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庭》 接孩子放学 万洲帝都的三里城街,是闻名遐迩的旅游风景区。街道两侧皆是双层的木制建筑,人来人往、进进出出,一年四季每家店面就没有寂静的时候。唯有东南角的那座无名楼,常年门户紧闭,但凡游客车辆过路,都要靠左离得远远的,像是那楼前的水泥路跟沼泽似的,一踏上就会陷进去,白白搭上性命。 那座楼便是现今权势滔天的云家,高层的议会场所。 天子脚下,又身居闹市,却要硬成为净土,不许旁人插足半分。 这般无法无天,万洲总爵华逢却声都不吭一下。 一时之间,世人皆知云家无名楼,却不知万洲帝都襄旌道上的总爵府。 这日无名楼二楼春展厅里,正值年前,云家一众人物天南海北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倒时差就被云墨叫过来开会。 一眼望去,坐在长桌边上的人,竟属主位云家这位家主最是年轻,刚过而立之年,眉头都还没皱上,就把一屋子的人吓得僵坐在那,腿都麻了。 气氛肃穆,正当约立总部的掌权人发言到关键时刻,不知从哪传来铃声。 特别悦耳、男孩子音尘绝妙,如梦如幻,听之便让人忘怀。 就是,实在响的不是时候。 一屋子人顿时冷汗直冒坐立难安。 赵南岸斜靠在门边,眯着眼睛惬意倾听完了这段简短的铃声,才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这群在外面呼风唤雨的大佬们的窘态,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他将插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顺便掏出手机: “喂,云墨,这段分享给我。” “不。” “???!!!”旁边充作空气的人听傻了,感情那是云墨的铃声??! 云墨?! 云墨竟然会设铃声?! 赵南岸脚步一顿,嘀咕一句“小气”。 “时间到了,那你开会,我去接轻雪。”说完转过身准备推开房门。 “不。”云墨不紧不慢的离开座椅,他背靠镂窗,此时站起来,光碎碎的铺垫在他身后,恍若神明。 这神明说: “暂停,我去接我家孩子放学。” “?!” 空气背景墙们傻了,赵南岸站在门边上咬牙切齿,云墨推门,看都不看人一眼: n “云墨,你可真够疯的啊,被轻雪知道你落下会特意来接他,肯定要说你。”赵南岸手握方向盘,飙得飞快,下一秒他手一紧,像是想到什么:“好啊,我是说怎么这么好心,特意叫我一起来接,你就是盼着我一起被轻雪教训是吧,你就这么对你叔叔的?!” 赵南岸懒得跟群小鬼计较: nbs 委实是不知道这位帅大叔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车后座还坐着谁。不然,怕是眼睛都不敢往那多看一眼。 原来是去接小少爷了,正常、正常,完全可以理解。 云墨双手交握,闭目养神地坐在后排,他听赵南岸罗里吧嗦了半响,才施舍般的吐出两个字: 下课铃准时响起,一群人像蜜蜂似的倾巢出动,看见教学楼前就没重复过的豪车,以及晃晃昭彰云家特有的车牌号,都淡定的不行。 “阿雪不会要你。” 径自往楼下走去了。 一点温度都不带,那副冷酷的模样,怕是普度众生的菩萨见了,也要退避三舍。 赵南岸倒不怕他,嗤笑一声,却也不再说话。 他说什么话都吊儿郎当的样子,唯有这句眼神却是认真的。 两个人对云轻雪的课程安排倒背如流,怕是比本人还要熟悉。 甚至有胆大的小姑娘对着摇下车窗不知何时戴着墨镜的赵南岸拼命挥手: bsp; “你开车。” “司机大叔!又来等我们校草啦!” 一路畅通无阻驶入春秋大学,停在3号教学楼前。 赵南岸……赵南岸凶猛的摔上门,两步并一步也走下去了。 留下春展厅一群人,面面相觑,哑然无数,只得继续留在这,挪都不敢挪一下。 “闭嘴。” “小祖宗的专属司机兼保镖,这头衔听着就不错,云墨,老子要辞职为我家小祖宗干活。” “你家?”云墨透过单面玻璃毫无波澜的注视着车外: 当然,也是云大佬纡尊降贵只要不出远门,就风雨无阻日夜接送的心头宝。 直截了当、一语中的。 一个个心下竟觉得自在了不少。 他踩紧油门,一路奔驰,只想快点见到他想见的人。 p; “我呸,你问过轻雪了吗?你就是仗着轻雪懂事,不会任性,才这么有底气。孩子懂事是孩子太乖,该夸奖;大人把孩子教的太懂事了,就是大人的不是,该骂!” 赵南岸想想就来气,当初那个孩子是他和云墨一起捡到的,怎么最后当爹的成了他云墨,还把孩子养的那么乖巧让人心疼。 要是他,他一定把孩子宠的肆无忌惮、天翻地覆的到处闹腾。 呸!他才不要当爹!要当也是当……赵南岸想想就觉得心情愉悦,说不定到时候还得叫身后这位上司兼侄子岳父大人呢。 云墨对赵南岸突然发出的诡异笑声听而不闻,赵南岸一个人再厉害,顶的过天罗地网吗,况且他那点心思就差写到脸上了。 真是狼子野心、痴人说梦。 如果,不是因为阿雪喜欢。 云墨右手轻轻摩挲左手食指,眼底似有风暴涌过,却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人影逐渐稀少,梧桐道上慢慢空旷起来,教学楼中才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他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配着厚厚的高领线衫,修长纤细的脖颈却还是露出雪白的一截,天色渐渐昏暗,暖黄的灯光照在那人身上,显得与世俗毫无瓜葛。 那不是人间能拥有的美色。 他显然一眼看见了楼前这车,不自觉得温柔笑出来,是清风吹拂,恍过潭水里映称的夜月,悸动了两个老男人一碰见他就总是乱七八糟不受控制的心。 “小祖……”宗,赵南岸一把摘下墨镜,孔雀开屏般向人挥手,脸色却突然一变:“卧槽?!” 只见不知哪来的胆大包天的臭小子,追上云轻雪,还特别亲昵的喊: “小轻雪!” 那小子眉飞色舞,云轻雪被他喊住后,竟也回了头,两人还聊了起来,不知说了什么,那臭小子还把手上那团围巾摊开准备往云轻雪脖子上套。 “靠!”赵南岸婶可以忍,叔却不可以忍,捏了捏拳头就准备往外面冲。 -- 围巾 云轻雪轻轻飘飘的目光柔和地投过来,不知怎的,云墨的脚步反而滞塞了一秒。 “爸爸。”他听见他的阿雪喊他。 水沈肌骨、眼波横注,浅颦微笑,谁都会为他倾倒。 “嗯。”云墨身高腿长,没两步就来到云轻雪面前,不着痕迹地将某个碍眼的小子隔开,整个人挡住了云轻雪的视线,远远望去就像是将少年虚揽在怀里。 “乖。”他说完顿了一下,像是对自己贫瘠的语言系统感到懊恼,又亡羊补牢:“爸爸接你回家。” 云墨低头,一眼就看见他的宝贝浓密纤长的睫毛,蝴蝶振翅般扑扇。 扑扇着揉进他的心里。 落后几步的赵南岸,看云墨将他的小祖宗遮了个严严实实,朝天大大翻了个白眼。 这变态。他一边心里吐槽,一边健步如飞,不知不觉也站在了云轻雪边上。 “小祖宗,感情你眼里只看得见你爸爸,看不见每天风雨兼程含辛茹苦给你们爷俩呼来唤去的司机先生吗?”说着说着,赵南岸还不忘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强调。 云轻雪被他轻易逗笑:“叔公。” 得,这下赵南岸手都僵硬了,本就不白净的脸更黑了。 他想骂“靠”,可刚到嘴边,望着云轻雪,又怎么也说不出半个脏字了。 “真是坏小孩。”他憋着气,忍不住上手揉了一把云轻雪的小脑袋,将软乎乎的头发揉乱才肯罢休:“都说了多少次,不许这么叫我,像在叫小老头似的,我才比你爸大几岁呀。叫叔叔,我不管,最多只能叫叔叔!” 全然忘了刚刚在车上,他还拼命用叔叔的身份调侃云墨。 歪歪脑袋,云轻雪眉宇舒展,似有春风拂过羽睫: “好,赵叔叔。” 他毫不吝啬自己的笑颜,仿佛无师自通,生来就知道这世上凡俗之人大都逃脱不掉他用美色编制的陷阱。 而当猎物落网,瞧见猎人清澈含情的双眸,怕是还会忍不住为他开脱。 看,那真的只是他的无心之过。 赵南岸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一张嘴就是炮弹,怼的天王老子和他大战三百回合怕都要败下阵来。 可一遇见云轻雪,他的嘴炮技能全都偃旗息鼓,从山头霸王变成家猫,轻松就被顺了毛。这会儿,被这样好听的叫上一句“赵叔叔”,他就已经飘乎乎美滋滋了,嘴角都控制不住地往上咧。 云墨在边上冷眼旁观,心里盘算着接下来把赵南岸派到哪个极寒之地去渡劫,还不忘伸手整理云轻雪被赵南岸拂乱的发丝: “阿雪,我们回去。”说着就要揽过少年瘦削单薄的肩膀。 “等等,爸爸。”出乎意料却被制止,云轻雪双手抵住男人的手臂:“我和学长话还没说完,您和叔叔回车上再稍等一会儿。” “!” 这话杀伤力太大,云墨和赵南岸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捧在掌心的小少年穿过他们俩用身体铸造的隔板缝隙, 赵南岸觉得自己心机堵塞了。 否则就他那占有欲控制欲,云轻雪早就成了童话故事里被锁在琉璃屋的小王子了。 傻乎乎的原地笑了半天。 “喂,你可别乱来啊,伤了小祖宗,到时候你跪在地上哭都没门。”赵南岸被云墨突然沉下来的气场弄得浑身寒毛直竖,他暗骂神经病,却还是要出口提醒。 “轻雪,我,我想送给你,请你收下。最近越来越冷,你穿的太少了。”安河叫住云轻雪时也用的这套说辞,只是没了几分钟前亲手往云轻雪脖子上围的勇气了。 云轻雪看着他手上那条浅咖色的毛线围巾,眨眨眼。 云墨垂下眼,盯着自己刚刚被少年拒绝的那只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光线昏黄,空中流转着细微的浮尘,为这幅景象平添几分欲色。 “没关系,等多久我都愿意。” 云墨充耳不闻,他转身走向梧桐道,拉开车门,真乖乖坐回了车里。 云轻雪也不想在逗他了,他微微仰头,安河一眼就瞧见那纤细白嫩的脖颈。 “学长自己织的?” 安河不想让云轻雪尴尬,将自己手中刚刚还没送过去围巾赶忙递上,这下竟显得仓促又青涩,又符合他的年纪了: 赵南岸呆愣了两秒,薅了一把自己满头的卷毛。 “淦!”幽怨地盯了一眼和不知哪冒出来的小白脸谈笑风生的云轻雪,也不情不愿地听从吩咐回车上等了。 “学长,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他局促的攥紧双手,从脖子到耳朵都红遍了。 “啊?”被拆穿了的安河喉结紧张地上下滑动了一下:“是的,是不是不太好看?” 见他紧张的怕是呼吸都屏住了,但还硬生生的撑着,眼神执着地望着自己。 又跑到那个臭小子面前去了。 第一次送人礼物,还是送给自己的心上人,他恨不得将满心的诚意都送出去,只是手笨,早该在入冬时就送上的,却延误到了现在。而且,若是云轻雪不喜欢…… “好看,只是还要劳烦学长给我围上。” 少年还在笑!他还笑得那么甜!他还叫那个臭小子“学长”! 这疯子是真神经,现在成熟稳重的皮囊不过是遇见云轻雪后,仔细伪装的假象,生怕吓着他的宝贝罢了。 色授魂与间,安河怕是云轻雪怎么跟他挥手道别的都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只觉得身前还有凑近时,那人发梢淡淡的浅香。 他气质温润,在他这个年纪的男生身上确实少见。 若是落在别人嘴里,这实在是一句了不得的骚话,可被这安河说出来,竟一点都不违和。 另一边云轻雪走向“小白脸”,说起来,这“小白脸”脾气倒好,被丢在一边忽视了好一段时间,也不恼火,面上不显露分毫尴尬。他甚至颇有修养的礼貌后退两步,给云轻雪与他的家长们说话的空间。 -- 依赖与ai恋 而车上,此时却一片寂静。 赵南岸难得没叽叽呱呱,喋喋不休,他脸色阴沉,油门却没踩死,还是用着最安全的行驶速度载着他的小祖宗。 云墨从看见云轻雪颈上的围巾起,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是冷冰冰的了。 只有云轻雪,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他侧头看着车窗外,霓虹灯闪耀的道路,行人与建筑物像流水一样从眼前划过。 “这是去哪?” “当然是回家呀,小祖宗。”赵南岸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时的轻佻。 小祖宗那么好,谁追求他,谁喜欢他,谁给他送礼物,不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了吗?