只手拉拽，可不管他怎么用力、怎么呼喊江桐都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死死盯着他桌面上的那滩血迹。 与在大排档的反应截然不同，那时候的江桐突然看见血红色被刺激清醒。 而现在，鲜红的血液不断的将他拉到十年前的吵闹的宿舍楼下。 他仿佛看到了年少温和如玉的卓宇被那些人逼到窗前，无助的哭泣着、挣扎着、唤着他的名字，最终绝望的跳了下去。 心！很痛！ 江桐难受的推开卓宇，弯下脊背攥紧胸口，难以抑制的疼痛扭曲着江桐的神经。 似乎有哪里不对，可他没有能力去思考，本能的避开着卓宇的靠近，抬起腿将倒在桌上的人踢翻。 他不想看到这个人！会连累他的小宇！他不要！ 眼看着薛荣再次被打出去，从嘴里吐出一口血，卓宇立刻上前想要抱住江桐，刚一碰到人就被用力推开了。 卓宇因惯力往后退了一步撞在赶过来的叶萧身上，稳住身形，再抬头就看见江桐抬起的脚就要往薛荣身上踩，根本拦都拦不住。 “艹！” 叶萧看着这一幕狠骂了一句，早知道会闹成这样他肯定不为了这点生意装孙子了！ 卓宇也不好受，站稳了就要过去把江桐拦住，却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 刷的一下，在江桐踩在薛荣身上之前一个帽子口罩的男人飞快的从江桐侧面飞身扑来，双手死死抱着江桐的腰摔在地上，任凭江桐一次两次的肘击打在肋条上，除了皱眉闷哼之外双手不曾放开过分毫。 叶萧紧跟着过去帮助男人禁锢住江桐的手，接着又跑过来一个人，拿出针管对准江桐的脖子刺了下去。 又是这种被束缚的感觉，江桐连着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挣开，又被另外一股力道禁锢住手腕。 江桐闷哼了一声，想要挣脱，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味，接着脖子上传来一下轻微的刺痛，江桐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看清了眼前的事物，叶萧蹲在他身前，用力按着他的双手不让他动。 而他整个人侧躺在木质地板上，有人从后面抱住他，另一个人蹲在他的头顶，从他脖子上抽出针管。 好累，心好累！ 江桐无力的磕上眼眸，即便吃再多的药，再怎么预防都好，会发疯的还是会疯，不可避免，任凭他再怎么努力都好，他永远做不了一个正常人，永远不可能！ 眼看着江桐因为药物的作用昏睡过去，叶萧和另外两个人都松了口气，叶萧把江桐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问被扶起来的口罩男，“你怎么样？” 口罩男按着肋骨处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叶萧也不多问，扭头呵斥站在原处的卓宇，“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搭把手带他回房！” 卓宇这才如梦初醒，快步走来从叶萧手里接过江桐一把抱起，匆忙穿过空荡的餐厅进到电梯里。 叶萧背靠电梯长叹了一声，隐隐有些为江桐担心，这么多人看到了，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卓宇也没多好，他不明白江桐为什么会在突然之间暴走，分明上周一才发病过一次，不该这么快的。 还是说受了什么刺激？因为薛荣的威胁触发了江桐的某个点？ 卓宇并不清楚，却是亲眼见到了陷入癫狂状态的江桐，绝不是他能控制的！ -- 第96页 55、后退 露台上，齐阁按着肋条把碍事的口罩拉了下来，冷眼看着地上被三下打的半晕厥的薛荣，没有半分同情的吩咐身边的人，“弄去医院，别让他真的死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比你上次挨的打轻多了！” 乐航掺着他，“你那肋条怎么样了？不会又给敲断了吧？” “没有！这次的力道没上次的重，没完全失控，还剩那么一丢丢理智！” 齐阁叹着，被乐航带回餐厅，就剩了几个人，其他的全被蒋近琛他们几个请走了。 坐在沙发上，蒋近琛带人把薛荣抬了出来，往医院里送，齐阁也只是休息片刻，吩咐乐航把餐厅这一层的监控全部销毁了。 办完事乐航给带回来一瓶水，问他，“要不去医院看看？” “没断！可惜了！” 听着齐阁的叹息乐航递过来一个怀疑的目光，“你好像是真有什么大病，没敲断很可惜？” 齐阁白了他一眼，偏头撑着脸，“你不懂，被敲断肋骨的回报很诱人。” “我还真没看出来！”乐航灌了一口水，说的愤然，“他一快三十岁的老大哥，你要再晚几年出生都得叫他叔了吧，虽然长得挺好看，细皮嫩肉的，也挺能打的。 可他比你大好几岁呢，放着满大街的小年轻不要非要找他，还是个疯子，我真不明白你到底看上他哪儿点了！” “因为他好，在我眼里，全球64亿人口里都不找到比他更值得我去爱的男人！”齐阁站起来毫不夸张的说，“为了他我愿意放弃的坚持了七年的权势理念，为了他我可以变成一条影子，他需要我就出现，他不需要我就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心愿为他折断身上的206根骨头，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听着齐阁浮夸的誓词乐航嫌弃的直皱眉，“没想到你一大老爷们竟是恋爱脑。” “爱情是很神圣的，像你这种单身狗永远不会懂，为爱人改变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呵呵！说的好像你不是狗了？！” 齐阁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迎上从电梯下来的叶萧，问，“江哥怎么样了？” “一针下去要睡个大半天的能有什么事！这不让卓宇守着我下来瞅瞅你，说说吧，什么时候来的，悄无声息的藏到现在？” 齐阁笑了一下，抬起手表按了两下，表盘立刻被一张迷你地图覆盖，上面还显示着两个小点，一个红色、一个蓝色，现在是基本上挨在一起的。 齐阁在展示过后将表盘恢复，说：“在确认江哥抵达后，我就坐飞机过来了。” 叶萧啧了一声，问他，“那你怎么不露个面？” “我答应江哥，在他离开卓宇之前我不会去打扰他们。”齐阁叹着坐下来，“所以，为了不让江哥发现我只能跟远点，不知道薛荣会突然发难惹恼了江哥，闹成这样。” 叶萧也挺尴尬的，“我问了卓宇，他过去的时候刚好听到薛荣威胁江哥要给我使绊子，然后卓宇拦了一下，不知怎么就失控了。” “薛荣这样的人，见两次就能赶鸭子上架威胁人，卓宇这么拦着薛荣能忍？” 齐阁冷笑了一声，“我看是薛荣当着江哥的面要取消和卓宇的合作吧！江哥那么爱他，总觉得是他连累了卓宇，听到那些话指不定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发疯才怪！” 叶萧点点头，感叹道：“我还以为江哥为我疯的呢，害我白高兴一场。” 齐阁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体会，江桐的疯完全是因为卓宇产生的，哪轮得到叶萧。 起身齐阁揉了揉自己的肋条，“既然江哥没事我就撤了，还得堵一堆人的嘴。” “不跟他见一面？” “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齐阁勾唇一笑，走了两步后又折回来，“你说江哥会不会因为这事有所忌惮，提前跟卓宇断了？” 叶萧跟着考虑起来，“不是没可能，毕竟他最在乎的是卓宇，怕伤着他。就是卓宇未必肯放他走，只要卓宇拽着江哥不放，这事就没戏。” “这都不放？吓傻了吧都，站那儿一动不动的，我看着都着急！” 乐航冷哼了一声，在他看来卓宇见到这么一出完全会在心里留下阴影来。 “你不懂，他俩的爱恨情仇不是这么点事就能理清楚的。”叶萧再叹，他拍了拍齐阁的肩膀，“你这儿还是去看一眼，要出个什么好歹江哥铁定内疚，你放心，今天这事我肯定跟他说。” 齐阁点头，没在说什么，跟乐航一块儿走了。 因为镇静剂的作用江桐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恍恍惚惚的睁开眼，依稀听到卓宇说话的声音。 爬起来坐在床沿上，模糊的记忆一点一滴的翻涌上来，很快意识到昏睡前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薛荣扬言要和卓宇解除合作关系，然后他打了人，打的是谁不言而喻。所以，他这一时的冲动彻底断了双方合作的可能！ 江桐皱眉，他没想这样，可偏偏没忍住闹成这样，当时酒店餐厅那么多人，卓宇也在他身边，不知道他失控的时候有没有伤到卓宇。 江桐站起身快步来到客厅，把在窗口接电话的卓宇拉过来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好像并没有受伤。 江桐缓过来一口气，接着皱起眉来，抬眸看向卓宇，这是又给他添麻烦了。 -- 第97页 卓宇拿着电话，空着的手抚上江桐的脸颊，对电话的人说，“这件事我会处理好，就这样，我还有事。” 挂断电话，江桐对他着说抱歉的话，“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桐哥的错，是我太在乎那些了，不敢承认！”卓宇伸手抱住他，发自内心的愧疚，他说：“要是我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告诉薛荣你是我的，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江桐却不这么想，在露台上他很明确的拒绝过薛荣，如果卓宇一开始就承认了，他确信薛荣一定会接合作的事要挟卓宇，只要卓宇不答应结果都是一样的。 江桐觉得懊恼，他慢慢推开卓宇，哽咽着说：“到此为止吧小宇。” “你说什么？”卓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到此为止？你要走！你又要丢下我？！像十年前那样？！” 江桐摇头往后退了一步，“我不想拖累你，就算这是个意外，可我们谁都不能保证这样的意外是不是还会发生！ 小宇，我不想害你，从最初遇到你开始我从未想过要拖累你！ 可事实上，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我的出现对你而言都是伤害！我不想这样继续下去，这一次害你丢了合作，下一次呢？又会是什么？！” “我不在乎！”卓宇厉声呵斥，他追上来攥紧江桐的手臂，“生意没了我还能再找，这个世界上不只是薛荣一个能合作，还有很多的机会！桐哥！我们分开十年了！ 这些天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回过去在一起的感觉，我爱着你，你也爱我！ 为什么一定要为了这些根本不重要的事跟我分开！还是你觉得我不能把你带到人前，你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你的气！” 卓宇质问，“那是为了什么！我都说了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为什么你总是想着丢下我，一次又一次！” “让我留在你身边又能怎样！”江桐奋力推开卓宇，仓惶的往后退了几步，“你看见了！我是疯子！是一个随时随地发疯的疯子！那个时候你就在我身边，可我看不到你，听不到你！ 甚至无意间伤了你也不自知！把这样一个疯子留在身边，担惊受怕，时时刻刻的提防着，这样过下去有什么意义！” “那又怎么样！我可以学着去照顾你！把镇静剂带在身边！只要睡一觉之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也疯过，也在无意间做出过伤害你的事，这一点我们没有任何区别！” 卓宇靠近他，内心一阵酸楚，“桐哥！薛荣的事只是个意外，你忘了吗？这两个月我们在一起有多开心！我每天下班都回来陪着你，一起吃饭，看电影，说着许多话，高兴的、不高兴的，无聊的、有趣的，只要我们在一起这些都是快乐，是我们这十年本该拥有却又错过的！ 桐哥！不想放手，真的不想放！别再说离开的话了好吗？ 我就这样继续下去，我会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你，去弥补我我们错过的这十年！好吗？” 江桐多想回一声「好」，可他最后的理智还是将这个回答压了下去，他真的没办法对卓宇做出更多的承诺。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他不想欺骗卓宇，不想让卓宇失望，可很多时候不是他想就可以！ 江桐沉重的呼吸着，好半天才在卓宇的期待的目光中给出答案，“对不起……” 这句话无疑是将卓宇推向深渊，他暴怒着把江桐推到墙上按住，“对不起？！你既然知道是对不起我为什么要走！我都说了我不在乎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又要丢下我！” 江桐没有说话，他害怕在卓宇的逼问下说出那个连他自己都不愿接受的事实，他没有那个命啊，遇见卓宇，爱上卓宇，这一切已经用掉了他所有的幸运，却是不断的给卓宇带来不幸。 他多希望这一生从未遇见这份幸运，也就不会给卓宇带来这十年的痛苦！ 56、填坑 被捏的发疼的肩膀失去钳制，江桐无力的靠着墙壁瘫软下来，站在他身前的双腿也在停顿片刻后挪开顺着他的视线走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不轻不重的，让江桐咯噔了一下，他好像有把事情搞砸了。 搞砸了卓宇的合作，搞砸了他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感情。 江桐苦笑着，或许他真的不该自私的答应留在卓宇身边，让卓宇认了真，又要再丢下他一次，和十年前又有什么区别！ 他总是重复的做着同一件事，不停的去伤害卓宇，他最爱的人。 分明只是想弥补这十年来对卓宇的亏欠，到来却是越欠越多！ 江桐觉得可笑，费力的撑着墙站起身来，并不想这般无力的颓废着，至少他可以先想办法把这场合作填上，然后再找卓宇说清楚。 卓宇接受他就继续留下，留在那所房子里不离开，也就不会再给卓宇带来麻烦。 若是卓宇不愿接受…… 江桐垂下眼眸不愿多想，回去房间找到了手机打给叶萧，“少卿的电话，发给我。” “我哪有他的电话，就是有打了也不一定接，你等着，我试试给他助理打一个，传传话。” 叶萧说着招手叫来助理，让助理打过去，在接通前叶萧也不忘问他，“怎么听你说话有气无力的？没吃饭？” 江桐没说话，不太想回答，叶萧也没接着问，那边电话已经接通了。 -- 第98页 叶萧把手机拿过来，“是我，叶萧，你们家明少在不在。” “明少在晨跑，叶先生有什么事等明少晨跑完再……” “等什么等！现在！立刻！马上告诉你们事多的明大少爷，他朝思暮想的江哥找他有事，过时不候！” 叶萧嚷嚷完就把电话给挂了，丢回给助理说：“不许接，打爆了都不许接！让他丫的摆谱，一天天跟个大爷似的，我也让他着着急！” 助理没说什么，拿着电话就出去了，叶萧也没闲着，翻了翻自己的行程没什么事，索性起身，“想吃什么，我这儿没什么事，过来跟你聊聊人生。” “随便。” “行，我买什么你吃什么，那个卓宇在没在？” “走了。” 叶萧沉默了两秒，感觉是吵架了的样子，叶萧没问，在电话里说：“昨儿的事还记得多少？” “差不多都记得。”江桐在床边坐下，烦躁的撸了撸头发，问，“薛荣怎么样？” “内出血加脑震荡，没什么大事，总归是死不了。”叶萧说的无所谓，怕江桐担心也就不拦着了，他说：“齐阁把这件事兜下来了，只要堵上薛荣的嘴就没什么事，你用不着这么担心。” 江桐皱眉，“他什么时候来的？” “你来他就来了，说答应你不打扰就没往外冒，这不看见卓宇制不住你才出手的。”叶萧走进电梯里，在江桐回话前又道，“那小子动作够快的，直接一个飞扑过来给你按地上，挨了打也不撒手，要不是没完全失控指不定又得断两根肋条。” 江桐再次皱眉，那会儿他的确是有人从后面抱着他，他也动手招呼了两下。 醒来后他一心想着卓宇，完全没注意上，得知是齐阁后江桐有些烦，他压低了声音问，“他怎么样？” “没怎么样，生龙活虎的就走了，怕你不乐意瞅见他吧，毕竟还有一个卓宇在呢。” 江桐没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静的挂断了和叶萧的通话侧身躺下来，有些累。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确信自己爱的人是卓宇，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卓宇身上，可偏偏在听到齐阁的名字还是有所动容。 是同情还是真的喜欢上了齐阁，江桐已经分不清楚了。或许，在医院里和齐阁接吻开始，他就不可能分得清了。 垂下眼眸，江桐不自觉的将身子蜷缩起来，完全是一种不想动的状态，一直快半个小时后，响个不停的门铃才把他从床上拉扯起来。 摇晃着身子，江桐费了好大劲从房间穿过客厅来到门前，拉开门，身体本能的向前倒，被门口的人接住。 “江哥？！”明少卿托着倒下来的人唤了一声，只得到一个模糊的回应，他担心的皱起眉，弯下腰把人抱起快步回到客厅。 叶萧跟着从后面进来，手里提着两大袋打包的食物，在明少卿把江桐放在沙发上后递过来一碗粥，问他，“吵架了这是？然后把你丢这儿不管？” 江桐喝着粥没说话，只是又累又饿的，没什么力气，难受。 叶萧说的谁明少卿并不清楚，他倾身靠过来说，“江哥，你有点发烧，去我那儿住，先把身体养好。” “我没事，就是睡太久了，有些饿。”江桐低头喝了好几口，慢慢把腹部的不适压下去，他问明少卿，“你知道「一跃」吗？” “听说过，没什么印象，江哥问这个做什么？” 叶萧都不用问，二郎腿一翘，阴阳怪气的说：“他能怎么，不就是想让你代替薛荣跟「一岳」合作，填上这个坑。” 明少卿根本不理会叶萧的话，视线一直停留在江桐身上，问他，“江哥，是这样吗？” 江桐点头，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弥补上薛荣的空缺，不让「一岳」有损失，也不会让卓宇感到为难。 “好，只要是江哥说的我都照办。”明少卿说着拿出手机给助理打去电话，说的很简单，“联系「一岳」的负责人，用最快的时间把合同谈下来。” 明少卿是绝对的行动派，吩咐完后把电话挂断，弯下身就要抱起江桐，固执的想把江桐带走。 江桐按住他的手，重申道：“我没事。” 一句话让明少卿失落下来，他坐回在江桐身边，问他，“江哥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都会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江哥……跟我回家好吗？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给你最好的，江哥……” 叶萧在一边听着，越听越不对劲儿，他搓了一下胳膊数落，“我说明二少爷，你能不能别说的那么深情款款的，不知道的以为你也要跟他处对象呢！！” 明少卿一听直接怒了，要不是江桐拦着他绝对冲上去把叶萧狠打一顿，让他闭嘴。 面对明少卿的怒火叶萧半点不惧，挑衅道，“你瞪我又能怎么样，江哥肯定是不会跟你走的，你要舍不得就多留会儿，指不定以后还能不能见着呢！” “你闭嘴！”明少卿呵斥，扭过头拉着江桐的手起身去到了阳台，并不愿意跟叶萧待在一处。 站在阳光下，明少卿注视着身边的人，比上次见清瘦了许多，看着让人心疼，他道，“江哥，跟我回家好吗？我会请最好的心理医生，请最好的癌症专家给你，让你成为一个正常人，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 第99页 江桐迎上刺目的阳光，他相信明少卿对他的态度，只要他去了明少卿就一定会找来最好的医生，给他用最好的药。 可最好的、不一定就能治得好，要是真有把握，明少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求着他，大概会直接把他绑走，逼着他治。 “晚些时候，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 突然的转变让明少卿感到意外，他激动的抓住江桐的肩膀，问他，“江哥真的愿意了？去接受治疗搏一把？” “嗯！反正都是死，多看一眼也没什么，不过是多捱几天，吃几天的药。” 江桐说的简单，心却艰难，鬼知道他在卓宇面前发疯之后有多怨恨自己这一身的病症，怨恨自己的出身、自私。 有时候他也会去想，该不该放弃，不去打扰，让卓宇能够回归正常的生活，至少不要给卓宇添麻烦。 可他就是舍不下啊，舍不下对卓宇的愧疚，舍不下这十年的执念，若非如此他哪里能撑到今日。 明少卿看着他，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唯有握住江桐的手臂，“江哥，我一定的不会让你死！” 江桐笑着说，“少卿，你不用觉得欠了我什么，也不需要跟我说抱歉。我不见你不是恨你，讨厌你，只是过去了的事，不想再提而已。” “江哥真的没有在怪我？” “怪你做什么，你也没错。”江桐面向他，说的轻，“前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跟你做了同样的事。我骂了他，他跟我生气，怪我不在乎他。 你和他不一样，你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说，我也不够了解你，所以才会说出那些话来。其实现在想想我比你做的恶劣的多，只是我从来不在乎罢了。” 明少卿使劲摇头，“不是的江哥！是我利欲熏心用那些下作的手段，即便得来了现有的一切我也不觉得开心。” “说什么傻话，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你若不那样做，你会跟你哥一个下场，我也愧对你哥的托付！” 江桐坦然一笑，“就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说说你，都快二十了，有没有合适的对象，我还等着替你哥喝一杯你的喜酒。” “暂时还没有……” “那你可得抓紧点，别让我等太久，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就算不到结婚的年级也可以先处一个，要不然到了地底下我怎么给你哥交代。” 57、窒息 “江哥！你别说这样的气馁话，跟我回家，我能照顾你！” 江桐摇头拒绝，其实对他而言去哪儿都无所谓，死在什么地方都没区别，只是他现在还不想走，也不能走。 卓宇那样生气，他放心不下，即便知道他说完那些话卓宇会同他生气，与他产生隔阂，哪怕他们再也回不去，他还是想留下，至少和卓宇先说清楚； 江桐想着，不知道卓宇什么时候回来，只能让叶萧带着明少卿离开，以免卓宇误会。 明少卿自然不肯，却是拗不过江桐的坚持态度跟叶萧一块儿走了，搭乘上电梯，明少卿质问叶萧，“江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柔弱，眼神里一点希望都没有！” “希望？”叶萧冷笑着按下电梯，“他的希望就是等到自己的小情人，为此他等了十年，现在他等到了，满足了，他还能有什么希望！ 每天吃那么大剂量的药，待着不出去，吃不下多少东西，时不时的就要反胃，还要他妈的应付小情人爱的抱抱，他哪儿来的精神气！” 叶萧的话刺着明少卿的神经，他抓住叶萧的衣领一把揪过来了，“那个人是「一跃」的负责人？！” 叶萧皱着眉拉开，警告手：“我劝你最好别想着动他，你江哥为了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别说看你一眼跟你说两句话，你连他的尸体骨灰都看不到一眼！” “凭什么！他们都分开十年了，他凭什么霸着江哥！我哥那么爱他，一直陪在他身边，为了他丢了命，丢了所有！那个人又算什么！他凭什么！” 明少卿嘶吼，心中愤然不平，为江桐，也是为他死去的大哥！ “你哥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叶萧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平息，“他们至始至终都是合作，根本没有那种感情！你别执迷不悟的，况且就算你哥喜欢江哥又能怎么样，他已经死了，没机会了！” “那他又有什么资格得到江哥的喜欢！” 叶萧气的很，一把将他推开撞在电梯里，“你想对他动手我不拦着你！但你最好想清楚，他出了什么事江桐会不会独活！” 撂下话叶萧也不愿和明少卿多待，在电梯门打开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小声骂道：“一个个的都他妈有病！” 电梯门再次被关上，明少卿气呼呼的站在原地，心中的愤恨却又无处可施。 他听说过江桐和那个人的感情，也知道江桐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对那个人的放不下。 一旦他做了什么，江桐肯定会恨他，他已经错过一次了，不想再错第二次，让江桐恨他，再也不相来往！ 满腔怒火硬生生的被明少卿压了下去，重新按下电梯，他现在最该做的是联系好医生，想尽一切办法治好江桐！ 留在房里休息的江桐并不知道这些，吃过东西的他一直在等卓宇回来，直到深夜。 “小宇。”听着门口的动静江桐迎了上去，接住喝的醉醺醺的人，“你怎么喝成这样？” -- 第100页 卓宇不悦的将人推开，“我喝成什么样你在乎吗？你根本不在乎！从来都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掰弯了就不管了！ 把我丢在学校里，你知不知道他们说我什么？ 说我娘娘腔不要脸，骂我恶心，竟然愿意脱了裤子给你上！ 江桐……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跳下去！那么高，我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摔死！是他们要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被你上了！” 被推开的江桐撞在门口的柜子上，后腰的疼还没缓过来就又一次被心疼盖过，他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他才会用那样的方式害死王旭，他是真的恨啊！ 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卓宇，要他独自承受那些，也是恨王旭逼的卓宇跳楼，却又能逍遥法外！ 可这样的愤恨在卓宇亲口讲述后只剩下酸楚，因为他根本体会不到卓宇当时有多绝望，才会毅然决然的跳下去，又是以怎样的心境这般向他说出口！ “在医院里，我每晚都能梦见他们对我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被逼着去治喜欢男人的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时候你在哪儿！在做什么！就因为你一时的怯懦说丢下就丢下！江桐！你凭什么啊！” 卓宇怒吼着，抓起江桐的胳膊拽到客厅的沙发压上，死死掐住江桐的脖子崩溃哭喊着，“你既然不打算跟我走到最后为什么要跟我承诺！让我又一次爱上你！然后再像十年前那样说丢下就丢下！江桐！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凭什么！” 被压在沙发上的江桐痛苦不堪，他想说话，可咽喉被钳制根本开不了口，呼吸也越难越困难，被卓宇的一字一句扎的千疮百孔！ 这一次他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因为他的自私把卓宇逼到如此境地！ 默默的凝视着身上满是愤怒不甘的卓宇，江桐无力挣扎，也不想再做挣扎。 呼吸越来越弱，因为缺氧让江桐有了本能的挣扎，却是体力不支无法挣脱身上的人。 江桐抓紧卓宇的手腕，视线变得模糊不堪，又一次死亡的侵袭在他的意识里蔓延看，回想起年少时和卓宇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么的美好。他真的不该贪念这份早就逝去的情爱，也不配拥有！ 眼看着身下的人慢慢闭上眼睛，抓着他的手无力垂下卓宇才清醒过来，他错愕的松开手，捧着江桐的脸急切的拍打呼唤，“桐哥？！桐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吓我！江桐！” 呼喊声没能得到一丝回应，卓宇被吓到了，慌张的使用胸部按压做急救，一次、两次，又俯下身捏住江桐的鼻子做人工呼吸，来回多次处于濒死状态的江桐才猛的回过来一口气，捂着脖子偏头咳了好几下。 看着没有半点反应的江桐再次鲜活过来卓宇激动的将人抱住，紧紧的抱着，一遍遍呼唤着江桐的名字，原本因为着急、慌张停下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全都落在了江桐的颈窝里，一片湿冷。 江桐无力的抬起手回抱住卓宇，安慰道：“我没事。” “对不起！对不起……”卓宇不断的道着歉，他只是一时气不过，不想被江桐丢下，他不是真的想伤害江桐的！ 江桐并没有怪卓宇，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张开嘴唇，江桐含住卓宇颤抖的嘴唇亲吻，用亲密的接触让卓宇缓和下来。 最初卓宇还是僵硬的不动，慢慢才缓和下来，捧着江桐的脸疯狂的回吻着，直到两人都气息不足才放开。 卓宇把江桐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紧紧勒住江桐的腰，整张脸都埋在江桐的颈窝里，祈求着，“桐哥，别再丢下我了。” 江桐又何尝愿意再一次丢下卓宇，他抱着卓宇的脑袋，说：“小宇，你知道我不是真的想要丢下你，你能随时清醒过来，可我不行！我不想什么时候突然醒过来看到你躺在我身边，一点气息都没有。 小宇……我你见过我发疯的样子就应该知道，只要我们还在一起，那样的事早晚会发生！” “不是！这是个意外，你只是被突然刺激到了所以才会那样！” 卓宇争辩着，不断的收紧手臂，“明天！明天我就送你回去，只有我们两个人，那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会控制的很好，只需要关在房间里睡一觉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江桐被勒的发疼，他低了哼了一声，说：“那只是暂时的，我不可能每次都预知到，提前把自己关起来！你也制不住我！小宇！我知道你气我答应陪着你又要丢下你！ 我也不想那样，如果可以，我愿意这样一辈子都留在你身边，每天都在家等你回来！ 可很多事不是我想就可以的！刚刚的事你忘了吗？ 你险些掐死我，可你会清醒过来，会给我做急救！ 但我不行！发疯之后我没办法靠自己的意志清醒过来，只能任由他折腾掉所有的精力陷入沉睡，可那样什么都晚了！ 我欠了你那么多，一辈子都还不完！ 