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内衣(bg/gb)》 湿身(1-3) 事情是这样的。 我发现我们公司传说中狂拽酷霸帅的总裁,其实是个喜欢穿粉色少女蕾丝bra的小变态。 1. 事件背景1是,我们公司物业略拉胯,茶水间水龙头有个毛病,就是停水后再放水的话,会因为杂质堵塞突然大爆发,公司几个小美女都被湿身诱惑过。 事件背景2是,我们秘书办公室和总裁办公室不在一层楼。 事件背景3是,我们总裁是个蛮装逼的……哦或许不是,人家逼格本来就很高。因此划掉前面那句话。我们总裁是个蛮有逼格而且还挺年轻的精英男,十分典型的一线城市铁人,端茶倒水这种事儿都是一个长像十分老实的生活助理在干,总裁大人一般不屈尊到茶水间来。 因此,当我在茶水间门口看到状似万年不得见一面的总裁大人的背影时,内心是震惊的。 而且总裁大概是余光看到了我,就掀起眼皮来看,我赶紧跟他打招呼:“何总……” 一个好字还没说完,放荡不羁的水龙头突然爆发,站在水槽边猝不及防的总裁被射♂了一脸水。 我:“……” 现在假装没看见还来得及吗? 2. 我有点尴尬地站在门口。 要是被水溅到的是哪个小美女,我就上去帮人家擦擦脸蛋脖子胸口然后把西装外套脱下来帮她披上。 然而对面不是某个小美女……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尴尬地袖手旁观时,突然发现哪里怪怪的。 总裁穿了件萨克森蓝的棉质衬衣。老实说他身材挺好,宽肩窄腰,挺括的西装也能撑得起。但是这会儿轻薄的衬衣被水濡湿,就看着好像不大对劲了。 他胸口处的衣服底下有若隐若现的、某种凹凸不平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呃,穿蕾丝内衣时外面套薄T恤的妹子们应该都懂的。 我愣了。 哎呀,视线被黏在总裁大人的胸口上了,要总裁大人亲亲……哎呸。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露骨,总裁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我特么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趁他没灭我口赶紧转身往外…… “砰!” 我的手腕被人从后面拉住,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门在我眼前被关上。好吧,常年窝办公室不锻炼的我需要反省一下了。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向总裁道歉,却突然看见一张贴得过分近的脸。 我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还好总裁没在意——或许他根本就没听见,只死死地盯着我。我这才发现自己被壁咚了,然而壁咚我的霸总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倒好像是我逼奸于他。 3. 我俩面面相觑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不要说出去。” 声音里带着哀求。 我决定装傻:“说出去什么?” 总裁没说话,抿着嘴唇,看上去有点委屈,眼神也躲躲闪闪地不敢看我。讲真的要是哪个小姑娘做这种表情肯定是很可爱的,他一个三十多岁就快奔四的老男人做…… …… ………… 好像也不怎么违和??? -- 谣言(4-6) pō18У.cōm 4. “我知道你看到了,”他顿了一下,又说,“这是我的私事,你不能在公司乱说……” 讲道理用这种语气求人还是满讨打的哈。但是偏偏他又不是那种颐指气使的神态,语气弱弱的,莫名有点可怜。我决定不跟他计较,继续装傻:“您是指被水溅到的事吗?这种公司水龙头的问题,又不是您的错。我们下来找综管部的同事再跟物业联系一下,或许我们需要蓄水池,或者换一种净化装置。” 总裁看着我,欲言又止。 “您还有别的安排吗?”怎么讲,好歹我也是职场人士了,装逼业务不熟练也得操起来,客客气气、温言细语地劝他“这个姿势有点不妥,我认为。您觉得呢?要是您没有别的安排,我这就去综管部。” 他精神恍惚地放开手,我赶紧开门钻了出去,还不忘体贴地帮他把门带上——为防止有其他人误入,看到咱们湿身诱惑还神情恍惚的老大。 5. 剩下的大半天我坐立不安,一边干活儿一边尖着耳朵听同事聊八卦。不过还好,没什么事发生,总裁好像也不打算治我的罪来着。我放下了心,高高兴兴地下班跟小美女们喝酒去了。 第二天,秘书处通知我,道,总裁让你去他办公室做周汇报。 我没多想,一边还在跟小姐姐们聊骚,一边起身收拾文件准备过去。一个早我几年进公司的姐姐挺高兴,说何总这是要直接和你对接了,加油好好干。 所以当我满怀着升职加薪的希望与喜悦走进总裁办公室办公室里内人却迎头一句“我觉得这样不妥……”时,我的内心是哔了狗的。 妈个鸡。 傻要一装到底,我说:“是是是何总,我保证不把您被水泼到的事情说出去,要是说出去了我生儿子没——哦不是,是生不出儿子,好吧?顺带一提,要我帮您处理监控吗?” 总裁不满地看着我。 你他妈到底看不看得不出来我在给你台阶下??? 6. 我好说歹说,终于让总裁犹犹豫豫地放过了我。没想到第三天,他又叫我过去。 门敞开着,我敲了敲门就进去了。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中年男人一脸纠结。一见我他立即板起脸,然后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人模狗样地跟我说什么:“是这样,小谢,我还是觉得有点没保障,所以昨晚上拟了一份协议,你看……” 我心头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但念在他给我发工资,所以我还是接过了文件,看也没看就放下了,心平气和地问他:“何总,看过《小公务员》吗?” 他谨慎地看着我。 “说句冒犯的,我觉得我简直在鸡同鸭讲,”我敲了敲坚硬的实木桌板,“这种隐私的事情,我说了不会说出去就一定不会,您就对我这么不信任这么被害妄想,非要让我签个合同要是有人知道了就把我扫地出门是吗?那你怎么不怕我报复你啊?找机会让我工作上出漏子把我叉出去不是更好吗?” 男人不吱声了。 我拿起那两份保密协议,拆了铁钉直接把它喂给了碎纸机。转身要走时,总裁叫住了我:“小谢。” 声音焉焉的。 我回头看他。 “对不起。”他小声说,犹豫一下,又说,“这样吧,我晚上请你吃顿饭,就当我给你赔礼道歉。” 还没等我说话,他又说:“听人说你不太好请,今天晚上有空吗?” 我:“……” 我还能说什么?谁他妈在公司传谣信谣? 领导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是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能不接招闷头当个棒槌,只好应下。 -- 敷衍(7-11) pō18У.čōm 7. 下午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公文,审核过后转到了我这里。我抱着文件琢磨半天,一不小心就拖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室里的莺声燕语逐渐都消失了,我还在斟字酌句地往文档里敲字。 这时工作用的手机又响了一下。我打开一看,是总裁通过工作群发起的私聊: 我在车库等你。 我觉得有点尴尬。好吧,我并没有真的忙到把这件事忘到脑后,只是下意识地想晾着他。 我回了一句马上下来,把文档拷进手机,又锁好电脑才下去。 他的车是台很低调的辉腾,就停在离1号电梯出口最近的专用停车位上。我一出楼道口,就看见他站在车边低着头按手机。 “不好意思何总,久等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我有点吃惊。他司机呢? 这个时候我也不好发问,只好拉开副驾的门,也坐了进去。 何总一边点火一边报了个听起来像是西班牙语或者葡萄牙语的餐厅名字,问我行不行。 “在这里订了座,”他说,“不过要是你不喜欢,也可以退了换其他的。” “您安排。”我说。 他点点头,慢慢把车倒出去。 8. 事实上,在进公司之前我就听说过何总的名字。这家伙凶名在外,人是真厉害,也是真严厉。当初我投简历的时候就有人劝我把宁安科技排后面一点,因为虽然公司好,但是在新总裁的带领下整体企业氛围很严肃,我这种跳脱的多半不适应。 当时有个做文书的师姐刚从宁安跳槽,说实在是受不了高层领导的苛责。她跟我吐了一大波黑泥,所以我一开始还有点纠结,不过冲着宁安的待遇,我最后还是义不容辞地选了它。 进公司以后觉得还好,秘书处的小姐姐都很可爱。我没做到师姐那位置上,过于“苛责”的高层也难为不到我。入职小一年我也没跟所谓的高层们有多少交流,更别说总裁了。 送资料的时候倒是碰见过几次他跟底下人发火,但他相当讲道理,从来没迁怒过不相干的人,所以我还没来得及感受他的恐怖,就因为意外撞破了他的小秘密而得到了特殊待遇。 可是天地良心。我是那种拿人小情趣小隐私当把柄威胁上司的小婊砸吗?啊??? ……其实我也不是很关心你的答案,别说了。 9. 去的是家西餐没错,我杵门口看了半天也没认出那个潦草过头的花体字外文到底写的什么,遂放弃了,跟在何总屁股后头。一个年轻的男孩儿迎上来,叫了何总,说您点的菜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上。 我不记得他在路上有什么多余的举动。所以这个点好餐的行为应该发生在他问我行不行之前。 呵,男人。 11. 吃饭的时候何总似乎情绪不高,我们俩没什么交流,各吃各的。他似乎还在意自己内衣的事,显得心事重重;我专心吃东西,纯当自己是个蹭饭的。 吃了一会儿我发现何总似乎脸有点红。我看了看他手边那杯还剩一半的、喝起来跟莓果汁没什么区别的甜酒,又看看旁边一碟加了奶汁的菌汤,怀疑他是醉奶。 何总吃得不多,好几道菜都没碰过。我觉得有点奇怪,心想他怎么这么胆小,是被内衣的事吓到连饭都吃不下了? 不过别说,他选的这家味道不错,我心里想着我哪些朋友可能会喜欢。 -- 高温(12-16) 12. 甜点上来的时候何总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吃了这些都是我的,他随口问我在公司里感觉怎么样。 我握着小勺有点纠结,但还是回答了他。 后者看上去已经不是心不在焉,而是精神不济了。 您没事吧。 我忍不住问。 “嗯?”他抬眼看我。 我放下餐具:“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吧。您喝了酒也不能开车。洪哥呢?” 洪哥是他司机。 他沉默一会儿,说叫代驾吧。说完就摸出手机开始戳。 他很反常,并且让我觉得违和。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联系代驾的时候,我干坐了一会儿,也摸出手机打算叫个车。刚把界面调出来一会儿。何总按住了我的手腕。我抬头看他,他正听电话,用口型跟我说“送你”。 我单手打字给他看:不用了,您早点回去休息。 他没理我,按住我的手也没松开。过一会儿挂了电话,跟我说:“走吧。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呢。” 我耸了耸肩,没再坚持。他结了账,我们一起出去。 代驾来得很快。何总给我打开后座的车门,等我坐定后,他自己也钻了进来,问我住哪儿。 “一囿。”我说。 “是那个很新潮的小区啊。”他含糊地说,“走吧,先送你回去。” 以公司为坐标原点的话,餐厅和我家其实是反方向。我听说过何总住的小区,跟我家似乎也不是一个方向。 何总确实是精神不济。走到半路他有点打瞌睡,脑袋在窗户上磕到两次后他开始往我这边倒,有一次靠得极近,连灼热的呼吸都洒在了我脖子上。 我突然觉得不对,一摸他的额头,果然已经发烫了。我赶紧叫代驾转到最近的医院去。 “诶哟,发烧啦?”代驾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小姑娘诶,怎么男朋友生病了都这么不上心的,拖到发烧了才发现。” 我比窦娥冤。 但是反驳路人大叔毫无意义,我什么都没说,看到车门里放了两瓶水,便抽了一瓶出来,倒在软巾上给他暂时冷敷。 放到他额头上之前我用空调吹了下。何总被冰得一个哆嗦,居然也没醒。 13. 我跟代驾说好了加钱,他在医院外边等着。不过他好像也无聊,干脆帮我把何总背进了医院,还一边跟我念叨要学会心疼自己男人。 我冷漠地“哦”了一路。 好吧,也不怪叔叔误会,毕竟这人睡得不省人事还抓着我的手不肯放。 进医院挂了急诊,值班医生两句话没说,大手一挥,要挂水。 何总还抓着我,我只好请代驾叔叔帮忙缴费,等人走了,我看着委委屈屈靠在我肩膀上的男人,心里盘算着等他清醒了要怎么敲他一杠。 14. 因为何总看起来还是个身强力壮的壮年男人,护士小姐给挂的盐水滴得飞快,两瓶药只输了一个多小时。何总抓着我一只手睡觉,我单手拿着手机刷ins,代驾坐在对面椅子上,也睡着了。 快输完的时候何总突然醒了过来,我一转头,就看见一张脸上还留着印子的懵逼脸,差点没笑出声。 他调整了一下状态:“怎么了?我这是……” “你发烧睡昏了,何总,”我抽回自己的手,又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肩膀,“在医院输液呢,马上就完了,过会儿咱就回家,啊?” 他耳下浮起一片薄红,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拉了我的手、睡了我的肩膀,还是因为我哄小孩儿一般的语气。 “……不好意思,”他期期艾艾道,“我没想到……” 我转过头盯着他,怀疑他是不是被魂穿了。 这好像是个很合理的解释吧?性格突变是因为皮囊里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了,穿内衣是因为穿过来的大概是个小姑娘不穿内衣没有安全感,生病发烧是因为还不适应这个身体…… 我猛地一拍大腿。 何总怯生生地看着我:“给你添麻烦了,小谢。” 魂穿个蛋啊,发烧的是何总,为什么脑子不清醒的是我? “何总不用客气,”我努力地笑了笑,“马上就输完了,我去叫护士?” 他点点头。 我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跑到护士站请值班护士来拔针,回来的时候看见何总正在打电话,我们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正好把电话挂断。 15. 从医院出来我表示何总你要早点休息就别送我了,你快自己回家吧我叫个车就行了。何总看起来特别忧虑,不松口也不撒手,说让我坐代驾他来打车。 我让他这芝麻糊逻辑给逗笑了:“和我打车回去有什么区别吗?还要把车还给你,更麻烦了啊?” 何总傻了一下,说算了,我不回去了,就住酒店,你…… “坐你的车回去?”我笑着看他。 他终于卡壳了。 我抢过手机要继续叫车,然而他把手一扬:“那就不回去了,行不行?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要是你出了事我良心过不去。” “那怎么着,露宿街头?” “我给你也开间房,”何总说,“明天给你批个出差或者调休,好好休息。” “该好好休息是你啊何总。” “那就这样,”何总开始自说自话,转身就往对面的酒店走,没走几步又转回来给代驾结钱,“不好意思差点给忘了……辛苦你等这么久。小谢,跟我走。” 我见他不知是太慷慨还是脑子不清醒抓了一大把钱给代驾,后者连连推辞,又把钱塞回他手里,自己只留了几张,转身跑了。 “小谢。”他又冲我招手。 我犹豫了一下,跟了过去。 16. “您要不要找个人来照顾下自己?”等电梯的时候我问他。 何总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您烧得厉害,半夜要是病情突然加重就麻烦了,”电梯开了门,我等他先进去,却看见他差点一头撞在门上,赶紧搀住他——他可能烧得不清醒,刚开房都是我在跟前台沟通,“您没有女朋友或者什么好朋友,可以照看下您的吗?” 他摇摇头。我感觉他情绪有些低落,本想联系他的助理,见状便不出声了。 订的房间没有相邻的,我的房间在23楼,他的在17楼。我把人送到门口,又替他开了房门:“何总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刚开了铃声。您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吗?” 他倚在门边,看着我点了点头。 “要是您晚上病情加重,务必告诉我。”我把他推进门,“我先走了,何总早点休息。” “再见。”他含糊不清地说。我转过头又看了一眼,他挺拔的身影被阴影掩盖住。 -- 高温(17-18) 17. 宾馆的被子太厚太重,我睡得不太舒服,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但手机好像始终没有响过。我八点的时候醒过来,想起昨天何总说会给我批假,一时有点纠结:我是该享受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假期转头回去睡回笼觉呢,还是去看看衣食父母怎么样了? 挣扎了有小半个小时,我还是决定去看看何总。但我敲门的时候没有回应。 我转头问路过的保洁阿姨:“劳烦您帮我问问,”我指了指何总的房门,“这个房间退房了吗?” 阿姨好奇地看了我一眼,转头对着对讲机用方言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堆,然后告诉我没有。 妈的,要是他烧昏了该怎么办??? 18. 我赶紧下楼跟前台说明情况,前台小姐也有点紧张,其中一个立即拿了房卡陪我上楼,路上还叫了个保安过来。 