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苦情剧里上交国宝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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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重生] 《我在苦情剧里上交国宝文物》作者：西方不败【完结】
    文案：考古研究员林蓉穿进一本苦情虐文中，成为那个注定炮灰的女主角林雨馨。
    彼时，霸总男主顾世琰正想侵吞十卷敦煌经书，却对她道：“你替我坐牢五年，出来后，我送你出国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为了不懂事的弟弟，林雨馨一头撞上了苦情的不归路。
    林蓉：呵呵。考古学家虽然经常挖出粽子（僵尸），但不是受气包子！
    系统：【滴！从现在开始，宿主需要扮演苦情剧的女主林雨馨，拯救异时空中的流失国宝文物，将国宝归还给中国博物馆。】
    系统:【您的第一个任务是:“告别铁窗泪“——洗脱林雨馨身上的不白之冤。请靠嘴炮本事把霸总男主送进监狱，别让十卷价值连城的敦煌经书流失海外！】
    系统：【只要将文物交还给国家，宿主就能兑换未来世界的高科技。一切应有尽有……】
    ……
    文物是文明的载体，延续着5000年的精神血脉，是华夏历史的最好见证。
    国宝星散复寻踪。泱泱华夏，赫赫文明，岂可任由外敌掠夺文化遗产？！
    这一次，林蓉一一送流失文物回家，让文化与历史不再留下遗憾的空白。
    PS：爽文，尽量有逻辑。追讨国宝文物，打击文物贩子。顺便给苦情文女主林雨馨翻案，虐一虐那些不得不说的极品男配和亲戚。
    PPS：本文只有一个主世界。由系统发布任务。有固定的小伙伴。
    内容标签： 系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蓉 ┃ 配角：付雯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流失国宝，送你回家
    立意：保护文物
    第1章 战争【修】
    【苦情剧文物拯救系统启动】
    【滴！检测到宿主的生命信号，开始传输主世界文本信息——】
    【主世界加载完毕，宿主需要扮演苦情剧中的女主林雨馨，拯救流失海外的中国文物。】
    林蓉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一片嘈杂的喧嚣声。
    “肯定是林雨馨盗窃了顾家的敦煌经书！”
    “顾总好心好意把她招聘进了公司，林雨馨居然恩将仇报，把顾家的宝物给偷了！”
    “汉奸的后代还是汉奸，我看这狐媚子就不是什么好鸟！”
    背景是个雾霭沉沉的小山村，人人都在痛骂着“林雨馨”三个字，好像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忽然间，一个不明物体向她飞了过来，她顿时闻到一股生.化武器级别的臭味炸开。
    紧接着，更多的不明物体飞了过来。一时间，漫天都是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搁这演古装剧上法场还是咋地？
    站着当靶子也没用，林蓉适当地昏了过去，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昏迷前，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警察来了，别把人给打死了！还是把她交给公安局吧”
    还有系统光速滑跪：【宿主，实在对不起！本次场景加载有点重口味。下面重新加载一次】
    林蓉再次睁开眼睛，这次口味不重了，但场景转换成了铁窗泪。
    她的双手都被镣铐固定在座椅上。按照她的理解来看，这张铁板凳应该叫“审讯椅”。
    铁板凳的对面坐着三个警察。旁边的证人席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单论模样，能够称得上是相当俊俏。但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盯着她哪哪都不舒服。
    另一边坐着一个漂亮女子，眼睛已经哭肿成了两个核桃，望着她的目光那叫个梨花带雨。
    “警察同志们，我叫文嫣然，她是我的同事林雨馨。”
    “我们本来都是嘉禾拍卖会的古董鉴定师，我在嘉禾工作6年了，林雨馨工作了5年。”
    “前段时间，嘉禾拍卖会的董事长顾总去世了。他临终前留下遗言，要把十件敦煌文物捐赠给国家。”
    “顾大少爷想完成父亲的遗愿，就把那十卷敦煌经书从家里搬到了我们嘉禾拍卖行的文物仓库来。他联系了文保单位，嘱咐我们给敦煌经书留一份影印件。”
    “那天晚上，林雨馨负责去拍摄最后一卷敦煌经书的影印件。她出来以后，文物仓库里面的敦煌经书就不见了！”
    “我们都吓坏了，问了文物仓库的保安，他说那段时间只有林雨馨一个人进去过，她是仓库的负责人之一，本来就有指纹解锁权限。”
    “后来我们联系了林雨馨，人事部门的经理说，她忽然请假赶回了老家乡下”
    林蓉眨了眨眼睛，伴随着文嫣然断断续续的诉说，她脑海中终于记起了这林雨馨的生平。
    话说回来，这苦情剧女主角真是个倒霉的娃。连第一次喜欢个霸总，这霸总都能送她去坐牢顶罪。
    事情要从上个月说起：林雨馨工作的这家企业叫做嘉禾拍卖会，这是华南地区最大的古董拍卖行。一年光是佣金就能赚到数百亿。拍卖会的董事长叫顾振甫。
    顾振甫是中国赫赫有名的古董大王。他不光做古董的拍卖生意，自己本身也收藏了不少绝世珍品。其中就包括“十卷敦煌经书”。
    据说，这十卷敦煌经书是顾振甫三十年前，从国外花高价购回来的文物。其中包括宋代版本的《大般涅槃经》、《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佛说阿弥陀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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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振甫有个梦想：等到国家成立100周年的时候，再把这十卷敦煌经书作为礼物献给祖国贺寿。
    可惜天不遂人愿，顾振甫的身体状况不好。他没见证到祖国的100岁寿辰，就在52岁这一年去世了。临终前的最后一个愿望，是希望儿子顾世琰亲手把敦煌经书献给祖国。
    想到这里，林蓉的目光转向右侧坐着的男子。
    这男人的面色阴郁，锐利的眸子中透着丝丝扣扣的寒意——他就是顾世琰，这本苦情剧的无情摧花男主角，也是一切阴谋的幕.后黑.手。
    时间回到七天前。上周一一大早，嘉禾新任董事长顾世琰按照父亲的遗愿，召开了一场新闻记者会，宣布将这一批敦煌经书无偿捐赠给国家博物馆。
    当日的场面非常盛大，光是采访记者就来了上百个，首都博物馆和敦煌博物馆的馆长都来捧场。
    结果顾世琰打开文物仓库一看，里面居然是空空如也——十卷敦煌经书不翼而飞！
    看到这一幕，上百名记者震惊了，嘉宾们都目瞪口呆，捐赠大会瞬间变成了年度悬疑大剧。
    顾世琰当时就组织了人手开始内部调查。几个小时后，嘉禾拍卖会发布了两条消息：【嘉禾文物鉴定师林雨馨监守自盗，利用指纹解锁，把顾家的十卷敦煌文书给盗走！】
    【犯罪嫌疑人林雨馨已经逃回老家X县。目前，警察正在组织人手逮捕她】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条消息顿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人人都在唾骂林雨馨是个文物小偷。
    就在这时候，林雨馨老家的乡亲们得知了一条消息：原来林家的祖先叫做“林定举”。此人曾经是清朝的状元郎，是光绪皇帝的总管内务府大臣（相当于皇帝的二品管家）。
    后来清廷覆灭，林定举依旧留在了故宫内务府。他努力和洋人周旋，拼命守护着故宫文物，一呆就是三十年。
    直到战乱期间，故宫文物南迁去南京，在当时的文保部门安排下，林定举跟随文物一起南下。
    哪知道，运输队其余的队伍都没出事，只有林定举亲自押送的那一批文物丢了。整整十箱故宫文物，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其中包括乾隆皇帝的龙袍和玉玺。
    结果可想而知，林定举被当时的军部抓住，枪毙示众，罪名是勾结洋人，将故宫的文物偷运出国。
    乡亲们一听这个故事，都自动变成了传话筒。林家祖先的故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变得人尽皆知：
    “怪不得林雨馨会盗窃敦煌经书，原来她祖上就是个汉奸啊！”
    “呸！不要脸，亏得她没考上博物馆，要不然的话，她连国家博物馆都敢去盗窃！”
    “听说林雨馨盗窃了文物后，就藏身在了深山老林里，我看这个小偷能藏多久！”
    “等她出来，我要打她一顿！汉奸的后代还是汉奸！”
    人人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即把林雨馨揪出来，把她淹死在汪洋的唾沫星子大海中。
    到了出事后的第十天，林雨馨在老家附近被警察逮住。当时她的银行卡上有不明来历的1000万。
    当她被警察戴上手铐时，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轰动了。有关她祖宗是“国贼林定举”的说法，燎原般传遍了整个小县城，林雨馨顿时被架在了火上反复灼烧。
    大家听说她被搜捕了出来，一齐丢下锅碗瓢盆，拉横幅堵在大马路上。嗯就是第一次系统传送的那个场面。
    乡亲们用臭鸡蛋把她砸晕了过去，最后是警察叔叔保住了她的命，把她带到了市公安局审判。
    以上就是苦情剧女主角林雨馨同学悲惨人生的开局。
    林蓉补全了原主完整的记忆和小说原文，只能说一句：TMD真是地狱难度。
    这还只是地狱的刚开始一段。接下来，林雨馨还要替顾世琰坐牢五年，出来之后被顾世琰抛弃嗯，完美上演了什么叫霸总的爱有多窒息，直到把女主角爱到了咽气。
    至于她自己呢？她只是个不小心被车撞死的文物研究员林蓉，来自于另一个平行时空的未来中国。
    和这边不一样的是，在她那边的时空中，未来的祖国已经是世界第一的超级大国。
    从1840年到1949年，中华大地上遭遇了一次次劫难。华夏儿女把那百年的国耻记住了，然后再奋斗了一百多年，终于回到了世界的巅峰，重新证明了文明的辉煌永不落幕。
    但这个时空中的祖国还没恢复辉煌，每年还在往外流失文物。全世界各大博物馆里，都保存着当年掠夺去的文物，谁都没有想过主动归还给你。
    这些宝贝怎么去的国外呢？
    是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侵华、火烧圆明园、日本侵略
    一场场战争，让中国跌落了一百年。经受了难以想象的低谷和耻辱
    眼下，她最大的战争是要为自己辩护一场——
    我，没有偷窃那十卷敦煌经书！
    第2章 自盗
    “警察同志，我是冤枉的，我并没有偷窃那些敦煌经书。”
    林蓉：想让我替顾世琰坐牢顶罪？！没门！她要亲自给林雨馨洗刷身上的冤屈。
    警察们见怪不怪，每个进审讯室的罪犯，都会开口闭口无辜冤枉，到头来都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一名刑警道：“林小姐，我们劝你老实交代作案的经过。顾先生手上的那十卷敦煌经书，已经被国家认定为一级文物。被盗是一件大事，希望你自己能主动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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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蓉：我坦白！坦白这是好大一口黑锅。
    她首先把目光移到了文嫣然身上——文嫣然曾是林雨馨最好的闺蜜，两个人是一起进嘉禾的大学同学。直到半年前，文嫣然和顾世琰好上了，居然把林雨馨出卖给了他！
    林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警官，我可不可以问文小姐几个问题？”
    文嫣然的哭腔还在继续：“林雨馨，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却犯下这种大罪！我真是看错了你！”
    林蓉眼中放出针尖似的光芒，第一次逼问：“首先，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我祖上是国贼林定举这件事，是谁公开出去的？”
    文嫣然立马不哭了，某种慌张的情绪一闪而过，目光左右移动了下，这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林蓉笑了笑，文嫣然心里有鬼，很容易不打自招。她继续反问道：“我曾祖父林定举是个汉奸，曾经监守自盗了故宫的文物。这是我们全家隐瞒了三十多年的秘密。结果事发后，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事，你说是谁泄露的口风？”
    早在警察来之前，乡里都知道了林家是国贼林定举之后。还有几个流氓拿着扁担跑到林家门口，说要把林雨馨打死以儆效尤。要不是原主跑得快，根本等不到警察来。
    林蓉死死盯住文嫣然，不紧不慢道：“我们两个是大学同学。从大学一直到上个月，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一次，你问我为什么不考公务员，我便把我祖先是汉奸的事告诉了你。我真没想到，你会利用这个故事来构陷我。”
    “血口喷人！”文嫣然霍然起身，一字一句道：“你现在落网了，还想把脏水泼给其他人？！我根本不认识你什么老家人，多半是你家其他人泄露的口风！”
    林蓉笑了笑，身体稍稍前倾，给她的压迫力更进一步：“哦？我跟你说的那个故事版本，其实有一个明显的错误。当年我曾祖父考上的不是状元，而是探花。这件事在清史稿上有记载：甲辰年恩科殿试，探花郎点中林定举，赐进士及第。”
    文嫣然愣住，她只知道林雨馨不会骗人，却没想到她会记错曾祖父的头衔。
    林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只有我当时记混了，才口误跟你说是状元郎。结果这一次我回老家，人人都喊我是林状元的曾孙女，你说消息的源头除了你之外，还会有谁呢？”
    这是书中的一个明显谬误。几年前，当原主和文嫣然掏心掏肺的时候，情绪一激动，把探花郎说成了状元郎。她老家的乡亲们也说她祖先是状元郎。
    “”文嫣然脸色更加苍白，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话语。
    林蓉看她的头上都是冷汗，知道对手的心理防线开始溃坝，正想更进一步询问，顾世琰忽然帮衬道：“状元郎的故事是我传出去的，消息来源是你的弟弟。我只想让你知难而退，早点自首归案。这跟你盗窃我家的文物有什么关系？！”
    文嫣然感激地看了顾世琰一眼，多谢他帮忙解围，要不然她今天丢脸丢大了。
    林蓉看顾世琰自己跳进来了，皮笑肉不笑道：“顾董事长，你着急什么？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呢。文小姐，继续呀，咱们只是聊聊你自己做的好事，不对吗？”
    她知道顾世琰不怎么好惹，但文嫣然很容易对付。所谓的苦情剧，其实作恶的手段都比较低级下流。接下来，她就要利用文嫣然顺势把顾世琰给拖下水。
    一个老警官有些不耐烦道：“林小姐，你还是最好先说你盗窃的事，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留待以后再查。”
    但旁边另一个老刑警递给他一个眼神，打断了他的话——让她说下去，这小姑娘这么淡定，明显心里没鬼。反倒是冷汗直冒的文嫣然才是真的心里有鬼。
    “对了，咱们聊一聊被盗的文物吧。”林蓉的嗓音里都冒着寒气：“你和我都是文物鉴定师，这批敦煌国宝到了嘉禾的文物仓库后，只有我们两个近距离见过。而且是隔一天换一次班。这点，你不会不承认吧？”
    “没错。你就仗着自己有仓库权限，把文物给盗窃了去！”文嫣然死死咬定她是小偷。
    “那我问你几个专业问题警察同志别紧张，这是我们鉴定师之间的交流，不会涉及到什么敏感话题。”
    “什么专业问题？”文嫣然不明所以。
    林蓉把原主的知识信息提取了出来：“第一，这十卷敦煌经书都是用一种古董缎子包扎着的，这种缎子的名称是什么？来源于哪个朝代？”
    “你、你问这个干什么？！”文嫣然顿时懵圈了，这不属于她的知识范围之内。
    林蓉嗤笑道：“只是问问而已，我们天天和那十卷经书在一起，说白了，东西只有我们两个在研究。你不会连这个最基本的包装缎子都不知道吧？”
    “”
    文嫣然紧张到手心出汗。她在大学里就是一枚学渣，古董鉴定考试那么难，她全靠林雨馨作弊才能通过。上了班以后，她的工作也全交给林雨馨代劳。
    “说呀。什么缎子？！难道你和文物呆了这么久，连外包装都不认识吗？！那你是怎么当上嘉禾拍卖会的鉴定师？！”
    林蓉忽然大喝一声，要不是审讯椅桎梏着身体，她就要当场表演个“拍案而起”，吓唬吓唬文嫣然。
    文嫣然的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她靠着林雨馨作弊多年，哪里敢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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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世琰发现文嫣然的脸色不对劲，连忙想打断林蓉，但她没有给顾世琰这个机会，抢先一步道：“你不说，那我来说吧！你一直在靠我作弊，大学时期，是我给你传小纸条，让你考试过关。上班以后，是我给你代笔写工作日记，你压根就不懂古董鉴定！”
    “你当然不知道敦煌经书是用行在缎子包裹起来的。而行在缎子是出产自南宋时期的一种丝织品。经书送来的第一天，我就把这个调查结论写在笔记上了。可你连我的笔记都没有看！”
    “我没有！”文嫣然再也坐不住了，她作弊多年的事实被揭穿，不禁脸色发紫道：“我只是没注意到那缎子而已，那是你调查的范畴！”
    “哦，你说说看，那十卷敦煌文书里面的文字是什么字体？是经书体、草书楷化体、草书体、还是隶书体？你是负责写文字调查报告的，不会连这个都记不住吧？”
    “”
    文嫣然还真不知道，只有脸上火辣辣地烧起来。
    她当初进嘉禾的目的，是勾引顾世琰当董事长夫人。每天想着法子上位都来不及，不是参加酒会舞会，就是参加富太太培训班，哪里有时间去看古董鉴定相关的知识？！
    “”
    顾世琰的脸色都黑了下来，连他都预料不到，文嫣然居然一问三不知？
    缎子不知道也就罢了，可她连经书的字体都不知道。她的脑子里装的是米糊糊吗？！
    几位刑警都看出了门道来:两个女鉴定师，一个是拼命工作，一个是拼命划水。还有文嫣然这鉴定水平，她是怎么在拍卖行呆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的呢？
    接下来，林蓉再送上致命一击：“各位警察同志，一个打算盗窃经书贩卖的鉴定师，她会每天抓紧时间干活，把经书上的所有细节都研究清楚吗？”
    几个老刑侦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暗示他们：林雨馨事先并不知道古董要被盗窃。正因为不知道，她才抓紧时间写工作报告，而不是想着到时候逃跑。这确实不符合一般小偷的心态。
    林蓉淡淡道：“如果我是小偷，知道这几样东西马上要变成商品了，肯定就没心思再去鉴定文物，而是上网搜一搜东西值多少钱？”
    说到这里，她忽然问道：“对了，文嫣然，你的上网搜索记录里面，有没有类似的词条呢？敦煌经书多少钱一斤？”
    她看了系统提供的小说资料，文中提到过一次，文嫣然在网上搜过敦煌经书的拍卖价格，她也并不知道要删除搜索记录。（其实删除了网警也能恢复）
    “”
    文嫣然顿时见了鬼，每一根汗毛都倒立起来。
    她怎么知道自己最近在网上搜过：敦煌经书的拍卖价格？
    与此同时，旁观着他们对话的老警察，用对讲机吩咐外面：“文小姐，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们会叫人去调查一下你最近的上网记录。”
    这时候，顾世琰坐不住了，他立即道：“文嫣然是无辜的，我可以证明当天晚上，我和她在一起。”
    “对对对，案发当天晚上，我没有进文物仓库，我和顾世琰在一起！”文嫣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附和顾世琰的话。
    林蓉直接怼道：“那是当然的，因为案发当天晚上，我进去的时候，文物仓库已经空了。也就是说，敦煌经书早就被转移了。”顿了顿，她噗嗤一声笑了开来，直接把主谋拉下了水：“顾世琰，你却说，你已经知道东西不见了，让我好好考虑下弟弟的前途！”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案发当天晚上，顾世琰对原主说的几句话：
    “林雨馨，这件事你必须认下，要不然的话，你弟弟的命还在我的手上”
    “这种案子不会判多久。事后我会给你一些钱，让你去国外生活。但你现在必须听我的话！”
    顾世琰早就知道不止一人进出过文物仓库，却逼着林雨馨认下这件事。而顾世琰威胁她的最大借口，是原主的弟弟林宇杰。
    和原主林雨馨不一样，林宇杰是个初中没毕业的小混混，一直靠着姐姐接济过日子。
    林雨馨在拍卖行混得不错，林宇杰跑来投靠姐姐。顾世琰看中了他，把林宇杰带在身边当保镖。
    弟弟是人家的忠实走狗，弟弟的命捏在顾家手上。可怜的林雨馨，明明心中有无限的委屈，但为了弟弟的安全，她只好选择了忍气吞声，自己咽下了这一枚苦果。
    “”
    满座警察愕然，难道是嘉禾集团的董事长顾世琰监守自盗？！
    顾世琰沉默地站在座位上，他面对林蓉的审问，居然觉得喘不过气来。该死的，他怎么就选择了和文嫣然这个蠢女人合作？
    现在，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宁愿选择和一头猪合作！
    “你胡说！一派胡言！敦煌经书之前明明在那里，是你进去之后不见的！后来我们调查了监控记录，只有你一个人有嫌疑。那天晚上我和顾世琰都不在现场！”
    文嫣然继续死鸭子嘴硬，这一字一句都是诛心之劫，承认了就会把她劈到渣渣都不剩下。
    “哦，那你们在什么地方？”林蓉笑问道。
    上好的猎手，不是守株待兔，而是布置好重重陷阱，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她一点点撬开了对方的理智防线，让对手自己陷入慌乱无措的情绪中，这样就能暴露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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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文嫣然喘着粗气，干脆撕破了脸皮：“我们是恋人关系，不行吗？林雨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喜欢顾世琰，你也惦记嫁给他！所以你不甘心，所以你才会污蔑我！”
    旁听的三个警察瞠目结舌，这审判怎么还审出了一段三角恋来？
    “”
    听到这里，顾世琰简直无地自容。事到如今，他发现文嫣然不光是蠢，而是蠢得没边！
    他和文嫣然互相给对方做不在场证明，这本来是一把如意算盘。文嫣然却把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公布出来，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那就很奇怪了，”林蓉眨了眨眼睛，把事情全部串通了起来：“你和顾世琰是男女朋友，你和顾世琰一起指责我盗窃。顾世琰把我曾祖的事传得满大街都是。你在网上搜索敦煌经书的拍卖价格。最后，我却是敦煌经书被盗的第一嫌疑人？”
    “”
    文嫣然无言以对，她这才发现，自己大概是被空手套了白狼？
    这时候，网警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一个刑警道：“文小姐在盗窃案发生之前，搜索过十几次敦煌经书的拍卖价格，还搜索过国内走私文物的渠道。”
    那老刑警冷哼一声：“文小姐，顾先生，你们留下来，咱们好好谈一谈。”
    警察同志的智商不容许侮辱！
    第3章 微量
    当晚，本市警察局组织精英骨干，对文嫣然和顾世琰两个人进行了突击审讯。
    由于敦煌经书已经被认定是国家一级文物，省市公安厅非常重视这起监守自盗案。
    审讯工作一直持续到了半夜。所有老刑侦们轮番上场，抗压能力一般般的文嫣然先顶不住，终于老老实实交代了作案的经过。
    这件事，还要从嘉禾的董事长顾振甫去世开始说起——
    顾振甫是个爱国商人，他知道儿子的金钱观念很强，生怕儿子将来后悔捐献文物，于是临死前一直千叮咛万嘱咐：要把敦煌国宝交给国家，还把这件事公布了出去。
    顾世琰本人却是个精打细算的野心资本家。他根本不愿意无偿捐献国宝，反而想着把敦煌文物卖出去，好换几个亿的纯利润。
    可父亲的遗言不能违背，社会上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把国宝捐赠出去，不做就是不肖子孙。
    顾世琰感觉这件事不太好办，如果自己要监守自盗的话，那么必须有个人来替他背黑锅。谁能扛起来这一口大黑锅呢？
    这时候，小情人文嫣然告诉了他一个故事：“我的好朋友林雨馨，她的祖上居然是个国贼！”
    国贼的后代偷窃文物，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顾世琰反复寻思，林雨馨是最佳的背锅人选。就和文嫣然商量了一下，上演了一出瞒天过海。
    至于拍卖行的监控记录和证人，都是被顾世琰做过手脚的，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林雨馨监守自盗。
    文嫣然知道大祸临头了，还把黑锅全部扣在了顾世琰头上：“顾世琰打算喊价1.5亿把经书卖给外国人。他还许诺我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三千万的酬劳！”
    “其实我并不爱他，我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钱！”
    “林雨馨才是真的爱他，顾世琰还许诺等她出狱后，就和她在一起”
    爱不爱的，谁想听你的感情史屁话？
    难道爱情是送你去坐牢顶罪的理由吗？
    那真是玷污了爱这个字。
    老刑侦冷冷道：“自己谋划把敦煌经书卖出1.5个亿，却往林小姐的身上赖。这无耻之徒，真是给他老子丢脸！”
    文嫣然知道后悔也没有用，她只好哭着哀求道：“那些敦煌经书还没来得及出手。还在顾世琰的私人仓库里放着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放过？那你们筹划这种缺德事，有想过放过林小姐吗？！”
    老刑警最看不起这种不要脸的嫌疑人，放过他们？那么法律的威严和正义何在？！
    当天晚上，林蓉就轻轻松松走出了监狱的大门。
    与此同时，今晚的头版头条：【惊爆：嘉禾董事长之子顾世琰监守自盗十卷敦煌经书。】
    ***
    出狱以后，林蓉回到了嘉禾企业的单身宿舍，收拾收拾东西，连夜搬出了这家黑心公司。
    只不过，林雨馨这样的无业游民，接下来还能去哪里呢？又怎样才能替家族洗刷百年冤屈？
    这时候，脑海中飘过一个正太音：【叮咚！恭喜宿主，通关了第一个剧情：告别铁窗泪。】
    与此同时，天空中闪现出许多漂浮文字——
    【阿玮死了：666，刚才的打脸剧情太爽了。这是我第一次看一本苦情小说的直播被爽到！
    苏三说：顾世琰活该，哈哈哈哈！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你设计陷害女主坐牢，现在自己坐牢了吧？！
    北京文保：剧情精彩是精彩。只不过，我还想多看看文物保护的部分。毕竟这个直播间主打的是流失文物追寻，这个题材比什么狗血虐恋有意思多了。
    敦煌美术院：没想到我大敦煌荣耀出镜。河西走廊，千年敦煌，我们有莫高窟和月牙泉，欢迎大家来观光旅游！
    超级主管1：请各位水友注意，不要发无关的广告弹幕，维护直播间环境，人人有责】
    林蓉汗颜，这些弹幕都是神马东西？难道说，她现在正处于一场直播秀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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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叮咚，下面是直播系统的说明时间，请宿主仔细听好直播间规则。】
    所以说，能够重生到异时空，果然不是什么便宜事，她身上居然还绑定了一个直播间！
    根据系统的说法，在未来的中国，人们发现自己国家过去的日子实在太苦逼了。百年耻辱之后，又忍气吞声了上百年。不是被西方国家舆论渗透，就是被全方面经济打压。
    每一个未来的爱国人士都在想：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一定要改变祖国的屈辱历史！
    未来时空局顺应了民众的心声，发明了一种异时空绑定直播系统。这个系统可以随机绑定异世界的爱国人士，让他们拥有超能力，改变自己国家的一小方面。
    没错，她就是被这个系统选中的主角，除了拥有系统以外，她还随身自带一个直播间。
    据说是时空局想让未来的人看看：异时空的中国人是怎么改变历史进程的，再次带领他们重温祖国崛起之路。这既是一场爱国主义教育，也是一场忆苦思甜的好机会。
    她的本职工作是文物鉴定师，所以，未来时空局给她绑定的是【苦情剧文物拯救系统】。
    系统：【文物拯救剧是未来人最喜欢看的直播剧之一。只要你完成大家的心愿，将流失的国宝上交中国博物馆。就能积累一定的直播积分。】
    系统：【直播积分可以兑换很多奖励，包括未来时空的高科技。】
    系统：【好啦，系统君为您介绍完毕，宿主还有什么问题吗？欢迎随时提问哦！】
    林蓉：原来自己的重生，还挺有爱国教育意义的？这么一看，当个主播倒也没什么不好。
    她本来就是个比较豁达的人，上辈子又没什么朋友家人可以惦记的，加上经历了一次生死，反而对“穿越重生”这种事想得比较开。
    她只有一个大问题：“林雨馨她祖爷爷林定举，真的是盗窃故宫文物的国贼吗？”
    系统：【不是。林定举是保护文物的仁义志士。他当年是被人陷害背了黑锅，才招致身亡。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死因和你这次的经历差不多。】
    林蓉心里咯噔一下：“那是谁在背后害死了林定举呢？！”
    系统：【这是本文的终极秘密，您只有积累到一定的积分，才能兑换这个历史谜团的答案。】
    林蓉：“”
    这系统还跟她卖关子呢？
    不管怎么说，下面她要好好想想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这时候，系统给她提供了一条消息：【叮咚！您接到第二个文物追回的请求，由直播间水友“敦煌美术馆”提供，具体的内容请看任务界面。】
    林蓉不明所以：“未来时空的人，也可以查阅这个世界的文物情况吗？还能发布任务？”
    系统：【水友“敦煌美术馆”是直播间超级会员。目前在您的打赏排行榜上位列第一名。
    按照直播间的会员制度，打赏积分超过三万的会员，都有资格查阅主世界的文物情况，并且向您发布相关任务。
    相应的打赏金额会在任务完成后，按照一比十的兑换比例，转换成你们世界的真实货币。
    林蓉：暗戳戳算一笔账，三万的打赏，一比十的兑换比例。也就是说：任务完成后，她可以直接拿三十万奖金？
    天啦噜！
    一个任务价值三十万！考古系穷孩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她赶紧按照提示打开了任务界面——
    【流失文物编号：001
    流失文物名称：敦煌莫高窟六块欢喜佛壁画。
    流失文物时间：1989年1月14日。
    流失文物原因：上述时间点，一伙盗墓贼挖开了敦煌莫高窟景点的465窟。被盗走的文物是六块莫高窟的壁画。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国家级文物。
    流失文物下落：
    1989年2月28日，日本私人收藏家东乡五郎用20万日元购下六块壁画，地点在横滨地下古董交易黑市。
    东乡五郎于上个月逝世，他的儿子东乡英一又将这批敦煌文物送去东京佳士得拍卖会。目前，这六块壁画将于佳士得秋季拍卖会上开拍。
    任务说明：感谢主播带来的精彩打脸爽文片段。
    您拯救了十卷价值连城的敦煌经书，没有让这些文物流失海外。
    您的名字或许无人知晓，但您的功绩与世长存！
    下面请您按照水友“敦煌美术馆”的要求，再次回收这个世界的流失敦煌文物:六块欢喜佛壁画，将其还给敦煌博物馆。
    任务完成以后，您将会收到大量的打赏和曝光率，还有敦煌美术馆提供的纪念品小礼物一份。】
    林蓉是个好奇宝宝：“纪念品小礼物是什么？”
    敦煌美术馆：【月牙泉边老干部养老别墅一套，三层楼高，佛教艺术装饰风格，自带游泳池小花园。】
    林蓉：“”
    这就是小礼物？小——礼——物？！
    直播间土豪爸爸求包养！别说跳舞，跳黄浦江都可以！
    第4章 记者
    第二天，林蓉写了一封电子邮件，发给了敦煌文保单位。
    这次壁画的卖方名叫东乡英一，他是个老奸巨猾的古董商人。祖上曾是八国联军中的日本侵华军官。在两场世界大战期间，东乡家族从中国偷窃了不少珍贵文物。
    东乡父子两靠着出卖中国文物发家致富。身家上百亿日元，摇身一变把自己洗白成什么日本上流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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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而这一次，东乡英一伪造了拍卖品壁画的百年持有证书。说那几块敦煌壁画只是“元代无名氏佛教壁画”，是他先祖从中国清朝官员手里收买来的合法古董。
    这样一来，东乡英一就把敦煌壁画的赃物身份给摘了去，洗白白成他家族的藏品，堂而皇之摆在了拍卖会上出售。起拍价格高达10亿日元，折合人民币5000万。
    这种小手段当然躲不开她的火眼金睛。
    林蓉连夜收集资料，写了一篇论文，发给了敦煌文保部门和西北文物局。
    她直接向官方举报：东京拍卖会上的壁画是被盗的文物。
    不久之后，她就收到了一封回信，是西北文物局发来的感谢邮件：
    【林小姐：您好。首先十分感谢您的举报。
    经过敦煌文物局的反复研究对比发现，这几件拍卖品确实是1989年被盗的欢喜佛画像。于那一年的1月14日被几名盗墓分子从莫高窟窃走，失踪二十余年才再次现身。
    当年盗墓分子走的是无人区出国境路线。由于科技手段的限制，警方未能追讨回这一批文物，才导致珍贵的国宝文物流失去了日本，落下了十分的遗憾。
    我们已经把相关的资料提供给了西北文物局，要求他们向日本佳士得方面讨回文物。
    我们也诚挚欢迎您加入追讨国宝的队伍，帮助流失海外的国宝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
    如您有意向加入我们的调查小组，请您联系我们西北文物局的特派记者：付雯。她的电话号码是:XXX。
    再次对您的举报感激不尽。】
    林蓉：西北文物局真的太客气了，她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文物局居然发来了组队邀请函。
    此时，眼前刷过一大批弹幕。只见几个水友吵起来了，把她家直播间的弹幕都吵厚了一层。
    【敦煌美术院：羡慕主播，我们这个世界里的西北文物局就没有这么客气。那帮老研究员天天跑去沙漠里挖干尸，每次去新疆博物馆的仓库都能看到一大堆干尸。
    新疆博物馆：我好像看到楼上在diss我？！我家里干尸存货多，你有意见吗？小河美女听说过吗？楼兰美女听说过吗？这些驰名中外的美貌干尸都在我家仓库放着呢。
    路人吃瓜：我看到好多博物馆集体来这个直播间刷屏，但你们为啥不讨论主播，却在讨论什么干尸？！
    何方妖孽：他们是在讨论小河美女和楼兰美女哪个更美。可人都死了三千年，讨论美不美还有意义吗？
    北京民俗博物馆：实话实说，美女就是变成骷髅，都是好看的粉红骷髅。美丽是一件永恒的艺术，和死亡无关。
    陕西博物馆：我觉得主播最美，善良的人才会闪闪发光。还有你们能不能讨论一点阳间的话题？！】
    林蓉汗颜，这各地博物馆都来全了吗？她直接问系统：“为啥我家直播间的观众大多数都是xx博物馆？”
    【宿主，直播间不光有普通网友观看留言，也有一些文物保护单位组织集体观看。
    您作为文物区的新晋热门主播，吸引了很多博物馆水友前来捧场。
    请不要觉得惊讶，这只是小场面而已。博物院和博物馆之间也有地域黑。】
    好吧，地域黑子真的是历史性问题。
    那么下一步的计划是：她要想方设法参加文物讨回队。
    付雯——她打通了这个女记者的电话。
    ***
    一到深秋季节，北京的部分天气就阴霾的很，一半是风, 一般是沙子。
    再怎么灿烂的阳光, 也刺不透厚厚的云层, 只把斑驳的光点洒在了咖啡店前的广场上。
    等待付雯期间，林蓉用手机看了看新闻。只见微博的头条都是顾世琰。
    这位把原主送进监狱的霸总，现在纯属演绎了什么叫实力作死。
    【因小失大 网曝嘉禾拍卖会董事长顾世琰因“监守自盗”事件，导致集团股票集体跌停！】
    【顾世琰敦煌文物诈捐实锤官媒:监守自盗也是要判刑的。】
    【顾世琰监守自盗十件敦煌文书，据说叫卖价值1.5个亿。相关的文物已经被警察寻回。】
    她正看着起劲，忽然系统响起了警报声：【宿主！提醒您注意，前方100米有攻击信号！】
    前方100米？！
    她抬起头一看，只见路旁一辆轿车的后车门打开了，走下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林蓉看到他的脸庞，瞬间想起来了：此人就是原主的便宜弟弟林宇杰。
    林宇杰的心情很不爽。一大早，他就听到了大少爷被逮捕的消息。接着，他收到了人事部门的一条通知，说他被解雇了。原因是他姐姐林雨馨把大少爷给送进了监狱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沿着街道走了一上午，把姐姐常去的地方走了个遍，终于在咖啡厅这找到了她。
    林蓉采取无视的战略，只是这林宇杰抓人实在很疼，她力气小挣脱不掉，被他拉到了大马路上。
    马路上车水马龙，他的脸色发青，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前途？！”
    林蓉真替原主感到人间不值得：“你也知道顾世琰想让我背黑锅坐牢，你怎么有脸说是我毁了你？！”
    “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坐牢五年，顾大少爷就能给我们家一千万！”林宇杰的胸口不断起伏，想到那煮熟的一千万没了，眼神简直要淬出毒液来：“都是因为你，我连工作都没有了。今后我怎么过？把你卖了再娶媳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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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你丫卖了还差不多！
    林蓉只觉得这人是个无理取闹的疯子，林家相当的重男轻女，这是林雨馨悲剧命运的原因之一。
    她立即打开了系统中的战斗页面，调到了【战斗指南】一项，打算用战斗卡教训一下这臭弟弟。
    顺便嘲笑道：“你一个大男人，靠卖姐姐吃香喝辣？你的良心是被狗给啃了吗？！不，狗都嫌弃你的心肺肠子肮脏！”
    “臭娘们！”林宇杰忽然暴怒起来，一巴掌即将扇过来。
    “住手！”身后走过来一个路人，他一下子擒拿住了林宇杰即将挥下去的巴掌。
    林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这年头路见不平的路人，还真的不多见咦？这人长得好像还挺英俊的？
    路人男子皱了皱眉，他只是路过而已，看到有人要动手打一个小姑娘，下意识就走了过来。
    “你踏马管什么闲事？！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
    林宇杰本来想招呼他十八代祖宗，但看到这男人身后的宝马豪车，立即就改口成几个臭钱。
    “呵呵，在马路上公然打女人？你还要点脸吗？！”
    宝马车上传来另一道声音，后门一开，走下来个美丽的维族女人，瞳孔是淡淡的茶色。
    “她是我姐姐，你们管得着吗？！”林宇杰简直是气急败坏，今天哪里跑出来这么多路人？
    “我这个不孝的弟弟，打算联合外人想把我卖掉呢。”林蓉用一句话撕破脸：“俗话说得好，还是家贼难防，拐卖妇女罪给你，绝对不冤枉。”
    “臭婆娘，你不要命是吧？！那我还要钱呢！”
    林宇杰从小被家里人骄纵惯了，哪里咽得下这口气？眼看手腕被拿捏住，于是飞起一脚想踢她。
    说时迟、那时快，林蓉还没反应过来，维族姑娘旋即转身，忽然跃起凌空一脚，毫不拖泥带水的一击侧踢。下一秒，林宇杰飞了出去，还是以漂亮的曲线飞了出去。
    扑通一声落地，林宇杰直接用脸接柏油马路。
    断了一颗门牙，半边脸都肿了。这下他再也不敢爬起来。
    林蓉呆了呆，姑娘你是少林俗家弟子吗？
    这少林姑娘拍了拍手：“老陆，你刚才干嘛一直抓着他？害的我还得用个侧踢，这种臭男人就应该直接用过肩摔！”
    “我没注意到。”姓陆的路人男子有些汗颜，接着目光转回了她这边：“小姐，你没事吧？”
    “我”林蓉组织了一会儿语言：“谢谢你们。”其实她都准备好使用系统战斗卡了
    那维族姑娘凑了过来：“时间不早了，老陆，你先去咖啡店里面找那位林教授。我送这位姑娘去警察局报警。”顿了顿，她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姐，遭受家暴一定要报警，千万不能对这种男人姑息养奸。要不然的话，他会对你更加暴力，变本加厉地迫害你！”
    这时候，那路人男子从咖啡厅走了出来，疑惑道：“林教授还没到吗？付雯，你确定这里是你们约见面的地方？”
    ！！！
    等等，付雯？！
    这个少林姑娘是那个记者？
    “你们好，我就是林雨馨。”
    林蓉很奇怪，她什么时候变成了林教授？
    第5章 商量
    这件事里，有个不大不小的误会。
    林蓉写举报信的时候，只在署名上签了一个【考古爱好者林雨馨提供】。她说自己是个民间古董爱好者，无意间发现佳士得的秋季拍卖目录上有敦煌壁画。
    付雯赴约前在网上查了查，有个武汉大学的女教授和她同名同姓，所以她一直以为举报者是个教授。
    “我看过你写给文物局的举报信，那种水平的文章不是普通考古爱好者能写出来的。连局长都说，你的文章能上专业期刊发表，所以我才认定你是那位林教授。”
    付雯真没想到，那一封才华横溢的举报信，居然是眼前这个清秀纤弱的小姑娘写的。
    平心而论，林蓉长得相当美丽温婉。二十出头的姑娘，秀丽标致，一身芙蓉色的长裙配合曼妙的身材，好似一朵徐徐绽放的茉莉花。
    难怪付雯刚才替她出头——她看起来太像是需要人保护的弱女子了，实际上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这是一种自保手段。”林蓉倒是淡定。她常年跟着考古队天南地北干活，自然有她的谨慎习惯：“我觉得我在干一项危险的举报工作，还是不要泄露身份比较好。”
    “老陆，你看看，她做事比你还小心呢！”付雯打趣道。没想到小美女还挺怕惹事的？
    陆澄砚还没从刚才的事中回过神来。事实上，他的震惊比起付雯来，只多不少。
    付雯是例行公事，而他是不经意间看见了那封举报信——都说文如其人，他看了几遍后，对这封信的措辞赞叹不已，其中的逻辑更是严谨到无以复加。自然而然，他对论文的作者产生了某种好奇心，所以才跟着表妹来见见这位林教授。
    没想到，林雨馨只是个小姑娘，看起来比付雯还要小几岁，根本不是什么年近五十的大教授。
    刚才那一幕只是打了个照面，陆澄砚就对她产生了某种怜悯，干脆问道：“林小姐，你需不需要法律援助？”
    林蓉眨了眨眼：“法律援助？你是说我弟弟的事吗？”
    付雯打趣道：“老陆是咱们西北文物局的御用律师，专门负责打跨国大官司追讨流失文物。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见到人家有困难就想问一句：要不要法律援助？其实他的价格很贵的，律师咨询收费标准是5000/小时，要他出面打官司至少100万起步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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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林蓉立即被贫穷打败：“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能用拳头解决的家庭问题，绝对不用金钱来解决。”
    亲，拉错生意对象了啊！
    陆澄砚却不这么想，他曾经处理过这样的家暴案子，弟弟吸血并且虐待姐姐。这种家事一旦闹大，都是女方吃亏比较多。还是要求助于法律手段解决问题。
    于是他继续问道：“那你和你弟弟有什么矛盾，为什么他要那样对你？”
    “哦，我把他的老板给送进了监狱。”林蓉是个老实孩子，从来不会故意掩饰什么八卦。
    陆澄砚：“”
    付雯立即八卦心起：“他老板犯了什么罪？！”
    “哦，他老板监守自盗十件敦煌经书，罪名挺严重的。”
    付雯：“”
    系统：【检测到两段人类脑电波迅速攀升。宿主，目前他们的心跳指数全部超过了120。】
    林蓉：我不是故意吓他们滴
    ***
    “顾世琰监守自盗敦煌经书”是目前社会热点新闻，现在人人都知道，顾家出了个不肖子孙。
    两个文物局的干将一下子就猜出了她在其中充当的角色：光荣的举报者是也！
    付雯非常激动，扑腾一下站了起来，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这么巧，我还在想，什么时候去采访一下把顾世琰送进去坐牢的大英雄。林小姐，没想到那个英雄就是你！你一个人把整个嘉禾企业的股票干跌了15%！损失已经超过上百亿，请再接再厉，直到把嘉禾企业干破产！”
    林蓉：“这个”我一定竭尽所能。
    陆澄砚接着夸赞道：“林小姐，你是替国家做了一件大好事。这样偷偷走私的拍卖行倒闭得越多，文物才越安全。”
    林蓉：“不敢当”
    “不行，我要给你写个专题报道，独家专题报道！”付雯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她兴奋地取了个标题：【去伪存真，著名古董鉴定师举报企业家之子监守自盗！】
    林蓉汗颜，她目前还不想靠举报出名，再说了，追回文物才是她的主要目的。就先说起了工作：“关于敦煌壁画追讨一事，西北文物局目前有什么打算吗？”
    陆澄砚负责相关的工作，便和她聊了起来：西北文物局正在收集相关的证据，打算起诉那个持宝人东乡英一。
    但与此同时，东京佳士得方面却不肯配合，也不肯提供0567号拍卖品的相关资料。导致法律层面上的追讨工作非常困难，目前，文物追讨小组还没取得任何进展。
    陆澄砚还告诉她：“我们是按照《巴黎和约》中的有关规定，向佳士得发起合理的追讨请求。但对方一口咬定，那六块壁画并不是敦煌的被盗赃物。”
    林蓉点了点头。她翻阅过这个世界的法律资料。为保护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制定了关于国际上被盗文物的返还公约。即《巴黎公约》和《罗马公约》。①
    中国在1998年加入了这个公约，适用于建国后的所有文物流失案。
    这次的盗窃案发生于1989年，只要证据充足，日本方面也不能单方面撕毁《巴黎和约》。
    付雯则道：“我这边有中国大使馆的路子，所以我准备后天亲自去一趟东京。以大使馆特派员的身份，先去看一看敦煌壁画的保存状况，再给佳士得一个下马威。”
    林蓉有些小激动，这种好事能不能算我一个：“那我可以跟着你去吗？我持有文物鉴定证书，可以帮忙检查文物的保存情况。”
    付雯点了点头，追回文物是一件公益行动，只要成功的话，会受到政府的嘉奖，还有数不清的名利接踵而来。于情于理，林蓉这个举报者都应该分享这一份荣耀。
    “那好，我正愁着要找谁当帮手，林小姐你是举报人，你跟着去最合适不过。”
    付雯很大方地应承下来，今后，她会罩着林蓉一起工作。
    于是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大家喝喝咖啡，轻松愉快地结束了第一次交流。
    只是走出咖啡馆的时候，付雯不禁打趣道：“老陆，你昨天还跟我说，一定要见见这位才华横溢的林教授，然后牵线搭桥把她介绍给你妈。怎么你刚才没有开口说呢？”
    陆澄砚出生于考古世家，他母亲是国内知名的考古学教授何咏雪。出于这样的关系，所以陆澄砚才会跟着来见“林教授”。
    “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不着急这一时。”
    陆澄砚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林蓉还坐在咖啡馆里翻看资料，阳光正好洒落在她的身上，把她衬托得宛若仙女下凡。
    他确实没想到，林教授竟然这么年轻，这么美丽动人，简直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女一般。
    ***
    三天后。
    付雯和林蓉就到达了东京。
    她们先去了中国大使馆，然后直奔东京佳士得拍卖行。
    夜幕缓缓降临，来往的豪车川流不息。一辆黑色的计程车缓缓停下，佳士得会馆的保安立即迎了过来，堆着满脸谄媚的笑。
    再过一周，佳士得秋季拍卖会就要开始了。这是东京近些年来最大的奢侈品拍卖会。最近几天，佳士得会馆门前来往的贵客络绎不绝，都是来送钱财的人体印钞机们。
    “两位美女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吗？”
    看到他们胸口别着五星国徽，这名保安很有眼色，立即把日语换成了蹩脚的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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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来追讨流失海外的中国文物，请你们拍卖行的经理出来谈话。”
    付雯的开场白非常简单粗暴。还有去TMD的国际外交礼节，他们只是来讨债的债主。
    林蓉吓了一跳。她本来还担心自己不懂外交礼仪，没想到社会我付姐，人狠话不多。她默默地给付姐点个赞。
    保安一听他们是来闹事的，不由得惊异了一下。他挥了挥手，从会馆里走出一群黑衣保镖，看他们只有四个人，保镖干脆就团团围了上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气势。
    三个人不禁靠近了付雯，跟在身后的两名黑衣男子连忙走上前来，护在林蓉和付雯的身前，与这些日本人紧张对峙着。
    系统主动出来给她撑腰：【叮咚！周围检测到异常敌情，宿主，是否需要特殊的战斗卡以击退敌人？】
    NO，暴力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手段。她有更强大的杀伤性武器，名曰：【中国大使馆】——
    “我是中国大使馆的特派员。旁边这位付小姐是大使馆的国际记者。我们是按照《巴黎公约》中的文物追回法律规定，前来追讨流失文物。”
    林蓉不慌不忙，出示了一张工作证，把这些日本人给堵了回去。
    中国大使馆的特派员？保安吃了一惊，眼前这个年轻的姑娘居然是个外交官？！
    给日本保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中国外交官的面前放肆，他连忙回佳士得会馆通报了情况，不一会儿，大门洞开，说是拍卖会的组织方请他们去做客。
    林蓉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旁的付雯笑道：“小林，你别紧张。无论日本人欢不欢迎我们，这场官司都是注定要打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林蓉点了点头。这些强盗的后代，坐在拍卖会上当卖方，把盗窃来的中国文物，当做耀武扬威的战利品。还勒索敲诈爱国人士去花大价钱赎回，赚得钵满盆盈！
    凭什么呢？！
    这些本来就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遗产！
    她有权按照国际法，把文物讨回来！
    第6章 壁画
    日本人的一丝不苟，体现在办事程序上，那就是拖沓和推卸责任。
    佳士得的保安把他们四个安置在招待所里，白白等了两个小时，没有见到什么拍卖会的负责人。
    付雯去催促了几次，保安只是道：“拍卖行经理的家离这里很远，请你们稍等片刻。”
    国际关系学小课堂:日本工匠精神的特点之一，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但出事，鞠躬完事。
    这种不肯负责的工匠精神，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在日本，没有什么是鞠一个躬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再鞠一个！”
    又称：躬匠精神。
    当这位很有躬匠精神的保安第三次来鞠躬的时候，终于带来了确切的消息：“石原经理在开车的途中忽然感觉到身体不适，去了医院就诊，请你们大后天再来吧。”
    “大后天？”林蓉无语凝噎：“下周二就要开拍了，你们却叫我们等两天？！”
    保安再鞠躬：“明天是周六，后天是周日。佳士得拍卖会没有休息日上班的规定。”
    付雯有些不耐烦了，嗤笑道：“说不定，这是你们拖延时间的小伎俩呢？等到拍卖会一开始，佳士得把那几件敦煌的文物给卖了，把客人的拍卖佣金赚了，之后干干净净脱身，当这件事完全没发生过？”
    林蓉想了想，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道：“先生，请把这位石原经理的电话给我，我有话跟他说。”
    保安摇了摇头，再再次鞠躬道：“林小姐，您还是大后天再”
    林蓉瞪了他一眼，日本人慕强在国际上都是出了名的，她就要做个霸道特派员：“别废话。只要敦煌文物是从佳士得出去的，你们佳士得拍卖行就脱不了干系！”
    “还以为现在是大清年间呢？中国大使馆只要重视这件事了，你们拍卖行以后在中国的生意都没得做！”
    保安顿时愣住了，没料到情况会这么严重。转念一想，佳士得在中国的商业市场，那可比在日本的市场还大啊！万一影响到中国佳士得的市场生意，后果不堪设想。
    保安这才老老实实道：“我立即去通知石原先生！”
    半个小时后，大腹便便的石原经理才姗姗来迟。见了面，石原再次鞠躬，解释说佳士得拍卖行只是一个委托拍卖的中介。他们并不知晓那几件拍卖品究竟是不是失窃的文物，因为条款上并没有明确要求卖方证明藏品的来历。
    石原还振振有词道：“林小姐，东乡英一先先在藏品来历那一栏填写的是百年家传。说不定，这些壁画并不是莫高窟失窃的文物。而是一百多年前从中国运过来的呢？”
    林蓉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敦煌莫高窟在一百多年前，曾多次被外国人盗窃文物。
    莫高窟千佛洞是西北地区的佛教文化藏宝阁。可不幸的是，它的发现者是一个愚昧的道士：王圆篆。
    清朝晚期，国力衰落，外国人恣意掠夺着华夏文明的瑰宝。随着某亲王的那一句著名卖国台词“量中华之物力，结友邦之欢心。”祖国瞬间成了西方掠夺者的乐园。
    在这期间，有个叫马尔克·奥莱尔·斯坦因的英国人来到了甘肃敦煌。进行所谓的考古【偷窃别国文物】活动。
    斯坦因仅仅用600两白银，就从王圆箓道士的手上购得了几万件敦煌文献和文物，偷偷运往海外销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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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1907年一直持续到1914年，前前后后，有三万多件敦煌珍宝被外国人买走或者偷走，起因都是因为王圆箓把斯坦因带去了莫高窟。这也成为中国考古界永远的遗憾。
    林蓉知道佳士得拍卖行打的是什么小心思。如果这批壁画并不是1989年被盗的莫高窟文物，而是一百多年前王圆篆手上被盗的这一批。那么就很难适用于《巴黎公约》。
    到时候，他们可以拒绝中国政府提出来的归还文物要求。
    “说一千道一万，让我们去看看那几件拍卖品的样子，总可以吧？”林蓉提出个要求。
    “林小姐，佳士得有规定，拍卖会没开始之前，藏品的仓库都是封着的。”石原明显心虚了，额头上都是冷汗。
    付雯冷笑道：“要是佳士得的文物仓库着火了，你们也没有紧急手段打开吗？这不太可能吧？”
    “对啊，总会有一把馆长钥匙吧？”
    林蓉在博物馆工作过，她知道每个博物馆都备有一把紧急解锁文物仓库的钥匙，被称为馆长钥匙。
    石原再次擦了擦汗，他实在顶不住压力，只好道：“可以让几位经理远程使用瞳孔认证解锁。”
    “那就干活吧。麻利点，如果佳士得不想登上明天的国际新闻，今晚就别得罪我们。”
    付雯冷冷威胁道。顺便举起了胸前的国际报记者证——上面盖着鲜红的中国大使馆印章。
    ***
    佳士得的文物仓库缓缓打开，东乡英一提供的”元代壁画”是第0567号拍卖品。
    根据敦煌文物局发来的资料查证，被盗窃的莫高窟465号窟，是一座藏传佛教中的密宗石窟，俗称“欢喜洞”。大概修建于蒙元时期。
    林蓉仔细检查了下眼前的六块壁画，拼合起来是一整块“欢喜佛”图案：中间是三面六臂的男身女身人像。两人做互相拥抱的姿势，画面上的蓝白颜料还栩栩如生。
    这是经典的欢喜佛造型，在佛教里称之为双身曼荼罗。②
    再看整个壁画的造型，人物造型均趋于写实，欢喜佛中的男身呈现出单腿站姿。这是宋朝以后流行在西域地区的欢喜佛造型，也跟敦煌方面提供的文物资料相吻合。
    错不了，这块壁画确实是1989年被盗窃的莫高窟文物！
    下一步，她该怎么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证明这些拍卖品是失窃文物呢？
    系统：【叮咚！探查到宿主的激烈脑电波，是否需要帮忙？】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林蓉连忙暗搓搓道：“你有没有什么储物的功能？就是随身空间？”
    系统：【检测系统中对不起，宿主目前的文物等级为0。未达成使用储物空间的条件。读取信息失败。请升级后再次读取储物空间功能！】
    林蓉：“”破系统要你何用！
    QAQ，你你你你还不如一只狗有用呢！
    系统：【宿主，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本系统严格禁止狗身侮辱！叮咚——检测到宿主的吐槽值大幅度上升，本系统将会屏蔽一段时间的信号。】
    林蓉没办法了，她不吐槽系统，她只能靠自己，可是这小日本人还阴魂不散！
    “林小姐，还有五分钟的时间鉴定文物。”石原站在她的旁边，监视她的每个动作，时不时提醒她一句剩下的时间。
    “我再看下，稍等。”
    林蓉想了想，还是打开了直播弹幕，看到各大博物馆都在群魔乱舞——
    【首都博物馆：主播主播，这种时候，最重要的是留下照片证据，赶紧让那个付雯多拍几张照片，防止他们做贼心虚调包壁画！
    大连博物馆：要我说，直接上国际法庭打官司。看他们还能不能开撕国际公约。
    上海博物馆:我给主播出个建议。看到壁画上面的土壤了没有？赶紧用手套撸一撸。可以带回国进行土壤颜料鉴定，到时候和莫高窟被盗洞窟里的样本对比一下。】
    最后一条意见！好主意啊！
    林蓉迅速调整了战略，双手一起下，开始拼命地撸壁画上面的土壤残留物。
    她今天戴的是一双无纺布手套，布料中间有许多气孔和纤维组织，只要撸得快，就能把壁画上的土壤痕迹撸进手套的纤维里。
    一旁的石原看她拼命撸壁画，根本不明白其中的道道，只是疑惑道：“林小姐，你在摸什么？”
    林蓉大力忽悠：“这是我们中国文物鉴定师的习惯，叫做盘。”
    石原很好奇：“盘是什么东西？”
    “盘是一种文物的包养手法。这文物刚出土的时候，是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需要用手盘一盘，润一润，这样才能油光水滑。”
    欺负日本人不懂祖国相声节目的博大精深.jpg
    第7章 盗墓
    第二天清晨，林蓉坐上了回国的航班。
    她跟付雯联手利用中国大使馆的名号，打了佳士得一个措手不及，才取得了珍贵的土壤资料。等东京佳士得方面反应过来，恐怕就没有这样好的机会再接近文物。
    话说回来，这一周来，她忙的脚不着地，还没有好好跟付雯说过几句话。现在闲下来，林蓉才近距离观察了下这位搭档，发现她脖子上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蝉。
    这蝉的做工相当精细，简直赛过一些博物馆的馆藏文物。
    “你在看什么？”
    付雯察觉到她探究的目光，冲着她友好地笑了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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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蓉客客气气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付姐，你脖子上的这块玉蝉看起来有点年头了。”
    付雯把脖子上的玉蝉摘了下来，交到了她的手上：“小林，你是文物鉴定师，你来断一断，这是什么年代的东西？”
    林蓉心道展示专业的时候到了，便不吝啬露一手：“这玉蝉的料子是上等新疆和田白玉。看玉器表面的包浆，年份应该在乾隆到道光之间。天下玉扬州工，这是清代扬州那边出品的玉蝉，属于大户人家的陪葬品”
    现在存世的玉蝉，大多是古人的陪葬品。“蝉”在古代墓葬制度中象征着蜕变的图腾。一般古人下葬的时候，含在口中的玉就是做成蝉的形状，寓意是墓主人死后，能够像蝉一样蜕茧重生。
    正所谓“生以为佩，死以为含”，所以，玉蝉又称作是“玉含”。
    到了清朝乾隆朝，扬州琢玉业空前繁荣。那段时期全国的玉器基本都出产自扬州。所以有“天下玉，扬州工”的说法。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付雯笑道：“专家到底是专家，你一下子什么都看出来了。所以说，鉴定师就是古董界的福尔摩斯吧？”
    “我也没有那么神。”林蓉指了指玉蝉翅膀上面的奇怪缺口：“比方说这个瑕疵，我就看不出来是怎么造成的，边缘很整齐，又不像是切割的痕迹。”
    “这是子弹造成的破损。”付雯淡淡道：“你当然看不出来，这不属于古董鉴定的范畴。”
    林蓉愣住，没想到一个轻轻松松的聊天话题，剧情会这样急转直下。
    付雯倒是坦然地讲起了玉蝉的来历：“你说的不错，这玉蝉是一枚陪葬品。不过不算是文物，只是我曾祖父从外国人手上买来的古董纪念品，买来的时间是清末。”
    “付姐，这东西你带在身上最好不要吧？”
    林蓉只想说，陪葬品戴在身上寓意不好，玉蝉是古人的葬玉。在民间的忌讳中，活人是不能佩戴死人用的冥器。
    付雯明白她的好心提醒，只是淡淡道：“我从来不畏惧鬼魂，也不相信什么神灵的存在。如果火焰山上真的有诸神庇佑的话，二十年前，也不会让我爷爷他们一去不复返了。”
    那是1997年的一个冬天，天上的鹅毛大雪纷飞。
    新疆吐鲁番火焰山下，有两片唐代西域贵族的古墓聚集区。分别是哈拉和卓和阿斯塔那古墓区。
    她的爷爷是阿斯塔那高昌王陵考古队的领队。时任新疆博物馆副馆长。她爸爸是爷爷的副手，跟着爷爷一起参加了那次的野外考古。
    1月17日那天，大雪下了一夜。按照往常的惯例，考古队每晚都会发电报给附近的国防站报平安，国防单位也会及时给考古人员运输物资补给。
    但那一天情况很反常，直到深夜凌晨，驻疆部队都没有收到考古队发回来的信号。于是派了军队前去探查情况。
    当边防军队匆匆赶到的时候，考古营地里异常的安静。打开帐篷，只看见里面一片狼藉
    “我爷爷，我爸爸，还有考古队其余的12位叔叔伯伯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经过调查，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一伙盗墓贼。这伙盗墓贼身上有黑火.药和枪.支弹.药，他们先炸开了高昌王陵，盗窃了里面所有的文物。再屠杀考古队的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警察说，这伙人很可能是一伙国际盗墓分子，专门在西北一带走私文物”
    付雯看着舷窗外的云朵，金色阳光洒落在她的眼眸中：“当年我爷爷和我爸爸身上各有一只玉蝉。这是曾祖父传下来的纪念品。但我奶奶去殡仪馆收遗物的时候，发现爸爸身上的那一枚玉蝉不见了，案发现场只留下了爷爷的破损玉蝉。”
    “”
    林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几十年前，西北地区的盗墓和偷猎活动猖獗，这些强盗手中的武器精良，跟土匪没什么区别。
    付雯爸爸身上的那只完整玉蝉，应该是被杀死他们的盗墓贼给拿走了，所以她把爷爷的玉蝉带在身上，追踪爸爸身上那一枚玉蝉的下落。
    再说回这次的行动——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吐鲁番属于新疆，而敦煌莫高窟在甘肃。两者相距并不算太远。
    1989年，这伙盗窃莫高窟的贼，说不定也会是当年杀害她爷爷和爸爸的那伙盗墓分子。
    她当这个西北文物局的特派记者，本就是想撞一撞运气，看看能不能撞到当年那伙盗墓贼身上。
    林蓉不禁同情她的遭遇：“付姐，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帮你追寻这一伙盗墓贼的下落。”
    “嗯。谢谢你的好心，不管怎么说，我都绝对不会放弃的。”
    她有她不信鬼神的原因，有她想要追寻的家仇，自然也不怕佩戴这一枚玉蝉。
    ***
    第二天清晨，飞机降落在北京大兴国际机场。
    接下来的检测需要使用高精度的土壤分析仪，这玩意只有某些大学的考古地质实验室有。付雯通过西北文物局的关系，要到了一份被盗洞窟的土壤颜料样本。再联系了北京大学考古研究所，对方答应协助她们分析土壤颜料的成分。
    这天早上，林蓉带着两份土样，走进了北大的研究所。
    古代遗迹中的任何物品，长期受土壤中的酸碱侵蚀，表面都会留下一定的痕迹。
    在考古学上，这种痕迹叫做“土沁”，是判定古董来源的重要依据之一。每种土壤环境下出产的土沁都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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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先是将两份土壤样本的酸碱度进行比较，再和莫高窟其余壁画上的土沁进行比较。得出的结论是：拍卖品壁画上的土沁，就是出产自莫高窟的土壤环境。
    初步判断：那六块壁画就是从被盗的456窟里出来的流失文物。
    除此之外，手套上还有另一种罕见的微量元素：钴。呈现粉末状，和土壤颗粒混杂在一起。
    钴是一种钢灰色金属。属于世界稀缺的战略金属，常常用于超硬合金材料。可是一块元代的壁画上，怎么会出现钴粉呢？
    林蓉立即去翻了翻莫高窟的资料，发现莫高窟的壁画颜料用的是天然矿物质。整个莫高窟千佛洞，并没用钴做壁画颜料的记载，更不可能留下钴粉的痕迹。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把“钴”，带到了日本佳士得拍卖行的那六块被盗壁画上？
    ****
    抛开这件事先不谈，还有三天的时间，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她得抓紧时间写举报材料，好让佳士得方面暂停拍卖。
    采集完数据，林蓉立即将手中的资料整理成报告，一共一式三份，一份发给了国际法庭，一份发给了西北文物局。最后一份发给了佳士得总部，要求他们立即停止第0567号藏品的拍卖。
    一天后，东京佳士得方面就发来了两个回复。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
    坏消息是一封跨国律师函。来自东京佳士得拍卖会：【林小姐，我们已经联系了藏品的主人东乡英一先生。根据东乡先生提供的资料，他们家族保存有该藏品100多年的记录。对于你方的无理要求，东乡先生感到愤怒和遗憾，他将委托律师团队进行上诉。】
    接着，东乡英一本人给她发来了一封电子邮件。下面来看看什么叫自欺欺人:
    【林小姐，考古学上有一句话叫做：孤证不立。
    只凭借实验室土壤颜料样本这一条证据，你无法证明我家的藏品就是被盗的敦煌文物。
    我和我父亲确实热爱敦煌文化，我们都是虔诚的佛教徒。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一直认为：文物应该是全人类同享的文化遗产，不应该拘泥在某个国籍的博物馆里。
    我们从未去过中国，从未去过敦煌莫高窟，更不知道什么敦煌1989年被盗案！
    我手中的藏品已经保存在东乡家族100余年，传到我手上，已经是第四代。
    据我所知，敦煌的千佛洞大同小异，相同时期的洞窟，土壤和颜料成分一样，是完全有可能的。
    所以我家族里的壁画，即使真的来自莫高窟，也只可能是一百年前的那一批。并不是近些年被盗的什么赃物！
    你不能因此信口开河，仅凭一份土壤分析资料，就诽谤、侮辱我和我家人的名誉。
    你捏造的这些事实，纯属子虚乌有的污蔑。我和我的家人都对此表示万分的愤慨！
    接下来，我们将会提起正义的法律诉讼，向你追究法律责任！
    我们将会要求你赔偿错过本次拍卖会的损失费和佣金费，共计2亿日元。折合人民币1000万。】
    看看，说的多么心安理得？
    林蓉只想笑，东乡英一恼羞成怒，要求她赔偿一千万。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以上这种行为，我们统称为【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日本人在睁眼说瞎话】。
    林蓉见怪不怪，国际上霸占中国文物最“理直气壮”的国家，一个叫韩国，一个叫日本。最难讨要的也是这两个国家。
    文物上所负载的精神财富，是全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但文物的所有权是绝对不能共享的，也不可能共享。
    要不然，你问问英国愿意共享大英博物馆吗？美国愿意共享华盛顿博物馆吗？
    无非是强词夺理，强盗给自己的强盗行径，多加一层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还有一条好消息是：佳士得总部方面的负责人知道了这件事，及时叫停了0567号藏品的拍卖权。
    但日方并没有说会归还文物，只是说按照国际法律，暂时将有争议的藏品扣押在了东京警察署。要求中国方面提供更详细的被盗资料，才能进行下一步的申诉。
    林蓉也知道：仅靠土壤颜料证据，确实很难讨回文物。
    因为考古学上有“孤证不立”这个概念，也叫：二重证据法原则。
    意思是说，光凭一条证据，不能证明文物的来历。比方说挖掘一座墓葬，出土的墓志铭要和史书上的记载两两对应，这样才能断定墓主人的身份。
    这东乡英一还挺懂其中门道，居然要求他们拿出双重的文物证据来。
    好呀，接下来，她会去寻找第二条文物流失的证据。
    正义只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第8章 石狮
    第二天，还是之前那家咖啡厅。
    林蓉叫来了付雯和陆澄砚，给他们分析起关于“钴”的情况。
    在北大研究所的时候，她把手套上的钴粉收集了起来。送去给地质系的教授们进行检测。
    北大教授们告诉她：中国的钴矿主要有四个大类：岩浆型、热液型、沉积型和风化壳型。而她带来的这些钴粉经过化验比对，结论是出产自“岩浆型硫化铜镍钴矿”。
    她上网查了一下，甘肃酒泉的北山钴矿矿场，就拥有全国最长的一条“岩浆型硫化铜镍钴矿”山脉。
    而甘肃北山和莫高窟只相距300多公里，开车一个上午就到了，坐火车只需要四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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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份资料，这是报告书上没写的秘密内容：“付姐，陆先生，我在调查手套上的元素成分时，发现被盗壁画表面沾有一种超细钴粉，是化工厂的产物。”
    “我有个大胆的推断：盗莫高窟的这一伙贼，他们上一个落脚点就在酒泉市的北山钴矿产区。”
    这就是她推理出来的分析思路。下面可以从“钴厂”这条线索出发，去查询这一伙盗墓贼的下落。
    只要能抓到这伙盗墓贼，那么敦煌壁画被盗卖去日本的证据链就补全了。
    那样的话，东乡英一再抵赖都抵赖不掉，必须老老实实遵守国际公约把文物还回来。
    “林小姐，你的分析很精彩。”陆澄砚叹服道。
    他们现在干的事不叫讨回文物，而是追溯盗卖敦煌壁画的贼。
    “我要去一趟酒泉，向当地公安局举报这家厂子窝藏盗墓贼！”短暂的激动过后，付雯很快打定了主意。
    她也同意林蓉的分析：歹徒没理由把钴粉留在壁画表面。除非他们的手上一开始就沾满了这种粉末。
    这次拯救流失文物行动，讨回文物只是一方面。打击西北地区的盗墓分子，是她和陆澄砚的主要目的。
    林蓉知道这件事不好办：“付姐，我们目前只是推测这个厂里曾经可能藏有盗墓团伙，但没有办法证明这一点，警察局帮不上忙。”
    付雯有些焦急起来：“只要能证明钴粉是出自他们厂的，他们脱不了干系吧？”
    “恐怕没那么简单。”陆澄砚经常和商家打交道，他有相关的工作经验：“这样的厂人员往来很复杂。我们无法证明盗窃案是厂里的人干的，那么警察局就不能下搜捕令。”
    林蓉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有个建议：“我想和付姐一起去北山钴矿厂看看。付姐有采访证，就说是采访当地的龙头企业，这些老板最喜欢听媒体吹捧他们。”
    “好！”付雯一口答应了下来。
    陆澄砚：“”
    [她们两个姑娘去勇闯龙潭虎穴当卧底？]
    [付雯还好说，反正她轻轻松松打十个。但林小姐]
    按照他从律多年的经验来看，林蓉这样长相和气质的年轻女生，一般身体都比较柔弱，没有多少自保能力。
    陆澄砚仔细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便建议道：“标准的采访团队是三个人，需要配一个摄影师。这样，我再叫一个人过来陪你们一起去，总要有人确保你们的安全。”
    付雯把咖啡杯放下，目光炯炯打量着他：“老陆，你是不是要找肖珩陪我们？那你自己不去吗？”
    陆澄砚好笑道：“我去能做什么？难道帮你们随时查看法律条文？”
    “哎呀，堂堂西北地区最大律师所的最大牌律师。居然让两个姑娘在前面冲锋陷阱，自己坐在后面享受现成的鲜花掌声？”付雯阴阳怪气道：“到时候我们把证据找了来，你打赢了国际官司，肯定会出大名，我们就是你的出名工具人吗？”
    “付姐”
    林蓉囧，付雯居然还在乎这个吗？她就没想过出名的问题
    付雯继续阴阳怪气道：“小林，你是不知道，他上次率领团队追回了意大利的流失文物。政府奖励了他五十万，他因此被评为武汉十大杰出青年，电视采访接到手软，微博涨粉五十万，还有好多漂亮的女明星邀请他担任私人法律顾问。啧啧啧，他都快混成网红律师了”
    陆澄砚：“”
    付雯嗤笑道：“这次你看看小林妹妹，她只是好心去举报日本人拍卖中国文物，反倒被那个东乡英一追究刑事责任。如果官司打不赢的话，她就要赔偿人家一千万。原来风险都是她来承担，好处都是你这个大律师来拿？！”
    陆澄砚：“”
    [怎么听起来，好像他很十恶不赦的样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澄砚有点无奈道：“那我跟你们一起去追查盗墓贼的下落。”
    顿了顿，他还承诺道：“如果官司打赢的话，所有的奖励和名誉都归林小姐所有。如果打不赢的话，这一千万的赔偿金由我来出。”
    “啊？！”林蓉吓了一跳：“这个”
    不太好意思吧她甚至做好了长期国际赖账的准备？
    “小林，”付雯意味深长道：“事情就应该这么办，你才是这次行动的牵头人。比起他来，你更需要这样的荣誉傍身。”
    林蓉愣了愣，这话听起来怎么难道付雯已经知道了她很“臭名昭著”吗？
    不一会儿，走出了咖啡厅，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付姐，这样对陆先生来说公平吗？”
    她知道自己的作用很大，但陆澄砚负责打官司，出动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跨国维权，这花费肯定非常高。打赢了以后，他收点政府奖金和荣誉证书，好像也没什么？
    “很公平，”付雯笑了笑：“谁叫他是我的表哥呢？我坑他天经地义。你放心，他虽然身手不咋地，但他脑子转的很快，非常擅长分析情势。带着他等于多个军师诸葛亮。”
    林蓉：“”
    [刚才我还以为你们两是仇人，原来你们俩是亲人！]
    “另外，还有一件事。”付雯收敛起了笑容，淡淡道：“我前天查看了你的案子，看了顾世琰写的口供。原来你曾经遭受了那样的待遇，这世道总是对善良的人太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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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雨馨明明很有才华，却被故宫博物馆和公家单位拒之门外。还被乡亲们用臭鸡蛋赶出了家门。
    她是一颗明珠蒙尘，她是被埋没在沙砾里的金子。
    没有人知道她的光芒有多灿烂，只能顾影自怜，孤芳自赏。
    付雯真心替她感到人间不值得：“小林，你是中国最年轻的考古学家，你应该登上更大的舞台去展现你自己，而不是一辈子活在老祖宗的阴霾下畏首畏尾，知道吗？”
    林蓉愣了愣，不禁动容道：“其实我都习惯了。”
    与此同时，弹幕上一片橘势大好——
    【东风破：嘤嘤嘤，付雯这是什么神仙小姐姐！坑表哥帮主播，这样的小姐姐给我来一打！
    百合花开：我不管，我要站付雯X主播的CP！主播择偶方面不要在意性别啊！同性也可以是真爱！
    橘子红了：好感动，真正的好姐妹就是这样的吧，荣耀都让给你来享受，做事都替你着想
    河北梆子：付雯X主播的同人文在哪里？！我明天就要看！晋江的大大们快写起来啊！】
    没错，现在直播间的百合党占了上风，但这种苗头又很快被压住了——因为某个型男的出现。
    ***
    一周后，付雯的采访手续办理了下来，林蓉和她一起来到了酒泉市皇冠大酒店。
    她们住在一间总统套房里。付雯吃过晚饭，就把背包里的哑铃拿了出来，一边看电视一边撸铁，栗色光亮的长发汗湿了粘在背后，漂亮的弘二头肌彰显着青春和活力。
    林蓉比划了一下，觉得十个自己都打不过一个她，不禁问道：“付姐，前几天你们说的那个肖珩，他是什么人？”
    付雯解释道：“他是我跟老陆的发小，是个退役的特警队员。肖珩的父亲也是高昌王陵考古队的受害者之一。我们三个从小就有约定：如果遇到追查盗墓贼的事，一定要互相通知，互相帮忙，绝不能放跑任何一条线索。”
    他们这些高昌王陵考古队队员的孩子，从来没有忘记亲人们的血海深仇。长大以后，他们自发组织了一个追踪小组，专门调查西北地区盗墓贼的下落。
    肖珩就是这个组织的发起人。这些年来，他们和文物局联手，已经破获了不少盗墓案。
    在追查流失文物这件事上，他们的行动纲领是：第一要打击国内外的走私渠道，第二要打击这些盗墓分子。这样才能从根源上杜绝“高昌王陵惨案”类似的事再发生。
    林蓉明白了，她只担心付雯被仇恨冲昏：“付姐，你想抓盗墓贼的心情我明白。但这次采访，咱们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抓住一两个人不算胜利，要连根拔除才算胜利。”
    “我明白，时机不到，绝不出手。”
    付雯拉过了毛巾，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要隐藏自己。
    跟付雯聊完了行动计划，林蓉回到了房间。自己对照着镜子，想凹一凹胳膊上的肌肉。结果怎么凹也只能凸一起来一小块，根本没有付雯那样遒劲的肌肉。
    “唉，我要是会武术就好了！”
    仰天长叹，早知道大学报个散打武术培训班？
    系统：【叮咚！宿主，您有几张初始的战斗卡。必要时，可以帮您解决武力值不足的问题。】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林蓉连忙打开了资料库，上面显示她有三张初始战斗卡——
    【我要打十个】：宿主可以举起十倍于自己体重的物品。
    【打你就打你，还要选日子吗】:宿主可以隔空使用武器精准击中对手，距离在一百米以内。
    【在坐的各位是垃圾】：宿主可以使用一轮冲击波，震晕方圆20米以内的所有人。
    林蓉：“你真是个取名鬼才！”
    系统：【叮咚！收到夸奖信号，被夸了好开心~~~~赠送宿主一次免费的战斗卡试用机会，半个小时之内使用有效！】
    靠！这也行？
    林蓉汗颜，早知道就多夸夸它了，说不定夸出什么未来黑科技？
    事不宜迟，她要找个地方先试试战斗卡。首先是第一张【我要打十个】十倍于自己体重的物品，这里有吗？
    话说回来，她记得酒店后面的小花园里，有个石头狮子，看起来差不多1吨重左右。
    现在深更半夜的，应该没什么人注意到后花园
    ***
    片刻之后，大酒店门口。
    陆澄砚刚下计程车，和特意从上海赶回来的肖珩汇合，一起来到了这家酒店。
    他们两亦是好久不见。但时间太晚了，肖珩打算先打听一下情况，明早再去找两个女队员汇合。
    期间，肖珩问陆澄砚，那个叫“林雨馨”的古董鉴定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陆澄砚想了想，凭借着两面的印象，概括性描述一下：“林小姐是个很热心肠的文物保护者。她从前是个古董鉴定师，从嘉禾拍卖会那里拯救了十卷敦煌经书。这次拯救敦煌壁画的行动也是她发起的”
    总而言之，他对她的印象相当不错。
    一个民间古董鉴定师，能有这样的保护文物意识，实在是很不容易。
    陆澄砚好心关照道：“林小姐的身子骨比较柔弱，到时候你多关照关照她。”
    肖珩点了点头，商量起来：“到时候进了矿区，你看住付雯，我负责保护好这位林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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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雯根本不需要我保护。”陆澄砚吐槽道：“她从小跟人打架，一拳头能把大人的门牙给打下来。”
    然后背锅侠总是他这个倒霉的表哥。
    肖珩淡淡道：“我的意思是说，你看住付雯别把人给打死了。”
    陆澄砚：“”这倒也是。
    两人聊着聊着，一不小心走进了后花园，穿过了一片紫藤，就听到了“1—2—3”的吆喝声。
    月光之下，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林蓉同学，正在举石狮子。
    身躯庞大的石狮子，看起来就能砸穿地板。她轻轻松松举过了头顶。
    因为她正在体验一把林黛玉倒拔垂杨柳，当个超级大力士，完全不知道什么叫背后有人。
    陆澄砚：“”[他能不能收回刚才说的话]
    这是奥运举重冠军选手吗？！
    第9章 钴矿
    第二天，一行四个人一起坐上了通往酒泉钴矿厂的火车。
    付雯背完了采访的台词，注意到对面的两道探究目光，干脆瞪了回去：“你们看什么看呢？小林妹妹很好看是吗？”
    “没看什么。”肖珩咳嗽一声。
    “今天外面的天气不错。”陆澄砚立即移开了视线。
    他总不能说，昨晚我和肖珩合力都抱不动的那个石狮子，林小姐一只手就能举起来？
    林蓉这才知道他们看的居然是自己。寻思难道是早上招呼打的不对吗？于是重新伸出了手：“肖先生，很高兴认识你，以后请多多指教。”
    特种兵退役的保镖肖珩居然一时间没敢上去握手。
    付雯横眉冷对：“老肖，你这是做什么？不给我小林妹妹面子，还是不给我的面子？”
    碍于付雯的威严，肖珩只好握住了林蓉的手。这手小小一只，柔弱无骨，软软绵绵，十分不具有杀伤力。
    可肖珩更加想不明白：就是这只手力能扛石狮子？还是说，昨晚的景象只是他们在集体梦游？
    这一握手，直播间里倒是一片沸腾。
    除了陆澄砚以外，主播总算遇见个二号帅哥了，原本的陆粉和百合粉中瞬间出现了肖珩骑墙派。
    【河北梆子：这位肖小哥看起来人不错，退役特警，家住上海，看起来还像吴彦祖。
    山东博物馆：我也觉得这个肖珩不错。咱们考古队就缺乏这样吃苦耐劳的人才。你看看这一身腱子肌肉，保证能在考古现场挖他个三天三夜。
    海南分手博物馆：肖珩这种型男看着就让人有安全感。主播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
    山东失恋博物馆：陆律师这种智慧型，攻略难度太高。容易分手失恋。肖珩这种肌肉男反而很容易攻略。
    中国性文化博物馆：就我一个人觉得还是陆律师和主播更搭配？他们两的身材看起来契合度更高，荷尔蒙指数比较接近，肯定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路人甲乙丙：楼上的，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
    林大主播：禁止捧一踩一。水友吵他们的，她继续啃黄瓜。
    对于坐火车的人来说，黄瓜实在是生津解渴的法宝。不用削皮，不用吐壳。闻一闻，精神抖擞，啃一口，延年益寿。
    与此同时，系统展开了一行说明：【宿主，我倒是支持您谈个恋爱，这样有助于您更好地适应苦情剧的环境。只不过，按照时空局管理原则，只有男方对您的好感度达到一定的要求，才能开启恋爱隐藏剧本。】
    林蓉不太明白：好感度达到一定要求？她要怎么做才能刷好感度？
    系统：【这个您问我，我也不知道。只能提供个大概信息：陆律师是超级直男审美，他喜欢小鸟依人，楚楚可怜，柔弱无助的女生，俗称绿茶。而肖先生刚好反过来，他喜欢与他并肩作战，战斗力旗鼓相当的女强人。】
    林蓉：“”
    我觉得我两个都不靠，完蛋喽，恋爱副本根本没戏？
    系统：【不，恋爱是个玄学，无法用任何性格和设定去计算。爱情是两个人之间互相吸引，只产生于你们心心相系的瞬间，那是最美丽的一道闪电，可以照亮一切黑暗。】
    林蓉：我家系统忽然变得很文艺？
    可是她的人生原本就充满光明，不需要爱情去照亮黑暗。
    ***
    抛开直播间话题不谈，火车很快到了酒泉站台。窗外闪过一片柳树林，上来了两个乘客。
    不一会儿，前方传来一阵争吵声。林蓉耳朵尖，听到“古董”两个字，立即放下了黄瓜，开始吃真瓜。
    这节列车是通往郊区的通勤普快，除了他们四个，只有前排坐了两个中年男子。
    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宝剑。他们“200”“250”吵得来来回回，好像是新收了一把宝剑，正在商量这把宝剑卖200还是250，并没有注意到后排还有乘客。
    付雯出生于考古世家，古董阅历还是有一点的，她一眼就看了出来：这宝剑好像是一把明代宫廷剑？
    可明朝存世的宝剑数量非常有限，除了博物馆里的馆藏，其余的宝剑都在地下埋着。难道这两人是古董贩子？还是盗墓贼？
    付雯脸色一沉，身体不由自主离开了座位。陆澄砚的反应很快，立即拉住了她的袖子，提醒道：“阿雯，坐下来，这些人和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无关。”
    林蓉知道她最恨盗墓贼，也安慰道：“付姐，那宝剑应该不是真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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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赝品？！”付雯吃了一惊，不小心叫了出来。
    这“赝品”两个字喊的太大声，立即传到了前面两人的耳朵里。
    拿着宝剑的男子回头一看，叫赝品的是个年轻维族姑娘。他顿时有些气不过：“你瞎嚷嚷什么？什么赝品不赝品？”
    陆澄砚不想惹是生非，赶紧道：“别误会，我们谈的不是你们手中的那把宝剑。”
    这简直是不打自招。中年男子不依不饶，他故意炫耀道：“小姑娘家家的，头发长，见识短！天子守国门这句话懂不懂？我这把是洪武大帝朱棣的佩剑，不是什么赝品。”
    “这不是朱棣的东西。”林蓉继续啃黄瓜，小姑娘家家的，总比你这个睁眼瞎要见识多一些。
    朱棣就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四儿子。著名的四叔抢了侄子的位置，著名的靖难人士，以及各大穿越言情小说yy的男主人公。
    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也来了兴趣，隔着几排座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朱棣的东西？难道你见过朱棣的宝剑？”
    她还真的见过。林蓉实话实说：“朱棣的宝剑，也叫永乐天子剑，剑首是鎏金云龙纹，护手上面镶嵌着两颗猫眼石。剑鞘里面还有红丝绸衬里。”
    “”
    两个中年人吓懵。乖乖，她怎么连内里包装都知道？
    林蓉主动揭开了答案：“英国军械博物馆里有一把永乐大帝宝剑，是八国联军侵华时期从圆明园掠走的。我亲眼去见过一次，和你们手中的这把一模一样。”
    两个中年人赶紧百度了一下，英国馆藏永乐大帝宝剑，果然和自己手中的完全一样。
    那持剑的中年男子顿时汗如雨下：“这是我花了150万买来的赝品？！”顿了顿，他赶紧反驳道：“不可能，这是我亲眼看着从古墓里挖出来的，绝不可能是赝品。”
    说着，中年人打开了剑首的裹布：“你自己看看，上面的掐丝这么细，要刻很深的槽。可见这剑的工艺要多么高超了。在明代，只有一种人能用这种剑，那就是皇帝！”
    这种外行的借口说服不了她。林蓉看了一眼，客客气气提醒道：“这掐丝仿造的还挺不错。”
    中年男子立即火大了，往前走了两步：“什么仿造？这就是一对佩剑！英国博物馆那把是公的，我这把是母的！小姑娘，你别血口喷人！”
    肖珩和陆澄砚看他冲着林蓉而来，二话不说，一起护在她的面前。这中年人本来想找林蓉的麻烦，但一看这两个“保镖”比自己身材还高大，立马怂了下来。
    付雯也赶紧护着她，不屑道：“你靠上来做什么？卖假东西还这么嚣张？！“
    “大家别紧张，有话好好说。”林蓉想缓和一下气氛，萍水相逢而已，闹得这么僵硬实在不好看。
    这中年男子就是不服气：“那你说说，这把宝剑怎么就是赝品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吗？！”
    林蓉：“”这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事情闹大了，她只好露一手了：“你把宝剑给我，我把证据找给你看。”
    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也道：“老李，你就给她看看。如果她能说出个门道，你也好及时止损！”
    ***
    不一会儿，佩剑就到了林蓉手里，果真是一把好剑好贱呐！
    这把别人用150万买的永乐宝剑，在她眼里全部是赝品的痕迹，这造假的手艺实在很廉价。
    “第一，这宝剑的剑刃上面没有血槽。砍人的佩剑怎么会连血槽都不刻？”
    “第二，明代早期，皇室的宝剑采用包钢工艺，但这把宝剑的工艺是旋焊夹钢。这种工艺是清代以后才流行起来的”
    “第三，这剑首上面的猫眼石并不是天然的。是用猫眼石的边角碎料当原料，再用机器压制而成的。你们看，猫眼石里面的杂质很多，光泽和真品也有区别”
    林蓉把宝剑归还给了这老李，这150万买来的宝剑，真实价值要去掉那个万字了，只是个仿造的普通工艺品。
    “这位先生，这样的永乐天子剑，古玩市场都是批发出售的。哪怕是亲眼见证从古墓出土的也并不可靠。”
    有种古董的诈骗方法叫“开席”。指的是古董贩子把买家都带到一个古墓上方，当着客人的面打开古墓的地宫，从里面依次拿出来陪葬品，然后现场叫卖坐地起价。
    实际上这样的“开席”古墓，基本上都是假的。墓里的古董都是提前埋下去的赝品，用来骗一骗那些不识货的外行。
    她见过好多老人因为一时的贪心上了这种当。一夕之间，退休金都被骗个精光。
    “这，这真的是赝品？！”
    老李顿时面如死灰，感觉天都塌了一般。
    付雯看他果然不是故意卖赃物，也不想追究什么，只是道：“谁卖给你的假货，你就打315电话投诉谁吧。”
    林蓉却心知肚明：这老李150万买古董，连专家都不肯请来鉴定，可见这古董本身就来历不正。
    “开席”挖古墓，那是什么行为？就是赤.果.果的盗墓。谁敢请古董鉴定专家现场去看盗墓呢？不怕被举报？
    古董贩子就是利用这一点才好行骗。他们知道买家都不好意思带着专家来鉴定。骗起来一摸一个准。
    现在东西一出手，古董贩子肯定早就跑了，这就叫哑巴吃了黄连亏，贪心不足蛇吞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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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很快，车子到了下一站，老李匆匆忙忙下了车，说是回头找古董贩子算账。
    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还在，他替朋友感激道：“谢谢你们帮忙打假。我姓沈，那位朋友姓李。他本来想靠古玩捡漏发财，没想到今天打了眼，差点让人诓去150万。”
    “打眼”是古玩行里的套话，意思是走了眼，把假的古董当做是真品。
    沈先生继续问道：“林小姐，你对明代宝剑了若指掌，连铸造工艺都能一眼看出来，你是不是职业的古董鉴定师？”
    她现在的身份是记者，便忽悠道：“那倒不是。鉴定古董只是我的业余爱好。”
    沈先生十分惊讶：“哦？那你的鉴定眼光怎么这么厉害？简直堪比博物馆的专家。”
    林蓉继续忽悠道：“因为我爷爷是个冷兵器迷，就喜欢收集古代的什么十八般冷兵器。我受到他的影响，对明朝的宝剑制造工艺比较清楚。这才献丑了一把。”
    “原来如此。”
    沈先生心道：今天真的是遇到了贵人！
    真是老天保佑啊，要不然，下一个收购古董的冤大头就是他自己。
    直播间弹幕：
    【这大概是说谎话不打草稿的最高境界？】
    【盛世买古董，乱世藏黄金。但不是人人都能站在古董鉴定的门槛上啊。】
    列车的下一站就要到达酒泉钴厂了，付雯着急赶任务，顺口问道：“沈先生，你知道这钴厂的家属楼在什么地方吗？”
    “你们的目的地是钴厂？”沈先生吃了一惊：“去那里做什么？”
    付雯也学着林蓉说谎不打草稿：“去做个采访，省里要求新闻社搞个百大龙头企业联合报道。”
    “你们就是来采访的记者？！那太巧了！”沈先生大喜过望：“我就是钴厂的厂长！”
    第10章 孩子
    沈老厂长大名叫沈建明。他刚退休不到一年，这次听说省里要评选百大企业，特意坐火车从老家兰州赶了过来。途中路过张掖，听说朋友老李刚收购了一把永乐宝剑，就约他在火车上碰个面。
    要不是正巧遇见他们一行人，那么火车一到站，老李150万收购的宝贝，就要转手进他的口袋里。
    “佛家说的好啊，芸芸众生都是缘分牵引，遇到你们就是我的造化。”
    沈建明觉得，今日招待的不是记者客人，而是帮他消灾的命中贵人，所以对他们格外的热情。
    下了火车，再往前走，就是酒泉镍钴厂的家属楼。
    连绵起伏的山脉，把矿区和那些繁华的大城市完全隔了开来。这里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有个小孩正在家属楼前玩沙子。看到有人来了，小孩把脸抬了起来，眉毛和鼻子都是黑黑的，牙齿是白的，一张嘴，活脱脱就是一个小非洲人。
    “这是我们厂技术主任家的孙子。”沈建明把“小非洲”介绍给他们，还和蔼地问道：“你今天怎么没上学？你爸爸呢？”
    “学校组织秋游，我留在家里玩。我爸还在井下面。沈爷爷，你陪我玩好不好？”小男孩拍了拍手上的沙子。
    “爷爷今天有客人，乖，晨晨去一边玩。”
    “我看时候不早了，”付雯的目的地就是家属楼，便道：“沈厂长，要不然咱们在这里吃个午饭再走吧。”
    “那好。”沈建明客气道：“咱们去老王家开伙，他老婆烧的四川菜不错，你们几位今天有口福了！
    老王家就是这孩子的爷爷家。
    这孩子名叫王晨晨，今年刚上三年级。他爷爷王师傅是厂子里干了三十多年的老技术工人。
    王家奶奶招呼他们吃了一顿四川菜。四个人填饱了肚子，林蓉就和沈厂长聊了起来。
    她漫不经心道：“那位李先生可是栽了大跟头。现在古董市场上99%都是假货，诈骗手段都是防不胜防。”
    提到这件事，沈建明也有一肚子的苦水：“老李他太贪心了，总觉得自己比专家还能干，我也劝过他了，人生路还长，早点收手吧。可他就是不听，总觉得自己能捡漏。”
    顿了顿，他意味深长道：“咱们这儿就是这种风气，都指望着古董发财，你没办法劝这些人的。”
    林蓉曾经和盗墓贼打过交道，便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董走私就是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意。不光是盗墓贼走私，连古董贩子都掺和这种诈骗生意。”
    沈建明点了点头，他随口道：“咱们这里有一句土话叫做：想要富挖古墓，一夜变成万元户。远的不说，就说附近的陈家村，1988年，陈家村抽水塘抽出了个明朝古墓，家家户户都去挖，连七岁的小孩都拿着篮子跟着大人去捡漏。文保单位的人到那里一看，连一块骨头都没剩下。”
    付雯胸口堵得厉害，却是道：“这些人胆子这么大，怎么不去挖自己的祖坟呢？”
    沈建明听了这话，拍着大腿笑道：“你还别说，后来一支考古队清理了那座古墓的陪葬坑。发现地上有一块被土掩埋的石碑。一解读，发现这墓就是陈家村先祖的家族墓。那些村民哄抢的，就是他们老祖宗的骨头渣子。”
    “活该。”付雯心道：不肖子孙，见利忘义，连祖宗的骨头能都论斤称。
    与此同时，陆澄砚和肖珩负责在一旁灌酒，不一会儿，沈建明有了几分醉意，开始滔滔不绝讲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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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曾经是干地质考察工作的研究员，讲到整个西北地区的人文历史，每一条都头头是道：
    “咱们酒泉以前不是这样荒凉的。公元前121年，汉武帝时期，大将军霍去病在这里安营扎寨，收到了皇帝赏赐的一杯美酒。他把美酒倒进一口泉水里，和将士们一起享用。所以才有了咱们这座城市的名字：酒泉。”
    “咱们这块地方，自古就是整个西域出塞的要道，往南就是玉门关。要去什么乌孙、龟兹、楼兰、高昌当时都要经过这里，所以形成了一个集镇。”
    听到“高昌”两个字，三个人的眼神都黯淡了下来，吐鲁番的高昌王陵，是他们永远的遗憾。
    沈厂长接着喟叹一声：“后来，土地退化，这里变成了沙漠，西域没落了。甘肃这里不比富庶的南方，当地的老百姓穷啊，开始动起了歪心思。比方说陈家村祖宗墓被挖，他们真的是愚昧吗？不，最大的愚昧是穷病缠身。”
    “即使再穷，也不能动祖宗坟墓吧？”
    付雯不屑一顾，数典忘祖的话，那还算是人吗？
    沈厂长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付小姐，你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姑娘，不知道下层社会人民的日子过得有多苦。未尝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人与人之间的道德水准是不同的。灾荒年头还易子而食，你问过他们有道德没有？”
    付雯说不出话来了。这沈厂长的年纪都五十多了，他经历过饥荒，确实比他们这些年轻人有发言权。
    林蓉淡淡道：“其实国家强大了，人民才有幸福和尊严可言。一百多年前，中国国力微弱，遭遇西方列强入侵，数千万的文物流落他乡。老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任凭强盗来肆意蹂.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直到现在，国家富强起来了，人民才开始知道活的有尊严。国运等于人的命运。愚昧和贫困是一个户口本上的，这是社会发展的铁律。”
    付雯点了点头，陆澄砚也向她投去几分赞赏目光。林蓉这番话说的很发人深省。人与社会，往往是相辅相成。
    “林小姐，你是个明白人。”
    沈厂长觉得林蓉倒是自己的知己，于是向她敬了一杯酒，喝完，缓缓睡了下去。
    国运等于人的命运——这句话说得很好。
    林蓉正想回敬他一杯酒，却发现老厂长已经打着呼噜睡着了。
    ***
    到了下午六点，他们结束了第一天的采访，结果是一无所获。
    酒泉的昼夜温差很大，太阳刚刚落下去不久，气温就从中午的二十多度急降到了零下，天上甚至下起了冰雹。
    林蓉准备的御寒衣服都是次品（原主没啥存款，买不起好衣服）。根本挨不住这里的风霜。
    回到车上后，她的嘴唇都冻得发紫，付雯立即打开了空调，肖珩从身后递过来一杯热水。林蓉道了句谢谢，便抱着热水暖了暖身子。
    “今天咱们算是白忙活了，”付雯心有不甘道：“除了陪着沈厂长喝酒唠嗑，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都没打听出来。”
    她特意选择采访家属楼，就是看中了矿工们的家眷都住在这里，可以从他们的嘴里挖出点八卦来。
    结果一打听才知道，这个矿厂经历过几次改造重组，工人是换了一批又一批。99%的矿工工作时间都不超过十年，根本不知道二十年前的旧事。
    至于沈厂长本人，那就更不用说了。他对盗墓一事秉持着中立的态度，但并不是没有道德底线。这样的人应该没胆子去动莫高窟，顶多是个二手古董贩子。
    “不必把消息范围拘泥于工厂内部。”陆澄砚寻思道：“我们还可以从厂子的外围打听消息。比方说隔壁的小卖部和饭店，他们天天跟矿厂的人接触，应该知晓不少内幕。”
    林蓉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工人可以跑，酒店和商家难跑。他们应该知道钴厂内部的一些八卦消息。
    ***
    第二天，四个人早早来到了钴厂。按照陆澄砚的说法，这次改变思路，先从外围开始打探消息。
    于是付雯和肖珩一组，他们负责去附近的街道村庄。林蓉和陆澄砚一组，他们负责向小卖部和旅馆打听消息。
    先说说第一路的情况：付雯绝望地发现：丫的，失算了！
    工厂附近的街道进行过两次大搬迁，一次是被征地改造，一次是修建水库。附近的镇民现在都走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一排排大大的“拆”字。
    就像那沈厂长说的那样，政府也知道社会最大的疾病是贫困，所以政府出资，把山区里的困难户都搬迁了出去。让他们去城里寻觅致富的新生活。
    至于走访路人的结果，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不知道”四个字对你敷衍。
    付雯那边铩羽而归，倒是林蓉这边有了个意外的收获。
    她和陆澄砚走进附近小卖部时，看见一个孩子正蹲在板凳上啃冰棒。
    林蓉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王晨晨小朋友吗？秋游有放假两天的吗？他怎么今天还不上学？
    王晨晨看了他们一眼，他今天倒是把脸洗干净了，原来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帅哥，黑白分明的眼中都是警惕之色。
    “晨晨，我是昨天去你家的姐姐你为什么不上学呀？”
    林蓉觉得自己很面善，就坐在了小朋友的身边 。她负责拖延时间，让陆澄砚去跟店老板打听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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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上。”王晨晨吸了吸鼻子。顿了顿，小朋友慢慢地蹭到她的身边，扯扯她的衣角，可怜巴巴道：“姐姐，你会把我逃学的事告诉我奶奶吗？”
    “姐姐没有那么无聊。”林蓉看他凹起的小胸脯瘦瘦的，便从背包里拿出一袋子牛肉干，想着要投喂孩子：“你尝尝看，这是姐姐从北京带来的零食，可好吃了。”
    孩子哪里见过这么大一包牛肉干？他连忙撕开了牛肉干包装袋，越嚼眼睛越亮，腮帮子都一鼓一鼓的。
    林蓉看他这么喜欢吃，不由得笑了笑，顺便当起了知心大姐姐：“姐姐我上小学时也不喜欢学校。那时候，咱们班上经常唱一首《上学歌》。什么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①
    王晨晨主动唱了起来：“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一拉线赶快跑，砰的一声，学校不见了。”
    “就是这首歌，你们这里也唱吗？”
    “这是好老的歌了，每个学校的人都会唱。”王晨晨小大人似的：“姐姐，上学真的好讨厌啊！”
    “为什么讨厌呢？是老师同学讨厌，还是学习讨厌？”林蓉敏感地察觉到，这孩子有什么心事在。
    “都讨厌。最讨厌的是我的同桌！”王晨晨嘴里叼着牛肉干，非常委屈道：“我也不想吓到他的，可他非要去看，结果回头跟同学们说我们老家有鬼！”
    “有鬼？！”林蓉立即来了十二分兴趣，“鬼长什么样子的？”
    王晨晨眨了眨眼，觉得她挺变态的：“姐姐，难道你不怕鬼吗？你还想知道鬼长什么样？”
    林蓉开始吹捧他：“我听说啊，这小孩子的眼神是最纯洁的，能看到大人看不见的鬼东西。你说有鬼，姐姐相信是真的，姐姐很羡慕你的眼睛能见到鬼。”
    没有哪个孩子不喜欢被夸的，哪怕是被夸能见鬼。
    王晨晨立即雄赳赳气昂昂：“姐姐你说得对，我的眼睛可灵啦！”顿了顿，他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爷爷奶奶他们都能见到那个鬼的。每天晚上，那个鬼就吃我奶奶送过去的饭菜，我还见过他上厕所呢！”
    林蓉皱眉，能吃饭，上厕所？这不是个人吗？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你老家在哪个村子？”
    “陈家村啊！”
    是早上沈厂长提到的那个村民挖祖坟的村子
    林蓉是个好奇宝宝，她干考古这么多年，大小粽子什么都见过，就是没见过鬼。
    赶紧再掏出一大包牛肉干：“晨晨，你带姐姐去见见鬼，姐姐把这袋牛肉干也给你！”
    第11章 墙壁
    陈家村离小卖部不远，沿着运输矿石的土渣路一路往南走，过了半个钟头就进了村口。
    苍绿色的灌木丛紧紧缠绕着王家的老宅。附近的邻居都搬空了，有许多荒芜的院落因年岁而坍，周围一片枯瘦萧条的景象。把这里点缀的像个与世隔绝的原始村落。
    踏过了王家老宅的大门，画风陡然间一转，只见这里的每一扇窗户都被封死了，整个走廊都被半人高的杂草覆盖。
    这时候，林蓉突然听到了一阵笑声。她吓了一跳，脚步一停，后背撞到跟着的陆澄砚，不小心砥砺在他的胸膛上。
    “小心一点。”陆澄砚看她害怕，便主动站在了前方开道，将宽大的背影留给身后的她。
    “你们别害怕，他不会跑出来咬人的。”王晨晨最淡定，他霸气地走在两个大人前面。
    林蓉：这世界上哪里有鬼？都是心理作祟。
    可是继续往前走，笑声越来越近。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王晨晨把他们带到了走廊的尽头。这里有个房间，房门是铁质的，门框上只留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窗。
    林蓉深吸一口气，偷偷往玻璃窗里一看，只见里面有一张铁质的床，铁质的窗户，还有一副手铐钉死在了墙上。
    地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老人，他看上去分明是个活人，但是双眼空洞洞的，仿佛死去多日的鱼眼珠一样。
    乖乖！这难道是什么重案现场吗？！
    林蓉连忙打开了直播间，好歹让自己的小心脏缓一缓，只见弹幕上都炸开了锅——
    【陕西博物馆：妈呀！这是啥场面？！我一进来就看到主播在直播灵异画面！
    孟加拉虎：我不行了，今晚睡不着了！主播求求你，赶紧报警吧！这是妥妥的监.禁PLAY啊！
    失者毁心：楼上胆子真小。我觉得这人就是个精神病患者，我老家这样的疯子有很多。上了年纪就天天跑出去捡垃圾。家里人没办法，只好把他们拴起来。
    暴疯语：刺激，太刺激了！这个王家人肯定心里有鬼，怎么把个大活人关在这里？！
    看热闹越大越好：主播你身后有人】
    主播身后没人，但林蓉断断续续听到了这疯“鬼”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像是咬着自己的舌头在说话。
    “有鬼，白的，蓝的，鬼”
    “那边！鬼！白的身子，蓝的脸，哈哈哈，都是鬼啊！”
    这疯子指着墙壁，反反复复只说着这两句话，显然此人的精神已经完全失常。
    鬼在喊有鬼？！
    林蓉的心里有点慌。
    ***
    中午，两支采访小队的人员集合，林蓉把早上的发现说了一遍。
    根据王晨晨小朋友的说法，这个“鬼”在他家住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来的时候是1989年的春节前后。村里的人都见怪不怪。只说这疯子是他本家的一个长辈，因为受了点刺激，脑子出了问题，所以才会被关起来。
    --