不想再欠你一条命！不想一直连累你，十年前是，现在又是，我真的没那个勇气！” 卓宇又何尝不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他承认自己还爱着江桐，也没那个勇气像年少时那般把江桐当作生命的一切。 江桐低下头贴近卓宇，哽咽的说：“小宇！我爱你！这一点从来没有因为时间的过去而改变。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接受这样自己长此以往的留在你身边，伤害你，连累你。 -- 第101页 我知道，这一次是我自私，妄想着和你在走一段，哪怕是死也觉得不会遗憾了！” 死亡一词对卓宇而言过于沉重了，毕竟他刚刚是真的险些掐死江桐，他抬起头抚摸着江桐的脸，同样哽咽，“桐哥，你别说那样的话，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好不好？” 江桐无奈的笑，低头吻了吻卓宇的脸颊，“可人终归是要死的。” 卓宇连连摇头，“我们都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去创造属于我们的记忆，桐哥！你别说那样的话，我难受！” 再难受江桐还是要说，他知道，虽然说出来很残酷，可若现在不说，等到他走的时候卓宇会更痛苦！ 58、眼泪 他抚摸着卓宇的脸，说的轻，“你说，高中的时候能遇到我很幸运，我又何尝不是！那时候我刚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住在精神病院里，疯疯癫癫不能自理。 我多怕以后会变成那样，我甚至会想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会变成那样，反正我本就不该被生下来！ 可偏偏老天让我在那个时期遇到你，喜欢上你，我想，就算以后会疯，会被关在精神病院永远出不来，能和你留下那么一段记忆也就够了！ 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我只陪你过过一次生日，倒数过一次新年。 王旭那件事我也不是单纯的要给你讨个说话，我只是想找个借口去死！ 那样就不会觉得痛苦了！可心脏停了，思绪还是存在，我很想你，哪怕你对我只有恨我也还想在见到你！ 我就这么熬着，熬了整整十年！我每天对着阳台，想着跳下去！跳下去就好了！跳下去就解脱了！跳下去就什么痛苦都没了！” 眼泪，从江桐的眼角滑落下来，他哭着，在卓宇的错愕中低下头贴着卓宇的嘴角，心脏抽痛不止，“小宇！我真的很庆幸，庆幸在熬过十年后终于又遇到了你。原本我不该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承诺你，可我真的放不下你。 明知道你快要结婚了，可以去过正常的生活，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我还是自私的想要去拥有你，哪怕只有很短的时间，却没意识到我总是要离开的，让你用了真心，又要将你丢开！ 可我不能一直自私下去，我没那个命去爱你，陪着你，我们只能走到那一步，无法向前。” 纵然心中不舍卓宇心中也已明了，他和江桐注定了是要分开的，江桐怕在无意间伤害他，而他也不知道能承受多次江桐在他面前发疯，江桐无法承诺陪着他一生，他也不能承诺可以守着江桐一世。 是该到此为止了吗？ 卓宇看着江桐，从本质上他们都是一样的，被这份爱意折磨了十年，谁都不愿意轻易放手，即便知道了结果卓宇仍然做了和江桐一样的决定。 他扣住江桐的后脑吻上，不顾一切的深吻，吞掉江桐所有的呼吸，放开后卓宇说：“既然无法向前，那我们就把时间留到现在，去拥有更多更美好的记忆，足以回味一生，便是你我的一生！桐哥，就这一次，让我再任性一次，多给我一些时间。” 眼泪再次滑落，江桐强行对卓宇露出一个微笑，“我陪你到结婚，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卓宇哭着答应下来，拥着江桐吻了上去。 这一晚卓宇没有对江桐做什么，只是抱着他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带着江桐回去了。 打开房门，蓝宝石立刻扑倒江桐脚边来回蹭着，喵喵的叫。 江桐蹲下来将他抱起，扭头问卓宇，“蓝宝石一直在家？” “我有让林夕过来照看它，没事。”卓宇解释，伸手在蓝宝石头顶摸了一下，“你在家好好休息，我会按时叫人送吃的过来，你别自己弄，等修养好了再说。” 江桐没反驳，昨晚烧了一宿，他也乏的很，没那些气力去做别的。 抱着蓝宝石回去房间，身后的大门也传来了声音，他知道卓宇那边的事还没完，不过明少卿答应了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放下蓝宝石江桐去冲了个澡，坐到床边蓝宝石立刻粘了过来，喵喵叫着。 “是饿了吗？”江桐抱起蓝宝石问，回答的他只有猫叫。 兴许是饿了，江桐抱着蓝宝石去客厅，在角落里找到猫粮打开，就这么抓了一把在手里喂给蓝宝石吃。 看样子是真的饿了，平时不怎么动的猫粮蓝宝石吃的特别快，吃完了还在不停的舔江桐的掌心。 江桐低头看着它，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感觉蓝宝石瘦了好多，没走的时候那么圆润了。 江桐没有多想，又给他抓了一把，喂了些水，看着蓝宝石是真的吃饱了才抱回房间休息。 一人一猫蜷在床上，江桐听着蓝宝石的呼噜声很快睡过去了，也在睡梦中听到一些响动后醒来。 他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被卓宇送回来的，然而在他起身后并没有看到蓝宝石，只听到客厅里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 江桐觉得奇怪，起身打开房门，女人就站在客厅，脚边是猫饭碗，而蓝宝石站在沙发背椅上，弓着身子一副防御状态，尾巴都翘起来了。 江桐认得这个女人，是卓宇的未婚妻，他刚想开口就听到林夕对着蓝宝石说话：“你又闹什么！给你你不吃！又想让我饿你几天是不是！” “喵！”蓝宝石发出怒吼，挥着爪子就要扑过去挠人。 -- 第102页 “蓝宝石！”江桐见状赶紧呵斥，三两步走过来从沙发上抱起一脸委屈的蓝宝石，不让它闹。 林夕一愣，看着面前的男人抱着蓝宝石转身过来，没想到江桐会在。 她蹙了下眉，侧目看了一眼打开的房间门，并没有看到卓宇，也不压着自己的委屈对江桐控诉，“你到底为什么还要缠着小宇不放！你已经把他害成这样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 江桐抱着蓝宝石没有说话，他看向仅有一面之缘的林夕，对林夕的了解仅仅只是卓宇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现在，正牌未婚妻和见不得光的第三者站在一起，他明显是处在没有道德的那一方，不管林夕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 “你说话呀！装什么哑巴！”林夕呵斥，漂亮的双眸含着泪光，似乎下一秒就会落下来。 江桐和异性接触不多，不知道该怎么相处，更何况是对方要哭的状态。 他有些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做，僵硬的放下蓝宝石从茶几上抽出纸巾递给林夕，并没有说话。 林夕生气的挥开江桐的手，眼泪跟着落了下来，“算我求你了！别再缠着小宇！他好不容易才放下你，决心过正常的生活！你要是真的爱他，哪怕是对这十年的愧疚，你放过他，别再出现了！” 林夕的话算是扎在了江桐心口，他看着林夕，为了卓宇哭的这样伤心，甚至不惜牺牲一生的幸福去帮助卓宇回归正常的生活，真的只是青梅竹马而已吗？ “你喜欢小宇，是吗？” 林夕捂着嘴没有出声，可那样的眼神已经很好的回答了江桐。 江桐默默抽出纸巾再次递过去，说：“在你们结婚之前我会离开，不再见他。” 林夕错愕的看向江桐，不太确信自己听到的话。 江桐又将纸巾往前递了递，“我知道，因为我给小宇带去了很多不幸，也给你造成麻烦。”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不现在就离开他！” 江桐偏开头没有说话，他想过离开，可卓宇那样求他，他怎么走得了。 何况他也是舍不得卓宇的，顶多不过是留在这座房子里，那儿也不去，如此也就够了。 林夕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无奈懊悔，还有他脖子上的掐痕，那么深，又那样明显。 林夕擦拭掉眼泪慢慢冷静下来，“就算赶走你又怎样，他放不下你，十年前放不下，现在又怎么放下。你也不需要走，我们结婚只是为了应付卓叔叔，小宇从未喜欢过我，也不会跟我发生什么，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林夕说着把蹭湿掉的纸巾丢进垃圾篓里，实在不愿多留了，转身去了门口，扭动门把，一只手从她身侧撑住了门板，任凭她几次开门都不动一下。 林夕怒了，转过身推了江桐一把，开口即是哽咽的哭声，眼泪瞬间流淌下来，润湿了脸上浅淡的妆容。 江桐固执的撑着门不让林夕离开，也没有一句劝慰的话，只是等到林夕放声哭过一阵后去拧了一条热毛巾给她，“新的。” 林夕冷漠的接过来，擦拭着脸，一声不吭。 很沉默，蓝宝石迈着轻盈的步伐过来，先是在江桐脚边蹭了两下，随后一个起跳落在沙发上，盘起来，一双蓝宝石的眼睛盯着两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眼看着林夕逐渐冷静下来江桐才慢慢开口，“我会走，在你和小宇结婚之前，这是我跟小宇决定好的。” “他肯放你走？”林夕疑惑，以卓宇对江桐的眷恋怎么可能轻易放手，还是和江桐商量好的？ “没有肯不肯的，是不得不分开。”江桐侧目看向阳台，语气中尽是无奈，“其实我跟小宇在十年前就该结束了，是我自私，舍不得他，非要拉着他走这一段。 明知道是错的，不该那么做，却还是陷了进去不肯出来。可有些事早就注定了，我没得选择，也没办法去改变，我和小宇注定只能走到那一步。或许还能等到你们结婚，或许连仅剩的这几个月都撑不过去。” 江桐的话让林夕感到不适，她和卓宇的婚期定在十一月，现在已经是三月了，剩下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什么叫撑不过去？ 江桐他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林夕，漂亮、温柔、健康，一个了解卓宇、深爱卓宇的女人，无论从何种角度这才应该是陪伴卓宇一生的人。 嘴角上扬，江桐露出一抹苦笑，他说：“其实我连说这些话的资格都没有，不过还是想跟你说一说。” 林夕皱着眉别开视线，没有反驳，也不应答。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存稿被掏空，这周就不双更了，更不动 59、安抚 “我真心希望在我走后小宇能有一个幸福家庭，一个好妻子、一双儿女，美满安康。 现在，我很庆幸，小宇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妻子，深爱着他，一心一意对他好，为他隐忍妥协、为他落泪伤心，这些我远比不过你。” 江桐的话很轻，不像是在说客套话，可林夕听着任然不是滋味，“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我都知道，小宇喜欢的是你。” “可应该陪他到最后的是你，不是我。” 林夕跟着牵起一抹苦笑，“陪他到最后又怎样，他心里永远只有一个你，哪怕你走了，他心心念念的还是你，永远看不到别的人。” -- 第103页 “可若我走了，他再也找不到，时间长了总是能忘掉的，十年不行还有下一个十年，你们的人生还那么长，他总能忘了我，你也能一直陪着他走过去，走到最后。” 林夕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一直不喜欢江桐，不论是年少时在国外听着卓宇描述的江桐，还是害卓宇被关在精神病院的罪魁祸首江桐，亦或是现在这个眼神中找不出半点希望的江桐。 自始至终林夕都对江桐保持着一份厌恶，因为喜欢卓宇，她讨厌从她手里抢走卓宇的江桐，讨厌让卓宇受尽苦难的江桐，讨厌这个即便分开十年之久依然霸着卓宇不放的江桐。 可这一份讨厌却在两人的第二次见面被土崩瓦解，就像是卓宇对江桐的历经十年的执念一样，江桐对卓宇的爱并未因为时间而冲淡，他们一直深爱着彼此，虽然不想承认，可事实上她才是那个胡乱插足进来的第三者。 林夕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不需要离开，我说过，我和小宇结婚只是为了应付卓叔叔，并没有实质性的感情，你……” “我快死了。” 林夕僵硬的转过头来看向江桐，张合的嘴唇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来，“你说什么？” “遗传癌，绝症、没得治。”江桐重申，缓缓弯下身子把沙发上的蓝宝石抱起来，跟着坐下，“小宇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想告诉他。我怕他知道了会难过，固执的要跟我走到最后，一拖再拖，也怕他看见我去死，就像是十年前我知道他被逼得跳楼那样。” 林夕还是不能接受，她认真的问江桐，“你去医院检查了？会不会是弄错了？” “还没去，不过也快了，要是开始吐血我就得走，会牵起一连串的并发症，瞒不住。”江桐撸着蓝宝石的脑袋，身躯慢慢偏移靠在沙发上，说：“所以你不需要违背自己的心意说那些话，我会走，也必须要走，就算现在所有的症状都是我吃那些药的副作用，我的疯病也不可能一直留在他身边。我和他注定要分开的，不论我舍不舍得，他愿或不愿，这些都是命定好了的。” 林夕不再说话，江桐的情况她有听卓宇提起过，遗传性的病很难根治，何况江桐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治疗过，长此以往，江桐会变成什么样没人知道。 该说的他都说了，林夕不傻，不需要他去强调什么。 林夕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也似乎不需要说什么。江桐坐在沙发上，很累，很乏，他看着阳台，又有那样的感觉，好像真的可以纵身跳下去，那样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他无奈的笑着，他知道，即便现在跳下去也于事无补，他欠的债啊，怕是这一生的还不尽了。 江桐这般想着，偏头看向大门，被拉开一条缝隙的门外站着一个人，没有进来，也没有退开，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进来吧。”江桐说着，门外的人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推开门走了进来。江桐问他，“怎么过来了？” 齐阁反手关上门走进来，“你刚回来，林夕又找上门来，我怕你胡思乱想。” “是有些乱。”江桐说的安静，转回头继续把目光放在阳台上，“薛荣的事，谢了。” 齐阁来到江桐身前蹲下，一只手搭在江桐的手背上，抬眸瞧见他脖子上得淤很，心有不悦，他闷闷的问，“堵上薛荣的嘴，不让他对卓宇下手，还险些又断了两条肋骨，只有一句谢？” 当然不是一句谢谢就可以了的，江桐低下头看着他，摊开手反握住齐阁的手，“等他结婚之后，也很快了，就几个月。”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江桐抿了下唇，“不上床。” “你还是喜欢他更多。”齐阁起身在江桐身旁坐下，偏头靠在江桐肩上，“真希望江哥也能这么喜欢我。” 江桐没有说话，齐阁的出现对他而言完全是一个意外，他从不曾想过会在卓宇之外遇上这样一个人，同样牵扯住他的心。 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爱，他唯一能笃定的是他对齐阁的感情并没有对卓宇的深刻。 或许是他们遇到的时候不对，或许是他欠卓宇的太多，总之太多错失和固执，他真的无法真心真意的去喜欢身边的这个人，也做不到一刀两断的决绝，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渣男了。 想到这江桐不免问一句，“渣男是什么样的？” “身高超过一米八，有颜值有腹肌，能打架能蹦迪，有房有车高情商，能满足一个人对另一半所有的幻想。” 齐阁撑起头来勾过江桐的脸仔细看，半开玩笑的问：“你现在没身材、没腹肌、没跑车小别墅，也没上千万的家产等你继承，所以就别想着当渣男了。” 江桐对这个说法不太喜欢，拨开齐阁手说，“你这算什么说法？” “网络流行段子，你这个不上网的老人家是不会懂的。” 江桐还真不懂，也懒得懂，就是觉得别扭，于是他又问，“为什么心愿做这些，你压根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这些时间，不值得。” “这问题你问了我好多遍了，我都懒得回答你。”齐阁重新靠在江桐肩上，语气放慢许多，“我觉得我算是一个理智的人，所以才能走到今天，坐到这个位置，就算没有君家这层关系，我相信几年之后我也能坐拥金钱权利。 然而这一切的动力来源无外乎是那些年吃的苦，受的罪，要是我能在年少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一束光，照着我，把我从那边黑暗带出来，我不会变成这样。 -- 第104页 可即便这束光晚了好多年，即便已经深处最黑暗，你这束光还是照了进来，追着你跑，想要拥有你，这是我的本能，超过了理智，是我不能克制的。” “我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 “知道你的出生，我把你归为同类。和你相处的那几天，我觉得你有趣，所以出口调戏你。 当然，没调戏上你反而把自己调戏进去这是我的失误，那个时候我只是单纯的认为你就该属于我。 圣诞节那天，你开着我的车追上来，对你而言是不忍心或举手之劳，可对我而言那就是一切的信仰，是你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英雄，有光芒。” 齐阁说着叹了一声，“其实那天我跟你生气、跟你闹，不全是觉得你不在乎我，也是怕你会因为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而讨厌我。” “要说见不得光的事，我做的不比你少，哪有什么资格去讨厌。” “那不一样！”齐阁抬起头来，说的认真，“易天翔跟我说过，你做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硬?刚，所以这么多年来你可以退的坦坦荡荡，也没有人敢去找你的麻烦。 而我做的那些都是和你背道而驰的，所以龙文浩才看不上我，也不只是龙文浩，很多人都看不上。” 江桐看着他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对齐阁做了什么并不了解，只是单纯的从齐阁的童年去设想，齐阁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属不易。 或许他的手段肮脏令人不屑，可没有经历过那些的人实在没有资格去评判齐阁的所作所为，他也没有。 抬起手放在齐阁头顶，搓了两下，无声的安慰着。 其实安抚一个人的情绪并不要长篇大论的去开导安慰，只需要像这样的亲密接触就够了，当然齐阁也并不只满足这样，他拉着江桐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要是江哥能主动亲我一下就好了。” 江桐无奈的笑了一声，抽回手说：“好了，回去吧。” “卓宇又不在，不留我多坐一会儿？” “有些累了，想休息。” “我就在旁边待着，不会打扰到你。” 江桐想了想没说什么，抱着蓝宝石回去了房间，并没有执意的让齐阁离开。 齐阁也是安静的跟过来往床边一坐，一声不吭的盯着床上的江桐看，像是要在江桐脸上盯出一朵花来。 江桐闭上的眼睛又睁开，对上齐阁的视线一点脾气没有，叹道，“别这么盯着，睡不着。” 蓝宝石也跟着附和，冲齐阁瞄了一声，像是要赶他走一样。 齐阁不悦的很，冷哼着说：“不让做就算了，看都不让看算什么道理，还有你这只黑球，别忘了是谁把你捡回来的，胳膊肘朝外拐，信不信我丢了你！” 蓝宝石不以为然的冲他凶了一下，两只爪子按在江桐肩上，挨着江桐的脖子蜷缩下来，闭上眸子就开始咕噜。 江桐很喜欢蓝宝石的咕噜声，侧过身背对着齐阁，嘱咐说：“你别待太久了，早点回去。” 齐阁闷声应着，眼看着一人一猫都睡着了之后才俯身下来，在江桐脸上偷了个吻，随后依依不舍得离开。 60、开车 卓宇是几天后回来的，算是圆满解决了，就是后续的工作繁琐不少，只有很少的时间能过来江桐这里，即便深夜回来也只是抱着江桐睡一晚，第二天早早的就离开了。 这样的作息时间持续了快两个月，江桐几乎都待在家里没有出去过去，一日三餐全靠外卖，不是睡着就是坐在阳台上跟蓝宝石一块儿吹吹夜风，或是独自看一看老电影。 这一晚江桐刚冲完澡和蓝宝石在阳台上吹风就听到了开门扔钥匙的声音，他放下蓝宝石迎上去，是好几天没见的卓宇，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江桐去倒了杯热水给他，问，“吃过东西了吗？我叫外卖。” “凑合着吃了点，不饿。”卓宇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偏过头靠在江桐身上，“让我靠一会儿。” 江桐那里会拒绝他，伸手揽过卓宇的肩膀，让他靠的舒服些。 只是他这段时间吃的药太多了，总是犯困，这么安静的坐着，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就打起了瞌睡，眼睛一合一合的，一个点头吓了自己一跳，也把靠在肩上的卓宇给惊醒了。 卓宇直起身来看他，“困了？” “坐着不动就容易困。”江桐揉了揉眼睛，“你先洗个澡，我去给你热杯牛奶，好好睡一觉就精神了。” 安置好蓝宝石，江桐把热好的牛奶带回房间，没多久卓宇就出来了，穿着一条舒适的家居服长裤，光着上身。 五月的天气已经热起来了，江桐没说什么，把热好的牛奶递了过去。 卓宇接过来，顺手勾着江桐的腰一块儿坐到床边，低头嗅着江桐身上的气息，“我们多久没做过了？” “差不多快两个月。”江桐回应着，这段时间卓宇忙着公司的事，来的时间不多，即便来了也都是深夜，他早睡了，卓宇也是一身疲惫，没有闹过他。 “今晚做一次？”卓宇询问着，在江桐回答前已经有了动作，他抬起手将杯子倾斜，顺着江桐的领口倒了下去。 江桐皱眉，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按住卓宇的手推开，“别这么闹。” “没闹。”卓宇低身下来亲了亲江桐的脸，“桐哥不是说想这么试试？” -- 第105页 “我什么时候说过！” “在网吧，你抱着我看片的时候。”卓宇说的认真，放下手里的杯子去解江桐的衣扣，“片子里用的蜂蜜，你说太甜不喜欢，又说牛奶更有意思。” 江桐顺着记忆去回想了一下，果然找到了这么一个片段，可那会儿他是想用在卓宇身上，不是让卓宇用在他身上。江桐有些气馁，只能说：“弄脏了没法睡。” “换新的，家里都有。”卓宇咬定了要继续下去，在脱掉碍事的衣服后把江桐放在床上，跟着欺身下来吻住，放开后说：“桐哥不是说什么都答应我？是要反悔？” 江桐恼火的皱了下眉，越觉得卓宇得寸进尺，本分的做个攻不好吗？非要突然整点花样出来？！ 看着江桐的不愿的神情卓宇也不着急，继续软磨硬泡的，在江桐失神之际拿起杯子全倒了下去。 所谓小别胜新婚吧，还是变了花样的，江桐被折腾的了许久，乏的厉害，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只知道起身时已经是快下午了。 江桐饿的很，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去了客厅，卓宇就坐在沙发上打电话，手里还夹着烟。 江桐没说话，默默进去厨房想看有没有吃的，得先填饱肚子。 卓宇看见他起身过来，将人拉到沙发上坐好，快步去厨房把吃的拿了出来，一一摆上桌，让江桐吃。 卓宇的电话还没挂断，听着像是在谈论声音的事，江桐没去细听，专心吃着自己的，尽量不发出声音来，让卓宇安心打电话。 江桐快吃完了卓宇才把电话挂断了，拿起碗筷说边吃边说：“公司那边的事都忙的差不多了，我带你出去走走，你想去哪儿？” 经过上次的事后江桐并不太愿意出门，一直闷在家里，说真的会觉得乏味，可要出去了…… 看着江桐的犹豫卓宇接着说：“去乡下走走，安静，也没什么人，可以带蓝宝石一块儿去。” “那别去太远，住一两天就回来。” “好。” 吃完饭简单的收拾过后就出发了，江桐坐在副驾驶上，偏头看着窗外，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他说：“让我开一段？” “能行吗？会不会突然一下睡着了？” “今天睡了很久了，也没吃药。” 卓宇紧张的看过来，问他，“今天没吃药？” “嗯，醒来饿的很，吃饱了又收拾东西，给忘了。”江桐说的认真，也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问卓宇，“有带上那些药吗？” “带了在行李箱里，一会儿到服务站再吃。” 江桐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其实吃不吃也没多大关系。 他再次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说：“我想精神一点，等下了高速再吃？” “下高速差不多天都黑了，你又要犯困。”卓宇抿着唇想了想，说：“今天就算了，难得出来一趟，就我们两个单独相处，也不会有什么事，我还带了两针镇定剂，你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说一声。” 江桐点头应好，接着问他，“那让我开一段？” 卓宇没着急应声，他看了一眼导航，距离服务区二十来公里，也不是什么周末节假日，高速路上的车并不多，可以让江桐放放风，于是卓宇在看到临时停车标志后果断了的靠边停了下来。 换位，卓宇坐在副驾驶上，在江桐启动车子前说：“就这一段，到前面服务区开进去，中途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要马上告诉我，别逞强。” “我知道。” 江桐笑着回应，启动车子开了出来，不快不慢的按照限速去开，也没想着去超车，老实的很。 卓宇在一旁看着，没去打扰，只是在即将到达服务区的时候提醒了一句。 江桐瞬间反应过来变换车道，跟着前面的车驶入服务区内。 停下车江桐松了口气，感觉挺精神的，有点不想下来了。他偏头看着卓宇用眼神祈求，想再开一段。 “高速上不行容易出事，等到了地方让你开。”卓宇解开安全带下车，两人一块绕到车头，卓宇问他，“要休息一下吗？还要在高速上待一个小时。” 江桐摇头拒绝，重新坐回副驾驶闷闷不乐的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大口，“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生气了？” “没生气，就是挺久没出来了，也没开车。”江桐解释，觉得不太好，他问卓宇，“我这样是不是挺废的，感觉越来越没用。” 卓宇靠过来握紧他的手，“不管桐哥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所以别说这些话好吗？” “要是安静，你也不忙的话，多留几天？” 江桐试探的问，一直待在家里还不觉得有什么，突然间出来后他真的很怕回到那个房子里，沉闷的厉害。 “好，桐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桐满意的笑了，回身冲后座上独自玩耍的蓝宝石伸手，蓝宝石顺从的扑过来盘在江桐腿上，露出一双肉爪子按着江桐的掌心，乖的不行。江桐又笑了，捏着蓝宝石的肉掌按捏，特别解压。 启动车子，卓宇时不时侧目看甲身边的江桐，一人一猫不亦乐乎，他好奇的问，“猫爪子很好玩？” “就跟捏气泡袋一样，挺解压的。”江桐笑着说，抱起蓝宝石用肉爪子在卓宇手臂上按了两下，“是不是很软？” -- 第106页 卓宇一笑，带着几分调戏，“没桐哥软。” “我一男的软什么。”江桐闷闷的坐回去，并不喜欢卓宇的措辞，实在是跟「软」挂不上边。 以前他一身的肌肉，现在嘛，瘦太多，都是骨头，他自己都嫌硌得慌，哪里软。 “就抱着很暖，很舒服，反正比抱着猫有意思，难道桐哥不觉得？” 江桐一点也不觉得，只是叹道：“你说我要是早把你吃到嘴里，现在是不是应该我说这些话了？” “那桐哥为什么没有下手？” “你那时候不挺小个儿的，还没成年，下不去手。那会儿我又年轻气盛的，真要下手了你不得哭？” 江桐在猫爪子上捏了好几下，接着说：“我特怕你哭，就那会儿从楼梯上摔下去，我都说没事了，你就是止不住的哭，眼睛都红了，就跟小兔子似的，但我觉得吧，兔子没你可爱。” “现在呢？还可爱？” 江桐摇头，“长大了，比我高还比我壮，板着脸的时候严肃的很，要不是样子没怎么变我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是不是挺恨我那样对你？” “恨你干什么，要真恨你，那会儿让你用针扎，让你上。”江桐嘟嚷，于是又问，“做攻什么感觉？会……爽？” 卓宇没想到江桐会这么问，他严肃的咳了一声，组织了一下措词一本正经的回答，“很……爽，要是桐哥再主动点，花样再多些会更……爽！” 江桐嫌弃的瞪了卓宇一眼，“主动起来怕你受不了！” “桐哥这是在勾?引我？” “不！我是告诉你，别仗着我谦让你就得寸进尺，小心我反压你，把你想要的那些花样全部实践在你身上！” 卓宇不免嘲笑，“你确定你现在这样还能行？” “别怀疑！要认真起来你还是打不过我！” “我是打不过，可我耗的过，等你爆发完了还是我在上头。” 这话江桐不爱听了，别过脸跟卓宇生上闷气，得了卓宇一声爽朗的笑。 “好了，等你修养两天我们在谈论这个，你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61、日出 卓宇订的是一间民宿，二层小楼，在半山腰上，挨着公路，方便也安静，安定下来之后民宿的老板也走了，就剩他们两个，洗漱过后早早睡下。 一大早江桐就被卓宇从床上拉了起来，半推半就的洗漱完，吃了点面包牛奶坐上车，顺着公路一路开到山顶，天都还没亮全。 江桐昏昏欲睡的坐在副驾驶上，“这么早来山顶上做什么？” “看日出。” “日出？”江桐顺着卓宇的视线看过去，山体连绵不断几乎看不到头，并没有日出的兆头，他抓了把头发，“那也太早了点，太阳都没冒头。” “早上安静，空气也好。”卓宇下车绕过车头把不情愿的江桐拉起来，又给他披上一件外套，说：“下来走走，比睡觉好。” 