我们开门进去,只见床上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我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赶紧跑过去把何总的脑袋从被子里挖出来。 “何总?” 何总眼睛皱了一下,但是没睁开,一副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我赶紧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比寻常体温高些,但是不排除是因为刚从厚厚的被子里捂热的原因。 “小谢?”何总终于清醒一点了,他使劲地眨眨眼睛,茫然地看着我,声音嘶哑,有如未经打磨的砂纸。 “何总没事儿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看着我,似乎是努力地感受了一下:“……喉咙疼,头疼,后背也疼。……好渴。” 我:“……” 你是小学生吗?要命。 但是我看他嘴唇都起了皮,大概是真的渴,估计他进房间就一直睡觉没喝过水。 “既然还清醒就好……何总,我去烧个水你先喝点儿,然后我去买早餐和温度计。” 他点点头。 我转头跟前台小姐和保安说明后,两人就离开了。我拎起水壶准备烧水,又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恶心新闻,最终把水烧烫后,把房间里的矿泉水整瓶放进了进去。 反正这个天,温水应该够了…… 烧水的时候何总挣扎着坐了起来,倚在床头看我给他忙来忙去。水温了以后我把瓶子拎出来给他。 何总拿着塑料瓶猛灌,我怕他呛着,只好守在旁边看,想了想,干脆订了早餐外卖,又打电话给店家和骑手说加钱插个队,顺便带支温度计。 他喝了半瓶水,似乎终于缓过劲来了,声音沙哑地问我:“小谢,你吃过早饭了吗?” 我一边摆弄手机,一边顺口回答他:“没啊。” 他不吭声了。 加钱果然还是有用的,没一会儿电话就打过来了,我赶紧去电梯口取东西。结果回来一看,何总又猫进被子去了。 “何总?”我先把温度计拿出来,对着光看了半天也没看到水银在哪,只好学着印象中我妈的样子甩了甩,然后把何总翻过来,把温度计递给了他。 何总拿着温度计,却不低着头不动。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于是转回去拆外卖,再回头看时,温度计果然不见了。 何总怎么如此纯情羞涩? 我把外卖中的八宝粥和豆沙包给他,自己捧着油条肉包豆腐脑开始啃。何总看我一眼,一声不吭地吃起来。 吃完我又给他把剩下的水拿去温了下,把药片数好放进他手心,看着他乖乖吞下药片:“何总,我这耽搁半天,你昨晚上说给我批假还算数吗?” 他突然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我心里一惊,我刚说了什么刺激人的话?赶紧过去给他拍背。 “没、没事儿,”他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角,拂去被子上沾到的水,“算数。我昨晚上就跟人事说过了,给你开一天假。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先回家去吧。我叫了人来接我。” 我犹豫一下:“那个,温度计……” 刚刚吃得太开心,一不留神给忘了;这人不知道什么脑回路,居然也夹着不肯拿出来。 他脸有点红,低头从衣服里抽出温度计——怪我眼尖,我看到了他皱巴巴的衬衣里边一抹明显异于皮肤的颜色。 “时间太久了,”我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重新测一次吧。” 他依言照做了。最后我一看,37.8度。只是低烧,大概没什么危险了。 “那何总,我先回去了。” 他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坐在床上,矜持地冲我微微颔首。我居然有种自己是个拔吊无情大渣男的错觉。 -- 藏娇(19-28) 19. 难得工作日有假,我回家换了身衣服,兴冲冲地杀上在家咸鱼的苏晴家。 这人是自由职业者,写稿子贼快,就是人懒,只要不是月底基本上都保持在快乐肥宅的状态。果然我上门的时候她正坐在客厅地毯上玩游戏。 我把她拎起来的时候这人已经玩到眼神呆滞了,一脸智障地问我:“咩哒?” 鬼才听得懂你说的是什么! “哦方方……”她在我脸上“啵”了一口,手动把自己从我手中解放下来,“你怎么来啦?今天不是周末吧,你不上班呀?” “大老板放假,”我打了个响指,“咱去吃个饭然后陪你通宵玩游戏……你还是先滚去洗个脸吧我要看不下去了。” “Ojbk!”苏晴一个咸鱼打挺跳起来,冲到浴室去了。一个小时后她再出来,已经洗了脸洗了头还化了个妆,美滋滋地挽着我要出门吃饭去,一路上都在规划待会儿要怎么玩。 可惜注定我要辜负她的努力。晚上十点多一点的时候,何总给我打电话。 我一看他的号码,觉得头都要大了。 20. 老板的电话,不能不接。我接通后那头却没人讲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卧槽,不会被绑架了吧? 我甩开手柄,“噌”地坐直身体。旁边的苏晴疑惑地看着我。 “何……何诵?”我压低了声音问,“您怎么了?” “……小谢,”那边终于出声了,“可以麻烦你来接我一下吗?” “啊……啊?”我冲苏晴比了个手势,爬起来开始单手穿衣服,苏晴相当贴心,牵着外套袖子帮我,“可以是可以,您这是发生什么了?” 对方反应相当迟钝,等我穿好衣服才回答我:“……喝多了。” 21. 这他妈什么老板,放着秘书助理司机不用,大半夜的特意打电话来告诉我他喝醉了?谁爱要谁拿去。 我站在苏晴家玄关:“那我给……呃,洪哥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您?您现在在哪儿?” 何总报了个酒店名字,顿一会儿,又问:“你不可以来接我吗?” 还他妈委屈上了? 22. 最后还是我自己开车去接了何总。 到他说的那个地点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脑袋低垂着,像是睡着了。但我走过去的时候他应该是听到了高跟鞋跺地上的声音,便抬头向我这边看过来。 凑近后发现他是真的喝得不少,酒气特别浓。我吓了一跳,突然想起他刚感冒了,赶紧把他抓起来。 “小谢?”他模糊不清地喊我。 “天爷何总……给你开的感冒药在身上吗快给我看看!”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听懂了,手伸进荷包摸了一通,然后掏给我一把钱。 ……草。 我只好自己动手,最后好歹是把药给找出来了,一一看过去,没有发现头孢。 “妈的吓死我了……”我一边碎碎念,一边去扶他,“何总您能不能别这么吓人啊……” 待他靠到我身上时,我才发觉这人只是看着瘦,重得要命,估计衣服底下也是腱子肉。我当练举重一样好赖把他搬进副驾,他又抓着我不肯撒手,颠三倒四地叫我,一边嘀咕着什么。好半天我才听清他说,不可以告诉别人。 23. 我怀疑何总是不是遭受过什么校园暴力啊职场暴力啊之类的心理阴影。 讲真的,这位是个罕见的好男人,性格温和,不公共场合吸烟,不酗酒,不乱扔垃圾不调戏服务员,高富帅,有能力,有责任心,有自控力,有同理心。我在办公室和茶水间听过不少八卦,从来没有从正常人口中听到过他的负面消息。如果我没有看见过他的内衣,他原本在我心中的形象几乎是完美的。 当然,内衣不是他的污点,我只是从此处略微窥探出他的喜好,明白他也并不是什么圣人而已。 他对我发现了他的内衣这件事的恐惧实在过于庞大深重,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只能归结于他有心理阴影。或许他曾经为此付出过相当大的代价。 但这他妈并不是他缠上我的理由。 我一下子把他甩开了,“砰”地关上车门,爬进驾驶座只管开车——要再搭他的话老娘跟他姓! 24. 什么叫立flag必定被打脸系列。 我他妈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因为行车到半路的时候,何又开他那金口了。 “对不起,小谢。”他的声音在昏暗闪烁的灯光中响起时我吓了一跳,但好在当时正在等红灯,没有出现任何事故。我没接话头,只抽空看了他一眼。 他看起来清醒些了,低着头,又说:“对不起。” 大老板亲自道歉,再不回应就是给脸不要脸了。我继续开车,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应:“您别太介怀就好了。” 一路上再无话。我将车开到他家楼下,何总拒绝了我送他进门的建议。我想了想,说行吧,但您要注意身体,要是吃了头孢又喝酒就危险了。 何总点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转身走进楼道了。 ——要是我知道他后面隔三差五地又半夜打电话使唤我,我一定不这么关心他。 25. 某日又被叫到总裁办公室去拿文件。何总现在倒是不动不动跟我说保密的事儿了,看起来是真的有心提拔我——虽然因此我老在开会的时候被批评。我是没觉得他在针对我,穿小鞋和严格要求我还是能分清的。 但是让我额外加班还不给工资,我就要闹了。 何总交代完事情,大概是疑惑为什么我还赖着不走,于是把目光从文件中拔出来投向我。 “何总,”我屈指敲了敲他的办公桌,“您不认为您上个月给我添了许多额外工作么?” 他面上现出一点笑意:“这月底给你结加班费,走我私人的账。” “一次多少啊?”我撇撇嘴,“为什么不把上个月的先给了,还要多哄我多做一个月廉价劳动力么?” “不会亏待你的,”何总低下头继续看文件,“你信我啊。” 26. 我真的信了哦。 27.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保持着平均三天一次的频率在晚上接喝了酒的何总回家。有一次我难得早睡却接到他的电话而不得不起床接他时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了。 何总委顿地缩在车座里,好一会儿才回答我:“反正你都知道,我也不怕喝醉失态了。” 我琢磨几秒钟,意识到他说的是内衣的事。 “以前有人接我,但我总是战战兢兢的,总害怕哪天得意忘形,让人给发现了……”何总抹了把脸,“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我没好气地呛他:“那我这个意外给你带来什么麻烦了吗?” “……没有。”何总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 莫名其妙被发了张卡,我也很无奈。 “公司里我总批评你,你怪我吗?” “如果你能不当着小姐姐们的面批评我就更好了。” 何总抬头看我,眼睛里含着一点笑意。 “你胆子也太小了,这不什么也没发生吗?”我总结道,“被害妄想。” 他摇摇头。 我耸耸肩,发动车子,倒车出去了。 28. 习惯之后也就觉得还好,反正平时我都睡得晚,送了何总回家后再洗漱睡觉的话时间也差不多,省得我下班就一直折腾电子设备,再说他现在也学会出去应酬时提前告诉我了,我也有个大致准备。 更何况,我相当期待这份私活儿的报酬——就我目前的认知来看,何总确实不是个小气的人——他叫我去接他,有时候还会悄悄帮我打包一份酒店里的甜品。 不过何总真不懂女人,大晚上的,我一般都吃不了,只好淌着哈喇子把食物塞冰箱。 朋友们抱怨我现在越来越难约,甚至开始怀疑我是不是金屋藏娇。 这当然不算什么,虚没影儿的事。然而听到人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第一反应居然是何总——真要命。 这娇太金贵,我哪里藏得起? -- 桃心(29-30) 29.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纯正的同性恋来着,毕竟我从初中起第一次谈恋爱,到现在工作小一年,中间七八个交往对象一水儿漂亮姑娘,论撩妹没有哪个男同学能比过我——就算不是交往对象,大多数姑娘也爱在我身边围着,这么十来年我喜欢的、欣赏的也一直是女孩儿——倒没有什么萝莉御姐大波贫乳之类的类型要求,事实上只要是性别为女,就比较容易获得我的好感。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觉得某个男人“很可爱”这样的想法。 何总做到了。 而且不只是因为他对我示弱。 刚才他去参加一个什么会议,但是负责会议资料的秘书处姐姐出了差错,打印出校正后的资料便恳请我送过去——理由是我速度快,不管是开车还是跑步。我当然答应了,资料送过去时何总背着光站在会议室门口,我把资料送到他手上,临走的时候习惯性地鼓励了两句——刚反应过来想改口说点别的时,他回头冲我笑,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意思。 那个笑容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我差点以为自己看错。随后他背对着我挥挥手,进了会议室,厚重的木门被牵引着在我面前缓慢合上。 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看呆了。 那种直击心脏的感觉……果然颜值暴击的威力超乎想象。何总委屈的时候超级可爱,像这样居然有少年感的气质也意外的别有风情……呢。 我挺直腰背,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回到车里压低了声音打电话:“苏晴!苏晴!我他妈刚才对一个男人发情了!!!” 30. Ok,怪我年纪大了,脑子也迟钝了,竟然现在才意识到为什么朋友们都认为我有了又一春。 只是我和何总之间有点尴尬。我们不太合适——从年纪、性格还是社会地位和经济条件这种比较世俗的因素都还好,重点在于就他的小秘密来看,说不定性向也不太合。我向来不是个强求的人,对于目前的境况也觉得无伤大雅——我并不是非他不可。于是我还能冷静地和他保持下属与上司的关系。 巧的是,就在我发现自己破天荒地对一个异性有好感的同时,有两个男人开始频繁地向我示好。 这种情况少有。追我的人里面女孩子永远比男性更多,早就有朋友嘲笑说是因为我百合气质过于出众,有点眼色的男的都不会把自己往枪口上撞……更别说俩男的同时追我。 我寻思着是不是我的“百合气质”因为何总削弱了。 俩男人里面……其实有一个算不上男人,还只是来公司实习的毕业生而已。这男孩儿时不时地往秘书处跑,嘻嘻哈哈地到处问小姐姐要吃饼干吗小姐姐要喝奶茶吗我帮大家点……他第一次提出帮忙买奶茶的时候我就隐约觉得不对劲。当他把奶茶提到办公室后逐个分发顺便用付款码收钱,轮到最末尾的我时,他先把奶茶递过来,眼睛里亮晶晶的,很开心的样子。我第一次接触到他,并未在意,只以为这人就是这样的性格,但扫付款码时发现不对——扫出来只是一片空白,并没有扣一分钱。等我意识到不是网络问题时他已经离开了,我只好通过微信工作群加他,然后给他转账。不一会儿聊天列表里弹出收款提示,我这才扔下手机专心工作。 第二天他又来,不同的是这一次扫码后不是一片空白了,一颗粉色的小桃心在手机屏幕上活泼地弹跳。 讲道理,这操作够骚,我喜欢。 只可惜人不对味。 我假装没看见,退出页面后依然给他转账,不料刚点进去就收到通知说转账未完成被退回。 我有点儿懵,又点开记录打算确认,却发现前一天的收款提示只是一张图。 我甩了甩被奶茶冰到的指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绝这种委婉又周到细致的表达。 -- 绿茶(31-34) 31. 几天后我又一次送何总回家。到了楼下后他却不急着走,慢悠悠地和我聊天:“出门的时候听见小赵和小张在八卦。” 我以为他想用这种方式醒醒酒,虽然没什么吃瓜的心情,还是耐心地配合他:“说了什么让你在意的瓜?” “瓜?” “你就当是八卦的同义词。” 他“哦”了一声:“他们说有个实习生在追你。” “……”我说,“这种事你也要专门去听吗?” “不,”他低头搓保险带,“是无意中听到的。我说这个,是想作为过来人提醒一下你,办公室恋情……最好不要。建议你先观察一段时间,等到他实习结束再做决定。” “我知道了,”我有意无意地冒刺儿,“谢谢何叔叔。” “瞎闹。”何总听了也没生气,不咸不淡地斥了我一句,便开门下车了。 32. 周末聚会的时候苏晴贼眉鼠眼地凑到我身边,问我之前的电话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她赶稿赶到五感全失,压根儿没听见我说话呢。 “就是,之前打扰我们玩游戏让我大晚上的去接他的那个。” “有印象,”苏晴摸摸下巴,“你确定你喜欢上的真的是男人?” “不确定,搞不好他没有小叽叽。” “……你可真狠,”苏晴拍了我一巴掌,“不要对有可能成为自己对象的人嘴巴这么毒嘛。不过讲真的,我对你会喜欢一个直男这种事持怀疑态度……” “实不相瞒,”我说,“其实我也怀疑他是G或者T。” 苏晴:“……” 苏晴:“你认真的?” 我:“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 苏晴:“Ok,反正你喜欢的从来不是什么正常人。” 我:“听起来真不是什么好话。” 苏晴:“小细节不必在意,不过我想见一见他。” 我:“因为他是第一个男人?” 苏晴:“对!” “那就没必要了,”我喝了一口杯子里颜色鲜亮的起泡酒,“我跟他不合适,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 “嗯?”苏晴眨巴眨巴眼睛,“不合适?不会吧,难道这次的是个正常人……” “从性格来说应该不是。” 苏晴总结道:“那么你们的矛盾主要在于外部条件。” 人家的隐私我不能外泄,于是并没出声反驳她。 “难得啊,”苏晴叹了口气,“你居然也会在意这种东西。” “年纪大了呀,”我往后仰倒,夸张地开玩笑,“我都二十五了,不想玩了嘛。” 33. 快到月底的时候何总发消息说周末请我吃饭,顺便把加班费结一次。 这次他换了一家挺新潮的日料。穿着几何纹浴衣的小姑娘跪在边上布菜,我跟人闲聊了几句,何总在木桌另一头慢吞吞喝茶。 