 第21页

    “我爷爷说，如果不把他关起来的话，他就会跑去西山上捡垃圾。那里可危险了，到处都是洞。人掉进去就寻不见了！”
    说这话的时候，王晨晨指了指附近的一座山脉。山上到处都是凹凸不平的起伏。
    这座山就在钴厂的西边，当地人称之为“小西山”，曾经是矿脉的一部分。山上的矿洞多如牛毛，年产铜矿石超过十万吨，密密麻麻的矿坑就是它繁荣过的证明。
    后来由于一场矿难，西山上塌陷了一座矿洞，死了几个工人。经过评估，此山不适合再开矿，为了安全起见，沈厂长就封死了矿脉入口。西山因此被当地人列为了禁区。
    现在，连来北山远足的驴友都会绕道这个西山，生怕一不小心掉进矿洞里。
    这种非自然矿洞有的高达上百米。下面全部是密密麻麻的矿井隧道，像是蜘蛛网一样复杂。万一被困，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有人敢去作这种死。
    出村子的时候，王晨晨介绍道：“村里人养的牛呀羊呀，走上去就不见踪影了，爷爷说，山上有爱吃畜生的老虎！”
    嗯，西北地区应该没有野生的老虎？
    林蓉没有戳穿这个谎言，只是在想：一个疯子跑去西山上捡垃圾做什么？这种光秃秃的废弃矿脉有啥可以捡的？
    这件事非常蹊跷，偏偏王晨晨说，这疯子是1989年的冬天到他家来的，恰好和莫高窟被盗的时间吻合。这难道是一种巧合吗？
    她预感这个疯子有些来头，还有他念叨的“鬼”是什么？白的蓝的又是什么？为什么指着墙壁喊有鬼？
    正好这里有三个西北人，林蓉问道：“西北地区有什么神话故事中，鬼是长成蓝白色的吗？”
    新疆乌鲁木齐人付雯：“没有。”
    湖北武汉人陆澄砚：“没有。”
    甘肃兰州人肖珩：“没有。”
    林蓉：那就奇怪了，这个疯子为啥特意强调蓝白色的鬼？
    肖珩淡淡道：“我听过一个说法，如果一个人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刺激而发疯，那么他疯了之后，就会不断重复描述刺激自己的画面。”顿了顿，肖珩笃定道：“让这个疯子发疯的画面，应该就是什么蓝白色的鬼，也是他清醒前最后看到的东西。”
    付雯同意肖珩的观点：“难道说，小西山上有蓝白色的鬼？可那里不是废弃矿脉吗？”
    陆澄砚仔细回忆了下当时的场景，思忖道：“这疯子是指着墙壁喊鬼，难道说，这蓝白色的鬼是从墙上冒出来的？”
    付雯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怎么越说越可怕了？吓不吓人啊？！”
    “蓝白色的鬼、墙壁上的鬼是什么鬼？”
    林蓉咬了咬牙，她不断搜刮着记忆，什么鬼长成蓝白色的？
    作为一个考古学家，她精通历史神话传说。以她的知识面，难道都找不出一个对应形象的鬼吗？
    难道疯子看到的不是鬼，而是某些
    等一等！墙壁上的鬼？难道是某种壁画？还是蓝白色的鬼壁画？！
    林蓉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打开了手机，里面有六幅被盗的敦煌壁画，都是从佳士得的拍卖手册上剪裁下来的细节图。
    这幅密宗的欢喜佛壁画主要是使用石青色和白色来构图。因为青色在古代有“青色如天”的说法，所以常常用来描绘诸天的神佛形象。
    假如把这些壁画拼凑起来，就是一个蓝白色的“欢喜佛”形象。就是个“蓝白色”的鬼！
    “难道说，这疯子发疯前最后看见的画面，是这幅欢喜佛画像？！”她把图片放大给大家看。
    元代时期，西藏佛教密宗的画像可不是宝相庄严，而是青面獠牙，跟牛头马面是一个画风，看起来就像是狰狞的恶鬼。
    二十多年前，当这伙小偷打开尘封的第465窟时，一个蓝白色的“欢喜佛”攀缘在壁画上。
    一个胆小的年轻盗墓贼目光呆滞，畏畏缩缩。
    从踏进这个洞窟开始，他就仿佛受到了某种诅咒，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下。
    敦煌壁画那原本惊世骇俗的美丽，在他愚昧的眼中，却是老天爷派遣来索命的蓝白恶鬼。
    他死死盯着壁画，心中的恐惧不断放大再放大
    最后，他变成了王家老宅里的疯子！
    ****
    与此同时。夜幕降临，来自东京的日航231号航班降落在了首都国际机场。
    一位年过不惑的男子率先走出了机舱，他刚出了航站楼，就有两辆宝马车迎了上来。
    第一辆车先下来几个黑衣保镖男。后一辆车的司机又毕恭毕敬地打开车门，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
    “东乡先生，您远道而来，真是有失远迎。”男子先伸出了手，表示一下跨国的友好。
    “不远不远，日本和中国，也就一海之隔。”东乡英一的脸色十分阴沉，他开门见山道：“这次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了，陈君，我相信您的团队会还给我一个公道！”
    “我会尽力而为。”名叫陈一宁的律师谦和道：“具体的情况，还请您去我的律师事务所详谈。我已经草拟好了一份律师函。”
    “好，这就去！”
    东乡英一巴不得赶紧开庭，让那个叫林雨馨的鉴定师赔偿一千万。
    上了车，东乡英一刚刚维持的日本贵族体面，逐渐就撑不住了。林雨馨搅合了他的拍卖，让他的家族损失惨重。那几块壁画现在还被扣押在了东京警察署，无论怎么要都要不回来。他实在是气不过，于是直接来到了中国，要和林雨馨面对面打官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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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君，这场官司对我很重要。事成之后，我会付给你双倍的律师佣金！”
    他就不信一个小小的中国女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吗？
    第12章 西山
    系统：【叮咚！检测到周围存在多个异常兴奋的脑电波。】
    系统：【检测到周围的荷尔蒙指数攀升，某个异性脑内的多巴胺激素分泌过多，目标是宿主你。】
    系统：【宿主，您真是文物区最聪明的主播。蓝白色的鬼是莫高窟壁画，这居然都能推理出来！】
    林蓉：是吗？她只是就事论事。在佳士得的仓库里，那六幅敦煌壁画是她亲手鉴定的文物。因此提到蓝白色她就能很快联想起来还有荷尔蒙和多巴胺是什么鬼？！
    啪啪啪！付雯率先鼓起了掌。
    看看这欢喜佛画像就知道，这就是墙壁上的蓝白鬼确凿无疑了。
    付雯激动得脸都红了，“小林，你是天才啊天才！我怎么没想到这鬼是敦煌壁画呢？你这智商超过150了吧？可以直接上岗当刑警了！”
    林蓉眨了眨眼：有、有这么夸张吗？！
    “林小姐，你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肖珩跟着付雯一起夸。他赞同付雯的看法，林蓉的洞察力确实能当刑警。
    陆澄砚咳嗽了一声，他嘴上没有大力夸她，但眼神里透露出的欣赏之意更多了一层。
    大家都在努力夸她，只有林蓉自己不以为然在扯正题：“是朋友的话，你们就别这样夸我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来想一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吧。”
    付雯想起了她昨天挨的冻，那几件破棉袄根本不够抵御风寒，不由得心生怜悯道：“明天我带你去街上买衣服，小林妹妹，姐姐给你刷卡，你尽管买最好的衣服！”
    林蓉：“”她确实是衣服太破
    肖珩只担心她的水杯不够保温，便建议道：“明天我去给你买个军用的保温杯。可以在零下三十度的天气里保持水温，这样你就不必喝冷水”
    林蓉：“”
    呃，保温杯太次。难为肖珩注意到了，昨天外出的时候，只有她的茶杯里水全凉了。
    大家这是在关心饥寒交迫的小动物吗？
    好叭她的装备确实是所有人当中最差的。
    等这次的任务完成以后，三十万到手。那样她就是个有钱人了。嗯！【暗搓搓做美梦中。】
    只有陆澄砚在谈正经事，他思忖道：“明天我们去村长家打探消息，你就假装是个女大学生，我扮成你的男朋友。就说我们想上小西山游玩，路过了王家老宅。”
    林蓉：！！！男朋友？！
    付雯扑通一声站了起来，她是林蓉的死忠闺蜜，对表哥的不良企图表示直接抗议：“为什么要扮演男女朋友，你想占小林妹妹的便宜吗？！”
    陆澄砚眉头一皱，付雯这是想到哪里去了？他不由得反问道：“万一村长有不良企图怎么办？搞不好那个王家疯子，就是陈家村的忌讳。还是我陪同她一起去比较安全。”
    “为什么我不能陪她去？”她的身手比表哥高出许多，难道她不是更好的保镖选择吗？
    “因为你做事太冲动，这种跟人交流的场合，还是我去比较好。”陆澄砚一言定论。
    付雯：“”
    她悻悻然坐了下来，第一次碰钉子，还不甘心：“为什么肖珩不能跟着去？”
    “因为肖珩要看住你。”
    陆澄砚心知肚明，只有肖珩是她的对手。
    林蓉看他们吵了起来，实在不想伤了亲人之间的和气，只好当个和事老：“没事，就我和陆先生一起去吧。扮作男女朋友也好，我看起来比较娃娃脸，扮女学生没问题的。”
    “有问题的不是你，”付雯吐槽道：“是他，哼，老牛想吃嫩草，小林妹妹，你可要当心一点！”
    陆澄砚：“”
    [他今年还没到三十岁，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林蓉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只是悄悄看了一眼肖珩：他要给自己买保温杯，他昨天给自己递热水难道说，刚才系统提醒的“多巴胺”和“荷尔蒙”分泌是他？
    他难道对她有点点意思吗？
    ***
    第二天清晨，林蓉再次出发去了陈家村。
    她假装自己是来旅游的大学生，带着“男朋友”陆澄砚一起去村长家里打听消息。
    村长是个年过七十的老人，他热情地用花馍馍招待着客人。附近靠着甘肃北山自然保护区，小情侣来这里组团旅游，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谈话间，林蓉有意无意提到了王家老宅：“村长，我今早路过一个宅子，听到里面有人在笑，还在喊着什么蓝白鬼，墙壁上村子里这一大早的，谁在装神弄鬼？”
    “是我们村王老师他家的堂弟。”村长一口报出了答案：“这人是个疯子，疯了有二十多年了，你们别在意。”
    “疯子？”林蓉假装惊讶道：“是见鬼吓疯了吗？”
    “那倒不是，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村长想破除不良迷信，于是指了指不远处的小西山：“他本名叫王栓柱，原本是在那山上开矿的工人。89年1月15日那天，那山上的矿洞塌了，他的三个朋友都被埋在了下面，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被人抬下山后就疯了，成天只会喊着鬼话。”
    1989年1月15日？那不就是莫高窟被盗的后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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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小西山矿难又是怎么回事？
    林蓉脑子里冒出三个大问号来：敦煌莫高窟距离小西山少说有400公里，这两地有关系吗？
    她连忙问道：“村长，您怎么对这个矿难日期记得这么清楚？”
    村长笑了笑：“那天是我老婆的四十岁大寿。我们家里人五点钟就爬起来给她办寿宴，结果六点还不到，山上面有人喊：矿山隧道塌了我怎么能记不清楚？”
    林蓉再具体问了问矿难的发生经过，但村长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事发之后，参与救援的都是附近的消防队。只是说当年采矿条件不好，发生事故是常有的事。
    “沈厂长是个有良心的老板，当年一户人家赔了十万。那可是1989年的十万！相当于现在的200多万。”
    在这村长的嘴里，沈厂长已经算是土财主中道德水平最高的老板。
    有的是煤老板一文不赔的。白白让矿工们流血流汗。
    陆澄砚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那矿难发生后，那几个遇难矿工们的尸体找到了吗？”
    村长摇了摇头:“没有，小西山整个都被掏空了，山腹里的矿井隧道好几百米深。下面的矿道跟蜘蛛网似的，谁敢开挖？连挖掘机都不敢开上来。尸体只能在地下埋着。”
    林蓉皱了皱眉：“这么说的话，这么多年来，小西山就没人上去过？”
    “倒也不是。”村长想了想，回忆道：“其中一个遇难矿工的儿子，去年考上了博士生。他带着母亲去小西山上祭拜父亲。大伙儿都拦不住他们。这对母子就是最后上过西山的人。祖宗保佑，他们平安下来了。结果孩子他妈因为伤心过度，下山以后心脏病发作，不久就去世了。”
    “伤心过度？”林蓉纳闷，啥情况会悲伤到心脏病发作？
    陆澄砚和她交换了一下眼神，知道要打听这博士儿子的消息，便开始热络地散烟。
    村长一看这烟盒就双眼发亮：“哎呦喂，你这是中.nan.海牌子的烟？！指点江山啊！咱们这穷山僻壤见都见不到！”
    陆澄砚连忙再掏出一包，贿赂了下村长，林蓉趁机问道：“我和我男朋友想上小西山拍照。我们想联系一下这个矿工的儿子，问他上山的路，您能帮忙联系一下吗？”
    “这个”村长的眉毛拧紧了：“不是爷爷不帮你们，那上面实在危险，我们村里的牛羊上去了都下不来！”
    “没事，我们是人，不是牛羊。”
    “”
    最终村长没拧过他们，把博士的号码送给了他们，这是一个区号为武汉的手机电话。
    回到了旅馆，林蓉打了这个电话，仔细一聊才发现：这人是武汉大学的博士，名叫汪宁，和陆澄砚是武大校友。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临时编了个谎话，说自己是土地开发局的人，听说他去年上过小西山，所以想打探一下上山的路。还说要将整座山都移开盖别墅。
    话筒放的是外扩，四个人都围在一起聆听对话。
    汪宁首先介绍道：“上山的路很好走的，你们沿着矿脉一路往上就行。路上都有相应的指路牌，就是要避开密密麻麻的矿洞。移山有点麻烦，那山里面都是矿窟窿。”
    林蓉假装关切道：“听说您父亲的遗骨还在山上。如果移山的时候，发现了相关的遗物，我们会通知您”
    “我父亲的遗骨已经找到了。”汪宁忽然语出惊人：“如果你们还发现了其他人的遗骨，那可能是我父亲矿友们的遗骸。你们通知其他人家吧，不用联系我们家。”
    林蓉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父亲的遗骨找到了？！他不是矿难失踪的吗？”
    陈家村村长说，你父亲埋在几百米深的地底下，你是怎么找到的？难道是徒手挖出来的吗？！
    “他不是矿难失踪的人员，已经入土为安了。”汪宁不耐烦了，这都是他家的伤心事，他不想和陌生人多说什么，于是道：“你们移你们的山。如果发现了无主遗骸没有人来认领，就去联系钴厂的沈老厂长，他会帮忙出安葬费。”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
    林蓉挂了电话，周围一片死寂。这段对话太耐人寻味了。
    第13章 蓝花
    “没有人会拿自己父亲的遗骨开玩笑，这汪宁的父亲并不是矿难去世的！”
    付雯首先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那些矿工都在几百米的地下，汪宁又没有大型设备，怎么可能挖开隧道找到父亲的遗骨？
    肖珩平静道：“汪宁去年只带着母亲上了山。他母亲悲伤过度我想，他们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去山上收尸。汪父的遗骸应该埋得很浅，母子两个都能徒手挖出来。”
    陆澄砚看了一眼林蓉，接着推理道：“我想汪宁的父亲也是盗窃莫高窟的贼。后来这个盗墓团伙内部发生了某种纠纷，可能是分赃不均、火拼内斗。死了几个同伴被就地掩埋，最后被伪造成了一场矿难。”
    “而疯了的王拴柱目睹了这一切。所以他念叨着蓝白鬼，潜意识里一直想上小西山，其实他是想上山去给朋友们收尸。”林蓉话说到这里，不得不联想到：“沈老厂长就算不是参与者，也是半个知情人。”
    她的推理和陆澄砚完全一致。
    14号发生盗窃案，15号发生矿难，这两起事件应该是前后脚发生。
    1月14日当天晚上，这一伙人去莫高窟盗窃欢喜佛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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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15日当天清晨，他们驱车回到了钴厂。
    就在这天的清晨时分，因为某些因素，汪宁的父亲被同伴害死，再伪造成小西山矿难。
    而王拴柱目睹了这一切，精神大受刺激，成了个疯子。
    种种故事的发生地都在小西山上。如果所料不错的话，那里还有其他几个“盗墓贼”的尸骨。
    这时候，陆澄砚忽然想到什么，问道：“莫高窟的欢喜佛壁画，本来是一整块。后来被分割成六块运去日本倒卖，最后一起落到了东乡家族手里。这是为什么？”
    肖珩看了陆澄砚一眼：“也许是因为一整块太大了，不好运输，所以才偷偷分割成六块？”
    陆澄砚摇了摇头，倒是林蓉想明白了：“因为这个盗墓团伙在火拼之后，不算精神失常的王拴柱，应该还剩下六个正常人。他们达成了最后的分赃协议。那就是把壁画分割成六块，各自都保管一块，这样大家才愿意停手。”
    陆澄砚点了点头：“没错。”
    这些亡命之徒得手之后，肯定在讨论：莫高窟壁画应该怎么卖掉，才有了切割壁画的分赃行为。
    这是刀锋上的勾当，也是见不得人的鬼差事。
    亡命之徒只顾着贪财，是不会讲究你的家里，还有几个亲人在等待你回来。
    “看样子，这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在小西山上。”
    林蓉透过窗户望着不远处的小西山，这800多米高的山包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
    吃过午饭，大家一起商量怎么报案的问题。
    本来这只是一起简单的文物盗窃案，但现在看起来，这可能是一桩情节复杂的特大命案？
    可林蓉有一点担心：1989年至今已经过去了28年，当年这起案子是当做矿难处理的，沈厂长和受害者家属私下赔偿了事，没有在公安机关立成命案。
    她寻思道：“一般命案的有效追诉期应该是二十年，现在已经错过了这个追诉期。”
    “这个不用顾虑，”谈到这个问题，律师出身的陆澄砚还是有点发言权：“根据《刑法》第八十八条规定，故意逃避刑法的犯人，可以延长追诉期。更何况，他们身上还有一件文物盗窃案，这起案子当年在公安机关有了备案。到时候可以合并立案，两案并罚。”
    林蓉稍稍放宽了心，带着律师就是有这点好处，会明明白白告诉你：这些人逃不开法律的审判。
    可目前为止，他们的推断全部靠的是推理，而不是讲究证据。
    警察不会凭借“疯子的胡话”（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和“汪宁的电话”（非法录音证据不算证据）这两条，就去下达搜捕令。
    除非发现盗墓贼的尸骨，确定他们和敦煌被盗一案有关，这件事才能被重新立案。
    他们必须上山去搜寻到那些矿工的遗骨，接下来就是谁去的问题。
    付雯先自报奋勇要上山，她22岁开始当文物局特派记者，五年来，走遍了西北各地。羌塘无人区和罗布泊都去过。还怕个小西山吗？
    既然付雯要去，肖珩也要跟着去。万一在山上遇到鬼，他都能和鬼比划几下。
    林蓉是第三个自告奋勇要去的人，原因：她有系统呀，她有战斗卡！在座的没人比她还开挂！
    “你去做什么？”付雯第一个反对：“妹妹，你还是留下来吧。你和老陆都属于智力型成员，当当支援军师就OK。”
    林蓉铁了心要跟着，于是算了一笔物理账：“付姐，你想想看，那山上最大的困难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满山满谷的窟窿。这么多年没人去西山上拔草了，每个矿洞上都是野草覆盖，一个失足就掉下去了，下面都是上百米高的深渊。”
    肖珩正在思考这个问题，于是道：“到时候，我和付雯互相绑着绳子。以防万一。”
    “这是第二个问题。”林蓉继续算物理学账：“如果付姐掉下去了，肖大哥你可以拉住她。但肖大哥你一不小心掉下去了，付姐的体重根本拉不住你。”顿了顿，她双手一摊：“如果有三个人在，问题就解决了。我和付姐可以合力拉住你，这样三个人绑在一块才安全。”
    付雯：“”有理有据，无法反驳。她确实拉不住肖珩。
    “我也跟着一起去。”眼看他们三都要上山，陆澄砚自然不能闲着：“多个人多一份安全。”
    “老陆，真不容易啊，连你也要上山了。”
    付雯摇头，她知道自家表哥最不喜欢管闲事，这次算是破例中的破例。
    这尊佛，他终于不佛系了。
    ***
    打定了主意，四个人准备了一番，第二天晚上就踏进了小西山。
    行动前，林蓉收到了另一条坏消息：东乡英一到达了北京，他雇佣了个名叫陈一宁的律师，打算对她提起民事诉讼。相信没几天，她就会收到法院的传票。
    林蓉：东乡英一亡我之心不死！
    现在想这些都没用，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寻找到西山矿脉的入口点在哪里。
    没想到的是：小西山居然是如此之大。站在陈家村里往外看，这座山并不是很高耸，结果一进来才发现，小西山的大不在于高度，而在于它的山脉绵亘很长。东西走向将近有30公里。光是从进山的隧道走到山脚下方，就花费了将近两个小时。
    过了凌晨，山风渐大，吹得树梢上呼呼地响，有不少经年的残叶簌簌飘落。人人都感觉到了山风侵袭，身体渐渐变得寒冷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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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一株乌桕树，这里就是矿脉的入口处。
    只不过，汪家母子来的时候是上一年的寒冬腊月。那时山上的花木凋谢，可以看清楚路面。
    现在却是秋天，肖珩用战术手电筒一照，发现山上的杂草比人都高。只有半米高的路标，目前全部被荒芜的灌木丛所覆盖，这样该怎么往上找路呢？
    付雯先站住了脚步，望着前方一大堆杂草，心情非常复杂。
    肖珩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我们来的不是个好日子。”这样的山，只有冬天才容易登上去。
    如果不能沿着矿脉的安全指示标往上走，那么四个人贸贸然往上闯，其实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要知道，这是一座荒芜了28年的山，山腹中还有数百个窟窿。搞不好，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十八年以后还是一条好汉。
    陆澄砚都不由得有些灰心，他们可以推断出案件的真相，但是无法去改变自然规律。也许老天爷只让他们来到这里，再往上，就不是人力可以触及的生命禁区。
    “老陆，老肖，我真不甘心！”付雯凝视着半山腰，不由得跺了跺脚：“如果等到冬天再上山，东乡英一的官司早打完了！”
    “大家别灰心，我有个主意。”
    关键时刻，还是勇敢无畏的林蓉小朋友站了出来。
    “什么主意？！”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她。
    林蓉蹲在地上，面前有一朵小蓝花，反射着幽幽的月光。
    她是个考古学家，常常在野外走，认识的花花草草种类就多。比方说眼下这一株蓝花，她看着就非常眼熟：“这座山原本是开采铜矿的，钴矿只是铜矿山上的衍生物。”
    甘肃钴矿山脉是属于“岩浆型硫化铜镍钴矿”。
    简单来说：这座山有铜矿石，然后从硫化铜中提取出镍钴矿，那么山上主要的矿产资源还是铜矿。
    “这有什么问题吗？”
    付雯想不明白，这里确实是一座大型铜矿山脉。但山上并没有标记矿脉路线。
    这里面涉及到一个化学知识，三句解释不清楚，林蓉便先讲了个故事：“几年前，我和我教授去洛阳抢救一座古墓。墓地的位置，是听盗墓贼说的”
    这是五前的旧事了。有一天，文物局联系了她的教授，说警察局抓住了一伙盗墓贼。
    根据盗墓的头头交代：他们从前挖掘了一座殷商古墓，墓中出土了不少青铜器。几年过去了，这座殷商古墓的盗洞被杂草覆盖住，具体方位实在查不出来。
    办案警察们没有办法，只好求助文物局来协助调查。文物局再把寻找墓地的任务给了她教授。
    林蓉回忆道：“接到通知后，我和教授一起去了封土堆上。我们找了三天三夜，直到遇见一朵蓝花开在一座丘陵上。教授就对我说，古墓肯定在蓝花下方。”
    付雯不明所以：“这种蓝花可以确定古墓的位置吗？”
    林蓉摇了摇头，她摘下了这朵小蓝花，“这种花本名叫做葱兰，常见的颜色是白色。野外偶尔有少量的红色和黄色葱兰。但绝不会长成这样的蓝色。”
    “那这朵花怎么会变成蓝色？”付雯蹲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研究蓝色葱兰。
    林蓉笑了笑：“因为土壤下面有铜器。教授告诉我说，青铜器归根到底就是铜器。当时是夏季，洛阳的雨水多，水合铜离子，产生四水合铜离子，变成蓝色沉淀物。这种铜离子渗透入土壤，又被植物根须吸收。导致埋着青铜器的地方，开出了一朵反常的蓝色葱兰。”
    咳咳，大家有没有做过氢氧化铜配备实验？
    初中化学书上那道：CuCl2+Ca(OH)2═CaCl2+Cu(OH)2↓呈现出蓝色絮状沉淀。
    那呈现蓝色的元素，就是水合铜离子，这白色葱兰是被铜离子给染了色。
    她放眼望去，这些灌木丛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蓝色葱兰。这就是老天爷给他们指明的路标。
    “开着蓝色葱兰的土壤下，必定埋着大量铜矿，就是矿脉的所在地。”
    “我们只要沿着蓝花往上走，就绝对偏移不了路标。”
    一轮明月无言地照耀着大地。
    她相信山上的亡灵，正等待他们去揭露当年的真相。
    第14章 谈心
    系统：【宿主，赞美的话我已经说倦了】
    系统：【但您真让我衷心佩服，无论是哪一方面，您都是个极其优秀的主播！】
    系统：【宿主，您刚刚收到了十笔1000元的打赏金额。目前的账户余额为：42500。】
    很久以后，主播间的第一批观众还记得：当林蓉的蓝花分析出来以后，弹幕上是怎样瞬间爆炸的——
    【卧槽，阿玮死了，这是什么牛逼轰轰的高智商主播！】
    【主播这是货真价实的油菜花大美女啊！我宣布，我现在是主播的马屁精！】
    【看多了那些妖冶贱货，现在才发现，人美心善智商高的主播，才是真正的宝藏女孩啊啊啊！】
    【看看这张脸蛋，清纯秀丽，温婉可人，明明她可以当个混吃等死的花瓶主播，但她就是要牛逼克拉斯，用才华和智慧折服了所有人】
    文物区女主播【林蓉】！赛高！
    林蓉：[可我现在没空看你们花样吹牛]
    动一动小手，关了直播间弹幕。她现在很忙，只觉得自己做了应该做的，大家不要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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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还在狂吹：【高冷大佬这觉悟就是不一样！连马屁都不愿意听。宿主，您真是吾辈楷模！当学之典范！】
    “小林妹妹，等到下山以后，我一定要给你写一篇专题采访。”
    听完了林蓉的分析，付雯心中有一万句点赞，最后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有了林蓉的这一番话，接下来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矿脉延伸的正确方向。
    一直到了次日凌晨两点，他们才爬到了西山半山腰。这里几乎长满了蓝色的葱花哦不，葱兰花。
    这里有一块开阔的平地。周围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林蓉猜这里该是当初丢弃铜矿石废料的地方，所以土壤里的铜离子含量非常高。
    他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休息，打算等明天天亮了以后，再往山顶上攻坚。
    休息的时候，林蓉和付雯共一顶帐篷休息，陆澄砚和肖珩一顶，两顶帐篷相隔了二十米。互相说话能听见，晚风送来了久违的安宁氛围。
    付雯躺着笑道：“小林妹妹，你今天可算是替咱们女同胞增光添彩了。什么头发长见识短，狗屁！那是男人贬低女人的千古屁话！这些男人呵，自己生活不如意，就从女人身上寻找自信感？！呵呵哒，他们统统都是一群普遍自信的废物！”
    顿了顿，她大声问对面的帐篷：“老陆，老肖，小林她牛不牛逼？你们服不服气？！”
    陆澄砚、肖珩：“”
    再听她骂男人都是普遍自信的废物，肖珩不由得同情起陆澄砚：“你陪她一起长大的，这些年，你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陆澄砚早已经习惯，他的心态极好，反而自我调侃道：“或许我们真是太废物？”
    想想今天林蓉的表现，这姑娘真的是巾帼不让须眉，在她的面前，任何人的光辉都黯然失色。这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付姐，咱们睡觉吧。”另一边，林蓉把被子分了点给付雯，“明天还要上山顶呢！”
    付雯吃吃笑道：“他们两现在不好意思说话，因为他们都不如你聪明他们都在害羞呢！”
    付雯今天可算是找到机会奚落表哥和肖珩了。要知道，他们三从小一起长大，结果肖珩和陆澄砚的成绩都比她好。一个是武大律法系硕士生，一个是北京军校高材生。现在好了，智商这一块，林蓉完全吊打了两位死党。她可不要往死里夸？！
    “付姐。”林蓉囧了囧：“咱们熄灯睡觉吧”
    她觉得付雯这热乎劲儿，倒像是来旅游寻求刺激的。搞得深更半夜，荒山野岭，一点儿恐怖压抑的氛围都没有，反而像是在远足郊游。
    所以说，要想破除封建迷信，最好的办法是带个逗逼队友上路。
    ****
    系统：【宿主，您这是睡不着吗？】
    清风吹来，乌桕树上微黄的叶子翩翩而下，洋洋洒洒落了林蓉满身。
    眼前有一束篝火在燃烧，林蓉拿起干柴挑了挑，把火苗挑大一点，这样付雯的帐篷就更暖了。
    没错。她安慰付雯睡着了，但自己睡不着。因为她一睡着的话，那么系统自带的100米以内危险警报，就没有了作用。
    万一在这山上遇到什么危险，她害怕大家反应不过来，干脆独自起来守夜。正好和漫天的星星为伴。倒是不知不觉间有点寂寞了。
    系统：【宿主，您若是睡不着的话，不如想想过去美好的回忆吧！】
    “美好的回忆吗？”林蓉想了想，她的童年可不美好，甚至都是痛苦的经历。
    她出生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家庭，是家中的“幺妹”（最小的女孩），上面有三个姐姐。
    当她刚一出生的时候，父母就决定了不要她。于是拿她去跟隔壁村的某户人家换回了一个儿子。
    从她刚懂事开始，就明白自己的命运是嫁给这户人家其中一个儿子，也就是常说的“童养媳”。
    原本她的人生，也就是这样了——平平无奇的农村妇女，嫁给一个并不喜欢的丈夫。生下四五个孩子，碌碌无为过完自己的一生。
    直到某一天，村里来了一支考古队。村长说：附近的水塘里发现了一座辽代的帝王墓。上面派了北京的专家来进行考古研究，需要在村里住上一年的时间。
    这支考古队的队长叫徐璋。大家都喊他徐教授。教授正好住在她家的后宅里。
    当时她年纪很小，并不知道徐教授的头衔是什么，只知道徐教授每天早上带着考古队去挖墓，晚上就回到了她家的院子里住下。而她是家中的仆人，每天按照养父母的吩咐去送茶端水，就这样认识了徐教授。
    徐教授是第一个对她好的长辈，让她体会到了“原来我是个孩子”“我值得被疼爱”。
    徐教授发现她喜欢读书，就送了她好多好多的童话书。
    徐教授鼓励她将来一定要考大学，因为，这是她走出大山最好的机会。
    徐教授牵着她的小手，来到了考古工地上，向大家介绍说：“这是我新认下的干女儿”
    她的本名叫做“林招娣”，招娣两个字，大家都晓得，那是生不出儿子的父母给女儿取的贱名，只希望女儿可以招回来一个弟弟。好听的一个“娣”字里面，满满都是对女儿的蔑视。
    徐教授不喜欢“招娣”这两个字。他好说歹说，让养父母同意给她改名。“蓉”这个字，是教授亲自给她取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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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一根草，想要出头并不容易，我给你一个蓉字。”
    “芙蓉如面柳如眉，蓉是莲花，是高洁美丽的象征，莲，出淤泥而不染也。”
    小小的自己，在面对这个“蓉”字时，哭的不成样子。她真心希望徐教授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住了一年以后，徐教授还是走了。临走之前，她拉拉他的手指，和他约好了：“徐伯伯，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一定会成为您的学生！”
    现在想想。徐教授对自己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儒雅，风度翩翩，才华卓绝，还有那满腔对考古学的热爱，都构成了她最初的初心，那就是追随徐教授的脚步长大。
    后来徐教授全程资助她读书，她拼了命地努力，终于考上了徐教授所在的大学——北大考古系。
    可是毕业那一年，徐教授因病去世。临终之前，他把她交给了自己的得意门生。
    “孩子，你胸中有万千的丘壑，你是中国考古界的希望。”
    “孩子，你要记住了，咱们考古不是图名图利。图的是星火传承，生生不息。”
    “炎黄子孙的文化瑰宝，要由我们自己来守护，自己来研究，不能再让别人曲解我们的文化！”
    “孩子伯伯会在天上保佑你，愿你一辈子平安喜乐。”
    想到这里，她不禁抹了一把眼泪。可是吧嗒吧嗒的水珠子，成串地往下掉落。却是自言自语道：“徐伯伯，我一直希望可以堂堂正正当您的学生。”
    系统：【宿主，您别难受啦，对不起，刚才我不该让您回忆的呜呜呜。】
    “林小姐？”
    忽然间，身后传来一声，吓了她一跳。
    回眸一看，原来是陆澄砚出了帐篷。对方显然也懵了，愣在了原地不动。
    陆澄砚昨晚睡得也不安稳，他惦记着早上赶路，便先出来看看情况。可刚出了帐篷，就看到林蓉蹲在篝火边上。借着火焰的闪烁光亮，他看到林蓉哭了，眼泪划过她白皙的脸庞，还忍着不让更多的泪水落下，可是她为什么哭？
    一瞬间，陆澄砚心里沉了一下，他想到了东乡英一咄咄逼人的官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蓉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她立即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来：“早啊，陆先生，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陆澄砚想了想，坐在了她的身边，开口安慰道：“东乡英一的官司，我会帮你打。那个北京的陈一宁是我的手下败将，你别害怕。到时候我不会让你吃亏。”
    林蓉差点要笑出声来，他以为自己害怕打官司呢？笑话，她怎么可能会害怕这种无厘头的官司。
    她忍不住道：“你放心，就算找不到遗骨，我都会跟他杠到底的。”
    东乡英一是日本侵略者的后代，就算不看在那几块敦煌壁画上，她都不会向这样的小人屈服。
    陆澄砚愣了愣，他是猜不明白年轻女孩心思的，干脆直白一点问道：“那你刚才哭什么？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林蓉再给篝火加了一把柴：“我在思念一个长辈，他是我最敬爱的考古学者，我却没能成为他的学生。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陆澄砚点了点头，思念，并不是什么难聊的话题。在这支队伍当中，人人都有思念的亲人。譬如肖珩的爸爸、付雯的爷爷和爸爸、他的三叔和小姑。
    于是安慰道：“其实拜师只是一种仪式。很多行业薪火相传，从来不是只讲究一个师徒的噱头，更重要的是继承前辈们的志向和精神。”顿了顿，他继续道：“我想，你的那位长辈，应该很高兴看到你今日所做的一切。”
    林蓉呆了呆，突然精神一振，陆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啊，她应该继承的不只是一个某某学生的名号，而是继承徐教授一生的心愿：保护国宝。
    想到这里，林蓉不由得回眸一笑：“谢谢你的提醒，你说的很对，论事不论名，是我从前太执迷于一个头衔了，都忘了他最重要的心愿是什么。”
    陆澄砚：“”
    篝火阑珊，翩跹的火光把林蓉衬托得很美，而她的笑容，更是比漫山遍野的繁花更美上十分。
    夜深露珠，是谁的心跳慢了半拍。
    陆澄砚自觉自己并不是什么纯情少年，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就有小姑娘看到他就脸红到说不出话来。但他生性严肃端正，从来不会遐想什么八卦话题，以免对律师名声造成影响。
    但今天却不知道是怎么了，是他自己变成了个纯情的小男孩？居然不敢看她的笑容。
    于是，陆澄砚转移开话题：“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希望能够亲手修复这块敦煌壁画。”林蓉望着篝火，一板一眼认真道：“这么珍贵的文物却被人切割成了六块。太可惜了。”
    她大学毕业那一年考取了两个证书，一个是文物鉴定，另一个是臼恃広文物修复。文物鉴定就不说了，后一个专业始终没有发挥作用，白白浪费了一身的本事。
    这件事比较困难——陆澄砚心知肚明。他听付雯说过她的身世，林家祖上是汉奸林定举。据说林雨馨刚毕业的时候投了简历，结果各大博物馆都把她拒之门外。就因为“林定举”是她的曾爷爷。后来顾世琰污蔑她盗窃也拿这个当借口。
    陆澄砚不会说丧气的话打击她，只是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考虑：“我会想办法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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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林蓉感激道。自己脱离了主线剧情之后，遇到的都是好人。
    付雯肖珩还有陆澄砚，他们都是苦情剧中没有出现过的人物，可是个个都鲜活善良得很呢！
    【嘀——！嘀——！嘀——！】
    忽然间，她的耳边传来一阵警告声，是系统在疯狂发出警报：
    【宿主！提醒您注意，后方100米的草丛中出现不明人物，对方的手里有一支狙.击.枪！】
    第15章 漩涡【入V通知】
    冰凉坚韧的枪管泛出幽蓝光芒。
    黑暗中的几条人影渐渐埋伏上来。无声无息之间，枪口已经对准了陆澄砚的背后
    “小心！”听到狙击两个字，林蓉迅速反应了过来，她的身体比思维还快，直接往前扑倒了毫无察觉的陆澄砚。
    电光火石间，只听见“嘣！——”地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两声呼啸。一枪打在了陆澄砚刚才坐着的位置上，另一枪打在了篝火堆里，发出响亮的轰鸣声。
    这是一瞬间发出的两声枪响对方不止一个人！
    子弹从头顶上飞了过去，林蓉只能牢牢摁住身下的陆澄砚。什么都来不及多想，她迅速用意识打开了系统界面，但几乎就在她打开【战斗界面】的同时，付雯和肖珩听到枪声，两人都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人影的晃动直接暴露了位置，随即更多的枪声响起。
    歹徒改变了目标，直接一梭子把付雯住的帐篷打了个对穿。
    好在付雯是个军校优等生，她听到了子弹离开弹匣的声音，清脆呼啸而过，带着利刃离鞘般的杀机，脑海中的那根弦瞬间绷紧，身体随即卧倒，躲过了这一梭子弹。
    【战斗界面】——
    【战斗卡片】——
    【技能介绍】——
    林蓉花了整整五秒，才打开了第二张战斗卡，即【震昏二十米以内的所有敌人】。
    系统随即提醒：【宿主，敌人与您的距离远超过二十米。此卡无效，请选择其他的战斗卡！】
    靠！这系统真的是糟多无口。林蓉赶紧选了第三张战斗卡：【打你就打你】：100米以内，可以隔空使用武器打击敌人。这张卡才是目前最有效的战斗卡。
    可周围只有层层叠叠的叶子，哪里有称手的武器使唤？！
    这心里一慌，她不由得往下一摸，想看看陆澄砚身上有啥武器可以用。
    挨得这么近，她从没这样摸过一个男人，只觉得这陆澄砚身上的肌肉比自己硬一点，其余的没啥区别。
    但不经意间，手穿过了他的裤子皮带往下好吧，男人和女人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结论：陆澄砚这厮刚起床。不光身上啥武器都没有带，而且西裤里面只穿了一件三角裤！
    至于她怎么知道的别问，要脸都这种时候了，保命要紧，还管TMD的害不害臊！
    与此同时。付雯和肖珩都反应了过来。
    隔着十多米的距离，两人同时交换了下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肖珩：你先走，我掩护你。人是拼不过子弹的速度。
    付雯：你傻啊，我掩护你才是，你的反应速度比我快，活下来的几率更大！大不了一起跟他们拼了！
    结果两人谁都没敢先动，搁在这种时候还搞谦虚？！
    转瞬枪声又响起，这次比刚才更加密集。显然，歹徒的子弹储存量管够，他们就是扫射都能把这片露营地扫个遍。
    皇天不负有心人，忽然间，林蓉摸到了一样算得上称手的武器：鸡骨头！
    这鸡是早上在陈家村买的，一只五十元，付雯说是要带到山上做叫花鸡，还带了几片荷叶。
    昨晚他们安营扎寨后，就把鸡烤熟围着篝火分了分，骨头当然随手一扔。万万没想到，鸡骨头成了她唯一的武器。
    林蓉左手拿着鸡.头，右手拿着鸡大腿骨。掂量着武器不大，好在够锋利。她用意念再次打开了系统的战斗界面。系统问道：【宿主，您打算攻击敌人的什么身体部位？！】
    林蓉不假思索道：“睾.丸！”
    情况紧急，她都忘了使用脑电波通讯，直接叫出了声。
    对付歹徒，啥地方最不要脸，啥地方的作用越强。要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无义！
    身下传来一声闷哼，陆澄砚的脸色非常不对劲。
    话音刚落，林蓉手中的两只鸡骨头就不见了。与此同时，几十米以外的一株乌桕树后，传来了一声惨叫。接着传来枪支落地的声音。
    系统：【已使用鸡骨头攻击敌人。本次攻击有效，敌人暂时处于丧失战斗力状态！】
    可周围还有一个持枪的敌人存在！来不及多想，林蓉赶紧又去摸地上的鸡骨头。可是靠，这些零零散散的鸡骨头都太小了不够用，其余的鸡大腿骨呢？！
    她想到了什么，再摸了摸陆澄砚的身子下面，倒是有一根鸡大腿骨头压在了他的好吧，压在了他的屁股下面。
    这根骨头真会选地方压呐！她不能在这时候发出动静，要不然他们两都成了活靶子，只好直接拿手去摸他的屁股下面。
    系统：【叮咚！观察到宿主有不雅举止，为了保护观众的身心健康，将会屏蔽直播信号！】
    她哪里顾得上这个，陆澄砚的屁股怎么这么硬？（其实老陆整个身体都绷紧得硬邦邦。）好不容易摸到了鸡骨头，她从他屁股下面抽出来，赶紧使用了战斗卡，再次将骨头隔空投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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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另一株乌桕树后面也传来了一声闷哼。
    付雯和肖珩发现敌人出了状况，两人互相交换了下眼神，肖珩就地一滚，立即跃出。
    付雯目光一沉，也紧跟着冲了出去。两人互相掩护着对方，枪声络绎不绝，搭配的天衣无缝。
    居然还有第三个敌人！第三把枪！
    方位还在二十米以外，这些都是什么歹徒啊？！个个都是神枪手？！
    林蓉再次开始满地摸鸡骨头，鸡骨头呢？周围还有鸡骨头吗？！靠，没了！她都想直接把陆澄砚给扔出去！
    系统：【宿主，人类不能作为武器使用
    您，最好还是体谅一下您这位伙伴的心情。您刚才几乎把他的身体都摸了个遍，还不止一次，还直接从他的屁股下面拔出鸡骨头已经观察到他现在的心情大概是可以用羞愤欲死来形容。】
    系统：【呃本系统都不好意思看下去了！陆律师真可怜，他啥都没做，就被你里里外外都其实他还是个处男，从来没有被女人这样摸过！】
    靠，羞愤欲死是什么形容词？处男不处男跟她有啥关系？
    她这是救大家的命。系统你搁这搞什么言情的艳俗剧本？这是严肃的枪战剧本啊严肃点！
    好在这时候，付雯和肖珩强强联手，慢慢靠近了第三株乌桕树的后方。他们都看了出来，这伙歹徒就是依托着乌桕树，展开了一个往里狙击射杀的V字型队伍。
    【一股神秘力量】帮他们解决了两个敌人，V字队形的最后一个敌人就在第三株树后面。
    此人的枪法极准，付雯刚才稍稍一迟钝，子弹差点就射中了后背。要不是她的反应速度极快，扑到了一块石头的后面，现在哪里还有命在？！
    ——老肖，我来掩护你。你从背后绕过去，去抢一把枪过来！
    ——可是
    ——别废话，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是付雯，西北军校毕业的战地记者，我是吃素的女人吗？！
    肖珩颔首，从小到大，他们之间并肩作战已久，很多默契自然不用说，付雯一个眼神甩过来，他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于是两人同时冲了出去，一个向着左边，一个向着右边。
    第三把枪声略一迟疑，给了肖珩反应的机会。他终于冲到了一颗乌桕树下，拿到了一把枪，对着第三株乌桕树后面就是一梭子，连树皮都给打秃噜了下来。
    教授当年诚不欺我啊：西北各地的盗墓贼，那武器都是从苏.联进口的，比土匪还牛逼
    上山以后，她最怕的就是山体塌陷，没想到还真的来了，可他们哪里还有时间再逃跑？！
    系统：【宿主！紧急避险系统启动，检测到十级危险信号！】
    系统：【隧道有好几百米深，您掉进去就是九死一生。要不要启动重新读档？】
    林蓉：重新读档会怎样？！
    系统：【主人翁“林雨馨”宣告死亡。您将会重生到另一个苦情剧女主角身上，背景待定】
    林蓉：那陆澄砚呢？！
    她倒是能重生，小伙伴们的性命呢？！
    系统：【经过计算，如果宿主选了重生选项，那么陆先生会掉进矿洞，十死无生，尸骨无存。】
    林蓉：不带这么玩的，小伙伴们没有开金手指啊！
    没有任何犹豫，她选择了不读档，看看掉下去会是个什么幺蛾子。
    可耳边却听到系统隐隐约约在说什么：【开启恋爱隐藏副本条件达成攻略对象：陆澄砚。】
    第16章 一更 ·
    后来的事实证明, 极端不走运过后，总会走点好运。
    身子往下坠了四五米之后，仓促间,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阻止了她下坠的力道。
    林蓉抬头一看，除了陆澄砚不做他想。借着晨曦的微光, 她看见他抓住的是一根矿井的运输缆绳。也不知道这缆绳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居然三十年都没有腐烂掉。
    她往下一看一百多米的下方，就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矿坑。里面全部是密密麻麻的矿井。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敢说话，她越过他的肩膀, 看到陆澄砚的眸底掠过意味不明的一丝倔强。
    绳子压根撑不住他们两个人的体重，随即往下一沉。
    林蓉以为他会放手。说句难听的话：这种情况下, 陆澄砚撒开了手, 完全不需要具备啥心理负担。因为求生欲是每个人最基本的本能, 道德绑架都绑架不了。
    她不是矫情的小孩子，分得清楚什么叫轻重。他们并不是生死之交, 她做了鬼都不会责怪他。
    可陆澄砚没有放手，他的手腕上凸出一根根青筋，俊挺的眉毛无意识地抽搐，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滴落在她的脸上，堪堪擦过她的嘴角，品到是苦涩的咸味。
    林蓉：她今天是遇到了超级英雄吗？
    这时候, 她听到左边某样东西传来“叮当！”的响动, 抬头一看, 原来这根缰绳的另一端有个挂环。看起来有些年份了，上面全部是绿色铜锈, 看起来跟青铜器一个色号。
    林蓉心中一动，她曾经跟随教授去过某个矿洞考古，想起这铁环应该是挂着矿车的挂件。一般的采矿厂把矿井下的矿石运上地面，就靠着是这样的“矿车索道”。
    也就是说，他们只要抓住了这挂环，就可以顺着缰绳到达采矿的地方。
    林蓉立即有了决断：“那是矿车的挂环，可以抓着它到底下面，你把我甩到那挂环上！你再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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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澄砚立即明白了她的意图。好在林蓉的体重实在是很轻，可能连九十斤都不到，他有这个力气把她甩过去。
    只是他略一发力，手中的绳子往下一沉，离那挂环更远了一截。
    林蓉心道不妙，这绳子真的撑不住两个人的体重，陆澄砚真的可以把她甩过去吗？！
    陆澄砚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顾虑：他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用力一甩，她的身子就稳稳当当一个腾空。
    林蓉也不是吃素的，她从前经常跟着教授去野外考古，祖国大地什么地方没去过？反应能力自然比坐办公室的白领们强多了，随即抓住了半空中的救命环。
    第一次配合，他们就完成了杂技一般的空中接力动作，可代价是陆澄砚的绳子没撑住，他的身子往下一坠
    林蓉顿时心中一沉，她二话不说，左手抓住铜环往下滑索，身体往下一坠，同时右手往空中一捞，正好抓住了陆澄砚的裤腰带。
    本来以她的力气，根本抓不住体重远比自己重的陆澄砚，这不，系统给她的十倍体重之力还没消失，她结结实实把他给抓住了，两人便随着铜环的绳索滑了下去。
    下方果然是个矿坑大洞，周围开满了蓝色的葱兰，很快，阳光就完全被黑暗给吞没。
    在重力的牵引下，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林蓉真担心自己被拍在井壁上，这样两个人都要成肉泥。
    好在这矿井索道的末端自带一个减速带，快要到地面的时候，自动减速了三次，卸掉了下坠的力道，将他们平稳地送达了采矿口。
    双脚落地的那一瞬间，林蓉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是鬼门关前方转了一圈回来。
    系统说她是九死一生，可是谁都没想到陆澄砚却在这种关键时刻救了她。可陆澄砚呢？！他怎么没说话？
    林蓉刚放下去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周围黑黢黢的一片，她只能顺着他的裤腰带摸了过去，还好，至少人是全须全尾的，应该没掉什么零件。
    系统虽然不太干人事，但基础道具那一栏，恰好有一把手电筒。
    她立即打开了手电筒，发现陆澄砚一落地就昏死了过去，双眸紧紧闭着。裤子上都是血迹。
    林蓉：！！！
    刚才在地面上，歹徒对着他们的方向射了那么多子弹，她运气好都躲了过去，但一颗流弹击中了陆澄砚的膝盖。
    黑暗中她光顾着摸鸡骨头了，居然没发现他中了弹，怪不得她怎么摸他都一声不吭。（其实还是呻.吟了几下）
    原来极端的走运之后，还会来点霉运，这一次是陆澄砚走了霉运。
    ***
    矿井下方的空间很大，他们是顺着铜环的缰绳，一路滑到了最底层的隧道里。
    陆澄砚醒不过来，往上喊也没反应，林蓉心中焦急得很。更绝的是：这种时候系统还出了故障。
    系统：【宿主远离地面信号传输减弱叮咚！宿主已经离开服务区】
    丫的系统你是WiFi成精吗？这到了矿井下面还能离开服务区！
    系统啪嗒一声断了电，林蓉只来得及拿出这只手电筒，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突然。
    现在吐槽也没啥用，林蓉先用手电筒照了照周围，发现墙壁上有一块不锈钢牌子，上面写着【里程碑：300米。】这里是地下三百米的深度。
    手电筒再往旁边的工作间照一照，她发现不远处有个背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把工兵铲，一把登山镐，一圈安全绳索，一个太阳能手电，一顶矿工帽和一个水壶。这是个标准的矿工作业包。除了水壶之外，其余的东西都腐朽的不成样子。
    她打开了水壶，随即被刺鼻的味道呛了一下。原来白酒存放三十年是这个味，这壶酒已经被氧化到了只剩下纯酒精。好在水壶的密封性很好，酒精的颜色还是纯正的白色，这代表空气中的细菌没有感染到这一壶酒。
    她返回到陆澄砚的身边，用这珍贵的酒精抹了抹他的伤口处，希望能有点消毒的作用。要不然的话，这种鬼地方一旦破伤风感染，最好的结果都是截肢。
    陆澄砚随即醒了过来，酒精涂抹在伤口上，痛觉直接深入骨髓，痛的他不禁惨叫出声。
    反倒把林蓉吓了一跳：“陆先生！对、对不起！”她连忙把水壶放在了地上：“你先忍一忍。”
    “”
    陆澄砚随即尝到了一股血腥味，原来他刚才把自己的嘴唇给咬破了。
    这血腥味帮助他冷静了下来，大脑里也不是那么在意痛觉了，目光落在了那一束光上。
    “你手电筒是怎么来的？”陆澄砚虚弱地问道。在这种幽深的矿井里，光源比什么都重要，可以说是生命之源。
    “这个？刚才随着我们一起掉下来的，是营地里的那把手电筒。”林蓉睁眼说瞎话。
    如果没有这个手电筒的话，他们两现在肯定连想死都不行，只能做黑暗中的两个睁眼瞎鬼。
    说完，她学着电视剧上演的那样，将衬衫下摆撕了开来，扯成一条长长的白布。再弯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帮他包扎好膝盖，还煞有其事地叮嘱道：“这鬼矿洞里阴暗潮湿，空气中滋生的细菌很多。你的伤口不能和空气长时间接触。”
    “”
    陆澄砚心道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乎伤口感染吗？
    只不过，当林蓉站起来的时候，撕短了的衬衫包裹不住腰部。露出白洁如玉的一小截细腰，形状真是盈盈不可一握。
    --

 第31页

    陆澄砚“”
    他随即移开了眼神，怪不得孔子云非礼勿视，他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到脸上发烫，身体都有些热起来。
    所以说，男人的本能真是比命都强悍。都这种时候了，他的身体居然还会对美女的腰部有反应。
    林蓉擦了擦汗水，她没发现陆澄砚的小心思，只关注接下来该怎么办。
    四周有几条隧道，看样子还能走人，于是道：“我去周围看看有啥出路，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林小姐。”陆澄砚觉得这个称呼很生疏，可他很好奇她的平静：“掉进这种地方，你不害怕吗？”
    “有啥好怕的？”林蓉淡淡道：“我去过的古墓多了，从商朝到清朝的地宫我都去过，最久的封存在地下有三千年。那地方打开一看，里面全部是成了化石的人骨。这个矿洞才荒废了不到三十年，年份上都不算古代遗迹，充其量就是个废墟。”
    陆澄砚：所以说，她判断一个地方可不可怕，靠的是年份久远？
    林蓉看他的脸色非常苍白，以为害怕的人是他。不由得有些心生怜悯：堂堂西北地区最大律师所最有前途的网红律师，居然落到了这种境地。陆澄砚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她只能安慰道：“刚才塌陷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掉了下来。付姐他们应该还在上面，一定会喊人来救我们的。只要你坚持住，就一定会没事的！”
    陆澄砚点了点头，付雯和肖珩都在地面，他挺放心的。
    只要歹徒手中没枪，肖珩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他最不放心的反而是她接下来该怎么出去。
    目送林蓉转身而去，周围瞬间黑了下来，陆澄砚不由得有些窒息。
    黑暗是能吞噬人心的钢铁巨兽，也能打开人心中的潘多拉魔盒，释放出所有的回忆与希望。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大学时代。他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人人都称呼他是武大才子，武大校草。那时候的自己年少轻狂，也不晓得轻重，总认为老子天下第一，玉皇大帝都得排到第二去。
    学习之余，他还穿梭于各种社交场合，认识了许多所谓的上流人物，给未来闯荡律政界打下了夯实的人脉基础。
    那时候的他，没有一刻是安静的，灵魂里都漂浮着躁动的因子，励志以后要当个亿万富翁
    没错，他当律师并不是因为什么正义理想，只因为这是最赚钱的行当之一，安定且稳逸。
    在这一点上，他很佩服肖珩和表妹。肖珩参军是为了学习追踪盗墓贼的技能。表妹读军校考记者证，她选择用一辈子去追寻仇人的去向。
    他们和他不同，他原本是个庸俗且市侩的男人，没有这么坚定的志向。
    甚至连这一次追寻敦煌壁画行动，都是他挨不过表妹的恳求，才跟着来当个狗头军师。
    可谁知道陆澄砚不禁苦笑一声，人生真的璀璨如烟花，瞬间灿烂又瞬间湮灭下去。曾经自己是万众瞩目的明日新星，明日是不是矿井下的无名鬼
    他想到了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里一句话——
    All the bright，precious things fade so fast.And they don’t come back。
    所有的光鲜靓丽都敌不过时间，并且一去不复返。①
    ****
    不一会儿，林蓉推回来一个手推车，这是工地上运输矿石用的，轮子和车子的材质都是塑料做的。周围的一切都腐朽了，只有这塑料车车完好如初。果然塑料是上百年都不可降解的垃圾。
    “陆先生，我抱你坐进去，咱们两一块走。”
    林蓉打定了主意。陆澄砚肯定走不了了，只能自己把他推出去。
    陆澄砚的脸色沉了沉，他不是推辞和谦虚，只是就事论事道：“你一个人走，比带着我走，活下来的几率更大。”
    “那你刚才松开手，不比拉着我活下来的几率更大吗？”
    林蓉笑了笑，大家都不是小孩子，凡事都是互相的。他不会放弃她，那么她就一定会救他出去。
    说完，她就走到了他的身后，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呃抱不起来？！
    ！！！
    对了，系统不在服务区内，她现在不是个大力士！
    林蓉囧了囧，实在没办法，只好道：“你你扶着我站起来，坐进去。”
    陆澄砚点了点头，他扶着她的肩膀，先用一只腿站了起来。只是不经意间动到了伤口处，痛的他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欲坠，差点再次昏厥过去。
    林蓉及时攥住他腰部，用整个身体当他的支柱。陆澄砚这才站住了脚跟，他递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们先去左边的房间，那边有个地下隧道的总览图。”
    林蓉推着小车车出发，陆澄砚拿着手电筒，帮她照亮了前方的路。这条隧道只有一米多宽。
    要说学考古就是这点好，当年发掘地下王陵一呆呆几个月。她能很快适应黑暗中视物，只不过这矿井的路实在太难走了。她都怕把陆澄砚给颠簸碎了。只能尽量放缓脚步，以减少他的疼痛。
    与此同时，陆澄砚看到她每走一段路，都会在墙壁上留个方向记号，这是老资格的户外才会做的标记。一来，防止自己迷路，二来，给救援人员指明去向。
    他不由得问道：“林小姐，你很习惯在野外考古吗？”
    “嗯。”林蓉不是吹牛：“我走过大半个中国，什么西夏魔鬼城我都去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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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夏魔鬼城？”陆澄砚不明所以，这是什么地方？
    “就是青海雅丹，当地人这么称呼的。”林蓉笑了笑：“为了招揽游客去观光旅游。”
    陆澄砚点了点头，这样聊着天，他膝盖上的疼痛就减缓了不少。她的话，就是他的身体镇痛剂。
    很快，他们进了左边的房间，那墙上的隧道总览图是一张发黄的图纸。下面标注的日期是【1989.1.3】。距离小西山被废弃不到两周的时间。
    这井下的隧道复杂得很，密密麻麻，真的堪比蜘蛛网。连北京王府井的街道规划都没这么复杂。
    林蓉对图像的记忆力很一般，只好问道：“陆先生，你能记住这张图吗？”
    “能，待会儿我来带路。”
    陆澄砚看了几眼，就大致了然于胸。
    “那好，我们先去中央休息室。那里应该容易被搜救人员寻到。”
    她不指望把陆澄砚推出去。教授对她说过：关键时刻千万别逞能，原地等待救援是最好的主意。
    要说，陆澄砚还真是个汉子，他明明疼的满身都是汗水，居然还一路指挥她来到了中央休息室。一个方向都没指错。这超强记忆力真不愧是当律师的料。
    这休息室大约有100多平方米，是整个小西山矿井的地下指挥中心。
    林蓉到处翻了翻，发现四面的隧道都被堵了起来。看样子，小西山煤矿被封锁的很彻底。要不是上面塌了个洞，他们根本就到达不了这里。
    空气中的臭味比隧道中更大。她一闻就知道，这里腐坏过不少有机物。
    好在矿井下面的规划不错，应该有新鲜空气的流通渠道。要不然的话，她和陆澄砚早就空气中毒昏迷了过去。
    她正想返回陆澄砚的身边，忽然间，脚下一滞，裤子好像挂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只见黑黢黢的淤泥里，露出了白森森的一截骨头来，缠在了她的鞋带上，好像是死者张嘴咬住了来者。
    林蓉：“”
    [我没有吓得叫出声来，我真是太牛逼了！]
    骷髅拦路：换做一般人看到这一幕，不是惨叫就是被吓晕了过去。
    只有她这种异类考古学家，完全不晓得害怕，还有心思蹲下去研究：是不是属于古人类化石？
    陆澄砚看到她蹲下身去，半颗心随即提了起来，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那土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是个骷髅。大概死了有二十多年。”林蓉淡淡道：“我想，我们找到矿工的遗骨了。”
    第17章 二更 ·
    天亮了, 太阳照亮了周围的乌桕树。
    树枝上站着几只小黑领噪鹛，它们蒙头缩着颈项躲避寒气，还不住抖擞着青色的羽毛。
    下方传来一声女子的怒吼：“你们这一帮畜生！将来一定不得好死！”。几只小黑领噪鹛受了惊, 纷纷展翅离开了乌桕树。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三个歹徒, 都被付雯用扎帐篷的绳子给捆了起来。
    肖珩已经打了报警电话，看看这些人手中的走私武器枪.支弹.药, 警察就不会坐视不管。
    付雯几乎是气疯了, 她狠狠踹了那个姓王的一脚：“你怎么上来的？！你什么时候跟踪我们的？！是不是你们28年前盗窃了莫高窟壁画？！”
    “”
    此时此刻, 这个老王麻木不仁地看着他们, 任凭付雯又打又踢, 什么话都不讲，沉默的像是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
    一旁的肖珩也在沉默着。他的愤怒一点都不亚于付雯, 但他并没有像付雯那样愤怒地发火，是把营地里所有的绳子都找了来，全部打结连了起来。粗略比划了一下长度，大约有七八十米，但远远到不了这个矿洞的底部。
    付雯一看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你想下去？！”
    肖珩点了点头，陆澄砚是他最好的朋友, 林小姐是付雯的朋友, 他不能不管他们。
    这时候, 山上下起了一场小雨。付雯站在雨水中，皮肤上冰凉凉的一片寒意, 满地军绿色的弹壳，刺痛了她的眼眸。
    “还是我下去吧！”付雯果断道：“我比你的体重轻一些，我下去比较安全！”
    肖珩抬头，递给她一个严肃的眼神，语气不怒而威：“你没有受过专门的速降训练，我下去比较合适。”
    他曾经参军的军种是空军，头衔是空军中尉，自然懂得如何在下降过程中保护自己。
    付雯不再和他争辩，一步跨到了另一个歹徒身边，抬起手来，啪啪赏给了他两个耳刮子。再掏出了一把尖刀，恶狠狠地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下面是什么地方？！快说！再不说我把你头给割下来！”
    这中年男子的胆子没有老王大，顿时被吓住了，不由得抱头求饶道：“姑奶奶，饶了我吧，其实俺就是陈家村一个农民，想着发点小财我们真的没有想杀人啊！”
    “你们是陈家村的人？！”付雯吃了一惊。
    对了，陈家村靠着钴厂，几乎大半个村的年轻人，当初都是钴厂的工人。
    这一伙盗墓贼都来自陈家村！
    ***
    事情还要从1988年，陈家村抽水塘开始说起。
    这个胆怯的歹徒名叫陈二亮，他就是陈家村土生土长的当地人。
    付雯记得，自己去王家吃饭的时候，沈老厂长说陈家村抽水塘，把陈家的祖先古墓给抽了出来。村民们听说这里出土了古墓，都纷纷来哄抢古董，最后连祖先的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