江桐跟着下来，左手被卓宇牵着，顺着一条道进了小树林里。 因为是早上，树叶上还沾着露水，看起来格外精神，也让江桐的心情好了许多。 就是没人往山上走，路上的野草没过了膝盖，没几步就把裤子打湿了，有点凉。 走了一段之后卓宇停了下来，拉着江桐来到山顶边缘，正对着日出的方向，一片红云升起，是要日出了。 卓宇伸手搂着江桐的腰，“看完日出再看个日落，然后晚上坐在车里看星星，乡下的空气好，能看见银河。” 听上去不错，江桐表示赞同，“好像很久没抬头看过星空了。” “城市里头，就算你想看也不一定看得到，污染太严重了，只能看到几颗。” 这个江桐到时没注意过，他问卓宇，“那是不是还能瞅见星座什么的？” “应该能看见，我也没见过，晚上找找？” “可以试试，反正我不认识几个。”江桐懒懒的靠在卓宇身上，叹道，“犯困了，想睡觉。” 卓宇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太阳马上就出来，你睡什么？不是都没吃药？” “没吃药也架不住困，我都多久没早起过了，生物闹钟怎么都要十点往后。” 江桐打着哈欠一阵困意，“要不你给我录下来，等我不困了拿给我看？” 卓宇又掐了一下，力道更大些，在得到江桐的一声轻哼后问，“还困吗？要还困我跟你做点别的就不困了。” “啧！你这一把下去还困个什么玩意儿！” 江桐拉开他的手，撩起衣服看了一眼，红了一大片，他抱怨说：“下手也忒狠了点。” “不用点劲儿你不秒睡了！”卓宇笑着站到江桐身后，双手圈住他的腰身，低头压在江桐的肩膀上，“就一会儿，看完了我放你回去睡觉，睡到下午都不管你。” “然后再拉着我来看日落是吧！” “嗯，日出、日落，从开始到结束我都会在你身边。” 日出为始，日落而终，听上去很有意思，江桐笑了笑，抬手勾起卓宇的下巴亲了亲，“从始至终，我都将属于你。” 初晨的阳光是漂亮的金色，从山头升起洒向大地，在一片绿意的山林间照出别样的色彩，很美。 江桐迎着日出的方向，身后是拥紧他的卓宇，这一刻他觉得幸福很简单，似乎只要一场日出就够了。 -- 第107页 眼看着太阳全部升起，火红色的，没那么刺眼，也挺漂亮。 耳边是卓宇的呼吸声，轻柔平静，仿佛整座山上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样的宁静让江桐想到了读书哪儿学的一首诗，就是时间过去的太久他给忘了，拼不出一整首来，索性直接略过。 他碰了碰身后的人，“看完了，是不是该回去让我睡觉？” “不着急，再站会儿。”卓宇收紧胳膊，亲吻着江桐的颈侧并不舍得放开。 “小宇，我真困了。” “困了我背你下去。” 江桐无奈一叹，抬起头继续盯着太阳，无所事事的唱起了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噗嗤，卓宇实在没忍住在江桐的歌声中笑了起来，笑的肩膀都在发颤的程度了。 江桐抬手在卓宇脸上拍了一下，“别笑，笑的我都唱不下去了。” “不是，你唱什么不好，干什么唱这歌。”卓宇忍着笑意拥紧他，“现在小学生都不唱了。” “那我就会这个怎么着，还不让唱了是吧，平时你求我我都不给你来两嗓子！” 江桐哼哼着，他这不是高兴，瞅着太阳应景嘛，还被嫌弃上了，不乐意。 卓宇还是笑，哄着他说：“好好好，是我不对，我错了，桐哥别跟我生气。桐哥想唱什么都行，我都听着。” “受打击了，不唱了！” “桐哥什么时候变小气了。” “让你摁在床上做受的时候。” 这话还真挺不好接的，卓宇松开手转到江桐面前，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问他，“桐哥是不是还想着做攻？” 江桐扬了下眉尾，“怎么，想满足我？” “不想。” “那你问。” 卓宇笑了一下，“确定一下桐哥是不是有反攻的想法。” “然后呢？” “当然是用行动让桐哥无力反攻。”卓宇说着低下头来，咬住江桐的唇瓣亲吻，手还特别不老实的往衣服里边钻。 江桐不心愿的挣了两下，见卓宇执迷不悟的样索性不管了，捧着卓宇的脸回吻上去。 分开后卓宇又抱了江桐一会儿，随后背对着江桐半蹲下来，说：“上来，我背你。” “你……认真的？”江桐看了一眼小树林外边的车，有一段距离，而且他一大老爷们也用不着卓宇背着走。 “很认真！”卓宇回头来，“让我试试背着喜欢的人走是个什么幸福感。” 这话听着耳熟，江桐想了想，很快捕捉到一个画面。他笑了一下，趴附在卓宇背上，等卓宇勾着他的腿弯站起来后才说：“你那是崴了脚，又不好意思让我背我才那么说的。” “学校里那么多人，换你你好意思？” 卓宇背着他往回走，“再说了，我就想背一回你，不行？” “我也没说不行，就挺别扭的。” “哪儿别扭？” 江桐叹着，“流氓攻变病秧子受，小白兔成了大野狼。” “不好？” “你要跟我掉个个儿，你能好？！”江桐捆着卓宇的脖子勒了一下，很轻的力道。 卓宇只是笑，迈着步子把人送到车前，看着他湿掉的裤腿问，“冷不冷？” “还行，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太困。”江桐拉开车门钻进去，直接躺平了。 卓宇跟着上来启动车子，适当的打开了一些暖气，怕江桐着凉了不好。 江桐也乐得舒适，就是山路上躺平的姿势不太好受，只能把背椅调回来。 看着窗外，江桐一阵若有所思，突然就扭回头来对卓宇说：“要不试试在车上？” “嗯？”卓宇一时没反应过来，在接触到江桐的眼神后才明白，“你能受得了？” 江桐无所谓的指了指后座，“这车后面宽敞应该能做，反正我挺想试试的，那会儿满脑子都是买辆大奔跟你在车上来。” “没听你说。” “我说了你不得躲着我，夜里肯定不许我摸过去，那会儿都习惯搂着你睡了，哪能为了脑子里那点废料失眠，多冤。 再说了，我光想想都受不了，再跟你一说，看着你又羞又怒那可怜样，我不得当场变身为狼啃了算了！” 卓宇猛地踩下刹车，转头盯着江桐看，“那桐哥现在就不怕我变成狼，立马满足桐哥的愿望？” “这青天白日的，车窗也没贴膜，你还是省省吧，怎么着也要等晚上，找条没人过的僻静小路。” 江桐有恃无恐的伸了个懒腰，他才不信卓宇能直接在路边上来。 卓宇扫了一眼车窗，贴的是普通贴膜，就算是在晚上，灯光一晃也能看见，他可不愿意做到一半突然来束光，太煞风景。 慢悠悠的重新启动车子，卓宇把人送到民宿，监督着江桐洗完澡吃下药后才说：“我去车行贴个膜，你在这儿好好休息，别乱跑，想去哪儿等我回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这一通嘱咐让江桐感到恼火，叹道：“我又不是小孩儿，还能丢了不成！” “我是怕你睡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 “忘也是一会儿，仔细想想就能记起来。”江桐无奈的回到房间躺下，“你速去速回，这里没吃的，我怕饿。” “想吃什么？” “云吞、饺子、小面那些，好久没吃过了，也不知道小镇上的是不是更地道。” -- 第108页 卓宇笑了一声，走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等我回来。” “嗯。” 江桐睡了好几个小时，爬起来往外走，卓宇就在堂厅，手里端着一碗小面，已经吃掉一半了。 见江桐过来卓宇跟着起身，问他，“云吞、饺子，想吃那个？” “都行。” “等着，我去煮。” 江桐上前拉住他，“不是买回来？” “一样买了一份，全融了。”卓宇指了指垃圾桶，里面安静的躺着三个打包的纸碗，原封不动的那种。 “那出去吃？” 卓宇伸手揉了揉江桐的头顶，“我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找面馆老板买了现成的，直接下锅。” “不是！人老板能这么卖？” “怎么不能卖，老板不光卖给我现成的饺子云吞，还送了我两颗小白菜和酱料。” 江桐是惊奇了，他摸着下巴思考，“我觉得，回去之后我也能这么买点囤冰箱里，饿了直接煮，省时省力。” “那也不能放太久，冻成冰了再煮还是得糊，特别是云吞，皮太薄。” “那就多买点饺子，皮厚馅儿多。” “好！你坐这儿，我先去煮。” 62、日落 迎着夕阳，江桐把着方向盘向卓宇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车技，在曲折的山路上一路狂飙，彻底放纵了一把。 当然代价也是很惨烈的，停下车江桐迫不及待的拉开车门蹲在路边吐了个昏天黑地，酸苦的头发一阵发麻。 卓宇并不惊讶，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在江桐吐完之后递过去，用纸巾擦拭着江桐额头上的汗水，问他：“还浪吗？” 江桐不心愿的瞅了他一眼，吐掉嘴里的水说：“偶尔这么浪一次又不过分，再说吐的是我又不是你。” “所以你这反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隔三差五的就要吐一回，要不是性别摆在这儿我都该以为你是有了。” “那些药的副作用，你以为我想呢。”江桐敷衍着说，“这段时间好很多了，就有时候吃多了点才会反胃。” 卓宇心疼的揽住他的肩膀，“多吗？你数没数自己吃了几个饺子？” “没记。” “五个，也没喝几口饺子汤，一个成年人这点食量，怕不是要饿死。” 江桐虚心的垂下眼眸，“我又不干体力活，每天就躺着，能吃多少。” “再少也不至于就吃五个，桐哥……你没觉得你现在越来越瘦了？还老掉头发。” 卓宇说着在江桐脑袋上抓了一把，摊开手掌给江桐看，赫然躺着几根短发。 江桐看得直皱眉，眼前全是聂文姝躺在病床上憔悴的模样，他有些害怕，一巴掌拍掉卓宇的手不愿面对。 这样的过激的举动让卓宇感到意外，他看着身边的人，面色凝重不安，隐隐藏着几分恐惧。 卓宇不得不重视起来，扳过江桐的肩膀面对面，问道：“桐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江桐回答，很自然的偏开头去躲避卓宇的视线。 “桐哥！” “我说了没有！”江桐烦闷的推开卓宇走到一边，又在卓宇跟过来抱住他的那一刻没了脾气，他真的不想在最后几个月的时间里跟卓宇闹什么脾气，更不愿意卓宇怀疑什么。 他叹道：“封羿说那些药的副作用很大，影响食欲、反胃，各项指标下降了身体自然就不好。掉几根头发也挺正常的，我就怕掉多了，老的快，不好看了。” 卓宇明显的不相信，他问江桐，“真的只是这样？” “不然呢？”江桐不高兴的回过头愁他，“还是你想我得个绝症，死了算了？” “胡说什么！”卓宇轻声呵斥，“我是担心你身体不好，之前让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你也不去，就磕着封羿的药。” “我这情况去医院？你怕不是想让人把我关进去出不来！” 卓宇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叹了一声拥紧江桐，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看你这样心里难受。吃不下多少东西、老反胃、没精打采的，一日瘦过一日，我都不敢用力，怕伤着你。” “也还好，差不多都习惯了，反正我也不需要做什么，每天躺着就行，不消耗，也不需要吃太多。” “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吃不下饭开些维生素什么的也好。” “维生素也不能随便吃，万一跟我那些药有冲突怎么着？” “开回来问问封羿，他应该知道。” 江桐抿唇，强行扯开话题，“以后再说，不是要看日落？再耗下去别说日落了，月亮都该出来了。” 卓宇侧目看了一眼西垂的太阳，再看怀里的人，很明显的回避，却不知道为了什么。 他没去深究，不是不在乎，是江桐刻意的回避就算他继续问下去也没用，还是要找个好时机才行。 重新回到车上，气氛一下子沉默了，江桐一句话都没说话，默默的在头上抓了一把，盯着掌心里的头发出神。 掉头发的原因有很多，营养不良，精神压力什么的，也有可能真的是他这段时间身体变差所以掉的比较多。 还是那个山顶，卓宇没执意拉江桐下车，两人就坐在车上顺着挡风玻璃去看日落西山的风景，不如日出来的震撼，也或许是他这会儿的心情没那么好。 -- 第109页 偏着头，江桐望着日落，心里一阵难受，他这会儿就挺怕的，怕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宛如这西落的太阳，沉入山林，陷进黑暗，太阳还有再次升起的时候，他却没有重活的机会。 有时候他也会去想，死了会变成什么样，是不是真的无知无觉。 可他也是真的死过一次，陷进一片黑暗里，眼前都是少年时的卓宇。 一颦一笑，一落一啼，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如果死去之后真的有灵魂存在，他大概会以那种状态守在卓宇身边，看着卓宇慢慢老去，最终和他一样归于尘土。 可现在呢，他好似做不到了。 垂下眼眸，在夕阳下他想起了齐阁，那个看似成熟强大，实则内心脆弱的大男孩，也不知这个时候齐阁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偷偷跟着他，在某个角落里看着他和卓宇。 其实他很不懂齐阁的想法，为什么愿意守在他的身后，眼看着他和卓宇在一起，若换作是他怎么都做不到吧。 也许是齐阁内心的偏执，对于他的偏执，而他的偏执从始至终都留给了卓宇一个人。 都说情之一字最难解，这一刻江桐是相信的，所以才会犹豫、烦恼，不愿背叛卓宇，亦不愿辜负齐阁。 偏头，江桐看向卓宇，“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小宇，你还愿意遇见我，爱上我吗？” “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不知道，就是挺矛盾的。”江桐伸手打在卓宇的手背上，“我以为，只要是爱就可以，无关性别，不计年龄。可我也会想，如果当初我没对你表白，没有抓着你不放，这十年你一定会很幸福。或许早早的和林夕结了婚，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一双可爱的儿女。” “我说过了，我和林夕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爱你，比我更爱你。”江桐说的认真，“因为爱你，她愿意放弃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幸福答应和你结婚。因为爱你，她选择容忍眼看着你和我在一起。 因为爱你，她将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藏在心里。比起我的自私，她的爱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 卓宇愣住，他和林夕算是青梅竹马，他一直把林夕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现在被江桐提及，卓宇心中一阵不适。 林夕爱他？所以答应和他结婚，不是什么所谓的友情帮助，而是因为爱他心愿付出？！ “小宇，这十年来我们错过了许多，也因为骨子里的偏执让我们都放不下过往。我对你的亏欠、你对我的执念，在这段时间里我们都弥补回来。 就像你说的那样，不问未来，只看当下，这便是我们的一生。可分开过后呢？你打算怎么办？和林夕形婚？这样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 “我知道，可我……” “所以，试着去喜欢她，爱上她，林夕是值得你去喜欢的人。” “可我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卓宇强调，紧握的手因用力过猛凸起几条血管，看起来很是狰狞。 江桐皱眉握紧卓宇的手，意识到不能继续刺激卓宇，他放软态度倾身过来吻住卓宇，抚平他的不安和躁动。 湿热的吻分开，卓宇急促的呼吸着，眼看着夕阳落下，夜幕升起，缓缓抽出一支烟点上，“桐哥，现在就我们两个，不提别的好吗？” 江桐应好，降下车窗吹起夜风，一直握着卓宇的手并没有松开。 他试着转移话题，想了许久后拉开车门走下去。卓宇跟着下车，把燃了一半的烟蒂丢在地上踩灭。 这会儿月亮刚刚爬起来亮在天上，星辰还未出现，江桐笑着回头，问他：“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安静，安静的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只剩我们两个人。” “嗯。”卓宇回应着，走过来抱着江桐的腰，他喜欢这种脱离喧嚣的宁静，怀抱爱人，很满足。 “你说，要是这十年我们没有分开过，现在会是什么样？” 卓宇想了想，“大概会和其他的情侣一样，偶尔磕磕绊绊吵个架，然后在都有空闲的时间一起去旅行，就像现在这样。” “嗯……那你觉得你会做什么工作？” “以前是想做医生。” “为什么？” 卓宇笑，“因为你老爱打架，受伤了我能帮你治疗、包扎。” “那现在呢，你想做什么？” “心理医生，那样我就能一直和桐哥在一起，陪着你。”卓宇说的认真，也有些醋意，“我真羡慕封羿。” “羡慕那小子做什么，我就特讨厌他，看的太透，一点隐私都没有！” “因为他能照顾好你，知道你该吃什么药，怎么应对你的病。” 江桐扭头过来，语气不佳，“然后把我当成毕业论文交出去？” “他把你当毕业论文？” “不然呢？我又没请他给我治。” “他都毕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在给你开药，时不时就去看你？” 卓宇这话挺醋的，江桐只能解释，“一个朋友请他帮忙，看着我。” “什么朋友？” “一个死了好几年的朋友。”江桐拉开卓宇的手回到车前靠着，冲卓宇伸手要了一根烟点上，“那会儿我刚出院，江家生意上遭遇危机，本来跟我也没太大的干系。可不管怎么说我吃着江家的饭长大，江宸也还小，不能放着不管。 -- 第110页 所以我跟江盛达成协议，解除江家的危机后我跟江家彻底了断，再无瓜葛。 然后我踏上了那条路，进了「无上」，变成君老爷子手上最利的那把刀，明少淯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63、星空 “明少淯？明少卿的大哥？” 江桐点头，“明少淯的叔叔为了家产杀了明少淯的父母，明少淯只能带明少卿逃离那个是非之地，辗转进了「无上」。 他很聪明，得到了君老爷子的赏识，原本可以在「无上」大展拳脚。 可他也有自己的野心，想夺回原本就属于他们兄弟的家业，他找到我，想我帮他一把。 那时候我已经开始发病了，打算退出来，他便找到了封羿，给我治病，一直到现在。” “可明少淯不是已经死了？” “嗯，我看着他死的。”江桐歪头，“替我挡了一枪，没救回来。” 卓宇看着江桐并不作声，他知道，这十年他们彼此错过了很多，他以为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让他对江桐有更多的了解，没想到还有那么多对于江桐而言很重要的事，他都错过了。 “其实那会儿我也没想到他会替我挡下来，还是后来封羿告诉我的。明少淯得了胃癌，没几个月的命了，所以才急于求进，想替少卿把所有的绊脚石都铲除掉。他替我挡下来，要我搀扶着少卿长大，能够独当一面。” 江桐说着吐出一口烟圈，“因为这件事，少卿以为他哥喜欢我，要是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别太在意。” 卓宇点头，总算是弄明白明少卿为什么会跟他合作，又在合作期间对他充满敌意，一连折腾了两个月才得来空闲，“桐哥为什么不跟他解释清楚？” “解释了，说不听。”江桐也很无奈，“那会儿少卿还小，眼看着父母被杀，受了刺激，又跟着明少淯逃了这么多年，性格别扭，就挺偏执的，认定了的事不愿意改。 封羿说明少卿是把我当成一个固定依靠，因为他身边实在没有值得去相信、依靠的人了。” “薛荣的事也是他帮着压下去的？” 江桐没回答，只是抬眼看想天空，有点点星光冒了出来，看起来挺美妙的。 见状卓宇也不再追问，走过来跟江桐一块儿仰望星空，直到星光汇聚成河，他才拉着江桐回去车上。 坐在后排，打开天窗，卓宇托着江桐的脸轻柔的吻了上去，比想象的更刺激一些，他身上的火气还没下来江桐就不行了。 江桐有气无力的靠在卓宇身上直喘气，“不来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是你说的要在车上。”卓宇不悦的揉着江桐的腰，他还没过瘾呢。 “是我说的，这不是没劲儿了，你让我缓缓。”江桐把他的手巴拉下来，仰头看着星空，明亮璀璨，问身后的人，“能找找星座什么的吗？” “就能看到北斗七星。” “指出来我瞅瞅。” 卓宇牵着他的手划出北斗七星的形状，“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哟！知道的还挺多。”江桐笑，他就知道北斗七星，可不知道那七颗星的名字。 “是桐哥不爱学。” “学那干嘛，费劲儿的！”江桐抱怨，从小到大他最不爱的就是上学，门门功课倒数，能进去高中都是靠钱砸进去的，严格的说他和卓宇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然后莫名其妙的走到了一起。 “是！天天往网吧里跑，不是游戏就是看片，要不就跟人打架，哪有功夫学。” 江桐轻笑了一声，“片也白看了不是，一点用处没有，都便宜你了。” 卓宇跟着笑，捏着江桐的腰问，“休息好了没？” “这才多大会儿，再等等。” “再等就憋坏了。”卓宇急切的叼住江桐的耳朵，在他身上四处点火，半推半就的又来了一次。 两人在山上待了大半宿才开车回去，江桐早就睡着了，被卓宇抱回房里，仔细清理了一遍才睡下。 因为卓宇工作的原因两人没有在山里多待，第四天就回去了，江桐也从新过上了不出门的生活，吃点外卖，下碗饺子，偶尔自己动手做几个简单的菜改善伙食。 卓宇也会过来他这儿，一周三次的样子，偶尔周末会过来陪他一整天，对他说已经足够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夏季都结束了，迎来了秋日，也快到了他们分开的时候。 江桐翻着手机上的日历，还有几天就是中秋，农历的八月十五，阳历的九月十号，下个月卓宇就结婚了，他也该离开了。 他想着，是该收拾东西静静的离开呢，还是应当和卓宇郑重的告个别，上个床什么的？ 好像，卓宇有一阵没来了，十天还是半个月来着？ 应该是忙着筹备婚礼吧，又要工作，没时间来。江桐不太在意，起身去把煮好的饺子捞起来，分给蓝宝石几个，他再吃几个。 敲门声不适宜的响了起来，江桐放下筷子去开门，是许久不见的封羿，手里提着一大包药，“你那小情人说没时间，让我给你送来。” 江桐接过，偏过身子让他进来，很自然的问，“一块儿吃点？” “我不介意。” 江桐又去厨房下了十来个，盛过来给封羿。 封羿吃了几个，瞧见对面的江桐已经放下筷子了，怀里抱着一只黑猫撸着，他问，“最近感觉怎么样？” -- 第111页 “还行，没怎么发病，反胃也少了。”江桐说着摸了把头发，给封羿看掉下来的头发，说：“就越钓越多，快秃了。” 封羿不以为然的观察着，伸手放在江桐头顶拨弄了两下，“你这掉的多，长的也不少，不知道的以为你春回大地了！” 江桐嗤笑了一声，“这么多药没吃死我就不错了，还春回大地！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 “我要真想你死就不管你了，知不知道我弄这些药费了多大劲儿！”封羿抱怨，用筷子戳了一个饺子送进嘴里，咽下去后又道，“小情人就要结婚了，准备什么时候走？” “过两天吧，等他来说一声。” “他很久没来了？” “十来天，忙着筹备婚礼吧。”江桐说的轻，继续捏他的猫爪。 “齐阁呢？也没来看你？” 江桐摇头，从上次齐阁过来后就没见过面，算起来也有好几个月了，差不多半年？好像挺久了。 封羿笑了一声，“怎么？担心他对你没兴趣了，跟着别人跑了？” “那是好事，我担心个什么。”江桐说的轻松，他本就不希望齐阁把精力跟时间放在他身上，虽然会有些失落，但不至于多难过。 封羿又扫了一眼客厅的环境，问他，“一直这么待着，不闷？” “习惯了，也有蓝宝石陪着，感觉还行。”江桐低头勾着蓝宝石的下巴磨蹭，露出几分笑意，要不是有这个小家伙在，他也没可能一直待着不出去，会被闷死。 “那你就继续呆着吧，走了！” 江桐没留封羿，起身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了，跟蓝宝石一块儿去阳台上晒起了太阳。 从江桐那儿出来，封羿乘坐电梯下楼，齐阁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手边的垃圾桶上全是烟蒂，一见封羿便问，“他怎么样？” “还是那样，看样子并不知道这件事。”封羿叹了口气，“卓宇也有十几天没过来了，估计是没脸见他，忙着善后。” 齐阁拧眉冷笑，“所以他到现在还想瞒着，非要到瞒不住了才肯开口？” “能满一天是一天，总好过现在让他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德行，真要知道了指不定会想些什么。” 封羿叹着，“你要没什么事就上去瞅瞅他，我看他抱着猫挺无聊的。” “我一上就会忍不住把他带走，就那么几天了，不想惹他不高兴。” 齐阁失落的说着，他心里清楚，就算江桐知道这件事也不会怪卓宇，更不会为了这个就离开卓宇，他只能等，等期限到了，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带走江桐，毫无顾虑。 封羿没说什么，拍了拍齐阁的肩膀，独自走了。 齐阁靠在电梯旁又点了根烟，心中郁结，一直待到夜幕降临，蒋近琛跟龙文浩过来，他问，“怎么样了？” “找到了几个源头，已经遏制住了，不过放的太久，没办法全部清理。”蒋近琛把手机递给齐阁，接着说：“老爷子那边很不高兴，说让你回去一趟。” 龙文浩倒是不关心这个，只是问，“江哥知道了吗？” 齐阁摇头，“他不爱上网，目前还不知道，卓宇也不敢告诉他。” “那就一直瞒着？” “只能瞒着，能瞒多久是多久。”齐阁把手机收回裤兜里，“你跟我回去一趟，让易天翔多带几个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出来。近琛，你继续去找，不管花多少钱，得罪多少人，都要把这件事摆平。” 蒋近琛有些犹豫，可看到齐阁坚定的神情后还是答应下来，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离开。 灭掉烟，齐阁不舍的留念了片刻，按下电梯跟龙文浩去了地下停车场。 启动车子，龙文浩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的齐阁，面色凝重，他问，“为了江桐这么做值得？” “别问我这么无聊的话，你应该想想这次能不能活着把我带出来！” 64、心痛 江桐等到中秋也没等来卓宇，就感觉挺奇怪的，半个月了，一直没过来，也没打过电话。 拿起手机，江桐盯着卓宇的电话号码发愣，这个时候卓宇应该在和家人未婚妻过节，他这样打过去不太好，是不是再等等？ 他想着，只能把手机放下，去浴室接上水打算给蓝宝石洗个澡，刚出来就看到林夕站在客厅，脸上都是泪。 “怎么了？”江桐走过去问，林夕突然过来，还在哭，这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林夕抹了抹眼泪望着江桐，“「一岳」出事了，有人偷了「一岳」的文件，是和明氏合作的机密。现在明氏解除了合作，要求「一岳」进行赔偿。 「一岳」为这次合作投入的太多，资金周转不过来，之前从「无上」转来的资金也全部被冻结，「一岳」快撑不下去了。” 江桐听的直皱眉，明少卿答应他这次的合作，就算机密被泄露也会看在他的面上缓和追究。 「无上」又是齐阁在掌管，怎么可能冻结掉「一岳」的资金周转。 “江桐！你帮帮小宇，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林夕哭着祈求，“要是这场危机过不去，「一岳」就真的完了。” “你先别着急，我打个电话。”江桐折身拾起沙发上的手机打给叶萧，接通后直接开口，“让少卿打给我，马上。” “恕我拒绝。”叶萧回答的坚定，他低头点上烟，神情黯淡，“江桐，这次我站明少卿这边，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毁掉「一岳」毁掉卓宇，我都赞同。” -- 第112页 江桐一阵莫名其妙，同时也气到不行，他质问叶萧，“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给你机会去找明少卿，让他放过卓宇放过「一岳」？！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叶萧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顺手关机丢在了一边。 江桐看了被挂断的电话，皱眉之后从新拨通，提示关机，这让他意识到问题可能不简单。 滑动联系人，江桐这一次打给了易天翔，既然暂时联系不上明少卿，至少能跟齐阁说一声，让他帮一把。 电话接通，江桐迫不及待的说：“帮我找一下齐阁。” 电话那头沉默着，并没有回答江桐的话，江桐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齐阁出事了？” “嗯，已经第三天了，还没醒，不知道能不能醒。” 易天翔的声音很低，低到一种可怕的地步，江桐瞬间冷了，好似被凝固了一般，僵硬的迈开步子。 越过哭着的林夕江桐来到大门前，用低哑的声音对电话里的人说，“告诉我地址，我现在过来。还有，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上明少卿。” 易天翔只是说了一声好，接着把地址发给了江桐。垂下手，易天翔看着重症监护室里躺着的男人，心中不免愤恨，为什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打车赶来医院，江桐根本没时间理会追上来要车费的司机，也是易天翔有先见之明，带着人在医院门口等，打发手下的人去付车钱，自己领着江桐进去医院。 乘上电梯江桐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齐阁怎么样了？” “三天前君老爷子叫他回去，重新把「无上」交给了君莫清，回来的路上就出事了。齐阁在爆炸中心，严重脑震荡，身体多处烧伤，眼睛也……” 江桐只听到轰的一声，脑袋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了，他难受的按住太阳穴，身体不受控制的发颤。 爆炸中心、脑震荡、烧伤、眼睛…… 他难受的皱起眉，若非易天翔扶着他身体已然倒下，“为什么不说！我不打给你你就不说是不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江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易天翔抓着江桐的肩膀，“我们把他送到医院他醒了一下，他不让我们告诉你，他说你就快回来了，他会撑到你回来！