菜上完后小樱花妹就退了出去,我依然专心啃鱼,过一会儿一条蟹腿被送到我碗里,我抬头一看,何总脊背挺直地跪坐在另一头,慢条斯理地用方巾擦手。 “谢谢何总,”我戳了戳蟹肉,“不过资本家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惶恐。” “你惶恐吗?”何总笑道,“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我心里“咯噔”一下。 “也好,”他捏着手里的空茶杯,反复把玩着,“平时都没人陪我说说话……” 好吧,反省一下,我最近跟他说话确实放肆得多了,有时候在公司里说顺嘴了也有言出不逊的时候。好在他约摸是拿人手软,不跟我计较。 何总依然是那副吃猫食的样,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等我把桌上的东西扫荡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拿出一只不薄的信封递给我。 我接过来,不能免俗地顺手搓了搓:“有多少啊何总。” “回家自己数吧,”他低头,又摸出一只矩形的丝绒盒子,“刚才的是说好的加班费,这是谢礼。” “谢礼?”我没接,只盯着他的眼睛,“我还做了什么值得你感谢的事儿吗?如果是谢我替你保密,那就大可不必了。” 何总笑笑:“为什么?”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恐怕不是。” “在我看来就是。”他拿着盒子的手还举在半空,我把盒子从他手里抽出来,搁在桌面上,“只是一个脑子正常的成年人必备的素质而已,你什么都不要表示,才是对我人格的肯定,这才是最好的谢礼。” 他闻言怔住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手:“……这样啊。” “是的,”我说,“不必这样计较,你其实可以更看开一点。” “虽然我猜到你会拒绝,但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说,”何总短促地笑了声,“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我耸了耸肩:“你开心就好,随你怎么说。” “但我还是想要感谢你,”他趁我不注意硬把盒子塞进我手里,“为你的人格魅力。” 我:??? “这段时间我放松多了,这都是多亏你,当然要谢谢你。虽然我可以给你塞更多的钱,但是到底觉得配不上你……” 我差点就要说没什么配不上的了。 “所以收下吧,”他把我的手掌合拢推了回来,“你自己也说不必太过计较,那么你也不应当和我计较这么个聊表心意值不了多少的小玩意儿。” 值不了多少?我将信将疑地把盒子打开——开之前瞄到盒子上的款识,我的手立刻顿住了:“过分了啊何总,不带这么忽悠人的,你当我不知道这个多少钱吗?” “那来猜猜?”他看着我,嘴角含着笑,“猜对了有奖励,错了也要罚。” “……”我打开了盒子,“那我是应该猜对,还是猜错呢?” “自己判断。友情提示,是在出差的时候顺回来的。” 盒子里是一条手链,该品牌很大众的经典款,我拈起来看了看:“两万。” 何总笑了起来。 “对么?” 他点头:“聪明。” “你为什么不觉得是我看过这一款?”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喜欢这种风格……或者说这个牌子的女孩儿。” “……那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啊。” “是因为我觉得你戴上会好看。所以收下吧,只是我的私心而已——你的手腕很漂亮,很适合它而已。” 槽多无口。我决定攻击他一次:“何总,你有没有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像职场性骚扰啊?” “没有,”他坦然道,“既然你这么问,那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别仗着我信任你就胡闹。” “不对啊,不是说给我奖励吗?我连说句话都不行了?” 他想了一下:“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答应收下了。” “我可没答应哦。” “那就把这个奖励给你了。” 我:“……” 我:“那我要是说答应了呢?” “没有想好,先欠着吧。” “要是我猜错了?” “当然是罚你收下,你不可能猜不到。” 34. 和往常一样,我把喝了酒的何总送回家。这似乎成了我生活中的日常。 我把车驶进他住的小区时,他突然说以后私下别叫他何总了。 “嗯?”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应该是我不只是他的下属,已经升级为可以平起平坐的朋友的意思,便答了好。 “但是……直呼你的名字吗?好像不大好。” “因为我比你大了这么多吗?可以叫哥,当然,你想叫叔叔也没问题。” 这绝对是在报复我之前叫他何叔叔。 我面色不改地打方向盘转向:“叫什么叔叔,把你叫老了吧?你也就比我大十来岁嘛。可是叫哥哥好像听起来有点茶。” “有点什么?” “有点绿茶。” “你不必在乎这些,”何总说,“不过你要是实在介意,我家几个弟弟妹妹都叫我诵哥。这个听起来还茶吗?” 茶倒是不茶了,但似乎太过亲密了点。 -- 绯闻(35-37) pō18У.čōm 35. 当然最后我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叫了诵哥。 不过这人看起来也并不怎么高兴,尽管他是笑着的。我一时吃不准他到底怎么个想法,索性不再去猜测,和平日里一样把他送到家就行。 不过男人真的是信不得。 第二天早上我在电梯间里碰到他,他前脚刚矜持地接受了我的问好,后脚就在会议室里把我们秘书办批得一无是处。 36. 几天后有有人开始给我送花——是之前提到过的,另一个在追我的男人,一个偶然间认识的健身教练。起因是我在健身房的时候鬼迷心窍多看了两眼他的胸肌——其实是想比一下我和他谁胸更大,但估计他以为我在暗示他什么,于是他开始向我示好,然而我没什么反应,于是“示好”这个行为从线上发展到了线下。每天雷打不动一小束深红色酒杯状月季,我跟他表示不要送了不顶用,跟送花小哥打招呼不顶用,跟前台小姐姐说也不顶用,只好把花束拆了每天往办公室里其他小姐姐桌上放,一人一支刚刚好。 这动静之大,八卦很快传遍公司上下,大家都纷纷开始关心我的情感生活。小实习生也稳不住了,跑来问我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我有点纠结。说是吧,显然是骗人的;说不是吧,又怕这男孩儿也接受到错误的暗示。 可他妈愁死朕了。 就连何诵也来凑热闹。他问我是不是要交男朋友了。 我说没有啊。 他欲言又止。 我说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八卦一并问了吧,就冲上个月那大红包我也不会不回答你的。 他“噢”了一下,说那我就问了啊。 我说你问吧。 他说你是同性恋吗? “有可能……”我又纠结了,“不全是?” “不全是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有可能是双的意思。” “双?” “双性恋。” 何诵顿了一下,问:“是既可以喜欢男孩儿又可以喜欢女孩儿,还是男女通吃的意思?” 我说uption A。 他没有说下去了。沉默一会儿后又问我怎么不戴他送的手链。 “你不是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这款么。” “但我认为你有偏见。你戴它好看。” 我俩你来我往地掰扯几句,最后何诵怀疑地问我你该不会送人或者转卖了吧? 我:“……” 第二天我就把那手链戴上了。 37. 不久后公司里就充满了各式各样关于我的绯闻。和不知名送花人有关的,和小实习生有关的,和某根本没打过照面的同事有关的,和何诵有关的,和秘书处二把手小姐姐有关的,甚至还有和送花小哥有关的。 如果是传何诵因为和我的不正当关系而对我特殊关照的谣言,我说不定还恐慌一下,但是突然冒出这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绯闻对象,我实在债多不愁了,照样上班工作过日子。不过何诵似乎有点焦虑。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某天他这样问我。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在说之前提到的家庭矛盾,没安慰几句就被他打断了:“不是这个。” 我有点茫然:“那是什……” “是和你有关的啊,”他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吗?公司内部最近很有些说法,你也多少上点心。” 我讲了个冷笑话:“点心?什么点心?” 何诵无语了。 “我知道,不过没所谓,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说,“总感觉你很容易焦虑,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我容易焦虑吗?不是你太随性?” “是啊,”我答道,“总感觉你容易在很微小的事情上过分紧张和悲观。” “……”何诵横了我一眼,“我不认为这是很微小的事。” “但事实上它是。如果你焦虑今天这几个亿的项目谈不下来我觉得可以理解……” 他再一次打断我:“那么我为你的事焦虑你也应该理解。” -- 绯闻(38-41) pō18У.cōm 38. 谣言愈演愈烈,目前在某些同事口中的我是一个隐婚骗婚并且劈腿女同事被发现后被休掉于是接着勾搭男女上司的双性恋。 我的几个朋友也从不同渠道听说了这事儿,苏晴跑到我家来问我什么情况。 我一一说给她听了,这个毫无同情心的人沉默一会儿后说:“简直修罗场。你大学的时候是不是也发生过类似的场景?只不过性别有一定程度的转换。” 我翻了个白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对比哪个瓜更甜?” “不是。”她在我身边坐着,不停地换着姿势,多动症一样,“我其实有点担心你……你现在看起来很憔悴你知不知道。是因为你那个上司还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 我:“是因为我过于繁忙的工作。” 苏晴不动了,定定地看着我:“骗子。” “没骗你。讲真的,我现在对他就是有点好感的程度。先别说他喜不喜欢我,我本身还真不一定能接受一个男人……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其实是最好的。” 她幽幽地叹口气:“你瞧瞧你的重点在哪里。” 我难得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好闭嘴。这时手机收到信息,何诵让我九点去接他。 39. 八点半的时候我拉着苏晴出门,打算先送她回家,再去接何诵。等电梯的时候我又摸出手机确认地址,发现这次不是xx饭店xx酒店或者xx夜总会,而是一家清吧。 这是干嘛?他的客户换口味了? 旁边苏晴看着我,踌躇好一会儿,说我觉得你栽了。我薅了她的头发一把,拖着她进电梯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何诵居然是一个人在喝酒。 “你这是干什么?”我扶着车座倒车,一边问他,“还嫌你平时应酬喝得不够多吗?” 何诵答非所问:“……有点闷。” 我把窗户摇下来一点,这时突然想起他几乎每次坐我的车都是醉醺醺的,却从没在我车上吐过。而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回去也没人照顾,活得到今天真是靠老天眷顾。 “我总觉得对不起你。”他说。 “心疼我啊?那就少喝点。” 他头一偏,半晌没说话。我这才发现他睡着了。 40. 月底的时候何诵又约我出去吃饭,照样是一个厚厚的信封。不过吃完后他立刻没让我送他回去,而是问我下午有没有空。 “和朋友约了去酒吧,”我照实说,“不过你有事的话,我可以推了。” 他微微点头,说那回去吧。 我有点好奇:“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儿,”何诵心不在焉地说,“既然你有安排,那就改天。” 等我把他送到楼下,他的手放在车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拉开。我看他像是有事想说。便耐心地等着他。 “……其实有事,”好半天他才开口道,似乎是下了个艰难的决定,“小谢,方便把和朋友的邀约推了吗?” 男人心,海底针。不过我为人大度,这点小事还是能忍的。于是我按照他的要求,驱车去了近郊的一间茶馆。 到地方他也迟迟不说事,要么玩弄茶杯,要么和我扯闲篇儿。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暴躁如我终于忍不住了,问他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何诵说你待会儿会不会又骂我。 我说领导你这话有点诛心。 何诵说:“我一直在担心你的事,但你好像不大愿意和我说这个,我怕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你会烦我。” ……皇天有眼,我真没想到自己那通话也能给他造成心理阴影。 “又不是你的错,”我说,“说起来你才是被无辜波及到,该我跟你道歉,害你被传潜规则的负面谣言。” 他摇摇头:“对我没有造成什么实际影响。但是你……” “没有关系。”我告诉他,“你无需对我的职业生活负责。我们就事论事就行。” “就事论事?” “就是,我们之间的问题解决,只要保证我俩问心无愧就行,”我耸耸肩,“其他人就不要管了。” 话音落地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心中顿起不祥预感。 好在何诵有点老古板没跟我玩什么“若我问心有愧”的梗,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不过讲道理,我觉得何诵大概是有点精分,不然就他这个磨磨唧唧说个事儿要三催四请的态势,他到底怎么坐稳这个总裁位置的? 41. 拖到这个时候我俩干脆把晚饭一起吃了。 期间我发现何诵并不总吃猫食,比如今天两顿饭都吃的中餐,他吃得都不少——想来他说不定是吃不惯西餐和日料。 只是他又变得沉默了——我反省一番,并不认为今天什么时候话说重了刺激了他,只好归结于中年男人真难哄。 饭后我把他一路送到了楼下,踩下刹车的时候我往副驾看了一眼,何诵闭着眼睛,人畜无害的样子。晚饭喝了点酒,他现在大概就是“微醺”的状态,将睡不睡的。 “诵哥?”我出声喊他。 “到了吗?”他抬手按了下眼睛,没动。我开了盏小小的顶灯,昏黄暗淡的光落在他脸上,眼睛下投出弧形的阴影,看上去有些寂寞的样子。 “去我家坐坐吗?”沉默良久后他如是说道。 -- 牛nai(42-43) 42. 这么晚了,邀请一个异性“回家坐坐”,听起来实在不怎么纯洁。但我大概是潜意识里把何诵视作一个草食动物,所以并未感到威胁,于是我答应了他。 这感觉有点神奇。我无数次地将他送到这里,却从未前进一步。 他领我到了某扇门前,当着我的面输入密码,打开门后放我进来,又摸黑打开廊灯。 “先等等。”他拉开玄关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双男式棉麻拖鞋。 “没有准备女孩子穿的,”他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可以吗?” 我无所谓,踢开脚上的鞋子,把脚塞进那双有点大的拖鞋里。何总站在玄关看我换鞋,我换好以后他也没走开,就站在那里看着我。 “?” 他伸手去按了一下廊灯的开关,灯光并没有熄灭,只是变成了稍显昏暗暧昧的暖黄色。他靠过来,一只手虚虚地按着我的肩膀,额头贴了过来。 我愣住了。 “虞方,”他低声说,“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我说。 他见我没有反感,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嘴唇贴到我下巴上,慢慢地、试探地亲我。他叫我名字的时候,温热的气流从耳廓边滑过,我感觉已经脖颈一片的皮肤都起了栗。 “那么作为回报,也叫叫我的名字?” “……何诵。” 他停下了亲吻,有些不满地看着我:“你很敷衍。不愿意吗?” “那倒没有,”我顿了下,“有点突然。” 他看着我的眼睛叫我:“虞方。” “嗯?” “尽快适应。”他这样说,但立马生硬地换了话题,“你进公司多久了?” “有一年多了吧,”我想了想,“去年四月入职的。” 何诵点了点头:“你一进公司,我就听过你的名字。时不时能听见公司里的女职员在谈论你,说你很可爱,又会照顾人,人也很好。也有男职员说,秘书处新来的该不是同性恋?” 这些我都知道,只没想到关于我,一个不起眼的新人,我的事居然能传到总裁耳朵里去。 “但大多数人都喜欢你。”何诵低下头,“他们不喜欢我。所以我以前一直很好奇。” “那是因为你是领导,”我说,“和职工保持距离没有错,二者天然就是对立的。” 我那个时候没有立刻听明白“他们”的所指,不然我不会这样说。 “我和‘你们’吗?作为我的下属,你和我对立没有关系,但是作为我的朋友和爱人,你不可以。” 爱、爱人? 大概我表情太过直白,何诵看懂了,霎时变了脸色。 “别、别急,何……呃,诵哥,”我忙安抚他,“我以为我是炮友来着,你看,你什么都没说过……” 他的表情缓了缓,又深吸一口气:“是我的错。太丢人了,这种时候居然要你来哄我……我刚才没说完,我说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那样受欢迎,”他抓住我的手,“我现在明白了。