他赵南岸的小祖宗就合该全天下的人都掏心掏肺的对他的好。 不过是收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的围巾,还对那个臭小子笑得那么好看,还把头伸过去让那个臭小子亲自给他戴上。 这有什么?!这算什么?! 不都是社交吗?!谁还没有一星半点的社交了? 妈的! 赵南岸越想越气,完全说服不了自己。 “不回家,赵叔叔,调头,我们去无名楼。” “……”赵南岸前一秒还火冒三丈,下一刻就偃旗息鼓。握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一瞬,从后视镜里看了沉默寡言的云墨一眼,斟酌道:“小祖宗,去无名楼干嘛呀,那又没有吃的。咱们回家,今晚有你最喜欢吃的菜。”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今天不是开会吗?” “开会哪有吃饭重要呀。我和你爸都饿着呢,把那群人晾在那一小会儿也不碍事,先回家,吃完饭再说,大不了明天再开。” “我不管,我今天不想吃家里的饭菜,只想吃三里城街,无名楼边上那家灌汤包。”说这话时,他语气一点都不蛮横,淡淡的,不带什么情绪。 偏偏谁都拒绝不了。 赵南岸一哽,云墨终于说话了: “调头。” 被抢了话头,赵南岸不爽极了:“行行行,小祖宗,你等着,我迟早把那家厨师挖来家里,天天给你做灌汤包,让你吃到腻为止。” “爸爸早就去聘过,可人家不愿意。” “那一定是云墨价格开低了。”也一定是小祖宗不让强迫。 不然,这天底下哪还有人敢拒绝云家的要求。 云轻雪不理他,低眉浅笑,侧 他的宝贝才十七岁,是最美好的年纪。而他,却已经三十岁。 得,踩不下去了。 又稚嫩又柔软又脆弱的触感。 “爸爸,痒。”云墨手上有茧,云轻雪强忍着还是觉得痒,禁不住开了口,眼眶却忍不住湿漉漉的。 过脸看向云墨:“谢谢爸爸。” 云墨醋劲再大,也舍不得摆脸色给云轻雪看。 可是不会放手,云墨想,他死也不会放手。 赵南岸恨自己没出息,还在肚子里疯狂腹诽云墨。 云墨眉头一皱,还没等他开口,赵南岸刚准备猛踩油门,就想起后座小祖宗娇气的不行的身体。 云墨顿时一慌,连忙收回作祟的手:“抱歉,爸爸弄疼你了?” 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欺负的掉下泪珠来。 车开快了,心慌;车开慢了,头晕。一张小脸三百六十五天就没怎么红润过,瘦的跟竹竿子似的,风一吹就要倒,隔三差五就要生个病,折腾地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他终要在青天白日光明正大的向全世界宣告他无可藏匿的爱,还要在深夜在黎明在每一个时刻理所应当的与他的养子、他的爱人抵死缠绵。 “靠!” “傻孩子。”他伸出左手,用指腹轻轻摩挲少年光滑的侧脸上。 他既然定好了时间要在今日开会,那会议就必须今日结束。云轻雪不想云墨再劳碌奔波,干脆便陪着他。 心下复杂,所求这份情,是不是终有一日,也可得见曙光。 而这点小心思,云墨一下就看透。 “不疼。”少年摇摇头,琥珀色的瞳孔仿佛洒落了星光,温暖纯粹,还带着一览无余的依赖。 不知怎的,云墨心脏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收缩起来,密密麻麻的疼。他的宝贝毫无防备的信赖着他,全然不知隐藏在养父这个身份背后,不可告人的爱恋。 云墨在某些事上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这点云轻雪比谁都清楚。他阻止不了云墨每天接送他上学放学,也知道云墨若是陪他回去,必然免不了要候着他入睡,之后还要出门。 这家伙到底会不会养孩子,养了十多年,被他养的病歪歪的 “坐好,我要加速。” 赵南岸面无表情的挪开手指。 汽车刺耳的鸣笛声突然响起,岔开后座养父与养子交错的眼神。 ,不像话,真是不像话。 “赵叔叔?” 后座伸过来一个小脑袋,带着浅浅的又特别勾人的香气,软软地找他说话。 “不准撒娇,你赵叔叔我开车呢。”想拿出长辈的气概,威严地教育教育小孩,殊不知自己嘴角弯的弧度特别大,任谁都能听出他美滋滋的心理。 毛茸茸的小脑袋晃悠一下,云轻雪满心的问号,不明白他哪里撒娇了。 云墨一把将人揽回来:“这样容易头晕。” 他常年冷着张脸,跟冰刻成的人似的,没有情绪、不爱说话、也不会笑。可这会儿,云轻雪看着他,鲜明地感受到养父炙热的大手握在自己的肩头,轻柔的小心翼翼的,不敢用过多的力道。 “嗯。”云轻雪低下头。 这个世界真是矛盾,这世上的人啊更是如此。他甚至在想,当初亲生父母将他丢弃在暗无天日的游人街上,也算是做了好事一桩。 “爸爸,冷。”他靠的离云墨更近了一些。云墨立马抓起丢在一边的外套就往云轻雪身上套,还不忘伸手探探少年的额头。 “还好,没发烧。” 赵南岸把空调温度一下打的飞高,听了云墨的话也不放松。 “怎么回事小祖宗,你别吓我,咱们先去医院看看。你一生病,比老子被人打断腿还折腾老子。” 云墨将人拥紧,变相的默认赵南岸的改变方向的提案。 “不行,我要吃到灌汤包,吃不到新鲜的刚出炉的,我才是真的要生病了。我就是怕冷,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喊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你……” “不听,你要是敢变方向,我今晚一定让自己感冒。” 赵南岸气得高血压都要冒出来了,云墨早料到赵南岸不管用,一碰上少年就变成纸糊的老虎,半点气势都没有。 -- 爸爸与叔叔 三里城街此时已是灯火通明,云家特有的车牌号,使得一路畅通无阻。 云墨一对上云轻雪,只有操不完的心,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不喜欢旁人插手。 提前打了电话,让餐馆的老板把包厢暖气开足,值得一提的是这包厢还是云轻雪独有的,布置精美陈设讲究,全都是云大佬细枝末节的体贴。 沉默寡言,没有表情就像是冷着一张脸,忙前忙后给云轻雪布好菜,自己随便打发了两口,最后摸摸云轻雪的脑袋,温声说句“好好吃饭”,就赶到边上的无名楼去了,看得赵南岸眼白直现。 “哎呦卧槽,小祖宗,你不是爱吃吗,怎么吃两口就又放下了。”但赵南岸没想到云墨一走,他家祖宗包子都吃不香了,咬了两口就撂了筷子,又酸又着急。 “吃饱了,总不能撑着自己。”云轻雪真真不愧他这个名,说什么都风轻云淡的:“再说爸爸不也没吃什么就赶去开会了吗?” “祖宗,你爸是谁,他那身体,壮的能徒手单挑两头牛,饿个三天三夜都没事!你再看看你瘦的,路边冲出来一只兔子都能把你撞倒!” 云轻雪被他这不着调的比喻逗笑了:“真的吃不下啦。”双手将笼屉推到赵南岸面前:“赵叔叔帮我吃,不能浪费。” 被笑容蛊惑了心智,等反应过来已经埋头一鼓作气,将包子全吃了的赵南岸,连个“艹”都不舍得在少年面前说。 认命的准备带祖宗出去逛逛,看看还愿意赏光哪家店面,没想到一抬头就发现小祖宗正对着手机屏,笑得特—别—甜! 老子为你吃剩饭,你为老子戴绿帽! 赵南岸也没想他此刻其实连绿帽都不配戴,总之就是十分火大,莫名其妙联想到了在学校看见的那个小白脸,又一眼看见被散开放在一边椅子上的围巾,顿时成了油锅上的蚂蚱,火大地更想咋呼了。 偏偏开口就成了孙子:“在看什么呢?” “在聊天。”他的小祖宗视线都没从屏幕上移开一秒。咬牙切齿:“跟谁聊天呢?” 云轻雪打字的手一顿,终于赏了赵南岸一眼:“赵叔叔,你变啰嗦了。” 赵南岸气成河豚,还是醋溜的:“也不想想是为了哪个没良心的。” “是我。”云轻雪眸底带笑,勇敢承认自己就是罪魁祸首。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围巾起身拽着赵南岸就往外跑:“赵叔叔,我们出去逛逛!” 他难得这样活泼,像极了胡蹦乱跳的小白兔,一举一动都牵着赵南岸的心神。 赵叔叔这下哪顾得别扭,在人冲出包厢前把人控住,拿过那条几秒前还被敌视的围巾,仔仔细细一圈一圈围在云轻雪的细脖子上,顾不上美观。顺手再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云轻雪身上,嘴里还不忘念叨:“你想去哪叔叔都陪你去,只是别生病了。” 他低着头,云轻雪只用微微抬眼就能看见他认真的模样。好像是第一次,这样端详赵南岸的脸。 “赵叔叔。” “嗯?” “你胡子冒出来了。” “……”赵南岸卡壳了一秒,就爽朗大笑起来,握着小祖宗一年四季都冰凉的手往店外去:“这是因为你叔我特别男人,所以胡子长得快,懂吗?” 话一说出口才想起来身边的小祖宗到现在都没冒过胡子,喉结都不明显,生怕伤害了小少年男性的自尊心,连忙挽救:“呸呸呸,其实是因为你叔叔我特别糙,祖宗你长得跟个小神仙似的,还是个病恹恹不爱吃饭的小神仙,那肯定不能成为我这样,那真的太糟蹋了。” 云轻雪觉得赵南岸说话语不着调、笨拙极了的样子,有些好玩。 是啊,赵叔叔一直都不知道,毕竟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拥有着男人、也拥有着女人的体征,这样的人究竟该如何界定呢。 “小祖宗?” 直对上赵南岸满溢着担忧的眼睛,云轻雪压下心中的阴霾,他温温柔柔地笑着,仿佛对什么都不介意,主动岔开了话题。“赵叔叔,你快帮我想想,稳重的那种男孩子一般比较喜欢什么礼物。” “……”赵 这种时候他总是插不了手,因为云轻雪似乎只有在云墨怀里才能睡得这么安稳。 毕竟,那只是一个孩子忽然而至的异想天开,童言无忌,说不定转头小孩就忘了。 “叔叔,想吃三里城街那家灌汤包了。”小轻雪眨巴着眼睛,声音软绵绵甜丝丝的。 唯有小轻雪,放下手中的铅笔,把小脑袋搭在桌子上。 “小祖宗,怎么啦。”陪在一旁的赵南岸俯身问他。 但总之在赵南岸的不懈努力下,最后云轻雪没能挑选上给安河的回礼。 有一头小鹿在赵南岸胸腔里胡乱的撞,他掩耳盗铃的咳嗽两下:“哦,那好办,买什么成人用品不就行了,现在他们那个年纪的小孩,私生活都可乱了,不像我们当初了。” 可原来,大人却记得。 赵南岸双手插进口袋,吊儿郎当、却脚步轻缓的跟在后面。 “成人用品?”云轻雪眨眨眼,水波荡漾。 “……”总觉得赵叔叔好像暴露了XP,原来成年人的空间真的是花花世界。云轻雪摸摸脖子上的围巾,这么一想,安河学长实在是很纯情。 南岸顿时气得脑袋嗡嗡疼,就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稳重的男孩子”是谁。感情急匆匆拉他跑出来就是为了给那小白脸买礼物? 赵南岸低头垂眼立在原地,过了半晌,他深夜驶车离开了云家。 “是的。”少年琥珀色的瞳孔像月下的湖泊,璀璨的波光粼粼。 云轻雪回头朝他乖乖的笑,特别好哄的赵叔叔一下又心花怒放起来。 赵南岸想,那时候他以为云墨没有听到。 气氛紧张,会议桌附近的空气怕是都能结成冰。 脚步停在少年的房门前,赵南岸驻足在那,靠着墙静静的。 “叔叔这就带你去吃!”赵南岸被正中红心,萌了一脸。 毕竟那场会议剑拔弩张,每个人都暗地里叫嚣着想将云墨拉下神坛。 三里城街,即使到了冬日的夜晚,也依然人潮涌动,赵南岸一直将云轻雪牢牢揽在怀里,挡住了视线,也阻碍了碰撞,乱纷纷的世界不能扰到云轻雪一根汗毛。 “不要,离这里好远呢。”小轻雪抠着橡皮擦:“叔叔,你说如果爸爸每天就在那家店边上开会办公该多好呀,我记得那条街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过了一会儿,云墨才出来,对赵南岸一个眼神都没投过去,径直往书房的方向去。 “爸爸。”长大了的雪团子突然离开他的臂膀,跑向从无名楼里出来的男人身前,无意识地牵住男人西服的衣角,然后被自然而然的握进温暖的掌心里。 不过一条条丑兮兮、颜色土了吧唧还做工毛糙的破围巾,何德何能还可以得到小祖宗的回礼。 曾经,八岁的小轻雪放了学被云墨接到闫京路的议会楼,小轻雪趴在窗前写作业,身后是一长桌的云家高层开会。 “喂,你是为了小祖宗才把议会楼搬到那条街上的吗?”他懒洋洋的问。 年逾三十,失了智的赵南岸这才想起来自己说了什么,深觉带坏小朋友的负罪感:“我呸,是美少女手办,没错,就是美少女手办!” 终于回到家的时候,云轻雪已经睡倒在了云墨肩上。男人动作熟练的将柳絮似的少年抱进怀里,一路送进房间。 