可这两天医生说他的情况不容乐观，他可能撑不下去了……” 江桐蠕动着嘴唇怎么都开不了口，只觉的心疼难受，根本无力去思考，又该质问易天翔些什么。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还是电梯的声音让他清醒过来，匆忙拨开挡在他身前的人冲出电梯。 蒋近琛就站在门口，看见他一个不争气的哭了出来，江桐没有理会，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人带着呼吸器，眼睛伤蒙着一圈纱布，床边是好几个仪器，滴滴答答的响着。 江桐突然觉得双脚好重，怎么都挪不动一下，只能眼睁睁看着病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躺着，让人压抑，无法呼吸。 江桐攥紧胸口无助的弯下要背慢慢蹲到地上，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卓宇就快结婚了，他就要兑现和齐阁的承诺，把自己最后的生命留给齐阁，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那么一个精明的人，可以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为什么会被算计成这样。 江桐想不明白，他艰难的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床边，伸出手触碰着齐阁连着仪器的手。 有温度的，带着几分熟悉的暖意，可床上的人没有动，不会翻过手来握紧他，不会坐起来靠在他身上，不会一字一句说着喜欢他的话，更不会醋言醋语的向他控诉。 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跑了出来，沾湿了睫毛，顺着脸颊滑落。 江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哭，眼里只有床上躺着的人，脸上、脖子、手上都缠着一圈纱布，不知道伤成什么模样。 易天翔慢慢靠近，垂眸看着病床上的人，“医生说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就算醒过来也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爆炸的碎片进去了眼睛，永久性失明。” 江桐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站在床边，看着病床上的人，任由心脏一次次的抽痛着，无可缓和。 易天翔见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站了一会儿，手机响起，他转身过去接，又很快折回来。 “明少卿的电话。” 江桐木讷的抬头，在挂断电话的那一刻脑子里只剩下齐阁，几乎忘了还有卓宇的事没解决。他伸手把电话拿过来，只有两个字，“收手。” “江哥！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只有这件事不行。”明少卿回答的坚决，“你怪我恨我都好，唯独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江桐吞咽了一下，说的艰难，“你是想逼着我一块儿去死，是吗？” “江哥！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你知不知道他……”明少卿嘶吼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沉默片刻后才道，“我可以不追究这件事，我可以放过他，放过「一岳」，只要你答应跟我走。” 江桐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床上的齐阁，半晌后才给出答案，“给我几天时间，我处理一些事。” “「无上」的齐阁？” “嗯。” “我带人过来帮你。” -- 第113页 江桐没拒绝，他知道，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做不了什么。挂断电话，江桐把手机递回给易天翔，说：“你还要继续留在「无上」？” “已经没必要了，君莫清做的这单事太恶心。”易天翔端来一把椅子，让江桐坐在床边守着齐阁。 入夜后，江桐强撑着吃了几口东西，听着医生说着齐阁的情况，要是这两天醒不过来就会变成植物人，一辈子躺在病床上。 这对江桐而言是个很大的打击，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活着其实比死更痛苦。 医生也在最后说，昏迷的人是有听觉意识的，可以跟病人多说说话，或许有机会醒过来。 江桐沉默着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是不是他说几句话就能让齐阁燃起生的希望，从病床上醒过来。可若不说，是不是连那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小心翼翼的抬起齐阁的手放在掌心握住，张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他真的不知道该跟病床上的齐阁说些什么。 说他就在这儿，等着齐阁醒过来？ 说他会履行承诺，用最后的生命留在齐阁身边？ 说他其实是喜欢齐阁的，想和他携手走过最后的道路？ 他说了，齐阁就会醒来吗？ 江桐一阵胡思乱想，却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也始终没能开口说一句话。 夜里，易天翔进来让他休息，江桐摇着头拒绝，并不想，甚至感受不到半点困意，因为他心上的痛没能消失，绞着他，扯着他，哪里能睡得着。 “至少靠一会儿，我去拿个折叠床过来。” 江桐没拒绝，一直守在病床前没有动过，很快易天翔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龙文浩。 江桐是见到人才想起来的，他看着龙文浩，胳膊吊在脖子上，脸上贴着一大块纱布，同样伤得不轻。 “抱歉，没护好他。” 江桐平静的收回视线，说：“君莫清是冲着齐阁去的，就算你拼了命，不达目的他不会收手，怪不到你。我只想知道，君莫清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让齐阁失去分寸，胡乱入局。” 龙文浩皱着眉不语，旁边的易天翔也是同样的神情，一副愤怒又不愿言语的模样。 “你们是要逼着我自己去问君莫清？” 两人依然没有说话，暗自将目光瞥到一旁，很是抵触的样子。 江桐也不多言，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的蒋近琛，同样都在回避他。 齐阁重伤躺在病床上，一个一个都不愿提起缘由，还刻意回避他，江桐不愿多想都难。 他松开齐阁的手站起来，越过易天翔和龙文浩往外走，视线锁定在蒋近琛身上。 “告诉我，为什么齐阁走进君莫清的圈套里，变成这样！” 65、隐瞒 蒋近琛被江桐的质问吓的一颤，眼泪肆无忌惮的往下落，他想开口，可当他看到病床上躺着的齐阁后又强忍了下来，只能说：“是六哥太心急了，撞了上去。” “他心急什么？他能急什么！”江桐抓住蒋近琛的衣领质问，却也在突然间反应过来，缓缓松开手，“因为我？” 蒋近琛没说话，他只是在哭，从默默落泪到抽泣，就是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的反应无疑是最好的回答，江桐呆立在原地，齐阁不是冲动心急的人。 从出现开始齐阁就表现出过于沉稳、让人捉摸不透，直到圣诞节那一晚，他的出现击溃了齐阁那道顽强的保护壳。 齐阁变了，变得鲜活随性，不再将自己隐藏起来，特别是在他面前，齐阁不再是「无上」的老板，君家的继承人选，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男孩儿，喜欢他，爱他，会因为有关他的事而丧失理智。或者说，即便知道是陷阱齐阁也心愿往里钻。 可江桐不明白，他一直待在家里哪儿都没去过，君莫清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动他，齐阁是知道这些的，为什么还会因他而分心？ 江桐不解的看向病床上的人，是什么让齐阁明知道会九死一生还要去做？ 他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一点一点的想，可他真的想不到，君莫清究竟用了什么引齐阁入得局，让齐阁连命都可以不要！ 可是他越是去想就越觉得乱，根本想不到，他急促的呼吸着，抬手揪住蒋近琛的衣领拉过来，再次质问，“你给我说清楚！齐阁到底是为了什么！” “六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来，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别问了，别再问了！” 蒋近琛揪着江桐的手推开，整个走廊都静了下来，压抑的可怕。 江桐抿唇，易天翔、龙文浩、蒋近琛都在抵触这件事，不愿告诉他，就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现在事态平息，他也不该揪着缘由不放，现在最该担心的是齐阁。 他做了个深呼吸，努力清静下来，问，“「无上」现在的局势怎么样？” “除了那几个人其他地方都换了新人，元彪和另外几个地头蛇都跟着进了「无上」，我这边他暂时没动，不过也快了。” 易天翔走过来，接着说：“这几天君莫清一直派人在附近盯着，你既然答应跟明少卿走，就带上齐阁一起，我怕君莫清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他现在这样不能随便乱动，晚些明少卿会过来，君莫清不敢动手。” 折回房间，江桐执着齐阁的手缓缓坐下，心中五味杂陈。约定的期限到了，虽然没来得及跟卓宇正面说一句再见，但总算是没了遗憾。 -- 第114页 江桐放下了，对卓宇愧疚的这些年，他已经彻底放下了。可对于齐阁呢，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齐阁就先他一步躺在这里，这是江桐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他垂下眼眸，对门口站着的易天翔说：“蓝宝石还在那边，帮我接回来照顾几天。” “其他的有什么要带回来？” 江桐轻轻摇头，他带过去的只有蓝宝石和一些衣服，并不需要再带回来。 “那你早点休息，门口有人守着，有什么事叫他们去做。” 江桐应了一声，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低下头来靠着齐阁的手背，满心的酸苦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是真的害怕齐阁会一直这样躺下去，醒不过来，太痛苦了。 江桐就这样在床边守了一夜，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抵不住困意靠着椅背睡下。 推开门，明少卿放轻脚步走进来，他先是望了一眼床上的齐阁，接着才把目光转移到江桐身上。 俯下身，明少卿拿起齐阁的手把江桐的手抽出来。一瞬间，两只手都动了，像是一种不愿分开的本能，同时弯曲着手指想要握紧对方。 见状，明少卿不悦的皱了下眉，转头对门口的说：“叫医生过来，齐阁刚动了一下。” 站在门口的蒋近琛眼色一亮，推着墙匆忙的跑开了，留下一阵奔跑的脚步声。 睡梦中的江桐明显被吵到了，拧了下眉，再次收紧五指，在抓到另一只手后才慢慢舒展开来。 看着这一幕明少卿并没有多少表情，他一直想带江桐走，认为江桐就该属于明家，属于明少淯，属于他。 可这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江桐讨厌他，不愿跟他见面，却一次又一次为了卓宇主动找到。 他讨厌卓宇，讨厌那个让江桐记挂了十余年的旧爱，他可以为了江桐去帮「一岳」，却唯独不能容忍卓宇因一时过错连累江桐的名声。 所以他才会对「一岳」出手，逼得卓宇束手无策，那样他就能夺回江桐。 却没想到的是，没了卓宇还有一个齐阁，所以不管他做什么，等多久，江桐都不会属于他。 垂下眼眸，明少卿温柔的抚摸着江桐的脸，比起对卓宇的厌恶他对齐阁完全保持相反的状态。 这些天齐阁做的他都知道，比起他做的更多，失去了「无上」的掌控权，也险些失去生命。 他知道，齐阁对江桐的感情很深，所以才会躺在这里，就和他大哥明少淯一样。 “江哥，我哥是真的喜欢你，明少淯是真的喜欢江桐！” 明少卿低声说着，眼睛里积压着一层泪水，自言自语，“胃癌是骗你的，他不想你有负担，他是真的爱你，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他就喜欢上了你，暗自喜欢了你四年，到死都没有变过。” 明少卿不知道睡梦中的江桐是否能听到这些话，他只是固执的想做最后一次挽留，可他也知道，这样的真相同样会给江桐带来负担，他不想抹杀掉江桐好不容易萌生出来的希望，可他真的很想告诉江桐，有一个人用自己的生命去爱过江桐。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明少卿控制住眼泪起身，医生快速的走进来检查着卓宇的身体状况，蒋近琛一行人都守在旁边，焦急的等待结果。 “医生，他怎么样？！”易天翔问。 医生摘下听诊器没有回复，反而是询问，“病人是怎么动的？” 明少卿没说话，默默的分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然后，一病房的人清楚看到齐阁的手指无意识的弯曲，企图想要抓住什么。 医生看见后也觉得惊讶，“病人虽然处于昏迷状态，但听觉、触觉、意识都是存在的。他能听到你们说的话，感到你们的存在，也会想要回应。不过他头部神经受伤严重，没办法在短时间清醒过来。” “也就是说，等他伤势痊愈就能醒过来？” 医生点头，“也不要太多人，会影响病人休息。” “谢谢医生。” 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送走医生后蒋近琛靠在门口直笑，“早知道是这样我就直接去找江哥了，也不至于担惊受怕这几天。” “一个比一个执着，有什么办法。”龙文浩拍了拍他的肩膀，齐阁这算是度过了危险期，不过他还是会担心另外一件事，以江桐的性格会这么轻易放过「无上」吗？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在齐阁清醒之前他也该把胳膊养好，君莫清那家伙太特么欠了，一定要亲自揍一顿。 他扬了扬好着的胳膊，说：“你们聊，我撤了，休养生息。” 易天翔也有同感，但他不赞同江桐跟「无上」正面冲突，以江桐现在的身体根本做不到。 他看了一眼熟睡的江桐，一个眼神将明少卿叫到一边，还没开口就已经被明少卿拒绝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件事我不能答应，江哥也不会同意。”明少卿说的明确，他直视着易天翔的眼睛，说：“你比我更了解他，应该知道他的选择，即便你成功了他也不会高兴，只会更深层次的内疚，就像现在这样。” 易天翔偏头看了一眼床边睡着的人，他就是知道江桐的想法才担心，他说：“江哥的身体状况根本……” “等他醒了我会带他去做一个具体的检查，现在最首要的是确定他会不会遗传那百分之六十，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 第115页 易天翔没有再说话，其实他最担心的也是这一点，江桐一直觉得自己活不长，所以在「无上」的那段时间根本不把自己的命当成命，变成道上人人害怕避而远之的疯狗。 现在一旦查出来，确定了是那百分之六十，江桐会做到什么地步谁都不清楚。 要是齐阁能在短时间清醒过来还好，怕是拖久了，江桐会先动手，到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明少卿也有同样的想法，他说：“等齐阁的情况稳定下来，我会先带他们回明家，之后再做打算。” 易天翔点头，随后拉着蒋近琛一块儿走了，这几天他们一直守在医院，也是时候去处理其他事了。 江桐这一觉睡到了中午的时候，七七八八算下来也就几个小时，并不是很久。 他揉了揉眼睛看清病床上的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记起昨天发生的事。 齐阁被君莫清算计，在爆炸中受了伤昏迷不醒，眼睛也失去了光明，再也看不到了。 江桐颤抖着伸出手触碰齐阁的脸颊，指尖轻柔的落在那一圈纱布上，试着闭上眼睛，去体会盲人的世界，一点一点的摸索。 门开了，江桐听到脚步声，偏过头去，合上眼眸的他根本不会知道来人是谁，只是默默的把头转回去。 66、再见 “喵——” 一声猫叫拉扯着江桐回到现实，他睁开眼看向来到身边的明少卿，手里抱着一只黑色的猫，在明少卿松手时一个飞扑落到江桐怀里，喵喵的叫个不停。 “它不肯吃东西，怎么喂都不乐意，又叫又闹的，还把人抓伤了。”明少卿解释着，“我想它是出门的少，怕生。” 江桐没说什么，收回触碰着齐阁的手在蓝宝石脑袋上蹭了蹭，叫它乖，别乱吵，“帮我拿些吃的过来，有些饿了。” 明少卿听话的出去，很快带来营养丰富的汤菜，眼看着他的分出一半喂给蓝宝石，自己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明少卿看着很不是滋味，他知道江桐这段时间吃的药影响身体胃口，却没想到这么严重，只吃了这么一点，难怪瘦的这么快。 收拾着剩下大半的食物，明少卿说：“下午去检查一下身体，至少先确定一下。” 这一次江桐没有拒绝，他撸着猫轻声答应，又说，“我想回去拿点东西。” “我陪你。” 起身松开手，江桐眼睁睁看着齐阁的手指弯曲挽留着，紧绷的弦在这一刻骤然断裂，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愣在原地，回想起医生说的话，即便陷入沉睡也是有知觉的，齐阁能听到他的话，感觉他的存在。 江桐不由的笑，抱着蓝宝石附身下来吻在齐阁脸侧，语气柔和，“等我回来，很快。” 下意识弯曲的手指停下，床上人的呼吸一次次喷洒在呼吸器里，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重。江桐露出浅笑，转头对明少卿说：“叫医生来看看。” “早上看过了，医生说他渡过了危险期，伤势痊愈后就会醒来。” 心脏上压着的石头卸下来，江桐笑的更甚，“君莫清不会轻易罢手，明天一早就走。” “好。” 江桐没有说话，将怀里的蓝宝石放下留在齐阁身边，跟着明少卿离开医院。 从医院到他原本住的小区并不远，半个小时就到了，电梯打开的瞬间他才响起自己没有钥匙，已经做好撬门的准备了。 可到了门口，还没动手房门却从里面打开，卓宇面容疲惫的站在门前，见到江桐的瞬间立刻抱了上来。 “你去哪儿了？！我找不到你，电话也打不通！我找了你好久！” 卓宇这么说江桐才想起来，昨天出门后电话被他落在了车上，卓宇自然是找不到他的。 抬起手拦住身后不悦的明少卿，江桐轻柔的拉开卓宇，说：“小宇，时候到了，我们说好了，到此为止。” “还没到，我和林夕的婚期延迟了，定在十二月份，桐哥！我们还能在一起，虽然只有几个月的时间，我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看更多日出日落，我给你数更多的星座，桐哥，跟我回去好吗？” 卓宇欣喜的拉着江桐的手，完全没意识到江桐身后站着的明少卿。 听到这些话明少卿怒火中烧，不顾江桐的阻止上前拉开卓宇，“你害他的还不够吗？！卓宇！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良心！到现在还有脸求江哥回去？求他爱你？” 面对明少卿的质问卓宇僵在原地，他错愕的看向江桐，神色复杂，眉头一皱再皱。 像是最后的祈求，卓宇抓着江桐的手，忏悔着，“桐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你相信我，我没有哪个意思。桐哥！你信我！” “不是故意的？！”明少卿冷笑，“然后呢？你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做过！比起齐阁你算什么！你在乎的只是「一岳」存亡！” “我……”卓宇哑口，他的确什么都没有做过，这半个月他所有的奔走都是为了「一岳」，从未想过江桐会怎么样，甚至不敢去面对江桐。 一直到明少卿放弃对「一岳」的追究，他才想着回头去找江桐，可江桐已经走了啊。空荡的房子什么都没剩下，就连蓝宝石也不在了。 “卓宇！你真的爱江哥？你扪心自问一声你爱他吗？你他妈的在乎的只有你自己！”明少卿暴力的将人推开，实在不想见到卓宇，他说：“你以为我不追究下去是为什么了？是江哥用自己的命再逼我放过你！” -- 第116页 卓宇被推得一个踉跄，重重的撞在鞋柜上，他没有反驳明少卿的话，只是看着江桐，“你还是要走！还是要丢下我？你答应过陪我到结婚的时候！你骗我！你又要像十年前那样丢下我！” 江桐听着他们的对话，字里行间的领悟透彻，他抬起手拦下明少卿进到屋里，同时拉起卓宇，说的十分冷静，“我没骗你，也没有要丢下你，这十年我怀着对你的愧疚活下来，活到现在。你要的一切，江盛拿走的股份，跟薛荣的合作，「一岳」的将来，这一切我都可以满足你。 重逢到现在，我不觉得有哪一点对不起你。我答应过你，这一生只会是你的人，我没食言，我承诺陪你到结婚的那天，我也没有要反悔。 你要我留下来，可以，明少卿会继续追究「一岳」的违约责任，要求「一岳」进行赔偿，你愿意吗？” 卓宇呆立在原地，「一岳」是他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一岳」没了卓家就完了，他不能看着「一岳」消失。 可他也是真的喜欢江桐，舍不得放手，所以他才会把婚期延迟，只是为了和江桐在一起啊！ “你不愿意，比起我你更在意的是「一岳」。”江桐放开他的手，笑的淡然，“先前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可以让齐阁失了方寸掉进君莫清的陷进里，丢了半条命躺在病床上，失去一双眼睛。 是什么让叶萧心愿站在少卿那一边，固执的追究「一岳」的责任。 现在我知道了，你一直留下的视频被有些人当做机密窃取发布在网上，所以你不敢面对我，躲了我半个月，也不敢来求我让明少卿住手，对吗？” “我不是故意，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 江桐打断卓宇的话，说：“我没有怪你，对我而言那些视频根本无关紧要，所以我至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你。” 一时间卓宇和明少卿都没有说话，卓宇是悔恨和意外，而明少卿则是愤怒又无奈。 “可你不明白，小宇！我说过，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在意，因为我对你的亏欠那怕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不够偿还。可是啊……我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也不在乎！” 江桐笑着，满是心酸懊恼，“我从未想到过这么一个视频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一岳」、「无上」、你、还有齐阁。 你不说是怕我怪你恨你，可我从来都不会恨你怪你，齐阁就是足够了解我对你的执念，所以他选择不告诉我，是他明白即便我知道了真相，我也不会为此离开你！” “桐哥……” 江桐抬手拦住卓宇伸来的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每一个喜欢我的人都没什么好结果。十一年前的你、六年前的少淯、现在的齐阁。或许真的就是那样，一个本不该被生下来的人，只会带给身边的人不幸。” “不是这样的！桐哥！”卓宇摇着头伸手，他想要抓住江桐，再一次的把人拉到身边。 可还是跟刚才一样，江桐拒绝了他，明明站的这么近，面对面的，为什么他会触碰不到，看着江桐开始远离。 卓宇害怕了，他难受的呼吸着对江桐诉说：“桐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从来没想过把那些视频发出去，这只是个意外！” “我知道。”江桐回答的轻，“拍下视频你只是为了有一个牵制我的筹码，可是小宇，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没能相信我，也没有删掉视频，不是吗？” “我不是……” “你说这是一场意外，我同意，因为你也不想这样，可这场意外的代价对我而言真的太大了。” 江桐默默的垂下眼眸，说的心酸，“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就算没有发生这件事，我也只是等到你回来说一声道别，仅此而已。现在，我想对你说，小宇，我们到此为止了。” “我不同意！”卓宇怒吼着抓住江桐的肩膀，“江桐！你答应过我要陪我走到结婚的！我还没结婚！你凭什么走！凭什么每次都是先放手！” 面对卓宇的质问江桐表现的十分冷静，他抬起手捉住卓宇的手腕，用力握紧，又在卓宇的不情愿中拉开，“这一次是你先放手的。” “我没放！我没有！” 江桐笑，“先前我问你，我留下少卿会继续追究「一岳」的责任，要求赔偿，你没有答应不是吗？” “不是的！「一岳」是我爸一辈子的心血！我不能……” “那我呢？我是什么？”江桐追问，却在卓宇回避的眼神中笑了起来，“或许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不该在那时候丢下你，十年的时光早就磨去了你爱我的勇气。 而我、十年固执的等待后，好像真的只剩下所谓的愧疚。就像封羿那样，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哪怕其中一个是正常的，或许我们还能回到相爱的时光，可惜的是我们没有那个机会。 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们在一起做了很多、很多，多到我的脑袋都快装不下的回忆。 我已经满足了，也该是时候对这段搁置了十年的感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小宇，我想离开了，而你，也该回家了。” 说着，江桐果决的拉开了另外一边肩膀上的手，这一次他是真的应该离开了，跟这一段牵扯了他十年的爱说一声再见。 67、勇气 虽心有不甘，但卓宇还是走了，江桐知道卓宇未必那么快能舍下，只是看到他的坚决，又怕强硬的留下他会给「一岳」带来危机。 -- 第117页 不论缘由如何，卓宇都应该清楚，这一走便再无可能。 深吸了一口气，江桐抚平自己的情绪回到房间里开始翻箱倒柜，可当他把衣柜里所有的东西都扔出来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不由的皱起眉来，他明明记得是收在衣柜里的，为什么找不到了？ 江桐按着头努力回想，一件一件衣服丢开，眼前突然闪出来一个小盒子，江桐这才反应过来，转身来到床边蹲下，盯着床头柜最下里面的格子看。 他好像把戒指和手表都锁了进去，可是钥匙呢？他放在了哪里？ 江桐不记得了，他拉开上面的抽屉并没有发现钥匙，随后在房间里找了个遍，都没能找到。 江桐不悦的皱了下眉，快步来到客厅，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找到一排卡子，随手取下一个掰开，用卡子撬开了柜子上的锁。 打开柜门，江桐伸手把里面的两个小盒子拿了出来，手表、戒指都完好无缺的放在里面，他微微松了口气，把戒指跟手表戴好在左手上，不顾一地的狼藉拿着两个小盒子离开。 车子开出小区，调头后江桐看见了路边关闭了的奶茶店，没有贴转让的标记，所以只是暂且关闭了，因为那些视频。 江桐淡漠的收回目光，垂下眼眸瞧着左手上的戒指跟手表，他不记得是谁说过，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喜欢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可到了他身上为什么全然不同了，卓宇爱他，忍受了十年的折磨。 明少淯喜欢他，替他挡下那颗子。弹丢了性命，直到现在，他才从明少卿口中得知那份爱意。 齐阁对他的憧憬，甘愿站在他身后，在他看不到地方对他付出，在约定来临之前，为了一段他从不曾在乎的视频丢了半天命，丢了他心中期望的光，永远留在那片黑暗之中。 他多想自己不曾降临到这世间，不曾见过这片辽阔的天地，山海日落、满目星河，他统统不要。 他只希望自己从未来到这人世间，不曾遇到过他们，那样、应该所有人都会幸福。 卓宇会早早和林夕结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明少淯会继续陪在明少卿身边，作为一个兄长，亲眼看到明少卿长大成人结婚生子。 齐阁……或许他会很快遇到他生命里真正的光，拉扯他走出那边黑暗，沐浴在阳光下，暖去他的心房，陪伴一生。 这些都是他做不到的，是他不可能做到的。 右手僵硬的覆盖在左手上，江桐不禁去想，他真的有资格戴上这枚戒指去回应齐阁吗？在齐阁醒来之时，举起左手，告诉他自己愿意？ 江桐不知道，在未能确定那百分之六十之前他根本不能做出绝对。 而且就算没有那百分之六十，他也没有勇气和什么人一路走到底。 原来这十年被磨光勇气的不止是卓宇，还有他！ 江桐苦笑，喉间翻涌冒出一丝腥甜的味道，他别开脸抬手将嘴捂住，拍了下车窗，示意停车。 明少卿赶紧让司机把车停下来，转头询问，“江哥你怎么了？” 江桐摇头，两次摸索才将车门打开走了下去，还没到达垃圾桶的位置，猩红的血从指缝中渗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原本以为江桐是晕车不适的明少卿看到地上掉落的血大步赶来，攥着江桐的胳膊拉开，积攒在掌心的血撒了一地，沾染在江桐的衣服上，被衣服纤维吸收，像是绽放的花朵，绚丽异常。 江桐垂下手，任由鲜血顺着手指继续往下落，他笑了一下，牵扯开的嘴角又淌出来一股血液，从嘴角落下来，染红薄唇。 他笑啊，心酸的看着眼前的人，问他：“少卿，你说等他醒过来，反过来守着快死了的我，他会不会像我这样，心疼的快要碎了，怎么凑都凑不起来？” “江哥……你别这样灰心，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专家，他们会给你做最好的资料，用最好的药，你能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跟他走完这一生。” “可我的一生不该是他的一生。”