他们都喜欢你,我也是。” 我“啊”了一声。 他开始摩挲我的小指:“你答应我吗?” “……需要再考虑一下。” 何诵点点头,放开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虽然背还挺得笔直,但就是给我一种有点垮下去的感觉。 我俩站在玄关,一时无话。好一会儿他呼出一口气:“很晚了。今天留下来吧,我去客房收拾一下,”他退了两步,指了指沙发,“先坐一会儿吧。”顿一下,又紧张地补上一句,“别害怕,我……” 我笑了起来,一点也不相信何诵会趁机非礼我,心里毫无危机感。何诵脸上一红,闭嘴转身上楼了。 43. 我窝在沙发里玩手机,过一会儿何诵走下来,端出一杯热牛奶给我。 “招待不周,”他抓了抓头发,看起来有些沮丧,“对不住。” 不是我吹,他这种时候真的可爱得要命好吗? “没关系,”看在美色的份上我相当大度,“你很好。” “是吗?”他将信将疑地看看我,又转身上楼了。几分钟后他抱出一套睡衣下来,犹犹豫豫地看着我。 我递了个疑惑的眼神过去。 “要洗澡吗?”他红着脸把衣服往前递了递,“衣服只有我的,是新的,洗过了,但我没有穿过。你介意吗?” 我一口喝光了陶瓷杯里的牛奶,接过衣服。 “浴室在楼上,跟我过来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何诵老是给我一种小媳妇的感觉。明明这人不是身娇体弱小白兔那款的,但说句不要脸的话,只有我们两人的私底下,他似乎总是在我面前顺服又委屈的模样。就像现在,他低着头领我上楼去,我总觉得这幅样子让我想起穿厚重和服的日本艺伎低着头,温驯地露出后颈的样子。 我突然很好奇,于是往前跨一大步站在他身边,伸手去捏他的后颈。 何诵吓了一跳,偏过脑袋来看我。 那儿的肉软乎乎的,但是有点僵硬的感觉。我顺手捏了几下,何受不住,“嘶”了一声。 “痛?” 他点头。又说:“我工作太久了……” “其实是因为姿势不好。” 他颇以为然,不自觉地伸手牵我继续往上:“累啊,虞方。我知道自己习惯不好,忍不住,坐一会儿就垮下去了……” “那我以后可以监督你。” 闻言他的眼睛亮了点,但很快又沉寂下去。实话说我不太明白为什么。 走到楼上,他给我指了指客房的位置:“去吧,在这间屋最里面。我去给你调水温。女孩子会更喜欢烫一点吧?” 我点头。他又说:“配了浴缸,我没有用过,但是有人定期打扰,你可以用它。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好好休息。” 说完他转身就走,几乎是落荒而逃了。我隐约瞥见他通红的耳朵尖,心里痒酥酥的。 何诵家浴缸相当大,我把整个人都塞进去。热水对人的情绪安抚作用太大,我正昏昏欲睡时,放在密封袋里的手机振动一下。我抓过来一看,是何诵发来的信息: -晚安。别泡太久,也别睡着了,小心着凉。 我在浴缸里呆坐一会儿,“唰”地起身,草草擦掉身上的水后便裹着半湿的浴巾冲了出去。 我不知道何诵家的主卧在哪,转了一圈后发现了一扇紧闭的房门,十分不礼貌地直接拧开了。 何诵并没有睡,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清透如水的月光透过玻璃落在他身上。我开门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肩膀的线条很明显地哆嗦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看我。 “虞方?”他有点呆滞。 “哎,”我随手按开一盏小灯,靠在门框上盯着他的眼睛问他,“你想上我么?” -- 癖好(44-46)(bg) 44. 何诵瞬间脸红了。我几乎能看见他脸部皮下血管中鲜红血液因为高温而咕噜咕噜直冒泡的模样。 我走过去把窗帘拉上,然后搡了搡他的肩膀:“说啊?” 出人意料的,我的手腕被抓住了。何诵紧紧地攥着我的手,动作僵硬地凑过来亲我——说是亲也不准确,他只是拿面颊和嘴唇来贴近我的。 “想。但这只是一部分。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呢?”他问我,“愿意和我上床,但是不愿意和我交往吗?”说着他苦笑一声,“也是,我年纪太大了吧?我……” “那倒不是,我不是说了想考虑一下吗?上床只需要看对眼吧,交朋友需要考虑得更多啊。” “那你要考虑多久呢?” “已经考虑完了。”我把手从他的手掌里抽出来,何诵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石化了。 我解开浴巾的结,把它甩到一边:“我答应你了。” 45. 我和何诵上床了。 哦,还少了一个中间环节。准确地来说,是我和何诵开始交往了,随后我俩上床了。 何诵出人意料地保守。上床之前要先拉小手,要表白,要确认男女关系,要亲亲要抱抱,还要拉灯。 我被他吻得心浮气躁,结果他还起身去关灯,我气得差点把他推到窗帘外头去按着操一顿。 唉,暴躁老姐要不得。 他在黑暗里摸摸索索地脱睡衣,我往他胸膛上胡乱薅了一把,没摸到内衣,大感惊奇。 他抓住我作乱的手:“干嘛?” 我假装没听懂:“干!” 何诵:“……” 何诵在我的手指上吻了一下,叹气道:“我真是小看你了。” 等到真枪实干的时候他依然有点拘谨,倒是快结束的时候他激动起来,居然一口咬在我颈窝里,一直到他射出来才舍得松口,还意犹未尽地在牙印上舔了两下。 “疼吗?”他哑着嗓音问我。 我在黑暗中甩了他个白眼。 这人汗津津地撑起身来,靠在床头摸我的脸,我似乎是陷入了贤者时间,懒得动,躺平了任他摸。过一会儿他又来亲我。 我把他脸推开:“你好黏人啊。我老早就想说了。” “黏人吗?”何诵笑笑,低沉的笑声闷在胸口,隐约能听到胸腔的共振,“没有……只是你。” 46. 老实讲,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男性性器官……当然也是第一次被这活物进入。感觉怪怪的,不过对象是何诵的话,倒是没什么抵触感。何诵显然不是什么小处男,虽然磨叽但技术挺不错——况且他人还甜。 跟男人做爱,同跟女人做爱完全是两码事。我和前任女朋友们做爱,嬉闹的时候居多,但和何诵却感受到更为外露的征服欲望。这一点带来的压迫感让我还是有些心怀芥蒂,只是不好说出来。 我一不开心,就见不得别人快活,于是我半夜把何诵戳醒:“喂。” 何诵睡得朦朦胧胧,揉着眼睛叫我的名字,问我怎么了。 “你的内衣呢?拿出来我看看。” 黑暗中,房间内半点声音也无,我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到。好一会儿他才摸索着把我揽进怀里:“怎么啦?……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十分坦诚:“睡不着,想找点儿事儿来折腾你。” 何诵笑了起来,有点无奈的样子,道:“要折腾我,别的方式也可以。一定要看吗?” “对。” “……好吧,”何诵可能是没睡醒,出人意料地好说话,她翻身下床,开灯时还不忘用手掌挡在我的眼睛上方,“给你看看。” 他拉开衣柜,里面全是内衣。我蹭下床去翻看,发现都是些颜色鲜嫩的法式少女蕾丝bra,看起来还簇新,整理得整整齐齐地放着。 “天爷,”我啧啧感叹,“我十二岁以后就不穿这样的了……不过挺可爱的,你审美不错。” 何诵从背后抱住我:“不认为我是变态吗?在你亲眼看到这些东西以后?” “我看起来有那么双标吗?” 何诵蹭了蹭我的后颈。 “不过你很笨啊,”我又翻了翻,“这样的不是很容易被发现吗?” 他“嗯”了一声:“我知道。买了穿过以后才知道。这些很少穿出门……” “没有配套的内裤呢。”我又说。 “……穿不下的,”何诵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温度相当高,“再说了,我真的是……不是单纯地想要穿女人衣服好吗?!” “那是怎么样?” “一开始只是……我……胸口容易硬……” “哦,”我说,“乳头。别不好意思。” “……乳头,老是凸起,有些场合会很尴尬,”他把环住我腰身的手臂收紧,“就想找什么遮一下……在网上查过后,试了乳贴和抹胸,乳贴会过敏,抹胸没什么用……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最后买了套女生的内衣……” “那两三套就够了吧,”我偎在他怀里,肆无忌惮地踩他小尾巴,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意思,“这么多,还这么少女的,我都没有。” “因为……”何诵说不出话来了,拼命把我往自己怀里塞,我差点没被他勒死。 “因为什么?”我诱导他,“对我也不能说吗?” “……因为穿了几次后发现不讨厌这种感觉,”何诵放弃了,一秃噜全说出来了,“就偷偷买了好多。但是越是买,就越紧张,怕被发现;越紧张呢,压力大了,又自暴自弃地买了更多。” 我“哦”了一声,转回之前的话题:“但是穿这么可爱的内衣,下面却穿着平角裤……太糟糕了啊,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觉得要萎掉了。” 何诵把我的脸扳过去,一脸无奈:“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想……”我琢磨了下,“睡你?” -- 烟粉(47-50)(gb) 47. “睡我?”何诵也愣了,“刚才不是……” “那不是叫你睡我么?” 我感觉他的三观遭受了极大冲击。他站起来,手上无措地比些毫无意义的手势,简直语无伦次了:“睡……我?那要怎么睡?你又没有……不是,为什么啊?” 我倒回床上:“因为我还是比较习惯搞别人,而不是被搞啊。” 可怜的老年人彻底傻了,我心情大好,关了灯高高兴兴地睡觉去。 六点多的时候因为生物钟醒了过来,我迷糊了半天才想到这是在何诵家里。但是身边没有人,我坐起来,发现窗帘上透着一个人影,于是披了件衣服下床去拉开窗帘。 人影当然是何诵。他站在窗前,和昨晚我闯入这间房间之前一模一样——只是现在没穿上衣。 他回头看我,我捏了捏他肩胛处线条流畅的肌肉:“思考人生?” “不,”他回身摸摸我的头,“在想你。” 48. ……我遭受到了暴击。 ……一刀下去200w血的那种。 49. “什么?”我拖着仅剩1点血的残躯问他。 “之前我问你是不是同性恋,你给我的答案是‘不完全是’,”何诵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摩挲,“你以前交过女朋友吧?” “准确来说,是只交过女朋友。” 何诵愣了下:“那‘不完全’……” “你啊。” “那和她们也……”他听明白了我的意思,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做吗?” “嗯。” “那要怎么做呢?” “用手用嘴用道具啦,”我说,“除了没有叽叽,其他都是一样的。” “那你说想……睡我,”何诵说得很慢,似乎很艰难的样子,“是要怎么做?像男同性恋那样吗?” 我故意逗他:“哪样?你知道么?” “……略有耳闻。”他垂下头,耳尖绯红。 我“噗”地笑了出来,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一下:“说笑的,不用这么勉强自己。” 倒是这一捶,我发现晨光中有什么东西在我手上一闪而过。我把手收回来,瞪着中指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圆环。 我把手掌支到何诵面前:“这什么意思?” 他握住我的手:“代表你家里有人了。” 我举着手不动:“订婚戒指不是这么个用法吧?” “免得还有奇怪的人打你的主意。” 我复读道:“不是这么个用法吧?” “那你愿意和我订婚么?” 我拧起眉头。 “没有做好准备吗?也没关系,”何诵从自己手上褪下一个戒指给我看,里面阴刻着XYF三个大写字母,“我可以等你。” 我见了也把自己手上的戒指取下来对着光看,里面刻着HS俩字母。 何诵这名字不行,这缩写怪猥琐的。 我故意逗他:“万一你等不到呢?” 他没回答我,只把戒指又戴了回去,又抓住我的手,把我的那只也套上了。 “不对啊,”我突然想到,“这什么时候买的?” “和那条手链一起买的。” 我怀疑地看他:“那会儿你跟我话都没说过几句吧。” “嗯。”他腼腆地笑笑,“收到以后一直不敢给你……” “得亏你没给,”我觑着他的表情,“听起来会很变态。” 这么看他还真的挺配HS,可不就是个痴汉么。 他不再接我的话头了,凑过来亲了下我的肩膀:“我会等你的。现在还早,要不要再睡会儿?” 50. 第二天我和何诵在他家里荒废了一天,俩人蹲一起瞎聊。我和他商量好只我一个人戴那戒指,他把自己的那只收好,不能让人看见了。 “那要一直这样吗?”何诵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就算没有戒指,也迟早会发现的吧。” “两回事。”我随口答道,“过段时间就好了。” “好吧。”何诵干巴巴地答应了我。 戴上戒指后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何诵还订了一大束白玫瑰给我送来,卡片上写着“致我的小爱丽丝——S”,于是又有了新版本的留言传开。不过我这次是真不在乎。 一周后的一天何诵发短信问我怎么没去上班——我和他依然分开居住,所以他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请假了哦。”我回了他电话。 “出了什么事?” “什么都没有,我去风盛面试。” 何诵顿了一下,声音控制不住地拔高了些:“风盛?!” “嗯,风盛。” “为什么?” “何诵,你傻了吗?”我无聊地卷着头发,“我俩在一起工作,对你我都不好。” “那也没必要——” “有必要,”我安抚他,“别急,我还没辞职呢。如果这家公司录了我,待遇不比在宁安差。那时候你就可以把戒指戴出来了。” 他顿了一下,明显是被我这句话安慰到了,再开口时语气缓了不少:“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通过了再说也不迟吧?” “你做决定的时候就该告诉我。” “可以,以后我注意。” 一时无话。正当我准备跟他说再见的时候,他抢先一步开了口:“要是你去了风盛,以后我是不是只有周末才能见你了?” “我还是会来送你回家的。” “不能是‘接’我回家吗?” 我意识到他在拐弯抹角地要求同居,顿时哭笑不得:“不能。” 何诵焉了,再次给了我一个不情不愿的“好吧”。 此后他又几次旁敲侧击地要我住到他家去。我假装没听懂,最后他不高兴了,脸拉得老长,说你要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就不要这么勉强自己。 “无理取闹。”我戴着副眼镜往表格里敲字,“快了,我的房子还有俩月就可以住了,到时候你来吧。一周限定三天。” “你买了房?……不对,为什么只有三天?” “你要搬过来也行,我挺欢迎的。” “为什么你不可以住我那儿?” “拜托,”我把电脑椅转过去,正面对着他,“你是我男朋友还是我sugar daddy啊?用你的小脑瓜好好想一想?” “我说了,你不要在意这些。”何诵瞪着我,气鼓鼓的。我知道他真的生气了,但是实在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可爱得紧。 “免不了俗啊,”我主动亲了他一下,“就当满足我这庸俗的虚荣心吧。” 何诵大概是听进去了,接下来的一周都没有再为这件事骚扰过我。 而期间我第二次去风盛接受一位不知名领导的面试。对方自始至终都板着脸,我判断不出来他对我到底什么印象,只好继续往外投简历。 周六晚上何诵突然要我去他家里。我不明所以,但也没多问,只当他想做了,便直接开车过去。 何诵给他的房门录了我的指纹。我直接进去,一楼没有见着人,只好到二楼去找。 过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房子里也不开灯,只有主卧顶灯开着,暖光从虚掩着的门缝里透出来。 我推门进去,见何诵裹着浴衣坐床上,从脸到脖子一片绯红,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觉得好笑。他见了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干脆拍拍床示意我过去。 “干什么?”我笑着走过去,“脸红成这样,你是什么小处男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的是。”他张开手臂来抱我,我注意到他身体在轻微颤栗。 “什么意义上?”我有点好奇他为什么激动成这样,但他似乎不打算直接告诉我,我也不在这事儿上纠结,轻车熟路地探过浴衣往他胸口摸去,不料触手竟不是皮肤的光滑触感。 我:??? 轻薄的浴衣底下是一件包覆着细腻蕾丝的烟粉色内衣。何诵常年躲在三件套西装里,皮肤不见天日,虽然着实不年轻了,却还白皙漂亮,穿这样修罗场的颜色居然也还显得并不违和。我顺着内衣的缝隙去摸他的胸肌,何诵不好意思,便把脸埋进我颈窝里,还按住我的后脑不让我看他。 “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他的声音发着颤,“包括我的物质,我的肉体,我的灵魂,我不敢面对的东西,还有……” 他牵着我的手往下抚去,在他的下身我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不,别想太多,我说的不是他的性器官。 “我去了解了一下……那些东西,”他缓了缓,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吗?” 何诵从身体里抽出一根棍状物。 -- 奖励(51-55)(gb) 51. 因此我真正意义上实现了“睡了何诵”这件事。 他刚把按摩棒从下身抽出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我发誓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是真的没想到他这么富有奉献精神。 