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个神明爱上怎么办》 第1页 [穿越重生] 《被两个神明爱上怎么办》作者：沧海天炎【完结】 文案 应明月穿到了一个有着神明传说的异世界，成了一个家庭贫困、学业无成、天赋低劣的小可怜。 孤苦无依的夜里，她在月夜下愤怒祷告。 “希望神明眷顾我，我想干死那群孙子。” 神明果然青睐了她。 天空神面容温柔，怜悯宽容：“我的孩子，为我执掌天空的权柄，驱逐黑夜。” 深渊神眉眼邪肆，张狂邪恶：“赐予你厄运权杖，你将是我最宠爱的信徒。”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被处死的渎神者。 白昼她身披圣袍、沐浴神光，传播天空之神的信仰。 黑夜她手握镰刀、血袍加身，驰骋深渊之神的疆土。 那么问题来了。 请问海了两位神明有什么样的下场，在线等，急！ —— 【剧场】 不久之后，神界传出了消息，两位主神都有了自己最宠爱的使徒。 天空神：我的使徒美丽圣洁、虔诚无比，为我传播最广的神名。 深渊神：我的使徒妖冶魅惑、忠心耿耿，为我征战罪恶的疆土。 天空神：我的使徒常常祷告，时时刻刻诉说对我的倾慕。 深渊神：我的使徒日夜思念，一刻不能停止对我的迷恋。 天空神：我的使徒最好！ 深渊神：我的才好！ 天空神：我的！ 深渊神：我的！ 天空神：我.嗯？宝贝，你怎么穿着深渊神的衣服？ 应明月：现在自首还来得及吗？ 精分使徒/沉默寡言内心狂野深渊神/表面正经斯文败类天空神 PS：本文人物众多（单箭头，女主主事业），结局1V1。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异世大陆 打脸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应明月/奥芙拉 ┃ 配角：很多很多很多 ┃ 其它：甜文，宠文，爽文，打脸 一句话简介：两个神明为我修罗场 立意：积极生活，在前行中找到人生的价值。 第1章 D先生 被两位神明眷顾的眷者。 ‘哗啦’一声，头顶水盆倾泻而下，连带着里面的水一起砸在了应明月身上。 “平民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平民区。” 少年栗色短发微卷，浅紫色的眼眸里只有冷淡和疏离，他微微低头，动作缓慢擦去手上溅落的水滴，声音显出几分漫不经心。 周围人簇拥在他身边，仿佛簇拥着他们的主人——可明明都只是同学。 应明月沉默抿着唇，擦了把脸上的水，抱起帆布书包想要离开。 “我让你走了吗？” 少年往前半步，堵住了教室门口，他表情依然冷漠，甚至带着几分厌恶。 周围同学如他鹰犬般不断附和恭维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是厌恶或讨好，他们都用鄙夷目光看着她。 “一个平民也妄想成为魔法师？” “你以为这是歌尔让区？” “简直污染了圣托学院的空气。” “得罪了迪尔斯少爷，想这么简单就离开？” 应明月咬牙，“你想怎么样？” 三天前她来到这个世界，成了圣托学院普通部低年级学生奥芙拉，一个魔法天赋低劣、家庭贫困的倒霉鬼。 因为来时不小心把水泼到了这个少年身上，这三天里她被无数次刁难。 少年是塞壬伯爵的次子，迪尔斯.塞壬，一个身份高贵的贵族。 他尤其讨厌奥芙拉这样天赋低下没有自知之明的平民，认为和她同一个班级是一种耻辱，更别提这个卑微的平民竟然还将水泼到了他身上。 贵族的世界从来没有怜悯和仁慈。 “只要你向学院提出转班申请，我就原谅你冒犯我的事。” 迪尔斯.塞壬转动食指上刻着郁金香的银色戒指，以十分淡漠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应明月目光扫过他的戒指，知道那是塞壬家族的圣徽，银月郁金香。 他的要求不算难，但对于平民出身好容易才进了圣托学院的奥芙拉来说却是致命的。 如果她真的提出这样的申请，学院只会给她下达‘退学建议’。 原主来到圣托学院读书耗尽了家里全部的积蓄，她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全家人都期盼她能成为魔法师。 如果让原主退学，她宁愿去死。 应明月不是原主，但她继承了奥芙拉的大部分记忆，留在圣托学院、成为魔法学徒是她全部执念。 迪尔斯.塞壬不是在提出要求，这是要让她去死！ 应明月死死盯着他的戒指，头发上还有水滴滴答落下，落入她脚下积起的小水洼中。 可迪尔斯.塞壬站在教室门口，轻易就堵住她全部去路，教室里没开灯，光线晦暗，他脸上有一半阴影朦胧在黑暗里，仿佛一道无法跨越的黑暗深涧。 她很想把手里的书包直接砸在他的脸上，但理智告诉她这样做不仅无济于事还会牵连到家人。 “你的决定。” 少年冷漠的眼如一块寒冰，应明月咬牙许久，终于低下头，她闭着眼轻声说：“好。” “算你识趣。” 迪尔斯.塞壬眼中掠过一丝满意神色，不再看她，他越过应明月走出教室，连带着他身边那群呼啸的‘鹰犬’一块消失。 -- 第2页 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空旷教室里，身上还有水滴不断落下，坠落在地面，发出轻微响声。 天色彻底晦暗下来，太阳沉下最后一丝光芒，白昼即将与黑夜交替。 应明月沉默许久，抱紧书包，走出教室，长廊外月亮渐渐从云层里清晰起来。 风吹过她湿漉漉的衣衫十分凉意，但那凉意比不上她心中的冷。 她看着那片月亮许久，表情终于从平静到凶狠。 人家穿越都是主角金手指，她呢？没家世没背景，连天赋也低劣，要放在以前，这种孙子玩意儿她见一个踩一个，现在却只能低头妥协，因为这不仅是个阶级森严的时代，还是个有神奇力量的世界，迪尔斯不仅是个贵族，还是魔法学徒，而且很快就可以成为一个正式魔法师。 “如果真的有神明，希望神明眷顾我，让我干死那群孙子，我做什么都可以！” 应明月泄愤般对着月亮祷告了一句，她放下交握的双手，提起书包，准备去找个地方把衣服弄干。 这样湿漉漉地回去家人会担心。 她正转身准备离开，却看到眼前光明大盛，恍惚间有圣洁仁慈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充满怜爱，响在她耳边：“我的孩子，天空是你永恒的庇佑......” 她还来不及将喜悦涌上心头，就见眼前充满圣洁的光明突然被涌出的黑暗淹没，另一道声音充满邪恶、张狂。 “厄运，是你最终归宿。” 应明月瞪大了双眼，只觉得有两股孑然相反的气息瞬间涌入身体，让她头脑轰鸣，思绪混乱，只坚持了不到半分钟，她眼前一黑，直接陷入了黑暗。 月亮高高升起，寂静中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 不知过了多久，应明月睁开双眼，看到的是漆黑长廊，长廊外银色月光静静流淌，照见万物轮廓，刚刚的一切像是错觉。 她目光愣怔几秒，飞快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但她感觉身上的衣服已经半干了。 “该死。” 她顾不得其他，忙小跑朝楼梯走去。 边跑边感觉身体中似乎充盈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力量，又像某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玄妙，可不妙的是这种感觉十分割裂，左边光明，右边阴暗，让她觉得躯体仿佛被分成了两半。 她只听说过得到天空眷顾的人会听到祂仁爱的声音，感受到神明圣洁的光芒，可后面那个黑暗是什么鬼？ 厄运？那不是深渊的权柄吗？深渊神可是邪神阵营的主神！ 奥芙拉出生于阿尔廷的首都城奥普斯托一个平民家庭，这里是天空庇佑下的国度，所有与深渊有关的东西都被视为异类，主教们对异教徒深恶痛绝。 要是被人知道她被深渊神眷顾了......她上一百次绞刑架都不够。 应明月咬了咬下唇，加快奔跑的脚步。 因为距离圣托学院放学的时间已经很久，大门关闭，她不得已只能爬墙出去，为此还差点扭伤了脚。 回到家后她的衣服已经风干了，倒是不用再想什么借口粉饰。 父亲工作还没回来，弟弟去了夜间学校，家里只有母亲萨琳娜和妹妹奥芙莉，应明月随口解释了两句，就以累了的借口进了房间，索性原主以前也有过这样晚回来的经历，萨琳娜没有太过怀疑，只是关切几句。 应明月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她扭头看向卧室门口。 记忆里房间外是狭小客厅，再往右是父母的卧室，父母卧室旁是弟弟妹妹居住的小隔间，因为原主那点微末的魔法天赋，家人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并尽量给与她优质些的生活环境，所以她一个人住一间卧室。 再有半个月就是圣托学院的结业考试，如果不能在此之前成为魔法学徒，她很快就要离开圣托学院普通部，或许这辈子都没法走上魔法的道路了。 想起迪尔斯.塞壬冷漠的眼，想起他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语气，应明月只觉心中郁气克制不住翻涌而出。 就在刚刚，她得到了神明的眷顾，就算异教徒会被挫骨扬灰，可这也是她唯一希望，哪怕迪尔斯.塞壬也没得到过神明眷顾。 如果小心一点，或许她可以当自己只受到了天空神的眷顾。 深吸了口气，应明月侧身躺在床上，静静听门外的动静。 一直到夜半，耳边终于只剩下窗外寂静风声，家人都已入睡。 她飞快从床上爬起，悄悄打开卧室门，见客厅漆黑一片，这才蹑手蹑脚走了出来。 轻轻关上房门，她拿了钥匙，走出家门。 虽然出生于阿尔廷首都奥普斯托，但奥芙拉一家一直居住在平民聚集地的歌尔让区，这是一个勉强比贫民区好上一些的地方，周围虽然狭小破败，好在不算特别脏乱。 夜晚的街道没什么灯光，劳累让这里的人们早早入睡。 应明月忍受着黑暗侵袭，总觉得那些浓厚暗色里藏着些什么狰狞鬼怪，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飞快越过街道，来到了居住区对面，一片有些空旷的树林边上。 倒不是她非要出来找罪受，只是她想试试神明眷顾能给她带来什么实质性好处，比如她一直无法提升的魔法灵赋是不是能提升，进而让她成为魔法学徒？ 可能动静会有些大，不适合在家里实验。 -- 第3页 咬牙走进了树林，走了大约十多米，直到对面居住区的视线都被遮盖后，她这才忍着恐惧，伸出自己的右手。 浓重黑色中，她用尽全部注意，想要催动身体里那一团温暖光明的力量，以此来尝试能不能用神明之力提升魔法天赋。 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 体内那团光明之力毫无动静。 应明月用了全部的力气去感应依然一无所获。 “淦！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有些恨恨在旁边树干上锤了一拳，却发现自己心情激动之下，那团光明力量之旁的黑暗力量似乎波动了一下。 “？” 她愣了愣，收敛心神，开始感应那团深渊神赐予的黑暗力量。 结果这次十分轻松，那团隐在黑暗里的邪恶气息一下子就出现在她手掌，虽然有些看不清，但应明月能明显感觉出自己手掌上多了些什么说不出道不明的东西，像一团雾，但又比雾来得危险。 她感受了一会儿，将手掌贴向旁边的树干，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她听到‘滋滋’作响的声音，像是树干被腐蚀了。 应明月忙收回手掌，那团力量便归回到她的身体，静静蚕伏在光明力量旁边。 她静静站了会儿，也不敢去摸好像被腐蚀了的树干，只咬牙小声骂了句：“怎么这样！” 天空神的神力眷顾她为什么用不了？这不是逼着她当个邪教徒吗？这可是奥普斯托，是天空的领域！ 她不在乎身体里的力量是哪种属性，可她在乎日后会不会成为过街老鼠。 深渊神庇佑的国度在大陆之西，海的另一边，而她想远涉千里、漂洋过海，到达深渊神庇佑国度的可能几乎为零。 命运简直和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应明月捂住脸在黑暗里站了好一会儿，终于接受这个事实，她长呼了口气，拢了拢衣领，抱着手臂朝来时的路走去。 走了两步，林间突然有黑影掠过，然后她听到了‘嘎、嘎、嘎’的动物叫声，像是乌鸦，音调十分沙哑难听。 应明月本能想去看，却在半途中硬生生抑制住这冲动，她抿了抿唇，加快脚步，一下子就冲出了树林。 就在她冲出树林的瞬间，一只乌鸦煽动翅膀停在她面前，黝黑的眼有些渗人，羽毛却显得油光黑亮，挥动的翅膀直直拦住了她的路。 应明月心道不好。 在体验过这个世界的神奇之后，她不会再以为这样反常的画面只是她无意中碰见了一只动物，而乌鸦这种动物在这个国度通常是邪恶的化身。 就在那只乌鸦直勾勾盯着她看时，她下意识后退，背脊却撞上了什么东西，应明月吓得飞快回头，银白月光下，一个男人有些苍白的下颚映入她眼帘。 视线再往上，是殷红的唇，削瘦的脸庞，以及隐没在宽檐礼帽下暗红的眸和弯刀般的眉峰，他胸口一只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正含苞待放。 是个看起来诡异又俊美的男人。 之所以说他诡异，是因为这种长相打扮不符合阿尔廷的主流。 天空庇佑下的人们审美通常偏向阳光、开朗、热情，而不是如这个男人般阴翳苍白、还有鲜血般艳丽的唇。 应明月只看了一眼，飞快低下头，她垂着眼，“对、对不起，先生。” 她当即想绕开他走。 男人身形如他的脸颊一样削瘦，手掌却十分有力，他飞快握住应明月的右手，低头看了一眼，发出低沉磁性，但漠无感情的声音：“你信仰深渊？” 应明月有些摸不清他的意图，可被抓住手臂，她逃无可逃，只能从这男人打扮风格上揣测他应该不是天空的信徒，因此她点了点头，依然是有些怯弱的声音：“先生，您也信仰深渊？” 男人没有回答，只握住她的手腕，不过一瞬，他眉头皱起。 “你不是魔法师，不，你甚至不是魔法学徒。” 不等应明月再次回答，他又有些冷厉道：“你为什么能使用黑暗力量？” 应明月心如擂鼓，她咬咬牙，几番犹豫，眼看男人目光逐渐危险起来，她举起右手，直视他道：“我是深渊的眷者。” “不可能！” 男人比她想象中反应还要大。 他甩开她的手臂，以笃定、寒冷、甚至有些敌视的语气说：“深渊怎会眷顾你？！” “我不知道。” 应明月柔顺垂下眼眸，撬动身体中黑暗的力量，让它们重新浮于右手掌心。这次她看清楚了，那是一团带着灰黑色雾气般的光团，她看着这光团一字一句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深渊眷顾了我。” 她猜想男人应该是深渊神的信徒，既然如此，至少不会伤害被深渊眷顾的人吧？ 男人用略带敌视和寒冷的目光注视她许久，终于在一片寂静里收敛了全部情绪，又恢复成刚开始冷静、漠无感情的模样。 他伸出左手置于虚空，应明月先前看见的那只眼眸黝黑的乌鸦便停在他手上，还用自己的喙灵活梳了梳背部羽毛。 男人似乎已经恢复理智，刚才的些微嫉恨消失不见，他带着暗红的眼眸静静盯着应明月，右手轻抚上她下颚。 有那么一瞬，应明月觉得自己下颚处仿佛冻住，有种毛骨悚然的冷意从男人指腹透出，渗入到她骨头里。 -- 第4页 男人微抬她下颚，殷红的唇靠近，藏在宽檐礼帽中的黑色长发落下来一缕，垂到了她脸上，让她有些痒意。 应明月忍不住眨了眨眼，才听到他用平静毫无感情的声音说：“从今天开始，只要我召唤你，你就必须到这片树林里来见我，否则......” 未完的话中绝不是什么好含义。 应明月轻轻吸了口凉气，颤声道：“先、先生，我不会魔法。” 她不会魔法，所以什么魔法召唤仪式她都不会用，而且她只是个小菜鸡，召唤一个小菜鸡完全没有任何用处。 “它，会来找你。” 男人看了眼蹲在自己左手上的乌鸦，略略缩了缩手指，那只乌鸦就扑腾着翅膀飞起，应明月还听到它‘嘎嘎嘎’地叫，声音充满不祥。 这实在是倒霉透了。 不过是出来实验神明眷顾的用处，这片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来的小树林就出现了一个神秘男人，这人还正好遇见了她使用黑暗力量。 再也没有比她更倒霉的人了。 她心中哀叹一声，刚想再说两句什么，便看这男人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个小瓶子，小瓶子里装了半瓶银色粉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男人松开捏着她下颚的手，将这东西抛给了她。 应明月手忙脚乱接住，然后用疑惑目光看他。 男人却只平静道：“提升灵赋的东西，下次再见，希望你已经成为魔法学徒，深渊的眷者天赋如此低劣，你在亵渎神明。” 应明月懂了。 这位大佬虽然看着怪模怪样，但应该是深渊神的虔诚信徒，他觉得自己天赋这么烂还被深渊眷顾，一方面有些嫉妒，一方面又觉得她给深渊神丢人。 毕竟在奥普斯托这种地方，想找到深渊的信徒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看着手里的小瓶子，里面银色的粉末散发出微微光芒。 无论这人是施舍还是看她不顺眼，但这东西如果真能提升灵赋，对她至关重要，早一天成为魔法学徒，就能早一天改变现在的处境，这无疑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也是原主梦想中的时刻。 “谢谢你，先生。” 应明月朝他道谢，这一声是真诚的。 胸口别着红玫瑰、脸色苍白唇色却殷红的男人并没因为她的道谢有任何动容，他冷静道：“你的名字。” “奥芙拉，我叫奥芙拉。” 应明月没有隐瞒，略略停顿之后，她带着些微好奇问道：“先生你呢？” 既然没有危险，这种大佬的腿不抱白不抱。 “你可以称呼我，D先生。” “好的D先生。” 应明月没有丝毫迟疑和诧异，当即就恭恭敬敬弯腰给他行了一礼，这才继续低眉顺眼说：“如果您没什么事了，请允许我离开。” D先生没有点头或是摇头，只再次冷静道：“把右手伸出来，掌心朝上。” 应明月心有疑惑，却不敢说出口，只好乖乖伸出右手，按照他说的掌心朝上。 D先生拿起别在胸口的红玫瑰，将花瓣部位握在掌心，他骨节苍白，手指修长，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那朵美丽的红玫瑰碾碎在掌心。 红玫瑰被捏碎之后竟然流淌出鲜红液体，如血一般。 应明月忍着不适没收回手掌，任那些带着凉意的液体滴落在她掌心，然后在她掌心汇聚成了一朵玫瑰形状的纹路，纹路呈血红色，微微闪烁后隐没在皮肤里不见。 D先生这才放下手，扬去掌心花瓣碎屑，面无表情道：“我会注视你。” 在应明月耳中，这话等于‘我要看你有没有做对不起深渊神的事’。 看来D先生确实信仰虔诚。 她沉默点了点头，收回手掌，朝他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D先生并未阻挡，也没有跟随，只是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 应明月走了很远之后才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他苍白皮肤在月光下显现出一种十分病态的美感，宽檐礼帽下黑发飞扬，殷红的唇如血般透着诡异又迷醉色彩。 她只匆匆看了一眼，加快脚步离开。 第2章 故意激怒 总有翻身时。 回到家，走进卧室关上房门，她松了口气，按捺住飞快跳动的心脏，既害怕又兴奋。 有些迫不及待拿出那瓶银色粉末，细小的颗粒状粉末在黑暗里发出莹莹的光。 以这位先生的本事想杀她还用不着这么复杂，这东西应该是真的。 定了定神，应明月走到床边坐下，打开那瓶银色粉末，一咬牙全倒进了嘴里。 这东西看着像粉尘，但到了嘴里之后竟然有流动性，应明月能感觉到它们顺着自己的咽喉流下。 她将心神全都灌注在体内灵赋上，并尝试着一次次激发。 没多久，她感觉灵赋开始活跃，几乎是‘蹭蹭蹭’地往上冒。 只一会儿就到达了临界点。 冲破临界点就是魔法学徒，或许明天，或许后天，她有预感，她很快就能晋升。 应明月睁开眼，坐在床上看狭小窗户外银白的月光，心中有些感叹。 “贵族可能只需要一瓶药剂，但奥芙拉花了三年也没能实现。” 这就是这个世界贵族与平民之间的鸿沟。 哪怕拥有魔法天赋，这种差距也只是缩小，没法消除，除非成为魔法师。 -- 第5页 所以她一定要成为魔法师！ 长舒口气，应明月仰头倒在床上，滚了一圈后把有些陈旧的棉被裹在身上。 在些许满足里，她慢慢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和家人一起吃完早餐，应明月背着书包出门。 为了省钱，她从来不坐车，每天都要走上四十分钟才能到圣托学院，今天也不例外。 到达教室的时候已经不算早。 应明月随意扫了眼，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她刚放下书包，有几个人围了上来。 “奥芙拉，你昨天答应迪尔斯少爷的事可别忘了。” 他们说的是迪尔斯昨天提起的‘转班申请’。 应明月抬头，为首是一个叫做布斯尔奇的男孩，与她一样是平民出身，但布斯家里因经商十分富裕，他经常讨好迪尔斯，哪怕迪尔斯对他从来不苟言笑。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布斯尔奇双手撑在她课桌上，表情凶恶。 应明月冷静注视他，语气镇定道：“我昨晚灵赋达到了临界点，很快就会成为魔法学徒，你最好别惹我。” 她对这些人没有任何好感。 布斯尔奇神情一顿，随后冷下语气：“你知道骗我的代价吗？” 其实他们班除了迪尔斯和其余几个天赋好的同学，大部分都是像奥芙拉这样连魔法学徒都没法晋升的人，布斯尔奇同样属于其中一员。 应明月面色平静，以往的隐忍憎恨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种说不出的冷意，那冷意让他有些心慌。 在这样心慌的情形下，他微微咬牙，突然伸手握住了应明月的手腕。 手腕处是每个人的灵赋感知点，可以清楚感知到灵赋等级，只有高等级的魔法师才能遮掩这种感知。 应明月没有挣扎，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任他握着手腕。 几个呼吸过去，布斯尔奇睁大了双眼，猛地甩开她的手，他有些失态道：“不可能！” 奥芙拉竟然真的要成为魔法学徒了，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昨天还只是个贫穷的没有天赋的平民！ 他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但他只死死盯着应明月。 应明月收回自己的手，揉了揉手腕，她轻笑一声，露出一个有些倨傲的笑来，“我很快就会成为魔法学徒甚至魔法师，你知道得罪一个魔法师有什么下场吗？” 这种转变对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来说实在难以接受，布斯尔奇目光嫉恨，转身就想离开她课桌前。 应明月在他身后幽幽道：“今晚放学之前我要看到100金镑摆在我桌上，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布斯尔奇脚步一顿，面色难看，扭头冲她低吼了声：“你勒索我？” “对。” 应明月从书包里把自己今天要用的书一本一本拿出来摆好，这才压低声音正大光明威胁他：“你知道我能这么快达到灵赋临界点意味着什么吗？不过你这种废物恐怕永远也不会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我很快就可以成为魔法师。”她语调停了停，微微眯起眼眸，留给布斯尔奇一个略带诡谲色彩的目光，“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你可以试试看迪尔斯能不能护住你。” 她语气笃定、表情冷凝，目光诡谲，脸上的笑冷冽如冰。 活脱脱就是一个反派大佬威胁人的模样。 这种气质和神秘上的模仿，来自于昨夜的D先生。 站在她面前的布斯尔奇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冷意笼罩在身上。 半月后的结业考试结束，他将离开圣托学院，至于依靠迪尔斯......高贵的伯爵之子根本不会在乎他这么一个小人物。 想到这，他低下头飞快回了自己的位置，没有再看应明月一眼。 他离开之后过了一会儿，迪尔斯.塞壬才姗姗来迟。 看到应明月面色平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似乎已经忘了昨天的事，他微微皱眉，但因为要上课了，他没有说什么，只看了她一眼后挪开视线。 一直到第一节 课上完，他起身走到应明月身前，屈起指节敲了敲她的桌面。 “看来昨天的教训还不够。” 少年的声音十分清朗悦耳，紫色眼眸在光线折射下有种氤氲雾气的美丽，但他眉宇间凝结的冷意让这份美丽多了几分高傲。 应明月指尖微蜷，默默合上书本，仰头看他。 迪尔斯.塞壬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冷淡：“我并不想对你动手，你应该识相些。” 但应明月这次没再像往常一样沉默，她平静看着迪尔斯.塞壬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欺负弱小会让你获得快乐是吗？” 这是应明月或者说奥芙拉第一次反驳他，迪尔斯显然愣了一下，眉眼间的冷意更深了。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迪尔斯.塞壬，一个玷污银月郁金香的人。” “你说什么？” 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他，迪尔斯手指收紧，显出微白骨节，那枚银色郁金香的戒指正对着应明月的方向。 她目光扫过戒指，再次开口：“只有弱者、失败者、嫉妒者才会喜欢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塞壬伯爵凭自己的功勋赢得爵位，而你，不配拥有这个姓氏。” “如果你是为了激怒我，你做到了。” -- 第6页 迪尔斯并没有因为她之后的话更加愤怒，他反而平静下来，连那双氤氲紫意的眼眸也沉郁下来，他看着应明月，情绪毫无波动：“你会知道激怒我的后果。” 应明月目光一颤，很快又挪开视线，她没再看迪尔斯.赛尔，但声音依然镇定：“我的灵赋已经到达临界点，很快就会成为魔法学徒了，不用你来找我麻烦，我也不会放过你。” 虽然这么说，但她这句话的语气到底弱了些。 迪尔斯再次一怔，随后笑了起来。 “原来是快成为魔法学徒了。” 所以觉得可以不用怕他了？ 他好一会儿才收敛脸上的笑，深深看了眼应明月，似乎不想再和她争论什么，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只留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废物就是废物，我拭目以待。” 他离开后，应明月缓缓松了口气，朝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声撇了撇嘴。 她迟早要给这位伯爵之子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否则对不起她这三天受的罪。 上午的课上完，整理好书本，看了眼窗外刺眼日光，应明月随手拉了个同学询问：“布斯尔奇在哪儿？” 那同学平时和她并不熟悉，听到她问话还愣了一下，或许是见过早上的情形，很快就小声告诉她：“他好像去了隔壁班。” 应明月微笑说了句：“谢谢。” 她起身朝教室门口走去。 原主因为不想给家里增加负担，经常为了省钱饿肚子，应明月之前几天也十分隐忍，但现在不一样了。 想来布斯尔奇同学会很开心请她吃饭。 第3章 神弃之子 霍尔伦。 走出教室，隔壁班离得不远，应明月很快就看到站在长廊尽头面色阴沉说着些什么的布斯尔奇。 他身边站着几个跟班，将一个蜷缩在墙角的人包围在中间。 因为蜷缩在角落，看不清脸，但可以看出是个少年。 应明月微微皱眉，走了过去。 靠近时还听见布斯尔奇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这种人怎么有脸在圣托学院呆下去？天空在上，异教徒就该去死！” 他狠狠踢了那少年一脚，模样比当初对奥芙拉时更鄙夷厌恶。 被他踢的那个人抱着头默默承受，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应明月看了那少年一眼，站在他们身后冷不丁喊了句：“布斯尔奇。” 布斯尔奇还想再踢一脚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他面色难看，转过身来，防备道：“你有事？” 因为奥芙拉即将成为魔法学徒，他已经不敢再像从前那样欺负她了。 应明月伸出手，声音和表情一样冷淡：“我想布斯同学一定很乐意请我吃一顿丰盛午餐。” 布斯尔奇的脸色更难看了。 “或者你更想用这些金镑疗伤？” 她的威胁显而易见。 布斯尔奇盯着她很久，最后咬牙从口袋里掏出十枚金镑放在她手上。 他一句话也没说，带着跟班飞快离开。 应明明漫不经心朝他离开的方向喊了句：“别忘了我早上说的话。” 他背影一僵，可最后也没再说些什么。 魔法的威慑力可见一斑，哪怕只是魔法学徒。 应明月收回视线，颠了巅手里的金镑，仔细收起，低头看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 因为布斯尔奇离开，他缓缓放下护着头部的双手，露出一双带着幽幽碧绿色的眼眸。 他额前头发很长，是罕见的黑色，遮住了半张脸，皮肤很白，应明月只能看见他被发丝遮盖下精致下颚和浅色的唇。 这个世界贵族和平民区别之一就是眼睛，平民的眼睛通常是棕褐色或是灰色、黑色之类的，奥芙拉就有一双黑色的眼睛，贵族则与众不同，他们拥有各种绚丽眸色，比如迪尔斯.塞壬，他们家族的人几乎都是紫眸。 这少年眼眸碧绿，像一块上好的祖母绿，露出的半张脸十分精致，一看就有贵族血统，怎么会被布斯尔奇欺负？ 应明月百思不得其解，但很快她放下心中猜测，朝这少年伸出手。 “我拉你起来。” 少年蜷缩在角落，被头发遮住的面孔小心翼翼仰望她，许久，他才有些慌张低下头，声音微不可闻。 应明月凑近了仔细听，听到他说的是：“谢谢，我不想脏了您的手。” 她眉头深深皱起。 虽然校园霸-凌让人深恶痛绝，但这少年的态度和语气更让她难受。 见他还缩在角落里，应明月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拉起，在对方有些惊慌失措的目光中，她淡定道：“走吧，我请你吃饭。” 少年飞快看了她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去，目光慌乱，耳边微红。 应明月却突然顿住脚步，她握住少年的手腕，仔细感知，随后不可思议道：“你......你已经是魔法学徒了？” 她能感觉得出来，这个少年成为魔法学徒已经不是短时间的事了，他很快就能成为魔法师，天赋甚至比迪尔斯.塞壬还高。 疑似有贵族血统、已经成为魔法学徒，这样一个人竟然会被布斯尔奇欺负？ 她实在没忍住，“你为什么不反抗？” 少年被她握住的手一僵，眸光黯淡下去，他将头深深埋下，许久才听见他低低道：“我是......神弃之子。” -- 第7页 应明月一愣，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神弃之子，通常是指天空信徒与深渊信徒结合生下的孩子，他们被双方唾弃，特别是在奥普斯托，这片天空庇佑下的土地，容不下一丁点儿和深渊有关的东西。 换句话来说，他能活着已经算天空教会的主教们仁慈。 片刻沉默，应明月依然对他说：“走吧，我请你吃饭。” 少年猛地抬起头，满脸不敢置信，眼里仿佛重新燃起了光芒，但很快他就吞吞吐吐说：“不、不用了，我不饿。” “你饿。”应明月毫不客气，拽着他就往餐厅走去，“快走，待会儿没位置了。” 事实上餐厅的位置还很多，圣托学院非常大，一共有九个餐厅，分了不同等级，应明月以前很少到餐厅吃饭，哪怕是最低等级的，但她现在口袋里揣了布斯尔奇的十个金镑，也能吃顿好的了。 她拉着少年走到第八餐厅，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翻开菜单，按照上面的图案点了两分单人餐，这才想起还没问少年的名字。 “对了，我是奥芙拉.威尔，你叫我奥芙拉就行，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依然有些慌乱，他十分拘束坐在应明月对面，在她的目光下连手脚往那儿摆都不知道，听见她问话，他慌忙道：“我、我叫霍尔伦，霍尔伦.克洛斯。” 应明月微微挑眉，这姓氏听起来应该是个贵族姓氏。 但她没追问，因为和深渊扯上关系，他的家族多半已经不在了。 稍许沉默后，她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话题。 “霍尔伦，你的天赋应该很高吧，你的灵赋很强，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一名正式魔法师。” 霍尔伦有些腼腆笑了笑，碧绿眼眸微弯，依然是极轻的声音：“我父亲曾是一位大魔法师。” 应明月：“......” 突然有些嫉妒了呢。 魔法学徒之后才是正式魔法师，正式魔法师分为初级、中级、高级，之后是大魔法师。 ——她现在还在为魔法学徒要死要活地努力。 人和人果然不能比。 也许是看见她脸色有些僵，霍尔伦顿时紧张起来：“怎、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他眼里满是慌张。 应明月回过神来，忙端正表情，对他露出微笑，“没有。” 正巧这时餐厅窗口亮起了她的灯牌，她起身对霍尔伦说：“你等我一下，我去取餐。” 她快步走到窗口将自己点的东西端了过来，在桌上放好，这才坐下，微笑道：“边吃边说吧，我都饿了。” 她确实饿了。 这个世界虽然有些像中世纪的欧洲，但到底不一样，魔法力量赋予了这个世界许多不同，至少在菜式方面丰富很多，她点的单人餐里面就包含了炖羊肉、水果沙拉、牡蛎汤和米饭，只是没有筷子。 吃了两口炖羊肉，应明月只觉得是她三天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入口即化，汤汁浓郁，没有半点膻味，让她差点把舌头都咽下去。 好几口羊肉下肚，她才发现面前的霍尔伦并没有动，只是愣愣看着面前食物。 “怎么了？” 她望了眼他面前与自己一样的单人餐，关切道：“你不喜欢吃羊肉吗？” 霍尔伦被她的声音惊了一下，从愣怔里回过神来，他慌忙摇头，“不，我、我很喜欢。” “那你怎么不吃？” 她都快吃一半了。 霍尔伦握住汤勺，微微垂下眼眸，声音更低了，听上去还有些哽咽。 “谢谢你。” 他声音很轻，应明月差点没听到。 但她看到一颗透明水滴落下，滴到了他的牡蛎汤里。 她愣了下才觉察出是霍尔伦的眼泪。 可......为什么？就因为她请他吃了顿饭？ 应明月有些无法理解，但看霍尔伦的样子，她也不好开口再问，便怀着沉默和他一起吃完了剩下的食物。 回教室时，她神色严肃和霍尔伦说：“有些人你越放任他们越肆无忌惮，千万不要把自己的幸运寄托在别人的仁慈上，如果你对天空问心无愧，就不要被自己的出身限制，当你强大那天依然对天空虔诚，他们就会明白你不是什么神弃之子，你是一位虔诚的天空信徒，也该被天空庇佑。” 她自己没什么信仰，劝霍尔伦的话倒是说得头头是道。 霍尔伦一直用灼亮目光看她，听得十分认真，她说完这些话后，看见面前少年用力点了点头。 他颜色淡薄的唇弯起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碧绿眼眸像在发光，“奥芙拉，我会永远记住你的话。” 第4章 赞美深渊 教他做人。 应明月满意点头，在长廊与他分开，走进了自己的班级。 霍尔伦在她教室门口站了很久才依依不舍离开。 下午上完所有的课后，应明月伸了个懒腰，扭头去看布斯尔奇，却只看到空无一人的座位。 坐在她身后的同学小声说了句：“奥芙拉，我看见布斯尔奇提前走了。” “是吗？” 应明明有些意味不明笑了声。 看来是怕她勒索剩下的90金镑。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 她收回目光，对后座的同学说了句：“谢谢。” -- 第8页 同学有些讨好回了她一句：“不客气。” 显然一切从早上她威胁布斯尔奇时就变了。 应明月没把这些改变放在心上，她飞快收拾好书本，想早点回家。 从布斯尔奇那儿勒索的十个金榜中午吃饭时花了50银克，一金镑等于60银克，她还剩下9金镑10银克，这几乎是她们家两个月的日常开销，她正好拿回去补贴家用。 看着手里的金榜和银克，以前从来不为钱发愁的应明月深深叹了口气，顿觉自己不仅要提升魔法等级，还要努力挣钱。 走出圣托学院时光线已经有些暗了。 下午起天色就很阴，没有太阳，风吹过来让人有些凉意。 应明月背着书包，抱住手臂走进风里。 大约四十分钟后，她走到了歌尔让区，这是一片有些老旧的平民公寓，右边就是她昨晚实验神明眷顾的小树林。 应明月忍不住往小树林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还没天黑，可因为没有太阳，此时的光线已经很晦暗了，树林间的枝丫看上去朦朦胧胧又张牙舞爪，让人心中发颤。 她抿了抿唇，目光微凝，飞快朝那边走去。 熟悉的树林里，她很快找到了昨晚被深渊之力腐蚀的树干，借着不算明亮的光线，她清楚看到那处腐蚀的地方，仿佛一块疤痕长在树上，而这颗被她实验的树树叶已经开始发黄，似乎深渊之力破坏了它的生命力。 应明月想了想，再次伸手覆了上去。 她得把这颗树处理掉，被人看见了可能会引来麻烦。 凝神静气，她将手覆在树干上，但好一会儿也没有任何动静。 应明月皱起眉头，看了眼自己掌心，有些不解：“怎么回事？” 她能感觉到身体中依然被光明和黑暗分割，可她居然用不了深渊的力量。 什么鬼！ 深渊的眷顾还会时灵时不灵吗？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神明眷者会出现这种情况？ 应明月皱着眉头又试了好几次，可没有一次成功。 “什么垃圾东西！” 她忍不住咒骂了一声，一拳锤在树干上。 一道微弱白光从她掌心溢出，透过手掌蔓延到树干上。 在应明月目瞪口呆的注视里，那处被她用深渊神力腐蚀的树干竟然奇迹般焕发了新生，疤痕逐渐消失，就连树叶也从微黄转绿，没过多久就变得和周围的树木一样了。 天空的权柄中有光明、生命、治愈等等能力，她刚刚用的显然就是天空神力，虽然非常稀薄。 应明月：“？？？” 完全摸不着头脑。 天空和深渊的眷顾难不成是随机的？ 眼看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黑夜交替白昼，应明月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试探般再次伸出手，小心翼翼调动身体中的天空气息。 然而天空气息毫无波动。 她眉头皱得更深了，想了想，又调动了一下旁边的深渊气息，这次十分顺畅，虽然看不清黑暗光晕，但她能感觉掌心之中渗透出来的深渊之力。 应明月苦着脸抓了抓头发，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真是随机出现，那她简直要完蛋，下次见到D先生如果调动不了深渊气息，反而调动了天空气息，她绝对会被D先生挫骨扬灰的！ 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实在不得不让人慎重。 应明月绞尽脑汁想了很久，可都一无所获。 她望着头顶树枝缝隙中透出的黝黑夜空，只觉人生一片灰暗。 “我怎么这么倒霉......” 她叹息一声，扯了扯书包袋子，认命般往树林之外走去。 然而刚走了一步，她整个人突然怔住，脑海中灵光一闪，猛然看向天空。 白昼、黑夜。 她刚刚调动天空气息的时候天还没黑，再次实验时白昼已经与黑夜交替，在神明传说中，白昼是天空的领域，黑夜是深渊的领域，所以有没有可能她身体里的神明眷顾，天空之力只能白天使用，深渊之力则是黑夜才能使用？ 应明月目光越来越亮，觉得自己已经逐渐接近真相了。 确实有极大可能是这样，至于为什么没有相应传说，很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同时得到过两位主神的眷顾，所以那些神眷者和她不同。 想要证实这个想法，只需要她明天白天的时候再试一次就好了。 有了解决的方案，她整个人顿时轻松许多。 压下心中情绪，应明月露出一丝笑意，准备回家。 才走到自家楼下，她就看见一只黑色的鸟儿从空中掠过，落在了公寓前的木质广告牌上，那双眼直勾勾盯着她，还用沙哑难听的声音‘嘎嘎’叫了两声。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角，她堆出笑容，四周看了一眼，才小心翼翼问道：“D先生？” 那只黑色的鸟儿在晦暗光线里梳了梳背上的羽毛，展翅飞起，朝老旧公寓旁的一条黑暗小巷子里去，边飞还不忘回头看她一眼。 应明月捏紧书包背带，望了眼近在咫尺的家，咬牙跟了上去。 跟着这只乌鸦快步走到小巷子的尽头，黑暗里只有远处街道上映过来的些微光芒，应明月在昏黄光芒里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巷子尽头。穿着黑色风衣，带着宽檐礼帽。 她走近了才看到礼帽下D先生苍白的皮肤、殷红如血的唇。 -- 第9页 他胸口别了一朵新的红玫瑰，在朦胧中透着血一样的颜色。 那只乌鸦静悄悄落在他肩头。 应明月快步走到他身边，她清了清嗓子，弯起唇角，礼貌道：“D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D先生黑色长发在风中微微扬起，他看了她一眼，语调如大提琴般优雅，却充斥着说不出的冷意和嫌弃。 “你怎么还没到魔法学徒。” 应明月脸色僵了一下。 她知道她天赋差，可明天，不，说不定今晚就能晋升魔法学徒了，也不用这么嫌弃她吧？ 见她只沉默着没说话，D先生带着冷淡目光看了她一会儿，伸出骨节苍白纤长的手掌，朝她腹部探来。 应明月下意识想往后退，她有些紧张：“D、D先生，我不是这种......” 她的话停在了嘴边。 因为D先生掌心触到她腹部的那一瞬，她感觉那层薄薄的隔膜被冲开，灵赋飙升，一种说不出的明悟于她心头体现。 ——她成为魔法学徒了。 应明月脸色一红，知道是自己想歪了，灵赋就在腹部位置。 好在D先生并未对她的应激反应有任何评价，他只静静看着她，语调平稳沉静，略带凉意：“一个月后我要看见你成为正式魔法师，否则我就替主清理门户。” 这实在是为难人。 但应明月看着他幽暗双眸，实在没勇气说出拒绝的话来。 她沉默片刻，只好心情沉重点了点头。 D先生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神色。 应明月目光扫过他唇角淡薄笑意，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鼓起勇气，露出一丝有些讨好的笑来，往前走了一步，靠近D先生，声音温柔且清脆道：“先生，您在深渊的领域中实在令我景仰，不知您是否能帮我一个小忙？” D先生殷红的唇微微开合，将目光定格在她脸上。 “什么事？” 应明月斟酌了几分，语气谨慎了些：“是这样的人，您一定听过塞壬伯爵，他的小儿子现在和我在同一个班级，那是个很讨厌，且玷污深渊的人，我想请您帮我对付他。” “迪尔斯.塞壬？” “是，他是个自大的讨厌鬼。” 应明月语气中透出几丝厌恶。 D先生毫无情绪起伏，他依然平静，只是目光更加幽暗了些，“你想让我杀了他？” 不知怎么的，她从他这句话中体会到些微危险之意。 她咽了口口水，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当然不是，虽然您是深渊的行者，可我不想给您带来太大的麻烦，不需要您杀了他，只需要您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帮我教训他一顿，吓吓他就好了。” D先生听完她的话只给了一个冷静评价：“毫无意义的举动。” “我知道，您从来不屑于对弱者出手，我也并非只单纯请您吓吓他，我是想......” 她咬了咬唇角，目光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心虚：“我希望您做出要杀死他的假象，然后、然后让我救他。” “......” D先生沉默了好一会儿。 不知是不是有些诧异，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想做什么？” 应明月咬着牙狠狠道：“那个自大又狂妄的家伙，我要让他看着自己被一个卑贱平民救下，看着自己和从前不屑一顾的人成为朋友，再狠狠抛弃他，让他知道践踏别人尊严的后果。” 这番话狠辣又卑劣。 倘若面前这个人不是D先生，应明月是不敢说出来的，因为天空之下只有仁爱、善良、和主的仁慈。 但D先生是深渊的虔诚信徒。 他凝视应明月许久，就在她被看得有些发毛时，他殷红的唇突然弯起，苍白俊美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愉悦笑意。 “很好，深渊就是给予那些狂妄自大、卑劣者的神罚，让他们悔恨自己犯下的错，赞美深渊。” 他手掌轻抚胸口，动作优雅朝西方行了一礼。 应明月见此也弯起眉眼，笑容愉快，轻声念了句：“赞美深渊。” 第5章 英雄救美 熟练的演技。 在这一刻，她和D先生似乎达成了一个难得的共识。 也许是她的想法取悦了这位强大的先生，D先生看她的目光不再只有冷意和嫌弃，而是多了一抹欣赏，他用欣赏目光看她，声音也缓和了许多。 “这个忙，我可以帮。” “谢谢您，您的友善令我感动。” 应明月忙轻抚胸口向他行礼。 “明晚在洛洛斯区凯德大厅有一场贵族宴会，塞壬伯爵的儿子会代他参加，你可以等在那条街边，等我出手，伺机行动。” “好。” 应明月迫不及待弯起眉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再次道谢：“您是一位伟大的强者。” 她想制造机会对迪尔斯.塞壬‘英雄救美’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复仇。 以目前的处境来看，她想摆脱塞壬家族的阴影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最好的方法就是和迪尔斯塞壬达成和解，而救下他无疑是个很好的办法，等到她可以无视塞壬家族影响力的那天，她会让迪尔斯知道践踏别人尊严的后果！ 想起少年居高临下的目光，应明月心中掠过一丝阴霾，暗暗咬了咬牙。 和D先生达成共识并得到他帮助的承诺之后，应明月怀着还算愉快的心情回了家。 -- 第10页 父亲依然还没回来，母亲萨琳娜正在摆弄餐具，准备着并不丰盛但能填饱肚子的食物，而她的弟弟和妹妹已经在餐桌前坐好。 萨琳娜看见她回来只温柔笑了笑，提醒了一句：“奥芙拉，快去洗手，你父亲今天不回来吃饭了。” 应明月也露出带着几分温柔的笑，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只有几天，但她得到了原主的记忆，多少有些代入感，听到父亲还在工作没有回来吃晚饭这样的话，心里总是有些难受。 父亲从早工作到晚，也只能勉强养活一大家子。 收起心中莫名感叹，应明月洗完手走到母亲身边，拉了拉她的手臂，笑着说：“妈妈，我成为魔法学徒了。” 萨琳娜盛汤的手一颤，差点把碗掉在了锅里。 应明月眼疾手快，帮她扶住。 “真的吗？” 萨琳娜有些不敢置信。 虽然对大女儿寄予厚望，可其实他们也知道，天赋不代表就能走上魔法的道路，只不过是祈祷着哪天大女儿真能突破那道坎成为魔法学徒，这样就能留在圣托学院，继续走魔法的路子，虽然现在苦了点，可以后会好过很多。 只是人人都知道这种可能很小。 但现在她竟然听到奥芙拉说自己成为了魔法学徒。 萨琳娜没有魔法天赋，不会查探灵赋，但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应明月看到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甚至有些哽咽，萨琳娜手里还握着汤勺，却已经十分感触道：“妈妈就知道、就知道你会成为魔法学徒的。” 她忍不住拥住女儿，心中升起无限光明来。 住在歌尔让区的每个人都想去往更好更广阔的世界，但绝大部分人只是奢望。 应明月笑着回抱住她，安慰道：“妈妈，等我成了正式魔法师，爸爸就不用去工厂工作了，那里太累，空气也不太好。” “嗯、嗯......” 萨琳娜十分激动，只顾得上点头，说不出其他话来。 应明月安慰了她好一会儿才让她止住哭声，然后帮她把汤盛好端出去。 餐桌上，萨琳娜向她的弟弟和妹妹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哇！真的吗？姐姐是魔法学徒了？” 十岁的弟弟奥德森露出满眼惊讶，看着应明明的目光充满崇拜。 妹妹奥芙莉只有五岁，还不太明白魔法学徒意味着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哥哥姐姐的开心，也拍着手奶声奶气道：“姐姐棒棒！” 应明月爱死了这个奶嘟嘟的小萝莉，凑过去亲了她的小脸蛋一口，然后变魔法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金灿灿的金镑放在她手里，温柔道：“以后就能给我们莉莉买好多好多的糖果吃。” 奥芙莉不太明白她的话，但她能听懂买糖果吃这几个字，小手紧紧握着金镑，用力点头，“姐姐棒棒！” 倒是萨琳娜看见她手里的金镑有些愣住，她迟疑道：“奥芙拉？” 应明月朝她笑了笑，又拿出了七枚金镑给她，笑着说：“妈妈，等爸爸回来了，我们买些好吃的好好庆祝一下吧。” 见萨琳娜一直看着那几枚金镑，她面不改色解释：“我成为了魔法学徒，妈妈你知道的，成为魔法学徒就有很大可能能成为魔法师，我有个同学家里很有钱，但他没能成为魔法学徒，他希望和我结交，这些钱对他来说只是零花钱而已。” 剩下的金镑应明月留下了1镑10银克作为花销，其他的她都拿了出来。 萨琳娜听得有些发愣，可她也明白，魔法师和那些有钱人的世界不是他们这些平民能理解的，对于那些人来说，8金镑或许只是一顿饭钱，别人是看中了女儿的天赋，这叫‘提前投资’。 她无法想象有钱人的想法，但能够理解。 应明月原本还准备了一些话来说服她收下这些钱，可出乎她的意料，萨琳娜十分爽快，只笑着说了句：“好，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她收起了钱，连带着奥芙莉手里那一金镑，理由是她还太小，不能自己买糖果。 应明月笑着看他们有说有笑，气氛十分温馨，她咬了口黑麦面包，慢慢咀嚼，眼中掠过一丝温柔之色。 既然延续了你的生命，得到了你的记忆，奥芙拉，你的家人我会替你守护。 一家人开开心心吃完了晚餐，没过多久萨琳娜就催促他们上床睡觉。 应明月原本还想等父亲回来的想法顿时破灭，只好嘱咐母亲记得和父亲说庆祝的事，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一切走上了正轨，她心里安定许多，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到了学校，大约是晚上有宴会的缘故，迪尔斯.塞壬并没有来找她的麻烦，直到晚上放学应明月才偷偷跟着他走到洛洛斯区，并找了个地方蹲守。 今天早上她已经和母亲说过要晚些回去，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来‘狩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洛洛斯区依然灯火通明，和没有路灯昏暗的歌尔让区完全不同，应明月蹲在凯德大厅必经的街道口，那里有一小片建筑物投下的阴影，她藏在阴影里，默默注视来往人群。 不知道宴会什么时候结束，也不知道D先生准备以怎样的方式出手袭击，但她相信D先生，这位深渊的虔诚信徒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 第11页 一直等到深夜，应明月终于看见从凯德大厅那边驶来不少带着贵族徽章的马车。 于此同时，一只浑身黝黑的鸟儿挥舞着翅膀落在街边的路灯上，发出一声不祥的‘嘎’。 应明月目光从路灯上掠过，背脊靠在墙角，让自己的身形更加隐蔽了些。 一辆辆马车从街道上驶过，直到参加凯德大厅宴会的贵族们走了大半，她才看到一辆镌刻有银月郁金香的马车缓缓驶来。 她眸光微压，瞬间做好了出动的准备。 但D先生并没有立刻动手，那辆马车平静驶过她眼前，她悄悄跟了上去。 深夜的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刻有银月郁金香的马车缓缓驶离，走到了洛洛斯区第三大道上。 就在马车即将从第三大道驶往第四大道的转角时，有黑色的鸟儿从马车头顶飞跃而过，一团带着幽光的红色火焰瞬间从街角迸射而出，击中了马车。 幽暗火焰将马车瞬间融开一个巨大的洞。 应明月清楚听到马车里面有人惊呼：“是秘技魔法火之岩浆，少爷，快离开马车！” 她睁大了眼看那快速融化的马车，马车上有一层薄薄的半透明光层若隐若现，但依然没能阻挡住红色火焰，可见那火焰的可怕之处。 应明月不知道什么叫做秘技魔法，但她知道D先生是真的牛逼，他至少有大魔法师实力，甚至更高！ 马车里很快走来下两个人，一个梳着背头穿着黑色礼服的中年男人，鬓发有些花白，另一个就是迪尔斯.塞壬。 此刻的紫眸少年再也没有威胁她时的不可一世，反而显得有些慌张，出身贵族的他太明白一个能使用秘技魔法的魔法师有多么强大，如果对方铁了心要杀他，他今天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中年男人将他护在身后，高声说：“我已经发送了求救信号，天空教会的主教们很快就会来到这里。” 他不知道敌人来自何方，只能用这种方式恐吓。 黑夜里寂静无声，第三大道仿佛被恐惧笼罩，只有一声低低的轻笑从四面八方传来，接着应明月听见D先生淡定从容的声音响起。 “火之流伤。” 幽红色的火焰如星子般点缀在空中，高温让视线都有些扭曲起来，中年男人脸色苍白，飞快对身后的迪尔斯.塞壬道：“少爷，我拖住他，你快走。” “埃克斯叔叔！” “走！” 名为埃克斯的中年男人飞快将他推离了街道中央。 迪尔斯.塞壬咬咬牙，扭头就跑。 他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尽快离开，留在这里只是拖累。 但他还来不及跑出第三大道，便看到半空中一团幽红色的火焰朝他飞来，眼看就要击中他。 危机时刻，有人从旁边猛地扑了过来，将他扑倒在地，迪尔斯.塞壬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耳边有人低声又急切地说：“这边！” 他下意识跟随身边人往第三大道旁的幽暗巷子里跑去。 头顶有只乌鸦盘旋尖叫，声音充满不祥。 迪尔斯.塞壬脑海中一片空白，被身边人拉住手臂，跟随那人在复杂的巷子里七拐八绕，渐渐远离了那片被火焰缠绕的街口。 直到乌鸦的尖叫彻底抛在脑后，身边人才松开他的手臂，弯下腰大口喘息起来。 微弱光线中，迪尔斯.塞壬渐渐从那片空白中回过神来，他扭头看去，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 大口喘息的人慢慢直起身子，昏暗光线下露出少女略带稚嫩和清丽的脸庞，她冷漠看了他一眼，一个字也没有多说，扭头便走。 “等等！” 迪尔斯.塞壬下意识拉住她的手。 第6章 温柔时光 真他娘的刺激。 少女手腕纤细，皮肤有些微凉。 迪尔斯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可还不等他说话，她飞快甩开他的手掌，略有些稚嫩的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厌恶。 迪尔斯愣了一下。 他很快反应过来，微微抿唇，上前拦住她。 “奥芙拉。” 少年清朗音色有些许不解。 应明月被他拦住去路，只好冷声道：“让开。” “为什么救我？” 他皱着眉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女孩，一个住在歌尔让区的平民。 他并不怀疑这场事故是她安排，只是不知道奥芙拉为什会救他。 昨天他还曾嘲讽过她，而在之前，他更曾逼迫她提交转班申请。 迪尔斯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设身处地，他不会去救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可应明月没有想和他交流的意思，她目光有些警惕，往后退了一些，和他隔开距离，语气越发不耐：“让开。” “告诉我原因。”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样？” 少女抿着唇，脸色显得很生硬，唇角显出几分嘲讽来，她微微扬着下巴，目光寒冷无比。 似乎还带有对他的一些憎恨和忌惮，见他不肯让开，她才有些勉强说：“我是讨厌你，但讨厌归讨厌，你觉得讨厌一个人就要让他去死吗？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生命珍贵。” 她说完这些，又看到他有些愣住的眼神，突然笑了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嗤笑：“算了，和你这种贵族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个卑贱的平民，也许平民连活着都是错的。” -- 第12页 迪尔斯恍惚间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埋藏得极深的委屈和难过。 放在以往，他根本不会在乎一个平民有什么想法，但也许是应明月救了他的缘故，又或者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想法，他张了张嘴，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那种感觉很复杂，像什么东西突然在胸口刺了一下，不太痛，只是难以语表。 见他沉默，应明月收敛起脸上情绪，重复恢复成冷淡疏离的模样，她看了他一眼，推开他朝黑暗里走去，没有回头。 大约是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迪尔斯怔怔看着她消失在黑暗里，心里有些难受，半响才垂下眼眸，他朝身后看了一眼，咬牙拐进了另一条小巷。 有人在洛洛斯区袭击塞壬家族的人，这不是一件小事，虽然已经甩掉了那只乌鸦，但他必须尽快找到庇护，最好是去最近的天空教堂。 至于奥芙拉...... 迪尔斯暂时将复杂心绪沉下，想等明天见到她的时候再说。 就在他消失在另一条巷子里之后，有人影慢慢从黑暗里浮现，少女清丽面容上勾起一丝笑容，她微微挑眉，声音带着些恶意，几乎不可闻。 “少年人就该多被社会毒打几次才知道善良的珍贵。” 应明月对今晚的行动很满意。 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遭到迪尔斯或者塞壬家族的报复了。 她看了一会儿，脸上带着笑，哼了两句小曲，转身往歌尔让区走去。 “看来你很满意今天的成果。” 冷不丁有声音从背后响起，微微低沉的音色让应明月悚然一惊，但很快她就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热情道：“都是您的功劳。” 胸口别着红玫瑰，面色苍白的D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和她隔得很近，几乎贴着她的背，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让应明月吓了一跳。 她目光微颤，很快面色认真朝西方行了一礼，面色诚挚加了句：“赞美深渊，都是主的庇佑。” D先生的目光果然有所缓和，他也面向西方，以手按胸，虔诚道：“赞美深渊。”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才继续把目光放到应明月身上，但比之前已经和善许多。 应明月微微松了口气，不着痕迹退了一步，和他隔开些距离。 D先生实力强大，性格阴晴不定，做事也十分诡谲，好在他信仰深渊。 只要赞美深渊，就能得到他的友善。 于是她尚且能和D先生和睦相处。 两位‘深渊虔诚信徒’表达完对主的信仰之后，D先生再次开口。 “我帮了你，但并不是毫无代价。” 应明月没有露出半点诧异，只微微低下头，笑容甜美乖顺，“您有什么事想要吩咐？只要我能做到，一定让您满意。” 至于超出她能力范围之外那就......赞美深渊。 她默默在心里加了一句。 D先生并不知道她的想法，只冷静注视她，语调低沉：“阿尔廷是天空的领域，但这里也有迷途知返、投往深渊怀抱的人，虽然弱小，可都受深渊庇佑，你既然也跨入这个领域，从今天开始，我要你统御这里的深渊信徒。” 应明月心头一梗，有些为难：“D先生，不是我不愿意，可我只是个魔法学徒，就算一个月后成了正式魔法师，也只是个初级魔法师而已，能在天空领域下信仰我主的同伴们至少也应该不会比我差，我、我只怕没这个能力。” 能在阿尔廷的首都信仰深渊的人没点能力早就被天空教会清查干净了。 D先生冷静瞥她一眼，语气轻描淡写，“你是深渊的眷者，便是我主地上的行者。” 深渊的眷者再弱小也是不一样的，就连他也没受到深渊的眷顾，否则他又怎么可能让她来做这件事？ 应明月一时语塞，又看他一脸认真冷漠的样子，她只好抿了抿唇，“好。” 她根本不敢拒绝。 应明月点头答应之后，D先生才露出一丝满意神色，甚至带上了些笑意：“我会给你一份名单，你去一一接触，指引他们走向我主的怀抱。” 顿了顿，他又放宽语气，加了句：“如果遇见陷入迷途的人，也可以引导他们信仰我主，必要时候，我会给你帮助。” 这就不是简单的联络了，是要她去传教的意思。 应明月不着痕迹咽了口口水，却只能再次点头，：“好。” 在天空的领地为深渊传教，真他娘的刺激。 大约是她答应得还算快速，D先生唇角罕见露出一丝笑意，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依然可以寻求我的帮助。” 这就算好处了。 应明月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标准笑容，声音和笑容一样甜：“赞美深渊，谢谢您的慷慨，D先生。” 等回到家时，时间已经很晚。 应明月缓缓推开家门，脑海里还在想着D先生刚刚给她的几个人名。 第一份名单只有三个人，但怎么接触是个问题，虽然D先生给了她较长的时间，可这件事总是要做的。 她正想着这些事，却看到家人都坐在客厅里，就连一向早出晚归的父亲也在，他们似乎正在等她。 应明月微微一愣，很快换了鞋，将书包放下，洗了手，快步走到母亲身边，笑容满面道：“爸爸今天回来得真早。” -- 第13页 父亲赫德.威尔面容有些沧桑，因长时间的工作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一些，但他此刻露出了和母亲萨琳娜一样的笑容，语气亲切道：“我就知道，我们奥芙拉未来一定会成为阿尔庭的大人物。” 应明月面不改色，点头：“我一定会的。” 成为魔法师，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这是奥芙拉的执念，现在也是她的目标。 “好啦，别说那么多了，奥芙拉，快过来吃晚餐。” 母亲萨琳娜帮她盛了汤，温柔道：“今天算庆祝，快尝尝味道好不好。” 应明月看了一眼，汤是萝卜牛肉炖的汤，除此之外，桌上还摆着当做主食的黑麦面包、一条香煎宽鱼、一大盘蔬菜沙拉、一小碟混合水果，以及一小块木森蛋糕，和一瓶百堤尼的水果酒。 算不得昂贵，但对他们家来说已经是难得一见的享受。 萨琳娜把那块小蛋糕拿到她面前，笑盈盈道：“庆祝我们奥芙拉成为了魔法学徒。” 一小块蛋糕，显然不可能分给这么多人，应明月看了眼坐在餐桌对面目光有些渴望但什么也没说的弟弟妹妹。 所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尽管年龄不大，但他们已经十分懂事。 她暗暗叹了一声，拿起钢制小刀把这一小块蛋糕切成了两半，然后放到了弟弟妹妹面前。 “快吃吧。” 应明月揉了揉两个小萝卜头的头发，这才坐下，掰了一节有些硬的黑麦面包，浸了些汤汁，她咬下一大口，边吃边含糊不请赞道：“妈妈的手艺真棒。” 萨琳娜原本看见她分蛋糕的举动皱了皱眉，但听到她的夸奖，她微微沉默，最后露出一个温柔微笑来，也在她身边坐下。 一家人开始享受这难得的快乐时光。 第7章 刺眼 除了神明，没人能宣判一个人的好…… 第二天一大早，应明月照常走了四十分钟的路来到学院。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的意外，迪尔斯.塞壬今天来得很早，她刚走进教室，就看见这位伯爵之子面色沉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神情十分默然。 大约是听见脚步声，迪尔斯抬起头看到了她。 他目光一动，突然起身。 作为班级里身份最尊贵学生，他的一举一动都有许多人关注，特别是之前和应明月有矛盾的布斯尔奇。 他十分期望这位伯爵之子能做点什么，否则他就要面临被奥芙拉报复的后果。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迪尔斯走到应明月桌前，并没有露出那种居高临下的冷漠目光来，与前天相反，少年漂亮的紫眸在她脸上微微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奥芙拉。” 声音很轻，没有厌恶感。 坐在不远处的布斯尔奇一下子提起心来，却看到这位伯爵之子在良久的沉默后再次说：“昨晚谢谢你。” 应明月皱了皱眉，平静道：“不用，希望你离我远点。” 也许是看出了她眼里的忌惮，迪尔斯眼眸微微暗沉，等到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他才露出一丝笑意，语气算得上友好：“虽然对你来说或许没那么重要，但对我来说，你救了我一命，你会得到塞壬家族和我的友谊。” 应明月静静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似乎有些嘲讽，但脸上的疏离和厌恶浅了一些，她语气冷淡，“你以为谁都是布斯尔奇？” 这话显然是讽刺，并且没留什么情面，但迪尔斯没有生气，他甚至还抬头看了一眼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布斯尔奇，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一些。 应明月看着他脸上的笑，微微抿唇，有些不悦，“你笑什么？” “没什么，奥芙拉，我今天才发现你很有趣。” 虽然看着冷漠、不太好说话，也很讨厌他的样子，但依旧能从一些细节发现她只是表面上不留情面。 不然昨晚为什么要救他？ 这个世界上平民也好，贵族也好，大概很少有人会认为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珍贵的，更多的人只会觉得事不关己，更别提在有仇恨的情况下。 身为贵族，迪尔斯见了太多这样的人，所以昨晚他才那么惊讶。 不过应明月没有回应他说的‘有趣’，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平和了一些：“用不着你的感谢，你不找我麻烦就很好了。” 前天她话说得很凶，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魔法学徒而已，就算成了初级魔法师，和庞大的塞壬家族相比依然渺小。 也许是被她这句话所触动，迪尔斯脸上的笑渐渐收敛起来，他低头看着面前少女微微抿紧的唇，和她抓着书本有些用力的指节，都显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倔强来，可想而知她此刻或者说以往是什么样的心情。 迪尔斯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这一刻，他心中涌起一点微弱的愧疚和歉意。 良久，他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声音很轻，大概只有应明月听到了。 她抬起头看了迪尔斯一眼，表情缓和了许多。 迪尔斯听见她平静但显然轻松了一些的声音响起：“快上课了。” 迪尔斯不自觉露出些笑容，少年漂亮的紫眸流露出稍许温和与友善。 “中午我请你吃饭。”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应明月淡淡看了他一眼，唇角有一丝微不可见的嗤笑掠过。 -- 第14页 并不是所有知错能改的都能被原谅，因为受过的伤害永不可逆。 对于迪尔斯来说只是几句话，但对于奥芙拉来说，如果没有神灵的眷顾，她或许会失去生命。 而她应明月从来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应明月挪开看迪尔斯的视线，扭头对远处一直看着他们说话的布斯尔奇露出一个恶意的表情，无声说了句：“90镑。” 说100镑就是100镑，少1镑都不行。 在布斯尔奇有些惨白的面色里，她心情愉快翻开课本，开始今天的课程。 中午，下课铃声才响起，迪尔斯就快步走了过来，语气微扬道：“奥芙拉，走吧。” 他竟然真想请她吃饭。 应明月看了他一眼，扭头朝教室门口看去，顿了顿，她道：“不用了，我和朋友一起。” 迪尔斯大约很少被人拒绝，他皱了皱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很快就略有些低沉道：“霍尔伦？” 应明月有些诧异他竟然认得霍尔伦，但转念一想霍尔伦以前也是贵族出身，认识他也正常。 迪尔斯只看了一眼，回过头来语气有些严肃和她说：“他是神弃之子，天空的叛徒，你别被他骗了。” 应明月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平静和他说：“既然他还能在这里读书，就说明天空教会的主教们确认过，他也该受到天空的庇佑，除了神明，没有人能够轻易定义一个人的好坏。” 她说完之后看了迪尔斯一眼，起身朝霍尔伦走去。 迪尔斯皱着眉头停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霍尔伦在门口已经等了她一会儿了，他不太敢进来，但那双碧绿色眼眸里却满是期待，小心翼翼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快要成为正式魔法师了。 见到应明月走出来，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目光灼亮，语调轻快道：“奥芙拉。” 但很快他就看见了从应明月身后走出来的迪尔斯。 少年表情冷漠，紫眸里凝满厌恶，似乎在看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东西。 这种目光霍尔伦很熟悉，自从他的家族灭亡，所有人看到他都是这种目光，除了奥芙拉。 他笑意逐渐凝固，眼里的光亮一点一点熄灭，像回到了被布斯尔奇他们欺负的那一天。 倒是应明月微微挑了挑眉，关切道：“怎么了？” 好好的突然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没、没什么。” 霍尔伦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她和走到她身边的迪尔斯，他咬了咬牙，压住心中惶恐，这才鼓起勇气问了句：“奥芙拉，他是......” 其实他认得迪尔斯，毕竟这位伯爵之子在圣托学院普通部也算是名人，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甚至害怕从奥芙拉的口中听到什么亲密的关系。 他唯一的朋友，甚至已经是他唯一珍贵的东西，也许也要失去了。 应明月并不知道他想得这么复杂，只是听他问起，就随口说了一句：“同学而已。” 连名字也没介绍，她接着说：“走吧，我们去吃饭。” 但她身边的迪尔斯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情。 他看着霍尔伦，面色平静，语气很淡，一如从前面对应明月。 “霍尔伦同学，人要有自知之明。” 神弃之子，无论放在哪里都代表着灾祸和厌弃，和这样的人接触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在迪尔斯看来，霍尔伦如果真把奥芙拉当成朋友，就该离得远一些。 明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却还刻意接近她，果然是身体里流着一半深渊信徒血脉的人，令人厌恶。 少年的目光带着种说不出的蔑视和鄙夷，连带着语气也冷了许多。 “你不知道你和她接近会给她带来麻烦吗？” 霍尔伦低垂着头，指尖陷入掌心，他慌张而又无力道：“我、我、对不起。” 其实他知道的，他只是、只是太舍不得了，奥芙拉是他唯一的朋友，天空的领域下庇佑所有人，除了他。 有那么一瞬，霍尔伦突然觉得自己也许真是叛逆的孩子，他天生流淌着深渊领域的血，所以才能这么理所当然享受奥芙拉的友谊，下意识忽略这点，只害怕自己失去。 只是现在迪尔斯将这一点彻底揭露开来，让他清楚看到自己的卑劣。 他深深垂着头，碧绿色的眼眸里一片黯淡，只低声重复着：“对不起......” 应明月再次皱眉。 她扭头看了眼迪尔斯，到底是还在演戏，没法彻底得罪他，她收敛了眼中的不悦，挡在霍尔伦面前，隔绝了他的视线，只用略显冷淡的声音说：“迪尔斯，霍尔伦是我的朋友，就算你是塞壬伯爵的儿子，也不能欺负我的朋友。” 迪尔斯倒是没有再看霍尔伦，只淡笑着说：“我是为你好，奥芙拉。” 应明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欺负我的朋友是为我好？” “他是神弃之子，没资格成为你的朋友。” “那谁有资格？你吗？”应明月语气毫不客气：“我说过了，只有神明能宣判一个人的好坏，霍尔伦既然已经得到了神明的谅解，他就是天空的孩子，和你我没有什么两样。” 她抿起唇角，显得十分严肃，但话里满满都是对霍尔伦的维护。 迪尔斯慢慢收起脸上的淡笑，他视线从应明月格外认真的脸上划过，一直看到被她挡在身后的少年。 -- 第15页 少年已经抬起头，怔怔看着护住他的少女，碧绿色眼眸里显然是不敢置信、和重新燃起的炙热火光。 那种光芒，突然就有些刺眼起来。 第8章 英斯顿 暗度陈仓。 迪尔斯说不出什么原因，只是觉得有些不悦，但这种小事原本不该被他放在心上。 他沉默了片刻，压下心绪，重新露出笑容，语气温和道：“你说得对，是我说错了，那我请你们两吃饭。” 他突如起来的友善并没有让应明月放松。 像迪尔斯这种人，妥协绝不是他的常态，应明月不会以为自己救了他就能毫无顾忌，毕竟‘友情’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建立起来的。 但对方露出友善姿态，她不好直接拒绝。 想了想，她回头看了眼霍尔伦，询问道：“霍尔伦？” 霍尔伦目光微暗，在迪尔斯面带笑容但有些冷淡的目光里微微垂下眼眸，轻声道：“好。” 他并不想和迪尔斯一起吃饭，甚至不想和他有什么交流，可他明白，对于奥芙拉来说，迪尔斯对她有很大的帮助，他不想让奥芙拉因为自己的原因与迪尔斯交恶，也不想失去她。 应明月看了他一会儿，实在没法从他内敛的表情里看出什么异样情绪，便默认了迪尔斯的邀请。 见她同意，迪尔斯脸上的笑终于热情了一些，“我们去第一餐厅，那里的布鲁斯菜系很美味，奥芙拉你一定会喜欢。” “谢谢。” 应明月简短道了句谢，回头拽住霍尔伦的手臂，才用目光示意迪尔斯走在前面。 其实她还真不知道第一餐厅在哪里，上次去第八餐厅已经是她吃过的最贵的午餐了。 迪尔斯目光扫过她拽住霍尔伦的手，眼神微顿，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圣托学院很大，分为普通部和神秘部，应明月现在就读的就是普通部，等期末测试过后，她就可以加入神秘部。 神秘部是圣托学院的核心，那里最低等级的学员也是魔法学徒。 而餐厅是整个圣托学院共用的。 上次他们去的第八餐厅主要还是普通部的学生居多，这次去的第一餐厅，基本都是贵族和魔法师。 从装饰上就能看出两个餐厅之间的不同，第一餐厅装修得十分奢华，每一桌前都有侍者，差不多是第八餐厅的五六倍大小。 应明月目光在天花板上缀满水晶的巨型吊灯上停留了一会儿，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狗大户’。 真有钱，这哪像食堂，简直就是贵族宴厅，难怪大家都想成为魔法师或者贵族。 “这边。” 迪尔斯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径直朝一张铺着亮黄色桌布的餐桌走去，餐桌上放了一支细颈天鹅瓶，里面是天蓝鸢尾，桌布四角还点缀了精致蕾丝，在璀璨灯光下显得光彩夺目。 应明月虽然心里感叹，表面上却丝毫不怯，她十分平静拉着霍尔伦朝那边走去。 迪尔斯已经坐下，并叫来了侍者点餐。 他看了两眼之后将菜单递给应明月，笑着说：“你看看想吃什么。” 应明月扫了眼菜单，并没有接，只冷静同他说：“你点吧，我看不懂。” 应该就是他刚刚说的什么布鲁斯菜系，那鬼画符似的文字，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迪尔斯显然愣了一下。 倒不是觉得应明月看不懂菜单令他诧异，他只是没想到会有人这么直接。 “怎么？看不懂很丢人吗？” 应明月挑了挑眉，目光便冷了几分。 迪尔斯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深了一些。 他收回菜单，语气轻快道：“我只是觉得你很诚实。” 这一点倒是比那些喜欢掩盖和虚伪的贵族女孩好太多。 迪尔斯头一回觉得奥芙拉确实是个很有趣很真实的女孩，难怪昨晚会救他。 而应明月显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她开口就怼：“是你们太虚伪。” 迪尔斯也不生气，只笑着一边看菜单一边问她：“你有什么不吃的？喜欢吃甜的还是辣的。” 应明月没回答他，反倒扭头问霍尔伦：“你呢？” 霍尔伦一直很安静，微微垂着头，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直到听见她问他，才露出个僵硬的笑容，声音很轻：“都可以。” 应明月微微皱眉，但没再说什么，只对迪尔斯说：“那你自己点吧。” 迪尔斯目光扫过她和霍尔伦，很快就点好了餐，并且愉悦道：“还有不到两个礼拜就是结业考试了，奥芙拉，你虽然刚成为魔法学徒，但已经可以接触初级魔法，只是普通部的老师不会教导这些，如果你想提前学习，我可以帮你。” 这段话重新拉回了应明月的注意力。 显然对于她来说，魔法的魅力高于一切，况且她确实需要快速掌控一些实力，她不可能永远把自己的未来和生命寄托在D先生手里。 略微沉吟，应明月很快就开口：“我对这些不太了解，你可以详细说说。” 迪尔斯等她说完，正准备继续之前的话，却听见不远处有人带笑的声音响起：“迪尔斯？这是谁家的小姐？长得不错，就是身材有些稚嫩。” 应明月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了朝这边走来的几个人。 两男三女，看打扮应该都是贵族。 -- 第16页 迪尔斯显然不太想与这些人打交道，他声音发冷，“英斯顿，我不想找你的麻烦，你最好也离我远一些。” 他目光从那两个女孩身上掠过，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厌恶之色。 被他称为英斯顿的人是一位长相英俊，看起来比他们大一些的青年，只是微微狭长的眼让他的目光多了几分邪气。 那两个女孩簇拥在他身边，仿佛缠绕树干的藤蔓。 应明月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迪尔斯为什么不喜欢这个男人。 毫无疑问，这是位风流多情的贵族。 不过...... 应明月不自觉抿了抿唇角。 这个名字很熟悉，如果姓氏没错的话，应该就是D先生给她的名单中的一位。 也就是说这位看似风流多情、十分英俊大胆的青年竟然是一位深渊信徒。 “别这么冷淡。” 英斯顿俯下身子，手掌撑在他们的餐桌上，唇角微勾，语气就带上了一丝浪荡。 “好歹也算老相识了，难得看见你邀请一位美丽的小姐一起用餐，不给我介绍一下么？” 迪尔斯显然十分厌恶他，但贵族的教养让他没法做出直接动手赶人的事，只好冷声道：“谁和你这种家伙是老相识？” 英斯顿毫不在乎笑了笑，直接将目光放到应明月身上。 打量一番，他赞道：“啊，美丽的小姐，你的眼眸就像深夜静谧的夜空。” 应明月面色冷淡，对他的赞美没有丝毫反应。 什么深夜静谧的夜空......不就是黑色？而且刚刚还说她身材稚嫩。 信仰深渊的家伙果然都不是正常人。 她没有回应，英斯顿也不介意，只直起身子，向她伸出了手掌：“我是英斯顿.卓尔凡。” 这是贵族常见的礼仪，吻手礼。 按照正常的情况，应明月本该不理会他，但她看了英斯顿一会儿，也伸出了手。 英斯顿十分绅士，动作优雅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 这本来只是个很普通的举动，虽然迪尔斯有些不悦他的动作，但这个礼节对贵族来说确实常见。 可就在英斯顿俯身亲吻应明月手背时，突然感觉少女指尖在他掌心勾了勾，十分撩拨的力度。 他目光一顿，很快若无其事抬头，对上了她冷淡没什么表情的脸。 英斯顿再次凝视了会儿，突然绽开笑容，意有所指般赞道：“真是位有趣的小姐。” 应明月依然对他的赞美没有什么反应，但在别人难以觉察的角度，英斯顿分明看到她眼里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勾引之意。 表面冷淡，私底下却故意撩拨他，果然是位有趣的小姐啊。 英斯顿收回手掌，指尖微蜷，仿佛还能觉察到掌心那一点点痒意。 倒是迪尔斯见他一直盯着应明月，有些不耐烦，“够了，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 英斯顿原本还准备再多说两句，但此刻他改变了注意。 稍稍收敛起眼中的笑，他勾着唇角语气淡漠道：“真是令人伤心，既然迪尔斯你不欢迎，那我只好下次再来和你叙旧了。” 他伸手搂住了身边两位姑娘的肩膀，恢复了之前浪荡多情的模样，似乎就准备离开了。 只是离开之前，他给了应明月一个有些捉摸不透的眸光，不知道是不是想跟她说‘再约’。 反正应明月也没太在乎，D先生让她接触，不急于一时。 直到英斯顿离开，迪尔斯才皱眉同她说：“奥芙拉，你别看他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喜欢欺骗别人的感情。” 他是怕应明月真被英斯顿那副英俊面容迷惑，毕竟这样一个男人，对比他们这些还只能称之为少年的实在要成熟太多。 应明月十分淡定看了他一眼，气定神闲道：“我对他没兴趣，对你也是。” 第9章 小心我举报你 先给我一百金镑。 迪尔斯听了她这句话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松了口气。 她大概对英斯顿是真的没有兴趣。 “明智的决定，奥芙拉，你比那些胸大无脑的女人理智多了。” 应明月唇角微抿，默默低头看了一眼，最后告诉自己年纪还小。 经过这个小插曲，没过多久点的菜就送上来了，两个人也不好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开始安静的吃饭。 迪尔斯这个人虽然性格不怎么样，餐桌礼仪倒是很好。 等吃完了饭午休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应明月也就不好再提起去他家学习魔法的事情。 三个人在教室门口分开。 迪尔斯因为和她在同一个班级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霍尔伦在她走进教室之前突然拉住了她。 “怎么了？” 霍尔伦碧绿色眼眸里是一片沉默，许久他才轻声说：“奥芙拉，我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魔法师。” 应明月愣了一下，不过他这么说总归是件好事。 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点头道：“我相信你。” 霍尔伦的天赋本来就很好，只是出身让他背负了许多，只要他振作起来，应明月相信他未来一定会是一个很厉害的魔法师。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但她也为他开心。 大概是她的笑容感染了霍尔伦，他终于也露出笑脸，郑重道：“你一定要等我。” -- 第17页 “嗯。” 应明月再次点了头。 她以为霍尔伦说的是等他一起成为一个伟大的魔法师。 ——虽然霍尔伦的天赋明明比她好太多。 成功拉近了和迪尔斯的关系，并且塑造了完美人设后，应明月在铃声中结束了一天的课程。 布斯尔奇又提前离开了，大约是怕她报复。 应明月也不在意，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等结业考试之后，她再来算总账。 拒绝了迪尔斯想送她一程的提议，她背着帆布书包走出教室，长廊外天色有些阴暗，看起来又是快要下雨的天气。 摸了摸有些冷意的手臂，应明月顺着楼梯往下。 晦暗光线中，楼梯口有人影斜靠在墙边，因为只能看清轮廓，反而显出几分神秘来。 应明月心中一抖，第一时间想到了D先生，但这里是圣托学院，D先生信仰深渊，应该不会随便到这种天空的官方势力范围里来。 她压着心中惶恐走近几步，人影逐渐清晰起来。 果然不是D先生。 深蓝色长发，狭长眼眸，显得凉薄的唇，以及英俊成熟的面容。 这人斜靠在墙边，带着种说不出的暧昧笑意朝她伸出手。 “奥芙拉小姐，不知我有这个荣幸请你共享晚餐吗？” 应明月面色淡定看他，一瞬间想到了许多。 她中午并没有说名字，看来这位风流的贵族先生还去查了她一下。 从表面上来看，他除了风流一点完全看不出深渊的痕迹，如果不是D先生提示，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位浪荡多情的英斯顿先生竟然是深渊的信徒。 他和D先生一点也不像。 看惯了D先生的神秘强大，应明月不知怎么突然有些嫌弃。 但她没表现出来，只缓步朝前走去。 没有理会英斯顿伸出的手掌，她笔直往前，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略略停顿，声音淡漠：“跟我来。” 英斯顿勾唇一笑，竟然也没有反驳或者抗拒，他收回手掌，带着暧昧目光跟随在应明月身后。 应明月没有将他带出学院，她离开楼梯之后就往人少的地方走，最后停留在一片昏暗树林前。 不得不说，小树林真是做坏事的绝佳场所。 而这片树林比她家公寓前那片小树林还要大，位置在圣托学院的后山，平时很少有人来。 应明月看了眼越发黯淡的天色，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英斯顿眼中笑意加深，也跟着走进。 一直走了一分多钟，已经看不见树林外的小路，她这才停下脚步。 应明月回过头来看他。 还不等她说些什么，这位浪荡的贵族先生已经飞快靠近，他多情的眼眸似一汪深潭，俊美面容上只留下满腔深情。 他伸出手来想要抚摸应明月的侧脸，与此同时，应明月听见他似咏叹般道：“哦，美丽的女孩，你的身姿令我倾倒。” 看起来像是要捧住她脸颊亲吻的样子。 应明月微微抿唇，忍着想踹他一脚的想法，抬头看他。 与中午时勾引的那种目光不同，她现在连眼神都是冷淡的。 英斯顿脸上深情的笑容微微停住，他依然是咏叹般的调子：“小可爱想玩一点刺激的？比如冷漠少女与多情贵族？” 应明月冷淡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开口：“英斯顿先生，少看些游记，我怕你有天把脑子看坏了。” 他简直破坏了她心中深渊信徒的形象。 话说到这里，就是再愚蠢的人都该觉察到不对劲，英斯顿虽然浪荡，但显然并不愚蠢。 他微微往后退了半步，但依然离她很近，脸上笑容也没有消去。 “奥芙拉小姐将我引来，总不会只是想和我说这些话吧？” 他下午因为兴趣调查了一下，面前少女只是个平民，但突然间得到了迪尔斯的青睐，迪尔斯他十分了解，绝不是会随便和一个平民交好的人，因此他格外产生了一些兴趣，才在晚上迫不及待来找她。 他信仰深渊，但他和D先生完全不同，他崇尚‘刺激’、‘随心’、‘享乐’。 应明月淡淡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也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和中午时分相似的暧昧笑容，她轻声道：“赞美深渊。” 英斯顿瞳孔猛地一缩，飞快退后，一瞬就和她隔了好几步远。 应明月轻声‘啧’了一句，有些漫不经心道：“你这么怕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事实上英斯顿是神秘部高级班的学生，他应该已经有中级魔法师的实力，她一个魔法学徒完全不是对手，所以神秘是她唯一的保护色。 英斯顿能看出她是魔法学徒，但对于一个陡然说出‘赞美深渊’这四个字的人，他没法不防备。 他眉宇间那丝风流浪荡终于完全退下，英斯顿抿着唇角，因为失去了笑容，反倒显出几分冷漠来。 如果是熟悉他的人恐怕会很吃惊，因为英斯顿脸上永远都带着那种多情暧昧的笑，很少有人见到他冷漠的样子。 应明月稍稍打量了他几眼，笑着说：“英斯顿先生请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 英斯顿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才出声：“你究竟是什么人？” 信仰深渊不稀奇，顶多算大胆而已，但能窥破他信仰深渊，这不是一个魔法学徒能做到的。 -- 第18页 应明月笑容加深，目光突然带上了几分虔诚，她抬起右手，横在胸前朝西方行了个礼，用略带狂热的语气说：“我是主的眷者，是主的行者，是主的权柄和右手，是指引你通往深渊的使者。” 英斯顿眉心微微跳动，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油然而生。 主的权柄和右手......只是个魔法学徒？ 应明月看他有些不信的样子，突然收敛了笑容，冷漠：“从今天起，你跟随我的脚步，一起追寻主的方向。” 有D先生护着，她发展几个下线应该没关系吧？而且贵族多好，还很有钱。 应明月目光在他胸口佩戴的宝石胸针上停留了一瞬。 这玩意儿换了钱能给她妹妹买一屋子糖果了。 英斯顿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话惊了一下，他沉默良久，才再次开口：“就凭一个魔法学徒？” “魔法学徒能看出你信仰深渊？” 应明月嗤笑一声，毫不客气：“信徒不止你一个，你信不信我写封信去天空教会举报你。” 英斯顿目光顿时有些奇怪起来，似乎有些难以言喻，他皱着眉头，“你......要去天空教会举报我？” 一旦被人举报，他肯定要完蛋，毕竟信仰深渊的痕迹还是能看出来的，但他匪夷所思的是，一个同样信仰深渊的人竟然说要去天空教会举报他？ “怎么？不行吗？” 应明月依然淡定：“既然能看出你的身份，自然有把握隐藏自己的身份，你不会以为神的右手只有我一个吧？不信的话，不如我试给你看？” 她确实对天空教会十分忌讳，但她有个压箱底的救命稻草。 反正深渊之力白天用不出来，实在不行，她就暴露自己是天空眷者好了，说不定那些主教们根本查不出来她身体里还有深渊之力，更何况谁会去查探一个天空眷者？ 只要天空神不亲自关注，应明月还是有些把握的。 所以她说去举报也是真的。 惹恼了她，她真的会去天空教会举报英斯顿信仰深渊。 也许是被她的话吓住，英斯顿和她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最后他皱起眉头，按了按眉心，“你赢了。” 他不敢赌。 应明月目光亮了一下，继续平静道：“很好。” “你想让我做什么？” 英斯顿皱着眉头，觉得自己十分倒霉，艳遇变成了陷阱，恐怕谁也不会觉得开心。 应明月倒是真想了会儿，她目光微颤，舔了舔唇角，压住心中激动，“这样，你先给我一百金镑。” 第10章 老男人 你我本无缘，全靠你花钱。…… 她的语气认真、凝重，英斯顿却愣了一下，才疑惑挑眉：“一百镑？” 她这么大张旗鼓来找他，又威胁又打压，就是为了一百金镑？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合理。 大约是他的表情太显眼，应明月冷哼了声，语气严肃，“怎么？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到？” “不是做不到，而是奇怪，你很缺钱？” 英斯顿很快找到了核心问题，他将应明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突然轻笑，“看来眷者大人过得不怎么好。” 应明月有些被戳破困境的窘迫感，但她努力压下这种感觉，语气更冷了一些：“你在挑衅我，英斯顿。” “不敢不敢。”英斯顿笑着摆了摆手，笑着道：“人都有困难时，我懂，这样吧，我举荐眷者大人加入我们奥普斯托的互助会，里面有不少人都十分宽裕。” 他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但应明月此时没有心思追究，她微微抿起唇角，依然有些严肃却尾音上扬，“互助会？” 奥普斯托还有这种东西？ 应明月有些疑惑。 作为深渊世界的大佬，有这么个组织D先生难道不知道？以他的性格来说，倘若知道一定会告诉她，但他没说，并且给了一张名单，上面有英斯顿的名字。 应明月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她目光一顿，突然询问：“你认识谢里尔吗？谢里尔.科斯塔。” 这是名单上第二个名字。 英斯顿目光微顿，但依然笑着说：“谢里尔？是住在安德康区的谢里尔？” 应明月并不知道这人住在哪里，但不妨碍她点头。 英斯顿则继续说：“当然认识，奥普斯托是阿尔廷的首都，在这里信仰深渊的人可不多，因为行动艰难，所以我们成立了互助会，许多人都是互助会的成员。” 因为应明月准确说出谢里尔的名字，英斯顿不再怀疑她只是试探，她很清楚哪些人是深渊信徒，用不着试探，只要一封举报信，他们都得完蛋。 得到了英斯顿的肯定回答后，应明月眼眸微眯，突然加快语速：“那你认识D先生吗？” “D先生？” 英斯顿想了想，摇头，“这不是名字吧？我从未听说。” 见他不认识D先生，应明月恢复了淡定神色，她轻轻‘啧’了一声，略微抬高下巴，矜持道：“看来你们互助会的等级不高。” 连D先生都不知道，估计就是低中等级魔法师的小圈子，应明月不知为何突然有点优越，一下子就镇定起来。 英斯顿神色奇怪看她眉梢眼角浮起的点点矜持，试探道：“这位D先生......很强大？” “当然，我是神之右手，他是神的执行官，你说强大不强大？” -- 第19页 应明月信口胡诌了一句，她眉眼淡然理了理帆布书包上的褶皱，才继续说：“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去看看你说的互助会吧，你很幸运，第一个得到了神的眷顾。” 她露出一脸‘你可以开始感恩’的表情，并十分理所当然。 英斯顿张了张嘴，停顿了一下，才点点头，“好吧，互助会今晚就有活动，大约在十二点之后，我带你去？” “可以。” 说定了这件事后，两个人似乎有些无言以对了。 英斯顿原本存了艳遇的心思，但显然这个想法已经不现实。 和应明月对视了会儿，他先开口：“那我晚上去找你？” 应明月依然点头，不过很快加了句：“金镑。” 还没给钱呢，该不是想赖掉吧？ 英斯顿目光一顿，扫过她认真淡定的脸，想了想，从腰间掏出了一个钱袋子。 里面有金镑碰撞清脆的响声。 应明月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 她还没见过这么多钱，上次敲诈了布斯尔奇10金镑已经是她见过最多的了。 英斯顿打开钱袋看了一下，随口说：“好像不够100镑，太重了，一般我也不会带这么多钱在身上。” 他不是没有，可100枚金镑很重的，没哪个贵族会带这么多挂在身上，他钱袋里只有大约五十枚。 应明月暗暗腹诽了一句，语气却依然镇定：“主会原谅你这一次的失误，但下次记得取悦祂。” 英斯顿唇角微颤，神色莫名看了她一眼，可到底没把心里的话说出口。 他把钱袋递了过去。 应明月飞快接过来，看都没看，打开他的钱袋子，将里面的金镑倾倒在她的帆布书包里，随后又把空钱袋丢回给他。 她的脸色好了很多，甚至多了一丝笑意。 “主会庇佑你，赞美深渊。” “赞美深渊。” 英斯顿跟着念了一句，语气有些无奈。 他有点怀疑自己被人骗了钱，但他没证据。 得到了情报又拿到了钱的应明月十分满足，她看了眼树林外几乎已经没什么光线的天空，语气温和道：“天色不早了，我住在哪里你应该知道，今晚十二点，你在我家楼下等我。” 得到了肯定回复后应明月没再停留，她快步往树林外走去。 留下10金榜私用，剩下的可以给妈妈补贴家用，以及她终于有钱坐车回家了。 每天来回四十分钟，其实还是很累的。 应明月心情愉快的想着，很快就把还留在原地的英斯顿抛在了身后。 —— 第一次坐车回到家，照例看见了准备晚餐的母亲，和乖巧坐在桌边等待晚餐的弟弟妹妹，父亲依然还没回来。 应明月愉快的心情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她抱着帆布书包走进厨房，神神秘秘打开书包给萨琳娜看。 “妈妈，你看这是什么？” 萨琳娜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眼，被书包里金灿灿的一片吓了一跳。 应明月笑容满面合起书包，声音温软：“整整40金榜，妈妈你明天和爸爸说，让他辞职吧，可以找个更轻松的工作，至少能回来吃晚餐。” 萨琳娜还有些被这笔‘巨额’金榜吓到，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应明月，有些不敢置信，“奥芙拉，你......” 应明月依然笑眯眯的：“是提前投资，妈妈，你知道的，就算是魔法学徒也不是每个人都一样，我的老师说我很快就能成为正式魔法师，这和魔法学徒不是一个价格，要有足够的体面。” 萨琳娜愣愣看她，花了好几分钟才接受她的‘提前投资’从几金镑提升到了整整40金镑，她喃喃道：“可是这么多......” 这惊喜实在来得太突然了。 “不多的，妈妈。” 应明月翻找出一个铁质小盒子，一边往盒子里放金镑，一边和她说：“这才40镑，等我以后挣了大钱，我们就去洛洛斯区买房子，过体面的生活，一切都会好起来。” 不知怎么的，萨琳娜眼眶又有些湿润起来，但这次她很快就抹了抹眼角，露出笑容。 “好。” 吃过晚饭，和弟弟妹妹玩耍了会儿，应明月进了房间，躺在床上发呆等待深夜来临。 去互助会她倒是不担心，她能使用深渊的力量，但凡是真的深渊信徒，没有谁在看见神眷之力后还能对她下手，除非是个假的深渊信徒。 她只是在思索今后的事。 晚上和萨琳娜说的话并不是安慰，她真的想存钱在洛洛斯区买一套房子，歌尔让区没有路灯，环境有些脏乱，更别提安全问题。 洛洛斯区就不一样了，那里有奥普斯托最大的天空教堂，守卫者和骑士经常会巡守，上次D先生袭击迪尔斯是他实力强大，一般来说这种事很少发生，普通人住在那里能得到最大的保护。 见识了神秘世界的非凡力量后，应明月心中难免有这样的忧虑，毕竟这个世界并不安全。 脑海里挣钱的计划转了几道，她终于等到了十二点。 房间外面已经完全安静下来，应明月蹑手蹑脚拿起钥匙，走出家门。 黑暗里有人影靠在公寓前的老旧信箱上，微微忧郁的深蓝色在遥远处映射来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英斯顿看起来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 第20页 应明月看了他一眼，脚步沉稳朝他走去。 “我美丽的小姐，你的容颜令星空失色。” 咏叹般的调子、夸张的语气，来自英俊多情的贵族先生。 应明月看都没多看他一眼，越过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给我准备一顶斗篷和一张面具，还有，我对又老又浪-荡的男人没兴趣。” 英斯顿和发色同样忧郁的深蓝色眼眸顿住，等应明月走出了好几步远，他才自语道：“老男人？” 他有种想掏出镜子仔细照一下的冲动。 第11章 举报你 眷者大人。 也许是‘老男人’的打击实在太大，英斯顿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说话。 他保持着沉默给应明月准备了斗篷和面具，又沉默带着她去往互助会的地方，整个过程十分低沉。 应明月也没兴趣和他搭话，要不是看他有钱，这种花花公子有多远走多远。 一直到越过了一个大区，接近奥普斯托城边缘位置，他终于停下脚步，带着应明月停留在一间看起来十分简陋的小公寓前。 英斯顿伸手在门上敲了五下，里面传来有些沙哑的声音：“至上永恒。” 他镇定回复：“深渊庇佑。” 里面的人这才打开房门，让他进去。 门打开之后是一间很小的两居室，开门人是个鬓角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穿着边缘被洗涤得发白的长衬衫和一件老旧马甲，房间内十分简陋，但男人眉宇分外沉稳。 在看见英斯顿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时，他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英斯顿，这不合规矩。” 特别是应明月全身包裹在斗篷里，显得神秘。 英斯顿显然考虑过这个问题，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身边少女略略压低，有些冷漠的声音响起。 “赞美深渊。” 应明月首先赞美了一句，然后才冷冰冰道：“我是深渊的眷者，从英斯顿这里了解到你们的互助会，不得不说，连大魔法师都没有，你们竟然敢私底下联络，在奥普斯托这样的地方还没被天空教会清除，真是得深渊庇佑的好运气。” 穿着老旧马甲的中年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是什么人？” 应明月黑色斗篷底下溢出一声低低的笑，她伸出手，纤细白皙的手指张开，不算明亮的光线里，一团黑色雾气从她掌心氤氲而出。 中年男人和英斯顿都变了脸色。 哪怕是英斯顿也没想到她竟然真是深渊眷者，他以为应明月所说的‘眷者’只是一个代称，就好像信仰深渊的人都会说自己被深渊眷顾。 但这团透着黑色光芒的雾气显然比任何东西都有说服力。 中年男人立刻垂下头去，手掌横在胸前，十分卑谦道：“眷者大人，请原谅我的冒犯。” 神明眷者，在信徒眼里就是神的右手、地上行者。 英斯顿有些愣愣看着，到底是没能想到她随口说的、看起来像骗人的话竟然也是真的。 可......深渊的眷者这么缺钱吗？ 有些奇怪的想法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应明月并不知道他在想这么奇怪的问题，她略显冷淡‘嗯’了一声，才开口：“你们有哪些人？” 中年男人深吸了口气，让开身体，让他们往里面走，边走边说：“我们互助会收纳了奥普斯托大部分深渊信徒，但正如您所说，我们之中最高也只有高级魔法师，且只有一位。” 应明月心中一跳，立刻警惕起来。 竟然有高级魔法师，这已经算得上魔法世界的大人物，虽然有神明眷顾，可她也得小心点，万一阴沟里翻船就不好了。 应明月表面依然冷静，跟随他穿过客厅，往卧室里走。 狭小的卧室并不大，中年男人随手将木质的廉价商品床搬开，飞快敲了两下地板，然后从地板边缘位置打开了一道有着长长阶梯的入口。 他面色恭敬弯下腰。 “眷者大人，您请。” 应明月压住心中些微紧张，率先走在前面。 长长阶梯下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应明月走进去之后，阶梯尽头的甬道里突然浮起幽蓝色的光，将甬道映照得有些阴森。 这些日子她也大概了解了一下，知道深渊信徒都是这种见鬼的风格，所以没放在心上。 走了大约五分钟左右，她听到了一些细碎的说话声。 甬道尽头是一扇钢制大门，门上有做工简陋的门把手。 应明月脚步一顿，很快拉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和阴森的甬道不同，门内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圆形房间，灯光很亮，周围还摆着许多书架，大约有十多个人或站或坐，有些人手里还捧着扉页精美的书籍，有些人则在低声交谈。 不过他们现在都将目光放在了走进来的应明月身上。 这种注视给了她极大的压迫感，她斗篷下的唇角微抿，顿了会儿才脚步镇定朝这些人走去。 她身后英斯顿跟着进来，面带微笑道：“诸位，这位是眷者大人。” “眷者？” 站在书架旁捧着一本书籍观看的男人有些诧异看了眼被斗篷包裹起来的应明月，他放下书籍，走了过来。 英斯顿弯腰，依然是带笑的语气：“安迪森大人。” 他微微行了一礼，才对应明月说：“这位是我们的引导者，安迪森.克鲁大人，是一位高级魔法师。” -- 第21页 应明月轻轻点头，也不废话，掌心深渊之力再现。 神明力量就是最好的证明，胜过一切，在她掌心雾气出现之后，其他人的目光果然变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包括安迪森，他们同时垂下头表示谦卑：“眷者大人。” 这是对神明的恭敬。 行礼完成，安迪森才微笑道：“这位眷者不是深渊圣殿的人吧？” 应明月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声音冷漠道：“你在怀疑我？” “当然不是。”安迪森十指交握，微笑面容带着几分书卷气，一点也不像个信仰深渊的人。 他语调温和：“眷者大人恐怕不知道，我来自深渊圣殿，受圣殿指引来奥普斯托传播主的光辉，据我所知，圣殿中并无您这样的眷者。” 听声音很年轻，还是个女人，他确实没在深渊圣殿听说过，眷者的数量并不多，每一个都是圣殿中耳熟能详的大人物。 应明月唇角微颤，回头看了眼英斯顿。 英斯顿有些无奈耸肩，表示自己先前也不知道安迪森是深渊圣殿的人。 可事已至此，应明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凹人设，“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大人恐怕没去过深渊圣殿。”他右手抚胸，语气添了几分热切：“听您的声音应该年纪不大，我可以为您联络圣殿，您会成为深渊圣殿这一任圣女的候选人。” 房间内响起吸气声。 深渊圣殿的圣女，那是仅次于教皇的存在，真正执掌生死的大人物，最重要的是，圣女大人将有机会侍奉神明左右。 应明月心头一梗，表面上却不得不露出略带狂热的模样，她快速追问：“真的？” 信徒基本都是狂信徒，更何况在奥普斯托这么艰苦环境下还信仰深渊的人，作为眷者，她只会比别人更狂热，否则别人就要怀疑她对深渊的信仰了。 尽管内心叫苦不迭，应明月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因为没有哪个眷者会不想侍奉神明。 “当然是真的。” 安迪森听见她迫不及待的语气，露出一丝理所当然的笑容，“这一任圣女候选人只有两位，您非常有机会，就算当不了圣女，您也可以成为圣殿的长老。” 而他举荐了一位圣女候选人，自然也会得到应有的赏赐。 应明月一边在心里骂人一边用满意的声音道：“很好，你可以得到我的友谊。” “我的荣幸。” 安迪森再次弯下腰行礼。 “这件事大概需要两到三天，我会让英斯顿联络您。” “嗯。” 应明月淡淡应了一声，在诸多羡慕目光中找了个位置坐下。 深渊圣女只是个插曲，互助会自然不是为了讨论这个。 她坐下之后，静默了一会儿，在安迪森的带领下互助会的日常活动逐渐开始。 交流深渊信仰、讨论魔法心得、以及交易各种魔法材料，就是互助会的主要活动。 应明月虽然对他们的材料很感兴趣，但无奈囊中羞涩，大约也只有英斯顿一个人猜测到这位眷者大人这么冷淡是因为没钱。 不过除了材料交易之外，她还听到了许多隐秘，包括某某贵族又和谁家夫人偷情、某位大人物魔法实验失败把自己炸了个半死、天空教会最近扫荡了哪片区域......以及最重要的，谈论末尾有位魔法师用炫耀的语气说：“我最近准备了一个仪式，可以取悦深渊。” 他目光狂热，语气带着说不出的疯狂：“我要在莫斯托区举行仪式，用异教徒的鲜血取悦我主。” 应明月隐在斗篷下的面孔慢慢变冷，听他一点一点讲述自己的计划，如何对莫斯托区的普通信徒下手。 说完仪式准备，他还看向应明月，殷切道：“眷者大人，您觉得深渊会恩赐我吗？” 应明月唇角勾起一点冷漠的笑，语调平稳：“你是？” “谢里尔.科斯塔，大人，这是我的名字。” 被应明月问起名字，他显得很兴奋。 应明月微微点头，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赞美深渊，主会庇佑你。” 见她点头，谢里尔忙露出虔诚表情，面向西方，诚挚道：“赞美深渊。” 而应明月已经收回了看他的目光，包括唇角那一点点笑容。 深渊信徒确实比天空信徒要疯狂许多，但大部分都不会去刻意杀害无辜平民，像谢里尔这样的狂信徒很少。 应明月不在乎他信仰谁，可拿普通人的生命去做所谓取悦深渊的仪式，这种人已经疯了。 真正的深渊信徒或许不会在意他的做法，但她不是真正的深渊信徒。 她的家人也是普通人，如果有一天这种事发生在歌尔让区呢？ 应明月在心中冷笑一声，已经给他定下了死刑。 明天她就一封举报信送到天空教会，还想取悦深渊？狗娘养的到地狱里去取悦吧！ 第12章 天空眷者X 我爱天空爸爸。 表面冷静但心里骂了一大堆脏话后，应明月压下了火气，继续听他们说话。 好在之后没有人再说出想让她举报的话题，互助会的活动大概持续了两个小时，安迪森宣布到此结束。 临走之前，他再次和应明月确定了‘举荐圣女’的事。 等应明月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 -- 第22页 英斯顿自从知道她真是神明眷者后整个人都正经了许多，送她回家的路上一直用羡慕眼神看她，到了公寓楼下，他甚至主动提出：“眷者大人，您还需要剩下的50镑活动经费吗？” 应明月本来不想理会他，但金镑这两个字让她停下脚步。 她看着英斯顿，眼神十分镇定：“主会记住你的贡献。” 虽然这位贵族先生人风流了点，路倒是走得挺宽，和那个杀千刀谢里尔不一样，应明月突然对他有了一丝好感。 英斯顿仿佛已预料到她的反应，他忧郁的深蓝色眼眸里映出点点笑意，似乎带了一些引诱般，他开口：“眷者大人身份高贵，怎么能为活动经费这种东西烦恼，您的信徒、虔诚的供奉者英斯顿.卓尔凡愿意为您排解烦恼。” 应明月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她露出满意的笑容，头一次夸赞道：“很好，你会得到主的恩赐。” “赞美深渊。” 英斯顿同她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来，抚胸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应明月看着他消失在黑暗里，慢慢朝楼梯走去。 但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果然，金镑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愉快的美物。 内心哼着小曲，应明月悄悄回到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无比安心睡去。 第二天在些微困顿里，她照常出门上学。 享受完蒸汽车带来的旅途愉快后，她比平时提前了整整二十分钟到达学院。 趴在课桌上稍稍补了一下眠，临近上课之前，她被迪尔斯唤醒。 “奥芙拉，昨天我和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迪尔斯面色平静，看她眼神逐渐从困顿中苏醒，才继续说：“今天下午的课很少，有足够的时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我家里有家庭教师，可以教导一些简单的初级魔法知识。” 应明月精神一振，刚想答应，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她皱了皱眉，“谢谢你，但我今天下午还有事，可以改天吗？” 迪尔斯看了她一会儿，似乎在分辨她是真的有事还是推辞，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嗯。” 应明月随口应了一句，眼看上课的时间快开始了，她把书本从书包里拿出摊开，眼看迪尔斯还站在她桌前，她用有些疑惑的目光看他：“还有事吗？” 迪尔斯微微抿唇，漂亮的紫眸带着种说不出的暗沉，但他顿了顿，还是说：“没事。” 他离开了应明月身边，回到自己座位上，只是心里还有些堵堵的。 他从来没被人这么忽略过，但奥芙拉救了他，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自己给自己添堵。 迪尔斯侧头看了眼少女认真看书的侧脸，恬静又安然。 算了，奥芙拉一直是这种性格，他不应该这么小心眼。 叹了口气，迪尔斯眼神略有些暗淡地出神。 而这边应明月是真的有事。 她很想立刻去迪尔斯家里学习魔法知识，但现在有件更紧急的事情，就是昨晚在互助会听到的那个消息。 那个叫谢里尔的家伙准备在莫斯托区制造一些血腥事件用以取悦深渊。 深渊能不能被取悦她不知道，但她可以让这位狂信徒知道什么叫仁慈和善良。 不过她只是魔法学徒，没法出手，还得看天空教会，这种事情他们都会管。 想了想，她从本子上撕下一页白纸，开始措辞写举报信。 只要偷偷塞进教堂，他们晚上打扫的时候一定会发现，无论相不相信都会去查探，只要一查，肯定可以查出来蛛丝马迹。 最大的问题是......她得进教堂才能把这封信留下。 应明月飞快写好了信件，沉思片刻，在末尾留下了一个署名。 ——主的供奉者、信仰者、天空眷者X。 X代表神秘，和D先生一样，应明月觉得自己怎么也得弄个高逼格一点的代称。 把举报信准备好，她松了口气，开始头疼怎么塞信。 其实奥芙拉一家都是天空神的信徒，毕竟生活在奥普斯托，离天空最近的地方，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拥有着同一个信仰，闲暇时还会去做礼拜，奥芙拉以前也经常去教堂祷告。 如果她今天下午也去天空教会祷告，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她的举动，可应明月真的心里发憷。 她穿过来之后还没去过天空教堂，何况她身体里还有深渊的眷顾，万一到了天空教堂引发深渊之力，那她完了。 虽然应明月觉得这种概率不高。 奥普斯托有很多天空教堂，除非发生异常，正常情况下主教们不会闲着没事去一个一个查探信徒，至于天空，天空其实很少降下神迹。 所以她还是有些把握，只是内心惶恐。 纠结了好久，应明月终于下定了决心。 去！被发现的概率不大，她作为一个天空信徒，不可能永远不去天空教堂，只要她在圣托学院，只要她还活在奥普斯托，总要接触教会的人，提前实验一下，对未来是有好处的。 下定了决心之后，她整个人轻松许多。 下午课程结束，顶着灼烈阳光，应明月飞快从圣托学院出来，连身后想和她打个招呼的迪尔斯都没注意，只快步朝最近的天空教堂跑去。 天空教会是阿尔廷最大的势力，甚至凌驾于皇室之上，哪怕最小的教堂也装饰得十分精致。 -- 第23页 白色盘旋而上的穹顶，浅蓝色屋檐，琉璃彩绘着天空降下神迹、拯救世人的模样，在传说中，天空是所有人类的慈父。 应明月站在教堂门口看了会儿彩绘，深吸口气，闭上眼在心中不断暗示自己。 ——我爱天空爸爸、我爱天空爸爸、我爱天空爸爸。 重复三遍，再睁开眼时，她似乎连自己都相信了这句话。 是的，天空是所有美好、善良、圣洁的化身，是她的慈父、是她的主君，她愿意为天空奉献一切。 怀抱着无比虔诚的敬仰之情，应明月面色狂热迈进了教堂大门。 教堂里人不多，但大多数都面色虔诚坐在位置上静默祷告，最中央的神台前还站着一位神父，神父面带笑容，目光悲悯。 看见应明月进来，他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应明月也不打搅，她找了个偏角落的位置，默默坐下，也开始闭眼祷告。 认认真真在心里把所有的赞美词都对天空夸赞了一遍，她睁开眼睛，摆弄了一下放在膝盖上的帆布书包，一张白色边缘还带着些撕裂痕迹的纸张从她书包里滑落出来，落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应明月视若无睹，面色依然十分虔诚。 她没急着走，又开始低着头轻声念天空圣典里描叙天空神的话。 “祂双目映着天空，神圣洗涤大地，他仁慈、光明、他是寒冷里炙热篝火，是饥饿里香甜面包，是无数日夜里哄着孩子入睡的父亲......” 她正虔诚祷念着，突然有人从教堂门口走来，应明月声音一停，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位置看去。 入目所及是几位穿着红色礼服，带着银色礼冠的神职人员，他们簇拥着一位身穿白色衣袍的年轻男人，从门口慢慢走来。 神台前的神父露出激动虔诚的神色，快步迎了过去。 他弯腰行礼，语气炙热道：“您怎么来了？” 被簇拥在中间的男人有着如大海般湛蓝的眼眸，银月般皎洁的长发，他容貌十分精致、美丽，毫无瑕疵，任何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觉得他周身氤氲着一圈圣洁光芒，让人不自觉想到主的天国。 他面带微笑的时候，目光有种悲天悯人的宽和。 应明月呆呆看了两眼，有些心虚收回视线。 这人应该是天空教会的重要人员，不过......真好看。 她揉了揉脸，心生羡慕。 这些人又和神父说了几句，大约是说之前D先生袭击迪尔斯的事情，具体的应明月也没听清，很快他们就走进了神台后面的忏悔室。 进去之前，也许是觉察到她的目光，被簇拥在中间的男人扭头对她微笑了一下，目光友善而又温和。 第13章 刺激 我超怂的。 应明月有些愣住，但那些人很快就消失在忏悔室门口，只留下神父站在神台前俯瞰底下的信徒。 她想了想，拿着帆布书包起身，壮着胆子上前问了一句：“神父大人，那位大人是我主的眷者吗？” 她表现出一种十分崇敬景央又好奇的模样。 神父看了她一眼，也许是被她的表情取悦，他略带自豪道：“是的，我的孩子，那位大人是主的眷者，神父瑟纳尔。” “神父？” 天空教会和深渊圣殿不一样，由红衣大主教组成的议会掌管，除了最高层的红衣大主教，底下还有白衣主教，黄衣主教，和神父。 但神父按理来说应该是偏基层的，比如面前这位，刚刚那位看起来可不像个基层神父。 也许看出她有疑惑，神父又笑了笑，继续说：“孩子，那位大人不一样，他是我们天空教会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应明月恍然点头。 她明白了，神父就是个名呗，指不定是下来深造的，等经验积累足够了说不定直接升到红衣大主教，成为教会的高层执掌者之一。 满足了好奇心，应明月礼貌和神父道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赞美天空，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她才慢悠悠离开天空教堂。 那张之前无意中落下的纸张，自然也就留在了教堂里。 离开天空教堂，应明月早早回家。 母亲正在忙碌家务，弟弟在做夜间学校的作业，妹妹一个人乖巧坐在她的小凳子上玩着一个有些破旧的小熊玩偶。 应明月逗了会儿妹妹，就凑到母亲身边，笑着说：“妈妈，我们请个杂活女佣吧？” 萨琳娜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活，认真看她：“奥芙拉，我们的生活已经好过太多，你父亲正筹划换一份轻松点的工作，你弟弟在读夜间学校，过段时间也可以托关系转到文法学院去，虽然学费昂贵了些，但也是值得的，你妹妹以后也会有学习的机会。” 她把这段时间好的变化和应明月说了一遍，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可你还要读书，妈妈知道你想帮家里减轻负担，但你还小，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在歌尔让区我们家已经过得很好了，邻居们都很羡慕我们。你还是个孩子，或许那些‘提前投资’足够吸引人，但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他们让你做一些危险的事呢？” 她不了解魔法世界的神秘，但哪怕是街上的流浪汉也明白这个世界有太多神秘，魔法师们之所以地位尊崇、富裕，除了拥有巨大的力量，也因为他们担负更大的责任。 -- 第24页 甚至是未知的诱惑。 这个世界上不止有天空和深渊，还有许多隐秘的邪神，以及如谢里尔那样的狂信徒。 超过一半的魔法师通常会成为各种贵族、富翁的座上宾，享受他们的权力和财富，也为他们排忧解难，少部分则有幸加入教会，成为神职人员，还有一部分自己研究、进步，但这类魔法师是最贫穷，最弱小的。 D先生那样的只是例外，这样的例子十分稀少。 萨琳娜既开心奥芙拉能轻易获得这么多财富，也担心这些金镑会需要她付出昂贵代价。 他们一家都只是普通人，对于魔法世界和贵族一窍不通，无法给她半点帮助。 应明月倒是没想到她想了这么多，她只是单纯想让家里人过得好一点而已，至于危险和代价......只要不被发现是二五仔，她觉得她已经什么都能接受了。 顿了顿，她掩盖般咳了两声，安慰道：“妈妈，你不用担心，我是圣托学院的学生，未来很可能会去教会任职，天空会庇佑我，而且我也不止是想让你轻松一些，莉莉还小，需要人照顾，我以后也算是魔法师了，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不然以后邀请同学来家里，他们很多是贵族，看到妈妈你亲自做家务会笑话我的。” 萨琳娜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她愣了愣，有些慌乱道：“这、这样吗？” 她并没有想过这一方面。 “当然啦，所以就算是为了我，妈妈也不该那么辛苦，还有爸爸，您多劝劝他，40金镑在我们眼里是一笔大钱，可在那些贵族眼里算不上什么，这么点代价是没法让我做什么的，妈妈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应明月眼都不眨就胡诌了几句，至于邀请同学来家里或者别人笑话她，呵，不存在的，谁敢笑她，她可是个记仇的女人。 而且她确实觉得萨琳娜太忙了，妹妹只有五岁，还需要人照顾，要不是没钱，她现在就想去洛洛斯区买房子，然后再请一大堆仆人之类的，让爸妈提前开始养老生活。 虽然听起来挺腐-败的，可能过贵族生活，谁想当吃不饱穿不暖的平民？ 她自身难保，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唯一能改变的只有家人了。 关系到女儿的脸面问题，萨琳娜没那么坚持了，她犹豫了会儿，才有些不确定道：“那、请一个？” 虽然杂活女佣不算贵，但她还是有些心疼。 “嗯嗯。” 应明月却飞快点头，笑着说：“这样吧妈妈，要是你觉得太贵了，可以请隔壁的费丽娜，她才结婚，还没孩子，她一定会愿意的，还可以省去去家庭管理协会雇佣介绍的钱。” 杂活女佣只是兼职，大约一天工作两到三个小时，并不是那种专职女佣，应明月倒是想请，但他们家太小了住不下，而且萨琳娜肯定不会同意。 勉强说服了母亲，应明月洗了手开始帮她准备晚餐。 愉快的晚餐时间过后，她和家人说了会儿话，才走进自己房间。 因为昨晚上去了互助会，应明月今晚睡得很早。 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听到了‘嗡嗡’的声音，吵得她有些烦躁。 随手挥了两下，应明月皱着眉头翻身继续睡。 但那阵嗡嗡声还在继续。 她烦的不行，猛然从床上坐起，恨声道：“吵死了！” 一瞬之后，她彻底醒了。 这可是在她家，哪来的嗡嗡声？ 应明月迅速缩在床角，仔细查看黑暗里各个角落。 很快她就发现那阵异常的‘嗡嗡’声是从她床前一只快速煽动翅膀的小鸟身上传来的，小鸟眼睛呈现深蓝色，看起来不像真实生命，倒像纸张折叠出来的东西。 应明月把目光定格在这只鸟儿身上后，鸟儿突然发出了声音：“眷者大人，下来一趟吧。” 这声音磁性、悦耳，略带些风流的笑意，来自她的金镑奉献者，英斯顿.卓尔凡先生。 她唇角微颤，压住心中郁气，伸手把这只诡异的会说话的鸟儿捏在手里，这才套上外套轻手轻脚出门。 到了楼下，她把手里的鸟儿摔到英斯顿胸前，冷声道：“什么事？” 先前对他那一丝好感已经荡然无存。 她最讨厌别人吵她睡觉了。 英斯顿并没在乎她的语气，只微微躬身，笑着说：“安迪森大人让我联络您。” “安迪森？” 应明月目光一动，镇定道：“他找我什么事？不是说要两天联络圣殿吗？” 她不觉得是因为白天她的举报，没人会怀疑一位眷者。 英斯顿递给她斗篷和面具，才继续说：“听说圣殿那边对眷者大人很重视，已经有人过来了。” “一天就过来了？” 应明月十分诧异，但很快就收起惊诧情绪。 也是，神秘世界什么没有，说不定人家坐传送阵过来，虽然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玩意儿。 “我知道了，走吧。” 不等英斯顿再说些什么，她回头看了眼自己家所在的位置，往前迈步。 英斯顿带着笑跟在她身后。 还是昨晚那个密室。 应明月已经算得上轻车熟路，越过冗长的甬道，推开钢制门把手，进到里面的圆形房间。 然而一进去她就惊呆了。 她以为所谓的有人过来，是指来了一位神职人员，或者顶多来一位深渊圣殿的大人物，来考察、验证她眷者的身份，可她万万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场景。 -- 第25页 不算小的圆形房间里，所有的杂物、书架都已经被清空，昨天见到的人都不在，包括安迪森。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巨大的黑色镶嵌荆棘宝石王座，王座中央坐着一个俊美如天神的男人，他双腿交叠，身躯微微后仰，目光如黑夜中的神明。 他头上带着黑蔷薇与血晶的王冠，身着宽大繁复的黑色长袍，腰间是镶嵌无数宝石的腰带，带着硕大黑曜石戒指的左手搭在王座扶手上，右手握着一根金色权杖，权杖顶端有一枚有着无数菱角的红宝石，在明亮光线中也散发出灼亮光芒。 应明月偷偷咽了口口水，再扫过四周，王座之后站着一位穿黑色衣袍袖口有着红色花纹的神职人员，王座两边分列了四位着黑色铠甲的骑士，他们手握巨剑，目光寒冷，剑尖抵在地上，将地板裂开细小的缝隙。 毫不客气的说，她超想跑，但她不敢。 就在她偷偷咽口水的时候，王座上如天神般俊美的男人露出一丝温和笑意，声音低沉道：“我的孩子。” 应明月差点直接跪下喊他爸爸。 第14章 深渊教皇 光明之环。 努力克制住想顶礼膜拜的冲动，应明月挤出一个笑容，尽力让自己看上去诚恳，她瞥了眼那些黑甲骑士手里的巨剑，颤巍巍道：“大、大人是？” 这位爸爸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神职人员。 如神明般的男人没有回答她，倒是他身后站着的神职人员笑着开口：“不用紧张，这是教皇大人。” “哦，这样啊。” 应明月下意识回了一句，然后更紧张了。 教皇？ 深渊圣殿的教皇？深渊阵营仅此于神明的存在？那位传说中凶残无比、能止小儿夜啼，连天空教会的议员们都十分忌惮的深渊教皇？ 应明月抿了抿唇，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对方是不是发现了她是个二五仔，过来清理门户的。 好在教皇大人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如天神般俊美的脸上露出笑容，还对她伸出带着黑曜石戒指的左手，看她的目光似乎算得上温和。 应明月有些不明所以，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睁大眼怔怔看着他，满脸的茫然。 倒是教皇大人身后那位神职人员再次开口，笑着提醒她：“亲吻陛下的手背。” “？” 应明月真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她咬了咬牙，凑上去十分虔诚捧起这位教皇大人的手掌，低头在他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像亲吻一块上好玉石，教皇的手背有些凉，她不敢多想，一触既分。 别的不说，教皇大人长得是真不错，就连手指也非常完美，她捧着人家的手跟捧了一件艺术品一样。 应明月有些发散地想着。 亲吻完手背，才听见这位教皇大人继续用低沉但显得温和的声音说：“我的孩子，愿深渊庇佑你。” 应明月也不敢表现出什么异常，只十分谨慎轻声念了一句：“感谢您，赞美深渊。” 其实她很奇怪，难道一位眷者对深渊圣殿这么重要？重要到这位圣殿的教皇竟然亲自来见她？ 她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就听到教皇大人又开口：“我的孩子。” 他的口吻充满慈父的怜爱。 但应明月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 教皇大人和她白天在天空教会看到的那位神父完全不一样，虽然都完美得像神明造物，可那位是真的充满仁慈柔和，教皇大人不一样，他的完美十分张扬，透着强烈的攻击气息，哪怕用怜爱的口吻说话，她也感觉不到半分宽心，只觉得压迫力十足。 可她没办法退缩，还得装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以防被他们看出来自己对深渊没什么感情。 “你是深渊的眷者，是神明赏赐，是他行走于地上的使者，圣殿的眷者并不多，我们对你充满期待。” 教皇的微笑加深，似乎对她倾注了全部的期望，他伸出手轻抚应明月发顶，继续怜爱道：“圣殿有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你，完成它，你将成为这一任深渊圣女，侍奉神明左右。” 应明月惊诧看他。 安迪森之前只是说圣女候选人，可听这位教皇的意思，是直接成为圣女？ 要知道无论候选人有多少，每一任圣女永远只有一位，因为侍奉神明，圣女的身份非常特殊，地位只在教皇之下，可在某些程度上，比教皇更受信徒爱戴。 她脑海里掠过一串信息，有些紧张舔了舔唇角，小声问：“是什么任务？” 能直接擢升为深渊圣女，绝对不是简单能做到的。 教皇没有多说，他握着权杖的右手轻轻一挥，虚空中突然有光点凝结，汇聚成清晰的图像。 应明月顺着他目光看去，在那虚空凝结的图像中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影。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她白天才见过。 教皇具现出来的人正是那位对她微笑的神父，据说是天空教会宝贵财富之一的瑟纳尔。 她睁大了眼睛，还没回过神来，就听教皇继续说：“你知道深渊的教义是什么吗？” 应明月从虚空中瑟纳尔微笑的表情中扭转过来，下意识说：“堕落、享欲、引诱、厄运？” 这是奥芙拉记忆中对深渊的常识。 教皇静默了一会儿，就在应明月觉得自己要糟的时候，他点了点头，“虽然不完全，但大体上差不多。” -- 第26页 她还来不及松口气，便见教皇大人身躯微微前倾，离她近了些，他眼眸微敛，微笑的表情中透出稍许暗沉来。 “引诱他，致使他堕落，奥芙拉，我的孩子，这是神为你定下的考验。” 应明月浑身都僵住了，只觉呼吸困难，半响才又咽了口口水，急忙道：“陛下，我、我只是魔法学徒。” 那位神父一看就是天空教会的重要人物，她一个魔法学徒，别说什么勾引不勾引的，就连见都难得见到，总不能天天蹲守在教堂吧？ “这些你不用担心，神早已为你铺下道路。” 教皇朝身后示意了一下，站在他身后穿着黑色长袍袖口有红色花纹的神职人员就捧了一只匣子出来，递到应明月眼前。 应明月也不敢说话，用颤抖的手打开那匣子，出乎意料，里面不是什么恐怖的东西，而是一只整体金色、中间部位镶嵌了一颗红色宝石的手镯。 手镯边缘还有细小的雕刻痕迹，蔓延成精致花纹，可以看得出，这不是一件便宜东西。 应明月一时之间摸不着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好再次把疑惑目光投往教皇身上。 教皇大人带着黑曜石戒指的那只手搭在王座扶手上，他指尖轻点，笑着说：“这是一件低阶圣器，名为光明之环，它可以让你短暂拥有光明的力量。” 应明月喉咙发干，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头脑有些晕，但她极力镇定下来，试探道：“这、这东西能让我拥有天空之力，能撬动神明的领域？” 在她的认知里，神明领域是不可撼动的，而在魔法世界中，魔法师们并不屈居于某一系魔法，所有人只要学习，都可以学会相应等级的全系魔法，区别只在于那么一丁点强弱和魔法元素的偏爱。 这个世界只有两种力量是人类无法拥有。 光明领域，属于天空。 黑暗领域，属于深渊。 人类想使用这两种力量除非成为神明眷者，被神明恩赐，这是唯一途径，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可现在竟然有人告诉她凡人也能撬动神明力量？ 她心中震动可想而知。 教皇并没有急着解释，他背脊靠在王座上，笑意愉快欣赏了一下她震惊的模样，才慢悠悠道：“当然不是，这是光系魔法的分支，虽然很像，但没有神明之力，这件圣器可以将之伪装成天空的力量，从外表看起来差别很小，它会让你看起来像得到了天空眷顾，利用这个，你可以进入天空教会，接近瑟纳尔。” 他解释完，应明月才稍稍把提着的心落下来一点，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担忧。 这位教皇大人想法很好，可她......她真的是天空眷者啊。 应明月苦着眉眼低下头，再一次觉得自己离完蛋不远了。 也许是她没立刻应承下来，教皇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轻轻笑了一声：“你不愿意？” 他声音很温和、轻柔，甚至带着些发自内心的笑容，但就是这种温和，让应明月悚然一惊，她飞快抬头，堆出满脸诚恳的笑，声音拔高，不住点头：“怎么会呢？为我主效力是我毕生的愿望。” 她怀疑她只要说一句不愿意今天就走不出这间房子了。 深渊教皇看起来温和大方，很好说话的样子，可应明月觉得他就是黑芯子的，说不定变脸比翻书还快。 深渊教义里可没有什么温和宽容之类的警示，全是狡诈、厄运这种负面词汇。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近在眼前的黄金镯子，在沉重叹息中有些颤抖拿起它，往自己手腕上带去。 带的过程中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对旁边捧匣子的黑袍神职人员随口问了句：“大人，圣器是不是很贵啊？” 第15章 你想摸一下吗 10金镑，谢谢。 黑袍神职人员稍稍一愣，很快笑着回答：“低阶圣器价格大概在四到五万金镑左右，不过这种等级的物品通常都是以物换物，不会以金镑的形式结算，所以就算你出价十万金镑，也不会有人愿意卖出。” 原因无他，能拥有这种等级的人都不差钱，而这种宝物通常卖出去容易，想收回来就难了。 他解释得很详细，但应明月只听到了第一句话。 价格大概在四到五万金镑左右。 是四到五万金镑，不是四到五枚金镑。 她拿着镯子的手一顿，旋即以更快的速度带到了自己手上。 把袖子拿下来遮了遮，应明月脸上的笑容真诚许多，她十分诚恳道了句谢：“感谢您，您真是慷慨。” 洛洛斯区的庄园不知道要不要一万金镑，总之她这下子带了几套房在手上了。 黑袍神职人员面色一顿，有些奇怪看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又走回了教皇身后。 教皇倒是没克制自己，意味深长对她笑了笑，才道：“我的孩子，过来，我为你赐福。” 应明月拿了几套房心情已经宽慰许多，听他召唤，忙凑到他面前，想了想，她干脆蹲下。 教皇瞥了她蹲下的举动，到底没提示原本该跪伏，只平静伸出手。 倒是他身后的神职人员嘴唇动了动，似乎想提醒一句，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教皇再次将手置于她头顶，语气深沉肃穆起来。 “神说，一切好运终结在黑暗中，但我赐予你执掌厄运的权力，你将被黑暗眷顾，伤害你者，终将遭受厄运侵袭，罪恶之花将开满主的神国，愿我主庇佑你，赞美深渊。” -- 第27页 应明月也不知道是单纯做这么个仪式，还是真给她加了个看不见的光环，总之她不敢乱瞟，只好把目光定格在正前方，那是教皇的腰部。 一条镶满宝石的腰带缠绕在他腰上，光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她看了一会儿，有些忍不住抿了抿唇。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过了几天连饭都吃不饱的穷日子，她就对各种值钱的东西产生了强烈渴望。 没苦过饿过的人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穷鬼更可怕？ 也许是她目光太过灼亮与渴望，教皇为她赐福完毕，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腰带，他也不在意，往后仰了仰，让腰带上夺目的宝石光更加显露出来些，并轻描淡写说了句：“恶魔低语，这是一件高阶圣器。” 面前少女果然用更加渴望的目光盯着他，小心翼翼试探了一句：“那岂不是比这个镯子更贵？” “嗯。” 教皇漫不经心却又笑着说：“贵个六七倍吧。” “嘶——” 应明月倒吸一口凉气。 还没震惊完，又听到教皇继续说：“黑暗之袍，也是一件高阶圣器，衣袍类的防护圣器，比恶魔低语价值更高。” 应明月还没吸完的凉气又吸了一口。 她满脸惊叹，还在教皇不怎么能看见的角度偷偷摸了摸他的衣角，只觉触手光滑，怎么摸怎么贵。 要不是理智还在，她现在能冲上去扒了教皇。 这哪是在给她科普，分明是勾引她犯罪！ 而教皇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逗她，看见她这副震惊模样竟还慢悠悠道：“深渊圣殿积累无数财富，我主的殿堂以黄金建筑，镶嵌各系宝石数万枚，我主的神台有玛瑙珍珠无数，供我主把玩赏赐。” 他越说应明月目光越亮，就在她眼中渴望达到顶点时，教皇勾着唇角，语气突然浅淡下来：“当然，这都是圣殿的财富，你还没有完成任务，不算圣殿之人，一切与你无关。” “......” 这是人能做得出的事？ 应明月眼中渴望全化为幽怨，如果意念能扎人，她脑海中已经将教皇扎得千疮百孔了。 “怎么？你在怪本座吗？” 教皇将脸上的笑收起，转而露出淡漠目光，一丝危险之色从他眸光中透出。 应明月一下就从错亿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忙端正态度，诚恳道：“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完成任务。” “很好。” 教皇这才重新笑了起来，语气又恢复成温和仁爱的模样。 “我的孩子，不必担心，神始终注视你。” 应明月暗地里叹了口气，却也没什么办法。 教皇却伸手从身后神职人员手中取过一枚小巧的镜子递给她。 镜子是圆形的，但周围同样有繁复花纹，镜子顶端有一颗光芒内敛的黑水晶。 应明月精神一震，快速接下来，笑容虔诚道：“陛下，这也是魔法圣器吗？” 教皇动作一顿，静静看了她一眼，才道：“这是一个高级魔法道具。” “不是魔法圣器啊......” 应明月有些失望，但很快就看到面前教皇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她，她忙露出认真倾听的表情，等待他介绍这件物品。 教皇也没有沉默多久，很快继续说：“这是一件辅助类型的高级魔法道具，你拿着这面镜子，可以随时联络圣殿，记住，光明之环偏向光系，就算被人发现，只要你能解释就没关系，但这面镜子是圣殿专属物品，如果被天空教会的人发现，你将有很大的麻烦。” 应明月认真听完，忙点了点头。 这种关乎于她小命的事情，她通常都很谨慎的。 “好了，所有事情都已经告诉你，去吧，我的孩子，为圣殿扫除障碍，你将是我主最宠爱的眷者。” 教皇勉励了她一句，然后把她赶出了房间。 应明月握着小镜子站在钢制大门外时，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就这么一会儿，她接下了深渊圣殿一个艰巨无比的任务，带了好几套房子在手上，并且即将潜入天空教会，勾引他们宝贵的财富之一。 这刺激实在太大了。 应明月还在恍惚之时，突然听到身边有人笑着说：“眷者大人，你没事吧？” 是英斯顿的声音。 她抬头望去，就看到英斯顿那张带着风流之意的俊脸凑在她身边，看她抬起头，他还继续说：“听说这次圣殿来了许多大人物，眷者大人见到了吗？” 他虽然领着应明月过来，但并没有进去，刚才只有她一个人进去了。 应明月默默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深吸了口气，恢复成平静略带冷淡的模样，甚至有些炫耀道：“没错，我见到了教皇大人，他还赏赐了我一件魔法圣器。” 说着她伸出手，露出了带在手腕上的黄金镯子。 英斯顿下意识看了一眼，就听到少女冷静的声音：“英斯顿，你还没见过魔法圣器吧？” 他微微一愣，很快摇了摇头，依然带着笑容，“自然没见过，眷者大人，虽然我是贵族出身，但圣器至少要圣阶魔法师才能制作，那可是魔法世界的巅峰人物，就连大魔法师都难得一见。” “嗯。” 应明月淡淡应了一声，继续看他，“我可以让你摸一下，10金镑。” -- 第28页 英斯顿：“......” 他竟有些无言以对。 这位眷者大人到底有多缺钱？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十分利索当场就掏出了十枚金镑给她。 应明月满意收下钱，伸出手让他摸。 英斯顿没有肆意触摸，只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黄金镯子，很快就收回了手掌。 倒是应明月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询问道：“你确定不要再摸一下？” 10金镑呢，要是她起码得里里外外摸个遍，恨不得啃上两口。 英斯顿有些无奈看了她一眼，笑容有些许无力：“不用了，眷者大人。”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大人需要活动经费，可以直接和我说。” 还摸一下她的魔法圣器？谁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应明月被戳破了心思，有些恼羞，她哼了一声，极力掩盖：“我只是看你好奇而已，至于活动经费，我都是为了深渊。” 她是穷，但是她要脸，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呢。 “是，赞美深渊。” 英斯顿叹了口气，也没再深究，只随口赞美了一句深渊。 应明月见他没深究，不好意思再提金镑的事，只好装作镇定的样子，往甬道出口走去，边走还边说：“英斯顿，你的付出都会有回报。” “嗯。” 英斯顿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笑着点了点头。 应明月便没有再说什么，很快出了甬道，离开破旧的小公寓，朝自己家走去。 经过试验，教皇没有看出她身上的天空力量，就说明教会的人大概也看不出来，但怎么被天空教会的人发现自己是天空眷者，以及怎么接近瑟纳尔这都是要仔细思考的事。 她过些天还要结业考试呢，真是头疼。 应明月躺在自己的硬木床上幽幽一叹，在沉郁的黑夜里缓缓睡去。 第16章 我在沐浴 教皇大人。 之后几天，应明月都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直到某天下午放学时，她又在自家破旧公寓前的信箱上看到了那只毛发光亮黝黑的乌鸦。 乌鸦深黑色的眼直勾勾盯着她，来自小动物的神秘注视看得人心底发慌。 她顿了顿，从顺如流跟随它拐进小巷，来到上次见D先生的地方。 D先生黑色风衣在风中飘扬，和他黑色长发融于一体。 应明月目光从他胸口鲜艳欲滴的红玫瑰上掠过，笑着问候。 “下午好，先生。” D先生没有笑，只久久凝视她，半响，他语调有些发冷：“你的灵赋，并未有太多增长。” 应明月灿烂笑容一僵，想起了他曾经说过，要她一个月之内晋级正式魔法师的话。 可奥芙拉的天赋真的不高，连魔法学徒都是靠药剂才晋升，怎么可能一个月内成为正式魔法师？总之走正常的途径不可能。 眼看D先生神色愈冷，她忙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D先生，您让我接触的人，我已经差不多都接触了，不过那个谢里尔好像出了些问题。” 她省略自己举报谢里尔的过程，捡其他重要的说，把这段时间认识英斯顿以及通过互助会接触深渊圣殿的事情都和D先生说了一遍。 连教皇让她去勾引瑟纳尔神父的事都没隐瞒。 说完她还掀开袖子，让D先生看了看手上的光明之环，当然，她没敢再说10金镑。 也许是这段经历有些太跌宕起伏，D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深渊圣殿？” “是。”应明月小心看了他一眼，试探道：“先生，您觉得我加入深渊圣殿和接下他们的任务好吗？” D先生虽然是信仰深渊的魔法世界大人物，可看起来似乎和深渊圣殿不熟。 她询问完之后，便看见D先生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深渊圣殿既然有心选拔你为这一任圣女，也算不错。” 应明月松了口气，很快又听见他说：“我不在乎这些，还有半个多月，你必须成为正式魔法师，没有哪位深渊眷者，还是个魔法学徒。” 话题又绕回了原点。 应明月有些头疼，可又不敢反驳，只好苦着脸点了点头。 D先生看见她点头之后，脸色稍稍好了些，他加了一句：“光明之环虽然只是低阶圣器，但非常稀有，你不要轻易让别人看见。” “嗯嗯。” 应明月再次点头，下意识询问：“D先生，深渊圣殿给了我光明之环，您也会给活动经费吗？” 才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D先生和深渊圣殿还有英斯顿不同，前者至少很大方，还需要她去完成任务，后者只是个中级魔法师，但D先生实力强大，就活跃在奥普斯托，随时能找到她，这太过危险。 显然，D先生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他目光扫过她手上的黄金镯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没有金镑。” 应明月十分诧异看他。 她有些惊讶。 一是D先生竟然没有生气，二是D先生难道和她一样，是个神秘世界的穷鬼？ 这些想法才出现，就看到他稍稍犹豫，然后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随手递给了她。 应明月仔细看了眼，发现是一颗颜色有些奇异的石头，石头表面是软的，像某种橡胶制品的手感。 D先生又恢复了冷漠，语调没什么起伏：“炫晶之石，魔法材料，你自己卖掉。” -- 第29页 这就是拿材料抵活动经费的意思了。 应明月微微睁大了眼，压着内心情绪，小心翼翼问了句：“很、很贵吗？” “大概1000金镑左右，我没有仔细算过。” D先生的语气很随意，看起来并不重视，像是说起这件事，就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样给她。 应明月握紧这颗炫晶之石，心里默念了句‘狗大户’。 她还以为D先生和她一样贫穷，原来只有她一个穷鬼，人家没有钱，可随便一件材料就价值1000金镑。 微微叹了口气，应明月内心有些抑郁，可很快又打起精神来，笑着向他道谢：“谢谢您的慷慨。” D先生随意点了点头，强调了一句：“记住，你还有半个多月。” 他这次见她没有提出什么任务，似乎只是为了提醒她要尽快晋升正式魔法师。 给了她一件魔法材料之后，D先生很快离去，只剩下应明月一个人慢慢从小巷子里走回家中。 原本有些松懈的精神再次紧张起来。 她之前猜测D先生至少是大魔法师，但今天看他说起魔法圣器的语气，也许比她想象中的更强。 违背这样一位强者绝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她得谋求迅速晋级的办法。 一边走一边想，应明月长舒了口气，推开家门。 映入眼帘的并不再只是她的母亲萨琳娜，忙碌的身影中还多了一个年轻女人。 她们没有觉察到她回家，还在一边说着话一边忙碌。 应明月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微微眯起眼眸。 但她什么也没说，很快就露出笑容，走进去同母亲打招呼。 那个年轻女人似乎有些羞涩，偷偷看了她一眼就飞快低下头继续工作。 直到忙碌结束，年轻女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和萨琳娜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家。 应明月默不作声，在她离开家门之后也跟着出去，一直下了楼，走到远离家门口的一楼楼梯口，她才略显冷淡地开口：“费丽娜。” 费丽娜吓了一大跳，忙回过头来，看见是她，她似乎有些慌乱，但很快压下慌乱，微微弯腰，语气谦卑：“奥、奥芙拉小姐。” 应明月没有动容，她走近一步，淡淡道：“我的母亲每日给你多少钱？” 费丽娜微微一愣，咬了咬唇瓣，轻声说：“1。5银克，小姐。” “每日工作两小时，我想这个价格不低。” “是、是的，感谢您的慷慨。” 费丽娜有些怕她，大约是听说了她成为魔法学徒，将留在圣托学院，未来会成为魔法世界的大人物。 “以后我每天再给你加1.5银克。” 应明月指尖交握，语气算不上客气。 “我请你来，是为了让我的母亲不必每天忙于家务，不是为了让她和你一起忙碌。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费丽娜目光十分慌乱，有些惶恐解释了一句：“小姐，并不是我要求萨琳娜夫人......” “我知道。” 应明月打断她的话，冷淡道：“这些我不在乎，我每天给你3银克，但我不想再看见今天这样的场景，否则我想家庭管理协会有无数比你更尽职的女佣，3银克，足够让她们满意。我当初选择你是因为你是邻居，照顾我母亲更方便。” 费丽娜再次咬了咬唇瓣，很快用力点头：“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萨琳娜夫人。” “很好，今天的事不要让我母亲知道，以后每日的薪水我会提前预付给你，不用找我母亲索要，如果你让我满意，我说不定会推荐你去某位贵族家里工作，你应该知道，我有许多同学都是贵族。” 费丽娜目光一下子炙热起来，语气近乎谄媚：“我明白，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夫人。” “嗯，你回家吧。” 在费丽娜火热目光中，应明月随口应了一句，再次回到家中。 这段小插曲没有引起萨琳娜的注意，应明月也像往常一样，同家人一起吃完晚饭，说了会儿话，回到自己房间。 这些都是小事，她现在主要烦恼的是怎么晋级正式魔法师。 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窗外月亮已经高高升起，屋外变得寂静无声，应明月缓缓松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想了想，她拿出了那面用来联络深渊圣殿的镜子。 教皇说有什么重要问题可以联络圣殿，那谋求晋升应该也是个重要问题吧？ 应明月说做就做，她擦了擦镜子表面，将微弱的灵赋注入其中。 大约十多秒，镜面泛起波纹，她映照在镜子中的模样消失，转而变成了其他图像。 然而应明月眨了眨眼，又仔细看了两眼，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又或者她激发了什么不可描叙的东西？ 不然为什么镜子里出现的是一个人的锁骨？还是没穿衣服，有水滴滑落，周围雾气氤氲的锁骨。 她敲了敲镜面，不可思议道：“深渊圣殿是不是拿错了道具给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镜子那边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十分悲怜。 “我的孩子。” 镜面开始远离，显露出锁骨主人的脸来。 教皇大人面带微笑，目光温和，声音依然那么悲怜：“有什么事吗？” 应明月匪夷所思看了会儿，才小心翼翼道：“陛下，您这是在？” -- 第30页 □□她？不至于吧？ 镜子那边的教皇随手撩了撩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如天神般完美的脸庞在雾气中显出几分色-气来。 他随口道：“我在沐浴。” 第17章 3000镑 贫穷的眷者。 “......” 应明月说不出话来。 沉默许久，她才重新扬起礼貌的笑，尽量让自己忽视教皇大人在水下若隐若现的胸膛，和从他脖颈慢慢滑下的水珠，认真询问：“陛下，请问您知道怎么晋级正式魔法师吗？” 教皇大约是靠在浴池里，姿态有些慵懒，眼眸半阖，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露出水面的胸膛白皙但肌理分明。 镜子画面有限，应明月只能看见他上半身，但即便如此，若隐若现的画面已经足够让她产生各种不可描叙的奇怪想法。 而教皇大人却丝毫不在乎自己春光外泄，他泡了会儿，才瞥了眼镜面，看见她有些发直的目光，笑了笑，他很快道：“积累灵赋，这么常识的问题，教会不教？” 应明月面色一顿，心中有些梗，可又没办法，只好再次试探着问：“我是指这个之外，比如......有没有什么可以快速晋级的捷径？” “这种低等级的晋级，还需要什么捷径方式？” 教皇一边和她说着话，一边伸手从旁边的托盘里拿起一杯颜色浓郁鲜红的酒，酒杯微晃，他慢条斯理抿了一口，唇角浸染薄红。微醺雾气萦绕在他身边，让他如天神般俊美的容颜多了几分堕入凡尘的靡色。 但他丝毫没有察觉，还在继续说着：“积累灵赋，也就几天时间而已。” 应明月咬了咬下唇。 她突然有些自卑了。 怎么没给她直接穿到教皇身上呢？当个男人她也开心啊。 内心腹诽了这么一句，她久久没有说话。 教皇喝了半杯酒，才漫不经心道：“怎么？你连正式魔法师都无法晋升？” “......” 很扎心。 应明月被他扎得心肝疼，好一会儿才深吸口气，从绮丽美色中冲破出来，语气突然染上些许悲壮，“陛下，除了积累灵赋，有其他的方法吗？” “有。” 教皇扫过她略带悲壮的表情，轻轻笑了声，并未过多纠结她的天赋问题，他漫不经心回答：“从魔法学徒一直到高级魔法师，都可以服用特殊魔法药剂晋升，但这样的晋升者，灵赋不如自然晋升的强大。” 应明月目光一亮，总算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 至于嗑-药升上去的不如别人自然升上去的强大......那也要她能升上去啊。 假如一年过去，她还是魔法学徒，再强大的魔法学徒，能比得上人家正式魔法师吗？ “那您有这样的药剂吗？” “没有。” 教皇回答得十分干脆，说完还略有些嫌弃：“这种低级的东西，不在我的收藏之列。” 应明月不死心，继续问：“那圣殿有这样的东西吗？” 教皇看了她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低等级的药剂并不算稀有，制作也不难，你想快速提升到正式魔法师，需要先服用提升灵赋的药剂，将灵赋灌满，再服用晋升的药剂，从圣殿传送过去，付出的代价将是百倍以上。” 远距离传送，可不是说传就能传的。 应明月一下子醒悟过来。 也是，就算深渊圣殿有，传送过来也不值得。 “那您有这两个药剂的制作方法和配方吗？” “没有。” 教皇随口应了一句，在应明月想哭的时候，他随手对身边一个应明月看不见的地方招了招手，语气冷淡道：“你写给她。” “是，陛下。” 显然，教皇大人对这种低等级药剂并不关注，但好在深渊圣殿还是有人知道的。 应明月大喜过望，飞快又加了句：“麻烦这位大人在后面标一下价格。” 这个很重要！ 教皇再次瞥了她一眼，略有些笑意说：“给她加上。” “是，陛下。” 应明月虽然看不见，但能听到某位神职人员的声音，她心里放心了很多。 那位神职人员很快就把详细的材料、制作方法都写了出来，还在每样材料后面加上了大概的价格，最后还贴心备注了一句：“因地域差异，价格或许有些波动。” 深渊圣殿在大陆另一边，而应明月在阿尔廷的首都奥普斯托。 但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教皇将神职人员写的纸张贴在镜面上让她抄写，直到应明月确认无误之后，他才拿开。 应明月得到了具体的方法，心里有了盼头，诚心对他道谢：“谢谢您，陛下，您真是位仁爱的智者。” 教皇对她的恭维没什么太大表示，只举起手里的酒杯喝了一口。 应明月收好誊写的纸张，看他这副悠闲模样，有些好奇问了句：“陛下，我的任务需要您亲自联络吗？” 她突然想起，按理来说这种工作不该是神职人员来做吗？怎么会是教皇大人亲自和她联系，她不觉得自己能重要到这种程度。 教皇没有过多解释，只随口说了句：“我正好有时间。” “哦哦，这样。” 应明月赶忙点点头，恍然大悟。 教皇一杯酒喝完，大约是见她没什么事了，就开口询问：“你还有什么事？” -- 第31页 应明月本来想说没事了，可突然想起那张单子上材料的价格，她眸光一动，顿时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来，把D先生给的那颗炫晶之石拿出来，对着镜子试探道：“陛下，圣殿回收魔法材料......”吗？ 她的话还没说完，镜子那边陡然一黑，所有画面消失，房间内很快归于平静。 那边主动把联络中断了。 应明月微张着嘴，看着漆黑镜面愣了一会儿，半响才略有些委屈道：“我就是问问而已嘛。” 干嘛这么嫌弃。 她在黑暗中撇了撇嘴，放下镜子，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看了眼手上的材料单子，上面的价格让她有些眩晕。 提升灵赋的药剂，材料不贵，加起来才100镑，但她至少需要五支，晋升正式魔法师的就很贵了，加起来需要大约2500镑，也就是说，她保守估计，得要3000镑才能晋升到正式魔法师。 而这还只是低级魔法师而已。 应明月仰躺在床上，心中闪过无数人影，都是她的‘金镑贡献者’。 但谁也没法短时间内让她凑齐3000镑，能凑齐的她又不敢招惹。 摸了摸放在枕头边上的炫晶之石，她发出一声贫穷的叹息。 第二天一大早，应明月一进教室就直奔布斯尔奇而去。 她这几天没找麻烦，布斯尔奇都有些放松了，可看见她笔直走来，他立刻警惕起来，应明月还没走到他面前，他就有些慌张道：“你、你想干什么？” 应明月心里压着事，也没什么心思和他计较，她面色冷淡，直接道：“我知道你很怕我，特别在我和迪尔斯缓和之后，现在给你个机会，500镑，从今天起，你我之间一笔勾销，只要你不再惹我，我可以发誓不会再找你麻烦，明早之前，把金镑放在我桌上，不然，你也不用给钱了。” 她说完就走，没给布斯尔奇一点反应时间。 倒是他自己很快反应过来，应明月才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等等！” 她微微挑眉，转身看着他。 布斯尔奇咬着牙，似乎是纠结了一会儿，但很快下定了决心，心疼道：“明天太快了，后天，后天我给你。” 他只是个富商之子，10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500镑就不少了，就算是他，也没法明早就拿出来。 应明月急着攒钱，倒是不在乎晚这么一天，她冷淡点头：“可以。” 布斯尔奇一直看她，听到她答应，他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很肉痛，可破财消灾，这就是普通人的无奈，500镑，他还可以承受。 有了收入，应明月心情好了很多，她目光扫过迪尔斯的位置，这位伯爵之子还没来，略微犹豫，她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走出了教室。 她和迪尔斯其实不熟，还是去找英斯顿吧。 那位风流的贵族先生也许有什么挣钱的途径。 第18章 可怜的英斯顿 感谢您，慷慨的小姐。…… 神秘部和普通部虽然都在圣托学院之内，可差别很大，神秘部来往的人少很多，学员的年龄也要比普通部大许多，因为这里是魔法师的聚集地。 两个学部之间可以自由来往，只是一般情况下大家都没什么交集，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应明月顶着一脸甜美笑容，在一众学长学姐诧异目光中成功问到了英斯顿的班级，她也懒得过多掩盖，直接站在他班级门口往里喊了句。 “英斯顿。” 神秘部高级班对于学员的自由宽泛许多，课程不像普通部那样紧凑。 英斯顿正在和身边的人说话，从应明月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他眉梢眼角流露出风流之意，身边围着的不少都是女生。 听见她的声音他似乎有些意外，侧头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才朝教室外走来。 他身后有不少人露出意味不明的人笑，还有人玩笑似的说：“英斯顿，你小心克丽缇娜生气。” 英斯顿头也没回，只说了句：“我和克丽缇娜没什么关系。” 不过那些人并不相信。 英斯顿也懒得解释，他走出教室，示意应明月跟他离开。 教室门口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应明月跟着他下了两层楼，走到了一楼教室后面的杂物间里。 确定了周围无人偷听之后，英斯顿才露出笑容，有些愉悦道：“眷者大人又缺金镑了？” 一边说他一边拿出钱袋，动作纯熟得不行。 应明月目光略有些不自然地从他钱袋上扫过，咳了一下，才冷淡而又镇定道：“怎么？在你眼里我像是这么缺钱的人？” 英斯顿很想回答是，但他到底克制住了，拿着钱袋的手微微一顿，他继续笑着询问：“那眷者大人来找我是？” 他十分有自知之明，总不可能是单纯来看他的。 应明月有些尴尬起来，沉默了一会儿，她声音略微发虚：“那个，我最近要买一些材料......” 英斯顿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应明月看他这个表情，终于忍不住强调道：“这次不一样，算我借你的，我会还的，还会付利息。” “这倒是没关系。” 英斯顿笑意更深了些，边掏金镑边询问：“眷者大人需要我供奉多少？” 应明月不动声色瞄了他一眼，小声说：“1500镑。” 英斯顿动作一僵，笑容突然有些勉强起来：“多少？” -- 第32页 “1500镑，我说了，是借。” 应明月再次强调了这一点。 她真是来借钱的，金额太大，她也明白，可没想让英斯顿直接供奉。 英斯顿注视了她一会儿，终于露出一丝苦笑。 “眷者大人，不是我不愿意供奉给您，我也没有这么多金镑。” 魔法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也是最贫穷的人。 1500镑对他来说不算太多，但魔法师身上很少有这么多金镑，通常都会转为魔法材料，或者用以学习各系魔法，就像应明月一样，花钱如流水，可不是说说而已。 应明月瞪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始终带着苦笑，她有些泄气。 英斯顿可是他认识的人之中最可能借这么多钱给她的人，要是他也没有，那她到哪里去凑这笔钱？ 也许是她苦闷的表情太过明显，英斯顿有些好奇问了句：“眷者大人是想买什么东西吗？” 突然之间需要这么多钱，不可能是用于日常生活。 因为两个人也算熟悉，应明月看了他一眼，没有隐瞒，她略略有些失落道：“我要买一批材料，对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D先生给的炫晶之石。 “你帮我把这个卖了，应该能卖个1000镑。” 英斯顿接过这枚石头看了一眼，有些意外：“炫晶之石，这可是高级魔法材料，市场价大概在1000镑左右，不过因为少见，有不少人愿意为它溢价，卖个1300镑没什么问题。” “哦？还能溢价？” 应明月当真不知道，毕竟她没接触过这些。 “嗯，但这东西我没办法卖出去，只能去找安迪森，这是高级魔法师的圈子才会用到的。” 英斯顿自己只是中级魔法师，他的魔法圈子用不到这么高级的材料。 “行，那你帮我联络安迪森。” 安迪森是深渊圣殿的人，这点小忙他不会拒绝。 英斯顿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没说什么，他收起了材料。 不过即便如此，依然还有不少空缺。 英斯顿想了想，再次开口：“这样吧，眷者大人想买什么材料，写一张单子给我，有些东西能够以物换物，不一定需要金镑购买，这样也更方便。” 毕竟她的最终目的是材料而非金镑。 应明月想了会儿，点点头：“也行。” 其实教皇大人给她的药剂秘方就值不少钱，应明月也不是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但英斯顿对她确实还不错，她也就不在乎这些小方面，权当利息好了。 于是她把昨晚誊写的药剂单子直接给了英斯顿。 英斯顿看了一眼，有些意外：“眷者大人想用药剂晋升？” “嗯。” 应明月淡定点头，一点儿也没有嗑-药的心虚感，她点了点纸张表面，言简意赅：“利息。” 英斯顿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笑了笑，温声道：“好。” 在他看来，奥芙拉有时候实在有趣得很。 事情说得都差不多了，应明月也就没什么心思和他闲谈，两个人很快走出杂物间。 刚到楼梯口，楼上突然走来许多人，其中有不少是应明月之前看到的英斯顿的同学，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有着金色长发身穿长裙的女人。 女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化着淡妆，天蓝色宫廷长裙显得非常合身。 应明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这女人有些尖声道：“英斯顿，她是谁？” 应明月有些莫名其妙，侧头问了句：“这是？” 英斯顿略有些头疼按了按眉心，小声回答她：“克丽缇娜，希德里伯爵的女儿，一个烦人的女人。” 应明月拖长了尾音‘哦’了一声，再看他的目光就带上了几丝说不出的奇怪。 英斯顿只好解释：“我和她不熟。” 应明月敷衍着点头，反正不怎么信。 英斯顿头更疼了。 他确实和克丽缇娜不怎么熟，虽然在许多人眼里，甚至包括应明月眼里，他都是个浪荡之人，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和某位女士发生过什么超友谊的关系，毕竟他是深渊的信徒，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别人显然不这么认为，至少在克丽缇娜眼里，英斯顿未来会和她在一起，也因此，她看应明月就格外刺眼起来。 英斯顿身边有很多女孩，但从来没有这么迁就过某一个女孩，他显然对应明月是不一样的。 这让克丽缇娜产生了危机感。 见英斯顿不回答，克丽缇娜目光扫过应明月，在她身上平民服饰停留了一会儿，她不屑道：“一个平民，竟然妄想勾引英斯顿。” “克丽缇娜！” 英斯顿难得露出几分怒气：“注意你的言行。” “我难道说错了？” 英斯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应明月拦下。 她往前一步，脸上露出标准而礼貌的笑容，甚至有些热情：“尊贵的克丽缇娜小姐，你的爱情让我感动。” 在众人诧异目光中，她侃侃而谈：“既然你这么爱英斯顿，我想你一定愿意为了他付出一些代价。” 克丽缇娜皱着眉头，语气终于平缓了一些：“什么意思？” “3000镑，我离开英斯顿，如何？” 应明月以一种谈生意的语气笑着和她说话，只不过说出来的内容让围观的神秘部学生无比诧异。 -- 第33页 甚至有不少人用怜悯目光看向英斯顿。 英斯顿唇角颤动，有种想立刻掩面而走的冲动。 但应明月没有停止，她伸手挽住英斯顿的手臂，用有些感叹的声音叹息：“否则的话，我没法将英斯顿让给你，毕竟，他是个十分优秀的男人。” 克丽缇娜咬牙看她挽住英斯顿，而英斯顿竟然没有拒绝。 她瞪了好久，终于恨恨道：“好，我答应你，你不准再接近英斯顿。” “可以。”应明月脸上的笑容越发热情起来，“你准备如何支付，我不接受赊账。” 克丽缇娜大约也是被刺激到了，她当场拿出了星河银行的存款凭证，把身上的耳环项链之类的都摘了下来，还和周围围观的同学借了不少。 也没人担心她还不起，所以很快就凑齐了大约3000镑的东西。 应明月一点不嫌弃有些东西是从她身上摘下来的，确定价值无误之后，她飞快松开了挽着英斯顿的手，冷淡对他说了句：“英斯顿，我们结束了，你要好好对待克丽缇娜小姐。” 热情和这位慷慨的小姐道谢，她带着满载而归的笑容，很快就走出了他们的视线。 只剩下英斯顿被目光奇异的同学们包围在中间，承受着所有人的安慰和怜悯。 第19章 狂教徒 去我主天国里忏悔吧。 之后的事情应明月就不清楚了，总之她一下子凑齐了药剂所需金镑，甚至额外余出许多。 不得不说，有时候美貌就是上天的恩赐，尽管英斯顿风流又浪荡，但依然有女孩愿意为他花大价钱，这一点应明月只能望而兴叹。 什么时候她也能靠脸吃饭就好了。 背着满书包值钱东西，应明月在翘掉了第一节 课之后，顺理成章又翘掉了第二节课。 身上有价值3000镑的东西，她实在坐不住，准备回家一趟，先把钱藏好再说。 出了校门，迅速上了蒸汽动车，她想顺便在家吃个午饭，下午再来学校上课。 反正普通部的课程对于他们这些已经成为魔法学徒的学生来说不算重要，就是迪尔斯也经常缺席，应明月虽然是第一次旷课，但内心已经没有一丁点儿波动了。 蒸汽动车速度不算太快，但也不算慢，应明月坐在车窗口，颇有几分悠闲看着窗外迅速掠过的景色，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的神奇。 就算是蒸汽动车，也和她从前的世界不同，这个世界的蒸汽动车是由魔法力量作为主要驱动能量，节能又环保。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世界的便利甚至不输于她从前的世界。 她看了会儿车窗外的景色，正准备收回目光，就在她视线移动的刹那，余光中有火光迅速蔓延而来，刹那间就靠近了她所在的这辆动车。 应明月目光愣了那么短短一瞬，因灵赋被威压所带来的窒息感让她迅速反应过来，来不及多想，她飞快从座位上扑了出去。 火光接近的位置是动车的尾部，她借由这个动作迅速跑到了动车车头。 只那么一个眨眼的瞬间，剧烈的火光便灼烧上动车尾部，应明月刚刚坐着的位置爆裂开来，连带着周围不少乘客丧身火海。 她飞快俯下身子，护住头部，感觉到有细碎而坚固的东西划过身体周围，过了一会儿才感觉道丝丝痛意从身体上传来。 应明月低头飞快看了一眼，衣服被划破了，身上和手臂上有些细密伤口，应该是被爆裂的动车残骸划伤的，但只是些小伤口，没有什么大碍。 那些之前还坐在靠近车尾位置上，没有反应过来的乘客们就惨烈多了，她甚至看到了一个被拦腰炸断的尸体，面目被火光烧得一塌糊涂。 应明月捂了捂胸口，有些想吐，但到底克制住了。 天空上一是一团团剧烈燃烧的火焰，随之而来是猖狂大笑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深渊在上，为我主献上血肉。” 说话的人显然有些疯癫了，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暴戾。 应明月缩在车头角落里，从被灼烧坏的车顶抬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双目通红，表情扭曲的男人从车顶一闪而过。 耳边还有许多哭泣尖叫的声音，一片混乱，显然受到袭击的并不止她乘坐的这辆动车。 她咬了咬牙，不敢动弹，生怕引起袭击者的注意，可心里已经咒骂了无数遍。 这就是魔法世界，这就是狂信徒，这个人甚至不一定是深渊信徒，其实哪怕被称为邪神阵营主神的深渊，教典里也没有需要信徒奉献血肉之类的教义，许多人根本就是打着神明的旗号，发泄心中的欲-念，还有一些隐秘的邪神，喜欢在真实世界制造惨案。 相比之下，天空教会确实已经称得上正义。 至少这一刻，和这些疯子相比，起码天空教会教导人克制。 她默默咬牙躲了一会儿，大约不到一分钟，很快就听到车外又有人的声音响起。 “神说，杀戮者终将死去 叛逆者最终归顺 无辜者的灵魂去往天国。” 这应该是天空教会的人赶到了。 应明月舔了舔唇角，飞快往外看了一眼。 就在她不远处，大概相隔十多米的地方，那个表情扭曲，神色疯狂的男人被四个身穿银色铠甲的巨剑骑士包围在中间。 -- 第34页 包围圈外，还有一个应明月的熟人，就是那天在教会看到的神父瑟纳尔，但他此时已经没有半分笑意，如海洋般广阔温柔的眼眸里尽是冷意，他身穿一件白色神袍，手中捧着一本天空圣典，刚刚的声音就出自他口，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握着巨剑的骑士。 应明月只看了一眼就心道不好。 虽然教会的人已经赶到，但离她太近了，袭击者绝对在高级魔法师以上，有些魔法范围大一点就可能会波及到她，而她现在只是个没什么抵抗力的魔法学徒而已，万一被波及，她死亡的几率九成九。 趁着那边还在对峙，她屏住呼吸，动作飞快从断了一截的动车上爬了下来，撒腿就想往远处跑。 她的动静不算大，那被包围在中间的袭击者依然觉察到她逃跑的动作，不过他非但没有生气，反倒露出一抹疯狂笑意来。 “主......终将降临。” 捧着圣典目光冷漠的瑟纳尔微微皱眉，也朝应明月那边看了一眼。 刚刚的袭击幸存者不多，毕竟乘坐动车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他也觉察到躲在车头的应明月，但没有这个时间去救她。 现在她自己往远处跑也是好事，只是这个异教徒的笑...... 瑟纳尔才微微思索，突然目光一颤，已经来不及动作，他朝应明月那边高声说了句：“别往那边跑！” 应明月逃跑的动作停滞了大概那么半秒钟，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又往回跑。 刚离开原地，一团剧烈火光突然在她之前所在的位置爆裂开来，火苗灼上了她的衣角和书包。 书包底部被烧出了一个小洞，几枚金灿灿的金镑从小洞里掉落出来，被高温扭曲成有些模糊的形状。 “艹！” 应明月狠狠骂了一声，也顾不得捡钱了，直接朝瑟纳尔那边跑去。 这铁定不止一个袭击者，也不知道她今天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撞到这么小几率的事情。 瑟纳尔显然发现了这一点，刚刚才会提醒她，此时他面色严肃，手中圣典翻了一页，应明月只看到他无声说话，周围隐隐约约传来宏大的魔法波动。 应明月看了他一眼，也不敢离他们太近，只好靠在破损的车头边上，右手死死捂着书包上的破洞。 看起来有些不太妙。 被深渊教皇下达引诱任务的瑟纳尔似乎并不是圣阶魔法师，而瑟纳尔应该正巧离这边比较近，所以他一分钟之内就赶过来了，但教会离这里比较远，其他人过来至少需要五分钟，可现在的情况，也许两分钟就能决出胜负了。 应明月心里着急，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仔细看了眼瑟纳尔和四个巨剑骑士，发现了些不一样。 这五个巨剑骑士和她平时看见的骑士不一样，他们胸口的铠甲上镶嵌了一块金色的宝石，身上有淡淡白色光芒，这是天空之力的象征，可据她所知，应该只有瑟纳尔一个人是天空眷者才是。 瑟纳尔和普通魔法师也不一样，他没有直接激发魔法，他所有的魔法似乎都是针对这几个巨剑骑士的。 这种情况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她似乎听说过，巨剑骑士代表的是守护。 守护...... 应明月目光微亮，突然有了些明悟。 她咬牙看了眼天空上悬浮的火光，刚刚有片火光差点落在她头上，被站在瑟纳尔身边的巨剑骑士一道巨大金色剑光击破，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应明月深深吸了口气，灵赋探入手上的光明之环，于此同时，她撬动了身体中属于天空的力量，拔腿就往那边跑去。 瑟纳尔只来得及提醒一句：“别过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面前少女表情突然有些悲天悯人起来。 她周身萦绕圣洁光芒，浓郁的白色光环笼罩在她身边，仿佛背后张开了羽翼。 应明月一跃而起，光明从掌心中涌出，如同一道巨大圆形光幕，飞快朝那个黑袍男人和四个巨剑骑士涌去。 她目光悲怜，面带叹息道：“去我主的天国里忏悔吧。” 浓郁光明瞬间淹没了几人。 黑袍男人有些不敢置信，四个巨剑骑士却迅速反应过来，他们仿佛突然被充了能一样，同时举起金色巨剑，灼亮光芒从巨剑上迸射出来，斩在了那个黑袍男人身上。 他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顷刻间被金色光芒斩得四分五裂。 而应明月借着光明之环的力量腾空往前冲了一段距离，正好落在瑟纳尔和那个巨剑骑士身前，一句话没说，她张开手臂仰面就倒在了瑟纳尔身上。 第20章 瑟纳尔 如天父般。 以一个十分标准的姿势晕倒在别人身上之后，应明月再次醒来看见的是雪白穹顶，穹顶之下分列四个彩色琉璃的窗户，窗柩四角还飘着轻纱。 算不上富丽堂皇，可整个房间显得圣洁。 只是这样的想法在她脑海里一闪而逝，她飞快从铺着雪白床单的床上爬起，第一时间撩开袖子看了眼手腕部位。 还好，她的镯子还在。 看完了镯子，应明月目光四探，在床旁边的桌几上找到了自己的帆布书包。 她动作迅速把书包拿了过来，打开口袋查看里面的东西。 她的书本都在，就是边角有些灼烧痕迹，银行的存款凭证被她夹在书里，没被烧着，从克丽缇娜身上取下来的珠宝首饰也没什么问题，书包底下的小洞不大，她仔细数了一遍，其他东西都没损失，只掉了一些金镑。 -- 第35页 一共掉了十枚金镑。 应明月数完之后心疼得无以复加，五官苦地都皱了起来。 她的钱啊！！！ 10镑！这可是他们家以前一个月的开销！ 这开销包括全家的衣食住行还有学费等等等等，可她竟然掉了10镑！ 应明月一只手按着胸口，一只手扶着书包，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好痛苦。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身穿雪白长袍，衣领边有金色花纹、气质如海洋般宽广温和的神父瑟纳尔端着水杯走进来，正好看见少女面色痛苦扶着胸口的举动，他一时之间有些诧异。 应明月昏迷的时候教会已经帮她检查过了，除了因一次性使用太多天空之力导致有些脱力外，她并没有什么其他病痛，就连身上之前受的伤都因为天空之力的浸润而痊愈了，所以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看上去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应明白抱住书包，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瑟纳尔完美得不像凡人，是一位能令任何人侧目、不自觉投往注视的完美男人，可她实在太心疼了，一时之间连这种欣赏美的心情都缺失了许多。 可到底她还记着答应教皇的任务，勉强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痛苦，她微微垂头，闷闷不乐道：“谢谢您关心，我没事。” 虽然怎么看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瑟纳尔将水杯放在旁边的桌上，在她床边坐下，他露出温和如仁父般的神情，语气轻柔道：“如果有哪里不适，一定要告诉我，神会庇佑祂的眷者。” “嗯。” 应明月神情低落点了点头，到底有些不甘心，她微微抿唇，想了想，小心翼翼问了句：“神父大人，请问教会会报销打击异教徒的损失吗？” 没道理力要出，钱也要她出啊。 瑟纳尔似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他微微一愣，但依然笑着告诉她：“会。” 应明月目光亮了。 她动作迅速往床边挪了挪，靠近了些这位温柔的神父大人，拉住他的衣角，满含期盼道：“那我损失了10镑，教会能给我报销吗？” 似乎是怕他拒绝，少女又紧忙加了句：“神父大人，我家是平民，很穷的，这10镑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挣，天空挚爱他的眷者，所以可以给我报销吗？” 她的话一串一串往外冒，让人应接不暇，不过中心思想始终只有一个。 瑟纳尔稍稍停顿，笑着听她说完，才点了点头。 “凯伦。” 他朝屋外喊了一声。 穿着铠甲手握巨剑的骑士走了进来，行动间给人巨大的压迫力。 虽然他的铠甲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应明月依然认出，这位骑士应该就是之前站在瑟纳尔身边贴身保护他的那位。 凯伦双手握着剑柄，剑尖柱地，他微微低头，声音显得十分沉稳。 “大人有什么吩咐。” 瑟纳尔看了应明月一眼，有些失笑道：“你去取100镑给这个孩子。” 瑟纳尔至少有二十多岁，十六七岁的奥芙拉在他眼里确实还像个孩子。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要给她100镑！ 应明月心绪一下子沸腾起来。 她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喜悦发自内心，连声音都欢快了许多。 “谢谢您神父大人！” 她满脸笑容，一下子扑进这位神父怀中，至少在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这位神父大人是个好人。 当然，下一刻她就想起了教皇让她勾引瑟纳尔的任务，动作一下子僵硬起来。 倒是瑟纳尔并没有在乎她突如其来的亲近，他伸出手轻轻拍打她的背后，声音似大提琴般温柔悦耳。 “神爱护祂每一个子民。” 和张口闭口就是‘我的孩子’，实际上还当着她的面沐浴、以及拿昂贵圣器逗她的教皇大人相比，这位神父大人显然更像一位慈父。 应明月甚至没感觉到半点突兀和旖旎的气氛，只觉得好像真是一位宽和的父亲揽住了自己，轻轻拍打她的背后，给予她温柔抚慰。 在瑟纳尔眼里，天空的子民没有美丑、强弱、年龄、以及身份的区别，都是天空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不知道深渊圣殿为什么会给她这么个任务，可应明月觉得根本不可能成功。 人家都超越了世俗的观念，教皇竟然还让她去□□，低俗！ 默默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应明月搂着新‘爸爸’的腰，嗅了口他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忍不住在他胸口蹭了两下，她发自内心感叹：“大人，您真好。” 瑟纳尔又抚了抚她后背，等她抱了一会儿，才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好了，没事的话就快些起来吧，主教们还等着见你。” 应明月这才从他怀里出来，她有些诧异：“主教们要见我？” “嗯。” 瑟纳尔点点头，向她解释：“你是主的眷者，如今主的眷者稀少每一位都十分珍贵，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主教们会推举你参与下一任圣女选拔。” 这就和深渊圣殿一样了。 应明月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这个世界的神明信仰者没有不婚的强制规定，但圣女这个职位不一样，如果被神明看中，就可以去到主的天国侍奉神明左右，自然也就不存在和普通人结婚生子这种事了，要是她两边都选上圣女，又被神明选中侍奉，那她岂不是要完？ -- 第36页 应明月心中掠过许多想法，最后都沉寂下来。 无论怎样她现在都没有办法改变，只能以后再说了。 默默舒了口气，她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准备跟瑟纳尔去见天空教会的主教们。 边走瑟纳尔还安慰她：“别紧张，主教们都很随和，不会为难你。” “嗯嗯。” 应明月胡乱点头，装出一副自己不紧张的样子，不过偷偷乱瞟的目光暴露了她的心思。 瑟纳尔也不戳穿，只笑了笑，主动牵起她的手，对她温柔道：“别怕，跟着我就好。” 在这位神父眼里，他也许真是当成给天空带孩子了。 反倒是应明月有些不自在。 这要是换个人，她都得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不可描叙的心思想占她便宜，可面对瑟纳尔那张温柔完美的脸，她实在兴不起这个想法，人家牵着她的手，她不仅不觉得人家在占她的便宜，反而有种自己玷污了别人圣洁的错觉。 这实在太不可言说了。 她微不可见抿了抿唇，努力在心中告诉自己，天空和深渊都是爸爸，祂们的眷者自然也是，被‘爸爸’牵一下手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爸爸’们这么好看，她不亏。 没错，她不亏！ 给自己灌输了诸多想法之后，她整个人镇定许多，也不再觉得别扭，安静又乖巧地被瑟纳尔牵着一直走进了绘有无数神迹的大教堂。 第21章 我演我自己 和您一样慷慨。 大教堂处于教会总部最中央的位置，奥芙拉以前经常去教堂里祷告，但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天空教会的总部。 多出一位新的眷者，这对于近年来眷者愈发稀少的天空教会而言绝对是一件大事，哪怕应明月如今只是个连低级魔法师都没达到的小菜鸟。 她走进这座辉煌圣洁、巨大无比的大教堂时，看见的是站在教堂神台前三位穿着红色衣袍、鬓角微白、衣角绣着金色纹路的神职人员，唯一的区别是站在中间的这位衣角的花纹更繁复，他头上戴着一个金色的王冠。 应明月不太了解天空教会神职人员的具体等级服饰，但她敢肯定，这三位等级不低。 瑟纳尔带着她走到三位红衣神职人员面前，松开牵着她的手，他微笑介绍：“这位是拜尔大人，是教会的大主教。” 他指着最中间那位，随后又指了指旁边两位：“这两位是狄思莫长老、衡迪尔长老。” 应明月目光谨慎，小心点了点头，略带些怯弱道：“大、大人们好。” 天空教会由天空议会掌管，红衣大主教的位置就相当于深渊圣殿的教皇，只是深渊圣殿只有一位教皇，而天空议会一共有五位红衣大主教共治。 长老则是议会之下的第二高层，身份同样尊贵。 让一位红衣大主教和两位长老来见她，算得上非常隆重了。 除此之外，两边还站着不少身穿白袍的神职人员，但这些人瑟纳尔都没有介绍，她一个都不认识。 面对如此隆重的场面，要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她只是半个天空眷者。 好在最中间的拜尔主教面色很和蔼，他并没有露出高高在上的神情，反倒像个和蔼长辈一样，对应明月笑了笑，他伸手抚在她头顶，先为她赐福。 赐福完毕，他才温和道：“孩子，别害怕，你是天空的眷者，回到教会就如同回到仁父的怀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应明月也不敢说什么，只乖巧点了点头，目露虔诚。 她本来以为来了三位高层，会和教皇一样和她七扯八扯，说一些规矩或者任务之类的话，但出乎意料，这位拜尔主教大人为她赐福之后，又安慰了她几句，交代了瑟纳尔照顾她，然后就带着两位长老离开了，让应明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只是为了过来看她一眼？ 主教离开之后，教堂里的人倒是活跃许多，不少人带着好奇目光看向应明月，似乎有些不明白神明为何会眷顾这么一位小姑娘。 比起瑟纳尔的完美，她显得平平无奇。 瑟纳尔无视这些目光，他重新牵起应明月的手，为她介绍教堂里其他人。 第一位是一个有着灿烂金发和明艳美貌的女孩。 说是女孩，但看起来比应明月应该大了几岁，她脸上带着微笑，只是应明月看见她眼底漂浮着淡淡不屑。 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白色长袍，这位小姐的姿态却显得很优雅，大约是贵族出身。 瑟纳尔还没开口，应明月就听到她主动说：“你好，我是菲丽思.兰伯特，很高兴见到你。” 她的笑容很淡，也没有伸出手的意思。 应明月微微抿唇，露出个乖巧的笑容来，十分礼貌道：“您好，我是奥芙拉.威尔。” 双方都说过名字，瑟纳尔才和她补充了一句：“菲丽思是这一任圣女候选人，这一任圣女候选人很少，只有你们两个。” 应明月明白了。 感情是竞争对象，难怪对她有敌意，不过说实话，她对当天空圣女还真没有什么太大执念，毕竟她是个随时可能翻车的二五仔。 而且她有注意到，这位菲丽思小姐目光很隐晦地看了一眼瑟纳尔牵着她的手，说不定还对这位完美神父有点不一样的想法。 不允许背叛神明的圣女对神父有不可描叙的心思，天空教会的精彩果然不输深渊圣殿啊。 -- 第37页 应明月有些‘啧啧’地想着，很快又听到瑟纳尔继续说：“奥芙拉，每位天空眷者都会挑选自己的守护骑士，守护骑士会终生跟随，你虽然还小，但也可以开始物色了。” 他身边就有五位终生跟随的守护骑士，但他比较特殊，一般的眷者大约会有两到三位守护骑士。 “骑士？” 这个规矩她还真不知道。 应明月目光茫然看着他，似乎在询问该怎么挑选。 瑟纳尔笑着环顾一周，低声告诉她：“其实今天在这里的人，有很多就想成为守护骑士，不过守护骑士不能随便选择，他们会跟随你一辈子，是你最亲近的人，你要好好挑选。” 应明月听完他的话，顿时有些急促道：“跟随我？是说要时时刻刻在一起？” 那她岂不是要翻车？ “那倒没有，但最好能让他们时刻守护你。” “那就好。” 应明月喃喃了一句，微微松了口气，想了想，她又开口：“那骑士的薪水不会要我发吧？” 瑟纳尔显然愣了一下。 大约从来没有人问过这样的问题，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倒是旁边一直看他们说话的菲丽思笑着说了句：“奥芙拉，你真会开玩笑。” 说是开玩笑，却有些嘲笑的意思。 应明月抿唇看她，眨了眨眼，她露出如小鹿般可怜目光来，甚至有些哽咽道：“我、我家里穷，连饭都吃不饱......” 说着话，她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瑟纳尔顿时更软下表情，流露出无比温柔神色，带着说不出的怜惜，他低头轻声安慰她，还加了一句，“好了好了，没事了，以后需要金镑可以来找我，好吗？” 应明月吸着鼻子扑进他怀里，嗅着漂亮神父怀中淡淡清香，她抬起可怜巴巴的眼，一边微微哽咽一边用满含期盼的目光看着他，憧憬道：“真的吗？” “嗯，真的，教会会发薪水，反正我也用不到。” “呜呜呜，您真好。” 应明月趴在他怀里，脸上感动无比。 旁边看着的菲丽思脸上笑容僵硬，恨不得立刻将她拉开。 在她看来，这个该死的平民简直在用金镑玷污瑟纳尔大人，瑟纳尔大人那样神圣完美的存在，金镑这种市侩的东西都不配被他提起，而她不仅说了，还赖在瑟纳尔大人怀里不松手。 眼看应明月许久都没起来，菲丽思目光一动，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高高举起。 “奥芙拉，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她目露冷笑，抬眼看少女纤细手臂上一只做工精美繁复的黄金镯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应明月神色一顿，很快就吸了吸鼻子，依然用乖巧又怯弱的声音道：“这个是一位长辈送给我的。” “哦？不知道你那位长辈能送得魔法圣器，还能让你吃不饱饭？” 她看着应明月的目光，仿佛在看一朵楚楚可怜的白莲。 虽然应明月自己也有同样的感觉。 不过她没收敛，只缩了缩手臂，见菲丽思不愿放手，才微微低头，小声道：“那位长辈我并不熟悉，他是我主的虔诚信徒，因为我是天空的眷者，才送给我护身的，这次袭击我也是因为这个手环才能平安活下来。” 她当时确实用了光明之环的力量，不然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余波杀死。 菲丽思依然不肯放弃，她再次追问：“那你总该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吧？能送得起圣器的天空信徒可不多。” 应明月微垂的目光一转，当即笃定道：“我也没见过他几次，每次见面他都穿着斗篷，我并不知道他的长相甚至年龄，不过，他说他叫X。” “X？” 这声疑问来自瑟纳尔。 他微微一愣，很快笑着说：“这位先生我们有记录，他曾经写信向我们举报过莫斯托区一件□□血腥事件，自称是主的信仰者、供奉者、天空眷者X，教会猜测，他可能也是一位神明眷者，而且是一位强大的苦修士，不愿享受荣光，只在黑夜里为主执掌灯火。” “嗯嗯。” 应明月非常满意他的解释，立马附和般点头，露出笑容，赞道：“那是位十分慷慨的先生，和瑟纳尔大人您一样慷慨。” 第22章 您真好 我们全家都感谢您。 瑟纳尔神父夸赞X就如夸赞她一样，所以应明月听得非常开心。 总有一天，她也能像D先生一样成为神秘世界的大人物，到时候就有花不完的金镑了。 她愉快地想着，余光瞥见菲丽思越发难看的脸色。 应明月清了清嗓子，依然用怯弱乖巧的声音，含了一点点细小委屈，“菲丽思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因为我是平民吗？” 这话是当然的。 没有哪个贵族会喜欢平民，哪怕是成为圣女候选人的菲丽思。 但天空教会内这种阶级观念已经轻了很多，在这里，主教们更希望神职人员能以主的信仰和喜爱为荣，而不是出身，况且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瑟纳尔是一位真正仁爱至极的眷者，他眼里只有天空的孩子、和等待主救赎的迷途者。 菲丽思怎么也不可能在他面前表露出这种傲慢的想法。 应明月之前猜测她对这位完美无暇的神父有着不同寻常的想法，其实不全对，不止她，天空教会里有不少人都很爱慕瑟纳尔神父。 -- 第38页 他是那样完美，是主最爱的孩子、最得意的造物，就连议会的大主教们对他也十分看重，所以深渊圣殿才会给应明月下达那种任务。 此时此刻，她问出这个问题，菲丽思有些尴尬。 她看了眼瑟纳尔，眼神微闪，却很快就说：“我只是觉得，在我主面前一切都该坦诚，既然有疑惑就该解答，埋在心里不是好事。” 她这话说得坦然，瑟纳尔点点头表示赞同，“奥芙拉，菲丽思说得对，不用害怕，在主的怀抱里没人能伤害你。” “嗯。” 应明月怀着软软目光点头，往前一步走到菲丽思身边，就在这位小姐暗自警惕时，她亲密地挽上她的手臂，语气无辜而天真。 “瑟纳尔大人，我会和菲丽思姐姐好好相处的。” 瑟纳尔对她的动作十分满意，他摸了摸应明月的头发，赞道：“好孩子。” 唯独菲丽思眉头皱起，又不敢表露得很明显，被应明月挽住的手臂僵硬又抗拒。 就在这时凯伦从教堂外阔步走来，垂头恭敬道：“大人，主教大人找您有事。” 瑟纳尔神色一顿，朝他点了点头，有些为难看着应明月，似乎在考虑该把她交给谁，毕竟还有许多事情没来得及和她说。 应明月察言观色，不等他想好，就已经把头往菲丽思那边靠了靠，乖巧懂事道：“瑟纳尔大人，剩下的事情我询问菲丽思姐姐就好了，您快去忙吧。” 菲丽思脸色有些僵。 瑟纳尔稍稍有些意外她对菲丽思的亲近，不过两位圣女候选人关系亲近一点也是好事，他没有反对，笑着点头，嘱咐了一句：“好，那菲丽思你照顾一下奥芙拉。” 他看两个人都没有反驳，就快步跟着凯伦离开了。 等他走后，菲丽思飞快甩开应明月的手，厌恶道：“离我远点。” 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她语气变得满是不屑。 “别以为装得一副可怜样子，就能让瑟纳尔大人怜惜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这种傲慢式的贵族语句，说实在话应明月听了太多，以至于她现在产生不了一点情绪起伏。 看了眼四周其他人，她脸上的乖巧收敛，表情逐渐变得平淡，但声音依然显得无辜甜美。 “菲丽思姐姐，瑟纳尔大人可是让你照顾我的，要是我受了委屈，我只能和他说你因为想当圣女让人故意欺负我了。” 虽然这是实话，可菲丽思当然不希望瑟纳尔听到这样的描叙。 她面色冷静了一些，语气也变得冷淡：“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还小，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应明月漫不经心笑了笑，“只不过是想和菲丽思姐姐好好相处而已，对了，姐姐是贵族出身吧？家里是侯爵还是伯爵，姐姐的零花钱是不是很多？” 这股茶里茶气的话听得菲丽思眉头直皱。 她有些弄不清楚应明月的意图，只好冷着声音再次警告：“你别以为成了眷者就能和我竞争，我告诉你，天空教会里至少有一半主教和长老都支持我，你一个平民，也妄想成为圣女？” “没关系，圣女就给姐姐当吧。” 应明月对她的挑衅毫无反应，连眉毛都没掀一下，甚至有些懒散道：“我只要享受瑟纳尔大人的疼爱就好了。” “你——” 菲丽思恨不得撕了她的嘴。 应明月却朝她眨了眨眼，继续露出那种茶里茶气的笑：“姐姐，你应该加入教会很久了吧，不知道有没有选定守护骑士，我能见见你的骑士哥哥吗？” 如果非要给现在的应明月一个形容，她脸上一定写满了绿茶两个字。 菲丽思大概第一次遇见这种人，毕竟她以前接触的都是贵族，贵族都很有涵养，至少说不出这样直接的话来。 她咬牙瞪了应明月一会儿，终于按下心中郁气，语气恢复平静。 “瑟纳尔大人让我照顾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好的呀。” 应明月也不在乎她的语气，她揉了揉肚子，露出可怜神色，语气很直接，“姐姐，我好像饿了，你能请我吃饭吗？” 不等菲丽思说话，她又微微咬唇，目光十分无辜，“我家里真穷，姐姐能赞助我一点生活费吗？” 菲丽思唇角微颤，硬是没能说出话来。 应明月见她不回应，只好幽幽一叹，悲伤道：“那我只好去和瑟纳尔大人借钱了，瑟纳尔大人真好，肯定不会看着我挨饿的。” “要多少！” “100镑。” 事实证明，贵族真他娘的有钱。 应明月拿着沉甸甸的100镑，笑容甜美走进了教会的餐厅。 菲丽思因为实在不想看见她，给了钱之后就飞快离开了，她还是问了别人才找到餐厅。 天空教会的餐厅虽然没有圣托学院第一餐厅那么奢华，但也显得大气美观，这里的菜甚至比第一餐厅的更好。 应明月蹲在显示菜单的魔法横屏前看了很久，终于站起来跑到点单的窗口点了两份肉食。 付钱的时候，她眨巴着大眼睛对服务的神职人员说：“先生，我可以赊账吗？” 收钱的神职人员眼神出现了一丝茫然。 应明月则趁热打铁：“要不您记在瑟纳尔大人账上，或者菲丽思大人账上，他们是我的哥哥姐姐。” -- 第39页 “这、这样吗？” 神职人员带着些许茫然的目光，到底没觉得天空教会里有人敢吃白食，有些恍惚给她记了帐，然后看着应明月面色欢快端着碗碟飞快找了个位置，开始认真吃饭。 这真不能怪她，实在是这里的饭菜太贵了！ 比第一餐厅还贵，两份肉食竟然要50镑！据说是什么富含魔法灵性的食材做的，能够增加灵赋，和普通食物不一样。 这她哪吃得起？虽然也有普通食物，可她都看见了，怎么也得尝尝是不是真能增加灵赋，这种只有教会里有的好东西，不尝一下她都对不起自己。 应明月强行把两份肉食都吃完，只觉得已经十分饱了。 仰着肚子瘫在餐厅椅子上，她撑得有些神情恍惚。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步入她的视线。 瑟纳尔本来有些奇怪，可去窗口结完账，又看见她的姿势，很快明白过来，他好笑道：“吃不下就算了，对身体不好。” 应明月眼神逐渐清明，看见是他，她扶着椅子坐直，认真强调，“浪费可耻，神说过，得到食物该感恩。” 瑟纳尔有些无奈，干脆蹲下身子伸手给她揉了揉肚子，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袋金镑。 “你先拿着用，不够再说。” 虽然这位神父仁爱得不像凡人，但好在他还明白金镑对一个普通人的意义。 应明月看见金镑眼神顿时一亮，她难得有些羞涩，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接下金镑，低头细声乖巧道：“我们全家都会感谢大人您的。” 瑟纳尔似乎被她羞涩的模样愉悦到，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喟叹：“傻孩子，不用和我见外。” 第23章 真实的二五仔 我真的好难。 也许瑟纳尔真把她当孩子养了，但应明月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多个情人不如多个爸爸。 深渊圣殿远在西大陆，任务一时半会儿也不急，天空教会她还是很喜欢的。 她握着金镑继续仰躺在椅子上，看神父大人给她揉肚子。 瑟纳尔动作很轻柔，目光澄净，不会让人觉得尴尬和陌生。 揉了几分钟后，他抬起头笑着问她：“好些了吗？” 应明月点点头，确实觉得好了很多，她从椅子上爬起来，凑到瑟纳尔身旁，“大人，神父找您有什么事吗？” 瑟纳尔并没有怀疑她在打探消息，他起身在应明月身边坐下，笑着告诉她：“我主和深渊的战争一直没有停止，教会不日会西征，作为圣女候选人，这件事你也会参与。” “西征？” 应明月吸了口气，有些头皮发麻。 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西征？要打仗吗？ 阿尔廷虽然是皇室统治，但神权驾凌于皇权之上，如果天空教会决定对西大陆那边征战，皇室无权拒绝。 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来说，应明月无法想象一旦战争开始，会对普通人有多大影响。 “没有这么严重。”瑟纳尔摇了摇头，在她松了口气的表情中继续说：“战争不是好事，教会不会主动做这种事，但这些年西大陆对阿尔廷的渗透越来越严重，深渊领域中又有战争权柄，主教们担心深渊圣殿会主动挑起战争，以无辜者的鲜血来取悦深渊，所以我们也必须做好准备。” “可......” 应明月咽了口口水，弱弱道：“我还是个孩子。” 不会让她去打深渊圣殿吧？这太可怕了。 瑟纳尔笑着安慰了一句：“我知道，你还小，教会不会安排什么任务，但作为圣女候选人，你也需要参与，教会可能会划分一支骑士小队给你，从明天开始，你在圣托学院普通部的课程可以不去上，以后加入神秘部，也只上半天课，另外半天，要到教会里来接受长老们的教导。” “好，我知道了。” 应明月缓缓点头，对这一点倒是没什么抵触，只是仍然对有可能发生的战争心怀忐忑。 如果未来的奥普斯托有大变化，平民聚集地的歌尔让区就会更加混乱，这实在不安全，她之前准备在洛洛斯区买房子，但她现在更想让家人在天空教会总部所在的康帝斯区定居。 只是她刚刚才凑齐买材料的钱，好不容易存下一点，康帝斯区的房子比洛洛斯区还贵，把她卖了都买不起。 简直是为难她。 应明月沉重叹息。 “怎么了？” 瑟纳尔似乎看出她心情低落，关切询问。 她微微抿唇，摇了摇头，并没有提出要跟这位神父大人借钱的事。 说了会儿话，瑟纳尔又和她交代了一些天空教会的规矩和礼仪，并送了她一个新的书包。 应明月跟着他在天空教会逛了两圈，终于准备回家。 她没回圣托学院，直接雇了辆马车回歌尔让区。 虽然上午的事情应该无法传到歌尔让区，但她还是想先回去看一眼，免得家里人担心。 马车在距离老旧公寓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就停下，车夫似乎不太想往里面走，应明月也不在意，付了车钱就自己背着书包往里走去。 靠近公寓楼下木质信箱时，她看见有人斜靠在墙边，深蓝色眼眸忧郁而又多情。 应明月挑眉：“英斯顿？” 贵族先生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拍了拍胸口，有些夸张道：“深渊保佑，还好眷者大人你没事。” -- 第40页 应明月左右看了一眼，十分谨慎和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走到墙角，这才压低声音说：“你怎么又来了？” “眷者大人真是无情。” 英斯顿无奈叹气，“我听说眷者大人在街上遇到了袭击，然后被天空教会的人带入了教会总部，现在看到你完整无缺出现在这里，眷者大人已经成功潜伏进教会了？” 应明月目光微闪，有些掩盖般清了清嗓子，才正经道：“当然，我已经加入天空教会，成为他们的圣女候选人。” “眷者大人真厉害。” 他用咏叹般的调子夸赞了一句，突然露出深深笑容，也压低声音，“圣殿未来可能要在奥普斯托组建一个小队，听说那边派了几个人过来听眷者大人差遣，大人可要小心，不是每个人都如你我一样爱戴深渊。” 他的话含义很深。 应明月听得眉心直跳，她有些痛苦道：“圣殿要在这边组建小队？以我为首？” 再结合之前瑟纳尔说的话，她合理怀疑未来的奥普斯托要掀起一场大风浪，而不巧的是，天空教会准备让她带个小队历练一下，深渊圣殿这边更绝，要以她为首？ 拜托，她只是个魔法学徒啊！ 应明月无比心累，总觉得自己像在走钢丝，有一天会摔个粉身碎骨。 但她又没法拒绝。 因为没有哪个神明的眷者会拒绝这样的好事，除了她这个二五仔。 “没错，虽然短时间去不了圣殿，但奥普斯托这边，以后就是眷者大人的领地了。” 英斯顿没有感觉到她的痛苦，还特意用羡慕神色看她，喟叹道：“眷者大人，以后就是黑暗领域的大人物了。” “呵呵。” 应明月呵呵笑了两声，闭了闭眼，把想死的心情压在心底，她也不再多说，先从书包里把之前克丽缇娜给她的银行存款凭证和珠宝之类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她一股脑塞给了英斯顿。 “这些加之前那个炫晶之石应该够了，你先帮我把材料买好，至于圣殿的事，明天再说。” 英斯顿似乎有些意外，他捧着这一堆东西，笑容愉悦道：“其实眷者大人不给我这些东西也没关系。” “少废话。”应明月抿着唇瞥他：“我看起来像那种买东西不给钱的人吗？” “不像。” 英斯顿的话和他的眼神意思完全相反。 应明月磨了磨后槽牙，又从书包里掏出10镑放在他手里。 “别说没给你好处，我可不是个小气的人。” “是是是，眷者大人当然不是。” 英斯顿笑容更深了。 应明月看他笑有些不爽，但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好轻哼了一声，扭头准备回家。 “大人，今晚在老地方，圣殿来的人要拜见您，可别忘了。” 英斯顿在她背后提醒了一句。 应明月头疼按了按太阳穴，背对他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日子就没有一天安生的。 好不容易回了家，今天时间还很早，看见她回来家人都有些诧异，应明月也有些奇怪，因为父亲在家，这是很罕见的。 大约看出她的疑惑，父亲赫德笑着说：“工厂的老板可不敢雇佣一个魔法师的父亲当工人，正好，这几天工厂裁员，我就主动辞职了，准备找一个更轻松点的工作。” 他的女儿争气，成为了魔法学徒，还挣了许多钱，但其他工人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这份工作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他现在主动占据一个裁员名额，就能少一个人被老板辞退。 应明月并不清楚父亲辞职的具体内幕，可总归是件好事。 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来，走到父母身边，又摸了摸小萝卜头奥芙莉的小脸蛋，语气欢快道：“我要宣布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父亲赫德微微一愣，母亲却笑着说：“又有哪个同学给你投资了？” “咳咳。”应明月差点被母亲这调侃的话破了功，她朝萨琳娜眨了眨眼，微抬了抬下巴，神气道：“爸爸妈妈，以后你们就该和那些贵族老爷一样，坐在家里过好日子就行了，天空教会的瑟纳尔神父很欣赏我，今天已经特许我加入天空教会了。” 这消息确实出人意料。 天空教会，那可是阿尔廷最神圣、最强大的存在！ 奥芙拉竟然可以进-入天空教会？ 一向沉稳的赫德也不免激动道：“真、真的吗？奥芙拉你被天空教会招收了？” 第24章 排异新方法 请你去天空教会喝茶。 在信仰天空的人眼中，加入天空教会就是无上荣耀。 赫德只是个平民，他的父亲、祖父乃至祖父的父亲也都是平民，女儿奥芙拉能成为魔法师已经是天空庇佑，更别提加入天空教会，有机会为主执掌灯火。 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开心。 “嗯，所以爸爸你和妈妈以后可以不用这么辛苦，天空教会的薪水很高的。” 应明月把妹妹抱在怀里，认真道：“等我挣够了钱，就去康帝斯区买一套房子，那里有天空教会的总部，很安全，你们放心，以后会越来越好。” “嗯、嗯。” 萨琳娜眼眶湿润，不住点头，但很快又加了一句：“其实现在的生活也很好了，奥芙拉，你别太累。” 他们都是普通人，不了解神秘世界，更不熟悉天空教会，什么也帮不了她，但身为母亲，萨琳娜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过轻松快乐的生活。 -- 第41页 “你妈妈说得对，奥芙拉，歌尔让区也很好，这里有我们熟悉的邻居，你不用这么辛苦。” 赫德十分赞同萨琳娜的话，他对如今的生活已经很满足。 “我不会委屈自己的，妈妈你们放心吧，学院和教会的生活都很好。”应明月依偎在两人中间，声音温软：“只是以后会很忙，你们在家里别省着金镑，有什么急事就去找天空教会。” “好。”萨琳娜和赫德同时点头，露出欣慰的表情来。 和家人共享了一顿丰盛晚餐，又逗妹妹玩了一会儿，应明月早早走进房间睡觉。 当银月高照的时候，她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月光从狭小窗户流泻进来，而房间外已经一片寂静。 她轻手轻脚拿了钥匙，把藏在床下的斗篷披上，想了想，又带上了教皇给她用来联络圣殿的镜子。 下了楼，越过狭窄街道，应明月已经算得上轻车熟路，出了歌尔让区往更偏僻的地区走。 和公寓守门人对完暗号，她再次下到熟悉的冗长甬道，甬道尽头灯光璀璨，英斯顿已经提前等在门口了。 应明月一边往里走，一边低声询问：“人已经到了？” 英斯顿微笑道：“来了三个人，听说都是圣殿的高等神使。” 她点点头，心里有了些底。 高等神使，那就是说这里面没有神明眷者。 推开熟悉的钢制门把手，映入应明月眼帘的不止三个人，还有之前互助会的成员，只是站在中间的三个人明显和其他人不一样，脸上带着微微倨傲神色，着装也和奥普斯托的风格有些不同。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人胸口佩戴着一枚血色镰刀徽章。 见她走进来，人群微顿，很快躬身行礼，“见过眷者大人。” “嗯。” 应明月脸色冷淡，朝房间最中间那张椅子走去。 三人之中带着血色镰刀徽章的男人眉头一皱，但什么也没说，只在应明月坐下之后，他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声音略显轻狂。 “眷者大人，我们奉教皇之命辅助你成立圣殿分部，你才加入圣殿，也许对如何组建分部不太清楚，我们会一一教导您。” 听这话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应明月微微挑眉，也不反驳，“那你说说。” 带着徽章的男人笑容更深了些，他首先介绍道：“我们都是圣殿的高级神使，我叫艾森塔，是这只小队的队长。” 他又分别指了指身后一男一女，继续说：“这是阿若斯和爱丽丝。” “圣殿信奉战争、厄运、狡诈，奥普斯托是阿尔廷的首都，如果这里混乱起来，对于天空教会将是难以想象的打击。” “嗯。”应明月淡淡点头，“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互助会也算圣殿的外围力量，虽然只有安迪森是高级魔法师，但人数众多，我们可以在奥普斯托掀起混乱，制造一些血腥事件，我想，混乱和威胁之中，总有些迷途的人愿意投往我主怀抱。” 应明月的目光在他说到‘血腥事件’这几个字的时候微微凝固，但她很快笑着抬头，声音依然缓慢。 “我主的信仰之所以无法在这里传播，就是因为在人们眼中，我主代表了灾厄、不祥，只会给人痛苦，血腥事件会让他们更加恐惧和憎恨我主，这不是一个好方法。” 艾森塔并没有被她的话说服，反倒轻笑了一声，声音拔高：“我主本就是灾厄与不祥的化身，唯有恐惧可以取悦我主，难道眷者大人要效仿天空教会？用虚伪来取悦民众？大人，我们是深渊的使徒，不是天空，大人从小在奥普斯托长大，可能不太了解圣殿，不过至少也应该明白我主的教义。” 他说得很有道理，并且看得出在场的很多人都赞同他的说法，他们对天空教会的手段非常厌恶，并不想效仿天空教会去传教。 应明月唇角微抿，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艾森塔也毫不示弱，显然觉得她这个半路出现等级又低的深渊眷者没什么威信。 在有些难捱的寂静中，气氛沉默了许久，应明月终于挪开视线，她唇角浮起淡淡的笑，语气也软和了很多：“你说得对，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做吧。” “眷者大人圣明。” 艾森塔几乎没什么恭敬赞美了一句，眉梢眼角的倨傲谁都能看得出来。 应明月也不打断他的得意，只是微笑，似乎已经妥协。 她搭在椅子上的指尖微微点了点，眼里的笑更深了。 艾森塔说得确实很有道理，她不好反驳，不过没关系，她说不过，有人说得过，明天她就一封举报信送到天空教会，让他去和天空讲道理，想必天空一定会好好教导他什么叫友善。 应明月目光扫过另外两个人，看到他们都将视线放在艾森塔身上，显然艾森塔就是这个小队的中心，没了艾森塔，估计就能听她这个眷者的话了，要还是不行也没关系，她可以都送他们去天空教会喝茶。 想着这些，她唇角弧度更深，算得上友善道：“艾森塔，那这两天你们分开去探查一下奥普斯托的边缘区域，两天之后我们商量具体行动。” 她按照奥普斯托的边缘区域给这三位神使划分了地区，因为只是一件小事，艾森塔没有再反驳她。 达成共识之后，艾森塔又和她说了一些关于深渊圣殿的事情，应明月都安静听着，直到见面结束。 -- 第42页 离开破旧公寓，英斯顿送她回去。 其他人都觉得眷者大人大约妥协了，只有他拿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应明月，轻笑道：“眷者大人准备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应明月表情冷静又淡定，一边走一边认真道：“艾森塔说得很对，过几天我就按照他说的安排，你帮我买的材料怎么样了？” “还需要几天。”英斯顿回了一句，又继续笑着说：“看来大人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呵呵。” 应明月呵呵两声，也不回答他的问题。 很快她就回到家中，英斯顿自然也只能离开。 但应明月没有睡觉，她想了想，拿出小镜子，再次联络深渊圣殿。 灵赋注入，镜面泛起波澜，从黑暗逐渐化为清晰影像。 “什么事？” 教皇大人那张俊美如天神的脸再次出现在镜子中，只是这次好歹穿着衣服。 应明月目光一亮，脸上笑容瞬间热情了起来。 “陛下，真巧啊。” 教皇自然不会告诉她，他好像忘了把镜子给圣殿的神职人员，所以这面联络的镜子一直在他身上。 他也没有解释，只平静道：“说吧，什么事？” 应明月舔了舔唇角，有些羞涩，但笑容很灿烂，“陛下，我已经成功潜伏进天空教会了，他们还让我当圣女候选人。” “不错。” 教皇点点头，言简意赅夸赞了她一句。 应明月就接着继续往下说：“不过这样一来我也有些不方便，您看，您有没有什么能够遮掩气息的宝贝，借......不，赐给您的孩子，不然我怕暴露。” “没有。” 教皇似乎是仰躺在椅子上，神色有些慵懒，他露出一丝笑意，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应明月热情的笑顿时一垮，眼眶立刻就红了。 她吸了吸鼻子，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从眼眶落下。 应明月小声抽泣，小脸委屈巴巴地，她细声细气哭诉：“陛下，我好害怕......” 第25章 为主执掌镰刀 为主守护黑夜。…… 少女红着眼眶，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落，像一只可怜巴巴呜咽的小猫，声音还是颤抖的。 “我好害怕，要是被他们发现我是深渊的眷者，一定会把我烧死的，呜呜呜呜呜......我才17岁，还有弟弟妹妹要养，要是我死了，他们肯定也活不了了......” 教皇静静看着她演戏，看了一会儿，他饶有兴致道：“小朋友还有两副面孔。” 应明月细细的哭声一顿，随后露出更加惨烈的表情来。 她哭得脸蛋湿哒哒的，一边哽咽一边继续委屈：“我知道，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眷者，圣殿已经赐予我一件圣器，我非常感恩......” 教皇还真认真听她一边哭一边说话，想了想，他开口：“不如给你1000镑？” 他话音才落，应明月已经飞快接着，“好的呀。” 也许是他目光中的笑意实在太明显，应明月挪开视线，咳了两声，才抹着眼泪继续细声说：“圣殿要是实在没有，给金镑也行，我可以自己去买，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为圣殿做事。” 说完这些她还十分虔诚加了句：“赞美深渊。” “你倒是喜欢金镑。” 教皇轻笑说了这么一句，但并没有给应明月期盼的1000镑，他略微思索，指尖敲了敲镜面，笑意加深，“不过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作为我主的眷者，又统领互助会，要是被天空教会发现就不好了，我记得圣殿的库房里有一套东西正好能让你满意，就赐予你吧，你明天去安迪森那里拿。” “一套？” 应明月被这个量词惊到了，她试探般问：“是一套圣器吗？” 教皇这么大方？ “比圣器更珍贵，我主曾亲自为它赐福，穿上它，你将得到厄运权柄的青睐，可以在某种程度执掌些微运气，就连圣殿也只有这么一套。” 应明月倒吸了口凉气。 “那、那得值多少钱？” 教皇目光一顿，微微眯起眼眸，身躯坐直，但声音依然带着笑。 “我的孩子，你要是敢把这一套被我主赐福过的圣器换成金镑，我只好亲自带你去深渊面前忏悔了。” 应明月忍不住往后避了避，哪怕隔着镜子都有些心悸，她忙摆了摆手，飞快说：“怎么会呢？陛下您误会了，我一定好好侍奉我主赐福过的圣器。” “嗯。” 教皇这才重新躺下，对着画面外招了招手，吩咐：“去库房里把‘血月蔷薇’拿过来。” “陛下？” 画面外被吩咐的人似乎有些意外，声音很迟疑。 教皇面不改色，“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是。” 应明月看不见，但能听到神职人员匆忙离开的声音。 之前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反应，可见教皇准备给她的这一套装备有多贵重。 她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教皇面带慵懒笑容看着她露出灿烂期盼的目光，随口问了句：“这么喜欢？” “陛下赐予的，我都喜欢。” 应明月十分嘴甜。 主要是深渊教皇给的都很值钱，她可不就喜欢？ 神职人员很快将教皇所说的那‘一套’拿了过来，教皇稍稍挥了挥手，让镜子悬浮到半空中，视线拉长，应明月这才看到这套装备完整的模样。 -- 第43页 说实话，她被震惊了。 她以为所谓的‘一套’就是指一件衣服再加个腰带之类的，可出现在她面前的东西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难怪那个神职人员迟疑，教皇口中轻描淡写赐予她的‘血月蔷薇’是一套连带着衣袍、肩甲、黄金手套、斗篷、长靴，甚至还有一柄大约两米长的血色镰刀。 那柄镰刀整体呈黑红色，刀柄很长，刀刃是圆弧形，刀背镶嵌了五颗血色宝石，光芒折射在上面显得十分寒冷，让人不寒而栗。 这简直是深渊眷者的标配！ 因为深渊的象征就是一柄血色镰刀。 这一套往身上一穿，别说她是个魔法学徒，就算她只是个普通人，也能吓得人半死。 应明月终于感受到来自‘教皇爸爸’的宠爱。 无价之宝。 要是她死在奥普斯托，这东西丢在这里对深渊圣殿绝对是巨大的损失。 应明月眼眶又有热泪涌出，这次是真被感动了，她呜呜呜地说：“陛下，您真好，就像深渊一样好。” 教皇给她看了一眼，让人收起来准备传送过去，看见应明月一脸感动的样子，他勾着唇角慵懒说：“那就记住我的话，天空教会可没有我们深渊圣殿这么富有。” 被财宝蒙蔽了双眼的应明月此时哪还顾得其他，她立刻点头，斩钉截铁：“嗯嗯，我们深渊圣殿才是最好的，天空教会那个穷地方怎么比得上圣殿好。” 她已经忘了白天还在夸赞天空教会气氛好。 教皇满意点头，又随口问了句：“还有事吗？” “没有了。” 应明月带着热情的笑容摇头，下一秒，教皇‘啪嗒’一下就关了联络，她甚至没反应过来。 重新恢复成黑暗的房间里，她愣了会儿，微笑着摸了摸小镜子，仰躺在床上。 “圣殿真好啊。” 由衷的呢喃声消散在空气里，留下漫长黑夜悄无声息。 第二天应明月起了大早，但没有去上学，按照规定，她上午得去天空教会报道。 天空教会的总部在康帝斯区，比圣托学院还远，好在她现在有钱可以坐车，大约30分钟就来到了教会。 在门口遇见了菲丽思，和应明月不一样，她乘坐家族马车过来。 应明月好奇瞟了眼，看到马车车壁上显眼的双剑交叉图案，好像是菲丽思的家族图徽，真理之剑。 她昨天晚上问了英斯顿，真理之剑兰伯特，侯爵家族，比迪尔斯的家族地位更高。 但比起她的好奇，菲丽思目光就显得不怎么友善了，她一下车就看到应明月站在马车边张望，顿时皱起眉头，有些嫌弃。 应明月眼疾手快，带着灿烂的笑容靠近，甜甜道：“菲丽思姐姐，早安。” 菲丽思往旁边避了避，冷着脸说：“离我远点。” “别这么冷淡嘛，瑟纳尔大人还在等着我们呢。” 应明月强行挽住她的手臂，在这位贵族小姐抗拒的情况下把她拖进了教会大门。 瑟纳尔果然在等她们了。 菲丽思也不好再挣脱应明月的拖拽，只好扬起不自然的笑，和瑟纳尔道早安。 瑟纳尔摸了摸应明月的发顶，露出温柔笑容：“走吧，今天主教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来到中央大教堂时，人已经不少了。 应明月拽着菲丽思跟着瑟纳尔混在人群中，一边听周围人窃窃私语。 主教还没来，但许多人已经在讨论，大约就是瑟纳尔昨天和她说过的‘西征’之事。 听了几分钟，应明月看见一位红衣大主教从教堂后面的忏悔室走出来，不过这位主教她很陌生，不是那天见到的那位拜尔主教，是一位看起来很年轻，应该不超过30岁的男人。 年轻的主教长得很英俊，笑意温和，气质和瑟纳尔有点像，但说话的时候语气沉稳，显出几□□居高位的气势来。 看得出，天空教会的人对这位年轻主教应该很崇拜。 应明月听了一会儿，戳了戳旁边的菲丽思，用天真懵懂的语气小声问她：“姐姐，这位大人也是主教吗？这么年轻的主教？” 菲丽思实在不想和她说话，可又遭不住她询问，只好压低声音语气恶劣道：“你是不是奥普斯托的人？这是菲利克斯主教大人，是我们天空教会的骄傲。” “哦哦，真厉害。” 她真挚感叹了一句。 可话音才落，就听到神台上的菲利克斯主教笑着对这边说：“这位小朋友，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应明月目光无辜和他对视了一眼，又左右看了一下，才有些心虚指着自己道：“我？” 不是吧，她就和菲丽思说了句话而已。 还有，小朋友是什么东西？昨天晚上教皇也叫她小朋友。 菲利克斯看着她点点头。 一旁菲丽思忙挣脱开她的手，往旁边避了避，力求和她撇开关系。 应明月唇角一抖，抿了抿唇，她很快露出诚挚的笑，高声夸赞：“我是说主教大人您真有威严。” 菲利克斯主教也没生气，依然笑着点点头，然后他继续说：“你是新加入教会的眷者奥芙拉吧？” “是的。” 应明月只好继续带着灿烂的笑点头。 菲利克斯主教大人的表情依然温和、从容，他语气甚至有些对天空眷者的宠溺。 -- 第44页 应明月听见他和蔼道：“很好，我的孩子，既然这样，执灯者小队就由你来统领，除了小队队员，你还可以在骑士营挑选一队七人骑士队，希望你能为主守护黑夜。” 应明月：“？” 第26章 执灯者 三章合一，感谢订阅。…… 应明月实在不能相信。 这是在报复她刚刚说小话吧？红衣主教这么小气？天空教会这么多人, 还有菲丽思这个比她资历更深的圣女候选人在，怎么就轮到她来统领执灯者了？瑟纳尔明明说她只需要参与。 应明月僵了一会儿，露出惶恐目光：“主教大人, 我只是魔法学徒, 恐怕难以胜任。” “没关系，你是主的眷顾者，受到主的宠爱, 理应指引主的执灯人。” 主教大人目光透着点点笑意，表情悲天悯人, 配上他英俊面孔、赤红长袍、黄金王冠，应明月怎么看怎么悲伤。 做个二五仔就算了，还非要逼她成为二五仔之中的佼佼者。 天空让她统领执灯者，深渊让她统领互助会，这样一来都是她的手下，左手打右手有什么意思？ 应明月抿唇又与他对视了一会儿, 终于低下头, “是, 多谢主教大人信任。” 菲利克斯朝身后的长老示意了一下, 笑着说：“过来，我的孩子。” 应明月只好在菲丽思嫉妒的目光中走上前去, 用虔诚而恭敬的姿态站在菲利克斯面前。 菲利克斯从长老手中拿起一件带着黄金纽扣的雪白圣袍, 动作轻柔披在她身上, 又取出一把金色权杖, 权杖顶端是一颗天蓝色的宝石，他将权杖递给应明月，语调带笑道：“这是主的眷顾，这根魔法杖名为‘永恒治愈’, 可以施展大范围的秘术魔法‘生命之芒’，治愈和生命是我主的权柄，愿你之未来如主灯火长明。” 这两件东西应该是早就准备好，要赐予执灯者首领的，只不过应明月经历了昨天教皇的赐予，对这两件东西的承受能力高了许多，倒是没有太激动兴奋。 她双手接下权杖，认命般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表面却很快打起精神来，认真道：“谨遵您的教诲，定为主执灯火长明。” “嗯，好孩子。” 菲利克斯又夸赞了她一句，然后为她赐福，之后就开始详细叙说执灯者的权力和义务。 应明月听得神情恍惚。 菲利克斯大主教一直说了半个多小时才结束，这期间没有人再打断他的话。 等他离开之后，应明月披着那件雪白圣袍，握着那只黄金权杖，只觉得自己未来可能会很忙。 也不知道兼职执灯者首领能不能给她加工资。 “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菲丽思面色冷漠，走过来质问她。 应明月露出真实的疑惑，有些不解：“故意什么？” “你是不是故意引起菲利克斯主教大人的注意，好让他任命你为执灯者首领？” “......” 应明月唇角一颤，有些没好气道：“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故意的吗？” 她是没想到那位主教大人这么小心眼，她就私底下说了几句话，他都能计较，还任命她为执灯者首领，她就不信菲利克斯主教没看出来她不想成为执灯者首领。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菲丽思显然对于她成为执灯者首领十分不满。 应明月朝她翻了个白眼，朝瑟纳尔走去。 “瑟纳尔大人，菲丽思姐姐欺负我。” 她告状告得很直接。 菲丽思目光一紧，忙解释道：“我没有，瑟纳尔大人，我只是和她说了几句话而已。” 瑟纳尔其实听见她们说的话了，他并未责怪菲丽思，只笑着叮嘱了一句：“菲丽思，这是菲利克斯主教的决定。” 并不是因为谁引起注意就能更改。 菲丽思其实也明白，可她就是有些不爽。 天空教会人很多，她未必能成为执灯者首领，但奥芙拉成了这个人，她很不舒服。 应明月一看她这么不爽，她干脆扑进瑟纳尔怀里蹭了一下，还扭头对她挑眉笑道：“菲丽思姐姐，你还会有机会的。” 这举动气的菲丽思连表面的温和都维持不住。 瑟纳尔倒是没有推开她，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依然把她当孩子，还温柔哄她：“好了，别和菲丽思开玩笑了，奥芙拉，我带你去骑士营挑选骑士吧。” 说完他又对菲丽思说：“菲丽思，你也一起去，你们都是圣女候选人，未来无论谁成为了天空圣女，都需要一起为主供奉，应该好好相处才是。” 在瑟纳尔看来，奥芙拉只是有些孩子的淘气，喜欢逗逗菲丽思而已，菲丽思性格直，总是被她挑拨起来，但都只是女孩子之间一些微不足道的玩笑，并没有上升到仇恨的地步。 温和和蔼的神父大人并不能觉察到‘茶里茶气’和‘女孩子之间的小玩笑’有什么区别。 菲丽思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她沉默跟在身后，冷眼看应明月极亲昵搂着瑟纳尔的手臂，还时不时问一些有关于骑士营的事情。 应明月也不在乎她如芒在背的目光，说实在话，她对菲丽思没有什么深刻的厌恶，毕竟这位小姐如此有钱。 骑士营就在天空教会里面，靠近更东方的地方，有一大块空出来的营地，门口用鎏金的字体写着‘骑士营’三个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光明中的前驱者，黑暗中的守护者。 -- 第45页 从这句话中大概可以看得出来，天空教会的骑士分为两种，一种是执巨剑和盾的守护骑士，还有一种就是执长剑或矛的征战骑士，前者可以看成是护卫军，后者可以当做前锋军，而且据应明月了解，深渊圣殿应该也有类似的分别。 进去骑士营之后，应明月看见了许多身穿亮银色铠甲手握长剑的骑士，他们的铠甲上都有一抹鲜红色，象征天空的生命权柄。 刚走进去，就有一位手握巨剑的高大骑士阔步走过来，他朝瑟纳尔行了一礼，恭敬道：“瑟纳尔大人，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 瑟纳尔神色温和，他看了应明月一眼，才十分客气说：“莫斯骑士长，这位是奥芙拉，新加入教会的天空眷者，菲利克斯主教任命她为执灯者首领，要在骑士营挑选七位守护骑士。” 骑士长莫斯微微一愣，似乎有些难以想象菲利克斯主教竟然任命了一位这么小的小女孩来当执灯者的首领，但他没有提出异议，只再次垂下头颅，恭声道：“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请跟我来。” 三个人跟着他往里面走。 莫斯骑士长很快就召集了许多骑士过来，不少人透过铠甲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应明月。 这么小的眷者不是没有，但这么小的执灯者首领可就罕见了，只是主教们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没有异议，只是好奇这位眷者大人会挑选谁作为她的守护骑士。 应明月放眼望去，全是钢铁桩子，她也看不见脸，只能从他们手中握着的剑宽度来判断这个人是守护骑士还是征战骑士——虽然她是来挑选守护骑士，但选中了征战骑士的话，也可以让对方改变未来的方向，这对骑士们来说不是什么太苛刻的事。 可只能看见钢铁桩子她真不好选啊。 想了想，应明月小声问旁边的莫斯骑士长：“请问，可以给我一份他们的身份证明清单吗？” 莫斯有些奇怪，但并没有拒绝她的请求。 应明月很快拿到了所有骑士的身份证明介绍，她快速浏览了一遍，很快就从中挑出七份递给瑟纳尔。 瑟纳尔接过后看了一眼，有些不解：“为什么挑选他们呢？” 应明月挑选的人之中，确实有四个人很优秀，但还有三个人平平无奇，就连瑟纳尔也分不清她是以什么条件挑选的。 倒是站在旁边看着的菲丽思瞥了眼，轻笑一声，有些嘲笑道：“果然是平民出身。” 原因无他，应明月挑的这几个，她都扫了一眼，一看就知道是家里有钱，要么富豪出身，要么贵族出身，她都怀疑应明月是不是怕这几个骑士要找她要骑士津贴。 而应明月则对她露出一个十分友善的笑容来。 果然是菲丽思懂她，最了解自己的果然是自己的竞争者。 瑟纳尔听她们说了几句，也有些明了，他有些无奈叹了口气，略带宠溺道：“傻孩子，他们由教会供养，你只需要偶尔为他们讲解我主荣光。” “我明白。”应明月点点头，但依然坚持，“瑟纳尔大人，我觉得这几个人看着顺眼。” 她也不完全是因为金镑，主要是这几个人长得比较好看，最重要的一点，出身比较好的骑士，比如贵族出身，多少都会对平民有些看不起，虽然在天空教会这种想法削弱到了极致，但依然有，她不想这些守护骑士以后和她太亲近，容易翻车。 这样大家身份都不低，以后各玩各的多好，有任务就聚在一起，没任务就散开，她一定不会严苛，要是像瑟纳尔的守护骑士那样一直跟着他，她会很头疼。 由于她的执着，瑟纳尔没再坚持，他有些好笑摇了摇头，大概还是觉得她孩子气。 应明月也不在乎，面带微笑看着莫斯骑士长让其他骑士离开，只留下她挑选的七个骑士。 七位骑士都把头盔取了下来，让她辨认容貌。 应明月仔细看了一眼，就发现自己猜的没错，这七位骑士里有一大半目光都有着贵族特有的桀骜，并不像瑟纳尔的骑士凯伦那样忠诚敦厚。 她一一打量，最后露出灿烂的笑来。 “你们好，我是奥芙拉，新的执灯者首领，未来你们也要加入执灯者，为我主执掌黑夜灯火，愿主灯火长明。” 七位骑士里有一大半都带着些懒散同她问好，目光最桀骜的那一位挑了挑眉，毫不忌讳开口：“菲利克斯主教竟然没任命菲丽思大人为执灯者首领？” 旁边的菲丽思好像和这位骑士认识，她有些不平哼了一句，闷闷不乐道：“主教大人的命令，我们只能遵守。” 应明月则再次看了眼身份证明，找到了这位骑士的名字，她声音很友善：“奥斯汀，很高兴认识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只骑士小队的队长了，赞美天空，愿主庇佑你。” 奥斯汀这才把目光放到她身上，顿了顿，他轻笑着说：“不如奥芙拉大人还是另外挑选一位吧，我并不是守护骑士，恐怕难以胜任。” 菲丽思立刻露出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 瑟纳尔则微微皱眉，刚想开口，就看到应明月往前一步，脸上灿烂的笑容突然收敛，她表情冷漠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骑士队长，同时加入执灯者，我不管你是什么贵族，在教会，一切以我主的意志为主，如果你不愿意，我会直接和菲利克斯主教建议驱逐你出骑士营，不愿为主效力的骑士，没必要存在。” -- 第46页 奥斯汀表情僵住，就连菲丽思也用奇怪目光看她，似乎诧异她竟然有这一面。 应明月瞥了她一眼，笑容瞬息热情起来，“当然，如果菲丽思姐姐想要这位骑士，我一定成全。” 菲丽思目光一怔，很快就皱着眉头说：“我才不要。” 虽然都是贵族，可她身为天空教会圣女候选人，可不是什么贵族都交好的，奥斯汀这个人性格桀骜，成了骑士也没几分收敛，她才不喜欢，刚刚能说上两句话，都是因为有应明月在这里。 如果她想选择他当骑士早就选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那真是可惜。” 说着可惜的话，可应明月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可惜的样子，她回过头来继续看着奥斯汀，声音又变得冷淡：“我的话，我想你一定听清楚了，其他人要是有同样的疑问，也可以提出来，我会一并禀告菲利克斯主教大人。” 这次没有人再说话。 应明月满意点点头，才对一直看着她的瑟纳尔说：“瑟纳尔大人，人选好了，我们走吧。” 瑟纳尔一直目睹她处理这件事，但他没有觉得应明月变脸比翻书还快，甚至有些欣慰，身为主的眷者，有能力是一件好事，毕竟以后还要为主布道执灯，真像个孩子可不行。 他笑着夸赞应明月：“你处理得很好，看来不需要我担心了。” “嗯嗯，瑟纳尔大人你放心吧。” 应明月挽住他的手，顺便给某位暗戳戳看着的贵族小姐一个热烈目光。 气得菲丽思狠狠皱眉。 从骑士营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应明月笑容满面提议：“菲丽思姐姐，你请我们吃午餐吧。” 狗大户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菲丽思气还没消，要不是贵族的教养她已经想破口大骂。 倒是瑟纳尔无奈撮合了一句：“好了好了，奥芙拉，不要和菲丽思开玩笑了，我请你吃午餐吧。” “瑟纳尔大人！” 菲丽思十分不平，“她自己又不是没钱。” 昨天才从她这里诓了100镑，她就不信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菲丽思，奥芙拉家境不好，金镑只是小事，不要太过计较。” 瑟纳尔根本不明白她生气的原因是什么，只以为她在乎的是金镑。 可菲丽思根本不在乎那区区100镑，她在乎的是奥芙拉又在装可怜骗人！ 她明明一点也不可怜！ 应明月其实挺喜欢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欣赏了一会儿，她才收敛起那种茶里茶气的语气，认真道：“那算了，我还有钱，我请瑟纳尔大人吃饭吧。” 只要不是富含灵性的食物，普通餐她还是能请得起的。 瑟纳尔带着几分宠溺，揉了揉她的头发，面带微笑：“没关系，你还小，是应该多吃些富含灵性的食物，我请你吃午餐，走吧。” 他说的是昨天应明月差点把自己撑死的那两份肉食。 两份肉食50镑，高达25镑一份，这种昂贵的东西打死应明月她都不会再吃第二次，不过有人请客的话...... 她目光一亮，但很快又平静下来，认真道：“不用了，瑟纳尔大人，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瑟纳尔可是她认识的人当中有数的好人，怎么也不能天天坑人家的金镑，就算要吃，也要从别人身上挣回来，比如教皇大人、比如英斯顿、比如迪尔斯、比如菲丽思，又或者那位任命她为执灯者首领的菲利克斯主教大人...... 应明月心中掠过一大串‘金镑供奉者’的名字，最后坚定道：“我可是主的眷者，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她实在坚持，瑟纳尔只好放弃请她吃饭的想法，笑着点了点头。 无视一旁气恨交加的菲丽思，应明月和神父大人愉快享用完午餐，悄无声息把一封署名X的举报信放在大教堂里之后，她就动身去上学。 教会之前应该派人去圣托学院通知过她的事情，但应明月觉得自己还是个学生，还是得去看看。 再次踏进教室后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尽管才过去短短一天，可奥芙拉成为神明眷者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圣托学院，这毕竟是天空教会的大事，而天空教会又是奥普斯托绝对的掌控者。 就连一向矜持的迪尔斯也用惊讶目光看她，仿佛还适应不了她的身份一夜之间天翻地覆的改变。 应明月此时已经不用惧怕塞壬家族的权势，看见他也只是疏离笑了笑，她像往常一样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刚坐下就发现课桌里放着一大袋金镑，大约超过了500枚。 应明月目光微顿，扭头看去，只看到布斯尔奇卑微低头的模样，并不敢与她对视。 她微微挑眉，把金镑放进书包，就没有再关注他。 倒是迪尔斯沉默了一会儿，走到她课桌前，笑着向她道贺：“奥芙拉，恭喜你得到了天空眷顾，听说教会准备让你竞选这一任天空圣女？” 他是贵族，消息渠道比别人更灵通，普通人只知道天空教会多了一位眷者，但他已经知道，教会不仅重视她，还让她和菲丽思竞争圣女之位。 应明月对这位带些倨傲的贵族少爷从来没有过多好感，听他这么说，她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迪尔斯，你的消息过时了，菲利克斯主教已经任命我为这一任执灯者首领，我将为主执灯长明。” -- 第47页 “执灯者首领？” 迪尔斯愣住。 他确实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可......奥芙拉怎么可能被任命为执灯者首领？她只是魔法学徒啊，执灯者可是天空教会抵御深渊黑暗的重要力量。 “怎么？你不相信？” 应明月不止笑容疏离，目光也很冷淡，迪尔斯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有些不解道：“奥芙拉......你怎么了？” 虽然他和奥芙拉之前的关系并不好，但自从奥芙拉救了他之后，他们的关系至少算得上朋友，他对她也有一些好感，知道以前是他误会了她，但今天她突然变得这么冷淡，迪尔斯有些难过和委屈。 他不相信奥芙拉是那种有了力量就会嫌弃从前朋友的人。 怀着些不解，他再次开口：“就算你成为了神明眷者，我们也是朋友啊。” “或许吧。” 应明月翻开书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语气更是敷衍。 “难道你真的因为成了眷者，就......” 如果真是这样，他会很难过。 应明月终于停下动作，她面色冷淡看着迪尔斯，目光扫过他手上代表塞壬家族的银月郁金香戒指。 “迪尔斯。”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你是朋友？” “就因为我救了你？” 她露出冷淡的笑，语气轻飘飘的，“你是不是忘了以前说过的话？” “废物就是废物，我拭目以待。” 她重复了一遍迪尔斯从前对她说过的话，笑着看他：“废物可没有资格和尊贵的迪尔斯少爷成为朋友，我很有自知之明。” 迪尔斯有些愕然，他愣愣看了应明月很久，有些无法想象这话是出自奥芙拉口中，许久才失落道：“可你之前救了我，我以为你已经不在意了。” “我称呼你废物，将水泼在你身上，你不会在意吗？” 应明月用从来没有过的冷漠声音告诉他，“我和你从来不是朋友，我最讨厌仗着家族身份欺负别人的人，迪尔斯，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迪尔斯怔怔看她，脸色一瞬间惨白。 他到底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虽然有贵族的倨傲和桀骜，但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以前他确实不在乎奥芙拉，但那件事之后，他真的把她当成了有好感的朋友，所以才会在英斯顿过来打招呼的时候郑重提醒她，希望她不要被英斯顿欺骗，也会主动邀请她去家里学习魔法，他的朋友不多，他以为奥芙拉也是这样看他。 但很多事情发生过就没法再回头，也许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他认为那时候的奥芙拉冒犯了他，不配和他在同一个班级，所以他提出转班申请，对于他来说真的不是那么重要，可对于平民出身的奥芙拉来说，却是改变她一生的大事。 因为他的放纵，也导致那些讨好他的人，例如布斯尔奇欺负她，也许那都不是迪尔斯亲自授意，但依然受他的影响。 他心中的小事，给奥芙拉造成的是难以磨灭的阴影。 这些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忽略过去的，也不是应明月现在有了权势就可以不在乎的过去。 她讨厌迪尔斯，从来没有改变过，以前是为了生存虚与委蛇，但现在不用了。 不仅不用，她还会在迪尔斯脸上狠狠踩上一脚，让他知道侮辱人的下场。 至于朋友？谁愿意和他做朋友？ 迪尔斯手掌攥紧，脸色苍白，目光颤抖，似乎有些受不了这个打击，半响，他才垂下头，声音轻不可闻，“对、对不起。” 他直到今天才明白有些东西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随随便便就能过去，他甚至无法感同身受。 而应明月对他的道歉毫无反应，她甚至有些厌恶道：“请你让开，我不想看到你。” 迪尔斯脸色更白了，他脚步往旁边挪了一步，闭着眼，咬牙道：“对不起，我一定会补偿你的，奥芙拉，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他说完也不敢再看她，转身快步冲出了教室，消失在长廊外。 周围的同学看得目瞪口呆，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应明月冷淡‘啧’了一声，没再理会。 她才没功夫理这种青春期又讨厌又别扭的熊孩子。 虽然她自己也只有这么大，但她成熟多了。 ‘成熟多了’的应明月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安安分分上完了下午的课，整个下午迪尔斯都没再回来。 夜半时分，她去互助会把教皇赐予的‘血月蔷薇’取了回来，值得一提的是，这套装备和天空教会给她的圣袍权杖都用空间装备装着，方便她携带，只是‘血月蔷薇’的空间装备是一枚戒指，应明月没带在上手，而是用链子穿了带在了脖子上，天空教会的空间装备是一根手链，她直接和光明之环带在一起了。 第二天早上刚去天空教会的时候，应明月就听说那位神秘的天空眷者X先生又塞了一封举报信给教会，而且这次塞进了总部的教堂，因为他信里写得很清楚，所以天空教会当晚就去处理了，并且收到了丰硕成果。 也就是说，艾森塔此时应该已经去和天空喝茶了。 应明月一边听八卦一边笑得温和，头一次觉得当二五仔也是有好处的。 但这一次艾森塔被发现处理只是小事，据瑟纳尔说，天空教会对那位X先生起了很大的兴趣。 -- 第48页 之前的谢里尔只是一个本土无意中被深渊蛊惑的普通信徒，可昨天晚上处理的那位竟然是深渊圣殿的高级神使。 一位高级神使悄悄来到奥普斯托，要说他没有什么图谋谁也不会相信，也许就是在筹划着什么大事件，妄图破坏奥普斯托的安宁、引起混乱，X先生竟然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将举报信塞到天空教会，这让不少人产生了极大兴趣。 甚至连菲丽思都在闲暇时感叹了一句：“那位先生一定是位强大的苦修士，要是他能加入天空教会就好了，执灯者就需要一位强大的首领。” 她意有所指看了眼应明月。 应明月只是笑得温柔。 如果菲丽思知道神秘强大的苦修士‘X先生’就是她本人，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中，应明月十分悠闲去了骑士营，看望她‘桀骜不训’的骑士队长奥斯汀先生。 因为执灯者还未组建完成，所以她的骑士小队依然还在骑士营。 自从昨天应明月当着瑟纳尔的面威胁了他们一次，今天奥斯汀看起来安分多了，但对她依然没什么好脸色，很冷淡，一点也没有守护骑士的忠诚和恭敬。 应明月也不在乎，她提了一袋子早上从街边买的榛子糖，这一般是平民用来哄孩子的东西，主要是便宜，一大袋子总共才1银克。 这种廉价的糖果别说吃，奥斯汀他们连见都没见过。 应明月怀着友好态度、和善笑容，一人抓了一大把分给他们，还温柔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要客气。” 奥斯汀捧着一大捧廉价榛子糖，面色难看，应明月就笑盈盈问他：“怎么不吃，你嫌弃吗？” 她虽然笑着，但奥斯汀并没有从她的笑容中感受到半分和善。 才昨天她的话中就可以看出，这位年幼的执灯者首领并不是个好相处脾气好的人，他虽然有贵族的矜持，可在天空教会，还不敢真的看不起一位天空眷者。 顿了一会儿，奥斯汀勉强拿起一颗榛子糖，剥开厚糖纸，放进嘴里。 带着清香的甜味蔓延到舌尖，他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虽然廉价，但起码味道是正常的，不难吃，他之前还以为应明月想故意整他。 应明月仿佛看出他的想法，她自己也剥了一颗塞进嘴里，有些嗤笑道：“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样心胸狭窄。” 奥斯汀咀嚼榛子糖的动作一顿，他看了眼应明月，飞快把嘴里的糖果咽下，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奥芙拉大人有什么话直说。” “怎么？没事就不能跟你说两句话？” “当然不是。” 奥斯汀似乎已经认命，他垂着头，有些无力道：“奥斯汀愿意为您效劳。” “嗯。” 应明月点了点头，看了眼手里剩下的榛子糖，也没再发给他们，她自己收了起来，然后才清了清嗓子，正经道：“你们是我挑选的守护骑士，我知道你们出身不凡，也受不了那么大的拘束，所以我对你们的要求很低，当我召唤时出现在我面前即可，我没有召唤时，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不用守着。” 奥斯汀这才有些诧异看她。 应明月迎着他的目光，稍微咳了两声，继续说：“当然，我想你们应该不需要我对你们的生活开销负责，你们应该也很清楚，我出身平民，并不富裕，所以有些关键时刻可能需要你们提供守护之外的帮助。” 奥斯汀目光越发诡异起来。 他第一次听说不给守护骑士发补贴，还要守护骑士倒贴金镑的天空眷者。 被他奇怪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应明月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怎么？你有意见？我才17岁，还是个孩子，而且只是魔法学徒，穷一点不是很正常？” 她自己都养不起了，哪有钱养别人？圣器虽然好，但都不能卖，让英斯顿收集那些材料之后，她现在可穷了。 奥斯汀唇角微颤，到底没就金镑的问题和她争吵，稍许沉默之后，他无奈点头：“我们知道了。” 这七个骑士似乎都是以他为首，他答应之后，其他人没有提出异议。 应明月满意点头。 这就是挑选有钱的守护骑士的好处了，不用她养，自给自足就很好，毕竟天空教会虽然发薪水，但她听说眷者还是会私下给自己的守护骑士一些津贴。 可她是真没钱，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小气。 她对自己人一般还是很好的。 解决完这件事，应明月的态度和善许多，想了想，她又把剩下的榛子糖拿出来，热情分发：“要不要再吃点？” 奥斯汀忙拒绝。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眷者大人留着自己吃吧。” 虽然不难吃，可太甜了，他现在手里还有一捧没吃完。 “那好吧。” 他们不要，应明月也不勉强，她正好可以拿回去哄弟弟妹妹，他们以前很难吃到糖果。 把剩下的榛子糖放进书包收好，想了想，应明月又关切问了一句：“你们在骑士营住得还舒服吗？有没有什么生活上的困扰，尽管说，虽然我等级低，但依然可以为你们解决。” 奥斯汀按了按额角，斩钉截铁回答：“没有，多谢奥芙拉大人关心，我们很好，大人可以去忙了。” 他们的困扰，这还用说吗？ -- 第49页 无缘无故被这位新的天空眷者看中，可这位大人一点也不像天空教会的人，菲丽思大人虽然脾气大了点，但人还是很单纯的，这位奥芙拉大人年纪不大，狡诈程度和阴险程度简直像深渊圣殿的人。 “好吧。” 没有为骑士们解决什么困难，应明月有些遗憾，但她没有勉强，走之前她认真询问：“我请你们吃午餐吧？” 奥斯汀眉心一跳，飞快回答她：“我们请大人吃午餐，但我们还要训练，没有太多时间，恐怕无法跟大人一起吃了，愿天空庇佑您。” 他飞快摸出钱袋子，也没看里面有多少金镑，直接塞给她，然后把她推出了骑士营，他带着其他六个骑士迅速消失在应明月眼前，让她连挽留的话也没来得及说。 应明月目光愣怔看着手里的钱袋子，忍不住呢喃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就是单纯想请奥斯汀他们吃个饭，亲近一下，虽然以后不需要他们时刻守护，但到底是她的守护骑士，要保护她的安全，她还是希望能搞好关系的，所以今天才买了一袋子她妹妹平时最喜欢的糖果来，分发给他们吃。 这.....奥斯汀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第27章 守护与愿望 三章合一，感谢订阅。…… 应明月站在骑士营门口呆愣了一会儿, 终于轻叹一声，收起奥斯汀的钱袋子，准备去吃午餐。 骑士们盛情难却, 非要请她吃饭, 真是友好，她明天再来看望他们好了。 她怀着还不错的心情吃完午饭，又逛了会儿教会, 这才坐车去圣托学院。 普通部期末结业考试就在这几天了，但她因为被天空眷顾, 加入天空教会，学院已经免除她的结业考试，所以这件事和她无关。 但结业考试之后会有大约两个月的假期，作为跨入神秘世界的适应期，两个月之后她才会去神秘部上课，这是圣托学院一向的习俗。 在这之后, 神秘部一直从低级班到高级班毕业都是没有假期的, 不过课程较松, 且不强制听课。 应明月对于这些奇怪的放假规定没有什么感觉, 但她不可能真的等到两个月之后再去学习神秘知识。 她原本是计划着去迪尔斯家里听他的家庭教师讲解魔法和学习一些低级魔法，但现在她的选择更多, 比如, 她可以问教皇大人。 下午的课程迪尔斯没有来, 似乎昨天的刺激对他很大, 他一直没来上课，应明月也不在乎，她听了两节课，提前回家了。 路过老旧公寓前木质信箱的时候, 她看见一只久违的黑色鸟儿站在上面。 它梳洗着自己光亮的毛发，黝黑眼眸让人心中发憷。 应明月精神一振，立刻往四周看了眼，见没人在附近，这才迅速跟着它离开。 这次它没有引她去狭小巷子，而是往另一边飞，应明月跟着它走了很久，才走到一片有些荒凉的矮小山丘上，这里距离城区已经有不少距离，渺无人烟，最主要的是山丘上耸立着一座座小小的凸起，有些凸起前立着简陋石碑，有些连石碑也没有，只有拱起的土包。 应明月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个地方她知道，是平民区的坟地，因为在神明教义中，只有异教徒才会被烧死，正常死去的人都该入土为安，所以这里的人们没有类似于骨灰盒之类的东西，埋葬的都是棺材和尸体。 而且与贵族们错落有致、精致干净的墓园不同，平民们有些穷的连饭都吃不起，更别提修建美观的墓园，能有一副灵柩埋葬身体、有一块石碑证明身份已经很不错了。 她忍着心底冒出的寒意，顺着乌鸦飞走的方向看去，便看到D先生静静立在一块石碑旁，他按着宽檐礼帽的帽边，风吹起他黑色的长发，隐约可见他胸口鲜艳玫瑰。 应明月咽了口口水，飞快走了过去。 虽然D先生很神秘，但在这种地方无疑可以给她一些安全感。 “D先生，下午好。” 她提起裙摆行礼，和这位神秘强大的先生道安。 D先生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十分淡漠。 应明月立刻说：“我很快就可以成为低阶魔法师了，不会超出您给的期限。” D先生点了点头，但他很快说：“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件事。” 应明月稍稍有些诧异，如果D先生找她不是为了这件事，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D先生没有直接开口，他屈起手指，略显苍白的骨节敲了敲身边的石碑，脸色没什么波动道：“你察觉出了什么异样吗？” 应明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被他敲击的石碑，上面刻着模糊不清的一个名字，还有一句简短的墓志铭，但她仔细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D先生便示意她往墓碑底下看。 应明月只好蹲下身检查。 好在天色不算暗，光线依然充足，她很快就看到墓碑底下没有灰尘、显得比较新鲜的泥土。 应明月皱着眉头道：“有人过来给墓碑翻土？可这里除了这块墓碑底下，好像没有什么其他人活动的迹象。” 而且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 但她很快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更可怕的猜测。 “D先生，该不会是里面的尸骸爬出来了吧？” 她忍不住退后了一步，稍稍远离了这块墓碑一些。 -- 第50页 虽然她身上好东西不少，但因为来自没有神明的世界，她对这些东西依然怀有敬畏之心。 D先生没有给她肯定的答复，只看了眼这些新鲜泥土，才继续说：“亡灵是死亡权柄的诞物，这是有人在撬动主的领域。” 应明月理解了一会儿，诧异道：“您是说，别的邪神？” 虽然天空教会把深渊神定为邪神，视为头号大敌，但这个世界上远不止天空和深渊两位主神，甚至还有很多连名字都说不出的邪神，这些东西说是神明，不如说是妄图窃取神明力量的邪物，圣托大陆上超过一半的血腥事件都是这些邪神信徒做的。 对于这些藏在阴暗角落里蚕伏的东西，天空教会和深渊圣殿都深恶痛绝。 “主从不掩饰祂的强大，但并不代表这些肮脏的东西也能以主的名义行使本该属于深渊的权利。” 应明月斟酌着他的话，询问道：“您希望我做些什么？” D先生暗红色的眼眸仿佛一片沉静的红海，苍白皮肤在日光下显得更加白皙，他一字一句，说得非常缓慢。 “找到祂，杀了祂。” 应明月屏住呼吸，倒吸了口凉气。 虽说那些邪神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发展信徒，和天空深渊相比无比渺小，但再渺小，能称作‘神’，能用‘祂’来描叙，都代表对方拥有凡人不可匹敌的力量，D先生竟然想猎杀邪神！ 还把这任务交给她！ 应明月紧张极了，可又不敢拒绝，只好委婉道：“我也想为主披荆斩棘，可我太弱小了，虽然有圣殿的帮助，但恐怕无法对付一位邪神。” “必要时我会给你帮助，这件事先从这里查起。” D先生再次敲了敲墓碑，语气十分冷静：“不需要你直面祂，先将祂找出来。” 应明月这才松了口气，认真道：“好。” 她总觉得她这个互助会首领是假的，D先生才是奥普斯托真正的深渊代言人，他对深渊的虔诚简直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这样的人深渊圣殿竟然没吸收进去也是奇怪。 应明月脑海中掠过些奇怪想法，她深吸了口气，面色严肃看着这块墓碑底下新鲜的泥土。 先不说邪神的事，如果真是有人故意让坟墓底下的尸骸爬出来，那必定是想在奥普斯托掀起混乱、制造恐惧，这不关深渊圣殿或者天空教会，就算她自己也会想方设法解决。 深渊如何她不在乎，但她绝不允许有人在她家人居住的土地上制造混乱和恐惧。 至少母亲和邻居谈论家常时不该包含恐怖事件，不该因为生活在奥普斯托而感到恐惧，谁想在奥普斯托掀起混乱，谁就是她的敌人，无论天空或者深渊，又或者其他邪神。 应明月心里有了打算，没有过多停留，很快和D先生分开，离开这片荒野墓园后她也没有回家，而是再次去了天空教会。 处理这种事情她更信任天空教会的人，至少天空教会的守护骑士哪怕再不喜欢她，也不会做出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但深渊圣殿那两个神使就不一定了。 在接近傍晚时分她再次来到天空教会，这让接待她的神职人员有些奇怪，这个时候除了那些住在天空教会的大人，其他人应该都回家了才是。 应明月没有多说，只面色严肃：“我要见菲利克斯主教。” 身为天空眷者，她有这个权利。 神职人员虽然有些诧异，但很快就领她去见菲利克斯主教。 五位红衣大主教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外出，基本都是住在天空教会总部的。 菲利克斯主教还是昨天见到她时的装扮，宽大的红色圣袍一尘不染，头带金色王冠，手握黄金权杖，在略带昏黄的灯光中显得温和又威严。 他微笑道：“我的孩子，有什么事吗？” 应明月发现这些神明侍者中的高层都喜欢开口闭口我的孩子，教皇也是这样。 不过她没在乎这个，只清了清嗓子，摆出义正言辞的语气：“主教大人，我希望执灯者今晚就能出任务。” “今晚？” 菲利克斯主教显然有些诧异，但他没表现出来，依然温和笑着，询问她：“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 他记得昨天这位小朋友可是很抗拒成为执灯者首领的，至于任命这件事......他确实是因为应明月在他宣布的时候和别人说悄悄话，红衣主教小心眼一点，也不是什么大事。 菲利克斯十分坦然和从容。 应明月却一改昨日态度，她抬头挺胸，气势凌然：“主教大人，我发现了一些邪神踪迹，不能让他们在奥普斯托掀起混乱，所以我申请今夜就出任务，执灯者应该随时准备着，为我主扫清混乱，天空之下，只有温暖和光明永存。” “不错。” 菲利克斯主教赞赏了一句，点了点头：“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既然如此，就命令执灯者今夜集结完毕，你来安排任务，务必为主扫清一切混乱。” “是，愿天空庇佑。” 应明月端正行礼，昂首挺胸大步踏出，还不忘和身边领路的神职人员交代：“菲利克斯主教的命令，执灯者今晚午夜之前集结完毕，还有，通知骑士营那边，今晚我们要出第一次任务。” 神职人员有些感慨她的雷厉风行，但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通知下去。 午夜出任务对应明月来说其实很麻烦，她不能动用天空之力，有翻车的危险，可今天D先生带她去看的那个地方，虽然不知道是哪位邪神在掀起混乱，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位一定和黑暗、亡灵领域有关，这些东西不会在白天出现，她只能晚上去才能摸到踪迹。 -- 第51页 好在有守护骑士和其他执灯者一起，应该不会到需要她动用天空眷顾的地步。 应明月向来是个说做就做的人，拿着菲利克斯主教的命令，她用最快的速度集结了执灯者和骑士小队。 奥斯汀看到她的时候还有些诧异。 但应明月并没有关注他，只看着底下乌泱泱一片人，面色镇定道：“我发现了一些邪神踪迹，有人妄图搅乱奥普斯托的秩序，制造恐惧与混乱，我们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今晚是执灯者第一次任务，我会挑选一个执灯者小队和骑士小队一起，记住，为主执灯，黑夜长明，我们是黑暗中的守护者，是天空下的执行者，赞美天空，愿主庇佑。” 她虽然年纪不大，等级也不高，但出乎意料有种令人信服的气势，底下站着的许多人本来都以为菲利克斯主教任命这么一位眷者做执灯者首领完全是在开玩笑，但此刻看来，竟然还真有那么几分首领的模样。 应明月说完开场白也不耽搁，她直接点了七个等级最高的队员，都是高级魔法师，再加上她的守护骑士小队，一共14个人和她一起。 等到快要离开时，奥斯汀终于忍不住了，他有些好奇道：“奥芙拉大人，你发现了什么？” 不怪他怀疑，实在是应明月才魔法学徒的等级，这种等级其实很难接触到神秘事件，更难在接触之后存活下来。 应明月并不在乎他的疑问，一边走一边回答：“在郊区那边一个荒野墓园出了问题，泥土被翻新过，我怀疑有人操纵亡灵，让尸骸爬出了坟墓。” 奥斯汀神色一愣，接着用奇怪目光打量她，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一个人跑到那种荒野外的墓园里查看墓碑和坟墓？” 怎么听都不像她这个年纪会做的事情。 应明月脚步一顿，看了眼其他人，发现大家都是一样的目光，她清了清嗓子，面色正经道：“怕什么？有天空庇佑，一切妖魔鬼怪都是异教徒而已，只要你心中有正气，什么都不用怕。” 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动忽略了今天白天去见D先生时被那些坟包和墓碑弄得毛骨悚然。 总之，首领就要有首领的气势。 想了想，应明月干脆把菲利克斯主教赐予她的圣袍和权杖都拿了出来穿戴好，这才默默松了口气。 她自然也是怕的，谁不怕鬼啊，不然干嘛还叫这么多高等级魔法师陪着。 不过这种话不能说，免得影响士气，看奥斯汀他们敬佩的目光就知道她这么做没错，毕竟这种胆量不是普通小女孩能有的，他们虽然也不怕，但他们等级比应明月高多了。 应明月享受了一会儿执灯者小队和骑士小队队员们欣赏敬佩的目光，又握紧了手里的权杖，这才颇有气势开口：“出发。” 一行15个人都在衣服外面披了不显眼的黑色斗篷，开始偷偷摸摸往那个荒野墓园前进。 应明月其实也不想第一个任务就这么偷偷摸摸没气势，但今晚主要是去抓人的，要是打草惊蛇，估计那个驱使亡灵的邪神信徒就不会出现了，所以只好掩盖踪迹，偷摸着去。 那个荒野墓园离康帝斯区距离不近，其他人要么是高级魔法师，要么是身强力壮的骑士，只有应明月目前是个魔法菜鸡，不得已之下，奥斯汀还抱着她赶了一段路。 之所以没用背的，是因为应明月觉得那有违她的气质。 但高等级的魔法师就是厉害，连赶路都那么快，再加上有魔法物品的辅助，速度几乎赶得上蒸汽动车了。 靠近那个墓园时，他们速度慢了下来。 晚上失去了阳光，墓园里没有灯，只有一缕缕银月映照在光秃秃的石碑上，更增添几分阴森。 整个墓园里静悄悄的，包括她白天看到的那座墓碑还是原来的模样，也就是说那个邪神信徒并未出现。 应明月松了口气，她有些紧张舔了舔唇角，带着一行人躲在墓园角落的黑暗里，想了想，她挨着奥斯汀蹲下。 奥斯汀对她突如其来的亲近有些不适，却只看到应明月冷淡又镇定道：“我怕你有危险。” ——真的？ 奥斯汀露出疑惑目光，将信将疑，但到底没有避开，也没有询问。 他们都是高等级的骑士和魔法师，以前多少见识过各种神秘事件，面前这个场景还真算不了什么，所以其他人是真的不怕。 只有一脸冷静和淡定的应明月是真的怂，要不是怕别人看出来，她恨不得搂着奥斯汀，这地方太渗人了，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一行人蹲在角落里守了一会儿，墓园中依然毫无动静，就在奥斯汀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应明月对他比了个禁声的动作，指了指墓园入口位置。 他顺着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背着什么东西慢慢往墓园走来。 等离得近了，他们才看清那个人背着的是一具尸体！ 应明月屏住呼吸，只觉得汗毛耸立，那个人没有发现他们，月光映出他带着沧桑和愁苦的脸，应明月看到他走到那个有异常的坟碑不远处，动作轻柔把身后的尸体放下，又从墓园角落里拿出了一把铁铲，抹了抹眼角，开始挖土。 直到这时，她才觉得这个人好像不是邪神信徒，至少邪神信徒不会有这么愁苦的表情。 和其余人对视了一眼，应明月想了会儿，觉得今晚可能等不到那个人了，她刚想从躲藏的地方出来，询问一下这个挖土的中年男人，却又看见墓园门口出现了一个黑影。 -- 第52页 对方和他们一样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脸，但整个人的感觉很奇怪，他只堪堪踏进墓园，并没有走到这边来，隔着一段距离，他十指合拢，摆出一个奇怪姿势，开始轻声念着些什么。 距离太远，应明月他们听不太清，但很快他们就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 那块白天有异常的石碑底下突然传来令人难受而刺耳的抓挠声，仿佛指甲从石块上划过，并且伴随着声音出现的是逐渐松动的泥土。 那个就在不远处挖土的中年男人很快也听到了，他抬起头，有些惊异往石碑这边看，在看到石碑底下的泥土逐渐松动，并且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时，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铁铲几乎握不住，他睁大了双眼，惊恐道：“鬼、鬼......” 应明月就知道不能再等了。 前面这个挖土的很显然是个倒霉鬼，估计是哪个亲人死了，他没有钱买棺材，所以才在夜晚偷偷过来，想挖个坑把人埋葬，只是正巧碰上了邪神信徒这种事。 应明月立刻对奥斯汀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奥斯汀保护我，其他人抓捕，千万别被他跑了。” 执灯者小队的人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神秘事件，更不是那种阳奉阴违的人，虽然觉得应明月年轻，但得到她的命令之后很快就开始行动。 那个邪神信徒咒语念到一半，石碑底下的尸骸才刚刚伸出一只手，他突然看见从角落里冲出来的执灯者，立刻就想跑。 但应明月这次叫了这么多高级魔法师出来，为的就是抓活的，这个邪神信徒并不是高级魔法师。 其他人去处理他，应明月则从角落里慢慢走出来，她拽下身上的黑色斗篷，身披白色圣袍，握着永恒治愈，上面蓝色的宝石在黑夜里散发着柔和的光。 奥斯汀贴身护卫，她则朝那个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倒霉鬼走去。 并没有十分靠近，在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她就停下。 应明月露出柔和的笑容。 “别害怕。” 她的音调如大提琴般温和、悦耳，语气轻柔无比。 面色沧桑的中年男人脸上的恐惧慢慢减弱，整个人平静下来。 他跪伏在地，露出渴望目光，虔诚道：“您、您是教会的大人吗？” 哪怕是最底层的平民，也不会在奥普斯托认错天空教会的人，因为只有他们才有那种柔和、光明的气质。 应明月朝他点点头，手中永恒治愈朝他隔空轻轻一点，蔚蓝色光芒便触碰到他的眉心，让他整个人清明了许多。 她为这位中年大叔稍稍抚平了下心里创伤之后，才继续用柔和的声音说：“别害怕，我是天空教会的神明眷者，奥芙拉，主的庇佑下，一切黑暗与邪恶将无处遁形。” “是，赞美您，奥芙拉大人。” 中年男人深深拜下，十分虔诚，看得出他虽然贫困，可依然对天空有着虔诚信仰。 应明月目光这才扫过他放在一边的尸体，那一是个同样被生活摧残得有些憔悴的中年女性，只是她已经死去，脸色透出一种黯淡的青白。 她稍稍沉默，有些低沉道：“这是你的妻子吗？” 中年男人抬起头来，露出一丝惊慌之色，他有些急着解释：“大、大人，萝拉已经死亡三天了，可我实在没有钱埋葬她，才选择今晚偷偷过来，她是我的妻子，我、我也想为她买一副好一些的棺椁，可那太贵了......” 他的脸色瞬间黯淡起来，声音哽咽，眼角有晶莹闪过。 应明月微微叹了口气。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平民，其实奥芙拉一家已经算平民中过得不错的了，因为赫德在工厂的工作薪水不低，他还有钱供养女儿去圣托学院，但这个世界上多得是比他们更贫穷的、甚至连棺椁都买不起的穷人。 稍许的沉默之后，应明月口袋里拿出十枚金镑递给他。 “好好埋葬你的妻子吧。” 中年男人目露诧异，但很快就满怀感激再次跪伏下，他语气激动道：“感谢您，尊贵的眷者大人。” 应明月又叮嘱了他一句赶快回家，这才往墓园门口他们抓捕邪神信徒那边走。 身边奥斯汀用一种略带诧异和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应明月有些茫然，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奥斯汀抿了抿唇，稍稍有些意外，“你竟然没有惩罚他，还给了他钱。” 他虽然认识这位眷者大人不长，但很了解她某一方面的特征，甚至觉得这一位其实是个很计较苛刻的人，毕竟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哪位眷者想着让自己的守护骑士供养自己，可她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竟然会给一个不相干的人10金镑，他很奇怪。 应明月则朝他撇了撇嘴，有些不爽：“我说过了，我不是个小气的人，你又不缺金镑，难道还要我给你？这些人都是天空的信徒，虽然没法为每个人提供优渥生活，可既然碰到了，能帮自然要帮一下，你们这些贵族哪懂得平民的难处？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意违背教会的规矩，偷偷摸摸来埋葬自己的妻子？” 她回头看了一眼重新把尸体背在背上的男人，声音厚重了些，“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穷人，至少不用做出在黑夜里偷偷埋葬的事情。” 奥斯汀目光微愣，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许久，才低下头轻声道：“奥芙拉大人，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 第53页 看他一副深有感触的模样，应明月唇角一勾，语气突然高昂起来。 “当然，所以奥斯汀，你可千万别得罪我，一些小小的金镑算得了什么，提前投资听说过没有？等我当上了教会圣女，说不定会让你当长老呢。” 奥斯汀深沉表情一顿，很快就露出无奈目光。 果然，这位眷者大人还是那个金镑爱好者，没有一点点改变。 应明月说完这句话心情稍微好了些，也就没再管他是什么表情，她飞快走出了墓园，在不远处看到了聚在一起的执灯者小队，还有被他们束缚住的邪神信徒。 抓捕过程没有半点意外，几个高级魔法师一起出手，还有一些光明领域的魔法道具辅助，这位本就是黑暗领域的邪神信徒毫无还手之力，连自-杀都没能做到就被抓了。 他的黑色斗篷已经被摘下，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应明月并不认识，倒是奥斯汀十分眼尖，他皱眉指着这个邪神信徒的斗篷下繁复的衣领道：“这是夜光纱，贵族很喜欢用这种东西装饰衣角，他就算不是贵族，也绝对不是普通平民。” 一位贵族和邪神有关，这可不是小事。 应明月今夜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眼看天色不早，她微抬下巴挥了挥手中永恒治愈，中气十足道：“我们回去！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情交给教会处理。” 至于怎么从这位邪神信徒身上摸出某位贵族的踪迹，又怎么查探出背后的邪神，这都不是她能做到的，她只能等待消息，等着需要执灯者再次出手的时候。 因为夜色已深，执灯者和骑士们都会回天空教会，但应明月准备回家，奥斯汀觉得她实力太弱非要送她回去，她拒绝无果，只好应允。 走在宽阔无人的街道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应明月是觉得累了，她想睡觉，奥斯汀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觉得今天的事还是让他有很大的感触，至少让他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位眷者大人。 相顾无言走了很久，慢慢到了应明月住的老旧公寓楼下。 奥斯汀终于决定说些什么，他微微抿唇，开口道：“眷......” “美丽的小姐，今夜月色为你倾倒，您忠实的供奉者已经等待许久。” 