江桐抬起手擦掉嘴上的血迹，“如果能治得好，哪怕是有一成的把握，你早就动手了不是吗？管我愿不愿意，你都会绑着我去治！ 可是没有，一成的几率都没有！所以这么多年你都没来找过我，是我躲着你不想见你，也是你不愿意看见我这样，因为你内疚，觉得治不好我，你怕我死，突然一下，说没就没了！” 明少卿难受的抱住他，固执的重复着，“我会治好你，不管请多少专家，用多少药，我都会想办法治好你。江哥，你别放弃，齐阁还在等你！你别放弃好不好？！” 江桐也不想放弃啊，可他挣扎又有什么用，他固执的挣扎了十年，拖了十年，害了一个又一个，他真的累了，累到走不动、爱不动，不敢走、也不敢去爱，他真的已经没有勇气了。 “少卿，再帮我最后一次。” “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让他忘了我。” 明少卿不可置信的抓着江桐的肩膀质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让他忘了你？他怎么能忘了你！” “我知道，有一种手术可以摘除记忆，少卿，以你能力可以给他安排这项手术。”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明少卿拒绝着推开江桐，“他爱你，那是他的选择，我们谁都没有资格去消抹这份感情，就算是你也没有那个资格。” -- 第118页 江桐艰难的吞咽着，很快又被涌出的鲜血打乱，江桐抬起手不断的擦拭着，字节模糊，“我知道，这样做对他来说并不公平。可我能怎样，等他醒过来之后再看着我去死？ 少卿，他今年才二十三岁，他没有我想的那么冷静沉着、也不是外人眼里看到的那般强大。 否则，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太执着在乎了，这份全心全意的爱我真的承受不起！” 明少卿怎么会不知道，在视频爆发的那一瞬间他气的去找卓宇算账，让人揪出窃取视频发布出去的混蛋，他以为这是最快速解决视频的方法，可他不知道是视频被发布后无数的转载收藏，从一份变成了无数份，在各个网站上流传。 齐阁呢，用最直观的方式黑了所有的网站，一条一条信息的去找，用庞大的金钱数量和手段将那些视频都拿了回来。 也是因为这样，君家才会夺取齐阁对「无上」的掌控权，被君莫清抓到死穴，用一个U盘就毁掉了齐阁。 齐阁是一个精明理智的人，所以他才能从一无所有走到这一步。 可他所有的理智在牵扯到江桐后都随之烟消云散了，即便知道是陷阱他还是一头扎了进去，只为了守护江桐根本不在乎的尊严。 这份爱意明少卿自认做不到，也是因为齐阁做的这些他才会更加厌恶卓宇的自私，从始至终都未曾想过江桐的处境，在乎的只有「一岳」的存亡还有他自己的名声。 江桐那么爱他，舍弃了尊严，用这样见不得光的方式留在卓宇身边。 可卓宇呢，没有勇气承认面对也就罢了，发生这样的事竟然一点措施都没有，任由视频在网上流传发酵，弄的人尽皆知的地步。 在他和齐阁竭力补救四处奔走的时候，卓宇还守着「一岳」，瞒着江桐不敢吭声，在他收手之后又想着带江桐回去那个见到光的牢笼里，有多可笑。 江桐捂着嘴咳了几声，又是一大片的血落下来，几乎染透了衣襟。 他难受的擦拭着，语气更低，“少卿，爱一个人太苦、太痛，我已经忍受了十年，我不想齐阁也变成我这样，太难熬了。” “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不会轻易放弃。” 得到明少卿的答案后江桐笑了，也彻底失了力，摇摇欲坠的倒了下去。 黑暗里，江桐听到了许多的声音，有年少卓宇在他耳边的轻语，有医院里来着中年夫妻的质问，有学校里嘈杂不堪的议论。 一字一句扎在他的心上，不间断的，折磨了他十年。他已经习惯了，麻木了，也该在和卓宇分开的这一天彻底放下了。 可拨开这一层梦境后呢？ 江桐还是没能醒过来。 他逃不开黑暗，躲不掉命运，他听见明少卿在他耳边说话。 “江哥，我哥是真的喜欢你，明少淯是真的喜欢江桐！” “胃癌是骗你的，他不想你有负担，他是真的爱你，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他就喜欢上了你，暗自喜欢了你四年，到死都没有变过。” 这些话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割开他的皮肉，每一刀都是鲜血淋漓。 他想挣脱，想要逃离，却是撞在一片雪白的房间里。齐阁就躺在那儿，一圈纱布蒙住眼睛，剩下的半张脸显得苍白无力。 他想过去，想触碰那个人，想告诉齐阁，他爱他！ 可房间崩塌了，无数火焰从四面八方围挤过来，他惊得上前把病床上的人抱在怀里。 可无论他怎么护，怎么挡，怀里的人还是沾到了火焰，苍白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灼烧成黑红色，随着一阵冷风吹过化作粉末消失在江桐的视线里。 68、决心 梦惊醒了，江桐撑着额头狼狈的坐起，惊动了守在一旁的明少卿，“江哥？” “我没事。”江桐垂下手来，恍惚了一阵才问，“齐阁怎么样了？” “齐阁那边没事。”明少卿抽了几张纸抹去他脸上的汗水，面色凝重，“检测结果出来了，你的病……” 没有太大的意外，江桐心中也不存在什么侥幸，他问，“能拖多久？” “从现在开始接受治疗的话两年到三年。” 江桐垂眸一笑，“比她活的长点。” “江哥的身体素质更好，癌变的速度没那快。”明少卿解释着，把手里捏的皱皱巴巴的纸团丢进垃圾桶里，接着说：“我联系了脑科专家，齐阁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做那一类手术，至少要等他伤势痊愈，有清醒的迹象之后才行。” “大概要多久？” “说不一定，要看齐阁的恢复情况，更关键的是看他自身的意志。” 抬起左手，江桐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一个很简单的指环，没有特别的花样和装饰点缀，不像是买来戴着玩的。 他伸手摸了摸头发，询问道：“头发真的能做成钻石？” “可以做的出来。” 江桐笑着应了一声，从床上下来，“给我剃个头，做一颗小的，太大的很奇怪，也不好戴着。” 戴上一顶鸭舌帽，江桐不顾蒋近琛异样的目光走进病房里，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脱掉帽子，江桐还没开口就先笑了一下，轻柔的抬起齐阁的手放在头顶，让齐阁自行感受。 “我把头发剃了，你不是说要用我的头发做成钻石镶在戒指上？你现在躺着，没办法弄，我自己弄了。” -- 第119页 江桐说着把齐阁的手放下来，拿出戒指小心翼翼的套在齐阁的无名指上，“这是你买的，先将就着戴上，等钻石做好了再镶上去，要不等你醒了自己弄？” 江桐的问话并不会得来回答，只有微微弯曲的手指搭在他的掌心上，江桐有些难受，只能尽量放平呼吸，抓着齐阁的手去触碰他手上的戒指。 “成双成对的才好，所以我先自己戴上了，其实也没关系，医生说你很快就能醒过来，到时候你重新给我戴一次就好了。” 依然是没有回答的，江桐握着齐阁的手放在床上，视线上移看着齐阁的脸，接着说：“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我的身体素质很好，癌变的速度没那么快，能拖好些年。 就是治疗太辛苦了点，没点动力很难撑下去，你要是不早点醒过来看着我，我肯定会偷懒，不好好去治。” 指尖触碰在那圈纱布上，江桐努力笑着，“等你醒过来，我当你的眼睛，做你的光，你也要拉着我往前走，一直走……” 就这样，江桐在病房里守了一整晚，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了多少话，怕是比这辈子加起来的还要多。 望着窗边渐渐明亮的初晨，江桐自言自语的说：“天快亮了，朦朦胧胧的，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下雨不好，会冷，不过沿海那边应该还好，三月都热的很，现在也不过九月，不会冷。” “要真冷了也没事，你这么年轻，生龙活虎的，到时候给我暖被窝，就不会冷了。”江桐说的轻，也在无意中勾起嘴角，觉得自己相当可笑。 齐阁追着他跑的时候他固执的要留在卓宇身边，等到齐阁现在躺在病床上，动不了了，他又满是后悔。 拿起帽子戴好，江桐松开卓宇的手起身，“我们该出发了。” 「无上」那边的事还没完，易天翔和龙文浩都留在了这边，只有蒋近琛和乐航跟了过来。 在私人飞机上，乐航踌躇了半天才过来，他看着江桐还没开口便被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只能等，等到江桐放开齐阁的手起身走到一旁。 “他知道你活不长，他愿意守着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忘了你！这太可笑了，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感觉像是个傻子！” 乐航皱着眉说，他并不同意江桐做法，他相信齐阁也不愿意忘掉江桐，一个用生命去爱护的人。 “我知道，谁都没有资格代替他做出选择。我也相信，他愿意守着我度过余下的这两年。可在那之后呢，你真想看他抱着我骨灰做成的东西活一辈子？” 江桐反问乐航，“他才二十三岁，余生还有几十年，你告诉我，他要花多少年才会忘了我，去走他自己的路？” 乐航哑口不言，他不是齐阁，他根本无法回答江桐这个问题。 他只是见到了为了江桐着迷痴狂的齐阁，为此丧失了所有理智，一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为了江桐，齐阁心愿放弃所有，就像齐阁自己说的那样。 “因为他好，在我眼里，全球64亿人口里都找不到比他更值得我去爱的男人。为了他我愿意放弃我坚持了七年的权势理念，为了他我可以变成一条影子，他需要我就出现，他不需要我就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心愿为他折断身上的206根骨头，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为了江桐齐阁愿意倾尽所有，又怎么会简简单单的就忘记这么一个人。 “不确定是吗？我也不确定。”江桐笑着，“可我能懂，日思夜恋着一个人有多痛苦，守在一个只能在病床度过的人有多难熬。 我熬了十年，整整十年，我不想他跟我一样，永远活在过去，到像往前走的时候却是一条跨不过去的死路。我啊就是自私，自私的不想欠任何人，太累，会熬不动。” “那至少等他醒过来，让他如愿的陪你走完最后的路再……” “齐阁又不傻，等他醒过来早晚会察觉到，你觉得他会愿意忘了我？你们之中又有谁可以用强硬的手段逼他去做记忆切除手术？” 乐航不言，清醒后的齐阁又怎么会愿意忘掉江桐呢，还是他想的太天真了，可他真的为齐阁感到不公，眼看着就能如愿了，却是在睁眼之前又回归到零点。 “放心，我会履行承诺，陪着他，无论他是否能感受到，我都在他身边。” 江桐笑着，伸手触碰着自己的眼睛，他早已下定了决心，只是在那之前，他也需要时间去准备。 看着江桐的举动乐航心中一颤，激动的抓着江桐的手说：“你不能这么做！齐阁要是知道了……他会疯的！” “器官捐赠很常见，即便他日后想起来有我这么一个人，他也不会知道。之后就要劳烦你们，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关于我的任何事，不只是他要忘，你们都需要忘记。” 江桐说完就走了，继续回去齐阁身边，轻柔的牵着他的手，向齐阁描述着现在，“飞机快落地了，少卿联系了最好的医院，下飞机后我们就过去，我也会开始接受第一轮的治疗，怕是没那多时间陪着你。 你别生我的气，你知道我这病不早些开始治会恶化的快，药物很难克制癌细胞蔓延，只能化疗。 化疗一次要好久，做完了还要休息，我挺不想让你看见我那个样子。所以，等你醒过来之后继续死皮赖脸的贴过来，好吗？” 江桐突然笑了一下，对齐阁说：“你知道我刚想到了什么吗？我想到了我妈住院化疗的样子，特别丑。我也怕自己变成那样，不敢看，但不要紧。 -- 第120页 你现在看不见，在你的记忆力，我永远都是三十来岁的样子，这样是不是挺好的。你不会嫌弃我是个病秧子、我也不会嫌弃你是个小瞎子。” “即便你醒过来，看不见了也别害怕，我会是你的光，会引着你往前走，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黑暗是不是？” 江桐捏了捏他的手掌，“这一次换我来等你，多久我都等。” 来到医院，明少卿立刻安排的医生给齐阁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得出的都是差不多的结论。 齐阁头部受创严重，虽然思维活跃，也需要漫长的时间去疗养才能醒来，至于什么时候，还需要看齐阁的恢复情况。 齐阁这边算是尘埃落定了，明少卿把目光落在江桐身上，说：“江哥，去谈谈关于你的治疗。” “好。”江桐回应着，对病床上的人说：“我很快回来，等着我。” 松开手，江桐起身跟明少卿离开，穿过长长的走廊，江桐突然停了下来，“少卿，我现在还不能接受治疗。” 明少卿跟着停下，没有太多的意外，他就知道江桐放不下。 “只要齐阁还活着君莫清就不会罢休，就算他醒过来，带着易天翔他们重新开始也都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江桐侧身靠着墙壁，“我想再帮他一把，至少稳住现有的局面。” “怎么稳？君莫清已经完全掌握了「无上」，他是忌惮我几分，可你别忘了，「无上」后面还有一个君老爷子在，你总不至于要对他动手？！” 明少卿看着他，在接触到江桐的眼神后立刻明白了，他劝道，“放在几年前或许你还有机会，可现在的你根本做不到，就算全力支持你，成功的几率也都不大！” 69、向前 “我知道。”江桐垂下眼眸，“所以这件事你绝对不能插手！” “不让我插手？！靠易天翔吗？他都自身难保了！” 江桐摇头，“还有一个人，虽然不太想，可我现在也没别的选择了！少卿，你哥好不容易才夺回明家，我不能把他的心血全毁了。 何况，如果我失败了，也还有你替我照看齐阁，不用很长时间，我相信以他的城府筹谋可以很快成长起来。但在那之前，我能相信的只有你。” “江哥！你别这么固执行吗！？这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事！” “我并不是一个人。”江桐对着他笑，“我拥有的很多，过去我看不到，现在我看得很清楚。少卿，我总归是活不长的，与其在这里耗费掉我剩下的时间，我更愿意去做完我能做到的事。 明家一直都是做正经生意的，我不能把你扯进来，让你跟少淯一样去走偏门。我也想帮齐阁摆脱君家的锁链，能够自由自在的去做他想做的，这样就够了。” “就算你说的对，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为什么不能安稳的留下来，去度过剩下的日子，为什么一定要冒险做那些不可能做到的事！” 江桐浅笑，“我已经安稳的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想再最后疯一把，不再克制自己，坦然的接受原原本本的自己。” 明少卿还想劝说，可江桐的眼神太过坚定了，根本不是他三言两语能说服的。 就算他用武力禁锢江桐，不让他去做，留下的也不过是一个躯壳，毫无用处。 他冷静了片刻，说：“有任何需要说一声，我会想办法。” “谢谢。” “江哥不需要跟我说这些。” 江桐笑了一声没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明少卿的肩膀，“早些找个女朋友，我等着她叫我一声「大哥」。” “好。” 回去病房，江桐继续守在齐阁身边，说着一些有的没的，会告诉他这一天的天气，是好是坏，会跟他说窗外的风景，有几颗大树，飞过几只鸟，平平淡淡，安静如常。 两个月后，医生告诉他齐阁的伤势恢复完全近期就会醒来，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江桐笑了笑，双手握着齐阁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明天我会去接受第一次化疗，可能一两天不能过来看你。你别着急，要听医生的话，再做一次手术把血块清理出来，等你醒过来我就在你身边了，别害怕。” 江桐的语气柔和的不像样，听的门口的蒋近琛鼻头一酸差点没哭出来，被乐航捂住嘴拉扯到了一边。 乐航呵斥，“我说你哭什么！他要醒了你不高兴？！” “六哥醒了我当然高兴，可他不会记得江哥了，江哥还要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的回来，你让我怎么无动于衷！” 蒋近琛抽搭着，一个劲儿的蹭眼睛，他也不想哭的，可他忍不住啊！ 眼睁睁看着齐阁为江桐做那么多傻事，还险些丢了命，可结果呢，竟然要以这种方式和江桐结束。 江桐也是，明明可以硬拖着，用最后的时间跟齐阁好。偏偏要齐阁忘了自己，用一个陌生人的身份为齐阁扫清威胁。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能走到这一步呢！ 乐航何尝不是，可他们又不是当事人，哪里有资格去提意见。 况且江桐做的决定是真的为了齐阁在考虑，他也没得反驳。 长叹了一声，乐航叮嘱他说：“不管怎么样，总之你以后别在齐阁面前提起江桐，一个字都不行！” “我……” -- 第121页 “记住了！要不他们两个人的罪都他妈白受了！”乐航搭上蒋近琛的肩膀，特别凝重的说：“我和跟江桐一起回去，你留下来守着齐阁，一定不要提江桐，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蒋近琛吸了吸鼻子回应，又在乐航松开后抓住他的胳膊，说：“你们一定要回来。” “肯定的！” 深夜，江桐终于松开了齐阁的手，在他唇间落下一个浅吻无声离开。 病房外，明少卿已经等候多时，一路送他到机场，在分别之际才道，“不要逞强，有什么不对劲立刻走，我和齐阁都在这里等你。” 江桐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踏上飞机，两个月了，明天是他最好的机会，不管有几成把握他都要试一试，他可没那么多时间继续等下去了！ 飞机落地，在约定地点上了车，龙文浩摘下墨镜和假胡子说：“易天翔这段时间被盯得紧，脱不开身，就连叶家那边都有人，是在怕你。” 江桐侧目看向窗外，数着倒退的路灯，格外平静，“叶萧儿子才两个月，我怎么可能去找他。” “你没找他，他找你就行了！”龙文浩笑了一声，扔过来一个手机，“还真别说，叶萧那小子有两下子，竟然能在君莫清身上装跟踪器。” 江桐拿着手机看了一眼，目标红点是停止的状态，显示在「无上」总部附近。 君老爷子才是他的首要目标，所以他并不着急处理君莫清。 放下手机，江桐询问了一下「无上」的现状，还有筹划了两个月的准备情况，跟他预期的差不了多远，应该是行得通的。 “另外，强头和老袁也到了，他两是生脸，会跟你一起进去。”龙文浩打着方向盘说，“这一次「无上」聚首排场足够大，君老爷子亲自坐镇，他身边的那两个可不好对付，你一个人能行？” “一对一百分百，一对二五五开。”江桐说的轻松，别的他的确不行，可要论打架的话，「无上」里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就是君老爷子身边的那两个人也一样。 “我也不是怀疑你，要放在几年前我问都懒得问，但是你现在的身体……” 龙文浩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经过两个月的休养江桐看起来的确强壮了许多，可毕竟是癌变吐过两次血了，多多少少都会有影响，之前一直吃那么打量的镇定剂，真的能在两个月就恢复吗？ “这个你不需要担心，总之，进去之后你们只需要牵制住其他人就够了。” “行！我们尽量早些完事。” 车子在深夜的街道上行驶了一个小时候停进了一栋老楼前，江桐戴上帽子下车，跟着龙文浩进入四楼的房间里，他们需要在这里休息一晚，蓄养好精神准备明天的行动。 江桐进房后就睡了，没了安眠药和镇定剂的作用他并不能很快睡着，也不像之前一样，一天要睡十多个小时。 天刚亮江桐就醒了，起身后来到客厅，向乐航伸手拿来手机，打给留守在医院的蒋近琛。 “齐阁怎么样了？” 蒋近琛拿着手机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人，说：“情况稳定，手术也在准备了，江哥，要不要跟六哥说两句？” 江桐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把手机放在他旁边。” 蒋近琛照做，把手机放在齐阁的耳边，“可以了，我五分钟之后再过来。” 听着脚步声远去，江桐也来到了房间的床边，轻声说：“今天天气不太好，好像要下雨了，十一月是冬雨了，应该会冷一点。不过也没关系，少卿说这边的冬天很短，前后加起来也不够一个月的，忍忍就过去了。 还有，钻石做好了，少卿会先拿给你，千万不要丢了。我的头发长得太慢，两个月了也就那么一点，你要丢了，我怕是没头发给你拿去做第二颗。 你总不至于真这么狠心，要烧了我做成碗啊花瓶什么的，说实话有点阴森森的，不太好，留颗钻石就行了。” “你可别跟我闹脾气，就算你比我小我也不会惯着你，我可不想几百年后变成古董被人买来卖去的供人观赏。 你要是真想我了就多出去走走，替我看一眼我没见过的风景。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活了快三十年，去过的地方屈指可数，那些个什么有名的山湖泊的我好像都没去过。 你替我多看几眼，什么山河花海的，其实我挺想去大草原的，骑着马在草原上狂奔，应该挺不错的。” “好像有点太远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骑马，就近一点好了，看看山、游游水也挺好。” 抬起手覆在窗户的玻璃上，江桐失神的看着窗外的平楼老街，“好像说的有点多了，应该是马上要做化疗了有点害怕，早点醒过来陪我？有你陪着大概就没那么害怕了。” “齐阁……我爱你……” 挂断电话，江桐看向窗外，破败的老街看上去别有一番味道，是他过去从来不在乎的，为卓宇封闭了十年，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回忆，一直追溯着过去。 对卓宇的愧疚，也是对人生的不满。现在，他终于可彻底放下，挺起胸膛往前，只可惜留给他的时间太少。 不做治疗撑不到一年，就算一直化疗，吃药也不过短短的两三年，转瞬即逝。 他的人生啊，从开头到结束，三十几年，他浪费了整整十个年头，再往前追溯，他也不过是在虚度而已，现在回头想想还真是可笑。 -- 第122页 不过也没关系了，这件事过后，他可以安稳的度过最后的时光，或许可以想想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能做什么呢？ 大概是跟自己的命运拼一把，不枉此生了吧。 70、混战 时间到了，江桐换上衣服独自下楼，拉开车门坐进去，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已经发白，脸上也尽是皱纹。江桐在老人身边坐下，“这次麻烦您了。” “你也知道是麻烦，扳倒老君头！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是怎么想的。” 魏老双手拄着拐杖，一身中山服气势十足，“我这把老骨头禁不起折腾，可别把我搭进去了，我家那几个得找你拼命！” 江桐一笑，“我死都不会让您掉一根头发！” “话别说的那么死，万一就掉了呢？” 魏老笑了笑，伸手过来搭在江桐腿上拍了拍，“掉几根也没事，毕竟是糟老头子了，不影响什么。就是啊，明年就是我七十岁大寿了，你可是老早说好了的，要给我备份大礼，可不能骗我这老头子，我家那两个肯定找你拼命！” “人不来礼也会到。” “我也不缺这么点东西，人来就行了，别惹我老头子不高兴，听见没！” 江桐应声，“我也没想英年早逝的，怎么也要过完您老人家的七十大寿。” 魏老哈哈哈大笑，“这就对了！老头子还想着撮合撮合你跟我那小儿子，说不定就成了。” “那还是算了，我这忙不过来。” “其实君家外边那个也不差，就是傲了点，你可得好好训训！要不我这当长辈的不高兴了！”魏老又拍了拍江桐的大腿，慈祥的说：“也没事，年轻人还有很多机会，想开点就好了。” 江桐轻应着，侧头看向窗外，就是因为齐阁还年轻他才不想耽误齐阁，这么长的路，一个人走太累了。 夜幕降临，车子也抵达了目的地。江桐率先下车，绕过车尾到另外一边请魏老下来，江桐和强头、老袁紧跟着魏老进入别墅内。 这次君家旗下产业聚首来的不仅仅是「无上」里重要的角色，还有在外的君家人和亲信，魏老是跟着君老爷子一路打拼过来的，颇有威望，便是君莫清也要礼让三分给足面子。 如此，江桐在简单的伪装后也能顺利混进来，少有露面的强头和老袁更是不在话下。 进入别墅内，江桐以保镖的姿态跟在魏老身后，陆续的和几个老大打了照面，基本上都是些熟脸，江桐足够了解，其他的新人易天翔也给了他资料，没什么太大的威胁。 落定后十余人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君莫清一副主人姿态游走其中，谈笑风生的模样很是快哉。 江桐用余光瞥过，并不把君莫清放在眼里，只是静静等待着他的目光，君家的掌权人，君来因。 近半个小时后君来因才出场，和预期的一样，身边跟着两名三十多岁的保镖。 江桐和这两个人交过手，一对一完全没问题，一对二未知。 当时君来因很想留下他，开出高价要他做贴身保镖，被他拒绝了。 君来因是个有远虑的人，并没有跟他过不去，因为疯狗是不能逼的，普通狗都能跳墙，更何况是只疯狗。 江桐附身搀扶着魏老起身迎接，同时君来因也向他们走来，两名保镖紧跟其后。 君来因抬手笑着，“老魏啊！真是好久没见了！” “是啊！”魏老由着君来因抱了一下，双手拄着拐杖在大理石地面上敲了两下，给江桐传达着暗号。 一瞬间江桐暴起，一个飞身顶膝踢中君来因的下颚，年近七十的老人哪里受的住江桐这一下，当场喷血身体往后扬去，被其中一个保镖接住。 也是同时，身后的老袁抱住魏老的腰往后撤，掏出腰间的枪就是一阵扫射，和强头一左一右护住魏老。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在场的人都是摸爬滚打起来的，瞬间做出反应回击，江桐跟着摘掉墨镜和伪装的刀疤，只有一句话，“这是我跟君家的私人恩怨，要插手的人最好想清楚，是不是真的做好准备要跟我拼命！” 江桐说着撩开身上碍事的西装外套，气场全开的江桐一个眼神便让在座的僵在当场。 江桐的名号在道上都是传开了的，一条让人避而远之的疯狗，何况在座的都是在这条道上混了多年的老人，其中有不少是江桐一手带出来的，更有和易天翔一样欠着他命的人。 江桐斜眼看向被子。弹扫射后躲在沙发背后的君莫清，问的轻巧，“你有没有想过，利用我对付齐阁的后果，还是说，你忘了我当初是怎么教训你的？” 君莫清眉头紧锁，望向江桐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你以为你进的来，就能活着出去？！” 江桐冷笑，“你大概不知道，我不仅疯还有病，遗传癌！绝症！只剩下很短的命！所以，我的命根本不值钱。” 摊开手江桐躲开保镖的一记长拳，“在座的人谁想跟我被葬？我江桐随时欢迎，只要你们觉得值得，我不介意！包括你！君莫清！” 都说光脚不怕穿鞋的，一个要死的人，谁没事会想跟着陪葬，一时间有动作的人都停了下来，只是凝视着站在中央的男人。 对此江桐并不理会，他握紧拳头和攻过来的保镖打成一团，强头和老袁依旧守护在魏老手边，换过弹夹的手?枪对准其他人，随时准备接应江桐。 -- 第123页 一对一江桐占据绝对的优势，另外一名保镖立刻放下受伤的君来因加入这场争斗，二对一，江桐占据下风。 双拳难敌四手，江桐在挨了一拳后往后拉车，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微型注射器插入脖子的血管里。 他的身体的确不能在短短两个月就恢复到巅峰时期，可药物足够撑着他解决掉这两个棘手的玩意儿。 丢下注射器江桐扭动了一下脖子，一拳一击都是先前的倍数威力，很快便打的其中两人招架不住。 眼看着保镖败下阵来，君莫清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因为他清楚，一旦君来因被决绝掉，下一个就会是他！ 对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君莫清偷偷掏出枪瞄准江桐，这个疯子一定要死！ 啪！ 一声枪响在别墅里亮起，君莫清捂住鲜血淋漓的手怒瞪着很后方的老袁，这枪法和判断力可不简单！ 老袁继续瞄准君莫清，“劝你们最好别乱动，影响老子学习格斗！” 站在一旁的魏老拄着拐杖敲了敲地面，“私人恩怨就别掺合了，为此丢了性命不值当！要知道没了君来因还有另外的人接管，对在座的各位没有任何影响！！” “老魏！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为了掌控我半辈子打下来的江山？！” 魏老寻声看去，是缓过来的君来因，捂着一嘴的血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很是狼狈。 魏老一笑，“老君头啊！我都是快七十的人，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那你是为了什么！竟然把这条疯狗带来！”君来因质问，他是怎么都想不到背叛他的人会是魏老。 “为什么？”魏老大笑，“那要问你啊，老君头！知道自己生出来的种不争气，怕我老魏的儿子抢了他们的风头，宣兵夺主谋了你的位子！我呸！就这点产业谁他妈的稀罕！” 魏老说着淬了一口，“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从来不想跟你争抢什么，可你呢！觉得我家老大抢你儿子的风头就要赶尽杀绝！君来因！我真没看出来你心眼这么小！” 君来因闻声皱眉，目光紧盯着和保镖打的难分难解的江桐，瞬间明白了，他厉声道：“就算是我指使的！你别忘了，动手杀人的不是我，是那条疯狗！” “谁告诉你我家老大没了？他可是活的好好的，娃都有了！两岁的男娃，胖乎乎的可俊了！” 魏老笑着，拄着拐杖站起身来，“当年你忌惮我家老大，怕他夺了君莫清的风头就让江桐动手。可你们都没想到江桐那一枪打中的不是我儿子，是他自己！” “江桐是疯！可他疯的有人性！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手下的这些人有多少是受过他恩惠的！有多少欠着他命的人！” 魏老扫视一圈，“让我告诉你！每一次争斗都是他冲在最前，为这些人挡刀挡枪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忘恩负义六情不认！也是真的有！” 魏老斜视，目光停留在君莫清身上，笑说：“别他妈的使眼色了，你那个保镖也是江桐带出来的。江桐在君家最低谷的时候出现，带着这些人一步一步一个血印的让君家走到今天。 