 第33页

    据陈二亮交待，1988年的那一天，陈家村的村民哄抢古墓，钴厂的矿工们很快知道了消息。
    陈二亮后悔不迭道：“当时我们就在矿上听着，谁谁谁家，抢了个金元宝。谁谁谁家，抢了个大银锭子。哎呀，都是上万块钱的好货，大家都羡慕得不得了。我们那时候的工资才100多块。一万块钱是什么概念？100个月的工资！”
    付雯冷冷道：“所以你们起了贪恋，把毒手伸向了莫高窟？！”
    陈二亮点了点头，他是真的怂了，声泪俱下道：“咱们哥们9个都是小西山煤矿二班的队友。当时家里穷，真的是揭不开锅的那种。老王他是我们的头头，他就说啊，想干一票大的活儿。去偷一块敦煌的壁画能挣好几十万，不比一辈子当个矿工强？！”
    老王哼了一声，很不屑一顾道：“你们都是一帮废物！28年前是，现在也是！一群窝囊废！”
    付雯想了想，觉得很不对劲：“哥们九个？你们的盗窃团伙一共是九个人？当时是怎么计划安排的？为什么后来三个人死在了小西山上？！”
    “你怎么知道三个人死在了小西山上？！”老王吃了一惊，居然忘了装高冷。
    “汪宁的父亲一个，还有两个人的遗骨在哪里？！”付雯不跟他们废话啰嗦。
    林蓉分析说：火拼之后还剩下6个活人，所以壁画被分成了六块。他们又说一共九个人去盗窃了莫高窟壁画。那么死去的人数应该是三个。
    “遗骨就在这矿井的下方。那里有个休息室，就是我们分赃地方！”
    陈二亮是真的害怕了，赶紧和盘托出。他可不想后半辈子都坐在牢里度过。
    至于那三个人是怎么死的，陈二亮觉得自己很冤枉。不由得分辨一句：“咱们几个一开始只是想盗个壁画，可是没想到，那莫高窟里面有鬼是鬼害死了他们！”
    ***
    与此同时，数百米的矿井下方，林蓉也发现了一件事不对劲。
    她从淤泥里一共找到了两幅人类骨架。按照考古学上的痕迹鉴定来鉴定了一番，结果发现：这两幅遗骨的身上并没有伤口，骨骼保存的相当完好，周围也没有发现行凶的痕迹。
    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在生前受过殴打虐待。那么他们是怎么死的呢？
    陆澄砚也看到了这两幅遗骨。思忖一番，问道：“他们既然不是死于斗殴，是不是死于下毒？”
    “也许是死于窒息吧，就是一氧化碳中毒。”
    林蓉叹了口气，她参加考古的时候，发现过不少盗墓贼的尸体。
    猜猜这些盗墓贼怎么会死在墓里面的？不是遇见什么大小粽子，也不是什么迷魂阵机关，更不是撞见了什么鬼。
    其实原因很简单：古墓中常年密封，隔绝空气。当氧气不足的情况下，人带着火把进去，墓室内就会产生大量的一氧化碳。如果盗墓贼不懂得更换空气的原理，那么他们一进去，立即会一氧化碳中毒，在浑浑噩噩下失去了意识。
    中国的北方冬天，经常发生这样的一氧化碳中毒事故，就是所谓的煤气中毒。原理和古墓中毒一样，都是空气中含有大量一氧化碳导致的悲剧。
    （在一氧化碳的作用下，血液中的血红蛋白丧失携氧的能力，最后中毒的人会窒息而死。）
    林蓉有个猜测：“或许咱们都猜错了，汪宁的父亲并不是死于火拼，而是死于莫高窟。”
    1989年那个寒冷的夜晚，天上下着鹅毛大雪。这一伙小偷打开了尘封800年的元代莫高窟欢喜洞。在贪心的驱使下，他们燃起火把，迫不及待钻了进去。结果发生了一氧化碳中毒，中途昏迷了三个人。直到其余同伙察觉不对劲，把他们三个人给拖了出来。
    因为他们当晚干的是盗窃，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伙小偷当然不敢把同伙送去医院。于是匆匆忙忙回到了小西山矿井指挥中心，结果发现三个人都回天无力了。
    林蓉解释道：“一氧化碳中毒的人，在中毒后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三四个小时就会死，死亡的原因是窒息。外表看不出任何的受伤痕迹。”
    陆澄砚接着道：“其余人发现三个同伴死了，于是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处理尸体，更不知道怎么交代三个人的死因，就伪造成了小西山矿难，好让他们的死顺理成章。”
    “没错。我想他们当时一定很紧张，只好用凉席裹住了同伴的尸体，然后匆匆离开了这个矿洞。”
    林蓉指了指发现白骨的地方，那里还有几片竹叶残片，这是凉席的痕迹。
    “所以说，汪宁的父亲遗骨不是埋在地下，而是就在这里？”陆澄砚不禁问道：“那汪宁去年是怎么进来收拾遗骸的？”
    “或许汪父的遗骸并不在这里。”林蓉再指了指地上的竹席印记：“这里有两个凉席，应该只放置了两具尸体。汪宁的父亲尸体可能并不放在这里。”
    这件事不难理解。汪宁的父亲可能没撑到井下就死了，大家就在半途把他给埋了，他的尸骨有可能在地面上。
    陆澄砚点了点头，同意她的看法。却是忍不住想到了一首诗: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①
    他经历了这一番生死考验，忽然对人生有了一种新的看法。
    古人诚不欺我，不足不足不知足，人生人生奈若何？有些东西，远比钱财来得重要。比方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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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
    林蓉打了个喷嚏，冷风一激，她不禁抱住了自己。这洞里真的好冷。
    只是头脑一个激灵，她忽然意识到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黑暗，而是寒冷！
    这里是阴暗潮湿的矿井隧道里，现在是深秋季节，空气中的水含量足足是地面的十几倍。潮湿加上寒冷，极其容易夺走人的体温，导致人体出现失温症状。
    一旦失温也就等于宣判慢性死亡。
    想到这里，林蓉赶紧冲到了陆澄砚面前，摸了摸他的手腕，终于明白为啥他的脸色比死人还白。
    失血过多+潮湿寒冷+不能走动，陆澄砚已经出现了低温症状。这样下去非常危险，再持续失温半个小时，他肯定就要上西天了。
    “林小姐？”陆澄砚不明所以，她牵着自己的手做什么？
    “陆先生，你现在身体失温了”
    林蓉同情地看着他，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阎王爷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追着要填生死簿。
    “”
    陆澄砚颔首低眉，他刚才也注意到了：自己的体温在不断地下降，身体产生热量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热量丧失的速度。体温已经无法维持在35度的生命线。
    想清楚以后，陆澄砚反倒不怎么害怕，只是指了指地上的酒壶，冷静道：“这一壶28年的白酒，让我喝几口。”
    “这酒已经被氧化挥发提纯成酒精了，喝下去会不会有毒啊？”酒精确实能缓解失温，但也就是解决个燃眉之急。
    陆澄砚却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生死面前，他还有心情调侃自己：“林小姐，如果我活不过今天的话，那么我宁可当个醉鬼，也不想当个冻死鬼。”
    “”
    林蓉有点想哭，也有点想笑，陆澄砚这人心胸倒是意外挺豁达的？
    这点和自己有点像。她就是个比较豁达的人。教授说过，这种性格也可以叫没心没肺。
    她只好把酒壶递给了他，陆澄砚喝了几口就呛着了，脸色由苍白转为了猪肝色。
    他根本不会喝酒，把酒精灌下去的样子真的很狼狈。何况这是一壶地地道道的三十年陈酿白酒。
    陆澄砚灌完了半壶酒，还剩下半壶递给了她，他不光豁达，还同样有心情关心她的处境：“你趁着还有力气，多走动走动，这样可以减少体温流失的速度。”
    顿了顿，他的目光扫过她支离破碎的衬衣下摆，纤毫曲线的腰身毕露无遗。再看看自己膝盖上的白布，惭愧的情绪油然而生。
    作为男子，他没办法保护好这个小姑娘，反倒成了她的累赘。是不是很没用？
    陆澄砚只好沉声嘱咐道：“林小姐，如果我没了意识，你就把我的衣服脱下来，自己穿上。多多少少会起点御寒作用。”
    “咕咚！”
    林蓉也灌了一口这“89年的拉菲”，稍微驱散一点体内的寒意。
    听到他这么说，不知为何，心里非常不是滋味。陆澄砚这么年轻，难道真的会死在这里？
    不行
    绝对不行！
    她才不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留在这里，陪着两具白骨，一具尸体腐烂。
    那样想想都可怕到窒息。她心理再强大，也是有限度的。现在这个限度就是：陆澄砚不能死！
    不知是不是这白酒的劲上来了，还是心里实在太害怕死亡，忽然间她冒出了个主意：抱在一起怎么样？
    就像武侠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天寒地冻，男女主角，互相用身体取暖？
    这个念头不断放大放大直到听见陆澄砚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好像要咳出血似的。
    鬼使神差地，她立即打定了主意。又觉得这个主意有点损，只好自己给自己塞一点心理安慰：“陆先生，你有女朋友吗？”
    陆澄砚：？？？
    因为剧烈的咳嗽，他的嗓子都沙哑了起来：“没有。”
    林蓉：没有就好。她再没心没肺，都不可能抱着别人家的男朋友取暖。那样天雷不劈死她，自己都会雷死自己。
    既然陆澄砚目前是单身，她还是能过得了心理上的这一关。毕竟在生命危险面前，什么男女之防都是虚伪的假大空，能够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她朝着他走了过去，同时把手放在了衣服纽扣上。稍稍一咬牙，就解开了上衣的第一粒纽扣。
    陆澄砚瞬间瞪大了眼睛，几分错愕，几分是震惊。他下意识别过了脸去，声音都在发抖：“你这是做什么？！”
    林蓉非常淡定道：“不做什么，跟你取暖。这里空气太潮湿，酒精都点不燃。唯一的热源只有咱们两个大活人。”
    难不成，要他们去拥抱那地上的两具白骨吗？那样的话，他们就会变成地上的第三第四具白骨。
    陆澄砚沉默了一下，这片刻的犹豫，简直比一天还漫长。林蓉说的相当有道理，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顿了顿，他还是有些尴尬地问道：“林小姐，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你别想太多，咱们只是取暖。”
    她可没有把眼下的氛围想象成什么旖旎的画面，很快解开了最后一粒纽扣，露出自己的身体肌肤。
    医生护士给濒死之人做人工呼吸，会想到那方面去吗？还不是嘴对嘴，贴贴而已。和什么暧昧关系都不搭边。
    当然，可能只有她单方面这么想。
    几分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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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电筒的最后一点电量耗尽
    林蓉抱住了陆澄砚，黑暗正好挡住了彼此的不好意思。
    陆澄砚的呼吸离自己很近，他身上的温度渐渐回暖，肌肤上带着几缕不明的热气。
    虽然是孤男寡女相处，但她心里一点都不害怕，因为陆澄砚的膝盖中了一枪（子弹还在里面），完全不能做出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对不起。”陆澄砚闭着眼睛，尽量自己的怀抱去温暖她。
    林蓉反过来安慰他：“没事的，你不用觉得难过。你要坚持住，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陆澄砚不知说什么才好，林蓉可比他料想的要坚强多了。可是这样抱着，男人和女人，年轻的肉体触碰在一起难免会多生出什么心思来，那是人类本性避免不了的各种非非。
    陆澄砚只好尽量忍耐着，他不是非礼的小人，他会尊重怀中姑娘的一切。
    但林蓉不知不觉间有些想睡觉了，因为那“89年的拉菲”后劲太足，她醉的上下眼皮都在打架。
    “出去以后，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直到头顶上响起一个近乎喟叹的声音，唤回了她的一点理智。
    陆澄砚一点都不觉得寒冷，因为她的存在，反而血液一起往大脑里涌动奔腾，便把双手垫在了她的背后。
    没办法，他已经在尽量克制了。可欺骗自己的行为毫无作用，还不如干脆坦白面对。
    “”
    林蓉瞬间清醒了过来，女朋友？！
    如果这是一本海王小说，现在应该是开车上路的好机会。
    如果这是一本虐恋情深，现在应该是意外失身的好契机。
    如果她是一个降智女配，现在应该娇羞小鹿砰砰砰乱撞。
    只可惜，她就是她，是不一样的烟花。
    救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并不觉得陆澄砚需要回报什么，当女朋友更是无稽之谈。
    “不好！”
    她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
    第18章 审讯 ·
    救援时间刻不容缓。肖珩用安全绳索系着腰部, 头戴一顶矿工安全帽灯，慢慢下到了矿井底部。
    他采取了一种叫做双平结的打结方法，将不同粗细长短的绳子联结在一起, 再将主锁与安全带相连, 作为下降途中的支架。
    下降到一定深度时，便可以摸索到矿井的边缘。肖珩选择抛弃绳索, 徒手攀岩往下。
    矿中的黑暗无边无际, 只有头顶的灯光照亮了十米以内的视野。他曾徒手攀岩上9座海拔7000米以上的高山，这样的矿洞不在话下。
    不能着急，撑得耐心, 才能洞察周围的一切。
    很快，陡峭的山岩变得平缓起来, 从垂直的九十度平躺成六十度。肖珩庆幸的是：地上没有两具摔烂的尸体, 只有一点拖拽的血迹。这代表他们两还活着。
    再往前走, 他就发现了墙壁上的标记。这些标记做的非常有水准，用鲜艳的红色铁锈石在墙壁上划出了符号, 用箭头和折返线条指明了他们走的路。
    跟随着这些线条，大约走了十几分钟，肖珩就来到了中央控制室。他用灯光一照，只见墙角的两个人正互相抱着取暖，身上盖着两件大衣。
    “你来了。”陆澄砚正靠在墙面上，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
    只是在寒冷的侵袭下，他声音沙哑的不像是个人, 反倒像是一面破了的锣鼓。
    肖珩看了一眼地面的血, 一直迹延伸到他们两坐的位置, 蹙眉问道：“是你受了伤，还是她受了伤？”
    “她醉了, 我膝盖有点伤。”陆澄砚言简意赅道。他垂眸看着怀中的林蓉，小姑娘睡得很踏实。他稍微欠起身子，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发现她醉的根本醒不过来。
    林蓉一头闷在他的怀里，还在嘟囔着胡话：“兵马俑、秦始皇、我要去挖，我要挖出文物上交给国家”
    陆澄砚哭笑不得：她真把自个当做挖掘队的建筑工人了？居然这种时候都能睡得着。这心眼不是一般的大，难怪她看到白骨都觉得不害怕。
    这时候，林蓉朦朦胧胧中翻了个身，嘀咕了一声“徐教授”却在转头的瞬间，主动把唇送到了他的手掌之中。
    “”
    她的唇很软很热，吻在了他的手心里，带着潮湿的热气。
    陆澄砚一怔，喉结一滚，笑容僵硬在脸上，只能慢慢从她的身下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随着灯光的下沉，肖珩这才发现两人都没穿上衣。怪不得陆澄砚一直用大衣盖住彼此的身体。
    他当然知道好兄弟是正人君子，不会对女性做出违法的事自毁前途。但年轻男女光溜溜地互相搂着这一幕实在不雅观，肖珩只好移开了目光：“这里冷，你先帮她穿上衣服。”
    陆澄砚明白，因为肌肤贴着取暖，他的身体一直绷得很紧，现在更加僵硬。
    可时间不容耽误，他只好伸出手指，慢慢绕过她的肩膀，拿起身后滑落的大衣，先摸黑帮她披上了一件外套，再把扣子给系好，直到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丝毫不漏。
    “你能把她背出去吗？”陆澄砚问道，他只希望她能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肖珩看看小粽子林蓉，再看看虚弱无力的他，不禁道：“你的伤口容易感染，你先出去比较好。”
    陆澄砚不由分说：“先送她出去，我没事。”
    他已经逃过了死神的魔爪，也耽误不了这一时半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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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等肖珩和林蓉走了以后，他的肺部再次涌上一股呛意，接着又是一阵钻心的咳嗽。
    ***
    半天后，林蓉就在医院里清醒了过来。
    那天中午，她是被肖珩背出矿井的，检查下来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一口酒精把自己给灌醉了，结果把一切救援过程都睡了过去。
    付雯告诉她说陆澄砚的手术已经做完了，子弹成功从膝盖里取了出来，目前人还在麻醉中。
    最后救了他们的是酒泉当地的消防队和驴友救援队，翻山越岭可花费了一番功夫。这件事还登上了当地的电视台，只说是四个驴友远足小西山发生了意外，掉进了矿洞里。至于发现两具白骨，擒获持枪歹徒，这种细节问题还没向社会公开。
    系统重新连上WiFi，看热闹不嫌事大：【宿主，我真是没见过像您这样心大的姑娘。那种环境下孤男寡女搂抱在一起，您居然都能睡得着。好在您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您就庆幸那个陆澄砚他是个正人君子，坐怀不乱没怎么着你吧！】
    林蓉：“”
    【就您这酒量，完全可以去演个狗血小说的失身情节！】
    【男人都不是吃素的家伙啊，您还是个大美女，这样投怀送抱能忍住的人都非比寻常！】
    【陆律师虽然偏爱绿茶款女友。可他的家教风格很刚正，他更容易接受正经的漂亮姑娘，您就很符合他的择偶标准。】
    【要不是您醉倒之前，果断拒绝了当他女朋友的提议。说不定陆律师真的有胆子对您下手，毕竟您当时没有反抗的能力，是不是？】
    林蓉眉毛一挑，拍了拍桌子：“他敢！”
    陆澄砚要是涉嫌到啥违法刑事案件，那么他辛苦考来的律师证就别想要了。
    知道那啥鲍某某涉嫌性侵案吗？多大牌的律师，全国十佳法律总顾问。呵呵哒，包养未成年少女，直接吊销律师执业证书。终生不得从事这个行当。
    她敢在陆澄砚的面前脱下衣服，心中是经过掂量轻重的。陆大律师能混到这个份上，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绝对不会拿职业生涯当赌注，对她做什么违法的QJ事。
    再说了，那时候他根本不能都流血挨冻快死了，难道还能那个那个吗？
    呃，只有醉酒确实是个意外。她原本的身体可是千杯不醉。怎么到了原主身上，这酒不是酒，变成麻醉药了呢？
    只不过这件事发生以后，她该怎么和他继续做朋友呢？
    难道每次见面，都尴尬地想起当时拒绝当他女朋友的场面？然后两个人都不知所措？
    【不小心和异性朋友接吻了，以后还能继续做朋友吗？】百度上最高票的回答是：【心态已经和以前的不一样了，这份友谊已经不那么纯洁。】
    他们虽然没接过吻，但互相脱光了搂在一起，这比接吻还过分，想想那个场面，根本纯洁不起来好在黑暗遮挡住了他们的视野，要不然，她当场表演一个超级社死。
    抛开这段不提，现在，她只想着赶紧出院去。于是叫来付雯帮忙办理了出院的手续。
    出了医院，她便自己去警察局录了个口供，小西山上的两具无名尸骸已经立案，需要她这个发现人来提供第一现场目击证词。
    录完口供没多久，她再一次见到了甘肃钴厂的厂长沈建明，据说他是昨晚被抓捕归案的。原因是被逮捕的陈二亮审讯咬出了他，说沈厂长也参与了28年前的案子。
    警察给沈建明的待遇稍微好一些。当她见到他的时候，沈老厂长没有戴着手铐，只是被收留在了关押室里，这还是看在他是光荣企业家的面子上。
    但毕竟是个犯人，从他稍显佝偻的走姿上，就能看出，所谓的光辉都已经是过去式。
    沈建明看到她来了，发白的脸上有些难堪，十分愧疚道：“你没事就好老李他们唉，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那样做。”
    时间回到前天，付雯的采访结束后，沈建明送走了他们，半颗心一直悬在半空中。
    倒不是他怀疑他们三的身份有问题。只是那天中午，他在王家喝醉了，有断片儿，还说了点胡话，好像还提到了陈家村和盗墓案。加上付雯他们匆匆忙忙离开了王家，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加剧了他心头的这种自我怀疑。
    俗话说得好：祸从口出。沈建明知道自己喝醉后是个什么德行，能从天南一直侃到地北。
    他一直怕那天在王家饭桌上泄露了什么秘密，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故事。尤其是关于小西山的事。一旦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被记者知道，那么他的下半辈子就完了。
    他就打了个电话给朋友老李，让老李找几个人看住他们这一伙人，老李就在那时候盯上了他们。
    老李的大名叫做李永吉，曾经是小西山铜矿上的负责人之一，现在是本地的洗浴城老板。
    二十多年前，老李还是小西山铜矿2班的班长。他率领班上的9个人一起去莫高窟盗窃了壁画，再联系了一伙文物贩子，将敦煌壁画卖给了日本人。
    之后，他拿到了东乡家族的二十万酬劳，就辞掉了矿厂的工作，开始专门从事古董盗卖和倒卖转手的生意。
    上一次，他和李永吉在火车上见面，林蓉当场揭穿了那把天子宝剑是假的，让老李非常没面子。
    沈建明一个电话打了过去，说这伙记者可能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老李立即派人来到了陈家村跟踪他们，接着叫上当年的几个小老弟，偷偷跟着他们一道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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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永吉这个人在本地算是小有名气，因为他黑白两道都混。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西北地区的盗墓团伙资助者，他手上有走私文物的渠道。
    沈建明早就知道：李永吉有一支私人武装的力量，而且子弹管够，让他去盯梢记者团绝对没问题。却没想到：他居然敢对记者团动手。
    谈到这件事，沈建明更加后悔不迭：“老李他和很多盗墓贼都走得很近，要枪有枪，要子弹有子弹，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事情说到了这里，一切都真相大白。
    林蓉终于知道，他们怎么会被跟踪的。原来一切都因为沈建明的那个电话，把李永吉这个走私古董的黑/道老大给招惹了来，导致山上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
    怪不得她就说李永吉这枪法也太好了，原来他们曾经是山上的猎户。这陈家村里还真是深藏不露。
    她再问了问关于那三个死者的死因，沈老厂长叹息一声：“那天晚上，他们三个在莫高窟里中了毒，当李永吉把他们带回来的时候，汪宁的父亲已经死了，其余两个送到了小西山下面。李永吉打了电话给我，当我到的时候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林蓉点了点头，果然是莫高窟出的事。这么说来，一氧化碳中毒没跑了，怪不得尸骨上面都没有伤痕。
    她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包庇他们，甚至不惜废掉整个小西山铜矿？”
    28年前，沈厂长在这起案件中充当的角色，是不光彩的包庇人。虽然他跟莫高窟被盗案没关系，但整个小西山矿脉是他下命令废除的。他肯定脱不了关系。
    这是一笔赔本的买卖。林蓉不用算账都知道：二十万的敦煌壁画卖出去，远远不止铜矿被废掉带来的损失大。
    沈建明摘下了眼镜，疲惫的脸上露出一点愁色来：“小姑娘，那是九个活生生的人，他们是九个家庭的顶梁柱。我要是举报他们，九个家庭全部毁了，尤其是三个死者，连一分钱的国家补偿都拿不到你说，我能怎么办？！”
    1989年，小西山铜矿还是国企，工人在国企的矿上出了事故，是可以得到一笔国家赔偿的。这样一来，三个死者的家庭就有了经济来源。这就是沈建明特意伪造矿井事故的原因。他想让国家负担这三个死者的后事，反正是政府出资赡养死者家属，他也不觉得心疼。
    这又是一起诈骗，林蓉冷冷道：“可是法不容情，你这样包庇他们，却让李永吉越陷越深，难道就是对的吗？！”
    “小姑娘，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林蓉冷冷打断了他的话：“沈厂长，你经营钴厂有方，让工人摆脱了贫困的生活，是对社会有功劳在的，这点我不否认。但你28年前包庇矿工去盗莫高窟壁画，不惜毁了小西山矿脉给他们的家属申请国家赔偿，这是有罪于社会，你知道吗？！”
    “国家凭什么要因为九个小偷自寻死路，去毁了一整座矿脉，损失好几个亿？！”
    想到那漫山遍野的蓝色葱兰，她就知道矿脉本身根本没有枯竭，是沈建明自作主张炸毁了洞口，导致整条矿脉都被埋在地下，损失费用那少说几个亿，多说数十亿。
    “你倒是慷慨，倒是真心对工人负责，但你对不起的是国家，是包庇犯罪分子诈骗政府补偿！”
    “你现在轻轻松松收购个天子宝剑，几百万的钱说来就来，这么说来，你家的资产至少上千万吧？那你怎么不去拿自己的钱去接济死者家属，反而要诈骗政府的补偿金？！难道你不知道钴是国家珍贵资源吗？！”
    “他们盗窃文物，你毁了几亿的钴矿。同样是违法犯罪，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
    “”
    沈建明不再说话，自己的一点私心被戳破，他居然被个小姑娘教训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几个围观的刑警都听得目瞪口呆：小姑娘，你骂人一点都不带脏字，却句句戳心窝子。是个人才！
    没错，事故发生以后，沈建明确实不想自己出钱赡养死者家属，只好弄出个矿难，让国家来出这一笔钱。自己还能从中拿一点好处，这就是中间商赚差价。
    林蓉冷静冷静，今天不是来吵架的，她只是想知道：“汪宁去年上山给父亲收拾遗骨，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他的？”
    “是我。”沈建明叹了口气：“我想，他应该带着他父亲回家。”
    那是28年前的旧事了。1月15日那个清晨，汪宁还在他妈妈肚子里呆着，就永远失去了父亲。
    去年，汪宁考上了博士生，这个后辈很有出息。他打电话给汪家祝贺，汪宁却说：“沈伯伯，我妈说我爸可能不是死在矿井下的，她希望有生之年，可以去小西山上收拾父亲的遗骨。”
    28年前，汪家夫妻是厂子里最有名的一对恩爱夫妻。汪宁的母亲本来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女儿，后来无意间结识了汪父。为了爱情，她跟随丈夫来到了小西山，直到怀上了孩子。
    汪宁父亲出发去敦煌之前，特意跟怀孕的妻子说了一段话：“老婆，今晚我们兄弟九个要去敦煌干一票大的，只要这票大的干下来了，我就不用再去钴厂上班。等咱们的儿子出生以后，咱们就去城里买个房子，让儿子去城里读书”
    结果汪宁父亲一去不复还，只留下了怀孕6个月的妻子肝肠寸断。
    这么多年来，汪宁的母亲一直都知道：丈夫不是死在矿井下，他是死于一场见不得人的盗窃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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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顿，沈建明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叹息道：“汪宁他妈坚持要上山去给丈夫收尸，我就跟老李他们打听到了埋骨的地点，让汪家了了这段心愿。后来汪宁跟我说，他在收尸的时候，发现父亲的遗骨里还有盗窃壁画时的工具，是跟他埋在一块的，汪宁也一起收走了”
    “什么工具？！”
    林蓉吃了一惊，原来作案工具是和汪父埋在一块的，这可是个意外收获。
    “好像是撬开壁画用的土方切割机。他们把开矿用的工具带去了那地方，才把壁画搬了下来。”
    ！！！
    离开了公安局，林蓉立即打了个电话给付雯：她要去见一见这个汪宁，马上要去武汉一趟。
    付雯知道她心系案子，只不过：“老陆刚才醒了过来，他想见你一面，你来医院看看他好吗？他说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
    林蓉想了想，好像她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陆澄砚说做女朋友那段话，不是因为喜欢她才那样说，而是因为感激她才那样说的。
    只不过
    “付姐，我现在不想谈其他的事，你让陆先生好好休息，等他伤好了之后再说吧。”
    说完，她挂了电话，眼前闪过一行小字，好像是说【隐藏关卡关闭】。这么说来，陆澄砚的恋爱攻略关卡是暂时关闭了吗？
    系统冲了出来：【宿主，您当真不想开启这段恋爱副本吗？您现在攻略陆澄砚的话，成功率是很高的！他对您的好感度是60，感恩度是100。你们甚至有希望走进婚姻的殿堂！】
    “如果我要谈恋爱，那必定是因为那个人喜欢我，而不是感激我救了他。”
    “不喜欢我的男人，想追我都没资格。谁的好感度冲上100分再说吧，否则一切条件免谈。”
    如果某一天，她要和某个人在一起，必定是因为那个人真的很爱她，一辈子非她不可，这样的婚姻才有感情基础当保障。
    否则的话，两个人的感情基础不稳定，中间搞那么多的小三小四出轨情节，她看着都嫌累。耽误自己办正事了好不好。
    系统：【宿主，如果陆律师是真的喜欢您呢？您会再次开启爱情副本的契机吗？】
    林蓉暂时不去思考这么多，她只一门心思追讨国宝：“我先去武汉，把汪宁搞定了再说吧，这才是重中之重。”
    只要汪宁手中有作案的工具，那么，他们就有了切实的物证。
    第19章 汪宁 ·
    武汉大学坐落在珞珈山下, 校园正中有一个巨大的图书馆，周围环绕着浓密树荫。这里就是她约见汪宁的地方。
    一坐下，汪宁的脸上就红了红。他真没想到, 这个林小姐长得这么漂亮, 好像是古典画上走下来的美女，甚至武大今年评选的新晋校花都没她好看。
    但美女约他见面, 并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而是来谈情说案的。
    林蓉寒暄了几句客套话，就把酒泉那边的情况告诉了他：“汪先生，沈老厂长已经被逮捕了, 还有你父亲当年的同伙，活着的人, 一个都没有跑掉。”
    根据陈二亮事后的口供, 警察把当年的盗窃团伙都摸了个遍。除去三名死者, 剩下的六个活人里，三个还住在陈家村里。分别是王奶奶家的王栓柱、陈二亮, 还有另一个是陈二亮的弟弟陈二军。两个住在酒泉市区，分别是李永吉和他的属下李汉宁。
    而李永吉、李汉宁和陈二亮，就是在山上狙击他们的三个人。他们三原本都是猎户出身，后来一起在矿上工作，一起犯下了莫高窟盗窃案。
    至于最后一个盗窃者，名字叫田卫东，他当时是小西山二班的副班长。盗窃莫高窟壁画的方案, 就是这个田卫东向李永吉提出来的。说是：“莫高窟的防守比较松懈, 日本人喜欢敦煌文化, 壁画肯定销路很广。”
    李永吉倒卖壁画成功后，分给了田卫东三万块钱。后来田卫东辞职离开了酒泉, 据说是去南方发展了。由于时间隔得太久，现在已经找不到田卫东的资料，警察还在努力寻找他的下落。
    林蓉把这一切通通都告诉了汪宁，再拿出了东乡英一发给自己的律师函，上面口口声声说那副敦煌壁画是他家族的传家宝。
    案件的脉络已经被理顺。马上日本人的官司要开庭，她希望他可以站出来当个证人：“汪先生，你自己清楚你父亲是怎么死的。老实说，他的死因很不光彩，背后涉及到的是这桩文物悬案。作为他的儿子，你可以替你父亲做最后一点好事，那就是向日本人讨回这一幅壁画。”
    逝者不可追，但是活着的人，可以尽力去弥补当年的错误。
    汪宁看完了这份律师函，沉默了片刻，忽然苦笑了下：“我妈一直后悔，那天没有阻止我爸去莫高窟。她思念了我爸一辈子，毕生的愿望，就是和我爸合葬在一起。”
    林蓉明白他的难过。沈厂长昨天说过，汪家夫妻的关系很好。汪父遇害后，汪母含辛茹苦几十年，把儿子培养成了博士生。怪不得汪父的遗骨出土后，他母亲会心脏病发作原来是心愿已了，追随丈夫去了。
    她不禁安慰道：“你母亲总算了了这一桩心愿，对她而言，这是一种解脱。她把你抚养成人，让你可以自立生活，人生就没有什么再抱憾了。”
    这句话说到汪宁的心坎里去了，母亲临终前，意识模糊地拉着他的手，却是笑着说道：“阿宁，妈妈去找你爸爸了。你爸爸他个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长得可俊俏了。现在妈妈这么老了，满脸都是皱纹，下去找他的时候，他会不会认不出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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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母亲，自始至终是个沉浸在爱情里的小姑娘，把父亲最美好的那一面留在了心里，自己却活成了困守回忆的人。走不出那一座愁城，苦苦守在里面整整28年，直到熬尽了最后一点心血。
    想到父母的死因，汪宁不禁眼眶有点红，他的父母如此相爱，他原本可以有个幸福的家庭，但结果却是整个家庭支离破碎。就因为那虚无缥缈的敦煌壁画。
    “我这样做，我爸我妈，他们会开心吗？”
    汪宁问道。他不知道揭露父亲那不光彩的死因，到底是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汪先生，”林蓉认真问道：“你觉得盗墓贼盗窃文物，牟取不利之财，这是一件好事吗？”
    “当然不是。”汪宁的三观非常正，他遗憾道：“我妈不止一次跟我说过，盗墓是一件鬼神所不容的事。所以，我父亲和他的两个朋友都死在了山上。我妈说，我绝对不能走爸爸的老路，要堂堂正正凭本事吃饭。”
    林蓉点了点头，汪宁这样想就对了：“如果你能站出来，把父亲的死因告诉大众。大家就会知道，这是一件错事，违法盗墓是要付出代价的，甚至是生命为代价。”
    西北地区盗墓猖獗，沙漠中的大墓十室九空。如果能打击这种不良的风气，她相信将来会少一些因盗墓导致的悲剧。譬如汪家，譬如高昌王陵上的血案。
    所有非法致富发财的手段，都在《刑法》书里写着。概括起来是八个字：坑蒙拐骗、奸杀辱掠。
    只要犯了其中一条，那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汪父就是个反面的例子。她希望让全社会知道：文物不是牟利的手段，只要你犯错，就会得到惩罚。
    “那好，我答应你。”汪宁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林蓉说的很对：是时候公布小西山矿难的真相，千万不要再有下一个父母这样的悲剧出现。
    ***
    商量完毕，林蓉向他打听那几件作案工具的下落。幸好，汪宁说他没丢掉，东西都保管在老家，说是父母都走了，他就把东西留着当做个念想。
    第二天，汪宁就向学校请了假，带着她去了他自己的老家——甘肃靖远，这里是一片黄土高原。
    出发前，汪宁特意跟她打了声招呼，说老家的路比较崎岖难走。这就是他太小看她了，作为考古学家，再难走的路她都走过，区区黄土高原怕什么！
    从靖远县城到汪氏老宅的路，足足有七十多公里。下了国道，林蓉就能看见路边的黄土高坡之上，有一排排高低错落的石窑洞，这里就是汪宁长大的地方。
    跟汪宁打的招呼一样，这条路非常不好走。林蓉只能庆幸原主有一双不错的球鞋，要不然的话，这种路真的可以把单鞋的鞋底都磨破。
    快要到汪家村的时候，她一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咚！”地一声，这块石头顺着道路两边的沟壑，滚进了一条涓涓细流中。
    前面的汪宁停下了脚步，林蓉问他怎么了，汪宁就挽起了袖子，非常和蔼道：“等我一下。”
    然后，汪宁跳入了沟壑中，将刚才的石头捡了上来。
    林蓉发现，当他小心翼翼去捡石头的时候，模样认真得简直令人肃然起敬。
    她非常谦虚地请教道：“这里的水里不能扔石头吗？”
    “嗯，黄土高原上非常缺水，每一滴水都非常宝贵，最好不要污染任何水源。”
    很小的时候，他站在田野里玩耍，一不小心把鞋子踢进了溪水里。结果被爷爷打了一顿，说，今年大旱，这水是救命的水！把你卖了都没这条溪值钱！
    所以，在他们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把任何脏东西弄进水源里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水就是这里的生活重心，打从一落地开始，你的存在就和水源息息相关。活在南方的人，是不能体会这种干涸的黄土情节的。
    林蓉点了点头，她忽然发现：汪宁能从这样的地方走出去，本身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很快到达了汪家村，汪宁刚一进村，就受到了全村人的热烈欢迎。
    家家户户的男女老少都跑了出来，还有人在村口噼噼啪啪放鞭炮，好像在特意炫耀：看，咱们汪家村的博士回来了。隔壁几个村，你们没有出产博士吧？！
    小孩子们围着他们转圈圈，都在欢呼“博士哥哥回来了！”
    作为方圆几十个自然村里唯一的博士生，汪宁就是这里乡亲们的英雄。人人都以他为荣，孩子们都把他当做自己的超级偶像。
    林蓉同样也受到了热烈欢迎因为大家都把她当做了汪宁的女朋友！
    村长爷爷拉着他的手，非常亲切道：“哎呀，小汪你终于谈女朋友了！这姑娘真漂亮，和你很般配！你们会来村里办喜酒吗？爷爷给你找县城最好的师傅过来烧菜！”
    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在窃窃私语：“看看，会读书的人就是好，找个媳妇都标致得跟明星似的。小汪真是有出息啊！”
    “你以后要好好读书，像汪宁哥哥一样考武大，将来就能谈这么漂亮的媳妇！”
    “这大姐姐真是太好看了，妈妈，我长这么大，都没看过这么美的女人，女明星都没她好看！”
    “汪宁这福气不错啊，这么漂亮的媳妇，他奶奶看了肯定很喜欢”
    “你快擦擦口水，你连初中都没毕业，还好意思惦记人家汪博士的媳妇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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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面对这么多张嘴，不善言辞的汪宁一脸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林蓉也同样尴尬，那个，她是来汪家村寻找证物的，她真的不是他女朋友=L=。
    好不容易，他们挤开人群来到了汪家。汪家现在只有他奶奶还在，老人家一看孙子回来了，那个高兴啊，再看看孙子带回个漂亮的小姑娘，那个心花怒放啊
    没错，她也以为孙子交了女朋友。弄得林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在风中凌乱。
    “小林，你快坐下。奶奶给你做中午饭”
    “小林，咱们家比较寒碜。他爷爷的那张床给你睡吧，晚上奶奶给你加一床被子！”
    林蓉：囧，我不是来住宿的啊啊啊！
    汪家奶奶都快八十了，还张罗着给他们做饭，打扫房间，准备两床大红喜字盖被
    可汪宁实在开不了这个口。要知道，奶奶一直催他赶紧结婚。老人家三高俱全，他要是说您误会了，这不是我女朋友，搞不好其中的一高就要发作。
    他只好暗搓搓道：“林小姐，我们拿了证物就走。今晚不住在村里。免得老人家误会你真的是我对象。”
    他也有他的为难之处，如果说林蓉是过来找父亲犯罪的证据，那么汪家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只能暂时委屈一下林蓉，赶紧让她拿到证物离开这里，事后再跟村里人解释这都是一场误会。
    “我也觉得，赶紧走比较好。”
    她能理解汪宁的尴尬处境，这老家人实在太过热情。
    不一会儿，汪宁就从老家的地窖里，把父亲身边的遗物都拿了出来，放在地上一字排开。其中保存最好的工具是一台手持石材切割机，圆形的刀片一点都没有生锈。还有一件大理石链条锯石机，上面沾满了金属粉末。
    “那个李永吉说，他半路看我爸没气了，就把他埋在了矿山的废渣洞里。连带着作案工具也一并放在了那里。”
    谈到这件事，汪宁还十分怨恨李永吉的狠心。他们以为他爸受到了莫高窟的鬼魂缠身而死，居然把他随地一埋，连一座坟都没有立，相当于做了二十多年的孤魂野鬼！
    “这个是钴粉！”
    林蓉眼神亮了亮，她摸了摸锯石机上的金属粉末，一下子认出这就是钴粉！
    这些都是小西山开矿用的工具，28年前，他们用在了切割莫高窟壁画上。原来拍卖品表面的钴粉是来自这里。
    当初，李永吉使用的是开采钴矿的锯石机切割下了莫高窟的壁画，却无意间把锯石机表面的钴粉落在了壁画上。从而让她抓住了这条关键线索，一路从东京追踪到了这里。
    这么说来，这里的钴粉成分肯定和壁画表面的一致。
    这就是她追寻许久最终的物证，有了这个物证，她看东乡英一还怎么抵赖？！
    “林小姐，这些东西太重了，我叫人帮你搬出去。”汪宁问道：“你看送去哪里保管比较好？”
    林蓉想了想，这种关键物证按理说放在警察局最好。但这不，马上案子要开庭了，她也需要物证，来不及再走官方的程序查案了。于是道：“把这些东西打包，快递去北京吧。等我跟东乡英一的官司打完了，咱们一起把东西交给酒泉警察局，好让真相公之于众。”
    “那好。”汪宁知道她的官司在北京开庭，不由得问道：“要不要我请个律师，帮你打官司？”
    林蓉笑了笑，拒绝了他的好意：“我有个朋友，他打算帮我打这场官司。等他出院以后，这件事还是由他来负责吧。”
    不好意思，陆澄砚已经提前包揽了本场官司，他说陈一宁是他的手下败将，她暂且就信他一回。
    “哪位朋友？他的团队专业吗？”
    汪宁很担心她在日本人手下吃亏，毕竟那可是日本东乡家族，据说他们家有横浜的黑/道背景。
    “他叫陆澄砚。对了，你们是不是同学啊？”林蓉记得陆澄砚好像说过，汪宁是他的校友。
    “陆澄砚？！”
    汪宁吃了一惊，这三个字真是太熟悉不过了。不光是同学，陆澄砚还是他的学生会主席！（老陆今年也28。）
    没错，世界就这么小，缘分就这么巧。那一届的武大学子可能不知道校长是谁，但一定都知道：武大网红才子陆澄砚的名号。他在校时就是风云人物，任何社交场合都能看见他的身影。据说女生们还把他称作是本校有史以来最帅校草。
    学校里有关他的传说很多。还有人说他的女朋友是西北军校的校花？
    （付雯：阿嚏！）
    只不过，听她含笑说出陆澄砚三个字，汪宁觉得心里略有些不舒服。
    他这种寒门学子，自然比不上陆澄砚那种青年俊彦的存在感高。他几年前就有些嫉妒陆澄砚。
    其实不光是他。整个学校的男生多多少少都有些嫉妒陆澄砚的条件。有一次开毕业派对，女生们围在一起，谈自己的择偶对象。举例都是什么帅哥流量明星+陆澄砚。好像在她们的眼里，陆澄砚的条件和明星是同一档次的。总结下来一句话：凡人不可触及的存在。
    阔别本科几年，汪博士心里还存着这种小九九，同学之间也有些攀比之心。
    他下意识道：“林小姐，其实陆澄砚在这一行里干了没几年，资历还是太少。你这一次是跨国打官司，涉及到上千万的赔偿款，应该请个更有经验的律师比较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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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林蓉眨了眨眼睛，她托腮看着汪宁：先生，你这样DISS你的学生会主席，陆澄砚他知道吗？
    同时，系统忽然蹦跶了出来：【宿主，您是不是忘了直播间？请您打开弹幕。看看您的直播间盛况！】
    对哦，她真的给忘了，赶紧打开了直播间，发现弹幕上飘过来一片【火葬场】——
    【世界第一可爱：哈哈哈哈，妈呀，这剧情进展笑死我了。陆律师养伤期间被绿了，阿蓉小可爱跟着汪宁跑了，还被大家误会是他的女朋友。哈哈哈，火葬场走起来！我要看海王情节！
    集邮爱好者：这修罗场剧情我喜欢，汪宁加油，阿蓉才情具备，秀外慧中，绝对值得你追！我看好你！咱们黄土高原上的孩子绝不屈服！只要拿下阿蓉，你就是本文男主角！
    山丹丹花开:汪宁这孩子多朴实无华啊，你看看，他笑起来特别可爱，两个酒窝大大的。长得也不落于陆澄砚之下。主播，你真的能考虑一下！这只股票我要买！
    甘肃靖远博物馆：哇哦！新上线的帅哥居然是我老乡！靖远的孩子往前冲啊！汪博士我看好你！主播要是和汪博士在一起了，我包个十万块钱的红包聊表谢意！
    甘肃文化旅游集团：今天是咱们甘肃的单位来集体团建，哈哈哈，这修罗场剧情我喜欢！请加大力度。顺便把肖珩小哥拖下水。我要看三个男人一台戏的修罗场！
    河北梆子：万万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主播就绿了陆律师，陆澄砚怎么看起来这么可怜呐？可汪小哥性格看起来真不错啊，我也要投资这一只股票！
    中国性文化博物馆：汪宁这体型，是典型的西北汉子彪悍风格。按照分析，他在床上会有比较强势的一面。但主播的体型比较娇小，我还是觉得陆律师更加匹配你
    吃瓜路人：楼上的博物馆我记住你了，开车请不要开一半！
    北京博物馆：你们是不是忘了，这是个正儿八经的追讨文物直播间】
    林蓉：“”她咋就修罗场了？！陆澄砚怎么就被绿了？！大家不要脑补过度啊啊啊
    系统：【宿主，要不然您考虑一下海王剧本？】
    再这样下去，这主播间的剧情走向就不光是海王，还可以上升到修罗场！
    林蓉：[我明明只是在认真追讨文物！]_(:з」∠)_
    第20章 药丸 ·
    翌日, 林蓉就带着汪宁回到了北京，正好，陆澄砚也从兰州大学附属医院转到了北京协和治疗。
    自从陆澄砚苏醒过来以后, 付雯已经打了三个电话来, 都是说老陆想跟她单独聊一聊，她都以“我正在忙”给拒绝了。
    不是她矫情, 而是她实在不知道该和陆澄砚说些什么。虽然那天她喝醉了, 把脱衣服之后的事忘了个七七八八，但仅存留下来的零星片段，就够她社死一万次的了。
    总之, 要脸，别提, 她也不想道德绑架陆澄砚去负什么责任。因为这都是双方自愿的行为。
    但现在, 汪宁到了北京, 她需要陆澄砚利用这个人证去打官司，所以不得不去见他一面。
    打车去往协和医院, 上到六楼，是骨科患者的专属住院部。陆澄砚的房间是个小小的单人宿舍，她带着汪宁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付雯。
    陆澄砚没想到她会主动过来，立即从床上坐起，刚绽开一抹笑意，汪宁却走了进来：“陆学长, 好久不见。”
    陆澄砚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 他当然认识汪宁。却是在想：我们是同一届的, 你叫个什么学长？
    林蓉也不多说什么，她拉开椅子坐下了, 碎碎的刘海，挡住了半张脸。于是咳嗽一声，把自己去汪家的事交代了一遍，“当年作案用的道具，我们都寻了来。上面留存的钴粉，我也拿去北大化验了。相信明天就可以出结果。”
    陆澄砚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听到她说汪家村的部分，心里不太舒服，却是道：“有了这些证据，马上开庭的话，我们的胜算就多了一分。”
    “你现在可以去当辩护律师吗？”林蓉忧心忡忡地望着他。听付雯说，他还要住院三个月才可以拆下膝盖里的钢板，这样的话，他肯定来不及开庭去现场。
    陆澄砚望着她湖水般清澈的眸子，忽然很想逞能，便真逞能道：“你放心，到时候我申请坐轮椅去现场开庭，不会耽误你的案子。”
    “可是”林蓉是真的担心他的身体。
    “没什么可是的。”陆澄砚打断了她的话，他是重诺的人：“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办到。”
    “”
    好叭，陆先生的性格好像意外很倔强？
    不一会儿，汪宁跟陆澄砚对好了开庭的台词，便先离开了病房，付雯也识相地走开了。林蓉看了下时间不早了，正要起身离开，陆澄砚忽然叫住了她，口吻有些意味不明道：“前几天我让付雯打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不肯接我的电话？”
    完蛋，这是来兴师问罪了吗？林蓉只好硬着头皮道：“我觉得，我们两个应该冷静冷静。”
    “怎么冷静？当做那件事没发生过？”陆澄砚的嗓音很低沉，似乎带着些低落的情绪。
    “那是不得已的举动，我想救你的命”林蓉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冤枉，明明男女之间果.体贴贴，委屈的是女方好不好？怎么陆澄砚比自己更矫情呢？
    她只好直言道：“我倒是真希望，你当做那件事没发生过。这样咱们还可以交个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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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陆澄砚有点无语，顿了顿，脱口反问道：“原来我连朋友都不算？”
    林蓉无法回答。她跟付雯是好朋友，但是跟付雯她表哥没多大关系啊，陆先生您不要脑补咱们两个的关系真的没那么熟。
    “我知道了。”
    陆澄砚妥协了，原来她是真心拒绝当他的女朋友。
    跟付雯说的一样：男人，千万不能普遍自信，一旦你遇到真命天女，追都追不上！
    陆澄砚苦笑了下，他是正人君子，当然不愿意让她为难，于是道：“那以后，我们就是普通朋友。那件事我会当它没发生过。”
    “嗯。”林蓉小小地点点头，那麻烦您忘记嘞。
    走出了病房，她叹息一声，这样就可以了吧？陆澄砚不会再误会什么？
    可系统却提醒道：【宿主，您知道吗？就在刚才，检测到陆澄砚对您的好感度，从60分上升到了70分。一步踏进了他真心喜欢你这个标准的行列】
    ！！！林蓉简直活见了鬼：“为什么？！”
    【宿主。这个该怎么解释呢陆律师喜欢端庄的女孩，您在他心目中是非常端庄的姑娘。】
    【您刚才的表现，让他求而不得，让他甘拜下风，反而对您的心思更深了一步。这是男人的普通心理，总是惦记锅里吃不到的那块肉。】
    靠！她是锅里的啥？！肉吗？什么肉！
    林蓉无语凝噎，怎么她真心真意拒绝他，反而让陆澄砚更加喜欢自己了呢？
    这时，汪宁从走廊上走了过来，看到她，眼神倏忽一亮，“林小姐，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系统：【这里还有个好感度60的备胎宿主，您自求多福吧！】
    林蓉：“”
    [我好心好意办正事，怎么就开启了修罗场？！]
    ***
    一个月后，东乡英一和林蓉的官司在北京中级人民法院开庭。
    在这期间，有关敦煌壁画流失海外的消息，早就通过媒体传遍了整个互联网。
    现在人人都知道：有个叫东乡英一的日本人，跑到中国来耀武扬威，宣称自己手中的壁画并不是莫高窟的赃物。而中国方面则坚决要求东乡英一归还壁画。
    这是陆澄砚先走出的一步棋。他通过社交舆论，先让这起案子变成公众事件，从而引起广泛的社会反响。到时候，舆论的热度越高，那么打官司失败的那一方，被反噬的浪潮就越大，失败者必须自食恶果。
    到了开庭上午，法院外围简直是人山人海。外行人跑过来看个热闹，内行人跑过来看个门道。
    还有大大小小数百家媒体来包场子，因为这是北京法院有史以来第一起开庭的追讨文物官司。
    只是谁都没想到：被告的辩护律师陆澄砚，居然是坐在轮椅上出庭的。
    林蓉坐在被告席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宽厚的背影，挡在了她和原告律师陈一宁中间。
    因为要出庭，陆澄砚今天穿的很正式，眉目清俊，发际线分明，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英姿勃发，怪不得汪宁都要嫉妒他受女生欢迎，确实不愧武大校草的名号。
    她也看到了，陆澄砚虽然只有28岁，但那种周旋于各色人物所养成的从容气质，倒是极为如鱼得水。
    本次庭审全程公开，不光有记者来跟踪报道，还有网络媒体来现场直播。
    开庭前，林蓉略微有点紧张，她跟汪宁打了一声招呼，就回到被告席上默默背着自己的台词。说来也奇怪，她面对几千年的尸骸都不害怕，却唯独害怕这样人声鼎沸的场合，果然考古学家都容易患上社交恐惧症。
    很快，辩护开始了，陆澄砚说话的语速并不快，因为他的每个字，都要经过书记员的记录。否则的话，辩护律师现场说的再多，没有记录就等于做了无用功。
    他的辩护逻辑相当缜密，证据链和所有的证词都是一环套着一环。通过三样人证物证，将28年前发生的案件，每个细节都娓娓道来。
    所有人都听得极为认真，连法官都不住地点头。陆澄砚这辩才真的是出类拔萃。
    他们手上的第一样证物，是林蓉从东京带回来的手套，上面的钴粉提取物是出自甘肃酒泉钴厂的化工产品。而第二条证据链，是汪宁家中切割机上的钴粉，这两条证据链互相佐证，配合北京大学出示的微量元素检测单，可以证明拍卖品上的钴粉，就是来自于小西山矿井下。
    第三条证据是人证口供：首先是汪宁来到了现场，将自己父亲参与盗窃案的始末都说了一遍。
    与此同时，甘肃酒泉的警方也来帮忙。他们出示了李永吉和沈建明的证人证词，证明了李永吉28年前与日本人做过交易。
    这个日本人不是旁人，就是东乡英一的父亲，东乡五郎。
    “法官，如果这些都不能证明：第0567号拍卖品就是被盗赃物的话，那么请东乡先生给出这些证物和证人的解释理由。”陆澄砚淡淡道。
    这些证物证人，都是林蓉花了两个月的心血，从东京跑到甘肃，辛辛苦苦收集来的，他不能辜负她的期望和重托。
    另一边，原告席上的辩护律师陈一宁听得冷汗直冒。等到陆澄砚称述完毕，他就知道：这场官司自己输定了。
    这一次，林蓉手中出示的证据实在是太锤了，简直把东乡家族钉死在耻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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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是他，连东乡英一本人都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古董鉴定师林蓉，居然会这样死磕到底。
    林蓉从东京回去以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不光把钴粉元素的来源给找到了，还把当年的莫高窟悬案也一并破了。甚至连贩卖文物的罪魁祸首李永吉都落了网。
    这李永吉可是直接同他爸爸交易的，警察还从李家老宅里搜出来一张日本汇款单他还能怎么去反驳？！
    接下来的嘈杂，东乡英一一句话都不想听。庭审还没结束，旁边的陪审团又闹了起来。大家纷纷要求东乡英一给出个说法，要求他立即向被诬告的林蓉道歉！
    东乡英一虽然听不懂中文，也知道自己引起了众怒，顿时浑身汗如雨下，差点没现场晕倒
    “东乡家族走私盗窃中国的文物，必须交还赃物！”
    “东乡英一居然还有脸向林小姐要求赔偿？！呵，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专门自欺欺人！”
    “东乡英一这是脸都不要了吧？父亲收购赃物，儿子伪造持有证书。这一家都不是什么好鸟！”
    “东乡英一必须道歉！”
    “林小姐这一次站在被告席上，简直是太冤枉了！”
    很快，法官落下了法槌，案情的条理清晰，人证物证俱全，他宣布被告人林蓉无罪。
    但这时候，东乡英一的儿子东乡八郎忽然站了起来，他当着法官的面开始大吵大闹，嘴里叽里呱啦说的都是鸟语。
    经过翻译，林蓉听懂他在骂中国的法院包庇她，说这场审判是不公平的，是她和陆澄砚联手设计陷害他们家族的陷阱。
    林蓉只觉得可笑，她看过一份关于东乡家族的资料，这东乡八郎是东乡家族的大公子，如今继承了家族里的黑/道生意，身份是横浜的山.口组大哥大。
    他以为中国北京也是日本黑/道张牙舞爪的地盘呢？
    无非是东乡家族在垂死挣扎，想着蛮不讲理搅混水罢了！
    很快，因为东乡八郎的搅屎棍行为，庭审现场再次陷入了混乱。陪审团中的日本人也开始闹，说中国法官就是偏心眼，要把这场官司吵的开不下去。
    北京人民法院的法官连忙制止这一切，因为动静实在太大，他重重一法槌敲下去嘭！
    这一槌敲得实在太重了，谁都没想到，法官手中的法槌忽然断掉，上半截化为暗器直接飞了出去。这可是大理石做的法槌，飞的方向是被告席上站着的林蓉。
    林蓉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谁能想到法官还能发射暗器呢？只听见一句“小心！”，她的身子顿时被拉进一个怀抱，槌子擦着她的发丝飞了过去，被身后的肖珩稳稳当当接住。
    这个怀抱感觉挺熟悉的？
    陆澄砚的脸在她的上方，她躺在他的胸膛之上。
    林蓉眨了眨眼睛：陆律师，您的腿可以站起来啦？还能抱起我？！不对你不是刚开过刀的吗？！
    小宇宙爆发的陆澄砚立即坐了下来，同时松开了这个怀抱。冷汗涔涔从他的脸颊上落下。上次的子弹，是从他骨头里取出来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嘱咐说他至少三个月不能动。
    可他看到法槌要击中林蓉，心里真的太着急了，居然不管不顾直接站了起来。堪称是一次医学奇迹。
    法官大人说了一声“对不起”，立即就把法槌给收了回去。看样子，北京法院的这道具质量有问题。
    倒是东乡八郎不敢再闹事了。妈妈咪呀，中国的法官不像日本那样文绉绉，原来他们一言不合还可以发射暗器。
    果真youtub上的视频都是真的：中国人人都会武术？！
    最后，法官宣布了本次庭审的结果：被告人林蓉并没有辱蔑造谣原告东乡英一，东乡英一负担全部的诉讼费用。
    嗯，光光是陆澄砚的出庭费，他就要赔付500多万。
    活该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蓉正想和大家分享一下胜诉的喜悦，忽然听到付雯一声惊呼，回头一看，是陆澄砚昏了过去！
    第21章 喂药【修】 ·
    法官宣布闭庭的一瞬间, 陆澄砚双眼一闭，往后一倒，整个人忽然昏迷在轮椅上, 付雯和林蓉都吓了一跳。
    肖珩从陪审团后面冲了过来, 卷起陆澄砚的西裤一看，雪白的绷带上渗透出点点血迹。
    现场顿时乱做了一团, 看到血迹, 林蓉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是他刚刚保护自己站起来弄出的伤口吗？！
    对了，他前天才做了第二次手术把弹片取出来, 这绷带血迹是他缝合的位置啊！
    付雯赶紧打了120，不一会儿, 急救车到了, 肖珩把陆澄砚背出了人群, 一直送上救护车，林蓉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 她紧紧拉着付雯的手，心里七上八下的，从来没有这么忐忑过。
    很快到达了医院，肖珩把陆澄砚抱进了手术室。付雯脸上急的都是汗水，还不忘安慰她道：“没事的，医生说他前两次手术都很成功，伤口的感染面积也没有扩散。”
    “伤口感染？！”林蓉吃了一惊：“什么感染面积？！”她怎么没听说过？
    付雯的声音都在颤抖：“是坏疽。医生说, 那一颗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膝盖骨, 他在矿井下就感染了大量细菌。虽然使用了抗生素, 可是病毒已经侵入骨髓。医生只好采取保守治疗，一直在用抗生素遏制坏疽的扩散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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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疽？！林蓉连忙查了下这个专业名词, 解释是：气性坏疽是由于患者伤口感染梭状芽胞杆菌，从而导致的一种严重急性特异性感染疾病。
    坏疽多见于软组织严重开放性损伤。潜伏期一般为1~4日，也有短至6小时者。一旦发作，致残致死率相当高。①
    扑通！
    致残致死率相当高！
    林蓉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只觉得灯光实在是白的晃眼。
    那矿井被尘封了三十年，里面到处都滋生着细菌。他又被颠簸了那么长时间，终究还是没能逃得过感染这一关。
    这时候系统跳了出来：【宿主，恭喜您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刚刚佳士得总部接到了北京法院的审判录像。他们确定东乡英一手中的壁画就是89年的被盗赃物。将会督促日本方面归还给敦煌美术研究院。文物回国指日可待！】
    【叮咚！您的账号已经到款：本次任务奖励金额三十万。还有纪念品月牙泉村三层别墅房产证】
    【宿主？您怎么啦？】
    【宿主？！】
    林蓉的身子晃了晃，她独自走向了走廊，换了个人少的地方，问一问系统：“我想救陆澄砚，他在井下感染了坏疽病毒。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快点好起来吗？！”
    她一直忙于整理手头的证据，居然就没关心过陆澄砚的状况，连他感染了这么严重的病毒都不知道！
    【宿主您的奖励】
    林蓉的眼眶红了红，她的心里只剩下一片愧疚：“别谈什么奖励不奖励，现在人命关天，我只想救他”
    他这么年轻，才28岁，怎么能致残致死呢？！他未来还有大好的人生前景，不该把前进的脚步停留在这场意外里。
    陆澄砚肯定是想替她打官司，才强行出院的。要不然的话，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怎么可能出现在北京法院的辩护律师席位上？
    笨蛋傻瓜陆澄砚！
    居然事先都不告诉她：他有伤口感染！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想逞强当超级英雄吗？！
    好在系统这次没掉链子：【宿主，已经将您的请求发送去时空管理局。目前，您的账户余额为351230。根据未来时空管理局的规定，您可以花费其中的30万元，兑换未来世界的高科技特效抗菌药。您是否同意兑换？】
    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一条人命难道还不值30万吗？！
    但系统随即开始掉链子：【宿主，这里提醒您一句：根据时空管理局第2134条规定，药物只能使用在宿主的体内，并不能直接给他人使用，您是否同意继续兑换？】
    林蓉顿时郁闷无比：“这特效抗菌药只能我来用吗？！不能给陆澄砚使用？那岂不是换了个寂寞？！”
    系统信誓旦旦道：【时空管理局是根据星际联邦法案颁布的规定。为了避免不同时空的干扰差错，很多高科技只能由宿主您个人来使用。比方说，任何宿主都不能使用未来科技去改造过去的人，让他们成为生化战士，您说是吧？否则人类整个种群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林蓉头疼：“可我不是改造他啊，我只是想救他一命，难道就没有通融的办法吗？”
    【有是有药物本身不能离开宿主的身体，也就是说如果您和他在身体接触过程中使用了药物，产生了物质交换，那么并不违反时空管理局的法律。】
    这么高深的话，林蓉听不懂：“是要我牵着他的手，给他喂药吗？”
    【并不是。按照人类的身体结构来分析，能做到这一点，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互动嘴对嘴喂药。】
    “”
    哈？！
    你在逗我吗？！嘴对嘴喂药？！那不就是亲嘴？！
    这简直比衣服脱光了搂在一起还过分！（其实半斤对八两。）
    林蓉真的是囧了个大囧，她不由得吐槽道：“你确定你的任务是让我追寻流失国宝，而不是逼着我去占便宜吗？！”
    【宿主，这是您自己要求的方案。经过本系统严密的计算，只有当你们的舌苔和口腔连在一起的时候，才有办法产生药物交换，而且不违反时空管理局的规定。】
    越说越离谱了啊
    【宿主，请您尽快下定决心。经过分析，陆先生体内的细菌感染深入骨髓。这样下去，他最好的结果是截肢。】
    连系统都觉得：陆澄砚如果狗带的话，这直播间恐怕是要爆炸的。
    因为陆澄砚今天的表现实在太过于优秀，带伤上阵给她当辩护律师，还因为英雄救美导致了伤口迸裂，结果吸引了一大波粉丝跳墙，选定了他们的CP。
    现在，陆澄砚X主播的CP粉已经呈现碾压性指数的增长。远远超过了其他三个绯闻对象：付雯、肖珩和汪宁。
    万一陆澄砚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主播林蓉见死不救，她肯定会被唾沫星子给喷死。
    “我救！”
    她敢脱得下衣服，就敢下的去嘴。
    这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实在不能再考虑那么多。
    ***
    到了深夜凌晨，医院走廊上来了一对老夫妻，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与压抑。
    北京今晚刚好下了场初雪，这对老夫妻来的时候，双手冻的白中带紫，身上还有雪花刚刚融化的痕迹。
    付雯连忙迎了过去，她很少这样沮丧，却是哽咽道：“舅舅舅妈表哥他还在做手术缝合，医生说他的伤口有点问题你们别担心，他一定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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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晔点了点头，他是陆澄砚的亲生父亲，听说儿子开庭出了意外，特意和妻子从武汉坐飞机过来探望。
    随即，夫妻二人的眼神就落到了林蓉的身上。林蓉不禁退后一步，甚至不敢看二老的脸。
    她之前调查过陆澄砚的身世。他可是十足十的富家子弟。这么说来眼前二老就是陆澄砚的爸爸和妈妈了。
    陆晔：武汉著名的企业家。陆家从民国开始就专营茶叶生意，家族名下有数十个“茶”品牌连锁店，包括红遍全国的九鼎茶轩和至尊茶楼。陆晔本人被誉为是中国茶王。
    他的妻子何咏雪：武汉古董鉴定协会副会长，全国最大的拍卖会“至尊行”的首席鉴定师，亦是国家文物保护协会副会长。
    陆家这样的家世，说是超级豪门都不为过，二老只有他一个独生子，如今陆澄砚却面临截肢的风险就因为他出席了这场官司。她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呢？！
    “你就是林雨馨林小姐吧？”
    何咏雪打量了她一面，美人如玉，怪不得儿子说什么都要亲自替她辩护，她现在总算有点理解儿子了。
    “我是伯母您好。”林蓉脸上红的发烫，她只想说一句：“伯伯，伯母真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官司”
    何咏雪叹了口气，陆晔却摇了摇头，事情的经过他们二老都听肖珩说过了。其实在开庭之前，儿子就说过一段话，他非来不可，这是他个人的选择，他们都不怪林雨馨。
    因为这场官司不光涉及到林雨馨的名声，还涉及到敦煌壁画能不能回流祖国，事关重大，儿子必须亲自去辩护。
    陆晔淡淡道：“我的儿子，他是西北文物局的御用律师。只要有文物追讨的官司，他都愿意无偿接下来帮国家追讨文物。甚至不惜放弃自己手头的工作。”
    顿了顿，他抬眼看着她，慈祥和蔼道：“这一次开庭，我相信他是想帮你，更是真心想把敦煌壁画的事敲定下来。”
    所以，他们怎么会去责怪林雨馨？
    儿子就这个脾气，他们二老都非常清楚，倔强的要命。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是听到陆家父母这么说，林蓉的眼眶更红了，原来陆家人都这么好。
    她自己没有父母的疼爱，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个人形单影只。只有8岁那一年，有幸被徐教授照顾过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别人家的父母可以这么通透明达。
    她感觉更加对不起他了呢。
    不一会儿，陆澄砚的缝合手术结束了，陆家夫妇两个进去看了儿子一眼，便和主治医师去了一旁谈论病情。
    付雯陪着她坐在走廊上，忽而开口道：“我从小是陪着表哥一起长大的。自从爷爷和爸爸去世后，我就跟着妈妈去了陆家。表哥这个人，你别看他是个律师，其实他一点都不古板，他的思维非常活跃，心思也挺多的。别人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会透露什么心事。”
    “嗯。”
    林蓉凝视着红色的【手术室】三个字，心里泛起了阵阵酸意。
    “但这一次，连我这样粗心大意的人都能看出来，”付雯转眸看着她：“我表哥很喜欢你。”
    “因为我救了他的命吧？”
    她还是觉得，陆澄砚只是感激自己而已。
    “不光是救命之恩，表哥他从来没这么牵挂过一个姑娘。不是我吹牛，他以前是个很高傲的富家子弟，从来不知道回应那些女孩对他的感情。我总以为，他是被周围人群给惯坏了，所以心比天高。还说他迟早要从天上摔下来的没想到他真摔了个狗啃泥。”
    付雯好笑又心疼道，陆澄砚这一次，可真是在林蓉的身上栽了个大跟头。
    她三次不接他的电话，其实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态度。表哥因此颓废了很长时间，这些林蓉都不知道。
    顿了顿，付雯垂眸，真心道：“要不然，你好好考虑一下接受他吧？我表哥家里的条件真的蛮好。他爸他妈都是文物追讨协会的会员。尤其是我的舅妈，她是国内最出名的古董鉴定师，号称是掌握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女人小林，如果是你来当我的表嫂，我们一家都会很高兴的。”
    “可我是林定举的曾孙女，伯伯和伯母会嫌弃我的吧？”
    林蓉不由得想到：陆家可是豪门，自己却是国贼林定举的后代？
    “林定举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死了快80年的人了，难道还要你们林家世世代代给祖先还债吗？！”
    付雯倒是满不在乎。她从来不觉得，老林家祖辈的荒唐事和她有关。只要堂堂正正做人，就不要管自己祖先是谁。
    “”
    林蓉摇了摇头，这只是付雯的看法，实际上呢？林雨馨一毕业，就被各大博物馆和公家单位拒之门外。迫不得已才跟着文嫣然去了嘉禾拍卖会，遇见了顾世琰。
    将来，她只要从事这个行业，总是会被人打上国贼之后的标签。说不定还会连累陆家的好名声。
    “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林蓉寻思道。
    她今天对陆澄砚和他的家人有了些新的看法，不敢把话说的太死，毕竟她欠了陆澄砚一个很大的人情。
    付雯点了点头，“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看看他？表哥现在应该还没醒过来，他肯定希望你去看他。”
    “不用了，我等他醒了再进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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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走廊上人都走光了，只留下值班的护士还守在柜台上。
    林蓉这才站了起来，走向了陆澄砚的病房，与此同时，她用全部的奖金兑换了那颗救命药丸。
    药丸瞬间出现在了她的嘴里，是一颗胶囊。外面的糖衣倒是挺甜丝丝的。护士没有阻拦她去探望病人，大概是把她也当成了陆澄砚的家属，她便一路畅通到了病床前。
    速战速决吧！
    这一粒胶囊，可不能含着多长时间。
    林蓉说干就干，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咬破了胶囊，然后俯下身去贴上了他的嘴唇。
    这是她的初吻，滋味是糖衣融化的甜味。她从来不知道吻一个人是这样的，唇齿相接，打开了他的牙关，然后慢慢把水混淆着药物推进他的嘴里。有一点点苦涩，但满耳朵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幸好他被麻醉还没醒来，否则这就不是社死的问题了
    但，当她推送完最后一口药时，手上一紧，忽然被他牵住。
    林蓉吓得差点大叫出声，下一秒，陆澄砚就醒了过来，睁开黯淡的眸子，盯着自己的眼睛看。
    她非常沉默，他也没有说话。大眼对小眼，好像在比赛谁的眼睛珠子更大。
    她大脑里瞬间一片空白，等一等！他什么时候醒的？！不对劲，难道他一直都醒着吗！
    不一会儿，陆澄砚咳嗽一声，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有些意味不明道：“小林，你大晚上的跑进来，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你这是在做什么？”
    “”
    林蓉瞬间爆炸，靠，做什么？！是不是看起来像是在占他便宜？！
    她连忙离开了他的床边，站起来，认真解释道：“陆先生其实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给你喂药。这样你可以好的快一些。”
    “一般人喂药是这样喂的吗？”陆澄砚笑了笑。似乎不太信她的话。他实在搞不明白，她怎么会忽然这么大胆？明明在之前，她连他的电话都不想接。
    “我给你的药确实只能这么喂！”林蓉只能实话实说：“我担心药效不好，所以才会亲自喂。”
    陆澄砚看她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不知为何，觉得她有些可爱娇憨，好像是做贼的小狐狸被抓住了马脚，还着急辩解自己不是那样狡黠的人。
    他只好退一步，开门见山问道：“那你今晚进来是来向我表白的吗？”按照他的见识来看，女方主动亲吻男方，好像只有这个理由。
    本来林蓉都拒绝了他，他都以为自己没了希望。没想到惊喜在后面。
    ！！！
    林蓉瞬间羞耻度爆表：“你！想！太！多！了！”
    陆澄砚：“”
    他看她好像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也认真建议道：“你要是觉得我太唐突的话，也可以再缓一点时间。你看要多长的时间？”
    凡事不能太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林蓉这样的姑娘，适合慢慢追。一蹴而就，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他心知肚明，这过程就是一种考验，既考验了他的耐心，更考验了他的能力。
    “”
    林蓉欲哭无泪，浑身是嘴都说不清，还考验期，还多长时间？亏他想得出来！她难道是掉进陷阱里去了吗？！
    最后，她只能丢下一句：“陆先生，明天我再来看你！”落荒而逃。
    只是她刚一离开病房，陆澄砚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的，搞不好就转角遇到惊喜。②
    ***
    另一边，林蓉刚出了医院的大门，忽然耳边传来一阵震动，这是系统发出的警报声——
    【宿主宿主，刚刚检测到你们世界有重大文物流失的动向！】
    【本次流失文物的评定级别为：A+。属于是国之重宝。全世界有A+评级的文物不到10件！】
    【一个小时前，这件国宝被一伙盗墓贼从古墓中发掘出来，正要运往国外兜售。如果这件国宝流失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国家甚至要花费数百亿才能回购。所以时空局给您启动特别文物追讨任务，优先级高于一切！】
    国家要数百亿才能回购？！
    全世界不到10件的A+级别的国宝？！
    林蓉吃了一惊：“这是什么国宝？！”
    【传国玉玺。】
    【和氏璧——传国玉玺！】
    第22章 被盗 ·
    这件事得从一起盗墓案说起。
    和氏璧大家都知道, 那是秦始皇做传国玉玺的原料，上面雕刻了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是大秦帝国正统帝权传承的象征。
    林蓉记得, 历史上的和氏璧传国玉玺命运多舛。自从秦王朝覆灭后, 这枚玉玺辗转多个帝王之手，还被许多皇帝加刻了不少字, 类似于咱们今天的“本皇到此一游”。
    据说曹操他儿子曹丕建立魏国, 改元黄初。就让石匠在传国玺的肩部刻隶字“大魏受汉传国玺”。
    后来，赵石勒灭前赵，得到这一枚传国玉玺, 更别出心裁，在右侧加刻“天命石氏”十四个大字。这种做法和乾隆皇帝往古画上加盖印戳戳一样, 有种显摆的炫耀心理。
    还是唐太.宗李世民比较实在。因为他立国之后没得到传国玉玺, 乃刻数方“受命宝”、“定命宝”等玉“玺”, 聊以自.慰。没错可怜的李世民…只能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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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颗玉玺经北周、隋、唐几个朝代的战火，一直传到五代十国时期的后唐。可以说是铁打的玉玺, 流水的皇帝。
    后来，后唐末帝李从珂被石敬瑭所灭，这颗玉玺也下落不明了。宋太.祖赵匡胤开国后，就未见有传国玉玺的记载。①
    也就是说，历史上最后一个拥有传国玉玺的人，应该是后唐末帝李从珂。可公元936年，李从珂自焚而死, 从此以后, 就没人再知道玉玺的下落。
    现在, 系统却告诉她：和氏璧传国玉玺出土了！卧槽，这可是消失了将近1200年的传国之宝啊！
    系统：【宿主, 因为事关重大，下面将会给您传输一些被盗的画面。请您仔细观察画面中的墓穴】
    不得不说，这次的追讨任务待遇级别真高，居然还有盗墓画面可看。要是上次敦煌被盗可看现场画面，也省得她上小西山了，还差点把命和节操送在了窟窿里。
    话音刚落，她的眼前就浮现出一幅画来，但图像的清晰度并不高，系统说这是因为墓穴在地下埋着，信号传输不够好。他们只能截取到这么零星点画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巨大的棺椁，林蓉一眼就辨认了出来：这是金丝楠木做的棺椁。
    在古代，只有王侯级别的人物才能使用金丝楠木制的棺材。这棺椁上面雕刻了四神兽、螭龙纹等图案。而且保存的相当完好。板盖上还粘着干涸的黄色泥土颗粒。
    在这幅棺椁周围站了一圈的人。他们个个都穿着工地上用的施工安全服，头戴防毒面具，其中一个人手上还拿着火把，在火光的照耀下，棺材身上呈现出腥红色的反光。
    咔嚓——画面就到此为止，连五秒钟都不到。
    系统告诉她说：这伙盗墓贼打开了这副金丝楠木棺椁，拿走了玉玺，并且连同整个墓穴里的其他宝贝一起运了出去，打算走陆路出国境线贩卖。
    问题来了：这是谁的棺材？这是哪里的棺材？
    林蓉再回看了一遍，就发现了几处细节：墓地的角落里放着一只黑釉剔地填白折枝梅花纹橄榄瓶，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磁州窑出品的古董。
    磁州窑被称作是宋代五大名窑之一。所以说，这座墓肯定是宋以后的墓穴。
    再仔细看看这只橄榄瓶的造型特征：灰黄胎，底无釉，宽圈足，有支钉痕，代表烧窑的办法是摞烧。足部有明显的印坯，白釉上有细密的米字开裂，珍珠纹饰紧密平滑。制作的工艺非常精良，应该是一只送往皇宫的贡品。
    但和宋代小巧精致的瓷器比起来，这只橄榄瓶的造型实在是太大了，整体呈现出浑圆厚重的特点，连瓷器的胚都比宋朝时期的磁州窑要厚一圈。这是
    “这是元代的磁州窑橄榄瓶！”
    元朝的统治者不像宋朝皇室那般文艺，他们就追求大而华美的器物，所以这种浑厚的瓷器造型多见于元代。
    系统：【卧槽宿主你是真神啊，只看了一件古董，你都把墓穴的年份给分析出来了！】
    这只是基础操作。林蓉继续看画面墓穴里其他的景象，还有什么可以断定墓主人信息的呢？对了，土壤
    有个词叫做：五色土，指的是中国各地区的地理环境不同，土壤的颜色也各不相同。
    比方说南方多红土，北方多黑土，西北地区多是黄土颗粒。她大致一看就发现：这墓穴周围都是干燥的黄土。
    “这是西北地区的墓，很可能在陕甘宁——新疆这一带。”林蓉有了个大致的判断。
    系统已经没有任何词去赞美她：【宿主，您真的是福尔摩斯下凡吧，这都能一眼看出来！】
    对于外行人来说，她是很神，但对于考古学家来说，这些只是最基础的判断能力而已。哪个考古工作者不是天天和泥土打交道，绝不可能连泥土的成分都看不出来。
    系统还在卖关子：【为了表彰宿主您的非凡判断力，下面再给您一条重要的提示：这个墓穴的主人，他当过皇帝，所以他才会有和氏璧传国玉玺。】
    林蓉点了点头，墓主人当过皇帝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有做着皇帝梦的人，才会带着传国玉玺一起下葬。
    她自言自语道：“不对劲，元朝的皇帝大多葬在漠北起辇谷一带，也就是岭北地区。岭北地区的土壤没有这么干燥啊，这明显是西北黄土地区的墓葬环境”
    元朝是游牧民族，他们的墓葬习惯和中原地区不一样。在中国历史上，元朝皇帝没有留下一座陵墓，因为每个元朝皇帝都是秘密下葬。地点只说是“起辇谷”。
    根据资料参考，这个起辇谷很可能在如今的蒙古国界内。不管怎样，那都属于黑土地地区。怎么会有一个皇帝，下葬在黄土地区（甘肃新疆）这一带呢？
    除非是被碾过去的末代皇帝？！
    那么元朝历史上，有哪位皇帝不得不离开中原，去往西北逃命呢？
    答案只有一个，这位仁兄还是被明太.祖朱元璋本人亲自碾过去的。元顺帝：妥欢帖木儿。
    她想起来清朝史学家曾廉《元书》里面有记载：“则帝亦谚所谓莫知苗硕者也。犹复徘徊塞下，考终沙漠，非不幸矣。”②
    这段话是说：元顺帝被朱元璋打败了，率领残部逃亡去了沙漠，最后死在了塞下，这并非不幸的命运。而是自食恶果。
    所谓的“塞下”，指的是古代的长城以北地区，因为长城自古以来，就是中原农耕文明和塞外游牧文明的分界线。过了这个分水岭，文化历史背景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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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元顺帝的坟墓？这是塞下沙漠地区的墓葬环境。”
    林蓉终于做出了判断。原来玉玺最后一任主人居然是元顺帝，后来随着他去了塞外沙漠地区下葬。
    她立即打开了中国地图，再调出系统档案库的资料，参考元代长城的分界线，在西北地图上大致一画——
    “甘肃张掖附近？！”
    符合“塞下”和“沙漠”两个条件的，只有这个方位地区。
    元朝至正年间开始，元朝设立过甘肃行中书省。首府在张掖，而元顺帝作为一朝天子，无论再怎么落魄，也不可能随随便便葬在小地方难道是在张掖本地下葬？
    对了，张掖就是黄土区墓葬环境。
    系统发出了嗡嗡的提示声：【宿主，您已经五杀超神！没错，这座墓穴就是在张掖！甘肃张掖的元顺帝陵寝！】
    林蓉：我能说，上次我陪着付雯去酒泉，我还路过张掖吗？没错，坐火车的时候
    没想到这一次，又是西北地区的大墓被盗了。这次是元顺帝的墓，墓里面还有和氏璧这种无价至宝。
    天啦撸，这是一起震惊世界的盗墓大案啊！
    怪不得系统说国宝一旦被兜售去了外国，中国政府可能要花几百亿回购。因为这是传国玉玺，就这四个字，在华夏儿女的心目中太重要了，这曾是帝王皇权的象征物。
    现在，画面上能看的都看完了，只剩下这些天杀的盗墓贼。这一行盗墓贼一共有6个人，看衣着打扮都像是工地上的普通工人，身上没有任何可以显示身份的证件。
    只不过她眼前一亮，忽然发现领头的男子领口上，好像有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
    像是一整块和田白玉，却被火光照成了血红色。
    定睛一眼这是一枚玉蝉？！
    林蓉死死盯住这一枚玉蝉，看了半天，终于确定：和付雯脖子上的那块一模一样。
    西北张掖市的元顺帝大墓被盗，难道和吐鲁番高昌王陵被盗，是同一批人做下的案子就是眼前这个蒙面的男子？他就是付雯和肖珩苦苦追寻的仇家？
    可他戴着防毒面具，实在看不清楚五官。林蓉咬了咬牙，只能咨询系统：“可不可以把这张照片打印下来？我要交给付雯看一看。上面这个盗墓男子，有可能是她的仇人！”
    系统有些为难道：【打印下来倒是没问题。只不过，宿主，您不能暴露您有金手指。】
    林蓉摇了摇头，她当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没关系，我会匿名把照片和线索交给付雯。如果错过了这一次追讨仇人的机会，付雯和肖珩可能会留下终身遗憾。”
    【好吧，如您所愿。】
    系统最终同意了她的做法。
    ***
    第二天，一封来自境外的无名邮件，发送到了付雯的工作邮箱里。
    一开始，她以为这是一封垃圾邮件，正准备删除，却看到邮件标题是：【元顺帝坟墓在张掖市被盗！】
    嗯？！
    付雯点了点鼠标，打开之——
    什么垃圾邮件会取这么新颖的名字呢？
    一副盗墓画面冲进了眼里，而画面的正中间，有一枚熠熠发光的玉蝉，悬挂在一男子的脖子上。
    “”
    付雯的大脑顿时停止了思考，她一眼就认出来，这一枚玉蝉是爸爸的随身物。
    浑身的血液冲到了心脏里。一瞬间澎湃汹涌，这玉蝉，直接击溃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很小的时候，爸爸把她抱起来，举高高，父女两个人亲密无间，她常常指着爸爸的脖子说：“我要那一枚玉蝉！”“爸爸，送给我好不好？爷爷说他不肯给”
    而爸爸总是回答她说：“等雯雯长大了，爸爸就把玉蝉送给你。”“
    玉蝉在这个男人身上！！
    这就是她追寻了十多年的线索。
    肯定是他！绝对是他！爸爸的玉蝉全世界独此一枚！
    付雯的呼吸紊乱，这幅照片什么意思？这是谁发来的邮件？！元顺帝王陵被盗？！难道盗墓者是她的仇人？！
    第23章 慰问 ·
    第二天, 林蓉买了些慰问品，主动去陆澄砚的病床前探病。
    陆澄砚今天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期，转进了普通病房。医生说, 他体内的病毒已经消失了个七七八八, 具体的医学原理大家都不知道。只能说：人体是很神奇的一部机器，里面蕴藏着无穷的解毒奥秘？
    林蓉特地来了个大早, 坐在床头削着一只苹果, 假装磨磨蹭蹭拉家常。
    她知道付雯一定会跟陆澄砚商量那张照片的事，所以特意过来堵个正着。顺便搭上付雯的这一趟顺风车。
    算十步，走一步, 把所有人的行动都算计进去。
    她现在可真不像是个考古学家，反而像是个会揣测人心的心理学家。
    “你在等谁？”
    倒是有人比她的心眼还多, 陆澄砚看出了她的漫不经心。
    “没等谁。”林蓉立即打哈哈, 顺便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 泡在了温水里浸一浸。
    “那你怎么每隔几分钟，就往门口看一下？”陆澄砚可不好糊弄。从进门到现在, 林蓉已经往门口看了不下数十次。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今天想见的人绝对不是他。
    “我在想，付雯会不会过来看你。”林蓉囧。付雯你赶紧过来吧，我真的应付不了你表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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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雯她待会儿就过来。”陆澄砚打量着她，想到昨晚的一切，还有身体里的变化，不禁疑惑道：“你究竟给我喂的是什么药？为什么我会好的这么快？”
    是来自时空局的特效药。当然, 她不能这么说, 只能大力忽悠道：“是我从朋友那里求来的一枚灵丹妙药。他家是做祖传中药生意的, 手里有很多失传的宫廷秘方。”
    顿了顿，她添油加醋解释道：“我朋友说了, 这种药只能男女之间嘴对嘴喂才有效果。咳咳，所以昨晚我不是故意占你的便宜，真的只是想给你喂药而已。”
    呵，女人！你这是强词夺理！
    这种说法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你丫的以为这里是言情小说呢！
    然鹅陆澄砚真信了她的鬼话。只不过，他的关注点完全是偏的：“如果真的有这种治疗坏疽的中药，我希望你朋友把中药配方交给国家科研人员。这样一来，这种中药可以造福更多的坏疽病人，使他们免于截肢和死亡的风险，也算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陆大律师你三观好正啊居然时时刻刻想着上交国家，比我还一颗红心向太阳！
    林蓉囧得不能再囧，大力胡扯：“嗯。我会劝说他把配方交出来的。”说完继续低头削苹果皮，心里默默念叨着：付雯啊付雯，你赶紧来拯救我吧，我真的编不下去啦！
    随即陆澄砚叹息一声：“对不起。”
    林蓉实在是莫名其妙：“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昨晚那件事，我仔细想了想。”陆澄砚正儿八经道：“应该是我误会了你的行为。”顿了顿，他不惮于说出自己的看法：“你是个很矜持的姑娘。我想，你那样做肯定有你迫不得已的理由。现在看来，你只是想救我一命，并不是我原本以为的那样都是我自己太自作多情。”
    林蓉：“”
    [陆大律师，您真是人间清醒！]
    [系统说她在陆澄砚心目中的形象很端庄，果然不假。]
    她立即附和道：“没错，我真的只是想救你。一开始，我也反对那样喂药。可我那朋友叽里呱啦说了一圈，什么采.阴.补.阳呀，什么必须在凌晨2点喂药才有效果。中医实在太讲究玄学了，我才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去做。”
    陆澄砚：“采.阴.补.阳？”
    “我的意思是说，男女一起用药才有效果！”林蓉：只要我能吹牛，我能现场编撰一本本草纲目：“这女人是阴，男人是阳，我那朋友说了，阴阳结合才有效果！”
    陆澄砚笑了笑，他的迷信可是有限度的：“我不太相信女人是阴这句话，女人为什么不可以是阳？妇女能顶半边天，那么女人就可以是照亮黑暗的太阳。”
    顿了顿，他还批判道：“古人说什么女人阴柔，那是贬低了女人的生存价值。你看看阿雯，她就比男人还有阳刚气概。所谓的阴阳调和，多半只是一种迷信胡诌。”
    对了，陆澄砚是被付雯蹂.躏大的。他自然不会相信女人阴柔这种鬼话，他已经习惯了女强男弱的家庭氛围。
    林蓉倒是很受用这句话，她很少能听到男性发表女权思想，于是道：“其实性别歧视这件事，存在于社会的每个角落。尤其是体现在职场环境里。比方说我学考古学吧，明明我的工作能力很强，可大家都觉得我是个女子，就干不好领队的活儿。这让我上哪里说理去？”
    她读完研究生后就进了考古队，跟着教授走遍了天南地北，就是混不上领队的位置。
    大家都默认考古现场应该是男性来领队，女人只能打打下手，坐在办公室里搞一搞史料研究。
    陆澄砚颇有些同情道：“考古应该以学识来判断一个人的能力。如果他们性别歧视你的话，那真是很不公平你参加过哪些考古队？”
    他看过林雨馨的履历，她出了大学以后，直接去了嘉禾拍卖会，怎么会在考古工地干过活
    “哦，我大学期间跟教授去过不少工地”
    林蓉心道自己嘴太快了，赶紧再圆了回来，只希望陆澄砚不要再追问下去。
    陆澄砚果然没继续探究，只不过，他换了个更要命的话题：“不管怎么说，昨晚的事都是一场误会。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也可以当它没发生过，我们还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顿了顿，他认真十足道：“那我从今往后，可不可以以朋友的身份，继续追你？”
    “追？”林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是追求的意思。”
    陆澄砚是个理工男，有话直说，不搞勾心斗角那一套把戏。喜欢她就是如此直白。
    林蓉：“”
    [说了半天，你还是在惦记我呀！]
    情不自禁，手中的小刀一用力，差点割破指头。
    “老陆！”
    大慈大悲救难菩萨，关键时刻，付雯终于冲了进来，解救她于水火之中——
    “我收到了一封邮件，上面有我爸爸的玉蝉！”
    ***
    不一会儿，肖珩也到达了病房，付雯连忙把照片再给他看，身上的汗水湿透了衬衫。
    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男人脖子上的玉蝉，肯定是爸爸的那一只，那么他们就是她的仇人！
    “我已经向西北文物局报了案，那封匿名邮件里说，这一起盗墓案是昨天发生的，地点在甘肃张掖附近，被盗的是元顺帝王陵。老陆，我觉得他们要走陆路出国境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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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大的金丝楠木棺椁，重量就有好几吨。这一伙人必须使用大型交通工具，才能将这幅大棺材板子给运走。
    付雯初步判断：他们会走乌鲁木齐方向，从高速西边出国境。
    虽然她还搞不清楚举报信的来源，但她对这张照片深信不疑。爸爸的玉蝉，是没有人可以刻意仿造的。
    肖珩没有任何犹豫，便沉声道：“我跟你一起去甘肃。”
    “表哥，那我们下午就出发去甘肃张掖，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付雯只是过来打个招呼，她已经订好了机票，事不宜迟，她会和肖珩一起出发去甘肃。
    “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林蓉立即自告奋勇，她等的就是这个组队机会：“你们带上我好不好？”
    付雯摇了摇头：“小林，这是打击盗墓分子，是我们西北文物局和警方的事。跟你这样的外行人无关。”顿了顿，她看了一眼床上的表哥，嘱咐道：“你留下来照顾好老陆。等他康复以后，我们再陪你继续打其他的官司。”
    “可是，我也需要多多保护文物，只有立功在身，才能让大家明白我不是坏人呀。”林蓉立即拿出了十二分的演技，假装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楚楚可怜地诉说道：“上次我在老家被警察逮捕，人人都骂我是林定举的曾孙女，是汉奸的后代。连我家的屋子都被烧了”
    陆澄砚心中一动，肖珩紧了紧拳头。
    林蓉继续委屈巴巴道：“无论我走到哪里，大家都容不下我。好像80年前弄丢故宫文物，是我做下的错事一样。甚至连敦煌经书失踪这种大事，顾大少爷都往我的身上栽赃。难道要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吗？！”
    付雯有些无奈道：“可这件事太危险了小林，对方是一伙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他们杀人不眨眼的。”
    如果只是普通的盗墓案，林雨馨跟着去倒也无妨。可她明白，这是杀死爷爷爸爸的那一伙人。对方要子弹有子弹，要火药有火药。装备说不定比警察们都好。
    林蓉拉了拉她的袖子：“正因为危险，所以我一定要去。付姐，我一定要洗白林家，我一定要证明林定举的曾孙女是个好人，我要大家重新认识我，让社会重新接纳我！”
    “阿雯，”陆澄砚此时开了口：“你就带她去吧。”
    “表哥！”
    付雯咬了咬牙，难道你就舍得让林雨馨去冒险？
    陆澄砚淡淡道：“如果她不跟着你们去的话，她还会自己一个人单独去。到时候她一个人单枪匹马去追寻盗墓贼，那会更加危险，还不如就让她跟着你们。”
    他看得出来，林蓉这一次是非去不可，没有人可以阻止她。
    第24章 追寻 ·
    系统：【宿主, 已经启动盗墓追踪功能。追踪目标：和氏璧传国玉玺。】
    系统：【这伙盗墓贼目前已经出了张掖市。目前距离张掖大约1200公里，方向为正东。距离出国境剩余时间：大约6天。距离被盗时间：40小时。运输工具为两辆大货车。】
    才被盗了40小时，这一伙盗墓团已经走了1200多公里！
    这天下午, 林蓉和付雯肖珩一起坐飞机去张掖市。
    经过了七个小时的飞行, 飞机刚刚落了地，她就启动了系统自带的国宝追踪功能。
    最新消息令她十分吃惊：歹徒这是马不停蹄离开了甘肃去往新疆。一夜1200公里？这都快到乌鲁木齐了！
    然而系统只能提供一个大概的方位, 并不能准确瞄定这伙盗墓贼的动向。新疆地大物博, 可不能追错了方位。
    她立即打开了一张西部地区的地图，开始手动判断：这伙盗墓团伙是走的哪条路线出国境？
    现在唯一的准确数据是：30公里/小时这个移动速度。考虑到盗墓贼使用的是大型交通工具，这么快的运输速度, 必定是正沿着高速公路行进。而张掖的正东1200公里方向，附近只有一条高速公路, 名字叫连霍高速。
    “他们要去乌鲁木齐！”
    林蓉迅速有了判断, 连霍高速的另一头是乌鲁木齐, 而乌鲁木齐出国境有两条高速公路。
    盗墓贼如果一路上都使用汽车运输大批文物的话，必定会选择其中一条出境。那么到达乌鲁木齐以后, 接下来，他们会选择哪条路去往国境呢？
    林蓉再次将西部地图展开，把乌鲁木齐当做起点，往西一直延伸到国境线，将新疆腹地的两条高速路线划了出来。
    第一条，走奎阿高速。从乌鲁木齐到达克拉玛依，再从克拉玛依到达塔城地区, 最后从塔城出国境, 去往俄罗斯。
    第二条, 走连霍高速。从乌鲁木齐到精河县，再到达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最后从霍城县出国境。而霍城县的对面正好是哈萨克斯坦共和国的首都阿拉木图。
    林蓉实在确定不下来是哪条路, 只好问系统：“周扒皮，能不能给个更准确的定位？这一伙盗墓贼到底选择的是哪条高速公路出国境？”
    系统：【我不是周扒皮，抗议！抗议！我是萌萌哒小系统！】
    林蓉：“反正都是强迫人劳动的剥削者。要不然叫你葛朗台？你自己选一个吧！”
    系统：【我不是葛朗台，抗议！抗议！本系统君一点都不吝啬的！】
    林蓉继续使用激将法：“那你这么大方，倒是告诉我，连霍高速、奎阿高速，他们到底是走哪一条路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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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小小声）：【根据最后的信号判断，歹徒有意将这一批文物运送到哈萨克斯坦境内的阿拉木图进行交易。那里有个专门销赃中国文物的地下黑市。】
    林蓉明白了，从乌鲁木齐到精河县，走的是第二条——连霍高速出国境的这条路线。
    与乌鲁木齐去克拉玛依的那条路相比，这条路更加人迹罕至，很多地方都是几百里的无人区。
    看样子，这伙盗墓贼还是有点脑子的。他们知道出了乌鲁木齐以后，就避开大城市的查哨路线。虽然路途难走些，但至少可以掩人耳目。
    出了航站楼，林蓉借口上厕所，偷偷挂上了外网邮箱，再次给付雯发去了一封邮件，将盗墓贼的最新消息告知她：【付小姐，这伙盗墓贼要走连霍高速运输文物。】
    【他们打算一路往西，从霍城县出边防关口。前往阿拉木图销赃文物。运输赃物的交通工具是大货车。】
    【目前歹徒的车队正向着乌鲁木齐而去，距离张掖市正东1200千米。请您赶紧联系当地警察进行抓捕。】
    付雯：！！！
    这举报者真是神了，这是实时监测盗墓贼的下落吗？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盗墓贼里面出了某个内鬼，正偷偷向他们文物局通风报信呢？
    不管是不是内鬼，反正时间是不等人的。付雯立即带着肖珩林蓉去了张掖市公安局报案。
    利用手上的这张盗墓照片，他们先将元顺帝陵墓被盗的案子立下来，再联系了乌鲁木齐的文保单位，让他们以西北文物局的名义，直接向乌市警方报案。希望能赶在盗墓贼出乌市之前设下关卡拦截。
    可是这起案子的所有线索，只有一张来历不明的照片。警察立案侦查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国宝流失的速度。
    这边张掖警方刚刚立了案，还没找到被盗元顺帝王陵的下落，那边林蓉就发现：系统定位盗墓贼已经离开了乌鲁木齐，到达了连霍高速的无人区岗哨。
    靠，奶奶的，盗墓贼们赶路的速度挺快的啊！
    这是他们发现了玉玺的价值，心急火燎想将传国玉玺出手吗？居然连夜不休开往西边国境。
    事不宜迟，林蓉再次督促付雯前往乌鲁木齐。留在张掖本地查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就算现在找到了元顺帝王陵的具体位置，那里面也已经被盗窃一空。帝王墓全部的财宝，都留在那口金丝楠木棺材里。
    当天晚上，付雯带着他们三去了张掖火车站。坐的是西北地区最快捷的火车，大约七个小时就能到达乌鲁木齐。
    林蓉赶了两天的路，趁着这会儿功夫，她才打了个盹儿，一觉睡过去，火车就到达了新疆省会乌鲁木齐。
    下了车，付雯首先环顾下四周。她就是在这片土地上出生长大的孩子，故乡的熟悉感是扑面而来。
    一切都是老样子，乌鲁木齐的街道上飘着哈密瓜和馕的香味，满大街都是小白帽，这里的生活节奏十分舒缓。
    出了火车站，付雯带队直奔新疆文物局。这里是她爷爷和肖珩爸爸曾经工作的地方。他们两人都算是这里熟门熟路的常客，一年来来回回要跑新疆文物局几十趟。
    负责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是个维吾尔族小伙子，名字叫阿迪里，今年24岁，刚刚考上新疆文物局的编制。
    付雯用维语和他交流，阿迪里的汉语口语不是太好，只能用蹩脚的普通话解释道：“付小姐，局长、外面、带队。你、有事、等在这里、陈副局长、马上就过来。”
    付雯点了点头，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邮箱里面收到了“神秘举报者”的第三封邮件。这一次，匿名举报者给出的地点更加详细，然而却是个坏消息。
    【付小姐，这一伙盗墓贼于今天凌晨离开了乌鲁木齐。上了连霍高速一路向西，目前他们已经进入无人区。】
    【他们似乎察觉到盗墓走漏了风声，特意加快了运输文物的速度。甘肃新疆两地的警方都赶不及追查他们。】
    【我建议您和您的追查文物团队，亲自上连霍高速追讨这伙歹徒，提前将他们拦截住。否则的话，新疆警方查探消息的速度，将远远赶不上这些盗墓贼逃离国境的速度。】
    【如果你们不能将他们拦截在国境线以内，那么这一批文物必定流失无疑，后果将不堪设想。】
    【顺便说一句：这次被盗的元顺帝陵墓中，有一件举世无双的国之珍宝。这件国宝的象征意义特别重大，千万不能流失外国，否则国家出资百亿都难以赎回】
    付雯皱了皱眉：盗墓贼已经离开了乌鲁木齐？！速度这么快？还有这举世无双的国之珍宝是什么？国家花上百亿都赎不回来？怎么会陪葬在元顺帝的身边呢？
    历史资料这一块，林蓉是行走的活体百科全书。付雯赶紧问她：“小林，历史上的元顺帝，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珍贵的宝物？国家花上百亿要去赎回的那种？”
    “上百亿的宝物吗？”林蓉假装深思一番：“我记得明史稿中有记载，1368年朱元璋攻破了大都，元顺帝妥欢帖木儿仓皇北逃，顺手带走了一枚传国玉玺。”
    付雯和肖珩对视了一眼，玉玺这东西可太耳熟了，两人不禁异口同声问道：“是不是秦朝的和氏璧传国玉玺？”
    “没错。”林蓉是个好好老师，便给大家上历史课：“我看过一本野史记载，这传国玉玺本来在五代十国时期失散。直到南宋晚期，玉玺意外被老百姓发掘出来，被元朝的开国将军木华黎夺去。后来木华黎去世，他的孙媳妇将玉玺献给了元朝皇帝，一直传到了元顺帝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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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顿，她得出个结论：“说不定，元顺帝下葬的时候，是带着这一枚传国玉玺的。”
    每个被灭国的落魄天子，都有一个死后在阴间继续做皇帝的美梦，用传国玉玺陪葬合情合理。
    付雯惊得合不拢嘴：“这、这可是传国玉玺啊！这是至高无上的皇权象征，元顺帝的墓里居然会有这种宝贝？！”
    林蓉还是一本正经道：“我只知道野史是这么写的。元顺帝手上的玉玺究竟是不是真的，谁也说不清楚。但史料中有记载，朱元璋认为他手中那枚玉玺就是真货。后来皇太极也向元顺帝的后人讨要过玉玺。两人都没有得手，顺帝手中的玉玺只说是下落不明，怀疑是陪葬带进了王陵。”
    “”
    肖珩和付雯面面相觑，林蓉的推断一点都没问题。
    这下事情玩大发了，如果真是传国玉玺被盗的话，那封邮件没有说谎，确实是国家花数百亿都讨不回来的至宝。
    系统：【叮咚！宿主，检测到外围传来几段脑电波！】
    就在这时候，新疆文物局的陈副局长带队回来了。听说付雯和肖珩都到了，他连忙带着人手过来见他们。
    陈副局长本名叫做陈清皓，当年是付雯爷爷的弟子之一 。和肖珩的爸爸是同窗好友。付雯从小就喊他陈叔叔，他是他们不折不扣的长辈。
    这会见了面，付雯直接恳求道：“陈叔叔，当年杀死我爷爷和爸爸的那一伙盗墓贼现身了。他们刚刚盗取了元顺帝大墓，盗走了传国玉玺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她很明白，要对抗这样具有土匪性质的盗墓团伙，光是凭借民间组织的力量远远不够。他们必须得到官方的支持，这样才能有充足的武装去追剿这一帮杀人凶手。
    否则的话，赤手空拳上阵，只会重蹈一场高昌王陵的覆辙。
    第25章 馆长 ·
    陈副局长不是不愿意帮他们, 而是这件事确实很难办。
    付雯说的这起盗墓案，目前毫无相关的证据，甚至连“张掖元顺帝大墓”究竟存不存在都不能确定。
    光凭一张匿名举报者的照片, 文物局不能请求警察局专案专办。否则事情闹大了, 最后发现只是一场恶作剧，谁都承担不了这个乌龙的后果。
    陈副局长想了想, 只好尽己所能帮他们：“我会写一封信, 让蓝图的保安和你们一起去追踪盗墓贼。如果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你们就报警。就算不说他们是盗墓贼，运输不明货物通往边境销赃, 这条罪名都够他们蹲牢房的。”
    付雯点了点头，多几个保安当随行保镖, 总比他们三个单打独斗要好。现在追踪盗墓贼的事不能光靠警察局。
    出了文物局, 付雯拿着陈副局长手写的信函, 直奔这家“蓝图”安保公司。
    路上，林蓉虚心请教道：“付姐, 这家蓝图安保公司有什么来头吗？为什么陈局长让他家帮我们？”
    “蓝图是新疆地区势力范围最大的安保公司，没有之一。”付雯耐心告诉她：“从高昌王陵惨案发生后，新疆文物局就和蓝图安保公司开展了合作。现在每一支新疆考古队都会雇佣蓝图的保镖随行，以免再发生那样的意外。”
    林蓉点了点头，雇佣保安确实是非常有必要的。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只要是王侯一级的墓穴发掘，文物局都会和警察局以及安保公司开展合作, 全力保护考古现场。
    “蓝图安保公司里的保安多数是退役军人。肖珩你有几个老战友在里面干活吧？”付雯看向了左边。
    “有五个人在里面干活。”肖珩不多废话, 他还在研究盗墓贼下一步的行进路线。
    付雯嘱咐道：“我们有陈局长的介绍信函, 可以在蓝图里临时招聘一支保安队。选择人手的事就交给你了。你要挑选一些能打的，最好还是会开枪的退伍军人。”
    “没有哪个退役军人不会开枪。”肖珩淡淡道, 至于选择谁，他心里有数。
    很快他们到达了蓝图公司，肖珩和付雯结伴走了进去，林蓉借口上厕所，再次离开了队伍。
    她偷偷打开系统，利用定位追踪盗墓贼们的下落——幸好，这一次盗墓贼的位置没有任何变化。经过了三天三夜的赶路，他们总算知道要停车休息了。
    这次系统提供的信息中，还多了【武器】一栏。看样子，只要靠这伙盗墓贼越近，系统捕捉到的信息越丰富。
    不一会儿，付雯就走了出来：“小林，我们一共雇佣了9名保安跟着我们。大家整顿一下，下午三点就出发去追这伙盗墓贼。”
    “嗯，他们手里有枪吗？”
    林蓉知道对面一共有10把冲.锋枪，这个盗墓团伙确实非同凡响，武器装备都是前.苏联制造的军用品。
    “有。9名保安都是退役的军人。这次有文物局的特批手令，我们一共申请到了9把枪随行。”
    付雯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有十件防弹背心。待会儿你就把防弹背心给穿上。在无人区里，子弹可不长眼。”
    “我知道了。付姐，你己也要多加小心。”
    不光子弹不长眼，其实盗墓贼手中的刀枪棍棒，一样都不长眼。
    ***
    可到了下午出发的时候，付雯临时收到了一条消息：陈局长让他们回文物局一趟。说是有人想跟着他们一起去追踪这伙盗墓贼。
    “老胡他搞什么东西？”看到这个名字，付雯不禁跺了跺脚。靠，追捕盗墓贼跟新疆博物馆有什么相干？！
    --