他的声音被另一个忧郁多情、低沉磁性的声音打断，奥斯汀脸色有些僵，在黑暗里扭转视线，看见一位贵族打扮、有着天蓝色忧郁眼眸的俊美男人正依靠在木质信箱上微笑，年龄应该比应明月大上许多。 对方这个时候似乎也才看到他。 无声沉默之后，奥斯汀脸色迅速变冷，他飞快往前一步，挡在应明月身前，手中长剑出鞘，剑尖指着对方：“什么人敢冒犯眷者大人！” 依靠在木质信箱上的英斯顿直起身子，他轻轻咳了两声，露出一个颇为友好的笑容来。 “咳，这位大人，你误会了。” “闭嘴！” 奥斯汀的剑尖几乎抵上了他的鼻尖。 “说出你的名字、身份。” 英斯顿只好往后张望，看向应明月。 应明月对他无声翻了个白眼。 看她有什么用？谁叫他天天这么浪荡？这下好了，被误会了吧？她才不会出来解围呢。 英斯顿见她毫无反应，只好叹了口气，带着稍许无奈笑容，语气温和道：“我是圣托学院高级班的学生，英斯顿.卓尔凡，大人，我和奥芙拉大人是同学，也算是朋友，我真的没有恶意。”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 奥斯汀一点也没放松，剑尖依然抵着他，他冷淡又严肃道：“这么晚了，你来找奥芙拉大人干什么？” 还一副风流浪荡的样子，也不看看自己是谁？竟然妄图玷污天空眷者？奥芙拉可是圣女候选人，如果未来当上了圣女，那是要侍奉神明的，神明的侍奉者也敢勾引，他看这个油嘴滑舌的男人是活腻了。 英斯顿只好举起双手，再次解释：“我只是开个玩笑。” 奥斯汀露出冷笑来，目光十分警惕，“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谎言？” “那你想怎么样？” 英斯顿按了按太阳穴，终于头疼起来。 “现在就和我回天空教会，如果证明你没有恶意，你才能离开。”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英斯顿也不敢进天空教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应明月这样。 到了这时，应明月一看有些蒙混不过去了，才往前一步，插话道：“算了吧，我确实认识他，虽然不算太熟，但也见过几次。”她又瞥了英斯顿一眼，略带嫌弃道：“这个家伙和别人说话也是这样，你不用在乎。” 虽然她这样说，奥斯汀依然有些不放心，他坚持道：“还是让我带他回天空教会吧，奥芙拉大人，你还小，不明白有些人的险恶，他深夜出现在你家楼下，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只差没直接说这个男人搔首弄姿，一看就是来勾引年轻少女的，但奥芙拉还小，他不想把这种话说出来污她的耳朵。 应明月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英斯顿好歹是她的金镑供奉者之一。 所以她也坚持道：“不用了，我不想因为这些小事麻烦教会的神职人员，他是圣托学院的高级班学生，有事的话我会直接向学院投诉，我好歹是天空眷者，你不会以为我毫无抵抗之力吧？” -- 第54页 众所周知，天空眷者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用天空的力量，神明之力才是最强大的，所以她才能以魔法学徒的身份被任命为执灯者首领。 奥斯汀皱着眉，但应明月坚持，他只好放弃了带走这个男人的想法。 沉默片刻，他冷着声音对英斯顿道：“你，现在立刻和我一起离开，不准守在眷者大人楼下。” 英斯顿瞥了眼应明月，只好点点头同意。 他真是有苦难言，可没办法，谁让他今天晚上这么倒霉，竟然碰上了有人送奥芙拉回家，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守护骑士队长奥斯汀。 奥斯汀虽然性格有些桀骜，但能身为骑士营一员，他自然固守骑士守则——在光明中前驱，在黑暗中守护。不论愿不愿意，他现在就是奥芙拉的守护骑士，为她排除一切危险，英斯顿这种浪荡男人，自然也在他排斥警惕的范围内。 倒是应明月毫无愧疚之心，她没什么诚意为英斯顿默哀了两秒，然后扬起愉快的笑容和他们告别，转身就上了楼。 英斯顿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就看到奥斯汀依然用剑尖指着他，冷漠道：“你走在前面，不准回头看奥芙拉大人。” 第28章 富有的天空教会 三章合一，感谢订阅。…… 英斯顿被迫被奥斯汀赶走之后, 应明月轻手轻脚回到家中，因为之前她特意交代过不让家人等待自己，所以其他人都已经睡了, 只有萨琳娜听见声音出来看了一眼, 看到她回家才放心睡去。 毕竟她从未这么晚回来过。 应明月稍稍洗漱，很快就走进房间，只是再一次迫切觉得家里太小, 她有许多秘密不能被家人知道，而且这个地方不太安全, 得尽快搬家才行。 临睡之前她把自己存的金镑拿出来数了数，再次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怀着些许困顿，菲利克斯主教表扬了他们昨晚的行动，特别提到应明月，说她细心, 第一个发现邪神踪迹, 为奥普斯托的安定做出了巨大贡献。 应明月一边打哈欠一边听着他夸奖的话, 在表扬最后问了句：“主教大人, 我们执灯者没有活动经费吗？” 菲利克斯主教夸奖的话一顿，饱含深意看了她一眼。 应明月此时还没注意到自己又打断了‘小心眼’主教大人说话, 她确实有些困, 精神力也没那么集中, 已经忘了之前说小话被注意到的事情, 看到菲利克斯主教看着自己，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菲利克斯面带微笑看了她一会儿，温和道：“当然有，待会儿你到我这里来拿。” 应明月立刻精神了几分, 忙点点头：“好的。” 再次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主教大人就宣布散场。 应明月没有立刻离开，她十分自然跟在了菲利克斯主教身后，准备跟着他去拿活动经费。 别的不说，她身为执灯者首领，又这么细心，昨天晚上也算有她一半功劳，活动经费她先预支一半没什么问题吧？ 应明月美滋滋想着，心里默默计算着买房子还差多少钱。 直到跟着菲利克斯主教走进了他的卧室，她才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虽然菲利克斯主教住在天空教会内，但昨天晚上主教可不是在这里接见她的，每位大主教都有自己的办公场所，单独的‘办公室’，带她到卧室来干嘛？ 应明月脚步稍缓，起了些微警惕之心。 菲利克斯主教像是没发现她脚步变慢一样，依然走在前面，也没有回头看她。 直到应明月脚步越来越慢，停在了原地，他才回头微笑道：“怎么了？” 应明月用充满无辜的目光看他，语气单纯天真：“主教大人，您把活动经费放在卧室里？” 菲利克斯主教宽大的红色圣袍微微抖动，他并未回答，只深深看了应明月一眼，然后又回返朝她走来。 有些不对劲。 应明月唇角微抿，就在这位主教大人越来越近时，她迅速转身，扭头就跑，甚至高声喊道：“瑟.....” 后面的话她发不出声来。 微白圣光蒙住了她的嘴巴，也封住了她的声音。 菲利克斯主教已经走到她身边，他伸出手捏着应明月的后领，依然微笑道：“小朋友，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这里是天空教会。” 应明月说不出话来，只有眼珠子骨碌碌转动，朝他疯狂使眼色，示意自己不会乱说。 菲利克斯主教这才撤去蒙住她嘴巴的圣光，但并没有松开捏住她后衣领的手，他提着她衣领，继续往里走去，边走还边说：“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不许声张。” 应明月动了动脖子也没能把自己的衣领从他手中解救出来，只好用幽怨目光看他。 任务就任务嘛，弄得这么神神秘秘，还怪她误会。 但她也只能用眼神表达了，因为她在这位主教大人手里毫无反抗之力，连声音都能封住，应明月觉得他想害自己恐怕没谁能救她。 好在菲利克斯主教没有这种想法。 他拎着她走进卧室，并在卧室侧面打开了一间暗室的门，里面灯光并不灼亮，布置成了忏悔室的模样，他拎着应明月走进去之后就松开她的衣领，与此同时，暗室门也自动关闭了。 在有些昏暗狭小的房间里，和一位天空教会的红衣大主教单独相处实在是件刺激的事，应明月有些拘束，她默默整理了一下衣领，清了清嗓子，又望了眼暗室中间雕刻的天空神像，压下心中扬起的心虚，端正道：“主教大人，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 -- 第55页 菲利克斯主教先是向天空神像认真行了一礼，祷告道：“赞美您，仁慈的天父。” 之后才回过头来看着应明月。 忏悔室里只有一张椅子，他随意坐下，微微抬头注视应明月，语气温和，“你是天空的眷者，有些事情也该知道，教会的天空眷者不多，瑟纳尔身份特殊，菲丽思性格太直太单纯，只有你手段灵活、思维敏捷，所以有些任务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他这话应明月听着总觉得不像赞扬。 菲丽思太单纯？什么意思？是说她狡诈阴险吗？ 应明月唇角微动，看了眼在灯光下显得祥和的天空神像，默默咽下心中腹诽。 菲利克斯也没在乎她的小表情，他稍稍思索，就开口：“这段时间深渊圣殿似乎有不少大动作，我怀疑他们派人潜入了教会。” 应明月脸色未变，心中却剧烈一跳。 她认真看了眼菲利克斯，但只看到主教大人依然温和的目光。 刚才那一瞬间，她甚至以为主教大人看穿了她的身份，所以才把她单独叫到这里，准备杀人灭口，不然天空教会这么多人，怎么就选中了她？ 菲利克斯并不知道她心里如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他只用温和语调继续说：“你是天空的眷者，又是执灯者首领，而且你年纪小，很多人不太重视了，你比其他人更方便观察，我需要你暗地里仔细探查，看看谁有异样举动，找到之后立刻回禀于我。” 应明月咽下心中惶恐，表情凝重询问他：“主教大人，这里可是教会总部，真的有深渊圣殿的人能潜入进来吗？” “我也不是非常确定，只是有些细微的感觉。” 菲利克斯笑了笑，掌心拂过宽大的红色圣袍，十指合拢在一起。 他用略带笑意的声音告诉她，“我们为主执掌教会，对于深渊圣殿一些活动总会有些感觉，你还小，境界也低，所以不太清楚，等以后你当上了圣女或者长老，就会明白主的强大之处。” “是，我明白了。” 应明月面色严肃，恭敬弯下腰，应承下来。 “好了，事情已经告诉你。”菲利克斯主教的声音一顿，旋即用意味深长的语调继续说：“在主的领地里，不要想一些奇怪的东西，我想害你还需要带到暗室？” 他指的是之前应明月拔腿就跑还想喊瑟纳尔的举动。 应明月露出稍稍有些尴尬的神情，讪讪说不出话来。 她这不是......二五仔后遗症嘛，担惊受怕惯了。 “好了，出去吧小朋友。” 菲利克斯主教也不是真的责怪她，显然就是逗她一句，毕竟教会里很久都没有这么有趣的孩子了。 应明月没有挪动脚步，她踌躇着瞟了菲利克斯主教几眼，犹豫半响，还是略带委屈道：“主教大人，您不是说要给我执灯者的活动经费吗？” 光交代任务不给钱，哪有这样的事？ 菲利克斯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应明月顶着强烈的心虚，却坚持没挪开视线，最后主教大人露出一丝奇怪笑意，他起身在暗室旁的墙壁上打开了一个暗格，随口问她：“你想要多少经费？” 应明月目光一亮，迅速回答：“想要多少都可以吗？” 菲利克斯拿东西的手一顿，回过头来微笑看了她一眼。 她轻咳了一声，收敛起心中渴望，恭恭敬敬道：“主教大人您给多少都行。”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菲利克斯拿钱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伸长了脖子，视线越过他肩头去看他拿钱的动作。 但应明月并没有看到他从那个暗格里拿出耀眼金镑，或是银行凭证之类的文件，甚至都看不出和钱有关系，因为菲利克斯主教从暗格的盒子拿出了一把钥匙。 虽然看起来像是黄金制成的，但说实话，这也不值多少金镑啊。 她正困惑，就看到菲利克斯主教已经关上了暗格，他拿着那把钥匙，看了应明月一眼，一边朝暗室外走去，一边和她示意：“跟我来。” 应明月突然明悟了。 钥匙不是用来奖励她的，是用来打开宝库门的！ 她之前就听教皇说深渊圣殿里财宝堆积如山，深渊神的神像和殿宇都是由黄金铸造，镶嵌无数宝石，没理由天空教会这么穷啊，她加入天空教会这几天，也没看见哪里镶嵌了黄金宝石之类的昂贵物品。 怀着在这种期盼之情，她舔了舔唇角，默默跟着菲利克斯主教走出了他的卧室，然后一路往中央大教堂走去。 穿过大教堂，菲利克斯主教带着她走进了教堂神台后面的忏悔室，忏悔室里空无一人，但很快他就在忏悔室中央的天空神像后打开了另一扇门，门外是一条长阶梯。 只不过和应明月去互助会那条甬道不同，天空教会这条长阶梯灯光很足、很宽大，看起来也不阴森，两边还绘有天空神仁和的模样。 只是这种画像给应明月造成的心理压力比光秃秃的甬道更大。 她怀揣着小鹿乱撞般的心，跟着菲利克斯主教一路往下，最后走到了阶梯尽头。 尽头是一扇高大的金属门，上面镌刻着不少神迹，门的最中间还镶嵌了一颗金色宝石，宝石上面是一个巨大的太阳图案，这是天空的标志。 菲利克斯并没有像她一样张望，他轻车熟路拿出那把黄金钥匙，随手打开大门，一道耀眼光芒从门缝中迸射出来。 -- 第56页 应明月十分好奇跟着他走进了这道大门。 然后她长大了嘴，半天没合拢。 是谁说天空教会是个穷地方的？ 她面前这是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看到了阿拉丁神灯里那个堆满财宝的洞穴，放眼望去，全是金灿灿一片，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各色光芒，显然都是宝石之类的昂贵物品。 这是她一辈子，不，十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应明月默默瞥了眼菲利克斯主教，只恨自己太菜，她好想抢了天空教会啊。 菲利克斯不知道是不是觉察到她的想法，他笑容加深了一些，用十分平稳的语气说：“这是天空教会积累的财富，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 应明月艰难咽了口口水，痛苦地挪开视线，有气无力道：“是，奥芙拉知道。” 该死！为什么这些大人物都这么喜欢炫耀，她好难受。 “嗯。” 菲利克斯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带她来看这里，点了点头之后，他随手从一堆金灿灿的金镑中捞起一个盒子递给她，里面装的也是金镑，大约有几千枚的样子，他十分淡定道：“执灯者这三个月的活动经费，你待会儿发放下去，剩下的存在教会当做薪水，记住，不准私拿。” 可见主教大人也对她某些特质有所了解。 应明月满心痛苦抱住盒子，又依依不舍看了眼眼前金灿灿的一片，才脚步沉重跟随着菲利克斯主教走了出去。 将大门重新关上，菲利克斯看了她一眼，用不经意的语气轻飘飘道：“教会平时至少有十二位长老两位红衣大主教守在这里，小朋友，你哪天成为天空最宠爱的神使，说不定就可以接手这里了，毕竟教会的一切都属于我主。” 应明月没吭声，只略带狐疑看了他一眼。 她十分怀疑主教大人是在暗示些什么。 但菲利克斯没有多说。 和她一起离开大教堂之后，主教大人就与她分开了，应明月独自抱着盒子，叹着气让神职人员去集结执灯者和骑士小队成员。 她第一次怀抱这么多金镑，可惜都不是属于她。 等执灯者都到齐了，骑士小队也在奥斯汀的带领下赶到，但他一来就看到应明月怀抱一只盒子，有些目光呆滞蹲在台阶上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了一会儿，他走上前去，低声提醒：“眷者大人。” 应明月还没从思绪里回过神来，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逐渐从呆滞里清醒。 她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看着下面一大群人，想了想，提高声音严肃道：“安静一下。” 底下在窃窃私语的执灯者们立刻安静下来，都静静看着她。 应明月也没迟疑，她拿起神职人员给她的名单，然后打开了盒子，平静道：“是这样的，刚刚在我强烈争取下，菲利克斯主教决定给我们执灯者小队发放第一次福利，每人50镑，昨晚参与任务的100镑，现在我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上来领取。” 50镑不算多，但也不少了，不是每个人都像奥斯汀那样出生贵族，不在乎金镑，也有不少人是平民出身，要知道这并不是薪水。 不过更多人对应明月本人的好奇大于金镑。 这位年轻甚至可以称得上年幼的执灯者首领和以往的天空眷者都不一样，有种说不出的......气质。 比如这种直接问主教有没有活动经费的事情，别的天空眷者就做不出来，不过这是为了大家谋福利，没人会觉得不好，至少能直接和主教大人争取这些事情也是能力，一般的执灯者可不敢和菲利克斯主教讨论什么经费不经费的事。 在诸多执灯者奇异目光下，应明月把盒子摆在脚边，有些百无聊奈蹲在台阶上，一边有气无力念着名字，一边从盒子里数金镑分发。 发到奥斯汀时，他难得有些担忧道：“奥芙拉大人，你没事吧？” 他总觉得应明月有些无精打采的。 “没事。” 应明月一枚一枚数了整整100枚金镑给他，才感叹道：“好累啊。” 主要是数出来的金镑不是她的，所以她好累。 奥斯汀倒是很快就接着说：“我帮大人发吧。” “不。”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虽然累却坚持着。 “我自己发。” 毕竟数金镑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她现在痛并快乐着。 等好不容易发完了福利，应明月终于打起精神，飞快在剩下的金镑里数出一百枚塞进自己的书包，想了想，她又数了一百枚塞了进去，末了才带着些心虚飞快关上了盒子，将盒子重新抱在怀里。 扭头一看有不少执灯者包括骑士都看着她，她面色一紧，紧张道：“我身为执灯者首领，昨晚也参与了任务，福利还是我和主教大人争取的，我多拿一点有问题吗？” 执灯者们面面相觑，很快摇了摇头，100镑不是什么大事。 应明月这才松了口气。 难得谋私一回，她心跳得可快了。 倒是奥斯汀有些好笑，“奥芙拉大人，你要是实在缺少金镑，我们可以凑一点给你。” 他们这些骑士还真不在乎这么些钱，实在是看她存钱存得心累。 应明月默默瞥他一眼，很快拒绝：“不用。” 她缺的可不是那么几百镑。 把剩下的金镑寄存在教会之后，应明月突然感到有些空-虚起来。 -- 第57页 学院这两天结业考试，她不太想去，白天也去不了互助会，可待在天空教会实在没什么意义，像昨天晚上这样的任务要是再多几次就好了，说不定每次都能申请到福利，毕竟天空教会这么有钱。 想了想，她叫上了奥斯汀。 “走，跟我出去逛几圈，看看能不能再发现些什么邪神踪迹。” 奥斯汀虽然变成了她的守护骑士，但身上佩戴的依然是长剑，不是守护巨剑，他有些无奈道：“大人，有些地方还是很危险的，您可以让执灯者小队或者骑士出去查看。” 比如她私自去查探的荒野墓园。 他是不怕，但这位眷者大人实力实在不高，要是出了什么事他担待不起。 “少废话。” 应明月拉上他就往外走。 “我只是出去看看，又不是已经有了发现，今天去市区逛逛能有什么危险？我们两就够了。” 奥斯汀头疼。 他看了眼身上佩戴的长剑，考虑着是不是要换成巨剑，做一个真正的守护骑士，毕竟守护骑士防御力会高很多。 应明月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想出去逛逛而已，待在天空教会，看着天空神像她就心里发憷，总觉得天空神什么时候就会降下一道雷霆劈死她这个二五仔。 出了教会大门就是康帝斯区，这里比贵族居住的洛洛斯区还要繁华一些，街上也看不见像歌尔让区那种各式各样的小摊子，只有干净整洁的街道，和一排排明亮洁净的商铺。 应明月本来是准备出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好再走几个任务，但逛着逛着她就沉迷在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之中无法自拔，只觉得这些东西果然比歌尔让区的好上太多。 就是有些贵。 当她第三次在卖小裙子的成衣商铺前走过时，奥斯汀终于悟了。 他头疼道：“大人，今天我请客。” 应明月目光亮晶晶的，一脸渴望道：“真的？” “真的！” 奥斯汀回答得斩钉截铁。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早就想说了，应明月拉着他在这一片走来走去，要不是他看出来她的意图，说不定还要再走几圈。 应明月此刻真有几分少女的天真，她欢呼一声，愉快跑进了成衣铺里，只留下奥斯汀一边摇头一边有些好笑。 他真有些看不透这位眷者大人，冷静的时候比瑟纳尔大人还有气势，私底下却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过说起来奥芙拉的年龄确实也不大，的确还是个小孩子。 他想着这些，也露出一丝笑容，跟着走进了商铺。 应明月已经在看衣服了。 她倒不是在看自己的，而是在看小孩子的衣服。 那一件件轻纱制成的裙摆，还有漂亮的蕾丝裙边，简直是小公主的衣橱。 应明月一连看了好几件，觉得每一件都好看，特别适合奥芙莉。 奥斯汀有些好奇跟着她看了一会儿，询问道：“大人是在给妹妹买衣服？” “嗯。” 应明月目不转睛，只简短应了他一声。 奥斯汀便笑了笑，又打量了她一会儿，笑着提议：“我觉得这几件就不错，大人要不要也买几件？” 应明月自己不在乎，也没注意过，所以她穿着的还是以前奥芙拉的旧衣服，洗得有些发白的衫格裙。 其实她在天空教会确实算是异类，至少天空教会的人都穿得比较体面，就算是刚加入教会的神职人员也会给自己买一身体面的衣服，不至于穿得这么破旧。 只是应明月没有这种观念。 在她看来这些都是次要的，她是个成年人，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就算是天天穿着公主裙、衣服上一片轻纱都比她浑身衣物来得贵重的菲丽思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她气得没话说。 成年人的世界这些表面功夫都是小事，不如省点钱买房子。 所以当奥斯汀提出这个建议之后，她很无所谓挥了挥手，依然目不转睛：“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说完之后她又仔细看了看，才满意点头：“嗯，你眼光不错。” 她招呼店员把奥斯汀说的那几件包起来，然后又扭头看了眼隔壁，扯着他的袖子兴奋道：“你看，那套也好看。” 奥斯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几件衬衣带着领结的衣服，还有配套的小马甲，这尺寸一看也是孩子的衣服，只不过比之前看的公主裙大一些。 他微微停顿，才微笑着询问：“大人好像还有一个弟弟？” “嗯。” 应明月点头，似乎想起了些什么，露出有些憧憬的笑容来。 “他们很可爱的。” 奥斯汀盯着她憧憬目光看了好久，他笑容微微收敛，罕见沉默下来。 应明月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他跟着夸自己弟弟妹妹可爱，她略微不满看了他一眼，再次强调：“他们很可爱。” 她此时很像一个等待别人夸奖自家孩子但又没等到的顽固老母亲。 奥斯汀只好无奈笑了笑，附和道：“是，虽然我没见过，但一定和大人一样可爱。” 应明月对他说自己可爱有些微不满，因此只矜持地‘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倒是奥斯汀突然热情起来，一改之前不想当她守护骑士的态度，不仅给她妹妹买了小裙子，还主动帮她挑选了弟弟的小马甲，最后还硬要给她买衣服。 -- 第58页 应明月推脱了好几次也没成功，只好勉强买了一套，然后在奥斯汀的强烈要求中当场就在成衣铺里换上了。 还别说，人靠衣装，她换上新裙子之后整个人真多了几分贵族优雅的气质，似乎连目光都恬静了些。 只是应明月自己有些别扭，她总觉得这些昂贵衣服的衣料都不太结实，裙角的花边，似乎稍微用点力就能撕裂，没有她棉布剪裁的旧裙子结实。 不过买都买了，还不是花她的钱，她也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应明月很快就把这点小别扭抛之脑后，买完了衣服，她和奥斯汀离开成衣铺，准备继续在街上逛两圈。 结果刚走出成衣铺，迎面就差点撞上了几个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男一女，穿着很明显的贵族服饰，身后跟着的人提了不少东西，看起来像是护卫和仆人。 应明月还什么都没说，就听到对面的女人嫌弃道：“你不会看路吗？” 接着她身边的男人轻笑了两声，带着些微嘲讽安抚女伴道：“丽娜，别生气，你看这是谁。” 那女人似乎这才看到走在应明月身后的奥斯汀，脸色一下子也变得嘲讽起来。 “原来是奥斯汀，怎么？骑士大人竟然也会陪女人逛街？” 说着她还仔细打量了应明月一眼，手中精致羽扇轻轻掩着唇角，姿态优雅嘲笑道：“这是哪一家破落贵族的小姐？这衣服可真好看。” 对平民来说，成衣铺里的衣物自然是昂贵的，但对于那些真正的大贵族而言，他们穿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制的，很少在这样的成衣铺里买衣服，所以她一眼就看出应明月的穿着不像真正有身份的贵族。 奥斯汀好歹也是伯爵的孩子，还是天空教会的骑士，和这种穷酸的女孩交往也不怕丢脸。 应明月一开始有些懵，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撞上了奥斯汀的仇家或者说不对头的贵族？ 眼看奥斯汀有暴怒的倾向，她伸手拦住他。 应明月清了清嗓子，也没说话，她直接把菲利克斯主教赐予的永恒治愈和圣袍拿了出来。 飞快穿戴好，她露出悲天悯人的目光，在圣洁光明笼罩下、在对面男女目瞪口呆的视线里，她抬高下巴，十分矜持伸出脚。 “天空在上，请亲吻我的脚背。” “......” 奥斯汀十分诧异看着她，很快忍不住笑出了声。 天空教会还真有这样的礼仪。 准确来说不止天空教会，深渊圣殿也有，只是一般情况下都是亲吻手背，以示自己对天空的信仰虔诚，可也有狂信徒，认为亲吻手背无法表达自己对神明的热爱，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选择趴跪在地亲吻脚背彰显自身渺小，神明伟大。 而这个礼仪对于天空眷者、红衣大主教同样适用，因为他们就是神明最宠爱的使者，是主在地上的使徒。 一般情况没有哪位眷者和主教会主动要求信徒亲吻脚背，但谁也不敢在奥普斯托拒绝这样的礼仪，因为这是荣耀，准许你得到亲吻主的脚背这样的荣耀，拒绝就是在渎神，他们会被整个天空信徒排斥，甚至会有极端的信徒想要为主清理异端。 天空领域下，教会才是这片国度的主宰者。 那对男女嘴唇颤动，脸色惨白，颤抖着久久没有跪伏下去，但也不敢直接拒绝，只能用惊恐目光看着应明月，哪怕她脚上穿着的只是一双很普通的帆布鞋。 可谁也不敢再嘲笑了。 早知道跟奥斯汀出来逛街的是一位天空眷者，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那样的话。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趴在地上亲吻脚背......今天过后，他们就不要在贵族圈子里做人了。 应明月平静又冷淡看着他们，也不急，只轻描淡写说了句：“怎么？你们认为天空眷者不配接受你们的礼仪？” “不、不是......” 男人额角全是冷汗，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恨自己刚刚是失了智要没事过来招惹奥斯汀。 而女人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应明月吓唬了他们好久，这才给奥斯汀使了个眼色。 奥斯汀笑着往前一步，语气淡漠道：“眷者大人仁慈，你们一人为教会贡献3000镑，以示对天空信仰。” “3000镑？” 这个数字显然有些多，这一男一女脸色更难看了。 “怎么？连3000镑都不愿意，看来你们对天空的信仰并不虔诚，教会从不庇佑异教徒，我回去之后会禀告菲利克斯主教大人，免除对你们两家的庇佑。” “不！我们愿意，为主奉献是我的荣幸。” 男人一咬牙答应下来。 没办法，要是只有奥斯汀他根本不怕，可是有位天空眷者在这里，万一真和菲利克斯主教说了些什么，教会不再庇佑他的家族，他回去会被家族打死的。 “很好。”奥斯汀唇角笑容加深，语气却更淡了：“金镑明天直接交给我，现在你们可以退下了，不要打扰眷者大人查探邪神踪迹。” “是。” 这一男一女咬着牙恭恭敬敬行礼，然后逃也似的离开。 等他们走远了之后，应明月才飞快收起圣袍和权杖，目光灼亮道：“6000镑这就到手了？” 简直跟做梦一样，她还以为讹个1000镑就到头了，结果奥斯汀直接报了个6000镑，这两个人竟然还答应了，这可是她这辈子挣的最大的一笔钱了，毕竟圣器不能卖。 -- 第59页 应明月往那一男一女离开的方向张望了一眼，由衷道：“早知道我应该天天出来逛一逛的。” 说不定就会有不长眼的撞上来冒犯她，然后乖乖给钱，不用多少天，一套房子的钱都能出来了。 奥斯汀有些哭笑不得，“大人，这是碰巧了，这两个人和我有些矛盾，正常情况下没人会主动过来找天空教会骑士的麻烦。” 就算有看不顺眼的，也不至于这么正大光明来找茬，今天完全是个意外。 不过即便如此，应明月还是很开心，她十分愉快拍了拍奥斯汀的肩膀，大方道：“分你1000镑。” 奥斯汀也没有拒绝，只苦笑着点了点头，总觉得这位眷者大人好像有了什么不得了的想法。 而挣了钱的应明月精神更高昂，她颇有气势说了句：“走！” 然后继续沿着街道往前，看样子今天是准备真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来。 奥斯汀提着东西跟在她身后，有种自己从骑士晋级到保姆的错觉。 不过他的感觉也不算错，虽然不至于当成保姆，可在应明月心里，他绝对是‘金镑奉献者’之一。 两个人又逛了一会儿，渐渐出了康帝斯区，到了旁边的洛洛斯区，贵族居住地。 应明月这时候是真感觉有些不对劲起来。 她有种说不出的心慌感，这种感觉和她上次遇到邪-教徒袭击类似。 但旁边的奥斯汀一无所觉，她正觉得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就看到街角一只黝黑的鸟儿飞过空中，一边挥动着翅膀一边发出一声声沙哑的‘嘎、嘎’声。 她目光一颤，立刻紧张起来。 第29章 红百合 三章合一，感谢订阅。…… 乌鸦在神秘世界里代表不祥, 当然，应明月不太在乎这种虚无缥缈的说法，她在乎的是D先生。 这只鸟儿出现, 说明D先生就在附近。 他是深渊的虔诚信徒, 很少在白天出没，这次他出现在洛洛斯区，就代表这个地方有问题。 再加上她有种隐隐约约的心慌感, 应明月一下子止住脚步，顺便还拉住了奥斯汀。 “大人怎么了？” 奥斯汀没有任何感觉, 但看见她停住脚步，他也立刻摆出防御姿态。 他是应明月的守护骑士，职责与使命永远放在第一位。 应明月目光从羽毛黝黑的鸟儿身上掠过，仔细查看四周。 街上来往的行人大多穿着体面的衣衫，偶尔有带着家族图徽的马车驶过，绅士和淑女们在里面轻笑着说话, 街角咖啡店有浓厚香味飘散出来, 让人闻着十分舒心。 但她目光很快就定格在咖啡店旁一家花店上。 隔着透明玻璃门柜有些看不清切, 但能看到里面略带昏黄而温馨的灯光, 花卉似乎大多是红色的，以百合为主, 大片红色百合簇拥在一起, 让人觉得色彩浓烈, 有种奇异的美感。 应明月皱了皱眉, 拉住奥斯汀的袖子，示意他往那边看。 “百合有这种颜色吗？” 奥斯汀看了一眼，点点头：“有的，红百合, 花语是永恒的爱，不过这种颜色的很稀少，价格昂贵。” 说到这里他也微微皱眉。 “但这家店的红百合颜色似乎特别鲜艳。” 正常的红百合偏橘红，这家花店里的花却都是像血一样的颜色，虽然有着奇异的美，但看多了总觉得让人心慌。 “大人，您是否觉察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应明月微微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个颜色特别刺眼，让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人的直觉不会无缘无故，奥斯汀立刻握紧剑柄，谨慎道：“要不要我去查看一下？” “不。” 应明月微微吐了口气，“我们先回教会，叫上执灯者再来查看。” 涉及到这种神秘事件的时候，她通常都很谨慎。 奥斯汀没有坚持，事实上他也有些担心，毕竟今天出来只有他一个人跟随。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家花店的门打开，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似乎是位绅士，穿着黑灰色的风衣，里面是白色衬衫，他手中抱着一大捧红百合，脸上还有温柔的笑，像刚刚精心挑选了一束花，正准备送给心爱的姑娘博她的喜欢。 外表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应明月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在她准备挪开视线时，目光突然定格。 那一大捧鲜艳的红百合从正面看是被他抱在怀里，可从侧面些许缝隙里，她分明看到那些花枝根部从那个男人胸膛中蔓延出来的，就连绿色的枝叶也隐隐泛着微红，仿佛在向花瓣输送血液。 心上长出的红百合，这可绝对不是什么正常情况。 应明月心中一紧，收敛表情，微微低头，对奥斯汀说：“记住这个人的长相，回去让教会仔细查一下他是谁。” 奥斯汀没有看到红百合从胸膛长出的画面，以为她只是想调查和这个花店有关的人员或者顾客，就点了点头。 那个抱着红百合的男人似乎很快看到了她和奥斯汀，他带着温柔笑容的脸上微微一怔，随后加快脚步朝他们走来。 奥斯汀还有些皱眉，应明确却头皮发麻，在那个男人朝这边走来的时候抓住奥斯汀的手臂拔腿就跑。 “他是谁？！” 身后传来愤怒且大声的质问，应明月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抱着红百合的男人死死盯着她，偶尔瞟向奥斯汀的目光带着刻骨恨意。 -- 第60页 因为他声音很大，周围有不少人都停驻下来，纷纷朝这边看。 应明月没有回答，那个男人便再次质问：“为什么背叛我？我明明都为你准备好了你最喜欢的红百合。” 他的声音痛苦而绝望，仿佛一位目睹心爱女人背叛的倒霉鬼，此刻正喋喋不休想要个答案。 周围原本停驻下来看热闹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看向应明月和奥斯汀的目光夹杂着说不出的奇怪。 奥斯汀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甚至想停下来削了那个男人的嘴，竟然诬陷他和眷者大人！ 应明月却一脸慎重道：“别停，快走，先回去再说。” 大约看见他们不肯停下，愤怒的男人突然从怀里那一大捧红百合中抽-出一朵，直接朝她掷来。 花枝尾部还流淌着温热的血，渗透进他灰黑色的风衣中。 奥斯汀虽然没看见之前那副诡异画面，但他下意识把应明月挡在身后，手中剑瞬间拔出，将那朵被男人掷过来的红百合砍成了两截。 血色花瓣飘零，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淡淡的腥甜味。 那男人眼眸变得通红，却还死死盯着他们，不断质问为什么。 奥斯汀就是再蠢这时候也觉察到不对劲了。 但现在情况很不好，街上驻足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约是贵族圈子里的绅士小姐们很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这么狗血的事情，不少人看得兴致勃-勃。 应明月按了按眉心，没时间披上圣袍，她只取出了永恒治愈，高举权杖，大声说：“我是天空眷者奥芙拉，现在有危险，所有人立刻离开这里。” ‘天空眷者’这四个字显然有些分量，但依然还有不少人停在原地，似乎有些将信将疑。 奥斯汀有些头疼，“这些蠢货。” 应明月却没再看那些人，她只握紧手中权杖，冷静道：“等会儿不用管他们。” 奥斯汀有些诧异她的冷静和冷酷，但很快他露出笑容，点头：“好。” 事实上他也不想管这些蠢货，如果换成瑟纳尔或者菲丽思，此时大概说不出这种话来。 那个愤怒咆哮的男人见他们并没有停下脚步，像发了狂一样，突然将怀里的红百合全都拨了出来，这次奥斯汀清楚看到他胸口鲜红的大洞，以及胸膛里被百合根茎扎得千疮百孔但依然跳动的心脏。 他呼吸猛然一窒。 就算是见过许多神秘事件的高级骑士，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 奥斯汀迅速放下左手提着的东西，那是应明月买的衣服，一直都是他拿着。 他按了按左手食指上的金属戒指，一面有些虚幻的光盾迅速出现在他手中，他左手握盾，右手握剑，把应明月挡得严严实实。 而就在这短短一瞬，那个男人已经把从胸膛拔出的红百合往天空一抛，血色花瓣飘零散开，不一会儿就笼罩了这个街口。 围观的人这时候才觉察出诡异来，许多人尖叫着想要离开。 但那些飘散的红百合花瓣落地之后很快腐烂淤积，然后从糜烂的淤泥里迅速又长出了完整的红百合。 这些新长出来的红百合越长越快，几秒之内就已经生长得比应明月还高，鲜红如血的花瓣开满枝头，几乎将视线都遮住了。 光线迅速暗了下来，连尖叫的声音都逐渐消失。 奥斯汀护在她身前，不敢有丝毫放松，他没回头，只叮嘱道：“奥芙拉大人，你拽住我。” 他只有一个人，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万一被这些红百合隔开就危险了。 应明月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迅速伸出手去抓他背部的衣服，结果还没触碰到他的衣角，一只红百合飞快掠过她面前，鲜红如血的花差点盛开在她手上。 应明月下意识一缩，再想去抓的时候，就发现奥斯汀已经不见了。 她放眼望去，四周全是生长得高大颜色如血的红百合。 “奥斯汀！” 没有人回答，似乎这些花将世界都隔绝。 应明月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开启了手上的光明之环，一圈淡淡的白光将她笼罩，隔绝了那些鲜艳花瓣。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光明之环是圣器，她用不了多久。 应明月试探着在那些花株缝隙里走了一段，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依然是密密麻麻的红百合，似乎连空间都改变了。 她皱着眉头，刚想试一下神明之力有没有用，突然听见前方有‘嘎、嘎、嘎’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近。 应明月目光一亮，提起裙摆往前跑了几米，果然看见D先生面色平静、动作优雅按着宽檐礼帽的帽边，缓缓走来，那只黝黑的乌鸦在他身后盘旋鸣叫。 她惊喜道：“D爸爸！” D先生脚步一顿，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应明月忙尴尬掩饰。 她太激动了，一不小心把心里话喊出来，这可太失礼了。 应明月轻轻咳了两声，迎着他走去，刚走到D先生身边，她就迫不及待道：“D先生，您知道这是回事吗？” “邪神的力量。” D先生平淡说了一句，然后瞟了眼她手上散发光芒的黄金镯子，平静道：“我去寻找这股力量的根源，你可以使用深渊之力驱逐这股力量，不用害怕，黑暗领域中没有比深渊更强大的。” -- 第61页 “好。” 应明月立刻点头。 D先生没有多说，大约是过来特意交代她一句，很快就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去寻找造成这件诡异事件的根源力量了。 应明月等他走了之后才微微松口气，想了想，她将光明之环的力量收敛，掌心浮出淡淡白光，靠近那些延伸过来的红百合。 只是些许天空之力，可那些迅速生长的花朵就像遇到克星一样飞快退缩，显然非常惧怕。 D先生说可以用深渊之力，但应明月白天用不了，她只好使用天空之力，深渊和天空相互克制，邪神的级别和天空差了太多，天空之力应该比深渊之力更有用。 而花朵的退缩也证明了她的猜测。 有了能克制诡异的东西，应明月心里镇定了许多，她理了理神色，举着散发淡淡白光的右手，开始在这片鲜红如血的红百合里横冲直撞。 本想是想找一下奥斯汀，结果她见到的第一个人并不是他，而是一位快要被红百合淹没的中年老绅士。 他惨叫着跌在地上，面露惊恐和绝望。 应明月看了一眼，举着右手过去逼退了淹没他的红百合，在对方感激的目光中淡定道：“200镑，现在就付，不然我把你丢在这里。” 中年老绅士脸上的感激神色还没退去，夹杂着说不出的诧异，他在应明月冷淡目光中颤抖着手拿出了钱袋，哆哆嗦嗦把里面的金镑都倒了出来。 “我、我只带了178镑......” 一般人也很少带着这么多金镑出门，因为会很重。 应明月看了他一眼，随手把他倒出来的金镑塞进了书包。 至于天空眷者的脸面......她又不会承认她讹钱，况且这些人刚刚要他们走他们不走，自己找死破财消灾也是应该的。 不然她什么时候才能卖得起房子，就靠做任务那点钱？ ‘贫穷’的应明月深深叹息，举着右手继续在花海里徜徉。 那位中年老绅士不敢离她太近，也不敢离她太远，只好小心翼翼坠在她身后，深怕这位眷者大人真把他丢在这个鬼地方自生自灭。 应明月没理会他，只继续在花海里‘收割’。 还别说，贵族们大部分都挺怕死的，她一连讹了十几个人，没有一个人不愿意给钱，甚至还有人深怕她丢下自己，在她提出给钱的时候硬要多给她一些。 这位不知名的邪神弄了这么个诡异事件，结果倒是肥了她的钱包。 应明月带着身后一大串人漫步在百合花海里，一瞬间看那些红得像血的百合都顺眼起来。 不知收割了多久，就在应明月都考虑着是不是要收第二轮钱的时候，那些鲜艳如血的百合花突然快速枯萎、飘零，就像它生长时一样，短短时间内，连带着高大植株都腐烂萎靡成了淤泥一样的东西，流淌在脚下。 应明月皱了皱眉，小心翼翼避开这些腐烂淤泥，抬头望去，就看到奥斯汀还握着长剑和光盾，其实就站在她不远处，看样子也是一直在找她。 看到这些红百合枯萎，街口渐渐恢复了正常，他大步走出来，关切道：“眷者大人，你没事吧？” 应明月这时候已经收回了掌心淡淡白色光芒，她摇头，极为镇定，“没事。” 奥斯汀这才有时间扫了眼她身后跟着的人群，他微微有些诧异，随后有些感慨笑着说：“奥芙拉大人原来只是嘴上冷漠而已，实际上和瑟纳尔大人一样善良。” 应明月愣了一下，往后看了一眼才明白他误会了。 不过她没解释，只是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好了，看样子已经没什么事了，我看发生这么大的事，天空教会应该也快派人过来了，奥斯汀你统计一下，有没有人员伤亡。” “是。” 奥斯汀正了正脸色，很快就去检查那些倒在地上的人。 应明月则环顾一周，找到了之前被奥斯汀放下的手提袋子，里面装着的是她给奥芙拉和奥德森买的衣服。 之前百合花疯狂开放，这些东西也在范围内，此时袋子已经破损了，露出里面原本干净整洁的衣物来。 她翻了一下，发现有不少地方都沾染上了污垢，还有些地方被盛开的百合花枝刺穿，破了几个洞。 大约是不能穿了。 她叹了口气，对那位不知名的邪神突然产生了强烈的仇恨感。 连她给弟弟妹妹买的礼物都弄坏了，迟早她要报这个大仇！ 倒是奥斯汀安置完其他人，走过来看见她蹲在地上拿着破碎的衣服袋子发呆，大约猜出了她的想法，他顿了顿，安慰道：“奥芙拉大人，没关系的，这些也不值多少钱，我们可以再去买几件。” 应明月仰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 “算了，这个改天再说吧。” 她现在哪有心思再去买衣服。 很快天空教会的人就过来了，后续一些安排也就不用应明月来操心，她只需要回教会汇报一下。 之前的红百合诡异事件，似乎不仅涉及到空间，还有时间之力，她感觉在里面走了很久，但实际上现实世界并没有过去多久，不然天空教会的人早就该来了。 至于之后突然结束，应明月猜测应该是D先生的缘故。 这位深渊虔诚信徒看起来比她想象中更强大。 稍稍思索了一阵子，应明月没有久待，很快就和奥斯汀一起回了天空教会。 -- 第62页 教会大约是看在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诡异神秘事件的份上，所以给了很长的休息时间，两个小时之后，应明月才听到神职人员过来传话，说菲利克斯主教要见她。 她没有迟疑，很快就去见了菲利克斯主教。 这次是在他的‘办公区域’。 主教大人依然是那副温和、从容的模样，他坐在宽大的红漆木椅子上，单手敲了敲桌面，笑着说：“我刚刚已经见过奥斯汀，但他说之后与你分开了，你将分开之后的事情和我说一遍。” 应明月就开始详细叙说，但省略了见到D先生的那一段，只说自己发现那些红百合惧怕天空之力，所以她才能成功带着那么多人逃出来。 菲利克斯主教并没有打断她说话，一直等她说完，他才轻轻点头，夸奖她：“做得很好。” 应明月当即露出笑容，客气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然而菲利克斯主教下一刻就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听说你在救人的时候讹了信徒的钱，一人200镑？不然就要把他们丢在里面自生自灭？” “咳咳咳——” 应明月差点被这大转弯呛死。 她抚了抚胸口，堆出满面正气：“污蔑！造谣！主教大人，这是谁在污蔑我？我要和他当场对峙！我辛辛苦苦救人，竟然还有人污蔑我，简直太过分了！” 菲利克斯并未接话，只静静看着她。 应明月也平静和他对视，看不出丝毫心虚。 半响之后，主教大人露出温和仁慈的笑容。 “他们不听劝告，付出些代价也是应该的，只不过......” 菲利克斯从桌前起身，走到应明月身前，他微微俯下身子，十分英俊的脸靠近她，笑容温柔又和蔼。 应明月抿着唇看他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脑袋。 主教大人的掌心微凉，和瑟纳尔神父温暖的手掌不一样，他伸手在应明月头上揉了揉，把她的头发揉得有些乱，这才笑着继续说：“奥芙拉小朋友，你要明白，你是天空眷者，你不仅代表自己也代表了教会、还代表了天空，我们是体面人，明白吗？” 这只差明着和她说你不要脸我们还要了。 应明月小心翼翼看他，许久才小声道：“那教会能给我买房子吗？” 菲利克斯主教笑容一顿，似乎掺杂了几分无奈，他微微叹气，直起身子，难得有些苦恼道：“你以后要是成了天空圣女，去我主左右侍奉......” 他怀疑奥芙拉能把天空神殿里装饰用的黄金都给敲下来带走。 应明月表情单纯而无辜。 菲利克斯主教想得也太远了，她又不是傻子，没得到天空神的允许，怎么可能去讹天空神殿的钱？那可是神明居住的地方，她现在看见天空神像都觉得心里发憷呢。 菲利克斯自己设想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想象，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她毕竟是天空眷者，神明亲自眷顾，也许天空就喜欢这么、这么‘有趣’的小姑娘呢？ 应明月见他不追究她讹钱的事了，忙上赶着问了句：“那我这次救了这么多人，教会里有奖励吗？” 菲利克斯主教面容祥和看着她，简短道：“自己去领100镑。” “好吧。” 应明月有些失望。 才100镑，还不准她讹人，就靠天空教会这点薪水，她得猴年马月才能买得起康帝斯区的房子？果然挣钱还是要靠自己。 默默感叹一句，应明月很快就离开了菲利克斯主教的‘办公区域’，自己去执灯者存钱的地方取了100镑塞进书包，望着里面剩下的金镑，她神色有些失落。 随着各种诡异事件频发，奥普斯托越来越不安全了，她一定得尽早存够钱，在康帝斯区买房子才行，虽然她不太愿意靠近神明，可她希望家人能住在天空教会的隔壁，这才是真正的有保障。 在天空教会折腾了一天，傍晚时分她才回到家中。 因为她的叮嘱，父亲暂时没有去找新工作，所以父母都在家里，就连转学去文法学校的弟弟奥德森都已经回家了。 应明月有些疲惫，吃完晚餐聊了会儿天就走进房间睡觉。 半夜时，她又听到熟悉的‘嗡嗡’声。 这次她没惊讶，只揉了揉眼睛，熟练翻身起床，轻手轻脚拿着钥匙出了家门。 老旧公寓、掉色的木质信箱前，英斯顿深蓝色眼眸更显忧郁。 自从上次被奥斯汀撞见他蹲守应明月之后，他就谨慎了很多，今天也是等到半夜才用魔法道具通知她。 应明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困顿道：“材料都收集齐了？” 英斯顿点点头，有些好笑看着她因哈欠溢出眼角的泪花，笑着问了句：“这么困？” “当然困了。”应明月一边接过他递来的盒子，一边随口说：“也不知道那些邪神怎么想的，大白天在市区掀起这种混乱事件，还真以为天空教会不管吗？” 就算今天D先生没有解决，用不了多久天空教会也会派遣长老过来，只不过应明月之后听教会的神职人员说，天空教会好像怀疑这件事是X先生解决的。 实力强大、行踪神秘，又涉及到她，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当然，应明月听着这个猜测是很开心的。 -- 第63页 英斯顿看她不住打哈欠，继续笑着说：“你那个骑士，看起来不错。” 应明月捂嘴动作一顿，有些诧异，“你还关注奥斯汀？” “他可是眷者大人你的守护骑士，我当然关注。”英斯顿叹息般说了一句，又似乎有些幽怨：“大人可别忘了，我才是你第一位金镑供奉者。” 应明月听他这么说更诧异了。 “你还嫉妒这个？” 谁会想主动当金镑供奉者？英斯顿可真奇怪。 “我只是害怕眷者大人沉浸在天空教会的温柔乡里，忘了我这个可怜的侍奉者。” 他的语气像极了某些贵族养在外面的情人，应明月听着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她皱着五官，忍不住抱着盒子往后退了一步。 “英斯顿，你该不是也被邪神附体了吧？” “眷者大人说笑了。” “谁说笑了。” 应明月小声嘟囔了一句，略带些警惕道：“那没事了，东西你送到了，报酬我也给过你，现在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眷者大人这就要赶我走了？” 英斯顿看她退一步的动作有些叹息，可到底没死皮赖脸，他忧郁的眼眸里像沉着一片蔚蓝色星辰， 连语气都带上了几分悲伤。 “赞美深渊，愿深渊庇佑您，奥芙拉大人。” 不得不说，虽然这位贵族先生有时有些不着调，但他的外形实在优越，那双多情的眼眸盈满悲伤时能让任何女人沉醉，虽然这些女人里肯定不包括应明月。 毕竟她是个只能被金镑取悦的女人。 无视英斯顿依依不舍的悲伤之后，应明月很快抱着他给的盒子回到家中，关上房门，她打开灯，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些能够让她成为正式魔法师的材料。 但盒子打开之后，出乎意料里面并不是材料，而是几支魔法药剂，还夹着一张写了字的纸张，纸张上字体优美，像是钢笔书写。 ‘尊敬的眷者大人，考虑到你或许不太方便在家中制作魔法药剂，所以我提前帮你配制好了，药剂标签在瓶身上，还有一些服用药剂的禁忌和可能出现的反应，附在下面。’ 再下面是一段有关于服用药剂的说明。 她拿起盒子里面颜色各异的药剂，果然在瓶身上看到了标签。 应明月挑了挑眉，对贵族先生的印象又好了些。 虽然看起来花心滥情，有很多女朋友的样子，不过贵族先生还是挺细心的，不然她还真要再花个两天去研究一下怎么配制药剂。 把他附在底下的说明仔细看了一遍，应明月深深吸了口气，坐在床边冷静了半个小时，然后她拿起其中一支药剂，是增加灵赋的。 打开木质瓶盖，她仰头就喝了下去。 药剂没什么味道，只是有些凉，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但只过去了半分钟，那股凉意就化作暖流注入了她的灵赋中。 奥芙拉本身的天赋并不好，靠自己积累灵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初级魔法师，这也是应明月追求外物的原因，但她现在一瓶药剂下去，体内灵赋立刻有了明显的增长，比得上她自己积累无数时间。 “果然是有钱人才玩得起。” 应明月握着空掉了的小瓶子有些苦涩感叹了一句，只觉得人生艰难。 她又穷又没天赋，要不是神明眷顾，估计这辈子只能像萨琳娜和赫德一样当个辛辛苦苦工作也只能温饱的穷鬼。 一旦被什么神秘事件波及到，说不定连穷鬼都没得当。 压下心中杂念，应明月又休息了几分钟，开始喝第二瓶。 提升灵赋的药剂一共有五瓶，她全都喝下，感觉到自己的灵赋已经达到临界点，这才取出最后一瓶。 最后一瓶药剂是火红色的，价值2500镑，属于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她盯着那片靓丽的火红看了许久，脑海中反复闪过英斯顿写的注意事项，这才咬牙一口气喝下。 最后这瓶喝下之后的反应跟之前增加灵赋的完全不一样，她只感觉到有股力量瞬息撞击在她体内，痛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英斯顿在注意事项里提到过，这是因为借助药剂，强行突破魔法学徒和正式魔法师之间的隔阂，所以会有些痛，但她没想到这么痛。 应明月捂着肚子在床上打了几个滚，那股力量在她体内撞击了好几次，终于在某一次撞开了那道隔阂，有种说不出的明悟从她心头升起，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有些杂乱的气息，来自不同的元素，正在等待着被她捕捉。 痛意顷刻间逝去，取而代之是一种暖洋洋的舒适，和敏锐了许多的感官。 初级魔法师只是神秘世界的入门等级，但对应明月来说已经足够神奇，毕竟她以前都不敢想象还会有魔法这种东西。 把空了的药剂瓶子放回盒子里，应明月满脸兴奋从床上爬起来，别说困意了，她现在开心得不得了，哪怕感觉十分微弱，可她却乐此不疲地感知周围元素，要不是怕吵到家里人，她恨不得高歌两声来表达她晋级的兴奋。 玩了会儿新得到的能力，她心中的兴奋还是没压下去，极度想找个人来分享一下此刻喜悦。 但大半夜的，她总不能现在跑去天空教会宣布她晋级了初级魔法师，那她一定会被菲利克斯主教打死的。 -- 第64页 于是在兴奋又冷静地思考后，应明月满面笑容拿出了联络用的小镜子。 灵赋注入，镜面泛起波澜，逐渐有影像浮现。 画面中出现的是教皇大人精致光洁的下巴，然后才慢慢往上移，定格在他脸上。 教皇动了动指尖，镜面后退，看样子像是悬浮在空中，应明月能看到的画面也多了起来，比如教皇大人现在正穿着一身金丝绒的深蓝色睡衣躺在床上，发丝随意披散，也没有带他那顶奢华昂贵的皇冠。 他的床看起来很大，画面里都没有完全显露出来，他微微合着眼，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撑着侧脸，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他眼睑投下深深阴影。 应明月没等到他先开口，她也无视了教皇此刻的打扮和模样，直接兴奋道：“教皇陛下，我晋级初级魔法师了！” 教皇微合的眼眸略略颤动，他睁开眼，露出深邃而美丽的眼眸，目光冷淡看着她，语气也很冷淡，“小朋友，现在是凌晨4点。” 凌晨四点隔着东西两块大陆联络他，就是为了告诉他她晋级了初级魔法师？ 他觉得自己晋级圣阶的时候都没这位小朋友激动，不知道的以为她成神了。 应明月激动兴奋的神色一顿，但很快又摸了摸头发，有些羞涩道：“抱歉，陛下，我没晋级过，有点激动。” 教皇目光冷淡看了她一会儿，指尖点在镜面上，“下次再拿这种小事骚扰我，你这几个月的薪水就别想要了。” “等等！” 眼看他想关闭联络，应明月马上凑上去睁大了眼睛惊喜道：“我还有薪水？” 她以为那几件圣器就是教皇给她的报酬。 教皇冷静看了她一会儿，‘啪嗒’一下关了联络。 可他没有回复，应明月心里跟猫爪挠似的，根本放心不下，强忍了几分钟，她实在没忍住，又点亮了镜子。 “你再吵我睡觉，我现在就传送过去打人。” 教皇显然有不小的起床气，连虚假的温和都不想装了，开口就想打她。 应明月忙解释道：“不是的，陛下，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来打扰您，我确实有事情想向您汇报。” “说。” 应明月舔了舔唇角，把今天在街上遇见的红百合事件和D先生解决这件事都告诉了他。 教皇沉默了几秒，才淡定说：“邪神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天空教会要是连这个都处理不了，早就被圣殿灭了。” “是，您说的对。” 应明月赶着恭维了他一句，生怕他生气。 也许是总归说了件正事，教皇的语气好了许多，他换了个姿势躺着，继续问：“还有什么事要汇报？” 应明月咬了咬唇瓣，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她笑容甜美又乖巧，露出像小鹿斑比一样可爱的目光，小声试探道：“陛下，请问我的薪水在哪里领？” 第30章 邪神 我会杀了你！ 教皇静静看着她, 她也静静看着教皇，两人对视了大约有一两分钟，最后还是教皇先开口。 “明晚, 在互助会等我。” ‘啪嗒’一声, 镜面陷入黑暗，这次不管她怎么注入灵赋，对面都没再连通。 应明月抱着小镜子躺在床上有些忧愁地想着：教皇该不是真这么小气, 明天晚上要跑过来亲自教训她吧？ 怀着些微忧愁，她有些辗转难眠, 在天色即将破晓时才缓缓进-入梦乡。 晚上太兴奋的下场就是第二天‘上班’时瞌睡连天。 第二天早上，菲利克斯主教说话的时候她一连打了无数个哈欠，引得他多次侧目。 可这次她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很困。 主教大人说的话她基本没怎么听清，连他什么时候结束的都有些恍惚。 只记得菲利克斯主教离开之前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准备找她的麻烦, 毕竟这位主教大人一向这么小心眼。 大约看她实在困顿, 瑟纳尔神父在早会结束后十分关切询问她：“昨晚没睡好吗？” “嗯。”应明月点点头, 又有点余兴未尽：“瑟纳尔大人, 我晋升初级魔法师了！” “是吗？奥芙拉真厉害。” 瑟纳尔永远那么温柔，哪怕她说的只是这种在别人眼里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他依然认真夸奖了她, 还鼓励她继续加油。 站在他们旁边非常吃醋的菲丽思则小声说了句：“初级魔法师, 有什么好炫耀的？” 她都是高级魔法师了, 她炫耀了吗？ 总之她怎么都看应明月不顺眼。 应明月也不在乎，这位贵族小姐语气里的醋意都能溢出来了，可惜她也只敢偷偷嫉妒，因为她是圣女候选人, 对神父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可不是什么好事。 瑟纳尔神父只当她们女孩之间的小争吵，他宽容笑了笑，又看应明月还在打哈欠，便提议道：“上午没什么事，要是太困，去我房间睡一会儿吧？” 瑟纳尔神父和她们不一样，他就住在天空教会的总部。 应明月瞥了眼暗暗咬牙的菲丽思，乖巧又温顺道：“好啊，谢谢瑟纳尔大人。” 菲丽思气得跺脚。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应明月和心爱的瑟纳尔大人离开。 瑟纳尔的房间布置得很温馨，淡黄色的衣柜，整整齐齐的书架，床头还有一盏造型可爱的小猫模样的台灯，虽然是白天不需要开灯，但看起来依然很舒适。 -- 第65页 瑟纳尔看她盯着那盏小台灯看，就随口解释了一句：“这是菲丽思送的。” 他笑了笑，眼里全是慈父般的温柔。 “小女孩大约都喜欢这些东西。” 应明月一想到菲丽思这位趾高气昂的贵族小姐眼巴巴抱着一盏猫咪模样的小台灯就想笑，她掩盖般咳了两声，装作正经点头：“嗯，菲丽思那样的小姐，确实会喜欢这种东西。” 瑟纳尔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愉快道：“你也是小孩子啊。” 比菲丽思更小，所以他总忍不住多照顾几分。 应明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解释。 也许在瑟纳尔神父眼里，除了主教和长老们，其他人都是孩子吧。 她也没多想，伸手摸了摸他的被子，只觉得软乎乎的，特别舒服。 欢呼一声，应明月一把扑了上去，把软绵绵的被子卷在了身上。 瑟纳尔并没有介意她这有些冒犯的举动，只笑着叮嘱了一句：“现在天气还有些凉，你盖好被子。” “嗯嗯。” 应明月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只觉得舒适的床和被子让她的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瑟纳尔没有多说，帮她捻了捻被角，这才离开房间，并帮她关上了门。 嗅着和神父身上同样的淡淡清香，应明月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早晨微金色的阳光已经变成了灼烈的光线，甚至透过轻薄的窗帘落到了床上。 应明月睡姿不太好，睡着了就喜欢滚来滚去，此时被子已经不在她身上，而是可怜巴巴揉成一团被她抱在了怀里。 她轻便的棉布衫裙因为挪动的缘故掀起，露出了一片雪白皮肤。 但她一无所觉。 一直到临近中午，房门被轻轻打开，瑟纳尔表情温和走了进来。 “奥芙拉......”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瑟纳尔神父目光一怔，但很快他挪开视线，顿了顿，他走上前去，帮某位小朋友把外泄的春光遮住，将她的棉布衫裙往下拉了一些，盖住了她的皮肤，他这才微松了口气，露出温柔笑容来推了推她的肩膀。 “奥芙拉，起来吃午餐了。” 应明月睡得香甜极了，大约是瑟纳尔神父的床和被子太舒服，一直到被叫醒时她还有些混混沌沌的，闭着眼睛从床上坐起，她抿了抿嘴，随手抱住身前在挪动的物体，有些无意识道：“唔......” 瑟纳尔有些无奈，只好又推了推她。 “奥芙拉，再不起来，我就不请你吃午餐了。” 应明月一下就睁开了眼。 她的本能比思绪还快，都没看清眼前人是谁，就急着嚷嚷道：“谁要请我吃午餐？” 瑟纳尔神父哭笑不得，叹着气帮她把有些散乱的头发理了理，才蹲下身子，把她的鞋子拿了过来。 “今天的午餐有黎龙兽的肉，是难得的灵性食材，味道也很不错。” 说话间，他已经帮应明月穿好了鞋子，站起身来笑着说：“快走吧，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应明月这时候已经彻底清醒了，她颇有些不好意思站起来，小声道：“谢谢瑟纳尔大人。” 这、她真的很不好意思啊，瑟纳尔还帮她穿鞋，弄得她真像个小朋友一样，可她不是又小朋友，太羞耻了。 瑟纳尔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只笑着牵起她往餐厅走。 而应明月这种微微别扭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两份黎龙兽被端上餐桌。 和瑟纳尔说的一样，摆在她眼前的食物不仅散发着微微灵性，而且闻起来很香，令人食指大动。 应明月这次没作死点两份，还有一份是瑟纳尔神父的。 她拿起刀叉尝试着吃了一块，接着目光一亮，开始疯狂吸入式进食。 呜呜呜真好吃，比她上次吃的那两份肉好吃多了。 应明月吃得热泪盈眶。 瑟纳尔神父倒是没她这么夸张，他品尝了一口，赞美道：“教会的厨师手艺越来越好了。” 再看应明月吃得连话都没时间说，他笑容更温柔了，又从自己的餐盘里切了一小半放进她的餐盘。 “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 他估计着应明月的食量大概也就这么多了，上次硬塞了两份，她撑得不行。 应明月一边吃一边露出感动神色，只觉得这才是人生。 有肉吃，有钱挣，人生夫复何求？ 吃完了一份多肉食，她又吃了几口沙拉解腻，这才放下餐具，满足道：“瑟纳尔大人，我们教会的伙食真不错。” 比圣托学院的伙食好多了。 瑟纳尔也不开口，只笑着听她说话。 吃完了午餐，瑟纳尔神父没有再跟着她，应明月闲着无聊，想了想，又去找菲利克斯主教。 进门之后，主教大人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应明月微愣了一下，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怎么每次一见面菲利克斯主教都有任务要交给她？ “既然是你接触的神秘事件，那红百合的后续处理就交给你来做。” 主教大人没等她说话，已经先一步把任务说了出来。 应明月狐疑看着他，想了想，她试探道：“主教大人，您是不是因为我上午在您说话的时候......” -- 第66页 菲利克斯面带微笑，神情镇定自若，他语气温和：“奥芙拉，你觉得我像这样小心眼的人吗？” 她觉得像。 但这句话应明月不敢当着他的面说。 “好了，待会儿你去取100镑作为活动经费，昨天出事的那片区域教会已经清理过，下午你带着你的骑士小队去做最后的查探，然后交一份报告给我。” 应明月撇了撇嘴，没有因为100镑而兴奋。 这么大的教会，天空眷者这么重要的身份，每次出任务就100镑，菲利克斯主教真小气。 她腹诽了几句，抬头一看主教大人又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她，她忙收敛起心绪，认真点头：“好的，为主扫清荆棘是执灯者的荣耀。” 赞美完毕，她离开菲利克斯主教的办公室，应明月叹着气找到了奥斯汀。 “集结骑士小队，我们要去红百合区域做最后的调查。” 奥斯汀有些奇怪，“那片区域不是已经被清理过了吗？” “是啊，谁知道菲利克斯主教在想什么？” 应明月微微抱怨了一句，很快又说：“不过待会儿可以去领一份活动经费，我100镑，你们都是50，也算不错了。” 如果中途不发生什么意外的话，这钱挣得还是挺轻松的。 奥斯汀听到这里才露出笑容，他语气温和，“也是，既然这样，那我们可以顺便再去逛逛，眷者大人不是要给家人买礼物？” 他还记着昨天应明月神情失落蹲在被弄坏的衣服旁的模样。 应明月则有些意外，总觉得这位骑士先生好像有些说不出的变化，不像一开始那么桀骜和抗拒了。 不过这是好事。 她点点头，“嗯，顺便买点东西。” 很快骑士小队集结完毕。 应明月对其他人都不太熟悉，不过他们大多能听奥斯汀这个队长的命令，她也就不在乎熟悉不熟悉了。 八个人很快来到昨天发生神秘事件的地方，那家售卖红百合的花店已经被清空，只剩下一间宽敞空荡的房间和许多玻璃橱窗。 应明月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又走进去仔细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里所有关于邪神的印记都已经消失或被清除。 她检查完之后松了口气，站在花店门口对奥斯汀笑着说：“看来今天是一趟轻松的差事。” “嗯。” 奥斯汀大约也这么认为，还有心情笑着说：“我们可以逛一逛，奥芙拉大人要不要吃完晚餐再回去，我知道这边有一家不错的餐厅。” 应明月刚想答应，突然想起今晚教皇还要见她，只好拒绝，她颇为遗憾：“我今晚恐怕没什么时间，我才晋级初级魔法师，需要时间巩固。” “好吧，那我改天再请奥芙拉大人吃饭。” 两个人进行了一段简短的对话，刚准备回康帝斯区，应明月突然看到街道对面有个人缓慢走过，他手里握着一支红百合。 不过这支红百合和正常售卖的一样，不是血一般的颜色，而是偏橘红，也没有那种令人心慌的感觉。 但这个握着红百合的人她很熟。 神弃之子霍尔伦。 因为这些天事情比较多，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霍尔伦了，但在她印象里，那是一位天赋高超、性格有些腼腆、虽然身处黑暗，但依然努力生活的少年。 应明月对他其实是有些好感的，大约是同样背负着来自深渊的压迫，所以她当时才会出手帮他。 但今天再次看到他，她却发现了一些不一样。 霍尔伦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感觉到他身上一片死寂，他手中握着的那只红百合花蕊已经有些枯萎，显现出黄褐色来。 他沉默地从街角这边走到那边，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路。 应明月微微皱眉，本能觉得不对。 可霍尔伦是她的朋友，并不是昨天那个疯狂的男人。 她不着痕迹瞥了眼奥斯汀，不敢把这个发现告诉他。 对于霍尔伦这种原本就有深渊那边血脉的人来说，任何一点怀疑都可能让他丢掉性命。 想了想，应明月露出笑容，提议道：“最后再查一次，好歹也要对得起教会给的活动经费，奥斯汀，你们分开，去靠近这里的各个城区都看一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那奥芙拉大人你？” 奥斯汀倒是不在乎去查看，他只是觉得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也许不太好。 “没什么的，这里被教会清理过，短时间内不会再发生什么，我就站在街上，要是这都能出事，那奥普斯托就很危险了。” 她说的也有道理，奥斯汀略微犹豫，很快同意的了她的建议。 他带着骑士们分散开来，准备去周围的城区都看看。 等他们离开之后，应明月才微沉目光，她迅速朝街角对面的霍尔伦追去。 霍尔伦走得很慢，应明月追上去时他才走到另一边的街角。 “霍尔伦。” 她手中拿着永恒治愈，稍稍有些防备，毕竟这位同学看起来已经有些不同。 而被她呼唤的霍尔伦却浑身一颤，他并没有回头，反而将头压得更低了，甚至加快了脚步。 应明月皱着眉头追上去，拽住了他的衣袖。 “你怎么了？” 霍尔伦被迫停下，可他依然不敢抬头，在应明月警惕的目光中，他深深低垂着脑袋，那双漂亮的碧绿色的眼眸早已失去了光芒，他有些低哑道：“你认错人了。” -- 第67页 “你究竟怎么了，看着我？” 应明月好不容易支开奥斯汀他们，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她看了眼他手中有些枯萎痕迹的红百合，语气严肃道：“告诉我，你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霍尔伦拿着红百合的手剧烈一抖，花朵从他掌心滑落，掉在了地上，他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许久才艰难抬起头。 他目光从她手中金色的权杖上掠过，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声音极轻：“别管我了，奥芙拉。” “我们是朋友。” “我不配和你做朋友。” 他止住身体的颤抖，神色却愈发地灰暗。 “奥芙拉，我会玷污你的光芒。” 应明月听到这里多少有些明悟，她瞥了眼掉在地上的红百合一眼，沉着道：“你是不是接触了邪神的力量？” ‘邪神’这两个字大约太沉重，让霍尔伦有些难过闭上了眼，少年清隽略显憔悴的面容上是无法言说的痛苦，他几近哽咽。 “我并不想、我一直记着你的话，我是天空的信徒，可为什么、为什么祂要找到我？” 听到这里，应明月算是明白了大半。 显然，霍尔伦成了邪神霍乱的牺牲品，他并不是主动接触了那股力量，而是被人找上了门。 他带着无法说出的难过断断续续和应明月说了几句，不知道是不是宣泄了些情绪，他平静了些，看着应明月的眼睛，他艰难露出一个笑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好看一点，然后对她说：“奥芙拉，我是不祥的诞物，是注定要沉沦黑暗的异端，如果可以，我希望清除我的人是你。” “闭嘴！” 应明月略有些怒意：“你并不是主动接触邪神力量的，你只是被邪神侵害，并不是异端，只要清除了邪神，你就没事。”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但她并不是真正的神明信徒，只要霍尔伦能够不被邪神控制，清洗了身上的邪神力量，他依然是她的朋友，其他都不重要。 但霍尔伦自己显然不这么想，他低声道：“你是天空眷者......” “可我也是你的朋友。” 应明月皱眉想了想，才说：“这样，你这段时间不要再去学院，先找一个地方住着，我去问问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解决你的问题，放心，不会有事的。” 她从书包里取出50镑给他，并露出个宽慰笑容来：“别怕，天空是公正的，祂不会让无辜者受到伤害。” 说完这些她又环顾了眼四周，略有些匆忙道：“我的骑士快回来了，你先离开这里，记住，不要再到人多的地方或者临近天空教会，如果被人发现你会有危险，等我找到解决办法，我会来找你。” 她也不敢久说，嘱咐完霍尔伦就让他快走，她自己也迅速走回之前的位置，等待奥斯汀他们回来。 只是应明月没有看到，她走后，身后霍尔伦没有立刻动身，他目光怔怔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痛苦和欢愉在里面交织。 半响，有带着邪意和笑意的声音从他心头响起。 “真是个诱人的孩子。” 他目光猛地沉下，低声咬牙咒骂：“你敢伤害奥芙拉，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第31章 ‘教训’ 您真慷慨。 和霍尔伦短暂交谈结束之后, 应明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看见他快步迈入了街角的隐秘处，消失在她眼前。 她微微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 奥斯汀他们查探结束, 也回到了这家花店门口。 一切都很正常，邪神就像完全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应明月本来就是为了引开他们, 因此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她和奥斯汀将花店暂且封存, 离开了这片街区。 奥斯汀还答应帮她写任务报告和总结。 剩下的时间他们一起去康帝斯区逛了一圈，骑士小队的人很热情，看见奥斯汀给她弟弟妹妹买了礼物，非要给她爸爸妈妈也买些礼物，弄得应明月都不好意思了。 不过他们盛情难却，她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 几个人抱了一大堆东西回到天空教会, 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听说是给奥芙拉大人家里人买的礼物, 大家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天空教会虽然没有那种浓厚的官僚气息, 可显然大家都不是傻子，相比之下能用金镑讨好的奥芙拉大人也算是好相处了。 唯独菲利克斯主教拿着应明月的任务报告看了许久, 最后平静和她说：“这是你写的？” 应明月镇定点头, 还从容加了一句：“主教大人, 您放心, 一切都很正常，我让他们查探了周围的街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异常事件了。” 菲利克斯目光极有穿透力，似乎已经将她看透, 但他最后也没有拆穿，只微微一笑，语调温和道：“很好，奥芙拉，下次教会布道就让你去。” 这么能忽悠，奥斯汀那个傻孩子都快真成了傻子，给人家当守护骑士，不仅不要补贴，还自掏腰包，现在连任务报告都要帮着写，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毫无疑义。 可见奥芙拉是个传教布道的好人手。 应明月自己倒是有些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提起布道的事，难道天空教会除了她就没有别的人能完成任务了吗？怎么什么事都要她去做？ 她默默腹诽着，却也不敢和主教大人争辩，只好叹气道：“为天空效劳是我的荣幸。” -- 第68页 与菲利克斯主教虚与委蛇了几句，应明月带着些许被‘上司’看不顺眼的遗憾心情走出他的房间。 外面的天色有些阴暗了，看起来像要下雨。 她想了想，决定早点回家。 奥斯汀主动提出送她回家，主要是东西太多，怕她一个人拿不下。 应明月也没有拒绝，雇了辆马车，她带着骑士小队买的礼物回家。 因为东西比较多，到了歌尔让区之后，奥斯汀还帮她把东西都送上了楼才离开。 应明月已经习惯了他的体贴，毕竟是她的骑士队长，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很长，只是这一来把她父母吓了一跳。 奥斯汀在天空教会只是个高级骑士，但在普通人眼里，特别是她父母眼里，这个男人英俊体贴，笑起来很和善，身上的衣物看起来像贵族打扮，不仅买了这么多礼物送给他们，态度也十分友好，并没有一般贵族对待平民的蔑视。 加上同在天空教会任职，萨琳娜和赫德都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他们只知道应明月加入了天空教会，并不知道她是天空眷者，以及圣女候选人，应明月也不和他们说这些，因为离他们的生活太远了，说了也不了解，她只希望家人过平静安宁的生活。 于是偏差就此造成。 当萨琳娜第三次旁敲侧击向她打听奥斯汀的身份时，应明月终于觉察到些许不对。 她的父亲和母亲好像误会了什么。 “妈妈，我们只是同事。” 她耐心解释：“这些礼物也不是他一个人买的，是其他同事一起买的，他们都很友好，因为担心我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奥斯汀才送我回来，并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听她仔细解释完，萨琳娜才微微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遗憾道：“要是奥芙拉你也是贵族出身就好了......” 她觉得她的女儿配得上任何人，包括贵族。 应明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妈妈，我还小，而且我现在深受菲利克斯主教信任，以后不会比贵族差的，奥斯汀那样的我还看不上呢。” “胡说。” 萨琳娜斥了她一句，但很快也笑了起来。 她笑着喃呢道：“也对，我的奥芙拉现在也是一位大人了，以后肯定能找到一位又温柔又体面的丈夫。” 应明月摇着头，彻底放弃了与她谈论这件事的打算，反正等萨琳娜她们已经接触得多了就会明白，她这辈子估计很难找到丈夫了，毕竟她注定要侍奉天空或者深渊。 就算没选上圣女，也很少有人敢和圣女候选人结婚，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的一切都属于神明，包括婚姻。 叹了口气，应明月把礼物发放下去，捏了捏奥芙莉软绵绵的小脸蛋，她蹲下身子，笑着说：“好看吗？” “好看！” 奥芙莉奶声奶气夸赞了一句，又指着正在试穿新衣服的奥德森，拍了拍小手，开心道：“哥哥好看！” “嗯，哥哥好看，我们莉莉也好看。” 应明月亲了她一口，起身拿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递给萨琳娜。 “妈妈，这些日子奥普斯托有些乱，你们少出去一些，也别省着金镑，这是这我些天教会发的任务补偿金，你先拿着用。” 萨琳娜接过钱袋，有些惶恐：“这么多......”她话没说完，很快又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我听说教会有时候会有一些危险的任务，奥芙拉，你是不是也参与了那些危险任务？” 虽然这些金镑很令人开心，但萨琳娜想起之前和人聊天时听到的消息，她很担心自己的女儿也会身处这样的危险中。 “没有。”应明月微笑宽慰她：“妈妈你放心吧，我现在在教会地位不低，你刚刚看到的奥斯汀，他就是保护我的骑士，他可是一位高级骑士，而且主教大人看重我，很少让我参与危险活动，大约都是些传教布道的任务，也许下一次妈妈你能在歌尔让区这边听到我宣读主的神言呢。” 听到她这么说，萨琳娜才稍稍放心些，但依然忍不住叮嘱她：“要是有什么危险，你一定要和教会的大人们说，你还小，他们一定会理解的。” 虽然知道这么说有些不太好，可萨琳娜控制不住身为母亲的担心。 旁边一直沉默着的父亲虽然没说话，但大约也是这个意思。 应明月面不改色，只点点头：“我明白的，妈妈爸爸你们不用担心。” 安抚好父母，她总算松了口气， 到了半夜，应明月熟练起床，拿起钥匙轻手轻脚出了家门。 披着黑色的斗篷走在刚刚下过雨的街道上，鼻尖是微微带着泥土的清新，应明月静默无声越过歌尔让区，走到互助会入口的破旧小公寓前。 也许是教皇今晚也在的缘故，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了，不等她敲门房门就被打开，安迪森亲自迎接她，并赞美了一句：“眷者大人，您今天也十分美丽。” 这倒不是什么暧昧的话，深渊信徒通常都喜欢这么问候。 应明月淡定点头，迈步进去。 通过熟悉的冗长甬道，她打开了尽头那扇门。 映入眼帘的依然是如第一次见到教皇时的模样，四位手握巨剑的骑士分列两旁，中间是俊美如常的教皇大人，只是这次没有身穿长袍的神职人员跟着他。 -- 第69页 不过房间里还站着其他人，其中有仅剩的两位神使，还有一些应明月没见过的、但看起来也像是神使模样的人。 她快速将这些人扫视一遍，然后扬起灿烂笑容，给教皇行礼。 “陛下，愿您永伴深渊。” “嗯。” 教皇神色浅淡，没什么起伏嗯了一声，朝她伸出手，平静道：“过来。” 应明月以为他又想让她行吻手礼，便面带笑容很快凑了上去，她刚想捧起教皇大人的手背亲吻，就被教皇伸出的手紧紧拉住手臂。 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她一下子就从站着的姿势变成了躺着的姿势，而且还是脸朝下，趴在了教皇膝盖上。 教皇骨节完美修长的手掌狠狠在她屁-股上打了两下，声音冷淡道：“还敢在凌晨四点骚扰我吗？” 应明月整个人惊呆了。 她原本以为这么正式的场面，教皇还带了这么多神使，怎么也不至于和她算这种小账，可没想到教皇还真做得出。 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的屁-股！ 应明月使劲挣扎了一下也没挣扎出来，又看周围人目瞪口呆看着这边，她脸色一红，干脆捂住脸趴在教皇膝上不说话了。 呜呜呜呜太羞耻了！ 教皇打了两下好像有些不尽兴，干脆又打了两下，才松开她，表情淡漠而镇定：“起来吧。” 应明月双手捂住脸，像个小媳妇一样迅速从他膝盖上爬起，然后跑到墙角蹲下，面朝里面，脸上的红晕半天没消下去。 教皇倒是在教训完她之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盯着应明月缩在角落里的背影，慢条斯理道：“敢做不敢当，嗯？” 他尾音上扬，仿佛一把小勾子勾在应明月心上，她只觉得更羞耻了。 她以后还怎么在互助会维持高冷神秘的形象？ 眼看她缩在角落里半天没出来，教皇干脆斜靠在王座上，伸手从身边骑士手里拿起了一袋金镑，他颠了巅钱袋，让里面的金镑发出金币碰撞悦耳的声音。 应明月耳朵一竖，有些把持不住，从角落里偷偷侧过来半张脸，小心打量他手里的钱袋。 教皇看她这小心翼翼的动作，勾唇一笑，他把钱袋放在王座扶手上，然后对她挑了挑眉。 应明月余光和他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眼那袋金镑，她犹豫了好久，终于带着丧气的表情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走到教皇身边，有气无力道：“陛下教训得是。” 所谓打一棒要给颗甜枣，教皇大约深谙此道，他意味深长看了应明月一眼，把放在王座扶手上的钱袋抛给了她。 应明月赶紧接住，偷偷打开看了下，里面金灿灿的一片，让她刚刚被打屁-股的羞耻浅了很多。 打了几下挣了这么多钱，好像也没什么亏的...... 她脑海里掠过这个想法，再看教皇就顺眼许多。 清了清嗓子，她在教皇大人深邃眸光中小心询问：“陛下，这该不会就是我的薪水吧？” “那你觉得这是我刚刚教训你的补偿？” 教皇的目光比她更狡黠，并且预判了她的想法。 应明月讹钱的心思被戳穿，只好讪讪笑了笑，收起钱袋子，顿了顿，她神色正经了许多，试探着开口：“陛下，您博学多才，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说。” “如果被邪神附体，要怎么解决呢？” 应明月也没办法，这个问题除了教皇她不知道还能问谁，菲利克斯主教虽然也很强大，但显然不是合适人选。 教皇目光微凝，随口说：“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我之前不是遇见了邪神吗？”应明月想了想，也顾不得之前被他教训的气恼，她在王座边蹲下，一脸渴望道：“我担心之后也遇上这样的事情，万一被邪神附体了怎么办？所以想先问问，预防一下。” 教皇没有直接回答，只轻笑了声，意有所指般道：“你是深渊眷者，哪个不要命的邪神敢附身你？” 眼看应明月讨好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教皇到底没有戳穿她的心思，他继续说：“邪神附体，除掉那个邪神，自然就没事了。” 应明月表情并未舒缓，因为除掉邪神她做不到。 教皇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心思，他往下说：“如果不能除掉邪神，那就压制祂，邪神说到底也只是一些有着强大力量的偷盗者而已，祂们妄图撬动神明力量，妄图成神，如果你有比邪神更强大的意志力，那就可以压制邪神，让祂的力量成为你的。解决邪神附体的办法只有两种，要么除掉邪神，要么成为邪神。” 教皇说得轻描淡写，应明月却听得心惊胆战。 这两个方法无论哪一个都没法随意做到，压制邪神听起来简单，可祂既然能撬动神明力量，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可以压制的呢？ 这岂不是十死无生？ 她抿了抿唇，想起少年晦暗眼眸，有些心情沉重。 “怎么？你有朋友被邪神附体了？” 就在她想这些的时候，教皇静静凑到她脸边，把回过神来的应明月吓了一大跳。 她被教皇那张如天神般俊美的脸给‘美颜暴击’了一下，往后仰了好长一段距离才松了口气。 吓死她了，差点亲到教皇脸上了，看他这么小心眼的样子，真要亲到了还不得打死她。 -- 第70页 教皇却保持这个姿势没动，看到她躲避的动作，他脸上的笑意稍稍收敛，平静道：“你看起来很嫌弃我？” 应明月目光一顿，有些匪夷所思。 她只是担心冒犯了这位教皇陛下而已，怎么他看起来还不太开心的样子？大人物们心思都这么难懂吗？ 好在教皇没准备追根究底，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很快直起身子，重新靠在王座的椅背上，似乎漫不经心道：“你最近很闲，看来我要多给你一些任务了。” 应明月还没从上一刻的情绪里出来就听到这么一个噩耗，她睁大眼睛，忙扑在他腿边，委委屈屈的：“陛下，我最近可忙了，天空教会那个菲利克斯主教天天折磨我，什么事都让我来做，我忙得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今天早会的时候差点站着睡着了。” 她说得心酸极了，只差没哭出来给他看。 教皇也不知道信没信，只是淡定看着她委屈巴巴地说，一直等她嚷嚷完，才敲了敲王座扶手，朝站在旁边的几个新神使示意了一下，对她说：“之前派遣过来的神使不太中用，我给你新带了几个听话的，你好好管教。” 这几个陌生神使果然比之前的人恭敬许多，听教皇提起他们，都站出来向应明月行礼。 而之前余下的两个神使则有些尴尬。 他们的队长第一次出去查探就被天空教会的人解决了，只剩下他们两个维持松散的互助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应明月倒是没在乎他们两，她只看了一眼那几个新的神使，小声问教皇：“陛下，我们互助会没有活动经费吗？” 连天空教会都有呢。 Hela 教皇也没在意她的问题，只随口道：“你是首领，到时候你给他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应明月眼中已经‘啪嗒’掉下来好大一颗眼泪。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看着教皇一边流泪。 “......” 教皇微微有些头疼，他按着额角，终于受不了她的委屈姿态，松了口，“让安迪森每月接收。” “好的，谢谢您，您真慷慨。” 应明月最后一颗还没落下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很快恢复了笑容，还顺便赞美了他一句。 教皇凝视她许久，半响，他挪开目光，叹息道：“你不适合当圣女。” 他此时罕见产生了和菲利克斯主教同样的想法。 如果让奥芙拉当上圣女，去深渊神殿侍奉神明左右，她只怕连神殿墙上的黄金装饰都能敲下来带走。 第32章 赐福 你是不是和我有仇？ 应明月对于教皇‘不能当圣女’的言论并无多大反应, 她本来也不太想当什么圣女，其实现在的生活她已经很满意，除了挣钱慢一点没法立刻买房子之外, 其他都好。 而她今天晚上的目的已经达成, 应明月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就从教皇的王座边起身站到旁边，等待着他宣布结束, 她好回家睡觉。 可教皇看了她很久也没说话。 应明月等得都有些无聊了，才听见他慢悠悠说：“你对瑟纳尔的任务有什么进展？” 她微微一愣, 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一开始让她勾引瑟纳尔的事情。 可说实话，这件事她已经抛到脑后，毕竟和瑟纳尔神父相处的氛围太好，她无法产生奇怪的念头。 想了想，应明月严肃道：“有的，我现在和他很亲近。” 人家把她当孩子看待, 她把人家当爸爸看待, 虽然和任务有些背道而驰, 但也算是亲近的一种吧？ 教皇似乎很无聊, 听她说完又问：“哦？那你说来听听？” 这种问题实在让人不好回答，应明月抿了抿唇, 略微思考了一下才回复道：“我今天睡了他的床, 算不算任务进度？” “两个人？” “一个人。” “......” 教皇沉默了一会儿, 突然叹了口气。 “算了, 这件事我不强求。” “嗯？” 应明月有些诧异。 这么重要的任务，教皇这么容易就放弃吗？看起来不像他的性格啊。 也许是觉察到她有些疑惑，教皇笑了笑，愉悦道：“你不会以为天空教会只有你一个深渊信徒吧？” 什么意思？ 应明月心中警铃大作, 眼神瞬间警惕起来。 “自然还有圣殿的其他神使在天空教会，只是比不上你眷者的地位。” 教皇微叹，随后才说：“我听说，你确实和瑟纳尔很亲近，他把你当孩子养。” 应明月有些被戳破心思的尴尬。 教皇却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某个不可描叙不太丰满的部位停留了一下，释然道：“算了，让你去诱惑瑟纳尔也算为难你，毕竟你确实只是个孩子。” 应明月目光一怔，旋即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她觉得教皇在侮辱她。 是，这个世界大家都喜欢丰腴一点的女人，可她才17岁啊！ 应明月磨了磨后槽牙，磨牙的声音几乎整间房子里的人都能听到。 教皇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反倒露出和善表情，笑着说：“怎么？你还想咬我？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应明月没有说话，她怕她一开口就想骂人。 -- 第71页 “小姑娘怎么连句玩笑都不能听？” 教皇语气浅淡抱怨了一句，似乎看她脸色实在不好，他没什么诚意安慰了一句：“没关系，你还小，以后还会长大的。” 但这并没有消弭应明月的怒火。 教皇只好顿了顿，装作随意提起：“这个月的活动经费......” 应明月这才收敛了些怒气，她一个箭步冲到教皇面前，面色冷凝道：“现在就给。” 现在就得给，她待会儿全给私吞了，不然咽不下心中这口气。 教皇微微摇头，朝身边的骑士摆了摆手，略有些无力：“深渊的权柄中实在没有财富这个领域。” 为什么深渊的眷者这么喜欢金镑？ 应明月可不管他怎么想，她伸手接过骑士递来的金镑，当着所有人的面就直接塞进了身后的书包里，然后一本正经道：“陛下放心，我会给神使们发放经费。” 如果到时候还有的话。 教皇似乎也不在乎她会不会给神使们活动经费，毕竟他对应明月已经有了长足的了解，他只依然扶着额角，斜靠在王座上，随口道：“随你吧。” 从这个方面来说，他似乎比菲利克斯主教大方多了。 有了金镑的取悦，应明月平静了很多，也懒得再计较他说她胸小的事情，她第一次率先说：“陛下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 教皇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快速提起裙边行礼，冷静道：“那我先回去了，赞美深渊，愿我主庇佑您。” 教皇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他坐姿微微端正了些，镶着硕大宝石的权杖搁在王座边上，他看着应明月，双手十指交握，淡笑着说：“小朋友，脾气不小，嗯？”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谨小慎微，现在比他还凶了。 应明月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硬-邦邦道：“没有，陛下误会了。” “算了，大人不和小孩子计较。” 教皇大方挥了挥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露出一丝笑意，缓缓转动手指上的宝石戒指，语调温和道：“你准备一下，七天之后是深渊庆典日，作为‘血月蔷薇’的继任者，到时候你需要代替主巡视祂的领地。” “巡视领地？” 应明月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过她现在在奥普斯托，这里可是天空的领域，总不至于让她在天空领域中搅动风云吧？就凭那套装备，那不是找死？ “你在想什么？”教皇笑得愉悦，甚至有几分意味深长。 “黑暗、厄运、亡灵都属于深渊领域，我主的领域自然也不在这里。” 那还好。 应明月微微松了口气。 教皇似乎看到她放松了些，突然挑眉有些坏心思道：“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深渊庆典日和天空祈祷日是同一天，只不过我们崇尚黑夜，他们信仰白昼而已。” “咳咳咳——” 应明月差点被自己呛死。 “天空祈祷日？” 她迅速搜寻奥芙拉的记忆，这才模糊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个日子，对于天空领域下的信徒来说，这个日子就像过年那么隆重。 她哪怕不是圣女，但作为天空眷者，那一天肯定要出去为主传道，并为信徒祈福。 然后晚上还要回到这里，去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深渊领地巡视？ 有那么一瞬间，应明月感受到了打工人的痛苦。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教皇说到这里神情似乎正经了一些，他沉稳道：“有一件事你要记住，庆典日是最接近神的日子，这一日，你有可能会得到神明的注视，深渊自然不用担心，可天空那边，你自己斟酌。” 应明月的表情彻底僵住了。 神明的......注视？ 那她岂不是要完？ 万一被神明发现她身体里有死对头的力量，绝对分分钟就要烧死她的节奏。 喉间干涩，应明月僵了半响，才苦涩着脸询问：“陛下，有办法能让我那天避开神明注视吗？我没有天空之力，要是被天空注视，祂肯定能看出光明之环的问题。” “你不用太担心，这种几率很小，事实上神明已经有很久没有降下神迹，所以最近才会有邪神出没，妄想撬动神明力量，我只是提醒你，真正到了那一天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神明并不是每一个庆典日都会投下目光，当然，如果你真的这么幸运被神明注视，圣殿会派人去救你的，小朋友。” 其实现在的世界与其说是被深渊和天空统治，倒不如说是被深渊圣殿和天空教会统治，就算教皇也很久都没有见到深渊神降下神迹了，庆典日每年都有，神明会注视的几率很小。 但应明月还是担心。 二五仔的悲伤无人能懂。 在这样浓厚的悲伤之中，教皇似乎欣赏够了她委屈又沮丧的模样，微笑着结束了这次会谈。 应明月丧着表情和所有神使一起走出房间，门被关上，教皇大人大约准备刻画魔法阵传送回去了。 而这次来的神使态度都很恭敬，应明月怀着无法缓解的悲伤在甬道里走了一段，这才勉强提起精神看了眼新来的这几个神使，她抿了抿唇，冷声道：“这个月的活动经费都归我了，谁有意见？” 神使们面面相觑，最后都摇了摇头。 应明月这才感觉心情好了些，也没看他们，她深吸口气，加快脚步，走出了甬道。 -- 第72页 由于有‘神明注视’这个压力压在心头，应明月第二天有些无精打采，她坐在大教堂的角落里发了一上午的呆，脑海里幻想各种被神明挫骨扬灰的画面，直到临近中午时，瑟纳尔神父来找到了她，说有新任务交给她。 不是菲利克斯主教下达的，只是教会的日常任务。 瑟纳尔神父依然那样温柔体贴，他微笑着说：“教会经常会帮一些贵族和皇室在他们人生最重要的日子赐福，除了卫利克三世之外，其他人还没资格让主教大人们赐福，所以有时就会选择教会的神父或者眷者，这种任务通常很轻松，但报酬丰富。” 他算是很了解应明月了。 虽然应明月昨晚受了打击，但挣钱这种事她向来乐此不疲，一听报酬丰富，马上打起了精神，和瑟纳尔神父一起吃了午餐之后，应明月就看到了任务的‘雇主’。 唐顿尔侯爵的管家亲自来迎接她，去为侯爵的小女儿做18岁成年礼的赐福。 因为是重要场合，应明月还特地穿了件体面的长裙，然后在长裙外披了圣袍，拿出了永恒治愈。 听说就这一次简单的赐福礼仪，唐顿尔侯爵给教会捐献了整整5000镑，但她只能拿到六分之一的报酬，其他得上交给教会。 这让应明月不得不感叹，当神明的侍奉者真是个暴利行业。 当天下午，应明月和奥斯汀到达唐顿尔家族的庄园时，宴会厅中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达官贵族，他们举止优雅，笑容得体，一举一动都显露出良好的修养。 这大约是从前的奥芙拉一辈子也看不到的场面，但此时此刻，她代表天空教会而来，是神明眷者的身份，反倒成了这场宴会的主要配角之一。 主角自然是唐顿尔侯爵那位18岁的小女儿。 那是一位有着绚丽金发、身材十分丰满但苗条的青春少女。 应明月见到她第一眼就觉得侯爵家的饮食营养一定很好...... 不然18岁怎么胸就这么大？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赶忙在心中安慰自己：胸大影响挣钱，她这样挺好的，跑起来不费力。 自我暗示了一番，她果然甩掉了这种影响，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今天的赐福上。 唐顿尔侯爵的小女儿名叫阿菲娜，看起来很活泼，虽然比她还大一岁，但比她开朗多了，宴会开始的时候，她一直依靠在父亲身边说着悄悄话，唐顿尔侯爵对她的宠爱不加掩饰。 应明月看了会儿，挪开视线。 因为还没到赐福的时候，所以她把目光放在了宴会厅两旁各色的糕点上。 侯爵家的伙食很好，虽然不是正餐，但糕点做得精致无比，应明月才吃完午餐没多久，可看着这些糕点，总觉得自己又饿了。 不过她今天代表天空教会，要是敢毫无顾忌在这里大快朵颐，菲利克斯主教一定会打死她的。 想到这里，应明月微微叹了口气。 实在不行待会儿离开的时候让侍者私下里帮她打包一点好了，就说菲丽思或者奥斯汀想吃，应明月有些遗憾将目光从糕点上挪开。 很快，在众人交谈声中，唐顿尔侯爵走上宴厅最中间的舞台，他扶了扶身前的魔法传声器，露出愉快的微笑来。 “诸位，今天是我的女儿，阿菲娜.唐顿尔18岁成年礼，我感谢主的恩赐，赐给我这个可爱的小精灵，今天她即将成年，不久将要面临婚姻，我祈求主庇佑她，让她平安幸福渡过一生。” 底下人掌声响起，大家都露出祝福的目光。 唐顿尔侯爵等掌声弱了些，才继续说：“今天我十分有幸，请到了天空眷者奥芙拉大人，为我的小女儿赐福，赞美天空，赞美眷者大人。” 他对着应明月的方向微微躬身。 应明月脸色淡定，同样对他额首。 唐顿尔侯爵身边，他的小女儿阿菲娜也牵着裙角优雅行礼。 应明月这才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声音略带高冷道：“我的孩子，天空将永恒庇佑你。” 宴会厅的其他人都愉快恭贺起来，以表对天空的崇敬。 唯独站在她身边的奥斯汀面色有些诡异。 阿菲娜18岁，奥芙拉才17岁，结果她对阿菲娜说‘我的孩子’。 他实在压不住心中奇怪感油然而生。 好在应明月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她随口祝福了几句，装了一下十三，就走到舞台中央，在众人瞩目中举起权杖，天蓝色夹杂着白色光晕笼罩而下，洒落在阿菲娜身上。 这位18岁的贵族小姐大约有些好奇，伸出手想摸一摸那些光晕，只是并没有触碰到什么，不过她的确感觉自己的精神好像好了些。 简短的赐福仪式完成，应明月收回权杖，又赞美了她几句，不经意道：“你们家做糕点的厨师不错。” 唐顿尔侯爵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轻声附和：“让眷者大人喜欢是我们的荣幸，待会儿我让侍者多给您准备一些。” “嗯。” 应明月一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理所当然点了点头，想学着瑟纳尔神父那样，表情和蔼仁慈摸摸这位贵族小姐的头，结果发现这位18岁的小姐姐好像有些高，起码比她高了一个头，她微微抿唇，只好不着痕迹踮了踮脚尖，才顺利在人家头顶摸了一把。 摸完之后她赞道：“阿菲娜小姐，你真是一位幸运的孩子，祝你幸福安康。” -- 第73页 阿菲娜在她踮脚的时候就有些愣住，其他人或许没看见，但她和爸爸比较近，都看见了这位面容年轻的眷者大人踮着脚尖有些吃力摸她的头顶，一时之间目光诡异起来。 眷者大人好像、好像比她还小。 摸完她的头顶后，应明月不着痕迹后退了一步，以此拉开距离，不让人感觉到她和这位小姐的身高差距。 无视几双诡异目光，应明月觉得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宴会进行到这里差不多，她可以回教会领钱了，于是她开口告辞：“时间不早了，既然赐福已经完成，那......” 她话还没说完，有人突然指着宴会厅的角落惊声尖叫道：“那是什么？！” 略微有些昏暗的角落里，就在放置糕点的桌子旁，一株血红色的百合静静开放。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宴会厅里，他面对众人微笑，右手按胸，姿态优雅，声音悦耳道：“下午好，奥芙拉大人。” 应明月脸色一僵。 红百合！又是红百合！ 这个邪神跟她有仇吗？怎么她走到哪跟到哪！ 第33章 和邪神的愉快交流 请神容易送神难。…… 在即将完成任务马上可以回去领取金镑的时候, 这位代号为红百合的不知名邪神又出来坏她的事，应明月要不是考虑到自己打不过，她现在就想去把那株静静盛开的红百合踩个稀巴烂。 但愤怒只上头了一瞬, 她很快反应过来。 红百合象征的那位邪神不是附体了霍尔伦吗？这个男人可不是霍尔伦, 难不成祂从霍尔伦身体里出来了？ 可教皇说邪神附体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吞噬邪神，要么被邪神吞噬, 目前的情况她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两种结果之一，毕竟这件事只过去了两天而已。 迅速冷静下来, 她把旁边高了她一个头的阿菲娜拦在身后，低声对长剑已经出鞘的奥斯汀说：“快联系教会。” 教会是有某种隐秘联络方式的，但她加入教会的时间不长，她不会这种方法。 奥斯汀点点头，也低声询问她：“奥芙拉大人，我待会儿护送您突围吧。” 应明月皱着眉头看宴厅中有些慌乱的人群, 她摇了摇头：“先别急着动手。” 对方既然能叫出她的名字, 说明可以交流, 可以交流那就能够拖一下时间。 脑海中掠过这些, 应明月定了定神，走出舞台, 冷静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总不会是故意来吓人, 又或者来挑衅贵族, 这对于邪神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您果然聪明。”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依然面带微笑, 他甚至没有阻止宴厅中其他人逃离，只看着应明月。 “我主想请眷者大人喝杯茶。” “你主？” 应明月微微眯了眯眼眸，不动声色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天空教会的人赶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您放心, 您是天空眷者，我不会伤害您，但您身后这些人恐怕会触怒我主。” 他指的是唐顿尔侯爵和阿菲娜，还有奥斯汀。 应明月没有回答，奥斯汀却急切道：“大人，不能相信他。” 至于唐顿尔侯爵......在他眼里比不上天空眷者重要。 也许是看应明月没有反应，黑色风衣的男人又笑着说：“也许，您还会对某位朋友感兴趣，不想最后见他一面吗？” 其他人没听明白，但应明月听懂了，他说的是霍尔伦。 果然，邪神还没彻底占据霍尔伦的身体。 想了想，她点头：“好。” “大人！” 奥斯汀握紧长剑，急切道：“别相信他，他是邪神信徒，邪神狡诈、疯狂，不能跟他走，再坚持一下，教会的人很快就会来的。” 应明月露出一丝无奈，看了眼身后吓得有些颤抖的阿菲娜。 邪神再不敢和天空教会硬抗，那也是神，是一位要用‘祂’来称呼的存在，就靠奥斯汀根本敌不过，更何况还有几个扯后腿的，这里可汇聚了不少贵族，她再不喜欢贵族，也知道这些人要是都死在这里，奥普斯托绝对会发生大动乱。 而且......还有霍尔伦。 虽然不知道那位邪神为什一定要见她，但应明月觉得，对方一定不是为了杀她这么简单，她有神明眷顾，邪神一般很少动主神眷者，因为会引起主神的关注，这对祂们来说是致命的。 这也是应明月的信心来源。 她有了主意之后不再迟疑，飞快道：“奥斯汀，你在这里等待教会的人过来。” “大人！” “好了，听我的。” 应明月手握权杖，面色冷静，圣光笼罩之下平添几分圣洁和威严。 她走到宴厅中央，高举权杖，浅蓝色光芒蔓延出去，逐渐铺满整个宴厅。 “天空在上，主会庇佑你们，不要慌乱，都到侯爵大人那边去。” 永恒治愈不仅有治愈的功能，还可以让人冷静和清醒，经她这么一喊，大部分人都冷静下来，开始往舞台那边跑去。 应明月则握着权杖走到那个黑色风衣的男人身边，她微微抬起下巴，略有些倨傲道：“走吧，让我见识一下邪神的领域。” 黑色风衣的男人也不说话，只微微一笑，他看了眼挤在一起面露恐惧的其他人，衣角扬起，下一刻，他和应明月都消失在地面突然出现的黑色魔法阵中。 -- 第74页 旁边那朵绚烂盛开的红百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枯萎。 应明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出现在了一间有些狭小的公寓中。 公寓里有些脏乱，只有靠近窗户的床铺比较整洁，上面躺了一个人。 她仔细一看，躺着的人就是霍尔伦。 而刚刚带她传送的黑色风衣男人已经不见了，整个破旧的小公寓里只有她和躺在床上的霍尔伦。 看样子霍尔伦应该是听信了她的建议，跑到这种不起眼的地方居住，只是邪神太强大，他可能有些坚持不住了。 应明月飞快走到床边，伸手推了推他：“霍尔伦、霍尔伦！” 身形有些羸弱的少年眼睫煽动，缓缓睁开眼睛，露出那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眸。 “奥、奥芙拉？” 他的声音很虚弱，看起来情况不是太好。 应明月扶着他坐起，仔细询问：“你怎么样了？” “我很好......” 霍尔伦倚靠在床边，声音很轻，脸色苍白，但他却露出笑容来，告诉她，他‘很好’。 应明月皱了皱眉，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被他一把推开，她转眼间就看到少年面露挣扎之色，他用力锤了自己一下，咬牙切齿道：“你休想、你休想！” 应明月眉头皱得更深了。 霍尔伦的情况看起来非常糟糕，好像有另外一个人在与他争抢身体的控制权，他甚至已经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言行。 这种情况她从来没有遇见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只好隔他一段距离，试探道：“霍尔伦，你知道自己现在怎么样了吗？” 霍尔伦面色痛苦，苍白的皮肤上被他自己抓出一道道红痕，他红着眼睛看应明月，艰难道：“奥芙拉，你快走，快离开，别靠近这里，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我、我要杀了他！” 他说着话，一边拿脑袋去撞击床头的金属装饰，那种凶狠模样，让人发自内心感到恐惧。 应明月也有些瘆得慌，毕竟她只是个正常人，但她没有立刻离开，带着些紧张舔了舔唇角，她再次试图靠近。 “霍尔伦，你冷静一点，没事的，我问过教会的大人们了，只要你信念够强，你就可以压制祂，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她说着话，一边用权杖点了点蓝色光晕在他身上。 霍尔伦果然平静许多，他不再拿脑袋撞击床头，而是喘着粗气靠坐在床边，大约冷静了几秒，他眼眸里的凶狠消失不见，转而露出一丝笑容来。 应明月这时候已经有所察觉了，看见他笑，她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但霍尔伦却没有做出其他举动，他只伸出手，隔空点了点摆在床边桌上的茶壶，应明月眼睁睁看着茶壶自己突然冒出了热气，然后茶杯自动飞出，茶壶悬空，将茶水倒在了茶杯里。 坐在床上的霍尔伦依然脸色苍白，像个久病不愈的病人一样，姿态却多了几分优雅，他面带微笑，声音低沉十分有磁性：“抱歉，只能这样招待你，有些失礼。” 应明月脸上的警惕越来越深，她并没有去动那壶茶，只是死死盯着他，用半疑惑半肯定的语气说：“你不是霍尔伦了。” “如果你愿意，依然可以这么称呼我。” 躺在床上的人明明是少年的容貌和身体，却带着种成年男人的成熟韵律，让人想要沉醉在他的微笑中。 应明月咬了咬牙，握紧权杖，冷声道：“你杀了霍尔伦！” “我心爱的奥芙拉，别这么说。” 霍尔伦虽然坐在床上，但双腿交叠，手掌放在腿上，仿佛坐在宴厅里那样优雅，他露出微微遗憾表情，叹息道：“那可真是一位倔强的少年，我明明都已经融合了他的记忆，可他怎么也不肯与我合为一体，哪怕我用得到你来诱惑他。” 他带着微笑从容摇头。 “那个傻孩子竟然想杀死自己，这可不行，我与他融为一体，怎么会容许这么过分的事情发生。” 应明月紧紧盯着他，一边听他慢慢说着，几段话过后，她终于知道这位邪神要见她的原因了。 他选择了霍尔伦，想与他融为一体，获得新的躯壳，就像教皇说的那样，一旦开始就没法再分开，除非他吞噬霍尔伦，或者霍尔伦吞噬他，他本来以为一个普通少年，吞噬他不会花什么力气，可谁知道霍尔伦的执念竟然十分强烈，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法完全与他融合，更甚者，在他用应明月来诱惑霍尔伦之后，这位倔强的少年竟然选择杀了他，或者说杀了自己。 他想带着邪神去死。 这可不是邪神想要的结果。 但偏偏少年的意志力很强大，他和霍尔伦对这个身体的控制只能说一半一半，邪神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没让他自-杀。 每次霍尔伦掌控身体后就会出现应明月之前见到的场景，他企图用身边能够到的各种东西杀死自己。 邪神无可奈何，只好让眷者冒着巨大危险，从贵族宴会上直接带走她。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并不想做这种明面上触怒教会的事。 应明月听完他的叙说，她沉默了一会儿，整个人突然冷静下来。 她也不怕了，反倒自己拉开椅子，在桌前坐下。 端起邪神刚刚给她泡的茶，应明月慢慢抿了一口，语气浅淡道：“我明白了，你怕死，所以想让我来稳住霍尔伦的情绪，对吧？” -- 第75页 邪神只是微笑，没有回答她。 可应明月已经明了，邪神就是这么个意思。 “呵。” 她嗤笑一声，身躯后仰，把永恒治愈搁在一旁的桌子上，顺便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道：“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这位邪神大人，你知不知道你曾经狠狠得罪过我，你该不会以为我为了霍尔伦就妥协，然后让你得逞吧？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和霍尔伦只是普通同学。” 邪神微笑的唇角稍僵。 应明月则笑着晃了晃搭在一起的小腿，明着威胁他：“别的不说，先给我10000金镑，算是你之前得罪我的代价，然后我们再来谈稳定霍尔伦情绪的事。” 邪神带笑的表情彻底僵在的脸上，他静静看着应明月，似乎无法想象那少年心心念念当做白月光放在心底的女孩是这么个玩意儿。 而且她还是天空眷者。 天空的眷者不是都善良又仁慈吗？ 见他半天不说话，应明月嫌弃皱眉：“不是吧，邪神大人连10000镑都没有？” 她‘啧啧’两声，像是有些无奈，叹息了一声，才继续说：“你可是邪神，撬动神明力量的存在，主教大人说你厉害得不得了，没想到这么穷啊。” 她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略带恶劣的笑容，饶有兴致提议：“要不这样吧，刚刚那位是您的眷者吧？看起来级别不低，我听说西大陆还有奴隶市场，有时候也会贩卖这种高等级奴隶，您把他卖了，也许能凑够10000镑呢。” 这种话，大约都不是人可以说出来的。 但应明月不在乎，她又不是人，她是穷鬼，好不容易碰上个可以扒皮的狗大户，不狠狠拔下一层皮怎么行？至于霍尔伦，一看就知道这位邪神大人短时间内都奈何不了他，既然这样，那就可以慢慢解决，反正急也没用，这件事她帮不上什么忙，还得看他自己。 邪神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再次开口，只不过脸上优雅从容的笑容已经消失。 “我只是个东躲西藏的偷盗者。”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应明月就已经接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您放心，等您死了，我会给您的墓志铭上写几句赞美的话。” “......” 这天显然聊不下去了。 邪神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再次说：“我让约翰先送你离开......” “邪神大人觉得我是那种想弄来就弄来，想弄走就弄走的人吗？” 应明月双手交握，食指抵在下颚，她脸上笑容褪去，面无表情道：“今天你要是不支付我的损失，我就不走了，我还从来没有和神明聊过天，想和邪神大人多说几句，要不多住几天也行，正好问一下霍尔伦死后想埋葬在哪里。” 她用实际行动演示了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邪神显然不是很好受，但又忌惮霍尔伦，安静半响之后，他妥协道：“5000镑，我只有这么多。” 他一个东躲西藏的小小邪神，能有5000镑算不错了，毕竟他追求的是神力，不是财富。 “啧。” 应明月还是有些不满意，觉得一个神明竟然和她一样是个穷鬼不符合常理，但看邪神的模样，他大概是真的穷，她想了想，只好叹了口气，勉强道：“算了，看在霍尔伦的份上，那就5000镑好了。” 这话说得过分，邪神忍不住瞥了她一眼，顿了顿，才说：“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金镑，明天晚上，你到莫斯托区第二个路口的3019号公寓去取。” “行吧。” 应明月简短应了一声，终于拿起权杖起身。 面对依靠在床边的邪神，她笑容甜美牵起裙角向他行了一礼，乖巧又礼貌道：“天空在上，愿您过得愉快。” 邪神眉心微跳，沉声道：“约翰。” 之前那位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突然出现，面带狂热朝他单膝跪下。 邪神按了按额角，随口道：“送她离开。” 黑色风衣的约翰开始刻画魔法阵，应明月在这期间也不急躁，只是面带微笑看着靠在床上的邪神，看得他有些毛骨悚然。 传送离开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见某位少女愉快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霍尔伦，我下次再来看望你。” 第34章 ‘忏悔’ 我无所不能的父。 黑色的魔法阵消散, 应明月出现在某个隐蔽的街角边。 她带着些微茫然四处看了一圈，才发现这里好像是洛洛斯区，但邪神刚刚所在的公寓显然不在洛洛斯区。 想了想, 她找到方向, 没有再去唐顿尔侯爵的庄园，而是直接往康帝斯区走。 回到天空教会总部，她的回归显然让其他人十分吃惊。 奥斯汀还在庄园那边守着没有回来, 教会也派遣了几位长老前去救援，他们得到的消息是眷者奥芙拉为了保护在场的其他人, 自愿跟随邪神眷者离开，恐怕会有极大的危险，所以希望教会尽快营救，查探清楚邪神所在位置。 结果前去查探的长老还没回来，她自己先回来了。 掠过瑟纳尔担忧神色，菲利克斯主教面色沉稳, 将应明月叫到办公室, 让她叙述具体情况, 顺便让人通知奥斯汀回来。 应明月经过慎重的思考, 决定把霍尔伦和邪神的事情告诉他。 因为无论如何，邪神和霍尔伦都无法再分开, 她之前是担心会牵连霍尔伦, 可教会不可能放弃抓捕邪神, 对于霍尔伦来说, 她的隐瞒已经没有了意义，不如告诉菲利克斯主教，也许他还能有些办法。 -- 第76页 因此应明月省略了自己讹钱的事情，然后把前因后果都和菲利克斯主教说了一遍。 菲利克斯主教略微思索, 才说：“所以因为你那个同学的原因，邪神才迫不及待想见你，但又不敢伤害你？” “嗯。” 应明月面色沉重，点了点头后询问道：“主教大人，我曾经听X先生说，邪神一旦附体，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被压制，要么压制邪神，对吗？” “确实如此。” 再次得到肯定的答复，应明月咬了咬牙，继续说：“那教会有没有能够帮助人压制邪神的办法？” 她这个问题让菲利克斯主教目光微凝。 他静静看了应明月很久，才轻声道：“奥芙拉，你要明白，无论被邪神吞噬，还是吞噬邪神，他们双方都会受到彼此记忆的影响，就算你的同学成功，他也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而是一个身具邪神力量的威胁者，教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不稳定因素。” “但他也是无辜的，是被邪神牵连的。” 应明月忙解释了一句，有些急切道：“而且他自己十分抗拒邪神力量，这一切都是邪神的缘故。” 也许是她目光太期翼，菲利克斯主教沉默下来，他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来到应明月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位一向有些小心眼的主教大人此刻格外温和，他用轻柔的声音说：“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你一定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但现实从来就是如此残酷，这也是我们不允许邪神存在的原因，你经历过红百合事件，应该明白邪神的危害，我们不能拿性命做赌注，这对他很残忍，可为了其他人我们必须这么做。” 也许他说得对，应明月也无法反驳他某些话，因为她不敢保证霍尔伦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与另外一个人共享了记忆，他就算成功吞噬邪神，他还是霍尔伦吗？ 但她终究没办法这么轻言放弃。 也许是因为她来自一个生命平等的世界吧。 应明月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来，她一字一句道：“也许您说的对，但他没有伤害过别人，也没有伤害过我，他还是霍尔伦，就还是我的朋友。” 说完这些话，她起身离开，没有再停留。 菲利克斯主教也没有阻拦她，只是平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良久才叹了口气。 也许这就是天空青睐她的原因，但他不希望这个孩子日后受伤，邪神......她终究了解得不多。 离开菲利克斯主教的办公室，应明月之前讹了5000镑的好心情已经消失无踪，她有些沉默地走着，心里闷闷的。 其实她和霍尔伦没那么熟悉，也算不上关系多么亲密，但眼睁睁看着一个认识的人也许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今天是霍尔伦，她还可以平静和主教争论两句，还可以和邪神计较一下，可如果明天是萨琳娜或者赫德呢？又或者奥芙拉与奥德森？ 她还能坐在这里心平气和与菲利克斯主教说话吗？ 又或者，如果哪天这个人变成了她自己。 应明月一直知道神秘世界的残酷，但直到今天，她才有切身的体会。 神明统治下的世界，一切都以神明的意志为主，其他人只不过是生活在神明掌中的蝼蚁，任何一场风波都有可能被覆灭。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 应明月想要变强的意念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走出房间，她看着长廊外灼亮的阳光深深叹了口气，脸上的沉重缓缓收敛起来。 悲伤与失落只是留给无用者的怯弱，她一定不会让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奥芙拉，你没事吧？” 瑟纳尔神父大约是担心她，一直等在长廊外，见她从房间走出来，他快步来到她身边，瞥见了她不太好看的脸色。 “没事。” 应明月经过刚刚一番思想作用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她没有再露出悲伤或沉重神色，而是带着微笑，笑着说：“瑟纳尔大人，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瑟纳尔仔细看了她一眼，才稍稍放下心，微微停顿之后，他斟酌着道：“其实你和主教大人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他刚刚就站在房间外的长廊上，主教没有布下声音屏障魔法阵，所以他也听见了应明月和菲利克斯的争论。 看了眼应明月的表情，他压低声音道：“别担心，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事，邪神寻找新的躯壳是个漫长的融合过程，如果教会抓到了祂也不会立刻处死，因为力量的特殊，邪神通常会交给神明审判。” 他这话说得倒是有些出乎应明月的意料之外。 她以为瑟纳尔神父应该和菲利克斯主教是一样的想法，因为他显然是天空的虔诚信徒，但他现在竟然在告诉她有关邪神暂缓的事情？ 瑟纳尔神父微微一笑，轻叹道：“别这样看着我，奥芙拉，我和主教大人的想法是一样的，但我不想看见你伤心，也许结果无法改变，但至少你会有较长一段时间来接受这个结果。” 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来说，有些事情确实太残酷了些。 应明月这才释然点点头，但她很快就用轻松的语气说：“我知道的，瑟纳尔大人，我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我也明白。” 她确实明白了。 -- 第77页 比如哪天她取悦了神明，得到了天空神的欣赏和喜爱，她恳求天空神赦免霍尔伦，天空神那么强大的主神，真的会对一个小小邪神斤斤计较吗？ 当然，这件事代价太大，也太难达成，她未必能为了霍尔伦去做，不过这确实是个新思路。 这么想着，应明月突然有种自己像个古代妃子在争宠的既视感。 她唇角微颤，连忙收敛起这种奇怪想法，但经过这么胡思乱想一通，心情确实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说到底，这个世界就是天空和深渊的。 应明月下意识看了眼中央大教堂的方向，想着以后是不是该对天空虔诚一点，比如以后每天多花一个小时去神像前祷告，也许天空神真能听见，这一开心说不定奖励她更多神力，万一直接让她当主教，那她岂不是可以和菲利克斯主教那个小心眼的男人平起平坐？ 这样连房子都不用买了，她直接把家搬来天空教会总部居住。 心中默默点头，应明月突然动力满满对瑟纳尔道：“神父大人，待会儿奥斯汀要是回来了，您帮我告诉他一声，我还有事，就不等他了。” 瑟纳尔神色微愣，下意识询问：“有什么事？” 应明月脸上露出虔诚而狂热的神色来，像极了她第一次进天空教会塞举报信的时候。 她声音沉稳，目光怀着对天空的无比向往，认真道：“我深感自己过错太多，今天下午，我要一直在忏悔室祷告，祈求我主的谅解，直到夜幕降临。” 主要是夜幕降临后她没法使用天空之力，她也不敢再和天空神的神像独处了。 瑟纳尔似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虔诚愣住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就看到应明月怀揣灼热目光雄赳赳气昂昂朝大教堂走去。 她脚步飞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一溜烟就进了大教堂，直奔教堂之后的忏悔室而去。 只留下瑟纳尔神父有些茫然。 奥芙拉......原来是个狂信徒吗？平时还真有些看不出来呢。 应明月现在满脑子升职加薪的想法，进了忏悔室之后，她好像催眠了自己，真把天空当成了至上无二的仁父，她的主君、她唯一的信仰。 把蒲团搬来忏悔室的天空神像前面，她虔诚跪坐下来，双手交握置于胸前，用无比诚挚的声音开口：“我无所不能的父、我至高无上的主君、我冬日里的炙阳、我黑暗里的篝火、您的孩子向您忏悔，忏悔我不能日日侍奉左右的罪孽......” 应明月神神叨叨念了一阵子，偷偷睁开半只眼打量了一下仁和神圣的天空神像，见神像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放下心来，用更加炙热虔诚的声音继续道：“啊，我的父。” 这天下午，她一直在忏悔室祷告，对着安静的天空神像诉说了两个小时的崇敬敬仰之情，说得嘴皮子都快要起泡了。 夜幕降临之前，她带着无比满足走出了忏悔室。 第35章 打击报复 用‘爸爸’砸人真爽。…… 应明月终于明白为什么信仰能让人精神升华了, 比如她现在因为和神明祷告了两个小时，再联想到以后升职加薪的快乐，她确实精神升华了, 并且非常满足。 不得不说, 她这个举动效果不错，就连菲利克斯主教都被惊动，让人来问了一声她有没有事。 毕竟刚刚才和他产生分歧, 觉得教会某些规定不太合常情，结果她转头就去忏悔室祷告了两个小时？ 这怎么看也不像奥芙拉能做出来的反应, 菲利克斯主教担心她被悲伤刺激过头了。 但出来之后的应明月让不少人放下心来。 她不仅没有低沉下去，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反而满面带着神圣的光辉，犹如被洗礼一般，整个人都洋溢着别样的热情和愉快, 仿佛和神明祷告让她得到了极大的升华。 菲利克斯主教甚至怀疑天空是不是回应了她, 不然她怎么这么兴奋？ 可天空已经许久没有降下神迹了, 不至于这么宠爱一个眷者, 为她特地降下神迹吧？ 在众多诧异目光中，应明月带着温和仁爱的笑容, 同他们一一友好打了招呼, 然后背着书包迈着欢快的步伐‘下班’回家。 她如同真正得到了全身心的放松, 恬静又自然, 只不过第二天上午请了半天的假。 当然，不是因为悲伤，是因为应明月上午得去莫斯托区第二个路口的3019号公寓取钱。 再难过、再无力的时候，金镑都得先拿到手, 毕竟这个世界穷鬼是生活不下去的，更别提她还要养家。 莫斯托区类似于歌尔让区，不太繁华，居住的大多数是平民，但又比歌尔让区稍稍好那么一点，起码整洁不少。 应明月依照地址，很快就在第二个路口找到了3019号公寓，那是一栋有些岁月显得破旧不堪的老公寓，但公寓前还带了个小花园，看得出主人应该属于那种小康水平，又并不算特别富裕的情况。 应明月也没有过多打量，她径直穿过小花园，敲了敲门。 没有听见脚步的声音，但门锁‘啪嗒’一声自动开了。 经历过昨天邪神泡茶的神技，应明月知道，这只是祂的一点小小力量而已，所以没有惊讶。 她仿佛来过这里一样熟练推开门，看见坐在客厅里的邪神，或者说霍尔伦，他面容平静，正端着一杯红茶在喝。 -- 第78页 应明月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了眼凸肚窗外稀少的行人，直截了当开口：“金镑呢？” 邪神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旋即放下茶杯，他双腿交叠，算得上优雅靠坐在沙发上，语气有些无奈：“这个孩子可是很喜欢你的，你就这种态度？” 霍尔伦为了她想杀了自己，结果这位天空眷者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金镑。 但应明月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她冷静甚至毫无情绪起伏道：“我知道，你又不是霍尔伦，难道还要我对你笑一笑？” 邪神无言以对。 他微微摇头，朝公寓里面的房间喊了一句：“约翰。”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动作沉稳把手提箱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了密码锁。 一片金灿灿的光芒顿时差点闪瞎了应明月的眼睛。 这可是实打实的5000镑金币。 虽然圣托大陆的金镑为了方便携带做得很小、很薄，并不重，但整整5000枚堆在一起还是让人感觉到震撼。 应明月平静的面容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然后在邪神淡定无比的目光中，她打开身后的书包，开始一枚一枚地数。 邪神唇角微颤，忍不住说了句：“还数什么？难道我会做这么不体面的事情？” 他虽然不是很富有，但好歹也是个邪神，只要他想，花点时间还是能弄到些钱的，他怎么可能做出少她金镑这种不体面的事？他不要面子的吗？ 应明月可不管他怎么说，她坚持一枚一枚数完，最后露出些微愤怒神色，愤慨道：“少了一枚，只有4999镑！” 邪神磨了磨牙，再次开口：“约翰，再给她100镑！” 他都不想说话了。 黑色风衣的约翰很快又取来100镑，应明月这次没数，直接倒进了书包，她拉上书包口袋，这才露出笑容来。 她礼貌又客气道：“抱歉，我也是为了您的信誉问题。” 一句话，轻轻松松又拿了100镑，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邪神要脸没关系，反正她可以不要。 结算完金镑之后，应明月恢复了正常神色，想了想，她提醒道：“教会最近查得比较严格，你最好不要外出，还有，如果你被抓住了，尽量别抵抗，天空已经很久没降下神迹，也许不怎么关注教会，他们会先把你关押，不会直接处死，会等到神明注视再做决定。” 邪神挑了挑眉，有些诧异，“你可是天空眷者。” “我是为了霍尔伦。”应明月眼都不眨，飞快道：“等霍尔伦吞噬了你，邪神大人，你想好自己墓志铭写什么内容了吗？” 邪神并未被她这句话激怒，反而露出愉悦的笑容来，他略带欣赏道：“倒算这孩子没看错人。” 身为天空眷者，隐瞒他的消息不报已经是很严重的的行为了，更别提她还把教会的做法以及告诉他一个邪神。 “哼。”应明月冷哼了一声，微微抬高下巴，用冷意目光看着他：“你以为我是在帮你？我告诉你，等我当上了圣女，成了天空的侍奉者，我一定恳求天空把你从霍尔伦身体里弄出来，你等着吧，得罪我奥芙拉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说了两句狠话，背着沉重装满金镑的书包，她起身准备离开。 邪神依然面带笑容，被她讹了5000镑的郁气消失不见，他重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对走到门口的应明月道：“霍尔伦的小朋友，有什么事可以到这里来找我。” 应明月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短时间内她不会再来找这位邪神大人，毕竟他又没有钱，找他干嘛？聊天吗？那她还不如去和天空祷告。 自从昨晚她念叨了两个小时天空都没降下神迹劈死她，应明月胆子就大了很多，起码她不再畏惧天空神像了。 也许主神们也无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从神国中投下目光，看清楚她身体里有死对头的力量呢？ 既然这样她还怕什么。 白天她就是天空眷者，晚上就是深渊眷者，谁惹了她，她把两个爸爸都拿出来砸人！ 应明月怀着无比平稳的心情，先回了趟家，把金镑藏好，顺便在家里吃了个午餐，然后才慢悠悠去教会‘上班’。 大约因为昨天的事情，教会今天没有给她安排任务，只有唐顿尔侯爵的管家来了一趟，送了许多糕点，说是阿菲娜小姐很感激她，特意让人做了送过来给她吃。 应明月心安理得收下，分了一半给其他神职人员吃，自己也吃了一些，还留下一些准备带回去给奥芙莉和奥德森尝尝鲜。 因为离‘天空祈祷日’只有五天时间，教会里也开始热闹起来，虽然神明不一定会在这一天注视，可该有的典礼还是需要准备齐全，比如教会会在这一天传教。 而且范围很广，遍布整个阿尔廷。 奥普斯托之外的区域教会都派遣了神职人员过去，应明月因为是天空眷者，菲利克斯主教又觉得她可能心情不是太好，所以给她分的区域就在康帝斯区。 应明月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只在离开的时候顺走了大教堂后面忏悔室里的天空神像。 她临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所以想拿天空神像做个实验。 临近傍晚时，她拿着神像再次去了莫斯托区第二个路口3019号公寓，敲开了门，应明月看都没看，直接把天空神像丢了进去，然后她拔腿就跑。 -- 第79页 只是没跑好远，她躲在公寓旁边，听见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杂乱声，还有某位邪神惊慌失措的声音，终于觉得心头的那口恶气消散了。 在一声惊惧又愤怒的呼喊声中，邪神咬牙叫着她的名字，把天空神像从门口抛了出来。 当然，他不像应明月这样大胆，虽然抛了出来，但神像落在地上的时候端端正正，声音很轻，没有一丝损坏。 邪神好像知道她在附近，他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天空神像被他丢在房门外，房门紧闭，他声色俱厉道：“快拿走！” 应明月施施然从躲藏的地方起身，重新抱起天空神像，慢条斯理敲了敲门，对躲在门里的邪神说了句：“这只是个小教训，邪神大人，霍尔伦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了，不然我下次带着菲利克斯主教来探望你。” 邪神没有再说话，恐怕气得不轻。 应明月也不在乎，她心情愉快，哼着小曲子又把天空神像带回了教会，偷偷放回了大教堂后的忏悔室里——主要是她也不敢带回家。 出来的时候碰见了菲丽思，这位圣女竞争者用诡异目光看着她，半响才语气恶劣道：“奥芙拉，你竟然对主的神像做那种事情！” “？” 应明月愣了一下，旋即用奇怪目光看她，她喃喃了一句：“什么事情？” 菲丽思却肯定道：“你不用辩解，我都看到了，你刚刚进去的时候怀里抱着主的神像，你是不是偷偷对主的神像做了奇怪的事情？你竟然渎神！” 她用一种‘我抓住你把柄’的目光看着应明月，眼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 应明月唇角微颤，看了她好一会儿，想了想，她干脆勾起唇角，露出一丝邪恶笑容，挑眉道：“对啊，我对主的神像做了奇怪的事情那又怎样？主都没惩罚我，管你什么事？我告诉你，主只会选择亲近的人当圣女，你完了，你肯定当不上圣女。” 她得意一笑，然后大大方方从菲丽思身边走过，还故意撞了她一下。 菲丽思咬牙切齿，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可天空确实没惩罚奥芙拉，难道神明真喜欢她？ 她瞥了眼忏悔室的方向，跺了跺脚，恨恨道：“我告诉瑟纳尔大人去，主才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 而应明月已经背着手悠悠走远，并没听到她的声音。 打击报复了邪神一次，她现在心情愉快得很，菲丽思这点小插曲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应明月甚至想着，晚上是不是要联络一下教皇大人，让他邮一件深渊神像过来，还别说，神明爸爸们的神像真好用。 第36章 特殊的薅羊毛方法 为主执灯，黑夜长明…… 神像砸人的想法很好, 但应明月终究没做出让深渊教皇给她邮神像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毕竟她也担心教皇大人又传送过来打人。 事实上她渡过了一个还算香甜的夜晚，一晚上都没人来打扰她。 第二天一大早, 她‘打卡上班’。 距离‘天空祈祷日’越来越近, 不止天空教会，整个奥普斯托气氛都热闹了许多，应明月本着‘过年’的气氛, 换了一件红红火火的长纱裙来教会，在天空教会一群圣洁白袍的神职人员里十分显眼, 毕竟教会崇尚白色和浅蓝，这是天空的代表色。 但奥芙拉大人年纪还小，小姑娘想穿得热闹一点，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好。 唯独瑟纳尔在早会之后将她叫到一边，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犹犹豫豫的又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 神父大人虽然温柔又体贴, 但一向做事果决, 并不拖沓, 罕见有这样犹豫的时候, 应明月感到非常奇怪。 “瑟纳尔大人，您有话直说吧。” 他们也挺熟悉的, 不至于有什么不好开口到如此地步吧？ 瑟纳尔神色略显严肃, 想了想, 他道：“奥芙拉, 你跟我来。” 他把应明月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应明月正在奇怪他究竟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他语气沉稳道：“我听说你的父母工作都比较忙碌。” 以前确实是这样，但最近她加入天空教会之后有了很大的改变，应明月也没瞒着他, 就微笑道：“感谢主，都是主的恩赐，妈妈爸爸他们最近已经没有这么劳累了。” “嗯，那就好。” 瑟纳尔神父点点头，但看起来话没说完。 又沉默了片刻，他才继续说：“他们一定没有太多时间教导你。” 话说到这里，应明月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略微皱眉，然后直接说：“瑟纳尔大人，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不用拐弯抹角。” “好。” 瑟纳尔点点头，尽量语气轻柔道：“我听菲丽思说，你昨天偷偷拿了忏悔室的神像？” “......” 她终于明白瑟纳尔把她叫到房间要说什么了。 菲丽思昨天说她渎神。 这位贵族小姐一定把自己的想象添油加醋和瑟纳尔说了一遍，导致神父大人今天一大早就来找她，并且这么隐晦说起她父母没有时间教导她的事。 唔，瑟纳尔可能是在担心青春期的小朋友的感情问题。 毕竟眷者也是人。 应明月突然有些后悔昨天和菲丽思开的玩笑。 这她要怎么回答？ 看她很久都不说话，瑟纳尔想了想，用更加温和的语气告诉她：“我知道，你们都想成为主的侍奉者，甚至能常伴天空左右，但你毕竟还小，很多观念还不完善，奥芙拉，如果你有什么生活上或者感情上的困扰，可以和我说。” -- 第80页 应明月久久说不出话来。 许久，她才深吸了口气，试探道：“瑟纳尔大人，如果主不喜欢我们，我们是不是要永远在教会为主守忠。” 这是一个严肃又难以回答的问题，因为并不是当上了圣女就能去到主的神国，去天空神殿侍奉天空，也有许多任圣女无法得到神明回应，只能在天空教会继续当圣女。 当然，当圣女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点就是守活寡。 按照天空神这些年来降下神迹的频率，祂好像对教会的关注越来越低了，那么这一任圣女也有很大的可能无法去到神明身边侍奉，更别提连圣女都当不上的其他圣女候选人。 菲丽思对瑟纳尔有不一样的心思，也许也是因为神明太高高在上、太难以企及，所以只能寻求一点其他慰藉。 应明月对此倒是没有太大感触，毕竟她不是个恋爱脑，也不信仰天空，与其想这些不如多挣点钱，要是不用侍奉天空神还能坐拥天空教会的财富，她做梦都能笑出声来，此时拿这个问题问瑟纳尔，只是一时起意，有些好奇，顺便拿这些话来搪塞他的而已。 但瑟纳尔却愣住了。 他同样身为神明眷者，能够使用神明力量，但因为他是男人，所以他和菲丽思还有应明月都不同，不存在什么侍奉神明的说法，如今听见应明月这么问他，再看少女甚至还有些稚嫩的面容，她明亮双眼，带着朝气的面孔满是向往，他竟有些难以言说。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如果无法侍奉神明，要在天空教会当一辈子圣女，直至老去，这对一个少女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 圣女的权势同时也意味着束缚。 而他甚至没办法感同身受。 有些难捱的沉默里，瑟纳尔失去了温和的笑，他微微低着头，很久才轻轻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奥芙拉。” 他轻叹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从教会的规定上来说，确实如此，但那样对你实在有些残忍，神明的心思没有人可以揣测，也许我今天不该和你说这些话，因为我给不了你什么帮助。” 他原本确实是做着和青春期孩子谈心的准备，但此时这个话题已经失去了意义。 应明月倒是没什么沮丧，她露出轻快的笑，语调还很愉悦：“瑟纳尔大人，你又没对不起我什么，不用道歉，而且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天空是仁慈的，每次向祂祷告我都能感受到内心的平静。” 每次向天空神祷告而祂没有给出反应的时候，她都能感受到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 作为一个二五仔，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了。 也许是她的笑容打动到瑟纳尔，他有些怔怔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也弯起唇角。 “这样就好。” 他点点头。 “奥芙拉，你有一颗纯净的心，我想神明一定会喜欢你的。” “呵呵。” 应明月尴尬笑了两声，有些不敢想象天空和深渊一起‘喜欢’她的样子。 不过这个话题算是终于止住了，离开之前，瑟纳尔神父大约还有些不放心，犹豫了一会儿，多加了一句：“你还小，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说，天空仁慈，一定会谅解祂的眷者，但神像还是放在忏悔室吧。” 特别是不要拿出去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天空未必能感觉得到，可如果能感觉到就不好了。 而应明月听了他的话整个人都沉默了。 她能拿去做什么奇怪的事？难不成还能和天空神像一起泡澡？那她还不如勾引瑟纳尔神父一起呢，起码神父长得好看，天空神像雕刻得那么抽象，鬼知道天空到底长什么样子。 说不定就是个丑八怪，所以才总要美女姐姐去侍奉祂。 内心吐槽了一句，应明月立刻反应过来，迅速催眠自己。 天空是仁慈的、主是宽和的、是她的仁父、是她的主君、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爸爸。 对，天空是完美的。 偷偷吐了口气，应明月不敢再想乱七八糟的东西，至少在天空教会她不敢胡思乱想，以免哪天阴沟里翻船。 离开瑟纳尔神父的房间，应明月怀揣着刚刚腹诽天空的愧疚，一大早上又去忏悔室里神神叨叨了一个小时才心满意足出来，让在大教堂里布道的神父诧异不已。 奥芙拉大人最近这两天总是呆在忏悔室里，霸占着忏悔室不出来，弄得偶尔有信徒过来忏悔都进不去忏悔室，再这样下去，他要和主教大人提议在大教堂新建一个忏悔室了。 无视布道神父诡异目光，应明月祷告完神清气爽走出大教堂，准备去问问菲利克斯主教有没有什么任务指给她。 有任务才有金镑，虽然不算太多，但积少成多，总有一天她可以存到买房子的钱。 菲利克斯主教这几天很忙，应明月去找他的时候，他还在和一个神职人员说着些什么，听到她敲门只示意她往旁边站站，就继续和神职人员说话。 一直过了十多分钟，他才交代完事情，让神职人员出去，然后询问应明月：“有事？” 他还以为最近这几天奥芙拉都不会来找他了，毕竟那天的事情闹得不怎么愉快。 应明月清了清嗓子，露出甜美又礼貌的微笑来。 “主教大人，请问教会最近还有没有例如赐福这样的任务？我觉得我很合适。” -- 第81页 菲利克斯主教轻笑了声，直接了当回答她：“没有。” “那有没有其他轻松一点报酬又高的任务，您知道的，我实力低微，全靠神明眷顾，太难的任务我完成不了。” 她还真怕菲利克斯主教又小心眼计较她那天招呼都没打就走了的事。 菲利克斯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随口道：“有啊，去赫兰柏传教，交给你来做怎么样？” “咳咳咳——” 应明月差点呛到。 赫兰柏和阿尔廷一样，是西大陆的主宰者，是一个疆域庞大的帝国，唯一不同的是，那是深渊庇佑下的领域，深渊圣殿就在赫兰柏的首都路威提亚。 如果不是她知道菲利克斯主教在开玩笑，一定会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内幕，不然怎么每次都在她的危险线上试探。 见她满脸无法言喻的表情，菲利克斯终于收起玩笑，他正经许多，声音也平稳下来。 “天空祈祷日，这一天白昼在天空庇佑下会安然无恙，但黑夜是深渊的领域，每年这个时间都是混乱事件最多的时候，你可以用你敏锐的观察力多去城区里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汇报给教会，每阻止一件混乱事件，都能得到一份报酬。” 菲利克斯倒是不担心她的安全，有骑士小队跟随，只在奥普斯托还没什么问题，遇见邪神毕竟是极小概率。 应明月细细琢磨他的话，喃喃道：“每一件都能得到报酬......” 她目光突然一亮。 等等，她不就是奥普斯托的深渊首领？这事好做啊，她先让神使们去准备混乱事件，然后自己举报自己，再带执灯者在混乱事件发生前赶去终止，深渊那边准备混乱事件应该也有报酬，那岂不是两边的羊毛都能薅？ 做一件事，拿两份报酬，简直不要太爽。 应明月露出极度愉快的笑容，甚至不等菲利克斯主教再说些什么，她兴奋道：“好的，为主执灯，黑夜长明，扫除荆棘是我们执灯者的职责，主教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脚步飞快准备去集结执灯者。 只剩下菲利克斯主教有些奇怪看着她欢快离去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这孩子听见报酬就这么欢喜，难道她以为混乱事件随便就能碰到或者发现吗？那也太小看深渊圣殿和以往教会的神职人员了。 不过奥芙拉有热情这是好事，他只是略微思索，很快就笑着摇了摇头，开始处理别的事情。 第37章 天空的眷顾 二五仔与圣女。 应明月斗志满满, 立刻就召集了执灯者，准备带着他们大干一场，顺便一起挣钱。 为了体现诚恳, 也因为这两天她天天去忏悔室里对着天空神像忏悔, 而天空都没有回应她，应明月胆子大了很多，所以宣布任务开始前, 她带着执灯者们在大教堂里做祷告，以期让他们像自己一样虔诚, 每日都能诉说对天空的景仰。 天空教会并没有这种任务前需要祷告的规定，执灯者面面相觑，静静看着他们的首领——奥芙拉眷者大人面色虔诚跪坐在大教堂的高大天空神像面前，认真而又虔诚地祷告。 “啊，我的主，我仁慈的父, 您是黑夜里的明灯, 是为迷途者们指引方向的智者, 是绝望者们在黑暗中渴求的希望, 您广阔、仁和、是神国的执掌者，是幸福、快乐的支配者......” 她一字一句念着, 神色无比认真, 任何一个人看见了, 都不会怀疑她对天空的信仰, 只会觉得这是位狂信徒，将主视为生命中的唯一。 此时，应明月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变故往往就发生在一瞬之间。 有句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 哪有不湿鞋，说的就是应明月。 她在众多执灯者面面相觑之下祷告了半个多小时，就在即将完成祷告时，她面前高大的天空神像突然散发出莹莹的光，一道十分浅淡的白色光芒从天空神像手掌位置散发出来，并在极快的速度内准确笼罩在应明月身上。 她当时正在念最后几句话。 “您是黑夜里的篝火，是饥饿者的面包，是无数日夜里哄孩子入睡的慈父，是......啊！” 突如其来的白光让她最后一个字声调骤变，但这道白光并没有散去，而是笼罩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圣洁和近乎虚幻的美丽。 应明月闭上了嘴，整个人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周围的执灯者们却惊呼起来，不少人面色激动跪伏而下，高呼道：“我主！” “我主降下神迹了！” “是天空、是天空降下神迹！” “奥芙拉大人果然是天空最钟爱的人。” “我主终于再次注视教会了。” “天空在上。” “为主执灯，黑夜长明！” ...... 诸多执灯者兴奋无法言表的激动中，应明月僵在原地差不多四五分钟，那阵淡淡白光才逐渐散去，而此时天空教会的重要高层们几乎都已经到齐了。 他们汇聚在大教堂里，目光灼热看着应明月，看得她毛骨悚然。 除了两位应该没在教会的红衣大主教，她这次见到了包括菲利克斯和之前那位拜尔主教在内的三位主教大人，和许多长老。 他们将应明月包围在中间，仿佛看什么奇珍异宝一样，脸上堆满笑容。 -- 第82页 另一位应明月并没有见过的、看起来有些年迈的主教大人大力夸奖她：“很好，你竟然得到了天空的注视。” 菲利克斯主教则笑着说：“看来奥芙拉你虔诚祷告还是有用的，主一定是听见了你的祷告，所以才降下神迹，给予你独一无二的宠爱。” “是啊，主已经数十年没有主动降下神迹了。” 年迈的主教大人感叹了一声，有些热泪盈眶。 他们都兴高采烈，仿佛过年一样开心，只有应明月依然僵着脸和身体，只觉得如芒在背，教堂里那座天空神像在她眼里已经不再是一座死物，而变成了一个随时随地会弄死她的大杀器。 她只不过祷告了几天，就算祷告的时间长了一点，频率高了一点，也不至于引起这么大的变化吧？ 难道天空真的欣赏她？ 应明月好想哭。 被天空爸爸欣赏是幸运，但被天空爸爸和深渊爸爸一起欣赏，她只怕要分分钟进火葬场了。 原本还觉得‘天空祈祷日’那天天空应该不会真的注视她，毕竟祂很多年都没有显灵了，但今天突然来这么一遭，万一那天天空和深渊同时注视她，她只怕要完。 眼眶含着热泪，应明月哽咽道：“我、我也没想到。” 那位陌生的主教大人看她这个样子，还哈哈大笑安慰道：“哈哈哈哈，瞧瞧这个傻孩子，高兴得都要哭了。” “......” 应明月是真想哭。 原本她还准备带着执灯者自己刷自己挣点钱，这下好了，别说挣钱了，教会的主教们看她的目光宝贝得不得了，恨不得把她供起来，拜尔主教甚至当众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天空教会的圣女。” 天空教会选圣女这么随便的吗？ 应明月脸上带着僵硬的笑，余光看见菲丽思站在角落里有些失魂落魄，这位贵族小姐还难过道：“难道天空真喜欢这样的？” 天空怎么会钟爱拿祂的神像做奇怪事情的女人？ 她觉得她一直以来的信仰都崩塌了。 其实应明月也很难过，她觉得她的信仰也快崩塌了。 早知道天空神这么看重□□，她一定劝菲丽思天天祷告，日夜不停。 可事情已经无法逆转，她因为被神明注视，成了天空教会新一任圣女，比在深渊圣殿晋升更快。 应明月现在已经没有挣钱的想法，她只是在想，天空该不会真让她去神殿侍奉左右吧？ 在这种悲痛的想法之中，天空神像没有再做出什么反应，但菲利克斯主教之后当众宣布，她的圣女加冕礼和天空祈祷日同时进行。 应明月真的感觉自己要完了。 怀着沮丧的心情，之后大半天她都过得很恍惚，最后怎么回到家都有些不记得了，唯一能记得的是教会同事们充满喜悦的脸和恭贺。 晚饭都没吃，她就早早进了房间。 直到半夜，应明月根本睡不着，在黑灯瞎火里呆呆看着屋顶，恍惚间感觉枕头底下似乎有什么异动。 她掀开枕头，把深渊圣殿的联络工具小镜子拿了出来，灵赋注入，画面逐渐显现。 第一眼出现的就是教皇那张俊美如天神般的脸。 他面色平静，在应明月恍惚神情中平静道：“听说你今天被天空眷顾了？” 应明月一下子清醒了。 她瘪了瘪嘴，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我也不想的......” 她委屈巴巴和他哭诉：“我也不想被祂眷顾的，我就是对着天空神像祷告了几句，谁知道祂就降下神迹了，教会的主教们还说天空都数十年没降下神迹了，根本就是骗人，那为什么我会被眷顾？拜尔主教还让我当圣女，陛下，我不想当圣女呜呜呜呜......” 如果教皇不是深渊圣殿的教皇，肯定会以为她在炫耀。 但此时他只是平静看着应明月，等她哭诉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你的圣女加冕礼在庆典日举行？” “唔。” 应明月依然委屈巴巴点头，仿佛对这个圣女之位有多么嫌弃。 无怪她这么做，镜子对面可是深渊教皇，虽然当初是派她过去当卧底，也不知道她就是真的天空眷者，但今天天空降下神迹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她想隐瞒都隐瞒不了，这会儿假的眷者也成真了。 教皇静默了一会儿，在应明月小心翼翼的打量目光中突然露出一丝笑容，他饶有兴致道：“很好，不愧是天空，还想和我们深渊抢人。” 应明月：“？” 教皇这个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但教皇没有解释，他似乎没有生气，反倒继续说：“既然这样，那圣殿也让你当圣女，加冕礼同样在庆典日举行。” 说完这句话，他又似笑非笑对应明月挑了挑眉。 “小朋友，同样是圣女，你自己想清楚，可别为了天空怠慢深渊。” 应明月整个人都匪夷所思起来。 她前两天还觉得自己像古代争宠的妃子，为了取悦神明勾心斗角费尽心思，现在突然又有了种自己是古代被争的皇帝既视感，只是这两个‘妃子’都是要命的那种。 但教皇的反应真的很奇怪。 他得知她被天空眷顾竟然不生气，反而还要让她当深渊圣殿的圣女？ 这是正常人会做的事吗？ -- 第83页 应明月舔了舔唇角，小心翼翼试探道：“陛下，深渊是不是也有数十年没有降下神迹了？” 教皇没有回答，只意味深长看着她，语调竟然还很温和：“说不定这个庆典日就会降下神迹了。” 至于为什么会降下神迹，原因不言而喻。 应明月只觉头皮发麻。 可教皇似乎不准备多说什么，他笑容和蔼留下一句：“庆典日那天，我亲自来接你。” 教皇很快关闭了联络，只留下应明月在黑夜里久久无眠。 她捧着镜子躺在硬木板床上沉默许久，最后在天色快破晓时才迟迟睡去。 第二天毫不意外顶着两个黑眼圈到了教会。 奥斯汀还玩笑道：“奥芙拉大人是不是昨晚太兴奋了，所以睡不着？其实我也和大人一样，开心得睡不着觉。” 他是应明月的守护骑士，这么说也没什么错。 应明月勉强对他露出个笑容，然后询问：“你知道瑟纳尔大人在哪儿吗？” 她一直没看见瑟纳尔，按理来说那位神父大人应该会第一时间过来恭贺她才对。 奥斯汀并没有太在意她的问题，只随口说：“瑟纳尔大人好像昨天上午就出去了，听说是教会的任务，不过今天应该会回来。” “嗯。” 应明月也是随意问了一句，听到他今天会回来就没有在意。 但一直到下午时分瑟纳尔都没有回来，应明月倒是看见了几个神职人员神色匆匆走进了菲利克斯主教的办公室。 很快她得到了消息，瑟纳尔神父和教会中断了联络，似乎是失踪了。 瑟纳尔是她在天空教会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真正对她充满关怀，把她当成晚辈疼爱的人，他失踪，应明月很难不关注。 而且他身份特殊，就连菲利克斯主教也难得严肃起来，他召集了执灯者和几位长老，应明月也站在旁边听着。 “瑟纳尔失踪了，他接到的任务是去亡灵之巷引渡无辜者的灵魂去往主的天国，这本来只是一个普通任务，但今天下午三点钟左右，他和他的骑士小队失去了联络，现在我命令十七长老、二十一长老、二十三长老和执灯者高级魔法师小队一起去亡灵之巷寻找瑟纳尔的踪迹。” “亡灵之巷？” 这是个应明月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 也许是看她有些疑惑，菲利克斯主教解释了一句：“那个地方不在奥普斯托，处于深渊和天空领域交界的位置。” 应明月对于这些不太了解，但她听到了深渊领域这几个字。 如果是在深渊领域里，也许这些长老都没有她安全，毕竟她身具深渊之力，而且还有血月蔷薇套装。 她微微抿了抿唇，立刻说：“我也去。” “不行，你等级太低，又是教会的圣女，不能出意外。” 菲利克斯主教毫无疑问拒绝了她。 应明月只得耍赖。 “我才得到天空眷顾，是最安全的，瑟纳尔神父失踪我一定要去，主教大人，你希望我偷偷去还是和长老们一起？” 菲利克斯有些无奈，但他不是那种犹豫的人，只好快速道：“好，那你和骑士小队一起去，你们记住，保护好圣女的安全。” 最后半句是对别人说的。 长老们纷纷点头，而应明月思考了一下，趁着大家都在准备，她跑去忏悔室把那座小的天空神像又偷偷抱了出来，塞进了背后的书包里。 其他人都没有注意道，只有奥斯汀有些诧异：“奥芙拉大人？” 应明月抛给他一个淡定目光，从容道：“我怕要出去太久，我舍不得天空，带着神像，方便我祷告。” 奥斯汀露出茫然目光，喃喃道：“没有神像也可以祷告啊......” 但应明月没理他这句话。 虽然她现在很怕天空一道雷劈死她这个二五仔，但去这种名字听着就很诡异的地方，她觉得还是带上神像安全些，要是有什么危险，她就把天空神像挡在前面，再弄点天空神力上去伪装神降，除了深渊，她就不信其他东西敢动天空神像。 这比什么长老们的保护安全多了。 第38章 ‘感动’ 我真的不是为了收买人心。…… 将所有的魔法道具准备好之后, 教会没有耽搁，很快就在大教堂里绘制了传送魔法阵，应明月也穿着菲利克斯赐给她的全套装备站在了魔法阵中。 她上次被邪神的信徒进行过两次短距离的传送, 知道这种魔法阵使用起来会导致短暂的眩晕, 所以刚站进去她就拽住了奥斯汀的袖子。 菲利克斯主教则站在魔法阵外面，语调深沉道：“天空庇佑，愿你们带着瑟纳尔平安归来。” 他话音落下, 魔法阵上的光芒升腾而起，下一刻应明月就眼前一花。 比上次略长一些的眩晕过后, 她看清了眼前景象。 昏暗偶尔从云缝里透出光芒的天空，远处轰隆作响的雷鸣，还有高空上因狂风而起的奇怪呜咽声，目之所及都透着诡异又不祥的气氛，应明月只看了一眼，就小声问奥斯汀：“这是真实世界吗？” 看起来好玄幻啊。 奥斯汀还没有回答她, 站在她另一边的十七长老已经笑着说：“圣女可能还不太清楚, 这里是深渊和天空领域的交界处, 准确来说, 这是神国的边缘，和我们居住的世界并不相同, 这里除了主的执法者, 没有人类居住。” -- 第84页 也就是说, 这里并不是真实世界。 应明月听完他的解释倒是松了口气, 不然这么诡异的地方在真实世界里总有些让人心慌。 那位十七长老解释完之后又给她指了指方向，他指着东方说：“那边就是主的神国，天空神殿在神国的最高处。”说着他又指了指西方：“那边是深渊的领域，周围还有一些小区域, 是其他神明的，不过主要区域只有天空和深渊。” 在听到天空和深渊的神国就在这个世界之后，应明月本能咽了口口水，她偷偷摸了摸书包里的天空神像，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动，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地方离神明那么近，而瑟纳尔又在这里失踪，恐怕不是简单的意外。 短暂的休息，缓解了眩晕之后，在几位长老的带领下，应明月被骑士小队围在中间，慢慢向周围探索。 据说亡灵之巷这个地方会有许多得不到救赎的灵魂飘荡，他们不能去天空的神国，也无法进-入深渊的领域，甚至不能被其他神明救赎，所以教会才会偶尔有这种任务，让眷者到这里来引渡这些灵魂，让他们得以往生。 这并不是头一次，也算不上很危险，所以瑟纳尔只带了他的骑士小队，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却突然失去了联络。 他和应明月这种任务新手不一样，瑟纳尔神父作为天空教会重要人员，对于各种任务都有丰富的经验，不至于因为一些小意外弄到失联，他失踪一定是遇见了什么重大事件，这也是教会这次派了三位长老和不少执灯者过来的缘故。 在昏暗天空下行走了一阵子，周围除了偶尔凝聚在一起的灰雾，并没有什么遮挡物，应明月透过人群四周张望，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询问：“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怎么找瑟纳尔大人呢？” 奥斯汀手一直放在剑柄上，他这些天换了一柄巨剑，正式转为守护骑士，此刻正警惕看着周围，听到她说话，他低声道：“亡灵之巷范围很大，但是瑟纳尔大人是来引渡亡灵的，我们只要看看哪里有亡灵，说不定就可以找到瑟纳尔大人的踪迹。” “亡灵？” 应明月背后一凉，总觉得这个词有种说不出来的寒意，特别是在这个真正有亡灵的世界。 说好听点是亡灵，难听点不就是鬼？她这次真要见鬼了。 应明月缩了缩脖子，没有再提问了。 他们一行人在昏暗天空下行走了大半个小时，但除了路上看见的灰雾，连亡灵的半个影子都没看见。 这有些不正常。 负责这次救援任务的十七长老很快停下脚步。 他眉头微皱，回过头来和其他人说：“我们分成三队，一位长老负责一个方向，以最快的速度探查周围，无论有什么发现，一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 “长老，这样分开是不是太危险了？” 奥斯汀不太赞同，他倒是不担心自己，但应明月在这里，他觉得很危险。 “没事，我比你们安全。” 应明月淡定从书包里拿出那座从忏悔室里顺手牵羊的天空神像。 她把神像抱在怀里，稍微注入了些稀薄的天空之力，让神像在晦暗中发出柔和光芒，然后才满脸正气道：“我看有谁敢来碰我。” 三位长老都有些无语。 这孩子又把忏悔室的神像偷出来了，上次她偷神像其实他们都听说了，没想到她这次又带在身上。 大约也只有神明钟爱的眷者才敢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吧，否则天空就该惩罚她的冒犯了。 但这确实是个很好的办法，只是一般人不敢这么做。 十七长老叹了口气，很快就分配好了人手，把应明月和骑士小队分在了他自己这一队，三个小队分散开来，走进茫茫灰雾中。 一路上除了云层外偶尔透过来的光之外，其余地方都像蒙着一层黑纱，应明月怀抱散发微弱光芒的天空神像走在最前面，因为‘爸爸’在手，她心里的恐惧减弱了很多，还有心思好奇地四处张望。 灰雾里偶尔会掠过一些奇怪的影子，之前她被包围在中间没有看到，但现在她走在最前面，很快就看到了这些奇怪的影子，只是它们掠过的速度很快，让她看不清具体模样，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应明月到底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未知东西，她想了想，干脆把天空神像提起来举在前面，用神像开路。 旁边跟着她的十七长老有些忍无可忍，提醒了一句：“圣女，对待神明要尊敬。” 应明月此时哪有心思和他诉说对天空的景仰，她随口敷衍了一句：“没事的，天空一向宠爱我。” 她目光依然望着四周。 十七长老唇角微颤，没再说话。 神明宠爱，他能如何？ 就这样，在神明开路的情况下，他们走得十分顺畅，比之前速度快了很多。 但依然没有发现亡灵。 倒是奥斯汀无意中踩到了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竟然是凯伦的胸章。 凯伦就是瑟纳尔的守护骑士队长。 这说明瑟纳尔确实曾路过这里，而且发生了某些不太好的事情，才会导致凯伦将胸章都遗落了，这是教会身份的象征，没有人会不珍视。 “看来我们的方向是对的。” 十七长老抬头看了眼没有太阳和月亮的天空，略微有些犹豫道：“我们回去等待他们再一起行动吧。” -- 第85页 这个小队只有他和应明月，还有骑士小队，因为他的实力最强，所以才将应明月分在他这一队，方便保护，但现在发现了瑟纳尔他们的行踪，他又觉得太危险了，毕竟圣女也是教会的重要人物。 而应明月不想等了，他们才走了十分钟，回去的话还要在原地再等上四十分钟才能等到其他人汇合，有这时间说不定都可以找到瑟纳尔了。 最重要的是，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她带在脖子上的空间储物装置，那里面放着的是血月蔷薇套装。 深渊教皇能接受她成为天空圣女，不代表教会的长老也能接受她和深渊有关。 有神像在，她觉得自己的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应明月很想找个机会甩开长老和奥斯汀他们。 至少让她单独检查一下血月蔷薇到底怎么了。 人越多，越麻烦。 应明月正在想着这些，突然听见奥斯汀惊声叫了句：“小心！” 她下意识握紧天空神像，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就看到一只黑色的鸟儿突然俯冲过来，对着她的手臂就是一啄。 那只鸟儿太快，快到骑士小队根本没反应过来，而十七长老走在最后保护他们，也没来得及阻止。 应明月只感觉手臂上微微刺痛，但那股痛意很快就消失了。 那只鸟儿扑腾着翅膀迅速飞远。 奥斯汀有些焦急，“奥芙拉大人，你没事吧？” 有天空神像在，他们都有些疏忽了，没想到那只奇怪的鸟儿根本不怕神像。 应明月眸光微顿，拉起衣袖看了眼自己被咬的位置，镇定道：“我没事，我有天空之力护体，这种东西伤害不了我。” 她说着这样的话，但事实上心中已经开始大呼‘卧槽’。 那是什么东西？在她手上咬了一口，她明明感觉到了痛意，但手上没有任何伤痕，而就在被咬的地方开始，有一股纯粹的黑暗力量渗透进她的身体。 她之所以毫无反应，是因为那丝黑暗力量被她身体里的深渊神力吸收了。 这竟然是一股和深渊神力相似的力量，她用天空神力都无法驱除。 所以是谁说亡灵之巷危险不大的？这叫危险不大？ 应明月咽了口口水，立刻嘱咐其他人：“你们一定要注意，千万别被那种黑色鸟儿咬到了，你们没有天空眷顾，会被污染的。” “是，我们明白。” 奥斯汀立刻点了点头，更加警惕起来，其他人也是。 好在这种黑色的鸟儿不常见，除了咬她的那一只，后面他们没有再看到。 几个人在灰雾里又走了一阵子，眼前的灰雾突然浓重起来，还夹杂着奇怪的声音，像是呜咽，又像是呓语，总之听得人心里发颤。 应明月把天空神像紧紧抱在怀里，往里面输入了更多天空神力，让神像的光芒更亮，她再次举起神像，试图照亮，但神像发出的光芒只能映照大约两三米的距离，外围依然是一片晦暗。 十七长老看见她的举动，很想劝说，但他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放弃了。 也许......天空喜欢这位眷者拿祂当灯火呢？总之是神明和眷者的事情，他还是不要多嘴好了。 应明月不知道他的心思，她只认真而凝重举着天空神像照了照前方浓厚得几乎不透光的黑雾，小声道：“看起来有点奇怪啊......” 她话还没说完，那团浓厚得不得了的灰雾突然瞬间散开，化为无数只漆黑的鸟儿，向四周飞散，也有不少直接朝他们扑了过来。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和意外，这些鸟儿又多，奥斯汀他们几乎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黑鸦鸦的鸟群淹没，连应明月都被咬了好多下。 那些鸟儿没有停留，咬完了人瞬间飞散开来，只留下倒在地上的一群人。 应明月因为举着天空神像，所以被咬的次数没有其他人多，而且那些黑暗力量一进-入她的身体就被深渊神力吸收，说句不怎么合时宜的话，她觉得她好像吃了好多补药，连灵赋都提升了一大截。 虽然有点痛，但对她来说确实是好事。 可奥斯汀他们包括十七长老都倒在地上，明显不省人事了。 应明月倒吸口凉气，赶忙上去查看，才发现他们晕倒是因为体内淤积了太多黑暗力量。 他们是天空的信徒，体内淤积黑暗力量可不是什么好事。 应明月犹豫了一下，伸手覆在奥斯汀的手臂上，她动用灵赋，很快就感觉那些黑暗力量全被她吸引住，朝她体内奔涌而来。 奥斯汀的脸色逐渐好转。 这个办法有效，应明月松了口气，她又依葫芦画瓢，把其他人体内淤积的黑暗力量也吸收了，感觉他们气息平稳，应该很快就能醒来时，她咬了咬牙，把发着光的天空神像塞到奥斯汀怀里，一个人快步冲入了灰雾中。 她觉得黑暗力量吸收太多，她的灵赋上升很快，但太明显了，像十七长老这样的人物，恐怕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远离了奥斯汀他们，应明月长长舒了口气，她想了想，拿出了血月蔷薇套装。 这套装备她拿到手之后还没穿过，现在正好可以用一下。 将整套装备穿到了身上，应明月感觉自己一下子冷静下来，甚至有种能主宰这片黑暗的错觉。 -- 第86页 巨大镰刀握在她手中却很轻，上面红色的宝石散发出妖异的色泽。 她试着把刚刚吸收的黑暗力量注入这副装备，发现可行。 大约输入了一半左右，应明月感觉身上那股特别明显的黑暗感已经消失，又恢复到光暗平衡的模式。 她这才松了口气。 到底还是要回教会的，要是一直这样，她没法见人。 解决了这个问题，她又四处逛了逛，因为穿着血月蔷薇，这片领域逛起来就像她家后花园一样熟悉，很快应明月就在更远处一些的地方又发现了瑟纳尔他们的随身物品，还有一些布料碎片，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 顺着这些痕迹，应明月跑得飞快，无论遇见了什么东西都是一镰刀划过去，几乎没什么能挡得住第二刀。 她在亡灵之巷偏西边的边缘位置——因为另一边就是完完全全没有光亮，只有一轮巨大银月的世界，那是深渊领域，所以应明月判断这是亡灵之巷的边缘。 她在亡灵之巷的边缘位置发现了一些血液，是人类的血液，加上之前也是这个方向发现的布料碎片，她可以合理推测，这些血液很可能是瑟纳尔他们的。 想到这里，她很快又脱了血月蔷薇，带着些依依不舍把这套强到离谱的装备收了起来，应明月举起右手，开始自动散发白色光芒。 举着白光沿着亡灵之巷的边界走了大约十分钟，应明月终于看见了一道淡蓝色光罩。 光罩不大，颜色已经有些暗淡，但在这片灰雾世界里很显眼。 里面正是他们这次救援的目标——瑟纳尔和他的守护骑士。 只是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隔着光罩应明月都能看见瑟纳尔神父胸前血淋淋一片，显然是受伤了，他的骑士们也不太好，盔甲上都是血迹。 在应明月走过来的时候，他们也发现了她。 “奥芙拉大人？” 凯伦目光警惕，一直等她走近，看到她手上淡淡白光，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他将淡蓝色光罩打开了一部分，让应明月进来，随后疑惑道：“奥芙拉大人，怎么只有你一个？” 以奥芙拉的等级，教会不可能派她过来救援。 应明月目光一直在瑟纳尔身上，随口回了他一句：“教会派了三位长老过来，但是中途发生了一些意外，我们走散了。” 她说完又马不停蹄地问：“瑟纳尔大人怎么样了？” 凯伦伤得也很重，但他抱着瑟纳尔，面色急切，“奥芙拉大人，你快救救瑟纳尔大人，他为了保护我们受了重伤，但最主要的是这个.....” 他掀开瑟纳尔胸口破碎的神袍，神父细腻白皙的胸膛上一道狰狞伤口显露出来，而伤口附近竟然汇聚了不少黑色光芒。 瑟纳尔是天空眷者，天空之力有治愈的效果，但因为这股黑暗力量压制，他无法使用天空之力，以至于不能治愈自己和凯伦他们。 可凯伦他们好歹是骑士，身体强壮，他只是个神职人员，这一道伤口都快看到骨头了，他连坐起来的力量都没有。 不过瑟纳尔并没有昏迷，他额角全是细汗，应明月听见他无比虚弱道：“我对不起主......” 他身体中的天空之力竟然被压制了。 应明月皱着眉头看了几眼，很快就明白，他身体中的黑暗力量和她吸收的是同一种，不同的是她有深渊眷顾，所以没事，但瑟纳尔是天空眷者，这股力量更加排斥他。 这样下去，他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应明月想了想，咬牙按在了他肩膀上。 瑟纳尔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意图，他虚弱无比但依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奥芙拉。” 他脸上沾染了些许血迹，可微笑依然那么温柔。 “你为、凯伦他们治疗吧。” 应明月目光凝重，她用另一只手把他抓住她手腕的手挪开，一字一句道：“没事的，瑟纳尔大人，你还不知道吧，我昨天被神明眷顾，天空降下神迹，主教已经决定让我当这一任圣女了，神明是那样宠爱我，祂不会在乎这些的，所以我不会有事。” 她也露出微笑，笑容温暖而阳光。 “相信我，光明终将战胜黑暗。” 话音落下，应明月驱动了体内灵赋，他胸口凝聚在伤口附近的黑色光芒很快就往她掌心位置汇聚，逐渐进-入她的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眷者的缘故，瑟纳尔身上的黑暗力量竟然出乎意料的多，比奥斯汀和十七长老他们加起来还多。 虽然那些力量大多被深渊神力吸收，可依然打破了她体内的光暗平衡，让她整个人又回到了之前那种状态——看起来就很深渊。 旁边扶着瑟纳尔的凯伦面露震惊，惊呼道：“奥芙拉大人！” 她可是天空眷者，天空眷者浑身萦绕着黑暗力量，这是渎神！别说当圣女，只要被教会发现，恐怕连眷者的地位都会不保。 应明月心中暗骂一句，面上却依然带着微笑，她语气淡定从容：“没关系，主教们会理解的，就算不能理解，顶多当不了圣女，无法侍奉天空而已。” 她说得轻描淡写，瑟纳尔却突然激动起来，他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急切道：“奥芙拉，你咳咳咳......你为了我不值得。” “什么值不值得？瑟纳尔大人，你怎么和其他人一样也开始说这些了？” -- 第87页 应明月笑得很轻松，她让开了一些位置，微笑道：“好了，我暂时用不了天空之力，你快治疗一下自己和凯伦他们吧，我看你们都伤得很重呢。” 其实她还可以用，因为黑暗力量不是淤积在她体内，而是可以控制的，现在也还是白昼时间，但这一点不能暴露，不然她就真要掉马甲了。 然而瑟纳尔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应明月从来没看见他这么激动过。 他脸上露出悔恨、激动、自责、无力的情绪，看得应明月有些心虚。 其实......她真的只是怕瑟纳尔死在这里啊，并不是为了收买人心，可看这位神父大人的表情，好像比他自己死了还激动，至于吗？不就是不能侍奉天空？ 应明月一边露出轻松笑容，一边在心中不断腹诽。 就算天空爸爸真的不喜欢她了，这不是还有深渊爸爸吗？反正教皇连她当天空圣女都能接受，她觉得深渊爸爸应该也会挺大方，大不了换个上司呗。 第39章 我很难过 房子到底卖不卖？ 在瑟纳尔自责、凯伦震惊、而她无所谓的情绪里, 眼看神父大人胸膛上的伤口血流的更快了，应明月也顾不得想其他，她急着说：“瑟纳尔大人, 你先治疗。”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呀, 这血流得她都想动手给他治了。 瑟纳尔用难以形容的痛苦目光看了她很久，他才抬起手，手中白色光芒涌现, 先涌向了凯伦他们。 他先治好了凯伦他们这些守护骑士，才苍白着脸色, 用剩下的一点余力勉强治愈了胸口上狰狞的伤。 至少几个人都恢复到轻伤状态，不至于濒死了。 应明月这才放下心。 她做这些本来就是为了救他，可不是为了看着瑟纳尔血流而亡的，如果他坚持，她还真没什么办法，好在瑟纳尔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不识大体的人。 而且事已成定局, 这股力量待在她身体里已经回不去了, 瑟纳尔沉默着从凯伦怀里站起来, 他脸色依然很苍白, 伤口可以治愈，可流失的血液无法短时间弥补回来。 不过他没事了凯伦他们还是很高兴, 他立刻安慰道：“大人,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天空宠爱奥芙拉大人，主教们一定有办法的。” 也许是这句话宽慰到瑟纳尔，他深吸了口气，看着应明月, 用笃定而期盼的语气道：“是，主教大人他们一定有办法解决，我们现在就回去。” “嗯。” 应明月也笑着点点头，没戳穿他话里的期盼。 主教肯定解决不了，这力量十有八九来自深渊，神明的力量只有神明可以压制。 她是为了救人，教会不至于把她怎么样，但圣女肯定当不了了，天空教会好像有一条规定，侍奉神明者不能被黑暗力量侵染，哪怕是被迫的。 这对应明月来说没什么坏处，只要不扣她的薪水就行，况且她也没做好去侍奉天空的准备。 因为心情急迫，瑟纳尔和凯伦他们很快就收拾好形成光罩的魔法道具，踏上了回程之路。 这期间应明月有意引着他们往十七长老和奥斯汀那边走，他们得先汇合了才能回去。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应明月看见了面色焦急的十七长老和骑士小队，他们似乎也找到了一些线索，在往这边来。 双方一碰面，奥斯汀就带着骑士小队飞快走到应明月面前，他语气急促道：“奥芙拉大人......” 语句戛然而止。 因为此刻的应明月身上正弥漫着浓厚的黑暗气息。 就连走在后面的十七长老也飞快过来，盯着她看了几眼，大惊失色：“发生了什么？” 圣女竟然被黑暗力量侵袭了。 他倒是不怀疑应明月主动吸纳这股力量，因为这样瑟纳尔不会是这种态度。 应明月看见他们惊讶的模样，笑了笑，语气轻松随口道：“没什么，出了点小意外，放心，我对主的虔诚不会因此改变。” 倒是瑟纳尔面色微沉，他往前一步，隔断十七长老和奥斯汀的视线，“奥芙拉是因为救我才会这样，我们先回去。” 直到这时奥斯汀他们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眼瑟纳尔和凯伦他们身上的血迹，飞快点头：“是，我们快点回去吧，让菲利克斯主教看看。” 说着他就准备将手里的天空神像还给应明月。 但应明月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她笑着说：“你拿着吧。” 虽然她也不在乎，可她现在黑暗力量弥漫，还抱着天空神像，万一天空神一个生气劈死她就不好了。 奥斯汀神色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忙收起了天空神像，没有再递给她。 这个动作让瑟纳尔的目光更深了。 可他无法说什么。 他始终站在应明月身边，让奥斯汀和十七长老走在前面。 本来还应该说一下应明月和他们分开的细节，但现在所有人都失去了询问细节的心情，只想快点和其他人汇合，然后回天空教会总部。 一行人沉默往回走。 值得庆幸的是其他两位长老带的小队没有遭到诡异的黑色鸟儿袭击，他们都安然无恙，只是十七长老的小队一直没有按照约定回去碰面，所以他们也在寻找。 三支小队加上瑟纳尔和他的骑士小队聚集在一起，不少人都用诧异目光看向应明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圣女大人身上竟然弥漫着浓重黑暗气息。 -- 第88页 应明月也不在乎，微笑以对，反倒是她身边的瑟纳尔一直沉着脸，神态罕见。 但此时没有人讨论这个，三位长老飞快刻画了魔法阵，将所有人传送回去。 回去之后还是在大教堂里，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可想而知他们在亡灵之巷浪费了不少时间。 大教堂里一直有神职人员守候，但主教们都不在，但就在应明月回来之后，短短几分钟时间内，三位还在教会的主教们又聚齐了。 毕竟天空教会内部出现黑暗力量，这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黑暗力量入侵教会，直到看见应明月，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瑟纳尔一看到他们出现，有些迫不及待开口：“主教大人，奥芙拉为了救我被黑暗力量侵袭，教会可以帮她清除吗？” 一听到应明月被黑暗力量侵袭，菲利克斯这位她最熟悉的主教首先走到她身边，伸手搭在了她肩膀上。 一股强大深厚的灵性力量探入她的身体。 应明月也没有挣扎，她现在被黑暗力量侵袭，根本不怕被菲利克斯主教发现深渊眷顾，主教们只会以为这是同一种力量，而且她也很怀疑主教能不能发现深渊眷顾，毕竟那是神明之力。 凡人不可窥探神明。 菲利克斯给她仔细检查了一下，放下手掌，皱着眉头说：“这股力量很强大，很深厚，竟然可以压制天空之力，恐怕也是神明力量。” 在场的人都明白，能压制天空之力，这应该是深渊神的力量，因为只有两位主神才能互相克制。 “可以清除吗？” 瑟纳尔不关心什么深渊神力，他只在乎能不能清除。 但菲利克斯主教摇了摇头。 “神明之力，凡人无法撬动。” 他们是天空主教，但也是凡人，哪怕比邪神更强大，但性质是不一样的，他们无法撬动神明力量，除非成为邪神。 瑟纳尔眼中的光黯淡下去，脸色惨白，似乎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应明月看他脸色这么难看，赶忙笑着安慰了一句：“没事的，瑟纳尔大人，这只是暂时的，总会解决的。” 但瑟纳尔依然脸色沉重。 或者说在场的人除了应明月，其他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良久的沉默后，拜尔主教叹息道：“奥芙拉，按照教会的规定，你已经失去了成为圣女的资格。” 这句话大概触动到瑟纳尔的神经，他有些激动和急切解释着：“主教大人，奥芙拉是为了我才被黑暗力量侵袭的，她是吸收了我身上的黑暗力量，这不能怪她！” “我知道。” 拜尔轻声安抚了他一句，才用遗憾语气说：“瑟纳尔，我知道你的想法，没有人责怪她，但这是教会的规定，不是我决定的，她是为了救你被黑暗力量侵袭，教会一定会想办法清除她身上的黑暗力量，奥芙拉依然是天空眷者，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可圣女是侍奉神明的人，不能被黑暗力量侵袭，这是教会一直以来的规定。” 他的语气很温和，并不冰冷，显然这个意外他也不愿意看见，但规定就是规定，不会因为任何人更改。 瑟纳尔手掌紧握，咬着牙再次说：“可奥芙拉是被天空喜爱的眷者，她是不一样的。” 他已经知道应明月之前引得天空神降的事了。 “瑟纳尔，你从小在教会长大，教会的规定你应该最明白，规定不可更改，除非神明亲自为她说话，可你看到了，此时天空并没有降下神迹，这是神明默认的。” 拜尔主教也不恼，依然详细解释，哪怕这个规矩瑟纳尔很清楚。 他知道，奥芙拉失去成为圣女的资格，在场的人之中，瑟纳尔一定是最难过的，这个孩子从小就善良温柔，对奥芙拉又很照顾，他无法接受奥芙拉为了他而失去圣女资格。 瑟纳尔彻底沉默下来。 他改变不了教会的规定和主教们的决定，更无法影响神明，这件事似乎已经成为了最后的结局。 拜尔主教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次轻声一叹，继续说：“天空祈祷日原本准备的圣女加冕仪式依然按时举行，人选换成菲丽思。” 这一届只有两个圣女候选人，奥芙拉失去了资格，自然就只剩下菲丽思了。 而瑟纳尔依然沉默，他低着头，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全部的色彩。 应明月有些为难看了他一眼，刚想再安慰两句，就听到一直站在旁边的菲丽思语气冷漠道：“我不要。” “？” 她有些诧异。 这位贵族小姐姐平时不是恨她恨得牙痒痒吗？这次送上门的机会竟然说不要？ “菲丽思！” 拜尔主教语气严肃：“不要胡闹。” “我说了不要！” 菲丽思目光从目光黯淡的瑟纳尔身上扫过，她哼了一声，有些忿忿道：“这算什么？施舍吗？神明明明喜欢的是她，教会还对外宣布了消息，大家都知道了，现在突然要改立我为圣女，我算什么？她的替补吗？我菲丽思不要面子？” 她在应明月目瞪口呆中怼了拜尔主教一大串话，最后才用愈加冷漠的声音大声说：“谁爱当谁当，反正我也不是神明喜爱的眷者。” 说完她转身就走，连拜尔主教在身后喊了她几声都没在乎。 -- 第89页 应明月惊呆了。 她真是头一次看到，菲丽思还有这么凶残的时候，这里可是有三位红衣大主教，她当着主教的面直接开怼，最后一句甚至波及到神明，换做她就不敢做这么凶残的事，她怕被某些小心眼的主教打击报复。 果然傻人有傻凶啊。 应明月内心感叹，又回过头来看几位主教大人的表情，果然看到拜尔主教既气恼又头疼的样子。 主教虽然是教会的掌控者，但天空眷者身份特殊，更何况是圣女候选人，菲丽思真铁了心要怼人，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对她做出重罚，况且这个孩子出生大贵族家庭，从小被宠爱着长大，脾气一向不怎么好，主教大人们都很头疼。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人选，他们也不想选菲丽思当圣女。 纵观天空教会这一任两个圣女候选人，先不提应明月被黑暗力量侵袭的事，单看她们本身，一个脾气大看谁都不顺眼，一个死要钱爱金镑胜过一切，也不知道天空到底是怎么挑选的，怎么没选个温柔一点的孩子当圣女。 拜尔主教内心掠过些许想法，但很快就被他察觉到不妥，这是议论神明，他默默念了句‘赞美天空’，继续头疼叹气。 菲丽思不愿意当圣女，他们总不能绑着她去，可离天空祈祷日已经不远了，圣女加冕的事已经宣布出去，这时候再取消，天空教会也是要面子的。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好办法，这件事只好暂时搁浅。 另外两位主教离开，只留下了负责日常事务的菲利克斯主教处理后续。 让其他人都离开，大教堂里剩下应明月和瑟纳尔，还有他们的骑士小队，菲利克斯主教这才揉了揉眉心，头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瑟纳尔好端端的怎么会被黑暗力量侵袭？” 大致的事他已经了解，但具体情况他并不知道。 瑟纳尔失去了以往温柔的笑，他脸色沉寂，声音低沉，将自己怎样遭到袭击的事情和菲利克斯主教说了一遍。 应明月这才知道袭击他的东西竟然不是黑色的鸟儿，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怪物。 询问完瑟纳尔，菲利克斯主教又问起她与十七长老他们走散的事情。 应明月随口胡诌了几句，说自己被一阵灰雾卷席着离开，危机时刻她担心奥斯汀他们，所以把天空神像抛给了他，然后就没有意识了，醒来之后才发现和他们走散。 再之后就是找到瑟纳尔他们。 菲利克斯主教静静听完，没有怀疑她的话，只静默了片刻，才罕见有些苦笑道：“怎么什么意外都能被你撞见？这下可好了，你被黑暗力量侵袭，无法再继任圣女之位，我虽然很想支持你，但其他四位主教肯定不会同意。” 奥芙拉一直是他在接触，所以他对她最熟悉，自然还是希望她能继承圣女之位。 他说到这里，一旁瑟纳尔脸色又黯淡了些。 倒是应明月没所谓挥了挥手，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她语气轻松：“没关系，不能当圣女就不能当圣女，只要教会不要扣我的薪水就行，还有这次救援任务，主教大人记得给我发奖励。” 菲利克斯无语。 这可真是死要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第一反应还是金镑。 不过她看起来这么轻松，让他也微微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奥芙拉被这个打击击倒。 “行了，你们才回来，先去休息，奖励明天再说。” 菲利克斯做出嫌弃模样，把他们都赶出了大教堂，叹了口气。 应明月走出教堂之后小声念道了一句‘真小气’，转头看瑟纳尔眉宇间依然夹杂着些微痛苦，她忙道：“瑟纳尔大人，你看我现在也不方便回去，我今天能睡你的房间吗？” 她身上黑暗弥漫，气息太明显，就是普通人都能感觉得到，回去她怕吓着爸妈和弟弟妹妹。 想到这里，应明月又忙让奥斯汀帮她回家说一声，说最近快到天空祈祷日，太忙了，这几天可能都住在教会，让家人不要担心。 奥斯汀目光复杂难言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沉默离去。 应明月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瑟纳尔依然没说话，只带着她来到自己的房间。 作为天空教会的重要人物，他的房间是个很宽敞并且一应俱全的套间，还自带了阳台、衣橱间和盥洗室，说实话，比应明月住的房子好多了。 应明月上次来睡过一觉，但没有仔细看，这次仔细看了一眼，她一边羡慕一边暗戳戳的问：“瑟纳尔大人，教会还有多余的房间吗？像你房间这样的？” 瑟纳尔沉默着摇了摇头，看起来对这个话题兴致不高，应明月只好遗憾道：“那你知道教会附近有没有什么环境好一点的公寓？不用特别大，价格不太贵的。” 瑟纳尔脸色沉寂，大约还在上一件的情绪里没出来，他声音低沉道：“我在教会附近有一套公寓，是教会分给我的，如果你想要，可以移到你的名下。” “！！” 应明月目光‘锃’得一下就亮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瞪大眼睛道：“你要把房子给我？” 天空在上！瑟纳尔竟然要把康帝斯区的房子给她！等等，教会怎么不给她分房子？ 应明月思绪散发了一瞬，但很快又转回来，她生怕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你真的要把房子给我吗？康帝斯区的房子可是很贵的，要不算我借你的，我会慢慢把钱还给你。” -- 第90页 她确实需要这个房子，因为她想让家人搬来教会附近，比较安全，但这边的房子太贵了，她现在买不起，估计也很少有人出卖。 瑟纳尔确实用不上，他在教会就有住处，但他还年轻，万一以后结婚生子，也是需要房产的。 这么想着，应明月神色正经了很多，她信誓旦旦保证：“我知道，瑟纳尔大人你以后结婚也会需要，但我现在确实想让家人搬过来住，这样，算我欠你的，在你结婚之前，我一定买一套更好的房子还给你，可以吗？” 瑟纳尔目光在她说‘结婚’这两个字的时候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抬起头，用一种说不出的悲伤目光看着她，看得应明月有些莫名其妙。 但瑟纳尔确实从她的话里面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比如奥芙拉曾经很开心地和他说：对天空祷告能使她内心平静。 所以哪怕她怀揣着要当一辈子圣女候选人的恐惧，也觉得愉快，她是那样的喜爱、崇敬天空，甚至时时刻刻都向天空祷告，以期能侍奉左右。 他能想象她被天空眷顾、以及被宣布成为圣女时候的喜悦，那是她离天空最近的一次，神明已经很久没有降下神迹，也许就是期望她能去神国侍奉的意思。 但这一切都毁了。 被黑暗力量侵染的天空眷者永远也不能成为圣女，奥芙拉要在天空教会为天空守忠一辈子，她再也不可能去往神的国，再也没有机会侍奉神明左右了。 都是为了救他。 瑟纳尔心中的愧疚和自责如潮水般涌来，他甚至有些无法面对。 他觉得他毁了少女的未来。 本该无比光明的未来。 就在应明月还在想着房子絮絮叨叨的时候，突然被眼神痛苦的神父拥住。 他像从前那样轻轻抱着她，手掌触碰她的后背，但再也没有从前那样的温和愉快，他被痛苦包裹着，难以呼吸，他声音几乎带了些哽咽：“奥芙拉，对不起。” 应明月眼神很茫然。 她不知道瑟纳尔神父又怎么了，就算不愿意把房子卖给她了，也用不着这么愧疚吧？ 然而瑟纳尔还在说着些什么。 他没有松开拥住她的动作，只轻轻抱着她，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语调深沉难言。 应明月静静听他说了一会儿，看他没有松开自己的打算，她清了清嗓子，试探道：“瑟纳尔大人，房子还卖吗？” 瑟纳尔终于松开了她，他眼眶微红，一贯温柔带笑的眼眸里全是难过，他看着应明月，一字一句道：“以后我会照顾你的，奥芙拉，一辈子太长，也许很难过，但我会一直陪着你。” 应明月微微睁大眼睛，真的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可看瑟纳尔说得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她又觉得他好像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但她真的有些听不懂，而且她只是想问一句。 ——那套公寓到底能不能便宜点卖给她？ 第40章 显灵 吓死了。 其他都不重要, 但房子是头等大事。 应明月看他似乎情绪好了些，她再次问道：“那套公寓瑟纳尔大人你现在不住，空着也是空着, 不如就卖给我吧。” 瑟纳尔经过刚刚那一番交谈, 心情稍微平复了些，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恢复了温柔, 只是语调中多了一抹怎样都没法祛除的沉寂。 “你想要的话我明天就让凯伦去准备转让文件，别说什么金镑了。” 瑟纳尔神父显然不在乎金镑, 他和应明月不同，他从小在教会长大，教会的薪水不低，他也时常完成任务，而且他吃住都在教会，其实花不了多少钱, 所以他对金镑没有什么太大概念。 应明月若有所思点点头, 想起了曾经听说过的事, 有关于瑟纳尔神父的来历。 瑟纳尔神父和她们都不一样, 同为神明眷者，他并不是在某天突然被神明眷顾, 得到了天空之力, 据说瑟纳尔一出生就天生身具神明之力, 所以他是在教会长大的, 在教会中的地位很特殊，虽然不像她们可以竞选圣女，但据说他是红衣大主教的候选，未来很可能成为天空教会的天空议员之一, 甚至有不少神职人员称呼他为‘神之子’。 天空教会的红衣大主教都是魔法世界的至强者，与圣女职位不一样，圣女之位百年甚至几十年可能就会换任，但红衣大主教任期很长，据说现在的天空议会中，最年迈的红衣大主教已经几百岁了。 也因此，瑟纳尔是天空教会主教之下最重要的人，他比大部分议会长老还重要。 难怪天空教会给他分房子。 应明月有些心酸，又有些羡慕，不过她也明白，分房子肯定轮不到她，至于圣女......人家要么永远住在教会，要么去了神国侍奉神明，也用不着房子。 默默鞠了一把辛酸泪，应明月点点头，正色道：“好，谢谢瑟纳尔大人，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不过等我有钱了，我一定会买一套更大的送给你。” 她虽然喜欢金镑，但更喜欢自己凭本事得到的，平白无故拿人家这么大房子，应明月觉得有能力还是得还。 毕竟她和瑟纳尔神父没熟到这个程度。 瑟纳尔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讨论，就点了点头，他不在乎这些。 房子的事情交谈结束，又静默了会儿，瑟纳尔终于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丝温和笑容来，像往常那样问她：“饿了吗？” -- 第91页 他不说还好，一说应明月真觉得饿了。 她立刻捂着肚子认真点头，然后看了眼屋外的天色，有些苦恼道：“现在餐厅是不是已经关门了？” 他们从亡灵之巷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早就过了晚餐时间，而天空教会关于用餐时间是有明确规定的，过了时间餐厅将不再供应食物。 “没关系，我做给你吃。” 瑟纳尔起身，朝她伸出手。 应明月下意识把手放在他掌心，然后被他牵着走出房间，朝餐厅位置走去。 餐厅确实已经关门了，连里面做饭的神职人员都已经下班，毕竟教会里的人言行举止遵守规矩，很少错过用餐时间，就算真有意外，也可以出去吃，康帝斯区有不少餐厅，一顿饭大家都吃得起。 所以当应明月被神父大人牵着来到餐厅厨房门口时，看见的是落了锁的大门。 她正在想着白来一趟，就看见瑟纳尔指尖冒出淡淡的白光，对着门锁一点，门锁‘哐当’落地，自动打开了一条门缝。 “？” 应明月很诧异。 刚刚那是天空神力吧？瑟纳尔神父用天空神力开锁？ 她现在觉得天空神之所以不怎么关注教会，很可能是怕自己气死。 几个天空眷者都不太靠谱的样子。 瑟纳尔并不知道她心中在想这些奇怪的事，只是用天空神力撬开了门锁，然后走进厨房，打开灯。 视线一下子就明亮起来。 厨房收拾得很干净，橱柜里还有不少剩下的食材，瑟纳尔似乎打量了一下，在考虑做什么菜给她吃。 应明月见他一副要做大阵仗的模样，忙劝了一句：“随便做点东西就可以了，免得浪费。” 瑟纳尔点点头，走到橱柜旁边开始挑选食材。 应明月百无聊赖，目光四望，她还是第一次到教会的餐厅厨房里来，有些好奇，就多看了几眼。 等她打量完厨房，瑟纳尔已经选好了食材，有蔬菜有肉类，看起来还挺丰富的。 应明月也叫不出名字，更帮不上忙，就蹲在一边看着。 接着她又看到瑟纳尔神父用天空神力点了火。 这让应明月忍不住多瞟了他一眼，总觉得有种莫名诡异感。 瑟纳尔神父该不会和她一样，是个假信徒吧？一般人怎么会把神明眷顾用在这种小事上，也只有她这种假信徒才会用神力照明、开路，而瑟纳尔神父居然用来开锁和做菜？ 她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只好压下这个想法，继续看他做菜。 瑟纳尔应该是准备炖个肉汤，做一个蔬菜沙拉，然后再做两份主食。 就在汤炖得香气四溢时，应明月冷不丁听到厨房没关的门口传来一道有些气愤的女声。 “我就知道是你！” 声音来自某位脾气不太好的贵族小姐菲丽思。 她走进厨房，瞪了应明月一眼，又看着正在做菜的瑟纳尔，咬牙道：“你竟然让瑟纳尔大人给你做饭？瑟纳尔大人的手那么完美，怎么能用来做饭？” 应明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但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看到菲丽思把一个东西往她怀里一塞，然后凶神恶煞道：“你快点向天空祈祷，说不定祂又降下神迹，红衣大主教那些老头子就不会再说些什么了。” 不等应明月回嘴，她又噼里啪啦抱怨道：“当你的圣女去，不要骚扰瑟纳尔大人，竟然让瑟纳尔大人给你做饭，你好大的脸！” 应明月没有理会她的抱怨，因为她僵住了。 菲丽思塞进她怀里的东西她很熟悉，她之前偷拿过两回，就是忏悔室那座天空神像。 今天回来之后奥斯汀应该是放回去了，结果现在又被菲丽思偷出来。 应明月总觉得自己好像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先河。 可她没有时间想这个，因为她动作僵硬捧着手里的天空神像，生怕神像突然显灵，弄死她这个黑暗力量弥漫的假信徒。 现在可是晚上，深渊力量占了主导，又加上她白天吸收了那么多黑暗力量，现在对着天空祈祷，那不是找死？ 应明月小心翼翼咽了口口水，动作极轻把这座天空神像端正放在地上，又往后退了退，还下意识拜了一下，远离了些，才松了口气。 她心中已经能够感觉到那天邪神的惊慌了。 很吓人。 就在她放下神像的时候，那边在做菜的瑟纳尔回过头来有些严肃说了声：“菲丽思，不要胡说。” 菲丽思显然对瑟纳尔神父态度不一样，她立刻软下了声音，小声道：“瑟纳尔大人，她只是当不了圣女了，又没什么大事，你不用这么愧疚。” 应明月默默看了她一眼，其实觉得菲丽思说得挺对的，但瑟纳尔立刻就反驳道：“好了，菲丽思，没什么事的话你先离开吧。” 他不想谈论这个事情。 菲丽思没办法，只好再次咬牙，她瞪着应明月：“快点祈祷。” 应明月抿了抿唇，委屈巴巴道：“我不。” “为什么不？天空那么喜欢你，只要你向祂诚心解释，祂一定会原谅的。” 菲丽思似乎笃定了只要她祷告，天空就会原谅她，然后降下神迹，让她重复圣女之位。 应明月大概能猜到她的心思，但她还是睁大了眼睛，坚持道：“我不，你说得轻松，我现在黑暗力量压制了天空之力，万一天空一道雷劈死我怎么办？” -- 第92页 “祂那么宠爱你，怎么可能会劈你？” “怎么不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 “好了。” 瑟纳尔有些头疼，他皱了皱眉，再次重复：“菲丽思，这件事与你无关，再过几天是天空祈祷日了，你还要加冕圣女之位，还是先回去吧。” “瑟纳尔大人！” 菲丽思抿着唇愤愤道：“我不要当圣女。” “这是主教们的决定。” 瑟纳尔说到这里脸色稍微有些冷淡，并不是针对菲丽思，大约只是想起了之前的事。 菲丽思只好止住话语。 她目光倔强看了瑟纳尔一会儿，突然凑近应明月，附在她耳边小声问：“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继续当圣女？” 应明月唇角微颤，有些诡异看了她一眼。 她都没这个把握再当上圣女，菲丽思怎么这么肯定她能当圣女？ “别这么看我，你这个女人心思诡谲，肯定有办法。” 菲丽思似乎笃定了她就是故意不当圣女，想了想，她咬牙道：“只要你肯继续当圣女，不纠缠瑟纳尔大人了，我就给你8000......不，给你10000镑。” 应明月惊得下巴都合不拢。 卧槽好有钱。 邪神那个穷鬼，拿个5000镑都抠抠搜搜，菲丽思竟然开口就是10000镑！ 这就是侯爵家的财力吗？ 她觉得菲丽思家里肯定比唐顿尔侯爵更有钱。 似乎看她有些不信，菲丽思急忙又加了句：“我以真理之剑发誓，只要你答应并且当上圣女，绝对给你10000镑，当然，得分期。” 一下子她也拿不出来。 应明月只觉喉咙干涸，整个人极度痛苦。 她好想答应，但她做不到啊。 她倒是可以找个地方把黑暗力量继续输入到血月蔷薇里来保持光暗平衡，但她无法解释，毕竟连主教都做不到，至于向天空祷告，天空劈死她的几率比原谅她的几率更高。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明明有一份巨款摆在她眼前，但她却只能硬生生拒绝。 按着胸口，应明月极为艰难开口：“我很想答应，但我做不到。” “你可以的！” 菲丽思似乎还不想罢休，她语气殷勤了几分，还鼓励她：“天空都几十年没有主动降下神迹了，偏偏眷顾了你，你对天空来说肯定是不一样的，也许神明太忙，没有看到今天的事，只要你告诉祂，祂就会为你做主。” “那万一天空劈死我怎么办？” 她说得都快要哭了。 菲丽思想了想，继续说：“天空以仁爱著称，是所有人的慈父，你是为了救人才被黑暗浸染，祂就算生气，真劈死你的几率也不高，况且为了10000镑，难道你连这点险也不能冒？” 好有道理啊，应明月竟然觉得自己快要被她说服了。 可关键她确实是真的深渊眷者啊，这跟吸收黑暗力量还是有细微差别的，主教们查不出来，不代表神明也看不出来。 只是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眼看菲丽思一副咬牙切齿，她再不答应就要咬死她的模样，应明月轻轻咳了两声，勉强道：“那我，试一试？” “好。” 菲丽思答应得很快，并且立刻加了句：“就算不成功，每次祷告我也给你200镑。” 如果没有神明的威胁，这应该是最好挣的钱了。 稍稍想了想，应明月咬牙抱起天空神像，对还在做饭的瑟纳尔神父说了句：“瑟纳尔大人，我和菲丽思有事，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她就拉着菲丽思跑了出去。 两个人回到大教堂，把神像放回了忏悔室，应明月跪坐在大教堂的高大神像前，她清了清嗓子，端正态度，用最虔诚的声音开口：“啊，我仁慈的父，请您原谅您卑微的孩子的罪过......” 她在认真祷告，菲丽思就站在一边仔细盯着她，偶尔还看一眼高大的天空神像，期待着有什么奇迹发生。 但应明月一连祷告了十多分钟，天空神像依然毫无动静。 她稍稍宽心，菲丽思却很失望，她有些不平道：“天空怎么不神降？” 这话得亏没有其他人在这里，不然主教们一定会让这两个圣女候选人尝试一下什么叫荆条炒肉。 一点都不尊敬天空！ 但应明月很无所谓，她起身拍了拍膝盖上并没有的灰尘，笑着说：“你看，我都说了不会有用的，你非要尝试，这下相信了吧？快付钱。” 菲丽思有些失魂落魄，她看着天空高大的神像，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 应明月漫不经心笑着，刚想嘲笑她两句，突然看到雕刻在墙上的巨大天空神像眼睛好像眨了一下。 她悚然一惊，又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儿，大约一分钟左右，她真的看到天空神像的右眼眨了一下，很快，但很明显。 应明月倒吸口凉气，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立，她二话不说，拉住菲丽思的手臂，下一刻就朝大教堂外跑去。 一边跑她一边对有些愣神的菲丽思低声吼道：“愣着干什么？快走啊，天空显灵了！” 第41章 眷顾 真的是天空神吗？ 两个人跑了很远, 直到有些跑不动了，菲丽思才挣脱开她的手，弯下腰喘着粗气说：“你、你干什么？” -- 第93页 应明月比她还累, 她心有余悸往身后大教堂的方向看了一眼, 气喘吁吁道：“我、我都说了呀，天空显灵了，还、还好我跑得快, 还拉着你一起出来了，你得多给我100镑感谢。” 菲丽思没在乎100镑的事情, 只是一边喘息一边抱怨道：“可我们本来就是为了天空神降啊，你跑什么？天空说不定是表示对你的喜爱，又没有降下雷霆。” 应明月愣住了。 对啊，她为什么要跑？ 难道心虚已经开始影响她的思维了？ 应明月抿着唇，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菲丽思喘了一会儿终于顺过气来，她面色恼怒, 直起身体, 指着应明月生气道：“我就说神明喜欢你, 天空降下神迹你竟然还跑, 你该不是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天空的事，心虚吧？” 不得不说, 女人的直觉真可怕。 应明月眸光一颤, 飞快反应过来, 回击她：“我现在被黑暗力量环顾, 换成你，你不怕？” “......那倒也是。” 菲丽思显然愣了一下，想到之前的事，语气没那么气愤了。 身具黑暗力量的人, 哪怕不是自己主动的，可看见天空产生心虚也正常。 但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说：“虽然我没有看见你说的神降，但显然不是雷霆，说明天空依然宠爱你，这是个好机会，走，我们回去，祈求天空的原谅，然后你就可以继续当圣女了。” “我不。” 应明月内心极为抗拒，10000镑虽然好，但也要有命花才行。 “你答应过我的，必须去，快点！” 这次轮到菲丽思来拖拽她。 应明月直接抱住了身边长廊上一根梁柱，死活不肯走。 “我不去，天空要是发怒，10000镑也没用。” “可你答应了我！”菲丽思见她双手环抱住梁柱，一副死活也不肯动的样子，她想了想，抛弃了贵族的优雅，直接上手抓住她的腰开始往外拖。 “金镑哪有这么好挣的？我不管，你今晚必须回去，不然我就揍你。” 菲丽思等级比她高太多，她说揍她是可以做到的，这位贵族小姐平时虽然脾气大，但起码的优雅还在，今天她连贵族的优雅都不要了，一门心思要拖她回去直面天空。 应明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遇见这么难缠的角色，主要是其他人多少要点脸，菲丽思竟然学她，矜持都不要了。 等级压制在这，应明月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迫松开抱住梁柱的手，被那位野蛮的贵族大小姐抱住腰拖着往后走，她忍不住露出悲惨的表情来。 人为财死，她今晚生动演绎了这个成语。 就在这极为关键的时刻，旁边突然有人冷不丁道：“你们在干什么？” 应明月扭头看去，看到菲利克斯主教那张年轻英俊的脸。 她忙挥舞着手臂大声求救：“救命！主教大人，菲丽思要揍我。” “......” 菲利克斯按了按眉心，忍不住叹了句：“天空在上。” 他实在不明白主是怎么挑选眷者的，眼前这两个，看起来都不怎么端庄。 见他只是念叨而不上来帮忙，应明月忙又喊了句：“主教大人，救命啊！” 菲利克斯总算走近她们，他皱着眉头，语气难得严肃道：“松开，你们是主的眷者，像什么样子？” 菲丽思这才有些不乐意地松开她。 不等应明月说话，她已经闷声道：“主教大人，我是在帮奥芙拉，刚刚我们去大教堂祷告，奥芙拉看见神降了，说明天空依然喜爱她，她还是可以当圣女的。” 菲利克斯有些意外，他看了菲丽思一样，询问她们：“你们大半夜在这里闹腾，就是为了这个？” 还有奥芙拉又看见神降了？ 他呼了口气，有些不明所以，“你真的看见神降了？” 难道她真是天空的宠儿？ 应明月目光一动，立刻摇头：“没有，我没看见。” “你刚刚还说你看见了！” 菲丽思立刻指着她，大声说：“主教大人，就是她说看见神降，所以才把我拉到这里来的，因为她心虚，不敢面对天空，但天空仁慈，怎么可能因为这样的事就惩罚？” 菲利克斯目光扫过她们两，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菲丽思竟然帮奥芙拉重登圣女之位，而奥芙拉自己好像又不愿意，真是奇怪的关系。 他知道这两位圣女候选人平时有些摩擦，但没想过是这么奇怪的关系。 些许沉默之后，菲利克斯主教开口：“我和你们一起去大教堂，如果主真的神降，这对教会来说是件大事。” 这两个不知道轻重的，如果天空真的神降，而她们却直接逃了出来，他简直不敢想象主会有多么愤怒。 他发话，应明月想不回去也不行了。 不过有菲利克斯主教在，天空应该不至于直接一道雷霆劈死她吧？ 应明月微微吐了口气，稍稍镇定了一些。 她被菲丽思和菲利克斯主教围在中间，三个人一起回到了中央大教堂。 教堂里静悄悄的，除了长明的灯火和绘着神迹的彩绘并没有其他改变。 天空神高大的神像依然显得那么圣洁仁慈。 菲利克斯看了一圈，有些疑惑道：“会不会是你看错了？”神降之后不应该这么平静，而且和上次不一样，他并没有感觉到天空之力。 -- 第94页 应明月此时镇定了很多，她笃定点头，“不会看错的，我还特地盯着神像看了一分钟，天空确实眨了下眼睛。” 这就有些令人头疼了。 因为神降从来没有类似‘眨眼睛’之类的方式。 菲利克斯主教叹了口气，对她们两说：“没有天空之力显现，其他主教们不会相信天空降临神迹了。” 应明月倒是无所谓，她立刻就说：“没关系，我觉得菲丽思当圣女挺好的。” 菲丽思却有些不甘心。 “不行，主明明喜欢的是她，我当圣女要是触怒了主怎么办？要不这样，奥芙拉，你再做一次祷告，这次有菲利克斯主教在，一定能感觉到主对你的宠爱。” 应明月听完她的话脸都绿了。 “我不做！这可是天空，一而再地挑衅神明，这是在渎神，要祷告你自己祷告。” “10000镑！” “你就是给我一千万我也不做！” 菲利克斯在一旁听得太阳穴突突地疼，他有些咬牙：“你们拿神明眷顾来交易？” 这句句话一出，菲丽思和应明月同时禁声。 主教大人们可都是天空的虔诚信徒，这种冒犯神明的举动，他说不定会打死她们的。 见两个人都不出声了，菲利克斯面色难看凝视了她们一会儿，终于按着眉心说：“奥芙拉，你再对神明祷告一次，还有......”他用警告的目光严厉道：“不许交易金镑！” 应明月苦着脸想拒绝，却被他严厉目光瞪了回去。 她再瞥了眼菲丽思得意的表情，只好叹着气在神像前的蒲团上坐下，双手合拢，端正态度，再次开始虔诚的祷告。 “我无所不能的主，我仁慈的天父，请您聆听我的忏悔，我忏悔我的罪过，忏悔我不能侍奉左右的罪......” 应明月把毕生所学的赞美词汇都用上去了，花了十二分心思，祷告期间她多次偷偷看那座高大圣洁的天空神像，但都一无所获。 天空神像静静耸立，面容温柔又慈爱，仿佛她之前看见的眨眼只是幻觉。 再次结束祷告，应明月松了口气，从蒲团上起身，刚想和菲利克斯主教说话，下意识看了眼高大的神像，然后她又看到了天空神的右眼飞快眨了一下。 她吓得往后窜了一步，动作迅速躲到菲利克斯主教的背后，扯着他的衣服惊惧道：“眨、眨、眨眼了！” 菲利克斯主教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高大的天空神像，又回过头来问菲丽思：“你看见了吗？” 菲丽思眼神茫然摇了摇头。 然后他们两用诡异的目光盯着应明月。 应明月欲哭无泪，她苦着脸辩解：“我真的看到神像眨眼了！” “但我并没有感觉到天空之力，而且我和菲丽思也没有看到。” 菲利克斯主教叹了口气，大约是想到了什么，用怜悯目光看着她说：“奥芙拉，你最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他显然觉得应明月出现了幻觉。 但应明月敢肯定，她绝对不是出现幻觉，而是天空神像真的朝她眨眼了！ 可为什么只有她能看见？ 难道这就是天空爸爸的偏爱？ 她一瞬间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二五仔的恶意。 但其他人都不相信她，包括菲丽思，她颇为遗憾叹了口气，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就在应明月想哭的时候，瑟纳尔神父从教堂门口走进来，他脸色平静，先和菲利克斯主教行礼，然后语气温和道：“奥芙拉，晚餐做好了。” 可应明月这个时候根本吃不下饭，她匆忙走到瑟纳尔神父身边，拽住他的衣袖，委屈巴巴哭诉：“瑟纳尔大人，我刚刚祷告的时候看见天空神像眨眼睛了，可菲利克斯主教他们不相信我，我真的看见了！” 瑟纳尔微微一愣，也抬头看了眼高大的天空神像。 不过他和其他人反应不一样，他观察了一会儿，突然皱起眉头。 “是有些奇怪。” 应明月听见他这么说，忙急促道：“你也看见了神像眨眼睛？” 瑟纳尔摇头，很快又说：“我没有看见神像眨眼睛，但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神像上好像残留了一些特殊力量，应该是神明之力。” 应明月大喜，忙对那边还不太相信的菲利克斯和菲丽思说：“你们看，瑟纳尔大人也有感觉，我看见的肯定是真的！” 菲利克斯主教微微凝眉，走到瑟纳尔身边：“你真的感觉到有神明力量？” “嗯。” 瑟纳尔点点头，“只是有些奇怪，好像......” 他的话没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好描叙。 菲利克斯却露出笑意，他愉快道：“既然你也感觉到了，那就没错了，看来天空确实很宠爱奥芙拉，她每次祷告都能牵引到神明目光。” 瑟纳尔天生身具神明之力，他从来不会撒谎，既然他说感觉到了，菲利克斯主教就相信他，他绝不会为了奥芙拉而做出这样渎神的事。 瑟纳尔再次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对应明月伸出手，说：“走吧，我们去吃晚餐。” “嗯嗯。” 虽然被天空注视不是那么愉快，但好歹证明了她不是出现幻觉，应明月还是挺开心的，当即就牵上瑟纳尔的手，准备去厨房吃晚餐。 -- 第95页 菲丽思略带嫉妒看着他们走远，菲利克斯主教则是准备去拜访一下主教，商量一下神降之事。 可谁都没有发现，离开之前，瑟纳尔再次回头看了眼巨大的天空神像，目光在神像右眼位置停留了一瞬，而他的表情并不是对神明的虔诚，而是一抹说不出的疑惑。 他很疑惑，那座神像上的确有神明之力的痕迹，虽然和以往的感觉不太一样，但确实是天空神力，可他好像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天空神力感到亲近，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感。 那一瞬他有些惶恐。 他是天空的眷者、是从小在教会长大、受主教长老们悉心教导、是天生神力的眷顾者，他所有的一切都和天空息息相关，可现在他竟然对天空神力感到厌恶？ 到底是他出了问题，还是这座天空神像上残留的神明之力出了问题？ 天空神已经有数十年没有神降，除了那些年长的老人，没人亲眼见过祂的身影，上次祂为应明月赐福他并不在现场，但这一次他却感觉得很清楚，这一刻瑟纳尔产生了疑问，突如其来的神降，真的是天空神吗？ 第42章 羞耻 天空教会的人没有羞耻心吗？ 瑟纳尔的疑问无人知道, 应明月也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以为瑟纳尔和她看到的是一样的，而且闹腾了这么久, 她确实饿了。 和神父大人回到厨房, 瑟纳尔搬了张小桌子过来，就直接把做好的食物摆在了厨房，帮她盛好汤, 他温和道：“快吃吧，很晚了。” “嗯嗯。” 应明月闻着香味食指大动。 眼前的食物让她愈发饥饿, 来不及和瑟纳尔多说些什么，她开始大口吸入式用餐。 神父大人的手艺出乎意料的好，竟然不比餐厅的神职人员差。 他看着应明月狼吞虎咽，自己却只是慢慢吃了两口，笑着说：“慢点吃，别噎到了。” 应明月一边吃一边赞美他：“瑟纳尔大人, 你手艺真好。” 人和人果然不能比啊, 有些人性格又好、长得好看、做饭还这么好吃, 还是天生的神明眷者, 相比之下，她觉得她所谓的神明眷顾, 就像天空神不小心点错了人。 内心默叹一句, 应明月开始认真吃饭。 大约十分钟, 她就吃完了晚餐, 而瑟纳尔只吃了一小半。 看见她吃完，他也放下刀叉，笑着问她：“吃饱了吗？” “饱了饱了。” 应明月看他有再帮自己盛汤的倾向，赶忙应了一句, 然后也关切道：“瑟纳尔大人，你不饿吗？” “我不是太饿。” 瑟纳尔朝她笑了笑，准备收拾餐具，应明月想帮忙也被他拒绝了。 她只好有些坐立不安看着瑟纳尔神父清洗了餐具，又把厨房收拾干净，才准备回去。 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坐着等吃的生活虽然很享受，可应明月总觉得不太习惯。 她还是习惯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也许她天生就没有当贵族的命吧。 唉。 她默默叹息，和瑟纳尔绕着大教堂走了一圈消食，才慢悠悠回到瑟纳尔神父居住的房间。 刚进房间，她有些困顿打了个哈欠，突然想起来一件严重的事。 她之前光顾着转移话题，想安慰一下瑟纳尔神父的心情，就说今晚能不能睡在他房间，可她现在突然想起来，瑟纳尔神父的房间虽然是个套间，但只有一张床啊，连沙发都没有，她总不能晚上睡地板或者让瑟纳尔睡地板吧？ 应明月僵住了。 在她身后进来的瑟纳尔大约察觉到她的不自然，他语调柔和问了句：“怎么了？” 应明月咽了口口水，小声说：“瑟纳尔大人，我看我还是去问问教会有没有空的房间吧。” 孤男寡女的，虽然她把瑟纳尔当‘爸爸’看待，可也不太方便啊。 瑟纳尔却很淡定，他笑了笑，率先走进房间，铺了铺床，然后从旁边的柜子里又抱出来一床被子放在床上。 “没关系，我这里还有被子。” 她不是说的这个啊！ 应明月抿了抿唇，看他表情自然，笑容温和，似乎和平时问她饿了没有一样寻常，她有些话就说不出来了。 瑟纳尔一直这么照顾她，也许把她当天空的孩子来照顾，平时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忌讳，显然今晚也一样，看他现在的表情，应明月总有种自己心思龌龊的既视感。 人家根本没往这个方面想。 她要是再特地说出来，不是显得自己特别矫情？ 应明月沉默了几秒，很快释然。 算了，她又不怕瑟纳尔占她的便宜，人家神父这么优秀完美的人，她不占人家的便宜就不错了。 这么想着，她心思宽了很多，也不再烦恼，朝瑟纳尔大方点点头，她笑着说：“瑟纳尔大人，你的床睡起来好舒服。” 瑟纳尔揉了揉她的头发，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雪白的棉质长袍给她，“这是新的，盥洗室在那边，快去洗澡吧，早点睡。” 他的语气和表情实在太自然，让应明月稍稍冒出来的旖旎想法顷刻间又消失无踪。 “嗯。” 她点点头，接过手中这件应该是瑟纳尔神父自己的棉质睡衣，往旁边的盥洗室走去。 神秘世界虽然没有科技，但也很便利，起码盥洗室该有的都有，和她从前的世界差不多。 -- 第96页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应明月换上了神父大人的睡衣，一溜烟就钻上了床。 软绵的被子让她睡意绵长。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迷迷糊糊说了句：“瑟纳尔大人，我先睡了，晚安。” 然后她就真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中间让应明月担心的尴尬事件并没有发生，因为她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时瑟纳尔已经起床，她旁边的被子叠得很整齐。 应明月从软绵的被子里挣扎坐起，懵了会儿，又看了眼窗外金黄色的晨光，半响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瑟纳尔不在房间里，应明月也没诧异，她顺着晨光走到阳台上，看着屋外绿色的植物，和教会里特有的印着彩绘的琉璃窗，暖洋洋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看了一会儿，她准备回去洗漱，结果余光瞄到了挂在阳台另一边的衣服，突然顿住。 飘扬的粉嫩轻纱显然不是瑟纳尔神父会穿的衣物，有些层层叠叠的精致蕾丝夹杂在雪白长袍中，正在阳光下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这还是那天奥斯汀他们给她买的，她昨天就穿的这身衣服。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瑟纳尔神父给她洗了衣服？ 教会一向不提倡奢侈和享受，所以没有仆人，只有神职人员，住在这里的神父、长老、包括主教们除了有些处理日常事务或者专职的神职人员，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亲力亲为，自然也不可能有谁来给他们洗涤衣物。 而这个世界也没有洗衣机。 洗衣服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一想到瑟纳尔神父一大早起来蹲在那里搓她的裙子，她就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啊，太羞耻了！ 比他上次帮她穿鞋子还羞耻。 应明月咬着唇角，偷偷往阳台外看了一眼，然后飞快拿了取衣物的撑衣杆子，做贼似的想把她自己的衣服给取下来。 正在取衣服的时候，房门响了，门被轻轻推开，瑟纳尔神父手上拿着一个圆形的托盘走了进来，他有些奇怪看着应明月在阳台上略显得心虚的动作，轻声询问：“奥芙拉，你在干什么？” 应明月手一抖，差点把衣服掉在了地上。 她偷偷咽了口口水，讪讪道：“我、我收衣服。” 瑟纳尔神父将托盘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有些好笑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取过撑衣服的杆子，笑着说：“傻孩子，还没干呢。” 应明月眼睁睁看着长裙又被挂了上去。 她当然知道没干，可是一想到瑟纳尔神父帮她洗衣服，她就觉得又心虚又羞耻，要是让菲丽思知道她心中完美的瑟纳尔大人竟然帮她洗她的裙子，估计想直接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可被瑟纳尔神父发现了动作，她又没法把心中羞耻说出口，应明月只好挤出几丝笑意，不去看挂在阳台上的裙子，只呵呵笑了笑。 瑟纳尔挂好衣服就温柔催促了一声：“快去洗漱，我拿了早餐，洗漱完了就过来吃。” “唔。” 应明月闷闷应了一声，依依不舍看了眼阳台，窜进了盥洗室里。 洗漱完后她心不在焉把瑟纳尔神父拿来的早餐吃完，等瑟纳尔出门去处理教会的事务，她也立刻出门。 一刻不停，应明月在早晨时刻，把菲利克斯主教的卧室大门拍得砰砰作响。 主教大人应该才起来，开门的时候穿的还是睡衣，和瑟纳尔的棉质长袍睡衣差不多的款式。 他打开门之后，顺势瞟了眼应明月身上的衣物，笑着说：“昨晚你是在瑟纳尔那里睡的？” 应明月点了点头，飞快窜进他的房间，把门反锁关好，这才满脸艰难道：“主教大人，我好歹也是眷者，现在这种情况也是为了教会，教会就不给我安排个住处？” 菲利克斯主教在床边坐下，打开柜子，并没有直接答应她的请求，而是慢条斯理道：“怎么？瑟纳尔那里住得不舒服？他应该将你照顾得很好。” 虽然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说出去有些不太好听，但菲利克斯主教显然没有半点怀疑瑟纳尔会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 事实上也没有，应明月只是苦着脸，有些难以启齿道：“是挺好的，可是、可是......” 应明月吞吞吐吐的，好半天才小声说：“他给我洗衣服！” “这有什么奇怪？” 菲利克斯应该已经洗漱好了，她来的时候已经准备换衣服，此时边听她说话，这位主教大人一点也不忌讳，当着她的面就把上衣给脱了，然后换上了主教的长袍。 应明月忙挪开视线，等他换完，还披上了外层的红色神袍，这才回过头来继续抱怨道：“主教大人，你好歹注意一下，我还是个孩子。” 抱怨完她又继续说：“瑟纳尔大人他给我洗衣服啊，这还不奇怪？他又不是我爸爸，我爸爸都不给我洗衣服的，而且很羞耻，我都长大了！” 菲利克斯换完了主教神袍，又对着镜子带上了金色的王冠，他调整了一下位置，才有时间看她一眼，他依然笑着说：“你不是说你还是个孩子？” 他穿戴整齐，站在应明月面前，语气很随意：“天空教会暂时没有空的套房，而且你又不长住，特意给你收拾出来多麻烦？你要是觉得他给你洗衣服不习惯，可以住到我这边，我不介意你帮我洗。” -- 第97页 那种随意的语气，淡定的姿态，以及完全不在意的神情，让应明月很想以下犯上打他一顿。 天空教会的人是都没有羞耻心吗？ 第43章 质疑 天空。 应明月实在理解不了他们如何能做到这么淡定, 难道因为信仰天空，所以无欲无求？ 可她真的做不到，天空都还喜欢找漂亮小姐姐侍奉呢。 眼看菲利克斯主教换好了衣服, 打开被她反锁的房门准备出去, 应明月忙跟着他走，边走边放软了语气，用乖巧的声音恳求他：“主教大人, 您是教会的执掌者，要不您给我也分一套房子吧, 我要求不高，三居室、有壁炉、有阳台、有盥洗室就行。” 菲利克斯轻瞥了她一眼，所有所指道：“你不是已经让瑟纳尔把他的公寓给你了吗？” “这您都知道？” 应明月有些吃惊，这是昨天晚上瑟纳尔才和她说的事啊，这位主教大人不会听墙角了吧？ 仿佛觉察到她的想法，菲利克斯握紧了手中权杖, 淡淡道：“我不像某些人, 我虽然是主教, 但对待教会的其他人都很尊敬, 得知这件事不过是因为瑟纳尔一大早上就让凯伦去办手续了。” “可您不是才起床吗？” 应明月下意识问了他一句。 菲利克斯脚步一顿，露出一丝轻笑来, 有些神叨叨说了句：“小朋友, 这是在天空教会, 而我是红衣主教。” 应明月有些没听懂他的意思, 但她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继续恳求他：“那也不耽误您给我分一套房子啊，瑟纳尔大人那套公寓我可是答应过他的，等他结婚有了妻子, 我得送他一套更好更大的，不是白白让他给我的。” 这一点应明月觉得自己应该说清楚，她可不是随便白拿别人东西的人，虽然她喜欢金镑，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不是君子，可也明白这个道理。 “哦？这么说你还挺大方的。” 菲利克斯主教虽然这么说，但语气一听就没什么诚意。 应明月不死心，刚想再纠缠一下，就听到他开口说：“我昨晚去拜访了其他几位主教，他们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天上午，你再向天空祈祷一次，让瑟纳尔看看有没有神迹降临，对了，你可以向天空祈求一下，让祂祛除你身上的黑暗力量。” “什么？！” 应明月顾不上问房子的事情了，她痛苦道：“还要再祈祷一次？” “有什么问题吗？” 菲利克斯十分淡然。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霸占中央教堂的忏悔室和主说话，一说就是两个小时，中央教堂的神父都忍不住和我说，让我给你专门腾出来一间忏悔室，让你能时时刻刻和主说话，现在不愿意了？” 应明月张了张嘴，干巴巴道：“当然、当然愿意。” 她哪敢说不啊。 “很好，你去准备一下，十五分钟后来大教堂，我们也会在旁边，聆听一下你是如何取悦神明的，毕竟祂还从来没有如此宠爱一位眷者。” 菲利克斯主教对她露出一个温和微笑，潇洒离去。 只留下应明月满脸无力，有苦说不出来。 找教会的女性神职人员换了一件女款的白色神袍，应明月准时赶到了大教堂。 三位主教和其他重要人员都在，可以看出他们对于应明月的重视。 应明月顶着众多目光，十分有压力在神像前的蒲团上坐下，然后深吸了口气，开始向神明祈祷。 这样的事她已经做了无数回，非常熟悉，只是周围围观的人让她压力倍增。 但这一次应明月没有闭上眼睛，她一边祈祷一边认真盯着天空神像显得仁爱圣洁的脸看，如果神像眨眼睛，她第一时间就会发现。 就连瑟纳尔也全神贯注，这关系到应明月能否继续当圣女。 在如此多的注视下，天空神像始终平静无波，没有任何异常。 应明月结束祷告，叹了口气，从蒲团上起身。 其实她一点也不遗憾，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反而是好的，但她看着瑟纳尔有些愣怔的双眼，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 他一直很自责，应明月很想告诉他，当不当圣女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因为她并不想侍奉神明，可她没法这么说，因为她知道天空教会对异教徒的残忍。 她不是故意造成这种局面，也没想过让瑟纳尔心怀愧疚。 应明月沉默着起身，站到一边。 等了一会儿，菲利克斯主教叹了口气，但依然安慰她：“别难过，也许主此时正巧没有注视你，我相信你和瑟纳尔昨天看到的都是真的。” 其他人没说话，显然有些失望。 唯独瑟纳尔看着高大的天空神像半响，目光有些黯淡道：“既然神明喜爱，为什么在需要的时候不给与眷顾？” 明明只需要一些简单的注视，对于神明来说，也许连动动小指头的功夫都不用。 可即便这样，神明也不愿给祂的信徒一点点关注。 “瑟纳尔！” 菲利克斯低声喝道：“别胡说。” 他觉得瑟纳尔因为奥芙拉的事情有些魔怔了，这怎么能怪神明？千百年来，神明从来如此，人类对于高高在上、居于神国顶端的神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蝼蚁，和祂们漫长的生命相比，人类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谁能怪罪神明没有关注一个蝼蚁？ -- 第98页 瑟纳尔从小在教会长大，他当然明白，可他就是不甘心，甚至无法接受。 表面的温和也掩盖不了这件事对他的影响。 应明月一看菲利克斯主教好像生气了，连忙帮衬了一句：“主教大人，您别生气，瑟纳尔大人对神明是最虔诚的，他只是憎恨那些黑暗力量而已，都怪深渊。” 说完后她立刻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我有罪’。 虽然是在天空教会，但这么明着骂深渊神还是很刺激很吓人的。 菲利克斯主教自然明白这只是一时气话，他微叹了口气，无奈道：“好了，奥芙拉，你和瑟纳尔这几天都好好休息一下，就算你无法成为圣女，以神明对你的喜爱，说不定以后会破例让你去神国侍奉。” 这样的例子基本没有，但对于神明来说，只要祂想，一切皆有可能。 应明月表情僵了一瞬，才快速点头。 “对，您说的是。”她快速应了一句，继续安慰瑟纳尔道：“瑟纳尔大人，主教大人说得有道理，你真的不用这么在意。” 也许是这句话有效，瑟纳尔脸色稍稍好了一些，他深吸了口气，收起脸上的黯然，恢复成温和模样。 “主教大人说的是，以后还有机会。” 因为祈祷并没有任何效果，其余人很快离去，只留下应明月和瑟纳尔，还有菲利克斯主教三个人。 主教大人有些疑惑看了眼天空神像，喃喃道：“到底是为什么？” 就算神明之意凡人无法揣测，也不应该这么毫无规律，神明到底想做什么？ 他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就放弃了继续深思，只看了应明月一眼，笑着对瑟纳尔说：“孩子大了，不要什么事都帮她做，她的衣服让她自己洗，免得某位小朋友一大早上敲我的门说羞耻。” “！” 应明月忍不住咧了咧嘴。 她是让菲利克斯主教解决，可没让他这么解决，谁让他当着瑟纳尔的面直接说的？她不要脸吗？ “主教大人！诽谤可是犯法的！” 应明月压着声音警告了一句。 菲利克斯却毫不在意，只笑了笑，挑眉道：“你可以去司法部门告我，需要给你请律师吗？” 这种威胁对他来说毫无用处，毕竟他就是阿尔廷乃至整个东大陆权势最高的人之一。 反倒是瑟纳尔有些疑惑道：“奥芙拉不喜欢我的照顾吗？” “没、没有。” 应明月红着脸，极为羞耻又有些结巴道：“我开玩笑的，主教大人连玩笑都没听出来呢，瑟纳尔大人，你不用放在心上。” 瑟纳尔竟然也没怀疑，点了点头，温声道：“如果有什么我做得不好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应明月勉强堆着笑摇了摇头。 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太好了，才弄得她这么羞耻。 瑟纳尔似乎想起了别的什么事，没有再纠结‘洗衣服’这个话题，他微微吐了口气，对菲利克斯主教行礼道：“奥芙拉这几天是应该好好休息，不过我就不用了，教会很多事情都需要我来处理，主教大人放心，我没什么事。” “那就好，瑟纳尔，你也是主宠爱的眷者，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菲利克斯主教没有勉强，嘱咐了他一句。 瑟纳尔露出微笑，点点头，然后他对应明月说：“奥芙拉，无聊的话可以让奥斯汀他们过来陪你聊聊天。” 因为她身上的黑暗气息浓郁，不方便见到教会之外的人，但奥斯汀他们作为她的守护骑士，可以过来陪她说话。 “嗯嗯，我知道，瑟纳尔大人你去忙吧。” 应明月还想纠缠一下主教大人分房子的事情，也没多想，飞快应了一句。 瑟纳尔神色温柔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身走出大教堂。 他离开大教堂之后，脸上温柔迅速退去，变成一片有些死寂的平静。 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瑟纳尔伸出手，灵赋窜动，他掌心竟然浮现出些微黑色光芒。 他面色凝重看着掌心的黑色，唇角因肃穆抿成一条直线。 他体内的黑暗力量明明已经被奥芙拉吸收了，为什么还会有黑暗力量浮现？ 他甚至......觉得那些力量在缓慢吞噬他内体的天空神力。 这样继续下去别说是天空眷者，他甚至会变得连普通的神职人员都不如，至少他们身体里没有黑暗力量。 瑟纳尔深吸了口气，掌心中的黑暗慢慢隐去，他回头看了眼大教堂的方向，眉宇间有些说不出的痛苦。 他身体里出现黑暗力量，是因为他对主的信仰已经不再虔诚了吗？因为他开始质疑天空？ 可他压制不了这样的想法，他没法容忍自己看见少女期盼的目光变成遗憾和失落还无动于衷。 奥芙拉她那么向往天空，但天空并没有回报她的向往。 第44章 深渊圣殿 您可以借我些钱吗？ 瑟纳尔发生了什么变化应明月并不清楚, 她还在大教堂里纠缠菲利克斯主教。 “都是天空眷者，主教大人你怎么还偏心呢？” 菲利克斯淡定无比，看了她一眼, 平静道：“菲丽思也没有。” 应明月语气一顿, 但很快又狡辩道：“她们家有钱，看不上教会分的小居室，可我们家穷啊, 我正急需搬家，作为教会的主教, 掌控宝库钥匙的存在，您就不资助我一点？” -- 第99页 “瑟纳尔不是已经把他的给你了？有的住就行了，作为天空的眷者，你对金镑的渴望应该少一点。” 菲利克斯主教十分冷酷无情拒绝了她的恳求，还用淡漠的语气说：“菲丽思即将成为圣女，你也多努努力, 早日让主接你去神国, 得到了主的宠爱, 你还差这一两套房子？” 他的话很有道理, 让应明月无言以对。 要是她只有天空的眷顾，说不定还真死皮赖脸都要去侍奉天空, 祈求他的奖赏, 可她不止啊。 带着深渊眷顾进-入天空的神国, 她真的怕死。 应明月满脸纠结, 顿时又有种错亿的感觉。 菲利克斯主教见她不说话了，他迈步朝门口走去，只给她留下一句话：“忏悔室的神像我做主赏赐你了，我会让人送一座新的神像过来, 那座旧的，就赐给你日夜祷告吧。” “......” 经历了神像眨眼事件，应明月现在不太想要。 但菲利克斯主教已经走远了。 她带着愁苦之意往忏悔室里看了一眼，到底没敢带走那座神像，而且大教堂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觉得阴森森的，待了两分钟，她就飞快跑出了大教堂，没敢在里面久留。 这件事的风波过去之后，应明月总算过了两天平静生活，一直到天空祈祷日，都没有再发生什么异常。 教会最后也没有改变决定，依然让菲丽思加冕圣女。 听说那位桀骜的贵族小姐发了好大的脾气，差点把她们家的图徽真理之剑都给砸了，因为她的家族不允许她拒绝圣女之位。 这本来就是无数人渴求的事情，好不容易竞争者出了事，作为阿尔廷强大的真理之剑，兰伯特家族可以容忍任何事情，但绝不能容忍她这么肆意妄为。 她虽然地位崇高，可实力还没到能够违逆家族的程度。 天空祈祷日那天，应明月没有出席，她身上的异常还没有解决，瑟纳尔也没有出席，他陪在她身边，只有菲丽思冷着脸，仿佛别人欠了她几百万金镑一样，带着说不出的抗拒进行了加冕仪式。 也因为这个意外，导致今年的天空祈祷日不如往年热闹，外面的信徒可能察觉不出什么，但天空教会的人情绪都有些低落，毕竟圣女更改对于教会来说不是一件体面的事，而新任圣女又臭着张脸，谁都能看出她的不情愿。 整个加冕礼持续了两三个小时，但一直从早晨到夜幕降临，天空并未投下关注，也没有出现任何神降。 菲丽思在加冕礼之后回来就和几位主教吵了起来。 “我就说了，天空并不喜爱我，你们非要让我当圣女，要是让她当圣女，说不定今天还可以看见天空神降。” 主教们也很头疼，甚至有些怀疑，难道天空真的更偏爱奥芙拉？但之前的祈祷祂又没有给与庇佑，让人无法揣摩到神明的心思。 整个天空祈祷日都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唯一过得潇洒的就是应明月了，她看见菲丽思和主教们吵架，甚至还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 这位新任圣女还欠她200镑没有给，她记得很清楚。 上次短暂的合作并不代表恩怨解决，事实上菲丽思现在看见她也很不顺眼。 一直到傍晚时分，她拉着瑟纳尔神父去享用了一顿丰盛晚餐，这才优哉游哉走在教会里散步消食。 瑟纳尔神父因为有公务要处理，并没有和她一起散步。 临近黑夜，白昼的热闹消退了很多，夕阳最后一丝光芒隐进云层里，应明月散步了大约半小时，终于准备回去。 她依然和瑟纳尔神父住在一起，但在她的强烈要求下，瑟纳尔神父总算没有把她当小孩子凡事都亲力亲为，让她有了些私密空间，比如应明月可以自己搓衣服了。 一起住了几天，她现在也习惯多了，就算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迷迷糊糊爬到了瑟纳尔神父那边，枕在了人家的胸膛上，她也可以面色镇定地悄悄爬回来将脑袋挪到自己的枕头上。 除了不能出教会有点无聊之外其他还算愉快。 就在她消完食准备回去时，有教会的神职人员脚步匆忙走过来，笑着说：“奥芙拉大人，您的父亲来看望您了，现在就在教会门口。” “我父亲？” 应明月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赫德那张有些沧桑的脸。 但她爸爸怎么会到天空教会来？对于普通平民来说天空教会神圣无比，虽然崇敬，但也害怕，她爸爸竟然跑到天空教会来找她？难道是她这几天没回家，家里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应明月简短朝这位神职人员道了声谢，然后朝教会门口跑去。 等她飞快跑到教会门口时，看见的就是一位头带皇冠、身穿黑色长袍，腰带镶嵌无数宝石俊美如天神般的男人。 他握着一根红宝石权杖，站在教会门口打量天空教会的大门，神色似乎有些嫌弃。 应明月脑子都快炸了。 深渊教皇！ 他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站在天空教会的门口？这可是天空教会的总部！ 也许是看到了她，教皇略微挑眉，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过去。 应明月非常不想理会。 和深渊教皇扯上关系，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但她又不敢违抗教皇的命令，不然同样会死得很难看。 暗暗咬牙，应明月往四周看了一眼，做贼似地飞快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陛下，快走，别站在这里，让人发现就不好了。” -- 第100页 “你怕什么？” 教皇姿态十分优雅和悠闲，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语调缓慢：“只有你看见的是我原本模样，其他人看见的是你父亲的模样。” “？” 应明月睁大了眼睛，有些无法想象还能这样，难怪刚刚那个神职人员说她爸爸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她还以为那个神职人员是叛徒呢。 教皇却轻笑着说：“小朋友，世界很大，神秘超乎你的想象。” 得知别人看见他都是赫德的模样，应明月稍稍松了口气，但依然警惕：“陛下，您的魔法肯定抵御不了主教们的目光，要是被发现就不好了，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她不知道主教们和教皇谁比较强大，但主教们不可能连教皇的伪装都看不出来，如果那样，深渊圣殿早就打败天空教会了。 教皇对她这种鸵鸟一样的心思有些不满，不过也知道小朋友胆子小，他笑了笑，愉快点头：“好啊。” 应明月就看见他手中的红宝石权杖微微一挥，她眼前就转变了模样。 稍微看了一圈，周围人比较少，但这个地方应该还是在康帝斯区。 她略略放心，这才看向教皇，好奇道：“教皇大人，您到奥普斯托有事？” 然后顺便还来看一眼她？这可真是‘受宠若惊’了。 教皇却突然加深了笑意，靠近她一步，他目光饱含深意：“你忘了，我说过，深渊庆典日这一天会亲自来接你，你可是我们深渊圣殿的圣女，将代替我主巡视祂的领地，今夜就是加冕礼。” 应明月呼吸一滞。 教皇是说过这么一句话，但现在发生了意外，她住在天空教会，那面联络用的小镜子留在了家里，天空教会还有深渊圣殿的探子，应明月一直以为教皇也明白现在的境况，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了！ 她咽了口口水，斟酌着语气有些吞吞吐吐，“陛、陛下，您的意思我明白，可现在我住在天空教会，要是晚上失踪，会被人发现的。” 除非深渊教皇准备让她暴露身份，但应明月心里不太愿意，毕竟她的家人都在奥普斯托，很可能会影响到他们。 “没关系。” 教皇依然笑得很和蔼，甚至极温柔和她说：“你只需要参加加冕礼就可以了，这件事我会帮你做出详细可靠的解释。”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应明月总觉得不太靠谱。 可教皇并没有给她考虑的时间，很快就说：“好了，现在就和我回深渊圣殿吧，明早我送你回来。” “等等——” 应明月心中一急，刚想拒绝，结果话才开口，她眼前一花，已经出现在一间圆形的房间内。 房间内被画上了巨大的魔法阵，身穿黑色长袍的神职人员见到她和教皇，立刻行礼：“陛下，魔法阵已经刻好。” 这间房子就是互助会那间地下密室，显然，远跨东西大陆的长距离传送魔法阵，就算是教皇也没法随意就刻画出来，那已经属于神明领域。 教皇不等应明月说第二句话，他点了点头，伸手搭在她肩上，抓住了她的肩膀，然后淡定道：“传送。” 刻画魔法阵的神职人员立刻将灵赋注入，灰黑色的光芒中，应明月只觉天旋地转，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眩晕中回过神来，眼前已经变幻了模样。 巨大的雕刻着黑色火焰的梁柱，屋顶上泛着异彩的黑琉璃瓦，以及墙壁上随处可见以暗色系宝石铺就的彩绘，讲述着深渊神降临凡间、执掌黑夜与厄运的故事。 深渊圣殿和天空教会是完全不同风格的建筑，虽然都偏西式，但深渊圣殿所有的殿堂都很高大，显得很气派，给人的感觉也不再是圣洁、美好之类的，而是张狂、霸道，充满黑暗气息。 当然，应明月的注意力不是这些，她一直盯着墙壁上宝石铺就的彩绘。 深渊教皇看见她的目光，轻笑着说：“怎么？被我主的风采倾倒了？天空向往光明、圣洁，我们深渊圣殿不吃那一套，在西大陆只有两种人，要么是深渊信徒，要么是神职人员，任何人不得违逆深渊的意志，所以赫兰柏帝国没有皇室，执掌者也是深渊圣殿的神职人员。” 应明月盯着那边看了好久，才满脸赞叹回过头来和他说：“陛下，原来圣殿真的和你说的一样有钱诶。” 教皇：“......” 他说了这么多深渊的威势，这小东西一句也没听进去，就看到了墙上的宝石。 教皇十分罕见抿了抿唇，突然失去了介绍深渊的兴致，他表情变得冷淡，抬手招了一位长老过来，教皇语气淡漠道：“这是新任圣女，从东大陆来，你教导她一些圣殿的常识。” “是。” 身穿黑色长袍的神职长老十分恭敬行了一礼，才对应明月说：“圣女，请跟我来。” 应明月有些依依不舍看着墙壁上的宝石。 教皇眉心一跳，没有握权杖的那只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他捏着她的脸，眯起眼睛威胁：“敢撬墙上的宝石，我打烂你的屁-股。” 应明月立刻露出无辜单纯的目光来。 她怎么可能那么蠢？深渊圣殿这么多值钱东西，她干嘛去撬最明显的壁画？ 也许是她的目光还算乖巧无害，教皇捏了一阵子松开了她的脸，语气恢复了淡定。 -- 第101页 “好了，去准备吧，待会儿把血月蔷薇穿上。” “好的。” 应明月依然乖巧点点头，声音像小猫一般可爱。 教皇挥了挥手，那位长老就带着她从刻画传送阵的大殿离开。 应明月一直乖乖跟着他走出宽阔的大殿，远离了教皇身边，才按捺不住心痒，小声询问他：“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黑袍长老笑着说：“阿灯阁，圣女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好的，阿灯阁大人，请问圣殿的薪水高吗？” 黑袍长老似乎被她的问题愣住，呆了一下才有些茫然道：“还、还算高吧......” 他是长老，薪水或者说福利并不以金镑给予，所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还有，圣女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黑袍长老隐晦打量了一眼应明月。 圣殿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位空降的圣女究竟是来自哪里，只知道她很受教皇宠爱，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有些奇怪。 长老的想法还没掠过，就听到应明月用礼貌又乖巧的声音同他说：“阿灯阁大人，您可以借我些钱吗？” 阿灯阁停下脚步，对上了少女自然又镇定的眼。 第45章 张狂 其实我想当教皇。 虽然是打着薅羊毛的算计, 但应明月十分坦然，她没有一点惊慌或是心虚。 阿灯阁长老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询问：“圣女缺少金镑？” ‘金镑’两个字说得有些艰难,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高层, 对于纯粹的金钱需求已经很少了，也很少缺少金镑，突然听她提起借钱, 他显得有些难以适应。 应明月则叹了口气，有些为难道：“我在东大陆活动, 为我主传播信仰，可您也知道，东大陆是天空教会的地盘，我虽然对这些东西需求不高，但是我手底下有不少低中阶魔法师，他们仍然需要金镑当做活动经费, 这种小事我不好和陛下说, 而且为我主贡献是我们的荣幸, 只是最近天空祈祷日为了制造混乱事件, 开销有些大，所以才不得不向您开口。” 她语气诚恳, 表情也十分真诚, 仿佛拿这种事情和教皇开口是在侮辱教皇, 但又有实际需求要解决, 所以不得不放下脸面，和他借钱。 一时之间，阿灯阁长老竟然有些恍惚。 在这种恍惚之中，他下意识说：“圣女真是为我主费尽心力, 不过我平时不怎么使用金镑，只有大约一千多镑的现金.....” “没关系，那阿灯阁大人借我1000镑吧，您放心，等我回来一定加倍还给您。” 应明月都不等他说完，她目光一亮，立刻露出严肃正经的表情，表示自己只借1000镑就好了。 阿灯阁微愣，“1000镑就够了吗？至于加倍还我就不需要了，都是为主贡献。” “您说得对，不过钱一定会还你，等我主统治东大陆的那一天，我们深渊圣殿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 应明月语气染上了些狂热，仿佛已经看到深渊统治世界的那天，并且表示钱一定会还他，不会让圣殿的功臣白白付出。 阿灯阁长老有些摸不准这位圣女到底是不是深渊的狂信徒，但看她说得夸张，他只好也点点头，然后老老实实拿出了1000镑借给她。 之后才开始和应明月说起深渊圣殿的常识和一些规矩。 但她基本听了个寂寞，心思全在怎么‘借钱’上了。 远跨东西大陆，这么遥远的距离，下次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多挣点钱回去，指望天空教会那点薪水，她可买不起大房子还给瑟纳尔。 应明月想得很清楚，这一次要么不借，要借就多借几位，深渊圣殿的长老应该不少，她都借一遍，至于还钱......等什么时候深渊统治世界再说吧。 这位阿灯阁长老很快把她带到一间小一点的房间，还介绍了两位女性长老给她认识，毕竟是圣殿的圣女，未来要么会去主的神国侍奉左右，要么会成为教皇的左膀右臂，他们理应和圣女处好关系。 两位女性长老给了她一些服饰和打扮上的帮助，在这交谈期间，应明月顺理成章和她们提出借钱，然后顺利借到了2000镑。 她对每位长老都是一样的说辞，都那么真诚和敞亮，甚至被借钱的长老都不知道她还和别的长老借了钱。 等应明月把血月蔷薇穿好，握着巨大血红镰刀走到教皇面前时，她已经和深渊圣殿许多位长老都建立起了友好关系，并且借了钱。 而这一切教皇还不知道。 他只是有些诧异，看她因穿戴上血月蔷薇套装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的五官，笑着说：“你竟然这么老实，没有去撬墙上的宝石？” 虽然他之前警告过，但他觉得这位‘小朋友’不像个这么安分的人。 应明月穿着血月蔷薇，其实面部并没有遮挡，毕竟这套装备只有斗篷，没有面纱，可大约是有些特殊效果在，她穿上之后别人就看不清她的脸，甚至连她的身形也模模糊糊，让她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 应明月不知道教皇能不能看穿血月蔷薇的特殊效果，但她依然摆出正经表情，义正言辞道：“您说的什么话？我一直这么老实，对待我主从来虔诚。” 她这话说得很顺畅，一如她在天空教会称呼天空为‘我主’。 教皇笑了一声，也不戳穿，只用带笑的声音继续说：“你第一次到深渊圣殿来，除了长老，也认识一下其他圣女候选人。” -- 第102页 应明月目光一僵，有些诧异道：“还有其他圣女候选人？” “当然，天空教会都有，你觉得圣殿没有女性眷者？” “可您不是......” 她很奇怪，既然还有其他圣女候选人，那怎么不竞选一下？教皇直接立她为圣女，她还以为深渊圣殿只有她一个圣女候选人。 也许是看出她的疑惑，教皇轻描淡写般摸了摸她的血色斗篷，语气温和道：“圣殿和天空教会不一样，在深渊没有降下神迹时，我就是唯一的主宰者，我选你当圣女，谁敢有异议？” 这话说得异常霸气，就好像当初他把血月蔷薇套装赐予她时一样。 应明月被他震撼了一下，默默抿了抿唇，收敛起心中心虚。 教皇在深渊圣殿的权力好像比主教们在天空教会的权力大，要是知道她骗了这么多长老的钱，会不会直接锤死她？ 她小心咽了口口水，立刻催眠自己忘掉这件事。 只要她不说，其他长老应该不会把这种事情大肆宣扬吧？ 教皇大约不知道她心里在想这件事，他说完刚刚那些话之后又加深笑容继续说：“还有圣女候选人，圣殿和天空教会也不一样，圣殿除了你之外还有两位圣女候选人，她们以后就是你的直系下属。” 应明月有些不解：“我们是竞争关系，天空教会的菲丽思可是很恨我的，让她们成为我的直系下属真的没关系吗？” 就好像她现在不可能事事都听菲丽思的话一样。 “这不是我需要考虑的，而是你需要解决的。”教皇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慢慢往外走。 “圣殿不要仁慈，只需要铁血，她们不听话，你就要让她们听话，否则你当不起圣女之位。” 他的话说得很残酷，也很直接，可以看出，深渊圣殿确实和天空教会不一样，毕竟深渊圣殿不存在什么深渊议会，圣殿在深渊没有神降时只有一个声音，就是教皇的声音。 确实是和天空教会完全相反的观念。 应明月默默想着，被教皇牵着一边走一边偷偷看了他一眼。 天空议会的主教还能互相牵制，可教皇却只有一位，要是她以后当上教皇就好了，墙上的宝石她想怎么撬就怎么撬。 好在教皇不会读心术，不然一定让她知道什么叫来自教皇的关怀。 在这样‘同路异梦’的思绪里，教皇牵着她走到大殿前高大的台阶上。 台阶下是一片宽阔广场，广场上站了不少人，都是深渊圣殿的神职人员。 长老等高层人物都站在台阶之上，只是分列左右，唯有教皇牵着她站在中间位置。 停住脚步后，教皇松开她的手，握着红宝石权杖的那只手轻轻拄地，他声音冷漠、阔大、充满威严和张狂。 “奥芙拉为我深渊圣殿新的圣女，从今天起，所有人不得颂念她的名。” 说着话，一圈淡淡的红色涟漪从他的权杖中扩散出去，直至蔓延整个广场。 应明月有些好奇，用手碰了碰，但并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那圈红光肉眼可见，应该不只是为了显示教皇的威严，还有其他作用。 教皇说完这句话往旁边挪了一步，朝她示意，看样子想让她也说几句。 应明月还在观察刚刚那圈红色光芒的作用，冷不丁看到他示意，她下意识指了指自己，然后得到了教皇肯定的答复。 他还补充了一句：“圣殿的圣女不像天空教会的圣女，权力很高，你只需要听从我的命令。” 应明月虽然刚刚很镇定，但一下子要面对这么多人，而且基本都是比她等级高的魔法师，她还是有些发憷，好在有血月蔷薇遮挡，让她稍稍安心几分。 清了清嗓子，她站了出来。 扫视一圈，应明月摆出端正态度，先赞美了一句：“赞美深渊。” 全场寂静无声，没有任何人说话，只静静看着她。 她梗了一下，才在这种巨大压力下高声道：“今天起，我成为圣殿圣女，为主供奉，这是我的荣幸。” 依然没有人打断她，只有寂静无声的目光。 应明月连续说了两句话后整个人倒是镇定了一些，于是她立刻放缓了语气，略微带上了些笑意：“我前几天在亡灵之巷见到了主的威严，我提议，大殿里的壁画可以再多一幅，描绘主以伟力压制天空的模样。” 教皇眉心突然一跳，就看到穿着红色斗篷遮掩面容，但声音依然很年轻的少女用越发愉快的语气说道：“黑曜石显现不出主的伟大，我提议用红晶石，红晶石产自阿尔庭，我近期就会去一趟奥普斯托，可以顺便购买......” 应明月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突然失声了。 她往旁边看了一眼，看到了教皇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静静盯了应明月一会儿，才随口对底下说：“圣女加冕仪式到此结束，退下。” 这大概是最短的圣女加冕仪式，底下的神职人员有些不明所以，但没有人违背教皇的命令，他们陆续离开。 教皇等他们走了之后突然笑了一声，伸手准确捏住了应明月斗篷底下软绵的侧脸，他语调微扬道：“你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应明月目光茫然，显然已经不记得他之前说过什么了。 教皇也没有提示她，只对旁边的黑袍长老说了句：“准备一些疗伤药剂，圣女用得着。” -- 第103页 “是。” 长老很快退下，只留下应明月突然反应过来。 教皇之前说她敢撬墙上的宝石就要打烂她的屁-股！ 嘶。 应明月倒吸了口凉气，急忙解释：“我也是为了显现主的威严啊，天空教会他们画了好多天空压制深渊的图呢，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弄几幅。” 然而教皇根本不听她的解释，目光完全无动于衷。 应明月只好瞥了眼四周，看见还有不少长老和高层围着，她快速说：“我和教皇大人有事要说，你们先离开。” 长老们虽然有些奇怪，但看教皇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也行礼退下。 整个台阶上很快就剩下应明月和教皇两个人了。 眼看没人围观了，应明月偷偷瞥了眼四周，咬咬牙，她蹲下身子，抱住教皇的大腿，哭诉道：“陛下，我冤枉，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撬墙上的宝石，我只是想为我主添一副表达他威严的壁画而已。” 教皇面无表情动了动腿，冷淡道：“松手。” “不！” 应明月依然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您不原谅我，我就不松手。” 她死活不肯松手，教皇低头看了会儿，突然轻笑了一声。 在应明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眼前一花，大殿外蔚蓝色的天空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略显得昏暗的密室。 教皇就站在门口，动了动握着权杖的右手，他语气漫不经心：“小朋友，我说过，神秘世界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 总之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应明月现在离他大约有两米远，想再抱大腿都来不及了。 她面色急切扫视了一圈，发现这间密室类似于天空教会的忏悔室，密室中间也摆了一座小型的深渊神像，神像之下是一个灰色的蒲团。 在某些关于神明的布置方面，深渊圣殿和天空教会很像。 就在教皇轻笑着朝她走了过来，似乎真要按着她打屁-股时，应明月抿着唇往后退，很快退到了密室中央那座深渊神像边上。 眼看教皇就要动手了，应明月眼疾手快，迅速从神台上把深渊神像拿了下来，抱在胸前，她大声道：“深渊在上，陛下，你不能冒犯我主！” 她举着深渊神像，抵挡在身前，仿佛举着一面盾。 教皇果然停住了动作。 他静静看了应明月一会儿，平静道：“你放下主的神像。” “不。” 应明月死死抓着神像的底部，一边对着他一边试图朝密室门口挪去。 教皇按了按眉心，语气终于恢复了正常。 “我不打你，你放下主的神像。” 应明月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坚持道：“我觉得我对主的思念太重，我请求陛下把这座神像赐给我，我要带在身边，日夜祷告。” 教皇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这种大胆举动打败了，他看了她好久，才突然嗤笑一声，愉悦道：“我听说你喜欢偷天空教会忏悔室里的天空神像，现在又想要深渊神像，怎么？你入睡时还要抱着两座神像睡？” 这个画面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应明月打了个寒颤，皱着眉头说：“怎么会？我只信仰主，我对天空没有任何崇敬之情，祂怎么配和主相提并论？” 虽然这话说出来有点让人心惊胆战，但面对教皇这么凶残的人，应明月不得不谨慎。 “好啊。”教皇听了她的话之后却突然点点头，他语气恢复了温和，甚至带着些悲悯的笑意，悲天悯人般，他对应明月说：“没想到你对主的信仰如此虔诚，既然这样，不如我恳求主让你立刻去神国之上侍奉左右，怎么样？” 应明月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她才逃过了天空的眷顾，难道又要跳进深渊的坑里？ 大约是看见了她僵硬的表情，教皇换了只手握住权杖，对她伸出右手，依然是带着悲怜的笑，他语调温和道：“我的孩子，取悦我或是去神国取悦我主，不如你选一个？” 这大概是应明月有史以来做过最艰难的决定。 半响之后，她终于选择了妥协。 应明月抱着那座深渊神像，垂头丧气走向教皇，把手放进他掌心，一片凄苦之中，她忍不住可怜巴巴又小声说：“陛下你轻点。” 此时此刻这句话没有一点旖旎和暧昧，全是她的心酸泪。 教皇轻哼了声，倒是没有做出像上次那样把她按在膝盖上打的举动，他一只手抓紧她的手，一只手握着权杖轻轻在她屁-股上抽了一下，不悦道：“你长本事了，拿深渊的神像来对付我。” 应明月可怜巴巴缩成一团，只发出‘噫呜呜噫’的声音。 也许是看她太可怜，教皇就抽了她一下，他收回权杖，语气平复下来，冷静道：“神像放回去。” 应明月可怜兮兮抱着深渊神像，动作极轻，小心翼翼又放回了神台中。 教皇这才叮嘱她：“别再随便拿主的神像，我主比天空活跃一些，未曾降下神迹的时间也比天空神短暂一些，要是有一天真惹恼了神明，当心一道雷霆劈死你。” “唔。” 应明月咬了咬唇角，眨巴着眼睛，极小声又乖巧地应了一句。 简直听话得不得了。 教皇看见她这副可怜模样，终究没再跟她计较，他走出密室的门，回过头来和她说：“和我去见其他长老还有之前的圣女候选人，小不点，我警告你，你是主的眷者，圣殿的圣女，再想着金镑丢我主的脸，我就真打烂你的屁-股。” -- 第104页 应明月睁大眼睛，忙用力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教皇并未被她个态度欺骗，他看了她一眼，才继续往前走，他觉得只要给了机会，这位小朋友依然会抓住目光放肆薅圣殿的羊毛。 事实上教皇大人也没猜错，应明月确实在心里骂了他好几轮，并且决定走之前再薅点羊毛。 要知道，她应明月是个记仇的女人。 出了密室，应明月发现这间房子就在大殿后面，和天空教会的大教堂有些类似，只不过和教会朴素圣洁的风格相比，深渊圣殿写满了‘有钱’两个字。 之前离开的长老们似乎都在附近，被教皇一道命令立刻召集回来。 这其中有不少长老之前应明月已经见过，当然，也‘借’了不少钱。 此刻看到她和教皇出现，这些长老们都露出友善的目光。 甚至有几位和她热情打招呼。 “圣女和陛下来了？” “圣女对我主真是虔诚。” “圣女是狂信徒吗？” “殿下这么虔诚，深渊一定很欣赏圣女殿下。” “圣女还需要活动经费吗？我又去找家里拿了点。” 一直到最后一句话出来，教皇脸色一顿，转头看她：“怎么回事？” 应明月一边朝那位没有眼力的长老使眼色，一边极为诚恳道：“没事陛下，只是之前和这位长老大人聊了几句，长老大人对我在奥普斯托的活动很支持。” 教皇用怀疑目光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就算她真骗了一位长老的钱，那也没什么，身为深渊圣殿的长老这么蠢，活该被骗。 教皇的想法很淡然，只是大约他也不会想到，应明月不止是骗了一位那么简单。 而且这些钱都是活动经费，都是为了圣殿，应明月还暗示他们如果缺钱可以先找教皇拿。 反正她不在这里了，教皇还能冲到天空教会劈死她不成？ 本着这样的想法，应明月淡定了很多，摆出圣女的架子和众多长老聊了几句，然后她见到了深渊圣殿的圣女候选人。 圣殿圣女候选人一共有两位，比天空教会多一位，只是和应明月猜测的一样，这两位候选人对她这个空降下来的圣女并没有什么好感，虽然态度很恭敬，眼神却可以看出几丝冷意。 但应明月觉得很好，天空教会现在是菲丽思当圣女，要是这两位和菲丽思打起来一定很好看。 带着几分欣赏的语气，她随口问了句：“两位怎么称呼？” “娜黎曼见过圣女殿下。” “莫尔丽见过圣女殿下。” 深渊圣殿的规矩要严格很多，因此不允许她们像之前菲丽思那么闹腾，哪怕不喜欢应明月。 应明月默默点头，把这两个名字记在心里，悄悄瞥了眼正在和长老说话的教皇陛下，把这两位拉到角落里。 避开了其他人视线，她表情真诚许多，压低声音友善道：“你们不用敌视我，不管你们相不相信，其实我并不想当圣女，也不会一直当圣女，以后，圣女之位还是你们的。” 莫尔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直接说：“圣女大人，你说笑了，你已经是圣女了。” “我知道你不信，没关系，以后就知道了。”说到这里，应明月略微停顿了一下，才凑到她们两中间，用极轻的声音说：“其实不怕告诉你们，我对侍奉深渊没什么兴趣，我的目标是教皇之位，所以我不会当太久的圣女。” 在两位圣女候选人陡然震惊起来的目光中，她笑得略微有些张狂，语气也带上了几分霸道：“侍奉深渊虽然很好，可我要当深渊之下第一人，圣殿第一位女教皇，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和睦相处，我们目标并不冲突，我甚至还能帮你们。” “但教皇陛下......” 似乎有些相信她的话了，娜黎曼压低声音，提起教皇。 应明月眸光一颤，但很快不动声色道：“深渊圣殿的教皇，难道永远只会是一个人吗？” 这话透着些冷意，和说不出的猖狂。 在两位圣女候选人面露震惊之时，应明月并不知道远处和长老们说话的教皇突然停住了话语，他缓缓朝这个方向看来，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来。 第46章 你听说过通货膨胀吗 你真厉害。…… 应明月对此一无所知。 她还在和两位圣女候选人说着话。 看得出, 两位圣女候选人都很震惊，但都是将信将疑，毕竟她的话太过惊世骇俗。 应明月带着略显张狂的笑, 继续说：“就算我不说这些话, 难道你们敢违背我？我之所以告诉你们，是因为我需要你们其中之一，或者两位都成为圣女, 侍奉神明左右，教皇再大也大不过神明, 我无法去往神国，可我需要能去往神国的人。” 这句话就显得真实许多，虽然娜黎曼和莫尔丽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至少她们觉得能说出这种话的应明月不至于完全是在欺骗她们。 她也许确实有取代教皇的想法。 这个女人比她们更有野心。 不过目标不同，就有了合作的基础，说不上什么诚心诚意, 至少是相互利用。 观察到她们神色中的细微变化, 应明月笑容加深了些, 趁热打铁：“我之所以在奥普斯托发展, 而不回深渊圣殿，是因为我不想处在教皇的视线下, 奥普斯托虽然是天空教会的总部, 但不乏一些神秘强大的深渊信徒, 他们都会支持我, 其中有一位，是天空教会主教级别的大人物。” -- 第105页 “主教级别？” 两位圣女候选人都有些吃惊。 天空教会虽然是由五位红衣大主教共同统治，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比教皇弱多少，相反, 主教级别的人物都是神秘世界的顶级强者，他们是神明之下最强大的执政官，奥芙拉竟然有一位主教级别的深渊信徒支持？ “那位先生不想加入深渊圣殿，所以你们不认识，但他确实强大无比，之前奥普斯托的邪神事件就是他解决的，邪神妄图撬动神的领域，妄图偷窃我主的力量，那位强大的先生解决了祂，并让祂归附于我主之下，现留在奥普斯托为我主效力。” 这件事她说得半真半假，邪神是真的，D先生也是真的，只不过D先生解决的是红百合事件，而不是邪神本身，而邪神也不是主动留在奥普斯托为深渊效力，只是因为霍尔伦所以不得不停留，至于D先生有没有主教那么强大......先吹了再说，这两个圣女很难得到奥普斯托的具体消息。 利用信息的不对等，有时候是可以创造出令人惊喜的效果的。 而这件事显然就比她之前的侃侃而谈更令人信服，因为邪神事件是真的，被解决了也是真的，这件事两位圣女都知道一些大概。 这么听起来，奥芙拉在奥普斯托确实有不弱的力量，那么她留在那里而不回归教皇麾下，也就有些令人寻味了。 她说想当教皇的可信度顿时上升了许多。 而且相信这件事对这两位圣女候选人并没有什么坏处。 娜黎曼和莫尔丽对视一眼，也露出淡淡的笑容来。 她们齐齐行礼，笑着说：“为圣女殿下效力是我们的荣幸，希望合作愉快。” 应明月虚扶了她们一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来，她赞美道：“合作愉快。” 就这么一会儿，新任圣女已经和两位落选的圣女候选人达成了一致，听得那边微笑的教皇眉心微跳了两下。 他才知道‘小朋友’原来还有这种天赋，不去为主传教真是可惜了。 而这边应明月和两位圣女候选人达成一致之后立刻又说：“我之前说在亡灵之巷见到了主的威严也是真的，我主一直比天空神活跃一些，虽然我当上了圣女，但侍奉神明并不等于一定要当上圣女，只要取悦祂，主自然会接引你们去祂的神国。” 这些话的意思大约就是要给她们一些指点了，娜黎曼和莫尔丽眸光微顿，很快莫尔丽开口：“圣女殿下有什么办法？” 如果能去主的神国侍奉自然最好不过，没有人愿意当一辈子圣女候选人。 “办法当然有。” 应明月声音压低了些，但含着笑说：“主最大的敌人就是天空，而阿尔廷就是天空的领域，只要打击天空，就能取悦我主。” “可我们并没有能力打击天空。” 莫尔丽露出些微疑惑来。 应明月却轻笑着说：“傻孩子，阿尔廷也是天空领域，阿尔廷混乱，你觉得对天空有影响吗？” “那要如何让阿尔廷混乱？” 旁边娜黎曼露出微微为难神色，并且叙说道：“圣殿一直致力于打击天空教会，但天空教会并不比圣殿弱，成效一直不大。” 连圣殿都难以做到的事情，她们不觉得自己能轻易做到。 “那是因为圣殿一直没有找对方向。” 应明月胸有成竹，甚至露出几分笃定的表情来，镇定自若道：“为什么一直想着对付教会？阿尔廷和赫兰柏不一样，阿尔廷的教会与皇室是两个不同的势力，皇室虽然也信仰天空，但并不代表天空教会能完全执掌阿尔廷的皇室，教会不好对付，这与阿尔廷不好对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那圣女觉得该如何做？” “我有一个办法。” 应明月目光微深了些，语气带着自信与神秘。 “阿尔廷的经济体系和赫兰柏不一样，教会无法掌控，但东西大陆通用钱币，都以金镑和银克为主，你们可以收集大量金镑，或者直接让深渊圣殿制造大量金镑，然后投入阿尔廷的经济市场，不知道两位听说过通货膨胀这个词语吗？” 娜黎曼和莫尔丽面露茫然，显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应明月顿时有些不满：“你们的见识太浅薄了，就算日后去主的神国侍奉，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主的宠爱，主的神国侍奉的人那么多，只有聪明人才能永伴深渊。” 大约是她之前那些话和那种说不出的自信镇住了两位圣女候选人，她们在应明月的叙说中，竟然真感觉自己有些见识浅薄，比如这位圣女大人想当教皇，而她们只想侍奉神明，比如她随口说出来的通货膨胀，她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微微咬了咬唇，娜黎曼首先行礼，诚心询问：“请圣女大人教导我们。” 莫尔丽反应过来之后也立刻恭敬垂下头，等着聆听她的教诲。 “嗯。” 应明月仗着自己穿着血月蔷薇，其他人看不见她的脸，她十分淡然摆出高深莫测的模样，轻轻点头，才继续说：“虽然见识浅薄，但能清楚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也算是不错。” 简单夸奖了一句，她用包含深意的声音愉快道：“通货膨胀的意思很简单，当一个帝国总共流通的金镑只有100万镑时，一个黑麦面包可以只需要第0章 5银克，但这个时候，如果你将另外100万镑投入市场，为了稳定市场，一个黑麦面包的价格就会涨到1银克，但工人们的薪水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立刻上涨一倍，而那些贵族甚至可能没法察觉到这些物价上涨，他们依然用原来的薪水支付工人，这样就导致工人们的薪水只够买原来一半的东西。” -- 第106页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露出一抹冷酷又高高在上的笑容来：“当人们连填饱肚子都无法做到，你觉得天空领域下的秩序还能维持多久？