或许，他们会因为金钱麻痹双眼，对江桐的事视而不见！ 可若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谁都会犹豫！ 毕竟！是个人都怕死，谁都不想把命交代在这儿！我也告诉你们！ 不止是「无上」！君家整个的产业日后都只有一个主人！ 齐阁！对你们这些人的利益没有任何冲突！但凡今日动手的人！日后！没有一个人能好过！我说的！” 短短几句话震慑全场，任谁都不敢贸然出手，而江桐那边也在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解决掉了两个强大的保镖。 站定，抹去脸上的血痕，江桐回眸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君来因。 比预期的要顺利很多，江桐没能立即放松下来，他相信，就算是突袭君来因也能很快做出对策，而不是坐在沙发上等着他过去！ 71、计划 事实就是如此，君来因在抹去脸上的血迹后笑了起来，他看向一边的魏老，“老魏！你以为凭他这条靠药剂才能撑下去的疯狗就能扳倒我？拿下我辛苦几十年积攒下来的江山？” “我也从来没说过要毁了你！”魏老回答的冷静，他一一扫过众人，说：“你这点产业我从来不在乎，也没想过要争要夺，就是教儿子，我都是让他们尽心辅佐你家那几个！ 可惜的很，跟着你长大的这几个东西都不争气，没什么用处，至于外面那些，但凡有点本事的都被这几个货清理掉了！ 也就只剩下个齐阁。那孩子有点本事，这两年把「无上」打理的井井有条，也没在那几个混小子手上吃亏。你该多用点心栽培，而不是为了眼前这点利益就踢开他换君莫清上位！” 魏老说着又看向君莫清，“你也是，怎么着都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非要赶尽杀绝！利用江桐引齐阁上钩！ 怎么？你是忘了当年他怎么把你从君双豪手底下拽出来的？ 还有你！元彪！要不是江桐死咬着君莫清不让他动你老婆儿子，你那个智障儿子能活到现在？！十二岁了吧！” 突然被点到名的元彪愣了一下没说话，的确是有这么一单子事，因为利益和「无上」起了冲突闹过几次，险些牵连到家里人。 -- 第124页 他知道是江桐偷偷把人放回来的，这个人情元彪一直记着，可有些时候啊，金钱和利益太过诱惑，让人不得不为之癫狂，迷失。 魏老叹着，“老君啊！当年咱们走上这条道为的就是个「义」字，你早就抛开了！被利益蒙蔽了双眼，什么都看不到，既然是这样，何不就此闭眼安心退了。” “让我闭眼？就是闭我也要拖着你一块儿下去！” 君来因说着一巴掌拍在了沙发背椅上，在滴滴滴的声音中开口，“启动扫射。” “声音密码准确，指令成功。”伴随着机械式的女音客厅的墙壁上纷纷探出枪口集中客厅一块，开始瞄准，“目标确定，开始扫射。” 很快的速度，江桐一眼扫过，这样密集的子。弹下不仅仅是魏老和他，其他人也都会成为目标，唯一的死角就只是君来因所坐的沙发上，这是要灭了所有人吗？包括君莫清？亲儿子？！ 江桐皱眉，客厅里也陷入了一片混乱，强头和老袁理智的护着魏老寻找躲避，可从四面斜下而来的子。弹真的能就此躲开吗？ 出于本能，江桐自然而然的选择站在魏老身前，抬手挡住眼睛，接着就是一阵突突，场面一度混乱。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就有点小时候玩气?枪被打倒的感觉，江桐放下手接住打过来的弹壳一阵莫名其妙，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喊道，“这些全部都是空弹！” 抬手看了一眼胳膊上打出来的红印，江桐看向向沙发上震惊了的君来因，说：“看来，要对付你的不止是我。” “他妈的混蛋！”君来因怒不可遏的大骂，完全没想到他的这栋私人别墅里竟然会出现鬼。 “谁骂我！”一声逗笑，乐航悠闲的甩着一根电线从二楼走下来，四面墙壁上的枪口也跟着停了下来，“很意外是吗？齐阁在第一次踏入这栋别墅后就察觉到了端倪，为了进一步确认位置、控制终端、他可是昧着良心进出了好多次。” “乐航！”躲在沙发后面的君莫清气的牙痒，怒火滔天的瞪着楼上的人，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乐航发笑，摊开手迎接出后面的女人，红裙高跟，二十出头的样子，美艳动人。 “是你！” “是我没错，你们毁了我儿子！我就毁了整个君家！” 女人冷笑着，身后相继走出来的是易天翔和龙文浩，她挥了挥手说：“外面的人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君莫清！你今天必须给我儿子一个交代！” 儿子！ 众人吃惊，乐航跟着笑了一下，从楼上缓缓走下来站在江桐身前，“江哥，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 “他是齐阁的母亲？”江桐试探的问，语气间不太确认，他之前见过一次的，虽然看着年轻，却不是这个模样。 乐航点头，“总之很多原因，日后再跟你细说，叶萧在外面等你，好好休息，这药的副作用太大。” 江桐没说什么，转身跟魏老到了声谢，独自离开了别墅。 铁门外，熟悉的车辆停在门口，见他出来叶萧利索的打开车门请他上车，平静异常。 “这件事你不该插手进来。”江桐靠着背椅，万一有个差池，叶家怎么办？叶萧刚出生的孩子怎么办？！ 打开车窗，叶萧点了根烟，同样递给将他一根，“也不是我想插手进来，齐阁做哪些事之前就想到了后果，所以老早就让人送走了他母亲。 这一次的布局其实他策划了很久，最开始找你也是这个原因，易天翔都跟我说了。” 江桐垂下眼眸没有回答，所以，齐阁到最后也没放弃这个计划，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让他永久性的除掉君来因？ 可……这次突袭远比他想的顺利，换作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为什么一定是他？ “你别想的太多。”叶萧侧目看了一眼将他，接着说：“齐阁没放弃这个计划是他知道，只要君来因在一天，他就不可能完全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你的那件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算是个突发事件，齐阁根本没有预料到，其实他完全可以再隐忍两个月，等到今天。 但面对关于你的事他根本做不到冷静，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筹谋！ 就算他出事，易天翔、龙文化、乐航都会继续这一项计划，只是有你行动很更加顺利。 你也看到了，现在君家所有的重要人物都跟你有或多或少的关系，除了之前齐阁确定计划后故意为之的，还有这两个月易天翔在背后推波助澜，加上魏老坐镇才能这么轻松！” “那你呢，在这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叶萧淡笑了一声，“我什么也没做过，就是在君莫清身上装了个追踪器，时刻了解他的动向。设计把齐阁的母亲送过去，混入别墅，方便她能及时的关掉别墅了防卫系统，放易天翔他们进去，解除掉齐阁早就确定了扫射控制器。 江哥……他是真怕你做傻事啊，所有事都想好了，布局周密，就是要保住你这条命，等着你回去，你怎么就忍心让他忘了你？” 面对叶萧的质问江桐无话可说，只有药效过后的虚弱和头疼，偏头，江桐猛的咳嗽了两声，吐出一片鲜血。 叶萧只是侧目看了一眼，夺走他手里的烟掐灭，油门一踩猛的冲了出去。 车子在寂静的街道狂奔，几个路口后停了下来，叶萧打开车门下车，等候的人也跟着围上来把半昏迷的江桐扶了出来抬进早就准备好的医疗室。 -- 第125页 叶萧跟着进去，站在房间的角落里看着床上的人，手背上被扎上输液管，眼神迷茫，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叶萧缓缓开口，“明少卿打来电话说齐阁的手术成功了，很快就会醒过来了，也会彻底忘了你这个人，忘了他为你做的那些傻事。 其实我到现在都挺搞不懂你的，为什么拗成这样，对卓宇是，对齐阁又是。 不停的、不停的为他们着想，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怎么样。说你快死了的吧，怎么着也还能拖个一两年的。 你是打算这段时间对着大海缅怀人生？可你要缅怀的是谁？ 卓宇？还是齐阁？本来就是想死的人，还把最后一点生念都掐灭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江桐望着天花板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大概是过去那十年熬的太苦，深受其害，不想他走我走过的路，太累了。” “你这样就不累了？有齐阁陪着你还能坚强的多熬几个疗程。现在呢？你想怎么着？你觉得你是有多坚强？能熬过几次化疗？” 叶萧走过来，其他人也在给江桐检查完身体后离开了房间。 “不知道，大概是能熬一段时间的。” 叶萧就看不得他这样，他叹着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过去你为了能和卓宇重逢满怀愧疚的熬了十年。现在，你放下了卓宇恋上齐阁，前怕狼后怕虎的非要他忘了你。 然后呢，留在明少卿那儿安安稳稳的等死，熬不过了就求明少卿算了。 那小子最听你的话，说不定真就顺了你的意愿放弃了。江桐……你是不是还想死？” 想吗？ 江桐并不知道，再答应齐阁之前他的确是想好了的，等到卓宇结婚他就能坦然的一跃而下，无牵无挂的离开。 可他答应了齐阁，也是真的喜欢上了齐阁，所以他愿意为了这么一个人去熬，去拼。 然而，他也不得不为齐阁多做考虑，在下定决心之后他就没了那么多希望，他的希望啊都寄托在了齐阁身上。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也真不该帮着易天翔他们让你入局。” 叶萧双手合十抵在唇上，“可我们又能怎样，你下定决心要做的事谁都拦不住，我们只能按照齐阁的计划一步步去实行，把原本的人选替换成你，让你了了这个心愿。 江哥，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劝你多撑一段时间，我看过你那十年，太苦太累，不愿你再忍受一遭。 就连封羿都说，「死」对你而言就是一个解脱，完全没必要拦着。可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你要我怎么看着你去死！一句话都没有！” 叶萧的话让江桐感触颇深，他侧目看向坐在床边的人，笑了笑说：“让我看看你儿子，都两个月了也没见到，怎么都要叫我一声干爹是不是？” “叫个屁的干爹！那也是你儿子！亲的！” 72、桐桐 江桐休养了两天，他没去问关于剩下的事，单纯的跟着叶萧回了叶家。 一如既往，叶妈妈早早在大门口候着，一见他立刻拥了上来。 “又在外边瞎闹不肯回来，让我们这两老头老太太多担心！” 叶妈妈语气责怪，细心的看到了江桐颈侧的擦伤，“又跑去打架了是不是？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就说不听呢！” “打什么架啊！让他那小情人挠的！背上还有很多呢，要不脱给你瞅瞅？” 叶萧嬉皮笑脸的说着，得了叶妈妈的嫌弃，“去去去！就知道瞎闹，那小齐呢，怎么没一块儿来？” 江桐抿唇，想了想说：“分手了。” “分手？”叶妈妈惊了一下，抓着江桐追问，“好好的怎么就分手了，你欺负他了？还是他嫌弃你大他好几岁？这有什么的，你叫他过来，我好好跟他说说。” “分分合合的多正常，他也不是只有一个小情人。”叶萧说着伸手把江桐拽了过来，对叶妈妈说：“我带江哥上去瞅瞅儿子，多弄点好吃的，他这刚出医院里头出来，得好好补补。” 一听说江桐从医院出来叶妈妈哪里能好，叫着保姆的名字就往厨房那边去了，张罗着要亲自给江桐煲汤喝。 江桐只是笑了一声，跟着叶萧往楼上走，问：“阿姨不知道？” “嗯，老叶怕她难过就没说，说了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知道嚷嚷，要不就是哭。” 江桐笑了一声没说什么，跟着叶萧来到门口，敲门进去，林青青坐在婴儿床旁边，用玩具哄着里面的蹬腿的小家伙。 “没睡呢？”叶萧问，二个月的娃娃睡得比较多，醒过来就是吃，吃累了又睡，他都习惯了。 林青青抬起头看过来，先是对江桐一笑，这才接叶萧的话，“刚睡醒，得闹一会儿。” “闹得一宿没睡好吧？”叶萧在林青青身边蹲下来，手指碰了碰林青青的眼睛，“黑眼圈都熬出来了，我抱他出去给让江哥瞅瞅，你好好休息，吃饭的时候叫你，嗯？” “别太久，一会儿他该饿了。” “饿了就饿了，兑点奶粉凑合着吃，你睡你的，小子不能惯！” 叶萧说着把人扶起来按坐在床上，“等回头生个闺女，你想怎么宠都行。” 林青青被逗笑了，推了推他说，“你别闹，江哥看着呢。” “当我不存在。”江桐扬了下眉眼，不顾二人的亲密来到婴儿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婴儿床里的小东西。 -- 第126页 胖嘟嘟，肉乎乎，睁着一对乌黑的眼睛四处乱瞅，时不时的还要蹬下腿挥一下胳膊，瞧着怪可爱的。 叶萧也跟着过来，伸手把里面的小东西抱出来，颇有一副奶爸的样子，指挥着江桐，“伸手。” 江桐听话的伸出一只手来，立刻招到了叶萧的嫌弃，“双手！对，放平！分开点！” 江桐一一照做，等他摆好姿势一个软乎乎的娃娃就放了上来，江桐不敢乱动，怕给小娃娃掉了，僵硬的撑着胳膊，就有点尴尬。 叶萧上前给他调整了一下手的位置，说：“这玩意儿太软了，托着脑袋和背，你以前不是抱过江宸？” “那都一岁多了！竖着抱！”江桐强调，“也就抱过那么一两次。” “也没白抱！”叶萧拍了一下江桐的肩膀，领着他往外走，等出门了才说，“那会儿他也帮了不少忙，要不真没那么快处理完。” 江桐盯着臂弯里的娃娃看，不哭不闹的，跟那时候听到的哭声完全不一样。 “有没有想过回去看看他，怎么说都是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兄弟，江宸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江桐没有说话，安静的抱着小娃娃下楼来到院子里，对江宸他不讨厌，也亲近不起来，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 叶萧继续劝说，“我觉着，反正都是要走，走了就别再回来，跟他告个别也不吃亏。” 抬头看向雨后的天空，少有的蔚蓝色，有些晃眼，江桐却舍不得移开，平静的开口，说：“叫他来吃个饭吧，明天我该走了。” 叶萧说好，走到一边打去电话，简单的几句后挂断，回来时江桐还保持着仰望的姿势，他不免调侃，“这会儿不怕晒了？” 江桐失笑，低头看了看臂弯里伸胳膊的小东西，问：“叫什么名字。” “叶曈，小名桐桐。” “叶tong？”江桐有些不乐意了，“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占我便宜？” 叶萧不以为然的挑眉，“曈昽的瞳，又不是你那个梧桐树的桐。小名是你那个桐，咱妈取的，有意见你跟她说去。” “不是，这是你儿子，当然是你去说！” “我要说的听就好了，关键是说不听。再说，桐桐不是挺顺口的，也不知道我那会儿什么毛病非要叫你一声哥，这回不得好好补回来！” 江桐当即就瞪了他一眼，“你丫就是故意气我呢吧！信不信我回头就跟明少卿唠一唠，让他以后的孩子不是叫萧萧、就是小小！” 叶萧摊手表示无所谓，“我觉得，比起萧萧、小小什么的，他可能更中意「tongtong」，毕竟他连「桐哥」都没机会叫。” “呃……”江桐不由一叹，自从他进了「无上」后，他就没让人叫过「桐哥」，都是叫的「江哥」，就是叶萧他们也被他强制开了口。 提起这些江桐不由的想到了卓宇，那天分别后就断了联系，他一心守着齐阁，也没时间去想那么一个人。 叶萧也看出来了，伸手戳了戳江桐怀里的小娃娃，说：“明少卿那一下对「一岳」影响不少，两个月缓是缓过来了，不过生意多少有点落差，慢慢来吧，总归是饿不死。 前段时间还碰着了，问我你怎么样，说联系不上。我跟他说，你打算跟明少卿过了，要知道齐阁还是要回来了，到时候碰上谁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这样挺好的，彻底对这地方说再见，没必要再回来，也不需要留下些什么。我那些东西帮着处理吧，房子当时买的，你卖了也行，租出去也可以。” “留着吧，要有空我过去坐坐。” “记得换把锁。” 叶萧点头，提步站在江桐面前，挡住迎面而来的阳光，说：“这小东西嫩的很，不能晒太久。” 江桐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瞧了一眼怀里的小东西，想着叫一声逗下乐，刚开口就又闭上了，抱着小东西往屋里走，他打算好好跟叶妈妈说，不说大名、小名怎么都要换一个。 江桐抱着小家伙去了客厅，刚说出自己的想法就被叶妈妈驳回了，“桐桐不是挺好的，多上口。” “我也不是说不好，就挺别扭的。”江桐坐下来，把小东西放在腿上，戳着他的脸蛋儿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叫。” “就叫桐桐。” “我串戏，您和叔叔这么叫就算了，合着不能让叶萧两口子占我便宜。” 叶妈妈坚持着，“别人我管不着，反正我就这么叫。” 江桐长叹，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毕竟是人家的小崽子，他也不能强行改名不是，何况他也活不了多久，叫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看着江桐低下去的眼眸，叶妈妈突然就憋不住了，眼睛含泪带着哭腔说，“你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也就我这么叫过你。你这一天天的尽在外面瞎跑，一年到头也来不来几次，叶萧那小子也向着你，不告诉我你住哪儿，想去找你都没个头绪。今年倒还好，小齐隔三差五的还过来一趟跟我说说话，告诉我你过的怎么样。” 叶妈妈说着吸了吸鼻子，哭调也更明显了，“我叫他桐桐，念着他也是念着你，你要是不乐意就给我去好好治病，病治好了我就不这么叫他了。” 江桐很清楚自己的病没得治，也不想告诉叶妈妈这件事。他知道，叶妈妈心里同样清楚，就是舍不得他，留个念想，不至于多难受。 -- 第127页 伸手揽过叶妈妈的肩膀，安慰着说：“少卿已经帮我找好医生了，明天就要开始治，我特意回来看你，看看干儿子，回去之后我肯定听医生的话，医生让我怎么治我就怎么治，这次是真的。” “什么干儿子！这就是你亲生的！”叶妈妈哭着，眼泪不断，“既然是要治就好好治，等青青修养好些我们都去，监督你治病，这次说什么都不管用了，他们惯着你我可不惯着！” 江桐笑着说好，人生的最后有这么一个「母亲」陪着，他也算是圆满了吧，还白得了一个儿子，不亏！ 叶妈妈哭了好些时候，嘴里一直说着抱怨的话，絮絮叨叨的，在江桐听来却是暖心的，只有在这个家里他才真正意义上感受到过家庭的温暖。 吃过温馨的午餐，江桐来到院子里晒太阳，坐在长椅上，看着日光，江桐想到了上一个新年。 他也是这样在晒太阳，手里抱着蓝宝石，齐阁突然出现，向他讨要礼物，还亲了他，感觉就像是在昨天。卓宇的温度，呼吸，嘴唇触碰在一起的感觉那样清晰…… 勾起嘴角，江桐失笑了一声，似乎他真的没有送过齐阁什么东西，不管是生日还是新年。 这么算起来，齐阁的二十三岁生日快到了，他应该送齐阁什么才好呢？ 江桐想着，缓缓抬起手触碰到睫毛，这应该是最好的礼物了。 齐阁那么怕黑，怎么能失去眼睛呢。 73、劝导 “哥！” 一声呼唤打断江桐的思绪，他抬起头来，远处的江宸大步跑了过来，在他起身时抱上。 江桐没什么反应，没拒绝，也没抱回去，只是垂着手任由江宸抱紧他。 像是知道江桐的不愿意，江宸默默松开手站在江桐面前，“哥，对不起。” “你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没必要道歉。”江桐说的轻巧，拉着江宸在长椅上坐下，“检查结果出来了，我遗传了那百分之六十，接受治疗能拖个一两年的，这一走也就不会回来了。” 江宸咬紧嘴唇把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停顿了片刻后问他，“那齐阁呢，他怎么样？” “已经醒了，在养伤，再有几天就该回来了。” “他不陪你？” 江桐笑了一下，转过头对江宸说，“我都要死了，让他陪着做什么。” “可……” “这样就够了。”江桐打断江宸的话，说：“你见过她住院的样子，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样的陪伴有多痛苦。你别看齐阁一副成熟、处事不惊的样子，他可是比你还小了一岁，只是个刚长大的孩子。他把所有的痛苦都咽在肚子里，任何事都忍着，那才是最难熬的。” 垂下眼眸，江宸暗自握紧双手，深呼吸后只剩下道歉，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江桐没回答，他知道江宸是在为谁道歉、为了什么道歉，对他而言都已经无所谓了。 抬起手放在江宸手背上，江桐轻声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有多远走多远，别再跟江家有什么牵扯，那不适合你。” “我……” “你不是为了江家而活，再说，江盛都二婚了，很快会再有。你觉得，你忤逆他做出那些之后，他还会把江家交给你？ 怕是早就打好了算盘，等着把你榨干了再丢掉，就像我这样，便是废物、也要进行最后的利用。” 江桐笑了笑，“所以早些走吧，趁你还年轻，还没被黑透了的染料侵染之前，走的越远越好。” 江宸抿唇低下头去，他知道，这个家已经散了，不管他怎么努力，做了什么都拼不回一个完整的家。 江桐快死了，江盛的眼里永远只有江家的利益，一步一步把原本的一家四口拆的支离破碎。到现在他也累了，实在走不动了。 江宸沉默了半晌，说：“我想去去山区支教。” “支教啊？听上去不错，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年。”江宸回答，抬起头看向江桐，“哥！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跟着我做什么？我这是去治病，又不是观光旅游的。” “在这个世上我们是最亲近的，我想陪着你走一段，几个月都好。” 江桐摇头，“你见过她那样，太难看了，我不想你看见我也变成那样，我有阴影。” “哥！” “我希望在你的记忆里我永远都是现在这样，我们是最近亲的兄弟，不是吗？” 江桐抬起手搭在他的头顶搓了两下，“你的日子还长着呢，别长成江盛那样，膈应人！” “我不会变成爸那样！绝对不会！” 听着江宸坚定的回答江桐笑了一下，“那样就够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带你看看我儿子。” “你儿子？”江宸疑惑，江桐不是同性恋么，哪里来的儿子？ “叶萧的小崽子，大名叶曈，小名叫个桐桐。”江桐长叹着，“这事我记他一辈子，气的我肝疼！” 江宸听着直笑，“等我结婚了，孩子就叫江童，童年的童。” 江桐不爽的啧了一声，“你就跟着叶萧一块儿气我吧！气死了拉到！” “不是的！”江宸伸手搭在江桐的手背上，说的认真，“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忘记你，我真的觉得这辈子好短，短到从未真的跟你以兄弟的名义好好相处过！ -- 第128页 哥！别放弃，别那么轻易的放弃，还有很多人念着你的。我、叶哥、阿姨和叔叔，我们会永远陪着你，所以！不要轻易放弃！” 江桐回握住江宸的手，笑着应好，他会尽力的，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踏上返程的飞机，江桐独自靠窗坐着，对面的女人直勾勾的看着他，从坐上飞机开始到现在一寸都没移开过，说实话这样的眼神让江桐感到无从适应，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该恨你。” 江桐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女人，虽然完全看不出来却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这个看着比他还年轻的女人是他的长辈，齐阁的亲生母亲。 “可那家伙喜欢你，喜欢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竟然为了一段视频就把自己的前途毁了，还险些丢了性命。” 齐双双不屑的笑了一声，“还真是我生出来的，一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所以注定了没什么好下场。” 江桐沉默着，面对长辈的问候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齐双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撑着下巴笑道，“他应该告诉过你，他是怎么长大的。” 江桐点头，“说了些大概的。” “我想也是，毕竟过去那些事他压根不愿意提起。”齐双双移动目光看向窗外，思绪倒退陷入回忆当中，“四个多月我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想去医院打掉，可那个时候我没钱，正规手术压根做不了，无牌照的人流风险太大，我只能把他生下来。 可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的种，也压根看不起他，除了衣食温饱外我没给过他任何东西，他就是这样长大的。 或许你会说我不负责任，事实上我就是，不断的被男人抛弃，游走在各式各样的男人中间。” 齐双双说着嗤笑了一声，接着说：“齐阁小时候长的可女气了，乖乖的，胆子也小，还喜欢哭。被说是野?种要哭，看见我挨打要哭，给我上药的时候也哭，会抱着我问，为什么奥特曼还没来救他，为什么他要过这样的生活，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光……是不是很傻，竟然会相信那些虚构的玩意儿，还为此掉眼泪。” 江桐看着对面的女人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心脏难受，像是被压了一块儿石头，很沉、很重，让他呼吸困难。 “然后不知道怎么就变了，他不会在哭，也不怎么笑，就是遍体鳞伤的回来也不吭一声，只是站在阳台上望着天空，不知道想些什么。 如果说高中三年是沉默隐忍，那么大学之后他的就是洪水猛兽。 他变得贪恋权势、变得冷漠，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让我既庆幸又后怕。 特别是在君来因找上门的时候，我为了保住他的命说他是君来因的种，结果真的是！” 齐双双颤抖着肩膀发出笑声，“多可笑，齐阁竟然是君来因的儿子！那个我最恨、最厌恶的人的儿子！不仅是我，连齐阁自己都不能接受！ 可他有什么办法！面对君家那几个小子的逼迫他只能选择接受啊！然后寻找一个机会，彻底毁掉君来因！” 齐双双的眼神变了，变得狠辣，她紧盯着江桐，“为此他筹划了两年的时间，就只差那么一步，可偏偏他就是爱上了你，为了你不顾一切！ 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他看见了光！看见了奥特曼！都过了幻想的年纪，他竟然变得幼稚了！” 江桐皱着眉低下头去，心中的愧疚让他无法直视齐双双的眼神，像刀一样。 狠辣的神情慢慢转变，齐双双失笑着说：“其实我应该谢谢你，齐阁本就不是心狠的人，只是那样的成长环境逼着他转变。 这一年他过的很开心，就算没有时时刻刻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他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光芒，期待着和你走到一起的那一天，哪怕知道你活不长，他也心甘情愿！ 可是啊，你不这么想，作为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我实在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对他而言是好是坏，但我还是应该谢你一句。 谢你把他从那片黑暗里拉出来，谢你没有自私的要他一辈子活在回忆里，因为我知道，一旦他认定了一个人，多少的岁月都不能磨平。 江桐！我很感激你的出现，同样感激的最后作出的决定，让他忘了你，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最好的结局吗？ 江桐缓缓看向窗外，云层叠起，阳光明媚，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好的结局，只是不愿齐阁遭受他过去十年的痛苦折磨，仅此而已。 “我会替他记挂着你，五年、十年、二十年、直至死去。所以，我希望你不再出现，哪怕他变回过去那个冷漠只知权势的齐阁，我也希望他能好好的活下去。” “我不会出现在他面前，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齐双双笑了笑，“其实我挺你喜欢你这样的，要是你能活的长久，可以一直陪在齐阁身边，我绝对不会拦着。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让他错失了你这样的恋人。江桐，尝试着搏一次吧，癌症这种东西也不一定非得死，万一就治好了呢？ 只要你再次回到他身边，即便他忘了跟你在一起的一切，他都能重新爱上你，哪怕是为了齐阁，也不要轻易的放弃！” 74、黑暗 不放弃吗？ 抱着这样的心情江桐跟随齐双双进到病房里，床上的人已经醒了过来，正独自坐在病床上，双眼被白色的纱布蒙住，听到进门的声音只是抬了下头，并没有说话。 -- 第129页 是他不知道进来的是谁，又不想开口询问，看不见这种事，一个正常人如何能在短短几天接受。 齐双双拽着江桐过去，把人按在床边的椅子上，问床上的人，“感觉怎么样？” 闻声后齐阁知道了来人是谁，勾起嘴角冷笑，“总归是死不了的。” “你死了谁回去坐镇「无上」？”齐双双伸手触碰着齐阁的脸，脖子到脸颊的位置有一片不平整的烧伤痕迹，便是过去了两个多月也未能消失，她说：“君来因死了，我让乐航断了君莫清的双腿，变成废人，高兴吗？” 齐阁并不觉得高兴，他冷漠的拨开齐双双的手，说的风轻云淡，“你应该刺瞎他的双眼，让他变成我这样，只能活在黑暗里头，永世见不得光。” 这样的话刺痛了江桐的心，他垂下眼眸，伸出的手怎么都放不下。 他多想开口，对齐阁说两句话，可他知道，齐阁已经忘了他，就不该再和齐阁又任何的交际，只少不能让齐阁所有察觉。 他站起身来，还未离开便又听到齐阁开口，“还有谁在？” 