 第53页

    “这个胡子煜是谁？”林蓉在这里是人生地不熟，倒是肖珩和付雯，走到哪哪都是熟人。
    “老胡是她爷爷的学生，今年52岁，是乌鲁木齐博物馆的副馆长，国家级文物研究员。”肖珩解释道：“一直以来，我们在西北地区追寻高昌王陵的凶手，胡伯伯帮了我们不少忙。但他年纪大了，实在吃不消这一路的折腾”
    “我去回复他，老家伙不好好在博物馆呆着搞研究，还想跟着我们跑沙漠吗？”付雯：胡子煜纯属是没事找事做。
    都一把年纪了，还想跟小年轻人出去热血沸腾走一遭？也不看看己的身子骨受得住玉门关的寒风不！
    但不一会儿，陈局长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这次，他以长辈的身份教训道：“我支持你们三个人的追赃行动。但不能让你们三小年轻人单枪匹马去闯沙漠。老胡他是年纪大了，可他毕竟是你们的长辈，看住你们绰绰有余。你们必须让他跟着一道走，否则一切行动计划免谈！”
    “陈叔叔！”付雯着急了：“老胡都52岁了，他跟着去有什么用？！”
    陈局长不听：“老胡他去年还带队去尼雅遗址考古，他在无人区的生存经验比你们还充足，怎么不管用？这也是为了你和肖珩好，你们两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你们的家人交代？必须得有个人看住你们！”
    新疆文物局里是个人都知道：肖珩付雯都是超级练家子，而他们两拼命习武的原因，就是想报仇雪恨。
    陈局长这是担心：如果到时候确定这伙人是高昌王陵的凶手。两个年轻人血气方刚，会冲动行事。
    林蓉：“”
    敢情，陈局长还把肖珩和付雯当做小孩子看待呢？
    付雯被逼无奈，只好同意让老胡参加本次追凶行动，肖珩没发表任何意见。
    不一会儿，他们回到了文物局，阿迪里把他们领上了四楼，说是胡子煜一会儿就到。
    一进门，林蓉感觉这个房间气氛怪怪的：角落里放着几幅担架，上面盖着一层白布。周围阴森森的，四面八方的窗户都紧紧关着，只有门口漏出几丝亮光。
    付雯不禁调侃道：“文物局四楼是新疆考古工地的临时库房。每次我和肖珩来这里，都感觉像是进了医院的太平间小林，你去看看那白布下面是什么好宝贝。”
    林蓉点了点头，她是个超级好奇宝宝，不看看不舒服斯基
    系统：【卧槽卧槽！大粽子！】
    系统：【唉呀妈呀，好吓人！】
    系统：【咱们要不要报警？！】
    林蓉乖乖放下了白布，她确实没被吓到，系统倒是嗷嗷乱叫个不停有这么可怕吗？
    “这是一具古代的人类干尸。嗯，应该是新疆沙漠地区某个古墓出品，干尸也算是文物。”
    以前听教授说过，新疆地区有一种特产文物:古代人类干尸。跟埃及的木乃伊一样。古墓中的尸体千年不腐。都是高温干燥无菌环境下的然产物。
    只是觉得周围更加阴森森了怎么破？
    “林小姐，你知道这是什么朝代的干尸吗？”这时候，背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干尸没把她吓一跳，此人倒是把她吓了一跳。林蓉回头一看，是个戴着眼镜的老先生。乍一看模样文绉绉的，口袋上别着一张蓝色工作证，身后跟了几个年轻男子。
    “胡伯伯。”付雯看到他，忍不住吐槽道：“就是因为你，咱们还得特意赶回来一趟。你就这么想凑热闹吗？”
    胡子煜摆了摆手，他都习惯了付雯的没大没小：“情况我大致都知道了，带上我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这一伙歹徒没个四五天跑不出国境线的。倒是这位林小姐听说你是追回敦煌经书和敦煌壁画的女英雄。连西北文物局都在发文夸赞你请你来看看这具干尸的年份？”
    “他是个超级考古工作狂 。”付雯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当初胡伯伯还逼我和肖珩学考古，我们两都没肯当他的弟子，呵呵。总算没被他祸害。”
    林蓉囧了囧，这是遇到同行前辈来现场考试吗？没办法，她只好露一手喽，不就是鉴定个干尸，谁怕谁啊？！
    她再次掀开了白布，这具干尸身上只有衣物还算保存完整，尤其是一双鞋子，鞋面图案还栩栩如生，就从这双鞋子来判断年份。
    先看花纹：“鞋面的花纹是宝相花纹，宝相花又称宝仙花，这种花纹起源于魏晋南北朝，是佛教中的吉祥三宝之一。多见于隋唐时期的陪葬品中。”
    “那么是隋代还是唐代？”胡子煜笑了笑，继续考验她的学识。
    林蓉俯下身来，细细一看：“这鞋面花纹的编制手艺是由两组经线、两组纬线交织而成。色彩对称，颜色的渐变很有次序这种织锦手艺，称作是经二重织物，只有在唐代墓穴中有所发现。所以，这具干尸的年份是唐代，而且是盛唐时期。”
    胡子煜点了点头，又问道：“为什么不是晚唐？”
    “晚唐的时候，丝绸之路开始没落了，西域的王公贵族也用不起这种好的随葬品。”
    “不错。”胡子煜这下是服气了，解释道：“这是吐鲁番阿斯塔唐代古墓里出土的一具干尸。”顿了顿，他笑着道：“新闻上说你是古董鉴定专家，本来我还不太相信，一个才25岁的小姑娘怎么能被称作是古董鉴定专家？现在我倒是相信了，看样子，那几篇新闻都没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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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肯定是陆澄砚之前帮她打官司造势的时候，买了几十份通稿吹牛。什么【中国古董鉴定专家追回敦煌壁画】之类的新闻铺天盖地。
    “我只是个小鉴定师，才疏学浅，要向前辈学习的地方有很多。”林蓉:我要谦虚，我只是个小学生。
    “老胡，我小林妹妹可是比你们这些考古界大佬还牛逼的牛人，她一眼看出我的玉佩年份在雍正到嘉庆之间。”付雯则是相反的想法：我要花样夸林蓉！
    “你那一枚玉蝉年份还不到嘉庆，顶多是乾隆晚期。”胡子煜纠正道。
    “胡伯伯，”肖珩打断了他们三的闲聊，时间紧迫，他立即说回了正事：“您为什么要随我们一同去追凶？”
    “因为”胡子煜叹了口气，有些感慨道：“孩子，本来高昌王陵考古队里有我的名字，但我那时突发阑尾炎，临时没有去。这些年来，我就一直在想啊，如果不是那场病的话，是不是我就成了考古队里的第17个冤魂？”
    “”
    付雯沉默，时也命也，胡子煜没有参加那次考古，他就幸存了下来。
    “但这一次，我不想留下遗憾。”胡子煜凝视着两个孩子。
    高昌王陵的血案，是压在每个新疆考古人员心中的一块巨石。
    压得他每每午夜梦回，都能梦见师父和师兄弟们的身影。
    好像他们还年轻，好像他们还会回来。
    第26章 偏移 ·
    下午四点多, 车队从乌鲁木齐出发，5辆奔驰大G一字排开，启程上了连霍高速, 直奔西边的国境线而去。
    到了日暮时分, 车子到达了此行的第一个站点：石河子市。这里被称作是戈壁明珠城市，也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总部所在地。距离乌鲁木齐大约100多公里。
    肖珩是林蓉付雯这辆车的司机, 他把车停在了石河子休息站：“你们先下来吃个晚饭, 今晚要熬夜追这伙人，沙漠中扎不了营，先在这里补给一下。”
    付雯应了一声, 再小声和林蓉耳语道：“待会儿你抓紧时间解个手。晚上到了独库公路上，周围到处都是荒凉的戈壁女生上卫生间很不方便。”
    林蓉囧了囧, 感觉付雯把自己当新手小弟照顾了, 其实她的野外经验很充足？不需要付雯的特意关照。
    石河子休息站提供的晚餐很简单, 都是三素一荤打包的便宜盒饭。不过这是在追凶的路上，有一口热饭吃就不错了, 没人挑剔白菜和肉煮的味道怎样。
    吃完了饭，付雯上了肖珩的车，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七点，林蓉再从系统那锁定了目标，他们目前距离盗墓团伙大约500多公里——对方刚刚休息完毕，连夜启程向西出发，移动的速度保持在80km/h左右。
    这时候, 陆澄砚打了个电话来问情况, 林蓉看付雯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便替她接了这通电话。
    “喂？”
    “小林？”
    陆澄砚的声音是悦耳低音炮，听得她心中不禁一动：“付雯睡着了陆先生, 你有事吗？”
    “你们到哪里了？”陆澄砚时时刻刻记挂着他们的情况，每隔几个小时便和付雯联系一次。
    林蓉看了一眼外面：“刚从石河子县出来不久，现在在独库公路上，还有50多公里就到沙湾县。”
    “才从石河子出发？”陆澄砚皱了皱眉，按照他推算的进程，今晚他们一行人应该过了沙湾县才是。
    “下午付雯耽误了点时间，有个姓胡的老先生要跟我们一道去追盗墓贼。所以出发时间晚了一个小时。”林蓉解释道。
    她倒是不怎么着急，因为系统显示对方开的是大货车，速度最快是120km/h。而他们开的是五辆奔驰大G——这种越野车号称是世界越野之王，最高时速可达210km/h。
    按照她的计算来看，最迟明天中午，他们的车队就能追上这伙盗墓贼，所以完全不用赶时间。
    但陆澄砚听完了她的诉说，沉默了片刻，才问道：“那个姓胡的老先生，是不是叫胡子煜？”
    “是啊。他还带了两名助手一起上路。你也认识他吗？”
    陆澄砚道：“我和付雯小时候就认识他，他是新疆博物馆的研究员，我们两常常喊他胡子鱼伯伯。”
    “噗嗤！”胡子煜=胡子鱼，亏得他们两想得出来。
    难得听到陆澄砚开玩笑，林蓉便道：“胡子鱼老先生看起来人蛮好的，我就喜欢这样刨根问底的老学究。”
    “小林，”陆澄砚却打断了她的话，严肃道：“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付雯肖珩说，但他们两应该不会相信我的话。毕竟他们都把胡子煜当做长辈去尊敬，不会去质疑他的人品。”
    “什么事？”林蓉听出他话中有话，立即道：“你跟我说吧，我毕竟是旁观者清，他们是当局者迷。”
    陆澄砚接下来说的，是他多年以来的一桩疑惑：胡子煜怎么没有参加高昌王陵考古队？
    当年，胡子煜跟随付雯爷爷去了吐鲁番考古，一行人刚臼恃広刚在吐鲁番市酒店中心下榻，胡子煜却忽然离开了队伍。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人间蒸发了整整三天时间。
    他自己后来的解释说是：忽然患了急性阑尾炎，腹痛难忍，来不及向组织汇报，只好回到县城去住院开刀。所以错过了考古队去往高昌王陵的末班车。
    陆澄砚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患了阑尾炎，并不是失去了意识。但胡子煜在离开考古队后，整整三天时间都没有向组织汇报自己的去向，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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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雯爷爷留下的笔记中也提到了这一点：【小胡到了吐鲁番后就没联系我，心里忐忑难安】
    听完了陆澄砚的诉说，林蓉不禁抖了抖，她脱口而出：“你在怀疑胡子煜有问题？！”
    这句话被开车的肖珩听到了，他立即问了一句：“什么问题？！”接着吵醒了酣睡的付雯，她下意识就问：“什么什么问题？哪里出了问题？是不是遇到了盗墓贼？”
    “没问题。”林蓉摆了摆手，继续听陆澄砚说道：“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当年高昌王陵墓的具体地点，只有新疆文物局的人知道。那墓不在丘陵地带，而是在一口枯井下，属于西域诸国极罕见的井葬王陵。但这么隐蔽的地方，盗墓贼是怎么事先踩点的？他们还带来了可以炸开井口的足量黑火.药，完全像是得到消息有备而来。”
    “”
    林蓉：卧槽，老陆同学你别吓我，听得我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难道说：当年的高昌王陵血案，考古队全员被杀，是有人提前泄露了风声，招惹来了一伙盗墓贼。而这个泄密者就是唯一的幸存者胡子煜？！
    她不禁问道：“既然胡子煜当年的去向有问题，警察有没有调查他呢？”
    “有。不过他那几天确实做了阑尾手术，再加上博物馆方面出面力保，说他的政治背景清清白白，人品道德上绝对没有问题，警方针对他的调查就不了了之。”
    陆澄砚沉默片刻，叮嘱道：“但愿这只是我想多了。凡事有备无患，还请你多多关注胡子煜的动向。如果路上出现了什么异常，你一定要跟肖珩打个招呼。”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林蓉就把陆澄砚的话转述了一遍。付雯和肖珩面面相觑，打死他们两都不敢相信：慈祥和蔼的胡子鱼伯伯，可能会是“出卖”爷爷和父亲的幕后黑.手！
    “这绝不可能！”付雯首先提出反对意见：“我爷爷以前在世的时候说过，胡子鱼这小子对金钱都没兴趣，他只热爱田间地头的考古钻营。他绝不会因利益出卖师兄弟的。”
    肖珩也道：“胡伯伯的家庭背景很一般，他的儿子也是我们的朋友，家里十几口人就住在百十平米的商品房里。”
    言外之意，胡子煜当年如果真的把高昌王陵的消息出卖给盗墓团伙，那么他今天就不会过着这么普通的生活。甚至早就腰缠万贯，离开新疆博物馆去外国享福去了。
    但林蓉摇了摇头：“凡事不要说得这么绝对上一次，咱们在王家和沈老厂长喝酒，听他讲话头头是道。大家也没有料到，他居然是小西山惨案的包庇者？”
    她赞同陆澄砚的话：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付雯的脸色白了白，肖珩不禁握紧了方向盘。平心而论，他们实在不想去怀疑胡伯伯，他是他们都敬爱的长辈。
    车队继续往西开了约莫一个小时。按照预定的行径，车队到达了沙湾县。马上就要进入到独库公路周边长达200多公里的无人区，这里是他们今晚加油的最后一个补给点。
    趁着下车加油的这一小段休息时间，林蓉再次打开了系统定位，追踪对方最新的下落。
    【宿主，情况有变！这伙盗墓团伙刚刚改变了前进路线。】
    【五分钟前，侦查到他们的车队向北拐进了一条国道。偏移了独库公路，好像是要绕个大圈去往国境线。】
    林蓉吃了一惊，赶紧打开了附近的地图，“从独库公路往北难道说他们进了315国道？为什么要拐这么大个弯？”本来独库公路可以直接通往国境关口的。
    不好是他们追踪盗墓贼的计划泄露了吗？！
    【宿主，现在情况很被动。提醒您一句：应该听陆律师的劝告，提防身边的队友。搞不好这支队伍里面有内鬼。】
    “”
    丫的，那个胡子煜真的有问题吗？！
    如果他们一边开车在后面追，胡子煜一边向对方通风报信，那么追到明年都追不上这伙盗墓贼。
    事不宜迟，林蓉立即把歹徒转移到315国道的信息发给了付雯。接着返回车队，和他们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尽管可怕的事实摆在眼前，但肖珩和付雯都不敢相信后方的胡子煜团队是内鬼。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当年高昌王陵的血案，其实是一个离奇无比的内鬼案中案！
    为了防止再出什么差错，林蓉主动请缨道：“待会儿我去跟他们的车，和胡子煜一道出发。如果胡子煜真的是内鬼的话，至少不会在外人的面前通风报信。”
    “不行，这太危险了，还是我去吧！”付雯真的不放心她。林蓉手无缚鸡之力，这岂不是羊入虎口？
    “你有什么借口搭他们的顺风车？”林蓉反对付雯去，论心眼和机灵劲儿，还是她略胜一筹：“还是我去吧，把你脖子上玉蝉给我，我就说和他讨论学术问题。”
    “可是”肖珩也担心她。
    林蓉严肃道：“没什么好可是的，我是个和高昌王陵血案无关的路人甲。他们的戒心应该会少一点。相反，胡子煜是看着你们两长大的，你们两有什么心事恐怕瞒不住。”
    付雯只好点了点头，林蓉说到点子上了，只有她去，胡子煜才不会怀疑她的动机是监视。
    不一会儿，车队加完了油，下一站准备出发去315国道。肖珩悄悄卖了个关子，没有跟胡子煜说这件事，只是默默跟他们的司机（他的老战友）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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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林蓉拿着付雯的玉蝉找了过去，拦在了胡子煜的车前：“胡老先生，我能和你讨论一下这枚玉蝉的年份问题吗？我觉得这个包浆不是乾隆晚期，而是道光早期！”
    胡子煜好为人师，当下点了点，邀请她一起上了车。
    第27章 轰炸 ·
    林蓉来这辆车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拼命聊天，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尽量别让胡子煜他们发现车队偏移了独库公路方向。
    胡子煜这次出发带了两个助手，一个叫杨哲, 一个叫丁一鸣, 都是新疆博物馆的研究员。再加上开车的司机段茂庆，这就是这辆车上所有的人。
    她先从付雯脖子上的这一枚玉蝉开始说起, 谈到了自己和付雯的相识过程, 再聊到了上次追讨回敦煌经书的故事，这可比追究玉蝉的年份刺激紧张多了。
    尤其是讲到掉进小西山矿洞那一段意外，三个大男人都听得提心吊胆起来, 不断地问道：“后来呢？”完全忘记了看窗外的风景，只顾听她叭叭叭讲个不停。
    不知不觉间, 月上中天, 林蓉吹牛的间隙看了一眼窗外, 四周都是高低起伏的疙瘩土山。方圆十几公里，唯一的一点绿意是两旁的梭子树, 天边有很淡的云朵在随风移动。这是个晴朗的夜晚，适合赶路，目前五辆车的车速都冲到了200码以上。
    讲完了营救陆澄砚的故事，她再问道：“胡伯伯，有一件事我搞不明白，西北地区的盗墓贼怎么会这么猖獗呢？”
    “这个你有所不知。”胡子煜是个好好老师：“西北盗墓贼多的原因，第一是因为西域地区本来古墓就多。汉朝末年, 西域36国赫赫有名, 龟兹、焉耆、若羌、楼兰这些都是因丝绸之路而崛起的小国家。后来这些国家都被湮没在了黄沙中, 而帝王墓穴都保持着唐以前厚葬的传统，不少金银宝物就埋在黄沙之下。自然会吸引盗墓贼去追逐宝物。”
    “第二, 就是西北古墓都处于无人区地带。警察管不到的地方很多。不像中原地区，你挖个古墓，周围的老百姓都知道了，肯定不能悄悄干盗墓的勾当。但西北地区就没有这个顾忌，比方说吐鲁番的那两个墓葬群，周围十几公里都没有村落。
    提到吐鲁番，胡子煜叹息一声。师父师兄弟们折戬的高昌王陵，周围没有任何村庄，离最近的驻疆部队都有100公里远，所以才发现的那么晚。
    “”
    大家都很沉默，林蓉也有点郁闷，付雯让她穿防弹衣上路是对的。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陆澄砚打来的。接了电话，林蓉赶紧抢先一步道：“陆先生，我正在和胡老先生谈话呢，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听付雯说你和胡伯伯在一起，就想打个电话过来叙叙旧你把手机给胡伯伯吧，我陪他聊会儿天。”陆澄砚心知肚明，他们需要做的是拖时间。
    嘤嘤嘤，这是雪中送炭的电话！
    陆澄砚，陆大律师，您就是我心中永远的神！
    她赶紧把电话递给了胡子煜，陆澄砚热情地招呼上了，“胡伯伯，我是小陆，好久不见您近来身子骨可好？”
    陆澄砚谈东谈西，把老头子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还时不时问两个助手，完全让他们三忽视了窗外一闪而过的315国道标志。
    林蓉抹了一把汗，她能拖延2个小时就不错了，多亏了陆澄砚的电话，大家还能继续苟下去。
    这时候，车子已经在315国道上驰骋了整整四个小时。她悄悄打开了系统，发现在奔驰大G的全力追赶下，车队离那伙盗墓贼的距离已经不到300公里，而五辆奔驰大G的速度都超过了200码。再有2个多小时，他们理应就能追上这伙盗墓分子。
    与此同时，陆澄砚充分发挥了律师的辩才，洋洋洒洒和胡子煜聊了一个小时的天。他从上次的历险经历，谈到自己的身体，谈到手术后的复健状况，再谈到父母的近况。最后，他也实在不知道该聊什么，只好把话题转了回来：“麻烦您多照顾照顾小林”
    “哦，小林是你的女朋友吧？”胡子煜笑眯眯。
    陆澄砚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倒是林蓉觉得这是个胡扯的好话题，立即道：“是的，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众人一起发出揶揄的笑，胡子煜也笑道：“小陆，你小子还挺有眼光的。正好，你们生的娃以后跟我学考古吧？”
    陆澄砚：“”
    [他是不是应该配合林蓉继续东拉西扯？]
    可想到她一口咬定他是男朋友，陆澄砚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小丫头倒是挺厚脸皮的？
    林蓉本着牺牲小我的精神，继续硬着头皮胡扯下去：“胡伯伯，您不知道，老陆平常都不听我的话，让他往东他偏偏往西，还不肯乖乖养病。你说我该怎么办？”
    胡子煜道：“小陆，这就是你不对了，媳妇的话肯定要多听听”
    “好好好，等她回来以后，我什么话都听她的，胡伯伯您放心，她进了我家门就是老大。”陆澄砚憋着笑配合她的胡扯，今晚人人都是奥斯卡。
    林蓉不由得脸上一红，继续飙演技：“那、那你说话算话，不、不许反悔。”
    “我肯定说话算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陆澄砚和她配合的天衣无缝，落在别人眼里，这一幕叫做秀恩爱。
    再往前就是信号无人区。手机的信号从两格下降到了一格，最后什么信号都检测不到了。林蓉只好挂了电话，转眼看到窗外鱼肚白的天空，一轮朝日正在冉冉升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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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陆澄砚最后发过来的短信是：【发现信号立即打电话给我，随时注意保持联系。】
    林蓉凝视着这一行字，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希望陆澄砚可以快点恢复健康。
    系统：【检测到您的心动信号，当前对陆澄砚的好感度为50分，即将迈入及格的行列】
    【宿主，您真是个奇葩生物。陆律师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对他不屑一顾。怎么离开了以后，反而检测到您对他的好感度有所上升呢？】
    林蓉：这个问题很高深莫测，我也搞不太明白。她只是觉得：如果他在这支队伍里的话，是不是她就会放松一点？果然，头脑型军师就是具有安稳人心的作用。
    这时候，太阳跃出了地平线，林蓉看到不远处有一座黑色的山脉，公路正好从这座山的下方穿过。看样子，他们距离国境线已经不远了。
    她抓紧时间打开了系统，第五次锁定盗墓贼的下落，却发现【距离：小于10。】
    等一等！
    他们与盗墓团伙的距离小于10公里！
    林蓉的脑子里瞬间炸了开来，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还有100多公里吗？
    按照她的推算来看，奔驰大G的速度是200码，对方的速度是100多码，早上八点左右两支车队才会相遇。可现在才刚刚过了六点啊！
    除非是前方的盗墓团伙忽然停了下来，这样一来，只有他们的车队在移动，才会提前撞上。
    林蓉的视线立即落在了前方的隧道里，黑黢黢的隧道，像是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哎呦！”
    “我肚子疼，我下车解个手！”
    “付姐你们暂时停下，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她连忙拿起对讲机。众人以为她吃坏了肚子，只好暂时停了下来。
    林蓉转到了车后，找到了一颗胡杨树就蹲了下去，赶紧编辑了一条短信，想发给付雯提醒她注意：千万不要开进隧道，那里面可能有埋伏。
    可她忘了一件事：“靠，信号啊信号。没信号怎么破？！”
    【宿主您别看我，我也无法给您变出一座信号基站来。】
    【宿主，再次提醒您注意：千万不能OOC人设。千万不能暴露您有金手指。】
    【宿主，要不然您看看最新的装备那一栏？自从您上次完成任务后，道具等级就提升为1级！】
    差点忘了这茬。林蓉打开了道具那栏，都是一些最基础的户外设备，倒是一副黑科技望远镜引起了她的注意：超高倍率军用望远镜，可眺望10公里的距离。
    她赶紧从装备这栏调出了这幅望远镜，他们距离黑山隧道的距离远远小于10公里。
    打开望远镜，调到最高的16倍率，再把三脚架固定在胡杨树的树杈上，她眯着眼往前瞅了瞅，隧道里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隧道前方的地上有几团草。
    长年累月走户外的警觉性告诉她：这几团草不对劲，怎么正正好放在隧道的前方呢？
    事不宜迟，她赶紧拿着望远镜找到了付雯肖珩，把望远镜里的景象指给他们看：“那几团草，不像是风吹到公路上的。我怀疑那里面有陷阱。咱们先不要进隧道！”
    付雯脸上一白，她喃喃自语道：“这方圆几十公里都是荒漠，如果说：盗墓团伙知道我们在后面追赶他们，最好的埋伏地点就是这个黑山隧道。”
    肖珩点了点头，他同意付雯的观点。他们的越野车速远比盗墓团伙的大卡车快得多，经过了一夜的穷追猛赶，是有可能提前遭遇到这伙盗墓贼的。
    付雯接着问道：“昨晚和你胡子煜在一起，发现有异常情况吗？”
    林蓉摇了摇头，胡子煜和他的两个助手都在听她和陆澄砚接力吹牛，完全没有发送信号的机会。所以说，至少昨晚他们是来不及里应外合做手脚的。
    肖珩略一思忖，便道：“我们先把车开到那几团草前，再下车探查一番情况。如果没问题的话，咱们再进隧道所有人先穿上防弹背心，以防万一。”
    林蓉点了点头，但愿只是她的警戒心过重了吧，可双方的距离小于10公里是妥妥的。他们不能被盗墓团伙先发现，否则情况会变得比小西山那次还糟糕——被动挨打的教训是非常惨重的，直接导致了陆澄砚受伤。
    不一会儿，车队继续进发，肖珩和付雯的第一辆车停在了草前，他们小心翼翼靠近了那团草。
    当肖珩停车的时候，胡子煜终于发现了情况不对，他问道：“前面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忽然停下车？”
    助手杨哲看见了标识牌，立即问道：“这里怎么是315国道？咱们不是应该上了218国道吗？”
    林蓉淡淡道：“情况有变，付雯昨晚收到了消息，咱们是跟踪歹徒上了315国道。”
    胡子煜的脸色一白，身体颤抖了下，不可置信道：“车队什么时候偏移了方向？！咱们现在在哪里？！付雯这丫头怎么没跟我说？”
    “胡老师，您年纪大了，这种追凶的事儿还是交给他们去做吧。”
    她心里猜到了个七七八八，叹息一声，这车厢里已经不安全了。于是打了个招呼：“我去看看前面怎么样了，你们在这里等会儿。”
    胡子煜点了点头，嘱咐道：“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最好穿上防弹背心。”
    “没事，我一直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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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车，她递了个眼神给司机段茂庆：后面三个人有问题，你必要的时候弃车逃走。
    这位仁兄是肖珩的老战友，曾经隶属于新疆边防部队。他稍稍颔首，表示明白——昨晚在加油站的时候，肖珩就跟他打了招呼。
    离开了车队，林蓉走到了付雯身边，只见肖珩拨开了那团诡异的草，看见下面是一排拦路铁刺，每个大概有20cm高，都是三角形的椎体尖刺，上面还有个大大的白色【police】标志。
    肖珩立即认了出来：“这是警用拦路刺盘，有人想让我们的车报废在这里。”
    话音刚落，付雯叫了一声：“不好，赶紧回车上，他们肯定在隧道里埋伏着我们，搞不好已经发现了咱们的车队！”
    林蓉转身就跑，与此同时，系统响起了久违的提示音：【宿主！步.枪子弹警告！】
    【宿主！前方1000米10名不明身份的歹徒接近中！】
    靠，RPG火.箭筒？！全称：便携式反坦克发射器的那个？！这伙盗墓团伙有点过分了吧！
    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付雯和肖珩开的那辆大G，瞬间被炸了个粉身碎骨。
    第28章 道歉 ·
    太阳就在此时跃出了地平线, 照亮了无边无际的戈壁荒漠。
    一道光线钻进了黑山隧道内部，黑暗中浮现出一张张桀骜不驯的脸庞，一双双瞳孔里折射出麻木不仁的光芒。
    这是一支满打满算12人编制的土匪团。为首两人肩扛着RPG火箭.筒, 后面几人有的拿着枪, 有的拿着匕.首。中间围着一个刀疤脸中年男子。
    随着这中年男子的一声令下，一发发火箭.炮发射了出去, 地面震动了, 后排的四辆奔驰大G一一被炸，迸溅的火光好似下了一场红色的瀑布雨。
    这些安保专用的越野车都加装了防弹玻璃，寻常子弹根本打不穿前挡玻璃。可谁也没想到, 对方居然还有火箭筒这种大杀器在手，直接把车子轰成了漫天的零散件。
    连番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 奔驰大G的保险杠飞出好几十米远, 满地都是带着火苗的零件, 所有人都跌跌撞撞往公路边逃去。
    肖珩大吼一声：“快下车，全体隐蔽, 不要聚在一起！”
    这是他作为军人的职业反应。面对敌人的火力压制，聚集在一起等于给对方多个固定靶子。
    “小林，你跟着我跑！”
    付雯拉起了林蓉就往河滩下冲，公路上一望无际，连个遮掩的物体都没有。
    当务之急是下到对面的河床去，那里有一辆倾覆的卡车皮，不知道是哪年丢弃的废弃车厢, 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那里是周围唯一可以当做掩体的场所。
    看到对方四散溃逃这一幕, 有人在吃吃地偷着笑, 还有人在请示道：“头儿，要不要把他们全部干掉？反正周围也没别人看到。”
    刀疤脸盯住其中那个老者, 脸上的肌肉颤了颤，沉声道：“把他们的车弄没了，自然追不上我们。”顿了顿，他说给所有的属下听：“记住了，咱们只是做盗墓的勾当，并不是来杀人的。要不然的话，警察也不会放过我们这一茬。”
    另一个鼻子上窜着铁环的男子，嗤笑道：“头儿，咱们又不是没杀过人，他们这是自己送上门来找死，难道还要把他们送回去通风报信吗？！”
    “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不要小看中国警方的决心。如果我们杀了这些人，他们绝对会认真起来，甚至出动无人机和卫星系统，时时刻刻盯着边疆关口寻觅我们的下落，到时候咱们走私古董会更加困难。”刀疤脸淡淡道。
    他是个很有大局意识的统帅，知道得罪中国警方的下场是什么，有些麻烦尽量别去招惹，这样才能好好做生意。
    “我倒是想看看，这些饭桶警察有什么手段追踪我们？”
    那铁环男还是不屑一顾：中国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是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盗墓，也没看见中国警察把他们给怎么着？！
    “走吧。”刀疤脸没兴趣在这里浪费时间，“咱们继续运货，那枚鸟虫字印章的老板已经去了阿拉木图。”
    前几日，他们打开了元顺帝的王陵，发现了一枚神秘的青石印章。印纽是五条龙互相缠绕在一起，印章下的字体歪歪扭扭，看起来像是鸟和虫子衔着头尾。
    因为实在搞不明白这些是什么字，所以就称呼为“鸟虫字”。听说有个日本老板看了照片后，直接出价一个亿，要购下这一枚鸟虫字印章。
    “扫兴！”
    “走吧走吧，便宜了这帮死鬼！”
    可忽然间，一枚子弹射了进来，洞穿了其中一人的胸膛，隧道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雾。
    与此同时，林蓉看见付雯卧倒以后，抬手从包包里拿出了一把步.枪，再组装上一枚高倍镜。她是西北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自然知道怎么把步.枪当做狙.击枪使唤。
    付雯嘴里念叨了一句：“狗.日的土匪，姑奶.奶我送你们上西天！”
    话音刚落，子弹瞬间打进了隧道。那肩扛RPG的小伙子喷了一口血沫子，瞬间倒了下来，软成了一摊烂泥。
    付雯这一梭子其实只是瞎打，只能盲打个大概方向。但林蓉看到系统显示：【敌方战斗人员-1】
    林蓉：卧槽，付雯这准头1000米以外定点射击，姑奶奶您是神枪手吧！
    但这一子弹射了过去，隧道里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枪声停下后，众人才看清楚了：这小伙子身上满是鲜血，子弹贯穿了他的身体，直接命中要害心脏。
    --