至今赵南岸都在想,当初的那条脏兮兮的街上,他只晚了一步,只晚了云墨一步抱起那个瘦瘦小小的雪团子,这一步,让小孩主动牵起了云墨的衣袖,一牵就是好多年。 他知道,云轻雪不喜欢陌生人的关注与触碰。 “真是小没良心的,爸爸一来就不要叔叔了。” 而他的掌心空了,赵南岸缓缓攥成拳。 赵南岸将自己泡在醋海里游泳,面上还装作若无其事:“稳重的男孩子,是不是比你大一点啊。” 无意间背了黑锅,还给情敌刷了好感还不自知的赵南岸…… 男人没有丝毫回应,赵南岸也没指望这冰块能理他。 天知道,让云轻雪主动去亲近一个人有多难。 “都是疯子。”良久,他对着空气说话,不知道是在说谁。 -- 游人街 襄旌道,总爵府。 “赵先生,你想好了?”西装革履、看上去十分有亲和力的男人是如今万洲的领袖华逢。 “少废话。”男人一点儿都不客气地靠在座椅上,自在地翘起了二郎腿。 “赵先生态度突然转变,不知是什么原因呢?” “当然是为了我的珍宝。” “哦?是说被云墨照顾长大的童养媳?” “闭嘴。”只一瞬间,赵南岸便摔了茶杯拾起锋利的陶瓷碎片,侵袭于华逢的颈上,他笑的恣意又狂放,瞳孔却像结了冰霜:“那是我的祖宗,请华总爵注意言辞。” “我道歉。”嘴上这么说,华逢却似对已经在他皮肤上划出血痕的利器毫不在意,甚至脖子往锋利处凑了凑,笑得温润又雅致:“听说你和云墨是在游人街捡到的那小孩?” 眼神一凛,赵南岸手腕用力,竟是打算直接要了华逢的性命。 “砰”枪声突然响起,伴随着碎片落地的声音。 赵南岸看着自己指缝间的烫伤还有华逢的脖子,颇有意味朝房间右边的阴影处望去:“好枪法。” 那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腰杆挺直,像把锋利的长枪。 “早就听说华总爵身边有位谢军长枪法一流,终于见识到了,看来今天是没办法要了华总爵的性命了。”赵南岸收回手,无所谓的挠着自己微卷散漫的头发。 “那——祝我们合作愉快。”屋内有些狼藉,差点被割喉的男人似是已经忘记刚刚发生了什么,得体的连笑容的弧度都恰到好处。岁月格外优待他,至少在他脸上,还保持着青春的活力,完全不像是四十多岁的男人,面颊完美的为他的灵魂藏污纳垢、粉饰太平。 真是令人作呕。 赵南岸想吐口水到华逢的人皮上。 “合作愉快。”他单手插着口袋,转身就走。 合作?等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定第一时间,不是用破碎的瓷片,而是用子弹,狠狠地,穿破华逢的喉咙。相信这个老狐狸,也是这么想的吧。 屋内重新恢复寂静,华逢转动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终于下定了决心。 “去游人街查查,那个云轻雪到底是怎么来的。”光线明暗不定,透过窗帘不痛不痒地打在地板零碎的瓷片上,有殷红的星点血迹映进华逢的视野,仔细的看过去,男人的眼瞳竟闪着琥珀的色泽,只是可惜染了欲望的颜色。 “是。”声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角落的人影就已经不见了。 ………… 春秋大学。 “喂,爸爸,您今天不用来接我啦,就一节课,约好了和同学下课后一起出去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谁。” “嗯?”云轻雪慢半拍反应过来云墨是在问他要和谁一起出门,眉眼弯弯:“是和安河学长。” 手猛地收紧,手机坚硬的外壳似乎在与掌心较量,云 他目光清澈,清澈到漠然。 “师傅,去游人街。”轻飘飘的,很干净的声音。 纵使是金刚铁钻铸就的心,想要滋养花儿,也必然是要撕裂钢筋,培育沃土,在阳光雨露施肥灌溉间左右徘徊,步步思量,才好让花无所畏惧的在心尖在世间昂首挺胸的开放。 “嗯,无论怎么样,我都要让爸爸养我一辈子的。” 整罐蜜糖一下甜进了云墨刚刚还苦涩的心,他低声笑着,掺杂着隐秘的温柔:“爸爸求之不得”。 翻手云覆手雨的云家之主,一句话便可左右格局,杀伐果决事出无悔,又有谁见过他犹豫踟蹰的样子呢? “是。”一相对比,竟是姚周的话还要少些。 “开始吧。”云墨双手交叉恰好遮住了鼻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紧张。 他声音低沉、平平稳稳,云轻雪却愣是听出他的默然的控诉。 所以,千万不能食言啊。 ……………… 将手机揣进口袋,云轻雪一瞬间收回思绪,:“是的,安河学长,下午只有一节课,我有个地方想去,你可以陪我吗?” 云墨一颗成熟老男人的心顿时又酸又涩:“阿雪,无论怎么样,爸爸都会养你一辈子的。” 挂断电话,云轻雪有些不自在地揉红了耳尖,总觉得爸爸越来越,啰嗦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果然是不可避免的症状吗? 安河呆愣地看着。 狭隘的车厢,冷热相遇起雾的玻璃窗,云轻雪安然地坐着,像片晶莹剔透的雪花。 “姚周,你回来了。”云墨缓缓坐回靠椅。 “轻雪,听说你在找我?” 于是向来做事严谨、成绩优异的学生会长完成了人生第一次逃课的成就。等出了校园坐上出租车才想起来:“轻雪,你想去哪?” 爱情是云墨唯一的软肋,为此,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求这柔软长长久久愿被他所供养。 冬日白昼,下午的阳光总带着冷冽的暖意,白茫茫的,易碎又凉薄。 “进。” 而云墨大佬对着黑屏的手机怔怔了许久,总想再编辑些什么发给自家小孩,打下几行字,又一一删除。 “咚咚。”有敲门的声音。 安河却有些受宠若惊:“当然可以!” “爸爸,你怎么弄得像要嫁女儿似的,我可不是女儿哦。” 他要一一拾起,一一承担,关于云轻雪的一切。 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用寻常的语调心平气和的和他的宝贝说“注意安全”,“不要玩的太晚”,“要爸爸接你回家就及时打电话”,顺带唠叨叮嘱了一大堆,直到被电话那头清泠、略显无奈的声线打断: 觉得少年美的不可思议。 有些事情关于过去,关于未来。 “家主。”一个长相平凡、气质平凡,乍看上去毫无特色的男人走了进来,脚步无声,似乎连呼吸都被隐匿。 -- 踪迹 15点的游人街,冷清又寂静。 一眼望去,满大街最喧嚣的竟是白冽冽的阳光、不容拒绝地冷硬地打在劣迹斑驳的石砖上。 陈旧、肮脏,像被丢弃在臭水沟里的流浪狗。 云轻雪一点一点看过去,点评文章般耐心的写上结语。 不对。 我才是那条被丢在臭水沟里的流浪狗啊。 在多年前的某一天,黄昏时分,夕阳血红,是随手扔掉的垃圾,不会被回头再眷顾一眼。 是哪个角落呢? 记忆是那么的稀薄,云轻雪拼命地在脑海里抽丝剥茧,不顾意识反抗的疼痛,也要找寻当初布满阴霾的那块地砖。 “轻雪?”安河唤醒了云轻雪,温润又不失朝气的大男孩,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眼睛里全是坦荡的担忧。“看你下了车一直眉头皱着,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的眉头,是皱着的吗?”纤弱的美丽少年有些怔愣。 “是的。”安河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宇,却又觉得冒犯,转而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外面还是太冷了,这条街坏人又多又不好玩,咱们换个室内,干净的场子,任你选,好不好。” “不要。”云轻雪摇摇头,难得带着少年人的固执:“我就是想在这里四处走走、看看。” 根本没人能拒绝云轻雪。 对上校草学弟总是完败的安河学长,默默叹了口气,将外套脱下披在少年单薄的肩上,果不其然迎来了挣扎。 “学长,外面可冷了,快穿回去。” “不要。”温温柔柔的语调,学着云轻雪说一样的话。 “会感冒的。”云轻雪颇有些无奈。 “我体质好着呢,感冒了都不用吃药,睡一觉就好了。”安河清朗地笑出一个弯弯的弧度:“但是如果轻雪感冒了,我会很困扰的。” 会日思夜想的忧心,会魂不守舍的牵挂,会奋不顾身的想要守在边上,将心揪在一起地照料。 “……”云轻雪看着他落后一步保护的姿态,放弃了挣扎。 “有不舒服要和我说哦。”安河默默调整了位置,努力挡住所有呼啸而来的风。 “嗯,别看我这样,我体质也是很好的。”云轻雪脸不红的说大话。 “好,轻雪很厉害。”安河也不揭穿他,反而顺着毛。 阳光真的暖暖的。 云轻雪看着这街道,或许是因为这下午的阳光给他生长的力量,或许是因为耳畔听见风声、身上却没有寒风拂过的痕迹,又或许是因为…… “学长,你的外套好重。”走着走着,他停下了脚步,眉头舒展:“所以我们回去吧,找个干净的没有冷风的甜品屋。” 自己究竟在囿于什么呢? 算了,等春天来的时候,不用再披这么厚重的外套的时候,再来吧。 “好,你再忍耐一会儿,我叫车来接我们。”安河感受到少年心情的回温,不自觉自己也开心起来。 莫名其妙的,不受控制的,像蒲苇一样随着少年的方向摇曳。 于是两人驻足在街角,云轻雪仰着头,学着一株绿植,享受着光合作用。安河静默地注视着他,眼神不带一丝的侵略,流淌着闪烁的河流。 “没想到我们这条破街,还有人敢在这游荡。”一群人从对接的巷道中流窜出来,领头的那个纹身从下颚一直延伸到嘴角,来势汹汹:“喂,你们哪来的大少爷,在这找刺激呢 “回答。” “闭嘴!”一个巴掌扇到了两人头上,纹身男人有些恼羞成怒。 道路的尽头,谢林靠在砖墙上,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哟,倒是个胆大的。”纹身男人步步逼近,眼神凶恶:“但是你身后那位似乎很害怕啊?” “这里是万洲帝都随处可见的普通街道,又不是闯军区重地,有什么不敢走的。”安河面色沉稳,逐字逐句,吐词清晰,给人说不出的信赖感。 “好,没问题,都听你的!”纹身不良男挠挠头,表情有些扭曲,犹豫半晌说了句:“加个微信可以吗?” “行!没问题!”刚刚还挺精明,现在就一脸被勾了魂似的领头不良。 诶?云轻雪眨眨眼,也有些懵了。 这么配合?连威胁恐吓都用不上?几个地痞互相看了一眼,觉得十分新奇。双方一手交卡一手让道,不想…… 美丽到不可思议的一个人。 车辆启动,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穿着黑色长大衣的男人慢慢从阴影处走出来,腰杆挺直,赫然是华总爵身边那位枪法高绝的谢军长。 “轻雪。”安河想阻止他靠近这些人,云轻雪摇摇头他便没了办法。 目的以一种奇怪方式达到的云轻雪脚步轻快的和安河坐车离开了,值得一提的是多亏了某人的美貌,安河的卡完好无损的被退回了,虽然最后他执意又塞给了对方,用作云轻雪委托的全款前付。 “他想让你们调查什么。”目光扫过来,像是无机质的非生命体。 “站住!”平素温和亲切的人沉下脸来冷声说话的样子,让游人街上这些地痞流氓之辈脚步停滞。 长眉微皱,安河将云轻雪又望身后掩了掩,在他看来,这些腌臜之地的老鼠甚至不配多看他的小学弟一眼。 “老大,我们真的要替那个大美人办事?” 云轻雪看见他把右手探向了后腰,那里长毛衣似乎掩盖了什么。 他沉默的看着汽车离去的方向,从内侧口袋掏出一张相片。 那上面,印着一位眉眼含笑的少年,穿着青葱的白衬衫,侧颜美好,让人一眼万年。 另一边,见着了世间之最的美景,还收获了一大笔金钱的纹身男人,带着小弟们穿梭在游人街复杂的巷道之中。 刚注意到这动静,安河就已经挡在了云轻雪面前,他身材修长不算健壮,但遮个云轻雪还是绰绰有余,从这些地痞眼里,只能看见他身后之人露出的外套衣角。 “你们的规矩,交钱可以买消息吗?”清泠的声线,配合缓慢的语调,竟显得绮丽。 一个身影裹着不适合尺码的大衣,从温朗青年背后探出来。 “可以。”有云轻雪在身边,安河一点都不想起争执,只想快点息事宁人。 为首那人瞥一眼他背在身后的右手,砸了下嘴:“喂,我们的街有我们的规矩,交钱就可以走,六位数起步。” 寒风涌动,下一刻黑漆漆的枪口已经对准了纹身男人。 “那我先交定金,要多少?” “你,你随意!” “你这不废话,没看老大连人家微信都加上了吗?!” …… !” 瞬间比之头顶的太阳还要耀眼夺目。 “嗯?你们的回答呢?”对着呆呆愣愣的几个不良,云轻雪耐心的再次提问。 “当然。” “那……我转账给你们,ZFB行吗?” -- 春天与恋情 临近春节,似乎所有人都变得忙了起来。 