贵族和上等人主宰这个世界，但这个世界上普通人占据十分之九，想要瓦解天空的领域，为什么非得对准教会？在我看来这是最愚蠢的行为，对准弱点，才能准确击倒敌人，如果我当上教皇，10年之内无法击溃阿尔廷，都算我无能。” 这话说得很狂，但娜黎曼和莫尔丽竟然没有觉得违和。 实在是她之前的话太过惊人。 那是一个她们未知的领域，而未知领域总是会显得更神秘和强大，更何况她说得确实有些道理，她们甚至觉得应明月的做法是很有可能达到目的的。 ‘通货膨胀’什么的，听着就很厉害。 这么说这位圣女大人确实有能力让她们去往神国。 这么想着，两位圣女候选人态度更加恭谨了些。 “那殿下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筹集金镑，注入到阿尔廷的经济市场，当然，这一点比较难，可以交给我来做，你们只需要大量筹集金镑，作为击垮天空领域的基石，作为计划的参与者，打击天空，深渊一定会被取悦。用最小的力量做到最不可能的事情，才是真正的能力者，深渊在上，我主也会欣赏心思缜密、聪明的人。” 深渊教义里确实有类似的描叙，说明深渊更加偏爱这种聪慧不折手段的信徒。 于是娜黎曼和莫尔丽真的信了。 而且她们只需要做最简单的事情，就是筹集资金，其他都可以交给这位厉害的圣女大人完成，听起来完全是一本万利的事，甚至不需要她们付出什么，至于金镑......这种连长老们都不在乎的东西，就算失败了也不算什么。 眼看她们两都信了，应明月暗暗松了口气，愉快道：“怎么联络奥普斯托的互助会我想你们应该能做到，不要让我失望，深渊在上，没有价值的人下场如何不用我多说了吧？” “是，我们明白。” 两位候选人再次行礼，这次比任何一次更恭敬、更真诚。 应明月笑意加深，正准备再勉励两句，让她们尽快把第一笔资金筹集给她，就看到带着微笑的教皇朝这边走来，她忙清了清嗓子，端正态度，面色正经对这两位圣女说：“好了，你们先离开吧，记住，这件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娜黎曼和莫尔丽也看到了走来的教皇，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她们交流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很快提起裙摆微笑道：“殿下放心。” 然后又给教皇行了一礼，这才缓步离开。 应明月等她们走了之后立刻露出一个乖巧甜美的笑，朝教皇快步走去。 “陛下，您和长老们说完了？” 她目光纯净、笑容甜美、声音殷勤，看起来乖得不得了。 教皇带着意味深长的目光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微笑赞美她：“你真厉害。” 第47章 我的孩子 您说得是。 应明月有些不明所以。 教皇好端端地突然夸奖她？ 但教皇大人没有多说, 只意味深长笑了笑，询问道：“你和两位圣女候选人说完了？” “嗯嗯。” 应明月点点头，微笑告诉他：“两位姐姐人还是很好的, 没有为难我呢。” “那就好。” 教皇点点头, 挪动脚步，不动声色道：“我还有点事交代你，跟我过来, 待会儿送你回去。” “好啊。” 一听要送她回去，应明月没有半点怀疑, 立刻开开心心跟在他身后，她羊毛薅够了，正想着早点回去呢。 而且教皇要对付她，实在用不上什么阴谋诡计。 于是应明月很开心跟着他又回到了之前的密室，她觉得教皇可能还有些关于深渊圣殿的秘密要告诉她。 刚走进密室，门‘咔嚓’一下被关上, 应明月还没反应过来, 就感觉眼前天旋地转, 教皇跪坐在深渊神像前的蒲团上, 把她翻身按在腿上。 他一巴掌狠狠打在她屁-股上，一边打还一边嗤笑着说：“你想当深渊圣殿第一位女教皇？” “教唆娜黎曼和莫尔丽去帮你筹集金镑？” “十年之内解决天空教会？” “小朋友很膨胀嘛。” 最后一句话染上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来。 应明月捂着脸趴在他腿上, 声都不敢作。 她是看教皇在和长老们说话才去教唆娜黎曼和莫尔丽的, 本来以为他不会关注这边, 可现在听他说的这些, 教皇竟然全都听到了？ 该死！他怎么和别人说话还关注这边？ 因为理亏和心虚，应明月一直趴在他膝上，就算被打了也不敢做声，只捂着脸, 发出细密的、小声的呜咽。 她好倒霉，好不容易骗个人都被抓到了呜呜呜呜。 教皇大概真的很生气，狠狠教训了她一顿才停手。 应明月觉得屁股可能肿了，这还是教皇留手的情况下，不然这位神秘魔法世界的大人物一巴掌就能打死她。 她也不敢辩驳，只是小声呜咽。 教皇教训了她一顿之后气消了很多，他伸手把捂着脸细细呜咽的少女扶起来，语气冷淡说：“还骗不骗人？” 应明月吸了吸鼻子，又委屈又可怜：“我凭本事骗的人......” -- 第107页 教皇大人目光再次危险起来。 “这么说你真想篡我的位？” “没有！” 应明月停了哭声，但依然捂着脸，她偷偷挪开了些缝隙，露出小半张脸来，可怜巴巴道：“我只是想挣点钱而已，没想真当教皇。” 那不是为了威慑娜黎曼和莫尔丽才这么说吗？她哪敢真对教皇之位有想法？她这么弱，教皇可至少是圣阶以上。 “金镑只是一些死物，你花这么多心思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教皇实在头疼。 他现在再回想起来，觉得那些长老提起圣女时语气也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他没看到的事。 应明月动了动屁-股，觉得现在的姿势很羞耻，教皇虽然让她坐起来了，但没让她挪开，她现在就坐在教皇大人的腿上，而且她屁股有点痛，总之很奇怪。 可看着他的脸，她实在没有勇气说这件事，只能讪讪着解释：“我天赋不好，只能靠药剂或者神明眷顾晋升，药剂都是很贵的......” 她又不像其他人一样，天赋绝佳，光靠自己的天赋就能蹭蹭蹭往上晋升，这个世界很现实，天赋好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天赋差的人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晋升，对于其他人来说，魔法学徒晋升初阶魔法师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但对她来说，她折腾了好久，最后得到药剂才晋升上去。 奥芙拉不是没有努力过，她努力了好几个学期，但直到应明月来到这个世界，她也没能成功。 应明月也一样，身体上天赋的桎梏没有那么容易突破，但凡她天赋好、家庭富裕、不用为生计奔波，谁不想过坐吃等死的生活？ 都是为了生活呀。 应明月默叹一声，嘟囔着道：“我不挣钱怎么买药剂、买房子、养家？我又没偷没抢，靠本事挣钱还不行吗？” 教皇唇角微抿，不知道是再次被气到了还是被她说服了，沉默良久，他才说：“你可以和我说，诓骗娜黎曼和莫尔丽，以后被戳穿了，你真当圣殿不要脸？” 大人物们起码都是非常体面的，某些时候贵族的体面和教养比生命还重要，教皇虽然不至于这么严重，但多少会顾及一点，而且这小不点骗深渊圣殿高层的钱！ 谁看了不生气？ 那些高层也是傻子，被一个这么小的姑娘骗了还不知道，教皇甚至觉得圣殿是不是要清洗一批人，至少换一批聪明点的，不然让天空教会的人知道会笑死。 应明月不知道他联想得这么远，只小心翼翼舔了舔唇角，双手攀着他衣领，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认真又渴望，问道：“那教皇陛下您会借给我10万镑吗？” “......” 教皇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不太好看。 应明月顿时失望起来：“您看，您也不能，那我还不是得靠自己？” 教皇坐拥圣殿无数财富，他当然不在乎金镑，可她在乎呀。 她以前连饭都吃不起，可不得多存点钱以备万一。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明显，教皇有些忍耐闭了闭眼，手掌微动，看样子又想打她。 应明月这次反应快多了，她迅速把脸钻进他怀里，手脚缩起团成一团，并且高声喊了句：“我错了！” 教皇显然没法再把她翻过来打屁-股，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半响，应明月听到他平静了许多的声音响起。 “你可以祈求神明眷顾。” 神明伟力无限，神明眷顾比药剂什么的更好，当然，神明高高在上，哪怕不是主神也很少降下神迹，所以这个办法相当于没有。 教皇此时这么说，应明月也没当一回事，她只敷衍着应了一句：“嗯嗯，赞美深渊，我一定诚心祈求我主庇佑。” 天空至少信仰仁善，鬼知道深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反正深渊神的教义听起来就不太像好人。 相比之下，应明月还是更偏向天空教会，深渊圣殿在她看来就是个薅羊毛的地方。 哪怕菲丽思那个脾气大的贵族小姐都要比深渊圣殿的两个圣女候选人单纯许多。 而且天空给过她眷顾，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劈死她，应明月觉得天空神可能比深渊神的性格和善一些。 她有些胡思乱想出神了一会儿，就被教皇拍了拍肩膀，他淡然又平静看着她说：“从我腿上下去。” 应明月脸色一红，迅速从他身上爬下去。 明明是教皇自己抓着她打，弄得好像是她主动贴上去一样，多羞耻啊。 但她偷偷看了眼教皇，只看到他神色淡定理了理自己黑色长袍上的褶皱，似乎对这种亲密举动没有任何感觉。 那种模样，像是一个父亲刚教训完自己不听话的孩子。 应明月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种奇怪感油然而生。 教皇好像和瑟纳尔神父一样，对一些亲密举动毫无反应，难道真把她当孩子了？ 她低头扫视了眼自己的打扮，又摸了摸脸，觉得自己也不像小孩子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举动引起了教皇注意，他看了她一眼，突然露出有些奇怪的笑意，微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们的举动太亲密了些，我是不是把你当成了孩子？” 应明月猛地被戳穿了心思，她有些不太好意思点点头，然后略微有些羞怯道：“陛下您别误会，您如我的慈父一般，我都明白......” -- 第108页 “不。” 教皇直接打断了她，然后对她挑眉，眉梢眼角一瞬间染上了几分暧昧，“慈父那是形容天空，小朋友，你没听说过深渊的教义吗？我们崇尚享欲，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深渊不存在为主守忠的说法，还是说，你对自己确实没什么自信？” 应明月倒吸了口凉气，飞快往后退了几步，直至背脊靠上了墙壁。 她把教皇当爸爸，以为人家是没注意到尺度问题，结果教皇竟然没把她当女儿？ “所以你要明白，神秘世界的危险太多，做事收敛点知道吗？” 教皇并未起身靠近，但那种压迫感依然如影随形，他随意坐在蒲团上，带着硕大宝石戒指的手掌就搭在膝上，俊美的面孔温和又和善，语气甚至还有几分笑意。 可他的话却很露骨。 “我和瑟纳尔可不一样，小笨蛋，不要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把你当孩子。” 应明月已经明白了。 她缩在墙角，此刻无比想念瑟纳尔神父，教皇好坏，还恐吓她，她想回天空教会。 吓唬了她一阵子，教皇终于收敛起强势姿态，他目光温和了些，对缩在角落里的应明月招了招手：“过来。” 应明月疯狂摇头。 “过来。”教会轻轻笑了一声，意有所指道：“我想动你你躲在那里有用吗？到我身边来。” 见应明月依然缩在那里不动，教皇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挪开视线，随口说：“既然这样，那你留在深渊圣殿当圣女好了。” 应明月飞快走到他身边跪坐下来，表情惨烈又可怜，她悲惨道：“聆听您的教诲。” 教皇这才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语气也带着笑意。 “我的孩子，不过随便跟你开了个玩笑，怕什么？你是我的圣女，我怎么会伤害你呢？” 应明月被他捏着脸，一边在心里骂人一边小声闷闷说：“您说得是。” 第48章 失踪 到底怎么回事？ 势不如人就是现在这个下场。 应明月自从当了二五仔之后对这种事情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毕竟未来也许还要和天空深渊打交道，那时候的处境会比现在危险一万倍，至少教皇大人对她还不错, 但神明就不一定了。 祂们高高在上, 容不得半点忤逆。 这么想一想，她心里好过很多。 叹了口气，应明月稍稍有些颓废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教皇饶有兴致观察了一下她的变脸过程, 语气温和道：“没有。” “那我可以回去了吗？” “你很嫌弃圣殿？” 应明月心头一梗，察觉到话里的危险, 立刻解释：“当然不会，圣殿富丽堂皇，大家人也很友善，比天空教会那个穷地方好多了。” “既然这样，怎么这么急着走？” 明明知道教皇是故意逗她，但应明月却没法不回答, 她有些悲愤道：“我想早点为主效力。” 逗了几句, 又捏了会儿她的脸蛋, 教皇大约满足了,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表情变得和善与仁慈起来。 “既然这样, 我邀请圣女和我一起观看深渊圣殿的日出。” “嗯？” 应明月有些诧异：“日出？” 深渊圣殿不是信奉黑夜吗？黑暗才是深渊的领域, 教皇还喜欢看日出？ “黑夜与白昼交界的地方, 就如同亡灵之巷, 不属于任何一位神明，黄昏和日出你也可以看看，或许能从主的领域中体会到不一样的力量。” 他这句话很有深意，但应明月有些听不懂。 不过折腾了一晚上, 其实离日出也不远了，她想了想，没有违背教皇的意愿，答应下来。 教皇还很有闲情逸致邀请她到深渊圣殿最高的殿堂屋顶，俯瞰整个圣殿，顺便观看日出。 应明月怀揣着几分闹腾之后的困意，和他一起坐在深渊圣殿最高的屋顶上，一边打哈欠一边在黑夜里等待日出。 教皇倒是很精神，还笑着问了她一句：“困了？” “嗯。” 应明月点点头，顺便又打了个哈欠。 她生活在阿尔廷，实在有些适应不了西大陆这边的作息，赫兰柏帝国因为受深渊的影响，基本上都是起的晚，睡得也晚，这里的每一座城市都是不夜城，人们经常狂欢到半夜才休息，黑夜中倒处是璀璨灯光，几乎没有黑暗的地方。 这是一个完全和阿尔廷不同的国家。 应明月想着这些，眼皮子一边打架一边有些努力想睁开眼。 白天是天空祈祷日，虽然没她的事，但因为教会里很热闹，所以她没睡，晚上来了圣殿这边，深渊庆典日更热闹，她又急着挣钱，也没睡。 她只是个低阶魔法师，还免疫不了睡眠。 因此在等待日出的过程中，这片难得安静下来的时刻，她脑袋一点一点往下垂，最后不知怎么就靠在教皇身上睡着了。 教皇没有叫醒她，只笑了笑，把她的身体放平，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黑夜里的微风有些凉意，但并没有吹拂到应明月身上，隔着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就被一道无形屏障拦住。 教皇目光静静看着天边即将破晓的微光，一边轻轻拍打她的手臂，一边露出淡淡笑意，神情宁静而温和。 橘红色的光芒逐渐从地平线迸射而来，化成千万缕炙热的光线照耀大地。 -- 第109页 说起来很奇怪，白昼是天空的领域，但太阳并不在他的权柄之中，所以日出和日落的时候，是两位主神领域分割的时刻，很多小神明的信徒会选在这个时刻祷告，避开两位主神的领域，祈求他们的主庇佑。 应明月不知道这些隐秘，她只是在睡梦中被不算太亮的光线晃了晃眼睛，迷迷糊糊挣扎着睁开眼睛，然后看到天边橘黄色的光已经伴随着太阳从云层里慢慢透出。 也许是觉察到她醒了，教皇低头看了她一眼，又重新看着那抹朝阳，轻笑着问：“好看吗？” 应明月其实还没太清醒，她有些怔怔看了两眼，下意识吧唧了下嘴，喃喃道：“像个煎蛋。” 教皇：“......” 这一下什么静谧唯美的气氛都破坏干净了。 而应明月也清醒了很多，她发现自己枕在教皇的大腿上，抬头就能看见他线条优美的下巴和性感的喉结。 “？” 她怎么睡在教皇大人腿上了？ 应明月飞快窜起来，还给他拍了拍腿，十分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陛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你腿上了。” “我知道。” 教皇面色浅淡看了她一眼，气定神闲道：“我把你挪到我腿上的。” “......” 应明月梗了一下，然后想起来什么，她迅速爬起来，有些急切道：“陛下，天亮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她失踪了一个晚上，天空教会那边估计要炸开锅了。 教皇静静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些不悦的样子，他冷淡道：“现在就送你回去。” 然后他起身，从房顶上跳了下去，平稳落地，剩下应明月蹲在黑色的穹顶上睁大了眼。 她忍不住大声喊他：“陛下，我下不去。” 听说高阶魔法师可以悬空，也可以用风系魔法飞行，但她不会啊。 教皇没有拿权杖，此时双手环胸，姿态略微有些邪气，还对她笑了笑，淡定道：“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虽然应明月知道怀疑不太好，可她看着教皇脸上的笑，就很怀疑这位陛下会故意让她掉在地上。 简单点说，她不敢。 明明上来的时候提着她上来的，下去的时候就非得为难她，她算是体会到深渊教义中的任性妄为是什么意思了。 可她看了一圈，圆形的穹顶根本没有可以爬下去的地方。 应明月哭丧着脸，咬了咬牙，在穹顶边上坐下，先伸出一条腿试探了一下。 不怪她这么谨慎，实在是这个地方太高了，起码有六七层楼那么高，这要是没接住，她脑壳子都能摔出来。 而就在她伸出一条腿试探的时候，站在底下的教皇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腾空而起，带着说不出的轻笑，迅速到她身边，提起她的衣领就往下跳。 应明月不得以死死抱住他的腰来固定身体。 好在落地很快，踩上地面的时候她松了口气。 松开教皇大人的腰，她抹了把辛酸泪，可怜巴巴道：“陛下，你可怜可怜您卑微的圣女吧。” 再折腾下去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就是骗了点钱？娜黎曼和莫尔丽的都还没拿到手呢。 应明月在沮丧中再次坚定了自己要变强的想法。 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她就自己飞下来，还要飞得和教皇一样优雅。 教皇也许是被她的模样取悦，他笑了笑，用怜悯的语气叹道：“我的孩子，多体会神秘世界的力量，对你的未来有好处。” 应明月不住点头，只想快点回去，也没心思和他争论，总之他说什么都对。 教皇看她没有反驳，十分顺从的样子，这才牵起她的手，温和道：“走吧，送你回去。” 应明月总算又看到了那个巨大的黑色魔法阵。 教皇并没有让她独自回去，而是和她一起再次传送回了互助会那间密室里。 眩晕结束之后，教皇把她直接送出了密室，传送到了康帝斯区，他们昨天离开的那个地方。 应明月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这才松了口气，但很快她又有些担心起来。 她失踪了一个晚上，虽然教皇说会为她准备好合理的解释，但这毕竟是一件有破绽的事情，天空教会是不可能接受自己的眷者和深渊圣殿有关。 只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暂时相信教皇了。 在这位陛下怜爱与温和的目光中，应明月和他礼貌道别，朝教会总部走去。 才靠近天空教会的大门，她就看到了神色匆匆的神职人员，他们皱着眉头，似乎遇上了很棘手的事情。 应明月心中一跳，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 路过的神职人员看到是她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他露出惊喜的表情来，急切道：“奥芙拉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应明月带着心虚清了清嗓子，刚想解释几句，顺便套一下话，看看教皇到底做了什么准备，就听到这位神职人员继续说：“您昨晚离开之后，瑟纳尔大人失踪了，您快去见一见菲利克斯主教大人吧，他正在找您。” “瑟纳尔神父又失踪了？” 应明月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可教皇的安排应该不会是瑟纳尔失踪才是，那也太麻烦了，而且容易造成更大的影响。 -- 第110页 这么说，瑟纳尔可能真的失踪了？他在教会失踪？ 她只一晚上不在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应明月也不敢再耽误，告别了这位神职人员，她朝菲利克斯主教的办公室走去。 刚走到门口，她就听到了菲丽思分外激动的声音：“一定是深渊圣殿！是他们抓走了瑟纳尔大人，否则他怎么会失踪，而且他房间里留下了黑暗力量。” “菲丽思，我知道你担心他，但这件事很奇怪，我们还需要仔细查探一下，瑟纳尔不是普通的神职人员，而这里是天空教会总部，如果深渊圣殿的人能到教会悄无声息带走瑟纳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菲利克斯主教的声音很严肃，带着说不出的凝重意味。 应明月脚步在门口略微停留了一下，她很快走了进去。 原本她昨天的失踪是一件大事，就算有人看到她和父亲一起离开，一晚上没回来也值得担心和怀疑，但因为瑟纳尔的事情，教会里的注意力好像都被吸引过去，菲利克斯主教看到她只是平静说了句：“奥芙拉，你回来了。” 应明月定了定神，没理会菲丽思不太友善的目光，她皱着眉头问：“主教大人，我听说瑟纳尔大人失踪了？” “嗯。”菲利克斯点点头，有些疑惑道：“没有人看到他离开教会，他最后的行踪就是回到房间，但昨晚有神职人员去他房间找他，他并没有在房间里，而且在他的房间发现了黑暗力量。” 说到这里，菲利克斯主教停了一下，他按着眉心，叹了口气。 “瑟纳尔不是孩子，实力也不低，他处理过很多神秘事件，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就被人从房间带走，但事实是没有任何人发现有奇怪的痕迹，他的房间甚至没有弄乱什么地方，这很奇怪。” 连菲利克斯都这么说，应明月自然也猜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难道真是深渊圣殿做的？这是教皇安排的吗？ 她想了想，目光微动，不动声色道：“那我也去周边看看，您放心，我不会吓到别人。” 她得回去拿那面联络用的镜子，问问教皇到底是不是他安排的。 第49章 我相信你 天空永远庇佑你。 因为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瑟纳尔失踪这件事吸引, 应明月在见过菲利克斯主教之后，迅速回了趟家。 家人都在，只是看见她有些诧异。 她身上的黑暗气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消弭, 虽然普通人无法分辨黑暗力量, 可也会觉得她看上去有些阴森、压抑。 更别提熟悉她的家人，加上应明月这几天没回来，萨琳娜和赫德都怀疑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危险才导致这样的变化。 应明月不想让他们担心, 只是笑着说自己去了一个特殊的地方，所以沾染上了一些黑暗气息, 过几天就没事了。 萨琳娜和赫德没有再问，可眉宇间的担忧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也无法让女儿离开教会，只能将这种担忧收在心里，不想说出来让她不高兴。 应明月理解他们的想法，但她默默叹了口气。 因为她也无法改变, 能让自己和家人平安活着, 活得好一些, 已经花费了她全部的努力。 加上瑟纳尔神父在教会失踪, 让她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如果连教会都这么危险，那其他地方呢？ 她已经极力在自己的影响范围内让天空教会和深渊圣殿的人远离歌尔让区, 但她不是万能, 而这个世界上不知道还有多少类似于邪神这样的未知危险, 她无法阻挡在外。 沉默片刻, 应明月重新扬起笑容，在家人们担忧目光中笑着说：“爸爸妈妈，教会给我分了一套房子，在康帝斯区, 这是钥匙和房产证明，位置就在教会总部附近，你们这几天就搬过去吧。” “康帝斯区的房子？” 这实在太让人惊讶了。 康帝斯区是整个奥普斯托房产最贵的地方，不是有钱就能购买，那里靠近教会总部，有很多贵族都想住在康帝斯区，只是那边没有大型庄园，符合不了大贵族们的体面，所以大部分贵族都住在面积更大的洛洛斯区。 从歌尔让区搬到康帝斯区，这是做梦也不敢想的改变。 看着父母震惊目光，应明月却笑得很平静。 “房子不算太大，但有两层，第一层是客厅、书房、厨房、和有凸肚窗的餐厅，第二层是房间，一共三居室，其中一间带了盥洗室，还有一间盥洗室在走廊中间，房子少了些，莉莉还小，可以和你们一起住，但奥德森已经不小了，他需要一个单独的房间。” 瑟纳尔神父这套房子确实不大，二楼只有三个卧室，对于她们家来说少了一间房，不过可以把一楼的书房改成卧室，应明月已经决定到时候自己住楼下书房，其他房间给父母和弟弟妹妹住。 至少会比歌尔让区这边好很多。 交谈了几句，把有关于房子的东西给了父母，她自己留了一片钥匙，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进了房间。 从枕头底下摸出那面小镜子，应明月揉了揉眉心，深吸口气，将灵赋注入。 其实和教皇分开还没有多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回到深渊圣殿了。 镜子表面泛起涟漪，显现出逐渐清晰的画面来。 这还是应明月第一次在白天使用这面镜子。 -- 第111页 而镜子那边出现的依然是教皇陛下那张俊美得有些过分的脸，他带着淡淡笑意，开口说：“怎么？我的孩子，才分开你就想我了？” 应明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一梗，顿了顿，她才压低声音询问：“陛下，圣殿是不是带走了瑟纳尔？” 教皇面不改色，并没有回答她，反而愉快道：“瑟纳尔失踪了？” 应明月听见他笑了一声，有些幸灾乐祸道：“真是遗憾，看样子天空教会最近事情很多。” 天空教会最近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应明月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角，仍有些怀疑，她不死心又问了句：“真的不是圣殿做的吗？” 除了深渊圣殿这个教会的头号敌人，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够悄无声息带走瑟纳尔。 教皇目光微敛，指尖轻点在镜面上，用一种有些缓慢，又带些危险的语气说：“我的孩子，当初让你引诱瑟纳尔，可不是让你被他引诱，你在为他质问我吗？” 应明月飞快从怀疑情绪里醒悟过来，她呼吸一滞，立刻保证道：“没有，我只是想问问圣殿最近的行动，说不定我可以帮忙，我绝对没有质问您的意思，我对主的虔诚没有任何减弱，深渊在上，天空怎么能跟我主比？” 她立马信誓旦旦说了一句，看见教皇表情稍缓才松了口气。 差点忘了圣殿和教会是死对头了。 不过教皇这么说，瑟纳尔的失踪应该真的和深渊圣殿没关系，那他到底去了哪儿？或者说到底是谁做了这件事？ 应明月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看镜子那边教皇还在面带微笑看她，她也没心思和他叙旧，就匆忙说了句：“那下次再和陛下汇报。” 镜子那边的教皇原本还准备说些什么，他笑着开口，一句‘我的孩子’，还只说了第一个‘我’字，就看到镜子那头的应明月‘啪嗒’一声关了联络，只留下漆黑的镜面与他静默相对。 “......” 教皇沉默片刻，放下了镜子，半响才轻笑着呢喃了一句：“孩子长大了。” 敢断他的联络了，真是不错。 远在奥普斯托的应明月没有想太多，也不知道教皇竟然对这种小事耿耿于怀，她只是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会儿也没得到头绪，应明月把镜子重新藏了起来，开门出去。 房间外她的父母在交谈，脸上并没有太多即将搬家的喜悦，反而有些忧愁。 但看见她从房间里出来，他们很快露出笑意，那些担忧似乎不见了。 应明月知道他们是在担心自己，可她暂时也没有办法消弭这种担忧，只好当做没看见，笑着说：“最近教会很忙，我可能还要在教会住一段时间，这几天我会让奥斯汀过来帮忙，爸爸妈妈你们尽快搬去康帝斯区，之后可以来教会找我。” 她简单交代了几句，在父母略带忧愁的目光中再次出门。 回到天空教会后，应明月先去瑟纳尔神父的房间看了一下，发现和菲利克斯主教说的一样，他的房间很整洁，没有一点打斗过的痕迹，只在他的盥洗室内残留了一点黑暗力量。 这种黑暗力量她很熟悉，与深渊之力相似。 可教皇又说与圣殿无关，难道又是某位不知名邪神？ 应明月实在不敢想象哪位邪神敢这么冒犯深渊还没被深渊清除，就连红百合那位也只是偷盗了一些亡灵领域的边缘力量，这事不合理。 坐在瑟纳尔房间的阳台上，应明月看着阳台右边被风吹得飘扬起来的白色神袍发呆。 她其实很累，但她现在更担心。 也许是长时间的活动让她的精神有些萎靡，应明月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靠在长椅睡了过去，她醒来时已经看见了天边的夕阳。 传说中黑暗与光明交界的时刻。 睡了这么长时间，她倒是不困了，就是很饿。 从长椅上起来，应明月重重叹了口气，先去餐厅填饱了肚子，才走在天空教会有些空旷的小道上，继续思考瑟纳尔神父的事。 一整个白天过去，教会高层依然毫无进展，瑟纳尔就像凭空失踪了。 应明月甚至在思考，要是实在没有办法她去祈求天空庇佑，看祂能不能给一些启示，经过了这么多事，她觉得天空劈死她的概率不大。 这么想着，她停了脚步，咬咬牙准备去大教堂问问天空。 但还没有走到大教堂，半路上应明月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应，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她。 她顺着那种感觉走了一段，发现自己来到了餐厅厨房后面的杂物间外。 这个地方平时人很少，有好几间房子，都是教会里用来堆积破旧杂物的，门口落满了灰尘，显然很少有人出入。 从表面上看也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应明月走到其中一间门把手上灰尘少些的房间外，就感觉体内那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更强了。 她定了定神，将灵赋沉入手上的光明之环，准备随时激活灵赋，这才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门内没开灯，光线暗淡，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才往里走了几步，她就知道那种吸引她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深渊的黑暗力量！ 白天她身上的黑暗之力被天空压制，加上离得远，所以她没什么感觉，但晚上深渊眷顾更强，所以她感觉到了这股吸引力，这股力量吸引的不是她，而是她身上的深渊眷顾! -- 第112页 内心明悟之后，应明月站在黑暗的房间里默默咽了口口水。 难道天空还隐藏了一位深渊眷者？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顶着内心轻微恐惧，她颤巍巍伸出手，激活了一点点光明之环的力量。 黑暗的房间瞬间被点亮，至少能够看清楚里面的景象了。 堆满杂物的房间显得凌乱不堪，她四处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只有最深处一堆破旧盾牌后隐隐约约传来极轻的呼吸声。 有人在！ 可涉及深渊眷顾，她不敢直接喊教会的人过来，只好咬着牙继续往里走，边高声喊了句：“我看见你了，出来吧。” 她确实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一点人影，那道人影似乎将身躯蜷缩在杂物的角落，连脸也靠着里面，她只能看见他微微颤抖的肩和散落在地的衣角。 衣角是白色的。 那是一件白色神袍，衣角上的金色花纹她很熟悉。 应明月愣了一下，下意识道：“神父大人？” 这是瑟纳尔的衣服，她绝不会看错，阳台上晒着的那些是同样款式，只有他穿这样花纹的神袍。 那个躲在角落里的人身躯剧烈一颤，但并没有转过身来，只遮挡住脸，他僵住了身体，像一座雕塑。 应明月愣愣看了一会儿，也不害怕了，她急忙冲了上去，急切道：“瑟纳尔大人？是你吗？” 那个人不愿意将脸转过来，但近距离的观察下，应明月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瑟纳尔。 “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大家都在找你，他们都说你是被深渊圣......” 她突然止住了话语。 应明月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她是被深渊的黑暗力量吸引过来，可这里只有瑟纳尔一个人，难道他被黑暗力量侵染了？ 应明月睁大眼睛，顿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她用力扳过瑟纳尔神父的身体，直面他的脸。 从来都是温柔和蔼的神父此时眼眸黯淡无光，他甚至不敢直视应明月的目光，她只能看到他苍白面容，有些干涸的唇角，和他眉心隐隐约约透出来的镰刀轮廓。 镰刀是深渊的象征，祂甚至很少赐予别人这个符号，深渊圣殿这一任两位圣女候选人，包括应明月自己都没有这个印记，但从小在教会长大、以天空为虔诚信仰的瑟纳尔竟然在脸上出现了这个符号。 难怪他要躲到这里地方。 他根本不敢出去面对其他人。 应明月怔怔看了他一会儿，才听到神父有些颤抖和破碎的声音。 他无力又痛苦道：“对不起，奥芙拉，我背叛了主，我被黑暗力量侵染了。” “为什么会这样？” 应明月忍不住喃喃自语，她实在不明白瑟纳尔为什么会突然被黑暗力量侵染。 她是个二五仔，所以她不在乎被深渊或者天空眷顾，但瑟纳尔不一样，他对天空无比虔诚，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比任何事情都重。 稍稍愣了一下，应明月飞快收敛起惊诧，她迅速道：“没关系的，瑟纳尔大人，一定是上次还有黑暗力量残余在你体内，这样，我把它吸收掉，你就没事了。” 她说着话就想伸手搭在他肩膀，却被瑟纳尔神父握住了手臂，他微微摇了摇头，眼里一片死寂和无望的暗沉。 “这是我身体里滋生出来的力量，我真的......背弃了主。” 他的声音不大，痛苦中夹杂着说不出的隐忍。 应明月有些不能理解，她咬了咬牙，急切道：“可瑟纳尔神父你并没有背叛过主啊，你明明对主是那样的虔诚，我不相信你会背弃天空。” “我也不知道。”瑟纳尔微微勾起唇角，大约想对她笑一笑，可最后也没能成功，只能僵着表情：“可这些黑暗力量是真的，也许主早已察觉，所以收回了眷顾，奥芙拉，我不是天空眷者了。” 他眼眶干涸，应明月觉得他像在哭。 看着瑟纳尔神父这样，她也难受起来，顿了顿，应明月吸了吸鼻子，再次镇定道：“没事的，我去找菲利克斯主教，也许他有办法。” “别去。” 瑟纳尔握住她的手臂，微微摇头，眼里有些急切和恳求：“天空教会容不下异教徒，更何况背叛者。” 这是事实。 可他呆在这里不是办法，他也不可能永远躲在这里，他是人，也需要休息，需要吃东西，需要活动。 想了想，应明月吐出一口气，她柔声安慰他：“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瑟纳尔大人，你别怕，天空会庇佑你，你今天还没有吃饭吧，我现在去帮你拿点吃的。” 她迅速起身，走了两步想起来什么，应明月微微犹豫，把手上的光明之环摘下来给他。 瑟纳尔却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臂，他摇了摇头：“我不饿。” “你是人，不吃饭当然会饿。” 应明月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又怕他担心，就蹲下身体，直视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郑重道：“瑟纳尔大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相信你。” 也许是少女的目光太温柔有力，也许是她的承诺看起来那么真诚，让瑟纳尔心中被黑暗浸染的恐惧稍稍减弱了许多，他仰头看着她，半响，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来。 “好。” 他死寂目光中多出了一份希冀。 -- 第113页 第50章 天空 “天空的神国，美好、充满快乐。…… 从瑟纳尔神父藏身的地方出来, 应明月面色严肃，先去餐厅买了份吃的，因此还受到不少人诧异的目光。 这位眷者大人好像才吃过晚餐不久。 应明月也不解释, 只是在点餐的时候面色冷淡说了句：“我长身体, 刚刚吃少了，现在又饿了，准备点一份餐带回去吃, 有问题吗？” 餐厅的神职人员连忙摇头。 应明月在这种诧异目光中淡定付了钱，提着打包好的食物走出了餐厅, 期间没有露出一丝异常。 然后她绕了两圈路，走到没人的地方才鬼鬼祟祟提着食物又靠近了厨房后的杂物间。 瑟纳尔还躲在角落里，只是房间内不再一片漆黑，光明之环发出淡淡的光芒，照亮了一小片空间。 她把还冒着热气的食物递给他，笑容温和道：“瑟纳尔大人, 你快吃点东西。” 也许是她的态度给了他些微温暖, 他此时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惶恐, 接过应明月手中的食物, 他顿了顿，微微弯唇, 对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 应明月也不在乎, 就在他身边的地板上坐下, 她看着瑟纳尔, 叹了声气，但依然带着笑容说：“我还记得我到教会的第一天，就是瑟纳尔大人你帮我付的餐费，教会的灵性食物很贵, 两份加起来整整50镑，这是我迄今为止吃过最贵的一餐。” 但因为不用她付钱，所以她只心疼了一会儿。 听她提起从前，瑟纳尔的表情柔和了很多，也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啊，奥芙拉，你是我见过最乖巧的孩子。” 虽然看起来总是和菲丽思争锋相对，但他觉得她比大部分人更有担当，其实她是个性格很好也很善良的人。 “咳咳——” 应明月忍不住咳了两声作为掩盖，瑟纳尔神父这么夸奖她，她有点心虚，他大概是不知道她讹菲丽思金镑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她没有多说，只含糊着点点头，催促他趁热吃。 两个人慢慢聊着天，等瑟纳尔神父吃完了晚餐，应明月又有些发愁。 她看了眼他坐着的地方，昏暗阴冷，这里实在不是个适合藏身的地方。 但要在教会躲避开其他人的目光离开这里实在太难了，她认识的人之中没有适合帮忙的。 也许是看出她目光中的为难，瑟纳尔神父微微笑了笑，他很释然，神情温和道：“不用为我担心，奥芙拉，你快回去吧，我在这里没事。” 谁都知道躲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可现在没有什么办法，而他并不想让奥芙拉为他做太多事。 应明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建议道：“要不我把主教们都引出去，瑟纳尔大人，你趁这个机会离开教会，只要离开了教会，就可以找个好一点的地方躲藏了，之后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不。” 瑟纳尔却拒绝了她这个提议，他目光澄澈，之前的情绪消退，甚至多了几分平静，只面露温和看着她。 “奥芙拉，我知道你想帮我，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不要再为我做这样的事。” 给他送食物又或者是隐瞒他的踪迹只能算小错，可为了他把主教引出教会，这已经算得上背叛教会的行为，他不可能让奥芙拉为了他背叛天空教会。 如果真出现这种事，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奥芙拉已经为了救他失去了成为圣女的资格，她再也没法侍奉天空，如果她变得和他一样被教会驱逐或背叛教会，那他宁愿自己从来没见过她。 应明月多少明白他的想法，但她真的不在乎，只是不好和他说清楚，只能沉默下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叹了口气，坚定道：“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嗯。” 瑟纳尔神父笑了笑，看她的目光一直很温柔。 陪着他说了会儿话，时间也不早了，应明月不得不起身离开，但她坚持把光明之环留给了瑟纳尔神父。 她没有回家，而是回到瑟纳尔神父的房间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床，准备去吃早餐，然后顺便给瑟纳尔也带一份。 可才刚刚买好了早餐，就看到有不少长老身穿雪白神袍、面色沉郁往大教堂的方向走去。 应明月本能有种不祥的预感，顾不上吃东西，她飞快走上前，随手拉住一位长老，询问道：“长老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长老面色严肃，哪怕看见是她也没有缓和神色，只声音低沉道：“奥芙拉，你待会儿也过来吧。”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再停留，继续往前。 应明月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把刚买的早餐寄存在餐厅厨房，然后快步追上了他们的脚步，也朝大教堂走去。 走进大教堂，她听见菲丽思声音激烈道：“不可能！瑟纳尔大人是虔诚的天空信徒，一定是有人诬陷他，他怎么可能背叛天空？” 应明月心中咯噔一下，再放眼望去，大教堂里站满了长老和高层，三位主教全都到齐了，而菲丽思正在和拜尔主教争吵，菲利克斯主教则沉默站在神台边上，面色是罕见的默然。 拜尔主教并没有露出多么愤怒的表情，只声音平静和菲丽思说：“圣女，没有人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但瑟纳尔脸上出现镰刀印记，说明他心中对主已经不再虔诚，这并不是我能改变的事实。” -- 第114页 菲丽思咬着牙大声辩驳：“不可能，我不信，我要亲眼见到瑟纳尔大人，你们别想偷偷处决他。” 听到‘处决’这两个字，应明月目光一颤，飞快走了上去。 她行了一礼，才用平稳的语调询问：“主教大人，瑟纳尔大人是天空的虔诚信徒，这里面也许有些误会，我觉得至少应该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他不可能突然信仰深渊。” 拜尔主教看她的目光略微有些冷淡，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奥芙拉，你的光明之环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应明月目光一愣，张了张嘴，有些心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倒是菲丽思这个时候看了她一眼，打断了拜尔主教的话。 “这都是小事，我身为圣女，要求教会详细查清楚这件事，不允许你们这么轻易就下决定。” “这是教会的规矩，圣女，你无法更改。” 拜尔主教依然脸色冷漠，他未必是想为难她们，只是严格遵守教会的规定。 应明月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个老头子讨厌，但他们想处决瑟纳尔是肯定不行的。 她咬咬牙，高声道：“除了天空，没人可以给祂的眷者定下罪责，主教大人，如果天空赦免他的罪，是不是就没事了？” 拜尔主教静静看了她很久，才点点头，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 “奥芙拉，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故意为难你们，只要你能帮瑟纳尔祈求到天空赦免，教会就可以免除他的罪过，毕竟我们看着他长大，清楚他的为人，说实话，我也不相信他会背弃主，但镰刀印记是事实，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他表示自己并没有为难她们的心思。 应明月明白，但她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祈求天空的庇佑这件事说得容易，可天空是神明，神明的意志谁能左右？祂上次也没有赦免她，这实在是一件太难的事。 如果让应明月来做选择，她真的很想发展瑟纳尔神父去深渊圣殿算了，至少教皇对她还不错，可她知道，瑟纳尔绝不会允许自己真的背叛天空，哪怕他死。 就在她沉思时，菲丽思已经先一步点头笃定道：“好，那请主教大人送我和奥芙拉去亡灵之巷，神国的边缘。” “嗯？” 应明月猛地抬起头，用惊讶表情看着她。 菲丽思却无所谓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在这里祷告，谁知道主能不能听见，我们去神国边缘，那么近，主一定能听见。” 她说得很轻松，应明月却偷偷咽了口口水，声音弱了些：“真的要去神国边缘？” 说是这么说，但真正面对天空的时候，她还是很心虚啊。 “当然！”菲丽思眼中突然涌现出炙热火光。 “我现在是圣女，而你是天空喜爱的眷者，说不定天空就会投下注视，到时候，我就可以去往神国侍奉神明了。” 说到这里，她眼中火光稍稍减弱了些，“在这之前，先证明瑟纳尔大人没有背叛天空。” 虽然她对瑟纳尔有过某种不能告人的心思，但她已经是圣女了，算不上狂信徒，可菲丽思依然是天空的虔诚信徒，她对侍奉神明左右还是有一定向往的。 而且这位贵族小姐行事一向很猛。 总觉得她当上圣女之后脾气更大了。 应明月有些莫名地想着，可又不好拒绝，菲丽思都敢去，她不敢去，岂不是显得很可疑？ 在这种纠结又心虚的境况里，她闭了闭眼，一咬牙答应下来。 如果天空要劈死她，她一定把菲丽思拉到前面挡着，要死一起死。 有了决定之后，拜尔主教把应明月的光明之环还给了她，然后让人带来了瑟纳尔。 这里毕竟是天空教会总部，就算再隐蔽也很难躲过主教们一点一点的探查，他能在那间杂物间里躲一天一夜已经算不错了。 此时的瑟纳尔比应明月昨晚刚见到他时平静许多，除了他身上的黑暗气息，几乎看不出和往日有什么不同，他被两位神职人员押送过来，手上还捆着细锁链，从锁链上刻画的花纹来看，应该也是一件魔法物品。 他被押送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再次和拜尔主教说：“我说了，光明之环不是奥芙拉给我的，是她留在房间里，我私自拿走的。” 拜尔主教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道：“奥芙拉都已经承认，你就不用再辩解了。” 应明月唇角微颤，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承认了，但她只腹诽了几句，没有解释。 瑟纳尔这时才将视线放到她身上，他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些微笑意，似乎加在身上的枷锁并不存在。 “奥芙拉，不用为我伤心，其实我早就该做好这个准备，为我主牺牲，是眷者的荣幸。” 应明月很想反驳他，但有些话又不好说出口，只好抿了抿唇，叹了口气。 倒是菲丽思此时怒气消退了很多，她甚至眉眼带着笑。 “瑟纳尔大人，你不用担心，奥芙拉已经决定和我一起去神国祈求天空，祂会宽恕你的。” 应明月瞥了她一眼，总觉得今天的话别人都帮她说完了。 瑟纳尔却突然皱起眉头，他声音略微凝重道：“奥芙拉，你要去神国为我祈求神明宽恕？” 不等应明月回答，他已经略带些冷意道：“不用你这么做，神明如果想宽恕我，祂的目光能照耀任何地方，如果不想，就当我为天空尽忠。” -- 第115页 明明是菲丽思说和她一起，但瑟纳尔好像就只听见她去向神明祈求这句话，应明月很明显看到旁边的菲丽思咬了咬牙，然后又瞪了她一眼。 她有些无语，连忙解释道：“瑟纳尔大人，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是菲丽思想去神国侍奉神明，所以拉我一起，顺带祈求一下祂的宽恕。” 她并不想给瑟纳尔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这位神父大人已经很愧疚了，他的平静只是表面，应明月清楚看见过他脆弱绝望的时刻。 瑟纳尔还想说些什么，但拜尔主教已经挥了挥手，下令道：“带他下去。” 押送他的神职人员立刻强行带着他离开。 那一瞬，应明月清楚看到他眉心上的镰刀印记好像深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神父大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她总觉得瑟纳尔好像真的在慢慢黑化。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奇怪感，也许因为她体内有深渊眷顾，她看得很清楚，但旁边的主教和菲丽思一无所觉。 一直到瑟纳尔被迫离开，她才回过神来，想了想，应明月走到菲丽思身边小心试探了一句：“你觉得瑟纳尔大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菲丽思极嫌弃看了她一眼，冷冰冰道：“你竟然不相信瑟纳尔大人？” “......” 应明月觉得和这位大小姐无法交流。 就在这时，一直很安静的菲利克斯主教才从神台旁边走了过来，他目光略微有些暗淡，语气十分低沉：“你们真的要去神国边缘祈求主的宽恕？” “当然。” 菲丽思挑了挑眉，面色不羁：“你们让我当圣女，我当然要做圣女该做的事。” 应明月倒是想拒绝，但她之前已经答应了，而且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好也点点头。 唉，二五仔真难当。 菲利克斯主教没有再说什么，只沉默着点点头，旁边的拜尔主教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送你们去。” 也只有天空教会的圣女敢做这种事，因为天空仁慈，换成深渊圣殿，给她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神国边缘祈祷打扰神明。 拜尔主教给了她们一上午时间准备。 应明月飞快回了趟家，把身上有关于深渊的东西，例如血月蔷薇都留在了家里，还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急匆匆赶回教会。 虽然是趟作死之旅，但怎么也要准备充分点。 等回到了天空教会，拜尔主教亲自刻画了传送阵，护送她们去了亡灵之巷最东边，天空的神国边缘。 和深渊的神国不一样，那是一片看起来就充满光辉的广袤空间，只是没有神明的允许，他们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光影，和永不夜幕的天空，无法真正进-入神国。 菲丽思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光景，她直接在神国边缘跪伏下来，面露虔诚之色，开始小声祷告。 应明月却有些疑神疑鬼，虽然做着和她同样的举动，但她总忍不住睁开眼睛去看那片天空，生怕上面劈来一道雷霆。 大约祈祷了半个多小时，神国边缘突然浮现出一道光门，有穿着雪白衣裙的、头顶带着银色王冠的女人出现在光门入口。 她面容美丽而恬静，浑身都散发着无比美好的气息，看见跪伏在神国边缘的菲丽思和奥芙拉，她伸出洁白修长的双手扶起她们，然后对拜尔主教说：“这是新的眷者吗？” 拜尔主教惊呆了，他忙低下头去，恭敬道：“是的，这是两个孩子是这一任的圣女，这是圣女菲丽思，这是眷者奥芙拉。” 这位美丽无比的女性其他人不认识，可拜尔主教是认识的，这是一位很多年前进-入神国侍奉的天空眷者，她也是圣女出身。 美丽又圣洁的女人对他们微笑，态度十分友好：“跟我来吧，主允许你们进-入神国。” “真的！” 菲丽思露出无比激动的笑来。 “真的？！” 应明月也露出有些惨烈的表情。 不是说好只祷告祈求一下吗？为什么突然要进-入天空神国了？她又不是圣女，她没想进啊！ 但美丽的女人并没有给她后悔的机会，她依然笑得无比温和，动作怜爱抚了抚她们的发顶，和蔼道：“当然，这是主的恩赐。” 菲丽思已经飞快起身，就准备和她进去了，应明月却犹豫了一下，她小声问了句：“请问，我进去了之后还能出来吗？” 美丽女人温和的神情一愣，大约从来没有人问过这种问题，她愣了一下才笑着说：“孩子，没有人不想时时刻刻陪伴在主的身边，聆听祂的教诲。” “是，您说得对，我就是随口问一下。” 应明月敷衍了一下她，在心中默默叹气。 她还得回来养家呢，怎么能一直住在天空神国？也不知道她之前给妈妈的金镑能不能支撑到她回家。 这可太失策了，早知道天空是个这么大方的神明，人家随便求一下就给进，她打死也不来神国边缘做什么祷告。 但现在已经晚了。 应明月和菲丽思在拜尔主教羡慕的目光中踏进了那道光门，消失在亡灵之巷边缘。 天空的神国中一切都充满了光明、美好、和快乐，而且这里人其实不少，男的女的都有，并不是应明月想象中只有美丽小姐姐，他们都穿着雪白长袍，头带银色王冠，和之前接她们的女人穿着一样。 -- 第116页 不过最让应明月惊叹的不是这些。 当菲丽思在仰望和赞美那些在空中飞舞、在神国中为主忙碌的男男女女们看起来是多么美丽圣洁，多么强大伟力的时候，应明月低着头在摸道路两旁的石头。 太有钱了吧？路上的碎石头竟然是宝石？不，应该说这里所有东西，道路、宫殿、台阶、河流，所有目之所及的地方，全都是在外界昂贵的宝石或者金属铺就，她们现在踩着的石板路，就是一块块半透明的宝石铺成的。 应明月都快哭了，她一边走一边捡石头，最后捡了一大捧，但她看着满目琳琅散发光辉的建筑，有种自己捡的真的是石头的错觉。 那位带路的美丽女性并没有发现她捡石头的举动，只是带着她们来到一座巨大的殿宇前，那是一整块用宝石雕刻的建筑，她站在门口，微笑着说：“每个人来到这里第一天，都可以见到主，聆听主的教诲。” 深吸了口气，菲丽思面色激动，首先踏进了殿门。 应明月丧着脸捧着宝石也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王座，天空神正居于其上，应明月无法看清祂的脸，只能看到神明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的身体，他穿着宽大的白色神袍，长发垂到腰间，并没有带任何装饰，气质显得温和、仁爱、充满光明与圣洁，虽然看不清五官，但他像人们这一生见到的最美好的那个人 。 每个见到天空神的人，都有种见到心中挚爱的错觉。 应明月也不例外。 但她很快就从这种美好得不像样的梦幻里清醒过来，因为很悲哀的是，她的挚爱是金镑。 说天空神像她见到的每一枚金镑那样美好，总觉得是在玷污神明...... 应明月抿了抿唇，压下这个容易触怒神明的想法，和菲丽思一起在神明面前跪伏而下。 天空神的声音空灵、浩大、充满慈父的仁爱，祂垂眸看着脚下跪伏的两个眷者，悲怜道：“我的孩子。” 第51章 他背弃了光 他带着唯一的光，沉入永恒…… 应明月顿时有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好像某两位上司也喜欢这么称呼别人, 难道大人物们都这么喜欢当别人爸爸？ 她忍不住思绪发散了一些，看到旁边的菲丽思露出满脸虔诚来，她也忙收敛心绪, 在心中默念了几声‘天空至上’、‘赞美天空’这样心理暗示的话。 很快天空神又开口。 “从今天开始, 你们可以住在神国，为我执掌天空，安伊娜会安排你们的职位。” 安伊娜就是之前领她们过来的美丽女性。 而所谓执掌天空、安排职位, 并不是指像教会那样有神父、长老、主教这样的区别，在天空的神国, 职位区别只在于事务的不同。 比如她们来时的路上，看见了很多飞舞在空中的人群，他们在采摘花蜜，酿造美酒供天空神享用，除此之外还有管理花圃、打扫、剪裁植物等等工作。 说白了其实就是帮天空管理和打扫他的神国，这与应明月之前想象中天空神国全是天空神后宫小姐姐的画面完全不同。 神明好像都不怎么近女色, 至少她这一路上走来, 听安伊娜的叙说, 没有哪位眷者是负责和天空睡觉的。 说起来还挺奇怪, 天空神竟然是个万年老禁欲。 不知道深渊神是不是也过得这么无聊。 应明月还在想着这些，就看到身边的菲丽思满脸激动与虔诚再次伏下身躯, 她用充满感情的咏叹道：“我祈求能侍奉您左右。” 这就是想在天空神身边工作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菲丽思并不想去做打扫花圃采摘晨露花蜜之类的工作。 应明月有些诧异挑眉, 突然觉得这坏脾气的贵族小姐其实还是挺有上进心的, 知道什么工作容易晋升。 不过这和她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应明月抿了抿唇，也跪伏下去，诚恳道：“我祈求能为您清扫道路。” 她对留在天空身边半点兴趣都没有，她只想多捡点路边的宝石, 以后要是能拿出去卖就更好了。 应明月眼前浮现出金光灿灿的模样，顿时坚定了这个想法。 天空神凝视她们片刻，点了点。 “我允许。” 这就是同意她们祈求职位的安排了。 应明月和菲丽思同时露出灿烂的笑来。 但应明月很快记起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她正了正神色，再次跪伏着道：“我主，请您宽恕瑟纳尔神父，他对您的虔诚从未变过。” 菲丽思这个不太靠谱的大小姐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件事，也连忙恳求道：“请主宽恕他。” 天空神静静看着她们，许久未曾说话，直到应明月觉得自己都快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了，才听见祂用冷漠、高高在上的声音说：“瑟纳尔，罪无可恕。” 应明月忍不住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祂。 神明面容模糊不清，但祂的目光似乎能看到世间一切，与刚刚悲天悯人的模样完全不同，此刻的祂充满神明的冷漠。 “黑暗自心而生，他背弃天空，罪无可恕。” 一句话，给瑟纳尔神父定下了最后的结局。 应明月忍不住皱起眉头，有些愤慨从心中而起，她直起背脊，辩驳道：“瑟纳尔从未背弃您，他是您最虔诚的信徒，甚至愿意用生命证明他的虔诚，只凭力量的属性，就能否定一个人的信仰吗？” -- 第117页 也许是因为她心中从未有过真正信仰，所以她无法理解这种信仰存在的意义，所以在听见天空神说出这么笃定的话时，才会忍不住辩驳。 旁边菲丽思动作很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她低声道：“你疯了？这是神明。” 应明月看了她一眼，冷淡说：“神明也要讲道理。” 菲丽思咬了咬牙，不敢再说什么。 她一直觉得奥芙拉就是靠装可怜才赢得瑟纳尔神父的怜惜，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与神明辩驳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起码她做不到。 应明月目光冷漠，直视天空神的面容，虽然目之所及依然是一片模糊，可她却直直看着那片模糊，再次开口：“我主，瑟纳尔从小在教会长大，他的信仰比任何人都虔诚，不求您宽恕，至少该给他一个机会证明自己，这是每一个天空信徒都该得到的宽容。” 神明依然静默，没有回答她的话。 在难捱的寂静中，菲丽思跪立不安，几次想开口又有些不敢，直到许久之后，她听见神明说：“退下吧。” 天空神没有怪罪她的冒犯，但也没有宽恕瑟纳尔的罪过。 祂如同传说中那样，神高高在上，俯瞰世界，在祂们眼里，一切都只是蝼蚁短暂的故事，祂从不放在眼里，哪怕是祂的眷者。 应明月咬着牙几乎想冲上去打祂。 还是菲丽思眼疾手快，她迅速拖住她，和神明谢恩，然后把她拖出了神明的殿宇。 等出了殿门之后她才松了口气，抱怨道：“你是不是疯了？那是天空神。” 应明月也不是完全冲动，她其实想看看天空神到底能容忍到哪一步，现在看来天空神的脾气确实不错，她都一副要冲上去打人的姿势了，祂也没有任何表示。 被菲丽思拖出来之后，应明月恢复了镇定，她瞥了菲丽思一眼，嫌弃道：“你不是说要祈求祂宽恕瑟纳尔大人吗？结果一见到祂就忘了个干净。” 菲丽思的爱情果然是随着时间转移。 听到她这么说，菲丽思罕见有些脸红，她讪讪道：“那是我主，祂都已经拒绝了，你让我怎么办？” 她能鼓起勇气来向天空神祈求已经是很了不得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见到神明恐怕连话都说不出来。 应明月知道她说的也是事实，她深深叹了口气，苦恼道：“怎么才能救瑟纳尔大人？” 菲丽思抿了抿唇，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无能为力。 应明月蹲在神殿门口冥思苦想了会儿，突然站起身来，又准备进去。 吓得菲丽思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她几乎快哭了。 “算我求你了，那是我主，你别这么冲动行吗？以后我再也不骂你了。” 和奥芙拉一起在神国共事真的太刺激了，以前在教会怎么没看出来她是个这么凶残的女人？ 应明月很嫌弃扳开她的手，冷静道：“我有办法，你别拉着我，你看着就行了。” “真的？” 菲丽思完全不信。 可她根本阻止不了，应明月两步就走到神殿门口，屈起指节在巨大的殿门上敲了敲，语气突然充满了温柔。 “我主，我可以再求见您一次吗？” 天空神大约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眷者，稍许的沉默之后，殿门再次打开，允许她进去。 应明月清了清嗓子，又整理了一下衣物，这才面带笑容迈进神殿。 菲丽思根本不敢跟着，她守在神殿门口，想往里面探查一下又不敢真的偷看，只好愁眉苦脸蹲在神殿门口，心里祈求不要发生什么大事。 应明月走进神殿，再次看见神明。 祂依然坐在神殿中央，面容模糊不清，却给人悲天悯人的圣洁感。 应明月这次没有走到大殿中央跪下，她直接走到了天空的神座边上，才施施然跪伏而下。 哪怕这么近的距离，她依然看不清神明的脸。 应明月也不在乎，她十分自然跪坐在地，将手搭在祂神座的扶手上，语气满是真诚道：“我刚刚出去反思了一下，您说得对，瑟纳尔身怀黑暗力量，罪无可恕，我认为简单地将他处死不足以惩罚 ，他既然心向黑暗，肯定十分厌恶光明，不如您祛除他身上的黑暗力量，将他永镇光明，他会被深渊背弃，又无法得到您的谅解，对他来说一定是生不如死的惩罚，这比处死他更好。” 说完之后她顿了顿，露出甜美笑容，柔声询问：“您觉得我的提议可以吗？” 天空神模糊不清的面容静静注视她，良久，祂声音淡漠道：“你是第一个敢触摸我的神座的人。” 应明月笑容一僵，默默把搭在祂神座扶手上的手掌收了回来，再次面带笑容询问：“您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这次天空神没有说话。 应明月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祂的回复，她舔了舔唇角，又开口：“如果您觉得这个提议不够好，我还有一个提议。” 她正想继续往下说，就听到神明没什么感情色彩的声音响起：“瑟纳尔罪无可恕，你可以退下了。” 应明月面带笑容看了祂很久，她终于垂下眼眸，掩盖住眸光中神色，恭敬道：“尊您的命令。” 她不再提起瑟纳尔，而是换了个话题：“我想祈求您，让我回家一趟，对您来说生命不值一提，但我还小，还有要家人要安顿，我想安顿好家人再来神国侍奉您，可以吗？” -- 第118页 这次神明没有拒绝，祂依然冷淡的声音回答：“可以。” “感谢您的眷顾。” 应明月面带虔诚，深深跪伏下去，然后才起身离开了神殿。 神殿门口，菲丽思有些急切道：“怎么样？神明答应了吗？” 应明月给她使了个眼色，淡定道：“我向神明祈求让我回家一趟，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你的家人吗？” 菲丽思愣了一下，旋即摇头：“没有，我来之前已经和家族说好了。” “那好，那我先回家了。” 应明月没有给她解释，菲丽思也没有问，但她本能觉得应明月准备做一件大事，可这是在天空神国，她不敢说什么，只能垂下头，掩盖心中惶恐。 她以前在教会真没看出来奥芙拉是个这么凶残的女人，天空在上，她有预感，也许教会要出大事了。 而应明月则十分淡定找到了安伊娜，告诉她神明眷顾，准许她回家一趟，然后让这位不知道前几任的圣女大人送她回家。 毕竟要经过亡灵之巷，她自己回不去。 安伊娜还有些震惊，因为神明从来没有这么宠爱过一个人，当然，也可能是没人敢向祂提出这样的请求。 总之应明月心安理得让她送自己回家。 别人的神国之行是一辈子，然而应明月的神国之行半天就结束了。 当她再次回到教会，拜尔主教看见她的模样简直像天塌下来了。 他震惊道：“奥芙拉，你被神赶出来了？” 这得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才能被天空神赶出神国？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应明月朝他翻了个白眼，冷静又矜持道：“拜尔主教，说话要有证据，什么叫被赶出来了？我是得到了天空的格外宠爱，祂准许我回家看望我爸妈，刚刚是安伊娜大人送我回来的。” 她这么说，并且摆出一副受到了神明恩宠的模样，拜尔主教以及教会其他人也都信了。 毕竟奥芙拉以前就得到过神明眷顾，天空格外宠爱她也不是不可能，但这的确是从前都没有过的恩宠。 在天空教会，神明的宠爱就代表着地位和权势。 所以应明月这次回来整个人桀骜了很多，她直接点了菲利克斯主教，笑着说：“主教大人，麻烦你把瑟纳尔带来，我祈求了神明的恩宠，这次回来也是顺便处理这件事的。” 没人怀疑她的话，只有菲利克斯主教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但他什么也没说，去把瑟纳尔带了过来。 应明月则看了圈教会里的长老们，打开书包，从里面抓了一把宝石出来，一人给他们发了一颗。 “主的眷顾，分享给你们。” 大约教会里的人真不知道天空神国连路上的碎石子都是宝石，看见她抓了一把带着淡淡光辉的宝石出来分发，不少人感叹道：“主对奥芙拉真是宠爱。” 宝石不珍贵，但带着天空气息、从祂神国里拿出来的就珍贵了。 还有人立刻反驳道：“得叫奥芙拉大人了。” “也是，主从来没有这么恩赐过。” 他们视若珍宝收起应明月随手发的宝石，看起来十分开心。 应明月也十分开心。 她回来的时候当着安伊娜的面又捡了好多，现在她书包里还有半书包这种‘碎石子’，每一颗都是天空的‘眷顾’。 很快菲利克斯带着瑟纳尔来到了大教堂里。 应明月也随手塞了几颗宝石给他，然后指了指瑟纳尔手上的锁链，笑着说：“打开吧，应主的吩咐，我即将带他去往神国，主会亲自洗刷他身上的黑暗力量。” 长老们都露出羡慕神色来。 瑟纳尔手上的枷锁被打开，他似乎有些诧异天空竟然会宽恕他的罪过。 但应明月什么都没解释，只拉住他的手臂，对其他长老和主教说：“好了，主在还神国等着，我就不耽搁了，诸位长老和主教大人，愿天空庇佑你们。” 她弯腰行礼，其他人也回了一礼。 应明月就拉着瑟纳尔大大方方往教会门口走去。 唯独菲利克斯在她走之前叹了口气，他轻叹着说：“奥芙拉，祝愿你平安，你的家人我会帮你照顾。” 应明月眸光微动，真诚道：“谢谢您，主教大人。” 她和瑟纳尔离开了天空教会。 走出教会的视线，应明月停下了脚步。 瑟纳尔有些奇怪：“奥芙拉，主真的宽恕我了吗？” 应明月没有多说，只打开书包，塞给他一大袋金镑，然后想了想，又装了一袋宝石给他，她认真道：“瑟纳尔大人，珍重。” 瑟纳尔神情一愣，很快就急切道：“主没有宽恕我，对不对？” 见她不说话，他深吸了口气，转身朝教会走去。 应明月赶忙拉住他。 瑟纳尔面色严肃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奥芙拉，这件事一旦被主知晓，你将成为神弃之人。” “我知道。” 应明月有些无奈揉了揉眉心，她声音带着些难过，有些沮丧。 “瑟纳尔大人，我已经用了最大的努力，可天空不肯宽恕，难道要看着你被教会处死吗？” “我宁愿被教会处死。” “我不愿意！” 应明月眉眼冷厉起来。 她强势道：“你是我的朋友，在教会你最照顾我，我不会看着你被处死的，天空不能宽恕你，我可以！” -- 第119页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无比坚定的信念，瑟纳尔有些呆愣，他愣了很久，才缓缓垂下头，低声道：“奥芙拉，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没有值不值得，我愿意就行了。” 应明月把东西一股脑塞给他，深吸了口气，祝福道：“瑟纳尔大人，这个世界很大，无论你是否得到天空宠爱，愿你过得快乐、幸福。” 这是她最美好的祝愿。 瑟纳尔手掌收紧，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涌动出来，那是一种面对其他眷者都没有的情感，哪怕世界都觉得他该死，但奥芙拉宽恕了他。 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无论是否得到天空宠爱，都愿他快乐幸福。 奥芙拉刚进教会时，他只是把她当成孩子。 但她不是孩子。 这些日子他仿佛在黑暗里摸索，绝望又惶恐，因为被主背弃而找不到方向，是她给了他唯一的光。 瑟纳尔眼眶湿润，暗暗咬牙：“奥芙拉，我不会让你背负神弃的罪名。” 他将眼前女孩拥进怀中，一字一句发誓：“你应得到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无论如何，哪怕背弃天空，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作为天空的虔诚信徒，这已是他最恶毒的誓言。 应明月有些奇怪他突如其来的情绪，但她很快回过神来。 瑟纳尔神父一向把她当孩子，她也真把他当爸爸了，突然这么煽情她还有点不习惯。 轻轻咳了两声，应明月推开他，快速道：“好了，瑟纳尔大人，你快走吧，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瑟纳尔本身实力就不错，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她并不担心。 松开拥住她的双手，瑟纳尔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他转身的那一瞬，眼里的黑暗铺天盖地弥漫出来。 这一刻他已经背弃了天空。 如何让奥芙拉受到的影响最小，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主动接受黑暗。 神眷者奥芙拉在带他前往天空神国的途中遭到袭击，瑟纳尔神父投身黑暗，背弃天空。 他带着唯一的光，沉入永恒的黑暗里。 第52章 天运之子 可能我就是天空的‘女儿’吧…… 告别了瑟纳尔神父, 应明月怀着可能即将浪迹天涯的心情，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 家里已经在预备搬到康帝斯区那座房子里去了。 她离开教会之前，菲利克斯主教说会帮她照顾家人, 有他在的话, 应明月觉得家人受到的影响应该会降低到最小。 但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 她回到家的时候，在家里当杂活女佣的费丽娜也在，正在帮着收拾东西。 看见应明月回来, 这位邻居小姐有些惶恐给她行礼。 “奥芙拉大人。” 这些天就算再不关注天空教会的人都应该知道，教会多了一位大人, 就是奥芙拉。 他们不太明白天空眷者代表什么意思，但跟神明有关，无论什么都不是他们这些平民可以得罪的。 虽然只是杂活女佣，但费丽娜这些日子几乎把萨琳娜和赫德当男女主人对待了。 现在甚至得知他们即将搬到康帝斯区。 天空在上，那可是奥普斯托最尊贵的地方，有很多贵族都没法在那儿买房子, 赫德一家现在也是尊贵的老爷了。 应明月淡淡点了点头, 没有和她多说什么, 只飞快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些银行凭证和一袋子宝石。 她把这些东西都递给萨琳娜，然后和她说：“妈妈, 我房里的床底下还有一些金镑, 你们到时候记得带走, 这间房子就不要卖了, 空在这里吧。” 萨琳娜有些诧异，“奥芙拉，这些东西你可以自己收着。” 她给的金镑已经足够生活，不需要把所有东西都给她。 应明月露出温和笑容来, 也没顾忌旁边的费丽娜，她微笑道：“我可能短时间内很难回来了。” “什么？” 萨琳娜急切询问：“你要去哪里？是不是教会的任务，你还小，有些危险任务可以和主教大人们商量，他们会理解的，不会让你......” “妈妈。” 应明月安抚了她一下，才用愉快轻松的语气说：“不是教会的任务，是我得到了神明眷顾，即将去往祂的神国侍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啪嗒’一声，是费丽娜手中的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 她慌忙捡起来，惶恐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只是太惊讶了，您、您竟然得到神明眷顾，这、这这简直无法想象。” 应明月并没有怪罪她的冒失，只带着微笑说：“费丽娜，你是我们的邻居，这段时间也工作得很好，如果你愿意，以后依然可以在我们家工作，我让妈妈给你腾出一个房间，作为长期工作的居所。” 她给的钱足够家里人过上富足的生活，但萨琳娜肯定不愿意请那么多女佣来，而且家里不大，确实住不下那么多人，应明月觉得费丽娜人还不错。 费丽娜愣了一下，很快低下头卑微道：“当、当然，为您工作是我的荣幸。” “嗯，很好。” 应明月没有多说，和妈妈嘱咐了几句，交代完事情，她就走进自己的房间。 没动之前存在床底的金镑，她只取走了深渊圣殿联络用的小镜子，和血月蔷薇套装，然后就走出了房间。 -- 第120页 站在门口，她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弟弟妹妹，露出一个无比温柔的笑容来。 “我会回来的。” 在家人担忧又不舍的目光中，应明月再次离开了家，这次也许是远行了。 她摸了摸楼下的木质信箱，深吸口气，告别这个住了一段时间的地方，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当然，在踏上未知旅途之前，她先去了莫斯托区第二个路口3019号公寓。 邪神住在那里。 自从上次被她用天空神像吓唬了之后，这位邪神大人似乎对她的好感下降了很多，但他不知道是不是笃定应明月不会揭发他，并没有搬走。 应明月敲开他的门，在邪神大人警惕目光中展示出自己的双手，表示自己这次来没有带天空神像。 邪神这才让她进门。 “什么事？” 他的语气不算太好。 应明月也不在乎，她大咧咧在他的沙发上坐下，笑着说：“邪神大人，做个交易怎么样？我看你可能还要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 “什么交易？” 邪神斜靠在沙发扶手上，并没有坐在她对面。 “我即将远行，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在奥普斯托的家人。” 邪神似乎有些好笑，他嗤笑了一声，才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你让一位邪神帮你照顾家人？你不知道我只会制造混乱事件吗？” 应明月看了他一会儿，十分平静从书包里掏出颗宝石丢给他。 邪神下意识接住，只看了一眼，那颗宝石以更快的速度被他丢出去，砸在了墙上。 他甚至还有些心悸道：“奥芙拉，你又在挑衅我！” 应明月却轻轻笑了笑，也没看那颗被他砸在墙上的宝石，她笑得很温柔。 “邪神大人，这可是好东西，我从天空的神国中带出来的，教会的长老们都很喜欢，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多给你一些，堆满你的房间，怎么样？” “你在威胁一位邪神。” “我是第一次威胁您吗？” “......” 良久沉默后，邪神无言以对。 “您帮我照顾一下家里人，要是改天您不幸被抓住了，我说不定还能在天空面前帮您求个情。” 应明月语气淡定、态度温和，就是话不怎么好听，反正是明着威胁他。 邪神按了按眉心，突然缓下语气，有些匪夷所思道：“你究竟怎么回事？这东西真的是从天空的神国带出来的？” 他还没听说过进了天空的神国还能回来的。 “对啊。” 应明月又掏出一颗宝石，捏在指尖玩了会儿，笑容灿烂道：“天空格外宠爱我，我说我想回家和家人道别，祂就让安伊娜大人亲自送我回来，邪神大人，我这么受天空宠爱，你怕吗？” 邪神唇角微颤，说不出话来。 “对了，还有霍尔伦，大人辛苦一点，帮我照顾一下他，千万不要将他吞噬了，不然我只好祈求天空来救我这个可怜的朋友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来，在邪神不太好看的神情里站起身来。 “就这样吧，我即将远行，邪神大人，愿天空庇佑您。” 最后一句绝对是在威胁他，邪神敢肯定。 但他说不出话来，毫无疑问，邪神对天空这种主神有着说不出的恐惧和敬畏。 应明月观察了一下他难看的表情，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着回头，极为友好道：“邪神大人，我的金镑都留给了家人，您能支援我一些吗？” “......” 邪神紧紧抿起了唇。 最后应明月费尽心思从他身上扣了1000镑出来。 这位东躲西藏的邪神大人确实不太富裕，看他的样子，要不是应明月即将远行，他都在考虑搬家的事了。 短短时间内他损失了6000镑。 而应明月背着书包，带着他给的1000镑和一些剩余的宝石从莫斯托区走了出来。 瑟纳尔的事情不知道能瞒多久，等教会发现了，那些主教们一定会到处通缉她，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奥普斯托，去往深渊圣殿。 尽管背井离乡，但这里有邪神和菲利克斯主教照顾，家里又搬到了康帝斯区，她也就不是那么担心了。 应明月稍稍有些惆怅地想着。 她抬头看了眼略带昏暗的天空，似乎也在预示着某些风雨即将来临。 “唉。” 叹了口气，她朝互助会的区域走去。 去投靠教皇爸爸了。 应明月心里并不沉重，她带着释然的笑，大步往前。 然而还没走出莫斯托区，有人突然打断了她的释然。 应明月扭头看去，看到菲丽思纠结又愁苦的脸。 “嗯？” 她睁大眼睛，掐了掐对方的手臂，怔怔道：“我出现幻觉了？” 不然怎么看见了菲丽思？ 菲丽思被她掐得倒吸了口凉气，脸上的愁苦之色更重，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应明月想冲上去殴打天空的壮举吓到了她，她这次并没有冷嘲热讽，只哭丧着脸说：“瑟纳尔大人真的背叛天空了。” “？” 应明月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不是之前才送走瑟纳尔吗？菲丽思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主说，他去了南方，离开了奥普斯托，而且带走了他的骑士小队和教会两件圣物。” -- 第121页 “天空知道？” “主当然知道！” 菲丽思咬着牙说：“瑟纳尔原来是天空眷者，他发自内心接受了黑暗力量，你说天空会不会感觉到？” “等等，你说瑟纳尔接受了黑暗力量？” 应明月有些弄不懂了，瑟纳尔这么快就接受了黑暗？不科学啊，他不是天空的虔诚信徒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他接受了深渊之力，而且对外宣称说你带他回神国的时候他袭击了你，逃离了奥普斯托。” 菲丽思脸上的丧气越来越重，最后几乎要哭出来。 “这件事天空教会也许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但主让我来找你，带你回天空神国，否则我也不用回去了。” 这才是她哭丧的原因。 天空神竟然让她出来找奥芙拉，天空在上，她一点也不想接受这个任务的。 应明月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但她很快往后退了一步，目光警惕看着菲丽思。 “我不回去。” 无论怎么样，瑟纳尔逃走就行，至于他信仰天空还是深渊，她并不在乎，但菲丽思竟然想带她回天空神国？天空既然知道她做的事，那她回去岂不是找死？ “不行，你必须跟我回去。” 菲丽思死死拽住她的手，急切道：“我看主没有生气，也许祂只是会训斥你几句，不会惩罚你的。” “你又不是天空，你怎么知道祂没生气？” 应明月用力扳她的手，冷酷道：“你别拖我，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高级魔法师就能随便带走我。” 惹恼了她，她现在就回去叫邪神砍死菲丽思算了。 “主真的没生气，真的！” 菲丽思根本不敢放开她，见她满脸冷酷，她咬了咬牙，一把抱住应明月大腿。 “算我求你，奥芙拉你行行好，看在我们都是同事的份上，我把我所有的存款都给你行吗？你不回去的话我也回不去了，我会成为教会第一位被神国驱逐的圣女，呜呜呜呜呜我死了算了。” 应明月有些恶寒。 菲丽思竟然学她！ 还在大街上抱她的大腿，她感觉整个街上的人都用异样目光看着她们。 “你快起来！” “你答应我就起来。” “我说了不回去。” “那我就不起来了！” 当一位贵族连脸都不要了的时候是十分恐怖的，应明月本身等级又比她低，完全挣脱不开。 就在两个人拉拉扯扯时，略有些昏暗的天空突然被一道雪白光芒穿透，那道光芒准确无误落在拉拉扯扯的应明月和菲丽思身上。 两个人同时僵住。 应明月屏住呼吸，听见耳边响起一道浩大的声音。 “准许你回到神国。” 竟然是天空神的声音。 应明月整个人顿住，差点当场哭了出来。 天空神降。 天空神竟然还关注她这么一只小蝼蚁的行踪，她好想哭。 她和家人说要去神国侍奉天空只是托词而已啊，从没想过真要去天空的神国侍奉祂，这下好了，她想走都走不了了。 应明月在银白光芒中狠狠瞪了菲丽思一眼，把菲丽思吓得浑身一颤，之后就没有之后了，天空神大约看她们拉拉扯扯地太丢脸，直接一道光带走了她们两。 离开前，应明月还看到街上无数人跪伏在地，面露狂热，虔诚颂念。 “天空神降了！” “天空在上，我竟然有幸看到神降！” “那是天空身边的圣女大人吗？我好像以前在教会见过其中一位。” “天空真是宠爱她们。” “那是菲丽思大人！” “另一位是奥芙拉大人！” “听说奥芙拉大人之前只是一位平民。” “天啦，奥芙拉大人太幸运了，不知道她还有没有亲眷留在奥普斯托？我想去拜访一下。” ...... 这一天，奥芙拉和菲丽思在奥普斯托出名了。 虽然以前也被许多人知道，但这是第一次在大街上被天空牵引□□，连带着天空教会都热闹了很多。 天空许久不降下神迹，很多贵族对待教会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虔诚，可现在他们明白，天空依然俯视他的领域。 不论人间怎么热闹纷纷，被直接牵引进天空神国的应明月已经很想死。 她本来准备逃到深渊圣殿去投靠教皇，这下好了，她书包里还有联络用的小镜子，脖子上带着装血月蔷薇的空间装置，全都给传送到了天空的神国中。 天空要是发现了这些还能宽容对她，她觉得她可能真的是神明的女儿。 毕竟祂对待神之子‘瑟纳尔’那么冷酷。 应明月满脸颓废，第三次进-入到天空的神殿之中。 神明依然端坐在神座中央，似乎亘古不变。 祂静静注视跪伏在地的应明月，良久才有些冷漠道：“你违背了我的命令。” 这就是要清算的意思了。 但祂没有直接一道雷霆劈死她，还把她召集到神国来问话，应明月恍惚中觉得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她深吸了口气，偷偷瞥了眼端坐神殿中央面容模糊不清的神明，想了想，往前爬了一段距离。 神明并没有开口，于是她一直爬到了祂的神座前。 -- 第122页 下意识想把手搭在祂的神座上，但想起祂之前的话，应明月又收了回来，她低垂着头，额角几乎触碰到神明的膝盖。 “我错了。” 应明月小声又卑微，并没有试图再反驳神明，她诚恳认错，极为虔诚：“我主，我今年只有十七岁，还没过生辰礼，小孩子思想不成熟，有时候就经常会犯错，您是万物的父，是仁慈的主君，请您宽恕我的罪过，您放心，等我长大，下次再看见瑟纳尔，我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必定为您教训他，您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说完她睁大眼睛，尽力露出无辜神色，仰着头用渴望目光看着天空神模糊不清的脸，满脸的希冀。 天空神低头与她对视了一会儿。 良久，祂平静道：“没有人敢违背我。” “是，我错了。” 应明月伸出手，掌心朝上，摊在他面前，然后咬着唇角可怜巴巴道：“请您教训。” 她显然用一种含糊的办法，试图模糊‘违背’和‘犯错’这其中的边界。 前者触怒神明可能会死，后者大不了就打她一顿得了。 她应明月又不是没被打过。 天空神又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 应明月眨巴着眼镇定与祂继续对视。 就在她觉得神明大人可能压不下脸面来动手打人的时候，天空神伸出了手。 他的手完美没有一丝瑕疵，如同这世间最美丽的珍宝。 然后神明重重打在了她掌心。 “嘶——” 应明月倒吸了口凉气。 天空神这是铁打的手吗？好他妈痛！ 而且神明不止打了一下，一下之后，他抬起掌心，又给她一下。 “啊！” 应明月这次没忍住，她惨叫了一声。 这一声吓得守在神殿门口的菲丽思剧烈颤抖了一下，她怀疑天空神在里面用雷霆劈奥芙拉。 而天空神一共用祂铁打一样的手狠狠打了她掌心三下，才放下手掌。 应明月抬起手看了一眼，掌心都红了。 她满脸惨然吹了吹掌心，可怜巴巴缩在天空神的神座边上，用饱含泪水的目光看祂。 然而神明面容模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天空神依然用冷漠的声音说：“退下吧。” “是。” 应明月吸了吸鼻子，没让泪水落下，她手脚并用爬出了神座台阶范围，这才起身朝神殿外走去。 离开天空神殿之后，她长长出了口气。 殿外菲丽思还有其他神侍紧张看着她，询问道：“主是不是生气了？” 应明月这时候已经恢复了淡定表情，她微微挑眉，冷静道：“怎么可能，主要是生气了，我还能这么完整地走出来？刚刚我摸主的神座的时候太紧张磕了一下，不用担心。” “嘶——” 菲丽思睁大眼睛羡慕道：“你摸到了主的神座？” “当然。”应明月对她露出略带倨傲的笑来：“主说了，我是祂最宠爱的孩子，瑟纳尔那件事不用再计较了，今天开始，我要为主清扫道路，聆听主的教诲。” 虽然在天空神面前怂得一批，可在外面该有的气度还是要有的，她这么一说，外面这些神侍看她的眼神多敬畏，而且她敢保证，没人会拿这件事去询问天空神，神明自然也不可能这么无聊来解释，大不了下次再挨两下好了，二五仔无所畏惧。 应明月回头看了眼紧闭的神殿大门，微微抬起下巴，一点也不见刚刚的卑微可怜，她哼着曲子迈开悠闲的步伐，在菲丽思羡慕的目光中离开。 说实在话，天空好像确实挺宠爱她，虽然那几下挺痛，可这惩罚实在不值一提，瑟纳尔只不过是莫名其妙出现了黑暗力量就要被处死，她可是实打实做出了背叛神明的事。难道她真的是传说中的‘天运之子’？ 应明月默默想着，顺手把路上看着顺眼的‘小石子’捡到书包里。 第53章 叉腰 侍奉主。 作为天空神国的新晋侍者, 应明月和菲丽思开始了在神国工作的第一天。 菲丽思如愿以偿，去了神明左右侍奉，应明月也如愿以偿, 被安伊娜安排去清扫神殿前的道路。 天空神国很大, 天空神殿高悬神国之中，虽然用神殿来称呼，但其实是一大片有点类似悬浮岛一样的建筑群, 而不是单单一座殿宇。 里面工作的人自然很多，不止应明月。 她负责清扫的道路只是神殿正前方通往悬浮岛之外的一条石砖路。 当然, 石砖是谦虚的说法，其实就是一条‘宝石’路。 路边种满了鲜花、奇珍异草，花草之间落有许多碎石子，偶尔还能看到某些不认识的树上结着果子。 神国没有黑夜，这里也没有四季，永远都温暖如春、鲜花盛开。 应明月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白色长袍, 头戴银色王冠, 拿着一把扫把, 应该是扫把, 因为和扫把长得很像，但手柄也是宝石做的。 她盯着脚下光洁干净的‘石砖路’, 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地面很干净, 连灰尘都没什么, 更别提垃圾了, 这么干净还要清扫？ 应明月默默看了眼其他人，发现即便是很干净的地方，他们也在认真打扫。 当然，还有很多飞舞在空中采摘花蜜的男男女女。 -- 第123页 她看了一会儿, 随手拉住了一位男性眷者，询问道：“请问，采摘这些花蜜是直接喝吗？” 男性眷者有些意外，不过很快认出了这位是刚刚才来神国的眷者，他温和道：“这是为了酿酒，我主常饮美酒。” “美酒？” 应明月想了想，突然想起来一个严肃的问题，她不动声色道：“神明的美酒，是不是富含灵性，对晋级有好处？” 连天空教会的食物都能富含灵性，没道理天空神吃的东西平平无奇吧？她可是看见那些侍弄花草的人，用灵性和一些她说不出名字、但一看就是宝物的东西在灌溉。 男性眷者点了点头，随口道：“神国中的一切对普通人来说都有好处，神明的美酒能提升天赋，不过这是神明的东西，没有祂的恩赐，谁也不能擅动。” 他为应明月解释了几句，然后又警告了她一句。 应明月随意点点头，笑容乖巧道：“好的，谢谢您。” 她谢过男性眷者，拿着‘扫把’开始清扫并没有一丝灰尘的地面。 但脑海里已经开始想‘喝到天空神美酒的一百零八种方式’。 提升天赋！ 竟然不是提升灵性？ 奥芙拉最惨淡最无奈的是什么？就是天赋！因为天赋低劣，她才需要买药剂用来晋升，如果可以直接提升天赋，那她岂不是很快就能晋升？ 果然是神国，到处都是宝物。 应明月之前还在心疼自己被天空神抓了回来，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这是机遇！而且是大机遇！ 这哪是神国，这简直是个宝库嘛。 一边想这些事情，她一边低头清扫道路，偶尔看到大一点的、闪一点的、纯净一点的宝石就随手塞进自己书包里。 所有眷者就她不同，她背着书包，而且应明月现在有点审美疲劳，一般般的宝石她都不想捡了，到处都是，她现在只捡稀有点的。 在这期间她还偷摸着尝了口旁边树上的果子。 天空神国里所有一切都是属于神明，没有神明的准许，哪怕是一枚果子也不能私拿。 应明月没有违背这个规定，她直接动嘴咬了一口果肉，但没有把果子摘下来，那颗带了牙印的果子现在还长在树上，如果有某位眷者摘到了这枚果子也许会大吃一惊。 但那枚果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在路边上，算不上很好的东西，她并没有觉得多好吃，只是里面饱含的灵性很多，超过了她在教会食堂25金镑一份的食材很多倍。 路上随便长的果子都有这效果，应明月对于神明的美酒愈发期待起来。 当然，不吃白不吃，虽然味道一般，但她也偷摸着啃个挺多枚果子，很多枝头上的果子只剩下半边，或者干脆只剩下一个果核，但还长在树上。 也亏没人看见，看见的人肯定要骂一声缺德，没见过这么吃东西的人。 但应明月吃得挺饱。 她可能打扫了两个小时的道路，其中有一个半小时都站在路边上仰头啃树上的果子。 有人来了就象征性扫两下，没人了就吃东西。 结束完一天的工作之后，菲丽思满身疲惫地回来，看见的就是应明月吃饱喝足的满足模样。 “？” 神国里并没有食物提供给眷者们，因为住在神国的眷者们等级都很高，食物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必需品，在这里，光吸收空气中游离的元素和灵性分子就能支持他们日常所需，偶尔还会有神明的恩赐，准许品尝神国里的各种美物，等级最低的就是新来的菲丽思和奥芙拉了。 可菲丽思好歹是高级魔法师，奥芙拉才低等级魔法师，她到哪里去吃饱喝足了？ 她侍奉了神明一天，可是累得很。 菲丽思甚至都有些后悔要去神明身边侍奉。 她们因为是一起来的，安排的住所也在一起，她回来之后就看到躺在床上一脸舒适的应明月轻轻掀起眸光看了她一眼，语气悠闲道：“回来了。” 简直离谱！ 菲丽思实在没忍住，拖着疲累的身体走到床边问她：“你今天的工作累吗？” “不累啊。” 应明月随意伸了个懒腰，翻了下身，悠哉道：“主的神国不愧是令人向往的地方，快乐、轻松、令人满足。” 菲丽思：“......” 要不是应明月看起来确实很愉快，她都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奥芙拉了。 可都是一起到主的神国侍奉，她选的还是更亲近主的工作，没道理差别这么大吧？ 菲丽思抿着唇角难受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要不你明天也和我一起去侍奉神明吧？” 应明月下意识就想拒绝，但她很快想起今天那位男性眷者说过的话。 天空神喜欢饮用美酒，他的美酒可以提升天赋。 她眸光微动，突然对菲丽思点了点头，愉快道：“好啊。” 菲丽思有些意外，但她没想太多，只觉得应明月也想侍奉神明左右。 这很正常，只要是在天空神国里工作的人，无论男女，每个人都无比期待与主亲近，每个人都梦想着能常伴主的左右，奥芙拉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因为劳累，菲丽思很快就放下思绪，准备休息。 神国里没有黑夜，但人还是需要休息的，特别是她们这种等级不算特别高的眷者。 -- 第124页 第二天，在一如既往的光明中醒来，菲丽思果然记着昨天的话，非要拉应明月一起去侍奉神明。 应明月没有拒绝。 于是她很快就知道菲丽思为什么这么累了。 她每次见到天空神都是在他的神殿里，可事实上天空神并不是永远呆在祂的殿宇，也并不是万年如一日静坐在神座上，神明也会有一些消遣活动。 比如祂会赏花，会靠在神座上聆听信徒们的祷告，还会饮用眷者们酿造的美酒，甚至会看书，会绘画，会奏乐。 和应明月见过的一些大贵族一样，神明的生活过得无聊又优雅。 菲丽思虽然侍奉神明左右，但并没有得到与神明交流的权力，她只是跪坐在神明的神座边上，为祂湛酒。 期间还要保持高度警惕，以防自己做了什么触怒神明的事。 一天下来别说轻松愉快了，她整个人都觉得晕乎乎的。 这次拉上了应明月，多了一个人侍奉神明，但她发现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变好，因为应明月一点也不尽职，她捧着酒壶同样跪坐在天空神身边，但她一直在四处张望，一点也不专心，偶尔还把目光放在神明的杯子和自己手中的酒壶上，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一直到神明喝完酒，祂离开了殿宇，菲丽思才松了口气，抱怨道：“你怎么这样？都是我在给神明湛酒。” 应明月根本没理她。 天空神一共喝了两壶酒，她手中的酒壶都空了，唯一还剩下的只有摆在桌上的半杯，那是天空神喝剩下的，祂将酒壶和杯子都留在了这里，等待眷者们收拾。 应明月目光直勾勾盯着那只杯子。 菲丽思跟她说了好一会儿话也没听到她回复，然后就看见她直勾勾盯着神明喝过的杯子，她突然有些惊慌道：“你干什么？这可是主的杯子，你别乱来。” 她害怕极了这个女人的凶残。 但应明月根本没看她。 她依然盯着那只杯子，准确来说是杯子里剩下的半杯酒。 再多的眷顾、再好的后台也比不上她自己强大，她一定得利用这个机会改变自己的天赋，哪怕只是一点点都好。 于是在菲丽思心惊胆战的目光中，应明月飞快冲上去握住了那只杯子，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嫌弃被天空神喝过了，她一仰头就给自己灌了下去，只剩下菲丽思在旁边目瞪口呆的表情。 微凉的酒液落入咽喉，有些冷意，很快就像在她身体里烧起了一团火，炙热得很。 耳边还传来菲丽思惊惧的声音：“主。” 应明月被这团火烧得有些迷糊，她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到了神明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就站在她身后。 但她已经来不及说一个字，神明的美酒除了能改变天赋，也有它该有的作用，比如会醉。 神明喝了没事不代表她喝了没事，应明月只来得及眼神茫然眨了下眼，下一刻就双眼一闭，‘扑通’倒了下去。 因为太过突然，她的脑袋还磕在了神明的神座扶手上，发出好大一声响，然后才从神座边上逐渐滑落。 菲丽思忍不住捂住眼睛，吓得不敢偷看。 神明依然没什么感情的淡漠声音响起：“退下。” 她也不敢再看倒在地上的应明月，捧着酒壶飞快就离开了大殿。 而天空神站在原地默默注视了应明月很久，许久之后，祂往前一步，伸出完美修长的手摸了摸应明月的脑袋。 刚刚磕到的那一块此时肿起了好大一个包。 不过某位被酒灌醉的小眷者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醉得不清。 天空神摸到她头上那个包之后收回了手掌，他目光扫过因为应明月倒下而从她书包里滚落出来的‘碎石子’，视线略微停留。 然后神明跨过她倒在地上的身体，坐到了神座中央。 祂看着被应明月喝过的那只杯子，似乎在思考，又或者只是照常静默。 神国中每一位眷者都想与祂亲近，都想得到祂的宠爱，但真敢上手的只有她一个。 不知道过了多久，神明起身，走到应明月身边，祂弯下腰伸手抚过她后脑，看着她头顶那个大包消退下去，神明微微凝视，然后消失在神殿之中。 空旷的神殿，只剩下应明月倒在神座边上，依然不省人事。 在没有日月和昼夜的更替，她不知道睡了多久，终于从一片寂静中醒来。 睁开眼睛，应明月愣怔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她第一件事就是先检查自己的天赋。 试着吸纳灵性元素，她发现速度果然快了点。 也就是说神明的美酒真的有用！ 应明月无声比了个‘奋斗’的姿势，这才开始打量周围环境。 她依然还在神殿里，此时神殿只有她一个人，神明和其他眷者都不在，神殿大门也关着，甚至无法从光影的变化中得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应明月只觉得自己应该睡了挺久。 她伸了个懒腰，捡起书包里滑落出来的宝石，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带着开心愉快的笑朝神殿门口走去。 打开大门，不出意料看见了菲丽思。 她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一直蹲在神殿门口，看到应明月面带笑容从神殿里走了出来，她愣了一下，才冲过来仔细打量她。 -- 第125页 “你没事吧？” 她未必是关心她，但害怕肯定是真的。 毕竟她也没见过应明月这么凶残的女人。 应明月淡淡扫了她一眼，愉快道：“我能有什么事？” “神明祂......没有惩罚你？” 菲丽思有些不可思议，不等她回答又飞快说：“你在神殿里呆了两天才出来。” 两天？难怪她有点腰酸背痛。 应明月微笑的神情稍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勾起唇角，挑了挑眉，叉着腰说：“我在里面侍奉神明哦。” 菲丽思立刻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不然你能在神殿里呆两天？” 应明月得意一笑，没有再理会她，只保持着叉腰姿势往前走，还轻描淡写恐吓她：“菲丽思，你可要好好讨好我，不然我让主把你丢出去。” 菲丽思脸色瞬间愁苦起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看着应明月叉腰走远。 只是她们两都不知道，应明月离开神殿之后，神明再次出现在神座中央，祂模糊不清的面容看向神殿之外，沉默无声。 那个小眷者......好像又在用他的名字造谣恐吓其他眷者。 第54章 聪明的应明月 矜矜业业。 吃到了甜头, 应明月对天空神国更加喜爱起来。 神明的美酒她要是能多喝几次，说不定会变成和瑟纳尔他们天赋一样好的天才魔法师，这可是以前的奥芙拉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 并且因为她的造谣, 她在神殿中‘侍奉主两天’的谣言愈演愈烈, 大家渐渐地都相信了奥芙拉是不一样的，主竟然允许她侍奉。 天空神虽然看到了这些谣言，但祂没有兴趣去和眷者们解释应明月只是自己在神殿里躺了两天, 也因此，应明月作为‘主最宠爱’的眷者, 成功以刚入神国的身份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和尊敬，这比依然默默无闻的菲丽思要好太多。 但菲丽思也没办法，论凶残程度，她哪儿比得上奥芙拉。 她可不敢去抢天空神的酒喝。 只是让应明月有些失望的是，天空神之后很多天都没有饮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偷偷喝祂的酒造成的影响。 她只好把目光盯上了神明其他东西。 祂的酒能让人天赋提高, 那其他东西呢？ 教皇的衣服都是圣器, 神明呢？祂看的书会不会蕴含了神秘世界的力量, 让她能一看就顿悟？神明演奏的乐曲应该不是普通的谱子吧？连外物都这么宝贵, 那神明本身呢？不知道祂掉不掉头发，祂的头发也许比圣器还珍贵。 应明月漫天漫地想了很多, 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所有和神明有关的都是金镑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如果有机会, 她一定要薅一薅羊毛。 反正天空神看起来脾气不错, 应该不至于因为这点身外之物就劈死她，大不了打她两顿，谁还没挨过两顿打呢。 带着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想法，应明月在之后几天特别注意天空神的一举一动, 时时刻刻监视有没有可以让她薅羊毛的机会。 天空神成为神明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无孔不入的注视。 凡人不可直视神，在某位小眷者的眼里，这一条规矩她完全看不见，天空神发现她十分疯狂地收敛和自己有关的一切东西，就连祂赏过的花、看过的书、坐过的椅子她都要悄悄上去摸一把，有时还会翻来覆去地看好几遍，然后抱在怀里念念有词。 模样像极了一个狂信徒。 天空神国里的眷者们虽然大多抱有对神明的痴迷和爱慕，但没有一个人会将这种痴迷表现在表面上，其他人看起来都优雅而温和，符合神国与眷者的身份，除了应明月。 虽然她痴迷的东西其实并不是神明本身。 她这些举动都被一起侍奉神明的菲丽思看在眼里，菲丽思第一次觉得奥芙拉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大人物，因为她太厉害了。 她都不知道她竟然是天空的狂信徒，对神明的一切都这么痴迷，看得她毛骨悚然。 就是这么痴迷天空的奥芙拉，她在不久之前还违背了天空的命令，做出了假冒天空神谕、释放瑟纳尔的举动。 她连这么痴迷的神明都能毫不犹豫说背叛就背叛，哪天要是看她不顺眼，岂不是默不作声就会弄死她？ 菲丽思害怕极了，甚至后悔以前为什么要和这么可怕的女人作对。 神国好危险，还要和奥芙拉住在一起，她想回家。 而应明月对所有人的想法一无所知，她只是专注在薅天空的羊毛上，希望能再发现点什么，提高她的天赋。 可天空像是和她作对，祂不仅没有再饮用美酒，还从某一天开始，把自己接触过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让应明月连摸一摸的机会都没有。 一连半个月过去，她都没能再找到什么提高天赋的宝贝，只在忧愁之余偷偷去果园里啃了几枚挂在树上的果子。 果然比路边随便长的好吃多了。 但即便如此，这些果子也只能提升灵赋，提高不了天赋。 她觉得自己的天赋再提高一点，也许很快就能突破到中级魔法师了。 这个对别人来说十分简单的等级，对她来说却很艰难。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应明月在某天侍奉的时候，鼓起勇气询问神明。 -- 第126页 “我主，眷者们这些天又酿造了新的美酒，您要饮用吗？” 天空神模糊不清的面容静静看着她，似乎透过她乖巧表情看到了那一丝隐藏的疯狂。 但应明月看不清祂的五官，她也不在乎神明打量，依然保持着乖巧甜美的笑，似乎自己只是正常提议。 天空神有些淡漠地想着。 ——这个叫奥芙拉的小眷者，又想亲吻他的酒杯？ 神明不可冒犯，也许他该让她知道什么叫规矩。 于是祂十分冷漠地说：“奥芙拉，你该向菲丽思学习。” 应明月立刻把目光转向另一边的菲丽思，并同样露出乖巧甜美的笑容。 菲丽思浑身一颤，满眼都是畏惧，她不敢说话，但是飞快摇头。 不是她，跟她没关系！她没挑拨奥芙拉和神明的关系！ 应明月这才收回目光，依然笑得愉快，她恭敬伏下身子，声音甜软道：“是，我主。” 啧。 她倒是想和菲丽思学习，可看看菲丽思那怂样，没遭过毒打的贵族小姐这段时间在神国过得像做梦一样。 只不过不是什么美梦。 应明月有些骄傲地想着，并且往神明的神座边上挪了挪，在祂的神座扶手上蹭了一下。 天空神沉默无语。 神明的威严让祂无法做出不符合身份的动作来。 但应明月不在乎，随意蹭了一下之后，她又用软绵绵的声音继续说：“我主，您真的不需要饮用美酒吗？您已经十多天没有饮用过了。” 她也有十多天没喝过了，非常想念。 天空神依然沉默，许久才用淡漠的声音说：“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是，您说的是。” 随口应了一句，应明月似乎已经觉察到祂真的不会生气，她又往神座边上近了近，试图和神明产生交流。 “我主，您的威严倾倒世界，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博学的存在，您能教导我一些魔法吗？” 说来惭愧，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进-入天空教会也不短了，但只会两个很简单的初级魔法，这还是之前在教会瑟纳尔闲暇时教她的，那段时间一直发生各种事情，她根本没时间好好学习。 现在在天空神国终于有时间了，可大家学习的知识太高级，就连菲丽思也是高级魔法师，应明月根本看不懂他们平时关于魔法知识的交流。 天空静默了一会儿，似乎认为她这个问题还算得上是个正经问题，于是祂开口：“你想学习什么类型的知识。” 应明月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天空竟然真的回答她，她顿时眸光一亮，越发凑近上去，喜悦道：“我主，您能教我几个厉害一点的初级魔法吗？” “......” 天空神被神秘遮挡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罕见沉默。 祂的语气似乎有些波动，“初级魔法？” 祂看着跪在身边的小眷者，这才注意到她只是一个初级魔法师，属于刚刚摸到神秘世界大门的菜鸟，祂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在神国看见这么低等级的眷者了。 “嗯嗯。” 应明月却跪伏在祂身边，满脸开心，殷勤的模样只差往神明身上爬，她用满是渴望的语气说道：“您教导的初级魔法，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初级魔法。” ——可那也是初级魔法。 天空神突然有些后悔刚刚回答这个小眷者的话。 但神明从来不会反悔。 祂在稍许沉默之后，伸手点在了应明月眉心。 微凉指间与她眉心一触及分。 应明月目光一怔，突然感觉脑海里多出了一些记忆，是关于初级魔法的记忆。 也许是觉得她接受不了太多，神明只教导了她两个初级魔法。 一个叫做点火术，一个叫做冰冻术。 名字朴实无华，但威力不算小，而且因为神明亲自灌注进她的脑海，她才学会，就觉得自己已经很熟练了。 应明月接触魔法世界以来看过不少大人物出手，但她自己很少出手，因为敌人的等级都太高，就算出手，通常也是使用神明眷顾之力，属于她自己的力量太浅薄，而且她也不会什么魔法。 但现在她一下子学会了两个初级魔法。 应明月有种得到了新奇玩具的迫不及待感，当场就伸出一只手，火系元素在她掌心汇聚，‘腾’得一下，一团橘红色的光焰凭空燃烧起来，悬浮在她掌心，但她没有任何不适感。 她睁大了双眼，把这团火在两只手上换来换去，换了好几次才捧着橘红的火焰，用充满崇拜的目光看着天空神，赞美道：“我主，您教导的魔法好厉害啊。” 天空漠然无语，对她的赞美毫无感觉。 祂是主神，强大无比，难道要因为一位眷者夸奖初级魔法而感到开心？ 祂的态度冷淡，可这并不影响应明月的兴奋，她玩了好久的火，又换了冰冻术出来玩，直到天空神都有些不耐烦了，祂开口提示她：“只是最初级的魔法知识。” 最低等级的魔法，没必要不停炫耀了。 “是。” 应明月这才依依不舍收起冰冻术，感觉体内灵赋消耗得挺大，她又凑在神座边上乖巧询问：“我主，您可以赐予我一些提升天赋的宝物吗？” 眼看天空神天天不喝酒，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应明月干脆趁着现在气氛好，她直接问了出来。 -- 第127页 天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消失在神座上。 应明月眼神茫然，有些不明所以问另一边的菲丽思：“我主怎么了？” 菲丽思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如果一只蝼蚁不停地询问你蝼蚁要吃什么才能长大，你烦吗？” 她用浅显易懂的比喻说出了天空神的心情。 应明月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今天确实问得多了一点，但她很快无所谓道：“没关系，明天再继续侍奉主。” 说完她用危险目光盯着菲丽思，吓唬她道：“菲丽思，你把我比作蝼蚁，我记住了。” 菲丽思脸色抽动了一下，忙解释道：“我不是特指你，我也是啊。” 对于生命永恒的神明来说，她们确实只是一只蝼蚁。 “你真没志气。” 应明月有些不屑瞥了她一眼，气定神闲道：“蝼蚁就一辈子都是蝼蚁吗？只要努力，蝼蚁也可以变成巨人，人要学会争取，神明也不是一出生就是神明，你看，我今天询问我主，主就教导了我，你不争取，主怎么会教导你？” 她说得理直气壮，听得菲丽思心惊胆战。 奥芙拉的话是没错，可你在神殿说这些话真的好吗？ 而且......奥芙拉是不是没看天空圣典，主神就是一出生就是神明啊。 她微微咬了咬唇，到底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而应明月则心满意足结束了今天的侍奉。 第二天她照例想侍奉在神明左右，却被安伊娜告知，神明给她换了个职务，让她去管理花圃。 应明月十分气愤。 “为什么？主是不是厌倦我了？” 她才尝到一点侍奉神明的甜头，天空神就要打发她去当园丁？不可能的，她今天死都要死在天空脚下。 安伊娜面带微笑，语气温和从容安慰她：“奥芙拉，主依然宠爱你，只是想给你换个工作，也许明天祂就会重新召唤你侍奉在身边了。” “我不信！” 应明月提起裙角就往天空神殿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道：“要是主嫌弃我，就让我死在神殿好了！” 因为她的激烈话语，没人敢阻拦她，她成功闯进了神殿。 神明正在看书，看到她推开门闯进来的模样，祂动作微微一顿，随后才平静道：“奥芙拉，我不是让你去管理花圃了吗？” 应明月满脸虔诚和悲伤，一个箭步冲到神座边上，她跪伏而下，用力吸了下鼻子，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瞬息而落。 “我主。” 她伸出手捏住了神明的衣角，眼里的泪流得更汹涌了，声音却显得卑微又可怜。 “您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天空看了眼被她小心翼翼捏住的衣角，默然无语。 应明月就继续可怜又悲惨哭诉：“您虔诚的信徒只想侍奉在您身边，不能侍奉在您身边，我觉得生命失去了意义，您要是想赶我走，我就在神殿外长跪不起。” 应明月甚至用上了以前看宫斗剧妃子们在后宫争宠的经验。 天空神有些意外。 他只是让奥芙拉去管理花圃，又不是驱逐她离开神国，可这个小眷者哭得像死了全家一样悲惨，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 但神明的馈赠无论好坏眷者都应该接受，以前的眷者都很乖巧，唯独这一个，天天都要闹出点动静让他注视到。 祂沉默了一会儿，在应明月越哭越高的哭嚎声中平静道：“那就......留在神殿吧。” 对祂来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应明月顷刻间收回了哭泣，她抹了抹眼上的眼泪，喜滋滋道：“感谢我主。” 太好了，又可以继续薅羊毛了。 果然，眼泪是人类最有利的武器，特别是对天空神这种脾气不错的神明来说。 于是侍奉在神明左右的依然是她和菲丽思。 菲丽思现在只当自己是个摆件或者工具，在神明和应明月面前十分收敛，目光里常透着说不出的可怜意味。 所以主要能和神明产生交流的依然是应明月。 天空神在看书，应明月就直勾勾盯着祂模糊不清的脸看，目光强烈到天空神也有些忽视不了。 祂放下书，淡漠道：“不可直视神。” 这些规矩原本天空教会应该都会教导，菲丽思就做得很好，可这个叫奥芙拉的小眷者似乎根本没看过天空圣典，使劲盯着祂看，似乎想用目光在祂脸上戳个洞出来。 神明从来没为狂信徒烦恼过，但祂现在开始烦恼了。 应明月在祂说完那句话之后倒是规规矩矩低下头，然后她用乖巧的声音询问：“我主，您能赐我一本书吗？” 天空神看得那么认真，她也想看看是什么好东西，能不能让她像仙侠小说里一样一朝顿悟，然后蹭蹭蹭往上晋级。 而天空神以为她又开始想方设法接触祂触碰过的东西。 以前还是偷偷摸摸，现在已经开始当面祈求了。 但狂信徒并不在教会打击的范围之内，很多人甚至觉得狂信徒这个称呼是最自己虔诚信仰主的赞美。 祂如果因为这个惩罚奥芙拉，似乎有些太不近人情，毕竟信仰和爱慕是人们无法控制的。 天空神静默了片刻，把手上的书递给了她。 应明月飞快接过，满脸欣喜翻了几页，然后她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 -- 第128页 这好像不是阿尔廷的通用文字。 她目露难受，忍不住抬起头小心翼翼祈求道：“我主，我看不懂。” 宝藏就在眼前，她却不能打开，这太难受了。 神明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祂平静道：“这是圣托大陆的古代文字。” 这个课程天空教会好像有教导，算不上特别罕见的知识，因为神国里有不少古代文字书写的书籍，所以祂的眷者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古代文字。 但现在这个人出现了，应明月真的看不懂。 她是有史以来最快进-入神国的天空眷者，也是在教会待的时间最短的眷者，甚至是年龄最小的，很多东西根本没学过。 她露出有些可怜的表情，眼巴巴看着天空神，希望神明大人能给她翻译一下。 神明也注视了她一会儿，然后祂把书给了在另一边侍奉的菲丽思。 菲丽思手忙脚乱接过书籍，明白神明的意思，她深吸了口气，很快开始翻译成通用语念给应明月听。 “圣托三十年，主宰南方的火之君主因触怒主神陨落，开启了南方大陆混乱战争的序幕......” 应明月认真听着，发现这是一本书写圣托大陆历史的书籍。 但这些历史她从前没听说过，比如什么‘火之君主’，这是哪位？还有南方大陆的混乱战争，她只听说过东大陆的阿尔廷和西大陆的赫兰柏，这是天空和深渊的领地，但南方大陆和北方大陆就不清楚了，好像没有什么强大的帝国，按理来说，圣托大陆世界总共有四块大陆，这两方应该也有强大帝国才对。 这些和她暂时有些距离，应明月只是当故事听着。 菲丽思念了大概半个小时，念得口干舌燥，偷偷看一眼神明，发现祂只是沉默坐在神座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她念书，反倒是应明月听得聚精会神，她念完整本书之后，这个凶残的女人还有些意犹未尽道：“怎么停下了？” 菲丽思脸上的愁苦之意更重，但她不敢说什么，只是恭敬对神明回禀道：“我主，这本书念完了。” 天空神轻轻点头，又看向应明月。 应明月也看着祂。 与神明模糊不清的面容对视了一会儿，她想起祂刚刚说的‘不可直视神’，忙低下头，然后又急忙说：“主，您可以教导我学习古代文字吗？” 天空神身躯模糊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要离开，应明月眉心一跳，忙急中生智换了个话题，“我主，我可以帮您捶腿吗？” 天空神大约没听说过这种祈求，祂沉默了片刻，在应明月殷切目光里轻轻点头。 只要不说话，一切都是好的。 应明月果然闭上了嘴，她挽起袖子，本着矜矜业业的职业操守，开始给天空神捏腿。 一边捏还一边询问：“您觉得这个力道怎么样？要不要再重一点？” 天空神默然无语，没有回答，应明月就自己体会着给祂捏重一点或者捏轻一点，心里还想着神明不愧是神明，腿长得都这么好看。 旁边的菲丽思目光诡异看着她蹲在神座边上给天空神捏腿，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奇怪画面。 自从奥芙拉进了神国之后，神国的氛围都有些变了，变得奇怪极了。 但应明月没在乎她的目光。 菲丽思懂什么？有付出才有收获，等她捏完了腿再问神明祈求赐予，神明好意思不给？ 年轻人啊，不懂职场规矩。 她一边开心想着，一边继续捏腿，丝毫没注意到天空神的目光已经在她手上停留了好久。 这个小眷者......好像越捏越往上，她在占神明的便宜？ 天空神有些恍惚，甚至有些震惊，祂第一次碰到敢这么明目张胆渎神的人。 第55章 神国的‘特产’ 被神明宠爱的奥芙拉。…… 就在某位小眷者力道越来越往上时, 天空神终于伸出手。 祂微凉指尖搭在了她手背上。 “可以了。” 神明的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波动。 应明月有些疑惑抬头，但并不能从他模糊不清的面容中看出什么, 只好说了句：“我主, 我还没给您捶那只腿呢。” 只捏了一只腿不会不舒服吗？ 但神明没有任何动容。 她只好有些可惜收回了搭在天空神小腿上的手。 不过好歹捏了一阵子，应明月觉得自己也付出了劳动，她微微抿唇, 试探道：“我主，您明天需要饮酒吗？” 她觉得自己暗示得很明显了。 她帮神明捏腿, 希望神明明天能像上次那样赐予她一杯、不，半杯美酒就好。 但天空神将目光注视在她虔诚且真诚的脸上，仿佛从这份虔诚中看出了一丝奇怪意味。 奥芙拉果然在觊觎他。 并且她已经将之赋予行动，丝毫不加掩盖。 这不算什么困扰，但确实是一件需要解决的事情，天空神仁爱世人, 祂的爱给所有人, 对于爱慕祂的眷者来说, 神明高高在上, 公正公平，祂是无情的。 奥芙拉还小, 也许不明白这一点。 天空神微微思索, 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再次开口：“奥芙拉, 你的年纪还小，不像其他眷者那么成熟，我准许你暂且离开神国，长大之后再来侍奉我。” 这是天空神给予信徒的仁慈。 -- 第129页 委婉提醒她, 神明不可侵犯。 但应明月有些傻眼了。 天空神这是什么意思？要驱逐她吗？还是嫌弃她按腿没按好？可她才薅了一点点羊毛啊，根本不舍得离开。 应明月只愣怔了一下子，飞快露出悲痛到无法自己的表情来。 “我主——” 但天空神这次立刻打断了她。 祂的声音冷漠无情、高高在上，充满神明的浩大。 “神谕不可更改，去吧。” 这是祂对奥芙拉的仁慈，以免她犯下更大的错误。 只是应明月实在不甘心，她咬着牙，伸手抓住了神明的神座，大有打死不离开的意思。 天空神瞥了眼她的动作，顿了顿，祂声音缓和了一些，祂说：“我赐予你一杯美酒，你可以带出神国，慢慢品尝。” 神明的美酒凡人享受不起，像应明月上次那样，半杯酒能昏睡两天，但只要不一口气喝下，兑水慢慢稀释，就可以当做药剂一样正常服用，只是过程会延长一点，但这样对凡人来说更好更稳定。 应明月想要倾诉悲伤的动作一顿，她微抿唇角，偷偷瞄了眼神明模糊不清的面容，似乎能感觉到那种不可抗拒、威严不能冒犯的气势。 显然，天空神这是打定了注意要让她暂时离开神国，可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她偷偷薅了几次羊毛？神明这么小气吗？ 应明月百思不得其解，但到底看神明心意已决，她叹了口气，有些丧气垂下头，闷闷道：“是。” 不等神明点头，她又小心翼翼询问：“我主，我实在舍不得离开您，您放心，这次离开神国，我一定到处游历，早日成长起来，再回来侍奉您，请问我可以带些神国的特产离开吗？” 天空神有些没理解她说的特产是什么东西，但她能认清自己的错误，并且愿意改正是最好不过的，于是祂点点头：“可以。” “好的，谢谢您！” 应明月立刻露出开心愉快的笑来，想了想，又问：“我主，我要是遇见了不能解决的事，我向您祷告，您能接我回来吗？” 这句话说完，她的表情变得可怜兮兮，大有天空神不答应她，她就不走的感觉。 天空神沉默片刻，终于还是点头表示答应。 于是应明月在离开天空神国之际，又为自己争取到两个权益。 可以带走神国中的一些东西，以及能随时向天空神祷告，祈求祂接自己回来。 然后还得到了一整杯美酒，这样看来，好像也不是很差。 毕竟以后还能回来，应明月觉得不用太急。 她心满意足离开神明的殿堂，神座上的天空神也对她的乖巧感到满意。 唯有一旁侍奉的菲丽思露出羡慕又愁苦的表情来。 她也还小啊，天空神怎么不让她离开神国？怎么不操心她也没长大成熟？果然眷者也分宠爱和不宠爱的，神明真宠爱奥芙拉。 在她羡慕的目光中，应明月带着满面丰收的喜悦，主动去找了安伊娜大人，然后让这位大人‘借’给她一个巨大的‘蛇皮袋’。 唔......总之是个很大的袋子，什么材质的应明月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来趟天空神国，又得到了神明的准许，可不得多带点东西走？她虽然有装血月蔷薇和永恒治愈的空间装置，但那两个空间装置不适合装其他东西，所以应明月不得已还是得用袋子装。 那个巨大的‘蛇皮袋’比她整个人还大，应明月拖着那口袋子，当着神国里所有眷者的面，把神明的果园、花圃、山泉、殿堂等等全都逛了一遍，硬是塞满了整个巨大的蛇皮袋才罢休。 反正神国里的花摘下来也永不凋谢，果子都不会腐烂，她也不在乎怎么储存，直接往袋子里一塞就行了，甚至连神殿边上的宝石地板都被她强行撬了两块走。 应明月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左挑右选，把神殿所在的悬浮岛挖得一片狼藉，然后才拖着巨大的蛇皮袋子心满意足让安伊娜大人送她回人间。 天空神坐在神殿中，目光透过神殿将悬浮岛上一片狼藉的景象收入眼中，祂唇角微微有些抿起的弧度，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算了，是他亲自准许的，而且奥芙拉即将离开神国，这些东西花些时间都能恢复。 神明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句，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 眼不见心为净。 而应明月经过个把月的神国之旅，第二次回到了教会。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她是真正得到了神明允许，下凡历练，俗称镀了层金回来。 而且带回了大量的神明赏赐，她拖着巨大的袋子走到教会门口的时候，惊呆了教会守门的神职人员。 他们甚至有些震惊道：“奥、奥、奥芙拉大人？” 奥芙拉大人不是去神国侍奉主了吗？又回来了？而且她身后拖着的这是什么东西？那么大一袋子，比她整个人都大。 应明月其实只拖着这袋子走了一小段距离，因为安伊娜大人送她到教会附近，可即便如此，她也觉得有些拖不动了，看到教会门口两个震惊的神职人员，她放下巨大的口袋，喘了口气，招呼他们：“奥斯汀在吗？快让他带骑士小队出来给我搬东西。” 累死她了，神国的东西好重啊。 应明月干脆在教会门口坐下，看着门口外人来人往，准备坐等奥斯汀他们过来帮忙。 -- 第130页 那姿势和模样，像极了从哪里拾荒回来。 守门的神职人员不敢耽误，立刻进了教会喊人。 不一会儿，不止奥斯汀和骑士小队，连常驻教会的三位主教大人也走了出来。 菲利克斯主教和她最熟悉，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走到应明月身边，打量了她和她的大袋子一眼，有些匪夷所思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上次察觉出些什么，所以才和应明月说那些话，以为从此之后这位小眷者就要开始逃亡生活了，结果后来她竟然被天空神亲自接应到神国，那时他很担心，神明有可能会处死她，因为她确实做了背叛神明的事，哪怕之后瑟纳尔主动逃亡并宣称是他袭击了奥芙拉。 可这才短短一个多月，奥芙拉又回来了。 而且看样子没有受到什么折磨，还带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口袋，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总不能都是神明的赐予吧？ 应明月随意瞥了他一眼，突然露出一抹笑容来，她微笑道：“是菲利克斯主教啊，麻烦您帮我搬下东西怎么样？搬到大教堂，我好给各位主教长老们发礼物。” 她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现在可是得主宠爱的眷者，镀金回来的神之使者，菲利克斯主教这个小心眼的男人，还有拜尔主教这个有点讨人厌的老头子都使唤不动她了，教会里她现在也是绝对的高层，人生巅峰的梦想似乎一下子就实现了。 菲利克斯主教有些无奈，不过奥芙拉小孩子脾气他也不是头一天知道，这位年幼的眷者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事实上她比谁都懂得感恩，否则不可能因为瑟纳尔对她的照顾，她就为他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不是每个得神明宠爱的人，在同样的位置都有信念敢为瑟纳尔做这些。 所以菲利克斯主教只是笑了笑，没在乎她小孩子的得意，真帮她把东西搬到了大教堂里。 应明月熟悉的人几乎都到齐了。 她打开巨大的‘蛇皮袋’，一道道圣光几乎闪瞎其他人的眼睛。 她上次回来就给每位长老和主教们都发了一枚宝石，这次更不得了，那口巨大的袋子里什么都有，每一样都散发出主的神国才有的圣洁之光。 但应明月没有乱发，毕竟她扛着这些东西下来也不容易。 依然每位长老发了一颗宝石，这次的大一些，是她精挑细选的。 而三位主教大人，她给拜尔主教和另外一位一人塞了颗果子，菲利克斯这位她最熟悉的主教大人，她单独送了朵花。 神国的花永不凋谢，其实比果子更珍贵。 菲利克斯握着手中洁白花朵，对她露出个无奈神色来。 奥芙拉好端端送他朵花，还是象征着圣洁的纯白，要是被人误会了怎么办？ 但应明月没有理会这些，她发完东西，抬头挺胸，用愉快的声音说：“主说，我年纪太小，历练不够，特准许我回到教会，多学习一些东西，多游历一段时间，再去神国侍奉祂。” 说着她还伸出手，给他们表演了一个点火术。 应明月握着手里橘红色的火焰，面带微笑炫耀：“这是主亲自教导我的魔法，只可惜我等级太低，不然让主教导我几个圣阶魔法就好了。” 她话音未落，周围已经产生了阵阵吸气声。 神明对奥芙拉真是宠爱啊，从古至今还从来没有哪位眷者得到过如此宠爱。 天空教会的人看着应明月的目光，像在看什么稀奇东西，全是羡慕嫉妒。 应明月则用缓慢的语气又说了许多天空怎么宠爱她的描叙，然后才意犹未尽收起这个话题。 倒不全为了炫耀，在教会神明宠爱就意味着一切，没人想低人一等。 她在大教堂和其他人足足交流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结束谈话，她收起自己分发了很多礼物但依然显得庞大的袋子，准备在天空教会弄个密室锁起来。 有需要再去取就好了，要是全用完了，她就祈求主再让她回神国一趟。 应明月喜滋滋地想着，锁好了‘蛇皮袋’，背着同样装满了神明赏赐的书包准备回家。 上次离开她以为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没想到一个多月就回来了，有教会的照顾，家里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她还是想回去看一看。 她家已经搬到康帝斯区，应明月带着奥斯汀离开教会，也不用乘车，步行朝家里走去。 路上，奥斯汀显得有些沉默，走了一会儿，他才轻声询问她：“奥芙拉大人，你这次会在教会停留多久？” 他成为奥芙拉的守护骑士，原本该一辈子跟随，但之后她去了主的神国，他好像有些无所事事了。 应明月被他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仔细想了想，才说：“应该会久呆一段时间吧。” 她要去联络一下深渊教皇，但居住的话她还是更喜欢奥普斯托。 如果有时间还可以去南方看一看瑟纳尔神父，总之未来一段时间应该会过上还算平静的日子。 听到她说应该会待一段时间，奥斯汀才露出微笑来，他笑着说：“好，作为大人的骑士，大人无论去哪里，请让我跟随。” 应明月略有些心虚咳了两声，才笑着点头：“好啊。” 她保证，跟深渊无关的时候都可以带着他。 而且她现在终于可以给自己的守护骑士发津贴了。 -- 第131页 应明月顿时有种财大气粗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56章 募捐会 ‘赞美天空’。 回到公寓附近时, 应明月看见了自己的新家。 虽然不算很大，但窗户明净，光线很足, 公寓外的环境也很整洁, 让人觉得心情舒适。 但应明月回家之前还在房子外面逛了一圈，这才满意点头，背着手一副大佬姿态往家里走去。 “很好, 不愧是教会边上，非常安静。” 奥斯汀有些好笑看了她一眼, 也带着笑意说：“眷者大人，你不知道你那天和菲丽思大人被我主亲自接引到神国去，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要不是菲利克斯主教大人下了命令，不准其他人过多打扰您的家人，可能现在您家里已经堆满了礼物。” 神明的宠爱足以让那些贵族们折腰。 “是吗？” 应明月有些诧异, 但她仔细一想, 这也是应该的, 毕竟这是在天空的领域中, 就是那些礼物有些可惜。 虽然她现在很富裕，但富裕的都是神明的恩赐, 这些恩赐她送给别人还差不多, 要是敢拿去卖钱, 菲利克斯主教还不得锤死她？ “奥斯汀。” 她露出愉快笑容, 语调缓慢嘱咐他：“你今天回去之后，就对外宣布，我，天空最宠爱的眷者奥芙拉, 神明的女儿，莅临天空教会，明天我将在大教堂准备一场募捐仪式，让他们多带点金镑过来，我要为主赐福，让那些贫穷者也能享受到吃饱穿暖的快乐。” 作为募捐的发起人、天空的女儿、神明眷者奥芙拉，她稍微昧下一点没问题吧？比如大家捐赠了10000镑，她拿个1000镑作为手续费谁敢说什么？剩下的9000镑，她要亲自去发给那些穷苦的人。 应明月想起那个在黑夜里偷偷背负自己妻子尸体的男人，想起他满是苦涩的脸，和棺木都买不起的贫穷。 现在权势有了，威望也有了，她不介意做一回劫富济贫的事，实在不行她还可以送一些碎石子出去，这东西她现在多得是，数都数不过来，卖是肯定不能卖的，但信徒们募捐得多，为教会做出了贡献，她送一点总不是问题吧？ 应明月一瞬间就想到了很多把‘神国特产’转化为金镑的办法，但她暂时没说出来，只对奥斯汀简短吩咐了这一句，就走进了家门。 父亲并不在家，听说教会给他安排了简单的工作，他自己也不肯天天闲在家里，弟弟去了文法学校还没回，家里只有母亲萨琳娜和妹妹奥芙莉、还有原来的邻居费丽娜在。 看见应明月回来，她们十分惊喜。 “奥芙拉！” 萨琳娜满脸笑容，拉住她打量了好久，才有些热泪盈眶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搬到康帝斯区，赫德又去与教会有关的地方上班，她们多少也了解了一些事情，比如侍奉神明的眷者再也不会回来，可没想到才一个多月，她们竟然看见奥芙莉回来了。 萨琳娜先是惊喜，但很快又担忧道：“奥芙拉，你是不是......” 是不是被神明驱逐了？不然怎么会回来？ 应明月笑着安慰她道：“妈妈，是神明觉得我年纪太小，怕我想念你们，所以恩准我回来，未来再去神国侍奉祂，您别担心，我现在可是天空最宠爱的眷者，只有我一个人有这份殊荣。” “那就好、那就好。” 萨琳娜安心下来，但她依然流着泪说：“这些天你不在，我们都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们，这次既然神明恩赐，就在家里多住些时间吧。” 她知道这样说不太好，可她真的舍不得女儿。 奥芙拉从来没离开她这么久过，哪怕她现在是教会的大人物了，可在她眼里，她依然是那个会甜甜喊妈妈的小姑娘。 “嗯，您放心，我这次一定多住些时间。” 应明月认真答应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又亲了她的小脸蛋一口，笑眯眯道：“莉莉胖了。” 奥芙莉睁大了眼睛，奶声奶气说：“莉莉不胖。” 她才五岁多，但已经隐隐明白‘胖了’对一位女性不是好的形容词。 “好好好，没胖没胖。” 应明月哪舍得撩她生气，一下子就搂她在怀里狠狠亲了几口，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朵洁白的百合花递给萨琳娜。 “妈妈，这是神国的花卉，你拿个瓶子养在家里吧，不会枯萎的。” 天空神的东西放在家里，一般像邪神这样的人就不敢到她家里做什么了。 萨琳娜郑重接过这朵花，立刻去找寻家里最好的花瓶。 应明月则搂着妹妹和奥斯汀一起坐到了阳台上。 阳台上光线很好，和以前歌尔让区完全不同，放眼望去，阳台下还有很多绿植花卉，和远处教堂精致的螺旋屋顶。 应明月带着几分舒心坐在阳台躺椅上，随手从书包里摸出来几枚果实。 把最小的递给奥芙莉，她随手塞了颗给奥斯汀，然后自己拿着枚红色的果实啃了一口，随意道：“尝尝，我特地从天空的果园中摘的，新鲜得很，你不知道，我摘果子的时候，那些管理果园的眷者们表情可精彩了。” 确实很精彩，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不体面的采摘方式，有好多果子应明月全是连枝丫带着上面一连串果子一起给折下来的。 只是神明纵容，其他人也没办法，只能看着她随手折了就给塞进蛇皮袋里。 -- 第132页 奥斯汀表情有些奇怪，他捧着那颗果子，有些迟疑：“奥芙拉大人，你在主的神国，到底做了什么？” 别人去天空神国侍奉都是战战兢兢，怎么奥芙拉好像去游玩一样，潇洒得很。 应明月看了他一眼，随口笑道：“没做什么啊，就是在主身边侍奉了一些天，主的性格可好了，我要什么给什么，下次你要是遇上了困难，就向天空祈祷吧，我觉得主答应的可能很大。” “是吗？” 奥斯汀若有所思，但依然觉得这件事难度很大。 也许天空真的只是宠爱奥芙拉而已。 啃完了手上的果子，应明月干脆躺下，她看着阳光充沛的天空，露出了舒适又恬静的笑来。 微风吹过脸颊，些微痒意中，她产生了难得的困意。 总觉得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她才十七岁就可以开始养老了诶。 应明月带着这种咸鱼想法，舒舒服服睡了过去，在自己家悠闲养了半天的老，然后第二天清晨结束了自己的养老生活。 因为神眷者再次带着主的恩赐归来这个名声很响，她让奥斯汀去办的募捐会特别顺利，对于那些贵族来说，能够用一些金镑就取悦这位‘主的女儿’，是一件很划得来的事情。 他们甚至比应明月想象中更有钱。 无数她见过或者没见过的贵族们、子爵、伯爵、侯爵们，都带着大把的金镑在第二天清晨就来到了天空教会。 虽然主教们对于她把大教堂当做宴会厅的做法颇为微词，但无奈现在的教会中已经没有人能管得了她，所以也就默认了她的做法。 菲利克斯主教还被某位同样小心眼的少女拉来做募捐会的主持人。 他成为主教以来，还没亲自主持过这么低端的活动，这种募捐会一般能有个长老主持就不错了。 但奥芙拉喜欢，菲利克斯主教只好随了她的意。 反正天空都不在乎她这么不体面，他的面子难道比天空还重？ 带着这样的想法，菲利克斯主教站在神台上简短宣布募捐会开始，就坐到一边休息去了，没有和任何人说话的意思。 以他的身份，只有阿尔廷的皇帝、卫力克三世才有资格和他平等对话。 主教们对待教会里的眷者和蔼，不代表对待外界也会这么和蔼。 卫力克三世今天并没有来，因此其他人很有眼色，都不敢去打扰这位主教大人。 他们都围着应明月。 应明月对这种其他人不太喜欢的喧哗的环境却一点儿也不介意，她笑容满面开口：“诸位，蒙主恩赐，让我重新回到人间游历、为主传播福音，神明最担忧的就是他的孩子，阿尔廷依然有不少贫苦人民，而在更远处，北方大陆和南方大陆甚至还有不少人活在战火之中，我暂时无法解救他们，可阿尔廷的人民应当过上好的生活，今天请各位慷慨解囊，募捐到足够的金镑，让我能为主赐福于他们，作为奖赏，我会给在座募捐金额最高的前二十位一些主的恩赐。” 她让人身后的神职人员走上前来，掀开盖在托盘上的红布，底下是整整二十颗散发神圣气息的宝石。 当然，是最碎的那种，她在路边上随便捡的。 应明月扫视他们一眼，为了加强自己说话的可信度，她还当场跪伏在地，向大教堂里高大的天空神像祷告了一次。 声音很轻，大部分人都没听到她说的什么，只有坐在角落里的菲利克斯主教听清楚了她的祷告，他唇角微微一抽。 因为奥芙拉面色虔诚，闭着眼睛不停念叨：“我主，您能用您的圣光照耀一下您的孩子吗？孩子想您了。” 她连最基本的赞美词都省略了，直接向天空提出要求，要天空用圣光照耀她一下，显示她得到的宠爱。 菲利克斯看了眼天空神像仁慈、圣洁的面容，干脆转过身去，他很怀疑神明能一道雷霆劈死奥芙拉。 不过菲利克斯主教想的也不算错。 遥远的天空神国里，天空神端坐神座中央，旁边是战战兢兢为祂斟酒的菲丽思，祂的目光眺望远方，似乎穿透神国，看到了天空教会里的场景，自然也听到了少女的祷告。 “我主，您能用您的圣光照耀我一下吗？一下就好，求求您了，孩子想您了，现在就想飞上来侍奉您。” “......” 天空神指尖微动，微抿的唇角显示出神明略有些波动的心绪，但良久的沉默之后，一道圣光从他掌心穿透出去。 祂选择了妥协。 那个小眷者，好像在用回到神国来祈求他。 可神明......暂时不太想她回去。 于是当着许多贵族和菲利克斯主教的面，应明月虔诚祷告了十多分钟，高大的天空神像上突然迸发出洁白圣光，圣光笼罩，将她衬托得美丽又圣洁。 周围人爆发出巨大的惊叹声来。 “天啦！” “奥芙拉大人只要祷告，神明就会给予她回应？” “难道奥芙拉大人真的是天空的女儿？” “天空已经数十年没有降下神迹了，但最近频频降下神迹，都是为了奥芙拉大人。” “祂从来没有这么宠爱过一个人。” “奥芙拉大人简直是神明的地上行者、神明的代言人啊！” “太厉害了！” “奥芙拉大人，我愿意贡献出全部资产的一半用来取悦您......” -- 第133页 神明的眷顾不止震惊了这些贵族，还震惊了菲利克斯主教。 他面带惊讶站了起来，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神真的这么宠溺奥芙拉？就因为她想炫耀一下？就真降下神迹？ 从天空教会有历史以来就没有发生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不过他再惊讶也阻挡不了应明月面带笑容，微微倨傲从地上起身。 她语气平淡道：“你们看到了，我，就是神明的代言人，神谕的执行者，好了，现在开始募捐。” 应明月现在也不做自己捧着募捐箱这么不体面的事情了，她让神职人员足足捧了十个募捐箱站在前面，然后姿态悠然坐到菲利克斯主教身边，镇定又淡然看着那些贵族们争先恐后去募捐。 菲利克斯主教一直用奇怪的目光看她。 应明月朝他挑了挑眉，语气欢快道：“主教大人，您当初因为一件小事故意让我当执灯者首领的时候，没想过我这么受神明宠爱吧？” 这语气妥妥的炫耀。 菲利克斯倒是不生气，他和应明月关系毕竟不错，也能开几句玩笑，于是他也对应明月挑眉，笑着说：“小朋友这是抖起来了？” “哼。” 应明月轻哼了一声，特别小心眼道：“我可是很记仇的。” “是吗？”菲利克斯故意皱起眉头，摸了摸下巴，气定神闲道：“可我记得某位小朋友现在还只是个低级魔法师，神明的眷顾能让你拥有超越主教的力量吗？” 应明月一下子梗住，她张了张嘴，有些语塞，最后只小声说了句：“反正天空就是宠爱我，主教大人，你等着我超越你的那一天吧。” 等到了那一天，她要学习教皇，把这些得罪过她的男人都按在地上打。 菲利克斯主教并没有介意她的话，两个人说笑了几句，他突然露出有些感慨的表情来，俊美成熟的面孔上是一抹欣慰，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叹道：“小朋友也长大了。” 今天之后，奥芙拉也是教会的大人物了，这样也好。 应明月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只看着那些募捐的人群，静静看了一会儿，她感慨道：“现在挣钱方便多了。” 菲利克斯主教：“？” 他和应明月说着话，那边募捐的人群中突然走过来一个人。 那个人走到他们面前，带着些复杂的声音响起：“奥芙拉，恭喜你。” 应明月随意看了一眼，目光微微一顿，她没什么表情说：“有事吗？” 又是个熟人，只是关系不怎么好。 迪尔斯目光很复杂，只是没有了之前那种崩溃的感觉。 他和奥芙拉其实没有分别多久，但他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奥芙拉已经是天空最宠爱的孩子，是天空教会的大人物了，她不再是他的朋友，也许从来也没是过。 迪尔斯曾无数次后悔曾经做过的事，但现实没法改变，直到现在，他也只能过来轻声说一句恭喜。 他和奥芙拉之间不会再产生任何联系。 也许这是他和她最后一次对话。 眼前少年曾经的桀骜已经不见，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看得出，这段时间他过得不是很好，但应明月没有放在心上。 她现在已经不用在乎一个伯爵的家族会不会给她造成影响，至于迪尔斯，从那天开始，她已经和这位贵族少年没有任何关系。 她没兴趣再去处心积虑报复一个伯爵之子，也没兴趣再和他有什么纠缠，她曾经受过的欺负，这位伯爵之子总有一天也能体会到，只因为她现在是天空眷者，神明最宠爱的孩子。 所以她和迪尔斯没有任何话说，也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他好不好，她不在乎。 迪尔斯沉默看了她很久，一直到眼里的光慢慢消失，他最后终于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来，摇了摇头，迪尔斯尽量语气轻快道：“没什么，奥芙拉，愿主庇佑你。” 祝福了她一句，他飞快转身，走回了人群之中。 这是他最后一次和奥芙拉说话，以后也不会再来打扰她了。 应明月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很快收回了视线，没把这件事和迪尔斯放在心上。 旁边的菲利克斯主教眼看那位紫眸贵族少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极为失礼地走了，他有些调侃道：“怎么？是你的旧情人？曾经伤过你的心？” 虽然奥芙拉才十七岁，但他也不是那种老古板，这个世界早恋是很正常的，没有过成年礼就结婚的人都不少。 应明月有些无语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语气怪怪的，她没好气道：“主教的大人，你知不知诽谤犯法？我可是主的眷者，哪来的旧情人？而且我还小，你要是教坏我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和主祷告，说你当主教不正经。” 菲利克斯面色一僵，半响才叹息：“你果然是抖起来了。” 这小朋友现在动不动就拿天空威胁他。 “哼。” 应明月颇有些骄傲扭过头去，只留给他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而就在他们说话期间，人群里又走来一个人。 菲利克斯主教第一个看到，他这次是真有些无奈了。 “又是来找你的？” 应明月下意识看了一眼，心下一虚，但很快镇定道：“嗯，都是以前的同学，我去交谈几句，主教大人，不准偷听我们说话。” -- 第134页 “我没有这样的兴趣。” 菲利克斯主教解释了一句，他确实没这样的兴趣，只是力量太强，隔得太近不自觉听到的。 “没有就好。” 应明月这才点头，朝那个人走过去，一把把他拉出大教堂外，到了足够远的距离，这才松了口气。 “英斯顿，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里可是天空教会的总部，他一个深渊信徒也敢来？ 有着忧郁蓝色眼眸的贵族先生先是向她行了一礼，这才用咏叹般的语句说道：“眷者大人许久不来找我，又搬了家，我只好亲自来找眷者大人了，大人是不是忘了您的金镑供奉者？” 说到这里，他露出幽怨的目光。 “咳咳——” 应明月有些心虚咳了两声，又正了正脸色，才镇定道：“没有，我曾经说过，你的付出都会有回报。” 她确实有些忘了这位金镑供奉者，因为她现在多了很多其他挣钱的目标。 英斯顿叹息一声，依然美丽的深蓝色眼眸里是能让任何女人沉醉的深情。 “我不奢求眷者大人把我当成什么重要人物，只要能在眷者大人心中留下一丁点位置就好了。” 这种苦情怨妇般的语气让应明月狠狠打了个寒颤，她吸了口气，发自内心地嫌弃：“你好好说话。” “好吧。” 英斯顿终于恢复了正常，但他依然面带深情的笑，询问道：“眷者大人这次回来，会在奥普斯托待多久？您卑微的金镑供奉者能跟随您的脚步吗？” 之前的事情发生太突然，很多人都没见到她，她就被天空召去了祂的神国。 奥斯汀先前问过这个问题，没想到英斯顿现在也问起。 应明月想了想，给出了不同的答案：“要不我送你去深渊圣殿？” 她现在是深渊圣女，想传个人去深渊圣殿教皇应该不会拒绝。 “可我只想跟随眷者大人。” 英斯顿叹了口气，眼神又忧郁起来：“眷者大人已经厌弃您的金镑供奉者了吗？是因为您有新的供奉者了？” 他这句话和语气，让应明月感觉自己像个抛弃旧情人的渣女，可她跟英斯顿的关系明明只是上下级而已。 这位贵族先生说话很欠打呀。 想了想，她用淡定的语气说：“是啊，我现在的金镑供奉者是天空神，要不你去和祂较量一下？赢了我就让你当我的第一金镑供奉者，怎么样？” 英斯顿忧郁的深情僵在了脸上。 他不敢置信道：“天空神？” 应明月则点了点头，也学他用有些忧郁的音调说：“天空神非要宠爱我，你说我怎么办？” 她从书包里随手掏出一块硕大的宝石抛给他，然后感叹道：“你看，我这次回来，祂还非要塞给我这些东西，怕我在人间过得不好，要不你去替我说说？” 英斯顿沉默了。 半响，他把宝石还给应明月，扬起有些勉强的苦笑：“您真会开玩笑。” 应明月默默松了口气。 很好，英斯顿语气终于正常了。 但英斯顿很快又压低声音说：“您这些日子不在，可能不知道，圣殿那边传来了消息，说神明降下神迹，您这位圣女不在，圣殿有不少人有意见。” 圣女本来就是为了侍奉神明存在，结果神明难得神降一次，竟然联系不到她，其他人可不知道她去了天空神国侍奉天空去了。 不过应明月听了他的话有些诧异。 “深渊也神降了？” 奇怪，怎么这些神明最近这么活跃？ “是，所以您做好准备，圣殿那边得到了消息，陛下一定会联络您，让您回圣殿听从神明召唤。” 英斯顿用极轻的声音把这件事说了一遍，这才露出笑意，他恢复了完全正常的语气，姿态优雅道：“至于我，您的金镑供奉者，自然要留在奥普斯托照顾您的家人，我可是完全忠于您的，其他人您放心吗？” 这话倒是也没错，英斯顿虽然看起来多情又浪荡，但他做事还是很稳妥的，虽然还有邪神跟菲利克斯主教照顾，但那些都是不知道她底细的，唯一遗憾的是，英斯顿等级太低了。 应明月突然有些感慨，没想到她竟然也有一天会嫌弃别人等级低。 “好，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了，今晚我就联络圣殿，天空神国的东西不适合你，到时候我从圣殿带点好东西给你。” 应明月毫不犹豫许下承诺，然后面带笑容看着英斯顿行礼离开。 她这才走回大教堂。 菲利克斯主教还坐在原地，他看见她回来，笑着说了句：“聊完了？” 应明月总觉得他的笑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意味，但她清了清嗓子，没在意这件事，只询问他：“主教大人，你清楚瑟纳尔神父的踪迹吗？” 说是逃往了南方，但南方那么大，如果她有天去看望他，也找不到具体的位置啊。 “我也不是太清楚，但你应该能很轻易找到他。” 菲利克斯主教说起瑟纳尔时表情低沉了一些，大约是有些叹息和遗憾，他略微沉重道：“听说他已经突破圣阶，黑暗的力量给予了他巨大改变，他已经完全沦陷了。” 作为天空的信徒，看到曾经的天空眷者变成这样，他难免有些难过。 应明月却没什么感觉，她惊叹了一句：“瑟纳尔大人好厉害。” -- 第135页 这么年轻的圣阶魔法师，估计整个圣托大陆都很少见。 菲利克斯主教只说了这么两句，他没再提起瑟纳尔，反而笑着看向还在募捐的人群。 “你倒是也舍得，用主的恩赐来换取大量金镑，帮助那些贫苦的人。” 他还记得，奥芙拉刚进教会的时候连100镑都心疼得不得了，现在竟然愿意把主的恩赐分给其他贵族，只是为了帮助贫穷的人民，她果然拥有一颗善良的心。 “咳咳。” 应明月目光不自然挪开，没告诉他那些‘主的恩赐’她实在捡了太多，家里养花的花瓶里她都给放了一两百颗进去。 五颜六色的，还发着圣光，浸在水里别提多好看了。 她默默在心中想着，很快面向天空神像的方向诚心祷告了一句‘赞美天空’。 希望天空神不要计较祂最爱的孩子偶尔的任性，她下次回神国的时候一定好好侍奉祂。 第57章 等我取悦深渊 坏心眼的男人。 募捐会结束之后, 应明月收到了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大一笔金镑。 贵族们的财富远超她的想象，所有的募捐加在一起竟然超过了10万镑，许多人直接捐献了银行凭证, 即便这样, 还是塞满了十个募捐箱。 她不得已多给出去一些‘主的眷顾’，来应付那些热情的贵族们。 等募捐会结束，最后应明月看着眼前这笔超乎她想象的财富, 突然生出了一种不真实感。 遥想不久之前，她连10银克的午餐都吃不起, 现在竟然能坐拥10万镑。 虽然这些钱大部分要用来救济那些普通人。 菲利克斯主教倒是没什么感觉，只笑着说：“你准备用这笔钱做什么？” 奥芙拉以前一直想着要在康帝斯区买一座大房子，现在可以如愿了。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很快收起那种拥有巨额财富的不真实感，她面色虔诚，面向天空神像行了一礼, 才义正言辞道：“赞美天空, 主教大人, 你可是主的信徒, 不要动不动就想着金镑，这些金镑我已经想好了用处, 不会给教会的。” 菲利克斯主教唇角微颤, 半响才有些无奈道：“我只是问问你, 你觉得我在乎这些金镑？” “那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的钱。” 之前他说应明月抖起来, 应明月现在真抖给他看，她扬起灿烂的笑，对之前在大教堂里维持秩序的奥斯汀招了招手。 等这位骑士队长走到她面前，她才欢快道：“我要用这些钱成立一家慈善基金会, 奥斯汀，由你负责。” 奥斯汀并不抗拒这个身份，但他有些好奇。 “奥芙拉大人不是说直接分发给那些人吗？” “之前是这么想的，但我以为最多10000镑。” 她之前以为最多能捐献这么多，她再拿点回扣，只剩下9000镑，办不起来一家基金会，但没想到这些贵族们被神降刺激到了，硬是多出了十倍，就算她拿十分之一，那也有90000镑，足够成立一家基金会了。 “直接分发给他们只能解决目前的问题，解决不了以后的问题，我要你用这些金镑成立一些免费的可以学习技术的学校，还有，在康帝斯和洛洛斯区之外的每个区都设立一个免费食物发放基地，所有职位都在平民之中招收，这样的话还能多出一些工作岗位，虽然无法帮助每一个人，可至少可以让不少人改变未来。”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但你必须严格审理每一个名额，我只帮那些想进步、但没有机会的平民，那些天生懒惰，只想靠救济金度日的人就不用帮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奥斯汀，你能做到吗？” 这件事听起来不难，其实是个很繁琐的过程，奥斯汀面色一肃，立刻弯腰行礼，认真道：“愿为您效劳。” 奥芙拉大人得到主的庇佑，他们这些骑士小队的作用已经不大，但能为她做些其他事情也是好的。 自从跟随应明月之后，奥斯汀也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再只是那个带些桀骜有些看不起平民的贵族骑士，他似乎也明白‘守护’这两个字的含义。 交代完奥斯汀，应明月松了口气。 这件事她很满意。 挣了10000镑，还拿其他的钱成立了一家基金会，可以让更多像那个中年男人那样的人过得好一些，起码不会连埋葬的钱都没有。 这样就很好了。 处理完募捐会的事，应明月把自己扣下的10000镑拿回家藏了起来，这是她给家人准备的应急资金，她很快可能会去深渊圣殿，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尽快回来，但有备无患。 一直忙碌到晚上，吃过晚饭，进了房间，应明月终于取出那面联络用的小镜子，怀着忐忑的心情，她注入灵赋，开始联络圣殿。 虽然她现在得到了天空的宠爱，但面对深渊教皇，依然有种面对顶头上司的敬畏感。 毕竟教皇大人打过她，她印象很深刻，而待会儿没有意外的话，镜子对面应该又是教皇大人。 镜子表面泛起涟漪，逐渐从模糊到清晰起来，不出她所料，教皇大人那张俊美如天神般的面容出现在镜子里，时隔一个多月，他没有半点变化，看见她的时候甚至还带着温和的微笑，哪怕应明月之前被天空召入神国。 而因为被天空宠爱，应明月自己却有点心慌，只有虔诚信徒才会被主蒙召，万一教皇大人误会她真的改信了天空，那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 第136页 镜子对面，教皇用怜爱目光看着她，声音柔和道：“我的孩子。” 应明月微微一抖，忍不住远离了镜子一些。 教皇大人笑起来好可怕。 “怎么？你很怕我？”教皇面不改色，表情甚至更加柔和了一些：“难道你真的背弃了我主？” “没有没有。” 应明月忙解释道：“我只信仰我主，教皇大人，我对我主的信仰永不改变，哪怕得到天空宠爱，我也只信仰我主。” 教皇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在观察她，但应明月不敢有丝毫异动。 良久，他才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平静道：“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和我详细说一遍。” 应明月这才松了口气，把自己一个多月前想去投奔他却被天空接引到天国的事情都讲述了一遍，其中她特意强调了她原来是准备来投奔他却被天空截胡这件事，还把天空赶她离开的事情美化成她想尽办法离开神国，只想早日见到教皇大人，聆听深渊的教诲。 一番话七分真三分假，教皇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但他没有再追问，只露出那种温和又仁善的笑，留给应明月一句：“明天我在互助会等你。” 一直到联络中断，应明月彻底放下心来，她摸了摸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又有些为难明天怎么跟妈妈辞行。 毕竟她才答应萨琳娜要在家里久住一段时间。 算了，要不就说天空神希望她多出去游历好了，妈妈应该能够理解。 应明月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很快安心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她先去教会给主教们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蒙主恩赐，成为主的地上行者，代祂去为祂的子民赐福。 尽管菲利克斯主教有些怀疑这是借口，但因为天空神并没有降下神迹，大家也只好相信这件事。 事实上当应明月不主动并且强烈向天空祈祷时，天空通常不会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祂确实希望她多出去走走，也许她成长一些，就会明白神明不可侵犯，也许就不会产生那种奇怪的渎神想法了。 和教会的人告别后，应明月又回了趟家，同妈妈仔细交代了一些事情，包括她把那笔应急资金藏在了哪里，以及她归途的不定期。 这次去深渊圣殿，如果不接触深渊神，也许她明天就回来了，如果深渊神召她入神国，那归期就不定了，她得先和家人说好，免得他们担心。 将所有事情处理好，应明月长长舒了口气，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她背着书包偷偷摸摸去了互助会。 白天去那里，她总是有些心虚。 而教皇已经在互助会等她了。 这次教皇大人没有带他的骑士，也没有带神职人员，见到应明月之后什么也没说，只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然后应明月就在心惊胆战中和他一起进了传送阵，再次来到遥远的西大陆、赫兰柏首都城中的深渊圣殿。 传送过来的位置依然在圣殿巨大的殿宇中，等应明月结束眩晕后，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景象，就被教皇抓着肩膀来到了之前那间密室里。 深渊神像静静耸立在密室中央，威严、沉默、不可侵犯。 密室中只有她和教皇两个人。 这种孤男寡女的相处模式始终让应明月有点警惕。 她不着痕迹远离了教皇一步之后，才询问起之前的事情。 “陛下，听说前段时间我主神降了？” 也许提到了正事，教皇的面容严肃了些，他略有些低沉道：“深渊最近格外活跃，也许已经将目光倾注在你身上，你最好不要轻易做出违背祂的事情，否则会有麻烦。” 这句话让应明月毛骨悚然。 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有些疑神疑鬼看了周围一圈，才压低声音小声说：“我主现在不会就在注视我们吧？” 她对天空神的恐惧因为之前的神国之行已经减弱了很多，天空神没有她想象中的严肃，虽然有神明的冷漠，但和圣典中描写差距不大，算是比较温和、仁爱的神明。 但深渊神在圣典中的描叙就不太友好了。 传闻中，祂执掌厄运，是亡灵和黑暗的主宰者，是恐惧和不祥的代名词，特别在天空教会的描叙中，深渊神简直是个长着青面獠牙、每天不吃十个小孩不罢休的魔鬼。 就算教会里的记录夸张了一点，那也说明深渊神不是那么好相处，应明月难免有些恐惧。 天空是宠爱她，但天空也不知道她是深渊圣殿的圣女，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只怕天空都想亲手劈死她。 神明伟力之下，凡人只是蝼蚁，更别提她游走于两位神明之间，更加危险。 所以她的恐惧和心虚几乎无法掩盖。 倒是教皇勾起一丝笑容，有些意味深长道：“我看你在天空教会混得不错，都能和天空教会的主教们平起平坐了，怎么？你还怕我主惩罚你？” 应明月哭丧着脸，声音带上了一些哽咽。 她委委屈屈道：“陛下，你别开玩笑了。” 二五仔的苦根本没人知道。 也许看出她真的害怕，教皇终于收敛笑容，他表情镇定，语气也十分平淡：“怕什么？这是在圣殿，是我的领域，就算深渊也不会轻易对你做些什么。” 应明月听了他这句话倒是有些吃惊，她咽了口口水，下意识说：“陛下，您不会想背弃我主吧？” -- 第137页 教皇这态度比起菲利克斯主教他们可差了太多，至少菲利克斯主教说不出‘我的领域’这种话，众所周知，这都是神明的领域。 “你的小脑袋天天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教皇并没有介意她的问题，反而直视密室中央的深渊神像，他没有一丝心虚，只有无限平静：“我自然忠于我主，但深渊教义和天空本来就不一样，天空的信徒都是愚信者，他们提倡将自己的全部交给神明，所有的想法和思维都由神明主宰，但深渊不同，在深渊的领域中，只要你信仰祂，你的想法依然是你的想法，不然你以为深渊教义中为什么有享欲这一条。” 应明月理解了。 深渊的信徒更偏向于放养。 不过即便如此，教皇大人还是挺大胆的，当着深渊的神像这么说，比她还狂啊。 应明月在心中默默赞叹了两句，没再纠结这个话题。 她换了句话询问：“陛下，听说神明神降的时候我没在，很多长老们对我有意见？” 她是本着严肃的想法在讨论这件事，教皇却突然轻笑了声，挑眉道：“长老们对你有意见是因为什么你不清楚？” 应明月目露茫然。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那她确实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和圣殿的长老们都没说过几句话。 “圣殿圣女，将来要侍奉神明的存在，结果为了区区一点金镑骗了许多位长老，你觉得这是件体面的事？” 教皇看她没想起来，‘好心’提醒了她一句。 “咳咳咳——” 应明月被翻了旧账，一时之间差点呛到自己，缓了一会儿她才带着心虚说：“就这么点钱，不至于吧？” 她也没骗多少钱啊，就因为这件事恨上她了？ “不是钱的问题，长老们对金镑没什么兴趣。”教皇似乎想到了当时的情形，他笑容加深：“随便几句谎话就把长老们骗得团团转，还认为你是虔诚信仰我主的原因，你觉得谁丢得起这个脸？” 换句话说，长老们也是要脸的。 很多人大概都恼羞成怒了。 “这样啊......”应明月讪讪笑了笑，小声说：“那我把钱还给他们不就好了？大家都是同事，没必要。” 她现在有钱，毕竟从天空的神国中薅了许多羊毛。 而教皇只对她笑得温柔。 应明月便委屈巴巴收回了笑容。 早知道骗了点钱就引得众怒......那她还是会骗的，毕竟当时缺钱，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说不定明天她就因为触怒神明被劈死了，谁还管得了长老们生气不生气呢？ “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教皇大约玩笑开够了，终于结束了这个话题，他笑着询问：“你想去深渊的神国吗？” 应明月目光一亮，但很快又露出谨慎表情，带着好奇小心询问他：“您知道深渊的神国是什么样子吗？” “只有黑夜没有白昼，到处飘荡着亡灵和不祥，白骨成山，尸骸遍地，黑暗之花盛开整个神国。” 教皇随口描叙了几句，但描叙出来才场景已经听得应明月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说天空的神国是天堂，那深渊的神国岂不就是地狱？环境这么艰难，其他眷者到底是怎么能居住下去的？ 眼看她脸色越来越难看，教皇突然走过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再次笑着说：“我又没去过深渊神国，我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大约是没有白昼的。” 也就是说除了这一句，后面都是他胡说的。 应明月唇角微颤，忍不住小声说了句：“您都这么大了，还喜欢玩小孩子游戏呢？” 刚刚肯定是故意吓她，教皇真坏！ “嗯？” 教皇尾音上扬，目光有些危险地眯起，声音也压低了许多。 “小朋友是最近没挨打，猖狂了许多。” 他说着话，目光往下，扫向她某个不可描叙的部位。 应明月没感觉到任何旖旎和暧昧，她下意识捂住屁-股，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背脊靠上了密室的墙壁。 “陛下，我成年礼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就是大人了，你殴打一个成年人，会和对方结下不可化解的仇恨。” 她好歹也是天空教会的大人物了，怎么能再按着打屁-股？她不要面子吗？ 教皇轻轻嗤笑一声，没动手，但他带着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将她打量了一遍，才慢条斯理说：“你到天空的神国走了一圈，整个人倒是叛逆了很多，看样子天空很宠爱你。” 这句话有些意味不明。 而应明月偷偷瞥了眼密室中央沉默的深渊神像，到底没敢当着深渊神像直接说出‘天空确实很宠爱我’这样的话来。 “过来。” 教皇又对她招了招手。 应明月目光警惕，盯着他好久，看他没有什么动作，这才一点一点挪到他身边。 下一刻她就被教皇卡住胳膊举了起来。 就在她哭丧着脸以为又要挨打的时候，教皇又把她放下，松开了举她的手。 他摸着自己光洁好看的下巴若有所思道：“重了一些，看来是长大了。” “？” 应明月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下意识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小声强调道：“没有，我没重。” ‘重了’、或者‘胖了’这类形容词永远是女性的公敌，无论是哪个时代的女性。 -- 第138页 教皇瞥了她一眼，看着她略显倔强不肯承认的表情，声音愉悦而轻松：“小孩子就要胖点才好看。” 至少脸捏起来手感很好。 这种语气让应明月想到了自己逗奥芙莉的时候也是这么说，可见一报还一报，苍天没有绕过谁。 她抿着唇许久，终于还是决定不和教皇谈论这些奇怪的话题。 憋着淡淡的恼火，她大声说：“我要去深渊的神国。” 说着还略带挑衅看了眼教皇。 等她取悦了深渊，她也要把教皇这个坏心眼的男人按在地上打，打肿他的屁-股，让他仗着自己是教皇天天欺负人！ 第58章 神话都是骗人的 一切都是造谣。…… 教皇并没有立刻答应她的话, 反而收敛了一些笑容，他平淡道：“深渊和天空不一样，你确定要入主的神国？神明并没有现在就召你入神国。” “英斯顿不是说我主上次神降就是想召我入神国侍奉？” 应明月有些疑惑。 而且圣女入神国侍奉神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不能入神国侍奉才叫倒霉, 虽然对她来说不一样，可正常来说就是这样。 教皇却没有丝毫迟疑，他镇定道：“那些人知道什么？神明有没有召你入神国我还能不知道？难道你觉得英斯顿的话比我的话更真实？” “不敢。” 应明月微微垂头表示尊敬, 之后又有些疑惑道：“那您这次召唤我回来是因为什么？” 既然不是神明蒙召，那有什么事不能小镜子里说, 非要让她传送过来，她现在可是知道，传送一次很贵的，深渊圣殿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啊，她都心疼。 “没事就不能召你回来？” 应明月觉得教皇大人说了一句废话，但她不敢表示出来, 只好讪笑道：“当然可以。” 有钱人真是了不起。 教皇这才露出一开始的温和笑意, 语气怜爱摸了摸她的发顶, 道：“走吧, 你难得回圣殿一次，也出去见见长老们。” 应明月顿时苦了一张脸。 虽然她也谈不上什么后悔, 但骗了人家钱又去见事主, 总觉得有些心虚。 想了想, 她靠近了教皇一些, 决定等下就站在教皇大人身后，要是有愤怒过头的长老想打她，她就往教皇背后躲着。 本着这样的想法，她几乎贴上了教皇, 跟着他亦步亦趋走到大殿，果然看见了几个面色不太好的长老。 大概因为教皇在，没有人表现出特别愤怒的表情，只恭恭敬敬给教皇大人行了礼，才有人说：“圣女也回来了？” 应明月看了眼说话的人，是她以前薅过羊毛的一位长老，她有些尴尬对这位长老笑了笑，带着和善的目光从教皇背后探出半张脸和他打招呼：“长老好。” 教皇挑了挑眉，直接把她从背后拉了出来。 “躲什么？当时你不是很开心？” 应明月敢保证，教皇肯定是在嘲笑她。 但她不敢说什么，只在心里默默腹诽了两句，这才清了清嗓子，端正表情，摆出圣女的仪态来。 “诸位长老好。” “见过圣女。” 之前说话的那位长老再次开口：“圣女这次回来，是准备要入神国侍奉我主了？” 应明月还没回答他，就听到教皇平静道：“我主并未蒙召，这件事以后再说。”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应明月很明显看到这位长老的目光凶恶了很多，连语气都多了几分愤慨。 “既然圣女殿下最近不准备去神国侍奉我主，那可否解释一下之前欺骗我们的事？” 这些长老们突如其来的愤怒不是因为她不去侍奉深渊，而是因为得知她暂时不会侍奉深渊，所以才准备来算账。 毕竟马上要侍奉深渊的圣女，他们也不敢因为这点小事找她的麻烦。 此时也只是有些气愤不过，质问一句而已。 但应明月看着周围许多位长老直勾勾的目光，有些艰难咽了口口水，她一咬牙，突然又改变了话语：“我决定了，今天就向主祈祷，我要入深渊神国侍奉祂。” 深渊没有降下雷霆劈死她，上次神降也没有惩罚，说明对她没什么恶意，她现在是深渊圣女，深渊应该不至于会对一个侍奉他的眷者如何，既然这样，应明月觉得侍奉神明这件事就有得说。 她至少有侍奉天空的经验，有这种经验的可不多。 深渊现在这么活跃，去神国侍奉祂是迟早的，早死晚死都得死，既然这样，那不如一次性解决好了，免得这次回去了，下次还得来。 应明月秉持着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干脆坚定道：“对，没错，我现在就祈祷，诸位长老不如等我得到深渊恩宠之后再来问责。” 她这么说，那些目光不善的长老们几乎都缓和了表情。 本来也只是一些金镑，只是气不过，涉及到深渊谁还敢真的找她麻烦？ 一时之间大殿寂静下来。 只有教皇眉头皱起，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有些冷淡道：“你确定要现在向我主祷告？” “嗯！” 应明月重重点头，还一脸诚恳朝他行了一礼，用真诚的声音说：“陛下您放心，我一定在深渊面前多说你两句好话。” 教皇依然面色冷淡，半响才终于挪开视线，他并没有被应明月的话取悦到，反而更加不悦：“随你，深渊神国是主的领域，要是惹怒我主，可别怪我不救你。” -- 第139页 应明月总觉得他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恼羞成怒感，但这种感觉显然和教皇不相配，她只当自己感觉错了，没有放在心上。 想了想，她露出甜美的笑，表情乖巧道：“陛下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忘了您对我的栽培。” 教皇眉宇间的冷漠更重了。 他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应明月实在摸不着头脑时，他冷哼了一声，干脆离开了大殿，连声招呼都没和她打。 应明月有些莫名其妙，于是特意询问之前那位长老：“陛下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长老也有些茫然，想了想才若有所思告诉她：“可能是因为神降？我主神降那天，好像没有提到教皇陛下，陛下为我主操劳多年，也许是心有不甘吧。” “原来是这样。” 应明月恍然大悟。 教皇这是吃她的醋了？嫉妒她能去侍奉深渊？难怪一直在阻扰她去深渊的神国。 啧啧，男人心真是深不可测。 她心中叹息，又和长老唏嘘了两句，也没再试图去触怒教皇，她让深渊圣殿的神职人员准备好蒲团，当场就在大殿中央跪伏下来，诚心向深渊神高大的神像祈祷。 因为之前相处的都是天空神，应明月很少向深渊祷告，这么正式的还是第一次，所以她特别谨慎，在心理暗示了自己好久，才深吸口气，面色虔诚开始祈祷。 “我无所不能的主，我挚爱的主君，我执掌黑夜的主宰，您是亡灵的庇佑，是不祥者的君父，是罪恶者永恒的归宿......” 一开始，她很担心深渊会突然降下雷霆劈死她，因为她身上那些弥漫的黑暗气息，在上次进-入天空神国时被洗刷了，所以她既没有浓重的天空气息，也没有浓重的深渊气息，光暗在她体内再次达成了平衡。 虽然身在深渊圣殿，可现在到底是在白天，她还是有些心虚和畏惧的。 万一这位深渊神真是个性格暴戾、一天要吃十个小孩、青面獠牙长相凶恶的魔鬼，她只怕这一去很难善终了。 应明月一边祷告一边想着这些，面色却更加虔诚和卑微。 大约祷告了整整半个小时，深渊神像依然毫无动静，就在应明月以为深渊神改变主意，不需要她进-入神国侍奉的时候，大殿之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喧哗声，让周围围观她祷告的长老们都皱起了眉头。 之前那位说话的长老更是怒气冲冲道：“谁敢打扰圣女向我主祈祷？来人，给我拿下，用他的鲜血来祭祀我主。” 他的话语刚落，就有人面色震惊从殿外冲进来，跪伏在地，高声道：“长老，外面、外面我主神降了！” “什么？” 正巧这时候应明月也结束了自己最后一句颂扬深渊的话，她面色虔诚跪伏在地，低声道：“赞美深渊，愿您黑暗永存。” 完成了祷告仪式，她飞快从蒲团上起身，好奇道：“深渊神降了？” 不等这个说话的神职人员说些什么，她和一众长老飞快走到殿外的台阶上，然后应明月看见了自己永生难忘的场景。 略带些昏暗的天空上，一道散发黑色光芒的门从幽暗漩涡中浮现出来，门下是漫长的台阶，台阶一直从门口蔓延到广场上，整个画面令人震撼又充满了神奇色彩。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跪伏在地，面色激动高呼：“赞美您，伟大的黑暗主宰。” 就连应明月身边的长老也在惊愕之后飞快跪伏下去。 “赞美深渊。” 一时之间，广场上都是赞美深渊的声音。 应明月下意识蹲在了一众长老里，她有些恍惚。 深渊神是个这么讲排场的人吗？这长长阶梯，一直连通到天际，难道祂准备亲自下凡？ 她还没想明白这件事的原因，就看到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女性眷者从黑暗光门走出，她面容温柔，除了一身黑色神袍有些不符，看起来竟然有些像天空的眷者。 这位女性眷者站在高高的阶梯上环顾一圈，然后面带微笑询问：“圣女在哪里？” 应明月还在惊愕之中，旁边的长老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小声说：“圣女殿下，神使在召唤你。”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就是深渊圣殿的圣女。 怀着有些头皮发麻的情绪，应明月从跪伏在地的人群里起身，恭敬又虔诚道：“见过神使，我就是这一任圣女。” 面容温柔的女性神使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她柔和又友善笑了笑，开口道：“奥芙拉？” “是。” 虽然不知道这位神使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但应明月不敢隐瞒。 面容温柔的女性神使点了点头，朝她伸出手掌，笑着说：“孩子，神命我接你入神国。” 应明月张大了嘴。 她和深渊神真的没什么交集，就连祷告都没有几次，大部分还是为了敷衍互助会和教皇他们，结果这位号称性格暴戾的深渊神竟然还派了神使专门来接她？ 这合理吗？ 还是她在做梦？ 也许她目光中诧异实在太明显，女性神使微微一笑，再次说：“主是很宠爱你的，奥芙拉，你是个幸运的孩子。” 应明月总算收回了张大的嘴，也顾不上惊讶了，她飞快从地上起身，走到广场上，抬头仰望了一眼，她就顺着这阶梯‘噔噔噔’爬到了黑暗光门之外，那位女性神使所在的位置。 -- 第140页 因为脚步比较急，她还喘了两口粗气。 女性神使并没有介意她这些小孩子的举动，她笑容温柔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迈进黑暗的光门之中。 进去之前，应明月回头看了眼底下跪着的长老们，看见他们目瞪口呆、眼里写满了羡慕和嫉妒的神情。 但她很快收回视线，因为穿过那道光门之后，她眼前的景象变成了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应明月在黑暗里眨了眨眼，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深渊神的神国就是这么黑的一个地方？她连面前有没有人都看不见，更别提怎么侍奉深渊了。 旁边一直牵着她的女性神使大约看出她的窘迫，她轻笑着说：“我倒是差点忘了。” 她掌心拂过应明月的眼眸，温柔道：“这是主的恩赐。” 下一秒，应明月就发现自己能在黑暗中视物了。 尽管眼前没有一丝光亮，伸手不见五指，但她竟然看得清清楚楚，和白天一样清楚。 她正惊叹于这件事的神奇之处，就感觉到女性神使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她边走还边说：“我是赫丽黛，在神国中得主宠爱，充当主的执政官，为祂管理深渊神国，现在我带你去见主，主喜爱安静，你待会儿不要多说什么。” 应明月认真听完，乖巧道：“好的，赫丽黛大人。” 深渊神国竟然还有执政官？ 天空神国虽然也有安伊娜安排一些日常事务，但她并不是天空的执政官，只是一位等级更高一点的眷者而已，但赫丽黛显然身份不同，能称为执政官，她在深渊神国的地位应该不低。 这么想着，应明月更加谨慎了些。 待会儿就要见到深渊神，她好紧张。 不知道深渊神脾气不好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带着这种说不出的惶恐，应明月被这位笑容温柔的执政官牵着一路穿过深渊神国，直往深渊的神殿而去。 整个深渊神国的布局和天空神国差不多，都是神殿高悬神国之上，而且和教皇之前骗她的不一样，她发现深渊神国里也有花圃、果园这些供深渊享用的日常设施，并且这里所有的植物都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绿色荧光，看起来不是那么让人有食欲。 这里没有白骨、没有尸骸，但确实有亡灵，而且不少，它们都呈现出幽蓝色的模糊轮廓，在神国各处无意识飘荡，看样子没什么杀伤力，倒是挺漂亮的。 应明月偷偷打量了好久，对深渊神国的生活环境已经放心了不少。 看起来诡异，其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唯一就是没有光，她不太适应。 穿过漫长的道路，她和赫丽黛终于来到深渊的神殿。 赫丽黛并不像之前安伊娜一样在神殿门口等待她，她陪着应明月一起走进了神殿。 宽阔殿宇中，高大的黑金色神座耸立中央，深渊静静坐于其上，祂身上穿着黑色弥漫金色纹路的宽大神袍，面容和天空一样被一层说不出的神秘遮挡，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祂和天空一样完美的身躯。 但祂的气质更多的是霸道、冷漠、充满不祥和厄运意味。 据说神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造物，祂们所有的一切没有任何瑕疵。 应明月现在深深同意这个说法，反正就看她看到的，这两位确实完美无瑕，只是给人的感觉完全相反。 赫丽黛在神座前跪伏下去，面上浮现深深狂热表情。 “我主，奥芙拉已带来。” 神殿里不止深渊神一个，还有一些侍奉的眷者，正跪坐于祂左右。 应明月偷偷看了一眼，也跟着赫丽黛深深跪伏下。 “嗯。” 深渊神没有多说，只从喉间溢出一个简短的字音，祂和天空仁爱、温和、怜悯的声音不同，他的声音充满冷漠和不可违逆之感。 而且和赫丽黛说的一样，这位主神好像不太喜欢说话，一个字之后，祂就没有再开口。 赫丽黛从地上起来，躬着身子缓步退出了神殿，留下应明月一个人表情有些懵依然跪伏在神殿中央。 这位执政官大人这就走了？也不交代些什么？深渊也没多说，那她怎么办？就这么跪着吗？ 正当她呆滞之时，声音充满冷漠的深渊突然朝她伸出手：“来。” 应明月悄悄看了眼神明完美无瑕漂亮得像一件艺术品的手掌，小心翼翼爬起来，走到神座边上，她试探性把手递给深渊神。 深渊握住了她的手掌，然后在其他眷者们震惊的目光中把她拉到身前，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应明月浑身僵硬，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一来就这么刺激吗？ 不是说神明不近女色？还是说那只是形容天空？其实深渊是个享欲至上的主神？ 她心跳得飞快，深渊却并没有做什么，只静静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过了一会儿，应明月实在受不了这个刺激，她用战战兢兢可怜巴巴的声音小声说：“我、我主。” “嗯。” 深渊应了她一声，然后没了下文。 应明月不得已再次开口道：“我主，这样、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她还是个孩子啊。 “嗯。” 深渊依然只是简短的音节，没有任何动容。 应明月只好小心翼翼拽住祂宽大的袖摆，委婉道：“我主，您的、您的孩子有些害怕。” -- 第141页 深渊的手掌和天空不同，反而带着炙热的温度，祂宽大的掌心扶在她腰上，让她觉得腰间有些灼烧，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祂终于再次开口，这次说了很长一句话。 “我没有孩子。” 应明月哭了。 哇，深渊爸爸在怼她。 神话果然都是骗人的，谁说神明不近女色？谁说深渊不善言辞？造谣，都是在造谣！ 第59章 恨你是块木头 深渊是魔鬼 应明月身体僵硬坐在神明膝上, 无法再说出任何一句话。 虽然在深渊的教义中，确实没有仁父这个说法，仁父是用来形容天空的, 对于深渊, 信徒们通常会祂当成自己的挚爱、无上的主君、生命与死亡的主宰者。 可一般祷告的时候信徒自称‘您的孩子’也没人会特意强调这句话不对。 但今天有人强调了，深渊神本神告诉她，祂没有孩子。 应明月哑口无言, 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最惨的是她不知道深渊究竟是什么意思, 真的看上她了？还是祂随口的玩笑。 虽然祂的语气一点也不像玩笑。 而且她现在如坐针毡，深渊神被神秘遮盖、模糊不清的面容就在她身边，她只要扭头就能碰到，可是应明月却不敢动弹。 这种令人绝望的气氛大约持续了十多分钟，期间神明一句话也没说，只静静抱着她, 手依然扶在她腰上, 仿佛一座雕塑。 应明月却坚持不住了。 她僵着身体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已经十多分钟, 实在不太舒服。 她忍不住稍稍挪动了一下屁-股。 深渊神冷漠的声音响在她耳边：“乖一点。” 应明月再次僵住。 她吓了一跳, 屏住呼吸，连目光都不敢挪动。 两分钟后, 她憋不住了, 实在控制不了大口呼吸了一下。 呼吸完她就露出惨烈的表情, 哽咽着道歉：“我主, 我有罪。” “嗯。” 深渊神依旧言简意赅。 祂甚至没张嘴，声音从祂鼻腔发出，祂扶着应明月腰际的手掌往上，不知道是安慰还是恐吓般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祂的力道很轻, 但应明月觉得自己背上像有火焰灼烧起来，她愈发心惊胆战。 又这样沉默了十多分钟，应明月闭着眼睛舔了舔唇角，忍不住再次说：“我主，您不觉得这样有些......有些无聊吗？” 到底要死要活给她个痛快不行吗？就这么坐着，她屁股都坐痛了。 大约是她的话起了作用，深渊也许是近距离看了她一眼，但应明月感觉不出来，因为她看不清神明的五官，总之深渊神脸稍稍朝她这边侧了侧，祂略微提高了声音开口：“你去宣召。” 应明月愣了一下，有点不明所以，就看到在深渊神左边侍奉的眷者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起身离开了大殿。 没过一会儿，有人搬来了一座巨大的黑色竖琴，只有琴弦是白色的。 总之应明月不太认得这个乐器，只觉得和竖琴很像。 竖琴放好后，殿外走来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女性眷者，这位眷者虽然穿着黑色的长袍，却有一头金色的头发，在黑暗里发着微光，她发丝微卷，面容美丽，整个人散发出令人迷醉的魅力来。 她在竖琴前坐好，又朝深渊行了一礼，虔诚道：“我主，今日演奏《月光小调》。” 悠扬悦耳的琴声很快飘荡在大殿里。 看得出，这位女性眷者不仅外貌美丽，很有魅力，弹奏的技术也很好，就算是应明月这种不太了解乐器的人都觉得十分美妙。 不过她默默看了深渊神一眼，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她刚刚说无聊，然后这位神明就找了个人来弹琴？ 深渊神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这么宠爱她？可她和神明本来就没什么交集，而且应明月非常有自知之明，她还达不到让神明也一见钟情的地步。 祂们见过太多美丽，再美丽的人类在神明眼里也只是闲暇时会多看两眼的插曲，能得到祂多一些的注视已经是难得，至于让神明一见钟情......也许做梦更真实一点。 所以深渊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琴声悦耳，可应明月基本没怎么听进去，她一半心思在沉思，一半心思在看美貌的眷者小姐姐。 一首曲子结束之后，那位有着璀璨金发的美丽眷者起身再次行了一礼。 “赞美您，我永恒的君主。” 神明没有丝毫动容，只声音平静道：“好听吗？” 应明月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问她。 她面色一怔，迅速真诚赞美：“好听，特别好听，这位大人琴技特别好，人也好看，不愧是您宠爱的眷者。” 站在竖琴边上的女性眷者有些诧异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优雅的笑，依然默默垂着头，似乎在等待神明的下一个神谕。 深渊神没有看她，只看着应明月，半响才用略有些冷漠的声音说：“你没有听她弹琴。” 应明月脸色一僵，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在神明没有计较这一点，祂似乎只是和她说了一句话，让那位美丽的眷者退下，祂继续搂着应明月，询问她：“还想做什么？” 应明月抿着唇，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她想回家。 但这话她不敢说。 -- 第142页 想了想，她鼓起勇气，用有些渴望的语气说：“我主，您能提升我的天赋吗？” 之前天空赐予她的美酒还没喝完，但她的天赋确实提升了一些，虽然不多，如果深渊也能赐予她一些提升天赋的宝物，总有一天她也能变成天才。 这种不用嗑药的感觉很好。 要是深渊能把她的天赋提升成绝世天才那种，她做梦都能笑醒，现在这种困难算什么，要她给深渊搓背她都愿意。 而深渊神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用缓慢的语气说：“可以。” 应明月露出惊喜的表情来，然后又听见神明开口：“亡灵的灵魂之力，可以提升你的天赋。” 这大约是祂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了，但应明月有些没听懂。 “灵魂之力？” 她这时候也顾不得深渊把她抱在腿上的姿势，双手攀着神明的肩膀，她用充满求知欲的目光盯着祂模糊不清的面容，追问道：“我主，您能告诉我什么是灵魂之力吗？” 深渊神没有解释，只看了她一眼，应明月感觉眼前一阵变化，下一秒，她已经不在大殿里了，而是出现在神国某个角落，她眼前有许多漂浮过去的幽蓝色光影，正是无意识的亡灵。 有些尴尬的是，深渊神依然抱着她。 神明是站着的姿势，但依然抱着她，而且还是那种抱小孩子的方法，这让应明月有些羞耻。 不过在改变天赋这件事上，其他都可以忽略，一点点羞耻不算什么。 神明非要抱着她，她也不在乎，尽力忽略这种羞耻感，她急切道：“我主，您说的灵魂之力是指这些无意识飘荡的亡灵？可我要怎么得到其中的灵魂之力呢？” 深渊似乎有些不太习惯繁琐的话语，祂停顿了一下，才说：“无意识的亡灵没有灵魂之力，它们的主人已经得到了安宁。” “？” 应明月有些难以理解祂的意思。 “我赐予你一部分神灵权柄。” 深渊下一刻就以宏大的声音说出了令她震惊的话：“我赐福于你，奥芙拉，凡黑夜中，在我的领域，你将执掌一部分运气与亡灵。” 神明的声音浩大，传遍了神国，虽然祂抱着应明月的姿势有些不太正式，可祂说出的这句话绝对正式，这是神明谕令，除了神明之外任何人不可更改。 深渊神国中无数眷者拜倒在地，说出赞美深渊的话，所有人眼中都是震惊，包括为深渊执掌神国的执政官赫丽黛。 神从未这么宠爱过一个人，就连她也没有得到这样才赐予，准许她分享神明权柄。 这一刻，这位温柔美丽的执政官都忍不住嫉妒起来。 但很快那些嫉妒又缓缓散去。 赫丽黛跪伏在地，微微叹了口。 神明想宠爱谁不是她能左右，那个叫奥芙拉的孩子果然是被神明眷顾的存在。 而掀起轰然大波的事件主角应明月惊呆了。 她有些弄不明白，她就和深渊祈求了一下提升天赋，然后深渊和她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最后直接给了她执掌运气和亡灵的权柄。 就算她再怎么不学无术，也知道神明的权柄从来不会轻易与他人分享，强大如邪神，也只不过偷盗了些神明权柄边缘的力量，这样已经让他心惊胆战，东躲西藏，还不得已找了霍尔伦融合。 可深渊竟然赐予她分享自己的权柄？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些，也让人感到震惊。 她一时之间都忘了之前询问深渊神提升天赋的事情了，只顾呆呆看着神明那张被神秘遮盖的面容。 倒是深渊神自己没有丝毫动容，像是做了一件轻描淡写的事，丝毫感觉不到她的震惊，祂解释了一句：“得到亡灵的祝福，你就能吸收他们的灵魂之力。” 应明月这才反应过来。 狠狠咽了口口水，她怀着无法压抑的快速心跳，又询问了几句，才弄明白深渊神说的灵魂之力是什么意思。 神秘世界自然是有亡灵的，这些亡灵大多是枉死者意志力体现，他们不愿进-入深渊的神国，需要人引渡，或者直至消散在世界上，也有一部分亡灵被邪神或者其他力量影响，变成混乱和血腥事件的制造者。 赐予他们新生、引渡他们前往深渊的神国，就能得到他们的祝福，这个祝福就是所谓的灵魂之力，是每一个枉死者一生的执念凝结而成。 深渊神甚至告诉她，天赋生来如此，从来无法改变，很多东西只能改变微末，想要打破那道桎梏，只有神明之力，就是祂给的祝福。 神明的祝福，让应明月以后每引渡一位亡灵，都能得到他们的灵魂之力。 说实话，应明月很怀疑祂在暗示什么，因为她书包里现在还装着天空神给的美酒，就属于祂所说的‘只能改变微末’这个范围。 而之前应明月一直以为自己只要天天喝天空的美酒，就能一直提升天赋，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 不过这相当于给了她一条通向强者的光明大道。 应明月全部了解之后只觉得一种无法抑制的激动涌上心头，这时候别说深渊抱着她了，就是深渊爸爸想拖着她走她都没意见。 呜呜呜呜深渊爸爸真好！ 她激动之下，一把搂住神明的脖子，在祂看不清面孔的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 第143页 至于亲到了哪里她也不知道，因为她看不清深渊的五官。 神明似乎愣了一下，但祂什么都没说，只微微沉默，随后抱着她一步迈出。 应明月再次感觉到眼前一花，已经出现在一间殿宇中。 不过不是她之前看见的有着巨大黑金色神座的那间神殿，而是一个略小一些，有两扇巨大的圆形窗户，中央放了一张好几米宽的大床、并且垂着黑纱的房间。 等等？床？ 应明月迅速捕捉到这个信息，看着那张巨大的、看起来很舒适的床，内心消下去的紧张再次浮现出来。 这......刚刚给的权柄不会是报酬吧？这么快就要索取代价了？关键是神明的赐予她也送不回去了呀。 原来深渊神是个这么喜欢先斩后奏的神明吗？ 祂果然符合深渊教义中的描叙，享欲至上。 应明月怀着再次惨烈起来的心情，被深渊神像放婴儿一样放在了床上，然后神明也上了床。 就躺在她身边。 祂模糊不清的五官面对着她，朝她缓缓伸出了手。 应明月咬着牙做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可怎么想她都没能力逃出神明的手掌心，而且深渊神提前把报酬付了，要是换别的眷者，一定欣喜若狂。 但是她...... 她反抗也没用，从之前的相处来看，深渊是一位非常霸道的神明，祂不容眷者忤逆。 起码没白嫖，人家神明也付了报酬的，而且是很昂贵的代价，昂贵到没人会拒绝。 应明月脑海中纷乱的思绪一一闪过，最后停留在一个很惨淡的想法上。 她闭着眼咬着牙，很快下定了决心。 她拼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身为圣女，她早就应该有这个思想准备了，这是魔法的世界，是神明的世界！不能因为天空不近女色，就觉得全天下的神明都是一样，和神明做不可描叙的事情，她应该是赚了才对。 没错，是她赚了！ 心中反复给自己暗示，应明月深吸了口气，也没勇气睁眼，不等深渊神把手伸过来，她主动扑了上去。 一下子就扑到了神明身上，应明月闭着眼睛摸索到神明大约是脖子的部位，她噘着嘴就嘬了上去，在深渊神脖子上小鸡啄米般嘬了好几下，她一边扒拉神明的衣物一边道：“主，让我来。” 被她压着的深渊神宛如一块木头。 应明月嘬了好几下，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才小心翼翼睁开了半只眼，偷偷看了两眼。 依然被神秘遮盖面容的神明静静注视她，祂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一点情绪起伏。 甚至还带着些微疑问，祂静静躺在床上，看着她说：“你在干什么？” 应明月僵住了。 她逐渐把两只眼睛都睁开，又往下瞥了眼自己正在扒拉神明衣物的双手，和神明颈边被她嘬得有些散乱的发丝，有些心虚道：“我、我侍奉您。” 她可是做了好大的心理建设才下定决心要来侍奉深渊的。 然而深渊只是静静看她，半响，才听见祂依然冷静带些淡漠的声音响起：“虽然你不是我的孩子，但你依然年幼，这是谁教导你的？” 应明月说不出话来。 她总不能说是前世某些大师教的，而且深渊神是什么意思？ 嫌弃她太主动？ 她刚想到这里，就感觉一双炙热的手抱住了她的腰部，深渊神把她从自己身上挪了下来，放在了旁边，还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他朝她伸出手，在她的身侧轻轻拍了拍，简短道：“睡吧。” 应明月睁着眼，静静看着神殿黝黑的穹顶，突然不太想做人了。 原来神明刚刚的意思是要哄她睡觉，真正意义上的睡觉，而不是她想象中的不可描叙事件。 她好难受，觉得自己好难过，她想离开深渊神国，她好想天空爸爸...... 应明月突然有了种‘看破红尘’的生无可恋感。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她的表情逐渐从空洞变得委屈，最后翻了个身，背对着深渊神，她把脸埋进被子呜呜呜地哭泣起来。 她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她不想见人了。 也许是她突如其来的哭泣声惊扰到躺在一旁的神明，祂静静看了她一眼，探过身去，把掩住的被子掀开一角，看见小少女躲在被子里哭得湿哒哒的脸和委屈得不行的表情。 看见祂偷看，应明月还用盈满泪水的眸光看了祂一眼，重新把被子拉上，然后哭得更伤心了。 “......” 人间悲伤大抵就是如此了。 深渊神默默看了她一会儿，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但应明月没有丝毫止住眼泪的意思。 祂动作一停，只好俯下身子，用略微温和了一点的声音说：“我承认你是我的孩子。” 大约是在哄她。 可应明月感觉不到半点被神明哄着的快乐，她只觉得更悲伤。 深渊神又停顿了一会儿，大约是看她还在‘嘤嘤嘤’地哭，祂终于从床上坐起来了一些，稍稍沉默后，他伸手去拽应明月的衣服。 应明月穿的是深渊圣殿的神袍，因为深渊风格问题，领口开得有点大，不像天空教会的神袍那样保守。 深渊神只拽了一下，就把她的衣领拽了下来，露出了她纤细洁白的肩膀和锁骨。 -- 第144页 应明月这下有反应了。 她倒吸了口凉气，‘蹭’得一下从床上爬起来，飞快把被祂扯下来的衣领又拉了上去，然后双手护住胸口，用警惕的目光看着神明。 她刚刚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结果深渊神只想单纯睡觉，现在她都放弃那些心理建设了，深渊神竟然扯她的衣服！ 深渊果然是魔鬼，喜欢折磨人心！ 面对她警惕目光，神明却很淡然，祂收回手掌，似乎看她终于不哭了，才重新躺回旁边，然后用冷漠的声音安慰她：“我的孩子，我准许你侍奉我。” 第60章 神的女儿 愿您黑夜常伴。 深渊神对她很宠爱, 不仅承认她是祂的孩子，还准许她现在侍奉祂，甚至从祂的语气中, 应明月能感觉到那么一丁点儿的勉强和宠溺。 祂并不太想承认她是祂的孩子, 也不太想她侍奉祂，但是因为对她的宠爱，所以神明勉强接受。 有那么一刻, 应明月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深渊神的理解能力真好，祂从哪里看出来她想成为祂的孩子和侍奉祂的？明明就是祂自己..... 应明月面色惨淡, 擦干眼泪，干脆放弃了纠结这个想法。 算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她已经没脸做人了，纠结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见她总算不哭了，神明终于挪开目光, 祂也没再提侍奉的事, 只重复道：“睡吧。” 应明月哪里还睡得着, 她第一次带着复杂的心绪, 蹭到深渊神身边，跪坐下来, 小声询问祂道：“我主, 我年纪还小, 要不您让我出去游历一些年, 等成长了再来侍奉您左右，好吗？” 天空神就是用这个借口把她赶出了天空神国，导致她现在还对祂的神国念念不忘。 而如今她又用这个借口试图离开深渊神国，因为她已经得到了神明最重要的赏赐, 抛开刚刚那件社死事件不说，她也想早点去提升自己的天赋，深渊的神国里可没有枉死的亡灵让她引渡。 但出乎意料，深渊只冷漠回答她：“我的眷者，不能离开神国。” 祂目光浅淡看了应明月一眼，加了一句：“我的孩子，你将在神国渡过愉快的一生。” 因为答应了应明月，祂现在称呼她都是‘我的孩子’。 但这个结果出乎了应明月的意料之外。 深渊神竟然这么笃定，不允许祂的眷者离开深渊神国？ 去过天空神国之后，应明月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了，她知道，其实眷者离开不离开神国对于神明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之所以很少有人离开，是因为所有的眷者都能算得上神明的虔诚信徒，他们恨不得时时刻刻侍奉左右，而且神国的环境不是外界可比的，在这里，他们能获得长久的生命，和永不凋谢的容颜。 这些都是神明的恩赐，所有才有一代代积累下来的那么多眷者。 可深渊既然那么宠爱她，为什么连她离开神国这么小的事情都不愿答应，她又不是不回来了。 应明月百思不得其解，想再说两句，却感觉到深渊神那种不可违逆的气势，祂的目光似乎正静静看着她，属于神明的威严不可侵犯。 她呼吸一滞，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当初不想离开，天空却非要她出去游历，现在她想离开，深渊却不让她出去，这些神明的想法果然不是凡人可以揣摩的。 应明月带着忧愁叹了口气，想了想，干脆也躺了下来，她把刚刚深渊神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一角扯了出来，揉吧揉吧，揉成一个长条，再重新抱回了怀里，然后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看着殿内穹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也许是沉默实在太寂静，而黑暗的环境又容易让人产生困意，应明月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再次醒来时，天空依然是黑色的，身边神明已经不见了踪迹。 她表情有些懵，从床上爬了起来，抱着被子冷静了一会儿，睡着之前发生的事在她脑海里缓缓走过，花了好几分钟，应明月才从困顿里完全清醒。 没有阳光和光线确实有点不习惯，哪怕看得清楚，但那种感觉很难代替，她毕竟是个从小就生活在有光的世界的人。 叹息着从床上起身，应明月认认真真帮深渊神把被子叠好，又把睡皱的床单枕头等等抚平，总之弄得整整齐齐的，她才打开这间殿宇的大门，走了出去。 黑暗世界里让她分不清时间的概念，但出去之后看到许多在神国里活动的眷者，猜测现在应该属于活动时间，也就是大家工作的时间。 因为之前深渊把祂的权柄赐予了应明月，所以在短短一天之内，她已经成了深渊神国的红人，估计没有哪位眷者不认识她了。 她刚走出殿宇，还没走多远，就看到那位深渊执政官从远处走来，这位美丽的女性十分友善和她打招呼：“奥芙拉，早上好。” 应明月面色诡异看了眼依然漆黑的天空，清了清嗓子，也报以真诚微笑。 “早上好，赫丽黛大人。” 赫丽黛与她问候过早安，开始说起正事。 “蒙主恩宠，为你安排了最靠近主的职位，快和我来吧。” 她笑着为应明月引路。 应明月也有些好奇深渊神给她安排了什么职位，但等到她跟着赫丽黛走到目的地时，才发现这个职位有点奇怪。 -- 第145页 赫丽黛带着她走到了之前那座放着巨大黑金色神座的神殿中，深渊神也在，祂如昨天应明月刚见到时那样，端坐于神座之上，大殿中央依然是她昨天见过的那位有着灿烂金发的美丽女性眷者。 她正在弹奏一首新的曲子。 她走进神殿，深渊只默默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祂继续听着眷者弹奏。 就在深渊神巨大的神座旁边，摆了一把同颜色的小椅子，看起来和深渊的神座是一样的款式，唯一不同的是，小椅子的顶上挂了一块像牌匾一样的东西，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深渊的孩子’。 “......” 应明月唇角一颤，差点直接社死在原地。 她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而且深渊神国里的眷者们竟然没有一个露出诧异目光，大家似乎没觉得有任何不对。 而她的职位就是新增的‘深渊的女儿’。 应明月脸色白了青青了白，几乎想当场掩面而走。 旁边赫丽黛还笑着指了指那把小椅子，温柔和蔼道：“快去吧，那是神明恩赐，是为你新增的职位，整个神国只有一个。” 当然只有一个，这么社死的东西再多几个那得多恐怖？ 应明月心头发梗，很想拒绝，可看着周围眷者羡慕的目光，还有赫丽黛大人微笑但隐藏得极深的些微嫉妒，她实在没勇气提出拒绝的话。 也许会被羡慕嫉妒恨的眷者们打死的。 想到这里，应明月深深吸了口气，面色悲壮走到那把小椅子旁，咬牙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那把小椅子不仅头顶挂着‘深渊的女儿’这几个字，还做得很矮小，放在神明的神座旁边，祂伸出手臂就能摸到她的头顶。 而深渊神在她坐下之后，果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用一贯冷淡的语气说：“很好。” 不知道是在夸奖她很好还是在夸奖这个职位很好。 总之应明月已经无所谓了。 再丢脸的事情她昨天也做过了，一个‘深渊的女儿’小意思，有本事改成‘海的女儿’，她就当自己是童话里的公主。 应明月微微抿唇坐在神明同款小椅子上默不作声，直到那位美丽的女性眷者弹奏完毕，她才有些敷衍鼓了鼓掌。 拍了两下发现只有她一个人鼓掌，应明月又默默收起了鼓掌的动作。 她现在很丧，又被深渊禁止离开神国，连漂亮小姐姐都没心思欣赏了。 而深渊听完了演奏，似乎沉思了片刻，才转过头来看着她，淡声询问：“想学吗？” 应明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祂在问她想不想学这个类似竖琴的乐器。 其实她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活着’和‘怎么能活得更好’上面，对于这种用来取悦或者说消遣的东西，她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力去学习。 但她现在无法离开深渊神国，要是能学个乐器好像也不错。 这么想着，应明月点了点头。 深渊就对那位美丽的女性眷者说：“你负责教习我的女儿。” 应明月忍不住眉心微跳了一下。 她常说的‘您的孩子’这只是一种表述手法，一种尊敬的说法，就好像曾经有人说瑟纳尔神父是‘天空之子’一样，深渊却好像当真了，而且直接把‘我的孩子’变成了‘我的女儿’。 这让昨天还有过不可描叙想法的应明月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奇怪感觉。 她没把人家当爸爸，人家真把她当女儿了，而且深渊神昨天还说‘我的孩子，我准许你侍奉我’。 “......” 神明的想法都这么狂野吗？ 她忽然打了个寒颤，有些不寒而栗。 就在她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奇怪东西时，那位弹奏竖琴的美丽眷者已经向她走来。 她面容温柔，气质高雅，走到她面前时十分优雅行了一礼。 “奥芙拉，早上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夜眠琴老师，你可以称呼我为雅尔萝老师。” 说完这些她又仔细打量了应明月一眼，赞颂她：“你比我想象中更可爱。” 应明月倒是没什么自惭形秽的想法，毕竟她从身份上来说也是个神秘世界的大人物了，因此只略微有些紧张，她站起身来，也礼貌道：“您好，雅尔萝老师。” 这一丝紧张主要来源于这位女性的美丽。 她是一个对美丽和友善没什么抵抗的人。 然而就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深渊突然开口，祂的声音冷漠、高高在上，充满了神明的无情。 “称呼她雅尔萝。” 祂目光落在温柔美丽的雅尔萝身上，却对应明月说：“你是我的孩子，共享我的权柄，不要让深渊蒙羞。” 应明月呼吸一顿，很快明白了祂的意思。 她现在身份是‘深渊的女儿’，所以神明觉得雅尔萝不配让她称呼老师，不然就是侮辱深渊。 她还来不及开口，就看到那位一直美丽且充满魅力的眷者雅尔萝深深跪伏下去，她面带惶恐，声音充满恐惧道：“请主饶恕我的无知。” 是她让应明月称呼她老师。 深渊目光扫过她因恐惧有些扭曲的脸，并没有再开口。 应明月第一次见到深渊真正的威严，她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可看着跪在地上的雅尔萝，她到底没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我主，请您宽恕雅尔萝吧。” -- 第146页 她不敢再叫这位美丽小姐姐老师了。 深渊却注视了她一会儿，祂的冷漠与不可违逆之感稍稍收敛了一些，平静道：“你很喜欢她？” 应明月斟酌着祂这句话的意思，觉得这是神明宽恕的象征，她微微松了口气，试探道：“是的，我很喜欢她，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饶恕她吧。” 既然宠爱她，那应该会给她几分面子吧？ 应明月想着这个可能，声音稍稍镇定了一些。 深渊也等她把话都说完，祂才继续道：“你不是只喜欢我，你的父亲吗？” “？” 应明月一时之间有些弄不懂神明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她看不清神明的脸，只能感觉到神明的冷漠和威严。 大约是她没有回答，深渊很快又说：“你知道欺骗神明的代价吗？” 应明月唇角颤动了几下，有些想哭。 她说她喜欢雅尔萝，肯定是客套话啊，她和这位小姐姐总共说了一句话，能有多喜欢，只是为了让神明饶恕她而已，至于对深渊的喜欢......哪个信徒不是这样说的？那是信徒对神明的信仰，就算喜欢也不是同一种喜欢。 这让她怎么解释？难道说她的喜欢有很多类型？在深渊面前说这种话那不是找死？ 一时之间，应明月竟然又有种哑口无言的感觉。 而深渊神依然注视她。 良久之后，祂挪开目光，语气似乎多了几分不悦。 “你欺骗神明，还妄想做我的孩子。” 祂指尖微动，应明月身后那张小椅子突然消失，连带着上面写着‘深渊的女儿’的牌子，一同不见了踪迹。 神明显然动怒了。 就在应明月目瞪口呆的时候，她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朵颜色如血一般的花，或者说一朵花苞。 深渊用冷漠无情的声音说道：“红代表忠诚，从今天开始，你要日夜向我祈祷，用虔诚和喜爱浇灌，当它盛开的时候，你才能重新成为我的孩子。” 应明月默默看着那朵花苞，又看了眼神明，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吸了下鼻子，还没来得及露出其他表情，就听到神明又说：“不准用眼泪博取我的怜悯，从今天开始，你失去了侍奉我的权力，花朵盛开，才能重新获得。” 似乎觉得还有些不够准确，深渊最后加了句：“昨天那样的不算。” “......” 应明月静静看着祂，也没流泪，她现在只想回家。 才来到深渊神国一天，她已经经历了成为深渊的孩子、被剥夺祂孩子的身份、被允许侍奉深渊、被剥夺侍奉深渊的权力，祂还强调嘬祂那几口不算侍奉。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她好累，心累。 而深渊神宣布完对她的全部惩罚，才用冷漠而威严的声音督促她：“你要诚心悔改，否则我会有别的孩子。” 那朵没有盛开的花苞悬浮在应明月眼前，鲜艳的红似乎在诉说着神明的决心。 应明月带着心累的表情握住悬在空中的花，花朵在接触到她掌心的时候，微微盛开了一点点。 应明月愣了一下，她敢保证，她刚刚绝对没有祈祷什么的，只是在心里骂了深渊神几句，怎么这花就开了一点？深渊不是说要诚心祈祷，用虔诚和喜爱浇灌吗？ 这么想着，她舔了舔唇角，偷偷瞄了眼深渊神模糊不清的面容，小声念了句：“赞美深渊。” 那朵鲜红的花又盛开了一点。 应明月：“......” 按这个进度下去，岂不是随便念几个小时就开了？这就是深渊的惩罚？ 想到这里，她又偷偷看了眼神明，发现神明的脸也对着她。 应明月心中一跳，在深渊凝视的目光中突然把花收了起来。 她露出温和的笑容，真诚道：“您说得对，我一定好好悔改。” 既然这么容易，那她干嘛着急，慢慢来，说实话她现在对‘深渊的孩子’这个称呼和待遇也有点抗拒。 反正神明没有收回祂的权柄，当个普通眷者蛮好的，她没什么太大兴趣当深渊的孩子和侍奉祂。 应明月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她很快就笑着和神明说：“我主，那您卑微的眷者现在就去找个地方好好悔改，在这之前绝对不打扰您，赞美您，愿您黑夜常伴。” 她飞快走出了神殿，只留下深渊默默看着她走远，祂搭在神座上的右手指尖微微动了动，但祂什么话也没说，只有在神殿里的眷者们感觉到神明的威严似乎更重了。 第61章 不准盛开的花 神明的妥协。 在得到了享用深渊权柄又不用侍奉祂的特权后, 应明月觉得在深渊神国的生活快乐了很多。 身具神的权柄，没人敢得罪她，又因为神之花还未开放, 她无法去见深渊, 暗无天日的神国世界里，应明月出不去神国，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积累灵赋, 没有琐事的烦恼，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 一连半个月, 她每天只在清晨时随口念一句赞美深渊，那朵鲜艳的花盛开的速度比蜗牛爬还慢，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盛开。 听说深渊神在神殿听了半个月的演奏，每天都有眷者觉得神明的威严比昨日更重。 不过这些和应明月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她决定待在深渊神国潜心修炼，等晋级了中级魔法师就想办法离开，她现在的天赋支持她晋级高级魔法师太难了, 她得出去引渡亡灵, 得到他们的祝福。 -- 第147页 不过并没有等到她晋级中级魔法师的那一天, 在一个月后的某天清晨, 她一觉醒来，下意识想依照惯例念一句‘赞美深渊’, 却发现那朵原本只开了一点点的花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盛开。 花朵开得娇艳欲滴, 意味着她已经用虔诚和喜爱将它浇灌成功, 但她明明没有夸深渊几句啊, 这花还会自己开？ 应明月看着那朵已经盛开的红色花朵愣了几分钟，几分钟后，她面色冷静，摸出来一根细细绳索, 手动把花瓣合拢，然后用绳子捆了起来。 怎么能现在就开呢？她都没积累灵赋突破到中级魔法师，暂时还不想去见深渊以及侍奉祂。 她一圈一圈将花朵捆好，固定在合拢的状态，检查了一下，发现只要不松开绳索，这朵花就不会盛开之后才松了口气。 应明月把花朵重新放回了房间里窗户边上的琉璃瓶中，就淡定地出门，准备去领了赫丽黛大人给她准备的食物，回来继续修炼。 刚走出们，耳边传来神明威严冷漠的声音。 “奥芙拉，过来。” 应明月脚步一顿，刚想说花还没开，就听到深渊神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见见你的妹妹。” “？” 什么东西？ 她一时之间有些弄不懂深渊在说什么，只好改变了方向，往神明的中央神殿走去。 等到了神殿，应明月才知道深渊神是什么意思。 祂的神座旁边又多了一把小椅子，但和之前应明月的那把不一样，这把很简陋，看起来像是从花圃里搬了一截木头桩子过来，也没有挂着‘深渊的女儿’这个牌子。 此时，那把简陋的小椅子上坐着一个棕发少女，少女有灵动的蓝色眼眸，和英斯顿不一样的是，她的蓝眸显得很天真活泼。 就在应明月震惊时，神明看了她一眼，声音平静介绍：“这是我的第二个女儿，奥芙琳。” “？？？” 应明月露出了疑惑又茫然的神色。 而那位被神明称呼为奥芙琳的蓝眸少女则轻盈起身，朝她行了一礼，乖巧道：“姐姐好。” 不等应明月回礼，在神殿听了整整一个月演奏的神明终于满意道：“和你妹妹多交流交流。” 祂似乎看了应明月一眼，然后消失在神殿中。 应明月整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看到那位刚刚还笑盈盈很乖巧的‘奥芙琳’妹妹突然面露苦涩，她走到应明月面前，用叹息而恳求的声音说：“奥芙拉大人，求求您了，别再忤逆我主，我不想叫奥芙琳。” 应明月又愣了一下，下意识询问：“你叫什么？” “我叫海伦。” 说自己叫海伦的少女继续叹息着说：“我已经来到主的神国侍奉祂三百多年了，主昨天把我变成这个样子，并且让我成为主的小女儿，如果是真的也就算了，可显然，主没有多一个女儿的想法。” 她好几百岁的人了，要在这里装活泼可爱的十几岁天真少女，还被改了名字和模样，如果真要当深渊的女儿倒也是件好事 ，可现在她有苦说不出来。 应明月听完她的描叙，有些吃惊道：“我主还有这种爱好？” 养成系啊，还是自己亲手改造的，深渊玩得这么花？ 海伦脸色僵了一下，才继续愁苦道：“我敢肯定，主并不想拥有第二个女儿，祂从来没有这么宠爱过眷者，只有你是不一样的，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让主收回神谕。” 应明月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海伦的意思，是被她之前的事牵连了？ 她有些不太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和善道：“抱歉，我一定尽力劝我主。” “谢谢你。” 海伦提起裙角朝她行了个礼，没有多说，她很快离开了神殿。 应明月却有些发愁。 深渊的性格比起天空果然阴晴不定许多，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而且她很想离开深渊神国，在无边黑暗里住了一个月，她觉得她心情上有些压抑。 这是环境导致的，无论怎样也没法完全消除。 想了想，应明月双手交握，抵在胸口虔诚道：“赞美深渊，请我主聆听我的忏悔。” 才消失没多久的深渊神又出现在神座上，祂声音平淡、威严，似乎只是随意中聆听到她的祷告而给出的回应。 “说。” 应明月就走到祂神座边上跪伏而下，她再次提起：“我主，请您允许我暂时离开神国一段时间，我愿为您将黑夜带到世界角落。” “我说过，眷者不能离开神国，奥芙拉，一个月的时间还不能让你懂得顺从吗？” 神明的语气有种要再让她忏悔一个月的意思，但应明月内心毫无波动，她甚至挺怀念这一个月有吃有喝只要修炼的时光。 但她略微停顿，还是继续和神明叙说道：“我主，您卑微的孩子从小在阿尔廷长大，得主恩宠才加入深渊圣殿，您知道，阿尔廷是天空的领域，那里白昼永恒，虽然我得到了您的眷顾和宠爱，但一时半会有些不能适应神国的环境，这一个月以来，您的孩子过得十分痛苦，可否让我为主传播黑暗，之后再来侍奉您。” 这种话换个普通眷者不敢说出来，这是在冒犯神明，但应明月觉得深渊应该不会介意她这么说。 而深渊确实在她说完之后沉默了片刻，祂才开口：“你适应不了黑暗？” -- 第148页 神明非常直接。 应明月也点点头，露出有些迷茫和痛苦的神色：“您的孩子没有出生在您的国度，希望您宽恕我。” 深渊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应明月觉得膝盖都麻了，才听到神明叹息了一声，难得有些温和道：“原来你是因为无法适应，才不能时时刻刻颂念我的名。” 应明月：“？” 深渊说的不会是那朵花的事吧？那可还真不是，她之前才把那朵花强行捆起来了。 但这种事情她不可能去强调说不是。 于是应明月只安静着不说话，深渊神却在叹息之后再次感叹了一句：“我可怜的孩子。” 祂的语气，让应明月觉得自己仿佛受了什么不得了的伤害和委屈一样。 她带着种说不出的意味抿了抿唇，试探道：“我主，那您能准允您的孩子去为您传播黑暗吗？” 深渊再次陷入沉默。 半响才听见祂说：“我可以让眷者们在神殿点上灯。” “那不一样的。” 应明月赶忙又补充了一句：“您是神明，拥有永恒生命和无穷的伟力，但您卑微的孩子只是一个低等级魔法师，还无法免疫没有太阳的日子，但等到我晋级上去，我就能无视这些不同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她想走，她在黑暗里待不住。 深渊这次没有说话，但看起来好像有些生气，祂的威严弥漫神殿，让神殿里侍奉的眷者们都不由自主跪伏下来，不敢窥视神明。 应明月有些可惜默默叹了一声，觉得这次又谈崩了，深渊神死活不肯放她离开神国。 就在她放弃这个话题，准备说两句场面话挽救一下现在的情形时，神明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 祂依然带着深沉的威严，可能还有些不悦，但祂看着跪伏在身边的应明月，停顿了片刻，还是说：“去吧，为我传播黑暗，我赐予你厄运权杖。” 应明月有些吃惊抬起头看祂，但只能看到神明模糊不清的面容，和祂一如既往地威严。 深渊伸出指尖，虚空轻点了一点，应明月看到一道黑色流光弥漫进了她挂在胸口、装着血月蔷薇套装的空间装置里。 她用灵赋探入空间装置感知了一下，发现那把巨大的血色镰刀上多了一颗黑色的宝石。 宝石的质地很奇怪，看不出是什么种类，但散发着浓重的黑暗气息。 应明月分辨不出来，但她知道是好东西。 而且深渊神准许她离开神国，她就可以用祂赐予的权柄去提升自己的天赋了。 太好了！ 应明月一时激动，她飞快从地上爬起来，扑到神明身边，在诸多侍奉的眷者们震惊目光中迅速往神明模糊不清的面容上亲了一下，赞美道：“您卑微的孩子一定日夜为您祈福。” 然后她喜滋滋跑出了神殿，准备去找赫丽黛大人送她出去。 只剩下神明坐在神座上静静看着她走远，半响，殿内的眷者们似乎听到一声轻叹响起。 “太阳......” 想起那个讨厌的炙热的火球，深渊有些为难皱起眉头。 第62章 邪神的温柔 真会玩。 在神明为‘自己的孩子’些许喜好烦恼时, 应明月已经飞快收拾好了东西，找到了赫丽黛大人，并且向她说明了深渊神准许她离开神国, 为祂传播黑暗的事情。 和离开天空神国不一样, 上次把天空的神国挖得一片狼藉，这次她却没带走任何东西。 应明月觉得‘深渊爸爸’已经对她够好了，她不应该再薅羊毛, 反正最重要的她已经得到。 在赫丽黛大人些许嫉妒和复杂目光中，她在历经一个月的黑暗生活后终于离开了这片暗无天日的神国, 回到了正常的人类世界。 因为不想面对那些圣殿长老的八卦，应明月恳求赫丽黛大人直接把她送到了圣殿之外。 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西大陆赫兰柏的城市里。 这里的温度比阿尔廷要低上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深渊的缘故。 当应明月走在明显不同于奥普斯托风格的街上时，她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和些微震撼。 她准备在这里略作休息，然后去南方大陆看看能不能找到瑟纳尔神父，她如今共享神明权柄, 也不算没有自保之力, 世界这么大, 她应该多去看看, 这样有利于晋升。 好在金镑是通用的，不然她还得发愁没有钱用。 在离深渊圣殿不远处的旅店里短暂休息了半天, 背着新的黑色书包, 应明月在夜幕来临时出了门。 路威提亚的夜晚比奥普斯托要热闹太多, 人们通常到了半夜才会睡, 所以这座城市又被称为‘不夜城’。 不过与奥普斯托相同的是这座‘不夜城’里依然分了许多等级。 应明月得到了共享神明的权力，她对亡灵这种存在的感应强烈了很多，这座‘不夜城’繁华背后，她感知到了不少枉死的怨灵存在, 只是还不能分辨具体位置。 这些就是她要引渡的目标。 当然，作为一个来自社会主义科学世界的人，哪怕共享了神明权柄，应明月对这种好听点叫亡灵，不好听点就叫‘鬼’的存在依然有些毛骨悚然。 但天赋的提升这个诱惑力实在太大。 应明月在有些莫名的紧张里，找到了自己感应比较强烈的一个地方。 -- 第149页 那是一个狭小巷子，路灯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照得人心里发慌。 应明月用肉眼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她摸索着走进那条巷子，在巷子的最里面感知到了一些细细的呜咽声。 漆黑夜晚、晃动灯光、若有若无的呜咽哭泣，这简直是灵异事件的前奏。 应明月苦着脸，壮着胆子学以前看过的某些文学作品中主角的做法，略微提高了一些声音，在黑暗里询问道：“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细细的呜咽声依然存在，但没有人回答她。 应明月再次问：“如果您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那能祝福我一下吗？我会感激您的。” 关于要怎么引渡亡灵，深渊神也没仔细说，她只好根据一些自己的想象去操作。 也许是她刚刚那句话有些出乎意料，巷子里细细的呜咽声突然停了，半响，有一个十分轻微柔弱的声音带着哽咽道：“您、您能帮帮我吗？” 应明月吓了一跳，顺着声音望去，看到巷子最里面原来还有一道小小的缝隙，有个人影正从里面慢慢走出来。 那个人影看起来很瘦弱，身材纤细，声音也很细，她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到了稍稍有光的那一段，应明月才发现那是个非常瘦弱的小姑娘，脸上还带着泪痕，目光充满恐慌和那么一点点期盼。 她微微一愣，视线从她脸上的泪痕扫过。 亡灵是没有眼泪，因为他们实际上没有实体，这么说这小姑娘不是鬼？ 应明月眨了眨眼，也小心翼翼试探着走近她。 “你好，我有什么能帮你吗？” 因为靠近，那个瘦弱的小女孩看到了她精致的衣服——从深渊的神国里穿出来的、材质特殊、不用洗也会很干净的衣服。 又看到了她红润脸颊，和一丝灰尘都没有的皮肤，以及脖子上带着的精致项链。 她目光一下子涌起了巨大的希望，飞快跑到应明月身前，扑通就跪下，她不住磕头，用颤抖的声音说：“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母亲。” 应明月目光顿住，怔了一下才忙止住她的动作，她把小女孩扶起来，柔声询问她：“你不要急，慢慢说。” 虽然她确实是感觉到了浓重的气息才找过来，可意外碰见了一个小女孩，而且经过触碰，对方确实是人类，应明月也稍稍放心了些，开始询问她。 那瘦弱的小女孩哭着说：“我、我母亲快要死了，求求您，救救我母亲，只要、只要1镑，只要1镑我就能买到治疗她的药！” 应明月目光微愣，良久才叹了口气。 她从书包里取出1镑递给这个小女孩，然后又认真道：“我是深渊圣殿的神职人员，带我去见见你的母亲，我会为她赐福。” 小女孩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但很快她眼中爆发出巨大的光芒来，喜悦道：“好，谢谢您！谢谢您！” 她擦干眼泪，走到之前那个狭小的缝隙边上，飞快道：“您请跟我来。” 但很快她意识到让人从那道狭小缝隙里挤过去不太礼貌，而且会弄脏这位大人的衣服，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应明月倒是没什么介意，她走到那道缝隙边，温和道：“走吧。” 还好她不胖，不然都挤不进去。 女孩带着感激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很快穿过了那道狭小缝隙。 应明月跟着她穿过缝隙，继续在狭小巷子里穿行，走了大约十多分钟，才来到一处十分低矮的房屋前。 这座房子只有一层，应该只有几个房间，周围全都是这样的房子，但十分嘈杂，似乎住了很多人，看到女孩带着她走来，不少人开口道：“玛茜，你快去看看你妈妈吧，她好像又吐血了。” 名叫玛茜的瘦弱女孩听到这里，有些急切回过头对应明月恳求道：“大人，请您救救我的妈妈。” “嗯，你带我进去。” 应明月面色平静，没有多看其他人，只注视着这个小女孩。 玛茜很快就将她带到了一间有些狭小脏乱的房间，并不大的房间里放着一个上下床，下面的床上躺着一个面容青白，眼窝已经有些深陷的女人。 玛茜走到她身边帮她捻了捻破旧的被子，轻声说：“妈妈，圣殿的大人来了，你会没事的。” 躺着的女人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只有嘴唇微微动了动，但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床沿边上还有新鲜的血迹，看起来像不久之前才吐的。 应明月皱着眉头近距离观察了她一下，又用灵赋探入她的身体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个女人不是普通的生病，她的肺部已经损伤很严重，这种病，在这个时代靠普通的药物或者医生基本上是没救了。 玛茜面带希冀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渴望。 应明月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女孩眼中的希冀一下子熄灭，她有些不敢置信和绝望。 应明月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个女人的病很严重，而深渊领域是没有治愈这种权柄的，只有天空才有，她不知道长老和教皇能不能用什么办法治愈她，从深渊手里夺回她的性命，可对她来说，除非她动用天空的眷顾，但现在是晚上，她用不了。 这个女人估计撑不到明天早上了。 玛茜跪伏在床边，眼泪打湿了破旧的被子，她甚至不敢大声哭泣，只敢捂着嘴默默流泪。 -- 第150页 这让应明月感觉很不好。 她想起了萨琳娜。 虽然她可以等玛茜的母亲死后引渡她去往深渊的神国，这对于赫兰柏的人来说都是无尽荣耀，可应明月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死了就是死了，死去的亲人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这种事情是最痛苦的，而她却没有能力帮助这个女孩。 应明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默默走出了房门，也走出了这片低矮房屋的区域，走到旁边一片有些茂密的树林前，蹲在一颗褐色树干下，她不住叹气。 引渡的工作才第一次就碰到难题，她之前感应到的那股气息，大约不是女孩玛茜的，而是她母亲身上的，因为她的母亲即将死去。 也许会给她提供一份祝福，但这种祝福不是她想要的。 应明月蹲在黑暗里唉声叹气，越想越难过，她忍不住随手往旁边黑暗里揪了一片不知是草叶还是什么的东西捏在手里，无意识揉捏。 但很快她觉察到不对。 一片单薄的植物她捏了两下竟然渗出了液体？ 应明月下意识伸出手看了一眼，然后看到了自己满手鲜红。 她呼吸一滞，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没叫出声来。 这什么玩意？ 她飞快往旁边刚刚揪的位置看去，发现一朵缺了一片花瓣的小百合正在黑夜里迎风飘扬。 那朵小小的、精致的百合，是鲜红的颜色。 应明月目光一顿，很快有些咬牙道：“邪神！” 淦！他不是在奥普斯托吗？怎么这也有红百合？这绝对是邪神的象征，没有哪位大人物会和别人用相同的东西当做象征。 应明月深吸了口气，摊着手，冷声道：“我知道你能听见，出来，不然我现在就去深渊圣殿告发你，你真不错，偷盗深渊的力量，还敢跑到路威提亚来？” 那朵小小的红百合微微颤动，犹豫半响，才有低沉但声线清朗的少年声音从小树林深处传来。 “奥芙拉，你究竟是谁的信徒？” 随着脚步声渐近，属于霍尔伦的面容在黑暗里显现出来。 他面露无奈，看起来比应明月的表情更难受。 他一个月之前才在奥普斯托听闻奥芙拉得到了天空的宠爱，是祂最宠爱的眷者，甚至为了彰显祂对奥芙拉的宠爱，随时都能给这位年幼的眷者降下神迹，所以他才离开奥普斯托的。 惹不起还不能躲吗？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奥芙拉又成了深渊的眷者？随口就能说出把他举报到深渊圣殿的话，听起来地位还不低。 应明月微微扬起下巴看了他一眼，倨傲：“本眷者的本事你一个小小邪神怎么能知道？我告诉你，在阿尔廷，我就是天空最宠爱的眷者，祂神国里的珍宝任我挑选，在赫兰柏，我就是深渊最喜欢的孩子，祂甚至允许我分享他的一部分权柄，等瑟纳尔身份在南大陆建功立业，那里也将是我横行的领域，你有本事逃到北大陆，那我算你厉害。” 邪神唇角微颤，许久才按着眉心道：“我和你无冤无仇......” “你吞了我朋友，还跟我说无冤无仇？” “你想怎么样？” “你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怀好意，我问你，这个叫玛茜的孩子，她的母亲生病是不是你做的？” 如果玛茜的母亲死了，正好多出一个亡灵，这与邪神的领域相似，应明月很怀疑他是故意的。 “这里是深渊的领域，祂近来又比较活跃，我可不敢做这种事，那个小女孩她母亲确实快要病死了，而我恰巧正需要亡灵之力。” 他否认了玛茜母亲的病与他有关，但承认了他是故意守在这里的。 应明月脸色并没有变好，因为邪神现在等于在和她抢夺亡灵之力，她以前无所谓，现在谁敢跟她抢，那就是敌人！ 她目光微转，依然用淡定并且有些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那好，我暂时相信你，但那个女孩是深渊的信徒，我不允许你打她妈妈的主意，你是邪神，拥有神明的伟力，你肯定可以治好玛茜妈妈的病吧？” 邪神唇角颤得更厉害了。 他有些艰难道：“你要我花费神明伟力去救一个普通人？” 应明月也不说话，只掏出巨大的血月镰刀，将近两米长的巨大镰刀横贯空中，她面色虔诚，开始祈祷：“赞美深渊，您卑微的孩子向您祈求，祈求你降下神迹，惩罚面前这个妄图偷盗......” “我答应！” 邪神头皮发麻，没等她说完第一句话就飞快答应下来。 应明月得意朝他挑眉，正准备让他去给玛茜妈妈治病时，突然有黑色的光芒浮现，神明威严不可侵犯的声音骤然响起：“我的孩子，怎么了？” 应明月得意的笑僵在了脸上。 她一句话都没说完，按理来说神明应该都没什么感应，深渊怎么这么勤快，难道祂时时刻刻注视着人间的信徒，就等着给予回应？ 在迷蒙黑色光芒里，应明月看见了对面跪伏在黑光之下瑟瑟发抖的邪神。 她抿了抿唇角，微笑道：“没什么，我主，您的孩子只是有些思念您。” “很好。” 深渊赞美了一句，叮嘱她：“有事可以向我祷告。” “好的，谢谢您，赞美您。” 应明月又赞美了几句，代表深渊的黑色光芒才意犹未尽散去，消失在眼前。 -- 第151页 她对面，趴跪在地上的邪神依然一动不敢动。 “啧。” 应明月‘啧’了一声，这才走到这位邪神大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把刚刚弄到手上的鲜红在他身上擦干净，这才微笑道：“邪神大人，我主已经离开了。” 邪神有些颤巍巍起身，小心翼翼打量了周围一眼，发现深渊的注视确实已经离开，长松了口气。 吓死他了。 他偷盗的就是深渊领域的力量，虽然天空更克制他，但他更惧怕深渊，早知道会在这碰到奥芙拉，他宁愿一辈子呆在奥普斯托那个鬼地方不挪动。 应明月倒是很淡定，毕竟深渊爸爸对她一向很好。 她只是带着微笑提醒这位邪神大人：“邪神大人，可以去为玛茜的母亲治疗了吗？” 邪神面色死灰，漂亮的碧绿色眼眸因为恐惧甚至有些波光粼粼，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少年的羸弱。 他一句话也没说，沉默地跟着应明月重新走进了那些低矮的房间。 玛茜还伏在床边哭泣，应明月面带笑容，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女孩悲伤的目光中温和道：“玛茜，我请来了圣殿一位大人，他可以治愈你的母亲。” 玛茜眼里的悲伤凝固，她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真、真的吗？” “当然，你看这位大人一看就很厉害。” 虽然邪神现在在霍尔伦的身体里，少年模样，但他的气质却是显得很神秘和强大。 玛茜似乎多了几分信心，她忙带着感激目光和应明月道谢：“谢谢您、谢谢您大人，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报答您。” 玛茜看得出，后面这位大人脸色很冷，之所以愿意来救治她的母亲，肯定是因为这位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大人恳求，这个恩情，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她十分乖巧站在一边，不敢打扰邪神救治她母亲的动作，只是用满是期盼的目光看着。 而邪神一句话也没说，他面色晦暗，紧紧抿着唇，手掌置于玛茜妈妈胸腹的位置，带着幽蓝色的黑暗力量慢慢渗透下去。 应明月能够感觉得到，那种力量确实和各系普通魔法不一样，带着些微神灵伟力，好像是亡灵方面。 这只有邪神能用，她就算共享了神明的权柄，现在也用不了这种实质性的神明伟力，她只能共享亡灵和运气方面的规则，或者直接用深渊眷顾，而这种使用是爆发性的，治愈不了性命。 在她慢慢思索间，邪神已经收回了手掌，他脸色不太好看，语气更是冷漠道：“可以了。” 他看样子想立刻离开。 应明月立刻拽住他的袖子，跟了上去。 玛茜在背后高声道：“大人，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奥芙拉。” 应明月随口回了她一句，并没有再回头看女孩坚定的双眼，只跟着邪神很快走到了之前那朵小小的红百合盛开的位置。 邪神现在对她忌惮得很，见她拽着自己的袖子不松开，他有些头疼道：“救也救了，你还想怎么样？” 应明月露出友善和蔼的表情，语调轻快道：“别这么生疏嘛，邪神大人你不是一直很想见我，还希望我多劝劝霍尔伦？不如我们结伴同行，我最近有计划去一趟南大陆，你要不要一起。” 邪神目光一颤，很快就镇定道：“离开赫兰柏，你就不怕我翻脸？” “那你尽管翻好了。” 应明月笑眯眯道：“你也看到了，深渊如此宠爱我，你觉得除了深渊领域祂就不会回应我了吗？要是弄得神明亲自降临南大陆，我担心你有危险。” 这种可能是有的，邪神确实不敢赌。 但奥芙拉缠着他，邪神也很苦恼，他不想和神明有任何关系，偏偏她得到了两位主神的眷顾，这跟带着一个巨大危险在身边有什么区别？ 邪神甚至弄不明白奥芙拉为什么要缠着他。 当然，应明月也不是要缠着他，她只是突然想到，邪神偷盗的就是这方面的力量，跟着邪神走寻找亡灵之力不是方便很多？而且可以有效分辨这次这种情况，她可不想后面感应到的亡灵之力都是这种生离死别，多看几次别说晋级了，她人都要抑郁了，她不可能救所有人，这次只是正好碰上邪神而已。 两个人僵持不下，站在漆黑的小树林里沉默了很久。 最后邪神妥协。 “我可以答应你，让你跟随我一段时间，但我不去南大陆，你要去的话，我们就分开。” 南大陆和北大陆都是混乱之地，他没有兴趣。 “也行。” 应明月想了想，勉强答应，然后又说：“那你得保证，不能吞噬霍尔伦的意识，不能欺负他，偶尔还要让他出来透透风，帮他晋级，不然我就告诉我深渊爸爸你欺负我。” 邪神眉心猛烈一跳，咬着牙点头。 早知道他就不找霍尔伦了，这哪是找个躯壳？简直是找了大爷。 看见他点头同意，应明月总算满意了，她露出大大的笑容来，朝邪神伸出手：“愿与您有一段愉快美好的旅途。” 邪神带着内心极度的不情愿，还是握上了她的手。 一人一神就此达成了约定。 因为经历了玛茜事件，两个都没有得到亡灵之力空手而归的合作者下半夜没有再找到其他亡灵。 -- 第152页 应明月疲惫之下干脆找了家烤肉店，准备弥补一下郁闷的心情。 路威提亚的食物风格和奥普斯托有很大不同，这里更偏粗犷一点，比如就有这种大块大块一起炙烤的烤肉，让应明月想起了前世的烧烤摊。 不过这里的烤肉店显得比烧烤摊要精致一些，做好的食物都是盛在盘子里，肉块底下还垫了了清新的薄荷叶，而且味道也很好，没有一点食物香精的味道，全是天然的材料。 应明月一连吃了两大盘烤肉，才十分满足半躺在靠椅上，目光温和看着邪神大人脸色冷漠去柜台付钱。 她吃，邪神付钱，生活的美好就是如此。 在烤肉店休息了一会儿，应明月准备回去睡觉。 作息要慢慢调整，她现在还不能完全适应白天睡晚上嗨的作息。 由于她选的旅店离深渊圣殿不远，走进旅店的时候还能听见大堂里有人谈论圣殿的事情，说是教皇最近心情不太好，导致底下的神职人员都有些难过。 应明月没有仔细听，只听了两句大概，很快就带着邪神进了房间。 反正邪神大人不用睡觉，一个房间就够了，她睡，邪神还可以帮她守夜，简直完美。 邪神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他面色不太好看在她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似乎也没打算上床。 应明月伸了个懒腰，钻进被子，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笑着对他说：“邪神大人，你要是感知到了什么亡灵之力的踪迹，可不要一个人去，记得叫上我。” 邪神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挪动了身体，用背部对着她，显然不太想和她说话的样子。 应明月对着他背影翻了个白眼，小声说：“等你什么时候被深渊抓住了，就知道朋友的可贵了。” 邪神背对着她的身体一僵，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应明月的目光微微沉吟，就在应明月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时候，他露出一丝温柔的笑。 邪神走到她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表情有些懵的应明月，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应明月第一次见他时候的优雅和温和。 “你说得对，是我太执着了。” 邪神在床边坐下，属于少年清俊美丽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红晕，他碧绿色的眼眸像一块上好的祖母绿，凝视着应明月的时候再没有半分恼意。 “奥芙拉，你忘了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和我霍尔伦共享记忆，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既然是朋友，朋友之间实在不应该这么生疏。” 他说着话身躯前倾，微微靠近应明月，少年音调清朗，美丽的眉眼似一汪多情的宝石，仿佛要亲吻她的目光。 应明月老老实实窝在被子里，睁大眼茫然而又震惊看着他靠近，就在她想伸出手把这位突然友好起来的邪神大人推远一点的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咔嚓一声，接着是门被快速打开，教皇冷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的兴致。” 教皇俊美如天神般的面容上一片寒霜，他手握金色权杖，目光冰冷，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都能看出他极度的不悦。 他身后有圣殿长老探出半张脸来，掩盖般咳了两声，才快速道：“圣女殿下，您离开了神国怎么不回圣殿？陛下一得知您的消息就来找您了。” 教皇听说圣女奥芙拉和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路威提亚，还担心单纯的圣女殿下被人骗了，结果一开门就是这么刺激的一幕。 长老在心中微微叹息。 圣女殿下真会玩。 第63章 ‘体面’ 男人的可怕。 应明月缩在被子里, 睁大了眼睛看着站在门口面露寒霜的教皇大人，又看了眼脚步飞快后退略带凝重的邪神大人，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下意识解释道：“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陛下您别误会，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可说完她又觉得有些不对。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和小三私会被原配抓住的狗血情节？ 而且她和邪神确实什么都没有啊。 应明月把原本包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掀开了一点，把手伸出来, 以示自己被子底下也穿得很整齐，没有衣衫不整。 但教皇根本没看她的动作, 他只面色冷漠盯着已经退到了房间窗户边上的邪神，手中权杖魔力涌动，似乎下一刻就将一击致命。 邪神不复之前的轻松，他面色凝重，盯着教皇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低沉道：“深渊教皇, 名不虚传。” 号称深渊圣殿最强大的一任教皇, 这位年轻的教皇陛下传说很多, 但无一不是在讲述他的强大与冷酷, 这一任深渊圣殿能够有余力侵袭天空教会，而不是被天空教会压制, 与这位教皇陛下的关系很大。 邪神不是应明月这种初出茅庐的低级魔法师, 他对神秘世界的了解很深, 也因此更知道这位深渊教皇的可怕。 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 他不愿与这位教皇陛下为敌。 所以邪神没有动手，他退到了窗户边上之后，就深深看了应明月一眼。 他的目光注视感太强烈，应明月下意识与他对视, 然后就明白了这位邪神大人的意思。 大约是让她缓和一下关系。 应明月立刻心领神会，她也不想这两位打起来，毕竟邪神还占据着霍尔伦的身体呢。 -- 第153页 “咳咳——” 应明月清了清嗓子，干脆从被子里爬出来，露出一个甜美笑容，对教皇温柔道：“陛下，我来为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为主招收的虔诚信徒，现在跟着我为主传道，他叫霍尔伦。” 深渊教皇这才将冷淡的目光再次放在她身上。 应明月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冷淡，始终微笑以对。 教皇注视了她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看她在这里不好动手，他突然收起了权杖，走到床边，拿起被子往她身上一裹，然后整团抱起就往外面走。 应明月一时不查被他结结实实卷在了被子里，仿佛一个蝉蛹般困住了手脚，只有脑袋露在被子外面。 她手脚被被子困住，只好扭动身体，挣扎了几下，快速道：“陛下，我穿着衣服呢，您干什么？” 她衣服都整整齐齐穿在身上，有没断手断脚，好端端的教皇把她这么圈在被子里抱出去，人家不知道的以为她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她现在好歹也是神明宠爱的眷者，是魔法世界的大人物了，被别人看见了她不要面子吗？以后还怎么在赫兰柏传道？ 应明月越想越恼羞，挣扎得也就更厉害了，一边挣扎她还一边小声嚷嚷道：“快放开我！我不要这么出去，被人看见了很丢脸的。” 看教皇这个样子，似乎想抱着她从旅店的大堂里穿过，那里那么多人，就算不认识她也认识教皇啊，太社死了。 她挣扎了好一会儿，在教皇怀里扭过来扭过去也没能摆脱他的怀抱和被子，只好哭丧着脸恳求道：“呜呜呜呜陛下，我都是圣殿的圣女了，是被深渊眷顾的眷者、神秘世界的大人物，这样好丢脸的。” 教皇终于停下了脚步，停在了旅店二楼的楼梯口，再往下，就是那个让应明月可能社死的旅店大堂了。 教皇冷着脸声音也冷漠道：“你倒是长本事了，从主的神国里回来，不到圣殿叙职，跑到这里和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不清不楚。” 他实在会说话，八个字把应明月和邪神的关系说得一目了然。 应明月忍不住又辩驳了一句：“我没有！我只是今天在街上偶然遇见了他，怎么说也是朋友，朋友聊两句怎么了？难道当圣女连和朋友聊天都不行吗？我主都没管我交朋友呢。” “交朋友需要到这么隐蔽的环境？” “旅店隐蔽吗？” “旁边的餐厅咖啡厅不行？非要到房间里躺在床上聊？” 教皇大人言辞犀利，应明月被他说得一梗，才委屈道：“只是聊两句，到咖啡厅不是浪费钱嘛，而且我困了，所以想上床休息一下，我们都是主的虔诚信徒，是绝不会做对不起主的事的！” 她说得笃定，教皇余怒未消，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看了她好久，才稍稍放缓声音说：“为了省几枚金镑你连这点体面都不要了？” 就因为去咖啡厅要请人喝咖啡？ 教皇尽管不太相信她这番话，但还是觉得颇为恼火。 应明月也不敢说是自己纠缠邪神，只好讪讪道：“我、我家庭贫困......” 剩下的话她说不出来了，因为教皇大人的目光看起来很可怕。 她抿了抿唇，垂下眼眸，小声可怜巴巴道：“我错了，我有罪。” 反正先认错吧。 之前深渊降临大概也没注意到邪神，但是她和邪神勾结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位邪神偷盗的正是深渊的力量，按照正常情况，她作为圣女勾结主的偷盗者，那是足以要上火刑架的罪责。 好在教皇不认识邪神。 他大约也没仔细探查，分辨不出邪神是得了深渊的眷顾还是主动偷盗，这其中的差别很大，但差异却不大。 应明月自然不会主动揭发这件事，现在教皇抱着她离开，她也没时间和邪神打招呼，只希望他头脑灵活点，能好好隐藏身份，也希望教皇能放她下来，她不想社死。 教皇大人站在二楼的楼梯口静静看了她很久，久到跟着他的圣殿长老都忍不住提醒道：“陛下，圣女大人还小，您多教诲几句，她会明白的。” 应明月朝这位长老抛去一个感激眼神，然后继续用眼巴巴的目光盯着教皇。 教皇又盯着她看了好久，大约气消了一些，他把她放下。 应明月飞快从被子里挣脱出来，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脸还在。 她刚这么想着，就看到教皇大人的手掌伸了过来，对着她的脸。 她下意识想躲，却听到某位陛下用浅淡的声音说：“做明智的选择，是一位圣女该具备的。” 应明月躲避的动作硬生生停下，愣怔之间，就被教皇直接捏住了脸。 他用指腹捏着她脸颊往外扯了扯，目光浅淡道：“我的孩子，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教导你什么叫眷者的体面。” “？” 应明月睁大眼睛目光疑惑，做出无声的询问。 教皇却没有再开口，他松开她的脸，迈步往楼下走去。 应明月往身后看了一眼，只看到邪神已经走出房间，他带着浅淡笑意，双手环胸，修长的腿交叠，斜靠在长廊的墙边，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静静看着这边。 他漂亮的碧绿色眼眸里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什么，总之看起来不太和善。 应明月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时间和他算账了，因为走在前面的教皇停下了脚步，似乎准备回头来看她。 -- 第154页 她赶忙跟了上去，表情微笑道：“陛下，我来了。” 教皇这才继续往前走。 路过大堂时，她看见被巨剑骑士清出来的大道，住客们都挤在了两边，用震惊目光看着她和教皇，似乎在想这个少女是什么人，竟然让教皇亲自来接。 应明月微微抿了抿唇，抬头挺胸，摆出端正肃穆的神色，面不改色跟在教皇身后从这些人之中穿过，彰显了自己身为圣女的气度。 没有人敢发出声音，直到他们离开，那些巨剑骑士也跟着离开，才有嘈杂的声音慢慢响起，但大多数是在议论应明月的身份。 深渊这一任圣女很神秘，教皇曾经下过谕令，连她的名字都无法传出，所以普通民众根本不认识她。 应明月并不清楚这些，她只是保持着圣女的高冷姿态跟着教皇一直回到了深渊圣殿——然后她就被教皇拖进了密室，按在了膝盖上。 眼看又要挨打了，应明月这一次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十分放松，直接把教皇的膝盖当成了凳子躺着，眼神甚至有些困顿，还打了个哈欠。 教皇的教训终究没有打下去，他略带不悦道：“你现在越来越叛逆了。” 连教训都已经没法再让她畏惧悔改，教皇也有一些头疼。 应明月根本不在乎他这句话，她打了个哈欠之后半眯着眼说：“您打快点，我困了，想睡觉，待会儿睡着在您膝上就不好了。” 又不是第一次挨打了，还是在密室里，顶多痛两天，教皇还能真打烂她的屁-股？ 应明月在历经了各种社死事件之后，颇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畏感，打屁-股这种惩罚对她来说已经不痛不痒。 她甚至还能催两句。 早打早完事。 这种无所谓的姿态像极了青春期叛逆的恣意。 教皇抬起的手掌久久没有挥下，在某位少女哈欠连天中，僵持半响，他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把应明月扶起来坐在膝上，他面色冷淡沉默了很久，就在她靠在他肩上都快睡着了的时候，教皇大人终于轻笑一声，缓缓开口：“我的孩子，世界不如你想象地美好，既然你毫无防备之心，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个男人的可怕了。” 应明月原本在他长久沉默中困顿不已，半睡半醒，于迷迷糊糊之间乍然听到这句话，她猛地惊醒过来，眼神茫然下意识道：“什么可怕？” 她扭头，看到教皇大人面容温和，对自己露出了一个悲天悯人的微笑。 应明月：“？” 第64章 险恶 小狗狗。 教皇搂着她起身, 在应明月一脸懵的状况下朝密室之外走去。 等走出了密室，来到大殿，她才反应过来她和教皇的姿势不是太雅观, 趁着还没什么人注意到, 她忙压低声音小声说：“陛下，你快放我下来，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当代圣女和当代教皇有染’这种劲爆的事件绝对会一瞬间打破赫兰柏的安宁。 但教皇视若无睹, 他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抱着她穿过大殿, 又走过大殿外的广场，越过长廊，最后来到了深渊圣殿内部最西方的位置。 应明月还在疑惑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就看到他走到一面石碑前按了一下，石碑之下突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似乎是一道阶梯。 教皇把她放下, 然后朝她示意了一下, 示意她和他一起进去。 应明月虽然疑惑他的动作, 但觉得以教皇的身份, 不至于用这种方法来害她，于是她十分大胆走下了这道阶梯。 阶梯一直往下, 很长, 大约有几十阶, 之后才是一个平整的通道, 应明月在黑暗里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教皇跟着她下来了，就大胆放心地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长，通道终于出现了尽头,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金属门，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还有一座浮雕的深渊神像。 这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应明月恍然间想起了天空教会里那座宝库，藏着天空教会千百年来积累的财富。 那扇门，也和这扇一样雕刻着神明之像。 这么说这里是深渊圣殿的宝库？ 她目光陡然热烈起来，飞快往后走了几步，十分亲热挽上了教皇的手臂，乖巧道：“拜下，您是要奖赏我什么吗？还是我当上了圣女，所以可以共享深渊圣殿的财富？” 虽然她现在对金镑的渴求没有之前那么热切了，但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教皇的表情依然很温和，他微微一笑，将带在手上的硕大宝石戒指按在了金属门的凹槽上，那扇门散发出浅浅的黑色光芒，然后才缓缓打开。 这开门方式和天空教会的也有些类似，这让应明月更加肯定，这里就是深渊圣殿的宝库。 教皇对她真好，她才一回来就喊她参观宝库，果然了解她。 应明月喜滋滋想着，那扇门才刚开了一小半，她就迫不及待顺着开启的门缝钻了进去。 下一刻，她以更快的速度又钻出来。 应明月目露惊恐，飞快抚了抚胸口，压住剧烈跳动的心脏。 她哭丧着脸说：“我错了。” 那里面根本不是什么宝库，而是一个有着好多奇怪东西的房间。 教皇轻轻嗤笑了一声，把那扇门彻底推开，然后才对应明月说：“进来吧。” -- 第155页 “不。” 应明月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死活不肯踏进这间房门一步。 教皇只好叹了口气，双手环住她的腰举高，像抱小孩子那样直接抱进了房间。 ‘咔嚓’一声，他从里面关上了门。 应明月目光灰暗，有种自己要完蛋的既视感。 这个房间很大，但确实不是宝库，也没有她想象中成堆金灿灿的金镑和珠宝之类的珍贵物品，只有一个个看起来就很奇怪的区域。 比如左边第一个区域，好像是个衣柜区域，里面挂着很多女人的长裙，有红色的、白色的、黑色的等等各种颜色，做工精致，蕾丝细致，唯一的区别就是领口都开得很大，腰部很细，很有宴会风格。 第二个区域就更奇怪了，是一排排药剂，大多以红色为主。 第三个区域是男士服装，做得也很精致，区别是很单薄，很多半透明的布料。 之后的就跟奇怪了，属于应明月觉得自己多看一眼容易瞎的那种。 就算她再不懂，也知道这个房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暧昧感，让人心慌的那种。 深渊教皇还有这种兴趣？ 她狠狠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可能要重新认识一下教皇大人。 教皇等她打量了一圈，才笑着问她：“你觉得这间房子怎么样？” 应明月咽了口口水，尽量距离他远一些，她讪笑着说：“很好，您、您很有乐趣。” “哦？” 教皇随手从第一个区域里面拿出来一件红色的纱裙，微笑道：“你喜欢这件裙子吗？” 应明月瞥了一眼，裙子其实很好看，就是领口太低了。 她咬了咬唇角，再次讪笑了一下。 教皇却提着那件裙子走近了一些，笑容更温柔了。 “要不要我帮你换上？” 应明月不断后退，很快就感觉道大腿碰到了一个东西，她差点摔倒。 回头一看，是一张很大的床，上面铺着绘满玫瑰图案的床单。 在这种奇怪的房间里摆一张这么大的床，她觉得她已经想哭了。 事实上应明月真的抿着嘴开始细细的呜咽。 她知道了教皇的秘密，教皇会不会杀她灭口？还是先X后杀？想想就可怕。 她‘嘤嘤嘤’了一会儿，教皇终于收起了脸上那种奇怪的笑意，他把那件红色的裙子丢在了一边，冷静教导她：“看到了吗？这就是男人，今天那个男人也是如此，如果我没赶到，也许他已经对你做了奇怪的事，你还小，要学会保护自己，以后遇到这种自称是你朋友的人，或是自称我主信徒，不要轻易接触，告诉我，我来解决。” 应明月嘤嘤嘤的呜咽声一顿，突然有种自家家长在给自己科普某种保护知识的错觉。 教皇这是认真的？ 他准备了这一房间奇怪的东西就是为了教育她？ 应明月呆呆看他，又看了那些东西一眼，下意识小声说：“我、我知道了，陛下您懂的真多。” 而且他教育她，好像把自己也包括进去了，她第一次看见拿自己打比方的人，教皇陛下真是另辟蹊径。 不过知道他不是真的奇奇怪怪之后，应明月镇定了许多，她在稍许停顿之后，还是问了句：“陛下，那些都是药剂吗？” 如果都是药剂的话，应该很值钱吧？而且很多药剂都是供不应求，有钱也买不到，是真正的好东西。 这一房间奇奇怪怪的东西，唯独这个药剂，她看着觉得还算正常。 那颜色和她之前喝的晋级的药剂很像。 教皇的注意力基本都在她身上，听她问起，也只是随口说了句：“大约是吧，这是上一任教皇的房间，有些东西我也不清楚。” “上一任教皇？” 应明月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当然。” 教皇勾了勾唇角，有些轻蔑道：“圣殿的教皇也不是每一任都是至强者，上一任就是个废物，沉溺女人和享乐，不知道养了多少情......” 他说到这里突然止住了声音，看了应明月一眼，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转了话题说：“总之，你记住，就像上一任教皇一样，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他们会对你产生不好的想法，会时时刻刻想伤害你、占有你。” 严肃教导了应明月一番，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带着温和的神色加了一句：“当然，我的孩子，你永远可以相信我，我和他们不一样。” 应明月总觉得他是连带自己一起骂完了才发现不对劲，于是又加了一句。 但这些无关紧要，她现在只盯着那一排药剂，好奇道：“您知道那是什么药剂吗？” 就算上一任教皇在他口中是废物，但再废物人家也是深渊教皇，是赫兰柏曾经的主宰者，能被他珍藏的药剂肯定是好东西。 教皇对那些颜色鲜艳的药剂并没有什么兴趣，他看了一眼，说：“看颜色应该是元素药剂，大概是火系的，也许可以增加火系亲和力。” 看起来确实像火系的元素药剂。 像应明月之前喝的，其实只是很低阶的药剂，而深渊教皇不可能收藏低阶的药剂。 于是应明月更感兴趣了。 她走到那一排药剂前随手拿出一瓶，晃了晃，发现里面确实有火焰燃烧痕迹。 默赞了一句教皇眼力高明，她打开药剂的塞子闻了一下，目光一亮，快速道：“陛下，我能喝吗？” -- 第156页 元素亲和力影响魔法的威力高低，但这种东西无法凭借积累晋升，只能靠药剂或者一些天才地宝来增加，每一位圣阶魔法师一定都服用过类似的宝贝，以增加元素亲和力。 教皇以前也服用过，但不多，而且不是药剂，他是顶尖天才，天生各系元素亲和力就很高。 因此他对这种东西兴趣不大，看到应明月这么感兴趣，他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拿过那瓶药剂仔细看了一眼，才递回给她，嘱咐道：“你等级太低，这个药剂等级太高，你只能少量服用，不然会出现不良反应。” 这个应明月明白，就和天空的美酒一样，得稀释着喝，或者一次只喝一点点。 但这都不是问题，这种东西可是很难得的，而她对提升实力通常保持着巨大的热情，于是应明月喜滋滋拿着那瓶火红的药剂，也不在乎这个地方奇怪了。 她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朵泛着幽蓝色的小花，这是她在深渊的神国里随手扯的，因为也永不凋谢，所以就搁在书包里了。 她握着小花，用小花的枝干在这瓶药剂里蘸了一下，然后放到嘴里嘬了两口。 味道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小花是没有味道的，这个药剂却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很奇怪，火系元素药剂竟然是甜的。 她吧唧嘴回味了两下，觉得好像没什么反应，就用小花的花枝又蘸了一下放在嘴里嘬。 又嘬了两口，这下终于有反应了。 应明月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逐渐上涌，让她的脸迅速红了起来，体内仿佛有烈火灼烧。 她呆愣了一下，手一松，那瓶火红的药剂就‘咔嚓’一声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还弥漫出一种淡淡的香甜气味。 应明月握着仅剩的小花踉跄了一下，抬起头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盯着教皇，她喘了口粗气，哭丧着脸喃喃道：“我终于知道什么是男人的险恶了。” 教皇好毒！竟然骗她喝药！ 这根本不是什么元素药剂，她就说火元素的药剂怎么是甜的，竟然、竟然是那种不可描叙的东西。 应明月喘了一下，扶着床沿，目光立刻开始寻找门口。 她得自救！ 教皇却很奇怪，他皱着眉头，两步就走到她身边，想伸手扶她。 应明月犹如惊弓之鸟，哆哆嗦嗦道：“你你你你你别过来。” 教皇眉头越皱越深，他扫了眼地上摔碎的药剂，很快又从那一排火红药剂中取出来一瓶，迅速打开木塞，他似乎准备喝。 应明月吓得忙喊了句：“不要喝！” 男人果然好恐怖，骗她喝了不够，还要自己喝，天啦，教皇长得俊俊美美的，内心竟然这么变-态！ 应明月一边按住体内灼烧的火焰，一边努力保持头脑的清明，她想摸索到门口去开门。 她得逃出去！ 教皇被她的声音喊得停顿了一下，但看她的样子不对，他略微沉吟，还是倒了一些在手背上，然后舔了一口。 他眉宇间怒气迅速爆发开来，那瓶药剂被他用力摔在地上，摔得粉碎，香甜气一下子弥漫出来。 “该死！” 上任教皇要是还活着，他非要把他活活拨了皮不可。 他才教导了小不点当心男人的险恶，现在他自己就成了这个险恶，这让教皇怒不可遏。 教皇狠狠骂了句上任教皇，再抬头，就发现应明月已经扭着身子摸到了门口，她在放肆扒门。 “救命！救命啊！” 教皇疯了，竟然想对她做不可描叙的事情，她可是深渊宠爱的眷者，发生这种事情是背弃神明，神明不得把他们两都碎尸万段？ 应明月很想出去，但那扇门死活打不开，吓得她五官都皱起来了。 教皇在她身后深深叹了口气。 他揉了揉眉心，走过来搂住脸色通红有些踉跄的应明月，头疼道：“好了好了，不怕不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还不至于这么饥渴，这个药剂药效很厉害，你等级太低，我先带你出去，看能不能找到办法压制。” 他飞快打开了门，抱起应明月，快步往通道外走去。 应明月此时很热，很想脱衣服，意识有些昏昏沉沉，只觉得教皇身上很香，有种异样的香甜气味。 她不自觉耸了耸鼻尖，把脸凑了过去，在教皇的脖子边蹭来蹭去。 教皇被她蹭得有些痒，还听见她抱着他的脖子喃喃喊他：“教皇爸爸，你好香啊，像咕噜兽的肉那么香。” 这句话绝对发自内心。 教皇喉间微动，低头看了她一眼，只看到少女迷蒙一片的眼，还对他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那支药剂的效果，应明月现在恍如梦中，她觉得她来到了一片洁白、美好、充满美满的世界，这里有数不清的金镑、吃不完的美食、还有无数属于她的房子，房子里干净明亮、窗子整洁，有温暖的壁炉和宽大舒适的床铺。 床铺上铺着云朵般的被褥，松软得像棉花糖一样，被子里还藏着一个人，她带着满面期盼的微笑掀开被子，就看到了一个......一个、一个什么都没穿的美男？ 脸好像长得还有点熟悉。 应明月双眼微微睁大，似乎有些受不了这个刺激，她吸了吸鼻子，脑袋里天旋地转，在这片世界里幸福得快晕过去了。 -- 第157页 而现实中，她正抱着教皇的脖子，头靠在他肩上，鲜血从她鼻尖滴答滴答往下，落在了教皇黑色的神袍上。 教皇愣了一下，低头就看到她因为靠着的角度问题，流淌了小半张脸的血。 “......” 他目光一顿，急切道：“奥芙拉、奥芙拉？” 他迅速将她单手抱在胸前，另一只手上突然出现了金色权杖，权杖上光芒一闪，他已经瞬间消失在原地。 深渊圣殿内部和教会内部一样，布置了很多魔法阵，不动用权杖，他也很难在这里进行短距离传送。 抱着应明月迅速来到自己的卧室，把她放在床上，教皇提高声音，朝外喊道：“阿灯阁！” 阿灯阁长老是偏木系的魔法师，木系通常是治愈力最强大的元素。 他在教皇的召唤下迅速来到他的卧室，刚进门就看到了脸色通红，鼻尖带着血迹，还在床上微微扭动的应明月。 阿灯阁长老没有发愣，他迅速用灵赋为她检查了一下，然后表情有些奇怪瞥了教皇一眼，似乎难以启齿道：“陛下，您给圣女大人喝了、喝了那种药剂？还是高等级的？” 教皇也太莽撞，就算要玩，也不要给圣女喝那么高等级的药剂啊，圣女等级很低，效果会放大无数倍。 “可以解决吗？” 教皇不想和他讨论这方面的事情，更不想提起前任教皇那个该死的东西，他只关心能不能解决。 阿灯阁长老思索了一下，才有些为难道：“这种药剂等级太高，而且又是特殊类型的，很难祛除，要不、要不您帮圣女解决吧？” 圣殿的长老确实比教会的要狂放很多，而且可以看出教皇在深渊圣殿的权力之大，要是放在天空教会，绝不会有人说出这种话。 教皇眉心微跳，压低声音咬牙道：“她才十七岁，你是禽兽吗？” 阿灯阁长老微微抿了抿唇，没吭声。 也不知道谁是禽兽。 “算了，你先出去。” 教皇心情很烦躁，他少有这种失误的时候，偏偏还让应明月碰上了。 阿灯阁长老行礼出去，还顺便帮他们把门关上，想了想，他又在房间外面布置了一个隔断声音的魔法阵才离开。 教皇没有在意他在外面做了什么，只皱着眉头看还在床上扭动的应明月，他动作轻柔帮她擦了擦脸上的血，内心十分纠葛，还有一些愧疚。 如果他仔细一点，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他必须要想一个解决的办法，阿灯阁长老的提议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能用，教皇看起来对应明月有些凶，其实还是很欣赏很宠爱她的。 他正在沉思之间，床上挪动的应明月慢慢挪到了他身边，她大约感觉到自己碰触到什么，就伸出手来在他大腿上摸索，摸了摸，大约确定了位置，她就把脸靠了上去，然后开始蹭他的腿。 教皇只能把她的手挪开，坐远了一些。 但下一刻她又蹭了上来。 而且这次还伴随着些微痛苦的呜咽声。 “呜呜呜......好香。” 她似乎总觉得教皇很香。 教皇呼吸一滞，手掌微紧，就在她即将又抱上来的时候，他微微抿紧了嘴唇，干脆把她抱到怀里。 轻轻拍了拍应明月的后背，他掌心渗出灵赋探入她的身体，想用比较温和的魔力来压制。 “别怕，没事的。” 教皇的声音很轻、很温柔，这大约是他对应明月说过的最温柔的一句话，可惜她现在完全分辨不了。 灵赋渗入她体内，并没有起到太多的作用，她依然呜咽着想要蹭他。 教皇目光深沉，就在应明月还想往他身上爬时，他终于深吸了口气，掌心晦暗的力量在某一瞬间突然晃动了一下，变成了浅淡的白光。 如果说起治愈，自然是天空的力量更好。 无论对于什么特殊的状态，都能起到作用。 教皇面色冷静，只有贴在她背后的掌心隐隐泛着白色光芒。 随着他力量的输入，应明月似乎平静了许多，但她等级太低，药效还有一些，没有办法完全压制，教皇收回了输送力量的手掌，有些好笑看着她一直往自己身上蹭，然后轻声说：“算了，让你这个小不点占一次便宜好了。” 他拥着应明月，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部，而还有些躁动不安的应明月则在他脖子之间拱来拱去，最后似乎找到了地方，还抱着他的脖子嘬了两口。 为教皇嘬出了两枚羞耻印记之后，应明月又在他怀里闹腾了一阵子，像个小狗狗一样在他身上嗅来嗅去，最后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教皇等她沉沉睡去之后才松了口气。 他取出一张手帕，虚空凝结了一点水元素，帮应明月仔仔细细擦干净脸上残留的血痕，又把刚刚被她蹭到的血迹的床单换掉，才把她重新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教皇没有睡，但他侧身躺在她身边，目光算得上温柔看着她静静睡颜，听着应明月深深浅浅的呼吸，他缓缓轻拍她的身侧，像哄着孩子睡觉的慈父。 一切都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应明月才从极度的疲惫里慢慢醒来，她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窗外灼亮的光线。 昨晚她迷糊之前的种种事迹在脑海里飞快闪过，然后又扭头看到了睡在旁边的教皇大人，教皇大人脖子上好像还有几个可疑的红印，应明月嘴一瘪，强忍着没哭出声来。 -- 第158页 完了，她好像和教皇搞了什么不能看的东西。 这要是被深渊知道，指不定立刻就一道雷劈死她。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教皇一眼，默默咬了咬唇。 虽然教皇长得好看又有钱，但是......算了，他好歹好看又有钱，说起来她也不算亏。 应明月尽量在心中安慰自己，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而教皇似乎觉察到了她些微的动静，他缓缓睁开眼，静静注视应明月。 应明月被他一看就很慌，她咽了口口水，捏紧被子，结结巴巴道：“我、我、我从了你就是你了，你别打人。” 连下药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说不定杀人灭口也能做得出来，她现在慌得要命。 教皇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轻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他微笑道：“从了我？” 他目光往下，在应明月某个不可描叙的部位停了一下，故意露出些微嫌弃神色，逗她：“那我嫌弃怎么办？” 应明月怔怔看他，又自己低头瞥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道：“你怎么这样？” “哪样？” 应明月紧紧抿着唇，半响才咬牙切齿道：“渣男！” 教皇却笑得很开心，捏了会儿她的脸，他才从床上起身，有些慵懒伸展了一下身体，语气恢复了平静：“好了，我跟你开玩笑，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起来吃午餐。” 应明月愣了一下，但依然有些狐疑，她带着怀疑目光掠过他脖子上的可疑红痕，小声道：“那你脖子上是撞的？” 教皇轻轻瞥她一眼，语气漫不经心：“是某个小狗狗咬的。” 第65章 ‘竞争’ 太卷了。 应明月愣了一下, 但很快轻哼出声。 别以为她没听出来，教皇在骂她，她又不是傻子, 就算昨晚真的没发生什么, 看他脖子上的红痕也能想到些可能。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扭捏的人，亲了就亲了吧，谁让教皇骗她喝药。 想到这里, 应明月有些怒气未消，她再次哼了一声, 小声又不满道：“果然是男人的险恶。” 看教皇陛下长得一表人才，俊俊朗朗的样子，没想到竟然会做这种事，人果然不可貌相。 她叹着气摇头，十分憋屈。 教皇却微笑着压了压眼眸，眯起眼睛说：“圣女觉得是我故意骗你喝下那支药剂的？” 