 第59页

    本来刀疤脸只打算把五辆越野车给弄报废，可现在付雯杀了他们的同伴。其余的人都红了眼眶，开始叫嚣起来——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老大，小六子小六子的心脏被打穿了！”
    “老大，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必须死在这里！”
    “老大，他们杀了小六子，我们不能就这么走！”
    “小六小六老大，我要杀了他们这帮狗娘养的，小六子是我最好的朋友！”
    刀疤脸骂了一句该死的，看着小六子的尸体，知道今日的局面是不死不休了，否则兄弟们都不会善罢甘休。他只好下了命令：“其余的人杀了无所谓把那个老人给留下来，他看起来像是个当官的，咱们把他留着可以当个人质使唤。”
    一个脸上长瘊子的流氓□□道：“还有那两个小娘们也要留着活口。我刚才都看到了，啧啧啧，她两漂亮的跟天仙似的，不玩白不玩。”
    紧接着，更多的枪声响起，肖珩依靠着火光当屏障，护送着同伴们下到了河床，再躲进了报废的汽车内。
    这一伙歹徒依傍着黑山隧道，付雯肖珩一行人依傍着报废卡车，互相中门对狙。你一梭子，我一梭子，好像在拼谁的子弹消耗更快。
    但不幸的是：他们的子弹显然没有歹徒多。
    五辆车的后备箱里装载着此行所带的大部分弹药。只有少量的枪和子弹带在了背包里。刚刚的RPG火箭.炮把五辆车瞬间炸没了，他们根本来不及抢救后备箱里的枪药子弹。结果只能依靠背包里的少量弹药与歹徒对抗。
    局面很快变成了对方单方面的火力压制。
    铁皮车厢的外壳里，出现了大大小小数百个弹坑。紧接着一发火箭.炮射了过来，瞬间轰炸没了半个车头。
    倒是林蓉发现了一件事：“对面好像在忌惮着什么，不敢把咱们给一锅端”顿了顿，她的目光扫过胡子煜，发现他一直在擦汗，但是脸上并没有死亡的恐惧笼罩。
    是的了，歹徒还没有下死手的缘故，肯定是因为胡子煜还在他们这里。他们不想一炮轰没了胡子煜。
    她越来越断定：胡子煜就是当年高昌王陵案中的内鬼！
    系统提示道：【宿主，付雯刚刚枪杀了对方的成员，现在惹恼了对方，他们打算把你们一网打尽呢。】
    林蓉想了想，再打开战斗卡那一栏，发现和上次一样，她只有三张战斗卡，技能描述都没什么变化。但这些战斗卡最要命的地方在于：攻击范围很小。隔空打击卡必须在100米以内释放，最有效的震昏卡必须在20米以内释放。
    要不然直接诈降算了？等到对方靠近放松警戒的时候，她就可以使用战斗卡？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来，肖珩就冷冷道：“我待会儿爬进隧道里杀了他们，付雯，老段，你们掩护我潜伏进去。”
    段茂庆点了点头，他信任自己的老班长，没什么可说的：“老肖，你自己注意安全。”
    “待在这里不动，大家都是死路一条。出去拼一拼，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他一句话就堵死了付雯的话：不能坐以待毙，否则大家都得完蛋。
    付雯不再反对，等于默认了他的行动，只能目送着肖珩冲出了铁皮车厢，好像自己的一颗心也随他去了。
    看到肖珩出去拼命了，林蓉同样心里一百个不好受。同时脑海里升起一个疑惑：这伙歹徒是怎么精准定位到他们的下落的呢？对方可没开什么金手指吧！
    这时候，系统有了提示音：【宿主，检测到您的身边有同伙身上带了GPS全球定位装置！】
    靠，不早说！
    她的目光扫过胡子煜，发现他的手腕上带着个电子腕表，还在闪着蓝光——就是这厮没错了！
    她二话不说从道具栏那里拿出了三副手铐，再悄悄把手铐交给了付雯：“付姐，胡子煜肯定心里有鬼，所以对方不敢一炮轰死我们所有人。你先把他和他的两个助手都铐起来，待会儿对方再发起攻击的话，就把他们推出去当肉盾，看看歹徒敢不敢杀他们！”
    付雯和她交换了一下眼色，虽然于心不忍，但一想到家族的血海深仇，她便毅然点了点头。
    不等胡子煜反应过来，付雯就拷上了他的双手，接着再拷上丁一鸣和杨哲，冷冷道：“胡伯伯，先对不住了。你先戴着手铐和我们呆一起吧！”
    “你！你这是干什么？！”没想到付雯会忽然发难，胡子煜的脸色又青又白。
    林蓉冷哼一声，直接撕破脸皮：“歹徒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下落的？你手上的腕表是什么装置？！怎么从刚才开始一直在闪光？！”
    付雯连忙把他的腕表解了开来，拿起一看，顿时啐了一口，骂道：“靠，GPS定位中这玩意是卫星定位的，难怪对方知道我们的位置！”
    顿了顿，她冷冷质问道：“高昌王陵的血案，就是你通风报信造成的吧？你现在还想害死多少人？！”
    众人错愕，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追踪高昌王陵的凶手。没想到第一个凶手，就在自己身边。
    “”
    胡子煜的脑袋拉拢下来，他居然第一时间没有反驳，似乎是默认了高昌王陵案跟自己有关。
    付雯不再多言什么，现在生死关头，她是不会讲究什么多年长辈的情面——如果胡子煜真的有一点点良心存在的话，他当年怎么能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他现在怎么会戴着GPS定位腕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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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只剩下四五十发子弹，而歹徒的子弹仿佛是个无底洞，怎么打都打不完。
    付雯目测了下，肖珩已经匍匐前进了几十米远，还没有被歹徒发现。于是她指挥大家继续火力掩护肖珩，同时还亲自发挥点射的本领，打退了敌人的好几轮进攻。
    与此同时，林蓉悄悄离开了队伍，趁着大伙儿不注意，从公路的另一侧匍匐前进——她要靠近这伙歹徒，只要进入100米范围内，她就能使用战斗卡隔空打击敌人。
    眼看局面越来越不利，胡子煜忽然开了口，却是道歉道：“小雯，是伯伯对不住你们。当年高昌王陵的地址确实是我泄露出去的。但我不是有意出卖你爷爷和你爸爸，我也是不小心说漏了嘴”
    顿了顿，他叹息道：“让我出去跟他们谈判吧，对面的那个头儿是我的弟弟胡子晖。“
    第29章 收割 ·
    林蓉匍匐在地上, 一路往隧道边爬去，地上都是坚硬的石头，硌得人生疼, 让她有种整条胳膊都不在了的错觉。
    现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 以黑山为界限，一边是白昼, 一边是黄昏。这边的光线比对面黯淡得多。外面子弹横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隧道至卡车的那一路上。
    她是靠着个子矮，身材娇小，才躲过了对方的视线, 钻了个空挡。
    但另一边的肖珩却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这边有高倍望远镜, 对面也有高倍望远镜。而且肖珩的体型比她大得多, 很快就被对面的人发现。
    【宿主, 对面20米子弹警告！】
    系统的提示音还没结束，六发子弹就已经射去了对面。
    只有近距离听到子弹的咆哮声, 林蓉才能更加明白：这里是残酷的战场，随时会死人的那种，不是开玩笑的人生模拟游戏。
    对面草地上溅起阵阵碎石雨，隔了数十米远，她听到了肖珩发出的一声痛呼，听到子弹打在防弹衣上发出的铮铮声。不知道肖珩那边能支撑多久。
    可是没办法，她不能停下, 只能继续匍匐前进——现在停下的话, 被发现的就不只是一个人了, 而是两个人。
    【宿主，您的同伴手臂中了弹是右手臂, 判断他丧失了战斗能力！】
    林蓉咬了咬牙，手臂不在防弹衣的保护范围内。右手一旦报废的话，那么肖珩就不能再开枪。
    【宿主，您现在也进入到了他们的视野侦查范围，敌人的望远镜具有500米高倍率成像的功能。】
    怎么办？！是后退，还是前进？！
    人都是有怕死的潜意识，这是最基本的求生欲望。
    她仔细想了想，哪怕撤退也是个死路。除非有人能转移场上敌人的注意力。让她爬完这最后的500米。
    这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朝天开的两枪，接着付雯用枪顶着胡子煜的太阳穴，从铁皮车厢后转了出来。
    付雯的姿态仿佛高高在上的女王，她用扩音喇叭喊道：“你们再开枪的话，我就一枪崩了这臭老头！”
    这可真的是付雯我爱你，付雯大姐大！
    林蓉感激的心情无溢于言表，付雯这么一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对面去，给了她完美的掩护。
    付雯是看到肖珩被敌人发现了，子弹如雨点般砸在他的防弹衣上。她心中一慌，就拿着胡子煜当人质走了出来。
    看到胡子煜的身影，隧道里的歹徒停止了射击。继而走出来一个人，他的脸上都是嶙峋刀疤，一只眼睛珠子是黑的，另一只却是白的，显然是个地地道道的“独眼龙”。
    “老哥，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连个丫头都对付不来？”刀疤脸嗤笑道，他就是胡子煜的弟弟胡子晖。
    “老弟，唉，收手吧。别再错下去了！”胡子煜看到自己的亲弟弟这番模样，不禁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你当年杀了那么多人，警察一直在追寻你的下落。现在，你要是把他们都杀了，那你自己也活不长了！”
    听到这句话，付雯和肖珩同时血气上涌：杀了那么多人？这么说，是胡子晖带队屠杀了高昌王陵考古队？！
    “收手？从何收手？”胡子晖指了指身后的隧道，冷笑连连：“老哥，你们队伍里的愣头青杀了我们的人老弟我怎么收场？如果就这么走了，面子往哪里搁？！”
    “老大说得对，小六子不能白死！”
    “老大，我这就杀光他们所有人，替小六子报仇！”
    “不着急，男的全杀光，女的留下来，这个小妞儿就不错，还有个小妞儿更美”
    “TMD法克儿！”
    林蓉已经爬进了300米的距离圈，能听到这群人的污言碎语，不禁送上中英文双重国骂问候。
    此时此刻，借着初升的朝阳光芒，付雯看到胡子晖脖子上挂着一枚玉蝉，和内鬼举报照片上的玉蝉一模一样。她不禁咬牙切齿道：“原来你就是高昌王陵的幕后凶手？！”
    “高昌王陵？”胡子晖冷酷瞥了她一眼，似乎在回忆道：“那些人可真没意思连个会还手的男人都没有，都是一帮只会跪地求饶的怂蛋。”
    “阿囊死给，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付雯不禁用维族语骂道。（阿囊死给：去死吧！）
    顿了顿，胡子晖冷笑道：“只不过，高昌王陵的血案，倒不是我现在属下的这帮兄弟们做的。早前跟我干活的那帮兄弟，干完那一票大的，就各自回家盖别墅去了。咱们的账有一算一，这次是你们的人杀了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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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雯骂道：“都是一帮畜生凶手，只要他们还活着，我就会把他们一个个送进监狱里去！”
    “老大，这妞儿够劲道，待会儿您先赏给我？”头上长瘤子的男人坏笑道。他们跟着老大干了这么多票，就是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胡子晖递给他一个不中用的眼色，心里却在寻思道：把他们一行人全杀了，我们这帮土耗子（盗墓贼的别称）确实会上中国警察的国际通缉名单，到时候得不偿失。
    但不杀对面的人，小六子这条命白白送掉了，那么他这个老大也别当了。说来说去，他还是得杀一个人扬威立万。
    这时候，胡子晖的目光落在肖珩的身上，正好，他看杀了这个小伙子就不错，也算给兄弟们一个交代。死一个人而已，想必中国警方还不至于大费周章搞国际追捕。
    付雯只见胡子晖举起了手中的步.枪，瞄准的是肖珩的方向，连忙把手指扣在扳机上，大喊道：“不准开枪，要不然我现在就打死你亲哥！”
    一言既出，胡子晖身后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这个老人是老大的亲哥？怪不得老大一看胡子煜出来就下令停了火。
    胡子煜却摇了摇头，他真后悔戴上弟弟的腕表，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不禁喟叹道：“家门不幸，真的是家门不幸啊！我们老胡家怎么会出了你这种败类？！”
    “老哥，别忘了，这伙人是你带来的。”胡子晖嘲讽道：“你说弟弟我是个败类，难道你就是什么好东西？！笑话，挖墓分金定穴的本事，还是你当年手把手交给我的。”
    付雯啐了一声：“都不是什么好鸟，胡家的清誉算是毁在你们两兄弟手上了！我真后悔从小喊你们叔叔伯伯！”
    没错，胡子煜不光是她的长辈，更是她付家的世交。
    解放以前，她的曾祖父就和胡子煜的父亲认识了，两家的交情持续了八十几年。
    当初胡子煜待在野外考古没饭吃的时候，是她爷爷把他接进了新疆博物馆，给他谋了一个职位。
    可终究是养狼为患！
    【宿主，还剩下200米，提醒您注意，再有100米就到达攻击范围圈。您绝对不能被人发现，否则来不及逃生】
    就在付雯和胡子晖互相扯皮的时候，林蓉已经悄悄接近了黑山隧道，马上就要进入100米有效攻击范围。
    刚才车子爆炸，把她的包包也一并炸掉了。她只能和上次在小西山一样，就地取材寻找称手的武器当暗器。
    好在这里是戈壁荒漠，地上到处都是各种尖锐的石头。她一边爬一边捡了十块石头，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宿主，您打算和上次一样，直接攻击男人的睾.丸部分吗？】
    “是。他们都敢杀考古队的人，我让他们做一做太监，又算什么？”
    她信奉的道理很简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血债血偿。对危险的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人残忍。
    【宿主，您打算接下来怎么跟同伴解释：您能隔空打击敌人呢？】系统还是个啰啰嗦嗦的八婆。
    上次她在小西山使用鸡爪子隔空攻击敌人，事后可没什么借口解释，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陆澄砚受伤吸引了去。付雯肖珩都没来得及思考那两个人是怎么倒在树后的。但在这里使用金手指的话，她难道要说自己是小李飞刀传人吗？
    好在林蓉这次有了准备：“我携带了一枚麻醉弹，这个你别管我知道不能暴露金手指，待会儿我会把麻醉弹扔进隧道里去当做伪装。”
    此时，她离隧道和胡子晖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五十米。对方还在和付雯谈判：该不该杀肖珩。
    付雯道：“如果你把他给杀了，我就把你哥哥给杀了！”
    而胡子晖冷笑道：“付小姐，我只杀他一个，放你们其余的人一条生路，这不是很公平的交易吗？”
    旁边立即有人表示不满意，都被胡子晖的独眼给瞪了回去——别忘了，他还不想上中国警方的国际通缉令。
    这时候，一梭子弹从卡车皮后面射了出来，是老段瞅着了机会，想给胡子晖来个偷袭狙击，解救肖珩那边的围困。
    但胡子晖全然无动于衷——他也穿着防弹衣，要不然怎么敢出来谈判要挟付雯？！
    但这声枪响之后，场面再次发生了变化。林蓉看到胡子晖和他的几名属下转身退回了隧道内，不禁骂了一声娘。这下，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次拉长到了200米。
    时间不等人，再等下去，夹在中间的肖珩肯定要完蛋！
    趁着对方转身的机会，林蓉躬身站了起来，猫腰小跑朝着隧道进发，身影像是一只起伏不定的小兔子。
    付雯和肖珩这才看到了她在偷偷前进，差点失声叫起来——林蓉什么时候跑过去的？！她手里根本没有枪，难道她想和胡子晖赤手空拳单挑吗？
    “小心埋伏！”忽然间，胡子煜叫了起来。
    他也看见了林蓉跑到了隧道前，眼瞅着对准胡子晖而去。
    “闭嘴！”
    付雯立即反应了过来，连忙捂住了胡子煜的嘴。
    这时候，胡子晖听到了哥哥的叫声，连忙转过身来，以为是肖珩这边出了问题，目光不自觉投向右边。其余的歹徒都把目光定格在肖珩的身上。
    肖珩瞬间反应过来什么，他艰难地举起了血流如注的右手，做势去勾身后的背包，看样子是要拔出什么武器。其实是掩护林蓉这边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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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长瘤子的男人骂了一句：“他娘的，老子我受不了了！”说完，他就掏出了枪，直接对准了肖珩的头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蓉终于匍匐进了100米的攻击圈，随即打开了战斗界面。
    【打开战斗卡选项。】
    【选择战斗卡——隔空攻击100米范围内的所有物体。】
    【宿主使用武器确定：石块。】
    【宿主攻击部位确定：男性睾.丸。】
    “姑奶奶我让你们全部去做太监！”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口袋里的石块全部飞了出去，隧道里顿时响起接连不断的惨叫声
    轰隆一声——
    麻醉弹在隧道空中爆炸开来。
    系统：【宿主，您这准头不去加盟中国女篮真是可惜了。】
    第30章 怀疑 ·
    另一边, 陆澄砚开始发现事情不对劲：他一直用手机信号定位表妹一行人的下落。
    按照电脑的计算，早上七点，他们应该穿过了黑山隧道, 到达下一个信号基站点附近。
    可现在北京时间都已经过了八点, 他还是没有收到林蓉的回电，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澄砚再逐一打给付雯、肖珩、老段、胡子煜。结果所有人的手机信号都不在服务区内。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还没穿过黑山隧道！
    肯定是因为什么意外情况, 奔驰车队耽搁在了路上, 否则进度不会这么慢可是他们会遭遇什么意外？
    陆澄砚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记得昨晚打电话给付雯的时候，她说过：这一伙歹徒好像知道有人在追踪他们，特意把方向从218国道改成了315国道。
    那么往下推算：如果歹徒知道背后有人在追赶他们, 想要埋伏他们一行人的话，最好的埋伏地点在哪里？
    想到这个问题, 陆澄砚的目光重新移到黑山隧道的标志上, 背后突兀冒出冷汗, 几乎湿透了身上的病号服。
    他迅速拨通了新疆公安局的电话，把付雯肖珩失踪的事反馈上去, 请求公安局立即派出警力去支援他们。
    其实最好的下手地点就是在那条黑山隧道里。甚至可以说：那里是歹徒唯一的下手地点。
    如果他们在黑黢黢的隧道里中了埋伏的话，情况可能会非常糟糕！
    报完警后，接着是等待消息，这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
    新疆公安局出动了直升机赶去黑山隧道，但算一算航程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后，才能传回消息。
    陆澄砚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付雯和肖珩都是身经百战的野战老手, 应该也有这种防范意识, 不会一头撞进黑山隧道。
    而且再怎么说, 他们的身边还有十来位退伍军人组成的保镖队。必要的时候，他们甚至能和毒.贩对着干。
    这时候, 手机响了起来，陆澄砚赶紧接过来一看，却是满心失望：是自己的一个搞网络的朋友打来的，并不是新疆那边的手机区号。
    “喂？老陆，你让我查的那个电子邮件地址有着落了。”
    “发信人挂的是国内的梯子软件，而且地点就在北京。肯定是这人翻墙去外网往国内发电子邮件。”
    打电话的人叫老汪，是国内网络安全方面有名的高手，也是陆澄砚的老同学。
    之前，陆澄砚把付雯收到的那一封神秘邮件转发给了他，希望老汪能帮忙找出这个神秘的举报者。
    “能锁定举报者的具体IP地址吗？”陆澄砚心中一惊。原本他和付雯都以为：这举报者是盗墓团伙里的内鬼。却万万没想到，这个举报者居然人在北京。
    “不能，只能锁定个大概位置老陆，你现在在北京协和医院里养病吧？”
    “没错。”
    “这个举报者当时使用的WIFI信号名称，和北京协和医院的拼音很相似。说不定，这个发电子邮件的人，当时就在你的身边。”老汪一言定论。
    按照他多年的网络侦查直觉来看，这个举报者最有可能是陆澄砚的熟人，而且是拐了个弯把邮件发给了付雯。
    “我知道了。”
    陆澄砚的眸色深了深，举报者就在他的身边？那会是谁？当时他刚从兰州医院转到北京来，身边总共也没几个人。只有付雯、肖珩、他爸妈，还有林雨馨。
    “陆哥，还要继续往下查吗？你之前说，这个人可能也是盗墓团伙的一员？”老汪兴致勃勃道。
    “”
    陆澄砚想了想，肖珩付雯，都是他知根知底的发小亲人，他们最痛恨的就是盗墓贼，绝不会和盗墓贼有什么牵扯。他的父母那就更不可能。那么只剩下林雨馨有嫌疑？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有人盗掘了元顺帝王陵？还能随时随地定位盗墓团伙的下落？还能弄来一张现场盗墓照片？
    陆澄砚想起昨晚的通话中，付雯还信誓旦旦道：“老陆，这个举报者连续给我发了五条短信，她真的是神了，连盗墓团伙转到了315公路都知道。我敢肯定她是对面盗墓团伙的内鬼，所以才能随时随地掌握他们的动向。”
    难道说：林雨馨才是盗墓团伙的内鬼吗？
    陆澄砚脑海中浮现出这个荒唐的假设来，否则怎么解释：她能掌握盗墓团伙的下落？
    还有前几天的时候，付雯来找他说神秘邮件的那个早上，林雨馨坐在他的床头削苹果，却全程心不在焉。
    当时他还在想：她难道对付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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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想来，她应该是提前知道了付雯要过来，所以才一直往门口张望，甚至差点用小刀削到了手指头。
    这么说来，来探望他的病情是假的，她真正的目的是在他的病房里堵住付雯，然后跟她一起去新疆拦截盗墓贼？
    陆澄砚越想越有这种可能。或者说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林蓉那天早上绝对比他们提前知道了消息。
    可是这个假设继续想下去，他忽然心慌不已——律师一向以绝对的理智来说话，绝不能掺杂任何的私人情绪，去干扰判断能力——但这一次，他自己也做不到这一点。
    一来，林雨馨一直跟在付雯他们身边。如果她是内鬼的话，那么她不光能掌握盗墓团的下落，也能随时掌握肖珩他们的具体位置。
    二来，他确实对她很有好感。这个姑娘很有才华，很有胆色，长得漂亮性格还软绵绵。再加上她还救了他一命。他打从心里喜欢她，不愿意把她和盗墓团伙联系在一起。
    可是他确实不够了解她，甚至对“林雨馨”的过去一无所知。
    万一他只是做个最不好的假设：去新疆拯救什么“传国玉玺”，从头到尾都是个陷阱，是林雨馨布下的天罗地网，那么等待着付雯肖珩的会是什么结果？
    如果他们信任错了人，那么情况会变得有多糟糕？难道会是一场请君入瓮的计划吗？
    陆澄砚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只能挂了电话，沉默地盯着窗外的一轮旭日，明明是个难得的暖阳天，可他却感觉浑身如坠冰窟，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林雨馨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好在，他的纠结没持续多长时间——付雯打来了电话报平安。
    ***
    半个小时前，林蓉的麻醉弹炸开后，隧道里一片硝烟弥漫，随即十个歹徒接连倒下。
    付雯回过神来，立即丢下胡子煜，向着肖珩的方向跑了过去。只见肖珩躺在地上，胳膊下蜿蜒着一条血迹，她简直慌得手臂都在发抖。
    “付姐！”林蓉把剩下来的事都交给了保镖队处理，也跑到了肖珩的身边。伸手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绷带和纱布，“快点给他包扎上，我们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谢谢。”付雯的额上渗出细汗，她不敢细看肖珩受伤的部位，只能先粗略地包扎了一下。
    倒是肖珩顾不上疼痛，先问道：“隧道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没事，十个人都被我的麻醉弹给麻醉了。”
    林蓉把隧道里的情况讲了一遍，她的麻醉弹投得很准，正好扔在了胡子晖的前方。现在段茂庆他们正在把地上的歹徒捆绑起来，免得他们待会儿醒来作妖。
    “我们不能大意，还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同伙。”肖珩眨也不眨地盯着隧道口，“还有他们的车，我们的车已经炸完了，待会儿只能用他们的车回去。让老段他们先看守好犯罪现场。”
    顿了顿，他才想起来什么，不禁感激道：“谢谢你，小林，要不是你的话”
    “好了好了，感谢的话以后再说吧。”林蓉转身和保镖队打了个招呼：“歹徒他们的车应该就在隧道后，其中包括了一辆运送赃物的大货车。你们把车都开过来。对了，把胡子煜给捆起来，扔进车里去！”这厮当内鬼坑死他们了，丫的不能放过！
    不一会儿，保镖队就把歹徒的车通通都开出了隧道。再按照她的嘱咐，把五花大绑的胡子煜给扔了进去。
    林蓉先打开了其中一辆大货车的后车厢，看到了一口完整的金丝楠木棺椁。
    看样子，元顺帝的棺材是整个被盗出来的。里面的东西还没被破坏。于是她放了一半的心。
    再检查了下驾驶室，找到了一个铁盒子，打开铁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块小巧的青石玉玺，她的整颗心这才放了下来——这就是传国玉玺了。
    事不宜迟，肖珩的伤势严重，不能拖延，她接着就和付雯商量：留下老段他们看守歹徒和两车货物，他们先开小轿车带着肖珩去最近的医院。
    等到车子进了信号区，付雯就打了电话给陆澄砚报平安。
    他们现在开的是歹徒的一辆路虎小轿车。因为肖珩受了伤，所以林蓉成了临时驾驶员。
    付雯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打了这个电话，手机用的是外放话筒，“老陆，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我们遭遇到了那伙盗墓贼的埋伏，他们居然埋伏在黑山隧道里，肖珩胳膊中了弹，他现在人还清醒着。”
    “好消息是我们顶住了他们的火力，小林妹妹这次立了大功，一个麻醉弹把他们全部撂倒了。”
    “现在，我们正在往回开找医院。老段他们留在了黑山隧道那边。歹徒那辆大货车的后备箱我们打开看过了。和举报者说的分毫不差，里面的确是好大一口金丝楠木棺材，目测是元顺帝那个倒霉蛋的棺材。小林妹妹还从歹徒的车上发现了一枚玉玺。”
    “据说玉玺上面的文字是什么大篆，写的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难道真的是传国玉玺吗？”
    付雯恨不得一股脑把这边的事通通都告诉陆澄砚。这次他们九死一生，才虎口脱险，居然战胜了一整支盗墓团伙。还把高昌王陵的悬案给破了这件事说出去谁相信？
    可陆澄砚那边的反应却不怎么热烈，他听完了付雯的诉说，便嘱咐道：“你赶紧把肖珩送去医院，这次警察那边还没立案就抓到了盗墓贼，还涉及到境外走私的案件，那么审理取证工作会比较漫长还有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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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顿，想到那一封封神秘的电子邮件，他还是叹息道：“你要多小心她。”
    “嗯？”
    付雯听不懂最后这句话，小心林蓉做什么？林蓉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呢！
    其实陆澄砚也很为难，他当然不想怀疑林蓉，可是事实确凿摆在面前，他也只能把话说的尽量委婉一点：“你多注意注意小林。”
    “多注意我做什么？”林蓉纳闷。陆澄砚怎么让付雯关注起自己来了？
    陆澄砚这才发现手机居然放的是扩音，他愣了愣，下意识问道：“小林就坐在你旁边？”
    “是啊，我在开车呢！”林蓉没听明白他的话：“我怎么啦？为什么你要付姐多注意我？”
    付雯莞尔一笑，她想歪到了别处去，于是揶揄道：“我知道了老陆，刚才让你的小女朋友受委屈了，马上我会多多关照她的。你说是吧？我的未来小表嫂？”
    “付姐，你别开玩笑！”
    林蓉脸上一红，难道陆澄砚说的注意她，是多关照关照她的意思吗？
    “”
    但电话里的陆澄砚什么都没有说。
    第31章 玉玺 ·
    上午12点整, 林蓉开车到达了克拉玛依市。
    克拉玛依位于新疆准噶尔盆地的西边缘，再往西200多公里就是国境线，这里与北京有两个小时的时差。
    克拉玛依的街道不像乌鲁木齐那样繁华热闹, 房屋的规模都很小。道路两旁随处可见吊车和吊塔, 这里是一座因石油开采而建立的城市，整座城市的总人口不到五十万。
    今天, 他们一行人的到来, 注定会震惊这座小小的石油之城。
    付雯陪着肖珩去了市中心医院。而林蓉去了附近的公安局报案，顺便把车后箱的胡子煜和胡子晖兄弟两交给了警方——付雯不放心把两个罪魁祸首留在现场，临走之前, 他们直接把胡家兄弟捆了起来绑在后备箱里。
    当林蓉把后车厢打开的时候，克市警方还以为里面躺着的是两具尸体。但仔细一看, 两个人都在喘气。
    “他们两个, 一个是盗墓贼, 一个是盗墓贼的内鬼车上还有走私的弹药武器，都是前苏联的装备。”
    林蓉说的这个故事确实太过于玄幻。要不是新疆公安局那边作证, 克拉玛依公安局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两个犯罪嫌疑人。
    警方翻阅了档案，很快还有了其他发现：胡子晖是西北一带名噪一时的盗墓首领。但此前，新疆警方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只是从其他落网的盗墓贼口中得知：有个绰号叫“独眼鹰”的家伙在西北一带走私文物，他的属下有十几个，武器装备都是首屈一指的精良。
    胡子晖因此受到了特别的关照——他被直接移送去了克拉玛依监狱，享受a类通缉犯的铁窗待遇。
    看出所里只留下了胡子煜, 他是新疆博物馆的编制人员, 警方不好立即逮捕他, 便把他拘留在所里。
    不一会儿，付雯送完肖珩上手术台, 便来到了警察局。随之而来的还有克拉玛依当地的电视台记者团。
    但胡子煜拒绝接受任何采访，事实上，自从他带上了手铐后，一直都沉默不语，警方问什么，他都咬死不肯回答。
    直到付雯到了审讯室，胡子煜脸上的肌肉一颤一颤在发抖，他不敢正眼看付雯的脸色。
    付雯先盯着墙看了一会儿，警察局的墙上贴着三张海报。一张是宣传打击走私石油的标语，一张是宣传新疆反.恐的标语，还有一张就是打击盗墓犯罪的标语。
    这是目前新疆地区最严重的三种犯罪行为，西北真的是盗墓多如狗。光是克拉玛依当地，一年就能破获十件以上的盗墓案，怪不得这里的盗墓贼都混成了土匪。
    付雯的目光再次转向了他：“胡伯伯，你弟弟干的盗墓活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实情的？”
    听到这句“伯伯”，胡子煜打了个哆嗦，他是看着付雯长大的长辈，现在，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良久，胡子煜才叹息了一声，“小雯，是我对不住你爷爷和爸爸，当年我也没想到我弟弟是个盗墓贼！”
    这件事，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胡子晖是他胡家最小的弟弟，他是家中的长子，他们兄弟二人相差了将近五岁。但胡子晖早早就过继给了他的大伯家。他们兄弟两个并不是一块长大的。
    早在他七岁那年，弟弟就去了大伯家过日子，成了他大伯的“儿子”。大伯后来举家搬迁去了吐鲁番市，兄弟两个自此聚少离多，往往两三年才能见上一面。
    那年的冬天，根据新疆文物局下发的第六号文件通知，高昌王陵考古队秘密成立。他的师父和师兄弟们先行去了吐鲁番市采购物资只有他晚来了一步。
    因为他到达了吐鲁番市以后，想到自家大伯住在这里，便特意抽出时间，买上好酒好菜去看望弟弟和大伯。
    那时候，他和大伯一家子已经有三年没见面，根本就不知道弟弟和大伯是做什么活儿的。只是听说大伯家这些日子“发达”了起来，家里连小洋房都盖了三层。
    那天晚上，他刚进了大伯家门，就看见瞎了一只眼的弟弟迎了过来。阔别许久的胡子晖很热情地接待了他。
    他看见弟弟白色的眼珠子，忍不住问弟弟最近都在干什么，胡子晖只是笑着说：“我和老爷子跟着一位大老板开采石油。这只眼睛是不小心在井下面弄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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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子晖跟他吹起了牛：“哥，你是不知道，现在国际市场上的油价都飙升到了三十美元一桶。难怪中东的那些土皇帝们都那么富裕，他们每天都开出几十万桶石油呢！”
    “嗨，咱们新疆这块地，以前跟中东一样富裕。这地下不光有石油，还有高昌大墓呐！”
    那一天晚上，他喝得醉醺醺的，不禁打开了话匣子。于是谈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跟着考古队去吐鲁番挖掘高昌王陵，还提到了高昌王陵里面的陪葬品有多么丰富。
    高昌，原本是北凉（东晋十六国时期割据政权）灭亡后的流寓政权。据说北凉的统治者沮渠牧犍的弟弟沮渠无讳，在国破之后带领王族成员西行至高昌重新建国，史称高昌北凉。
    东晋北凉王朝原本控制的地盘涵盖了甘肃西部、宁夏、新疆、青海的一部分。是西北地区最大的区域性政权。当年沮渠无讳出逃高昌时，带走了皇室的大部分财宝。
    后来高昌北凉在吐鲁番一带经营了数十年，最后在公元460年，柔然攻破高昌，于是高昌北凉被灭亡。
    这次他们发掘的古墓，正是沮渠无讳儿子的陵墓，也就是所谓的“高昌太子墓”。
    胡子煜这人有个毛病，他一谈到自己擅长的考古领域，就一发不可收拾，非要滔滔不绝说个尽兴才可以。
    酒足饭饱后，他不光跟弟弟介绍了高昌的人文历史，还谈到了这座太子墓的具体位置：就在吐鲁番山脚下。
    他们的考古队马上就要出发驻扎在那里，这次要发掘的是一座保存完好的“井下王陵”。
    按照他的说法：“这可能是西北地区保存最好的王陵了，你想想，整个北凉皇室的财宝都埋在井下”
    谈到这里，他兴奋不已地自斟自酌了一杯，“那全部挖掘出来，会不会震惊整个世界？”
    那时候，他还是个愣头青，满脑子想着挖出个“王陵”来，像秦始皇兵马俑一样令世界瞩目，被称为第十大奇迹。
    听到哥哥这么说，胡子晖剩下来的一只眼越来越亮，开始具体打听他们考古队里有多少人、有多少武器装备，考古队员平常的作息时间是什么，有没有随行的保镖等等。
    他喝高了，一一为弟弟解答，并没有预料到这些话意味着什么。直到一阵腹绞痛，打断了兄弟两人的唠嗑。
    说到这里，胡子煜不禁摇了摇头，很是懊悔道：“我喝了酒之后，忽然犯了阑尾炎，后来就昏迷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做完了手术，时间是三天后。当时陪着我的人是大伯，他说弟弟被大老板临时召了回去我真没想到，其实他是带领属下去了高昌王陵，先行一步埋伏在了那里，把考古队队员都一网打尽。”
    听到这里，付雯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弟弟背后还有老板？！”
    胡子煜点了点头，他只能坦白道：“其实我大伯一家子都是土耗子，我大伯这个人就很不正经，他搬家去吐鲁番就是因为附近的古墓多。本来我不知道这件事，直到高昌王陵血案发生后，我再去他们家询问缘由，才发现大伯家的阳台上有一把洛阳铲。”
    林蓉默了默，洛阳铲——这是盗墓贼发明的一种工具，后来用于考古钻探工作，专门把地下的土壤铲上来，用来分辨古墓的方位。
    但是普通人家里出现洛阳铲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家里有人盗墓！
    胡子煜那时候才知道：大伯家里的三层高小洋房是怎么来的，还有弟弟的一只眼也是在盗墓时弄瞎的。
    当他发现大伯是土耗子以后，赶忙跑去质问弟弟。没想到，弟弟一脸发财的表情：“哥，你说的不错，那高昌王陵下面是一票大的活儿，里面都是北凉皇室的宝物这次的生意，大老板他很满意！”
    ！！！
    付雯咬紧了牙关，连忙问道：“这个大老板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只是听他们说，这个大老板是个很大的文物贩子，他专门收购西北地区的文物去往国外销赃，还亲自带队去了高昌王陵那次高昌王陵的血案，我弟弟和大伯只是参与者，他们的能力还不足以灭掉一支考古队。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这个大老板。”
    胡子煜干脆和盘托出，他希望警方能网开一面，看在他弟弟只是参与者的份上。
    “杀人偿命，废话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林蓉打断了他的幻想，冷冷问道：“你知道了大伯一家子都是土耗子，就选择了包庇他们？！”
    “”
    胡子煜没有回答，灭亲需要的是大义凛然。他没有那样的勇气。再说了，这件事一旦暴露，整个胡家的声誉都会毁于一旦，而自己作为高昌王陵血案的间接泄密者，肯定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也要跟弟弟一起蹲大牢。
    最终，他选择了把这件事隐瞒下来，反正他本人确实是“无辜”的，他只是信任错了家人而已。
    林蓉审视了他一会儿，再问道：“那这次呢？你是怎么戴上那个GPS定位手表的？又是怎么联系上你弟弟的？”
    “小雯他们刚到达新疆，我就收到了消息。以往他们每次回乌鲁木齐，都是来调查高昌王陵的血案。这次肯定也不例外。”顿了顿，胡子煜羞愧道：“后来，我怕这件事会泄露，就和弟弟商量了下。一旦他们主动出击追讨凶手，就戴上手表跟在你们的队伍后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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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雯嗤笑道：“怪不得，原来你们兄弟两个人早就决定了跟踪我们，连定位装置都准备好了！”
    “”胡子煜无言以对。
    事到如今，他无颜面对黄泉之下的冤魂。
    ***
    走出了公安局，日头已经偏西，付雯还没从怒火中回过神来。只看见一群记者围在警察局门口，个个都伸着脖子望着里面。
    他们接到了消息，说是西北地区最大的盗墓团伙“独眼鹰组织”被一网打尽。所以特意来到警察局门口堵新闻。
    “事情已经闹大了。”林蓉寻思道：“我手中的这一枚传国玉玺，必须赶紧带回北京去，以免被不怀好意的人惦记。”
    “你确定那是传国玉玺吗？不是元顺帝自己刻的仿制品？”
    付雯自始至终不相信元顺帝墓中有传说中的和氏璧传国玉玺。这玩意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皇帝效仿制造。赝品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就连朱元璋都给自己雕刻了数十方“玉玺”聊以自.慰。
    林蓉笑了笑：“是不是真的传国玉玺，等我拿回北京让那些专家鉴定一番，不就知道了？”
    付雯点了点头，玉玺的事，她并不怎么关注，反正她觉得这玉玺一定是仿品。她只关注：胡子晖背后的那个大老板是谁？他才是组织人手去屠杀考古队的幕后主谋
    于是道：“我还是留在这里，等到克拉玛依警方撬开胡子晖的嘴再说。”
    “那这样，我先回北京去，把这枚玉玺交给文物局。”
    事关重大，她只能直接交给国家级文物局。毕竟这玩意只有北京的那些老专家能鉴定：是不是秦朝的玉玺。
    “那好吧，你去了北京，顺便替我看一看表哥，让他放宽心，这次我们一定会揪出幕后主使！”
    “嗯，那我先走了。”
    告别了付雯，林蓉随后和他们分道扬镳，直接去往乌鲁木齐国际机场，订购了最近一班去往北京的机票。
    可她实在还想不到：等待着自己的还有两场战役。
    一场是传国玉玺的鉴定之战，毕竟这玩意历史上的仿品太多了，甚至可以说是多如牛毛，连付雯都不肯相信这是真品。北京的专家们肯定要就玉玺的真假做个长篇大论。
    还有一场是来自陆澄砚的战争。
    第32章 门道 ·
    回到北京的第一站, 林蓉直接去了协和医院，把传国玉玺交给陆澄砚看。
    这是一枚青玉印玺。剔透的玉质几乎青到发白。玉石千年磨砺，温润有方。因为久居蒙尘, 玉石的精光內蕴, 却赋予了它更内敛深沉的古意。尽管已是上古残品，可那雍容素雅的气质, 却被沉淀得愈加纯粹。
    陆澄砚翻来覆去把玩着这一方玉玺, 他出生于考古世家，门道倒是看出了不少，于是道：“岁星之精, 坠于荆山，化而为玉, 侧而视之色碧, 正而视之色白。卞和得之献楚王, 后入赵献秦。始皇一统，琢为受命之玺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是五代时前蜀道士杜光庭在《录异记》中记载的“传国玉玺”。
    后世人大多以为传国玉玺是汉白玉做成的, 其实不然，史料中记载的玉玺都说明是青石制成。而这块青石就是大名鼎鼎的和氏璧，传说中“蔺相如完璧回赵”的主角。
    听到这段话，林蓉赞叹道：“我以为你只是个律师，没想到，你的古文涵养也这么好。直接出口成章啊！”
    陆澄砚咳嗽一声，解释道：“昨天听说你们找到了传国玉玺, 我才临时看的文献古书中关于传国玉玺的记载并不多见。这篇《异闻录》是记载最全的。”
    不看古书的话, 他根本就不知道传国玉玺长什么样, 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
    “哦”
    林蓉心道：还以为你比我还博学，原来是临时抱佛脚看的资料？
    她接过了玉玺, 指着上面的一角给他看：“史料中记载：西汉末年，王莽篡汉，长乐宫太后怒而摔玉玺。结果把传国玉玺的一角给摔碎了。后来王莽就命人在传国玉玺的这一角上用金子补上。”
    陆澄砚仔细看了看，这方青石玉玺在他眼中，和博馆的其他藏品没什么不同。
    外行看不出什么门道，陆澄砚只好虚心请教道：“那你怎么敢确定，这就是真品传国玉玺？”
    这就涉及到她的专业领域了，林蓉解释道：“首先是这玉玺后补的金子，汉朝时期的金子冶炼方法和现今有很大的不同，只要检测一下这金子里面的成分就知道了。还有这玉玺周身的铭文，这都是传国玉玺历代的持有者刻下的到此一游，每种文字的写法都不同。”
    陆澄砚点了点，成分检测是近代考古学新兴的一种鉴定科技，他继续问道：“我看书上说，唐太宗李世民还仿造了数十方玉玺？这会不会是唐仿秦朝的玉玺？”
    林蓉来了精神：“这肯定不是唐朝的东西，你看这底下的大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大篆的书写方法，可不是唐朝人书得来的，这就是秦朝人雕刻的金文。还有这虎纽的造型，唐朝人可不会连秦朝的虎纹也一并仿造的。”
    如果她连陆澄砚都说服不了的话，怎么去说服国家博馆的那一帮子老专家呢？
    只是她说了半天的鉴定专业知识，陆澄砚都默不作声，目光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之色。
    “你看我做什么？难道你也和付雯一样，觉得这东西肯定是赝品？”林蓉无语凝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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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这可是国家级传世之宝，你不抓紧时间多观察观察？
    马上它就要和清明上河图一个待遇，只能放在国家博馆里排队供人瞻仰了！
    陆澄砚确实有这个顾虑：“据我所知，每年都有人跑去国家博馆说上交什么传国玉玺，有的人真的以为自己捡了漏，有的人只是想出个名我当然不是怀疑你的动机。只是自秦朝没落后，每一朝帝王都会仿造传国玉玺。时至今日，仿造品层出不穷，早就难以断定玉玺真假。”
    “这可是元顺帝的陪葬品，是元朝将军从南宋民间寻得的真品，不是历朝帝王的仿造玉玺。这点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林蓉敢打包票，她相信系统提供的信息不会有错。更相信自己的专业知识不会看走眼。
    陆澄砚看她这么认真对待这方玉玺，他当然不会给她泼冷水，只是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他更担心她一片热血跑去博馆献宝，结果吃了个闭门羹，到时候得不偿失。
    于是道：“我待会儿打个电话给我妈，让她亲自过来看一看这方传国玉玺，你觉得怎么样？”
    “那行。你妈是中国古董鉴定协会会长，我当然相信她的眼光对了，你说这玉玺是献给西北文局好，还是献给国家博馆好？”
    她正在举棋不定。国宝肯定是要上交的。只不过，按照文保护的条例来看，民间捐赠一般走的是博馆渠道。
    “如果这一方传国玉玺是真的，那将会是震惊社会的大新闻。”陆澄砚想了想，便安排道：“我想给你开一场记者招待会。让你当众把国宝捐献给国家博馆。就像顾世琰当初做的那样，献宝就要献得风风光光，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功绩。”
    “谢谢你！”
    林蓉心中一喜，陆澄砚这个朋友真是太够意思了。当然，他帮忙开记者会的前提条件是证明东西为真。这恰恰是最难的一点，传国玉玺留下来的历史资料非常少
    陆澄砚看她蹙眉思考的样子，不禁问道：“洗白自己的祖先这就是你拼命去拯救国宝的理由吗？”
    “嗯。”林蓉纠正道：“但我不是想洗白祖先，我只是听我爷爷说，曾祖林定举的案子其中有冤情，我只是想替林家祖上翻案，而不是想洗白一个所谓的国贼和汉奸。而且假如我家曾祖真的盗卖文的话，那我肯定也不会包庇他的罪行的，是非对错都要讲就个公道。”
    陆澄砚赞同她的三观，再想到那封神秘的电子邮件，他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已经追寻国宝很久了？”
    林蓉不明所以：“没有啊，我辞职以后才开始做这份工作的。距今大概三两个月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陆澄砚的眸色深了深，他欲言又止着什么，最后道：“那你下午再带着玉玺过来。”
    “那好，我先去吃个饭马上就回来。”
    她怀揣着国之至宝，到处跑也不方便，还不如就搁在医院里陪陆澄砚，反正他是她信得过的小伙伴。
    出了病房，系统这厮跳了出来：【宿主，接下来您的任务是：向世人证明这是真的传国玉玺。否则上交任务无法进行。因为国家是不会接受一枚假的传国玉玺滴。】
    林蓉点了点头，好在有陆澄砚的帮忙，如果能邀请各大文专家来鉴定，活儿应该能轻松不少。
    只是系统又发出了一声迷之提示：【宿主，陆澄砚好像对你有点特殊的想法？】
    “嗯？什么想法？”
    【他好像有些怀疑你去追寻国宝的动机？】
    也对，林雨馨毕竟是林定举的后人，当初那么多人都觉得国贼的后代不会做好事。怀疑自己是很自然的事情。
    她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的：“陆先生只是觉得我的行动太积极了些，他绝不会怀疑我的心思不纯的。”
    系统：【】
    也许陆澄砚还怀疑她的消息渠道是怎么来的？
    ***
    吃过午饭，林蓉再次回到了陆澄砚身边，开始跟他讲起了这次路上的所见所闻。
    她首先描述了一下救肖珩的过程：“当时啊，肖珩在左侧爬行，我在右侧爬行。咱们两个只隔了一条马路，相距不到二十米。忽然间，一颗子弹嗖地一声，射到了对面去。我听到肖珩叫了一声，就知道大事不妙，他中弹了”
    尽管知道肖珩现在没事，但听她绘声绘色讲述缉凶的过程，陆澄砚倒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后来你怎么爬过去的？”
    林蓉庆幸道：“这多亏了付雯，关键时刻，她拎着胡子煜站了出来，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我就趁机爬到了隧道口。往里面扔了一枚麻醉弹，把他们全部撂倒了。”
    “麻醉弹？！”陆澄砚吃了一惊，他们连军火都用上了？
    林蓉轻描淡写道：“是蓝图公司配备的麻醉弹。我从后备箱里拿了一支出来以防不测。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陆澄砚：他就没见过这么能莽的小姑娘，居然独自扛着麻醉弹去炸歹徒？！
    仔细一想，他真替她感到后怕：“万一胡子晖发现了你的踪迹，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下次不许这样单独行动，有什么问题，大家一起商量以后再做决定。”
    “没关系，我自己就能处理大部分问题。歹徒也不是三头六臂的超人。”更不会开什么金手指。
    她走遍了大江南北，向来习惯了独自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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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澄砚好心道：“但至少要跟我商量，多一个人替你拿个主意，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这样也可以避免很多陷阱。”
    这几天他们去新疆，他就连觉都睡不安稳，每隔几个小时都要和付雯林蓉各自通个话，确认她们两安全才能放心。
    “”
    林蓉：我怎么听出了浓浓的关怀之意？
    系统：【检测到宿主对陆澄砚的好感度上升，目前是55分宿主，您想开启感情线副本吗？】
    呸呸呸！她只是感谢他的关心而已，战友情谊懂不懂？
    就像付雯和肖珩那样，经常一起出任务，自然而然关系就会变得亲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恋人。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接着陆澄砚的母亲推门走了进来。
    “伯母好！”林蓉连忙打招呼。
    何咏雪看到她很是惊喜，“小林你也在这里？！阿砚，你怎么也不跟妈妈打声招呼？我都没准备礼给她。”
    说完，何咏雪就想把自己的玉镯子给她，这可是一只满绿的老坑水种玉镯，林蓉连忙推辞不要。
    何咏雪拉着她的手，眼中氤氲着一些热泪：“我听付雯说了，这次你跟着他们去新疆，你不光救了肖珩，还逮住了杀害她爸爸和爷爷的大仇人。小林，你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这只玉镯聊表感激的心意，你千万要收下。”
    “阿姨，真的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好朋友，我救肖珩是应该的。”林蓉囧了囧，这玉镯少说价值三四百万，她真的受不起这么厚重的礼。
    “妈，我们只是让您过来看一方玉玺的。”陆澄砚转回了正题。
    林蓉连忙把包包里的玉玺拿了出来：“伯母，请您鉴定一下。我初步判定这是秦朝的文。”
    何咏雪顿时傻了眼：这块玉玺的光泽，好似千山点翠，万壑藏青。包浆莹润无比。玉质清澈见底。连一丝的瑕疵都没有。
    都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何咏雪一眼就敢肯定：这是秦朝的古董，这种古意盎然的包浆，没有两千年的浸润是不可能形成的。
    何咏雪再翻看下面的大篆铭文，手都在颤抖：“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难道是秦始皇的传国玉玺？！”
    第33章 喝茶 ·
    当天晚上, 林蓉随着何咏雪来到了位于北京郊区的陆家别墅。
    事关重大，何咏雪先凭借着自己的人脉关系，联系了几位文物研究专家前来鉴定一番。
    到了晚上八点, 陆家的客厅里就围了乌泱泱一大帮人。有来自首都博物馆的研究员, 有来自北京文物局的干部，还有北大考古系的系主任。听说是“传国玉玺”出世, 这些大人物就屁颠颠赶到了陆家来, 围着这方玉玺钻研个没完没了。
    一会儿说：“这个玉玺的沁色深入纹理，表面有一层钙化，这些绝不是现代的造假手段能模仿出来的质感。应该是秦朝的真品无疑。”
    一会儿说：“你们看看这玉玺表面的反光, 每一面都有细小的凹凸不平。这证明玉玺是纯手工制作的，绝不是车间里加工切割而成的高仿品。”
    一会儿说：“这四条龙纹的造型, 确实是秦朝的工艺, 应该不是汉以后的高仿品”
    还有一位研究古文字的专家说：“这些铭文都是不同时期加上去的, 文字的书法和阴刻的手法都各不相同。确实和古书中记载的传国玉玺一样，包括这后补的一角”
    可是林蓉听众位专家说了半天, 从玉玺的包浆年份说到文字篆刻，样样都说得面面俱到，却无人敢断定：这就是和氏璧传国玉玺。
    就跟陆澄砚的看法一样：玉玺这玩意，历史上的仿造品实在是太多了。包括这些有身份地位的老专家们，都不敢轻易得出什么结论。
    最后讨论来讨论去，众人只能达成一个共同意见：东西是汉以前的真品，年份大概在战国末期至秦朝统一年间。
    “唉, 要是有具体出土的铭文, 记载这方玉玺的来历就好了, 这样史料和实物结合起来，咱们能下结论。”北京大学考古系的吴主任问道：“林小姐, 你说这方玉玺是元顺帝大墓出土的陪葬品，那么这个大墓现在具体方位知道吗？”
    林蓉摇了摇头，这也是她的无奈之处：“这伙盗墓贼前几天刚落了网，但匪首不肯交代元顺帝大墓的下落我想，匪首是想拿这条线索威胁警方给他们减刑，所以才咬死不肯回答。”
    胡子晖这一回拿着走私军火埋伏他们，加上之前“独眼鹰”的一些光荣事迹，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结果他落网以后，怎么都不肯回答元顺帝大墓的具体下落，估摸着是抱着和新疆政府谈判的心态，想着用元顺帝大墓的位置交换减轻，所以怎么都不肯开口。
    新疆警方当然不肯和土匪头子谈判，所以也不答应给胡子晖减刑。结果双方就这样僵持住了。
    倒是元顺帝的棺椁被警方缴获后，直接把棺椁带车一起送去了新疆文物局，目前文物局还在抓紧时间组织专家来研究。但元顺帝的棺椁事关重大，新疆的专家们希望建立一个专门的无氧实验室再开棺，避免棺椁里的文物被氧化，所以开棺的进度很慢。
    吴主任摇了摇头，如果没有墓主人自己的墓志铭记载的话，那么很难断定东西就是元顺帝的陪葬品。恐怕这种国之重宝，谁都不敢承认它的身份。
    另一位来自首都博物馆的沈研究员道：“最好先寻到元顺帝大墓的具体位置，确定墓主人的身份，再从中寻找墓志铭或者物账碑，来证明此方玉玺是真品。否则林小姐，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但谁也没这个资格说它就是传国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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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林蓉理解他们的苦衷。
    就算是国家文物局的局长亲自来了，他都没这个资格说这就是传国玉玺。甚至连民众都不会相信这玩意是真品。而最好能证明玉玺的方法，就是从元顺帝的墓志铭或物账碑中寻觅踪迹。让文物的拥有者亲自来“验证”它的来历。
    不过就基本的品相而言，这完美无瑕的玉玺，绝对称得上是举世无双的战国玉器珍品。专家们都非常识货，开始纷纷讨论：这玉玺接下来应该放在哪里？
    首都博物馆的专家先建议道：“不如先存放在故宫博物馆里吧？故宫那里有个专门的文物捐赠部门，会妥善处理民间上交的文物。”
    但文物局的陈先生摆了摆手：“这要真的是传国玉玺，事关重大，不光是博物馆的事，甚至是国家层面的大事。我看还是放在文物局比较好！”
    北大的沈教授不干了：“东西还没确定身份，怎么能随随便便上交给国家？我看，目前还是放在第三方机构比较妥善。何先生你说呢？”
    何咏雪是中国古董鉴定协会的副会长，别人都称呼她为“先生”。按照道理来说，这个协会就是最好的第三方机构，他们同时也是文物局的下辖单位，拥有文保部门的标志。
    但何咏雪看了看林蓉，再想到了儿子的吩咐，心里自然而然偏向了她：“这东西只能说是高度怀疑是传国玉玺真品，目前还不能承认它就是传国玉玺我看，还是保管在林小姐手里比较好。要不是她虎口夺宝，这方玉玺早就流落去了外国。”
    北大沈教授点了点头，林蓉在新疆的光荣事迹，他们几个老人都听说了，这些小年轻人可是用命来追讨文物。于是道：“要不然先让林小姐暂且保管这方玉玺，等元顺帝大墓发掘以后，咱们哥几个出面证明这就是传国玉玺，再以国宝的名义上交？”
    听到这句话，其余几个老专家心里都有点小意见：如果这真的是传国玉玺，怎么能保管在一个不相干的小姑娘手里？她既不是国家干部，也不是博物馆的研究员，只是个民间古董鉴定师。万一她利欲熏心，抱着玉玺连夜逃去了外国贩卖怎么破？
    可当着何咏雪的面，几个老朋友都不好意思说破这件事。只是看林蓉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林蓉一看这氛围就明白了，她也是混迹官场的老人精了，干脆把皮球踢回给何咏雪，好让大家都放心：“我看这样吧。伯母，您是中国文物鉴定协会的会长，把玉玺交给您来保管我最安心了我在北京没固定的住所，保管不了这样重要的文物。”
    几个老专家一听这话，纷纷点头附和：何咏雪不光是鉴定协会会长，更是陆家的大夫人，陆家茶楼的生意遍布海内外，身家少说都有数十亿，谁敢怀疑她会侵吞国宝？
    但是何咏雪一听这话，关注点完全跑偏了：“小林，你在北京没地方住吗？”
    “是我前些日子辞职了，之后一直住在宾馆里。”林蓉囧了囧，她目前是个无业游民，而且那个遥远的林家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那这样好了，”何咏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言定论：“小林，你接下来就住在我家。一来，我要带更多的专家过来观摩这方玉玺，你留在我家，方便陪这些专家一起做鉴定。二来，也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你刚刚才消灭了那伙盗墓团伙万一有余党想报复你该怎么办？”
    林蓉：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虽然她知道没有余党可总不能带着传国玉玺到处跑？
    事情就这样敲定了下来：她暂且住在陆家，何咏雪继续组织她的“老朋友”们纷纷上门来鉴定。
    然而第二天陆澄砚出院回到了家，结果暂住这件事就变成了她和陆澄砚住在一块。
    这件事听上去有点暧昧，事实完全不一样。
    她和陆澄砚都有不同的作息时间，平常根本见不到一面的。
    ***
    陆家的这栋别墅很大，位于密云水库附近，周围依山傍水，风景秀美。不过对她而言，这个家里最宝贝的东西是一书房的资料。
    陆澄砚说家里的藏书大概有十万多本，都是关于中国历史的文物资料。何咏雪真不愧是古董鉴定界的大拿，她看了只能说：这书房简直就是个天堂！
    于是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她从早到晚都泡在了陆家书房里，先查秦朝的高古玉资料，再查关于传国玉玺的一切资料，再把所有的资料都整理成论文，写了厚厚五万字的专业考察笔记。
    想当年，她写研究生毕业论文都没这么专心过。系统对此评价：【宿主，您还真是实打实的学者型人才，到了异世界都不忘写论文】
    林蓉：“这不是你逼我证明这是传国玉玺吗？我敢肯定，一旦传国玉玺上交给国家。将来会有更多的人围绕着这方玉玺大做文章，到时候我哪里插得上队？”
    内心OS:这样的宝贝，一定要趁着还在手里的时候，多多观摩。要知道，这可是历经无数帝王之手的传国玉玺。现在她是玉玺的持有者，是不是约等于半个君王？
    只是写着写着门外忽然飘进了一阵缥缈的香味。
    林蓉鼻子尖，一下子闻出了这是茶香。她长这么大，都没闻过这么香的茶。
    出于好奇心，干脆放下了笔，循着茶香寻了出去。走过几个转角，她就看见阳台上的陆澄砚。他正坐在轮椅上泡茶，手边放着一只紫砂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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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蓉问道：“陆先生，你在泡什么茶？”
    茶壶里的茶叶是灰白色的，倒是和平常见到的茶叶很不一样，像是某种发酵型绿茶。
    “台湾阿里山的高山芽茶。”陆澄砚看她钻出了书房，不禁招了招手。
    虽然说他们现在住在一块，但林蓉最近都泡在书房里看书，他也不敢去打扰她。结果一天到晚都见不着几次面。这还是林蓉第一次主动过来跟他聊天。
    林蓉不请自坐，接着目光落在了他的手边，这只装茶的紫砂壶也非常不同凡响：形器雄健严谨，线条流畅和谐，散发浓郁的东方艺术特色。尤其是壶身，虚中有实，扁而不塌。怎么看都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陆澄砚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便道：“这是我家珍藏的一只紫砂壶，你看看是什么年代的古董？”
    “这器物的造型这么精美，从表面的色泽和包浆来看是明代的紫砂壶，而且是明中期？”她这点眼力劲肯定是要有的，制作紫砂壶是明朝正德年间兴起的风气。在那之后，紫砂壶大师层出不穷，而且这些紫砂大师都是江苏宜兴人。所以现在紫砂壶成了宜兴当地的一宝。
    陆澄砚点了点头：“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在古董这方面，确实堪称大家。”
    林蓉非常谦虚道：“我只能看个大概年份，具体的制作者是谁，就看不出来了。”
    陆澄砚倒是满足了她的好奇心：他先把茶水倒掉，再翻过壶身很好，小字铭文“时大彬制”四字篆书款。
    时大彬？！她倒吸一口冷气，时大彬是明朝万历人，也是宜兴紫砂艺术的一代宗匠。她见过的时大彬制紫砂壶都在博物馆和某些高端私人收藏家手里。南京博物馆也藏有一只时大彬的紫砂提梁壶，甚至眼前这只比那只提梁壶还要精致。
    她的第一反应是：“你爸怎么得来的这只紫砂壶？！”
    陆澄砚看她一脸震惊，反而觉得好笑：“不是什么非法渠道，也不是买来的古董。我家祖上在康熙时期当过一省大员，这紫砂壶在我家族里保管了有三百余年。”
    他老陆家祖上名臣辈出，显赫名声不光是这只紫砂壶能言表的，这还是父亲古董藏品的区区冰山一角。
    说完，陆澄砚便给她倒了一杯茶，林蓉轻轻抿了一口，还自我调侃道：“用这么珍贵的紫砂壶泡的茶我这是三生有幸才能喝到？”
    陆澄砚觉得她太言重，“你要是想喝茶，可以随时找我。”反正他家里的好茶多到喝不完。
    林蓉点了点头，陆澄砚这个朋友还真够意思的，嗯她当初算是没白白救下他。
    不过这只紫砂壶，倒是让她想起了徐教授，于是随口道：“我有一位长辈，他也是江苏宜兴人。他平常随身带着一只紫砂壶，最喜欢用那只紫砂壶泡明前龙井，哪怕是去工地干活都不忘先沏一壶茶。”
    顿了顿，她有些异想开天道：“如果给他看到这只紫砂壶，他肯定喜欢得不得了。”
    “”
    陆澄砚看她托腮注视着紫砂壶，目光始终就没离开过壶身，于是道：“如果你喜欢这只紫砂壶的话，那我送给你。”
    “”
    林蓉：今天的风儿太喧嚣，我刚才是不是产生了啥幻听？
    她这才抬起头看他的眼色，却发现陆澄砚的表情非常认真，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连忙吓得推开了茶杯，端端正正挺直了背：“喜欢归喜欢，但东西我不能拿，这是你爸的藏品”
    “我跟我爸打声招呼，他肯定没意见。”陆澄砚笃定道。主要是他妈肯定没意见，何咏雪女士目前非常属意林蓉。
    用何女士的说法就是：“那个小林真是个人才。论起古董鉴定，她和一帮子故宫老师傅谈的有来有回的，绝对是个造诣很高的专家。”“这个姑娘心眼实在，她在我们家里住着，做的一手好学问。不是那种莺莺燕燕作妖的姑娘，你一定要珍惜。这样的人实在不多了”
    “不行，君子不夺人所好！”林蓉连忙拒绝。
    “没关系，我爸收藏的紫砂壶有上千只，这只是他不怎么关注的一只。”
    陆澄砚倒不是凡尔赛文学，只是实话实说。他爸一年只在密云这边的别墅里住个把月，家里的古董多如牛毛，也没见他爸多看这只茶壶一眼。否则也不会随随便便摆在客厅里。
    “我不会泡茶喝。”林蓉囧了个囧，她还是喜欢喝咖啡，对于茶不太会评判。
    “那送给你那位宜兴的长辈？”陆澄砚倒是真心想送她点什么礼物。
    她救了他和肖珩，还帮他们活捉了胡子晖，自己却没有任何感激的表示，也确实说不过去。
    “我家的那位长辈他已经过世了。”林蓉的脸色黯了黯，哪里还有人要她沏茶呢？
    陆澄砚立即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林蓉托着下巴道：“没关系，但这么贵重的礼物我真的不能收，常言道，无功不能受禄，况且我是个走南闯北的人，也不方便保管这么名贵的紫砂壶。”
    万一在路上磕着了碰着了，这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这就说到他的疑惑上了，陆澄砚不禁给自己斟酌了一杯茶：“那等这次的玉玺事件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林蓉还惦记着系统送的那栋月牙泉边小别墅，于是道：“等一切都结束以后，我可能会回一次敦煌，看看欢喜佛壁画的修复进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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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她始终放心不来，毕竟壁画被切割成了六块，要拼凑在一起修复成原状真不容易。
    陆澄砚点了点头，他知道她目前失业中，便建议道：“等你从敦煌回来以后，要不要继续留在北京当古董鉴定师？我让我母亲给你物色一家好的企业，不会像嘉禾那样坑人。”
    “不用，我在北京呆不惯的，其实我在哪里都待不了太久。”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注定是要流浪的。因为盗墓团伙不会总呆在一个地方，她会一路追寻他们的踪迹。所以，不必大费周章停留在一个地方。
    人生的路如此漫长，你还记得有几个小学同学，有几个大学同学吗？
    其实大多数的人，只是在某个时间点里与你不期而遇，却不会是陪伴你一生的亲人。
    然后渐行渐远，渐渐遗忘
    “”
    陆澄砚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眼中藏了一抹不舍得。
    平心而论，他真希望她能常住在这里。陪他说说话，喝喝茶，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
    君子之交本来应该淡如水。
    ***
    很快，林蓉喝完了茶，继续钻进书房里去搞学问。
    但她临走的时候，把手机搁在了茶几上忘了拿，陆澄砚收拾茶时瞄见了这台手机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朋友老汪说的那些话来。
    如果说，她就是一路上指点付雯肖珩追踪盗墓贼的神秘内鬼。那么，她的手机里会不会保存有匿名电子邮件的地址？
    答案几乎是肯定的，她当时坐在车子里，能悄悄翻.墙发电子邮件的工具，只有这台手机。
    那么，他要不要看一看她的手机里有什么？
    他可能最怕的是，林蓉和盗墓分子有什么难言的纠葛，真怕她一直会去做傻事
    想到这里，陆澄砚不禁点开了手机屏幕，发现加了密码锁。他顿时有些好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林蓉又不是小孩，怎么可能连手机锁屏密码都不加？可抱着万一的希望，他输入了她的出生年月，结果【密码验证正确】。
    陆澄砚：“”
    小姑娘连密码都不会设置个难的他真的是一猜即中。
    可解锁了她的手机，他又重新陷入了两难之中。明明知道这样的行为不对，但心里像是着了魔一般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那个神秘的举报者。
    手指就在不经意间划过了手机屏幕，第二页是个备忘录，标题就是【盗墓团伙行进路线】。
    陆澄砚再一次愣住。
    当预感变成了现实，还是会令人手足无措。
    不一会儿，他把手机放回了原位，再拿起一杯茶品了品，滋味是相当的苦涩。
    与此同时，林蓉还在埋头看书，耳边忽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宿主，你是不是忘了手机？我劝你还是赶紧拿回来比较好。】
    对哦！林蓉这才发现手机不见了，赶紧跑到了阳台上。
    “你手机忘了。”陆澄砚看到她折返回来，也是见怪不怪。
    “嗯，你看我这记性，最近只顾着写论文，手机都给忘了。”
    林蓉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拿回手机看了看，幸好有个开机密码，陆澄砚应该打不开林雨馨的手机。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林雨馨的手机密码是多少，一直用指纹解锁来着。
    但目光不经意间和他撞上，陆澄砚立即转过身去，好像怕她看出什么端倪来。
    林蓉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丝异样，陆先生在躲什么呢？她不由得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虽然说：明人不说暗话。但陆澄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她那个问题，更怕林蓉说出什么不好的答案来。他只好旁敲侧击道：“小林，以后，你如果换手机的话，一定要把新号码告诉我。防止联系不到你。”
    “好的。”
    这种小事，她向来不会吝啬去做。
    正当她要走的时候，却听背后的陆澄砚叮咛道：“以后你一个人出门，做事一定要小心。”
    “嗯，谢谢你的提醒。”
    林蓉回眸一笑，这一笑宛若春风拂面，只有她自己不知道笑的有多灿烂。
    第34章 鉴定 ·
    之后几天, 何咏雪继续邀请各路专家前来团建。
    于是林蓉看到：不断有国家级文物研究员从上海、南京、香港等地赶来参与鉴定玉玺，而且个顶个都是行业大拿。
    结果显微镜也好，C14检测也好（从碳元素的衰弱看年份）, 还是老专家的掌眼也好, 这一方玉玺的铭文、沁色、雕刻工艺都十分大开门（古董鉴定术语：开门即为真品），符合秦朝玉玺的所有特征。
    只不过, 事情的进展倒没么顺利。一周后, 林蓉迎来了玉玺的第一位质疑者。
    “林小姐，这玉玺我看不像是什么元顺帝的陪葬品。”
    说话的人名叫王博臣，他是一位来自“北京潘家园古玩市场”的老牌鉴定师, 在北京民间鉴定这一行里很有名气，同时也是文物鉴定协会的会员。
    事实上, 中国历朝历代的每个皇帝, 都对什劳子的传国玉玺有着一种执念。
    自从唐朝末年, 传国玉玺因战乱失踪后，各朝皇帝们都在接力寻找这一件人皇之宝。
    比如史料记载：后周皇帝郭威, 当初就“遍索传国玺不得，无奈镌两方刻着皇帝神宝的印玺返回都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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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中国历史上时不时有“传国玉玺”的消息出现，每次都会引起轩然大波，结果全部被证明是假的赝品。
    现在，林蓉捧出这一方玉玺王博臣不敢相信，所以第一个跳出来反驳。
    林蓉见怪不怪, 这几天, 她见过的专家没有上百也有四五十个了。大家都说玉玺是真品, 没有一个专家说是假货，说不定这位王先生有什么高深见解？
    她先虚心请教道：“王先生, 您说说看，这玉玺哪里不对有什么瑕疵吗？”
    其余几个来自潘家园的鉴定师也问道：“老王，你是潘家园里数一数二的古董鉴定师，你说说看，这玉玺哪里不对劲？”“老王，何女士邀请了这么多路专家来掌眼，大家都没看出东西不对。你是从哪里看出这东西是赝品的？”
    这些民间鉴定师有个特点：他们每个人都掌眼过无数的赝品，熟悉各路高仿古董的造假技巧。
    但王博臣只是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林小姐，我说的不对，不是指东西不对我是指你这个人不对劲。”
    “”林蓉：呦呵，这话里面有刺儿啊！
    王博臣这一句上扬的语气，明显是质问，还掺杂着对她家世人品的不屑一顾。
    还没等她开口反驳，王博臣便继续道：“我知道你的来历，你原先是北京嘉禾拍卖公司的鉴定师，后来卷入了顾世琰的监守自盗案，便辞职离开了嘉禾对不对？”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纷纷想起来了：个举报顾世琰坐牢的林小姐，名叫林雨馨就是她啊！
    “王先生，这件事和这方玉玺有关系吗？”林蓉看了一眼周围，今儿何咏雪不在，是她负责接待的这些野路子专家，却没想到这姓王的居然出口刁难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家祖上叫林定举吧？”王博臣的口吻十分冷淡：“林定举是什么人，在座的各位都清楚当年清宫藏品南下，途中失窃了十几箱文物，都和你家祖上有关。”顿了顿，王博臣反问道：“你怎么担保，这不是你自己家里拿出来的玉玺？！”
    “”
    王博臣说完这句话，屋中出现短暂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林蓉。林家祖上是林定举，当初顾世琰把这件事大肆宣扬了一番，所以人人都知道林定举是汉奸国贼，手中失窃了数十箱故宫文物，但谁也不知道十几箱文物里都有什么。
    现在，汉奸的后代交出了一方传国玉玺，说要上交给国家，光耀林家的门楣她怎么能保证，东西不是从自己家里拿出来的？！
    换句话说：林定举的后人上交国宝玉玺？难道不是自吹自擂将故宫文物归还吗？！
    “”
    林蓉难得脸上红了红，被人怀疑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其实有一说一，王博臣的怀疑没有问题。清宫旧藏里什么东西都有。别忘了，清朝的乾隆皇帝，就是全天下最富有的古董收藏爱好者，按照这位十全老人的奢靡性格，收藏个百十方古玉玺都不奇怪，说不定里面就有秦朝的玉玺真品。
    但凡事都要讲道理，林蓉拿起了这方玉玺，解释道：“这玉玺下方有一层钙化的沁色，这是产于密封棺椁的环境。在座的各位都是古董行家，应该能看得出来：这玉玺出土的日期并不太远不可能是当年清宫的旧藏。”
    王博臣打断了她的话，冷哼一声：“说不定，当年林定举南下运送文物的时候，把文物埋在土里面，再叫后人把东西给挖出来卖掉，所以玉玺上有了土壤的沁色？”
    “卖掉？！”林蓉瞬间来了火，反驳道：“我要是想卖掉这件文物的话，为什么要抱着玉玺来陆家？直接去潘家园古玩市场不是更方便出手吗？！”
    王博臣冷笑道：“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难道不是你们家族做贼心虚，想要借陆家的名义归还文物，洗白自家祖上的历史吗？！”
    事实上，他今天就是过来和林蓉对峙的，就是想让她下不来这个台面！
    对方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林蓉实在是忍不住怒火。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更何况她是个大活人，哪能忍受被人这样阴阳怪气一通？！
    于是冷冷道：“王先生，我不知道我哪里惹了你，让你这么关心我家的历史？！”
    顿了顿，她翻转了玉玺，沉着道：“这方玉玺是从元顺帝棺椁里取出来的，上面的钙化沁色不光是土壤组成的，还包括骨渣物质的残留物。棺椁现在在新疆公安局，你要不要先去打个电话问问新疆警察？还是你觉得，清宫旧藏里面包括一口金丝楠木的元顺帝棺材？！”
    “”王博臣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既然这玉玺是墓主人的随身陪葬品，当然是和尸体埋在一块的。经过了几百年的沉淀，才有了表面这一层白色的钙化物质。么清宫旧藏再怎么丰富，确实不能出个元顺帝棺材
    这时候，陆澄砚听到了里面的争吵，推着轮椅走进了书房。他一眼就瞧出周围的氛围不对劲，不禁问道：“小林，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这位王先生质疑玉玺是从我家出来的，而不是元顺帝大墓出土的。”林蓉看到小伙伴来了，瞬间开始反击：“因为我的曾祖父叫林定举，他就怀疑我的人品。陆先生，你来评评这个理？”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王博臣脸红脖子粗，还在死鸭子嘴硬：“不管怎么说，这玉玺从你手上出来，就是来历不明，除非你能证明你祖上没有盗窃故宫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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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活脱脱一副【我要举报你！】的嘴脸。
    “”
    林蓉无言以对，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王博臣，让他这样胡搅蛮缠凭空污蔑？
    倒是陆澄砚思忖片刻，回答了她的疑问：“王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原本的单位在潘家园博古轩。后来这家博古轩古玩店关门了，因为博古轩背后的股东是嘉禾拍卖行，嘉禾是怎么申请破产的，大家应该都心里明白，你也因此失业。”
    顿了顿，他冷冷道：“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原本是顾世琰的属下，于是把嘉禾倒闭的错怪罪在举报者的头上。所以跑到我家来找林小姐的麻烦？！”
    陆澄砚寥寥几句话，沉如醇酒。周围的人听得清清白白，再一次鸦雀无声。
    林蓉顿时恍然大悟，她说呢，自己在北京都没认识几个人，怎么王博臣今天当众揭她的家世，还让她下不了台呢？原来纠葛在这里。
    别忘了，顾家的嘉禾拍卖行，本身就是北京潘家园里最大的掮客之一。顾家父子麾下的马仔无数，这个王博臣就是其中之一。
    “王先生，这就是你不对了啊，怎么能公报私仇呢？”林蓉微笑道。
    这时候，周围的人也纷纷出来帮衬她：“就是，老王，你这件事做得不地道。怎么能把个人恩怨掺杂在文物鉴定里？！”“你失业了，心里有怨气很正常，但这和林小姐有什么关系？！顾世琰的事大家都清楚。嘉禾完全是自取灭亡！”
    “”
    最终，王博臣无言以对，只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出了陆家。
    书房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打发走了这些“客人”，林蓉才跟陆澄砚道：“谢谢你出面帮我要不是你的提醒，我还真不知道这王博臣安的是什么心。”
    “你断了这些人的财路，他们当然和你过不去。”陆澄砚提醒道：“嘉禾拍卖会在潘家园的生意盘口很大，好几个古董店都在顾世琰入狱后倒闭。像王博臣这种背后钻营的小人，就会把错怪在你头上。你以后绝对不要单独去潘家园。”
    “我明白，我不会去潘家园找不自在的。”林蓉默，看样子，北京也是个是非之地？
    “但这件事上，我妈也有错。”陆澄砚倒是不包庇亲妈：“她不该什么人都请过来做鉴定，结果家里来了一群不三不四的鉴定师，让你也为难。”
    “伯母也是一片好心，你别怪她，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吧！”林蓉倒是心大。她向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做学问好比做宰相，要是肚子里不能撑船的话，怎么能在学术这条路上走得长远呢？
    顿了顿，她倒是很好奇：“陆先生，你会怀疑我是个坏人吗？”
    别人怀疑她倒是无所谓，她至希望身边的朋友们可以完全信任她。包括付雯肖珩和他。
    “”
    陆澄砚摇了摇头，却没有给出具体的回答。
    有些事，只是每个人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好人还是坏人他至不会在她的身上信口开河。
    但传国玉玺鉴定的事，确实没么容易。
    不久之后，“传国玉玺”出世的消息悄悄走漏了出去。有些小道媒体开始私下里传播：据说有一方了不得的文物来到了北京，是元顺帝的陪葬品。
    与此同时，故宫博物馆接到了何咏雪的电话，也打算组织人手前来鉴定一番。
    如果故宫的老专家们都确定：这是秦朝玉玺的话，么基本上就能盖棺定论——这就是秦朝合法帝王权力的象征，千古第一宝——传国玉玺。
    于是这天早上，林蓉见到了中国古董界的第一权威人士——故宫博物馆的馆长，亲自来到了陆家。
    第35章 新闻 ·
    故宫博物馆的王院长就觉得：这是他职业生涯中最重要、也是最梦幻的一。
    其实在考古界看来, “传国玉玺”是个多义词。李世民、朱元璋、甚至乾隆皇帝都给自己刻过传国玉玺。分别称为：唐传传国玉玺、明传传国玉玺、和乾隆田黄三连玺。
    如今，除了乾隆款的田黄三连玺还在博物馆里保管着（由末代皇帝溥仪捐献给故宫。）其余的两方传国玉玺，均消失于汤汤的历史潮流当中。
    但这些秦以后仿造的传国玉玺都是赝品, 正宗的传国玉玺, 始终只有那方李斯刻的秦传国玉玺。这一枚玉玺，已经消失了整整一千多年。谁也无法查证它的下落。
    来陆家之前, 王院长特地给何咏雪打了个电话, 再三问道：“是哪一朝的传国玉玺？”
    他心想顶多答一个“唐朝传国玉玺”——那也是足以震惊世界，相当了不得的一级文物了！
    但何咏雪斩钉截铁道：“受命于，既寿永昌——就是那一方秦朝传国玉玺。”
    王院长：“”
    他是不是在做梦？秦朝的玉玺居然现世了？！
    但何咏雪的名头摆在那里, 她本人就是中国最好的鉴定专家，让他不得不去相信这个马行空般的事实。
    只不过, 玉玺出世的消息实在太过于重大, 王院长当即决定：先考察清楚东西的真伪再说。
    所以这次来陆家鉴定传国玉玺, 王院长几乎团建了故宫最顶尖的文物专家团队。其中包括十几个文物研究员，十几个文物修复师, 个顶个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专家。
    一大早，何咏雪就接待了这支专家团队，林蓉站在一旁陪同接见。鉴定的过程和之前一样——专家们轮流上阵，想尽办法查找这方玉玺上作伪的痕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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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他们都发现：哪里有什么作伪的痕迹？！看看这苍老的包浆，莹润了整个玉玺表面，泛出宁静的岁月光辉。
    最后，故宫的专家们都认同一个结果——这传国玉玺没有任何赝品作伪的痕迹。好像就是真品？！
    与此同时, 王院长还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新疆博物馆那边打来的——他们昨将元顺帝的金丝楠木棺椁打开了, 发现了许多元朝皇帝的陪葬品。
    因为张掖地区独特的干燥气候条件所致，连皇帝下葬时的龙袍都完好无损, 一下子就能确认墓主人的身份。
    挂了电话，王院长激动得连手都在颤抖：“这秦传国玉玺应该是真品就是元顺帝的陪葬品！”
    “”
    屋子里的众位故宫专家沉默了片刻，随即炸开了锅。人人都知道这玉玺的出世意味着什么。
    “乖乖不得了！”一位研究员首先开口道：“这玉玺可是真正的国宝！堪比我们故宫馆藏的清明上河图！”
    另一位专家道：“幸好这伙盗墓分子落进了法网，要不然的话，这么一方国宝流落海外，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王院长随即后怕道：“这玉玺要是摆在外国的拍卖会上，国家肯定要花大价钱去赎回，甚至要价上百亿都算少的幸亏老爷保佑，让国宝留在了国内！”
    陆澄砚只觉得这玉玺能讨回来都是林蓉等人的功劳，和老爷无关，于是道：“这方玉玺是林小姐和西北文物局的两位特派员从盗墓贼手上抢回来的，为此，他们差点连命都丢了我想给他们先开一场记者招待会。”
    “那是一定！”王院长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林小姐，你是守护国宝的英雄，国家一定要好好表扬你的功绩！”
    周围的老专家们纷纷附和道：“是啊，一定要向文物局申请表扬你们的英勇举动，让更多人关注文物保护工作！”
    “我看不光是文物局要开表彰大会，故宫也要开！林小姐，到时候你一定要赏脸来故宫参加献宝大会！”
    “这玉玺要是能收藏进了故宫博物院，就是和清明上河图并列第一的镇馆之宝，这是国家的一件大幸事啊！”
    “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林蓉打哈哈，看着这些白发苍苍的老专家轮番夸她，还称呼她为英雄，实在有些不习惯呢！
    ***
    隔日，北京和新疆两地一百多位专家联合认证：传国玉玺横空出世。
    这一则消息疯传了整个世界。国内的微博朋友圈纷纷刷屏。接下来一周，各大新闻头条都被“玉玺”的新闻给霸了屏，有关玉玺的消息简直是铺盖地。
    晚上吃过饭，林蓉打开中央一套，看到的焦点访谈是：“各位观众朋友们好，这里是中央电视台，接下来我们将连线前方记者，带领各位去故宫瞻仰传国玉玺的真容。据了解，这也是传国玉玺出世以来，第一次公开展览”
    再换个台看，也是同样的新闻：“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好，您现在看到的是凤凰电视台的直播。下面，记者将会带领大家来见证传国玉玺的第一次公开亮相”
    镜头随着记者切到了故宫博物馆内部，周围一片镁光灯闪烁，简直比国庆节的时候还热闹。
    她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干脆再换了个台，调到了自己最喜欢看的央视纪录频道。结果该频道正在播放纪录片：《传国玉玺》——从前央视栏目就做过玉玺的专题，但谁也不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全片只靠专家们的臆想和猜测。
    如今恰逢玉玺出世，纪录频道就把老掉牙的片拿出来播放，算是陪衬那些打了鸡血似的媒体一起作秀。
    “本节目，由xx酒厂冠名播出”
    开头一段，某大学的考古教授介绍道：“和氏璧打造的传国玉玺，是古代皇权的至高象征”
    林蓉：“”
    我想看个和玉玺没关系的节目，怎么就这么困难？
    她再换了几个台，晚间时分，各频道都在夸夸其谈传国玉玺现世的全过程，媒体靠着想象力把追讨玉玺的经过说得惊心动魄，新疆警察局和文物局的领导们友情出镜。
    至于付雯和肖珩——目前还没打算出面应对各路媒体。主要是——他们两的目的本来是追寻高昌王陵血案的凶手，只是追凶途中顺带着搞了个玉玺大新闻。
    至于她呢搞大新闻的诸多事项都交给了陆澄砚去办，他说想给她开个盛大的记者招待会，好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她是追讨国宝的大英雄。
    可看到电视上这么多记者疯狂吹捧的样子，林蓉倒是有些害怕起来：自己从没打算当个大明星。不知道当媒体们蜂拥而至的时候，她该怎么应对镜头呢？
    所以说：她还真是个社交恐惧症晚期患者？
    不过比起这些来，她更好奇的是：传国玉玺究竟是怎么落入到元顺帝手中的呢？
    不久之后，新疆那边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倒是解答了她的心头疑问。
    话说回来，胡子晖和他的九个属下被捕后，一直咬死不肯回答元顺帝大墓的位置，想以此要挟政府给他们减刑。于是新疆警方采取心理攻坚战术，前后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从一个最年轻的盗墓贼身上打开了突破口。
    之后，新疆文物局连夜组织专家去了张掖郊区。按照这小贼提供的线索，找到了元顺帝墓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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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大墓已经被挖开数有余，专家一踏进墓道，就发现土里面埋着几块石碑，上面的文字清晰可辨，正是记载了墓中陪葬品的物账碑。其中一块石碑还记载了传国玉玺的来历。
    新疆的文字专家们连夜将碑文上的“蒙古新字”（即八思巴文）翻译了出来，消息很快传到了林蓉那里——
    关于玉玺的蒙古碑文中写道：至元十二年（1275年）十二月，元朝皇帝忽必烈率领三路大军近逼临安，随时准备攻占临安，灭亡南宋小朝廷。
    按照蒙古大军之前的惯例，他们攻克每一座汉人的城市都要实行血淋淋的屠城战术，以此来恐吓南宋臣民向着元朝统治者屈服。
    比方说公元1215年，蒙古皇帝铁木真攻陷金国都城中都（北京），就屠杀了将近100多万的北京人口。
    就在这兵临城下前夕，南宋的一位大官找到了忽必烈属下的大将木华黎，向他许诺了一件事：只要不屠城，愿意将传国玉玺献给元朝的皇室，以保临安的百姓太平。
    这位南宋的官僚是谁，碑文中没有具体记载。但根据推断可知：这人的官职肯定不低，甚至可能是朝中的一二品大员。在这之后，木华黎同意以玉玺换取临安城不屠城。
    后来，忽必烈在木华黎的劝说下，果然没有屠临安城。这方玉玺无形中保护了几百万的临安百姓免于一场大祸。
    紧接着没过几年，忽必烈死了，他的9个儿子谋求帝位，导致了元朝内乱。所以木华黎的儿子又把玉玺藏了起来，直到后来元朝开国，他的孙媳妇将玉玺献出，玉玺最后归于元朝皇室。传至元朝最后一任皇帝元顺帝手中。
    至此，玉玺的传承与下落，算是清清楚楚地考证了出来，被全国各地的媒体大作了一番文章。光是有关这位献宝大臣的猜测文章，一之间就有了数百篇。
    林蓉：历史并不缺乏英雄，但更不缺乏想像力。谁能想到：小小的玉玺，居然能换得满城的百姓一条生路呢？
    可她的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没料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件事——
    最近几周寄住在陆家，她和陆澄砚的关系算是更近了一步。虽然他们并不是在谈恋爱，但每喝茶聊倒也很开心。
    陆澄砚是一个难得让她感觉很放松的朋友。这也和他出生于考古世家有关系。他虽然不太了解考古学的知识，可身上沁润着来自他父母的文人气质，所以谈吐举止都很有古人风度她喜欢和这样的“君子”打交道。
    但每当她和陆澄砚聊的时候，系统总是提醒道：【宿主，祸从口出，你千万不能在他面前OOC了林雨馨的人设。】
    听起来好像是系统在故意提醒自己：陆澄砚怀疑她不是林雨馨吗？
    第36章 告别 ·
    传国玉玺的热度还在不断发酵。
    传国玉玺现世固然是好事。但与此同时, 国内外也有许多不和谐的声音。
    先是一大批所谓的“民间考古砖家”纷纷发表文章说：这玉玺其实是赝品。也有韩国日本的专家过来凑热闹，说中国专家只是在造假玉玺，真品早就不可考证等等。
    而某些记者们听到了这些“逆风”声音, 立即进行了大规模的采访报道, 结果引发了一场全民玉玺真假辩论大赛。
    甚至连对古董鉴定一窍不通的普通网民们，也参与到了这场云辩论大战中。好像人人都有口若悬河的证据, 人人都站在了“真相”的这一边。
    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 林蓉应故宫博物院王馆长的要求，把自己撰写的考证文章发表在了各大报刊上。
    结果这篇论文发表以后，立即轰动了中国考古界。“林雨馨”的名字倒是比她本人先出了一把风头。
    原因无他：这论文写得实在是太有理有据, 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一下子堵住了所有韩国日本专家们的嘴。
    再看看网上, 到处都充斥着对这篇文章的彩虹屁——
    【我就喜欢看专家摆事实讲道理的论文, 支持中国考古界打那些歪果专家的野蛮嘴脸！】
    【传国玉玺出世分明是我国的大好事，怎么有的网民跟着韩国日本的专家吹那些歪理风向呢？中国的专家研究中国的文物, 难道还比不上外国的专家严谨？！】
    【就是啊，支持中国考古界发表更多的论文论证玉玺的真实性。我们既要面子，也要里子！】
    【这位林雨馨林专家的论文才是真正的为国争光！大家别吹牛不打草稿，有本事也写个这样证据翔实的论文啊！】
    和那些民间考古学家的信口开河比起来，林蓉用事实证明：什么叫真正的术业有专攻。
    她鉴定古董，从来不用参考什么外国专家的意见，因为这是中国土地上出土的文物, 外国专家算什么舶来品。他们知道咱们脚下这片黄土地的厚度有多深沉吗？！
    当然, 玉玺回归故宫, 系统也没少了给她的奖励。
    【恭喜宿主完成“追回传国玉玺”紧急任务，相应的报酬已经存入您的个人账户。】
    系统还是个贴心小棉袄：【宿主, 检查到您的身体状况比较疲劳，是否要申请休整一段时间？】
    “休整一段时间？”
    她最近连续奔波完成了两次任务，几乎没有停下的日子，确实有点过于疲惫。
    【在宿主修整期间，系统不再发布任何任务，宿主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地点进行度假。直到您休息期满为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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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假是吗？她倒是想到了一个度假的好去处：就是之前奖励的那栋月牙泉别墅。
    其实所谓的月牙泉别墅，并不是在月牙泉边，而是在鸣沙山附近一个叫“月牙泉镇”的度假村里。
    那是一个在景区里建立起来的文化旅游商业小镇，镇上大部分建筑都是民宿，还有一个富豪云集的别墅群。
    “等到新闻发布会结束以后，我就去月牙泉镇上度个假吧，还能顺便逛一逛敦煌博物馆。”
    她打算得很美好，但现实总是有点事与愿违。
    ***
    这天下午，肖珩从兰州军区总医院转到了北京协和医院，林蓉就买了点慰问品去探望他和付雯。
    去的路上，她还在思考：后天的记者招待会上需要说些什么？
    这一次，陆澄砚好心帮她召开个记者会，她自己反倒比参加高考还紧张。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走廊上的寒风一阵接着一阵，头顶的白炽灯把周围照的宛如白昼。
    林蓉本来想直接进去，现在，她却僵硬地站在病房门口，一只手保持着敲门的姿势，再也不敢动一下。
    屋子里的三个人正在交流关于“林雨馨”的话题，却丝毫没注意到，第三个当事者就在门外站着。
    门内首先传出付雯的声音，“老陆，你在开什么玩笑？小林妹妹怎么可能是那个匿名信举报者？！”
    “我本来也不敢相信。”这是陆澄砚的声音，因为隔了一道门的缘故，林蓉听不出来他的情绪，却能清晰地辨认出他说的每一个字：“但我后来仔细想了想，小林她提前就知道了这件事，所以那天才会出现在我的病房里。整个追讨文物的行动，应该是她引导着你们去的乌鲁木齐。”
    接着是肖珩的声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吗？”
    “有。”他既然能说出这话，当然是心中有数，“我让一个朋友查了匿名信的IP，发现举报者的IP地址就在医院附近”
    “”
    病房里沉默了下来，林蓉也很沉默。
    她是考古学家，但不是计算机学家，不知道如何才能翻墙发送电子邮件不留下任何痕迹。更不懂人类的心理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里面的人相信自己没坏心。
    可是听陆澄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起码知道，接下来他们始终会抱着一份疑心对待“林雨馨”这个人。
    那么，彼此之间的朋友关系，还能继续维持下去吗？这着实要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接着是付雯信誓旦旦道：“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和小林去日本的时候，有次跟她提过高昌王陵的血案。当时小林就说，会帮我寻找凶手的下落。她应该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所以才会提供线索，让我们去追这伙盗墓贼。”
    肖珩点了点头，他绝对不会怀疑林蓉的人品：“无论如何，她应该是一片好心，否则她没必要陪着我们出生入死。”
    “我不是怀疑她居心不良。我是在想，她是怎么得知元顺帝大墓被盗的？”陆澄砚提出了那个最关键的疑点：“她又是怎么能随时定位歹徒的下落？难道她有什么秘密消息渠道？”
    “”
    林蓉郁闷，陆澄砚可真聪明啊！
    她差点都忘了，自己是在跟一个聪明绝顶的大律师打交道。
    怪不得系统几次三番提醒自己：要注意和陆澄砚说话的分寸。这个律师真的心眼特多，她住在他家将近一个多月了，倒是一点都没看出来他在怀疑自己。
    陆澄砚剩下来的话，她不想仔细听了，只是默默地离开了医院，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来过。
    出医院的时候，北京城里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数一数日子，马上就是元旦了，她刚来北京的时候还是夏季的尾巴，原来一眨眼都过去这么久了。
    上了车，她跟计程车司机说去密云附近的听湖别墅区。这司机连拍马屁都透露着几分羡慕：“那是咱北京特别有钱的富豪才能住的地方，听说房价是20万一平米。一栋别墅要三四千万小姐，你是住在那里的人吗？”
    “不是，我是要收拾收拾东西离开那里。”
    出医院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打定了主意：趁早离开陆家，越快越好。
    系统倒是明白她的心情：【宿主，你是不是在生气陆澄砚怀疑你？】
    这倒不是，站在中立者的角度去思考这件事：陆澄砚的怀疑有理有据，就像她写的那篇论文一样，都是摆事实讲道理，大家各自凭本事吃饭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能查出来就是陆澄砚的本事。
    只不过理智上认同这个结果，却不代表她心里过得去。
    其实最近这一个月，她和陆澄砚相处得挺不错的。她是个话少思想多的人，恰好陆澄砚也是。
    他们志趣相投，有许多共同的兴趣爱好可以聊，他们可以品同一壶茶。甚至生活上，陆澄砚也对她做到了最大程度的关心和体谅——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而言。
    老实说，她是有一点喜欢他的，虽然这种喜欢还没上升到“爱情”的高度，倒是有些懵懵懂懂的好感？
    可如今，她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在别人眼中，始终是个值得怀疑的对象。是不是陆澄砚给她泡茶的时候，也在掂量着她的话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还做不到如此的自欺欺人。何必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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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车，回到了陆家，她收拾了一会儿，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件衣服，正好装满一整个行李箱。
    系统还在劝说道：【宿主，您别这样不告而别啊！陆先生只是怀疑你的消息渠道，并不是怀疑你是个坏人。其实他一直都对你有着极高的好感度，都快迈进100分的行列，你们继续一起住下去，说不定结局会很美满的】
    “别谈什么好感度他毕竟是怀疑我了，不是吗？”
    林蓉露出了一丝苦笑，她从不擅长和人打交道，这是她性格上的缺点，当然也不太会处理什么感情纠葛。
    【宿主，你可以想办法把这件事给圆回来的。比方跟他们说：你是从西北地下黑市买来的消息。毕竟你最初的想法是帮付雯他们报仇，你做的并没有错呀！】
    “不必了。”
    “这不是错与对的问题，这是信任的问题。”
    “我不是爱撒谎的人。”
    林蓉：说一个谎言圆不好，就需要说更多的谎言去弥补上一个谎言。她当然可以编个借口说消息渠道来自哪里，反正西北的文物市场那么乱，陆澄砚也查证不了。
    可是接下来呢？难道继续相处以后，继续编造谎言骗他？！陆大律师可不是什么智商捉急的二百五。难保有那么一天，他就会发现她是个“超能力者”。
    那么到那时候，她该怎么去面对他？！
    说一千道一万，这陆家，她待不下去了，这段友谊也尽早画上句话吧。
    免得日后无止境的心理战，免得友谊变成纯粹的怀疑。
    只不过，不告而别确实不太好。陆家人毕竟都对她很好，她不能这么没礼貌地离开。
    于是乎，她写了两张字条，一张是留给何伯母的，感谢她这一个月来的照顾和支持。
    还有一张字条是电子短信，她写好了以后，定了三个小时后发给陆澄砚，算是勉强给彼此一个体面的告别。
    【陆先生，感谢你这几个月来的照顾和关心，也请你替我谢谢付雯和肖珩。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听到了你在医院里说的话。
    你说的不错，我就是提供元顺帝大墓被盗线索的匿名举报者。我的初衷只是想追讨传国玉玺。至于用匿名举报拉上付雯和肖珩，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高昌王陵血案。我想，他们应该亲手抓住杀害这起血案的凶手。
    好在胡子晖落了网，圆了我当初对付雯的承诺。我说过，有机会一定帮她寻找仇人的下落。
    你说我的消息渠道不明不白这个确实。
    因为我解释不了你的问题，所以，我不会再跟你当面解释这个问题，只能不告而别。
    就把我当做是芸芸众生里，和你不经意间擦肩而过的那一个。人生本来就有很多朋友，走着走着就忘记了。
    高山流水，后会有期。
    各自珍重。】
    写完后，她便定好了去往甘肃兰州的机票——
    月牙泉，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
    第37章 典当 ·
    两个月后。
    今年的年关将近, 月牙泉迎来了一波游客热潮。
    一到节假日，大大小小的旅行团充斥着整个小镇，到处都是人声鼎沸的喧嚣景象。
    林蓉一大早还没起床, 就听到窗外传来了导游的扩音喇叭声：“给大家三十分钟的时间自由活动, 半个小时后到门口集合”
    林蓉翻了个身，仰面看着窗外的太阳, 今天不知从何地来了一阵妖风, 这风张牙舞爪声势极大，裹挟着漫天的沙尘暴遮盖住了阳光，倒是显得格外阴沉沉。
    心里天人交战一番：起床, 还是继续赖床？
    纠结了五分钟以后，她还是选择了起床, 顺便吐槽系统：“你给我的奖品别墅, 就不能选个好位置吗？非得选择靠着街边的这一栋？”
    系统：【亲, 这栋别墅靠近景区和商业街，如果你不住的话, 可以考虑改做民宿，附近的民宿价格可是一晚上300元呢！】
    ！！！
    靠谱的系统！
    这么说来，她把房租出去，一个月能躺着收租上万？！
    那她以后就可以当个包租婆，美美收租，美美过小日子，还不是快活赛神仙？
    系统：【】
    系统：【宿主, 您别忘了您身上是有任务的】
    系统：【宿主, 您刚刚被评选为年度十大文物区主播, 可不要懈怠工作啊】
    “我知道现在是过年放假时间，等到腊月过了, 我再去接任务吧！”
    下了床，林蓉收拾收拾打扮了下。她虽然没有什么工作压力，但唯一惦记的事情，还是这个世界里的文物保护情况。
    出了小区就是月牙市集，门口有许多直达市区的公交车，来来往往倒是很方便。
    她出门的目的地只有一个，就是去敦煌的古玩市场逛一逛。这个古玩市场位于一条老巷子内，当地人称之为旧货市场一条街。整个街区触目皆是上了年纪的旧建筑，看起来放久了的老照片似的，倒是很符合周围“文化浓郁”的气氛。
    话说回来，她还发现了一条规律：南方地区的人，总觉得地处偏僻的西北地区不会造假古董，所以就到这里古玩市场来捡捡漏。殊不知，这里的古董店里真东西难得一见，赝品倒是满地跑马车。
    比方说什么【大唐开元年制青花大盘】。没错，唐朝时期是出现了原始青花瓷，但年款是怎么回事？唐朝人可不会在瓷器下面刻个XX年号制，那是明清两代使用的纪年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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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呢——宋代的五彩XX罐，明代的五彩要哭了。明代的粉彩，康熙朝御窑厂的瓷器师傅们要哭了。清代“老子下山人物叙事图葵口大盘”，只怕鬼谷子要哭了。“孔子骑牛出函谷关”手卷，这下老子要哭了。以及“三英战赵云”。呃造假的师父，你把吕布置于何地？
    通过这半个月的市场考察下来，她就发现：西北地区的拍卖行和古董贩子，形成了一条地下产业链，完全掌握了整个敦煌古董市场的运行。再看看熙熙往往的人群，难怪甘肃的盗墓活动这么猖獗——这里存在着巨大的市场需求。而利益驱使人忘记一切祖宗，譬如之前的陈家村古墓被盗。
    没办法，她心里清楚：古玩买卖自古就是一种行当，买家与卖家做着心理博弈与知识较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这般逛了一个早上，什么真东西都没见到，倒是假东西五花八门，着实让她这个钻营古董的老行家都“开了一把眼界”。
    到了中午12点多，古玩市场开始散伙了，林蓉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去了附近一家面馆吃个午饭，打算跟下午三点的公交车回去。
    等面期间，电视台正在播放关于【传国玉玺】的独家采访。她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到相关的新闻了，只不过这一次采访，出镜的人是陆澄砚。
    陆澄砚看起来最近过得不错，他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了，现在回到了武汉继续律师工作。精气神相比较之前好了不少。甚至还有点胖了？难道是过年长膘？
    系统：【让你啥也不做，床上躺两个月养伤，天天好饭好汤伺候着，你看自己胖不胖？】
    林蓉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不错，人和猪都是这个发胖原因。只不过想到了什么，随口吐槽道：“他还是胖点好，瘦了简直不堪一击。”
    系统：【宿主，他没有这么弱对了，你是不是还在关心他呢？】
    林蓉摇了摇头，她关心付雯肖珩都比关心陆澄砚更多。因为陆澄砚是个冷静且理智的男人，别看系统说他对她有好感，但陆澄砚绝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动摇心智。这样理智的人，才适合站在律师场上替正义说话。因为他们需要做到是不偏不倚，把一碗水端平。
    倒是付雯和肖珩，他们两多年的生活重心放在替家人复仇上，不知道现在如愿以偿了吗？
    话说，她一直在关注新疆那边的新闻，倒是没听说过案子有什么进展。目前胡子晖已经归案三个月了，罪名还没定下来，难道是新疆警方还没撬开他的嘴吗？
    “胡子晖背后的老板十年前那场盗墓团伙的组织者，究竟是谁呢？”
    这是她目前思考最多的问题。胡子晖本身只是个通风报信者和马仔，高昌王陵的血案是一伙人结伴做下的，应该还涉及到一个真正的幕后黑手，这个人才是杀害考古队队员的主谋。
    系统明白她的心思：【既然你这么好奇这件事的话，不如打个电话问问付雯案子的进展？】
    “不行！”林蓉坚决反对。
    【可是您这样躲着藏着不肯联系他们，也不是个办法啊。难道您真的想玩一把人间消失？】
    “我从来不是在玩。我只是觉得，没办法向他们解释我的消息渠道，迟早他们会发觉什么。”在这一点上，她是相当敏感的。
    她一直想当个好人，从来不昧着良心做事，遇到麻烦还是自己第一个顶上去，却要遭受别人的怀疑凭什么呢？！
    【也许您可以找个借口说，消息是别人传递给你的？】
    “我不想骗他们。朋友之间如果产生了某种怀疑，那么彼此之间的嫌隙就会越来越大直到朋友都没法做下去。”林蓉笑了笑，释然道：“你想想，去新疆的一路上，付雯和肖珩都以为我是个局外者，其实我才是这件事背后的大BOSS。这种感觉是不是很不好？”
    系统：【也许他们压根不关心这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
    “付雯当然相信我。但陆澄砚怀疑我，他可不是个好忽悠的人。”林蓉摇了摇头，无奈道：“算了吧，我可不想被他审问，他是职业律师，套话水平有一套的。如果被他套出点什么来，我这个开上帝视角的人，难道被他们当做怪物对待吗？”
    系统：【宿主，这点属实是你想太多了。陆先生不至于这样看待你。也许，他现在也不关心这个问题】
    林蓉：“我关心，总行了吧？”
    她也不想拖泥带水当个被拷问的内鬼，干脆一走了之，这样大家互相不亏欠。
    系统：【算了，宿主，您高兴就好】
    “”
    她高兴吗？不，这样的结果高兴才怪。
    可是没办法啊，谁让陆澄砚多管闲事呢？她已经无法去面对付雯和肖珩。
    这也算是自己自作自受吧。如果重来一回的话，或许把话摊开说比较好。不要一开始搞无间道。
    可人生是没有如果的。当时情况紧急，如果再搞循序渐进的话，那么传国玉玺早就流落了出去。
    所以说——
    “过去的一切选择，我都不后悔。”
    这时候，电视上放了个节目，倒是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是一条敦煌当地的新闻：【据报道，去年从日本追回的敦煌欢喜佛壁画已经全部修复完毕，即将从北京博物馆运往莫高窟美术馆。
    下周三，敦煌政府将会举行盛大的国宝回家庆祝活动，莫高窟将免费开放一天。届时，所有中外游客都可前往美术馆瞻仰这块回归祖国的传奇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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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她等在敦煌的目的之一，亲眼看一看修复如初的欢喜佛壁画。
    林蓉当即决定：下周三，敦煌壁画我来了！
    不管到场多少人，她都一定要挤进去敦煌美术馆——这是她亲手从日本迎接回来的国宝啊！
    ***
    吃过面条，时间堪堪过了1点，回程的班车还没来，林蓉便继续逛街。
    这次不是去什么古玩市场了，而是去附近的几家典当行走一遭。
    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典当行也是做古董买卖生意的。因为很多市民手头着急需要钱的时候，会拿家里的老东西去典当行换钱。
    比方说82年的茅台、民国时期的怀表、袁大头货币等等。还有祖传了多少年的瓶瓶罐罐，都是可以拿去典当行交易的“硬通货”。
    这些老东西虽然不像古董那样金贵，但典当行可以给出一个合理的即时收购价格，减少了昂长的中间手续。因此很多着急需要钱的老百姓，想要卖东西的第一反应就是典当行，这样一来，典当行时不时能收到不少真古董。
    很快，林蓉就到达了附近最大的一家典当行。这家店的名字叫做“银丰”，店主是个和蔼可亲的胖姐姐，姓王。
    过年前，她就来过银丰典当行好几次，买卖了几件旧物什。因此，王姐也把她当做熟客对待。看到她进来，还笑着打招呼道：“林小姐，怎么你还没回家过年？”
    她哪里有家？有的只是敷衍的借口：“老板说了，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我只能在敦煌当地过个年了。”
    “那你们老板真是个周扒皮！”王姐替她打抱不平，顿了顿，便压低了声音，和善地笑了笑：“我有个侄子在南京上大学，马上过年就要回来了你要不要见一见他？他真的蛮好的！”
    “不用不用。”林蓉对相亲不感兴趣，赶紧说明来意：“您最近收了什么好东西吗？”
    “都在里面，我带你去看看。”
    王姐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库房，林蓉跟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这间房间里有不少橱窗展示柜，里面陈列着的都是银丰典当行这些年来收到的“好东西”——起码是他们自己以为的好东西。
    林蓉看了看，大多数都是民间至建国期间的“旧东西”，还谈不上算老。因为古董行里有个规矩，古物起码要经历150年才能算老，不到200年只能说是旧东西。或许这些旧东西在典当行里再摆个100年以后，就算迈进古董的门槛了。
    她再看看另一个玻璃柜，这里陈列的是一些破烂没人要的玩意，还有一些是鉴定师都看不出来名堂的老东西。
    王姐还跟她吐槽道：“这都是我家那死鬼过年前收的。我让他不要胡乱收东西，他倒好，连人家破烂的锅碗瓢盆都收过来。”
    破烂吗？不，她看这王老板的眼光蛮好，这屋子里的老物件，起码一半以上都是大开门的真品。这点已经吊打了不少专业的古董店。
    这时候，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只白瓷小碗上，瞬间有些愣愣出神。
    这是一件小巧玲珑的豆形瓷碗，造型饱满圆润。年前来的时候，她根本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肯定是过年这段时间银丰收来的典当品，夹杂在一堆破铜烂铁里，看起来也不算醒目。
    当然，这是外行人的看法。作为一个内行人，她立即看出了门道:这只白瓷豆碗怎么看着像是唐朝时期的文物？！
    第38章 相遇 ·
    都说人和古董需要讲究“缘分”的, 毕竟有缘才能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人与人之间是如此，其实古董与人之间也是如此。
    林蓉觉得：自己就和这只白瓷豆碗很有缘分。
    她还记得北大的历史教授曾经说过：“每个古董表面的纹理与磨损, 都诉说着无形的历史。它经历过多少呵护与打磨, 辗转过几遍战火的摧残，见证过多少次改朝换代都会一层层地烙印下来, 形成物华天宝的自然包浆。”
    她第一眼看到这只白瓷豆碗的时候, 就意识到了：这是一只有着上千年历史的真古董！
    看看这只白瓷豆碗，虽然整体品相已经残缺不全，但表面的自然磨损和风化的包浆不会作假, 她以自己十年的从业经验保证：这绝对是一千年以上的真品！
    可是这只唐代白瓷豆碗，怎么会出现在典当铺里呢？！
    “这碗看起来够老的啊。”林蓉假装不经意道, 其实心里已经冒出了一百个问号。
    王姐看出她对这只白瓷碗感兴趣, 连忙招呼道：“林小姐, 您真是好眼光。这白瓷豆碗是明朝的老古董了。这碗的主人家急需要用钱，才割了一回肉, 把传家宝拿过来典当。”
    明朝？不，年份还要再往前追溯一千年！
    林蓉想了想，先不动声色地吐槽道：“这只碗都破的不成样子了，居然还有人当个宝贝吗？”
    这是谈古董生意的套路，遇到了大开门的真东西，一定不能表现出急不可耐想拿下的心情，而是要先装作不感兴趣, 这样才能和店家进一步砍价。
    王姐解释道：“这碗虽然有点瑕疵, 东西绝对是真品, 明朝的瓷器，这个价位还是值得的。”
    “哦, 这只碗的原主人向你们典当铺要价多少？”林蓉知道店家肯定会把这个收购的数字给夸大，一万收的东西吹吹牛，夸大成十几万都有可能，这样他们才能赚差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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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姐说了一个数字：“我们这收购价都要三万五林小姐，你也算我们这里的老顾客了，咱们诚信做生意，不赚你的钱，给你优惠价三万六怎么样？”
    “”
    林蓉默了默，这个价格好像真的不太贵？她也出得起就是。但问题的重点不是这个。这碗明明是唐朝的古董，怎么卖方说是明朝的传家宝？还有看这品相沁色，这分明是一只墓中出土的古董，表面还有一股土腥味，怎么可能是传家宝？谁家的传家宝是埋在地下的？
    难道说这只碗是盗墓贼非法所得？拿来典当行出手？
    林蓉立即提高了警惕心，继续和王姐聊天：“这就是乡下人没什么见识，把一只破碗当做传家宝。我看这碗就算是明朝的古董，破成这个鬼样，也值不了三万元。”
    “怎么不值三万？！”王姐立即提高了嗓音：“清朝的瓷碗都值个五万呢！”
    林蓉耐着性子解释道：“那是保存完整的情况下，古董瓷器才有收藏价值，毕竟古董收藏这一行只讲究三个字：真精新。但你看看这只瓷碗，连底座都是用胶水粘起来的，这样精和真都不能保证。你说，谁还会收藏这样粘合起来的古瓷呢？”
    王姐的脸色当即拉跨了下来，林蓉这一席话，等于否认了这只瓷碗的商业价值。但想想她说的非常有道理，只好丧气道：“那你也不要吗？”
    “我只是想知道，这白瓷豆碗的主人，为啥把传家宝典当了？”林蓉装作开玩笑的样子：“难道说，他故意编些套话忽悠你们典当行收破烂吗？”
    王姐也不跟她隐瞒什么，一股脑都说了出来：“说来惭愧，这白碗是我家那口子收来的。他以前跟古董行的老行家学过几年鉴定，说这碗有些年份了，看要价也不高所以才收了来。据说是这户人家着急搬走，所以才把老东西都卖掉了”
    “着急搬走？”林蓉假装八卦的样子：“莫非是主人家惹了什么事吗？”
    王姐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不是惹事，是最近咱们这里严打盗墓的林小姐，你知道两个月前元顺帝大墓被盗的事吗？据说那传国玉玺就是从盗墓贼手里缴获来的。”
    林蓉点了点头：“知道，听说新疆的警察抓了十个盗墓贼？”
    “没错。其实咱们西北这块地盘上，干这一行脏活的土耗子可多了。上个月政府颁布严打令以后，甘肃和新疆这边都在严打盗墓活动，搞得古玩市场都吃紧不少。”
    林蓉不明所以：“这和这户人家搬迁有关系吗？”
    王姐八卦兮兮道：“不瞒你说，这户人家从前是干这个的。过年前，他们听说甘肃这边风声紧，一家子才着急搬走”顿了顿，她也吐槽道：“鬼知道他是不是拿假东西忽悠我们？人都搬到南方去住了，说不定就是最后忽悠一把咱们典当行。”
    “”
    林蓉明白了，原来这古瓷碗是“土耗子”——也就是盗墓贼的藏品。
    但转念一想，眉头不禁皱了皱：这土耗子干什么要搬走？还要把这么名贵的白瓷豆碗便宜卖给典当行？莫非是他们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害怕政府的严打令吗？
    对了，这些盗墓贼哪个不是伤天害理，哪个不是手里攒着几个盗墓大案呢？
    不管怎么说，她今天对这只白瓷豆碗势在必得。于是跟王姐讲了讲价，最后以三万一口价买下——毕竟是碎了的瓷片粘合起来的玩意，这个价位，就是唐朝的瓷器也够赚回本了。
    出典当行的时候，系统问道：【宿主，您今天怎么出手这么大方？这只碗真的值这么多钱吗？】
    “不，这只碗是胶水粘合起来的，市场收藏价值很低。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想借着这只瓷碗当噱头，打听看看消息。”
    这件事有点蹊跷，她不能视而不见。徐教授曾经对她说过：如果古玩市场上出现了某些不明来历的古董，那么就意味着某座大墓遭到了毒手。古董的规格越高，那么被盗的墓穴等级越高。而看这只瓷碗的规格估摸着出自某座唐朝大墓！
    所以刚刚交易的时候，她特意留了电话，打算找个时间见一见这王老板，向他问清楚这碗的来历。
    ****
    典当铺的事儿先搁在一边，再说说她的下一个计划：去敦煌博物馆参观修复完好的壁画。
    之前，她跟陆澄砚开玩笑说：自己想亲自参与修补敦煌壁画的工作。这属实是想太多了，这么重要的国宝，哪里轮得上她来修复？
    最后，这项工作是由故宫博物院的老专家们牵头完成的。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她相信故宫修复师的专业水平。
    这天是周三，距离开馆还有一个小时，林蓉早上七点过来排队。结果发现整座城的人都和她一个想法。
    天刚蒙蒙亮，敦煌博物馆外面就排了将近三四千人，距离这里几公里远的地方都拉起了限流的警戒线。
    毕竟凑热闹是中国人骨子里的爱好。热热闹闹的人潮让整个博物馆周围都充满了活泼的气氛，群众们都很跃跃欲试，等着一睹这块从日本回流的欢喜佛壁画风采。
    八点刚刚过，博物馆大门洞开，人潮开始汹涌起来。
    林蓉挤在人堆堆里，只能顺着人流往前走。随着人流越来越多，个子矮小的她简直是脚沾不着地，只能被人推来推去，一直被推进了博物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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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外观上来看，敦煌博物馆还是蛮豪气阔绰的，但这么多人一起挤来挤去，博物馆就不是什么高雅的地方，而是和菜市场没什么两样，到处都是闹哄哄乱糟糟。
    好不容易挤到了游客大厅，她看到一条红地毯铺在地上，周围挂满了大红灯笼，还有一条长长的横幅：【武汉中凯律师事务所祝贺敦煌国宝回归祖国。】
    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中凯律师事务所就是陆澄砚就职的那家？这热点话题倒是挺会蹭的啊！
    再往前走，壁画观光厅的入口处有一块纪念碑，林蓉戴上眼镜才能看清楚上面的小字：【本壁画由林雨馨女士、付雯女士以及陆澄砚先生三人合力追回为表彰功劳，敦煌市政府特此刻碑铭记。再次鸣谢中国驻日本大使馆以及西北文物局对追讨文物的大力支持。】
    “”
    林蓉看完了碑文，眼睛不禁一酸，原来大家都没有忘记她的功劳，还把林雨馨的名字镌刻在了石碑上。
    再往前走，就是参观活动的现场了，这里已经人山人海，保镖和武警们一直在维持着现场秩序。每个人只能在石碑前停留半分钟，大家都在抓紧时间拍摄这块壁画，各种长枪短炮在比赛谁的镜头伸得更长。
    林蓉最近视力下降了一些（看书看的），她只好戴上眼镜，再戴上口罩，继续往前挤
    只不过，就在人潮快要接近壁画的时候，她忽然瞄见壁画后面站着个男子看起来很眼熟啊？！
    陆澄砚他怎么来了？！！
    系统：【宿主，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官方活动，博物馆也会邀请追讨壁画的当事人参与呢？】
    林蓉：我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追讨壁画的当事人也就三个，她在度假放鸽子，付雯根本不喜欢出镜，所以出镜的只有陆先生。
    真的是，万万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他！
    她不禁打量道：“电视上看他好像是胖了，现场看明明是瘦了不少他的病难道还没好吗？”
    嗯，果然宽屏显示器会把人脸拉长不少，难怪那些大明星个个都是瘦不拉几的麻杆身材。
    正在胡思乱想间，陆澄砚抬起了头，似乎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蓉连忙低下了头。谢天谢地，她戴着眼镜还有口罩，周围的人群把她团团包裹其中，陆澄砚应该没机会看见娇小的她？
    果然，他没看见，毕竟她的个子太矮了，被人潮湮没得彻彻底底。
    当她挤过壁画前面的时候，只能从人缝中往外面瞄一瞄，接着保镖就催促他们赶紧往前走。整个参观过程就三十秒，还被人潮提着往前，这是看了个寂寞啊！
    林蓉郁闷，好不容易看到了这块壁画，手机里什么照片都没有拍到，只能拍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她实在不甘心就这样走，只好再踮起脚尖往上一跳，往壁画的方向看了一眼就一眼而已，还是什么东西都没看清楚，接着就被人推搡着出了大门。
    倒是吵成菜市场的展览厅里，似乎传来了一声——“小林！”接着有人在逆着人潮拥挤，只不过她什么都没听到。
    林蓉的耳朵还在嗡嗡叫，她实在后悔赶这么个热闹，只好先溜走为妙。
    第39章 做梦 ·
    与此同时。
    另一边, 陆澄砚顺着刚才那一瞥，一路逆着人潮往门口跑去。在这样拥挤的人山人海里杀出重围，一路跌跌撞撞, 冒冒失失, 饶是他的身体十分强壮，都累的气喘吁吁, 汗流浃背。
    但事急如火, 他顾不得其余，只能硬着头皮往外钻，脚下片刻不停歇, 继续寻找刚才瞥见的那个人影。
    从博物馆一楼寻到游客大厅，从大厅一路寻到博物馆门口。还是没有看见她的任何踪迹。难道他刚刚看见的只是个幻觉？还是说, 他在一步之遥的地臼恃広方错过了林雨馨？！
    陆澄砚不由得有些失望, 冷风一吹, 脸颊上的汗水几乎冻上。甚至连肺中的呼吸都寒意瑟瑟。
    回顾刚才那一幕，他乍一抬头, 偶然看见她着急的一张小脸，接着她淹没在茫茫人海中。
    于是，他想都没想就丢下了一帮观众，朝着她的方向追了过去，却始终追不上她的脚步。
    一切都恍然如梦。陆澄砚站在原地怔怔呆了半分钟，猛然想起自己是揭幕仪式的主角，只能转身钻进了人潮之中。
    不一会儿, 壁画回归典礼开始, 无数家电视台直播这一幕。陆澄砚站在镁光灯下, 面上没有丝毫的笑意。
    一位美女记者举着话筒问道：“陆先生，您是护送国宝壁画回归祖国的大功臣, 那您有什么话想对观众说的吗？”
    陆澄砚只想着刚才那一幕，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他淡淡道：“我不是什么大功臣，纪念碑上那位林雨馨林小姐，她才是护送壁画回家的大功臣。”
    记者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说，不由得愣了愣，继续赞美道：“陆先生，您真的是太谦虚了，如果不是您的律师团队据理力争，流失文物敦煌壁画也不会这么顺利回国祖国。所以说，您的确是国宝回国幕后的大英雄，至于林雨馨林小姐请问她今天怎么没来参加典礼？”
    “可能是因为我在这里的缘故吧。”
    陆澄砚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都是对自己的一片讽刺。
    因为他在这里，所以林蓉根本不想来。或者说，她就算来了，也不会特意出面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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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她已经不会再把他当做朋友去看待了。
    ***
    早上参加完了典礼，下午，顾不上吃饭，陆澄砚打车去了敦煌警察局。他这次来敦煌还有一件大事：寻找胡子晖犯下高昌王陵血案的证物。
    在之前的审问中，胡子晖的犯罪同伙们交代出了不少情报，包括关于西北文物黑市的冰山一角。
    其中有个叫“刘阎”的家伙告诉乌鲁木齐警方：胡子晖有一个“生意伙伴”住在敦煌。