可即使忙的昼夜颠倒,云墨也准时每天接送云轻雪上下学,这几乎成了他的惯性。但他放在心尖的宝贝有一天却对他说: “爸爸,之后您不用再接送我啦。” 云墨单手拎着云轻雪的背包,打开车门的动作就停顿在那里,他嗓音低沉,努力伪装地与往日无异: “怎么了?阿雪嫌弃爸爸了吗?” “怎么会,爸爸每天工作上的事都太辛苦了,我不想您还把难得抽出来的休息时间放在我身上。” 云墨隐晦的松了口气,他正准备对云轻雪说,不辛苦,每天和阿雪在一起的时光就是最好的休息时间,可他的宝贝却还有下一句。 “而且,安河学长您还有印象吗?他说他住的离我们这可近了,每天可以顺路来接我上下学,我们课程时间差不多,也算投缘,学长也很会照顾人,爸爸您可以放心。” “……”云墨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沉默地关上车门,坐在云轻雪身边。 “不行,爸爸给你安排司机就是。”云墨难得没有看着云轻雪说话,他正着身子,目视前方,侧脸冷俊,像是什么情绪都没有。 他怎么会放心,他怎么能放心,心头肉不放在身边守候,若是有一点差池,他都承受不起那代价。 更何况,是交给一个乳臭未干却狼子野心的臭小子。 似乎好久,云轻雪都没有听到云墨这样拒绝他说的话。从小到大,从他被他捡到,从4岁到17岁,这么多年的光阴,这个在外面呼风唤雨令人闻之胆颤的男人,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是温暖、可靠、高大的形象。 简直就像是生平第一次学习如何对人释放善意一般,云墨几乎是百依百顺地、无可救药地,却又笨拙地宠溺着他。 云轻雪从不怀疑,如果有一天他向这个男人索要星星,云墨也一定会把天上所有的星星摆在他面前,供他赏玩。 可现在,云墨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连理由都不给。 不过是一件小事,云轻雪。 少年在心里告诫自己。 可是,爸爸的声音好冷硬,这样的声线他一直以为云墨不会对自己发出。 “嗯,好。”云轻雪对着云墨的侧脸缓缓笑出一个浅浅的弧度:“都听爸爸的。” 努力装作目不斜视,其实注意力全在云轻雪身上的云墨,几乎在那一瞬间就捕捉到了云轻雪突然低落的情绪。 nbs 男人身体一震,雕像活了过来,他喉咙干涩:“不行。” 男人一言不发,迅速调头的车在道路上飞驰,私人医生已在家中等候。云墨抱着少年轻飘飘身子的双臂牢靠,步伐迈的大,进了屋子,几个喘息的时间,云轻雪就已经被男人安稳地放在了床上。 针尖刺入少年透白的手腕,狠狠穿过云墨的心。男人等张医生动作完,立马将人挤到一边,细心的为少年整理好被褥,然后轻轻握住那只手,生怕云轻雪无意识动了手腕,牵扯了针头。 “可是之前。” 他烧的那样厉害,脸上却还不见血色。活生生是冰雪铸成的玉佛,美至脱俗,但也易碎。 这段称得上禁忌的情,是否会有圆满的落幕。他突然很是好奇。 “赵先生,您冷静点。” 张医生又叹了口气:“这孩子被您捧在手心养了十几年,今时不同往日,一个小针孔,您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我的医术。” 男人伸手去够少年单薄的肩,还没碰触到,少年就已摔进他的怀里。 为云家侍奉半生的张医生,早已习惯了这位年轻家主的行事风格,他摇了摇头,悄声走了出去,不忘回头看一眼。 “要输液。” “云墨!” 往日似飞雪寒凉的身体,此刻竟像个小太阳般火热,硬生生灼伤了男人的痛觉神经。 倾国的美人,和他权势滔天的养父。 云墨的心高高悬起,又狠狠落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失了重力,呼吸都变得艰难。 p; “阿雪……”他慌了心神,面上的伪装自动摔到地面支零破碎,“爸爸不是在凶你…” 在他的眼底下。 云墨根本没缓过来,他仅凭着肌肉记忆直挺挺地站在一边,眼神心神全放在躺在床上的云轻雪那儿,赶来的张医生对这场景见怪不怪,叹了口气对自己昏迷不醒的“常客”开始了诊断。 “是我不好。”云墨丝毫不为自己辩驳:“你出去吧。” 赵 因着小主人生病气氛变得凝重的府邸,猛地袭来了煞气。赵南岸怒火萦身地冲进大厅,被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张医生拦住。 阿雪病了。 “这两年确实发烧感冒吃药调养为主,可这次不同,来势汹汹。”张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准备了起来:“家主,这孩子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 南岸看见了张医生,瞳孔紧缩,这下反倒坐实了他得到的消息,更是着急,张医生哪拦得住他,或者说整个屋子里或明面或暗地里的保镖,没有一个能阻止这位。 他势不可挡地冲上楼,在云轻雪的房外,云墨已经等在那了。 “云墨!” “你太吵了。”房门紧闭,隔音效果再好,云墨也怕让屋里的睡美人听见。 “我要进去见他。” 云墨冷淡地将目光扫向他:“都说了,你很吵。” 说完转身往回廊尽头走,赵南岸望了一眼房门,咬着牙还是跟上了,大概算了距离,也不再说话,一拳就闷了上去。 被云墨挡住。 “云墨,你照顾不好他,我来照顾。” “你配吗。” “我不配?你配?!我不过消失了一段时间,认为你云墨就是再没本事,也知道拼了命也要照顾好小祖宗,结果呢?!” 他出招,他化解,两人招招到位,谁也没有放水,都是用足了劲,想把面前人往死里打。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我的家事,你好像能立马知道。” “去你妈的家事!那是老子的心上人,我告诉你云墨,等轻雪病一好,我就带他走。” 赵南岸说的话,句句都触到了云墨的逆鳞,他眼神一凛,右手往身后壁画一砸,接住下落的玻璃片。 冷光划过。 如果不是赵南岸闪躲的快,颈间的大动脉怕是已经被割破。 赵南岸嗤笑,没想到他之前用在华逢身上的手段,今天自己也体验了一回。 更没想到的是,原来云墨,这般厉害…… 他目光如炬,气势不减反增,正准备蓄势待发。 -- 十三年前 云墨和赵南岸脸色阴沉。 “不见。”云墨舒展骨节,迈开长腿,不多给赵南岸一个眼神,往云轻雪房间去了。 走到门前却又迟疑地摸了下嘴角,果然有血迹。他干脆靠着墙坐下来,被发蜡固定到脑后的发丝几缕杂乱的散下来。 面无表情,比中央空调的制冷效果还要显着。 赵南岸也闷不吭声地跟过来,他眼角一大片淤青,抱臂靠在了门的另一边。 “妈的,老子要被你打破相了。” “你不该出现在这。” “怎么,怕我借机窃取你云家的机密?”赵南岸嗤笑。 云墨闭上眼睛,心思一直悬挂在屋内的人身上。 “无论怎样,如果阿雪因为你伤心,我会杀了你。”最近赵南岸的那些小动作他又怎会不知道。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张医生左右都不敢看,也不敢听,两位大爷谁也惹不起,低头往房里钻,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照顾病美人去了。 云轻雪安睡在床上,脸色透白。张医生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这样仔仔细细地端详他这样久,也是拖了门外那两人打了一架怕面上挂彩让云轻雪担忧的福。 真是美丽。 许久,张医生竟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去形容这份美丽。 他想到门外的两尊门神,又走到落地窗前,看到楼下不远处道路上,那个不愿离开的少年。 情之一字,果然难解。 等到太阳落山,红霞漫天时,病美人终于有了点动静。 两尊门神立刻窜了进来,候在床边,却在美人长睫颤动时,准备一溜烟消失。 “爸爸……”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云墨心下酸涩,他根本无法抗拒云轻雪的呼唤,停下逃离的脚步。 “爸爸在呢。” “疼。”云轻雪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右手一片酸麻,针孔处似有绵延不绝的痛楚缠绕。羽睫不停地颤,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向来强悍地仿佛刀枪不入地云墨,被一个字易如反掌地砸在心尖上,瞬间痛红了眼眶。 “阿雪,宝贝不怕,爸爸在这,爸爸替你吹吹,吹一吹痛就飞走了。”男人单膝跪在床边,弓着脊背,轻轻握着少年冰凉的手腕,小心谨慎地对着刚刚停止输液好不容易止了血,却泛起大片青紫的右手吹着。 不知怎的,这画面有点让人心酸,张医生见不得,默默退出去了。 云轻雪有着严重的凝血障碍,又天生痛觉敏锐,在云墨刚捡到他的时候,一点小伤口差点要了他的命。 所以他被娇养着,云墨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盯着他,贴身守护。 而赵南岸很长时间在云轻雪不知道的地方,默默保护着他,做一个真正二十四小时不离的保安。 看着他长大,为他一个微笑神魂颠倒,不用需何回报甘愿为他粉身碎骨的,说到底,又何止云墨一个。 小祖宗,你要我怎么甘心。 云墨这个废物,连让你健健康康的长大,都做不好。 赵南岸不再缩在角落,他走上前,猝不及防的给了 天色昏暗,室内又沉寂下来。 脸上还挂着泪痕,张医生兼保姆抽出湿巾想要帮病中的小可怜擦一擦。 “你们,打架了?” 病美人一个吻,落在那苍白的唇上。 “你知道个屁。” “小主子烧退了,药我也喂好了,二位放心。” 云墨此生最庆幸的就是那天,他心血来潮。 踏上了游人街。 “华逢有问题。”云墨眼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云轻雪。 “滚出去。” 十三年前的八月七日,恰是立秋那天,傍晚时分,夕阳红的像血一样,游人街一条脏乱的路边,有个瘦弱的雪团子,无声地哭花了脸。 “华逢十三年前的某个黄昏去了游人街,你猜,是哪一天。” 赵南岸猛地攥紧掌心,鲜血争先恐后溢了出来。他瞳孔睁大,怒意几乎将他吞没。 “疼……” “张医生?” 云墨无声地嗤笑他。 痞帅的成熟男人恍若未闻,只专注地盯着他的宝物:“小祖宗,叔叔亲亲就不疼了。” “我来。”云大佬拿了暖湿的毛巾过来,细心周到地伺候云轻雪擦了个脸。 “什么意思?”赵南岸眉头一蹙,云墨这个人素来对事冷漠,甚少情绪外露,除非,涉及到云轻雪。 自己的领地被堂而皇之地入侵,云墨看着赵南岸的眼神已经仿佛是看着一个死人。 “小主子,您别哭,本来就生着病呢。” 因为醒来的云轻雪顶着两人无微不至地嘘寒问暖,在两人脸上来回巡逻了一圈,手疼,脑子疼,心也疼,大颗大颗的眼泪珠子就不要钱地从脸颊滑落浸到枕头里。 云墨带他走到一边,声音极低,确保云轻雪即使醒来也听不见。 云墨和赵南岸同时僵住。 “你弄脏了阿雪的房间。” “手呢?” 最后还是靠谱的张医生再次收拾了乱的一塌糊涂的局面,十分凶悍地将两个心上人一哭就笨手笨脚话都说不好的没用老男人赶了出去,只能缩着门外听墙脚。 “诶,是我,您头还疼吗?” 看那动作熟练的,得,保姆的称号还是给这位吧。 赵南岸勾起笑容:“你看,小祖宗还得叔叔吻醒。”很快,他便得意不起来了。 赵南岸自然知道这句话是冲着自己:“我当然知道。” “好,多谢。”云墨总算松了口气。 又瞅了眼边上端着脸盆的赵丫鬟,张医生眼角抽搐。真是够了,刚刚还打的你死我活,现在又在这互相合作,他看不懂大人物的心里路程。 在这时,病美人终于目光迷离地睁了眼睛。 “疼……哪都疼……”他一边哭着一边说话带着鼻音,将张医生大直男的心都听化了,哄孩子似的哄他,费了好大的力气哄人吃了药又睡了过去。 “赵南岸!”云墨目眦欲裂。 -- 会所头牌绝色双xing女装长发攻X警方大佬成熟 水月山光是整个Z城最大的销金窟,在这里,赌与性都是合法交易,是名副其实的欲望之乡。 云墨是第一次来这,他穿着黑色风衣冷着脸,架着腿坐在二楼的包厢里靠门的最边上。姿态随意、沉默不语,酒水也不碰,硬是没人敢劝他一句。 “云先生。”