江桐顿住，回头看向病床上的人，他并未发出声音才对，齐阁怎么察觉到他的？ 齐双双也觉意外，敷衍道，“是乐航，伤了咽喉没法开口。” 齐阁淡淡的应了一声，接着问，“明少卿为什么出手帮忙？” “我说我跟他有一腿，你信吗？”齐双双调笑，直径坐到床边，说：“明少卿跟君莫清也有恩怨，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样的回答并未引起齐阁的怀疑，当然更多的是他看不见，不能单纯的凭语气判断齐双双的话是真是假。他偏过头去，对着窗外说：“出去。” “真是无情。”齐双双冷哼，“我可是为了你大整容，变成了另外的一个样子，上了君莫清的床才混进去施行你的计划，竟然连句谢都没有，就赶我走？” “就算如此，那也是君莫清吃亏。” 很冷的话语，江桐不由的皱起眉来，完全感觉不出齐阁的情绪，冷的像块冰，哪里有半点跟他撒娇吃醋的模样，便是初见时也不似这般。 江桐回想了一下，那时的齐阁成熟稳重，戴上眼睛斯斯文文，勾起唇角带着几分邪气，跟齐阁自己说的那样，斯文败类。 尽管内心黑暗、冰冷，却不会毫无遮掩的暴露出来。可是现在，齐阁竟然连这最后的伪装都放弃了，因为他的世界里连最后的光点都不剩下，被黑暗吞噬殆尽的他又何必伪装。 对于齐阁说辞齐双双并未生气，她撑着床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等你好全了龙文浩会过来接你。” “龙文浩……”齐阁默念着这个名字，他记得这个人，是个身手不一般的保镖，他很有兴趣，亲自上门被拒绝了。 可后面不知道为什么，龙文浩成了他的贴身保镖，像是断了片，这两年的记忆频繁的短片，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走进君莫清的圈套里，只为了拿一个U盘。 然后U盘爆炸了，把他炸进了医院，炸毁了他的一双眼睛！ 他问蒋近琛，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问医生，医生告诉他因为脑部受到爆炸影响，这样的片段性失忆很正常。 正常吗？ 齐阁不太清楚，因为他很努力的去想了一遍又一遍，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很在意，觉得不该忘记，可他从来都不是回首过去的人。 就算失了这双眼睛，他的目光依旧向前，他会把现有的伤痛加倍还回去，君莫清！君家！他都不会放过！ 看着齐阁脸上细微的神情转变江桐感到不适，他想开口，张开的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能仍由着齐双双将他拉出病房！ “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就该坚持到底！” 齐双双强调，“我不反对你看望他，但我希望你不要做多余的事！” 放下话齐双双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剩下守在门口的蒋近琛，他碰了碰江桐，想安慰几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道，“这几天六哥还在吃药，睡着了之后不会有很多感觉，你可以晚上过来，看看他。” “还是算了。”江桐失落的垂下眼眸，齐双双说的没错，他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就该坚持到底，否则对齐阁而言就太不公平了。 转过身，江桐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了一眼，齐阁还是那样，侧着连看向窗外，他一定很向往阳光吧。 抬起手触碰着眼睛，江桐果断离开，也在走廊的尽头和刚出电梯的明少卿碰上。 “少卿，关于那个手术安排的怎么样？” 江桐询问，之前没问是他还有事要办，不能不依靠这双眼睛。 现在，所有的事都圆满了，是时候把这双眼睛偿还给齐阁了。 明少卿上前拉住江桐的胳膊扯进电梯里，按下电梯，明少卿回身看着江桐，很直白的说，“你们的血型相同是没错，可这项手术不是换那么简单，是要把你一双眼球换给他，成功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二十！江哥！算我求你了！不要去冒这个险，根本不值得！”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江桐反驳，“如果只是我也没必要这样，医生也说过，这类手术只能是活人！你告诉我，哪个活着的人愿意把一双眼睛送过去给他！没有的是不是！” “他有钱，只要他愿意去找就可以！就算现在找不到，一年、两年，十年，他总能找到的！” -- 第130页 “可我等不了那么久啊！我反正都是要死的人，留着这双眼睛有什么用！眼看着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我不愿意那样！” 江桐低吼着，一切的情绪都因齐阁那张向往光芒的侧脸击的粉碎，他扣紧胸膛艰难的呼吸着，“少卿，过去这二十年他都活在黑暗里，他不能没有眼睛，他不能连最后的阳光都见不到！ 我已经不能陪着他了，你就让我以这样的方式看着他的一辈子，好吗？算我求你！把我的眼睛换给他！让我守在他身边！去看一眼他的世界！” 江桐难受明少卿又怎么能好过，他反对江桐做这项手术不是他不愿意，是这项手术的成功率真的太低了，他不想江桐徒劳一场啊！ 为什么江桐执拗成这样，明知道失败的可能性更大还是要去！ “至少比我活下去的概率更大是吗？” 江桐笑着，张开手拥住面前的人，“少卿，我们都是一样的。你知道我活不了，还是会固执的要我去治疗，从本质上讲我们没有区别！ 就算手术失败了，我也不会后悔！趁我现在还能承担这场手术的风险，让我去好吗？”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以前是为了卓宇，现在是为了他！为什么你就看不见除他们之外的人！” 明少卿质问着，也是在为他死去的兄长问这么一句，实在太不公平了！ 明少卿说的是谁江桐知道，可明少淯已经死了，即便他想要弥补也什么都做不到。 他紧紧拥住明少卿，扶着他的后脑按在肩上，轻声说：“我会代替你哥那一份，看着你长大，结婚，不留遗憾。” 一句话攻克明少卿的心房，他对江桐所有的执念都来自于他死去的兄长，或许这一刻，他心心念念了六年的江桐终于属于明家，只属于他。 失去眼睛的江桐不会死，只会更加依赖他，也只能依赖他。 那样，他就能把江桐锁在他的臂弯里，直至江桐的生命结束！ 最终明少卿答应下来，同样也有一个交换条件，那就是手术过后，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会带江桐离开，不再和齐阁见面。 为了筹备手术江桐留在了医院，夜里，他看着窗外的景色迟迟不能入睡，因为他知道，明天手术过后他便没了再见齐阁的机会。或许很难，却是他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任何人。 起身走出病房，长长的走廊上只有蒋近琛坐在休息椅上昏昏欲睡，听到脚步声他站起来，对江桐说：“六哥吃完药已经睡下了，要明早才能醒。” 江桐点头，轻轻推开房门进去，柔和的灯光下是一张熟睡着的脸。 他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像之前那样执起齐阁的手轻握住。 他不敢太用力，因为齐阁的手上还带着烧伤的痕迹，他也怕将齐阁吵醒，不知如何应对。 这般牵着，江桐没有一句话，只是在心里念叨着一些可有可无的话，并不想让齐阁发觉，听到。 就这样坐了很久，江桐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缓缓松开手来，还未脱离便被握紧，从病床上传来模糊的声音，“你又要走？” 江桐愣住，慌张的看向床上的人，因为纱布遮住了眼睛他根本不知道齐阁是醒了，还是梦中的呓语，只能僵硬的坐在原地等待。 片刻后握着他的手加了几分力道，说话也更清楚一些，“为什么不说话？你以前有很多话跟我说。” 江桐抿唇，小心翼翼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反而被握的更紧。 “别走，陪我说说话，你要不愿意说就听着我说。” 江桐顿住，垂下眼眸不敢看齐阁的脸，更不知道齐阁到底是清醒了还是别的什么。 “我现在是做梦，还是你真的存在？” 像是探究，齐阁问话的同时还在江桐手上不停摸索，感觉很真实，可他终究是怕了的，停住手只是握着，不再乱动。 他说：“不管是梦、还是真的，再留一会儿，天太黑了，我不喜欢。” 75、美梦 江桐无声的点头，摸摸的回握住齐阁的手，现在他的又和以前一样，自私又任性，不愿离开。 感觉到江桐没有离开齐阁温和的笑了一下，问他，“你是男的？很好看吗？我觉得这样的桥段就像是幻想出来的非自然故事。你会不会是我幻想出来的，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就会出现，陪在我身边？” 所以现在的齐阁并非是完全清醒的状态，而是他的出现当做了幻想？江桐有些好奇，紧了紧他的手当做回应。 “为什么不是女人？那样的话，我可以找一个跟你说话声音很像，或者长得很像的女人当做妻子，把她当成你。” 齐阁说着笑了笑，“可惜我看不到，就是跟你说话都是第一次，以前都是你说。” 江桐疑惑，又忆起医生说的那些话，就算齐阁处于昏迷状态，他说的那些话齐阁都是真切听到了的。 虽然现在的齐阁忘了他，却还是把那些话当成梦境保留了下来，还真是顽固呢。 “我手上从来不戴东西，可这次醒过来发现手上有一枚戒指，我问他们，他们都说不知道，是你在梦里送给我的？” 江桐再次握了握手，执起他的手放在眼前打量，简单的指环上镶嵌了一枚浅蓝色的钻石，很漂亮。 齐阁又问，“那你是不是真的存在？会在某一天从我的幻想里走出来？嫁给我？虽然是两个男人很奇怪，但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你愿意吗？” -- 第131页 愿意吗？当然愿意，可江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能来到床边附身下去吻在齐阁唇间。 很单纯的浅吻，碰一碰便分开了，这应该算是最好的回答了，也不会让齐阁察觉到其他，就当是场梦好了。 本能的抬起手，齐阁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问他，“你刚是在亲我？能再亲一次吗？” 江桐显得犹豫，却还是听话的俯身下去，在嘴唇触碰到的时刻，灵活的舌头低开唇齿闯了进来，后脑也被扣住了，不让他逃离。 其实和齐阁认识这么长的时间，正儿八经的接吻只有两次，这是第三次，却也足够让江桐意乱情迷的。 好在他没彻底陷进去，及时的跟齐阁分开，不想让他察觉到。 他蹭着嘴站起来，床上的人依然躺着，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唇。 “以前梦里都回应不到，现在可以了，就是有点上火。”齐阁说着把交握的手往下放，让江桐自行感受。 这熟悉的触感让江桐也有点上头，他不是很明白齐阁的身体构造，为什么躺在病床接个吻也能冒出来，而且看起来相当难受的样子。 他无声叹着，坐到床边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帮助齐阁泻火，也会时不时的和齐阁接吻。 所以当江桐出来蒋近琛一眼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吻痕，进去的时候没有，出来的时候就有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江桐，支支吾吾的问，“六哥是想起来了？” “没有，他把我当成幻想出来的人，觉得自己是做了个梦。明天他要是问起来就说你一直守在门口，没人进去过。” 蒋近琛傻傻的点头，“所以六哥只是做了个春、梦？” 江桐捂着脖子嗯了一声，也只能这么理解了，虽然这个春、梦只限于接吻和撸。 清晨，齐阁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触摸自己的唇瓣，接着往下摸了一把，没有奇怪的痕迹。 当真是梦吗？为什么那个人的触碰如此真实？还有他内心的悸动，到现在都没散去！ 齐阁感到怀疑，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还未走到门口蒋近琛便进来了，快步上前询问，“怎么了六哥？” “昨晚有没有人来过？！” “嗯？”蒋近琛故作疑惑，“昨晚我一直守在门外，没人来啊。” 刚冒出头的幻想就被掐灭了，齐阁皱起眉站在原地，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冷漠无温的模样。 转过身，齐阁依照身体记忆坐在床边，不知觉抬起左手，用右手触碰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再次询问，“这枚戒指是谁给我的？” “我不知道，反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六哥就戴上了，或许是六哥之前买来戴着玩的？”蒋近琛敷衍着，选择性的盖过话题，说：“医生那边说找到了一个自愿捐赠的，下午就能做手术。”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齐阁抬起手触碰着那层纱布，他知道这种手术的成功几率不高，但好过没有。 万一成功了呢？如果他可以看见了，是不是也能看到那个梦里的男人，然后在现实中找一个一模一样的，不论男女娶回来，放在自己身边，把梦里没有做完的事做上无数遍！ 想到这儿齐阁笑了起来，温和的，充满了希望。他站起身对蒋近琛说，“那个志愿者，不管他开口要什么都给他。” “应该是不用了。” “什么不用？！” “医生说那个人快死了，所以才会想要把眼睛捐赠。”蒋近琛说着把一张纸条递给他，那是江桐早上给他的，让他转交给齐阁，“这是他给你的，说等你眼睛好了再看。” “是那个捐眼睛的人？” “嗯，他得了癌症，很快就要死了。再多的钱对他而言都没什么用，他的愿望都写在了这张纸条上，希望你能帮他完成。 他还说不管手术能不能成功他都不后悔，因为希望在心间，只有心还在，你总能等到下一个捐赠的人。” 触碰到手里的纸条齐阁有些动容，一个快死的人还要劝他心怀希望么？还真是傻得可以！ 他嗤笑了一声，把纸条收好摸索的放在枕头下面，如果他能重回光明，纸条上的愿望他都会尽力达成的。 筹备了一整天的手术开始进行，江桐躺在手术台上，被注射过麻药后的他视线开始模糊，却固执的偏过头来看了齐阁最后一眼，这是他最后的光，他希望可以记住齐阁的样子，陪伴着他走过余下的日子。 手术进行了很长的时间，明少卿和蒋近琛都守在手术室外，还有特意赶过来的叶萧一家，无不焦急的在等待着。 他们每个人都希望手术可以成功，希望江桐的心意不被辜负。 而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叶妈妈已经难受的哭了起来，双手捂着脸靠在林青青身上啜泣。 叶妈妈哭着控诉，“桐桐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他。为了一时的利益把他生下来，从不曾给过他片刻家的温暖！ 他好不容易才熬到现在，有一个这样喜欢他的人！ 江盛怎么就这么心狠！为了那一点利益把桐桐害成这样！他就是没有心！和聂文殊一样没有心！” 林青青也是这两天才知道这些事，她心里也不好受，抚着叶妈妈安稳着，“妈，您别哭，江哥听到了肯定会难受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家人在一起，我们会陪在江哥身边，我们都会是他的眼睛，他不会孤单的。” -- 第132页 “那就让江盛逍遥法外？！要不是他让人把些视频散出去小齐就不会出事，桐桐也不会……” 叶妈妈哭的更难受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气的晕了过去，怎么也想不到江盛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他是真的为江桐感到不值啊！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里，遭受了这么多，好不容易就要苦尽甘来，最后又变成这样！ 他的病已经是绝症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他，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还要失去一双眼睛！ 江盛怎么可以这样狠心！怎么可以！ 为江桐感到不值的何止是叶妈妈，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视频被爆出来后他们都在极力挽救，一直到齐阁出事后才知道在后面推波阻拦的是江盛。 然而那时候他们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因为还有一个君家需要解决。 现在，君家彻底瓦解，这场手术过后，也该好好问候一下江盛了才是。 在座的人都有相同的想法，为了齐阁也好，为了江桐也罢，江盛都不该这么逍遥的活下去。 在叶妈妈的哭泣声中手术室的灯暗了下来，一群人着急的围上去，询问，“手术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一段时间的恢复疗养后病人可以重见光明。”医生说着摘下医用口罩，接着说，“江先生的情况比较特殊，这项手术对他而言的负担很大，具体的还需要明先生安排癌症方便的专家对江先生做一个详情检查。” 明少卿点头，“谢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手术成功了，可是没人能高兴起来。 两人相继从手术室出来，相同的纱布包裹住眼睛，谁都没有醒来，也再看不到对方一眼。 蒋近琛住着手术推车的横杆，转身对着江桐深深的鞠了个躬，没有感谢的话，因为他知道，这段感情，这场手术并不是一个「谢」字就能作罢的。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亲眼见证齐阁一步步喜欢上江桐，接近于疯狂。 为江桐齐阁做了很多很多，那时候他总觉得江桐根本不值的齐阁喜欢。 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爱一个人根本不许需要理由，而付出总会得来相对的付出。 他衷心的希望江桐可以治好身体，可以重新回到齐阁身边，能站在齐阁身边也只有江桐? 76、眼睛 修养了半个月，终于可以拆掉眼睛上的这层纱布了，齐阁略微紧张，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握紧。 虽然医生告诉他手术很成功，并未出现不良的排斥现象，但陷在黑暗里那么长时间，齐阁竟然有些害怕见到光了。 放平呼吸，蒋近琛也在一旁跟着紧张，他不想江桐的心意付之东流，也是要在确定齐阁的视力恢复如初后第一时间告知江桐这个消息，十几天的治疗江桐很是艰难，或许这个消息会让他心情好些。 一圈圈的纱布拆开，在医生的提示下齐阁缓缓睁开眼，因为太久没见过光，眼睛有些干涩疼痛，几次之后齐阁才完全睁开，同样看清的眼前的事物。 他抬起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铂金戒指，镶嵌了一颗小巧漂亮的蓝色钻石。 怎么说呢，好看的，就是有些女气，真的存在，却不知道由来。 会是那个人送给他的吗？可这样荒谬的事不可能存在，或许就像蒋近琛说的那样，他忘了一些事，所以可能是他自己买来戴上，亦或是什么人送给他的。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他轻柔的抚摸着戒指上的钻石，他可以把这枚戒指当做梦里那个人送给他的。 齐阁想着，下意识勾起嘴角来，心中止不住的愉悦，他想啊，下一次的梦境，他一定要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看那个人，长成什么样子。 应该很瘦，他清楚的摸到了男人身上的骨骼形状，特别是锁骨，凸出的骨骼和凹下去的皮肤落差很大，都快能养鱼了。 蒋近琛高兴的走过来，在齐阁眼前挥动了一下手，“六哥，你能看见了？有没有什么不适宜的地方？重影模糊什么的？” 齐阁摇头，抬手抚上眼睛，“这双眼睛很好，看的很清楚。” “那样就好！”蒋近琛松了口气，退开一步接着说：“我去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你的眼睛好了。” 蒋近琛离开，也一并送走了医生，留下齐阁独处。齐阁看了一眼病房，看向床边的那把椅子，那个人就是坐在这里跟他说话的吗？ 有一种心意驱使着他，齐阁起身来到椅子上坐下，以另外一个角度看向病床，有些恍惚。 他想入睡，想进到梦里告诉那个人他的眼睛好了，虽然可笑，但他很快做出了行动。 失明的人重获光芒，他该去看更多更美的事物，可偏偏念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重新躺回病床上，闭上眼睛。 另一边蒋近琛拿着手机边打电话边下楼，告知乐航他们这个消息后他也来到了江桐的病房门前。 原本明少卿是要带他回家的，可江桐固执的想要留下来，等到一个结果。 深呼吸，蒋近琛抬手敲响门板，再得到一声应答后才开门进来。 病房里，叶妈妈正坐在病床边监督江桐吃饭，熬的是一碗药汤，味道有些重，但对江桐的身体有好处，便是不喜欢江桐也只能喝一些。 而江桐，短短半个月又消瘦了些许，下巴尖了，眼睛上还缠着一圈白色纱布。 -- 第133页 沿海的城市冬日里并不是很冷，室内却开着二十五度的暖气，腿上的被子也让蓝宝石结结实实的压住。 蒋近琛慢慢走进来，先是跟叶妈妈打了声招呼，这才对江桐说，“江哥，六哥刚拆了纱布，已经能看见了，他很高兴，一直在笑，还说看的很清楚。” 江桐牵扯起嘴角笑了笑，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咳嗽。他弓着背，掌心捂住口鼻咳了好几声才缓过，轻声说：“那就好，这些年我没怎么用过电子产品，视力还是很好的。” 蒋近琛应声，又说：“六哥睁眼就在看手上的戒指，他很喜欢。” 江桐还是笑，伸手搭在蓝宝石的头上摸了摸，并不言语。他知道，那枚戒指对齐阁而言完全没有任何记忆，齐阁喜欢，大概因为那天晚上他说过的话。 就当作是一场梦吧，齐阁早晚会把那枚戒指摘下来，虽然可惜，但他也没有什么怨言了，至少他的眼睛会一直在齐阁身上，还真是应了齐阁的心愿。 眼见江桐不言，蒋近琛也知道不该继续留下来，他向江桐告别，转身离开。 被关上的门发出轻微的声响，江桐呆呆的坐在病床上，掌心有一搭没一搭的磨蹭着蓝宝石的脑袋。 得知齐阁无恙他是高兴的，却也带走了他仅剩的念想，这半个月的治疗真的很苦，他竟又有些想放弃了。 “桐桐。” 一声轻唤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江桐顺着声音转过头来，向叶妈妈伸手，“我想再喝点汤，很暖。” 叶妈妈哽咽着说好，将汤碗交在江桐手上，“慢些喝，还有很多，不着急。” “阿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放了这么些药竟然还是甜的，喝再多都不够的。” 江桐轻声细语的安慰，他知道这半个月来不只是他一个人在熬，还有陪在他身边的人。 便是失了有关齐阁的念想，他也不该负了叶妈妈的一片真心。 其实这半个月他都在想，如果他是叶家的孩子就好了，哪怕有这样的病，他也会过的很好，很幸福。 只可惜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如果，他的命运从出生起就安排好了，管他如何挣扎都是徒劳一场。 现在他学会了认命，安安静静的躺在这儿，听医生的话一步一步的治疗，直到死亡降临。 或许很漫长，很难熬，既然挣脱不开，那便坦然去接受吧。 同样躺在病床上的齐阁此刻在努力放松入睡，或许是兴奋了些许，他酝酿了好久才能睡下，可什么都没有发生，莫说梦见那个男人，就是一个梦的片段都不曾有过，这让醒来后的齐阁倍感失望。 他来到窗前，拉开窗帘迎向目光，很刺眼，有些疼，他却没有避开。 不知道是在期待、失落些什么，总之他心里很不好受，泛着阵阵疼痛。 只是一个梦吗？只是在他最需要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完全是被他幻想出来的人。 所以在他重新看到光芒的那一刻，那个幻想的中的人也跟着消失，再也不会出现了？ 或许他应该保持期待，或许下一次入睡那个人就又出现了，想无数次的梦境里那样，紧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今天天气怎么样，楼下的草坪有些什么人，在做些什么。告诉他窗外飞过了几只鸟，有没有停在树梢上歇息。 齐阁想了许多，真实又虚无让他无从适应，直至天黑后才将窗帘合上，点开了房间里的灯光。 坐回床上，齐阁又一次倒了下去，希望这一次入睡后他能见到那个想见的人，可是啊，一直到医生告诉他可以出院了他都没能在梦里等到那个人的出现。 大概是真的不会出现了！ 齐阁留恋的坐在那把椅子上，眉头紧锁，再次向收拾着行装的蒋近琛发出提问，“真的没有人在我睡着的时候进来？” 蒋近琛停顿了一下，赶忙回应，“当然有，我可是每天晚上都守在门口，没事的时候就进来看一眼。特别是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乐航，我两可是轮流照顾你的，记得给我们涨工资哈。” 齐阁有捕捉到蒋近琛那一瞬的停顿，但蒋近琛后面的话又打消了齐阁的顾虑，如果还有别人的话蒋近琛没道理忽悠他，瞒着他。 站起身来，齐阁准备离开，蒋近琛立刻叫住他。 蒋近琛拿开枕头看见那张纸条，问齐阁，“这个你没看？” 齐阁是真忘了，他赶紧走过来把纸条展开，一笔一划凑成的字体，很丑，看着像出入学堂的小学生笔迹。 齐阁在心里小小的嫌弃了一下，并问蒋近琛，“那个捐赠眼睛的是小孩？” “成年人。” “字，很奇怪。”齐阁没有取笑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他坐下来认真的阅读着，一眼看到了好几个错别字，他却无心纠正。 【陌生人你好！我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得了治不了的病快要死了，虽然活了快三十年，可回忆过去我竟只看到了小小的一方土地。 有些后悔，没在健康的时候出去走走，现在想去也是有心无力了。大概是心有不甘，想要以另外的方式继续去看这个世界。 我也听说这项手术的成功率不高，可对我这样的人而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是失败了也请你不要难过，我相信你一定能等到下一个捐赠的人，到时候这封信就给你的家人朋友念给你听。 -- 第134页 当然我希望是你亲眼看到这封信，不仅对你而言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对我也是幸运的，能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看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人。 不论是山川河流、月明星稀，还是高楼大厦、霓虹闪烁，这些我都喜欢，所以请你带我去看一看，不负此生。 最后，如果可以的话请多照镜子，我想看看你是什么样子。】 合上纸条，齐阁对这么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没有半点了解，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游刃有余的来劝他不要难过，还很奇怪的让他照镜子？ 齐阁摸了摸脸上的伤疤，似乎到现在他都没有认真的去看一眼，他应该看吗？哪怕是为了这双眼睛？ 惯性的将纸条揣进衣兜里，齐阁站起身来到洗手间，双手撑着洗漱盆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他一向觉得自己的颜值可以，毕竟是在过去频繁被当成异性的存在，可现在呢？ 脖子到脸颊有一大片疤痕，丑陋不堪，纵然不在乎容貌也让他心生抵触。 他本能的避开目光，可又在想起纸条上的内容选择继续面对，从伤疤上移开落在镜子里那双深色的眸子上。 这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少有的纯黑色，明亮干净，流露着一丝不知名的忧郁。这是那个人的情绪么？因为快死了，留下太多的不舍。 应当是吧，三十岁正值壮年，或许这个男人已经结婚有了家庭妻儿，但无法打破着生死常规，如此只能接受，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留在这个世界上。 齐阁心中泛起几分同情，低下头快速的洗了把脸，齐阁从洗手间出来，吩咐蒋近琛，“找到这个捐赠者，帮他治病，照顾好他的家庭。” 突然的决定让蒋近琛有些莫名其妙，他走过来说，“他没结婚，就是一个人，而且，他已经……” “死了？” 蒋近琛点头，手术之前江桐就说过，不论成功与否，只要齐阁问起就说他已经死了，如此才会不留余念。 77、生命 温暖的阳光充斥了整个房间，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的到。 江桐坐在洁白的床上，抬起手穿过阳光，感受它的温暖柔和。 这时候起风了，打开的玻璃传来阵阵风声，吹动着窗帘和他身上宽大的浅蓝色衣服。 “呀！咦！” 稚嫩嫩的娃娃音响起，江桐垂下手躺回床上，手指摸索着爬上小娃娃的脸蛋，被抓住一根手指，拼命的往嘴里拉扯，去舔、去吮。 “又饿了？”江桐问的轻，另一只手伸过来摸着小桐桐的头顶，细软的短发，一点不比蓝宝石的手感差。 他蹭了好一会儿才松开，跟着抽回手指，在小桐桐的抗议声中起身，接着一阵摸索把小家伙抱了起来。 江桐抱着他拍了拍，“你莫闹，要不你爸回来又该念叨了。” 小桐桐不管不顾的哭嚷着，又是蹬腿又是挥胳膊的，都九个月了，白白胖胖的，体重不轻，江桐这么抱着只是勉强，又被这么一闹腾很快没了力气，想将小家伙放下来。 他走回床边，放下的手一直碰到床被才摸索着将小家伙放下，然后哭声更大了，挥动着手抓住他的衣袖不放，还是要抱。 江桐倍感无奈，实在是听不到小家伙哭闹，只能俯身再次将人抱起，托着小家伙的脑袋竖起抱好，如此省力的多。 “你乖些别乱动，我多抱你一会儿。”江桐哄着，小家伙慢慢安静下来，胖乎乎的小脸靠着他的肩膀睡下。 安静了一会儿，江桐听到些许呼噜声，确定小桐桐是真的睡着了才坐回床边，一只手托着小桐桐，一只手摸索的扯过枕头躺下来。 他带小桐桐已经有好些时候了，知道小桐桐的毛病，睡着了放不下手，睡熟了才可以。 