    他们的团伙负责从沙漠诸多古墓中挖出文物，就靠这个“生意伙伴”把文物贩卖出国去。多年来，胡子晖和此人的关系密切，他就是帮胡子晖销赃的主谋。
    但此人的姓名身份一概不知，只知道他姓沈，内行人都喊他沈老板。
    刘阎他们只见过沈老板几面，然后乌鲁木齐警方把相关的消息通报给了敦煌警方，让他们协助查案。
    结果敦煌警方一查就是两三个月，直到最近几天，警方才查出了一点关于沈老板的确切消息。
    陆澄砚来到了警察局，直接见到了警察局长，向他问了问案子的进展。
    陈局长告诉他：“我们通过技术手段，恢复了胡子晖近几个月的网上聊天记录，发现胡子晖在三个月前联系过这位沈老板，还向他提到过：把家里的什么白瓷豆碗给处理掉，以免惹祸上身我们怀疑，这件瓷碗就是高昌王陵出土的文物，被这个沈老板放在了家里。”
    三个月前？陆澄砚算了算，那就是付雯到达乌鲁木齐的时间点。
    也就是说，当胡子晖收到哥哥的消息，发现付雯他们在重启高昌王陵血案的调查后，就向沈老板通风报信，要求他把当年的赃物给处理掉？
    陆澄砚搞清楚了这件事的逻辑关系。这样看来，敦煌警方推断这白瓷豆碗是高昌王陵出土的文物，确实很有道理。
    因为这一件文物，也是他们犯罪的证物。胡子晖是要求沈老板把当年作案的赃物给毁灭掉。
    那么接下来，只要找到这只“高昌王陵出土的白瓷豆碗”下落，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这个销赃者沈老板。
    可问题是：沈老板得到了胡子晖被逮捕的消息后，会怎么处理掉手中的这只白瓷豆碗呢？
    陆澄砚想了想，最直接的处理手段是毁掉证物，但爱财之人当然不会这么做。既然这个沈老板是黑吃黑的高手，那么，他会不会把白瓷豆碗卖给下一个冤大头接手者？
    毕竟自古贼不走空，更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他明白这些古董贩子的心思，让他们做亏本的生意就是要他们的命。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这个沈老板会怎么样去销赃这只白瓷豆碗？
    陆澄砚立即想到了当地的古玩市场。说起来，每个城市的古玩市场都是鱼龙混杂，这可是个销赃古董的好地方。
    那么，有没有十分之一的可能，这个沈老板就是在敦煌当地把白瓷豆碗给销赃了？毕竟这是一只唐墓出品的宫廷瓷碗，应该能卖出个好价格
    想到这里，陆澄砚一出了警察局，就打车去了敦煌古玩市场，希望能打听到关于“白瓷豆碗”的消息。
    而去的路上，陆澄砚特意用手机上网搜了搜关于“唐朝白瓷豆碗”的资料，结果发现：新疆博物馆有一只馆藏的唐朝白瓷豆碗，出土地点在距离高昌王陵不远的一处王后陪葬坑里。
    说不定，这沈老板私藏的那只白瓷豆碗，和这陪葬坑里的白瓷豆碗是同一批出品？
    因此，到达了古玩市场，他就举着这张白瓷豆碗的照片去问人——有没有见过类似的古董？
    一开始，陆澄砚什么都问不出来，毕竟古玩市场流通的古董数目太大，谁也不会关注一只小小的瓷碗。
    倒是晚上去餐馆吃饭的时候，对面一个身穿制服的保安凑了过来，还十分激动道：“您是陆澄砚陆先生吧？！我中午还在电视上看过你哩，您可是拯救了国宝壁画的大英雄！”
    陆澄砚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便客气道：“我不是什么大英雄，电视上说的都太夸张了些你声音小点。”
    他不想让其他人认出自己来，那样一顿面都吃不安稳。
    “我知道，我不声张，我姓张。”这位姓张的保安继续问道：“您来咱们敦煌古玩市场做什么？也是想来捡漏古董吗？我是市场的保安，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我过来随便看看。”
    他对古董什么的不感兴趣，只对白瓷碗的下落有兴趣，这关系到胡子晖能否尽快定罪。
    “陆先生，我说句实话，这古玩市场里的古董都是假的赝品，您可千万别上当受骗”
    这小张保安是个热心肠小伙子，他唯恐这位“大英雄”掉进了什么购物陷阱，于是一个劲地提醒陆澄砚：古玩市场遍地都是假货到处跑。买卖交易就是双方互相坑蒙拐骗。
    听到这些话，陆澄砚笑了笑，随口问道：“那这里有什么店收购真品古董？”
    张保安道：“附近的典当铺倒是收购真东西，给出的价格还蛮实惠的。您可以去那里转一转尤其是银丰典当行，他们家老板是个有眼色的古董鉴定师。咱们古玩街上的人都知道，做银丰典当行的生意不会亏本。”
    银丰典当行？
    陆澄砚记下了这个店名，吃过面条结过账，他就直奔这家典当行，继续撞一撞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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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当他走进这家银丰典当铺，一拿出这张白瓷豆碗的照片，店主王姐就笑了起来：“这个东西我认识，上个星期刚刚被买走不过我们家卖掉的那只碗，不像照片上的这只这么完整。莫非您手上也有一只明朝的传家宝碗？”
    “明朝的碗？”陆澄砚皱了皱眉，这分明是一只唐朝的碗？他再次确认道：“您卖出去的那只白瓷豆碗，和照片上的这只一模一样吗？是什么时候收购的东西？”
    “上个月收购的，绝对和你照片上这只碗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陆澄砚忍不住心中一阵激动：难道说，沈老板就是在这里典当了那件赃物？
    顿了顿，陆澄砚想着先打听卖家的线索再说。这事不能着急，必须得慢慢来。他要先看看：银丰卖出去的这只碗是不是真的高昌王陵赃物，才能继续下一步的调查。
    于是他打听道：“我想联系一下这只碗的卖家，看看他能不能把东西出手给我您能帮个忙吗？”
    王姐有些不好意思道：“先生，这东西一旦卖出去，就跟本店没关系了况且，那位林小姐估摸着也不会转手，她看上去很喜欢那只白瓷碗，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我不是想让她转手，我是想看看，东西是不是真品。”顿了顿，陆澄砚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于“林”这个字，他一直有些格外的敏感，甚至是下意识地问道：“这位林小姐她是不是叫林雨馨？！”
    “不是您打听这个做什么？”
    王姐很纳闷，她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顾客，拿着一张古董瓷器照片，还打听上一个卖家的信息？
    “没什么，这只碗对我很重要，我只是想和拥有者见个面，确定一下她手中白瓷碗的真假。”
    陆澄砚自嘲了一声，难道他是魔怔了不成？听到姓林的，就会以为是她？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王姐：“”
    最后好说歹说，陆澄砚拿出了十分的本领来，还是磨出了这位“林小姐”的联系电话以及家庭地址。
    林小姐留在王姐这里的名字叫林蓉，但联系电话是个空号，那么只剩下家庭地址——月牙泉镇XX小区XX号。
    于是乎，陆澄砚打了一辆车去往这个月牙泉镇，想趁着今晚把古瓷碗的真相搞清楚。
    可是，接下来的发展，却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到达月牙泉镇，他循着王姐给的地址，来到了一栋古色古香的三层高别墅前，按下了门铃。
    这样忽然的造访是有些不礼貌，但陆澄砚现在顾不上这么多。如果能找到沈老板销赃的证据，那么胡子晖的案子才有了确切的物证。
    不一会儿，门开了，走出来个穿着睡衣的小姑娘。还在揉着眼睛打哈欠，嘀咕道：“总算来了啊这饿了么真慢，我都快饿死了。”
    林蓉：住在这景区什么都好，只是外卖送的太慢？
    只是她一抬头，却和某人打了个照面。
    陆澄砚：“”
    这一瞬间，他根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第40章 对白 ·
    来者便是客——哪怕彼此之间有隔阂。这主人的待客之道是不能缺少的礼貌。
    今日的陆澄砚穿着一件黑色armani西装, 人长得跟平面广告上的男模特似的，真的是青年才俊，端庄清朗。
    林蓉真的很好奇：他走在路上的话, 难道没有星探给他递什么选秀小广告吗？
    只不过, 她最想知道的是：陆澄砚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
    这栋别墅非常古色古香，邀请什么档次的客人都不会显得寒碜。家里清一色都是明式红木家具, 桌上摆着两尊高仿汉朝的博山炉, 天花板上还悬挂着敦煌风格的顶灯垂照，看起来格外的富丽堂皇。
    客人落座以后，林蓉先抬手倒了两杯茶。在开口询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之前, 她还仔细思量了一番：难道自己不小心泄露了踪迹吗？
    对了，在敦煌博物馆难道时候, 陆澄砚看见了她？还打听到了她的住所？
    陆澄砚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果然是：“我在敦煌博物馆参加活动的时候, 好像看见了你你是不是去了活动现场？”
    “是的。”林蓉忍不住吐槽道：“早知道人么多, 我就不去看了，结果什么都没看见。”
    她本质上不是爱凑热闹的人, 更不喜欢种杂乱无章的场合。
    “你要是想近距离观摩壁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
    陆澄砚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他果然没有看错，一抹倩影真的是她。
    “不必了，”林蓉拒绝了他的好意，她只想知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如果陆澄砚只是过来和她叙旧的话，么别怪她没心思谈论这些废话，毕竟她已经尽量保持着表面上的礼貌。
    结果陆澄砚拿出了一张照片来, 递到了她的面前。
    林蓉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一只唐朝的白瓷豆碗, 和她上个星期买的只碗一模一样。但两者的保存状况完全不同：她的只碗是用碎瓷片粘合起来的残缺品, 而照片上的这只是品相完美的全品白瓷碗。
    她立即来了兴趣：“这是哪里来的照片？！”
    陆澄砚介绍道：“这是新疆博物馆馆藏的白瓷豆碗，出土年份是1987年, 地点在高昌王陵西边的陪葬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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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蓉皱了皱眉头，立即捕捉到这件事的蹊跷：“不对啊，我记得付雯说过，她爷爷和父亲发掘的高昌王陵，是沮渠无讳的太子墓。沮渠无讳是北魏人，死于公元444年，一年西北地区还是北魏拓跋氏的政权地盘么高昌王陵里面怎么会出土唐朝的文物？！”
    唐朝是公元618年建立的政权，沮渠无讳死于444年。中间相差了整整174年。唐朝的文物白瓷豆碗除非穿越，否则是不可能出现在沮渠无讳的太子墓中。
    陆澄砚凝视着她，林蓉渊博的知识量，总是令他心服口服，她真正是他见过最有才华的姑娘。
    “这不是沮渠无讳墓里出土的文物。实际上，吐鲁番的高昌王陵，是一个占地四万平方米的大型家族墓群。沮渠无讳死后，高昌国灭国，后来沮渠无讳的后人都把坟地安置在里。形成了一个跨越几百年的超大规模墓葬群。”
    陆澄砚解释了她的疑惑。所谓的高昌王陵，实际上不止一座太子墓。当地所有的墓葬群加起来，有大大小小上百座，所以块地盘才成了盗墓贼眼中的肥羊。
    林蓉点了点头，这么解释就能说通了。所谓的高昌国，前前后后复辟了好几次，有阚氏高昌、马氏高昌、麴氏高昌、大凉高昌“高昌”这个国号由来已久，时间跨度从北魏一直持续到唐朝，最终高昌国被回鹘政权所灭。
    这么说来，这是某座唐朝高昌贵族墓里出土的白瓷碗，可是这只碗，怎么会和她手中的收藏品一模一样呢？
    林蓉想了想，忽然心头一跳，王姐说这是盗墓贼出手的“传家宝”——莫非说，这只碗其实是从高昌王陵中盗窃出来的？！和新疆博物馆馆藏的只碗是一对？！
    “难道我收购的只碗，是高昌王陵被盗的赃物？！”
    她立即明白了陆澄砚的来意。陆澄砚这才点了点头，事情就是这么巧，他居然通过一只碗追到了她的家里来。
    莫非说，这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剧本？
    陆澄砚哑然失笑——有的时候，他可以不相信缘分，但缘分就是会把他们牵扯在一起。
    只不过，整件事情比她想的还要复杂许多。
    从这只碗出发，牵扯到二十年前的血案。中间的种种坎坷，谁能三言两语说得明白？
    陆澄砚对二十年前发生的惨案了如指掌，他先告诉她：“当年高昌王陵被盗，不光是沮渠无讳的太子墓被洗劫一空。实际上，沮渠墓周围的几个墓葬群全部被火.药给炸开胡子晖一帮人用了大剂量的开山黑.火.药，直接把片地炸出了许多窟窿，直达地下的主墓室。”
    “一群疯子！”林蓉脸上白了白。
    怪不得胡子晖会得手的么轻易——他们甚至不是挖开墓道，而是直接炸开墓道。
    陆澄砚淡淡道：“这只白瓷碗，就是案发之前，考古队从高昌墓葬群里发掘出的文物。案发之后，高昌王陵相关的考古行动都停止了，块地盘至今都封锁着。”
    顿了顿，他说出了自己此行的来意：“最近，新疆警方得到了一个消息：帮胡子晖贩卖文物的一个走私商人，手中有一只白瓷碗，可能和新疆馆藏的这只白瓷碗是一对。这只碗就是胡子晖盗掘高昌王陵的赃物，当年胡子晖得手以后，他把碗送给了这个合作伙伴。”
    ！！！
    林蓉想了想，顿时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胡子晖落网以后，他的同伙们肯定惶惶不安，其中就包括了这只碗的主人。
    “所以说，胡子晖的生意同伙急于处理赃物跑路，就把东西卖去了典当行，银丰的王老板恰巧收了来最后落进了我的手中？”
    林蓉：卧槽，她随随便便收一件古董，都能和高昌王陵血案扯上关系？！
    陆澄砚沉默，目前他的说法只是一种推断。现在，胡子晖呆在监狱里死都不肯认罪，而他的其他同伙都是近些年才跟着他干活的，他们并不知晓二十年前血案的真相。
    要想抓住胡子晖其余的同伙——这只碗的来历，可能才是最大的突破口。
    所以这一次，他非常由衷道：“小林，我需要你的帮忙。”
    “你等一等！”林蓉起身去了收藏室，把白瓷碗给拿了出来：“既然这是赃物的话，你拿去交给警察吧。”
    陆澄砚没有接过碗，只是道：“你可以自己去敦煌警察局说这件事。这几天，他们组成了个特别专案组，专门负责和新疆警方对接，这碗将会是破案最重要的物证。”
    “我不想跑这一趟，还是你去跟警察说吧！”
    林蓉摆出一副“我很怕惹上麻烦”的样子。办案什么的，还是交给警察去操心？她还是安安静静当一条咸鱼就好。
    “”
    陆澄砚无语凝噎，最后什么也没说，还是收下了这只碗，放在了随身公文包的最里层。
    说完了公事，他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她：林蓉最近是长胖了点，脸颊红润，看起来像是营养补充过度？
    这样很好——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位柔弱无助的小姑娘站在大马路边上，一个五大三粗的流氓要伸手打她。当时他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来：自己一定要走过去帮助她。否则的话，她肯定要受很严重的伤。
    但事实证明他第一次看走了眼，她可不是什么柔弱的小姑娘，她的强大令他都自愧不如。
    “你看着我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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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蓉可不是瞎子。她真不怕陆澄砚跟她谈案子，她最不习惯他这样看着自己。
    “你长胖一点了。”陆澄砚实话实说。
    “你知道这句话对女性而言，是一种人身伤害吗？”林蓉对他的情商表示担忧。难怪他至今保持单身记录？
    “你还是胖一点比较好，从前太过于孱弱，看起来就很不健康。”陆澄砚没觉得这话是一种冒犯。
    林蓉不以为然，她觉得自己是心宽体胖：“有些事情只要看开了，就会吃嘛嘛香。别人的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说什么我都管不着。陆先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段话是在委婉地提醒他：陆先生，你为难我的事，我可以看得开，但不代表我忘得了。
    陆澄砚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道理是这个道理。
    相隔了两个月，他没有任何辩解的话语，只是想跟她说一件事：“你发给我的条短信，我没有给付雯看我怕她看了会伤心难过。我只是跟她说，你有事回老家去了，过年的时候，付雯还吵着想去你老家找你。”
    林蓉心中一动，她是因为跟陆澄砚闹别扭才走的，但付雯她始终记挂着这个好朋友。
    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说服付雯不去找我的？又是怎么跟她解释我的手机关机的？”
    陆澄砚淡淡道：“我说你的老家手机没信号，你正在处理一件棘手的家务事，我们这些外人最好不要去掺和。”
    “你很聪明，陆律师。”
    林蓉漠然道，她早就知道他很聪明，而且公私分明的很。
    陆澄砚默了默，听到她说“律师”两个字，好像是在讽刺挖苦他的职业，不由得道：“你跟我置气没关系，把你的事告诉付雯的人是我，跟旁人没关系请你不要轻易切断了和付雯的联系，你是她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
    林蓉轻轻笑了一声：“陆先生，我没有生你的气，说明白一点，我只是个外人，还是个来路不明的外人。你怀疑我的消息渠道这件事做得很精明，我不觉得你的行为有错。”顿了顿，她还是抱怨道：“可你把些话跟付雯肖珩一说，让我今后怎么面对他们？！”
    “”
    陆澄砚默然，他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在她看来都是无力的辩白，可他真不是怀疑她的居心叵测。只是想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她究竟是什么人？
    她口口声声说他们都是她最信赖的好朋友，可从匿名信举报到新疆追凶，都是她一手策划好的行动。一路上偷偷通风报信么多次，半句风声都没有泄露，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上了路，肖珩还差点因此丢了性命
    这件事让他怎么想？难道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万一她提供的情报发生一点点延迟错误，么他最好的兄弟和最亲的表妹，早就死在了条漆黑的隧道里。
    一干人等的性命，都托付在她一人的手掌心中。所以说，他也很想问她一句：你真的把我们当做你的朋友吗？
    “林小姐，”陆澄砚想了想，还是把话说了个明白：“如果我再收到什么匿名举报信，绝对不会让阿雯和肖珩跟着你跑去新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被蒙在鼓里。只顾蒙头跟着你去以身涉险。结果中了埋伏。要不是你只身解决了危机我的两个亲人，已经丢了性命。”
    “”
    林蓉愣住了，这件事她确实没想到——
    站在陆澄砚的角度上去想，他的两个亲人，因为她的情报，差一点点就永远回不来了。
    尽管她最后成功抓住了胡子晖，但肖珩的膝盖中了一枪，膝盖骨破碎成渣渣，恢复期要半年以上
    难道说，陆澄砚是因此才埋怨她，所以才把“她是举报者”这件事告诉了付雯和肖珩？
    想到这里，林蓉不由得解释道：“隐瞒消息是我不对。可我当时也没办法，我得到消息的时候，胡子晖已经带人上了路，传国玉玺就在他的车上。十万火急的事，我哪里有时间跟你们解释清楚缘由？万一你们不相信我怎么办？”
    “你的消息究竟是怎么来的？”陆澄砚疑惑道。这件事他想了无数遍，也想不出个答案来。
    林蓉默了默，她的消息来源当然是系统的委托，但这种事不能说出来，只能敷衍道：“西北的地下文物黑市里有我的朋友。我托他调查了高昌王陵血案。他发现始作俑者是胡子晖，还发现胡子晖刚刚盗了一座帝王大墓”
    说完这些话，她有些恍然，不是说好不再欺骗他们了吗？结果还是当着陆先生的面说了谎。这种行为真的很不好。
    结果陆澄砚一下子信了她的话，顿了顿，他还担忧道：“小林，你是不是和文物贩子经常打交道？但是西北黑市里鱼龙混杂，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有些行当的人，千万不要去深交，否则到时候，连你自己也会引火上身。”
    林蓉听到这话，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我怎么会和文物贩子打交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这帮盗墓贼。”顿了顿，她把话说了个一清二楚：“陆先生，或许你觉得我也是三教九流的不良分子但我林蓉从不做违背良心的事。”
    “林蓉？”陆澄砚默了默，他想到她留给王姐的联系电话上，写的也是这个名字。
    “林蓉是我的小名，家里人从前都这么叫我的。”
    顿了顿，她不想再跟他谈论是非对错的问题了，只是觉得，彼此的缘分就到头了。或许老天爷安排他找上门来，只是给彼此一个机会，让他们做一次正式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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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道：“陆先生，举报信的事我是有错，我也很遗憾连累到了肖珩受伤，好在胡子晖归案，我也算给你们一个交代了但，我不想跟你再有什么交情。”
    顿了顿，她咬了咬牙，狠下心道：“就当我们从来没见过面吧，可以吗？给彼此最后的台阶下。”
    “”
    从来没见过面？
    陆澄砚心中苦涩无比，这就是她的最后通牒，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系。
    “可以。”陆澄砚还是答应了下来，于情于理，他都不会让她为难，只是道：“场跨国官司已经结束了，东乡英一的赔偿款总共有300万你想怎么处理这笔钱？”
    “我不知道。”
    林蓉茫然了一下下，她都快忘记陆澄砚一直在替她向东乡英一打官司来着，没想到他要到了三百万的赔偿款。
    “这样，你把银行账号告诉我，我直接把这三百万打到你的卡上。再让东乡英一写一篇道歉信发布在新闻媒体上。”陆澄砚办事从来不啰嗦废话。
    他曾经说过要给她一个公道，这件事从来没有忘记，哪怕当事人自己都不记得。
    “”
    林蓉沉默不言。她忽然发现了一件事：除了举报信的事情之外，陆澄砚对她着实是不错的，甚至可以说是极好的。
    只不过，一旦隔阂的种子埋了下去，么他们再也没有了继续交往的可能性。
    感情的事情就是覆水难收，无论这盆水是谁泼出去的。
    最后时间不早了，她送走了陆澄砚。他离开之后不久，她就收到了一条短信：账上到款三百万。
    系统：【宿主我说什么来着？陆先生对你非常有感情的，他对你的好感度始终没下过八十分。但你一心一意想着跟他断绝关系来着其实陆先生嘴上没有说，听到这一席话，他心里很难过的说。】
    “”
    她的心里也有一些难过，认真地说一句，她其实是喜欢过他的尽管是友谊之上，恋人未满。
    “有新的任务吗？”
    她不想再在敦煌待下去了，不如换个地方换换心情。
    第41章 水下 ·
    这一桩故事, 要从一件离奇的【太湖浮尸案】说起。
    上个月的大年初一，江苏无锡的太湖之畔，一位钓鱼爱好者意外钓了个“大鱼”——根据这位倒霉的报案人说：当时他正在太湖上筏钓, 鱼钩不小心钩住了湖底的什么东西。他一使劲鱼线把水下的东西给拖拽了出来, 结果定睛一眼是一具男尸
    江南水乡之地，本来淹死个人也没什么奇怪。毕竟太湖湖岸线全长将近四百公里, 是中国五大淡水湖之一, 全程不加盖。每年都有不少人失足落水、游泳溺水、失恋跳水警察都见怪不怪。
    但这件事奇就奇在：这一具淹死的无名男尸，穿着一身重装潜水服，背着半罐子氧气, 身上没有任何的外伤。要不是钓鱼者勾到了他的衣服，这具男尸估摸着就烂在了水下。
    换句话说, 此人是在潜水过程中“淹死”的, 绝不是失足落水致死。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重装潜水员怎么会淹死在水下呢？他是谁？怎么会在新年第一天潜进太湖？
    在全城人民的关注下, 无锡警方立即进行了调查工作，结果有了几项惊人的发现——
    首先是这男子的死因：根据法医初步鉴定, 这位潜水员居然是被“电死”的。
    死因是他在水下作业时，接触到了高压电，被电昏迷后，机械窒息在潜水服内，没有逃出生天。
    那么水里怎么会有高压电流呢？警方随即想到了两个字：电鱼。
    之后，无锡警方对太湖沿岸进行了一番排查，发现周围农村里的电鱼现象很严重——也就是当地的一些不良流氓团伙, 会用高压电对水体进行导电, 以此来非法捕捞水产品。
    显然, 这名死者很有可能是在水下作业时，遇到了不良团伙来电鱼。水上的人不知道水下有潜水员, 因此他被电鱼团伙给误杀，尸体被冲到了太湖下游。
    这样一来，死者的死因算是调查明白了。那么下一个问题是：这个无名男子究竟是谁？
    无锡警方排查了当地所有有潜水资格证的人员，再排查了周围湖畔的渔民。结果发现——没人认识这名男子，死者的来历顿时成了一个谜。
    倒是水上公安局有了个重大发现——他们在钓鱼者发现男尸的上游一百多米处，打捞出一个防水背包，判断就是死者下水时携带的行李。
    这个防水背包一打开，顿时震惊了在场所有人：旋风铲、小型洛阳铲、防毒面具还有对讲机和消毒药丸，都放在了防水夹层里。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这妥妥是盗墓贼的装备啊！
    除此之外，背包里还有一张地图，上面标注了一个水下墓穴，上书四个大字：
    【淮南王墓】。
    ***
    “淮南王？”
    南下的火车上，林蓉听到这三个字时，第一反应是：“不会是发明豆腐的那位淮南王吧？”
    ——西汉淮南王刘安，生于淮南国寿春县（今安徽省淮南市寿县）。他是汉高祖刘邦之孙，淮南厉王刘长之子。
    淮南王刘安此人，其实在历史上留下了不少典故。第一，民间传说豆腐和豆浆都是他发明的。第二，著名的歇后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讲的就是他。对了，刘安还主持编撰了一本道家思想巨著《淮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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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刘安此人是个文武双全的西汉王侯。连太史公司马迁都在《史记》里，特意为他写了一篇《淮南衡山列传》。
    但淮南王刘安生不逢时，遇见了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汉武帝那时候正在搞推恩令，削掉了一部分刘姓王侯的政权，刘安当然不甘心自己的王权被削，就秘密谋反，最后因阴谋暴露而自杀。他死后葬于对了，刘安的墓地不是在安徽寿县境内吗？
    “太湖下面怎么会有西汉淮南王的墓呢？”
    林蓉：我知道江苏境内有许多汉墓。毕竟江苏徐州就是汉高祖刘邦的故乡。所以江苏的宿迁、徐州、扬州乃至无锡境内，都有许多汉朝的诸侯墓云集。比方说龟山汉墓位于徐州，大云山汉墓位于淮安、狮子山楚王陵位于徐州等等。
    可问题在于：淮南王这个封号——淮是什么？淮水。古代的淮水，就是今天的淮河流域。(淮河流经安徽的南阳、信阳、阜阳、六安、蚌埠，江苏的阜宁、滨海等地注入黄海。）①
    按照汉朝的分封制度，封地在淮水之南的王侯，才能被称之为“淮南王”。那么按照地理位置推断，有这个封号的王侯，应该居住在安徽境内（南阳一带）才对。
    林蓉觉得这个淮南王的身份很可疑：“刘安是安徽人，淮南王的封地在淮河以南，他不会葬在无锡太湖吧？是不是死者搞错了墓主人身份？”
    系统：【没有搞错，无锡警方遇见的是一桩水下盗墓案。那个潜水死者盗窃的就是淮南王大墓只不过，这个淮南王，不是你想的那个淮南王。】
    不是她想的那个淮南王？莫非死者盗的不是刘安墓？那么历史上哪位诸侯还有淮南王的封号？
    林蓉头一次感觉自己的历史知识不够用。毕竟有“淮南”这个封号的诸侯，实在是太多了。只要封地在淮水以南的，都能被称之为淮南王。其中最出名的是这个刘安，还有许多不出名的淮南王莫非其中一位葬在太湖下？
    她立即用手机查了查资料，结果发现一个人：刘喜。他是汉高帝刘邦的二哥，一直活到了汉惠帝二年。此人生前也被封了淮南王，而且是西汉历史上的第三任淮南王。
    但史料记载：刘喜后来因为触怒了刘邦，被贬为合阳侯，剥夺了“淮南王”的封号。于公元前193年抑郁而终。他的儿子叫刘濞，被封为吴王，是汉景帝时期“七国之乱”的发起者。
    “太湖下面的是刘邦他二哥、刘濞他老爸的墓穴？！”
    林蓉吃了一惊，这个刘喜是历史上的小透明，也没听说过他的墓穴下落？
    系统倒是应了一句：【没错，太湖水下的那座墓，就是淮南王刘喜的王陵。刘喜生前当了6年的淮南王，死后汉惠帝刘盈下令，让他以王侯之礼下葬，所以他的墓就是淮南王墓。】
    这倒是真的。刘盈是刘邦的长子，汉高后吕雉的儿子。他是个仁慈的君王，不会让自己的嫡亲二伯灰头土脸地下葬，所以刘喜死后应该恢复了“淮南王”的封号。
    “可是刘喜的墓，怎么会在太湖下面呢？”林蓉搞不明白。
    按理说，刘喜生前最后的封号是合阳侯。合阳在山东，他死后应该葬在山东才是？
    难道说：刘喜生前，汉惠帝刘盈网开一面，把自家二伯的封地重新分到了无锡境内？结果刘喜的墓葬在了太湖边上？
    系统回答道：【这就要等他墓里的文物被追讨回来以后，留待史学家去解答这个谜团了。】
    林蓉点了点头，考古学的意义就在于此。许多历史上的疑难杂症，要留待专家去研究解惑。而墓中的文物，就是他们研究墓主人一生的资料。
    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追讨淮南王墓里文物的下落。
    根据系统介绍，那个意外死亡的盗墓贼，只是在最后潜水阶段中了电鱼的招。至于他的同伙，早就把太湖里的淮南王陵给盗窃一空。
    现在，水下的文物，正落在无锡某个不知名的盗墓团伙手中
    ***
    到达无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从敦煌到无锡这一路上，林蓉只睡了三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网上查淮南王刘喜的资料。她从《史记》一路查到《汉书》和《汉纪》，结果发现：史书上也没此人多少的记录。毕竟刘喜只是个汉室宗亲小透明罢了。太史公司马迁也懒得给刘邦他二哥着多少笔墨。
    下了火车，听着周围一片吴侬软语，林蓉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随即买了一张报纸，看见头版就是介绍的这桩案子。
    话说回来，无锡警方还是很给力的，经过了半个月的调查，警察终于把死者的身份给搞清楚了：他原本是无锡某家具城的装卸工人，来自某外出务工大省。属于无锡的外来人口。
    至于他怎么会参与水下盗墓，他怎么会知道水下有淮南王墓谁都不知道。
    无锡警方只调查出来几样结果：
    ①死者的家乡就是个盗墓猖獗的地方。怀疑他家里有人干过这一行，所以他才会熟悉盗墓流程。
    ②死者在家具城当装卸工时矜矜业业。老板说他非常勤劳能干，与周围员工的关系都不错。至于他怎么会参与盗墓老板表示我不知情，我只是雇佣他帮忙卸货而已。
    ③死者有航海证，早年跟随船只下过南洋，当过船上的海员。警方初步怀疑他就是在下南洋阶段，学会了潜水技能。结果一身下海的本事，却不敌电鱼的非法捕捞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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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死者的名字叫做王大庄。
    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背后却牵扯出了这么一桩惊天盗墓大案。
    但林蓉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她不是警察，没有掌握那么多的资料，要从哪里调查起这桩盗墓案？
    这时候，系统倒是给她指明了方向：【宿主，其实无锡警方目前有些怀疑：那个红木家具城里有这个王大庄的同伙。毕竟他是那里的工人，吃住都在家具城里。他之所以会走上一条盗墓的道路，说不定就是受了家具城里某个人的指示。】
    这个怀疑很有道理——【泽盛红木家具城】——这就是王大庄生前工作的单位。
    “我就从这里查起吧！”
    林蓉下定了决心，当即打车去了无锡家具市场，这里是整个苏南的家居建材集散中心。
    下车逛到了这家红木家具城门口，林蓉就发现了一条招聘启事：【泽盛红木家具城招聘如下人员：红木家具鉴定师一名。要求：熟悉鉴定各种木材家具的产地和年份】
    林蓉：我是古董鉴定师，其实红木家具鉴定好像也算在我的鉴定范畴之内？
    她还是知道红木有多少品种，如何区分各种黄花梨和紫檀木的，这都是古董鉴定中的杂项活儿。
    于是第二天，她就写了一份简历，投了这个招聘广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泽盛红木家具城，就是死者王大庄生前工作的地方，她相信这里会有自己想要的线索。
    第42章 墨林 ·
    来到无锡的第三天, 林蓉就收到了泽盛红木家具城的应聘邀请。
    作为无锡建材厂最大的红木家具供应商，泽盛红木家具城的占地面积就十分夸张，据说周围好几栋楼都是这个厂的地盘。
    按照电话里HR猎头经理的提示, 林蓉先去了泽盛红木公司的总部, 这里位于建材城的某栋大厦内，上下有好几层都是泽盛的工作部门。
    想想即将要在这里工作她也有点紧张, 毕竟是考古学家第一次正儿八经应聘白领工作？
    见了泽盛红木的人事部门经理, 林蓉先一本正经地递上了自己的简历——原主林雨馨毕业于中国科技大学社科院-考古学院，古董鉴定专业。手上有国家一级文物鉴定师证书和考古资格证，还有五年的古董鉴定从业经验。算起来还是个白领小精英人才？
    只不过上一家单位是已经倒闭的嘉禾拍卖行, 这是林雨馨职业生涯最大的污点。
    人事部门经理匆匆看过了她的简历和证书，便把她带去了泽盛红木的技术部门。在这里, 林蓉见到了泽盛红木的技术科陈科长, 他才是今天招聘她的主考官。
    这个红木技术科主要负责公司里的木材采购事项, 并且按照红木的各种标准，将家具木材进行分类。这算是红木市场上别具一格的岗位。
    陈科长也不废话, 直接拿出了几条木头手串，让她来鉴定是什么种类的木材，并且说出原产地。
    林蓉先拿起了第一条手串，只见这串佛珠上呈现出起起伏状的“豆瓣”纹，在灯光的映衬下，纹理呈现出缎子似的闪光，看上去十分华美。她再摸了摸手串的质感, 表皮细腻光润, 色泽紫黑。一看就是上等的特级紫檀木制作而成。
    她很快就报出了这种木材的名字：“小叶金星紫檀, 原产于印度这是嘉靖到道光年间的文玩手串？”
    陈科长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表示十分满意。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应聘者直接把手珠年份都报出来的。这北京来的古董鉴定师就是不一样，眼界和见识都吊打当地的应届生。
    接下来还有几条手串，根本难不倒林蓉。她不光能认出这些木材的材质，连年份都能一一报出来。鉴定什么黄花梨、缅甸花梨、鸡翅木、海南硬木在她看来通通都如数家珍。
    要知道，她曾经是国内最年轻的文物鉴定大师，从20岁开始就师从故宫博物馆的老研究员。而故宫里面的馆藏呵呵，清朝的皇帝会用二流的木材和次等的红木做家具吗？看看乾隆皇帝的那几张龙床，都是万里挑一的印度紫檀木拼接而成。
    最后考察结束了，陈科长对她是万分满意，还不禁夸赞道：“林小姐，你真不愧是中科大的毕业生这学识渊博得很呐！都比得上咱们这里的老鉴定师了！”
    林蓉笑了笑，说了几句谦虚的话。接着，陈科长告诉她：“你想进咱们单位，还需要少东家点头同意这样，我带你去见一见少东家。”
    少东家？
    对了，就是泽盛红木家具城大老板的儿子？他在公司总部坐镇吗？
    来之前她查了下这家公司的资料。大老板名字叫顾泽盛，这么说来，这位少东家也姓顾喽？
    嗯顾是苏州无锡两地的大姓，路上随便碰到个人都能姓顾。
    不一会儿，陈科长带她穿过了一个秘书厅，踏进了总裁办。淡淡的烟雾缭绕中，她看到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坐在一张红木椅子上，他正在低头看着什么文件，笔记本电脑挡住了脸庞，略一侧目，只能看出来是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
    林蓉还注意到他的大拇指上有一枚翡翠扳指，是满绿的老坑冰种翡翠雕琢而成，上面密密匝匝镶满了金钢钻，看起来就价值上百万——果然是大老板的儿子。
    察觉到有人进来，男子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陈科长立即规规矩矩道：“顾经理，这就是来应聘的那个林雨馨林小姐我考察过她的鉴定能力了，非常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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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顾经理您好，初次见面，幸会”
    林蓉偷偷看了他几眼，发现这男人长得很俊美，甚至可以说和陆澄砚有的一比——要知道，陆澄砚可以说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俊朗的男子之一。只不过她从来不吃陆澄砚那一套。
    但这人没陆澄砚那样，处处都透露出沉稳有余的风度。反而有一种忧郁单薄的面相，难道这就是江南男子独有的文青气质吗？
    与此同时，这姓顾的少东家也在打量她。面前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出头，五官精致秀丽，身材小巧玲珑。更独特的是她身上文隽的气质，好像她一走进来，就迎面带来一股诗，书，茶的清芬，甚至让黯淡的办公室都为之一亮
    顾墨林微微颔首。连他这样见惯无数佳丽明星的男人，都能瞧见她就心神一震林雨馨真是不可多得的大美女。
    “顾经理，这是小林的简历，请您过目。”
    眼看场面有些平静，陈科长连忙递上了她那份还算厚实的简历，毕竟他不想错过这样的好帮手。
    顾墨林翻了翻她的简历，还仔仔细细看了几眼嘉禾的工作介绍。
    林蓉略紧张，其实她什么都不怕，就怕主考官来一句：你在嘉禾拍卖行干的怎么样？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顾墨林放下了她的简历，非常平静道：“陈叔，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单独问这位林小姐几个问题。”
    陈科长以为少东家要单独考察她的鉴定能力，于是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大踏步走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以手阖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林蓉先问道：“顾经理，您要问我什么问题？”
    顾墨林淡淡道：“林小姐，我知道你的名字。在嘉禾拍卖行董事长顾世琰入狱的新闻上你就是检举揭发顾世琰的那名鉴定师？”
    林蓉：哦豁！完蛋！
    系统：【哦豁！完蛋！】
    这种事他都知道泽盛红木肯定不会招她了吧！潜伏卧底计划失败！
    一瞬间，林蓉想立即抬脚走人。但顾墨林的下一句是：“说句老实话，我觉得你的做法很对。要不是你揭发了顾世琰监守自盗，现在坐牢的人就是你自己。”
    林蓉笑了笑，难得有个老板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足以证明这人心眼还是蛮正的。干脆坦诚道：“上一个单位的老板不把我当人看，我当然要远离那样的是非之地。”
    “顾世琰他的做法，真的很不够地道，至少对你而言，那是不公平的。”顾墨林意味深长道。
    同样都是姓顾，他倒是有些看不起北京那个顾世琰——男人怎么能推自己的女人出去坐牢挡枪？这样的男人还算是男人吗？
    “利字当头一把刀。我想，我的上一个老板就是被利益给冲昏了头脑吧。”林蓉不由得吐槽道。
    顾墨林点了点头，仿佛是应允她什么：“我总不会让自己的部下去背黑锅。”顿了顿，他合上了她的简历本，再问了问她的一些状况。得知她刚刚从敦煌“老家”来到无锡，顾墨林沉默了一下，才问道：“你为什么选择来无锡工作？”
    “我想远离北京那个是非之地，所以来了江苏。”林蓉叹息一声，假装难以启齿道：“我把自己老板告上法庭的事，闹的是人尽皆知。大家都说我坏了古董鉴定这一行的规矩，北京各大拍卖行和文玩店的老板都不愿意招我我只能走的越远越好。”
    一个在北方待不下去的古董鉴定师，来到南方谋求生路，倒是很合理的行为。
    顾墨林相信了她的话，于是继续问道：“按照你的学历经验，应该去应聘古董鉴定师。为什么要来应聘红木鉴定师？”
    林蓉言不由衷道：“顾先生，不瞒您说，不光是北方是整个中国古董鉴定的行当都不愿意接纳我这个人了。我想自谋一条生路，只能选择去其他行业里面混。但我别无所长，只有鉴定古董这个本事。正好，红木鉴定属于古董行中杂项这一路，所以才来您这里应聘。”
    这是她提前想好的台词，念出来脸不红心不跳。反正家具确实是古董鉴定学中的杂项一路。
    “别无所长？”
    顾墨林有些似笑非笑，林雨馨还真是客套，她的甜美长相，就是她最大的长处之一。别的不说，任何男人身边有这么一位红粉知己，想必都是一件会令其他男人嫉妒的事。
    人的眼缘有的时候就这么神奇，他看这个林雨馨就十分顺眼得很。倒是想到了一个职位，比什么红木鉴定师更适合她来做。
    顾墨林开口道：“这样，你明天来应聘董事长秘书一职，待会儿我跟秘书办打个招呼。”
    ！！！
    “啊？！”林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只好囧囧提醒道：“我是来应聘红木鉴定师的，不是来应聘秘书的。”
    董事长秘书是什么鬼？！
    她好端端一个鉴定师，怎么能跑去干秘书！
    关键是——
    她真的不会做秘书啊！
    “很不巧，前一天已经有三个合格的红木鉴定师入了职。现在这个岗位已经满了。”顿了顿，顾墨林不假思索道：“但我缺少个经理秘书可以给你实习薪水两万，等转正，工资五万每个月能不能留下来看你的本事，我只给你一次工作机会，犯了错你就自己滚蛋。”
    他的话中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坚定，泽盛红木家具城，从来不收留吃干饭的闲杂人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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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蓉：“”
    她是不是遇见了传说中的霸道总裁？！
    可这里不是小说剧本！
    她只是来查案啊！
    第43章 咳嗽 ·
    林蓉不是第一次踏进职场的小白。只不——隔行如隔山。
    她是个靠本事吃饭的考古学家, 一年有350天呆在考古挖掘现场，基本不了解什么叫白领，更不知道什么叫董事办公室秘书？
    系统吐槽的很好：【宿主那个叫顾墨林的该不会是看上你, 想发展一段办公室恋情吧？】
    林蓉：我觉得很有可能！
    谁让原主这副好相貌的魅力这么大呢？
    别的不说, 光是她来到无锡的这几天，已经遇到数十位搭讪的男子, 都是垂涎着原主的美貌想着来一段“艳遇”。但她是个钢铁直女：“不管这个顾墨林存着什么居心, 我只负责查王大庄的案子。如果查到线索就留下来，查不到线索，那我自己走人。”
    结果正式上班这天一大早, 顾墨林就拿着一大份资料交给她：“按照泽盛红木上季度的收益状况，做一个表格给我看看。”
    林蓉：“”
    可她的电脑水平着实堪忧, 只能用Word软件做了一个简单柱形图表格上交。
    很快这份表格被顾墨林打道回府, 还被当场批评了几句：“你是跟初中生学的表格制作吗？！”“下次再用这种东西糊弄我, 那实习工资也别想要了！”
    林蓉：“”
    好吧，是她小看了秘书这份工作的难度。顾墨林根本不是来搭讪, 他只想让她干活？
    她只好硬着头皮重做一份表格。感觉像是作业写得不合格的小学生，老师让你重新做一遍？
    这一回她学乖了，特意和陈科取了经，加上收支曲线图、客户流动、还有资金进出等细节，再用专门的记账软件进行数据整理，总算弄出了一份漂漂亮亮的报表。
    顾墨林看完之后，点评了四个字：“差强人意。”——形容某人某事还不错, 大体上能使人满意。
    中午吃饭, 顾墨林再带她去了一场商业会议。几个来自印度的木材老板和他谈着各种生意经, 林小秘书只负责站在一旁端茶倒水，再听他们用英语聊着红木原材料的价格变动。
    期间, 一位黑胖子印度客商时不时瞄她几眼。当林蓉给他续咖啡的时候，这黑胖子忽然把手盖在她的手背上，还摩挲了几下。
    林蓉吓了一跳，顿时把手抽了开来——这人怎么还当着她老板的面吃豆腐啊？！
    一旁的顾墨林瞬间站了起来，挡在了他们两中间，脸色有点黑：“哈斯米先生，时候不早了，要不然今天的生意就谈到这里。”
    不一会儿，送走了这几位印度客商，顾墨林回到办公室，给了她一份木材的价目表，再沉声道：“你把国际市场上最新的红木价格涨幅给查出来半个小时后送到我的办公室来。”
    林蓉：“是。”
    难道顾墨林不相信这些印度人吗？对了，印度人做生意向来把“诚信”二字抛诸脑后。
    幸好翻墙查资料对她来说是驾轻就熟的。半小时后，她还真把任务给完成了。
    可当她拿着查好的资料，推门进了董事办公室，却看见几个警察站在顾墨林面前。
    周围的氛围十分严肃，警察们个个都脸色阴沉，好像肩膀上挑着一副沉沉的担子。她来的十分不赶巧，一进去碰见这个场面。
    正想着是开口还是退出，却瞄见顾墨林的办公桌上有几张照片。上面是一个身穿潜水服的男性尸体，苍白的面孔十分浮肿，五官已经模糊不清。估摸着死在水下已经有一段时间。
    “顾经理，您要的资料已经准备好了”
    她想了想，当秘书就是要厚脸皮，便无视警察的存在。
    顾墨林随即侧目，轻轻看了她几眼，继续和警察说道：“死者王大庄确实曾是泽盛红木的工人。但事发之前半个月，王大庄递交了辞呈，人事部门当天就批准了他的辞职函。所以说，他是在辞职以后出的事关于他的死亡原因，我确实不知情。”
    原来警察是来询问死者的情况，林蓉当即竖起耳朵当个吃瓜群众。据说这无锡浮尸案现在是网上最热门的话题。江苏公安厅给无锡警方下达了死命令，要求一个月之内限期破案，要不然的话，从无锡市公安局一直撸到太湖水上派出所所。
    因此无锡警方压力很大，他们三番两次光顾泽盛公司，这里是唯一能查到和死者有关联的地方。
    可问来问去，警察都问不出什么毛病来。顾墨林始终是那句话：他只是雇佣王大庄来工作的老板，并不在意这个公司里的小人物。
    最后，警察做完了笔录，顾墨林送走了他们，这才把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却是问道：“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那几张尸体照片吗？”
    林蓉：死了上千年的人我都不怕，何况是刚死不久的人。
    顾墨林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刚才就注意到了：林蓉的目光一直放在死者的照片上，莫非她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吗？
    他干脆问道：“无锡的浮尸案闹得全国都沸沸扬扬，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我是在网上看到这桩案子的，据说这个人是被电鱼的小偷给电死的倒霉蛋。但没想到他曾是这里的员工。”林蓉摆出一副路人侦探的架子，推理道：“不这件事确实很可疑，隆冬季节，太湖的水温在零度以下，他是真的不要命啦，这种时候去太湖里游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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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去游泳，他是去盗窃一座水下的古墓。”
    顾墨林说的是警察刚公布的新闻。现在无锡警方正按图索骥，全水域摸查图上的那座淮南王墓。
    “太湖下面有文物吗？”林蓉扮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难道水下有一座被淹的古城？”
    “没有古城，倒是有一座古墓。”顿了顿，顾墨林意味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学考古的学生，那你是怎么看待盗墓这件事的？”
    “知法犯法，有法可依，违法必究。既然他们干的是非法的勾当，那么监狱就是他们的下场。”
    林蓉：我不光是历史学得好，我的政治功课也不错。
    顾墨林有些不屑道：“天下的盗墓贼那么多，要是都抓进去，中国的监狱都不够放的”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忽然猛地咳嗽起来，整个身子都在簌簌颤抖。林蓉从未听有人这样咳嗽的——像是呼吸道里呛住了什么东西，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息，一边快要把肺都咳出来，同时脸上涌起了不正常的红.潮。
    ！！！
    顾墨林这是怎么了？！是哮喘吗？不，怎么看上去像是肺痨呢？！
    林蓉顿时反应来，赶紧去倒了一杯水，只见顾墨林迅速从桌下摸出一盒药丸来，抓起一把喝一口水全吞了下去，良久才缓和来，面上的红.潮退却，只余下浮肿的眼部血丝。
    看到他这幅狼狈的样子，林蓉没了套话的心思，下意识关切道：“顾经理，您的身体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
    顾墨林表情有些不自在，平常他犯病的时候，绝对不会让属下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刚才是事发突然，他来不及把她给赶出去，被她撞了个正着。
    结果林蓉临危不乱，还给他递水，一点都没有跑路的意思。她的胆子果然够大，既不怕尸体，也不怕活着的病痨鬼。
    “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顿了顿，顾墨林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这些警察三天两头到公司来查案，我也没闲工夫应付他们这样，你以后负责应对警察，替我把他们给打发走。”
    “我怎么应对警察？难道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吗？”
    说到这里，林蓉已经忘了自己“秘书”的身份，她实在不习惯用敬语，更不习惯仰视着某人。
    “随你，只要把警察赶走就行。”
    顾墨林确实不想再和警方见面。
    其余的不说，他这个人身体有毛病，而且是一碰见警察就犯病。
    根据算命的说法：他身上的“阴气很重”，而警察自带阳气，阴阳相冲会导致他犯病。
    林蓉点了点头，应付警察倒是没问题，只不：“顾经理，我能申请住在公司的单人宿舍吗？在外面租房子实在是太贵了。”
    “可以。”
    顾墨林看了她一眼，没有责怪小秘书趁机敲竹杠的行为。
    其实，他昨天就看了出来：这个林雨馨真的没有当下属的自觉性，怪不得她从前会举报顶头上司顾世琰估计她心中也没有什么上下级的观念。
    这样的人有个好处，那就是她会真心对待他人，不会谄媚趋炎附势。
    他现在身边就缺少说真话的人，至于父亲给他配的那些帮手，都是一群只会拍马屁的老油条。
    “谢谢！”
    林蓉心中一喜，没想到顾墨林答应的这么痛快，这样她就离王大庄这条线索更近一步。
    但一想他刚才咳嗽的样子只好默默把表情摆的很严肃、很端庄。
    ***
    系统：【宿主，你的这位顶头上司身体真不好啊】
    林蓉刚出办公室，就听到系统说出这话，看样子它已经知道了顾墨林的情况。
    系统解释道：【刚才顾墨林犯病的时候，我检测了他的身体状况，发现他的身体里有两根机械管子，从肺部一直通往口腔呼吸道。】
    “这是什么意思？”林蓉吃了一惊，顾墨林的肺管是机械的？！
    系统回应道：【他应该是肺功能缺失，做换肺手术，用人工肺补了上去。即便如此，他的呼吸功能也不可能跟正常人一样。刚才你看到的剧烈咳嗽，就是人工换肺的遗患，顾墨林经常隔三差五发作一次。除此之外，他的身体里还有许多小毛病】
    “真可怜。”
    林蓉有些同情道，怪不得他的脸色那么苍白，原来是个职业药罐子。
    只不，刚才通顾墨林和警察的谈话，她也听出来一件事来：“难道说，这王大庄辞职就是为了方便去水下盗墓？”
    系统同意她的看法：【水下盗墓是一项大工程，王大庄肯定要准备个把月才动手。我想，他就是规划好了行动以后，立即把工作给辞去了。】
    林蓉点了点头：“人留名，雁留痕，这里好歹是王大庄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我想，他总会留下点什么。”
    所以，她才跟顾墨林申请住进了泽盛集团的员工宿舍。
    第44章 元宵 ·
    林蓉宿舍对门是个来自东北的姑娘, 名字叫张颖，毕业于苏州大学商务系，负责管理泽盛公司的海外运输业务。
    东北人性格大方豪爽, 林蓉瞅准了这一点, 亲手做了点蒸馒头蒸蛋糕送给她，就轻轻松松把张颖给拿下。
    这天晚上, 她去对面宿舍串门, 张颖也拿出家乡新寄来的柿饼招待她。
    林蓉啃着甜丝丝的柿饼，就跟张颖聊起了浮尸案：“这个王大庄也太倒霉了吧，你说他好端端的, 怎么会去太湖下面盗墓呢？还是大冬天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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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他就是为了避开耳目呗！”张颖觉得自己是名侦探张柯南，还像模像样推理道：“你想想啊, 大年初一, 全城人民都待在家里过年, 没几个人跑去太湖上玩耍的。连警察都在这一天放假。这王大庄肯定是瞅准了机会下的水。”
    林蓉汗颜道：“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儿蹊跷。”
    张颖点了点头：“是有点蹊跷, 王大庄都快当父亲了，你说，他这种时候白白把命送掉，是不是很可惜？”
    “王大庄快当父亲了？！”
    林蓉吃了一惊，她看过所有的采访报道，谁都没提到这件事啊。
    却听张颖压低了声音，悄悄道：“你小声一点, 我是在公司的酒会上听人说的这王大庄之前在咱们公司里谈了个女朋友, 他是仓库的装卸工, 他的女朋友就是仓库的管理员好多人都看见他女朋友大肚子了。”
    “真的啊？”林蓉假装八卦兮兮道：“怎么没有人跟媒体说这件事呢？王大庄死了，他女朋友也不带吭声的？”
    “顾经理觉得晦气, 他不想招惹人命案呗。”张颖煞有其事道：“顾经理下了封口令，要求公司内部一律不准谈这件事，谁谈谁就离职走人。大家都当没见过这个人。他女朋友也好多天不来上班了，据说已经离职走人了。”
    林蓉有些同情她：“还大着肚子，孩子就没有父亲了，这个女人真的有些可怜。”
    “是啊，”张颖觉得她十分心善，就把肚子里的话都倒了出来：“我看到那条新闻的时候就在想，王大庄会选择下水盗墓，搞不好就是想弄点钱来，给孩子攒一点本钱你想想看，在无锡这一带养个孩子，岂不是要花三四百万？”
    “三四百万还不止呢，无锡一套二手房就要花两百多万”林蓉同意张颖的看法。在这种强烈愿望的刺激下，王大庄选择了铤而走险，最终丧命太湖。
    跟张颖打听完了情报，隔日晚上，公司员工聚餐，林蓉再带着自己做的小点心，去笼络几个仓库管理员。
    大家都知道她是顾经理的新晋秘书，将来肯定是公司里的“红人”，所以都对她十分亲热。各种请客吃饭要微信一来二去，林蓉就和几个仓库管理员打成了一片。
    这些仓库管理员的工龄都在十年以上，他们知道的八卦更多，于是她轻松打听到了王大庄女朋友的下落。
    这个女人名叫吴丽环，今年28岁，和王大庄已经交往2年有余。
    根据吴丽环舍友所说，王大庄出事以后不久，警察还没公开消息，吴丽环就辞职离开了泽盛。好像她提前知道了男朋友遇难，还偷偷在夜里哭过几次。
    人事部门也知道她要去生孩子，给出的辞呈批准很痛快，还发了一笔老员工的遣散费。
    几个工友担心她辞职失业，还问过她以后的生活怎么办，结果吴丽环告诉她们：“我在苏州那边找了一份新的工作，比现在的薪水高多了将来养得起这个孩子。”
    “什么工作？”
    “薪水到底有多高？”
    “你走了以后，你老公王大庄他也走吗？”
    面对宿友叽叽喳喳的询问，吴丽环没有透露出新工作的半个字来，也没有说她会和王大庄确定结婚。
    这名八卦的舍友还提供了个最确切消息：“吴丽环的新工作可能在苏州桃花坞那一带因为我看到她用货拉拉把自己行李拉走的时候，跟货车司机说，把东西拉去山塘街桃花坞XX小区就是苏州古城虎丘那边。”
    林蓉：姐妹你的情报太有用了！
    她不光知道了王大庄女朋友的名字，还知道了她的具体下落！
    这天是周末，泽盛公司难得放假。林蓉也请假一天，去了苏州市古城西北桃花坞——寻找吴丽环的下落。
    ***
    桃花坞，这个地名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陌生。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唐伯虎那首赫赫有名的《桃花庵歌》，就是在这里写的。这是她最喜欢的七言古诗之一。
    姑苏桃花坞陌上归宁小区——
    根据她的同事所说，这是吴丽环货拉拉搬家的目的地。
    来的路上，林蓉还在想【陌上归宁】这四个字特别好听，苏州果然是个文绉绉的好地方，连小区名字都这么别具匠心。
    这四个字是说的一个浪漫典故——【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五代时期吴越王钱镠的夫人回家省亲去了，钱镠思念老婆，就给她写了一封信，里面提到了这么一句。
    古代人把出嫁女子回家省亲叫做“归宁”。
    陌上归宁，就是陌上花开，他深爱的妻子从娘家回来了。
    只不过，林蓉跟当地司机聊起这个小区的时候，司机师傅可不管什么起名典故，他只知道：“你要去归宁小区啊？那是咱们桃花坞地段房价最贵的小区了。据说一平米价值七八万里面住的都是外来的暴发户”
    林蓉：“”
    等等！这件事有蹊跷啊。
    吴丽环只是个普通工人，她怎么住得起这么贵的小区？
    抱着这个疑问，林蓉很快到了归宁小区。果然跟司机说的一样，这里别墅云集，进出都是各种宝马别克玛莎拉蒂，想必里面住的都是土豪大腕，出门怕被绑架勒索的那种。
    小区对面有一家咖啡店，林蓉进去点了一杯咖啡，再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视野正好对准了小区正门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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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之前拿到了一张吴丽环的证件照，她是个高高瘦瘦的女人，林蓉就盯着门看能不能寻到吴丽环的身影。
    结果让她失望了。盯着门口看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十二点，咖啡都换了几杯，她就是没看见吴丽环。
    如果今天一无所获，她明天就要回去无锡上班，搞不好这么一耽误的话，淮南王墓里的文物就会流失出国。
    这一瞬间，林蓉有种想要辞职的冲动，反正她已经查到了最关键的线索。但想想这样一来，自己的调查行为肯定会暴露的，搞不好会惊动泽盛内部王大庄的同伙。
    于是她放下了手机，继续思考别的寻人办法。
    有了！
    吴丽环不是怀孕了吗？
    如果她想要生下这个孩子，肯定会逛一逛附近的婴幼儿用品店，这是一个母亲的本能。
    正好，归宁小区附近就有一家童装店。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林蓉干脆拿着吴丽环的照片，去了这家童装店，碰一碰瓷：“老板，我来替我姐姐买童装我姐姐你认识吗？就是她”
    “哦，你是吴女士的妹妹，欢迎欢迎，咱们这里刚新来了一批童装保准给您市面上的最低价！”
    童装店的老板一下子认出了照片上的女子。这是光顾他们家好几次的老顾客，于是热络地介绍各种童装。
    一听这话，林蓉心里那个乐子大了去了！
    她没想到，自己随便碰个瓷还真给碰对了。吴丽环果然是搬进了归宁小区，她还想生下这个孩子。
    林蓉假装挑选孩子的衣服，顺便打听吴丽环的新工作单位：“老板，我姐姐在外头工作很不容易。对了，你知道我姐姐在哪里工作的吧？那当地人怎么评价那个地方？我就怕她进了无良公司，被老板拖欠薪水。”
    童装店老板还真知道吴丽环的工作单位道：“鑫福古玩城可是咱们苏州最大的古董交易市场了。您且放心，那边的员工福利都很好的，你姐姐肯定不会被拖欠工资。”
    鑫福古玩城？仓库管理员吴丽环的下一个工作单位，居然在苏州大的古董交易市场里？这是谁给她介绍的工作？
    事不宜迟，林蓉顾不上吃午饭，立即打车去了这个鑫福古玩城。
    但一下车，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苏州最大的古玩市场是个什么概念？就是上海城隍庙和北京潘家园子的概念。
    站在鑫福古玩城的入口处，放眼望去，两公里的一条街，密密麻麻的一片都是古玩店。目测少说也有三四百家！
    呃
    吴丽环在哪家古玩店工作来着？
    她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难道要挨家挨户找她吗？
    林蓉实在没办法，只好拿着吴丽环照片，先去问问古玩城站岗的保安。但保安说古玩城的工作人员少说也有四五万，他怎么可能记住一个平平无奇的外地姑娘呢？
    接着再挨个去古玩店里寻人，这是最笨的办法，大海捞针。
    只不过——今天正好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外地游客和当地的土著都聚集在古玩街上凑热闹。
    一眼望去是人从众，人挤人，脚踩脚，林蓉有种这里是敦煌博物馆的错觉，身上每一根骨头都要被挤得错位。
    她最怕凑这种热闹，天知道一个生性安静的人，钻进沸腾的人群里究竟有多么难受，简直是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到了傍晚五点时，天色已经晚了下来。
    路边的华灯初上，周围来了许多安保人员。林蓉这才知道原来古玩街晚上要搞什么元宵花灯展。怪不得来了这么多外地游客，敢情都是趁着正月十五来闹元宵节的？
    她只好趁着花灯展没开始之前继续赶时间，脚步越走越快，出了这家店几乎是奔跑去下一家店。
    但这样做的缺点是：体力消耗的很快，身体也变得极度疲惫，脖子上顶着的脑袋昏昏沉沉，感觉头重脚轻
    “你好，你有没有见过照片上这个人？”
    “老板，我向你打听一个人的工作单位，她叫吴丽环”
    “保安，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她是我的本家姐姐，听说在这附近工作”
    没见过
    不认识
    不知道
    大海捞针果然是个小几率事件！
    到了晚上六点多，当她踏出一家古董店时，被刺眼的花灯一照，再被身后的人流一推搡，身体不由得往后倒下。
    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惨白的脸色，只有系统在嚎叫：【宿主小心，你的身后是石头台阶，千万不能磕下去！】
    林蓉：哦豁，完蛋，人潮汹涌，她真的控制不了身体啊早知道别这么拼命奔波？
    下一秒，系统的嚎叫戛然而止，她的后脑勺没有撞到台阶，倒是身体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怎么在这里？”
    昏迷前的最后一秒，林蓉发出了一声灵魂问号。
    她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第45章 半夜 ·
    人生真的是何处不相逢。
    陆澄砚也真的没料到, 居然会在苏州姑苏古玩城遇见她。
    事情要从上一周说起：他把她买的那只白瓷碗交给了敦煌警方，接着警方联系了银丰典当铺的王老板，从他口中打听出了一些重要情报。
    王老板告诉他们：这碗的上一个主人是个苏州人, 姓沈, 典当铺的人都喊他沈大老板。这点和胡子晖同伙说的对应上了，这沈老板就是帮胡子晖出卖文物的中间介绍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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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老板说的是一口苏州片子, 吴侬软语十分严重, 敦煌当地人谁也听不懂。王老板和他交流的时候，还得需要沈老板的妻子帮忙翻译。
    当然，干文物走私这一行的都会多长几个心眼。
    这沈老板是来西北古董市场干收购的, 他的行踪不定，随身带着好几个假.身.份证, 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
    王老板还提供给警方一个重要消息：“据说沈老板在苏州最大的古玩城里有一家古玩店, 他在西北古董市场上捡漏来的好东西, 就通过那个店面卖出去。”
    “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沈老板还在国内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回到苏州古玩城。”
    没错, 只有抓住这个沈老板，胡子晖多年来经营的文物走私渠道，才能一网打尽。
    时机不容耽搁，陆澄砚当即决定要去苏州继续调查沈老板的行踪。这是他给高昌王陵死难者报仇的唯一机会。
    只是离开敦煌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放不下心：林蓉。
    好不容易查到了沈老板的下落，他觉得应该把这则消息告诉她，毕竟她还是很关心案子的进展。
    可去她家之前, 陆澄砚却犹豫了老半天——毕竟他是个有着强烈自尊心的男人, 自己都心知肚明的很：每一次找上门去, 都是去找林蓉的横眉冷对，何必去碍她的眼？
    林蓉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 她不想见到他，更不会接受他的好意。他们之间，没有一丝丝的可能性。所以每一次相见，百分百只会增添她对自己的厌恶？
    那么去还是不去？这是个大问题。
    陆澄砚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是个优柔寡断的男人。
    他们都是骨子里骄傲的知识分子，都有着相同的清高秉性，不会去屈尊降纡委曲求全。
    可是打从她在矿洞里救了自己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救命恩人。
    不是什么浪漫的英雄救美故事，只是无法忘怀的旧事。
    他甚至害怕，自己都无法克制这种感情。
    最后，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他还是去了她家一趟，想亲口告诉她沈老板的下落。
    如果能要到她的新手机号码，他就能安心离开敦煌去往苏州。
    真的，他的要求就这么一点。
    然后，小区的保安说，她已经离开两天了，那栋小别墅空空如也。
    他还不甘心地走了过去，敲了半天的门。直到确定她真的离开了，才轻轻笑了出来，好像在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
    他是有多让她厌恶嫌弃呢？！
    一见到他，林蓉就不声不响离开了敦煌，她真的这么讨厌见到自己？
    是他的出现给她添了许多麻烦吧？连家都不想呆算了，真的算了，他不会再去惦记她。
    于是那天晚上，他买了一张南下的机票，直接去往苏州。
    父亲得知他要在苏州待一段时间，就让自己的一位老朋友帮忙照顾他。
    这位伯伯是父亲的同窗，现在是苏州大学的教授，家里有一位刚从牛津大学留学归来的女儿，学的也是法律系。
    他知道父亲的意思，他已经年纪不小了，马上就过了三十岁，应该是结婚成家的时候。
    他头一次答应了父母，和相亲对象见面、先从朋友关系开始慢慢发展毕竟每个人的生活都要继续，总不能一直去惦记这段不愉快的单相思经历。
    林蓉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心思是什么，这样也很好。不做朋友就不做罢了，给彼此留一些余地。
    每个人都有选择幸福的权力，既然林蓉选择了结束，他便尊重自己的救命恩人。
    从此以后，就当自己的生活中没出现过这个人。
    这是他原本抱着的念想——等到自己结婚成家以后，彻底放下了这段单方面的感情，再去敦煌走一趟，告诉小林：别再担心自己会叨扰她。
    他只需要管理好自己的生活，再遥遥祝福她平安喜乐。
    只不过
    计划实在是赶不上变化。
    他在苏州的调查工作才刚开始，结果再一次偶然遇见了她。
    其实到达姑苏以后，他一直在古玩城里调查沈老板的下落，有事没事就去各家古董店逛一逛，装作是来收购古董的跨国掮客。
    结果这天下午，当他走进一家古董店时，忽然撞见了熟悉的一抹倩影。
    林蓉当时目光注视着柜台，自然没见到身后的人影他很庆幸及时躲了开来。没让她从自己面前经过。
    只不过，当林蓉从门口路过的时候，他看见她手中拎着一个童装包装袋，再向老板打听了下，老板说她在寻找一位怀孕的姐姐，名字叫吴丽环，是古玩城这里的工作人员。
    吴丽环？怀孕的姐姐？
    他知道过她的家族成员情况，并没有什么姓吴的姐姐，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
    但看林蓉满脸焦急的样子，难道说林家发生了什么大事？她是想找这个吴丽环才来到了苏州？
    一瞬间，他承认自己开始多管闲事，下意识，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就跟随在她的身后。
    林蓉一整个下午都在古玩城里拼命奔波，神情从来没这么焦急过，脸上挂着细密的汗水，嘴唇几乎是毫无血色。娇小柔弱的身体，在汹涌的人潮中挤兑来去
    看得他越来越心跳加速，脑子里都在嗡嗡想着几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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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么着急奔波究竟在做什么？
    这个怀孕的吴丽环是她什么人？
    她知不知道这样疲于奔命下去，很可能被汹涌的人潮给击垮吗？
    听说晚上有元宵彩灯会，到时候发生踩踏意外怎么办？以她的身材和力气，根本没办法逃生。
    好几次，他都想离开这里，别去管她的闲事，毕竟他们连朋友都不是了结果根本控制不住跟随着她的身影。
    更可笑的是，仅仅是几步路的差距，他都不敢上前去问她究竟在干什么。生怕惊扰到了她，小姑娘一急之下急忙逃离他的视线，再惹出什么意外来。
    结果他一跟就是耽误了四个小时，像是个悄无声息的影子保镖一样，随时关注着她的情况。
    直到傍晚时分，林蓉从古董店里走了出来，一个趔趄往后倒去
    “林蓉！”
    他冲了过去，接住了她的身体。
    ***
    夜深了，花灯节已经闭幕。
    当林蓉醒过来的时候，觉得眼前有成千上万只黑鸟飞过。
    她缓和了一会儿视野，才发现现在是深夜，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帘子被拉了起来。
    垂地的贡缎帘幕，在灯下泛出黯黯的红光。外面的灯火明媚，还有几家古玩店的招牌。
    林蓉下意识先检查了下自己的衣服，看见身上穿得整整齐齐后，终于松了一根神经。再揉了揉太阳穴，昏迷之前的记忆纷沓而来原来她遇见的是老熟人陆先生。
    “我睡了多久了？”
    她隐隐约约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是陆澄砚焦急的脸色，还有，他居然喊对了她的本名。
    系统吐槽道：【睡了五个小时你放心，陆先生是正人君子，不会趁机占你的便宜。】
    林蓉：我知道他是正人君子，她只是有些懵了——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呢？！
    一个月之内，敦煌一次偶遇，苏州一次偶遇，而且这两个地方隔了十万八千里吧！
    这！都！能！遇！见！
    这！究！竟！是！什！么！缘！分？
    难道是命中注定吗？有缘千里来相会。这得是什么几率才会天南地北偶遇两次？
    “难道陆澄砚就是我命中注定，躲不过去的男人吗？”
    林蓉有些风中凌乱，可仔细一思考，她就发现情况不对劲：陆澄砚人呢？！
    第一次，她察觉到了某些事情的出乎意料。
    其实系统有事没事，都会提醒她周围人对她的好感度多少。谁谁谁刷到了八十分，谁谁谁第二天跌到了五十分。
    好像她玩的是一款模拟人生游戏，周围只是一个个需要攻略的NPC而已。至于陆澄砚对她的好感度，始终维持在八十分左右，这是不上也不下，不好也不坏的一个分数。
    听着冰凉凉的数字，她没有办法想象：他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毕竟她只把他当做匆匆过客而已
    直到
    直到这次醒来，她恍惚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陆澄砚对她的感情，来得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沉，而不是系统随随便便说几个好感度数值那样的不切实际。
    对了，他怎么不见了？他救了她，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吗？
    林蓉打开灯光一看，才发现这里是一间酒店包厢，桌上摆了几盒治疗低血糖的药，还有一桌饭菜，好像是怕她忽然醒来饿着了，所以陆澄砚还给她提前准备好了夜宵。
    一看就是他亲手做的饭菜，都盖上了保鲜膜方便打热。
    看到这一桌凉透了的饭菜，林蓉的思维有些乱乱的，连心情都有些复杂和懵懂，好像她亏欠了他一个亿似的。
    陆澄砚当然不在这里，桌上倒是有一张手写的纸条，是他留下来的：
    看着这寥寥几行字，林蓉默了默，陆澄砚知道她在找人，难道说昨天下午，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吗？
    她的眼眶忽然有些酸涩。是不是自己做事太过于极端了？一直忽略了陆澄砚对她的关心和爱护。
    真的
    她忽然有些后悔，当初说出那什么再也没关系了。
    每个人都有做错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但绝不能因为一些缺点，就去忽略这个人的感情付出。
    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我是不是一直忽略了他的感受？”林蓉自言自语道。
    再看看这张纸条，她怔怔出神了半天，直到反应了过来：酒店前台肯定有他的电话号码！
    想到这里，林蓉冲下了楼，跟酒店前台解释了一下，就要到了他的电话，结果忘记现在是半夜，抬手打了过去。
    下一秒，她的心就凉了半截还多。因为接电话的是个陌生女子，说话声音十分好听：【你好，陆大哥正在洗澡你是谁？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我转达给他听。】
    “”
    林蓉的手颤抖了下。
    思绪乱糟糟的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大半夜的，这接电话的姑娘，难道是他的同居女友吗？
    现在开口说话也不是，直接挂了电话也不礼貌。搞不好还会让陆先生的新女朋友误会什么？
    她遇见个超级尴尬的局面。真没想到陆澄砚已经开始了另一段新感情，自己居然半夜打了电话过去。
    想了想，林蓉还是厚着脸皮道：“您好，我是鑫福古玩一条街管理处的工作人员。今天下午，陆先生过来办事时，把他的律师证落在了我们这里。请他接个电话，我们单位需要核实身份信息，登记失物招领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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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女子说了一声好的稍等，接着她听到了咚咚的上楼声，原来他们住的还是几层楼小洋房。
    不一会儿，陆澄砚就接了电话，他还奇怪自己的证件什么时候丢了。
    结果一接电话，就听到了林蓉情绪复杂的声音，她尽量保持着一种克制的礼貌：“对不起我本来只想打个电话谢谢你，却忘了现在是大半夜刚才那位接电话的姑娘，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听到她的声音，陆澄砚不由得心跳加速，立即否认道：“她是我爸朋友的女儿，我们才刚认识两天时间。”
    好像不想让她误会什么，他还特意强调了两天的时间。
    事实上，他们加起来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这还是看在长辈的面子上。
    “那你怎么住在她家里呢？”林蓉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自己搞错了什么关系。
    “我明天就搬出去。”陆澄砚也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他发现只要听到她的声音，自己就对任何相亲对象都没想法。这样还相什么亲？！
    “明天早上，你能不能过来一趟酒店？我还真的想拜托你帮个忙，我正在苏州寻找一个叫吴丽环的女人。”
    林蓉叹息一声，其实不光是道谢，她还得请他伸出援手。因为她留在苏州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我马上过来。”
    别等明天早上了，他今晚就想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
    第46章 志向 ·
    “陆先生, 我确实在找一个人的下落。”
    “她叫吴丽环，今年28岁，来自河南商丘。”
    “她目前在福鑫古玩城工作。你有什么消息渠道, 可以打听到她的下落吗？”
    林蓉用手整理了一下刚扎起来的马尾辫。她原本只想明天一早跟他说一句：陆先生, 麻烦你帮个忙。如果能找到吴丽环的话，她自然会感激不尽, 请客吃饭云云。
    万万没想到, 陆澄砚接到她的电话，只花了二十多分钟，就赶到了宾馆来。
    陆澄砚显然是匆匆忙忙出的门, 连头发都没擦干，身上带着刚洗完澡的朦胧水雾。尽管这样, 他依旧帅到无可挑剔, 去任何一家模特公司应聘形象大使都行。
    按理说, 她靠自己的魅力迷倒这么一个高质量大帅哥，应该觉得骄傲高兴才是。
    可事实上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拜托对自己有好感的异性做事情这样是不是很绿茶？她是不是在利用陆澄砚呢？
    结果硬着头皮说了这么几句话, 感觉脸上臊得慌，不由自主脸颊滚烫，连眼神都无处安放，只好盯着茶杯看，好像能看出一朵水上佛莲来。
    陆澄砚当然有消息渠道。可他大半夜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林蓉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这是什么个意思？
    他只好微微冷笑，装作没看到她的失态：“我认识福鑫古玩城的经理, 可以帮你这个忙。你还有这个吴丽环的其他信息吗？比方说, 她从前在哪里工作？”
    “她刚从无锡泽盛红木家具公司离职不久”
    林蓉更紧张了, 肩膀不自觉微微颤抖，好在头埋得很低, 对方应该看不到她的脸红。
    “泽盛红木？”
    陆澄砚一下子联想到了最近看到的一条新闻：无锡浮尸案的死者王大庄也在这家公司工作过。
    他下意识问道：“难道这个吴丽环和那桩浮尸案有关？”
    “”
    林蓉的身体像是触电般颤抖了一下，他居然猜中了她的目的！
    但这一颤抖却暴露了她的紧张，陆澄砚瞬间知道自己猜中了答案，俗话说关心则乱，他也顾不上什么绝交不绝交，立即追问道：“无锡浮尸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是个民间古董鉴定师，去凑这件命案的热闹做什么？”
    “”
    林蓉继续保持沉默，她回答不了陆澄砚的问题，她只知道：不能打草惊蛇。
    淮南王陵被盗一事，连无锡警方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这个水下王陵的具体位置不明确，考古专家也寻觅不到淮南王墓的真正下落。
    所以，无锡警方只当做这个王大庄盗窃无果，被电死在了水下，却不知道王大庄的其余同伙已经得手了。
    对方正在等风头过去，就把文物运送出国。
    如果无锡警方贸贸然行动只怕盗墓团伙会闻风而动，趁早离开无锡躲起来。
    这样的话，她的追查工作就等于全国范围内的大海捞针。还不知道捞到哪一年哪一月才能结束？
    所以，目前暂时还不能联系无锡警方。可面对陆澄砚的质问，她心里头更加过意不去。
    平心而论，陆先生是关心她才这样问的，要是他不管她的死活，才懒得问她为何调查无锡浮尸案。
    结果回答的话，是泄露系统的消息渠道，不回答的话，是她的失态和无情无义
    弄得里外不是人，只有双手在悄悄紧握成拳。却听对面道：“你不想说就别说了吧。”
    陆澄砚停止了追问，她一直在回避他的视线，心中难掩失望，原来林蓉连一点信任都不愿意给他吗？
    也对，她的心里藏了许多秘密。连事关生死的新疆一路上，她都是通过别的渠道提醒付雯追踪胡子晖，甚至面对死亡都不肯现身说法他能拿她如何？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雨，淅淅沥沥敲打屋檐下的风铃，送来了一阵阵叮咚的清脆梵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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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互相沉默了一会儿，陆澄砚眼看时间不早了，有起身离开的心思，便道：“寻找吴丽环的事，我会尽快安排桌上的饭菜你热一热吃掉吧。”
    “真是麻烦你了。”
    林蓉闭上了眼，自己真的好自私，要求他的帮忙，却连个借口都不给。
    “不麻烦，我也在福鑫古玩城找人。”顿了顿，陆澄砚想到了敦煌还没说完的话，便告知道：“你给我的那只白瓷碗，现在是追查胡子晖同伙的重要线索。银丰典当行的王老板说，这只白瓷碗是他从一个苏州商人那边收购的。这个人的店应该就在福鑫古玩城里。”
    “什么？！”
    林蓉大吃一惊，都忘了自己在脸红，立即抬起了头看着陆澄砚原来他是因此来到苏州的？！
    这次换成是陆澄砚吃了一惊，林蓉的脸颊非常红，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微醺，两只漂亮的杏眼里蓄满了水意。
    当然，他还在许多其他姑娘身上看过这个表情，可以统统概括为害羞？！
    林蓉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脸色不对，连忙低下头，咳嗽一声以掩饰尴尬：“我真没想到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去福鑫古玩城的。这两件事都不容易的不对，吴丽环的事情还是蛮容易的，这个沈老板的事才是真的不容易其实你也很不容易的。”
    “”
    陆澄砚：她是不是紧张过度了，开始说胡话？
    但害羞的表情是不会看错的，那么一个年轻姑娘对着他害羞起来起码不是赶客的意思。
    陆澄砚心里忽然落了一块大石头：原来她不是在厌恶自己。只是不好意思面对他，所以才低着头？
    想到这里，他恢复了一点点自信。甚至在异想天开——是不是他的心胸太狭隘了，一直在误会林蓉很讨厌自己？
    陆澄砚重新坐了下来，尽量用温和的声音问道：“比起找这个沈老板的下落来，找你才是真不容易的事上周你怎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了敦煌？”
    “是无锡那边出了点事”林蓉下意识回答道。
    “所以说，你不是想躲着我，才离开了敦煌？”陆澄砚倒是很会抓住问题的重点。
    “”
    林蓉尴尬了，其实她还是有点躲着他的意思。
    她早就明白自己的任务是追寻文物的下落，这是她重生于这个新世界的意义。
    如此一来，她这辈子注定要走在路上，多余的感情纠葛和没必要的人情世故，会连累她查案的脚步。
    要知道三个月前，她会拜托付雯和肖珩去追寻盗墓贼，只因为他们也在追寻凶手的下落，才会中途同行一路的。
    而陆澄砚完全是个无辜者，他只是因为付雯的缘故才会认识她。从本质上来说，她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
    将来，他一定会成为全中国最知名的法律专家，怎么能和她这个穿越者待在一起呢？她会耽误他的美好前程。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陆澄砚将来总会遇见配得上他的好姑娘到那时候，她只需遥遥祝福他们幸福美满即可。
    可是
    千里姻缘一线牵，居然让她再次遇见了他！
    想到这里，她再也压抑不住什么，只好把紧握的拳头放在了桌面上，有些难堪地开口道：“陆先生，说句实话吧这些日子，我倒不是讨厌你我只是觉得你的生活和我的生活不一样，我们彼此走的不是一条路。”
    “什么生活不一样？你究竟在做什么？”
    陆澄砚挑起了眉头，别怪他一直在追问，林蓉身上真的有太多的谜团，他只想知道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能选择不回答这两个问题吗？”林蓉有些没办法了。陆律师的洞察力真是敏锐，她不太习惯和这么聪明的人打交道。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都会现出原形。
    “好，”陆澄砚果然没有为难她，却换了个更要命的话题：“你的身上有许多疑点，这些问题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让你为难，所以才没有问过你。”
    “什么疑点？”林蓉莫名其妙，难道他还在怀疑她吗？
    陆澄砚凝视着她的脸庞，他是一名律师，在法律的职场上混，自然有许多让人说真话的本事。
    只是他从前太绅士风度，不想把这种审问手段用在她的身上，便尊重她保持缄默的权力。
    可事到如今，听她吞吞吐吐的语气，明显是参与了什么危险刑事案件，他实在担心她的安全，也顾不得什么绅士不绅士今晚，必须要把她的实话给“讹诈”出来。
    “我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正在追查一副被盗的敦煌壁画。当时我就很奇怪，那一副欢喜佛壁画已经消失了二十多年，连敦煌美术馆的专家都不知道密窟壁画上的具体内容那你是怎么敢肯定：东京佳士得上的藏品就是被盗壁画的？难道有谁告诉了你这件事？”
    陆澄砚语出惊人，这是他想不通的第一件事。接着冷冷一笑，故意刺激她：“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怀疑，你手中有我们不曾知道的情报。”
    “”
    林蓉错愕，没想到他忽然这么说，原来陆澄砚一开始就怀疑她吗？！
    陆澄砚看她一脸震惊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行为无异于火中取栗，可事关重大，他只好继续使用激将法：“至于新疆追凶的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胡子晖的同党里有你的同伙？是他在向你汇报车队的实时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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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顿，他抛开所有的情面，沉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劝你别再隐瞒情报渠道。否则的话，你就是故意包庇胡子晖的同党，这是违法的行为。”
    “胡子晖的同党？”林蓉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我怎么可能包庇那种人呢？！”
    陆澄砚拿出十分严肃的脸色来：“那你和西北的盗墓团伙有消息交易吗？要不是这样，我真想不出来，是谁在你的背后指挥你，向我们汇报胡子晖一行人的坐标。”
    “没人指挥我！是我自己做主把胡子晖的下落告诉你们的！”
    林蓉没察觉到他在套话，反而觉得心里冤枉得很，不得不实话实说澄清自己的清白。
    “林小姐，你觉得你自言自语说的这些话，有任何证据去支撑你的理论吗？”陆澄砚轻轻一笑，好像在嘲讽她的谎言都是漏洞：“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就算你站在法庭上，对着一百个旁听证人说：你和西北的盗墓贼没有交易，那也不会有一个人相信你的谎言。”
    自言自语？！谎言？！
    没错，她是没有证据，可她的清白不允许任何人去质疑！
    林蓉不由得火气上头，两个月前压抑的难言心情再次冒了出来，不由得道：“是啊，我也知道我的话都是自言自语，没有实际证据去支撑。所以我很为难，我真的没法给付雯肖珩一个交代所以我才会选择离开你们！”
    ！！！
    陆澄砚错愕，她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才搬离了他家？！
    林蓉今晚是豁出去了，陆澄砚这样不留情面，她也干脆把话给说清楚，免得陆澄砚将来真的把自己送上法庭。
    “你怀疑的没错，我是有特殊的消息渠道，但我从来没有利用这个消息渠道干过任何坏事。”
    她的眼中蓄满了水意，却一点柔弱的表情都没有露出来，反而铿锵有力道：“你知道顾世琰诬陷我偷盗敦煌经书一事吧？在那逃亡的几天里，我差点死在了老家。”
    “那时候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有个人联系了我，说他可以帮忙证明我的清白，把顾世琰送进监狱里去。”
    她不能说消息是系统提供的，只好把系统拟人化，告诉陆澄砚一个真相：“我接受了他的援手，所以他救了我的命，给了我重新做人的机会。”
    “但他救我是有代价的那就是需要我替他做事，帮他打击全国各地的盗墓贼。”
    “他是个文物保护主义者，意图阻止全国各地的盗墓行为。我和他志同道合，就从他手中接受任务。”
    “追踪胡子晖的消息渠道就是他提供的。他很神通广大，掌握着全国地下文物市场的交易情报，我绝对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否则的话，我和他两个人都自身难保！”
    “除了这件事之外，我们之间还有一场交易，他知道80年前故宫文物被盗案的真相”顿了顿，林蓉深呼吸一下，继续道：“只有帮他完成了任务，他才会告诉我：是谁害死了我的曾祖爷爷林定举。”
    说完了这一切，她才直视着他的目光：“所以我说，你和我的生活不一样。陆大律师，你有你的美好前途。而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我活着不是为了家长里短，儿女情长！”
    “你的人生是一条康庄大道，我的人生是一座独木桥。偶尔的相遇，不意味着咱们以后的路上还是伙伴。”
    说到这里，她别过了脸去，倔强且耿直道：“陆先生，你怀疑我的身份，一味探究个原由，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而已。可对我来说，这个秘密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重大问题。你别追问下去了，一旦泄露的话，我无路可走，只有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系统说过，一旦有人知道她来自异世界，那么她自己会被自动清理掉时空的秘密不允许暴露。这是铁一般的穿越法律。
    但她的话忽然戛然而止，因为下一刻，身体忽然落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周围都是沐浴露的清香。
    大脑瞬间宕机，只听到他的呼吸离自己很近，平缓而绵长她就枕在这呼吸声上。
    陆澄砚拉过她冰冷的小手，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情不自禁道：“好，我答应你从今往后，我什么都不会问，你自己保守这个秘密就好。”
    他并不知道她泄露消息的后果有多严重，如今想来，是他做的太过分了，居然一直在为难她做生死抉择。
    陆澄砚不禁后悔道：“我不是想知道你的消息渠道来自哪里，我只想知道你的人在哪里。”
    顿了顿，他有些沙哑地告白道：“前几天，我去你家的时候就在想，什么话都不问，只问你的手机号码。哪怕你对我再怎么横眉冷对我也想知道你的下落。”
    “”
    林蓉的心脏轰隆一声炸开了锅陆澄砚这是在对她告白吗？
    她像是一只柔软的蜗牛，终于被人从坚硬的壳子里骗了出来，却是面对着不知所措的感情。
    窗外的雨还在扑簌簌下着，她成了今晚博弈的输家，却是听陆澄砚说了一些压抑许久的话。
    可是听着听着，这种懵懂不知所措的心情就变成了感动。感动之后又觉得茫然：“陆先生，我这个人究竟有什么好的？你怎么会喜欢上我的呢？”
    在她的认知领域里，受欢迎的女孩子该是八面玲珑的，该是温柔可爱的，最不济也该是贤妻良母型的吧！
    可她真没觉得自己哪里适合谈情说爱。她的行踪飘忽不定，性格是一头倔驴子，更不会察言观色讨好别人。最大的优点可能是读的书多，历史典故信手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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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我以前问过我的父亲。”
    说着，陆澄砚松开了这个怀抱，轻轻道：“我爸年轻的时候，有无数可以结婚的对象。可他没有看中任何一位名媛，却喜欢上一个在墓地里睡懒觉的小姑娘。”
    那是三十年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爸陆镛当时应一位考古学家朋友的邀请，去参观一座刚发掘出来的宋朝古墓。
    晚间时分，考古工地上人影全无。他爸随朋友下了墓道，推开主墓室的门，却看到一个小姑娘靠在棺材边睡着了。
    他妈轻轻打呼的样子十分可爱，好像睡的地方不是什么墓地，而是自家的席梦思上。
    那位朋友连忙推醒了小姑娘，原来对方是附近大学考古系的学生，跟随教授过来做墓道清理工作，因为干活干的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在了里面
    他爸问她：“睡在棺材边上，你不觉得害怕吗？”
    小姑娘一本正经回答道：“不害怕，我是文保单位的人，又不是盗墓贼。”“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只有那些盗墓贼才怕棺材里的僵尸哩！”
    说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挂着盈盈笑意，目光注视着满墓室的文物，里面蓄满一种深沉的挚爱。
    从那一天开始，他爸就知道她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姑娘。
    他们都是爱好古代文化的人，都一心一意从事文保事业，都愿意把一生的心血付诸于一个目标。
    因此，夫妻琴瑟和谐了三十年，传为伉俪情深的一段佳话。
    直到现在，花甲之年，他妈依旧是他爸眼中全世界最美的女人。
    作为父母的儿子，他始终相信一个道理：“两个人是不是一条道路上的人，不是靠职业和身份决定的。就像我爸和我妈，他们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能够走到一起，靠的是他们的志趣相同，志同道合，才修得一辈子的缘分。”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寻找的人生伴侣，不是要符合某种优渥条件，他只想找一个可以携手并肩前进的人。
    “你还说我们的生活不一样，”顿了顿，陆澄砚反问道：“那你追查太湖水下王陵的案子，我追查胡子晖的同党，这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
    “”
    林蓉震了震，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好像他们的工作性质真的没什么不一样？
    可她还有些顾虑：“你是因为高昌王陵的案子，才会掺和来查案，这件事我能理解。但我的目的和你不一样，我身上没有什么血海深仇，我只是单纯想保护文物而已。”
    陆澄砚莞尔一笑，这就是他敬佩她的地方，于是道：“那我们更加算是一路人。就算高昌王陵的凶手们全部落网了，将来我也会从事文物保护的工作你别忘了，我是全国唯一向外国政府追讨流失文物的公益律师。”
    “”
    这倒是真事，前几年，他的团队把意大利政府告上国际法庭，追讨了不少圆明园的文物回国，因此才名声大噪。
    林蓉忍不住笑了起来，陆澄砚对社会的功劳还是蛮大的，她忽然一点都不生气了：“看把你给美的好吧，你说老实话，刚才你是不是故意吓唬我，想诓我说真话呢？！”
    她可不傻，陆澄砚这前后态度一对比，她就知道他绝对舍不得把自己告上法庭，所以他刚才严肃的样子都是装的？
    “不错。”陆澄砚还是道歉道：“我不该说话那么难听的？”
    “不，你说得很好，话糙理不糙是我自己想不明白的道理，被你这么一点拨，瞬间就想通了许多。”
    她温柔地看着他，陆澄砚的话解开了她心中的顾虑，也让她重新认识了他这个人：“一直以来，是我自己太死板教条了，居然想自己一个人做拯救世界的英雄。”
    顿了顿，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坦白道：“说起来，我真应该和你分享这次的情报——太湖下面的淮南王陵被盗了，许多文物都去向不明。”
    “淮南王陵？你知道了什么？”陆澄砚皱了皱眉宇，她果然是因为这桩盗墓案来到了苏州。
    林蓉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你知道死者王大庄吧？他的同伙把太湖下面的淮南王陵洗劫一空按照我和那个神秘人的约定，我这一次收到的任务，就是帮忙追查这伙盗墓贼的去向。这个吴丽环是个很重要的线人。”
    陆澄砚不假思索道：“那我会帮你一起追查。”
    这一次，他绝不想再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上路。
    第47章 饭团 ·
    翌日清晨, 从苏州赶回来的时候，是陆澄砚开的车。
    林蓉躺在车后座小憩了一会儿，昨晚和他聊了两个小时的案子, 都忘了人是要睡觉的, 结果今早困得睁不开眼，出门时简直是梦游状态。
    好在陆澄砚的宝马座驾后车厢很大, 两个并排的座位放下来, 她就在这张“床”上睡了一路。
    直到一阵饭团的香味，把她从周公幽会中拖拽了出来。睁开眼一看，车子已经到达无锡家具城的大门口。
    附近有许多小卖部, 陆澄砚去买了两份早餐。回头拉开了后车门，金灿灿的阳光立即洒了进来, 只见林蓉蜷缩成一团, 像只雪白的小兔子一样埋在羽绒服里。
    “几点了？”她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果然周一是所有上班族的梦魇。
    “七点整。你们公司几点钟上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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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澄砚看她的头发乱成一团鸡窝，不禁替她的工作形象感到一阵担忧。
    “八点上班, 不过我负责的那位经理经常迟到，只要他人不在，也没人管我几点上班。”林蓉说得非常心安理得。顾墨林的身体不好，他的作息时间是朝九晚五。她困得根本爬不起来，不禁起了赖床的心思：“让我再睡40分钟，待会儿你再叫我吧！”
    “好。”
    闻言，陆澄砚不再打扰林小兔子, 回到主驾驶位上吃起了早饭。
    这香味倒是最好的提神剂, 林蓉被勾起了食欲, 干脆翻了个身朝他看了一眼。只见陆澄砚单手抓着个饭团，可能他在专心想什么事, 一粒雪白的米饭黏在了嘴角上。
    这幅样子简直太有人情味了，林蓉不禁笑了笑，以往陆澄砚总是以一副精英人士的形象出现，很少这样接地气，好像一个饭团就把男神打落了凡间？
    “你想吃吗？”
    陆澄砚从后车镜里看见了她的小目光——刚刚嘴上说着犯困，这会儿却盯着他的饭团看？
    “我在想你吃的饭团是甜的还是咸的？”林蓉吞了一口口水，肚子里的睡虫和馋虫在互相打架。
    陆澄砚道：“咸味的菜馅，但我吃不出来究竟是什么菜。”
    “那让我尝尝是什么菜。”林蓉接过他递来的另一只饭团，还戳了戳自己的下巴，提醒道：“你的嘴巴下面有一粒米饭，黏在这里。”
    “”
    陆澄砚后知后觉摸了摸下巴，果然黏上了一粒米饭。
    林蓉咬了一口饭团，愣了愣，继而露出怀念的表情来：“这是马齿苋馅的这种菜一般生长在夏天，冬天能吃到还真是特别。”顿了顿，她不禁好笑道：“你连马齿苋都分不清楚吗？这可不是南方独有的野菜，咱们西北那茬儿叫它长寿菜。”
    陆澄砚还真吃不出来什么马齿苋：“我认识的野菜品种一只手就能数的出来。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说的就是我这种城里人？”
    “那你真应该下乡插队，体验一下什么叫农家生活。”林蓉起了兴致，边吃边聊道：“这种马齿苋菜我小时候经常吃，那会儿上学路很长，实在没时间吃早餐，就用马齿苋菜包成饭团路上吃。嗯不过我吃的饭团没这么纯，米饭里掺杂着许多米糠”
    “米糠？！”陆澄砚吃了一惊：“你家很穷吗？”
    不是穷的问题，是家里孩子太多，养不过来的——她有四个嫡亲的兄弟姐妹，自己排行老五，就是最不被重视的那个幺女，所以才被送走当童养媳。
    不过，林雨馨的家里可没穷到这种地步，她便笑了笑：“是啊，我家里是挺穷的。”顿了顿，她想到昨晚的电话，想到上楼的脚步声，不禁茫然道：“按照我们乡下的规矩，这大姑娘出嫁的话，娘家人如果没准备好丰盛的嫁妆，到了婆家是会被欺负的所以我一直相亲失败来着？”
    陆澄砚肯定没这样的烦恼，因为他正住在相亲对象的家中，对方的家长肯定巴不得讨好这个乘龙快婿，绝对不会提出什么天价彩礼费。
    陆澄砚接口问道：“你相亲过几次？”
    “二十多次吧。”林蓉反问道：“那你相亲过几次？”
    “一次。”就是眼下的这次，陆澄砚倒是挺好奇她的相亲经历：“相亲二十多次，也没遇见合适的对象吗？”
    “嗯。相亲就是刮彩票但一半人被我的学历给劝退了，另一半人主动说了分手”
    她上辈子的学历是在读博士生。那时候工作繁忙，她根本没考虑过终身大事，倒是常常听一些异性背地里调侃说：“女人读书读到了博士后，那就是灭绝师太林蓉肯定嫁不出去。”
    这种赤果果的性别学历歧视，一度让她非常嫌弃男人这个品种。觉得他们打从心里瞧不起女性，个个都是普遍自信但一无是处的人。
    难道女人非要无才就是德，非得嫁给个好人家，才有生活的意义吗？简直放屁！
    她想听听他的看法：“有人说在男人心目中，初中生是小龙女，高中生是黄蓉，大学生是周芷若，研究生是李莫愁陆先生，如果我读书读到了博士后，你会觉得我是灭绝师太吗？”
    “这是哪里的话？”陆澄砚只觉得这种观点很荒谬至极：“我要是交了一个博士后女朋友，那会觉得面上很光彩。”顿了顿，他想到她只有本科学历，便补充道：“虽然说，学历不代表一切，但必须尊重这种头衔背后的知识和科研成果。”
    顿了顿，他解释道：“我母亲就是武大考古系博士后，读博期间跟着考古队下了工地，这才认识了我父亲。”
    林蓉恍然，原来他对自己有好感，是因为他的母亲也读的是考古系？这倒是很特别的观点呢。
    她不禁进一步问道：“昨晚你的那个相亲对象，她的学历是什么？她读的专业是什么？”
    “”陆澄砚也恍然，辗转了半天，她想问的问题是这个？
    他当然明白她的顾虑在哪里，因为他们都是有感情洁癖的人，容不得一点杂质掺和其中。
    陆澄砚不禁好笑道：“我不知道她的学历，也不关心这件事你放心，我说过我会搬离她家，今天就搬出去，从此不再见什么相亲对象。”大不了被父亲痛骂一顿，倒也没什么。
    林蓉顿时心跳慢了一拍，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暧昧呢？她低头揉揉鼻子，脸还有点红，却是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相亲什么人是你的自由。”顿了顿，她还是鼓起勇气，婉然拒绝道：“陆先生，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可我并不是那个适合你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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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只有我自己能做主你也做不了我的主。”
    陆澄砚的主见很强。只要是他自己决定的事情，那么谁说都不管用。
    风吹进了驾驶室，他能从反光镜里看到她脸红的表情。她可以拒绝无数次，但他会坚持下去。
    事实上，他对生活的要求真不太高。只要能和她这样轻松地聊天，就是一件令人觉得幸福的事。
    “”
    真是一个执拗的男人他不是普遍自信，他只是头铁得很。
    林蓉别过脸去，继续啃着饭团，马齿苋菜本来是咸的，她却尝到了丝丝扣扣的甜。
    ****
    【宿主其实你对他心动了吧？】
    【你可以瞒得过所有人，但心跳和荷尔蒙指数是不会说谎的。】
    【刚才车上的气氛那么好，你也可以趁机表白的为什么要说不适合他的话呢？】
    连系统都想不明白，她究竟在顾虑什么呢？
    陆澄砚可以给予她的温暖体贴，恰恰是她人生中最缺乏的感情归宿。
    林蓉回到了董事长办公室，趁着顾墨林还没来上班，她拿出梳子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顺口回答道：“陆先生是一个好人，但我没信心当某个人的女朋友，你懂吗？”顿了顿，她问道：“如果我和他走到了一起，时空局那边会有什么反馈吗？”
    【时空局会祝福你们的。你是个善良的女主角，理应有个美好的结局，这是大家最愿意看到的事。】
    【我们时空系统存在的目的，不光是发布任务，还要帮助宿主融进异世界的生活。】
    【你已经回不去从前的那个世界了，必须要把生活往前看。】
    “生活要往前看是吗？”
    确实回不到从前的世界了，现在的自己，是林雨馨+林蓉两者结合起来的个体。
    【宿主，要不然你尝试一下接受这段感情？陆先生现在是你最好的伴侣选择，不是吗？】系统还在给她加油鼓劲：【再说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闯荡，实在是势单力薄。将来多一个帮手，完成任务就多了一份保障，不是吗？】
    “可他不是我利用的工具人。”林蓉叹息一声，她还是有重重的顾虑在：“陆先生他只是个无辜的路人男配，我没必要拉着他走进剧情里去。”
    小说的剧情越跌宕起伏精彩，那么主角团队遇到的危险就越多，这是一个永恒不变的定理。
    君不见那些盗墓小说里，主角团队经历过几回生死？反盗墓的小说也是一样的道理。
    系统：【宿主，你的心理负担太重了只要你愿意，休息个一年半载结婚生子也可以？】
    “结婚生子你瞎说什么呢？！”
    她根本没有想过那么遥远的未来，人都是活在当下的动物。
    “什么结婚生子？”
    这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个人声，林蓉顿时吓了一跳，手中的梳子也掉在了来人的脚下。
    顾墨林捡起这把梳子，他刚一上班，就看到自家秘书在摸鱼头发还乱得跟鸟巢似的有这样做董事长秘书的姑娘吗？！
    顾墨林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转身坐在“董事长专属”的宝座上，朝着她拷问道：“昨晚你是做贼去了吗？怎么头发乱成了这样？”
    “我没做贼，我只是不太习惯董事长秘书的岗位，早起的时候忘了梳头”林蓉自知理亏，还反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上班了？”
    她都打听过了，顾墨林是个药罐子，平常九点钟才出现在公司的说？
    “”
    顾墨林无语凝噎，第一次有下属这样跟他说话。
    他果然没看错人，她真的没把他当做老板看待也不知道她从前是怎么工作的？
    顿了顿，他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眯了起来：还是说传闻是真的，她是顾世琰背地里的小情人？
    他不禁有些好奇道：“你从前在嘉禾的时候，也是这样没大没小对顾世琰说话的吗？”
    林蓉实话实说：“不是，我的工作是鉴定古董，不是鉴定自己的上司情绪，平常我都见不到顾世琰的面。”林雨馨是个老实孩子，她喜欢顾世琰都是暗地里的，从来没有摆上台面。
    顾墨林更加好奇道：“那你这么大胆，顾世琰居然没把你给辞退？”
    “他辞退我做什么？”林蓉感觉自己的业务能力还是可以的：“一个我顶得上十个古董鉴定师。瓷器青铜器杂项古书画我都会鉴定，金文蒙古文满文大篆小篆甚至甲骨文我都略懂一二毕竟在工作这方面，我还是无可挑剔的。”
    真不是她吹牛，上辈子她名声在外，全国最年轻的考古学家，她就意味着文物鉴定界的新大腿。
    “噗——咳咳咳”
    顾墨林没忍住，不禁笑出声来，他还真没见过这样自吹自擂的姑娘。
    但笑容只存在了一秒，他忽然想起自己是她的顶头上司，赶紧咳嗽一声，再摆出领导的严肃来。
    顿了顿，他评价她道：“都说北方的姑娘豪爽，有话直说，看样子这话不假可你这样心直口快的秘书，在职场上是混不下去的。”
    “我也觉得我不太适合当秘书，我从前混的是古董行。”林蓉真是不想干秘书的活儿，恳求道：“顾经理，你把我放在董事长办公室，就是明珠蒙尘，猪八戒投错了胎，弄得里外不是人拜托你把我送去陈科长那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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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猪八戒投错了胎？顾墨林还想笑，她不光是心直口快，还特别会讲歇后语？！
    于是咳嗽一声，绝不答应她的“无理要求”：“陈科长那边不缺人手，你还是在我这里好好干活，我不是顾世琰那种目不识珠的领导。”顿了顿，他还是挺“慧眼识珠”道：“正好，晚上我要接见一个客人，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晚上？！”林蓉敏感起来：“晚上有什么客人？”她还约了陆澄砚晚上通话呢！
    “一个苏州来的古董商，他和我爸有一笔交易，据说是宋朝的古书画，要价七八百万。我爸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顿了顿，顾墨林打量起她来：“你刚才不是说，你什么古董都能鉴定吗？正好，晚上拿出你的本事来别让我失望。”
    宋朝的古书画？
    那真不得了，保存至今的宋朝书画，每一平方厘米都是按黄金来算价格的。
    第48章 陪酒 ·
    晚上陪着顾墨林去见客人, 林蓉一看到这幅古画，就发现东西根本是“驴头不对马嘴”。
    这是一张立轴画，上书标题是【采菊东篱图】。所用的纸张是北宋时期徽州一带出产的“洒澄心堂纸”。底下有款, 写的是赵孟坚。
    赵孟坚是南宋时期非常著名的文人画家, 字子固，号彝斋, 是宋太.祖的十一世孙, 生前最爱画的是各种墨兰图。
    “顾先生，这幅画说起来还真和我有缘。据说这是一个明朝王爷的藏品，他生前被贬去了塞外镇守边疆, 就把自己珍藏的古画随身携带。后来这王爷战死沙场，这幅画就流落到了他的侍从手中几百年后, 侍从的后辈才把古画送去了典当行, 最后落在了我的手里。”
    说话的古董商人姓郭, 他得意洋洋地向顾墨林展示着自己的最新“商品”，眼神还时不时掠过顾墨林身后站着的那位小秘书——这美女的肌肤是象牙白色的, 相貌仿佛春日桃花一般灿烂精致，额头上点缀着一对柳叶眉，双眸似乎随时都在暗送秋波。
    郭老板也算是见多识广的生意人，可这样气质绝佳的美女真是难得一见。同为男人，他可真是羡慕嫉妒恨顾墨林的艳福不浅
    因为要见重要的客人，林蓉来之前确实特意打扮了下，她今晚穿的是一件黑色坎肩小礼服, 这是临时向公关部门借的；头发做了个波浪卷造型, 明早这造型就会失效。
    只不过她的心思全幅放在这幅古画上, 没察觉到周围男人打量的目光。
    画只有中间点缀了点乡野景象，周围全部是空白一片——虽然中国古画讲究留白意境, 可这留白也太大了吧？
    一旁的顾墨林没被郭老板的故事给忽悠住，他看了古画几眼，便继续追问来历：“郭老板，听说你常年在西北一带收购古画，这幅画究竟是哪里收购来的？”
    郭老板信誓旦旦道：“这是敦煌古玩市场上收的，敦煌西北部不就是古代的玉门关吗？那块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所谓春风不度玉门关明朝的王爷死在边疆要塞也很正常吧？”
    林蓉忍不住抿了抿唇，顾墨林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有话要说，干脆问道：“小林，你是学文物鉴定的学生，你怎么看待这幅古画的来历？”
    “我对古画没什么鉴赏能力，只不过郭老板，您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林蓉笑着道：“明朝边疆的西边大门不是玉门关，而是嘉峪关。这两个地方相差500多公里，嘉峪关在甘肃嘉峪关市，玉门关在敦煌。”
    她真不是拆对方的面子，这是历史学的基本常识：“所以明朝的王爷不会跑去玉门关镇守要塞，明朝的关西七卫里也没有玉门关。后期明朝衰弱，难以维持关西地区的统治权，所以只好锁国，断绝了和西域的往来，兵部更不会往那边派出军队。”
    “”郭老板怔了怔，脸上顿时“腾”一下炸了花。想不到这大美女把历史典籍信手拈来，一下子挑出了他话里有错。
    顾墨林眼中掠过一丝赞赏之色，他的小秘书不光是人长得漂亮，肚子里还都是墨水。想了想，他继续问道：“那你觉得，这幅古画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个”林蓉想了想，她如果直接说是赝品，只怕郭老板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于是旁敲侧击，先从唯一真的地方开始说起：“这幅立轴的纸是没问题的，用的是徽州澄心堂纸，这肯定是宋朝上流社会的子弟才用得起的好纸。”
    “林小姐好眼光，澄心堂纸是古画里最高档的纸，市面上没几幅古画用得起这种纸！”郭老板想挽回面子，还在吹牛不打草稿：“光是这澄心堂纸的价格，一两百万都没问题。毕竟是保存了将近一千年的宋纸，这就是稀世珍品！”
    林蓉：其实，故宫博物馆的地下仓库里，有好几吨没用完的宋朝澄心堂纸？
    顾墨林用目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这是在等她揭开谜底，碍于上司的要求，林蓉只好继续道：“但是这幅画里有一点古怪的地方。”顿了顿，她指了指画中的一条河流：“右边的水里，所有的船都是顺流而下，只有一艘逆流而上，而且帆挂的是顺风帆。
    这是个逻辑常识，河中顺风帆的船，不可能逆流而上。因为水流往往和风向是一致的。
    “”
    郭老板顿时瞪大了眼睛，差点没绷住，这点逻辑错误意味着什么？！古画懂点内行的人都知道。
    顾墨林也淡淡道：“我在书上看过，清朝中后期，苏州民间造假作坊仿古画盛行。其中苏州桃花坞一带，有个大型的造假作坊，专门生产高仿古画，名叫苏州片。有些上等苏州片工艺高超，几乎以假乱真。而造假者为了和真品区别开来，就故意在画中留下几处瑕疵，只有内行人才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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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顿，他扫了郭老板一眼：“这东西倒是和苏州片有异曲同工之妙。”
    郭老板满头大汗，今天他是碰到了林蓉这根硬茬，真的是大丢颜面，只好解释道：“是我看走眼了，哎呀，我真是老眼昏花了，怎么没瞧出来这水流有错误？！”
    林蓉无语凝噎，她看这古画多半不是从西北收购来的，就是在苏州造假作坊里生产的赝品。所谓苏州片苏州片难道还要去西北镀一层风沙吗？
    话说回来，提到西北的古董，她忽然想起了陆澄砚正在追查的沈老板这位郭老板是苏州本地的古董商人，他会不会认识沈老板呢？
    不一会儿，酒过三巡，郭老板就要抬脚走人了，他实在是没脸和顾墨林谈笑风生。
    古董这一行讲究“买卖不成仁义在”，顾墨林也没有为难郭老板，只是让自家小秘书去送客。
    这倒是个难得的机会，走出了酒店大门，林蓉正想跟他打听一下沈老板，却看郭老板眯着眼道：“林小姐，我身边就缺少个像你这样的人才，要不然也不会吃这样的亏顾墨林给你多少薪水？只要你跳槽到我这里来，我可以支付给你双倍！”
    这是当场挖墙脚吗？林蓉皮笑肉不笑道：“郭老板，这是哪里的话？顾老板对我挺大方的，一年一百万的薪酬呢。”
    “才一百万？！”郭老板豪爽万分道：“只要你过来我这里上班，我给你三百万不，五百万一年的薪水！”这是小瞧了他们苏州商人的财力不是？这样的美女鉴定师，全中国打着灯笼都寻不到几个，顾墨林就这么扣扣索索给她一百万一年？！
    “”
    林蓉望了望天，咳咳咳，一般混到她这个地步的女主角，肯定是经济自由滴她只是得想个法子打听那什么沈老板。
    “郭老板，您这样不太好。”林蓉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我现在还是顾墨林的秘书呢！”
    郭老板看她松了口，爱美心切，连忙加大力度：“嗨，顾墨林这么吝啬，你跟着他混干什么？就是我说的，跟着我混，保证你一年时间就在苏州买房买车！”
    但林蓉有些为难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件事真的有些难办”顿了顿，她抬起头，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其实顾老板让我送您出来，还特意命我向您打听一个消息。您可以不可以说一说，好让我待会儿回去交差？”
    “什么消息？”
    林蓉压低了声音，假装神秘兮兮道：“顾老板听说，苏州有个姓沈的老板，手里有不少唐朝的古董，都是从敦煌古玩市场收购的您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吗？我们家大老板喜欢唐三彩雕塑，还专门派人去西北收购唐三彩，但都没收到真东西。”
    大老板指的就是顾墨林的父亲顾泽盛，他是南方赫赫有名的红木大王和古董收藏家，平常确实有收藏唐三彩的爱好，还在拍卖会上买了几尊唐三彩骏马。
    郭老板是苏州的老古董商了，他当然知道这个人：“哦，你说的是沈宝庆吧？他小子确实在敦煌那边收了不少古董。不过都是一些破烂的瓶瓶罐罐。”
    “您可以把沈老板的联系方式说给我听吗？”林蓉掏出了手机来录音：“我回头要给大老板带个话，不管他手里有没有唐三彩。”
    “没问题，没问题！”
    郭老板巴不得给顾家献殷勤，顾泽盛可是每个古董商梦寐以求的大主顾！
    ***
    成功要到了“沈老板”的联系方式，林蓉回去跟顾墨林告别，自己已经困得是哈欠连天。
    顾墨林看她这么疲惫不堪，倒是格外“开恩”道：“明天给你休假一天，回去好好睡一觉以后不许在上班时间打哈欠。”
    “好的，顾经理。”
    她昨天四点钟爬起来跟陆澄砚说话，真的是没睡几个钟头。
    顿了顿，顾墨林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从她犯困的小脸上移到了她的肩上。
    林蓉流瀑一样的乌发俏生生地披在肩头，中间露出一截雪白的肩头，肌肤的光泽十分娇嫩，真的是凝脂一般的质感。
    刚才他就注意到了，那个老色鬼郭老板一直盯着她的肩看，这让他有些莫名的恼火，不禁道：“这件礼服你以后别再穿了，省得惹出麻烦来。”
    “麻烦？”林蓉不明白：“那我该穿什么衣服过来应酬？”
    “工作装就行。”
    林蓉真的对她自己的姿色没一点自觉性，不说郭老板，连他看了都有些心猿意马当然，这样的想法要克制住，他可不是那种骚扰女下属的领导。
    只是在工作方面，顾墨林倒是很欣赏她的专业，便道：“你上午说的大话倒是不假，今天算是你立了大功，要不然这样，后天我请你吃顿饭？”
    “不不不，这是我应该做的工作不需要您破费请客。”
    林蓉连忙拒绝，女秘书和经理单独私下里吃饭，这种事听上去就挺暧昧的？！
    “不算破费，”顾墨林淡淡道：“我的意思是说，后天你的工作餐外卖我来点，这就算请客。”
    “”
    好吧，是她低估了顾墨林的吝啬程度，点个外卖就算请客资本家果然都是葛朗台！
    ***
    告别了顾墨林，林蓉刚踏出了酒店大门，就收到了陆澄砚发来的短信。
    她一看就乐了：陆澄砚果真搬出了相亲对象家，这人倒是言而有信等等，他在苏州这边租了个房子？还请她今晚去见个面，说是找到了吴丽环的下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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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不宜迟，林蓉顾不上回去卸个妆，赶紧打车出发，二十分钟就赶到了一家高档旅馆。
    “你怎么穿成了这样？”
    进了一间总统包厢，看到她今晚盛装的模样，陆澄砚的眼神略显意味深长。
    他认识她大半年了，林蓉出门基本上就是一身运动服。她的审美完全和成熟两个字沾不上边，连居家服都是卡通熊猫的图案他还是第一次看她打扮的这么漂亮。
    “我老板让我去鉴定古画哎，不提这个了，我刚才打听到一个消息，可能对你有用！”林蓉拿出了手机，点击播放郭老板的录音：“这人也是在苏州搞古董买卖的，我觉得他说的这个沈宝庆，或许就是你要找的沈老板！”
    ！！！
    敦煌古玩市场——沈宝庆！
    陆澄砚真想不到，他多日来苦苦寻觅的沈老板，居然在她这里得到了线索。
    第49章 寻人 ·
    沈宝庆, 男，今年49岁，苏州大观园古董店的老板。
    夜深了, 陆澄砚凝视着电脑屏幕上的一行行信息, 心情有些难以言表的激动。
    他记得银丰典行的王老板曾经说过：沈大老板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 下巴上有一粒黑痣, 年龄约莫在五十岁上下，都和这个沈宝庆对得上号。
    “你过来看看，错不了了, 他应该就是那个沈老板”陆澄砚的话戛然而止。
    身后的人没有任何回应，转身一看, 林蓉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身上还盖着一张薄薄的空调毯。
    “”
    刚才林蓉还大大咧咧说自己听到沈老板的消息才肯回去, 没想到小咸鱼根本熬不住夜
    陆澄砚默默关掉了电脑，再轻轻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他想悄悄出去，把客厅留给小姑娘一个人睡，但路过沙发的时候，眼瞅着某人衣服单薄，他担心她着凉，便脱下了自己的棉大衣，小心翼翼盖在她的身上。
    “陆先生陆先生”林蓉睡得很香, 她是夜长梦多的人, 一做梦还喜欢说梦话。虽然梦中的情景很有可能是“你丫的赶紧替我打官司, 抓住那个盗墓贼！”之类的热血场面
    陆澄砚眼神微微一怔，他的动作倒是很安静, 但架不住某人睡着了还会说梦话。这一句话就戳中了他的心窝里。
    话说：她做梦会梦见他。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心里喜欢他？
    “”
    就在这顷刻的出神间，林蓉翻了个身，肩膀不小心从毯子里露了出来，再往上一点点，她的脖颈曲线优雅而柔美
    看到这一幕，陆澄砚蹙起了眉宇，他赶忙把毯子拉了上去，顺手再把毛衣脱下盖了上去。
    有一种冷，叫做他看她盖的被子很薄，比自己站在冰天雪地里挨冻还冷。
    有一种热，叫做她梦中呓语着自己的名字，让他一时间方寸大乱，全身血液都在奔腾不息
    陆澄砚不敢再看她的睡颜，转身走到了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他冲了一把脸，水是冰冷彻骨的，正好醒了醒脑子。
    做梦梦到一个人，并不代表喜欢这个人，毕竟他还做梦梦见过从前的女同事。但在梦里面，他只是招呼女同事去拿文件，和私人的感情生活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说别、太、自、恋、了！
    陆澄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下心来这样想。这种事，他已经吃过了教训——上次在北京住院的时候，林蓉明明想喂药救他，他却误会她想偷吻自己，结果搞了一出难以收场的乌龙。
    但再次回想起那个吻，他的内心更加苦涩——
    一直以来，林蓉只把他做朋友看待，绝不是把他做男朋友对待。
    如果从一开始，他能认清楚这一点，然后循序渐进维持着友谊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
    所以，这一次相遇以后，他不敢再大意，只能小心翼翼周旋于彼此，努力维护着他们之间脆弱的联系。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
    不一会儿，陆澄砚从卫生间出来以后，却撞见林蓉怔怔出神的目光。
    陆澄砚咳嗽一声，脸色有些尴尬，不敢和她的视线相接：“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林蓉点了点头，刚才他一打开水龙头，自己就醒了过来。但这一觉醒过来以后，她的视觉倒是比平常更加的清晰。陆澄砚一从卫生间出来，她就看清楚了他脸上微赧的红晕，还看到身上披着他的棉衣和毛衣他只穿一件衬衫不觉得冷吗？
    等等，他跑去卫生间洗脸做什么？大半夜的
    忽然，她明白过来什么，脸红+卫生间+洗脸，是不是等于电视剧里的那种剧情？！
    林蓉瞬间觉得自己干了一件糊涂事，这算不算是孤男寡女，那个啥柴火的场景？难怪他会脸红成这样。肯定是半夜想歪去了
    陆澄砚还不知道她内心的小九九，只是吩咐道：“今晚你就在这里睡吧，明早我叫你，八点出发去苏州古玩市场”顿了顿，他安排道：“你穿成这样不好上街，先去宿舍里换件衣服。到了苏州以后，我们再去找吴丽环和沈老板。”
    “好。”林蓉好奇道：“那你今晚睡哪？有被子盖吗？”
    “我去隔壁客房睡，去酒店前台借一床被子。”陆澄砚一本正经道。他然知道不能在这里留宿，否则两个人肯定都睡不踏实。
    林蓉点了点头，把他的衣服递给他，干巴巴道：“我不冷的，棉衣和毛衣你先穿起来，下去的时候别着凉了。”
    --