他买了不少东西。润滑剂,肛塞,按摩棒,还有奇奇怪怪的套子。他上我的时候用的套子中规中矩,没想到他招待我的时候会选择这么情趣的东西。 何诵射出来后,我把一根粉色按摩棒从他体内抽出来,扔到一边。他让我弄得没力气了,只趴在床上急促地喘气,大半张脸都藏在枕头里。我盯着他线条起伏如山峦的宽厚脊背——那是和身姿妙曼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的身躯。我从未想过有男人会这样向我“献上”他自己。 我缓了一会儿,趴到他背上去,这时候我能同时听到我和他的心跳声。我趴了一会儿,从肩膀探过手往下去摸他的胸肌。 “是这样吗?”他侧过脸,抓住我的手。 “嗯,”我低头细细地啃噬他肩颈处的肌肉,用一种讨打的下流语气半开玩笑地说他,“你好棒啊……” 他用手肘支起上半身,于是我从他身上下来,跪坐在床上。他翻了个身,又把我搂过去,细细密密地吻我的后颈:“是么?我还担心你嫌弃我……毕竟是个老男人了。” “比我年长是客观事实——但是你超棒,真的。” “那我能跟你要个奖励吗?” 我色令智昏,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对话里有什么不对:“可以,你说。” “来跟我同居吧,”他冷不丁地咬了我一口,“我想天天都能看到你。” “我不是说了嘛——” “我昨天遇到风盛的总经理了,”他打断我的话,“他跟我说你们公司有个人投了我们这的简历,是个相当机灵的女孩子。” “我吗?” “嗯。” “他觉得我不错吗?面试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来。” “因为他不好意思挖我墙角,故意摆脸色给你看的。他跟我说了这事后,我就说我知道,这个女孩儿确实很好。不过她想走就走吧,我尊重员工的个人意见。他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就不会为难你了。” “所以……” “等你们谈好了,你就可以递辞呈。我会给你批的。然后,你马上就要离开宁安了。我白天上班见不到你,你要让我晚上也见不得吗?” 我不愿意再跟他争论,低头去玩他的手指,视线却忽然落到旁边的一地狼藉。 好吧,就算他做这些都是为了哄我跟他同居,那也…… 我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身体也轻飘飘好似摇摇晃晃地往上浮。 我说那好吧。 52.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奇怪的春梦而已。就算等到清醒后,我能意识到那都是真实发生的,也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包括何诵用在床上吹枕头风这种方式来哄我跟他同居的事儿。 我低头去看他,只看得到一个夹杂着些许白发的黑色头顶。 何诵这人年纪一大把了睡觉还不老实。我一开始没发现,因为这个铁人睡得比我晚起得比我早,后来有一次失眠才发现他满床乱滚——我让他挤得没地方睡了,只好把他给弄醒。听我说话的时候他有点呆滞,颇为尴尬地挠挠头:“一个人睡习惯了,抱歉啊虞方……” 我只得试着习惯这个可爱的巨型腰部挂件。 53. 何诵起床后告诉我,觉得腰和屁股感觉怪怪的,膝盖也有点疼。 我认为他在担心我以后也这么折腾他所以试图引起我的同情——然后我故意说那以后试试别的姿势。 何诵思考半晌,疑惑地问我还可以有些什么姿势。 54. 对不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的错。 55. 不过要说可以用什么姿势,那可就多了去了。 -- 醉酒(56-59) 56. 我从宁安离了职,并顺利进入风盛。签合同那天何诵说周末给我庆功,我想了想,问他可不可以请我的朋友一起。 何诵语气温和地说当然。 “啊,不,”我说,“我的意思是,你想要和我单独庆功,还是……” “我当然是想和你过二人世界,不过也想见见你的朋友。”何诵说,“我们交往这么久你都没有给我介绍过你的朋友,我还以为你不愿让人知道……” “问题是你有空的时候不总找我撒娇说想和我单独待着?” “……撒娇?” “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这么惯着你?” 何诵于我的理直气壮无言以对,只好转移话题问我打算请多少个朋友。 “目前是打算叫六个啦,但是实际应该不能全部都到……等我问问再告诉你。” 除了苏晴等几个女性朋友外,其实我还邀请了我的父母。 我家算是比较开明,但二老对我换女朋友的频率还是颇为头疼,而且一直不高兴我自个儿在外谈恋爱从不跟他们报备或者商量讨论,何诵是我第一个在他们面前提起的对象名字。 “这还是你第一次把人介绍给我们,”妈妈在电话那头说着,听语气对我的眼光相当担忧,“是决定要定下来了?” “大概吧,”我说,“这是第一个为我准备戒指的人啊?” 妈妈恨铁不成钢:“一个戒指就把你给收买了?!” “什么叫收买……不是因为这个啦,”我又想起那个怪诞而真实的夜晚,“妈妈,我有我自己的判断。” “好吧,”她叹一口气,“你们两个女孩子在一起过日子终归有更多困难的地方,有事就告诉……” “等等,妈妈,”我打断她,“这次……是个男人。” 我几乎能看见电波那头我妈脑袋上冒出的问号和惊叹号。她在发出一长串的疑问词后终于确信我没在同她开玩笑,于是问我:“对方是正经人吗?你该不会玩弄人家感情骗婚吧?” “妈妈,”我哭笑不得,“就算你怀疑自己养得出这种女儿,也不要怀疑我就是这种人啊,我真挺喜欢他的,没有骗婚。” “居然是个男人,”我听见话筒那边“啪嗒啪嗒”的声音,估计是妈妈趿拉着拖鞋在家到处转,“男人……我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家闺女怎么突然和一个男人……” “没有搅和在一起啊,”我出声提醒她,“是正经恋爱的。他是我前任顶头上司。” 那头的“啪嗒”声终于停了:“你哪里来的前上司?这不是你第一次参加工作?” “刚跳槽了,就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后觉得办公室恋情有风险,就走了。” “行吧……跳到哪去了?” “风盛。” “风盛?东边那家?那还不错……还是干以前的职业?” “对。” “那你的前任上司呢?什么时候让我和你爸见见他。” “这周末吧,他说给我庆功……虽然我是觉得没什么好庆的,但可以趁这个机会让他见见你们和我朋友,”我听见楼下开门的声音,赶紧压低了嗓子溜回房间,“就这样啊,我没跟他说你们也来,咱悄悄地过去,打枪的不要……” 57. 何诵加班,到的时候我们其余人都到齐了等他。本来有俩大忙人是来不了的,一听说我这次对象性别为男,立马改口说挤时间飞过来……看八卦。 我在自己座位左边给何诵留了位置,再往左就是我的爸爸和妈妈,右边坐着其他朋友。何诵进来立即道歉,一边脱外衣一边往我这里的空位走来,还悄悄多看了我爸妈两眼,估计是奇怪我怎么有这么大年纪的朋友而且居然还有一个是男的——然后他猝然站住了:“两位是……” “介绍一下,我爸爸和妈妈,”我笑眯眯地冲他招招手,又转向我爸妈,“我男朋友,何诵。” 何诵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忙笑着和二老打招呼。 苏晴趁这段期间凑过来和我说悄悄话:“看起来比你大不少啊?” “不然呢?”我说,“你还真以为总裁都是霸总小说里那种二十出头的小鲜肉吗?” 她表情复杂地看着我:“我们几个老早就在猜你喜欢的到底是什么类型,每猜一次,你的下一任就会把我们的结论全部推翻……你口味真的很杂啊。” “因为我爱的是人类嘛。”我小声说。 苏晴偷偷掐我的大腿。 那头何诵已经和我爹娘寒暄完毕,正在挨个认识我的朋友们。轮到苏晴的时候,她直接端了杯红酒站起来。 我赶紧拉住她:“别别别咱几个喝就行……他今天负责当司机。” 苏晴一个猛回头:“谢虞方!见色忘友!”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头何诵一个没看住,径直把我杯子捏起来一口闷了。 我:!!! 苏晴给他啪啪啪鼓掌,也把自己那杯喝了。见状我只得坐回去:“行吧,今天我不喝了,当司机的命。” “喝吧,”何诵一边解领带一边往我身边坐,“我约好代驾了……怎么了?” 我收回黏在他身上的目光,给他发信息: -想把你捆起来酿酿酱酱。 何诵疑惑地摸出手机看一眼,红着耳朵低声斥道:“别闹!” 58. 说是给我庆功,但因为一群“娘家人”尤其是我父母的参与,最后似乎演变成了审讯会。 我父母还好,只是很矜持地问些家庭和事业的问题,几个年轻姑娘肆无忌惮什么都问,俨然将何诵当成一个八卦制造机。 然而何诵作为公司高管在外周旋多年,几个女孩子倒是应付得滴水不漏。我突然想到,何诵在我面前总是那么柔软、温顺,并不是因为我能压制他,而是他乐意通过向我示弱服软的方式讨我高兴。 说实话,事到如今,我有时迷迷糊糊的,仍然会在想我是不是做了场梦。从初中意识到自己与众不同的性向时,我就从未把父亲以外的任何男性划入我的未来规划中。何诵的出现实在出人意料,我本身尚未能完全消化这个事实,更遑论其他人。 当然我的父母为此表示喜闻乐见。 在我发呆带时候话题似乎已经拐进了奇怪的未知领域——等我回过神来,刚好听到何诵被威胁要是在妇产科说出保小或者必须顺产之类的话,就把他吊起来打。 我哭笑不得,忙拽拽离得最近的苏晴:“干什么?盼我点好行不行?再说,我没没打算生崽啊。” 何诵闻言愣了下。 我这才想起自己还从没跟他提起过这件事,莫名心虚起来,差点冒冷汗。何诵估计看我脸色不大好,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不生就不生,我尊重你的意见。” 这话说得大方,我当然知道男人在说这种话时怀抱的怨念——说不定还有些欲擒故纵的味道。 “不打算生呀?”我妈插了进来,“诶哟,我还以为你终于想通了。” “要是我想生的话,就带我和哪个女孩儿在一起,也可以做试管婴儿,”我兴趣缺缺地戳着面前的菜,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不想生的话,就算跟男人结婚了也不会生的。” 何诵安抚地抚摩我的肩背,我抬眼看了看他,见他脸上似乎并无勉强的意思。 “哦哟,你这大逆不道的,放在古代要被休的。”妈妈这么说,眼睛却看着何诵。后者会意,坐直了身体认真道:“阿姨说笑了。您放心,就算虞方不愿意生,我也一样爱她,对她好;如果她哪天改变了想法,我也会尽我所能去准备迎接和教育我们的孩子。我在这里当着您和叔叔还有这么多虞方朋友的面保证。” 59. 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父母早就先走一步回家休息,剩下几个年轻姑娘闹得更起劲,酒店打烊就换家酒吧继续。最后是我和另一个不喝酒的朋友分别把其他人送到家后才回自己家的。 把人送完后,我和何诵坐在后座。他低着头昏昏欲睡,头一个劲往玻璃窗上点,还死死攥着我的手不放。我把他脑袋往我肩膀上按,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请我吃饭那次,于是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体温当然是正常的。不过因为喝了酒,他有点飘。后半段不瞌睡了,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硬要来亲我,只好把他脑袋按到我腿上,用手捂住他的嘴。 何诵安分了一会儿,我松了口气——这家伙喝了酒不大好对付。 不料几分钟后指腹处感到一点湿热的东西飞快滑过。 救命,老司机也经不住这么撩啊?! -- 献身(60-65)(gb) 60. 最后当然是做了。 本来我困得要死就想回家睡觉,谁知道何诵在车上睡饱了,下车后精神贼好非要抱着我又亲又摸的,还脱光了衣服来蹭我,似乎是让我来做的意思。 为了让何诵轻松点,我让他躺在床上。一开始我跪坐在他腿间,但进入状态后何诵非要抱着我,我只好趴他身上吻他的肩膀和胸口,任按摩棒在他体内震动不休。 快要高潮的时候他突然不停地喊我名字。 “嗯?”我停下来看他。 “你真是……坏心眼啊,”何诵哆嗦着指责我,“虞方,我……嘶……” 我当然知道自己做得不厚道,偏要仗着他不会对我强势,故意反问:“我坏么?” “坏啊,”何诵紧紧抱着我,“但是没办法……唔……” 灰白色的体液溅到我腹部,我随手将它们擦去:“什么没办法?” 何诵不说话了,只一个劲喘气;我趁他动弹不得,手法下流地去摸他小腹:“你看,要是你能生孩子就好了。” “你想要么?”何诵气息不稳,一边强行把自己的手塞进我手掌中,一边用膝盖蹭我,“虽然我不能生……去做代孕吗?” “别,”我撇撇嘴,顺势握住他的手,“跟你说黄色笑话呢别当真了。” 何诵笑了起来:“不要就不要,瞧你这如临大敌的样。” 他挣扎着坐起来,固执地抓紧我的手:“今天说到这个的时候你好像有点不高兴……是不喜欢这样公开谈论我们的私事吗?” 我含糊地“唔”了一声。 “我以后会注意。”他捏着我的手揉了一会儿,又看着我的脸,斟字酌句地说,“不想要孩子的话……那你有结婚的打算吗?” “怎么,”我把另一只手搁腿上,支着下巴看他,“别告诉我你连婚戒都买好了。” “还没有,要是你同意,我马上交定金排队,”何诵看起来也很纠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你可能不太乐意结婚,我……” “讲起来有点冷酷,但你的感觉是对的。” “如果”,他低下头,似乎是在专心致志地玩我的手指,“如果我们之后感情一直稳定……你会想结婚吗?” “……” 何诵无奈地笑了笑。他仍然低着头不看我,从我的位置往斜下方看去,只能看到他不断扇动的长长睫毛:“那怎么办呢,”他像只担心失宠的大狗狗,“领结婚证和办婚礼,我一个都不能有吗……” 我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良心发现,不逗他了:“何诵,你不觉得现在谈这个……有点太早了?” “是有点,”何诵说,“但是……可能是我人老了,虽然知道结婚也不是什么保证,但就是想这样,大约是图个心理安慰,让自己心安一点。” “所以你想结婚是为了预防我俩分手?” “不,不是这个意思,”何诵否认,“是结婚后才会有安家的感觉吧。” 我摸了摸下巴,眯起眼睛:“我突然想到一个事儿……” “什么?” “你好像每次要我答应你什么,就会主动跑过来‘献身’?” 何诵愣了下,突然笑了:“好像是的?不过真不是有预谋的,是做完了以后,临时起意想试试……之前有人跟我倒苦水,说每次跟老婆过完性生活后都轻飘飘的,老婆说什么都一口答应……”他嘴角抿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我就想趁机试试看你会不会答应我。” “然后上次我答应你了,”我手贱去戳他酒窝,“你很有想法嘛老宝贝儿。” “那你这次答不答应?” 我叹了口气:“再等等,好不好?” 61. “说起来,我认为你应该少喝点酒。” 何诵听了,抬起脸看我。 我正把腿架在沙发上做日常拉伸。何诵放下手里的报纸溜过来摸我衣服底下漏出的一小截腰:“好。” “我说真的,”我一把拍开他的手,“……痒得很,拿开。像昨天那种朋友私下聚会,你就别乱喝了,你以为你长了啤酒肚还会像现在这么可爱么?” 何诵好脾气地微笑:“第一次,总得留个好印象。以后不喝了。我去看看粥,差不多了就准备吃早餐?” 我应了一声好,何诵便下楼到厨房去了。 等我拉伸完下去,何诵正在挑挑拣拣地摆盘——他自学的,据他坦白是因为我这个颜狗不吃卖相不好的东西,卖相一般的吃得也少。 “虞方。”何诵叫我,还目不斜视地盯着盘子,一副端庄娴静的模样。 “怎么啦。” “你摸我我都没说过什么,你嫌弃我摸得痒了?” 我一屁股坐到板凳上:“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摸你哪儿了?” 何诵脸又红了,眼睛躲躲闪闪的不敢看我。 我叹一口气:“我的诵哥哥诶,上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纯情。” 62. 此前何诵同我说过家里的事儿——他父母早早地离了婚,他跟着母亲,但那把儿子当做财产来争抢的母亲并不管他。两人在日后生活中矛盾深重,好脾气如何诵也和她绝了交,只每月打钱到她账户上;如果不算上在大街上的偶然碰面,两人足有十多年没见过了。 至于他的生父,相较于对母亲的憎恶,何诵更多的是漠不关心,不过因为没有过多牵绊,两人偶尔相对时倒还能和平相处,不过何诵视他为路人,又兼这位老冒险家总是神龙不见首尾,所以何诵也并未打算强行安排我俩见面。用他的话说,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见最好。 抚养何诵长大的是他的姑姑和保姆汪阿姨。汪阿姨早几年患癌症过世了,何诵问我愿不愿意明年清明陪他去扫墓,我自然没有异议;而他的姑姑呢,还在国外旅游,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我俩掰着手指算他的亲缘关系,发现真是单薄得可怜。我撸猫一般摸着他的下巴,语气怜悯道:“没关系,今后我来疼你啊宝宝。” 何诵被我雷得一个激灵。 “不高兴我这么叫你?宝宝?嗯?” “……”何诵看上去有点无奈,“随你喜欢吧。” “好的宝宝!”我立马应承下来,继续撸我的大喵喵。 “其实我还有个妹妹,”何诵笑着抓住我的手,“在准备毕业论文,等她放假了请你俩小姑娘喝茶。” “?”我好奇道,“你哪门子妹妹这么小,还在读书?” “也就比你小两岁,硕士快毕业了。”何诵说,“不过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是我小时候一个人觉得家里太冷清,和当时还没有孩子的汪阿姨商量后收养了一个小婴儿,我们共同抚养。” 我想象一下那个画面,真心实意地评价他:“你想法真的很多。”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吧,”何诵笑笑,“那会儿我才十来岁……父亲离开了,手机长期没有信号,母亲整天不着家,汪阿姨不会带孩子,只能保证我的一日三餐,姑姑只有晚上下班后给我讲讲学业。