他这会儿没力气一直抱着，只能先靠下来，等过一会儿再放到床上让他自己睡。 江桐看不见，自然感觉不到时间过去多少，只是大概数着数字，听着小桐桐的呼吸，感觉差不多了侧身过来，托着小家伙的脑袋放下放。 不过这小东西跟他在一块儿时间久了，黏他的紧，刚一动就不乐意的哼哼，抓着他的衣服不愿意放手。 江桐轻叹，正想重新把人抱回来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叶萧从外面进来指责道，“你别老惯着他，睡个觉还那么多毛病，不抱着睡不着了？！” “他才九个月，你跟他计较什么。”江桐轻拍着小桐桐的后背，并不希望被叶萧吵醒了。 “我要计较的多了去了。”叶萧走过来很是不客气的把小东西抱起来丢到一边的小沙发上，刚刚好好塞下去一个小娃娃的样子。 倒了杯热水，叶萧不顾小家伙的哭闹递给江桐，“成天不是哭就是闹，非要一家老小伺候着，什么毛病。要我看就该晾着，哭几次，饿几回就长记性！” 江桐抿了一口水，耳边都是小桐桐的奋力哭嚎，他叹着，“他才多大点儿，哪里知道这些，你把他抱过来，万一摔下来怎么着？” “地板上铺的地毯能怎么着，让他哭，德行！” 叶萧愤愤不平的说着，“原本是说把他放你这儿，让你解个闷逗逗乐的，你倒好，伺候他伺候的比咱妈还周到，现在好了。除了你跟青青谁都不让抱，一上手就哭就闹，真恨不得扇他两巴掌！” 江桐只是笑，“我这不一天到晚的没什么事，抱他一会儿又没什么。” -- 第135页 叶萧数落，“二十来斤的，抱几步路就受不了，还惯着他！我给他抱下去，就不闹着你了，早点休息。” 江桐应着，这半年叶萧一家人都留在了这边，住在明家照看他。 这会儿也是林青青和叶妈妈去准备晚饭了，就把小家伙放他这儿，逗着他高兴。 其实江桐也挺喜欢小桐桐的，软软的，肉乎乎，摸起来舒服。 只是看不见太久，他已经不记得小桐桐长什么样子了，何况现在都九个月大，就算记得也都变了样。 江桐听着哭闹声走远，有些失落的躺回床上，他想睡，睡着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只是治疗留下的后遗症让他很难入睡，身体总是泛着疼，从骨头里散发出来。 叹息着，关上的门再次被打开，有人走了过来。江桐看不见，只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他慢慢坐起来，伸出的手也被握住。 “少卿？” “是我。”明少卿轻握着他的手靠近，小心翼翼的把他护在怀里，说，“魏老让人送了请柬来，之前看你身体不好就没告诉你。” “七十大寿，我答应他的，应该去。”江桐说着，心里头还是担心，“只是我这幅身体怕是不好在当天去，吵吵闹闹的人太多。” “提前两天，来回奔波对你身体不好。” “嗯。” 然后就没了话语，江桐无声的靠在明少卿身上，不想这样沉默，于是问他，“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很难看？” “没有，你永远是最好看的，只是瘦了些，没以前那么精神了。” 明少卿低头抚着江桐的脸，低声道歉，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的字样，心如刀割。 江桐拍了拍他的手，“你道什么歉，那是我自己选的，你又有什么错！” “我不该让你尝试的，风险那么大，我怎么能去赌那一点点的侥幸！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江桐不知道该怎么劝，也实在被小桐桐折腾了一阵，加上身体的疼痛，实在没那个气力说什么，只能靠在明少卿肩上，归于沉默。 大概是两个月前吧，明少卿请来给他治病的专家研究出来了一种新的药物，说是能抑制他身体里的癌细胞癌变速度。如果成功的话，两年的命大概能拖到四年、甚至是五年。 其实这对江桐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明少卿希望他能试一试，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留在明家。 江桐答应了，最初的几次的确有效果，可当他服用了一个月后身体就有了明显的副作用。 全身的骨头都在发疼，严重的时候不能入睡，无法站立，刚开始江桐还能忍一忍，到后面实在忍不住了。 疼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像是被人用铁锤一下下敲断身上每一寸的骨骼，疼的他满头是汗昏迷了好几次。 疼的晕过去、又被疼痛激醒，来来回回好几次，连止痛药都没用，麻醉剂的药效也是微乎其微。 明少卿害怕了，立刻停了药，也不再敢给他尝试新药，但那种疼痛还是在他身上扎了根，偶尔就会来那么一两次，还好都在可承受的范围。 也是因为这样，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任何的治疗，药物、化疗都会加剧他生命的流逝，换句话说他大概快死了。 对此江桐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期待，就这样慢慢靠在明少卿怀里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那座城市，他被明少卿抱下车放在轮椅上，说是晚上在酒店休息，明天再去拜访魏老。 好在第二日的天气很好，江桐也跟着精神了些，问明少卿要了一顶帽子戴上，坐在轮椅上，江桐抱着蓝宝石轻轻抚蹭，由明少卿推他步入庄园。 魏老早早等候，带着自家的三个儿子迎上来，“今儿我特意吩咐了，没外人，给你介绍介绍我家这个小的，魏凡，刚大学毕业，年轻着呢。” 魏老说着就把魏凡从兄弟三人中扯了出来，指挥说，“还不过去推你江哥参观一下花园，特别是那个什么满什么玩意儿的，摘一束给他，他就喜欢那玩儿意！” “知道了爸！”魏凡应了一声，从明少卿手里接过轮椅推着江桐往花园里走，他说，“我叫魏凡，刚过二十二，江哥叫我小凡就行了。” 江桐挺尴尬的应了一声，虽然知道是开玩笑，可他现在这样被一个小男生推着去摘花，这种感觉还是挺奇怪的。 “我大哥跟我爸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还说要把我送你做媳妇儿。” “都是玩笑话。” “我知道，江哥有喜欢的人，我爸他们就是觉得，与其让我在外面自己瞎找，不如就近寻个靠谱的。” 魏凡推着他来到满天星花圃前，摘了一支递到他手上，“我也是同性恋，我爸知道后愁的很，不让我自己在外面找，就琢磨在认识的人里找个好的，靠谱的，让我们慢慢处。结果到现在也没找到，我都二十二了，是不是挺好玩？” 江桐笑了一声，伸手触碰着小巧的花朵，盘在他腿上的蓝宝石也跟着伸出爪子来抢。 江桐说，“还是要靠缘分的，慢慢来，你还小，不需要着急。” “二十二也不小了，之前听我哥说起你的时候，我还想过要是你没有喜欢的人，我肯定愿意跟你试试，总比那个齐阁要好。” 突然提到齐阁让江桐不免愣了一下，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来，没有说话。 -- 第136页 魏凡也一点也没察觉，继续念叨，“江哥应该知道齐阁吧？就是「无上」现在的老大，我见过他一回，就是几个月前，我跟着我爸去参加一个晚宴，他也在，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就一个挺好看的男的往他身上凑，甭管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也用不着一脚踹出去吧，摔的那叫一个响亮，我听着都疼。特别是那个眼神，跟刀一样，我想想都害怕，宴会没结束就吓跑了。” 魏凡抱怨着，将摘好的一捧满天星递到江桐手上，说，“粉色和白色我都摘了一些，你的猫也很喜欢。” 78、结局 握住花束江桐僵硬的说了声谢，已经半年了，再一次听到齐阁的消息让他有些无从适应，不知道是心悸还是心疼，总归就是不平静。 抵住嘴唇，江桐艰难的咳嗽了几声，整副身子都跟着在颤抖。 见状魏凡赶紧帮他顺气，在他平息过后说，“你等我一下，拿些热茶跟吃的过来，江哥能吃甜的吗？” “都可以。”江桐回答的随意，这会儿他的确想一个人独处一会儿。 靠在轮椅上，江桐一手拿着花，一手抚着蓝宝石的脑袋。他想起了那天在病房里表现的异常冷漠的齐阁，因为失去了眼睛，看不见了，情绪不是很稳定，所以齐阁不再伪装。 可他的眼睛已经好了，为什么还是那样，蒋近琛不是说齐阁能看到很高兴么？一直在笑的。 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江桐感到疑惑，却也只能是坐在这里一个想想罢了，齐阁未来的人生不能有他，也不该有他，所有的好与坏都要靠齐阁自己去走了。 江桐想着，盘在他腿上的蓝宝石突然跳了起来，落到草地上，悄无声息的。 江桐垂下手勾了勾，想把蓝宝石叫回来，却没得到一点回应，反而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是谁？ 江桐没有去问，这么长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黑暗，当然也习惯了大多时候的闭口不言，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这是你的猫？” 很熟悉的声音，熟悉到江桐的心脏一阵狂跳，咚咚咚的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松开花束，任由花枝掉落在他腿上、草地上，江桐收回手放在扶手上，在摸索到那个凸起的按键后一连按了好几下，随后握住轮椅的轮子调转方向，朝声音的反方向逃走。 抱着猫的齐阁一阵莫名其妙，他只是不想去凑那个热闹，所以临时决定在今天拜访魏老。 他刚进来，得知魏老有一个重要的客人，便想着来院子里走走，用这双眼睛去看不一样的风景。 然后他看到了满天星花圃旁边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一束粉白相间的花束，腿上盘着一只黑色的猫。 因为是在侧后方齐阁无法看清男人的脸，只有一片遮挡在眼睛上的白布格外明显。 是受伤了暂时看不见，还是以后都看不见？ 齐阁并不清楚，却是吃过了失明的苦，所以在那只黑猫跳下来后将其捉了回来，想还给那个男人。 可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在他听到他的声音后，消瘦的脸庞上露出怯懦逃避的神态，转着轮椅调头便走，竟是连他手里的猫都不要了！ 他有那么可怕？ 可男人都没见过他，怎么就要害怕的逃走？ 齐阁感到不爽，追上去抓住轮椅背后的扶手，“跑什么？我长得很吓人？” 江桐连着划了两次都没动，反而是在掌心留下了一道红痕，他松开手没有回答，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已经半年了，他能从第一个发音就知道身后的人是齐阁，那齐阁呢！ 会听出他的声音吗，即便忘了他，也还记得昏迷时他说的那些话。 江桐不愿给齐阁带来一些莫名的希望，更不希望齐阁看到他的模样，只能咬住嘴唇低下头去，一遍一遍的按着扶手上的按钮。 两次提问都没能得到回答，齐阁有些生气，可当他看到男人形容枯槁的身躯还是算了，何况对方还是个瞎子，不回答他说不定是不会说话？ 松开扶手，齐阁不打算为难这个坐在轮椅上还瞎眼的病人，他把猫递过去，“看不见就拴着它，别让它乱跑，魏老家里养了几只狗，你总不想它被咬坏了。” 江桐当然不希望蓝宝石有事，只是放养惯了，而且蓝宝石一向听话，在外面的时候总是会留在他身边，并不会乱跑。 可这一次出现的是齐阁，蓝宝石是齐阁捡回来的，在医院的那些日子也都是跟他一样守在齐阁身边，怎么会短短半年时间就忘了。 伸出手江桐把蓝宝石接了过来，放在腿上，继续低着头，只想着齐阁快些走，明少卿能赶紧来接他走。 转身离开，齐阁走了两步又停下，他很在意，一个瞎子为什么会出现在魏老的庄园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还是个哑巴，摔了伤了也没办法求救。 或许是曾经的感同身受让齐阁心有动容，他俯身下去捡起地上遗落的花，一枝一枝的拢在手里，倒回去想把花束还给江桐。 可他还没碰到人就被躲开了，轮椅上的人慌张的站了起来往另一边退，可他看不见，根本不知道另一边就是花坛，抬起的脚撞在花坛上，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跌落下去。 “小心！” 齐阁喊着，伸手过来想要抓住江桐，却是被摔下去的江桐躲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桐摔下去，惊起一阵花瓣。 -- 第137页 粉色的小花朵被惊起又落下，撒在江桐身上，给这个没有半点精神的男人增添了几分柔和。 齐阁不由失神，又在看到男人掉落帽子后露出的那颗脑袋，光秃秃的没有一根头发，加上男人本身虚弱的身体，齐阁很快意识到这个男人十有八九是癌症。 没有眼睛、得了癌症，将死之人。 齐阁瞬间震惊，附身下去扣住江桐的手腕，伸手去那层白布。 是巧合吗？ 还是真的是他，那个给他双眼睛的人！ 感觉到齐阁的举动江桐慌乱了，抬起手去制止，可他太弱了，根本撼动不了齐阁拆着纱布的手，反而因为剧烈运动导致身体不适。 他难受的蜷起身子，接着就是几声猛烈的咳嗽，带着一股腥苦的味道从嘴里喷涌而出。 血红的液体喷洒出来，染透了江桐周遭的白色小花，妖冶异常。齐阁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沉眉想要将人扶起。 “别碰他！” 一声呵斥传来，齐阁跟着抬头，眼见明少卿大步跑来，不由分说的将他退开，抱起花丛里不断咳血的男人。 齐阁并非无心伤害到这个男人，只是他心中的顾虑尚未解开，立刻拦住明少卿的去路，问道，“那个是不是他！给我眼前的人是不是他！” 听着齐阁的质问江桐一阵难受，他艰难的抓紧明少卿的衣服，要明少卿不要承认。 垂眸看着怀里无助而坚定的人，纵然不甘不愿他亦不会叫江桐为难。 低下头，明少卿吻在江桐唇间，同样沾染了点点鲜血。在江桐错愕之际明少卿抬起头看向齐阁，说的极冷，“齐阁！你以为你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也配拥有他的眼睛！我告诉你，今天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撂下狠话明少卿直径越过齐阁，也未给跟来的魏老打声招呼即刻离开。 江桐这般要强的人怎么会愿意在人前展露这般狼狈的模样，还是在齐阁面前。 此刻，他只想带江桐远走，回去明家，关着他，守着他，不让任何人瞧见。 齐阁愣愣的站在原地，心中一阵苦笑，是啊！ 被明少卿抱在怀里的男人怎会赠予他这双看清世间万物的眼睛，还是他太敏感了些，才会闹出这么个笑话。 他冷笑的这转身，问道，“那个男人就是被明少卿圈养了半年的人？为此，明少卿不惜和君家作对，还参与了那个计划？” “嘛！算是。”魏老回答着，又问他，“你怎么今天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路过进来看看，听说你院子里的满天星开了，没怎么见过。” 齐阁说着将目光停留在被压坏了的满天星花圃里，血红色的，还真是耀眼刺目啊。 齐阁回想起那个男人，瘦骨嶙峋，毫无生气，不说身体健康之时的模样，就现在而言当真只能用丑陋来形容。 可偏偏明少卿如此看中，他即事好奇也是羡慕，好奇的是那个病重快死的男人到底又何等魅力博得明少卿的欢喜，又像是羡慕明少卿能遇到这么一个到死都不愿放手的挚爱。 抬起手看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那个人出现在的梦中的人啊究竟何时才会再见呐！ 从庄园出来，明少卿把江桐抱上车，细心的为他擦拭掉脸上的血迹，“哥，很疼吗？” “还好，不是很疼。”江桐回答着，如果不是明少卿惊慌的跑过来他大概以为是故意安排的，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巧合。 如此也好，至少又见了一面，虽然狼狈，但再怎么样也抵不过那一晚了吧。 江桐露出笑意，缓缓抬起的手也被明少卿捉住，他说，“回去吧。” 明少卿说话，在吩咐司机开车后意外看到了叼着一支满天星跑回来的蓝宝石，他叫停了一下，打开车门让蓝宝石进来。 蓝宝石奋力一跳，爬到江桐身上，努力扬起头要把花递给江桐。 明少卿很有眼力的接过来塞进江桐手里，说：“满天星，粉色的，很漂亮。” “是吗？”江桐握紧手里的花枝努力一笑，对明少卿说，“少卿，不要自责，那个药是我自愿吃的。” “哥！你别说了，我带你去医院，你别说话好吗？” 明少卿抚着他的脸，一遍遍擦拭着他嘴角蔓延出来的血迹，内心恐惧不堪。 江桐只是摇头，固执的说，“我是想活下去的，不止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万一能多撑个几年，撑到他们研究出治好我的药……就是我运气不太好，没撑过去，把自己弄成这样。”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不好，我找不到能治好你的办法，还要把你锁在我身边！哥！你别恨我，不要恨我好不好？” “我怎么会恨你，我只是觉得我这一生错过的太多，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什么也不曾留下。 少卿，我好放不下你，你才二十岁，还那么年轻，我本想着等你找到自己的归属，可现在看来我是等不到了。” 明少卿心头一颤，固执的抱紧江桐，“不会的！哥！你别说这些丧气话好不好？我答应你，等我回去了就找，找一个我喜欢的，你也喜欢的人结婚，生个女儿，一起陪着你。哥！你会等我的对不对？” 江桐是想再等等的，可他好像没有那个机会了，张开嘴，无数的鲜血流淌下来，怎么都止不住，转眼便染透了大半身的衣服。 -- 第138页 他好累，一点力气都没有，耳边死寂一片，听不到半点声响。 他知道，他的时间到了，从停药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却是没想到会在这儿时候，在见到卓宇之后，所以先前突然的那一点精神气便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吗？ 江桐笑的无奈，在嘴里的血液流淌干净后他缓缓的开口，说着，“地底下太冷、太黑，我怕自己受不了，所以……别把我埋起来。我也不想被做成什么物件，被人日日盯着去看，去瞧。” 江桐说着无力的咳嗽了两声，也让思绪清醒了些，他勾起嘴角一阵苦笑，“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死后该怎么办了，不管怎样都好，少卿……别忘了你说的话，会找一个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带过来给我看。” 握紧花枝的手缓缓松开，无力垂下，呼吸停止，所有的一切都归于零点。 他终于还是走了，在明少卿痛苦不堪的哭泣声中彻底解脱了这一生，他的遗憾、痛苦、不舍、爱意，在这一刻尽数归于零点。 79、番外/卓宇 突然下起的大雨晕染开这座城市的灯火酒绿，卓宇看向车窗外，不自觉的忆起那一年的雨夜。 一个人轻松解决掉四个高大的成年男人，只要他想走，随时都可以，却垂下手停住脚步，任由他将镇定剂注入体内。 这么多年过去，他任然不能忘记那夜初拥的喜悦，留下那段视频，或许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牵制江桐。 因为他不知道，时隔十年，他在江桐心中的份量到底能有多重。 然而，他到最后都没扔掉毁掉那段视频，是错吗？！是绝对错误的！ 跟明家合作，「一岳」彻底成为了行业里人人觊觎的对象，他明明知道的，却还是被人盗取了电脑内的机密文件，包括那一段他留下的视频。 他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江桐请求谅解，可他太害怕了，江桐一心想着在他结婚后就走，一旦他告诉江桐，江桐肯定会恨他，转身就走！ 虽然嘴上答应江桐只看当下，在结婚后便好聚好散放他离开，可他真的舍不得，他知道江桐也是爱着他的，只要他抱紧江桐求几句，江桐一定会留下来。 所以当事发后，他也努力的在去挽回，可明少卿突然就把矛头指向了「一岳」，家人事业和爱人，他要怎么选，他能怎么选！ 卓宇紧握着方向盘，他选择了「一岳」，选择父母亲人。同样，他也丢掉了那个与他纠葛了十几年的挚爱！ 至今为止，他都记得那天，江桐决绝的拉开他的手，说他想离开了，离开他，奔向另一个人的怀抱…… 他是不甘心的，可江桐的眼神太决绝，他知道，那一刻不管他说什么，如何哀求都没用，他只能等，等到江桐气消的那天，他就可以像以前那样，回到江桐身边，拥着他不放！ 已经等过十年了！他不在乎多等十年！ 可这一次还是他想的太天真了。 已经过去整整五个年头，他不再有江桐半点消息，更不曾见过他。 停下车，卓宇看了一眼路边的写着「暂停营业」的奶茶店，这样一个牌子挂了有五年了，晴空雨天、白日黑夜，好似一点都没有变过。 默默收回目光，卓宇转动反向盘开往对街的小区，从地下停车场乘坐电梯上来，他停在门前，被换掉的锁不再是他能自由进出的地方，而每一次敲门的他都无法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该放弃的，却还是来了，再一次抬起手来敲响门板。 这一次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两次敲门声后从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然后，门开了，漂亮的小男孩抱着门探出头来，问的天真，“叔叔你找谁呀？” 卓宇低头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儿，藏在眼眸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破灭，他想，江桐大概是不会回来这里了。 卓宇没有回答，苦笑了一声说自己敲错了门，转身便要离开，却听到一声清透的男音从屋里传来。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随便给人开门！” 这个声音卓宇是熟悉的，也是他唯一能找到江桐的线索，按住门卓宇蛮横的挤了进去。 叶萧看见卓宇还挺意外的，都五年了吧，从他们分开到现在，叶萧还以为卓宇早就忘了江桐，跟现在的老婆恩恩爱爱的。 他冷笑了一声，把叶曈牵过来，说的欠揍，“哟！这不是卓大老板吗？这下雨天的没事，跟我一块儿来念个旧？” “桐哥还好吗？”卓宇皱着眉问他，“他是不是还在恨我，一直到现在都不肯见我一面。” “所以你也觉得他应该恨你？”叶萧真心觉得挺好笑的，嫌弃的挥了下手，“你们已经分手了，说这些没什么意义，你要真心里不舒服，我替他原谅你了，你也就别想着分手了好些年的旧情人，没意义的，懂吗？” “我……只是想再见桐哥一面，一次就够了！” 卓宇说的认真，他知道，当年江桐说分手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齐阁。 现在，齐阁根本没有和江桐在一起，那他就还是有机会的，再一次把江桐带回他的身边，再也不分开。 叶萧听着的话冷下脸来，“见一面又能怎样？你觉得你还能带他走？已经不能了！卓宇！在我决心违背他意愿之前，我劝你最好离开这儿！” “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见到江桐！告诉我他在哪儿！” -- 第139页 来自两个大人的争执，叶曈被叶萧牵着根本插不上嘴，可当他听到「江桐」这两个字后，来自童真话语还是冒了出来，“江爸爸在明叔叔家哟，住在漂亮的盒子里，晒着太阳！” 什么叫住在盒子里？！ 卓宇低头看向叶曈，问他，“什么盒子？” “就是一个小小的盒子，爸爸妈妈还有明叔叔都不让我碰，他们说我太小了，会摔到江爸爸。” 叶曈说的天真，“等我长大了，肯定会抱着江爸爸去摘他最喜欢的小花花，粉粉的，可漂亮了。” 卓宇觉得荒谬，他失笑着质问叶萧，“叶萧就算你不愿意让我见他！也用不着让小孩子撒这样的谎话！” “那你觉得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懂什么是谎言！”叶萧呵斥，在卓宇震惊的眼神中说道，“他们只会说出自己看到的，就算不理解，不懂，也绝不会撒谎！” 卓宇被叶萧的话惊的后退，脑子里乱做一团，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江桐死了！早在你们分开的第二年就死了！遗传癌，没得治，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一定要走！为什么心甘情愿以那样的方式留在你身边？” 叶萧上前按住卓宇的肩膀，逼着他的面对事实，“我现在告诉你！江桐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就算没遗传到那百分之六十的癌症，他也早就打算在和你分开后去自杀！” 卓宇闻言耳边一阵轰鸣，隐约间听到那一晚江桐哭着对他说的那些话。 “我每天对着阳台，想着跳下去！跳下去就好了，跳下去就解脱了！跳下去就什么痛苦都没了！” 江桐是真的想过自杀！在他看不见他的黑夜里，怀揣着对他的愧疚熬了整整十年！ “卓宇！原本你可以如愿得到他的一生的！只要你能反抗一下，「一岳」想要的一切他都能给你！ 可你呢！想的永远只有你自己！你口口声声说爱他！ 既然是爱他！为什么还要和别的女人订婚！ 你要是爱他！为什么一定要以那样的方式把他留在身边！你若爱他！就不会作为一个旁观者，把所有事都推开他自己去面对！” “你为什么要留下那段视频！为什么不好好藏起来！你知不知道那段视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为了销毁掉那些视频齐阁赔了一双眼睛还险些赔了命！” 叶萧一阵冷笑，“是不是觉得很奇怪，齐阁好好的回来了，眼睛一点事都没有？” 叶萧的话让卓宇一震，他错愕的推开叶萧，反握住叶萧的肩膀质问，“是他的！是桐哥的！江桐把眼睛给了齐阁！” “是啊！他把眼睛给了齐阁！因为你啊！非要闹出这么多事！非要把他往齐阁身边推！” 叶萧粗暴的将卓宇推开，“你知不知道他那半年是怎么熬的？他什么都看不见！就算听的见声音也少有开口，他怕叫错名字，不想承认自己瞎了，变成了废人，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做不了！ 三十岁的年纪，连个没满岁的孩子都抱不了几步路！ 那些治疗让他疼到说不出话，疼到他动都不敢动一下！ 就是这样，到死他都不肯让明少卿给你为难！更不敢让你和齐阁知道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 “那些时候你在做什么？在他受苦受难吐血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新婚燕尔啊，带着刚娶回来的老婆去做产检。” 叶萧冷漠的转身，将受到惊吓的叶曈抱起放到沙发上，说的寒心，“卓宇，江桐死了四年了，你还念念不忘的做什么？还想对他做什么？是他生前你害他的还不够，还是到死都觉得他欠了你的？可他到底欠了你什么？” “不该丢下你放弃你？那你知不知道，那会儿他在医院守着他那个快死的妈！一边担心自己会不会遗传那百分之六十，活到三四十岁就要死！一边舍不得放开你，又不想放开你！” “我陪着他去医院找你，人都没见到就被你爸妈赶出来，打他骂他，让他去死！” 叶萧觉得可笑，“那时候他也不过十七八岁，他再坚强也就他妈的十八岁！刚知道自己有遗传精神病不算，又他妈的来个遗传癌！ 你让他怎么样？他能怎么样？蛮横的带你走？ 不顾你的下半生，让你和跟一个疯子过活？！ 就算他愿意，去做了又怎么样？快三十岁的你都应对不了他发病的样子，十八岁你的就能行？” “就算十年后你们重逢，你爱他、他也爱你，你们可以重头开始重新来过！可为什么你一定要结婚！ 就为了不当一个另类？那你缠着他做什么？！ 你明知道齐阁喜欢他？他也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你偏偏就是不放过他！到最后他快死了也没放过他！” “你知道他死前说什么吗？他说地下太冷、太黑，他不想被埋起来，见不到光！他这三十年，有十七年活在虚伪的家庭里，有十年活在跟你的回忆里，他最后那点希望、全都毁在你手上！” 卓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了，他只觉得沉重、心痛！ 他不敢面对江桐的死亡，甚至觉得叶萧不过是讨厌他，不希望他继续去打扰江桐。可叶萧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皆扎在他的心上！ 他是爱江桐的，从年少时到现在，他都是爱着江桐的！ 他从未想过要伤害江桐，可事实上他做了太多伤害江桐的事！ -- 第140页 重逢的第一次见面，之后每一次对江桐发脾气，那一晚他甚至险些掐死江桐！ 为什么！他只是喜欢江桐！爱他！不愿就此放手！ 不愿离开！为什么他会把江桐害成这样，到死都要他丢了一双眼睛，失去光明，在见不到光的黑暗里等待死亡！ 江桐死了四年！已经离开了四年！他竟然毫不知情！ 如果不是他今天过来，遇到叶萧！江桐是不是要一直瞒着他到死！ 心脏抽痛着，似乎是要将他撕碎！ 他宁可一生痴恋等待也不要问来这么一个结果！ 开着车一路狂奔，卓宇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了速度上，为此险些撞在路边的护栏上！ 脚下猛踩刹车，因为惯性身体往前撞在了方向盘上，抬起来便看到了街边的男人。 黑色的长款风衣，叼着烟，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看上去温文尔雅，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冷意，就如这冬夜里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卓宇紧盯着男人，确切的是那双眼睛，江桐的眼睛！ 哭的、笑的、温暖宠溺、冷漠绝望，每一个眼神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却是在另一个人的脸上失了模样。 卓宇紧紧抓着方向盘，他多想上去质问齐阁一声，只问他凭什么可以拿走江桐的眼睛！ 凭什么能以这样的方式拥有江桐一生一世！ 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没有上前质问的资格！ 垂下眼眸，卓宇默默启动车子掉头离开！ 他彻底明白了，江桐不再属于他，不是江桐不够爱他，是他对江桐的爱太过怯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