 第105页

    “不用，你先盖着。明早我再过来拿。”
    说完，陆澄砚抬脚走了出去，他不敢再在这里逗留下去。林蓉对他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好像她的一颦一笑，都会令他不知所措。甚至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意外。
    倒是林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呆呆愣了半晌，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她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对他有多大的吸引力，以至于他这样理智的人都手足无措
    脑海里似乎闪过什么绚丽的画面，中间还夹杂着激烈的心跳声，这是她不曾体会过的一种激烈情绪。和工作生活都无关，却只和他一个人联系起来。
    这是想入非非，还是怦然心动呢
    ***
    第二天早上八点，陆澄砚开车再次去了苏州福鑫古玩城。
    他们去的第一站是个叫“万芳斋”的古董店，陆澄砚打听到吴丽环就在这里工作。
    进了店，林蓉就在柜前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吴丽环已经怀孕四个月多了，肚子微微隆起，面庞比照片中更显苍白瘦削，看样子她最近过得很是憔悴。
    看到有客人来了，吴丽环勉强挂起了营业性笑容，“二位想看点什么古董？”
    林蓉张望了下，确定店里没有其他人，才走了过去：“你好，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我们是来找你聊聊的吴小姐，你中午有空出去吃个饭吗？”
    “聊聊什么？！”
    吴丽环吃了一惊，笑容僵硬在脸上。
    林蓉说出提前想好的台词：“我是顾墨林顾经理的新任秘书林雨馨顾经理你总该认识吧？他目前正在配合无锡警方调查王大庄死亡一案，他委托我来你这里问问情况。吴小姐，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但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算是给死者一个交代。”
    说完，林蓉把自己的工作证拿了出来，吴丽环是泽盛红木的老员工了，她肯定认得这个工作牌。
    “大庄他”吴丽环别过了脸去，尴尬道：“他不是被电鱼的人给误杀的吗？报纸上都说明了他的死因，你跑过来问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大庄是被电鱼的人给误杀的，这点确实很明显。但他为什么会在除夕之夜潜进了太湖？你知道原由吗？”
    “我不知道，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你问错人了”吴丽环的神色更加不安，双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吴小姐，”林蓉看她还在狡辩，干脆挑明道：“警察已经调查清楚了，王大庄下水是想盗窃一座古墓，是汉朝的淮南王墓。目前这座王陵已经被王大庄的同伙给盗窃一空。那么除夕之夜王大庄下水去就是听从同伙的吩咐行事吧？”
    “”
    吴丽环瞬间瞪大了眼睛，好像是见了鬼一般。
    林蓉看她神色有变，便确定她肯定知道一些内幕，想到这里，她便压低了声音，假装“威胁”道：“吴小姐，你以为你辞职来到苏州，就可以躲开那些人的视线吗？这是不现实的。连顾经理都能打听到你的下落，何况是消息灵通的盗墓团伙？”
    顿了顿，林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容我多嘴一句，警方早就掌握了王大庄盗窃淮南王陵的证据，就等着瓮中捉鳖。如果他的盗墓同伙狗急跳墙，可是会灭口所有知情的人，其中包括你你是王大庄的遗孀，就算不为自己考虑，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
    ！！！
    吴丽环的手在颤抖，脸色更显苍白，没错，她是摆在明面上的“知情人”，肚子里还有王大庄的孩子那些人是不会放过她的！
    过了半晌，吴丽环才终于开了口：“林小姐，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
    王大庄参与盗墓的前因后果，她全部都想知道。
    ***
    “大庄认识的那些盗墓贼，原本都是泽盛红木家具公司的装卸工。”
    中午时分，林蓉寻了一家酒店点了一桌菜招待吴丽环，她开口就说了这么劲爆的一句话。
    那是年前发生的事，吴丽环记得非常清楚：“大庄到泽盛红木公司后不久，就认识了几个老前辈。他是个勤快的后生，很得那些老前辈的欢心，常常和他们聚餐喝酒。一来二去，大庄就和他们混的很熟了，渐渐的他知道那些人背地里干什么勾。”
    “什么勾？”林蓉蹙起了眉头。她推算的没错，泽盛红木公司里果真有王大庄的同伙。
    吴丽环怔怔出神道：“有个姓姜的老师傅祖上是干盗墓的，他说无锡家具城这块地，以前就是个明朝大官的祖坟地，建国后被政府改成了商业用地。他和几个本家兄弟进泽盛工人，就是想白天干活，晚上去公司后面走走，看看能不能寻到遗落的大墓”
    ！！！
    林蓉和陆澄砚对视了一眼，看样子，王大庄的同伙是个家族性盗墓团体，和胡子晖的情况倒是有些相似——胡家的亲戚子弟都是干盗墓这勾的，上次被抓的十个人里面，有6个都是姓胡的。
    吴丽环回忆道：“后来有一天，姜师傅说他要离职了，还说家具城地下的大墓已经被盗光了，他要转投门路，去苏州那边干一票大的，临走前问大庄愿不愿意跟他干活大庄听了他的话，答应和他一起干活，就辞掉工作离开了泽盛。”
    林蓉点了点头，看样子，姜师傅就是盗墓团伙的首领。她继续问道：“王大庄出事前，对你说过什么话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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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过一些交代。”吴丽环眼中有了些泪意：“那是快要过年的时候，我最后一次见他，大庄对我说：苏州这边的新工作很顺利，姜师傅对他不薄，干完活以后，给了他一千多万的分红，他在苏州这边付了一套房的首付，还要把我接走和他一块住。”
    一千万的分红！
    林蓉眉头锁得更深。这么说来，那座淮南王陵里的好宝贝不少，至少价值一个亿以上。
    与此同时，陆澄砚注意到了一件事：“王大庄说，他已经干完了活？”
    “是的。”
    “”
    陆澄砚和林蓉对视一眼：既然“活”已经干完了，那王大庄为什么还要冒险独自下水呢？！
    莫非水下面还有什么“好宝贝”没有捞上来？！
    第50章 吉利 ·
    话说回来, 王大庄对待女友实在是很不错——按照吴丽环的说法，王大庄不光把新买的房子放在她的名下，还给她介绍了一份新工作。
    “那是一个月前, 大庄跟我说, 他在苏州这边认识了一个古玩店老板他说自己和这家万芳斋古玩店的老板有什么生意往来，对方正好缺少一个站柜台的人手, 就问我想不想来苏州工作, 也好跟他互相有个照应”
    提到男友生前的嘱咐，吴丽环眼中渐渐泛起泪意。他们本来可以成为一对恩爱夫妻，如今却天人相隔, 她的孩子永远没有了父亲。
    自从王大庄下水出事后，她就下定决心离开泽盛公司, 所以搬到了苏州来, 进了这家万芳斋古玩店工作。一来, 这份薪水足够她养活孩子。二来，她想在王大庄买下的房子里养大他的孩子。
    林蓉一听就明白了, 这么说来，万芳斋可能就是王大庄背后团伙销赃的窝点之一。这倒不算是什么新鲜事，国内许多大型古董店的背后，都暗中豢养着许多“土夫子”专门从事盗墓工作。这算是这一行见不得光的“秘密供货渠道”，否则哪里来的充足货源？
    她悄悄和陆澄砚对了个暗号：“这家万芳斋古玩店肯定有问题说不定，这个老板的手里还有淮南王墓出土的古董。”
    陆澄砚颔首，他同意她的看法, 万芳斋的老板肯定是和王大庄谈成了什么大生意, 所以才替他解决女朋友的工作问题。
    吴丽环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临走前，她似乎有什么心事, 便小心翼翼地问道：“林小姐，你说大庄他真的是意外死亡吗？”
    “嗯？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蓉目光一凛，难道吴丽环还知道什么内幕吗？！
    吴丽环犹豫片刻，她摸了摸手上形单影只的结婚戒指，声音也在发抖：“我前几天做了个梦。我好像看见了大庄溺水的样子身后有个黑影抓住了他的手臂。大庄他张大了嘴巴，但那黑影把他往下拽，一直沉没到了水底。”
    顿了顿，吴丽环抬起头来，眼中的泪光闪烁：“你说，他是不是托梦给我，想要告诉我他是被人谋杀的？”
    离开饭店的时候，林蓉脑海中还盘旋着这几句话。吴丽环这边倒是异常顺利，这个女人真是替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才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虽然说，死人托梦这种事十分不科学，但吴丽环的话倒是提醒了她:王大庄下会不会是被人给谋杀的呢？还是说，警方漏掉了什么凶案疑点？
    但一路上，陆澄砚否定了她的想法：“我去无锡警察局看过王大庄的死亡档案。上面说，王大庄的尸体上没有任何挣扎痕迹，应该不会是被人暗算溺亡的。”顿了顿，他寻思道：“问题就在于，王大庄作案的时候，是否有其他的同伙在场？”
    林蓉点了点头，她也有这种想法：“按理说，西汉的墓多厚葬，尤其是王侯级别的墓穴，如果墓里面没有被盗的话，陪葬品都是数万件起步。王大庄他一个人肯定拿不了这么多东西，应该是跟着同伴一起结伴下水的，说不定”
    说到这里，她忽然产生了一个很恐怖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实在太过于异想天开，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陆先生，你说，除夕夜里水里被电死的盗墓贼真的只有一个王大庄吗？”她觉得这件事略不科学。掺有杂质的水体是良好的导电体，如果当时王大庄身边有同伙在的话，没道理只电死他一个人，而其他盗墓贼都幸免于难啊？！
    陆澄砚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顺着她的思路说道：“警方也怀疑过王大庄有同伙，所以他们把发现尸体的附近水域都搜索了一遍。那里的平均水深并不深，应该没有第二具尸体。”顿了顿，他若有所思道：“也有可能是被水流冲去了什么地方。”
    “嗯。”林蓉凝视着他的眼眸：“有可能其他人的尸体并不在水里也说不定。”
    陆澄砚淡淡道：“不管怎么说，这件案子先从万芳斋古玩店开始调查起，那家店的老板绝对和王大庄有某种关系。我寻思，他给吴丽环买的那套别墅，说不定就是销赃的赃款。”
    “好。”
    太湖里的凶案，他们现在管不着，但万芳斋古玩店是下一个线索点。
    ****
    拜访完吴丽环，接下来就是去找沈老板的大观园古董店，这是今天寻访的第二站。
    去之前，他两都乔装打扮了一下。鸭舌帽+墨镜+口罩，搞得像是街头暗访的明星似的。就算这样，林蓉还是不放心，因为她上电视的次数并不算多，只是小打小闹的北京台新闻上过一两次，但陆澄砚最近一段时间天天上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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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的不说，过年期间，陆大律师的这张脸都快刷了屏。要是这家黑店里的人认出陆澄砚，再联想到自家老板的盗墓同伙背景这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要不然我单独进去看看吧，你在店外面呆着。”林蓉就这么愉快滴决定了。
    陆澄砚无语凝噎：“为什么我要在外面呆着？”他难道不是办案的主力军吗？
    “这要问你自己啊，”林蓉白了他一眼，吐槽道：“过年期间，从中央台到地方台，电视上一天到晚都在放你的这张脸。热搜你也上了好几次吧？说是什么国宝玉玺的保护使者，还有什么最帅网红律师其实玉玺这件事和你的关系不大，付雯和肖珩才是保护国宝的大功臣吧？”
    她倒不是觉得自己居功甚伟，只是替付雯和肖珩打抱不平。明明当时在新疆出生入死的是他们三个，肖珩还因此负伤，结果摘到桃子的人是陆澄砚。听说他的微博还涨了好几百万的粉，天天都有几千个迷妹留言喊他老公长老公短的呵呵。
    “他们两不愿意露面，总把我推出去。也好给公众一个交代。”
    陆澄砚也有他的身不由己。要是他不替表妹和兄弟去应付媒体，那些记者能蹲守付家和肖家蹲到天荒地老。要知道，只要是热点新闻，媒体记者就跑的比谁都快。与其等着被记者偷拍，被自媒体深扒付家和肖家的仇恨往事还不如让他这个第三者出面说清楚情况。
    林蓉揶揄道：“其实吧，出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你不用解释的，我懂你的追求”
    听她这样阴阳怪气的口吻，陆澄砚无奈解释道：“付雯和肖珩都不想让记者采访报道他们两的家庭背景毕竟谁也不想拿亲人的血海深仇当做炒作热点的噱头，如果那些记者胡乱报道的话，只会刺中付家和肖家人心中的旧日伤痛。”
    林蓉没想到他这么说，想了想，她有些抱歉道：“所以你是替他们挡住那些媒体炒作的？”
    “是。我和那些电视台签了协议，我会给他们提供详细的内幕，但不许记者去打扰肖家和付家人的生活。”陆澄砚不卑不亢道：“如果哪家媒体不遵守条约的话，我会率领团队跟他打官司那些电视台领导还是卖我几个面子的。”
    “原来是这样，那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林蓉略微表示歉意。她一直觉得他挺爱出名的，却不想他是替.人.消灾呢。
    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一下赞赏：“原本我还觉得，你天天上电视讲述玉玺的故事，是抢了付雯和肖大哥的功劳，着实有点不要脸。原来你是替他们挡住了舆论嗯，你是个好哥哥。”
    “”
    陆澄砚更加无语。原来她觉得他有点不要脸？好吧，他最近确实上了很多网络热搜但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本意。
    “不过这件事和玉玺没关系，你只是太红了，最近的热度比那些大牌明星都高，就算打扮成叫花子都能被迷妹认出来，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林蓉戴上墨镜，义正言辞道：“所以你不适合去，我这个无名小辈适合去你放心，我待会儿就出来！”
    “雨馨”陆澄砚看她要走，不由得拉住了她的手。让她一个人进黑店？他怎么能放心？！
    “我小名叫林蓉，芙蓉的蓉。你别叫什么雨馨，听着好肉麻你还是叫我林蓉比较合适。”林蓉立即甩开了他的手，不管陆澄砚怎样，她都不想被他的糖衣炮弹给攻略：“还有啊，我倒是想看看，这文物贩子的店里都有些什么好宝贝。”
    “”
    陆澄砚这才松开了手，他压根拦不住她，只好目送她走进了大观园古董店。
    接着是漫长的半个小时等待
    林蓉说马上出来，结果她一遇到好的古董就看上了瘾，逛古玩店比逛淘宝店更兴致勃勃。
    陆澄砚则守在外面团团转，他倒是第一次后悔自己“太出名”，关键时刻名气真的是累赘物连陪她逛个古玩店都不行。所以说，名声这东西，真的是一把双刃剑。
    最后，陆澄砚等的实在是不耐烦了，干脆打电话把她喊了出来。
    他知道林蓉没什么可能被人认出来，但心里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烦躁，甚至不安的程度超过了以往任何打官司的场面。
    直到看到她全须全尾地从古玩店出来，陆澄砚才问道：“怎么耽误这么长时间？”
    林蓉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知道事关重大，便拉过了他的手：“走，我们回去车上说，这里人多口杂。”刚才她和古董店的服务员混了个脸熟，说自己是来自海外的大款，让对方拿出了一些“好东西”来，其中一些古董真的是坐实了店主人的罪行。
    殊不知，她一拉他的手，陆澄砚的身体就有些僵硬，到了车上，他更加僵硬地问道：“你究竟在里面看见了什么？”
    “高昌吉利钱，好多好多枚，起码有上百个”
    这是西域高昌国在唐朝贞观年间铸行的一种流通货币，直径2.6厘米，正面为汉文隶书“高昌吉利”四字。所以被考古学界称之为“高昌吉利”钱。
    换句话说：高昌王陵里面被盗的钱币，至今都在这家大观园古玩店里卖着。
    第51章 谈心 ·
    提问：古代的墓穴中, 什么陪葬品最多？
    答案：钱币。
    别笑话，在古人的观念里，事死如事生, 事亡如事存——活着时候享受的金银珠宝, 死后也要一起埋于地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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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上至王侯将相，下至黎民百姓, 要是有点余财的人家, 都要用一串串“阿堵物”来给亲属陪葬。
    “因此进店以后，我直接问老板:你们家有没有古代的钱币？要宋朝以前的真品。”
    回去无锡的路上，林蓉跟陆澄砚说了说自己进店的经历。
    ——按照她往年的工作经验, 一座没有被盗窃的王陵当中，往往会有上千上万枚铜钱陪葬。
    这种硬通货存世量多、销量却不见得多好。很多店家收购了大量的古钱币以后, 需要数十年的吆喝才能全部卖出。
    她原本是碰碰运气已, 没想到她这么一问, 店家立即说自家有“好宝贝”不一会儿，店长亲自给她展示了一整盒“高昌通宝”。还信誓旦旦说这是西凉高昌王国所产的铜币, 唐朝以前的稀世真品，存世量不过数百枚。
    因此她确定：这家店背后的大股东，就是陆澄砚要找的那位沈老板。
    说到这里，林蓉建议道：“陆先生，你也别着急举报这家古董店涉嫌胡子晖案，光凭那一盒高昌铜钱，也证明不了什么。万一人家抵赖说, 东西是别的地方购买来的, 警方也没办法定他们的罪。当务之急还是查出这家店的底细。”
    “我明白, 谢谢你的帮忙。”
    陆澄砚感激道，林蓉的发现证明他们查对了破案方向。
    “别说什么谢谢, 咱们是互相帮忙已。”
    林蓉打了个哈欠，她最近欠觉欠得厉害，这车厢里的暖风一吹，瞌睡虫又跑了出来。
    陆澄砚忍不住莞尔，不说谢谢二字，就是她把他当做了自己人，这是一件好事。不见外才是增进关系的第一步。
    不一会儿，身后没了动静。陆澄砚透过反光镜看了后座一眼，见林蓉的身子向后靠着，双手搭在膝盖上，居然是睡着了。再仔细一听，小姑娘还发出了细微的呼噜声。
    他顿时哭笑不得，不知是该说她毫无防备，还是没心没肺？
    ***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林蓉照常八点整上班。
    话说回来，今天她的工作倒是简单许多，因为顶头上司顾墨林终于开窍了，没压迫她做什么季度报表，是物尽其用，让材料部门的同志送了一些边角料过来给她鉴定。
    这种简单粗暴的活儿她最是习惯，结果一个上午就把木材全部鉴定完毕。
    中午去汇报工作的时候，顾墨林打开她手写的报告书，顿时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林蓉还以为报告写得有问题，连忙问道：“经理，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你的字很漂亮。”
    顾墨林颔首，真是字如其人，他从没见过这么赏心悦目的书面报告。
    林蓉下巴微微抬起，带着一股矜持劲儿：“这都是小意思，以前我工作的时候我的字还排不上咱臼恃広们单位的前十名。”
    笑话，她从前工作的单位是故宫博物馆要是自己连字写不好，岂不是要被那些学富五车的老先生嫌弃？
    顾墨林眯了眯眼，他不知道北京的能人这么多，于是问道：“那嘉禾拍卖会倒闭以后，你的同僚都去哪里工作了？还有来无锡闯荡的吗？”
    林蓉摇了摇头：“没有。他们都在北京潘家园子里另谋生路了，就我一个人来了这里。”
    “那真可惜。”顾墨林叹息一声，他看到林蓉的才华横溢，还真是动起了求贤若渴的心思难道北京那边遍地都是这样才貌双全的姑娘？
    但顾墨林转念一想：搞不好，北京那边也遍地都是她这样没心没肺的工作刺儿头
    下午林蓉继续工作，无事发生，略过不提。
    到了晚间时分，顾墨林再次把她喊到了办公室来，兑现了他前天的承诺——请客点外卖。
    林蓉一边啃着黄焖鸡，一边在肚子里吐槽：见过这样吝啬的领导吗？！她帮了他那么大一个忙，避免了收购假画的悲剧，结果领导的感谢方式是请吃一顿二十块钱的黄焖鸡。
    哼！早知道帮他的忙这么廉价，她前天晚上干脆请假算了，还能多睡几个钟头
    更搞笑的是：顾墨林要求她留在他的办公室里吃完。理由是公司不允许员工上班时间点外卖。他破例给她点外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真香啊，山东黄焖鸡真好吃啊！”
    林蓉：亏本的买卖我从来不做看馋不死你小子！
    结果顾墨林完全不为美味所动：“我吃过晚饭了，你自己吃自己的别那么多废话。”
    林蓉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雄心勃勃道：“经理，你不觉得，应该给员工多多的奖励，员工才会努力替你干活吗？”（潜台词是：趁着我辞职之前，多在你们公司捞一捞奖金。）
    顾墨林抬头看了她一眼，见林蓉双眼闪闪发光，摆明了是张口要钱。他也很好奇：“顾世琰是怎么把你留在嘉禾那么长时间的？难道当鉴定师需要像你这样厚脸皮吗？”
    “顾世琰管不着我，我不是说过吗？我都没见过他几次。”她确实不怎么熟悉这位渣男。因为她第一次见顾世琰，就凭借嘴炮把他送进了监狱
    顾墨林根本没理会她的加薪要求，继续看手头的资料：“要钱没有，要吃东西的话，我以后可以帮你点外卖。”
    “”
    林蓉：领导是个周扒皮，死活不肯给她奖金，怎么破？
    不光如此，吃过了这顿黄焖鸡，顾墨林还打击她道：“你来这里上班还没一个月，脸都长胖了一圈，是不是每天下班以后吃完了睡，睡完了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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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能怪我，无锡的菜实在太甜了，连汤里面都放了好多糖！”林蓉抗议，她的身材原本挺苗条的，但无锡菜实在是长胖的大杀器她实在是忍不住口舌之快啊！
    顾墨林看了一眼窗外：“别啰嗦了，出去跟我走一走消消食，待会儿回来再工作。”
    “饭后散步吗”
    当秘书还有这一项工作要求？陪领导散步？
    不过么看着顾墨林弱不禁风的样子，她倒是挺担心的：这身子骨真的能在寒风中散步吗？
    于是加了一件棉袄，跟着他走出了大厦。外面是灯火辉煌的家具城，他们走的是一条偏僻的人行道。
    “你来无锡也有两个月了，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顾墨林一边走，一边和这位新晋秘书聊了起来，倒是没了那副当领导的架子。
    林蓉漫不经心回答道：“还好，总比刚离开嘉禾那段时间好过多了。这里的山山水水，我还是蛮喜欢的。”
    顾墨林点了点头，他很好奇她从前的生活：“在泽盛这里工作，和在嘉禾有什么不一样之处？”
    “不一样的地方可多了。”林蓉叹息一声，她很少听别人询问自己的生活状态，其实陆澄砚也问过她过得怎么样，但她心里藏的秘密太多了，能对他敷衍过去。顾墨林是第二个关心她过得好不好的人从这点上来看，他是个很体贴下属的上级领导？
    她不禁谈起了生活上的改变：“从前的时候，我的生活范围是个小小的圈子。在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一帮子学鉴定和考古的老学者，平均年龄都在50岁以上，我是最年轻的后起之秀，周围都是提携栽培我的前辈们”
    每个人的职业不同，身边的朋友圈当然就不同。
    她从前认识的都是什么考古界大拿，每天的生活就是围绕着那些熟悉的同行做学问。
    结果一朝车祸，她被抛进了社会的大染缸里，认识的人是很多，但没几个是能谈得上话的知己。
    她的心里真的有些许寂寞：“其实自从顾世琰的事情发生以后，我就不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了。周围人也不再认可我的专业身份。老实说，让我这样死板教条做学问的学院派鉴定师，去职场上打拼搏杀，我真的不太行。因为我不习惯你们那一套规则。”
    这段话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表明自己的能力有限，不想参与公司的管理工作——她本来是冲着红木鉴定师的职位去的，没想过给他当什劳子秘书。
    但顾墨林停下脚步，忽然转身看着她，目光里沉淀了几许璀璨霓虹灯光。
    其实林蓉的眼神一直很孤独，像是一缕无依无靠的幽灵，所以她一直很缺乏安全感和归宿感。
    至于孤独这点真的很像是他自己，没由来的，他觉得她就是自己同一类人。
    顾墨林凝视着夜晚的湖面，淡淡道：“我的生活倒是三十年如一日，从来都没有多大的改变。不像你，工作不顺利，还可以从北京跑到无锡来。”顿了顿，他有些自嘲道：“我长这么大，离开过无锡两次。”
    “什么？！”林蓉吃了一惊，莫非他是个超级宅男？
    但顾墨林心平气和道：“我从小身体不好，自打出生开始，父亲就不允许我和外面人接触。他说，外面人身上有许多病毒，我的免疫力系统低下，抵御不了那些病毒，所以要离开人群，自己单独生活在一个无菌环境里直到我成年以后，在医生允许下，才能和别人接触。”
    “你小时候过得真艰难。”
    林蓉感同身受，没想到顾墨林居然是这样长大的，难怪他有点没人情味？
    顾墨林淡淡一笑，什么伤痛都是次要的，自小的肺部残疾，给他带来的最大困扰就是孤独至极。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湖面上：“我的呼吸道疾病是天生的，治疗这种病最好的医院，就是无锡当地的医院，所以从我懂事开始，父亲就勒令我不许离开无锡。万一我在外地出差的时候病发，就找不着什么好医院能够救命。”
    “你父亲也是为了你好，他是想着让你好好活下去最重要。”
    林蓉很同情他的遭遇。比自己穿越异世的孤独来，顾墨林的这份孤独才是真的无药可救。
    顾墨林不置可否，他是淡淡道：“可是人活着就像是坐牢一样，这样的生活究竟有什么意义？老实说，我真想去天南地北看看，像你一样，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横跨半个中国从南到北走一遭。别人说什么不到长城非好汉长城真的有那么美丽雄伟吗？”
    “长城上面都是人从众，你去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头，什么居庸关挤都挤不上去。”林蓉：我是一个被五一黄金周坑过的倒霉蛋。
    顾墨林笑了笑，他本来心情有些沉重，但被林蓉这么一说，好像不去长城也不算什么天大的遗憾？
    想到这里，他倒是给她发了一点福利：“看在你今晚陪我散步的份上，这样，没有三个月的考察期了，你的秘书工作明天就提前转正吧。”
    林蓉愣了愣，她是个技术工种，真的不想干秘书活儿呀亲但领导的一片好意，她也不忍心拒绝，尤其是当下。
    好勉勉强强答应了下来。
    倒是离开公司的时候，系统在耳边问了一句:【宿主，你不是想搞一段三角恋吧？】
    今晚的情况很不对劲，林小同学第一次把自己的寂寞心情和一个男人分享，这个人还不是陆先生。这意味着什么？难道是女主角海王剧本上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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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林蓉摇了摇头，同情归同情，这是人之常情已，她对顾墨林半点暧昧的想法都没有：“他是个坚强有主见的男人，不需要别人操心他的生活。”
    顿了顿，她再次想起了陆澄砚，却是微微失神，自言自语道：“至于陆先生呢我大概应该是喜欢他的。”
    第52章 告白 ·
    另一方面。
    傍晚时分, 无锡警方“太湖浮尸案”专案组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从公安局接待厅到审讯会议室，中间有一条长长的通道。这里常年不见阳光，四周都是高高的白墙和防弹玻璃门, 就像法院的走廊一样, 充满了肃穆庄严的氛围。
    陆澄砚很熟悉这样的环境。事实上，从他进到审讯室的那一刻起, 就是今晚的绝对主角。
    因为他带来了王大庄女友吴丽环的消息, 这将会是破案的重要情报。
    有关王大庄下水盗墓一案，已经搁置了一个多星期。按照一般的查案逻辑，无锡警方调查了王大庄所有的银行账户, 也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不义之财”。
    却没想到，王大庄拿到的赃款根本不是进他自己腰包, 而是直接转到了女朋友吴丽环的名下。
    “事情就是这样的, 吴丽环工作的那家万芳斋, 很有可能就是王大庄销赃的窝点。”
    陆澄砚说了说自己和林蓉的发现。要调查这家古董店的幕后股东，就必须借助无锡警方的力量。
    这个情报非常重要, 无锡公安局的罗局长安排道：“刘警官，你立即带人去查万芳斋的资金来源和营业执照。让苏州公安局经侦办部门的同志进行配合。”
    “陈警官，你带人去弄法律手续。这一次是跨市办案，跟苏州公安局的人打个招呼，多开出点空白文件带着，确定了行动直接填，特事特办”
    因为事关重大, 罗局长特别指示, 要配合苏州当地的工商部门, 进一步查询古董店上下游的资金，追踪涉案款项去向, 这样他们才能抓住万芳斋的“幕后黑手”，斩断这一条走私文物的渠道。
    整个专案组迅速出击，如猛虎下山一般直扑向邻市的苏州福鑫古玩城。无锡刑警们嘴上不说，其实个个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因为上级公安厅给他们公安局下达的最后通牒是本月必须结案，现在离月底只有短短十天了。要是结不了案，那么谁都甭想再老老实实待下去。
    开完了会，罗局长先感激了下陆澄砚，要不是他提供的这个情报，无锡警方还困守在太湖岸边。
    但陆澄砚平静道：“局长，这条线索是我的一个朋友提供的，她叫林雨馨，她才是第一个查出吴丽环下落的人。我只不过是替她传个话给你们。”
    “那你带这位林小姐来公安局一趟，我请她吃个饭，再让政府给她颁发个奖章。”罗局长清了清嗓子，他的黑眼圈非常重，这都是熬夜熬出来的。
    “对了，罗局长，我还想请你帮个忙。”陆澄砚想到了高昌吉利铜钱，就把自己来苏州的目的说了一遍：“我正在查这个沈老板的下落，他是传国玉玺被盗案嫌疑人胡子晖的同伙，帮他把文物销往海外。根据我那位朋友的说法，大观园古玩店背后的股东应该就是沈老板。”
    “没问题，到时候这两家古玩店一起查，有结果我就通知你。”罗局长答应得非常痛快。
    虽然胡子晖的案子目前是新疆警方在接管，但他们无锡警方也有责任帮衬。毕竟那可是国家层面都关注的文物盗窃大案。
    办完了事，陆澄砚起身离开了公安局。眼看时间还早，他出门就打了个车，想去泽盛红木家具城见一见林蓉，告诉她今天的情况。
    但事与愿违。
    他刚下了车，就看见林蓉和一个年轻男子从泽盛总部走了出来。
    夜晚的霓虹灯初上，两人沿着河畔在散步，期间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十分亲密
    陪在她身边的男子名叫顾墨林——前几天他调查泽盛的时候，看过此人的照片。他是泽盛红木公司创始人顾泽盛唯一的儿子，身家数十亿，拥有诸多的头衔。
    林蓉怎么会和他在一起散步？
    看着两人肩并肩的背影，陆澄砚忽然感觉心脏在往下坠落。
    他僵立在原地，眼看林蓉和顾墨林一路上谈笑风生，感觉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路人甲。
    她以往在他面前总是很拘谨，却在顾墨林的面前露出了甜蜜灿烂的笑容。
    最后，陆澄砚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握紧了拳头，转身扬长而去。
    ***
    之后几天，林蓉都没有收到陆澄砚的电话。
    明明说好了他去公安局报案，她在泽盛这边等待他的消息，这男人是贵人多忘事吗？
    但陆澄砚不打电话给她，她也不好意思打过去。可能每个女人都有这种矜持的心理，总觉得应该是男方主动联系自己，而不是自己去叮嘱对方常联系。
    好不容易，周六放假这天，陆澄砚终于打来了电话，说是去他住的地方商量事情。
    见了面，陆澄砚非常开门见山，把罗局长发来的两条消息告诉她：“万芳斋的幕后股东叫做刘权风，他年前往吴丽环的账上打过几笔钱，加起来大概有500万。这应该就是他支付给王大庄的赃款王大庄生怕走漏了风声，就让他把钱打在女友账户上。”
    这是第一条消息，刘权风的出现，意味着王大庄盗掘淮南王陵的买卖下家已经出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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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蓉点了点头：“太湖下面的淮南王陵已经被盗窃一空我想，王大庄应该卖了不少文物给刘权风，甚至加起来超过数百件，所以才能挣到一栋别墅的赃款。”
    陆澄砚道：“苏州警方已经对刘权风启动了24小时监控，电子天眼随时跟踪，禁止他离开本地逃跑。接下来就是调查他家的几个文物仓库，看看里面有没有淮南王陵的文物。”
    顿了顿，他慢慢抬头看着林蓉，想说什么，却及时关闭了话匣子。
    “怎么了？还有什么情况吗？”林蓉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还有话要说。
    陆澄砚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还有大观园古玩店的事。这家店的背景，罗局长也帮我查到了。如果警方的资料没出差错的话，大观园古玩店一共有两位投资人。除了我正在追踪的沈老板沈宝庆以外，还有一位就是泽盛红木家具城的创始人顾泽盛。”
    ！！！
    林蓉吓得一个激灵，赶紧站了起来：“什么？！顾泽盛是大观园古玩店的股东？！”
    天啦撸！她上周刚在那家店里发现了“高昌吉利”铜钱，判定那家店就是沈老板的销赃窝点，没想到那店居然是顾泽盛和沈宝庆合伙开设的这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沈老板极有可能是胡子晖的同伙，参与了二十年前高昌王陵血案的幕后销赃工作。那么顾泽盛也是那一起血案的同伙？！
    “怎么会这么凑巧？！”
    林蓉不敢置信，她随便进一家企业，这家企业的创始人就是高昌王陵血案的嫌疑人之一？！
    但陆澄砚笃定道：“我委托公安局调查了这个顾泽盛的背景，发现他在90年代初期以倒卖古董发家，后来去了无锡经营红木生意，短短二十年的时间，他把泽盛红木做到了规模数以百亿计。况且顾泽盛本身也是国内知名的古董收藏家，大大小小的拍卖会上都有他的身影”
    林蓉顿时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陪顾墨林去收购宋代古画，他说是替父亲收一些大开门的真品。事后，那位卖古画的郭老板还对她说：“顾大老板是咱们这一行的贵客，他出手很阔绰的，好多古董字画都是一口价收下。”
    这是因为顾泽盛本身就是一个倒卖古董发家的文物贩子。
    “”
    林蓉很无语，老天爷，她这是什么奇葩体质啊？专门和涉案嫌疑人扯上关系？！
    但坐在对面的陆澄砚看她垂下眼，神情有些低落，不由得联想到那天晚上的散步，心里更加不爽。
    他不由得提醒道：“你住在泽盛的员工宿舍里不是个办法，还是搬出来比较好。”顿了顿，他警告道：“顾泽盛很有可能是沈老板的同党，而沈老板是胡子晖多年的合作伙伴。万一被顾泽盛知道了你参与过追捕胡子晖，那么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可我还留在那里打听消息的说现在搬出来，就难以继续打听消息。”林蓉有点头疼。
    她上次听吴丽环说：泽盛家具城这块地里有一座古墓，问题是这墓在哪里呢？她走遍了家具城里大大小小的角落，就是没有发现一点点古墓的痕迹。
    遇到古墓就要打探清楚，这是考古人员的通病，否则的话，她真的会食不下咽。
    “消息我帮你打听，”陆澄砚看她这么不想搬出来，心里更加酸涩，“你的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千万别和顾家人走的太近。”
    林蓉这才听出来一点不对劲，反问道：“你觉得我和哪个顾家人走的太近？”
    “顾墨林，他是你的顶头上司。你们是不是经常在一起工作？”
    陆澄砚内心：我不是吃醋。我只是探寻个究竟。目光却不自觉紧张了起来。
    “你说顾墨林啊？”林蓉没注意到他酸溜溜的口吻，直白道：“他是个很好的上级领导，对我也挺好的，平常很照顾我的工作，我有什么问题也会跟他商量嗯，他问过我许多关于嘉禾的事。”倒是没问过她有木有参与过追捕胡子晖。
    “对你很好？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陆澄砚淡淡道。
    上一次，两人在灯光下漫步，他就看到顾墨林一直对着她笑，那笑容的含义，是个男人都明白。
    “”
    林蓉就是再迟钝也发现了：周围的PH值已经下降到陈年老醋级别。
    她眨了眨眼，十分不怕死地问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应该是。”
    陆澄砚觉得，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他要是再说谎，林蓉也不会相信。
    林蓉不禁脸红了红，她吞吞吐吐道：“你跟他吃什么醋？我和顾墨林才认识不到四十天，根本没什么的，他就是我的上级领导而已。嗯，这个人好是好，就是连加薪都扣扣索索的，不像你这么大方，直接把官司费打在了我的账户上”
    陆澄砚直接汇钱的行为是好文明，这点值得表扬。要不是有这三百万，她的生活费都要无语问苍天（无锡这一带的消费水平非常高）哪里能这么大方拒绝别人的糖衣炮弹？
    说白了，人生在世能够牛逼轰轰财务自由，那是需要自己手上有余款滴。
    陆澄砚不禁无语凝噎，他和林蓉在认真聊感情问题，但她总能聊到岔路上去。可这一次，事情没有这么好糊弄，他真的想问个明白。
    因为感情上面的事，容不得一点点退让，但轻易莫辜负，轻易莫猜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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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听听她的想法：“小林，如果让你在我和顾墨林之间，选择一个做男朋友，你会选择谁？”
    林蓉：“”
    这么直接中门对狙吗？看样子，他是把醋缸都打翻了。
    林蓉认真考虑了下，她坦白道：“陆先生，我和顾墨林之间，确实有点非比寻常的友谊存在。他是个很有远见的领导，我是个帮他做事的秘书。正所谓，伯乐遇到千里马。他知道我的才华价值在哪里，他也会让我充分发挥自身的优点。”
    陆澄砚不禁蹙起了眉宇，这么说来，那个顾墨林非常了解她？难道比自己还了解吗？
    接着，林蓉话锋一转：“可是谈对象那就免了吧。出于礼貌，我不会在你的面前说他的坏话，但实话实说，我觉得他不适合谈恋爱。”
    内心os：顾墨林是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她可受不了今日晴朗，明日大雨连绵的变幻莫测。
    陆澄砚这才舒展开眉宇，千言万语，抵不过林蓉的一句坦白。只要有这句坦白，他就不会再胡思乱想。
    于是道：“既然这样，你还是搬出员工宿舍比较好，我给你找一个安全的住所。”
    “要不然，我住在你这里吧！”
    林蓉打量着周围，陆澄砚住的这个宾馆总统套间真不错，她上次睡在他家沙发上睡得很香。
    “”
    陆澄砚浑身一僵，眼风慢慢移到了她的脸上，想看看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说法？
    “怎么了？我搬进来不方便吗？”
    林蓉眨了眨眼，她感觉他不是那么小气量的男人？
    “不是适不适合的问题林蓉，我对你的心思，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陆澄砚凝视着她，虽然林蓉好像是在开玩笑，可他说话的口吻极为认真：“千万别让我尝到什么甜头，否则我绝对不会对你罢手。”
    一直以来，他的心思都昭然若揭。不光是他周围的人，林蓉自己也知道这回事。只不过她一直以来不开窍，故意回避这个话题。
    “那不方便的话，我就不住进来了。”
    林蓉有点被吓到了，听他这话，住在他这里就是意味着那个？
    给他尝到甜头她瞬间想起了夜晚的水声，还有他出卫生间时脸上未消退的红晕好像，他的心思是挺是明显的。毕竟是血气阳刚的年轻男人。
    陆澄砚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他感觉自己的心境有点奇怪，本来决定好了，即使走十万里长征，也要把她给追到手，结果事到临头，他自己反而有点怯弱不敢前。
    可他真的不想让机会稍纵而逝，最终，深呼吸一口气，问道：“那你究竟对我有没有感觉？”他想听到她的答案，而不是模糊的回答和敷衍搪塞。
    林蓉怔怔出神，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有没有感觉呢？当然是有感觉的，毕竟陆澄砚对她这么好。
    她是一个感情方面很迟钝的人，但投之以琼瑶，报之以木桃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别人对她这么好，她如果还是不负责的话，那简直是把好心当做了驴肝肺。
    林蓉：要不然，尝试一下接受他的这份心意呢？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寂寞孤独的人，或许人生路上有个伙伴，很多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
    系统都说了：大家都希望她有个好结局，那么，陆澄砚可以不辜负这份信任吗？谁也说不准。
    可是不试一试的话，怎么会知道未来是甜蜜还是苦涩的？
    考虑了好几分钟，林蓉最终顺其自然地点了点头。
    “我当然是喜欢你的嗯，比朋友之间的喜欢多了一点点。”后半句完全是废话。
    但有前半句的表白就够了，她不想再左右摇摆不定，陆澄砚需要一颗定心丸，她也需要坚持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所向。
    下一秒，陆澄砚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拉过了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
    这一切都来的太过出乎意料，林蓉完全懵了，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很紧凑，好像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耳膜。
    头顶传来他颤抖激动的声音：“今晚你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第53章 车库 ·
    翌日傍晚, 当林蓉去董事长办公室汇报工作时，发现这里充斥着一股火药味。
    顾墨林一整个下午都在发火，今天像是吃了一串鞭炮似的, 见到谁都上去怼几句, 把整个泽盛的技术部门都怼得抬不起头来。
    因为一件去年从泽盛卖出去的红木家具，今日出现在香港佳士得的春季拍卖会上。听说落槌的时候, 这件红木家具被炒到了1000万的高价, 甚至刷新了国内黄花梨家具的成交记录。
    而泽盛去年把这件家具只卖出50万元，亏得是连妈都不认识。短短一年的时间，这件红木家具的价格翻了将近十倍, 难怪顾墨林发这么大火。
    “你们技术鉴定部门是不是吃白食的？！明明是明朝的皇室家具，居然一个人都鉴定不出来, 还说这是清朝末年的家具！”
    “我告诉你们, 不想干了立即滚出去！外面多得是人才想应聘进来！北京南京猎头市场上的红木家具鉴定师多如牛毛, 别以为泽盛离开了你们就经营不下去！”
    “拿着10万一个月的工资，却连红木家具的年份都搞不清楚, 这个损失究竟谁来负责？！我们公司是养了一群浪费粮食的废物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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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技术部门的主管，陈主任带领全体属下站了两个小时，被骂的像个孙子。林蓉瞧见这阵仗，当然不敢开口说话，只好站在一旁陪着们当孙子。
    最后，顾墨林骂也骂累了，咳嗽了几声, 便冷声呵斥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你们惹出的祸自己去收拾！”
    陈主任只好灰溜溜从董事长办公室离去, 知道自己应该收拾铺盖走人了。
    这时候，办公室里出奇的安静, 顾墨林刚发完了一肚子的火，半挽起衣袖露出了一截苍白的手臂，肌肤几乎和的脸色一样白。
    林蓉正想汇报工作，却见顾墨林漫不经心地看了自己一眼，接着拿出一张照片，淡淡道：“小林，你是专业的古董鉴定师出身，你来看看这件黄花梨椅子有什么说法？”
    林蓉只好走了过去，她瞄了几眼就知道：“这是一把黄花梨麒麟纹圈背交椅，上面有鬼头纹理，区别于越南黄花梨，木材是正宗的海南黄花梨。木色金黄而温润，心材颜色较深，呈红褐色东西很好，真精新，很开门。出产年份应该在明朝中晚期，应该是皇室所用的家具。”
    顾墨林眼中微露惊艳：“东西确实是明朝中晚期的你怎么确定是明朝皇室的家具？！”
    “鉴定家具的年份是看外壳的包浆，这交椅的表皮这么莹润厚重，少说年份也在300年以上。至于皇室成员所用是因为这把椅子的造型是交椅。”林蓉说得头头是道。她曾经在故宫待过几年，对明清家具方面还是有一定造诣的。
    “交椅有什么说法吗？”顾墨林脸上添了些红润之色，似乎连气儿都顺了些，还是林蓉的学识渊博，吊打了那帮技术科的废物们。
    林大佬十分平静道：“首先第一点，海南黄花梨这种木材十分名贵，在古代只有达官贵族才能使用。其次，交椅是一种可以折叠携带的椅子，通常用于皇室贵族成员外出巡游打猎之时。就是电视上演的那样，小太监们把交椅的双腿一放，给们的主子上座。”
    因此她敢断定：这是一把正宗的明朝中晚期皇室黄花梨交椅。无论从保存情况来看，还是从造型和用料方面来看，这把交椅都是古代红木家具中的上上品难怪可以卖出五百万的天价。
    但林蓉不想继续刺激顾墨林，就岔开了话题：“经理，这是您从哪里收到的宝贝？”
    顾墨林郁闷道：“去年，我爸的一个朋友要出国移民去澳洲，就把家里珍藏的古董全部变卖了。我听说家有几件好的黄花梨家具，是清末从北京大户人家流传出来的，就喊陈主任们去收购陈主任回头告诉我说，东西是清晚期的，市场价值五十万上下。”
    “这件交椅的主人也不说明一下吗？”林蓉只觉得不可思议：“明朝的红木家具保存至今的可是凤毛麟角。这个级别的红木家具，只有北京故宫和沈阳故宫里还有大量的珍藏，民间几乎见不到的”说到这里，她忽然脑子里一个激灵——
    不对劲，这把交椅看着就像是明朝皇室的御座呀，怎么会跑到民间的呢？！
    不是谁把它们卖到了民间？！
    等一等！
    林蓉大脑里一道闪电划过，她瞬间想起了林雨馨曾祖父的冤案。
    只有北京故宫和沈阳故宫里还保存有大量的明朝红木家具这莫非是北京故宫的文物？！！
    对了！
    80年前的那件案子！
    林雨馨的爷爷林定举当年护送故宫的珍宝南下，途中被盗
    难道说这件来自明朝皇宫的交椅，就是80年前失踪的故宫文物之一？！
    这时候，一阵咳嗽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顾墨林一想到属下干的蠢事，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结果怒火攻心，这一次咳得非常厉害。
    林蓉刚给倒了一杯水，回头望见顾墨林的嘴角流出一抹血丝
    她顿时愣在了原地，直到顾墨林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是鲜红鲜红的，这是从肺腑中咳出来的血。
    林蓉知道的病情很严重，但顾墨林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接过了茶杯，漱了漱口，接着谈正事道：“陈经理们做事不靠谱这样，以后我再去收红木家具，通通给你过目一遍再卖出去。”
    “顾经理，你的身体”林蓉有些同情道：“要不要我去联系医生？”
    “不需要。”顾墨林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眼中流露出一抹关切之色，不由得心头一暖，却是难得夸赞道：“泽盛技术部门总共有十几位红木家具鉴定师，公司每年给们百万年薪，结果们加起来，都不及你十分之一的本事咳咳咳”
    经过这么一对比，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羞愧而死。
    顾墨林算是看出来了，养了一整个技术部门，都不及林蓉这个秘书的本事。
    林大佬还十分谦虚道：“术业有专攻，陈主任们肯定是从木材方面研究家具的价格。而我是从拍卖行出来的鉴定师，会从古董市场方面来看价格话说回来，这件黄花梨家具真的档次非常高。肯定是君王一级的外出御用专座。”
    顿了顿，她试探性地问道：“您父亲的那位朋友，难道是明朝皇室的后裔吗？要不然的话，家里怎么会有一张明朝君王的交椅呢？”
    顾墨林漫不经心道：“我不知道，反正那位伯伯不姓朱。你说这是皇室专用，那可能真是清末从皇宫流落到民间的皇室家具。”
    因为清末民初那会儿，国家政局动荡，尤其是八国联军侵.华战争期间，慈禧太后从北京故宫逃到承德避暑山庄，一路上不少太监宫女卷财叛逃，确实有不少故宫文物流落去了民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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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啊”
    林蓉皱了皱眉，她越看越觉得这椅子就是故宫的藏品，说不定嘉靖皇帝或者万历皇帝曾经坐过。
    真想知道这把交椅的上一个主人是谁，搞不好此人和林定举的案子有关系可接下来该怎么套话呢？
    正当她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顾墨林忽然道：“晚上陪我吃个饭，地点在隔壁的泽盛大酒店。”
    “经理，晚上要见什么客人吗？”林蓉郁闷，她和陆澄砚约定好了，今晚要搬去和一块住呢。
    “不是见客人，是我请你吃顿饭。”
    顾墨林扯了扯嘴角，林蓉这平静的反应，倒是一点都不出乎意料。
    ***
    顾墨林请客吃饭的目的非常简单——想留下林蓉。
    一来，被她的学识彻底征服了。无论是古玩字画，还是家具品种，林蓉都能一眼分辨个真假，百分百准确率，从来不出任何差错。
    二来，就是一些私人的感情原因——想追求林蓉。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只是一方面。顾墨林向来知道一个道理：有些女人靠手段小伎俩和美色来吸引男人，但这种诱惑力只是暂时的，因为刺激感和新鲜感是会过期的，就像保质期不长的一道小菜，尝一尝个新鲜，那种欲望也就过去了。
    而真正要长久相处的男男女女，最终要凭借各自的道行打交道。
    林蓉身上最强或者说，她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的本事，就是她骨子里一种深藏不露的道行。
    林蓉的性格不卑不亢，不悲不喜，大多数时间里，她像是一个世外高人一般俯瞰着人间，不紧不慢把一切繁华景象都尽收眼里。
    但一旦你和她打交道，就会不知不觉被她的道行所折服。至少现在是心服口服，甚至可以说有些敬佩林蓉这般的风轻云淡。
    当一个男人完全臣服于一个女人的时候，那相处的心境自然就不同，只能是奔着长久在一起的念头去考虑彼此的关系。
    但顾墨林第一次请女孩子吃饭，实在没什么经验：“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反正我来买单。”
    “我只想点一份蔬菜沙拉。”林蓉咽了咽口水，她最近在减肥的说。
    “蔬菜沙拉？”顾墨林吐槽道：“你是山羊吗？工作劳累了一天，也不吃点好吃的？”
    林蓉坚决抵御食物的诱惑：“顾经理，你上次不是说，我最近长胖了吗？还说我脸都胖了一圈，所以我开始减肥的说。”
    顾墨林莞尔一笑，她这么在意自己的话吗？这倒是让的心情一下子舒畅很多。但不想让她有任何的颜值焦虑，不由得安慰道：“其实你一点都不胖，就是矮了点”
    林蓉再次抗议：“我个头有160，不算矮了！”丫的，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今晚我点菜。”
    顾墨林不跟她废话啰嗦，直接点了几样招牌菜，全部都是高蛋白低脂肪的鱼类和海鲜类。
    点完以后，起身走到包厢后排的橱窗展示玻璃柜前，从柜子里拿下一瓶价值两万美元的白马酒庄干红葡萄酒——只用这种红酒招待贵客。
    林蓉当然不知道这红酒的价格多少，就喝了一小杯，甜蜜的果香味霎时间在唇齿间迸开，异香扑鼻，馥郁得简直令人陶醉不已。
    这么好喝的红酒，她真是第一次喝，干脆再倒了一杯，反正红酒的酒精度数也不高。
    就在她品尝美酒的时候，顾墨林点的海鲜大餐也上了桌，林蓉看了看这些奇形怪状的菜呃，她是个山里出来的娃，真没见识过这些奇葩红烧海洋生物。
    尤其是那个皮皮虾，看起来真的和大虫子差不多啊！
    顾墨林看她不动筷子，以为这些菜不和胃口，还问道：“怎么，不想吃吗？”
    “不是。我是在想”大虫子要怎么吃？难道是掐头去尾嘎嘣脆鸡肉味吗？
    当然，她不好意思这么问，只能发挥小秘书的本色来，假装乖巧道：“顾经理，你身体不好，这些海鲜还是少吃为妙。以免消化系统和免疫系统跟不上”
    “我的身体还没脆弱到那种程度，以前我也经常吃海鲜。”顾墨林自嘲一笑。接着给她夹了一筷子澳洲龙虾肉：“尝尝这个，早上刚从澳洲捕捞上来的，中午坐中澳航班远渡重洋到了国内。”
    “现在的跨洋物流业真发达。”
    林蓉感慨一句，便尝了尝这澳洲龙虾肉，果然Q弹可口，比她吃过的任何肉类都鲜美。
    “你要是喜欢吃什么菜，就告诉我，以后我下了班带你过来吃。”顾墨林投喂小秘书成功，挺有男人的成就感，不禁道：“这家酒店是我家旗下的资产，们所用的食材，外面想吃都吃不到只要你好好跟着我，乖乖听我的话，肯定有享受不尽的口福。”
    “”
    跟着乖乖听的话？！
    林蓉放下了筷子，她就是再迟钝，都听出了这话里的意味是暧昧的男女意思。
    再联想到陆澄砚说顾泽盛极有可能是沈老板的同伙，她的心里就更加膈应，顾墨林可是顾泽盛唯一的儿子，甚至感觉这名贵的虾肉都味同嚼蜡。
    她可不想和顾墨林发展出什么办公室恋情，赶紧堵住的念头：“顾经理，你说笑了，我想吃什么美味佳肴，可以自己动手做的”顿了顿，她再次澄清道：“而且我男朋友很会做饭的，我想吃什么会拜托，不必跑来你家饭店尝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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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墨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苍白，眼眸中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倏忽被一盆冷水给浇灭。
    可转瞬一想，顾墨林极其不甘心道：“你不是独自一个人从北京来到无锡的吗？身边什么同伴都没有，就住在公司单身宿舍里哪里来的下班后男朋友做饭？”
    林蓉无语凝噎，话说回来，陆澄砚算是她的预备役男朋友吧？不管是不是，只好拿挡一挡桃花运：“我男朋友原本有事耽误在北京了，前几天刚到了无锡。本来我是想今晚搬出去和一块住的相关的申请我已经告诉人事部门了。”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顾墨林依旧不肯死心，真看不出来她是有男朋友的姑娘。
    “这我搬出去也要告诉你吗？”林蓉反问道。这个总经理好像不管这种闲事吧？
    “”
    确实不用告诉，因为管不了她住在哪里。
    “顾经理，不好意思，我得走了，今晚我还要搬家。”林蓉不想再耽误下去，便直接开溜。
    顾墨林呆坐在椅子上，没有说任何话林蓉叹息一声，起身拿过了自己的外套，走出了包厢。
    老实说，她真想不出来顾墨林为什么喜欢自己。陆澄砚是因为救命之恩在先，她能理解陆先生的执迷不悟。可顾墨林的这份感情，她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
    说到底，情为何物呢？
    她能鉴定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可鉴定不了相距几米的人心。
    很快出了酒店，她打了个电话给陆澄砚，听到的声音心里就安定了半分。
    “是，我已经出了酒店没事，晚饭已经吃完了。你待会儿过来帮我搬家吧。”事不宜迟，她必须今晚离开泽盛，不能和顾墨林纠缠不清。
    陆澄砚道：“我已经在泽盛大酒店后面的停车场里，你过来找我吧。”早就提前一步在等她。
    “好。”
    挂了电话，林蓉立即加快脚步走向停车场。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好像预感什么大事即将要发生。而陆澄砚是一个着陆点，她在身边就很安心，可以避免一切的担忧顾虑。
    但刚进了停车场，身后就传来了另一个脚步声，林蓉转身一看，手腕就被身后的人抓住了个正着。
    顾墨林仍旧没有死心，真的不相信她会有男朋友——刚才回忆了一下，发现林蓉入职至今，没有打过任何异性的电话——她的生活非常规律，中午吃过饭就看书，晚上吃过玩就看电视如果她有男朋友的话，怎么可能一点都不联系？！
    “你你放开！”林蓉又急又气，她真是没想到，顾墨林居然追了上来！
    “你说谎也不打个草稿？”顾墨林笃定她是在飙演技，可一想到她刚才的逃跑，气不打一处来，口吻也冷到了极点：“像你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有男朋友？”
    “她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
    忽然，前方的宝马车上走下一名男子，应声回答道。
    第54章 手帕 ·
    夜色如墨, 笼罩着偌大的停车场。
    顾墨林看着下车的男子，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背影挺拔如松, 面庞清隽, 个头比自己还高。
    很显然，对方不是什么初出社会的毛头小子, 自有一股经久沙场的成熟气质在。
    顾墨林愣了愣, 他向来心思敏捷，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反应居然迟钝起来, 手还兀自握着林蓉的手腕。
    陆澄砚冷了脸色，目光注视着两人的手, 措辞锋芒毕露：“顾先生, 你这是什么意思？堂而皇之触犯法律, 当众骚扰我的女朋友吗？”
    林蓉趁机甩掉顾墨林的手，算是一个警告：“顾经理, 这里可是有监控的，您不会不知道吧？”
    “”
    顾墨林沉默了几秒，他打过交道的人很多，天南地北各色人等都有。但面前的男子无论从相貌，还是从风度上来说，都是独一档的高端，连他都自愧不如
    顾墨林心里苦涩, 脸上却冷笑道：“你说他是你的男朋友？小林, 你居然认识陆澄砚这样的名人？”
    顾墨林当然认出他的身份来。别的不说, 年前那段时间，陆澄砚天天上各种访谈节目, 介绍什么传国玉玺回家之路，弄得全中国都知道他的大名。
    陆澄砚也毫不吝啬地反击道：“顾墨林，你也算无锡商界的名人，在外应该顾惜自己的脸面？”
    “她是我的贴身秘书，我们平日里朝夕相处，怎么能算是见外？倒是你忽然出现，还算是个外人。”顾墨林针锋相对，几乎是半步不让。
    陆澄砚嗤笑道：“你和她才认识几天？才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人，怎么不能算是见外？我和她都认识一年有余了，五百多天和五十多天，哪个时间长？”
    顾墨林完全是嗤之以鼻：“如果你真的把她放在心上，怎么会把她一个人留在无锡单独打拼？你看看她身上的衣服，吃的穿的都不上档次。平日里她的生活那么简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从某个战乱国家奔过来的难民这样糟蹋她这样的稀珍宝，陆澄砚，你对她是真心的吗？还只是随便玩玩而已？”
    林蓉：亲，我其实是有钱的，只不过兴趣并不在吃穿上而已。
    陆澄砚心火烧得正旺，他也毫不留情地反击道：“顾墨林，对你这样的纨.绔子弟来说，贴身秘书就可以随便拉拉扯扯吗？你知不知道，这叫职场骚扰？！还是说，你觉得任何女性都可以随便拉拉扯扯？不顾她们自己的意愿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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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大型修罗场直播中宿主，您挺有本事的啊，追求你的男人都是嘴炮十级王者】
    “”
    林蓉：我是不是惹了两个火.药桶？
    不知为何，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心虚，害怕顾墨林联想到什么，赶紧道：“顾经理，您还是回去吧，以后的晚餐，我就恕不奉陪了。”说完，她主动握住了陆澄砚的手，转身就要上车开溜。
    “小林，”顾墨林看着她的背影，不想再和陆澄砚争论什么，只是淡淡道：“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学识眼界都吊打那些老专家。一身本事来之不易，你从前必定下了很多苦功夫。”
    顿了顿，他投其所好道：“我想，你最好的人生舞台，应该是在拍卖会上或博物馆里发挥才能，而不是当一个家庭妇女，亦或是花瓶秘书，你说是不是？”
    林蓉站住了脚步，这几句话倒是说进她的心坎里去了。只不过：“顾经理，既然您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就别把我放在你的办公室里当花瓶。”
    “那好，只要你愿意以后跟着我，我可以给你安排另一份新工作。好歹我爸在整个无锡商界都是说了算的，无论是拍卖会还是博物馆，你想去哪里工作，就能去哪里工作。而且不会有人重提你和顾琰的那些纠纷官司。”顾墨林非常“大方”地放出了自己的条件。
    要知道，他可不是吃素的顾经理，哪怕自己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都能拼命杀出一条生路来。而且，林蓉不同于以往他认识的那些女人，她的事业心很重，只要提到工作，她身上就有一股拼命三郎的精神。所以说，她必定会对自己提出来的条件很心动。
    “不好意思，顾经理，我暂时对换工作没兴趣。”
    林蓉懒得跟他再说什么，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进泽盛的唯一目的就是打探消息而已。
    顾墨林不紧不慢道：“没关系，你可以现在不回答我，回去以后多想想，人生是不能行差半步的小林，我等你的答案。”
    林蓉无语凝噎，当着人家男朋友的面挖墙脚？顾墨林你真是厚脸皮啊，故宫的城墙都自愧不如！
    她刚想说“再见”，陆澄砚却是冷声道：“你能给她的那些优渥条件，我也能给，无论她要什么我都能给。但小林她绝对不是那种依靠别人往上爬的人，她有自己的自尊，她要得到什么，只会凭借自己的本事去争取。而不是被人当做乞丐一样施舍这个那个！”
    说得好！
    鼓掌三百下！
    林蓉感动了一下下，她确实不擅长靠男人吃饭，一直都是靠本事吃饭，毕竟是纯属技术工种
    “顾经理，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走了告辞。”
    最后，她拉着陆澄砚上了车。只是看着顾墨林转身而去的背影，似乎有些落寞。耳边传来系统的一声叹息，好像在啼笑人间的因缘是非，强求不了。
    再看看陆澄砚的脸色，他倒是很快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那个醋意大发的男人根本不是他自己。
    ***
    一夜搬家，回到旅馆，已经是凌晨时分。
    陆澄砚做了一点夜宵，林蓉也顾不上什么发胖不发胖了，坐下来就吃。
    今晚那顿丰盛的海鲜大餐，她压根没吃几口，因为听到顾墨林说出那句话，她就完全没了胃口。倒是陆澄砚做的这顿饭菜，她吃的很香很安心，这就是上司和男友的区别？
    吃完了以后，她再次想起早上发生的一切，自言自语道：“不行，我还是要回去泽盛总部，查一查那把交椅的上一任主人是谁。”
    陆澄砚目光一凛：“你还要回去泽盛？什么交椅？”
    林蓉把交椅的事儿说了一遍，她心里有一种预感，这即是她一直寻觅的“故宫被盗赃物”。说完，她感慨道：“我林家祖先蒙冤受难这么多年，我作为林家的后裔，一定要把这件事弄个明白，给祖先沉冤昭雪。否则的话，我就是死都不瞑目”
    “胡说什么？”陆澄砚一听到她说什么“死”字，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以身犯险的事，你千万别去做了这件案子我帮你一起查。”
    “可你不是还要负责苏州那边的案子吗？你忙的过来吗？”
    她知道，陆澄砚正帮警方调查苏州的两家古玩店，所以他这几天都是苏州无锡两头跑。
    陆澄砚道：“我喊了两个帮手过来帮忙，他们明天就到苏州，到时候一个负责跟踪沈老板的案子，一个负责跟踪淮南王陵案。只要我腾的出手，就可以帮你调查那把交椅。”
    林蓉摆了摆手：“不必了，你还是忙你的去吧。说白了，故宫的陈年旧案只是我林家的家事，让你忙来忙去的，我怎么好意思呢？”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陆澄砚叹息一声，林蓉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他当自己人看待？
    他刚才对顾墨林说的话都是真的，别说替她办事，哪怕她要星星月亮，他都会去掂量掂量。
    顿了顿，他想到刚才的那一幕，不由得抱歉道：“那个顾墨林骚扰你，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才在外人面前自称是你的男朋友，你别介意。”
    事实上，他们还没进展到那一步关系。他也没有越过那一步雷池，生怕她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应。
    “这个没关系的。”林蓉想到他刚才护花使者的举动，真挚道：“我们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这样对顾墨林也好，趁早宣布我已经名花有主，断了他的念头，免得他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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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澄砚：“”
    名花有主？实话实说？
    这八个字，听起来简直是天籁之音。
    陆澄砚勾了勾嘴角，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温柔，他追她这么久才盼来了甜蜜日子，自然是小心翼翼又格外珍惜。便掏出了一方干净的手帕，轻轻举了过去林蓉并没有回避他的亲密举动，陆澄砚这才帮她擦了擦嘴角，上面粘了一粒米饭。
    完事了，他还把脏了的手帕折叠起来，放在上衣口袋里，动作轻柔得简直是无以复加。
    林蓉并没有在意他的动作，只是安排道：“陈主任要辞职了，我要抓紧时间打探消息。苏州那边的案子还是你来负责和警方联系对了，你刚才说，请了两个帮手去查案，帮手是谁啊？”
    “是付雯和肖珩，他们正在来无锡的路上，大概明天晚上到这件事今天才确定下来。”陆澄砚生怕她误会什么，他倒不是想给她个“惊喜”，而是肖珩昨天才痊愈出院，今天就和付雯联袂要杀到无锡来，他拦也拦不住他们
    “”
    林蓉沉默，她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付雯和肖珩呢自己上一次利用了他们。因为她的情报，肖珩膝盖中枪住院三个月，直到最近才能下床。
    她思忖片刻，才道：“那我明天晚上加个班吧，我暂时还不想见他们，毕竟我上一次做得不对，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搪塞过去。”
    陆澄砚点了点头，他知道她心里有一个疙瘩放不下，也不强求她去面对表妹，于是道：“那好，过几天我再陪你去见他们。”
    “他们两个会原谅我吗？”她还是顾虑重重。
    “他们从来没有怪过你。”陆澄砚知道，他们其实都很想念她。
    第55章 仓库 ·
    第二天天还未亮, 林蓉早早去了泽盛总部。
    今天上班，她并没有去董事长秘书办报到，而是直接去了档案库查资料。
    泽盛公司的档案库位于会议大厅的对面, 这里存放着泽盛内部所有家具交易的记录。那么按理说——那把明朝麒麟交椅的档案也存放在这里。
    林蓉走到档案库的门口, 跟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说是顾经理需要她查阅一份资料, 对方客客气气放了她进去。毕竟全公司上下都知道：林小姐现在是顾经理的“面前红人”。
    接下来就是按图索骥, 查询那把明朝交椅的收购记录。这种价值数十万的名贵家具，商务部门肯定会给它建立个档案，记录它的上下游买家。
    林蓉按照年份目录, 调出了去年上半年泽盛的买卖账目。从一月份往下查看
    古董家具一直是收藏界的宠儿，也是交易行里的常客。作为无锡最大的红木家具商, 泽盛每个月都会买卖不少名贵家具, 相应的账目进出真的是多如牛毛,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各项交易记录。
    林蓉不断翻查着，耳边是系统的提醒：【宿主, 你这样不请自来查资料会不会引人怀疑？】
    她也是真的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昨天我把顾墨林给惹毛了，当场拒绝了他的表白。你说，我还能在泽盛呆多久呢？当然是得抓紧时间把该查的都查了”
    在这一点上，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既然陆澄砚和自己的情侣关系曝光了，那么自己这个卧底秘书是当不久了。那么离职之前，她必须把交椅的来历给搞清楚。
    她一边查一边自言自语道：“我高度怀疑香港拍卖的那把价值1000万的交椅, 就是80年前失踪的故宫文物之一。可林定举南下途中弄丢的故宫珍宝, 怎么会出现在无锡家具城里呢？要想弄清楚这一点, 就必须先查清楚交椅的上一个主人是谁。”
    系统惊了个呆：【宿主，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把椅子是清宫遗宝吗？】
    林蓉摇了摇头, 她的猜测全靠感觉：“我以前读研的时候，在故宫的文博部门呆过两年，见过不少明清皇室家具。那把交椅的规格档次非常高，我越看越像是明朝皇帝专用，和嘉靖万历年间的其他文物交椅很相似。既然如此，我就猜它就是故宫里流落出去的”
    没办法，古董鉴定有的时候全靠感觉评断来历，那是一种很玄乎的经验之谈。
    这时候，一小行字进入了她的眼里——
    【家具编号：122314
    家具名称：黄花梨材质麒麟纹饰交椅
    年份：清朝晚期】
    ！！！没错，就是这个了！明朝的交椅被他们当做清朝的交椅给收了来
    林蓉手指不断往后翻，后几页是陈主任亲手撰写的收购报告，上面提到这交椅的拥有者是沈等等！！
    沈宝庆？！
    沈！宝！庆！
    ——靠，她的眼睛没出问题吧？这个名字看起来好眼熟啊！
    这人不就是陆澄砚一直在寻找的沈老板么？
    现在苏州警方正在追查沈宝庆涉嫌参与胡子晖走私文物一案。结果这人就是这把皇帝交椅的上一任主人？！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林蓉揉了揉太阳穴，最近这段时间，她查的案子都和这个沈宝庆有关系。
    她不擅长做数学逻辑推理题，但很擅长做个中文语言概括——
    ①根据敦煌警方的调查得知：沈老板沈宝庆是胡子晖走私文物的同伙，常年帮胡子晖把盗墓文物销往海外。而胡子晖是当年高昌王陵血案的肇事者之一。
    所以陆澄砚和付雯怀疑：沈宝庆是高昌王陵血案的幕后主使者，当年参与了倒卖高昌文物出国。（在沈老板店里发现的高昌吉利铜钱就是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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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②沈宝庆在苏州开了一家大观园古玩店。根据苏州警方的调查得知：他开店的合伙人之一就是顾泽盛，也就是顾墨林他爸。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一个联系点。
    ③顾家目前还有一桩麻烦的人命官司缠身，就是顾家曾经的员工王大庄死在太湖下面。
    而这起溺亡案子的背后，涉及到一个未知的水下淮南王陵被盗。但谁也不知道淮南王陵的具体地址，只有一份看不清楚标识的王陵地图，藏在死者王大庄的防水背包里。
    ④根据档案记载，去年五月份，沈宝庆将一把“珍藏多年”的麒麟交椅卖给了顾家，价值五十万。她高度怀疑这把交椅是80年前故宫被盗的文物，这是两人之间的第二个联系点。
    今年的太湖浮尸案
    二十年前的高昌王陵血案
    还有八十年前的林定举故宫文物被盗案
    横跨八十年的时光，这三件涉及文物的案子，都牵扯到了两个人：沈宝庆和顾泽盛莫非，他们两人就是小说故事背后隐藏的大BOSS？
    “”
    林蓉合上了账目本，她理了理思路，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说，林家太爷爷林定举的冤案，和高昌王陵血案的幕后主使者，都和这个沈宝庆所在的沈家有关系吗？那如果没关系的话，沈宝庆家里怎么会有那把明朝皇帝御用交椅？如果有关系的话”
    如果有关系的话，沈家的某位长辈，可能就是当年盗窃故宫文物的罪魁祸首？然后嫁祸给了林定举，导致林家蒙冤受难整整八十年。
    这么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帮陆澄砚和付雯追查的高昌王陵血案真相，其实也是在追查自家祖上的血案真相？！
    因为这两件血案的背后，都牵扯到那个叫沈宝庆的神秘文物贩子。
    而沈宝庆是顾泽盛的合作伙伴
    顾泽盛是顾墨林的父亲
    林蓉合上账本，看了看偌大的档案室不知为何，她感觉这里有些毛骨悚然，这个巧合真的有些莫名的惊悚——好像那些小说剧情一样，主人翁历经千辛万苦，兜兜转转其实回到了原点——原来她从一开始就走在了调查林家祖上凶案的路上？
    她不由得问系统：“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帮付雯他们调查高昌王陵血案，其实就是在调查林家祖上的案子？”
    话说回来，去年自己逃离牢狱之灾剧情后，系统跟她说：只要以后多多努力办事，总会弄明白自家祖上林定举是怎么死的。
    当时她还以为：只要积攒下足够多的任务积分以后，就可以向系统兑换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没想到最后的答案是自己查清楚的？
    向来话多的系统沉默了好久，才委屈巴巴道：【宿主，您千万别想这么多小说世界里本来就充满了各种美丽的巧合】【我只负责引导发布任务。至于小说的剧情部分，本来就是和原著不一样的我不能发布错误信息误导你的查案方向。】
    林蓉：“我信你个大！头！鬼！”
    她算是想明白了，其实从一开始，从她查第一个案子遇到付雯开始，往后就注定会查到沈老板身上！查到林家仇人身上！
    她刚开始拿到的小说剧本上说：这是一个渣男顾世琰欺骗小白兔林雨馨的故事。她以为拯救了林雨馨就好，自己干自己的追讨文物任务，那么接下来，自身经历自然和原著没有任何关系。
    结果到头来，她查的是林雨馨家族背后的冤情，而付雯和陆澄砚都是这条查案线上的关键线人！
    总结就是一句话：“你是不是在故意引导我拿着林雨馨的复仇剧本呢？”
    她查到这里，其实都是为了给林雨馨的家族报仇？
    系统倒是给出了回答：【宿主，这里是个平行宇宙里的世界，这里的人都是活生生的存在，他们有血有肉。并不是原定剧情的衍生物，我也没有引导你去当女主角林雨馨。你就是林蓉，和林雨馨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灵魂。】
    【你现在正在查的案子，根据剧情的内在逻辑，确实和林家的冤情有联系，林家祖上林定举被人冤枉致死，肯定是有个罪魁祸首存在。但未来会发生什么，我完全无法预料到。】
    【既然你是一个全新的女主角，这里也将会是全新的世界，只有你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你要记住了，你不是剧情的棋子，你是命运的掌棋人。】
    林蓉：“”
    虽然这段话听起来很心灵鸡汤，可她还是有了些小情绪：“说来说去，你还是瞒了我很多事。早点查这个沈老板不就好了吗？何必转来转去兜圈子？”
    系统无语凝噎：【怎么会是无用功？这就跟玩剧情RPG游戏一样，主角不解谜前面的关卡，怎么会来到最后一个关卡？而且你想想看，这一路上，你增长了不少冒险经验，涨了不少见识，认识了两个好朋友，还收获了陆先生啊！】
    林蓉更加无力吐槽，她过日子可不是玩游戏：“总之，你今天别跟我讲话了，让我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完，她把账本放回了原处，马上上班时间要到了，她要抓紧时间把这些信息告诉陆澄砚。反正他的智商那么高，这么麻烦的逻辑关系就让他思考去。
    可是回到办公室，林蓉连续打了好几次电话，陆澄砚的号码都显示通话中一大早的，他跟谁打电话打这么长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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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办法，林蓉只好挂了电话，打算中午再拨过去。
    这时候，董事长秘书办的电话响了起来，林蓉拿起了话筒，是总务办的张主任打来的电话：“小林，马上有一批红木家具要进库了，顾经理之前嘱咐过我们，说是东西进库之前让你去看一看，将东西的质量把一把关你马上去0988号仓库。”
    “好的。”
    挂了电话，林蓉立即动身下了楼。最近顾墨林确实让她“把关”了不少红木家具，很多都是存放在负三楼的仓库里，那里有个专门的收藏室用来存放名贵家具。
    那么这一次0988号仓库她还是第一次去这个仓库是在地下负四楼。
    第56章 危机 ·
    另一方面。
    上午11点半, 当陆澄砚走出警察局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被屏蔽了信号。
    他今天参加了太湖浮尸案的第一场警方听证会，里面涉及到许多不方便公开的细节, 整个听证会场是严格保密的, 手机和电脑信号都会被屏蔽掉。
    结果就是他开了一上午的会，没有接到林蓉的电话。
    再打过去, 林蓉的手机显示关机——考虑到某人开会的时候常常关机, 陆澄砚也没有在意。
    反正有什么话题，他们以晚上再讨论，哪怕是彻夜长谈都没问题——这就是住在一起的好处。
    但在回无锡之前, 陆澄砚先去了付雯和肖珩下榻的酒店，要把案子的最新情况告诉他们。
    “你是说警方发现了新的尸体？！还不止一具尸体？！”
    中午三个人围在一起吃饭, 付雯刚下飞机不久, 她是北方人, 不习惯南方湿冷的天气，特意多穿了几件毛衣, 结果把自己裹的像个粽子，肖珩陪在她的身边。
    陆澄砚点了点头，他还记得上次林蓉说：既然王大庄的第一死亡现场是在太湖里，而水是导电的介质，那么，太湖浮尸案的受害者能不止王大庄一个。
    当时和他一起下水盗窃王陵的同伙，也有能被电死, 毕竟物理学是不讲究人情面的。
    结果林蓉一语成谶, 当晚的受害者果然不止一个王大庄, 其余盗墓贼的尸体，是昨天晚上才被发现的。
    陆澄砚淡淡道：“苏州警方转移了调查地点, 特意从死者尸体被发现的沿岸去寻找结果他们发现附近的一个废弃芦苇荡里，有几个奇怪的小山包其余三具尸体都藏在里面，死因都是电击身亡。”
    付雯吓了一跳，她听说表哥最近在帮警察调查太湖浮尸案，却没想到这起案子这么凶残四个活生生的盗墓贼都被电死在水里？！简直是闻所未闻！
    肖珩关注的问题是：“警方有没有表明：这是无预谋的误杀，还是有预谋的谋杀？”
    “是谋杀。”陆澄砚说出了警方的最新推测：“苏州警方怀疑，有人诓骗王大庄以及他的同伙们下水，再在水面上通了高压电，导致他们命丧太湖。”
    谋杀最关键的证据是：除了王大庄之外，其余三名死者的衣服里外都有被翻动的痕迹，行凶者拿走了他们身上一切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至于王大庄的尸体是怎么漂走的，警方也有一个合理的推测。陆澄砚介绍道：“王大庄的直接死因是机械窒息，并不是被电击致死。能他被电以后还有意识或者说，他身上的重装潜水装备导电效果有限。他为了避开追捕，深度潜水到了危险区域，直到氧气耗尽，失去了意识。”
    说到这里，陆澄砚想起了警方的一句话：王大庄是一个求生意识很强的男人。
    根据法医的最新发现，王大庄起码在水下潜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窒息。在这半个小时里，他拼命和水上的杀手周旋，不敢露出水面是害怕对方的高压电。
    结果，王大庄最终死在了水下，他的尸体挂在了水中树根上，好几天没有浮出水面，这也是杀手没有能处理尸体的原因之一，结果造就了震惊全国的太湖浮尸案。
    那个幕后凶手肯定预料不到：王大庄死前的潜水背包里，还装着他们盗窃淮南王陵的一副地图。
    这就是关于“太湖浮尸案”的最新情况。
    警方为了避免引起社会恐慌，暂时还没有向外界公告其余三具尸体的事。陆澄砚想委托付雯和肖珩帮他去和警方打交道，所以才告知他们两情况。
    肖珩继续问道：“发现尸体确定命案，最重要断案依据是确定尸源警方知道其余三名死者是谁吗？”
    “知道。”陆澄砚眼中闪过一丝不安，这是他担心的地方：“其余三名死者都是无锡泽盛家具城的装卸工。他们和王大庄原本归属于同一仓库，后来都辞职去了太湖盗墓，这才出了意外警方正在追查他们一行人和泽盛的董事长有什么交易。”
    “泽盛的董事长？”付雯听不明白了：“你是说那个泽盛红木家具集团？那是好大的龙头企业了，我记得泽盛的董事长叫顾泽盛，他和这四个盗墓贼怎么会有关系呢？人家是身家数亿的大老板，那四个只是贪财亡命的土耗子。”
    陆澄砚摇了摇头：“难说。沈老板经营的那家大观园古玩店，背后就有顾泽盛的投资。顾泽盛本人的发家史也不干净，他三十年前就在姑苏古玩街混过。我怀疑，顾泽盛他原本就是一个盗墓贼，发家的起因是盗窃了某个墓穴。”
    这后半句话是林蓉之前跟他说的。她的原话是：“吴丽环说，这泽盛家具城原本建在一个明朝大官的墓地上，而顾泽盛早前就把这块地给买了下来。你说，顾泽盛他买地建立公司，是不是掩人耳目，把那个大官的墓给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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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推断是很有能的，顾泽盛是白手起家的企业家，问题在于——他创业的第一桶金是怎么来的？
    如果说：顾泽盛本身就是个盗墓的土耗子，他因盗墓发家一夜骤富，建立了顾氏集团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后来，顾泽盛得知了太湖下面有汉朝王陵，汉墓多厚葬，里面的文物数以万计，所以他雇佣了四个工人去帮自己盗墓，完事了把他们四个人灭口也不是不能？
    当然，这一切只是警方的推断，凡事要讲究切实的证据，破案不是演绎小说，更不是三言两语的阴谋论。
    陆澄砚也不能擅自下什么定论，便把这件事交给了肖珩去追踪调查，他是特种兵出身，和警方打交道非常方便。
    至于付雯接下来的任务，陆澄砚也有安排：“根据警方的情报，万芳斋的幕后老板沈宝庆，目前很有能人在泰国度假。他是顾泽盛的生意伙伴，也是胡子晖的合作对象。”
    “我知道了，人在泰国是吧？！我保证把他给抓回来！”付雯顿时摩拳擦掌。丫的人还在泰国度假？！胡子晖都蹲大牢三个月了，丫的小日子过得很享受啊？正好，她在泰国有一帮子“狐朋狗友”，保证沈宝庆逃不出姑奶奶的手掌心！
    陆澄砚临走前，他还有一件事要说：“等你们把事办完了以后，就去无锡一趟我现在脱不开身。”他还要陪林蓉追查林家的案子，确实忙的没法顾及苏州这边。
    但付雯冷了脸色，她早就听说表哥在苏州有什么艳遇，不禁吐槽道：“老陆，我知道你交了新女朋友，是不是你爸给你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她这么好吗？你们同居几天就确定关系了？”
    “”
    陆澄砚懒得解释什么，他的相亲对象早泡汤了，倒是有了个新女朋友，和她进展得相当不错。
    “男人呐，就是这样喜新厌旧！”付雯的吐槽功力十足：“原本我想，小林她是你的救命恩人，肖珩这条命也是她救的，你怎么说也该以身相许才对。结果呢，相了一次亲，你就跟别的姑娘跑了。原来你也是个水性杨花的渣男！”
    “真是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啊啧啧啧！”
    被“渣男”的陆澄砚：“”
    被“母猪”的肖珩：“”
    “算了算了，”付雯收回夸张的颜表情，接着拍了拍肖珩的肩膀：“我哥这辈子是讨不到小林当媳妇了，等她处理完家务事从乡下回来，我看还是你去追她比较好。你放心，我是不会吃醋的，小林和你在一起我也安心”
    “”肖珩的眼神顿时很危险，他朝付雯看了一眼，骨子里都在表示抗议。
    “”
    陆澄砚的眼神更加危险，他朝表妹看了一眼，有生以来第一次不迁就：“你敢给她介绍对象，我就让姑妈给你征婚。”
    闲事莫管。
    当然，陆澄砚最后还是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新女朋友就是林蓉。不为什么，既然小林同学说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去面对，他肯定不会强迫她的意愿。
    出了酒店，已经是正午十二点半，陆澄砚再打了个电话给林蓉，手机还是关机。
    他的左眼皮跳了跳，不知为何，心里冒出了一丝不安。
    ****
    半天前，地下四层。
    这里是泽盛公司最高级的家具收藏室，存放的都是价值数万元的名贵红木家具，足足有数万件。林蓉曾经听顾墨林开玩笑说：“如果我们泽盛大厦楼下的收藏室着了火，整个华南地区的土豪老板们都买不到好的红木家具了。”
    但林蓉并不喜欢这样的地下室，原因是距离地面太远，大约有20米。而她随身自带的系统千好万好，只有一点不好——一进入地下十米，系统的信号传输会被屏蔽掉。
    上一次在小西山矿井下面，她就见识到了什么叫信号不在服务区内。
    所以，她一踏进这样的地下室，失去了系统的随身防护，总会有种不安全感。毕竟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她还拿着人家泽盛的工资，这鉴定家具的活还是必须干滴
    “这些我都看了，没什么问题，待会儿顾经理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就行”林蓉只好抓紧时间干完了活。
    林蓉话音刚落，旁边的一名工人哆嗦了一下，拿着眼角的余光瞟了她一眼。
    就是这一眼，看得她心里忽然长了毛，感觉什么危机迫在眉睫。毕竟她经历过的生死关头也算多了，对于危险几乎有一种本能的预感。随即赶紧加快脚步走向了电梯
    电梯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个佝偻的背影。
    老人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装，满头皆是花白的头发，周围还有四个彪形大汉陪着。
    “林小姐，初次见面，我是顾墨林的父亲，顾泽盛。”
    第57章 绑架 ·
    被绑架的一个小时后, 林蓉终于苏醒了过来。
    她慢慢撑开昏昏沉沉的眼皮，却发现眼前黑黢黢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与此同时, 耳边传来车辆的引擎声, 体感温度冷到可怕，手脚都被绳索牢牢绑住不能动弹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她只记得昏迷前的一些模糊片段：一名顾家的保镖握着一把枪站在背后, 冰冷的枪管抵在自己的后脑勺上。
    满头白发的顾泽盛走上前来, 他说了说她今天的一举一动——包括她几点来上班，几点去了档案室，几点打电话给陆澄砚, 声音里始终带着一种平静：“林小姐，你在我们公司当卧底这么久, 就是为了给警察通风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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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疑问句, 这是称述句。
    随后, 顾泽盛看了看她的脸色，嘴角荡开一抹冷意, 好像在宣判着她的死刑：“要怪只怪你自己太不小心了公司里进进出出什么人，我这个当总经理的能不清楚吗？可笑你还这么年轻，却不知道珍惜自己的生命。”
    别忘了，他是白手起家的亿万富翁，做事怎么能不小心谨慎？
    随即，顾泽盛和属下的人打了招呼：先一枪解决掉林雨馨，再把她的尸体装到货车里抛进阳澄湖
    “等一等！”她特别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顾、顾董事长！你别杀我, 我, 还有话要说！
    林蓉：虽然我还没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人生在世，该认怂的时候必须认怂！
    这是一个“落难凤凰不如鸡”的生动教育课, 尤其是自己目前位于地下四楼，根本联系不上系统！
    “杀人灭口”四个大字飘荡在对方的脑袋上，她甚至不敢看顾泽盛的眼神，只是支支吾吾道：“顾，顾董事长，我，我确实是想调查清楚太湖浮尸的案子，才，才进了你们公司的。可，可我并没有向警方通风报信，因为我真的不知道王大庄是怎么死的啊”
    天地良心，她要是知道王大庄是怎么死的，还用得着继续潜伏在泽盛内部吗？肯定是直接跟警察说一声，先把顾泽盛抓住了再审问清楚！
    结果顾泽盛愣了愣，一脸的怒容再也遮拦不住了：“原来你不光是想调查你曾祖林定举的案子，还想调查那几个装卸工人的死因？！”
    林蓉：“”
    哦豁，完蛋她好像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事实上，顾泽盛笃定她是警方的奸细，是因为她早上去档案库走了一趟，调查了那把明朝麒麟交椅的来历。
    随后，档案库的人就把这份监控转到了他的手上，顾泽盛立即判断出：她是冲着调查沈宝庆来他们公司的。接着调出车库监控，发现她今早是坐着陆澄砚的车来上班的。
    陆澄砚是什么人？全国人民都知道他是去年追讨传国玉玺的“幕后英雄”之一，还率领律师团队调查胡子晖历年来的罪状，声称要把胡子晖的余党都一网打尽。
    顾泽盛当即就判断出：陆澄砚此人忽然来到无锡，肯定是顺藤摸瓜，追查胡子晖的余党而来。
    那么，林蓉在他们公司里追查着什么？是沈宝庆和他的合作关系吗？别忘了，他自己也是沈宝庆的生意伙伴如果对方查到了沈宝庆身上，就等于查到了他的身上。
    顾泽盛的反应相当快，他是土匪出身的富豪，所以下手十分快准狠，先拿捏住了林蓉，想把她灭口再说。
    林蓉也知道自己这一回是大难临头了，她不敢再在老油条面前“自爆家门”，生怕身后的枪管走火，把腰上怼个枪眼窟窿那可就玩完了，甚至是整个世界都陪她一起玩完。
    只不过，她倒是敢在顾墨林的父亲面前装一装绿茶——
    “顾老先生，你别杀我，其实我和你儿子之间”
    林蓉：丫的，我拼了！一不做二不休，你顾泽盛老头子只有一个独苗儿子顾墨林，总会顾忌他的骨肉吧！
    于是她非常、非常、非常厚脸皮道：“其实我已经怀了顾墨林的孩子也就是你的亲孙子。”
    这是她看电视剧学到的一个套路，关键时刻，说自己怀了某某家的崽，是某些狗血言情剧女主角常用的保命手段。
    当然，人家顾墨林压根连她的手都没牵过，就被她胡言乱语喜当爹一番陆澄砚听了是不是会脸上发绿？
    顾泽盛果然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抖：“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怎么可能怀上我儿子的孩子？！”
    “我也没想到一夜就怀上了”她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其实满嘴巴在跑火车：“那是上个月的7号，我陪你儿子接见那位姓郭的老板，帮他鉴定什么宋朝的古画，就是那副采菊东篱图结果顾经理在酒席上喝多了，送走郭老板以后，他非要拉着我进了房间”
    顿了顿，林蓉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来：“我没有力气反抗他，后来我们就事后，顾经理要我做他的女朋友，我当时没有答应。可昨天晚上，他又跟我表白说，只想要和我在一起。我还没有告诉他，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顾泽盛：“”
    怪不得儿子昨天晚上回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想起来了，上个月，儿子是约见了那位卖古画的郭老板，事后当晚半夜，儿子带着一身酒味回了家。
    想到这里，顾泽盛再次瞧了瞧林蓉，原本他混迹江湖几十年，绝对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可林蓉这张脸蛋实在太有说服力，任何男人见到了她的美貌都不会说“没印象。”
    都说知子莫若父，他知道儿子身边有不少漂亮的女秘书作陪，还有一些社会上的拜金女人在追他，可那些女人的姿色加起来，都没有林蓉一半的清丽脱俗。
    于是乎，顾泽盛也陷入了迷茫难道说，他真的快要“当爷爷”了？
    林蓉还在卖力解释：“…求求你别杀我。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是真的没有向警方通风报信！”
    同时内心在吐槽自己：幸好你丫的是个考古学家，而不是行走江湖的职业女骗子否则以她的反应能力，根本不用受训练，可以直接上岗就业？
    “”
    顾泽盛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的，最终他摇了摇手，让周围的保镖放下了枪口。
    --

 第122页

    他儿子顾墨林打小身体不好，医生说：他很有可能都活不到四十岁。结果这么多年来，儿子都没有谈过女朋友。他从前还建议儿子多交几个女朋友，儿子都拒绝说：“爸，我这幅身子还交什么女朋友？难道让她将来当寡妇吗？”
    却没想到啊这个林雨馨居然怀上了他的孩子，这可能是他们顾家唯一的亲生骨肉
    最终，顾泽盛叹息一声，眼中的杀意渐渐消失，只是淡淡道：“林小姐，这样你随我们一同去国外生活。”
    顿了顿，他还轻描淡写警告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保命符。你只要别拿这个孩子开玩笑，将来的富贵少不了你的份。”
    “”
    林蓉无言以对，听这话的意思顾泽盛不光是个土夫子，还客串跨国人贩子吗？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到了地面上，她联系上系统，就能逃之夭夭只要到地面上一切都好
    结果还没等到地面上，一支注射剂戳中了她的手背。
    ——顾泽盛不光让保镖准备了枪，还让他们准备了好几针麻醉剂，方便把她“麻醉运输”。
    这麻醉剂一针下去，她着实是无力反抗了，直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再次醒来就在这鬼地方。
    ***
    “系统，系统，你在吗？”
    林蓉在心里默默喊了几遍，丫的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脑海中传来熟悉的正太音：【我在！宿主你终于醒了，你刚才去了地下室，信号失联了半个小时，再出来就在这辆车里真是吓死我了！】
    林蓉眼前被黑胶布蒙着，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听系统这么一说，心里就有数了：“那个顾泽盛发现了我是间谍，他要把我运送出国。对了，我现在在某个车厢里吧？他们开车要把我运去哪里？这车厢里怎么这么冷啊？”
    正太音惊恐道：【宿主，我们正在想办法营救你，可你周围的情况实在特殊，你必须先自行保命！】
    “什么情况特殊？”
    她只觉得这里冷到可怕，明明现在是立春时节，怎么周围冷的跟冰窟窿一样？
    系统颤颤巍巍道：【宿主我说出来你别害怕。那个叫顾泽盛的老头儿，他掌握着一条走私渠道，他想把你混杂在一批冷冻食品中运出国去，所以车子的目的地是苏州的某个码头。那里停靠着一艘挂着日本国旗的集装箱船。而你所在的这辆车，其实是一辆冷链食品运输车。】
    ！！！靠，怪不得体感这么冷！
    林蓉实在是无语：“这顾泽盛这是几个意思？他要把我冻死在这车里？然后运送我的尸体出国吗？”
    她还是低估了对方的丧心病狂，什么肚子里的孩子能保命？顾泽盛这个老土匪说的话可信吗？
    系统解释道：【宿主，顾泽盛是个人精，他算准了一件事：只要你一路平安无事到达了苏州码头，那么中间只需要花费两个小时的车程。你身上的衣服很厚，身体肯定可以扛得住这中途的寒冷，平平安安到达他预定的下一站。】
    林蓉沉默了片刻，她今天出门穿的确实很保暖，只不过这温暖只是暂时的，她躺着不能动弹，身体产生不了热量，早晚会被冻死的。
    “如果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呢？”她不得不去考虑最坏的情况。
    【不是你出意外。是顾泽盛算计，如果他和他儿子顾墨林在逃亡国外的途中出了意外，那么你的下落，警方就无从得知。他只有到达了国外，才会让属下把你从冷链车里弄出去。在这期间，你就是他遥控的人质。万一他被警方围住的话，就会立即拿你的性命当做威胁的筹码。】
    靠！
    好一个老狐狸，把她当做人质，分作两条路逃亡国外！
    换句话说：如果顾泽盛逃亡途中被警察堵住了，就让她在这冷链车里活活冻死？！
    林蓉当即嘱咐道：“你赶紧联系警方来救我，用自带的报警系统。对了，我的那几张战斗卡呢？它们对车厢外面的驾驶员起不起作用？能不能把他们给撂倒？”
    【战斗卡起不了作用。你和驾驶舱之间有厚厚的车厢甲板隔离着，什么暗器都发射不过去。】
    【宿主，我刚才已经通过匿名电话，向无锡警方报告了你的下落和位置，还有这辆车的车牌号码。警方正在赶来的路上。请你一定要坚持住！
    可问题是这辆车的驾驶员是个亡命之徒，我不能确保警方可以营救你成功。
    要知道，亡命之徒被逼到绝路上，什么都能赶出来。】
    “”
    林蓉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一次要赌一赌运气这玄乎的东西。
    只是但愿陆先生别太担心，她真怕他难过和伤心，她也只怕他难过和伤心。
    第58章 绑架2 ·
    另一方面。
    中午时分, 当顾墨林走出家门的时候，父亲正好打来电话，让他多添一件大衣。这本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声唠叨。
    顾墨林挂了电话, 走到停在外头的黑色轿车, 司机下来给他开了门，恭恭敬敬道：“少爷, 老爷已经吩咐过了, 直接去机场，老爷包了一架专机接你去冰岛治病。”
    顾墨林没有说任何话，他是父亲的老来独子, 父亲非常疼爱他。总是会邀请全世界的名医替他治病。在这三十年的时间里，他就靠父亲不断地砸钱求医, 才得以苟延残喘地活着。
    有的时候, 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生下来就是向顾家讨债来的？要不然, 父亲怎么会为自己奔波到满头白发？
    --