应明月很想说是, 但一看他的眼神, 只好畏缩道：“陛下您是教皇, 您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小不点心思还挺多。” 教皇伸出手掌把她的头发揉乱, 才慢腾腾道：“我都说了那是上任教皇的东西，他不是个好东西, 你觉得我骗你还需要这么麻烦？” 他说的也有道理, 但应明月还是有些不悦, 她瞥了眼教皇, 很小声说了句：“您也是教皇。” 教皇都不是好东西。 后面这句话她不敢说，但教皇一眼就看出这小不点肯定在心里骂他。 他微微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教皇的心胸，其实比应明月想象中的要宽广得多。 从床上爬起来, 应明月在教皇的盥洗室里做了简单的洗漱，才和他一起出门，准备去吃午餐。 路过门口，她好像觉察到了一些魔力痕迹，但她等级太低，看不出具体，只看到教皇略微停顿，似乎出手消除了些什么。 出了教皇的卧室，走在深渊圣殿之中，一切和往日没什么两样，只是圣殿中的神职人员对她的态度更加恭敬。 在餐厅里遇见了阿灯阁长老，这位长老目光有种说不出的奇异，应明月总觉得他在盯着她和教皇看。 于是她小心翼翼拉了拉教皇大人的袖角，轻声询问：“陛下，您看阿灯阁长老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是不是还在记恨我骗他金镑的事？” 她第一次来到深渊圣殿，骗的就是这位阿灯阁长老。 她现在都是深渊宠爱的眷者了，不至于因为1000镑记恨她到现在吧？ 应明月设身处地想，要是有人骗了她1000镑......好吧，那她肯定能记一辈子。 “不用理会。” 教皇瞥了眼不远处的阿灯阁，想起昨晚的事，微微一笑，没有过多解释。 阿灯阁忠于他，就算胡思乱想了些什么也不会出去宣扬。 “哦。” 应明月若有所思，又看了几眼那位长老，很快抛到脑后。 她虽然被教皇抓了回来，想和邪神一起引渡亡灵的计划破产，但这件事还是要做的，毕竟提升天赋她势在必得。 一边吃着食物，她一边沉思，在午餐尾声中，应明月向教皇试探道：“陛下，我可能很快要离开圣殿。” 教皇目光一顿，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动作优雅擦拭了唇角，平静道：“你是一分钟时间也安静不了？” 应明月每次来到深渊圣殿都很快离去，这一次都算长了，呆了一整个晚上加一个上午。 “咳咳。” 应明月有些掩盖般清了清嗓子，摆出正经的表情来。 “是这样的，这次我离开神国，是受了我主的神谕，祂令我为他传播黑暗与信仰，拯救那些还未投入我主怀抱的无辜者，所以我得出去，不能一直呆在圣殿。” “准备去哪里？” “南、南大陆。” -- 第159页 应明月有些心虚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隐瞒。 教皇果然皱起眉头，他语气冷静道：“南大陆和北大陆都是混乱之地，那里比你想象中要混乱许多，东大陆的阿尔廷是天空领域，西大陆的赫兰柏是深渊领域，这两个帝国基本上占据了这两块大陆绝大部分地域，但南大陆和北大陆完全不同，那里有许多神明信仰，你应该知道，除了深渊和天空，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少正神，祂们同样是天生神明，和那些偷盗者不同。” 比如之前让深渊皱眉的太阳，就是太阳神的权柄，这位性子火爆的神明信徒领域也在南大陆。 南大陆和北大陆，从面积上来说，比东大陆和西大陆要大很多，其中有许多位正神和一些神力偷盗者的信仰都在那边，但论繁华和稳定，是比不上东西大陆的。 所以那两块大陆通常又被称为‘混乱之地’。 这些东西都是应明月加入天空教会之后逐渐才知道的，她以前认识的神明只有天空和深渊。 不过这些并不能阻挡她出去闯荡的信心。 混乱之地也许更适合她得到亡灵之地，毕竟那里枉死的人恐怕很多。 “我得到了主的庇佑，不会有危险的。” 看到教皇皱着眉头，应明月小声解释了一句，然后就听到教皇愈发严肃的声音。 “那里不是主的领域，黑暗力量会弱很多，主是主神之一，但你不要以为主的庇佑就是万能的，很多时候，你可能根本来不及祈求主的庇佑，主也未必会时时刻刻关注你。” 按照正常的情况，神明别说时时刻刻注视，能偶尔庇佑一下就算无上荣幸了，毕竟神明信徒众多，如果所有人的祈求都能得到回应，那神明恐怕会忙死。 应明月也明白，但她觉得她有神明权柄，安全还是没问题的，可这件事不好和教皇说。 于是她只好沉默。 教皇看她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奥芙拉看起来胆子不大，其实只要决定的事情，无论如何她都会去完成，她是个很执着的人。 教皇微微按了按眉心，叹着气说：“我无法陪伴你去南大陆。” “陛下您说笑了，哪用得上您陪伴啊。” 应明月忙笑着恭维了一句：“我自己去就行了，为主传道完毕，我就会回来的。” 她其实就是想出去长长见识，历练一下，顺便看看瑟纳尔神父，有时间的话再为两位神明传个教，也算尽了她这个二五仔的职责了。 “算了，既然你已经决定，那我就不拦你了，你是个有想法的孩子，不甘永生只做个侍奉神明的眷者，既然这样，那就出去闯荡吧，温室里的花朵永远也当不了教皇。” “咳咳咳——” 应明确差点被汤呛到。 教皇轻笑一声，朝她挑了挑眉，有些愉悦道：“怎么？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不是说想当教皇？我当年可是去过世界各地，成为至强者才当上深渊圣殿的教皇，我倒是想看看，你准备怎么篡我的位。” 应明月抿了抿唇，有些委屈嘟囔：“陛下，我骗别人的话您也记得这么清楚？” 她都说了那是为了骗两位圣女候选人，教皇还记得她想篡位这件事。 “你是圣殿圣女，说出来的话是有分量的，既然说了想当教皇，那我就等着看你最后能不能当上。” 教皇似乎并不介意应明月想要篡他的位，反正露出一副看热闹的神情，看得应明月腹诽不已。 她有些闷闷不乐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轻哼一句：“等我也成了至强者......”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并且她深深看了眼教皇，意味不言而喻。 等她以后也成了至强者，她迟早要把教皇按在地上打，以报当年社死之仇。 而教皇大人只是笑了笑。 吃完午餐，他给了应明月一枚金属戒指。 应明月有些茫然看了他一眼，才听见他说：“空间装置，和装血月蔷薇的不一样，可以装一些生活用品，你不是最喜欢收集金镑吗？你那个小书包可装不了多少，别弄丢了，空间装置圣殿也不多。” 一听是这么个宝贝，应明月立刻把刚刚的不悦抛到脑后，她把戒指带到了手上，看了好一会儿，才亲亲热热道：“谢谢陛下。” 这可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正愁没地方装东西呢。 而且她用灵赋探入戒指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竟然有不少金镑，估计得有上万镑了，堆在一起，非常壮观。 教皇笑容温和捏了捏她的脸，随口道：“我的孩子，给你路上用的，不准存着。” “好的。” 应明月答应的声音很甜，笑容也很乖巧。 教皇爸爸果然是个好人。 她一下子又爱教皇爸爸了。 应明月十分善变想了想，还很正式向他行了一个吻手礼，轻轻吻了一下教皇的手背，这才斗志满满道：“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盼，将主的荣光洒遍南大陆。” “嗯。” 教皇随意点了点头，没有对她这句话表示什么，想了想，他又嘱咐了一句：“正神之中也有不少区别，有些神明偏向深渊，有些偏向天空，我等下给你一份名单，你可以根据这份名单来判别，如果遇上了偏向天空的神明信徒就要小心，混乱之地的神明都很活跃，随时都可能神降，深渊毕竟远离那里，未必能及时庇佑你。” -- 第160页 “嗯嗯，我记住了。” 应明月把他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这可是教皇当年的经验，她虽然对历练充满向往，但也并不想某天死在途中。 “其他的也就没什么需要嘱咐你的了。” 教皇静静看她，目光温和、有些复杂，还有些难言的情绪，但最后他只笑着叹了口气，俊美如天神般的脸上是一丝难以察觉的宠溺。 他祝福她：“奥芙拉，我的孩子，愿你之名响彻混乱之地，愿你的荣光洒满南大陆。” 他是有些担心，但教皇更明白，温室中的花朵永远也无法盛开得璀璨，既然奥芙拉不想做温室中的花朵，那就去闯荡吧，他尊重她的决定。 应明月看着他的表情，一下子想到了还远在东大陆的其他朋友和家人，突然有种真正要离开家外出闯荡的感觉。 哪怕是西大陆，有教皇的庇佑，而且是深渊领域，所以都算半个她自己家，但混乱之地就不一样了，她刚刚吃饭的时候问过教皇，连深渊圣殿的传送阵也无法传送到这两个大陆，她得坐船过去，哪怕是架设了最好的魔法阵的巨型船只，路上也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连过去都要这么远，这是应明月第一次出这样的远门。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感慨，甚至想起了某句歌词，非常符合她现在的心境。 啊，再见了妈妈，我今夜就要远航。 她在内心咏叹了一句，然后给了教皇一个真诚的拥抱。 当天傍晚，教皇亲自将她送到路威提亚最近的码头，看着她登上了去往南大陆的巨型船只。 因为是来往于两座大陆之间的船，这艘名为‘曙光号’的巨型魔法船甚至比得上她前世见过的一些巨型邮轮，而且速度更快，航行得更稳定。 整艘船只都是由特殊金属制成的，以蒸汽魔法作为动力，据说这艘船上有整整三位大魔法师维持航行的稳定，船身一共九层，非常宏伟。 每一层都有房间，但是上面四层的船票很贵，下面四层便宜些，环境也差一点。 应明月其实就想买张普通船票就好了，可是教皇非得给她买上四层的，所以她上了船之后，房间在最顶层，可以从窗户俯瞰整片大海，视线非常开阔。 这艘曙光号并不是深渊圣殿的产物，而是来自一家横跨四大陆的商会，听说是许多势力一起组建的。 应明月对这些不是很清楚，这辈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远门，她只是觉得很新鲜。 夜晚的大海显得神秘又充满未知危险，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魔法的存在，这个世界的大海和她前世见过的大海不一样，这片海里有许多发光生物，她就站在甲板上，都能看见许多鱼型发光体在海里畅游，美丽非常。 很多乘客都和她一样，没有回房间，而是站在甲板上欣赏大海的美丽。 应明月饶有兴致看了一会儿，突然听到身边有人礼貌道：“您好，请问您是住在901号房间的乘客吗？” 她扭头看去，只看到一位穿着得体衬衣、合身马甲、以及外面套着长风衣的男人。 这位先生有着赫兰柏风格深邃的眉眼，看起来很英俊。 应明月礼貌道：“是，您有事吗？” “抱歉打扰您，我是902的乘客，我们是邻居，去往南大陆的旅程还有很多天，很高兴认识您，您可以称呼我为雅克力。” 应明月有些莫名其妙。 就算是邻居，总归就一个半月多一点点的路程，有什么好认识的？ 不过作为一个有礼貌的人，她还是笑着对这位先生说：“雅克力先生您好，我叫奥芙拉。” “原来是奥芙拉小姐。” 这位看起来很体面的先生指了指不远处甲板上的咖啡区域，笑着说：“夜晚还有很久，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奥芙拉小姐喝杯咖啡？” 应明月更莫名其妙了，但出于礼貌，她想了想，点头答应。 同这位先生坐到了甲板边的椅子上，他很体贴询问了应明月的喜好，然后为她点了一杯咖啡。 端着咖啡抿了一口，应明月才听到这位先生笑着说：“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听说过太阳？” “？” 应明月愣了一下，下意识道：“太阳神？” “是，祂是主神之下唯一执掌太阳权柄的神明，是正神中的至强者。” 太阳神确实是位挺厉害的神明，但要说主神之下第一......应明月觉得他在吹牛皮。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不信，这位先生又笑着开口：“我知道小姐不太了解祂，不知道您今夜有没有时间听我讲述这位神明的伟大？” 他说着话，还露出一个稍许暧昧的目光，意味不言而喻。 应明月有些吃惊看了他一会儿，难以置信道：“现在传教......都要色诱了？” 这位先生刚刚说起太阳神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他是想为太阳神传教，可是色诱是不是离谱了点？ 应明月一瞬间感觉到了传教者的卷意。 太卷了，原来大家传教的时候都这么努力吗？她是不是太悠闲了一点？ 她陷入了失职的沉思中。 而那位雅克力先生见她沉默，又趁热打铁道：“太阳光辉无尽，祂是一位极仁爱、宽容、温和的神明，小姐这样美丽的女孩，一定会得到祂的喜爱。” -- 第161页 虽然不是主神，但神明的宠爱依然是每个人遥不可及的梦想——除了应明月。 她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也试图堆起一个温和的笑容，试探道：“那个，深渊了解一下？” 坐在她对面的雅克力先生神色巨变，差点把面前的咖啡杯打翻了，一句话没说，他起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应明月面前。 应明月有些不解道：“我很有诚意啊。” 不是吧，她的职业生涯才一开始就受到了这么大的打击？ 正当她难过时，旁边有人笑着说：“雅克力是恐惧。” 一位穿着深蓝色长袍，头上还带着波浪花环的俊美男人在她面前坐下，他看起来有些浪荡，气质和英斯顿很像，他目视雅克力离开的方向，嗤笑一声，和应明月说：“神界昨天发生了一件大事，深渊侵入太阳神国，强行从太阳神手中夺取了五分之一的太阳权柄，祂的信徒现在听见深渊这两个字就害怕。” 应明月被这件事给惊呆了，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面前穿着深蓝色长袍的男人笑着说：“忘了介绍，我是塞西斯，海神眷者。” 第66章 太阳 记仇。 应明月花了好一会儿才从深渊爸爸抢了太阳权柄这件事中回过神来, 又听见这位先生自爆名字，她赶忙也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奥芙拉, 深渊眷者。” “哦？你也是眷者？” 塞西斯目光深沉了些, 他带着笑意说：“主神的眷者可是很少的，没想到我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一个。” 和他们这些正神眷者不一样，天空和深渊的眷者通常都在深渊圣殿或者天空教会, 极少有在外面的，而且他们的眷者不多, 甚至比大部分正神眷者更少，随随便便就遇上了一位深渊眷者，这可不是容易的事。 海神处于中立范畴，和深渊还有天空的权利都有接触，所以他对这两位主神的眷者没有什么敌对或友善，只是觉得稍许惊讶。 并且面前这位小姐看起来如此年轻。 而应明月秉持着传教者的职业素养, 决定好好向他取经。 她十分礼貌询问塞西斯：“请问, 你们一般是如何为主传教的呢？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塞西斯微微一愣, 才依然笑着说：“您说笑了, 您是深渊眷者，和我们这些正神眷者不一样, 深渊圣殿财富无数, 只要能加入圣殿, 恐怕有无数人都迫不及待, 不需要准备什么。” 这就是主神和正神的区别。 当然，并不是说正神就不强大，神明高高在上，无论是哪一位神明, 就算是最弱小的正神，碾死邪神这种偷盗者都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应明月没有太过惊讶，那是因为她的起点太高了，她之前见到的都是主神，连两位主神的神国都去过，所以她才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而世人对任何一位神明都十分敬畏。 听完这位海神眷者的话，她稍稍明了，然后她清了清嗓子，当场实验：“塞西斯先生，您对深渊有兴趣吗？如果有，我现在就可以举荐您加入深渊圣殿，放心，海神不敢惹怒深渊。” 塞西斯露出一丝苦涩，有些无奈道：“眷者大人，您是不是以前没有离开过深渊圣殿？” 应明月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疑惑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她表现得这么菜鸡？让人一眼就看出她才出门？ 塞西斯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黑暗中泛着无数光点的海域，压低声音道：“我们正在大海里航行，奥芙拉小姐，你在大海之中让海神的眷者改变信仰，就算你是主神的眷者，可这里是海的领域。” 应明月呼吸一滞，迅速看了眼一望无际的大海，有些尴尬咳了两声，忙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就是随口一说，赞美海神，您的宽容无限。” 她急着实验，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没关系。” 塞西斯声音又恢复了正常，他露出虔诚表情，赞颂道：“刚刚雅克力说太阳神温和宽容，但谁都知道太阳神性格暴戾，不过我主不一样，我主执掌海域权柄，是真正的宽容、仁爱，庇护祂所有的子民，只要在海中，都能成为祂的孩子。” 应明月若有所思点点头，突然对怎么扮演一个传教者有了些体悟。 看来她果然不称职，她应该像塞西斯一样，时时刻刻保持对主的虔诚。 嗯......白天对天空的虔诚，夜晚对深渊的虔诚。 应明月满意给自己定下了目标，她这趟南大陆之旅，至少要给天空爸爸和深渊爸爸拉拢一百，不，一百太少了，至少要拉拢一千个信徒。 有了准确的目标之后，她心情轻松了不少，端起面前的咖啡，她敬了塞西斯一下，愉快道：“塞西斯先生，愿你有个美好的旅途。” 一个美丽的夜晚就此过去，第二天清晨，应明月迎着朝霞在晨曦中睁开眼睛，准备开始自己的传教新生活。 虽然雅克力昨天的搭讪很让她莫名其妙，但她倒是从他身上得到了灵感。 应明月洗漱完毕，去九楼的餐厅吃了早餐，然后她走下了上四层，来到了第五层。 雅克力昨天的想法很好，但他忽略了住在上四层的都是有钱人，有钱人哪有那么容易信仰神明或者改信？真要传教，要到下五层，这里都是没那么有钱的，但又想去南大陆，有些是被生活所迫，有些是得罪了人逼不得已，总之无论哪种都更容易有信仰，因为信仰能救命。 -- 第162页 应明月带着无比虔诚的表情，特意换了白色神袍，她面带悲天悯人的微笑，目光中含着悲怜，整个人被圣光笼罩，估计只要是个活着的生物，都能看出她是天空信徒。 曙光号第五层果然和上四层完全不一样，这里混乱许多，房间也很小，更没有什么体面，她从楼梯走下来之后，就看到有不少人蹲在角落，用警惕的目光注视其他人。 她看了两眼，走到五层大厅中央，用力咳了两声，等到不少人将目光注视到她身上之后，应明月才露出温和笑容，她面怀怜悯高声道：“我主，是光明的主宰，是生命的仁父，是无数病痛者与绝望者的救赎，祂居于神国之上，但仁爱洒满人间，只要信仰我主，就能得到祂的庇佑。” 她说完这些话，周围人雅雀无声，许多人用冷漠的目光注视她，既不反驳也不赞同，只是沉默。 应明月看了他们一会儿，依然带着温柔的笑，她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了一百枚金灿灿的钱币，淡定道：“成为我主的信徒，可以到我这里领10镑。” 大厅依然寂静，无数双眼睛看着她，一分钟后，她身边已经挤满了信徒。 应明月大声维持秩序：“大家别急，排好队，我只为主招收十位信徒，你们将得到主的庇佑，其他人想要得到主的庇佑，需要作出一定贡献，比如为主传播祂的信仰。” 100镑花下去，天空的信徒顿时布满了第五层。 应明月满意点头，觉得自己的办法挺好的。 人都很现实，什么好处都不给，人家怎么相信你？她一向是个现实主义者，以己度人，她觉得别人也一样，上面那两个太阳神和海神的眷者这一趟下去都不知道能拉到几位信徒，她就不一样了，等她离开，这艘船上的下五层就只剩下深渊和天空的信徒了。 想到这里，应明月又微笑着说：“已经成为我主信徒的人可别又去信仰别的神明，我主是神界主神之一，祂注视着你们每个人，要是改变信仰，主可是会生气的。” 拿到金镑和刚刚才承认信仰天空的人顿时面色一僵。 这种二五仔的事情应明月做得熟悉，不代表别人也熟悉。 圣托大陆的人们从小就在有神明传说的世界里长大，就算没有信仰也会对神明有敬畏之心，现在听到她说天空注视，不少人背后一凉，总觉得神明真在注视自己。 哪怕只是说说，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宣扬自己背叛主神。 于是在他们僵硬的表情里，应明月点点头，心满意足离开第五层，回到了自己居住的第九层，还把神袍换了下来。 午后甜点时分，她与那位海神眷者塞西斯又在甲板相遇。 应明月现在也就能和他说上两句话，那位雅克力先生见到她像老鼠见到了猫，根本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塞西斯先生，您今天有为海神大人拯救祂的孩子吗？” 塞西斯明白她的意思，但他只是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在大海上，但为主传道也不是那么容易，奥芙拉小姐呢？” 他们像极了不同公司的职员汇聚在一起交流工作心得。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带着种说不出的优越，愉快道：“我上午刚为主拯救了一百多位迷途的孩子。” “？” 塞西斯愣住了。 他原本只是随便和应明月聊聊天，不过涉及到为主传道，总是忍不住慎重些。 奥芙拉说她为天空拯救了一百多位孩子？第九层加起来有一百位吗？ “奥芙拉小姐真会开玩笑。” “谁开玩笑了？关于主的事情，我一向很认真。” 应明月端正了一下神色，带着一种卷了别人的莫名愉快，笑着说：“塞西斯先生，无论做什么都是要动脑子的，主眷顾我们，是希望我们能好好侍奉主，虽然海神不是主神，塞西斯先生也要努力呀。” 昨天她还是个初出职场的菜鸟，今天她已经可以卷别的传道者了，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塞西斯注视了她一会儿，半响，他露出微笑：“奥芙拉小姐不愧是深渊眷者。” 他以前只听说过深渊圣殿的人很厉害，毕竟深渊本身就充满冷漠、霸道，但还从来没亲自体会过，这次总算见识到了。 深渊的眷者，真厉害。 成功向别的神明眷者炫耀完之后，应明月心情愉快回到了901号房间，准备睡个午觉，晚上再去第四层为深渊爸爸传教。 不过她没等到晚上传教。 不知道睡了多久，下午时分，应明月睡在自己的房间里突然感觉床在摇晃，她从睡梦中惊醒，才发现不是床在摇晃，而且整座船都在摇晃。 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一艘有九层高，巨大无比的船只，而且船上有那么多魔法师和魔法设置，再大的风浪也能抵挡住。 应明月飞快背起自己用来掩盖储物装置的背包，走出房间，来到九层甲板，然后就看见熟悉的塞西斯和一直躲着她的邻居雅克力都在。 他们都站在甲板上，紧紧抓着栏杆，目光紧张看着远处。 应明月也往远处看了一眼，然后捂着眼睛飞快收回了视线。 卧槽！那是个什么东西，太阳掉到海里了吗？眼睛都快给她刺瞎了。 她揉了揉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觉得好一些。 -- 第163页 甲板上塞西斯也许是看见了她，朝她招了招手，高声道：“奥芙拉。” 应明月踏着摇晃的甲板艰难走到他身边，也抓住了栏杆，她急切道：“怎么回事？” 塞西斯眉头皱起，有些愤慨道：“太阳神之前被深渊侵袭，夺走了一部分太阳权柄，你也知道太阳神一向性格暴戾，祂无法去报复深渊，于是就去侵袭我主！” 太阳神确实是正神之中比较厉害的，雅克力之前说的话有些夸大，可也不是毫无依据。 太阳照耀世间，哪怕被深渊夺走一部分权柄，祂也能压制海神。 所以出现了应明月现在看到的这一幕。 深渊和天空强大无比，但应明月还真没见过神和神打架，现在她看到了。 两位正神爆发矛盾，弄得海面上幽蓝色的海水与剧烈的阳光分割交缠，世界末日一样。 应明月面色震惊看了好一会儿，哪怕只是一些极其细微的于波影响，都能对曙光号造成这么大的波动，她不敢想象两位神明身边会是什么样子，只要祂们愿意，祂们可以轻易毁掉这个世界。 这就是神明、是这片世界至高无上的主宰者。 她心内震撼不已，有些许恐慌，也有些许向往。 塞西斯倒是没她想得那么多，他只是极为愤怒道：“太过分了！太阳神怎么不去找深渊！” 只会欺负他主。 应明月被他在耳边吼了这么一句，逐渐从神明伟力中回过神来，她略有些心虚挪开了视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曾经和深渊说过，祂的神国没有阳光，所以她生活不了，深渊不会真是为了她才去抢了太阳神的权柄吧？然后太阳神又来欺负海神？ 这......海神要是知道罪魁祸首是她，会不会现在就一道浪头过来拍死她？ 应明月总觉得自己无意之间好像得罪了挺多神明，尽管祂们可能还不清楚。 她抿着唇角默默围观了一会儿，大约半个小时后，神力平息，海面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她什么也没看出来，但是塞西斯愤怒道：“我主失去了一部分海域。” 应明月带着心虚安慰了他一句，不敢多说什么其他。 但就在此时，她看到甲板另一边的雅克力目光幽冷看了她一眼，双手合十向着发生了神明大战的方向祈祷了一会儿。 应明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想起了教皇曾经的叮嘱，南大陆和北大陆的神明是很活跃的，只要祂们的眷者祈祷，祂们将有极大几率神降。 而现在雅克力看着她做出祈祷的姿势，应明月觉得他很可能是在和太阳神说她是深渊眷者的事。 这......太阳神打完了海神不解气，不会神降过来捏死她吧？ 她呼吸一滞，立刻就想走回房间。 可还不等她走进房间，天空中的太阳突然灼烈起来，雅克力已经深深跪伏在甲板边上，灼烈到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光线中，应明月听见了一个充满暴戾与愤怒的声音：“深渊眷者？” 她顿时内心惊呼一声不好。 说什么来什么，太阳神竟然这么轻易就神降？ 应明月倒吸了口凉气，觉得现在喊深渊爸爸恐怕有点来不及，这里已经不是赫兰柏，而且还是白天。 她当机立断，动作飞快从储物装置把天空神袍拿出来套在身上，然后面色虔诚赞美了一句：“天空在上，您的孩子祈求您的庇佑。” 这倒是不是为了真的祈求天空庇佑，可她听说太阳神和天空的关系更近一些，天空还是主神，太阳神应该不至于伤害天空的眷者吧？ 她的动作太迅速，不止她身边的海神眷者塞西斯和甲板另一边目光呆滞的雅克力愣住，就连神降的太阳神也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稍稍恢复了一点冷静，祂说：“你是天空眷者？” 应明月面不改色跪伏下去，对这位强大的神明道：“是的，赞美您，愿您与天空永存。” 太阳神在炙热的光线里再次沉默，就在应明月觉得已经糊弄过去的时候，祂突然愤怒道：“我不信！你就是深渊的眷者！王八蛋，我要捏死你！” “？？” 应明月还没从神明也会爆粗口这个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充满火焰的手掌从天而降，似乎真准备捏死她。 “嘶——” 太阳神脾气也太暴躁了吧？ 但应明月还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一阵温和的白色光芒覆盖住了弥漫天空的炙热岩浆与火焰，然后是她熟悉的、带着些温和与仁爱的声音响起：“太阳，你越界了。” 这并不是深渊的声音，而是天空的声音。 天空以温和却不可违抗的语气说：“奥芙拉还年幼，她是我宠爱的孩子，你不能伤害她。” 天空虽然希望应明月能多出去游历，不要对祂产生什么奇怪的想法，但并不代表祂厌恶她，事实上，祂对这位小眷者已经算得上宠爱，太阳神与祂同一个阵营，天空一直注视，所以才能这么快发现应明月的困境。 而太阳神似乎有些不甘心道：“天空哥哥，我明明看见她身上有深渊气息，她就是深渊那个王八蛋的眷者！” 应明月听到这里忙在神明谈话中插了一句：“我没有，我不是，我主，我只信仰您。” 天空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好了，太阳，你该回去了。” -- 第164页 “天空哥哥！” “奥芙拉还年幼，你也还年幼吗？” “......” 天空中的太阳猛地爆发出一圈光线，像极了泄愤，但太阳神没有任何办法，应明月很快看见天空中那些灼热光线和火焰岩浆都收缩进了太阳里，消失不见。 圣洁白光中，天空似乎有些头疼，祂的视线穿越神国，倾注在委屈巴巴的应明月身上，好一会儿才说：“不用理会祂，你比祂懂事。” 太阳其实在神明中年龄不大，加上太阳属性，所以才性格暴躁，天空并不觉得自己的小眷者会冒犯到太阳，大约又是太阳神在欺负人，就像欺负海神一样，但海神与祂无关，欺负祂的眷者就不行了。 想了想，天空又加了一句：“下次祂再欺负你，向我祈祷。” 应明月目光灼亮，立刻跪伏下去，声音甜甜道：“好的，谢谢您，我仁爱的君父。” 天空目光欣慰，很快也离开。 应明月一直等到祂离开了才走到甲板边目瞪口呆的雅克力面前，压低声音，指尖点在这位先生的胸口，她勾唇挑衅道：“太阳神了不起？你给我记住，迟早有天，我会报这个仇。” 第67章 绝顶的演技 你看，我还可以赞美太阳。…… 惊呆了的雅克力先生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挑衅动作, 他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应明月，似乎怎么也无法掩盖内心的恐慌和惊讶。 倒是旁边的塞西斯在长久惊异之后快步走到她身边，有些不解道：“奥芙拉小姐, 你昨晚不是说自己是深渊的信徒吗？” 而且那时她还穿着深渊圣殿的衣服, 他可以肯定，这位小姐绝对是深渊信徒，因为没有哪个天空眷者敢做这么渎神的事。 但现在他亲眼看见这位小姐蒙骗天空, 还得到了天空如此宠爱。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十分淡定微笑：“你都说了, 我昨晚说自己是深渊信徒，现在又不是昨晚，我白昼信仰天空不行吗？” “......” 塞西斯哑口无言。 他之前竟然会觉得这位奥芙拉小姐是个刚出门历练的小姑娘？真是太离谱了，哪个小姑娘敢做蒙蔽主神的事？不，无论是不是小姑娘，没有人敢做蒙蔽主神的事, 就算正神也不敢得罪主神, 可这位奥芙拉小姐不仅做了, 而且成功了。 还让天空为她训斥太阳神。 这种本事怎么可能是普通眷者能有的？ 他一时之间只觉得震撼不已, 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自己的震惊。 而雅克力终于回过神来，他声音颤抖, 显得很慌张：“你、你蒙蔽主神, 污蔑我主......” “呵。” 应明月轻蔑一笑, 语气更加挑衅了：“有本事让你家太阳神来打我呀, 我告诉你，我是天空最宠爱的孩子，祂特地准许我游历世间为祂传播光明，你竟然敢阻扰我, 阻扰光明的传播，你等着吧，我一定联络天空教会，让所有的天空眷者以后看到你们太阳眷者一次就揍一次，你记住了，这都是因为你。” 雅克力脸色铁青，嘴唇颤抖着却不敢说些什么。 应明月恐吓了他一阵子，才抬起下巴，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离开之前，她给旁边的海神眷者塞西斯先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自己来。 塞西斯虽然也震惊，但他没有得罪过应明月，倒是不像雅克力那样慌张，略微停顿，他跟上了应明月的脚步。 应明月带着他一直走到自己的房间，九层901号房。 随手给这位海神眷者倒了杯茶，她拉开椅子坐下，笑容满面道：“海神大人这次应该吃了不小的亏吧？” 塞西斯原本还算平静的神色在听到她说起海神时阴沉下来。 “我主一向温和，太阳神太过分了。” “太阳神性格暴戾，和天空关系又不错，这次受到深渊的侵袭，祂欺软怕硬也是正常。” 应明月语气浅淡说了一句，又继续笑着说：“不知道海神大人想不想报仇？” 塞西斯目光一动，不动声色道：“奥芙拉小姐是什么意思？天空虽然宠爱你，但不可能为了你就随意惩罚太阳神，太阳高高在上，我们平时也接触不到。” 就算想陷害一位神明，至少也得先接触祂，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这个简单。” 应明月理了理袖摆，笑容愉快又轻巧，她语气浅淡道：“其实这次的事情，我应该要向海神大人说句抱歉。” “我不太明白奥芙拉小姐的意思。” 应明月顿时露出温柔又乖巧的神色，还有些微的羞怯，她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笑着叹息了一句，才继续说：“真是抱歉，要不是我向深渊提议，祂的神国太黑暗，祂也不会去抢夺太阳的权柄，太阳神也就不会将愤怒发泄到海神大人身上了。” “什么？！” 塞西斯似乎因为过于震惊，忍不住猛地起身，将桌椅碰撞出巨大的声响来。 但他只是用凝重目光看着应明月。 应明月向他摆了摆手，露出一个单纯得像白莲花一样的笑容：“别这么激动，我不知道这件事会牵连到海神大人，不过看见海神大人被太阳神羞辱，我也很难过。太阳祂太暴戾，神明这么暴戾可不好，不知道海神大人有没有兴趣，给予这位太阳神一些微不足道的教诲。” 塞西斯抿紧唇角看了她好久，他没有再说什么不可能，只是声音低沉道：“奥芙拉小姐想怎么做？” -- 第165页 应明月身躯往后靠，笑容变淡了一些。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觐见海神大人？” 这种大事，当然要和海神亲自谈，不是她看不起塞西斯，她总觉得这位先生做不了主。 塞西斯沉默了一下，终于深吸了口气，点头道：“您稍等。” 他走出了应明月的房间，看样子是去联络海神了。 这里是大海，应明月也不担心他联络不上，不过她也趁着这个时间整理了一下思路和身上的衣物。 就算是不那么强大的神明，那也是神明，对待神明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她整理好所有东西时，塞西斯从外面又走了进来。 他恢复了沉静，面露微笑，朝应明月行了一个绅士礼，笑着说：“我主愿意见你，奥芙拉小姐。” “是吗？我的荣幸。” 应明月也回以礼貌微笑。 她正想着海神要用什么样的方式神降时，就看到眼前一花，她房间里所有东西似乎都变得柔和起来，像是浸在了水里，幽蓝色的视线中，墙上还有光线映射出来的道道波纹。 但她没有感觉任何不适，依然可以呼吸。 而在这片如水般柔和里，有一道温柔、悦耳、仿佛让人沉溺在其中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孩子，大海庇佑你。” 应明月顿了一下，很快露出一个真诚微笑，跪伏下去，“赞美您，大海的主君、海洋生物的主宰者，您的柔和令我感激。” 至于这位海神大人开口就是‘我的孩子’......应明月都习惯了，她现在也知道，许多神明都喜欢这么说，这个称呼更能体现祂们的仁慈。 她行礼完毕，又听见这位声音悦耳柔和的神明道：“太阳本该照耀世界，为世界上所有的生命带来和煦温暖，但太阳神性格暴戾，没有半点怜悯之心，我的孩子，如果你有办法能让祂得到一些教诲，被太阳照耀的生命都会感激你。” 神明不愧是神明，这话说得就是好听，明明是两方一起商量怎么搞太阳神，但在祂的口中说出来，变成了让太阳神更好，为了被祂照耀的其他生命更好。 不过应明月没有觉得这位神明虚假，就太阳神那个动辄就想捏死她的脾气，没事还去找人家海神麻烦，她要是海神，她也迟早要锤死祂。 微微平复了下心情，应明月温和又愉快道：“深渊的神国从此有了太阳的照耀，天空同样身为主神，您觉得，是不是也应该有太阳照耀，反正祂的太阳权柄还有五分之四，就算再拿出一部分，也不影响太阳每天照常升起。” 旁边恭敬跪伏着的塞西斯倒吸了口凉气，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不可思议。 奥芙拉这是想谋夺太阳权柄？ 太阳神自从被深渊抢走了一部分太阳权柄之后怒不可遏，他无法想象祂如果再被夺走一部分太阳权柄会暴怒到什么地步。 海神大约也被她大胆的想法惊了一下，祂沉默片刻，才说：“太阳与天空亲近，就算你是天空宠爱的眷者，也无法让祂去谋夺太阳的权柄。” 天空和深渊不一样，太阳是天空阵营的神明，和天空神关系十分亲近，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应明月依然微笑，她声音毫无波澜：“这个不用您操心，太阳神使您失去了一部分海域，那就让祂再失去一部分太阳权柄好了，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了，我只是想用这件事与您做一件交易。” “你说。” “您主宰大海，虽然不如太阳那般照耀，可也是一位极其强大的神明，南大陆神明林立，我这次为主传道而来，不可能事事劳烦我主，我希望关键时刻您能为我提供庇佑，还有，让您的眷者为我做一些事，作为交换，我会为您好好教诲太阳神，让祂知道仁慈的好处。” 海神是中立阵营的神明，所以祂不在乎她是天空眷者还是深渊眷者，因为祂与这两位都不交好，这种类型的神明，最适合应明月这个二五仔打交道，不然很容易暴露。 而海神似乎微微沉思了一会儿，房间里柔和的波纹颤动起来，蔚蓝色如海水般的领域骤然收缩，在消失不见之前，她听到了神明温和悦耳的声音。 “我应允你的交换。” 很快，蔚蓝色柔和的波纹全部消失在她房间中，只留下应明月和赛西斯两人低头恭送神明离开。 应明月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这个交易对海神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提供庇佑对神明来说只是动动手指的事，就算应明月最后做不到也没关系，但能做到的话，祂也可以狠狠出口恶气。 太阳神，论诞生的年龄在正神中都算年轻，比祂要晚很多，但因为太阳力量强大，导致祂受过太阳神很多次恶气，只要能让太阳神不愉快的事，海神都愿意参与。 和一位神明达成了共识，应明月觉得安全许多，下次再碰上什么事情，她可以直接召唤海神庇佑，就不用麻烦天空或者深渊，免得出问题，而且海神在正神中也不算很弱。 怀着轻松了几分的心情，应明月和塞西斯这位海神眷者又聊了一会儿，然后两个人一起去吃了晚餐，塞西斯眼睁睁看着她换了身深渊圣殿的衣服，面色镇定往下五层走去，美名其曰为主传道。 还当真是白天信仰天空，晚上信仰深渊，塞西斯虽然嘴上没说，但内心大受震动。 -- 第166页 而应明月没有理会他的震惊，她花了几天时间，白天为天空传道，晚上为深渊传道，把下面五层走了个遍，勉勉强强为两位爸爸都招揽了几百位信徒，这才意犹未尽停止了传道活动，呆在九层坐等曙光号到达南大陆。 至于那位太阳眷者雅克力先生，发生意外的第二天他就离开了第九层，也许搬去了第八层，总之应明月没有再见过他。 曙光号在大海上航行了整整二十一天，在最后一天的下午时分，到达了应明月期待已久的南大陆。 塞西斯因为得到了海神的神谕，暂时与她同行，必要时可以给与她一些帮助。 应明月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不过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有两个，一个是为深渊引渡亡灵，得到亡灵的祝福，提升天赋，一个就是看望瑟纳尔神父，听说他在南大陆这边发展。 南大陆很大，甚至比东大陆和西大陆还要大，这么大的地方想找到一个人实在不容易，所以应明月准备在离港口最近的一个城市先住下，慢慢打听他的行踪，一边引渡亡灵。 这里是混乱之地，枉死的灵魂很多，应明月才刚住下，就感觉到不少地方都有些异样，有些甚至充满怨气，显然没有教会和圣殿那样的官方组织清理，很多地方已经从最简单的亡灵事件发展成混乱事件了。 休息了半天，应明月在夜幕降临时带着塞西斯出了门。 塞西斯以前来过南大陆，所以对这里还算熟悉，按照应明月的指示，他们两在黑夜里七拐八绕，走到了一家酒馆外。 应明月还特地又感知了一下，确保自己没弄错。 但亡灵怎么会出现在酒馆这种人很多的地方？ 她和塞西斯走进酒馆，看见了不少人坐在吧台前喝酒，有男有女，举止粗犷，显然不是什么体面人。 不过南大陆没有帝国，也确实很少看见绅士和淑女。 应明月这种细皮嫩肉、穿着精致、气质还十分青涩的小姐在南大陆这边是很受瞩目的，因为这种淑女小姐通常没什么历练经验，遇上都能有大收获。 所以她走进酒馆的时候立刻受到了不少注视。 但那些注视在她手中巨大镰刀上微微停顿之后，很快又收了回去。 深渊圣殿的人，还有可能是深渊的眷者，除非失了智才有人会打她的主意。 南大陆虽然混乱，但也不是没有深渊和天空的信徒，相反，不止有，而且很多，这两位毕竟是主神。 应明月扫视了一眼，亡灵的感应就在这附近，可酒馆里人很多，她有些分辨不出来。 想了想，她提高声音道：“任何有关亡灵的消息在我这里都可以得到100镑的报酬。” 说完话她轻咳了一声，瞥了眼塞西斯。 塞西斯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在她频频目光中有些无奈道：“奥芙拉小姐，你放心，我还有些积蓄。” 应明月其实也不想的，可她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的开销比她想象中大，船上也花了一些钱，她很怀疑教皇给她准备的金镑用不到她回去的时候，所以平时只能省一省用了，海神应该也挺富裕，祂不会介意这点小钱。 100镑砸下去，果然有不少人来告诉她亡灵的踪迹。 应明月在吧台坐下，随手点了一杯饮料，让这些人排好队，她目光冷淡道：“我为主寻找到亡灵踪迹，是要追查一位胆敢偷盗我主力量的邪神，为了100镑触怒深渊，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值不值得。” 这句话说出来，果然有不少人离开了队伍。 想骗钱的人有，但敢触怒深渊的人很少。 看见排队的人少了不少，应明月端起随手点的饮料，开始听第一位消息提供者说话。 “这位大人，您可以去西陇巷看看，那里不久之前发生了一些混乱，死了不少人，那里连白昼阳光照射下都很冷，这肯定是有亡灵存在。” “嗯。” 应明月点点头，让说话的这个人详细说了一遍，确定无误，塞西斯记下这个地方，给了对方100镑。 她这才再次开口：“下一个。” 第二个人是个女人，身材很高挑，穿着低领的连衣裙，脸上带着微笑，声音也很柔。 “这位大人如果想找寻与邪神有关的亡灵踪迹，可以去找黑暗领主，那位大人一定知道。” “黑暗领主？” 应明月这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她看向身边的塞西斯：“你知道这个人吗？” 塞西斯摇了摇头，有些茫然道：“我是两年前离开南大陆的，这两年一直在西大陆活动，什么时候南大陆有了这么个人物？” “大人恐怕不知道，那位大人就是最近才崛起。” 身材高挑的女人笑意更深了。 “他身具黑暗之力，是圣阶之上，因为这位大人十分强大，所以大家都称呼他为‘黑暗领主’。” “黑暗之力、圣阶之上、还是最近崛起？” 应明月怎么听怎么觉得熟悉，她想了会儿，突然灵光一闪，有些急切道：“你说的黑暗领主，是不是叫瑟纳尔？” “抱歉，我并不知道黑暗领主的名字，不过听说那位大人很年轻。” 那就真可能是瑟纳尔了，否则哪有那么巧的事？ 应明月没想到竟然得到了他的消息，她也挺长时间没见瑟纳尔神父了，不知道他在南大陆过得好不好，现在得到了消息，她有些坐不住。 -- 第167页 勉强听完具体的描叙，她立刻起身，示意塞西斯把金镑给这个女人，快速说：“走，我们去找‘黑暗领主’。” 塞西斯给完了钱，跟着她又走出了酒馆，才皱着眉头说：“那位‘黑暗领主’身具黑暗之力，恐怕不是深渊的信徒。” 听刚才那个女人的描叙，他觉得更像深渊领域的偷盗者，又是圣阶，他们就这么贸然去找，也许会有危险。 虽然有神明庇佑，但也不能事事都麻烦神明。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难得心情好，她笑着说：“他确实不是深渊的信徒，不过你放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位朋友，他性格很好的，你不用害怕。” “你还有偷盗者领域的朋友？” 塞西斯有些无法理解。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奥芙拉既信仰深渊，又得天空宠爱，还和偷盗深渊力量的偷盗者关系熟悉，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复杂的人物关系，让塞西斯这种虔诚的海神信徒完全无法理解。 应明月却只朝他神秘笑了笑，轻描淡写道：“不用这么惊讶，如果你想，我们可以成立一个互助会，你也可以拉一些你熟悉的神明眷者进来，这样大家不就都成了朋友？” 她在塞西斯惊诧的表情中继续说：“年轻人思想不要这么局促，这个世界神明很多，而且互相敌对，哪怕主神眷者这个名头也有不好用的时候，你看，我现在和海神大人达成了合作，以后出去，如果遇见了憎恨主神的神明，我就说我是海神大人的眷者，你觉得会有人怀疑吗？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说我是太阳神的眷者。” 说完之后她还怕塞西斯不信，当着他的面演示了一下。 应明月面色一下子狂热起来，面对天空咏叹道：“啊，永恒的炙阳、万物生命的主宰者、无上的威严者，您的信徒祈求您的庇佑，祈求您降下神迹，赞美太阳！” 她立刻跪伏而下，不顾小巷中脏乱的环境，对着漆黑一片的天空虔诚朝拜，做足了礼仪，颂念了十多分钟赞美太阳神的话，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恢复了淡定神情，对已经惊呆了的塞西斯说：“看到了吗？做人，脑子要灵活。” 演技也要过关，最重要的是，祈求的时候要发自内心地虔诚，把对方当做自己唯一的主，至高无上的仁君，不顾这一点应明月觉得塞西斯很难做到，她也不强求。 而就在塞西斯惊呆了、应明月准备离开这里去打听一下瑟纳尔到底住哪里的时候，突然头顶一片金色光芒洒下，炙热如同白昼的阳光倾注在她身上，一道她飞快熟悉、并且半个多月前才得罪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刚刚在祈求我？” 太阳的声音依然带着说不出的炙热感，但似乎多了些诧异。 就连暴躁的太阳也不明白，这个冒犯神明、明明是深渊眷者，却蒙蔽天空的可恶人类，竟然祈求祂的庇佑？ 应明月呼吸一滞，暗自骂了句卧槽，她立刻再次跪伏而下，露出虔诚的表情，无比诚挚道：“赞美您，至高无上的太阳，奥芙拉年幼不懂事，但这些天已经听闻了您的威名，深深拜倒在您的威名之下，祈求您，希望您能让我供奉，您虔诚的信徒愿意为您将太阳的光辉洒满南大陆。” 她的语气实在真挚，表情实在狂热，以至于让旁边同样跪伏下去的塞西斯都觉得面前少女在这一刻是真正虔诚信仰着太阳的，她愿意为了太阳奉献一切。 太阳神大概也被她突如起来的祈求愣住，祂沉默了很久，应明月才听见这位年轻的太阳神有些别扭道：“哼，太阳至高无上，你这种满口谎言的人类，不配侍奉太阳。” 似乎这句话发泄了一些怒气，太阳神之后的声音轻松了很多，祂用神明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语调说：“太阳的伟力，自然不是你这种人类可以想象的，看在天空哥哥的份上，我不和你这种小家伙计较。” 祂说完这句话，金色的阳光骤然消失，眼前重新陷入了晦暗。 应明月一直等祂离开之后几分钟才从地上爬起来，她把身边腿都软了的塞西斯拉扯起来，有些诧异道：“太阳神是不是年纪不大？我怎么感觉这么好骗？” 还喊她小家伙，她觉得自己看起来比太阳神成熟多了。 塞西斯按着胸口，靠在墙边，缓了好久才用艰难目光看了她一眼，他叹息道：“奥、奥芙拉小姐，要不然......给您换一位海神眷者跟随？我实力有限，实在有些承受不住。” 他刚刚差点吓死了，好端端的奥芙拉竟然祈求太阳的庇佑，难道她不知道南大陆的神明都很活跃吗？ 第68章 你不像人 人不可能这么可怕。 应明月目光无奈看了他一眼, 有些叹息道：“你好歹也是海神的眷者，太阳神只是神降，又不是亲自降临, 祂都没看你一眼, 你怕什么？” 塞西斯抿着唇角没说话。 怕什么？你说他怕什么？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像奥芙拉这样的神明眷者。 见他始终不说话，应明月略微有些头疼，这位海神眷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上去挺淡定沉稳的, 结果就因为见到太阳神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她也没说什么，只再次道：“其实我觉得太阳神挺好解决的, 你下次可以和海神说说，如果太阳神再找祂的麻烦，你就让海神赞美祂，我觉得太阳神应该就不好意思再找麻烦了。” -- 第168页 她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很有用，从刚刚就可以看出来，太阳神虽然性格暴躁, 但不像其他神明那样深沉, 通俗点说, 这位神明比较单纯, 喜欢听别人赞美祂，连她之前那么冒犯祂都可以原谅, 虽说也有天空的缘故, 但应明月依然觉得自己摸到了门道。 她认真点了点头, 看得塞西斯眉心再次跳动了一下。 难道奥芙拉还想再祈求太阳的庇佑？ 他觉得他这种普通神明眷者跟在她身边实在太危险了。 别人的危险都是来自人类, 这一位的危险通常是来自神明，这样的事再来几次，他真的要怀疑人生了。 沉默良久，塞西斯低低道：“我主......这样不体面。” 奥芙拉能做得出赞美太阳这样的事, 海神可不行，祂的眷者也不行，大家都是要脸的人。 “所以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应明月有些不满嘟囔了一声，但也明白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这样豁得出去，因此在叹息之后，她妥协道：“好了好了，没事我也不会祈求太阳庇护的。” 随口安慰了这位海神眷者一声，应明月清了清嗓子，提起正事：“据那个女人说，黑暗领主不在这座城市，距离还挺远，不过这座城市里有传送阵，你知道在哪里吗？” 塞西斯沉默着点了点头，也许是被刚刚的太阳光辉灼烧到，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萎靡。 应明月只好扶着他的手臂，再次安慰：“这样，等我找到了瑟纳尔，你就不用跟着我了，只需要给我一个联络方式就行。” 这句话大约比上一句更安慰他，塞西斯顿了一下，总算有点精神，他飞快点头，深吸了口气，终于重新振作起来，指着某个方向说：“传送阵在城市中央，我之前去过，现在很晚了，不需要休息一晚上吗？” 虽说深渊信徒大多晚上活动，不过应明月并不是纯粹的深渊信徒，她想了想，赞同了塞西斯的话。 两个人又回到之前的旅馆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餐才往中央的传送阵走去。 以前的传送要么是天空教会主持，要么是深渊圣殿主持，直到现在她自己去使用，才知道这东西收费有多贵。 ‘黑暗领主’所在的城市大约离这座港口城市还有两三座城市那么远，而这个可以直接传送到那座城市的传送阵，足足收了她1150镑一个人。 两个人就是2300镑。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疼，也不知道教皇以前从西大陆传送到东大陆浪费了多少钱，真是奢侈。 而这个钱应明月大约出了四分之一，因为塞西斯身上暂时也没带那么多金镑和值钱的东西。 从传送阵出来之后，应明月觉得自己才算是看见了南大陆真正的风采。 之前的港口城市太贫瘠，远不如这些内陆城市来得繁华，而且最让应明月惊叹的是，一座城市里竟然有无数神明的神像。 她看到了好多熟悉的、陌生的神明，祂们的信徒甚至有很多当街传教，每个人看起来都很专业。 应明月随意关注了一下，就发现了太阳神、海神、月亮神、风暴神、战神等等等等神明的名字。 比起东西大陆，这里才是真正的神明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应明月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激动情绪来。 神明伟力她见识过，神明的神国她也见识过，包括神明的冷酷、无情、仁慈、又或者高高在上她都见识过，祂们也并非完全理智，甚至有着和人类共同的情绪，但祂们是一种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生命。 她突然有些理解邪神了。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颗想要成为神明的心，只是邪神将它灌溉出来。 当然，像邪神那种占据别人躯壳的行为应明月是极为不耻的，要是她想成神，肯定要走一条和邪神完全不同的路。 应明月深深呼出一口气，从这些神明信徒中穿过，饶有兴致看着，偶尔还会带着热情的笑上去询问两句对方神明的教义，然后牢牢记在心中。 别小看这些东西，关键时候能救命的。 塞西斯面色暗沉默默看着她赞美了无数神明，花了好长时间才从那些信徒和传道者中间挤出来，很兴奋对他说：“塞西斯，我觉得我应该早点来到这里才对，这里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 在这里，她对任何一个‘爸爸’或者‘妈妈’祈求，祂们都有很大可能会回应，这对于应明月这种有强烈表现欲的信徒来说简直是天堂。 要是虔诚和信仰没人看见，那她不是白演了？ 深深呼出一口气，应明月把这些想法压在心底，愉快道：“走吧，我们去打听一下‘黑暗领主’的位置。” 塞西斯一直默默跟随，反正也不说话，经过昨晚那件事，他一直很沉默。 不过应明月问了很多人，他们都只听说过‘黑暗领主’这个名字，并不清楚他的具体位置，一个城市这么大，光靠一个外号实在太难找了。 想了想，应明月询问塞西斯：“你说，我要是向海神大人祈求，祂能帮我找到瑟纳尔吗？” 塞西斯捂着额角有气无力回答：“奥芙拉，海神大人是神明。” 神明高高在上，就算是眷者也不会轻易祈求祂的帮助，怎么奥芙拉总想着祈求神明帮助？ “小气。” 应明月有些委屈嘟囔了一声，想了想，干脆剑走偏锋。 -- 第169页 她找到了城市里的太阳教会，准备干脆祈求太阳神的帮助好了。 塞西斯连太阳教会的大门都不敢进，他咬着牙说：“奥芙拉，太阳一向暴戾，你别乱来。” “怕什么？” 应明月经历了昨晚的突发事件，她现在很淡定，看到塞西斯不愿意进来也不勉强，就让他留在太阳教会之外，她自己进到太阳教会之中，找到了太阳神的神像。 先给教会捐献了100镑，她才面色虔诚在太阳神像前跪伏而下，双手合拢，握在胸前，摆出一个‘太阳’的形状，然后她开始声情并茂诵读刚刚才看过的太阳教义。 “我至高无上的主、我永恒的生命主宰者、我仁爱的太阳主君，赞美您，愿您的荣光永照大地。” 先用洋溢着热情的声音赞美了太阳神几句，她神色才逐渐严肃起来，继续说：“您的信徒祈求您的庇佑，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无上的伟力。” 怀着虔诚的心祈祷了大约十多分钟，眼前的太阳神像散发出无尽光芒，一道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怎么又是你？” 应明月忙睁大了眼睛，让太阳神能看清自己眼里饱含的热泪，她无比动容道：“赞美您，我无上的主君，您的信徒奥芙拉祈求您的庇佑，自从昨夜得到您的谅解，我再也无法远离您的仁慈，请您不要怪罪我的年幼，您虔诚的信徒只是想聆听您的声音。” 太阳神大约确实是个喜欢听信徒赞美的神明，偏偏祂性格暴戾，就算是祂的眷者也很少有应明月这种大胆的人，大家连夸赞都很含蓄，咋得一听应明月的赞美，太阳神顿时觉得她是真的被自己的威严折服，成为自己的虔诚信徒。 天空哥哥最宠爱的孩子成了祂的虔诚信徒，对太阳来说，是一件令祂愉悦的事。 于是祂的声音又好了一点。 “看在你是我虔诚信徒的份上，本太阳可以庇佑你。” 应明月面色一喜，忙用更加虔诚的神声音说：“赞美您，永恒的太阳，您是奥芙拉心中唯一主宰。” “嗯。” 太阳淡淡应了一声，但声音显得愉快。 看太阳神这么开心的样子，应明月面色不改，试探道：“您的眷者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原本是为了天空，但天空的伟力在南大陆不如伟大的太阳，您的眷者想祈求您的帮助。” 太阳神说的是虔诚信徒，应明月一句话之间就变成了祂的眷者。 但太阳被她赞美得很舒服，祂也没有反驳，只是随口问了句：“什么事？” “是这样的，您的眷者想拜托您找一个人，这个人曾经是天空的眷者，但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我实在没有能力寻找他，只能祈求您，伟大的太阳。” 她立刻把瑟纳尔的模样用元素模拟出来给太阳神看，而且她语气很真挚，太阳神并没有在乎她要找什么人，只依然淡定点头，道：“我会给太阳教会的人下达神谕，他们会帮你找到他。” 应明月大喜：“谢谢您。” 不过太阳神并没有离开，祂也没有说话，应明月在稍许的停顿之后立刻反应过来，大力赞颂祂：“赞美您、我永恒的主、无上的太阳、世界的伟力者，您是神界的主宰者，是天空之下唯一的至高，您的意志就是我的主宰，我一定为您将太阳的光辉洒满世界。” “嗯。” 太阳神再次轻嗯了一声，然后愉悦道：“你很虔诚，我很满意，我允许你今后也可以祈求我的庇佑。” “是，您的眷者奥芙拉牢记您每一句话。” 应明月带着无比虔诚目光，深深跪伏而下，姿势之标准，几乎可以和太阳教会那些资深神父相比了。 太阳神看了她一眼，带着愉快的心情将注视撤离。 直到祂离开了许久，应明月还深深跪伏在地，面露虔诚。 一个小时之后，她脸色淡定走出了太阳教会。 塞西斯刚刚看见太阳教会里有金光笼罩就觉得不好，他内心焦急，好不容易看到她出来了，连忙询问道：“没事吧？” “当然没事。” 应明月勾起唇角，向他展示了一下手里的纸张，挑眉道：“我现在已经是太阳的眷者了，祂下达神谕，让太阳教会帮我寻找瑟纳尔，喏，已经找到了，这就是他可能出现的地方，我们直接去就好了。” “......” 塞西斯唇角微颤，看了她好久，才长长叹了口气，用赞颂的语气对她说：“我觉得，你不像人。” 第69章 重逢 温柔善良的瑟纳尔神父。 应明月朝他翻了个白眼, “不像人像什么？塞西斯，我现在也算半个海神眷者，你骂我我可是会告诉海神大人的。” 塞西斯带着几分唏嘘。 “我可不敢骂你。” 在见识了奥芙拉的本事之后, 他哪敢得罪她？ “算了, 不跟你计较。” 应明月把那张纸递给他，认真道：“你看一下这几个地方，你知道吗？” 虽然太阳教会的人帮她查到了瑟纳尔可能会出现的位置, 也确定那位盛名在外的‘黑暗领主’就是瑟纳尔本人，但她对这座城市很陌生, 得到了位置也有些难辨认。 塞西斯接过纸张看了一眼，略微沉思，才说：“知道，你那位朋友看样子被黑暗力量侵蚀得有点深，之前你不是打听过亡灵的消息吗？太阳教会给你的这几个地址，有三个都是曾经发生过混乱事件的地方, 甚至还残留了不少神秘力量, 一般人都不会去。” -- 第170页 应明月静静听他说完, 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瑟纳尔神父在背离天空教会之前可是一位虔诚的天空信徒, 虽然她不太明白他身上的黑暗力量来源于哪里，但她一直记得, 即便离开天空教会之前, 他想的也不是伤害谁, 而是选择回到天空教会, 接受他的命运。 他对天空始终没有背叛。 一个虔诚的天空信徒却要背负黑暗力量，甚至深陷其中，这一定是件很痛苦的事。 她有些无法想象瑟纳尔神父在南大陆经历了些什么，更无法想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虽然有凯伦他们跟随他一起，但一定也过得很不好。 应明月微微抿唇，半响才收起心绪，她冷静下来，对塞西斯说：“我们一个个去找，总能找到他，找到他之后你就自由了，可以不用跟随我。” 塞西斯毕竟是海神信徒，应明月考虑了一下，等她看望过瑟纳尔神父，就离开这座城市，在南大陆其他的城市历练，顺便引渡亡灵。 塞西斯这时候倒是笑了笑，言语极有绅士风度：“我之前说的只是玩笑而已，奥芙拉小姐，跟随你游历，我收获很多。” 至少以前他并不知道眷者还能这样，也不知道一个人竟然可以当很多位神明的眷者。 当然，奥芙拉有这个自信敢诓骗神明，他可不敢背叛海神，塞西斯只是有些感叹。 人和人的区别真大，眷者和眷者之间的区别更大。 “行吧，那就等我找到瑟纳尔之后再说。” 应明月也不纠结，让塞西斯辨认了方向，等到傍晚时分，他们就往太阳教会给的第一个地址走去。 黑夜属于深渊，黑暗力量也是，所以瑟纳尔在黑夜出现的几率更大。 南大陆被称为混乱之地不是没有道理，这里的城市到了夜晚，除了一些有黑夜权柄的神明信徒之外，其他的神明信徒基本不会出现，也没有什么官方势力来解决混乱和血腥事件，导致这里的夜晚很黑，连路灯都没有几盏，到处都是魔法力量的残留，南大陆的普通人过得都很惨。 对于魔法世界来说，他们都是某些献祭仪式里待宰的羔羊。 应明月一路上看到了许多狂信徒，各个神明的都有，一开始她还救了几个差点被狂信徒献祭的普通人，但很快她就收起了这个想法。 太多了。 这里的混乱根本不是她救几个人就能解决的，她能救一次也救不了第二次，只要他们还生活在这里，生活在南大陆，就永远都得过这样的生活。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把主神的领域称为天国了，至少在阿尔廷，哪怕她们家贫穷、普通、随时有牵扯进神秘世界的危险，但至少还可以保证正常的生活，至少还有追求更好的权力，而不是像这里的人们一样，只是待宰的羔羊。 她原本快要见到瑟纳尔神父的喜悦慢慢消失，一路上都有些沉默。 塞西斯依然微笑，大概猜到了应明月的想法，但他没有多说，只是微笑着劝她：“奥芙拉，这是神明也无法改变的事情，人的天性如此，弱小的就会被淘汰，只有强大的才能活下来。” 神明也无法改变，所以更别提一个小小的眷者，哪怕这位眷者得到了许多神明的宠爱。 神，永远高高在上、祂们也许会有仁慈、怜悯的那一面，但更多是冷漠、无情、遵循自己的规则，宠爱、也只是宠爱而已。 应明月低着头缓步在被夜色笼罩的街道上，四周偶尔响起惨烈的呼喊，但她表情很冷静，走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我知道。” 她慢慢抬起头，环顾四周，看到那些阴暗角落里被当成血肉献祭的普通人，那些惊慌失措又绝望的面孔，让她想起了在东大陆时，那个因贫穷而无法埋葬自己妻子的男人，让她想起西大陆恳求她救治母亲的玛茜。 这些人都是普通人。 其实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无意中闯入这个世界、再也回不去的普通人。 那个没有魔法，但安定、和平、至少能吃得饱穿得暖的世界，现在想起来是多么地幸福。 她蒙骗神明，看起来本事了得，实际上也只是在钢丝上跳舞，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深吸了口气，应明月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情绪，她不再看向四周，只坚定往前。 倒是塞西斯微微皱眉，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奥芙拉是很厉害，但她还很年轻，也许没有见过多少血-腥，又是从主神的领域而来，会对混乱的南大陆产生感触也是正常的，他只是有些担心她太在乎，毕竟从她刚刚救人的举动就可以看出，这位神明眷者，似乎还有着罕见的善良。 她会对普通人产生同情心。 “我没事。” 应明月面色冷静，声音也很冷静，她看了塞西斯一眼，突然露出了一丝笑容，看得塞西斯微微一颤，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可面前的少女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轻叹了一句：“神明......真好。” 他以为应明月是在感叹神明的宠爱，并没有多想，反而松了口气。 只是他并没有看到少女眼里一闪而过的锋芒。 其实塞西斯刚刚说的不对，并不是所有神明都无能为力，普通正神也许无法改变，但主神绝对有这个能力，至少天空和深渊的领域就相对平和，这还是因为祂们彼此敌对。 -- 第171页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唯一的神、只有一位独一无二的神王，也许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更好，又或者，一个没有神明的世界。 应明月抬头看着天空高悬的明月，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些足以令所有人都震惊恐惧的想法，但这一刻，她把这些想法都深深埋在了心底，不让它们显露出来。 至少现在的她只是一个低阶魔法师，只是一个还需要神明宠爱和眷顾的普通人。 穿过混乱的街区，应明月和塞西斯沉默地走到了另外一个街区，这里就是太阳教会给她的第一个地址。 ‘黑暗领主’曾经多次在这片街区出现过，他们怀疑他就住在这里。 夜幕下的街区显得有些沉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暗领主’多次出现在这里的缘故，这片街区的混乱事件比她之前走过的地方少了不少，也安静不少。 这地方沉默得让人有些惧怕。 应明月搓了搓手臂，叹气道：“我怎么感觉所有有亡灵的地方都这么阴森森的？” 真奇怪，亡灵之力为什么就要阴森森的呢？弄点火焰元素掺在里面不行吗？也不知道这种力量到底怎么形成。 “奥芙拉，你还怕亡灵之力？” 塞西斯一边帮她一起找‘黑暗领主’的踪迹，一边开了句玩笑。 深渊的眷者还会怕亡灵？ “怕和不喜欢是两种概念。” 应明月一边走一边看，也和他闲聊：“如果我是神明，我一定要改变亡灵之力的规则，让亡灵之力充斥火元素。” “咳咳咳——” 塞西斯被她的话惊到，他迅速往天空张望，看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反应，这才小声说：“奥芙拉，别胡说。”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吃不消。 应明月却毫无反应，甚至还对他翻了个白眼。 不想当老板的员工不是好员工，人嘛，梦想还是要有的。 他们正在说话，突然看到道路右边被许多房屋遮盖的远处突然有光芒闪过，只不过这光芒是黑色的，在黑夜里不太显眼，但那种力量和属性很明显。 两个人同时停下脚步，应明月露出开心的笑，急切道：“肯定是瑟纳尔。” 黑暗力量！ 这不是普通的深渊信徒会有的，至于深渊眷者其实很难遇到，所以有很大的可能，这就是瑟纳尔在动用黑暗力量。 应明月飞快朝爆发力量的那边跑去，只剩下塞西斯追在她身后，小声提醒她：“别这么冲动。” 应明月没有理会。 她一点都不冲动，如果不是瑟纳尔，能动用黑暗力量也是深渊的眷者，深渊爸爸的眷者还能伤害她不成？她可是有深渊的部分权柄，要是哪位深渊眷者对她不怀好意，恐怕就要惨了。 所以应明月没有停下脚步，她飞快分辨方向，冲着爆发力量的地方跑去。 看着不远，可实际上绕了好几条小路，应明月花了十多分钟才赶到。 那是一片有些空旷的广场，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长发披肩，背对着她而站，他手中捏着一个人的脖颈，动作冷酷随意，无数黑暗气息弥漫开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无比冷漠和残忍。 因为是背对着她，她不能看到那个人的容貌，但他周围握巨剑的人她很熟悉，正是以凯伦为首的骑士小队。 他们似乎完全归于黑暗，就连铠甲的款式和颜色也换成了有些类似深渊圣殿的款式，以黑红为主，而不再是之前的银白。 应明月愣了一下，目光集中在背对着她的那个人身上。 塞西斯才刚走到她身边，就听到她十分高兴喊道：“瑟纳尔大人！” 应明月确实很高兴，她有很多‘爸爸’，但真正意义上温柔的‘慈父’只有瑟纳尔，这位神父大人从一开始就很关心她，哪怕到后面他离开天空教会，他在应明月心中也一直是那个温柔和蔼的神父，是一个真正善良又有分寸的人。 他给予她的更多是关怀，而不是‘金镑’。 应明月从来不觉得他会伤害自己。 事实也是如此，背对着她的那个男人手中动作一顿，身体似乎僵住。 他许久都没有回过头来，但能看到凯伦他们惊诧的表情，他们看向应明月，很快就低声道：“大人，是奥芙拉大人。” 凯伦他们也很惊讶，在他们印象里，应明月还是那个被天空宠爱的眷者，还是那个天空教会里最小的眷者，虽然称呼一声大人，但谁都知道，奥芙拉大人还小，偶尔也有些孩子气，还是个需要人教导和宠爱的小姑娘。 可这里是混乱之地，遥远的南大陆。 奥芙拉大人怎么会来到这里？ 背对着应明月的男人久久没有回过头来，不知道是因为惧怕还是被应明月撞见了这一幕——他正在杀人，这和瑟纳尔神父温柔的形象不符。 他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 直到他耳中又传来了另一道陌生的声音。 “奥芙拉，这就是你的朋友？” 塞西斯打量了那个背对着他们的男人一眼，有些皱眉道：“看起来不像你说的那样。” 在奥芙拉的描叙中，瑟纳尔是个温柔、礼貌、仁爱的人，虽然背离教会，但对天空神的信仰一直没有改变，他现在这么一看，这位‘黑暗领主’分明就是个冷酷无情、和这混乱之地中喜欢制造血腥事件的人没什么两样，实在看不出奥芙拉描叙的那些优点。 -- 第172页 倒是应明月依然坚定道：“这都是表面，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不也以为我是个好骗的贵族小姐？” 但实际上她是个强大的二五仔。 塞西斯一愣，有些无奈点头。 “那倒也是。” 应明月看他这样说，才没有争辩，她露出愉快的笑来，走到瑟纳尔身后，看他有些僵硬和依然背对着的身体，她想了想，伸手戳了戳他的背部，笑着说：“瑟纳尔大人，才几个月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瑟纳尔松开了手里掐着的人，那个人还没有死去，他倒在地上之后，一边剧烈咳嗽，宽抚自己的脖颈，一边爬着逃离。 凯伦他们想追，但被瑟纳尔的目光制止。 他指尖微蜷，努力露出一丝和从前一样温和的笑，这才转过身来，低头看应明月。 “奥芙拉。” 瑟纳尔的声音还和从前一样温柔。 应明月脸上的笑容更加愉快了，她亲切道：“瑟纳尔大人，我一直很担心你，看到你过得还不错，我就放心了。” 瑟纳尔温柔笑着点点头，但动作总有些僵。 应明月也没太在意这些小细节，她往身后看了一眼，给瑟纳尔介绍道：“这位是塞西斯先生，这些天和我结伴一起来的，他是海神眷者。” 海神中立，所以祂的眷者和天空眷者结伴也不算离谱。 而应明月之前已经提醒过塞西斯了，在瑟纳尔面前不要暴露她二五仔的属性，因为瑟纳尔神父一直觉得她是天空的虔诚信徒，她不想因为这个和他生疏。 所以塞西斯没有意外，他面带笑容，姿态优雅而充满绅士感，并且主动朝瑟纳尔伸出手，算得上友好道：“听说瑟纳尔大人是奥芙拉很亲近的长辈，您好，我是塞西斯，很高兴见到您。” 不说长辈不长辈的事，‘黑暗领主’可是圣阶之上的魔法师，也值得他称呼一声大人了。 瑟纳尔脸上温柔的笑稍稍有些凝固，他并没有同样伸出手，只简短道：“海神眷者？” “是。” 看到他没有伸出手，塞西斯也不在乎，他从容收回了手掌，依然带着笑。 瑟纳尔的目光在他的笑容上微微停留，然后他低下头，语气温柔对应明月说：“海神与太阳神交恶，太阳神亲近天空，奥芙拉，你还小，别被别人骗了。” 他的目光温和，语气一如既往，应明月也没听出什么不对劲，只是笑着解释：“我知道的，瑟纳尔大人，塞西斯和我同路很多天了，多亏了他帮忙我才能找到你，他不是坏人。” 准确来说，也许在塞西斯眼里，她才是那个‘坏’人。 瑟纳尔目光微顿，但他很快就笑着说：“好。” 他没有再纠结这件事，只是很自然帮应明月挽了挽耳边的碎发，轻柔道：“你怎么一个人来到南大陆了，这里太危险。” 他实在无法想象奥芙拉一个人坐着船来到这片混乱之地，这中间要是出现一些危险，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有塞西斯先生的帮助，我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应明月无法解释她实力低微但平安无事的过程，只好把这个借口推到塞西斯身上，事实上也确实是因为塞西斯的原因，过来的路上才这么平静。 这位海神眷者虽然不是圣阶，但比她可强大多了，混乱之地圣阶并不多。 “嗯。” 瑟纳尔点点头，牵起她的手掌，温柔笑了笑，他说：“你一定累了，走吧，我带你回家。” “好啊。” 应明月愉快点头，她也想看看瑟纳尔神父在南大陆的家是什么样子。 于是瑟纳尔牵着她往前，很快就把塞西斯抛在身后。 这位海神眷者先生只好自己跟了上去，结果跟着的途中那几个黑暗骑士一直不着痕迹围在他身边，手中巨剑蠢蠢欲动。 “......” 这就是奥芙拉口中温柔、善良、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杀死的神父瑟纳尔和他忠诚正义的守护骑士团？ 塞西斯总觉得背脊有些发凉，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70章 她属于天空 嫉妒。 好在虽然背脊发凉, 但塞西斯还是平安和他们一起回到了瑟纳尔口中的‘家’。 那不是应明月想象中某个独栋公寓的样子，而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庞大、风格非常暗黑的宫殿建筑。 风格有点类似于中古世纪国王的城堡，也是旋顶建筑, 以黑红两色为主装饰, 但面积比城堡要小不少。 并且不在之前那个城区，而在靠近城市的郊区位置，和旁边那座城市相临。 这么大的房子, 自然不止瑟纳尔和凯伦他们几个人居住，还有不少伺候的仆人, 对此，凯伦的解释是：“他们在这里工作，瑟纳尔大人会为他们提供庇佑。” 应明月点点头，没有介意这些。 这个混乱的世界里，能保住生命就不错了，能有稳定的工作和圣阶的庇佑其实算过得很好, 没人会无缘无故施舍善心, 就算有, 也不现实, 无法长久维持下去。 不过最令她惊叹的还是这房子。 这和深渊圣殿还有天空教会不一样，那可是官方的, 而这是瑟纳尔神父自己的。 她在康帝斯区那套房子就是瑟纳尔神父给她的, 当时她还说要买一座更大的房子还给他, 现在看来她是完成不了了, 因为面前这座房子，她肯定买不起。 -- 第173页 应明月有些唏嘘，久违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贫穷。 瑟纳尔大约看出了她的想法，他温柔摸了摸她的发顶, 宽和道：“喜欢吗？” 应明月认真点头。 “喜欢那就给我们奥芙拉。” 应明月点头的动作一愣，以更快的速度摇头，她严肃道：“瑟纳尔大人，我不是那种人。” 她可不是那种喜欢占人家小便宜的人，她所有骗的钱，不，挣的钱都是凭本事挣的，而且从来不骗身边亲近人的钱，她还是更喜欢凭借自己的努力自己挣钱花。 “没关系。” 瑟纳尔牵着她在这座庞大像城堡一样的房子里缓缓走着，他笑容温柔、带着宠溺和从未变过的和蔼。 “我就是奥芙拉的，你喜欢就好。”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外物，瑟纳尔并不在乎，从他离开天空教会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失去了信仰，天空离开了他的世界，他的世界里唯一的光只剩下奥芙拉。 天空没有宽恕他，但奥芙拉宽恕了他。 瑟纳尔一直记得这句话，他沉沦黑暗，但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有着温暖笑容的小姑娘。 这次见面是个意外，他没想到奥芙拉竟然会到南大陆来看他，否则一定会为她准备更多的东西，这个世界上他对无数人施舍过善意，但最后得到的善意只有这一份。 不过一份已经足够，他愿意给他的小姑娘最好的一切。 应明月现在还不知道瑟纳尔神父想了这么多，她只是沉浸在相逢的喜悦、和欣赏大房子的快乐中，觉得在瑟纳尔家里看什么都很新奇。 不敢独自离开、又不敢太过打扰的塞西斯像个隐形人一样跟着他们逛遍了瑟纳尔的大房子，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终于找到了一个他们说话的间隙，他有些不自然道：“奥芙拉，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感一阵刺骨冰寒凝聚在身上，但他抬头望去，又看到那位瑟纳尔大人依然在微笑，只是笑容好像浅了些。 应明月倒是被他提醒了一下，她点点头，想了想才说：“我好不容易见到瑟纳尔大人，我住两天再走吧。” 引渡亡灵的事迟两天也算不上什么耽搁。 “奥芙拉，你很快就要离开？” 瑟纳尔看得出有些不舍，他微微叹气，眉宇间的笑意消失，只剩下淡淡的黯然。 应明月觉得他应该是难得看见一个熟人，所以才觉得不舍，但她确实无法长久耽搁在这里，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只要知道瑟纳尔神父过得还不错，她也就放心了。 “我这次是因为主的神谕才来到这里的，无法久留，瑟纳尔大人，只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我以后还会来看你的。” 天空让她出去游历，来南大陆游历勉强也算是祂的神谕吧。 她提起天空，瑟纳尔陷入了沉默。 应明月以为他是在惋惜自己，因为他是天空的虔诚信徒，可事实上瑟纳尔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奥芙拉对天空的信仰虔诚，他一直都很清楚。 从前，他痛苦于自己背弃了天空，甚至无法待在天空教会，无法再信仰天空，可随着黑暗力量渐深，随着那天他逃离天空教会，他发觉自己内心对天空的向往似乎已经远去消失，他现在难以言说的并不是对天空的虔诚，而是奥芙拉对天空的爱戴。 她是那样的向往侍奉天空，只是后来因为救他才无法成为天空圣女。 瑟纳尔沉默了许久，才轻声提起：“奥芙拉，天空......待你还好吗？” “好。” 应明月一看他说起这件事，就知道瑟纳尔神父还没有释怀，他一直很愧疚，因为自己连累她无法成为天空圣女，应明月很想和他解释，又没办法说出来，现在听到他问起，她忙用愉快的声音说：“瑟纳尔大人，你放心，天空很宠爱我的，在神国中还让我侍奉祂左右，所以你千万不要再责怪自己，我并没有因为你的影响而被祂厌弃。” 怕他不信，她还给他说了好多有关于天空神国里有多富饶、多美丽的形容，以示自己在天空神国过得有多好。 至于天空嫌弃她......那不叫嫌弃，天空爸爸只是想她多出去历练。 总而言之应明月就像个报喜不报忧的孩子一样，十分迫不及待向他讲述了自己美好的侍奉生活，听得站在他们身后的塞西斯差点没崩住脸上的表情。 但瑟纳尔信了。 他不仅信了，脸上的笑容也更淡了。 在天空教会时，他愧疚、自责，恨不得以身代过，但此时此刻，他却发现自己听到奥芙拉过得很好，并且很得天空的宠爱，她很开心、也很喜欢天空的宠爱时，他内心产生了无法言说的痛苦和一丝嫉妒。 她最向往、最喜爱的永远是天空。 而他......他甚至不敢表露出自己深陷黑暗力量的模样，甚至不敢告诉她，他已经不再信仰天空，他厌恶光明，听见她说着喜爱天空的话，他并不感到欣慰，他只觉得痛苦，难以言喻的痛苦。 但这些话他无法说，也不敢说。 如果奥芙拉知道他真的背弃了天空，她还会宽恕他吗？还会像现在这样亲近他、关心他吗？ 他从小在天空教会长大，他所有的一切都来自天空，包括和奥芙拉的相遇，包括曾经在教会的生活，这一切是他的过去，他的过去就是属于天空的世界。 -- 第174页 那个世界美好、温暖、也虚假。 他的真实都隐藏在黑暗之后，不敢让她看到。 应明月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自己与天空之间的‘美满生活’，只差没向他发誓天空神真的对自己很好了。 她说得口干舌燥，然后发现瑟纳尔神父好像兴致依然不高。 ？？ 她都编得这么离谱了，瑟纳尔神父还在对从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应明月有些委屈，她编故事的能力已经都用上了啊，总不能说天空想让自己继承天空神位吧？那也太离谱了。 她长长吸了口气，忍不住问道：“瑟纳尔大人，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瑟纳尔隐藏在衣袖间的手掌攥紧，他露出一丝温柔的笑，眉宇间满是宠溺，语气却并未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我当然相信，只要你说的话我都相信，你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那就好。” 应明月笑容满面拍了拍他的肩膀，愉快道：“所以呢，我们现在都有了新的生活，我得神明宠爱，瑟纳尔大人你虽然无法再回天空教会，但我知道，你还是一直信仰主，你放心，等我为主做了大贡献，我一定恳求主洗涤你身上的黑暗力量，让你重新回到天空教会。” 这件事非常难，应明月也没有把握，但她看瑟纳尔兴致不高，觉得需要一些话来鼓励他。 也是她刚刚编过头，忘了瑟纳尔也信仰天空，听了她的话可能会有些难过。 “嗯，好。” 瑟纳尔依然露出温柔的笑意，轻轻点头。 应明月也就放心了。 安慰完瑟纳尔神父之后，她伸了个懒腰，看了眼窗外漆黑一片的天空，打着哈欠道：“瑟纳尔大人，好像很晚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太好意思笑了笑：“看样子我是适应不了混乱之地这边的作息了。” 这里的作息和名字一样混乱，任何时刻都能看到街上有不少人面色虔诚或癫狂走过，时时刻刻都有混乱事件发生。 “是很晚了。” 瑟纳尔有些心疼看了眼她脸上的困意，自责道：“是我疏忽了，走吧，我带你去休息。” 他已经习惯了夜晚的活动，以至于忘了奥芙拉是天空信徒，她还是喜爱白昼，黑夜就得休息。 “好啊，正好这一路上都休息得不太好，瑟纳尔大人，我要睡大床。” 应明月用夸张的语气和他开了句玩笑。 瑟纳尔宠溺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有人迟疑道：“那个，要不，我去旅店住吧。” 跟着他们的塞西斯实在有些不安，他总觉得那位‘温柔’的瑟纳尔大人好像对他有种说不出的敌意，眼看他们要离开，他忙提了出来。 住在这里，他怕无声无息就消失。 “你可真会开玩笑。” 应明月朝他翻了个白眼，因为一起赶路了这么多天，她和塞西斯也挺熟悉了，言语之间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因此她十分熟稔道：“瑟纳尔大人的房子这么大，你还要住在旅店里，你什么意思啊？我们还能吃了你吗？” 显得她和瑟纳尔好像很小气的样子。 塞西斯语塞，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吧，那明天早上我找你商量一些事情，你别忘了。” 否则他怕他真消失在这座房子里。 “嗯。” 应明月点点头，并没有看出他的为难，她笑着冲跟随的凯伦说：“塞西斯他不会说话，你们别在意，麻烦你帮他安排住处。” 凯伦手握巨剑，态度恭敬点了点头，深沉道：“是，奥芙拉大人放心。” 然后他才半转过身体，语气冷漠对塞西斯说：“先生，请往这边走。” 显然为他安排的住处和应明月不一样。 塞西斯按了按眉心，忍不住又说了句：“你记得明天早上的事。” 和应明月说完话，他才跟随凯伦离开。 倒是应明月有些不太好意思笑了笑，对瑟纳尔说：“瑟纳尔大人，抱歉，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你别在意。” 瑟纳尔摇了摇头，只是温柔道：“没关系。” 奥芙拉好像和那个海神眷者很熟悉，甚至连语气都很熟稔。 这样的想法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瑟纳尔没有过多思索，他很快带着应明月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吧，我带你去有大床的房间。” 瑟纳尔说的有‘大床’的房间，就是他自己的房间。 床确实很大，但应明月有些诧异。 现在又不是在教会那时候了，那时候是没多余的房间，所以她才和瑟纳尔一起住的，可现在显然不是，瑟纳尔怎么还带着她到自己房间睡？难道他真的当‘爸爸’当上瘾了？ 应明月有些不着调地想着，看他面色诚恳，十分自然的样子，她也不太好意思提醒，觉得对方也许是好意，也许是没注意到这点，总之也不是没一起睡过，她以前晚上睡着了乱动，还把脑袋枕在这位神父胸膛上过呢。 就当是重温一下‘温馨父女情’吧。 应明月有些没所谓地想着，很快就放开了想法。 在瑟纳尔宽敞的的盥洗室里洗漱完，她穿着自己带来的睡衣，朝他巨大的铺着软绵绵，被子的床上一扑，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应明月开心道：“还可以打滚呢。” -- 第175页 然后她抱着也软绵绵的枕头滚了两圈，非常舒服。 瑟纳尔只是面色温柔站在床边看着她闹，偶尔提醒一句：“别滚下去了。” 这让应明月越发确定，这位神父大人果然是在享受‘爸爸’的慈爱。 闹腾了一阵子，应明月总算收敛动作，乖巧钻进了他的被子里，她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外面，对瑟纳尔露出舒适和开心的笑容。 瑟纳尔摸了摸她的脑袋，从另一边上来，因为床很大，哪怕两个人并排睡着，中间也有很大的空余。 他像从前在天空教会里一样，并未靠她很近，他伸手关了灯，黑暗中，就在应明月眨了眨眼，准备闭上眼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有些低沉、但温柔的声音。 “晚安，奥芙拉。” 然后是一个带着柔软触感的东西在她额角碰了一下。 应明月表情一愣。 她扭头看去，黑暗里瑟纳尔神父已经躺下，他闭着眼睛，睡姿很端正，面容依然那么温柔。 刚才的动作像是错觉。 但应明月可以肯定那不是错觉。 可以前在天空教会，好像没有这个流程吧？ 瑟纳尔神父以前只会温柔和她道晚安，并不会亲吻她的额角，难道这是混乱之地的新礼仪？ 应明月表情严肃想了一会儿，又扭头去看黑暗里已经闭上眼睛，陷入沉静的神父，想了想，她觉得得入乡随俗，于是轻轻爬起来，也凑过去在这位温柔的神父额角上吻了一下，认真说：“晚安，瑟纳尔大人。” 补充完礼仪之后果然好很多，应明月重新回到被子里，带着安心的笑容，慢慢沉醉在梦乡里。 只是被她突如其来动作搅乱了思绪的瑟纳尔却久久无眠。 他睁开眼睛，扭头看向黑暗中带着微笑沉眠的少女，哪怕在这样的黑暗里，她的笑容依然让他感到无比温暖。 可他什么也说不了，甚至不敢暴露自己已经不再是天空信徒的事实。 奥芙拉那么喜爱、崇敬天空神，她说起侍奉天空左右的时候语气那么欢快、那么愉悦，他从来没见过她那么快乐的时候，也许是达成了一直以来的心愿，他离开的这些日子，她应该都过得很好。 这些好都是因为天空。 她因天空而伤心、难过，也应天空而快乐、愉悦，她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了那位主神。 他本来应该为她感到开心，应该因为她愉快而感到愉快，可瑟纳尔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愉快，他的心像一块破碎的石头，沉甸甸的，又碎成了无数复杂的思绪，每一道思绪都在说着他的痛苦和难过。 他只能在黑暗里沉沦。 他很嫉妒。 瑟纳尔猛地闭上双眼，遮住了眼里涌动的黑暗，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奥芙拉属于天空、属于光明、她不属于自己。 他隐藏在被子下的手掌紧握，指甲陷入掌心，尖锐的痛意从掌心弥漫开来。 他咬着牙不让黑暗将他完全侵袭，以防自己做出可能伤害身边少女的事情。 第71章 男妈妈 形象破灭。 第二天清晨, 应明月从美梦中醒来，舒适的睡眠环境让她休息得很好，她并不知道躺在身边的瑟纳尔神父几乎一夜无眠。 要不是还得去引渡亡灵, 她真想在瑟纳尔这里住一段时间, 和瑟纳尔神父一起生活真是愉快。 怀着这样的想法，应明月窝在软绵绵的被子里赖了半个小时的床才依依不舍起来，并对旁边同样没有起来的瑟纳尔道了早安：“瑟纳尔大人, 早上好。” 瑟纳尔神父以前都起得很早，没想到离开了天空教会之后和她一样对床多了几分留恋。 应明月好笑地想着, 麻利地爬起来洗漱。 瑟纳尔靠坐在床头，对她的道安回以温柔的微笑，但等她进了盥洗室，他脸上的笑容却慢慢退去，变成了一片沉默。 那沉默里复杂难言，痛苦又夹杂着些许欢-愉。 奥芙拉太信任他。 在她眼里, 他永远是那个温柔、宠溺、似乎天生善良的神父, 但人是容易变的, 她还年轻, 所以不明白有些人一旦变了，就会很危险。 他沉默地靠坐在床头, 一直到应明月从盥洗室里出来。 两个人洗漱完毕, 走出卧室, 准备去餐厅吃早餐。 塞西斯早就已经坐在餐厅里了, 看见应明月和瑟纳尔姗姗来迟，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这让应明月好奇询问：“怎么了？你有急事？” 难道是海神有什么神谕？不然他看上去为什么这么急躁？ 塞西斯目光隐晦看了眼站在餐厅门口、手握巨剑一言不发的凯伦，压低声音说：“没什么, 我饿了。” “？” 应明月茫然看了他两眼，忍不住嘟囔道：“饿了还要特地跟我说？你跟凯伦说不就好了，难道还会饿着你？” 塞西斯没有说话，只有些无奈看了她一眼。 奥芙拉昨晚看上去睡得很好，可他却睡得差极了，那位骑士队长昨晚好像一直守在他门口。 任何人被一个手握巨剑目光寒冷的陌生骑士守在门口恐怕都睡不好，所以他今天一早就洗漱来到餐厅，那位骑士就跟着站在餐厅门口，依然是看守的样子，更别说问他饿不饿之类的话。 当然，塞西斯也没心情吃东西，他只是觉得危险。 -- 第176页 可应明月无法体会到他的心情，在她看来，瑟纳尔神父不可能伤害塞西斯，他可是和她一起来的，是她的朋友，瑟纳尔神父对她很好，几乎有应必求，怎么会伤害她的朋友呢？ 两个人注定无法连通想法，塞西斯在焦躁之后终于放弃了和她说这件事，又因为瑟纳尔也在，他不好说得清楚，只是更加隐晦道：“既然瑟纳尔大人过得不错，你也能放心了。” 也可以离开了。 应明月倒是没有反驳他这句话，虽然她有点留恋瑟纳尔的床，但还是点头道：“嗯，后天我们离开。” “奥芙拉。” 瑟纳尔亲自拿来了很多她喜欢吃的早点，他温柔的眉眼染上了一丝忧愁。 “后天就要离开吗？” “嗯嗯。” 应明月点了点头，认真看着他：“瑟纳尔大人，我没法待太久，不过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混乱之地很危险，你想做什么，我陪你一起吧？” 瑟纳尔并没有放弃，他把早点在她桌前摆好，帮她倒了一杯南大陆这边特有的奶茶，劝道：“我现在也不忙碌，可以一直陪着你。” 塞西斯在旁边听得脸色一颤。 他可接受不了这位瑟纳尔大人一路随行，很多秘密都不能让这位知道。 好在应明月没有答应，她坚定拒绝：“温室里的花朵永远也没法开得美丽，瑟纳尔大人，我不想做温室里的花朵，我希望有一天能像你一样，凭借自己的能力庇佑许多人，而不是只凭借神明的眷顾和宠爱。” 她的话很坚定，也很清楚，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瑟纳尔沉默下来，他浅蓝色犹如大海般广阔的眼眸里是深深的不舍和难过，但他还是勉强弯起唇角，“我知道，我们奥芙拉是最厉害的神明眷者。” 以前在天空教会的时候就是这样，这个年纪最小的女孩，从来是最倔强和固执的，她和菲丽思不同，想做的事情一定会达到。 瑟纳尔无法阻止，他只能怀着不舍微笑以对，然后极力压制心中涌动的黑暗。 那只恶兽被他锁在了心底，深深压抑，没有人看见。 应明月只看到了他温柔体贴的一面，和从前一样。 她笑着宽慰他：“瑟纳尔大人，你别担心，我有神明的庇佑不会有危险的，而且我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 她已经满了十八岁了，生日就在之前曙光号上，然而因为是奥芙拉的生日，她自己也是过了之后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但毫无疑问的是，在这个世界她也成年了。 “是吗？” 瑟纳尔微微一愣，然后有些懊恼：“可惜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奥芙拉的成年礼他没有参于，他觉得很遗憾。 “啊哈哈哈，没关系，下次一定有机会。” 应明月有些尴尬遮掩了一句，不好意思说她自己也忘了。 大约因为这件事的遗憾，和她即将离开的不舍，早餐时瑟纳尔显得有些沉默，应明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静静吃着早餐，吃得差不多了，她才小声问塞西斯：“你昨天说有事，什么事？” 一边说话她一边给了塞西斯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塞西斯愣了一下，果然带着笑容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瑟纳尔大人在，他对附近这些城市应该很了解，奥芙拉，你可以询问一下瑟纳尔大人，天空不是让你引渡亡灵吗？” 应明月没想到他突然扯到了这件事上，还把引渡亡灵这件事推在了天空头上，但塞西斯说得对，这件事确实可以询问瑟纳尔。 她定了定心，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塞西斯又说：“当然，也许我的话有些不好听，但瑟纳尔大人如果是为了奥芙拉好的话，还是少接触一些奥芙拉吧，不然天空知道了也许会责罚她。” 他这个话说得很有技术。 并且准确击中了瑟纳尔担心的事。 瑟纳尔目光冷淡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寒意深切。 倒是应明月急忙道：“塞西斯，你胡说什么？天空不会责罚我的。” 天空顶多有点不爽，就像当初她放走瑟纳尔时一样，不过她现在神明爸爸多得很，不爽就不爽吧，她完全没放在心上。 但瑟纳尔确实在乎这件事，在良久的沉默后，他微垂着眼眸，轻声道：“我知道，奥芙拉，我是不祥之人。” “不是的！” 应明月瞪了眼塞西斯，急着安慰他：“你只是暂时被黑暗力量侵染，我相信你，瑟纳尔大人，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再次回到天空的怀抱。” 瑟纳尔没有说话，他低垂眼眸，目光黯淡，在良久沉默之后，他张开双臂，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他的声音有些痛苦。 “奥芙拉，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应明月并没有听出他这句话底下的深意，只觉得他是一时感触，她抚了抚瑟纳尔的背脊，立刻点头：“当然，瑟纳尔大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就像你离开教会时一样。” 她说得很坦然，也很真诚，并不知道这句话日后会为她带来什么，起码这一刻，她是认真的。 瑟纳尔眼中的黑暗愈深，许久之后，他微笑道：“好，我相信你。” 唯独旁观了这一切的塞西斯总觉得有些不妥，可他又没法清楚说出来是哪里不妥，只是觉得瑟纳尔的微笑有些奇怪。 -- 第177页 不过这是奥芙拉和瑟纳尔两个人之间的私事，他不好参与，塞西斯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远离瑟纳尔这个带给他极大危险感的男人。 但应明月已经说了后天离开，他也不好再劝她，只能耐着性子暂时住下，以期这两天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第一天过得很平稳、安定，瑟纳尔很珍惜应明月来看望他的日子，他一整天都陪着她，带她熟悉了这座古堡似的建筑每一间房子，说这都是属于她的，然后又陪着她和塞西斯去了城市里逛。 虽然很多混乱事件发生，但‘黑暗领主’这几个字显然有些威慑力，瑟纳尔所到之处，许多神明眷者都退避三尺。 应明月自然也就没遇到什么意外了。 只在第二天中午时，她收到了一道意料之外的神谕。 这道神谕不是来自于她熟悉的任何一位主神，而是太阳神给她下达的神谕。 应明月当时在睡午觉，被太阳神暴躁又突如其来的声音吵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清醒过来后才听见祂用非常不爽的语气告诉她：“我赐予你一道太阳神力，你今晚去帮我把那些蝼蚁都捏死。” 她愣神了很久才从这道神谕中弄明白事情缘故，原来太阳神又看人不顺眼，觉得太阳教会那些眷者做事太温吞，所以特地给她下了神谕，让她来做这件事，为此，还赐了她一道太阳神力。 而祂这次看不顺眼的对象是他自己的死对头——月亮神。 众所周知，太阳亲近天空，月亮自然亲近深渊，这两位神明都是比较强大的正神，太阳之前压制月亮，但后来被深渊强行夺走了五分之一的太阳权柄，祂无法再压制月亮，估计又和对方产生了矛盾，现在亲自降下神谕，让她去对付月亮的眷者。 “......” 应明月很无语。 太阳神怎么这么暴躁？没事就要和人吵架，难怪海神那么恨祂。 可她现在是太阳眷者，太阳眼中最会赞美祂的人，应明月没法拒绝这个任务。 她本来都准备过了这晚就和瑟纳尔神父辞行了，结果又多了件事。 应明月叹着气把这件事告诉了塞西斯，看到了这位海神眷者和她同样的无语表情。 而且这件事还不能被瑟纳尔知道。 应明月只好在大约傍晚时和他提起，并一律称为是‘天空的神谕’。 天空的神谕，祂也许会注视，瑟纳尔自然不好跟着她一起去，免得被天空知道责罚她。 吃过晚餐之后，在瑟纳尔神父意味难明的目光中，她和塞西斯离开了他的家，往旁边城市里的月亮圣殿走去。 到人家圣殿里去找麻烦，这种找死的事应明月还是第一次做。 就连塞西斯也头疼道：“你真的准备按照太阳神的神谕做？这可是会得罪月亮神的。” 而且他绝不会参与，否则会为海神带来麻烦。 “我怎么知道？先去看看吧。” 应明月抬起手里的太阳徽章看了一眼，随口说：“太阳神的力量果然强大。” 不愧是照耀一切的太阳、生命之源，她隔着徽章都能感觉到里面炙热、强大的气息。 “祂是太阳，虽然诞生没有其他神明久，但作为人类必不可少的神明，当然强大。” 塞西斯随口回了她一句，继续询问：“太阳神最喜欢找人麻烦了，万一以后又给你下达神谕怎么办？” “大不了我去祈求天空的庇佑好了。” 应明月看起来倒不是很紧张，她甚至有些闲情逸致：“说起来，我还没去过月亮圣殿呢，月亮神是不是很温柔？” 听起来应该是位温柔的‘妈咪’。 塞西斯实在服了她的淡定，他只好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待会儿会见到，见到就知道了。” 月亮神今晚很可能也会神降。 自从跟随奥芙拉，短短时间内，塞西斯见过的神明神降比他前半生加起来还要多。 “也是。” 应明月有些期盼地笑着，有些期待看见她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位女性神明。 月亮圣殿和太阳教会一样，在南大陆也算是比较强大的势力，位置就在城市中央，而且因为黑夜属性的缘故，月亮的信徒像深渊信徒一样，都喜欢黑夜出来活动，享受主荣光的照耀。 应明月和塞西斯走到月亮圣殿附近时，就见到了不少在月夜下祈祷的月亮信徒，他们穿着黑色的神袍，胸口上绘着一汪银月，正在面色虔诚赞美月亮。 塞西斯紧张得不行，却看见应明月走上去随手拉住一位月亮信徒，熟练道：“您好，我从西大陆而来，想要朝拜主的圣地，请问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祈祷？” 被她打扰的月亮信徒看了她一眼，在听到她也是月亮的信徒时面色好了些，他带着狂热的笑容，迫不及待道：“我主，今夜将神降赐福于我们。” 他看着天空的银月，再次跪伏而下，没有再理会应明月。 应明月唇角微颤，也看了眼天空高悬的银月，想了想，她清了清嗓子，在这个信徒不远处找了个平整点的地方，也跪伏而下。 塞西斯为了让自己不显得突兀，只好也跟着跪下，他跪在应明月身边，表情有些奇怪，“你不会又要用之前的办法吧？” 赞美了太阳还不够，现在还要赞美太阳的死敌月亮？ -- 第178页 “你傻啊？” 应明月朝他翻了个生动的白眼。 “太阳那是喜欢听人赞美，而且好哄，其他神明当然不能用这样的方法，不管今天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待会儿要是神降，你真准备斥骂神明？太阳的神谕那是太阳的神谕，我们有我们的办法，你要是不愿意赞美月亮，那你起来好了。” 说着话她还朝天空边赞美了一句。 塞西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更没有站起来。 他虽然是海神眷者，可也不敢得罪其他神明。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天空中的月亮突然盛放出剧烈而柔和的银色光芒来，丝丝缕缕映照世界，让应明月周围的区域都染上了一层银辉。 她表情立刻认真起来，甚至带上了几分虔诚。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真正神明神降之时，应明月还是很谨慎的，无论哪位神明都拥有无上伟力，捏死她和捏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哪怕她拥有主神的眷顾。 周围人皆面色虔诚跪伏下去，就连塞西斯这个海神眷者也在头皮发麻之下深深低垂着头，不敢看向天空中的银月。 应明月却睁大眼睛看了一会儿，就在周围人都轻声祷告时，她清了清嗓子，朗声赞美道：“赞美您，永恒的月亮，您的温柔仁爱洒满大地，您是深夜旅人的灯塔，是黑暗中永不落幕的伟大，是无数绝望者渴求的慈母......” 她说到这句话时，周围无数信徒都调转目光，用诧异眼神看着她。 就连她身边的塞西斯也睁大了眼睛，看她的眼神非常奇怪，奇怪中还夹杂着几分惊恐。 应明月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坚持赞美完毕，才小声说：“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 她说的都是很正常的赞美词啊，有一部分还是月亮教义中的内容。 塞西斯咬着牙，在洒满大地的银辉中艰难道：“你、你不知道月亮是男性神明吗？” 应明月：“？” 什么东西？应明月瞪大了眼睛，有那么一瞬，觉得心中‘温柔善良、美丽仁爱’的月亮形象轰然破裂。 月亮神怎么会是男的？不是一位‘温柔’的妈咪吗？ 第72章 神战 二五仔无所畏惧。 应明月难以接受, 有种幻想破灭的既视感。 其实她之前对月亮神还有几分好感，因为女性神明真的很少，她所有的‘主’都是‘爸爸’, 而且脾气都很古怪, 也许女性神明会温柔许多，也会不一样。 可一切都破灭了。 月亮神竟然也是一位男性神明？ 应明月咬着唇角，无视了周围月亮信徒们诧异的目光, 只悲伤道：“我好难过。” 塞西斯也咬着牙说：“我也很难过。” 月亮神可是一位强大的神明，万一祂被触怒, 奥芙拉有天空庇佑，他可没有，海神不一定能庇佑他。 可她那句‘慈母’一说出去，只要是个人都知道她是假的月亮信徒了。 哪个信徒连自己信仰的神明性别都不知道的？虽然对神明来说性别并没有特别的意义，可描叙上却差了很多。 比如，不会有人称呼天空为‘慈母’。 黑夜中照耀的银辉也因为这个意外稍许停顿, 大约月亮神也没想到还有人敢假扮信徒来看祂神降。 但月亮神并不像太阳那样暴躁, 祂的光辉洒满世界, 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才逐渐恢复正常, 然后许多祈祷的月亮信徒就看到月亮上投下一抹柔和的光芒，这次的光芒只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月亮神温柔甚至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你是......太阳的眷者吧？” 太阳这两个字让周围祈祷的信徒们目光凶恶起来, 塞西斯偷偷咽了口口水, 却不敢在月亮神降的时候做出什么异动。 应明月还有些悲伤, 她微微抿唇, 仰头看那团柔和的月光，大约是月亮神的声音实在温柔，虽然提起太阳神，但也没有捏死她的意思, 应明月就小声说：“月亮在上，我是天空的眷者，您真温柔，和我想象中的月亮一样。” 就是可惜是个男的。 月亮神似乎加深了些笑意，祂闲聊般说：“你似乎对月亮有着深深期待？” 说实在话，除了是男性神明这一点，月亮其他方面就像她想象中一样，温柔、宽和、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些慈母的笑意。 应明月深吸了口气，在对方这种温柔口吻中略带上了些委屈道：“虽然我是天空的眷者，但我一直都很景央您。” 月亮神轻轻笑了一声，才说：“没关系，我并不在乎神明阵营，只要你愿意，也可以成为我的孩子。” 祂的性格和太阳简直是两个极端，就连塞西斯也有些惊诧。 他是第一次见到月亮神降，虽然祂的教义中就有温柔、宽和、仁爱这样的描叙，但真正接触，才发现这位神明简直是神明中的清流。 应明月也被祂的态度惊到了，这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她幻想破灭的悲伤，她重拾心情，吸了口气，用乖巧的语气说：“感谢您，永恒的月亮，不过我今天接到了太阳的神谕，我无法拒绝，所以只能来到这里，但我并不想伤害您的信徒，您有什么办法可以拯救您的孩子吗？” 塞西斯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 奥芙拉也太直接了，月亮虽然温柔，可也是神明，万一祂发怒了怎么办？ -- 第179页 但应明月没有理会他，只用充满期盼的目光看着天空中的银月。 月亮神再次轻笑一声，语气依然那么温柔：“我的孩子，不必担忧，这件事我会和太阳交流，祂实在太难为你了。” 祂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帮她解决！ 塞西斯再一次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遭到了冲击。 也许......神明们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触和难以揣测，只是没有人像奥芙拉那么大胆，所以才一直觉得和神明交流是件令人惧怕的事。 他默默看了眼面色从容略带虔诚的应明月，再一次觉得她未来一定会成为神界不得了的大人物。 而那边求得了月亮神帮助的应明月和神明交谈起来越发熟悉，几句话之后，她已经镇定自如道：“我主，我可以去您神国里参观吗？” 她对月亮的神国，很好奇。 塞西斯还来不及震惊她的直接和大胆，就听到月亮神语气温和道：“当然可以，我的孩子，月亮包容万物。” “......” 月亮神原来这么仁和？ 塞西斯有些恍惚。 应明月也是。 她就是随口一问，而且还是说的‘参观’，不是侍奉，月亮神这就答应了？ 她面色震惊了一会儿，下意识又问了句：“那能称呼您‘妈咪’吗？” 也许是来自前世，她对月亮有种特殊的执念，总觉得月亮神应该是仙女的那种类型。 不过这一次月亮神沉默了一会儿，半响，祂才语气如常道：“如果你喜欢的话。” 应明月闭嘴了，她非但没有感觉到温柔，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这可是位神明，再温柔仁和也是一位神明，参观神国也就算了，喊祂‘妈咪’祂也不在乎？这不是温柔，这是惊吓。 她再次深吸了口气，挤出一个乖巧的微笑来，急促道：“感谢您的仁慈，不过我还要回太阳教会复命，不能再聆听您的教会，您卑微的孩子下次再来聆听您的神谕。” 她‘砰砰砰’冲着月亮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塞西斯迅速往月亮笼罩的领域之外走去，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月亮神并未阻拦她的动作，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在应明月和塞西斯离开之后才轻笑着说：“太阳的眷者，果然有趣。” 但应明月已经听不见了。 她拉着塞西斯一股脑冲出了月亮笼罩的领域，跑了好远，才停下脚步，弯下腰喘着粗气。 塞西斯倒是不觉得累，只依然有些没缓过神的震惊，他惊叹道：“月亮神竟然如此温和。” 他对那位神明甚至多出了几分向往。 应明月喘了会儿气，看见他向往的表情，她翻了个白眼，用力拍了下他的肩头，打破了他的向往，才无奈说：“塞西斯，你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这么不会察言观色，竟然还是海神的眷者。 塞西斯有些不明所以，又听见她这样说，他皱着眉头，“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这位月亮神确实是我见过最温柔仁慈的一位神明了，你这样挑衅祂，祂都没有生气。” “就是因为我这么说祂都没有生气才恐怖啊。” 应明月捂着额角，想起刚刚的事，依然心有余悸。 “准许参观神国也就算了，我说可不可以称呼祂‘妈咪’祂都应允，你也是男人，有人称呼你小姐，你会很开心吗？” 塞西斯神色一愣，摇了摇头：“我当然不开心。” “所以连你都无法忍耐，那可是神明，高高在上、主宰世界的神明，还是能与太阳比肩的月亮神，我之前都说了，我是天空的眷者，又受到太阳的神谕，是黑夜阵营的死敌，连主神都无法缓解仇恨，月亮再温柔，能把死敌的眷者当成孩子？你信不信，太阳的眷者背叛太阳投入黑暗阵营，成为月亮神最宠爱的孩子，这件事能气死太阳神。” 她一直说到这里，塞西斯才猛地一抖，然后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带着叹息道：“你、看起来经历了不少。” 应明月再次翻了个白眼，连话都不想再说了。 二五仔当久了，能不谨慎点吗？ 又略作休息了一会儿，她长呼出一口气，瞥了眼塞西斯，镇定道：“你自己看要不要躲远点，我要祈求太阳的庇佑了。” 塞西斯面色一怔，二话不说，迅速往远处走去。 无论经历过多少次，他还是对太阳神有种深深的恐惧感。 而应明月在他离开之后，她先是稳定了一下心情，又调整好表情，这才跪伏在地，开始虔诚祈祷，祈求太阳的庇佑。 大约赞美了十多分钟，她眼前浮现出一团灼亮光芒，太阳神略显暴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你捏死了那些小虫子？” 应明月没有回答，她吸了吸鼻子，小脸皱成一团，眼泪毫无预兆就从眼眶滑落。 “呜呜呜呜呜......” 应明月细细哽咽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委屈巴巴的声音和太阳神告状：“我主，您卑微的孩子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怎么回事？”太阳的语气一听就是皱着眉头说的。 应明月则继续哭诉：“我正准备帮您处罚那些胆敢触怒您的罪人，月亮就神降了，祂说您暴躁、脾气大，让您卑微的孩子背叛您，去祂的神国侍奉，我不愿意，祂就要惩罚我，还好我还有天空的庇佑，否则您的孩子今夜就见不到您了。” -- 第180页 应明月越哭越伤心，最后用小鹿般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光团，小声说：“对不起，您的孩子给您丢脸了，都是我没用。” 太阳神根本没怀疑她的话，因为在祂眼里，月亮神就是个阴险卑鄙无耻的家伙，温柔仁慈写在教义里，其实月亮神本身虚伪得很，黑暗阵营的神明都是这种令人厌恶的东西，不像祂，祂从来不说假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现在还敢欺负祂的眷者！ 可恶！都是一些令人憎恨的家伙，以为祂被深渊夺走了一部分太阳权柄，就能欺负祂了吗？祂是太阳，独一无二的太阳，月亮神那个阴暗的家伙也配和祂争锋？！ 太阳神越想越气愤，又看到跪伏在地、哭得可怜巴巴的应明月，心里的火气更盛了。 祂的小眷者，祂都没欺负过！ 祂勉强压下了一些火气，尽量平静道：“别哭了，本太阳现在就去给你报仇！” 祂说完这句话，应明月就看到眼前的光芒猛然收缩，消失于黑夜，然后偏西边的天际猛然燃烧起一片火光，火光灼亮，将天际映照得通明。 那片通明里，一团剧烈仿佛太阳般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猛然冲往了高悬天际的银月。 世界在这一刻变成了白昼。 应明月听见太阳神暴躁的声音响起，响彻天际。 “王八蛋，你敢欺负本太阳的眷者！” 那团灼烈光芒撞击在银月上，将银月撞得飞出去好远，月亮神温柔从容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太阳，你的小眷者自己想去月亮神国侍奉，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眷者只崇拜我，你算什么东西？还想引诱我的眷者，本太阳今天就打死你！” 太阳的性格从如此，只要祂认定的事情，别人说什么祂都不听，更何况是敌人。 应明月面色唏嘘，啧啧了两声，看着天际闪烁的金光和银辉，心里默默对‘月亮妈咪’说了句抱歉。 真是抱歉啊，谁叫月亮妈咪想坑她，她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远处的塞西斯一直等到太阳神降离开、天空中爆发出神战，这才小心翼翼走了过来，他用惊叹的目光看着应明月，想了想，小心翼翼问她：“奥芙拉，我主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 他怕哪天奥芙拉说动太阳神去打海神，海神可遭不起这种怒火。 应明月随意瞥了他一眼，依然看着天空上剧烈闪动的光芒，没什诚意道：“我可是海神眷者，你想多了。” 塞西斯默然。 这句话他可不敢信，毕竟奥芙拉刚刚对月亮神的称呼也是‘我主’，结果转头就不知道和太阳神说了什么，弄得太阳神暴怒，直接就去揍月亮神了。 他不说话，应明月却没有再沉默，她看了一会儿天上闪烁的光芒，突然扭头对塞西斯说：“你说，我主现在去打月亮神了，祂应该没有精力再注视我们，要不我们现在去抢了月亮圣殿？正好，我这里还有一道太阳神力。” 塞西斯：“？” 他被惊得差点呛到自己。 奥芙拉说什么？ 她才哄骗了太阳神去暴揍月亮神，现在还想去抢月亮圣殿？确定不会被月亮神打死吗？ “你怕什么？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不是还有我主在吗？实在不行，我大不了去祈求深渊的庇佑，月亮神还敢违背深渊的神谕？” 她一句话就把关系说得清清楚楚，然后飞快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天空中的神战，只快速道：“没错，这是个好机会，而且还可以取悦我主，走，我们现在就去，到时候我分一部分战利品给你。” “这、我始终觉得不太好......” 塞西斯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拉着又往回走。 他面带绝望，这次是真的不想再跟随她了。 然而应明月没有看出他的绝望，趁着天上两位神明在打架，她拉着塞西斯飞快赶回了月亮圣殿，在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举起太阳神给的徽章，稍稍激发了一些太阳神力，让这些神力浮于表面。 她面色桀骜，带着冷笑说：“月亮现在不可能注视这里，我这里有太阳神的力量，我知道你们圣殿里肯定有圣阶魔法师，但你们想好了，准备让哪个圣阶来承受太阳的怒火？我不杀人，只想教训你们一顿，顺便带点战利品回去，月亮神不是我主的对手，同意我的话就乖乖不要动，我不会冒着彻底触怒月亮的代价杀了你们，但谁敢出手，我必杀。” 月亮现在确实没有精力注视祂的圣殿和眷者，月亮圣殿作为强大势力之一，也有不少圣阶魔法师，只是平时很少出现，但应明月说得对，圣阶也不敢直面太阳神力，这是两种不同的力量。 太阳神赐予的徽章，神明之力是可以直接激发的，不是赐予眷者那种。 眼见月亮圣殿里沉默无声，应明月就知道这些人妥协了，太阳和月亮是死敌，而且从前压制月亮很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被太阳的眷者挑衅了。 丢人总比丢命好。 就算再虔诚的眷者，也早就习惯了太阳神的桀骜，而太阳的眷者自然像祂。 应明月静静等了两分钟，依然没人说话，她露出愉快的笑，压低声音，扭头对塞西斯说：“快点，你找找有没有值钱的宝贝，我们都带走，等月亮神反应过来就没法拿了。” -- 第181页 塞西斯整个人非常紧张，手脚发软，他痛苦道：“要不、算了吧？” 今天是他这辈子最刺激的一天，跟在奥芙拉身边，每天都能刷新上一天的刺激。 “少废话，快点！” 应明月随意踹了月亮教会不敢动的神职人员几脚，表示自己已经为主教训过他们，然后就开始搜寻月亮教会里值钱的宝贝了。 她主要是来抢东西的。 宝库里的东西很难得到，抢点明面上的总没问题吧？ 怀着这样的心思，在塞西斯的帮助下她很快找到了不少东西，也许对圣阶来说不算太珍贵，可对于应明月来说，她很需要。 南大陆开销很大，她不想问瑟纳尔神父要钱，朋友之间总索取这些东西会伤感情的。 搜集了半个多小时，天上的神战打得快差不多了，应明月把扒出来的值钱东西往教皇送的空间储物装置里一收，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拉着塞西斯逃离了月亮圣殿。 她离开了月亮圣殿的势力范围之后，太阳神和月亮神的神战正好落幕。 太阳还有些不满道：“你再引诱我的眷者，我下次撕碎你的神国！” 月亮神什么都没说，只是那轮银月重新回到了高悬的天空，但银辉好像黯淡了些。 应明月见此立刻跪伏下来，露出感动又虔诚的表情，祷告道：“我主，感谢您庇佑您卑微的孩子，我刚刚去月亮圣殿为您教训了他们一顿，他们再也不敢冒犯您了。” 太阳神和月亮神的战斗并没有取得多大好处，毕竟祂被深渊夺取了一部分权柄，但祂似乎出了口恶气，怒气消减了一些，听到应明月说为祂教训了月亮圣殿的人，祂浮现光芒，欣慰道：“不错，你是我的眷者，下次再有人欺负你，就祈求我的庇佑。” “是，感谢您，伟大的太阳。” 应明月满脸动容跪伏下去，落下了无法抑制的感动泪水。 太阳又听她赞美了一会儿，这才收回了注视，准备回神国养伤。 应明月跪伏在地许久，夜空寂静无声，她才长长松了口气，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塞西斯刚刚又躲远了一些，正想过来，却看到一抹淡淡的银辉笼罩了应明月。 银辉中响起月亮神依然温柔带着笑意的声音。 “你是第一个将被我铭记的人类。 ” 银辉笼罩的时间很短，不等应明月回答就已经消失在夜空，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塞西斯和背脊发凉的应明月还呆呆站在原地。 过了好久，塞西斯才吸着气快步走到她身边，满脸恐惧道：“奥、奥芙拉，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祈求深渊的庇佑吧。” 他已经恐惧到连自己都算了进去。 应明月静默了很久，长吸了口气，她冷静道：“稳住，祂是神明，既然没有马上捏死我们，就说明还可以缓和，不用害怕。” 实在不行，她也不是不能信仰月亮。 二五仔无所畏惧。 第73章 神明博弈 你以为我怕？ 应明月面色镇定安慰了塞西斯一句, 尽量忽视自己还在发颤的小心脏。 月亮神果然不像祂表面那样温柔仁善，特地在太阳走后来和她说这些话，就是想吓她！ 还好, 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 区区一次神降还吓不到她，如果月亮神出手就想捏死她，那她可能当场就跪, 并且立刻呼唤深渊或者天空。 神明果然都很危险。 她冷静了一会儿，才彻底压下心里的颤动, 瞥了瑟瑟发抖的塞西斯一眼，应明月无奈道：“月亮神都没看你一眼，你这么怕干什么？” 就算要算账也是冲着她来，塞西斯怕得像是得罪月亮神的人是他一样。 塞西斯听了她的话却依然忍不住内心战栗，他缓了好久，才心有余悸道：“我、我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去主的神国侍奉。” 他想祈求海神, 换一位眷者来跟随奥芙拉, 这是在太刺激, 不, 这实在太吓人了！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面前这个看起来年轻、面容乖巧、甚至还带着些甜美的少女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狂徒。 游走于神明之间无法无天的狂徒。 “是你太胆小了。” 应明月叹了口气, 觉得塞西斯大约是没有做二五仔的潜质了。 她弯腰拍了拍并没有沾上灰尘、只是有些褶皱的裙角, 平静道：“行了, 今晚应该没什么事了, 咱们回去休息吧。” 塞西斯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一直很飘忽，大约今夜的事情他得用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平复下来。 应明月没有多说什么，她觉得塞西斯以后会习惯的, 毕竟两个人还要在南大陆游历很长一段时间。 带着丰收的喜悦，她和塞西斯又回到了城郊、瑟纳尔神父的家。 本来计划是明天早上就和瑟纳尔神父告别，开始她的寻找亡灵之旅，但今天晚上这么一折腾，应明月觉得明天早上她应该起不来。 瑟纳尔神父今晚没有与她同行，但他也看到了太阳和月亮的神战，她回去之后被拉着询问了好久，应明月没有告诉他具体发生的事情，怕他担心，只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塞西斯跟在她身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瑟纳尔没有追根究底，看到她没受到晚上神战的波及就放下心来，他温柔道：“那就早点休息吧，你一定很累了。” -- 第182页 应明月确实有些点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洗漱完上了床，和瑟纳尔神父互道晚安，她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天空的银月缓缓西斜，寂静无声里，瑟纳尔睁开眼睛，扭头看了眼身边已经熟睡的少女，他动作极轻起身，走出房间。 “今晚月亮圣殿发生了什么？” 与房间相隔有些远的距离，长廊上，瑟纳尔面色冷漠，低声询问依然身着黑红色盔甲的凯伦。 “大人，月亮圣殿的人并不愿意向外透露这件事的消息，但属下去询问过其他信徒，和在附近的人，他们说，看到了奥芙拉大人和塞西斯先生出现在月亮圣殿附近，而且月亮神曾经神降，与奥芙拉大人交谈过。” 这句话透露了很多信息。 瑟纳尔眉头深深皱起，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太阳神和月亮神神战，几乎南大陆所有人都听见了，起因是月亮神引诱太阳神的眷者，妄图使其背叛太阳神，所以引起了太阳神的强烈愤怒，而这位神明性格又一向暴躁，这才不顾一切撞向了月亮。 但那位被引诱的眷者是谁，没有人知道。 可奥芙拉曾经出现在月亮圣殿附近，还和月亮神交谈过，又联想到她是天空的眷者，被太阳喜爱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天空是阵营的主神，今夜又正好外出，那么太阳神口中那个被引诱的眷者，很可能就是指奥芙拉。 月亮神意图引诱奥芙拉？ 虽然瑟纳尔已经不再信仰天空，他甚至嫉妒天空能拥有少女的爱慕，可这并不代表他就希望黑暗阵营的神明去引诱她，致使她堕落。 他背弃天空，曾经无比痛苦，现在流落到混乱之地，背井离乡，他无法再回阿尔廷了，这样的事情瑟纳尔不愿他的女孩再经历一遍。 他希望她始终是快乐的、是幸福的。 月亮神触到了他的逆鳞。 瑟纳尔唇角微抿，一向温柔的眉眼显出几分冷意来。 他声音很低沉。 “月亮神。” 他似乎只是说出了这个名字，并没有再说其他什么话，但这里面的意味谁都能听得出来。 那是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神明，他虽然已经是圣阶，但依然只是个普通人。 凡人与神，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如果想要比肩神明，或者拥有比肩神明的可能，唯一办法就是走偷盗者的途径，偷盗神明力量，像邪神那样。 瑟纳尔身具黑暗力量，其实已经算触摸到深渊的领域，只是他的黑暗力量并不是偷盗而来，而是来自他本身。 可无论如何，这都不影响他变得更强大。 今天有月亮神试图引诱奥芙拉堕落，明天或许就有另外一位神明想要伤害她，天空的眷顾并不是万能的，瑟纳尔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那样的意外到来，而他只能看着，无能为力，这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必须强大起来，才能保护他的女孩。 黑夜逐渐寂静，神战带来的影响在慢慢消散，不过这个过程会很漫长。 应明月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果然已经日上三更，瑟纳尔神父不在房间里了。 她伸了个舒适的懒腰，起床洗漱，换上了雪白的神袍才走出房间，准备去吃点东西。 早餐和午餐可以一起享用。 走到餐厅里，没看见瑟纳尔神父，倒是看见了脸色有些憔悴的塞西斯。 他似乎整晚都没睡好，神情恍惚，应明月走到他对面坐下，他才惊醒过来，表情苦涩道：“你醒了。” “你没事吧？昨晚没睡好吗？” 作为还算熟悉的朋友，应明月稍稍关心了一句。 塞西斯叹了口气，按了按眉心，低沉道：“我昨晚没睡，我觉得接下来几天大概也不用睡了。” 他根本睡不着。 任谁被一位强大的神明记恨恐怕都会睡不着，生怕自己在睡梦中死去，何况月亮还是和深夜有关的领域，也只有奥芙拉这样的绝顶狂徒才能在得罪了这样一位神明、并且被祂亲自问候之后，还能安然入睡，毫无影响。 “至于吗？” 应明月朝他撇了撇嘴，吩咐女仆给她准备一份丰盛午餐，才继续说：“海神虽然没有月亮神那么强大，但庇佑你还是可以的。” “我怕我主会亲自捏死我。” 这一路上跟着奥芙拉，实在得罪了不少神明，只是很多神明不知道自己被骗了而已，这要是知道了，只怕是几个海神都庇佑不了他。 “你真没志气。” 应明月一边期待自己的午餐，一边随口和他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身如蝼蚁，也可心向日月’，唔......这么说可能有点深奥，大概意思就是，你没有比肩日月的心胸，永远也成不了日月，如果你觉得自己只是一只蝼蚁，那你一辈子也只能当一只蝼蚁了。” 塞西斯不仅没有为她的志向而称赞，反而匪夷所思、压低了声音惊恐道：“你想代替神明？” 什么‘心向日月’，难道奥芙拉当一个游走神明之间的狂徒还不满足，她想代替太阳神和月亮神？ 应明月没好气看了他一眼，摇着头说：“算了，跟你说了也是白说，我代替太阳或者月亮有什么用？” 难道就为了天天照耀世界？ 塞西斯听到她否定，反倒松了一口气。 要是奥芙拉真有这种打算，他可不敢再跟着她了，这是涉及到神明领域的事情，一不小心会陨落的。 -- 第183页 两个人在餐厅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了一会儿，应明月的午餐送了上来。 大约瑟纳尔吩咐过，女仆给她准备的都是很美味的灵性食材。 应明月食指大动，拿起刀叉，刚想吃，又想起来什么，问了句：“对了，瑟纳尔大人呢？他不吃午餐吗？” 刚刚起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他，现在可是午餐时间，他也不在，难道出去了？ 女仆有些茫然摇了摇头，她并不知道主人的行踪。 倒是守在餐厅门口的骑士走过来恭敬道：“奥芙拉大人，瑟纳尔大人早上有事外出了，他吩咐我们照顾好您。” “这样啊。” 应明月也没有觉得诧异，这里是混乱之地，瑟纳尔还打下了这么大一份家业，自然不可能天天坐在家里数钱，他有事是很正常的。 不过她准备下午离开，与他告别，他不在家的话，她不辞而别好像有些不太好。 想了想，她再次询问了一句：“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我们下午可能会离开。” 骑士摇了摇头，但最后加了句：“今天应该会回来，奥芙拉大人如果没有急事的话，可以等一等。” “好吧。” 应明月微微皱眉，但很快舒展开来。 “那就明天再走吧。” 她还是不想不告而别，耽误一天而已，算不上什么。 而塞西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经过昨晚的事情，他对瑟纳尔所带来的危险已经习惯了，比起昨晚，起码这位瑟纳尔大人还是个圣阶。 圣阶比神明友好多了。 享用完午餐，因为瑟纳尔不在家，应明月休息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就想拉塞西斯出去逛逛。 说起来她还没在白天好好看过南大陆这边的城市，体验一下风土人情呢。 但塞西斯有些抗拒。 他苦着脸，为难道：“你确定只是出去逛逛街，不是去看那些神明的传教者？” 他现在听见‘神明’这两个字，或者任何与神明有关的词汇都觉得心惊胆战。 “你太高看我了。” 应明月语气淡漠：“我只是个低阶魔法师，昨天晚上是意外，正常情况，我这样的低阶魔法师是很难招惹到神明注视的。”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经历过无数刺激的塞西斯实在心悸。 可奥芙拉离开了，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那些骑士们虎视眈眈的目光、和随时都可能回来的瑟纳尔，他还是选择跟随奥芙拉一起。 南大陆的白昼和黑夜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不算太繁华，街上也没有那种装修精致的商铺，更多的是旅店、酒馆、可一些看起来有些不能描叙的场所。 当然，还有无数神明信徒组建的势力，圣殿或者教会。 而应明月经历过昨晚月亮神是个男的这件事之后，她对所有的女性神明期待一下子降低了不少，下午出来也没有多靠近神明势力，反而对那些各式各样的酒馆比较感兴趣。 塞西斯很满意她的兴趣，作为来过这座城市的过来人，他十分殷勤给应明月介绍了各种南大陆特有的饮品，和一些特殊的魔法效果。 应明月最后选择了一家看起来装修得非常有风格的酒馆，兴致勃-勃走进去，点了两杯酒。 一杯叫做‘血腥戈尔谈’，一杯叫做‘眷顾者私语’。 但她才开始品尝，就听到旁边有人闲谈说：“你听说了吗？月亮圣殿今天对外宣布，他们圣殿多了一位被月亮宠爱的眷者，据说神明很喜欢她，要让她接管月亮圣殿。” “不可能吧？月亮圣殿可是有不少圣阶的。” “我还能骗你？圣阶也大不过神明啊，神明宠爱，谁能有办法？”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好运，竟然被月亮眷顾，祂可是能与太阳比肩的神明。” “听说.......好像叫什么奥、奥芙拉？” “噗——” 应明月一口‘血腥戈尔谈’全喷在了塞西斯领口，但她没时间注意他，放下酒杯，她笔直走到那两个闲谈的人面前，凶神恶煞道：“你们刚刚说什么？再给我重复一遍。” 她的气势并不高，但她身后跟着的塞西斯看起来实力不弱，她又穿着象征天空教会的神袍，那两个闲谈的人在微微犹豫之后，就乖乖重复道：“月亮圣殿多了一位被神明宠爱的眷者，月亮神降下神谕，要让这位神明眷者接管月亮圣殿，这可是从未有过的荣光啊，真是令人羡慕，听说那位叫做奥芙拉的大人还很年轻呢。” 最后一句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真实的感受。 让新眷顾的眷者接管圣殿，这确实是无上宠爱，反正从古至今，没见哪位神明这样做过。 可应明月却只觉得一股寒意悄然从背后升起。 月亮神好毒！ 竟然陷害她！不，也不算陷害，毕竟她确实是个二五仔，但其他神明不知道啊，月亮神也未必知道，但祂故意这样，就是为了让别的神明觉得她背叛了天空和太阳。 虽然太阳昨晚很生气，而且强调了是祂引诱，可如果不是真的宠爱和眷顾，哪个神明能让一位这样的眷者去接管自己的圣殿？这是祂在人间的根基， 不算阴谋，算阳谋，却很好用。 应明月咬着牙在心里把月亮神骂了好几分钟。 她对月亮的仙女滤镜全没了，月亮神以后在她眼里就是天底下最阴险卑鄙的神明了。 -- 第184页 重新回到吧台，应明月端起‘眷顾者私语’食不知味抿了一口，目光却有些出神，显然她的注意力不在这杯酒上面了。 塞西斯也花了几分钟平复心情，才苦恼道：“现在怎么办？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怎么得到了天空宠爱又得到深渊眷顾的，但从那天的事情来看，天空显然不知道你和深渊有关系，月亮神可是黑暗阵营的神明，万一被天空误会，还有太阳神，以祂的性格，你背叛太阳，祂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 应明月按着额角，面色难看坐在吧台旁沉思，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放下酒杯，从吧台边起身。 塞西斯有些愣住：“你想干什么？” 难道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 应明月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声音冷淡道：“我没有想到办法，神明博弈，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你现在是......？” “既然月亮神说祂宠爱我，甚至宠爱到要把月亮圣殿交给我掌管，那我自然现在就去接受祂的宠爱，好歹也是这么大一个圣殿，祂给我，我不得收着？” 塞西斯惊呆了，他也连忙起身，急切道：“奥芙拉，你疯了？你明知道祂是故意的，你还要去接管月亮圣殿？” “反正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就算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走一步算一步，我先把东西拿到手，再来解决会被太阳和天空质疑的事，要是祂们不肯原谅我，我就去祈求深渊庇佑。” 她语气平淡说完这句话，又狠声道：“祂等着吧，演戏谁不会？惹恼了我，我要祂人财两空！” 神明博弈，普通人就该乖乖当个棋子吗？不！应明月决定用实际行动告诉这个位阴险的月亮神，凡人，有时候也是可以翻天的。 说走就走，应明月当真没有一点迟疑，拉着惊呆了的塞西斯，她脚步飞快，在许多人的注视下再次靠近月亮圣殿的大门。 守门的神职人员还是她昨晚踢了两脚的那几位，看见她和塞西斯又来了，立刻摆出防御和警惕姿态。 应明月却笑得温柔，她语气柔和，目光带着喜悦，脸色充满和蔼和虔诚。 “你好，我是奥芙拉，我主新的眷者，应我主的神谕来接管月亮圣殿，请你把圣殿内的长老和高层都请出来吧，请他们聆听我的教诲。” 守门的神职人员愣愣听着，在看到她脸上和昨天相似的虔诚笑意时，不知道怎么，竟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第74章 我主 梦境之地。 其实月亮圣殿的人也不明白, 昨天那位太阳神的眷者这么羞辱月亮圣殿，祂竟然还要眷顾她，并且把圣殿交给她管理, 难道这位叫做奥芙拉的少女就这么讨人喜欢吗？连神明都要争夺？ 没人觉得这是为了对付应明月, 因为神明用不着这样处心积虑对待一个普通人，他们也不知道应明月其实是个难以处理的二五仔，有许多位神明庇佑, 而导致月亮神无法直接惩罚她，只能用这样迂回的方式挑拨离间。 但无论如何, 造成的结果就是应明月正大光明来到月亮圣殿，并且要求月亮圣殿的高层出来聆听她的教诲。 虽然她笑得很温柔，态度很虔诚，可作风看起来像极了古时候某个帝王祸国殃民的妖妃。 偏偏月亮圣殿里的人还无法反驳。 这是神明亲自下的神谕。 神明不会时时刻刻注视着祂的信徒，更不会亲自和他们解释什么，他们看见的就是月亮神极度宠爱奥芙拉的事实。 怀着某种说不出的憋屈, 月亮圣殿里除了外出暂时回来不了的几位高层, 其他包括长老和教皇都出来见了应明月。 在月亮圣殿的中央大殿里, 她看到了几乎月亮圣殿所有的高层, 月亮神的教皇不像深渊教皇那么年轻俊美，是一位看起来颇有威严的中年男人。 没有人敢质疑神明的决定, 但对于她这么一个年轻小实力也不强大的眷者要接管月亮圣殿, 其他人自然难以接受。 这么小的小姑娘, 就算把圣殿交给她, 她知道怎么管理吗？而且她昨晚还代表太阳神而来，他们实在无法接受，哪怕是神明神谕。 面色威严的月亮教皇用尽量平淡的语气说：“奥芙拉，你能得到我主的宠爱, 是天大的荣幸，我主信任你这也是好事，但圣殿事务繁多，人员也多，你对这里并不熟悉，你接掌圣殿，恐怕容易出现问题。”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应明月也理解，换做她，她也不可能把自己经营已久的势力交给一个陌生人，但谁让月亮神坑她呢？ 作为月亮圣殿的神职人员，只能说他们被自己信仰的神明给连累了。 应明月微抬下巴，她脸上温柔虔诚的笑立刻掺进了一些桀骜，挑着眉，她带着淡笑说：“我知道，不过神明宠爱，我也没有办法，至于问题......教皇陛下你都说了叫做问题，那发生不是很正常？难道这么大的月亮圣殿，连点意外都处理不了？我要是弄出了问题，你们帮我处理不就行了？” 这话说得非常、非常有坏女人的气质。 连塞西斯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竟然没觉得有什么违和感。 但月亮圣殿的人显然气坏了。 那位鬓角已经有些斑白的月亮教皇陛下唇角微不可见抖动了一下，才继续说：“我们可以封你为圣女，作为我主宠爱的圣女，我承诺，你在神殿同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 第185页 但圣女就不会参与圣殿的管理了。 “圣女？” 应明月装作轻蔑的样子对他笑了笑，语气分外有朝气，也很气人：“谁要当圣女？我主说了，让我接管月亮圣殿，教皇你听不懂吗？我看你年纪也不轻了，不如你退位让贤，让我成为圣殿第一位女性教皇来体现主的宠爱，怎么样？” 中央大殿里的魔力涌动一瞬间浓厚起来。 要不是还忌惮着月亮神，估计有不少人当场就想弄死她。 塞西斯在她身边听得心惊胆战，有种今天就会死在这里的既视感。 月亮圣殿里可是有不少圣阶的，要是圣阶动手他拦不住，奥芙拉现在还在挑衅他们，他真的好怕。 他呼吸都有些不稳，应明月却很淡定。 在经历了刚刚被月亮神挑拨离间的事情之后，现在她已经非常镇定。 神明执掌的世界，就算这些人再气愤也不敢对她动手，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神明的怒火。 说到底月亮圣殿也不是他们的，他们只是在其中任职，虽然气愤，也不至于冲动到想和她同归于尽，如果是其他神明的神谕，可能还有月亮的狂信徒想为主清理荆棘，但这道神谕是月亮神亲自下达的。 真要有人疯了，她身上还有一道太阳赐予的神力，昨晚上只是用来威胁，并没有用出去。 把月亮圣殿的人怼得说不出话来，应明月心里被月亮神陷害的梗气顺畅了许多。 不过气氛也僵住了。 她不愿意当月亮圣殿的圣女，而教皇也不愿意退位让贤。 僵持了好一会儿，应明月瞥了眼身边面色有些惨白的塞西斯，飞快给他使了个眼色。 塞西斯虽然被刺激得够呛，好歹这些天一起活动的默契还有，他很快看懂了应明月的眼色，清了清嗓子，露出诚恳神色，轻声劝慰道：“奥芙拉，算了吧，教皇大人执掌圣殿很多年，突然要退位说出去也不好听，会损毁主的名誉，不过圣女之位确实没有必要，我看不如这样好了。” 他勉强压制住心中恐惧，尽力用平和的语气提议：“教皇大人也是我主虔诚的信徒，对待主宠爱的人肯定非常敬重，不如圣殿里新设一个执政官的位置，权力与教皇等同，但位置在教皇之下，由奥芙拉出任执政官，这样既不损害教皇陛下的威严，也能对主的宠爱有个交代。” 他如今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称呼月亮神为‘我主’了。 应明月朝他抛了个欣赏的目光，顿时又觉得他有几分当二五仔的资质了。 至少懂眼色，而且能变通，可以在她不好说的时候出来帮衬。 可塞西斯虽然带着劝慰的笑，但脸色有着隐隐约约的僵硬，要不是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情多，他现在早就绷不住了。 这个提议对于教皇和月亮圣殿的人来说依然难以接受，应明月看了他们一眼，目光一动，立刻再次趾高气昂道：“塞西斯，你说什么呢？我才不要当什么执政官，执政官哪有教皇好听，我就想当月亮圣殿第一位女教皇，我待会儿就去向主祈求，主那么宠爱我，一定会狠狠惩罚你们这些不尊神谕的人。” 塞西斯立刻又劝她：“别这样，奥芙拉，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主一定也喜欢你谦虚些。” 这句话似乎说到了她心坎上，她皱了皱眉，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是也没有反驳了。 本来接受不了她当什么执政官的教皇和其他高层们突然觉得又可以接受了。 比起她非要当教皇，执政官自然要好一些。 这时塞西斯朝他们眨了眨眼，他看着教皇，却劝慰应明月：“我看这样挺好的，教皇大人一定会像主一样疼爱你，奥芙拉，你别闹别扭了。” 说完他对教皇抱歉道：“陛下，奥芙拉年纪还小，得到了主的无上宠爱，您别怪罪她。” 这句话蕴含的意思就是：快点同意，她年轻气盛不懂事，待会儿他劝不住了，奥芙拉非要当教皇的话，他可没办法。 毕竟是让主亲自下达神谕的人，月亮圣殿的神职人员和高层还敢真对她动手吗？ 教皇沉着脸色静默了一会儿，大约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又看面前这趾高气昂的少女眉宇间越发不耐，似乎想嚷嚷着让他退位的事，他一咬牙，点头同意了。 “好，就设立执政官，可以执掌月亮圣殿的事务，地位只在我之下。” “陛下！” “教皇陛下！” “这怎么行？” 不少长老都惊呼出声。 月亮圣殿中职位只在月亮教皇之下，这个位置恐怕是普通人努力一辈子也做不到的，而且新设立的这个职位对于圣殿的变动也很大。 教皇叹了口气，按下他们的惊呼，他语气有些无力：“执政官一职源于主对奥芙拉的宠爱，不得延续。” 也就是说，除了应明月，以后月亮圣殿不会再有这个职位，这个职位毕竟对教皇的辖制很大，在权力上与他相同了。 他这么加了一句，其他人才闭上嘴。 虽然看着应明月的目光都不太友好，但谁也没有再反对了。 神明之令，一道简单的神谕就能让圣殿的职位天翻地覆，这就是神明伟力，凡人不可违抗。 讨论算是终于有了结果。 应明月很快就成为月亮圣殿的执政官，在南大陆有了第一个官方身份。 -- 第186页 而且当天并没有神明来质问她，无论是太阳或者天空，也不知道是不是祂们没有注视，还是无所谓。 可应明月觉得以太阳神的性格绝对会来质问她，也许是还没有关注，可惜她连哭诉什么都想好了，却暂时没有用武之地。 商谈结束后，月亮圣殿给了她一间小一些的殿宇，作为她在月亮圣殿居住的地方。 所有人都离开后，塞西斯关上殿门，深深喘了口气，顺了顺自己的胸口，他艰难道：“吓死我了。” 在几位圣阶面前演戏，而且还是在月亮圣殿内部，他真的很怕，差点就要暴露了内心的恐慌。 “这有什么好怕的，怕的还没来呢。” 应明月淡定瞥了他一眼，倒是笑着称赞了他一句：“塞西斯，我觉得你进步了很多。” 在二五仔这条路上，有些盼头了。 塞西斯面色一僵，立刻跪伏而下，面向大海的方向，苦着脸开始忏悔：“愿我主原谅您卑微眷者的罪孽，当时是迫不得已，并不是对主的信仰不虔诚，塞西斯在此发誓，永生只信仰您，伟大的海洋主宰者、蔚蓝界域的无上王者，温和的仁父......” 应明月翻了个白眼，对他的胆子已经没有任何期待。 等到塞西斯忏悔完，又等了一会儿，海神并没有降下神罚，他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用苦涩目光看着应明月，询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之前是准备去游历、引渡亡灵的，现在意外成了月亮圣殿的执政官，难道要留在这里了？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按照原计划行事了。” “那你这个执政官的位置......” 塞西斯有些不解。 应明月也没有过多解释，只平淡道：“我在这里再多住两天，我现在就封你为执政官的亲卫队长，你去打听一下，月亮圣殿的宝库在哪里，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空手回去？多少要带点纪念品回去吧？正好路上开销大，就当我主提前投资我了。” 她现在说起‘我主’这两个字已经十分熟稔，大概任何一位神明都能成为她的信仰。 塞西斯刚刚才平复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用颤抖的声音说：“你、你该不会想去偷盗月亮圣殿的宝库吧？”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 应明月有些不满挑了挑眉，露出温和愉快的笑来：“整个圣殿都是我主的，我现在是我主最宠爱的眷者，祂的眷者生活上有些困难，圣殿资助一点怎么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搬空他们的宝库，再说了我也没那么大的空间装置，顶多拿点值钱的，主不会怪罪我的。” 反正得罪都已经得罪了，她还在乎月亮神记恨？ 塞西斯倒吸了口凉气，有种想立刻逃离月亮圣殿的感觉。 奥芙拉是个敢诓骗神明的狂徒，可他不是啊。 但他阻止不了应明月的决定，甚至只能看着这位‘狂徒’十分淡然扫视了一遍自己的殿宇，然后才缓步走出去，路上遇见了其他的神职人员，她还会笑容温和和他们打招呼，一点也看不出她即将要偷盗月亮圣殿的宝库。 她像个真正要执掌月亮圣殿的执政官一样，把月亮圣殿慢慢逛了一遍，问清楚了餐厅在哪儿，教皇的殿宇在哪儿，几位圣阶的殿宇在哪儿，包括月亮圣殿在哪些地方有分殿，在什么区域信徒比较多。 要不是塞西斯一直跟着她，恐怕真要以为她想常驻月亮圣殿了，不然问那么详细干嘛？ 直到傍晚时分，她才依依不舍回到了之前的殿宇，并且遣塞西斯去和瑟纳尔告知一声，说她今晚不回去了——主要是塞西斯不敢在月亮圣殿里渡过夜晚。 虽然那位瑟纳尔大人看起来也挺可怕，但相比月亮圣殿，瑟纳尔的家突然变得温馨了。 应明月则一个人留在了月亮圣殿，她准备这几晚都住在这里，早点摸清楚情况。 没有人陪伴的夜晚显得很寂静，应明月甚至有些不习惯，好在她也只准备在这里住几天。 吃过晚餐，月亮升起的时候，应明月靠在床上看了好一会儿月色，才觉得有些困意，掀开被子躺下，她睁着眼睛望着床顶，在些微的困顿里，最后也慢慢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她在睡梦中模模糊糊听到了一阵轻轻的笑声，那笑声很温柔、很悦耳，像是大提琴奏出的乐章。 应明月抿了抿唇，在迷糊中翻了个身，嘟囔了句：“吵死了。” 然后她想把被子抱在怀里。 可伸手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被子，她甚至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连床都没摸到。 嗯？床呢？ 应明月突然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一片银白色的月光。 一位身材修长、脸上带着笑意、眼里仿佛映着一轮圆月的男人正在微笑看她，他的容貌很美，有种雌雄莫辨的美丽，气质也并不显得粗犷，但任何人都不会把他看成一位女性，只会觉得他像上天的宠儿，所以才如此完美。 当然，祂本来也是上天的宠儿，毕竟神明都是天生的。 应明月懵了一会儿，甚至没反应过来这是谁。 在她的印象里，深渊也好、天空也好，脸上都蒙着一层神秘，她不能看清楚祂们的容貌，所以她一直觉得神明不可直视是这个意思，但这个人的脸很清楚，虽然完美无瑕，可她是能看清的。 -- 第187页 直到她在这位温柔如水的眸光里看到一轮皎洁的明月。 应明月倒吸了口气，连滚带爬往后退，然后才觉察到这个地方很古怪，不像月亮圣殿，也不像神国，而是一个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她脚下甚至是一片虚无，但她却可以站立。 那个眼里有一轮明月的男人笑着说：“你在我的圣殿里，倒是睡得很安稳。” 曲解祂的意思，欺骗祂的眷者，结果还能在祂的领域、祂的圣殿里安眠，祂实在不知道这位小眷者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祂看起来像个这么和善的神明？ 应明月咽了口口水，见逃无可逃，只好试探道：“我主？” “你不是说，想称呼我为‘妈咪’？” 这位应该就是月亮神的男人笑容依然温柔而和蔼，看得应明月汗毛直立。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也许是看出她的困惑，祂很快为她解释：“这里是梦境之地，怎么？你没听说过梦境是月亮的领域吗？” 月亮神除了温柔和蔼的笑，似乎看她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稀奇。 大约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类。 应明月抿着唇角，尽力往后退，并且对祂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她摸了摸脖子，发现她身上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似乎正印证了月亮神口中的梦境之地。 这里是虚假的，所以真实物品无法带来。 那月亮神把她弄来做什么？难不成觉得梦境之地捏死她更方便一点？ 应明月正想着要不要立刻召唤深渊爸爸，却听到祂笑着说：“别害怕，我的孩子，我不会因为昨天的事情迁怒于你，太阳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家伙，脾气很坏，但和天空关系不错，你成为祂的眷者并不是什么好事，不要听信别的人话，由自己的心来判断，黑暗不代表邪恶。” 应明月默默听完，懂了祂的意思。 这是真想引诱她？可她又不在乎什么黑暗不黑暗的，毕竟她是深渊的眷者。 月亮神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 抿唇想了会儿，她稍稍没那么紧张了，看着眼前这位笑容温柔、甚至允许她喊‘妈咪’的神明，她试探道：“可是天空很宠爱我，这么做不太好吧？” “我也可以宠爱你，我的孩子。” “那......您可以让我分享您的权柄吗？” “嗯？” 月亮神眼眸突然深邃起来。 第75章 月亮妈咪 现在孩子就帮您清理宝库。……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祂提出过这样的祈求, 想要分享祂的权柄。 当然，也从来没有人类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向一位神明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过月亮神今天遇到了。 祂没有生气, 但感到很新奇。 甚至还能面带微笑和应明月说：“我的孩子,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从未有人胆敢对我提出这样的祈求，也从来没有人会像神明祈求分享祂的权柄。” 神明的权柄和领域是祂作为神明的基础，妄图染指祂们的权柄和领域, 就相当于渎神。 应明月偷偷瞄了祂一眼，小声说：“您不是说会宠爱我吗？” “我会宠爱你, 我的孩子，但没有神明会和眷者分享自己的权柄，这是神明领域，人类不可踏足。” 月亮神脸上依然带着温柔的笑，还为她解释了一句，作为神明来说, 祂的态度实在算是温柔。 但应明月心里毫无波澜。 虽然深渊神看起来脾气一般, 也容不下眷者忤逆, 甚至还不准她离开神国, 但是深渊爸爸给了她最需要的，也是最珍贵的, 允许她分享祂有关亡灵和厄运方面的权柄。 不是全部, 也只有关于这两个领域的些微权力, 但对神明来说实在弥足珍贵。 其他都是虚的, 月亮神说得这么好听，就跟她日常祷告一样，换个爸爸同样的话能再说一遍。 应明月默默撇了撇嘴，在月亮神温柔目光下稍稍抬起了些眼眸, 她用甚至可以称得上冷静的语气说：“看来神明也不是全知全能。” 这句话算得上非常挑衅。 月亮神眸光更深了，笑容也更温和了些。 但他依然笑着说：“我的孩子，难道天空和太阳愿意与你分享祂们的权柄吗？” “不愿意。” 应明月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甚至很快速，但她立刻就接着说：“可是天空愿意让我在祂神国里横行，太阳愿意为了我与您发生神战，您的宠爱，难道就只有一个月亮圣殿？” 而且她东西还没拿到手呢。 这段话实在猖狂。 月亮神显然对这位年轻的眷者内心的嚣张又了解了一些。 祂温和道：“那你希望在我的神国里横行？还是希望我为你去教训某位神明？” 应明月语气一梗。 她没想到月亮神这么配合，可她实在不信月亮神无缘无故会这么宠爱她，难道就因为她是太阳的眷者？这位神明大人不会有那种受虐倾向吧？ 她乱七八糟想着，看月亮神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月亮神似乎觉察到她的某些想法，祂轻轻笑了笑，才说：“我的孩子，你真是个勇敢的人。” 勇敢=胆大。 月亮神显然是这个想法。 应明月有些被看穿的尴尬，她清了清嗓子当做掩饰，才一本正经道：“其实您可能误会了些什么才来眷顾我，但您恐怕不知道，我并不是天空的眷者，也不是太阳的眷者。” -- 第188页 “哦？” 月亮神面容面和，依然是温柔如闲谈般的语气。 “难道你是海神的眷者？” “咳咳咳——” 应明月差点被自己呛到，她没想到神明也这么八卦，月亮神竟然还关注过塞西斯，不然怎么会说她是海神的眷者？ “当然不是。” 她理了理自己的表情，重新摆出略带桀骜的姿态，整理衣领，抚平袖口，做足了动作，才抬头挺胸气势昂扬说：“其实，我信仰的神明只有一位，就是深渊神。” “......” 月亮神温柔的笑略微一顿，然后祂用带着稍许疑惑的声音说：“深渊？” “没错，我只信仰深渊，所以您实在不用和我说这些，我本来就是黑暗阵营的眷者，信仰光明只是我的假面。” 这一下子跳了一个大阵营，月亮神很明显沉默了一下，才继续露出笑容：“我的孩子，你似乎很擅长欺诈？” 而且很擅长欺诈神明。 “怎么会？” 应明月紧紧抿着唇角，像是被侮辱了一样，她有些不满道：“您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信仰。” 哪怕是神明她也不惧。 应明月略带些愤慨看着祂，目光中是压制但又无法全然压制的愤怒。 和那些被侮辱了信仰但又没法报复的狂信徒简直一模一样。 月亮神欣赏了一下她的表情，祂笑着说：“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带你去拜见深渊怎么样？” 应明月没有丝毫畏惧，甚至有些不屑道：“好啊。” 月亮神想什么呢？她还能在这种事情上骗人不成？她可是深渊爸爸最爱的女儿，祂真敢带她去见深渊，她待会儿就求深渊爸爸揍祂一顿。 让‘月亮妈咪’长个教训，知道什么叫二五仔的厉害。 而月亮神大约是被她之前的事情蛊惑到，即便应明月露出这样的表情，祂依然觉得她在蛊惑神明，只是表面镇定而已。 其实在以往应明月确实是这样。 不过这是唯一一次不同。 她真的是深渊宠爱的眷者。 月亮神笑意加深，祂朝应明月伸出手，语气温柔又和蔼道：“来，我的孩子，我带你去拜见深渊。” 应明月几乎没有半点迟疑，就把手放在了这位神明的掌心，站到了祂的身边。 银色光芒飞快闪烁，大约只那么一瞬，她眼前变幻模样，来到了一片有着广袤土地、阳光灿烂的神国之中。 应明月抬起头看了眼天上小了很多的太阳，尽管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的，但她还是震撼道：“这是太阳的权柄？” 月亮神笑着说：“是，太阳五分之一的权柄。” 哇！ 应明月四处张望了一下，在心里大喊了声‘深渊爸爸牛逼’！ 祂的神国里有太阳了，再也不是永恒的黑暗了。 月亮神看了眼她兴奋的表情，漫步在这片有着太阳的神国里，他的脚步看起来很缓慢，但应明月却感觉到周围的光影再次变化，再次清晰时，她已经出现在深渊的神殿之外了。 神殿边缘的眷者们有些吃惊，但很快反应过来，朝祂行礼。 “见过月亮神，愿您永伴黑夜。” 月亮神微笑着点头。 应明月倒是四处寻常，在人群里找到了深渊的执政官赫丽黛，她兴奋同她打招呼：“赫丽黛大人。” 赫丽黛愣了一下，看了她一会儿，才有些疑惑恭敬询问月亮神：“月亮大人，这是？” 应明月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有些奇怪。 月亮神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温和又简短说了句：“她还在做梦。” 和祂一起来到深渊神国的并不是应明月本身，只是一段意识，受祂梦境领域的保护，所以也可以理解为她还在做梦。 赫丽黛似乎若有所思，她点点头，飞快道：“我主正在神殿之中。” “嗯。” 月亮神牵着应明月走进了深渊神殿。 深渊神万年如一日，依旧坐在祂高大的神座上，面容被神秘遮掩，看不清楚，只能感觉到那种威严、冷漠、不可违逆的气势。 月亮神牵着应明月，对祂微微躬身：“深渊大人。” 而应明月在见到深渊神的那一刻就想甩开祂的手，直奔深渊爸爸而去，可惜被月亮神拽住，没能甩开。 这位看起来极温柔的神明笑着说：“只有在我的梦境之力中，你才能维持清醒。” 这才是祂牵着应明月的原因。 否则她就会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中，而无法维持清醒，也无法留在这里，就像正常人做梦一样，控制不了意识。 应明月愣了一下，没再挣脱祂的动作，但她保持着这个动作，立刻向深渊哭诉道：“我主，月亮神虐待我。” 月亮神温柔的微笑微微停顿，就听到她继续委屈巴巴朝深渊哭诉：“祂还想杀我，您要为我做主啊。” 深渊面前，此时不哭什么时候哭？ 月亮神自己要带她来见深渊，那她只好满足祂的愿望了。 不过深渊并未动怒，祂静静听完应明月的控诉，才用一贯冷漠的声音说：“月亮，以后常带我的女儿回来看我。” 入梦这个方法其实很好，很方便，正好祂的小眷者不愿回家。 应明月：“？” -- 第189页 她哭唧唧的表情顿时僵住，就连月亮神也有些诧异。 无所不能的深渊自然不会被人类的慌言迷惑，但祂的话依然让月亮神感到奇怪。 祂笑着询问：“深渊大人，她真的是您的眷者？” “嗯。” 深渊轻轻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朝应明月伸出手，因为祂能看出来，来到这里的只是她一段意识。 但应明月就不开心了。 深渊爸爸怎么对她告状都没点反应？ 她在稍稍的停顿之后，继续哭诉道：“我主，请您救救您可怜的孩子......” “那你回到我的身边。” “......” 应明月住嘴了。 回来那是不可能回来的，她也不甘心永生在这里侍奉深渊，虽然深渊好像对她不错。 深渊神的表情看不清楚，但祂显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意思。 叛逆的‘女儿’还不愿回家，祂也可以理解，毕竟她还小，小孩子都是这样。 眼看深渊爸爸这副冷酷模样，应明月就知道这次‘告状’大概已经失败了。 月亮神和深渊神的关系不错，就像天空和太阳一样，但月亮神怎么不喊深渊神哥哥？ 她稍稍想了一下月亮神带着温柔的笑容呼唤哥哥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月亮神倒是不知道她想到了这种奇奇怪怪的方向，只是再次说：“深渊大人，是您授意她成为天空和太阳的眷者吗？” 应明月僵住了。 等等！月亮神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深渊爸爸......好像还不知道她当个二五仔，完了完了，祂不会愤怒之下捏死她吧？ 应明月心跳得飞快，忙摆出哭丧表情，可怜巴巴看着神座上的深渊，小声说：“我主，我只是想为您尽忠。” 深渊静静与她对视。 在应明月可怜又委屈的表情里，祂注视了她好久，终于用略微叹息的声音对月亮神说：“她正处在叛逆期。”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应明月的所作所为并不是祂授意，但祂谅解了她的举动，并将那当做孩子的叛逆。 也算是对月亮神询问的解释。 月亮神大约没想到祂会这么说，他带着略显奇怪的笑容看了应明月一眼，轻声叹道：“原来你真是深渊的孩子。” 应明月总觉得祂的目光怪怪的，但她此时也不敢说些什么。 深渊神不计较那是好事，不然她要完蛋了。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孩子，应明月抿了抿唇，低下头，尽量让自己的目光显现出孩童的天真。 深渊默默看着她的举动，过了一会儿，又说：“不许再和太阳或者天空交流。” “嗯嗯。” 应明月飞快点头，满脸诚恳，“您放心，我只是蒙骗祂们，我真正信仰的神明只有您。” 深渊看她答应得十分乖巧，说得又诚恳，大约也信了，于是祂点头，再次嘱咐道：“游历够了，早点回到我身边。” “好的。” 反正无论他说什么，应明月都答应得很爽快。 深渊挪开看她的目光，将视线放在月亮神身上。 “太阳被我夺取权柄，弱小了很多，你可以逐渐侵占祂的领域。” 月亮神面带微笑，躬身道：“如您所愿。” 太阳和月亮在两个阵营中十分重要，太阳的领域越大，白昼越长，月亮的领域变大，黑夜就会漫长，这是神明间一场充满硝烟的争夺战。 应明月此时还没达到这个等级，她不太能听懂深渊这句话的意思，但她看得出，深渊神好像很重视月亮神一样。 月亮神虽然也是强大的神明，但应该不算黑暗阵营主神之下最强大的神明吧？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幕？ 应明月思绪飞快，把这些有关于神明的隐秘和疑问都牢牢记在了心里，乖巧听着祂们说话。 但深渊和月亮并没有交谈太久，两位神明只说了几句话，很快，深渊看着她说：“你们可以离开了，奥芙拉，乖一点。” 应明月立刻点头，露出诚恳表情，越发地乖巧。 月亮神再次行礼，然后牵着她走出了深渊神殿，只留下深渊悠长的目光一直目送他们离开。 不多时，应明月被月亮神牵着回到了有着银月光辉的梦境之地。 月亮神松开手，看着她一溜烟躲到角落里蹲着，还用警惕目光看祂，祂轻笑着说：“我的孩子，你果然是个欺诈者。” 她确实是深渊的眷者，但她竟然背着深渊信仰天空阵营的神明，只是深渊宠爱她，没有过于计较。 但月亮神敢肯定，深渊一定不知道祂这位小眷者与天空的关系有多么亲密，大约以为她只是孩子的调皮。 祂并没有将这些都告知深渊，也是有自己的计量在其中。 深渊宠爱的女儿，这个身份很重要，至少她是第一个被深渊如此认可的人类。 应明月其实也清楚，所以她看月亮神的目光非常警惕。 这位神明绝对没有祂表现出来的温柔，甚至祂表现得太轻松、也太宽容。 俗话说得好，世上没有圣人，就算神明亦是如此。 如果一个人对别的人挑衅，甚至是卑微者的诬告与侮辱完全无动于衷、并且还能原谅她，给予她依然温和的待遇，那这个人一定是个心思深沉的人，甚至是个精通阴谋诡计的人。 -- 第190页 月亮神就符合这一说法。 相比之下，应明月宁愿和太阳神交流。 太阳神脾气是暴躁了点，但单纯很多，至少能从表面上看出祂的喜怒。 “我的孩子，从今夜开始，你将成为我真正的眷顾者，愿你有个好梦。” 月亮神并没有再多说太多，祂在温柔微笑中陷进了银月光辉，然后应明月开始感觉到天旋地转，很快就离开了那片奇怪的空间。 但她并没有醒来，不知道是不是月亮神的恶作剧，她离开梦境之地后，似乎开始了正常的梦境，不过这个正常的梦境不太美好就是了。 她梦见了好多次自己当二五仔的场景。 这一晚上睡得她小心脏凉飕飕的。 第二天晨光照耀进房间里，她才从让人心慌的梦境中醒来。 虽然不是恶梦，但比噩梦还吓人，一个晚上她当个无数次二五仔，她梦见她把神界所有的神明都骗了。 应明月靠在床头缓了一会儿，抿起唇角看着殿顶上的浮雕，也不顾这里就是月亮圣殿，她咬牙道：“月亮妈咪，我看你当月亮神真是太委屈了，你该是深渊才是。” 房间里静寂无声，应明月也不管月亮神听到没有，总之这位愿意装得温柔体贴，那她就不客气了。 长长呼了口气，应明月在盥洗室里洗漱完毕，冷着脸走出了房间。 月亮圣殿里白天和夜晚人一样多，还有不少信徒在赞美月亮，应明月没理会这些，她直接找到了教皇，毫不客气道：“宝库在哪儿？” 教皇神色一怔，很快皱起眉头，试图和她讲解月亮圣殿的规矩：“奥芙拉......” “别废话了，昨晚我入了主的梦境之地，得到了主的神谕，并不是我自己私用。” 她用一句话堵住了月亮教皇的讲解，然后又有些急促道：“要是不信，我现在就祈求主的神降，让祂亲自和你解释。” 教皇目光一顿，很快露出僵硬的笑容来：“主的神谕我自然相信，奥芙拉，你跟我来吧。” 他可不敢去质问主有没有下达这个神谕。 而应明月经过昨晚的梦境，她已经没心思等待塞西斯过来慢慢收集消息了，月亮神不是要装温柔‘妈咪’吗？行，她现在就拿着‘妈咪’给的宝贝浪迹天涯去。 怀着这种肆无忌惮的心情，应明月在月亮教皇的带领下来到了月亮圣殿的宝库，并看着教皇打开了月亮宝库的大门。 月亮圣殿的宝库虽然不如深渊圣殿和天空教会，但也很富饶，一片金光和各色元素光芒让她做了一晚上梦的坏心情都好了不少。 应明月深吸了口气，扭头对教皇严肃道：“现在我要遵循主的神谕，教皇陛下，请你把钥匙给我，出去稍作等待。” 教皇迟疑了一下，但他不敢想象有人敢偷神明的东西，这些积蓄虽然他也可以挪用出来发展圣殿，但名义上都是属于神明的。 略微停顿，教皇很快点头，把钥匙给了她，并嘱咐了一句‘当心’，然后他走出了密室甬道，只留下应明月一个人在这里。 教皇走后，应明月看着这一片充满富裕的宝库，她挑了挑眉，语气很有些凶巴巴道：“月亮妈咪，您的宝库垃圾太多，孩子现在就帮您清理一下。” 第76章 亡灵的祝福 太阳的信徒。 她拿出了教皇之前送的空间储物装置, 开始在月亮圣殿的宝库里精挑细选起来。 她应明月已经不是之前那个10镑都要抠半天的穷鬼了，低于500镑，不, 低于1000镑的东西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应明月目光扫过那些金灿灿的钱币, 默默吸了吸鼻子，按住内心流淌的痛苦。 要是空间储物装置大一点就好了，她保证给月亮神的宝库一锅端了。 可惜这件空间储物装置不够大, 无法放下这么多东西，她只能挑值钱的拿。 月亮宝库里有不少圣器, 应明月也没看种类，只按照元素气息的强弱，捡了一些体积小的带走，还有不少元素宝石，总之又小又贵的，今天都属于她了。 狠狠扫荡了一遍, 她心中郁气这才平息下来。 月亮神没有神降, 要么是祂不在乎这些东西, 要么就是默认了, 这位阴险的神明看样子图谋不小。 应明月也不在乎，她现在还没资格插手神明之间的争斗, 既然神明不在乎她薅羊毛, 那她只能先肥一肥自己, 强大了再说。 扫荡完毕, 把空间储物装置装得满满当当，还用书包装了不少金镑背在背上，应明月这才出了宝库大门，锁了门, 她走出长长甬道，把钥匙随手丢给了月亮教皇，有些懒散道：“陛下，我应主的神谕，未来将要出去游历，短时间就不回来了。” 教皇表情微僵，有些担心看了眼宝库的位置，总觉得她有种席卷了宝库逃跑的既视感。 但应该没有人敢这么做吧？而且奥芙拉的表情看起来也不紧张，没有什么心虚，和席卷宝库逃跑不太像。 他只略微思索，很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并会告知圣殿其他人。 她离开也好，平白无故多了一个权力分享者，教皇这两天也很苦恼。 应明月没有再和他多说什么，她去月亮圣殿的餐厅里吃完了早餐，又休息了一会儿，才看到塞西斯姗姗来迟。 这位海神眷者似乎昨晚又没休息好。 -- 第191页 应明月看了他几眼，疑惑道：“你还在担心月亮神的事？” 可塞西斯却摇了摇头，他露出有些惨淡的表情，哭丧着脸说：“奥芙拉，早知道我昨天就跟你一起住在月亮圣殿了，你知道我多惨吗？差点死......” 应明月没等他说完直接开口：“昨晚我被月亮神拉入了祂的梦境之地。” 塞西斯立刻住嘴了。 他的表情僵住，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更加愁苦的表情叹息：“那还是你比较惨。” 比起神明，他更愿意面对瑟纳尔，虽然那位神父也很恐怖。 “我惨什么？” 应明月朝他示意了一下带在手上了空间储物装置，淡定道：“我昨晚在梦境之地已经和月亮神达成了和解，放心吧，祂不会对你动手，宝库的东西我也拿到了，我现在就回去和瑟纳尔大人告别，然后继续游历。” 塞西斯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解决了？” 他就一晚上没跟在奥芙拉身边，又发生了什么？月亮神这么好说话吗？连她欺骗太阳神去打祂这样大的事情都可以随意原谅？ 塞西斯怔怔看了她好久，才疑惑道：“奥芙拉，你告诉我，你其实不是人吧。”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说这种话了。 应明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不是人的话，你信不信第一个就捏死你这个渎神之人？” “可人怎么能做到？” 塞西斯依然感到不能理解，甚至有些难以接受：“你是不是也是神明？还是那种神名很隐秘的神明，所以拥有我不能理解的伟力？” 这么说了一通，塞西斯到最后还笃定道：“你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欺诈之神？” 应明月这下连话都想再跟他多说，她转身就走，边走还边说：“圣托大陆有欺诈之神这个职位吗？塞西斯，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怕你出事。” 想当初这位海神眷者是一位多么浪荡优雅的绅士，现在看起来竟然有些神经兮兮的。 塞西斯表情一顿，很快跟上她的脚步，他脸上带上了稍许哭丧。 “我也不想，可我做不到。” 他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已经很强大了，有谁能够在短时间内接触这么多位不同神明、被这样刺激还不疯狂的？ 跟随奥芙拉真是天底下最困难的工作。 可惜海神并没有派遣第二位眷者过来，所以他依然得跟随奥芙拉，直到她和海神的交易结束。 离开了月亮圣殿，应明月和塞西斯回到了瑟纳尔在城郊的家。 瑟纳尔正在家，看见她回来，他似乎很担心，把她看了好几遍，确定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才松了口气，他温柔又担忧道：“奥芙拉，抱歉，昨天我没在家，本来应该陪伴你的。” 但他昨天有一件非常重要、并且无法让她知道的事情要去处理，所以不得已短暂离开了半天。 结果应明月当晚没有回家。 当然，塞西斯只说她因为主的神谕有一些事情处理，并没有说她留在了月亮圣殿，月亮毕竟是黑暗阵营的神明，而瑟纳尔只以为她信仰天空。 他虽然也听说了月亮神眷顾奥芙拉的传闻，但瑟纳尔觉得那是月亮神的诡计，没有放在心上，也不知道她当天就去月亮圣殿找麻烦了。 此刻他甚至还安慰了一句：“别怕，天空不会被月亮欺瞒而降罪于你，祂是信任你的，月亮的诡计不会得逞。” 瑟纳尔害怕她担心天空因此而质疑。 当然，事实上应明月都快忘了还有天空质疑这回事了。 天空好像确实不在乎，都两天了，也没有降下神谕质问她。 她目光微动，很快将这件事抛到脑后，笑着和瑟纳尔说：“瑟纳尔大人，我知道天空信任我，你不用担心。” 瑟纳尔担忧的神色微僵。 他既欣慰于奥芙拉的从容，又难过于她对天空的信任。 如果有一天天空真的因此责罚她，她该有多难过，毕竟她是那样信任和崇敬着天空的。 他微抿着唇，一瞬间沉默下来，看得应明月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难道瑟纳尔神父又想起了以前在天空教会的日子，又在想念天空？ 她默默叹息。 瑟纳尔真是一位虔诚的天空信徒啊，可惜天空竟然不肯宽恕他，也不知道以后他知道她是个二五仔后会不会伤心，因此和她断绝朋友关系。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应明月觉得自己应该也挺难过的，毕竟她是真的把瑟纳尔当成了亲近的朋友，甚至长辈。 她心情沉重想了会儿，才长舒一口气，放下这些，重新扬起笑容。 “瑟纳尔大人，无论怎样，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瑟纳尔目光微颤，也露出温柔的笑来。 “好。” 他希望奥芙拉厌恶他的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两个人怀着同样的心情，但又想着完全相反的事情，在塞西斯诡异目光中再次沉默了一会儿，应明月才提出告别。 “我要继续在南大陆游历了，瑟纳尔大人，下次我再来看你。” 瑟纳尔显得很不舍。 “奥芙拉。” 他很想和她一起离开，可又担心因为他的原因让她被天空责罚，毕竟他是背叛天空的异教徒。 -- 第192页 “瑟纳尔大人，没关系的，天下没有不分别的朋友，我们总会有再见的那一天，说不定到时候我也会变得和你一样强大了。” 她半玩笑半认真说了一句，瑟纳尔只好点点头，也露出一丝笑意来：“嗯，奥芙拉是最棒的。” 他的语气一如从前温和，没有半分改变。 应明月放心了，同他打过招呼，就和塞西斯一起再次踏上了游历的旅途。 瑟纳尔站在家门口看着她逐渐远去。 身着黑红铠甲的凯伦默默出现在他身边，他有些疑惑：“大人，您怎么不留下奥芙拉大人？” 他看得出，自家大人并不愿意奥芙拉离去。 “我不想她厌恶我。” 瑟纳尔神色平静，眼神深处却藏着涌动的、浓重的黑。 凯伦依然有些不解：“可这样，您会感到更快乐吗？” “我希望她快乐。” 至少现在如此。 如果有一天他的想法改变，也许他已经压制不住心中的黑暗，彻底沉沦了。 瑟纳尔轻轻按着自己的胸口，语气平静道：“凯伦，我昨天稍稍有些放纵，就觉得自己好像又强大了一些。” 这很奇怪，他昨天稍稍有些放任自己嫉恨天空、想要拥有他的女孩的想法，他体内的黑暗之力就如野草疯长，深渊享欲，天空克制，难道他天生就是深渊的信徒？那为什么他会有光明之力，为什么会出生在阿尔廷，还被教会收养？ 瑟纳尔无法弄清楚这其中的缘故，只知道自己极力压制才能压下那些疯狂的想法，才能保持一些理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许下一次见面，他再也无法像现在这样平静了，那时他将拥抱黑暗，拥抱心中的欲念。 奥芙拉...... 瑟纳尔闭上双眼，遮盖了眼中的黑暗。 瑟纳尔神父经历了怎样的心路旅程应明月并不知道，毕竟在她眼里，瑟纳尔依然是那个对天空虔诚、温柔而善良的神父，属性只是力量，不代表他的心。 所以告别瑟纳尔之后，她就没再想这件事，而是和塞西斯商量着要去哪座城市。 不能和瑟纳尔离得太近，万一被他看见，以他对天空的虔诚肯定会和她绝交的，所以她得选一个离瑟纳尔远一点的地方才保险。 两个人商量了好久才选定了一个靠近海边的城市，应明月决定直接传送过去，从这座城市重新开始她的游历之旅。 好在之前从月亮圣殿里拿了不少金镑，应明月这次面对昂贵的传送费用倒是没有太心疼。 不过因为耽搁，她上午出发，到达那座靠海的城市时已经是傍晚了。 也不用休息，晚上正是寻找亡灵的好机会。 应明月这次是打定了注意，要用最快的速度搜集亡灵之力，提升自己的天赋，尽早晋入中级魔法师。 夜幕降临，这座沿海城市显得比白昼沉默许多，大约是因为这座城市里的神明信仰都偏光明阵营，应明月和塞西斯走出居住的旅馆，看见的就是荒无人烟、光线暗淡并且有些乱的街道。 应明月欣赏了一下寂静的城市夜景，就开始寻找亡灵的踪迹。 大概混乱之地确实有许多枉死的人，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有着亡灵的地方，并且在短时间内完成了这个亡灵的心愿——它想拥有很多钱。 应明月给了它1000镑，得到了它的祝福，引渡它去往深渊的神国之后，她又把遗留下来的1000镑收了起来，并且十分轻松和塞西斯说：“原来引渡亡灵得到它们的祝福这么容易啊，我之前总是不成功，都快有阴影，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该先引渡一些亡灵再去见瑟纳尔神父嘛。” 晋升了中级魔法师再去见他，那多有面子啊，真是可惜了。 她有些遗憾地想着，继续寻找第二个能被引渡的亡灵。 亡灵的祝福确实和深渊说的一样，对她天赋提升帮助很大，她甚至有种很快就能晋升的感觉，对各系元素的感应也强烈了很多。 难怪那些天才一个个年纪轻轻的就是中级魔法师、高级魔法师，比起她死活积累不够灵赋实在轻松太多。 令人开心的是，她很快也能变成魔法天才了。 应明月喜滋滋想着，很快找到了第二个亡灵。 这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像是少女的亡灵，虽然只剩下灵体，但依然能看出它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和小巧的鼻梁。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女。 应明月得到上一个亡灵祝福的喜悦稍稍减弱了一些。 上一个亡灵是个中年男人，而且只有对金镑的贪婪和渴望，和这位少女亡灵完全不一样。 但这在混乱之地实在太常见了。 人类、特别是弱小的人类，生命真的很不起眼，也许转瞬即逝。 她叹了口气，收敛起心中稍许的感叹，露出和善表情，牵引规则，对这位漂亮的少女说：“你还有什么心愿想完成吗？我可以和你做个交易，我帮你完成心愿，你给予我祝福，最后，我还会送你去主的神国。” 少女亡灵似乎有些微的茫然，它被应明月的声音吸引，但只看了她一眼，她的目光往身后更黑暗的地方掠去。 应明月皱了皱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幽暗的光线里、脏乱的墙角下，正躺着一具皮肤已经略显青白，有些僵硬的少女尸体。 -- 第193页 她穿着不算体面的长裙，但能看得出皮肤很白皙，充满着年轻的朝气。 应明月目光在她有些凌乱的裙摆和领口上定格了一下，她声音微冷，“你的愿望是让我为你报仇吗？” 出乎意料的是，少女亡灵摇了摇头，它张了张嘴，似乎还有些不太适应用这种状态说话，发出了一些无意义又显得有些飘渺的声音之后，才总算找回了音调。 应明月听见它略带羞涩的声音响起：“我想、我想亲吻我主的额角。” “......” 应明月愣了一下，才茫然道：“你信仰的是哪位神明？” 也许是提到了信仰这种令人动容的问题，少女亡灵哪怕已经是亡灵状态了也显得有些兴奋，她激动道：“我主是照耀世界的太阳。” ......哦，太阳神的信徒。 应明月点点头，但很快又有些为难道：“可你现在这个状态，很难做到。” 太阳本来就是光明阵营的神明，对这种亡灵最为克制，别说亲吻祂的额角，就是出现在祂面前都不可能。 少女亡灵大约也清楚，于是它点点头，用认真的目光看着应明月，恳求道：“你可以帮我完成这件事吗？只要你能帮我完成这个愿望，我就把我的祝福都给你。” 说完不等应明月回答，它已经先一步虔诚又认真道：“我愿意祝福面前这位大人，愿你永远幸福。” 应明月长大了嘴，连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卧槽，怎么先把祝福给她了，虽然深渊的规则赐予她可以得到亡灵祝福的权力，但得到了祝福她必须达成愿望啊，本来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放弃这个亡灵的祝福，结果这位先给了祝福？ 在应明月震惊的目光中，亡灵少女已经化为一道星星点点的光芒，一半沉入她的身体，一半飘往遥远的天际，应明月还能听见它带着羞涩的声音响起：“请一定帮我完成心愿，拜托了！” 光芒飘散，很快寂静的黑暗里就只剩下应明月和同样惊呆了的塞西斯面面相觑。 良久，塞西斯才抿了抿唇，安慰她：“没关系，应该只要你亲吻太阳神像的额角就好了。” 应明月欲哭无泪，她看了他一眼，悲伤道：“你觉得亲吻太阳神像的额角就很容易？” 这可是南大陆，神明活跃的南大陆！ 塞西斯张了张嘴，似乎有些语塞，半响，他叹了口气。 “可你已经收取了她的祝福。” 第77章 亲吻太阳的女孩 仿佛朝圣。 收取祝福, 交易达成，在规则里，她必须帮助这位少女亡灵完成她的心愿, 也就是......亲吻太阳神的额角, 神像或者祂本人。 亲吻他本人是不用想了，神像也挺艰难的，应明月在黑暗的墙角和塞西斯愁眉苦脸对视了好久, 终于叹了口气，“算了, 我至少还是太阳神的眷者，稍稍冒犯一下，祂应该不会介意吧？” 塞西斯什么也没说，只露出‘你觉得呢’这种有些唏嘘的表情。 太阳神性格暴戾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亲吻额角说轻点是冒犯，说重点属于亵渎神明, 这种亵渎祂的事, 以太阳神那样的性格, 怎么可能容忍得了？的事情祂会计较吗？ “可我也反悔不了啊。” 应明月按了按眉心, 又痛苦又绝望，揉了揉头发, 她干脆下定了决心：“早死晚死都得死, 我决定了, 明天就去完成这件事。” “别让我跟随就好。” 塞西斯身体往后缩了缩, 打定主意不参与这件事，他是海神眷者，太阳神暴怒之下不一定会捏死奥芙拉，但捏死他是一定的。 “你可真胆小。” 应明月小声嘟囔了一句, 总算收起心底的沮丧，她长吸了口气，目光再次看向黑暗里安静躺在墙角的少女尸体。 她的灵魂已经不在，只留下一具躯壳显示出她生前也许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那个少女亡灵显得很羞涩、似乎不记得死前的事了，只知道自己想亲吻主的额角，也许，它甚至认不出那是自己的尸体，只是本能觉得熟悉。 但应明月看得很清楚。 她静静凝视了躺在墙角的少女一会儿，突然迈步朝那边走去。 “你干什么？” “过来搭把手。” 应明月动作很轻把少女的尸体从地上扶了起来，在塞西斯诧异目光中，她冷静道：“快点，待会儿还要去找个人。” 塞西斯大约理解了她的想法，他稍稍迟疑了一瞬，很快走了过来，帮她一起把少女的尸体扶起来。 “你要埋葬她？” “你说错了，我还要帮她报仇。” “为什么？” 塞西斯疑惑道：“她的心愿只有亲吻太阳这一个。” “是，她的心愿是亲吻太阳的额角，我会帮她完成，顺带还附送一个。” 塞西斯沉默了片刻，轻声说：“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像这样的人太多了。” 应明月让他扶着尸体，伸手帮少女整理好衣物，这才冷静看着他，淡声说：“你是不是想说，我多管闲事？” “我没有这个意思。” 塞西斯摇了摇头，他认真道：“我只是觉得你帮不了所有人。” “我也没打算帮所有人。” 应明月给少女整理好衣物，稍稍凝聚了一点水元素帮她擦干净脸，才和他继续说：“这个世界上的罪恶连神也无法清除，很多时候我无能为力，但现在我可以。” -- 第194页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塞西斯，目光罕见带上了些冷漠。 “欺负弱小的人大约也不是什么强者，正好，我也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弱肉强食、欺软怕硬，但很可惜，他大概没有忏悔的机会了。” 她说完这些话，没有再看塞西斯，而是弯下腰试图抱起少女的尸体。 不过应明月的身材并不高挑，也很纤细，看起来动作很不方便。 塞西斯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再次叹了口气，他无奈道：“我来吧。” 他伸手接过少女的尸体，想了想，安慰了她一句：“没关系，你还会长高的。” 应明月唇角一颤，要不是气氛还有些凝重，她当时就想给他一拳，这可真会安慰人。 不过她好歹按捺下塞西斯说她矮的郁气，抿着嘴没说话。 他们两带着少女的尸体离开了黑暗的巷子，找到了这个城市边缘的墓园。 看守墓园的人被吓了一大跳，在应明月塞给他2镑之后才勉强安定下来，并答应让他们晚上举行葬礼。 说是葬礼，其实也就三个人，应明月、塞西斯，和墓园看守者。 看在那2镑的份上，他为少女寻来了一副材质一般的棺椁，并和他们一起在墓园一角新挖了个坑，把装着少女尸体的棺椁埋了进去，让她能够安眠。 短暂的哀悼之后，看守者先离开了，应明月和塞西斯静默了会儿，她在这块新竖起的墓碑上刻下了墓志铭——亲吻太阳的女孩。 没有名字，没有生平，因为她也不清楚，只有这么一句简短的话，证明少女短暂的一生，曾来过人间。 塞西斯原本没有任何感觉，但在看见这句简短的墓志铭后，似乎突然对她的做法有了一些理解。 他们没有在墓园待多久，埋葬完少女之后就匆匆离开，又回到了之前那条巷子里，因为还有件事没做完。 这种没头没脑的事本来不好找，但因为这是个有着神明伟力的世界，让有些东西反而变得简单起来了 应明月就在那条黑暗巷子里，当着塞西斯的面飞快祈求了月亮的庇佑，正好这位‘妈咪’想宠爱她，她现在就给祂机会。 月亮降临之后，她二话不说，简短赞美了祂一句，然后就祈求祂帮她找人。 月亮神只是神降，并没有亲自来到她面前，听完她的祈求，祂大约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你祈求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祂是神明，不是找人或者取钱的工具。 可应明月不管那么多，她冷静道：“您不是说您会宠爱我吗？连帮我找个人都不愿意吗？您要是欺骗我，我会和深渊告状的。” 月亮神再次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轻笑着说：“好。” 祂答应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的孩子，愿你的叛逆期早点过去。” ‘叛逆期’之后，就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 应明月无声撇了撇嘴，知道祂在威胁，不过那又怎样？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要算账也是以后，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到时候再说呗。 因此她毫无感觉。 月亮神大约注视了她一会儿，看她毫不在意，祂又轻笑了一声，说：“等着。” 应明月就乖乖等着。 没过多久，月亮神用神力凝聚了一个男人的信息给她，给她之后祂就收回了视线，没有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塞西斯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 奥芙拉一直说月亮神与她和解，并且眷顾了她，原来就是这么个眷顾法？他怎么觉得又多了一位神明想弄死他们？ 他苦着脸看应明月毫无感觉把月亮神给的信息认真看了一边，又喊他看。 那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男人，只是眉间的阴翳让这个人多了几分阴暗感和狠厉。 应明月镇定道：“今晚就解决他，生命很伟大，但这个人不属于这份伟大。” 塞西斯没太重视她这句话，他只是有些麻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比起奥芙拉招惹的多位神明，这个人能算什么？ 默默叹了口气，拿着月亮神给的信息，他们开始了寻人之旅。 一座城市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特别是有了神明的帮助，想找这么个混迹在底层的人实在轻而易举。 只花了两个小时，应明月和塞西斯就在一片混乱不堪的老旧公寓里找到了这个人。 当时他正在恭维一位传教者，大约是想进-入某位神明的圣殿。 应明月默默听了几句，取出了她的大镰刀。 二话不说，她握着两米长的血红色大镰刀上去就把人给划拉了，划完了才扭头对那位被恭维的传道者说：“深渊圣殿办事，其他人退避。” 深渊圣殿是深渊的殿堂，其他人特别是深渊阵营的传教者哪敢说话。 那位传教者当即就慌着脸色连连道歉，看也没看躺在地上的男人一眼，他飞快离开，只剩下那个被应明月划拉了的男人躺在血泊之中，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应明月其实以前连只鸡都没杀过，她第一次见识的惨烈，是在奥普斯托的时候，□□者侵袭，将她乘坐的魔法动车炸毁，当时许多人被剧烈火光炸得只剩下残肢断骸，她当时很想吐，但因为死亡威胁硬生生忍住了，到后面慢慢渐忘，而她现在已经不记得当时想吐的感觉了。 再后来就是在混乱之地。 -- 第195页 但此刻她握着红色的大镰刀，刀尖上还在滴血，脚下是面色狰狞恐惧的男人，她内心却无比平静。 塞西斯从身后走来，有些担忧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没事吧？” 他本来想帮她动手，结果应明月冲上来就把人划了，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没事。” 应明月脸色冷静，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想了想，又给了他一下。 她眉宇间带上了些微悲天悯人的平静和说不出的冷意，语调更加平淡了。 “你死后，不得入我主的神国。” 仿佛宣誓般。 被她划拉的男人眼睛睁得很大，喉咙颤动，似乎想说什么，但鲜血涌入他的咽喉，堵住了他的气管，让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感觉有温热从身体里慢慢流逝，这种生命逝去的恐惧他曾经在无数个人脸上看到过，当时他很痛快，而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看着脚下的人慢慢咽气，应明月眼里的冷意退去，心中这才有了些微的起伏，还有种后知后觉的恶心感。 她皱了皱眉，不再看地上的尸体，握紧镰刀，转身离开。 塞西斯轻叹一声，什么也没说，也跟着她转身离开，只是一朵细小的火焰从他掌心飘落，落到了尸体上，逐渐燃烧起来。 应明月没看到他的动作，也没注意身后的事，她缓慢走着，觉得那种恶心和畅快在心中融合，逐渐化成了一种有些奇怪的感觉，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后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问心无愧。 深吸了口气，远离了那个男人的尸体，她觉得自己心情好了很多，看到塞西斯从身后走来，她恢复了正常，随口问他：“你说我们去亲哪个太阳？” 塞西斯面色一僵，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才严谨道：“是你，不是我们。” 还哪个太阳？哪个太阳不都是太阳神？他是绝不会和奥芙拉一起去做这么找死的事的，他还年轻，还想多活几年，还想为主再做些贡献。 “你也太胆小了。” 应明月小声吐槽他。 连围观都不敢，应明月觉得塞西斯是时候该多多锻炼自己的胆量了。 但塞西斯沉默不语，显然不想和她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应明月只好自己想了想，才说：“那我们先去找一找太阳教会，对了，这座城市里有太阳教会吗？” 南大陆的信仰很多，并不是每一座城市里都有所有神明的官方势力，更别提这种沿海城市，这里靠近海洋，倒是海神殿比较多。 塞西斯微微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皱着眉头说：“你提醒我了，这里好像没有太阳教会，说起来那个小姑娘为什么会信仰太阳？太阳好像不是这座城市的主流信仰吧？” 应明月沉默了会儿，感叹道：“也许是因为爱吧。” 塞西斯：“？” 他露出茫然神色。 但不管怎么说，太阳神都是南大陆强大的神明之一，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还是找到了一座太阳神像。 就是位置不太好，在城市正中的中央广场上，在这里亲吻太阳，应明月觉得自己会死掉。 但是塞西斯很无奈和她摆了摆手，叹气道：“这附近几座城市都没有太阳教会，你想花费几千镑就为了一个愿望？” 几千镑真的不便宜，更别提就为了亲一下太阳的额角。 应明月咬咬牙，觉得要她花几千镑传送到另外一座城市，不如社死算了，起码代价还能接受。 难言的犹豫后，在温暖晨光中，应明月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塞西斯隔得远远地跟着她，默默看她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仿佛朝圣般，缓慢、一步一步往中央广场上那座高大的太阳神像走去。 她的目光注视太阳神光洁的额角，仿佛注视此生挚爱。 第78章 ‘教导’ 我的乖宝。 清晨时刻, 来这里对太阳祷告的人还是挺多的，因为这座城市没有太阳教会，而清晨又属于太阳的领域, 所以很多太阳的信徒会选择这个时间祷告, 直至太阳高升才回家。 应明月怀着沉重心情，越过这些跪伏在地、面色虔诚的信徒们，来到了最中央的太阳神像前。 所幸那座神像不算太高, 她踮起脚尖，勉强应该能够到额角, 可......人真的很多。 应明月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大部分人都是跪伏着的，没有几个人敢直视太阳神像，而这也是普通信徒一贯的姿态。 这个发现让她稍稍心安了一些。 她带着略微紧张的心情，贴近太阳神像，目视神像上那双平和、并不像太阳神本身性格的双眼, 略略松了口气。 然后她一咬牙闭上眼睛, 嘟起嘴唇重重在神像额角上亲了一下, 亲完之后迅速后退。 再环顾一周, 发现除了个别人用震惊目光看她之外，大部分人对她的动作一无所知。 她也顾不上那几个目露震惊到无法言语的信徒, 快步转身, 就想立刻离开中央广场。 一直走到广场边缘神像也没有任何异常, 应明月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她露出笑容，对站在广场边缘的塞西斯打招呼：“你看，什么事都没......”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塞西斯用无比惊恐的目光看向她身后, 那种惊恐，像是亲眼见到了太阳神一样。 -- 第196页 当然，他确实见到了太阳神，至少是见到了祂的神力。 应明月刚刚亲过的那座神像突然爆发出灼亮光芒，让广场上祈祷的信徒们全都激动起来，甚至有不少人感动得泪流满面，直呼‘我主’。 只有极个别刚刚看见应明月渎神的信徒内心惶恐，觉得神明也许要降下神罚。 应明月身体僵硬，带着些不敢置信转过头去，只看到原本光线还不算太灼亮的太阳突然爆发出极刺眼的光芒，那光芒倾注进神像，又从神像处迸射出来，笼罩在她身上。 光芒边缘，塞西斯绝望又呆滞道：“我就知道，我为什么要好奇围观？” 他早知道又要出大事，就该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事情平息了再出来，干嘛要听信了奥芙拉的话，还跑来悄悄的看？ 这下好了，他觉得自己要被太阳神捏死了。 塞西斯面色绝望看着眼前的金色光芒，只觉得腿脚发软，差点就要跪下。 应明月倒是比他镇定多了，她有些惨然看了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吸了吸鼻子，立刻就想把自己准备好的话说出来。 “我主......” 一句话才开了个头，金色光芒中已经传来了太阳神严肃的声音。 祂好像并没有生气，只是很严肃，这非常罕见。 “奥芙拉，就算你再怎么崇拜我，也不能做出渎神的事。” 应明月张了张嘴，刚想解释的话突然顿在了喉咙里，一瞬之后，她飞快顺着太阳神的话继续往下说：“我主，对不起，我只是太仰慕您了。” “我知道。” 太阳神的声音依然很严肃，让习惯了祂易怒性格的应明月有些许不适。 “你是个孩子，孩子最容易做出冲动的事情，作为你的仁父，我有义务好好教导你。” 应明月唇角微颤，差点没崩住表情。 就太阳神这样的还说她是个孩子？她觉得自己比太阳神看起来成熟多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反驳的时候，因此她只是沉默，静听太阳神的话。 太阳神视线在她身上凝聚了会儿，似乎在观察她的表情，看她没有反驳，才继续说：“仰慕我没有错，但不能亵渎我，你应该怀着敬仰之心，更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种大胆的事情。” 想了想，祂似乎有些不太好往下说，很快又开口：“你直接到我的神国里来，我好好教导你。” 不知道为什么，应明月总觉得太阳神的语气中有种莫名愉悦，那种感觉就像终于有了比自己小的晚辈可以教训，祂感到开心是一样的。 可太阳神不至于吧？ 应明月压下这些奇怪想法，眼前金色光芒闪耀，几乎一瞬间，她就离开了有着太阳神像的中央广场，来到一个有着炙热和灼亮光线的地方。 她下意识眯了眯眼睛，躲开天上硕大的太阳直射。 深渊的神国之前一片黑暗，这位太阳神倒是完全相反，祂的神国又亮又温暖，到处都是亮晶晶的宝石和装饰品，看得应明月有些挪不开眼。 但她只来得及看上一眼，眼前景象再次一变，这次直接来到了太阳神殿，神明的座前。 太阳神和月亮神一样，脸上并没有被神秘遮盖。 神明似乎都是上天的宠儿，外表非常完美，而且每一位神明的美丽都与众不同。 比如她眼前的太阳神就和月亮神不一样，月亮柔和、静谧，充满神秘气息，祂的俊美是不带侵略性的、润物细无声的那种温柔，但太阳神给人的感觉十分有朝气，祂的五官无论分开还是合在一起，都让人觉得有种不可直视的英俊，但这种英俊并不霸道，只是很夺目、很灿烂，似乎无论在哪里，你都能第一眼看到祂。 唯一不同的是，应明月觉得这位年轻的神明好像有些矮。 也不是矮，就是比其他神明稍稍矮一些，其他神明站起来她大概只到胸口，这位她觉得能到肩膀。 这么看上去，果然非常符合祂的性格呢，是神明中的‘年轻人’。 也许是她注视的时间长了些，太阳神有些不悦抿起唇角，冷声道：“你在看什么？” 祂知道祂比其他神明矮一些，但神明在外形上都是完美的，这小眷者什么眼神？就她这小矮子还能看不起祂的身高？ 太阳神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应明月立刻觉察到自己视线中的不妥，她清了清嗓子，露出笑意来，不动声色道：“您误会了，我只是第一次见到您，所以想将您的样子牢牢记在心中，随时瞻仰。” “哼。” 太阳神有些不满哼了一声，不太相信她的话。 应明月就再次说：“我主，您想教导您的孩子什么？” 太阳神目光一顿，似乎记起了自己‘仁父’的身份，祂在神座上坐直了一些，声音变得平缓、祥和，有种莫名与天空相似的感觉。 祂用略微宠溺的目光看着应明月说：“我的......”祂大约是想说‘我的孩子’，但又觉得大家都称呼‘我的孩子’，这个称呼显然不能显示出祂的宠爱，于是祂略微停顿，立刻换了个称呼，表情尽量温柔道：“我的宝贝。” “咳、咳咳咳——” 应明月浑身一机灵，差点呛死自己，连背上的冷汗都吓出来了。 太阳神疯了？大白天喊她宝贝？难不成要她回一句‘爹地’？妈的她好想吐。 -- 第197页 然而太阳神并不能感觉到她的恶寒，祂甚至对自己这个表述非常满意，还特地点了点头，才继续用温柔的声音说：“我的宝贝，亵渎神明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天空哥哥可能没有教导过你，没关系，我会重新教导你一遍。” 祂认真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下，看她没说话，才继续说：“神像是神明的象征，虽然有些狂信徒会亲吻神像的脚背，但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行为，你作为我宠爱的孩子，我希望你能认真记住，就算你仰慕我比仰慕天空哥哥更多，也要克制自己的情感，记住，我们不是深渊，没有享欲这条教义。” 祂教导得很认真。 但应明月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比如太阳神在说某些话的时候语气有些加重，还有些祂自己也没注意到的愉悦，这让她有些弄不懂这位神明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仰慕太阳比仰慕天空更多这让祂很高兴吗？ 既然这么高兴，为什么又要用克制和强装平淡的语气说出，让人对祂的真实意图揣摩不清。 应明月想了会儿，依然觉得很混乱，有些弄不清太阳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她露出小心翼翼的表情，试探道：“我主，可是天空并没有说过这些，祂还允许我为祂捶腿呢，我不能为您捶腿吗？” 太阳神脸上的微笑一滞，有种被打断的无措感。 但只有短暂的沉默，祂立刻附加了一句：“捶腿不算。” 既然天空哥哥允许，那他自然也允许。 “好的，您放心，我不会再亲吻您的神像。” 应明月说得很轻松。 她本来就不想亲吻太阳神的神像，这么社死的事情，一次也就够了。 但不知道是她哪里说得不对，太阳神有些突兀抿起唇角，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天空哥哥是不是允许你亲吻祂？” 应明月被这个问题下了一跳。 太阳神的思维跳跃得好快啊，怎么好端端又问起天空神了？ 也许是她短暂的顿住让太阳神有了什么误会，祂抿起的唇角显得更紧绷了，就在应明月想开口时，祂突然说：“算了，我准许你亲吻我。” “啊？” 应明月实在满脑袋问号。 太阳神却继续说：“但除此之外，你不能用更过分的事情亵渎我，知道吗？” 祂的表情甚至很严肃，像是在认真警告她。 如果没有前面一句的话，应明月大概也会觉得祂是认真的，可加上前面那一句话，她总觉得太阳说话奇奇怪怪的。 什么更过分的事情？她到底哪里表现出了这个倾向，以至于让太阳神还要特地这么警告她一句？ 这一顿教导完全把她整懵了。 太阳神却在教导之后还有些不放心，祂又加了一句：“如果你实在忍不住，可以向我祈求。” “......” 应明月有些震撼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搞不清楚太阳说的到底是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知道，我的仁爱令你感动，我的魅力你无法阻挡，这不是你的错，我的宝贝。” 祂还怕她疑惑，一本正经为她解释，语气十分认真。 应明月在经历了内心短时间内翻涌无数次波动之后，终于暂且先把这些问题都放在一边，她脸色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艰难道：“我、我主，您能换个称呼呼唤您卑微的孩子吗？” ‘我的宝贝’这个称呼她听一次就觉得难受一次。 太阳神似乎对她这个提议有些不满，祂很不悦看了她一眼，最后才勉为其难道：“好吧。” 就在应明月松了口气，觉得祂总该恢复成和其他神明一样称呼的时候，就听见祂又用刻意的温柔轻唤她：“我的乖宝。” “咳咳咳、咳、咳咳咳！” 她这次真被自己呛着了，当着太阳神的面差点咳得半死。 太阳神还叹着气有些抱怨说：“孩子真是麻烦，说句话都能被自己呛到。” 想当一个‘仁父’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有时候孩子很傻、又天真、还喜欢对祂做奇怪的事情、无法抗拒祂的魅力，这些都要祂来体谅。 也不知道天空哥哥为什么这么喜欢当‘仁父’。 祂想起天空教义里的某些内容，对天空的选择感到不解。 但天空是主神，祂这么做一定有祂的用意，太阳神虽然不太明白，可本能觉得模仿天空的做法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养孩子也没有那么令人厌恶，有时候还是挺有趣的。 祂瞥了眼自己把自己呛得小脸通红的‘祂的乖宝’，露出怜惜目光，有些感叹自己的仁慈。 这种不太聪明的孩子如果没有祂的教导该怎么长大？祂太阳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仁慈、最和善、最疼孩子的神明。 太阳神带着柔和的表情默默叹了口气，还伸出手摸了摸应明月的发顶，怜惜道：“我的乖宝，没关系，虽然你不太优秀，但我会给予你与他人同样的宠爱。” 应明月一边顺着胸口一边扶着祂的神座喘气，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想弑神。 搁这骂谁呢？你才不优秀、不聪明！我呸！ 她愤愤腹诽了一句，又默默瞥了眼太阳神，咬着牙不让自己把骂人的话说出口。 太阳神却对自己的‘教导’很满意，祂还想再说两句，突然目光凝住，有些诧异往神殿门口看去，并从神座上站了起来，语气愉悦又疑惑：“天空哥哥？” -- 第198页 第79章 太阳的怒火 我没想挑拨离间。 这个称呼让应明月脸色一僵。 太阳神虽然说话不太好听, 但也确实单纯，只要你表现得虔诚一点、认真一点，说什么祂都信, 可天空就不一样了。 她可是还背着‘天空宠爱的孩子’这个名字的, 就算是同阵营里的神明，二五仔被发现了也不是一件好过的事。 天空大约知道太阳最近欣赏她，但绝对不知道太阳神这么欣赏她, 就像天空不知道她和深渊关系那么亲密一样。 这要是都被揭穿，她大概有几条命都不够祂们捏。 应明月面色发苦地想着, 可还是不得不收敛起表情，低垂着头，露出虔诚之色，面向太阳神看的地方。 而下一刻，果然听见了天空仁爱、温和、如慈父般悲天悯人的声音响起。 “太阳。” 祂的面容依然被神秘笼罩看不清楚，只有那种圣洁、光明、浩大的气息让人明白这就是执掌白昼的天空神。 在太阳神问好过后, 应明月挪动着小步子, 低着头, 也挪到了离天空神近一点的地方, 她讪讪道：“赞美您，我主。” 天空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突然叹了口气。 “奥芙拉, 你本是我最宠爱的孩子。” “是。” 应明月小声应了一句, 小声说话的的样子让人无端觉得有些可怜。 天空便又将声音放缓了些, 祂说：“也许是我没有好好教导你，这不是你的错。” 应明月抿着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反倒是有些愉快的太阳神说：“天空哥哥，你放心，我已经好好教导过奥芙拉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还小，你别太责罚她。” 天空微微停顿，才说：“我没有责罚她的意思，只是觉得我疏于管理。” 祂确实没有责怪应明月的意思。 她的年纪还小，而且不像祂其他眷者一样，她自从进-入天空神国之后就一直是这样，天空也习惯了，不过她从前并没有做出过亲吻神像这种明目张胆的事情来，所以祂当时没有计较。 但有些道理得让她明白，这是祂作为主的职责。 只是太阳神不这么认为，祂秉持着‘仁父’的职责，将应明月微微拦在身后，再次劝祂：“天空哥哥，奥芙拉已经知道错了。” 说完祂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了句：“她亲吻我的神像，天空哥哥不会不开心吧？” “......” 应明月在心中直呼好家伙。 太阳神这是天然茶呢还是天然梗？这句话她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虽然看不清天空的脸，但她觉得天空应该也有相同的感受，但太阳神面色真挚，没有丝毫刻意的痕迹，祂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这样更可怕。 天空沉默了较长一段时间，才说：“你误会了，她是我的眷者，教导她是我的职责，也许我不该让她外出游历。” 祂说完之后看着应明月平静道：“奥芙拉，我准许你待在我的神国。” 天空好像妥协了。 祂之前找了各种理由，想阻止她做渎神的事，也因此让她离开了神国，但现在她又对别的神明也产生了这种想法，而且是光明阵营的太阳神。 太阳神年纪不大，自己也有些单纯，祂担心太阳神会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过于放纵奥芙拉，到时候产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祂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带她回去好了，准许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这样的意思如果换句话来说，大约可以形容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但这个世界没有地狱，只有深渊的神国，所以天空无法表明得清楚，只是显然是这个意思。 太阳神听完祂的表述，当即皱着眉头表示不赞同：“天空哥哥，既然你不喜欢她，那把她给我吧，我喜欢她当我的眷者。” 祂一向很直接。 天空似乎又被梗了一下，停顿了一会儿，才平静说：“太阳，我没有不喜欢她，她是我宠爱的孩子，之前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让她出来游历。” “可月亮神引诱奥芙拉的时候，天空哥哥你也没有出来教训祂。” 太阳神回头瞥了眼应明月，有种自己为她出头所以理直气壮的感觉，祂理所当然道：“我还为她打了月亮那个混蛋，所以她该是我的眷者，反正你也不喜欢她，把她给我吧。” 祂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迂回，而且和天空关系亲近，就像祂对天空的称呼，这与深渊和月亮神又不一样，天空没法像对待其他神明那样对祂。 再加上祂说话很直...... 应明月躲在太阳神背后偷偷抹了把汗。 难得看到天空神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想想竟然还有点爽。 默默爽了一下，她听到天空略有些波澜的声音响起，但音调冷漠了许多。 “太阳，不要忤逆我。” 太阳叫祂哥哥，但祂并不是祂的哥哥，祂是天空阵营的主神，平时对太阳可以宠爱，但天空阵营的神明都不能忤逆祂。 天空仁和，不代表祂真的可以毫无底线容忍。 太阳神大约看到祂有些不悦了，才抿了抿唇，声音有些低落道：“可我才教导了奥芙拉该怎么做一个眷者。” 而且祂很喜欢奥芙拉对祂的赞美和倾慕，虽然祂嘴上不说，但心里很开心。 -- 第199页 太阳神流露出些微委屈，把挡在身后的奥芙拉让了出来，看她的目光甚至带着一些不舍。 应明月总觉得被一位神明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让她的良心受到了巨大的谴责。 而且她以前是想呆在天空的神国里薅羊毛，但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回去。 应明月想了想，对天空恭恭敬敬道：“我主，自从您上次让我外出游历，我经历了许多，也明白了您的苦心，您的孩子觉得自己还没有能够侍奉您的资格，请我主允许我再游历一段时间。” 以前她死活不肯走，现在她倒是不愿意回来了。 天空被神秘遮盖的目光静静注视她，良久长长叹了口气。 “奥芙拉，我准许你亲近我。” 这是天空神巨大的让步。 但应明月毫无动容，她甚至笑着说：“我主，以前都是您的孩子不好，您放心，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一定会对您十分敬畏。” 她现在不用再去抢天空的美酒喝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可以被误会的地方。 天空一直凝视她，沉默很久，久到应明月有些不自然起来，祂才有些低沉道：“你觉得，太阳比我更好？” 祂觉得太阳纵容了她，所以才让她觉得太阳比祂更容易靠近，毕竟当初她妄图做出渎神举动时，祂及时制止了。 但太阳没有。 奥芙拉还小，还不能分辨，她大概觉得纵容她的太阳更让她亲近、更好，这也是很正常的。 天空稍稍往这个方面想了想，突然看了太阳神一眼，语气重新平静起来。 “今天开始，你不得接近太阳神。” “天空哥哥！” 太阳神显然对这个命令十分不满，但天空只淡淡看了祂一眼，依然用略显冷漠的声音说：“太阳，你并不会教导眷者。” 太阳神眉心有怒火浮现，但祂尽力压制住了。 “天空哥哥，你太过分了。” “我的命令将传遍神界。” 天空的语气十分笃定，没有丝毫容缓，不止太阳神很愤怒，应明月也被吓了一跳，她有些胆战心惊道：“那、我主，我、我还能......” 她想问她还能不能在外游历。 而天空看了她一眼，依然是平静的声音，但缓和了很多：“这不是你的错，奥芙拉，太阳过于年轻，不知收敛，我准许你继续游历，直到你想回到神国为止。” 应明月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有些怜悯瞥了眼太阳神。 这位真可怜，叫着天空哥哥她还以为和天空多亲近呢，原来是塑料兄弟啊，天空对祂的宠爱还不如对她一个眷者呢。 瞧天空爸爸这话说的，意思就是太阳神不知收敛祂的魅力，主动勾引她呗。 啧啧啧，神明都挺会说话啊。 她无限感叹，但很快收敛起这种感慨，略带同情对太阳神说：“太阳大人，奥芙拉会想念您的。” 太阳压着怒火，唇角紧抿，好看的眉眼里一片灼亮火光，祂只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放在了天空身上。 但天空没有再和祂说什么，祂只对应明月说：“我的孩子，我送你回去，以后不要随便进别人的神国。” “是。” 应明月也不敢说自己进过好几个神国，只能乖巧点头。 天空就带着她直接离开了太阳的神国，将她送回到之前那片广场上，祂才离开。 天空中的太阳猛地爆发出一圈灼烈光芒，让周围光线灼亮了很多，显然太阳气得不轻。 但面对主神，祂脾气再大也无法抗衡。 应明月一边唏嘘天空中爆发的太阳，一边有些后知后觉想到......她是不是无意中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比如挑拨了天空和太阳的关系？ 可她真的没有这个想法啊。 应明月眨了眨眼，拽住还僵在原地有些发颤的塞西斯，苦着脸问他：“如果天空和太阳动手，应该不是我的问题吧？” 塞西斯表情呆滞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露出满脸的惊恐，飞快拨开她的手，他带着哽咽一边后退一边快速说：“跟我没关系，我不认识你，你别靠近我啊！” 应明月：“......” 她静默了一会儿，收回了自己的手，重新看着天空中爆发的太阳，幽幽叹了口气。 第80章 深渊的质问 我就知道你表里不一。…… 无意中做了挑拨离间的事, 应明月怀着有些惆怅的心情看着天上灼亮光芒，而塞西斯躲得远远的，满脸都是苦涩。 过了好一会儿, 太阳的光芒才平息下去, 天空中的异象消失，应明月一边叹气一边走出中央广场，她瞥了眼不敢靠近的塞西斯, 随口说：“你待在我身边，起码我可以为你求情, 还是你觉得离我远一点，神明们就看不见你了，塞西斯先生？” 塞西斯面色一僵，沉默半响，带着无力走了过来。 他悲伤地说：“我觉得，我们的相遇是一场悲剧。” “可我觉得挺开心的。” 应明月随口回了他一句, 直接拽住了他的手臂往远处走去。 “别废话了, 天空下了神谕, 不允许太阳神靠近我, 短时间内祂不会来找麻烦了，走, 回去睡觉, 今晚还得继续忙。” 昨天忙碌了一整个晚上, 一大早又发生了这种意外, 下午自然要休息，亡灵又不会在白天出现。 -- 第200页 然而塞西斯却依然苦涩道：“奥芙拉，你以后说话一定要说清楚，我怕神明误会。” 什么回去睡觉之类的, 他发誓，他和奥芙拉可没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希望天空不要误会才行。 塞西斯一想到天空竟然下了这样的神谕，他就觉得祂对奥芙拉肯定很看重，他区区一个海神眷者，可不敢让天空觉得他对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行了，你都跟着我这么久了，你见过哪位神明想捏死你？” 应明月一点儿都不能理解他的恐惧，还略带恐吓道：“塞西斯，海神要是知道你在外面这么丢祂的脸，说不定下次亲自神降捏死你。” “我主不会。” 塞西斯被她拽着走了一段，终于跟上她的脚步，他认命般叹息：“我主仁慈，一定会谅解我的处境。” 要是海神知道奥芙拉挑拨天空和太阳的关系，祂指不定自己都想终止合作。 海神是想给太阳一点教训，可祂不想开启神战，否则祂这样的中立者、又不是最强大的神明，通常是最容易遭殃的。 听说人类还没诞生的时候，也有像奥芙拉这样以引诱、欺诈、挑拨开启神战的强大神明，但人家是神明啊，而且那位神明最后的下场似乎很惨。 不过这些都是人类社会流传的神话传说，真实性有待考据，毕竟那时候还没有人类，但即便如此，塞西斯也觉得惶恐不安了。 看样子他又要过几天无法安眠生活。 摸了摸眼下微微的青黑色，塞西斯脸上的悲伤更深了。 但应明月对此没有任何感觉，毕竟神明质问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她拉着塞西斯来到他们之前居住的旅馆，好好吃了一顿，就准备睡觉，以养足精神应对晚上的活动。 塞西斯没有睡。 他们居住的是个套间，应明月在卧室里睡觉，他就呆呆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发呆，想着以后的艰难生活。 大约只过去了两三个小时，塞西斯突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皱了皱眉，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门，“奥芙拉？” 门内并没有回答。 他略微停顿，又敲了两下，还提高声音喊了一句，但门内依然一片寂静。 塞西斯有些急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着急道：“奥芙拉，你没事......” 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一种令人压抑的气息依然弥漫在空气中。 塞西斯愣了一下，然后感知到了某种残留的力量元素。 他呼吸一滞，快步走出门口，又重新把门关上，呆愣了一下，他飞快跑到沙发上扯起毛毯盖在身上，想了想又把脑袋也盖了进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感知到，呜呜呜呜呜......” 细碎的呜咽声从毛毯底下传出。 塞西斯满脸惊恐，连祈求主的庇佑这种想法都消失无踪。 他刚刚在奥芙拉的房间里竟然感受到了一种和天空完全相反的力量，这个世界上和天空相反的力量只有一种，就是黑暗。 黑暗，深渊神力。 他没见过深渊，但传说中深渊残酷、冷漠、血腥、是黑暗和厄运的主宰者，天空也是主神，但至少祂仁慈，深渊就不一样了。 塞西斯甚至有种奥芙拉已经回不来的感觉。 他该怎么办？向主祈求，告诉海神真相吗？海神会不会害怕被主神报复，连他一起捏死？ “我怎么这么惨......” 厚重的毛毯下，塞西斯发出一声绝望又悲伤的哀嚎。 另一边，应明月根本不知道塞西斯自己把自己吓成了这样，她还在睡觉，准确地来说，她因睡得太过香甜，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旅馆，换了个地方。 被阳光照耀的神国内，神殿里倒是依旧如常，但因为某个小眷者说她适应不了黑暗，所以深渊的神殿，现在也是点了灯的。 应明月就横躺着悬浮在深渊神座前，祂冷漠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女儿’，看她躺在空中还睡得很不安分。 偶尔翻个身，偶尔动动手臂，不知道过了多久，应明月大约是想把被子抱在怀里，然后她闭着眼睛无意识摸索，最后什么也没摸到，更重要的，她连床也没摸到。 “？” 这不就是上次月亮神那回一模一样吗？ 应明月的瞌睡一下子醒了，她露出些微怒气，边睁开眼边气哼哼道：“您拉人入梦上瘾了是吧......” 话语戛然而止。 她看见的并不是月亮神那张温柔完美的脸，也没有看到那双带着明月的双眸，出现在她面前的是被神秘遮盖的模糊面容。 应明月这下彻底清醒了，她迅速起身，发现自己浮在空中，但此刻顾不得那么多，她露出乖巧的表情，在空中跪坐下来，甜甜道：“我主。” 深渊的面容模糊，但目光中的冷漠穿透神秘，投注在她身上。 应明月顶着这种不太愉悦的目光许久，才听到祂说：“听月亮说，你很喜欢太阳神？当众亲吻祂的神像？” 应明月唇角一颤，内心已经骂了月亮神好几句了。 果然，看着温温柔柔，其实表里不一，竟然向深渊神偷偷告状？ 她抿了抿唇，飞快组织好了话语，依然镇定道：“我主，不是这样的，其实我做这件事是因为昨晚的一个意外。” -- 第201页 她把那个少女亡灵的心愿告诉了深渊。 之前面对天空不好解释，但亡灵方面的权利来自深渊，应明月面对祂倒是好说了。 可直到她说完，深渊也没有缓和祂目光中的冷漠。 祂似乎还有些不悦道：“你为什么不向我祈求？” “啊？” 应明月愣了一下，下意识说：“这么小的事......” 这么小的事还向深渊祈求，她怕深渊一个不耐烦捏死她。 她的反应让深渊的不悦更重了些，祂轻轻哼了声，才说：“看来我给你权柄并不是好事。” 什么意思？难道祂要收回权柄？ 应明月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眼泪‘啪嗒’就从眼眶落下了。 她吸着鼻子极为可怜道：“我主，您不信任您的孩子了吗？” 不要啊，她才尝到了甜头，深渊就要收回祂的权柄，太残忍了。 深渊神用冷漠的语气说：“你为什么不向我祈求？” “......” 应明月觉得祂好像个复读机，但她不敢说。 深渊看她哑口无言，这才再次开口：“你是不是背着我成为了别人的女儿？” 这句话中的诘问更严重了，吓得应明月飞快就想从半空中下来，扑到祂身边解释。 深渊神大概看出了她的想法，祂指尖微动，应明月就从悬浮着的姿态落到了地上。 刚刚获得行走的自由，她立刻扑到了祂的神座边，抱住了深渊神的腿，应明月仰起头，露出小鹿斑比般湿漉漉可怜巴巴的眼睛，卑微道：“我主，您在怀疑您的孩子对您的忠诚吗？” 怕深渊不信，她深深吸了吸鼻子，眼泪朦胧，还在惨烈表情中加了句：“我对祂们都是敷衍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您，我主。” 虽然她对每个神明都这么说，但此时一定是最真挚的。 深渊也不知道信了没信，祂被神秘遮盖的面容上并不能看出什么情绪，应明月只能感觉到祂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脸上，这让她不敢放松，依然保持着百分百的虔诚。 看了她一会儿，深渊朝她伸出了手。 应明白有种熟悉感油然而生。 她好像猜到深渊要做什么，但是她不好拒绝。 一瞬的犹豫之后，她接受了深渊的拥抱。 于是深渊‘爸爸’又把她抱到了膝上，祂的语气稍微平和了一些。 “你要知道，我只对你这么宠爱，你应该感到荣幸。” “是是是，我都知道。” 应明月答得非常快，祂刚说话她就迫不及待点头，这让深渊微微有些不满。 祂停顿了一瞬，道：“你没有认真思考。” 应明月点头的动作一顿，她僵了一瞬，扭头偷偷看了眼祂被神秘遮盖的面容，又装作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再次回答：“我感到非常荣幸。” 然而深渊却依然说：“你思考的时间太长，说明你内心并不感到真正荣幸。” 应明月：“......” 这不就是杠精吗？ 眼看把自己的‘小女儿’怼得说不出话来，深渊稍稍满足了些，祂换了句话说：“月亮说你被天空庇佑，你和天空很亲近？” 眼看又是一个送命题。 应明月抿了抿唇，突然扭转身体，趴在祂肩上哭泣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深渊微微一愣，祂想了想，伸手抚了抚‘女儿’的背脊，询问道：“怎么了？” 应明月没有回答祂之前那个问题，她哭得脸颊湿哒哒的，还一边用细小带着哽咽的声音和深渊说：“我主，感谢您为您卑微的孩子带来太阳，可是太阳太灼亮了，令人灼痛，您觉得需不需要一些柔和的光芒来装点神国？” 月亮神，此仇不报她就不叫应明月！ 第81章 侍奉我 以身饲人。 深渊被她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弄得顿住, 但很快祂就说：“柔和的光芒？” “是。” 应明月咬了咬唇角，还有些泪痕的脸上露出些许期盼和喜欢，她憧憬道：“月亮大人的光芒就很好看呢。” 这话非常的茶里茶气, 但深渊没听出来, 祂略微思考，才回答她：“月亮和太阳不一样。” 月亮是黑暗阵营的神明，祂不能抢夺祂的权柄。 “这样啊。” 应明月流露出微微的失落, 但很快打起精神，勉强笑着说了一句：“没关系, 月亮大人也很眷顾您的孩子，上次还邀请我去祂的神国游玩呢。” 深渊目光凝固了一下，祂平静道：“祂邀请你去祂的神国游玩？” “嗯嗯。” 应明月飞快点头，带着些向往道：“听说月亮神大人的神国到处都是柔和光芒，很漂亮。” 说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又加了句：“当然，我主您的神国也很漂亮。” 这大概就叫欲拒还迎和欲盖弥彰。 深渊明显沉默了一下, 才对她说：“祂的神国没有我的神国大。” “是。”应明月面色真挚点了点头。 深渊就继续说：“也没有我的神国好看。” 这次应明月停顿了一下, 才点点头, 依然真挚道：“是, 不如我主的好看。” 然而就是这一丁点儿停顿，让深渊有些不悦起来。 祂的小眷者觉得月亮的神国比祂的神国好看。 想了想, 祂再次说：“月亮的神国里没有光。” -- 第202页 应明月这次没有点头, 她有些诧异道：“可月亮神大人不是和太阳一样, 执掌月光吗？” “不, 祂的神国里黑黝黝的，不好看。” 深渊用镇定而冷静的语气告诉她，并且还加了一句：“太阳和月亮诞生的时候都很丑陋，不如我好看。” 应明月这次是真的满脑袋问号了。 神明是天生的, 难道不是一诞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有不好看的时候？但深渊的样子，应该不屑于在这种话题上骗她吧？ 或者深渊神其实审美异常？ 想了想，她露出乖巧的笑容试探道：“我主，您觉得您的孩子好看吗？” 深渊几乎没有犹豫，祂看了她一眼，认真道：“一般。” 应明月脸色僵住了。 而深渊很快又说：“但很可爱。” 说明这位主神大人确确实不会说谎，不然也不知道哄一下祂宠爱的‘女儿’。 应明月有些悲伤又有些复杂，起码深渊神还愿意夸奖她一句‘可爱’，也是，面对神明个个完美得不得了的样子，她确实只能算一般，或者说，人类都挺一般。 她接受了这个说话，刚想再说两句月亮神的坏话，就听见深渊用低沉的语气说：“你还没回答我关于天空的问题。” “......” 好嘛，祂还记得这个。 应明月顿了一会儿，认真道：“天空可能是因为我当初在天空教会任职的原因，但您知道的，我当初到天空教会任职，是因为您的教皇让我去教会卧底，我实际上只是您的眷者，后来天空不知怎么的，也眷顾了我，但我心里永远只有您一位神明。” 有些事她瞒不过去，干脆就直接半真半假说好了。 其实在天空教会那会儿，她把自己当成天空教会的人更胜于深渊圣殿的人，因为她确实比较喜欢教会的氛围和天空教义的理念。 深渊圣殿更偏混乱和冷酷一些。 不过见到神明之后，其实这两位主神对她都挺好的，她之前信仰太阳神，天空知道了也没责怪，还认为这是太阳的过错。 但二五仔讲真话是会死人的，她只能左右逢源，以期能让深渊不至于捏死她。 深渊听完她的话，沉思了一下，才说：“教皇？” “是。” 应明月说起教皇，目光亮了一些，她笑着说：“那也是您的虔诚信徒，虽然有时候人有些......嗯，性格缺陷，不过倒是对您很虔诚，之前我来神国侍奉您，他还有些吃醋呢。” 教皇对她也不错，应明月也就顺口提了一句。 但没想到深渊却陷入了沉默。 在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疑惑中，祂低沉道：“我感觉不到他的虔诚。” 这是一句很严重的话了，如果让深渊圣殿的人听到，恐怕立马就要反了教皇，应明月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好像就给教皇大人招惹了麻烦，她立刻补救道：“怎么会呢？他和我一样对您虔诚无比，圣殿的人都知道的，您千万不要怀疑他的虔诚。” 她的补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深渊神似乎对教皇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提了一句，很快祂就放下这个问题，继续说：“天空有很多孩子，你并不是祂唯一的孩子，但我只有你一个孩子。” 这种类似于宣誓主权的话听得应明月有些头疼，但她只能认真点头，并且赞颂道：“您说得是，赞美您，您才是我唯一的仁父。” 深渊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如果月亮也对你提起同样的要求，你就向我祈求。” “嗯？” 这个转折倒是出乎应明月的意料。 深渊突然又提起月亮神？她目光微微一转，很快把握到了深渊的想法，她睁大眼睛，露出些许天真，用单纯的语气对祂说：“我主，月亮大人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的，祂是您的景仰者，祂说让我称呼祂为‘妈咪’。” 深渊视线突然停顿，有些听不出语气道：“祂想成为你的母亲？” “是的呢。” 应明月再次笑着点了点头，以示祂说得对。 深渊抱着她的手掌微微紧了紧，然后应明月就听到他冷漠道：“赫丽黛。” 执政官大人很快出现在神殿里。 她并不感直视神明，只深深跪伏，虔诚道：“我主，请您吩咐。” 深渊以一种不可违逆的语气说：“你去月亮神国一趟，让祂来见我。” “是。” 赫丽黛很快离开神殿，应明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默默露出一丝笑意。 好像谁不会搞挑破离间一样，月亮神天天在深渊神这里告状，她也要打一次小报告。 主神召唤，月亮神很快来到深渊的神殿，祂一眼就看到了被深渊抱在怀里的少女，那少女还对祂露出一个略带挑衅的目光。 显然，祂来到这里不是意外。 不等月亮神说话，应明月已经依偎进深渊的怀抱，甜滋滋道：“我主，月亮妈咪对我很好，祂还允许我从祂的宝库里挑选宝物，还让我为祂执掌月亮圣殿，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呢，祂真是一位温柔、善良、仁慈的神明。” 她十分生动地演示了一遍什么叫话要反着说。 深渊果然有些不悦，祂声音略带冷漠、生硬：“月亮，你想夺取我的眷者吗？” 祂的‘女儿’不仅被月亮神哄骗觉得月亮神国更好看，还觉得祂温柔、善良、仁慈，更胜于祂。 -- 第203页 深渊对此非常不满。 月亮神深深看了眼依偎在深渊怀里的少女，只一眼就知道大约出了什么事，祂不慌不忙，先对深渊神行了一礼，才笑着说：“深渊大人，您误会了，奥芙拉是您的‘孩子’，所以我对她多照顾了一些。” 言外之意全是因为深渊的关系，祂才眷顾她。 应明月无声撇了撇嘴，继续柔声对深渊说：“我主，您别责怪月亮大人，祂是位真正友善和仁慈的神明。” 月亮神脸上温柔的笑意更深了。 深渊有些不悦，但毕竟不是对待太阳，祂看了月亮神一会儿，才对应明月说：“我不仁慈友善吗？” 应明月单纯的笑意一顿，突然有种引火烧身的既视感，她忙宽慰道：“您当然仁慈友善，和月亮大人一样温柔。” 深渊轻轻哼了一声，愈加不满了。 在奥芙拉眼里，祂竟然才和月亮一样温柔？月亮难道能赐予她分享权柄？小孩子果然什么都不懂，只会被表像蒙蔽。 深渊被神秘遮盖的面容静默了一会儿，祂沉默松开了手，把应明月从膝上放了下来，祂有些冷漠道：“你触怒了父神，我要罚你......” 在应明月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祂似乎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要罚你为我撰写圣典。”说完深渊还看了眼月亮神，又加了一句：“也顺便为月亮撰写一份圣典，好好写，没写完之前不准祈求我的眷顾，也不准祈求月亮的眷顾。” 月亮神被祂看了一眼，只好有些苦笑道：“深渊大人，我并不需要圣典。” “没关系，让我的孩子书写，看看她这些时间游历的成果。” 深渊并没有说得十分明显，应明月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祂的意思。 书写圣典=赞美深渊。 顺便为月亮神也书写一份圣典=随便写一份，不赞美月亮也可以，或者最好不赞美月亮。 总之通俗点说，她对月亮的崇拜让深渊爸爸成功心生不满并有些微的吃醋。 这段话的深意月亮神一开始就听出来了，所以祂才会拒绝。 应明月抿了抿唇，看了眼月亮神，心中暗道月亮神果然精通这些东西，她都是抿了一会儿才抿出来深渊神有这个意思。 略微想了想，应明月恭敬道：“谨遵您的神谕。” 但月亮神却淡笑着提醒道：“深渊大人，这样不好，如果奥芙拉遭遇危险不能向我们祈求，她只能向天空祈求了。” 这句话瞬间击中了深渊神的内心。 祂指尖微动，立刻改口道：“我准许你向我祈求。” 可这样一来，惩罚好像失去了意义。 深渊微微停顿，又一次改口道：“算了，我换一种惩罚，不用书写圣典，每天夜晚，你要赞美我半个小时，不能重复。” 这其实根本不叫惩罚，因为虔诚的信徒每天祈祷赞美主半个小时是很正常的，深渊神竟然以这个作为惩罚，这让月亮神又多看了应明月一眼。 深渊，果然宠爱她。 应明月没感觉到祂的目光，深渊这么换来换去，她都麻了，此刻听祂这么说也只是再次道：“谨遵您的神谕。” 她行礼完成之后，突然听见月亮神轻笑着感叹道：“果然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 应明月总觉得月亮神不是个好东西。 她见了那么多神明，包括暴躁的太阳，唯独月亮神天天神神秘秘的，一句话非要说出几个意思，还喜欢挑拨离间神神叨叨。 微微抿了抿唇，应明月突然露出一丝微笑来，对祂诚恳行礼道：“是，感谢您的偏爱。” 深渊的目光又凝重了些。 不等月亮神在说些什么，祂已经开口说：“好了，月亮，你可以回去了，下次不要欺骗我的眷者，月亮神国里黑黝黝的，一点也不好看。” 月亮神微微一愣，祂顿了一下才从深渊神‘黑黝黝’这个描叙里反应过来。 祂的神国本来就是有光的，月光柔和，当然比深渊神国好看，但深渊神这个意思，是要祂欺骗奥芙拉，还是想让祂的月亮神国里从此陷入黑暗？ 月亮神思索了一会儿，再次行礼：“是，谨遵您的神谕。” 祂微笑着扫过应明月平静双眼，显然她并不知道内情，也不知道深渊在欺骗她。 但月亮神什么也没说，祂笑着离开了深渊的神殿。 祂离开之后，深渊才放缓了声音，祂对应明月再次伸出手：“来。” 应明月内心有稍许抗拒，不过依然没能抵抗得了深渊爸爸的‘温柔’，再次被祂抱上了膝盖。 祂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罕见温和道：“我的孩子，你想侍奉我吗？” 应明月本来还有些恍惚和放松，结果听到这句话，她立刻僵住了身体，扭头看向深渊被神秘遮盖的脸，她试探道：“您、您认真的吗？” 深渊今天的情绪起伏非常诡异，她实在有些适应不了。 深渊神却依然温和点头，继续摸着她的头发，还用宽容和宠溺的语气道：“你是人类，人类的天性无法克制，以后你可以祈求我的庇佑，来神国侍奉我。” 这话令应明月大为震惊。 这、这不就和天空的意思一样？ 到底是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神明都这么开放吗？舍身饲人？ -- 第204页 由于实在怀疑，应明月定了定神，忍不住询问：“我主，您说的侍奉，是那个意思吗？” “哪个意思？” 深渊似乎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语气非常镇定。 可应明月实在不好说出口，她有些脸红，想了想，趴在这位神明的耳边小声描叙了一遍。 深渊静静听完，然后祂沉默看着应明月，动作似乎有些微凝，过了好一会儿，祂才有些勉强道：“我可是你的父神。” 应明月差点哭出来。 这不是你说的侍奉吗？说得那么暧昧，原来你不是这个意思吗？这......弄得她像个色魔一样。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哭出来，就听到深渊叹了口气，用一种略带无奈和宠爱的口吻说：“好吧，不过你祈求的次数不要太多。” 应明月脸红得像个柿子，她很恼羞成怒，咬牙道：“不用了，我主，请您送我回去！” 第82章 伟大的心灵支配者 这是谁干的？！ 在经历过不止一次这种社死事件之后, 应明月终于觉得内心的恼羞压也压不住了。 明明每次都是神明说话暧昧、举动奇怪，结果总弄得她想要渎神一样，她可是个纯洁的少女！ 她实在气得不轻, 要不是还在深渊怀里, 应明月觉得自己现在能狠狠咒骂上半个小时。 但在深渊眼里，人类的欲-望不止难以克制，而且性格奇怪, 比如祂的奥芙拉，说话说得好好的, 祂都已经答应了她的祈求，她还这么生气，简直比神明还要难懂。 难道祂不该加最后一句？ 深渊有些恍惚想起自己最后一句话，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祂是为了奥芙拉的身体好。 但祂的‘孩子’并不领情。 不仅不领情，应明月越想越恼羞, 她从深渊神的膝上挣脱出来, 咬着牙闷闷道：“我主, 我要回去。” 深渊无奈又有些头疼看着她, 犹如看着自己叛逆期的‘孩子’，祂叹了口气, 点了点头：“好吧, 不过父神也是为了你好。” 纵欲过度真的对人类的身体不好。 应明月紧紧抿着唇, 越发恼羞, 一句话也不想说，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深渊再次叹了口气，觉得她的叛逆期还没过去，可她是祂的孩子, 祂不忍心因为这个原因惩罚她，只好选择原谅她。 黑暗变幻，应明月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旅店之前睡觉的床上。 她身上还盖着被子，和她离开是姿态一样，不知道是深渊特意帮她盖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但......她的恼羞并没有半点消除。 应明月掀开被子，冷着脸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塞西斯还用毛毯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只是没有再发出恐惧的哽咽。 应明月冷淡看了他一会儿，走过去掀开了他的毯子。 “你干什么？大白天的见鬼了？” 塞西斯整个人猛地一惊，在看见是她之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四周张望了一圈，苦着脸说：“奥芙拉，你回来了。” 他还以为奥芙拉回不来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 由于心情不怎么美丽，应明月的语气也温柔不起来，但塞西斯没有丝毫感觉，他只心有余悸道：“你刚刚是不是被深渊召唤了？” 提起深渊，她又想到了深渊带着宠溺但非常令她社死的话，她抿着唇压着郁气，好一会儿才说：“我现在不想听见深渊这两个字。” 塞西斯吓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他震惊道：“你和深渊产生了矛盾？不对，要是产生矛盾，你就回不来了，你到底怎么了？” 应明月不想把自己社死的事情说给他听，就只随口说了句：“没什么，看见了一个讨厌的家伙。” “谁？” “月亮神。” “哦，原来是月......” 塞西斯下意识说出口的话语突然顿住，他咽了口口水，再次四处望了一圈，才惶恐道：“奥、奥芙拉，我觉得房间里好像阴森了一些。” “你再疑神疑鬼我现在就把你丢到月亮圣殿去。” 应明月对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了一句，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杯本地红茶，一口喝完，她才深深呼了口气，依然有些不悦道：“你睡够了吗？我也睡不着了，看着快到傍晚了，出去吃晚饭，晚上继续寻找亡灵。” 塞西斯忙点点头，从沙发上下来，把毛毯叠好。 他哪睡得着觉？生怕在睡梦中就无声无息死去了。 和应明月一起走出房间，依然在旅馆里吃了晚餐，夜幕降临后，塞西斯和她一起踏上了新的寻找亡灵之旅。 不过这次他们谨慎了很多，但凡找到的亡灵，一定先完成它们的心愿，再获取祝福。 在获取到第四位亡灵祝福时，应明月晋升到了中级魔法师。 不止是亡灵祝福增加了天赋的功劳，她之前只要有时间就在积累灵赋、修炼魔法，又得到了不少神明眷顾，而天赋和勤奋永远是分不开的。 晋级中级魔法师对其他神明眷者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但对于晋级之路千难万阻的应明月来说，她太开心和激动了，甚至掩盖了白天和深渊社死时候的恼怒。 她十分愉快对深渊祈祷了半个小时，然后又对天空祈祷了半个小时，除了月亮神，应明月把自己认识的所有神明都赞美了一遍，吓得塞西斯只想逃跑。 -- 第205页 好在最后没有任何神明神降，他才松了口气。 但等她祈祷完毕，天色已经破晓，夜幕过去，亡灵们的踪迹也不太好找了。 应明月并不觉得遗憾，事实上连着两个晚上找到两个亡灵已经很幸运，时间还长，她不着急，慢慢来就是。 补眠了一个上午，中午吃完午餐，应明月没有再睡觉，她拉着神色有些萎靡的塞西斯走出了旅馆，准备好好欣赏一下这座沿海城市的风光。 但事实上每当她兴致勃-勃说想要欣赏城市风光的时候，塞西斯内心都是抗拒的。 奥芙拉的欣赏风光等于欣赏神明和祂们的传道者。 南大陆的神明可不止太阳和月亮，而应明月实际在这两位神明身上薅到了不少羊毛——虽然她不是特别待见月亮神。 不过沿海城市里信徒最多的还是海神，祂毕竟来自海洋，周围都是祂的领域。 作为一个中立神明，应明月对海神很好奇，祂虽然没有太阳那么强大，但能在光明和黑暗两大阵营夹缝中生存，还能发展这么多信徒，这也是本事，据她所知，圣托大陆好像没有几位中立神明，要么属于黑暗，要么属于光明。 这么想想，她对海神就更好奇了。 不过她没有能去到海神殿里向这位中立神明祈祷，因为在半路上，一位传道者拦住了她。 “美丽的女士，请问能打扰您一下吗？我想耽误您一些时间，为您讲解我主的教义。” 传道者穿着一身天蓝色的神袍，但神袍上的标志并不属于任何一位神明，那是一颗黑色的桃心标志，应明月仔细看了他一会儿，依然无法分辨他是谁的信徒，只好礼貌道：“您信仰的是？” 传道者有些兴奋和激动道：“我信仰的是神界之上聪慧、仁慈、擅长劝诫和教导的神明，祂是无辜者的庇佑人、是弱小者的保护伞、是天空和深渊之下，无数人崇敬敬仰的仁爱者。” 他说了这么多，可应明月还是没听到神名，于是她耐着性子再次询问：“请问祂的名讳是？” 传教者停顿了一下，接着用更加激动、兴奋的目光看着她，大声道：“祂就是从凡俗走上神界的神明，我们称祂为心灵支配者。”说到这里，他又靠近了一些，带着笑容小声说：“主在凡俗的名字不能轻易告诉别人，但我可以告诉女士你。” 他吸了口气，郑重道：“祂就是伟大的心灵支配者——奥芙拉，奥芙拉.威尔。” “咳咳、咳咳咳咳——” 应明月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叫什么？” 传道者看她这副模样，微微有些不满，但他还是再次重复了一遍：“奥芙拉.威尔，是我主的名讳，祂是伟大的心灵支配者。” 应明月拽紧塞西斯的袖子，屏住呼吸，许久才咬牙切齿道：“这是谁干的？！” 连姓氏都一样，这绝对是别人陷害她！ 塞西斯被她拽着袖子，但他没有丝毫抵抗，只用震惊目光看着她，喃喃道：“我就知道......” 原来奥芙拉真的是神明转世啊，那个传教者胸口的图徽是一个黑色的桃心，果然很符合她。 第83章 混蛋 自知之明。 应明月花了好久才压下心中怒火, 然后听那位传教者殷勤道：“女士，信仰我主，你会得到心灵的安宁和满足。” “呵呵。” 她很想一镰刀划死这位传教者, 但终于还是忍耐下来, 忍着怒气尽量心平气和问他：“你们还有其他传教者吗？” “当然，主的信徒无限，自然不会只有我一个。” 传教者似乎对她问起这件事感到十分热切, 他带着自豪的笑容，再次介绍道：“我们的大教宗就在隔壁的尼托尔, 您要是对主虔诚，就可以得到他的接见。” “大教宗？” 应明月眼眸暗沉了些，她露出一丝令人心悸的笑容，在塞西斯心惊胆战的目光中弯出和善微笑。 “好啊，我对你们的主和大教宗，都很有兴趣。” 用她的名字骗人还有什么大教宗, 肯定是这个大教宗搞的鬼, 她倒要看看, 是谁这么缺德竟然这么坑她！ 和传教者说好之后, 应明月就决定去拜见那位大教宗。 尼托尔也是一座海滨城市，就在隔壁, 倒是用不上传送阵这么高级的赶路方式了, 应明月雇了辆车, 和塞西斯还有传教者一起迈上了拜见大教宗的路途。 看得出, 这个什么‘心灵支配者’很缺少信徒，她一表明有兴趣，这位传教者立刻就答应了带她去寻找大教宗。 一路上，他又说了不少‘心灵支配者’的教义和威能, 这让应明月判定，这个大教宗、或者说创立这个什么‘心灵支配者’信仰的人肯定是个熟人，不少东西确实是按照她本人来设定的。 但熟人更可恶！ 太过分了！其他神明还可以说是真正的信仰，但她这个什么‘心灵支配者’哪有力量去回馈信徒，这不是信教，分明是传销！ 虽然在圣托世界没有传销犯法这一规定，可拿她的名字去搞传销，等她知道了是谁搞的鬼，一定让那个人知道坑她的代价！ 怀着无法消弭的怒火，应明月拉着不停打量她的塞西斯，一起踏上了复仇之旅。 并没有花费太久时间，他们就跟着传教者到了隔壁的尼托尔。 -- 第206页 下了车，打发车夫回去，应明月冷静瞥了眼这座风格和之前那座城市差不多的海滨城市，闻着淡淡的海风味，她看向满脸虔诚又兴奋的传教者：“先生，你让我们先下车，大教宗到底在哪里？” 传教者整理了一下衣物，露出虔诚的神色，又清了清嗓子，才严肃说：“女士，步行才能体现出你对主的虔诚，乘车到这里已经是对主的不敬了，按照规矩，我们应该一直步行走过来。” 应明月唇角微颤，尽量压住郁气，再次附和道：“是，您说得对，那现在可以带我们去见大教宗了吗？我们也想早些投入主的怀抱。” “很好，你们很虔诚。” 传教者对她满意笑了笑，大步走在前面，为他们领路。 塞西斯有些担忧看了眼应明月，总觉得待会儿会发生一些他无法想象的大事。 顿了顿，他小声说：“奥芙拉，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你千万别......” 他的话还没说完，走在前面的传教者突然停住脚步，差点被他们撞上，就在塞西斯有些诧异，想提醒一句的时候，那位面色虔诚的传教者仰面倒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塞西斯和应明月同时后退，背上寒毛悚然竖起。 隔得这么近，但他们没有感觉到半点异常，这个传教者已经无声无息倒下，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应明月咽了口口水，往前望去，就看到前方大约十多米处的地方站着一个有着黑色长发、带宽檐礼帽、穿着长风衣、眼眸暗红的男人。 他胸口别着一支如血般娇艳的红玫瑰。 应明月愣了一下，随后脱口而出：“D先生！” 竟然是个熟人。 塞西斯防备和警惕的表情一滞，有些匪夷所思道：“又是你的朋友？” 奥芙拉不仅得到多位神明眷顾，还有这么多圣阶以上的朋友？ 这个看起来有些神秘的男人绝对又是个圣阶，他敢肯定！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她略微犹豫，往D先生的方向走去。 “D先生，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D先生应该活跃在阿尔廷的奥普斯托。 D先生静静看着她，表情有些冷漠，片刻后，他说：“你背叛了我主？” 应明月神情一愣，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突然想起来，D先生一出手就解决了传教者，那他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个什么‘心灵支配者’的事？而她在他眼里可是深渊的眷者，深渊的眷者自立门户？ 倒吸了口凉气，她立刻解释：“不是的，先生，您听我解释，我也是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存在，所以我原本是想跟着他找到大教宗，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用我的名义来传教，您是知道的，我对深渊的虔诚毋庸置疑，而且我之前还去过主的神国，受了主的神谕，我不可能背叛主。” 她生怕D先生下一刻就出手置她于死地，所以一股脑解释出来。 D先生听完她的解释，表情缓和了许多。 他点点头，看向倒在地上的传教者，目光冷漠无比，“亵渎我主、背叛我主的都不该存于世。” “是，您说得对。” 应明月微微松了口气，对还站在身后的塞西斯使了个眼色。 塞西斯表情有些奇怪，但很快走了过来，他朝D先生行了一礼，礼貌道：“您好，先生，我是塞西斯。” 应明月为他加了句，“塞西斯是海神眷者，这些天和我一起在南大陆游历。” D先生只是随意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过多关注，他沉默了会儿，才说：“既然‘心灵支配者’不是你，那一定是认识你或者熟悉你的人。”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应明月稍稍附和了一句，又有些好奇：“对了，D先生，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是深渊的虔诚信徒，就算离开奥普斯托，应该也会去赫兰柏才是。 D先生却静静注视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从东大陆追查这件事而来。” “东大陆？” 应明月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敢置信道：“您是说，这个什么‘心灵支配者’不是在这里诞生，是从东大陆传过来的？” 如果是从东大陆传过来的，那就不是最近的事了，起码得一两个月之前。 “嗯。” D先生点了点头，移开视线，看样子已经彻底排除了她的嫌疑。 应明月却觉得更生气了。 就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人用她的名字搞了一两个月传销，简直可恶！ “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她说得咬牙切齿。 D先生理所当然点点头，用冷漠的声音说：“亵渎我主，他该死。” 倒是塞西斯有些莫名，他小声问了句：“这位先生是深渊的眷者？” D先生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应明月则低声告诉他：“这位你称呼D先生就好了，D先生不是深渊的眷者，但他是深渊的虔诚信徒。” 所以千万不要在他面前诋毁深渊，或者对深渊不敬。 塞西斯这才恍然大悟起来，他有些唏嘘看了眼应明月，再一次感叹奥芙拉交友很广。 那位瑟纳尔大人以为她是天空的虔诚信徒，这位D先生则觉得她是深渊的虔诚信徒，这可真是厉害，他甚至觉得，那位建立‘心灵支配者’的人说不定也是奥芙拉的朋友，人家也许真认为她像描叙中那么厉害呢，不然干嘛不用别人的名字，要用她的？ -- 第207页 他随意想了些乱七八糟的，看应明月和D先生都沉默下来，就试探问了句：“那我们现在怎么去找大教宗？” 这位D先生一来就把传教者给弄倒了，没了传教者，他们也不知道大教宗在哪里啊。 他说到这里，应明月也看向D先生。 虽然她接触过很多位神明，但D先生在她眼里依然非常强大神秘。 D先生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他很快就说：“跟我来。” 他显然对这个‘心灵支配者’有不少的了解，毕竟是跟着追查到南大陆来的。 D先生大约已经有了目标，他带着他们在尼托尔的街区里快速行走，大约半个小时，他们来到了一座看起来还算体面的公寓，D先生停住脚步，看着这座公寓，平静道：“我已经追踪过很多位传教者，他们的聚集地就在这里，但大教宗非常警惕，也许已经不在了。” 说完他没有等待，直接走了进去。 应明月和塞西斯忙跟在他身后。 公寓打开，里面果然已经空无一人，但还散落着不少像传单一样的宣传语，上面写着‘信仰我主，能得永生’这样的字样，正面是‘心灵支配者’的教义，反面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桃心标志，正是‘心灵支配者’的图徽。 应明月目光在那个巨大的黑色桃心上停留了一会儿，她有些恼怒道：“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得撕碎他不可。” 谁家神明的图徽会是黑色的桃心？分明就是在说她黑心肝！简直太可恶了。 塞西斯轻咳了一声，有些想笑，但又不敢笑出声来，他偷偷捡起一张宣传单叠好放在了口袋里，然后当做若无其事继续跟他们站在一起。 D先生倒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在得知‘心灵支配者’并不是奥芙拉、她没有背叛深渊之后，他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不少，此时只是单纯想找出这个人是谁。 不过大教宗消失，线索中断，应明月倒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她想了想，询问D先生：“要不我们祈求神明帮助吧。” 虽然上次深渊说不准她祈求月亮神的帮助，但除了月亮，不是还有其他神明嘛。 D先生却皱了皱眉，他有些严肃看着应明月，冷静教导她：“这种小事，不应该打扰我主。” 和应明月总想着薅神明羊毛不同，D先生一般都是主动为深渊扫除荆棘，哪怕他并不是深渊圣殿的人。 “好吧，那您有什么办法吗？” 应明月微微叹了口气，知道这位先生永远是以深渊为重，她也没有意外。 但D先生看了她一会儿，没有继续说这件事，反而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赞赏道：“很好，你已经是中级魔法师了，没有让主蒙羞。” 他是第一个正式夸赞应明月晋级中级魔法师的人，其他人都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 应明月听到他说这个，自己也挺开心，她也不在乎D先生这种全归功于深渊的语气，反而笑着说：“感谢您的称赞，赞美深渊，这都是我主的荣光。” “赞美深渊。” D先生跟着赞美了一句，并且面色虔诚面向西边行了一礼。 唯独塞西斯站在他们中间有些不自在。 这位D先生好像又和那个瑟纳尔大人不一样，他对深渊神真的很虔诚啊，奥芙拉的朋友总是这么奇怪。 他默默瞥了眼应明月，明智地选择了不说话。 毕竟他是海神的眷者。 认真赞美完深渊，D先生才继续说：“我会追查这个‘心灵支配者’的下落，如果找到，就通知你。” 他把胸口别着的红玫瑰拿下来递给她，并嘱咐道：“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捏碎它，我会出现。” 他之前有给应明月留下一个感应痕迹，不过现在又给了她一个通知他的方法。 应明月十分郑重收起这朵玫瑰，点头道：“好的，我们最近应该也会在附近这几座城市游历，如果您找到了‘心灵支配者’，请一定要告诉我。” 追查这种事情D先生向来很专业，之前在奥普斯托，很多事情包括当初的邪神踪迹都是D先生告知她的。 短暂的交流结束，D先生并没有准备和他们一起游历，他选择了离开。 等他离开之后，塞西斯才缓缓松了口气，有些感叹道：“奥芙拉，你到底还有多少朋友？”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没好气说：“没多少，塞西斯，你可是我亲近的朋友，你看看我其他朋友多厉害，我不指望你多厉害，起码下次见到神明的时候不要吓得趴下好不好？很丢脸诶。” “被神明吓爬有什么好丢脸的......” 塞西斯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是没有正式反驳她。 比起奥芙拉其他朋友，他好像是怂了点。 随口和塞西斯聊了两句，再加上D先生已经离开，应明月又看了圈大教宗的公寓，叹了口气，“好了，我们也离开吧，晚上还得继续寻找亡灵呢。” “好。” 塞西斯点点头，挪动脚步，也准备离开。 不过就在他转身准备走出公寓大门的时候，余光突然瞥到了一个东西。 那是在公寓卧室的桌角，一只细颈的玻璃花瓶里，单只红色的鲜艳百合正在迎着窗外吹拂进来的微风轻轻摆动。 因为花瓶之前堆积了不少文件，他们之前都没看到，但他刚刚转身的时候，从那个角度窥见了一点红色。 -- 第208页 塞西斯有些莫名的奇怪，于是又顺着这个角度再次走近了一些想看得更仔细。 而应明月这时已经走到了公寓门口，她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疑惑道：“塞西斯，你在看什么？” 他们刚刚看了一圈，房间里并没有人，也没有什么神秘力量的残留。 塞西斯走到卧室门口，探头仔细观察了一下，皱着眉头和她说：“奥芙拉，你过来看看，这支花是不是有些奇怪？” 红百合不奇怪，但这只百合红得太鲜艳了，就像被血液浇灌过一样，和周围的颜色格格不入。 应明月本来都准备走了，听见他的声音又往回走，她随口问了句：“什么花呀？” 塞西斯回答她：“好像是支红百合。” “......” 应明月脚步一顿，随后以更快的速度走到他身边，果然看见了那只随风飘扬的鲜艳红百合，她目光呆滞了一秒，然后咬牙切齿道：“红、百、合！” 又是红百合！她就知道，这种事除了邪神那个王八蛋谁能做得出来？他竟然用她的名字传教！ 塞西斯略微有些不解，“奥芙拉，你见过这种红百合？” “我当然见过！” 应明月恨恨道：“我不仅见过，我还知道这种血红的百合是属于哪个王八蛋的图徽。” 塞西斯呆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还真认出来了，短暂的愣怔之后，他迅速道：“那你赶快通知D先生吧。” 既然知道是谁，那就好解决多了。 “不行。” 应明月虽然和气愤，但毕竟还有一些理智在，她咬着牙想了想，突然镇定下来，愤愤道：“不能通知D先生，不过我们可以在这里守着，等待那个王八蛋出现。” 邪神这个王八蛋她当然不在乎，但他现在和霍尔伦一体，如果告诉D先生，D先生不会在乎霍尔伦的死活，他会直接出手抹杀掉邪神这个亵渎神明的存在。 应明月不清楚D先生到底是不是邪神的对手，不过她并不希望霍尔伦因此而丧生。 “为什么？” 塞西斯对她的决定有些不解。 应明月不好解释，干脆按着眉心说了句：“你可以理解为，这个打着我名义传教的王八蛋也是我的朋友，虽然我很气愤，但是并不想他死掉，而一旦告诉了D先生，他也许会死。” 塞西斯愣了一下，下意识说：“你这个朋友也是圣阶？” “不知道，他是偷盗者，力量途径是深渊的亡灵领域。” 塞西斯顿时倒吸了口气，有些不敢置信：“嘶——邪神！？你还有这方面的朋友？” 奥芙拉的朋友可真是遍布各个神明领域啊。 “我也不想。” 应明月揉了揉眉心，也不准备走了，她就在公寓里的沙发上坐下，一边磨牙一边低声咒骂：“混蛋！要不是看在霍尔伦的份上，我一定让他感受一下群神汇聚是什么样子。” 塞西斯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对她咒骂的话有些胆战心惊。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感受群神汇聚是什么样子，当奥芙拉的朋友真危险啊，他不会是她朋友中最弱小的一个吧？ 第84章 扬眉吐气 你干嘛吓他？ 怀着某些心虚, 塞西斯安安分分坐在沙发上，和沙发对面的应明月一起等待这位神秘的大教宗出现。 至于安全问题，既然应明月没有提出来, 塞西斯觉得她应该有把握那位邪神不会伤害他们。 不过一直到晚上那位大教宗也没有回来。 应明月经过长时间的冷静, 气已经消了很多，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她从沙发上起身, 走进卧室拿起一张纸和一支笔，伏在客厅茶几上写了些什么, 然后把这张纸压在了茶杯下面。 做完这些举动，她起身和塞西斯说：“走吧，出去吃饭，待会儿去寻找亡灵，他总会回来的，要是不回来, 咱们这段时间就住这里了, 正好, 省得花钱住旅店。” 塞西斯无言以对。 不过应明月说得很有道理, 那位大教宗就算不准备在这里发展了，可总会回来看看有没有人来过。 他叹了口气, 和应明月离开这里, 去找餐厅吃饭。 吃完晚饭, 换了座城市寻找亡灵,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运气一般，他们只找到了一个亡灵，完成这个亡灵的心愿之后，天已经快亮了。 带着些许困顿, 应明月和塞西斯又回到了大教宗的公寓里。 刚走进客厅，塞西斯已经极为敏锐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之前白天还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现在竟然开满了红百合，花朵将客厅剩余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又美丽又妖异。 塞西斯有些不敢进去，但应明月却很淡定，她迈步往前，一边走一边冷静道：“赞美深渊，您卑微的孩子祈求您......” 她的话才开了一个头，所有盛开的红百合瞬间朝生长方向缩了回去，没一会儿就恢复成他们之前见到的样子了。 客厅的沙发上有个少年模样的人坐在上面，他双腿交叠，唇角带着温和微笑，碧绿的眼眸像一汪深潭，令人迷醉。 “奥芙拉，你就这样欢迎老朋友？” “呵。” 应明月冷笑一声，冲上去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剧烈摇晃。 “你竟然用我的名字骗人！我要掐死你这个王八蛋！” 邪神被她掐得有些呼吸不畅，但他依然很淡定，甚至还扶着她的肩膀，继续露出柔和的笑容来。 -- 第209页 直到应明月松开手，他才动作优雅摸了摸喉间，叹息着说：“你误会我了，在我心里你就是心灵支配者，我是为了赞颂你的名。” “呸！” 应明月有种想再上去掐死他的冲动。 她努力压制住了这种冲动，继续谴责：“我是深渊的眷者，你宣传我是什么‘心灵支配者’，万一被深渊知道了，以为我要背叛祂怎么办？” “怎么会呢？” 邪神轻轻笑了笑，用慢条斯理的口吻说：“祂那么宠爱你，没事的。” 不然他也不会用奥芙拉的名字来传教。 说不定那位深渊主神一听见这个名字是自己宠爱的眷者，祂直接不计较了。 “哼，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应明月还是很愤怒，但碍于这是霍尔伦的身体，她只能让自己消消气，坐在邪神的身边，她抿着唇好久，最后终于眼神一转，暗沉沉看着他，语气不善道：“我不管那么多了，先把你身上的金镑、圣器都交出来。” 邪神面色一顿，有些无奈，“奥芙拉，你都是神秘世界的大人物了，这些东西对你没有那么重要。” “那我不管，我要不要是一回事，你给不给是一回事，快点，不然我现在就祈求深渊弄死你。” 应明月目光直勾勾的，威胁得毫不掩盖。 邪神与她对视僵持了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掌，看着自己戴在食指上的戒指，缓慢说：“好吧好吧，算我倒霉，就当是给你名誉费好了，不过我先说好了，我只能给你......” 他的话并没有能完全说完。 应明月一眼就看出他手上的戒指是个空间储物装备，不等邪神说完，她已经飞快抓住他的手掌，用力扯住了那枚戒指。 邪神想伸手阻止她。 “你干什么？” 应明月直接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在邪神吃痛时，那枚戒指被她硬生生摘了下来。 她把戒指往自己手上一套，面无表情看着他说：“都归我了。” 邪神：“......” 这抢东西的动作可真快真熟练。 他忍不住辩解道：“这可是我这段时间全部的收获。” “你不是我的大教宗吗？怎么，东西奉献给主你还有意见？” 邪神哑口无言。 他知道遇见奥芙拉肯定要被薅一次羊毛，也算是他借用她名字的代价，但他没想到奥芙拉这么凶残。 愣怔了一会儿，邪神抿了抿唇，勉强道：“空间戒指......” “也是我的了。” 应明月从他身边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最后扫视一圈，倨傲道：“从现在开始，你的金镑、圣器、包括你的房子都是我的了，既然你这么喜欢传播我的名，那我就满足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最虔诚的信徒，怎么样？没意见吧？大教宗？” 邪神静静看着她，眼神很认真，但没说话。 应明月则继续说：“有意见我就带你去见深渊。” 明晃晃的威胁。 邪神继续与她对视了一会儿，他终于垂下头，叹了口气，“你果然是‘心灵支配者’。” 他觉得他特意给奥芙拉写的教义和名字还有画的图徽一点错都没有，很符合她。 但他说起这件事，应明月就想到了另一件事，什么‘心灵支配者’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教义她都不想说了，可那个图徽是怎么回事？ “你用黑色的桃心作为‘心灵支配者’的图徽是几个意思？” 邪神眼看东西也拿不回来了，他倒是冷静，又恢复成靠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并且面带微笑的样子。 “你不觉得那个图徽很传神吗？” “什么传神？你是不是想骂我黑心肝？” 应明月对这种破坏她美好善良形象的事情格外介意。 “怎么会呢？” 邪神勾起唇角，用咏叹的调子赞颂道：“黑色，代表了你如深渊一样深不可测的伟力，桃心，代表了你仁爱善良的心胸，这可是很高的赞扬，我当初花了好几天才为你写好教义、制定图徽，你真是冤枉我了。” 应明月只回答了他一声冷笑。 她才不信，邪神就是想骂她黑心肝。 看她怎么也不信，邪神也不再解释，他从沙发上直起身体，面带微笑看了眼一直缩在沙发角落默不作声的塞西斯，友好道：“这位小朋友是？” 应明月随意瞥了眼，没说话。 倒是被邪神盯得有些毛骨悚然的塞西斯立刻起身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塞西斯，海神眷者。” “海神的眷者啊。” 邪神略微思索了一下，才笑着说：“我前几天才遇了见一个海神领域的偷盗者，改天介绍给你，你们可以交流一下。” 塞西斯紧紧抿着唇角，只觉得背上冷汗都出来了。 神明偷盗者，也就是通常说的邪神，遇见了自己偷盗的神明眷者，那不得分分钟弄死他？还交流一下？只怕是对着他的尸体交流吧。 奥芙拉的朋友果然一个比一个可怕，太吓人了。 和塞西斯说了几句，把他吓得不轻之后，邪神又看向应明月。 他用温柔的声音哄她，“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奥芙拉，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大不了我帮你改个图徽好了，你觉得红色的桃心怎么样？” -- 第210页 “你怎么不干脆改成红色的百合？” 应明月的语气十分不爽。 “改成红色百合做什么？我又不是神明，我只是你的大教宗啊。” 邪神笑得和善又温柔，似乎刚刚被应明月抢东西的无奈都已经消失不见。 应明月盯着他微笑和善的表情看了会儿，突然说：“我要见霍尔伦，好久没看到他了。” 邪神微微一愣，这才重新靠回沙发，他微微叹息：“这可不行，奥芙拉，我答应你不完全吞噬他已经很为难了，如果让他出来，他会想杀了我的。” 他是邪神，神明之下也算强大的存在，但他和霍尔伦没能完整融合，导致他现在依然有些缺陷和破绽，这个破绽就是霍尔伦。 那个少年一心求死，这种想法在见了奥芙拉之后更加严重，邪神劝不动，只好先让他陷入沉睡了。 所以这个要求无论应明月如何说，他都不可能同意。 应明月大约也知道威胁没用，她盯着他看了一阵子，有些闷着脸重新坐下，顿了顿，她冷静道：“你建立这个‘心灵支配者’传教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算偷盗神明力量，你也不可能以此成为正神吧？别和我说是为了敛财，否则我现在就去举报你。” 邪神微笑着听她说完，还点了点头，他赞赏道：“奥芙拉，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对于神明来说信仰可是很重要的，你看天空和深渊的领域为什么没有任何神明敢涉足？四块大陆，深渊和天空独享最好的两块，剩下那么多神明只能争夺最后两块。” 他没有说得很明白，但应明月隐隐约约有些感悟，她想了想，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询问他：“这是成神途径？” “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 邪神也不在意她的靠近，反而带着笑容看了她一眼，稍许停顿，他才慢慢讲解：“神明最重要的是祂们的权柄，然后才是信仰，但拥有神明的权柄太难了，几乎不可能实现，我们偷盗神明力量，也只是摄取其中微不足道的伟力，可神明天生是神明，人类天生要被统治，人类在神明眼里只是蝼蚁，强大者也只是强大一点的蝼蚁，你说，谁能甘心？” 这句话其实和应明月之前对塞西斯说过的话有类似的意思，只不过邪神说得更直接、更张狂。 应明月沉默了一下，追问他：“如果已经拥有了神明权柄呢？” “你的假设不成立，因为没有这种如果。” “可是我现在就拥有神明权柄啊。” “......” 应明月目光略带无辜，她静静看着他，语气十分平淡。 邪神看了她好一会儿，深吸了口气，他微微抿唇：“你在向我炫耀？” “怎么会呢？” 应明月一直等到他说出这句话，才弯起唇角，身躯后仰，略带张狂对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慢条斯理道：“深渊非要宠爱我，还要把祂的权柄分享给我，我都说了我只是人类，不能要，可祂实在太喜欢我了，邪神大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邪神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半响，他也露出个笑容，语气温和至极：“你放心，明天我就把你的神名、教义还有图徽好好再想一想，一定让你满意。” 应明月这才点点头，也夸赞他：“邪神大人，你真聪明。” “你也是，我心爱的奥芙拉。” 旁边听他们说话的塞西斯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奥芙拉说那些话原来是这个意思？这位邪神大人竟然也能听懂，还能立刻做出反应？这就高手过招吧？难怪他现在也只是个不高不低的海神眷者，看来是他太单纯了。 塞西斯有些沮丧地想着，很快听到应明月呼唤他。 “塞西斯。” “你吩咐。” 他立刻打起精神，看着沙发对面坐在一起的应明月和邪神，露出侧耳倾听的神态来。 应明月也没在乎他这些小举动，她只微笑着说：“之前一切都是误会，我和邪神大人是好朋友，塞西斯，下次要是遇见了别人，或者D先生，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 “好的，没问题。” 塞西斯毫不犹豫点了点头，他甚至觉得只要海神不主动问起，他都不会主动把这件事告诉海神。 涉及到偷盗神明力量，他怕被海神捏死。 “你放心，跟随我好处会很多的，你看我的朋友都很强大。” 应明月笑着给他许下诺言，至于会不会实现，那得等她魔法等级超过塞西斯之后再说。 塞西斯却认真记下，他大约觉得应明月真的很厉害。 不过达成和解之后，客厅里的气氛确实温和了很多，邪神表情认真了些，用询问的语气说：“你真的得到了深渊的权柄？” “对啊，而且正是亡灵领域的。” 应明月笑得乖巧极了：“怎么？邪神大人想打我的主意？那真是抱歉了，深渊虽然赐予，但祂也随时能收回去，我并不能挪用太大的力量。” “奥芙拉，你误会了，我怎么会打你的注意呢？”他用那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眸深情看着他，只差执起她的手背轻轻一吻，“要知道，你可是我最重要的人。” 塞西斯听得有些不明所以，应明月却依然微笑着说：“既然我是你最重要的人，那你一定能为我付出很多吧？” “你想要我付出什么？” -- 第211页 邪神依然目光深情，语气温柔得像是大键琴奏出的美妙篇章。 应明月就顺着他的话也温柔道：“我最近得罪了月亮神，不如你帮我去月亮圣殿门口骂祂一顿怎么样？” 邪神脸色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诧异道：“你得罪了月亮神？” 旁边终于找到机会的塞西斯忙用真诚的语气附和道：“是的，奥芙拉不仅得罪了月亮神，还得罪了太阳神，而且挑拨了太阳和天空的关系，如果有一天发生神战，大人您这么强大，一定要保护我们。” 他总算找到机会说出来了。 虽然他没有邪神强大，但这一路上跟着奥芙拉走来，他也算心灵强大了，至少见识比这位邪神大人强多了，你看，听了他的描叙，这位邪神不也僵住了？ 塞西斯隐晦地弯了弯唇角，内心被奥芙拉的朋友所震惊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些微诡异的满足感。 至少在神明事件中，大家都是平等的，就算邪神也要为神明伟力折腰。 倒是应明月有些奇怪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塞西斯怎么突然变得胆子大了起来，还拿神明吓唬邪神。 