韩千犹疑了一会儿,端着满当的高脚杯,凑上前来,满面赔笑:“多谢您这次赏脸,老韩我面上有光啊,来我干了,您随意! ” 云墨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端起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口,倒是给了韩千面子。 身材发福,头发整洁发亮的韩千,见状笑得更开心了。 旁边人见韩千都这样低姿态,更是恭恭敬敬,拿着伺候大爷的心思伺候云墨。 今晚领班的主管周姨敲开了门,韩千眉头一皱:“周姨,不是说了,今晚不要人伺候。”他余光瞥向云墨,生怕惹了这位大爷的不快。 白黑两道谁不知道云墨生冷皆忌,整一个性冷淡,别说伺候他了,就是不小心碰他一下,都能把你人扔进海里喂鱼。 “韩总,这个可不一样,是我们新来的头牌,人长得标致极了,特意拉过来给各位倒酒,赏心又悦目!”说着她就从门外牵进一个人来。 “都说了……”韩千正准备发怒,却瞧见了被牵进来的那人。 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何止是“标致极了”。 那是位,用世间所有形容美的词语加着在其身,似乎都觉得会是一种冒犯的美人。 明明只穿着简简单单白色束腰衬衫裙,只露出些许莹白的小腿以及纤细的脚踝,微步走过来。墨发及腰、裙摆摇晃,这样迷乱的声色场所便一瞬间被“她”映成飘摇的仙境。 干净的不可思议。 整个包厢都静悄悄的。 周姨扫了一圈,满意的合上门,离开了。 这可是她花大价钱从别处挖来的头牌,这样看来,钱倒花的不亏。 “头牌”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淡定自如的走向前,弯下腰真就给准备给在场的人满酒,离“她”最近的便是云墨。 韩千好不容易从美色中醒过来,就看见那新来的头牌正胆大包天的拿起云墨身前空荡荡的高脚杯,准备满上。顿时大惊失色:“你!” “我不喝酒。”谁能想到这是云墨进包厢后说的第一句话。 刚站起来准备将人送出去的韩千僵硬扭曲懵着一张脸,又坐了回去。 太近了,清冽的香气漫不经心地往他身边蹿;太细了,云墨看见那人执着酒杯的手,素净单薄纤长,手腕皓白,不堪一折。 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动人心魄。 “抱歉。”头牌 “你多大了?”胡乱找话题,让自己脱离这种莫名沉醉的氛围。 心角像是被什么揪住了。 “轻雪。”“她”的声音很淡,似是月下竹林清风簌簌,不染尘埃:“云先生,我叫轻雪,无关轻重的轻,飘雪的雪。” 这么小的年纪,不是该在上学吗。但那些背后情由,云墨没有毫无情商的直问出口。 “29。”莫名其妙报了实岁,接着又皱起了眉头。 “她”笑了,云墨视线凝聚在轻雪上扬的嘴角,洁白整齐的皓齿。 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古人诚不欺我。 心跳在加速。 云墨不说话,默默向沙发背上靠的更近了。 “是吗。”“她”睫毛好长,应该是化了妆吧,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翘。 成功逗笑了轻雪。 腰,也好细…… “坐下。”云墨不经意皱起了眉头。 “20了。”说的是虚岁。被果盘里的西瓜吸引,轻雪俯身尝了一块。长发温柔的拂过云墨的手,男人不自在的手指向掌心收紧,往后挪了挪。 愣了一下,像是没想明白在这里的人怎么会不喝酒。下一秒就镇定自若地莞尔一笑:“那我给您倒茶。” 那人坐了下来,坐在他身边,云墨恍惚中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还想着向您卖卖惨呢。”似乎对男人的沉默很伤心,轻雪垂下眼帘,嘴角的弧度都变平了。 不知怎的,云墨不喜欢“她”说出无关轻重这四个字时的表情,是笑着的,但肤色太白了,像易碎的玻璃制品。 韩千掩下眼底的精光:“来来来,我们都坐一边去,该干嘛干嘛,就是别吓着人家小姑娘!” 所谓包厢活动,因着云墨在,谁也不敢放肆,没有那些乱七八糟,不过是纯粹的喝酒K歌,一时间,房间气氛纯洁的跟大学生出来团建似的。 “您接下来不是该问我,怎么不好好上学,反而待在这种地方吗?”没想到被反将一军,“少女”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细碎的粼光撩人心扉。 “云墨。”说完他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又亡羊补牢:“白云的云,石墨的墨。” “云先生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小……姑娘你快坐下吧,不用管我们这些大老粗,陪好云先生就行。”在边上吃了半天瓜的韩千开口了。 那茶壶看着笨重,“她”瘦弱的厉害,素手去握壶手,让人看起来都胆战心惊。 “?” nbsp;“咳。”云墨假装咳嗽了两下,脸都转到了一边,视线不知道在往哪看:“怎么不好好上学,反而待在这种地方。” 他竟然,顺了他的心愿……轻雪一瞬间微微睁大了双眼,这下无所适从的反而变成他自己。 在等着某人卖惨的云墨,等了半晌,发现都没有动静,这才慢慢转过头看轻雪。 “你……” “云先生真的很绅士。” 没想到等到了一句夸赞。 “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毕竟这两个字想想就与他云墨无关。 “那是我的荣幸。” 目光对视,好一会儿,还是云墨先移开了视线。 莫名有些狼狈的感觉,云墨忍住想要揉鼻子的冲动。 …… 快要深夜12点,除了办公几乎从来不熬夜的云大佬照理说早该撤了,只是今天似乎出了点意外。 一边疯狂看眼色的韩千几人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早知道云墨的规矩,本想这个时候适当结束,送走这位爷,没想到,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云先生,我还有下一场,该说再见了。”周姨和他说的本就是十二点。先说要撤的尽然是来陪酒的年轻头牌。 “!”一群人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云墨手指微动,看向轻雪。 “那个轻雪小姐,你继续待在这,费用方面不用担心,老韩我啊……” “好,那便走吧。”云墨站起了身,对着轻雪:“你也走。” 轻雪有些愕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韩千眼神转来转去,脸上笑出了褶子:“好好,我这就去周姨说一声,轻雪小姐,你今晚下班啦!”他脑袋转得快,人也机灵:“云先生,我先去知会一声,等会儿,就不回来送您了?” “嗯。”竟是搭理了韩千一个字。 -- 会所头牌双xing攻X警方大佬忠犬受(2) 驶向郊外的道路逐渐寂静。 两人一路无话。自轻雪从容的接过银行卡,熟练的塞进包里,云墨的脸色就乌云密布,变成电闪雷鸣前最沉默的天空。 面对比平常还要吓人的家主,司机先生凭借强大的心理素质,哽着喉咙平稳行驶,送到目的地时已经冒了一头的冷汗。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让冰块变成南极冰山的罪魁祸首,却安然地靠在后座,自在极了。甚至从精致的手提包里找出化妆镜,拿出一支口红准备补妆,不忘询问金主的爱好。 “云先生,迪奥999,正红色,可以吗?” 还未上妆的浅粉色薄唇一张一合,洁白的皓齿隐约可见。云墨皱皱眉头,稍微冷静下来,觉得今晚的自己像被蛊惑了心智,竟然那么轻易让一个刚见面的人近了身,还被一句话牵动了情绪,冲动送了卡准备将人带回家。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还在想着法子诱惑他?目的不是该达到了吗。男人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没有得到回应,轻雪也不觉得尴尬,浅笑低眉,又将口红收了回去:“看来云先生不太喜欢。” 正好,他也不喜欢就是了。 路灯一排排划过,飞虫萦绕在暖光圈里,不断扑腾,看不穿是想要逃离还是靠近。 车终于停了下来。 “家主,到了。” 男人径直下车,那样子简直就像忘了车里还有他新鲜出炉刚包下的小美人。 轻雪微微叹了口气。男人真是善变的生物,明明不久前还照顾着他说话,果然对这些权贵而言拿钱买到手后就索然无味,可以弃若敝屣了吗。 这可如何是好,这样偏远的郊外,不知道能不能叫到回去的车。他微微有些出神,边上的车门却被人从外面拉开。 黑色的风衣比肩夜色,冷峻高大的男人嗓音低沉:“出来。” “……” 美人发愣的样子,倒是平添了几分烟火气。对着那双睁圆了的琥珀色瞳孔,云墨心情微妙的好转了一些。 “要我抱你吗?” “啊?不用的。”轻雪有些慌乱的就要走出来,撞到了挡在车顶护住他的男人的手。却一下忘了穿着细跟鞋,没稳住身子倒进男人宽阔的怀里。 …… 想必这就是投怀送抱吧,头牌的手段也挺寻常。云墨在心里点评着,手却毫不客气将人拦腰抱起。 美人长发拂荡,扫过男人的臂膀。 果然,轻的很,雪一样。 但是香气近了,淡淡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仿佛是雪夜之月的味道。 “云先生。”男人的动作太快,根本不给轻雪反应的时间。“您放下我,我自己可以走的。” “这样比较省事。”云墨觉得自己得配合某位头牌的欲拒还迎的小伎俩。 省事?省什么事?男人是在嫌他走路慢吗? 但是,好温暖。初秋的夜风原来已经这样凉了,凉到让他想要再依偎进男人的怀里一点。 空荡的别墅,没有什么生活的气息,男人抱着轻雪,脚步不紧不慢,直奔卧室,将人放在床沿。 轻雪挑挑眉,这 “云先生。”素净纤长的两根手指,拽住男人的衣袖,本就没什么力气,却轻易阻止了云墨的脚步。 “好,请让我看看你的身体。”他停顿了一秒说:“如果你不嫌弃我这双见过太多血腥早就变脏了的眼。” 他冷着声线:“休息吧。”转过身,还是没忍住补充了一句:“我就在隔壁。” “您走之前,先看看我的身体,可以吗?毕竟刚买到手的货物,还是当天验收比较好,您说呢?” “真实的名字。” 轻雪低头,看见胸前散落的长发。 而云墨,好不容易平复下因为某人报价卖身的烦躁情绪,现在心情又糟糕了起来。 雪花在不安,雪花在颤抖,雪花在害怕。 是闷骚吗? “云先生,来做吧。” “云先生将我买回家,就是为了盘问生平户口吗?”轻雪没细数自己今天遇见这个男人后,叹了多少气了。 于是云墨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将雪花小心翼翼护进他长年冰冻的心室里。 然后俯身,轻轻落下一个吻,让彼此的唇瓣短暂的接触到互相的温度。 正准备要人去洗澡,云墨却先开了口。 “嗯?” 扯得他好疼。 怎么办,轻雪视线定在自己惨白的裙摆上,莫名的,有些不开心。 男人脱下风衣,露出同色系的衬衫,伸手解开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搬着板凳坐到轻雪的面前,一双大长腿顿时有些扎眼的无处摆放。 “什么?”云墨眉头都要纠在一起了。 该如何是好,从见到这片雪花的第一眼起,心脏就猛烈地极有存在感的跳动,“咚咚”地往嗓眼横冲直撞,那么蛮不讲理地通知他的理性,快点服从。 “嗯?” 可他突然不愿再去与汹涌的情感干戈,心甘情愿地沉沦,因为这片雪花轻飘飘的,明明笑着,却像在哭泣。 男人回过头。 “一个逛声色场所,还充卡消费的警察?” “来做爱吧。但是云先生,在这之前,我们先洗澡可以吗,我有些洁癖。” “第一次去。”他不由得为自己解释。“只给过你卡。”说完又有些懊恼,怎么又被带着节奏走? “这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男人皱着眉头:“怎么不上学?” “轻雪。” “这就是哦,云先生。” 像是终于认了命,他干脆单膝跪地,让自己仰视轻雪。 是了,之前在包厢的时候,他只是挑逗一句,没想到男人真的顺着话问了他,反倒让他不知怎么回答好了。 美人目光温柔,似清潭之水照进男人心尖。 那是雪,带着夜月的光辉,伴着清风掠过湖泊,微笑着牵住云墨的心角,织出密密麻麻的疼痛。 “我是警察。”所以了解基础信息已经成了职业习惯。 -- 长发双xing攻X正派大佬受(3) 冷色调的主卧,除了必备的家具,几乎没有多余的部件。 