那时住城郊的小独栋楼,没有邻居,也不好交朋友……” 我摸摸他的头顶:“小可怜儿。” “你说了要疼我的,”何诵用脸颊蹭蹭我的手腕,“说了就要做到啊。” 63. 这老男人到底怎么学会这么撒娇的? 64. 不对。 我突然警觉:“你老实交代。” 何诵:“?” 我:“是不是又要跟我提什么要求?” 何诵:“……” 65. “好吧,”何诵搓了搓脸,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是我自作孽。” 我看他没有耍滑头的意思,放了心:“那倒是。” “短时间内都可能不大有需要那种方式来讨的要求了,”何诵含笑道,“希望你不会对此有心理阴影。我是真心讨你高兴的。” “看出来了。”我说。 “不过我很好奇,”他摸了摸下巴,“这么做你也……呃……” 我大概知道他想问什么:“心理快感。” 何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其实如果你抗拒的话,”我说,“我们也可以停掉这项活动。” “没关系,”何诵笑笑,“这个我考虑过才……那个,嗯,那样做的,”他脸上又泛起红色,“没有关系,你高兴就好,我也……呃……” “舒服么?”我促狭地冲他挤眼睛,一边伸手去摸他腰臀。何诵没吱声,抓住我的手,凑上来又亲我脸颊。 -- 妹妹(66-72) pō18У.čōm 66. 我有时候怀疑何诵到底是不是草食系。 第一晚暂且不论,那是我自个儿凑上去的;最近发现他吻技突飞猛进——他之前床技倒还行,吻技真的烂到飞起只知道啃的那种,也不知道他年轻时到底经历了些啥。再者,平时也就罢了,我发现他兴奋起来就容易六亲不认,要不就特别卖力,要不就咬我,之前有一次甚至这狗日的亲我的时候掐我下巴—— 我当时没说什么,事后立马把他踹开蹦镜子面前去看有没有淤青。何诵看我好半天终于反应过来,眼巴巴地跟我道歉。 我看也不看他。 “你……”何诵把俩前爪搭我肩上,期期艾艾半天,一副搜肠刮肚的模样,最后问一句,“最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免了,”我转过身,乜斜着他,“我自己能买。” 何诵焦急地转了半天:“我……你……唉,要不然你抽我一顿?” 我一下没绷住笑了出来,何诵见状终于缓了脸色,揽过我的肩膀软绵绵地谴责我:“坏得很。” 我暧昧地冲他眨眨眼:“怎么抽?你喜欢哪一种?鞭子?皮带?或者手……唔唔……” 话又说回来,这种体验真是蛮新奇。和女孩子上床终究会温和些——哪怕何诵在男人里面已经够温和了。我姿势扭曲地对着镜子试图看看他在我肩胛处留下的咬痕,琢磨着下次要不要我也咬他几口。 67. 第二天做的时候趴他身上比划半天,最后发现肉太厚无处下口。啥?乳头?已经咬过了,也就是象征性啃一啃而已,何诵乳头这么敏感我还是别去给他雪上加霜了。脖子?还是不要了,回头他误会我女吸血鬼就牙白。丁丁?不要了,我还没重口到这地步。 68. 于是我下了个做菜的app,每天不定时给他发菜谱,从此过上了每天开开心心看着何诵在厨房里焦头烂额的抖s米虫日子。 69. 不过对何诵容易激凸的问题,我要是琢磨出了个解决方法——用创可贴。 我大学的时候有时不爱穿内衣,夏天就穿件吊带,要出门的话就在里面加件抹胸或者贴防水创可贴——不防水的那种就不要尝试了,除非你有M倾向。 我跟何诵说了之后,他扭捏一下,还是答应给我试了。事实上他贴的效果比我好太多,男人乳首再怎样也小得多。我趴在他身上,故意小心翼翼、慢慢吞吞地将创可贴贴在他胸口,然后用食指指腹去碾被无纺布覆盖的起伏处。 何诵喘了一声,他肩膀瑟缩了一下,身体也不由弓了起来,但他并未躲开或者挡住胸膛,只摸了下我的头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小姑娘这么恶劣呢……” 我说:“你现在发现了。” “那我牺牲一下,”何诵笑着道,“祸害我一个人就行了,可千万别对别人也这样。” 70. 诵哥哥诶,我给你表演个血溅三尺现场版好不啦? 71. 和何诵妹妹的见面定了下来,说是她刚完成初稿,趁这机会喘口气,正好就见个面。我问了何诵他妹妹的爱好,准备了一只包做见面礼,除此之外就没再多问了。 当天因为何诵加班去城西谈事,正好和他妹妹顺路。我和他说好不用来接我,城中心开车太堵,便自己挤地铁过去了。 我比何诵兄妹先到一步,点了杯奶茶先喝着。不一会儿被植物隔断的小空间内被阳光投射出重叠的人影,我抬头一看,懵了。 72. “你们……认识?”何诵手还扶在徐雅洁肩膀上,茫然地看着我。 何诵之前在我面前提到他的妹妹时都称呼她为“小雅”,我先入为主地以为他这个领养来的妹妹应该是改了姓叫“何雅”之类,压根儿没把人往“徐雅洁”这个名字上靠。 我有点尴尬地站起来:“雅洁……是我本科学妹嘛。” 徐雅洁也是一脸震惊。 我这才意识到良好的沟通有多么重要。 ——这他妈可不仅仅是我学妹啊! -- 霜冻(73-75) pō18У.čōm 73. 徐雅洁瞪了我一会儿,突然甩开何诵的手尖声叫道:“谢虞方!你他妈什么意思!” 我后退一步,何诵赶紧拉住她:“小雅!你怎么回事?太没礼貌了!” 我摸了摸鼻尖,摆摆手示意何诵别紧张:“冷静点……我认为我可以解释……” 何诵看向我的目光更疑惑了。我给他俩拉开椅子,何诵按着她妹妹的肩膀让先坐下,然后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我旁边。 徐雅洁一看,又要炸,我赶紧让何诵坐过去。 何诵显然不知道其中有何关窍,仍然一脸懵地过去了,坐下时还轻轻拽了拽徐雅洁的衣袖:“就算你们有什么过节也不应该这样失礼,给虞方道个歉。” 徐雅洁硬邦邦地看着他。 我咳了一声:“先点杯喝的?” 我叫来服务生给他们俩点饮料——何诵要了杯红茶,意料之中;徐雅洁点了杯意式……好吧,其实也在意料之中,她口味不容易变。 服务生走后,何诵又小声催促她给我道歉。我摆摆手,尴尬地找补:“不要了,也没什么……雅洁大概是对我有误会……” 徐雅洁:“什么误会?” 我立刻意识到不对。 她不只是为我可能是个骗她哥哥结婚的同性恋而生气……很有可能还和刚分手那会儿一样。 只不过这个推测过于自恋,我也不确定,只好说:“第一,我没骗你哥哥;第二,在今天之前我真不知道你和何诵这层关系。” 何诵立即维护我:“什么骗不骗的?当初是我……” 我看着徐雅洁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赶紧压下何诵的手让他闭嘴。这人还没发现自己小妹妹的火气并不只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 徐雅洁不吭声,闷着头喝咖啡,一口就下去了大半杯。何诵还被蒙在鼓里,只看出徐雅洁心情不好,想劝劝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手足无措地坐在旁边。 我坐了一会儿,脸也拉了下来:“雅洁,有话好好说。” 徐雅洁顿了一下,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 何诵惊异地看了我一眼。 “那我直说了吧,”我敲了敲玻璃桌板,“本科的时候我和雅洁交往了一段时间,毕业前分手了。” 何诵眼睛一下就张大了。我知道他在我面前一贯不会刻意去控制面部表情,但看见他眼睛圆睁的样子还是觉得好笑。 徐雅洁闷闷地补了一句:“她甩了我。” 何诵显然也不是爱干涉妹妹感情的那种封建家长,对妹妹之前的恋爱一无所知。他看看徐雅洁,又看看我。 ……还是很尴尬。 当初我让何诵见我父母的时候玩了他一把,今天这可就现世报了。 虽然何诵不是有意的。 好在徐雅洁被我凶了一句后终于老实了——她还是跟大学的时候一样,色厉内荏欺软怕硬,好好哄着她偏要拿腔拿调,甩脸色给她看反而乖一点。 我一边有点心疼她,一边心里又觉得有点烦,但如今她的身份不是我女朋友而是小姑子,还是得给几分面子的。 何诵好声好气地跟她解释我俩怎么回事儿。我看他应该是想问问我和徐雅洁当初怎么回事的,但和往常一样忍住了。 74. 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我在入职宁安之前,其实是见过何诵的。 那会儿我还没和徐雅洁交往。我在外面租了房子,没课的时候就在外面呆着,只有课很多或者查寝查得严的时候才回寝室。和我合租的室友毕业搬走了,徐雅洁提出和我合租。我知道她对我有意思,但是当时认为她只是受大流影响,喜欢得并不坚定,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想着有人分担房租也好,便答应了。 搬家的时候我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徐雅洁说不用,她哥哥会过来帮她。我便也没说什么,出门上课去了。下课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她和一个年轻男人站在一起说话,但因为急着回去放了东西赴约,只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事后想想连对方脸都记不起来,完全抛在脑后了。 我把目光落在何诵脸上,心想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这一出。 何诵心有感应似的,转过脸向我投过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小幅度地摇摇头。 75. 何诵好容易把他妹妹哄住,三个人说一会儿闲话后天色就暗了下来。何诵提出一起去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点了酒。徐雅洁酒量一如既往的渣,没喝几口脸就开始泛红。何诵劝她别喝,这小醉猫却喝得更快了。 等到两杯下肚,她杯子一摔,搂着我就开始哭。 何诵在旁边无措地看着我。我想了想,问何诵能不能回避下,我自己跟她聊两句。 “她还清醒么?”何诵担忧地问。 我点点头。何诵带上门出去了。 和我预料的一样,徐雅洁哭一会儿后就冷静下来了。她窝在我怀里,抽抽搭搭地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诵哥。 我说是啊。 “我不是怀疑你……骗婚,”她垂着还挂着水珠的睫毛,“但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喜欢他?” “你喜欢你哥哥么?” 徐雅洁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能理解别人也会喜欢他?” “因为……除了长期接触的人,很少有人喜欢诵哥,”徐雅洁说,“他性格不怎么讨喜吧?而且你以前不是最讨厌他这种性格的人吗?” 因为激动,她语速越变越快,我差点没听清她说什么。 “因为一些意外,”我猜她应该也不知道何诵那不愿意见光的小癖好,便含糊带了过去,“大体上我和你喜欢他的原因应该是一致的。” 徐雅洁不说话了,低着头,眼睛藏在灯光下的阴影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习惯性地摸了摸她头发。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啊……”徐雅洁声音里又带上了哭腔。 我这才惊觉怀里的女孩子在微微颤抖。 “而、而且,诵哥他那么不浪漫,要是你以后不喜欢他了,他要怎么办呢……”徐雅洁蜷在我怀里,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抽搭搭地问我,“谢虞方,你真是个混蛋,我和我哥哥……呜……” 徐雅洁妆花得一塌糊涂。我怕她把妆擦进眼睛里,只好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用纸巾给她一点一点擦掉泪水。 这种时候无论我说什么似乎都不对,只好让她痛快地哭一场。 徐雅洁哭了相当长的时间,期间语言逻辑颠三倒四,一会儿跟我说她哥哥有多好,一会儿控诉我是个大渣男,结果转头又开始回忆她这几年是怎么想着我过的。我清醒地听着这些话时内心其实毫无波动,只是觉得有点心酸。 等到她哭累了,说要去卫生间补妆。等她走后我理了下被哭皱的衣服,出门去找何诵。 餐厅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一点,我转了好久,还抓着路过的服务生问了几次才终于找到在小花园坐着抽烟的何诵。 “怎么坐这里,”我走过去,低声问他,“冷不冷?” 何诵笑笑,没说话。我伸手去攥他夹着烟的手,果然一片冰凉。 “谈好了?”何诵把手抽回去,“小雅她……怎么样了?” “没哄好,”我实话告诉他,“智商不够,总感觉怎么说都不对,干脆陪她哭了会儿。这会儿她哭累了一个人补妆去了。” 何诵沉默一会儿,把烟掐了说走吧,这里冷。 -- 有情(76-81) 76. 何诵大冷天的,图好看,只是西装三件套加风衣,在冷风里不知道吹了多久;而我裹着羽绒服出去站了没两分钟,他都怕我冷着。 本来他把手从我手里抽出去的时候我还在想他是不是生气了,不过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他怕冰着我。 我叹了口气。 我们往包间走,到门口时何诵拦住我想要推门的手,把我转过去面对着他,轻轻地给我抚平肩膀处针织衫的褶子。 “小雅给你弄花了,”他说,“回头给你买件新的吧。” 我知道何诵也觉得尴尬。 更尴尬的是,我俩余光瞟到后面有人,转头一看,赫然是补妆回来的徐雅洁。 三个人面面相觑。 77. 回程时徐雅洁坚决不让我们送她,何诵只好让洪哥开车送她回家,我们俩打车回去。 何诵一路上都抓着我的手摆弄个不停。 “这几年我觉得她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也没有像以前那么关心她了……”何诵惆怅道,“我也不知道她大学的时候……唉,这几年她好像一直没交朋友,我偶尔问起,她都是回避的态度,我怕问得太紧让她误会我是在逼婚,就没怎么管她了……” 突然觉得自己是拱了人家小白菜的猪。 而现在,这家小白菜的主人也被我拱了,还在忧愁地和我说几年前被拱了的那棵他特别疼爱的小白菜。 “我知道和你说这些不太合适,”何诵捏着我的指头,“但是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说说了……” 我勉强笑了笑:“我……呃,怪我吧,当初把雅洁带偏了……” 何诵捏我的力道大了点:“胡说。我听出来了,是她追的你吧?” “……嗯。” “那有什么好说的?”何诵仰起脸来,又是一声叹息,“总不该怪你魅力太大。” ……说得怪让人脸红的。 “真是很狗血的剧情啊,我都差点觉得是我抢了妹妹喜欢的人,太罪过了。” 78. ……不。 不是,应当是怪我没长性。 79. 一段时间后,两个人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但又和我其他任何时段都不一样,或许真的如何诵所说,是“安家”这个概念带来的平和感。 他似乎有点担心这样会不会过早地磨去我作为青年人的锐气,但我觉得还好,至少工作上相当充实,并不是消沉的状态。新的工作环境和节奏都相当让我满意,此外我还交到了好几个颇让我有深入了解的意愿的朋友。 工作顺心,家庭平稳,感情顺利,还有稳定的高质量交流,不用为工资、房子和前女友之类的事焦虑,就连父母那边都没什么可吵的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是相当理想的生活状态。 可我怎么就是觉得有点无聊呢? 80. ——我难以控制地把这种无聊归结到了最亲近的人身上,何诵首当其冲。 平心而论他当然不是个多有趣的人。和他在一起的生活过于平淡,就像一汪小小的温泉,柔和,温暖,短时间里可以令人放松。虽然不是一潭死水,但委实平静过头了。 何诵没什么爱好,甚至没什么欲望。至少我没有发现什么属于他自己的爱好和欲望……就我的观察而言,他喜欢做菜,喜欢宅在家里,喜欢看电影——但是这些都有限定条件,要么是“为了”我,要么是“陪着”我。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根本提不起兴趣去看什么电影做什么菜,还不如处理点工作。 然而这工作也不是他喜欢的,他只是随大流找个可以干活儿顺便赚点钱的事做而已。 说他千般万般不好,但是我偏偏能感受到他对我的爱,这让我觉得棘手了。 前段时间有合作商给他捎了一大箱坚果。我白天没时间慢慢剥壳,晚上又嫌脂肪含量太高不肯吃,何诵就在晚上给我剥一小把放进一个小玻璃瓶里,让我第二天带到公司当零食。后来洪哥跟我说,最近他送何诵回家的时候,何诵最常见的状态就是一边开着免提打电话,一边吭哧吭哧给我剥坚果。 这么对比一下,没时间什么的都是借口,毕竟何诵可比我忙多了。 我叹一口气,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何诵。 但我知道何诵是个相当敏感的人。我这段时间对他有意无意的冷淡他一定是察觉到了,所以当我提出想去新家住一段时间的时候,他甚至没多问我一句,只是用那种有点忧愁又满含着宠溺的眼神看着我。 第一天他亲自送我回家,我录了他的指纹进去。 新家就是我之前自己买的一套房子,其实只是间相对较大的单身公寓而已。我没打算拿这房子来待客,所以一切装潢从简从我喜欢,一件摆给别人看、放给别人用的东西都没有。 何诵没有进门,只站在玄关环视一圈,告诉我如果还缺什么东西的话随时告诉他。 我点头说好。何诵吻了吻我的面颊,关门走了。 81. 我和陈醉说起这事儿——她是我另一个好朋友,极理性极冷酷,比苏晴适合探讨有关于我“作”的问题,所以我选择掐着她的脖子让她给我留出时间来倾诉。 “你还想听我说什么?”陈醉听我说完我和何诵的相处模式,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你不仅作,还废。” 我说这个我知道啊姐姐,就不劳您特意批判了。 “冬天来了。”