邪神确实被他说得内心有些颤动，从他僵硬的脸色上就可以看出来。 他和奥芙拉就分别了一个多月，才一个多月，她又招惹了两位强大的神明？ 还挑拨了天空和太阳的关系？ 那他这种阴暗里才能生存的存在和她靠近岂不是很危险？ 邪神难得陷入了沉思。 应明月瞥了眼塞西斯，匪夷所思：“你干嘛吓他？” 塞西斯依然带着真诚和诚挚的表情，他认真说：“没有啊，奥芙拉，我说的这些事又不是只有一两个人知道，邪神大人这么厉害，万一以后发生神战，也可以找他帮忙呢。” 说完他还面向邪神再次询问道：“邪神大人，你别害怕，其实深渊还是很宠爱奥芙拉的，时时刻刻都在注视她，上次她亲吻了太阳神的神像，深渊和天空立刻就知道了，太阳神更是第一时间就召她入神国，她是神明的宠儿，我们跟着也可以沾沾光。” 他只没说自己当时被吓得半死的事。 邪神脸色更难看了一些，甚至还隐晦地看了眼四周，似乎感觉到了隐隐约约的注视。 除了霍尔伦，他的死穴确实是深渊神，连听到名字心里都会不安的那种程度。 良久沉默之后，邪神立刻起身，语速加快：“奥芙拉，我下次再来见你。” 应明月飞快拉住他的衣袖，瞪了塞西斯一眼，没好气道：“你别吓他，事还没说完呢。” 她还想问成神之路具体要怎么弄呢，塞西斯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吃了奇异果？ 应明月回头安慰了邪神一句：“你不用这么害怕，我刚刚吓唬你呢，深渊哪有时间天天注视我。” 而沙发对面，塞西斯只是静静微笑着，眉宇间扬眉吐气的畅快感油然而生。 第85章 爱神 爱与和平。 哪怕邪神知道他是故意说这些话, 可他对深渊的恐惧无法压制。 应明月拉住他，让他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再次安慰：“没事的, 要是深渊时刻注视我, 那天空召唤我祂岂不是都知道了，你看我还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就知道祂并没有时时刻刻注视我, 上次我亲吻太阳的神像，也是月亮神向祂告状, 月亮神你不用担心，祂并非什么都告诉深渊，那位神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邪神唇角一颤，有些无言以对。 奥芙拉说月亮神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第一次听到人类敢这么直接说一位神明不是好东西，哪怕他们这些偷盗者提起神明也十分迂回，她倒是毫不客气。 可见奥芙拉确实受神明宠爱, 不然怎么这么嚣张了。 而应明月安慰完他之后又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微笑道：“邪神大人, 你说的成神之路我很有兴趣, 不如我们详细说说。” 塞西斯在旁边听得一颤。 这种不得了的隐秘真的是他能听的吗？ 他咽了口口水，刚才的畅快突然消失, 僵硬着身体从沙发上起身, 塞西斯尽量让自己镇定道：“奥、奥芙拉, 我有些闷, 出去透透气。”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只轻描淡写说：“塞西斯，这可是别人想听都听不到的隐秘，你好歹也是海神眷者, 神明的宠儿，你自己抉择。” 塞西斯想要往外走的脚步再次僵住。 他皱着五官，似乎在做激烈的心理抉择，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咬咬牙，最后又坐回了原地。 应明月就不再理会他，而是用热切的目光看向邪神。 “邪神大人，您一定会与我分享吧？” 邪神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扶着额角，语气很低：“所谓的成神之路，其实只是我们这类人给自己寻找的一个希望而已，我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神明最重要的两点，权柄和信仰，在神明眼皮底下传教虽然危险，但以你的情况也不是做不到，可权柄这一点才是最关键的。” 略微停顿，他才继续说：“我们偷盗的边缘力量说好听点也是神明伟力，被称之为邪神，但事实上，这点力量远远称不上神明，而且这并不代表我们就能得到相应神明的权柄，甚至连你得到的、深渊与你分享祂的权柄也只是借用，它并不属于你，每位神明的权柄都独一无二，比如月亮神的梦境之地虽然也属于黑暗领域，与深渊的权柄有部分重叠，但它依然独一无二。” -- 第212页 应明月听到这里有点迷糊：“既然这样，那你说的希望是指什么？” 听邪神这么一说，好像没有成神的希望啊。 “窃取神明力量，发现或者创造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权柄，这才是成神之路的正确方式，我们所做的偷盗只不过是强大自己，毕竟神明伟力和人类修炼的魔法元素有本质上的区别。” “创造权柄？” 应明月有种在听天书的既视感。 既然神明伟力和人类修炼的魔法元素有本质上的区别，人类无法涉足神明的领域，那又怎么创造呢？ “没错，创造，当然，这只是我们一些小小的探索，能不能成功、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从古至今，所有正神都是天生神明，并没有人类通过某些途径成为神明的例子。” 邪神叹息了一句，用有些羡慕的目光看向应明月：“因为没有人能创造权柄，也没有人得到过神明权柄，深渊与你分享祂亡灵领域方面的权柄，虽然这些不会属于你，你也无法掠夺，但至少，你有机会接触，或许你能成功也不一定。” 只是这条路太难了。 神明与人类之间的鸿沟从来没有人能跨越，他虽然觉得奥芙拉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但也只是可能。 他说得艰难，也并不是那么清楚，但应明月却听得很认真，甚至产生了一丝向往。 没有人不想成为主宰般的存在，至少，神明可以改变世界，而人类只能等待被改变。 邪神说完之后，她没有再追问，而是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应明月才从这种沉思里回过神来，她面色严肃，“那你传教就是在做第二步？” 第二步，得到信仰。 邪神轻轻点头，提到这件事，他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瞥了应明月一眼，语气有些挑逗般说：“所以我可是在为你打基础，我心爱的奥芙拉，你怎么还能这样对我呢？” “你觉得我信吗？” 应明月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不过很快她就清了清嗓子，正经道：“传教可以，但是神名、教义、和权柄必须更改。” 什么‘心灵支配者’？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神明。 “那你想怎么改？” 邪神似乎很无所谓，她问起他就直接附和。 应明月想了想，突然露出温和的笑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略微提高声音：“这样，我说，你记着，以后就按我说的来做。” “好啊。” 邪神无所谓地点点头，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支钢笔和一个本子，他将带着硬质壳的笔记本摊开，修长指节夹着鎏金的钢笔，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应明月有些诧异他这么听话，但很快把这些归结于深渊的威胁上，想了想，她开始说话。 “教义要传达给人爱与善良的想法，每个生命都平等无差，不应以地位身份或者名誉来定高贵，富饶者应该主动帮助贫穷者，贫穷者要感激帮助者，每个孩子都应该得到爱与善待，每位老人都应受到尊重与爱护，以信奉和平为主的意志，以固守诚信为......” 应明月一边想一边说，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有关于‘真善美’的形容全说了出来，听得一旁的塞西斯表情十分奇怪。 不过邪神没有丝毫感觉，等她说完之后还笑着询问：“神名与权柄呢？” 这个很重要，也很难想。 应明月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好久，才笃定道：“权柄就是让人感受到爱与和平，善良与仁义，在我的领域，大家都会过得非常美满。” 虽然这是个不太可能的事，因为只要有人就有斗争，但应明月还是许下了一个美好期许。 最后她深吸了口气，露出微微兴奋神色，笑着对邪神说：“神名就叫......爱神！” “爱与和平之神、爱与仁爱之神，总之简称爱神。” 应明月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么个名字，她觉得这个名字和自己很配。 邪神笑着看了她一眼，也不反对，他点点头，在笔记本上写上‘爱神’这两个字，然后悄悄划掉了之前应明月说的那些权柄，写上：引诱、心灵支配、只要在祂的领域中，就会不可自拔爱上祂，为祂奉献一切。 写完后他还在最底下备注了一句：此为我主隐藏权柄，只有资深信徒可以悉知。 邪神笑着合上笔记本，看应明月笑得很开心，他也很开心，还对她伸出手赞颂道：“我信奉爱与和平、仁义与善良、愿世界充满美好的爱神大人，愿您的荣光与爱永存。” 应明月虽然觉得这么做好像有些羞耻，但看邪神说得这么正经的样子，她掩盖般咳了咳，把手掌放入他手中，“我会庇佑你，大教宗阁下。” 两人相视一笑，邪神在她手背轻吻，彼此都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愉快。 唯独塞西斯目光更加诡异。 这两个人当着他的面就谈论这种渎神之事真的好吗？而且还达成了协定？ 不过经过邪神这么一说，不知道为什么，塞西斯竟然也觉得奥芙拉也许有那么一丝丝可能......会成功呢？ 毕竟他从未看到过有人这样被神明宠爱。 他默默想着，眼看那两人已经完全协商好了，他也忙堆起笑容，对看过来的应明月恭贺道：“我觉得，你一定是有史以来离神明最近的人，奥芙拉，以后要是真成了神明，可不要忘记我。” -- 第213页 “一定一定。” 应明月此刻就像个即将高升的大官人一样，对谁都喜气洋洋，不过这种兴奋感只维持了大约十多分钟，她很快冷静下来，收敛笑意，对邪神正经道：“你传教可以，但是不准用那种制造混乱来博取庇佑的方法，我希望每个信仰‘爱神’的人都是真心实意的，还有，如果有可能，也要多帮助那些贫苦者。” 想了想，应明月咬咬牙，把之前抢的空间储物戒指从手上摘了下来，灵赋探入其中，将普通人用不到的东西取出来，剩下的她没动，又还给了邪神。 “这些当做善款，你不准私吞，不然我就请深渊降下雷霆劈死你！” 狠狠威胁了他一句，应明月这才把戒指递给他。 邪神接过原本就属于自己的空间储物戒指，温和笑着说：“好的，尊您的神谕。” “咳咳。” 虽然刚刚很兴奋，但此刻听他这么说，应明月依然觉得有点羞耻，于是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摆出严肃神色道：“你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至于神明威胁，如果有神明发现并且想消灭你，就告诉我，我去祈求主神庇佑。” “好的。” 邪神笑得十分温和，姿态也很温顺，看着应明月的目光温柔又真诚，仿佛刚刚篡改权柄的做法只是错觉。 第86章 偷偷 有没有想父神？ 这件事说完, 天色已经大亮，应明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瞄了眼公寓的卧室, 在看见软乎乎的被子和两米宽的大床时神色缓和了不少。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卧室走去, 还不忘嘱咐邪神：“邪神大人，麻烦你帮我和塞西斯准备午餐，我们醒了要吃。” 塞西斯面色一愣, 赶忙跟上了她的脚步，但还没走到她身边就被邪神拽住了手臂。 他有些惊恐回头, 却看见邪神微笑着对他说：“塞西斯，你在沙发上将就一下没问题吧？” 塞西斯哪敢说不。 虽然他刚刚吓唬了邪神一次，但那是在应明月在的情况下，现在她去睡觉了，他连句话都不敢多说。 微微抿唇，塞西斯带着些许卑微点了点头, 才看见邪神松开他的手臂, 顺便还帮应明月关好了卧室门。 而他只能小心翼翼走到沙发上蜷缩起来, 由于邪神就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他根本不敢睡。 这段时间究竟有多难熬塞西斯不想再回想，总之等应明月睡够了起来吃午餐的时候, 就看见他可怜巴巴缩在沙发角落里, 满面的愁苦。 她有些诧异, 看了依然面带微笑的邪神一眼, 好奇道：“你怎么了？他打你了？” “没、没有。” 塞西斯抬起略微有些青黑色的眼睑，笑容又勉强又苦涩：“奥芙拉，要不今晚的活动，让邪神大人陪你去吧。” “也可以。” 看他实在憔悴, 应明月非常体贴点了点头，还嘱咐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你这体力看起来可真有些糟糕。” 她比他等级还低，但状态比他好多了，难道这位海神眷者以前从来不熬夜，所以才这么不适应？ 最近实在也没有神明吓唬他啊。 应明月有些不解，不过没有过多计较，睡了一觉之后她的心情很好，又吃了一顿丰盛午餐，窗外阳光明媚，让人很想出去走一走。 邪神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提议道：“我带你出去逛逛？这几座城市有些风景还是不错。” “不了，邪神大人，我希望你能教导我一些魔法知识。” 这一路上她其实向塞西斯学习过不少，现在也掌握了挺多初级魔法和一些中级魔法，但她实在太忙，晋级时间也短，有邪神这个大佬在这里，应明月想趁机多学习一些技能。 邪神点点头，没有反对，只笑着说：“你很勤奋。” 他其实很欣赏奥芙拉，被神明宠爱只是一方面，他觉得奥芙拉和他是一样的人，都奋力想往上爬，想挣脱神明眼中蝼蚁的位置，只是他更加不择手段一些。 “你想学习什么方面的知识？” 应明月想了想，认真道：“火系。” 火系主攻，她没别的想法，就想学打人的和救命的。 “你这可是为难我了，我并不擅长火系。” 邪神摸着下巴想了想，开口道：“火系元素暴戾、攻击性强，属于太阳的领域，对我们这种亡灵伤害和光明力量一样高，你分享了深渊的亡灵权柄，其实我不太建议你学习火系，你可以多学一些水系或者木系。” 各系元素都有相对应的神明领域，每一位魔法师都可以学习，但只有光暗力量属于深渊和天空，人类不可踏足。 邪神说的应明月也明白，但她还是坚持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本身就身具天空眷顾，你觉得再强大的火系，能比天空眷顾对亡灵领域的伤害更强吗？” “......” 这倒也是。 邪神有些无言以对，他看了应明月一眼，忍不住有些许的嫉妒。 真是被神明钟爱的少女啊。 默默叹息了一句，他点着头说：“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教导你一些火系元素的魔法。” 他是邪神，强大无比，虽然偷盗的是深渊领域的伟力，但并不代表他对其他元素魔法不了解，只是算不上精通，可教导应明月这个中级魔法师足够了。 -- 第214页 邪神无视围观的塞西斯，他伸出手掌，掌中凝聚出一团幽绿色的火焰，火焰跳动之间让人产生了无比胆寒之感。 他表情认真道：“亡灵之火，也是火系元素的一种，而且非常特殊，可以唤醒死去的尸骸，这种魔法通常被各大神明势力所禁止，不过对我们来说很有用，你可以学习。” 他仔细把亡灵之火这个魔法的特性和应明月说了一遍，又给她亲自演示了一下，然后熄灭亡灵之火，又唤出了一团橘红色的火焰，这是正常的火元素。 邪神把玩着这团橘红色的火焰之力，淡淡道：“火系元素也许是受太阳神的影响，暴戾、难以控制，越强大的魔法越是如此，当然，你如果能够得到太阳的眷顾，用太阳神力来控制，它就会像你的孩子一样听话。” “太阳神力？” 应明月眼眸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掏出一枚太阳徽章，认真询问：“这种可以吗？” 说着她激发了一点。 邪神一窜三步远，他背脊贴着墙角，心有余悸看着她手里的太阳徽章，轻抚了下胸口，他十分抗拒道：“快收起来！” 突如其来的太阳神力差点吓死他。 “哦。” 应明月乖乖收起了太阳徽章，继续用无辜眼神看他。 邪神唇角微颤，半响才轻笑一声，眯着眼睛说：“奥芙拉，看来你真是神秘世界的大人物了。” 时时刻刻都在警惕和震慑他，这种防备心理其他小女孩可很难有，毕竟他表现得如此友善。 应明月也笑着和他说：“和邪神大人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无形间两人又交锋了一次，看得缩在沙发角落的塞西斯表情怔怔的。 他为什么听不懂他们的话？奥芙拉拿出太阳徽章不就是给邪神看看力量属性吗？还有其他意思？ 他有些陷入自我怀疑中。 不过应明月和邪神都没有理会他，刚刚的插曲很快过去，他们两又恢复成了好老师和好学生的模式。 一整个下午应明月都在学习魔法知识，邪神虽然人不太老实，但确实是个好老师，他教的感觉比教会里的长老更好。 直到夜幕降临，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餐，应明月准备和邪神出去寻找亡灵踪迹。 可就在太阳的余晖只剩下最后一丝光亮、世界几乎已经完全陷入黑暗时，应明月站在公寓门口消食，看见那道最后的太阳光辉突然灼亮起来，但只有一瞬，仿佛幻觉般，那道光从天际迸射而来，金色的光落到了她身上。 坐在沙发上的邪神直接消失在公寓，塞西斯也也倒吸了口凉气，看着公寓门口被金色光芒笼罩应明月就这样一瞬间消失在原地，不见了踪迹。 他长大了嘴呆愣了很久，直到那丝带走应明月的光线彻底不见，天空完全被黑暗笼罩，他才听见耳边响起邪神的声音。 邪神大人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心有余悸道：“我还是不要和你们一起住了。” 太危险了，神明随时神降，他可受不这个刺激。 邪神长长呼了口气，指尖微动，他迅速收拾东西，然后还抽空对塞西斯说了句：“奥芙拉回来你转告她，我会在暗中为她传教，至于明面上......我觉得还是不要再见了。” 他有些唏嘘地说着，伸手打了个响指，在塞西斯呆愣目光中，一朵血红百合飘落在地，而邪神已经彻底失去了踪迹。 整个公寓瞬间只留下他一个人默默蜷缩在沙发上，逐渐被蔓延的黑夜侵蚀。 另一边，被一道光带走的应明月很快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金碧辉煌的殿宇，到处金光闪闪，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这地方她没来过，但这个风格她很熟悉，这是太阳神的神殿风格。 可天空不是下令让太阳神不准接近她吗？ 应明月正想着这些，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有些兴奋和压低的声音。 “我的乖宝。” 一双修长的手臂划过她的腰往上，太阳神托着她的腋下把她举起，在原地转了两圈才放下来，祂做贼似地露出开心的笑容，询问她：“有没有想父神？” “......” 应明月屏住呼吸，只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太阳神？ 偏偏太阳神还依然用做贼似的声音和她说：“别怕，我在黄昏时刻偷偷接应你来神国的，天空哥哥不会知道的，你有没有想父神？” 祂又问了一句。 应明月倒吸口气，僵硬道：“那个、有、有吧。” “我就知道你想我了。” 太阳神露出一丝愉快笑容，但祂的举动和祂的表情总让应明月觉得自己像背着老公在和小情人偷情。 而且这位神明大人还笃定道：“你今天是不是动用了我给你的太阳神力？但又不像遭到危险，肯定是太想父神，所以心情激动，没关系，父神现在就把你接到身边，就算是天空哥哥也不能阻止你仰慕我。” “呵呵、是、是啊。” 应明月被他突如其来的兴奋尬住，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陪着微笑。 太阳神......真的好自信啊，而且还会背着天空偷人，啊不，偷眷者了。 第87章 可怕的气氛 不关我的事。 应明月只觉得满殿都洋溢着尴尬的气氛, 但太阳神感觉不到，祂不仅不觉得尴尬，而且很欢喜, 似乎在为自己瞒过天空神将她接引到神国而感到得意。 -- 第215页 毕竟天空神下过神谕, 不允许祂靠近应明月。 这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让人无所适从，但应明月又不好直接和祂说被天空知道就惨了，于是她只能抿着唇, 尽量以严肃的态度面对太阳神。 太阳神并没发现她的心思，而这座殿宇也不是祂的神殿正殿, 只是祂太阳神殿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而已。 祂接引应明月来，没让神国里的任何眷者发现。 在经过几句尴尬的问好之后，应明月深吸了口气，镇定不少，她露出一贯虔诚的表情，稍微劝诫了祂一句：“我主, 见过您之后, 我对您的思念之情已经好了很多, 要不您还是送我回去吧, 要是让天空大人知道就不好了。” 违背主神神谕，可是很严重的。 “没关系, 祂不会发现的。” 太阳神对她露出愉快的微笑, 自称父神, 但实际上像个弟弟一样和她说：“走, 我带你去神界玩。” 不知道是不是关久了，祂显得很快乐。 应明月总觉得这事会翻车，但她作为一个‘虔诚信徒’，实在没有拒绝的份。 神界这个说法一直都有, 但大部分人不知道神界具体指的哪里，应明月也是经过太阳神的讲解之后，才明白神界到底是什么地方。 每位神明都有神国，神国有大有小，而且风格领域不同，在天空和深渊神国交界的地方，那片狭小空间称为‘亡灵之巷’，应明月也曾去过，以这个作为分割线，在其他神明间隙之中形成的没有人类诞生的地域，就叫做神界。 众神的神国都存在于神界之中。 神明们神降只是以神明伟力施行，应明月从来没见过祂们降临凡间，可事实上神明生命漫长，祂们也是有一些活动的，而这个活动范围，就在神国之外，神界之中。 于此同时，还有一些为神明操劳事务的眷者，也会行走于神界中。 所以总的来说，这就是一个只有大人物才会出现的地方。 在神界中，随便遇上一位眷者，铁定是圣阶以上。 应明月从来没有去过神界，也没有这个资格行走于神界中，除非某位神明眷顾，带着她逛，可神明们基本没有这种闲心。 大概只有太阳神。 祂太年轻了，虽然强大，但远比不上其他神明那样沉稳，祂时常会走出神国，在神界里晃悠，与许多神明结仇也是因为这点。 祂现在产生了一种要带孩子出去逛街的想法，虽然在应明月眼中觉得祂更像个弟弟。 可神明谕令，她怎么能抗拒？ 哪怕再觉得会翻车，她还是只能露出乖巧的笑，被太阳神偷偷藏在身后的光辉里，离开了祂的神国，美名其曰出去玩。 神界其实是一片虚无之地，众神的神国像一个个硕大的泡泡漂浮在这片虚无之地中，但因为神明众多，这片虚无之地也建造了不少殿宇，甚至还有一些娱乐设施，以供神明享乐。 太阳神身后光辉灼亮，应明月就藏在祂的光辉里，抓着祂背后的衣角，用好奇目光打量这片虚无空寂之地。 而太阳神似乎早已经有了目标，祂带着灼亮光辉一路张扬，穿过空旷虚无之地，直接奔着神界中央某个悬空岛而去。 应明月从他肩头探出半张脸来，她好奇地问：“我主，这就是神界？” “嗯。” 太阳神点点头，手掌往后轻轻摸了把她的脸，愉快道：“神界很大，有好多好玩的地方，父神带你去玩，放心，天空哥哥最近在烦恼风暴神和战神的事，没空看着我。” 难怪祂这么急匆匆把她接引到神国，原来是天空最近有别的事烦恼。 应明月若有所思抿了抿唇，依然乖巧伏在他肩头，继续询问道：“我主，听说神明都是天生的，那你们是怎么诞生的呢？我很好奇，好想知道。” 这种问题也就只有问太阳神这样单纯的神明比较合适，天空和深渊她都不敢说。 而太阳神一边带着光辉飞跃一边随口回答她：“我诞生得比较晚，其实也不太清楚。” “那......神明只有天生的吗？” 邪神说没有人类成神的例子，可邪神也只是个人类，知道的未必准确，应明月想和太阳神再确认一下。 太阳神对这些并不太感兴趣，祂甚至有些敷衍道：“应该是，乖宝，你怎么对这么无聊的历史感兴趣？” 祂对这些古老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太阳追求的是力量，和永恒的光芒。 应明月唇角微颤，忙附和祂：“我主，您别生气，我就是随口问问，您知道的，我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对什么都很好奇。” 太阳也没有和她计较的意思，祂点点头，很快又宠溺地安慰了她一句：“我知道，放心，我脾气很好的，而且你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怪你。” 应明月在祂说自己‘脾气很好’的时候微微顿了顿，但她很快不动声色道：“是，您说的对。” 太阳就继续露出愉快的笑容，飞跃过虚无之地。 期间应明月隔着遥远距离看到了不少神明的神国，但都被光辉笼罩，看不太清楚。 大约飞掠了半个多小时，太阳神终于停下。 祂停在了一座悬浮岛上，岛上建着不少殿宇，应该就是祂口中属于神明‘休闲娱乐’的地方。 这其中还有不少侍者，看起来应该都是神明眷者，但他们看见太阳神的时候都会垂下头颅以示尊敬，并不敢直视神明。 -- 第216页 太阳也不在乎，祂依然带着身后的光辉微微抬头走在这些殿宇中间。 越过好几座殿宇，应明月突然听见有人笑着说：“太阳？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天空大人不是下了谕令？” 天空虽然只下达了不准祂靠近奥芙拉的神谕，但这对于一向和祂关系亲近的太阳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打击，许多神明在暗地里嘲笑太阳神，也有不少和太阳神关系亲近的神明会拿这个来取笑祂。 毕竟他们都知道，天空并不是真正想要惩罚太阳神。 太阳神从来不是个示弱的性格，那边有神明说话之后，应明月就看到祂止住了脚步，然后朝传出声音的殿宇走去。 走进巨大的殿宇，太阳神才得意笑着说：“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天空哥哥最宠爱的孩子喜欢我，你知道为什吗？” 不等对方回答，祂已经大声说：“因为我照耀世界，是最受欢迎的神明，所以奥芙拉才喜欢我。” 应明月躲在祂身后的光辉里忍不住内心悲叹。 怎么办，太阳神看起来傻乎乎的，难怪总是生气。 她才刚想到这些，就看到太阳神稍稍散去了一些光辉，把她露出来给对面的神明看了一眼，又飞快用光辉藏好，祂压低声音但又压抑不住兴奋：“看，我的孩子漂亮吗？” 应明月：“......” 显然，对面的神明也有些顿住，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笑着说：“漂亮，你的孩子很漂亮。” 应明月不用想也知道这位神明肯定是在敷衍，毕竟深渊说过她很‘一般’，只是可爱。 而就在她觉得有些社死时，对面那位不知名的神明则笑着继续说：“太阳，这不会就是那个奥芙拉吧？你违背天空之令，不怕天空惩罚你？” 太阳神看起来有些微的心虚，可很快又镇定道：“就算是天空哥哥，也不能阻止一个虔诚的孩子想念她的父神。” 应明月在祂背后再次默默叹了口气。 算了，太阳神开心就好，父神就父神吧。 她在这边摇头叹息，而那边太阳神已经和那位神明聊上了。 祂们看起来关系应该不错，因为说了几句之后，太阳神有些鬼鬼祟祟把殿宇的门窗都关上，还用太阳神力将缝隙都封了起来，才散去背后的光辉，让应明月站到祂身边。 应明月尽量让自己保持乖巧温顺的姿态，十分恭敬给那位神明行了礼。 “您好，神明大人。” 她并不知道这位神明的神位。 而这位看起来和太阳神关系不错的神明微笑点了点头，还顺着太阳期盼的目光夸赞了她一句：“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孩子。” 应明月只能抿唇忍耐，她怕她一不小心把心里的腹诽说出了口。 好在这位神明没有再继续说令她社死的话，祂稍稍严肃了些，劝了句太阳神：“你还是早些让她回去吧，被天空大人看到了你会有很大的麻烦。” “可奥芙拉很想念我。” 太阳神认真解释了一句，然后扭头看着应明月说：“她是我宠爱的孩子，我应该满足她的心愿。” 那位不知名神明顺着祂的目光瞥了眼应明月，大约有些无法言说，祂停顿了一下才说：“你觉得......她很想念你？” 可祂觉得那位小眷者冷静得很，一点想念太阳神的样子都没有。 “当然。” 太阳神回答得十分笃定，祂用充满愉悦的语调叹息：“你没有宠爱的眷者，你不懂也很正常。” “......” 应明月很明显看到这位神明大人唇角微微抿起，大约无话可说。 所以太阳神今天带她出来就是为了向别人炫耀祂有了宠爱的眷者？并且在天空的神谕下偷偷把她接了过来？这感觉很刺激？ 她越想越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本着多说容易翻车的想法，应明月小心翼翼扯了扯太阳神的衣角，小声又乖巧道：“我主，我还是先回去吧。” 太阳神忙摸了摸她的头发，尽量用成熟的语气宠溺道：“没关系，乖宝，如果天空哥哥发现了，我就说是我强行把你接引到我的神国，祂不会惩罚你的。” 应明月只好微笑。 本来就是你强行接引的啊。 眼看怎么都劝不动祂，应明月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太阳神和那位不知名神明说话，她就一个人跪坐在旁边，一边发呆一边有些无聊扣着祂们神座上的金属边边。 扣了半天也没扣下点什么，倒是太阳神看她一个人呆愣愣坐着，祂用温柔的语气询问她：“乖宝，你怎么不说话？” 怎么不赞美祂几句，让祂对面这个家伙看看祂的眷者有多虔诚？ 应明月扣着祂神座边角的动作一顿，她认真看了眼太阳神，露出热情乖巧的表情，诚恳赞美祂：“您的光辉太盛，您卑微的眷者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太阳满意了。 祂笑着点点头，再次和对面的神明说：“你看，我都说了，奥芙拉很喜欢我的，是天空哥哥非要横刀夺爱，明明她喜欢我，天空哥哥却不许她见我，这对奥芙拉多残忍？” 对面的神明微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眼应明月，只是笑着，也没说话。 从表面上看，似乎气氛很和蔼，太阳神炫耀了几句，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冷漠甚至带着些冷意的声音。 -- 第217页 “太阳，谁让你将奥芙拉带到神界？” 被太阳神力封住的殿宇大门飞快开启，有侍者满脸惶恐走进来，跪伏在地，“我主，天空大人降临。” 不等他说完，身穿白色神袍的天空神已经从殿门走来，祂面容被神秘遮盖，圣洁不减，但依然可以从那种悲天悯人的圣洁中感觉到祂气得不轻。 祂才去处理完风暴神和战神的事，只一段时间没关注，太阳神就违背了祂的神谕，将奥芙拉接引到神国，不仅如此，还将她带到了神界。 太阳实在太胆大妄为。 太阳神身边，应明月默默咽了口口水，以跪坐的姿势往后退了退，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太可怕了，等下不会要神战吧？ 第88章 再次营业 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空神出现之后, 之前那位不知名的神明很快垂着头退到了一边，大约想和应明月一样降低自己的的存在感。 太阳神则有些微的心虚，但这丝心虚很快化为了些许理直气壮, 祂辩解道：“天空哥哥, 奥芙拉太想念我了，你不许她见我对她实在太残忍。” 祂带着怜爱的目光扫过乖巧跪伏在地的应明月，语气充满动容。 “我不忍心看她这么痛苦。” 应明月抿着唇角, 只默默跪伏，并不想对此发表什么看法。 有的时候她觉得太阳神挺傻的, 可有的时候又觉得这位神明仿佛故意在气天空。 就比如此刻。 天空被神秘遮盖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但应明月能很明显感觉出祂的怒气，并且觉得祂的怒气在上涨。 不过祂毕竟是神明，还是主神，不至于立刻与太阳大打出手，应明月只听见祂冷漠又克制道：“奥芙拉, 到我身边来。” 应明月身体一僵, 立刻想起身, 但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太阳神按住了肩膀, 这位年轻又暴躁的神明用怜爱甚至溺爱的目光看着她，强调道：“乖宝, 你别怕。” 应明月：“......” 她本来不怕的, 但太阳神这么一搞, 她真有点怕了。 天空的气势显然更冷漠了些, 祂甚至已经懒得和太阳神说话，祂亲自走到应明月身边，在太阳神还想抢人的时候以神力将祂逼退，祂牵起应明月的手, 将她从地上拉起，然后扭头对太阳神说：“太阳，我对你的容忍不会超过三次。” 太阳神年轻，脾气又不好这是众神周知的事情，天空一向把祂当弟弟看待，关系也算亲近，对于太阳神总是和别的神明不一样，可这并不代表祂能一而再再而三违逆祂。 祂给太阳神三次机会，第三次，祂不会再纵容。 然而太阳神并不能领会祂的好心，祂咬着牙，表情有些愤怒。 “天空哥哥，你至少应该问问奥芙拉，她愿不愿意当你的孩子。” 天空牵着应明月的手掌微微一顿，就在应明月以为祂即将问她这个送命题时，天空却再次冷漠道：“这与你无关。” 祂没有询问她这个问题。 应明月以为天空神不在乎这点，因为无论她愿不愿意都不能违抗祂，可实际上，天空只是心有忌惮。 太阳神就看出了这一丝忌惮，祂立刻说：“你不问奥芙拉，是因为你也觉得她更喜欢我对不对？天空哥哥，就算你是主神，可喜欢谁、愿意做谁的眷者也是信徒的自由，你怎么能强迫奥芙拉？” 祂说得有理有据，天空冷冷看了他一眼，牵着应明月就要离开。 “奥芙拉，我们回去。” 太阳神却依依不饶追了上来，跟在他们身边，一直到走出殿宇，祂还在喋喋不休道：“天空哥哥，你有那么多孩子，可我只有一个，你把奥芙拉让给我吧，我愿意帮你处理神界事务。” 祂一向最讨厌处理神界事务了，身为太阳的化身，太阳神只喜欢打架，用力量说话，祂并不喜欢讲道理。 天空神脚步不停，祂牵着应明月往外走，连看都不想再看祂一眼。 太阳神继续说：“天空哥哥，你要怎样才愿意把奥芙拉让给我？” “我可以给奥芙拉最好的，可你不能啊。” “强迫奥芙拉当你的眷者有什么意义呢？她甚至不愿回你的神国。” “她对你的信仰已经不虔诚了，她现在只信仰我。” “天空哥哥，你不是已经有了安伊娜吗？就算神明也不能三心二意......” “闭嘴！” 天空停下脚步，连被神秘遮盖的面容都有些隐隐的波动，祂实在忍受不了太阳神的絮叨。 其实不止天空神，就连应明月都有点受不了，太阳神原来除了脾气差不讲理之外还是个话痨，这也太能说了吧？而且每一句都正中天空死穴。 天空神尽力压下心中郁气，才能用稍微心平气和一点的声音和祂说：“太阳，我说过，我不会容忍你第三次，如果你再招惹奥芙拉，神界就会换一位新的太阳神，你认为谁会代替你？” 这句话比之前的话有威慑力多了，太阳立刻住嘴，然后用略带委屈和难过的神情看着祂，声音也小了很多，祂依然有些不平：“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天空哥哥，你一点也不在乎奥芙拉的想法吗？” 天空静静看着祂，没有回答。 许久之后，祂牵着应明月离开，太阳没有再追上去。 等祂带着应明月从悬浮岛上走了之后，之前那位不知名神明才缓缓从殿宇中走出，祂走到太阳神的身边，微笑道：“太阳，何必为了一个眷者和天空闹得不愉快？” -- 第218页 太阳神瞥了祂一眼，闷闷不乐朝自己的神国掠去，临走之前祂有些深沉道：“你不懂。” 这件事在天空的宽恕下，算是比较平静结束。 应明月想象中的神战没有发生，这让她微微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做祸神殃民的潘多拉。 不过回去的路上很安静，天空并没有立刻送她回到现实世界，而是带着她一路回到了天空神国。 越过神国，进-入天空神殿，天空神在神座上坐下，这才看向站在一边的应明月，稍许沉默后，祂开口：“奥芙拉。” 应明月立刻乖巧在祂神座边跪坐下来，恭敬道：“我主。” 天空神再次静默了一会儿，才有些低沉道：“太阳说的是真的吗？” 应明月表情微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祂问的是什么，天空是说太阳神刚刚说她已经不是天空的虔诚信徒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显然，太阳神说得那么笃定，让天空神也有些不确定。 她心思急转，立刻露出虔诚的表情来，坚定道：“我主，我对您的信仰从未改变。” 天空神被神秘遮盖的面容一直静静注视她，祂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让人有些看不出心思。 应明月想了想，再次加了一句：“您应该能看得出，我之前离开您的神国是极为不舍的。” 准确的来说，她当时死活不肯走，天空花了好大的劲儿才让她离开，因此甚至没有计较她把天空神国翻得一片狼藉。 天空静静听着她述说，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过了大约半分钟，祂才有些冷漠和低沉道：“可你现在已经不愿回到我的神国了。” 以前对祂有某种不能宽恕的渎神想法，并且怎么也不愿离开，可她现在已经不愿回到天空神国，对祂也没有那种渎神想法了，这一点天空看得很清楚，所以祂才会怀疑太阳说的是真的。 虽然这是好事，但天空心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感，就好像自己的墙角无端被人撬走，他虽然当时觉得奥芙拉有这种想法不太好，可毕竟还是很宠爱她的。 应明月则有些尴尬。 她对天空神的想法倒是没什么变化，不想回来主要是因为深渊赐予她的权柄，让她可以引渡亡灵，天空神国可没有亡灵给她引渡。 但这种事情不能对天空说，天空好像因此误会了什么。 抿着唇想了想，应明月试图拯救一下自己在天空眼中的形象，她诚恳道：“我主，我只是觉得您从前的教诲很有道理，我以前太年轻了，经过这段时间的游历之后，我才逐渐成熟起来，明白以前的举动对您来说是一种冒犯，我觉得我还需要学习进步，才能更好地侍奉您。” 总之就是一句话，我不愿意回来不是因为我想法变了，而是因为我更成熟了。 这大约就是说话的艺术。 天空依然没有点头，祂凝视她许久，才说：“奥芙拉，你变了。” 应明月心头一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但从天空口中说出来，她觉得她往那种奇怪的方向想是对祂的亵渎。 微微咬了咬唇角，她小心翼翼试探：“我主，我只是更成熟了。” “你以前与我说话不会这么生疏。” 天空神的声音还算平静，并未动怒，但总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让应明月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渣，但她本来就是个二五仔啊。 一开场就是这样，并不是她能改变的。 想了想，她稍稍有些委屈，声音也低了很多，甚至有些哽咽道：“我主，您在怀疑您卑微的孩子吗？” 天空没有回答。 祂静静凝视她，过了好一会儿，祂才说：“太阳难道比我更让你觊觎？” 应明月：“？” 她有些不明所以抬起头，满眼茫然。 冷不丁听到一向圣洁仁慈的天空神说出这样的话，她恍惚有种自己在做梦的错觉。 天空刚刚说什么？觊觎？ 而且祂拿自己和太阳比是什么意思？ 应明月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不过天空没有为她解释，祂在良久的静默之后终于再次说：“你暂时留在神国中。” 应明月有心想拒绝，但在看见祂被神秘遮盖依然显得冷漠的面容时，她抿了抿唇，咽下了拒绝的话。 她跪伏下去，虔诚道：“如您所愿。” 天空神低头看她，半响，祂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轻轻叹了口气。 应明月只好暂时在天空神国住下，并且见到了久违的安伊娜大人和以前的同事菲丽思。 菲丽思对于她的改变和再次回来显得非常震惊。 她觉得主对奥芙拉的态度似乎又改变了不少，不过她在神国内消息并不灵通，所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哪些翻天覆地的大事，自然也就不知道应明月这段时间经历了多少故事。 否则她肯定会和塞西斯产生相同的想法，觉得应明月看起来不大像人。 第二天，仿佛又回到了应明月刚来天空神国侍奉的那段时间，她和菲丽思一左一右侍奉在神座边上。 天空并没有深渊那样喜欢听人演奏的乐趣，祂只是坐在神殿里静静饮酒，整个大殿里虽然有不少侍者，不过都很安静，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打扰到神明。 唯独应明月。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应明月早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小心翼翼侍奉的小眷者了，她跪坐在天空神座的右边，左边是菲丽思，但和动作极轻给天空神湛酒的菲丽思不同，应明月一直在打哈欠。 -- 第219页 自从被太阳神接引到神国，祂带着她去神界，之后又经历了被天空神发现并且带回祂的神国等等事情，她到现在还没睡呢，困得很。 菲丽思提着酒壶，侍奉神明的神色动作都很谨慎，应明月则单手支撑在天空神的神座上，眼睛半眯，似乎正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当她打第三个哈欠时，天空神终于轻声询问她：“很困？” 应明月忙不迭点点头，然后尽力睁开眼，向祂诉苦道：“我主，我已经一天没睡了。” 旁边的菲丽思忍不住唇角微微颤动。 奥芙拉现在真是一点都不虔诚了，这种小事都要和神明说，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经历了些什么。 但天空神并没有觉得她冒犯，大约看她确实困，祂略微沉默后，朝她伸出手。 “来。” 应明月一瞬间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深渊神时，祂也是这样的语气，然后她就经历了一系列的社死事件。 不过神明谕令，令人难以抗拒。 而且她也不是当初那个随便就能社死的女孩了。 应明月只略微停顿，很快就勇敢地把手递给了天空神。 天空并没有像深渊那样把她抱在怀里，祂只是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坐在祂的神座边上，然后让她将脑袋枕在自己的膝上。 祂轻抚她的发顶，声音温柔、怜爱、充满慈父般的柔和。 “睡吧，我的孩子。” 应明月本来觉得这样很奇怪，而且在天空面前她也不敢随便睡着，但不知道是不是天空的声音太温柔，又或者她真的很困，在神明轻柔的声音中，她竟然真的慢慢睡了过去。 旁边的菲丽思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可这一切应明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睡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且醒来时也没有因为睡姿不好而感到全身酸痛，只是觉得很精神。 天空依然在静静饮酒，旁边还是菲丽思在侍奉。 应明月从祂膝上抬起头，伸了个懒腰，舒服道：“我主，我睡饱了。” 于是在菲丽思嫉妒羡慕的目光中，天空轻轻点头，祂指尖在面前的桌几上轻轻点了点，桌面上出现了一个小一点的杯子，杯子上还画着一枚胖嘟嘟的果子，看起来像神国特产。 天空注视下，那只小杯子很快浮现出大半杯晶莹剔透的液体，散发出甜甜的香气。 天空指了指这只小杯子，对她说：“神国新酿的酒。” 祂大约还记得应明月偷偷喝祂的酒然后被醉了两天的事情。 应明月也记得，于是她飞快摇头，讪笑着说：“不、不用了，我主，都是您卑微的孩子年轻不懂事。” 她当时是为了提升天赋，现在不用这个方法了，自然用不上让自己醉上几天。 天空大约也看出了她的想法，祂微微摇头，才宽和道：“新酿的酒，不会醉。” 所以和祂喝的不一样。 应明月听了祂的解释，偷偷瞥了神明一眼，她小心翼翼端起酒杯，一边看天空神一边小小抿了一点点在唇上，然后舔了舔唇瓣。 果然是果味的酒，甜甜的，更像饮料而不像酒水。 既然不会醉那她就无所谓了。 应明月一仰头喝了一大半，只觉得非常提神，味道也不错，于是她露出笑容，对天空感激道：“谢谢您的赏赐。” 天空一直看着她，等到这时祂才随口说了句：“太阳性格暴戾，祂的神国里除了无尽宝石和光芒，什么也没有。” 太阳没兴趣弄这些享乐的东西，祂要是无聊了绝对会直接去找其他神明打架。 应明月捧着杯子的动作一僵，默默对上天空神的脸，她总觉得天空神好像在暗示些什么，应该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不过酒也喝了，应明月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她装作什么都没停到一样，依然对神明保持微笑。 旁边的菲丽思目光越发幽怨起来。 神明好像对奥芙拉更宠爱了，大家都是侍奉左右的人，人和人的差别怎么能这么大？ 而天空神见到她并没有什么表示，也收回了目光，但祂很快又说：“果园里种了很多新的果树。” “啊？” 应明月不知道天空神和她说这干什么，但神明说话，她自然要有所表示，于是她立刻摆出聚精会神的姿势，表示她在认真听祂说话。 天空神看了眼她的姿势，继续说：“你有时间可以去尝尝新的果子，味道还不错。” 这句话就更奇怪了。 应明月总觉得天空在和她唠家常，可一位主神和她唠家常岂不是更奇怪？ 压着这种莫名奇怪感，她点点头，乖巧道：“好的，待会儿我就去替您尝尝味道。” 天空点点头，继续平静道：“太阳的神国里片草不生，连最贫瘠的植物也没有。” 应明月再次愣住。 她已经没法忽略天空总和她提起太阳神这件事。 天空和她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阳的神国贫瘠不贫瘠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没准备住在太阳的神国里。 第89章 天空的宠爱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应明月满眼的茫然, 与天空对视的时候也只有不解，在祂沉默而安静的视线里，她想了想, 干脆试探道：“您为什么总和我提起太阳大人呢？” -- 第220页 这种话算得上极为冒犯的试探, 但她现在胆子大了很多，觉得天空不会和她计较，也就没那么多忌讳了。 天空也确实没和她计较, 祂语气很轻，有些听不出情绪。 “我只是想告诉你, 太阳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的喜欢不会太长，祂不是一位好的父神。” 天空只差没直接说‘我才是好的父神’了。 应明月终于懂了。 说了这么大半天，天空还是在介意太阳神之前说她对天空信仰不虔诚，一心仰慕太阳的事。 可她不是都解释过了吗？天空怎么这么笃定她喜欢太阳？ 主神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应明月觉得很离谱，但又没办法忽略天空神现在的异常。 她腹诽了一会儿, 终于深吸了口气, 再一次摆出虔诚端正的态度来, 义正言辞道：“我主, 我对太阳大人的喜爱，只来自您的威严。” 通俗点说, 她对太阳的信仰只来源于祂是天空阵营的神明。 她本来以为都说得这么清楚了, 天空应该就对她的信仰问题没什么异议了, 可没想到天空依然凝视她, 过了一会儿，祂再次说：“你果然喜爱祂。” 应明月：“？？？” 您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怎么就能自动忽略后半句只听前半句话呢？ 她内心的腹诽简直无以言表。 可天空却用低沉了一点儿的声音说：“光明阵营有这么多神明，你却只喜爱太阳。” 这句话是陈述句，并且伴随着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滋味, 让应明月恍惚间觉得天空的语气好像有些发酸。 可这不应该啊，神明高高在上，祂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语气发酸？ 她微微摇头，忽视掉自己的这种奇怪错觉，只再次解释：“因为您卑微的孩子只见过您和太阳的神降。” 光明阵营是有很多神明，可她只见过天空和太阳的神降，这种解释不合理吗？ 应明月抿着唇微微垂下眼眸。 天空似乎听进去了一些，祂很快继续说：“所以，你还会喜欢其他神明？只是因为只见过太阳，所以才只喜欢祂？” “......” 应明月为祂的理解力惊呆了。 她可没这么意思？为什么神明能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这简直长了一百张嘴她也说不清啊。 应明月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天空见她这个模样，祂挪开视线，声音又低沉了一些。 “奥芙拉，你果然对我的信仰不虔诚。” 这句话已经是极为严重的指责了，特别是当神明亲口说出时，大殿里其他侍者、包括菲丽思都立刻跪伏而下，在神明的威严中瑟瑟发抖。 而应明月睁大了眼睛。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抿着唇，有些委屈，又有些难过，眼眶一下子就湿了，她哽咽道：“您的孩子怎么说您都不信，您要我如何才能证明对您的虔诚？” 越想越委屈，应明月一开始只是小声哽咽，然后逐渐开始嚎啕大哭。 在别人都跪伏在神殿里瑟瑟发抖时，她一边嘟囔着委屈的话一边抹眼泪，模样可怜极了。 天空默默凝视了她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眼泪打动，祂终于伸出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滴，并无奈道：“我并没有责怪你。” “您明明就有。” 应明月难得在神明面前哭嚎，她一边吸鼻子一边委屈巴巴道：“您指责我喜爱太阳神，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我怎么能拒绝得了太阳神？您还指责我会喜爱其他神明，只是因为没有见到，可没有发生的事情，您强加给我，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啊。” 天空神再次叹了口气，祂一边给她擦去泪痕，一边宽慰道：“好了，是我不好，别伤心了。” “嗯。” 应明月小声又有些娇气闷闷应了一句，顺势止住眼泪，以乖巧姿态趴在他神座边上，顺便享受着神明的温声抚慰。 旁边原本还在因神明怒火而瑟瑟发抖的菲丽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神明都说了那么严重的话，结果奥芙拉就哭一哭，掉了两颗眼泪，神明就原谅她了？ 她该不会在做梦吧？ 菲丽思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再次受到了剧烈冲击。 但神明和应明月都没有理会她。 在应明月以哭声终止了这场谈话之后，神明果然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大约是怕她再伤心，祂一边温声和她说话，一边询问她离开神国游历的事情。 应明月挑着能说的和祂说了一些，没一会儿她就晃了晃神明的衣角，撒娇道：“我主，我饿了。” 主要是她没啥好说了，能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都是不能让天空神知道的内容。 天空神正在听她说话，冷不丁听到她这么说祂还愣了一下，毕竟作为神明，祂并没有‘饿’这种感觉，也不会有人在祂面前提起这个字眼。 不过很快祂就对身边的菲丽思说：“去准备食物。” 说完祂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询问应明月：“你想吃什么？” 应明月瞥了眼面色幽怨又震惊的‘前同事’菲丽思一眼，乖巧道：“我想吃烤咕噜兽，要甜辣口的。” 什么‘烤咕噜兽’、‘甜辣口’这种东西天空连听都没听说过，毕竟祂居于神国之上，基本不会接触这种凡人的普通食物，但祂还是吩咐下去：“按照奥芙拉说的准备。” -- 第221页 菲丽思一边腹诽一边深深跪伏，恭敬道：“是，尊您的神谕。” 这大约是天空下达的最离谱的一道神谕。 目送菲丽思离开之后，应明月心情活跃了许多，主要是天空不再翻以前的旧账，她就心情舒坦了。 这人一舒坦话也就多了一些。 应明月依然趴在神明的神座边上，和祂靠得很近，她用柔顺的语气和神明说：“我主，您对月亮神熟悉吗？” 天空微微一顿，语气有些微停顿：“月亮？” 月亮神是深渊阵营的神明，祂并不太熟悉。 但应明月却点点头，露出有些愤慨的表情来，她带着不满道：“您不知道，月亮神一直想引诱我坠入黑暗，祂神降过好几次，每次都让我信仰祂，还说什么会比您更宠爱我，让我执掌祂的圣殿和神国。” 这件事天空确实不太清楚，但现在听应明月这么一说，祂语气有些冷漠起来。 “祂曾引诱你？” “嗯嗯，不过我对主的信仰虔诚，才不会信他呢。” 应明月用力点头，然后又表现出一副‘我只信仰您’的模样。 天空被神秘遮掩，看不清表情的脸上唇角微抿，祂低头看向应明月，语气稍稍温柔了些：“你先用餐，待会儿我们去一趟月亮神国。” 和深渊入侵太阳神国抢夺了太阳五分之一权柄一样，身为主神，祂想侵入月亮神国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深渊也不会太计较，主神很少为正神出头，哪怕是同阵营的神明，正神触怒主神只能算是祂倒霉。 应明月也是刚刚临时想起了这件事。 深渊不好对月亮出手，因为月亮是黑暗阵营的神明，但天空不是啊，她又不是只有一个爸爸。 这么想着，她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丝隐隐约约的笑意来。 某些神明仗着自己强大就会挑破离间，她等下就让某位神明知道什么叫凡人也不好惹。 至于之后深渊问起......之后再说呗，她现在就想先出口恶气，反正深渊也不是不知道天空眷顾过她。 应明月因为当了太多次二五仔，现在对于一般般的翻车都有些无动于衷了。 而菲丽思很快就准备好了天空吩咐的食物——一整只甜辣口的烤咕噜兽。 因为太大，她还喊了两个男性眷者在神殿里架起了一张长餐桌，然后才把完整的考咕噜兽抬了进来。 咕噜兽这种肉质鲜美并且富含灵性的食材，应明月之前只在天空教会里吃过，一份25镑，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咕噜兽，才知道原来这东西这么大一只。 这她可吃不完。 呆愣了一下，她立刻和天空虔诚道：“我主，我可以邀请您其他眷者一起享用吗，这么大的咕噜兽我吃不完，但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也不符合您的教义。” 天空并不在乎这种小事，祂很快点点头。 就在应明月准备转头招呼别人一起吃时，却听见祂继续说：“作为眷者，你该先邀请我一起享用。” 祂似乎是在教导她礼仪规矩，但应明月有些愣住了。 神明还吃肉？或者说神明还用吃饭吗？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天空用餐，只见过祂喝酒。 不过神明都这么说了，应明月很快就诚恳道：“您说的是，请您先品尝。” 天空这才在众多眷者诧异目光中从神座起身，走到那张长餐桌前坐下，祂拿起餐具品尝了一小口，才平静道：“你喜欢吃这种食物？” 祂似乎对烤咕噜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应明月其实也算不上特别喜欢，她只是喜爱美食，并不计较是什么种类，看见神明品尝之后，她也直接拿起餐具开始吃，一边吃一边和祂说：“您的孩子喜爱各种美食。” “嗯。” 天空点点头，放下了餐具，没有再品尝。 周围的眷者面面相觑，并没有人敢像应明月一样直接动手，当着神明的面用餐。 倒是应明月十分开心地吃了几口之后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吃，她茫然道：“你们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天空的目光似有若无扫过其他眷者，让其他人身体一僵，最后还是为祂安排神国事务的安伊娜露出温和笑容来，首先动手，她目光虔诚道：“感谢主的赐予。” 然后她加入了用餐，哪怕她并不饿。 其他眷者很快向她学习。 在神明的注视下用餐，大约只有应明月一个人觉得美味，其他人都味同爵蜡，生怕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冒犯了神明。 而应明月在吃了两大块咕噜兽肉之后，她已经有些吃不下了。 看着眼前依然还剩下很多的肉，她有些感叹道：“以前想吃都吃不着，现在却吃不完了。” 以前她还真舍不得花25镑去吃这么一次。 天空在品尝完之后已经回到了神座上，看见她吃完了，祂对她招手。 应明月立刻擦干净唇角，又召唤水元素洗了手，这才继续乖巧蹲到祂的神座边上，仰着头询问：“我主，您有什么吩咐？” 天空并没有什么吩咐，祂只是平静道：“你以前过得很苦？” 祂听到了刚刚应明月的感叹。 应明月顿了一下，才微笑道：“有了您的庇佑之后，就不苦了。” 她说的是实话，有了天空和深渊的眷顾之后，她开始了新的生活，就没什么苦不苦了。 -- 第222页 然而天空却凝视了她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祂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好一会儿才轻叹道：“我明白了。” 应明月：“？” 明白什么了？ 大约看她疑惑，天空平静道：“你从前过得不好，所以才容易被其他神明蛊惑。” 祂说的还是之前关于太阳神的事。 应明月微微长大了嘴，不知道祂究竟又产生了怎样的联想，可她觉得神明好像看她的眼神带着微微的怜爱，虽然她并不能看见天空的脸。 这应该是好事吧？ 她想了想，没有解释，只是沉默下来。 天空便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祂摸着应明月的发顶，以一种极温柔的语气说：“有我在，以后就不苦了，祂们再也不能蛊惑你。” 谁的宠爱能比得过主神呢？那些神明没有机会在蛊惑祂的小眷者。 天空神默默想着，等应明月跪坐在祂神座边上休息了会儿，祂才继续说：“我的孩子，别怕，我们现在去月亮神国。” 祂还记挂着刚刚应明月说月亮神引诱她的事。 而一提到这件事应明月可就有精神了，她立刻扬起大大的笑脸，甜甜道：“我主，您对我真好。” 天空也对她露出温柔微笑，虽然她并不能看到。 然后祂从神座上起身，牵起她的手。 还在尽力消灭那只烤咕噜兽而不至于浪费食物的眷者们忙退开身体，躬身目送神明牵着应明月离开了天空神殿。 没人知道神明要带她去哪儿，只有跟在天空神身边的应明月非常愉快。 她有种告家长终于成功了的感觉。 天空牵着她的手，看起来像漫步在云端，可只一瞬间，应明月就感觉到眼前景色变化，从天空神国离开来到了虚无的神界之中。 天空神依然牵着她在神界中穿行，越过充满光明的天空阵营，来到看起来就明显黑暗许多的深渊阵营。 祂很快停在了一座洋溢着银色光芒的神国前。 应明月好奇张望了一眼，才知道深渊之前竟然是骗她的，月亮的神国洒满银色月光，朦朦胧胧的，其实非常漂亮。 但她只看了一眼，天空牵着她迈进了月亮的神国。 眼前景象刚刚变化，她就听到月亮神柔和的声音响起。 “天空大人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天空是光明阵营的主神，怎么会跑到祂一个黑暗阵营的正神神国来？ 月亮神刚问完这句话，很快就在天空身边看见了笑得灿烂的应明月。 “......” 应明月也看见了从神殿中走出的月亮神，周围还有不少跪伏在地的眷者。 她对这位一向温柔体贴的神明打了个招呼，笑容乖巧道：“月亮大人，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三十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这句话放在这个世界意思有些难懂，应明月也不知道月亮神听懂了没有，但这并不妨碍她开心。 让祂挑破离间！让祂喜欢告状！ 月亮神沉默了一会儿，才露出依然温柔的笑容来，祂赞叹道：“奥芙拉，如果深渊大人看见你现在的模样，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应明月面不改色，“我对主的信仰虔诚，你以为你的挑拨和引诱有用？” 明面上，这句话中的‘主’是指天空神，实际上月亮神应该能听明白，她说的是深渊神。 月亮神笑了笑，点点头：“如你这样厉害的眷者，确实很少。” 祂也明白，以深渊对应明月的宠爱，纵然祂去挑拨也未必会让深渊重罚，也许只是几句斥责而已，毕竟深渊不会全然相信祂而忽略祂的眷者的话。 上次就是如此。 祂会告状，应明月自然也会。 所以月亮神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祂只是笑着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天空神，微微躬身道：“天空大人想如何？” 天空目光淡漠，祂牵着应明月，在月亮神的注视下，祂用冷漠的声音说：“你引诱我的眷者，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既然深渊曾经夺取太阳权柄，那你就交出五分之一的月亮的权柄，我就放过你。” 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惩罚了，甚至可以说是侮辱。 神明被抢夺权柄，这是最残酷的惩罚。 月亮神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但祂依然冷静：“您确定要这样做？” “你想我亲自动手，还是你主动交出来？” 天空以仁爱、宽和著称，但这些宽和与仁爱并不属于黑暗阵营，更别提还是一个曾经引诱过祂眷者的神明。 月亮神沉默半响，祂幽幽一叹，脸上微凝的笑容又恢复了平静，依然那么温柔，祂看了眼应明月，意有所指道：“看来神界迟早要出一个大人物。” 天空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看祂。 月亮只好摇了摇头，带着些微苦笑，祂交出了一个有着银月光辉的小小光球，应明月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但应该就是代表祂月亮权柄之类的象征。 天空收起这枚小小光球，冷淡看了祂一眼，牵着应明月消失在祂的神国中。 祂离开后，月亮神国有不少眷者面带悲愤抬起头来，哽咽道：“我主。” 月亮神却没什么太激动的情绪，祂轻轻笑了笑，语气令人捉摸不定：“真是位厉害的小姑娘。” -- 第223页 能让天空闯入祂的神国夺取权柄，这可不是普通眷者能做到的，看来天空的确非常宠爱她。 月亮神带着微笑走进神殿，并没有再说什么。 一场足以震惊神界的事情就这么平静落下帷幕。 离开月亮神国之后，应明月有些好奇瞥了眼天空神手里的小小光球，她询问道：“我主，这就是月亮的权柄吗？” “嗯。” 天空似乎并不怎么在意，祂带着笑意点点头，又看她十分好奇的样子，祂指尖微动，一丝银月光芒从那枚小小的光球上溢出，进-入她的身体。 应明月还在疑惑中，就听到祂说：“你太弱小了，就算五分之一的月亮权柄也无法承受，不过可以赐予你一些月亮领域的特性，以后在黑夜和梦境领域，会强大很多。” 应明月目光一亮，立刻甜甜道：“谢谢您，您对我真好。” 天空收回了那枚小小光球，祂动作温柔揉了揉她的发顶，宽和道：“我的孩子，以后你会成为神秘世界的大人物，就不用再受苦了。” 祂的语气温和地令人动容，有那么一刻，应明月仿佛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温柔和安全感，令她无比心安。 她眨了眨眼，压下心中感触，只露出感动神色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 第90章 我主月亮 我应明月不可能翻车。…… 教训完月亮神之后, 应明月又和天空一起回到了祂的神国。 她这次神国之旅收获巨大，其实她已经在考虑该怎么离开了。 毕竟事情该解释的都解释了，该做的也都做了, 她还得回去引渡亡灵呢, 不可能一直住在天空的神国之中。 可突然和天空说她要离开，特别是在祂为她惩罚了月亮神之后，应明月总觉得自己有种拔×无情的既视感, 虽然这个形容放在她和天空神之间很不合适。 于是离开月亮神国，回到天空神国之后, 不得已她又在天空神国住了两天。 第三天，神界之中关于天空掠夺月亮权柄的事情终于传扬出来，绝大部分神明都觉得这是天空在为太阳讨回公道，虽然也有不少神明觉得很诧异，因为祂不久前才严厉训斥过太阳。 但没人知道天空掠夺月亮权柄，其是只是为了帮祂的眷者报仇。 除了挑破离间的应明月本人, 和被掠夺权柄的月亮神本神。 过去了两天, 报复月亮神的快乐早就已经消退, 应明月百无聊赖侍奉在天空左右, 和菲丽思一起。 只不过她的态度实在可以称得上懒散。 侍奉的活都是菲丽思干的，她就只负责乖巧跪坐在天空神座边上, 偶尔和神明说上两句什么, 或是神明主动, 或是她主动, 剩下的时间应明月要么用来积累灵赋，要么用来休息发呆。 总之，她一点也不像个侍奉神明的眷者。 但整座天空神殿没有任何人敢和她说些什么，他们都已经听到了消息, 天空那天出去是去了月亮神国，掠夺了月亮五分之一的权柄，神界无数眷者和神明都认为这是天空为太阳出头，只有天空神国的眷者们知道，神明那天是带着奥芙拉一起去的。 这件事好像也是奥芙拉主动提起，天空根本不是为了太阳神，而是为了祂的眷者奥芙拉。 这样的宠爱，甚至令一位正神失去了祂五分之一的权柄，这完全是其他眷者无法想象的，所以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眷者敢惹她，包括一直看她不怎么顺眼的菲丽思。 在神国侍奉的这段时间，这位贵族小姐的脾气好了很多。 不过应明月依然很无聊。 第三天快过完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了，还是向天空神提出了辞行。 “我主，您卑微的孩子仔细思考过了，觉得自己还是不能一直留在您的神国之中，受您庇护。” 天空现在和从前完全不同，对她留在天空神国没有半点抗拒，反而听到她要离开神国，祂声音略微有些低沉。 “我的孩子，留在我的神国侍奉我，不好吗？” 应明月当然不会回答不好，于是她再次运用起语言的艺术，赞美道：“当然好，可您那天对您的孩子许下期许，希望我成为神秘世界的大人物，您的神国美丽、安宁、幸福，就像一个完美无瑕的温室，足以令所有十分您的人感觉到温暖，可温室中的花朵永远也无法盛放地璀璨，我想要成为神秘世界的大人物，就需要出去闯荡，宣扬您的名。” 她言辞恳切，表情非常动容，似乎一切都是因为神明的一句话，她愿意倾尽全力来达成。 天空有些静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不用成为神秘世界的大人物。” 应明月忍不住唇角微颤了一下。 天空怎么现在也变得这么随便了？神明郑重许下的期许还能随便收回的？ 她压住心中腹诽，继续说：“我主，您卑微的孩子总有一天要长大，就从您从前所说，我想变得更好一些，再来神国侍奉您。” 总之就是一句话，她想走。 天空这次没有再反驳，因为祂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应明月一直拿期待的目光看着祂，似乎神明能答应她所有恳求。 天空长长叹息了一声，目光再次怜爱起来。 应明月从祂的叹息声中听到了妥协的味道，她稍稍露出一些笑意，刚想再多说两句赞美天空的话，就看到神殿之外，安伊娜有些慌张走了进来，她跪伏在地，声音惶恐道：“我主，深渊在神国之外。” -- 第224页 应明月还没说出口的赞美天空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她一时间愣住了。 深渊？ 深渊怎么突然来了，难道是为了给月亮神报仇？可祂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宠爱月亮的样子啊，连天空都没想过要为太阳报仇，深渊会为了给月亮神报仇亲自找上门来吗？还是说其实是来找她？ 一想到这个可能，应明月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卧槽，深渊不会真是来找她吧？月亮那个喜欢挑破离间的神明是不是又和深渊说了些什么添油加醋的话？ 应明月原本的设想里，是她离开天空神国之后，再蒙深渊召见，然后她再慢慢解释，月亮神告诉祂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好处，因为深渊不一定会信，而祂这么做却会导致深渊也许对祂不喜，另外让应明月更加仇视祂。 而且这件事都过去了三天，整个神界大约都知道了月亮被掠夺权柄的事，应明月都觉得这件事已经有了定义，却没想到在第三天快结束的时候，深渊竟然找上了门？ 怀着些许的头皮发麻，她看见天空从神座上起身，声音冷漠道：“我知道了。” 祂离开了神殿，大约去了神国之外。 主神的神国，就算同为主神的深渊也不会轻易侵袭进来，天空自然要离开神国去见祂。 祂没有带应明月一起，但应明月自己跟随着其他眷者们，走到天空神国门口，隔着神国围观外面发生的事情。 深渊神散发着无比冷漠黑暗的气息，就悬浮在天空神国之外、亡灵之巷中，祂身后还站着面带微笑的月亮神。 周围无数黑暗和光明阵营的神明都从自己的神国中走出，隔着遥远的距离围观这场主神会面。 深渊和天空虽然互相敌对，但说实话，其实真正的冲突不多，应明月出现之前，祂们连神降都很少，更别提争吵什么的，大约几百年几千年不见上一面也是有的。 像今天这样深渊主动找上门来的事情更是屈指可数。 整个神界因此而沸腾，许多神明都猜测深渊是为了月亮神而来。 祂确实很霸道，当初祂强行掠夺太阳权柄之后，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而天空掠夺月亮权柄之后，祂却很快出现，似乎想找天空的麻烦，不得不说，深渊果然如教义中描写那样，霸道、不可违逆。 然而在无数围观的人之中，只有应明月不是看着深渊，她死死盯着深渊身后的月亮神，决定再有机会她一定要给这位点颜色看看。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她真的不知道月亮神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把深渊引来，祂还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成？ 月亮神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这股强烈的注视，祂朝应明月这边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神国之外，无数神明围观之中，深渊用冷漠的声音说：“天空。” 天空神也很冷漠，祂平静道：“你为了月亮而来？” 说着祂看了眼面带微笑的月亮神，才继续说：“你掠夺太阳的权柄，我掠夺月亮的权柄，这很公平。” 这对主神来说确实很公平，毕竟祂们不能轻易开战，否则就是卷席神界的神战了。 但深渊并没有提起月亮神，祂被神秘遮盖的视线直视天空神，声音更加冷漠起来：“我不想和你说这些，你把奥芙拉还给我。” 这位并没有虚与委蛇的想法，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躲在天空神国里围观的应明月在周围其他眷者们惊骇的目光中捂住了眼。 她有些不忍直视。 完了完了，今天不会翻大车吧？ 深渊知道她被天空眷顾过，天空大约也知道她和深渊还有月亮有过接触，但祂们彼此都觉得自己才是应明月真正的信仰，平时她还能见风使舵，赞美两句，但现在深渊和天空都在这里，她根本没办法左右逢源啊。 应明月捂着眼睛愁苦了一会儿，突然看向安伊娜，将这位天空神国的打理者吓了一大跳。 她有些怔怔道：“奥芙拉，你有什么事吗？” 这一看就是有事想和她说的样子。 应明月见她主动搭话，她忙点了点头，走到安伊娜身边，快速道：“安伊娜大人，神国里有传送到现实世界的传送阵吗？可以避开亡灵之巷的那种？” 安伊娜茫然道：“你、你要做什么？” “你也看到了，深渊祂好像是来找我的，也许是我上次在祂的领域为主传教触怒了祂，我不想给主惹麻烦，要是有直接传送出去的传送阵，您就直接把我传送出去吧，我不在了，深渊自然不会找主的麻烦了，一切就交给我引走。” 她说得有些悲壮，安伊娜愣愣看了她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很抱歉奥芙拉，我们并没有这样的传送阵，主的威能无限，也用不上。” 平时有什么时候离开的话都可以走亡灵之巷，她们也很少出去，只偶尔在神界游荡，为主打理神国，至于瞬息离开神国到达现实世界，这对神明们来说都是小事，根本不许需要特意建立传送阵。 听她说没有，应明月顿觉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她想跑路都跑不了。 完了完了，待会儿要是打起来，她觉得她要完蛋。 应明月在享受了无数二五仔的好处之后，终于知道了翻车的下场。 而神国之外，两位主神的对话还在继续。 -- 第225页 天空在听到深渊那句话之后显然皱了皱眉，虽然祂的面容被神秘遮掩看不清楚，可无数神明都能感觉到祂身上的气势从温和逐渐寒冷。 祂用冷漠的声音说：“奥芙拉是我的眷者，掠夺月亮也是我的决定，与她无关，如果你不想开启神战，就离开我的神国。” 祂还以为深渊是为了月亮神被掠夺权柄而来。 深渊没有理会祂这句话，祂的目光看向天空身后的神国，似乎透过神国的隔阂看到了站在一众眷者中的应明月。 祂目光稍稍柔和了一些，但和天空神说话的声音依然显得霸道不可违逆。 “奥芙拉是我的眷者，把她给我，我就离开。” 这句话已经很清楚了。 和月亮没有任何关系，祂就是为了应明月来的。 天空神终于静默了一会儿，祂视线往后，开口道：“奥芙拉。” 应明月身边的天空眷者们顿时跪伏下去，把她一个人显露出来。 应明月唇角微颤，只好硬着头皮从光门里走了出来，来到了天空与深渊的注视下。 她跪伏在地，轻声道：“我主。” 然而一时之间，不知道她称呼的是哪一位。 许多神明都将注视倾注在她身上。 被神明宠爱的眷者不是没有，但被天空和深渊争夺的眷者这还是头一回。 这本事别说是凡人了，就是神明也没几个能做到。 应明月只觉得肩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有些喘息不过来。 神明目光本来就自带威势，而这一刻不知道多少神明看着她，压力凝成实质，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天空指尖微动，微白色的光芒笼罩了她，分散了神明注视所带来的压力。 其他神明看到天空的动作，也知道自己的注视给这位小眷者带来了不可抗拒的压力，纷纷收回了目光，不再将注视都放在她身上。 应明月这才能直起身体，从跪伏着的动作变成跪坐着的动作。 天空语调算得上柔和，祂开口道：“奥芙拉，别害怕，我在这里，你告诉深渊，你与黑暗无关。” 应明月抿着唇角偷偷瞄了两位主神一眼，祂们都被神秘遮盖面容，看不清楚表情，但这一刻，给她的压力比之前被许多位神明注视还大。 完全是送命题。 应明月深吸了口气，整个人都有些生无可恋，她面色僵硬，又看了眼深渊背后面带微笑的月亮神，一咬牙干脆说：“我有罪。” 随着这句话说出来，整个亡灵之巷都为之一震。 这三个字代表她确定背叛了两位主神其中一位，或者说，今天有可能会发生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神战，甚至卷席整个神界。 天空默默看了她许久，祂的语气未变，只是再次询问：“原因。” 背叛一位主神，这可不是普通的决定，一定是有某些原因的，祂给了应明月解释的机会。 应明月再次跪伏下去，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已经湿润，她吸了吸鼻子，动容道：“我有罪，我对不起您，天空大人。” 天空身上仁爱的气质逐渐消散，随着她的话继续，天空神国里的眷者们都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他们感觉到了神明的震怒。 而天空神对面的深渊却轻笑一声，祂对应明月伸出手：“来。” 祂像往常一样，想要拥抱祂的‘女儿’。 可应明月没有回应祂的拥抱，她依然是忏悔和跪伏的姿态，看着深渊，也说：“抱歉，深渊大人。” 深渊朝她伸出的手微微一顿，祂的语气甚至有些不解：“奥芙拉？” 既然她已经亲自说出不信仰天空的话，为什么还要拒绝祂？ 应明月却已经露出坚定神色，她看了眼深渊身边的月亮神，就在月亮神微笑稍稍一顿时，听到她认真而又虔诚道：“我主，是黑夜的主宰、仁和的月光、是迷途者和绝望者的灯塔、是归家人祈求的庇护，赞美您，永恒的月亮。” 她目光明亮，神色没有一丝敷衍，看着月亮神仿佛看着自己此生挚爱。 月亮神的微笑彻底僵住了脸上，然而祂在应明月眼里只看到了一片虔诚。 祂向深渊告状，损人不利，应明月就干脆破罐子破摔，死也要拉祂一起死，这一刻，这位神明感受到了久违的压迫感。 这么厉害的人类，祂从未见过。 整个神界似乎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的沉默之后，深渊有些不悦的声音响起：“你信仰月亮，是祂让你接近我？” 应明月怀着虔诚又坦然的表情点点头，她似乎在刚才的忏悔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平静道：“我主，是黑夜的主宰，是仁爱的主君，可却只屈居于月亮神位，祂命我接近您和天空，挑起神战，只有在神战中，祂才能获取足够权柄，晋升神位。” 她一边说一边用虔诚的目光看着月亮神，但恍惚间，她好像从月亮神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等等？月亮这么神神神秘秘的，还故意把深渊弄来和天空对峙，这种对祂完全没有好处，甚至很容易引火烧身的事情祂为什么要做，该不会真是为了挑起神战吧？ 应明月有些惊诧抿了抿唇。 她就随口说说，难道说中了？ 心思一转，应明月眸光微动，立刻又垂下眼眸，再次说：“自从来到南大陆，在梦境中见到我主，我就知道，我愿为我主奉献一切。” -- 第226页 深渊果然很快提炼出这句话的重点，祂冷声道：“南大陆？梦境之地？” 祂回头直视月亮神，声音带着磅礴的怒气：“你竟敢蛊惑我的眷者？” 应明月一说这话祂就明白了，祂的小眷者以前生活在东大陆，后来加入深渊圣殿则是在西大陆，那都是主神领域，她从来没有去过南大陆，去南大陆是最近这段时间游历，她怎么会无缘无故信仰月亮神？她又提起梦境之地，深渊立刻就明白，这是月亮神搞的鬼，祂在梦境之地魅惑了祂的小眷者，月亮权柄确实有这方面的领域。 难怪祂今天对祂说奥芙拉在天空神国，原来都是故意的！ 深渊目光寒冷，祂对面的天空也很快回过神来，同样用冷漠的目光看向月亮神。 “月亮神。” 奥芙拉被祂蛊惑，难怪总是要离开天空神国，这并不是她本身的意愿，而是来自月亮的领域。 月亮神缓缓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惊慌，只是有些无奈，祂看了依然面色虔诚跪伏在地的应明月一眼，叹息道：“厉害。” 祂每次都觉得这位小眷者厉害的时候，就会发现依然小看了她。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欺诈神位，一定非她莫属。 第91章 瘟神 我只信仰月亮。 总之, 应明月成功把众神的目光从自己身上转移到月亮神身上。 她的话算不上非常令人信服，但这个可能确实很大，月亮神一直神神秘秘的, 和她的描叙很符合, 而且祂的权柄中也有类似领域——自从把月亮神误认为女神之后，应明月就去仔细研读过月亮的教义。 不管怎么样，反正天空和深渊好像都信了。 她乖乖巧巧、规规矩矩、一脸温顺和虔诚跪坐在旁, 看着两位主神爸爸朝月亮神逼近，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分毫改变。 她甚至还添油加醋说了句：“我主只是想为将仁爱的月光洒满大地而已, 请您不要伤害祂。” 这种拱火的事，不止月亮神会做，她也很熟悉的。 月亮神因此遭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祂被两位主神盯上了。 三天前他被掠夺五分之一的月亮权柄，其实都不算什么，但这一刻却是真实的麻烦。 月亮神依然柔和的表情中略带叹息, 祂辩解了一句：“深渊大人, 我不可能引诱您的眷者。” 祂话音才落, 那边乖巧跪坐着围观的应明月立刻面色虔诚附和道：“是的, 深渊大人，我主没有引诱我, 是我自愿信仰祂, 祂的荣光令我倾慕。” 深渊神看着月亮神的目光就更冷了。 这还不是引诱, 那什么是引诱？祂的小眷者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深渊冷冷注视祂, 近乎憎恶道：“解除奥芙拉身上的领域力量，否则我今天让你陨落在这里。” 虽然祂是主神，但有关于每位神明的权柄和领域都是独一无二的，祂有黑暗方面的权柄, 与月亮稍稍有些重叠，但并没有关于梦境的权柄，所以想要解除这种影响，需要权柄独属的神明亲自来。 月亮神是深渊阵营的神明，所以天空没有说话，但祂的意思显然和深渊是一样的。 月亮神在这种极具压力的注视下，依然无奈道：“我并没有引诱她。” 祂根本没有做的事让祂怎么解除？奥芙拉这个厉害的小眷者一定会继续表现出被祂引诱的模样，而深渊根本不相信祂。 “如果不是你引诱，我的眷者怎么会改变信仰？” 深渊语气中不仅寒冷，还带着几分郁气，显然，祂对奥芙拉不再称呼祂为‘我主’这件事感到十分在乎。 月亮神再次叹了口气，开始勾动月亮的力量，祂不再解释，因为解释无用，还不如想想该怎么逃走。 祂是深渊阵营的神明，天空应该不会动手，但光是深渊就已经足够令祂畏惧，月亮的存在很重要，和太阳一样，深渊也许不会让祂陨落，但祂再失去一部分权柄，就要影响到月亮神国了。 月亮神身上散发出淡淡银辉，祂最后一次重复：“我没有引诱奥芙拉。” 灼亮但柔和的光芒从祂身上迸发出来，月亮一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浅淡的光辉痕迹。 深渊没有追逐，因为追逐祂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祂回过头来，看向应明月。 应明月本来在看戏，谁知道月亮神说走就走了，突然只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她又感受到了天空和深渊共同的目光，这让她立刻认真跪坐好，虔诚道：“为主殉道，是我的荣幸。” 虽然月亮不在这里了，但戏还是要演，不然让她在天空和深渊中间选一个，她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深渊静静看了她很久，不知道是不是在为难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良久之后，祂看向天空，平静道：“把奥芙拉给我，我会为她祛除引诱。” 天空神同样看不出表情，但祂没有任何思考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她是我的眷者，你处置月亮就可以了。” “她信仰的是我。” “她是天空的宠儿。” 深渊神和天空神语气还算平静说了好几句，但谁都没有让步的意思，看得出，祂们都不肯承认应明月不信仰祂们这个事实。 周围围观的神明们鸦雀无声，听着两位主神在亡灵之巷你一句我一句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位神明清了清嗓子，笑着提议道：“两位大人，既然月亮的引诱没有祛除，我看不如让奥芙拉先离开神界，回到人间去吧，这样对她也好。” -- 第227页 应明月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眼走出来说话的这位神明，发现这位就是那天和太阳一起聊天的不知名神明。 似乎察觉到应明月的注视，那位不知名神明对她微微一笑，友好道：“我是智慧神。” 应明月没有说什么，但把这个神名记在了心里。 智慧神，很好，以后就是她信仰的神明之一了。 在智慧神说完这句之后，天空静默下来，祂看了眼应明月，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毕竟之前应明月就和祂说过，她想离开神国去游历。 但深渊并不买账，祂依然用冷漠的声音说：“奥芙拉是我的眷者，我要带她回深渊神国。” 智慧神是光明阵营的神明，祂并不想听从这位神明的建议。 应明月原本期盼的心情顿时一梗，可又没法表现出来，只好抿着唇，又看了眼那位看起来就很有智慧的智慧神。 可智慧神并没有再如她期盼那样劝诫，祂有些无奈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神国中。 深渊不听祂的劝告也很正常，毕竟不是同一个阵营。 气氛又僵持下来。 应明月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什么改善，她瞬间觉得还是要自救。 想了想，她看向深渊，摆出乖巧模样，小心翼翼可怜巴巴道：“深渊大人，请问我可以追随我主的脚步......”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深渊冷漠道：“不可以。” 祂似乎有些怒气，被神秘遮掩的面容直视她，语气有些生硬：“奥芙拉，月亮有什么好信仰的，祂又弱小又难看。” 应明月：“？” 她仿佛看到了天空之前说太阳又年轻又没担当。 只不过深渊说话的语气更直白。 但这么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她想了想，又看向沉默的天空，“天空大人，我可以......” 这次话还只起了一个头，就听见深渊再次打断她，祂语气越来越冷硬：“不可以，奥芙拉，你哪里都不可以去，和我回神国。” 祂一向如此霸道。 应明月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她真的太难了，都怪月亮神，好端端的非要招惹深渊过来找麻烦，现在好了，两败俱伤，祂开心了？ 应明月内心又骂了月亮神几句，她深吸了口气，微微抿起唇角，可怜巴巴又委屈兮兮地垂着头跪坐在地，整个人充满了弱小无助的气质。 深渊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祂再次开口：“奥芙拉，你先和我回深渊神国，确认你没事之后我会让你离开神国游历。” 作为应明月信仰的神明之一，祂对她的想法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不愿安分待在神国。 不过深渊这么说，天空神自然不愿意。 祂也看向应明月，声音略显冷漠，但却平静了很多。 祂直接说：“奥芙拉，你先离开神界，我让安伊娜送你离开。” 思考许久，祂还是决定先让奥芙拉离开，然后再来解决神界有关于月亮神和深渊神这些事。 应明月目光一亮，立刻恭敬道：“是，尊您的神谕。” “我不准！” 深渊往前一步，身上黑暗气息瞬间浓郁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开启神战，祂固执道：“奥芙拉必须和我回神界。” 应明月忍不住磨了磨牙，觉得有些牙酸。 深渊一向是这样的性格，她也明白，但她真不想现在去深渊神国啊，不用想都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于是气氛再再僵住了。 眼看应明月快要哭出来，天空大约还是有些心软，祂看了她一眼，再次开口：“让她先离开。” 祂和深渊神不能轻易开启神战，否则就是卷席神界的大战，这对于整个圣托世界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而且天空神也有意避讳，祂不想在这里争论清楚奥芙拉到底信仰谁。 应明月瞥了眼祂模糊不清的面容，心里默默说了句还是天空爸爸好，知道她为难，她看天空的目光瞬间柔和许多。 深渊隐藏在神秘之下的唇角微抿，祂看着应明月看天空的目光，内心极度不悦，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半响之后，祂勉强改变主意，说：“好。” 应明月呼吸一滞，内心竟然有些感动。 这可太不容易了。 说出去她都能破纪录了，唯一一个当面海了天空和深渊还能全身而退的二五仔，估计除了她也没别的人能做到。 她暗自叹息一声，再次跪伏下去，虔诚而又恭敬道：“感谢您的仁慈。” 天空点点头，让安伊娜出来送她离开，深渊却依然有些不悦的样子，祂虽然答应了，但很勉强，目光一直注视在她身上，离开之前，祂还忍不住提醒祂：“奥芙拉，神明的宽恕不会超过三次。” 这次算一次的话，还有两次，再有两次祂就要生气了。 深渊有些难过，难怪奥芙拉最近都没有向祂祈祷，明明说好了每天都要向祂祷告半个小时的。 想到这里，祂目光又变得寒冷起来。 月亮敢引诱祂的眷者，祂待会儿就给祂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让祂知道引诱别人眷者的下场。 总而言之在两位主神难言的目光注视中，应明月飞快跟随安伊娜做好传送准备，她是一秒也呆不下去了。 微白的光芒闪过，亡灵之巷昏暗的天空很快从她眼前消失，因她的请求，安伊娜直接将她送到了之前被太阳神接引上来的那座城市，而不是天空教会，免得她再长途跋涉。 -- 第228页 这样的传送也只有借助神明力量才能做到。 送回她之后，安伊娜还语气温和同她说了一句：“奥芙拉，你别担心，主让我告诉你，祂对你的宠爱不变，祂相信你在解除月亮的引诱之后一定能重新回到主的怀抱。” “谢谢。” 应明月有些尴尬笑了笑，也不知道这是天空在暗示她还是只单纯表达对她的信任，但她什么也没多说，只和安伊娜道了句谢。 天空和深渊都这么相信她，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关键是她自己都不信啊。 安伊娜点点头，很快又离开这里，回到天空神国去了。 等她离开之后，应明月才完全松了口气，她看了眼已经临近傍晚的天色，橘黄色的光芒将云朵染成温馨的颜色，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在神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 好在她还是回来了，至于之后的解释......之后再说吧，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意外呢？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提升自己的实力，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应明月飞快把两位原谅了她的‘爸爸’抛之脑后，她找了方向，往邪神之前的公寓走去。 她当时离开得比较突然，也不知道邪神和塞西斯怎么样了，几天没回来，他们应该没什么事吧？ 怀着些微担忧，她又回到了之前的公寓里。 出乎意料的是，公寓里竟然空无一人。 应明月仔细找了一圈，发现茶几上都落了一些灰尘了，至少有两天时间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他们两天前就走了？ 应明月皱着眉头想了想，干脆在沙发上坐下，她开始虔诚祷告：“永恒的海洋主宰者、蔚蓝领域的仁君、海洋生物的慈父，请您聆听您卑微的眷者的祷告，我祈求您的庇佑，祈求您投下注视......” 她祷告了十多分钟，房间里才有蔚蓝色光芒浮现，像水波纹一样的光晕笼罩了房间，波纹之中传来海神充满感慨的声音，祂甚至有些小心。 “奥芙拉，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怪海神小心谨慎，刚刚在神界的事故祂也是围观者之一，这要是被深渊或者天空发现奥芙拉信仰祂，祂只是个中立神明，连主神庇佑都没有，也不像月亮太阳那么重要，岂不是要当场陨落？ 海神现在已经不奢求和她合作让太阳吃亏了，祂现在只希望奥芙拉不要对祂表现出什么虔诚信仰之类的情绪，祂怕。 应明月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按照惯例祈祷而已，见到海神神降出现，她才认真道：“我主，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塞西斯不知道去哪儿了，您能告知他，让他来找我吗？” “可以。” 海神答应得很快，但祂立刻又加了句：“别这样称呼我，称我‘海神大人’就可以了。” 奥芙拉这样的眷者，祂实在吃不消。 应明月稍稍有些诧异，她下意识恭维道：“我主，我是您的虔诚信徒......” “算我拜托你，不要信仰我。” 海神已经连神明的尊严都抛弃了，祂直言道：“我给你提供庇佑，也不用你帮我找太阳神的麻烦了，别信仰我就行。” “......” 应明月表情有些僵，她第一次听到有神明提出这样的要求，海神可真奇怪。 不过不用信仰祂这只是一件小事，她立刻点点头，依然恭敬道：“好的，如您所愿。” 海神这才松了口气，祂的语气恢复了平静：“我会告知塞西斯，还有什么事吗？” 应明月摇摇头：“没有。” 于是海神神降飞快消失在她面前，似乎连一秒都不愿多留。 这让应明月有些腹诽。 她的梦想可是成为爱与和平、爱与仁爱之神的，怎么见了她跟见了瘟神一样？一点也不符合她的定义。 小声嘟囔了几句了，应明月叹了口气，仰躺在公寓沙发上，准备慢慢等塞西斯回来。 大约是之前的事情耗费精力太过，她等着等着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看到有人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应明月揉了揉眼睛，看了眼盖在身上的毛毯，打了个哈欠，有些诧异道：“邪神大人，你也回来了？” 邪神之前第一时间收拾东西跑路，但之后他又遇见了塞西斯，所以才能和塞西斯一起回来，至于现在之所以只有他一个人在房间，是因为塞西斯去准备晚餐了。 跟随了应明月这么久，他不用吩咐都知道她醒了就要吃晚餐。 邪神点了点头，用满是赞叹的目光看着她，称赞道：“你的神名和权柄果然没错。” 哪怕没成神，他都觉得奥芙拉身上已经有某些神明特质了。 应明月倒是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祂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询问：“你说爱与和平？” 邪神只给了她一个‘你懂的’这样的目光。 神界发生的事一般人都很难知道，但不少眷者都听自家神明说了，毕竟以后多了一个不能招惹的人，神明们也要嘱咐自己的眷者，而邪神是听塞西斯说的，嘱咐塞西斯的自然就是海神。 海神作为这次事故除了月亮神之外最受惊吓的神明，祂实在嘱咐了塞西斯好久，甚至告诉他，必要时候听奥芙拉的就行，不用祈求祂的意见。 要不是怕应明月坑祂，祂连这个眷者都不想要了。 这件事对邪神和塞西斯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只不过在应明月睡着了这会儿，邪神已经缓过来了。 -- 第229页 应明月有些莫名其妙，但邪神一向有些神神叨叨，她也没太放在心上，只随口说：“正好，待会儿晚上你跟我去引渡亡灵吧。” “你还有心思引渡亡灵？” “为什么没心思？” 应明月有些匪夷所思，然而对面的邪神用更加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她，半响他才缓缓舒了口气，叹道：“引诱之神怎么会是月亮呢，你才该是引诱权柄的真正主人。” 他要是月亮神，干脆把这部分权柄送给奥芙拉算了，反正这位名副其实。 “当然是月亮。” 应明月有些皱眉看了他一眼，露出虔诚表情，双手合拢在胸前，她做出一个赞美月亮的动作，然后才理所当然道：“我对主的信仰可是很虔诚的，主的权柄威力无敌。” 第92章 达成和解 赠予权柄。 和邪神聊了几句, 引得这位偷盗者感叹连连之后，应明月终于再次见到了塞西斯。 才三天时间没见，他整个人好像又憔悴了不少, 眼下的黑青色更重了, 应明月很诧异。 “塞西斯，你真的没事吗？” 塞西斯摇了摇头，虽然一脸憔悴, 表情却十分平静，像是被什么洗礼了一样, 他将准备好的晚餐放在客厅的桌几上，然后略有些沉默道：“奥芙拉，你回来了。” 奥芙拉被太阳光芒牵引离开的时候，邪神飞快逃走，塞西斯自己一个人留在了这里，那时他还以为应明月会和之前许多次一样很快回来, 毕竟她那么得神明宠爱。 结果没想到这次过了好久都没有回来, 塞西斯第一个反应是, 她终于遭到了神明的报复, 该不会是被神明劈死了吧？ 一整天过去，应明月依然没有回来, 于是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塞西斯也不敢再一个人待在这里, 他慌忙离开, 遇上邪神都是后两天的事情了。 直到今天。 他信仰的海神突然神降, 告诉他奥芙拉还在原来的地方等他，塞西斯有些不敢置信，和邪神一起回来一看，她果然已经在了, 并且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切仿佛做梦一样，对于塞西斯来说，这几天实在太漫长，他经历了等待、以为她被神明劈死了、绝望、又得到了她回来的消息、然后是神界的震撼、再最后是再次见到她。 他觉得他以后应该很难再有什么惊讶的情绪，因为全在奥芙拉身上用完了。 塞西斯被这些消息刺激得身心俱疲，但他现在心灵平静，有种大彻大悟的既视感。 应明月十分奇怪看了他一会儿，看他确实没事，她才收回目光，点点头：“没事就好，今晚邪神大人和我一起引渡亡灵，你好好休息吧。” 好歹也跟了她这么久，都算比较熟悉的朋友了，应明月还是挺关心他的。 塞西斯静静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表情沉默地蹲在桌前开始吃东西。 应明月也饿了，塞西斯准备了挺多食物，她把这些暂时抛之脑后，和塞西斯一起开始吃晚餐，还不忘问了句邪神：“你不吃吗？” 邪神摇了摇头。 他并不饿，相比于晚餐，他现在对奥芙拉更加好奇。 应明月只问了一句，看他不吃，她和塞西斯飞快享用完晚餐，然后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 夜幕完全降临时，她和邪神一起出了门。 不过今晚的运气一般，一直到黎明时分，他们也只找到了一个亡灵，倒是邪神第一次和她出来引渡亡灵，对她的举动很好奇。 他并不太清楚深渊赐分享她权柄的事，只认为这是神明恩赐，毕竟神明伟力无限。 应明月也不解释，完成了那个亡灵心愿之后，带着它的祝福，她有些疲惫准备回去睡觉。 朝阳初升，第一缕阳光映照下来，金色光芒升腾，邪神脸上好奇的轻笑戛然而止，他面色僵住，瞬间消失在原地。 而应明月则被熟悉的金色光芒笼罩，她唇角微颤，试探道：“我主？” 太阳神疯了吗？昨天在神界的事情祂不可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还将光芒倾注到她身上，难道还想再次接引她前往神国？是嫌天空对祂不够严厉？ 她被太阳神震撼到实在有些说不出话来。 而那缕金色光芒中，果然出现了她熟悉的声音。 太阳富有活力，又显得十分年轻的声音响起，祂没有在乎突然消失的邪神，只用热切的语气和应明月说：“乖宝。” 应明月内心腹诽，以至于连动作都迟钝了一些，才垂下头，做出祈祷的样子，她冷静道：“赞美您，我主。” 于是太阳神的声音又轻快几分。 “乖宝，我就知道你信仰的是我。” 应明月并没有接这句话，她冷静道：“我主，我现在不适合去往您的神国，我怕天空大人误会。” 她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好在太阳神本来就没有这个打算，祂继续用欢快的语气说：“我知道，我不准备接引你来我的神国，只是想和你说话。” 祂说完这句话又立刻道：“我知道你对月亮没有信仰，你信仰的是我，但害怕连累到我，才谎称信仰月亮，乖宝，委屈你了。” 应明月唇角的微颤一直没有停止过，可显然她不能直接和太阳说她没有信仰，于是她只好沉默。 而这份沉默在太阳神眼里，就是默认的意思。 -- 第230页 祂的眷者果然是信仰祂，祂就说奥芙拉怎么会信仰月亮那个阴险的家伙，果然是假的。 太阳在愉悦之后又有些失落叹息，“是我不够强大，才让你连信仰我都不能说出，不过你放心，以后你有什么事依然可以向我祈求庇佑，我会在光暗交汇的时候回应你，不会被天空哥哥发现的。” 显然经过了上次的事情，太阳也谨慎了很多，但是依然放不下祂的小眷者，所以才在第一时间神降，想要安抚她。 虽然应明月并没有被安抚到。 海神现在巴不得离她远一点，连她称呼‘我主’都不愿意，太阳神倒是一点也不怕，不仅相信她，还许下承诺，让她依然可以祈求祂的庇佑。 应明月内心感到十分复杂，对这位虽然暴躁但单纯的太阳神突然产生了一丝好感。 神都嫌弃她的时候，太阳依然相信她信仰虔诚，虽然听起来有些傻，可还是很令人感动的。 应明月飞快在内心‘感动’了两下，决定以后一定多多祈求太阳的庇佑。 还有月亮，这两位以后就是她的信仰了。 一明一暗，非常好。 乱七八糟想了一会儿，太阳神也絮絮叨叨和她说了一些话，眼看朝阳越来越灼烈，光线也越来越亮，太阳终于停下了声音，祂有些依依不舍道：“乖宝，我下次再和你说话。” “是，赞美您，永恒的太阳。” 应明月立刻跪伏在地，虔诚赞美了祂一番。 太阳带着愉快而满足的心情，收回了祂的神降和注视。 金色光芒消失，应明月起身环顾了一圈，没看到邪神踪迹，只好一个人先回公寓。 回到了公寓，吃了塞西斯准备的早餐，她准备睡觉时，邪神才回来。 他心有余悸，不知道刚刚躲在哪里，看了眼脸色淡定，甚至已经习以为常、连提都没提起的应明月一眼，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离你远一点。” 太危险了，好在太阳神没关注他，不然像他这样黑暗势力的偷盗者，太阳光芒稍稍一照耀，他就要消失在世界上了。 应明月倒是比他淡定很多，还安慰道：“你放心好了，太阳很宠爱我，要是祂注视你，我会帮你求情。” 她把向神明祈求说得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令邪神唏嘘不已。 虽然他已经对奥芙拉有了足够的惊叹和心理准备，但依然每次都被她震撼以及惊吓。 反而是之前看到太阳神降经常吓得魂不附体的塞西斯这次非常平静，他甚至几乎冷静道：“邪神大人，神明不会注视你。”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只要奥芙拉在的时候，神明的目光永远只会倾注在她一个人身上，根本不会在乎其他人，像他和邪神这么弱小的存在，太阳神连余光都懒得注视，更别提用祂的太阳光芒照耀他们。 不存在的，奥芙拉才是神明们眼中的中心。 塞西斯显得非常镇定。 邪神看了他一眼，倒是对他的进步有些赞叹。 这位海神眷者似乎经历了太多事故，现在已经放平心态、或者说，他已经无所谓了。 应明月没心思和他们讨论太阳神，忙碌了一个晚上，她非常劳累，也不想再多说这件事，很快就进了卧室，上床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之中，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觉，仿佛进-入到什么奇特领域中，这让应明月不得不强行令自己睁开眼，然后她就看见了虚无带着银辉的空间。 梦境之地，她非常熟悉。 微微愣了一下，应明月立刻镇定下来，她环顾一周，除了虚无并没有其他东西，但她知道，月亮神肯定在，否则她不会出现在梦境之地。 她的特殊感觉也许来自于天空之前注入她身体里的那丝白光，那是从月亮那里夺取的权柄，虽然很细小，但也算给了她一些有关特质。 虽然没看到月亮的身影，可她并不担忧。 月亮神不可能现在弄死她，除非祂也不想活了。 于是应明月双手环胸，站在空旷的虚无之地中冷静道：“我主，既然神降何必和您的信徒捉迷藏？” 微弱银辉亮起，月亮神温柔的面容从银辉中缓缓浮现。 祂踏着月光走到应明月身前。 但月亮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似乎想看看她小小的躯体里到底装着什么样的灵魂，才能让她做出胆敢陷害神明的事情。 应明月冷静任祂打量，过了一会儿，她才勾起唇角，颇为挑衅道：“我主，您对您看到的还满意吗？” 这句话颇有她前世某些风格。 但月亮神却只摇了摇头，祂依然温柔的面容上也出现一丝淡淡的笑意，声音如大提琴演奏的夜曲，温和动听。 “你一点也不怕吗？” 当着两位主神的面陷害祂，现在被祂引入了月亮的领域，难道就不怕他用神罚杀了她？ “我不怕。” 应明月轻轻笑了一声，不仅挑衅，还很笃定道：“要是我能换取您的性命，那可是载入史册的事。” 她一个普通人，换月亮神陨落，谁看了不都得说一句她厉害？反正她不亏，而且月亮神绝对不会蠢到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一个普通人的性命。 祂这种精通阴谋的神明，从来都不会轻举妄动，这也是应明月敢于挑衅祂的原因。 -- 第231页 因为月亮神很冷静。 如果换成太阳神她就不敢这么做了，太阳神不会想那么多，得罪了祂，祂肯定先捏死她再说其他。 月亮神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祂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在应明月挑衅目光中，祂幽幽叹息，突然朝她伸出手。 “那么我的小眷者，不如我们和解怎么样？何必两败俱伤？” 作为神明，祂首先妥协，这大概也是神界头一遭。 应明月没有露出任何动容神色，她只冷静看着月亮神，语调也十分镇定。 “我听不懂您的意思，您之前找来深渊，不就是为了让我信仰您吗？我现在如您所愿了。” 月亮神坑了她好几次，想和解可以，但没这么简单。 这么大个神明，不薅点羊毛下来不是她的风格。 月亮神目光微暗，但祂没有生气，祂似乎永远都这么温柔，哪怕暗地里做出许多坑人的事情。 再次沉默了许久，祂才像是有些无奈，祂点了点头，苦笑道：“好吧，我知道你不是个肯轻易和解的人，作为代价，我可以给你一部分权柄。” 应明月目光一亮，但很快又充满警惕：“您这是什么意思？” 深渊分享祂的权柄，她很开心，也很愉快接受，但月亮神的权柄，她却得警惕了。 而且祂说的不是分享，是‘给’。 祂要给她一部分权柄？祂敢给，她都有些不敢收。 月亮神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祂温和微笑道：“你既然想要我付出代价，那我现在愿意为此付出代价，你却不敢收下？” 应明月微抿着唇，静默了一会儿，她才更加警惕道：“您想给我什么权柄？” 月亮主黑暗，梦境之地，月亮银辉，黑暗庇佑，这些都是祂主要的权柄，但神明、特别是像祂这样强大又特殊的神明，祂和太阳神一样，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细小的权柄，如果祂愿意，祂可以分享，也可以赠与。 但从古至今，从来没有过神明将自身权柄赠与别人，更别提赠与一个普通人。 之前天空说她太弱小，连月亮五分之一的权柄也无法承受，事实上哪怕是细小的神明权柄对于应明月来说都太强大，但如果神明本身自愿赠与，那她就可以使用，可以承受。 可应明月不相信月亮神这么好心，她可是才坑了祂一把。 月亮微笑道：“我可以赠予你引诱方面的权柄，怎么样？” 引诱的权柄，就是她之前陷害月亮神所选的目标，这并不是月亮神最主要的力量，但也算很强大的神明权柄了。 月亮神想送给她？ 应明月微微皱眉，有些弄不明白祂的想法。 月亮神微笑看她，大约是看到了她的表情有些不解，祂再次说：“无论我有什么目的，神明权柄人类不可侵犯，也永无得到的可能，我看得出，你不是个甘于平庸的人，那么这就是你唯一一次机会，你害怕我因此做什么也好，坦然接受也好，也许你这一生只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掌控神明权柄，我的孩子，你可要想清楚了，有些机会一旦消失，就再也不会出现。” 祂说地很清楚，也很有道理。 月亮神还是和祂以前的做法一样，喜欢用阳谋。 正如祂所说，无论祂的目的是什么，作为人类的应明月，也许她这一生，这是唯一一次可以接触到权柄这个领域，深渊的权柄只是分享，并非赠与，她能使用，但不能掌控，至于邪神所说的创造权柄，其实只是一句空谈。 从来没有人类做到过，就连他自己也只是猜测，应明月就算再觉得自己天才，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创造神明权柄，成神之路艰难无比，而最难的，却是怎么踏上这条路。 无法走上这条路，她有再多的聪明才智、再高的志向都只是空谈，因为人类生命不过百多年，圣阶能活几百年，但也只是几百年，而神明永恒无限。 神明的宠爱，永远不如自己成为神明。 她想改变这个世界，想成为不被神明掌控的人类，想和邪神一样摆脱蝼蚁的命运，她必须要抓住一切机会。 月亮神想借助她达成些什么，她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呢？ 未来如何，只能交给未来的自己去走。 应明月深吸了口气，心思瞬间明了，她也朝祂露出温和微笑来，笃定道：“神明赐予，是我的荣幸。” 祂敢给，她就敢要，未来谁坑谁还不一定呢。 月亮神笑意加深，祂赞叹道：“奥芙拉，你是个天生的成功者。” 很多时候谨慎并不能达成目的，勇气是必须的，而并不是每个人面对神明都能有这样的勇气。 和解达成，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应明月和月亮神之间的氛围轻松了不少。 她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询问祂：“我主，我之前说的那些话，该不会真猜中了您的想法吧？” 她说的是之前在神界编造的月亮神的目的，她当时就觉得月亮神的表情有些微妙。 月亮神微笑的表情微微一顿，祂露出几分有些奇怪的笑来，再次赞叹道：“奥芙拉，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应明月便也温和道：“我只是对主的信仰虔诚。” 一人一神相视一笑，同时藏起心底的诡谲和小心思。 月亮神没有再提起这件事，祂神色端正了一些，说：“既然和解，有些伤害不该再继续，我的孩子，你觉得呢？” -- 第232页 应明月也点点头，依然是之前带着笑容的表情：“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想法。” 月亮神点点头，温和道：“我会为你劝诫深渊大人，相信祂不会怀疑你的信仰。” 应明月露出感动的神色来，同样温柔道：“您放心，天空大人对您没有敌意。” 和聪明人说话大概就是这点好，虽然表面上的话听起来不着边际，但事实上他们已经达成了第一步合作。 为彼此解围是合作的基础。 应明月没有再往下说，月亮神也没有提起下一步的计划，祂只是动作和蔼摸了摸她的头发，宛如真正的仁父般，宠溺道：“我的孩子，愿你有个好梦。” “您也是。” 在绚烂的银月光辉中，应明月离开了虚无的梦境之地，开始了真正的美梦。 第93章 侍奉天空 塞西斯的觉悟。 也许是不再和月亮神敌对的缘故, 她倒是真正做了个美梦，在梦里，她成了真正的爱神, 爱与和平, 爱与仁爱，将幸福洒满了人间。 应明月最后是在开心快乐中笑醒的，还把塞西斯和邪神吓得不清。 他们都知道梦境之地是月亮神的领域, 而应明月刚刚才得罪了月亮神，这一下陷入梦境怎么叫都不醒, 最后还笑出了声，实在吓人。 好在她最后还是醒来了。 醒来时发现塞西斯和邪神都围在她床边，像是看一个命不久矣的人一样。 应明月还有些诧异，从床上坐起来询问他们：“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邪神目光诡异，倒是塞西斯如实说：“奥芙拉，你刚刚睡着了, 怎么都叫不醒, 而且还在笑。” 那场面可慎人了。 应明月愣了一下, 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随口说：“哦，刚刚月亮神将我拉入了梦境之地。” “祂神降了？” 塞西斯大吃一惊, 有些疑神疑鬼往房间里看了一眼, 才压低声音说：“祂没把你怎么样吧？” 虽然他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 现在平静很多, 但对神明的畏惧本能还在，听到她这么说，他依然有些毛骨悚然。 应明月却轻松道：“当然没有，我们达成了和解, 你放心好了，祂以后不会再针对我。” “和解？” 塞西斯有些诧异，他忙追问道：“你和月亮神达成了和解？祂这么轻易就愿意和解？” 应明月目光奇怪扫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应该说，我竟然这么轻易就愿意与祂和解。” 这是月亮神主动找麻烦，要计较也是她计较，不能因为她损失没有月亮神大就觉得她不在乎。 塞西斯声音一顿，旁边一直听他们说话的邪神反倒冷静道：“你们和解的内容是？” 他目光中带着些许深意，语气也有些奇妙。 “虽然祂的月亮的化身，可我觉得你不是这么容易原谅的人。” 在奥芙拉眼里，并没有神明和普通人的区别。 应明月也没打算瞒着他们，她露出一丝笑容，突然对邪神眨了眨眼，温柔道：“霍尔伦，你喜欢我吗？” 邪神目光一怔，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他好像有那么一瞬代入了霍尔伦的心理，认为面前的女孩是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甚至不自觉就动容道：“当然，奥芙拉，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话刚说完，邪神飞快从床边退开，他呼吸急促，背脊上冷汗直冒，眼里第一次有些惊惧在里面。 塞西斯更是匪夷所思看着他，喃喃道：“原来你和奥芙拉是这种关系？” 这看起来不是普通的朋友，更像是追求者与被追求的关系，难怪奥芙拉可以信任他。 塞西斯若有所思，但很快就听到邪神用凝重的声音说：“月亮分享了祂的权柄？” 他的反应比塞西斯快多了，见识也强多了。 刚刚他发自内心一瞬间涌现出来的冲动，绝对不是受霍尔伦的影响，而是一种莫名的力量，这种力量除了神明他想象不到还有谁能拥有。 “神明权柄？” 塞西斯直到现在才有些后知后觉，他长大了嘴，惊讶道：“奥芙拉，月亮神与你分享了祂的权柄？” “当然不是。” 应明月面带微笑看着邪神，笑意从容道：“祂只是为此永久付出了一些代价。” 塞西斯倒吸了口凉气。 他听懂了。 永久。 不是分享，这是赠予，月亮神赠予了奥芙拉祂一部分权柄，天啦，这是真的吗？ 在他的震惊中，邪神脸色一直很凝重，凝视了很久，他才敢慢慢靠近床边，他皱着眉头说：“这是月亮的引诱？” “邪神大人见识很广嘛。” 应明月似笑非笑称赞了他一句，目光说不出是夸奖还是警告。 她和邪神只是合作关系，所以一有时间她就会让这位邪神大人认清楚自身的位置，不至于反目成仇。 目前看来，这个举动显然是对的。 邪神再也没有那种淡然的微笑，他眉头没有松开过，看她的眼神非常严肃。 应明月也不在乎他怎么想，她坐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窗外阳光明媚，露出笑容来，“今天天气真好啊。” 塞西斯还在震惊之中，邪神也没有说话，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天气很好，并且心情愉快。 -- 第233页 当然，和月亮神达成了合作，那么有些事情就得按照约定的来，比如月亮神帮她在深渊那里解释，而她则需要打消天空对祂的怒意。 月亮神有什么办法她不知道，但对于打消天空的怒意，应明月还是有一些办法的。 在塞西斯和邪神的沉默中，她伸完懒腰，有些懒散道：“我待会儿要向天空祈求，你们想躲远点的可以躲远点。” 塞西斯还没从上一个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她说要向天空祈祷，他睁大了眼睛，语气很疑惑：“奥芙拉，你要向天空祈祷？” “嗯。” 应明月点点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有些忧伤叹了口气。 “其实我对天空还是很真诚的，可为什么人只能对一位神明真诚呢？” “......” 这话塞西斯没法回答她。 不过他并不想看见天空。 邪神更不想，在应明月说出要向天空祈祷的时候，他就无声无息消失在房间里，不知道是不是找了个角落去消化这些震惊了。 塞西斯见状也不多留，他飞快朝门外走去，还诚恳道：“奥芙拉，你等我走远了一些再祈祷。” 他们两都离开了房间。 应明月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其实天空真的算是比较和蔼的神明了，邪神她可以理解，但塞西斯不知道为什么也这么惧怕天空，就因为他是海神眷者？可天空并没有对海神出手过。 想了一会儿，大概等到塞西斯走远了，她才深吸了口气，从被子里出来，跪坐在床上，双手合拢，开始诚心诚意祈祷。 “仁慈的父、天空的主宰者、光明的主人、赞美您，您虔诚的眷者祈求能得到您的注视，得到您的庇佑......” 天空投下注视的速度很快，她才祈祷了没几分钟，温和的白色光明就将她笼罩在其中，可天空神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件事的影响，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的孩子。” 应明月立刻露出满脸的感动来，她眼眶湿润，委屈巴巴道：“我主。” 天空一声叹息，声音有些复杂。 “看来月亮解开了对你的引诱。” “我主，我要向您忏悔。” 应明月闭着眼睛，满脸虔诚，她哽咽着道：“都是我的错，我在梦境里无意中坠入了月亮的领域，月亮是深渊阵营的神明，所以我被祂引诱，祂以为我是太阳的眷者，所以才导致了这一切，您卑微的孩子犯下难以饶恕的罪孽，请求您惩罚我。” 她这段话相当于为月亮神辩解了一句。 作为敌对阵营的神明，又正好看见了死对头的眷者坠入自己的领域，下意识引诱她、行驶自己的权柄是很正常的事情，月亮神无动于衷才奇怪。 这样一来，虽然依然是月亮引诱，但会让天空的怒气减少不少，不至于让这位主神产生想到黑暗阵营弄死祂的冲动。 应明月自觉自己帮祂辩解到这个地步已经算不错了。 剩下的就靠月亮神自己解决了，在这方面，祂向来是个很厉害的神明。 天空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她刚刚说过的话，沉默过后，祂平静道：“这不是你的错，奥芙拉。” 祂好像真的相信了她刚刚的描叙。 应明月微微松了口气，脸上的感动更深了，她依然坚持道：“我主，请您惩罚我。” 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请求惩罚也是必要的举动。 天空顿了顿，就在应明月觉得祂会再次宽恕她时，听到祂用温和的声音说：“好。” “？？？” 应明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在天空说完‘好’字之后，祂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笑意，祂微笑着说：“作为惩罚，我会亲自带你前往深渊的神国与祂说清楚，你是我的眷者，以后和深渊将没有任何关系，我惩罚你将我的教义念给深渊听。” 应明月惊得连嘴都忘了合上。 这是天空？ 天空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话了？ 站在深渊神国外面把天空的教义念给深渊听，并且和深渊说她以后只属于光明，只信仰天空，这、这会死的。 以深渊的脾气，恐怕开启神战都要弄死她这个背叛的二五仔。 应明月一时之间梗住了咽喉，有些说不出话来。 难道是因为她这段时间太跳了，让天空都忍不住做出了这样的改变？ 完了完了，又要死了。 在应明月沮丧的心情中，天空却依然带着笑：“我的孩子，你认为我的提议如何？” 她强行弯起唇角，勉强道：“我主，这样、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怕惹怒深渊，到时候开启神战，您的孩子将是世界的罪人。” “你不愿意？” 应明月快要哭了，“我只是害怕，我主，您的孩子惧怕成为神战的开启者。” 出乎意料的是，天空并没有勉强她，祂依然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既然这样，那就换一种。” 应明月这才松了口气，诚恳道：“您的宽容令我感动。” 还好是天空，这要是深渊神，说一不二，肯定不愿意轻易改变。 然而天空神下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想法。 祂用温和、仁爱、带着仁父般宽容的语气叹息道：“我将通禀神界，你会成为第一个侍奉我的眷者。” -- 第234页 应明月表情僵住了。 侍奉......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天空神还十分温和补充了一句：“你是我宠爱的孩子，我怎会惩罚你？你从前一直想要侍奉我，我给予你这个机会。” 应明月微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拒绝，显得她不虔诚，答应，那她就要完了。 而天空说完之后见她没有回答，祂便温和道：“我的孩子，你因此而欢喜吗？” 应明月颤抖着嘴唇，声音也是颤抖的：“欢、欢喜。” 她快要欢喜死了，虽然她以前就对侍奉神明这件事做过许多心理建设，也不是完全接受不了，可天空说祂要通禀神界，这哪是对她说的，分明就是要告诉深渊。 月亮神上次坑她，虽然她反击回去，天空神好像也信了她的解释，但应明月发现祂还是有些不一样了，比如今天的对话中，天空神每一句话都是针对深渊所说，让她怀疑自己二五仔的身份是不是要保不住了。 但是天空又没有惩罚她，如果知道真相的话，祂应该会震怒才是啊。 应明月完全无法揣摩到神明想法，只觉得自己接下来恐怕将迎来一段狂风暴雨般的时光。 她没说几句话，而天空已经准备结束这次神降，祂语调温和道：“我会让安伊娜来接你。” 看样子，祂似乎还想给她一个准备的时间。 应明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在神明温和的话语中结束了这次祈求。 她呆呆坐在床上，内心的愁苦一瞬间盈满心胸。 也不知道呆愣了多久，大约是感觉到天空神力的离去，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应明月有气无力道：“进来。” 卧室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塞西斯小心探头进来看了一眼，才将房门完全打开，他跨进房间，试探道：“奥芙拉，天空大人离开了？” “嗯。” 应明月声音依然有些低沉。 塞西斯这才松了口气，走进房间，而邪神在他进来之后才一点一点挪进房间。 他们同时看见了应明月脸上的沮丧。 可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塞西斯语气疑惑道：“奥芙拉，你怎么了？难道天空惩罚你了？” 应明月看了他一眼，捂着脸仰躺在床上，她双目无神盯着天花板，喃喃道：“天空想要我侍奉祂。” 塞西斯愣了一下，随后更加疑惑：“这不是好事吗？神明恩宠啊，你怎么不开心？” 旁边邪神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才对应明月说：“天空神头一次对人类提出这种要求，奥芙拉，看来祂很喜欢你。” 应明月没有理会他们的话，她继续愁苦道：“祂还要把这个消息通禀神界。” 除去这件事本身之外，这也是一件极为社死的事。 谁会在做这种事情之前还先和自己的下属们大张旗鼓说我要不可描叙了？ 塞西斯不太懂她这句话的含义，倒是邪神微微一愣，随后带着些怜悯看她。 “奥芙拉，你有麻烦了。” 天空神的意图很明显，祂针对深渊神，恐怕之前神界那件事的影响还在，而深渊神性格比较霸道，要是听说自己最宠爱的眷者即将侍奉天空，祂绝对会找上门来，到时候神战开启在即。 应明月满脸愁苦躺在床上翻滚了两下，最后咬牙坐了起来，她目光坚定起来，斩钉截铁道：“不行，神战绝对不能开启，我不允许！” 然而塞西斯和邪神只是静静看着她。 那是主神，两位主神的战争，谁能阻止？ 应明月淡淡扫了他们一眼，语气更加坚定了些。 “我想要带给这个世界的是爱与和平，而不是战争，我决不允许！” 沉默良久，邪神平静道：“你想怎么做？” 应明月眸光颤动，过了一会儿，她才冷静道：“既然都这么喜欢我，我想试探一下神明的宠爱。” “奥芙拉，你可千万别乱来，那是神明。” 塞西斯有些焦急，他怕应明月慌乱之下做出不好的决定。 “我知道。”应明月却一直很镇定，她认真说：“我的家人、朋友、长辈都是普通人，混乱事件已经令他们心生恐惧，如果开启神战，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一定要阻止这种倾向，如果我做不到......” 她看着塞西斯，一字一句说：“就让我成为神明的祭品吧，我要是不在了，之后怎样，也就与我无关了。” 她前世有句话，叫做我死后哪管大浪滔天，但她还活着，她就会尽一切努力去做。 “你——” 塞西斯有心想劝劝她，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在这种肃穆的气氛只维持了一会儿，应明月很快恢复了以往的轻松姿态，她摆了摆手，“不用担心，其实我觉得神明顶多教训我一顿，大不了打我一顿，我又不是没挨过打，弄死我的可能不大，等我渡过了这次劫难，再来找你们继续努力，我还想成为爱神呢。” 她的心态看起来非常好。 塞西斯本来还有些担忧，但很快就变成了无话可说。 是啊，奥芙拉说的好有道理，上次神界那么大的事，当着那么多神明的面主神也没有把她怎么样，这次就算闹得大一点，弄死她的几率真的不大，也许只会惩罚她，可奥芙拉怎么看也不像会畏惧惩罚的样子，说不定他们更危险，毕竟和她亲近，一个是海神眷者，一个还是邪神。 -- 第235页 这么想着塞西斯突然悚然一惊，他迅速抬起头来，对邪神急切道：“我觉得我们不用担心奥芙拉，邪神大人，你不觉得我们更危险吗？我们可是一直和奥芙拉很亲近的。” 按理来说，主的眷者要侍奉主，需要保持全身心的洁净，就像天空教会的圣女，基本上从来不过于接触别人，特别是异性，以免玷污神明，可他们两和奥芙拉可不仅仅是接触那么简单。 这......神明震怒之下，弄死他们岂不是比弄死奥芙拉轻松得多？ 塞西斯倒吸了口凉气，拽紧邪神的手臂，惊恐道：“邪神大人，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第94章 相似还是错觉 抑郁。 在塞西斯再一次经历从平静到惊恐后, 邪神却只瞥了他一眼，他算得上很认真看着应明月：“你真的决定了？挑衅神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算开创了先河。” “我别无选择。” 应明月叹了口气, “不说这些了, 不过塞西斯说得对，这几天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吧，至少不要出现在天空能随意看到的地方, 也许祂真的会迁怒你们。” “嗯。” 邪神点点头，突然露出愉快的微笑来, 他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她，语气甚至带上了些许希冀。 “奥芙拉，说真的，我希望你能成功。” 无论是怎样的一条路，至少她会为无数追逐者打开新的大门。 邪神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可他知道这个希望非常渺茫, 但奥芙拉不一样, 无论是不是因为神明宠爱, 只要结果是想要的就好了。 “我也希望。” 应明月缓缓吐出一口气, 沉默片刻，她从床上爬起来, 飞快道：“行了, 你们要躲起来的赶快走, 待会儿安伊娜大人要来接我了。” 她说起这个, 塞西斯和邪神动作也快了起来，安伊娜是天空的神国管理者，人类世界绝对的强者，就连邪神也不敢肯定自己能抗衡。 更何况她代表的是天空神的目光。 天空大约给了应明月小半天的时间准备, 在临近傍晚时，安伊娜从神国来到这座海滨城市，并在神的指引下找到了她所在的公寓。 人类世界夜幕即将降临，但天空神国依然充满光明，这里白昼永恒，永远也没有黑暗。 天空的神国和她每次来到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安伊娜将她带到天空神殿时，天空正在做着祂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祂在看书。 旁边侍奉的是菲丽思。 不知道是不是神明格外宠爱这一任天空教会的眷者，每次侍奉祂的都是菲丽思，而另一个就是应明月，祂对应明月的宠爱就更不必说了。 应明月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所以现在并不惊慌。 天空神在她走进神殿时依然在看书，并没有抬起头来看她，当然，她也看不清神明的脸，不知道祂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只能看到满面愁苦的菲丽思，侍奉得有些战战兢兢。 于是应明月并没有第一时间给神明行礼，她走到跪坐着的菲丽思面前，平淡道：“你和其他人先出去。” 菲丽思抬起头看她，目光诡异又奇怪。 应明月则毫无动容，她再次说：“我待会儿要侍奉我主，你想看我怎么侍奉吗？” 菲丽思脸一下子红了，但很快又从红转为青，她微微咬着唇角，目光更加匪夷所思，似乎在说，这种事怎么能说得这么淡定，而且还当着神明的面。 可应明月早就不在乎害羞不害羞了。 事实证明，只要你不要脸，你就是无敌的。 她就这么冷静看着菲丽思，一直把这位贵族小姐看得浑身不自在，然后她飞快跑了出去，还差点被自己绊倒。 其他眷者也听到了应明月的话，包括安伊娜，只是安伊娜脸上并没有什么动容，她朝神明行礼，“您的仆人随时等候您的吩咐。” 天空神依然在看书，没有给予他们任何回应。 眷者们都离开，神殿里很快就只剩下祂和应明月了。 应明月等到他们都走了，连大殿的门也关上了，才露出温柔微笑，她在神座边跪伏而下，虔诚道：“我主，愿您与光明永伴。” 天空神放下了手里的书本。 坚固的纸张凭空消失在桌面，祂被神秘笼罩看不清楚的面容对着她，声音平静而充满温和。 “奥芙拉，我最宠爱的孩子。” 祂朝她伸出手。 应明月没有像平时一向小心谨慎，她十分大胆握住神明的手掌，顺势就坐在了祂的身边，祂的神座上。 这个举动让天空神的动作一顿，祂似乎有些微的诧异。 但祂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语气略微带上了一些笑意。 “你今天好像格外开心。” 应明月面带笑容的脸色一僵，她轻轻咳了咳，有些掩盖般道：“在您身边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其实她不是开心，准确来说，她只是有点兴奋。 抛去心理上的抗拒元素，这可是天空神，主神之一，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者，一个完美无缺的男人，想一想等下要和祂做些不可描叙的事情，应明月在些微抗拒之余，难免又有些兴奋。 唔......不过这样是不是显得她有点变态？ 应明月有些纠结地想着，很快就听见天空神愉悦的声音响起。 -- 第236页 祂宽和道：“你很诚实。” 祂对奥芙拉的反应很满意。 她忠于自己的心，也忠于自己的身体，这没什么不好，祂是她的神明，在祂面前就该开布全身心，不能对祂有所隐瞒。 应明月虽然想着和祂不太相同的事情，不过她也飞快点了点头，然后她试探道：“我主，要是您宠爱的信徒做了一些让您不悦的事情，您会原谅她吗？” “你做了什么让我不悦的事情？” 天空神的反应很快，祂立刻就开始询问她。 应明月眨了眨眼，露出无辜目光，她语气卑谦道：“您误会了，我只是害怕以后做出让您不愉快的事情，您知道的，您的孩子年纪不大，有时候很莽撞，我害怕您不会原谅我。” 天空并没有过多迟疑，祂很快就用平静的语气告诉她：“只要和深渊无关，我不会计较。” “......” 您可真是正中红心。 应明月唇角微颤，但也不好再继续纠缠这件事了，她抿着唇静默了会儿，干脆直奔主题。 “我主，我开始侍奉您吧？” 没啥好说的，应明月觉得自己把这件事当成工作，心里就享受很多了，甚至连羞耻什么的都减轻了很多，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就和问天空神今天吃什么一样轻松。 天空神扭头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就在应明月满眼茫然不明所以时，才听到祂说：“我说的不是像菲丽思那样侍奉我。” “我知道啊。” 应明月睁大眼睛，心里更加奇怪了，她有些纳闷。 看了眼空旷的神殿，她平静道：“您想就在这里侍奉您吗？”天空还没说话，她已经略微皱眉，又扫了眼祂宽大的神座，摸着下巴喃喃道：“也不是不行，就是太亮了点，有点奇怪。” 天空神：“......” 这大约是神明第一次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如果是个浪荡的女人，说出这种话也没什么，可祂的小眷者分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但她没有一点害羞，语气正常地像是询问晚餐的食材，哪怕强大如天空，在此时也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奥芙拉到底明不明白祂的意思？ 难道要祂再描叙清楚一点？ 天空神静默片刻，再次说：“你知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会做什么吗？” 应明月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祂：“会、会生孩子？” 天空神再次静默，不知道是不是放弃了这个话题，祂干脆动了动指尖，然后应明月就发现自己和天空神已经离开了正殿，出现在一间陌生的殿宇里，此刻，他们正坐在宽大的床上。 这里看上去像是天空神的寝殿。 天空神一向是圣洁、仁爱的代名词，但此时祂斜躺在床上，气质有些慵懒，身下是雪白床单，几乎和祂的皮肤一样洁白，祂再次朝她伸出手：“来，奥芙拉，到我身边来。” 应明月默默咽了口口水，知道正题要来了。 她深吸了口气，又闭了闭眼，也没理会天空伸出的手掌，只沉着道：“我主，我来侍奉您了。” 然后她扑了上去。 虽然说是侍奉，但应明月从来都不是喜欢被动的那个人，哪怕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她无视了神明的手掌，扑上去之后就开始面色冷静扒衣服。 天空神的神袍领口-交缠，腰间系着同色系的腰带，应明月首先扒了神明的腰带，然后就去扒他的衣领，直到看见神明精致完美的锁骨，大片肌肤在雪白神袍里若隐若现。 深深吸了吸鼻子，应明月脸色更肃穆了，她的表情不像在做什么桃色事件，更像是在做什么严肃的正经事。 天空实在被她的动作愣了一下，微顿之后，祂收回了伸出的手掌，依然斜躺在床上，也不动作，就静静看着祂的小眷者皱着眉头脸色严肃在和祂的神袍做斗争。 应明月虽然表情很冷静，但手上的动作终究还是有点抖，扒拉了一会儿也只把神明层层叠叠的领口扒拉开来一道缝隙，露出神明一点点完美的胸膛，而她因紧张微喘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天空神的面容。 虽然因为被神秘遮盖看不清楚，但她还是想看祂的表情。 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应明月总觉得天空神脸上遮盖的神秘好像淡薄了一些，隐隐约约能看见祂的脸部轮廓了。 带着些微好奇，她在扒拉衣服的途中下意识又扒拉了一下祂脸上的神秘物质，并且顺便摸了摸神明的脸。 那些神秘物质并没有实质的触感，但像是雾气一样，竟然真的被她挥开了一些，也许也是天空神没有刻意遮盖，总之，应明月在和神袍的斗争快要胜利的时候，那个间隙，她看到了天空神的脸，看到了这位主神的容颜。 她扒拉祂衣服的动作一顿，应明月僵着表情呆愣愣看着祂的脸。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那些神秘物质又重新笼罩、将祂面容模糊，可就是那么一瞬，她发誓她真的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 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天空神的脸竟然和她某个熟人长得一模一样？ 天空神有张和教皇大人一样的脸？ 应明月在这种极度震惊之下，整个人僵了好一会儿，直到天空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祂语气宽和道：“奥芙拉？” 这句话似乎惊醒了她，应明月一瞬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迅速把天空神被她扒拉开的神袍猛地合拢，然后飞快跳下了床，远离了神明，她神情恍惚道：“不可能、不可能......” -- 第237页 教皇是深渊的教皇，他怎么会和天空有同样的容颜？ 难道是她看错了？那短短一瞬，到底是神明的真实容颜被她窥见，还是她因为紧张产生了奇怪的幻觉？ 可就算是幻觉，怎么会看见教皇大人的脸？她现在可是在做着准备侍奉天空的打算，难道她内心其实对那位教皇大人有某种不可告人的喜欢和窥探？ 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应明月整个人都有些崩溃，她表情惨淡，目光绝望，嘴里还喃喃道：“我、我竟然有这种想法？” 她觉得她一直把教皇大人当长辈啊，虽然那位教皇总喜欢逗她，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那种想法，难道她实际上不是这样想的？她觊觎教皇？所以才会在这种紧张时刻、这种暧昧时刻，侍奉神明的时候看见了教皇的脸？ 这个打击太大，以至于让她都无法维持镇定。 应明月目光呆滞缩在床边，突然地就生无可恋了。 原来她真是个变态？ 天空神注视了她好久，看到她缩在床角下没声了，祂抿了抿唇，才再次开口：“奥芙拉。” 祂是神明，天生完美、高不可攀，奥芙拉刚刚只是不小心窥见了祂的容貌，反应这么大，难道祂的脸吓到她了？ 天空神自认为自己至少比太阳那个莽撞的东西好看多了，怎么就把她吓成了这个样子？ 这种事情说出去，大约连神明都会抑郁。 可奥芙拉的表情做不了假，她看起来真的被吓得不轻。 天空神心情有些起伏，沉默了许久，才恢复平和，祂用尽量温柔的声音再次呼唤她：“奥芙拉，过来，到我身边来。” 应明月被打击得萎靡了好久，天空神召唤她好几次，她才呆呆抬起头看了眼依然躺在床上、面容被神秘遮盖的神明，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颤动着唇角，她以一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向天空神，勉强爬上了床，她也不敢太靠近，只坐在床边，声音带着些微哽咽道：“我主，我恐怕不能侍奉您了。” 她现在一看见天空神就想起教皇大人，实在被吓得不轻。 天空静默片刻，似乎更加不悦了，但祂并没有斥责她，只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祂温声道：“你好好休息。” 祂说完就消失在应明月眼前。 自己的眷者在侍奉祂的时候被祂的容貌吓得崩溃，这种事情出现，天空现在的心情也没有比应明月好多少。 祂的眷者也见过不少神明的真实容貌，太阳、月亮、甚至智慧，但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反应，直到看见祂的面容。 天空神现在很想去找这几位神明看看，特别是太阳神，祂想看看太阳到底哪里比祂好看。 而在神明离开后，应明月总算冷静下来。 她目光有些漂浮，坐在天空的床上发呆。 她依然对自己竟然‘觊觎’教皇大人，甚至对他有不可告人想法这件事有些接受不了。 但事实已经摆在这里，相比起天空长着一张和深渊教皇相同的脸，应明月更倾向于是自己那一瞬间因紧张产生的错觉。 人毕竟很难接受自己是个变态的事实。 而且这样一来，她对侍奉天空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怎么想都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啊。 “唉。” 应明月抱着膝，面露愁苦之色，还要想怎么跟天空解释她刚刚的异常。 照实说肯定不行，会牵连到教皇大人，可不照实说，难道要说她被天空的容貌震慑？ 虽说神明伟力无限，这么说也勉强能说得通，可总觉得有些夸张...... 应明月仔细想了一会儿，实在没想到什么更靠谱的解释，只好把这个解释暂定为待会儿要和天空说的话。 至于之后，再想办法把‘侍奉’这件事翻篇吧，至少从刚刚的情况来看，天空好像也没有那么强烈一定要她侍奉，也许只是为了惩罚她之前被深渊找上门来的事。 把这些条理想清楚，她轻松了许多，不过应明月在殿内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天空回来，她实在精神耗尽，躺在天空神的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之后第一个感觉就是饿，然后她才记起还要向天空解释的事情。 天空依然没有回来。 应明月实在没办法，只好大着胆子下了床，打开殿门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第一位遇见的是安伊娜。 这位大人看她的目光似乎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但她却没有表现出来，甚至十分恭敬向应明月行了一礼：“您有什么吩咐？” 应明月对她的态度改变有些奇怪，她忙摆了摆手，讪笑着和安伊娜说：“安伊娜大人，您千万别这么称呼我，我就是想问问有吃的吗？我有点饿。” 安伊娜又用那种奇怪目光看着她，点点头，微笑道：“有的，你一定很累，是需要补充一些能量。” 她的话似乎有种其他含义，但应明月没有想太多，因为她真的饿了。 天空神也不知道离开了多久，虽然有时间的概念，可是神国里没有昼夜更替，还真有些难以察觉到时间流逝，只知道肯定过了很久。 安伊娜很快把她带到餐厅，并为她准备了丰盛的食物。 应明月向她道谢之后就开始吃了起来，吃完饭，填饱肚子，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 第238页 而天空终于回来了。 祂回到了有着祂有着神座的正殿，应明月得到消息后赶忙去拜见祂。 因为害怕神明问责，在天空还没有说话之前，她已经飞快拜伏下去，虔诚道：“我主，您的容颜实在太震慑人心，令我战栗，请您原谅您卑微的眷者之前的失礼。” 她的意思是天空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她惊呆了。 但听在天空神耳中，祂因去见了太阳神刚刚才好些的心情突然又有些低沉起来。 奥芙拉，果然是被祂的容貌所惊吓。 第95章 注定的命运 有事可以向我祈求。 天空神大概难得产生这样不好的情绪, 可这种事情祂又不能责怪祂的小眷者。 奥芙拉只是本能反应，人类无法克制本能，这是事实。 看着跪伏在面前似乎还有些沮丧的小眷者, 天空神略微沉默了一下, 温和道：“这不是你的错，奥芙拉。” 应明月松了口气，爬起来蹭到祂的神座边上, 仰头露出虔诚表情，赞美道：“您的宽容像天空一样广阔。” 天空神果然脾气好, 这都不怪她，简直是‘好爸爸’的首选。 不过就在她开心时，天空目光凝视，祂又开口：“你看见太阳，似乎从未这样震惊过。” 说到底，虽然不会责怪她, 但祂心中还是有些不平衡。 祂忍不住再一次想到：太阳难道比祂好看？ 应明月被祂的话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才露出认真表情, 她语气严肃了一点：“当然, 太阳并不如您这样令我震撼。” 太阳神又不像她的熟人，她当然不震惊了, 如果太阳也和教皇大人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那她真的无法想象。 但这个回答显然不在天空想听的范围里。 祂被神秘遮盖的唇角微抿, 大约也明白不能得到祂想听的话, 于是祂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只看着应明月，良久才说：“你是否无法克服自己的震撼，而侍奉于我？” 应明月刚愁不知道怎么开口, 突然听见他这么说，她目光一亮，立刻附和：“您的目光如灯火明亮。” 没错，她克服不了刚刚的打击，她真下不去手。 天空微微垂下头，叹息了一声，祂的语气略显低沉。 “那就等你克服了再说吧。” “感谢您，仁慈的主君。” 应明月那是一点迟疑都没有，天空说不用，她只差跳起来说好，连迂回都不想迂回。 而她这么快答应导致的后果就是她和神明之间的气氛陷入了些微沉寂之中。 天空神大约有些失落，而她是真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应明月也意识到，她刚刚好像答应得太快，并且语气太兴奋了。 于是她只能露出无辜而又乖巧的目光，静静跪坐在神明的神座边上，沉默地陪着天空神一起安静。 一人一神大约静默了十多分钟，天空神的语气终于恢复了平静，祂带着些笃定：“以后你看见深渊的面容，一定也会被祂震撼。” 如果奥芙拉觉得祂的面容令人惊吓，那深渊也差不多，不会比祂好多少。 应明月对于他突然提起深渊有些不明所以，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附和天空，“是，您说得对。” 她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想到未来也许真有这么一天，总之，应明月现在大部分心思都在之前的打击上。 她对自己对教皇有不可描叙心思这件事感到无法接受，一直到现在，她依然觉得离谱。 而且这份离谱还无法向任何人倾诉。 又和天空呆了会儿，应明月终于忍不住询问祂：“我主，我可以继续游历吗？” 言外之意：她可以走了吗？ 侍奉也不可能侍奉了，她在天空的神国里呆不住。 天空始终没有展现出愉快的语气，听到她想走，祂微微停顿，才说：“可以。” 应明月还来不及开心，祂又说：“以后每隔十天，你要回我的神国一次。” 这个要求让应明月感到奇怪，她露出一丝疑惑表情，询问祂：“我主，就算我不在您的神国，您也可以注视到我，您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交给您卑微的眷者去做吗？” 虽然南大陆不是天空的领域，天空不可能时时刻刻注视她，但只要祂想，祂依然可以看到，要她每隔十天回来一趟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奥芙拉，身为我宠爱的眷者，就算你被我的容貌所震撼也要学会习惯，毕竟日后时间还长。” 每隔十天就让祂的小眷者看一看祂的脸，也许长久以后，她就能克服心理障碍，接受本能所带来的压力。 对于天空来说，侍奉不侍奉都是小事，可奥芙拉被祂得到脸吓到，这是一件祂难以接受的事情。 应明月倒是被祂这个要求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认真而恭敬道：“是，谨遵您的神谕。” 天空好像误会了什么，她心里的打击并不是来自于天空本身，而是来自于教皇大人的脸，来自于她紧张时刻的错觉。 她现在也知道神明都是完美的，也就是说天空真实的长相肯定非常俊美，没有任何瑕疵。让她注视神明的面容对她来说没什么压力，甚至是一种欣赏，应明月并不抗拒，所以天空提起她就答应了。 当然，应明月还远远无法预见未来，她现在还很平静。 和天空交谈完，在神明稍显低沉的目光中，她做了离开前的赞美。 -- 第239页 “赞美您，永恒的光明，您的仁慈与宽容无人能比。” 天空神静静听着她的赞美，等她赞美完毕之后，祂似乎想起了什么，嘱咐她：“奥芙拉，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多见见其他神明。” 到时候就会发现，神界的神明大多没有祂好看。 应明月对祂这个嘱咐有些莫名其妙，但神明谕令，她依然诚恳道：“是，您的想法就是我的意志。” 天空这才带着些微抑郁和某种莫名情绪将她送离神国。 祂原本还很重视之前那件事，而现在新的困扰将祂萦绕。 离开了天空神国，应明月觉得轻松许多。 她回到公寓，塞西斯和邪神都不在，大概是找地方躲起来了，毕竟她以为要在天空神国待几天，谁知道发生了意外，天空神好像也有些奇怪，祂竟然没提起之前深渊的事情，也没有再说要通禀神界，这么简单就放她离开。 不过这是好事，应明月没有多想，她准备按照之前说好的方式，通知塞西斯和邪神，事情已经结束，他们可以回来了。 在公寓里休息了一会儿，应明月踏着夜色出了门。 海滨城市的夜晚总有种微咸的感觉，连风吹过都有海的味道。 应明月走到之前和他们约好的角落，用太阳神的徽章烙下了一个细小的印记，这个印记因为是神力烙印，无法随意摧毁，而使用的神力几近于无，也不会被神明察觉，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办法。 弄完这些，应明月又踏着微咸海风，慢悠悠在街上走着，散步回家。 但她还没有走回公寓，就在街上被一个人拦住。 这个人披着黑色的斗篷，将面容遮盖，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塞西斯或者邪神他们收到了消息，但很快她从这个人的胸口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镰刀印记。 这是深渊圣殿的印记。 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掀开帽兜，露出一张她勉强算熟悉的脸。 “阿灯阁长老？” 应明月愣了一下，又环顾了一眼四周，有些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圣殿深渊的长老也算高层了，没事的话是不会离开西大陆的，更别提到这种混乱之地来，在两大主神的官方眼中，其实南大陆和北大陆都有些上不了台面。 可他不仅来到这里，还找到了她？ 要是巧遇，这也太巧了吧？南大陆可是很大的。 阿灯阁长老看起来有些面容憔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途跋涉，他原本就有些苍老的面容更显沧桑，摘下帽兜的第一时间，他就带着有些愁苦的表情说：“圣女大人，请你救救陛下。” 应明月表情一愣，对于他突然提到教皇、而且还是用求救的话语感到十分诧异，她忙安抚了他一句：“长老，您别急，慢慢说，教皇怎么了？” 深渊教皇可是人类之中的顶尖强者，他甚至比菲利克斯主教还强，就算在南大陆，应明月也想不出人类世界有谁能伤害他，而且他还是深渊圣殿的教皇，这个世界上权势最高的人之一。 “圣女你不知道。”阿灯阁皱着眉心，语气唏嘘：“你离开之后没多久，教皇陛下身上突然出现了光明之力，你也知道，光明是天空的象征，圣殿怎么能允许信仰深渊的人拥有光明力量，于是长老会和高层联合起来想要宣判陛下，陛下只能从圣殿叛逃了。” 在应明月震惊的目光中，他继续说：“教皇陛下强大无比，可圣殿毕竟不是我们的，是属于深渊的，神明才是最强大、最不可匹敌的存在，教皇陛下虽然逃了出去，但也身负重伤，现在不知道藏在了哪里，圣女殿下，你是深渊最宠爱的眷者，能否请您为陛下说说情，陛下这些年带领我们打击天空教会，他不可能是教会的人，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阿灯阁是深渊教皇最忠心的长老之一，但在深渊圣殿，神明的意志才是唯一，他就算想为教皇辩解几句，想说些什么也有没机会，他甚至不敢违抗深渊。 也只有被深渊宠爱的圣女，也许可以为教皇说两句好话，打消深渊的怒火。 这也是阿灯阁火速赶到南大陆来找她的原因。 因为神明领域的原因，西大陆的传送阵无法传送到这里，消息也只能靠人工传递，所以他只能亲自来。 好在找到了她。 而应明月则被他带来的消息惊诧得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她目光颤动，半响才抿了抿唇，应明月没有提起教皇，而是先开口说：“这件事要好好想一想，长老，你先和我回去吧，我们慢慢商量。” 劝诫神明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阿灯阁也只是觉得她有些希望，所以他明白她的慎重，很快就点头，他很感激：“多谢圣女。” 圣女虽然是教皇培养出来的，但这件事涉及神明，她个时候还能答应帮忙，已经算非常不错了，阿灯阁顿觉多了几分希望。 应明月把他带回了邪神的公寓。 邪神他们还没有回来，阿灯阁又仔细把这件事的过程和她说了一遍。 这让应明月觉得很奇怪。 教皇身上怎么会无端出现光明力量？瑟纳尔当初还可以说是因为对天空心生不满，执念过重所以堕入黑暗，这种情况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可要说教皇信仰天空，她是一万个不信。 那光明力量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 第240页 她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直到塞西斯和邪神偷偷摸摸回来，看到她完好出现在公寓里，塞西斯松了口气，赞颂道：“奥芙拉，你真厉害。” 刚说完他就发现了公寓里多出来一个人。 应明月这个时候没心思和他们开玩笑，只简短介绍了一句：“这是深渊圣殿的阿灯阁长老。” 听到深渊圣殿这几个字，邪神下意识就想走，应明月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意图，她赶忙补充了一句：“阿灯阁长老并不是代表圣殿而来，他找我有些私事。” “私事？” 塞西斯悄悄打量了眼阿灯阁那张有些苍老的面容，偷偷对应明月说：“这也是你朋友？” 他怎么觉得不太像？ 应明月随意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算是吧。” 还是邪神大人看出她似乎在为难一些事情，于是他主动询问：“你又有了麻烦事？” 应明月不敢把她之前在天空脸上看见了教皇容貌的事情说给他们听，但教皇叛逃的事情她没有隐瞒。 说完之后她还有些苦恼道：“也不知道教皇大人躲到哪里去了，西大陆是深渊圣殿的地盘，东大陆是天空教会的地盘，这两个地方都不好藏。” 至于前往南大陆或者北大陆，路上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教皇应该没有离开的机会。 这可真是烦恼。 她才发现自己觊觎教皇，马上就听到了这位教皇大人有危险的消息，坏事一件接一件。 想了想，她打开之前教皇给她的储物装置，把教皇以前给她的那面小镜子找了出来，之前她的联络都是教皇亲自接收的，也许他身上还带着那面小镜子。 阿灯阁长老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圣殿的通讯装置，可他很快摇头，“没用的，在南大陆用不了，这种通讯装置只能在东西大陆，在主神的领域使用。” 应明月知道用不了，她来到南大陆之后就没有用过了，不过她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面小镜子用不了是因为南大陆这边混乱的神明领域，那如果她祈求一位神明的庇佑，以神明之力连通，是不是就能用了？ 神明伟力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她将小镜子捧在掌心，也没看塞西斯和邪神，只对阿灯阁长老说：“长老，待会儿我会祈求一位神明的庇佑，不是深渊，你别害怕，我和这位神明有过协议，祂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告知深渊。” 阿灯阁长老神情微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应明月双手合拢，面色虔诚赞美道：“永恒的月亮、静谧的主君，您是黑夜里的灯塔，是迷途者的指引，是......” 阿灯阁悚然一惊，本能就想跑。 塞西斯立刻拽住他的手臂，微笑着说：“长老别怕，有奥芙拉在，不会出事的。” 尽管他心里也对月亮有一些恐惧，但表面上，塞西斯现在已经可以表现得很淡定了。 至于邪神，他身形晃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离开。 月亮很快投下银色光辉，在静谧的月光中，月亮神温柔的声音响起。 “我的孩子，祈求我的庇佑有什么事？” 应明月现在和祂也算熟悉，她不废话，直接就说：“我主，深渊圣殿的教皇叛逃，现在不知道藏匿在哪里，您帮我看看这面镜子能联络到他吗？” 她说完之后略微一顿，不等月亮神回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干脆直接道：“或者您能帮我庇佑一下他，如果能把他传送到您眷者的身边是最好不过了。” “......” 月亮神沉默片刻，祂的声音充满温和的笑意。 “我的孩子，那是深渊的领域。” 这个小眷者与祂达成和解之后是想把祂当工具使用吗？联络、庇佑、还要传送？ 况且在深渊的领域中，就算祂也得小心被深渊发现，一旦发现，祂就有不小的麻烦。 应明月抿了抿唇，知道祂说的也是实话，于是她思考了一下，快速道：“好吧，那只联络，您不会连这个也做不到吧？” 月亮神沉默了一会儿，才平静道：“我的孩子，你越来越嚣张了。” “您放心，我只对您这样。” 应明月快速回了一句，再次重复：“您可以做到吗？做不到就算了，做不到我再祈求别的神明庇佑。” 意思很明显，做不到就别浪费时间。 应明月现在对这位神明已经很了解，和其他神明都不一样，月亮神是一位利益至上的神明，只要你能带给祂利益，就算你以凡人之躯辱骂祂，祂都付之一笑，如果你不能给祂带来好处，再赞美也没用。 所以她懒得和祂虚与委蛇，赞美永远无法取悦祂。 月亮神微微叹息一句，果然用带笑的语气感叹：“谁让我宠爱你呢，奥芙拉，你真是个叛逆的孩子。” 祂说着话，有银色的月光落在了应明月手里的小镜子上，随后是月亮神离开前的话语。 “有事可以向我祈求。” 第96章 丑陋的家伙 罪无可恕。 月亮神降离开之后, 应明月在阿灯阁长老惊诧的目光中很快将祂抛到了脑后，她拿起小镜子，注入灵赋, 然后静静等待小镜子那边连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神明领域, 又或者教皇确实身受重伤，应明月盯着镜面看了好久，才看到镜面浮起些微涟漪, 有光影在镜中慢慢显现出来。 -- 第241页 轻轻的咳嗽声从镜子那边传来，接着是出现在镜面上教皇略显苍白的脸色, 和他带着笑意的声音。 “小不点。” 他看起来确实不太好，不过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情况应该没有那么糟糕。 应明月微微松了口气，她皱起眉头，嘟囔道：“陛下，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 也不等教皇回答, 她又立刻说：“你现在在东大陆还是西大陆？” 教皇在镜子那边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他并未隐瞒她。 “我在东大陆。” 东大陆是天空的领域, 他虽然是深渊教皇, 但身具光明力量的话，在东大陆确实会好一些。 应明月点点头, 又忍不住询问他：“你怎么会突然身具光明力量？” 要说教皇信仰天空, 她是百分百不信的。 “我不知道。” 教皇并没有露出茫然神色, 回答却有些让她意外。 他通常是一个善于掌握的人, 可这次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应明月眉头皱得更深了。 教皇继续说：“光明之力并不是你离开之后才出现的，很早以前我就发现自己对光明力量感到亲近，只是你离开之后，这种感觉加剧, 让我有些无法控制，我认为，我可能与天空有什么关系。” 这种关系不是指的天空本身，他只是认为自己可能和光明这种属性的力量有些关系。 但具体是怎样，没有人知道，包括教皇自己。 应明月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想起了之前侍奉天空，然后看见了教皇的脸的事情，她有些掩盖般轻轻咳了两声，赶忙说：“这些都不要紧，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离开，东大陆是天空的领域，对你来说也算不上安全，你得来南大陆或者去北大陆，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好像受伤了？” 至于阿灯阁长老提议的让她劝劝深渊......说实话，应明月觉得这件事几乎不太可能。 深渊是宠爱她，但深渊性格一向霸道，就连天空当时也不肯原谅瑟纳尔，教皇可是深渊圣殿的教皇，深渊怎么可能原谅一个叛逃自己的教皇？这简直是告诉别人，祂亲自将自己的威严踩在脚下。 最好的办法是让教皇离开主神领域，虽然深渊圣殿还会继续通缉他，但深渊不太可能亲自为这件事出手，她再劝两句，或者弄点什么其他事出来，也许祂就忘记教皇的事了，毕竟对于祂永恒的生命来说，这只是个小插曲。 镜子那边的教皇又轻声咳了两下，才笑着说：“我没什么事，受了点小伤。” 可应明月觉得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 她抿唇想了想，依然觉得不妥。 “陛下，要不你往海边走，看有没有机会离开大陆，我可以请求海神大人庇佑你。” 她话刚说完，旁边听着的塞西斯脸都青了，他到底是海神的眷者，顿时有些结结巴巴道：“奥、奥芙拉，这不太好吧？” 海神不得吓死？他就算不是神明，也知道海神肯定不想得罪深渊。 但他同时又足够了解奥芙拉，知道这位从来说一不二，她说祈求海神庇佑，那绝对有办法让祂同意。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表情十分冷静：“塞西斯，你可是我的朋友。” 塞西斯苦着脸，总觉得有些想哭。 是朋友没错，可奥芙拉是不是忘了，他一开始是受海神神谕才跟着她啊，她要是真想对海神做些什么，那不是在为难他？ 应明月没理会他愁苦的脸，只再次询问教皇：“陛下，你觉得怎么样？” 教皇并没有答应或者拒绝，他目光微颤，眼中还带着笑意，似乎有些感叹：“我的孩子，看来你交了不少新朋友，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忘记我。” 镜子里只有应明月一个人的脸，但刚刚塞西斯的声音他也听见了。 应明月对于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说这些有些恼怒，她抿着唇角，略微提高了声音：“陛下，你正经点。” “我很正经。” 教皇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 “你很关心我，我很高兴，不过不用了。” “为什么？” 应明月很不解，“你现在很危险，只有混乱之地才有机会让你逃离危险，就像当初的瑟纳尔一样。” “我知道。” 教皇眼眸加深，神色正经了很多，他如天神般俊美的脸上多出了一丝认真。 “我想弄清楚这些光明之力从何而来，所以我想去一趟天空教会。” “什么！？” 应明月忍不住惊叫起来：“你不要命了，天空教会的人都认识你，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教皇虽然很强，可天空教会总部有五位红衣大主教，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教皇这个死对头，哪怕他已经叛逃出深渊圣殿。 “我的孩子，不用为我担心，等我弄清楚了这件事的真相，我就来南大陆找你，见证你的辉煌。” 教皇笑容温和，和第一次见到她时没什么两样，似乎这段时间的叛逃之旅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大的改变，哪怕一些麻烦也不重要。 应明月看到了他眼里势在必得的决心，可她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你可以以后再查探这件事的真相，先离开东西大陆吧。” “不用劝我，我的孩子，我还等着见证你的荣光洒满南大陆。” -- 第242页 教皇笑着调侃了她一句，然后他扭头看了眼旁边的什么位置，对应明月说：“就这样吧，我要先去处理一些小麻烦，下次再聊。” 他主动切断了联络，可想而知，绝不是他说的什么小麻烦。 应明月看着沉入黑暗的镜面有些沉默。 旁边塞西斯倒是松了口气，因为没有牵扯到海神，他显得轻松不少，还开口询问她：“奥芙拉，你准备怎么办？” 那位教皇大人不愿意来南大陆，甚至想去天空教会，那里离南大陆太远了，他们可帮不上什么忙。 而且隔着一面小镜子，顶多只能做到联络，再多的就没办法了。 应明月在他们的注视中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微微叹了口气，扭头对邪神说：“我要离开南大陆一段时间，这里就交给你了。” “离开？” 邪神瞬间反应过来：“你又想祈求天空的庇佑？” 想从这里短时间到达天空教会，只有祈求天空的庇佑，在祂的领域中，其他神明都做不到这么长距离的传送，也不敢。 但在邪神看来，祈求天空实在不是什么容易做到的事情，天空又不是月亮神。 “教皇陛下很照顾我，我一定要去。” 应明月表面上有些懒懒散散，可她骨子里其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教皇确实曾经很照顾她，虽然她经常在心中腹诽骂他。 “好吧，这里的事都是些小事，你自己保重。” 邪神有些无所谓耸了耸肩。 只要和奥芙拉无关，这里确实都是些小事，她想去祈求天空才是大事。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阿灯阁长老，你也暂时留在这里吧，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应明月安慰了阿灯阁一句，刚想让他们离开，她好对天空祈祷，却看到房间里的光线都暗了下来，氤氲的黑色光芒中，神明冷漠的声音响起：“奥芙拉。” 除了应明月，其他人都脸色大变，飞快趴跪下来，包括刚刚还很淡定的邪神。 在主神面前，他连跑都不敢跑。 应明月也惊了一下，才跪伏在地，她面色虔诚，恭恭敬敬说：“我主。” 深渊根本没理会其他人，只对她说：“到我的神国来。” 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应明月刚刚才想祈求天空庇佑的想法立刻破灭，她也不敢反抗，只好低着头顺从道：“是，我主。” 黑色的光芒将她带走，只留下满屋子瑟瑟发抖的其他人。 深渊离开了好久，他们才敢从地上起来。 塞西斯有些苦恼道：“邪神大人，这怎么办？” 奥芙拉竟然被深渊带走了。 “等她回来就好了。” 邪神面色比他淡定很多，他甚至还瞥了他一眼，很无所谓说：“她比你安全多了。” 前面多次事件都可以证明，在神明之中，奥芙拉才是那个最安全的，与其担心她不如静静等待。 “也是。” 塞西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看旁边的阿灯阁长老还有些恍惚，他十分友善安慰了他一句：“长老，你不用担心，奥芙拉经常被神明召唤，基本上每隔几天就得见一次神明，你习惯就好了。” 阿灯阁目光依然有些恍惚，他带着些微不敢置信喃喃道：“这、这也能习惯？” 那可是神明！ 可他看其他两个人，好像没有一点吃惊，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阿灯阁抿了抿唇，默默收敛起自己的表情，只好沉默点头。 而在深渊神国里，应明月再次出现在深渊的神殿，她看到了侍奉在神明之侧的执政官赫丽黛，这位大人对她露出友好笑容，然后带着其他眷者离开。 深渊依然端坐在宽大的神座上，在其他人离开之后，祂对她伸出手：“来。” 应明月有些心有余悸，看了眼祂的手掌，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将自己的手放上去，而是脚步轻巧走到祂的神座边上，跪伏在地，虔诚道：“我主。” 深渊没有握住她的手掌，似乎有些不满意，但祂没有强迫，只是动作略带生硬收回了自己的手，祂低头看跪在身边的小眷者。 “奥芙拉。” “您有什么吩咐吗？” 应明月总觉得氛围怪怪的，所以她问得也很谨慎。 深渊的声音很冷漠，带着种说不出的不满。 祂冷硬地开口：“听说你侍奉了天空？” 应明月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抬起头去看祂被神秘遮盖的面容。 但她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感觉到神明不那么愉快的心情。 想了想，她垂下头，平静道：“我主，这都是谣传。” 她侍奉天空失败，天空最后也没有再强调这件事，就说明祂所说的通禀神界大概是没有实现，不然当时深渊就该冲过来找麻烦了，但祂现在依然这样说，有可能只是听到了一些传闻。 应明月觉得自己肯定不能承认，而且她确实没有侍奉天空，至于之前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反正最后没有成功，不能算。 听到她否定，并且语气坚决，深渊的态度好像稍稍缓和了一些，但很快祂又说：“听说，你被天空的容貌吓哭了？” “咳咳咳——” 应明月差点呛死自己。 什么东西？ 哪来的这么离谱的谣言？ -- 第243页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诧异，深渊语气又好了一些，甚至带上了些许嘲笑。 “太阳那个傻子说的，祂说你侍奉天空的时候，被祂的容貌吓哭了。” 这才是祂是没有去找麻烦的真正原因。 深渊在幸灾乐祸。 从古至今，天空神是一个把侍奉自己的眷者吓哭的神明，这是件值得被神界铭记的事。 这种事情特别还牵扯到祂的眷者，祂不嘲笑都对不起自己。 深渊似乎在笑，但祂的容貌被神秘遮盖，应明月也无法分辨，她只是有些匪夷所思想到：太阳神不要命了吗？ 天空离开的那段时间有没有去找太阳神她不知道，但绝不会和太阳神说什么她被吓哭了的事情，况且事情本身也不是这样，她只是说自己被天空的容貌所震慑而已。 难不成太阳神又自己想象了一下？还往外说，而且连深渊都知道了。 应明月忍不住为太阳神捏了把汗。 不过这件事确实让深渊愉快很多，祂甚至在告诉完她这件事之后，还有心情和她说：“奥芙拉，你侍奉我绝不会出现这种意外。” 应明月也不知道祂是不是在暗示她，但她没做声。 短时间内她都不想听到侍奉这两个字了，这要是再看见教皇的脸，她恐怕要抑郁了。 也许是她的沉默让气氛沉重了些，深渊似乎收起了笑意，重新恢复冷漠，祂再次开口：“奥芙拉，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 应明月不知道祂说的是哪一件事，不过她依然深深跪伏下去，虔诚道：“我有罪。” 总之神明面前谦卑是最重要的，只要祂开口，无论什么都是她有罪。 深渊的声音被她的回答顿了一下，祂才说：“你知道自己有罪，但从来不改。” 应明月张了张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深渊爸爸的言语还是这么犀利，总是让她说不出话来。 “我的宠爱不是让你用来挥霍的。” 深渊轻轻哼了一声，见她不说话，祂又继续说：“当然，你年纪还小，叛逆一些、骄纵一些也没什么，但你至少要明白自己信仰的是谁，天空？那个丑陋的家伙有什么好信仰的？” 祂非常结合时事，立刻就把‘天空吓哭奥芙拉’这件事给用上了，称呼天空已经变成了‘那个丑陋的家伙’。 应明月目光带着一些说不出的奇怪，硬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深渊大致上训斥了她几句，见她没有反驳，态度还算可以，祂微微勾起唇角，最后说了一句：“也算为难你，祂那么丑陋，还要你侍奉。” 应明月：“......”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下次深渊神再次见到天空神，开口就会丢给对方一句‘丑八怪’。 可这个谣言真不能怪她，她可从来没说过天空神丑陋，天空神应该不会迁怒她吧？ 应明月想了一会儿，终于收起有关于这件事的想法，她目光微闪，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虽然觉得劝诫深渊神宽恕教皇效果不大，不过她来都来了，怎么也要顺便说一句。 应明月舔了舔唇角，在心中想好了措辞，她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道：“我主，不知道您是否听说，您的教皇......”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 如果深渊知道，那不用她多说，如果祂没关注，那这件事就更好处理了，深渊不关注，她作为深渊宠爱的眷者、代理人，管一下这件事岂不是顺理成章？ 但让应明月失望的是，深渊神确实知道这件事，她才提起，祂就冷漠道：“罪无可恕。” 这句话，和当初天空神评价瑟纳尔一模一样。 应明月张了张嘴，终究把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她就知道，神明不会宽恕背叛者。 也许是看见了她的表情，深渊平静道：“你想为他求情？” 应明月眸光微动，态度十分卑微点了点头，她诚恳道：“您卑微的眷者来自教皇的举荐，他对我有栽培之恩。” “既然这样。”深渊点了点头，就在应明月有些喜出望外时，祂语气更加冷漠了：“果然罪无可恕。” “？” 应明月一时之间弄不明白这个逻辑关系在哪里。 第97章 回归 阴阳怪气的神明。 不过深渊不肯宽恕教皇, 这件事大约已经无法更改。 应明月有些遗憾，她叹了口气，不再提起这件事, 准备离开深渊的神国之后自己想办法帮忙。 深渊倒是看出了她的失望, 祂突然低下头，语调深沉：“你对我不肯宽恕他感到不满？” 应明月微微一愣，连忙收敛起眼中情绪, 她飞快摇头：“没有！” “我觉得有。” 深渊像个无理取闹的人一样，祂用笃定的语气说：“如果你感到满意, 你通常会赞美我，奥芙拉，你刚刚没有赞美我。” 应明月想骂人。 她确实没有什么不满，因为对方是神明，神明不肯宽恕很正常，这没什么好不满的, 但还要她赞美是不是过分了...... 她赞美什么？赞美神明小气吗？ 可看深渊的样子, 祂似乎非常在乎这件事, 应明月咬咬牙, 只好堆起笑容，赞美道：“是您卑微的眷者的错, 赞美您, 永恒的黑暗之主。” “你的赞美很勉强。” 深渊又说了一句, 不过这次祂没有显露不满的意思, 只是普通地陈述了一句，然后依然告诉她：“就算你不满，我也不会宽恕他。” -- 第244页 “是是是。” 应明月忙点点头，总觉得深渊神今天有些怪怪的。 但很快祂又继续对她说：“就算你侍奉我, 我也不会宽恕他。” “......” 这话中的暗示她要是还没听出来就是傻子了。 可应明月现在真的打心底里抗拒这件事，她露出微微为难神色，有些卑微道：“我主，您的眷者刚刚经历过天空神的事，现在有些精神恍惚。” 深渊神听到她提起天空，祂立刻点点头，表示理解：“嗯，被祂惊吓不是你的错。” 反正只要是有关于贬低天空的话，祂都喜欢听。 应明月看祂总算不提侍奉的事了，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然后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深渊神大约也是，可祂也不让她退下，只是沉默着坐在那里，过了好久，祂才再次说：“奥芙拉。” “您吩咐。” “你还想游历多久？” 这个问题在应明月第一次来到祂的神国时，深渊就有过类似的表达，不过那个时候应明月以自己适应不了黑暗为借口离开了祂的神国，现在祂的神国有了五分之一的太阳权柄，不再黑暗，祂再次提起这个问题，意思显而易见。 应明月愣住，突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静默了片刻，她缓缓道：“我主，您的眷者不想欺骗您，我还年轻，这个世界还有许多地方没有探索，您的神国虽然美丽、富裕，可是我未来有无数时间可以游遍，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是我没见过的，我觉得我还不够成熟，不能很好地侍奉您。” 类似的话她从前也说过，但都不如今天说的真诚、完整。 深渊静静听着，听她说完，祂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我知道，你只是单纯不喜欢我的神国。” 这句话非常严重，应明月心里一惊，立刻就想解释：“不是的，我主——” 然而深渊接着就说：“但你是很喜欢我的。” 应明月：“......” 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深渊则继续说：“你要明白，奥芙拉，我不可能为你而改变神国，你应该要学会适应神国的环境，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宠爱，赫丽黛他们都很羡慕你，知道吗？” “是，我知道。” 应明月不知道祂究竟想表达什么，只好先点头。 “而且我思考过，我觉得你并不适合当我的女儿。” 深渊似乎真的思考了很久，祂的语气十分认真。 “我的女儿，应该像赫丽黛那样不需要我操心太多，能为我打理好我的神国，为我处理日常的事务。” 祂说到这里看了应明月一眼，声音稍稍轻了一些：“只有引诱者才需要让我操心。” 这句话用通俗一点的意思来解释，就是：女儿应该乖巧懂事，小情人才需要操心。 应明月唇角微颤，顿时对深渊的女儿感到怜悯。 要是谁摊上深渊神这样的爸爸，估计会很糟糕。 她微微抿了抿唇，当即拜伏下去，虔诚道：“您说的是，我不是您的女儿，我只是您卑微的仆人。” 她这么说也没错，所有的神明眷者都是神的仆人，至于神的孩子这一说法其实只是好听。 但是深渊好像对这个说法也不太满意，祂有些冷漠道：“奥芙拉，你是不是被天空吓坏了脑子？” 应明月发誓，要不是面前的是神明存在，她一定要给今天这个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总是阴阳怪气的神明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和深渊说话真累。 应明月垂着头，在神明看不见的角度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才依然恭敬道：“您说得是。” “你越来越叛逆了。” 深渊不仅对她恭敬的姿态不满，甚至抱怨，祂有些不悦：“是不是天空教坏了你？” “我主，我和天空大人没有什么关系。” 应明月解释得有点心累，总觉得再聊下去还会引起一些更奇怪的问题。 “你现在和我说话都不耐烦了？” 深渊敏锐觉察到她语气中一些细小的波动，并且将之倾诉出来，祂微微抿唇，声音低沉：“果然是天空那个丑陋的家伙教坏了你，你以前和我说话不是这样的态度。” 虽然应明月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改变，恭敬卑微地一如既往，可深渊就是觉得她有所改变，并且将这一切都怪罪到天空身上，祂连续念叨了两遍‘天空那个丑陋的家伙’，才低下头和她继续说话。 “你站起来。” 应明月动作一僵，很快顺从他的话，从跪伏着的姿势站了起来。 但她依然低着头，不敢直视神明。 深渊打量了她一会儿，更加不满了。 “你怎么穿着白色的衣裙？” 祂最讨厌白色。 总之深渊神今天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是她。 但她面不改色，立刻就说：“是您卑微的眷者的错，我立刻换掉。” 她并没有想过会被深渊拉到深渊神国里来，穿的当然是白色，她的衣服除了神袍大部分都是浅色的，她一个年轻女孩这种审美很正常。 好在深渊虽然不满，但也没有怎么惩罚她，听到她说立刻换掉，祂点点头，还嘱咐了一句：“快点。” 应明月就抬头看了眼神明，又环顾了眼大殿，她似乎有些为难。 -- 第245页 “我主，那个、我能去您的偏殿换吗？” 深渊神好像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意识，直勾勾盯着她，就算她看不见祂的脸，但也能感觉到那种眼神，是个正常人都会难为情。 可深渊却越发不满了，祂声音冷漠，甚至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你是我的眷者，你所有的一切都属于我，我不能看吗？” “......” 应明月为祂这句理直气壮给惊呆了。 她表情愣怔，喃喃道：“这、这不太好吧？” “我就要看。” 深渊像个固执的孩子一样，面孔直直对着她，目光大约也是，祂用冷漠但坚持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作为恩宠，我也允许你侍奉我更衣。” 应明月和祂模糊不清的面容对视了一会儿，见神明并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她咬咬牙，突然睁大了眼睛，也直勾勾盯着祂。 看就看，她里面又不是没穿！ 应明月一直是个狠人，至于脸面什么的，她不要也不是一两天了。 她脸色恢复了平静，一把就把身上白色的衣袍扯了下来，然后堂而皇之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一套黑色神袍套在了身上，穿好衣服之后，她淡定跪伏下去，冷静道：“我主，我换好了。” 深渊半响没说话，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总之祂声音有些低沉，还夹杂着些许不满。 “你怎么穿这么多？” “......” 这是人话吗？ 当然，深渊本来就不是人。 应明月默默腹诽了一句，直接无视了神明这句话，她面色平静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她算是看出来了，深渊今天十分不对劲，整个人都很奇怪，她也懒得去想那些奇怪的地方，总之神明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好了。 深渊神静默了会儿，重新端坐在神座中央，祂微微咳了一声，声音总算恢复了神明的冷静和漠然。 “奥芙拉。” “我主。” “这几天你就在神国好好侍奉吧，多向赫丽黛学习学习怎么侍奉我。” 应明月还想着去天空教会见见教皇，自然没时间待在深渊神国，她轻轻抿唇，语气低了一些。 “我主，请原谅您卑微的眷者，我恐怕无法在神国侍奉您。” “为什么？” 深渊眉头皱起，声音愈发冷漠了。 应明月咬咬牙，干脆告诉祂：“您无法宽恕教皇，可教皇对我有恩，请允许您卑微的眷者去见他最后一面。” 深渊没有说话，似乎在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祂冷漠道：“奥芙拉，你总是违背我。” “我有罪。” 应明月忏悔得飞快，但她没准备改。 深渊这才有些勉强说：“好吧，我允许你去见他最后一面，但我不会宽恕他。” 最后一句祂加重了一些语气，似乎是在强调。 应明月早就明白这是一件无法更改的事情，她点点头，真诚赞美：“您的宽容如黑夜广阔。” “当然。”深渊神理所当然点点头，看了她一眼，祂平静道：“如果我的宽容不那么广阔，你早就被我捏死了。” 深渊甚至有些反思，祂是不是对奥芙拉太过宠溺，才造成了现在的情况，导致她知错不改。 毕竟教导上祂也有一部分责任。 祂略微思索，还是加了一句：“你下次再忤逆我，我就会狠狠惩罚你。” “是，我主。” 应明月答得比祂说的更顺畅，几乎没有半点停顿。 深渊被她的迅速梗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注视了她一会儿，祂只好略带不满道：“我会将你送到圣殿。” 虽然不悦，但祂答应奥芙拉的事情还是会做到的。 深渊等了一会儿，发现底下的小眷者并没有任何表示，祂抿着唇角，终于动了动手将她送走。 祂下次一定要好好教导祂，祂这么宽容，她竟然连句赞美都没有，这让祂十分不爽。 神明这些小心思应明月并不知道。 她并不知道深渊竟然会和太阳神一样，还等着她赞美，见到祂没有其他吩咐之后，她当然是等着离开了，不然还说什么？万一聊了两句深渊又改变主意想让她继续在神国侍奉了怎么办？ 祂的性格可是很阴晴不定的。 但这位主神有一点应明月很满意，至少祂和天空一样说一不二。 说送她去见教皇最后一面，她就发现深渊神直接把她送到了深渊圣殿。 突如其来的神降还让深渊圣殿的人吓了一大跳，然后才发现竟然是奥芙拉。 被神明宠爱的眷者，在圣殿之中的地位自然是很高的，哪怕教皇叛变也影响不了她。 应明月跟这些神职人员都不算熟悉，唯一熟悉一点的就是阿灯阁长老，可那位长老现在还在南大陆和邪神他们在一起。 她没有和其他人叙旧的想法，直接就让圣殿的神职人员帮她准备了传送到东大陆互助会的传送阵。 神明的宠爱在这个时候格外好用。 经历短暂眩晕之后，她又回到了那间圆形密室。 距离她上次离开奥普斯托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从混乱之地回到这里，应明月甚至有稍许的不习惯。 不过这种异样感觉很快消失，她没有理会互助会里其他诧异的人，拿出了那面小镜子，再次试着联络教皇。 -- 第246页 这次很快就被接通。 教皇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但看上去和上次变化不大，只是他身后的环境似乎换了个地方。 他并不知道应明月已经回到了互助会，还有心情笑着说：“我的孩子，你又想我了？” 应明月目光直视他，平静道：“我已经回到了奥普斯托，教皇大人，你现在在哪里？” 镜子那边的教皇面色微怔，他露出一丝饶有兴致的表情，询问道：“神明？” 除了神明，没有人可以让她这么快回到这里。 “嗯。” 应明月如实告诉他：“我祈求了深渊的庇佑，祂答应让我来见你最后一面，但祂不肯宽恕你。” 教皇没在乎她后半句深渊不肯宽恕他的话，反而微眯了眼眸，重复道：“祂让你来见我最后一面？” 他在‘最后一面’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应明月只好朝他翻了个白眼，她有些抱怨：“教皇大人，你可千万别冲动，天空教会有五位红衣大主教，而且天空很可能会神降，你这一冲动，说不定真是最后一面了。” “我不会鲁莽。” 教皇笑得从容，甚至对她眨了眨眼睛，他语气温和宛如慈父：“而且你来到了奥普斯托，我怎么也要先见见你。” 他从来不是个冲动鲁莽的人，这件事也是有自己的考虑在，不过他之前并未想过奥芙拉会这么快来到奥普斯托。 应明月听到他这么说到底是松了口气，她就怕教皇连她都不想见，直接就冲到天空教会去，虽然说这样的可能不大。 “那你现在在哪儿呢？” 她露出询问表情。 教皇带着喟叹的语气轻松道：“我在你家，现在正躺在你的床上。” “？” 应明月满眼茫然。 教皇则叹息了一声：“你的床挺硬的，难怪你腰背好。” “......” 这是什么奇怪的话？ 应明月抿着唇腹诽了一会儿，快速说：“我现在就来，等着我。” 她知道了，教皇在她以前的家里，不然不会说出她的床很硬这种话，要知道她新家的床可是很软的。 有了具体位置，应明月心里轻松不少，她从互助会出来就直奔自己家原来的破旧公寓走去。 那个款式老旧的木质信箱依然耸立在公寓楼下。 应明月扫过周围空荡荡的狭小街巷，飞快上了楼。 进门，又把门反锁，应明月几步走进自己原来的房间，果然看见教皇躺在她狭小的木质床板上，身上还盖着她原来略显破旧的棉被。 她上前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发现和镜子里看到的一样，果然有些苍白。 教皇一直闭着眼，感觉到她靠近，他才缓缓睁开眼，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 “我的孩子，你回来了。” 应明月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她叹息着道：“陛下，看样子你受伤不轻啊。” “还好。” 教皇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倒是看不出被人通缉的狼狈，他笑着打量了她一眼，顺手捏了捏她的脸，赞叹道：“不错，几个月不见，长大了不少，是个漂亮的姑娘了。” 应明月顿时有种不想救他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过想法归想法，她还是关切道：“你需要什么疗伤药剂吗？” “需要。”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笑着说：“我需要少女的抚慰。” “呵呵。” 应明月一拳锤在他肩上，弯着眉眼笑呵呵地说：“陛下，你知道我以前一直有个什么想法吗？” “什么想法？” 教皇还真一脸兴趣地凑上来听。 应明月露出和善的表情，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她满面微笑道：“我以前一直想，等我有一天得势了，我也要把你按在地上打。” 第98章 我好苦 难道我天生招神恨？ 这种想法产生了不是一两次, 每次教皇把她按在膝盖上打屁股，她羞愧社死的时候都是这么想的。 不过那时的应明月还以为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现在还能看见教皇落魄的时候。 他躺在床上, 静静听应明月说着威胁的话, 脸上甚至还有淡淡的笑容。 听她说完，他微笑道：“你是指我打你屁-股的时候？” 应明月想起那时候的情形，脸色一红, 但这丝羞怯很快被凶狠掩盖，她抿着唇角, 眉眼略带狠意：“不准提！” 都是黑历史知不知道？ “这有什么？我的孩子，我是为了你好。” 教皇笑容始终温和，他喟叹一声，从床上微微坐起，然后翻了个身，趴在她的硬质木板床上, 背对着她, 他姿态悠然淡定道：“来, 让你打回来。” 他甚至自己掀开了被子, 让她看清楚位置。 应明月产生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但这种报复机会不要白不要, 教皇以前可是有什么事就威胁她打屁股的, 她现在都成年了。 想了想, 应明月轻哼一声, 理直气壮道：“你以为我不敢？我告诉你，我也要打烂你的屁-股。” 嘴里说着威胁的话，应明月高高抬起手掌，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 她咬着牙在教皇屁-股上拍打了一下。 这一下感觉十分奇怪，并没有她想象中打回去的畅快感，和他臀部接触的触感让她微微心慌，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窘迫和紧张。 -- 第247页 特别当掌心传来的触觉很明显告诉她这个部位和其他部位不太一样，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应明月顿时想起了令她社死的天空神事件，想起了自己在那一瞬间产生的错觉。 她好像觊觎教皇，还对他有不可描叙的想法，现在突然做出打他屁-股这么暧昧涩情的动作，她不知道教皇当时打她是什么感觉，可她觉得自己打回去一点也不像在报复，反而像在调-情。 这个认知让应明月一瞬间僵住了，再也无法继续动作。 趴在床上的教皇大人似乎还等了一下，看她半天都没有再打第二下，他笑着回过头来，表情略带慵懒和一丝不可言说的暧昧：“怎么不打了？” 应明月眉眼皱起，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她有些心虚挪开视线，嘟囔道：“算了，看在你是伤者的份下，我饶过你了。” 教皇轻笑一声，似乎挑衅，他语气轻飘飘地，“你该不会不敢吧？” “谁不敢了？！” 应明月不是个经不起刺激的人，但这时候的挑衅就让她很冲动。 她咬着牙飞快又碰触了一下他的臀部，嚷嚷道：“你不要挑衅我，我可是很凶的。” 教皇依然笑着，还询问她：“手感怎么样？” “什么手感怎么样？” “这个部位打起来最舒服，因为有肉，所以不会硌手。” “......” 这种对话越聊越奇怪，应明月脸色微红，近乎有些恼羞：“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你不是还想超越我当教皇？这么害羞可不行。” “谁害羞了！” “那你继续。” 但继续是肯定继续不下去了。 应明月梗着脸和他僵持了一会儿，终于试图转移话题。 “你确定你要进天空教会？” “不过当时你瘦了点，还是有些硌手，现在应该刚刚好，真是可惜。” 教皇完全不接她的话，依然还在说着他当时打她的感受，这让应明月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她忍不住提高声音强调道：“你能不能不要和我纠结这么奇怪的话题？” “不是你要报复我吗？” 教皇依然是趴着的姿势，看起来十分放松，还把脸埋在她枕头上蹭了蹭，他闭着眼睛轻轻叹息，“可惜了，我没这个机会感受了。” 应明月咬着牙，有那么一瞬很想抓住被子闷死他算了。 她马不停蹄从南大陆赶来，是为了和他讨论屁-股有肉硌不硌手的问题吗？谁要说这种奇怪的话题？ 也许是她磨牙的声音太明显，教皇终于睁开眼瞥了她一下，他带着懒散的笑容说：“好了好了，小朋友害羞了，不说了还不行？我也是想念曾经的时光而已，不过孩子大了，大概也不肯让我打屁-股了。” “哼！” 应明月可不止害羞那么简单，她是恼羞成怒。 不过她到底还是按捺住了想闷死教皇的冲动，语气生硬道：“难不成我答应你，你还能不去天空教会？” “可以啊。” 教皇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看着她说：“那我不去天空教会了，你趴过来。” “......” 应明月这下是真忍不住了。 她抓起旁边的被子用力捂在他脸上，恶狠狠道：“混蛋，你去死算了。” 教皇也不挣扎，被她捂了一会儿，被子拿开的时候他依然带着淡笑，并没有任何恼怒，甚至笑着说：“小朋友脾气又大了。” 应明月干脆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冷着脸看向狭小窗户外的天空，抿直的唇角显示出她现在极度不愉快的心情。 教皇轻笑着打量了她一会儿，终于从趴在床上的姿势又正了过来，他稍稍坐起来了一些，靠在她的床头，顺着她的目光看着窗外天色，语气带上了那么些许的飘忽。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他以前也来过奥普斯托，甚至也接近过天空教会，但这一次是完全不一样的，不是为了深渊圣殿，只是为了他自己。 为了他身上突如其来的光明力量。 教皇和瑟纳尔不同。 神父从小在教会长大，他心性单纯善良，离开天空教会时甚至还有些迷茫和对前路未知的恐惧，虽然这些情绪最后都逐渐消失在他心底蜂拥而至的黑暗中，但教皇不同，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甚至有些轻松终于要为这份秘密寻找一个结果。 所以即便危险异常，他还是来到了奥普斯托，还是走上了自己预定的道路。 和应明月的玩笑，只是他的表象而已。 应明月略微沉默之后，她的神色也正经了很多，不再提起刚刚的事，她皱着眉头，询问道：“你一定要去吗？天空很可能会神降，祂不会因为你身怀光明力量就接纳你。” 她现在对神明的冷酷再清楚不过。 在信徒中，她是个异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神明格外宠爱，但除了她之外，神明对于异教徒的态度一向很残酷，无论主神或者其他正神，真正发现叛逃或者敌对阵营的异教徒，祂们通常会做的是清理而非接纳。 如果天空神降，教皇这一去绝对十死无生，就连她也没有把握能请求天空饶恕他，留下他的性命。 “人最害怕的就是未知。” 教皇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成熟睿智的光芒，不同于他往日里或温和或慵懒的笑，而是一种释然的、甚至有些宁静的神情。 -- 第248页 “奥芙拉，我的孩子，人生有很多种选择，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只要忠于自己的心就好。” 应明月沉默低下头，知道自己劝不动他。 沉默良久，她用笃定的语气说：“好，那待会儿你伪装成我招揽的信徒，我带你进去。” 这个办法是最好的。 否则想在守卫森严、有着五位红衣大主教的眼皮子底下闯进去，这实在太难。 不过缺点就是事情败露之后肯定会牵连到她。 教皇笑意温柔，他语调缓缓：“奥芙拉，有时候善良并不是什么好事，不要对每个人都施舍太多你的善良。” 这个女孩看似小气吧啦的，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勇敢，明知前路是什么样的处境，她依然选择往前，就和当初为了瑟纳尔违背天空神的意志一样，事实上，他们对她的恩惠并没有达到需要她付出这些的程度。 但她依然选择了付出。 应明月带着些微不悦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怎么办？你非得去，我来都来了，难道就在边上看着你强闯天空教会？那我来这里有什么意义？” 她念叨了几句，最后叹了口气：“我真倒霉，天天都这么操心。” 这语气活像个养了个不听话孩子的老母亲。 教皇被她这种奇怪的语气逗得笑了一下，他面带微笑说：“小孩子少叹气，会很快变老。” “随便吧，反正我都习惯了。” 她连社死都经历了那么多次，现在还真难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有太大情绪波动了。 说起来她应明月也是风里雨里、刀山火海、神明面前闯过来的，到现在还能全须全尾的活着，真是不容易。 想了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应明月长舒了口气，从储物装置里翻找出一件宽大些的白色神袍递给教皇。 “待会儿你穿上这个，不过脸可能要遮掩一下，你应该自己能弄吧？” 以前教皇来天空教会这边接她的时候，就能让教会的神职人员以为是她的父亲，所以隐瞒别人应该不难。 只要不当面遇上主教，或者被主教仔细分辨，被发现的几率不大。 教皇接过神袍，点了点头，但很快他就轻笑着看向她，愉悦道：“万一我被发现了，神明也许会迁怒你，小朋友真不怕？” “别叫我小朋友！我不小！” 应明月首先严肃强调了这一点，然后才平静说：“天空神对我很宠爱，不会有什么事，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我是没什么事，可祂一定不会放过你。” “看来祂确实宠爱你。” 教皇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随后用有些奇异的目光看着她，“据我所知，天空从来没有这么宠爱过一位眷者，总觉得祂对你有不一样的企图。” 他这些日子一直逃亡在外，并不知道神界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天空曾让她侍奉，而侍奉时又出了意外。 应明月倒是想起这件事，她有些心虚挪开目光，清了清嗓子，随口说：“祂是神明，生命永恒，我就是个普通人，能活个几百年算了不起了，能有什么企图？我不过是祂漫长生命里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而已。” “也许吧，不过你对祂总是不一样的。” 教皇微微笑了笑，也没有和她争论这些，他躺在她的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很快将那件白色的神袍披在了身上。 因为临近夜幕，歌尔让区这边几乎没什么人走动，路灯也很稀少，这让整个街区看起来都光线黯淡。 应明月和教皇离开了她原来的家，往天空教会总部走去。 作为神明宠爱的眷者，她游历归来，带来了一位天空神的虔诚信徒进-入教会，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只是待会儿菲利克斯主教肯定会见她，应明月有些担心教皇的遮掩瞒不过这位年轻的主教大人。 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而事实上她的回归比她想象中带来的动静还要大。 奥芙拉很受神明宠爱，这一点在天空教会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天空虽然很少神降，他们的消息反而不如南大陆混乱之地那边快速，但总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这些消息无不显示了主对她的宠爱，这种宠爱是前面许多位圣女都难以企及的。 对于这样一位受神明宠爱的眷者带了一位看起来有些神秘的天空信徒，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和应明月想的一样，甚至没有人提出要检查教皇的身份，见过了几位主教，简短问候了几句，只最后在见到菲利克斯主教的时候，这位俊美年轻的主教大人目光在教皇身上凝视了好一会儿。 应明月下意识挡住他的目光，笑着向他问好：“主教大人，许久未见，您依然这么容光焕发。” 菲利克斯主教和她离开前没什么两样，他笑着看了她一会儿，才感叹道：“你的威名可是传遍了阿尔廷。” 至于是什么样的‘威名’，多半跟神明宠爱有关，而且可能不是非常正经的内容。 应明月有些不自在轻声咳了两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这次为主传教，游历了很多地方，还为主找到了一些虔诚的信徒，主教大人，你看给安排个地方住下呗。” 虽然她和教皇不可能在教会久住，但该有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的。 -- 第249页 菲利克斯主教再次把视线放在她身后的教皇身上，他凝视了一会儿，微微笑了笑，有些意味不明道：“奥芙拉，虽然你受主宠爱，可有些事情也要注意，我可不希望有一天在教会的通缉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 应明月心里一惊，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些什么端倪，但她强装淡定，依然用澄净目光看他，点点头：“谨遵您的教诲。” 菲利克斯主教就没再多说什么，只笑了笑，他什么也没再说，转身离开。 等他走了之后应明月才松了口气，她小声和教皇说：“总觉得主教的目光很奇怪。” 教皇从她身后走到她身边，他视线定格在菲利克斯主教离开的方向，目光有些深邃，但很快应明月就听见教皇笑着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我的孩子，你的人缘看起来不错，他对你很好。” 应明月有些奇怪他的话，但教皇凑在她耳朵边上说话这个动作让她觉得有些痒，她避了避，才随口告诉他：“菲利克斯主教虽然有时候挺小心眼的，不过确实很照顾我。” 很多事情她虽然不说，但也都记在了心里。 “真好啊。” 教皇笑着感叹了一句，然后看着她轻叹：“和我一样照顾你。” 应明月觉得他语气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好当做是自己理解有问题，她没太在乎，只询问他：“现在已经到了教会，你准备怎么做？” 教皇略微沉默，他平静开口：“我想去见一见天空神像。” 应明月忍不住倒吸了口气，下意识惊叹：“你不要命了？” 这可是挑衅神明的举动。 “你放心，我不做找死的事情，不过我确实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也许我该见一见那位天空神，弄清楚我身上的光明之力到底来自哪里，或许，我是天空神的天生眷者也不一定？” 教皇还有心思和她开一句玩笑，但应明月比他还紧张。 “万一不是，你就要变成天空神像前一撮灰尘了。” 神明绝对一道雷劈死他。 “那就到时再看吧。” 教皇的语气随意，不过应明月知道他不是个轻易能改变自己想法的人，她叹了口气，只好放弃了劝他。 她跟着教皇一起走进了大教堂，然后她用眷者的权力把其他神职人员都请了出去，说自己要为新的信徒赐福。 空荡荡的大教堂里，大门被她从里面关上，只剩下她和教皇两个人，还有面容温和但显得冰冷的天空神像。 应明月难得感觉到一丝紧张，她觉得比当面看到天空神还要紧张。 教皇走到天空神高大的神像前，他抬头静静仰望，注视着神明仁慈的面容，没有说话、没有祷告、也没有跪伏，他的目光平静无比。 应明月一直小心关注，生怕天空神一道雷劈死他，但十多分钟过去，大教堂里静悄悄的，依然毫无动静。 她有些心悸看了眼神像的面容，忍不住小声询问：“你感觉到了什么吗？” 教皇都站在这里看了好久了。 教皇没有回答她，他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有些迷茫，又似乎有些冷漠，但更多是疑惑。 他静静注视这座冰冷高大的天空神像，有那么一瞬，应明月竟然觉得他和那座神像的表情很像，不过眨眼间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因为天空神一直没有神降，应明月心里倒是放松了不少，她走到教皇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座她曾经祈祷过许多遍的神像，轻声说：“看来天空神应该没有注视这里......”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高大的神像上有微白色光芒浮起，圣洁之中，神明的声音确实添了几分冷漠。 祂说：“奥芙拉，你祈求了深渊的庇佑？” 不然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回到天空教会。 应明月表情一僵，万万没想到祂竟然真的神降，而且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 她张了张嘴，面色发苦，也顾不上站在身边的教皇了，当即跪伏下去，哽咽着忏悔道：“我有罪。” 她好苦啊，为什么每次神明总是先注意到她？难道她天生就招神恨？ 第99章 来自教皇的挑衅 祂会原谅你。 应明月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而且每次都在她以为没什么事了的时候, 神明就冷不丁神降了。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也就这些了吧？ 她跪伏在地，面色愁苦，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而高大神像上圣洁的光芒依旧, 神明的质问还在继续。 “你记得你怎么和我说的？” 应明月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好一边嘤嘤嘤一边继续忏悔：“我有罪，我忏悔，愿您宽恕我。” 这像极了出轨被抓的渣男忏悔时的模样。 天空神的声音充满神明的冷漠, 祂一向很温和，但面对应明月时总会有一些情绪上的变化, 比如这次。 在应明月诚恳忏悔时，祂还在继续质问：“你来到我的领域竟然向深渊祈求，奥芙拉，你善于忏悔，但从来不悔改。” 祂的话和深渊类似。 基本都是在指着她勇于认错，坚决不改。 以前她还会找各种借口, 努力说服神明, 现在连借口都不愿意找了, 没发现就当什么都没做, 发现了就开始虔诚忏悔，试图用眼泪让神明心软。 关键是, 神明还真被她的眼泪打动。 -- 第250页 天空神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 应明月一直跪伏在地上嘤嘤嘤地哭, 哭得可怜极了, 祂看了一会儿，略微提高了一些语气：“不许哭。” 这是祂第一次向她提出这种要求，应明月愣了一下，眼泪凝在了眼眶里, 只抬起头愣愣看着神像仁慈的面容。 天空神的态度却缓和了一些，祂的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仁慈，“很好，我记下了，下次一起惩罚你。” 应明月睁大了眼睛，神色有些僵。 惩罚？什么惩罚？该不会是上次那种吧？天空神现在也喜欢玩这一套了？ 她有些匪夷所思地想着，只觉得天空神圣洁的形象有些崩塌。 不过很快她记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应明月飞快看向身边的教皇，他依然面色平静看着天空神像，没有跪伏，也没有说话，而天空神也没有降下神罚，或者说，祂甚至没有对教皇发表任何意见，就好像祂根本没看见他一样。 但事实显然不可能。 教皇就站在她身边，天空神怎么会没看到？ 应明月静默了一下，回过头来注视天空神像，试探道：“那个，我主，您看，我为您招揽到了一位您的天生眷者。” 她不敢直接说这是深渊教皇，万一天空神没关注，祂并不认识教皇呢，她这一说岂不是害了教皇？ 但很快天空平静的声音响起。 祂似乎点了点头：“嗯。” 只一声简短的声音，略微停顿后，祂继续说：“下次再背着我祈求深渊的庇佑，奥芙拉，我会亲自教导你什么叫忏悔。” 至于这个‘亲自教导’是指的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应明月依然愣愣看着祂的神像，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舔了舔因紧张有些干涸的唇角，试图再次提醒神明：“我主，您......要不要为您的眷者赐个福？” “你还需要我赐福？” “不，我不是说的我，我是说他。” 她急忙指了指身边的教皇，又暗戳戳碰了碰教皇的小腿，示意他跪伏下来。 但教皇并没有反应。 天空的反应倒是比她想象中更奇怪，祂似乎再次忽略了教皇，只对她说：“你是我宠爱的眷者，不要和其他人有太亲近的接触。” 这是神明眷者、或者说圣女的共识，但需要神明亲自提醒这一点的，应明月是第一个。 可她实在不明白，天空神对教皇的态度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难道教皇真的和祂有什么联系？ 应明月一下子又想到了之前看到天空神容貌的事情。 如果那不是她的错觉，而是真的呢？ 什么情况下两个人会有同一张脸？ 难道......教皇其实是天空神的私生子？ 儿子像爸爸，这就很正常了。 应明月倒吸了口气，突然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了教皇一眼。 她觉得关系好乱。 她差点侍奉了天空，而教皇对她来说其实亦师亦友，如果教皇大人是天空神的儿子，那她算什么？他的小妈？ 应明月被这个想法惊得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臂，艰难道：“我主，您卑微的眷者可以询问您一个问题吗？” “可以。” “请问......”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请问您有后裔吗？您是不是还有个儿子？” 天空神似乎也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惊诧到，祂过了许久才平静回答她：“从未有人侍奉过我。” 这意思就是没有儿子咯？ 那教皇哪来的？ 不对，那祂怎么会和教皇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 应明月皱着眉头冥思苦想，期间多次打量教皇的脸，最后她痛苦道：“我主，您有没有那种不需要侍奉就能生孩子的办法？” “......” 虽然看不见神明的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祂的表情一定很奇怪，以至于连声音都有些微的变化。 天空神音调略微低沉，“你想生孩子？” 不等应明月回答，祂又换了个说法，直接问她：“你想为我孕育孩子？” 应明月被这个转变惊了一下，她忙解释：“不是，那个我......” 天空神不等她说完就继续说：“可以，你现在就到我的神国来，我和你孕育。” 应明月还没说完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她长着嘴，眼睛瞪大，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老天爷，她还是个十八岁少女啊，天空神怎么能说得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话来？ 眼见她不说话，天空神又说：“怎么，你不愿意？” 祂的声音有些微的冷漠，“你知道欺骗神明有什么下场吗？” “我没有！” 应明月忙急着辩解，她委屈巴巴道：“我没有，我主，我还小，还生不了孩子。” 她根本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转变到了这种奇怪的方向，还有，天空神是多想要孩子？这么想要，自己生啊，反正神明伟力什么都能做到，估计生个孩子也不难。 应明月腹诽了一句，但不敢再问这方面的问题了，她抿着唇角，乖巧又弱小默默跪坐在地，以期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和天空神交流了这么久，旁边一直静静看着神像的教皇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深吸口气，低头瞥了眼跪坐在地的应明月，带着微笑在她身边蹲下。 -- 第251页 应明月飞快看了他一眼，有心想问问什么情况，又忌惮神明还在，不敢随意开口。 倒是教皇似乎觉察到她的想法，他并没有在乎这是当着天空神的面，只是微笑着说：“虽然还是很奇怪，但我可以确定，我好像确实和这位神明有些关系。” 他并没有多出什么记忆，只是心底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更强了。 而且他面对天空神，心中并没有那种虔诚或者恐惧的想法，这很奇怪，并不符合一个普通人面对神明时候的状态。 要知道邪神看见了天空神，那是连头也不敢抬的。 看他神态这么轻松，而天空神竟然也没有斥责，应明月胆子稍微大了些，她感叹道：“你不会真是我主的儿子吧？” 教皇带着微笑的面容一僵，而远在神国的天空神大约也有类似的情绪。 难怪奥芙拉刚刚问祂有没有不用侍奉就能生孩子的方法，原来是因为这个。 天空神略微有些不悦，不等教皇回答她，祂就已经再次开口：“我没有儿子，奥芙拉，你知道造谣一位神明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吗？” 应明月脸色再次一苦，却看到面前的教皇十分轻松道：“说起来，奥芙拉你竟然知道怎么生孩子，我好像没有教过你类似的知识。” 他的话让应明月的脸色成功从白变青，她疯狂给教皇大人使眼色。 教皇疯了吗？天空神还在呢？就算想开玩笑也要看清楚时宜啊！这话说得天空不得劈死她？ 然而天空并没有降下神罚，祂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悦：“奥芙拉，我刚刚说了，作为我的眷者，不要和别人太过亲近。” 应明月忙点头，刚想赞美两句，又听见教皇继续说：“没关系，奥芙拉，这是正常的知识，每个女孩都该知道。” 他说得很轻巧，但应明月已经确定，教皇真的疯了。 他在挑衅天空神！ 而且天空神的反应也很奇怪，祂竟然没有神罚？ 虽然祂极力否认，可这一刻，应明月觉得自己真相了，教皇肯定是天空神的儿子！妥妥的，百分百是！ 圣洁的光芒突然变得有些寒冷起来，似乎预示着神明的怒气正在勃发，应明月一句话都没说，缩在天空神高大的神像面前，满眼惊恐看着教皇挑衅神明——也许是在挑衅他的父亲。 总之看起来关系很差的样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碰上这种狗血翻车事件，早知道天空神不会拿教皇怎么样，她就不该过来，这下好了，她夹在中间，被神明的怒火吓得瑟瑟发抖，又弱小又可怜看着这对‘父子’争吵。 天空神难得生气，但祂也只是生气。 倒是教皇大人一直保持着浅淡的微笑，看起来游刃有余。 应明月默默跪坐了会儿，实在有些待不住了，她忍不住小声试探道：“那个，我主，要不您慢慢教导您的孩子？我就先走了。” “你才是我的孩子。” 天空神郁气难消，声音依然还有些冷意，虽然应明月觉得祂只是嘴硬不想承认。 教皇却突然拽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还十分亲切为她拍了拍腿上的灰尘，温柔道：“既然神明没什么要说的，我们走吧。” 应明月神情有些唏嘘。 天空神这么生气，她可不敢真走，毕竟她不是天空神的儿子，没这种作死也不会死的待遇。 而神明自然不会允许她和教皇一起离开。 天空神立刻开口：“奥芙拉。” “我主。” 应明月认命般重新跪坐下去，叹了口气，静静等待祂的神谕。 天空神则冷漠道：“离这个异教徒远点。” “是。” 应明月答得有气无力，因为她知道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倒是可以不动手动脚，但教皇喜欢逗她啊，天空神又只说话不神罚，以她的定力，完全招架不住教皇某些时候的挑逗。 天空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敷衍，祂再次嘱咐：“他敢靠近你，就祈求我的庇佑。” “是，我主。” 应明月依然答得有气无力。 说句实话，她并不想横插在某些父子之间，这样很为难的。 天空的威胁和嘱咐过后，教皇轻笑了一声，他目光扫过天空神像仁慈的面容，语调比天空神更加温和和怜悯。 “奥芙拉，不必担心，神明仁慈，祂不会怪罪于你。” 应明月略带幽怨看了他一眼。 天空神的儿子干嘛要跑到深渊圣殿去当教皇？以前还指使她作乱天空教会，她都不知道在教皇面前说了多少天空神的坏话，这以后他们要是父子和好，她搁在中间多尴尬啊。 这么想想她还有些难过。 以后她再也不是天空爸爸最宠爱的孩子了。 唉。 应明月默默叹息一声，突然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教皇倒是没有想她得那么多，天空没有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就带着笑意和她说：“神明主宰万物，主神更加忙碌，奥芙拉，以后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就不要打扰神明了。” 应明月顿时觉得大教堂里更森冷了。 除了深渊来天空神国找麻烦的那一天，她没见过天空神这么生气的时候，但祂又只是生气，仅此而已，让应明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 第252页 想了想，她觉得这样下去还是不行。 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 应明月本着‘日行一善’的想法，她清了清嗓子，到底是劝了一句：“陛下，你也别这样说了，我主还是疼爱你的，也许当初是有别的苦衷，以后祂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教皇只是微笑着看她，而天空一片静默。 应明月有种自己说错了话的错觉，可仔细斟酌一下，她觉得她劝地很在理啊，她要是有个当主神的亲爸爸，她肯定二话不说，先上去当个神二代，那还要这么累死累活地走什么成神之路？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教皇大人一看就是苦日子过少了，所以没有她这种觉悟。 应明月看他们都不说话，顿了顿，她继续说：“这样，你不是受伤了吗，让主给你好好治疗一下吧。” 她面向天空神像，目露诚恳道：“我主，您的孩子一路走来，为了见您实在不容易，您看是不是给予他一些恩赐？” 天空沉默了很久很久，才低声道：“奥芙拉，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明天就到我的神国里来，我立刻赐予你一个孩子。” 祂的语调在‘孩子’这两个字上略微加重。 应明月睁大眼睛，她张了张嘴，下意识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怎么还迁怒呢？ “那就离这个异教徒远一些，别让我说第三遍。” 应明月刚想回答祂，却被一只修长完美的手掌捂住了嘴巴。 她眨了眨眼，表情有些懵看着教皇捂着她的嘴，然后他面带微笑对天空的神像说：“奥芙拉的孩子就不劳您操心了，我会好好教导她。” 他略微苍白的脸上笑意温和，还回过头来对应明月挑了挑眉，用怜爱的口吻说：“别害怕，我的孩子，神明仁爱，你做什么祂都会原谅你的。” 他的表情看上去像怜悯，又像怂恿，但对神明来说绝对挑衅。 第100章 不悦 有必要教导你。 应明月顿时又有种混入‘父子’矛盾中的奇怪感觉。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眷者, 虽然偶尔当一下二五仔，可这种神明家的私事她真的不想参与，因为很容易被神明迁怒。 但教皇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无法说话, 只好睁大了眼看他，听着他继续说：“奥芙拉，我曾是你的教皇, 也是你的教父，有任何疑问你都可以询问我, 不必劳烦神明。” 他摆明了不让她说话的意思，而这些话大概也是说给天空神听。 周围的森冷之意更重了，神明许久没有开口，不知道静默了多久，祂才用冷漠又浅淡的语气说：“你是不是以为，你是我必须存在的东西？” 教皇没有记忆, 但他表现出这样有恃无恐的样子, 天空觉得他应该对自己的来历有所猜测, 当然, 绝对不是应明月想象中的‘父与子’。 可对神明来说，任何东西都不是必须存在的, 包括祂自己的某些部分, 神明的意志永远只有一个。 教皇一而再再而三触怒祂, 已经让祂的忍耐到了尽头。 应明月听出了祂语气中磅礴的怒气, 祂确实很生气，甚至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她忙拉下教皇捂住她嘴巴的手，语调快速劝慰：“我主，您别生气, 孩子还小他不懂事，您生命永恒，别和他计较。” ‘孩子还小’是她一贯的说法，不过这个说法用在教皇身上，好像并不能让天空神有所动容。 萦绕在大教堂里的气氛依然很冷，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 应明月忙偷偷碰了碰教皇的手臂。 干嘛非得争这口气？惹得神明震怒，先认错不就好了？天空相对来说还算仁慈，只要认错祂就会原谅的。 教皇轻轻看了她一眼，他似乎是叹了口气，像是因为她而妥协，他笑着说：“好吧，看在你的份上。” 他收起了那副挑衅的口吻，也不再看天空神仁慈但冰冷的神像，只是微笑看着她。 应明月松了口气，开始打起精神对神明祷告：“我主，您看，他已经知道错了，您原谅他吧。” 天空神静默不语。 应明月觉得神明可能是缺个台阶下，她十分有眼力地跪伏下去，对天空行了一礼，显露出虔诚表情来。 “愿您与光明永伴。” 这就是要走的意思了。 天空在长久的静默后，终于再次开口：“奥芙拉......” 结果祂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教皇面带微笑朝祂的神像行了一礼，他牵起应明月的手，声音愉悦：“那我们就不好再打扰您了，愿您与光明永伴。” 同样的赞美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哪怕是带着微笑的语气，听着都有种无端挑衅感，天空立刻停止了话语，应明月却没怎么听出来，她还以为教皇果然妥协了，而天空也原谅了他，于是她弯起唇角，喜悦道：“赞美天空。” 天空神圣洁的光芒静静漂浮，祂的目光穿透神国，与仰头看祂的少女对视。 少女面带喜色，神情也很愉快，她感觉不到自己的主神现在不开心，她还在等着祂收回神降，因为按规矩来说，一般都是神明先离开，她才会退下。 然而天空只是沉默，祂没有离开。 应明月等了会儿，跪的膝盖都有些酸痛了，神明还是没离开，她只好收敛了些喜悦表情，再次开口：“赞美您，永恒的仁父、神界无上的主君。” -- 第253页 她只差没说求求您赶快走了。 天空在长久的注视后，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奥芙拉，别忘了我之前的神谕，十天之内你将祈求我的庇佑，到我的神国里来。” 说到这里祂也许还看了眼教皇，但应明月无法分辨，只听见祂有些冷漠道：“你一个人。” 大教堂内圣洁的光芒开始消退，天空终于将祂的注视收回。 等到神像完全恢复成平静、静默的样子时，应明月松了口气，苦着脸爬起来，没好气道：“陛下，就算祂宠爱你，你也不用挑衅神明呀？天空肯定又迁怒我了，祂肯定觉得我又叛逆了。” 明明是教皇和天空神之间的矛盾，最后倒霉的竟然是她。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 教皇笑得从容，还伸手帮她揉了揉膝盖，才继续说：“放心吧，要怪也是怪我，神明怎么会迁怒你？” 天空神厌恶的分明是他。 “算了，不说这些了。”应明月不想再多提已经过去的事情，她想了想，语气终于有些轻松，“既然神明都没惩罚你，教会的其他人自然也没有这个资格，陛下，你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待在天空教会了。” 就算他以前是深渊教皇也没关系，天空的私生子这个身份比深渊教皇可贵重多了，这是真正的‘神之子’。 “嗯。” 教皇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告诉她，他并不准备在天空教会久待。 聊了两句，应明月走到大教堂门口，将大门打开。 几位主教都守在门口。 他们刚刚觉察到了神降的痕迹，但门关着，没有神明召唤，他们也不敢随意闯进来，怕触怒了天空神。 现在应明月打开大门，他们第一时间看到了她身后还站在大教堂中央的教皇。 经历过神降，他没有之前的遮掩，此时就是原本的模样。 除了菲利克斯主教依然比较镇定之外，其他主教、例如拜尔主教脸色巨变，他下意识就要惊呼。 深渊教皇，许多年的死对头，天空教会的红衣大主教没有不认识他的，单对单他甚至不是深渊教皇的对手。 现在这个人竟然堂而皇之出现在大教堂里，他不可能不惊讶。 不过就在他惊呼出声之前，应明月压低声音，迅速说：“主教大人，你冷静点，我主刚刚才神降，你仔细想想。” 神明刚刚才离开，祂怎么会允许一个敌对势力的教皇完好无损待在自己的教堂里？ 拜尔主教以及其他几位主教突然愣住，本该出现的惊呼声也霎时间止住。 奥芙拉说的很有道理，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出现在敌对神明的教堂里，并且那位神明刚刚还神降过。 可......这确实是深渊教皇啊。 拜尔主教认为自己不可能认错人，哪怕这位教皇据说已经从深渊圣殿叛逃。 看他们多少冷静了一些，应明月才凑近他们，用更轻的声音说：“我偷偷告诉你们，别说出去，刚刚我和教皇在天空神像前祷告，神明神降，他多次挑衅神明，神明都置之不理，我怀疑他是天空的孩子，真正意义上的孩子，天空也许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你们以后看见他出现在教会就当没看见好了，免得触怒神明。” 拜尔主教倒吸了口凉气，忍不住也压低声音追问：“奥芙拉，你说的是真的？可他不是......？” “主教大人，神明可是刚刚才离开的，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办法让我主对深渊的教皇无动于衷？况且这里是教会，我主的核心领域，我又不是疯了，敢在这里说谎。” 她说得十分真诚，而事实上拜尔主教也没有可以辩驳的地方。 哪怕奥芙拉说得再离谱，可他觉得也许这就是真相。 神明这可真是......拜尔主教很快收敛起自己对主不敬的想法，暗暗忏悔了一句，他点点头，表情十分真诚：“奥芙拉，我相信你，你不会在主面前撒谎。” 不止是他，其他主教也是这么想的，只有菲利克斯主教皱了皱眉，他无奈道：“主的孩子？” 深渊教皇是主的孩子？ 这实在令人无语极了。 可神明做的事，除了赞美他们不能有任何责备想法。 就在应明月和其他主教们说话时，原本站在大教堂中央的教皇堂而皇之走了过来，走到她身边，他面带温和微笑，注视着天空教会几位红衣主教，笑着对应明月说：“怎么了？” “没什么。” 应明月忙应了他一句，然后给主教们使了个眼色，她用愉快的语气说：“我好久都没回家了，待会儿要回家一趟，陛下你要不要先找个住的地方？” 她指的是在天空教会内选择一个他喜欢的地方居住，毕竟这是天空教会的规矩，还需要提前打扫。 但教皇却笑了笑，从容道：“你要回家？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好了。” “啊？” 应明月睁大了眼睛看他。 “怎么？我不能见你的家人吗？” 教皇的微笑依然温和，但应明月却觉得有股凉飕飕的冷气顺着背脊爬起，她忙点了点头，顺口就应允：“没有没有，当然可以。” 事实上她也确实觉得没什么。 教皇和她算得上很熟，也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对她一直很照顾，是比较亲近的朋友，想去她家坐一坐她很欢迎。 -- 第254页 只要不会对她家人造成伤害的交际，应明月都是应允的。 和主教们交谈了几句，双方大概都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应明月也就没有多说，她和教皇很快就离开了天空教会。 和混乱之地不一样，康帝斯区的公寓依然显得宁静、充满安定。 应明月算得上头一次离开家这么久，她在楼下站了好几分钟才缓缓走近门口，敲了敲门。 虽然她好像有家里的钥匙。 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是她的母亲萨琳娜。 萨琳娜看见她似乎有些惊讶，愣了一会儿，她捂住嘴，眼眶一下子湿润起来，朝客厅里喊了句：“赫德，是奥芙拉回来了！” 父亲赫德.威尔也很快走来，还有他怀里的小萝莉奥芙莉。 奥德森似乎去了学校，并没有在家。 父母激动了一会儿才想起把她迎进家里，然后又看到了跟着她一起进来的教皇大人。 教皇大人那张俊美如天神般的面容、以及让人遥不可及、威严又温和的气质着实让她的父母狠狠震惊了一下，在他面前甚至有些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摆。 哪怕他已经尽量收敛起自己的威压。 赫德和萨琳娜只是普通人，他们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大人物，感受过这种气势，在他收敛的情况下依然非常不适应。 而且这个男人还跟着奥芙拉一起回来。 赫德与萨琳娜对视了一眼，把奥芙莉交给应明月抱着，这位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父亲，努力露出友好和善的表情询问他：“您是？” 教皇面带笑容，举止非常有礼貌，和他握过手之后就客气道：“您好伯父，我是奥芙拉的朋友。” 那边抱着自家妹妹的应明月随口说了句：“爸爸，这位是我的上司，教皇大人。” 教皇抿了抿唇，对她的称呼有些无奈，刚想自我介绍的话就堵在了喉咙里。 赫德却十分惊慌：“教、教皇大人！” 虽然天空教会好像没有教皇这个职位，但无论怎么样，这一听就是位大人物，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大人物。 教皇笑容愈加柔和，稍稍安抚了他一句：“伯父不用担心，我现在只是奥芙拉的朋友。” 应明月把妹妹放在沙发上，朝他们走了过来，她在父母惊诧又慌乱的目光中把教皇拉到了阳台上，压低声音说：“陛下，你怎么喊我爸爸伯父？” 教皇柔和的微笑一顿，他随后反问道：“难道不应该称呼伯父吗？我看起来不像这么无礼的人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应明月还在很认真地和他说：“您看您怎么着也得三十多了，我爸爸才四十出头呢，你喊伯父是不是不太合适？” “......” 教皇头一次收敛了笑容，他有些生硬道：“我是圣阶。” “我知道啊。” “你知道三十多岁的圣阶意味着什么吗？” 圣阶至少能活几百年，他才三十多岁，哪怕在人类社会中也还十分年轻，更别提在圣阶魔法师之中，他几乎算是最年轻的那几个。 一个寿命至少有几百岁的人，三十岁对他来说连青年都算不上。 奥芙拉竟然嫌弃他老？ 应明月目光愣愣看了他一会儿，她有些茫然，稍稍停顿，她理所当然对他说：“可我才十八岁。” 教皇再年长几岁都能生得出她了，她纠正他的称呼不对吗？ 也许是这个话题涉及到了什么敏感内容，教皇的笑容终于完全消失，他凝视了应明月一会儿，在她有些心慌的情况下，他面色多了几分不知道是冷淡还是不悦的情绪：“你嫌我老？” 应明月面色一愣，立刻回答：“没有啊。” 她哪里嫌他老了，她只是陈述事实。 教皇和她爸爸相差不过几岁，连十岁都没有超过，而伯父一般是对比自己父母还年长的人才会这样称呼，她这么说不对吗？ 但教皇大人并没有缓和面色，他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整个人突然变得冷凝起来，还冷不丁说了句：“你知道天空神多少岁了吗？” “不、不知道。”应明月小心翼翼看着他：“你知道？” 神明的年龄是个迷，哪怕是据说最年轻的太阳神，也没人知道祂诞生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祂至少存在上万年不止，你怎么不嫌弃祂老？” “......” 应明月唇角微颤了颤，忍不住辩解道：“教皇大人，你怎么能拿自己和祂相比......” “怎么？在你眼里我和连祂相比的资格都没有？” 应明月张了张嘴，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教皇这是怎么了？就因为她说了一句不该称呼她父亲为‘伯父’？ 这点小事至于吗？还牵扯到天空，天空又没喊她爸爸伯父，而且祂是神明啊。 应明月有些想哭，完全不知道自己触到了他哪一点敏感神经，略微静默之后，她只好诚恳认错：“是我不好，我不该纠正您的称呼，您是教皇，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您就是想称呼我父亲为‘弟弟’，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哄人了。 她认识的几位神明时常有这种时候，应明月觉得自己哄人的功力日渐纯熟。 然而教皇依然没有舒展面容，他只是在看应明月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无奈。 -- 第255页 也许意识到自己在和她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题，他叹了口气，按了按眉心，语调终于恢复了温和。 “奥芙拉，你要明白，身份或者称呼从来不是按照年龄而定，我虽然比你大了不少，但你觉得我真的像你的父亲吗？” 应明月想都没想就点点头：“像。” 而且她还格外加了一句：“我以前一直在心里偷偷喊你爸爸。” 当然，之前天空神事件她没有说出来，毕竟她已经意识到那可能只是个误会，并不是她因紧张而产生的错觉。 不过这句‘像’显然让教皇哑口无言，脸色难看了不少。 应明月凝视了他一会儿，才笑着说：“我和你开玩笑的，我爸爸才不会打我呢。” 她以前在心里偷偷喊过所有大佬们爸爸，包括神明，就像教皇所说那样，称呼很多时候只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并不代表她真的把他当成父亲。 谁没事给自己找这么多爹。 但教皇显然很在意她的话，他唇角微动，静默了会儿，突然抿着唇说：“看来我有必要教导你男人和‘爸爸’的区别。” 他对奥芙拉在心里偷偷喊他‘爸爸’这件事耿耿于怀，甚至有种说不出的不悦感。 第101章 可以吗 我想你不介意。 应明月把这件事当做玩笑说给他听, 以示自己年少轻狂时的不懂事，然而教皇却当真了。 但他和天空神不一样，在短暂的不悦之后, 他很快意识到这样的对话没用, 因为奥芙拉理解不了。 必须让她从根本上认清楚‘爸爸’和‘男人’的区别，她才会知道自己的玩笑话听起来并不好笑。 就好像当初遇见邪神时，教皇教导她要对男人保持防备心一样。 那次虽然出了意外, 可他觉得对她来说还算有些作用的。 很多时候，他确实在她面前充当了一个教导者, 教导她各种生活中的道理。 这次也一样。 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在应明月有些茫然的眼神中改变态度，以温和又镇定的语气说：“你知道你的父母刚刚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吗？” “啊？” 应明月眼神茫然，似乎有些适应不了他跳跃的话题，她想了一下依然有些不确定：“应该就是看大人物的眼神吧，我父母都是普通人, 他们没见过你这样的大人物, 突然见到, 大概有些惊讶。” “所以说你要学习的还很多。” 教皇轻轻笑着, 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他微眯眼眸, 略带些暧昧凑近她, 附在她耳边缓缓说：“难道你没看出来, 你父母分明就是在审视我, 能不能成为你的丈夫。” “咳咳、咳咳咳——” 应明月被自己呛到了。 她推开了教皇一些，缓了缓胸口，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不会吧？” 她感觉她爸爸妈妈表情都带着些惶恐，是那种见到大人物不知道该怎么招待的惶恐, 跟选女婿有什么关系？ “所以说你是个小笨蛋，根本看不出你父母在想什么。” 教皇勾起唇角，表情愉悦，他目光微闪，顺道提起刚刚的话题。 “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称呼你父亲为伯父，那该称呼什么？难道称呼你父亲‘哥哥’？恐怕他会很尴尬，我可是为了你的家人好。” 应明月听得皱眉。 她真没看出这么多，也不知道那短短一会儿竟然有这么多隐藏情绪，而她的父母还有这样的想法。 应明月想了想，探头小心翼翼往客厅里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她父母在偷偷往阳台这边张望，似乎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可又碍于教皇不敢真正靠近。 她顿了顿，干脆迈步朝客厅走去，边走还边对教皇说：“那我得解释一下，我和教皇大人你可是清清白白的，我去和我爸妈说一声，他们就不会误会了。” 教皇飞快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固定在阳台上，没让她走进客厅。 他叹了口气，语气顿时有些无奈起来，“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解释的，只会越说越乱。” “可让我妈妈爸爸误会更不好啊。” 应明月还是倾向于去解释几句，她觉得她和教皇真的是只是朋友关系，远远没到那个阶段。 教皇只好再次劝她：“他们只是关心你，难道你还能一辈子不结婚？” 他这句话让应明月成功停下动作，她有些奇怪看了他一眼，纳闷道：“陛下，你今天好奇怪啊，我当然不会结婚，你忘了？我可是神明侍奉者，不是在天空的神国就是在深渊的神国，哪有机会结婚啊。” 她说得理所当然，让教皇眉宇间稍纵即逝的轻松稍微暗沉了一些，他沉默了两秒，才继续露出笑容。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就好像你从前也没有想过竟然会得到天空的宠爱。” 这是说她当二五仔的事情，当时她可是和教皇说了不少天空的坏话，并且一直宣誓信仰深渊。 应明月有些心虚挪开和他对视的目光，稍微清了清嗓子，才说：“那个......陛下，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这种很容易翻车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想再提起，万一被神明听到，也许下一刻深渊或者天空就想劈死她。 教皇见她目光有些微躲闪，他反倒露出轻松愉快的笑，引诱般道：“所以你也不用和你的父母强调这件事，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 第256页 “嗯。” 也许是他的劝诫起了作用，应明月放弃了和父母解释的想法，只有些头疼。 “陛下，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让他们明白，侍奉神明的眷者是不会结婚的。” 圣女的职责与义务教会和圣殿里的人都知道，但普通人、特别像她父母这样连魔法都不懂的普通人，他们对于这些规矩并不太清楚，生活的重担已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大人物们的禁忌和义务。 而应明月成为神明眷者之后又一直表现得很轻松，包括之后从天空神国回来、出去游历，她都显得很自由，和传说中那些去往天空神国就再也无法回来的圣女们完全不一样，所以她的父母也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总觉得她未来还会结婚。 天空教会的高层是可以结婚的。 应明月自己并不在乎这一点，毕竟她想和邪神一样，走成神之路，但这些隐秘无法告诉赫德和萨琳娜，单单只和他们说自己因为侍奉神明，以后无法结婚，也无法孕育后代，这样的话对他们来说似乎有些残忍。 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上最好的生活，哪怕他们也是天空的信徒，但那份信仰比不过对女儿的爱。 应明月把他们当成自己的父母，她也希望能给家人最好、最平静的生活，更不希望因为她的原因让他们担心。 所以当教皇提起这件事时，她觉得很为难。 教皇倒是没有她这么为难，他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十分轻缓对她说：“这是一件很简单事，神明的宠爱让你无法像你父母期盼的那样拥有家庭，但你的家人只是普通人，你可以假装给他们看，你是神明眷者，你未来的‘丈夫’也可以是神明眷者，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常常回家面对你的家人，不会引起怀疑。” “你是说我可以假装有喜欢的人，然后再假装和他结婚？” 应明月睁大了眼，觉得他提出了一个她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不过仔细一想，这么做好像也可以。 只要双方商量好，对其他事情不会产生影响，毕竟她家人生活的区域很小，几乎就在康帝斯区。 应明月一边沉思一边点了点头，她愉快道：“陛下你说得对，我可以找一个人来假扮我的‘丈夫’，只要让我妈妈爸爸觉得我过得好就行了。” “嗯。” 教皇用赞许的目光看她，还为她补充了一句：“这个人必须足够优秀，你的父母才会相信，毕竟你是神明眷者，他还要和你足够熟悉才能帮到你，不至于被拆穿。” “嗯嗯。” 应明月把他的话牢牢记在心中，她在心里过了一遍，认真细数：“其实有三个人都可以，但我不知道选择谁。” “三个？” 教皇目光微颤，不动声色询问她：“哪三个？” “英斯顿可以，奥斯汀也可以，还有菲利克斯主教也行，不过主教大人未必愿意帮我。” 她说的都是在奥普斯托和她比较熟悉的人。 教皇唇角微抿，声音淡了些，不过不明显。 “英斯顿只是个中级魔法师，他的身份配不上神明眷者，你的父母不会相信，奥斯汀虽然是你的守护骑士，但他不一定愿意帮你，他是天空教会的人，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几乎算得上渎神了，至于菲利克斯......他是红衣大主教，他一定不会帮你。” 应明月听着他慢慢分析，一个一个排除，她表情有些失落，喃喃道：“要是瑟纳尔大人在就好了，他肯定会毫无条件地帮我的。” 瑟纳尔是天空教会里对她最好的人，应明月甚至一度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的人，哪怕他身坠黑暗。 但教皇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表情有些难以捉摸：“奥芙拉，难道除了这些人，就没有人既和你熟悉、又愿意帮你、对你好了吗？” 应明月愣了一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道：“你是说......你？” “我对你不好吗？” “好。” 她回答得毫不迟疑，但很快又补上一句：“可陛下你一看就不是丈夫的人选，我爸妈肯定不信。”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教皇耐着性子，近乎引诱般对她低声轻语。 应明月却飞快摇头，很笃定说：“这不太好，你可是天空的孩子，我未来也许还要侍奉天空，这太乱了。” 虽然天空很乱，但她不行，她是个单纯的女孩，受不了这种刺激。 教皇之前一直不太在乎她说自己是天空的孩子这一说法，但他现在发现这个认知让应明月对他产生了一些说不出的奇怪想法。 他叹了口气，解释道：“虽然我没有得到什么肯定的答案，但我并不是天空的孩子。” “那可说不定。” 应明月比他笃定多了，她用坚定的语气说：“陛下，你肯定是天空的孩子。” 不然不可能长得一模一样，别人都没见过，只有她见过天空的脸，能够肯定祂和教皇的关系，可除了父子，她真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和天空长得这么像。 想到这里，她还压低声音凑近教皇，带着几分八卦语气小声和他说：“陛下，说不定你是祂和某个女神生的呢，真好，都不用努力了。” 她想成个神二代都没机会。 -- 第257页 教皇对她这种笃定的想法十分无奈，他根本不知道奥芙拉为什么就认定了他是天空的孩子，甚至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的语气还有些羡慕。 由于解释没有达到效果，他静默了片刻，很快放弃了这个话题，回到了上一个。 “如果我真的是天空的孩子，那不是正好帮你？神明的孩子和神明宠爱的眷者在一起才会让人信服，你的父母也会放心，你找英斯顿或者奥斯汀他们，你的父母只会觉得他们太弱小，无法保护你。” “可我未来要侍奉天空啊。” 应明月始终对这个关系感到怪怪的，还试图分析给他听，“我侍奉天空，你是天空的孩子，又对我父母说我们在一起，你不觉得很怪吗？” 她对小妈文学可没有一点兴趣，更何况是这种挑衅神明的作死行为。 教皇彻底沉默了。 良久，他叹息着说：“奥芙拉，你对金镑的热衷程度要是能放一点在其他方面就好了。” “？” 应明月有些不解，“我现在对金镑的热衷程度已经少了很多。” 自从不太缺钱之后，她对金镑的热衷程度就减少了很多，转成了变强的欲-望，当然，花费太多她还是会心疼的，这来自于她难得的美德——节俭。 “算了。” 教皇看起来被她打败了，他摇了摇头，看了她很久才重新扬起温和的笑。 “毕竟还小，确实得慢慢教导。”他似乎对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应明月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她有些不能分辨。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教皇的异样来自于哪里，她晃了晃脑袋，把这件事暂时抛到了脑后。 “陛下，你之后准备定居在教会吗？” 比起以后的生活其实她更关心这件事，结婚什么都是以后的事了，她的年龄还小，不用着急，但她这次是为了教皇才赶回来的，既然他已经平安无事，她不会在这里久留，她很快就会祈求天空将她送回南大陆。 “你希望我住在天空教会？” 教皇笑着问了她一句，得到了她的认真回答。 应明月诚恳道：“这是你的自由，不过我不会在这里久留，大约明天就会离开这里回到南大陆，要是你在哪里定居了可以给我一个地址，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 就和当初看望瑟纳尔神父一样，偶尔她也可以去走亲串友。 “那我和你一起离开。” 教皇的回答毫不犹豫，但他遭到了应明月的拒绝。 她语气很严肃和他说：“陛下，我还需要历练。” 实际上是她做的事不能被神明知晓。 传教是邪神在主导，就算神明听说估计也只当做小孩子的玩闹，但很多事情神明并不了解，只有这段时间和她住在一起的塞西斯与邪神清楚细节。 塞西斯虽然信奉海神，可海神是中立神明，就算得知也没什么关系，而且塞西斯好像没有把具体的事情告诉祂，但教皇就不一样了，他对她很好，和她也很熟，但他和神明同样有不浅的关系，这无关亲疏，只是单纯不能让他知道，毕竟她在做着渎神的事情。 教皇被她再次拒绝后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但他没有强求，只笑着告诉她：“好，那我这段时间暂时住在奥普斯托，如果回来就来找我。” 他对天空神依然有些疑问还没解开，暂时不会离开。 “嗯。” 应明月也对他露出大大的笑容，就这一段两人达成了完美的交流。 交流之后，教皇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他语气带笑，带着几分满意说：“很好，捏起来还是很软。” 应明月唇角微颤，推开他的手，她表情严肃，“软这个形容词放在一位女士的脸上并不是什么礼貌的事，难道你会开心我称赞你的脸很软吗？” “会。” 教皇回答得毫不犹豫，他一边笑着一边点头把侧脸对着她，还怂恿道：“你试试。” 应明月依然表情严肃看了他的脸一会儿，她克制住了自己想动手捏一下的冲动，干脆转身朝客厅走去，对他说了一句：“我没有这种小孩子的兴趣。” 然后她偷偷去捏了捏奥芙莉的脸，把小萝莉捏得一脸茫然，才缓缓舒了口气。 脸软软的，确实挺好捏的，难怪教皇喜欢捏脸。 慢她一些走过来的教皇把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再次看向紧张异常的赫德和萨琳娜。 “伯父伯母，你们不用紧张，是我失礼打扰了你们。” 教皇面带温和笑容，右手从腰带上抚过，拿出了一个天蓝色的硕大宝石递给奥芙莉玩耍，在一家人面面相觑的目光中，他夸赞道：“奥芙拉是个很听话很懂事的孩子，我非常喜欢她。” 应明月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毕竟教皇大人会对几个普通人产生兴趣也挺稀奇的，但她没有打断，因为这只是正常的交际。 倒是她的妈妈爸爸紧张多了，在教皇温和的目光中不自觉坐直了身体，脸上露出下意识的客气笑容，还边附和道：“是、您说得是，奥芙拉一向是个乖巧的孩子，多谢您的照顾......” 哪怕他们甚至不知道教皇到底是奥芙拉哪里来的上司。 教皇坐在沙发另一边，一边面带微笑听着他们说话，一边轻轻点头，他十分从容，期间还端起茶杯喝了口对他来说并不算太好的红茶，等到赫德和萨琳娜絮絮叨叨说完有关应明月的话，他才询问道：“我很赞同伯父伯母说的话，她很乖巧，也很优秀，不知道我能否借住在这里一段时间，我想多听你们说说奥芙拉小时候的事。” -- 第258页 “咳咳咳......” 应明月差点被红茶呛死。 她忍不住打断道：“你要住我家？” 教皇依然微笑，他用温和的目光看着她，仿佛一位仁厚的兄长：“可以吗？我想你不介意我睡你的床。” 第102章 牙 招惹眷者的代价。 赫德与萨琳娜面面相觑, 看着教皇的目光越来越诡异起来，那种奇怪的氛围连应明月都感觉到了。 她急忙咳了咳，安抚他们：“爸爸妈妈, 教皇大人风趣幽默, 最喜欢和别人开玩笑了，你们别介意。” 她不停朝朝教皇使眼色。 教皇大人面带微笑看她眨了好多次眼，才点头用温和的语气说：“是, 奥芙拉说的没错，开个玩笑, 希望伯父伯母不要介意。” “不、不介意。” 赫德略带颤抖摆了摆手，觉得今天是他人生的巅峰。 这位教皇大人好像对奥芙拉很亲近的样子，但他看自己女儿的表情又不像和他有些什么，这种稍显凌乱的关系他这样一个老实本分的普通市民实在弄不清楚。 好在应明月很快引开话题，她满面笑容问起弟弟：“奥德森最近还好吗？” “好。” 说起儿子，赫德和萨琳娜的表情自然了很多, 慢慢的也就没有再用那种诡异目光看着她和教皇了。 应明月这才松了口气。 和家人聊了很久, 结束交谈之后, 应明月把教皇带到自己的房间, 隔绝了家人的视线，她有些头疼道：“陛下, 我家很小的, 你肯定住不习惯, 我看还是让主教大人给你在教会安排个房间吧。” 教皇并没有强行要住在她家, 在听她说完这些话之后也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这让应明月有种一拳挥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以为她还得劝几句，没想到教皇答应得这么轻松。 “我是个讲礼貌的人。” 也许是看到了她的表情，教皇很快又解释了一句, 他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从容不迫，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应明月抿了抿唇，挪开与他对视的目光，她略微思考，“那好吧，那你早点回教会，最好让主教们给你治疗一下，我看你的脸色一直很苍白。” 也就是说，她并没有想留下教皇住宿一晚的打算。 教皇眼眸微暗，轻轻叹气，他用一种应明月看不太懂的目光深深注视了她一眼，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在她家人稍显惶恐的挽留中，教皇礼貌道谢，像个真正上门拜访的朋友一样离开了这片公寓，至于他有没有回天空教会，应明月并不清楚，反正在这里教皇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倒是他离开之后，赫德和萨琳娜忍不住仔细询问她和教皇的关系，但都被应明月以上下属的名义含糊过去。 她也没办法，总不能说这位是她当二五仔时另外一个势力的头头吧？那不得把她爸妈吓死。 晚上奥德森回家，和家人们一起享用了一顿丰盛晚餐，第二天一大早，应明月就告别了舒适的避风港，再次踏上了前行的旅途。 她回到了天空教会。 没办法，想快速回到南大陆还是得祈求主神庇佑，这里是天空的领域，要是下次再被祂发现她向深渊祈求，应明月无法想象天空神会有多么生气。 所以她老老实实回到了天空教会，在和菲利克斯主教短暂交谈之后，她独自进-入大教堂，开始祈求天空送她回去。 天空神这次降临得很快。 应明月都来不及将自己祈求的具体内容说出来，就看到眼前白色光芒闪现，下一刻，她已经不在天空教会了。 神明显然不是想等她祈祷完然后送她回南大陆，祂直接将她接引到了自己的神国中。 当看到天空神殿里熟悉的装饰时，应明月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每次来到神明的神国，她总是不能在短时间内离开。 但这又无法受她控制。 面容被神秘遮盖的天空神静静居于神座之上，祂将目光倾注在她身上。 应明月默默叹了口气，动作乖巧在他神座底下跪伏，虔诚道：“赞美您，我主，愿您与光明永伴。” 天空神等到她赞美完毕，祂果然没有让她立刻离开，而是朝她伸出手，祂声音温和道：“奥芙拉，到我身边来。” 应明月心情冷静，在菲丽思等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到天空神的神座边上，然后重新跪坐在祂脚边。 天空神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仿如仁父一般，祂仔细询问：“你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应明月有些弄不明白祂问的什么事，不过她依然点点头，乖巧道：“是，我主。” “嗯。” 天空神点点头，刚想说话，又看了眼侍奉在身边的菲丽思和神殿里其他眷者们，祂平静道：“你们出去。” 菲丽思露出一脸‘果然这样’的表情，非常轻松和其他眷者们走了出去。 她觉得她现在对天空的区别对待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都习惯了。 倒是应明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天空想和她说什么？竟然还要清人？ 怀着稍许不安的心情，她看见天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祂用温柔的声音说：“我的孩子，来，抬起头。” 应明月十分听话抬起头看祂，然后看到祂脸上遮盖的神秘物质缓缓消失，这一次再也不是什么错觉，天空真真正正把自己的面容显露在她面前。 -- 第259页 应明月终于可以百分百确定，那天确实不是因为她过于激动产生的幻觉，而是天空真的长着一张和教皇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他们的眸光不同。 教皇的眼眸虽然有时也很温和，但他的温和更带着种慵懒和危险，他带给别人的是威慑力和一种说不出的沉迷感，让人想迷醉在他脚下。天空却完全不同，祂是真正的神明，温和、怜爱、有着悲天悯人的仁慈，但同时又有神的高高在上与无情，人们只想膜拜祂。 同样的容貌，但只要一眼，任何人都能看出他们是不一样的。 应明月作为熟悉这两位的人，她当然能轻易分辨出来。 可这个长相真的太有冲击力了。 特别在她不久前才见过教皇的情况下，她现在看着天空神的脸，总有种莫名的奇怪感，让她不敢多看。 但神明却略带冷漠道：“为什么不看着我的脸，奥芙拉，同样的容貌，难道你更喜欢他？” 祂是神明，就算喜欢也该是祂才对，那个人再特殊现在也只是个普通人。 应明月不敢抬头，可又不敢完全无视，她只好苦着脸解释：“我主，凡人不可直视神，我、我不敢看。” “是不敢看，还是不想看？” 天空伸出修长的手掌，指尖触碰到她的下巴。 祂抬起她的下巴，静静注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奥芙拉，你仔细看着我，我和他，你更喜欢谁？” 这种像极了争风吃醋的话从神明嘴里说出来显得很不真实，特别当祂的语气还很冷静的时候，但应明月觉得天空未必是在争风吃醋，祂也许只是不允许有人忽视祂，对于神来说，无论何时何地，祂都该是世界的中心，而且祂还是一位主神。 应明月没法回避，只好和神明对视。 几秒之后，她飞快说：“我主，您在我心中无可替代。” “比他更好？” “当然！” 应明月回答得没有丝毫迟疑。 事实上对于神明都是如此，面对这样的问题迟疑，那只怕是个傻子。 而天空显然在她毫不犹豫说完这些话之后心情好了一些，祂点点头，收回碰触在她下巴上的手掌，露出微笑，温和道：“很好，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看祂心情不错，应明月就试探着说：“那我就不打扰我主休息了？” 既然满意了，那可以放她走了吗？ 天空神才显露没多久的微笑稍稍一顿，祂低头看着应明月，眉梢眼角似乎又冷漠起来。 “奥芙拉，你在我的神国感到难受吗？” “当然不会！” “既然这样，那我和你说了两句话，你就想走？” 天空静静注视她，语气甚至没有多大的起伏，但祂的话让应明月悚然一惊。 祂说：“你刚才是不是在骗我？我的孩子，你知道欺骗神明的下场吗？” “我没有！” 应明月急着嚷嚷了一句，定了定神，她带着说不出的苦意和委屈对天空神说：“我主，您卑微的眷者对您只有忠诚，您的怀疑让我悲痛。” “这句话对深渊说过多少次？” “啊？” 应明月愣住了。 天空缓缓靠在自己的神座上，祂指尖轻点在神座边，语气平和：“昨天我从他身上窥见了些许隐秘，你好像并不是我的虔诚信徒，甚至对他说过许多次，你只信仰深渊？” 这句话实在是个致命诘问。 应明月脸色僵住，一时间只觉得自己今天要在这里完蛋了。 她从来没有翻过这么大的车，哪怕上次在神界，深渊找上门来起码还有月亮神能背锅，可现在天空明明白白告诉她，祂已经知道了她曾经在背后偷偷骂祂、并且说只信仰深渊的事。 这该不会是教皇昨晚回去之后告诉祂的吧？不然天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教皇这么小气吗？就因为她不肯留他住下？就跟天空告密？明明之前还和天空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转眼间就能告状了，果然是父与子，到头来惨烈的只剩下她一个。 应明月十分悲惨地想着，面对天空的诘问，她尝试了好几次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哪怕说她故意潜伏在深渊圣殿也说不过去，因为无论什么样的情况，辱骂神明都是死罪。 她僵了半晌，在天空神平静的目光中，最后只能深深拜服下去，应明月满面愁苦，绝望道：“我有罪。” 这次是真的有罪了，而且被祂抓住把柄，也许她明天就要告别这个美好世界。 天空依然静静看着她，在应明月心里活动转了好几道弯之后，祂开口：“你永远在忏悔。” 能让神明说出这样诘问的话，应明月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她脸色再次一僵，可除了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苦着脸再次重复：“您的孩子有大罪过。” “起来。” 天空神并没有提起如何惩罚她，或者干脆一道雷劈死她之类的话，祂只是说出两个简短的字节，然后看她战战兢兢可怜巴巴从地上爬起来。 但应明月又不敢真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天空神，只好从跪坐着变成蹲在他脚边，如果忽略她做的那些事情，单这么看上去简直可怜极了，像一只垂着耳朵的小奶狗，正在可怜巴巴等待祂的宽恕。 -- 第260页 天空神凝视了她好久，在她惶恐目光中平静道：“趴下。” “？” 应明月眼中的惶恐一顿，瞄了眼祂脚下的地砖，稍稍迟疑了一下，带着些说不出的弱小，她小心翼翼在祂脚边趴下。 也不知道神明让她起来又趴下到底是几个意思？ 但她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就听到天空神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 祂面无表情说：“笨蛋。” 神明稍稍坐直了身体，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腰身，然后把她抱到了膝上。 就在应明月一脸懵正想着要不要反抗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摆成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姿势。 面朝下，趴在天空神的膝盖上。 这不就是教皇每次打她的前兆？ 应明月惊愣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挣扎。 可很快她被天空神按住了背脊，神明修长的手掌落在了她某个不能描叙的部位，力道不轻，祂还一边打她一边说：“奥芙拉，记住，我才是你的父君，是你的主，是你的信仰和依靠，不要弄错了人。” 应明月完全没听进去，她只是觉得自己再次社死了。 为什么天空神也有这种习惯？ 这还能子业父承？ 在某种说不出的羞愧难当中，应明月忍不住挣扎起来，她用力抿着唇，甚至带着些气愤道：“我主，您放我下来！” 以前弱小时也就算了，她现在都成年了，这种丢脸被人打屁-股的事情怎么还能发生？她不要面子吗？ 应明月越想越激动，这种脸红的羞愧甚至超越了被打的痛意，如果不是人都被天空神叫出去了，她觉得她这辈子都没法做人了。 而天空神并没有停止祂的惩戒。 祂狠狠教训了她一顿，然后在应明月磨着牙第一次胆大包天直接咬在祂腿上的时候，祂松开了按着她的手。 应明月没有咬痛祂，还差点把自己的牙崩了。 被天空放下来之后，她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扶着祂的神座，只觉得牙也很痛。 天空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祂伸出手托住了她的下巴，简短道：“张嘴。” 应明月一边捂着嘴还抿得很紧，只有眼眶盈满泪水，带着说不出的委屈和可怜。 她好惨啊，被人打就算了，咬了人家一口还差点把牙崩了，她明明都逃离被教皇打屁-股这个社死魔咒了，为什么又多了天空？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悲惨，以至于天空的怒气消了很多，在她拒绝张嘴之后，祂依然没有生气，只是放缓了一些声音：“张开嘴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祂的小眷者真傻，祂是主神，就连正神也难以伤害到祂，她竟然还张嘴咬祂，要不是祂及时反应过来，她这嘴牙就要崩掉了。 “呜呜呜......” 应明月实在受不了这委屈，她一边流泪一边忍不住张开了嘴，但不是因为天空神的话，而是她想嚎啕大哭。 天空神面色冷静顺势看了眼她的牙齿，拖着她的下巴的手掌微动，拇指触碰了下她的门牙，祂温和道：“没有松动。” 这句看似安慰的话并没有让应明月好过多少。 她哭得更伤心了。 天空神从来没有应对这种事情的经验，哪怕祂是无所不能的主神。 祂静静看着应明月哭了一会儿，想了想，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安慰了一句：“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应明月吸了吸鼻子，瞥了祂一眼，继续‘呜呜呜’地哭。 天空神又等了一会儿，看她还没有停止，祂微微抿唇，脸上重新被神秘物质遮掩，祂提高声音：“安伊娜。” 神殿大门被打开，负责安排神国事务的安伊娜低着头走了进来。 她跪伏在地，虔诚道：“我主。” 她中途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被神明揽在怀里一边被哄一边在哭的奥芙拉。 安伊娜：“......” 这个画面太有冲击感，以至于让安伊娜多看了两眼，但她很快发现自己在窥探神明，立刻又低下头去，恭敬地等待神明的吩咐。 天空神平静道：“你会哄孩子吗？” “？” 安伊娜愣住了，她的表情甚至有些诧异。 “我主？” 天空神平静道：“奥芙拉刚刚咬了我一口，差点崩碎了自己的牙，然后她就哭了，你来哄她。” 安伊娜大惊失色，“我主，她伤害了您......” “没人可以伤害我，我说了，她差点把自己的牙崩碎了。” 天空神重复了一遍，又伸手给闹别扭的哭泣少女擦了下眼泪，才说：“你把她哄好，这是神谕。” 安伊娜张了张嘴，她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试图和神明争辩，只起身走到神座边上跪伏下来，用温和的表情带着微笑看向应明月，“奥芙拉。” 应明月刚刚经历了久违的社死，又遭遇了差点把牙崩碎的悲惨事件，她甚至有种生无可恋的既视感，就算安伊娜笑着和她问好，她也没有说话的欲-望。 不过到底是有别人在，她吸了吸鼻子，哭声小了些，面向神明，避开了安伊娜的注视，没有再嚎啕大哭，只轻轻啜泣。 当着安伊娜的面，她也是要脸的。 安伊娜看了眼神明，依然微笑着对她说：“奥芙拉，你已经成年了对吗？” -- 第261页 应明月啜泣声一停，瞥了她一眼，就听到安伊娜继续说：“勇敢的孩子是不会惧怕疼痛的。” 她彻底不哭了。 应明月闷声道：“我不怕痛。” 她不是怕痛，她是丢脸！是社死啊！ 安伊娜怎么会懂她的心情，而且现在不哭，等到天空神反应过来了，说不定又要计较之前她信仰深渊的事情，应明月心里清楚得很。 某些时候眼泪才是最好的武器。 抿着唇静默了两秒，应明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牙，她再次露出悲惨的神色，用控诉的语气哽咽又委屈对神明说：“明明松动了。” 第103章 惊吓 我主是不是和传说中一样温和？…… 眼看她的眼泪即将再次汹涌, 天空神目光微跳，祂飞快说：“我宽恕你之前的过错。” 应明月本来想再嚎两嗓子的举动顿时卡在了脸上，顿了顿, 她收起了再哭的架势, 也没提起之前天空神的诘问，或者祂的宽恕，只微微垂下头, 可怜巴巴又小声重复了一遍：“好痛。” 当然，她说的不是屁-股, 是牙齿。 天空神似乎松了口气，祂再次托起她的下巴，语调平和，“张开嘴，我帮你治疗。” 虽然祂并没有感觉到奥芙拉的牙齿松动了，但小眷者非觉得自己牙齿松动了, 祂不介意给她治疗一下, 也许她会觉得好一些。 应明月目光直勾勾看着神明被神秘遮盖的面孔, 一边吸鼻子一边点了点头。 她乖乖张开了嘴巴, 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和粉嫩的小舌头。 天空神没有任何其他想法，祂仔细看了眼她的牙齿, 指尖微动, 一缕白色的光明之力渗透进她的牙龈。 略微等待了几秒, 祂松开手掌, 平静道：“治好了。” 应明月也闭上嘴，又摸了摸自己的牙齿，她勉强说：“不松了。” 虽然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她心理上感觉就是不松了, 应明月也没觉得自己感觉错误，总之这么一遭下来，天空神宽恕了她之前的罪过，这就是好事。 她整个人平和了不少，天空也就觉得安宁了不少。 看了眼还跪伏在旁边的安伊娜，祂冷漠道：“退下吧。” 安伊娜没有任何怨言，她依然面带虔诚行礼，然后走出了神殿。 应明月在心中‘啧啧’唏嘘了两声。 神明的宠爱果然重要。 别看天空好像很宠爱她的样子，但事实上祂们依然高高在上，视凡人为蝼蚁，这也是应明月始终能保持理智的原因。 无论天空和深渊多么宠爱她，她会感激、会把祂们当成亲厚的长辈，但永远不会全身心信仰祂们，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神明厌弃，成为祂们脚下的蝼蚁。 理智、谨慎，是她在这个异世界活下去的本能。 应明月脑海里飞快掠过一些想法，然后她重新在神明脚边跪坐，垂着头沉默不语。 天空经历了刚刚的‘哄孩子’事件，此时也没有再惩罚她的想法，祂也静默了片刻，才重新开口说：“我宽恕你的罪过，但不准有第二次。” “嗯嗯。” 应明月迅速点头。 不管有没有第二次，总之先答应了再说。 天空看着她点头，想了想，又说：“不准再哭。” 奥芙拉一哭起来祂就头疼。 应明月这次迟疑了一下，才继续点头。 天空一连说了两句，看她都只是乖乖答应，于是祂放下心来，继续教导她：“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哭起来还像个孩子一样，要是被其他眷者看见，他们会嘲笑你的。” 这纯粹是神明的恐吓，因为没有人敢嘲笑祂宠爱的眷者，祂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但天空神觉得不提前说两句，也许奥芙拉下次还会用眼泪来控诉，祂从来没哄过孩子，看见她的眼泪，祂非常头疼。 应明月也不辩解，只是小声说了句：“您的眷者都是有礼貌的人，他们不会做出嘲笑这种事。” “那如果我嘲笑你呢？” 天空应该算得上在和她闲聊，只是话题有些让她顿住。 应明月目光诧异看了祂一眼，才有些闷声说：“您嘲笑就嘲笑吧。” 都社死过的人了，她还怕这些？ 天空默然无语。 又过了很久，祂才继续说：“不准再咬我。” 能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奥芙拉了，其他人根本没有这个勇气。 应明月面色有些窘迫，她点点头，想掠过这个话题，于是加快语气：“都是您卑微的孩子一时焦急。” 她说到这里天空像是想起了什么，祂微微皱眉。 神明用略微有些冷意的声音说：“他打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这么急切？” 奥芙拉只做出过咬祂的动作，而且还是在明知祂是神明的情况下，这让天空感到十分不悦。 同样的举动，难道奥芙拉更抗拒祂？ 应明月愣怔了一下才从这句话里隐约摸索出天空神的大概意思，大约又是牵扯到教皇。 她思绪飞快，立刻就想到了合理的解释。 “您的孩子和您比较亲近，所以就、就没在乎体面，请您宽恕。” 她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难为情，但正是这种难为情让天空神的语气舒缓了很多，祂点点头，没有再计较这件事，只是赞同道：“嗯，你这么想是对的。” -- 第262页 奥芙拉与祂相处的时间，确实比和那个人多。 神明不自觉在心里做了个对比，然后觉得小眷者还是和祂亲近些，虽然总是惹祂生气，但每次都能很快认错，而且她还小，祂多迁就一些也没什么。 不过某些事情依然让祂不悦。 天空很快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再犯错，我会用同样的方法来惩戒你。” 也就是说，祂还想这么打她。 应明月唇角微颤，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好默默跪伏下去，虔诚道：“是，您卑微的眷者记住了。” 虽然她肯定自己不愿意再发生这种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应明月总觉得这只是个开始。 而且是个不那么好的开始。 和天空神还算平和说了一些话，应明月看了眼神殿外永不夜幕的天空，到底没忍住，再次试探了一句：“我主，您要是累了，您卑微的眷者就先退下了。” “我不累。” 