空旷、沉闷,就像这个家的主人。 将头顶的灯光调至最亮的那一档,却于沉默中走向床头些微的阴影处,男人坦荡又难藏炽热的眼神一直追踪着他。 轻雪低下头,喉咙干涩、呼吸困难,把手伸向腰封。 对了,这个男人何止是不知道他的身体构造,怕是一直把他当作女人来看待的吧。 指若春葱,玉嫩纤长,指尖却单薄的微微颤抖着。 云墨将一切尽收眼底,走近轻雪,用身躯的阴影笼罩着瘦弱的少年。手轻轻覆上去,触到一片冰凉,收拢掌心,想要融化他,而另一只手帮助轻雪解开了腰封。 好温暖,像夏日的太阳,明明外表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为什么体温这样高,几乎要将他灼烧。 轻雪闭上眼睛,干脆将头抵进男人的胸膛,右手也任由云墨握着,毫不挣扎地让对方探索到衣领的纽扣,不经意碰触到他颈间滑嫩的肌肤,轻雪下意识地身体瑟缩了一下。 “别怕。”男人固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心跳得好快。快到让他觉得云墨一定已经发现。 “心跳得好快。”你看,果然。轻雪羞耻到眼角都晕上薄红。 “我的心脏第一次存在感这样明显。”什么?少年抬起头,直勾勾地用水润清澈的眼眸盯着云墨,面上绯红。 诱惑力太强,男人的抵抗力早已分崩离析。他欲盖弥彰地伸手将少年的小脸蛋重新抵回怀里,只是这一次,微微侧了身子,让左边的心脏靠近轻雪的耳朵。 “你听。” “砰”“砰”“砰”不规律的、像是撞击着胸腔,猛烈到快要冲破桎梏的声音,涌进轻雪的耳室。 头晕目眩地让人昏迷,揪紧男人的衬衫。 “您动作快些。”别再折磨我了,不要再给我无望的期盼、如假包换的温柔。 回应他的,是男人愈发沉重的叹息,夹杂着欲望的心跳声。 白色的长裙散开,最先呈现在云墨眼前的,是少年单薄平坦的胸膛。 “您……”不说什么吗? 衬衫被揪的更紧了,云墨揉揉轻雪的脑袋:“都说了,我是警察。” 即使第一眼确实没能分辨出来,少年的一举一动都无懈可击,可是相处了一晚上都还没有发现端倪的话,他怕是也不用待在如今的高位上了。 但那又如何呢,所有的一切都可能会有隐藏,唯有心跳,唯有自己的情绪,藏无可藏,诚实地向自己汇报:你完了。 “这样可以乖乖睡觉了吗?”表情匮乏的男人努力柔下脸庞,明明屋内温度不是很高,额头却冒出了细汗,像在压抑忍耐些什么。 好温暖,为什么这个男人连说话的吐息、胸腔呼吸间的起伏,都能将温度传递过来。 “不可以。”与云墨紧绷的身体相反,轻雪反而放松了,他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拉着男人的衣袖一起坐到了床上:“您还没看完呢。” 云墨顺着轻雪的视线看去。 明亮的灯光下,墨发扑散,纯白的衬衫裙被敞开,松松垮垮 他顿时慌了手脚,想把人从怀里探出来,一下碰到轻雪滑嫩光裸的肌肤,这下手更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骗人。”少年往云墨怀里钻了钻,闷声控诉:“分明是见色起意。” 还有——最私密的地方被柔软的布料包裹着。 云墨哽着嗓子,一瞬间什么都懂了。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于是他一把将人拽进自己的怀里,轻飘飘的不用使劲就让他抱了清香满怀。 “……” 偏偏长发及腰、清素惊鸿的少年,体会不到他的良苦用心。如瀑的长发些缕散落胸前,他默默屈起膝盖。 好痛,他想。 云墨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克制着。 “没关系的,轻雪。”云墨抚摸着轻雪的长发:“你可以哭出声来的。” 天地寂静。 那大概是,女性才有的身体器官。 秒针转动的下一刻,少年双手紧紧环上云墨的脖子,放声大哭。 “冤枉。”云墨轻易的用自己滚烫的怀抱将人笼罩住:“明明是一见钟情。” 花言巧语的男人最不可信了,更何况还是冷着脸沉着声花言巧语的男人。 “你可不能反悔,我既然看了你的身体,你就是我的人,不要和警察玩逃跑的游戏。” 心被紧紧揪着。 好吵啊,这个男人的心跳声。 的撘在少年过于单薄的肩上。锁骨深陷,茱萸浅红,不堪盈握的腰肢,冰雪莹玉的肌肤,纤长笔直的两条腿,膝盖关节处泛着淡淡的粉色。 映入云墨眼帘的,是绝无仅有的美景,少年粉色干净的性器下还隐秘的含羞着一朵花。 这个男人用他低沉的嗓音面瘫着一张脸,平稳地说了有生以来最多的连句,在轻雪耳边唠唠叨叨了好久。 他在颤抖,这片被寒风吹拂地无所依附的雪花,像承受不住冬日的冰冷,慢慢、慢慢蜷缩成一团。 这个人连流泪都静悄悄的,哭到呼吸困难、身体不住地颤抖,都在抑制自己的声音。只喑哑地呜咽着,像是只要声音再大些,世界就会挥着镰刀朝他舞去,让他一瞬间支离破碎。 可是,可是…… 时间在轻雪这仿佛停滞了一秒。 要命。 心脏乱哄哄的。云墨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血气上涌,冲的他头昏脑涨。 人要衣装,云墨向来觉得衣冠能为一个人美化不少,赤裸的身体只会将人丑陋的欲望昭彰无遗,从来没想过,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不加装饰,美的这样这样纯粹。 泪水止不住的打在云墨的颈肩,像尖锐的针刺进他的毛孔。 “我没亲过别人,没抱过别人,更没看过别人的身体,对于你我全是第一次。” “好美。” 房间安静下来,云墨没有听见一点儿抽泣声,却感到胸前的衬衫似被雨水淋湿了,一点一点的晕染着水迹。 云墨大佬都要僵成雕塑了,动也不敢动,生怕不小心碰到哪,就要化身禽兽,将人吃干抹净。 轻雪等了半晌,发现云墨还是没有动作,冷硬着一张脸,倒是额头的汗更多了。他咬咬牙,干脆闭着眼自己把最贴身的衣物褪去。 -- 长发双xing攻X成熟大佬受(4) 清晨,屋内还是一片昏暗。 云墨一直醒着。 昨夜哭着哭着就睡过去的睡美人趴在他胸前,看上去像是在等着王子的一个吻。 他手忙脚乱,用湿毛巾给某人捂眼,闭着眼睛给轻雪简单轻柔地擦了身子,避开了敏感部位,还坚强的给对方换上了自己的干净睡衣。 然后……冲进了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脱下衬衫,用手拂过晕开的泪渍,密密麻麻地疼痛蹿进骨髓。整夜,云墨守在床边,守在睡美人的身边。 他思索,怎么样才算一个合格的金主呢? 给人充足的物质,让他想去哪就去哪,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然后……每天都开心,再也不落泪。 这样,够不够? 云墨轻步离开卧室,推开房门,照顾了他数十年的老管家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家主,小主人的衣物等日常用品全都备好了。”老管家笑眯眯,嘴角都笑出了褶子。不经云墨的同意,就自顾自叫起了轻雪“小主人”。 云墨瞥他一眼:“这样叫,好像我是长辈一样。” 老管家没想到云墨竟会回这一句,这下连头发丝都透露着愉悦:“那我叫……夫人?” 云墨皱眉:“这个不好,他不会喜欢。” 意思是说,只要里面那位喜欢,这么叫完全没问题?在一个称呼上这么纠结,这还是那个寻常事务完全不上心的家主吗?老管家眼神有些诡异又欣慰地看着云墨,正准备继续这个话题,云墨却转回身。 他耳力非常,听见了房里细微的动静:“早餐好了?” “是的,家主。” “嗯,等会儿我们一起下楼用餐。”说罢,他又推门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老管家对着房门看了许久,觉得空气都还弥漫着老房子着火,烧地不可开交的气息,还带着些粉红。 被窝里的睡美人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素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摸索,被男人滚烫的掌心收容。 “醒了?眼睛疼吗?”睡美人的手好冰,好纤细,云墨忍不住再收紧一些。 轻雪迷迷糊糊的从床上摸索,语气娇软:“疼,睁不开眼睛,还冷。”低血糖小白,此时此刻脑子都是浆糊,他依着本能向身边的热源靠近,将整个上半身都揉进男人的怀里。 老男人冷硬的心化成一滩水,用坚实的臂膀将人怀住,毫不吝啬自己的温度。还没有入冬,房间的温度其实不低,对寻常人而言应该是恰好的,云墨在这枯坐一晚上都有些出汗,可轻雪倒好,缩在被子里,浑身还是冷的。 “好暖。”轻雪忍不住蹭蹭云墨锁骨处裸露在外的肌肤,穿着男人宽大睡衣的他,这么一动作,睡衣松垮,直接露出了大片莹白,男人一低头,看见墨发扑散,与冰肌玉骨相互映衬。 视觉冲击过于强烈,对于浑身燥热的男人,更是火上浇油。 清心寡欲了几十年,连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性冷淡的老处男云墨,此时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刑法: 对着一个刚刚成年的大学生疯狂勃起,算不算犯罪? * 云墨私宅的餐厅,用色冷淡又单一,生活的气息无处可寻。 偏偏用着早餐的两个人氛围奇怪,老管家淡定的立在一旁,满面慈祥。 漂亮至极的小青年长发遮掩着绯红的耳朵,穿着男士的毛线衣休闲裤,用勺小口小口抿着粥,像只乖巧的小白兔,柔软可欺。 他特意落座在离主位最远的对角,没想到云墨似是一点没考虑直接贴着坐在了他边上。 一对比,男人穿的极少,长袖T恤,袖子还被撸起,在深秋的季节,他未免还是夸张了些。 暖烘烘的,天然的热源。轻雪觉得靠近云墨的半边身体都比另一边暖和不少。 男人饭量大,轻雪半碗粥还没下肚,云墨就已经解决了一笼包子、两碗粥,附带一个鸡蛋一杯豆浆。偏生还面无表情,吃饭的姿势,一举一动都充满修养。 期间还不忘照顾轻雪,无师自通的体贴备至。 “我……我吃饱了。” 云墨看着轻雪碗里剩下的半碗粥,眉头打架:“不喜欢吃?” “不不,云先生,我是真的饱了。”句句实话,他是真的吃不下。 云墨不满:“猫吃的都比你多。” ?没等轻雪为自己辩论,男人就已 “嗯,乖。”云墨满意了。 老管家慈祥的看着轻雪:“轻雪少爷,您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什么都可以,我们家的厨子可厉害了。” 怦然心动这个词真是好,是阳光穿过林间的感觉,是清澈溪流淌过雨花石的感觉,是夏日傍晚的微风拂过水面泛起波澜的感觉。 “云先生对自己包养的小情人都这样好吗?”他不经意的提问。 老管家没忍住摸了摸轻雪的脑袋:“早上吃的是甜粥,那喜欢吃蛋糕吗,水果蛋糕,家主可喜欢吃了,您吃不下就让他吃。” 是云墨现在的感觉。 “管家爷爷不用的,我对吃的没什么兴趣,现在也真的不饿。” 他其实很爱吃甜品,只是胃容量不争气。而云墨家的厨师也确实很厉害,从早餐到蛋糕无一失误,都很合他的口味。 云墨的瞳孔很深,难得的纯粹的黑,靠得这样近,轻雪仿若第一次这样仔细端详他。很俊朗,他想,比自己之前见过的所有男人都长得要好看。 * 云墨叫管家周叔,轻雪却叫管家爷爷。云墨有些不自在,也是,年龄差上,轻雪都可以称他叔叔的。 “云先生!”轻雪愕然,阻拦都来不及。 “草莓好了。”面无表情报水果名的男人实在是有些违和,轻雪连忙选择。 “我不清楚。”餍足的男人这才回答自己小情人的问题:“我只养你。” 到底谁给谁暖床,云墨有些无奈,后颈却悄无声息的染上了大片的红。 轻雪被男人吻得晕头转向,直到他连气都喘不过,粉红铺了满面,云墨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他。 秋风簌簌,吹着庭院里落叶纷飞,屋内光影斑驳,仿佛阳光都被吹动。 “好的。”美人如画,雪靥醉人,下车前轻雪想了想,又转回身赠了金主一个香吻:“云先生,晚上我会帮您暖床的。” 这是他第二次吻他,还很青涩。却用舌尖不容拒绝地探过轻雪的唇瓣,滑过他皓白精巧的牙,然后顺理成章的让彼此唇舌相绊。 喜欢吃水果蛋糕、身高近一米九的面瘫老男人,这种设定想想就瘆得慌。 而现在男人的私宅里,除了他昨夜褪去的长裙,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女装。