陈醉沉吟一会儿,这么说了句。 我说我知道,今年冷死了。 “你的颓丧可能就是来源于换季。” “那我只能等春天的来临?问题是我不知道等不等得到春天……”我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何诵前一天留给我的坚果瓶子还在包里——他也是固执,让洪哥每天早上送他去公司后都来一趟风盛,就为给我送点零食,后来可能怕我一个人不好好吃东西,又加上了用便当盒装的切好的水果——我把瓶子从包里拿出来开始嗑,“我怕我春天来临之前就忍不住跟何诵提分手。” “那就提呗,”陈醉一脸无所谓,伸手过来抓我手里的巴旦木,“你不一直这样么。” “有点……怎么说呢,不想伤害他吧?哇靠这么一说感觉更渣了……”我眼看着陈醉吞下坚果仁,然后告诉她,“啊,这个是何诵给我剥的。” 陈醉差点呛死:“你他妈今天是来找我秀恩爱的?” 我无辜极了:“无意识……” “那还担心个屁,你这不也很喜欢他么?” “不是一回事呀,”我说,“陈醉,你一看就不懂男人心思。什么叫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我是不喜欢家中红旗吗?必然不啊,只是红旗太单调想找点刺激罢了。” 陈醉对我的混账话见惯不惯:“你不是男人,记好别忘了。” 我又跟她说了前段时间徐雅洁的事儿。 “……”陈醉难得地爆了粗,“我操谢虞方你牛逼,睡完妹妹睡哥哥,关键是这两兄妹都还上赶着往你这儿——” 再说下去必定没好词儿,我赶紧截断她:“可闭嘴吧你。” 陈大小姐表示,她偏不:“怎么样?撩妹一时爽,事后火葬场?爽不爽?” “住口住口,赶紧的,我和你说这事儿不是为了让你听八卦涮我的,”我敲了敲桌子,“我是想说,那个时候就很担心我今天的状况,一想到何诵对我那么好,我却可能伤他心——有可能徐雅洁这事儿已经让他伤心了,一想到这茬就觉得有点心疼吧……但是又控制不住地觉得烦。” “换季,”陈醉鄙夷地说,“你要是实在烦就请年假去南边玩两个月,等回来你这矫情毛病就差不多了。再说,你那些前任,哪一个对你不好——” 我再次截断她:“你家年假这么长?” “那就产假。” “求您闭嘴……” -- 柔顺(82-85) 82. 晚上何诵给我打电话。 这段时间他一直只是晚上给我打个电话,和我一个人出差或者出去玩的时候一样,似乎就是确认我人是不是平安。他闲下来的时候会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出于歉疚,我一般都会答应。 不管是出去吃饭,还是每天晚上固定的一个电话,何诵都不怎么说别的,只是关心下我最近状况。然而明天是他生日。我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一边想他会不会跟我说他生日的事儿。 但是一直到电话挂断,他都没有提起一句。 何诵像那种讨好型人格,但又有点不同,对于不喜欢的、没有价值的人他也从不苛责。 这一点让我觉得又爱又恨,他费心周全地对我好当然让我心疼他,但我又觉得他始终没有觉得我爱过他,所以我真的不爱他了。 我甚至心里忍不住迁怒徐雅洁,觉得本来我们好好的,是她的突然出现让我又捡起了以前的心思。 想来想去,我心里不平衡,又打电话骚扰陈醉。 陈醉说你这家伙不正常。 我:“好像没有人用‘正常’评价过我。” 她并不理睬我的插科打诨:“因为你的认知顺序有问题。一般人是先爱人,然后感知到自己对对方的爱;而你是先判断这个人值不值得你爱,然后决定要不要去‘爱’他。” 我顿了一下。 “我早就想跟你说这个了,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样的。”陈醉说,“所以你的感情容易被动摇,容易因为情绪的影响而轻松放弃,只不过这一次对象可能确实特殊一点,你怀疑起了自己的情感基础。” 我沉默下来。陈醉在另一头也没说话。本来气氛是很严肃的,直到陈醉在那头用气声斥了句:“放开!” 我笑了起来。她是被她那新男朋友接走的,想也知道她在让谁放开。 陈醉无奈地说:“行了,你还有没有问题?再打下去我可能要被迫给你直播了……你他妈等等!” 我赶紧挂了电话。 83. 既然何诵没跟我提生日的事儿,我本来心里就烦躁,便也当不知道了。本来他也没告诉过我,是我无意间看到他的证件才知道的;再加上徐雅洁以前过的也是旧历生日,我才推出是今天。 我和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回家。八点多的时候徐雅洁给我发了条好友申请,加上好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对诵哥也没兴趣了? 我没立马回她。 下班的时候陈醉又给我打了电话,一点一点给我数何诵对我有多好——我哪需要她来说,她知道的那些都是我告诉她的,还只是一小部分。 数完以后她说你脑子清醒一点,过了这个村儿可没这家店了,人家条件那么好,你这人作成这样都没嫌弃你——你俩吵过架没有? “没有,”我懒洋洋地回她,“你看何诵那样,像跟我吵得起来么?” “那他跟你冷战过没有?” “……没有。” “那他这人真挺不错,”陈醉啧啧感叹,“一般不会吵架的人都会用冷战的方式回避……所以你真的是作的。你就觉得他什么都顺着你从不向你提要求还不跟你吵架太无聊所以要渣了人家?” “……好像是这样的。” “别瞎矫情了,”陈醉说,“虽然这个说法是种世俗的老生常谈并且我得承认我很酸——你男朋友是个很理想的结婚对象,非常符合你目前想要稳定一点的状态要求。你最好等过了这个冬天再做决定,不然你很可能会因此后悔。” 我说我再想想。 “想个屁,”陈醉声音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简直满到要溢出扩音器,“只是让你等过这个冬天再做决定而已,你要真觉得烦就跟他说一声你想一个人呆一段时间,不要情绪一上来就提分手——我他妈知道你不吃回头草,人家说不定也跟你一样,懂了吗!” “懂了懂了……”我简直想在车里打滚,“醉姐姐你快挂了吧,你男朋友一直给我发微信求我放过你……” 下班回家后我处理好社交账号的信息,洗了澡后早早地直接睡了。事实上我也更习惯一个人睡——或者是抱着人睡,而不是被另一个人拢在怀里被压住手脚。这几天一个人在新家里睡得也挺高兴,只是比何诵家里冷,只好把空调暖风开足了睡,第二天早上起来一张脸干得要命,还得早起十分钟敷面膜。 这天可能是因为心里挂着事,睡了一段时间后突然醒了。我摸到手机解锁一看,一长串的消息提示,绝大多数都是徐雅洁发的,登时觉得头疼,退出去先看了时间。 才十一点四十多。 手机里还有几个来电提示,都是何诵打过来的。陈醉和苏晴先后发了消息来告诉我,何诵打不通我电话,找到她们,俩人都告诉何诵我睡觉了,睡之前给他们通过话。 我开了个小夜灯从床上爬起来坐着,愧疚得要命。 我当然可以装作不知道何诵的生日……但我可以这么骗他,却没办法对自己也这么说。 和徐雅洁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格外重视自己和亲近之人的生日,我猜这是家庭影响,那么何诵也应该挺重视这个日子。 这样想着,就更加觉得难过。 我和徐雅洁在一起一年半左右,陪她过了两个生日,两次都和朋友精心准备;而何诵跟我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我居然装作不知道,连一句祝福都没有。 我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也睡不着了,便爬起来,在客厅角落里堆着的礼盒里拆出一瓶酒来喝。 吧台还没固定好,我干脆跑回房间,坐在飘窗上,拉开窗帘对影成三人。只不过新家是小高层,我住七楼,视野不怎么好,月光并不肯眷顾我。 我嘬着酒,靠在玻璃窗上百无聊赖地往下看,却发现一辆有点眼熟的辉腾。我对这辆车实在熟悉,而且最近进进出出并没有看到过小区里有另一辆这样的车。 我心里擂起鼓来。 这时驾驶座一侧的车门开了,一个人影钻出来,站在昏黄的路灯底下——那身影同样眼熟得很。 我摸到手机,给何诵打电话,然后眼看着楼下孤零零的身影从口袋里摸出什么放在眼前。 那影子抬头往上看,我打开灯,冲它挥挥手。 何诵也冲我挥挥手,然后手揣回了兜里,径直往楼道里走。我一看手机,电话被挂了。 这个时候是十一点五十七。 还有时间…… 我跳下飘窗,裹了件羽绒服冲出去。房间太小,我开门的时候也还时间还没跳。我站在门口,抓着手机往电梯口张望。 五十八……五十九…… 电梯门终于打开了,何诵低着头走出来,我踩着点先嚎了一嗓子:“生日快乐!” 何诵抬起头看我,很惊喜的样子。他顿了一下,匆匆向我走过来——然后被我一伸手拦在门外。 “怎么了?”他亲了我一下,嘴唇柔软干燥,带着寒夜的冰凉。 “不准进门!”我压低了声音凶他。 何诵笑了起来:“为什么啊。” “你挂我电话。” “我……这不是想着马上上来,有事当面说吗?” “可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说不要上来,上来也进不了门的。” “那对不起嘛,”何诵笑着陪我胡闹,“看在我今天生日的份上,让我进去,好不好?” “你生日已经过了,”我给他看手机上的时间,“零点一分了。” 何诵不说话,只含着笑看我。我让他看得心虚,刚想说什么,他却说我下去一下。 “嗯?” “你先进去,把门关好,我待会儿刷指纹进来就行,”何诵说着就往电梯井走,“下去拿个东西……等我,虞方。” 84. ……妈的,这老男人还挺苏。 85. 何诵再上来的时候,一手拎了一个纸盒。 我接过两个盒子,掂了一下,其中一个应该是蛋糕,另一个就不知道了。 何诵换好拖鞋,又把纸盒从我手里拿过去,向餐桌那边走。 “这什么?” “蛋糕,”何诵拆了盒子给我看,“还有面。” 我站在餐桌前,觉得喉咙有些发堵。 “我一直在想,你最近心情不好,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何诵看着我,“怕你不想见我,但是又……很想你,还是没忍住过来了。刚才给你打电话没打通,我问了你的朋友,她们说你睡了。怎么又起来了?”他靠过来,帮我把耳边的碎发往后拨,温柔得要命,“做噩梦了吗?” “……没有。” 何诵低着头看了我一会儿,又换了话题:“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小雅告诉你的吗?” 我摇摇头,干脆抱住他,把头埋在何诵脖颈处。他也不追究我这种逃避行为,只搂着我,用手指一下一下地给我顺头发。 “蛋糕要吃吗?虽然很晚了……特意买的你喜欢的口味,要不要尝一口?” 我摇头。 “不吃了?……那帮我煮碗面,好不好?” 我揉了下眼睛,拎起装面的盒子进厨房去了。 虽然房子是新装修的,但我住进来这几天,最低限度的厨具、餐具和调味料都添置好了——大多数都是何诵买好了让洪哥给我送过来的。我很快烧水煮好面,端了出去。 面是那种特制的长寿面,顺而长。何诵把碗接过去放在自己面前,埋头开始吃。 我坐在另一头捧着脸看他:“没吃晚饭吗?” 何诵摇摇头。 “这是吃过还是没吃过的意思?” “……吃过了。”何诵咬着面条,含糊道。 我了解到他的未竟之言,便不再问了。我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决定去切一块蛋糕吃。 何诵买的似乎是常去那家蛋糕店菜单上没有的,为了满足我奇怪口味的特殊定制。从奶油甜度到配料、胚体无一不是我喜欢的。 这人很奇怪对吧?明明是自己过生日,却花大力气定制一个别人喜欢的口味的蛋糕。而且要不是我突然醒来看到了他,他根本没有要上来见我的意思。他只是觉得想我了,又怕我生气不敢见我,于是半夜驱车到我楼下,遥遥地看看我住的屋子,过一会儿就走了…… 我听他说原委,越听越觉得如坠冰窟。我到底干了些什么? 何诵觑着我的脸色,试探地问我:“虞方?……你不高兴了吗?” 我搓了搓脸:“嗯。” 何诵一下紧张起来,连背都挺得愈发地直:“我……” 我觉得很沮丧。我当然是喜欢何诵的。我明明知道他缺乏安全感,知道他是因为爱我才对我这么好,却非但没有帮助他、回应他,还嫌他太无聊。 何诵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我绕过餐桌搂住何诵的脖子,他一下就安静了。 “生日快乐。”我又说,“对不起。” 何诵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有点抖:“虞方……”他抓住我的手,“不是说好了以后你来疼我吗……” -- 征服(86-88)(bg) 86. 要是时间能回到一周前就好了……不,一天前也行,我一定趁早把自己捅死,免得祸害人家。 何诵的反应实在出乎我意料。那句话一出我实在忍不住了猛地把他薅进自己怀里——何诵身体微微颤栗,似乎是连话也说不出来。我抱着他不停地揉,心里简直后悔得要命。 何诵比我想象的更为敏感,他意识到的东西比我预期的还要多。我搬出他家的这一周里他一直在等我给他下判决书,和我相处的每一刻都是煎熬,总觉得我下一秒就要跟他说“我们不合适”之类的话—— “但你不在我视线范围内的时候,我又觉得想你,”何诵手指收得更紧,“想再见见你……” 今天何诵的反应一直不太对劲。我注意到了,却也没细想。现在想来,那些时候,他都在想些什么?当他去订下我可能根本不会看到的蛋糕的时候,当他一个人回到空荡荡、冷冰冰的家里的时候,当他抵抗不了想见我的欲望开车到我楼下的时候,当他只是觉得困了想下车抽根烟却接到我电话的时候……还有自欺欺人我只是不知道他的生日却听见我喊出“生日快乐”的时候,以及他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要我去帮他煮碗长寿面的时候…… 他在想什么?那张似乎永远不变的温和、宽容的面具底下藏着什么? 何诵看起来委屈坏了,但最终也没哭。他在我怀里安静地埋了会儿胸,我把他的脸抬起来,并没有泪痕,但眼睛红红的,更像只兔子了。 我揽着他的肩膀,轻而密地吻他。何诵被安抚了,过一会儿平静地问我:“你要和我分手吗?” “不,”我说,“至少……”我想起陈醉的话,便告诉了何诵,又说,“至少这个冬天不。” 何诵点点头,探过身子去摸蛋糕送的蜡烛。 “有打火机吗?” 我找出一个给他,好奇问:“你要许愿?” 何诵在缺了一块的蛋糕上插好两支数字蜡烛,点燃了:“希望明年这个时候虞方还在我身边。” 我有点别扭,戳戳他的肩膀:“遵守一下许愿的基本法,你说出来小心不灵了。” 不料何诵转头,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是在向你许愿,”他说,“你会让我这个愿望不灵吗?” 我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我俩对视良久,终于我软了下来,抱住他:“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我真的不敢保证……” “虞方,”何诵轻轻地拍我的后背,“你说实话……你喜欢我吗?” 我拼命点头。 “那就尽量喜欢得更久一点吧。” 87. 不是“更喜欢我一点”,而是“喜欢我更久一点”。 88. 我和何诵一起分食了小半块蛋糕,然后我以消食为名一路推推搡搡把他弄上了床,胡闹了大半夜才睡。 何诵似乎格外激动——好吧,其实可以理解这种情绪,但他实在是卖力过头了。我让他弄得简直不知今夕何夕,完了他还趴我耳边一个劲问我舒不舒服,大有我不回答就不让我睡觉的意思。 爽自然是爽的,不过当时我实在困得要命,忘了说了些什么,但可能有点敷衍,何诵不太满意。我记得最后是迷迷糊糊地抱着他亲了一下,也许是这种半无意识的举动取悦到了他,何诵终于放过我让我睡了。 其实想想,他未必就真的不困,只是强撑着要“服务”我——这是我后来才琢磨出来的,这货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歪理,突发奇想试图在床上“征服”我。 -- ai她(93-97) 93. 我放弃了。 如果我乖乖接受他的关照和宠爱能带给何诵安全感,那就这样吧。 94. 何诵干脆在我的小公寓里住下了,每天过来的时候都或多或少带些东西,一副打算正经过日子的模样。 我赶紧阻止他:“干嘛,你不回你家了啊?” 何诵闻言,又露出了那种委屈的表情。 好吧,其实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赶紧哄人,也不再提这事儿了。 小公寓是我自己一手布置的,虽然小,但是处处合我心意,其实比在何诵那边住得舒服些。只是两个人住的话,还是嫌窄了。 尤其是卧室的床,只是一张异形的、宽一米四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一张大的单人床还是小的双人床,总而言之睡着有点挤。何诵看上去一点不介意,每晚把我密密实实地抱在怀里。 还好这家伙现在睡觉已经不怎么滚了。 95. 周五的时候陈醉跟我说明天要带他男朋友过来找我。 我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别了吧我这房子够挤了你俩来凑什么热闹……” 陈醉捏着嗓子说你用完我就扔? 我:“……好吧你来吧。” 结果第二天陈醉一大早就到了。 是时何诵正帮我端早饭——听见门铃疑惑地过去看,从猫眼里一见陈醉立马开了门。 “早上好,”我在卧室里听陈醉跟何诵打招呼,“打扰你吃早饭了?” 何诵一板一眼地回答她:“没有,我吃过了。” 我把自己缩进被子,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嘲讽。 俩人一边聊一边往我卧室走——我忘了跟何诵说这事儿,估计他这时也一头雾水不知道陈醉一大早来干嘛更不知道她身后那个又骚又野的小帅哥是谁。 卧室门被打开,陈醉一看见还躺在床上的我,立马露出嫌弃的表情——而这种表情在何诵将餐盘送到我面前时达到了顶峰。 “你出息了啊谢虞方,”陈醉挤开何诵凑过来捏我耳朵,“吃个早饭要你男人端到床上来?!” 我护着餐盘往床头躲:“醉姐姐你好庸俗啊……” 陈醉干脆坐到我床上来跟我抢早饭,还不忘教训她新男友:“挺好吃的……看见没,学着点。” “话说起来,”我一边喝奶茶一边问她,“你这么一大早,到底干嘛来的?” 