 第123页

    他刚出生的时候，就被医院诊断是天生左肺缺失, 右肺也是先天性不张，同时支气管狭窄，根本没有自主呼吸的能力。
    ——要是穷人家的孩子，生下来如此的残缺不全，早已经死在了保温箱里。
    可他是顾泽盛的儿子，父亲把他当做这世界上最重要的宝贝。自打他出生开始，父亲砸了数千万, 给他安装上了人工肺, 他才拥有了这三十年的生命。
    但这一次治病, 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顾墨林敏锐地察觉到一件事：以前，父亲总担心他在出差途中发病, 所以都是邀请外国名医来无锡给他会诊，从来不会让他踏出无锡半步，无锡医院的肺部专家都是被他家承包的。
    怎么今天父亲却匆匆忙忙接他出国看病？还包了一架专机直飞冰岛？
    “张叔叔，我爸在哪里？”
    到了无锡硕放机场，顾墨林看见了父亲身边的张助手。此人是陪伴父亲二十多年的公司元老，他也得尊敬地称呼他一声叔叔。
    张助手眼眶是湿的，口吻里带着某种伤感：“董事长已经在飞机里等您了，少爷，路上保重。”
    “张叔叔，出了什么事？”顾墨林一向是个聪明人，他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父亲平日里最贴身的保镖和助手，不禁疑窦丛生：“你怎么把我家的保镖都带了来？是不是我爸发生了什么意外？”
    “不是。董事长他一切安好他正在飞机上等着您。”张助手不想多说什么。少爷是个绝顶聪明的孩子，他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墨林立即转身上了舷梯，三下五除二钻进了机舱，直到看到父亲苍老的面孔，一颗心才放了下来，身上却是不自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到儿子来了，顾泽盛立即向他招了招手：“小林，你过来，和爸爸一块坐。”
    顾墨林坐在父亲身边，顾泽盛亲手替儿子系上了安全带——在别人面前，他顾泽盛是一位枭雄，但在儿子面前，老枭雄只有无限的舐犊之情。
    顾墨林还是不明白：“爸，不就是我出国看个病吗？你怎么亲自过来了？还让张叔叔他们也陪着？”
    顾泽盛把儿子的手放在手掌心中，语重心长道：“你是第一次出国看病，我当然要跟着至于老张他们，是陪我去冰岛考察业务的，你别想太多。”
    “爸，公司里的事情那么多。咱们两同时离开，那些重大事务谁去处理？”
    顾墨林还是觉得不对劲，父亲已经是半隐退的老人，怎么忽然召集这么多部下陪自己看病？
    “什么事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顾泽盛拍了拍儿子的手：“只要是关系到你身体的事，都是我的心头大事。”
    “”
    顾墨林还想问什么，但转身看到父亲慈爱的目光，只好把疑问都压了下去。
    但父子之间的对话还没结束，顾泽盛催促了几声后，就问道：“小林，你老老实实告诉爸，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新来的女秘书？就是叫林雨馨的那个姑娘？”
    “是。”顾墨林毫不隐瞒自己的恋爱失败经历，还自嘲道：“但她不喜欢我，毕竟像我这样病恹恹的人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这是哪里的话？爸爸这次替你请了全世界最好的肺部专家，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各种并发症”顿了顿，顾泽盛忍不住道：“等你的身体好了以后，就和那个姓林的女秘书在一起吧。爸爸会给你们主持婚礼，再让她给顾家生个大胖小子”
    顾墨林笑了笑，只当父亲是想抱孙子想疯了，所以才说了这些不靠谱的胡话。他见怪不怪道：“爸，你又没有见过林雨馨，怎么还想召她当儿媳妇了？”
    “我相信我儿子的眼光，你喜欢的姑娘，肯定是极好的。”顾泽盛知道儿子很心高气傲。他看上的姑娘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因为一般的女人，顾墨林根本放不进眼里。
    顾墨林点了点头，不是他偏心眼，林蓉确实是仙女下凡一般的姑娘，可他却怎么都形容不出她的美丽——不是多么张扬跋扈的妩媚，也不是多么温柔如水的柔情。而是只要和她在一起，就有一种平平淡淡的温情，一点点温暖了他的心房，本来宁静淡泊的生活才能走到长远。
    他相信自己和她会相处得很好，前提是生活还允许他以这样的身躯苟延残喘下去，否则的话，所谓的幸福只是痴人说一场梦而已。
    想到这里，顾墨林不由得苦涩道：“爸，我的身体不予许我做什么白日梦。小林是个身怀大才的姑娘，她有她的阳关大道，我有我自己的命是我不该一直纠缠她的，免得她将来为难。”
    比方说昨晚，他明明可以和陆澄砚再争执下去，他明明还有各种手段去强取豪夺。
    可最终没有再多做什么，因为他实在是没资格去争，对方还是各项条件都比他优秀的陆澄砚。
    “这是什么话？”顾泽盛不满意他自怨自艾的说法：“你是我顾泽盛的儿子，你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那个小林对你不好的话，那就换一个。反正国外的好姑娘也很多，你喜欢那个模样的姑娘，那爸爸就替你找那样的，保证比她还标致”
    “”
    顾墨林心中一沉，这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立即问道：“爸，你是不是想把我送去国外生活？”
    “”
    顾泽盛叹息一声，儿子太聪明了，他实在是瞒不下去了，于是点了点头，反正纸是包不住火的。
    --

 第124页

    “爸，公司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你忽然要去国外生活？！”
    顾墨林反应了过来——今天这趟航班，根本不是送他去冰岛治病的，而是送他们父子出国！
    “孩子这件事啊”
    顾泽盛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这是长辈造下的罪孽，孩子是完全不知情的。
    可说来说去，儿子身上的这种病他都觉得是上天的报应。他只能拍了拍儿子的手，宽慰道：“好孩子，你要相信爸爸。这一次去冰岛，爸爸一定会把你身上的各种怪病给治好的爸爸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让你得到幸福。”
    ***
    几十年前，顾家是无锡一带的“土夫子”家族，家中的男男女女都以倒斗挖墓为生。
    所谓的土夫子就是盗墓贼，西北那一带叫土耗子，把人形容成见不得光的耗子。而他们南方人文雅点，把这种干阴间活计的人称作为土夫子。
    自古以来，盗墓这种事是不能假以他人之手的，因此最佳的盗墓搭档都是家人。往往是父子协作、兄弟之间协作一起干活。当他们找到了一块墓穴，就一个人下坑挖墓，另一个人在上面接应。这样的话，才能确保搭档之间不会互相“打闷棍”。
    顾泽盛还记得：自己的爷爷、太爷爷、几个叔叔伯伯都是盗墓的老手。他从小跟他们学了一身的本事，也是闻到土腥味就兴奋的土夫子，什么样的墓穴机关都难不倒他。
    可盗墓毕竟是折损阳寿的缺德事，顾家的财运虽然旺盛，但各种厄运不断：先是爷爷和兄长感染了瘟疫死去，然后母亲和姐姐们也死于非命。他的大儿子还没出生就死在了娘胎里，第一个老婆也难产死去外面的人都说：顾家是墓挖多了，受了诅咒，这就是报应。
    几十年间，顾家上上下下死了个干净，最后只剩下他一根独苗。
    到了九十年代，他的第二个儿子顾墨林出生了，却是个天生的残疾儿。与此同时，第二个老婆也难产而死。
    他只好砸了重金，花了几十万，把小儿子送去国外装了个人工肺，才保住了孩子的命，再去了茅山上面求神问道，恳求菩萨保佑小儿子逃过此劫
    这时候，他遇到一个算命的先生，那个先生说：顾家世世代代盗墓已久，长辈干这种缺德事会折损晚辈的阳寿。到了如今，阴德已损，顾家肯定是要断子绝孙的，这个孩子的命必定是保不住的，顶多三十岁上就有血光之灾，而且终身无法娶妻生子。
    可他怎么能相信这样的宿命？！
    顾家注定要断子绝孙吗？这个孩子活不到三十岁吗？！
    于是当日，他便向这位道士发誓：只要小儿子可以活下来，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下墓倒斗。
    可发誓归发誓，孩子的病这么严重，光是维持他的生命，就需要花费数百万。他顾家虽然家境殷实，可那是三十年前的几百万，顾家的家业再大，也支撑不住这个孩子的治病开支。
    绝望之下，顾泽盛想再干一票大的盗墓勾当，再金盆洗手不干
    这时候，他遇见了一个苏州的古董贩子，此人名叫沈宝庆，祖上是个来自北京的大户人家。
    沈宝庆说自己手上有许多古墓的线索，想和他联手“干一票大的倒斗勾当”，地点就在如今的无锡木材城里。
    沈宝庆说的是：“无锡木材城里有一座大墓，是明朝一位尚书的家族墓这位尚书生前是个大贪官，值钱的东西都随他下葬了。那墓里面都是顶顶好的宝贝，说不定还有价值连城的字画，只要把它盗掘开来，咱们哥俩下半辈子不愁吃喝。”
    “”
    天大的富贵摆在了面前，他没有一刻的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再按照沈宝庆的吩咐，假装租用无锡木材厂的地皮修建仓库，实际上是偷偷盗掘古墓。
    在那之后，顾家一夜之间飞黄腾达，他不光有了孩子的治病费，还买下了整个无锡家具木材厂，在那里建立了“泽盛红木家具公司”，开启了顾家的商业帝国。
    那次的合作非常愉快。托沈宝庆的福，他顾泽盛一夜暴富，再和沈宝庆合伙开了一家大观园古玩店，用来销赃那数不清的文物。
    说是金盆洗手不干了，可顾泽盛自己都明白，他只是摇身一变，成了坐庄的那个庄家而已。
    盗墓那些不干不净的勾当，自然有人替他们去做。这些年来，他和沈宝庆一样，都是坐收渔翁之利的“中间商”，从来不在明面上干非法生意。
    据他所知：沈宝庆的“货物”来源有两个：第一是他买通各路盗墓贼，替自己挖掘古墓。第二是他和甘肃的一个土匪头子“胡子晖”合作，从胡子晖手上收购好宝贝。因此，沈宝庆经常往来于甘肃和苏州之间。除了苏州无锡两地，沈宝庆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敦煌古玩市场。
    可上一次沈宝庆从敦煌回来，却告诉他一个坏消息：胡子晖被新疆警察抓住了！即是震惊世界的秦始皇传国玉玺被盗案。
    不光如此，胡子晖和沈宝庆之间的第一笔大买卖，其实发生在二十年前的高昌王陵上。
    如果胡子晖扛不住警察审问的话，肯定会交代出来：二十年前，就是他沈宝庆雇佣了胡子晖去杀害了整个考古队。也就是说，他才是高昌王陵血案的“幕后主谋”。
    顾泽盛还记得沈宝庆亲口坦白道：“老哥，当年胡子晖就是我手下的一个土耗子，他和他爸都是干这行的。后来有一天，胡子晖忽然打来了电话，说他哥哥在他家喝醉了，交代了一座王陵的下落。我就让属下去劫持那支考古队，谁知道对方一直在反抗”
    --

 第125页

    言外之意，他沈宝庆是“没有办法”了，才让胡子晖灭口了整支考古队，并不是有意而为之当然，这些都是给自己洗白的狗屁话。
    事实就是：当年在沈宝庆的指挥下，胡子晖疯狂屠杀了12条人命，其中包括一对姓付的父子。
    顾泽盛不想追问这些陈年往事，他只问沈宝庆一件事：“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放弃国内这么大盘口吗？”
    沈宝庆忧心忡忡道：“老哥，咱们两是三十几年的生死之交，老搭档了，明人不说暗话，我估摸着那个胡子晖能撑一段时间不松口，我得趁着这段时间逃出国去。就我当年干的那件事警察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而是高昌王陵上十几条血淋淋的人命，可能通通都要算在他的头上，这足够让他判死刑的。
    顿了顿，沈宝庆还不肯死心，他是个利欲熏心的商人，怎么舍得放弃国内这么大的生意盘口？！结果，他想到了一件还没干完的事，嘱咐道：“老哥，我这里还有一件大事没干完我最近得到了一条消息，这太湖下面有个汉朝淮南王陵，里面有数不清的珍宝。”
    “淮南王陵？哪个淮南王？”
    顾泽盛来了兴趣，他很清楚：汉墓多厚葬，每个墓里面都有数不清的黄金。
    沈宝庆压低了声音道：“这个淮南王叫刘喜，是汉高祖刘邦的亲二哥。他的墓一千年前就被湖水淹没了，所以一直没有被盗，好宝贝都原封不动保存在太湖下。我有个属下最近探寻到了那墓的具体位置，就是凑不齐一支水下的土夫子队老哥，你厂子里有没有能潜水的能人？”
    “怎么，你想从我这里借人去盗墓？”
    顾泽盛听出了他的意思来，沈宝庆麾下的土夫子虽然多，但都是一群不会下水的旱鸭子。
    “老哥，这个忙你一定得帮我！兄弟我盯着那墓好久了，不把那墓倒了，实在是不甘心呐！”
    “你想想，那可是原封不动的汉墓啊，刘邦亲哥哥的墓，一直没有被人盗掘过，里面肯定有上千斤的黄金，要是通通都卖掉这不比你辛辛苦苦做生意来钱快？！”
    沈宝庆属实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中国，干脆一直撺掇他参与水下盗墓，还说事后四六分，他拿4成就好。这可是个价值数十亿的大买卖。
    最后，顾泽盛还是心动了，答应了下来：“我看这样我会让几个会水的伙计去苏州帮你，到时候，你让你的伙计带他们去水下盗墓。”
    可是沈宝庆拉着他蹚了一趟浑水，终于把他也拉下了水。
    他没想到这几个帮忙的伙计里，有一个叫王大庄的愣头青，此人打起了自己的小盘算——
    王大庄帮沈宝庆挖掘了王陵后，居然私自藏了几件宝贝，还把东西拿去了一家叫做万芳斋的古玩店倒卖，获得了上千万的赃款，再用这些钱买下一栋别墅，送给了怀孕的女朋友吴丽环。
    事后，沈宝庆知道了这件事，这时候赃款已经变卖成了一栋别墅，再也追不回来了，沈宝庆勃然大怒，打算把王大庄这一伙人都引诱去太湖灭口。
    结果沈宝庆属下做事很不靠谱，他们把这四个伙计带去了太湖，打算把他们通通电死在湖里，却漏了一个王大庄逃离了电网。
    到了大年初一那天，王大庄的尸体被个钓鱼的人给钓了上来。再然后就是震惊全国的“太湖浮尸案”，顺带着一张淮南王陵的地图，泄露了沈宝庆盗掘古墓的秘密。
    案发以后，沈宝庆赶紧溜之大吉，还通知他说做好准备，随时要出国跑路，毕竟中国警察已经立下军令状要侦破此案，他估摸着很快会查到自己身上。
    但和沈宝庆不一样，他顾泽盛确实是不想跑路国外的。别的不说，他要是跑路了，儿子顾墨林怎么办？无锡的那些肺科医疗专家，都是他专门为儿子请来的保命团队。如果离开了无锡，他上哪里去找那些肺部手术专家团队？所以，他才一直逗留到了现在。
    直到林蓉这个间谍浮出了水面，再牵扯到陆澄砚和胡子晖的案件，顾泽盛就明白：自己在国内是待不下去了，必须带着儿子逃亡出国。
    如果说：沈宝庆犯的是死罪的话，那么他的罪行也够个无期徒刑的。不说他和沈宝庆的三十年生意往来，太湖下面死的那四个工人也是他亲手交到了沈宝庆的手上。
    “好孩子，别怕，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的。”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宛若丧家之犬，顾泽盛叹息一声，顾家终究走到了这一天。从身家数亿的枭雄富翁到阶下囚，不过刹那而已。他只有拉着儿子的手，才能感到一丝的心安理得。
    但顾墨林不是傻瓜，是治病还是逃命，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于是松开了父亲的手，质问道：“爸，你究竟犯了什么错，需要逃亡出国？！”
    “”
    顾泽盛没有回答，他犯的错，会让自己和儿子都万劫不复。
    顾墨林再想了想，父亲刚才忽然提及林雨馨做什么？莫非他赶紧打了个电话给她，却显示关机中。再打电话给董事长办公室，对方却说：林雨馨早上刚上班不久，就被他爸喊过去帮忙，已经半天没回公司了，谁也打不通她的电话。
    听到这里，顾墨林的手都在发抖，林蓉是他唯一喜欢的姑娘，父亲把她拐走做什么？！
    他从来不愿意把父亲想象成坏人，可事到如今，他也知道父亲绝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他怎么会无颜面对自己？
    --

 第126页

    顾墨林一字一句问道：“爸，你把林雨馨送到了哪里去？！”
    顾泽盛听到了飞机的引擎声，不由得安慰道：“儿子，你以后还是忘了她吧，她不是什么好姑娘，她只是一个来害你的祸水。”
    顾墨林只觉得心脏快要分崩离析：“爸，你是不是绑架了林雨馨？还是杀害了她？！”
    都说知子莫若父。
    这世界上最了解父亲的人，也是他这个亲生儿子！
    第59章 湖水 ·
    与此同时, 林蓉渐渐感觉自己真的快撑不住了。
    她身上穿得虽然暖和，双手却是暴露在空气中的。此时此刻，这双手已经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丫的, 那个顾泽盛绑架她的时候, 也不想想看：把她的双手往背后一捆，本来就血液流通不畅, 加上她没有戴手套（废话, 哪个被绑架的歹徒会给人质戴手套的？哪个秘书上班时间还戴手套的？）结果这么一来，她的双手赤.果.果没有遮拦，首先出现了严重的冻伤反应。
    冻伤以后, 先是皮肤发痒，再是一种钻心刺骨的疼痛深入骨髓, 如同火烧火燎一样, 这是身体在叫嚣着：手快不行了！
    而系统系统除了给她助威加油打气, 什么作用都没有真的是要你何用
    林蓉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吐槽什么，再这样下去别说两个小时了, 再冻上十几分钟，双手的血液全部冻上，血管全部暴涨开来，可以当场截肢坏死。那样的话，就算自己最终得救了，难道还要当个无臂女主角吗？往后的人生怎么办？
    不！
    身为野草，生命只有自己可以掌握。
    从小到大, 她林蓉的人生字典里, 从来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哪怕是必死无疑的一条咸鱼, 她下了油锅都要翻腾两下，这就是属于她的野蛮不讲理。
    所以, 她收起了所有的抱怨念头，只一心一意赶紧想办法：这双手，怎么才能挣脱出绳索？换句话说：怎么才能让双手“润滑”一下，挣脱开绳子？
    【宿主，你是不是疯了？怎么还往自己的手上涂抹口水和鼻涕？！】
    不一会儿，系统看到了非常惊悚的一幕：林蓉往地上吐了几口口水，再擤了一把鼻涕，然后背过身去，努力移动着身子转了个方向，趁着口水和鼻涕还没冻结成冰，她居然把双手放在那摊水渍里抹了抹，直到双手都沾满了口水和鼻涕
    但林蓉现在是人狠话不多，她骨子里是个倔强到死的姑娘，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口水和鼻涕都可以当润滑剂你别直播我在干什么了，接下来的场面，少儿不宜。”
    说完，她就撑开双臂，拼命挣脱，当中没有任何的技巧，就是靠着这些“润滑剂”，凭借着一股蛮力，想把双手从绳索中抽出来。
    这种“抽”当然是很痛苦的，相当于把自己的一层皮给硬生生扒出来，尤其是现在双手冻伤严重，每一分动弹都痛苦的无以复加。
    加上口水的“滋润”，体感更是寒冷到了极点，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失温冻死。可抽不出来的下场，和死亡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蓉抽着抽着，就尝到了一股血液的味道，原来是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血液顺着脖颈滴落到了毛衣领里。她没有任何的吭声，继续努力和绳索拔河，双臂几乎都脱了臼。
    系统都不忍心看下去了，只发出了一声：【加油】
    林蓉是它选择的女主角，她光靠美貌和智慧，不足以胜任女主角一职。
    其实她身上最宝贵的优点，就是一股野草般的韧性。她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寒门贵子，不是从小养尊处优的温室花朵，她从小知道靠天靠地靠父母，不如靠自己的道理。
    无论何时何地，她绝不会让当一只待宰的小羔羊，我命由我不由天，无论什么危险的境况下，她永远不会等着别人来救，而是靠自己打通一条生路来。
    这就是她能少年成名的秘诀。怕什么命不由己，她只相信人定胜天的至理格言。
    “”
    可如此僵持了五分钟，林蓉还是没有把手给抽出来，反倒是手部的皮肤开始溃烂，系统在她耳边提醒道：【宿主，你的手流血了，皮都蹭了下来血液是紫色的，没有温度。】
    没办法，这绳索实在捆的太紧了。
    看样子，那顾泽盛的绑架团队是专业的，知道怎么打一个让人挣脱不开的死结。
    不过她不会放弃的，流血了正好，血液也可以是润滑剂，只要能挣脱第一个结，那就万事大吉。
    什么叫：割肉拆骨，她今儿算是体会到了。关大爷果然是豪杰，还能刮骨疗伤不用麻醉药啊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最终挣扎到了第八分钟，冻得硬邦邦的绳索终于掉了下来，她的眼泪却是抑制不住地往外流。
    痛，实在是太痛了，双手连知觉都没有了，皮肤可能都烂掉了，地上都是紫红的血，没有冒出的热气这一幕如果落在陆先生的眼里，他该有多么的心疼她？
    林蓉只有一瞬间想到了陆澄砚的反应，毕竟，他是她心里最牵挂的人，如果她不小心去世的话，陆先生会不会痛苦和内疚呢
    不她着实想再见他一面，说一句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
    接下来，这股强烈的冻伤反应已经蔓延上了手臂和双脚，像是有无数的蚊蝇在叮咬她的皮肤，身体发出了更强烈的预警信号，她正面临着被活生生冻死的极大危险，不能再耽误一分一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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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蓉立即用毫无知觉的双手脱下了围巾，整个动作都忘了是怎么完成的，反正痛苦已经渐渐麻木，她机械地解开脚上的绳索，再脱下了毫无保暖作用的高跟鞋，用围巾把双脚裹了起来，好歹能取一点温暖，最后把双手插进了怀里，努力用心脏的温暖保护着四肢。
    为了最大限度地留住体温，她蜷缩起整个身体，像是婴儿一样呵护着自己，顺便问系统：“这冷链车厢，有办法从里面打开吗？或者是从内部破坏零件，让冷冻装置失去作用？”
    【宿主，这冷链车厢是驾驶室遥控开关的，从里面无法打开和破坏。】
    系统很遗憾地告诉她这条消息，他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警察赶紧逼停这辆冷藏车。否则的话，林蓉还要活生生挨冻一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
    “那好，我先睡一会儿，待会儿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你再叫醒我。”
    林蓉想了想，自己的手机都被顾泽盛给拿走了，好在系统已经报了警，获救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她也没办法逃出去，那么睡觉可以最大限度减少消耗，这样可以保持身体不失去最基本的温度。
    【宿主，你还睡得着吗？】
    系统：我选的这是什么神仙女主角！死神面前临危不乱，甚至还想睡一觉再说？！
    这已经不是心大的问题了，她可能已经看淡了生死。换句话说：这压根是个不怕死的女主角啊！
    “睡得着。”
    林蓉闭上了眼睛，她自言自语道：“其实人这一生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是一睁眼一闭眼的事儿。”
    她希望自己可以睁开眼睛，迎接一片光明，但也不害怕一口气咽下去，再也等不到明天。
    这不是心大的问题，是她早就做好了殒身不恤的准备。
    就像唐僧取经一样，你既然一心向佛，走上了这条取经之路，难道没准备好面对三千妖魔吗？
    只是唐僧可以渡过那场情劫，她却渡化不了自己。
    所以害怕
    害怕担心自己的人，最终等来的却是一场噩耗。
    ***
    梦中，她忽然回到了自己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那一天艳阳高照，班级里搞歌唱比赛，她也参加了比赛，演唱的曲目是《我是一只小小鸟》。
    其实她小时候唱歌非常难听，因为她是个天生的破锣嗓子，不少人都笑话她是“五音不全”错了，她从来没有唱对过调子，一个音也不全，只是会干嚎着那几句歌词：
    我是一只小小鸟
    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
    我飞上了青天才发现自己
    从此无依无靠
    梦中的那个孩子，唱着唱着就泪流满面，她就是无依无靠的自己，一个被父母出卖的幺女。
    接着，那只小鸟飞过了万水千山，她终于发现外面还有广阔的世界，不再抱怨自己的出身卑微如野草，不再抱怨自己从来没有得到家人的关怀。
    因为啊纠结那些过去的故事做什么呢？
    小鸟不可能回到温暖的巢穴，反正她的巢穴从来没有温暖过，对童年的感知只剩下了买卖二字。
    最后
    小鸟建立了一个新的巢穴，它落在了谁的掌心中，迎着初升的太阳，笑容灿烂呢？
    ***
    还有另一边。
    林蓉已经失踪了四个小时，当下最焦急最自责的人，肯定是陆澄砚无疑。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回到半天前，摁住那个没有接电话的自己打一顿，打的半死不活最好，打得血流满地也不为过，这样才能让自己深深铭记一个教训：林蓉的电话必须得接。
    否则的话，他可能再也没机会接到她的电话。
    当然，如果林蓉真的没机会再打电话给他，他真的不介意自己揍死自己，立即马上执行。
    因为林蓉最后联系的人是他，时间是早上的八点半，是他错过了唯一拯救她的机会。
    警方定位她的手机信号最新下落，说是在泽盛家具城后方的某个人工湖里。
    所以，关于林蓉的营救行动，其实是分两步同时开展的——
    第一步是寻找顾泽盛和顾墨林，人是在泽盛公司里失踪的，他们父子两肯定是绑架林蓉的第一嫌疑人。
    陆澄砚跟着这路警方一道行动，期间，他收到的都是一些不好的消息。比方说，顾泽盛前几天就安排好了一架去往冰岛的包机，再比方说，顾墨林一大早就被父亲叫去了机场。要不是天空不作美，忽然下了一场大雾，顾家的包机很有可能飞到了国外。
    唯一的好消息是：无锡警方的行动非常迅速，他们已经包围了机场，清空了周围一切航班，打算来个瓮中捉鳖。
    第二步的行动就比较简单，既然林蓉的手机定位是在一个人工湖里，武警官兵就下湖寻人。
    那片人工湖真的不大，只有两个楼盘的平方大小，只是深度比较深，很适合抛弃尸体。
    据说，那条人工湖还是顾泽盛本人在90年代修建而成的，时间是他儿子顾墨林出生的那年。但陆澄砚不敢去想那样的可能性，这就像剥皮切肉的过程，任何关于林蓉不幸的消息，都会一点一滴把他的五脏六腑给研磨碎裂，直到露出森森的血管。
    其实在他的心里，林蓉不光是才华横溢的女神，还是个神出鬼没的小精灵，她非常神秘莫测，总是有数不清的想法，并且拥有把想法变成现实的奇迹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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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陆澄砚也只能盼望奇迹的出现。
    她一定要完好无损，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掉，否则的话，他真的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打破理智的消息还是传了来。
    就在刚才，机场营救人质小分队的队长，接到了武警队长电话：“我们抽干了泽盛家具城人工湖里的水，发现了林小姐的手机，同时还发现了一具尸骸，已经呈现白骨化。但从骨盆痕迹可以判断出是女性的遗骸，年龄约莫在二十岁上下。”
    “”
    他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甚至没想过：早上刚去世的人，怎么可能下午就呈现白骨化？
    他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这是人体发出的自保信号，屏蔽一切过度刺激的外界消息，以免精神受到不可逆转的永久损害。
    他从前当律师的时候，见识过许多生离死别的场面，还见识过许许多多神经崩溃的男男女女，想不到，这种事轮到自己身上，他也是一样的难堪不可收拾。
    那个笑容灿烂，眼神明净，善良可爱的好姑娘可能永远接不到他的电话了。
    陆澄砚茫然盯着警察们的配枪，别谈什么公正法律正义，他只想着怎么才能抢一把手.枪过来，用来杀死顾泽盛和顾墨林两个凶手。
    就在他差一点要付诸实施的时候，那个武警队长又满是疑惑道：“根据现场的法医鉴定，那一具女性白骨应该是古人类的遗骸，死亡时间超过了三百年我们还发现了一些碎瓷片和瓦当残片。这人工湖的下面，好像是个明朝墓穴？”
    没错，抽干了人工湖以后，武警官兵们看见的是一条墓道。整座人工湖其实就是一个规模庞大的盗洞。这即是当年顾泽盛发家的秘密宝库——
    一座明朝大官的家族墓穴。
    第60章 营救 ·
    傍晚五点, 林蓉失踪的第五个小时，一场大雾不期而至。
    顾泽盛看了一眼窗外，因为这场大雾, 他们的航班被延误了, 外面是一片雾蒙蒙的阴暗，空气中涌动着一股不安分的因子。
    人老了, 各种不好的猜忌也变多了。他冥冥之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由得再次催促了下机长。可对方说:塔台判断高空能见度不足100米，决不能放行，否则飞机有坠毁的危险。
    一旁的顾墨林倒是不着急离开, 他只恳求父亲把林蓉放掉，否则的话, 他宁可留在国内。
    “爸, 我长这么大, 没有求过你任何事。”
    “只有这件事，我求你把她放了。无论雨馨她是不是间谍, 我都不想让你伤害她。”
    顾墨林凝视着面前至亲至疏的父亲，声音苍白到沙哑。这不是哀求，这是他在下最后的通牒。
    他们父子之间相依为命多年，有许多的默契，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比方说，他小时候是个蛮横无礼的孩子，只要父亲有什么事办的不顺遂他的心愿, 他就威胁父亲说不想吃药, 因为自己是一只笼中小鸟, 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去自杀——只要说出这样的话, 父亲肯定会顺他的心愿。
    直到现在，他都是三十岁的成年人了，依旧会用生命去要挟父亲，达成自己所愿。
    顾泽盛摇了摇头，他实在不明白儿子的执念：“林雨馨只是个女骗子而已，你何苦自欺欺人？你当真觉得林雨馨对你有意思吗？”
    “骗子不骗子，我管不着。”顾墨林淡淡道：“爸，我只知道，这个林雨馨的出现，让我真心快乐过一段时间。”那是他不曾体会过的懵懂心动。
    “雨馨她若是死了，爸，那我也会活不下去的。”顾墨林淡淡陈述着这样一个事实。
    他本来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当年那茅山道士都断言说他活不过三十岁。如果能用自己残破不堪的一条命，去换回另一条鲜活健康的生命，那也算功德一件，你说是不是？
    但顾泽盛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儿子，这个林雨馨最大的用处，就是作为人质，保证自己和儿子平安抵达冰岛，于是宽慰道：“等飞机到达了目的地，我就打个电话，让他们把人给放出来你放心，爸爸并不想弄死她。再怎么说那个姑娘是你的女人。”
    顾墨林摇了摇头，他自嘲一笑道：“她不是我的女人，爸，容我这个当儿子的多嘴一句你这样一错再错，终究会遭到报应的。”
    很快，顾墨林的话就变成了现实——他们这架航班耽误的时间太久了，机场方面早就清空了周围跑道上的飞机，以免殃及池鱼。
    不一会儿，特警队伍包抄了上来，枪口对准了舷窗，随时准备强行登机抓人。
    与此同时，陆澄砚却离开了机场，因为他收到了另一条消息：苏州警方接到了一通神秘报警电话，对方声称林蓉正在一辆冷链车上。
    ***
    其实从系统发出报警电话，到苏州警方确定这条消息是真的，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
    原本林蓉失踪的案子，是陆澄砚向无锡警方通报的，目前也是无锡警方在全力侦办。但系统报警的时候，林蓉人正在苏州境内，于是系统按照办案属地原则，是自动向苏州公安局报的案。
    一时间，苏州警方也不知道这通电话的来源，他们还得跨市联系无锡方面确定消息真假。
    没办法，警察办案也要根据流程走手续，不能随随便便批准抓捕。结果一来二去，耽误了整整两个小时，苏州警方才确定了这辆车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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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这辆冷链车已经到达了苏州码头，正停在岸边等待日本货轮靠岸。
    夕阳快要西下的时候，一名先遣队的警察打电话给公安局长：“老大，我们小队已经发现了那辆冷链车的下落对方正停靠在第897号货车匝道。”
    不一会儿，更多的警察来到了这里，陆澄砚和付雯肖珩也随他们来到了码头。
    苏州公安局是以高科技手段闻名全国的著名模范公安局，这一次营救人质行动，他们还带来了一些高科技侦查设备——比方说，红外线人体探测仪，还有超远距离X光透视仪。
    现场警方立即架好了侦查设备，他们先观测了冷链车的驾驶舱，透过红外线扫描确定：驾驶室里坐着两个驾驶员，他们身上佩戴了两把手.枪，看起来都是上了膛的状态。
    看到枪的形状，所有警察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赶紧向上级汇报情况，同时请求更多增援。
    警方再用红外线扫描冷链车的货舱，居然扫不到任何人体热感应的成像。但利用X光透视仪，却能从冷链车内部透视出一个人体的轮廓来。
    只见X光成像仪上的人体骨骼分明，整体呈现出蜷曲状，警方再从骨盆大小来判断，里面躺着的绝对是个年轻女子无疑。
    但问题：热成像扫描不到人体的温度，X光却能透视出来，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警察都心知肚明，这绝对是个最大的坏消息——冷链车后面的那个女子，很可能已经失去生命体征被冻死了，所以红外线才感知不到她的温度。
    和警察一道行动的肖珩，也看到了这两样画面，他好歹是个军界专家，一下子就明白了情况。
    “你说啊，警察是几个意思？！小林她究竟在不在那辆车里面？”付雯看到肖珩回到了车上，赶紧抓住他的袖子质问道。
    肖珩点了点头：“警方用了X光透视仪，目前已经确定，人就在冷链车的货仓里。”
    付雯是个急性子，她一听就受不住了：“既然小林她在里面，那警察还等什么？怎么不抓住他们救出小林？！难道还要等冷链车把她冻成冰块吗？！”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和肖珩收到了林蓉被顾家绑架的消息，简直是不敢置信。
    顿了顿，付雯自言自语道：“小林她究竟在冷链车里呆了多久？难道她失踪五个小时，也在里面冻了五个小时吗？”
    肖珩有些难堪地解释道：“警察不是见死不救，而是对方手里有枪，而且不止一支。警方正在安排狙击手埋伏他们。”
    说话间，陆澄砚侧头看了肖珩一眼，他没有开口问任何问题，但黑瞳里全是强压下的情绪。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有些话不用说明，他看肖珩的一个眼神，就明白他肚子里还有什么坏消息没说。而且能够让心理素质极强的肖珩都隐瞒的坏消息，绝对是极坏极坏的消息。
    付雯也意识到了什么，颤颤巍巍问道：“那她现在还活着吗？警察不是带了红外线热成像仪吗？！肖珩你快说啊，你是哑巴吗？！小林她究竟怎么样了？！”
    “”
    陆澄砚看肖珩注视着自己，好像在等他的态度，不由得开口道：“你只要实话实说就好付雯也在这里，她总要知道情况的。”
    这一刻，他有一种错觉：肖珩宣布的不是林蓉的生死，而是他自己的生死。
    肖珩还是告知了真实情况：“警察用了红外线扫描仪，没感应到她的人体温度。但用X光透视仪显示，小林她确实躺在里面。”
    “”
    付雯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的血色，这话什么意思？！小林可能已经冻死了？！连热成像仪都感应不到她的体温？这岂不是已经人冻成了冰棍？
    “”
    陆澄砚一只手捂着脸，他侧过脸去，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另一只靠窗的手肘搭在车窗边缘，却在不停地颤抖，指骨都紧握到发白。
    看到这一幕，肖珩立即强行解释着什么：“不过红外线探测仪探查不到体温，也不能说明什么。冷链车的货仓甲板是很厚的，可能对红外线热成像造成干扰林蓉有可能还活着。”
    听到这段话，陆澄砚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哪怕警察宣布生存几率是百分之零，而他依然选择相信林蓉还活着。
    只因为她是林蓉，是个遇到任何危险都能遇难成祥的姑娘，是个心性坚韧宛若磐石的姑娘。
    他见证过她在矿井隧道里的求生欲望，也见识过她聪明绝顶的机灵才华——这样的人，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栽在歹徒手里的。
    他还了解她心里藏着的那团火苗，会在关键时刻释放出最强悍的生命力，照亮一条求生的路。
    但头一次感到那么没信心。
    ***
    【宿主，宿主，快醒醒，警察已经来了】
    与此同时，林蓉听到了一声呼唤，终于从一个长长的梦境中苏醒了过来。
    她当然还没有死，要知道，她可是打不死锤不烂的小强女主角，哪里那么容易领便当呢？
    “警察终于来了啊。”尽管如此，她的身体也快坚持到极点了，只好不停用双手摩挲着脸蛋，让自己的头脑保持着清醒：“这次出去以后，我一定要去马尔代夫休息一个月，听说那里是晒阳光浴的天堂，肯定有一片温暖的黄金沙滩”
    这时候，外面炸开了第一声枪响，林蓉顿时吓了一跳这是几个意思？外面怎么搞起了枪战？我国不是禁枪的社会吗？这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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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主，绑架您的歹徒手上有两把枪，他们和警察对上了您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顾泽盛这是奔着死刑一去不复还啊，难道他做的走私生意还涉枪？”她没学过刑法，都知道拿枪.对着警察的下场是什么。
    顿了顿，林蓉问道：“那陆先生来了没有？他知道我在这辆冷链车里吗？”
    生死之际，她希望周围有个亲人等待着自己。可她和林家人不怎么熟悉，只和陆澄砚最亲近，所以就把他当做半个亲属看待。
    【知道。不过他应该不知道您还活着，外面的警察也不知道您还活着。】系统讲的是实话。
    这是一辆冷链车，苏州警察刚才使用红外成像仪探究她的生存情况，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哪个冷链车的车厢里没有装上隔温板阻挡热源？既然有隔温板的话，当然会阻挡红外线探测仪的呈像结果，所以仪器才探知不到车厢里的人体温度。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待会儿给他一个惊喜，别以为我是诈尸了哈”
    林蓉搓了搓脸蛋，再搓了搓小手手，那个，主席怎么说来着？乐观，咱们要有革命者的乐观精神是不是？
    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
    累不累，想想雷锋董存瑞！
    可是外面的枪声怎么越来越激烈了呢？嘶嘶嘶——她还听到了轮胎漏气的声音！
    【宿主，刚才两名歹徒想开车逃跑。埋伏在集装箱吊车上的特警狙击了轮胎，现在这车的四个轮胎都爆胎了，他们肯定开走不了。】
    “负责狙击的警察没事吧？”林蓉蹙起了眉，她只担心有人因为救自己而受伤。
    【没事，狙击手埋伏的地点很隐蔽。如果歹徒再不放弃抵抗的话，我看特警很快会击毙他们！】
    林蓉点了点头，只不过，枪声刚刚停止了片刻，这辆千疮百孔的冷链车还是发动了起来，她听到了油门的巨大轰鸣声，响彻整个后车厢。
    “他们还想开车逃跑吗？四个轮胎都报废了，还能逃到哪里去？”林蓉忽然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简直比身上的寒冷更冷。
    她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亡命之徒被逼到了绝路上，那是什么缺德事都有可能干出来的！
    事实证明，她的坏预感没有错。两名走投无路的歹徒知道横竖是个死，居然开车冲向了对面的集装箱，想和里面的狙击手一起同归于尽！
    一切只在短短的几秒间发生，她只来得及听到系统呐喊道：【宿主！抱头防撞！歹徒想把这辆冷链车怼到集装箱上！】
    林蓉赶紧抱头防撞，再以一个极其标准的卧倒姿势匍匐在车厢里，保护好人体最重要的两个器官——脑袋和脊椎。
    可是巨大的冲击力袭来，她的身体还是被甩了出去，重重撞到了另一侧的车厢上。
    紧接着是一阵火光冲天，是从车板缝隙里迸发出来的火苗，伴随着一股汽油弥漫的呛人气味，好像下一秒连空气都要爆炸开来。
    这一幕冰火两重天，她浑身都沾满了自己的血，脖子都差点被冲击力给拧断，真的是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林蓉：TMD！我实在是遭不住这个罪了，拜拜各位观众老爷，我还是昏过去算了！
    于是她恰如其分地昏迷了过去。
    只是昏迷前，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呐喊是谁在叫自己的名字？这么的歇斯底里。
    还有咸湿温热的液体，砸在了她的脸颊上。
    第61章 医院 ·
    “就算你是她的弟弟, 也没资格宣判她的死亡。”
    “医生说了，她还有机会苏醒过来。你们怎么能断定她已经死亡了你们怎么能确定她永远醒不过来了？！”
    “我有什么资格做决定？！林蓉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怎么能不算是她的家属？！”
    “我告诉你们, 我不签字的话, 谁都不准拔这个管！否则我会以故意谋杀的罪名，把杀人凶手送进监狱坐牢！”
    “你们统统都滚出去！”
    空中突然传来缥缈的怒吼声, 一声叠着一声, 听起来格外的暴躁愤怒。
    这声音是非常熟悉的，熟悉到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但这样愤怒的口吻, 实在是陌生到了极点。
    林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终于恢复了一点点意识, 可她真的想不明白：这听起来分明是陆澄砚的声音啊。可他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呢？
    在她往日的印象里, 陆先生可是她见过的最理智的人, 绝对不会说出这样不切实际的话。
    他永远保持着一种深邃的冷静，无论何时何地, 他都不会被任何情况冲昏头脑——这种强悍的精神力，有的人称之为腹黑成熟，也有人称之为冷血。
    你就是往他身上砸一榔头，陆澄砚都会彬彬有礼地跟你讲道理，谦谦君子，从来不会失却了风度和仪表。
    那他怎么变得如此的暴躁？奇怪，这些话, 根本不是他这个性子的人能说出的啊
    林蓉：糟糕！
    难道我不在的时候, 有什么妖魔鬼怪附上陆澄砚的身体吗？！
    倒是系统发出了一声叹息, 解释道：【宿主，这一次, 你的脑部受损情况很严重。抢救你的医生从医学的角度宣布你已经是脑死亡的植物人状态。是陆先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正跟林雨馨的家人争执要不要拔掉给你续命的氧气管。】
    ！！！植物人！脑死亡！
    --

 第131页

    林蓉吓得一个激灵，终于睁开了眼睛，结果发现自己漂浮在空中这是灵魂出窍吗？！
    猜对了，目前还真是灵魂出窍，因为她正站在自己的病床上方，周围的时间连轴不停回溯流转，剧情简直比最狗血的电视剧还狗血。
    码头的爆炸过后，她被警察救了出来，虽说身上的冻伤还没到致命的程度，但颅内的撞伤相当严重。
    当警察把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停止了呼吸和心跳，是急诊室的医生们做了半个小时的除颤心肺复苏，才从死神手里抢走了这一条命。
    半天后，手术做完了，她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医生们也只能用呼吸机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命。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专家告诉他们：病人苏醒过来的几率不足万分之一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一天后，林雨馨的弟弟和父母都来到了医院来。苏州医院按照规定，通知了病人亲属前来了解情况，顺便商量：接下来是继续使用呼吸机维持生命，还是拔管宣布死亡？
    说起来，这应该是个相当感伤的生死离别场面？
    结果林雨馨的家人一点都不伤感，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没错，当她漂浮在空中时，看到林雨馨的父母和弟弟走进了病房，这是原主所有的直系亲属。
    按理说，他们是原主最亲最爱的亲人们，但这几个所谓的亲人们，却像三个没事人一样围在病床边，脸上看不出多少伤感，口中商量的却是如何签署拔管同意书，如何索要巨额赔偿！
    没错——
    林家二老带着儿子林宇杰，千里迢迢赶到了苏州，并不是来看重伤女儿最后一面的。
    林雨馨去年给家里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当时顾世琰栽赃陷害她，盗窃文物案闹得人尽皆知，让林家二老丢尽了脸面。从那时候开始，林家就和她这个便宜女儿做了切割。
    事后，尽管“林雨馨”洗白了自己，却不再向二老缴纳工资。逢年过节，也没见她回家孝敬父母，再加上儿子林宇杰因她的“举报”而失业一来二去，二老就当女儿已经死在了外面。
    ——在林雨馨不知道的那些日子里，她在父母的心里被宣判了死亡。
    林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替原主感到一丝庆幸。这样寡情冷血的一幕，伤人是最深的，她从小就尝过这种背叛出卖的滋味，好在，她已经习惯如此，不需要像原主那样，独自去面对滑稽的亲人嘴脸。
    现在，二老和儿子林宇杰合伙起来商量：怎么从女儿的死亡中获得一笔厚厚的赔偿金。
    他们首先要做的是拔掉“林雨馨”身上的氧气管，让她的死亡成真，这样才能开展下一步的索赔计划。
    狗屁弟弟林宇杰振振有词道：“姐姐反正都成这样了我看咱们应该尽快给她一个解脱，这呼吸机的治疗费用特别贵，好几万一天哩，她的医保里还不包括这个报销难道要我们家里出钱给一个植物人治病吗？这根本划算不来！”
    “听说那个顾泽盛是个超级大富豪，家里有数亿的资产，我姐姐被他手下的人害死了，顾家不赔偿一个亿说不过去吧？”
    “爸，妈，你们别难过了。姐姐肯定希望我将来有好日子过，你们得成全她的梦想！”
    林宇杰还做着一场春秋美梦，姐姐生前是他吸血的工具，死后也可以成为他一夜暴富的工具。
    姐姐目前靠人工呼吸机维持着基本的生命。只要姐姐一死，他就能数钱数到手抽筋。到时候一个亿的赔偿金到手，宝马豪车，美女环绕，什么样的好日子没有？于是来到苏州医院以后，他全力撺掇父母签署同意书，让医院拔掉姐姐的管子。
    但有一个人绝对不同意这样做，非但不同意，陆澄砚还出奇地愤怒了。
    ***
    昨天晚上，陆澄砚从警察局回到了医院——他来接替付雯，继续守着林蓉昏迷不醒的夜。
    但他刚走到林蓉的重症护理室门口，就看到一群护士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一问之下，他才知道原来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林宇杰让林家父母签署了拔管同意书。
    如果他再晚来一步的话，看到的只会是林蓉失去呼吸的尸体。
    差一点点，他就来不及挽回这一切，主治医师都已经把手放在了林蓉的呼吸管上。
    陆澄砚脑海里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不管不顾就冲了进去，直接撕毁了拔管同意书，然后和林宇杰闹翻了脸，说出了有生以来最不严谨最不法律的狠话——
    林宇杰，你敢把她的氧气管拔掉，我就送你坐牢！
    林宇杰向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混，可这一次，他着实害怕起这个双眼血红的陆澄砚，对方的脸色不是多狰狞多恐怖，而是有一种同归于尽的绝望。
    林宇杰只好骂道：“陆澄砚你多管什么屁事？！别以为你是个大律师，我就会怕你！我姐姐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她的什么人？”
    “我是她的未婚夫，她已经答应过要嫁给我，我怎么能不管她的事？！”
    陆澄砚用最冷的口吻，说着最假的假话。只要有他在，就绝不会允许林家人拿林蓉的尸体去当筹码。
    “狗屁的未婚夫？！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姐姐分明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哪里来的未婚夫？！”林宇杰只觉得对方是满口谎言，他挥舞着手中的签字同意书，丝毫不给陆澄砚留面子。
    --

 第132页

    医生给姐姐全身体检的时候就说过了：他姐姐没有受到任何的侵.犯，哪哪都是完好如初。
    听到这一句话，空中的幽灵阿飘林蓉捂住了脸——她实在是没脸看下去了。
    早知道林宇杰会拿自己的生命威胁陆澄砚，她还不如让陆澄砚坐实了未婚夫的名头，也好过让他一个人面临这样尴尬的局面
    陆澄砚冷冷反击道：“林宇杰，你姐姐不是那样轻浮的女人，她说了要嫁给我，她肯定会说到做到，那我也会尊重她的一切。你让警察问问我们下榻的宾馆就知道，她已经和我住在了一块如果她不是答应嫁给我，怎么会和我同居在一起？”
    “”
    门外的几个小护士们拍掌叫好，陆律师这反问一出，连林宇杰都无话可说——如果不是男女朋友的话，他那个自诩清高的姐姐，怎么会和陆澄砚住在一起？
    可林宇杰依旧强词夺理道：“口头说的婚约不算数。”顿了顿，他反问道：“陆澄砚，你究竟是几个意思？！你自己看看，我姐姐只是个植物人，你还抱着她的尸体不放做什么？你是想分赔偿金还是怎么着？我姐姐继续活着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在他这个当弟弟的看来，姐姐是个一无是处的烂女人，除了美貌之外，其余的一切都是负.面评价。
    当初他好不容易认识了个富豪顾世琰，让姐姐给顾世琰当情妇她不肯干，一天到晚假装清高，结果小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顾世琰也是因为姐姐的举报才入了狱。
    怎么这个陆澄砚却把她当做个宝贝？她究竟对陆澄砚用了什么迷魂药？
    “林宇杰，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踏进她的病房一步，我就会让你下半辈子都痛不欲生”
    陆澄砚懒得跟林宇杰这种小混混解释什么。既然对方满脑子只有钱钱钱，他就要对症下药，用流氓的威胁手段来解决流氓。
    林宇杰果然被他这句话给吓怕了，扔下了一句“陆澄砚，你给我等着瞧！”，就离开了姐姐的病房，再带着父母滚去了隔壁的宾馆，继续和医院方面扯皮条。
    其实林宇杰始终想不明白的是：陆澄砚他究竟是图什么呢？难道是贪恋姐姐的美貌吗？可陆澄砚这个条件的男人，他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姐姐也没有美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吧？
    所以说，在林宇杰看来，陆澄砚简直是愚昧到了极点，或者说：他从未见识过这样的执迷不悟。
    但林蓉知道，他们认识的日子不算短了，真的说起来她从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陆澄砚是觉得：自己还会醒过来，所以迟迟不肯让医院拔呼吸机。
    父母弟弟要林雨馨去死，反而是陆先生希望她继续活下去，哪怕是个植物人，他都愿意接纳她。
    陆澄砚不惜为她失去了所有的体面，甚至干出了完全违背职业道德的事，他真的太好了。
    这样的男人，她从前怎么没有对他再好一点呢？岁月匆匆，错过和失去的东西，那是永远都回不来的曾经。
    林蓉忽然很想哭，怎么死到临头，才能看清楚每一份真心呢？
    ***
    时间过了凌晨，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陆澄砚赶走了林宇杰一大家子人以后，才坐在了她的床边，眼中的疲惫和绝望不言而喻。
    尽管如此的劳累，他还是收起了刚才的愤怒情绪，目光重新归于温和，然后削了一只苹果，放在林蓉的病床边上。
    林蓉现在根本醒不过来，所以这苹果不是用来吃的，这是用来象征着——平平安安。
    他想保护好她一辈子平安，可最终还是没能做到。
    陆澄砚眼中布满了血丝，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已经消瘦憔悴了很多，下巴上都长满了胡茬。
    多少次，他自言自语道:“这件事是我不对，要是我能接到你的电话，早点过去救你也许你就不会这样。”
    这几天，他把她的不幸，都归结于自己的过失和错过。
    警察说，泽盛大楼内部的监控显示，林蓉打完了那三通未接电话，就走向了地下室。
    如果一通电话接通的话，林蓉肯定会把情况告诉他，那么他绝对不让她单独去泽盛的地下室。
    其实仔细想一想，他们从前真的缺乏沟通和交流，也没有真正交心地谈过什么，每每相遇，谈论最多的话题就是查了什么案子。
    很多隔阂和差错，就在彼此的距离之间，滋长蔓延，直到后悔不迭。
    谈这些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窗外的落雨声滴滴答答了一夜，陆澄砚坐在她的床边陪了一夜。
    其实大多数时候，他只是沉默地盯着她的睡脸，偶尔会抬头看看窗外的霓虹灯光。
    林蓉也默默在空中陪了他一夜，她知道他在等她醒过来。
    要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一年前，她何必和他吵架，何必置气一声不吭离开陆家呢？
    ***
    很快，天亮了。
    付雯过来接表哥的班，顺便送来了早餐，可陆澄砚实在没有胃口吃什么。
    看到陆澄砚这样，付雯也很难过。她实在担心表哥的身体，可也没法子劝说他，只好问道：“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看林家还是想拔掉她的管子咱们要不要给她换一家医院？”
    陆澄砚平静道：“我跟武汉的中心医院打了招呼，下个星期，等她的体征更平稳些，就送过去交给她的家人，就等于把她送进了火葬场，我决不能让那个林宇杰去糟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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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说，他和林家人交涉的不多，但第一次遇见林蓉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弟弟林宇杰是个什么货色。一言以蔽之：卑鄙小人，忘恩负义。
    “哥可是”付雯咬了咬嘴唇，颤声道：“难道你你打算照顾小林她一辈子吗？”
    “我相信她会醒过来的。”陆澄砚认真道，这不是安慰自己的话。
    冥冥之中，他一直觉得林蓉能创造奇迹，因为幸运女神总是站在她那一边，让她可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这一次，他还是坚持己见。
    第62章 苏醒 ·
    到了林蓉昏迷的第十天, 国内最权威的脑科医生来到了苏州，连他都宣布说：听天由命吧，但这不是医学手段可以救得了的命。
    肖珩知道, 接下来真的是要准备一下林蓉的后事了。因为人活在这世上, 只要不死，总得去面对现实的残酷。
    在这十天期间, 无锡苏州两地的警察联手破了很多案子。他们也调查了受害人林蓉的一切动向, 包括她曾经去过哪些地方，手机里有多少联系人，打过多少通电话。
    这条消息是付雯传递给陆澄砚的：“警察说, 小林她的手机里只有一个联系人。就是你”
    没错，其实林蓉是个懒得记账的人。她到了无锡以后, 连顾墨林的手机号码都没存下来, 只把陆澄砚的手机号码存进了联系人里。当警察查到这件事的时候, 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私人生活居然如此的无聊和单调。
    陆澄砚听了以后, 淡淡回答道：“她觉得周围的人都会离开，最后还是会一个人上路。所以，她不会去在意路上遇到了哪些人。”
    “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太孤独了？”
    付雯帮她把被子盖好，不得不说，林蓉是她见过最孤独和寂寞的人。
    有的人，是把寂寞写在了脸上, 还有的人是假装的寂寞, 只是寻个借口想要人作陪罢了。
    林蓉的这份孤独, 从脸上看不出一点点的端倪。她总是微笑着面对生活，但很久之前, 她就决定了这一条路，自己一个人走，不需要任何人的帮衬。
    陆澄砚垂下眼眸：“小林最怕牵连别人，她不想让我们再牵扯进什么危险尤其是我。”
    付雯点了点头，因为林家人的表现实在太令人寒心，警察把他们两当做了林蓉的家属，甚至把林蓉的一切消息都告诉了他们。
    其中包括一个疑点：“哥，警察正在调查顾家的绑架案，他们说小林账上有一千多万的存款。还有一栋敦煌的别墅也是记在她的名下，这件事很有疑点，小林她明明已经失业一年多了。他们怀疑有人在背后资助小林去顾家当卧底。”
    空中的幽灵林蓉无语凝噎，警察居然把她的存款都给搞清楚了。她自己是个从来不管账的甩手掌柜，都不知道账户上究竟有几位数，真没想到系统这么大方。
    “我上次去敦煌查案的时候，转给她三百万的赔偿金。是上次敦煌壁画案胜诉的赔偿。其余的钱，我不知道来历但她跟我说过，有人在资助她调查太湖的水下王陵案，她也是因此来到了无锡。我想，那个人是希望她至少能衣食无忧吧。”
    陆澄砚不想追问这个问题，上一次，他就是追问的太多，林蓉才转身而去。
    林蓉身上确实有太多的疑点，可他明白，她始终是个很单纯的小姑娘，心思和眼神都是一眼能望见底的清澈干净。
    其实，他们早就应该学会彼此尊重，才能互相理解彼此的不容易，可惜理解和包容都来的太晚，他对她的了解始终还是太少、太少。
    想到这里，陆澄砚立即打了个电话给警察，让他们不再继续追查下去。
    系统在一旁唏嘘不已：【宿主，陆先生对警察撒了谎，他说你的钱都是他给的。这样一来，警察就不会再调查你的存款来源了。】
    林蓉绕着陆澄砚飘了飘，从前，她总觉得陆先生是个很遥远，很成熟的男人，和那些轻浮的小年轻人不一样，他总是会站在最理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而现在，他的眼睛里满满是深邃的感情，她才意识到，这个人的另一面，也像个脆弱的孩子。
    她不想再当阿飘了，她只想赶紧回去，于是问道：“我的身体还要多久才能好起来？”
    【很快。宿主你别着急，系统已经启动了身体的自我修复功能。】
    【您手上和脚上的冻伤，已经开始自我愈合。脱落的皮肤也长起来了，马上就能完好如初。】
    【最快只要12个小时，您就能从长长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
    可这12个小时里，实在是不怎么平安。
    林宇杰是个狡猾卑鄙的小流氓，他看陆澄砚不肯同意，就另想它法弄死林雨馨。
    首先，他带着父母和医院院长打了招呼，说明家属的意思是：拔掉林蓉的氧气管，给林蓉一个“体面”的告别。至于陆澄砚，他根本就不是他姐姐的未婚夫。
    再者，林宇杰买通了一些小报媒体，放出了消息说：姐姐是被陆澄砚派去顾家当卧底的。因为陆澄砚想破案出出风头，就特意让姐姐进了王大庄生前工作的泽盛公司，是他把姐姐亲手推进了火坑里，只为了成全他自己的名声。
    不得不说，林宇杰这一招十分缺德。很快，网上就开始流行起了各种流言蜚语，许多自媒体和小道记者都攻击说：那个网红律师陆澄砚是个渣男，还把女朋友害成了植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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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陆澄砚理都不理那些流言蜚语，他从业这么多年，早年间说话比较刺，得罪过无数的大佬，早就习惯了各种冷嘲热讽，当然不会把那些自媒体的话放在心上。
    紧接着，林宇杰利用这些舆论热潮，向医院方面施加压力——要求他们立即拔掉林蓉的呼吸机这就戳到了某人的逆鳞。
    但奇怪的是：一夜过去，林宇杰忽然销声匿迹了，网上的各种流言蜚语也消失不见。
    对此，系统的解释是：【宿主好像大概也许你那个叫肖珩的朋友，把林宇杰带到了某个宾馆里锁了起来。然后陆先生的父母出面，摆平了各种舆论压力。】
    林蓉：她好像低估了某人的社交手腕？好吧，她压根没想过自家男朋友有什么手腕。
    在苏州这边的治疗毫无进展，于是乎，林蓉住院的第二个星期，陆澄砚把她送去了武汉中心医院——这里是他的家乡，他可以更好地调动各种关系照顾她。
    反正
    总之
    系统没说谎，12个小时过后，清晨天刚蒙蒙亮，林蓉从漫长的梦境中苏醒了过来。
    ****
    其实刚醒来的时候，林蓉什么都看不清楚，只闻到一股淡淡的米粥香味。
    此时闻到了粥的香味，简直像是一只饥肠辘辘的老虎看见了一头圆滚滚的野猪，馋死个人哩。
    于是，她调动自己全部的力量，去追寻香味的来源结果，映入眼帘的是陆澄砚喝粥的一幕。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陆澄砚就算心里难过，他也是一个要吃饭的平凡人。
    前几天林蓉的情况不稳定，他的胃口实在不好，付雯还想着法子安慰道：“老陆，你想想看，你要是不吃饭，身体肯定会撑不住的。如果你倒下来了，那么林宇杰肯定会带着他爸妈把小林给抢了去，先是拔掉呼吸机，然后弄个白布横幅，再把她的尸体摆在顾家门口要挟勒索”
    不得不说，付雯是个安慰人的鬼才。想到那一副画面，陆澄砚立即就开始吃一日三餐，他总不能自己先倒下，让林宇杰这个流氓得逞。
    床上的林蓉不明所以，她只是看着他喝着粥，就想起了他吃野菜饭团的那一天早上。
    这日和那日一样，都是一样的阳光明媚，一样的岁月静好，一样的他的嘴巴下方粘了一粒米饭。
    于是乎，她的强迫症犯了，伸出手，想要去帮他摘下那一粒米饭。
    可这么一动弹，周围所有仪器都开始滴滴作响，小小的监护室里四面八方都是警报声，陆澄砚手上捧的粥碗掉了，撒了一地，他还以为是林蓉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结果一转身，只看见林蓉瞪着大大的眼睛，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提醒他脸上粘了一粒米饭。
    于是乎，我们把这一幕称之为医学奇迹。
    接下来，整个监护室乱作了一团，无数的人影晃荡在她的病床前。
    “真的活了！病人居然连自主呼吸都恢复了！”
    “真的是奇迹啊！脑死亡十天的人，居然苏醒了过来，整个医学史上都没有这样的奇迹！”
    “什么奇迹？肯定是苏州那边的医院检查错了，病人根本没有脑死亡！”
    “我就说了，他们那边的护理手段不如咱们武汉医院这边的好，刚转进来三天，病人就苏醒了！”
    “苏州那边是什么庸医？还说小姑娘永远醒不过来了，人家这不是各项体征指标都好好的吗？！”
    “快去通知院长，这是咱们武汉中心医院第一例重度植物人苏醒的案例！”
    林蓉所以说，她是不是应该装植物人，装的再像一点？
    还有个护士说：“病人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她现在插着管子不能说话快，快拿一张纸笔过来！”
    林蓉真的很感激这位机灵的护士，拿来了纸笔后，她用力握住了笔，写出心中所想:【陆先生，你嘴巴上粘了一粒米饭。我想帮你摘下来。】
    系统替大家吐槽道：【宿主，你应该反思一下你从前怎么谈不到男朋友。这钢铁直女的性格大概是终生不治了】【你就不会写点什么我爱你，我喜欢你，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之类的话吗？】
    林蓉：我没那么肉麻。
    再说了，那种私下的悄悄话，不适合在公众场合说。
    她只是想让陆澄砚知道：自己已经没事了。那么最好的提醒就是互相吐槽，像是平常那样轻松。
    陆澄砚：“”
    武汉医院全体医生护士：“”
    见过调皮的病人，没见过这么调皮的。醒来以后第一件事，是关心男朋友嘴巴上黏的米饭？
    所以说，林蓉肯定是没有多大问题。
    她还知道怎样才能活跃一下气氛，以免大家都觉得她是什么医学奇迹，而忽略了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第63章 痊愈 ·
    苏醒过来的第三天, 林蓉缠着一头纱布，住进了单人普通病房。
    她已经拔掉了呼吸管，分明可以开口说话了, 却不知道千言万语, 应该从何说起来。
    在这期间，陆澄砚一直陪在病床左右, 是他在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
    无论何时看向他, 他总是用一种特别柔和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林蓉心里再次纠结起来，感觉亏欠了他许多。
    只好感慨道：“阿砚, 我从前跟你说过，我是个很有秘密的人。其实我拥有一种化险为夷的超能力, 只要我不死, 都能好好活过来你信不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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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澄砚点了点头, 看到她没事了，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他也不想再追问什么原由, 只是道：“你暂且忍一忍，等你再好一些，我带你出院去住。”
    “你不想知道，我藏了什么秘密，拥有什么超能力吗？”
    林蓉觉得他太佛系了，看看外面那些医学专家，个个跟疯子一样对她趋之若鹜。
    没办法, 她现在是全国闻名的医学奇迹, 是脑死亡十天以上, 还能苏醒的超级植物人，这要是研究出个结果, 肯定值得一个诺贝尔医学奖。
    好多记者都堆在走廊臼恃広上想要采访她，还有许多医学教授从全国各地赶了过来，嚷嚷着要观摩她这个活体植物人，弄得医院住院部走廊跟个菜市场一样。
    但陆澄砚摇了摇头，他已经想通了，最大的包容就是尊重，今后，他会理解她保守秘密的不容易。
    “你有你选择保守秘密的权力，我不会再追问你行动的原因。”顿了顿，他再次为当初的怀疑道歉：“以前，我背着你调查你的消息来源，怀疑你和文物贩子有交易，确实是我做得不对。”
    比起离别，怀疑才是毁灭一切感情基础的凶手。
    林蓉笑了笑，这个教训很深刻呐。对他们的关系而言，那是最大的一场灾难，差一点毁灭了所有的过往。
    她的目光越过了窗户，看着外面的旭日东升，喃喃自语道：“其实昏迷期间，我一直都有意识存在，只是醒不过来，但能听到你们在聊什么。”
    “”
    陆澄砚愣了愣，原来她一直都在，她一直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替她感到一丝惋惜，林家人的冷血肯定伤到了她的自尊。
    于是安慰道：“你的父母和弟弟正在赶来的路上。如果你不想见他们的话，那就不要去见了。”
    “嗯。他们不把我当做亲人，那我也不会再是他们的家人尤其是林宇杰。”
    “经过这件事，我想通了一个事实阿砚，你才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平心而论，她是不会再去同情关心林家的，否则的话，她都对不起被抛弃的原主林雨馨。
    陆澄砚笑了笑，他坐在床边，轻轻牵起了她的手来：“这话不能这么说。除了我以外，付雯和肖珩，他们都是我的亲人，也会是你的亲人。”
    “付雯和肖珩是我的好朋友呀，朋友和亲人两者不是一个概念。”林蓉强调道：“亲人是亲眷，也就是说，你是我的亲眷。”
    顿了顿，她终究还是难为情起来，声音越来越小：“将来可能他们也会变成我的亲人，跟你一样的关系。”
    陆澄砚秒懂，林蓉自从解开心结以后，就变得特别柔软可爱。
    事实上，她本性就是如此的温柔，只不过，很少有人能真正走进她的心坎里去。而一旦走了进去，她就会把整个世界都向你敞开。
    想到这里，陆澄砚忍不住凑上去，稍稍颔首，便亲了亲她的脸颊。
    林蓉并没有避开，反而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这样一来，她能听清楚他的呼吸和心跳。
    一吻完毕，陆澄砚郑重道：“你放心，我们会是一家人的。”
    “嗯。”林蓉迷迷糊糊间，还记得正事：“对了，顾家的案子怎么说？警察调查顾泽盛了吗？”
    “”
    陆澄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顾家的案子，因为一场意外，可能永远没有了下文。
    ***
    半天后，林蓉看到了一张报纸，上面的头版头条新闻是：无锡硕放机场发生了一起空难。
    就在苏州码头冷链车爆炸的同一时间点，无锡机场跑道上发生了另一起爆炸。
    当时，顾泽盛得知外面被警察包围住了，这个枭雄走到了末路，仍旧不甘心束手就擒。于是乎，他就让保镖拿着枪，威胁那机长起飞逃亡国外。
    但弥漫的大雾遮挡住了一辆牵引车的身影。飞机起飞之后不久，就撞到了牵引车。相隔两地的两场爆炸，走向是不一样的结局。
    顾家父子两个并没有她这般的超能力，老天爷也没有多少的垂怜，当场带走了两人的生命
    林蓉坐在床头沉默了许久，新闻的末尾是四个大字：【当场身亡】，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陆澄砚解释道：“其实在发生爆炸前，警察收到过顾墨林的一条短信。是他告诉了无锡警方具体的车牌号码，他们才能迅速确定冷链车的位置，找到你的下落。”
    顿了顿，陆澄砚由衷感激道：“顾墨林和他父亲不一样，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顾墨林是何等聪明人物，警察围住了机场，他还想方设法打听到了林蓉的下落。即使站在顾家的对立面，他依旧佩服顾墨林的抉择，是他给拯救林蓉抢到了一些宝贵的时间。
    听到这里，林蓉更想哭了，说起来，她和顾墨林的交情算不上多深，却知道他是个善良的好人。在泽盛的这些日子里，顾墨林教会了她很多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把他当做朋友的
    没想到，这一场梦醒来，自己活着，顾墨林已经要知道，他今年也才不过三十岁而已。
    林蓉擦了擦眼泪，还是很难过道：“顾墨林他这一辈子，就没多少开心的日子，这样也好他今后不用再经受病痛的折磨了你说是不是？”
    陆澄砚安慰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对于那些故人，铭记在心，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尊敬。”
    --

 第136页

    “嗯，我会记住顾墨林的，他真的教会了我不少本事”
    她乖乖收起了眼泪。陆澄砚说得对，生活还是要继续往下走的，带着故人的祝福一起走。
    ***
    几天后，林蓉出了院，搬进了陆澄砚家。
    与此同时，苏州那边传来了一条消息：王大庄浮尸案已经破获。
    警方从顾泽盛的手机里，发现了一条备忘录。上面记载了去年的12月中旬，顾泽盛把王大庄等四个工人介绍给了苏州大观园古玩店的老板沈宝庆。紧接着，沈宝庆让四个人结伴下水盗墓。得来的赃物全部存放在大观园古玩店的古董仓库里。
    随后，警方组织人手查封了那个古董仓库，从里面清查出了数万件宝贝，统统都是汉朝的文物，其中个别是极其珍贵的一级文物。还有一整副金镂玉衣，估摸着总价值在数十亿以上。
    这是今年考古界最震惊的大案，数万件文物如果流失海外，后果不简直是堪设想。幸好，警方抢救得及时，让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至于王大庄的死因，沈宝庆的属下也做了交代：原来沈宝庆得知王大庄私藏了宝贝销赃后，就动了杀心，酿就了轰动全国的太湖浮尸案事发后，沈宝庆带着几个情.妇逃亡泰国。
    如今，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真相水落石出，淮南王陵的文物全部被追回，王陵地点也被警察寻到，那里已经被考古队给包揽下。
    看到这些好消息，林蓉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现在，只差一个沈宝庆落网，一切就尘埃落定。至于沈宝庆怎么抓，陆澄砚的说法是：“肖珩和付雯两人结伴去了泰国他们联系了当地的地头蛇，目前已经查到了沈宝庆的下落。相信不久就可以把他抓捕归案。”
    “嗯，我等着他们两回来。”
    林蓉笑了笑，目光不经意间转到了家里的日历上，发现上面画了一个红圈圈，标注了一行小字。等等今天是陆澄砚的生日？
    对了，她都忘了，他今年三十岁，也就是说今天是他的大生日？
    “你过生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差点都忘了今天是你的三十岁大寿居然还要你照顾我。”
    林蓉觉得有些内疚，她实在是没有当女朋友的自觉性，居然连男朋友过三十岁整生日都没察觉，也没有准备什么生日礼物？
    “我的三十岁生日已经在武汉提前过过了，”陆澄砚倒是不着急过生日，他现在最大的心愿是：“你好好养身体，就是给我最大的生日礼物。”
    “不行。我不能连生日礼物都不给你，这是礼貌问题。”
    林蓉正在严肃地思考：什么礼物才上道呢？她好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可以送？
    陆澄砚转眼看她认真的小模样，不由得担心起来：毕竟林蓉刚从植物人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现在可不能用脑过度。他干脆顺口道：“要不然，你答应嫁给我，就算是给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好哇！”
    林蓉答应的相当干脆利落，只是答应结束后两人同时一愣。
    系统还在耳边唠叨：【宿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自己说的话，可不能反悔啊】
    “”
    结果漫长的一阵沉默后，林蓉咳嗽一声，不反悔就不反悔！难道她还是口是心非的家伙吗？
    “那个，咱们再相处一阵子，再我不是不答应的意思，只是太忽然了”林蓉越说越脸红，原来事到临头，姑娘家都会害羞的说？犹豫片刻，她还干巴巴道：“其、其实我对你各方面都挺满意的。你是我最好的人生伴侣”
    有她这一句话，真抵得过千言万语，没错，他们是人生伴侣。
    陆澄砚眼神一深，他走到了床边，俯首吻了上去这一次，他们的呼吸缠绵到了一起。
    直到夜色寂静，相拥而眠。
    第64章 真相 ·
    十天后, 一桩好消息从泰国传了过来：沈宝庆终于被逮捕归案。
    几日后，全国各大新闻媒体的头版头条，都被“沈宝庆”和“顾泽盛”这两个名字给刷了屏。
    先是震惊全国的无锡浮尸案真相大白, 警方将调查结果公布于众。
    根据沈宝庆同伙所供出的消息, 沈宝庆本人是华南地区最大的“文物贩子”。他常年走私各大古墓中的赃物。王大庄以及其余四名受害者，都是顾泽盛介绍给沈宝庆的“盗墓帮手”, 目的是帮助他盗窃太湖水面下的淮南王陵。
    后来王大庄监守自盗, 将淮南王陵中的宝贝私自卖给其他古玩店，沈宝庆才杀人灭口，引起了后面的一系列案中案。
    紧接着, 沈宝庆被带去北京公安局进行特审，沈家背后的盗墓一条龙产业链才逐渐浮出水面。
    面对这位恶贯满盈的盗墓匪首、华南地区最大的文物贩子, 北京公安方面派出最高级的刑侦专家, 对他进行了连续五天的拷问。
    一开始, 沈宝庆抵死不承认自己所做过的事。直到胡子晖从新疆押到北京，沈宝庆的口风才渐渐松了开来。
    走到穷途末路的匪徒, 是知道该怎么争取减刑的。胡子晖看沈宝庆落进了警察手中，立即将二十年前考古队被杀案的主谋责任推到了沈宝庆身上。
    根据胡子晖自己交代，二十年前，是沈宝庆雇佣了他们一行人去刺杀高昌王陵考古队的13名队员。因为沈宝庆本身就是盗墓团伙背后的“金主”，他要办的事，胡子晖无论如何都会替他去办。哪怕是灭掉一整支考古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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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年来，胡子晖在西北挖盗百余座墓穴, 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货源”, 沈家这一手黑吃黑的走私生意才得以开张。
    以沈宝庆为首的走私渠道网, 近年来走私的国家级文物可能高达数万件。
    案子审查到这里，消息已经震惊了全国。这是近年来国内破获的最大级别文物走私案。嫌犯沈宝庆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文物走私商人。他的背后, 还远远不止一桩高昌王陵考古队血案，更多的血案和文物走私案，都积压在“沈家”这个庞然大物的背后。
    胡子晖坦白的几天后，公安部门立即抓获了其余沈家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更多关于沈家走私的内幕。再往下追究，原来沈家走私的一系列源头，居然要往前追溯到民国时期的一桩陈年旧案。
    这起陈年旧案的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只有沈家的嫡亲后辈，才知道其中曲折的真相。
    ***
    “原来我的祖爷爷林定举，竟然是被沈宝庆的爷爷给出卖的”
    看到这条新闻，林蓉不由得叹息一声，她老林家喊冤八十载，终于把真相给等了出来。
    根据沈宝庆的大伯所说，沈家本身就是发家于一桩“文物走私案”——那就是八十年前的故宫南下国宝被盗案。
    原来当年故宫的护宝队里，有一位小军队头目叫沈百川。此人本来是河北一带的小军阀，颇有一些势力。后来随着大势所趋接受改编，沈家军成了正规军。紧接着战事逼近北平，政府下令故宫文物南迁，沈百川接到了上头的指令，带领百十号兄弟去护送文物南下。
    就在护宝的途中，沈百川对文物起了贪心。他先买通了运输文物南下的那列火车的列车长，让他途中停靠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台里，盗窃了一整个火车皮的十箱文物。
    得手以后，沈百川再和属下伪造了盗窃现场，将文物失窃的黑锅甩给了林定举，污蔑林定举才是罪魁祸首，导致林定举被判处死刑。
    之后不久，沈百川的部队脱离了国民政府军，他回到上海以后，立即和洋人做了交易，将9箱价值连城的故宫文物卖给了外国人，只留下一些明清家具放在家中珍藏把玩，说是“享受享受皇帝老儿的生活”。其中包括了一把麒麟纹饰的交椅。
    从那之后，沈家就开始经营文物走私行业，一直到了孙子辈的沈宝庆手上。
    沈宝庆继承了他爷爷沈百川心狠手辣的秉性，每次掠夺文物的过程，也一样是沾满了血腥味。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去年年末，当沈宝庆知道胡子晖被捕后，害怕对方把自己给供出来，所以携家带口逃往泰国。
    但他走的实在是太匆忙，没来及处理好自家的“宝贝”，结果将一把爷爷留下来的海南黄花梨交椅留在了家中。看守的仆人不知道这把椅子的价值几何，就以超低价格卖给了泽盛。
    后来，这把交椅在香港佳士得拍出了1000万天价，引起了林蓉的注意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一把来自故宫的椅子，暴露了沈家走私文物八十年的秘密。
    要不是沈宝庆犯得这个小错误，林蓉还真不知道：自家祖爷爷原来是这样被沈家人黑进棺材的。
    现在，这三件案子都真相大白。按照报案人付雯和肖珩的要求，警方将结果公布于众。一来，给二十年前死去的考古队队员们一个交代。二来，也是给八十年前死去的林定举一个昭雪的公示。
    从此以后，史书上再也没有“林定举是国贼”的说法，“林雨馨”也不会再是背负着祖先屈辱历史的悲惨女主角。
    【宿主，你现在是不是感觉一身轻松？】
    耳边传来系统熟悉的正太音，确实，她的心情很轻松，同时又有点怅然若失。
    这一路走来，她一直觉得，肩膀上最大的责任就是查清楚林家的冤案，给林定举沉冤昭雪。却没想到，犯人居然是这样浮出水面的。托了付雯和肖珩的福，沈家被连根拔除，破了高昌王陵的案子，就是破了自己家的案子，人生总是充满各种机缘巧合。
    当然，这一路上的收获颇多。除了追讨回的那些文物以外，还有一件事是
    “阿嚏！”
    昨晚武汉刚下了一场雨，雨后的春风微冷，林蓉不禁打了个喷嚏。
    书房里的陆澄砚听到这声阿嚏，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儿，推开玻璃门走了过来，他碰了碰她冰冷的手，眉头拧了起来：“怎么这么凉？”
    “我不冷。这里的阳光很好，我再晒一会儿。”
    林蓉立即打哈哈道。这生一场病就跟坐月子似的，从医院回来至今，半个月都没能下地走路，可把自己给闷坏了。
    “外面太冷了，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我抱你回去躺着。”陆澄砚不由分说，弯腰蹲下，双臂穿过她的膝盖，把她抱了起来，连动作里都透露着小心翼翼。
    林蓉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主要是不想让他再担心。进了卧室，陆澄砚就把她放在了床上，接着，他也脱了鞋子上了床，再轻轻握紧了她的手，反复摩挲着，不一会儿，手心和手背渐渐暖和了起来。陆澄砚再冲了个暖水袋，一并塞进了她的被子里。
    林蓉抱着暖水袋，再缩进了他温暖宽厚的怀抱里，耳边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感觉自己这病生的简直是福利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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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好好照顾过。人呐，一颗心都是肉做的。这些天里，她被自家男朋友这么贴身照顾着，怎么可能不感动呢？
    陆澄砚替她暖好了被窝，就起身要下床。她却感觉有些不舍得，干脆拉住了他的手，想再要一点福利：“阿砚，要不然你再陪我睡一会儿吧？”
    女朋友这么小鸟依人，陆澄砚不禁嘴角上扬，他也想留下来陪她，只不过：“明天付雯他们要从北京回来见我们，我要和他们确定一些事情。晚点再过来陪你。”
    “他们明天就回来了？北京那边的案子审完了吗？”
    陆澄砚解释道：“没审完。沈宝庆背后牵扯的案子数量很多。光是华南地区的盗墓案，十有八九都和他有关。警方还在慢慢调查中，看样子不审到明年是审不完的。”
    “那真是便宜他了，还能多活一年。”林蓉再拉住了他的袖子：“你还是别走吧，我现在养着病，谁都不能见，只能和你聊聊天，你再说说案子的进展如何？”
    “”
    陆澄砚有些为难。
    不是他不想和她聊天，而是在一个被窝里呆久了，他也难免会心猿意马，产生某些不可理喻的冲动。
    林蓉这样躺在他的怀里，长发垂在彼此的肩头，肌肤在睡衣里若隐若现，绰约窈窕的曲线毕露看起来格外的温婉诱人。
    光光是搂着她温柔纤细的腰身，他的身上和脸上都发烫，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的暗流在涌动。
    “”
    咕咚陆澄砚承认，他还是有了某些不良心思。
    林蓉眨了眨眼，她刚才看见了陆先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是有那个意思吗？
    说起来，他们都交往了两个多月了，相处期间一直都十分规矩。陆澄砚会陪她睡懒觉，但不会多碰她的身子一下，大半夜的起床，也多半是给她重新掖好被子。
    可他们毕竟是男女朋友呃未婚夫妻的关系？那个一下也可以的说？
    想到这里，林蓉忽然产生了一种不老实的想法，心随意动，双手也不老实地贴了上去，摸到了他的上衣纽扣，再一鼓作气将第一颗纽扣解了下来。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纽扣直到男人的身材展露在眼前，自己都没想过，整个过程竟然如此轻松。
    耳边是系统的惊呼：【宿主，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饥渴难耐】
    闭嘴，她在心里默默念着：接下来的场面，未成年人不要观看。而她是成年人，谁都管不着
    陆澄砚当然比她更为迫切热烈。一直以来，林蓉只要稍稍一主动，他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随着林蓉的指间往下，触碰到皮带的一瞬间，他的眼神已经完全迷蒙，忍不住也解开了她的睡衣纽扣，从上到下礼尚往来。
    系统害羞滴收起了全部的信号，只留下一声祝福：【宿主，你的身体还没痊愈，那个别玩过火就好祝你们新婚愉快。】
    结果当然是玩过了火，情不知所起，也不知所以然。
    陆澄砚双手撑在她的两侧，身体轻轻往下沉。很快，他深深吻住了她，再一路往下蔓延
    她以另一个吻作为应和，吻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一夜春.光无限。
    第65章 祝福 ·
    “荒诞”一夜的结果是林蓉第二天早上根本起不来。
    付雯和肖珩赶的是早上六点的班机, 11点就到了他们家，大包小包的慰问礼倒是带了一堆。
    开门迎客的时候，陆澄砚的情绪不错, 他给客人上了两杯茶, 给林蓉睡懒觉寻的借口是：“小林她昨晚睡得太晚了，等一会儿我再去叫她起床。”
    什么回笼觉能睡到早上11点？付雯只以为他把林蓉藏了起来, 还大言不惭道：“老陆, 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我和肖珩好不容易抽空赶到了你家，就想见一见小林。你却把她藏起来不见人？你是害怕我还是害怕肖珩把她抢走啊？”
    “她确实睡得很晚。”陆澄砚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意，目光瞥向卧室的那侧：“你说话小声点, 别吵醒她。”
    肖珩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知趣地不再问了, 付雯却想歪了：“小林她是不是身体一直不太好？难道是什么后遗症吗？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她恢复得很好这个你放心。”
    陆澄砚回想起某人昨天下午至凌晨的生龙活虎状态, 亲自鉴定出这个结果。
    “那为什么不让她出来见我们？”
    付雯满脑袋的小问号, 她赶回来想见个林蓉，就这么难吗？
    肖珩咳嗽一声, 及时岔开了话题：“别讨论这个了，付雯，你跟他说说我们在泰国的经历。”
    提到这件事，付雯立即来了精神：“对了。忘了跟你说我们两到了泰国一打听才知道，这个沈宝庆居然和金三角的某个毒.枭有勾结，他走私文物的背后势力是泰国的军阀，也是那帮泰国人帮他把文物运去日本。其实那些军阀都是一帮黑.she会, 难怪他逃亡的时候跑到泰国去！”
    陆澄砚若有所思, 泰国军方被黑恶势力渗透得很厉害, 他早就有所耳闻，却想不到他们还从事中国文物走私买卖, 难怪沈宝庆可以有恃无恐这么多年。
    他真心好奇道：“那你们是怎么在泰国军方的管辖范围内抓到沈宝庆的？”
    付雯一本正经道：“我们打听到这个沈宝庆是个色.鬼，他去了泰国也不安分，每天晚上都会去某个夜店猎.艳。所以我就牺牲了一下色.相，假装是不胜酒力的陪.酒女，主动去给他陪.酒。这个沈宝庆果然中计了，把我带进了他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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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澄砚脸上一黑，口吻冷了下来：“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付雯的目光十分坚定，事情都查到了这一步，她绝对不能打退堂鼓。
    沈宝庆是幕后凶手的消息，是林蓉差点用生命换来的，她怎么能辜负了好朋友的辛苦牺牲？！
    “只要能拿住杀害我爷爷和我爸的凶手，给死难者一个交代，也是给小林她一个交代，别说是扮演陪酒女了，就是跳脱衣舞我都愿意。”
    从结果来看，她的这点“牺牲”十分值得。
    把沈宝庆骗进房间后，躲在暗处的肖珩冲了出来，给了沈宝庆一个肘击，沈宝庆就人事不知了。
    接着，他们联系了一个泰国的蛇.头，走的深山密林一条道，偷偷把沈宝庆从曼谷运了出去。
    陆澄砚：“那你们是怎么把人运到云南境内的？”
    关于这点，连付雯都不好意思开口，还是肖珩替她回答了：“我们用10万泰铢贿赂了泰国的边防军人。泰国各路军阀鱼龙混杂，南部和北部还是水火不容的局势。只要把人带出了一定的范围，那就是三不管的走私地带。”哪怕是走私个大活人也可以。
    陆澄砚：“”
    好吧，表妹和肖珩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虎，居然敢把个大活人偷运进国难怪这一次新闻媒体都没有报道沈宝庆被捕的过程细节，只是提了句他是在云南落网的。
    这时候，房间里的林蓉醒了过来，听到外面的谈话声，她立即穿好衣服下了床。
    正想出去见见客人，但对着镜子一瞧，背后和脖颈上都有某不可描述的痕迹呃这是昨晚留下的看上去好像一枚枚鲜红的草.莓。
    林蓉（偷偷惦记）：某人不光嘴上功夫好，这持久力好像也蛮足的？
    她只好多穿了一件外套，再用围巾把脖子给围了起来，遮掩得严严实实的，不留一丝丝的空隙。
    林蓉推开门，看到她的一瞬间，付雯立即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直接扑了过来。
    “小林，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们了！”
    “你丫的上次走的时候一声不吭，也不跟我和肖珩打个招呼再走？！”
    “幸亏我哥把你诓进了他家，你丫的下次不许不打招呼一个人走了！”
    林蓉:是是是，都是我不对
    上次自己和陆澄砚吵架，却忘了和付雯打招呼，确实是她做的不够人情味。
    她真心真意道歉道：“上次在北京不告而别，真的很不好意思，都是我的不对，下次我不敢了”
    “你对不起我们，也对不起我哥。”
    “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一走，我哥过个年都失魂落魄的”
    “我舅舅让他去相亲，我哥死活不肯去。推辞了好几个什么名媛酒会”
    “我和肖珩想去你家看望你，可是我哥说，他也想去，但是要尊重你的决定”
    付雯抱着她不肯撒手，把过去的往事一股脑都倒了出来，正想再说些什么，目光一瞥，却望见了围巾下一抹可疑的红痕，像是人为制造上去的
    于是默默放开了手。
    再望了望陆澄砚，某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林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原来她走了以后，陆先生过年都在惦记她吗？怪不得上次在敦煌的时候，他那样匆匆忙忙寻自己的下落。
    想到这里，她心里更加过意不去，再次跟男朋友道歉道：“阿砚，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
    陆澄砚的目光很温柔，他不介意她的不告而别，只不过不许再有下次。
    肖珩看到这一幕，便把付雯拉了过来：“小林她刚刚痊愈没多久，你别扑在她的身上折腾。”
    “是咳咳咳，小林不，我是不是该称呼你叫嫂子了？”
    付雯心里简直乐翻了天，她早就惦记林蓉当嫂子很久了。要知道，如果是别的女人当她的嫂子，她是一百个不乐意，但如果是林蓉的话，她是一万个看着顺眼。
    如今两人水到渠成，倒是甚合心意。
    林蓉脸上一红，她真不好意思回答这个问题。倒是陆澄砚回答道：“就叫嫂子吧，以后她和我们就是一家人。”
    顿了顿，他的目光往肖珩身上扫了一眼，好像在问：你们的进展得怎么样？
    别以为他这个当大哥的不知道：肖珩一直都喜欢他家表妹阿雯。从小到大，青梅竹马，二十年来从未改变。
    肖珩默默地别过了脸去，正因为他和付雯太熟悉了，所以付雯可能一直忽略了他的存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好在，他们的日子未来还很长，可以细水长流，慢慢水到渠成。
    却看付雯拉着林蓉的手安慰道：“嫂子，你家里的那些事，我们都听说了。难怪你不肯让我和肖珩回去看你。原来你的弟弟和父母都是这样的坏人不过你放心，我哥会待你很好的。如果他敢欺负你的话，那我就替你教训他！”
    “谢谢。你放心，你哥他应该不敢欺负我的。”
    说真的，陆澄砚好不容易把她追到了手，现在是宠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欺负她呢？
    ***
    叙完了旧，大家各自都要谈谈将来的打算。
    高昌王陵和林定举的案子一并结束了，对于他们四个人来说，这是一段相当难忘的经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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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告别了旧的目标，未来应该有个新的方向。
    “我打算回到新疆去当记者，继续帮助新疆警方打击西北地区的文物走私活动。”
    这是付雯将来的目标。
    她出生于新疆，故土在新疆，爷爷和父亲都葬在那里，她也应该回去故乡完成父辈的遗志。
    抓了一个胡子晖还不够，西北地区的盗墓犯罪分子数以千计，猖獗的盗墓活动还在持续，每年都有大批文物被偷运出境。需要有人去阻止这一切。
    听说新疆阿克苏地区的公安局，刚成立了一个“文物警察局”，专门组织警力来打击文物走私活动。目前正面临着人手不足的问题。所以她打算去那里帮忙，发挥自己的职业特长。
    “我打算跟着阿雯一起走，以后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是肖珩的打算。
    他实在不放心付雯一个人上路，所以无论她去哪里，他都会一路跟随，就跟以往的默契一样。
    陆澄砚点了点头，男人之间有些话不用多说。肖珩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阿雯，将来，他们两个也会一起走遍天涯海角。
    接下来轮到了林蓉发言，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尤其是陆澄砚，他的眼眸里还有一丝紧张的情绪，却没有给她任何关于未来的压力。
    林蓉好好思考了下，她的生活目标也很简单：“将来，我会一直像从前一样，接任不，主动追寻流失文物的下落，追捕盗墓的犯人，再将追到的国宝文物送进博物馆去不要让我曾祖父身上的悲剧重演，也不要让高昌王陵上的惨案再次发生。”
    系统赞美道：【宿主，您真是个伟大的人。我愿意一生追随您的脚步】
    顿了顿，她说出自己的愿望来：“华夏文明的历史见证，就是宝贵的文物。这些重要的文物应该摆在中国的博物馆里大放异彩，而不是摆在国外的某个拍卖会上，被人们当做待价而沽的商品。”这是对文明的不尊重，也是对历史的一声叹息。
    为了这个目标，她愿意用一生的时间去追寻梦想。
    因为这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过去是如此，未来也会是如此，不增改变。
    “无论你去哪里，我也跟你去哪里。”
    陆澄砚看着她，目光也温柔了岁月。追寻她的脚步，也是他将来的梦想。
    “好。”
    林蓉相视一笑，春风正踌躇。
    走了这么久，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同路人。从此不离不弃，一生相伴。
    最后，四个人在客厅里合影了一张照片，悬挂在墙上——
    这是告别昨日的过去，也是见证未来的诞生。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