至少今早在男人的衣帽间里,发现的一排合身的新衣服,全是男装。 画上淡妆,换上连衣裙,外面加一件长风衣,蹬着短靴,墨发及腰,小说里描写的那种校花就成了现实,成功看呆了云墨。 “云……”先生。 “好,我送你。” “草莓、芒果、车厘子?” 话说这人对着他,好像性子并不怎么冷。 所谓美人微笑转星眸,月华羞。云墨失神地想面前这个人这样笑,不论什么光华在他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云墨反应了两秒,站起了身:“我现在让周叔去准备。”至于轻雪的尺码,昨晚将人看了个遍的男人,心里早就门清了。 “是,家主。” 男人亲自开车送人上学,轻雪让他停在校园大门前,他也乖乖听话。 清香拂面,等到轻雪走的老远,男人还没缓过神。 但……老男人掩饰性地咳嗽两下 :“就这个吧,你喜欢什么水果?” 这么一闹,清晨那些因有些暧昧的场景一直害羞的轻雪,心情平复了不少,他放松的展露笑颜。 香甜的,带着草莓味,云墨被这甜味一路甜进心坎里。 “云先生,我得穿女装上学才行。” 只是碍于他气场太足、性格太冷,人们往往不敢直视他的脸庞。 云墨:“?” 剩下的话语被淹没在云墨突如其来的吻里。 经十分自然的拿过他面前的碗,三下两口解决了轻雪的剩饭。 是初恋的感觉。 “诶?”轻雪愈发慌乱了。 拿着手提电脑一点都不避讳地在一旁办公的男人敲键盘的动作停顿下来,转过头,盯着轻雪看了一会儿。 “周叔,让厨房做些甜品。” 轻雪移开视线,偏头让长发掩盖他的侧脸:“我下午有课,要上学的。” 他们在通光极好的客厅,坐在沙发上,阳光四面八方的淋在两人身上。轻雪捧着一碟草莓蛋糕,微眯着眼,慢吞吞地往嘴里吃。 “放学我再来接你。”云墨叮嘱。 看得人颇有些不自在。 -- 双xing攻X大佬受(5) 轻雪今天下午最后一节有课,放学的时候整六点,北方的秋白天额外短些,天色已经微微昏暗。 云墨穿着西装,像是刚刚从某种正式的场合赶过来,敞着衬衫领口,靠在车边,听从小情人的吩咐,乖乖在大门前等待。 华贵天成的男人配上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几乎所有来往的学生都会顶着寒气忍不住多看几眼。 男人等了很久,还是没看见轻雪的人影,天彻底昏沉下来,他皱眉,往校园里走。 “华同学,我喜欢你,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云墨脚步一顿,不远处路灯下,那个漂亮到晃眼,被人堵着路表白的,可不是他等了好久的小情人。 轻雪也正困扰着,他平常不怎么来学校,经常找各种理由请假,难得来一次,没想到放学这一小会儿,就已经被不知道多少人塞情书塞礼物排着队告白了。 “学长,我……”正准备再次婉拒,身前的大男生已经被人拎着领子扔到了一边。 “不可以。”云墨搂住小情人不堪盈握的柳腰,眼神锋利,直直砍向面前这个在他看来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男人气场吓人,涉世未深的大学生被冻在原地不敢动弹,硬生生靠着一颗萌动的初心坚持着:“你,您是谁,是华同学的哥哥还是叔叔吗?我是认真的想要追求的华同学的!‘她’是我的女神,我一定会对‘她’好的,请您不要阻止我!” 云墨看上去就成熟稳重,小青年第一反应就是轻雪的家长来棒打鸳鸯。 这下轮到云墨僵硬了,一时被哽住说不出话。 哥哥?叔叔?去他妈的!无名怒火猛地烧起来,他向来喜怒不显于色,这一回竟有些上头。 轻雪却一下笑出声来,他笑声好听,抬手间轻易就浇灭了男人心间燃起的火气。下一秒他左手握住男人紧紧箍在他腰间的大手,对着可怜的学长说: “不是的,学长,这是我的男朋友。所以很抱歉,不能答应你了。” 对症下药,轻雪简直是在世华佗,轻松救了人一命。云墨差点没抑制住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 !晴天霹雳,想要“哇”的一声哭出来的学长。 老男人忍啊忍,终究没忍住,泄露了一丝笑意,强硬地搂着新鲜出炉的小男友往校园外走去了。 留在原地的某位学长,一颗青涩的心,碎了满地。 云墨现在心情特别好,从前根本没说过的那些家长里短的话,顺理成章地从他嘴里冒出来。 “晚上想吃什么?”“要出去吃也可以。”“饭后可以散散步。”“有想买的东西吗?” 轻雪抿着嘴唇:“云先生,不问吗?” “问什么?” “学长叫我华同学的事情。” 红灯亮了起来。 “换个称呼。” “嗯?”轻雪没明白。 “你不是说我是你男朋友吗,没有人会叫自己男朋友‘云先生’吧,太官方了些。” “我,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叫法。”因为,又不是真正的男朋友。 “叫云墨就好,当然如果你想用更亲密的称谓我也不介意。”黄灯跳转,云墨慢慢踩下油门。 车内长久的沉默。 云墨心想,这人明明中午的时候还有勇气撩拨他,说“暖床”这样的话,怎么这会儿不过让他直呼个姓名,又要犹豫半晌,不肯说话了。 有点,可爱。 “到了。”云墨停车,为轻雪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美人发着呆,都让人赏心悦目。 他想都没想,直接弯腰轻轻松松又将人抱了起来。 “!”受了惊吓的美人,用了几秒钟适应,就放松下来,但还是埋着头。 连衣裙与风衣的长摆一起在空中荡漾,几缕青丝调皮地钻进男人的衣领里,清香浮沉。云墨喉咙发痒,总觉得口干舌燥。 眼 “云先生,您放我下来。” “会吗?” 屋内,轻雪已经被管家带到了柔软的沙发上,手里被塞进一杯热乎乎的甜牛奶。 “不会,我很讨厌数学的。”轻雪诚实的回答,下一刻禁不住困意打了一个哈欠,眼角顿时湿漉漉的。 云墨双手交握:“明天叫张医生来一趟。” “云墨!” 云墨不听,继续抱着人往前走。 “我在写作业。” 老管家看着云墨迅速消失的背影,摇了摇头,笑了。这样的话,今晚家主或许没有那么多力气折腾轻雪少爷了吧,毕竟两人看着体型差实在是大了些,他总是想多操些心。 “没有,轻雪少爷饭量太小了。”老管家忧心的叹了口气:“您说的对,猫吃的都比轻雪少爷多。” “是。” 云墨猛地移开视线:“你累了,先去洗洗睡觉吧。” “轻雪少爷已经上楼了。” 等云墨冷静下来进了屋子,发现老管家已经开始收拾餐桌了。 看着男人又要这样抱他进屋,轻雪总算沉不住气了。他不想早上那位慈爱的老管家用眼神打趣他,实在是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嗯嗯,您饿了吧,咱们先吃饭。” “您太善良了,完全不用管家主的。”老管家连哄带骗。 他说着就要行动起来。 他掩饰性地咳嗽几声,西装遮盖住的后背连着后颈又是一片通红。背过身在自家硕大的庭院里来回踱步,耗费实在过多的精力与平复某些地方的冲动。 云墨推开主卧的房门,看到的是脱下风衣还穿着长裙的轻雪,他正坐在桌子前,咬着笔帽,似乎在苦恼什么。 “我去洗漱!”轻雪躲过男人有力的臂膀,逃窜开来,发尾划过云墨的手掌心。 善良?在云墨家等云墨一起吃饭,就是善良了吗?怎么总觉得管家爷爷笑得有些吓人。 “嗯,我在。”高大的男人蹲下身子,抬头看着轻雪。他的眼睛很深邃,轻雪大概是这世界上第一个这样低着头直视他的人。 “在写什么?”男人尽力放柔和嗓音。 “是的,高数,我已经晚交一周了,这是算平时分的。” 男人脚步一停,这下动作轻柔地将人放下了。 “云……云墨。” 云墨:“……” 男人坐不住又站起身往楼梯走,轻雪身上淡淡的冷香还飘荡在空气中,萦绕在他鼻尖,却看不见人的踪影,对他而言实在有点难熬。 “家主不吃饭了?” “没关系的,轻雪少爷,家主到了这个年纪了,您不用管他,让他在外冷静冷静就好了。”老管家笑眯眯的。 直到老管家开了门,将轻雪请进去,又似是没有看见云墨这个停在原地的主人,将门合上,云墨才收敛了几分。 “他晚饭吃了多少,一碗饭有吃着吗?”云墨脱下外套,靠坐在一边。 青丝万千,铺墨晕染开,笼罩住少年纤细的身形。 “不用等云墨吗?” “您太坏了。”清清淡淡的投诉,轻雪丢下男人,径自往前走。 “周叔,轻雪呢?” “顺便查一下华……”云墨欲言又止:“算了。” “我来写。”男人冷峻的侧脸棱角分明,接过轻雪手中的笔,然后看着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眼神晕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要我抱你进浴室吗?” “不了。” “作业?” 云墨目光追随着他,像是孤狼,发现了自己的猎物,想要吞之入腹;又似是一抬头看见了心爱的月亮,想将其奉在天上,陪伴他无尽温柔的时光。 “可是我的作业。” “嗯,听你的。”他嗓音低沉,就着沉郁的夜色,谱奏出比大提琴还要夺耳的声色。 “冷静?”轻雪歪歪脑袋。 “管家爷爷,云……云墨还在外面呢。”眼神飘忽。 云墨缓缓收紧掌心。 被香气蛊惑,被音容相貌蛊惑,被言行举止蛊惑,被那人在身边时,光点与空气都在跳跃般的氛围蛊惑。 一闪一闪的,夺人心扉。 他手握成拳,抵住鼻尖,恍惚地完成了轻雪的高数作业。 “云墨?” 男人回神,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副美人出浴图,轻雪将自己裹得严实,头发却湿润着,有些调皮的贴在他的细颈上,水珠滑落,被美人的锁骨盛住,晶莹剔透,诱人犯罪。 云墨觉得自己立刻马上需要一个冷水澡。 “写好了,你的作业。”男人低哑着嗓子。 “这么快。”轻雪惊讶,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他看着头疼浑身疼的高数作业就全都被云墨解决了?不太甘心,他俯下身,越过男人的手臂,看向桌上。 真的要命,云墨呼吸有些不通畅了。 “真的写完了,云先……云墨,您太厉害了。”他回头不由得感叹。 却被云墨搂住腰,一把拽坐到腿上,秒针转动的那一刻,空气也被攫取了。男人灼热的气息,炽烈的吻,霸道的在轻雪来不及防备的唇瓣、皓齿、舌尖强取豪夺。 “唔……” 美人无力抵抗,双手欲拒还迎地抵在男人肩膀上,目光迷离,面颊绯红,像鲜嫩的水蜜桃,一碰就要滴出水来。 在轻雪快要因缺氧晕过去的时候,云墨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墨发还湿着,他没了力气,逃不开男人的禁锢,干脆放弃挣扎,倚在男人右肩上,喘着气,努力的平稳心跳与气息。 “您……” 云墨没等他平复下来,右臂稍稍用力,就把人托起,简直是抱小孩的姿势。 “!”这下轻雪真的羞到要将头埋到男人颈间天荒地老了。 云墨安抚的拍拍美人瘦削的脊背,一手抱人一手找到毛巾与吹风机,然后自己坐在床边,而轻雪还是被他安置在了腿上。 柔软的毛巾覆在头上,男人的大手笨拙却用心地为轻雪擦拭着头发,仔细认真。 被伺候着的轻雪还是浑身不自在,坐在男人腿上,不用碰触,都能感受到男人炽热的体温,被强烈的雄性荷尔蒙包围着,总觉得脸上的红晕一晚上都消不掉了。 想要稍微移动一下。 “别动。”云墨嗓子喑哑低沉的吓人。 轻雪立即就不敢动了,不是被云墨的声音吓的,而是不小心碰到了某个存在感特别强烈的部位。 “您放我下来不就行了。”看着男人有些出汗的额头,轻雪叹气。 -- 双xing女装攻X大佬受(6) 接下来的每天早晨,对于云墨都是加倍的煎熬。 秋日凉爽的气温对于对于单薄、体质又虚弱的轻雪,未免有些寒冷了。不论夜里两人如何规矩的睡在一张床上,还不等到云墨松一口气,清香拂面,怀里就钻进了一个人,小脑袋满足的埋在他颈间,呼吸浅浅,扑在睡衣上,却直直渗透到了云墨心里。 男人疼惜他似乎怎么也捂不热的手脚,用愈发滚热的身躯作以娇花的温床,克制着自身的欲望,小心翼翼地害怕伤到这朵花,在冰火干戈之中竟然难得的睡了一个又一个好觉。 可每到清晨,被生物钟唤醒的云墨,对着怀里香喷喷、动人心魄的大美人,实在是没法抑制下半身的冲动,轻柔的将人从怀里退出来,然后狼狈地冲进浴室,偶尔还要丢脸的滴几滴鼻血,已经是云墨大佬最近的日常。 对轻雪而言,因为有了固定的金主,这个金主还给了他难得的安全感,夜总会的工作不用男人多说他自己就已经递交了辞职信。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他心想。云墨的话,什么男朋友的,他半信半疑,但男人的胸膛实在是很宽广也很温暖,作为抱枕十分合格,一时之间他真有些舍不得换掉,当然前提是——男人继续这样不碰他。 