天空这次没有训斥她，也没有表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连语气也是惯常的温和，但祂的话却透着种看透她的意味。 祂说完自己不累之后还对她说：“你累了？” 应明月下意识就要回答不累，但她思绪一动，飞快露出有些疲倦的表情，似乎忏悔着说：“您卑微的眷者实在太弱小了，我有罪，请您宽恕我。” “你总会强大起来的。” 天空没有怪罪她，反而还安慰了她一句，就在应明月觉得自己即将得逞时，祂又说：“我准许你在父君的怀抱里安眠。” 这一下子打乱了应明月的想法，她的表情僵了一瞬，才微微有些苦涩说：“感谢您的宽容，但您卑微的眷者不敢冒犯您。” 她哪敢躺天空怀里睡觉啊，她现在看见这两位主神就头疼。 “看来你不困。” 天空神看不出什么情绪，祂依然面色平静点了点头，继续说：“上次你侍奉我失败，是不是因为他的原因？” 自从应明月和教皇一起出现在祂的视线中，天空神就明白上次的事情一定跟那个男人有关，否则奥芙拉不会这么惊讶。 应明月没想到祂突然问起这件事，稍微犹豫了一下，她如实回答：“是......您和他实在太相似，让我十分惊讶，不过您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他是您的孩子。” 天空神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动作在她说出‘孩子’两个字的时候戛然而止。 祂第一次知道祂的小眷者竟然这样看待祂和他的关系。 稍许沉默之后，天空神用温和而平静的声音询问她：“你认为他是我的孩子？” “是。” 应明月低垂着头，不能看见祂的表情，更无法从祂平静语调中得知什么信息，她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认真和神明说：“您放心，这个秘密我将永埋于心底。” 天空神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祂突然轻笑了起来，语调变得愉悦，还夸赞了她一句：“奥芙拉，你很聪明，没错，他确实是我的孩子，作为我的眷者，你应该知道怎么与他相处吧？” 应明月心道‘果然如此’，她立刻端正态度，挺直背脊对神明信誓旦旦道：“您放心，我明白的。” “那就好。” 天空神愉悦点头，对她的想法和态度十分满意。 至于真相是什么......那都不重要，祂现在并不喜欢那个和祂关系紧密的‘他’。 而应明月在感觉到神明愉快之后对教皇的身世更加好奇了。 据说天空神不近女色，可祂竟然有儿子，这要是说出去绝对会震惊所有人，作为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应明月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天空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那说不定随口就会回答她呢。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询问祂：“我主，教皇大人是您和哪位女神生的呀？我认识吗？” 天空愉快的情绪一顿，祂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如果‘他’是祂的儿子，那祂是否还会有个妻子，一位神后？ 天空沉默下来，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应明月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祂有什么反应，又看不清祂的脸，她以为天空神对这个问题很忌讳，说不定就是曾经有过某一段爱恨交加、一直到现在也难以释怀的感情，所以祂对教皇才会既容忍又讨厌。 因为是曾经爱过又恨过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所以连带着爱恨也继承下来。 这么想想，似乎还挺狗血的。 应明月无声摇头，默默叹息了一声，不敢再问。 窥探别人内心的情感是最遭人忌讳的，更别提还是一位神明，她还是不要作死好了。 于是她闭上了嘴，只乖巧跪坐在神明脚边，整个人沉默下来，想降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不打扰陷入回忆中的神明。 天空神倒是在长久的静默之后，祂似乎想到了合理的解释，开口说：“他是......我创造出来的孩子，没有母亲。” “是是是，我明白的。” 应明月用看透了一切的目光扫过神明模糊不清的面容，露出一个宽慰又体贴的笑来，以示自己并没有窥探神明隐私的想法。 不过天空神的话她根本不信。 一个自己创造出来的孩子，祂需要对他这么又爱又恨吗？这分明是有故事在里面，才会有这种既宠爱又憎恨的矛盾心理，可想而知，教皇大人的母亲在祂心中一定很特殊。 -- 第263页 天空注视了她一会儿，再次说：“我从不撒谎。” “是，您卑微的眷者明白。” 这次应明月连看都没看祂了。 而且她在略微沉思之后，还偷偷往后挪了一点位置，好让自己不要和天空神靠得太近。 这位爸爸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她还是得注意点，万一某天那位女神回来，可就是一场真正的狗血大戏，而她就将是第一个承受主角怒火的炮灰。 前世看过许多类似狗血小说的应明月实在太清楚这种故事里炮灰女配的下场。 她觉得她连女配都算不上，顶多算个炮灰，毕竟神明们都拥有永恒生命，她存在的这点时间对祂们来说是真正的弹指而过。 谨慎也是活着的重要本能之一。 天空神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 虽然不知道奥芙拉想了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但祂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的想法，否则她不会露出那种奇怪表情。 祂静默片刻，朝偷偷往后挪的应明月伸出了手。 “过来。” 应明月有些惊惧看着祂的手掌，并不敢和之前一样回应。 直到神明略有些不悦的声音响起，她才苦着脸又挪了回去。 “奥芙拉，我再重复一遍，他是我创造的孩子，我没有亲近的女神，你作为我的眷者应该明白我的威名，没有哪位女神敢靠近我的神国。” 祂说的都是真的，能侍奉祂的只有祂的眷者，但神明其实大多很理智，并没有人类那样旺盛的欲-望，神明眷者口中的侍奉，基本上就是像菲丽思那样侍奉在左右、端茶倒水之类的活动，而不是应明月曾经想象中的‘侍奉’。 天空如此、深渊如此、大部分神明都是如此，因为在神明眼中，人类并不与他们等同。 一个无法等同的生物，自然不可能成为伴侣。 这是神明的理智、或者说神明的无情。 应明月微抿着唇听祂说完，但她依然有些发愁，只是无法抗拒神明，她只能叹着气说：“是，我明白。” 天空神这才缓和了一些语气，祂动作温柔抚了抚她的发顶，略带宠溺道：“你是我最宠爱的眷者，不必担心，只要不背叛我，不会有人胆敢伤害你。” “是。” 应明月再次点头，也不提教皇和女神的事了，她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靠近了神明一些，把脸斜靠在祂膝上，她带着乖巧的目光、露出甜美笑容，对神明说：“我主，我累了。” 她算是明白了，神明都喜欢听话的，与其试探不如直接恳求好了，大概神明答应的可能还会高一些。 而天空神在略微停顿之后，祂果然用柔和的语气说：“好，让安伊娜带你下去休息。” 应明月目光微动，干脆伸手拽住祂的衣角微微晃了晃，用依然乖巧的声音说：“我主，我想回去，您答应我吧，好不好？” 天空神模糊不清的面容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祂叹了口气，“好吧。” 祂终于答应了让应明月离开祂的神国，回到南大陆。 应明月目光很亮，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她就是尝试了一下，没想到天空神就这样答应了。 原来神明喜欢这一款的眷者？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经验感，仿佛找到了一条通往成功的大道。 早知道天空神喜欢听眷者撒娇，她还搞前面那些试探干什么？几句话的事情，她又不是不会嗲。 应明月内心感叹，还不忘继续用乖巧的声音赞美祂：“您卑微的眷者愿您与光明永伴，我主，我下次尽快再来神国侍奉您。” “嗯。” 天空点点头，对她这句话的后半句还是比较满意。 应明月也很满意，她带着温顺的笑在闪耀的白色光芒中离开了天空的神国，回到了熟悉的海滨城市。 天空的定位非常精准，直接把她送回了公寓的卧室里，神明神降差点把还住在里面的其他三个人吓得半死。 好在光明中出现了面带微笑的应明月，这让稍稍让人安心了一些。 应明月踏着光芒从卧室走出，慢条斯理扫了他们几眼，她挑了挑眉：“你们躲那么远干什么？我主宠爱，不会伤害我的朋友。” 她身后还未曾消散的白色光芒中突然有神明温和的声音响起。 “嗯。” 天空竟然应了一声，但很快又有些冷漠说：“离奥芙拉远一些。” 嘱咐完这句话祂的声音才伴随光芒一起消失。 只剩下被吓得半死的三个人跪伏在地上，塞西斯哆哆嗦嗦半天都没爬起来，只好扶住墙壁，颤抖着腿小声问她：“奥奥奥芙拉，那是天空神？” 天空神刚刚在和他们说话？ 海神在上，他觉得他要死了。 应明月倒是依然很淡定，她点点头，语气十分轻松，甚至有心情和他们开玩笑。 “怎么样？我主是不是和传说中一样温和？” 第104章 阿亮 你竟然翻我的车？ 塞西斯用看传说的目光看着她。 很久之后, 他赞叹道：“奥芙拉，你不愧是神界中的交际花。” “什么交际花？” 应明月走到他们面前，目光不善看了他一眼, 她语气带上了威胁：“塞西斯, 我主可能还注视着这里，你骂我是交际花，你就不怕祂一道雷霆劈死你？” -- 第264页 塞西斯面色僵硬, 目光发颤，僵在原地很久才缓缓舒了口气。 神明没有出现, 说明祂没有时刻注视这里。 而应明月已经再次嘲讽道：“你胆子也太小了，你跟着我起码见了十多次神明神降，还这么胆小。” “那是神明，无论多少次我都心感畏惧，而且奥芙拉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神明宠爱你, 可不会对我客气。” 塞西斯苦着脸面向大海方向祈祷了一句：“海神在上, 保佑我短时间内不要再见到主神了。” “你下次真这么向祂祈求, 祂可能会将你逐出海神殿。” 应明月语气浅淡吓唬了他一句, 成功看到塞西斯苦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她才对沉默不语的邪神说：“我没在的这两天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她说的‘意外’指的是传教被发现之类的事故。 邪神沉默着摇了摇头, 才说：“你的名字很好用, 我猜就算有神明发现了这件事, 他们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计较。” 成神不是说说就可以做到的, 传教不代表夺取权柄，这虽然有些渎神的意思在里面，但在神明眼中，这大概也就是小打小闹, 祂们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得罪奥芙拉，毕竟月亮神的例子还在那里摆着，她只是个普通人，但她得到了神明宠爱，这就是优势。 “那就好。” 应明月点点头，她笑着安抚了一句：“你们也别怕，天空很宠爱我，你看，这次我祈求深渊的庇佑被祂发现了，可祂也没有惩罚我，很快就原谅我了，祂的胸怀宽广，你们是我的朋友，祂也会饶恕你们的。”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动忽略了之前被天空按在膝上打的情形，以及自己哭得可怜巴巴还把牙差点崩了的的模样，总之在塞西斯和邪神面前，她得摆出正经的气势来。 塞西斯默然无语，邪神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轻声说：“行了，你自己明白是什么情况就好，不用和我们说。” 天空是对她很宠爱，但谁要是相信了神明宽容仁爱、会原谅他们所有的罪过，那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特殊，是只对奥芙拉才这样。 应明月瞄了他一眼，又看到沉默无语的塞西斯，她撇了撇嘴，干脆扭头看向一直有些恍惚的阿灯阁长老。 这位长老是教皇的死忠，在教皇大人叛逃之后依然找到了她来帮忙，足以看出他对教皇的忠诚，而现在教皇离开了深渊圣殿，他又私自来寻找她，其实已经不太方便回到深渊圣殿了。 应明月思考了一会儿，露出郑重神色，语气柔和对他说：“阿灯阁长老，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回去，可能会有些人在背后说些什么，我可以用圣女的身份尽量压下去，也许你会遭到一些排挤，但依然是圣殿的长老，第二，你留下来帮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 圣殿的长老可不是普通人，虽然不如教皇或者主教那么强大，但比她和塞西斯强大多了，而且他留下的话和邪神不一样，邪神还有塞西斯与她更多是朋友、是合作的关系，但阿灯阁长老留下来，他会成为她的下属，这是真正的‘自己人’。 这个选择有些艰难，阿灯阁长老显然很迟疑，他思考了一会儿，露出稍许为难神色：“圣女大人，您信仰天空，我......” 他毕竟是深渊圣殿的长老，虽然效忠教皇，但也是深渊的信徒，而他原本以为的深渊圣女竟然是天空的虔诚信徒，这让阿灯阁长老有些接受不了。 应明月一眼就看出他在为难什么，她露出浅浅的笑容，语气随意了一些，“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也是深渊宠爱的眷者啊，不信你可以问问塞西斯。” 旁边被她点名的塞西斯表情有些无奈，但他很快说：“是的，长老大人，我跟着奥芙拉很久了，深渊同样很宠爱她，你别觉得奥芙拉背叛深渊，事实上这不是她能决定的，毕竟神明宠爱都来自神明，我们无法抗拒。” 他倒是很会说话。 应明月给了他一个赞赏目光，继续用诚恳眼神看着阿灯阁长老。 阿灯阁再三犹豫之后，咬着牙点点头。 “好，那我留在这里，为圣女效力。” 他十分郑重朝应明月行了一礼，以示自己的臣服。 事实上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上次看见奥芙拉圣女和教皇陛下举止亲密，他是教皇的死忠，留在圣殿会过得很难，而追随教皇又不现实，毕竟教皇现在在奥普斯托，那是天空的核心领域，这么一来，追随和教皇大人关系亲密的圣女，也是一个折中的好办法。 但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原因，他肯留下来对应明月来说就是一个非常好的结果，这意味着她身边强大的帮手又多了一个。 她露出愉快的笑，高声宣布：“好，我宣布，阿灯阁长老今天开始就加入我们爱神协会，我们的主旨是：为世界带来爱与和平。” 阿灯阁并不清楚什么爱神协会，之前也没听说过，他有稍许的愣怔，然后疑惑说：“圣女大人，这个爱神协会是？” 好像没有这位神明吧？ 不等应明月解释，旁边的邪神已经露出一个满含深意的微笑来，他动作优雅朝阿灯阁长老行了一个抚胸礼，碧绿色的眼眸盈满笑意，用咏叹般的调子赞颂道：“阿灯阁先生，我是爱神座下的大教宗，请和我到这边来，我为你讲解我主的权柄与教义。” -- 第265页 阿灯阁愣愣看着他，又看了眼应明月，然后被邪神拉到了角落里窃窃私语。 应明月看着传教的邪神和逐渐目瞪口呆的阿灯阁，对旁边的塞西斯感叹了一句：“邪神真适合传教啊。” 看阿灯阁长老的表情，就知道这位邪神大人肯定将她的教义和权柄描叙得十分美满，这种不用自己推销的感觉真好。 塞西斯也默默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传教现场，可他与应明月的想法不一样，他觉得邪神的笑总透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意味，可他看着奥芙拉满意的表情，只能将这种奇怪感默默咽进了肚子里。 他觉得他作为一个海神眷者，还是不要参与这种大型传教活动了。 等邪神传教完毕、带着满脸震惊的阿灯阁长老走过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阿灯阁长老的眼神很恍惚，看着应明月仿佛在看一头史前凶兽，他甚至有些后悔加入这个什么‘爱神协会’了。 可上了贼船再想下去就难了，阿灯阁长老目光从面带微笑的邪神脸上掠过，只能收起退缩的想法，让自己在沉默中消化有关于‘爱神’的权柄和教义。 但因为他的加入，应明月兴致很高。Hela 她十分开心，等他们说完话走过来后，她就宣布晚上要出去庆祝一下，顺便吃个宵夜。 南大陆没有吃宵夜这种说法，但晚间也有餐厅，不过这座城市里大多数食物都是鱼类。 为了配合热闹喜悦的气氛，应明月特地选了一家十分有海滨特色的烤鱼餐厅，并且非常罕见大方了一回，点了好多她连听都没听说过的昂贵鱼类，总共花了50镑。 因为已经过了餐点，餐厅里人不是特别多，不过烤鱼的香气依然让人觉得热闹，哪怕是之前听了爱神权柄有些木然的阿灯阁长老，在吃了几块烤鱼之后也逐渐变得开朗许多。 他为应明月说了很多有关于深渊圣殿的事情，虽然他没有邪神强大，但他来自官方势力，掌握的魔法知识和邪神并不相同，让应明月深感满足。 一顿夜宵吃得很尽兴，在最后一只烤鱼端上来的时候，应明月看见餐厅的玻璃大门被推开，有个穿着银灰色风衣的男人踏着夜风走了进来。 由于她的位置正对着门口，所以很清楚就看见了那个人的样子。 那是一位容貌很完美、有着温柔眼眸和笑意的先生，他胸口带着一枚银月徽章，风衣里穿着白色的长衬衫，穿衣风格倒是有些像奥普斯托的贵族绅士们。 到了这个时间，餐厅里除了应明月他们这一桌几乎没有其他客人，那个男人踏着映照进餐厅门口的灯光，脚步很缓，慢慢朝他们走来，走动间偶尔能看见他银灰色风衣里浮动的白色衬衫。 应明月本来还在和其他人说笑的表情立刻停了下来，她把目光定格在这个朝他们走来的男人身上，眼神直勾勾的，一眨不眨。 她的异常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其他三个人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很快就看到了那个非常显眼，但气质又很温柔的男人。 他仿佛被温柔的迷雾笼罩，不露锋芒又让人觉得神秘。 邪神打量了他两眼，第一个收回目光，倒是塞西斯好奇地问应明月：“他好像朝我们这边走来了，奥芙拉，这又是你的朋友？” 虽然是个很温柔的男人，可看上去实力不低，塞西斯自从经历过瑟纳尔和邪神之后，看见这种神秘强大的年轻男人，都觉得是奥芙拉的朋友。 反正她一向这么厉害，连朋友也全都是年轻又强大的圣阶。 但应明月没有回答他。 她一直看着那个男人，直到他银灰色的风衣停在了桌角。 桌上的烤鱼还在散发着迷人香气，微微蒸腾的雾气中，他的声音如同大提琴悦耳的小夜曲，温柔动人。 “奥芙拉。” 显然就是奥芙拉的熟人。 坐在应明月对面的塞西斯很肯定点了点头，放下心来，还有心情开玩笑说：“奥芙拉，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应明月依然没有回答他，她只是把目光定格在那个温柔的男人身上，与对方带着笑意的眼眸对视了一会儿，她才有些郑重抿了抿唇，和塞西斯说：“你称呼他......阿亮吧。” “阿亮？” 塞西斯重复一遍，他笑了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应明月像看傻子看着他，等他笑了一会儿，她才平静道：“或者你可以称呼祂的全称，月亮。” “......” 塞西斯愉快的笑僵在了脸上。 那个笑容温柔的男人在应明月身边坐下，就在他斜对面，但他却不敢再看他。 他僵着脸和身子，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道：“奥、奥芙拉，你和我开玩笑吧？” 月亮？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位存在才能被称为月亮，打死他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笑意温柔的男人是那一位 。 “我从不开玩笑。” 应明月依然很平静，她瞥了眼对面目光突然顿住、身体有些僵硬的三个人，冷静挑眉：“塞西斯，我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明明是一位礼貌的绅士。” 怎么现在这么膨胀了？ 就算看不出别人的身份，可至少能看出比他强大，面对一位比自己强大的存在，他竟然敢用这种调侃的语气说起别人的名字？ 应明月有种把他带坏了的感觉。 -- 第266页 可她觉得她自己都没这么膨胀，她面对无法招惹的存在时可是很老实的。 塞西斯身体僵住，脸部却在微微颤抖，他的声音染上了强烈的哭腔。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刚就是开玩笑，你也别和我开玩笑了，奥芙拉，人会被吓死的。” 他飞快往自己脸上打了一下，却还是不敢抬头看向那位笑容温柔的男人，只在心里残存了些微侥幸，希望奥芙拉告诉他刚刚是在和他开玩笑。 但应明月显然不是在开玩笑，她扭头看了眼在身边坐下的男人，冷静询问：“您找我有事？” 说实话，以往要么是神明将她接引到神国，要么是神降，所以塞西斯他们不认识祂很正常，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神明亲自来到人类世界，并且以这样的形象出现。 不说塞西斯，她心中的惊讶也不少，只是她没表现出来而已。 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姿态十分自然和优美，他笑着说：“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贸然，还有你的朋友。” 他侧头看了眼塞西斯，眼中有淡淡的银月浮现，塞西斯壮着胆子看了他一眼，然后双眼一翻，他直接倒在了椅子上。 坐在他身边的邪神和阿灯阁长老虽然没有他这么夸张，但看起来状态也很紧绷，甚至屏住了呼吸。 应明月按了按眉心，对倒在椅子上装死的塞西斯说：“行了，你再装死我就祈求神明把你送到神国里去。” 塞西斯一边流着泪一边又爬了起来。 他缩成一团蜷在椅子上，显得可怜极了。 他刚刚嘲讽了一位神明，而且当着祂的面。 海神在上，这要是放在以前他能直接吓死，而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觉得他今晚也许就要无声无息死在梦中。 应明月实在有点看不上眼他这畏畏缩缩的举动，但好歹也是朋友，想了想，她还是和身边的男人说了一句：“您别介意，他脑子有问题。” “是是是，我脑子有问题。” 塞西斯赶忙附和了一句，语调快速到仿佛这话在夸他一样。 坐在应明月身边的男人并没有在乎塞西斯，他只注视她，语气依然温柔而又悦耳。 “看来你过得不错。” “还行。” 应明月简短回答了一句，再次询问：“您找我有事？” 有什么事能让一位神明亲自过来找她？ 但月亮神没有说话，祂眼中银月流转，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烤鱼餐厅，之后祂才说：“你听说过战神吗？” “听说过。” 应明月点点头，如实告诉祂：“不过不熟。” “也许快要开战了。” 月亮神没有对她的回答做出什么评价，反而说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应明月猛地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神战？” “不是神战，是人类的战争。” 月亮神为她简单介绍了一下，“战神的权柄你应该知道，祂本来是一位不弱于太阳神的强大神明，但这些年战争稀少，主神的领域坚不可摧，南大陆和北大陆也只是信徒之间的争夺，战争减少，祂的权柄在消退，这令祂十分不满，祂想开启人类的战争。” 至于神战......战神不是不想，但他现在做不到。 应明月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隐秘，不过她之前倒是听说过战神，就在上次她被太阳神偷偷带到神界时，当时天空好像就在处理战神和风暴神的事情。 可人类的战争与神明有什么关系，应明月虽然重视，但她觉得这应该还达不到让月亮神这么郑重的程度。 “您与我说起这些是想做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人类的战争，我好像太过郑重？” 月亮神倒是一下子看出了她的想法。 应明月也没有否认，她点了点头。 “我的孩子，战争从来不是一个能轻易控制的东西，一开始只是人类的战争，但当神明眷者参与进去，血与信仰混杂，你觉得神明还能无动于衷吗？” 祂用温和的口吻笑着说：“战神可是很强大的，不要因为祂一时的弱小就认为祂只能操控人类的战争。” “您是说祂的目标依然是神战？” 应明月皱了皱眉，不等他回答，她又继续说：“那您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我只是一个人类。” 虽然受神明宠爱，但她也只是一个人类。 “是吗？” 月亮神笑意深沉，祂略微压低了一点声音，“你不是想成神吗？爱神......除了神战，你也许这辈子也无法成为真正的神明，光靠神明赐予的权柄，你永远只是眷者。” 应明月目光微顿，她有些掩盖般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充满正气。 “您想错了，我并不期待战争，您看我给自己取的名字就应该知道，我一个渴望和平的人，我只希望带给这个世界爱与仁和。” “哦？”月亮神修长完美的手掌搭在桌边，祂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语气依然温柔，“可我记得你的权柄是引诱、心灵掌控，据说只要在你的领域中，所有人都会爱上你，为你奉献一切？” “什么？” 应明月对祂说的有些茫然，但很快她听见了餐桌对面邪神的咳嗽声。 这位一向冷静优雅的邪神大人似乎被自己呛到，他目光略微有些躲闪，低着头不敢直视神明，好像也不敢看她。 -- 第267页 应明月注视了他一会儿，她有些疑惑皱起眉头，突然觉察到些微不对，质问道：“我的权柄不是爱与和平，爱与仁爱吗？为世界上所有人带来幸福？” 第105章 祈求太阳 幼稚、可笑，但纯粹。…… 邪神没有回应她的质问, 他低着头，假装自己是个聋子。 应明月睁大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 她咬着牙愤愤拍了一下桌子，恶声恶气说：“你、很、好！” 她应明月坑人无数, 今天被别人坑了, 那句古话怎么说来着？ 终日打雁总有一天被雁啄了眼。 但邪神始终沉默看着桌角，好像听不到她说话也看不到她的动作。 旁边刚刚才觉得自己要死了的塞西斯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声和她告状：“奥芙拉, 他用灵赋把自己的五感封闭了。” 也就是说邪神现在真的听不到她的声音，也看不见她的动作。 应明月抿着唇磨了磨牙, 很想当场给他一拳。 不过月亮神及时制止了她的举动。 祂对塞西斯或者邪神没有多给予半点关注，只是笑着和她说：“奥芙拉，你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祂指的是神战这个机会。 不止战神，还有其他不少神明其实都等着神战夺取或者得到更多权柄，神和人一样，没有人不想往上爬。 大约只有两位主神对这些无动于衷, 因为他们已经处在世界的巅峰。 只是月亮神和其他神明不一样, 祂选择的合作者是一个人类。 应明月脸上的愤怒停顿了一下, 然后逐渐消失, 她没有再看邪神，只是静静注视月亮神, 她想了想, 认真说：“其实您误会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要依靠战争来夺取权柄。” “难道你想创造权柄？” 月亮神屈起手指, 完美修长的骨节敲了敲木质桌面，祂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创造权柄，连主神也未必能做到的事，奥芙拉, 自信并不代表你能做到，人类成为神明，从一个蝼蚁成为平等者，想要达成这一切，你要付出无数代价，更要把握每一个机会，连神明都如此期待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抗拒呢？” “我不是抗拒。” 应明月目光澄澈，声音依然很冷静。 “对神明来说人类只是蝼蚁，但对我来说，人类是同胞、是同类，我的家人、朋友、长辈都是人类，开启战争容易，但结束战争、拥有和平却很难，如果要用血与泪来造就神位，那我不如选择另外一条路。” “另外的路？” “没错。” 应明月没有在乎面前的是一位强大的神明，她目光直视月亮神，一字一句说：“神明之中，我只与您有仇怨，您觉得我可以代替你吗？” 其他的神明哪怕太阳神性格暴躁，但和她其实都没有太大的矛盾，只有月亮神，看似和她关系不错，实际上全是因为利益，之前深渊找上门，如果不是她机灵，换一位眷者，可能当场就被主神的怒火淹没，直接化成了雷霆之下的飞灰。 所以对这位存在应明月没有任何不忍，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位神明代替，她一定会选月亮神。 当着神明的面正大光明说要代替祂，这可比塞西斯刚刚调侃神明的名字要凶残多了。 旁边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战战兢兢看着奥芙拉直面神明，而且还说着这种凶残得不得了的话。 月亮神眼中璀璨的银月微微凝固，他静静凝视了应明月一会儿，才笑着说：“我的孩子，你知道代替一位神明这样的话有多么天真吗？” “我知道。” 应明月点了点头，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但一个得到主神宠爱的人类疯狂起来也会让人难以想象，而且我与您的合作并不需要闹到这种程度，为什么不换一种方式呢？” 月亮神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应明月就继续直视祂的双眼，接着说：“我憎恨挑起战争的人，我和战神没有任何仇怨，但祂试图挑起人类之间的战争，让我的家人、朋友陷入血与火之中，那祂就是我的敌人，您想要权柄，为什么不把目标放在我们共同的敌人身上呢？” 她只差没直接说‘我们一起干死战神祂的权柄给你’这样直接的话了。 月亮神静静凝视她很久，祂挪开了注视她的视线，可也没有答应她的条件，祂只是看着餐厅窗外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 不知过了多久，祂微微叹气：“我的孩子，你太年轻，不明白什么是神明的残酷，从前也发生过神战，有些事情是无法阻止的，我做不到，你更做不到，战争的权柄虽然属于战神，但想发动神战的却不止祂一个，就如我，你认为像我这样的神明还有多少？连人类都妄想攀登高峰，你觉得神明会怎么想？” 祂说起后半句话的时候，坐在对面低着头的邪神背脊更弯曲了些。 月亮神口中的人类，就是指的他这样的人。 应明月凝视神明完美的侧脸，本来愉快的心情突然多了几分急躁。 而在这种急躁中，又有种极端冷静凭空升起。 她像个倔强的孩子一样，无法反驳，但又不甘被人这么说服，静静看了月亮神很久，就在气氛变得凝固和低沉时，她猛地从座位上坐起。 月亮神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但对面三个人吓了一跳。 -- 第268页 应明月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震得桌上的餐具一抖，在塞西斯和邪神他们惊诧目光中，她咬牙切齿说：“谁说我做不到？你等着，我现在就祈求神明庇佑，让你看看人类的魔盒被打开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威力！” 不管有多少人想开启神战，最先那个肯定是战神，因为战争是祂的权柄，应明月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想月亮神说的那些东西、能不能做到，她就一个想法，现在宠爱她的神明有三个，天空、深渊、还有太阳，她等下就一位一位地去哭诉，让那位战争之主品尝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引诱！ 月亮神微微仰头注视她的面容，看见她眉宇间的倔强，但祂的表情很平静。 反倒是听她说完的塞西斯悚然一惊，他急忙劝她：“奥芙拉，你冷静一点，总有办法的，我们可以慢慢来啊。”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不阻止她，神界即将又要发生大事了。 但应明月只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劝诫无动于衷，不过她没有再继续拍桌子，反而冷静下来，重新坐下来直视月亮神。 “关于战神的描叙全部来自于您，等您离开之后，我会向主神取证，如果您是在欺骗我仇恨战神......月亮大人，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人类的疯狂。” 她也不傻，弄人之前还是要验证一下，毕竟月亮神经常坑她，万一这次也是坑她呢？ 月亮神从始至终没有改变祂的表情，只是在温柔上多了一些叹息。 祂长叹一声，微笑中多了一些感慨：“奥芙拉，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有些坚持只是天真时的想法，等你长大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比你想象中更残酷。” “不用您来教导我这个世界的残酷。” 应明月无动于衷。 她并不是没有经历过。 弱小时被迪尔斯.塞壬欺负，对于贵族来说那只是件小事，但对于那时的奥芙拉来说，是一件可以让她死去的大事，不用提起神明，只人类的残酷就让人无法想象。 可是再残酷的时候也会有温暖的存在。 就像奥芙拉宁愿死也要守护的家人，她的委屈从来不对家人诉说。 这个世界从不缺残酷，也从来不缺温暖，但至少她会选择让温暖更多一些。 神明天生高高在上，天生冷漠，也许有格外的宠爱，但祂们永远也无法明白有些人类的想法。 应明月没有再试图说服祂，她只要能做到自己说的，在战神想挑起战争前狠狠弄祂一次，其他想要挑起战争的神明自然就会少很多。 办法总比困难多。 唯一的缺憾就是......她又要和主神们见面了。 应明月沉重叹了口气，突然带着些微低沉询问对面的塞西斯：“你说，如果我去引诱深渊的话，能隐瞒天空多久？” 塞西斯目光呆滞，他整个人剧烈一抖，然后迅速弯腰钻到桌子下面，绝望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听见，别找我、我不想死，呜呜呜呜呜呜我不想死......” 他绝望到连向海神祈求都做不到，因为海神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把他驱逐出海神殿，彻底划清关系。 应明月目光冷静盯着他露在桌子外面的衣角看了一会儿，小声说了一句：“你真胆小。” “呜呜呜呜呜。” 塞西斯只剩下呜咽的哭声从桌子底下传了出来。 应明月视线扫过装聋做哑的邪神，来到阿灯阁长老身上。 她还没开口，这位看上去已经不年轻的长老大人就立刻双手合拢，面向窗外的黑夜小声祈祷：“伟大的黑暗主宰、黑夜里的无冕之王，您是迷途中的灯塔，是污浊里的纯洁，是......” 他面容沧桑，神情虔诚，卑微地让人实在忍心打断他的祈祷。 应明月目光扫视一圈，最后依然回到了月亮神脸上。 她抿了抿唇角，不甘道：“我会做到的，月亮大人，您等着看吧。” 月亮神最终没有再反驳她，长久的注视之后，祂似乎喟叹了一声，轻笑着说：“奥芙拉，我拭目以待。” 祂有时也会想，也许正是她的特殊之处，才能在神明中混得游刃有余，祂无法评价这种想法是好还是坏，但像她这样坚持的人总是很少的，如果祂是人类，也许祂也会很喜欢奥芙拉吧。 看起来幼稚、可笑、但又纯粹的人类。 月亮神最后依然是带着温柔的微笑离开的。 不过这顿因阿灯阁长老加入的‘夜宵聚餐’终于还是在冷风萧瑟中结束。 突如起来的阴霾让几个人都无法肆意开心。 神明离开之后，长久的沉默中，应明月重新拿起刀叉切割最后送上来的烤鱼，虽然鱼肉有些冷了，但也还足够美味，她不想浪费食物。 一边吃着烤鱼，在对面三个人静默到有些诡异的注视里，应明月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还看了他们一眼，随口说：“一起吃啊，都要冷掉了。” 但这个时候大概只有她能吃得下。 塞西斯苦着脸小声说：“奥芙拉，你真的要去、要去引诱神明对付战神？” “你刚刚不是已经听到了？” 应明月的声音很平静。 塞西斯再次说：“要不算了吧，其实我觉得月亮大人说得也没错，奥芙拉，就算战争开启，其实也影响不到我们的。” 至于奥芙拉说的朋友家人之类的，谁会没脑子去伤害她的家人？ -- 第269页 安安静静走成神之路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为难自己的事情？ 应明月看了他一眼，声音依然平静，“是没有人会伤害我的家人，但他们闲谈时的话题会从邻居家谁结婚生了孩子变成今天边界又死了多少人，而且你以为这件事扩大到神战之后还会没有影响吗？你没听到月亮神刚刚说的？连神明都有陨落可能，你比神明更强大？” 塞西斯哑口无言。 应明月则继续吃着鱼肉，“我会尽力阻止战争的发生，如果我死了，那就随便了，跟我无关了。” “可我还是觉得不太好。” 塞西斯实在对引诱神明这件事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而且奥芙拉不是准备引诱一位神明，她准备引诱多位神明，这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肯定会被发现的。 只是被发现的时间长短而已。 “所以你们也要努力。” 应明月‘啊呜’咬下一大口鱼肉，脸上带着一些郁气看了他一眼，抱怨道：“塞西斯，你看见神明连话都不会说了，我怎么指望你帮我？” 塞西斯满脸苦涩。 他也很痛苦啊，可哪有人类每天想着招惹神明的？ “算了，反正也指望不上你。”应明月叹了口气，继续咀嚼鱼肉，想了想，她说：“我还是去找海神大人商量一下吧，祂是中立神明，其实比月亮神更适合当合作者。” 听到她提起海神，塞西斯的表情更苦涩了。 这次不仅是为自己感到绝望，也为他信仰的神明。 海神可不像月亮神那样深沉，祂只想过自己的安稳日子，奥芙拉去找祂商量这种事情，也许海神的惊讶不会比他少。 有些食不知味地吃了两口鱼肉，在应明月的指挥下，大家还是吃完了所有的食物，没有造成浪费，然后赶在餐厅关门之前离开了这里。 街上的夜风很凉，但比不上塞西斯心里的冷。 应明月仰头盯着夜空中的银月看了很久才收回视线，她叹了口气，语气浅淡道：“好了，我等下先询问一下太阳神有关战神的事情，你们要是想躲开一......” 她话都没说完，身边三个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怖东西一样，只剩下应明月一个人还在冰冷的夜风里独自凌乱。 她张着嘴愣怔了一会儿，抿着唇角愤恨道：“一群胆小鬼！” 连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走了，等会儿她回去吓死他们算了！ 应明月气愤了一会儿，终于按下心里的郁气，找了个靠近海边、比较宽敞空旷的地方，清了清嗓子，她开始赞美太阳并祈求祂的注视。 “永恒的太阳、我无上的主君、您卑微的眷者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将目光投注到这里，祈求您给与我宠爱与教诲......” 应明月闭着眼睛用咏叹的语调面对海边的天空虔诚祈祷，并没有看见远处海面掀起滔天巨浪，在黑暗里泛出巨大的浪花。 深海中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出。 “塞西斯......” 祂不是交代过吗，不要让这个主神宠爱的眷者靠近大海，塞西斯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把奥芙拉引到海边祈求太阳？ 第106章 启示 预兆。 海神的为难应明月并不知道, 她只是一心祈求太阳神的注视，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这里看起来比较开阔, 人比较少。 她面向天空和海面祈祷了大约十多分钟, 才看见眼前浮现微弱的光芒，一小片金色阳光将她笼罩在其中，然后是太阳神显得轻了很多的声音。 祂似乎有些偷偷摸摸的。 “乖宝, 是不是又想父神了？” 虽然声音显得偷偷摸摸的，可语气还是很亲切, 太阳神并没有被之前的事故打击到。 应明月唇角微颤，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显得真诚。 她没有直接询问战神的消息，而是先赞美祂。 “赞美您，永恒的太阳，愿您与光芒永驻。” 太阳神对她的赞美显得很满意, 祂嗯了一声, 用愉快的语气说：“有什么事都可以祈求我的庇佑。” 说完这句话祂似乎想到了什么, 再次压低声音, 嘱咐她：“不过天空哥哥现在总看着我，所以父神暂时无法接你到神国, 就连你祈求注视, 我也不能正大光明神降, 但你放心, 父神对你的宠爱不会减少。” 祂似乎是在解释为什么这次神降的动静这么小。 太阳神一向喜欢张扬，就像祂宠爱应明月，就恨不得整个神界都知道祂有了宠爱的眷者，这样偷偷摸摸的举动确实不太符合祂的性格。 主要还是有天空的威慑在, 太阳神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好，但也不是真的傻子，面对主神，祂还是会让几分的。 应明月当然明白祂的想法。 事实上这样挺好的，她对去往太阳的神国并没有什么想法。 “感谢您的庇佑。” 她感恩了一句，然后提起：“我主，我最近有些隐隐约约的感觉，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所以想祈求您的注视，您掌控永恒的太阳，神力无限，您能给您卑微的眷者一些启示吗？” “启示？” 太阳神似乎愣了一下，祂陷入沉思，大概是在思考她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祂才说：“神界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吧？” 就算有，也就是之前深渊来找天空麻烦的事情，那件事说起来根源还在她身上。 -- 第270页 应明月微微抿唇，只好换了个说法：“我主，我最近总觉得南大陆的人们似乎变得更加暴躁了，我担心会发生大的矛盾，以至于引起战争。” 太阳神不像月亮神那样谨慎敏感，也许祂根本没在乎战神祂们的想法，所以她不挑明了说，祂根本听不懂她在问什么。 应明月有时也为这位神明的‘单纯’感到叹息。 好在这句话祂总算听懂了。 太阳在稍许愣怔之后，祂声音微微提高：“战争？你是说战神？那个家伙一向热衷于战争，想提高祂的权柄，你不用在乎，祂不敢欺负我的眷者。” 应明月微垂着眼眸，静静听着祂说话。 她确定了一件事。 月亮神没有骗她，战神确实热衷于战争，祂想挑起战争，也许更想挑起神战，只是有主神的存在，让祂无法得逞。 其实战神想提高祂的权柄与应明月没有任何关系，但祂提高自己权柄的方法是将世界陷入一片战火，用人类的血与泪来铺就祂的神座，就和她有关系了。 因为她也是人类。 稍许沉默之后，应明月略微抬起眼眸，露出有些怯弱甚至带着些委屈的神色。 “感谢您给予的启示。” 她的声音一如往常那样虔诚，但她的表情很快被太阳神注视到。 这位性格单纯并且脾气不怎么好的神明立刻皱起眉头，询问她：“奥芙拉，有谁欺负你吗？” 谁敢其他祂的眷者？活得不耐烦了。 “没、没有。” 应明月微微咬唇，依然带着怯弱的表情垂下头。 “不用害怕，你告诉我。”太阳神难得细心询问，想了想，祂好像联想到什么，皱着眉头说：“是天空哥哥欺负你了？” “当然不是！” 应明月没想到祂会联想到天空神，她立刻否定，然后才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低着头小声说：“我主，以后发生战争，我是不是就不能侍奉您左右了？” “当然不会，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太阳神对此感到奇怪。 “您卑微的眷者还小，还有很多家人、朋友，一旦发生战争，一定会牵连到他们，受益于您的教诲，我一直把仁善与和平放在心上，实在无法看着他们陷入战火之中，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因战火而憎恨战神，希望您能收回您的宠爱，您卑微的眷者不想为您树敌。” 她的声音染上了些微的啜泣，甚至是悲伤。 应明月动作柔顺在这片阳光中跪伏下去，诚恳道：“感谢您的庇佑与教导，奥芙拉永远不会忘记。” 太阳神有些诧异，似乎不太明白这件小事为什么会让祂的小眷者产生这么沮丧的心情，不过祂可以看得出，奥芙拉确实因此而伤心，甚至难过。 想了想，祂安抚道：“你不用害怕，我会庇佑你。” “我知道，您一定会庇佑我的，可您卑微的眷者也有想要保护的人，我主，人类是一种拥有复杂感情的种族，而我又热爱和平，请您宽恕。” 应明月依然深深跪伏在地，语气柔顺悲伤，总之她所有的举动都表达了一个中心思想——她热爱和平，因为即将发生战争，她十分痛苦并且伤心，甚至可能会无法再继续侍奉祂。 太阳神注视了她一会儿，见她始终这么难过，祂突然有些烦躁起来。 身为神明，祂并不能体会到人类这样复杂的感情，对祂来说，战神想发动战争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与祂没有任何关系，但现在祂的小眷者突然为这件事这么伤心，这让祂非常烦躁。 惩罚或者训斥祂的小眷者显然不符合祂的想法和风格。 太阳神皱着眉头静默了一会儿，果断说：“好了，奥芙拉，你不用担心，我待会儿就去教训战神一次，警告祂不要发起战争，我的孩子，父神永远庇佑你，不必惧怕任何东西。” 应明月扬起满是期盼和虔诚的面容，眼神变得亮晶晶的，唇角也弯了起来，她用满是仰慕和赞叹的目光看着祂，甜甜道：“我主，您真厉害，您无所不能。” “那当然。” 太阳神喜欢听她赞美自己，听到她这么说，祂下意识勾起唇角，略显倨傲道：“我是太阳的化身，奥芙拉，你永远都可以依靠太阳。” “嗯嗯，您真棒，赞美太阳。” 总之什么话好听说什么，应明月一连着夸了祂好久，听得太阳神心神愉快。 祂甚至有些遗憾无法接引她到自己的神国里侍奉，就这么隔着遥远的距离听她赞美自己，始终还是有些不太满足。 赞美最后，太阳神特意向她许诺：“奥芙拉，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处理完神界的事情，让天空哥哥准许你来我的神国侍奉我。” “好的，我主。” 应明月带着温顺乖巧的笑，整个人像只没有脾气的幼兽，安安静静跪伏，一点也不违逆祂的话，仿佛祂说什么她都相信祂能做到，哪怕那个阻碍的人是天空神。 太阳喜欢她的乖巧，也喜欢她的赞美，祂面带笑容点点头，又和应明月说了几句在神界中发生的事，时间有些长了，在稍许不舍中，祂才结束这次神降。 微弱的阳光消失在眼前，应明月长长呼出口气，心情轻松不少。 不管天空和深渊能不能被她引诱，总之太阳神还是挺好的，听祂的语气，教训战神也许不是什么问题，毕竟祂很强大。 -- 第271页 应明月轻轻笑了笑，目光从远处漆黑的海平面扫过，准备回去睡觉。 今晚太累了，不引渡亡灵了，她准备先休息。 不过还没等到她迈开步子转身离开，余光已经看到海面上掀起的巨大波涛，那道看起来有些遮天蔽日的巨浪像被什么驱使一样，直接朝她涌来。 应明月站在海边的空旷护栏上，有那么一瞬间手脚冰凉，感觉到了来自大自然的伟力。 但很快她想起这是个被神明掌控的世界，所谓的‘大自然’其实就代表了神明，像这种诡异的波涛根本不可能无声无息出现。 于是她松了口气，声音略低，朝海面行了一礼，“海神大人。” 巨大的海浪停在了离她还有几十米的地方，蔚蓝色的光点从巨浪上涌来，在温和的光芒中，她听见了这位神明大人久违的声音。 “奥芙拉。” 海神似乎有些无奈，祂语气深沉道：“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在我的领域边召唤太阳？” 万一太阳神走的时候看祂不顺眼又来打祂一顿，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太阳神以前经常这样做。 应明月却有些诧异，她看了眼巨浪滔天的海面，又看了眼漆黑的天空，疑惑道：“海神大人，我并没有祈求太阳攻击您，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海神沉默下来。 祂总不能说祂有‘被打后遗症’。 略微停顿之后，祂才平静道：“我不想看见太阳。” “原来是这样。” 应明月点点头，十分大方地答应，“没问题。” 不等海神说下一句话，她又立刻露出甜美笑容，“既然您也来了，那我就一起说了，正好我也想祈求您的庇佑。” 涌动的海浪微微一僵，海神本能觉得有什么麻烦要找上门，可神明的威严让祂无法躲避，祂只好硬着头皮冷静询问：“你想祈求我庇佑？是什么事？” “是有关于战神的。” 面对海神，应明月就不用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说辞，她直接说：“月亮神告诉我，战神想挑动战争，将人类世界化为血与火的战场，以此来增强祂的权柄，如果有可能，甚至还会发生神战，您知道的，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并不想看见战争发生。” 她说到这里，海神已经想走了。 奥芙拉虽然是个人类，但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事，特别是需要祈求庇佑的，没有一件是小事。 这件事海神并不清楚，但也知道大概，神界的神明大概都知道战神的想法，毕竟祂的权柄是战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可祂并不想参与进这件事，无论是挑起战争，又或者平息战争。 中立神明插手这种事情陨落的可能更高。 “您掌握着大海，庇佑无数生命，可见您也是一位热爱和平的神明，既然这样，您一定也不想看见战争发生，不想这个世界变成血与火的战场，所以我想祈求您的庇佑，和我一起阻止战争的发生，也避免因此而引起神战。” 应明月认认真真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完，看见海神一直沉默，她又开口：“我刚刚已经祈求了太阳的庇佑，祂答应我去教训战神，只要您也支持我，我再去祈求主神的庇佑，另外还可以拉拢月亮神和智慧神，就算是战神也不敢再挑起战争。” 她一个一个念出神名，让海神一阵头皮发麻。 祂第一次见到奥芙拉就知道这个女孩不是个普通人物，没想到才过去这么久她已经可以拉拢这么多神明了，和所有其他人类都不同，在她口中仿佛神明也只是强大的棋子，这位小眷者缺乏对神明基本的敬畏心。 但与此同时她又受到主神宠爱，海神总有一种自己比她更容易陨落的感觉。 而且祂和太阳神，太阳神和月亮神，以及月亮神和智慧神，这些都是敌对神明，甚至有些有很大的仇怨，海神无法理解她到底是怎么把这些神明都汇聚到一起的，就不怕自己人先打起来吗？ 应明月仔细分析完，认真注视那片巨大海浪，诚恳道：“您是我来到南大陆第一位信仰的神明，您一定会庇佑我吧？” 海神沉默无语。 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祂那时一定选择离她有多远就多远。 应明月看祂不回答，她略微挑眉，语气似乎带上了些微不可置信。 “您难道惧怕战神？” ——不，我怕你。 海神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祂平静道：“战神想挑起战争这是祂蓄谋已久的事，不会因为你的阻止就轻易放弃，而且想要发动神战的也不止祂一个。” “我知道，月亮神就想发起神战，掠夺权柄。” “......” 海神语气多了一些奇异。 “既然你知道，还想让祂帮你阻止战神？” “我答应祂如果战神不在了，就把权柄给祂。” 这句话纯粹是应明月瞎编的。 事实上之前说的话也有不少是她随口说的，并没有经过肯定，不过没关系，只要海神答应了，这就有两位了，再去拉拢别的神明也更好拉拢。 应明月没有半点说谎的心虚，她目光显得十分认真。 海神再次陷入沉默，因为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祂怕岂不是很丢脸？可答应奥芙拉去针对战神是很危险的。 -- 第272页 祂从未想过竟然会被一个人类陷入两难境地。 难捱的气氛里，应明月也不催祂，她静静等待，看海面上那片巨浪翻起又落下，似乎在预示着神明纠结的内心。 不知过了多久，海神终于叹息了一声，轻声说：“我不可能像太阳那样为你去教训战神，但我准许你使用我的神名。” 完全拒绝是不可能的，海神也担心她一怒之下去主神面前告状，引诱主神或者太阳神来教训祂，这是很有可能的，但让祂亲自出手，祂实在做不出这么找死的事情，于是只能折中一下，祂答应让应明月在外面扯祂的虎皮，比如寻找其他神明合作，就可以说海神已经答应等等这样类似的话。 显然祂十分了解应明月，知道她会做些什么事。 应明月静静听祂说完，知道这位海神大人一向谨慎，甚至比月亮神还胆小，她也不介意，好歹祂还是答应了一半，于是她弯起唇角，乖巧道：“好的，感谢您的庇佑。” 但海神总觉得她弯起的唇角和脸上的乖巧不像在赞美，更像张扬着龇牙咧嘴的魔鬼。 这个小姑娘也许上一世不是人类也说不定。 祂默默想着，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在和应明月达成协议之后，祂很快随着翻涌的巨浪收回了自己的神降，消失在海边。 一下子搞定了两位神明，应明月心情不错，海面恢复风平浪静之后，她哼着小曲子慢悠悠走回了公寓。 邪神、塞西斯、还有阿灯阁长老已经在公寓等了她很长时间。 神明神降，他们并不敢靠近，更别提偷听。 所以当她回来之后，塞西斯第一个按捺不住，他凑上前询问她：“奥芙拉，怎么样？太阳神回答了吗？” “当然。” 应明月朝他点头，淡定说：“战神确实想挑起战争，月亮神没有欺骗我们。” “竟然是真的。” 塞西斯面色严肃了一点，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应明月继续说：“所以我已经祈求祂去教训战神，很快你们就能听到消息了。” 塞西斯嘴巴张得大大的，有些无法想象她的迅速，就这么一会儿不见，奥芙拉又在背后牵动了一件神界的大事？ “对了，我也顺便祈求了海神庇佑，祂也答应了，塞西斯，你是海神的眷者，可要记住了，以后要和我一起抗拒战神。” 应明月差点忘记了这件事，主要是海神的庇佑没什么存在感，但看见塞西斯，她又想起来这件事。 “什么？我主也答应了？” 塞西斯惊呼出声，他十分心慌咽了口口水，急着询问：“我主怎么会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你以为海神大人和你一样胆小？” 应明月玩笑般嘲笑了他一句，目光扫过还坐在沙发上的邪神，和已经站起来的阿灯阁长老，她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郑重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们爱神协会有了短期目标，就是战神，你们都应该为此而努力，阻止祂挑起战争，带来血与火，记住，我们爱神协会的宗旨是：爱与和平。” 她说得郑重其事，仿佛即将要出征拯救世界，这让其他人有些说不出话来。 但仔细一想，奥芙拉现在做的好像还真是在拯救世界。 其他三个人静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阿灯阁长老有些讪笑着说：“圣、圣女大人，您要不要去祈求一下我主的庇佑？” 奥芙拉可是深渊圣女啊，他虽然算不上深渊的狂信徒，但看她这样，阿灯阁长老依然有种发自内心的心痛感。 仿佛深渊的眷者被别的神明抢走了一样。 应明月和他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当然要，不过明天再说，我现在累了，先睡觉。” 她说完就朝卧室走去，期间还打了个哈欠，大概是真准备睡醒了再说。 阿灯阁和塞西斯面面相觑，直到卧室门被关上，客厅里又重新寂静下来，坐在沙发上的邪神突然露出一丝笑意，他用略带奇异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语气温和而从容，带着种让人心慌的愉悦，甚至还有些诡异的虔诚：“看来神界又要发生一件大事，两位，记得为我主好好效力，早日将爱神的光芒洒遍世界。” 他笑着说完，起身走进了另一间卧室，只留给阿灯阁和塞西斯一个略显神秘的微笑，仿佛在预示着什么大事发生。 第107章 神的怒火 什么时候侍奉我？ 而应明月根本没心思理会卧室外的诡异气氛, 她因为太累，在简单的洗漱之后，很快就扑在被子里睡着了。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日子, 当那团巨大火球升到半空中时, 她才缓缓从睡梦中醒来。 好不容易睡了这么久，应明月产生了一种无比满足的感觉，特别是在起床洗漱之后就看到了塞西斯准备的早餐。 说是早餐, 其实已经不早了。 但应明月依然带着满足的心情享用完丰盛早餐，然后才理会盯着她看了很久的塞西斯和阿灯阁长老。 他们看起来很紧张, 好像从昨天开始就这样了。 倒是邪神一早就不见踪迹，应明月随口问了一句，塞西斯模模糊糊回答她，说邪神大人好像一大早就出去给她传教了。 “嗯？” 她挑了挑眉，对邪神的举动感到惊奇。 “邪神出去传教了？” “应该是，他出去的时候还拿着爱神协会的宣传单, 拿了很多。” -- 第273页 塞西斯也有些不能确定, 但他确实一大早就看到邪神面带微笑、整个人洋溢着说不出的温柔, 对他问候了早安, 才拿着一大叠爱神协会的宣传单出门。 应明月默默听着，点点头对此表示肯定, 她嘱咐了一句：“塞西斯, 你得和他多学学。” 邪神大人其他不说, 事业心还是很强的, 无论以前为他自己，还是现在为她传教，不愧是他们爱神协会的大教宗。 应明月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也应该动作迅速起来, 邪神都这么努力了，她得比他更努力才行，当初她刚来南大陆的时候，第一天就品尝到了内卷的滋味。 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 在些微紧迫感的压力下，她飞快吃完早餐，把餐具交给塞西斯去清洗，然后就开始下达命令。 “塞西斯留在家里，阿灯阁长老，你今天也出去和邪神一起传教，我待会儿就去祈求深渊的庇佑，你们不要靠近我的卧室。” 阿灯阁默默点头，并心有余悸看了眼她卧室的方向。 才呆了几天，但他对奥芙拉这位圣女和他们所谓的爱神协会已经有了长足的了解。 看起来很松散、很随便，其实是个非常危险的组织，至少他从来没见过哪个组织接触神明的次数会这么频繁，频繁到让他现在想起来还会心惊胆战。 应明月没理会他们奇怪又畏惧的目光，她吃完早餐坐在阳台上休息了一会儿，在有些懒洋洋但极度舒适的状态里走进卧室，并且关上了门。 卧室外的阿灯阁长老和塞西斯十分有默契，对视一眼后飞快开门走了出去，远离了公寓。 他们不想看见神明，也不想感知到神明神降，这实在太让人刺激了。 而应明月则爬上了床。 在软绵绵的被子上跪伏下去，她无比熟练开始念诵深渊的赞美词。 “我无所不能的主，永恒的黑夜掌控者，您是亡灵的故乡，是黑暗里伟大的主宰，是无数信徒赞颂的主君，赞美深渊，赞美您的神国......” 也许是白昼的原因，这次她足足祷告了半个多小时，黑暗的光芒才姗姗来迟。 弥漫了整个卧室的黑色光芒中，神明冷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奥芙拉。” “你应该知道，神的宽恕不是永恒。” 应明月愣了一下，对这突如其来的斥责有些奇怪，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深渊神是什么意思。 就像天空立刻就能明白一样，深渊也能猜到她祈求了天空的庇佑，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回到南大陆，刚刚那半个小时祷告，也许不是祂没听见她的祈祷，而是这位神明给她的惩罚。 甚至是警告，警告她神明的宽恕不是永恒。 应明月默默听着，想了想，她熟练趴下，虔诚忏悔道：“我有罪。”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看见神明就心慌的女孩了，现在的她，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相对镇定面对神明诘问，并且虔诚忏悔，向祂说出那永恒的三个字。 “我有罪。” “请您宽恕您卑微的眷者的罪过。” 她的表情实在虔诚，看不出半点敷衍。 深渊凝视了她一会儿，颇为冷漠但又倨傲点点头：“嗯，到我的神国里来。” 祂看起来严厉，但好像就这么原谅她了。 应明月也没有被神明宠爱的激动，她非常平静从床上爬起来，面向那团黑色的光芒，镇定自若被深渊的神力带着离开。 穿过祂庞大的神国，她再次出现在深渊的神殿里。 深渊神端坐在高大的神座上，周围还有不少侍奉的眷者，祂向从前几次一样，依然对她伸出手，平静道：“来。” 这个动作应明月很熟悉，几乎不用思考她就能看懂深渊神的意思。 略微停顿，她这次没有丝毫扭捏，直接走到了神明身边。 深渊神果然抱起她，不过没有立刻放在膝上，祂抱着她掂了掂，就在应明月面色茫然时，祂突然说：“你瘦了。” “？” 应明月完全弄不不懂这是什么发展节奏。 深渊神却继续用冷漠的语气说：“为什么把自己养瘦了，抱起来都不舒服了，硌手。” 这句话就非常离谱。 应明月没有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瘦了还是胖了，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变化不大，不可能到了硌手这种程度，深渊神这是故意找茬？ 深渊神像是没看到她奇怪的脸色，祂继续说：“你是我的眷者，一切都属于我，你私自把自己养瘦了，你知道你犯下了多大的罪过吗？” 应明月微微张嘴，愣愣看着祂，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神明这种无理取闹的话语。 深渊神就好像在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肉少了就是在忤逆我’这样的话。 当一位主神故意想找茬的时候，你将没有任何办法能和祂解释。 应明月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她茫然又无措看着深渊神近在咫尺、却被神秘遮盖的面容，仿佛一只懵了的小兽，眼神呆呆的。 深渊神注视了她一会儿，祂继续说：“而且你过了这么久才祈求我的庇佑，奥芙拉，你知道欺骗神明的代价吗？” 应明月本来祈求祂的注视是为了战神的事，结果她还一句话都没说，深渊神已经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问责的话，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神明的怒火。 -- 第274页 深渊神看起来很生气，可这么生气为什么也没有神降找过她，还等到她自己祈求祂才来问责？ 应明月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在深渊的注视中小声说：“我主......” “而且你还祈求天空的庇佑，你记得你曾经和我说什么吗？奥芙拉，你太让我失望了。” 应明月只说了两个字，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祂再次用诘问问懵了。 深渊神依然保持着将她放在膝上的动作，一只手还扶着她的腰际，语气却越来越冷漠，责问声越来越重，仿佛要在今天把所有的罪责都和她清算一遍。 应明月听着听着突然抿了抿唇。 深渊还在诘问道：“从来没有谁像你这样不虔诚，你是我所有眷者里侍奉主最敷衍的人，如果放在以前，你这样的眷者早就要被雷霆劈死，化成我神国里一个飘荡的亡灵，现在还要受太阳炙烤，只能逐渐消散在......” 祂喋喋不休的话语还没说完，从怀里已经传来了一道细细的呜咽声。 仿佛悲悯的幼兽，声音是嫩嫩的、一点点、细小的，但逐渐变得大了起来。 应明月把脸伏在祂胸口，也没有解释，她只发出细细的、委屈的呜咽声，仿佛遭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蜷缩。 神明诘问的话停在了嘴边，但她的哭泣声没有。 她用指尖小心翼翼攀着深渊神的肩膀，极度委屈又可怜巴巴细声说：“您凶我。” 深渊唇角微抿，好一会儿祂才勉强用冷漠的声音说：“我不能凶你？” 应明月脑袋埋得更低了，她的声音变得轻不可闻。 “连天空大人都没有凶我呢......” “你说什么！” 深渊神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祂看起来很生气，甚至用更凶的语气对她说：“你还敢在我面前提起天空神？” 应明月小心翼翼看了祂一眼，似乎被祂的威严吓到，她乖乖蜷缩在祂怀里，一动也不敢动了，甚至停止了细细的哭泣。 深渊抿着唇哼了一声，扭头问旁边侍奉的赫丽黛：“赫丽黛，我训斥得不对吗？” 赫丽黛眉宇间掠过一丝无奈，她面带微笑道：“您做任何事都是对的。” “你听到了吗？” 深渊回过头再次看着怀里的小眷者，语气依然有些凶。 “你做错了事，我不能凶你吗？” 应明月也不敢说话，只是偶尔拿可怜又委屈的眼神偷偷看祂一眼，眼里波光粼粼的，像是小鹿斑比的眼睛。 深渊神并没有舒缓心中的怒气，但又不好再一件件细数那些事情来质问她，只好把手按在她腿上，恐吓她：“我要打断你的腿。” 应明月眨了眨眼，露出一丝恐惧神色，她呜呜咽咽说：“好痛啊。” 深渊神喉间一梗，忍不住强调：“我还没打。” “可是您卑微的眷者已经感觉到痛了。” 应明月小心翼翼牵着祂宽大的袖摆，满脸惨淡：“我主，要不您干脆劈死我算了，我下辈子再为您披荆斩棘。” “你以为我不会吗？” “那您劈吧。” 应明月吸了吸鼻子，仿佛就义般伸长了脖子凑在祂面前，她闭着眼睛，似乎真在等待祂的神罚。 深渊神瞥着她白嫩纤细的脖子，当真抬起手，手上有雷霆汇聚，显现出几分劈啪作响的威严来。 祂举着手恐吓道：“我可不是没有惩罚过眷者。” 然而应明月只是又卑微又可怜地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在等待祂的神罚。 深渊盯着她的脖子看了好久，手上的雷霆依然在劈啪作响。 最后还是赫丽黛用温和的声音劝慰道：“我主，奥芙拉还是个孩子，您原谅她吧。” 祂静静瞥了眼赫丽黛，哼了一声，终于放下了手。 “看在赫丽黛的份上......” 应明月倒是偷偷看了眼这位深渊神国的执政官，然而只得到了后者一个无奈的微笑。 但她心里已经有底了。 看样子深渊还是很喜欢她的，不然这位执政官大人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她的态度某种程度上就是深渊的态度。 心里有了底，某些事就好做了。 应明月吸了吸鼻子，重新抬起头来，用怯弱的目光看了眼深渊模糊不清的面容，小声认错：“我主，您别怪我了，天空神召，我也拒绝不了啊，可我心里是只信仰您的。” 说完她还强调了一遍：“我只信仰您。” 深渊神这才消了一点气，但祂的语气依然不太好。 “祂真是不要脸，连别人的眷者也抢。” “还假装仁慈，蒙骗你信仰祂，他们光明阵营的神明都这么虚伪。” “丑陋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绝对带上了一些泄愤。 但应明月不敢表露自己的想法，只当做没发现，甚至还跟着附和了一句：“您说得是，就像那个战神一样，祂们真可恶。” “战神？” 深渊对自家小眷者口中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神明名字感到略微警惕，祂立刻就询问：“祂对你神降了？” 不怪祂这么想，有了之前的例子，深渊神现在看光明阵营的神明都不太顺眼。 不过应明月很快摇头，她眼神略带天真看着祂，语气稍稍有些谴责。 “我主，您不知道，那个战神祂竟然想要挑动战争、谋夺权柄，要是真的发生战争，您卑微的眷者肯定不能时刻侍奉在您身边了，祂真阴险。” -- 第275页 她语气十分不悦，但深渊神没什么反应，她眸光微动，又加了一句：“我主，您一向是最热爱和平与仁慈的神明，您一定不希望看到血火弥漫整个世界，您卑微的眷者虽然力量渺小，但一直都对您虔诚信仰，我决不允许有人破坏您的仁慈。” 虽然在教义中深渊根本就是黑暗与破坏的代名词，但说话讲究的就是艺术。 深渊对她口中的和平与仁慈没什么感觉，但也不想破坏她心里关于祂美好虔诚的信仰，于是祂点了点头，随口‘嗯’了一句。 应明月立刻满眼崇拜看着祂，赞颂道：“我就知道，您和我想象中一样美好威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神明。” 这句话赞美得很舒服，深渊紧抿的唇角又缓和了一些，祂再次点头，这次加了一句：“战神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主神随便说的的一句话也很重要，能给那位还未蒙面的战神大人增添不少麻烦，应明月满足地笑了，把脸轻轻靠在深渊神的肩上，没有再试图继续引诱祂。 毕竟事情要一点一点来。 深渊似乎也被她依赖和信仰的举动取悦了，祂重新搂着自己的小眷者，在应明月开心愉快的情绪中随口问了句：“你准备什么时候侍奉我？” “啊？” 应明月一下子睁大眼睛从祂怀里坐了起来。 第108章 难受 我不是第二个人。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深渊曾经对侍奉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热情，甚至用很勉强的语气和她说过，要是她实在想要, 祂可以勉强一下, 但现在为什么会主动问起这种事情？ 应明月表情有些呆愣，盯着祂模糊不清的面容看了一会儿，才用懵懂的眼神看着祂试探道：“我主, 我还小。” 她在神明面前常用的两句话，一是‘我有罪’, 二就是‘我还小’、‘我还是个孩子’之类的话。 但这一次深渊的反应格外不同。 祂语气立刻变得冷漠，还反驳她：“你不小了，奥芙拉，别当自己是个孩子。” 深渊神抱着她稍微换了个姿势，从端坐变成微微斜靠在神座上，想了想, 祂又把指尖搭在神座的扶手上, 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些嫌弃。 “你总把自己当个孩子, 还以此来蒙骗神明, 事实上你什么都明白，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可不是天空神那个蠢货。” 祂话语中流露出一丝精明之意, 似乎胸有成竹。 “只有光明阵营那帮傻子才会被眷者蒙骗, 但深渊不会。” 应明月愣愣看着祂, 完全想不到深渊神会说出这样一段话来，她愣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提起：“那战神......” 祂不会觉得刚刚也是她故意在欺骗祂吧，虽然她确实有那么一点引诱的意思。 “你总是提起战神, 怎么？战神那个傻子很让你注目？” 深渊语气又变得不悦起来，显然主神的迁怒不需要任何道理。 可应明月却放心了。 只要战神的事情没戳穿，能给那位伟大存在找点麻烦、阻止祂挑起战争，深渊这点不悦她并不放在心上。 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她也能大概地摸清楚两位主神的性格和脾气，这种程度的不悦说明祂们没有真的生气，顶多训斥她两句，实在不行打她一顿，应明月都习以为常了。 于是她低下头，镇定自若道：“您误会了，我对战神大人怎么会有特别的注目呢？只是之前听说过许多祂的伟力而已。” 深渊果然语气更冷漠了。 “奥芙拉，你太容易被别的神明引诱。” 无论好话坏话，总之深渊对自己的眷者总提起另外一位神明感到非常不悦，祂的霸道一如既往。 “是，您教导得是。” 由于在祂怀里，她也无法跪伏下来表达自己的忏悔，只能低下头，以示自己没有想违背神明的想法。 深渊因她的顺从稍稍感到心情好了一些，他顺手摸了摸她的背脊，但很快又记起了最开始的话题。 “你对侍奉我很抗拒？” 神明没有人类那样强大的欲-望，其实祂也不在乎侍奉这件事本身，但奥芙拉对侍奉祂十分抗拒这件事显然会让人不悦。 应明月毫不惊慌，依然低着头说：“怎么会？您卑微的眷者只是被一些事情困扰，所以才不能好好侍奉您。” “你说。” 深渊打定主意今天要听她把原因说完整，如果奥芙拉不能说服祂，又抗拒侍奉祂，祂就要狠狠地惩罚她了。 应明月叹了口气，知道祂今天是和她杠上了，她正了正神色，认真道：“是这样的，您知道天空有个孩子吗？” “孩子？” 深渊神显然对她突如其来的转折感到诧异，甚至低头看了她一眼。 应明月则继续用平静的声音讲述：“是的，天空大人有个孩子，但祂和孩子的感情并不好，虽然我信仰您，但依然对此感到难过，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我主，您是神明，高高在上，也许百年对您只是一瞬间，但对于您卑微的眷者来说这就是一辈子，如果我侍奉您之后有了孩子，我不想看到我的孩子也像天空大人的孩子那样，那实在太让人痛苦了。” 她的话让深渊沉默了很久。 许久之后，神明才有些困惑道：“我只是让你侍奉我，你已经开始想到孕育孩子了？” “......” -- 第276页 应明月唇角微抿，目光依然带着些微天真懵懂，她抬头看着深渊近在咫尺却模糊不清的面容，睁大眼睛小声说：“可是侍奉之后就会有孩子啊。” “谁说侍奉之后就会有孩子？” “大家都是这样的。” “大家是谁？” 深渊神成功把天给聊死了。 在应明月默默看着祂时，祂想了想，解释道：“神明和人类不会有孩子。” 应明月目光一颤，随后很快露出有些悲伤的神色来，“那我以后都没有孩子了吗？” 深渊神静静看着她悲伤目光，大约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略微停顿之后，祂安慰道：“这样没什么不好，孩子很闹，很让人操心。” 比如祂之前的‘孩子’奥芙拉，就很不让人省心。 “可您卑微的眷者喜欢孩子闹。” 应明月说着话语气就带上了一些哭腔，她看起来悲伤又难过，甚至呜咽起来，“呜呜呜呜呜原来我不会有孩子了。” 深渊神唇角微启，有些诧异，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她‘呜呜呜’了半响，祂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我也没有孩子。” 神明已经忘了最开始他们讨论的不过是‘侍奉’这个问题，而不是有没有孩子，以及孩子闹不闹腾。 但祂的小眷者伏在祂怀里嘤嘤嘤哭泣了很久才有些娇气地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了祂胸口，似乎还在伤心之中。 这种情况之下，似乎怎么也不好再提起侍奉这种事。 深渊神总觉得有些奇怪，可一时之间又想不通到底哪里奇怪，而且祂怀里的小眷者看上去很脆弱，让人很怜惜。 这种难得安静的氛围之下，深渊神想起她刚刚说的话——天空有个孩子。 这个孩子显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信徒，而是指天空神真正的后裔，但祂怎么不知道天空那个家伙竟然有孩子了？ 祂没有骗奥芙拉，神明和人类通常情况下是不会有孩子的，因为人类太弱小，孕育不了神明的孩子，天空神如果有孩子，要么是和另外的神明孕育，要么就是祂自己创造，但自己创造一个孩子毫无意义，也就是说祂多半是和另外的神明孕育。 神界女性神明不多，天空神和谁孕育了孩子？ 祂都孕育了孩子还来抢祂的眷者，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深渊略带些偏见地想着，看了眼把脸埋在祂怀里的应明月，祂罕见温和道：“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侍奉我了。” 应明月埋在祂怀里的唇角微颤，不知怎么回事就想到了某些渣男语录，和深渊神现在说的话一模一样，虽然那是完全不同的意思和情景。 但她没有动。 她只是柔柔弱弱乖乖巧巧埋首在神明怀里，偶尔吸一吸鼻子示意她还处在脆弱的状态中。 也许她的举动起了作用，深渊说完那句话之后也没有再提起侍奉的事情，祂抱着她静坐了一会儿，刚想让赫丽黛召唤人进来弹奏一曲解解闷，就看见神殿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有眷者轻手轻脚从外走进来，跪伏在祂面前。 男性眷者没有抬头直视神明的面容，他姿态卑微，恭敬跪伏在地，虔诚道：“我主，神界传来消息，太阳神不知道为什么侵入战神神国，教训了战神一顿，天空神正在处理这件事。” 太阳神和战神都是光明阵营的神明，同阵营的神明交手天空还是会过问两句，祂比深渊要负责一些，深渊就很少在乎其他神明之间的矛盾。 不过这件事也算神界里突发的大事了。 神界本来一直平静无波，太阳神找海神的麻烦都不算什么，因为海神并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但这次祂突然对同阵营毫无关系的神明出手，这对光明阵营来说也是个麻烦。 可这些与深渊没什么关系，祂甚至轻笑一声，冷淡地说：“太阳神一向桀骜，没什么好意外的。” 说完祂还对怀里的应明月补充了一句：“奥芙拉，你听到了吗？孩子就是像太阳神那样的东西，只会让你头疼。” 应明月对祂这句话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毕竟看起来再像孩子的太阳神年纪也比她大了无数倍。 但这件事她很关注。 太阳神去教训战神本来就是因为她的挑拨。 跪伏的男性眷者继续说：“听说是因为战神欺负了太阳神的眷者，太阳神才报复祂。” 深渊嘲讽一笑，“光明阵营的傻子。” 祂看到自己的小眷者静静看着自己，还以为她对此感到不解，于是祂解释道：“太阳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上次与月亮交战，就是因为有人欺负了祂的眷者，祂的眷者......” 深渊神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下，祂皱起眉头，思索道：“祂宠爱的那个眷者叫什么名字？” 应明月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她没想到深渊竟然会联想到这里。 如果是天空恐怕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她，但深渊对她和太阳的关系并不清楚，即便如此她依然十分紧张，因为之前太阳神去找月亮神的麻烦时好像说过她的名字。 好在那位跪伏在地的男性眷者摇了摇头，认真说：“您卑微的眷者无能，暂时不知道那位眷者的名字，我主，需要我去调查一下吗？” 深渊微微皱眉，祂很快摇头：“你下去吧。” -- 第277页 “是，愿您与黑暗永伴。” 男性眷者起身离开了神殿，应明月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她收回视线，扭过头就发现深渊神面孔直直对着她，虽然她看不到神明的目光，但是能感觉到深渊好像在注视她。 应明月不动声色收敛起些微异样，依然用乖巧又平静的声音询问祂：“我主？” 深渊没说话，祂静静凝视了她很久，在她有些毛骨悚然的时候才收回注视，祂声音略微有些冷漠、甚至随意，“奥芙拉，你和太阳神没什么关系吧？” 应明月心头一咯噔，立刻向祂保证：“我主，我只信仰您。” “那就好，要是让我发现你还信仰着别的神明，你会明白什么叫神明的惩戒。” 祂的声音很平静，应明月也摸不懂祂到底有没有怀疑，但她现在只能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乖巧点头，对神明附和。 之后祂没有再提起太阳神的事情，只是再次嘱咐她：“离天空远一点，祂都有孩子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嗯，好的。” 应明月笑着点头，答应得无比迅速。 她以为接下来深渊该送她离开了，毕竟聊天聊了这么久，侍奉的话题也搪塞过去，她又不会在深渊的神国里久待。 但深渊神显然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 祂一直把她搂在怀里，男性眷者离开之后祂又抱着她听了几首曲子，品尝了一些神界从其他神明那里拿来的美食，以及还带她观赏了一些花卉、看了一些书籍、听赫丽黛说了不少神国里的杂事......总之过了很久很久，祂也没提出让她回去的事。 应明月实在忍不住，只好自己先说了出来。 “我主，您卑微的眷者不敢再打扰您休息。” “你累了？” 深渊瞥了她一眼，祂并没有回答她前面那句话，反而抱着她起身，祂语气十分镇定，“人类就是麻烦，还要睡觉。” 说着话，祂把应明月带到了她第一次来到神国时见到的殿宇中。 这间殿宇中有张巨大的床，是深渊的寝殿。 祂随手把她放在床上，还顺手给她盖好了被子，语气平淡但动作算得上温柔。 “睡吧。” 深渊的意思很明显，祂没有让她离开的想法，她累了就让她睡觉，睡醒了大概还得和祂聊天。 应明月对此感到十分难受。 她不想睡觉，她想回去啊。 可深渊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祂一边隔着被子轻轻拍打她的胸口，像个哄孩子睡觉的慈父一样，一边开口：“你不想睡觉，那就是想侍奉我。” 应明月：“......” 这可真是个逻辑高手。 她没有办法，只好闭上眼睛，真的开始睡觉。 但深渊坐在床边虎视眈眈，她根本睡不着。 闭着眼睛睡了好一会儿，她听见神明有些不悦的声音响起：“你根本不想睡觉。” 祂哄了她这么久也没让她睡着，可见奥芙拉根本不想睡觉，她在骗祂。 应明月只好又睁开眼睛，用无辜的目光看着祂。 而神明依然十分不悦。 祂喋喋不休：“奥芙拉，你对我的信仰根本不虔诚。” 这句话其实祂已经说过很多次，大约的意思就是说应明月不想侍奉祂之类的。 祂未必真对‘侍奉’这件事有很深的执念，但祂确实在这件事上很计较，甚至让应明月觉得祂有些时候非常奇怪。 相比起天空，这位深渊神有些奇怪的执拗。 可再怎么奇怪祂也是神明，而她只是一个在刀尖跳舞的卑微眷者。 应明月静静凝视了祂一会儿，有种心累感油然而生，半响之后她叹了口气，按着眉心，无奈道：“我主，我愿意侍奉您，现在就侍奉您，行吗？” 她觉得这一遭是过不去了。 而深渊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应允愣了一下，祂语气中的不悦逐渐消散，取而代之是一些疑惑。 祂从坐在床边的姿态往她的身边靠近了些，看了看她，祂冷静道：“你明明不愿意。” “我愿意。” 应明月真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既视感，她实在受不了深渊神不停地提起这件事，而且喋喋不休。 不就是侍奉祂？多大点事？她现在就来。 应明月飞快爬到了祂身边，十分冷静道：“我主，您是想我主动一点还是您主动一点。” 深渊神被她干净利落的动作惊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说：“你想干什么？” “想侍奉您。” 应明月目光直视祂的面容，甚至头一次在祂面前挑了挑眉，以一种随意所欲的姿态开口：“您不是觉得我对您的信仰不虔诚吗？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您看。” 深渊神不知道是迟疑还是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几秒，祂才用有些轻的声音告诉她：“那、那好吧。” 祂看起来甚至有种说不出的单纯。 不过祂没有立刻动手或者命令应明月动手，祂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直面应明月，祂用勉强镇定的声音缓缓道：“奥芙拉，你还小，我会告诉你怎么侍奉我。” 深渊清了清嗓子，首先说：“你先看着我的脸。” “好。” 应明月也乖乖巧巧在祂面前跪坐下来，认认真真看着祂被神秘遮盖的面容。 -- 第278页 深渊神面容之上的神秘逐渐散开，露出祂完美温和的面容和祂蔚蓝色的美丽眼眸。 祂似乎也没做过这样的事，抿了抿唇，才继续说第二句话：“接下来，你应该......” 神明的话没有往下说。 因为祂发现自己的小眷者眼神发直，用一种十分惊讶甚至有些惊骇的表情看着祂的脸。 深渊神内心一惊，下意识让神秘物质重新蒙住自己的面容，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严肃：“奥芙拉，其实神明都是完美的，特别是主神，如果你觉得我面容丑陋，那是你自己审美有问题。” 祂想起了之前嘲笑天空神的事情。 可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 深渊神甚至有些难过，祂不会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二个把自己眷者吓哭的神明吧？ 第109章 你会原谅我吗 黑暗中的光 深渊神还在发愁自己成为‘天空神第二’的事, 祂根本没看到应明月的眼神从惊骇变成了不敢置信，然后又带上了一些匪夷所思。 天空和深渊的面容都很完美、很好看，虽然是不同的类型, 但显然都是能令人沉迷的那种, 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天空神和教皇长得一样也就算了，深渊竟然也和她一个熟人长得一样？ 教皇是天空的孩子, 深渊难道也有孩子？ 应明月就是再蠢也觉察到一些不对劲。 之前她以为教皇是天空神的孩子，是因为教皇和天空神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而天空神之后也承认了教皇确实是祂的孩子，可一个还能说巧合，两个就不是巧合了。 她就不信主神都有孩子，甚至正好被她碰上，况且深渊刚刚才说过，祂没有孩子。 既然没有孩子, 祂为什么会和瑟纳尔神父长得一模一样？不, 应该是瑟纳尔神父和祂长得一模一样。 应明月觉得自己遇上了这个世界上最难解的题。 侍奉不侍奉已经不重要了, 她现在不弄清楚这件事之间的联系, 她根本无法直视深渊。 毕竟瑟纳尔神父在她心中是个善良、温柔、和蔼的男人，而且是位天空的虔诚信徒。 天空的虔诚信徒和深渊神长得一模一样？这说出去都没有人会相信。 同样的长相, 如果两位神明和教皇还有瑟纳尔都站在她面前, 她只怕会产生精神分裂。 太可怕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应明月思绪纷乱, 表情难以言喻，但她的目光染上了些微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深渊神静静注视了她一会儿，祂指尖微蜷，甚至有些艰难开口：“奥芙拉, 我有这么丑吗？” 这大约是祂这漫长生命中最受打击的时刻。 想当初祂还在嘲笑天空神，万万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应明月花了好久才压下心中纷乱的想法，她忍不住又看了眼深渊神已经被神秘遮盖的面容，语气有些起伏，“我主，我、我只是被您的容貌所震撼，您千万别误会。” 瑟纳尔神父和教皇的长相自然是好看的，可她先入为主，这两张脸突然放在别人身上产生的别扭感短时间根本无法消除。 深渊对她的解释有些不信，于是祂在短暂的沉默后再次开口：“既然是这样，那你继续侍奉我。” 应明月面露为难，她突然捂住胸口，略带痛苦说：“我主，我、我有些不太舒服，让我下次再侍奉您吧。” “......” ——果然在嫌弃祂丑。 深渊已经能够肯定了。 祂经历了和天空神一模一样的事故，在自己的小眷者准备侍奉自己的时候，把她吓哭了。 不，奥芙拉没哭，可祂看着她的表情，觉得她比哭了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种发自内心的难受和抗拒深渊神能感觉得出来，绝对不是蒙骗祂，她真的很难受。 这个事实让祂更难受。 祂从未受过这样的打击。 深渊神微垂着面容，在深刻的打击里静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应明月都觉得自己内心受到的冲击好了很多，她能够平静说话了，才听到神明有些咬牙切齿道：“奥芙拉，你的审美有问题，我要帮你调整过来。” 之前还并不冲动、甚至有些无动于衷的神明突然扑了过来。 祂将睁大了双眼的应明月扑到在床上，抓住了小眷者的手腕，防止她乱动，深渊神微抿唇角，直视她一字一句说：“你仔细看看，我难道很丑？” 说着祂又散去了遮住面容的神秘物质，并且还把自己的脸凑到她面前，让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不准她挪开视线。 应明月一时之间被这张‘瑟纳尔神父的脸’给暴击了一下。 瑟纳尔神父作为天空教会的天之骄子，在叛逃天空神之前，他一直是教会的骄傲，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显得那么完美。 应明月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笑着和凯伦他们从她面前走过，那时她只是去教堂祈祷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信徒，但他依然给了她一个温柔微笑。 他的眼眸像大海一样广阔沉静，面容温柔地仿佛天生带着圣洁与美好，无论谁看到他都会觉得发自内心地温暖，就算陌生人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无处不在的温柔和善良。 他是天生的神明宠儿。 -- 第279页 瑟纳尔神父是一个和深渊神性格完全不同的人，甚至可以说相反。 他的脸放在深渊神身上，温柔的表情变得冷漠甚至有些霸道，应明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反正深渊神靠过来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有种突然目睹了瑟纳尔神父‘黑化’的既视感。 而深渊神凑得很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祂才询问她：“奥芙拉，你习惯一些了吗？” 应明月目光有些涣散点了点头。 她对崩塌的世界观已经习惯一些了。 第一次看见天空神的脸，她当时真吓得不清，现在第二次突然好了很多。 就算下次再发现谁和太阳神或者月亮神长得一样，她觉得她也能平静地渡过了。 “很好，作为我的眷者，你就该习惯我的容貌。” 深渊神还在为‘脸’的事情耿耿于怀，硬是把自己的脸凑在她面前让她看了好久，祂才松开抓住她的手，直起身体来，尽量用严肃的语气说：“审美与众不同不是你的错，但身为我的眷者，你应该尽早习惯、甚至赞美，这才是一个虔诚信徒该做的事，奥芙拉，你要为此感到荣幸。” 祂在努力地给自己的小眷者洗脑。 甚至还叮嘱了一句：“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这是神明的隐秘。” 应明月依然呆呆看着祂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反抗或者抗拒的动作。 深渊默默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又赶紧给她多说了几句洗脑的话，可侍奉的举动显然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祂还算宠爱她，知道应该给她一个接受的过程。 说完了嘱咐的话，一人一神静静坐了会儿，深渊神主动开口：“好了，我送你回去，你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我下次再接你来我的神国。” 应明月心有余悸看了眼祂的脸，依然沉默点头。 深渊神唇角微抿，内心郁气无法平息，但祂到底觉得自己是个成熟的神明，不该迁怒于眷者，于是祂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说：“别怕，你是我最宠爱的眷者，我不会因此责罚你。” 这大概是祂今天说得最温柔的一句话了。 可惜应明月现在没什么感觉，她还沉浸在‘撞脸’事件中无法自拔。 于神明轻叹声中，她被黑色的光芒送离了神国。 深渊神依然把她送回来了来时的地方——公寓卧室的床上。 黑色光芒消散之后，应明月瘫在柔软的被子上发了好久的呆。 直到房间外传来细微的动静，大概是塞西斯和阿灯阁长老感知到神明力量消散，于是他们偷偷摸摸又回到了公寓。 在外面悉悉索索好久，塞西斯才壮着胆子敲了敲门：“奥芙拉，你回来了吗？” 奥芙拉这一次可去了够久，一整天时间，从上午到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 应明月静静看了会儿卧室紧闭的房门，微微叹息，她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然后发现不止塞西斯和阿灯阁在，就连上午出去传教的邪神也回来了，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窗外的阳光已经呈现出橘色的光芒，看得出时间过了很久。 应明月在塞西斯有些心慌的目光中沉重道：“我得去找一趟瑟纳尔大人，塞西斯，你和我一起去吧。” 邪神和阿灯阁长老身份都有些不方便。 她实在忍不住，教皇和天空之间的事也就算了，她看教皇大人好像自己有点把握，可瑟纳尔和深渊长得一模一样，这其中的联系也许连瑟纳尔神父自己都不知道。 他可是天空的虔诚信徒，应明月觉得自己作为他的好朋友，怎么也得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也许能帮他些什么，不然以后出了事对瑟纳尔神父的打击也太大了。 他被迫离开教会，不被天空宽恕本来就已经很惨了。 应明月实在可怜他。 像他那样好的人，不说被世界温柔以待，至少不应该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吧？ “怎么突然要去找他？” 作为唯一一个跟着她曾经去见过瑟纳尔的人，塞西斯对她突如其来的决定感到诧异。 奥芙拉才从深渊的神国里回来，突然要去找瑟纳尔？那位不是天空信徒吗？ 塞西斯现在一听到和两位主神有关的消息就觉得自己在刀尖上跳舞，虽然他只是跟随奥芙拉。 “有点事。” 应明月没有详细说，她随口提了一句，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些微笑容和他们说：“对了，太阳神已经去教训了战神，短时间内那位神明也许有些自顾不暇，没时间挑动战争，接下来我们只要再打击祂几次，就可以获得一段比较安稳的日子。” 听她说到这里，提起了神明，塞西斯忍不住露出略显惶恐的神色来。 他有些哭丧着说：“奥芙拉，要是被那位知道是我们在背后暗算祂，祂一定会弄死我们的。” 神明想要杀死一个普通人简直易如反掌，哪怕他是神明眷者。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你怕什么，不让祂知道不就好了，实在不行我们先下狠手，神明也是会陨落的。” “我要是不死，未来一定也是个伟大人物。” 塞西斯有些沮丧感叹了一句，然而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他已经上了贼船。 “行了，这些以后再说，你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找瑟纳尔。” -- 第280页 应明月刚刚才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并没有什么心情和他开玩笑，与邪神交流了几句传教的事情，她就催促塞西斯去准备晚餐。 四个人享用完晚餐，分别进了卧室休息。 值得一提的是，邪神的公寓只有三间卧室，应明月占了一间，邪神占了一间，塞西斯只好和阿灯阁长老一起住一间，以后要是再有了新人加入，说不定还得买个更大的房子。 当然，这个买房子的钱应明月是不会出的，反正大教宗比她有钱。 第二天一大早应明月就起床，敲开塞西斯的房门，把这位还有些困顿的海神眷者拖出来准备早餐，在用过早餐之后，他们一起踏上了外出之旅。 最快的赶路方式是传送阵。 应明月现在也不缺这些钱，她爽快付了传送的钱，和塞西斯一起再次回到了瑟纳尔所在的那座城市，准备去郊区瑟纳尔的古堡里拜访他。 这座城市和他们上次离开时变化不大，唯一的区别是多了不少‘黑暗领主’的传说，可以看出瑟纳尔神父这段时间也没闲着。 不过还不等应明月和塞西斯走到古堡门口，在距离瑟纳尔的古堡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她已经看见了一身黑衣迎面走来的瑟纳尔神父。 他的变化有些大，身上的黑暗气息更浓郁了，连他蔚蓝色的眼眸都变得有些深沉起来。 唯一不变的大概是他看向她时温柔的目光。 他的目光还像从前一样柔和、宽容、略带些宠溺。 应明月放心了不少，也没计较为什么他这么快就发现她和塞西斯出现在这里，只带着亲切的笑容，和瑟纳尔神父一起回到了他的古堡中。 古堡中的仆人们神色比上一次来的时候显得压抑了不少，应明月猜测是南大陆这边的混乱带给了他们压力，又或者和战神想要挑动战争有关。 不过瑟纳尔神父的消息比她想象中灵通多了，他甚至还知道她在天空神国侍奉天空时被深渊找上门的事情。 这让应明月有点尴尬。 在其他任何人面前她都能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发挥她语言的艺术，唯独在瑟纳尔神父面前她无法这样，因为这位是难得的‘老实人’，他很单纯、又很善良，是天空的虔诚信徒，应明月总觉得让他知道自己是个二五仔是件很难为情的事情。 她也不想破坏自己在瑟纳尔神父心中的形象。 所以她只随口应付了一句，期望能尽快掠过这个话题。 但瑟纳尔神父不知道为什么却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他甚至目光有些深沉询问她：“奥芙拉，你抗拒黑暗力量吗？” 应明月脸色有些僵，总觉得他在试探自己对天空的信仰，为了不被他看出来自己是个二五仔，她用十分笃定的语气说：“当然，我只信仰我主。” 说完之后她想起什么，又微笑着加了一句：“不过我并不抗拒你，瑟纳尔大人，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 瑟纳尔目光中微弱的光亮稍暗，他沉默了几秒之后突然又提起另外一件事。 “你曾经说过，无论我做什么都会原谅我，奥芙拉，这件事还算数吗？” “当然！” 应明月以为他说的是他身上的黑暗力量日渐强大，他觉得对不起天空神的事，于是她想都没想就承诺道：“无论你使用什么力量，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朋友，瑟纳尔大人，你不必因此而担心。” “好。” 他带着温柔的眼眸微弯，朝她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但应明月却听见他低喃道：“我只剩下你了，奥芙拉，你能原谅我真好。” “瑟纳尔大人？” 应明月对他低喃的话稍感诧异，不过她很快看到瑟纳尔恢复了正常，刚刚那句话像是错觉，他像海洋般蔚蓝而美丽的眼眸盈满笑意，语气也恢复正常，只是很温柔地和她说：“古堡里最近培育了一些新的花卉品种，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 应明月欣然答应。 至于他和深渊神长得一样这件事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总觉得这对瑟纳尔神父是个不小的打击，而她不想伤害他。 带着些微异样的心思，应明月保持愉快微笑，跟着瑟纳尔穿梭在他的古堡里，慢慢欣赏那些美丽的花朵，偶尔和这位神父大人聊一两句从前的事情，气氛倒也十分融洽——如果忽视跟在他们身后的塞西斯的话。 这位海神眷者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自从走进这座古堡后就感到十分不安，那位瑟纳尔大人偶尔瞥向他的目光冷漠又漠然，让他头皮发麻。 奥芙拉也许不太清楚，可他能感知到，这位据说是天空神虔诚信徒的瑟纳尔大人体内的黑暗力量似乎比他们上次来的时候更强大了。 那些温柔和蔼只是他蒙在外表的面具，塞西斯敢肯定，祂对奥芙拉绝对不像奥芙拉自己感觉的那样友好，而是带着种充满黑暗、有些禁忌的想法。 这次拜访充满了危险。 但最糟糕的是奥芙拉没有任何觉察，她还在开心地和这位瑟纳尔大人赏花，根本不知道她这位朋友也许不再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人了。 塞西斯很想提醒，可每当他想开口时，都能看到那位神父大人冰冷的目光，仿佛只要他将真相说出口，他的生命就将走到尽头。 -- 第281页 所以他只能沉默跟着他们，眼睁睁看着奥芙拉毫无所觉，依然和瑟纳尔亲近。 塞西斯内心十分焦急。 第110章 你自由了 坑神的眷者。 几个人怀着完全不同的心思, 塞西斯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瑟纳尔身上，应明月却有些出神。 她一直在思考，该怎么把这件事用尽量合理并且不让人怀疑的方式讲述给瑟纳尔神父听, 所以她没有关注瑟纳尔看塞西斯的目光, 也不知道身边笑容温柔一如既往的神父早已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而瑟纳尔因为她的到来一整天都没有安排外出活动，一直陪着她在古堡里游玩，他似乎还记得应明月之前说的‘房子’问题, 带她熟悉古堡环境之余，还曾几次提起过想将古堡这座‘大房子’送给她。 但应明月没有接受。 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该接受如此昂贵的馈赠, 除非情况紧急。 之前在奥普斯托是因为她急着想让家人住到安全的地区去，所以才接受了瑟纳尔的馈赠，但即便如此，她也承诺过要买一座更大的房子送给他，而这个愿望一直到现在也没实现。 她现在不算贫穷了，可也不算富裕。 而瑟纳尔在她几次拒绝之后似乎有些失望, 他眼眸更深了些, 直到晚餐时间, 他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应明月经过了小半天的思考, 已经想好该怎么和他说深渊黑暗力量的事情了，在用完晚餐之后, 她和瑟纳尔还有塞西斯坐在古堡的长廊上消食, 望着天空被云层遮盖有些黯淡的月亮, 应明月在寂静的夜风中缓缓开口。 “瑟纳尔大人。” “嗯。” 瑟纳尔的声音很轻, 在她耳边响起，像从前无数次应答她一样，听起来温柔又宠溺。 应明月不敢看他，怕被他发现自己眼中的情绪, 她只是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如果有一天瑟纳尔大人发现自己被黑暗力量完全吞噬，或者发现自己也许和深渊有什么关系，你会伤心吗？” 她没有直接说瑟纳尔和深渊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而是从黑暗力量这个角度，隐约试探。 瑟纳尔隐在黑暗里的蔚蓝色眼眸微微一颤，浓重的的黑暗在他眼中连绵。 他有些不能觉察奥芙拉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他依然镇定又温柔和她说：“你会讨厌我吗？” 应明月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回答，反而被他反问了一句，但她没有丝毫停顿，立刻就坚定地说：“当然不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我就不伤心。” 瑟纳尔似乎笑了笑，但长廊上灯光不是太亮，应明月只能看见他的脸，却不能看清楚他的细微表情，她听到他的声音似乎多了一些异样的情绪，不过除了温柔，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奥芙拉，遇见你真好。” 这句话大约是对朋友最大的肯定。 应明月立刻笑着说：“这都是朋友之间该做的。” “只是朋友吗？” 这大概是瑟纳尔今天问得最奇怪的一个问题，应明月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继续说：“虽然是朋友，但你像我的亲人一样，瑟纳尔大人，我老实说，你别笑话我，在教会刚刚见到你的时候，我真觉得你像我的父亲，不过我父亲是个普通人，远远比不上你这样的大人物。” 她这句话算半开玩笑半认真说的，也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但出乎意料，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瑟纳尔很久都没有回答她。 他因为就坐在长廊边上，墙角的阴影落在他脸上，遮住了他上半张脸，让应明月不太能看清楚他的眼睛，只能感觉到他似乎对她的话有些沉默。 难道她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吗？ 她反思了一下，依然没发现自己哪里说得不妥，只不过是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瑟纳尔神父像她父亲一样，可这没什么吧？ 她刚到天空教会的那段时间，瑟纳尔神父确实像个长辈一样照顾她，恐怕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像在照顾女儿，那他现在的沉默是因为什么呢？ 应明月有些无法理解。 在长久的安静之后，她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继续用带笑的声音说：“其实，我觉得你更像我的哥哥，毕竟你这么年轻，你这么年轻的圣阶可是很少的。” 既然觉得父亲的比喻不好，那她改成哥哥总没问题了吧？ 也许男人也会在意辈分和年龄的差别吧，应明月若有所思想着。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瑟纳尔果然开口了。 他用一种有些沉静、甚至称得上平静的声音说：“奥芙拉，也许我一开始就错了。” 在天空教会的那段时间，他信仰天空，把对神明的信仰当成一切，刚见到奥芙拉时，也只是把她当做神明的眷者照顾，因为她是最小的眷者，所以他总忍不住多怜爱她几分，但他的一切、他所有的虔诚都是因为天空神。 但在他最绝望的时候神明抛弃了他。 天空驱逐他、教会想杀他，只有那个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的女孩站了出来，用她纤细的身躯为他抵挡住一切，一次次救赎他，冒着背叛神明的危险，她将他从黑暗里拉起，给予他新生。 从那一刻开始瑟纳尔就知道自己心中的信仰变了。 神抛弃他，于是他也背弃了神，他的一切属于天空、属于教会，于是他失去了一切，他只剩下那个宽恕他的女孩。 -- 第282页 他从来不是什么天生眷者，他本来就是一个背弃之人，他不该信仰天空。 他现在想起过往，只觉得从前的瑟纳尔傻得可怜，可就是那个傻得可怜的瑟纳尔得到了奥芙拉的亲近。 他甚至怨恨、嫉妒自己。 瑟纳尔伸出手，越过长椅，将掌心覆盖在她手背上，他再一次和她说：“原谅我，奥芙拉。” 应明月本能觉得有点奇怪，但因为对瑟纳尔的信任，以及这位神父从来没有对她表现出什么不友好的情绪，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把手挪开，只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和道：“瑟纳尔大人，你别害怕，黑暗力量只是一种属性，它并不代表你的内心，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说到这里她也就顺势往下说。 “你也知道，我之前接触过深渊，也接触过祂的力量，瑟纳尔大人，我不想骗你，你身上的力量和祂很相似，也许你真的和深渊有什么关系，但你别害怕，只要你内心坚定，什么也伤害不了你。” 她只能隐约告诉他一些隐秘，至于容貌相似这一点她根本说不出口，因为那会暴露太多东西。 但可以肯定的是，瑟纳尔身上的黑暗力量肯定祛除不了，他也无法再继续信仰天空，或者奢求有一天能被天空宽恕，祛除他身上的黑暗力量，重回光明怀抱。 这种事情对于应明月这样没有信仰的人来说实在无所谓，可对于瑟纳尔来说却是一件备受打击的大事，毕竟她上次还答应过他，会祈求天空宽恕他。 但瑟纳尔这次的反应很平淡，他甚至没有露出什么激动痛苦的神色，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被阴影遮盖的晦暗里，应明月听见他有些轻飘飘的声音响起：“我不害怕天空。” 他不害怕天空，他只是害怕她不再宽恕他。 应明月再次感觉到些许奇怪，不过她没开口询问，毕竟她从没想过瑟纳尔神父会伤害她。 至于其他的事，背叛天空又或者信仰深渊......她哪儿在乎这个啊。 应明月抿着唇角想了想，很快把就把这种奇怪的感觉抛之脑后。 瑟纳尔神父没有觉得痛苦或者伤心，他选择接受这个事实，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她之前还愁了好久呢，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解决了，亏她还酝酿了不少时间。 想了想，应明月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觉得明天还可以问问瑟纳尔神父对自己体内的深渊力量有什么感应，说不定会和教皇一样有些明悟，也许就能弄清楚这些事情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了。 带着这种轻松想法看了会儿月亮，感觉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应明月笑着提议结束这次消食活动。 瑟纳尔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倒是塞西斯唇角微动，似乎想和她说些什么，但他看了眼眉眼温柔的瑟纳尔，又收回了这个打算。 三个人分开各自回去休息。 塞西斯也不是第一次住在这里，他带着略显沉重的心情和凯伦离开。 倒是应明月很不好意思地发现瑟纳尔神父依然没为她准备房间。 也许这位神父大人是习惯了？但这样始终不太好，应明月有种自己无端占他便宜的感觉。 看了一会儿他卧室里的书，洗漱完之后，应明月爬上了他舒适的大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对同样洗漱完从盥洗室里出来的瑟纳尔神父露出个略显羞涩的笑容，她小声说：“瑟纳尔大人，我喜欢你古堡里靠南边能看见花卉的那个房间，明天我能住到那里吗？” 她尽量用了委婉并且不着痕迹的方式提醒他‘男女授受不亲’这个事实。 瑟纳尔却没有立刻回答她。 他看见应明月已经爬上床，应该不会再有其他活动，于是关了灯，走到另一边也上了床。 和应明月相隔只半个枕头那么远，黑暗中他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些笑意。 “奥芙拉，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在这间房的窗外也种上花。” 然而这根本不是一个重点。 应明月微微皱眉，她咬咬牙，干脆直接说：“瑟纳尔大人，我已经成年了，我知道你只是照顾我，但这样终究不是很好。” 坐在她身边的瑟纳尔似乎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应明月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是他的袖子掠过被面。 就在她有些迷茫想着瑟纳尔神父干什么的时候，就感觉有人靠近，然后是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边。 瑟纳尔越过宽大床铺中间的隔阂，伸手将她拥在怀里。 应明月愣住了。 她甚至很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下意识推了推他的肩膀，但没推动，于是她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不解道：“瑟纳尔大人？” 瑟纳尔双手环抱着她，下巴就靠在她肩上，在她说话的时候他微微侧了侧脸，呼吸声更清楚了，而应明月甚至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她颈边碰触了一下。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平静，和白天温柔的音调完全不同。 “奥芙拉。” 念她名字的时候尾音略有些拖长，像是抵在唇齿间厮磨过一样，他的声音声音很低，甚至有些喑哑。 “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原谅我，对吗？” 他环抱她的动作微微松开，但掌心按在她背脊上，温度并不高，却给人一种十分炙热的感觉。 应明月呼吸一滞，突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既视感油然而生。 -- 第283页 她是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原谅他，可她以为他说的是对天空的信仰啊，并不是指这个意思，瑟纳尔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说这些，动作还这么奇怪，这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应明月在他过于炙热的怀抱中咽了口口水，她小心翼翼抵了抵瑟纳尔的肩膀，想拉开距离，然后才微微仰起头看着他的下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瑟纳尔大人，你怎么了？” “别害怕。” 他的声音依然很温柔，按在她背心的手掌微微下移，将她禁锢在怀里，瑟纳尔眼里的黑色和黑暗融为一体，几乎看不出那原本该是一片蔚蓝，“我不会伤害你，奥芙拉，我只是很嫉妒天空，祂拥有那么多，拥有全世界，为什么连一点小小的光明都不愿施舍给我？” “？” 应明月眼里闪过一连串的疑问。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怀疑面前这个瑟纳尔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他在怨恨天空神？ 这不科学啊，瑟纳尔神父不是天空神的虔诚信徒吗？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她太过惊讶，以至于在这样的情形中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不过很快她就悠闲不起来了。 瑟纳尔神父松开了他的怀抱，就在她想松一口气告诉祂信仰改变了也没关系的时候，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面容温柔有着蔚蓝色眼眸的神父带着动容的表情低下头去，他轻轻吻在她的手背，仿佛亲吻神明一般虔诚。 应明月因为之前被深渊眷顾，在黑夜里也能看得清楚他的动作，她看到神父大人亲吻完她的手背之后只略微停顿，他并没有停止，顺着她的手指亲吻下去，直至指尖。 柔软的触感和温度让她忍不住微微一颤，有些恍惚。 也许是感觉到她的颤抖，瑟纳尔终于停下动作，他抬起头，将她的手掌握在掌心中，目光直视她的眼眸。 “奥芙拉，一切罪过都是我的，你依然纯洁无瑕，无论你是否属于天空，但我属于你。” 他温柔的眉眼凑近，呼吸喷洒在她鼻梁。 应明月猛得抖了一下，瞬间清醒过来。 不知道是她疯了还是瑟纳尔疯了，总之现在的情形看起来有些不对劲，而且和她从前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瑟纳尔也许是被黑暗力量影响太深，他甚至有些难以自控，这么下去可是很危险的。 她在不在乎和瑟纳尔神父发生超出友谊的关系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件事一旦发生，天空和深渊绝对会分分钟劈死她。 包括瑟纳尔神父，这可是十死无生的事情。 应明月身躯迅速往后仰，她极力安慰他：“瑟纳尔大人，你冷静点，你只是被黑暗力量影响太深了才会有这种奇怪感觉，而我是天空的眷者，神明时刻注视，万一被祂看到，我们都会死的。” 也许是‘死’这个字让瑟纳尔冷静了一些，他动作停下，静静注视她，许久才看到他缓缓离开，回到了他之前的位置。 黑夜里似乎隐约有些难忍又憎恨的叹息响起。 他或许不在乎天空对他如何，可他在乎奥芙拉。 哪怕黑暗淹没，蒙蔽他的双眼，让他抑制不住心中欲-望，他也时刻记得神明的威严，记得奥芙拉还是天空的眷者，背叛神明，天空不会饶恕她。 天空。 他憎恨却又难以企及的存在。 瑟纳尔落在被面的双手握紧，掌心传来刺痛，但他却毫无所觉，只有双眼在黑暗中沉郁着冰冷的微光。 应明月依然保持着后仰的姿势，根本不敢靠近他。 她稍稍松了口气，无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刚从狗血里淌了一趟回来。 瑟纳尔神父竟然对她有这种想法？难道是黑暗激起了他多年清修的欲-望？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深渊教义是享欲。 不过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挺吓人的，而且她觉得瑟纳尔身上的黑暗气息好像又重了一些，就在她刚刚提起天空神的时候。 连她都有明显感觉，显然不是小变化。 他和深渊到底是什么关系？这种莫名其妙的变化又是从哪里来的？ 应明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也想不明白，刚想说她换个房间睡就感觉到刚刚远离了一会儿的瑟纳尔再次靠近。 她呼吸一滞，几乎想喊人了，可这次瑟纳尔和之前的语气略微有些区别。 他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让她依偎在他怀里，声音恢复了白天的温柔宠溺。 “我的女孩，晚安。” 看起来他没有想再做点什么的冲动。 应明月睁大着眼睛靠在他怀里，却再也感受不到那种令人温柔的心安，哪怕是同样温柔的语气，她也觉得瑟纳尔神父像是随时会扑上来一样炙热。 好‘爸爸’形象在她心中轰然破灭。 应明月微微抿着唇，但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怕刺激到他，只好静静依偎在他怀里，在黑暗里久久无眠。 而就在应明月心惊胆战无法入眠时，古堡另一边的塞西斯也过得不怎么好。 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总想起瑟纳尔冰冷充满黑暗的双眼。 可古堡里到处是瑟纳尔的人，还有他的骑士看守，塞西斯不敢随意走动查看，早早上-床之后，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过了好久，他终于在晦暗的光线里坐了起来。 -- 第284页 他很担心奥芙拉。 虽然奥芙拉很厉害，在神明中游刃有余，可再厉害的人也不会防范自己的好朋友和亲人，这是人通常的软肋和弱点。 瑟纳尔显然就是她不太会防范的那种。 加上塞西斯总觉得瑟纳尔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想了想，他在床上跪伏下来，咬着牙开始低声祈祷。 “我伟大仁慈的主、海洋生物的主宰者、蔚蓝领域的无上王者，您卑微的眷者塞西斯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给予庇佑，祈求您......” 他认认真真祈祷了十多分钟，才看见房间里浮起蔚蓝色的光芒，光芒中，海神显得温和的声音响起：“塞西斯，你祈求我有什么事？” 塞西斯跟随奥芙拉，海神对他还算重视。 塞西斯咬咬牙，只犹豫了两秒，他低下头，开始小声讲述自己的怀疑。 “我主，奥芙拉有位叫做瑟纳尔的朋友，曾经是天空的眷者，这次我和她一起来拜访瑟纳尔，可我总觉得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奇怪，我祈求您注视瑟纳尔，看看他是否有奇怪的地方，您的伟力无限，一定能发现什么异常。” 海神其实不太想管应明月的事，不过这次塞西斯亲自祈求祂，而且难得对象不是一位神明，只是个普通人，就算圣阶在祂眼里也没什么区别，于是在稍许停顿后，祂点头：“可以。” 没有收回注视，保持着神降姿态，海神同时将目光投往应明月那边，祂是神明，虽然不是顶尖的神明，但想找一个人还是很轻松的。 祂很快看到了在黑暗里相拥的两个人，奥芙拉的脸靠在那个男人的怀里，但祂能觉察到她似乎没睡着，甚至有些紧张，而那个男人却很奇怪，浑身弥漫着黑暗气息，像极了深渊的眷者，祂甚至有些看不透。 虽然海神也惧怕深渊，可只是深渊的眷者还没那么令人害怕，能让祂看不透的普通人不多，海神难得有了几分兴致，祂将更深层次的目光投往瑟纳尔，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明的注视侵入，瑟纳尔似乎有所察觉，他闭着眼微微皱眉，就在那一瞬间，海神看到了一片黑暗。 那片黑暗里有一只巨大的黑色眼睛冷漠注视，这只眼睛很奇怪，黑色的眼睛瞳孔中间却是蓝色的，那片蓝色里有血色镰刀若隐若现，仿佛亡灵环绕周围。 海神猛得一僵，迅速收回了视线。 房间里塞西斯还在等待神明回复，却看见蔚蓝色的光芒飞快一颤，然后他听到海神有些心悸和唏嘘的声音响起。 “塞西斯，这些日子你做得很好，以后你就不是我的眷者了，你自由了。” 第111章 黑化 吓死我了。 塞西斯：“？” 塞西斯恍惚之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愣了好一会儿才疑惑道：“我主？” 海神说什么？不是祂的眷者了？祂要将他驱逐出海神殿？ 后知后觉的惶恐情绪飞快盈满心胸，塞西斯在长久恍惚之后，感觉到一种天塌的情绪在心中放肆生长。 他一下子红了眼眶, 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甚至有些哽咽道：“我主，您不要您的眷者了吗？” 他虽然并没有把奥芙拉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告诉海神，也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但他依然是海神的信徒，平常和奥芙拉他们开的小玩笑并不影响他对神明的虔诚。 作为一个海神的虔诚信徒, 被神明亲自驱逐，这对每一个信徒来说都难以接受，甚至感到天塌地陷的绝望。 蔚蓝色的柔和光芒中，塞西斯湿润的眼眶一下子落下泪来，他痛苦又悲伤：“我主，塞西斯从未背叛过您。” “我知道。” 海神的声音很轻, 也很平静。 祂继续说：“我并非驱逐你, 你不会承受背弃神明的罪过, 只不过从我的眷者变成彻底跟随奥芙拉而已, 塞西斯，你跟随奥芙拉比在海神殿更有前途。”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 很难想象这样一句话是从一位神明口中说出来的。 但事实就是如此, 海神在经历过刚刚的偷窥事件之后, 祂已经不想和奥芙拉有任何的关系了。 那个小眷者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涉及到主神隐秘，祂不敢泄露也不敢胡说，祂现在只想远离这一切。 塞西斯虽然是祂的眷者，但跟随奥芙拉也涉及进神明隐秘, 海神真的觉得他不用留在海神殿了，免得浪费天赋。 但神明的想法塞西斯无法得知，他依然用充满悲伤的目光凝望眼前柔和的蔚蓝色光芒，希望恳求到神明改变主意。 可海神并不想和他多说，加上不远处还有刚刚被祂偷窥了的未知存在，祂只随口叮嘱了几句，就匆匆收回了自己的注视。 临走前还能听见塞西斯悲伤道：“我主，塞西斯永远是您的信徒。” 寂静的夜里依然风平浪静，仿佛悲伤和难过都是错觉，只有无眠的人依然在夜风中凝望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天一亮应明月就飞快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晚上她基本没睡，加上又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依偎在瑟纳尔神父怀中，导致她现在不仅很累还腰背酸痛。 离开了瑟纳尔的卧室之后，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寻找塞西斯，希望能跟他商量一下目前的处境。 然而在餐厅等了好久才等来他。 ——目光呆滞、面色盈满悲伤、眼眶通红、甚至能看到一点青黑色的胡渣。 -- 第285页 一个晚上没见，这位海神眷者像是遭受到了什么难以想象的巨大的打击，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气息萎靡。 要不是应明月和他还算熟悉，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目光呆滞的人就是从前英俊又绅士的塞西斯。 但她只愣了一下，想起目光的糟糕处境，应明月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急忙走到塞西斯面前，压低声音和他说：“塞西斯，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昨天晚上......” 她的话还只说了个开头，就看到塞西斯呆呆抬起头，满脸绝望道：“神不要我了。” 他的语气仿佛街上麻木又茫然的流浪汉。 应明月脸色一呆，疑惑道：“什么不要你了？” “我主......祂不要我了。” 塞西斯像个受了巨大委屈的孩子一样拉着她的衣袖嚎啕大哭，甚至没在乎这里是瑟纳尔的古堡。 应明月也惊呆了，她理了理思绪，才再次询问：“你说海神不要你了？祂把你驱逐出海神殿了？” 这怎么可能？除非眷者背弃或者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否则神明不会轻易驱逐自己的眷者，这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塞西斯这几天一直跟着她，也没做什么大事，唯一出格的可能就是参与了她的爱神协会传教活动，可这件事海神应该有听说过，除了月亮神，其他神明都觉得那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而已，祂不至于因为这件事驱逐塞西斯吧？ 而且这也不是这一两天发生的事了，要驱逐早就该驱逐了。 应明月仔细想了想，看他这么难过悲伤，她倒是顾不上自己的事情，认真询问他：“你想一想，你在这之前有没有做过什么触怒神明的事情？” “我没有。” 塞西斯说着说着像是又要哭起来。 应明月被他哽咽得头疼，连忙安抚他：“好了好了，没事的，海神大人不是不讲理的神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误会，你别急，等回去了我就祈求祂的注视，请祂收回这个决定。” “真的吗？” 塞西斯吸了吸鼻子，仿佛抓住浮木的溺水之人，他紧紧握住她的衣袖，从愁苦中又生出一丝希望来。 “真的。” 应明月实在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她按了按眉心，叹了口气，等他情绪稳定了一些，才再次询问他：“你仔细想想，你在祈求祂之前做了什么？或者你祈求祂注视是为了什么？” 她说到这里塞西斯终于提了提精神，偷偷张望了餐厅里的仆人一眼，他小声说：“我觉得瑟纳尔看起来不太对，但又不好说，所以我祈求主注视他，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也好告诉你，可主在答应我的祈求之后，没过多久就下达神谕收回对我的眷顾，也没有告诉我瑟纳尔到底有什么不对。” 他说到这里语气算平稳了些，而且也觉察到些许的不对。 他皱起眉头：“难道是瑟纳尔的原因？可他应该影响不到我主吧？” 他百思不得其解。 应明月倒是多了几分若有所思的明悟。 她好像明白海神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但她不解的是瑟纳尔和深渊神的联系有这么强大吗？强大到海神在注视瑟纳尔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深渊的存在？否则作为一位神明，祂不可能因此对自己的眷者说出这样的话。 这么看来这种联系比她想象中还要深。 如果说天空和教皇是因为‘父子’关系，那深渊和瑟纳尔是因为什么？也是‘父子’关系吗？应明月都有些不信这个说法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都是‘父子’，还都被她撞到。 这件事牵扯到神明隐秘，可她很想弄清，因为瑟纳尔和教皇大人都是她为数不多亲近的人。 “奥芙拉，你没事吧？” 塞西斯沉痛间看见她的眉头越皱越深，又联想到她刚开始说的话，他定了定神，稳定情绪开口询问她：“你刚刚说有重要的事，是什么事？” 应明月被他的话打断了思绪，过了一会儿才有些含糊地说：“没什么，我就是想说你昨天的感觉是对的，瑟纳尔确实被黑暗力量侵袭，也许已经影响到他自身了。” 经过塞西斯刚刚说的话，又得知海神昨晚窥探过瑟纳尔，但也许碰上了深渊的力量，应明月意识到这件事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她隐藏了一部分细节，免得塞西斯多想。 这种神明隐秘并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也可能会让自己陷入不好的境地。 塞西斯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睁大了眼睛，等她说完，他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试探道：“昨晚没发生什么吧？” “没有！” 应明月瞪了他一眼，“别胡思乱想，虽然他被黑暗力量影响，但依然是我的朋友，他不会伤害我的。” “那就好。” 塞西斯松了口气，又点点头，他很快反应过来，“你想和他说的话应该也说完了吧？我觉得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在这里太危险了。” 就算那位瑟纳尔大人没对奥芙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可他还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嗯。”应明月点点头，认同他的说法，“我也是这么想的，吃完早餐就和瑟纳尔道别。” 她正和塞西斯说这句话，就看到穿着黑色衣袍的瑟纳尔从餐厅门口走来。 他面容温柔、眉眼带着些许宠溺和微笑，似乎与从前没什么区别。 -- 第286页 可经历过昨晚的应明月再也不能拿从前的目光看待他了。 三个人在餐厅坐下，看着面前丰盛的食物，应明月在些微紧张里舔了舔唇角，扬起微笑。 “瑟纳尔大人，这次路过这里顺便看看你，见到你依然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也该到了要告别的时候。” 她的语气十分轻巧，和第一次在这里告别时一样。 瑟纳尔却突然停住了帮她盛汤的动作，他把肌理细腻的白瓷碗放在她面前，语气温柔而平静。 “我今天就让花匠在窗外种上花。” “瑟纳尔大人......” “这片古堡很大，你喜欢的都有，如果还有什么想要的，我也可以让人立刻去置办，奥芙拉，这里不好吗？” 应明月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不是不好，可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情，瑟纳尔大人，我下次还会来看望你的。” “下次？” 他温柔的眉眼静静注视她，“我现在就能拥有的，为什么要等待下次？” 一直听到这里，塞西斯终于觉察到不对。 根本不是奥芙拉说的那么轻巧，昨晚一定发生过他不知道的大事，瑟纳尔的态度和昨天完全不同了，甚至不再暗中用冷意的目光看他，他已经正大光明、丝毫不忌讳在奥芙拉面前表达出他的强势和渴望。 这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塞西斯捏着刀叉的手有些用力，骨节泛出些微白色。 奥芙拉只带了他出来，而他根本不是瑟纳尔的对手。 应明月显然比他更早知道瑟纳尔的变化，她叹了口气，试图用昨晚的理由劝诫他：“瑟纳尔大人，我是天空的眷者。” “我知道。” 瑟纳尔平静点头，甚至面带微笑继续帮她取用她爱吃的食物，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温和。 “奥芙拉，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所以也不会让天空有惩戒你的机会，现在是我强迫你，天空就算神罚也只是对我，没关系，我不在乎。” 天空神很宠爱应明月，瑟纳尔也多少知道一些，只要祂的眷者没被玷污，祂就不会将怒火涉及到她身上，祂只会憎恶他。 可没关系，他不在乎天空的憎恶。 哪怕是短暂的光明，他也很开心。 应明月按着额角，显然对他的话头疼。 瑟纳尔这是什么自暴自弃的奇怪想法，就算她留在这里，至多能和他一起多吃几天饭，多睡几次觉，还是很单纯那种，这有什么意义？ 她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也感受不到他的快乐，只能再次劝他：“瑟纳尔大人，人活着才有希望。” “希望？” 瑟纳尔目光微怔，然后他对她露出一个温柔又无谓的笑容。 “我的希望就在此刻，奥芙拉，虽然我很想，可我无法为你弑神。” 这话听得旁边心情惨淡的塞西斯毛骨悚然。 他甚至忍不住望了眼窗外的天空，没发现什么异常才收回目光。 相比起这种动不动就要弑神的话，他被海神抛弃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至少他没背负被神驱逐的罪名，也没遭受神的厌弃，只是离开了海神殿。 塞西斯还在感叹这些的时候，突然看见瑟纳尔将目光挪向他。 他屏住呼吸，打了个寒颤。 而瑟纳尔只是语气温和道：“至于你，看在奥芙拉的份上，你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塞西斯简直想立刻答应下来然后迅速逃走，但他看了应明月一眼，到底坚持住了，并且试探着小心翼翼说：“瑟纳尔大人，其实以后未必没有机会，您不必这个时候触怒天空，我看您身上的黑暗力量浓郁，不如您先祈求深渊的庇佑......” “咳咳——” 应明月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有些不明所以。 他也是因为昨晚的事，联系到海神也许看见了什么特殊的东西，所以才提出这个建议，希望能让瑟纳尔放他们离开，至于之后他会不会真的祈求到深渊的庇佑，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奥芙拉为什么打断他？他觉得这个说话很有说服力啊。 在他茫然的时候，应明月甚至顾不上对他说些什么，她飞快道：“瑟纳尔大人，你别听他胡说，深渊的眷顾不是那么容易祈求的，轻易祈求祂的庇佑也许会触怒祂。” 她下意识觉得瑟纳尔和深渊见面并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瑟纳尔谁的建议都没听，他把应明月喜欢的食物都摆在她眼前，温柔道：“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应明月只愣了一下，稍微的停顿，就看到这位被黑暗力量影响的神父大人端起白瓷碗，他将银制餐具递到她嘴边，连带着上面的食物。 她下意识就想接过来自己吃，却看到他避开了她的动作，依然温柔地说：“我喂你。” 应明月吸了口气，有种说不出的凉意自背脊升起。 坐在他们对面的塞西斯更是抖了一下，悲伤和绝望飞快从他脸上消失，他微微瑟缩，只觉得汗毛竖起，大白天的毛骨悚然。 第112章 祈求月亮 这只是一件小事。 老实人黑化起来更要命这句话显然不是说说而已。 应明月现在就切身体会到一个原本温柔善良的人在黑暗力量的影响下变得有多可怕。 虽然他的动作很温柔, 语气没有半点强迫，可那种随之而来的压迫感却让人喘不过气来，温柔的强制比强迫的强制更要命。 -- 第287页 食物递在她嘴边, 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僵持了半分钟, 应明月强忍着头皮发麻，张嘴吃掉了瑟纳尔喂给她的食物。 同时间她瞥了眼塞西斯，本来想和他交流个眼神, 结果只看到他缩在椅子上，表情有点愣住, 看到她看过来，塞西斯飞快低下头吃东西，一边吃还一边低声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 胆小鬼！ 应明月暗中咬牙，但很快就被瑟纳尔轻轻扶着侧脸摆正了视线，他微笑着说：“用餐的时候不要想太多，对身体不好。” 应明月怀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心情慢慢咀嚼嘴里的食物, 她刚咽下, 瑟纳尔又抬起餐具凑到她嘴边。 和神父大人温柔的目光静静对视了一会儿, 她认命般张开嘴。 瑟纳尔的节奏把握得非常好, 她刚吃完上一口，他就送上下一口, 甚至不需要她调整姿势, 瑟纳尔完全配合她咀嚼的速度。 但这种吃来张口的舒适时光并没有带给应明月什么愉悦或者轻松, 她只觉得艰难。 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餐, 瑟纳尔神父亲自给她擦拭了嘴角，才用平静的声音说：“既然你不愿意离开，那就一起留下吧，陪奥芙拉说说话也很好。” 他的目光十分专注, 视线也一直在应明月身上，直到听到后半句，塞西斯才发觉他是对自己说的。 他眼眸一跳，立刻改口说：“那个、我先回去也行，我相信瑟纳尔大人你是不会伤害奥芙拉的，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 “不用了。” 瑟纳尔给应明月擦完唇角，扭头看他。 但目光很冷淡，和看着应明月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你留下来陪奥芙拉说话，正好，她也需要朋友。” 他在‘朋友’这两个字上面加重了读音。 塞西斯忍不住皱起眉，脸色惨淡，他突然想打死不久前的自己。 早知道他就不说那些话了，奥芙拉在这里肯定没事，瑟纳尔那么喜欢她，顶多限制她的活动，不会伤害她，可对他就不一定了，他为什么要多那个嘴？ 塞西斯很后悔，但已经晚了。 瑟纳尔改变了注意，决定要把他一起留下来。 应明月有些唏嘘，不过她没有帮塞西斯求情。 瑟纳尔神父现在的状态显然不对，这种情况下反驳他也许会激起他更大的情绪，至于塞西斯......应明月真的觉得他在她眼皮子底下可能还安全些，他一个人回去，也许半路上被人杀了抛尸都没人知道。 于是她十分平静地忽视了塞西斯求救的目光，甚至还劝慰他：“没关系，你正好忏悔一段时间，海神也许会重新眷顾你。” 她提到海神，塞西斯脸色更愁苦了一些，他想起了自己刚刚才被主抛弃。 “我主......” 信仰和性命双重危险之下，塞西斯忍不住瘫在餐桌上，发出愁苦又微弱的声音。 但瑟纳尔和应明月都没有理会他。 瑟纳尔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应明月身上，而应明月则在考虑黑暗力量对瑟纳尔的影响，现在还只是这样，以后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更加严重？ 她始终觉得瑟纳尔变成这样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黑暗力量的影响。 至于深渊...... 她默默看了眼神父大人眸光温柔带着微笑的脸，实在没发现他和深渊神有什么相同的地方，除了长相。 应明月正在考虑这些的时候，仆人们走过来将餐具收起，而瑟纳尔则十分自然把手心贴上了她的腹部。 “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他像从前一样帮她揉了揉肚子，略微有些自责：“是我不好，应该控制你的饮食。” 应明月讪笑着挪开他贴着自己肚子的手，随口说：“没有没有，我就是在想一些事情，没吃多。” “在想什么？” 听到她说出否认的话，他才收回手，靠她近了一些，他的语气非常自然。 应明月有点不习惯他靠得这么近，可又无处躲藏，只好尽力忽略这种不适感，她轻声说：“瑟纳尔大人，你今天没有外出活动吗？” “你不喜欢我陪在你身边吗？” 瑟纳尔每一句话似乎都在反问，而不是在回答她。 应明月只好挪开视线，尽力用平淡的语气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瑟纳尔大人，就算你强行把我留在这里，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瑟纳尔静静听她说完，他的表情很认真，听她说话的时候像在听神明轻语，在她说完之后他才微笑回答她：“这就是我该做的。”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发丝的触感很细腻，但那种感觉已经和以前在天空教会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瑟纳尔用柔和的语气说：“可惜我不是神明，奥芙拉，如果我是神明，我一定将我的一切都献给你，刨开我的胸膛，让你看见我的心，而不是任你信仰天空，成为祂宠爱的眷者。” “你只是祂众多眷者中的一个，可对我却是全部，我多想成为祂。” 他笑着叹息了一声，丝毫不掩盖自己对天空的嫉恨。 “难怪有那么多人嫉妒神明，我以前不明白，现在却品味地很清楚。” “也许我早就该这么做了，我害怕你厌恶我，但你依然离我越来越远。” -- 第288页 瑟纳尔的话带着些微遗憾，语调听上去很随和，甚至有些随心所欲的感觉，应明月默默听着，总觉得他和以前变化太大，比如他现在好像很憎恨天空神。 她把瑟纳尔这些细微的不同和改变都记在心里，刚想再说些什么试探一下，就被他握住了手，应明月尝试挣脱，但没挣开。 面容温和、眼眸却带着黑暗的神父用他蔚蓝色的眼眸静静注视，他一字一句询问她：“奥芙拉，你曾经说过无论我做什么都会原谅我，对吗？” 这个问题他昨晚已经问过她了，当时她给的是肯定答复，现在他再次提起，却和昨晚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经历过昨晚的事情，应明月显然明白他口中的原谅不是指的信仰天空，所以她也无法再说出无论怎样都会原谅他的话，她张了张嘴，换了句话，“瑟纳尔大人，只要你不违背我的意愿，我都可以原谅你。” “我想把你留在身边，也算违背你的意愿吗？奥芙拉，你只想离开我，对吗？”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一个不好，应明月怕又刺激到他。 于是她迟疑了一下，才舔了舔唇角，有些紧张说：“这个、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旅途，瑟纳尔大人，你看我信仰天空，可我也没有留在天空的神国，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意志，都有想要做的事情，只有附属和佩饰才永远不会离开。” 旁边瘫在餐桌上默默围观的塞西斯用眼神赞赏了她一句。 ——奥芙拉果然是个语言天才。 应明月却没有时间看他，她只是看着瑟纳尔，神色非常端正。 “瑟纳尔大人，难道你觉得我是你的附属或者佩饰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刁钻，本身就有点强词夺理，可既然都能把一切献给她，怎么会承认她只是他的附属或者佩饰？但赞同她就意味要放她离开。 瑟纳尔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说动，他脸上的微笑收敛了一些，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奥芙拉，你向往自由，那我可以换一种方式，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他的本意是和她在一起，无论是什么方式，哪怕只是陪伴，他并不是为了囚禁她。 应明月目光愣住，被他这句话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这也不太好啊。 她有很多秘密，都是不能被瑟纳尔神父知道的那种，怎么能让他一直跟在身边？ “或者你只是单纯想离开我，对吗？” 瑟纳尔在她愣住之后再次露出那种温柔的微笑，他眼眸里的黑暗好像更浓重了。 应明月呼吸一滞，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她才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就听到他用温柔的声音继续说：“算了，就算你不肯原谅我也没关系，只要在我身边就好了。” 这大概就是不想再纠结那些道理了，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应明月唇角微抿，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失败的辩论感到悲伤，就看见他的脸凑近，瑟纳尔神父在她额角轻轻一吻，他恢复了往常的姿态，笑着询问她：“你不是想在房间外种上花卉吗？今天我就让花匠过来，你想挑选什么花都行。” “我、我不是......” 应明月语气顿住，下意识想拒绝，但她话还只说了个开口，瑟纳尔神父拇指贴在她的唇瓣上。 带着他身上的温度，他的指腹堵住了她想要说出口的话，他声音很柔和，有种说不出的不可抗拒之感，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让她莫名其妙想到了深渊神。 “别让我现在就亲吻你，奥芙拉，我不想用这种方式挽回你的拒绝。” “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不是应明月发出的，而是在旁边偷听的塞西斯。 他表情奇异，有种又痛苦又奇怪的感觉，目光迅速在应明月和瑟纳尔身上掠过，他飞快起身，语调也很快：“那个、奥芙拉，我昨晚没睡好，想再回去睡一觉，你和瑟纳尔大人慢慢聊。” “不准走！” 应明月迅速叫住了他。 她瞪了他一眼。 “塞西斯，你这个叛徒，我下次就和海神大人说让祂永远不要宽恕你好了。” 塞西斯依然带着愁苦的表情飞快瞥了眼瑟纳尔，才小声说：“我看瑟纳尔大人也不会伤害你，要不你干脆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算了，挺好的，大家会很放心的。” 奥芙拉不再挑事之后，神界的神明们都能安生一些。 而且在看到刚刚那一幕之后，塞西斯真的觉得自己围观不下去了，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该让他看到，他对奥芙拉和某位大人物的感情史没有任何兴趣。 应明月隐晦地磨了磨牙，当着瑟纳尔的面有些话不太好，但她显然给塞西斯记上了一笔。 不过塞西斯依然没能离开，因为瑟纳尔在应明月磨牙后用冷淡的目光扫过他，轻描淡写说：“奥芙拉让你留下，你就留下来。” 哪怕塞西斯是在赞同他。 塞西斯唇角颤了颤，身体微僵，他再次坐下，用略带幽怨的目光和表情看着他们。 应明月根本没心思关注他，她在无奈中和瑟纳尔去花园里认真选了好几种花，准备让花匠移植到瑟纳尔房间的窗外，她一抬头就能看见的位置。 显然，这位神父大人也没准备和她分开住。 而且他一整天都陪着她，让应明月想逃跑都没找到机会，她甚至第一次发现瑟纳尔神父还有粘人的天分。 -- 第289页 她有月亮神给予的引诱权柄，其实是有把握离开古堡的，但前提是瑟纳尔不在古堡中。 她的实力太弱，就算有神明权柄对他的影响也不大，就像当初的邪神，他一瞬间就会反应过来，按照瑟纳尔现在的情况看，一旦被他发现，事情也许会变得更糟。 应明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一边试图说服他一边寻找离开机会。 好在瑟纳尔也许还忌惮天空对她的神罚，除了有些时候动作亲密了点，这位黑化的神父并没有对她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唯一不好的是某些时候太照顾了，让她感到很羞耻。 比如他总坚持喂她用餐。 这种感觉让应明月想到了当初还在天空教会时，这位神父大人坚持帮她洗衣服。 如果把她当孩子看也就算了，但瑟纳尔显然不是用看待孩子的目光看她，再结合他给她喂饭的举动，应明月就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一直到了晚上，再次躺上床准备睡觉的时候，应明月依然没能摆脱这种莫名羞耻感，而且瑟纳尔神父改变了他从前的做法，他像昨晚一样，没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选择将她揽在怀里睡觉，似乎这样能让他感到安心。 应明月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昨晚就没睡，再熬一晚上就坚持不住了，但躺在瑟纳尔神父怀里安然入睡也不是她能做到的。 她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闭着眼睛依偎在神父怀里许久，一直到她听见瑟纳尔的呼吸开始平稳。 神父大人也许是拥着她的原因，似乎睡得很安心，他对她没有任何防备。 应明月也不敢动。 以瑟纳尔圣阶的实力，只要她动一下他就会惊醒，他醒着她将没有任何机会。 应明月无声抿了抿唇，尝试着默念：“伟大的银辉之主，永恒的黑暗银月，您卑微的眷者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将我接引入梦境之地......” 其实她可以直接向天空或者深渊祈祷，但那样的话，神明不过放过瑟纳尔。 哪怕瑟纳尔做了不是那么让她开心的事，但他从来没伤害过她，她也许有些微生气，但应明月觉得她做不到要亲眼看着他死去，所以她退而求其次，干脆向月亮祈祷，而且为了不惊动瑟纳尔，她在祈求里说的是希望月亮神直接将她拉入梦境之地。 月亮神是她的合作者里最理智、也最让她警惕的一位，但同时也是最方便、处理事情最好的人选，这位不在乎什么信仰之类的东西，只要能谈妥，其他东西对于祂来说都不重要。 不过无声祈祷不知道有没有用，她心里没底。 靠在瑟纳尔怀里，她双手合十，静默无声祈祷了好久，在逐渐涌来的困意中，应明月缓缓睡了过去。 再从迷迷糊糊中醒来，似乎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但应明月睁开眼的瞬间就知道她的祈祷奏效了，这里不是普通梦境，而是空寂、虚无的梦境之地。 从虚空中起身，她也懒得探索，直接说：“我主，每次都要我寻找您，有意思吗？” 明明知道这里是梦境之地，每次还都要弄这一下，直接出现在她眼前不行吗？ 应明月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举动烦得很。 很快虚无的空间里传来一声轻笑。 带着银辉的神明从月光里走了出来。 “我可不敢让你信仰，我的孩子，你又有了麻烦？” 奥芙拉没事从来不向祂祈祷，实在是个现实得不得了的眷者。 而应明月确实为难，她没有隐瞒，直接把瑟纳尔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但只说瑟纳尔是被黑暗力量侵袭，没有说出他和深渊有关系这件事。 月亮神静静听着，甚至在虚空中幻化出了一座虚幻神座坐下，看得应明月眼皮子微跳。 她也想坐着，但她没这个虚空幻物的本事。 月亮神也许看出了她的想法，祂笑着给她幻化出一个小凳子，就在祂的神座边上。 应明月瞥了眼那张很小的凳子，又看了眼祂宽大的神座，她十分有气节地站着。 她才不想坐在月亮神旁边，而且那么矮。 月亮神也不在乎这个小眷者偶尔的脾气，他笑着听她说完，然后又饶有兴趣的开口：“所以你想怎么做？我虽然是神明，但并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 “我知道。” 应明月随口回了他一声，才继续说：“您看要不这样，您明天模拟一下天空之力，在我赏花的时候直接把我带走，离开就行，至于瑟纳尔的事情以后可以慢慢解决，对了，您记得带塞西斯一起走。” 月亮神目光深沉看了她一眼，笑得更深了些。 “奥芙拉，你知道得罪天空有什么后果吗？” 奥芙拉每次找祂总是有事要麻烦祂，她这样清醒的眷者祂再也没有见到过第二个。 “这怎么能叫得罪吗？” 应明月面不改色，“天空又不会知道您模拟了祂的力量，您放心，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也许挑拨太阳神去教训战神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小事？” 月亮神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 第113章 翻车 是你吗？ 太阳神挑衅教训战神, 这件事在神界显然已经不是秘密。 应明月没有意外，她只很无所谓地说：“这件事与我无关，明明是您故意告诉我有关战神的事情, 然后才让我劝说太阳神去挑衅战神, 我主，您不能把罪责都让您卑微的眷者背负了。” -- 第290页 这个锅她不背，反正一切都是月亮神惹的祸,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她引诱了太阳神。 月亮神静静听她说完，看起来也没有想和她辩解的意思, 祂轻笑了一声，有些无谓，“也许吧。” 稍微停顿之后，祂继续说：“我无法模拟天空的力量带走你，我的孩子，我是黑暗阵营的神明, 你以为主神的神力这么好模仿吗？” 光看起来一样不难, 但要当着瑟纳尔的面带走她, 也许会出问题。 月亮神也没兴趣因为这点小事引起天空的注意, 或者让别的神明得知。 这对神明来说是很丢脸的。 “那怎么办？” 应明月在祂拒绝后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了一句，她有些头疼。 “我并不想让天空或者深渊知道这件事, 但单靠自己的力量, 我没办法从一个圣阶手里逃走, 我主, 要不您借我几个圣阶，我用完了就还给您。” 神明出手是最方便快捷的，祂无法出手，她就只能借助其他人类的力量, 她记得月亮圣殿还有几个圣阶。 应明月还在仔细考虑，却听到月亮神在些微的沉默之后，语气有些奇怪询问她：“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瑟纳尔？” “嗯？” 应明月愣了一下，但很快摇头。 “我只是把他当成朋友。” 至少现在她确实只把瑟纳尔当成朋友，不止瑟纳尔，她一心在提升自己的实力上，对其他人都没兴趣。 恋爱会消磨斗志。 月亮神用略显奇怪的目光注视了她一会儿，“既然只是朋友，你考虑得太多了。” 离开、不伤害他就已经足够了，她还要考虑瑟纳尔接受不了，以至于想让祂模拟天空之力来带走她。 “我考虑得很多吗？” 应明月眼神有些茫然，她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笃定地说：“我觉得我考虑的事情都很重要，我在瑟纳尔眼里一直是个天空神虔诚信徒，突然告诉他我其实还和深渊或者其他神明有联系，他也许会产生一些不好的情绪，我不想他仇视我。” 月亮神静默了一会儿，大概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他喜欢你，你不需要，他仇视你，你也感到难过，奥芙拉，你的想法太复杂。” “很复杂吗？” 应明月听了祂的话不仅没反思自己，还用奇怪的目光看着祂，小声说：“可我觉得您的想法才奇怪，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我既希望能继续和瑟纳尔做朋友，又不希望他像现在这样热切，我认为这是个很正常的想法，像我这样想的才是大多数成熟人类会产生的想法，毕竟人类世界除了恋人、仇人，还有朋友，您该不会无法理解吧？” 她在‘成熟’这两个字上面加重了读音，以示自己的正常，又在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微微上扬。 月亮神凝视了她一会儿，笑着说：“你在嘲讽我？” “当然没有，您误会了。” 应明月十分乖巧并顺从地低下头，只是语气有点淡，听起来没什么诚意。 月亮神也不在乎，祂不是第一天见到奥芙拉，早就知道这个小眷者是什么样的脾气了。 闲聊过后，祂回到了应明月最开始的祈求。 “我不能直接出手，也不能将月亮圣殿的人借给你，深渊最近对我的注视加重，如果我接近你，祂会发现我们之间的联系，很遗憾我的孩子，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应明月没想到祂会拒绝，她有些急切：“您是神明，难道也无能为力吗？” “神明并不是万能的，而我只是正神，不是主神，我的孩子，你应该直接向深渊祈求，以祂对你的宠爱，再用你引诱的本领，就算祂知道了这件事，也许也不会对你的朋友做些什么。” 祂说得很直接，显然非常了解她。 应明月无声撇了撇嘴，不满意祂的描叙，她似乎说了句什么，但动作很轻微，没有发出声音，月亮神也没有听见。 不过祂大概也能猜测出来她会说些什么，因此只微微一笑，没放在心上。 应明月有些发愁地静默了一会儿，大概看出月亮神确实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帮助她，她也放弃了请求祂帮忙的想法，只改变语气，用略微严肃的语调说起另外一件事。 “我主，关于战神的事情我想您应该明白，太阳神虽然教训了祂一次，可这只是短时间内的办法，我答应您如果掠夺了祂的权柄都可以给您，但您应该明白什么叫做等价交换，我不祈求您用什么重要东西来交换，但这件事，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在做。” 她在催促月亮神动手。 光靠她一个眷者去引诱神明怎么够？战神等这段时间的事情平息之后依然会挑起战争，而她不可能总是引诱太阳神。 她昨天来到这座城市拜访瑟纳尔的时候有注意过一些细节，血色更多，混乱频繁，这座城市更乱了。 而混乱在某种意义上就代表了争端的开始，这就是战争。 以人类之躯想阻挡神明，这根本就是一件痴人说笑的事，可应明月还是想试试，她算不上伟大，只是希望可以少死一些人，少流一些血。 月亮神一贯温柔的目光直视她，祂并没有戳破应明月话里的漏洞，比如一开始祂并不赞同她阻止战神，而是希望战神开启神战，只是她强烈反对，这个决定与合作才没有继续下去。 -- 第291页 阻止战争这件事只是奥芙拉所期望的，并不是祂。 神明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显露出些微妥协来。 “这是我做过最亏本的交易。” “您是月亮神，又不是贸易与经济之神。” 应明月随口回了祂一句，想起瑟纳尔的事，她叹了口气：“好了，那我也不和您多说些什么了，愿您与银辉永伴。” “敷衍的赞美。” 月亮神隐约叹息了一句，在轻笑中消失在她眼前。 祂消失之后，应明月眼前的虚空空间骤然崩塌，下一刻，她从黑暗中睁开眼睛，看见了瑟纳尔近在咫尺的下颚。 显然她和月亮神的交谈已经结束了。 虽然催促了战神的事情，可那位神明似乎对她现在的处境帮助不大。 应明月在沉重黑暗里默默叹气，忧愁又萦绕上了她的眉头。 不过很快她发现了一些不对。 她依然依偎在瑟纳尔神父的怀里，可他沉稳轻微的呼吸声好像不见了。 “？” 应明月心中一惊，动作有些僵硬抬头，很快撞进了一双蔚蓝色的眼眸中。 瑟纳尔神父目光沉静看着她，他眼眸里的暗沉哪怕在黑暗里也十分清晰。 应明月咽了口口水，小声说：“瑟纳尔大人，你怎么不睡觉？” 瑟纳尔只是静静看着她，并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没有任何压迫感，却让应明月心惊胆战。 良久的沉默后，他似乎皱了皱眉。 “那是月亮的力量吗？” 应明月心跳漏了一拍。 她极力压制自己表情里的不自然和心中的惊讶。 月亮神刚刚可不是神降，而是将她的意识牵引进了梦境之地，祂甚至没有注视过瑟纳尔，瑟纳尔只是圣阶，他竟然能发现月亮神的力量痕迹？ 这不科学啊！ 应明月心里腹诽了一句，脸上却装作茫然听不懂的样子。 “什么月亮的力量？” “奥芙拉，你刚刚做梦了吗？” “好像、好像是做梦了......” 应明月小心回答，不想让他看出异样。 瑟纳尔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他在黑暗里凝视了她一会儿，突然松开揽住她的手，他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的灯。 微黄的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房间。 瑟纳尔在她无辜茫然的目光中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又检查了一下她有没有哪里受伤或者异样，最后甚至想掀开她的衣服查看。 应明月清了清嗓子，连忙按住他的手。 看瑟纳尔现在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或者暧昧，他现在的举动纯粹是因为担心，就像从前一样，所以想仔细检查一下她有没有哪里出了问题，毕竟刚刚感受到的是一位神明的力量。 他是下意识的举动，应明月却反映迅速，她脸色微红，按住了他的手掌之后才小声说了句：“我没事，瑟纳尔大人，我刚刚就是做了个梦。” 瑟纳尔依然不放心，他将掌心贴在她额角，灵赋注入，仔细检查了一下才看着她的眼睛说：“奥芙拉，你告诉我，月亮神是不是召见了你。” 作为魔法世界的大人物，瑟纳尔又出生天空教会这样的势力，他所了解的知识并不少，比如月亮神的权柄中有引诱这个权柄，以及祂的领域中有梦境之地这样的东西。 神明不会轻易对某个人类使用祂的神力，祂的举动一定是有深意的。 他现在在奥芙拉身上发现了月亮神力的痕迹，又结合她说自己刚刚做了梦，瑟纳尔怀疑她被月亮神拉入了梦境之地，甚至可能被神明引诱。 他的表情很认真，那种担忧甚至压过了他眼里蔓延的黑暗。 应明月却心虚地很，她下意识挪开和他对视的目光，咬着唇角小声说：“没有，真的，我只是做了个梦。” 月亮神可是深渊阵营的神明，这要是承认就说不清了。 瑟纳尔带着严肃的表情看了她好久，就在应明月觉得他要开始质问的时候，他突然柔软下面孔，用温柔的姿态拥住了她。 “奥芙拉，别害怕，如果你在梦中看到了什么，那都不是真的，月亮的权柄中有引诱，祂在引诱你，并不是你发自内心仰慕祂。” 瑟纳尔好像认定了她刚刚在梦境中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她对月亮神产生了好感，甚至隐瞒真相。 应明月有苦说不出来。 她和月亮神什么都没呀，真要有，那也是互相坑害的关系，瑟纳尔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我真的没有见到月亮神。” 应明月无力地强调了最后一句，可惜没有挽回什么。 瑟纳尔在长久的沉默后，突然松开了拥住她的手臂，他面容暗沉，语调沉静，眼眸中的黑暗翻涌，却和她说：“月亮神诡计多端，祂一定对你有所图谋，我无法看清祂神力隐藏下的真相，奥芙拉，你祈求天空的庇佑吧，让神明为你好好检查一下。” “啊？” 应明月被他的话惊呆了，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瑟纳尔又皱了皱眉头，他改口道：“算了，祈求深渊的庇佑也可以。” 他还记得之前神界发生过的事情，那位深渊神似乎也想眷顾奥芙拉。 月亮神是深渊阵营的神明，也许祂更清楚月亮的诡计。 -- 第292页 眼看他几句话就已经说到要祈求神明注视的程度，应明月生怕他冲动之下自己祈求，她急忙解释：“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这里还有天空的赐给我的圣物，代表了天空的注视，月亮神祂不会对我动手的。” 为了让瑟纳尔相信，她飞快拿起了放在床头的书包，打开书包，想从里面取出在天空神国拿的‘特产’给他看。 大部分东西她都放在了空间储物装置里，但一些小东西她还是习惯带在身上或者放在书包里，方便取用。 书包口袋被打开，她拿起书包往被面上倾倒了一下，顿时从开口处滚落出来不少金镑。 “咳咳。” 应明月不太好意思笑了笑，从金镑里扒拉出一颗硕大的宝石给他看。 “你看，这是天空赐予的圣物。” 但瑟纳尔并没有在乎这颗天空赐予的‘圣物’。 他目光依然注视在那堆金镑上。 他伸手抹开堆在上面的金镑，露出静静躺在被面的一枚徽章。 徽章上雕刻着太阳照耀世界的模样，隐隐约约还能感觉到些微神力波动，充满炽热。 瑟纳尔神父指尖碰触到这枚徽章，他将它从金镑里捡了出来，放在掌心。 应明月还在收拾自己的‘财富’，冷不丁看见他从金镑里捡出个什么东西，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然后倒吸了口凉气。 瑟纳尔神父的目光还注视在这枚徽章上，而她已经飞快从他掌心拿起那枚徽章，迅速塞进书包里，她带着紧张的情绪解释道：“瑟纳尔大人，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是太阳神看天空宠爱我，所以才赐予我这枚徽章的，你知道的，太阳和天空的关系一向很好。” 瑟纳尔目光微怔，他静静抬起头看她，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将他原本就柔和的脸部轮廓照耀得更加温柔了。 他近乎喃喃道：“奥芙拉，太阳神说的那个眷者，是你吗？” 第114章 你能不说话吗 邪神是谁？ 瑟纳尔对于神界的消息并非一无所知, 事实上，神秘世界的大人物们对于神界的消息总会有自己的渠道，这也是他们能成为大人物的原因。 关于应明月与太阳神的传闻已经不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了, 瑟纳尔尽管不清楚, 可也知道太阳神有个十分宠溺的眷者，祂为了这个眷者甚至去教训过月亮神。 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被太阳神宠爱的眷者会是奥芙拉。 在他的印象里，奥芙拉一直虔诚信仰着天空, 哪怕天空和太阳的关系很好，但信仰这种东西再亲密也不能混为一谈。 他刚刚看见的那枚太阳徽章上有明显的太阳神力, 这不是普通的圣器，神明不会随意把含有自己神力的东西赐予人类。 而且太阳神性格暴戾，就算太阳教会里的神职人员也未必能得到祂的宠爱，更何况一个天空神的眷者？ 祂与天空神亲密，这和一个眷者有什么关系？ 除非这位眷者同时也是祂宠爱的眷者。 这对于瑟纳尔来说是一件让他意外又诧异的事情。 奥芙拉单纯、善良，她从来没有对他隐瞒过什么, 但他现在却发现他的女孩也许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虔诚, 至少在对待天空的信仰上, 一个虔诚的信徒不会把自己的信仰分给第二个神明。 瑟纳尔有些沉默。 他没有因此而产生什么不悦, 甚至觉得心里轻松不少，但他在意的是奥芙拉原来还有很多秘密他并不知道。 这让他感到些微恐慌。 天空宠爱她, 太阳也宠爱她, 他的女孩从来轮不到一个人类去拥有。 眼看瑟纳尔神父脸色有些沉郁, 也没有说话, 应明月偷偷抿了抿唇，压住心中翻涌而上的翻车感，再次解释道：“这个、这个其实是有一次我遇见了太阳神降，祂脾气不太好, 迁怒到我，然后我主训斥了祂，祂才将这个赐予我的，瑟纳尔大人，你别多想。” 瑟纳尔依然有些沉默，大约过了好几分钟，他从沉郁里回过神来，恢复了以往温和的表情。 “没关系，向太阳神祈求也可以。” 他似乎是在笑，但应明月看见他眼里黑暗翻涌，没有任何笑意，显然他并不觉得愉快，笑容只是给她看的假象。 她微微咬了咬唇瓣，有些难过。 “瑟纳尔大人，你是不是觉得我欺骗了你？” “当然不是。” 瑟纳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很温柔的力道，但他的声音低沉了一些。 “我只是很难过，你遇到了危险，而我只能祈求神明庇佑，奥芙拉，在祂们面前我只是一个无用的人类，但有那么多神明喜欢你，我觉得无力又恐惧，害怕有一天你再也不会回来。” 他留下她在身边，只是基于神明没有注视的情况下，一旦有神明插手，他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瑟纳尔每次这样想的时候就觉得体内的黑暗力量翻涌得更激烈了。 他从一开始抗拒、到慢慢接受，到主动寻求获取的途径，沉沦到黑暗里只是因为他害怕失去。 他甚至已经记不清当初抗拒黑暗时的感觉了。 他必须要汲取更多的力量，哪怕从一只蝼蚁变成一只强大一些的蝼蚁。 这就是瑟纳尔深陷黑暗力量的原因。 应明月一直觉得他变化太快，以及他身上的黑暗力量出现得太强大与迅捷，其实最终原因只是他从内心发出的渴求。 -- 第293页 瑟纳尔神父一直是个很单纯的人，他以前一心向往光明，现在一心向往黑暗，都很纯粹。 沉重的黑暗里，被昏黄的灯光映照的这一小片空间里，应明月静静看着他，仿佛透过他平静面容看到了他内心深沉的痛苦，她轻轻叹了口气，主动张开手拥住了这位眸光暗沉的神父。 “瑟纳尔大人，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该去经历的旅途，但无论如何我永远都在你身边，在你需要的时候我就会出现。” 她是这样想的，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力量的属性没有对错，但应明月不希望他被黑暗蒙蔽了心神，人的一生想做的事情太多，活着永远只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她觉得瑟纳尔就是被黑暗力量影响，以至于太过执着，事实上这个世界很大，就算由神明主宰，也有足够的空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弱小如她也在奋力挣扎，更何况瑟纳尔？ 也许她的怀抱给了瑟纳尔一些温暖，在静默之后，他眼底翻涌的黑暗沉下去不少，他回抱住她，在略显温馨的氛围中，瑟纳尔静静开口：“所以奥芙拉，太阳神说的那个眷者是你吗？” “......” 应明月僵住了。 她没想到都说了这么多安慰的话，气氛这么温馨之后，瑟纳尔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在这位神父看不见的角度里，她表情挣扎了一下，然后深吸了口气，点头说：“对，是我。” 她本来想再说些什么借口瞒过去，但后来一想，一个谎言要用千百个谎言来维系，好不容易因为这次意外有了坦白的机会，其他不好说，这种浅层次其实很多人都知道的秘密，告诉瑟纳尔神父也没什么关系，免得以后再暴露时更难熬。 瑟纳尔似乎没想到她真的直接承认了。 稍许的静默后，他松开手，微微低头看她，他耳边的发丝垂下，遮住了映照在他脸上的灯光，也因此让应明月觉得他的表情有些许晦暗。 她听见瑟纳尔用温柔的语气询问：“所以，其实你也可以接受天空神之外的宠爱，对吗？奥芙拉。” 应明月表情顿住了。 这个问题好难回答。 说不是显得太假，说是又显得太直接。 应明月偷偷抿唇，含糊模糊地回答他：“瑟纳尔大人，我违抗不了神明的宠爱。” “你身上带着太阳神的徽章，也许你并没有那么抗拒祂。” 瑟纳尔用平静的语气叙述了一句，就在应明月感到尴尬并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时候，就看到他以低头的动作靠近了她一些，他轻轻捧起她的脸。 “奥芙拉，就算你是天空的信徒，可你不抗拒太阳，为什么要抗拒我？” 他目光透着说不出的渴求，不等应明月回答，又继续说：“只因为我没有力量吗？” “当然不是。” 应明月苦恼地皱起眉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她纠结了一下，才再次重复：“太阳是神明，我不能抗拒祂，瑟纳尔大人，这不是因为力量的关系......” “可你珍藏祂的徽章，至少说明你并不憎恨祂。” 他似乎十分注意这一点，哪怕听到她的解释，他也执着道：“祂抢夺你对天空的信仰，可你依然不憎恨，依然收藏祂的徽章，说明你也可以接受祂的宠爱，那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奥芙拉，除掉神明的身份，难道我在你心里还比不过太阳神吗？”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当然比太阳神重要！” 应明月提高了一些声音，她试探和瑟纳尔说清楚。 “但这是不一样的，你是我的朋友，和神明是不一样的，我对神明是信仰。” 她的朋友都是她主动交往，但神明多少都带着些强迫性质，因为她本身是个没有信仰的人，这两者之间的本质就是不一样的。 “可你连太阳神的宠爱都能接受，却接受不了我的喜欢。” 瑟纳尔眼眸彻底暗沉下去，他垂着眼睑，看上去很难过，连表面的温柔都维持不了。 应明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按照瑟纳尔的意思，他甚至都不介意天空神和太阳神对她的宠爱，只是希望她也接受自己，能接纳他的喜欢。 这种想法出现在一向都很正派的瑟纳尔身上，说实话应明月是感到震惊的。 瑟纳尔不介意这种奇怪关系，可她介意啊。 她是想成神，又不是想成海王？ 应明月愁苦着脸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昏黄温馨的灯光重新透过发丝映照在瑟纳尔脸上，她都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她闭着眼咬了咬牙，干脆直接说：“瑟纳尔大人，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我不想和朋友有什么奇怪的关系，太阳神......祂并不是我的朋友。” 她说得已经足够清楚。 可瑟纳尔没有回答她。 他在寂静里静默了几分钟，声音又变成了和之前一样的温柔。 “既然这样，那我不想成为你的朋友。” 他微微抬头，目光里的黑暗完全沉寂在眼底，只剩下一抹渴望和深不见底的幽光。 “奥芙拉，只要你想，我可以成为你的情人，神明不会知道，如果祂们因此而生气，都是我的罪过，是我引诱你，和你无关。” 应明月有些不敢置信。 她不着痕迹往后挪了挪，突然觉得瑟纳尔温柔的面容变得危险起来。 -- 第294页 “瑟纳尔大人，你冷静一点。” 她无法想象在天空教会长大、一切都遵守天空教义而活的瑟纳尔有一天竟然会变成这样？ 情人？这是瑟纳尔会说的话吗？ 应明月紧张地抿唇，眼神带着几分不安。 “其实你现在的想法都是因为黑暗力量的影响，你知道的，深渊的教义就是享欲，可你不能被祂的力量的影响到自己的思维，瑟纳尔大人，你是独立的个体，应该是你驱使力量，而不是力量在驱使你。” 瑟纳尔静静看着她，一直等她说完，他才用平淡的语气说：“奥芙拉，到底是我被黑暗力量影响，还是你在欺骗自己？你明明知道，我的话都出自我的内心，可你却把这些当做黑暗力量的影响。” 他的语气很冷静、很清晰，一点也看不出被黑暗力量影响的痕迹，似乎一切都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但应明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可真是太特么狗血了。 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想上-我？ 如果不告诉自己那都是黑暗力量的影响，她怕她以后再也不能直视瑟纳尔神父了，毕竟他刚刚开口就是‘情人’。 她以前可是一直觉得瑟纳尔神父是个正经、善良、克制的虔诚天空信徒，而不是能随口说出‘情人’这种话的男人。 应明月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表情又偷偷往后挪了挪，已经接近床边了。 瑟纳尔神父看见了她的动作，但他没有试图靠近或者逼迫，他只是坐在原地，静静看着她满脸抗拒，直到她无法再往后退，他才用低沉的声音说：“也许你只是单纯讨厌我。” 所以在接受了太阳的宠爱之后，她依然抗拒他。 她甚至连一丁点儿喜欢也不肯分给他。 应明月唇角微动，很想和他仔细解释一下她只是单纯事业心比较强，可在看见瑟纳尔的表情时，她又觉得那些话说不出口了。 也许无论她说什么，瑟纳尔都不会在乎，他想听到的只是‘可以’或者‘不可以’。 其他的原因他并不感兴趣。 头一次碰上这种感情难题，应明月十分发愁。 如果面对敌人，她有一百种方式能制敌坑害，可面对朋友，很多时候会感到难以下手。 因为她没有错，她现在接受不了瑟纳尔突然提出的请求，可瑟纳尔也没有错，谁也不能说喜欢一个人是错误的，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发生了一些事。 她把那当做友情，而瑟纳尔也许把那些当成了别的感情。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 应明月默默沉思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她开口：“也许......” “我可以让你离开。” 瑟纳尔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她还没说出口的劝诫，应明月神情一愣，不自觉露出微笑：“瑟纳尔大人，你想通了？” 要是瑟纳尔能自己想通，那再好不过了，也免得她为难。 但瑟纳尔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释然的表情，他只是很平静地告诉她：“我可以让你离开，但我必须跟随，奥芙拉，就算神也不能阻止一个人的喜欢，我想，你至少不会因为和我见面而感到厌恶。”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害怕她说出肯定的回复。 应明月当然不可能点头说自己见到他就觉得厌恶，事实上那也不符合真相，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她见到瑟纳尔神父是感到很轻松快乐的。 但瑟纳尔想跟着她这件事她很为难。 他现在只知道她同时被太阳神宠爱，并不知道她私底下还和深渊神、月亮神、海神关系也很好，甚至在默默针对战神，与邪神这样的偷盗者同居，这些事情绝对会颠覆她在瑟纳尔心中的形象。 成神这件事她很难和瑟纳尔详细解释。 于是这个难题似乎又抛给了应明月自己。 人家都已经退了一步，愿意让她离开，只想默默跟随她，而她依然拒绝，与此同时连塞西斯都能跟随她一起，这种情况下，她觉得她是瑟纳尔她也会多想。 应明月直视他幽暗眼眸，总觉得自己再次拒绝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几分钟的犹豫之后，她点头。 “好。” 答应之后她又补充了一句：“瑟纳尔大人，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和你想象中完全不一样，那时候你可能连朋友的关系都不想和我维持。” 瑟纳尔在她点头答应之后表情更加温柔了。 他眼底久违地出现了真实的喜悦，哪怕听到应明月这么说，他依然用带着笑意的温柔语调回答她：“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哪怕你背叛神明、不被人类世界所接受，在我心里你依然是那个善良、热心、带着爱意拥抱世界的女孩。” 也许表情可以假装，语句也可以假装，但一个人面对事情所表现出来的处理方式和情绪是假装不了的。 他无比确信，那个时候的奥芙拉只是单纯想救他，她没有考虑任何后果，甚至不在乎未来如何，只为了从神明手中救赎他的生命。 她宽恕了他的罪孽。 只要那一刻是真的就够了，其他他不在乎。 瑟纳尔的想法应明月无法得知，她甚至不知道这位神父大人原来想得这么开。 不过达成了一致之后她总算轻松了不少，气氛也从刚刚的低沉变得欢快起来。 -- 第295页 瑟纳尔只是得到能够跟随她的机会，他整个人就显出十分柔和的气质来，这种柔和不再是表面上的假象，而是真正的、令人感到温暖的温柔。 应明月甚至有种回到了天空教会与他相处时的感觉。 然后就在她觉得终于折腾完了准备睡觉时，听到瑟纳尔用担忧的声音说：“奥芙拉，你想向谁祈求庇佑？” 他还记着刚刚她被月亮神眷顾的事情。 瑟纳尔怀揣着对神明的嫉妒，可他却硬生生把这种嫉妒压在心底，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抗拒月亮，哪怕陷入黑暗，他依然把应明月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再嫉妒那些神明，他也想先确认她是安全的。 应明月表情一怔，但月亮神有没有对她做些什么她最清楚不过了，看着瑟纳尔神父严肃凝重的表情，仿佛黑暗都从他身上短暂退去了一些，她只好按着眉心说：“我、我明天就祈求天空的庇佑，今天太晚了，瑟纳尔大人，这么短的时间不会出什么事的。” 她再次感觉到了作茧自缚的滋味。 瑟纳尔似乎有些不赞同，但看着她眉宇间的疲倦，他略微沉默，点了点头。 “好，我帮你守夜，不会再让人打扰你，睡吧，奥芙拉。” 他侧身躺在她身边，亲吻她的额角之后就关上了灯，带着柔和的表情在黑暗里静静注视她的面容。 应明月很想说不用，可看他坚持的表情，她微微顿住，然后果断地钻进被子里开始睡觉。 至少和他说开了之后，她睡觉的时候安稳多了。 带着这种略显奇怪的想法，应明月很快沉入梦想，出乎意料睡了一个好觉。 自然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已经很炙热。 她有些迷糊眨了眨眼，才发现瑟纳尔依然保持着昨晚入睡时的姿势，侧躺在她身边，目光温柔又静谧看着她。 应明月眨眼的表情一僵，又很快恢复。 她从床上起来，顺便看了眼昨天移植到窗外的花卉，在阳光下开得很不错。 微微伸了伸懒腰，她才询问道：“瑟纳尔大人，你不困吗？” “我不困。” 瑟纳尔露出温柔的笑容，声音很轻：“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早餐。” 在他柔和的表情里，应明月又有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感觉，只是这次少了几分心惊，多了一些安逸。 别的不说，神父大人确实很会照顾人。 压下某种微妙想法，应明月起床洗漱，在盥洗室里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看起来精神了很多，才满意地和瑟纳尔一起走出房间，来到餐厅。 塞西斯今天来得特别早，他双手伏在餐桌上，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困的，总之和昨天一样精神萎靡。 应明月走到他对面看了他一眼，平静道：“塞西斯，你看起来不太好。” 塞西斯目光带着一些幽怨，从她身上扫过，又看了眼坐在她身边面色平静的瑟纳尔神父，他抱怨道：“他们说你还没起床，没到时间，不给我准备早餐。” 他今天好不容易有点食欲，早早走到餐厅，结果餐厅的仆人告诉他要等到奥芙拉起来才能开餐。 塞西斯觉得瑟纳尔肯定没把他当人看。 应明月因为暂时解决了一个困扰，她心情倒是不错，听到他这样说还笑了一声，“你不是还在为失去神明眷顾而伤心吗？能吃得下饭了？” 塞西斯没说话，但目光更加幽怨了。 而且他发现奥芙拉和瑟纳尔之间的氛围好像和昨天不太一样，那种令人压抑的感觉消失，反倒多了一些平和。 他略微犹豫，试探着说：“你和瑟纳尔大人......” “奥芙拉同意让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瑟纳尔一边帮应明月布置食物、一边语气平静回答了他一句。 塞西斯惊讶道：“一起回去？” 他下意识就和应明月说：“这不太好吧？瑟纳尔大人万一和邪神大人打起来——” “你不说话是不是不行？” 应明月用力扳着手里的银质叉子，一边磨了磨后槽牙一边用威胁的眼神看他。 “我说错什么了？” 塞西斯却有些茫然，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有些诧异睁大了眼睛，“你该不会还没和瑟纳尔大人说......” 他以为奥芙拉既然都说了一起回去这样的话，至少应该告诉过瑟纳尔有关于爱神协会的事，难道她没说？ 塞西斯倒吸了口凉气，忍不住看向瑟纳尔，却看到这位神父大人面容平静，唇角温柔的笑一如既往，他微敛着眼眸，目光直视他，声音似乎没有什么波动。 “邪神是谁？” 第115章 ‘开心’ 我是战神。 塞西斯感觉到了久违的窒息。 应明月狠狠瞪着他, 瑟纳尔神父的目光却很平静。 他没有询问应明月，只是静静看着坐在对面的他，重复道：“邪神是谁？” 可塞西斯不敢回答。 他咽了口口水, 在有些难耐的寂静里小心询问：“瑟纳尔大人, 你和奥芙拉这是......” 他得先弄清楚他们两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关系才好说后面的话。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邪神好像经常调戏奥芙拉，虽然看起来更多是利益合作, 但如果奥芙拉和瑟纳尔已经达成了某种暧昧关系，他照实说就是在找死。 -- 第296页 瑟纳尔目光微颤, 他用温和又平静的声音告诉他：“我正在追求奥芙拉。” 塞西斯的表情有点难以言喻，他下意识看了眼应明月，才语气艰难道：“可奥芙拉是神明眷者。” “神明眷者也会有倾慕者。” “......” 好吧，塞西斯无法反驳，他说得对，神明眷者也会有倾慕者, 这很正常, 但瑟纳尔和奥芙拉的关系一看就不止神明眷者那么简单。 他又偷瞄了眼应明月, 但后者只给了他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并且隐晦指了指古堡外。 塞西斯立刻明白了。 这是奥芙拉和瑟纳尔同时做出的妥协，她可以离开, 但瑟纳尔需要跟随她。 这本来也没什么问题, 都是奥芙拉的私人感情, 但奥芙拉确定要把瑟纳尔带回爱神协会？ 塞西斯有种迟早会打起来的感觉。 就在他想这些的时候, 瑟纳尔第三次询问他：“邪神是谁？” 塞西斯不自觉坐直了身体，挺直背脊，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比较严肃的姿态和语气说：“只是一位普通朋友, 他比较喜欢开玩笑，我怕瑟纳尔大人你误会。” 但瑟纳尔没有被他的话迷惑，在些微的停顿之后，他再次开口：“是什么领域的偷盗者？” 他并不是对神秘世界一无所知的小白，事实上只要对神明领域稍微有些了解的高等级魔法师都知道，邪神这个名字就意味着一位偷盗者。 塞西斯被他问得额头冷汗直冒，他下意识舔了舔唇角来缓解心里的紧张，又小心翼翼瞥了应明月一眼，希望她开口接过这个话题。 应明月实在不太想搭理他，但这件事主要目标是她自己，在塞西斯为难的情形中，她不得已露出温和笑容，用随意的语气说：“瑟纳尔大人，你别怪他，我只是害怕让你误会，那就是一个普通朋友，我只见过几次，他是深渊领域的偷盗者，曾经帮我救治过一位虔诚信徒。” 她说的也算实话，只是隐瞒了事情的开头和结尾。 瑟纳尔并没有追根究底，他似乎就此相信，也笑着点点头，语气依然温柔。 “我不会误会，奥芙拉，你是我喜欢的女孩，不是我的囚徒，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有机会我也想见见他。” 他实在表现得太正常，让应明月分不出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假装不在乎，但他好像放弃了这个问题，也没有再询问塞西斯。 塞西斯微微松了口气。 他咬了口刀叉上的食物，在放松的神情中又看到那位瑟纳尔大人似乎无意间和他对视了一眼，那一眼很平静，但给他的暗示很强烈。 他一下子僵住了身体。 可旁边的奥芙拉好像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还在认真吃着早餐。 塞西斯唇角微动，最后把话憋了回去。 他不敢当着瑟纳尔的面和应明月说起他刚刚看他那一眼的事，但他有预感，瑟纳尔对于邪神，或者说对于奥芙拉最近的活动非常感兴趣，他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秘密，只是不好当着奥芙拉的面提起，也许会私底下来问他。 到时候他该怎么说？ 塞西斯苦恼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总觉得失去神明眷顾之后自己好像越来越倒霉了。 明明他和奥芙拉之间是关系最清楚的那个人，可为什么这些事情都要让他来承受？ 他才是奥芙拉真正的‘普通朋友’啊。 用力咀嚼，塞西斯把进食当成了发泄，只用了大约八分钟，他就吃完了摆在面前的所有早餐，然后目光带着些微幽怨，看对面的应明月还在慢悠悠地品尝食物。 瑟纳尔倒是没吃什么，但一直给她介绍和拿食物。 二十分钟之后，应明月才放下餐具，觉得自己吃了八分饱。 自从晋级中级魔法师之后，她觉得食量好像也大了一点，也许是因为元素改变了身体，让她的身体强壮了不少。 吃过早餐，大概休息了半个小时，在塞西斯有些焦躁不安的情绪里，她提出回去。 当然，她准备让塞西斯先离开，回去提醒邪神和阿灯阁长老躲开，然后再带着瑟纳尔神父回去。 在此之前，她还得为了昨晚的谎言付出代价，在瑟纳尔的看顾下做出祈求神明的举动。 否则她解释不了对月亮神力的懈怠。 任何一个人类在被神明眷顾之后都不会无动于衷，除非那位神明与她十分熟悉。 可应明月显然不能告诉瑟纳尔她和月亮神很熟悉。 一个谎言总是需要无数谎言来弥补。 为了做出祈祷的姿态，她特意走到古堡的花园里，并且让瑟纳尔和塞西斯都离得远一点，免得被神明感知到而牵连。 本来应明月只想做个姿势给瑟纳尔看，随便祈祷两句然后在花园里待一会儿就行了，她并没有想神明降临的想法。 所以她连相对应的称呼，列如‘光明的主宰、仁爱的慈父’这种有指示性的语句都没念，就随口念了几句单纯赞美的话，甚至都不知道是在赞美哪位神明。 结果只过去了两分钟，头顶上的太阳光辉突然闪烁了一下，一道纤细的阳光落在她面前，应明月听见神明开朗活泼略带愉快的声音响起。 “乖宝！” 太阳神永远这么充满活力。 她愣了一下，很快调整好表情，立刻跪伏下去，虔诚道：“我主。” -- 第297页 “嗯嗯。”太阳应了一声，又夸奖她：“下次也可以这样赞美我，天空哥哥就不会感知到了。” 应明月表情一顿，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但她也不好解释，只好点点头，用虔诚的语气说：“是。” 说完这个字，她又赞美了几句太阳，以为太阳神像上次那样偶尔注视她，说两句话就要离开，毕竟祂还肩负着天空神带给祂的压力。 可没想到一直等她赞美完，太阳神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祂甚至用兴奋的语气和她说：“乖宝，你到神界来。” 应明月呼吸一滞，不动声色回答祂：“我主，要是又被天空大人知道......” “没关系，我会告诉祂的。” 太阳神这一次给出了让她有些意外的回答，而且祂看起来很兴奋，在对她说完那句话之后，不等应明月拒绝，祂已经将金色的阳光投注在她身上。 太阳神很年轻，做事方式也和祂的年龄一样年轻。 祂说要接引应明月到神界来，眨眼间她就被祂带到了神界。 应明月甚至来不及和瑟纳尔还有塞西斯打个招呼。 不过这一次和之前不一样，应明月适应了略微的眩晕之后，发现她来到的地方并不是太阳的神国，而是一片虚无之地。 这里是神界。 太阳神就在她身边，祂用一种慈父般的手法揉了揉她的发顶，脸上却带着年轻人才有的活跃，祂对她说：“乖宝，你别怕，天空哥哥不会怪罪的，今天祂一定也希望你在。” “今天？” 应明月暂时放弃了想给瑟纳尔和塞西斯打招呼的事情，她有些好奇，“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今天是神界庆典。” 太阳神英俊的眉眼上满是笑意，祂似乎觉得话语并不能够完整表述，于是干脆牵住她的手，假装自己是个带孩子出来游玩的好父亲，祂带着应明月在虚无的神界之地飞快穿梭，高兴地为她介绍：“神界庆典是庆贺神明诞生的日子，我们诞生的时间都不一样，但是天空哥哥和那个深渊神是在同一天诞生的，所以天空哥哥今天一定不会惩罚你，祂肯定也想看到你。” 太阳神经过上次的事情似乎有了一些经验，甚至都想好了天空的反应，特地在这一天想接引她到神国玩。 应明月则被祂的话惊了一下。 神界庆典？庆贺主神的诞生？深渊和天空竟然是在同一天诞生的？ 这可是真正的神界隐秘，就算神明眷者估计也没几个人知道。 神界的时间是按照神明的神国时间计算的，每个神明的神国时间都差不多，和真实世界相差也不大，只是神国里没有年和月这个概念，这个概念只在眷者中流通，而神明好像有更古老的计算方式。 所以应明月也不知道这个庆典时间是按照什么来计算的，不过可以想象的是，她也许能在这一天见到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神明。 但她很快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主。”应明月有些紧张：“神明庆典是分开庆祝吗？光明和黑暗阵营的神明也会在一起和睦共处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深渊和天空会不会同时出现。 要是同时出现，一起庆贺，打死她也不想参与这个什么神界庆典，那不是庆典，那是作死。 还有太阳神，天空倒还好，要是被深渊看见，也许今天倒霉的就不止她一个了。 “当然是分开。”太阳神并没有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异样，祂还在为自己的机智开心，罕见地详细为她解释：“光明和黑暗怎么可能在一起庆贺？不过你今天可以看到光明阵营所有的神明，乖宝，开心吗？” 祂带着莫名炫耀以及哄孩子的语气和她说话。 而应明月在听到祂说‘所有神明’的时候，她目光一瞬间变得很亮。 她敢保证，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所有神明，哪怕只是光明阵营。 就算没有任何好处，只这一点，这个神界庆典就已经能让她心满意足，应明月顿时对太阳神将她突然带走这个举动没有了一点意见，她甚至主动说：“开心！” 太阳神也很开心，祂牵着自己的‘孩子’穿过虚无之地，来到了应明月之前见过的那种悬浮岛上。 但显然她今天看见的这座悬浮岛更大、更宏伟，而且远远望去，她已经看到了不少人影，大部分是侍奉在这里的神明眷者，少部分是在交谈中的神明，那种威严甚至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神明就算什么也不做，人类依然感到畏惧。 应明月微微屏住呼吸，被太阳神牵着落到悬浮岛上，祂牵着她，带着炫耀的表情朝之前应明月见过的智慧神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高声说：“智慧。” 智慧神微微叹气，主动朝祂走来。 祂看了眼被太阳神牵着、并露出乖巧表情的应明月，笑着说：“上次的事情你这么快就忘了？” “天空哥哥宠爱奥芙拉，我帮祂把眷者送来，祂怎么会生我的气？” 太阳神理直气壮说了一句，然后继续用愉悦的语气低声告诉祂：“我之前偷偷眷顾了奥芙拉，祂也没发现。” 智慧神有些头疼，但祂和太阳神关系不错，想了想，祂笑着对应明月说：“这里很大，除了侍奉的眷者，人类很难到这里来，你可以到处去看看。” -- 第298页 应明月心领神会。 祂这是要和太阳神说悄悄话了，故意支开她？ 但她没有戳破智慧神的意思，只露出乖巧的笑容，对祂和太阳神行了一礼，然后在太阳神有些不悦的目光中从祂们身边离开。 太阳神显然还想和自己的小眷者说点什么，可智慧神拉住了祂。 应明月则在离开祂们身边后漫步在悬浮岛上。 她对这里很好奇，正如智慧神所说，人类很难到这里来，也许这座岛上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秘密就隐藏了神明的隐秘。 应明月看到了很多面带虔诚的侍者，他们步履统一、也穿着统一的白色神袍，但她没见到陌生的神明。 说起来她也只亲眼见过两位主神、太阳神和月亮神，甚至都没见过海神的真身。 走了一会儿，欣赏了一下神界风景，在悬浮岛的边缘，她终于看到了一位看起来很温和、也穿着雪白神袍，但明显区别于周围侍者的男人。 那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告诉她，这肯定是位神明，而不是某位神明的眷者。 要是以前遇见了陌生神明她肯定有多远走多远，但现在她对神明很感兴趣，加上有其他神明的庇佑，她胆子大了很多。 这位陌生的神明面容温和，看上去很好说话，应明月稍微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慢慢靠近祂。 似乎感知到有人靠近，祂侧过身体，将视线落在她身上，但面容依然很温和，并没有被打扰的不悦。 应明月有些紧张，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露出真诚的表情，对这位不知名神明行了一礼，诚恳道：“您好，我是太阳的眷者。” 她本来只是出于礼貌先自我介绍，可这位神明却在微笑之后十分顺畅地说：“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叫奥芙拉？” “是，您的目光与您的智慧一样广阔。” 应明月没想到自己的名声这么大，她下意识赞美了一句，刚想询问这位陌生神明的神位，就看到祂笑着点了点头，在温和与舒缓里，祂主动说：“我想你也听过我的名字。” “？” 应明月对祂的主动与友好稍稍有些诧异，她下意识露出更大的笑容，往前走了两步，更靠近了这位神明一些，目光扫过对方柔和的脸部轮廓，她露出天真又好奇的表情，把一个懵懂少女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体现了自己的活泼与单纯之后，她才声音轻快地询问：“您是？” 陌生的神明唇角弯起，语调也流露出几分轻快的感觉。 祂温和地注视她，笑着说：“我是战神。” 第116章 风暴神 读心术。 令人窒息的气氛蔓延了一秒钟, 一秒钟之后，应明月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迅速道歉：“打扰了。” 她扭头就走。 迅捷的步伐在迈开第三步的时候已经跑了起来, 但跑了十多秒, 她发现她还在原地。 身后传来神明温和恍如邻家哥哥的声音。 “我看起来很吓人吗？” 应明月深吸了口气，终于停下脚步，露出一丝凝重表情。 她缓缓转过身, 认真地说：“战神大人，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我怎敢触怒神明？” 不管怎么样，总之先把锅甩出去再说。 太阳神战力无双，又加上性格暴戾，许多神明都不想和祂产生冲突，因为祂下次可能再来一次。 战神被太阳神教训了一顿，应明月不知道最终结果, 但可以肯定的是, 战神一定吃了亏, 祂未必有心思去找太阳神的麻烦, 但偶尔遇见了挑起事情的太阳的眷者，不放过她很正常。 所以应明月在甩锅之后又很快加了一句：“您冷静点, 我是天空的眷者。” 甩锅加暗地里威胁, 这种事情她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战神倒没有露出什么特别愤怒或是恶意的表情, 祂只是笑着说：“听太阳说, 我曾欺辱过祂的眷者，可我怎么不记得我曾经见过你，奥芙拉？” 应明月小心翼翼抿着唇，隐藏自己心思的同时, 也用防备的姿态看着这位面带笑容的神明，她没有回答，只是在快速思考脱身的办法。 她本来就没见过战神，不然刚刚看见祂的时候也不会主动迎上来了，战神想挑动战争、甚至想挑动神战，祂绝对不是一位没有脑子的神明，祂询问的这句话，应明月不认为祂是真的在询问她，更可能只是一句暗示，或者威胁。 身为神明被一个人类暗算，这种事要是放在应明月身上，她觉得她一定会把对方挫骨扬灰。 既然换位思考她会这么想，也就不难猜出这位战神现在的想法。 也许祂温和的面容下正想着一百种弄死她的方法。 应明月带着些微焦急往自己来时的路看了一眼，她走了不短距离，已经看不到太阳神和智慧神交谈的身影了，但神明伟力无限，不知道她现在喊一句，太阳神能不能听到。 但无论太阳神能不能听到，在祂来临之前，眼前这位神明就能杀死她无数次，毕竟她只是个人类。 就在应明月想着逃命的办法时，眼前的战神突然靠近了她一步，祂没有表露出什么愤怒或者想杀死她的神情，只是平静地询问：“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费尽心思招惹一位神明？” 相比于教训她，战神更好奇这一点。 作为挑动战争的存在，他并不是太阳神那种莽撞的神明，祂被太阳神教训这件事虽然令祂十分丢脸，甚至会被人耻笑，但战神并不在乎，等到战争一起，甚至神战开启，祂的权柄会大大增加，到时候也就不会有人敢说什么了。 -- 第299页 祂疑惑的是一个人类为什么冒着得罪神明的危险这样做。 奥芙拉，祂听说过，特别是这些天，战神格外去了解了一下，天空宠爱的眷者，深渊似乎也对她有所青睐，这样一个能在神界搅动风云的人类，不是普通的眷者身份可以形容，但祂从来没有见过她，按照逻辑来说，祂和她之间不存在任何仇恨，但这个女孩却挑动太阳神来教训祂，暗藏在背后的东西令祂更加谨慎。 应明月沉默地盯着祂看了好一会儿，周围似乎形成了一个力场之类的环境，她看见路过的侍者都平静地走过，好像没看见她和战神，就知道自己短时间内肯定没办法逃走，甚至连她的祈祷也不一定能传得出去。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边继续盯着这位神明，一边用冷静的声音说：“我和您没有任何仇恨。” “既然没有仇恨，你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战神看起来没有想立刻动手的意思，祂依然面带微笑询问她，语气温和地仿佛和她拉家常的邻居。 但应明月不敢有丝毫放松。 她再次陷入了沉默。 在这位神明一成不变的注视下，她静默了许久才低声说：“我和您没有任何仇恨，但您却想让人类世界陷入战争，用血和火来铸造您的神座，人类的生命也许短暂，可不巧我也是一个人类。” 战神眼里浮现出一些了然，祂很快用更加温和的语气、甚至赞美她：“你是我见过最大胆的人类。” 就算这个小眷者说的没错，但那又怎样？祂是战神，祂的权柄就是战争，从祂诞生那一刻就没有更改过，她竟然妄想以人类的力量和一位神明为敌，这确实是一个壮举。 “也许吧。” 找不到什么方式逃跑，应明月表情彻底冷静下来，甚至还对祂勾了勾唇角，露出个无意义的笑容。 “在您面前我只是个蝼蚁，您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不过我得到多位神明眷顾，我死了，祂们大概会有些生气，其实我也想看看，神界第一位为人类殉葬的神明会是谁。” 在战神面前，她的依仗只有其他神明的眷顾，所以应明月毫不犹豫就把宠爱她的那几位神明拉出来顶包。 能恐吓神明的只有神明本身。 但战神并没有对她的话产生任何其他情绪，祂甚至很友好地说：“你误会了，虽然你冒犯了我，但我和太阳不一样，我的脾气很好。” 神位是战神的神明笑着说自己脾气很好，打死应明月她也不敢相信。 她以前接触过的说自己脾气很好、并且表现得很温和、很有礼貌的神明只有一位，就是月亮神。 但谁要是真觉得月亮神不记仇，或者觉得祂是位温和仁慈的神明，那大概下场不会太好。 现在战神也说自己温和脾气好，应明月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觉得心里的防备更重了。 俗话说得好，看起来最温和的人实际上才最吓人。 战神没有惩戒她，甚至用温和的态度对待她，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祂还有更大的阴谋，就像以前的月亮神一样。 月亮神可是差一点就坑死她了。 应明月脑海里飞快掠过这些想法，她没表现出来，只是冷静地说：“既然您不怪罪我，那我能离开了吗？” 不管战神有什么阴谋或者计划，总之她得先找到庇佑的神明再说。 没有人撑腰她自己又无法抵抗总觉得底气不足。 “别急。” 战神迈步走来，直接走到她的身边。 应明月很想离祂远一点，但在这个奇怪的领域里她似乎寸步难行，只能在神明的控制中眼看着祂一点点靠近。 战争走到了一个对她十分危险的位置，只隔了两步远，似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祂在应明月冷静又防备的目光中拂过她的肩头，笑着说：“我可以宽恕你，我的孩子，不过你冒犯一位神明，总是需要一些惩戒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您可以直接宽恕我。” 应明月依然盯着他，语气虽然冷静，却没有放松警惕。 她看了眼被战神拂过的肩头，上面什么也没有，她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不知道祂的动作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战神倒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祂笑着说：“你肩上落了一片叶子。” 应明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依然用警惕的目光看着祂：“据我观察，这里的树木好像不会落叶。” “是吗？” 战神伸出手，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祂和蔼道：“你大概看错了。” 祂的话音刚落，应明月就看见不远处明明长青的树木突然快速变黄，树枝晃动，然后纷纷扰扰落下了许多泛黄的叶子，还朝她飘来。 应明月被落叶盖了满头。 “......” 她艰难地拂开头上的叶子，表情有些沉重。 神明伟力确实强大，但这也更加说明祂刚刚触碰她的肩膀似乎是做了什么。 不然干嘛突然碰她？ 应明月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自己被战神触碰过的肩膀似乎僵硬了一些。 但现在这种情况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静默了一会儿，她带着略显僵硬的肩膀再次说：“您也惩戒过了，可以宽恕我了吗？” -- 第300页 战神却似乎对她刚刚的话执着起来。 祂用带笑的目光看着她，再次说：“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并没有惩戒你。” “您说没有就没有，我可以走了吗？” 应明月觉得自己的肩膀好像越来越僵了，那绝对不是错觉，而是她肩膀部位确实在发生一些变化，这种变化由战神引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的性格太急躁了。” 战神没有应允她要离开的恳求，只是扭头看向悬浮岛外一片虚无的空间，祂示意应明月和祂一起看。 “多欣赏神界的美景，你会感到安宁。” 应明月看了眼那片虚空，立刻收回了目光，“可我跟随太阳神而来，还需要去侍奉祂，很抱歉，恐怕无法和您一起欣赏神界的美景了。” 战神带着笑容安静了一会儿，在些许沉默之后，祂才说：“我是个性格温和的神明，从不为难别人的眷者，哪怕你冒犯了我。” 应明月眉心微跳，要不是对方是位神明，她估计现在都要一脚踹上去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令人心烦的神明，哪怕是月亮神，那位至少从来不说一些废话。 “人类总是这么缺少耐心。” 战神带着温和的表情叹息了一声，就在应明月在心里骂祂的时候，祂突然改变了口吻。 “算了，我宽恕你。” 祂将这片奇怪的领域打开了一道小口子，对应明月说：“看在天空的份上，我的孩子，记得不要再冒犯一位神明。” 祂同意她离开，应明月却没有立刻行动，因为这位神明打开的口子并不是她回去的方向，而是另一边，看祂的意思，似乎想让她顺着这边走，而不允许她顺着原路返回。 前方是未知的领域，应明月有些怀疑这位战神想坑她。 但不管怎么样都比和战神呆在一起强。 悬浮岛很大，是个圆形，大不了她多花点时间，走个半天还是能到太阳神他们那里的。 除了战神，神界并没有其他神明被她得罪，至少不用担心有生命危险。 应明月捂着有些僵硬的肩膀，一咬牙从祂打开的小口子里冲了出去。 离开了这位神明的领域，她连头也没回，拔腿就跑，一眨眼的时间就把战神抛到了脑后。 等到彻底看不见这位神明之后，她才停下脚步，弯腰剧烈喘息。 回去是不可能再回去了，应明月只好继续往前走。 一边走她一边试图用灵赋灌入肩膀位置，却感觉自己肩膀部位被什么东西堵塞，她的灵赋无法洗涤甚至检查。 又动了动肩膀，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慢慢实验，好在只是有一些僵硬，没有再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应明月微微松了口气，不再理会。 不管战神对她做了什么，待会儿见到了太阳神祈求祂解决就行，实在不行还能祈求天空，她就不信光明阵营里还有天空神解决不了的神力。 怀着这样的想法，应明月加快脚步，想绕过这座环形悬浮岛，赶快回到太阳神身边去。 大概快步走了半个多小时，这期间她碰到了不少眷者，偶尔有疑似神明的地方她都绕着走，并没有再发生战神这样的意外，但当她路过一座殿宇的时候，里面突然走出来一位穿着浅蓝色神袍、胸口绘着闪电的眷者，这位不知名眷者叫住了她。 陌生的男性眷者态度很客气。 “这位小姐，我主召见你。” 因为应明月没有穿神袍，看不出是谁的信徒，但她又可以在悬浮岛上自由行走，这位胸口绘着闪电的眷者才用了这种称呼。 但应明月有点莫名其妙。 她睁大眼睛指了指自己，“我？” “是，请您跟我进来。” 无论是谁的眷者，哪怕是天空的眷者，也没有人可以抗拒一位神明的召唤。 可应明月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她对陌生的神明都有种发自内心的抗拒感，想了想，她微微皱着眉头询问：“请问是哪一位大人想见我？” 男性眷者依然带着微笑，语气很平和。 “我主执掌风暴和闪电，是雷霆和惩戒之王。” 应明月瞬间明悟了。 风暴神。 这位据说前段时间才和战神起过争执，曾经也在她的拉拢对象之内，只是人类想见到神明不太容易。 如果是其他神明也就算了，这一位的话，她确实有兴趣见一见。 战神的宽恕并不代表祂真的谅解了她，只要有机会，她毫不怀疑那位会将她挫骨扬灰，如果能和风暴神建立起友好的关系，倒也是一件好事。 俗话说得好，敌人敌人就是朋友。 想到这里她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上去显得真诚又友好，然后才清了清嗓子，十分虔诚地说：“原来是风暴大人，我对祂一直十分景央，能得到祂的召见是我的荣幸，您好，我叫奥芙拉，是天空的眷者。” 她这次没说自己是太阳神的眷者了，直接说是天空的眷者。 那位风暴神的眷者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他依然微笑，然后为她引路，带着她走进了略显得复杂的殿宇中。 大约三分钟之后，应明月见到了那位传说中和战神产生矛盾，并且执掌着雷霆和闪电的神明。 教义或者传说中都喜欢用雷霆来昭示神明的惩戒，但事实上其他神明只能用雷霆偶尔惩戒异教徒或者背叛者，面前这位风暴神，才是真正掌握雷霆权柄的神明，据应明月了解，这位和战神一样，是一位极具攻击力和攻击倾向的神明。 -- 第301页 所以在教义和传说中，这位又被称为惩戒之神。 应明月不敢大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祂。 宽大的殿宇中，有着深蓝色长发的俊美神明端坐在神座上，祂的目光冷漠无比，黝黑眼眸中好像有雷霆闪过的痕迹，看起来给人极大的压力。 应明月不慌不忙，先走到殿宇中间跪伏下去，她声音温顺又虔诚。 “赞美您，伟大的惩戒之主、雷霆之王。” 面容冷漠的风暴神只是静静看着她，半分钟过去祂也没叫应明月起来，反而在静默中突然伸手，朝她的肩膀位置隔空点了一下。 应明月低垂着头，并没有看见祂的动作，但她感觉到自己肩膀上那种奇怪的僵硬感突然一松，她忍不住抬起头看，就看到一道半透明的奇怪光纹从她的肩膀上溢出来，被风暴神握在了手里。 那道奇怪的光纹好像不是什么惩戒她的手段，看起来更像战神留给风暴神的信息。 应明月下意识皱了皱眉。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是说战神和风暴神关系不好产生矛盾吗？这个消息可是得到了好几位神明的认可，那她现在看见的是什么，战神留了什么消息给风暴神？ 看祂现在好像在阅览消息的样子，要不她直接祈求天空的庇佑？ 万一再出现刚刚战神用领域包围的那种情况就不太好了。 应明月小心抿了抿唇，刚从跪伏着的姿态坐直了一点身体，就听到神座上的神明用冷漠毫无感情的声音说：“你想让我为你教训战神？” 应明月目光微怔，她看了眼神明的右手，之前那道光纹就是被祂握在右手里。 难道是战神告状了？可祂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好像没有在战神面前表露出这样的心思吧？ “小小年纪，心里想的全都是怎么挑拨神明，你的胆子不小。” 风暴神再次说了一句，这次语气更冷漠了。 应明月怔怔看了祂一会儿，她伏下身体，用略带一些委屈和柔顺的声音说：“伟大的雷霆之王，我不知道您听闻了什么消息，但您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也不敢亵渎神明。” 风暴神勾起唇角，对她露出一丝冷笑来，然后在应明月带着委屈的目光里缓慢地说：“我的孩子，你在见我之前应该问清楚神明的权柄。” 应明月有点不明白祂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她用茫然的目光看了眼侍奉在风暴神神座边上的男性眷者，就是刚刚为她领路的那一位。 那位眷者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很友好，他语气也显得平和。 “我主能听到人类心中的声音。” 应明月反应了一秒才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听到人类心中的声音......那不就是读心术？淦！风暴神会读心术？这也没人告诉过她啊。 应明月脸色有些发青。 而那位脸上一直带着冷笑的神明则用嘲讽的目光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你的内心世界真是丰富。” 祂似乎没有丝毫忌惮，甚至还一条条地清数。 “被天空宠爱的眷者，竟然欺骗太阳那个傻子，挑动祂去教训战神，哦？你和海神也认识？得到过深渊的宠爱，却蒙骗天空......” 祂简直像个魔鬼一样把应明月内心的秘密一点一点细数出来。 最关键的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很多时候越不想某件事，就越忍不住去想。 眼看祂即将窥探到她某些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应明月一咬牙，猛得从地上爬起来，面色凶狠地朝这位神明冲去。 风暴神依然用嘲讽的笑容漫不经心说：“怎么？恼羞成怒？你区区一个人类，难道还妄想伤害神明......” 祂最后一个字话音还没落，应明月已经冲到了祂身前，但和祂想象中不一样的是，这个面色凶狠的小眷者并没有不自量力对祂动手，她直接冲到了祂的神座边上，然后一脑袋撞了上去。 ‘砰’地一声，几滴血溅落在祂脸侧，应明月却没有觉得疼痛，她露出一脸安心的表情，带着半脸血倒在了祂的神座边上。 风暴神漫不经心的表情愣在了脸上。 祂缓缓低头，那个半脸血的小眷者正仰面倒在祂脚下，面带微笑闭上了眼睛，仿佛在说：终于不用被祂读到想法了。 “......” 风暴神从来没见过这么狠的人类，就为了不让祂读到内心的想法？ 祂怔怔看着，觉得思绪有些卡壳。 倒是旁边侍奉的男性眷者很快反应过来，他有些焦急地说：“我主，这是天空神最宠爱的眷者。” 天空本来就不太待见风暴神，要是被祂知道自家神明伤害了祂最宠爱的眷，祂肯定会惩戒风暴神的。 风暴神愣愣低头凝视应明月安详的面容很久，祂伸出手，深蓝色的光芒覆盖在她伤口上，鲜血和伤痕缓缓消失不见，但祂脸上的疑惑并没有减退，反而更深了。 旁边的男性眷者听见自家神明语气甚至有些茫然地喃喃：“为什么呢？” 因为能听到人类心声而一直有些冷漠和暴躁的风暴神头一次觉得自己彻底冷静下来了。 祂的读心术，被一个人类幼崽打败了。 第117章 好凶 恍惚。 应明月用凶残举动终止了风暴神对她的读心术之后, 她陷入了昏迷。 -- 第302页 当然，她这么做是有把握的，风暴神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着她死去, 而且她的伤口她事先用天空的眷顾垫了一下, 不会致命，只是看起来吓不吓人她就不知道了。 总之当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殿宇里, 床边还坐着一位身穿深蓝色神袍的男性眷者，正是侍奉在风暴神身边的那一位。 看到她睁开眼睛, 这位男性眷者松了口气，用略带心慌的眼神看着她，轻声询问：“奥芙拉，你没事吧？” 虽然神明已经为她治愈，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也许是因为她之前的举动给了他太大的震惊。 应明月倒是镇定, 她从床上坐起来, 随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发现已经恢复成原样, 连血迹都消失不见，之前的事情像幻觉一样。 她把这间陌生的殿宇打量了一遍, 看到风暴神不在, 才略微松了口气, 应明月笑着询问这位男性眷者：“风暴大人还想召见我吗？” 男性眷者脸色一僵, 连温和的笑容都保持不住了，他苦笑一声，有些无奈地说：“奥芙拉，我主应该短时间都不想再见到你。” “那就好。” 应明月无所谓地点点头, 想了想，又嘱咐了他一句：“请您帮我转告风暴大人，其实我不在乎祂对我施展祂的权柄，只要祂不说出来就好，您知道的，涉及主神，影响比较大。” 风暴神爱怎么想怎么想，她不在乎，只要不说出来告诉其他神明，她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你误会了，其实我主很少和别的神明说起眷者的事，之前只是随口询问了你几句而已。” 准确来说，是没有什么神明想和风暴神交流。 祂虽然无法读取神明的心思，但因为祂这一权柄，导致祂的性格有些奇怪，就像应明月之前看到的那样，风暴神在神界没有几个朋友，而祂本身也不是那种喜欢主动的人，就算想说也没什么倾诉对象。 如果用通俗一点的言语来形容，这位执掌惩戒的神明不仅性格怪异，甚至有点自闭。 当然，应明月现在让祂更自闭了。 听男性眷者说完，她点了点头，从床上下来，礼貌地道谢：“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您了，我主看不见我要着急了，我就先离开了，愿风暴大人与雷霆永伴。” 男性眷者忙点点头，带着苦笑送她离开。 通过这件事他至少明白了一点，这位天空最宠爱的眷者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可确实是个狠人。 难怪能在神界搅动风云。 离开风暴神的殿宇，应明月没有回头，一直走了很远才敢回头看上一眼。 其实她对风暴神的能力还是很忌惮，事实上没有人会不对一个能读心的人感到忌惮，战神特意藏在她肩膀的那道信息，也许就是为了让风暴神召见她，然后发生后面的意外。 祂已经预想到应明月这种藏着很多秘密的眷者对风暴神肯定非常恐慌，只是祂没想到她这么狠。 风暴神才说了几句话，她就直接撞上了祂的神座，让这位神明更自闭的同时，也结束了这一次读心危机。 杀又不好杀，要么就血溅三尺，还得为她治愈，风暴神连见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而应明月离开风暴神的殿宇后总算没有再遇见其他意外，她走了好一会儿，实在累得不行，最后喊了一位穿着天空神袍的眷者大人送她回去。 她离开了很久，但太阳神并没有去寻找她，应明月回到最开始祂和智慧神交谈的地方才知道天空已经降临。 太阳神默默低着头站在智慧神身后，躲避天空的目光，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正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样。 应明月被那位路上遇见的天空眷者送回来的时候，只看到这位年轻的‘爸爸’对她露出一个委屈又有点不舍的表情。 天空来到，祂的眷者就不是太阳的孩子，而是天空的孩子了。 但太阳也不敢违抗天空的意志。 于是应明月没能靠近祂，她被天空召唤，站在了这位主神身边。 天空神打量了她一下，目光在她肩膀和额头的位置略微停顿，祂声音还算温和：“你遇到谁了？” 应明月立刻察觉到了告状的机会，她呜咽着牵住天空神的袖角，委屈巴巴又可怜地说：“我主，我遇见了战神，祂无缘无故要惩戒我，还让我为祂传送消息给风暴神，然后我不小心受了一些伤，是风暴大人给我治愈的。” 天空神温和的眉眼略微皱起，祂很快对身边的白袍眷者说：“召唤战神来。” 不等眷者离开，祂又加了一句：“让风暴也来。” 穿着白色神袍的天空眷者立刻离开，应明明默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待会儿该怎么应付。 希望风暴神经过了刚刚的事情不要再揭她的底才好。 带着这些想法，应明月乖巧地站在天空神身边，看到战神和风暴神很快就和眷者一起回来。 战神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神态轻缓，看见她还对她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倒是风暴神表情有点奇怪，祂瞄了她一会儿，收回目光，陷入了沉默寡言的状态。 应明月怀疑这位神明是读到了她的想法，但祂不好说，所以才露出这种表情，毕竟她现在的想法很惊人，她在想着怎么挑拨天空神去教训战神。 -- 第303页 略微沉思了半分钟，在战神面带微笑向天空神问好之后，她目光微动，在心里默念：“风暴大人，能帮我个忙吗？” 风暴神本来沉默地站在一边，一句话也没说，突然眉心一跳，又瞥了她一眼，但祂没有什么反应，很快收回了目光。 和之前在神殿里见到的那个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看上去很冷漠的神明不一样，祂好像收敛了很多，并摆出不想说话的姿态。 应明月没有气馁，她继续在心里不断地想着：“风暴大人，帮我个忙，不然我告诉天空神你逼我撞在你的神座上。” 风暴神眉心再次一跳，祂微顿了一下，很快对天空神：“天空大人，我的神国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天空还没有应允，祂身边的应明月已经用充满好奇并且带着仰慕的目光看着风暴神，语气十分天真。 “我主，这位就是风暴大人吗？据说风暴大人执掌雷霆、惩戒，是神界里最严格的神明。” 天空并没有对她的话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在应明月不惹祂生气的时候，祂一向十分仁慈，哪怕知道她这些话带着些微刻意，祂也笑着对她说：“风暴执掌雷霆，怎么？你想试试真正的惩戒是怎么滋味？” 毕竟祂这个小眷者经常做一些值得祂惩戒的事情。 应明月没想到天空神还和她开玩笑，她略微有些羞怯，声音也变小了一些。 “我主，您卑微的眷者只是有些好奇。” “你好奇的应该不是祂的惩戒之力吧？” 天空笑着看向风暴神，语气温和道：“风暴，你能读出我的眷者内心的想法吗？” 应明月表情一僵，她下意识看了眼天空神，不知道这位主神到底是无意中的玩笑还是故意这么说的。 而风暴神则又看了她一眼，视线在她脑袋上停留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她半边脸都是血的样子，祂有些不自然地露出一丝笑容，对天空恭敬地说：“天空大人，您的眷者......她很敬仰您。” 祂只好不意思说天空这位小眷者心里装了无数位神明，天空对她来说只是‘爸爸’之一。 “你很会开玩笑。” 天空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还赞美了祂一句，不过这句话很耐人寻味。 风暴神说祂的眷者很敬仰祂，这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话，但天空却说‘你很会开玩笑’？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祂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眷者并不敬仰祂？ 应明月一瞬间感觉到了来自天空神的恶意。 再看天空神脸上温和的笑容，她就觉得那些温和都变了味。 当然，感觉到恶意的不止应明月一个人，风暴神本来就有些不自然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祂再次看了眼应明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您的意思。” “你不用知道。” 天空用怜爱的姿态摸了摸应明月的发顶，在温和动作中，祂叹息了一句：“你才见了奥芙拉一面，就会为她说话了。” 应明月：“......”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显然风暴神也没想到天空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眷者信仰多位神明，那为什么还要让祂来窥探内心？ 这种略显压抑的沉默之后，天空神却依然保持微笑，祂甚至继续说：“看来奥芙拉在神界很受欢迎。” 祂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应明月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 她深吸了口气，露出委屈神色，依然牵着神明宽大的袖角，用充满虔诚的目光看着祂，小声说：“我主，您在怀疑您卑微的眷者的忠诚吗？” 天空神低下头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祂突然加深了笑意。 金色的神座出现在祂背后，祂动作缓慢坐下，就在应明月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祂顺手揽住了她的腰。 并不是暧昧的动作，而是下一个动作的前兆。 应明月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就发现自己趴在了天空神的膝盖上。 这个熟悉的姿态令她脸色迅速涨红，她甚至都顾不上还有这么多位神明在场，飞快喊道：“我错了！” 以前私底下打她就算了，现在可是有这么多位神明在，还有战神这种敌对神明的存在，祂们要是回去再和自己的眷者说一说，她应明月就不要在神界做人了。 “哪里错了？” 天空的声音依然温和，如果忽略祂的动作的话。 而应明月愁苦着脸，趴在祂膝上，她想了想，可怜巴巴地开口：“我不该提起风暴大人。” 天空手掌按在她腰上，大有要开打的意思，祂语调十分平静：“看来你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应明月感觉到祂的动作，连忙改口：“我不该祈求太阳大人的眷顾。” 智慧神背后，太阳神露出微微不甘的表情。 可天空却依然不满意。 应明月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做错了什么，只好带着哭腔问祂：“我主，请您教导您卑微的眷者。” 天空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膝上可怜巴巴的小眷者，语气稍微舒缓了一些。 “今天神界另一边也有庆典，奥芙拉，你想去吗？” 应明月明白了。 不是因为太阳神，也不是因为风暴神，是因为深渊。 她之前被深渊眷顾，天空肯定知道了，正好今天她自投罗网，于是祂一起算账。 -- 第304页 应明月吸了吸鼻子，露出悲伤的表情，她语气悲惨道：“您卑微的眷者也不想的，可我抗拒不了。” 天空没有回答她，只是抬起头，看向被祂的举动弄得神情有些恍惚的风暴神，语调冷漠了很多。 “风暴，你告诉我。” 风暴神目光一怔，在应明月努力扭头向祂使眼色和天空冷漠的注视中，祂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后者。 于是这位掌控惩戒的雷霆之神十分诚实地说：“您的眷者内心所想的是：天空只是信仰之一，与深渊没有任何不同。” 不等应明月反应，祂又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她还在想，她不会放过我，觉得我又坏又凶，有机会她一定要挑拨您狠狠教训我一顿，为此，和战神短暂合作也没关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祂话没说完，因为应明月迅速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枚硕大的宝石，比她的脑袋还大，在其他神明诧异的目光中，她狠狠磕在这颗宝石上面，晕过去的时候她还在想着——很好，风暴神现在就是她记仇本上第一位了。 风暴神目光有些发怔，后面的话祂也没有说出来，只是神情更加恍惚。 这个人类幼崽好凶，动不动就血流满面......祂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第118章 精神污染 您尽管告状。 应明月再次醒来的时候, 看见的依然是天空神被神秘遮盖的面容。 这位主神大人将她拥在怀中，在她睁开眼睛之后低头看了她一眼。 “奥芙拉，你越来越厉害了。” 祂的语气带着些微叹息和无奈, 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应明月愣了一下,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再次消失，略微停顿之后,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一边哭一边把脸埋进神明的怀抱，她委屈巴巴地说：“好痛啊。” “......” 天空眉心的无奈更重了。 但祂到底是宠爱她的, 伸手摸了摸她已经完好如初的额角，祂用轻柔的声音说：“知道痛你还敢这么做？” 只是被风暴神揭露了心思而已，从前那么多次祂也没有惩罚过她，怎么这次就这么想不开，要把自己磕得满脸血？ 天空实在不明白她的想法。 应明月却依然‘呜呜呜’地哭着，也不说话, 她只是委屈地靠在神明怀里。 泪眼总是眷者最好的武器。 天空难得按了按眉心, 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 宽慰她：“好了, 别哭了，我宽恕你的罪过。” “真的吗？” 应明月小心翼翼抬起头看祂, 眼里满是温顺可怜的光。 天空再次叹息, “真的。” “感谢您的宽容, 您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神明。” 应明月很快顺着祂的话赞美了一句, 然后自己乖乖地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在神明的怀里坐好，她停止了哭泣。 其实她没有昏迷多久, 几位神明都还在，只是其他神明的眼神透着一些诡异，只有风暴神眼中浮现出些许疑惑。 那个天空的小眷者虽然在可怜巴巴地哭泣，但她心里明明没有一点类似的情绪，全是想着怎么逃脱天空的罪责，甚至觉得眼泪是眷者最好的武器。 她是故意的。 风暴神唇角微启，但很快又闭上嘴。 祂觉得祂也许不该把这些想法说出来。 天空都已经宽恕了祂的眷者，看起来风波已经消弭，祂再说那些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万一那个小眷者又磕破自己的脑袋......风暴神脸色沉重了一些。 祂今天就见到她两次，每次都以她磕破脑袋，中断祂的读心术为止。 而在风暴神沉思的时候，天空抬头看了祂一眼，祂的眼神很淡漠，声音也和应明月说话的时候不同。 “风暴。” 风暴神目光微顿，微微额首，“天空大人。” 应明月一看天空神又呼唤风暴神，以为祂还想来一次读心术，她赶忙扯着天空神的袖角晃了晃，撒娇道：“我主，今天是您的诞辰，您卑微的眷者也为您准备了一件小礼物。” 天空果然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祂再次注视她，微笑着询问：“哦？你为我准备了礼物？是什么？” 祂的小眷者对祂没那么虔诚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天空对她足够宽容，所以才宽恕了她的罪过，听到奥芙拉为祂准备了礼物，祂甚至还有些意外。 难得奥芙拉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而应明月则保持着开心的笑容，迅速在自己的储物装置里翻找。 她被太阳神接引到神界之后才知道今天是神界庆典，之后又遇上了战神和风暴神，哪有什么时间准备礼物？不过礼物这个东西礼轻情意重，她总能翻到的。 应明月一边保持微笑，赞美了天空神几句，大约一分钟之后，她从储物装置里取出了一件物品。 那是一个色彩明亮的八音盒，盒面上用糖果的颜色绘着光辉图案、神话图案、和一些史诗传说，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金发小姑娘的木偶在舞台上缓缓旋转，还伴随着一些缓缓响起的悦耳音乐。 做工很精致，但顶多值两个金镑。 这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八音盒，这种色彩浓郁的风格，通常是买给小孩子玩的。 而事实上这件八音盒确实是应明月某次路过一家商店买给妹妹奥芙莉的，可惜她上次回去的时候忘记给妹妹了。 -- 第305页 她刚刚翻了好久，好像只有这个东西比较合适，其他的宝石之类的东西，那都是从天空的神国里带出来的，万一被天空感应出来就很尴尬。 而除了宝石、圣器、衣物和日常用具之类的东西，她只有金镑，总不能送给天空10枚金镑吧？ 于是应明月捧着这座旋转的八音盒，用虔诚的目光看着天空神，认真地说：“希望我主天天开心。” 天空的目光在她手里的八音盒上定格了一会儿。 作为神明，祂神国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昂贵而精致的，说实话这么粗糙的东西天空还是第一次见到。 但祂看了眼自己的小眷者饱含期盼的目光，微微停顿之后，还是收下了这件在祂看来做工粗糙没有任何特别的八音盒。 应明月顿时笑着赞美了一句：“赞美您，广阔的天空。” 气氛似乎变得融洽起来，至少神明和祂的眷者此刻心情都还不错。 大概只有面色依然深沉的风暴神无法释怀。 那个小眷者把自己在街上花了2镑随手买的送给妹妹的礼物送给了天空神，天空神似乎还被取悦了，按照职责，祂应该指出其中的问题，以惩戒之神的名义警告这位眷者，对神明要虔诚，可每当祂想到这里时，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那个小眷者一脸凶狠撞在祂神座上的画面。 万一她又想磕破自己的脑袋呢？ 作为神明，就算受伤也多是领域和权柄方面，几乎没有哪位神明会伤势重到连自己的神体都无法维持完整，所以祂们平时很少见到血腥，也没有哪位眷者敢带着鲜血来求见神明，那会被视为不祥和渎神的象征。 这不是表明神明惧怕或者会不适应鲜血，但祂确实很少见到。 可今天短短一天，祂已经见到两次了。 祂对鲜血没有特别的感觉，但对于自己说出真相——她又磕破自己的脑袋这件事有些微的抗拒。 祂不厌恶鲜血，但也不喜欢。 风暴神默默看着对天空神真诚微笑的小眷者，想了想，放下了心里想说的话。 也许天空神什么都知道，根本不用祂来告知。 祂很快说服了自己，然后默默收回了目光。 而天空神在经过应明月送礼之后看起来温和了很多，祂再次看向风暴神：“风暴。” “天空大人。” 风暴神没有等到祂说下一句话，祂已经十分平静地主动开口：“您的眷者花费心思为您准备了礼物，至少此刻，我只读到了虔诚。” 天空其实并没有想问祂这方面的问题，但风暴神主动说了祂也不抗拒，略微停顿之后，祂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之后祂才继续说：“你和战神之间的矛盾不要牵扯到我的眷者。” “是。” 风暴神和战神同时额首，作为神明，他们无法抗拒主神的命令。 应明月倒是姿态乖巧地躲在天空神怀里，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这两位神明。 本来她只针对战神，觉得风暴神可以拉拢，但现在她针对的名单里又多了一个。 尽管风暴神之后又改口，可她依然还记挂着刚刚磕破脑袋的事情。 逼得她磕了两次脑袋，这个仇不是一般般大。 应明月正在想这些，看见风暴神突然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读到了她的想法，这位神明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 但应明月没有躲避，她微微半敛着眼睛，和这位沉默的神明悄无声息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宣告自己的敌意。 风暴神倒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祂与她对视之后就沉默地收回了视线，并且低下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没有再看她。 应明月也没能盯着祂看很久，因为天空再次将目光挪回到她身上，祂语气温和地说：“奥芙拉。” “我主。” 她立刻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 天空神摸了摸她的头发，“神界庆典不仅仅只是一个庆典，待会儿我要去巡查神界的尽头，不方便带着你，你跟随安伊娜乖乖在这里等我。” “好的，我主。” 她乖巧地点头，似乎无论天空神说什么她都会赞同。 天空被神秘遮掩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容，祂叮嘱了一句：“跟着安伊娜就好，不要靠近太阳神。” 祂还记得太阳觊觎祂的眷者的事，格外吩咐了一句。 躲在智慧神身后的太阳神一直都在，祂微微抿唇，小声说了一句：“奥芙拉明明是我的眷者。” 天空目光微凝，突然改变了注意。 “太阳，你跟我一起巡查。” 和主神一起巡查神界，这对正神来说也是一种荣耀，可显然此刻这样的关注并不是一种荣耀，而是监视。 太阳神正想着待会儿怎么悄悄带自己的小眷者出去玩的事，突然听到祂说了这么一句，祂有些不甘道：“天空哥哥，你从来不带我一起巡视神界的，要不你带着战神一起去吧，祂最近很活跃。” 祂指的是战神最近想挑动战争的事情。 天空却冷漠道：“你和我一起巡视神界。” 其他神明祂不担心，因为祂们很理智，不至于正大光明做出违背祂的事情，唯有太阳，祂性格暴戾，脾气也大，胆子更大，哪怕祂惩罚祂，祂依然会在下一次做出同样的事情，所以天空觉得还是带着祂一起离开比较好。 -- 第306页 太阳神流露出稍许的抱怨，祂恋恋不舍看了眼自己的小眷者，眉头皱起，显然不太愉快。 应明月可不敢当着天空神的面正大光明和祂对视，她只是乖巧地保持依偎在天空神怀里的姿势，一直到天空神将她放下。 光明阵营的神明不少，并不止她看到的这几位，但那些神明要在天空巡视神界回来之后才会聚在一起，应明月现在还看不到。 等天空神带着太阳神离开之后，她才收敛起极度乖巧的模样，小声地哼了一句，走到靠近风暴神的位置，语气有些不平：“风暴大人，我记住您了。” 此生大仇！ 风暴默默看了她一眼，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祂只是略微有些疑惑。 “是你自己磕破了脑袋，为什么怪我？” 这话听起来就让人火大。 应明月咬了咬牙，压着声音说：“我又没得罪您，您为什么要在我主面前说我的坏话？” “我是惩戒之神，惩戒那些对神明渎神之人是我的职责，我没有说你的坏话。” 祂的声音听上去很冷漠，就像应明月刚看到祂时那样。 应明月微抿着唇看了祂一眼，声音稍微平和了一些。 “可您的话给我造成了巨大的困扰，您知不知道，您简简单单的一句‘事实’，我主可能会狠狠惩戒我？甚至让我丢掉性命。” 天空差点就当着这么多神明的面打她了，她差点就要在神界混不下去了。 风暴神却对她的话感到更加疑惑了，祂眉头皱起，语气从冷漠中衍生出一点奇怪。 “你做了渎神的事，产生了渎神的想法，却还怪罪真相？你不该忏悔吗？” 祂的语气很端正，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祂说得很对，是自己做错了事的感觉。 就连应明月也隐隐约约有这样的想法，。 她目光稍稍平静了一些，很快又掀起郁火。 “您和我这么一个普通人类说话的时候还需要使用您的权柄吗？” 她不可能突然产生这种自己错了的想法，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就是风暴神的权柄之一，惩戒之力。 但风暴神似乎比她更诧异，祂的声音平静又冷漠：“我从不对人类使用我的权柄，你感到忏悔，那来自你内心，说明你认知到了自己的错误，但还坚持不愿意改正。” 应明月唇角一颤，有些无言以对。 她甚至有些弄不清风暴神到底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她。 “我的孩子，天空宠爱你是你的荣幸，你应该学会感恩。” 风暴神表情很认真，虽然语气是冷漠的，言语中却透出几分教导之意，祂看她的目光似乎能看穿她的心底。 而事实上祂也确实能看穿她的心底，在她产生下一个想法之后，祂就接着说：“你的憎恨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作用，学会接受自己的错误，学会忏悔才是一位眷者最该做的。” 应明月忍不住有些恼怒，她恨恨道：“您就不能收敛一下您的能力？” 和一个人对话的时候，对方还在不停窥探她的内心，这种感觉对谁来说都不会好，难怪风暴神没什么朋友，祂性格这么奇怪，怎么可能有朋友？ “劝诫自己忏悔，比劝神明收敛祂的能力更重要，我的孩子，你迟早会触怒天空，那时候迎接你的将是真正的惩戒。” 祂的表情认真而又冷漠，说出来的话不像是假设，更像是叙述，仿佛一个预言，听在应明月耳朵里充满了不祥。 她眉心剧烈跳动，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郁气沉在心头。 在神明冷漠的注视下，她安静很久眼里的情绪才慢慢沉寂下去，应明月抬头和风暴神对视，这一次她的目光只剩下平静。 “您这么喜欢读心，我一定好好满足您，您尽管告诉天空就好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祂的身边，走到了智慧神附近。 在场的神明之中，太阳神被天空带走，只有这位智慧神和她亲近一点，至于天空交代的跟着安伊娜......应明月自动忽视了。 万一哪个敌对神明突然发疯想弄死她，安伊娜怎么可能拦得住？她还是不要坑人家好了。 低垂着头在智慧神身边蹲下，把半边身体都藏在了这位神明身后，她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想一些‘精彩’的剧情。 突如其来的读心很难抗拒，但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刻意催眠自己，让自己去想一些固定的事情还是不难做到的。 至少对于经常面对神明的应明月来说不算难。 她摒弃掉一些杂乱的想法，集中精力，慢慢在脑海中构思了一副非常‘香-艳’的画面。 泡在浴池里的天空神目光柔和，升腾而起的雾气有些模糊了祂的面容，但能感觉出那种暧昧的氛围，祂雪白精致的锁骨上水滴逐渐滑落，散乱的发丝湿漉漉垂在肩头，浴池边垂落的轻纱半截浸在水里，慢慢漂浮环绕。 天空轻笑了一声，用柔和的声音朝她说：“过来。” 风暴神冷漠的脸色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祂忍不住看了眼应明月，下意识说：“你这是渎神......” 祂的话还没说完，泡在浴池里的神明又变成了深渊，连垂落的轻纱也成了黑色。 不等风暴神回过神来，那位应明月脑海里沐浴的神明又迅速改变，从深渊变成了太阳神，从太阳神变成了月亮神，最后升腾的雾气逐渐散开，那位神明露出清晰的面容，那个人是祂。 -- 第307页 “......” 风暴神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怎么会有眷者大胆到这种地步，在脑海里设想了这种渎神的画面，还涉及到光明黑暗多位神明，甚至还有祂。 祂披着单薄的轻纱从浴池中走过，水面泛开了涟漪，轻抚着神明的肌肤。 可祂从来不穿那种衣服！ 风暴神唇角颤动，有些说不出话来，在稍许的震惊之后，祂才冷漠地说：“停下来，奥芙拉，停止你渎神的想法。” 应明月依然蹲在智慧神身边，她抬头淡淡看了祂一眼，继续闭着头开始构思更加不可描叙的场景。 论构图、论想象，她绝对是顶尖。 于是风暴神的脸色从冷漠变成了气恼，又从气恼变得有些诡异起来，最后祂脸色有些难看地说：“你竟敢渎神，我会如实告诉天空大人！” 而应明月已经对祂的威胁免疫了。 告诉天空就告诉天空呗，有本事就说她YY风暴神，看谁死得快。 风暴神显然也觉察到她这个想法啊，祂的脸色更难看了。 旁边一直在热闹的战神和智慧神默默听了好久，战神依然面带微笑，没有说话，智慧神却低头看了眼缩在自己脚边的小眷者，祂有些疑惑。 “奥芙拉，你做了什么？” 祂还是第一次看见风暴露出这样的表情，可祂实在想不通一个人类做了什么才能把一位神明触怒到这个地步。 应明月睁开眼睛，抬头对祂露出一个乖巧温顺的笑容，声音甜甜道：“没什么，智慧大人，我在赞美风暴大人呢。” 智慧神默默看着她，没有回应。 祂看起来这么傻吗？赞美？这是被人赞美了会流露的情绪吗？ 智慧神不再看她，祂抬头望向脸色难看的风暴神。 “风暴，发生了什么？” 风暴神有些难以启齿，祂抿了抿唇才艰难地说：“奥芙拉在渎神。” “她在心里骂你？” 智慧神对这件事并不感到意外。 连天空都敢忤逆的眷者，说实话在心里骂两句风暴神祂觉得很正常。 但风暴神却依然艰难道：“不是。” 不是？ 智慧神又低头看了眼继续闭着眼似乎在冥思苦想的小眷者，实在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才把风暴神触怒成这个样子。 而风暴神似乎实在忍不住了，祂朝这边走来，一边用充满怒意的声音说：“奥芙拉，我命令你不许再继续。” 祂眼眸里有雷霆跳跃，智慧神目光一凝，祂稍稍往前，把应明月完全拦在了身后。 “风暴，你冷静点，天空大人等下就回来了。” “你让开。” 风暴神似乎很固执，祂一定要打断那个小眷者渎神的想法。 “我是为了你好，天空大人多宠爱奥芙拉你也看到了，伤害她会触怒天空。” 祂还在说着这些话，就看到风暴神充满怒火的表情再次一顿，祂甚至罕见咬了咬牙，带着恼怒的情绪高声说：“奥芙拉，停止你的想法。” 应明月躲在智慧神身后无声翻了个白眼。 她还以为风暴神多厉害了，这才搞了几段不可描叙的剧情就坚持不住了，就算主角是祂又怎么样？有什么好恼怒的，她都没恼怒。 应明月嘲笑了一声，在脑海里构建了最后一个以风暴神、她为主角的唯美情景，然后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段幻想。 虽然场景是她构建的，但她根本没产生什么暧昧的情绪，她只觉得终于出了口气。 风暴神让她磕脑袋，她就用意识污染祂，让祂知道人类‘污’起来有多可怕，反正这些神明都不食人间烟火，估计也没见过这么刺激的场景。 从智慧神身后站起来，应明月探出半边身子，朝祂得意地挑了挑眉，语气愉快道：“风暴大人，您可以把我的心思都告诉我主，也许祂会奖赏您呢。” 第119章 战神和风暴神 你需要教导和惩戒。 风暴神在她结束幻想心情变得愉快甚至有些得意之后, 祂的脸色好了很多。 在智慧神疑惑的目光中，祂并没有对应明月的挑衅做出什么反应，只默默看了她一眼, 突然收回了视线。 应明月就觉得自己的得意和愉快少了一半。 不过勉强算找到了制衡风暴神的办法, 她依然是开心的，带着愉快又真诚的微笑，她朝智慧神道谢：“谢谢您, 智慧大人。” 智慧神微微摇头，打量了她一会儿, 祂叹了口气，放弃了追逐这件事的真相。 奥芙拉和风暴神之间的事实在和祂没有多大关系，祂对奥芙拉和风暴神其实都不熟，祂只是太阳神的朋友而已。 倒是之前一直微笑着面不改色的战神在他们安静下来之后突然笑着开口：“奥芙拉，有机会你可以到我的神国里来聆听我的教诲。” 祂似乎隐晦又似乎故意想被他们发现一样，目光从风暴神身上扫过, 才温和地对她说：“有句话你想的很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句话还是之前风暴神读到的她的想法。 可应明月并没有对祂的示好表现出什么兴奋或者的愉快的情绪, 她的语气甚至很平淡：“抱歉, 战神大人，我是天空的眷者。”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说法没错, 应明月那一瞬间冒出来的意图也没错, 可事实上战神和风暴神还是不一样的。 -- 第308页 风暴神和她的恩怨, 说起来就是揭了她的底, 这属于私人恩怨，但战神不同，她和战神本来没有任何矛盾，针对祂是因为祂想挑起战争, 只要这一点存在，她和战神永远也没办法成为朋友。 她拒绝了战神的示好，战神目光略微有些深沉，但祂没有表露出什么怒气，反倒笑着点了点头，像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她拒绝战神之后，本来已经陷入沉默的风暴神突然又开口。 “奥芙拉，你亵渎神明。” 又是这句话，应明月已经不想理会，她花了十秒钟沉浸思维，然后在脑海里丢了一个刚刚设想过的画面。 成功看到风暴神脸色一僵，她才笑着说：“我刚刚没听清，您可以重复一遍吗？” 但风暴神已经说不出话了。 祂的读心术经过长久的习惯其实已经成了一种本能，祂需要刻意收敛才能暂时阻断这种能力，但在祂注意力没那么集中的时候，祂就会不自觉读到身边眷者的想法。 因为没有需要祂收敛能力的人，所以风暴神从来没有刻意控制过这种能力，祂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天。 一不小心就会读到奥芙拉的想法，一不小心也会被她脑海里渎神的想法污染。 风暴神只能用‘污染’这个词来形容。 这个渎神的小眷者脑海里天马行空，没有一点忌讳，甚至也不感到羞愧，大概因为只有祂一个人能读到，她肆无忌惮发挥自己的想象，根本没把这些想法当做渎神的举动，而是把这些当做报复祂的武器。 风暴神承认，在祂被奥芙拉磕脑袋中断读心术之后，又被她再次用这种‘污染’的方式打败了。 这两种方法都很有效，但都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出来的，除了这个小眷者，祂没见过还有人敢这么大胆。 好不容易把脑海中刚刚读到的‘画面’消除，风暴神脸色严肃了一些。 祂有些锲而不舍道：“奥芙拉，你在渎神，就算天空宠爱你，你做得也太过分了，你将得到神明的惩戒。” 应明月这次连话都懒得说，直接在脑海里丢画面。 风暴神在一分钟之内脸色变了好几次，可祂依然坚持，“你需要惩戒和教导。” “风暴大人，是您先向我主告状，我只是一个人类，也许会因此丢掉性命。” 应明月朝祂撇了撇嘴，语气却显得很认真：“我对您已经很客气了。” “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天空。” “好啊，您告诉天空，看我们谁先完蛋。” 应明月面带笑容点了点头，似乎对祂会不会告诉天空神这件事很笃定。 其实风暴神一开始并不想将这件事说出去，毕竟牵涉到祂，而且还是那种看起来很奇怪的‘祂’。 可祂看着奥芙拉不知悔改的面容，觉得这个小眷者实在被天空宠爱得太过，祂太纵容宠溺，才导致了她肆无忌惮，做出渎神举动。 祂是神明，那些奇怪的画面本来就不应该放在心上，也许还是向天空禀告一句才好。 风暴神默默想着，又看了眼应明月，但只看到她带着笑的眼眸，很亮，很开心很纯粹的样子，和她画面中设想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想了想，祂突然改变了一些口吻，再次询问她：“你是不是曾经见到过一些不好的教导？” 天空这位小眷者才十八岁，哪怕在人类世界也年轻地可怜，她怎么会知道那些渎神的想法？除非曾经有人告知过她，又或者她曾亲眼见过。 但她是天空的眷者，如果有人告知过她这些东西，又或者让她看到，那都是在违背天空的意志，因为‘污染’了祂的眷者。 作为神界之中的惩戒之神，执掌惩戒权柄，风暴神认为自己应该做出正确的举动，比如对某个人施以惩戒。 但应明月却在祂提起这件事之后很得意地告诉祂：“这还需要教导？我本来就天赋异禀。” 她是说她对于回击神明、能快速想到这些办法天赋异禀，可风暴神却皱了皱眉，目光在她略显得意的笑容上停留了一会儿，祂平静地说：“你刚刚说的话，我会如实转告天空” 应明月目光微顿，但她很快就用从容的目光看着这位风暴神，缓慢道：“随便您，您也可以试试引诱天空的眷者有什么下场，您一定会很惊喜。” 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招数，她不信风暴神会完完全全地把事情告诉天空神。 天空神有可能因为那些事惩戒她，但杀她的可能不大，毕竟连深渊的眷顾祂也能原谅，可对待风暴神就不一定了。 祂本来就不太喜欢这位惩戒之神，风暴神的下场只会比她更惨。 要是风暴神真有这个毅力去告状，那她也敬这位是个汉子，大不了被天空再打一顿，当初深渊找上门的情形她都经历过，这种情况已经不算什么了。 应明月有些唏嘘地想着，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在二五仔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想当初，她对神明都是很恭谨很虔诚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也许这个想法被风暴神读取到，祂看她的目光突然友善了一些，语气也从冷漠变得稍微有了些起伏。 “你有悔改之心，这是好事。” 应明月脸色一顿，她下意识解释：“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但我没有......” -- 第309页 “奥芙拉，向神明忏悔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你不用急着隐瞒，你的想法我都能读到。” 风暴神大约觉得她能产生忏悔的想法，也没有那么不可救药，又看在她是天空神最宠爱的眷者的份上，祂想了想，继续说：“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天空神，希望你能好好悔改。” 她刚刚短暂的忏悔，让祂改变了注意。 风暴神第一次认识到，人类果然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并不能单独从渎神或者忏悔的角度去读取一个人想法，也许她的想法随时都会改变，但也意味着还有挽救的可能。 祂说完这些话，又看了眼面带微笑的战神，眼神比注视应明月时还冷。 “你虽然是神明，但比她更需要忏悔。” 战神平静又温和地和祂对视，应明月第一次听见祂口中说出带着锋芒的话。 祂一直温和的语气添了一点漫不经心：“等你成为主神那一天，再来想着惩戒其他神明吧，风暴，你的惩戒只能用在人类身上。” 这句话绝对挑衅，因为应明月看见风暴神的目光瞬间阴沉下去，深蓝色的眼眸里雷霆闪烁，好像下一秒祂就将出手。 那种感觉和祂说要惩戒她时完全不一样，充满神明的威严和冷漠，还有冰冷的敌意。 应明月有些诧异，在这种威严之下，她下意识靠近了智慧神一些，挤在这位神明的身边，她用探究的目光扫过战神和风暴神，并没有试图插-入其中打断祂们，这一刻，她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 而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风暴神的声音仿佛夹杂着雷霆。 “你，不可饶恕。” 战神轻笑了一声。 “能惩戒我的、饶恕我的只有天空，你无权宣判。” 风暴神手掌在虚空中轻轻握住，应明月看见祂手里出现了一柄高大的闪烁着雷霆的权杖，权杖顶端是一颗闪电标志的宝石，祂手握权杖，宝石之尖指着战神。 战神什么都没做，可应明月看见祂身后似乎浮现出许多断肢残骸和模糊的鲜血，那是一片战场的样子。 这些变化都出现在很短的时间内，应明月还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就已经被智慧神拉住手臂瞬间退后了好远。 这位太阳的挚友按着眉心，看起来很头疼。 “战神，风暴，今天是神界庆典，你们想让天空震怒吗？” 说完祂又低头看了眼身边面带好奇的应明月，无奈道：“奥芙拉，你离祂们远点，要是动起手来你会被余波杀死。” 这也是祂头疼的地方。 无论是战神和风暴神在庆典这一天出手，还是波及到奥芙拉造成了什么损伤，天空回来都会震怒，而现在在场的神明只有祂一个，祂又要劝架还要保护天空的眷者，有些力不从心，毕竟祂没有太阳那么强大，祂只是一位战力中等的神明。 应明月倒是很乖巧点了点头，自己又往祂身后躲了躲。 一听到可能波及到她，她比谁都谨慎，毕竟看热闹怎么也比不上自己的命珍贵。 也许是‘天空’这个名字让两位神明冷静了一些，风暴神在冷漠而长久的凝视之后，祂收回了自己的权杖。 祂没有再理会战神，只是对躲得有些远的应明月说：“奥芙拉，我会代替天空教导你一阵。” 应明月还没来得及诧异祂这句话，就听到身边的智慧神轻声说：“不用理会，风暴神是惩戒之神，祂最喜欢教导和惩戒别人，祂和战神的矛盾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原来是这样。” 应明月恍然大悟，难怪战神好端端的的突然和风暴神产生了矛盾。 “智慧，你在误导她。” 风暴神皱起眉头，似乎听到了智慧神轻声和应明月说的话，祂认真地说：“就是因为你们从来不教导眷者，才会让有些眷者产生渎神的想法，奥芙拉是天空的眷者，她更需要扭正思维。” “这种话你别和我说，直接和天空说吧。” 智慧神非常自然地对祂摇了摇头：“奥芙拉又不是我的眷者。” “我会和天空提起的。” 风暴神还特地强调了一句，祂凝视着应明月，过了一会儿才有些迟疑甚至难以启齿地说：“就算你天赋异禀，我也会为你抑制天赋，奥芙拉，你也许还小，并不明白，这不是什么好的天赋。” 应明月和祂对视的目光有些茫然。 第120章 特殊的技巧 我觉得我也可以取悦神明了…… 她出现在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是：风暴神要抑制她坑人的天赋？ 又或者祂要抑制她当二五仔的天赋？ 这岂不是要断她的生路！ 应明月略显茫然的目光立刻警惕起来, 她抿着唇角：“您难道还想再体验一次我的天赋？” 风暴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所以下意识收敛了读心的能力，祂并没有读到应明月的想法，听到她说出这种话, 祂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但很快这些难看又变成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祂的语气依然平和，和之前一样充满神明的冷漠。 “奥芙拉，你的天赋对我已经没有用处了。” 只要祂控制住读心的能力, 就不会再读取到那种奇怪的画面 应明月对祂的话半信半疑，但风暴神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 她想了想, 干脆往脑海里丢了两个限制级的画面。 -- 第310页 风暴神一脸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她不死心又丢了两个。 神明依然无动于衷。 “怎么可能？” 她对风暴神的适应能力感到匪夷所思。 难道神明都有这样强大的心理素质吗？这就是神明？ 应明月并不知道风暴神已经收回了自己的能力，祂一直在集中注意力压制自己读取内心的本能，所以祂没有读取到她脑海里的‘精神污染’。 就算祂是神明也不可能对渎神的画面完全无动于衷，更何况那个画面里面还有祂自己。 但能力是可以收敛的。 祂收起了读心的能力。 实验了一会儿，风暴神依然无动于衷, 应明月不再继续, 她微微抿唇, 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个令人惊骇的想法。 她仔细观察风暴神的表情, 可这位神明依然静静看着她，没有一点动容。 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风暴神不是适应了她的做法, 而是祂根本没有读取她的想法。 明悟了这些之后她弯起唇角, 露出一丝微笑。 应明月没有觉得这样不好, 她本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让风暴神不能读取她的想法, 现在算是用另一种方式达到了目的。 以后只要丢一个不可描叙的画面在脑子里，就能检测出这位神明有没有在使用祂的能力，这个办法还是挺好的。 应明月不再观察祂，只带着微笑静静站在智慧神身边, 看起来心情不错。 风暴神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自己想看的反应，祂微微皱眉，下意识就想读取她的想法，却在即将使用读心术的时候又猛然反应过来。 祂再次收敛了本能。 可这种感觉并不好受，甚至有点难受。 就好像一直畅通无阻的思维突然被限制，又像被迫蜷缩着无法伸展自己的肢体，让祂整个人都有种不太舒服的束缚感。 祂的本能驱使祂去读取这个小眷者的想法，理智却告诉祂必须收敛才能免疫奥芙拉的反击，祂从来没有这么矛盾和难受过。 也从来没有人能让祂这么纠结过。 风暴神皱着眉陷入了沉思，应明月却没在乎祂的反应，她带着些微好奇询问身边的智慧神。 “智慧大人，我主巡查神界大概需要多久？” 智慧神目光有些奇怪看了眼她和风暴，但祂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复她：“不用太久，天空大人只需要巡查神界一半的地方就可以了。” 至于另一半，估计是属于黑暗阵营，也就是深渊神去巡查。 应明月想起深渊那张和瑟纳尔神父相同的面容，忍不住心跳有些加快。 深渊和天空在同一天诞生，今天也是祂的诞辰，应明月怀疑这位主神大人可能会召唤她，只不过深渊执掌黑夜，所以祂的召唤应该也会在黑夜。 要是天空待会儿留下她，又碰上深渊神的召唤就遭了。 这件事发生的可能还是很大的，应明月目光滴溜溜转动了一会儿，带着礼貌的笑容恳求智慧神：“智慧大人，我家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您能先送我离开神界吗？” “嗯？” 智慧神没想到她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祂在稍许的停顿之后，温和地拒绝她。 “奥芙拉，天空大人回来之后，你可以亲自向祂祈求。” 祂对天空的眷者、特别是奥芙拉的事情一向避而远之，刚刚保护她也是因为只有祂一位劝架神明在这里，但其他多余的要求祂不会答应，或者说绝不参与。 应明月看祂语气虽然温和，目光却很坚持，直到祂不会答应，她也不再继续恳求智慧神送她离开，她换了一句话询问：“智慧大人，您知道海神会参与神界庆典吗？” 海神是中立神明，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祂很可能不会出现。 “海神？” 智慧神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提起海神，但只要她不恳求祂送她离开，祂对她其他的问题并不抗拒，祂想了想，用温和的声音告诉她：“海神也会参与神界庆典，不过祂会和其他几位中立神明一起，不会来到这里。” “那我可以去见祂吗？” 智慧神温和的表情微顿，祂看了应明月一眼，在看见这位小眷者真诚又礼貌的微笑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头疼。 但祂依然如实说：“你可以祈求天空的庇佑。” 总之不要找祂就行。 “谢谢您为我解答。” 应明月有些微的失望，但依然诚恳道谢，没有再纠缠祂，毕竟她和智慧神不算太熟。 避开战神和沉默的风暴神，她走到离这几位神明有些远的地方，找了颗树干坐下。 因为就在悬浮岛上，只要神明不动手智慧神也不怕她出事，所以祂没有阻止应明月离开的脚步。 而应明月靠在树干上沉思。 她现在见过的这些神明里，除了太阳神之外，其他神明看起来都不好对付，特别是战神，和她想象中的战神差别很大，并不是那种一门心思只想发动战争的鲁莽神明，祂更像个笑面虎。 而其他神明对于战争的发生也没有太大反应或者抗拒，要在这样的情况下阻止一位阴险的神明施行祂的权柄，就算她有主神的宠爱也很难。 她心情略微有些沉重，揉了揉太阳穴，刚想叹气，突然觉得自己的储物装置里好像有什么异动。 -- 第311页 因为储物装置和她的灵赋相连，她轻易就感觉到了那一点点微弱的变化。 想了想，她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面镜子。 悄无声息的镜面一片黑暗，只有银色的光芒在镜子表面写着一行字。 ——远离神明的位置。 应明月目光一愣，下意识收起镜子，然后不着痕迹看了眼远处三位神明，发现祂们好像没有关注自己，这才拿着小镜子默默起身，往更远处走去。 悬浮岛很大，虽然神明不少，但要找一个远离神明的位置还是很轻松的，神明们没事的话也不会总关注一个眷者。 她只要躲过风暴神的视线就好了，毕竟这位会读心。 一直走到一个看不见三个神明的地方，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才在悬浮岛边缘蹲下，拿出镜子，她小声对着镜面说了一句话。 “什么事？” 这面镜子本来是她用来联络教皇大人的，但祈求月亮神在上面动了手脚之后，好像也可以联络到祂了，至少她可以肯定这个主动联系她的人并不是教皇，应该就是月亮神。 漆黑镜面上银色的字迹消失，然后变成了一轮圆月的的模样。 月亮神带着轻笑的声音从镜子中传出。 “奥芙拉，你很幸运，深渊巡查神界回来之后就会召唤你，你自己看着办。” 应明月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她就知道。 月亮神肯定是感应到她也来到了神界，所以才联络她。 “我主，您可以帮我拖住深渊一会儿吗？” “我的孩子，你是深渊最宠爱的眷者，我帮不了你。” 月亮神的声音依然柔和、悦耳，带着笑意。 “可我现在离开不了，天空去巡察神界了，太阳神也跟着去了，智慧神不愿意帮我，战神和风暴神都和我有仇。” “哦？你又多了一位有仇的神明？” 月亮神似乎在镜子那边笑了起来，祂甚至饱含愉悦，温柔的笑意中透着一点幸灾乐祸。 “我的孩子，你真是厉害。” “那您能过来偷偷接我离开吗？” 应明月顾不上计较祂的幸灾乐祸，她赶忙又问了一句。 “当然不能，奥芙拉，你见过一个人会独自去敌人的主营吗？” “见过。” 她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们可是同盟，我主，您帮我就是帮自己，正好，战神也在，要不您顺便过来夺取祂的权柄？” “我看起来这么傻吗？” 月亮神对她的话无动于衷，但祂很快给出了一个办法。 “依靠我不如依靠自己，奥芙拉，我曾经赠予你的权柄是完整的引诱权柄，你可以善用它。” 祂突然提起引诱权柄，应明月有些发愣，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那个权柄我试用过，也许是因为我太弱小了，就算邪神也能很快反应过来，挣脱我的引诱。” 对邪神都这样，更别提对神明。 “看来你真的需要一位老师好好教导你一些神秘知识。” 月亮神语气放缓，听起来慢条斯理，就像一位真正的老师。 “引诱权柄对神明的作用会无限削弱，但它毕竟是神明权柄，削弱并不代表不存在，只是那种感觉很轻微，就连神明也只会有一些微弱的感应，觉得自己对你的好感多了那么千分之一或者万分之一，如果是其他神明，祂们也许很快就能发觉出异样，可你不是说风暴神也在吗？” 月亮神笑意加深，祂一点一点教导她：“风暴神因为有读取人类内心的能力，祂对自己的感觉比其他神明更笃定，就算察觉到什么异样，祂更多会从自己的内心找到答案，而不是从身边的人身上寻找，而且祂没有什么朋友，对于自己的想法非常重视，相对于其他神明来说，你引诱祂的的成功率会高上很多，反正你也只是希望祂能送你离开，微弱的好感就足够了。” 祂说得很清楚，甚至告诉了她为什么引诱风暴神成功率会高一些。 应明月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有些复杂地说：“您要不干脆把月亮神位让给我吧，您去当引诱神更好，我觉得我比您单纯多了。” 这是一句玩笑话，可也代表了她心中某些想法。 风暴神可是光明阵营的神明，月亮神竟然这么清楚祂的特点，祂以前还有引诱权柄，不知道引诱过多少神明呢。 想到这里，应明月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交际花’这几个字，她脸色奇怪地说：“您以前不会经常做这种事吧？您引诱过深渊吗？” 月亮神脸上温柔的笑容一顿，然后祂加深了一些语气。 “我的孩子，我不是说了吗？只有风暴神成功率才会高一些，而且祂不会想到一个人类能拥有神明权柄，你以为神明这么好引诱吗？” 祂都不用想就知道奥芙拉又在想一些奇怪的内容。 “好吧，那我试试。” 应明月也是没办法，她实在不想再经历深渊和天空见面的场景，这种事情多来几次她承受不了。 收起小镜子，应明月轻手轻脚又顺着原路返回。 三位神明只剩下智慧神还在之前的位置，祂坐在殿宇外的悬浮岛旁，似乎在看虚无的风景。 风暴神和战神已经不在这里。 应明月皱着眉头想了想，没有靠近智慧神，她扭头就走，远离了智慧神之后，她才在路上随手拽住一位胸前有着闪电标志的眷者，请求他带她去见风暴神。 -- 第312页 悬浮岛太大了，只有这些圣阶以上的眷者们才能快速行动，她只能靠跑，她不会高阶的飞行魔法。 那位被她随手拽住的风暴神眷者并没有疑惑她的举动，因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去打扰神明，除非她活得不耐烦了。 他将应明月带到了她第一次见到风暴神的那座殿宇。 风暴神也许是不想看见战神，又可能确实有点自闭，祂离开了之前那个地方就回到了自己在悬浮岛上的殿宇，而不像智慧神一样还有心思欣赏风景。 第三次见到应明月，祂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沉闷。 努力克制自己想读心的本能，祂声音有些低沉的开口：“你想明白了？想接受我的教导？” 应明月一边时不时测试一下祂有没有使用能力，一边对祂露出真诚柔和的笑容，她在殿宇中间跪伏下去，诚恳地说：“伟大的惩戒之神，我向您忏悔。” 测试完毕，发现祂没有对她使用读心术，她立刻使用了引诱权柄。 引诱权柄其实和其他神明的权柄不一样，没有那么直接，没有那么汹涌，属于无声无息间侵袭人类心灵的那种能力，而由她使用，对神明的效用被削弱到无限小。 风暴神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对面前的小眷者略微产生了一些满意，祂觉得那是来自于她的忏悔。 能让一个固执的主神眷者真心忏悔，这对于执掌惩戒的祂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乐趣。 虽然之前有些不愉快，祂对奥芙拉的印象不是那么好，但现在，祂觉得这个小眷者还有救，还有那么些微的好感。 神明冷漠的面容稍稍缓和了一些，祂点点头：“很好，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是一种进步。” 想到这里，祂略微犹豫，然后使用了一下自己的能力。 