陈醉指指那小哥:“让他来学学何诵平时是怎么对你的。” 何诵在旁边想了会儿,对那小哥说你只要爱她就可以了。 陈醉和她男朋友目瞪口呆。 陈醉:“……你俩挺配的。” 陈醉男朋友:“大哥,诛心了啊。” 我在一边快笑疯了。 这时何诵转过头来,给了我一个不太熟练的wink。 96. 陈醉表示没眼看,吐槽何诵要是有女儿肯定能养成个生活自理十级残废。 “我不会这样养女儿,”何诵正色道,“但是虞方已经有自己的是非观了,所以纵容一点也没有关系。” 我这时已经吃完了早饭,把头埋被子里笑去了。 97. 陈醉那新男朋友是个还在读的留学生——没错,比我还小,也不知道面对兼职大学老师的陈醉时会不会被教训。 这家伙也是个不甘寂寞的,在旁边安静了没一会儿就自来熟地跟何诵攀谈起来。不知道是这人的气质容易让人放松还是因为在家里何诵没那么警惕,俩人居然很快聊到了一块儿——他跟何诵一起往厨房走的时候已经把手攀到何诵肩膀上去了。陈醉便趁机跟我吐槽。 其实他俩刚认识的时候陈醉就跟我说过,只不过当时她以为对方是个偷窥狂——现在看来似乎她的重点已经变了。 但陈醉没说一会儿似乎也觉得烦躁,突然问我最近状态怎么样。 “还行,”我想了想,“我跟他保证了至少这个冬天不会和他分手。” “你要是哪天和他分手了,肥水别流外人田,”陈醉理直气壮地说,“我来抢支优良股。” “啥,”我有点吃惊,“你那男朋友……” “不靠谱,我也不是很喜欢他,有时候觉得很受不了,”陈醉说,“如果你跟何诵分手,而他又有意找个结婚对象,不管我在跟谁交往我肯定都踢了先把婚结了再说。” 我耸了耸肩:“不能答应你,诵哥哥要伤心的。” 陈醉和我对视一眼,往我后脑勺呼了一巴掌,起身出去了。 -- 玫瑰(98-100) pō18У.čōm 98. 陈醉有事儿爱憋心里,不到憋不住的时候绝不跟人说。在我心里她一直是精神上的党的好同志,她不愿意说,我根本多余去撬她,这事儿就这样算了。 不多久我发现何诵突然食欲不振,强行逼问他症状后觉得像是肠胃感冒,便拖着他去了医院检查。 “话说你这个……”我拎起他身上的大衣,“是不是有点过于有风度没温度了?” 何诵无辜道这已经是我最厚的冬装了? “没有羽绒服?” 何诵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我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回家翻衣柜,发现他确实没有。 我回头一看,何诵一副你看我说吧的表情。 第二天上班,我在同事那强行接到个跑腿儿的工作——去宁安送文件。 我绕路去附近的一家三宅一生拎了件羽绒服——又在街边买了俩热水袋,大包小包地直接进了何诵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别的人。我进门的时候何诵抬头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将手边的一堆东西推到一边,冲我点点头:“今天怎么是你过来了?” 我把文件和几个袋子一起墩到了他办公桌上。 何诵看起来很好奇,但还保持着那副外人面前的矜持样子:“是什么?钟宣该不会让你送礼来了吧。” “我私人送您的,”我冲他挤挤眼睛,“何总拆开看看。” 何诵笑了起来,伸手去拉那几个袋子,只看了一眼就推了回来:“这是什么?羽绒被?” “羽绒服,”我收回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何总,你收不收啊?” 何诵撇了撇嘴。 “慌什么,还有别的呢,”我从袋子里把热水袋提出来,自顾自地跑去烧水,“你今天不收也得收。” 何诵表情有点崩溃:“虞方,这个……不合适……” “咱悄悄的,”我说,“你就把它放肚子上,办公桌挡着,没人看你这骚包的。室内开着空调你可以只穿西装大衣,出门必须穿羽绒服——至少这最高温在五度以下的几天,必、须、穿。要是我发现你没照做,回去就删你指纹。” 何诵表情纠结起来。 “文件我也送到了,”我指了指他桌面,“先回去了。” “等下,虞方!”何诵叫住我,“马上就下班了,我等会儿开车送你去风盛打卡,然后一起吃饭。” 我想了一下:“也行。” 何诵“嗯”了一声:“我出去交代点事情,你别乱跑……不可以在上班时间去秘书办聊天。” 我笑了起来,催他赶紧走。 99. 何诵不让我到处乱跑,我一个人坐他办公室里摆弄了一会儿手机,无聊得紧,又想起我方才进门时何诵手上的动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把什么东西藏在了文件夹后面,然后又在和我说话的时候悄悄地把那东西推到了桌下,不知道是顺手推进了抽屉,还是揣兜里带出去了。我琢磨一会儿,觉得他的反应也不对劲——看见我进来的时候明显惊大于喜。 不是我自恋,但平时何诵意外看见我的时候确实不是这个表情。 于是我坐到了他办公桌后,贼眉鼠眼地开始检视他的抽屉——没想到还真有意外收获。 我看了那东西一会儿,把它塞进了包里。 在车上的时候我飞速地给一圈人发了消息。何诵看了我一眼,出声提醒:“在车上的时候别一直玩手机。” 我应了一声,把手机揣回包里,又问他周末晚上空不空。 “怎么了?” “我爸妈过来蹭个饭。” 何诵点点头:“有个饭局,不过我本来就想推掉……就不去了。叔叔阿姨爱吃什么?” “炸虾球、粉蒸肉、烤羊排、蒙布朗……” 我一样一样给他数,何诵听了一会儿,弹了我脑门一下:“这不都是你爱吃的?” 我捂着脑袋吃吃笑:“怎么着吧?” 何诵叹了口气:“别闹,这些改天再给你做……他们喜欢什么?” 我撇嘴:“我爸喜欢喝汤,我妈喜欢吃各种炸的硬的。别管他们了口味凑不到一块儿去的,何诵我想吃火腿。” “明天好么?周六时间充足一点,今晚上要加班。” 我点头。过一会儿又说:“我那边太挤了,周末回家?” 何诵“嗯”了一声:“我待会儿叫阿姨来打扫一下。”又问我,“只有周末才过去吗?” 手机震了一下,我把它从包里摸出来回消息,头也不抬:“你想说什么,可以表达得更直白点。” 何诵噎了一下,顿住了,过会儿又趁等红绿灯的功夫偷偷来抓我的手:“跟我……回去吧。” 100. 晚上回家的何诵明显地焦躁起来。吃完饭后我正收拾碗筷,他犹犹豫豫地问我有没有看到…… “什么?” 何诵支支吾吾:“那个,戒指……” “在手上啊。”我面色如常地伸手给他看,“怎么?” 何诵哽了一下:“哦,好,没什么。” 我心里偷笑,继续在心里盘算明天的流程。倒不是很紧张,该请的人都已经约好了,因为时间仓促,我并不打算安排得有多复杂多浪漫多有仪式感——何诵缺的又不是仪式。 周末何诵照样加班,下班后又按照我“多囤点食物”的指使,任劳任怨地去超市购物。等到他回来,天色都全黑了。 我骗他说不急,爸妈被堵在路上还没过来,我在家里已经准备好晚餐食材了……哎其实也不算骗。两口子的事怎么能叫骗呢对吧! “喀”。 我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迅速戳了戳“灯光师”,然后转身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何诵开门进来,脚步声短暂地停了一下,大概是在疑惑为什么家里一片漆黑。 我又戳戳灯光师,“啪”的一声,玄关处的地板上亮起了一个小小的灯。 灯亮的那一瞬间何诵的身形很明显地往后晃了一下,随后地板上的灯一个接一个地亮起,蜿蜒地指向楼梯,何诵顺着光点走到楼下,抬头看了一眼。我冲他招招手,但楼上也是一片漆黑,我猜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何诵的脚步声和次渐亮起的小灯一同向我靠近,我本来倚在廊道的护栏上,见他上来,控制不住自己,跟小孩儿似的抓着手里的红玫瑰原地蹦了两下。 看到我以后何诵步子明显快了许多,几步走到我面前:“小祖宗,这又是玩什么……” “猜不到?”我笑他,“猜不到就不给了。” 何诵抢过我手里的花束,装作凶巴巴的样子,又捏捏我的脸:“不给我你还能给谁?交出来。” “不,”我说,“说点好听的。” 何诵把额头抵住我的:“连这种事你都要抢,要强的小坏蛋。”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何诵在我嘴唇上贴了贴,“我爱你。” 我笑起来,把手里抓着的戒指套到他手上,又把另一枚放在他手里。 何诵抓着女式戒指,把男式那只松松地挂在无名指的第二个指节前,再不肯往下面了:“你呢?” “虽然我还是不能向你保证以后,”我握着他的手把戒指往下卡,“但是我现在对你的情感,和你是一样的。” -- chao湿(番外1,101-107) pō18У.čōm 101. 初夏的夜风还凉,但捂得密不透气的屋子里空气粘稠潮湿,暧昧得难以言说。 何诵在我上方压抑地喘息,我能感觉到他快到高潮了。这时候他突然停下来,趴在我身上:“我可以把套子摘了吗?我还没直接感受过你呢……” 何诵语气又软又黏,只不过这一个大男人汗涔涔地抱上来的感觉实在称不上好。我推了推他的肩膀,冷漠地拒绝道:“不可以。” “别怕,”他没有顺着我,固执地纹丝不动,趴到我耳边用嘴唇轻轻蹭我的耳垂,用一种黏腻的声音哄我,“不会怀上的……” 我刚想用力把他掀开,又听见他说:“我已经做了结扎手术了。这样也不行吗……”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哈?” 何诵从我身上支起水光淋淋的上半身,月光从轻掩着的纱帘里透出来,又从地板一路攀上他的脊背。他温柔地看着我:“上个月,去香港出差的时候做的。” 我想起来了。那会儿我还很奇怪他为什么一去那么久,居然是…… 这事儿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何诵似乎比我预料的还要更加在乎我的感受。我心里当然很高兴,但却控制不住地张嘴质问他:“你傻了吗?” 何诵也愣了。 “你没想过万一我们分开了呢?那个时候要是你后悔了要怎么办?”冷漠的字眼不断从我嘴里吐出,我有点慌张,但却停不下来,“当然我知道这个可以复通,但要是没成功呢?” 何诵在黑暗中看了我一会儿,没说话。我自下而上地迎上他的目光,觉得他额头上生出忧郁的阴霾。 房间里沉默得可怕,我转开视线,心想何诵要生气了吧。我实在是太煞风景、太不知好歹了。 不料两分钟后他垂下头,依然很温柔地给了我一个吻:“没关系。你答应过我会尽量喜欢我久一点,”他一下一下地用嘴唇来碰我,很喜欢我的样子,“就算我们俩分开,我也不会有要孩子的精力了。不会后悔的,我也不会因此责怪你。虞方……” 他叫我名字时语气格外缱绻柔和。霎时间似有一簇小小的电流窜过耳后的神经,我一个激灵,一把推开他,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了。 何诵在我身后低低地笑了一声。我感觉到他又贴了上来,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他逗我道:“虞方,脸红了。” 我一动不动,装死,这么黑他看得到个屁。 他又来亲我的后颈:“我摘了哦?套子。” 我继续挺尸中。何诵也不急,不紧不慢地顺着脊椎往下吻我,好几分钟后我终于憋不住了,鸵鸟状点了点头。 102. 我是不是该说他天赋异禀……让我这么胡扯一通居然还硬着,我点头之后他立马扔了套子扶着我的腰挺进来。没了那薄薄一层乳胶膜的阻碍,被进入的感觉更加……怎么说呢,应该是更有存在感了。 我能感觉那个肉块儿一点一点破开我的身体,寸寸楔进。没有皮肤保护的身体内部——粘膜的直接接触……恕我直言,这种时候我想到的居然是沙耶之歌。 没救了。 好吧,我实在不是个熟谙风情的女人,但是,反正何诵也并不风流。我相信他是诚挚的,那些叫我心动甚至羞于面对的东西都是随心而发。 “又在分神,”何诵一边压着我操,一边伸手从背后捏我的脸,很无奈的样子,“在想什么?” “何诵,”我转过头冲他笑笑,“好像我还没说过。我爱你。” 103. 可能是让我给刺激了一下,何诵射了。 104. 我有点惊诧于这句话对他的影响,顿一下又觉得好笑,于是把脸埋进枕头闷着笑了起来。何诵顾不上闷在床里笑得发抖的我,手忙脚乱地退出去,又伸手来扳我肩膀:“我……天,我没想射里边的,我……别笑了虞方你起来,我给你洗一下,不要笑了……虞方!” 我“哎”了一声,忍着笑从床上爬起来。 “我真没想……算了,”何诵放弃了跟我解释,拉着我往浴室走,还一边小声嘟囔,“你没生气就好。” 我当然没生气。既然我同意了他不带套,当然也就默认了可能的结果。只不过这确实是一种新奇体验,我他妈还是第一次被内射来着。 何诵红着脸帮我洗澡。他好像只有在正式做的时候才不会觉得害羞……我突然想起来,又问他:“你刚才说没打算射里面……” 何诵点点头。 “那你打算射哪儿?别告诉我是想射回套子里或者地板上。” 何诵板着一张绯红的脸,把我翻过去面壁。 105. 我洗完以后,何诵又在浴缸放好水,于是我理直气壮地缩了进去。等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重新铺好床了,我把自己摔上去,刚晒过的被子蓬松绵软,舒适极了。 何诵坐在床边摸摸我的头,起身又走出去,不一会儿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进来,给我看里面的结扎手术相关票据。我按住他的手:“行了,我相信你。” 何诵顿了一下,凑过来咬我耳朵:“有你这句话,感觉不管我做什么都值得。” 106. 我现在觉得,半年前打算和何诵分手的我是不是欠驴踢。 107. 何诵笑起来,欲言又止。我不轻不重地扇他一巴掌:“有话就说。” “欠什么驴踢,”何诵微笑着说,“分明是欠操。” 行吧。在我坚持不懈的污染下,何诵也会开黄腔了。 -- 梦中(番外2,108-111)(gb) 108. 我做了一个梦。 房间里弥漫着黑气。可能是传说中的鬼压床。我其实已经有意识了,知道自己大约处在半梦半醒之间,但是睁不开眼,四肢僵直,仿佛被什么压制着,怎么挣扎也无法撼动它一丝一毫。 我有点无奈,但也没有很慌,因为这倒是和中学时趴在桌上午睡结果把腿压麻的感觉比较像,没有直觉,很难受,但是你知道它总归会过去。 对,我做梦的时候可能和梦境链接比较浅层,我知道自己在做梦,并且知道自己即将醒来,甚至有时候有办法让自己从梦中挣脱。 不过这一天不是我自己挣脱的,有什么东西,暖烘烘的,带着点潮意,趴在了我身上。我挣扎了一下,醒了过来。 遮光窗帘能抵挡绝大部分自然光,我看不出具体时候,但是从这黑压压一片来看,应该为时尚早。我抬手摸了摸压在我身上的重物。 “……虞方?”何诵声音有点喑哑,“醒了?” 他把脑袋从我胸口抬起来。 “嗯,”我昏昏沉沉地问他,“做什么?” “做噩梦了,”他摸索着爬起来,把脸往我颈窝里埋,“抱我。” 我顺势抱住他的腰:“梦到什么了?” 何诵没有回答。我迷迷糊糊地又快睡过去时,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 “我说,你喜欢我什么?” 我嘟囔了两句,彻底睡熟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何诵少见地还和我一起赖在床上,似乎是在发呆。见我醒了,把脸转过来问我:“虞方,你喜欢我什么?” 我懵了一下,说你昨天好像问过我这个问题。 “准确来说是今天凌晨。我确实问过了。” “我没有回答吗?我记得我答了。” 何诵表情变得怪异:“你还记得你回答了什么吗?” 我在脑海中苦苦搜索,确实没有这一段记忆,便诚实地摇摇头。 “你说喜欢我有钱还给操。” 我笑喷了:“这是心里话,别人酒后吐真言,我梦中讲真话,你可以相信。” 何诵给了我个白眼。 “怎么啦?”我把自己靠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你昨晚上梦到什么了?” “梦见你跟小雅跑了。” “……” “真的,”何诵翻身压过来,“吓死我了,我不敢说你,又舍不得骂小雅……” “我和我小姨子跑了,可委屈死你了,”我无语道,“你怎么不梦江南皮革厂倒闭呢,啊,因为你真的有个江南皮革厂。” “坏人。”何诵小声控诉。 “还说我坏人,你梦见我出轨了所以我要跪键盘???” “我都这么惨了你不安慰我还嘲讽我。” 我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然后在他头上一通疯搓,何诵顶着一个鸡窝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好吧,”我说,“你想听我说什么,喜欢你腰细腿长?喜欢你胸大屁股翘?还是喜欢你活好人还——唔嗯——” 何诵捂着我的嘴,绝望道:“你还是别说话了。” 109. 然后我俩做了。 幸好是周末,打工人最后的倔强。 只不过何诵好像不太愿意,配合归配合,该抬腰抬腰,该分腿分腿,该撅屁股撅屁股,甚至在我准备进入的时候他还抽空用一只手体贴地帮我拨开穴口——就是表情一直不太高兴,并且一直拒绝和我接吻。 但我可兴奋了,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嫌弃脸”这样的萌点,感觉自己幻肢梆硬,缠着他不停示爱。可能是因为我异常高涨的热情,何诵这个硬邦邦的铁块最后还是被我焐化,高潮的时候紧紧抱着我,黏糊糊地表白:“好喜欢你……” 110. 我曾经问过何诵为什么喜欢我。 不,我心里想问的其实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 喜欢我的人其实也不算少,但不是个个都愿意做到何诵这个地步——我不是指何诵愿意屈居人下,因为很显然他现在也很享受——而是说那种一心一意的注视让我有点难以招架。 何诵当时愣了一下:“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并没有,就是好奇。” 他想了一会儿:“我一开始是很喜欢你的眼睛,好水灵,好真诚。” 水灵!多么复古的词汇!我笑瘫在沙发上,何诵也不恼,把我脑袋搬到他腿上去放着。 我:“然后呢?” 何诵低头亲我:“这个问题和你在一起之前我想过很久,但是最后也没想出来,感觉哪里都喜欢。就是很想要你,我喜欢你待在我身边胡闹。” 111. 最后我说:“不客气。” 何诵心满意足,睡过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