几次试探,轻雪看似毫不在意甚至表现的游刃有余,其实在云墨碰触他的时候,紧张极了。他知道,如果男人想要,无论是体位还是他最难以启齿的地方,他都无力抵抗。 这个男人有滔天的权势,浑然天成的威严,身体素质从他放松时还显着的肌肉就可见一斑,是万里挑一的上位者。 这朵娇嫩的、又骄傲的花,只能仰着雪白纤细的脖颈,用最无所畏惧的话语掩饰自己的慌张与恐惧,一点点试探猛兽的底线。 也因此一周下来,轻雪其实放松不少。 他自己无所察觉,不知道连他穿着裙子朝云墨挥手跑进学校的时候,笑容都灿烂真实了许多。 云墨看了心下熨帖,觉得这几天的忍耐都不过如此。 春秋大学最近的校园贴吧、微博、表白墙都热闹的不得了,大一一入学就引起轰动,被评为历年最高神颜,向来神出鬼没的校花,竟然天天都出现在校园里! 于是轻雪每天都能抱着一堆收到的情书,和硬塞进怀里的礼物,坐上云大佬豪车的副驾,至于云墨乌云压城的脸色,只要轻雪澄澈、浅色的瞳孔淡淡的望过来,粉色的唇瓣微微上扬,笑颜干净又美好,男人就溃不成军,吃醋的话自觉全往肚里吞了。 这天傍晚,晚餐的饭桌上,云墨和老管家都在努力往轻雪碗里添菜。 轻雪看着堆成小山的碗,睫毛轻颤,有点无从下手,他转移关注点:“云墨,管家爷爷,我们学校下个月要举办一个晚会,我有节目,你们要来看吗?” 云墨手一顿 轻雪看向男人单薄的衣着:“把外套给了我,您不冷吗?” “不冷。”对着轻雪,云墨总是柔着目光:“拿外套出来本就是为了你准备的。” “嗯——还没想好,班长硬要我上,说我想怎么样都可以。”他拨弄两下面前的“小山”,语气带着犹豫:“怎么,我……不可以去吗?” 他轻描淡写地话语揉碎了云墨的心肠,男人想,自己真的已经沦陷,再也无药可救。 “好,我会认真准备的,请您期待。”他目光游移,最后坦然地对上云墨的眼睛。 …… 要像暴风雨一样气势磅礴的去爱恋一个人,但又因为那人过于脆弱,不得不搭起堡垒建立屏障,用于抵挡这狂风暴雨。 那大抵是在说:你是例外,你是特殊,你对我与众不同。 当红晕蔓延上轻雪的耳梢,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身旁的男人以怎样可怕而偏执的念头,在心动着。 “你是第一个这么形容我的人。” 轻雪收拢风衣,他愈发不会应对这个男人了。 突然被Q的“男朋友”睁圆了眼睛,琥珀色的瞳孔泛着光泽,和秋日十分相配,绯红的晚霞即将消逝在天边,轻雪在男人面部表情素来稀缺的脸上竟发现了一丝紧张的端倪。 轻雪披着云墨的风衣,两人一起并肩在院子里饭后散步消食。 他话里的停滞,让云墨心尖都被揪起来:“当然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会去看的。” 老管家眼睛笑成一条缝:“轻雪少爷的节目一定很精彩,我这个老头子有眼福喽。” 秋风萧瑟,就着夕阳的余晖,有着无限的诗意。 “嗯,好。”轻雪埋头很是难得的跟饭菜斗争,过了一会儿他又不经意地补充,带着很美好的笑靥:“谢谢你们。” “您真体贴。”没有想到男人会这样回答,轻雪几乎是逃开了他的视线。 “砰”“砰”,一下又一下,全都在昭告着云墨,若是失去了这个人,心脏也许就再也不会跳了。 仿若有空山新雨细细淋在干涸的土地上,秋风一吹,浮动心魂。 :“什么节目?” “过几天是我的生日。”云墨突然对他说:“九月二十八日,我可以期待男朋友的礼物吗?” 心脏每律动一下,像是雪落到地面一样漫长,又像是海浪翻滚一样汹涌猛烈。 两人几乎是同时移开了视线。 -- 长发双xing美人攻X大佬年上受(7) 轻雪最近慢慢意识到。自从遇见云墨后,他的生活似乎变得规律许多。一日三餐被安排的稳稳当当,吃的少也没关系,男人和周管家自然有办法变着花样让他加餐。 可即使这样被没完没了的投喂,每天夜里,男人规规矩矩搂着他睡觉时,总会不满地皱起眉头:“为什么怎么养都养不胖你。” 轻雪已经习惯地在这种时候,用脑袋挠云墨脖子的痒,绸缎般的长发铺洒开来,丝丝缕缕绕过男人的手腕,像是无声地在撒娇。 当由琐碎组成的日常,一点点被另一个人无微不至的渗透。零碎的、温柔的,却又强势的,属于云墨的气息包围着他。 习惯真是可怕。轻雪最近总是这样感慨。 很快便到了中秋,明明是吃月饼的节日,男人却在晚饭时塞给轻雪一个红包,里面安静躺着一张银行卡,比起上次云墨用作“包养”资费的那张,看上去就简朴许多。 “咳,这是我的工资卡。”男人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作为警厅加检察署的一把手,国家高级公务员,云墨的工资卡从来没动过,这位大佬多重身份加身,但正经发工资的还真就人民警察这独一份。 如果不是怕吓跑某人,云墨想给的又何止这一张单薄的工资卡。 像是嗅到了月下花香,轻雪的心就那样悸动了一下。 “这种该交给我吗?” “这种不都是要上交吗?” 空气弥漫着月饼的甜香,是红豆沙馅的,是轻雪最喜欢的味道。 而一旁,老管家看着红着脸互相躲避视线的两个人,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今晚的月色真是好啊。 这天洗漱完毕,轻雪照例被男人圈进怀里。 他没有挣扎抵抗,反倒慢慢将头靠近男人胸膛左侧,心脏的地方。那里依然杂乱的吵闹着,睫毛轻颤,他缓缓伸出手臂,抱住云墨的劲腰。 能感受到男人脊背的紧绷,上升的温度,却体贴又克制地与他相拥。 轻雪只觉得很安心。 他想,或许他知道该送什么礼物给云墨了。 九月二十八日,云墨生日当天。 男人中秋后一直忙的厉害,往往每天早晨轻雪醒来时,身畔早已没了他眷恋的温度。由奢入俭难,这样一来,轻雪竟有一丝不适应,偶尔半夜睡不安稳,迷迷糊糊间看见,床畔蜷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愣神了几秒,便眨巴着眼睛靠过去。 云墨睡眠浅,常年保持着警觉,怀里拱进一个低血糖小白,他立马有所察觉。低头透着月色看见人头顶可爱的发旋,心痒难耐,在那偷着落下一个吻。 傻瓜,知不知道这样,第二天早上,我根本舍不得起床。 云大佬有苦难言,顶着黑眼圈在心里幸福地叹着气。 而今天清晨,轻雪依然没能看见前段时间还问他要生日礼物的,金主大人的身影 云墨受宠若惊,老管家也欣慰的安心回屋了。 就在轻雪撑不住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庭院里忽然灯光亮起,嘈杂之声四起,轻雪只依稀听见男人沉声呵斥,似是在让周边之人退下,过了一会儿,院子又恢复了安静,云墨推门走了进来。 可是,过了深夜11点,男人还是没回来。轻雪抱膝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第七次拒绝了老管家让他回房先休息的建议。 周管家看着漂亮青年固执的模样,退到角落里又拨打了一次云墨的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近一米九,不怒而威气势十足的成熟男人,捧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对着面前人比花娇的长发美人说喜欢。 盒子里,整齐叠放着一堆并不是很正经的衣物,或者称之为衣料,更为妥当。 “谢谢。”云墨开始痛恨自己的寡言:“花很好看。”人更好看。 轻雪耳根痒,跑到床边抱着一个大纸盒献宝似的递给男人,头却低着,耳根的那点粉红已经晕染到了面颊。 又沉默一会儿,男人补充道:“我很喜欢。” 比玫瑰红艳、比灯光耀眼、比窗外高悬的月亮还要皎洁。 “云先生,生日快乐!” 偌大的房子只亮着几盏昏黄的夜灯,绕过长廊,男人原本简洁至极毫无生活气息的卧房,因着轻雪的入住,多了好许家的温馨。 然后,他掀开了盒盖。 他的笑容,那样清晰明了的,一瞬间像烟花绽放在云墨心中。 “我吵醒你了?”他想要伸手抱他,又像在忌惮什么,终究还是没把轻雪揽进怀里。 轻雪摇摇头,主动上前,牵住男人的大手,往楼上卧室里走。 没想到回家第一眼就看见了心心念念了一天的宝贝美人,云墨脚步定了一会儿,下一刻再也抑不住笑意: 女仆装、透明泳衣、黑丝白丝、猫猫尾巴、还有串着珍珠的丁字裤 雪白的毛乎乎软蓬蓬的地毯,是云墨怕冻着偶尔忘记穿鞋赤脚就往地板上走的轻雪特意准备的;浅青色纹绣的床上四件套,是轻雪刷着云墨的给的“包养费”定下的第一样东西;还有低矮舒适的懒人沙发,简单大方的木制吉他,阳台常青不败的绿植,就连窗帘都换了模样。 既然答应了云墨要送他礼物,说出去的话,轻雪必然会兑现。 。询问了周管家,笑容和蔼的老管家对穿着长裙、漂亮耀眼的小青年耐心宽慰: “……嗯。” “您完全不用在意,家主铁定已经忘了今天是他生日这回事了。”周管家似乎很是喜欢轻雪,往轻雪今日的上学行李中又放进去了一块包装精美的红丝绒蛋糕,还善意地打趣:“轻雪少爷是想要给家主过生日吗?” 而现在轻雪打开卧室的顶灯,身后不知怎么掏出一束火红的玫瑰,塞进男人怀里。 “云墨。” ……总之都饱含着某种韵味。 “云,云墨,你喜欢哪件,我穿给您看……这样算是合格的生日礼物吗?”一排整洁的上牙紧紧咬住桃花瓣似的下唇。 活色生香。 单纯又诱人的猎物,不知危险地向猎人献上自己的脖颈,还附上装饰,捧着餐具请猎人享用。 男人喉结滚动,明火汹涌的在他胸腔燃起,烧的整个人滚烫。 干渴、燥热。 云墨额头冒着细汗,表情却不动声色,他一手接过对于轻雪而言体积有些大的纸盒,一手捧着花,有条不紊地将两样礼物仔细地安置在一旁。 绯红已经染到眼角的轻雪:“?” 下一秒,天旋地转,男人左臂一伸,又将轻雪单手抱在臂弯里,等羞涩得不行的美人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双唇已经被男人攫取,牙关被轻而易举地突破,属于云墨的气息蛮横霸道地闯进来,轻雪束手无策,只能无助的被男人困在怀里攻城略地。 “唔……” 云墨的身体太烫,轻雪有些贪恋却又有些害怕,他被吻得昏天暗地,双手无意识地环住云墨的脖子。 如在海中浮沉,云墨便是他唯一的悬木,紧紧依附,生怕一松手,就会淹没在深海里。 厮磨了半晌,男人终于放过了轻雪,还不够餍足,哑着嗓子问他:“我只能看吗?” 羞得轻雪一下将头往云墨胸膛里钻,双手拽着男人后背的衣物。 “您也没有只是看呀……” “嗯,是我不规矩。”男人认错及时。 然后下一刻,埋在云墨怀里做鸵鸟的长发美人,被男人不容拒绝地捧着小脸蛋,又吻了一个天荒地老。 “云……唔……” 云墨,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陌生的情潮在体内翻涌,轻雪下意识地牵扯男人黑色的外套,不经意碰到了云墨后背的某处。 湿润的,揉上去并不是很寻常的触感。 恍惚间他抬起手,借着灯光看去。 泣声,很轻很轻,但能立刻撰取男人的心魂。 什么都戛然而止。 “轻雪,阿雪,宝贝,别哭。”云墨下半身还极有存在感、一不小心顶在了轻雪腿畔,慌忙离开。他浑身绷着疼、心更疼,自责是不是吓到了心上人。 “是我不好,阿雪,宝贝,随便你惩罚我,好不好?” “开灯。”美人的泪水湿了发尾,眼角红通通的。 云大佬立马开了灯,特别听话。 “转过身。” 云大佬这下迟疑了。可美人羽睫轻颤,一滴泪珠还悬在那,欲坠未坠,琥珀色的瞳孔被雨水洗过,在灯光下宛若晶莹剔透的宝石,楚楚动人。 男人叹了口气,认罪伏法:“别看,有血。” 轻雪绕过身去还是要看,云墨干脆将人眼睛捂住,在美人匀润的耳根落下一个吻。 “阿雪是担心我才哭的对吗。不是因为我欺负你,更不是害怕我对不对?” 男人灼热的气息呼在锁骨上,滚烫的大手覆在眼睛上,还有刚刚一触即离的某个存在。轻雪着急的情绪缓和了些,他来不及害臊,内心还是牵挂着云墨背后的伤。 “是的,云先生,云墨,我在担心您。”他语调温柔、平缓,几乎要让云墨醉进他令人沉迷的氛围里。 云大佬瞬间品味到了什么叫作柔肠寸断的幸福。 他看不见自己的眼尾都标榜着笑意:“阿雪,别怕,我没事。” “相反,我很好。” “前所未有的好。” “真的。”云墨又在轻雪深陷的锁骨处落下印记:“况且,你给我的生日礼物,我还没有好好查收。” 说着他亲密的范围便有了下滑的趋势。 香软胜雪的肌肤,泼墨长发与宽松的睡衣纠葛在一起,美人胸前两点粉红若隐若现,正亟待着男人去品尝。 云墨已经快要爆炸了,却被轻雪认认真真不容拒绝地推开。 “不可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