祂在应明月脑海里读取到两种想法，一种是依然叛逆、不羁的想法，一种是想要忏悔、虔诚的想法，再然后祂就发现这个小眷者好像又要想一些不能描叙的东西，祂立刻终止了能力。 而应明月则略带痛苦地跪伏在祂面前，目光透着些许矛盾和迷茫。 “风暴大人，我想向您忏悔，可又总忍不住产生其他想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刚刚那些虔诚的想法是她临时塞进脑子里的，类似于自己给自己催眠，所以才会产生那种分割感，在快要维持不下去的时候，她就开始设想不可描叙的剧情，果然看到这位风暴大人皱起眉头，应该是收回了祂的能力。 这说明她猜得没错。 虽然在克制自己的能力，但这位神明依然习惯直接窥探别人的内心来确定真假，就像月亮神所说的那样，祂因为能读取人的心思，所以比别人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但只是短短一瞬间的读取非但不能让自己得到真相，反而容易被误导，就像现在这样。 祂看着应明月，认为她确实被这种矛盾和痛苦折磨，但她内心还是想要忏悔，想要得到宽恕。 于是在那一丝微弱的好感作祟下，风暴神想了想，对她说：“人类是复杂的生物，你会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你太幼小，内心并不坚定，多听从的我的教诲，你会感知到对神明的虔诚。” “好，感谢您，风暴大人。” 应明月立刻向祂道谢，稍微沉默之后，她低着头，再次用忏悔的语气说：“我认为我现在根本没有资格侍奉天空，风暴大人，请求您送我离开，等到带着您的教诲在对主的虔诚里重生的那一天，我再重新回到主的身边侍奉。” 风暴神对她这个请求有些诧异，看得出祂也很迟疑。 “你是天空的眷者......” “可您是惩戒之神，我是一个有罪的眷者，所有带着罪孽的眷者都归您管束。” 她这句话倒是让风暴神很满意。 毕竟祂本身也是这么认为的。 祂让天空的眷者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更虔诚的心去侍奉天空，天空应该也会觉得欣慰吧。 风暴神略微思考，祂点了点头。 “我的孩子，不用担心，很快你就能重回天空身边。” 出于对这个幼小眷者的那一点微弱怜悯，祂罕见询问了她想回去的地方，然后将她送离了神界。 应明月来到神界是从瑟纳尔的古堡花园里被太阳神带走的，但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回到那里，而是被风暴神送到了她居住的海滨城市附近。 此时她很庆幸当初让塞西斯先离开，不然她消失在古堡，塞西斯还留在瑟纳尔身边，下场一定会很惨。 稍微唏嘘了两句，应明月没有耽搁，她雇了辆车，迅速回到了爱神协会的公寓。 她的出现让其他几个人都很震惊，特别是塞西斯。 他先一步离开，来告诉邪神和阿灯阁长老瑟纳尔即将来临的消息，结果他才回来没多久奥芙拉就回来了，瑟纳尔竟然没和她一起回来？ 应明月在神界累了小半天，好不容易忽悠风暴神把她送下来了，一回到公寓她就招呼塞西斯准备吃的，她吃完了还想睡一觉。 “奥芙拉，瑟纳尔大人呢？” 塞西斯还是感到无法理解。 应明月一边等待他准备食物一边把这次的神界之旅和他们说了一遍。 塞西斯听完之后大受震惊。 他近乎失态道：“你又得罪了一位神明？” -- 第313页 “你大呼小叫什么？我不是都说了，风暴神对我的印象已经扭转，祂不会针对我。” “可你骗祂把你送回来......” “我只是和祂说了一些道理，祂自己也觉得有罪孽的眷者无法侍奉主神，这怎么能叫骗？你以为引诱权柄真的能够引诱神明？只是一些很轻微的影响，主要还是祂自己的决定。” 应明月飞快和他解释了一句，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催促道：“放心好了，我没死之前你们不会被牵连到的，塞西斯，你快去准备吃的，我吃完了休息一会儿，还有，帮我准备一件精致一点的礼物，晚上还得为深渊庆贺呢。” 塞西斯无言以对。 无论经历多少次，他都对奥芙拉的镇定感到由衷敬佩。 在神明之间挣扎求生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刀尖上跳舞，一不小心也许就会坠下深渊。 而他似乎除了做饭就没有别的用处了。 塞西斯突然有些悲伤，相比起来，他好像个废物，而且还被主放弃了。 “放心吧，你还是很有用的，起码做饭非常好吃。”应明月大概看出了他的想法，她拍了拍塞西斯的肩膀，安慰他：“这年头想找个你这么厉害的厨师是很难的，好好做饭，也许有一天能让海神重新眷顾。” 塞西斯目光幽怨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被她安慰到，特别是最后一句。 但他在叹气之后还是认命地走进了厨房，打开出橱柜，拿出了许多食材。 如果奥芙拉以后真的可以成神，他也算拥有特殊的取悦神明技巧了。 第121章 微笑的神明 未来一起清算。 吃过塞西斯做的饭, 应明月紧急睡了会儿。 其实在神界没有待多久，但磕了两次脑袋，又和多位神明说话, 和风暴神斗智斗勇, 她感到很疲倦。 大约睡了两个小时，她在睡梦中觉察到灵赋有些异动。 从床上爬起来，应明月带着因补充了睡眠而轻松许多的精神力, 把储物装置里的小镜子拿出来看了一眼。 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由银月光辉凝成。 ——深渊结束了巡查。 这句话代表了两个意思。 深渊回来了, 有可能会召见她，但更重要的是天空应该也差不多回到悬浮岛，然后会发现她已经不在了。 祂或许会因此感到不悦而神降质问她，也许会当做没有发生，在她下一次去往祂的神国之后再算账，如果是前一种, 她必须要做好准备。 应明月握着镜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打开门走了出去。 塞西斯还有邪神, 包括阿灯阁长老都在, 他们似乎在讨论爱神协会的一些事情，看到她出来还有些惊讶。 “你怎么就出来了？” 塞西斯看了眼窗外还没落下的太阳, 表情倒是显现出些许担忧：“奥芙拉, 你还是多睡会儿吧, 晚上你可能还要去神界呢。” 如果奥芙拉是海神眷者, 他觉得他可能不用几天就能被她卷死。 “不用了，其实我不困，就是精神有点疲惫，现在好了很多。” 应明月拒绝了他的提议, 也走到沙发边坐下，她随口问了句：“你们在聊什么？” “最近我们爱神协会的宣传范围朝外扩散了两座城市，也发现了一些征兆。” 邪神面色冷静，他一直执掌着传教这件事，所以现在也是他告诉应明月。 “我们周边两座城市最近混乱事件爆发的频率大了很多，只有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城市，因为有我们爱神协会在维持，还算得上平静，但那些混乱我觉得不像偶然，更像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奥芙拉，战神也许已经开始行动。” 太阳神虽然教训了祂一次，可祂到底是神明，对于人类来说，再弱小的神明都高高在上，祂的权柄是战争，只需要那么一点微弱的影响，就能让人类世界爆发大战。 应明月本来还在想着天空和深渊的事情，听到祂这么说，她立刻摆正姿势，脸色严肃了一些。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你去引诱神明教训祂并不能彻底解决这件事，除非你引诱一位神明杀死战神，但这个可能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几乎不存在，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扩大爱神协会的影响力。” 邪神表情算得上认真，他想了想，思考了一下，才继续和她说：“我们所在的这座城市就很平静，爱神协会虽然只是一个空有信仰而没有神明的协会，但你在神界闯荡，名声很大，无论黑暗还是光明阵营的神明几乎都知道主神宠爱你，再加上你本人实力不强，就算看到爱神协会发展，大部分神明也当做没看见，人类的势力对祂们来说只是随时会消失的玩具，没有哪位神明感受到威胁，祂们更在乎主神对你的宠爱，而不是爱神协会本身，所以祂们很少让眷者打击协会。” “而我们爱神协会的宗旨是爱与和平，至少在我们的信徒中不容易发生混乱事件，战神的权柄是大范围、但微弱的影响，而不是直接控制一个人的思维，如果我们爱神协会势力能扩大，掌控更多信徒，灌输给他们和平的理念，并且一一管理，就算战争的权柄会对他们造成影响，放大人心中的怒火和情绪，战争也很难爆发。” 他一字一句和应明月说得很清楚。 虽然一开始邪神偷偷给她写了引诱和掌控心灵的权柄，并且他到现在为止依然觉得很符合，但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管理者，爱神协会在他手上短时间内发展了很多，对外宣扬的也确实是应明月所告诉过他的，爱与和平，爱与仁爱。 -- 第314页 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应明月在神界造就的‘威名’。 一般神明根本不想招惹她。 祂们不惧怕一个眷者，哪怕她获得再多的宠爱，但神明也怕麻烦，怕她在主神身边挑拨，更怕她去挑拨太阳神那个傻瓜。 所以爱神协会这段时间发展得很顺利，各大圣殿和教会全当没看见有这么个势力。 主神宠爱的小眷者才十八岁，她非要弄点什么东西出来玩一玩，影响不算太大，何必非要去招惹她呢？大家都知道，这个叫奥芙拉的眷者凶残得很，战神被教训就是不久前的事，而太阳神是为了她才动手。 应明月认真听他说完，她点了点头。 “你想怎么发展，我们毕竟是个没有神明的组织，就算再怎么发展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覆盖南大陆，更别提还有北大陆，我甚至没有去过那里。” 邪神听她这么说却没有露出忧愁的表情，他只是微笑着用一种富含深意的目光看着她。 那种目光让应明月有些发毛的同时又觉得有些熟悉。 而邪神只是勾起唇角，语气添了一点暧昧，“你刚刚不是才引诱了风暴神吗？做得很好。在神明掌控的世界里，想要得到大的发展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奥芙拉，月亮赠予你的引诱权柄可是个好东西。” 应明月忍不住抿了抿唇，觉得自己眉心跳得很厉害。 月亮神才告诉她怎么引诱风暴神，现在邪神又和她说想要发展协会、阻止战神挑动战争依然还要去引诱神明。 她甚至忍不住询问他：“你是不是被月亮神入侵了？” 不然怎么和月亮神说话这么像？ “你的话我就当做赞美了。” 邪神依然保持微笑，甚至用愉快的声音告诉她：“奥芙拉，阻止战神、成为神明，你的两个目的都不冲突，发展爱神协会就是第一步，只有神明才有无尽伟力，你想一下霍尔伦，他现在已经被我压制，不过看在你的份上，我没有完全吞噬他，你成了神明，也许就可以分开我们了。” “真的假的？” 应明月对他的话有些狐疑，她甚至随口试探了一句：“说起来我很久没见过霍尔伦了，你让他出来我看看。” 邪神微笑的面容一顿，他叹了口气，很快有些无奈地说：“我很想满足你的想法，但我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我们这些人当中我的实力最强，要是霍尔伦想自-杀，你们甚至无法阻止，我可不想给他陪葬，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骗你，毕竟我还想看着第一位人类神明诞生。” 他说得很诚恳，应明月依然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但她没再计较。 邪神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们之间的合作不止利益，还有霍尔伦的关系，除非邪神想死，不然欺骗她的后果他不会想知道。 掠过这件事，她继续说：“引诱神明，你说得轻松，那可是神明，你知道我和祂们打交道花了多大的心思吗？不然我把引诱权柄给你，你去引诱试试？” 邪神表情略显无奈。 “奥芙拉，你知道我做不到，但你可以。” “我是可以，简直是在火葬场里跳舞。” 应明月抱怨了一句，但很快她叹了口气。 “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能打败神明的只有神明。” “好吧。” 应明月整个人往沙发上一瘫，她望着公寓天花板上的浮雕，喃喃道：“你们最好祈祷我不会有翻车的那一天，不然咱们就一起迎接风暴神的雷霆吧。” 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的塞西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畏畏缩缩地说：“翻、翻车是什么？”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随口告诉他：“就是我对天空告白的时候被深渊看见了。” “......” 塞西斯倒吸了口凉气，只觉得光听着他都有些受不了。 “奥、奥芙拉，我们真的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吗？要不还是先想想怎么帮我重新获得主的宠爱，我主一定会帮你的。” 应明月听他说到这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突然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饶有兴趣对塞西斯挑了挑眉，语气添上了一些神秘。 “塞西斯，你对海神可真好。” 海神能拥有他作为眷者，那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他发生了什么第一反应都是先把海神牵扯进来。 应明月想起海神每次神降时对她避而远之的语气，莫名地觉得塞西斯以后也许也会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然而塞西斯自己却没觉察到那种奇怪感，他甚至面色茫然看着应明月笑，还扭头问了句邪神和阿灯阁长老。 “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阿灯阁长老和他一样茫然，唯独邪神看了他一眼，也露出一丝笑容，他对应明月说：“我看不如让塞西斯加入战神教会吧，要是能令战神眷顾就更好了，他身上也许藏着深渊领域的一丝力量。” 深渊领域的力量——厄运。 塞西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和应明月说得很开心的样子，可他完全听不懂，只能有些无力地喃喃道：“我是海神的眷者......” 他怎么可能背叛海神去侍奉战神？就算是假装的也不行，他可不是奥芙拉这种伪信者。 开了几句玩笑，气氛在活跃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宁静，应明月揉了揉额角，脸色恢复了平和，她嘱咐邪神：“你说的话我会试着去做，协会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去请求主神‘帮’我这个小忙。” -- 第315页 应明月想得很清楚，实在不行她就厚着脸皮请求主神下令，让各大教会和圣殿帮她传教。 虽然听起来挺损的，但损一点总比发生战争好。 和平真的很重要。 有些沉重感叹了一句，应明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想着主神召唤，她刚准备提醒邪神他们避一下，就看到微白的光芒从空中弥漫开来，没有一点准备的邪神、塞西斯、还有阿灯阁长老瞬间从沙发上跌了下来，趴在了地上。 他们屏住呼吸，连一丁点儿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出，仿佛三具趴在地上的‘尸体’。 应明月没想到天空竟然选择了立刻来质问她，她瞬间从沙发上起身，跪伏在客厅里，露出虔诚的表情，赞美道：“我主，愿您与光明永伴。” 天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 “奥芙拉，我不是交代过你，让你跟随安伊娜，为什么私自离开？” 祂就去巡查了一下神界，回来一看自己的眷者没了。 应明月经历过多次这样的场面，所以她很镇定，甚至还能条理清晰地告诉祂：“我主，风暴大人说我有不可饶恕的罪过，祂是惩戒之神，我觉得祂的教诲很有道理，在没有忏悔完我的罪过之前，我没有资格侍奉在您身边。” 天空显然静默了一下，才有些头疼地说：“你不必听从祂的教诲。” 祂不喜欢风暴神就是因为风暴想法单纯，但偏偏思想很固执，祂不懂变通，又手握惩戒权柄，喜欢教导和惩戒别人，还喜欢劝诫眷者忏悔。 要是别的眷者也就算了，被祂教导也就安安分分地忏悔，可偏偏碰上了奥芙拉。 风暴神连战神都吵不过，之前就是因为争吵没有赢才和战神发生了冲突，两位神明打了一架，闹得连祂都无法忽视，现在还想劝诫祂的眷者？ 祂的小眷者是个什么样的人，看看众神对她的态度就知道了。 这件事天空连问询都不需要已经可以猜到大概的过程。 而应明月只是低垂着头，虔诚又恭敬地说：“我主，您卑微的眷者反思过，我最近确实需要忏悔，我不想辜负您的宠爱。” 天空沉默了一会儿，语气突然恢复了平静和些许神明的冷漠，祂十分熟练地说：“你离开神界，是为了等待深渊的召唤吧？” 应明月虔诚的表情僵了一下，她仰起头，眼眶很快湿润了。 “我主，您在怀疑您卑微的眷者吗？” “我的孩子，你心里在想什么，就算没有读心术我也知道大概。” 天空神甚至轻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是深渊那个傻子吗？” 祂用一种让应明月有些心慌的语气慢条斯理说：“我的孩子，你尽管触怒我，未来我一起清算。” 祂说到这里似乎停顿了一下，但应明月无法看见祂的表情，不知道神明是不是将视线在她身上定格，她只听见天空神平静甚至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好好锻炼身体。” 不等她说些什么，祂主动收回了神降，白色的光芒消失在她眼前。 应明月愣了一下才狠狠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碰了一下自己的臀部，喃喃自语：“不会想打烂我的屁-股吧？” 第122章 给深渊的礼物 我很满意。 天空神离开很久之后, 塞西斯和邪神三个人也不敢从地上爬起来，他们依然还在装‘尸体’。 倒是应明月自己反应过来，她从跪伏着的动作起身, 没好气地瞥了他们一眼, 语气不是太好，“天空走了。” 就这胆子，要是单拼胆量她能卷死一百个他们这样的。 她说完这句话又过了一会儿, 塞西斯和阿灯阁长老才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倒是邪神慢条斯理、动作优雅拍了拍衣物上的灰尘, 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一点也看不出刚刚惊慌失措的模样。 他甚至露出一丝微笑。 “奥芙拉，神明果然宠爱你，我觉得我们爱神协会想要发展壮大只能靠你了。”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刚刚趴下的动作多么迅捷？” 应明月没有理会他，她走到邪神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带着些许忧愁。 “你们不能这样下去, 要是以后我们和别人同时传教, 一看见神明神降你们就爬在地上, 谁还想加入我们爱神协会？” 那岂不是一眼就看出他们爱神协会其实是个空架子？ “等你成神这种问题就能解决了。” 邪神似乎感觉不到丝毫趴在地上的羞耻, 他甚至依然微笑着说：“不然我们无法轻易更改，你要知道, 对神明的畏惧是人类天生的本能。” “我怎么没有这个本能？” 应明月随口反驳了他一句, 她无奈摇头,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她叹了口气。 “天空神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找我了，就算要惩戒也等我下次见到祂再说吧，天色还早, 深渊神应该没这么快召见我，难得有些空闲，我想去爱神协会看看，你带我去。” 自从他们住在这里之后，心灵支配者的信徒逐渐消失，爱神的信仰开始传播，邪神也就没有把这座公寓当成协会办公的地方，所以爱神协会其他的信徒和神职人员都不在这里。 应明月对此有稍微的了解，但她一直没时间去参观爱神协会现在的驻地，好不容易有了点空闲，她决定趁机去看看邪神管理的协会到底是什么样子。 -- 第316页 “好啊。” 邪神没有拒绝她的提议，他笑着点头，然后看向塞西斯和阿灯阁：“你们也一起去吧，正好多了解了解我们协会的事。” 阿灯阁长老已经跟着邪神去看过，所以他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 塞西斯却从来没有去过，他对爱神协会的参与度仅限认识邪神和应明月。 而且他内心一直觉得自己是海神的信徒，听到邪神这么提议，他有些犹豫起来。 “这、这不太好吧？我并不信仰爱神。” “你信仰海神，可惜海神不想要你。” 应明月随口给了他致命一击，然后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你都已经和‘爱神’成为室友了，还想撇清关系？塞西斯，别挣扎了，你回不去了。” 她拖着面色惨淡的塞西斯一起出了门。 由邪神带领，他们四个‘爱神协会核心人员’一起来到了这座城市的西巷。 应他的要求，他们都穿上了斗篷，遮住了自己的长相。 用邪神的话来说，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爱神‘奥芙拉’就是她这样，得维持信仰的神秘。 应明月虽然有点不满他的话，总觉得他有些嫌弃，但她也觉得邪神说得有道理，毕竟神明的逼格还是要有的。 刚走进西巷，迎面就是一位身穿白袍、胸口绣着红色爱心、脸上带着热情而又温暖笑容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有种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满足，他十分礼貌走到应明月几人身边，先微微鞠了一躬，才客气地说：“您好，请问我能占用您一点时间吗？” 应明月突然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她还没说话，旁边同样披着斗篷遮住脸的邪神已经用满是笑意的声音回答：“当然可以。” “感谢您，慷慨的先生。” 身穿白袍的男人深吸了口气，先递给了他们几张传单，应明月随意瞄了眼，发现就是爱神协会的宣传单。 不过和以前的心灵支配者有了很大的区别。 传单正面用好看的花体写了很大的‘爱神协会’四个字，字体旁边绘着白色、粉色、红色的美丽花卉，绘画者的水平很高，单从这些花朵中就能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美好、梦幻、和阳光。 ‘爱神协会’四个字下面是一行工整的小字——无论你是否信仰我主，请将爱传播给他人，世界本该美好。 传单背面则写着爱神的权柄和教义，和她之前说的差不多，主旨是爱与和平，爱与仁爱，所有幸福、美满、充满欢乐的地方，就是‘爱神’的领域。 最下面还用小字写了一些地址，有几座城市，然后标明这些地方会免费为真正的贫穷者、勤劳者、善良者、和爱神的信徒提供简单的食物与治疗。 看上去简直和她前世见过的一些慈善机构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是爱神协会信仰‘爱神’。 应明月快速浏览了一遍，不得不说，邪神对于弄这些东西果然很有天赋，这传单做得很让人有好感，至少在混乱的南大陆，相比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官方势力来说，爱神协会友好地让人不敢相信，特别是这个协会似乎格外怜悯那些真正的弱小者和普通人。 正在她看着传单的时候，那位身着白袍、面带热情微笑的男人已经开始侃侃而谈。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爱神的信徒，我主是所有绝望者、悲痛者、弱小者的庇护神，在祂的领域中，人们只会感受到幸福、快乐和美好，并且祂是所有神明中最宽容的一位，只要你想得到快乐和幸福，你都能祈求祂的庇佑，祂的领域无处不在。如果您有兴趣，可以去西巷的尽头、我们爱神协会的驻地进行详细的了解，如果您和我主一样，对弱小者充满怜悯，还可以前往我们的募捐室进行捐赠，我主会庇佑所有有怜悯之心的人，无论您是否信仰祂。” 他说完之后再次朝他们鞠了一躬，并且双手合拢，在胸前比了一个爱心，虔诚道：“赞美我主，愿祂与爱长存。” 他前面所有一切应明月都觉得很符合爱神的形象，可就是最后一个动作，让她眉心狠狠跳了一下。 等到这位热情开朗的传道者离开，她才咬着牙问邪神：“那个赞美爱神的动作是怎么回事？” 胸前比心，总让她想起前世某些明星对粉丝做的动作。 邪神却显得很淡定，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怎么了？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好吗？我觉得比其他神明的赞美动作好看多了。”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 应明月压着语气，很想说这个动作好出戏，可在这个世界‘比心’确实没有那么多特殊含义。 一直走到西巷尽头的爱神协会驻地，她依然有些耿耿于怀。 邪神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嘱咐道：“我们爱神协会的核心人物不能随便被信徒们知道，所以你们现在都有了新的身份，记住，我们都是大教宗手下的传教长老，今天是来视察协会，顺便关心信徒。” 应明月抿着唇没说话，塞西斯和阿灯阁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于是他们四位‘传教长老’十分平静地走进了爱神协会的驻地。 邪神应该是用这个‘传教长老’的身份来过很多次了，他刚走进去就有神职人员迎了上来，语气热情又虔诚：“红长老。” “嗯。” -- 第317页 邪神轻轻点头，然后指了指应明月和塞西斯，“这是白长老和蓝长老。” 至于阿灯阁已经来过，他的代号是‘黑长老’。 那位神职人员立刻在胸前比了个爱心，虔诚道：“赞美我主。” 应明月被这个动作弄得有点发麻，但在信徒面前不好表现出来，只能跟着阿灯阁和邪神一起回了一个比心的动作。 互相赞美完爱神之后，邪神才询问起来。 “今天的传教进展怎么样？” “不太顺利。” Hela 面色热情看起来充满干劲的神职人员微微皱眉。 “其实有很多人都想信仰我主，毕竟我主能为他们带来爱与和平，其他教会和圣殿的人虽然不会明着驱逐我们，但经常抢夺我们的信徒，让无数可怜的信徒们失去了信仰我主的机会，红大人，他们根本不明白我主有多么伟大，看起来像在救赎那些信徒，实际上是在害他们。” 他说到这里显得有些激动，甚至义愤填膺地对邪神说：“只有我主才是真正的救世主，那些都是伪神！” 应明月眉心再次剧烈跳动了一下，不过她没表现出来。 等到邪神详细询问完这位神职人员，来到独属于他的办公室之后，她才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匪夷所思地说：“这是你教的？” 认为爱神才是唯一的救世主，其他神明都是伪神，好家伙，爱神协会能存在到现在真是个奇迹了。 “别这么激动。” 邪神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祂掀开斗篷帽兜，双腿交叠，坐姿非常优雅。 “从我们传教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和其他神明就已经是竞争关系，你以为我们和善一点就能避免祂们的打压吗？既然无法避免，那当然要用尽所有的办法，而且这有什么错？我们阻止战神，宣扬爱与和平，当然是唯一的救世主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应明月也在沙发上坐下，她敲了敲桌面，严肃道：“你这是在玩火，传教和诋毁其他神明是两回事，只要有哪位神明计较，捏死我们就跟捏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 “我明白。” 邪神轻轻点头，目光凝视在她身上，依然很轻松。 “所以我们都靠你了，奥芙拉，你可是我们全协会的希望，反正也是在刀尖上跳舞，既然这样，平静地跳和疯狂地跳没什么区别，只要你能支撑住，就没有哪位神明会来找麻烦，如果你支撑不住，不管我们有没有宣扬这些都只有一个结果。” 邪神在神明神降的时候很胆小，可这时候却显出不同寻常的胆魄来。 应明月头疼地按着眉心，有些咬牙。 “我当初就不该让你成为大教宗。” 她已经够卷了，邪神还要让她更卷，简直不是人。 “你可以的奥芙拉。” 邪神倾身靠近她，对她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笑容。 “相信自己，你可以拯救世界。” 应明月冷笑了一声，伸手推开了他的脸。 但事情做都已经做了，反悔没有任何意义，应明月只在心中骂了他一会儿就重新恢复了镇定。 倒是第一次来协会驻地的塞西斯直到现在还有些恍惚，他有种自己和海神越来越远的感觉。 想了想，他小声提议：“奥芙拉，你们宣传的时候可以带上我主吗？或者诋毁的时候排除我主，我们海神殿本来招揽信徒就不容易，如果协会再抢走一些，就更少了。” 海神的领域是海洋，海神殿也在海中，这和其他神明不一样，所能接触到的信徒本来就稀少，基本都在沿海城市传教，现在爱神协会也在沿海城市，他实在有些不忍心。 但当他说完之后却发现邪神和应明月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塞西斯愣了一下，“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他只是为海神提出了一些诉求，海神和他们关系也算亲近，他的话不过分吧？ “塞西斯，海神如果能听见你刚刚的话，祂一定感动得落下泪来。” 然后再一巴掌拍死他。 爱神协会凭借的是主神的宠爱，其他神明不想和她过多计较，可海神又没有主神的宠爱，让大家知道海神原来和爱神协会是一伙的，弄不了主神宠爱的眷者，还弄不了海神吗？ 奥芙拉年纪小弄了协会玩玩也就算了，海神可是真正的神明，祂敢参与进来绝对会被众神群起攻之。 可塞西斯依然没弄明白他们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直到应明月感叹了好一会儿之后告诉他：“你觉得我更好欺负还是海神更好欺负？” 他下意识想回答‘你’，但很快又想起了什么，塞西斯张了张嘴，最后沉默地低下了头。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塞西斯不再说话之后，应明月也没有看他，她继续和邪神说话。 “那个捐赠室是怎么回事？我警告你，不准骗信徒的钱。” “我看起来像这样人吗？” “像。” 应明月冷静盯着他，点头的动作丝毫没有迟疑。 邪神轻笑一声，看她的眼神饱含深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某位主神宠爱的眷者以前经常做这种事，甚至有时候为了10镑而......” “咳咳咳。” 应明月用咳嗽声打断了他的声音，她脸色有些危险起来。 -- 第318页 “你可别胡说，我从来不骗别人的钱。” 就算有，那也是别人主动给她的，而且她从来不骗无辜者和贫穷者的钱。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 邪神也不和她争辩，他只用缓慢的语气叙述：“你也看到了，我们协会现在发展地不错，信徒们都很热情，而且都像你一样热爱和平，只是传教的速度有点慢，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靠你了，‘爱神大人’，发挥你的长处，让那些妄想挑起战争的神明们都见识一下你的厉害吧。”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但语气十分愉快，显然是故意的。 应明月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不想再回复他。 她重新看向塞西斯。 “塞西斯，我之前让你准备好的礼物你准备了吗？” 塞西斯低垂着头，身躯微微一顿，然后他飞快抬起头来，似乎有些紧张。 “准备好了，可奥芙拉，你真的要把我准备的东西送给深渊庆祝祂的诞辰？祂也许会生气的。” “你放心好了，有句话说得好，礼轻情意重，我的情意到了就好了嘛，礼物的价值不重要，我这么穷，难道深渊还期待我送祂一些价值昂贵的东西吗？再说祂是神明，什么东西没见过？” 应明月随口安慰了他一句，然后接过了他递来的礼盒。 至少比送给天空的‘礼物’要正式很多，应明月拿到手上的是一个纯黑色、镶嵌金丝暗纹的木盒，看起来显得很高档，打开之后，里面堆叠着一些金丝绒，金丝绒正中间是一枚配了金链的怀表，怀表盖子上还镶嵌了一颗夺目的红色宝石。 “塞西斯，你审美不错嘛。” 应明月有些诧异，但很满意他准备的礼物，并且赞赏道：“很好，你待会儿去找邪神领10枚金镑，剩余的就给你当奖励了。” 塞西斯目光有些发愣，他迟疑着说：“10、10镑？” “嗯。” 应明月一边把玩着这枚精致的怀表，一边随口对他应了一句。 塞西斯稍稍有些犹豫，可还是忍不住说：“可我定做这个花了500镑。” 其实是531镑，因为要最快时间做完，请了高级的魔法师打造的。 应明月把玩怀表的手微微一僵，她睁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你花了500镑？”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浮现出难看、心疼等等情绪来。 “我只是让你随便准备一个礼物，你去街上买一件就好了，谁让你花这么多钱的？我送给天空的八音盒只花了2镑，你告诉我这个怀表花了500镑？” 败家子！ 在南大陆挣钱多难啊，一点都不知道节约！ 塞西斯目光有些茫然，他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阿灯阁长老，询问道：“为深渊庆贺诞辰花了500镑很多吗？” 他总觉得奥芙拉一副快晕过去的样子。 阿灯阁长老面色有些悲苦地摇了摇头，小声和他说：“以金镑来衡量主的诞辰对主是一种侮辱。” 他们两对视了一眼，沉默地看着应明月一边抚摸怀表一边痛心疾首。 稍稍冷静了一些，关上了礼物盒，她才咬着牙说：“我决定了，待会儿给深渊庆贺的时候就把传教的事情一起说了，花了500镑，必须要有效果，这个钱得挣回来。” 不然她心疼。 相比起沉默的塞西斯和阿灯阁长老，邪神倒是淡定很多，他甚至笑着鼓了鼓掌，赞美道：“很好，很有斗志，奥芙拉，你一定可以。” 他觉得金镑对奥芙拉的激励作用比任何东西都要大。 在这种诡异气氛中，因为金镑造成的影响，应明月没心思再到处逛了，听邪神说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她就结束了这次爱神协会之旅。 回到公寓吃过晚餐，她不等深渊召见，已经主动走进卧室，关上房门，开始虔诚祈祷。 “伟大的黑暗君主、深渊主宰者、亡灵与痛苦者的主君，您卑微的眷者祈求您的庇佑，祈求您将目光投往......” 应明月拿着塞西斯准备的礼物盒，跪坐在床上祈祷了一会儿，很快就看到黑色光芒从空中凝聚，深渊神一贯冷漠的声音响起：“奥芙拉。” 应明月抬起头看着那片黑色的光芒，虔诚道：“听说今天是您的诞辰，您卑微的眷者特地为您精心准备了一件礼物，愿您与黑暗永伴，与愉快常驻。” 深渊似乎对她主动祈求为祂庆祝这个举动有些不习惯，稍许沉默后，祂才点头：“嗯，到我身边来。” 熟悉的眩晕感之后，应明月再次来到了祂充满阳光的神国。 祂好像没有参与之后的庆典，巡查完神界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神国。 应明月也没有觉得诧异，来到祂的神殿之后跪伏下去，她双手举起自己准备的礼物。 “我主，您卑微的眷者祝您生日快乐。” 深渊神一如既往朝她伸出手。 “到我身边来。” 应明月对此已经非常熟练，再也没有第一次经历时那样羞耻和不安了。 她十分平静地走到深渊神身边，然后被祂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膝上。 神明的声音很平静，“你准备了什么？” 应明月动作轻柔地打开了礼物盒，然后献宝似地捧到祂面前。 “我主，您看，这是您卑微的眷者花了很大的功夫为您定制的礼物，也许它在您眼里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但对于您卑微的眷者来说，已经倾尽我所有了。” -- 第319页 深渊没有怀疑她说的‘倾尽所有’的话，至少祂能看出来，这件礼物是用了心思的，祂对此还算愉快，因此神明很给她面子地拿起了镶着红宝石的怀表，祂打量了一下，点点头：“嗯，我很喜欢。” “您喜欢就好。” 当着深渊的面，应明月没有一点心疼金镑的情绪，她只是用乖巧又真诚的目光看着深渊被神秘遮盖、显得模糊不清的面容。 但深渊神在打量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询问她：“你送给天空的是什么？” 祂似乎笃定应明月已经给天空送了礼。 应明月表情微微一僵，但她很快面不改色回答：“天空召见，您卑微的眷者无法抵抗，不过您放心，只有您才是我至高无上的神明，我送给天空的只是一个粗陋的八音盒，价值2镑。” 而深渊手里这枚精致怀表怎么看也不可能只值2镑。 听到她这样说，深渊罕见地笑了起来，祂甚至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还追问她：“哦？你送给我的这件礼物价值多少？” 应明月脑瓜子转得飞快，她眼都不眨就报了个数字：“1000镑，我要向您忏悔，我本来不该以金镑这种东西来玷污您，可这些已经是我的全部了，请您原谅您卑微的眷者的贫穷。” 深渊没有计较她拿金镑来玷污祂，祂甚至非常愉快：“这么说我的礼物是天空的500倍？很好，我很满意。” 祂已经可以预想到下次见面时该怎么嘲笑天空神了。 奥芙拉送给祂的礼物花费了她全部的财富，价值1000镑，而天空那个丑八怪只得到了一个2镑的礼物。 不过没什么不好，丑八怪只配拥有2镑。 深渊神愉悦地想着，祂抱着自己的小眷者，忍不住亲吻了她的额角，再次夸赞她：“你做得很好。” 第123章 眼泪的作用 最好的武器。 得到了深渊多次夸奖, 应明月对于500镑的心疼减少了很多。 看来神明也是在乎金镑的嘛，天空就对她那个2镑的礼物反应平平。 她有些奇怪地想着，然后向深渊神回以更加乖巧温顺的笑容。 当然, 应明月并不知道深渊神准备下次见到天空神的时候拿着她送的礼物去炫耀, 否则打死她也不会告诉深渊具体的价格。 但能让神明喜欢总是一件好事，对她之后的祈求也会顺利很多。 默默看着深渊神愉快了一会儿，她眨了眨眼, 小心翼翼拉住神明的袖角。 轻轻晃了晃，她轻声说：“我主, 您卑微的眷者有些事想向您忏悔。” 深渊这才收敛起自己的愉悦，听她说起忏悔，祂下意识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事情，声音显得冷静了很多。 “什么事？” “您卑微的眷者太怜悯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又想起您的仁慈，所以之前在人类世界创立了一个协会, 可我真的没有想与那些神明大人们争抢信徒的想法, 我只是想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一个家而已, 他们说这是亵渎您的举动, 但您卑微的眷者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您能原谅我吗？” 趁着深渊神难得开心, 她一股脑把爱神协会的事情换了个说法说出来。 深渊一直静静听着, 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在听到她的忏悔并不是祂想象中那些事情之后, 祂似乎放松了一些，祂这种小事不感兴趣。 直到应明月用可怜巴巴又弱小的目光注视祂，祂才直接开口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宽恕你。” 只要不是被天空眷顾或者被其他神明眷顾, 在祂眼里其他的都是小事，祂漫长的生命里见过太多，除了这些，现在其他事情都无法激起祂的兴趣。 “感谢您，您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仁慈最宽容的神明。” 应明月立刻赞美了祂一句，等到神明有些无所谓点点头之后，她依偎在深渊怀里，用试探的声音继续说：“我主，我能恳求您一件事吗？” “你说。” “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实在太可怜了，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个家，可神明大人们却总是误会我，也因此限制我创建的协会的发展，您能帮帮我吗？” 深渊听到这里才有些诧异低头看了她一眼，祂说得很直接：“你想让我下令，让其他神明同意、并帮助你？” “您的智慧令我敬仰。” 应明月把脸贴在祂肩头，露出满是憧憬的目光，她似乎对这件事十分渴望。 “您卑微的眷者自出生以来，除了侍奉您，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做过一件事，我希望能将您的荣光传遍世界，作为您的眷者，我认为自己应该向您学习，期望能有您万分之一的仁善就好。” 应明月非常熟悉说话的艺术，一切都是按照深渊神最喜欢听的方向来说，总之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更靠近深渊。 深渊神被神秘遮盖的目光凝视了她一会儿，突然吐出个名字：“爱神这个名字是你取的？” 应明月目光一顿，心底一慌。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忍不住有些诧异：“您知道？” 说完之后她又飞快压下声音，恢复成柔顺乖巧的声音，“我主，我只是有些贪玩，您会怪罪我吗？” 虽然他们几个人都以成神为目标，但对于神明来说，祂们根本不相信一个人类能够成为神明，就算取了一个神位，写下了虚假的权柄和教义，也只是虚假而已。 -- 第320页 深渊身为主神更不在乎这些，别说人类不可能成为神明，就算祂的小眷者真的想成为爱神也没什么，那都不重要，只要不投往天空的阵营就好了。 于是祂在说出这个名字之后依然很平静地说：“你好好听我的话，我就帮你。” 虽然祂不在乎，在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应明月没有一点迟疑，她立刻露出欢快的笑。 “好的，您对我真好。” 只要主神不在乎她创建爱神协会，其他神明在乎也没什么，深渊阵营的神明比天空阵营的神明更惧怕主神，他们不敢违背深渊的命令。 而应明月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听到深渊答应，她立刻撒娇道：“我主，我还没见过其他神明大人呢，这次庆典据说神明大人们都会来，我可以去见见祂们吗？” 她想顺便就把这件事给办了，越快越好。 然而这种很平常的请求却让深渊神皱起眉头。 祂有些不悦道：“你要见祂们干什么？你又不是祂们的眷者。” 祂对于自己的小眷者想见其他神明这一点感到十分不爽。 应明月一看祂好像有点生气，她立刻觉察到这句话里面的问题，于是改口说：“其实您的眷者只是想和其他大人们说一说爱神协会的理念，这样祂们就不对再敌视我了。” “有什么好说的，我为你下道神谕就好了。” 深渊的想法简单粗暴，祂不在乎祂的小眷者创立什么爱神协会，但祂对于她要见其他神明感到警惕。 毕竟有月亮神这个例子在前面，虽然后来知道那只是一个意外，但这也足够让祂产生一些不好的印象了。 为了防止自己的小眷者偷偷打其他神明的注意，深渊立刻召来了赫丽黛，祂冷漠地说：“你去各个神国传达我的神谕，让他们都帮助我的眷者发展她的协会。” 赫丽黛愣了一下，她大概也知道些什么，看了眼乖巧地坐在深渊怀里看着她的应明月，她忍不住劝道：“我主，这件事涉及到信仰，而且奥芙拉这样做实在有些不太好......” 为自己取了个神名，然后和众神抢夺信徒，这何止是不太好，简直是踩着众神的面子往上爬。 但深渊并没有将她的劝诫听进去，祂一向性格霸道，听到她这么说之后更皱起了眉头，声音更加冷漠了。 “你传达我的神谕就好，谁有意见，让祂来找我。” 赫丽黛只好微微叹了口气，跪伏下去：“是，我主。” 她缓缓离开神殿，看样子是去传达深渊神的神谕了。 应明月一直看着她走出神殿，才欢快道：“我主，您真好。” 深渊显然被她的态度取悦，但祂依然严肃着脸，声音冷漠地和她说：“所以你要好好听我的教导，否则我会宠爱别人。” “嗯嗯。” 应明月不住点头，她确实很开心，至少这一刻深渊就是她心里最可爱的神明了，至于以后的事情......和现在的她就没关系了。 带着这种舒适心情，她窝在深渊怀里和神明说了一些令祂愉悦的话语，应明月估摸了一下时间，在祂愉悦时提出了离开。 “我主，愿您与黑暗永存。” 深渊神被神秘遮盖的面容上本来都是笑意，因为今天祂的小眷者很听话，还为祂精心准备了远胜天空的礼物，但正当祂开心时，奥芙拉突然提出了离开。 祂一下子就不悦起来。 “奥芙拉，对待自己信仰的神明要虔诚，别人都恨不得时时刻刻侍奉在我身边，你却总想着离开。” 以前还骗祂说是因为祂神国里没有太阳，她受不了，结果祂都把太阳抢回来了，她依然不愿意留在祂的神国，每次来觐见祂都只停留很短的时间，然后就想着离开。 就算是孩子的叛逆期，可这个习惯实在太糟糕了。 应明月掩盖般咳了两声，低着头小声说：“您卑微的眷者只是害怕打扰到您休息。” “我是神明，神明不需要休息。” 深渊神紧紧搂着她的肩头，宣誓着自己的主权，祂很不满：“这都是你的借口，奥芙拉，这次你必须在我的神国住满一个月，否则你不准离开。” 应明月整个人都有些不好，她头皮发麻，偷偷吸了口凉气。 一个月？！ 她哪有一个月的时间在深渊的神国里耗着？等一个月过去，也许人类世界已经开启战争了，到时候就晚了。 “我主。” 她有些苦恼道：“是您卑微的眷者不好，我这次一定在您的神国里多侍奉您几天，请您宽恕我。” 相比起一个月，几天也能接受了。 可深渊不同意。 “我说一个月就是一个月，奥芙拉，我对你太过宠爱，以至于让你更加叛逆了，这次我要好好教导你。” “我主，可我真的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要不我先回去做完那件重要的事情再来侍奉您，好吗？” “有什么事比侍奉我更重要？” 深渊紧紧搂着她，总之就是不准她离开，祂甚至用冷漠的声音说：“你这个坏女孩，只会索取我的庇佑，从来不懂回报。” 其实深渊的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没错，但应明月也办法。 如果她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只得到了一位神明的眷顾，那她可能也就顺理成章地像别的眷者一样诚心侍奉，能庇佑自己的家人就好，可偏偏命运让她同时得到了两位主神的庇佑，让她必须做个二五仔。 -- 第321页 为了活命，她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除了继续卷下去，她已经不能停止脚步了，也根本不可能只做深渊神虔诚的信徒。 在神明的世界里如履薄冰，一不小心也许就会粉身碎骨，应明月除了继续当个二五仔没有其他选择。 而现在更不可能停下脚步，不然之前她得罪战神的事就白做了。 这些想法从她脑海里飞快掠过，应明月吸了吸鼻子，突然委屈巴巴地把脸埋进了神明的怀里，她细细地哭了起来，声音可怜又娇气。 深渊神听她哭了十多秒，祂似乎有些受不了，于是开口说：“奥芙拉，我说过，不要用眼泪来祈求我的怜悯，我不会被你的眼泪打动。” 应明月也没说话，只是继续伏在祂怀里哭。 深渊强忍着不做声，一直听她哭了好几分钟。 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越哭越伤心，最后连嗓子都有些哑了。 深渊神唇角微颤，终于忍不住说：“不要哭了。” 应明月一边用有些喑哑的嗓子朝祂嘤嘤嘤，一边哭诉着：“您一点都不疼我了。” 遇事不决眼泪来决。 无论对于深渊或者天空，眼泪都是很好的武器，哪怕冷漠如深渊，也在她哭诉之后有些不满道：“你这个坏女孩。”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祂依然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背部，最后实在没办法，祂放软了声音，“好了好了，不哭了，我怎么会不疼爱你呢？” 第124章 深渊的怜爱 我可怜的奥芙拉。…… 有个词叫变本加厉。 应明月本来还是小声地伏在祂怀里哭泣, 听到深渊神放缓了声音之后她哭的声音更大了。 毕竟眼泪只对在乎它的人有用。 她用喑哑的嗓子一边哭一边委屈控诉：“我主，您以前从来不这样对您宠爱的眷者的。” 深渊神一边轻抚她的背部，一边抿着唇冷声说：“奥芙拉, 你越来越不乖了。” 回答祂的是祂的小眷者又大了一些的哭泣声。 祂的眷者显然摸清楚了祂的脾气, 知道祂宠爱她，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深渊神有些不悦地想着，但看了眼怀里柔弱乖巧的小眷者, 祂又不忍心惩罚她。 毕竟奥芙拉确实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女孩，幼小的孩子总是让人宽容一些的, 虽然奥芙拉并不是祂的孩子，也许祂该宽容一些她的叛逆。 深渊神抿着唇角静静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妥协。 祂态度看起来有些冷硬，“那就缩短到两天，不准再哭了。” 应明月吸了吸鼻子，知道这是神明的底线, 她立刻温顺地止住哭声, 自己乖乖地擦干眼泪, 依然伏在祂怀里, 声音带着甜软：“赞美您，我永恒的主。” “哼, 你果然是故意的。” 深渊一边搂着她, 扶着她的肩膀, 一边说着冷硬的话语, 动作和语气毫不相配。 应明月眼睫上还带着晶莹的细碎泪珠，但已经绽开美丽笑容，她眨了眨眼，和祂撒娇：“您对我最好了, 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神明。” 深渊神抿着唇静静听着，并没有缓和郁气的意思，但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而应明月达成了目的，她也不想和深渊神闹得太僵，于是提议：“我主，要不我给您做个蛋糕吧？我们人类庆祝诞辰的时候都会吃蛋糕。” “蛋糕？” 深渊的语气有些闷，看得出还在对刚刚的事情耿耿于怀，但听到她提起这个，祂表现出了些许的兴趣。 “嗯，而且可以插上蜡烛，对着蜡烛许愿，代表着一种美好的祝愿。” “我的愿望不需要别人来实现。” 深渊用略微倨傲的声音回答她。 应明月忙赞颂道：“当然，您就是永恒的主神，不过这只是我们人类世界的一种仪式，要是您喜欢，我待会儿就亲自去为您制作。” 虽然对于‘蛋糕’、‘许愿’之类的没什么兴趣，但深渊对于奥芙拉要亲手帮祂制作蛋糕这件事还是有一些兴趣的，于是祂淡淡点头，算是应允。 “如果你敷衍我，我会生气。” “我怎么敢敷衍伟大的黑暗君主？” 应明月小心翼翼从祂膝上下来，看见祂并没有阻止，才笑着朝深渊神行了一礼，愉快道：“那我现在就去为您制作独属于您的‘生日蛋糕’，‘生日蛋糕’要在诞辰当天吃才行。” 深渊神应该没怎么关注过这种人类的小玩意，祂略微有些好奇，于是很快让神殿里的侍奉的眷者带她去可以做蛋糕的地方。 当然，深渊的神国里并不存在这种地方，也不存在这种普通的材料，不过神明想要的东西所有的眷者都会尽力去达成。 由她说明了材料，深渊的眷者很快在神国中央的悬浮岛边缘给她筑起了一个适合的‘厨房’，以及紧急让人去人类世界购买她所要的食材。 其实应明月做蛋糕的手艺一般，前世偶尔去学过几天，她做出来的蛋糕仅限能吃。 但有这么多深渊的眷者帮助，她觉得做出一个让深渊满意的‘完美蛋糕’不是什么问题。 等待材料的过程中她还有心思和其他眷者聊天。 赫丽黛应该是去其他神国宣布深渊的神谕了，她不在，但其他眷者她也认识一些，毕竟她在深渊的神国里也住过一段不短的时间。 -- 第322页 在搭建厨房的时候，就有眷者和她闲聊。 “奥芙拉，我主不喜甜食，你做蛋糕的时候记得少放点糖。” “蛋糕不甜怎么好吃？” 应明月微笑着和他们说：“放心好了，我主会喜欢的。” “你别劝她了。” 有看起来很温柔的女性眷者对之前和她说话的眷者笑了笑，愉快道：“主最宠爱奥芙拉了，就算她放上一把糖，主也会喜欢的。” 她说完之后又对应明月：“奥芙拉，你在的时候我主心情总会好一些，我们都觉得轻松很多，你一定要常常来主的神国侍奉祂。” “没问题。” 应明月很愉快地答应她，脸色看不出一点勉强。 于是其他眷者也说笑起来。 他们对应明月没有什么嫉妒心，就算有，也更多是羡慕，毕竟深渊对待他们的态度差别太大了，反而她每次来到神国的时候，侍奉深渊总能轻松一些。 所以这些眷者和应明月的关系还算不错。 没等多久，购买材料的眷者就回来了，应明月开始按照她记忆中的步骤制作深渊的‘生日蛋糕’。 说实话，她实在高估了自己。 也许她根本没有烹饪的天赋，在许多眷者的帮助下，她才勉强做了一个两层奶油蛋糕。 奶油上用黑红色的糖浆画了一个很简陋的镰刀图案，然后写了一行小字——祝我主生日快乐。 底层奶油是白色的，而在白色之下，是叠在一起甚至有些烤黑了的蛋糕底座。 但她觉得问题不大，带黑色的地方都被奶油遮住了，看不出来，而且她自己尝了一口，就是稍微有点苦味，其实不难吃。 正好，深渊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她觉得这个蛋糕肯定符合祂的口味。 当她把这个略显丑陋的蛋糕端出去献给深渊的时候，神明显然顿了一下。 深渊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一坨花里胡哨还画着几笔图案的东西，祂有些无法想象这就是奥芙拉口中能带给人快乐和幸福的‘生日蛋糕’。 但祂的小眷者满眼都是期待，目光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星星，显然希望祂能给出正面的肯定。 深渊神在稍许沉默之后，拿起旁边的银勺挖了一大坨放进嘴里。 里面松软的蛋糕有些苦，外面白色的奶油又很腻，再加上一些只有甜味的糖精，虽然祂很少享用人类的食物，也能分辨出来这个东西应该带给不了人类快乐和幸福。 而偏偏这时候应明月还满含期待地问祂：“我主，是不是很好吃？” 她没有问好不好吃，直接问是不是很好吃，这也是语言的艺术。 反正她自己觉得挺好吃的，比起她家以前贫穷时吃的那种黑麦面包要好吃许多倍呢。 深渊面无表情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然后放下勺子，声音依然很平静：“还可以。” 应明月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她没有催促深渊神继续吃完，而是自己偷偷咬了一小口，嘴角沾着奶油，她声音有些模糊地说：“我就知道您会喜欢，我也觉得不错。” 深渊静静看着她，有些怀疑自己的小眷者味觉是不是有问题。 但这只是一件小事，祂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但也没有再动那块蛋糕。 倒是应明月看祂不吃，以为神明的食量就这么小，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她在询问过深渊之后，自己拿起这块蛋糕吃了起来。 深渊靠在神座上，默默看着自己的小眷者抱着自己的‘生日蛋糕’坐在祂脚边吃得开心，他的目光在那坨被应明月动了之后更显得狼藉的蛋糕上停留了一会儿，直到她吃了一半，祂有些忍不住开口：“奥芙拉，你张开嘴。” 应明月吃东西的动作一停，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祂，不明白深渊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神明很坚持，祂甚至再次重复了一遍：“张开嘴让我看看。” 应明月眨了眨眼，忙凝聚出一团水元素漱了下口，这才乖乖张开嘴巴给祂看。 深渊神扫过她嘴角边残留的奶油，目光直视她的舌头。 祂看了几秒，甚至伸出指头想伸到她嘴巴里去触碰她的舌头。 应明月在祂的手指触碰上她的嘴唇时飞快闭上了嘴，她有些惊异地捂着嘴躲开了一些，用疑惑的语气说：“我主？” 但深渊神只是很淡定地说：“不要害怕，我只是看看你的舌头。” 祂只是想看看奥芙拉是不是真的味觉有问题，不然怎么那么难吃的蛋糕她也能吃得这么香。 可应明月却不敢再张开嘴给祂看，她觉得深渊神的动作很奇怪，想了想，她抿着唇，只微弱地开启唇瓣，“我的舌头和其他人的舌头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 深渊神大约看出了她的抗拒，祂没有再要求看她的舌头，只是沉默下来，但目光依然定格在她身上。 应明月等了一会儿看他也没有反应，她小心翼翼询问：“我主，我可以继续吃了吗？” 这个蛋糕虽然做得不是那么完美，但无论材料还是过程都花费了很多精力，深渊品尝了就足够了，可剩下的不能浪费，她得吃完。 深渊神似乎对她还要继续吃感到难以理解，可祂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些。 “你吃吧。” -- 第323页 于是应明月又继续吃了起来。 她真的觉得挺好吃的，好久没吃过蛋糕了，蛋糕这种东西在这个世界算是奢侈的享受，她以前还吃不到呢。 好在也没有做很大，应明月吃完之后只觉得大概十分饱，稍微有点腻，没有其他太大的感觉。 倒是深渊神在那之后一种用略显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她虽然无法透过祂被神秘遮盖的面容看到祂的目光，但也能感觉到那种奇怪的注视感，这让她有些疑惑。 难道深渊嫌她用餐姿势不好？可她也没有狼吞虎咽，都是慢慢吃完的呀。 应明月略微有些茫然，和祂沉默的面容对视了一眼，想了想，她小心翼翼地凑到深渊神的膝边，询问祂：“我主，您是不是觉得我用餐的姿势不太好看？” 深渊在稍许的沉默之后，没有回答，反而问她：“你感受到了快乐和幸福吗？” 应明月被祂的话问得愣了一下，她才绽开笑容，点点头：“嗯，我觉得很满足。” 吃饱了总会觉得满足。 想了想，她又认真补充了一句：“这种甜甜的东西在人类世界只有富人才能享用，您卑微的眷者出生贫穷，所以吃到甜的东西就会觉得很满足。” 其实这个想法是以前奥芙拉真实的想法，可惜那位原主直到离开也没有吃过几次糖，更别提蛋糕这种奢侈的东西。 深渊再次沉默了一会儿，祂突然拿出应明月送给祂的怀表看了一眼。 祂好像能理解奥芙拉说这件礼物‘倾尽所有’时的含义了。 神明对人类世界的货币没有什么兴趣，但对于人类来说货币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哪怕是圣阶，他们的货币变成了更高等的东西，不再是金镑，但‘货币’这个概念对他们来说依然重要。 奥芙拉在人类世界连一块蛋糕都买不起，但能花1000镑为祂定制礼物，深渊第一次在除了‘能打击只有2镑礼物的天空’之外，感受到了些微动容。 祂的小眷者以前一定很苦吧，所以才能把自己的味觉扭曲成那样，觉得蛋糕好吃。 深渊突然产生了一些怜悯之情，祂在应明月吃完蛋糕、并且收拾好自己之后弯下腰抱起她，再次放在了自己的膝上。 应明月被祂突如其来、甚至也没打招呼的动作惊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平静下来。 就在她想笑着说些什么赞美深渊的话时，就看到神明把模糊不清的面容贴向她，深渊充满怜爱地将她拥在怀里，侧脸还贴着她的发顶。 神明的语气带着莫名的动容：“我可怜的奥芙拉，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应明月：“？” 她满脸都是茫然。 深渊就看着她擦了嘴洗了手，然后收拾了一下装蛋糕的盘子，就突然怜爱起她了？ 难道她收拾东西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 被神明搂在怀里，感受着来自深渊的怜爱，她嘴唇微动，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按照惯例说了句：“赞美您，仁慈的主。” 深渊点点头，然后搂着她的动作又紧了一些。 应明月依然有种摸不着头脑的茫然。 她在这种奇怪的茫然里感受了深渊神许久的‘怜爱’，直到很晚神明才体谅地松手，让她去休息。 因为答应了深渊神要在祂的神国中侍奉祂两天，所以应明月还是回到了她之前在深渊神国居住的房间休息。 值得一提的是，她原本以为这两天会比较难过，深渊有可能因为生气而下达一些为难她的神谕，但事实上深渊对她很好，好得让应明月毛骨悚然，甚至在两天后她想要离开时，祂也十分宽容地应允。 临走前神明还温和地告诉她：“有谁欺负你就向我祈祷。” 这让应明月回到公寓时还很恍惚。 但她回来的动静很快被卧室外的人察觉。 塞西斯迅速敲了敲门，等到她应允时，他才小心翼翼打开门往里看了一眼，看到神明已经离去，他松了口气，露出担忧的神情来。 “奥芙拉，你没事吧，这次怎么离开了这么久？” 本来说好了为深渊庆贺完就回来，结果她一去就是两天，这两天可把他吓坏了，总觉得奥芙拉终于触怒神明，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没事。” 应明月收起对深渊神态度的疑惑，面色恢复了冷静。 她从床上下来，走出房门，毫不意外在客厅看到了其他两个人。 显然她的离开让其他人都有些急躁。 她走到客厅的凸肚窗边伸了个懒腰，才缓慢询问：“我离开的这两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邪神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她，他面带微笑：“看来你的努力有了效果，至少这两天其他教会或者圣殿没有再故意争抢我们的信徒了。” “只是没有争抢我们的信徒？” 应明月皱了皱眉，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她语气有些冷。 “我可不是为了只让他们不争抢我们的信徒。” “路总要一步一步走，现在这样算是个好开始。” 之前提议她去引诱神明的邪神反而不那么急躁了，他甚至有些愉快，“你已经做到了所有人类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可我的目的并不是只想做一件没有人做到过的事情。” 应明月冷静看着他：“我想要的是阻止战神，先不提成神的事，光这样可阻止不了战神。” -- 第324页 略微沉默之后，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走，你们跟我出去。” 塞西斯有些疑惑：“你才从神国回来，又要出去？” 倒是邪神目光微微凝固，他凝视着应明月，询问她：“你想去哪里？” “哪里？”应明月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所有黑暗阵营神明们的领地，我一个一个地去拜访，我在神国时可是让深渊神下达了神谕，让他们帮我传教，只是不争抢怎么够？主神的神谕自然要遵守。” 和邪神相反，她现在看起来似乎比他更疯狂。 但邪神没有质疑她的话，他只是平静地说：“可我们只是人类，就算有神谕恐怕也难以达到。” 神明终究是神明，畏惧主神，但不代表他们会完完全全遵照主神的神谕去做，毕竟这道神谕违背祂们自己的意愿。 “所以我们需要换一种思路。”应明月也不是那种毫无变通的人，她看起来有些疯狂，可实际上很冷静，“我不强求他们帮我传教，可大家都是黑暗阵营的人，帮我掠夺光明阵营的信徒和领域总没问题吧？” 她目光中闪烁着冷意的光芒。 “我只针对战神，如果连这个忙都不肯帮，我就要怀疑这些神明是不是想背叛黑暗，投入天空阵营了。” 她的话让邪神露出一丝愉快笑容来，他走到应明月身边，用略带咏叹的语气赞美道：“奥芙拉，你果然很有天赋。” 虽然有时喜欢发散一些多余的善心，但关键时刻，邪神发现这个女孩总是这么冷静和大胆，能够在神明之中游刃有余并且备受宠爱，她就是天生的成神者。 但应明月对他的夸奖无动于衷，她看了眼眼神茫然的塞西斯，和坐在沙发上有些出神的阿灯阁长老，突然露出一丝友好的笑容来。 “作为第一位帮助我们的神明，应该选个熟人，你们收拾一下，夜幕降临时我们就去拜访月亮圣殿，也许还能得到月亮神的的眷顾呢。”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友好的笑容，塞西斯和阿灯阁长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总觉得战神有些倒霉，不，总觉得神明们都有些倒霉。 第125章 水神 慈母的怀抱。 不过应明月和邪神都做出了决定, 他们两个完全没有反对的胆量。 虽然很不想，可塞西斯和阿灯阁长老依然不得不和他们一起再次出门。 这次的第一个目的地是月亮圣殿。 月亮圣殿的总部不在这座城市里，但这座城市也有月亮圣殿的分部。 夜幕降临之后, 他们四个人披上了黑色的斗篷, 带着神秘高冷的气势离开公寓，前往月亮圣殿的分部。 因为爱神协会在这里发展，这座海滨城市里其他神明的势力已经弱了很多, 圣殿看上去也没有之前那么热闹，显得有些萧条。 应明月他们几个人走到月亮圣殿的时候, 看见的就是寂静无声的圣殿大门，里面似乎没什么信徒。 也许是因为分部的原因，一直等他们走了进去，走到中央圣殿时，才有月亮圣殿的神职人员出现，拦住了他们。 一般的信徒想去中央圣殿祈祷他们都不会阻拦, 可面前这几个人披着斗篷, 遮掩面容, 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应明月也没准备强闯, 她摘下斗篷帽兜，面露温和微笑, 对面前的神职人员说：“我是月亮圣殿的执政官奥芙拉, 怎么？总部没有向你们下达通知吗？” 很久以前, 和月亮神还没有合作的时候, 她确实有过这么一个职位，当时还是月亮神为了坑她设立的。 但这个职位月亮总部的教皇和长老们都知道。 面前的神职人员只是一个分部人员，他没想到应明月一开口就是这种话，总部多了一位执政官, 他也听说过，不过那位大人好像只在总部呆了几天就离开了，据说是主很宠爱的眷者，难道面前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女孩就是那位主宠爱的眷者，执政官大人？ 就在他愣怔时，又听到应明月笑着说：“我来这里没有其他目的，你们应该有可以联络总部的的魔法阵吧？我要和总部联络，有一些关于主的神谕，要为他们详细讲解。” 这位神职人员虽然有些奇怪主的神谕为什么不亲自下达，但面对这种高等级事件，他不敢产生什么怀疑，只通知了月亮圣殿分部的长老，然后和长老一起，带着应明月来到了分部联络总部的魔法阵前。 布置有魔法阵的密室不大，那位长老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破坏魔法阵，将她送到之后就离开了密室，还贴心地帮他们关上了门。 密室门被关上，隔离了外面的视线，刚刚一直装神秘的塞西斯这才掀开斗篷的帽兜，松了口气。 “奥芙拉，你准备怎么和月亮教皇说？” “当然是直接说了。”应明月一边将灵赋注入魔法阵几个角的元素晶石里，一边笑着和他说：“来自深渊的神谕，就算月亮神也要遵守，而且我现在和月亮神有合作，月亮教皇不想辞职的话只能帮我。” 她说着话，面前的魔法阵突然亮起了一些虚幻的影像，那些影像很快变得清晰起来，浮现出一位鬓发有些苍白的老人面容来。 “莫丽提长老，你......” 对方的目光在看到应明月年轻的面容时突然停止。 但应明月没有沉默，她十分友好地和对面打招呼：“这位长老，你好，我是咱们月亮圣殿的执政官奥芙拉，虽然我没有见过你，但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可以帮我请一下教皇陛下吗？我有一些关于神明的事情想和他说。” -- 第325页 那位陌生的长老显然愣了一下，不过应该知道她，他在略微停顿之后有些慌忙道：“执政官阁下，你稍等。” 他的影像从画面中消失，大概是去呼唤月亮教皇了。 不到一分钟，应明月以前见过的月亮教皇就出现在她眼前。 这位看起来有些年老的教皇眉头紧皱，看得出对她的联络十分抗拒，但他勉强保持住了镇定，用略带叹息的声音说：“奥芙拉，你有什么事吗？” 虽然这位年轻的执政官只在月亮圣殿待了几天，但她造成的影响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特别当他发现自家圣殿的宝库空了时，他内心的绝望无法言说。 而且在战战兢兢祈求神明之后，得到的回复竟然是‘不用管她’。 在那之后，月亮教皇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她。 他有预感，一旦见到奥芙拉，月亮圣殿一定又会有大麻烦。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预感其实很准。 只是应明月这次不止要麻烦月亮圣殿而已。 见到月亮教皇之后，她的笑容更柔和了，应明月面不改色地说：“教皇陛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爱神协会？” 月亮教皇眉心一跳，但并没有露出什么疑惑的目光。 爱神协会作为一个新崛起的、但敢于宣扬神明的势力，他多少听说过一些，甚至知道神明们对这个协会已经算得上宽容，但他对于这个协会具体情况了解不多。 “看来你听说过，那么你是否知道，神明已经下达神谕，要各大圣殿帮助爱神协会传教。” “不可能！” 月亮教皇的语气十分笃定。 “那个协会为一位新神传教，掠夺信徒，本来就已经违背了圣殿的宗旨，怎么可能还会帮助它传教？奥芙拉，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位神明的名字叫爱神。” “以前是没有，不过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应明月依然对他笑得宽容。 “我没有骗你，确实有这样的神谕，不信的话你可以祈求月亮的注视，证明我的话没有骗人。” 她提起月亮神，教皇的目光有些半信半疑起来，但这件事涉及到了圣殿的根本，他不敢大意，更不敢随便听信奥芙拉的话，哪怕这位很受月亮的宠爱。 想了想，教皇也没有避开她的目光，就在魔法阵前跪伏下来，开始虔诚地祈祷。 正神们对于眷者的回应还是比较频繁的，更何况他是月亮圣殿的教皇，是月亮神在人类世界的代言人。 没过多久，教皇就得到了月亮神的回应。 他虔诚地跪伏，并不敢直视主的神光，只是卑微地询问：“我主，奥芙拉联络我，说您下达了神谕，这件事......” 他不敢把应明月说的话完全复述出来，害怕神明迁怒他，只是提起神谕。 但出乎他的意料，月亮神很平静地告诉他：“她的话就是我的意志。” 祂甚至都没有询问应明月对教皇说了些什么。 教皇面色震惊，愣了一下，他才赶快说：“是，遵您的神谕。” 说完这些月亮神依然没有收回自己的注视，祂似乎知道魔法阵这边应明月也能听见，因此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奥芙拉，看来你很善用你的天赋，我送给你的东西非常适合你。” 应明月唇角微颤，对于祂的话有种说不出的腹诽感，但当着教皇的面，她最终只是低声说：“感谢您的庇佑。” 月亮神继续说：“离开月亮圣殿，你应该还有去其他圣殿的打算，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 黑暗阵营的神明除了月亮神，其他的应明月都不太了解，听到祂说可以为自己推荐一个，她立刻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恭敬地说：“聆听您的教诲。” “你可以先去水神圣殿，那是一位性格十分温柔的女神。” 祂的语气在‘女神’这两个字上面加重了一些，当初应明月就以为祂是一位女神。 而应明月则立刻目光一亮，她看起来有些兴奋。 “女神？” 她以前以为月亮神是女神，结果祂是男性，迄今为止，她见过的、了解的神明全都是男性，虽然这个世界男性神明占大多数，连两位主神也是男性，可她还是对那少数几位女性神明有着特殊的好感。 现在月亮神告诉她水神是女性！ 应明月有些迫不及待，她抿了抿唇，快速说：“那麻烦您为教皇陛下讲解一些深渊的神谕，当然，我知道神明们肯定不愿意宣扬爱神的神名，没关系，只掠夺战神的信徒就好了。” 魔法阵那边月亮神有些无奈，祂叹了口气，似乎因为她急切的态度，祂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奥芙拉，要是让深渊知道你这么迫不及待想得到水神的庇佑，恐怕祂不会太开心。” 虽然那是位女性神明，但对于神明来说性别的区别不大，毕竟每位神明都有不少男性和女性的眷者。 但绝大多数侍奉男性神明的依然是女性眷者，也就是圣女，侍奉女性神明的才是男性眷者。 奥芙拉一个女孩子却对一个女性神明这么感兴趣，月亮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您不明白。”应明月语气显得很愉快：“我对女神很崇拜，而且祂的名字一听就是一位温柔如水的神明。” 月亮神静默了片刻，祂点点头：“好吧，但你最好不要在深渊面前表现出对祂的崇拜，不然你和水神都会有麻烦。” -- 第326页 “您放心，我明白。” 迅速点头，应明月都不等魔法阵那边月亮神收回自己的注视，她已经主动切断了联系，并且开心地对其他人说：“走，我们去水神圣殿。” 塞西斯用有些诡异的目光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才问：“奥芙拉，你该不会喜欢女人吧？” “谁说的，我的取向很正常。”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微微扬起下巴：“你不懂，母爱和父爱是不一样的，但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拥有一位‘母神’了。” 塞西斯听得有些毛骨悚然，他下意识说：“我们？” 他可是信仰海神的。 但应明月没有再给他考虑的机会，她打开密室的门，在外间长老恭敬讨好的目光中礼貌道谢，然后带着他们走出了月亮圣殿。 她的第二个目标，水神圣殿。 不过这座城市里没有水神圣殿，似乎海滨城市都很少有水神圣殿，应明月猜想，也许是为了和海神隔开，毕竟这两位神明的权柄有一部分重合。 因为时间还不算太晚，所以应明月雇了一辆车，大约花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了隔壁城市。 这座城市里有水神圣殿。 应明月带着有些激动和期待的心情，一秒也没有耽搁，直接就来到了水神圣殿的门口。 显然这里的水神圣殿也是分部，但没关系，有魔法阵在都是一样。 这次没有像去月亮圣殿那么直接，应明月很有礼貌地走进水神圣殿，主动找到了神职人员，然后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并询问他能不能去中央圣殿赞美水神，因为她很崇拜水神。 水神圣殿的神职人员本来听到她是爱神协会的人有些防备，和月亮圣殿不一样，水神在两天前下达了神谕，让圣殿的人不要招惹爱神协会的人，能避就避。 但他现在却听到这位也许是爱神协会高层的女孩说出崇拜水神、想要赞美水神的话。 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吗？可那是面对神明啊。 这位神职人员很担心，因为水神并不强大，哪怕在众神之中也是比较弱小的一位，祂性格柔和，不擅长战斗。 不过高层之间的交锋不是他能做主的。 他十分礼貌地将应明月四个人请进了中央圣殿，然后通知了水神圣殿的总部。 水神圣殿的教皇比月亮教皇更重视这件事，他没有通过魔法阵和应明月交流，直接传送了过来。 水神的教皇和她之前见过的教皇都不一样，这位看起来顶多三十多岁的教皇气质很柔和，面容和他的气质一样柔和，他穿着深蓝色的圣袍，眼眸宁静，连声音也像大提琴一样温柔。 “奥芙拉大人。” 他用了尊称。 应明月忙客气地摆手，“别，教皇大人，您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她一向是个别人客气她也客气的人，水神圣殿的人看起来性格都很好，她也不想咄咄逼人。 “您谦虚了。” 水神教皇微笑着摇了摇头。 显然，他和自家神明的联系更紧密。 也许是因为水神不太强大的原因，所以将很多事情的细节都告诉了自己的教皇，免得他得罪其他神明。 这位教皇陛下很清楚面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羞涩、笑容甜美的女孩究竟有多可怕。 她以人类的身份传教，为自己取了一个神名，在这种情况下还得到了深渊的应允和宠爱，而且听说她和天空的关系也不简单，这样一个女孩他实在不能不谨慎。 甚至不等应明月开口，他就先说：“深渊大人的神谕我们会好好遵守，您放心，水神圣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会为您宣传爱神协会。” 他直接就答应了传教，根本不等应明月说出只针对战神的话。 应明月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过这是好事，她不会拒绝，想了想，她略微有些羞涩道：“那个，教皇大人，我能拜见水神大人吗？我对水神大人非常崇拜。” 水神的教皇看起来性格很好，水神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她确实很感兴趣。 教皇表情有稍许迟疑，不过不等他说话，圣殿中央高大的水神神像上突然浮现出蓝色的光芒。 一道听起来温柔、悦耳、令人心生好感的声音响起。 “我的孩子，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这是应明月第一次听到女性神明的声音。 她愣了一下，看向圣殿中央面容温柔的水神神像，同样是蓝色的光芒，但这位女神的注视似乎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神明的威压，只有无尽的温柔，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应明月凝视了几秒，带着激动的表情，她一下子就在神像前跪伏下来。 仰头看着水神神像温柔面容，她吸了吸鼻子，露出虔诚又感动的神色：“水神妈妈，我好想你。” 她终于看到女性神明了！ 第126章 ‘黑暗领主’ 我要做你的大教宗。…… 中央圣殿里大约安静了半分钟, 水神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奥芙拉，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祂连‘我的孩子’都省略了。 水神并没有被她称呼‘妈妈’的喜悦，祂只觉得面前的女孩一举一动、每个笑容都像藏着巨大阴谋。 爱神协会的奥芙拉, 一个给自己取了神名, 并且能得到主神宠爱的人类，对于祂这样一个并不强大的神明来说，水神甚至愿意妥协为她传教, 也不想惹出什么意外，可以看出祂内心的谨慎。 -- 第327页 祂怎么也不相信连众神都敢得罪的人会真心诚意地信仰祂, 祂更不明白应明月第一次见到女神的激动。 但应明月依然用饱含热情和激动的目光看着她，语气十分真诚：“水神大人，我一直很敬仰您，希望能聆听您的教诲。” 水神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的话，祂又沉默了一会儿，大概实在弄不明白她的意思, 祂低声说：“我没有深渊那么强大, 也比不上月亮神在阵营中的地位, 我的孩子, 你为什么崇敬我？” 祂只差没直接说应明月的信仰让祂感到心惊胆战。 通常情况下，神明是绝不会对一个人类产生这样的情绪, 但应明月是个例外, 神界中有许多不那么强大的神明都很忌惮她。 “水神大人, 您不必担心, 我对您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源于我内心一点小小的期许而已。” 应明月带着笑容，声音十分热切，见这位温柔的女声有些疑惑, 她甚至详细地解释给祂听。 “您知道的，我只有十八岁，还很年轻，其实是个冲动的年轻人，我这样的年轻人自然也有一些期许，当我踏进魔法世界的时候，我就一直想聆听一位温柔的女神教诲，只可惜之后眷顾我的都是男性神明，水神大人，您是我见到的第一位女性神明，对我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 她第一次对一个神明诉说自己毫无保留的想法，水神却无言以对，祂甚至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这个小眷者的话是假的，那么她也许有针对水神圣殿的阴谋，需要警惕，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更可怕了。 听说连深渊都对她毫无办法，不能将这位眷者留在祂的神国，但因为喜欢，祂很宠溺奥芙拉，舍不得责罚，哪怕她做出信仰天空这种足够被烧死一百次的事情，深渊也只是责怪了几句，没有惩戒。 就是这样一位不得了的眷者，现在告诉祂，她其实一直想得到一位女神的眷顾，而祂是她见到的第一位女性神明，于是奥芙拉将这种期许放在了祂身上，她想祈求祂的眷顾。 “......” 水神有种人在神殿坐，锅从天上来的既视感。 如果深渊知道祂宠爱的眷者抛弃了祂的宠爱而想得到祂的眷顾，祂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让祂陨落？ 祂是女性神明、祂性格温柔难道也是一种错吗？ 水神静默了许久，就在应明月依然用期盼又热切的目光看着祂，想再说两句真心的话时，祂加快语气说了句：“其实你误会了，我执掌的主要权柄是水元素，水元素没有形状和性别，我也一样，只是我习惯用女性的形象来面对信徒，其实，我并不是你喜欢的女神。” 祂快速说完这些，然后悄声对自己的教皇说：“明天开始，你将水神圣殿的神像都改成男性形象。” 水神的教皇目光愣住，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倒是应明月反应比他更快，她一脸渴求地安慰水神：“水神大人，我只是想祈求一位母神的眷顾，与深渊那些父神没有什么区别，您别怕，如果以后我们打败了光明阵营的神明，比如战神，还可以奉献给您一些神明权柄，您放心，我对您只有真诚，和对月亮神祂们不一样的。” 她担心自己以前的坏名声把这位温柔的水神吓到，于是特地强调了一句，以彰显自己的虔诚。 然而水神只是沉默。 祂甚至感到更加毛骨悚然。 奥芙拉他们竟然已经开始计划弑神，还想分给祂战神的权柄？她敢给，祂也不敢收。 良久的沉默之后，祂开口：“其实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位也是女神，祂们比我更温柔，更仁爱，更适合当你的母神，奥芙拉，祝你早日找到自己喜爱的女神。” 水神话音落下，都不等应明月再回答祂，祂迅速收敛自己的神降，将视线收回，像怕被她缠上，水神的神光顷刻间就消失无踪。 只剩下水神教皇面色发愣跪伏在原地，似乎对面前的处境有些不清楚。 而应明月急着呼唤了好几句水神的神名，可这位神明再也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她满脸可惜和遗憾：“我才和水神大人说了两句话呢。” 难得碰上这么温柔的女神，早知道她刚刚再多说两句了，水神的声音真好听，又温柔又好听。 叹了口气，眼看神明是不会再神降了，应明月从地上爬起来，回头就看见其他人诡异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说：“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哪怕隔着斗篷的遮掩，都能感觉到其他人那种匪夷所思的目光，塞西斯甚至忍不住当着水神教皇的面轻声说：“你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 应明月大概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她有些恼怒。 “你才故意！你见过我这么真心的故意吗？我是真心希望得到水神大人的眷顾，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能遇见一位温柔、脾气好、不坑人的神明有多难吗？” 看看她以前遇见的神明，两位主神就不说了，其他的月亮神、太阳神、战神、风暴神、包括不太熟的智慧神和胆怯的海神，没一个是她真心想要的，每次和这些神明们说话她都很累。 她想祈求一位温柔母神的眷顾有什么错？ 塞西斯默默听她说完，许久才长吸了口气。 “如果不是故意的......你真厉害。” -- 第328页 他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类随便几句话就把一位神明吓得不敢神降，哪怕不是那么强大，可也是神明啊，捏死他们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可我真的是真心的。” 应明月努力强调了一句，看他们表情依然透着诡异，似乎不相信，于是她抿着唇闷闷不乐地挪开视线。 她扭头看向旁边呆愣的水神教皇，顿了顿，用十分友善且温和的语气和他说：“教皇陛下，您知道水神大人平时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如何才能取悦水神大人呢？” 面对她温柔友善的笑容，水神教皇面容一颤，终于从刚刚的神明谕令中回过神来，这位年轻俊秀的教皇陛下狠狠打了个寒颤，他快速说：“抱歉，奥芙拉，从今天开始这个水神圣殿分部将关闭整修，我还有一些急事要回去处理，你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他说完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去，看样子是一秒钟也不想再和她待在一起了。 应明月朝他的背影呼唤了一声，没有任何作用。 水神教皇就这么把他们四个人扔在了水神圣殿的中央圣殿里，也不担心他们对这个圣殿分部做些什么。 他离开之后，气氛稍稍静默了一会儿，然后邪神笑着为她鼓掌。 “恭喜你，奥芙拉，你已经初具神明特质了。” 他现在觉得不止教义和权柄不太符合，连神名都不太符合，奥芙拉不应该叫爱神，直接叫瘟神多好。 邪神甚至还为她提供了接下去拜访神明圣殿的办法。 “你干脆一家一家找上门，不需要说别的话，进了别人的圣殿，直接跪伏祈求神明眷顾，然后诉说你对神明的虔诚，相信我，奥芙拉，绝大多数神明都会同意我们针对战神或者传教的想法。” “你再玷污我的虔诚我等下就祈求深渊神捏死你。” 应明月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十分气恼。 邪神却没有丝毫感觉，他甚至依然笑着说：“我觉得这个方法很好，奥芙拉，你可以试试。” “闭嘴！” 但水神不再神降，连水神教皇都离开了这里，应明月他们再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在中央圣殿里停留了一会儿，应明月最后看了眼水神神像温柔的面容，依依不舍离开。 之后的旅程她显得有些沉闷，但还算冷静，因为许多神明并不是在每座城市都有圣殿，他们忙碌了差不多一个晚上，最终也只走访了四家圣殿。 除了水神应允帮他们传教，其他神明包括月亮神都答应了一起针对战神教会的人，掠夺战神的信徒。 爱神协会的势力范围不算太大，只辐射了几座城市，但其他神明几乎占据了整座南大陆，应明月估算着如果能走遍黑暗阵营的所有圣殿，他们大概可以将爱神协会的名字传遍整座南大陆。 但这个目的太难实现，应明月之后又花了大约一周时间，拜访了黑暗阵营大部分神明的神殿，除了几位比较强势的神明并不在乎爱神协会，其他神明都答应了她的请求。 这个结果算是不错，解决了邪神之前说的困难。 这件事过后，应明月总算能空闲下来，没有其他事情打扰，她准备好好练习一下魔法，以及继续之前引渡亡灵提升天赋的事。 邪神要掌控爱神协会，于是帮她寻找亡灵的事情依然交给了塞西斯。 塞西斯在这段时间也曾多次祈求海神，可惜那位神明没有给过他任何回应。 他只好先跟着应明月做事，以期有一天海神能再次眷顾他。 然后应明月过了一段平静时光，算是她来到南大陆过得最安稳的一段日子。上午休息，下午学习魔法，夜晚引渡亡灵，偶尔有时间还能去隔壁城市已经被水神圣殿抛弃的分部向水神祈祷，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就连塞西斯都渐渐遗忘了被神明驱逐的事情，内心的悲伤逐渐被安宁抹平。 他甚至觉得爱神协会已经安稳下来，也许以后都能过这样平稳的日子了。 这一切直到邪神某天回来，告诉他们爱神协会在附近城市发展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绊脚石，这个绊脚石并不是神明势力，但听说那个势力的首领非常强大，影响了很多信徒。 而那个首领，许多人敬畏地称他为‘黑暗领主’。 “......” 久违的安宁之后，爱神协会四位核心人物再次面色严肃聚集在公寓客厅里，听应明月提起她和‘黑暗领主’瑟纳尔的‘孽缘往事’。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上次答应了他要带他回来，可我也没想到会被太阳神接引到神国里去，这件事不算急，我就想着能拖就拖一会儿，不然我再去一趟得花很多金镑的。” 应明月语气在‘金镑’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以示她的重视，简单说完和瑟纳尔的相识大概过程，她皱着眉继续说：“我记得瑟纳尔的古堡离我们这座城市有很远的距离，他怎么会发展到我们附近？” 塞西斯愁苦着脸，背脊有些弯曲，仿佛被生活的重力压弯。 “这还用说？那位大人本来就不想让你离开，结果你答应了他要带他一起回来，最后连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他肯定以为你是故意抛下他，这下好了，听说黑暗领主的实力很强大，我看邪神大人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要么你祈祷深渊捏死他，要么就等着他找上门来算账吧。” -- 第329页 “你也不要这么悲观嘛。” 应明月表情比他镇定一些，她摸着下巴想了想，才说：“也许他只是碰巧来到了附近，并不是追寻我的踪迹过来的，凡事不要想得那么遭。” “我觉得比我们想的还要糟糕。” 塞西斯伸手捂住眼睛，面色盈满了愁苦。 “那位大人不一定会伤害你，但肯定会伤害我，海神在上，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我？” 他和应明月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好一会儿，倒是邪神和阿灯阁长老一直沉默，直到他们停下话语，邪神才开口：“既然是喜欢你的，又是一位圣阶以上，我们为什么要抗拒呢？让‘黑暗领主’也加入爱神协会，我们会发展地更壮大。” 他考虑的并不止瑟纳尔对应明月的感情，而是更看重那位‘黑暗领主’身边汇聚的力量。 能在南大陆闯出威名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爱神协会的发展主要是依托于主神对应明月的宠爱，但他们还需要一些真正的强者。 任何一位神明的圣殿都不止一位强者，可他们协会除了他和阿灯阁长老强大一些，塞西斯和应明月都不算强，应明月倒是还有一些神明权柄，某些效应上比魔法更强大，但塞西斯就真的不太强了。 毕竟海神也算不上什么非常强大的神明，他又只是海神眷者之一。 “邪神大人，你没见过那位神父大人，不明白他有多疯狂，要是被他知道我们和奥芙拉这么亲近，他也许会想将我们都杀死。” 有过深刻体验的塞西斯没有邪神那么乐观，他觉得瑟纳尔不可能与他们和平共处。 “我明白你的意思。” 邪神点点头，突然对应明月露出了笑意。 “办法不是没有，但一切就要看我们‘爱神’大人怎么解决了，只是一个你的爱慕者，一个人类，难道你连这都不能驾驭？爱神大人，你以后可是要爱无数人的。” 他的话像是蛊惑，又像怂恿。 应明月按着眉心看了他一眼，只沉重地叹气。 很多秘密邪神他们不了解，瑟纳尔和深渊神长得一样，早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是普通人类，玩火自焚，一不小心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爱神协会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和瑟纳尔撞上，与其等以后产生矛盾，瑟纳尔亲自找上门来，还不如提前去和他协商，免得以后损失惨重。 应明月放下按着眉心的手，果断说：“我决定了，明天就去找他协商，你们都跟我一起去，如果他还当我是朋友，我希望他能接受我的一切，包括我的朋友，我也会接受他的一切。” 塞西斯始终面露愁苦，觉得明天也许会发生什么大事。 倒是邪神赞赏道：“很好，奥芙拉，你越来越有爱神的风范了。”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语气变得平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邪神大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是很清楚的。” 邪神依然笑着说：“彼此彼此。” 毕竟他们是在东西大陆就认识的‘熟人’。 稍微警告了他一句，应明月没有再理会他，只想着明天去见瑟纳尔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吃过晚饭，这晚应明月没有外出，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把其他人叫醒，吃完塞西斯做的早餐，他们一起出了门。 瑟纳尔出现的城市离爱神协会总部所在的这座海滨城市大概相隔两座城，没有雇佣马车，因为也不算特别远，应明月难得大方了一次，带着他们传送了过去。 瑟纳尔的踪迹很好找，‘黑暗领主’和爱神协会温和的作风完全不一样，他的风格倒是和深渊有点像，整座城市都仿佛萦绕着黑暗力量，街上甚至看不见什么人。 好不容易找到人问了一句，刚提起‘黑暗领主’，这个人就露出惊恐神色，迅速消失在他们眼前。 但应明月还是很快找到了瑟纳尔在这座城市的落脚点，因为他就住在城市最中心，一座占地面基不小的公寓里。 说是公寓，但是比应明月他们住的那间公寓起码大了十倍不止。 瑟纳尔几乎没有掩盖，任黑暗气息弥漫了这座城市中心的公寓，每个来到这里，听说过黑暗领主的人，几乎第一时间就能感应到，这位黑暗领主就住在这间公寓里。 应明月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带着塞西斯他们走到空无一人的公寓前，屈起食指，她敲了敲门。 敲了大约两三下，门从里面被打开。 应明月脸上带着热情温暖的笑容，对开门者打招呼：“凯伦？最近过得好吗？” 凯伦冷漠的面容似乎愣了一下，大约两秒，他迅速朝公寓里喊道：“大人，是奥芙拉大人。” 一秒之后，应明月见到了瑟纳尔。 她有种很莫名的感觉，总觉得瑟纳尔和深渊更像了，那种相像不止是容貌，还有气质，瑟纳尔以前很温柔，现在似乎变得冷漠，甚至有点深渊的霸道意味。 好在塞西斯担心的场面没有发生，瑟纳尔没有一见面就试图禁锢他们，他甚至愣了一下，也许不相信应明月还会主动找上来，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十分温和地就邀请他们走进公寓，甚至还询问他们想喝些什么。 塞西斯在他的温和里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违和。 -- 第330页 就连应明月也觉得很奇怪。 瑟纳尔神父好像平静过头了。 可他不提起之前那件事对她来说是好的，毕竟那种氛围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和瑟纳尔说话。 瑟纳尔让凯伦去准备茶点，然后把他们四个人都迎进了客厅，坐下时，他目光在邪神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会儿，微笑道：“这位就是邪神吧？” 他并没有见过邪神，此时却准确说出了他的身份。 邪神只是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倒是应明月替他点点头，她顿了顿，然后直接提起来见他的目的。 “瑟纳尔大人，不知道你听说过爱神协会......” “我知道。” 瑟纳尔没等她说完，他目光温柔看着她，似乎在这段时间里，他去查清楚了很多事情，也做出了一些改变，以至于当她提起爱神协会，他竟然能详细地说出很多有关内容。 “爱神协会，信仰爱与和平，权柄是在祂的领域里所有人都会感到快乐和幸福，祂反对战争，敌对神明是战神，对吗？” 他说着话，然后从沙发背面拿出了一张传单递给她。 应明月接过看了一眼，上面漂亮的花体字写着‘爱神协会’四个字，这就是爱神协会的传单。 瑟纳尔知道地这么详细，甚至还有他们协会的传单，她反而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了想，应明月迟疑地说：“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和你商量一些事情。” 她的询问并没有说完，因为瑟纳尔拿起那张爱神协会的传单看了一眼，他目光中满是温柔和对她的宠溺，但他只看了她一会儿，就将视线挪到邪神身上。 他看着邪神，却对她说：“奥芙拉，我愿意加入爱神协会，我拥有的全部都可以献给你，我在很多城市都有房产、存款，还有很多高等级魔法师为我效力，他们都可以帮助你发展协会，我只有一个条件。” 他将看着邪神的视线收回，再次温柔注视她：“我要成为你的大教宗。” 第127章 ‘真好’ 抱大腿的塞西斯。 他看着邪神说这些话, 显然已经知道或者说有猜测爱神协会的大教宗就是邪神。 这段时间里他没有来找应明月，也许就是从听到爱神协会开始，从听到她的名字开始详细地查探有关于爱神协会的所有消息。 上次她被神明带走, 他甚至没有机会阻止, 这让瑟纳尔内心的黑暗更深。 神明高高在上，也许他根本阻止不了，但至少他应该在她身边、能照顾她的生活。 所以瑟纳尔这次用了委婉一些的办法, 他不再强制要求应明月留在他身边，他换个想法, 他想留在她身边。 至于爱神协会也好、深渊也好、天空也好，什么信仰他都不在乎，他的信仰就是奥芙拉。 但邪神的存在确实让他有些微嫉妒。 这个人和塞西斯不一样，他和奥芙拉之间似乎有种奇怪的关系，而且他应该就是爱神协会的大教宗。 大教宗是‘爱神’在爱神协会里最亲近的人，瑟纳尔不想把这个位置让给别人。 他之前说的话也都是真的。 他确实在不少城市都有房产和存款。 这一习惯还是来自于以前的奥芙拉。 他一直记得, 奥芙拉对房子和金镑都很感兴趣, 所以他也下意识积累了很多这些他并不感兴趣的东西, 瑟纳尔觉得她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应该很开心, 他一直想着把这些东西送给她。 事实上应明月确实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 她完全下意识询问：“瑟纳尔大人，你在很多城市都有房产和存款？” 问完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问了一些偏题的东西, 于是又掩盖般地补充了一句：“这、这不太好, 我已经有大教宗了, 瑟纳尔大人, 邪神为我们协会做出了很多贡献，这不是金镑的问题。” 瑟纳尔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满或者迟疑，他依然用温柔的语气说：“这座公寓大概价值10000镑，奥芙拉, 你们爱神协会正好可以在这里建立一座分部。” 坐在沙发上的邪神默默按了按眉心，他好像听到了奥芙拉轻微的吸气声。 至于这位‘爱神’对金榜的喜爱到底有多深，大概没人知道。 不过应明月确实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坚守住立场，她艰难地抿着唇，语气很沉。 “瑟纳尔大人，你别用金镑诱惑我了......” “我那座古堡大约价值10万镑以上，位置也很好，奥芙拉，爱神协会应该拥有一座体面一些的总部。” 瑟纳尔眉眼温和，言语之间全是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听不出半点诱惑。 应明月目光呆愣地看了他好久，实在没忍住，她扭头望向身边的邪神小声地询问他：“邪神大人，其实大教宗就是个名义而已，要不你......” “我拒绝。” 邪神脸色有些发黑，他闭了闭眼，按着眉心的力道更重了一些。 “奥芙拉，金镑并不是万能的，智慧才是，你觉得我的智慧比10镑还廉价吗？” 应明月张了张嘴，然后又目光闪烁着咽下了差点说出来的话。 说真的，邪神的智慧她真觉得值不了10万镑，但这句话她不敢说，她怕邪神生气。 毕竟那可是10万镑，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邪神大概读出了她的心声，他唇角微颤，忍不住为自己争辩：“这些东西不算什么，只要我想，很快就能筹集到。” -- 第331页 应明月微微抿着唇，也不说话，只是这么默默看着他。 她想起了第一次讹邪神钱的时候，这位神明偷盗者连5000镑都得抠抠搜搜才拿得出来。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让邪神一下子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他微微咬牙，低声说：“那时候不一样。” 那是在东大陆，阿尔廷的首都奥普斯托，天空的核心领域，他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而这里是南大陆，就算掠夺别人也不会有人理会。 “嗯嗯，不一样。” 应明月这句话显然带着些微敷衍。 不过她还算有那么些微末的义气在，想了想，她压制住自己对金镑的渴望，试图说服瑟纳尔：“瑟纳尔大人，邪神也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可这个职位我确实已经先应允了邪神，我虽然喜欢金镑，但也不想做个没有信用的人。” 瑟纳尔温柔的目光久久凝视她，最后他叹了口气。 “奥芙拉，你永远这么善良，就算只是为一个偷盗者。” 最后三个字显现出他对邪神的敌意和些微漠视。 但瑟纳尔没有再坚持，他似乎不想让她为难，在她拒绝之后，他又提议：“那让我当你的执政官，好吗？” 总之他要占据奥芙拉身边最亲近的位置。 应明月还没有应允，邪神已经皱着眉头说：“我们协会没有执政官这个位置。” 其实大教宗就相当于执政官了，只是换了个称呼而已，如果又要加一个执政官，邪神觉得自己以后在协会未必能占到上风。 但瑟纳尔没有看他，只是对应明月说：“奥芙拉，可以吗？” 他如果强势点，应明月还能以各种理由抗拒，但他用如此温柔的目光，这样柔和的语调，她有种无从抗拒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一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别人对她礼貌，她就会回报十分的友善，更何况瑟纳尔本来就是她的朋友。 虽然上次好像出了一些意外，但他现在又能控制自己了，应明月觉得他能加入自己的协会是一件好事。 至于邪神.....她瞥了眼这位目光有些暗沉的邪神大人一眼，默默在心底下了决定。 有人能制衡邪神也好，协会的事情都是他的处理，其实她了解地不多，但协会用的可是她的名声。 和邪神不一样，神父大人无论怎样都不会伤害她，可她和邪神之间的关系却没有这么纯粹，邪神是邪神，哪怕拥有同样的记忆，他也不是霍尔伦。 应明月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她点点头。 “好，瑟纳尔大人，既然你能接受我做的一切，那我也答应你，你放心，我做这些并没有什么想伤害别人的想法，我的初衷只是守护。” 守护家人，守护这个世界仅剩的美好，不被神明当做蝼蚁，就是她想变强的初衷。 “我相信你，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执政官，奥芙拉，我愿意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 瑟纳尔的目光充满信任，似乎愿意包容她所做的一切，支持她任何决定。 这种令人感动的气氛中，应明月忍不住也弯起眉眼，回以他十分愉快的微笑。 她和瑟纳尔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在天空教会的时光，简单、温馨、充满细微的满足和快乐。 当然，这份温馨气氛只限于她和瑟纳尔之间。 坐在另一边的邪神满脸冷漠，塞西斯则和阿灯阁长老挤坐在一起，目光茫然地看着应明月露出愉快感动的笑容，但他们根本体会不到这些愉悦。 不过这样一来爱神协会又多出了一位核心人物，而且还是重要职位——执政官。 塞西斯总觉得邪神有一天会和瑟纳尔打起来。 现在有应明月在，目前情况还算稳定，至少邪神只是脸色冷漠，瑟纳尔也只是将他忽略而已。 和瑟纳尔神父详细聊了一些关于协会的发展，不等应明月吩咐塞西斯去做午餐，十分熟悉她的瑟纳尔神父已经提前让人准备好了午餐，并且在她感到有些饥饿及时送上。 瑟纳尔准备的午餐比他们平时吃的塞西斯做的食物要好上许多，公寓里好像有专门的厨师，而且做出来的口味非常符合应明月的喜好。 午餐时，他像之前在古堡里一样，照例坐在应明月身边，帮她处理午餐中需要动手的食物，例如滕亚尔虾之类的食物，动作显得十分纯熟。 应明月因为以前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瑟纳尔神父帮她剥好放在碗里，她还会微笑着回一句谢谢。 只有坐在他们对面的邪神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从见到瑟纳尔那一刻开始，他就没露出过笑容。 倒是塞西斯这顿饭吃得很安心，很满足，他甚至偷偷和身边的阿灯阁长老说：“我突然觉得很喜欢和邪神大人一起吃饭。” 现在很好，瑟纳尔神父都不针对他了，承受冷漠和怨气的对象变成了邪神，他简直要开心死，终于没人在乎他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了。 塞西斯越想越开心，连中餐都多吃了许多，然后又在公寓仆人的精心准备中喝了两杯下午茶和几块点心。 他觉得他好像能体会奥芙拉的心情了。 有钱人的生活确实开心很多，以前在他们公寓里都是他做饭，邪神只管协会的事，公寓里的生活琐事都要他来处理，连卫生都要他打扫，哪像现在，瑟纳尔神父多么体贴温柔，包揽了照顾奥芙拉的所有事宜，顺便连他们也一起照顾了，有吃有喝还有大公寓住，晚上不仅不用和阿灯阁长老挤一张床，还能自己挑选房间，这才是真正的大势力高层生活啊。 -- 第332页 瑟纳尔当他们协会的执政官果然很好。 塞西斯躺在宽大明亮的阳台上，只觉得很久没有这么舒适过了，他用十分罕见的轻松语气和同样坐在阳台上但冷着脸的邪神说：“邪神大人，您别生气了，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瑟纳尔大人又有钱实力又强，做事还很主动，以后我们都可以轻松一些了，这是梦想中的生活啊。” 他的语气带着赞叹，然而邪神只是静静看了他一眼，他继续把目光定格在客厅里——奥芙拉正在那里和瑟纳尔说话，似乎是说到开心的地方，她弯起眉眼，露出满足的微笑。 那种柔和的气氛，看着就让人讨厌。 第128章 作死小分队 邪神的打算。 邪神说不上嫉妒, 只是有种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被别人拱了的既视感。 以前爱神协会的事情都是他负责，奥芙拉只和他商量，现在多了一个瑟纳尔, 他竟然沦落到和塞西斯一起躺在阳台上晒太阳。 他扭头看了眼塞西斯满足的的表情, 觉得这位从前也算有些野心的海神眷者已经废了。 他不仅感到满足，甚至想劝说他也一起放松，把协会的事情都交给瑟纳尔去管理, 塞西斯根本没有考虑过，有些东西让出去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爱神协会是他一手创建起来的, 不止为了奥芙拉成神，也有他的一些打算和计划在，邪神不可能把自己辛苦做出来的东西拱手让人。 瑟纳尔的出现确实让他感受到了一些危机感，塞西斯和阿灯阁都无法给他太多帮助，也许他该寻找新的帮手，至少在爱神协会里, 他必须要稳固自己大教宗的位置。 执政官？那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邪神坐在午后灿烂的阳光下, 脸上却露出沉思神色。 另一边, 客厅里应明月正在和瑟纳尔说得开心。 她本身对于管理没有什么太大的天赋, 但瑟纳尔不一样，他出生天空教会, 受过正统的教育, 他拥有大量的管理经验, 而且和邪神喜欢剑走偏锋、冒险的风格不一样, 瑟纳尔做事非常稳妥。 应明月答应让他成为爱神协会的执政官之后，他没有继续纠缠和她之间的感情问题，反而很认真地和她谈起爱神协会的未来发展，并为她提供了许多建议。 “在南大陆, 除了各大神明势力，还有不少像我这样的闯荡者。”瑟纳尔语气温和，话却带着一些锋芒。 “奥芙拉，你现在无法和神明势力争抢，就算是战神也只能掠夺祂一些信徒，对战神教会来说这只是小事，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协会发展壮大，所以你可以将目标放在这样的闯荡者身上，他们没有神明庇佑，只要能打败他们，就能接收他们的势力。” 他为应明月提供了一个发展方向，并且在略微停顿之后又继续说：“还有像邪神这样的偷盗者。” 瑟纳尔带着笑意的目光掠过阳台上的几个人，语气显得十分真诚：“这些神明偷盗者虽然性格不太好，可他们是最想成神的一批人，至少我们目标是一样的，可以合作，甚至征服他们，你想走成神之路，光靠自身的宣传很难积累起来像教会这样庞大的势力，而信徒是很重要的。” “我知道。” 应明月点点头，也告诉他：“邪神以前和我说过，成神最重要的两个要点，信徒、权柄，他说其中最重要的权柄可以自己创造，也可以掠夺其他神明，但月亮神告诉过我，自己创造权柄几乎不可能，但掠夺其他神明的权柄又太难，所以目前我只能先发展信徒。” 她仔细地说完这些，然后发现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说漏了什么，毕竟瑟纳尔上次还以为月亮神要害她。 应明月小心翼翼打量了瑟纳尔一眼，看到他并没有露出什么诧异的表情，依然用温柔的目光注视她。 他甚至还微微点头：“月亮神的话没错，邪神只是个普通人，他凭借自己的猜测告诉你创造权柄这件事，事实上这种可能几乎不存在，而且他告诉你的事情有很多都是错误的。”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语句，才继续说：“对你来说，权柄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信徒才是，他们的信仰才是你获得权柄的基石，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神明才能正大光明地传教，其他人都不能，因为神明的信仰不可侵犯，权柄其实就是庞大信仰加上你的意志组成的一种规则力量。” 他说完之后发现应明月目瞪口呆看着他。 “怎么了？” 瑟纳尔下意识摸了摸她的发顶，觉得她惊讶的表情很可爱。 应明月却顾不上他亲密的动作，她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压低声音说：“瑟纳尔大人，这可是神明的隐秘，你怎么知道？” 连邪神这位一心探究成神之路的人都只知道一些皮毛，瑟纳尔竟然知道地这么清楚，甚至告诉她信徒比权柄更重要，而权柄实际上就是一种规则力量。 就算天空教会再博学，应该也不会教导这些知识吧，这可是禁忌。 “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 瑟纳尔微微低下头，叹息了一声，“有很多东西好像自然而然地就出现在我脑海里了，包括告诉你的这些事情。” 应明月依然带着些微紧张，想了想，她询问：“那你知道地这么清楚，怎么自己不尝试？” 这个世界上的人、特别是不再信仰神明的人，无论善恶好坏，应该都无法抗拒成神的诱惑吧？ -- 第333页 “我很想做到，那样我就能保护你，可很遗憾，神明不会允许一个人类大范围地宣扬自己的名，并掠夺信徒，奥芙拉，你是一个例外，从来没有人类做到过，因为他们永远也得不到神明的准许。” 所以偷盗者永远只能是偷盗者，而不可能成为神明。 瑟纳尔脸上没有什么对成神的狂热，他只是微笑看着她，一字一句说：“这些知识也许对我没什么用处，但对你应该会有一些帮助，我只要成为你的执政官就好了。” 他显得很平静。 应明月甚至有点感动。 不过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瑟纳尔这些话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而这扇门，也许就通往世界的巅峰。 他确实比邪神靠谱多了。 在短暂的激动之后，应明月神情更认真了，她把瑟纳尔摆在了一个教导者的位置，十分真诚认真地询问他：“瑟纳尔大人，那你觉得对待战神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我也有些疑问，你为什么要对付战神，祂曾伤害过你？” 瑟纳尔声音在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有点冷，虽然去调查了很多事情，但唯独这件事他一直不明白。 “没有，我以前根本没见过战神，也和祂没有任何矛盾，我针对祂只是因为祂的权柄。” 应明月表情严肃了一些，她看着瑟纳尔，语气似乎隐藏着些微动容。 “祂想挑起战争，瑟纳尔大人，虽然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可我依然十分怀念从前在教会的日子，教会的长老们除了在信仰这方面过于严苛之外，对待普通人至少都算得上宽容，虽然偶尔会发生一些混乱事件，可很快就会安定下来，我们有时间甚至还能逛逛街，就算贫穷的人也可以过相对安稳的生活。” “但南大陆不一样，这里本来就充满混乱，每天都有人无辜地死去，生活已经这么艰难，战争来临，这里的亡灵会成片成片地出现，甚至有可能因为人类的战争涉及神明，最后发展成为神战，如果那样，对于人类世界来说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在没有加入天空教会之前，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瑟纳尔大人，信仰无关好坏，我只是想为这个世界的人类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也为她自己。 至少她更喜欢安稳的生活，而不是混乱。 瑟纳尔有些沉默，他一直知道奥芙拉是个善良的女孩，哪怕之后发生了那些事，哪怕发现她并不是天空的虔诚信徒，可他一直坚信，他的女孩是个温柔、充满光明的人。 现在听她说起这些，他才明白在奥芙拉心中并不仅仅只怜悯宽恕他一个人，她对这个世界上其他人给予同样的温柔。 他有些微的嫉妒，但更多是感动。 天空被誉为最仁慈的神明，祂被人类赞扬是慈父、是灯塔、是绝望者的救赎、是卑微者的庇护，可事实上祂也只是一位冷漠的神明而已。 祂的光明也是冷的。 甚至比不上奥芙拉说这些话的温柔，比不上她眼里的坚定，如果人类世界有人能成为神明，那个一定会是他的女孩，因为她拥有怜悯整个世界的柔软。 无论身处黑暗还是光明，他对她的看法从未变过。 也许是话说得太伟岸，应明月总觉得瑟纳尔神父看她的目光好像有点奇怪，那种包含着喜爱信仰虔诚等等情绪让她有些不自在。 微微咳了两声作为掩盖，她下意识提起之前的话题：“那就按照瑟纳尔大人你说的办吧，至于你提起的那些人和偷盗者......” “这些你不用担心。” 瑟纳尔露出温柔的笑容，十分平静地说：“我是你的执政官，这些东西我来做就好了，奥芙拉，你也不用再称呼我大人，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明天开始，就可以对外宣布‘黑暗领主’归顺爱神协会，投入爱神的怀抱，对其他势力会有一些威慑作用。” “嗯嗯。” 应明月十分顺从地点头，然后又听到他说：“协会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想做什么告诉我就好了，我会为你处理，你是‘爱神’，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你的眷者和信徒去做，你只要关心自己的成神之路就好。” “好的，瑟纳尔，你太棒了。” 她的赞美让瑟纳尔笑意加深，似乎只是她的夸奖就令他十分满足，让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他们商谈了很久，直到邪神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 他脸色偏冷。 “奥芙拉，瑟纳尔对爱神协会并不了解，他的方法未必适合现在的协会，不如还是听我的，慢慢发展，稳妥一点比较好。” 应明月还没回答他，表情温和的瑟纳尔已经开口说：“听说邪神很擅长绘画和撰写传单，奥芙拉，我觉得这个工作很适合他，不如这种文职工作就交给他来做吧，对外掠夺信徒我可以帮你。” “奥芙拉，爱神协会都是我建立起来的，你觉得我只适合文职工作吗？他没来之前，协会里所有事情都是我在处理。” 邪神不甘示弱，他毫不掩盖自己对于瑟纳尔的厌恶。 如果知道瑟纳尔是这样一个人，也许他之前就不会和奥芙拉说让她来找他了。 应明月看着要吵起来的两个人，感到非常为难。 瑟纳尔的提议她很赞同，但邪神一直处理协会的事情，他也很有经验，从内心来说，她肯定更倾向于瑟纳尔，但邪神毕竟是她这么久的合作者，为协会出了很多力。 -- 第334页 她对于这个选择很头疼。 “奥芙拉，你是爱神协会的首领，不能感情用事，瑟纳尔是你的朋友，你信任他我可以理解，但爱神协会是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我不想它出什么问题。” 邪神语气稍微放软了一点。 和应明月认识这么久，他也大概知道一些她的性格，比如这位‘爱神’只听软话，硬-着来不行。 应明月皱着眉微微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 “这是奥芙拉的爱神协会，依靠的也是她的名字。”瑟纳尔在她皱眉的时候依然笑着说：“奥芙拉，你的东西你做主，不要被别人影响，你所有的决定我都会支持。” 应明月目光愣愣看着他，思考了一会儿，她才说：“这样吧，之前的协会势力依然交给邪神你来管理，主要用来传教，瑟纳尔，你在这座城市新建立一个分部，负责扩大势力，掠夺信徒，所有善良和仁慈背后都少不了必要的锋芒。” 至少在面对战神的时候，锋芒一定会摆在善良的前面。 “好。” 瑟纳尔没有对她的话提出任何异议，他甚至十分宽容地说：“你放心，我会为你尽到执政官的职责。” 而邪神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坐在阳台上偷听了一会儿的塞西斯大约看见他们谈妥了，他轻手轻脚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奥芙拉，我可以跟着瑟纳尔大人吗？” 这里的生活太享受了，他不想回去。 应明月有些诧异，她挑了挑眉：“可以啊，你喜欢就好。” 虽然不知道塞西斯为什么想选择留在瑟纳尔这边，可她觉得没什么问题，塞西斯是她在南大陆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一开始是因为海神，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和塞西斯的关系已经算得上很亲近，平时玩笑归玩笑，事实上和他的关系比和邪神还要亲近一些。 塞西斯倒是没想这么多。得到了她的应允之后他显得很开心，但他瞄了眼邪神不太愉快的面容，很快收敛笑意，又默默回到阳台上去了。 瑟纳尔则继续说：“奥芙拉，这里的环境比较好，你就住在这里吧。” 他加入爱神协会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留在她身边。 “也行。” 应明月对此没什么意见，能过好一些的生活，她并不抗拒。 邪神冷眼看着瑟纳尔温柔微笑，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提议：“奥芙拉，你好像很久都没有向神明祈求了，不如今天祈求一次，感谢神明庇佑，毕竟深渊如此宠爱你。”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和缓，似乎富含着某些意味，特地在瑟纳尔面前提起深渊，又说出让她祈求的话。 应明月看了他一眼，她平静地说：“你最好收起脑海里的想法，不然肯定会后悔的。” 她还能不明白邪神的想法吗？不就是想坑一下瑟纳尔？可他根本不知道，瑟纳尔本来就和深渊有联系，一旦让深渊见到他们，也许倒霉的只有邪神一个人而已。 “怎么会呢？我只是看到瑟纳尔新加入我们协会，也许该让他见识一下神明对你的宠爱，不至于以后太过慌张。” 邪神依然用略带引诱的语气和她说话，甚至还露出了那么一丁点儿不不怀好意的笑容。 应明月无奈叹了口气，不想理会他的作死。 但出乎意料的是，瑟纳尔自己也开口说：“奥芙拉，深渊很宠爱你吗？” “当然，你恐怕不知道，准许我们传教、甚至默认奥芙拉‘爱神’名字就是深渊的恩宠，不然我们爱神协会怎么能发展地这么壮大？” 邪神十分殷勤地为他讲述，并再次怂恿道：“奥芙拉，让瑟纳尔见识一下你的本领。” “你在作死。” “我只是关心新加入协会的成员。” 邪神微微挑眉，语气像是感叹，但带着笑意：“也许某些人见识到神明对你的宠爱就会抛弃掉那些不实际的想法，明白你只属于神明，深渊神的眷者怎么会青睐一个人类？” 他拱火的本领非常强。 应明月本来都准备放弃这个话题，却听到瑟纳尔平静地说：“奥芙拉，我可以见见深渊神吗？” 她愣了一下：“你想见深渊神？” “奥芙拉，你还不快向深渊祈祷，满足瑟纳尔的愿望，产生这样的勇气实在不容易。” 邪神依然说着劝她的话，他认为瑟纳尔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甚至开始嫉妒神明。 不过这没什么不好，也许根本轮不到他动手，这位奥芙拉亲近的神父大人就会被神明亲自铲除，消失在爱神协会。 瑟纳尔却依然平静地看着她，似乎察觉不到邪神的恶意，他点点头，唇角微微弯起。 “我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我明白了。” 应明月确实明白了，就像当初的教皇一样，瑟纳尔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所以他想见到深渊，这和邪神设想的并不一样。 她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眼邪神，在他拱火的笑容里摇摇头，然后正了正神色，她对瑟纳尔说：“好，我现在就祈求深渊的注视。” 眼看瑟纳尔也点头，邪神十分愉快地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你也留下吧。” 瑟纳尔平静注视他：“既然想见深渊，那就一起见。” -- 第335页 邪神愉悦的笑容一僵。 提起神明，他依然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不过看了眼应明月有些莫名的眼神，他略微思考，咬牙答应下来。 “好啊。” 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深渊神降，深渊从来没有关注过他们这些小蝼蚁，虽然恐惧，可只要小心一点，不会招惹到神明的注意，反倒是这个瑟纳尔，他倒想看看他怎么嫉妒神明，又怎么被神明教训。 邪神在愉悦的微笑里顺便还拉了塞西斯和阿灯阁，美名其曰爱神协会所有高层一起拜见深渊，感谢祂的眷顾和照拂。 第129章 深渊和瑟纳尔的争吵 很气。…… 因为得到了大部分成员的肯定, 应明月也没有再阻止邪神作死的举动，她答应了他祈求深渊的事，然后在阳光灼烈的午后, 几个人把客厅的沙发搬开了一些, 清理出一片空间。 清了清嗓子，应明月纯熟而没有任何慌张地开始祈求神明注视。 熟悉的赞美词汇中，深渊神依然很快投下祂的目光。 之前说得十分张扬的的邪神, 和塞西斯还有阿灯阁长老一起默默趴在客厅最角落的位置，他们一动也不敢动, 甚至无法抬起头来看一眼神明的神光。 倒是应明月和瑟纳尔都非常镇定，仰头看着半空中凝结的黑色光芒。 深渊略带温柔的声音响起，似乎还带着些微念想和神明惯有的冷漠。 “奥芙拉。” 这三个字说完，深渊神还没将自己想接引她到神国住几天的话说出口，就看到了应明月身边的瑟纳尔。 瑟纳尔静静凝视空中光芒，仿佛透过那些光芒看到了神明高高在上、冷漠的双眼。 他面对应明月时通常是带着温柔的笑意、或者和蔼的表情, 可看着深渊的神光时却没有丝毫情绪, 只有一片深沉的静默。 深渊没有说话, 祂似乎也在静静凝视。 应明月偷偷瞥了眼身边的瑟纳尔神父, 发现他看着那片黑色神光的时候眼里有稍许迷茫，但很快那种迷茫就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深沉。 而深渊神在长久的沉默之后, 祂依然没有开口, 只是静静注视。 安静的氛围维持了很久, 久到趴在墙角的邪神和塞西斯三个人身体都有些僵了, 应明月想了想，试探道：“我主？” 深渊似乎被她的声音唤醒，反应过来，祂依然用温和的声音说：“奥芙拉, 你祈求我的注视，是不是想来深渊神国住几天。” 应明月还来不及答复祂，身边的瑟纳尔已经用略显冷漠的声音回答：“你究竟是谁？” 这句话之后他又快速说：“不，我究竟是谁？”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质问深渊。 趴在墙角的塞西斯身躯一抖，心脏‘砰砰砰’地乱跳。 他不敢动弹，只能稍微转动瞳孔，略显埋怨地看了眼身边的邪神。 之前邪神怂恿应明月和瑟纳尔的话他也听到了，他实在无法理解，邪神为什么要怂恿瑟纳尔去嫉恨深渊神，引诱奥芙拉祈求深渊注视也就算了，还要留下来观看，待会儿深渊要是发怒，顺手捏死他们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简直是自己找死，还要拉着他一起。 塞西斯觉得自己坚定了离开邪神的想法，又喜欢作死还没什么前途，还是跟着瑟纳尔大人好，起码生活地不错，要是他这次能活下来就更好了。 但事实上他在想着这些的时候，邪神也有些后悔。 神明降临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鲁莽了，至少不应该答应瑟纳尔还留下来观看。 但现在已经没有了后悔的机会，无论瑟纳尔说出什么样的话，又或者他触怒神明，他们都只能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期不让深渊神注视到。 客厅中央，瑟纳尔和神明的对话还在继续。 深渊神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第一次回答他。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说完这句明显有些不对的话语，祂继续和应明月说：“奥芙拉，我的神国里多了一些新东西，你到我的神国里来吧。” 应明月看了眼身边沉默的瑟纳尔，显然他没有得到答案，于是她开口说：“我主，这是我的朋友，他叫瑟纳尔。” 其实她对瑟纳尔和深渊神之间的联系也很感兴趣，包括教皇和天空之间的关系。 但深渊再次忽略她的话，祂依然用平淡略显亲近的语气说：“你上次做的蛋糕味道一般，但可以继续练习，我让眷者准备了很多材料。” 应明月总觉得祂的话像在转移话题，而不是真的想让她再做一一些蛋糕。 可祂是神明，祂不想回答，她不可能追根究底地去问。 在略微停留后，她委婉拒绝：“我主，您卑微的眷者恐怕要下次才能来神国侍奉您。” 深渊似乎有些不悦，但祂大约已经习惯了应明月这种直接的拒绝，于是祂勉强地说：“好吧，那就下次再说。” 话题进行到这里，似乎已经可以结束这次祈求了。 但这个时候瑟纳尔突然开口。 他依然直视深渊神的神降，声音中隐藏着一些说不出的情绪。 “奥芙拉不属于高高在上的神明。” 他的话在其他人耳中听起来十分大胆，连应明月都吓了一跳。 她心跳飞快，急忙为瑟纳尔补救：“我主，您别误会，瑟纳尔他的意思是说您是神明，我——” -- 第336页 “不属于我，难道属于你？” 深渊神似乎生了很大的气，祂被这句话激怒，直接打断了应明月的声音。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争抢？” 神明的威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瑟纳尔似乎感觉不到，他依然有些固执地说：“我能感觉得到，你只是偷取了我一些东西，就算这样，奥芙拉依然不会属于你。” 他说着其他人听不懂的话，但这话显然触怒了深渊。 祂不像当初的天空神对待教皇那么隐忍，而是勃然大怒：“偷取？本来就都是属于我的！” 黑暗的神光里突然凝聚出一只巨大手掌，在应明月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巨大的黑色手掌将瑟纳尔握在了掌心，用力收紧。 深渊神愤恨的声音传出：“等捏死你，我看还有谁敢说奥芙拉不属于我。” 瑟纳尔根本无法反抗神明伟力，他被巨大的黑色手掌用力捏紧，唇角立刻渗出了血迹。 应明月愣了一下，下意识去扳深渊神用神光凝聚的大手。 一边扳她一边急忙解释：“我主，他知道错了，您别生气。” 她有些焦急地说着，但被黑色手掌捏住的瑟纳尔却依然平静抬起头，他唇角涌出大量鲜血，像是内脏破裂，让他的声音有了很大的改变，显得低沉虚弱，可他还是冷静地看着深渊凝聚的神光，语气十分固执：“奥芙拉不属于你，永远也不会属于你。” “你找死！” 黑色大手更加收紧，瑟纳尔嘴里涌出来的鲜血几乎淹没了他的下巴，而恍惚之间，应明月好像听到深渊神有些空灵浩远的声音也咳了几声。 不过那些咳嗽声很细微，像是错觉一样，迅速消失，应明月着急瑟纳尔的情况，没有仔细去分辨。 她用力扳着那只黑色的神光大手，继续恳求道：“我主、瑟纳尔性格比较直，他对您没有恶意，请您饶恕他。” 不知道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那只捏着瑟纳尔的黑色神光大手突然消失，嘴里不断涌出鲜血的瑟纳尔倒在了地上。 应明月忙扶起他。 他伤得很重，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应明月猜测刚刚的黑色大手也许将他的内脏都挤压破裂了。 这么重的伤势，就算对圣阶来说也非常严重。 但碍于深渊在这里，她不敢使用天空的治愈之力，只能先把他扶起来，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瓶治疗药剂让他先喝下，稳定伤势。 远在神国的深渊神依然很不满，似乎在生气没有将他捏死，祂用冷漠的语气说：“奥芙拉，我厌恶这个人类，你离他远一点。” 应明月十分头疼。 她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让瑟纳尔见到深渊神的那一刻说出这种忤逆的话，而深渊神居然被一个人类触怒，做出这么大的反应，立刻就想捏死他。 当初她陪教皇去见天空神也没有这么严重，天空只是有些不满而已，至少没有想杀了教皇。 略微犹豫，应明月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主，求您看在我的份上，宽恕瑟纳尔的冒犯。” 深渊神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拒绝了她。 “不行，我不想再看见这个人，下次再见到他出现在你身边，我一定杀了他。” 祂说得十分笃定和冷漠，应明月本来想再劝几句，却听到怀里的瑟纳尔咳了两声，似乎伤势缓解了一些，他的声音虚弱，但语气很冷静，甚至有些冷漠。 “奥芙拉，别担心，祂杀不了我。” 他并不知道深渊和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但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他和深渊彼此相依，无法互相伤害。 于是在深渊极端愤怒的时刻，瑟纳尔又火上浇油地说了一句：“就算你是神明也该尊重奥芙拉，她和谁做朋友是她的自由，她只是你的眷者，不是你的囚犯，你不该用这种训斥的语气和她说话。” “咳咳咳——” 应明月忍不住用咳嗽打断了他的话，她小声而又快速地说：“瑟纳尔，要不我先扶你到卧室休息吧。” 她实在忍不住了。 瑟纳尔和深渊神说尊重，还说自由......可那是深渊神啊。 任何一个人向一位主神说这样的话都会被认为病得不清，瑟纳尔的表情却还这么认真。 她只是在刀尖上跳舞在，这位神父大人简直是在深渊的心口跳舞，她觉得深渊神立刻捏死他都不算什么意外。 “奥芙拉，你别担心，没事的。” 瑟纳尔唇角还残留着血迹，却已经能十分冷静地安慰她了。 他继续注视着深渊的神光：“既然偷盗了我的东西，就该学会尊重，我真不想被你这样的存在影响。” 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之前的事，但应明月听得心惊胆战。 事实上她也能感觉得到深渊浓重的郁气，祂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但深渊没有再出手，祂带着深沉怒气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在应明月紧张的心情中略微平缓地说：“可惜了，你只是个人类。” 也许是压下了怒气，这句话带着些嘲笑和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情绪，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祂立刻又说：“我现在就接引奥芙拉到我的神国里来，而你只能慢慢看着。” 不等应明月反应，汹涌的黑色光芒一瞬间将她淹没。 -- 第337页 依然是熟悉的深渊神殿，因为发生地突然，应明月花了几分钟才稳定下来，然后她才有些急切地说：“我主......” “他死不了。” 深渊似乎看穿了她对瑟纳尔的担心，祂用一种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和平静的奇怪语气，声音略显低沉地说：“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应明月再次一愣，她低下头，语气诚恳：“瑟纳尔是您卑微的眷者的好朋友，他以前很照顾我，请您宽恕。” “我也很照顾你，你为什么从来不关心我？” 深渊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悦，他顺手把应明月捞到膝盖上坐着，然后低头对某个方向说：“她现在在我怀里，而你什么也做不了，人类就是人类，妄想和神明争夺，你以为拥有一些特质你就能成为神明？” 应明月什么也看不到，她有些懵，不过很快她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还有些虚弱。 “自欺欺人。” 深渊神被这句话再度挑起怒气，祂神秘遮盖的面容似乎有些波动，就算应明月看不到祂的脸，也能感觉得到那种寒冷的气息。 祂紧紧搂着她，过了一会儿，神明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然后用略显倨傲的声音说：“我亲吻了奥芙拉，而你只能看着。再多的话也只是你无能的泄愤，瑟纳尔，人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神明无所不能，但你永远也无法控制一颗心，奥芙拉她不爱你。” 瑟纳尔并没有被深渊神炫耀的话冲昏头脑，他依然十分平静，似乎无论深渊神做什么、或者说什么，他都笃定应明月绝不会爱上神明。 于是深渊才消弭下去的怒意又被他激起。 祂紧紧搂着应明月，微微收紧的指尖显现出祂内心的怒火，也许祂此刻只想立刻捏死瑟纳尔。 但一些不知名的原因让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应明月姿态乖巧坐在他膝上，心惊胆战又十分苦恼。 瑟纳尔不知道与深渊有什么样的联系，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浅，甚至可以让深渊神克制自己想杀他的冲动，这样倒也免了她为瑟纳尔求情。 可她夹在中间听着这两位争吵，只觉得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苦恼。 她好想逃，可逃不掉。 为什么每次吵架的时候都要被她遇见？天空是这样，深渊也是这样。 深渊神又和瑟纳尔隔空说了几句，就在应明月乖乖巧巧坐在祂膝上冥思苦想的时候，祂突然对她说：“奥芙拉，你告诉他，我才是你唯一的信仰。” 深渊神在意识到自己身为一个神明、却和一个人类争吵地喋喋不休有些影响自己的形象时，祂及时止住了这种举动，并且想到了怀里的应明月。 只要奥芙拉亲口说出祂才是她唯一的信仰，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祂根本不需要理会瑟纳尔的想法。 弱小的人类、愚蠢的人类、让人厌恶的人类，祂一眼都不想再看见他。 但这个难题抛给了应明月，让她唇角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深吸了口气，她当着深渊的面认真地说：“当然，您是我唯一的信仰。” “你听到了吗？自以为是的东西。” 深渊神在她说完之后立刻对瑟纳尔斥骂了一句，然后才动作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满意道：“不用理会他，奥芙拉，你是我最宠爱的眷者，我不会因为他的原因迁怒你。” “是，感谢您的宽容。” 应明月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觉得瑟纳尔应该能体会她现在的境况，她不可能当着深渊神的面说出不信仰祂的话。 只是她看不见瑟纳尔的表情，不知道这位神父大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她才听见瑟纳尔平静地说：“奥芙拉，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别担心，如果深渊不肯放你离开，爱神协会我会替你好好打理，别担心，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声音戛然而止。 似乎是深渊切断了这种注视，所以她也不能听到瑟纳尔的声音了。 应明月默默瞥了眼神明，祂模糊不清的面容上依然看不出表情，但能感觉得到深刻的不悦和怒气。 祂对瑟纳尔的话感到十分愤怒。 应明月默默皱眉，她有种说不出的莫名感觉，总觉得今天不会这么平静渡过。 深渊看起来有些恼羞成怒，但祂霸道的性格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在自己身上，所以通常这个时候神明就会做一些能说服自己的举动，比如...... “奥芙拉，你还没去过神界吧？我带你出去玩。” 祂的语气听起来不像出去玩，反而有些像要出去宣布些什么。 应明月微微吸了口气，试探道：“我主，您这是？” “我要让别人知道，我才是你信仰的神明。” 第130章 眷者的人情 悲伤、但只悲伤了一点。…… 按照深渊的想法去做, 今天很可能又要出大事。 可她实在无法理解深渊为什么会对瑟纳尔的话反应这么大。 就算瑟纳尔和祂有一些关系，但祂是主神，瑟纳尔是人类, 两者之间根本不平等, 一位神明却因为一个人类的一些话就勃然大怒，这不符合常理。 应明月默默看了眼面容被遮盖、但显得比平时冲动很多的神明，她带着一些复杂, 在深渊神想去神界昭示存在的时候试探般问了一句：“我主，瑟纳尔......他与您有什么关系吗？” -- 第338页 深渊神动作一顿, 祂好像突然冷静下来。 应明月对祂的反应感到茫然，沉默了一会儿，她再次试探道：“我主？” 这种反应绝对不是什么父子关系，而天空也有和祂相同的情况，这让应明月非常疑惑。 其他神明没有，只有主神有这种情况, 难道这是主神的特性？ 她想着这些, 在沉静之中, 深渊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奥芙拉, 如果有一天让你选择，你会选择我还是瑟纳尔？” “什么？” 应明月睁大了眼睛, 愣了好一会儿, 她才下意识说：“您是我唯一的信仰, 我当然......” “我想听真话, 如果我不是神明，你会选择谁？” 深渊的声音略带冷漠、有些沉郁、也有一些说不出的复杂。 祂一向霸道、纯粹、说一不二，从来没有这样复杂的情绪，甚至用这样的语气询问她, 仿佛抛去了神明的高高在上，这让应明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可她又说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只好带着心里的疑惑继续说：“我主，您和瑟纳尔根本没有可比性，您是神明，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呢？” 深渊没有回答她。 祂看起来情绪很低沉，也没有再提出要走出神国、去神界宣示存在的话了，只略微低着头，深渊神散去了脸上的神秘，显露出祂和瑟纳尔一模一样的容貌来。 同样的深蓝色的眼眸，但神明的眼睛比瑟纳尔要冷漠许多，而现在这双带着冷漠的眼睛正在看着她。 “奥芙拉，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祂说出这样的话，应明月突然有了种即将揭晓真相的感觉，她抿了抿唇，压制住心中的紧张，认真地说：“我愿意听您说任何故事。” 深渊神在她认真倾听的表情里缓缓移开目光，祂低沉的声音响起：“很久很久以前，神界发生了大战，神明陨落了许多，我和天空受了重伤，为了结束神战，我和祂签订了一个盟约，决定黑暗光明互不打扰，然后我和祂都陷入了沉睡，那个时候还没有人类。” 祂说的历史是人类出现之前，这属于神界隐秘，因此应明月听得很认真。 “但沉睡并不能完全恢复我们的伤势，所以我和祂做出了同样的决定，决定将自己的人性分割，由神性主导一切。” 祂说到这里，应明月突然有了一些明悟。 人性、神性。 他们有着一样的容貌，天生的神力，彼此敌对但又无法伤害，她突然明白了之前天空对教皇的态度。 “神性成了主导，人性却在沉睡之后离开了神国，他们没有记忆，不记得自己曾是神明，只有与生俱来，日渐觉醒的神力。” 深渊手掌微微紧握，这也许是祂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这个隐秘，除了祂和天空神，就算其他正神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应明月静静听祂说完，她忍不住询问：“既然瑟纳尔已经成为了人类，那他与您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了，他自己也并不记得这些，您只要把他当做得到您眷顾的人类就好了。” 既然已经分开，那就是两个人了，应明月不想去纠结瑟纳尔和深渊神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要大家都过得好，其他并不重要。 “奥芙拉，神明是唯一的，每一位神明都具有唯一性，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深渊神，神力也好、权柄也好，都只有一份，你何时见过两位一模一样的人？” 应明月有些语塞。 深渊神却很冷静告诉她：“等到瑟纳尔身体里的黑暗力量完全觉醒的那一天，作为深渊的人性，他也将拥有神明的神力和权柄，那时，人性将回归躯体，奥芙拉，这是无法改变的结局。” 祂的话让应明月心情突然变得很差，她微微咬了咬唇角，声音有些闷：“既然是无法改变的结局，那您为什么还要让我选择？” 也许将失去两位亲近的朋友，而这两位朋友又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最熟悉、受到影响最深的两个人，这个可能让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连哄骗神明的心思都没有了。 注视着她有些失落的面容，半响，深渊神才用平静而又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说：“神性和人性共存，当初分离人性，由神性主导是神明做出的决定，但这两个存在没有高低之分，连神明自己也没有想到，许多年后人性会变成独立的意志，一旦人性回归躯体，他的人类身体将消失，两个意志会融合，将拥有同样的记忆，而这位全新的神明，谁也不知道祂将由神性主宰还是人性主宰，奥芙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应明月微微张大了嘴，用充满震惊的目光看着祂。 “您是说，融合之后也可能是您消失，瑟纳尔继承神明的一切？” “你的话并不准确，我不会消失，但神明只会拥有一个意志，这个意志将拥有我和瑟纳尔全部的记忆，以及主导。” 祂的话说得有些拗口，但应明月明白了。 神明只有一位，意志也只需要一个，当初分割的时候神明并没有设想人性会产生自己独立的意志，可现在瑟纳尔也有自己意志，融合之后，这位神明既是从前的深渊神，又是她熟悉的瑟纳尔，但神性和人性总有一方占据更多。 她在震惊过后，又很快问了句：“神性和人性的融合是随机的吗？” “当然不是。”深渊神很详细地告诉她：“但神性和人性在根本上没有高低之分，我只是告诉你，也许失败的会是我，奥芙拉，也许融合之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 第339页 祂的语气很平静，可应明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产生了一些很复杂的情绪。 在面对神明和瑟纳尔时，她总是习惯性地偏向瑟纳尔，因为瑟纳尔是人类，而深渊神是神明，无论什么情况下，神明永远也不会受伤，她觉得根本轮不到她来担心深渊神，她每次见到神明需要想的都是自保，而不是其他。 但现在听深渊神把这些隐秘说出来，甚至听到祂说有可能也会消失，应明月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难过、又像是不舍。 毕竟深渊神和天空神确实对她很好。 摒弃掉神明的威胁，单从对待眷者的角度来说，这两位主神都很优待她，在得知祂们也可能消失之后，她突然有了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应明月眼眶微红，她默默低下头，小声念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融合，其实就是消失啊，难道一定要她熟悉的某些人消失才可以吗？ 命运的转折让她感到难过，可她却无力抗衡。 不过应明月并没有看见身边的神明目光反而平静下来，祂有些隐晦弯起唇角，语气却依然冷静：“奥芙拉，好好珍惜拥有神明的时光。” 这句话简直让人难过得想要落下泪来。 应明月本来就有些微红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她抬头看着这位平时总想躲开的神明，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舍感油然而生。 第一次主动拥住了深渊神，她难过又哽咽地说：“我舍不得您。”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就像身边重要的人总会失去一个，无论是谁都让她心中盈满悲伤。 而深渊则顺势接受她的拥抱，带着笑容，祂依然用平静的语气说：“那就在我的神国多住一段时间吧。” “嗯。” 应明月吸了吸鼻子，在被悲伤萦绕的氛围中，下意识点头答应。 她伏在神明怀里，难过了大概半分钟才觉察到有一些不对。 深渊神刚刚说什么来着？要她在神国里多住一段时间？她是不是答应了？ 应明月哽咽的声音一顿，她从深渊怀里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了眼神明，但只看到了祂深沉的眼眸，和并没有半点笑意的面容，深蓝色的眸光中仿佛和她一样落满了悲伤。 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怎么了？奥芙拉。” 应明月沉默了一会儿，她咬了咬唇瓣，小声地说：“我主，您刚刚说让我在您的神国住一段时间......” “你不愿意吗？” “也不是不愿意，就是......”应明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她总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拒绝神明是一件很残忍甚至很过分的事情。 深渊可是主神。 但要在祂的神国里住一段时间，一段时间是多久？总不能让她在这里住上几个月吧？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应明月突然觉得自己刚刚被悲伤迷昏了头，太冲动了。 也许是看她的表情有些唏嘘，深渊神主动提议：“奥芙拉，你不是对那个战神很不满，我帮你去教训祂怎么样？” 应明月目光一亮。 阻止战神挑起战争是她最近最重要的一件事，如果深渊能够帮她，那倒是不错。 只要能阻止战神，她不介意用任何方法，唯一一个不好的地方......她怕碰到天空神。 战神是光明领域的神明，万一碰到了天空神，让祂得知自己挑唆深渊神去教训战神，那就不是战神的麻烦，而是她自己的麻烦了。 所以她有些犹豫。 深渊神却再次说：“奥芙拉，你只有这一个机会，天空未必愿意为你教训战神，你不是憎恨祂挑起战争？我可以警告祂，不准祂在人类世界挑起战神，一位主神的威胁，我想祂不会忽视。” 祂简直说到应明月心坎上了。 机会只有一次。 主神的恩宠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 应明月想着这些，一咬牙答应下来。 “我主，我都听您的。” “很好，奥芙拉，你很乖巧。” 深渊显得非常满意，祂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并且让神秘重新遮盖了自己的面容，然后召唤赫丽黛。 在这位执政官跪伏在祂面前时，祂用愉快的语气吩咐：“奥芙拉要在神国长住一段时间，你来准备每天的食物。” 神明不需要吃东西，眷者大多数也没有什么对于人类世界食物的需求，但应明月是个例外，深渊神似乎早就知道她吃不惯神国里眷者们吃的食物，所以才特意吩咐赫丽黛。 而这位深渊执政官只能无奈地点头，恭敬虔诚地说：“是，我主。” 每次奥芙拉来到神国，总是能让神明的情绪活跃起来，她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好在这位被神明宠爱的眷者不是一个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人。 虽然外界有很多传闻，说她连神明也敢招惹，但对于神国内的眷者她确实还算友善。 赫丽黛带着些微苦涩的笑容扫过应明月，走出神殿，准备去嘱咐其他眷者。 她离开之后，不等应明月自己开口，深渊神已经抱着她起身。 神明略显倨傲和些微宠溺的声音响起。 “奥芙拉，我们现在就去战神的神国。” 应明月冷不丁被祂抱着起来，下意识扶住了神明的肩膀，刚想和深渊提议放她下来，就听到神明似乎还有些愉悦的声音，她愣了一下，询问道：“现在？” -- 第340页 怎么感觉深渊神比她还急的样子。 “嗯，现在。” 深渊点点头，抱着她朝殿外走去。 应明月在某种说不出的羞耻中忙轻轻扯了扯深渊衣袍，“我主，您让我自己走吧。” 她总觉得深渊抱着她的这个姿势很奇怪，而且并不是那种公主抱，是抱婴儿的姿势，这让她莫名地感到羞耻。 深渊低头瞥了她一眼，很快将她放下。 脚踩到地上，应明月才微微松了口气。 然后她目光一转，突然露出了一些笑容，声音乖巧地询问神明：“我主，战神除了战争权柄之外，还有其他的权柄吗？” 一般来说神明的权柄都不止一个，除了主要的权柄独一无二之外，多少还会有些附带的权柄，比如月亮神之前给她的引诱权柄。 战神的主要权柄她无法掠夺，而且给了她也没用，她不可能用来发动战争，但如果还有其他的附属权柄，应明月对此很感兴趣。 反正都已经得罪了，她不介意再得罪地死一点。 “其他权柄？” 深渊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好像还有一些操控情绪的权柄，我不太记得了。” 祂对弱小神明没有什么兴趣，更不会关注，事实上深渊神对于光明阵营神明的了解只限于主要的那几位，比如祂的死对头天空神。 “那您待会儿可以掠夺祂一些附属权柄吗？” 应明月用亮晶晶的眼眸看着祂，语气充满期待和渴望。 深渊立刻就点头。 “好，那待会儿把祂的附属权柄都掠夺过来，你慢慢挑选。” 祂的话让应明月轻微吸了口气。 主神说话就是大气，一开口就是全掠夺过来，她仿佛已经看见了战神充满怒火的目光。 她这辈子从来没把一位神明得罪得这么死过，而且是她主动招惹，这么想想突然还有点小激动。 她也是可以阻止战争的女人了，而不是从前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平民女孩。 人生的际遇，有时候真的妙不可言啊。 应明月带着几分激动、几分感慨、和几分兴奋，与看起来同样很愉快的深渊神一起走出了祂的神国。 赫丽黛刚吩咐完其他眷者，就看到神明和祂最宠爱的眷者奥芙拉一脸气势汹涌地出了神国，稍许沉默后，她继续嘱咐其他眷者：“今天神界可能会出一些大事，你们去其他神国走一趟，通知其他大人们。” 因为深渊不怎么管事，其实黑暗阵营许多不涉及神明的事务都是赫丽黛在处理，她身为深渊的执政官，地位比应明月想象中还要高一些，深渊的情绪也通常由她传递给其他神国，当然，这其中不包含任何违背深渊神意志的事情。 她的举动应明月并不知道，她正在愉快和兴奋的情绪里与深渊神一起去往战神的神国。 穿过黑暗与光明的边界，进-入到神界的另一半——光明阵营。 深渊神带着她很轻松就找到了战神的神国，不过就在他们即将侵入战神的神国时，应明月看见战神的神国之外、大约隔着不短的距离，虚空的空间里好像隐藏着一个人。 走近了才发现还是个熟人。 因为有深渊神在身边，又有应对的措施，她也不怕，走到那个隐藏在战神神国外的人身边，她面带笑容，语气友善地打招呼。 “风暴大人？您怎么偷偷躲在这里？” 风暴神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战神的神国，突然被她走到附近，还问出了这么一句话，祂读心的本能已经自动使用，但只一瞬间，祂立刻收敛了读心术，语气还算温和地说：“是奥芙拉？你怎么会在这......” 祂的目光僵在了应明月身边。 她身边，面色被神秘遮盖、但浑身散发着冷漠气息的深渊神静静注视祂，过了好一会儿，深渊神才扭头对应明月说：“奥芙拉，你认识祂？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干脆连祂的权柄一起掠夺好了。” 风暴神目光僵住，祂不敢做出任何动作，只是死死地盯着深渊模糊不清的脸。 众所周知，天空神相对来说比较仁慈，其他神明不招惹祂，祂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对别的神明出手，哪怕是敌对阵营。 但深渊不一样，这位主神更霸道、祂从来不喜欢听什么道理，从祂因为一位眷者的话直接侵入太阳神国掠夺太阳权柄，就能看出祂的性格。 风暴神怎么也想不到，祂埋伏在战神神国之外，竟然还能遇见这位黑暗阵营的主神。 祂偷偷地到光明阵营来做什么？还有奥芙拉为什么也在？ 风暴神一瞬间想了很多，可最后只剩下了警惕和紧张。 祂是惩戒之神，但祂的惩戒对主神无效，如果深渊真的针对祂，祂今天陨落在这里也不一定。 就在风暴神感到紧张和些微恐惧的时候，应明月扫了祂一眼，笑着和深渊说：“我主，这位是风暴大人，祂可是个好人，我们今天对付战神就好了。” 深渊的目光依然冷漠而充满寒意，仿佛还有一些蠢蠢欲动。 风暴神一动不敢动，祂低垂着头，以示对这位黑暗主神的尊敬。 好一会儿，才听见主神语气带着些微不悦道：“奥芙拉，你总是这么善良。” 风暴神唇角抿紧，听见那位小眷者笑着哄这位黑暗阵营的主神：“我主，因为您的仁慈，我才有这样的好品质，这都是您的功劳。” -- 第341页 深渊神的不悦似乎稍稍减弱了一点，然后祂瞥了眼风暴神，用略带嫌弃的语气说：“好吧，那我放过他，光明阵营的神明看起来真令人厌恶，奥芙拉，你要离他们远一点，不要被祂们教坏。” “是，我主。” 少女的声音依然带着笑意，她和深渊神越过有些僵硬的风暴神，继续朝战神神国走去，而风暴神在略微抬起的余光里，看见这位笑容甜美的小眷者回头对祂挑了挑眉。 那个表情仿佛在说：神明大人，你欠我一个人情。 风暴神略显严肃的唇角抿得更紧了。 祂总觉得这个人情以后偿还起来会很要命。 第131章 深渊的宠溺 回家。 不过本着阵营关系, 还有祂身为惩戒之神的职责，风暴神在些微惊恐之后，祂冷静下来了。 祂没有离开, 反而更加靠近战神神国, 想看看深渊神和奥芙拉来找战神究竟是为了什么。 祂和战神本来就有仇，如果战神倒霉，祂也会感到愉快, 而深渊神应该还不至于要杀死战神，因为那样很容易引起两个阵营之间的神战。 掠夺权柄都是小事, 神明陨落就是大事了。 自从上次神战之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爆发过神战，风暴神认为哪怕是深渊也不会轻易挑起神战，而且祂没记错的话，那个小眷者好像很讨厌战争。 不敢靠太近，风暴神依然隐藏在神国外的虚空里, 默默看着深渊神十分简单粗暴地撕裂战神神国的入口, 然后带着应明月闯了进去。 战神正好在祂的神国内。 祂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自己的神国被侵入。 而能轻易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两位主神。 哪怕太阳神那次来找祂的麻烦, 也只是在神国门口挑衅祂, 而不是直接侵入祂的神国。 但祂很不明白。 天空不可能无缘无故侵入同阵营神明的神国，深渊更奇怪, 祂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那位黑暗阵营的主神。 战神显得温和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祂离开自己的神殿, 来到神国之中。 下一秒, 祂明白了对方来找麻烦的原因。 因为那位面容模糊的主神身边站着一位略显兴奋的眷者。 她被深渊神牵着手，看向祂的目光带着些许得意和幸灾乐祸。 战神视线凝固了那么一瞬。 其实祂心里很无奈。 祂从来没有得罪过这位小眷者，但因为战争权柄的缘故，这位被主神宠爱的眷者十分敌视祂, 一有机会就来找祂的麻烦，她甚至还怂恿别的神明掠夺祂的信徒。 一位神明被一个人类欺负成这样也算憋屈了，可战神却无法惩戒或者报复。 现在奥芙拉带着深渊神来到祂的神国，祂有预感，今天也许还会发生一些更糟糕的事情。 沉默了几秒，思绪飞快掠过，战神并没有看向深渊神，祂只是冷静地说：“奥芙拉，这里是光明阵营，我已经通知了天空大人，我想你也不愿意以这样的姿态见到天空神吧？” 祂确实是个非常聪明的神明，立刻从应明月与两位主神之间复杂的关系中摸出了一些间隙，并将这些话故意说给她听。 说实话，应明月最怕的就是赞美深渊的时候遇上天空神。 祂上次说的那句话她还一直记得。 天空嘱咐她锻炼身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也许下次见面，天空会狠狠惩戒她，打烂她的屁-股，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遇见天空。 战神这句话非常戳心。 应明月抿了抿唇，下意识看了眼周围，心虚的表情虽然隐晦，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来。 二五仔当多了就会有这样的后遗症，随时担心自己翻车。 倒是深渊神微微皱眉，祂握紧她的手。 “奥芙拉，你在害怕什么，我在这里。” “我主，我没有害怕。” 应明月嘴硬了一句，这才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把视线定格在战神身上。 而深渊神则因为战神刚刚用天空吓唬祂的眷者感到不悦，祂语气冷漠地说：“你竟敢威胁我的眷者，我要给你一个巨大的教训。” 本来只准备帮奥芙拉掠夺祂一些附属权柄，但现在祂改变主意了。 深渊神很不悦祂提起天空，祂想掠夺战神的战争权柄。 战神瞳孔一缩，祂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深渊大人，难道您想挑起神战？” “挑起战神？就凭你？” 深渊嗤笑一声，不屑道：“也许没有了战神，就不会发生神战了。” 这句话的威胁太强，甚至隐约蕴含着一些想要祂陨落的意思。 战神其实对这位黑暗阵营的主神并不清楚，只知道深渊性格有些霸道，但祂今天终于见识到了这位黑暗主神到底有多霸道。 就因为祂那几句谈判的话，深渊神从只是想要教训祂变成了想要杀死祂。 战神不敢再回击祂的话，祂重新注视应明月。 “奥芙拉，战神权柄不会消失，你应该明白，如果我陨落，神战将从此而起。” 应明月当然是明白的。 神明陨落这么大的事情太容易激起两个阵营的矛盾，她就算再大胆也不敢挑拨深渊神做这样的事情，这有违她的初衷。 于是她看向深渊。 -- 第342页 “我主......” 深渊不等她说完，反而理直气壮地说：“奥芙拉，祂挑衅我，我很不悦，没有哪位神明胆敢挑衅我。” 应明月张了张嘴，有些无奈，她朝战神抛去一个目光。 本来只是想掠夺一些附属权柄，甚至她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打击战神，可战神偏要挑衅几句，和深渊说起神战，还想和祂讲道理。 难道战神不知道深渊神从来都不讲理吗？ 现在连她都控制不住了，还不赶快服软？ 战神观察到了她的目光，但是祂有些难以启齿。 深渊的目光越来越冷，黑暗力量在祂身边浮动，将战神的神国搅动得有些混乱，战神唇角抿直，十分果断地低下头，祂语气诚恳地说：“是我的错，深渊大人，我不该冒犯您。” 祂不该试图和深渊神讲道理。 应明月也连忙说：“我主，您别和祂计较了，您宽容仁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神明。”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为战神求情的一天。 深渊神冷漠的气息稍稍减缓了一些，祂看了眼应明月，瞥见她乖巧的面容时才略带宠溺地说：“好，我看在奥芙拉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你将所有附属权柄交出来，我就宽恕你这一次。” 战神表情有些凝固，祂语气深沉了一些，“所有附属权柄？” “没错，作为你冒犯我的代价。” 因为有应明月哄着，深渊神还有耐心和祂解释了一句。 但战神却有些接受不了。 除了战争权柄之外的所有权柄，这个代价太严重，对于一位神明来说，如果失去除了主要权柄之外的所有权柄，那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损失，甚至会对祂本身有很大的影响。 深渊虽然说着宽恕祂，但事实上已经非常严苛。 战神陷入了沉默，祂没有回答。 祂不可能同意，但又不能忤逆深渊。 深渊神等了两分钟，祂有些不耐烦，“你想让我亲手掠夺？” 战神脸色沉重，祂微微低着头，姿态却显现出一些寒冷来。 “您的要求我无法接受，如果您真的想开启神战，那就从我的陨落开始吧。” 祂竟然表现出了非常固执的一面。 眼看深渊神真的想动手，应明月飞快握住祂的手掌晃了晃。 暂时阻止了深渊的动作，应明月看向战神。 “或许您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战神的目光平静中显出几分暗沉，不过祂依然开口，“什么请求？” “只要您答应我，一百年之内不动用您的权柄，不挑起战争，我就劝我主宽恕您。” 让战神许诺永远也不开启战争是不现实的，但一百年对祂来说并不长，一百年后她也许就能拥有克制战神的力量，实在不行，那至少也有一百年的平静时光，一百年之后会怎么发展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用一些权柄来换取战神的承诺，在神明眼里、或者其他人眼里都是非常不值，是个亏本生意，但应明月觉得很值。 打击战神永远只是暂缓，只要祂不陨落，祂会一直试图挑起战争，但战神陨落很可能会带来神战，这两个选择都不是她最想要的，甚至不如和平一百年。 战神目光有些复杂，祂凝视了她很久，在有些难言的心绪里，祂说：“我的权柄换取一百年的和平，值得吗？” 一百年对于神明来说太过短暂，而想要得到神明的权柄，从古至今也只有应明月做到过，但即便是她，也只有一个月亮神赠送的引诱权柄，别说一百年，如果换成邪神，也许一万年的和平他都不会交换。 虽然是眼前这个小眷者主动来找祂的麻烦，但这一刻，战神依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某种触动，又像对人类感情的不解。 祂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也无法理解她们的期许，只是觉得这个小眷者很矛盾。 有引诱神明挑起矛盾的聪明，却在某些时刻看起来很傻。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永远无法用值不值得来衡量，我的父母亲人只是普通人，连魔法师都不是，他们的生命只有短短百年，能有一百年的和平，我已经很满足了。” 应明月语气很真诚，她的目光也充满诚恳，没有了之前对祂的敌意。 “战神大人，我和您没有任何仇怨，我也不想无缘无故损害您的权柄，但我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我不需要您理解，只是想表达我的真心，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和您为敌。” 她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表达心意，战神静静听着，祂沉默了一会儿，些许复杂之后，祂脸上浮现出些微温和的笑容。 “奥芙拉，你真是个奇怪的人类，我可以答应你这个交换，只是大约我们之间无法和解了。” 祂可以答应她的交换，推迟一百年，但一百年之后依然改变不了什么，奥芙拉想阻止战争，而祂想挑起战争，其实祂挺欣赏这个女孩，只是永远也没法眷顾她了，这么想想，确实有些遗憾和可惜。 “多谢您的慷慨，这样就足够了。” 应明月十分满足地点头，并没有什么遗憾或者沮丧的表情，她带着笑容看向身边的深渊神。 “我主，谢谢您帮我，我很开心，我们回去吧，我愿意在您的神国里长住一段时间。” 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她确实很开心，也不用着急了，对深渊神的感谢发自内心。 -- 第343页 但深渊神看起来却有些不悦的样子。 祂微微抿唇，目光扫过面带微笑的战神，突然不满道：“奥芙拉，你就这么回去？” 想了想，祂开口：“不行，奥芙拉答应了我还没答应，你欺负我的眷者，必须给她一个交代，将你的权柄赠送一部分给我的眷者，不然我现在就让你陨落。” 深渊总觉得自己小眷者被人欺负了。 战神的权柄就换了一百年，一百年才多久？一眨眼睡一觉就过去了，战神可以欺负奥芙拉，祂却不允许，祂不允许有人滥用奥芙拉的善良。 应明月才刚刚和战神谈妥，听到祂这么说，她有些不好意思，忙劝慰道：“我主，我真的很开心，对我来说，我已经得到最重要的东西了，您不用担心我受了委屈。” “你就是受了委屈。” 深渊强调了一句，然后冷漠地看着战神，大有下一秒就要让祂陨落的感觉。 战神微笑的表情微僵了一下，祂带着些无奈叹了口气。 “好吧，那我赠送一些权柄给奥芙拉。” 这句话倒是没有那么勉强，以祂的性格，这么轻易妥协算是非常罕见的事了。 应明月总有种逼迫别人额外加赠的感觉，她略带抱歉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战神大人，您别误会。” 她不想战神因为这点小事单方面撕破协议，虽然祂会很惨，但她处理起来也很麻烦。 但战神却很平静地说：“没关系，就当是我送给你临别的小礼物。” “是赔偿给我的眷者的东西，不是礼物。” 深渊神不太满意祂的形容，特地强调了一句，祂的眷者和战神可没有什么亲近的关系。 战神只好叹了口气，“是，是我赔偿给奥芙拉的。” 祂这才收起自己的注视，但依然有些不满：“奥芙拉，我早就说过，不要对别人施舍你的善良，你对祂们善良，祂们未必会记住你的给予。” 应明月微笑着拉了拉神明的手，愉快地说：“我主，我回去给您做蛋糕吃吧，这次一定会好很多。” 深渊神尽管不太喜欢那种食物，但还是舒缓了一些声音，祂略带矜持地点点头：“嗯，少放点糖，我不喜欢太甜。” “我明白。” 应明月点点头，声音又软又甜，让深渊神觉得因为看见战神而不顺畅的心情好了很多。 接过战神交出来的细小光团，深渊随意扫了一眼，微微冷哼了一句，才带着应明月转身离开，祂不想在这里过多停留。 一边走祂还一边教导自己的小眷者：“奥芙拉，以后再遇上这种神明，不要给予他们宽恕，天空阵营的神明都很阴险，你还小，不明白祂们多么会骗人，祂们和我不一样，我从来不骗你，你只需要听我的教导就好了。” “嗯嗯。” 应明月乖巧地点头，笑容依然很甜美。 深渊神终于感到满意，祂忍不住把自己的小眷者抱在怀里亲了一下，声音宠溺：“走，我们回家。” 第132章 神明的‘沉思’ 莫测的深渊神。…… 离开战神的神国时, 应明月和深渊神又看见了慌不择路匆忙离开的风暴神。 祂一直躲在战神神国之外，也许是等着想看战神倒霉的样子。 深渊目光扫过祂离开的背影，因为心情好, 祂并没有计较, 也没有试图给这位偷窥的神明一点教训，只是带着自己的小眷者往回走。 所幸一路上没有遇见天空神。 顺利地回到深渊的神国，应明月放下了心。 战神的事情已经解决, 她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安心了。 唯一还让她有些难过的是深渊说的神性、人性融合的事。 也不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会发生。 不过答应了要在深渊的神国长住一段时间，应明月非常守诺, 只是请求赫丽黛大人帮她告知爱神协会一声，就说她短时间不会回去，让他们不要担心。 等再次在深渊神殿坐下之后，深渊神才把之前战神给的那个小光团拿了出来。 祂仔细检查了一下，递给应明月。 上次月亮神赠予她的引诱权柄是直接给她的，所以应明月没有见到这种小光团, 而这次战神并没有直接赠予, 祂是剥离了自己的权柄, 然后给了深渊神。 因此当应明月拿到这枚小光团时, 她除了一些激动之外还有不少好奇。 手中这个小小的光团，单看样子像光系魔法凝结出来的元素球, 平平无奇, 事实上却是无数人渴求的神明权柄。 哪怕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细小权柄, 对人类来说也弥足珍贵。 她小心翼翼捧着这枚小小光团, 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依然舍不得放下。 深渊似乎有些看不过她这个样子，祂冷静地说：“奥芙拉，只是一个小小的权柄而已。” “我知道, 我主，可我从来没有见过，我觉得很新奇。” 应明月如实告诉祂，想了想，又询问道：“我主，这个要怎么使用？” 上次是神明直接赠予，可这次有些不一样，难道这个光团要吞下去？ 应明月正在设想怎么下嘴的时候，就听见深渊随口说：“放在眉心，逐渐吸收就可以了。” 但这种情况只适用于神明主动赠予，而不适用于掠夺过来的权柄。 掠夺的权柄人类无法这么吸收，因为人类的身体太弱小，承受不起，只有神明赠予的、没有任何敌意的权柄才能这样吸收。 -- 第344页 应明月知道深渊神刚刚检查过，所以是没有问题的，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她就把这枚小小的光团贴在了眉心。 光团一瞬间消失在她手里，而她只感觉到眉心一凉，思维变得清晰了一些，似乎隐约中明悟了什么。 不用学习，她已经明白了战神赠送给她的权柄叫做‘挑唆’。 这是一个很不起眼的权柄，本身力量没有月亮神赠送的‘引诱’权柄那么强，但应明月觉得用得好的话可能会有奇效。 她目前拥有的两个权柄都不算什么强大的权柄，但毕竟是属于神明的力量，应明月觉得自己的灵赋好像都因此提高了很多，就在她品味这个权柄的时候，她的魔法等级壁垒悄无声息地被冲开。 一瞬间，她就从中级魔法师晋升成了高级魔法师。 虽然她之前就一直在引渡亡灵、努力提升自己的天赋和灵赋、吸纳元素，可这么快就能晋升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这算是双喜临门了。 应明月放下手掌，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 深渊一直静静注视她，在她吸收完‘挑唆’权柄之后，祂随口问她：“这么开心？” 祂无法理解奥芙拉的兴奋和愉快，只觉得人类的快乐真简单。 应明月点点头，与祂分享自己的喜悦。 “我主，我成为高级魔法师了，离您又近了一步。” 深渊不明白成为高级魔法师这种弱小存在有什么好高兴的，但祂喜欢应明月后半句话，于是祂也用略带笑意的声音说：“不错。” 一人一神都很开心，整个大殿都弥漫着愉悦的气息。 等她开心了一会儿，深渊才再次开口。 “奥芙拉。” “我主。” 应明月端正态度，静静等着祂的吩咐。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深渊手掌搭在神座的扶手上，姿态非常端正，语气算得上平静，不过祂的目光一直注视应明月。 “深渊圣殿这一任的教皇，你好像和他很熟悉？” 祂本来并没有在乎这些，可之前提起神性和人性，让祂设想到这里，就顺便问了出来。 深渊没什么试探她的意思，只是单纯询问，因为在祂的认知里，自己才是奥芙拉唯一信仰的神明。 应明月却脸色一僵，二五仔的身份让她产生了心虚。 如果换做以前祂提起教皇，她不会产生任何多余情绪，但有了之前的事情作为基础，深渊提起教皇，她下意识就想到了神性和人性，按照祂的话来看，教皇很可能就是天空神的人性，而这件事深渊也许也知道。 两位主神常年遮盖自己的面容，就连正神们恐怕都有许多位没见过祂们的真实容貌，可祂们彼此肯定见过。 也就是说，她以前在深渊面前为教皇求情，也许被这位神明记了下来，此刻赋予了不一样的意义。 应明月脑子转得飞快，她立刻诚恳地向神明叙说：“我主，我并不知道他与天空神的关系，但这位教皇曾经对我照顾很多，在我心中一直像长辈一样，请您宽恕我的过错。” “长辈？” 深渊神轻轻摩挲这两个字，语调突然轻缓了一些。 祂带着笑意说：“你的认知没错，我宽恕你。” “多谢您。” 应明月松了口气，看祂似乎有些愉悦的样子，并没有把心中另外的感觉说出口。 其实一开始，瑟纳尔在她心中也像长辈一样照顾她，甚至比教皇更像。 但这句话她觉得现在说出来很可能会刺激到深渊，还是放在心里好了。 也许她的话取悦到神明，深渊神一贯有些冷漠的声音和姿态都显得和缓了很多，祂甚至在和应明月聊天的时候还有心情召唤眷者进来弹奏。 应明月一直乖巧地陪着祂说话，偶尔还会询问一些有关于魔法的知识，深渊都详细为她解答，和神明的交谈让她收获很多。 一直到晚上，因为有了五分之一的太阳权柄，深渊的神国也有了永不落幕的光芒。 神明显然还想和她聊天，但赫丽黛及时提醒祂，祂才停下话语，让应明月去用餐。 至于休息......应明月吃饭完回来之后，发现深渊神收回了她之前居住的房间的权力，祂让赫丽黛在自己的寝殿大床旁边放了一张小床，美名其曰陪她睡觉。 “......”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陪谁？ 应明月有些无语，但这种小事她也懒得忤逆神明，所以很爽快就答应了。 可直到休息的时候她才发现那张小床到底有多小。 那根本不是一张床，只是一个长宽各一米、铺着柔软毯子的木框。 小小的木框就放在深渊几米宽的大床旁边，显得十分渺小。 而深渊则散去了脸上的神秘物质，深蓝色的眼眸看起来有些静谧。 祂平静地靠坐在床上，还盖着柔软舒适的被子，对应明月和善地说：“奥芙拉，这是赫丽黛特意为你准备的小床，很可爱，你可不要辜负她的心意。” 说完不等应明月回答，祂又装作随意的样子，继续说：“当然，如果你想，我也准许你侍奉在我身边。” 祂伸手拍了拍身边空旷的位置，微陷的形状显出深渊的床有多舒适。 应明月站在那个小小的‘床’旁边，手里捏着毯子，唇角有些颤动。 -- 第345页 这肯定是深渊特意吩咐的，祂还甩锅给赫丽黛，她都能想象出赫丽黛听到这个吩咐时表情有多无奈。 看到她一直没有动，深渊静默了一会儿，祂在床上躺下，将柔软的被子拉到胸口盖好，然后闭着眼睛和她说：“我要休息了，如果你不习惯这个可爱的小床，就自己睡上来。” 祂发出浅浅的、平稳的呼吸声来，以示祂已经熟睡。 可应明月站在床边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特别是当神明散去了脸上的神秘物质，深渊顶着一张和瑟纳尔神父一模一样的脸，却做出这样的事情，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割裂感。 瑟纳尔神父多么成熟的一个人啊，不是神性会更冷静一些吗？她都怀疑当初神明分割出去的才是神性，主掌躯体的其实是人性。 长长叹了口气，应明月放下手里的毯子，认命般爬上了深渊的床。 她脸色一片木然，没有丝毫动容。 其实她真的有些习惯了，毕竟也见过神明这么多次，对于祂们的性格都很熟悉，甚至最开始见到深渊神的时候，她差一点就侍奉了这位神明。 这么想想，扭扭捏捏实在没必要。 应明月十分冷静地躺在深渊神身边，镇定地拉起祂的被子盖在身上，和深渊神只盖到胸口不一样，她将整个人都埋到了被子里，只露出了脑袋在外面。 背对神明，她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但只睡了半分钟，她听到身后传来深渊神十分清醒的声音。 “奥芙拉，我准许你在我的怀抱里安眠。” 应明月身躯微微动了动，她躺着转过身去，对上深渊神平静的眼眸，她微笑着说：“我主，您卑微的眷者明天再起来侍奉您。” 她说完这句话就想继续睡。 可深渊神却再次开口。 祂的声音好像有些遗憾、又好像在可惜什么，甚至有些幽幽的奇怪情绪。 “奥芙拉，我记得你刚刚来到我的神国时，曾经非常激动地想要侍奉我。” 应明月微笑的唇角一抽，她深吸了口气，才说：“我主，您卑微的眷者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冒犯了您，希望您能宽恕。” 深渊的眼眸里深蓝色沉淀，显得黝黑，祂轻声低喃了一句：“年轻真好啊。” 应明月抿着唇静默不语，顿了好一会儿，神明依然有些可惜的样子，她只好再次笑着说：“我主，如果您不困的话，我为您说一些睡前故事好吗？” “好。” 深渊回答得很快，显然不困。 应明月稍微平复了下心情，提起精神，用温柔的声音开始讲述。 “我为您说一个白雪公主的故事吧。” “从前有个王国，王国的国王和王后非常恩爱，有一天王后怀孕了，她生下了一个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唇像血一样红，有着一头漂亮金发的小公主，国王开心地为小公主取名叫做白雪，整个王国都沉浸在公主降生的喜悦中，但好景不长，王后很快得了重病，在白雪公主很小的时候就死去了，悲痛被时光抹平，随着时间流逝，国王忘了死去的王后，他娶了一位新的王后......” 她才说到这里，就看见深渊皱起眉头，祂有些不悦地打断她。 “奥芙拉，你从小就是听这种故事长大的吗？” 应明月有些茫然。 神明却用严肃的声音说：“你可不能学习这个国王，这样的人最可能的结果就是他的王后在成为亡灵之后依然不顾一切地诅咒他，然后逐渐发展成为一个混乱事件。” 应明月静静看祂。 过了一会儿，她挪开目光，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那、那我为您换一个故事。” 想了想，她重新开口。 “这次为您说一个海的女儿。” “从前有片海，海里的海王有八个非常美丽的女儿，最小的女儿不仅美丽，还拥有动人的歌喉，海王非常宠爱她，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一座沉船，船上有一位英俊的王子......” “有多英俊？” 深渊冷静发问，并且用某种教诲的目光看着她，祂冷静地说：“这个故事我听说过，最后海的女儿很快厌弃了这个王子，她将王子沉海，并在第二年又遇见了一位更英俊的王子。” 祂用平缓的语气说完这个故事的结局，然后皱着眉头看祂。 “奥芙拉，看来我有必要好好再教诲你，那些奇怪的故事你应该少听一些，多听一些关于虔诚、信仰、和奉献的故事，对你有好处。” 应明月依然静静看着祂，她觉得心好累。 沉默了一会儿，她打了个哈欠，但语气依然平静，“我主，您卑微的眷者困了。” 深渊想要教导她的表情微微一顿，祂十分体贴地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胸口，罕见温柔道：“睡吧，明天我再教导你。” 应明月的目光在祂拍在自己胸口的手掌上停留了一会儿，她有些分不清神明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头去，枕着深渊软绵绵的枕头，开始睡觉。 大约一分钟之后，神明又在她身后小声喊她。 “奥芙拉。” 应明月皱着眉头揉了揉眉心，干脆从床上坐起来，她语气有些微变化。 “我主，您还有什么吩咐？” 深渊似乎对她的语气愣了一下，但祂很快就说：“我帮你关灯吧。” -- 第346页 “？” 关灯？ 应明月有些疑惑，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就看到深渊脸色平静，但目光略带宠溺地伸手在床头按了一下。 眨眼间一片漆黑。 应明月在黑暗中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祂说的关灯其实是关掉了太阳的权柄。 深渊看着像往床头按了一下，但这个动作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祂直接关掉了房间外的太阳，不止这间殿宇，整个深渊神国现在都是一片漆黑了。 虽说这样睡确实舒服了很多，但应明月总觉得今天的神明有些奇怪，让人摸不清头脑。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在困意下很快放弃了细想，再次躺下，开始睡觉。 深渊神没有再打扰她，只是侧着脸默默注视。 等到她呼吸声逐渐平稳之后，祂伸出手把自己的小眷者挪到靠近祂怀里一点的地方，然后默默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天空，表情显得有些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33章 吓人的权柄 奥芙拉的恐惧之源。…… 直到第二天早晨, 也许想唤醒她，深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打开了太阳的权柄，应明月在灿烂的阳光中睁开眼睛。 然后她发现自己的动作非常不雅观, 因为她几乎手脚并用地抱住了神明的身躯。 可她睡觉之前明明是背对着神明的姿势, 而且她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有过大幅度的举动，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应明月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会儿, 她抬头就看见深渊神默默看着她，似乎已经注视了许久。 她忙清了清嗓子, 露出一丝羞涩的表情，松开了搂抱着神明的手脚，歉意道：“我主，请您宽恕我的冒犯。” 深渊那张和瑟纳尔一模一样的面容上并没有什么太多情绪，和瑟纳尔的温柔不一样，祂近乎冷漠地说：“我宽恕你。” 但祂一直是这样, 应明月也没有觉得奇怪, 反倒朝祂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当然, 如果她知道昨晚的动作都是神明亲自操作的, 也许就不会有这种感激情绪了。 但应明月并不知情，所以她现在还很平静。 深渊神一直注视着她, 大约想起她是人类, 祂缓缓开口：“奥芙拉, 你应该起床了, 去吃早餐，然后我会对你进行一些教导。” 祂还记挂着昨天晚上应明月和祂讲的睡前故事。 故事里的主人公要么男人很坏要么女人很坏，听着这种睡前故事长大的奥芙拉难怪有时会做出渎神举动。 都是因为她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深渊觉得自己可以亲自教育她。 并不知道神明想法的应明月被祂催促了一句, 她飞快起床洗漱，准备去吃早餐。 神明不需要吃东西，但深渊神依然让赫丽黛把人类的食物摆在了祂的神殿里，然后祂坐在一旁看着应明月吃。 这种熟悉的注视，不知道为什么让应明月想起了瑟纳尔。 神父大人也喜欢在她吃饭的时候坐在旁边陪着，但他还会亲自动手帮她布菜。 神明自然不会做这么有失身份的事，深渊只是静静看着，偶尔还会问她好不好吃。 应明月一边吃一边点头，显得很满足的样子。 事实上她确实很满足。 神明的眷者里也太全能了吧？这些早餐不知道是谁做的，都很美味，比瑟纳尔家里的厨师做得还好吃，在这当眷者真是可惜了。 深渊看她吃了一大半，才十分矜持地开口：“这些早餐是赫丽黛亲手做的，看来她的手艺不错，当然，这得益于我的教导。” 应明月差点被食物卡住。 她喝了口汤，舒缓了一下咽喉，这才睁大了眼睛看着祂，“、这这是赫丽黛大人做的？” 她有点吃不下去了。 赫丽黛在她眼里可是个大人物，虽然都是深渊的眷者，但这位眷者似乎比天空的眷者安伊娜更显威严，她总有种皇帝的宰辅给她一个小宫女做早餐的既视感，感觉吃下去的食物都带着惶恐。 “你喜欢就好。” 深渊神并没有对此表达出什么太大的感触，祂只是唤来了赫丽黛，简单称赞了一句：“奥芙拉说你做的食物很好吃。” 只是这么简单的第一句话，甚至说出赞美的话的主角都不是神明本人，可赫丽黛已经觉得很满足，她微笑着朝深渊行礼，并对有些食不下咽的应明月说：“奥芙拉喜欢就好，你是我们神国中最小的眷者，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你，这是应该的。” 赫丽黛为深渊执掌神国已经许多年，毫不夸张地说，她的年纪比应明月的十八代祖宗还大，虽然一开始她有些微嫉妒神明对她的宠爱，但很快这种情绪就消弭。 她平时为深渊神操心的事情很多，现在再加上一个奥芙拉也不算什么，赫丽黛就当自己养了个孩子，这些都是小事。 应明月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就觉得这位执政官大人看她的目光似乎带上了些许母性的光辉。 她甩开这些错觉，咽下了嘴里最后一口食物，诚心道谢：“谢谢您，赫丽黛大人，不过这样真的太劳烦您，我以后自己做吧。” “不行。” 深渊立刻打断她的话，祂的语气非常耿直：“奥芙拉，你做的东西味道一般。” 其实祂觉得非常难吃，但深渊神明白人类是一种拥有羞耻心和自尊心的种族，所以祂还是给了祂的小眷者一些面子。 -- 第347页 眼看应明月脸色一梗，还想再说些什么，赫丽黛已经微笑着开口，“好了，奥芙拉，不用推辞，这只是一些小事，花不了多少时间。” 相对于深渊神的事，这件事确实不算什么让她发愁的事情。 为了不给应明月再说这件事的机会，深渊直接说：“赫丽黛，你先退下。” 赫丽黛恭敬地行礼，十分自然地退出了神殿。 深渊则对有些愣神的应明月继续说：“你休息一会儿，我开始教导你。” 祂的语气很认真，似乎真的做了一些正式的准备，想要好好纠正她的想法，对她进行教诲。 应明月在略微茫然中休息了十五分钟，然后被深渊神带到了一间巨大的殿宇中。 殿宇中摆满了书架，似乎是深渊的书房。 祂并没有没在她面前看过书，应明月以前一直以为深渊不喜欢读书，没想到祂竟然拥有一座这么大的书房。 而且她随手翻了一下，发现这里面有许多珍贵的书籍，甚至记录了很多禁忌魔法，并不全都是深渊神用来解闷的杂谈类书籍。 深渊走到一座书架前，目标十分明确地拿下了一本鎏金封面、看起来做工非常精美的书籍。 祂指尖微动，书架旁就多出了两个椅子和一张桌子。 两张椅子还分为一高一低。 深渊自己在高的那张椅子上坐下，示意应明月坐在略低一些的椅子上。 等她坐好之后，祂才翻开那本封面鎏金的书本，应明月清楚地看到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儿童读物精选》。 应明月：“......” 她突然有点不想听了。 也许是看见了她的目光，深渊往书扉上看了一眼，神念一动，那几个字就变成了《眷者该听的故事》。 应明月唇角微抽，对祂的取名天赋感到无法形容。 但祂很快就清了清嗓子，用略带冷漠与严肃的声音说：“你昨天的故事非常不好，我现在要为你朗读几个适合你的故事，以后，你就听着这些故事睡觉。” 应明月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忤逆神明，只好快速点头，示意祂快讲。 深渊这才用祂悦耳但并不怎么抑扬顿挫的声音开始为她讲述。 “第一个故事，叫做《被神明宠爱的眷者》。” “从前有个可爱的小姑娘，她对神明非常虔诚，有一天神明被她的虔诚感动，将她接引到神国，她为了感恩神明，决定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神明，从此之后，眷者和神明在一起过着快乐幸福的日子，直到永远。” 祂的故事非常短暂，但让应明月听得很无语。 她怀疑这本书上的内容都是深渊现编的。 哪有这么简短这么无聊的睡前故事？还神明和眷者在一起过上了快乐幸福的日子？ 可能快乐的只有神明吧？她实在没觉得赫丽黛他们过得有多快乐。 深渊读完之后看了她一眼，也许觉得这个故事对她触动不深，于是祂略微思考，翻了一页，继续朗读。 “第二个故事叫做《被神明惩戒的眷者》。” “从前有个可爱的小姑娘，她对神明非常不虔诚，经常违背神明的神谕，有一天神明被她触怒，于是降下雷霆，她非常忏悔，可已经来不及了，神明一下子将她劈成了飞灰，连成为亡灵的机会也没有。” 深渊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前半段的语气很正常，但后半段突然多了一些森寒和夸张，语气有点像在说鬼故事。 可应明月依然无动于衷。 她目光平静地看着神明，仿佛已经看穿了祂心底的想法。 这两个什么睡前故事绝对是深渊现编的。 而且祂好像在和她暗示些什么。 深渊神真的很奇怪，有什么话不直接说，非要这么隐晦地暗示她，还以教导的名义。 应明月微微抿唇，忍不住开口，“我主，您要是有什么教导就直接说吧，您卑微的眷者没有那么聪明，听不懂您暗藏的意思。” 深渊静默了一会儿，祂瞄了眼打开的鎏金书籍，微微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教导你。” 略微停了停，祂继续说：“那我再为你念第三个。” “我主。” 应明月实在是忍不住才打断祂。 她按着眉心，有些苦恼：“您不觉得这些故事有些、有些无聊吗？” 其实是非常无聊。 深渊略微有些被打断的不满，但祂原谅了应明月，并且语重心长地说：“奥芙拉，真诚的故事总是无聊的，只有那些诡辩者编写的故事才显得精彩，因为里面充满背叛和不忠，学会忍耐和接受，是人生重要的过程。” 如果不听祂之前念的故事，单听这句话似乎还挺有道理的，可应明月实在听不下去那些祂编写的、只有那么一两句、并且每句话都在暗示她的‘睡前故事’。 深渊看起来相信她唯一的信仰是祂，但又总忍不住用各种语句来提醒她，这种矛盾的想法，让应明月非常割裂。 再加上那张和瑟纳尔一模一样的脸，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要是以后他们融合了，她实在无法想象瑟纳尔用温柔的语气对她说出这些话，又或者深渊用冷漠的语气关怀她是什么样子。 她之前渴求得知真相，但真正了解之后，却又觉得这个真相只会让她痛苦。 -- 第348页 也许是她纠结的表情让深渊有些不忍，祂注视了她一会儿，突然放下了手里的书籍，叹了口气，深渊神走到书架前重新拿起了一本黑色书封的书籍，翻开第一页，祂语气有些低沉地说：“好吧，那我换一本书。” 祂看了一眼书籍第一页，才抬起头来看着她说：“今天教导你元素力量的使用和吸收。” 这个内容非常正式，并且正是应明月需要的，她对魔法知识一向渴求。 深渊见到她目光一亮，立刻端正坐姿、等着听讲的样子，就知道祂的小眷者对这个内容的兴趣远超上一个。 祂微微抿唇，有些不满：“你怎么对这么无聊的东西却很喜欢？” 奥芙拉对和祂有关的教导一点也不上心，她只喜欢这些元素、力量、权柄，这让深渊神像想起了她昨天说的那个‘海的女儿’。 祂仿佛那个被海的女儿厌弃沉海的王子。 但应明月却很认真地说：“我主，追求力量是每个人类的天性，短暂的愉快怎么比得上永恒的快乐呢？我只是在积极地想要与您靠近，难道这不是一种虔诚吗？” 深渊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好吧，祂得承认，祂的小眷者总是这么会说话，而且说出来的话好像很有道理，只是祂依然有些不开心。 想了想，深渊神突然快速地说：“瑟纳尔和我，你选一个，三秒内回答我，1、2、3。” 祂飞快念完读秒，然后看着愣住的应明月，抱怨道：“你果然不能第一时间选择我，奥芙拉，你就是在诡辩，你这个坏女孩。” 应明月微张着嘴，整个人愣在了椅子上，根本没反应过来。 深渊则继续抱怨：“你总是这样，虽然信仰我，却不够虔诚，我要惩罚你。” 祂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从前惩罚她的时候。 祂给了奥芙拉一朵花，明明只要不停地赞美祂，花就会快速开放，但这个小眷者硬生生拖了很多天，最后还是祂自己用神力让花开放的。 这种惩罚显然不行。 让她每天向祂祈祷赞美她也没做到。 深渊越想越觉得生气，祂抿着唇，最后用冷漠的声音说：“我要惩罚你，从今天开始，你写满一万张‘我爱深渊’，然后贴在神国各处，让神国的眷者都知道违背我的下场。” 应明月从刚刚开始就有些愣住的目光更加匪夷所思了。 她睁大了眼睛，有些艰难地说：“一万张？” “没错，如果没写完的话......” 祂本来想说没写完就不准赫丽黛为她准备食物，但仔细一想，这好像太残忍了，于是祂换了句话，“没写完我就让深渊圣殿的人通缉你的爱神协会，把他们都抓起来，关押到我的亡灵国度里去。” 应明月倒吸口凉气。 要是让邪神他们知道无缘无故就被牵连估计想锤死她，可她也没想到深渊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眉间有些苦涩，但还是点着头恭敬地说：“尊您的神谕，我一定写完一万张‘我爱深渊’。” “嗯。” 深渊慢条斯理点点头，但一秒之后祂又加深了一些语气。 “你怎么对那些人类这么重视？难道他们在你心里比我还重要？” 这句话说得简直无理取闹。 应明月注视祂许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好更加苦涩地说：“你教导地是。” “所以他们比我重要？” 祂似乎和这个问题杠上了。 应明月只好无力地回答祂：“当然不是，您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 “嗯。” 深渊这才恢复了平静，祂冷淡地点点头，态度看起来有些无情。 就在应明月按着眉心想去找纸和笔开始誊写的时候，突然听见祂仿佛自言自语般道：“之前遇见的风暴神好像有个什么权柄，读心？” 应明月心脏剧烈一跳，她都顾不上还要抄写‘我爱深渊’一万遍这个惩罚了，只小心翼翼地询问：“我主，您在说什么？” 深渊似乎在思考，祂看了她一眼，语气显得很冷静。 “也许我该去掠夺风暴神的读心术，这样就能知道你心里到底是不是只信仰我。” ——救命。 应明月简直要被祂这句话给吓得心脏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读心术放在风暴神身上，她可以用‘精神污染’去对抗，要是被深渊拥有，那她完了。 她敢对深渊实施‘精神污染’，她觉得这位神明只会做出一个选择。 而这个选择绝对不是她想要的。 她还不想死呢。 所以应明月在勉强稳定住心神之后，立刻试图转移话题。 “我主，我觉得您说得对，我要忏悔，一万遍太少了，不如我写两万遍吧，神国这么大，需要多贴一些。” 能让她主动提出惩罚翻倍的，只有风暴神的读心术。 深渊似乎有些诧异，祂看了她一眼，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感到忏悔说明你在成长，奥芙拉，你终于长大了，知道对神明要虔诚。” “是，您说得对。” 应明月甚至还主动提起：“您刚刚说的故事其实富含了非常深刻的道理，我愿意再听您朗读。” 只要不提起风暴神的读心术，她什么都答应。 太可怕了，深渊怎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想法？连天空都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 -- 第349页 应明月现在并不知道，天空神只是没往这个方向想，而不是不会产生这种想法。 风暴神的读心术只能读取人类的内心，对于神明来说太鸡肋，祂们伟力无限，无论什么神谕，信徒或者眷者只要听从就好，谁也不会在乎眷者们想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 应明月和以往的眷者完全不同，她对于神明的意义超过了普通眷者许多倍，祂们对其他眷者的想法没有兴趣，但如果能听到奥芙拉的心声...... 总之深渊觉得这是一件充满诱惑的事情。 唯一遗憾的是祂的小眷者似乎有些抗拒，并且风暴神在天空的领域，祂才去过天空的领域，祂们一定会防备祂，而祂要防止天空争夺，又要夺取风暴神的权柄，这有些麻烦。 深渊神默默想了一些事情，又看了眼自己乖巧的眷者，祂聪明地没有再提起这件事，而是暂时将它放到一边，然后祂取来了纸笔，看着自己的小眷者开始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书写‘我爱深渊’这四个字。 应明月确实写得非常认真。 她本来还有些敷衍，但被风暴神的读心权柄一吓，现在乖得不得了，就怕深渊多想，写下这些字的时候简直像小学生写作业一样认真端正，没有丝毫怠慢。 甚至写好了一张，她还会拿起来给深渊看一眼，对神明露出温顺乖巧的笑容，赞美祂：“您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神明。” 第134章 叠buff 对垒。 在无比的虔诚中, 她端端正正写好了一百张‘我爱深渊’。 然后深渊神让她停了下来。 由于她的乖巧和赞美，神明的心情好了一些，不过这次祂狠下了心要惩罚她, 让她停下并不是想宽恕, 而是吩咐她去神国张贴。 祂之前的惩罚是‘写一万张‘我爱深渊’的字条，然后贴满神国’。 应明月自己改成了两万张，但这个后置条件依然不会改变。 说实话, 这件事做起来也挺社死的。 深渊神国里的眷者们应明月大多都认识，要在他们面前做这么羞耻的事情多少有点脸红。 但相比起深渊记挂着风暴神的读心术就好上太多。 别说是脸红社死了, 再尴尬一百倍的事情她也得做。 于是应明月拿着自己写好的一百张纸条走出了深渊的神殿，在无法言说的沉重里，她施展了一个小魔法‘黏连术’，开始粘贴纸条。 首先就在神殿的大门上贴了一条。 守在神殿之外的赫丽黛也许看到了她诡异的举动，她和其他几位眷者走了过来，语气有些疑惑。 “奥芙拉？” 应明月在神殿大门上左右各贴了一条, 像贴对联一样, 听到她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她有些哭丧着脸扭过头去, 无力地问好：“赫丽黛大人。” “你这是在做什么？” 赫丽黛看到了纸条上的字，可依然没明白她的举动究竟是什么含义, 神明不是说要教导她吗？ 应明月拽紧了手里剩下的字条, 小声说：“我主、我主让我写满两万张纸条贴在神国各处。” “......” 赫丽黛身边的其他眷者们惊呆了。 从来没见过深渊神这样惩罚眷者, 而且深渊神一向宠爱奥芙拉, 竟然舍得惩罚她了？ 感受到许多奇怪目光，应明月微微抿唇，叹了口气，她继续张贴, 一边贴还一边和他们说：“我才写了一百张，还有许多呢，不能和你们聊天了，我要继续贴了。” 于是在许多眷者们诧异的目光中，她拿着厚厚一叠纸张，像个贴小广告的一样，围绕着深渊的神殿贴了一圈。 当然，因为间隔的距离不大，所以一百张远远不够贴完一圈，应明月很快又走进了深渊的神殿，来到了祂的书房，在神明淡定的注视下继续认真地书写。 深渊神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看着她。 倒是应明月写了好几百张之后终于感受到了这个惩罚的苦恼之处。 重复抄写一句话和抄写不同的书籍，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就是写到最后会产生某种奇怪感觉，你会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应明月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她向深渊提出了这个苦恼。 深渊很快给予了她一些办法，比如写一些新的话，例如‘我讨厌天空’、‘天空很丑’、‘天空不配和深渊相比’等等让应明月有种不祥预感的话语。 写她喜欢深渊没什么问题，可写这种诋毁天空的话她却要好好斟酌一下，弄不好会惹出大事的。 应明月试探着问了一句：“我主，这些东西只张贴在您的神国，天空也看不到，好像没什么意义吧，要不我还是写一些赞美您的话吧？” “不用。”深渊似乎在微笑，祂语气很轻松，“这些东西证明你对我的虔诚，我不会张贴在神国里，只是你信仰的证明。” 不贴在神国里就还好。 应明月微微松了口气，想了想，没有再违背神明的话，她开始换了句话写。 当然，她根本不知道深渊神所谓的‘不张贴在神国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种能打击天空的东西，祂当然要好好收藏起来，贴在神国里多浪费？包括奥芙拉写的赞美祂的话，祂都要保存一半，以后遇见了天空神，就拿出来给祂看，让祂知道奥芙拉究竟信仰谁。 -- 第350页 深渊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就觉得心情愉快，连带着应明月之前惹怒祂的郁气都平息了不少。 而应明月却不知道神明的打算，她只知道她写的所有诋毁天空神的纸张都被深渊收起来了，而赞美祂的纸张也被祂收起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才让她去张贴在神国之中。 即便这样，两万张也显得太难写，应明月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手都快断了，也只写了两千多张，主要是写到后面她有点麻木了。 深渊神并不催促，祂十分淡然地看着自己的小眷者有些乏累地吃完晚餐，把下午书写的赞美祂的话去神殿之外张贴完，然后就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应明月睡着之后，祂偷偷离开了寝殿，在漆黑一片的正殿里召唤了赫丽黛。 而这位深渊的执政官似乎永远都显得这么稳重，哪怕深渊神现在的举动看上去有些奇怪。 祂带着些愉快地从虚空中取出来几张纸，正是应明月之前书写的纸张。 上面有赞美祂的语句、也有诋毁天空的语句，并不多，几张纸上没有重复，而最上面是四个大字‘我爱深渊’。 祂把这几张纸交给赫丽黛，往她身上倾注了一点点黑暗力量，细致地嘱咐她：“你去一趟天空的神国，把这几张纸贴到祂神国门口，然后利用我的神力传送回来。” 虽然黑暗阵营的眷者出现在光明阵营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但作为深渊的执政官，其实神界里认识她的神明不少，通常来说，不会有哪位神明试图挑衅深渊，哪怕她出现在光明阵营。 唯一要注意的是，天空神可能会被激怒，所以深渊只嘱咐她贴到天空的神国门口，而不是直接献给天空神。 赫丽黛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微的怪异，她微微犹豫，才恭敬地说：“我主，奥芙拉知道这件事吗？” 她本来不想问的，可神明的做法实在有些难以言说。 祂又宠爱奥芙拉，到时候那个小眷者哭哭啼啼的，还得祂自己哄，赫丽黛有些无法理解深渊神做这件事的含义。 “这不重要，你贴到天空神国门口就好了。” 深渊毫无动容，再次重复了一遍要她做的事。 赫丽黛微微叹气，知道自己劝不动神明，只好跪伏行礼，捧着这几张纸离开了神殿。 而深渊被神秘遮盖的面容上则流露出一丝愉快的笑意，似乎已经看到了祂想看到的场景。 黑暗中神明身影一闪，又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祂的小眷者还窝在被子里睡得很熟，大约是有了昨晚的习惯，她显得放松了很多，被子里的温度很暖和，她睡得脸蛋有些红扑扑的，偶尔还会舒展一下手臂。 深渊神默默躺在边上，依然像昨晚一样静静看着她，偶尔摸摸她粉色的脸蛋，深蓝色的眼眸中不知暗藏了什么样的情绪。 第二天，什么都不知道的应明月依然在灿烂的阳光中醒来。 她从床上坐起，伸了个十分舒适的懒腰，才发现深渊神坐在旁边静悄悄地盯着她。 她连忙收敛动作，面带微笑地说：“赞美您，永恒的黑暗之主。” 深渊略带矜持地点头，对她的赞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略微有些冷淡地说：“奥芙拉，你昨天并没有完成我的惩戒，我很不开心，今天罚你站在神殿门口朗读我的教义。” “？？？” 应明月都还没来得及从刚睡醒的舒适中挣脱出来，就听到了祂这样一番话，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深渊这两天真的很奇怪，有种奇怪的无理取闹感。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我主，我还没有书写完昨天您的惩戒。” 难道不要她写了？换成朗读教义？ 她正想着这些的时候，深渊神却继续说：“先朗读教义，再书写赞美我的话，这样你才能牢记对神明的虔诚。” “可......”应明月微微咬了咬下唇，小声说：“可您卑微的眷者今天没有犯错误，我主，您为什么要惩罚我呢？” 她的话显然很有道理，深渊神似乎顿了一下，才继续镇定地说：“你竟然比我苏醒得晚，作为眷者，不虔诚。” 应明月唇角狠狠颤了颤，她现在可以肯定了，深渊神就是在没事找茬。 祂睡没睡都不一定呢，还要求她醒来得比祂早，听起来就离谱。 她至少还要在祂的神国里居住一段时间，而深渊神这两天却很奇怪，如果每天都这么奇怪，她觉得她住在祂的神国这段日子一定会很难熬。 想了想，应明月表情严肃了一些，她语调深沉，似乎有些叹气：“我主，您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直说。” 但她还没等到深渊说出对她不满的地方，就听到殿外传来敲门声。 ‘笃笃笃’三声轻响之后，是赫丽黛沉稳的声音响起。 “我主，安伊娜求见。” 深渊目光一直注视着应明月，祂似乎并没有细想，随口就说：“安伊娜是谁？” “......” 门外的赫丽黛大概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告知神明，倒是坐在床上的应明月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安伊娜？” 她十分诧异，“她怎么会到您的神国里来，还求见您？” 天空的神国打理者来求见深渊，就不怕深渊发怒吗？ 也许是她的表情让深渊神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祂细想了一下，才从漫长的记忆里揪出了一点微末的印象。 -- 第351页 “天空的眷者？” “是。” 门外的赫丽黛声音依然沉稳。 “她奉天空的神谕，说有东西要送给您。” 深渊顿时了然。 而应明月却还在疑惑地说：“天空好端端的要送什么东西给您？” 虽然赫丽黛根本没有提到任何与她有关的话题，但因为涉及了天空神和深渊神，应明月依然感到一丝不详。 可她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眼看深渊冷淡地回复：“让她在神殿等我。” “是。” 赫丽黛离开了殿外，深渊也从床上坐起，应明月赶忙起床，顾不得之前询问神明的事了，她忙起床洗漱，想看看那位安伊娜大人到深渊的神国里来究竟有什么事情。 十多分钟后，深渊高居神座之下，神座之下是垂着头，面色看上去十分冷静的安伊娜。 她依然穿着一身白色神袍，在深渊的神国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至于应明月则躲在了神殿之后，她没有出现在安伊娜面前。 深渊也没有强求，祂只是用冷漠而又略带不悦的声音说：“天空那个丑八怪要送给我什么？” 祂的性格一向如此，安伊娜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诧异，只是对祂的话微微皱眉，才将手里的盒子献给了祂。 深渊神指尖微动，安伊娜手里的盒子就自动漂浮在半空中，盒盖打开，露出了里面一颗微金色的半透明晶石。 应明月躲在神殿后面也看到了这块晶石，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直到下一刻，深渊神注入了一点神光在这枚晶石上。 半透明的金色晶石仿佛投影仪一样突然映照出一些影像，那些影像浮在空中，但非常清晰，甚至连里面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 “啊，我的主，我仁慈的父，您是黑夜里的明灯，是为迷途者们指引方向的智者，是绝望者们在黑暗中渴求的希望，您广阔、仁和、是神国的执掌者，是幸福、快乐的支配者......” 浮在空中的影像是一个面色虔诚的少女跪坐在忏悔室里认真祈祷的画面。 她的声音充满对神明的景仰和真诚，表情无比认真，仿佛面前的神明就是她唯一的天主、她最爱戴的天父。 深渊神的目光定格在画面上，听着影像中少女虔诚而连续的祈祷声，祂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见过奥芙拉对祂这样祈祷过。 她对祂的祈祷总是显得很敷衍。 天空神让安伊娜把这一段影像带给祂看，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 祂让赫丽黛贴了几张奥芙拉书写的纸张在天空神国的大门上，天空就用这段曾经发生过的影像来告诉祂，纸张根本算不了什么，奥芙拉最爱戴的神明早已一目了然。 深渊目光冷漠，祂搭在神座上的手掌微微收紧，神殿里一瞬间就弥漫起浓重的威严来。 应明月早在那段影像开始播放的时候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而在感受到深渊气势的变化，这种感觉越来越深。 也不知道天空神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给深渊神看这种东西，但应明月知道自己的麻烦马上就要来了。 她刚进教会那段时间，并没有接触过神明，胆子也还没有这么大，那时候确实是她对神明最虔诚的一段时间，每次向天空祈祷之前，她都会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她信仰的就是天空神。 类似于催眠的效果，那种感觉和她现在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她现在已经当二五仔当太久，胆子也大，接触过多位神明，也没有当初那种小心谨慎，生怕触怒天空的感觉了，遇到神明首先想的不是信仰祂，而是解决与祂的矛盾。 只是她没想到天空竟然会保留这段影像......她那时可还没有见过天空神呢！ 难道神明都这么阴险，这么喜欢未雨绸缪吗？ 应明月心中有些急切，但也不敢走出去让安伊娜看到，只好在心中默默祈祷深渊神不要太生气。 不然以祂现在这种奇怪的状态，应明月想象不出这位神明会用什么办法来惩戒她。 安伊娜送完这件礼物之后就行礼离开，深渊冷漠地看着她的背影，那种威严让这位天空的神国管理者也有些胆战心惊。 她害怕深渊留下她，毕竟她只是天空的眷者。 但深渊神没有这么做。 祂很生气，这毋庸置疑，可祂看上去反而很冷静。 等安伊娜走了之后，应明月才从神殿后面出来，她带着些微急切跪伏在祂身边，解释道：“我主，不是您看到的这样，我并没有......” “奥芙拉。” 深渊神打断了她的话，祂微微低下头看她，被神秘遮盖的面容看不出情绪，只能感觉到祂越来越重的威严。 “你必须向我证明你的忠诚，否则我就......”祂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就立刻将你的朋友都关押到亡灵国度去。” 旁边静静站着的赫丽黛无声看了眼神明，唇角微动，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应明月倒是冷静了一些，至少深渊神的话证明祂还没有生气到无法抑制的程度，于是她略微思索，很快就跪伏下去，十分虔诚地说：“您想让我做什么，我一切都听您的。” 她以十分卑微的姿态表达了自己对深渊的臣服。 深渊神余怒未消，但又没有立刻说话。 主要是神明也不知道该如何惩罚她或者让她证明。 -- 第352页 祈祷的话祂已经听了太多，书写纸张和单纯的赞美无法压抑祂的怒火，祂需要更加严重的惩戒。 但更加严重的惩戒无非就是雷霆或者撕裂灵魂的伤害，这些用在奥芙拉身上，祂又觉得太残忍了。 所以祂非常不爽，又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种怒气。 也许看出了祂的心思，站在旁边的赫丽黛轻声提醒道：“我主，这不是奥芙拉的错，她年纪不大，也许只是被天空引诱，您何必因为这个生她的气呢，如果您无法缓解怒气，我愿意为您再去一趟天空神国，将奥芙拉献给您的礼物展示给天空看。” 她指的是应明月送的那枚金色怀表。 赫丽黛能看得出来，深渊很生气，可又舍不得惩罚奥芙拉，但神明总要有个纾解怒气的地方，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再做一次也没什么。 深渊神目光微凝，祂看了眼赫丽黛，似乎对她的话感到诧异，但很快祂就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那就交给你去做，务必让天空好好看清楚。” 祂从怀里拿出那枚金色的怀表递给赫丽黛，又嘱咐道：“不要弄坏了。” “是，我主。” 赫丽黛十分镇定地行礼，小心地接过那枚金链怀表，然后离开了神殿，看样子是准备去天空的神国。 只有应明月有些目瞪口呆目送她离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感谢赫丽黛帮她解围。 可这......这简直是在叠buff啊。 她下次见到天空神的时候岂不是要死？ 第135章 奥芙拉的厉害 厉害。 应明月无法想象, 当天空得知她送给深渊的礼物，与送给祂的礼物价格相差500倍是怎样一种心情，反正换成她的话, 她一定会锤死这个送礼的人。 但她现在又无法阻止赫丽黛的举动, 如果阻止，深渊肯定会因此生气。 至少天空神现在不在眼前，而深渊神已经在她面前了。 似乎晚死和早死总要选择一个。 她当二五仔的那天就有设想过这一天的情形,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应明月微微抿唇，默默抱着膝盖坐在深渊的脚边, 只觉得满心都是愁苦。 深渊倒是因为赫丽黛刚刚的提议心情好了很多，尤其想到天空神得知自己只值廉价的2镑时会露出的表情，祂就觉得心中舒爽，刚刚的不悦顿时消失不见。 瞥了眼坐在祂脚边发呆的小眷者，祂十分宽容地把她抱起来放在膝上，然后用矜持的语气说：“看在你是被祂引诱、不是真心信仰他的份上, 我暂时原谅你, 但以后你必须要以更加虔诚的心来侍奉我。” 应明月沉默地点了点头, 有些不想说话。 虽然被神明抱在怀中, 但她觉得她的未来一片漆黑。 可深渊却越想越高兴，短暂的静默之后, 祂还有心思说：“对了, 今天赞美我的话还没写完, 你得继续写完。” 祂又想起刚刚安伊娜来到神国时应该也看见了神殿大门上张贴的许多纸张, 每一张都表明了奥芙拉对祂的爱慕。 她应该会回去告诉天空神吧。 深渊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天空神气急败坏嫉妒祂的表情。 想了想，深渊瞥了眼怀里的小眷者，突然用带着些微笑意的声音说：“奥芙拉，你在这里慢慢书写, 我要出去一趟，等我回来，你得把神殿外另一边也贴满。” 应明月还沉浸在之前事件的愁苦中，听到祂这么说有些茫然抬起头，但她并不能看到神明的表情，只以为深渊神确实有事要处理。 祂毕竟是黑暗阵营的主神。 虽然心情很丧，但她还是点点头，乖巧道：“遵您的神谕。” “嗯。” 深渊神点点头，温柔地摸了摸小眷者的头发，干脆一个瞬移直接将她送到了书房，然后才自己离开。 其实祂更想带着自己的小眷者一起去，但祂觉得奥芙拉可能有些受不了这个刺激，而且这次是去光明阵营，祂怕天空那个不要脸的丑八怪会动手抢夺祂的眷者，于是深渊决定还是自己去好了。 祂要去看看天空神的表情有多精彩。 应明月在祂离开之后长长叹了口气，在书桌前坐下，她老老实实地提起笔开始书写。 她并不知道一场可能会波及整个神界的风波即将出现。 而深渊神则隐藏在自己的眷者赫丽黛身后，看着她把东西送进了天空的神国。 祂的本意是炫耀，只要能打击天空祂都觉得愉快。 不过事情和深渊神预想地稍微有些不一样。 天空神在听完赫丽黛的描叙，得知应明月送给祂的那个简陋的八音盒只值2镑，而送给深渊的怀表却是精心定制，价值1000镑的东西，祂确实气息波动了一瞬。 看不见祂的脸，可赫丽黛能感觉到神明威严的气息，显然这件事对天空来说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这不仅仅是一个礼物，更代表了奥芙拉的偏向。 也许奥芙拉以前确实对祂更虔诚，可那是以前。 祂在眷者们有些瑟瑟发抖的情绪里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开口。 “你递上来，让我看清楚。” 赫丽黛面色沉稳，但到底是面对敌对阵营的主神，而且还在做着挑衅神明的事情，她不敢有丝毫懈怠，应天空神的吩咐，她低着头将手里的怀表递得更近了一些。 -- 第353页 天空神指尖微动，这枚精致的怀表就从她掌心浮起，落到了天空手里。 祂拿着怀表仔细看了两眼，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冷淡。 “确实不错，看来奥芙拉是用了心的。” 赫丽黛只低垂着头，默默听着神明的声音。 然而天空神欣赏了几秒钟后，祂突然说：“你可以回去了。” “？” 赫丽黛忍不住微微抬头，目光扫过神明模糊不清的面容，有一瞬间的疑惑。 但天空神没有再说第二句话，也没有再看她，祂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金链怀表，让人无法揣摩祂的意图。 旁边安伊娜冷淡地说：“请吧。” 赫丽黛这才有些急切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提醒：“天空大人，这枚怀表是奥芙拉送给我主的礼物。” “我知道。” 天空依然用冷淡而毫无感情的声音回答她，半响，祂才直视她，给赫丽黛带来巨大压力的同时，祂也冷漠地开口：“现在开始，就属于我了。” “......” 赫丽黛完全无法想象。 一向被称赞为温和、沉稳、负责的天空神有一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深渊神霸道，并且不喜欢按照规矩做事，这是许多神明都知道的事情，但天空神和祂完全不一样，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光明阵营的主神竟然会做出强抢这种事。 为了一个1000镑的礼物，天空神连神明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她呆愣地看着天空神许久，才在安伊娜的催促声中回过神来，赫丽黛急切道：“天空大人，您不能这样。” 深渊可是很珍视这枚怀表的，送来给天空看也只是炫耀，并不是要送给天空神，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把东西完整地带回去。 “赫丽黛，你敢冒犯神明？” 安伊娜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面色森冷地说：“我主喜欢就属于我主，轮不到你来质疑，离开主的神国，否则就永远留下。” “那是我主的东西！” 赫丽黛奋力挣扎，但她不敢在天空的神国动手。 安伊娜很快就与其他眷者一起，把她丢出了天空神国。 而原本尾随赫丽黛而来，想看看天空神气急败坏模样的深渊神就隐藏在附近，看到赫丽黛被如此粗鲁地丢出来，祂皱着眉头出现在她面前。 “怎么回事？” 赫丽黛面色一顿，她没想到深渊亲自来了，但只稍许的犹豫，她在虚空中跪伏下去。 “我主，您卑微的眷者无用，天空神夺取了您的怀表。” “什么？” 深渊神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祂手掌紧握，没有再看赫丽黛，抿着唇就是一道巨大的神力轰击在天空的神国之上。 “连我眷者的礼物都抢，天空神，你这个丑八怪还要不要脸？快还给我！” 深渊神愤怒的质问声响彻了神国附近。 这个动静比之前祂和月亮神来找麻烦还大。 不少神明都走出神国，来到神界的虚无之中，看到深渊神用力轰击天空的神国，语气听起来非常愤怒。 但几乎没有哪位神明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大概地听出好像是天空神抢了深渊神什么东西。 可什么东西这么珍贵？值得两位主神抢夺并为此出手？ 深渊愤怒质问，天空神却只是冷静地维持自己的神国，祂甚至还用冷淡的语气和深渊说：“我不像你这么蠢。” 简直是火上浇油。 于是本来还在安安静静书写着两万张赞美深渊的话的应明月很快听到了殿门口的敲门声。 她打开书房的殿门，看见一位还算熟悉的深渊眷者，对方表情有些奇怪，稍微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和她说：“奥芙拉，月亮大人来找你了。” 因为深渊神不在，所以她才直接来找应明月。 “月亮神？” 应明月皱了皱眉，朝身后还没写完的纸张看了一眼，她走出殿门，关好门，才跟随这位眷者离开，边走她边问了句：“月亮大人怎么会突然来找我？” 月亮神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从来不在明面上主动找她，怕被深渊知道，这次却直接到深渊的神国里来找她，这让应明月有种不祥的预感。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祂这么急切？ 但战神的事都已经解决了呀。 这位眷者带着她直接往神国大门走去，并解释道：“我也不清楚，但月亮大人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想找你。” 虽然深渊好像对这位月亮大人有些不太喜欢，不过祂毕竟是黑暗阵营的重要神明，现在深渊神和赫丽黛大人都不在，这位眷者不敢拒绝一神明的请求，所以还是来告知了她。 毕竟月亮神传说中是位很温柔的神明，应该不会做出伤害奥芙拉的事。 应明月默默点头，和她一起走到了深渊神国的门口。 月亮神没有进-入深渊的神国，祂就站在外面，看到应明月和这位女性眷者一起出来，还微笑着说了句：“谢谢你，菲阿娜。”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带应明月出来的眷者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向月亮神行了一礼，她转身重新回到了深渊神国。 只剩下应明月满头雾水看着微笑的月亮神，她很诧异地问了句：“您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我？” -- 第354页 月亮神没有立刻说话，祂注视了她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赞叹道：“奥芙拉，你真厉害。” “？”应明月皱起眉头：“您到底有什么事？” “深渊神和天空神打起来了。” “什么！” 应明月被祂的话吓得倒吸了口凉气，忍不住追问：“深渊神好好地怎么会和天空神打起来？祂不是说祂只是离开神国处理一些事情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好像是天空神夺取了祂什么东西，深渊神十分生气，于是轰击天空的神国，我离开时，正好听到天空神在骂深渊是傻子。” 月亮神十分淡定地为她讲述了事情的大概，然后笑着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天空夺取的东西和你有关吧？” 应明月没有回答祂，但她脸色变得很复杂。 她已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赫丽黛拿着那块怀表去天空的神国炫耀，深渊神有可能也去了祂的神国，而天空神也许一怒之下直接抢夺了那块怀表，于是矛盾就此诞生。 月亮神看着她复杂的表情，轻轻点了点头：“看来确实和你有关。”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应明月咬着唇角，用了好大的决心才对祂说：“您带我去见祂们吧。” “你确定吗？” 月亮神似乎意有所指，连声音也多了一些说不出的意味。 “两位主神可能都在怒火之中，你只是个人类，也许解决不了什么。” “虽然我没有设想过这样的情形，但总是和我有关，我必须要去，至于有没有效果......如果真的没有丝毫效果，您现在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应明月说着说着语气反倒冷静了一些。 她回头看了眼深渊的神国，按着额角，有些无力地说：“我以后一定吸取教训，绝不区别对待。” 早知道500镑就能引起神界轩然大波，她一定不会节省这个钱，就应该给天空也定制一枚一模一样的怀表。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应明月叹着气拽住了月亮神的衣袍。 “您带我去吧。” 月亮神微笑地凝视了她一会儿，点头：“好。” 穿梭虚空，跨越黑暗和光明的界限，没过多久，应明月就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 “丑陋的东西，你连自己的眷者都能吓哭，还好意思抢奥芙拉送给我的礼物？” 丝毫不用怀疑，这句话肯定出自深渊神。 除了祂没有哪位神明会称天空神为‘丑陋的东西’。 不过起因确实是因为她送的那枚怀表，应明月没有猜错。 隔着很远，只光听到那边的声音、和散发出的神明威严，应明月就有些头疼。 解决深渊的怒火很简单，比如她再送一件更加昂贵的礼物给祂，可这样一来，下次淹没她的怒火可能就来自天空神了。 身为一个二五仔，她并不想彻底得罪某一位主神，而且这两位主神对她都不错。 上天为什么要让她做出这么艰难的抉择？ 应明月默默瞥了眼身边的月亮神，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自暴自弃，干脆宣布自己信仰月亮算了。 也许是她危险的想法让月亮神有所感应，这位带着温柔微笑的神明默默避开了一些，祂和善道：“奥芙拉，我们是合作者。” 就算要坑也不应该坑祂。 应明月再次沉重叹气，想了想，她干脆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把切水果的小刀。 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她斟酌着说：“月亮大人，您说我要不干脆给自己两刀，然后您去告诉天空和深渊，就说我快死了，请祂们不要再吵了，您觉得怎么样？” “......” 月亮神静默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奇怪。 “你确定？” “我觉得我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调解两位神明的矛盾，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之前为了阻止风暴神读心，就撞过两次脑袋，每次都头破血流，所以应明月对这种事情已经很得心应手。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不行，我给自己两刀太容易治愈了，要不您给我两刀，用上神力，显得我伤势重一点。” “我还不想陨落。” 月亮神毫无疑问拒绝了她。 应明月只好放弃让祂给自己两刀的想法。 想了想，她握紧刀柄，咬牙说：“就这样了，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月亮大人，您将我传送过去，到近一点的地方，最好让天空和深渊都能看见我。” 月亮神深深凝视了她一眼，在些许微笑中，祂点头：“好，奥芙拉，祝你好运。” 祂一直觉得奥芙拉是个与众不同的眷者，显然确实这样，也许只有这样的‘狠人’才能从一个人类走上成神之路吧。 月亮神笑意加深，祂并没有跟随，只是将她传送到了离那两位神明近一些的地方。 应明月刚一露面就吸引了所有神明包括两位主神的目光。 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她握着刀柄，表情悲壮地跪伏下来，用十分自责与忏悔的语气说：“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也许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是我破坏了神界的安宁，让奥芙拉用鲜血来清洗这份罪责吧。” 不等神明说话，她飞快举起手里的水果刀，带着无尽的悲伤往自己胸口捅了一刀。 -- 第355页 血飙得她下巴上都是，但她却依然带着无尽悲伤，然后在悲伤中缓缓倒下，仿佛一只折翼的幼鸟。 深渊轰击天空神国的动作停了下来，祂似乎有些愣住，停顿了一秒才飞快接住她在虚无中往下落的身体。 “奥芙拉，你在干什么？” 就连抢了怀表的天空神也从神国中走出，祂被神秘遮盖的面容上眉头紧紧皱起。 至于其他神明则只剩下赞叹了。 也许这就是奥芙拉能纵横神界的原因吧，毕竟这么狠的眷者以前从来没见过。 第136章 诡异的气氛 太阳从西边出来。…… 深渊神带着深深疑惑, 首先给自己的小眷者止了血，神光漫过她的胸口，鲜血回流, 伤口很快愈合, 恢复成之前的模样。 应明月一下子就从脸色苍白失血过多的状态回复成活蹦乱跳的样子，但深渊依然搂着她，语气甚至有些冷漠。 “你在做什么？” 应明月小心翼翼打量了祂一眼, 用卑微又愁苦的姿态说：“我主，我有罪。” 深渊神没有说话。 应明月则继续说：“我破坏了神界的安宁, 我该死。” “和你无关。” 祂扭头看了眼终于从神国里走出来的天空神，有些憎恶道：“明明是有些神不要脸。” 眼看深渊有想要放开她继续去找天空神麻烦的意思，她忙拽住神明的衣袖，小声说：“我主，众神都看着呢，一个小小的礼物而已, 不值得您这样生气。” 要是众神知道深渊神和天空神吵起来的原因只是因为1000镑, 不, 只是因为500镑, 不知道有多少位神明该在暗地里笑话主神了。 这么丢脸的事情，她得阻止, 而且两个主神再打下去开启神战就不好了。 “这不是礼物的事。” 深渊特意和她强调了一句：“祂想掩盖2镑的事实。” 可祂就是要提醒天空那个丑陋的家伙, 祂在奥芙拉眼里只值2镑。 应明月对神明的想法和举动简直无法言说。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 想了想, 她从深渊怀里站了起来, 环顾一周，意有所指般说：“我主，诸位大人好像都在看热闹。” 她的话音才落，周围浮现的神明踪迹飞快消失, 无数神明走进了自己的神国，表示自己并没有看主神热闹的意思。 天空神国附近瞬间只剩下两位主神和应明月自己。 连赫丽黛都已经回去了。 没了神明围观，她的压力稍微小了点，不过面对两位主神的注视，应明月还是有些头皮发麻。 她手里的水果刀还没放下，如果待会儿再出现她控制不了的局面，她指不定还要给自己来一刀。 眼泪和鲜血总是最容易凑效的。 稍许的静默中，应明月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就听到天空神略显冷淡的声音响起。 “奥芙拉，你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的话吗？” 应明月立刻想起了天空神要她好好锻炼身体的那一句，她瞬间觉得屁-股一麻，还没来得及辩解一下，就看到深渊神往前一步，把她挡在了身后，祂在她来到之后似乎冷静了很多，哪怕被天空神抢走了怀表也没有那么愤怒了。 “奥芙拉受我庇护，天空，你别自作多情了。” 说完这句话祂似乎还有些不满足，又跟着说了一句：“你也就只能从我手里抢东西了，我真是可怜你。” 不得不说，深渊虽然性格霸道，但刺激人的话说得非常到位。 天空注视了祂一会儿，突然对应明月说：“奥芙拉，你先回人类世界。” 看样子祂还有些话想好好和深渊‘说说’。 深渊却不同意的祂的决定，祂立刻嘲讽道：“奥芙拉是我的眷者，凭什么听你的命令？” 天空没有理会祂，只是再次对应明月说：“神明的矛盾与你无关。” 祂与应明月说完话才看向深渊神。 “难道你想让奥芙拉承担触怒神明的罪责？” 深渊神嘲讽的语气微顿，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祂突然改变了态度，点点头：“好。” 祂伸手摸了摸自己小眷者柔顺的头发，语气温和地说：“奥芙拉，你先回人类世界，等我把你送给我的怀表抢回来了，我再召唤你到神国里来。” 几乎没给应明月反应的时间，两位神明已经决定好了这件事，她想再给自己一刀都没有机会，深渊神的神光将她笼罩，眼前景象变幻，再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卧室。 深渊神也许是习惯了，直接将她送回了在海滨城市邪神那座公寓的卧室里。 应明月坐在卧室床上愣了整整一分钟，她抿了抿唇，从床上爬下去，打开门走到客厅，客厅里空无一人，桌几和沙发上甚至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灰。 好像从他们一起离开这里去拜访瑟纳尔之后，邪神他们就没有再回来，房间没人打扫，所以才落了灰。 应明月本能地想再祈求神明注视，可动作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不知道深渊和天空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隐秘存在，但祂们竟然能做出共同的决定，先把她送了回来，应明月觉得自己再祈求注视效果可能不大。 看祂们的模样，既然还能一起商量，应该不会掀起神战，也许只是简单的交手。 想到这里，应明月放弃了祈祷，决定暂时不想这件事。 -- 第356页 她管不到神明，如果真的发生了大事，月亮神一定会告知她。 她很多天没回来，之前瑟纳尔受了重伤，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在客厅略微停留，应明月立刻出门往城市里的传送阵走去。 大约三个小时之后，下午四点钟左右，应明月赶回了瑟纳尔的大公寓。 她带着些许急切敲门，开门的依然是凯伦。 这位忠诚的骑士看到她出现在门口似乎有些愣住，两秒之后才打开门将她迎了进去。 应明月很快在客厅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塞西斯。 但其他人都不在。 她环顾一周，走到目光有些愣怔的塞西斯面前，询问他：“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就连阿灯阁长老都不在。 塞西斯眼神有些木然，但脸色非常好，很红润，似乎她不在的这几天里，他过得非常不错。 呆呆看着她愣了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挪开目光，他讪讪地对她说：“奥、奥芙拉，你怎么从外面进来了？” 一般不应该是从哪里接引就从哪里回来吗？她上次可是在这座公寓里被深渊接引到神国的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其他人呢？” 应明月停顿了一秒，继续说：“你这些天似乎过得不错？” “是、是吗？” 塞西斯目光有些躲闪地笑了笑，才小心翼翼回答她：“邪神大人出去传教了，瑟纳尔大人伤势好得差不多，也出去招揽信徒了，至于阿灯阁长老......” 他的表情有些奇异，看了眼应明月，才以更低的声音说：“你不在的这几天，我们爱神协会又有一位核心人物加入，阿灯阁长老和他一起出去了。” “核心人物？” 应明月皱起眉头，不明白连她都没有同意的人算什么核心人物。 还有，塞西斯的语气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 “对啊，不过奥芙拉你放心，这个人你一定会答应他加入我们的，就是他和瑟纳尔大人好像有些矛盾，这些天我们协会又壮大了很多，而且......” 他咬了咬唇角，压低声音才和她说：“奥芙拉，你可一定要注意，我们协会现在的人越来越多，我怕以后爱神协会都不是你的协会了。” 他的话很奇怪，不过应明月更好奇他说的那个人。 “我熟悉的、又和瑟纳尔有矛盾，还和阿灯阁长老一起出去了......” 应明月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吸了口气。 “你说教皇大人？” “是啊，你看，你果然会同意吧，不过这几天可不太平，教皇大人抢夺了邪神大人的大教宗职位，但邪神大人好像没有之前被瑟纳尔大人抢夺时那么生气，总之他们看起来都怪怪的，你小心一点。” 塞西斯是这些人之中唯一一个被排斥在外，真正的‘局外人’，他了解地不多，能告诉应明月的也只有这些。 可应明月很诧异。 教皇大人不是在奥普斯托吗？他怎么会突然来到南大陆，而且这么准确地找到她的踪迹，这似乎有些不太合常理。 从东大陆到南大陆要经过漫长路程，她可以祈祷天空或者深渊帮她传送，但教皇大人只能坐船来，从时间上来说有点对不上，毕竟他当初和她说过，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奥普斯托。 总不至于她走了之后他立刻就改变主意了吧？ 应明月总觉得这里面有些秘密。 毕竟她现在不像当初那样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甚至还知道教皇并不是天空的孩子，他应该是天空神的人性。 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人理不清头绪。 看了眼眼神十分无辜的塞西斯，应明月没有打算询问他这些。 塞西斯现在已经像个退休的老大爷一样开始养老了，没有一点当初初遇时的斗志，问了估计也是白问。 这几天公寓里一定过得非常勾心斗角，但他却养得红光满面。 应明月缓缓在他身边坐下，想了想，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现在下午四点钟，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五点左右吧。” 塞西斯对这个问题倒是很清楚，他十分认真地回答了她，大概看到她脸上有一些奔波之后的劳累，他讪笑着说：“奥芙拉，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他们回来了我再叫你？” “不用了。”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略微停顿之后，她真诚地说：“塞西斯，你连三十岁都没到，不能因为海神不再眷顾你就这么颓废，难道你希望我给你养老？” 塞西斯脸上的讪笑突然僵住。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不符合自己的年龄，可又觉得这样挺好，毕竟之前的生活太刺激了。 于是他小声辩解了一句：“奥芙拉，我觉得、觉得相比起你身边这种惊心动魄的生活，现在很好啊。” 他以前也向往星辰大海，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奥芙拉。 应明月凝视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 “算了，你开心就好。” 应明月也懒得激励他了，她随手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开始吃。 咬了一口之后她才下意识问塞西斯：“洗过了吗？” 塞西斯一直盯着她看，听到她询问，忙点点头：“洗过了，厨房里还有一些茶点，我给你拿几块吧？” “不用，吃多了等下吃不下晚饭。” -- 第357页 应明月听到他说洗过了之后就开始安心地啃苹果，吃完了一整个苹果，她把果核丢到垃圾桶里，擦了擦手，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金属钟。 四点半。 塞西斯则忍不住又问了她一句：“奥芙拉，你这次去深渊的神国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没什么。”应明月淡定地说：“就是回来的时候深渊和天空正在争吵，不知道最后谁会赢，你放心，不会开启神战的。” “嘶——” 塞西斯倒吸了口凉气，突然不敢再问了。 他觉得他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奥芙拉回来了，神界怎么可能不出大事？ 相比起来他这几天过得真幸福。 也许是这件事让塞西斯心灵受到震撼，接下来半个小时他都没有再询问应明月问题，直到五点之后，应明月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 走进来的是瑟纳尔。 他看见应明月坐在沙发上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愣了一秒钟才快步走来。 他有些激动地将应明月拥入怀中，仔细打量了一下才询问她：“奥芙拉，神明有没有为难你？” 塞西斯十分自觉地挪到了沙发另一边，将位置让给了他。 应明月则轻轻推开了他拥抱的举动，平静地说：“瑟纳尔，你别担心，我没事。” “那就好。” 瑟纳尔深蓝色的眼眸里似乎藏着许多情绪，他并没有向塞西斯那样好奇，询问她在神界发生的事情，只是用温柔的语气和她说：“你没事就好，这几天协会也一切正常，已经有几个闯荡者愿意加入协会、信仰爱神，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协会也会像那些神明势力一样传遍南大陆。” 至于那些闯荡者‘加入’协会的过程是怎样的激烈，瑟纳尔并没有想要详细说的意思。 应明月也没有问，她只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才问起：“听说教皇也......” 瑟纳尔的目光略微暗沉了一些，但他竟然十分宽容地说：“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别担心，我收留了他。” 应明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瑟纳尔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并且看他的意思，他和教皇大人和睦相处？ 她下意识看了眼窗外的光线，发现太阳投下光线的方向很正常，并没有从西边升起。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瑟纳尔于温柔中露出一些笑意。 “别这样想，奥芙拉，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试着接受。”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坐在对面沙发的塞西斯露出了诡异的表情，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有些瑟缩。 他好像知道一些内幕，但看了眼瑟纳尔微笑的表情和应明月有些愣怔的目光，想了想，他闭上了嘴。 应明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句话，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她只好清了清嗓子，掩盖住自己的不自然，然后挪开目光，有些尴尬地笑着说：“瑟纳尔，谢谢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公寓大门又被打开，这次她看见了一个久违的人。 教皇似乎习惯了深渊教会的风格，依然穿着黑色的衣服，不过他没有穿神袍，而是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里面是暗色衬衫，袖钉上还镶嵌了一颗红色的宝石。 应明月从来没看到他穿得这么随意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教皇大人？” “哦？奥芙拉回来了？” 教皇的动作十分自然，他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将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走到她和瑟纳尔身边，然后用略显愉快的声音说：“瑟纳尔也在，看样子今晚可以聚个餐。” 应明月抿着唇默默咽了口口水，她忍不住小心翼翼掐了自己一下。 有点疼，说明没做梦。 可眼前的情景实在太诡异了。 教皇大人和瑟纳尔神父很熟吗？ 应明月把目光放到低着头喝茶的塞西斯身上，她清了清嗓子，用略微严肃的声音说：“塞西斯，你跟我到阳台上说几句话，我要询问一下爱神协会的事。” 塞西斯喝茶的动作一停，他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就觉察道一些说不出的危险，于是他立刻露出茫然眼神，自言自语道：“这个茶好像有点淡，我去厨房里看看，你们慢慢聊。” “塞西斯！” 应明月的声音让他跑得更快了。 然后教皇走了过来，他坐在了应明月身边。 加上瑟纳尔神父就蹲在她另一边，她顿时有种被诡异包围的感觉。 “别为难塞西斯，有什么事情直接问我不是更好？” 教皇面带笑容，看起来依然和从前一样，应明月感到窒息，只好把目光放到刚从门口走进来的阿灯阁长老身上。 但还不等她询问，阿灯阁长老已经飞快说：“塞西斯，我和你一起看看。” 然后他也走进了厨房。 应明月更加窒息了。 左边是神情温柔的瑟纳尔神父，右边是笑容愉快的教皇大人，被这种奇怪的气氛包围，应明月目不斜视，只好盯着正前方的果盘，双手端正地放在膝盖上，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她突然觉得同时面对深渊和天空也不算什么了。 第137章 您可真会说话 邪神的嘴。 在这种难熬的诡异气氛中, 教皇大人先开口。 -- 第358页 他十分亲切地摸了摸她的发顶，感叹道：“奥芙拉，看来你这些日子过得很劳累, 都瘦了。” 应明月依然不敢看他那边, 只是只愣愣地瞪着前方，小心地回答他：“我觉得还好。” “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奥芙拉。” 这句话出自坐在她左边的瑟纳尔神父。 他看起来没有教皇大人那么随和与愉快, 但语气还算温和，并且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仔细地询问她：“这次到深渊的神国, 祂有对你说些什么吗？” 因为已经得知他和深渊神的关系，所以应明月能清楚地认知到他这句话里的深意。 绝不是简单地询问深渊对她说了什么那么简单。 应明月因紧张而舔了舔唇角，斟酌了一下，才谨慎地回答他：“祂只是说了一些叮嘱我的话，不过......” 她在犹豫要不要把神性和人性的事情告诉瑟纳尔和教皇。 他们对神明有不一样的感觉，但并没有神明的记忆, 这件事他们应该还不知道。 可这种隐秘, 告诉他们未必是对他们好, 毕竟争夺的另一方是神明, 这会给他们造成极大的压力。 应明月犹豫了一会儿，想起深渊神说神性和人性融合之后并不能肯定谁会占据神明的更多。 也许她再也见不到神明, 又或者她再也见不到瑟纳尔与教皇大人。 搭在膝上的手掌微微收紧, 应明月深吸了口气, 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她抛下心里的紧张, 露出几分严肃来。 “我有些事想告诉你们。” 她不敢看他们的脸，只是低着头，语气很轻，音调有些低沉：“深渊神告诉了我一些有关于祂的隐秘, 祂说神明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前将自己的神性和人性分割，神性主掌神明躯体，人性却消失在神界。” 应明月闭着眼把深渊神告诉她的隐秘大致说了一遍，连他们以后会融合的事情都完整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她等了好一会儿，才敢睁开眼打量瑟纳尔和教皇。 不过让她很意外，瑟纳尔只略微有些神色上的变化，教皇却依然带着微笑，他看起来没有任何惊讶，似乎早已知道。 应明月有些疑惑。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觉得很悲伤、很难过、想起以后将要和熟悉的人告别，教皇和瑟纳尔对此都没有感觉吗？ 他们心理素质这么好？ 也许看见了她眼里的疑惑，教皇笑着说：“你说这件事啊，其实我已经知道了。” “？” 应明月迅速追问：“你怎么会知道？” “天空神告诉我的。” “天空神告诉你这个？” 应明月感到难以理解，深渊和瑟纳尔像敌人一样彼此针对，难道教皇已经和天空神和解了？ “这很奇怪吗？” 教皇微笑的表情中略带了一些宠溺，他似乎轻叹了一声，才说：“你这次回来应该和天空神有关吧？” “你怎么知道？” “那就没错了。” 教皇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应明月皱起眉头，忍不住再次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孩子知道太多容易烦恼，奥芙拉，你不用理会这些，安心发展你的爱神协会就好了。” 教皇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让她唇角微颤，总觉得这个动作像在对待小朋友。 应明月凝视了他好久，才闷闷地说：“我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了。” 又用话题勾引她又不让她知道真相，太过分了！ 但教皇依然带着神秘微笑，静默不语，没有告诉她这件事背后的秘密。 应明月等了一会儿只好放弃。 她因为对真相的不解而抿着唇用力戳了戳沙发。 “明明和我无关，结果只有我一个人担心。” 无论神明还是祂们的人性，似乎对于融合这件事都不感到悲伤或者恐惧，只有她还在为此难过。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教皇大约看她炸毛的样子很有趣，他十分温和地安慰了一句，并且还想摸摸她有些气闷的脸，不过被应明月避开了。 倒是瑟纳尔眼眸里的温柔冷淡了很多，但他没有对教皇的举动做出什么特殊反应，只是笑着说：“奥芙拉，你饿了吧，我让厨房准备一些你喜欢吃的菜，等吃完了饭，我再带去你见见那些臣服协会的闯荡者。” “嗯。” 应明月的声音依然有些闷，显然还沉浸在刚刚那件事里无法自拔。 忧郁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似乎少了一个人。 “邪神呢？” 说起来邪神也很倒霉，以前爱神协会里他实力最高，但现在多了瑟纳尔和教皇，一个是深渊的人性，一个是天空的人性，都比他厉害，刚刚听塞西斯说，他大教宗的身份都被教皇抢走了。 不过瑟纳尔神父和教皇大人对邪神的存在显然都不太重视，她问出这句话之后，还是塞西斯从厨房里走出来，他小声告诉她：“邪神大人应该待会儿就回来了，他这几天都回得比较晚。” 准确地来说，邪神这几天在公寓里呆着的时间都很短，他和塞西斯这种咸鱼不一样，待在瑟纳尔或者教皇身边都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以前应明月在这里还可以缓解一下，她不在，那种强烈的危机感、和对他的敌意几乎不加掩盖。 -- 第359页 “看来邪神最近也很努力。” 应明月点了点头，顿时觉得自己身为协会的首领应该更努力一些。 毕竟信徒都是为她招揽的。 长叹了口气，应明月瞥了教皇一眼，干脆把神性和人性融合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他们自己都不着急，她急也没用，还不如先把协会发展起来。 差不多快到六点半的时候，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邪神几乎是踩着点回来的。 他沉默地走进客厅，然后就看到已经在餐厅里坐好了的应明月，还有她身边两座‘大神’。 邪神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产生了一种久违的感动，他长长舒了口气，语气平静地说：“奥芙拉，你回来了。”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觉得奥芙拉的存在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也许是他的情绪感染了应明月，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点点头，也对他说：“快来吃饭吧。” 她手握刀叉，正准备用餐。 邪神沉默地点点头，去厨房洗了手，然后坐到了餐桌对面。 他们用餐的位置越来越奇怪了。 以前是他和塞西斯还有阿灯阁坐在一边，瑟纳尔和应明月坐在一边，现在应明月身边多了一位教皇大人，两边人数倒是一样多了。 应明月一开始也没有觉得奇怪，还想着吃完晚餐去见一见瑟纳尔口中的闯荡者，直到两边都有人为她布菜时，她才觉得奇怪起来。 她一个人用了三个碗碟。 一个是她自己使用的，一个是瑟纳尔为她夹的菜，一个是教皇大人为她夹的菜。 坐在面对的塞西斯连头都不敢抬，只敢动离自己最近的一盘青菜沙拉，剩下的食物，他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去了奥芙拉的碗里。 虽然瑟纳尔大人和教皇大人之间没有产生任何争吵，但他总觉得用餐的气氛很压抑。 而作为最中心的应明月自然也有所感应。 她在自己碗里的菜越吃越多之后终于停下了进食的动作。 放下刀叉，她微微清了清嗓子，试图用温和的语气说：“你们也吃呀。” 因为圣托世界丰富的饮食文化，这里的食物类型很多，加上她自己的口味有些偏中式，所以每次瑟纳尔都会吩咐厨房准备许多种类的菜，但她现在一眼望过去，一大桌菜差不多都是她在吃。 瑟纳尔和教皇大人都吃得很少，对面三个人则不太敢夹菜，让应明月有种自己在压迫打工人的错觉。 不过即便她说了这样的话，对面塞西斯和邪神三个人依然低着头默默地吃着，倒是教皇大人笑着说：“奥芙拉，他们都是成年人，不需要你操心，你好好吃饭就行了，以后也要按时吃饭，不然对身体不好。” 他刚说完，另一边瑟纳尔将一只剥好的大虾放到她的碗里。 “你太瘦了，奥芙拉，多吃一点。” 这让应明月产生了一种他们在联合喂猪的感觉。 眼看对面三个人根本没有反应，应明月唇角微颤，只好快速把自己碗里的食物吃完，然后她放下餐具，大声说：“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她挪开椅子，从‘养猪’包围圈里逃离开。 离开餐厅，走到撒满月光的阳台上，应明月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这种气氛太诡异了，简直比深渊和天空争锋相对还要诡异，她无法想象这要怎么继续生活下去。 也许她该想个办法打破这种诡异气氛，回到从前的正常氛围里。 应明月皱着眉头看了眼天上高悬的银色月亮，很想询问一下这位阴险的月亮神有什么好办法。 不过瑟纳尔和教皇都在这里，他们很可能会发现。 在得知了他们人性的身份后，应明月不敢轻举妄动。 一不小心，她也许就会坑了那位月亮神。 虽然这位神明有些阴险，可和战神不一样，目前为止，月亮神是她在黑暗阵营唯一能得到消息的渠道。 略微沉思了几分钟，她听到身后传来教皇大人带着笑意的声音。 “在想什么？” 应明月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下意识朝他身后望了望。 教皇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他愉快地说：“瑟纳尔好像在为你整理那些闯荡者的资料，不用担心，奥芙拉，他暂时不会过来，我们可以安静地说一些话。” 他的语气很正常，但说出来的话却总让应明月有种莫名其妙的错觉，仿佛自己是个背着老婆偷情的渣男。 略微抿唇，她抛开这种奇怪的想法，为了肃清怪异的气氛，她清了清嗓子，以一种格外正经的语气说：“教皇大人，您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教皇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向天空中的银月，看了一会儿，他才带着笑容说：“奥芙拉，如果有一天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别为我伤心。” 应明月目光一顿，她扭头看着教皇和天空神一样的脸，神明完美的容貌在他身上并没有违和感，甚至她能清楚地分辨出他和天空神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稍许的静默之后，她轻声安慰了一句：“其实也未必会这样，深渊说神性和人性是平等的，两种可能都有，也许你不会消失。” “如果我不消失，消失的就是祂。” -- 第360页 教皇依然温和地笑着，他将视线挪到她身上。 “如果是祂消失，奥芙拉，你会伤心吗？” 应明月愣住了。 她不知道教皇为什么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她也无法回答。 就好像要在亲近的人之中选一个人消失，这种选择本来就很痛苦，谁也无法轻易做出决定。 “你嘴上说着诋毁神明的话，但你是个善良的人，谁对你好你就会对他好，神明对你好，你也希望祂们好，哪怕祂们不需要一个人类的祝福。” 教皇轻轻叹息了一声。 “难以抉择，甚至因此感到悲伤，奥芙拉，你总是这么心软。” 应明月有些愣怔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她才说：“我不是、我只是有一点......” 她不知道该怎么描叙。 “我明白。” 教皇没有追问，只是点头，他像从前一样用温和的目光看她，语气有些宠溺，但更多是轻松。 “我的孩子，不用伤心，无论融合之后留下的是谁，那都是我，你不必为此感到悲伤或者难过，只是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庇佑你的神明。” 应明月本来只是有点难过和不舍，可他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悲伤的情绪一下子涌上了心头，连眼眶都湿润起来了。 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甚至有可能是委屈。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接触得最多的除了家人就是教皇和瑟纳尔，然后就是两位主神了。 她有很多秘密无法告诉别人，但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她最亲近、最难以割舍的朋友甚至家人。 她难过于总会离开的朋友、神明，甚至对此感到一些委屈。 其实她也很累，但很多累和委屈没办法对别人叙说。 “好了好了。”教皇没想到一句话引起了她难过的情绪，他叹息着拥抱她，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 “不要这样，奥芙拉，我并不是为了让你伤心才说这些。” “我知道。” 应明月默默吸了吸鼻子，小声回应了他一句，然后才用委屈的声音和他说：“我其实早就该想到了，天空神和你一样都喜欢打人。” “......” 一句话把悲伤的气氛瞬间拉了回来。 教皇松开拥抱她的手臂，他微微眯起眼眸，语气却不动声色：“天空神祂动手打你？” “嗯。” 应明月用幽怨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小声说：“我觉得祂肯定是和你学的。” 毕竟天空打她是从见过教皇开始。 教皇眼眸更加暗沉了一些，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再次微笑着安慰她：“没关系，以后就不会了。” 应明月正想问他为什么以后就不会了的时候，就看到邪神突然从客厅走了过来。 他的表情很正常，只是眼神有一些奇怪，他走到阳台和客厅交界的地方，用平静的声音说：“奥芙拉，你今晚准备睡哪间房？” 应明月愣了一下，在看到他略微有些奇怪的眼神时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以前和瑟纳尔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是睡瑟纳尔的床，可现在教皇也在，显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应明月刚想回答一句将这件事掩盖过去，就听到邪神似乎无意中提起：“你今晚还和瑟纳尔一起睡吗？” 第138章 信仰的力量 奥芙拉的权柄诞生之旅。…… 有那么一瞬间, 应明月想戳烂他的嘴。 她十分明显地看到教皇大人脸色微凝，然后露出笑容，他算得上友好地询问邪神：“哦？奥芙拉以前都和瑟纳尔一起睡吗？” 邪神也像没看到他的表情变化一样, 同样露出真诚的笑容, 热心地告诉他：“当然，奥芙拉最喜欢瑟纳尔的床了，每次相聚的时候, 总是和他一起睡，从不例外。” ‘从不例外’这四个字他说得十分愉快, 仿佛不是在和教皇叙述事实，而是在说一件令他感到愉快的事情。 应明月默默咬着后槽牙，心里再次给邪神记上了一笔。 很好，故意挑拨教皇大人和瑟纳尔的关系，看样子他根本没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严重。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说实话, 应明月很怀疑深渊和天空对于自己的人性其实是有一些感应的, 不然当初她第一次见到深渊神的时候, 祂也不会那么亲近她。 祂的亲近也许就是因为瑟纳尔的关系, 只是后来她和神明本身也熟悉了。 邪神挑拨的不是教皇和瑟纳尔，这是在挑拨深渊神和天空神啊。 她本来就为这件事操碎了心, 他竟然还火上浇油？ 应明月眼眸微压, 瞥了眼面带微笑、但目光有些凝固的教皇大人一眼, 她装作没听到一样, 低声说：“霍尔伦，我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你跟我来。” 她称呼邪神为‘霍尔伦’，其实这已经是个暗示了。 邪神并没有觉察出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他还在笑着说：“什么事？奥芙拉，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就好了。” 他看起来十分大方，并不想隐瞒教皇的意思。 应明月就挪开看他的目光，带着些平静的笑容对教皇说：“陛下，瑟纳尔的公寓房间很多，您能帮我去选一间大一点、向阳的卧室吗？” 这是正大光明地想支开他，她甚至没有丝毫掩盖。 教皇大人微笑凝视了她一会儿，才点点头：“好啊，奥芙拉，你和霍尔伦慢慢聊。” -- 第361页 他最后的目光从邪神身上掠过，然后越过他的身体走进了客厅。 邪神只觉得背脊一凉，但他没有表现出来，教皇离开之后，他略微松了口气，目光看向应明月，他用带着笑意却警惕的声音说：“奥芙拉，我已经不是大教宗了，有什么事你直接问瑟纳尔吧。” 他依然站在客厅与阳台交界的地方，看起来没有想走到阳台和她说话的意思。 应明月朝他呵呵笑了两声，飞快拉住他的手臂，强行把他扯到了阳台上。 “你是不是嫌现在的生活太好，想给自己找点难题？” 应明月保持着面部的友善表情，语气却很恶劣。 “奥芙拉，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知不知道瑟纳尔和教皇到底是什么人？” “圣阶、唔，我想想......曾经深渊圣殿的教皇，和天空教会的高层？”邪神装作思考了一下，才笑着说：“奥芙拉，我虽然只是个偷盗者，但好歹也是爱神协会的创立者之一，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他的语气带着笑，眼神却冷了一下，显然对于身份被抢夺这件事很反感。 邪神和塞西斯不一样，他的野心显而易见，当初和应明月创建爱神协会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像他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占据。 虽然他知道自己成神的希望渺茫，爱神协会主要的目的是帮奥芙拉积累信仰，可由自己操纵完成，和看着别人完成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那两位确实厉害，他承认，可不代表他就要像塞西斯那样妥协、甚至把自己当一条咸鱼。 和他对视了大概几秒，应明月彻底明白了他的心思。 她松开拉住邪神的手，有些苦恼地按了按眉心，又偷偷往客厅里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关注这里，她才把邪神拉到阳台角落。 “你的想法我明白，你以为我在神界就过得非常舒适吗？” 应明月严肃着表情和他说：“你看着我游刃有余，名声远扬，神明也确实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他们，但我依然需要随时警惕，防止触怒神明，因为哪怕只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神明都能轻易地捏死我，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东西不是我们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 “所以我并没有明着触怒你这两位‘好朋友’。” 邪神大概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他还十分淡定地解释了一句。 应明月看他这一脸作死的表情，总觉得再这么下去，他也许会比塞西斯还死得快。 想了想，她示意邪神靠近。 邪神微微挑眉，将耳朵凑了过来。 应明月用很小的声音把神性和人性的事情告诉了他。 然后她看到这位眼眸暗沉，仿佛还沉淀的野心的邪神大人脸色一下子呆住了。 他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眼神，看向她，声音比之前已经低了很多。 “你说的是真的？” “你觉得我用这种事情骗你有什么意义？” 应明月再次叹了口气，她按着太阳穴的位置继续说，“塞西斯有一句话我很认同，我们爱神协会已经不是以前的爱神协会了，你不要再挑衅瑟纳尔或者教皇大人，万一引起神明的变化，或者他们提前融合，我这个假‘爱神’可救不了你。” 邪神皱着眉头沉默。 他下意识往客厅看了一眼。 客厅开着灯，明亮璀璨，比阳台上光线亮多了。 但邪神却突然有了种身后是深渊的错觉。 之前奥芙拉没有回来，他只是觉得那种危险感非常强烈，但他现在产生了一种想立刻离开的想法。 无论哪里，能走多远走多远，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他之前竟然在和深渊的人性争吵？还挑唆天空的人性？ 邪神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倒是应明月看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心悸，额角居然还渗出了一些冷汗，她睁大眼睛，凑近邪神小声问了句：“你没事吧？” 邪神花了半分钟才稳定下心神，声音有略微的颤抖，他回答她：“没事。” 可怎么看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不过他应该不会再去挑唆教皇和瑟纳尔了吧？ 应明月稍微观察了他一下，发现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表情郑重了很多，她才点点头，拍了拍邪神的肩膀，随口说：“这是神明隐秘，我都告诉你了，你别告诉别人，没事的话就早点睡吧。” 然后她走进客厅，把邪神独自留在了光线暗淡的阳台上。 邪神很久都没有进来。 而应明月又去看了眼教皇给她选的房间。 虽然刚刚只是个借口，但她确实需要一间卧室。 教皇按照她的要求果然给她选了一间向阳和宽敞的卧室，并且用温和又和蔼的声音告诉她：“奥芙拉，女孩子在外面应该要好好保护自己，你忘了吗？我以前教导过你的。” 但奥芙拉好像并没有把他的教导听进去。 应明月想起了曾经因为上任教皇的药剂而产生的狗血事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些心虚起来。 她没有忘记教皇的教导，可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瑟纳尔对她有那种想法，她一直都把瑟纳尔当成朋友和长辈。 面对教皇陛下温和的微笑，她难得有些心虚地清了清嗓子，用力点了点头：“我一直都记在心里呢。” -- 第362页 “希望你是真的记住了。” 教皇大人没有责怪她，但那种眼神，让应明月莫名地觉得自己的内心受到了谴责。 她默默抿唇，挪开自己显得心虚的目光。 选好了卧室之后，应明月带着还没散去的些微不自在，和教皇又一起回到了客厅。 邪神已经从阳台走进来了，不过看到她和教皇靠近，他立刻挪动身体，坐到了塞西斯身边，想尽量离教皇远一点。 不明所以的塞西斯对他的举动感到诧异。 虽然他也有些害怕，不过这几天相处下来，塞西斯觉得哪怕看在奥芙拉的份上，教皇大人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可邪神大人看起来好像很忌惮的样子，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茫然地看了邪神一会儿，又将视线重新放在应明月和教皇身上，依然非常茫然。 他正想询问的时候，瑟纳尔从书房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扫过应明月和坐在她身边的教皇，眼神略微有些暗沉，可他依然扬起一个温柔的笑，把手里的纸张递给了她。 “奥芙拉，这是那些闯荡者的资料。” 应明月一下子被他手里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她接过来仔细看了几眼，应该是瑟纳尔神父手写的资料，字迹十分工整，字体也很好看，每一页都是一位闯荡者，一共有五页。 显然，瑟纳尔神父确实为她的协会花了很多心思。 看到应明月认真地翻开这些资料，他还笑着提议：“奥芙拉，今晚还早，你想去见见他们吗？” “好啊。” 一说起正事，应明月还是非常有精神的，她立刻从沙发上起身，然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物，询问道：“我要不要换件衣服？” 他们爱神协会的核心人员说起来都是熟人，真正陌生的圣阶一个都没有。 而她刚刚看了资料，这五位闯荡者都是圣阶。 虽然圣阶和圣阶之间也有巨大的差距，但怎么说也是圣阶魔法师了，他们加入爱神协会，证明爱神协会也在逐渐走上正途，这可是真正的高层班底，她得重视。 “不用这么麻烦，他们对爱神都很虔诚。” 瑟纳尔温柔的微笑中似乎带上了一些宠溺，他喜欢看到奥芙拉充满元气和精神的样子。 “那好吧，还是像以前那样，不过得改变一下职位。” 应明月想了想，才继续说：“你是执政官，教皇大人是大教宗，那霍尔伦就是教宗之下的大长老吧，我是二长老，阿灯阁是三长老，塞西斯，你是四长老，至于爱神......神明不能轻易降下神迹。” 不然显得她格调都低了。 “好。” 虽然她的话并不正式，但其他人却都点点头，瑟纳尔甚至还笑着赞美了她一句：“奥芙拉，你的考虑很完整。” 只有塞西斯目光有些呆滞地说：“四长老？” 他总觉得随着爱神协会的人越来越多，他也许会掉下长老之位，说不定以后直接成了传教的神父。 但没人在乎他的意见，应明月说完这些话之后已经准备出门见自己的新信徒了。 瑟纳尔要和她一起出门，教皇也十分自然地起身，而阿灯阁则跟在他身后。 只有邪神十分冷静地窝在沙发角落里，没有一点想挪动的意思。 塞西斯本来也准备起身跟着他们一起去，毕竟他也是爱神协会的成员，但看到邪神并没有想起身的意思，他有些疑惑，“邪神大人，你不去吗？” 邪神不是最热衷于这种事情了？怎么今天这么反常？他不怕瑟纳尔大人和教皇大人彻底代替了他的位置？ 但邪神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依然窝在沙发角落，沉默不语。 塞西斯想了想，干脆也坐在他身边。 他总觉得气氛有些奇怪，还是和邪神呆在一起好了。 可他刚坐下，就听到已经走到门口的应明月呼唤他们：“塞西斯，霍尔伦，你们怎么还坐着？快来，我们一起去。” 塞西斯坐下的动作一僵，下意识看了眼邪神，却只看到对方冷静的面容，并且他回答应明月：“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知道什么叫集体荣誉吗？” 应明月都已经走到门口，却回过头来跑到沙发边上把他拽起来，并且对他和塞西斯说：“难得有一次集体活动，就当团建好了，待会儿说不定还可以请新的信徒们吃个夜宵。” ‘团建’和‘夜宵’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常用词，他们不太能听懂，但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邪神对此十分抗拒，可就在应明月试图拉扯他的时候，他又飞快改变了口吻，迅速说：“好。” 他看见门口那两位‘神明的人性’都在盯着他。 自从知道了神性和人性的事情，邪神对于这两位的目光总有种说不出的心悸。 于是塞西斯不得不也跟着‘改变’了主意。 六个人浩浩荡荡出了门。 就在离公寓不算太远的街上，瑟纳尔为爱神协会新建了一个分部，看起来比之前海滨城市的总部要好上太多，至少一看就知道这个协会不需要为金镑困扰。 不过按照应明月最开始拟定的协会规定和范畴，这里也有免费提供食物的慈善基地。 很难想象，几天之内、瑟纳尔还受了伤，他竟然把这些东西做到这么完善。 -- 第363页 应明月非常满意。 她十分兴奋地夸奖瑟纳尔：“瑟纳尔，你太棒了，这里看起来真好。” 而瑟纳尔神父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为自己邀功，似乎这一切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事实上他确实不认为这有多么了不起，只要应明月开心，他也会感到开心。 应明月甚至伸手摸了摸协会分部气派的大门，然后看着旁边的慈善基地里还在排队领取食物和等待医治的穷人。 虽然他们脸上依然满是生活带来的风霜，但至少那些风霜里多了一份对生命的向往。 也许一点食物、一份简单的药物就能让他们的生命再延续一段时间，哪怕只是一段时间。 努力活着是每个人类的本能。 应明月脸上兴奋的笑容逐渐缓和下来，她默默看着那些人，看着他们眼里微弱的向往，她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声说：“这样就很好了。” 她目前的能力只够做到这些，也只够在这个范围里，不过这样就很好了，至少有一部分人能得到帮助，哪怕很少。 那些排队的人大部分只是沉默地跟在人群后面，但也有不少人会轻声地赞颂，然后做出应明月一直觉得很羞耻、很奇怪的动作——他们在胸口比了一个爱心，带着对神明的虔诚。 在这一刻，那个奇怪又羞耻的动作似乎也变得神圣和虔诚起来， 随着做出这些动作的人增多，应明月心中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明悟，她脸上的微笑加深，甚至发自内心地对身边的人感叹了一句：“果然，帮助别人，自己也能收获快乐。” 她的话音才落，塞西斯突然有些惊讶地指着她的头顶，声音十分诧异。 “奥芙拉，你的脑袋在发光！” “......” 应明月脸上的微笑一僵，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好气地说：“你的脑袋才在发光。”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对，因为其他人也往她头上看。 应明月愣了一下，赶忙使用了一个低阶小魔法‘水镜术’。 稍微有些扭曲的水镜里，她借着协会里面透出来的光芒照了照，然后就发现自己的脑袋真的在发光，而且是很诡异的红光，但那种光芒很微弱，像浮在她头顶，只维持了几分钟就消失了。 “这是什么东西？” 应明月把自己的脑袋整个摸了一遍也没发现不对的地方，可无缘无故发红光，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 教皇大人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些什么，好一会儿他才有些不确定地说：“奥芙拉，这个也许是你权柄的象征。” “什么？” 应明月被他的话惊呆了。 但很快另一边瑟纳尔也点点头：“奥芙拉，现在的神明都是天生的，祂们的权柄与生俱来，可你不一样，也许这真的是你权柄诞生的象征，只是它还很微弱，你甚至感觉不到。” 应明月依然呆愣地看着他和教皇，然后她再次看了眼还在排队的人，有些人正在胸口比划爱心，面带虔诚地向‘爱神’祈祷。 所以神明权柄的根本其实是来自于信徒发自内心的信仰？ 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第139章 水神的神名 某些交易。 她得到过神明赠予的权柄, 也能使用那些微弱的权柄，但应明月从来没有感受过权柄的诞生。 如果不是教皇大人和瑟纳尔神父都这么说，她也许都意识不到这就是权柄诞生的象征。 只是这个权柄还很微弱, 甚至她都无法使用, 也不知道具体的力量是哪个方面，只知道这个权柄的力量象征是红色。 红光满面，听起来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应明月微微摇头, 抛开这种奇怪的想法，她再次看了眼祈祷的信徒, 然后才回过头来对他们说：“这么说，我真的有成神的可能？” “当然，从来没有人类能产生这种象征。” 一直走在末尾没有说话的邪神此时看上去却有些激动。 他用灼热目光盯着应明月，语气难掩兴奋。 “奥芙拉，你将成为人类的先驱者，第一个比肩神明的人。” 哪怕这个人不是他, 他也觉得非常愉快和激动。 应明月倒是比他还冷静一些, 她用了几秒钟来消化这个事实, 然后才清了清嗓子, 认真地说：“先不说以后，总之, 我要强调一遍, 我不是为了成为神明才帮助这些人, 才设立的慈善基地, 我首先的目的是为了帮助这些人，顺便走成神之路，所以无论我以后能不能成为真正的神明，这些事情不会改变。” 人首先要明确自己的内心, 她觉得她不能被权柄或者其他迷惑了心神，也许她的权柄就是因为她确实是诚心在做这些事的，所以才能诞生。 在兴奋过后，她并没有像邪神那样激动，反而产生了一些压力。 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起多大的责任，如果她真的走上了这条路，那她以后做的所有事情不仅要考虑自己，也要考虑那些信仰她的信徒。 她的权柄是因为和平、仁爱而诞生，而她的初衷也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更好一点，哪怕只是一点。 短暂的静默后，应明月长长舒了口气，给自己鼓了鼓气，她用充满元气的声音和他们说：“那就让我们继续努力，把爱神的信仰传遍南大陆，甚至北大陆，我们的口号是：让世界充满爱。” -- 第364页 这句话说出来总有种传-销的既视感。 但教皇和瑟纳尔都面带宠溺地看着她，让感到奇怪的塞西斯只能自己默默咽下这个想法。 因为他发现连一向很冷静的邪神表情也出现了一丝狂热。 邪神甚至极力附和她：“没错，我们要让世界充满爱。” 以前他还觉得奥芙拉的想法有些幼稚，但从这一刻开始，他觉得是自己错了，奥芙拉的想法没错，也许她的做法才是真正的成神之路。 以后他要和奥芙拉一样将善意洒遍南大陆。 邪神在些微的狂热中，产生了某种说不出的明悟，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表情和那些信徒有些相似。 只是那些信徒信仰爱神是因为食物、治疗、或者对祂权柄的向往与期待，而他的信仰也许是因为成神的诱惑。 但总的来说，结果差别不大。 眼看他们脸上都露出了相似的笑意，站在边上唯一清醒的塞西斯有些不寒而栗。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场诡异事件包围，而身边的人、包括邪神大人都被感染了。 太可怕了，他还是想念海神。 塞西斯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然后才跟着他们一起走进了协会里面。 慈善基地在协会旁边，这里大部分都是神职人员，和一些稀少的虔诚信徒。 应明月他们走进去只后立刻有人迎了上来，是瑟纳尔骑士小队中的一个。 “大人。” 这位骑士面色平静地朝他们行礼。 瑟纳尔点了点头，声音也很平静：“凯特尔他们呢？” “他们在忏悔室。” 这位从前是瑟纳尔的骑士、现在是爱神协会的管理人员带着他们往协会里的忏悔室走去。 因为资金充裕，协会内部空间也很大，越过两个长廊，应明月才看到一间宽敞的忏悔室。 不知道是不是直接抢了一座教堂，这个协会分部和天空教会还有深渊圣殿很相似，唯一的区别是......所有本该雕塑神像的地方都是一个巨大的爱心雕像。 看得应明月头皮发麻。 虽然已经在逐渐接受这个设定，可她还是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但神像确实不好雕刻，毕竟不能雕刻她本人的样子上去，她还没成神呢，所以爱神协会里所有的神像都是巨大的爱心。 忏悔室里也是。 不过小了很多，只是一枚应明月手掌那么大的爱心雕塑耸立在忏悔室正中央，而正对着爱心雕塑，是五个跪在蒲团上、面色虔诚的人。 四男一女，看起来气息都很强大。 应明月有些茫然看了他们一眼，才把目光转向瑟纳尔。 瑟纳尔用温和的声音说：“凯特尔。” 跪在最中央的男人身躯一颤，和其他人一起睁开双眼，他们从蒲团上起身，看向走进忏悔室的人。 应明月清了清嗓子，本着和蔼可亲的态度，她主动伸出手，露出笑容，对站在最中央的男人说：“你叫凯特尔是吗？你好，我是奥芙拉。” 叫做凯特尔的圣阶脸一抖，扑通一下就跪伏在地。 “我有罪，我忏悔。” 应明月还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的头顶。 她看起来这么吓人吗？ 跪在地上的凯特尔则有些哽咽地忏悔：“请您原谅我的罪责，从今天开始，我一定好好做人，为您传教，将爱与仁爱洒满南大陆。” 静默了两秒钟，应明月平静地说：“你有什么罪责？” “我不该被战神蛊惑，挑起战争。” 应明月这下是真愣住了，她下意识看向瑟纳尔。 “战神？” 瑟纳尔轻轻点头，声音比平时和她说话时冷漠了很多，他看着跪伏在地的凯特尔，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他们都和战神教会有一些联系，所以这次我特地为爱神找到了他们，战神不是我们协会最大的敌人吗？”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不过应明月还是有些吃惊。 虽然大部分人一眼就能看出战神的教义和权柄与爱神完全相反，但她没想到瑟纳尔竟然会考虑到这件事上面来。 所以这几个人就是之前在南大陆挑起风波的闯荡者？ 应明月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对瑟纳尔的实力进行新的估计。 神父大人好厉害，他是圣阶，这五个人也是圣阶。 只可惜他是深渊神的人性，要是真能成为她的执政官那该多好？ 发散了一些不太实际的想法，应明月微微抿了抿唇，端正态度，也收起了脸上友好的笑容，她略显冷漠地说：“很好，好好忏悔你们的罪过，等待神明宽恕你们的那一天，否则，你们将得到祂的雷霆。” 不知道瑟纳尔之前对他们做了些什么，总之在听到应明月简单的威胁之后，这几个人都显得很恐惧，为首的凯特尔甚至差点把脑袋都磕破了，想以此来证明自己对爱神的虔诚。 应明月默默听着他们忏悔的语句，看了眼面带微笑，依然用宠溺目光凝视她的瑟纳尔神父，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心虚。 以后瑟纳尔要是和深渊神融合了......她总有种莫名其妙的艰难感。 见过了这几位忏悔者之后，应明月走出了忏悔室，然后在瑟纳尔的带领下把整个协会分部都游览了一遍。 也许是按照天空教会来建立的，她在里面看到了不少熟悉的东西。 -- 第365页 想了想，她询问了一句：“我们附近有水神的圣殿吗？” “水神？” 瑟纳尔和教皇并没有经历她拜访水神的事情，所以对她突然提起这位陌生的神明有些奇怪，但教皇很快就说：“水神并不强大，祂的圣殿也不多，隔壁好像有一座。” “那太好了。” 应明月开心地点了点头，然后对他们说：“正好今天还有时间，我们去拜访水神的圣殿吧。” 她的愉快来得有点莫名其妙，让其他人很诧异，最后还是阿灯阁长老解释了一句：“奥芙拉大人很喜欢水神，曾经想祈求祂的眷顾。” 不过后来被水神拒绝了，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 教皇曾经是深渊圣殿的教皇，他对黑暗阵营的神明还算熟悉，听到阿灯阁这么说，他笑着询问应明月：“你这么喜欢祂？” “对啊，水神大人又温柔又美丽，是我梦想中的母神。” 虽然她没见过水神，但她主观上觉得水神一定是位漂亮的女神，是她的梦中情神。 教皇唇角的笑容有些微凝，他目光颤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可祂只是一个弱小的神明。” “我也是啊。” 应明月并没有被他的话打击到，反而帮水神解释了一句：“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怜悯弱小，水神大人对我就很和善，并不像其他神明一样。” 至于其他神明，可以参照她以前见过的所有神明。 教皇微笑的脸色沉默下来，似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其实和天空神做了一些交易，所以才能快速地来到南大陆，是天空神直接将他传送过来的。 他和瑟纳尔也做了一些交易，换取了他们之间暂时的和平。 这些东西奥芙拉都不知道，但他很清楚。Hela 而事实上教皇谁也不信，所谓的交易，无论是与天空神还是与瑟纳尔，都只是他的权宜之计。 在融合这件事上，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但无论怎么样，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教皇甚至设想了无数种结果。 但他从来没想过奥芙拉口中又出现了一个什么水神。 不是深渊、不是天空、也不是太阳、月亮、或者海神，不是他熟知的任何一位神明，而是一个新的名字。 水神。 他意料之外的神明。 并且在对待这位神明上，奥芙拉不是被宠爱的那一个，她主动祈求祂的眷顾。 而据他所知，奥芙拉从来没有主动祈求过任何一位神明的眷顾，包括天空神。 微微敛下眼眸，他和瑟纳尔对视了一眼，笑着询问：“奥芙拉，你看起来对祂很有好感，难道这位神明比天空还要宠爱你？” 应明月被他的问题愣了一下，她似乎反应过来，想起了什么，连忙解释了一句：“这不一样，教皇陛下，你别误会，水神大人是女性神明，我只是单纯地喜欢她。” 教皇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用和蔼的声音说：“我明白，你对其他神明的喜欢都不单纯。” 应明月：“......” 这句话虽然也没错，可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而且她觉察到教皇语句中的怪异，他似乎有些为天空‘打抱不平’？ 他们不是互相针对吗？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挪开看着教皇的目光，重新扬起笑意：“顺便可以祈求一下水神大人的庇佑，以后都是邻居了，祂上次还答应帮我传教呢。” 教皇和瑟纳尔依然平静地看着她，似乎之前的询问都是假象，只有不明所以的塞西斯笑着附和了她一句：“我看水神大人看见你可不会开心，奥芙拉，祂很嫌弃你的。” 他说完之后呼吸一滞，感觉气氛更沉默了。 塞西斯有些僵硬地收起脸上玩笑的表情，小心翼翼躲到邪神身后，他决定今晚不说话了。 而教皇明明看起来对这位水神没什么好感，可他却在沉默之后有些反常地说：“好，那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这位水神大人，看看祂是不是像奥芙拉说的一样好。” 他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了一些读音，似乎意有所指。 塞西斯躲在邪神身后，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倒是应明月自己没有太大的感觉，她只是重复了一遍：“水神大人真的是位非常温柔的女神。” 她着重点明‘女神’这两个字，表示自己对水神只是单纯的敬仰。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但她还是低估了某些神明人性的醋意。 她甚至不知道，就在这一刻，远在神界之上天空神也因为某种原因听到了一个神名。 “水神？” 第140章 要命的人情 风暴神的困扰。 因为对水神的敬仰, 在应明月的提议下，他们决定去隔壁的水神圣殿拜访。 不过让她很失望的是，才刚刚接近水神圣殿的大门, 她就看见水神圣殿里的神职人员面色惊慌地紧闭大门, 隔着很远的距离，就感觉到了圣殿里有魔法元素力量的浮动，教皇笑着说：“传送阵的力量。” “......” 应明月默默凝视了紧闭的圣殿大门很久, 她有些悲伤地叹了口气。 她好不容易对一位神明有深切的好感，可水神却不愿眷顾她,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因为水神圣殿迅速的动作，应明月最后也没能进去拜访，这是个分部，里面除了几个处理日常事务的神职人员，其他人好像都被传送走了，就在她靠近水神圣殿的时候。 -- 第366页 怀着些微的可惜, 她只好再次回到了爱神协会的分部。 不得不说, 有强大的圣阶在身边就是好, 像隔壁城市这种不算太远的距离, 教皇和瑟纳尔带着他们迅速就能走个来回。 再次回到协会，旁边的慈善基地依然排着长队, 仿佛和她离开时没什么区别。 但实际上排队的人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 南大陆生活在底层、居无定所、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太多了, 对他们而言, 领取到一份食物，也许就能挨过一两天的饥饿，这里不像主神庇佑下的东大陆和西大陆，没有稳定的工作可以提供给他们, 而拥有魔法天赋的人毕竟只是少数。 应明月被水神拒之门外，心情略微有些低落，又看了一会儿排队的人，她皱起眉头。 “这样不行，人太多了，我们的慈善基地人员有限，资金也有限，等今天的食物发放完毕，依然会有许多人失望地离开，而他们因为饥饿和疾病，身体很差，也许今晚就会长眠。” “奥芙拉，这不是你的过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瑟纳尔也许觉得她太心善，担心她为此而感到悲伤，于是劝了一句。 应明月看了他一眼，但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露出沮丧或者悲伤神色，她点点头，十分冷静地说：“我知道，不过确实有很多人会熬不下去，这个夜晚太寒冷，我们的食物无法提供给这么多人，不过可以从其他方面给予他们一些帮助。” 穷苦的人死去并不仅仅只是因为饥饿，更多的是身体素质，因为身体太差，才挨不过短暂的饥饿。 “你想怎么做？” 教皇大人依然面带笑容，似乎看出了她一些想法。 而应明月果然清了清嗓子，扬起笑容对他说：“陛下，要不您和我去天空教会走一趟，我们借几位长老过来吧。” 旁边的塞西斯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奥芙拉说什么？去天空教会借长老？而且还要拉上深渊曾经的教皇一起去？ 是，天空教会的长老确实都擅长治疗和祝福，他们的能力会让这些人抵御饥饿和寒冷的力量大大上升，可那是天空教会啊，他们怎么可能为其他的神明效力？ 但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感到诧异，因为其他人脸色都很平静，除了瑟纳尔眼中的温柔稍浅了一些，就连邪神也点点头，“这样也可以，奥芙拉，要是你能拯救他们，一定能得到更多的信仰，这对你的权柄有益。” 他从始至终只关心权柄。 至于教皇大人则加深了一些笑容，他十分大方地说：“好啊。” 应明月刚想说一些夸赞他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皱了皱眉，改变了主意。 “不行，天空教会在南大陆的分部不多，在这里驻守的长老也不算强大，而且不多，要是能请一位主教来就好了。” 她语气有些严肃地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露出笑容，目光微微发亮地说：“要是能请菲利克斯主教大人过来帮忙就好了。” 教皇的微笑逐渐僵在了脸上。 甚至连瑟纳尔都有些动容，他重复了一遍：“菲利克斯主教？” 神父大人显然也想起了这一位。 他甚至比教皇了解得更多，比如当初在天空教会时，这位主教大人对奥芙拉最照顾，甚至很宠溺她。 虽然当时的应明月觉得菲利克斯主教挺小心眼的，但事实上这位主教大人确实对她不错，包括之后她传达了假的神谕的事。 他是应明月在天空教会里关系最好的一位高层。 略微有些停顿，瑟纳尔用温和的声音说：“奥芙拉，他是天空的红衣主教，应该不会愿意帮我们。” “没试过怎么知道呢？” 应明月现在几乎是债多了不愁还，她甚至很无所谓地说：“我祈求天空的庇佑好了，菲利克斯主教不会拒绝的，反正他天天待在奥普斯托，我看也挺闲的。” “可他毕竟是天空教会的主教。” 教皇微微抿唇，也许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想法，他在一瞬间的停顿之后就立刻提议：“其实不需要他，我也可以帮你，奥芙拉，你忘了我的身份了吗？” 他是天空神的人性 ，当然比菲利克斯更熟悉光明力量和治愈。 “可教皇陛下你一直在深渊圣殿......” “这没有什么关系，相信我。” 教皇的目光很镇定，他对应明月笑了笑，转身朝正在排队的那些人走去。 事实上，教皇虽然拥有光明力量，但他对于治疗并不擅长，不过没关系，他相信远在神国的那位不会让奥芙拉失望。 走到那些人面前，教皇露出温和的表情，加上他俊美如天神般的容貌，还有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气质，一下子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而他并没有在乎那些打量的目光，只是提高声音说：“我是神明座下的大教宗，我将替爱神为你们赐福，爱神怜悯你们遭受病痛和寒冷的折磨，降下神谕，愿你们能平安渡过每个黑夜。” 他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根金色的权杖，权杖顶端镶嵌了一颗半透明的晶石，并不是他以前常用的那一根，甚至应明月能看出来，这根权柄等级不算太高，虽然看起来很精致，但不是圣器，只是普通的魔法权杖。 但就是这根普普通通的魔法权杖，在被教皇举起之后突然爆发出灼烈的白色光芒，那些光芒进-入到无数人的身体中，将他们身体中的病痛和暗藏的伤势治愈，哪怕是饥饿的人也觉得自己精神一阵，似乎又能撑过几个晚上了。 -- 第367页 虽然也有一些人觉得奇怪，因为这种力量不像爱神的力量，反而像天空的光明之力。 不过没有人敢提出质疑，甚至产生这种怀疑的人也只当自己出现了错觉。 天空神的眷者怎么可能为爱神信徒赐福？这不可能的。 灼烈但并不刺眼的光明之力持续了几分钟，目光所及，所有在慈善基地附近排队的人都被这股温暖的力量所触及，体会到了神明的仁爱与怜悯。 无数人在温暖的光芒中跪伏，于胸口比出爱心，赞美爱神。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躲在爱神协会旁看着教皇赐福的应明月再次有了种奇怪的明悟，不用其他人提醒，她凝结出水镜，看到了自己头上愈发浓烈的红光。 甚至不止她的头顶，她全身都散发出微红的光芒。 爱神的权柄在飞快增长。 她愣了一下，散去水镜，再看向还在为信徒们赐福的教皇大人，下意识说了句：“这是天空神的力量吧？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她好像在白嫖天空爸爸。 塞西斯挪开自己震惊的目光，咳了两句作为掩盖，倒是邪神微笑着说：“怎么会呢？这都是你的仁善和怜悯，力量只是一种属性，不用放在心上。” 连瑟纳尔都凝视了一会儿，他略微有些低沉地抿了抿唇。 深渊神的力量更偏向亡灵与毁灭方面，而不是治愈，所以他无法帮奥芙拉赐福，哪怕是借助神明力量。 这种感觉并不怎么让人高兴。 教皇为信徒赐福完毕，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他面带微笑走了回来，只剩下还跪伏在地、不断赞美爱神的信徒们。 他的目光在应明月身上逐渐变强的红色光芒中略微停留，然后愉快道：“奥芙拉，你的权柄增长地很快，也许不需要多久，你就能拥有独属于你自己的权柄了。” “谢谢教皇大人。” 应明月没有过多地提起自己的权柄，先真诚地感谢了他一句，然后看着还沉浸在‘爱神赐福’之中的信徒，感叹道：“我觉得自己好像感知到了神明存在的意义。” 神明为人类提供庇佑，也将人类视为蝼蚁，她一直觉得所有神明都是这样，直到自己也走上了这条路，才发觉神明的意义并不只是高高在上。 这是属于神明的世界，但神明却依靠人类的信仰而存在，她不清楚两位主神究竟是怎样诞生的，但其他神明好像都和人类的存在息息相关。 教皇点点头，祝福她：“我曾经说过，奥芙拉，愿你的荣光洒遍南大陆，我想我很快就能看到这一幕诞生了。” 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脸色微顿。 应明月看到他异常的反应，她关切地询问：“教皇大人，你没事吧？” 教皇摇了摇头。 “我没事，不过你大概有一些麻烦了。” “嗯？” 应明月有点不明所以，却看到他的笑容突然有些深邃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看着应明月，温和的语调中多了一些奇异：“奥芙拉，天空神和深渊神达成了短暂的和平。” 应明月被他的话愣了一下才下意识说：“那很好啊。” 就算是短暂的和平，起码也能平稳一段日子了。 可教皇却继续说：“祂们决定先去找风暴神借一样东西。” 应明月顿时变了脸色。 “风暴神？！” 她立刻明白教皇说的麻烦是什么了。 深渊之前曾经设想过夺取风暴神的读心权柄，她以为神明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可没想到深渊竟然再次有了这种心思，还告知了天空神。 祂们达成了短暂的和平，该不是准备夺取了风暴神的读心术之后再争夺这个权柄吧？ 应明月按着眉心，觉得这很可能就是真相。 可这件事绝对不行。 无论是深渊还是天空得到了读心术，她就要完了。 她甚至无法用‘精神污染’来对付。 好不容易她的权柄有了一些眉目，她找到了成神之路，结果又来了这么一件事。 她绝对是整个圣托世界最忙碌的打工人。 应明月微微咬牙，很快就说：“不行，我得回神界。”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她才从神界离开没多久啊，没想到还有自己主动想去神界的那一天。 教皇却笑着说：“奥芙拉，看来你对神明的信仰确实不太虔诚。” 否则怎么这么担心被祂们得到读心术？ 应明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讪讪地说：“我要是对天空十分虔诚，愿意将全部都奉献给祂，您就开心了吗？” 教皇带着微笑的表情微顿，他很快叹息了一声：“我倒是想那一天早一些到来。” 他说的是与神明融合的那一天。 与瑟纳尔不同，教皇对此并不抗拒。 谁能知道融合之后留下的就一定是神性呢？ “这些都以后再说。” 应明月迅速开口：“我要向风暴大人祈祷，瑟纳尔，我需要一间安静一点的房间。” 瑟纳尔温柔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晦涩，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带她去往协会里安静的房间。 不过谁也没有看见，他离开时目光扫过教皇面带微笑的脸，似乎有了什么决定。 -- 第368页 应明月很快让他们都离开。 她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没有耽搁，飞快跪伏下来，开始认真地向风暴神祈祷。 “伟大的雷霆之王、惩戒之王、风暴的主宰，您卑微的眷者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降下目光......” 风暴神不知道是不是不太想见她，她祈求了好久，才听到神明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 “奥芙拉，你有什么事？” 自从上次祂遇见了奥芙拉和深渊神在一起，风暴神对于教导她这件事就平息了很多，祂明白，这个小眷者确实不太好惹，最好还是远离一点。 今天应明月向祂祈祷，祂甚至犹豫了一会儿才响应。 要不是担心这位小眷者像对待战神那样对待祂，祂甚至不想回应她的祈祷。 反倒是应明月依然平静。 面对这位曾经让她磕破脑袋的神明，她十分冷静地说：“风暴大人，有件事我觉得必须要告诉您。” “什么事？” 风暴神的声音带着些微警惕，似乎他也明白，祂在讲理和吵架上敌不过这位天空和深渊都宠爱的眷者。 应明月面带微笑，一字一句地告诉祂：“天空和深渊达成了协议，祂们想夺取您的权柄。” “什么？！” 风暴神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祂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立刻否定：“不可能，天空大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夺取我的权柄。” “为什么不可能？” 应明月慢条斯理地看着浮在半空中的蓝色光明，恭敬的姿态里显露出稍许挑唆，她依然用温和柔顺的语气说：“祂们想夺取您的读心权柄。” 但有些出乎意料的是。 风暴神对她这句话的反应并不算太大。 祂虽然一开始有些愤怒，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这位一直严格遵守规矩与惩戒权柄的神明突然松了口气，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说：“只是读心权柄？这并不是我的主要权柄，献给天空大人也没什么。” 放在以前，祂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这一刻，风暴神甚至觉得只是这样祂可以接受。 涉及到两位主神相争，祂就算再单纯也明白这件事不是祂能阻止或者参与的，读心权柄没了会有些不习惯，可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有了就没有了吧，破财保平安。 风暴神现在就是这样的想法。 可这句话却让应明月沉默下来。 她抿了抿唇，收敛了脸上柔顺的笑意，语气也冷淡了一些。 “风暴大人，您不能这么做。” 她实在低估了这位神明的豁达。 之前战神被深渊神逼迫，祂甚至宁愿陨落，可风暴神竟然这么轻易就想交出自己的读心权柄？ 虽然不是他最主要的权柄，可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权柄，比月亮神送给她的引诱权柄、还有战神给她的挑唆权柄更强大，祂说献出来就献出来了？ 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啊。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风暴神瞥了眼跪伏在地、却抬着头直视祂神降的小眷者，祂微微停顿，然后用略显威严的声音说：“奥芙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害怕主神读取你的心灵，因为你对主神的信仰根本不纯粹，对不对？” 不等应明月回答，祂又接着说：“我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卷入主神之间的争斗，我没那么傻。” 应明月抿着唇凝视了祂的神光好一会儿，她用有些闷闷地说：“您还记得您欠了我一个人情吗？风暴大人，您一向最讲规则，欠人人情不用还吗？还是说您只对别人严格，对自己却无所谓？” 风暴神张了张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祂就知道，欠了奥芙拉的人情，果然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141章 温和的微笑 你说呢？ 风暴神一向是个讲规矩的人, 祂从来没有欠过别人的人情，更别提偿还。 但今天祂尝到了欠人情的滋味。 当时祂在战神的神国之外蹲守，却偶然遇到深渊神, 确实是因为奥芙拉的劝说, 深渊没有和祂计较，所以祂当时没有任何损失，但祂知道那天战神受了不小的委屈。 可对方是深渊, 是黑暗阵营的主神，就连战神也毫无办法, 甚至没有去找天空倾诉。 所以祂承认这个人情，毕竟祂不是那种不守诺的神明，祂非常信守承诺。 但也正是这样，风暴神在此刻陷入了难以言说的困境中。 奥芙拉不想让祂把读心权柄交给天空或者深渊。 要么违背自己的原则，无视她的请求，要么就要得罪两位主神。 风暴神在长久的沉默之后, 祂有些艰难地开口：“如果你愿意换一件事, 我可以帮你完成两个心愿。” 应明月大约看出了祂对人情的重视, 她立刻说：“好啊, 那您能帮我给深渊或者天空一个教训吗？” “......” 风暴神再次陷入沉默。 应明月则继续说：“您看，还是这个简单一些, 而且那本来就是您的权柄, 我只是请求您不要将它交给别人而已, 难道您对自己的权柄被掠夺感到开心吗？” “......不开心。” 风暴神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 但祂很快又加了一句：“可天空是主神，祂想要的话，我献给祂虽然会不开心，但也能接受。” 应明月简直对这位神明的想法感到绝了。 -- 第369页 她想了想, 才换了个方向劝祂：“可您的权柄只有一份，主神却有两位，您的权柄献出去会让主神之间产生矛盾，如果因此而发起神战，您付的起这个责任吗？” 风暴神默默瞥了她一眼，声音又低了一些，但祂很笃定地说：“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 这个锅祂不想背。 “好，就算是因为我，那您也不能交出这个权柄，不然我就让主神看看我对您有多崇拜。” 应明月劝了好一会儿见祂依然没有改变主意，她干脆明着威胁。 “您觉得当天空或者深渊看到我和您亲密的画面时会产生什么情绪。” ‘精神污染’确实对两位主神效果不大，可也要看主角是谁，如果不是主神本人呢？ 她的话让风暴神再次沉默起来。 能让两位主神打起来的眷者果然凶残。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风暴神轻声说：“就算我不愿意交出权柄，可主神掠夺，我没办法抵抗。” 这倒也是个问题。 应明月皱着眉头想了想，半分钟后，她眼神一动，突然清了清嗓子，试探道：“要不......您干脆送给我吧？” “嗯？” 风暴神并没有往这个方向设想过，祂下意识说：“可你只是人类。” “反正您现在已经不愿意保留这个权柄了，不是交给天空就是交给深渊，也许还会引起两位主神的争吵，既然总要失去，那您不如直接给我好了，就算抵消了您之前的人情，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证，以后有什么事情都提前告诉您，我的消息来源也许有时候比您更快。” 这个办法其实不错，只是风暴神一时之间有点难以从人类获得‘权柄’这个思路里跳出来，祂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才非常勉强、非常艰难地说：“你的话，也有道理。” 虽然她是人类，但显然不是普通人类，把读心权柄赠与她也不是不行。 风暴神想起那两位主神对她的宠爱，心中微微一颤，祂有些心悸地闭上眼眸，咬牙道：“好，那我把读心权柄赠送给你，这样主神就不会找我了。” “好。” 介于读心权柄算得上比较强大的权柄，应明月还格外加了句：“以后如果神界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帮您。” 人类的承诺对神明来说不重要，但主神最宠爱的眷者的承诺还算有一些分量。 风暴神下定了决心之后反而冷静下来，对于读心权柄的不舍慢慢减弱，祂甚至也开始觉得这个方法是最好的。 不然祂确实还要发愁到底交给哪位主神，虽然祂是光明阵营的，可黑暗阵营的那位主神一向不怎么讲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风暴神想清楚之后没有再耽搁，祂立刻说：“奥芙拉，你放松心神，读心术我经常使用，充盈了许多我的神力规则，你接受的过程可能会有一些难受。” 应明月立刻端正态度，按照祂的话放松了心神。 她也不怕风暴神对她做些什么，除非这位神明想和她同归于尽。 蓝色甚至还带着一些细小电弧的光芒将她笼罩，风暴神逐渐剥离了自己的读心权柄，将一团蓝色的光芒倾注到她身体里去。 这个过程中，祂还有些诧异地说：“你对权柄的接受程度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 应明月只是咬着牙，默默承受着眉心传来的拥挤和疼痛感。 她没有说话，不过风暴神的感叹应该是来自于她诞生的爱神权柄。 读心权柄倾注的过程比她之前接受神明权柄要痛苦许多，好在时间不长。 短短十分钟后，风暴神就收起了祂的神光，祂略微有些感叹道：“从今天起，这个权柄就属于你了。” 与此同时，祂也产生了一种轻松的感觉，这个感觉并不只是来自于主神的威胁，还有日积月累窥探心灵造成的疲劳。 没有了读心术之后，祂突然觉得世界清静了很多，没有祂想象中那样不舍，反而有些愉快。 看着眼前的小眷者，祂再也不能读取到她的想法，但风暴神却觉得由衷地平静，祂甚至罕见地露出微笑。 “奥芙拉，这样看你，我觉得顺眼多了。” 应明月差点忍不住给祂翻个白眼。 她觉得风暴神真应该去学习一下说话的艺术，不然迟早有一天会得罪人。 不过两方之间算是达成了合作，她很满意，风暴神看起来也很满意的样子，而读心权柄在她身上，深渊和天空总不好意思再抢她的东西吧？ 应明月笑了笑，重新对风暴神的神光跪伏下去，“感谢您，伟大的风暴。” “你的感谢应该只能维持一分钟。” 风暴神不能再读取她的心灵，但祂依然笃定地说：“我不用读取，也能猜到你的想法。” “是，您厉害。” 应明月对祂说话的艺术简直无法言说，随口敷衍了一句，她就再次说：“愿您的荣光和雷霆永伴。” 这就是要祂收回神降的意思了。 风暴神没了主神带来的威胁，祂轻松很多，哪怕听见了应明月有些催促的话，祂依然用冷静的声音说：“虽然你不太虔诚，不过很聪明，我喜欢聪明的眷者，如果你能解决这件事，可以来聆听我的教诲。” 祂指的是深渊与天空同时眷顾她这件事。 应明月实在不想和祂多说，只好飞快点头，以示自己明白。 -- 第370页 风暴神这才缓缓收回自己的神降。 祂离开时似乎还有些愉悦。 等到神明的神光消失不见，应明月才从地上爬起来，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爱神协会其他人都在协会的休息室里等她。 见到她走进休息室，了解整件事的教皇首先笑着询问：“你已经告知风暴神了？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无论是深渊还是天空，得到读心术之后一定会想读取她的想法，而奥芙拉看起来有太多不能被神明知道的秘密。 “什么怎么处理？” 应明月脸色很淡定，她在休息室靠窗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没什么好处理的，我已经处理完了，我劝说风暴神把读心权柄赠与了我，我想主神不至于来掠夺我的权柄吧？” “噗——” 窝在休息室角落里默默喝茶的塞西斯一口茶水喷在了墙角。 他有些震惊。 “风、风暴大人就这么给了你？” 现在劝说一位神明赠予人类权柄这么简单了吗？奥芙拉才离开了多久，有一个小时吗？风暴神就把自己的权柄赠送给她了？ “当然，只有在我身上才是最安全的。” 应明月依然微笑，她目光微动，突然挑了挑眉，笑着说：“塞西斯，你偷偷地骂我不是人，你以为我听不到吗？” 不等他回答，她又扫视了一圈，脑海中瞬间出现了许多杂乱的想法。 应明月有些能理解风暴神了。 这个东西确实好用，但也确实让人心烦，她就读取了那么一瞬，就已经觉得很杂乱，而风暴神却时时刻刻都在读取眷者的想法。 祂要是游荡在人类世界，恐怕会成为第一位被想法烦死的神明。 应明月把那些无关紧要的念头甩出脑海之外，她的视线突然看向教皇。 而教皇并不像塞西斯那样慌张，他依然面带微笑与她对视，表情看上去温和又宠溺。 但应明月的脸色青了一下。 她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些不能描叙的东西。 而教皇却还温和地说：“奥芙拉，我在想些什么不需要你来读取，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亲口说给你听。” “不用。” 应明月抿着唇挪开视线，终于知道自己当初用‘精神污染’攻击风暴神的时候，祂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教皇一定有很多秘密瞒着她，而且不能让她知道。 应明月没有追问，她只是默默地将视线转向瑟纳尔神父。 瑟纳尔神父的目光有些许的失措，似乎没想到她会得到读心的权柄。 但只是一瞬间，他已经用温柔的声音和她说：“我对你没有秘密。”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在她读取他的想法时，没有看到任何极力隐藏的东西，瑟纳尔神父很坦然，他将他的心灵向她敞开，任她摸索。 倒是应明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瑟纳尔神父的想法大部分都与她有关，而这些想法其实她都明白，甚至有那么些不能描叙的想法，被他强压在心底，他也没有半点隐瞒，一一向她展开。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对她没有秘密，无论是好的想法还是坏的想法，他都将它们献给她。 这让应明月有些不敢再窥探他的内心，太过炙热的情感有时也会灼伤。 总之这两位神明人性她不是不想再对他们使用读心术了。 刚刚那一瞬间只是她突然想起，下意识就使用了这个权柄，她并没有时时刻刻监视别人心灵的想法。 略微停顿，应明月将目光定格在邪神身上。 她皱起眉头，有些冷淡地说：“你和霍尔伦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刚刚读取心灵的时候很诡异地在邪神的心中读到了两个思维。 按理来说不应该这样，霍尔伦要么沉睡，要么就被邪神完全吞噬了，怎么会有两个思维？ 邪神面对她的质问并不慌张，他甚至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叹着气说：“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控制不了，我只能告诉你，霍尔伦与我同时存在。” 这种状态很奇怪，应明月也无法理解，更别说解决。 “奥芙拉，你何必为此感到困扰？”邪神语气带上了一些炙热，“只要你成为神明，一切都可以解决。” 他始终只对一件事感兴趣，那就是成神，哪怕是应明月成神。 “你少忽悠我。”应明月轻哼了一声，收回看他的目光，顺便也收起读心术。 “总之你不准欺负霍尔伦。” “放心好了，我怎么敢违背你的神谕。” 邪神一点都不严肃地笑了笑，让应明月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这件事不急，看到霍尔伦还好好的，没有被他完全吞噬，她也就放心了。 她继续之前的话题。 “风暴神把读心权柄赠予了我，也许主神很快就会召我入神国，协会的事我实在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管理，就拜托你们了，尽量让爱神协会的范围再扩大一些，其他神明经过了上次的事情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阻拦我们，我想尽快在更多城市设立慈善基地。” 想了想，她偷偷看了眼教皇，然后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一枚宝石。 宝石上散发着微微的神圣气息，是她以前从天空的神国中带出来的。 -- 第371页 “你们说......我要是把这个卖了？会有人买吗？” 她还有好多这样的宝石。 她现在不怎么缺钱，但要在更多的城市设立慈善基地，这些基地里包含了食物、治疗、还会教导愿意学习的人一些技术，可这都需要金镑来填补。 瑟纳尔虽然很有钱，但也禁不住这么花，而爱神协会只靠那些捐赠是撑不起来的。 她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这些宝石了，其他都不能卖。 这个其实也不好卖，不过应明月翻车的次数多了，她也就不在乎这点小事了。 教皇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天空的人性就对她的举动产生什么不悦，他只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温和道：“天空神国里的东西，就算你敢贩卖，也没有人敢买。” “那让天空教会买下来呢？” 应明月想了想，继续说：“我还存了一大笔宝石在教会里呢，让教会买下来应该没关系吧？反正天空教会的宝库堆积了很多金镑，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出来帮助别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问着‘你们’，她看的却是教皇。 教皇大人依然微笑着说：“奥芙拉，天空神有你这样的眷者，真的很幸运。” “咳咳。” 应明月略微有些心虚地挪开目光，假装虔诚地祷告了一句：“赞美天空，我对神明都是虔诚的，不能因为我信仰的神明多了点，就觉得我不虔诚。” “嗯，你说得对。” 教皇轻轻按着耳廓，大约一两秒之后，他点了点头：“天空神准许你将这些宝石卖给天空教会。”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应明月却没有感到开心，她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睁大眼睛，盯着教皇面带微笑的脸，试探道：“你怎么知道祂同意了？” “你说呢？” 教皇的微笑更温和了。 第142章 天平 我很想拒绝，但我不能。…… 应明月目光僵硬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 才默默地挪开视线，她面向休息室外的天空，虔诚地祈祷：“赞美天空, 您卑微的眷者只是想将您的神名传播到每个人身边, 您放心，您是爱神的神父，是永恒的主君, 是无数信徒们爱戴的仁君......” 祈祷完毕，花了好几分钟, 她才端正神色，目光恢复了正常，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那我这几天就回一趟天空教会，带一些金镑过来，我不在的时间你们也要好好发展信徒，记住, 我们的主君是仁慈的天空。”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地偷窥了一眼教皇大人, 只看到他依然带着微笑的脸, 似乎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 等到她做完这一系列举动之后, 他才温和地告诉她：“天空并不能听到你的每一句话。” 他只是和神明做了一个交易，不是将自己的心神全都交付给天空神, 他不隐瞒的时候, 天空神才能看见他看见和听见的东西。 “那祂现在能听见我说话吗？” 应明月微微睁大了眼睛, 小声问了句：“我主？您还在吗？” 她静静等了半分钟, 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教皇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副谨慎模样。 “不用这么心虚，祂听不到你的声音。” “那就好。” 应明月下意识松了口气，表情镇定了许多。 然后她小声念叨了一句：“教皇大人，你竟然偷偷和神明达成了协议。” 瑟纳尔和深渊神之间水火不容, 上次还差点被深渊神捏死，教皇却和天空神和平共处，甚至有了一些秘密的协议，这让应明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总觉得以后说话要小心了，她之前一直觉得神性和人性就是互相敌对的，没想过他们和睦共处，万一哪天瑟纳尔神父也和深渊神达成了协议，那她身边相当于有了两个神明的代言人，一言一行都可能引起翻车事件。 更严重的，说不定还会导致神战。 应明月默默想了很多，直到教皇靠近了她一些，他意有所指般笑了笑：“奥芙拉，你在担心什么？这样不好吗？如果我没和天空神达成协议，你怎么会得知祂们想掠夺风暴的权柄？” 这倒也是。 应明月脸色松缓了一点，她清了清嗓子，压下心里的某些想法，用轻快的声音说：“没关系，我对神明虔诚，就算祂听到了我的话也会原谅我的。” 因为得知了天空神并不能听到她每一句话，所以应明月说得特别轻松。 说完之后她略微停顿，舔了舔唇角，才讨好道：“教皇大人，那个、要不您帮我和天空神说吧，比我向祂祈祷更方便呢。” 面对神明她总有些心虚，既然天空神能直接和教皇交流，那她可以避免和神明直接接触了。 “奥芙拉，你的胆子明明很大，有时候却显得胆小。” 教皇没有拒绝她的请求，他带着宠溺和些许无奈点了点头，温和道：“好吧，那我代替你和天空交流。” “嗯嗯。” 应明月立刻点头，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等待他与神明交流结束，然后送她去东大陆的天空教会。 教皇只是安静地坐着，在微笑而静谧之中，他沉默了几分钟，没过多久，就告诉应明月：“祂答应了你的请求，但祂要你亲自到祂的神国里去。” “不可以。” 应明月还没回答他这句话，就看到瑟纳尔神父起身走到她和教皇身边，他俯下身体，直视她的双眼，认真地说：“奥芙拉，天空神也许会惩罚你，别去祂的神国。” -- 第372页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对天空神都没有半点好感，而对于应明月要去天空的神国更感到抗拒。 瑟纳尔脸色有些冷，他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看着教皇，语气生疏而冷淡：“你以为祂是你的神性，就会和你一样？祂并不是你，也永远不会是你。” “我知道。” 教皇很镇定地点了点头，依然带着笑容对他说：“可祂到底是我的神性，也许最后成功的会是我呢？瑟纳尔，你在想什么我非常清楚，但我们之间的合作仅限于此。” 比起天空神，他当然对深渊神更加抗拒，而作为深渊的人性，他对瑟纳尔也不会有什么好感。 “奥芙拉，决定在于你。” 教皇没有再理会瑟纳尔，他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应明月，等待着她的决定。 应明月当然选择去了。 虽然面见天空有着翻车的不祥感，但相比起之前许多次，她已经有了充足的经验，有一定的把握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然她依靠人力到天空教会，那起码得两个多月。 来回可就四个月了，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她的爱神协会建立起来都没有四个月呢。 这样想想那一点点对神明的畏惧也就不足以放在心上了。 天空神最多打她一顿，或者就是社死一次，她早就习惯了。 应明月对此毫无动容。 相比于她即将从天空教会带出来的大笔财富，和建立起来的无数个慈善基地，这都是小事。 于是她十分畅快地说：“不用担心，我只是去神明的神国之上逛一圈，很快就会回来的。” 看了眼瑟纳尔神父有些晦暗的眼眸，应明月怕他担心，还特地安慰了一句：“瑟纳尔，你放心，我也不是第一次去天空的神国了，没事的，你们在协会等我回来就好了。” 她虽然年纪不大，又经常认怂，但事实上她决定的事很少有更改的。 瑟纳尔知道自己劝不住她，他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奥芙拉，我也会帮你。” 他目光扫过教皇，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的晦暗浅了一些。 应明月并不知道他受到了教皇大人的启发，想了一些什么事情，她没有时时刻刻使用读心术，看到瑟纳尔的神色变好，她就放下心来。 然后又嘱咐了邪神和一脸茫然的塞西斯一些事情，她长长舒了口气，带着略显忧郁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天空，对着天空祈祷道：“我主，您卑微的眷者已经准备好见您了......” 话还没说完，她只觉得眼前白色的光芒浮现，再然后周围就变幻了模样。 威严而高大的神殿中，神明端坐。 虽然觉得自己经验丰富，已经波澜不惊，不过再次来到天空的神国，见到坐在神座之上的神明，应明月还是产生了一种久违的心虚感和畏惧感。 她下意识露出乖巧的表情，走到天空的神座旁边跪伏下去。 “我主。” 这一声非常甜美乖巧。 天空神被神秘遮盖的面容上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能看到祂缓缓低下头来看她，神明惯有的、略带冷漠的声音响起。 “奥芙拉。” 应明月扬起面容，目光十分乖顺。 天空神伸出骨节完美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听起来倒是很平静。 “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应明月：“？” 教皇大人不是说祂听不见吗？ 神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抚在她头顶的手微微停顿，祂的掌心停在了她的额角。 “你现在已经连神罚都不在乎了，对吗？” 以前还很害怕祂打她，很害怕那种丢脸的事情，可现在好像连这种事情她也觉得无所谓了。 应明月没想到祂会突然这样说，她讪讪地笑了笑，小声说：“我主，您误会了，我对您的虔诚真的从来没变过......” “你对我很虔诚，只是不自觉信仰了多位神明，这不是你的的错，都是命运的捉弄。” 天空神直接帮她说完了后面的话，语气平静清晰地让应明月哑口无言。 天空神现在对她已经这么了解了吗？就连她想说的话、想做的辩解都十分明白。 应明月张着嘴静默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祂，只好默默地垂下头，她跪伏在神明脚边，小声又卑微地说了一句：“我有罪。” 她好难，神明越来越难哄了。 天空神静静看着她，半响，神明也沉重地叹了口气。 “奥芙拉，你以前不是这样。” 应明月只默默低着头，不敢直视神明的脸，更不敢告诉天空神她以前只是不敢这样。 她沉默的样子像极了犯完错默默挨批但又毫无悔改之意的渣男。 于是天空神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祂并没有继续谴责。 因为祂知道这对奥芙拉来说毫无用处。 除非对她进行真正的神罚，但那样的惩罚又太重，祂有些不忍用在她身上。 在长久的沉默之中，神明终于挪开了放在她额角的手，天空神略带叹息的语气恢复了正常的冷漠。 “算了。” 祂说出这么两个字，让应明月有种劫难已过的感觉。 天空神到底是宠爱她的，也许这次也会像之前一样原谅她。 -- 第373页 唉，有两个主神爸爸虽然很好，但翻车的时候也很难受啊，每次都弄得她心惊胆战地。 应明月微微瘪嘴，等待着神明再次说出宽恕的话，然后她就起来，祈求天空神将她传送到东大陆的奥普斯托去。 然而天空神接下来说的话却有些出乎意料。 祂的指尖敲击在神座扶手上，语气十分浅淡地说起了她的爱神协会。 “你在人类世界传教，是为了成神，我看你身上已经有了权柄的雏形，不过这并不是坏事，你为自己取的神名是爱神，作为你的父神，我也该赐福于你。” 应明月略微有些茫然，甚至不知道天空神说这些话是什么用意。 她刚刚才犯了错，天空神不仅没有惩罚她，还要为她赐福？听起来是件好事，但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神明最重要的是权柄，虽然你得到了风暴神赠予的读心权柄，但那毕竟只对人类有用，我也赐予你一个权柄。” 天空神散去了脸上遮盖的神秘物质，露出了那张和教皇大人一模一样、俊美非凡的面容，祂温和的笑容和教皇竟然有些相似，在应明月有些发愣的神情中，祂伸出手触摸在她眉心，以神圣、浩大、威严的声音说：“我的孩子，以爱为名，你的仁爱将洒满神界，众神将拜服在你的权柄之下，我赠予你‘光明’之力，你将于我分享我的荣光。” 应明月感受到眉心涌入的温暖，惊讶得直愣愣看着祂好久没回过神来。 光明之力？ 这不是天空神的主权柄吗？祂认真的吗？分享给她？这不是深渊神从前那种将一些使用的能力分享给她，而是将真正的权柄分给了她，从此之后，爱神的领域中也将出现光明之力，这类似于海神与水神的权柄重合部分，月亮神和黑暗神的某些权柄重合，可光明之力是天空神最主要的权柄啊，没有之一。 应明月有种做梦的感觉。 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承受不起主神这样的宠爱。 长久的呆愣之后，应明月终于反应过来，她有些慌忙地说：“我主，这太贵重了，不行，我承受不起，您还是收回去吧，我......” 应明月一边慌忙地说着，一边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她突然停下话语，呆呆地盯着天空神看了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说：“我怎么好像......” 她好像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她觉得面前的天空神就是她唯一的信仰、独一无二的主君、她最爱戴的神明。 这种感觉并不是来自于她的内心，而是来自于某些说不出的存在，并且她能轻易觉察到区别。 天空神并没有操控她的心灵，却让她产生了这种感觉，就像祂在她心里立了一个例子，告诉她真正虔诚的信仰和爱戴究竟是怎样的。 应明月唇角微颤，有些难以言喻地说：“我主，您是不是在权柄中加了一些东西？” “奥芙拉，你应该好好学习一下有关于权柄的知识，就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了。” 天空神没有任何异常，好像她这句话问地真的很无知。 应明月和祂对视了一会儿，果断地说：“我能去您的书房里参观一下吗？” “去吧。” 天空神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应明月因为急着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顾不上其他了，她飞快跑到天空神的书殿里翻找，很快就从书架上找到了相关的知识。 顺着目录把和她相关的知识浏览了一遍，应明月目光有些呆滞地抱着书本坐在书架旁边，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该伤心。 她这种情况在书上有描叙。 主神将自己的主要权柄分享给一位次神，这种仪式叫做‘神授’。 从此之后她可以分享主神的权柄，拥有祂的力量和属性，而于此同时，这样的神明会被称为亚神，她与主神的关系相当于父和子，甚至可以子承父业，比如天空神以后要是挂了，她就能继承祂的权柄，成为新的主神。 当然，这种父子指的是力量和权柄上，而不是真正的亲缘关系，也就是说，她以后成为爱神，但和其他神明不一样的是，她依然有父神，她的父神就是天空神。 而那种亲近、虔诚、和信仰是因为她和天空神分享了光明之力，不止她有这种感觉，天空神对待她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当然，如果这位神明本身就很宠爱她，那可能影响很小，但对她影响很大，因为她是个二五仔。 并且除了这些之外，她和天空神之间还会一些联系，但书上没仔细说，她也不知道其他的联系指的是什么。 人类成为神明太难，哪怕她有了爱神权柄的雏形，想要真正走到这一步也难如登天，需要长久的时间和信仰。 但天空神赐予她‘神授’，相当于现在就给了她一个正式的神明身份。 以后其他神明见到了她，不会再称呼她为奥芙拉，而是称呼她为‘爱神’，哪怕她还没成为神明。 对应明月来说，这件事可以称得上天大的喜事，但也能称得上折磨。 她时时刻刻都会觉得自己不虔诚，想到自己是个二五仔。 以后她的神殿里还得摆上天空神的神像，证明她是天空的亚神，以及天空对她的庇佑。 只要一想到自己那个大大的爱心旁边还要放一个更大的天空神像，应明月就觉得好难受。 -- 第374页 她一定是神界最社死的神明。 万一深渊神也觉得这个办法好...... 应明月目光无神地盯着对面的书架，认为自己不应该叫爱神，她干脆效仿天平，弄个天秤出来算了。 第143章 爱神的象征 我好痛苦。 阅读完‘神授’、‘亚神’相关的内容之后, 应明月有气无力地走出了天空的书房，回到了祂的神殿中。 神明用温和的声音询问她：“奥芙拉，看来你明白了。” “是, 我主。” 应明月声音低落地回答了一句, 照例走到祂身边跪伏下来，抬起头看祂。 这一看就不得了，应明月不仅觉得这张脸特别亲切, 她甚至有种想亲一口的冲动。 “？？？” 这不科学？ 不是说亚神只对会主神产生亲近、敬仰、和爱戴的情绪吗？主神也会对分享了自己权柄的亚神产生亲近，但没有任何书籍描写了还会产生这种不可描叙的奇怪想法啊？ 在她惊吓的目光中, 天空神俯下身体靠近她，并且把她从神座边扶了起来。 神明揽着她坐在自己的神座上，语气温和道：“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我的眷者，而是‘爱神’奥芙拉，我的神像也会因此而改变。” 祂说着这些话, 应明月就看见神殿周围的壁画上, 天空神仁慈、圣洁的浮雕神像由悲天悯人的姿态变成了一个奇怪的、抱着一颗爱心的神明。 祂的面容依然柔和、带着宽容和神明的悲怜, 但怀里却很出戏地抱着一颗爱心。 神明的雕塑是石刻, 是石头或者宝石本身的颜色，然而祂怀里抱着的那颗爱心却是红色的。红色的爱心还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桃粉色的光芒, 让人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和诱惑感。 应明月倒吸了口气, 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有些颤抖地指着天空神的浮雕塑像, 激动到口齿不清。 “这这这......” 这太离谱了, 而且很丑啊！ “你也觉得很合适？” 天空神唇角弯起浅淡的笑容，祂愉快道：“我的孩子，你的神明标志很可爱。” 应明月很想打人。 但天空神似乎想了想，又看了她一眼, 依然用温和的语气说：“倒是你，奥芙拉，神明应该有神明的威严。” 祂指尖点在她的眉心，一条亮金色的链子从她头上垂下，垂在眉间，想了想，神明在她眉心加了一颗璀璨的红宝石。 应明月抿着唇注视了天空神好久，半响，才有些愤愤道：“我要绿的。” 她从现在开始讨厌红色。 天空神似乎对她的喜好有些奇怪，但祂依然满足了她的要求，并且告诉她：“奥芙拉，你的权柄并不完美、但借用这个，你可以使用一些微薄的力量，多使用你的权柄、熟悉你的力量，对你的未来有好处。” 也就是说，这个看起来有些繁琐的装饰品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头饰，而是天空神送给她，用来短时间内控制权柄的东西。 能被祂收藏，应该是比圣器更珍贵的宝物。 应明月摸了摸眉心冰凉的绿宝石坠子，心里对那个散发桃粉色光芒的爱心郁气突然消了一点点。 好歹天空神是真的给了她不少好东西，别说社死几次，换成别人，要是邪神，也许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可就是真的太丑了。 应明月在内心最后呐喊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把所有的腹诽都锁在了心底。 天空神却很愉快，祂甚至难得有些宠爱道：“奥芙拉，你要记住，你现在是天空阵营的神明了。” 祂做这些最大的目的就是让祂宠爱的小眷者定下了神明的阵营和身份。 就算深渊神那个傻子不高兴，但祂已经先下手了。 “是。” 应明月并没有多少成神的喜悦，她默默地点了点头，沉寂了很久才语气低沉地说：“我主，我可以去奥普斯托吗？” 她来天空的神国求见祂，主要是为了去天空教会卖宝石筹集资金、建立慈善基地，并不是为了成为祂的亚神。 但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她只能先把之前要做的事情做完。 应明月说着话又看了神明一眼，内心刚刚压制下去的奇怪想法又浮现出来。 而神明似乎在倾听她说话，离得很近，祂的侧脸正对着她。 看着那张和教皇一模一样的俊美面容，应明月默默抿了抿唇，非常艰难地挪开目光，却不自觉地说出一句话。 “我主，您真诱人。” 她飞快捂住嘴巴，只觉得以前的所以社死加起来都没有这一刻尴尬。 而天空神却笑着说：“嗯？” 祂的尾音微微上扬，似乎对她冒犯的话语并不感到怒意，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祂故意的，祂好像又离她近了一些。 天空神用温和慈爱的语气说：“我的孩子，你是爱神，不要压抑自己的天性。” 应明月依然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目光中透出些许绝望和悲伤来。 她的爱神是指仁爱、和平的爱啊，和这种奇怪的东西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好？ 她现在严重怀疑天空神在祂的权柄里添加了什么奇怪不能描叙的东西。 那可是祂的主要权柄，祂就不怕被污染了？ 深深吸了口气，应明月放下捂住嘴巴的手，屁-股从祂的神座上飞快挪了下来。 -- 第375页 她宁愿跪伏在地也不要和天空神靠得这么近。 她怕她一不小心就渎神了。 神明看到她迅速的举动并没有阻止，祂只是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地说：“奥芙拉，身为我的亚神，以后要和我长久地亲近，你压抑自己的天性会感到难受的。” 见她不说话，神明又用带笑的声音继续说：“我就从来不压抑自己的想法，也不压抑对我的亚神的亲近，这是源于权柄，我的孩子，你不喜欢光明力量吗？”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勾引。 应明月怎么也想不到当初的天空神会变成现在这样，她还记得她当初为了一杯美酒给天空神捶腿，只是稍微亲近了一点，这位神明就非常严肃地告诉她，这是不好的行为，涉及渎神。 可现在呢？她都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人性对神性的影响，还是神性对人性的影响。 应明月抿着唇角默默蹲在祂脚边，表情看起来比神明还要严肃，并且在天空神多次邀请她一起坐在神座上之后，她都认真拒绝，以十分卑微的姿态低垂着头，争取不直视神、也不冒犯神。 天空微笑地注视了她一会儿，终于无奈而又宠溺地点点头。 “好吧，我的孩子，既然你还不习惯身为神明的身份，我不勉强你，我会送你去奥普斯托，我的领域就是你的领域，等你爱神的权柄完善之后，你可以自由穿梭在我的领域中。” 这句话倒是打动了应明月。 哪怕有渎神的危险，她依然忍不住抬起头，惊喜道：“真的吗？” “当然，你分享我的权柄，我的光明之力，自然也分享我的领域，我允许你在我的领域中传教，我的信徒也可以成为你的信徒，毕竟你是我的亚神。” 天空神开口就许诺了她十分优渥的条件，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惊喜。 应明月实在崩不住，她扬起大大的笑意，开心地说：“谢谢您，我主。” 天空神在她的愉悦里伸出手，张开怀抱。 应明月几乎是下意识地、没有经过思考地就投入祂的怀抱，当她的唇角亲吻在神明俊美的侧脸时，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奇怪的渎神事件。 她愉快开心的神情僵了一下，从天空怀抱中出来，应明月脸色有些艰难道：“谢谢您。” 这回语气冷静了很多。 天空神依然温和地说：“不用向我道谢，我的孩子。” 祂像是没感觉到之前发生的事。 而应明月这次下定了决心，她就默默蹲在天空神的神座旁边，不看祂，也不说话，只是表情严肃地等待神明送她去奥普斯托。 天空神带着温和微笑看了她好一会儿，也许是意识到她有了足够的冷静，无法再亲近祂，祂这才用带着稍许无奈的语气说：“祝福你，我的孩子。” 应明月终于如愿离开了祂的神国。 站在人类世界的土地上，她深深地松了口气，依然觉得心有余悸。 虽然这种亲近不存在于她的心灵，她的思维依然清晰，可这种本能却很可怕，万一哪天她没把持住，做出了什么超过神明和眷者关系的事情，应明月已经可以预想到自己的惨状了。 她不敢不负责的。 默默哀叹了一句，应明月抬起头打量了一眼四周，发现天空神的定位非常准确，直接把她送到了天空教会总部所在的康帝斯区。 往自己家的公寓区方向看了一眼，应明月没有选择先回家，她直接往天空教会的方向走去。 天空教会和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作为主神的势力，这里似乎不会被任何东西打扰，依然安静、祥和、充满圣洁。 驻守教会大门的神职人员也非常客气地将她迎接进去，看样子他们都知道她的长相，也许是教会高层下达过命令。 应明月对待这个自己曾经任职过的机构还是有一些好感的，哪怕是和她不太熟悉的几位主教，在她印象里除了有一点老古板之外都算仁善，比起深渊圣殿，这里的气氛确实好一些。 应明月本来还算开心地走进了天空教会，顺便还可以拜访一下菲利克斯主教。 但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她看到天空的神像时戛然而止。 她脸色僵硬地站在中央大教堂里，看着高大的天空神像，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之前以为天空神只是改变了祂神殿里的浮雕，可没想到祂竟然改变了自己所有的神像。 中央大教堂里这座原本圣洁、高大、仁慈的神像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变成了她之前在天空神殿里看到的那样。 温和的神明怀抱一颗红色的爱心，爱心还隐隐泛着桃红色的光。 “......” 要不是金镑还没拿到手，应明月简直想立刻离开，然后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也太社死了！ 她咬着牙死死盯着那颗红色的爱心，直到菲利克斯主教和其他几位主教都来到了大教堂。 她因为是天空神最宠爱的眷者，天空教会现在也很重视她。 而菲利克斯和她最熟悉，所以教会决定让他负责和她的交流。 看到应明月死死盯着天空神像，菲利克斯还像以前那样，甚至笑着和她说：“你也觉得我主的神像变得更生动了？” 似乎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他用了‘生动’这个形容。 应明月默默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 第376页 菲利克斯继续和她说话。 “之前我主的神像一直都好好的，可今天突然发生了变化，我们一开始还以为有什么邪恶势力妄图渎神，但后来发现所有的神像都变成了这样，应该是我主主动做出的改变，奥芙拉，你受主宠爱，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天空神像的变化令他们也感到非常吃惊，毕竟祂的神像已经无数年没有改变过了。 突然多了一颗红色的爱心？ 这是什么象征？ 应明月面对他的询问却只是抿着唇，她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在菲利克斯主教些微的诧异中，她才冷静地说：“也许是主神厌倦了以前的形象，想要改变一下吧，不用太在乎。” 她死也不会告诉菲利克斯这个被神明抱在怀里、红色的爱心就是代表了她。 “这样吗？” 菲利克斯主教显然有些不信，但他没有多问，只是再次露出笑容，温和道：“奥芙拉，你这次回教会是有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一声神圣、浩大、充满光明的声音响起。 “我以天空之名，将我的权柄分享给我的孩子，‘爱神’奥芙拉，从今天开始，她将成为的我亚神，爱神与天空同在，诸神见证。” 神圣的声音响彻了世界，并不止奥普斯托，天空似乎对祂的领域和神界都宣告了这件事。 并且祂很清楚地说明了，爱神名叫‘奥芙拉’。 无数人感到震惊。 神明都是没有名字的，祂们的名字就是他们的权柄，第一次听到还有人类名字的神明？但爱神这个名字......难道是一位新神？圣托世界又诞生了一位新神？ 在无数人感到不解、震撼的时候，菲利克斯主教和其他主教们都用呆愣的目光看向应明月。 其他人也许不知道，可只要熟悉她的人都应该知道，名叫奥芙拉、又受天空的宠爱，应该只有那位才十八岁的小眷者。 但天空神刚刚宣读的是‘爱神’，是一位神明。 奥芙拉成神了？ 菲利克斯感到头脑眩晕 哪怕以他的定力，也有些接受不了奥芙拉才离开没多久，就成为了一位神明。 神明竟在我身边？ 他震撼的目光从应明月身上又挪到了中央教堂里，高高耸立的天空神像和神像怀里抱着的爱心上。 爱神是天空神的亚神，那个爱心标志就是爱神的象征？表示着天空庇佑爱神？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问什么，可又无从问起。 而应明月则默默地磨着牙，脸上的表情全都消失了。 菲利克斯主教他们感到震惊，而她只觉得想死。 她好痛苦，全世界都知道了爱神的象征是个散发着桃粉色光芒、显得很骚气的爱心。 她的仁爱、她的和平、她想塑造出慈母般宽和的神明形象全完了！ 第144章 你怎么能这么做 悲伤的主神。 用冷漠掩盖了自己难以言喻的心情之后, 应明月在无比尴尬之中，听到菲利克斯主教惊叹道：“奥芙拉，我主说的爱神......真的是你吗？” 他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哪怕天空神的神谕已经如此明确。 “是我。”应明月简短地回答了他一声, 因为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她迅速转换话题。 “我这次回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商量，不要关心这些小事了, 菲利克斯主教，咱们教会资金应该很丰裕吧？” 但她后半句话并没有被听进去, 菲利克斯、包括其他主教都停留在了她前两个字上。 ——是我。 奥芙拉成神了，神名为爱神，并且得到了天空的庇佑，得到了祂的神授，成为了天空的亚神，她的象征与天空神像共同存在。 这对于人类世界来说简直难以想象。 人类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人类成神的记录, 她是第一个, 并且如此年轻。 菲利克斯主教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对奥芙拉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姑娘, 从没想过她有一天也会成为神明，这实在太遥远了。 他甚至有些感叹地说：“我主果然宠爱你。” “嗯。” 应明月点点头, 没有否认这一点, 她看着其他主教比菲利克斯主教还惊讶的表情, 干脆放弃了和他们交流, 只对菲利克斯主教说：“我这次就是带着主的神谕回来的，菲利克斯主教，您收敛一下自己的惊讶，我们谈谈正事好吗？” 菲利克斯点点头, 可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句：“你的神名是爱神？可我主分享给你的不是光明之力吗？” 这个问题纯属他自己好奇，并不涉及其他，毕竟他和应明月也算得上熟识的朋友。 应明月按了按眉心，知道这个消息太过惊讶，以至于让菲利克斯主教这样沉稳的人都开始八卦起来，于是她耐心地解释：“主只是分享了祂的光明之力给我，但我的主要权柄并不是光明之力，是我自身诞生的爱神权柄。” “你自身诞生的？” 菲利克斯似乎愣了一下，显然对她这句话有一瞬的茫然。 但他很快就表达了自己的震惊，再次追问：“你是说你诞生了属于自己的权柄？” “对啊，否则我主怎么可能与我分享祂的光明之力，让我成为祂的亚神？” 应明月表情冷静地看着他惊诧的眼神，依然镇定地回答他：“您见过哪位神明宠爱祂的眷者，就要让祂的眷者成神？” -- 第377页 天空确实是因为她诞生了权柄，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把她定为了天空阵营的神明，祂的‘孩子’。 当然，如果没有两位‘爸爸’的纵容，她没机会传教，所以天空想当她的父神，她对这一点没意见，如果没有那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就更好了。 应明月有些发散地想了想，眼看菲利克斯主教还用惊诧的目光看她，她忍不住提醒：“主教大人，您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待会儿再告诉您行吗？我们先把正事做了。” “噢、好。” 菲利克斯因为和她比较亲近的缘故，他总算没有像其他几位主教一样夸张，在长久的惊诧之后，他收敛起自己的表情，稍稍镇定下来，主动询问：“奥芙拉，你这次回来带来了主的神谕？” “嗯。” 应明月想起自己要拿宝石卖钱的事情，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眼其他几位主教，清了清嗓子，露出笑意来，“不过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我和菲利克斯主教交流就可以了，不麻烦其他几位主教大人了。” 这明显是想单独和菲利克斯主教说话的意思，其他几位主教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有什么异议。 奥芙拉现在身份不同，不是他们能得罪的，如果是涉及天空教会的事情，他们在之后总能知道的，如果不是，那也和他们没关系。 剩下的几位主教很客气地和她打过招呼，离开了中央大教堂，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等其他主教都离开之后，应明月才微微松了口气，她的姿势显得放松了一些，在教堂的椅子上坐下，并且对菲利克斯主教招了招手，“主教大人，坐下说话。” 菲利克斯并没有因为她成为神明就生疏起来，他笑了笑，像从前一样，在应明月身边坐下，有些愉快地调侃她：“奥芙拉，你该不会是来借钱的吧？” 显然，他非常了解应明月的行事和作风。 应明月稍微有些脸红地咳了两声掩盖，然后才用尽量正经的语气回答他：“主教大人，你怎么能用借这个字呢？我奥芙拉什么时候借过钱？” 菲利克斯主教只是微笑，没有反驳她的话，当然，他也没有赞同。 应明月看了他一眼，才压低声音说：“不过您说得也差不多，其实是这样的，我在南大陆建立了一个协会，叫□□神协会，先说明，主是知道的，我没有违背祂的意愿。” 强调了这么一句，看菲利克斯主教没什么异议，她才继续说：“我的协会置办了很多慈善基地，为那些穷苦的人带来食物和治疗等等帮助，不过你也知道，我很穷的，虽然有一些善良的人们募捐，可资金还是不够，所以我在祈求了主的同意之后，经过祂的允许，我准备把我存在教会里的那一批宝石卖给教会，您看能卖多少金镑？” 菲利克斯显然目光停顿了一下，他深深看了眼应明月，才有些感叹地说：“你果然是为了金镑回来的。” 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像之前那位教皇大人那样的事，奥芙拉是不会轻易回来的，他也算了解她了。 “咳咳——” 应明月脸红的情绪加深了一些，她尽力忽视这种羞涩感，让自己看起来在说正经事。 “这件事我已经祈求主的应允了，主教大人，麻烦你帮我统计一下我存在教会里的宝石，看看能值多少金镑，我知道，带有主荣光的神物都是无价的，但你理解一下，人类还是需要金镑购买食物和药物，主的神力不可能用在这种小事上。” 准确的来说，是她没有神力用在这种事上，不然她觉得她不介意三天两头给自己的信徒赐福。 但很可惜，她现在权柄不完整，根本没有诞生神力。 “我明白。” 菲利克斯主教并没有嘲笑她，反而笑着点点头，他带着一些愉悦的情绪，赞美道：“奥芙拉，虽然你并没有那么完美，但我相信你是个善良的人，也许这就是主宠爱你的原因。” “呵呵，是、是啊。” 他说起天空宠爱她的原因，应明月就想到了教皇大人，也许这才是神明一开始优待她的原因，跟她的善良没有什么联系，而一想起教皇大人，她就想起了和神明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应明月略微有点尴尬地转移话题，不想继续谈论与神明之间的感情问题。 她微微吸了口气，催促道：“那我们现在就去统计一下？” “不用了。” 菲利克斯主教起身直接带着她往天空教会的宝库方向走。 边走他还边说：“既然神明下达了神谕，那还需要算什么价值？你需要多少金镑，自己拿就好了。” 天空教会本来就属于神明，既然神明都答应了祂的眷者，当然就不在乎那些宝石到底值多少钱了。 到是应明月对他的随意有些震撼，她吃惊地说：“随便我拿？” “这些东西对于主来说并不重要，我想，在主眼里，你一定比这些金镑更重要，所以不用计较这么多。” 菲利克斯十分豁达地将她带到了宝库门口，然后用应明月以前见过的那把钥匙打开了宝库大门。 和以前没有半点改变的一片金灿灿差点闪瞎了她的眼。 不得不说，主神的教会就是富裕。 应明月哪怕已经拥有了神明的身份，并且不是第一次见到，可面对这些‘金灿灿’的时候还是有种说不出的羡慕。 -- 第378页 也许她当了太久的穷人，所以对金镑没有抵抗力。 不过比起刚进教会那段时间，她的定力已经好了太多。 她默默地瞄了好几眼，然后从储物装置里拿出了纸笔，蹲在旁边放宝石的箱子上开始写写画画。 菲利克斯主教有些好奇地也在她身边蹲下，他看了两眼，询问道：“你在写什么？” 他还以为奥芙拉进到宝库之后会迫不及待地装金镑，结果她竟然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反而蹲在这里写写画画。 应明月没有看他，但她很快回答：“我在计算大概需要多少金镑，我可是个有原则的人。” 穷人也是有志气的，哪怕她现在是个穷神。 说好了是为了建立慈善基地，那就只取用建立慈善基地的资金，天空是她的父神，和以前的月亮神不一样，她做不出直接搬走‘爸爸’宝库的事情。 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菲利克斯主教一边微笑一边愉快地和她说：“奥芙拉，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挺悲壮的。” 一边默默羡慕一边皱着眉头算自己只能拿走多少钱，看起来确实很悲壮。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我迟早也会有钱的。” “是。” 菲利克斯主教依然笑得很开心。 应明月却真的有些悲伤起来。 她觉得她一定是世界上最悲惨的神明。 去南大陆之后，她本来已经不怎么穷了，至少过点大人物的奢靡生活不成问题，可建立了爱神协会之后，她身上的大部分资金都给了邪神去建立慈善基地，这个世界的慈善基地能募捐到的资金很少，大部分还得靠他们自己支撑，邪神挣钱的本事也就那样，和她一样是个穷鬼，于是之后她又开始贫穷起来。 后来瑟纳尔神父加入进来，本来已经不缺钱了，但爱神协会的势力迅速扩张，几天时间扩张了十几座城市，再加上他们想将这种影响扩散到整个南大陆，投入远远不够。 所以有了她回天空教会找天空‘爸爸’拿钱的事情。 有时候她也会想，这么投入到底值不值得，但看着那些信徒或者贫穷的人拿到食物、脸上出现一丁点希冀的时候，应明月就想到了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那段时间。 至少她当时还能上学，还有活着的权力。 相比之下，金镑就真的不重要了。 与其堆在宝库里，还不如拿出来换成食物或者药物，她也会告诉所有领取食物的人，这是爱神的‘父神’，天空神的恩赐。 想到这里，应明月又看了眼眼前堆积如山的金镑，她稍微有点心虚，毕竟又在‘白嫖’天空神。 她以后一定好好‘孝敬’天空爸爸。 压下某些奇怪的想法，应明月把计算好的纸张递给菲利克斯主教。 她语气算得上严肃地说：“主教大人，您看看，这是我们爱神协会大概的账单。” 菲利克斯只随意看了一眼，他点点头，“嗯，你自己拿吧。” 虽然是教会的宝库，但说实话，天空教会大部分高层对于单纯的金镑都没什么兴趣，他们更喜欢教会的宝物或者圣器，像应明月想交换一批金镑这种事真的算小事了，也只有这个姑娘还这么郑重其事地和他商量。 得到了他的同意，应明月才走到那些堆积的金镑面前，她打开了储物装置，开始按照自己写的账单清点。 南大陆和东大陆不一样，无法使用银行的存款凭证，能通用的只有金镑，所以她才亲自来到天空教会。 按照账单收取完金镑，应明月有些不舍地看了眼依然金灿灿一片的宝库，她深深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挪开目光。 “走吧，我已经交易好了，那些宝石今天开始就属于教会了。” 菲利克斯主教点点头，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不舍又依恋的表情，然后在应明月悲伤的目光中关上了宝库大门。 金属的厚重大门隔离了那金灿灿的一片，也将她的视线阻断。 菲利克斯在走出通往宝库的甬道之后，看见应明月的表情有些低落，他还拿出100镑放在她面前，“我的爱神大人，作为交易的附赠，我再赠送你100镑，要不要？” 应明月抿着唇默默看了他一眼，咬牙说：“要。” 为什么不要，100镑不是钱吗？这些土豪真过分。 她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贫穷。 而这种感觉她本来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感受到了。 拿着菲利克斯主教用来逗她的100镑，应明月面带悲伤地在教会里逛了两圈，然后和他告别，准备回家。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当然要去看看家人。 虽然和上次回来的时间相隔没有多久，但应明月总觉得好像过了很久。 靠近自家公寓，还能看到阳台上正在玩耍的奥芙莉和母亲萨琳娜。 她们面带笑容，看起来并没有被什么风波打扰到，在天空的核心领域，在康帝斯区，她们过得很平静、安宁、幸福。 应明月站在阳台底下的常青树后，默默地看着她们玩耍了很久。 她突然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这是她一直想守护的东西，所幸现在也没有被人破坏。 脸上浮现出不自觉的微笑，应明月看了好久才走出被树干遮挡的地方，走到阳台底下，她用愉快的语气高声喊道：“妈妈！” -- 第379页 正在和奥芙莉玩耍的萨琳娜一下子愣住了，她目光不自觉往阳台底下看，当看到应明月熟悉的面容时，她猛得站起来，往阳台边缘走了几步。 “奥芙拉？” “是我。” 应明月笑着点头，然后指了指公寓大门，她离开阳台下的位置，朝自家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大门口，里面萨琳娜已经为她打开了大门。 这位看起来依然很朴素的女性十分激动地拥住了她。 “我的奥芙拉。” “妈妈，我回来了。” 因为是白天，父亲和奥德森都不在家，应明月就像以前一样，陪着母亲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还和妹妹玩了一会儿，把给她买的礼物拿了出来。 奥芙莉虽然还小，但对姐姐的回归显然感到开心，她用胖乎乎的小手搂着应明月的脖子亲了她好几口，还奶声奶气地赞美她：“姐姐的头□□亮。” 其实她指的是应明月挂在眉心这颗天空神赠送的绿色宝石。 应明月摸了摸眉心，也抱起她，软下声音：“我们莉莉也漂亮，你看，这个小娃娃好不好看？” “好看。” 奥芙莉满脸都是开心。 接近傍晚时分，晚餐前，父亲赫德和弟弟奥德森都回来了，一家人在一起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也许害怕她担心，又或者知道自己并不能帮上忙，除了年纪还小的妹妹奥芙莉，包括已经在念文法学校的弟弟奥德森都十分有默契地没有提起今天天空降下的神谕，而神谕之中那个名字和应明月一样。 作为家人，他们想到的不是神明的神圣与高贵，而是成为神明的艰辛。 可有些事情哪怕说出来了也无能为力，只能多增添一点烦恼而已，毕竟他们连魔法师都不是。 应明月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这种复杂的事情，她只希望家人能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但当天夜里，应明月去客厅里喝水时还是听到了父母的窃窃私语，他们提起她成为‘爱神’的事情，不像菲利克斯主教那么惊叹，她的父母只是觉得担忧。 她捏着水杯在客厅里静悄悄地站了很久，但最终也没有打扰父母，只是悄悄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应明月告别了家人，再次来到天空教会。 平静的生活不属于她，但她会竭尽全力让安宁和快乐再久一些。 因为金镑已经拿到手了，应明月对留在天空教会没有了什么想念，毕竟她还得赶着回去把这些钱用在正道上，所以毫无疑问，她来祈求天空的庇佑，希望天空‘爸爸’能帮她传送一下。 天空神没有拒绝她的祈求，毕竟祂对她的宠爱已经人尽皆知了。 并且祂十分贴心地将应明月直接传送到了爱神协会，甚至没有再次接引她去自己的神国。 应明月非常感激祂，站在自己熟悉的休息室里缓解了一下眩晕，刚想感激天空神的宽容和仁爱，就看到眼前黑色光芒一闪，然后是天空陡然变得冷漠的声音。 “深渊——” “滚开！” 深渊神既霸道又暴躁的声音响起。 应明月在有些晕乎乎的情况下似乎听见这位主神用十分愤怒的声音说：“你竟敢抢夺我的眷者？你这个咕噜兽生的东西！” 祂似乎还骂了几句什么话，可惜应明月并没有听清楚。 短时间内两次长距离传送让她整个人有点晕，等她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熟悉的神殿，和深渊神已经散去了遮挡的神秘物质、与瑟纳尔神父一模一样的面容。 瑟纳尔神父一贯温柔的表情并没有在祂的脸上体现出来，深渊紧紧盯着她，声音饱含愤怒，甚至有些委屈。 “奥芙拉，你怎么可以成为别人的亚神？” 这种诘问，让才反应过来的应明月猛得吸了口凉气。 第145章 麻了 离谱。 她想过也许深渊会责问她, 但她没想到这责问来得这么快。 天空神刚刚送她回来，祂甚至还没离开，深渊神就当着祂的面抢人, 让应明月连赞美天空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也许天空神也没想过祂竟然会当着祂的面抢人, 所以才让深渊神成功地把人接引到了自己的神国。 应明月觉得自己有些窒息。 她该如何回答深渊的责问？ 无论怎么解释，她成了天空的亚神这是不争的事实，相当于她以后是天空阵营的神明了, 这对深渊来说就是最大的叛逆。 应明月很担心祂会一怒之下捏死自己。 她轻轻地呼出口气，试图做出解释。 “我主, 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成为天空的亚神是有原因的。” 她才解释了一句，就看到神殿之外赫丽黛匆忙走来，她跪伏在地，急切道：“我主，天空神在神国之外, 祂想见您。” 一位主神守在神国外面, 这对于哪位神明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但深渊神根本没理会, 祂只是用不悦的声音说了句：“随祂, 有本事让祂现在就进来。” 同为主神，就算是天空神也不能轻易侵入祂的神国, 因为神国本身就是神明的领域。 祂上次去找天空神的麻烦, 也只是在外轰击祂的神国, 而不能闯入。 赫丽黛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感觉到神明震怒，她不敢抬头直视，只好跪伏在地，沉重地说：“是。” -- 第380页 她退出了神殿, 神殿大门自动关上，顿时又只剩下应明月和深渊神两个人独处了。 应明月默默看了眼神殿周围紧闭的窗户，又看了眼神明脸上的没有消散的怒火，她小心地低下头，摆出认错的姿态。 深渊神凝视了她很久，也许是时间抵消了一些怒气，祂的语气平静了稍许。 “奥芙拉，你怎么能接受祂的‘神授’？” 关于这一点，应明月实在委屈。 如果有选择，谁愿意当一个二五仔？可她一开始就没得选啊。 她略带委屈地摇了摇下唇，小声说：“我主，天空神的‘神授’，您卑微的眷者拒绝不了。” 深渊神眉头皱得更深了。 其实祂也明白，如果天空神非要做些什么，奥芙拉是抗拒不了的，除非她一直待在祂的神国里，但她又不是一个安于寂静的人，她向往的是人类的世界，是闯荡的生活，而不是在神国侍奉祂。 但祂就是觉得生气。 也许并不是对她生气，而是对天空生气，还有那么一些生自己的气。 祂竟然没想到这个方法，让天空先下了手，奥芙拉成为了祂的亚神！ 深渊神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自己怒不可遏。 而且天空还通告了神界。 大家都知道奥芙拉是祂的亚神了，是属于天空阵营的神明，可她明明是自己的眷者。 深渊神手掌紧紧握着神座的扶手，几乎把那当做了天空神来泄愤。 应明月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无法安慰祂，于是她乖巧地跪伏在祂脚边，低着头默默地发呆。 只要深渊不发怒，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大约静默了好几分钟，深渊神终于再次开口。 祂声音低沉了很多：“听说天空神还改了祂的神像？” 应明月默默瞥了祂一眼，没做声。 深渊这个问题明显不是为了询问她，也许只是一句陈述，她不想把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而深渊神果然没有等她回答，祂紧紧抿着唇角，目光透过神殿和神国，很快就看到了一座天空神像。 温和、仁爱的神明怀中拥抱着爱心，样子显得非常特别。 祂的目光加深了一些，狠狠在神座上拍打了一下，语气甚至有些凶狠地说：“太过分了！” 竟然把奥芙拉的象征抱在怀里，那不就是把奥芙拉抱在了怀里？奥芙拉是祂的眷者，是祂的！ 深渊神大概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祂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然后在应明月有些茫然和小心的目光中，祂突然伸手按在了她的眉心。 应明月还没反应过来祂在做什么，就感觉到一种冰冷、森寒的气息渗透眉心，但感觉和之前天空神对她‘神授’很像。 “？”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应明月微微睁大了眼睛，听到深渊略显得赌气和愤慨的声音响起。 “你是我的眷者，就算成为亚神，也该是我的亚神，天空那个阴险的家伙算什么东西？” 祂愤恨地骂了一句，然后咬着牙说：“奥芙拉，你记住，我才是你唯一的父神。” 祂曾经对她说过，说她不是祂的孩子，祂也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但这一刻，祂又强调了‘父神’这称呼。 而应明月已经呆住了。 成为天空的亚神没有令她这么震惊，但深渊也这么做就让她有些难以想象。 如果她也成了深渊的亚神，那她到底算黑暗阵营的神明还是天空阵营的神明？ 她呆呆地看着深渊，而深渊却只是执着地注视她的眉心位置。 大约‘神授’仪式结束之后，祂放下手掌，总算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不过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祂又飞快说：“我也要改变神像，奥芙拉，以后你的神殿里不许摆放祂的神像，只能放我的。” 祂十分郑重地嘱咐完她，然后看向神殿里的深渊神像。 和天空神的神殿有些相似，祂的神殿里也有许多神明的浮雕形象。 应明月眼睁睁看着那些浮雕形象在深渊神的注视下改变了模样，也变成了神明拥抱爱心。 只是深渊神的神像并不显得温和、仁慈，只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森寒和威胁，连带着祂怀里那颗红色的爱心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和天空神像拥抱的爱心散发出些微桃粉色光芒不一样，深渊神像拥抱的红色爱心颜色略深，像染上了鲜血，一看就是黑暗阵营的风格。 不过深渊神注视了这个拥抱爱神的形象一会儿，祂突然有些不满意。 “我为什么要学天空那个阴险的家伙？” 祂似乎自言自语了一句。 而应明月则在眨眼的瞬间就发现那些墙壁上深渊神的浮雕又发生了改变。 从神明拥抱红色的爱心变成了神明将怀里的爱心举起，祂将那颗红色的爱心凑近嘴边，似乎在亲吻。 “......” 应明月简直无法言说。 这个神像的样子比天空神像更离谱。 这是神像啊！代表了神明的形象，不是街边捏的糖人，能不能稍微重视一下？ 就算主神们自己不重视自己的形象，但她重视啊，这么下去让她怎么做神？ 可深渊神似乎对这个形象很满意，祂点了点头，还夸赞了一句：“奥芙拉，你看到了吗？我对你的宠爱更深。” -- 第381页 祂似乎就想将这个神像的形象扩散出去，和天空神一样，改变所有神像的模样。 应明月实在没忍住，拦住了祂。 “我主。” 她有些难以启齿。 “您不觉得这个、这个姿势有一点点的......不太正式吗？” “不太正式？” 深渊神略微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回到改变过的神像上，祂思考了一下，平静地说：“哪里不正式？我觉得非常形象，能代表我们之间的关系。” “可神像并不是为了证明您和我的关系啊。” 应明月只能尽量用劝诫的语气和祂商量着，希望神明能改变祂的想法。 深渊神却更加诧异地说：“我的神像，我想表达什么就表达什么，我现在就想证明这个象征，难道还有信徒敢因此违背我？” 应明月无言以对。 果然主神任性。 可她真的觉得社死。 也许看见她的表情带着抗拒，深渊神凝视了她一会儿，想了想，祂改变了注意，“好吧，那我改变了一个姿势。” 应明月露出惊喜神色，忙乖巧地点头，赞颂祂：“您的宽容比天空更广阔。” “嗯。” 深渊神在她的赞美中有些矜持地点点头，祂再次凝视自己的神像雕塑。 应明月也带着笑容跟随祂的目光。 然后她就看到了深渊神举着爱心亲吻的神像动作，变成了祂把爱心贴在自己侧脸，那个动作和姿态看上去像那颗爱心在亲吻祂。 应明月：“......” 这不是她想要的改变。 深渊神却很满意地说：“我想了想，还是这样更合适，证明你对我的虔诚。” 不应该祂亲吻奥芙拉，应该奥芙拉亲吻祂，这样才能体现出奥芙拉对祂的爱戴。 深渊神再次满意地点头，祂愉快地说：“就这个了。” “我主。” 应明月死死拽住祂的袖子，哭诉道：“可是这个姿势显得您卑微的眷者的象征很丑，您的孩子喜欢漂亮一点的。” 她真的要死了，主神们都是些什么奇怪审美？这种神像放出去，信徒和眷者们真的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深渊看了眼她拽住自己袖口的手，难得有些苦恼，“奥芙拉，你真是个娇气的孩子。” 但祂终究是宠爱她的。 想了想，深渊为她做了第三次改动。 改动之前祂还严肃地和她说：“不准再有意见，不许再仗着我的宠爱哭泣，不然我要惩罚你了。” 不等应明月回答，祂已经再次修改了自己的神像。 神像的姿势从深渊神把红色的爱心贴在自己的脸上变成了祂捧在手心。 深渊神还是更喜欢上一个，可为了自己的小眷者，祂改动之后勉强说：“好了，就这个了，不许再哭。” 而应明月已经麻了。 她默默地看着那个深渊神明一脸霸道森冷地将一颗红色爱心捧在手心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毫无波动。 算了，她放弃了，社死就社死吧，丢脸就丢脸吧，连深渊神自己都没什么感觉，她一个亚神，丢脸还能丢过主神？ 应明月静静地挪开视线，坐在深渊神旁边看着祂衣袍上的花纹发呆。 而深渊神却仔细地欣赏了一下新的神像，然后才动了动指尖，将这个神像的模样扩大下去。 祂和天空神一样，把自己所有的神像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并且祂有些迫不及待地以主神的威严宣布：“我以深渊之名，将我的权柄分享给我最宠爱的眷者，‘爱神’奥芙拉，从今天开始，她成为的我亚神，爱神与深渊同在，与黑暗共眠，诸神见证。” 祂的声音充满不可违逆的威严和冷漠，但和天空一样，传遍了神界与祂的领域。 而这道神谕和之前天空神下达的神谕相差不过才一天。 应明月怀疑神界的神明可能和她一样也麻了。 因为神界从来没发生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第146章 坏蛋 和祂一样会骗人。 做了和天空神一样的事情, 宣告神界祂有了亚神之后，深渊显得满足了许多，在应明月一脸‘麻了’的情绪中, 祂弯下腰伸出手臂, 似乎想像往常一样将她抱到膝上。 但动作到一半，深渊突然收回了举动，祂语气带上了一些正色：“你现在是我的亚神了, 神明要有神明的样子。” 说完这句话，祂指尖在自己的神座边上拂过, 应明月就看到祂的神座边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一些的神座。 黑金色镶嵌红宝石，和祂的神座很像，只是最中间多了一个爱心形状的红色的宝石。 深渊神打量了一眼，点点头，才对她说：“奥芙拉，以后你就坐这。” 应明月对这个看起来就很值钱的神座没有半点想法, 她默默看了会儿, 小声说：“我主, 我以后也将有自己的神殿。” 深渊神目光一顿, 祂微微抿唇，然后告诉她：“奥芙拉, 你还小, 建造神殿和打造自己的神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在这之前, 你就把我的神殿当成你的神殿。” 应明月没敢拒绝，但也没敢同意，因为她看见深渊的神国连同祂的神殿突然一震。 像是有什么外力在用力轰击一样。 深渊神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只安慰她：“不用害怕, 祂进不来。” -- 第382页 这个‘祂’显然就是指天空神。 应明月忍不住咬了咬唇角，她试探着提议：“我主，要不您先送我回去吧？” 天空神一向比较冷静，她回到人类世界，也许祂就不会再和深渊神计较了。 不然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尴尬又麻木的关系。 成为主神的‘亚神’是一件好事，可成为两位主神的亚神就是个坏事了。 就好像她刚得到神明眷顾的那会儿。 被天空眷顾她感到幸运，但又被深渊眷顾却成了倒霉，前者是神明宠儿，后者是随时可能会被发现的异教徒。 虽然神明现在不至于要烧死她，但这种奇怪的关系还是让她感到难以掌控和抉择。 “不。” 深渊却拒绝了她的提议，并且十分坚持地说：“我就是要让祂看看，你是我的亚神，只对我虔诚。” 说着话祂还对应明月伸出手。 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深渊神十分熟练地搂住她的腰，然后朝神殿门口漫步走去。 应明月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连忙询问：“我主？” “我要让天空那个阴险的家伙看看，就算祂先让你成为祂的亚神也没用，你依然属于黑暗，属于我。” 祂的语气非常霸道，带着神明特有的冷漠和高高在上，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愉快。 应明月脚步一顿，很想躲在这里不出去，但她只稍微设想了一下，还没做出实际举动，就感觉眼前一花，已经和深渊神来到了祂的神国之外。 天空被神秘遮盖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但能感觉得到祂散发出的冷意，显然对于深渊当着祂的面抢人、以及祂也对应明月进行了‘神授’仪式感到十分不悦。 祂用冷漠的声音说：“深渊，你越界了。” 深渊神紧紧搂着自己的小眷者，也用同样冷漠的声音回答祂：“是你抢夺我的眷者，天空神，你们光明阵营的神明一向阴险，但奥芙拉是我的眷者，她只喜爱我，你最好认清这一点。” 被祂搂着的应明月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目光在深渊的神国周围扫视一圈，就发现主神之间的争吵又吸引了不少神明的瞩目。 最近这种事情好像发生地很频繁，众神都有些习惯了。 默默看了一圈，应明月才把目光定格在天空神身上，她发现那种奇怪的感觉并没有减弱。 神授仪式之后，她对深渊神也产生了亲近和爱戴的感觉，可那种感觉就是很正常的亚神对主神的敬仰，并不是面对天空神时产生的奇怪感觉。 她总觉得天空神看起来好像很诱人的样子，但面对深渊神就没有。 所以天空神果然在祂的权柄里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也不怕污染自己的权柄！ 应明月微微抿唇，干脆低下头去，一言不发，她怕自己等下说出什么不能接受的话刺激到深渊神。 也许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天空神没有再和深渊争吵的意思，祂将视线放到了应明月身上，语调十分平静，甚至还带着些引诱般道：“奥芙拉，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应明月低着头，唇角微颤。 她为什么不敢看难道天空爸爸自己心里没点数？ 但有些话实在不能当着面说，她又怕自己受到影响，只好继续低垂着头，也不出声。 倒是深渊冷哼了一声，微微提高了声音。 “你这么丑，还想让我的眷者看你？” 这句话果然把天空神的仇恨吸引过去，祂非常平静地注视深渊，指尖微动，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副画面。 不仅是画面，还伴随着声音。 正是之前应明月见到祂的时候无意中说出来的那句话。 她因为某些奇怪的亲近感，在靠近天空神的时候不自觉说了句‘我主，您真诱人’。 天空神不仅把这段画面记录下来，还放给深渊神看，虚空之中，看到这个画面、听到这句话的神明绝对不止一两个。 应明月在祂刚刚浮现出这个画面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直到画面结束，她已经能感觉到身边的深渊神多么地愤怒了。 毕竟祂刚刚才嘲讽天空‘丑’，但转眼间就看到自己的小眷者说祂‘诱人’。 奥芙拉甚至从来没和祂说过类似的话。 深渊神愤怒到脸上的神秘物质都在波动，应明月心惊胆战地看着，总有种今天要完蛋的感觉。 天空神温柔、仁善的形象果然都是假的，这种事情怎么能是一位和善的神明做得出来的？ 她苦着脸默默往旁边退了半步，稍微离开了深渊神一些。 并且她的举动瞬间就被深渊神觉察到。 祂飞快扭头看向她，并且质问道：“奥芙拉，祂比我更让你喜欢吗？” 这种问题就是送命题，无论怎么回答，在场的两位主神她都要得罪一个。 应明月僵硬着表情吸了吸鼻子，又想起了自己储物空间里的水果刀。 她想给自己来一刀，也许晕过去就不用回答和面对这种要命的问题了。 关键时刻，天空神似乎是为她解围，祂用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说：“深渊，谁都知道奥芙拉从前是我的眷者，她信仰的是天空，你何必欺骗自己，有什么意义？” 不过应明月觉得祂根本就是在刺激深渊神。 -- 第383页 因为就在祂说完这句话之后，深渊神身上的冷意又深了很多。 她以为即将爆发出一场惊天动地的神战，但深渊神却在下一秒突然收敛了自己的冷意，祂迅速揽住她，眨眼间就回到了自己的神国里，应明月还能听见祂的声音响在神国之外。 “反正她是我的。” 显然，深渊神不准备讲理了。 奥芙拉就在祂身边，祂为什么非要和天空讨论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祂喜欢就好。 祂带着应明月迅速回到自己的神殿，神殿大门关闭，应明月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这位刚刚还暴怒的神明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并且询问道：“奥芙拉，我们生个孩子吧？” 应明月：“？” 这个跳跃有点大，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然而深渊却继续说：“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孩子，那我们生个孩子，我就原谅你对天空说过的话。” 祂的表情很认真。 应明月有些懵，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我主，孩子不是说生就能生的，而且孕育生命是个很痛苦的过程......” “没关系，有我在，不会痛苦。” 应明月咬了咬唇角，继续说：“但会很不方便，您卑微的眷者现在正在成神的关键时刻，而且您为什么突然想、想要个孩子？” 她对深渊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震惊和不解。 深渊却收敛了还算温和的语气，祂脸色冷了一些，有些不悦和抱怨地说：“都是因为你的不忠诚。” 应明月依然愣了一下，才询问：“这和孩子有什么关系？” “有了孩子，你就会收敛很多。” 不知道这位主神从哪里听来的歪理，但应明月感到非常诧异，她看着深渊唇角抿直，继续抱怨她：“奥芙拉，你这样的眷者原本该送上绞刑架，但我仁慈，所以宽容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祂说着这样的话，事实上大概还是不忍心神罚她。 应明月默默地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这位主神的宽容和祂的要求。 光明和黑暗似乎天生敌对，她这个二五仔当得也很难啊。 也许是她的沉默让神明的心情更差了一些，深渊默默注视了她一会儿，干脆自己动手。 “现在就生。” “等等！” 应明月手忙脚乱地制止祂，慌乱之中，她下意识说：“我、我主，神明和人类是不可能拥有孩子的，这是您告诉我的，您忘了吗？” “可你已经不是人类了。” “我并没有成为完全的神明，只是拥有神明的位置，但没有神明的力量，而且在人类世界怀孕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还年轻，还不想孕育。” 深渊又默默凝视了她一会儿，祂语气平静地继续动手。 “那我来孕育，现在就生。” “？” 应明月满脸的匪夷所思。 她根本不知道事情怎么会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深渊神被天空神刺激了一下，突然想和她生孩子，哪怕她说自己不想孕育，祂说祂来孕育？ 这一切简直像做梦一样。 应明月为此呆了好一会儿。 而深渊神已经面色冷静地开始解她的裙子系带。 应明月阻止了祂一会儿，可没有效果，静默了两秒钟，她大声说：“等下！” 深渊神动作一停，深蓝色显得有些沉郁的眼眸静静看着她。 应明月脸色非常严肃地把祂的手从自己的裙子系带上拿下来，认真地和祂说：“我主，请您冷静一下。” “我现在很冷静。” 深渊神语气并不激动，祂直视她，“你说天空神很诱人，奥芙拉，你是错的。” 应明月头疼地按着额角，就知道这位神明还是在计较这句话。 虽然侍奉祂这件事她以前就做过心理准备，可她绝不想在这种奇怪的情况下侍奉深渊，所以她觉得要和神明说清楚。 想了想，应明月表情又严肃了一些。 “我主，那句话您不用放在心上，我只是因为分享了祂的权柄，所以对祂产生了一些亲近，我向您忏悔，我确实不讨厌天空神，但也请您相信我，我是信仰着您的，对您绝没有背叛之意。” 深渊默默听着，等她说完，祂语气冷静地询问：“好，我相信你。” 应明月微微松了口气，但很快就听到祂又继续说：“但我还是想要个孩子。” 祂没有再试图去解她的裙子系带，只是用镇定的语气告诉她：“并且你只能和我生孩子，我就相信你对我说过的话，不然就是在骗我，奥芙拉，欺骗一位主神你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应明月几乎是叹着气回答祂，语气说不出地苦恼：“我知道，我主，可孕育孩子这件事非常神圣，不能这么轻易决定。” “好。” 深渊非常迅速地点头，并且加了句：“那你现在侍奉我，看看到底谁诱人。” “......” “你看，你连侍奉我都不愿意，你根本不愿意和我孕育孩子。” 深渊十分清楚地分析出了这其中的逻辑关系，然后用不悦又不满的语气对她说：“奥芙拉，你对我的信仰果然不虔诚，我就知道你是在骗我，你甚至都不愿意亲近我，你就是喜欢天空那个丑东西对不对？” -- 第384页 祂说着说着语气突然变得愤怒起来。 “人类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特别是女人！” “你才这么一点点大，就和那个咕噜兽生的东西一样会骗人了。” “祂这么丑，你还是喜欢祂，你甚至都不愿意侍奉我？” “还说祂诱人，那个丑八怪哪里诱人了？祂曾经吓哭过你！” “坏蛋！” 祂咬着牙一边念叨一边斥骂，念得应明月脑袋都大了。 第147章 神明的小心思 亲一下。 在神明发怒的时候, 应明月只沉默地蹲在祂脚边，听着深渊神斥骂天空，她默默抿着唇, 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天空神、明明知道深渊神性格不太好还喜欢刺激祂, 而深渊神明明知道天空神喜欢刺激祂，祂还每次都会被刺激到。 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也许只能等到神明发泄完祂的怒气, 才能平静下来好好交流吧。 应明月有些出神地想着，又听深渊神骂了好几分钟, 不过大多数都是在说天空丑陋、阴险之类的。 论骂人，神明显然没那么擅长，毕竟祂们很少说一些不太文明的词汇。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表情有些太过茫然和呆滞，深渊神骂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注意到她，祂俯下身子看了她两眼，刚刚消下去一点的郁气又重新浮了上来。 “奥芙拉！” 祂咬着牙说：“你竟然在发呆？” 应明月飞快反应过来, 忙端正在祂脚边跪伏好, 迅速说：“没有, 我主, 我在听您说话呢。” “你果然被那个咕噜兽生的家伙教坏了。” 深渊神看起来有些暴躁，也许换个眷者祂早就动手捏死她了, 但面前的这个人是奥芙拉, 是祂最心爱的小眷者, 祂只好忍着脾气说：“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亲近天空那个丑陋的东西的代价, 你变得傲慢、不恭谨，甚至变得不虔诚，祂教导了你许多坏毛病。” “是，您说得对。” 应明月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劝祂, 或者让祂消弭怒气，只好点头赞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卑谦。 但深渊依然觉得不满足。 祂甚至将视线从她的衣物上扫过，然后拈起她的裙角，嫌弃地说：“你看看，你连审美都变得和那个丑陋的东西一样差了，白乎乎的，一点都不好看。” “......” 应明月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本来觉得沉默和等待能够让深渊的怒气消弭，可现在看来，这位神明看哪里都觉得不顺眼，祂只会越来越暴躁，而起因自然是源于那一句话。 但事情已经发生，她改变不了历史，也无法辩解说那句话不是她说出来的，只能头疼地再次附和祂：“是，您说得对，我回去就换一件。” “你现在就换。” 深渊在她这句话说完之后立刻拿出了一套黑红色的神袍，并且催促道：“快点，以后在我的神殿里不许穿白色。” 祂现在正在气头上，应明月也不想和神明计较这种小事，她十分自然地把外面的衣裙脱下来，当着深渊的面换上了祂给的黑色神袍。 深渊神目光注视了她一会儿，不知道是抱怨还是不满，又或者其他情绪，祂有些不悦地嘟囔：“你还是喜欢穿这么多。” 应明月抬头看了祂一眼，什么也没说，再次低下头去。 等她换完了新的衣服，深渊开始了第二轮找茬，祂目光定格在她的眉心，依然用嫌弃的语气说：“为什么不用红色的宝石，要用绿色的？绿油油地，很难看。” 祂还不知道这枚宝石是天空赐予，否则应明月怀疑祂会立刻扯下来，然后换成祂自己赐予的宝物。 可这个东西和普通饰品不一样，是用来控制她还未完善的爱神权柄，应明月改变不了颜色，她也不想做这么麻烦的事情。 于是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平静地说：“我主，绿色代表生机，与天空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与黑暗也没什么关系。” 深渊神依然盯着她的眉心，但看了一会儿，应明月没有什么反应，祂收回了视线，再次打量她，祂又说：“你怎么穿了一双这样的鞋子，和天空那个家伙的风格一......” 应明月实在受不了祂不停找茬的举动，她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在这位主神絮絮叨叨的时候捧住祂的脸，她吻了上去。 于是世界安静了。 深渊的目光难得愣住。 应明月的目光却很平静。 她以前一直觉得亲吻主神的时候会产生心慌、紧张等等情绪，但直到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很平静。 也许是受爱神权柄的影响，应明月觉得这件本该显得突兀的事情她做得很自然。 用非常自然的方式阻止了深渊神喋喋不休的念叨和抱怨之后，她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再次在祂的神座边跪伏下来，她镇定地询问：“我主，您还生气吗？” 深渊神似乎被她的举动震惊到，毕竟祂的小眷者以前从来不会主动做这种亲近的举动。 祂在长久的凝视之后，才下意识挪开自己的目光，轻轻咳了两声，深渊的语气显得平静了很多，祂才回答她：“我本来就没有生气，只是看那个丑东西不爽而已。” 祂的怒气果然消弭了很多。 应明月突然地就对自己的权柄有了一些体悟。 -- 第385页 不知道是不是邪神曾经篡改过爱神权柄的原因，她总觉得自己的权柄之中除了爱与和平，也包含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她刚刚产生的想法，以前绝不会产生。 难道这就是神明的威严？ 爱神的威严？ 她正在想着这些，体会自己的明悟，突然看见深渊神默默凑近，祂深蓝色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异样的明亮感，祂的脸凑在她身边，声音也轻了很多，深渊非常温和地问她：“奥芙拉，这是你新学的侍奉神明的方法吗？” “？” 应明月对祂的问题感到不明所以。 但很快深渊神又继续说：“你还有其他侍奉神明的办法吗？我下次再生气，你还会这样侍奉我吗？” “......” 应明月默默抿了抿唇，冷静地说：“我主，您不是没有生气吗？” “我是没有，但我觉得你的方法很好。” 深渊似乎觉得这样有失神明的威严，祂轻轻咳了一声，又直起身体，重新靠坐在神座上，表情有些矜持，祂用正常的语气说：“奥芙拉，虽然你的方法很好，但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我可以原谅你一次，不会原谅你第二次，你再做出违背我的事，就算你侍奉我......” 祂停顿了一下，突然改变了话语。 “就算你侍奉我，我也只能勉强再原谅你一次，所以不要再触怒我，主神的怒火你无法承受。” 应明月不知道祂到底是在暗示她什么还是在真的在警告她不要再犯，总之深渊的语气很奇怪。 想了想，她点点头，“我明白了。” “嗯。” 深渊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静默了半分钟后，祂再次弯下腰把脸凑到她身边。 应明月微微往后仰了仰，奇怪地说：“我主？” “奥芙拉。”深渊神用一点也不羞耻并且十分正大光明的语气和她说：“你再亲我一下。” 应明月呼吸微滞，默默看了眼深渊神那张和瑟纳尔神父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奇怪的期盼，她再次往后仰了仰，“我主，您卑微的眷者不敢冒犯您。” “没关系，我不介意。” 深渊神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对天空的憎恨，祂现在的心思全部在和自己的小眷者‘亲近’上。 看到应明月身躯往后仰，祂又贴近了一些，继续说：“快点，不要让你的神明等待。” 应明月眉头微凝，突然有点后悔刚刚为什么就按照心里突然出现的想法安抚深渊神。 她总有一种开了头就回不了头的既视感。 而深渊神在等待了十多秒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之后，祂终于扭过头来盯着应明月，略微有些不悦，“你对我的信仰又不虔诚了？” “我主，我并没有。” “那为什么不听从我的命令？” 深渊皱起眉头，用不满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祂目光不耐地微微叹气，然后说：“算了，我知道你害羞，小女孩就是麻烦。” 就在应明月认为祂终于放弃这个想法时，祂迅速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并且用充满神明倨傲的语气说：“但我愿意宽恕你。” 应明月微微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诧异，就感觉自己被一双大手捞起，深渊神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把她捞到了自己的神座上，然后拨开她耳边的头发亲了上去。 神明并没有过和别人亲近的经历，但祂似乎天生就比人类聪明，祂迅速地在应明月脖颈上靠近耳朵的地方狠狠亲了一下，在应明月反应过来想推开祂之前，祂已经松开了手。 摸了摸那个浅浅的印记，深渊神目光微微闪烁，指尖划过那块皮肤，就在应明月不知道的情况下，她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非常显眼的印记。 祂满意地点了点头，依然搂着她的腰肢，并且温和地和她说：“奥芙拉，你比其他人类好像要香一些，你是不是偷偷地抹了香料？” 应明月脸色有点难以言喻，她盯着深渊神近在咫尺的面容，然后小心地抬起手自己闻了一下，并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香味，顶多就是沐浴露的味道。 神明并不介意她的举动，祂甚至在她闻了自己之后再次用温和的语调询问：“再亲一下？” “不......” 应明月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祂已经按着她又亲了一口。 然后祂重复道：“再亲......” “我主！” 应明月几乎是咬着牙说：“您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深渊神确实用很冷静的语气回答她，并且询问道：“我看起来很冲动吗？” 应明月没说话，可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的错，她就不该开那个头。 “你竟然怀疑你的神明，我要惩罚你。” 深渊神微微抿起唇角，显得有些冷漠，但目光透露了祂的心情，祂以惩罚之名，飞快地握住她的双手，又亲了她一口。 也许祂第一次知道，原来亲吻自己的眷者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情，至于天空......谁还在乎什么天空神？ 有那个埋怨的时间，不如待在神殿里和自己的小眷者玩一些‘快乐’的游戏，远比看见天空神那个丑陋东西要好得多。 深渊神想得很明白，祂看着有些生无可恋的应明月，大概觉得还不满足，于是又把人捞在怀里，像抱着小婴儿那样的抱法，祂的手掌贴在她身侧，另一只手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胸口，并且愉快地夸赞她：“奥芙拉，我上次就觉得你的胸口很软，摸起来很舒服，以后我都这样哄你睡觉好不好？” -- 第386页 应明月目光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情绪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神明该说的话吗？ 微微低头瞥了眼自己起伏并不太明显的胸膛，应明月语气艰难地说：“我主，一位绅士永远都不会这么对一位女士说话。” “可我不是绅士。” 深渊神丝毫不在乎地又拍了拍她的胸口，语气非常温柔，“我是神明，奥芙拉，你以后也是神明了，并且是我的亚神，神明和神明之间是很正常的。” 应明月微微抿唇，只对祂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她算是发现了，这位深渊神的话大概只能听一半，也许另外一半都是祂杜撰的，比如什么‘神明和神明之间是很正常的’这样的话。 说到底还是怪她，她做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亲祂一下，这下好了，总觉得开启了深渊神什么奇怪的开关。 她想着这些的时候，深渊的目光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祂仔细打量了一下怀里的小眷者，忍不住再次说：“奥芙拉，虽然你并没有那么好看，但很可爱，我还想再亲一下。” 应明月忍不住磨了一下后槽牙。 夸她可爱前面还要加一句‘并没有那么好看’，然后还想再亲她一下，深渊神要是人类，恐怕连老婆都找不到。 但祂是神明。 神明总是有任性的资格。 但应明月并不想再和祂进行一些‘亲密互动’，她稍微挣扎了一下，想从神明怀里起来，并且一边对深渊神说：“我主，您克制一下，天空神还在您的神国之外。” “不管祂。” 深渊神按住她的动作，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奥芙拉，如果你想，我可以让祂看着我亲你。” “我不想。” 应明月吓得飞快说出了制止的话。 深渊神在某些方面简直丧心病狂。 “好。” 大概之前的举动让祂得到了一些愉悦，深渊并没有和她计较这个问题，她说不想，祂就点头同意，但还是坚持：“让我再亲一亲你可爱的小脸蛋。” 应明月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好想离开这里，离开这种奇怪的氛围，离开深渊某些惊人的话语，但她逃不掉。 而且深渊并没有觉得自己说了多么令人难以接受的话，祂迅速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并且有些意犹未尽地说：“奥芙拉，你真的不想生孩子吗？你这么可爱，我觉得你的孩子一定也会像你这样可爱。” 应明月被祂抓住了双手，无法挣脱，她咬着牙说：“也会像我一样不那么好看。” “怎么会呢？我们的孩子长得一定像我。” 深渊似乎十分笃定：“我是主神，神力强大，就算孕育孩子，那孩子也会像我，但他同时也会像你这样可爱。” 应明月默默看着祂好久，她突然就不想和深渊神说话了。 而深渊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中有什么不对，祂还在继续说：“要是像天空神那样就不好了，祂那么丑，会污染你的孩子。” 应明月只是沉默，她抿着唇角，一点搭话的兴趣都没有。 深渊神自己说了两句，大约发现了她有些闷闷不乐，祂凝视了她一会儿，想了想，祂安慰道：“奥芙拉，别伤心，成为神明之后，你也会慢慢变得好看，而且你很可爱，比天空好看多了。” 应明月依然不太想和祂说话，毕竟这位深渊神的‘好看标准’是对着神明比较，神明都是完美的，她一个人类当然没有神明那么完美了，但深渊神说话的艺术真的很差。 深渊神又默默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这个话题不那么让人开心，祂想了想，十分珍惜地在自己的小眷者额角吻了一下，才搂着她起来，然后祂用略微冷漠的声音说：“奥芙拉，你说得对，天空还在神国之外，这件事必须要解决。” 默默看了眼她脖子上那个十分明显的痕迹，深渊神眸光微深，但祂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松开了抓着她的手，祂顺手捞起她的头发，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根发带，祂平静地说：“你这个发型不好看，我帮你绑起来。” 应明月并没有对祂的举动产生什么疑惑，毕竟深渊神之前就以这样的理由找了她很多茬。 她只是对祂说的‘解决’有点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神明口中的解决不是真的和平解决，但她实在想不通深渊神突然又想见到天空神是为什么？ 祂对之前那句话不生气了吗？ 还是祂有了什么新的想法？ 总之，她并不知道神明的打算，而深渊帮她仔细绑好头发、露出脖颈之后，祂就带着她再次离开了神国，来到了神国之外，看见了天空神。 第148章 我是个和平的神明 不喜欢争斗。…… 对于深渊神的小心思, 应明月一无所知。 她只是带着某种担忧神色，被深渊神揽着走出祂的神国，深渊还特地让开了一些位置, 把她光洁脖颈上的红印子显露出来。 因为祂的刻意动作, 不少神明将视线都倾注在应明月身上，把她看得有些不明所以。 那些神明们隐藏在神界虚空之中，可交汇的视线感却很清晰。 应明月默默感受着众多视线, 并且看到天空神原本还显得淡然的目光一下子凝固起来。 祂也看着她，气氛一下子变得寒冷许多。 -- 第387页 她茫然地静默了几秒, 小声地询问身边的深渊神：“我有什么问题吗？” 不然为什么都看着她，而且眼神很诡异，虽然一开始那些神明们也这样围观，可她总觉得这一刻有些不一样。 但深渊神只是语气愉悦地告诉她：“没什么，奥芙拉，不用理会他们。” 说着话, 祂还特地用手掌拂过她的耳侧, 看似是帮她把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 实际上是为了让别人更加注意她脖子上的红色印记。 应明月觉得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强烈了。 在越来越诡异的氛围、和天空神冷漠的目光中, 她想了想，施展了一个低阶魔法‘水镜术’。 水波凝成的镜面很清楚, 她随意照了一下, 然后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一个奇怪的红色印记。 应明月目光愣住, 她伸手摸了摸, 有些茫然地说：“怎么突然多了个......”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明悟了。 难怪都盯着她看，天空神的目光还那么冷漠，祂们不会误会什么了吧？ 她张了张嘴, 下意识解释道：“我没有......” “没有什么？” 旁边的深渊神愉快又迅速地接过她的话继续往下说。 祂看着天空神，语气略带傲慢和矜持。 “奥芙拉，不用不好意思，这是我对你的宠爱。” “......” 应明月无话可说。 不过她还是有些奇怪，是，深渊神刚刚是亲了她几下，但不至于留下这么深的痕迹吧？她自己用力嘬一口都没红。 还有，祂刚刚还突然提议为她绑头发，她还以为神明是真的不喜欢她披着头发的样子，原来重点是在这里啊。 应明月内心有些复杂，忍不住看了眼面容被神秘遮盖、但依然显得愉悦的深渊神一眼，总觉得祂的举动越来越奇怪了。 而且被天空神看到，连解释都不好解释。 明明不是那样的，但她有预感，自己说出来的话并恐怕不会被大部分神明相信。 微微叹气，她撤销了‘水镜术’。 对面一直凝视她的天空神似乎冷静了一些，祂挪开盯着她脖子的视线，对深渊神说：“你以为你故意做了这些，我就会像你这样恼怒？深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愚蠢。” 深渊神原本带着愉悦的笑意收敛，祂的表情冷静下来，但祂并没有被天空神的话语触怒，只是轻笑着嗤笑说：“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奥芙拉是我的眷者，我亲亲她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很喜欢她身上的香甜，啊，我忘了你没有闻过。” “咳咳、咳咳咳——” 应明月差点被自己呛死。 她用难以言喻的目光注视深渊神，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浑身散发着茶味的神明是谁？霸道冷漠的深渊神不可能是这样！简直毁灭了她心里对深渊的所有印象。 而且当着这么多神明的面用这种炫耀的语气说这么羞耻的话......她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天空神依然冷静，但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深渊神的话对祂还是造成了一些刺激，长久的静默之后，祂用低沉的声音说：“奥芙拉，你到旁边去。” 祂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可应明月却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显然，天空神并不想再和深渊神争吵什么，话语已经没有意义。 这次和上次祂抢走那枚怀表完全不一样，她感觉到了一种真正的冷漠和认真。 主神交手，如果只是一些矛盾还好，但认真起来也许会引起神战。 这不是应明月想看到的。 她忍不住开口：“我主。” “奥芙拉，你躲远一点，别被波及到了。” 她才说了一个开头，深渊也冷笑着说了一句，还特地叮嘱她不要靠太近，怕余波伤到她。 似乎神明的怒意已经无法阻止。 应明月没有听话地走开，她沉默地站在原地，环顾一周，那些躲在虚无之地里偷偷围观的神明们似乎都收敛了一些目光，也许也怕被主神的怒火波及到。 没有一位神明愿意在这个时候出来阻止这场马上要发生的大战，甚至有不少神明在觉察到她的目光之后迅速走进了自己的神国，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也不会参与。 应明月在环顾之后将视线收了回来，重新投注在两位主神身上。 她想了想，语气轻柔地劝说：“深渊大人、天空大人，都是我不好，但神战影响太大了，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 “奥芙拉，你不用管，这与你无关。”深渊身后浮现出一片黑色的象征，一只巨大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现，缓缓睁开，祂甚至有些不屑地说：“你好好看着我怎么教训这个丑陋的家伙。” 虽然很久很久以前的神战两败俱伤，但深渊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天空，在战斗上，祂比一向温和的天空神要好强很多。 天空神并没有说什么，只有无尽的光明从祂身边蔓延开，祂平时算得上温和仁慈，可并不代表祂就是一位温和仁慈的神明，事实上，温和的神明有时候反而更加冷酷。 哪怕开启神战也在所不惜，祂对深渊神的厌恶已经达到了顶点。 这种情况下，似乎怎么劝说也没有用处了，而应明月也不敢做那种在祂们打起来之后冲进去挡刀阻止的蠢事。 -- 第388页 这可是主神交锋，一不小心连救回来的机会都没有，和她自己捅自己完全不一样。 眼看黑暗和光明分割了这片虚无之地，其他围观的神明们都已经老老实实钻进了自己的神国，不敢再看，深渊甚至准备把她送远一点，然后专心和天空的战斗。 应明月按着眉心，深吸了口气，一咬牙干脆大喊了声：“既然这样，那你们慢慢打，我先回人类世界了，瑟纳尔上次说要给我买一张大床，这样两个人睡起来不会挤，教皇大人说要教导我一些男女之间的常识，我很有兴趣，我还有事要忙，打完了记得召唤您卑微的眷者。” 说完她扭头就走，一点也不迟疑。 而她身后那片蔓延的黑暗和光明却同时停了下来。 深渊有些愤恨道：“奥芙拉，你站住。” 天空神没有说话，可也皱起了眉头，尽管祂的表情没人能看到，但显然，祂们对自己的人性依然保持着强烈的警惕和关注。 应明月面色冷静，往前走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微笑着说：“父神，你们不用急，神明交战肯定需要很长的时间，正好，最近协会发展地不错，瑟纳尔是我的执政官，教皇大人是我的大教宗，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和他们商量呢。” “奥芙拉，不准和他们靠近。” 深渊一个瞬移挪到了她身边，祂身后还带着黑暗的象征，却很愤慨地说：“那些卑劣的东西，竟敢引诱你？” “父神。” 应明月依然面带微笑，称祂为父神，并且声音温柔地告诉祂：“其实瑟纳尔就是另一个你啊，您不是以前也说过吗？既然都是一样的，我亲近瑟纳尔就和亲近您一样，他性格很温柔，对我也很好，我很喜欢他。” 深渊突然之间就感受到了刚刚自己刺激天空神时祂的感受。 静默了两秒钟，祂声音显得强势：“总之不许你喜欢他，你是我的眷者，应该属于我，他又不是我？” “可您和天空父神总喜欢发生神战。” 应明月目光瞥过天空神模糊不清的面容，故意叹了口气，她用感叹的语气说：“您知道的，我的权柄是爱，爱与和平，爱与仁善，可您总是争斗，让我无法亲近您，瑟纳尔和教皇大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很友好，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我很喜欢这样的气氛。” 她的暗示简直不要太明显。 沉默许久的天空神终于开口。 “奥芙拉，不用拿他们刺激我。” “我没有刺激您，您是神明，拥有无上伟力，我虽然是您的亚神，但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人类，天空父神，我觉得自己离您越来越远，也许是我不够虔诚。” 应明脸上月流露出稍许的黯然，似乎有些悲伤，她微微行了一礼，再次说：“抱歉，是我的错，我就先回人类世界了。” “不行！” 深渊神拽住了她的手臂，似乎她这一回去就会被瑟纳尔诱惑。 微微抿唇，祂深吸了口气，似乎压住了怒火，祂的语气平静了很多：“奥芙拉，我作为你的父神，当然也十分崇尚和平，刚刚是天空神非要挑衅我，其实我并不是个喜欢争斗的神明，我比瑟纳尔要温和地多，你说得对，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慢慢说。” 他冷冷地注视天空神：“你觉得呢？” 第149章 背着祂 弱小可怜的奥芙拉。…… 比起天空神, 祂觉得奥芙拉对瑟纳尔的亲近让祂更警惕。 毕竟是自己的人-性，祂非常了解，也能有些感应。 并且她提醒了祂, 也许祂该先解决掉瑟纳尔, 再来和天空神这个丑陋的家伙计较。 不过天空神显然和祂的想法不太一样，祂平静地注视应明月，声音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依然很冷静。 “奥芙拉，你是个聪明的女孩, 应该明白，我不像深渊这样愚蠢，你的话并不能说服我。” 祂的目光仿佛穿透她的心灵，看到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应明月抿着唇角和祂默默对视了一会儿，尽力冷静：“我不想欺骗您，您和深渊父神的战斗很可能会引起神战, 但您卑微的孩子的权柄是和平与仁爱, 身为您的亚神, 我必须为此做出一些举动。” 她没有试图用教皇和瑟纳尔来刺激天空, 只是很清楚地和祂说起自己的权柄，事实上她的话也没错。 从神明权柄上来说, 战争确实与她背道而驰。 天空似乎在观察她, 又或者只是简单的思索, 大约一分钟之后, 祂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声音依然显得有些冷漠。 “好，我可以暂时不和深渊计较，但你不能留在深渊的神国。” “不留在我的神国, 难道要去你的神国？” 深渊早在祂说自己愚蠢的时候就想开口了，不过祂还是给了自己宠爱的小眷者一些面子，耐着心思听天空神把话说完。 祂用略带得意的笑声告诉祂：“怎么？你嫉妒奥芙拉对我的虔诚？天空，你这种虚伪的样子，真是无数年了也没有一点改变。” 天空大约不想看到祂得意的模样，祂直接无视了深渊神的话，只对应明月说：“奥芙拉，你来选择。” 应明月默默看了祂们一会儿，她深吸了口气，迅速说：“您卑微的眷者成为您的亚神之后还没有见过神明，我想借着这几天时间，拜访一下其他神明。” -- 第389页 这个其他神明既包括了光明阵营的神明，也包括了黑暗阵营的神明。 虽然两位主神并不在乎这一点，可新晋神明去拜访一下其他神明，这是很正常的举动，对她以后在神界生活也有好处。 深渊有些不满，天空却突然冷静道：“你想去拜访水神？” “水神？” 深渊有些诧异祂突然提起这位神明，毕竟水神只是黑暗阵营里一位并不起眼的神明，而且祂从不知道水神和奥芙拉有什么联系。 “奥芙拉，你认识水神？” 祂有种自己的眷者又超出了祂掌控之外的感觉，虽然那是位女性神明。 应明月确实有拜访水神的打算，但那只是其中之一，并且没有那么迫切，可天空突然提起，她却有些奇怪。 联想到教皇大人，她目光微动，不动声色地回答：“我对神明大人们都十分敬仰。” “我听说你希望得到水神的眷顾？” “什么？还有这种事？” 深渊神语气突然冷了起来，祂迅速质问，“奥芙拉，祂说的是真的吗？” 不等应明月回答，祂又继续说：“你到底和多少神明有过交流？”深渊略显得不悦，“除了天空，你竟然还信仰别的神明？” “你果然愚蠢。” “天空，你再挑衅我，就算奥芙拉在这里我也要让你陨落。” 天空神冷淡地笑了一声，祂目光看着应明月，似乎并不在意般说道：“我说你愚蠢有什么问题？你只知道她信仰我，却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少个信仰。” 听着祂说出这样的话，应明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但她来不及阻止，因为天空神很快又往下继续说：“奥芙拉，我说过，我和深渊不一样，深渊只是愚蠢，我却宽恕了你，你应该要学会对神明感恩，我想我说的话你能明白，对吗？” 祂的语气很淡，甚至带着那么一点点轻描淡写，可应明月分明觉察出一种说不出的暗示，仿佛天空已经了解她所有的底细。 她默默咽了口口水，小声询问：“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你急切地让风暴赠予你读心权柄，需要我再来重复这件事的含义吗？” 祂没有直接解释，但用了一个问句来表明自己的意思，相当于直接和应明月说：你到底做了谁的二五仔，我都清楚。 甚至连祂没有表达出来的意思她也明白了。 她呼吸一顿，斟酌了一会儿，又偷偷看了眼有些冷凝起来的深渊神，突然听见天空神又说了一句：“或者......你将读心权柄献上？” 应明月心中一慌，有些委屈地说：“您要掠夺我的权柄吗？” 天空神并没有被她的话迷惑，祂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些说不出的笑意。 “我可以不要这个权柄，你交给深渊神，怎么样？” 这简直是阳谋了，天空神摆明了想破坏深渊神和她之间的关系，甚至很明确地告诉她，祂可以不介意，祂可以宽恕她，但深渊呢？祂也能宽恕你吗？ 以深渊神的性格，要是得到了读心术，神战绝对无法避免，不捏死那几个觊觎祂眷者的神明祂决不罢休。 眼看深渊神似乎有些意动的样子，应明月屏住呼吸，飞快地说了一句：“您别和您卑微的孩子开玩笑了。” 说完她又看向深渊神。 “父神，我想去周围看看，暂时不拜访其他神明，只是去看看，以后我有了自己的神国，也要选一个位置，也需要熟悉熟悉神界。” “我陪你去。” 深渊立刻开口。 应明月却笑着拒绝祂：“我不是孩子了，您以后总不能一直陪着我，我自己去就好了。” “为什么不能？” 深渊似乎低声说了一句，但应明月假装自己没听见，又朝天空神行了一礼。 “您也别生气了，都是您卑微的孩子的错，这段时间我一定好好反省。” 天空神目光有些幽深，祂似乎看到了什么让自己满意的事情，被神秘遮掩的脸上微微勾起一丝笑意，祂温和地点头，表示应允。 和两位主神都一一行礼之后，应明月才看向周围虚空的空间。 刚刚差点打起来的时候，神明们都回了自己的神国，所以她并没有再看到除了两位主神之外的其他神明。 找了一个方向，她面带严肃地离开了两位主神身边，看样子似乎在打量神界的虚空中哪里适合她创建神国。 深渊神立刻就想跟上去，却被天空拦下。 “你非要挑衅我？” “深渊，奥芙拉现在也是神明了，她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难道你真把自己当成了她的父亲？” “与你无关。” 因为被天空神拦下，深渊没有强行要跟上去，至少死对头也在这里，祂稍微放心一些，但祂还是冷笑着说：“我知道你嫉妒奥芙拉对我的亲近，可那又怎么样？她就是爱慕我，还想挑拨她和我的关系？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天空，我看你那个人性都比你聪明些。” 祂嘲讽地笑着，天空神却只是沉默而不发一言，被神秘遮盖的面容模糊不清，没人能看出祂的真实情绪。 另一边，应明月离开了两位主神之后，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去观察神界哪里适合建筑神国，也没有去拜访其他神明，她找了个远离深渊神国的地方，算得上隐蔽的角落，默默蹲在一片虚空之中，脸色有些愁苦，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 第390页 很久之后，她才看到眼前光明涌现，从虚空中浮现出天空神熟悉的面容，祂的眼眸温和，面容和蔼，似乎之前面对深渊神时的冷漠都是错觉。 应明月抿了抿唇，默默往后挪了挪，才谨慎地说：“父神。” 没错，她蹲在这里就是在等天空神。 之前和这位主神的对话看似没有任何问题，事实上天空的暗示很清楚，有些事情这位主神知道，可深渊神大概不知道，应明月不想引起神战，只好怂兮兮地接受了天空神的暗示，背着深渊跑到这里来等祂。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背着老婆找小三的心虚感，虽然这个比喻有点不恰当。 天空神倒是很淡定。 祂从虚空中走来，目光扫过她脖颈上的印记，第一句就是：“奥芙拉，你知道触怒主神的代价吗？” 应明月苦着脸，整个人显得委屈又弱小。 “父神，您卑微的孩子并没有想触怒您的意思。” 天空神一直走到她面前，离得很近的距离，祂也蹲下身子，消去脸上的遮挡，神情淡然地看着她。 “深渊、太阳、月亮、风暴、海神、水神。”祂说出了一连串的名字，然后才笑着看她：“我的孩子，需要我为你详细诉说一遍吗？” 应明月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她小声争辩道：“我没有！” 她顶多就在两位主神之外祈求了太阳的庇佑，而且起因还是自救，太阳神性格暴戾，当初想捏死她，她才迫不得已说自己是祂的信徒，其他神明是怎么回事？月亮神一开始只是想坑她，而水神都不愿意见她，海神和风暴神更不用说了。 按照天空神的意思，好像她和这些神明都有些见不得人的关系一样，可事实上她只当过三位神明的二五仔啊。 这也太冤枉她了。 面对应明月的委屈，天空神没有强调或者与她争辩的意思，只是微笑看着她，语气依然和蔼。 “没关系，我可以宽恕你，我的孩子，但神明的宽恕总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我记得上次已经教诲过你，我想你很明白。” “我不明白。” 应明月苦着脸握紧衣领，像个即将失身的小媳妇一样缩在虚无之中，她可怜巴巴道：“我主，我不想成为神界的罪人，我更不想神战因我而起。” 天空目光深邃了一些，祂并没有试图逼近，只是静静凝视她，半响，祂引诱般开口：“不会引起神战。” 因为那种莫名的亲近感，以及祂十分宽和的语气，让应明月产生了一种想要答应的冲动，可她到底克制住了，只是用力咬着牙，“会的，深渊大人一定会很生气。” 天空伸出手掌，宛如慈父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祂的脸凑近了一些，应明月听到祂轻叹一声，像是妥协，可祂唇角分明在笑。 祂轻声而缓慢地说：“没关系，我们可以不告诉祂。” 第150章 倒霉的神明 风暴。 当一位主神对你说出这样的话, 而你还在极力压制对祂的亲近，那种感觉是无法言说的。 祂甚至说出了‘不告诉深渊’这样的话来。 应明月非常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再往后挪一挪, 身体却还在原地没有动。 天空似乎已经看穿她的心底, 和她无法克制的奇特亲近感。 祂并不像平常那样高高在上，充满神明的冷漠，而是与她平视, 祂十指交握，姿态看上去很随意, 语气变得非常温和。 “奥芙拉，你在害怕什么？深渊那个蠢货祂什么也不会发现，我已经这么迁就你，我的孩子，你的虔诚与仁爱难道没有告诉你，该怎么报答一位神明？” 祂的话语甚至没有一丁点儿棱角。 应明月从来没见过天空神这样和别人说话, 如此平等。可她并不为此感到荣幸或是其他, 她只是觉得有种奇怪的危险感慢慢靠近。 天空神的温和很像当初的教皇大人, 祂的微笑如同陷阱, 如果你沦陷进去，就会发现自己已经沦为了祂的猎物。 所以她现在很紧张。 有时候温柔比怒气更吓人。 眼看祂靠近, 她忍不住屏住呼吸, 想往后躲又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只能慌乱地伸出手来, 一边抵抗一边飞快说：“父、父神，您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奥芙拉。” 天空将指尖搭在了她的脖子上，在应明月并不知情的情况下, 她脖子上那个显眼的红色痕迹非常消失，完全失去踪迹之后，神明才收回视线，但祂没有收回自己的手，顺着指尖的方向，祂摸了摸她的脖子。 和深渊神炙热的温度不一样，天空神指尖的温度反而有些凉，被祂摸到脖子，她不自觉抖了一下，想伸手推开。 天空却抓住了她伸出来的手，十分温柔地说：“奥芙拉，你是爱神，而神明的权柄通常很复杂，包含了许多分支，身为你的父神，我有责任教导你清楚自己的权柄。爱分为很多种，仁爱与和平只是其中一种，我的孩子，你不想当个称职的爱神吗？” 这句话听起来就有种让人不好的预感。 应明月躲避不了，只好小心翼翼地询问：“还有、还有什么？” 她的主要权柄就是爱与和平、爱与仁爱，没听说过神明的主要权柄还有很多种的啊。 “还有很多。” 天空如慈父一般的语气微微停顿，才继续说：“你对家人的爱，他们对你的爱，以及信徒对神明的爱，我对你的爱，我的孩子，爱神不应该只是有博爱。” -- 第391页 “这个和您的教导......有什么关系吗？” 应明月非常小心，害怕自己掉进主神的陷阱中，但天空很了解她，她对于自己的权柄确实有些好奇心。 神明的权柄她到现在为止也还是一知半解的状态。 “当然有关系。”天空神温柔点头，说出了让她无法直视的话题。 祂带着微笑，“我允许你在我身上实验你的权柄。” 看到她愣了一下，天空神还多加了一句：“不要想着深渊，祂不是合适的对象，祂的霸道不允许你在祂身上试验，但我可以。” “实验？” 应明月有些无法想象这个词是从天空神嘴里说出来的。 “对，你不想尝试吗？爱神的权柄难道只有爱与仁爱？我的孩子，除去我们分给你的力量，你想成为神界最弱小的神明吗？” 虽然应明月对此不太了解，也觉得天空神说得有一些道理，不过她和天空神的想法略微不同，她想起了邪神曾经给她篡写的权柄。 如天空所说，神明的权柄其实很复杂，不可能那么单纯，就像战神，其实当初祂赠送给她的挑唆权柄也属于祂战争权柄中的一种，只是非常微不足道。 这种情况很正常，无论是哪位神明，祂的权柄都会有好坏两面，哪怕是天空神，祂的光明之力可以治愈，同时也能洗涤，而洗涤这种力量对于偏暗系的人来说就是灾难。 哪怕是爱也会有锋芒。 应明月沉默地想了一会儿，天空神并没有打扰她的思绪，而她自己突然觉得对爱神权柄的了解更深刻了。 爱与仁爱、爱与和平是对待她的信徒、对待这个世界弱小可怜的存在，是她的主要权柄，但对待敌人显然不可能用爱去感化。 甚至还有她现在面对的情况。 应明月偷偷瞥了眼天空神温柔的面容，陡然想起了自己当二五仔的时刻。 二五仔是她生存的手段，也会属于她的权柄之中吗？ 她正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掌心有点发痒，甚至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油然而生。 应明月下意识抬起双手、摊开掌心看了一眼。 这一看可不得了。 她的掌心竟然浮现出幽幽绿光，虽然很浅，但仔细看还是能看见。 她有些吃惊地看着，还没想明白这种变化来自于哪里，就听到天空神带着些深意说：“看来你又明悟了一些力量，不过这种象征......有些奇怪，不太像生命之力或者木系力量的象征。” 而且奥芙拉从来没深入接触过这两种力量，天空并不觉得她会突然觉醒一些有关这两个属性的权柄力量。 这个绿光看起来很可疑。 祂微微压低了眼眸，笑着说：“奥芙拉，你刚刚在想什么？” 祂从这种象征中觉察到一些和自身相关的感觉，也就是说，这个力量象征很可能来源于祂。 但天空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能让她产生这种力量象征。 应明月倒是突然有了一些明悟。 她飞快收起了手，也藏起了那一点点幽幽绿光，只镇定地说：“父神，您误会了，这就是治愈之力的象征，也许是和我的主要权柄有关，毕竟我的慈善基地里提供治疗。” “是吗？” 天空的语气有些捉摸不定，祂凝视了应明月一会儿，在她心惊胆战的情绪里，祂并没有深究，只是宽容地继续上一个话题：“这些都是小事，你的主要权柄才是大事，你不想亲身体会一下吗？” ‘亲身’这两个字说得很有暗示意味，应明月脸色有点发僵。 想了想，她把发着绿光的手掌贴在天空神手臂上，表情诚恳地说：“父神，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可以，我的孩子。” “您可以偷偷送我去见月亮大人吗？” “......” 天空神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并没有生气，祂温和询问 ：“这是你的权柄？” “当然不是。”应明月默默收回了手掌，语气变得乖巧：“我只是想请您帮我一个忙而已，如果您觉得为难，您就当我没问。” 她感受了一下，绿色光芒的象征好像确实和她之前当二五仔的经历有关，甚至有些偏向邪神之前写的权柄，那是一种很难具体描叙，但非常隐秘而阴险的力量，应该来自于两位主神，也就是说，当别人的二五仔没用，因为两位主神才产生了能撬动规则的权柄力量。 这和她爱神权柄诞生完全不一样。 甚至让她对于权柄的诞生也多了一些明悟。 原来权柄诞生的途径并不仅仅来源于信徒，任何能撬动规则的倾向都可能诞生权柄。 应明月还在体会这些明悟，天空神却继续说：“奥芙拉，我有预感，我的人-性很快就要与我融合，也许我再也不能庇佑你了，在此之前，我应该帮你完善你的权柄。” 明明刚刚还在说着温和的话，这一句却已经带上了些许悲伤，虽然祂最后提起了权柄，可应明月顿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觉，想要安慰这位神明，想要挽留祂。 她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到底是来自于她的内心，还是受到那种莫名亲近感的影响，但她下意识露出关切神色，靠近天空神，温柔地说：“父神，无论是您还是教皇大人，都是您啊，您永远是我的父神。” “但总是有区别的。” -- 第392页 天空神张开双臂，将她轻轻地拥抱在怀里，声音温和又怜爱。 “我的孩子，愿你的荣光洒满神界，你是我最爱的亚神，不要抗拒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好吗？” 应明月将侧脸靠在祂肩头，打心底里觉得祂的话非常让人信服，让她感到亲切，她点点头，说了一句‘好。’ 天空神亲吻她的额角，温馨与亲切的气氛中，祂继续说：“让我帮你体验你的权柄，好吗？” “好......” 应明月的‘好’字没有说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明悟了新的权柄力量，她的视线强大了一些，隔着遥远的、模模糊糊的虚空，她看到了一位神明。 那位神明在朦胧的虚空中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她和天空神相拥，似乎在说：还能这样？ 毕竟她刚刚才告别了深渊神。 应明月一下子就醒悟过来了。 她飞快从天空神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指着那个方向激动地说：“那那、那是......” 天空神并没有将感知扩散出去，祂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祂的眷者身上，看到她露出激动的表情，祂才迅速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声音变得十分冷漠。 “风暴，你在这里干什么？” 被虚空物质遮掩显得模糊的神明终于露出容貌，祂唇角微颤，好一会儿才有些艰难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祂真倒霉，只是想去战神的神国外蹲守一下，路上不仅遇见了天空去找深渊神麻烦这种大事，还看到了天空神和奥芙拉偷偷摸摸地拥抱。 这是背着深渊神吧？要是那位主神知道了不得闹得天翻地覆？ 为什么和奥芙拉有关的倒霉事总能被祂碰上？ 第151章 即将改变 大事。 风暴神很想离开, 但天空在这里，祂不敢轻举妄动。 天空是光明阵营的主神，不像深渊, 算是祂的顶头上司, 祂就算现在离开，未来也无法抵挡这位主神来找祂麻烦，而且从天空神和奥芙拉偷偷摸摸的模样来看, 他们一定不希望自己的举动被发现，但偏偏被祂看到了。 风暴神甚至有些反思。 祂是不是不该出来蹲守战神？每次来找战神的麻烦总能碰到更麻烦的事情, 战神那个家伙果然是个扫把星。 带着这些想法，风暴神微微垂下目光，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天空大人，我什么也没看到，更不会说出去。” 天空目光淡然凝视了祂一会儿，突然微笑着说：“没关系, 我和奥芙拉只是说几句话而已。” “是。” 风暴神并不知道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关系’是指的不在乎祂传扬出去, 还是想要祂传扬出去？ 天空神的温和绝不像祂表面那样真实, 特别在涉及到祂的眷者的时候, 风暴神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 倒是应明月在激动过后冷静下来，她清了清嗓子, 语气显得比天空神认真很多。 “风暴大人, 我在寻觅合适的地点建立神国, 碰巧遇见了天空大人而已, 您不要多想。” “我明白。” 风暴神用一种看透了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却点点头，语气耐人寻味。 应明月总觉得祂又误会了些什么。 但风暴神是天空阵营的神明，应该不至于到处乱说吧？ 她略微思索, 很快放宽了心，并且对天空神说：“我主，我已经想好了建立神国的地点，但我现在没有能力创建，我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要不我先回去？” 她总觉得在神界待下去有种说不出的危险。 天空神表情微顿，祂轻轻看了眼低着头但又不敢离开的风暴神，并没有纠缠，而是温和地点头：“好，不过你成了神明，以后应该有更多时间在神界，这样对你有好处。” “是。” 应明月不知道祂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她表现得很乖巧。 “去吧。” 天空神收敛起心中略微的可惜，但祂没有勉强，反而给她指了方向。 “那是光明与黑暗的交界，你现在拥有自己的权柄，虽然力量还不完善，但离开神界已经没什么困难了，交界处是神界最薄弱的地方，从那个地方你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这是你们爱神协会的坐标，你尝试一下。” 虽然主神大人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但祂确实也在认真教导她。 天空神指尖在她眉心轻轻碰触了一下，应明月脑海里就多了两个隐约的位置标记，一个是海滨城市里爱神协会总部的位置，一个是瑟纳尔建立的分部位置，不过她无法感知得太清楚，只能隐约感觉到两座城市的坐标，另外还有一些传送的方式。 应明月带着略微的兴奋感受了一下这些信息，诚挚道：“谢谢您，父神。” 天空神的想法她无法看透，但这些东西确实是她需要的。 利用权柄力量自由来往神界的办法，哪怕每次只能来到神界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那也足够了。 她以后偷偷地来神界找月亮神商量合作，或者拜访一下水神的神国，找海神聊聊天，虽然过程麻烦了一点，时间长了一点，但不用再祈求神明为她传送，简直不要太好。 应明月在这种莫名的兴奋中，十分亲切地抱着天空神，‘吧唧’一下亲了祂一口，然后才愉快起身，准备按照祂传授的方式好好尝试一下。 -- 第393页 她甚至没有多看风暴神一眼，走得飞快。 当然，也有一些小尴尬。 她明明只准备道谢，谁知道一激动起来，又觉得天空爸爸很亲近，忍不住就亲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那种尴尬和面对风暴神的奇怪目光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于是她只能保持着兴奋的表情，以示自己都是因为能来往神界才这么激动。 当然，如果天空神知道祂教给应明月的知识，她只想拿来做一些不能告诉祂的事，也许祂会后悔。 但暂时这位主神并不知道应明月心里的想法，祂只是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满脸开心地尝试新的本领，在应明月离开之后，祂才将目光挪到了风暴神身上。 祂依然温和，风暴神却感觉到了一丝说不出的沉重。 祂听到这位主神笑着说：“风暴，我想你不介意帮我一个忙？” 风暴神目光一颤，脸上的表情透出了几丝苦涩。 但祂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叹了口气，祂低着头靠近，“请您吩咐。” 另一边，应明月已经按照天空的指示，来到了神界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 亡灵之巷其实就在这个分界线上，但只占据了一小部分，她站在虚无的空间里，才能看到这条黑暗与光明的分界线究竟有多长。 毕竟神界很大。 天空教给她的方法，是使用权柄的力量来穿梭神界，达到传送的效果，并且只能使用主要权柄，月亮神和战神赠送给她的附属权柄没有这种力量，因为主要权柄才是一个神明的根基，而光明和黑暗力量又太强大，她无法操控它们穿梭神界。 应明月摸了摸眉心的绿色宝石，试着通过这枚宝石来沟通世界规则，使用权柄。 宝石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而应明月则觉得眼前一片虚无的景象像被什么东西放大、拨开，她的视线延长，很快穿过了这片虚空，以天空神交给她的坐标点为目的，她看见了两个不同的地方。 一个是爱神协会总部，一个是爱神协会分部。 忽视总部的位置，她选择了分部的坐标，因为其他人现在应该都在那里。 眼前的视线不断放大延长，应明月眼里很快就出现了清晰的建筑模样。 天空给的是城市的坐标，但她凭借爱神的信仰和对其他亲近的人的感知看到了具体的建筑位置。 第一次使用，应明月有点紧张和兴奋，深吸了口气，她不再迟疑，伸出指尖，点在自己看到的那个坐标点上。 眼前空间变换，好像一瞬间穿越了无数虚幻的场景，应明月第一次清晰地感知到穿越空间的过程，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她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楚起来，她保持着点在虚空中的姿势，脚底接触到了厚实的地面。 再然后，她‘扑通’一声栽到了地上。 凭空出现、以及摔倒在地的声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只是几秒钟的寂静，就有人走到她身边，伸手扶起了她，并且有些疑惑道：“奥芙拉？” 神明的传送通常伴随着对方的光芒象征，而且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她的诡异出现显得非常奇怪。 应明月抬头看了眼扶起她的人，是邪神，她下意识动用了自己的权柄力量，语调轻缓地说：“霍尔伦，我很担心你。” 邪神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接着她的话继续说：“奥芙拉，我没事，他吞噬不了——” 他突然停住了话语，额角渗出了冷汗。 邪神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扶着她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才有些惊疑地说：“这是你的权柄力量？” 刚刚那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的防备，甚至有种面前的女孩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的感觉。 应明月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道：“看来霍尔伦确实和你融合了。” 邪神回答的口吻是霍尔伦的口吻，但她能确定，眼前这个人并不是霍尔伦，而是邪神，加上她上次读到了两个思维，她觉得霍尔伦和邪神应该处于一种非常诡异的状态。 他们融合的程度很高，但又保持着两个思维，听起来挺奇怪的。 不过她现在也解决不了。 看了眼邪神，应明月清了清嗓子，把这件事暂时抛到脑后，她询问：“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你在？” 邪神还有些心悸，看了她一会儿才回答：“我现在负责管理协会内部的事情。” 其他人当然不可能一直呆在协会里。 “这样啊。” “你还没回答我？那是你的权柄力量吗？还有，你不是被神明接引了？刚刚是哪位神明送你回来的？” 没有任何神明象征，他实在有点看不懂。 应明月却勾起一抹微笑，语气十分淡定的说：“首先，我要纠正你的说法，以后请称呼我爱神，作为神明，你觉得我从神界回来还需要别的神明传送吗？” 邪神愣了一下才，才有些不敢置信地说：“你自己回来的？你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 神明眷者在得到了神明的同意之后也是可以来往神界和人类世界的，但他们都是穿过虚无之地，走亡灵之巷那边，并且很少有眷者会回到人类世界，除非像之前应明月帮深渊神做蛋糕时，需要买神国里没有的材料。 这和直接从神界传送是不一样的。 -- 第394页 眷者大多是圣阶以上的魔法师，他们的传送都是刻画魔法阵。 “你说呢？” 应明月只留给他一个神秘的微笑，她打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环顾一周，应明月目光从许多信徒和神职人员身上扫过，只觉得爱神协会发展地越来越像一个正规的神明势力了。 身后跟着脸色有些奇怪的邪神，她一直走到了协会的神殿之中。 中央神殿中，那颗巨大的爱心雕塑依然那么显眼，不过更让人忌惮的是那颗爱心旁边的两座主神雕像。 这是之前主神们宣布亚神时强行加上去的，和那些被改变的神像一起。 应明月压了压眼眸，突然走到自己的巨大爱心神像之前，她对邪神说：“你把高层都叫过来，我要改变协会的布置，以后分部都按照我改变的样子建造。” 邪神看了眼那两座主神神像，总觉得今天要发生什么大事，也许今天之后，爱神协会的格局将被彻底改变。 但他已经看不透奥芙拉的想法了。 第152章 人和人的差距 茫然的塞西斯。 利用权柄力量, 还有一些其他的帮助，应明月也可以简单地改变自己神像的样子，比如把那颗巨大的红色爱心标志变成其他什么的。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那两座主神神像。 她之前被天空和深渊接连神授, 成为祂们的亚神, 虽然回了协会一趟，但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和其他人说。 因此她成为亚神这件事对其他人来说依然非常震惊，毕竟主神宣告神界还没有过去多久。 当然, 南大陆这边还算平静，至少对于普通人来说并没有太大变化, 因为主神的宣告只针对于祂们的领域和神界，南大陆能得到这个消息的只有神明势力。 好在爱神协会里有本事的人多。 虽然多了两座神像，不过在邪神的管理下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反而让他趁机和信徒们宣传了一波。 他在协会门口竖起了一块牌子，写明深渊和天空的信徒都能到爱神协会来祈求爱神的庇佑，因为爱神是这两位主神的亚神, 是祂们的‘孩子’。 虽然听起来很诡异, 可改变的神像不会骗人, 所以应明月被深渊接引到神界的这大半天里, 还真有不少主神的信徒到爱神协会里祈祷，想看看这位爱神究竟是个什么神明, 竟然能得到两位主神的庇佑。 但最惊讶的还是爱神协会本身的神职人员, 和爱神的信徒。 自家神明一下子就从一个藉藉无名的杂牌神明变成了名声显著的亚神,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当邪神召集了协会所有高层到神殿里时, 看见的就是应明月脸色深沉地盯着自己的神像和旁边两座主神神像，并且她的样子发生了改变。 她身上好像多了一种独属于神明的威严，还是一样的容貌，但那种感觉完全不同了, 最重要的是，他看见应明月脑后多了两个光圈。 红色的大光圈包围着绿色的小光圈，就这么静静浮现在她脑后，有种说不出的神圣感。 邪神目光微顿了一瞬。 虽然这两个光圈浮在她脑后看起来非常有神明的感觉，但他记得神明好像没有这种象征吧？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邪神有些疑惑，包括赶回来的瑟纳尔和教皇大人。 瑟纳尔本来想立刻询问她有没有事，但他忍耐下来，只是和其他人一样站在神殿边，静静看着打量自己神像的应明月。 他和教皇一样，都非常聪明，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奥芙拉拥有神明权柄，她会成为第一位人类神明，既然是神明自然要有神明的姿态，在这些高层和信徒面前，他不会破坏她的形象。 几位爱神协会曾经的核心人物都很默契地没有开口，等待着她宣布一些也许很重要的事情。 应明月也看见了他们，不过她心里同样很明白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爱神协会发展到现在，短时间内多了很多真正的高层，他们都是因为爱神的名字才加入协会，所以她不能破坏爱神的形象，通俗点说，她得有神明的逼格。 因此应明月只是简单地扫了他们一眼，递给了他们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 ——回去再说。 视线从他们身上挪开，她面对来到神殿的其他人，露出一丝温和又仁爱的微笑，眉心象征权柄的绿色宝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再加上她脑后那两个看起来很神圣的光圈，神殿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注视着她，但又不敢直视。 爱神和其他神明不一样，祂有名字，但哪怕是爱神协会的人之中，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没见过神明，或者说，没见过‘奥芙拉’。 她很少来协会，仅有的几次也不是以‘奥芙拉’这个身份过来的。 但应明月现在没有任何遮挡。 她的笑容温和，声音更像大提琴一样悦耳、仁爱。 “我的孩子们。” 神殿中有不少人呼吸加重，看着她的目光显露出些微不敢置信。 但很快应明月就保持着这样的姿态继续说：“如你们所见，我和其他神明并不一样，我是唯一一位出生自人类世界的神明，因创造了爱神权柄得以晋升，蒙两位父神的宠爱，成为光明与黑暗的亚神，但爱神的教义与其他神明不同。” 她环顾一周，语气更加柔和。 -- 第395页 “在我的领域，不允许欺诈、伤害、背叛，所有人需怜悯弱小、善待他人、互助互爱，违背者将遭到我的驱逐，光明与黑暗共同见证。” 她柔和的语气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突然有些寒冷起来，充满了神明冷漠的威严，让那些不太熟悉她的人信徒有些发颤，明悟到这位爱神的禁忌。 虽然看起来是一位平易近人的神明，甚至连外貌都和普通人类相似，但终究是神明，还是不一样的，不能因为祂的仁慈就真认为这位神明不会神罚。 稍微教导了两句，应明月没有再看这些人，想了想，她以温和但平静的声音说：“执政官与大教宗到我身边来。” 瑟纳尔和面带笑容的教皇大人并没有迟疑，很快走到她身边。 应明月装模作样地依次将手触碰他们的眉心，为他们‘赐福’。 ‘赐福’完毕之后，才让他们侍奉在身边，然后她重新打量起自己的神像。 其实把瑟纳尔和教皇叫过来的原因很简单，她只能改变自己的神像，不能改变深渊神和天空神的神像，不过身为人性，力量又在飞快复苏，这位两位应该可以改变自己的神像。 应明月等他们都站在身边之后，她想了想，伸出手贴在自己巨大的爱心神像上。 巨大的爱心逐渐改变了形态，变成了一个面目柔和、目光带着悲怜的少女形象。 毫无疑问，这个少女形象就是她，并且连脑后的两个光圈都复制出来了。 这种神明象征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但应明月觉得非常符合她的气质，爱神嘛，总要弄得不一样的，这不比天空深渊祂们只会发光要好看？ 改变之后，应明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旁边的主神神像。 略微沉思，她对瑟纳尔使了个眼色，然后背着其他人偷偷用魔法凝聚了一副画面给他看。 给他看了之后，她才动作轻缓而淡定地抚过深渊神捧着一颗红色爱心的神像。 而与此同时，瑟纳尔暗地里驱使自己的力量，把捧着爱心的深渊神像变成了应明月刚刚给他看的图案——一把血色镰刀。 这是深渊神的象征。 改变完深渊神像，应明月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动作，给教皇大人也偷偷看了眼她凝聚的图案。 同样的动作之后，天空神抱着爱心的神像也慢慢转变为祂的象征——天空与光明。 同样是一个显得有些复杂的图案，但看上去非常美观。 等到神像都改变完成，应明月才点了点头，回过头来微笑着说：“爱神协会今后的神像都按照这样来建造。” 这样才像话嘛。 明明是她的神殿里，结果她本人是个爱心，旁边一个深渊一个天空，看起来就很奇怪，现在这样好多了，她占据主要位置，而两位主神则是符号象征。 想了想，应明月又开口说：“神殿左右，再建造两间祈祷室，分别对应为深渊与天空两位父神，爱神协会今后对所有信徒开放，无论是光明阵营、深渊阵营、中立阵营，无论是否信仰神明，只要你拥有仁爱、怜悯弱小之心，都可以到这里祈求我的庇佑，这一条，写进爱神教义中。” “是。” 人群中，邪神微笑躬身，以示自己的虔诚。 其他高层并不意外，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位大长老就是新晋的爱神圣典撰写人。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神明刚刚说的话。 祂的协会竟然允许所有神明信徒的存在，甚至不信仰神明也没关系，只要你仁爱怜悯，就能向祂祈求庇佑。 这在圣托世界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要知道，黑暗阵营和光明阵营一直是敌对，从来没有人敢说出这种话。 难道延续了无数年的黑暗光明之争会结束在爱神手中？ 没人敢擅自猜测，哪怕这位新晋神明看起来再温和，可有了那两个主神象征陪衬在身后，任何人都不敢对祂有丝毫的揣测。 谁要是真以为爱神和祂教义中写得那样温和宽容，一定会死的很惨。 在应明月宣告完毕之后，那些新加入爱神协会、对她并不了解的高层和信徒们很快就跪伏下去，十分虔诚地说：“赞美您，愿您与爱永存。” 人群中只有塞西斯动作缓慢，看到别人都跪伏下去，他才有些慌张地‘扑通’跪下。 瑟纳尔和教皇此时在应明月身边，并没有跪伏，但人群中的邪神和阿灯阁长老竟然像那些信徒们一样没一点迟疑，这让塞西斯十分诧异。 大家都是朋友，虽然她成神了，但奥芙拉也没有表现出得势之后就看不起朋友的趋向，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么自然的？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不会演戏？ 塞西斯带着茫然，跪伏在一片信徒之中，抬头看到站在神像前的应明月唇角紧抿，她好像也看到了他的表情，塞西斯总感觉她在憋笑。 眨了眨眼，他内心十分复杂，但还不等他递给应明月一个询问目光，就被身边一位新长老迅速按下脑袋，这位看起来有些心善的长老还低声提醒他：“你不要命了？不可直视神！” 塞西斯：“......” 他恍惚间想起了刚见到奥芙拉时候的景象。 那时候这位神明眷者连怎么招揽信徒都不知道，而且还是个低阶魔法师，他一巴掌能打死几个那种。 -- 第396页 可这才过去了多久？ 奥芙拉成神了，他在底下跪伏，多看了一眼还有人说他不要命，大家都是人，人和人的差距真的这么大吗？ 第153章 水神的决定 曲线救国。 见过爱神协会所有高层之后, 应明月总算有时间见见‘自己人’。 还是那间休息室，塞西斯一进门就忍不住和她说：“奥芙拉，刚刚那个长老按我的脑袋。”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 表情淡定：“我看到了, 说明你不虔诚，你看邪神多虔诚。” 塞西斯扭头看了眼邪神，只看到他温和微笑的脸。 他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有些愤慨地说：“我是个真诚的人。” 所以他不会演戏。 “你说邪神虚伪，你小心他今晚偷偷揍你一顿。” 应明月也压低声音和他说了一句, 成功压下了塞西斯的抱怨。 他抿了抿唇角，忍不住辩驳，“我本来就信仰海神。” 他一说起这个，应明月突然露出笑意，她似乎无意中说起：“海神啊......我明天要不要去祂的神国里拜访一下呢？” “我主不会接引你去祂的神国。” 塞西斯虽然时常糊涂弄不清情况，但这种事他还是很肯定。 应明月则挑了挑眉, 故意用略带炫耀的语气和他开玩笑：“我可以自由穿梭神界了, 你觉得我到了海神的神国门口, 祂会把我拒之门外吗？” “什么？你能穿梭神界了？” 塞西斯不关心什么其他, 但对这一点格外注意，他舔了舔唇角, 突然露出一丝略微讨好的笑来, 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奥芙拉, 我最仁慈的爱神, 你去海神神国的时候能带上我吗？我好久没听到我主的声音了。” “你求我。” “我求你。” 塞西斯简直没有半点犹豫。 应明月静静看了他一眼，略微叹了口气，她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塞西斯, 你真的变了。” 好好的一个海神眷者，现在变成了一条咸鱼，他以前是多么有尊严节操的一个人啊。 “你是爱神，我祈求你的庇佑也很正常。” 塞西斯一点都不在乎，甚至再次追问：“奥芙拉，你明天真的会去海神的神国吗？” “不会。” 应明月走到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下，平静地回答他：“要去也是去拜访水神，我去拜访海神干什么？” “那你能不能帮我祈求海神的宽恕，让祂重新眷顾我？” 塞西斯在她身边蹲下，目光显出十分强烈的渴望来，看得出他对海神的眷顾并不死心。 “现在这样不好吗？我觉得海神未必想要你的信仰。” 应明月一边整理了一下裙子上的褶皱，一边说：“塞西斯，海神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考虑，当然，如果你一定要这样的话，我下次去神界的时候帮你问问。” “好。” 塞西斯直接忽略了她上半句话，得到了她的肯定答复之后，他满意地点点头，从蹲着的姿势起身挪到最外面那个单独的沙发上坐下。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在那两位大人都在的时候，他不会和奥芙拉太亲近，免得波及。 毕竟连邪神都很安分。 说完塞西斯的事情，应明月本来准备再畅谈一下爱神协会未来的发展，却听到瑟纳尔神父带着温和平静的笑，他没有在她身边坐下，而是站在休息室的窗户边，看了一会儿窗外忙碌的信徒们，才回过头来对她说：“奥芙拉，我有一些预感。” “什么？” 应明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听见他说：“我的时间也许不多了。”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急切道：“这么快？” “我不知道，也许是深渊在促进这种融合。” 瑟纳尔有些许的茫然，但很快他恢复了温和的语气。 “祂好像迫不及待想要与我融合。” 他的语气很淡，让应明月心情有些沉重，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教皇大人，但教皇大人只是微笑着斜靠在沙发扶手上，他的表情看上去很轻松：“看来深渊比较急促。” 他和瑟纳尔给出的回复竟然不一样。 并且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还能愉快道：“奥芙拉，你不用担心我，天空没有这么急促。” 这让应明月有些模糊起来。 她一直以为两位主神融合的时间会差不多，毕竟当初是同时间分割的人性，原来还会不一样吗？还是说深渊神比天空神更想尽快融合？ 她有些不明白。 但这件事她不可能去质问深渊，因此在长久的静默之后，她只是声音低沉地询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她阻止不了神明的神性和人性融合，说再多其他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瑟纳尔温柔注视她，很久之后，他才开口，声音温暖又安定：“给我一个拥抱吧，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奥芙拉，不用为我伤心。” 他曾经痛苦过、绝望过，甚至也产生过想将奥芙拉据为己有的想法，他已经分不清那是黑暗力量影响了他，还是他影响了力量，但这一刻他很平静。 瑟纳尔发现，自己还是最想看到她开心、幸福的样子，就像当初在天空教会，哪怕100镑也能让她开心很久，现在想想，那段时间竟然是最快乐的。 -- 第397页 他终究还是不愿意勉强她，能看到她过得好，其实已经足够了。 “瑟纳尔......” 应明月眼睛有些酸涩，之前穿梭神界的兴奋感突然消失不见，她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得难受。 “别哭，奥芙拉，你忘了，就算融合我也依然存在，只是换了一个名字而已。” 瑟纳尔主动拥抱她，声音很温柔，像当初在教会里开导她时一样。 其实他说的应明月都懂，融合并不代表消失，新的深渊神依然会拥有瑟纳尔的全部记忆，甚至他的感情、他的性格、他的一切，但她就是觉得很悲伤，毕竟总会有区别，那个人不会再叫瑟纳尔，那是深渊神。 应明月抿着唇角，忍不住落下泪来。 但很快她听见教皇缓慢而温和的声音响起。 “奥芙拉，不必为此伤心，也许消失的是深渊神呢？” 应明月吸鼻子的动作一顿，悲伤的情绪突然卡了一下。 教皇带着慢条斯理的表情，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他继续笑着说：“我们谁也不知道融合之后会怎么样，只有神明知道，也许融合之后既是深渊神又是瑟纳尔呢？毕竟神性和人性平等，那你现在不是白哭了？” 应明月从瑟纳尔怀里抬起头来看他。 他依然笑得温和，哪怕自己也是人性之一，但他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 应明月的悲伤一下子就消弭了一大半出来，无法再继续。 教皇大人说得好有道理啊，她一下子不知道该为谁哭了。 如果消失的是深渊神呢？如果还有其他可能呢？ 她忍不住皱起五官，有种情绪还没发泄出来就被卡住的感觉。 但他的话确实让气氛一下子恢复过来。 瑟纳尔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开口，只是再次拥抱了应明月，并且安稳她：“别伤心，我永远在你身边。” 应明月有些茫然地点点头，想了想，她振作起来，认真地说：“瑟纳尔，你放心，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会如你期待的那样好好生活。” “嗯。” 瑟纳尔轻轻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发，如以前许多次温和抚慰她时一样，他祝福道：“你一直都是最勇敢的女孩，以后也会充满勇气和无畏。” 而旁边的教皇大人只是微笑看着他们，目光有些浅淡，他微笑的眼眼里偶尔掠过一丝暗光。 另一边，神界之中，应明月一直想拜访的水神神国。 水神因为实力不强的原因，在黑暗阵营中从来都安分守己，也很少和其他神明交流，但今天祂的神国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祂不明白天空阵营的惩戒之神、风暴神为什么突然拜访祂的神国。 虽然两个阵营彼此敌对，但通常情况下就算是敌对阵营的神明也不会随意战斗，更何况水神这种谨慎的神明。 不过风暴神这次拜访祂却有不一样的目的。 祂并不是来找麻烦的，这位传说中有些不知变通的惩戒之神显得非常友好。 “天空大人很欣赏你，祂认为你的权柄不应该归属于黑暗，你是一位值得光明拉拢的神明，你在黑暗阵营一向不受重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光明阵营？” 祂的话很直接，并且语气很客气。 水神在惊诧之后显得更加警惕。 “天空大人想拉拢我？” 祂一个弱小的神明，光明阵营的主神为什么会注意到她？ 水神略微沉思，很快得到了结论，祂有些沉重地说：“是因为爱神？” 否则祂想不出还有其他原因。 “没错。” 风暴神也没有否认，祂依然十分友好地说：“天空大人宠爱爱神，不过你不用担心，祂拉拢你是因为爱神很喜欢你，想将你奉为母神，天空大人对你没有恶意，这件事不强迫，祂嘱咐过，就算你不同意祂也不会怪罪你，但我希望你好好考虑，在黑暗阵营你只是一位不起眼的神明，但在光明阵营，你是爱神崇敬的母神，是被天空重视的神明。” “可我承受不起违背深渊的代价。” “这有什么关系？” 风暴神带着些微不自然的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温和。 “天空会庇佑你，而你受爱神爱戴，你应该明白，深渊不会为了杀你而使爱神对祂产生厌恶，众神权柄万年不变，也许直到下一次神战开启，神明陨落，你也只会有这么一次机会，你好好考虑。” 想了想，祂再次嘱咐道：“这件事不勉强，你考虑清楚，就算你无法背叛深渊也没关系，天空不会因此而恼怒，我希望你的决心发自内心。” 水神柔和的面容上脸色凝重。 祂不想背叛深渊，但也明白风暴神说的很有道理。 没有哪位神明不想变得更强大，特别是她这种弱小神明，奥芙拉对祂的喜欢既给祂造成麻烦，但也是一次机会，否则主神哪有时间关注祂这种弱小神明？ 是安分守己、固守黑暗，还是奋力一搏、投入光明，这对水神来说是件关乎未来的大事。 祂沉默了很久很久，风暴神依然面带笑容，默默等待，看不出半点急促。 而事实上，祂并不擅长这种劝诫，甚至不太爱和别的神明交流，要祂这种自闭的神明来劝另一位神明改变阵营简直为难祂。 -- 第398页 要不是天空神的神谕，祂现在已经想离开水神的神国了。 风暴神内心感叹。 奥芙拉可真厉害，天空竟然为了她连水神这么弱小的神明都关注到了。 不过主神也很厉害，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奥芙拉得知水神愿意眷顾她，也许会很祂感激也说不定。 这些事情总结起来大概就是一句话——人类的感情真是无法捉摸的东西。 祂还在想着这些，面前的水神已经从沉思中挣脱，祂做出了选择。 水神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十分凝重：“我愿意加入光明阵营，请天空大人放心，我会好好和爱神相处。” 第154章 亡灵君主 为难的深渊。 在应明月并不知情的情况下, 水神经过风暴神的劝诫，做出了一个震动神界的决定。 祂虽然不是强大的神明，却是第一位背叛黑暗的神明。 以往, 只有神战中陨落的神明, 而没有背叛阵营的神明，因为对他们来说，黑暗还是光明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而因为应明月导致水神被天空神看中这样的事情更没有发生过。 所以第二天当应明月得知水神叛出黑暗阵营, 加入光明阵营时，她心中的震惊无法言说。 她无法想象水神那样温柔的神明竟然会做出背叛自己的阵营这种事情。 连她都只敢当个二五仔, 水神妈咪说叛出就叛出了，不愧是她看中的母神。 在为深渊默叹的同时，她不禁为水神的勇气感到赞叹，当然，她并不知道水神的背叛其实源自于她。 应明月本来还准备拜访祂，因为这件事, 她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水神背叛黑暗阵营, 掀起神界震动, 也许会发生争执或者大的矛盾, 她并不想再次同时面对深渊神和天空神。 好不容易回来，她想安分几天。 所以应明月权当自己没听过这个消息, 她以神明之身, 带着自己的权柄之力, 每天都在附件的城市逛来逛去, 熟悉权柄的同时，也想多看看在爱神协会的管理下，信徒们的生活有什么改变。 她之前见过爱神协会高层，之后这些信徒们就动作飞快, 一天之内在爱神协会扩张的所有城市中都立起她的神像，这次不再是巨大的爱心，而是她之前变化出来的、脑后带着光圈的少女形象。 当然，旁边还有两位主神的象征，代表了主神对她的宠爱。 不过神像毕竟和她本人还是有些区别，去掉了那些神明象征，她打扮得朴素一点，也没人认出这个擦肩而过的少女就是新晋的爱神。 逛了几天，她也算对自己的协会有了细致的了解。 虽然和她想象中有些微差距，不过大体上都是按照她的想法来发展的，这几天，她几乎能清晰地感知到权柄的完善。 甚至连她的魔法等级也从高级魔法师晋级到了大魔法师。 之前她为了晋级到高级魔法师花了不少功夫，但这次晋级却非常平静、安稳，似乎是权柄来带的增益力量。 虽然神明的力量和人类的魔法体系不同，但能晋级到大魔法师她还是很开心的，再往上就是圣阶了，和瑟纳尔还有教皇他们同等级别。 因为这件事，应明月的心情好了很多，她继续在城市里游荡，偶尔还会利用自己的权柄救助一些信徒。 不过第三天她遇见了一个熟人。 当时她正在观察自己建筑在市中心的巨大神像。 她本来只想在爱神协会里的神殿里树一座自己的神像，像这种巨大的还摆在市中心的神像她始终觉得有些羞耻，她和其他神明到底是不一样的。 但其他人都坚持这么做，说这是神明基本的体面，她只好放弃纠结这件事，但还是没忍住偷偷来看，想感受一下自己看着自己的神像到底有多奇怪。 可她在众多祈祷的信徒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他站在她巨大的神像面前，面色平静，带些暗红的眼眸凝视着高大神像的面容，黑色的宽檐礼帽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只露出苍白的下颚和殷红色的唇。 因为其他人都是跪伏的动作，显得他格外明显。 但那些祈祷的信徒们就像看不见他一样，依然在虔诚祈祷，没有一个人将目光投向这个静静注视神像的男人。 只有应明月一眼就看见了他。 因为D先生的气质实在太独特。 她以前觉得D先生至少是大魔法师，后来又觉得他可能是圣阶魔法师，但她现在拥有了神明权柄，依然觉得这个男人非常神秘，让她看不透本质。 最重要的是......她读不到他的想法。 这很奇怪。 她现在渐渐地不能读到瑟纳尔和教皇的想法，那是因为他们身上主神的力量觉醒，接近神明，所以才会这样，可D先生只是一个人类，连邪神的想法她也可以读到，却无法读取D先生的思维，这让她感到奇怪。 应明月微微皱眉，默默看了他一会儿。 直到D先生回过头来——他似乎感知到她的视线。 目光相撞，他的表情依然很平静，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 “奥芙拉。” 应明月目光一顿，很快露出笑容，主动走了过去。 “D先生，好久不见。” 上次见面还是在他追查‘心灵支配者’的时候，不过后来邪神和她合作，‘心灵支配者’消失，变成了‘爱神协会’，他好像就没有追查了。 -- 第399页 毕竟爱神协会是深渊允许的存在，而D先生是深渊的虔诚信徒。 另一方面，她和D先生之间也算得上友好，虽然一开始这位先生对她很不客气，并且是为了深渊，但无论如何也帮了她很多，她很感恩。 哪怕成了神明，应明月也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想法，朋友还是朋友，她始终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为了生存、为了守护、为了遵守自己心灵的普通人。 所以在一瞬间的诧异后，她依然对这次重逢感到愉快。 毕竟她熟人不多。 D先生却凝视了她很久，才平静地说：“奥芙拉，这是你吗？” 应明月看了眼他身后巨大的神像，有种奇怪的羞耻感莫名生出，但她尽力克制住了，带着微笑，她清了清嗓子，点点头：“是我，都是主的恩宠。” 她还记得这位先生是深渊的虔诚信徒。 D先生略微停顿，继续说：“怎么还有天空神？” 巨大的爱神神像旁边除了深渊的象征还有天空，这显然预示着一个令他不太喜欢的真相。 应明月脸色一僵，虽然知道D先生现在无法对她做什么，但她还是略微带着心虚地说：“那个、蒙主恩宠......” 至于是哪位主，当然是两位主神一起了。 好在D先生没有立刻翻脸，他的目光看起来冷了一些，但语气还算平静。 “你这样是对深渊的侮辱。” 应明月不想和他争论这个问题，因此她快速地说：“D先生，我现在得主宠爱，我可以祈求深渊眷顾你，你觉得怎么样呢？” 对于一个虔诚信徒来说，没什么比他信仰的神明眷顾他更好的了。 D先生果然脸色有些变化，他很快就说：“好。” 这让应明月有种莫名的奇怪感。 像D先生这种强大神秘还信仰虔诚的信徒可真罕见，不知道她以后能不能有这么虔诚的信徒。 想了想，她提出了邀请。 “这几天我主也许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不方便打扰祂，要不您先到我的协会住几天吧。” 她指的是水神的事。 这种风口浪尖，她并不想吸引深渊神的注意。 D先生好像不知道水神的事情，但他略微停顿，很快点头，并且认真地说：“赞美深渊。” 应明月呼吸一滞，也忙跟着说了句：“赞美深渊。” 然后她把D先生带回了爱神协会。 除了见到邪神时他的情绪有些波动，其他时候看起来都很镇定，不知道是不是应明月之前的承诺起了作用，让他忍耐了这些对深渊的不敬。 只有塞西斯感叹了一句：“果然是爱神。” 非常博爱。 爱神协会简直就是奥芙拉的‘朋友’们建立起来的，换句话说，她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协会。 但应明月懒得理他。 D先生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是一位真正的虔诚信徒。 甚至在看见瑟纳尔神父时，这位一向冷静的D先生给出了十分强烈的反应。 他深深皱着眉，对瑟纳尔问了一句：“你是我主的眷者？” 他也见过其他深渊眷者，没有哪位眷者能带给他这么强烈的感觉。 瑟纳尔对他没有什么兴趣，只轻轻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也没有回答他。 但他很罕见的再次开口，追问道：“你身上有很强烈的黑暗力量。” 应明月眼看气氛有些僵住，她连忙代替瑟纳尔回答了一句：“深渊比较青睐瑟纳尔，D先生，你是深渊的虔诚信徒，祂也会青睐你的。” D先生终于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他微红的眼眸显得十分深沉，凝视了她一会儿才说：“我想早一点得到深渊的注视。” 他显得非常迫不及待。 瑟纳尔看他的目光染上了一些寒冷。 “你可以自己祈求祂的庇佑，不用来找奥芙拉帮忙。” 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D先生’没有什么好感。 D先生再次凝视他，出乎意料，他没有反驳瑟纳尔，只是平静而坦然地说：“深渊并未眷顾我。” 他摘下黑色的宽檐礼帽，静静坐在沙发上，长发披散，眼眸半敛，苍白的皮肤在灯光下非常显眼。 这位先生低下头时，应明月竟然觉得他很漂亮。 以前D先生给她的印象都是神秘强大，虽然知道他有一张好看的脸，但也很难往‘漂亮’这个方向去想，毕竟D先生是个男人。 但现在坐下来说话，她突然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以至于应明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甚至觉得有些惊艳。 她的表情让其他人脸色都不太好。 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 想了想，应明月改变了注意，她认真地说：“那我现在就祈求深渊的注视。” 看得出来，D先生确实很渴求，也许他一直在寻找被深渊眷顾的方法，但很可惜，他这么强大，又默默为深渊做了这么多事，深渊却并没有关注他。 要是她，她也觉得挺难受的。 反正迟早还是要面对，只要不去神界就还好，应明月对于祈求祂的注视不至于太过抗拒。 但她的改变显然让其他人更加诧异。 一直没有说话的教皇大人微微暗了暗眼眸，他的指尖搭在太阳穴上，唇角有些绷直。 瑟纳尔则皱着眉头，脸色有些奇怪。 -- 第400页 其他人都在打量这位陌生的D先生。 应明月也没想太多，她走到神殿一角，深吸了口气，开始祈求深渊的注视。 “黑暗的主君、我宽容的父，我无所不能的主......” 以深渊对她的关注，基本上有求必应，这次也一样。 虽然水神的事在神界掀起了震动，可对于深渊来说，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祂投下注视之后，立刻就愉快而亲切地呼唤自己小眷者的名字：“奥芙拉——” 然后祂的声音顿住了。 神明似乎将目光放在了走到应明月身边虔诚跪伏、并且面色隐约有些激动的D先生身上。 应明月刚想和祂介绍一下D先生对祂的信仰多么深，就听到神明音调有些奇怪的声音响起。 “亡灵？你不是陨落了吗？” “？” 应明月以及躲在神殿另一边避开神明视线的其他人都有些顿住。 深渊神的声音......祂认识D先生？这个口吻，听起来不像称呼一位眷者，所以D先生也是一位神明？ 应明月震惊地看了眼依然虔诚跪伏的D先生，她忍不住询问：“我主，这是怎么回事？” 深渊神沉默了一会儿，才解释给她听。 “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亡灵君主的气息，亡灵君主是我最忠心的属下，但祂陨落在上一次神战中。” 当然，这并不是祂语气奇怪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这位亡灵君主非常非常非常受女神的喜爱。 神明几乎都不崇尚欲-望与感情，但神界这么大，总有意外。 亡灵君主就是一个意外。 应明月一直奇怪为什么女神这么少，就是因为上一次神战时陨落了很多，而这些陨落的女神多半和亡灵君主有关。 最关键的是，亡灵君主并不是一个崇尚享-欲的神明，相反，祂非常冷漠，对深渊神忠心耿耿，除了深渊神，祂对其他神明都没什么好感，哪怕是黑暗阵营的神明。 这和祂的权柄有关。 但那个时候深渊神并不在乎，亡灵君主算得上祂唯一信任的属下，祂陨落之后，祂才和天空神产生了大战，两败俱伤，分割出人性。 可那个时候不在乎不代表祂现在不在乎。 特别是看到奥芙拉和这个疑似祂曾经属下的神明站在一起。 深渊神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祂不在乎亡灵君主受到女神的喜爱，但这个女神中加上奥芙拉就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了。 而亡灵君主又是祂最信任的属下......深渊神有些艰难地开口：“奥芙拉，你离他远一点。” 应明月眼神依然有些茫然，她喃喃道：“既然是您信任的属下，那我理应和他好好相处......” 她的话还没说完，深渊神已经头疼地说：“不行。” 万一奥芙拉也被他吸引，祂难道要和自己最信任的属下抢夺眷者？ 第155章 海神的神国 海神的神国，漂亮、令人喜…… 原本再次见到亡灵君主、得知祂没有陨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祂从奥芙拉身边出现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并且深渊神仔细凝视了一会儿，发现D先生和昔日的亡灵君主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也许是当年的亡灵君主陨落之后，一丝意志进-入了人类世界, 转生成了人类。 祂依循本能, 信仰黑暗与深渊，成为了深渊神的虔诚信徒，可他并不是真正的亡灵君主。 神明陨落, 无法再复生，就算拥有亡灵君主的特质, 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位神明了。 深渊神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将他接引到我的神国。” 应明月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奇道：“您要帮助D先生恢复神位吗？” 这可是一件大事，不过对她来说也算是好事，毕竟D先生是她的熟人。 深渊神却低沉地说：“亡灵君主已经陨落，大部分灵魂湮灭, 他现在只是一个人类, 无法再恢复神位。” 这和祂的人性不一样, 但作为祂昔日最信任的属下, 祂会承担起教导他的责任。 “这样啊。” 应明月侧头看了眼一直虔诚跪伏的D先生，只看到他专注的表情, 似乎深渊神就是他的唯一。 她没有觉得奇怪, 毕竟D先生一直都是这样。 但有些出乎意料, 一直沉默的D先生并不赞同这样的决定, 他微微抬头，语气虔诚而热烈。 “我主，请您眷顾我，我愿为您披荆斩棘, 扫除一切光明。” D先生一直都在做这样的事情，只是他现在想祈求深渊神眷顾他。 他以前是黑暗阵营的先锋，为深渊征战，现在虽然失去了神位和记忆，但仅凭着那一些微末的感觉，他依然坚守本心，同样如此。 应明月对他的虔诚表示赞叹，她赞美道：“您对我主的虔诚让人惊叹。” 她身边都是二五仔，唯一的塞西斯还在持续坑神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像D先生这样虔诚的信徒着实罕见。 原来黑暗阵营还曾经有过这样一位神明，真是让人惊叹，可惜她没有见过。 应明月略微叹息了一声，她遗憾的表情被深渊神敏锐地觉察到。 祂在略微停顿之后，突然不动声色地询问：“奥芙拉，你对亡灵很有好感？” 祂还是习惯称呼D先生为‘亡灵’。 应明月几乎是下意识点头，并且对祂说：“我主，D先生对您的虔诚令我羞愧。” -- 第401页 这算是为D先生说了一句好话，不过D先生对她的话毫无动容，而深渊神却微微抿了抿唇。 应明月看不到祂的表情，也无法猜测出神明的想法，只听到祂用有些莫名的语调说：“亡灵君主很招女性神明的喜爱。” 应明月：“？” 她眼神茫然，不知道深渊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只几秒之后，她就有些意识过来，瞥了眼跪伏在地的D先生，她的语气匪夷所思地说：“我主，我和D先生只是朋友。” 甚至都算不上那么熟。 难道在深渊神眼里她就是这样的形象？见一个爱一个？可她顶多只背着祂信仰过天空，其他人都是朋友而已，信仰天空也是为了活下去，那时候她没有选择。 深渊神这个怀疑就很离谱。 深渊却只是默默地发散自己的心思。 祂产生这种想法当然不是因为奥芙拉，而是因为亡灵君主特殊的权柄，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身上还剩下几分特殊，但祂依然产生了这种忧虑。 想了想，祂再次开口，这是对D先生说的。 “你到我的神国里来，这是神谕。” D先生并不想和其他深渊眷者一样，只是在神国侍奉深渊，他更想为深渊披荆斩棘，但深渊神亲自下达神谕，他还是虔诚道：“是，我主。” 从这一点来看，应明月已经可以看出当年亡灵君主对深渊神的忠诚了。 说着话，代表深渊神的黑色光芒涌动，瞬间覆盖了D先生，他消失在神殿中。 将他接引到自己的神国之后，深渊微微松了口气，祂观察了一下自己小眷者的脸色，发现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不舍和可惜，这才放下心来，然后祂罕见地说：“奥芙拉，你现在应该可以自由来往神界了，成为神明之后，住在神界对你熟悉权柄有好处，如果你没有什么要紧事，可以到我的神国里来，我的孩子，祝愿你早日完善权柄。” 前面的话和天空神之前叮嘱她的意思差不多，罕见的是后面的话。 这位性格霸道的主神第一次主动表达出结束神降的意思，而以往都是应明月主动。 不过她没有异议。 应明月飞快行礼，注视着眼前黑色的光芒迅速消失。 她猜测，深渊神有可能要去处理和D先生有关的事情，所以才这么匆忙。 等到祂的神降彻底消失不见，其他人才靠近她。 塞西斯有些震惊地说：“奥芙拉，深渊竟然主动收回了祂的神降，祂是不是厌倦你了？”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声音平静：“你还想见到海神吗？” 塞西斯面色一僵，默默地捂住自己的嘴，站到了最后面。 倒是瑟纳尔一直皱着眉头，对那位突然出现并且被深渊接引的D先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没有关于‘亡灵君主’的记忆，但与生俱来的感触让他知道，又多了一个棘手人物。 祂是深渊的人性，可亡灵君主效忠的是深渊神，也就是神性，他总觉得这位D先生的出现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瑟纳尔，你没事吧？” 应明月十分眼尖地看到他的脸色不太好。 但按理来说，瑟纳尔身为深渊神的人性，面对亡灵君主应该是有好感的，毕竟这是他最忠诚的属下，但他现在的脸色却很难看。 瑟纳尔微微一怔，他露出熟悉的温柔笑容，轻声说：“没事，我只是觉得那位先生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 “奇怪？”应明月微微思索，安慰他：“也许是你潜意识里对他的熟悉吧，你不要多想，深渊说D先生无法恢复神位，他现在只是人类。” 人类的力量再强大也无法主宰神明。 瑟纳尔点点头，依然带着温柔微笑，“也许是我想多了。” 他目光扫过深渊神降消失的地方，暂时将这件事压在心底。 而经过了这个插曲，应明月心思安定了很多，她甚至决定满足塞西斯的想法，去神界拜访一下海神。 主要是她觉得两位主神现在都没什么心思来关注她。 天空在忙碌水神的事，深渊应该在关注D先生，这简直是她见缝插针的好时候，要不是害怕被天空神抓个正着，她还想顺便去拜访一下水神。 白天处理了一些协会的事，应明月特地等到晚上，才偷摸摸地利用权柄之力，穿梭神界，来到了光明和黑暗分割的地方。 中立阵营的神明不多，所以祂们的神国位置就在分割线的附近，或者说两边。 一路上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应明月悄悄地摸到了海神的神国边上，然后鬼鬼祟祟地用她红色象征的微薄神力敲了海神神国的大门。 为她打开神国大门的是一位陌生的男性眷者，他有些奇怪地看了应明月几眼，想了想，才礼貌地询问：“这位大人？您有事吗？” 神界的神明象征很明显，但应明月看起来实在不像神明，而且模样很陌生，他认为这是某一位大人的眷者。 可海神只是中立神明，谁的眷者会来海神神国拜访呢？ 应明月抚了抚脑后的红绿光圈，清了清嗓子，露出温柔和蔼的笑容，仁爱道：“你好，我是爱神，我有些事想拜访海神。” 这位男性眷者先是茫然，然后脸色大变，他惊恐地说：“爱神？!” 蔚蓝色光芒闪烁，海神神国的大门轰然关闭，应明月甚至没有来得及说出第二句话。 -- 第402页 她脸色有些僵，心里默默腹诽了两句，正想再次敲门，就看到神国的大门再次被开启，而这一次，走出来的是一位身穿蔚蓝色神袍，面容俊美、眼神有些忧郁的男人。 虽然容貌很陌生，但见到祂的第一眼，应明月就有所明悟，她立刻恢复了温和和蔼的表情，愉快地打招呼。 “海神大人。” 海神忧郁的眼眸颜色更深了，祂长久地凝视了应明月一眼，按着额角道：“奥芙拉，你有什么事吗？” “您不请我进去坐坐？” 海神唇角微抿，僵持了一会儿，祂让开位置，邀请应明月进-入祂的神国。 祂内心并不想和这位名声响彻神界的爱神有什么联系，但理智告诉祂，拒绝奥芙拉可能会导致更惨的后果。 祂算得上应明月来到南大陆之后认识的第一位神明，虽然大部分神明都不知道，但实际上祂对这位爱神非常了解。 应明月在祂的引领下进了海神神国，然后十分好奇的边走边看。 海神的神国很特殊，至少她从来没见过谁的神国竟然是一片海域。 她走在其中，偶尔还能看到身边游荡的鱼群，不过更奇特的是，虽然仿佛走在水中，却能呼吸。 应明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路边的珊瑚海草，还捉了条漂亮的小鱼放在掌心中玩了一会儿，好一会儿，她才用惊叹的声音和海神说：“海神大人，你的神国真漂亮，比深渊和天空的神国还要漂亮呢，我以后也要建立一个这么漂亮的神国。” 海神脚步微僵，祂看了应明月一眼，沉着道：“神国无法被掠夺。” “嗯？” 应明月停下脚步，十分诧异地看着祂，并解释：“您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想法。” 然而海神只是牵动唇角笑了笑，没做声。 第156章 奥芙拉的‘野心’ 你有大帝之姿。…… 因为应明月的格外好奇, 海神不得已陪着她在神国里慢悠悠地逛着，明明一瞬间的路程，但祂和应明月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才走到神殿。 一路上碰到的海神眷者在认出她时无一不面露恐惧。 这让应明月有些小小的郁闷。 难道海神特地在自己的神国里拿她恐吓过眷者？不然怎么每个人看到她都是这样的表情？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名字有这么吓人。 所以在到达祂的神殿之后, 应明月将这个疑问说出。 “海神大人, 我看起来很吓人吗？” “不吓人。” 海神回答得没有一点儿犹豫，只是默默在心中补了一句：“不吓人，但要命。” 水神背叛黑暗阵营投入光明的事情和她有关吧？ 水神那么温和的神明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事, 从来没有过神明背叛自己的阵营，在海神看来, 水神完全是被蛊惑了，而要说被谁蛊惑，祂觉得这个人一定是奥芙拉。 神界除了她没人还有这种本事。 所以无缘无故背了黑锅的应明月并不知道，水神叛逃的事情神界大部分知道一点内情的神明都算在了她身上。 很多神明怀疑她的爱神权柄和引诱这类有关，并且非常恐怖，能影响神明。 而海神显然又比其他神明更了解一点, 所以祂明白这种可能非常大, 毕竟这是一位眷者时期就敢算计神明的厉害人物, 而她现在已经成了神。 不过这些话祂都没有说出口, 只是用略显复杂忌惮的目光注视应明月，把她看得不明所以。 好在她还记得来找海神的主要目的。 略微清了清嗓子, 她露出和善的微笑, 友好道：“海神大人, 不知道您有没有考虑过重新眷顾塞西斯呢？那孩子十分想念您, 总是因为这件事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她对塞西斯比塞西斯对她靠谱多了，一上来就提出了塞西斯最关注的问题。 而海神略微一顿，才冷静回答她：“塞西斯是个优秀的人类，我祝愿他能早日得到新主的眷顾。” 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拒绝了。 海神显然没有考虑过再重新眷顾塞西斯。 这位眷者虽然对祂虔诚, 可太能招惹麻烦了，祂还记得上次因他祈祷而冒犯深渊的事情，想想就有些令人不安。 祂一个中立阵营的神明，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相反，塞西斯跟着奥芙拉比跟着祂好许多，毕竟奥芙拉是个更能折腾的，以毒攻毒才能压制。 应明月略带些遗憾叹了口气，继续说：“那真是可惜，您不知道，塞西斯对您十分虔诚，尽管您不再眷顾他，可他依然事事想着您，您瞧，我现在能自由穿梭神界了，他就急着托我来祈求您的宽恕，希望您能原谅他的过错。” 她本意是为了帮塞西斯多说两句好话，可没想到海神的表情更难看了一些。 祂蔚蓝色略带忧郁的美丽眼眸中流露出些许艰难和咬牙情绪。 “他让你来拜访我？” 祂就知道，果然一天不给祂找麻烦都不开心，海神严重怀疑塞西斯根本不是为了让奥芙拉来祈求祂的宽恕，他实际上是为了报复祂吧？不然为什么让奥芙拉来拜访？嫌祂陨落得不够快？ 微微抿唇，海神坚定道：“你转告他，我会默默祝福他。” “好吧。” 眼看祂表情坚定，应明月也没办法，只好带着可惜点了点头，暂时放弃了说服祂的想法。 -- 第403页 不是她不想帮塞西斯，而是这位海神太坚定，塞西斯应该可以理解的吧？ 谈论完这件事，不想太快离开海神美丽神国的应明月立刻改变了话题。 她用渴求的目光看着海神，诚恳询问：“海神大人，您把神国建立得这么美丽，有什么诀窍吗？” 海神警惕而沉稳道：“神力充足、审美过关，贴合你的权柄就好。” “这么说我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神国建造成您这样的海域了？”应明月显得很失望：“真可惜，您的神国这么美丽，是我理想中的样子。” 这话越说越显得危险，海神目光颤动，很快就说：“你的神国到时候也会很漂亮的，我的神国虽然是海域，但并不如其他神明的神国那样方便。” 祂甚至偷偷地动了动指头，将神国中显得美丽绚烂的地方隐藏了好多。 好在应明月只是随口问问，她想起了另一件事，于是接着这个机会说了出来。 “海神大人，我的爱神协会和其他神明的官方势力不一样，能接受所有心怀善意的信徒，并不论阵营，要是您有时间，能不能给您的信徒一个启示，让他们也能到我的协会祈祷、寻求帮助，您别误会，我不是想抢信徒的意思，只是想将协会打造成一个神界融合的地方。” 害怕祂因此误会，应明月还在跟着后面解释了一句。 可海神的目光依然有些匪夷所思。 祂不动声色道：“神界融合？” “嗯嗯。”应明月点头，笑容甜美：“您想，现在的神明分为三个阵营，彼此敌对，导致信徒们也彼此敌对，还经常造成冲突，不知道有多少人类因此被牵连，所以我想打造一个不一样的领域，在我的领域中，所有人类，无论是哪位神明的信徒都可以得到安宁与宽恕。” 她想起了霍尔伦的家族，就因为他的父亲与深渊信徒结合，所以整个家族都被教会抹去。 这是个悲剧。 可在信仰盛行的时代，这种悲剧在所难免，但应明月想要打造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以前她没得选，现在她也是神明了，有能力当然要做更多的事情。 至少在她的领域，她希望那些像霍尔伦父母这样的信徒们能被宽恕，能过上平静不被追杀的生活。 她的想法很伟大，海神看着她的目光十分诡异，过了好一会儿，祂才压低声音说：“奥芙拉，你是不是想统治神界？” “嗯？” 应明月脸上出现了疑惑和茫然的表情。 海神却有些小心地开口：“我以前以为你以神明为目标已经够大胆了，没想到你竟然想统治神界，难怪总挑拨主神关系，你不用问我这种问题，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也不会阻拦你，更不会告诉别人，你放心。” 祂好像真的误会了什么。 应明月在短暂的愣怔之后，诚恳地解释道：“海神大人，您误会了，我真的没有这种想法，我的权柄是爱与和平、爱与仁爱，您怎么看我也不像这种有野心的人吧？” “那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我想构建一个和睦共处的世界。” “我虽然不算强大，但至少脑子比太阳神好一些。” 祂顺带嘲讽了一句太阳神，才继续说：“如果不是为了统治神界，你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单纯为了人类？或者怜悯世人？你觉得我信吗？” 祂用一种看透了她的目光与她对视，但应明月却只有满脸的无辜。 真相就是海神说的这些。 她真的没有产生过要统治神界这样的想法，海神也太高看她了。 眼看她维持着无辜的神色很久也没有消退，海神终于收回了视线，想了想，祂跳开这个敏感的话题。 “就算天空最近在忙碌水神的事，可你来拜访我，就不怕被深渊发现？” “不会的。”应明月笃定地摇头：“祂找到了以前陨落的亡灵君主，估计没时间关注我。” 说完这句话她又觉得有些不对，这么说显得自己很心虚，好像在做什么坏事一样，所以应明月很快又强调了一句：“就算发现也没关系，我只是正常拜访您，又没做什么见不的人的事。” 海神却没有关注她后面一句，祂皱起眉头，感到不解：“亡灵君主？这位不是已经陨落了吗？” “哦，是这样的。” 应明月没瞒着祂，把自己遇到D先生、并且推荐给深渊神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她发现海神看她的目光更加警惕了。 “怎么了？” 她没说什么吓人的事吧？ 海神深吸了口气，语气略带沉重，却十分笃定：“你果然想统治神界。” “？” 这和统治神界有什么关系？ “亡灵君主是深渊神最忠诚的属下，同时也是黑暗阵营最热衷于战争与争斗的神明，祂之所以陨落，是因为在祂的想法里，光明阵营所有的神明都该陨落，所以天空首先杀了祂，只要有祂在，神界永无宁日，你特地将祂找出来并且献给深渊，奥芙拉，你的手段还是这么高。” 应明月简直冤枉。 她抿着唇角，委屈地说：“我又不知道这些，而且D先生看起来很冷静，深渊也说了，他并不是当初的亡灵君主，也无法复生神位，我们算是朋友，海神大人，你说的这些并不存在。” -- 第404页 “亡灵君主以前最讨厌女神，你竟然能和他做朋友？” 海神听了她的解释也没有改变目光，反而深吸了口气，总结了一句：“你有神王的资质。” 应明月：“......” 她想起了前世很多人冲浪时喜欢说的一句话——你有大帝之姿。 和海神聊天，简直越聊越离谱。 第157章 第二权柄 奥芙拉的‘能力’。…… 由于海神坚定地认为她做的所有事情都蕴含着野心, 以及各种深意，让应明月与祂无法再交流下去。 静默中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她从海神警惕的目光中起身。 “海神大人, 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宽恕塞西斯吧, 毕竟他对您信仰虔诚，我待会儿还有事，就不和您多聊了。” 说完干巴巴的一句话, 应明月准备离开祂的神国。 虽然海神的神国非常美丽、漂亮，可惜神国的主人看起来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使得聊天也变得无趣起来。 倒是海神松了口气，祂连挽留的客套话都没说，迫不及待站起来，想将她快点送出去。 应明月对祂的嫌弃感到十分难过，想了想，她又重新坐下。 “我突然没事了, 不如我们再聊一会儿？” 海神：“......” 奥芙拉果然是个手段高超的女人, 玩弄神心十分熟练。 也许刚刚就是看穿了祂迫不及待的想法, 所以才来试探他, 她心中可能已经在设想怎么除掉祂了。 海神内心微紧，放缓了一些神色, 祂表现出和蔼的神色, 点了点头, “好啊, 我也还想和你再聊一会儿。” 可介于两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可聊的，坐下之后，应明月和祂保持着同样镇定的神色，静静对视了好一会儿。 几分钟后, 她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 “海神大人，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神力卑微。” “只是一个小忙，很容易的。” “我很弱小。” “我只是想请您为我准备一件礼物，和水元素有关，我想您身为海神，和水神的权柄有部分重合，您一定知道水神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吧？” 介于这位神明的推辞，应明月直接把目的说了出来。 海神在稍许的愣怔之后，祂有些惊讶地说：“你喜欢水神？” 不等应明月回答，祂又再次说：“你爱慕水神？” “？” 什么乱七八糟的？ 应明月皱了皱眉，解释道：“您误会了，我只是觉得第一次拜访，总要带一些见面礼才好，我对水神大人只有敬仰，没有您想的那种情绪，我取向很正常。” 海神脸色微凝，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你来拜访我，也没想过要带什么礼物......” 难道来祂的神国不是第一次拜访吗？ 祂倒不是嫉妒什么的，只是纯粹觉得奥芙拉对水神有不一样的情绪，难道她不止想当神王，还想让水神当神后？ 祂突然觉得自己真相了。 这么说两位主神其实只是被单纯利用，为水神做了贡献？ 因为想到这些，海神的脸色越来越诡异，连略带忧郁的蔚蓝色眼眸看起来也像盛满了心事。 祂一个夹缝中生存的中立神明，为什么要知道这种神界隐秘？一不小心也许就会陨落在这些复杂的关系中。 海神心情沉重，而这种沉重显然又表现在祂的情绪里，以至于让应明月非常诧异。 她承认，没给海神带礼物是她忽略了，毕竟她和海神其实挺熟悉的，只是没见过面而已，但也用不着这么失落吧？ 水神是女神，对待女孩子那不得优待一点、细心一点吗？ 想了想，应明月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一块硕大的宝石塞到祂怀里。 “其实我也给您带了礼物，只是刚刚忘记了，您看，这可是天空神的神国特产，很珍贵的。” 而且是颗蓝色的宝石，这么大，说起来她还有点不舍呢。 海神怀抱这颗蓝色宝石，心情并没有好上多少。 奥芙拉拿天空的东西送给祂，这是在威慑祂？ 看了眼怀里的宝石，海神又默默瞥了眼她，良久，祂收起这块宝石，沉重地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虽然祂的脸色有些奇怪，话也很奇怪，但应明月没有多想，祂满意就好。 送完礼，她又继续之前的话题。 “那您帮我看看水神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海神点点头，刚想开口帮她分析，突然眉头微皱，祂的视线看向神国之外。 “怎么了？” 应明月现在只是个半吊子神明，最弱的那种，她无法感知到那么远的地方，只是看到海神突如其来的皱眉，猜测可能发生了一些事。 海神没有回答她，只是凝视远方，过了一会儿，祂的神殿外有眷者走来，跪伏在地。 海神温和的声音响起：“发生了什么？” “我主，深渊神传达了神谕，令水神三天之内回到黑暗阵营，并到祂的神国请罪，否则将让祂陨落。” 海神温和的脸色一变，有些心惊，但祂并没有在眷者面前表现出来，只是平淡地说：“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眷者离开，祂才用略带奇异的目光看向应明月。 -- 第405页 “奥芙拉，你的水神要有麻烦了。” 应明月顾不上纠正祂对水神的称呼，她只是很疑惑地喃喃自语：“深渊神从来不管这些事情，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天了，祂怎么会突然计较这件事？” “那还用说，肯定是亡灵君主的‘功劳’。” 海神几乎没有考虑就开口，“你没有见过真正的亡灵君主，所以不知道，上一纪神战之前，神界最冷漠霸道的不是深渊神，而是祂的属下亡灵君主，水神背叛黑暗阵营，对于亡灵君主来说那是即便陨落也要抹去的‘侮辱’，战神发起战争是为了祂的权柄，但亡灵君主对战争没兴趣，祂只是单纯地想要消灭光明阵营的神明，并且认为深渊神就是世界的主宰，当初祂还活着的时候，没少挑衅过天空神。” 海神抛给她一个‘你以为祂为什么陨落’的目光。 应明月没想祂那么多，只是睁大了眼睛，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那水神岂不是很危险？如果天空非要庇佑水神呢？” “那自然就是神战开启了。” 海神从虚空里端出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才叹息着说：“上一次神战我记得也差不多，亡灵君主虽然不让人喜欢，但祂和深渊的关系非常好，比太阳神和天空神的关系还要亲近，祂是黑暗阵营的前锋，又很受女神喜欢，我看神界又要不太平了。” 应明月脸色十分肃然。 她没想到D先生见到深渊神竟然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在种种复杂情绪中，她忍不住开口：“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吗？” 海神略微挑眉，“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我只是一个卑微的海神，你可是光明和黑暗的亚神。” 祂的话提醒了应明月，她想起了之前显现出征兆的第二个权柄，那个散发绿色光芒的象征。 略微压了压眼眸，应明月反倒冷静下来，她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我也是神明，有资格插手神界的事情，这件事有办法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 海神对她的镇定生出了一些好奇，毕竟面前这个女孩是奥芙拉，可以称得上传奇的奥芙拉。 应明月眉心间绿色的宝石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就连她深色的眼眸也浮起浅浅的绿色，虽然有些不清切，但海神能够肯定，她确实有了一些改变，而这种感觉非常微妙，哪怕祂以神明的视线去窥探，也很难看透彻。 但祂能看到应明月唇角弯起的甜美笑容，和她眼里浮起的神秘眸光。 她有些浅淡甚至慢条斯理地说：“您知道吗？我为D先生祈求深渊注视时，祂曾经担心过我和D先生的关系，因此才将他牵引到自己的神国中，和平是我的领域，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领域，哪怕这个人是D先生，您也许忘记了，比起宠爱，深渊神当然更宠爱我。” 海神用略微有些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赞叹道：“奥芙拉，你果然有成为神王的资质。” 看，这才是她的真面目，隐藏在爱与和平之下的旺盛野心，神界的未来也许的确会天翻地覆，只是这些变动未必是来自于亡灵君主，更可能是来自于‘爱神’奥芙拉。 略微展现了一下自己的权柄，应明月飞快收敛，她对海神的话表示了再一次的无语，然后才快速说：“海神大人，帮我一个忙吧。” 海神有些警惕：“我不可能去对付亡灵君主。” “不是这件事。” 应明月直视祂蔚蓝色的眼眸，语调平淡甚至有些冷酷地说：“我的神力微薄，顶多只能穿梭神界，已经非常勉强，您帮我在神界散布一个谣言，就说我是亡灵君主的爱慕者，费尽心思成为爱神，就是为了复活祂，毕竟当年的女神们都很喜欢祂，我想这样一来，深渊应该就没有什么心思来关注水神了。” 海神目光有些愣住，良久才感叹道：“你为了水神......真是费尽心思。” 应明月唇角微颤，和祂强调：“我是为了和平。” 谁说她是为了水神？是因为海神说这件事也许会影响神界，开启神战她才决定这么做。 “嗯。” 海神略带敷衍地点了点，看起来依然没放弃心里的想法，祂甚至有些羡慕水神。 有奥芙拉这样拥有神王资质的人为祂保驾护航，难怪祂敢背叛黑暗阵营，可惜了，祂是男性，要不然也许也可以学一下水神，毕竟祂们拥有相同的权柄，差距应该也不大。 海神有些出神地想着，还看了应明月两眼，看得她有些毛骨悚然。 她总觉得海神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遗憾，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祂不会在想什么不可描叙的东西吧？ 应明月忍不住紧了紧衣领，但到底事情紧迫，她将这种奇怪想法抛之脑后，站起身来，快速道：“那就麻烦您了。” 第158章 月亮的再次‘教导’ 问好。 只要不是让海神冲锋陷阵, 散布谣言的事情祂倒是没那么抗拒，在应明月拜托祂之后，祂很快答应下来。 而应明月因为终究担心这件事, 没有在祂的神国里久留, 她沉着着脸色离开了海神美丽的神国。 不过她没有回到人类世界。 想了想，应明月辨认了一下方向，因为是独自一人, 因此她花了小半天时间才在偷偷摸摸里找到了月亮神的神国位置。 -- 第406页 还得避着其他神明，主要不能让深渊发现她来了神界。 不过月亮神显然比海神靠谱多了。 尽管有一段时间没见, 她的身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这位神明见到她的时候依然笑得温和，似乎没有一点诧异，祂还和她问好：“晚上好，我的孩子，多日不见, 你已经可以掌控一部分权柄了, 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应明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来不及和祂闲谈, 她站在祂神国满口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什么异常, 才飞快走进祂的神国, 来到月亮神殿, 应明月微微松了口气, 迫不及待道：“月亮大人，帮我个忙。” 月亮神笑容更深了。 “我就知道，你没事的时候从来不会联络我。” 而今天竟然来到祂的神国求助，看来不是什么小事。 应明月觉得祂的话有些微的不妥, 但她没时间和祂争辩这些东西，于是她只飞快点了点头，就继续说：“月亮大人，您应该知道深渊神之前下达的神谕吧？” “你是说祂命令水神到祂神国请罪的事？” “对，不知道您对此有什么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深渊是主神，祂的命令，我们自然遵从。” 祂说了一句十分漂亮的场面话。 应明月最不想和这位神明说这些东西，于是她主动又直接道：“您不觉得奇怪吗？深渊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下达这样的神谕？并且在事情发生这么久之后。” 这点确实有些奇怪，不过月亮神没有深究，祂显得温柔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些也与我们无关。” “亡灵君主的事也与您无关？” 眼看祂一点都没有探究欲，应明月干脆直接把真相说了出来。 月亮神眼眸微顿，脸色终于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祂声音深沉了一些。 “亡灵君主？祂不是陨落了吗？” “看来你们的消息真的不怎么灵通。” 应明月看祂这个样子，她才微微停止了背脊，清了清嗓子，表情反而平静了一些。 “我想您也知道亡灵君主的回归对于黑暗阵营的变化。” 月亮神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但语气依然温和，甚至还多了一些笑意。 “那位如果复生，第一个要找水神的麻烦，第二个就是你，我的孩子，你看起来处境有些不太好。” 亡灵君主可不是那些深渊不放在眼里的神明，祂对深渊也十分重要，是深渊神最亲近的神明，如果祂和奥芙拉之间产生了矛盾，深渊恐怕会很为难，而未必会惩罚亡灵君主。 所以月亮神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应明月来找祂的目的。 这位小眷者果然只有遭遇麻烦的时候才能想到祂。 “咳。” 应明月轻轻咳了一声才用端正的语气继续说：“您想错了，我并不是担忧自己，您也许不知道，我和亡灵君主的关系还不错，并且是我将祂送回深渊的身边，亡灵君主因为当年陨落的事，现在转生成人类，我担心的只是水神，我的权柄是和平，水神这件事很可能会引起神战，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将祂送回深渊身边？” “是，虽然成为人类，但祂对深渊依然信仰虔诚。” 应明月直接略去她根本不知道D先生身份这件事，只伪装出一切都在她认知之中，只是因为水神出了一些意外。 月亮神不像海神，对待这位神明，她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但月亮神始终面带微笑，也不知道相不相信她的话，等她说完之后，祂才温和开口：“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虽然亡灵君主和我很熟悉，可您也知道，涉及权柄的事情从来都不顾及什么交情，我必须阻止祂这样的举动，所以想请您帮我一个忙，毕竟我与您关系算是最亲近的了。” 她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通，月亮神静静听着，她说完之后这位神明似乎沉思了一下，才点点头，“我可以答应你，奥芙拉，你越来越成熟了。” 祂还记得刚见到这位小眷者时，她还很青涩，而现在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商量如何和一位神明一起对付另一位神明了，不得不说，这是个巨大的进步。 “您夸奖了。” 应明月依然面不改色地回答祂，并且很快就说：“我不及您智慧的万分之一。” 论阴险，她怎么比得上这位月亮神？ “呵呵。” 月亮神朝她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来，并且温和道：“除了黑暗阵营，其实你可以再去光明阵营一趟，我的孩子，有时候敌人的话更有效。” 应明月目光微顿，语气复杂起来：“你让我去找天空神？” “主神高高在上，不用麻烦祂，我记得你在光明阵营有许多熟悉的神明，太阳、智慧、风暴、战神，我应该没记错？” 祂带着温和和蔼、十分良善的笑容教导她：“想让神界平静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种局势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奥芙拉，如果你与光明阵营所有的神明都熟悉，就算天空也无法将你如何。” 应明月唇角微抿，静静盯着祂，总觉得这位月亮神当初给她的引诱权柄是假的，因为她怀疑真正的还在祂身上。 每次见到这位神明，祂总是在教她怎么偷鸡摸狗，由此可以想象月亮神温柔的皮囊下隐藏着什么样的阴险，以至于到了现在她也不能对这位神明放下警惕。 -- 第407页 “如果你觉得我的提议不好，你可以忽视，可世界就是这样，我的孩子，你不倾轧别人，别人就会倾轧你，当初我教导你引诱风暴神，难道没有让你达成所愿吗？” 祂的话像是带着种说不出的魅惑力，哪怕应明月非常清醒，依然觉得祂的话其实有一定的道理。 她深吸了口气，很快就说：“月亮大人，你没有陨落在上一次神战中真是幸运。” 同时也代表了这位神明也许有超过其他人认知的力量。 月亮神轻轻叹了口气，笑容无害温和，甚至带着些无奈。 “你总是这样警惕，奥芙拉，我说过，我对你没有恶意。” 应明月只回给祂一个充满虚假的微笑。 不过月亮神的话确实给了她一些思路。 未必要按照祂说的那样做，但她确实可以再添一把火。 想了想，她很快就对月亮神提出了离开。 离开之前，她还叮嘱道：“您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月亮神只是轻轻点头，态度十分温和，甚至非常有礼貌地将她送到了神国门口。 应明月在祂视线里没有丝毫停留地离开，所以也没听见这位神明充满笑容的轻叹。 “真是个无情的孩子啊。” 这么清醒的人，祂实在见得不多。 而应明月在离开祂的神国之后改变了之前拜访完祂就回去的想法。 她主动朝深渊的神国穿梭。 月亮神的提议很好，但风险太大，她干嘛要去光明阵营一个一个地联络，最有效的方法，是她以自己的表现说服深渊。 她现在就去深渊神国......找D先生叙旧。 应明月没有一点犹豫，来到深渊神国之后很快就走进祂的神国，并且带着轻松愉快的微笑，偶尔还会和因为看见她而感到惊讶的眷者们打招呼。 托深渊分享祂权柄的福，她现在进深渊的神国就和进自己的神国一样，不需要深渊的许可。 所以应明月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深渊的神殿，她拉住一位还算熟识的眷者，笑着询问：“安卡大人，您知道亡灵君主居住在哪里吗？” 被她拽住的男性眷者愣了一下，才有些惶恐道：“奥芙拉大人，请不要这样称呼我。”纠正她的称呼，这位男性眷者才说：“亡灵大人住在主的西方。” 他为应明月指了指方向，是深渊神殿的西边位置。 “谢谢你。” 应明月礼貌地道谢，然后在这位眷者惊诧的目光中直接朝深渊圣殿的西边殿宇走去，她根本没想过去正殿拜见深渊。 这位眷者内心突然升腾起一些不祥的预感，想了想，他快步朝主的正殿走去。 而应明月则非常顺利地找到了D先生居住的地方。 并且这位一向显得神秘强大的先生在短短时间内有了非常大的改变。 祂依然穿着黑色的长风衣，黑色长发披肩，眼眸暗红，唇色如血，胸口别着一朵鲜艳的红玫瑰。 这是人类世界的打扮，只是没戴他的宽檐礼帽。 但他的神态显得更冷了，从冷漠中似乎蔓延出一点和深渊相似的气质来。 见到应明月，他目光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平静地说：“奥芙拉？” “是我，D先生，您在这里过得好吗？” 应明月十分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语气也非常和蔼。 D先生也许是和她有交情在，又或者他毕竟不是真正的亡灵君主，所以并没有出现月亮神说的那种情况，他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厌恶，只是很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意外地显得平和。 “你的能力看来又有些进步，没有辜负我当初对你的期望。” 一开始，这位先生确实是在操心她的等级，虽然是为了不丢深渊神的脸面。 但应明月依然感激他的栽培，并且十分真诚地说：“这还要谢谢您，您真是我人生路上的导师。” 第159章 火热 也许我们该有个孩子。 在海神或者月亮神的设想里, 亡灵君主和奥芙拉不可能和睦相处，因为以亡灵君主的性格，祂最厌恶的就是背叛黑暗、背叛深渊的人。 但祂们绝不会想到她还有和D先生这么平和说话的时候。 也许转生成人类, 对这位性格冷漠的神明也造成了不小的改变。 总之, 当深渊神来到时，看见的就是自己的小眷者和‘亡灵君主’相谈甚欢的场景。 虽然D先生从始至终脸色都很平淡，可在深渊眼里, 这已经非常友善了，毕竟从前的亡灵君主对女性神明根本毫无感觉, 更别提这样说话，连祂的眷者也大多是男性。 但现在竟然可以和奥芙拉‘相谈甚欢’？ 深渊神皱起眉头，打心底里觉得棘手。 亡灵君主对祂来说是一个特殊的人，是祂最忠诚的属下，陪伴祂多年，只是在上次的神战中不幸陨落, 祂与天空两败俱伤,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天空杀了祂最忠诚的属下‘亡灵君主’。 可以想象祂和亡灵君主之间的关系。 但奥芙拉是不一样的。 而现在祂看到奥芙拉和亡灵君主相处愉快。 深渊神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总觉得自己无从下手。 默默看了一会儿, 祂才走进殿宇，打断了应明月和D先生的交谈。 “奥芙拉。” 应明月语句微顿, 十分愉快地起身向祂行礼：“我主。” -- 第408页 D先生做出同样的动作, 并且看起来比她更虔诚。 深渊神的目光从她和D先生身上扫过,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温和, 他平静询问：“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在赞美您。” 应明月笑得十分温顺，并且看不出一点异常。 而且她说的是实话，因为她和D先生确实在赞美深渊，除了这个话题, 她和D先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这位先生对她不感兴趣，稍微那么一点关注也是因为深渊的眷顾，祂对爱神协会也没兴趣，但和从前一样，只要她赞美深渊，他就表现得和蔼。 所以应明月确实和祂说了好一会儿赞美神明的话，成功让这位先生脸色好了很多，甚至对她表现出一定的友好。 深渊神没有露出愉快表情，祂看向D先生。 D先生并不直视祂，只是低垂着头，用恭敬的声音说：“我主，您的威严传遍神界。” 深渊唇角一抿，稍微沉默之后，祂开口：“奥芙拉，你跟我来。” 应明月带着些微不舍道：“我主，您不邀请D先生吗？” D先生因为她的话而微微抬头，目光中有少许期待。 深渊神再次一顿，祂很快用冷漠的声音说：“你跟我来。” D先生眼里的期待肉眼可见地落下，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保持着低垂头颅的动作。 应明月只好微微叹气，看了眼D先生，然后起身跟着深渊神离开了西方殿宇，回到了祂的正殿。 深渊神在高大的神座上坐下，有些迫不及待地说：“奥芙拉，你应该和亡灵保持距离。” “？” 应明月眨了眨眼，看起来有些不解。 “我主，我和D先生只是朋友而已。” “所以才要保持距离，你是一位女神。” 应明月怔怔看了祂一会儿，良久才有些无奈地说：“好吧，我以后尽量交一些女性朋友。” 她一说起‘女性朋友’，深渊神突然想到了水神，祂脸色严肃了一些。 “女性朋友也不行，像水神那样的更不行。” 虽然祂一开始并没有下达神谕的想法，但如果下次遇见水神，祂一定会让祂陨落，背叛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D先生的建议只是激化了这个矛盾。 应明月听到祂这么说，她目光微动，咬了咬唇瓣，她小心翼翼地蹭到深渊神身边，轻轻晃了晃祂的袖子，小声撒娇：“我主，水神也许只是被光明阵营的神明蛊惑，您可以宽恕祂吗？” 深渊神下意识就要说不行，但祂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于是低下头看着她说：“好，你离亡灵远一点。” 这话可出乎应明月意料之外了。 她就随便问了一句，深渊神就答应了？她还有一堆‘技能’没有发动呢。 因此她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导致深渊神继续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奥芙拉，你是不是喜欢亡灵？” “我没......”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深渊已经继续抱怨道：“你这个坏孩子，我都分享给你黑暗的权柄，并且宽恕你的罪过，还同意饶恕水神，连你那些人类朋友我都没有计较，你还想怎么样？就不能只信仰我一个吗？” 这话非常诘责，直达心灵，不清楚的人听了恐怕会以为她是个什么花心大渣女。 可应明月也冤枉啊，深渊现在连她的话都不听完就能直接下达定义说她不虔诚了吗？ 她到底做了什么让深渊神产生了这种固定印象？ 在神明的诘问之中，她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丝愁苦。 “我主，我并没有舍不得，我和D先生并不熟悉，您误会了。” 相比起爱神协会那些，她和D先生确实算不上熟悉。 深渊不知道是不相信还是什么原因，略微沉默之后，祂试探道：“真的？” “真的，我以神名发誓。” 以神名发誓，算得上比较隆重的誓言，深渊神脸色明显平和了一些，祂静默了半分钟，才缓和着声音说：“好，那你以后和祂见面说话不要超过三句。” 祂下达了一个非常严格的要求，但并没有禁止他们见面，似乎也明白这是一件不可能达成的事情。 应明月人有点麻，只好再次点头。 而因为她晋级神明，深渊神在祂的神座边上准备了一个小一些的同款神座，她现在就是坐在这个小型神座上和祂说话。 讨论完这个问题，深渊神默默看了她一眼，突然压低声音说：“奥芙拉，来。” 应明月目光茫然地看向祂。 来？来什么？ 她的想法还没有发散出去，就看到深渊神伸出手臂，祂顺手一捞，就将她从小型神座上捞起，然后放在了自己膝盖上，就和以前一样。 做完这些动作，祂才缓缓松了口气，舒缓道：“还是这样舒服。” 应明月带着些微匪夷所思看着祂，不知道祂嘴里的‘舒服’是指的什么。 不过这个动作实在不太方便，特别是这位神明还紧紧搂着她，让她活动的空间很小。 她只好把下巴搁在深渊神的肩头。 她面对深渊神已经没有初见时的那种紧张情绪了，因此在祂怀里呆了一会儿，她想起来一件事，就顺口问了出来。 “我主，您是不是快要与瑟纳尔融合了？” 她记得瑟纳尔说他有些预感。 -- 第409页 深渊神也没有否认，祂轻轻点头，抚了抚她的背脊，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背部，应明月听见神明显得冷静而平淡的声音响起。 “奥芙拉，如果我失败，你不准信仰瑟纳尔。” 祂平时面对她时情绪波动都很大，唯独这一次，祂的声音很坚定，并且十分冷静。 应明月依然靠在祂肩头，她微微叹气。 “我主，那也是您。” 她掌握权柄之后也渐渐明白了一些无法言说的事情，事实上之前深渊神和她说的话有夸大的地方，人性和神性本来就是一体，就像一个人的灵魂分成两份，可那依旧是一个人，也许融合之后会有一些改变，但并不代表失败的那一方就完全消失，只是完整的灵魂拥有全部的记忆和特性。 但深渊并不肯妥协，祂依然坚定道：“你答应我。” “我无法答应您，我永远是您的信徒。” 她不敢轻易答应。 有些话只是二五仔的应付，但有些话却是真的诺言，而诺言显然不能随便承诺。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我。” 深渊神并没有多大的意外，祂甚至还罕见用温和的声音说：“不过也没关系，我不会让那个家伙得到你的信仰。” 应明月无话可说，只好沉默。 深渊则继续念叨：“天空那个丑陋的东西竟然勾结祂的人性，祂不要脸，我和祂不一样，奥芙拉，你要记住，你的主永远不会做这么卑鄙的事。” “是，赞美您。” 应明月无奈又敷衍地说了一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深渊现在的状态。 这位主神有时候成熟冷静地可怕，又时候却挺幼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分割人性的时候把其他东西也分割出去了。 她有些发散地想着，靠在神明的肩头，突然被一双手扶住肩膀抬起。 应明月眼里的些微茫然还没散去，已经对上了深渊神和瑟纳尔极为相像的脸。 祂目光略微火热，用一种很严肃的声音说：“奥芙拉，你现在已经是神明了，而且对力量的掌控大大增加。” “嗯？” 应明月没有弄明白祂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她又听到神明继续说：“所以你现在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明，你的神力足够让你穿梭神界，也足够让你做一些别的事情，我想过了，为了防止融合的时候出现问题，不如我们先孕育一个孩子吧，你们人类世界不是说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吗？如果我不幸失败，起码我们还有孩子。” “？” 应明月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祂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还有，为什么深渊这么执着生孩子？ 第160章 我们的孩子 孕育和诞生。 这已经不是祂第一次对她提起这件事。 神明不像人类那样有旺盛的欲-望, 也不存在什么延续血脉的想法，所以深渊神出现这种想法是很奇怪的。 至少她从来没见过哪个神明对于孕育后代有强烈的执念，除了深渊神。 此时祂满眼期待看着她, 似乎只要她答应, 祂就能分分钟孕育出百十个孩子来，那种眼神，让应明月毛骨悚然。 僵持了一会儿, 她才小心翼翼地说：“我主，后代继承的是血脉, 也就是您身体的血脉，现在和以后没区别的。” 无论是神性还是人性，孕育的后代都是深渊的血脉，深渊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就算在融合之前孕育出后代，和融合之后孕育出来的也没区别啊。 她十分敏锐地找到了这一点，并且直接说给了神明听。 深渊神显然静默了一下, 不知道是为她的聪明所震撼, 还是某些计划没有得逞的不悦, 总之祂静默了几分钟, 才不悦道：“你就是不想侍奉我，是不是？” 祂选择了‘图穷匕见’。 应明月有些心虚地挪开视线, 抿了抿唇, 才小声说：“怎么会呢？” “哼。” 深渊神发出不悦的冷哼声, 就在她心虚的时候, 祂突然伸手点在她眉心。 应明月不知道祂想做什么，但她没反抗。 深渊神冷着脸从她眉心取出了一缕细小的红色光芒，然后又反手从自己的眉心取出一丝黑色光芒，把这两缕光芒糅合在一起, 祂冷静地说：“以黑暗之名，赐予你新生。” 想了想，祂还从虚空中取出了一点儿绿色的光芒也糅合进去。 闪烁着各色光芒的光团很快就蔓延长大，离开祂的掌心，在应明月震撼的目光中漂浮在神殿中。 它身上的光芒每闪烁一次，光团的体积就变大一些，也变得凝实一些，仿佛一个光茧，最后收敛起所有光芒，静静漂浮在虚空中。 应明月屏住呼吸，盯着它看了好久，并没有看到什么变化，才忍不住询问深渊：“我主，这是什么东西？” 她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不祥意味。 深渊瞥了她一眼，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我们的孩子，奥芙拉，就算你不愿意侍奉我，我也能孕育我们的孩子。” 祂的目光仿佛带着一些嘲讽和得意，说着：没想到吧？ 应明月确实没想到。 她再次用震撼的目光看了眼这个漂浮在虚空中，比她还高大好多的光茧，难以置信道：“这是......孩子？” 这个体积，可能是光茧比较厚？ “当然是孩子。” -- 第410页 深渊神非常淡定地点头，并且告诉她：“神界没有婴儿。” “所以您创造了一个......成年人？” “不是我创造的，是我们一起孕育的。” 祂格外强调了这一点，并且再次露出些许得意，“天空那个丑陋的东西，肯定想不到我们已经有孩子了。” 是啊，别说天空了，她也想不到啊。 应明月内心腹诽，但很快就听到了细微的破裂声，她赶忙朝虚空中的光茧看去，看到光华内敛的光茧上裂开了一些细小的裂缝，这些裂缝越来越大，最后完全破裂开来。 一只修长完美的手臂从光茧里伸了出来。 然后是第二只手。 从光茧中诞生的人似乎有些等不及了，他双手握在光茧的裂缝上，用力扳开了束缚自己的光茧，那一瞬间，从光茧中迸发出来的光芒犹如破茧成蝶般灿烂辉煌。 应明月虽然内心有种说不出的腹诽，但这一刻，她还是好奇的，所以她微微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楚深渊到底孕育出了个什么东西。 下一刻，她终于看清楚了。 应明月苦着脸捂住了眼。 用深渊神的话来说，这也算她的‘孩子’，可这么大孩子了，怎么也得穿个衣服不是？ 深渊神显然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祂冷漠地斥责：“不准赤-身裸-体。” 从光茧里诞生的‘孩子’很快适应了破茧而出的样子，他似乎天生带着神力，在深渊的斥责之下，飞快幻化出一套黑色的神袍披在身上，并且虔诚跪伏下去，赞美道：“感谢父神与母神赐予我生命。” 深渊神因为刚刚的意外并没有出声，只是皱着眉头，应明月倒是松开捂住眼睛的手小心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到了一张和深渊神大概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 不过比深渊神看起来更年轻、显得有朝气。 她打量了一会儿，下意识说：“您既然能创造生命，怎么不孕育一个女儿？” 难道深渊神觉得祂的神国里再多一个长得像祂的人很好吗？ 深渊似乎被她的话愣了一下，才仔细看着自己的‘孩子’，然后祂打心底里觉得......奥芙拉说的真对。 祂只是下意识按照自己的样子孕育了一个孩子，所以也是男性，可祂不该孕育一个‘儿子’的，应该孕育一个‘女儿’，女儿肯定和奥芙拉一样可爱，至于‘儿子’，祂越看越觉得嫌弃。 略微停顿之后，深渊皱起眉头，再次说：“你说得对，那我毁灭他，重新孕育。” 祂抬起手，看样子就想‘弑子’。 “等等。” 应明月飞快拦住祂，然后看到跪伏在底下和深渊神有些相似的‘孩子’露出恐惧而委屈的神色，她忍不住劝道：“算了，我主，他毕竟已经诞生。” 好歹也是个生命，总不能说毁灭就毁灭了。 也许是见到了她脸上的不忍，跪伏在地的‘孩子’立刻感动道：“赞美您，母神。” 应明月唇角微动，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涌上心头。 这大哥看上去起码二十出头了，可怜她十八岁就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也不知道该悲伤还是该高兴。 而深渊显然有些懊恼，哪怕她拦着，祂想‘弑子’的心思也一直蠢蠢欲动。 应明月只好咬着牙说：“既然是您为我孕育的孩子，我一定将他带在身边，就让他跟着我吧。” 深渊神皱起的眉头微微一顿，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祂在稍许沉默之后，突然点了点头。 “好。”祂答应了她的请求，并且补充道：“奥芙拉，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不要惯着孩子。” 嘱咐完她，祂又冷着脸对跪伏在地的年轻男人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祂想了想，才继续说：“你叫爱渊。” “？？？” 应明月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她没听过比这更奇怪的名字了，但深渊神似乎很满意，祂还点了点头，后面的话说起来更加顺畅。 “你记住，你是深渊和爱神的孩子。” 祂在‘深渊’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音，目光似乎意有所指。 跪伏在地，刚刚被赐名‘爱渊’的年轻男人立刻恭敬道：“遵您的神谕。” 然后深渊神显得非常大方，头一次也没强留她，并且允许应明月将他带走。 离开深渊神国的时候，应明月总觉得有点不对，她本来是为了水神的事情来找D先生，结果回去的时候突然多了个和深渊的‘孩子’？ 她是不是被深渊神套路了？ 应明月瞥了眼跟着她、比她还高一个头的年轻男人，得到了对方一个充满慕濡和亲切的微笑，让她有点不寒而栗。 因为带着这么个‘大儿子’，显然也没办法再去拜访其他神明，所幸她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应明月在些微的困惑中，将他带回了爱神协会。 对于她又带了人回来，其他人的表现都不太一样。 塞西斯十分放松地说：“奥芙拉，这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这是我的孩子。” 应明月简短回答，表情略微有些奇异。 塞西斯恍然大悟，“这是你招的信徒？看起来又是位圣阶？” “不是。” 应明月看了他一眼，语气还算平静。 “这是深渊为我孕育的孩子，祂的神之子。” -- 第411页 塞西斯：“？” 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语气惊骇：“你就去了神界一天，孩子都有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扫过应明月的腹部，有些无法想象怎么在一天之内孕育并且生产。 “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我都说了，这是深渊神孕育的。” 应明月对他打量的目光翻了个白眼，又随口回了他一句：“海神说祂不想再看见你，并祝你未来幸福。” 塞西斯还没‘深渊孕育孩子’这个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受到了她说出来的巨大的打击，他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会？我对主一直很虔诚的，主怎么会这样对我......”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下次见到海神亲自问祂吧。” 应明月将他拨到一边，让他独自悲伤，然后才有些头疼地对‘爱渊’说：“这样，你先跟着霍尔伦，熟悉一下爱神协会的事务，以后你也是协会的长老。” 虽然是为了怕深渊捏死他才带他回来，但既然都带回来了，当然不可能让他闲着，正好爱神协会缺人，这位神之子怎么也比圣阶强点吧？ “仁爱的母神，爱渊遵您的神谕。” 他依然用充满敬仰和亲切的目光看着应明月，看得她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指使邪神将他带走，她才缓缓松了口气，看向一直沉默但皱着眉头的瑟纳尔。 她猜测深渊创造生命和她的权柄还有祂自己的权柄有关，而不是来自血脉，换句话说，‘爱渊’只涉及深渊权柄，并不涉及祂的人性或者神性，他对瑟纳尔而言是一样的存在。 瑟纳尔一直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走出休息室，才用略显沉重的声音和她说：“奥芙拉，这是你和、和深渊的孩子？” 他显然不太想说出那个名字。 应明月就把深渊怎么创造以及孕育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 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显然来自站在窗口的教皇大人。 他微微勾了勾唇，指尖碰触自己脸侧太阳穴的位置，笑着说：“这么怕天空夺走你？看来那位深渊神也知道什么叫做阴谋了。” 什么孩子，只是一个人形监视器而已。 深渊神那个白痴竟然也会想办法了。 应明月略微皱眉，并没有继续‘孩子’的事情，她只是略带疑惑地看着教皇，询问道：“教皇大人？” 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面前的教皇和以往相比有些细微的区别，可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不同。 第161章 某些分别 来自海神的感叹。 而教皇大人却没有丝毫诧异或者其他情绪, 他只是带着温和宠溺的笑，轻声说：“嗯？” 看起来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可应明月心中那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了。 她好像即将抓住什么灵感, 但又无法从那种灵感中挣脱出来, 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倒是瑟纳尔在她的情绪波动之中看向教皇，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问出来应明月没有问的话。 “你是谁？” 这句话把蹲在角落里悲伤的塞西斯也吸引过来。 他收敛了被海神抛弃的悲伤, 有些奇怪地看了眼瑟纳尔和应明月，喃喃道：“这不是教皇大人......” 真奇怪, 他们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面前这个人他虽然不太敢靠近，可接触了这么多天，他可以很肯定这就是教皇大人啊。 塞西斯一边迷惑一边观察瑟纳尔的表情，半分钟后，他得出了一个令人惊恐的答案。 “等等，你、你不会是天空神吧？” 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发誓, 他对天空神没有半点不恭敬的想法, 刚刚绝对是一时口快。 好在教皇大人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 并没有对他过于关注, 他的目光依然定格在应明月身上。 “奥芙拉。”他语气温柔。 应明月抿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询问：“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 这句话问得已经很直接了。 教皇脸上温和的笑意加深, 似乎有些喟叹, 他叹了口气。 “我的孩子, 你对此感到愤怒或者反感吗？” 应明月咽了口口水，小心地摇头，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哭丧。 “不、不反感，就是有那么点意外。” 她只是觉得自己最近好像做了一些蠢事。 对于教皇大人来说当然不算什么, 可如果这个人是天空神，那的确是蠢事了。 她刚刚还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被深渊神套路了，转眼就发现深渊神还是单纯。 祂只想着孕育一个孩子，而天空神也许已经潜伏在她身边不知道多长时间了，难怪上次她安慰瑟纳尔的时候，这位教皇大人无动于衷，并且还说出了那些无所谓的话。 她有些愁苦地想着，却听到教皇说：“奥芙拉，你总是擅长想象。” “嗯？” 什么意思？ 她默默用眼神询问。 教皇则叹了口气，似乎对她无可奈何，同时又有些被误解的的无奈和宠溺，他音调平稳：“你觉得人性和神性的融合是基于什么？” 应明月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他：“基于他们本来是一个人？” “那为什么要融合呢？” -- 第412页 “因为当初神明受伤，不得已要分割出人性，等待之后融合。” “没错。” 教皇大人点点头，语气犹如一个老师般教导她：“所以在你的想象中，神明的人性和神性究竟是怎样融合的？在某一天突然发生，然后彼此激烈争夺？” 应明月眼神有些疑问和茫然，她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音。 不过在她的设想里，确实和教皇说的差不多，这也是她难以抉择、甚至感到悲伤的原因，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深渊神当初就是这么和她说的，祂表达的意思就是这样。 所有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声说：“深渊大人说两个意志无法共存，难道不是这样吗？” 教皇微笑着摇头。 “奥芙拉，深渊那个蠢货只想着让你可怜祂，却不知道教导你一些基本的知识，甚至没有告诉你神明的神性和人性融合是一个缓慢的过程，难道你以为在某一天神性将人性接引到神国，激烈争夺后留下一个，这就是神明的融合？” 他勾起的唇角略带了一些嘲讽，语气还是那么慢条斯理。 “那不是融合，那是自-残。” 在应明月逐渐惊讶起来的表情里，教皇瞥了瑟纳尔一眼，从容甚至嘲笑道：“我从不用这些来博取你的同情，你要记住，光明之所以是光明，总有它的道理，身为你的朋友、父神、教宗，我会教导你关于神界和神明的所有知识，而不是去孕育什么孩子，祂当自己是什么？咕噜母兽吗？” 不得不说，教皇大人这张嘴就是毒。 哪怕瑟纳尔现在和深渊神的关系不那么融洽，在听到他的比喻之后，他的脸色也难看了许多，甚至语调微冷地说了一句：“我不是深渊。” 他没有深渊神那么蠢。 “咳咳。” 眼看气氛冷凝起来，应明月下意识咳了两声，以此来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并且她多少为深渊神解释了一句：“深渊大人，也许只是比较单纯......” 再怎么也不能说祂蠢啊。 “你想怎么形容都行。” 教皇并不在乎她为深渊的辩解，只是看她的目光有些心照不宣，这让应明月内心稍稍有些怪异。 不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她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注的一个问题。 “那你、您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 到底是天空还是教皇？又或者是某种她不能理解的奇异状态？ 她虽然觉得教皇有些不一样了，但这种变化不大，要说执掌这个身体的是天空神，她又觉得不像。 教皇大人笑意加深，俊美如天神般的面容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有些奇异的笑。 他勾着唇角、略带迷人意味：“你猜。” “......” 她要是猜得出还用问？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多半也不可能是完整的天空神，天空神在很多地方和教皇大人有着细致的相似，但又有些不一样，她觉得神明做不出让她猜这种事情。 这只可能是教皇大人。 毕竟类似于打她屁-股这种事就是教皇大人起的头。 虽然随着她成为神明，天空神已经不会这样惩罚她了，但那种羞耻感她还记得很清楚。 心里默默腹诽了一阵子，应明月终于放松了一些，她有些无所谓地说：“不猜，我看我儿子去。” 然后她走出了休息室，把面色冷漠的瑟纳尔神父和笑容微僵的教皇大人抛在了身后。 显然，爱神也是有小脾气的，天空要是真能尽在掌握，也就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当然，应明月才没有兴趣去看便宜儿子，她只是出门在附近城市里逛了几圈，看了一下自己的信徒们。 然后她想起了一件事。 找了个靠海的空旷区域，她十分简单地开始召唤海神。 之所以用召唤，是因为她现在也是神明，除了对待主神，向其他神明祈求是不可能的。 海神面对她的召唤表现出十分的抗拒，可却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应了她的召唤。 “奥芙拉，你又找我有什么事？我先说好，我不可能出手。” “您误会了。” 应明月客气地笑了笑，才缓慢道：“我只是想告诉您，亡灵君主和水神的事情已经解决，您可以不用散布谣言了。” 至于月亮神，她不担心，毕竟是黑暗阵营的神明，祂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而且那位神明非常机智。 唯独海神是中立神明，她觉得她有必要说一句。 海神显然对她的话表现出些微茫然，但很快祂就惊讶道：“就解决了？” “嗯。” 应明月没告诉祂不仅解决了，还顺便让深渊神帮她‘生’了个大儿子。 但海神在些微惊讶之后，祂皱起眉头，有些为难：“可我已经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了。” “什么？” 应明月愣了一下，看了眼天色，下意识说：“您这次怎么这么迅速？” 她记得海神做事，特别是和她有关的，总是很温吞，怎么这一次这么快？ “你都来我的神国拜访了，我能不尽力吗？” 海神头疼地按着眉心。 “奥芙拉，这要是被深渊发现，我就完了。” 如果她已经在深渊那边处理好这件事，祂就是真正的在散布谣言了，而且还造谣深渊最宠爱的眷者和祂最忠诚的属下有暧昧关系，这怎么听都有种作死的既视感。 -- 第413页 倒是应明月在短暂惊讶之后，她很快镇定下来。 “没事，您之后不要插手就行了。” 想了想，她目光微动，小声说：“海神大人，我想询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您的神性和人性分割，大概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融合呢？” “分割？融合？” 海神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不过祂没有隐瞒，很快就告诉她：“你这个问题有些不准确，分割神性和人性并不是每一位神明都能做到，很有可能会致使自己陨落，至于融合......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应该会以一种比较自然和缓慢的方式来进行。” 祂的话和教皇大人说的基本没什么差别，看样子他没骗她。 应明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谢祂，就听到这位海神大人用一种略带惊骇的语气说：“奥芙拉，你不会是想分割自己的神性和人性吧？” 不等应明月从祂这句话表达的意思中回过神来，就听到祂快速说：“就算你被天空和深渊同时眷顾，可也不用做出这么激烈的举动，你只是一个新晋神明，连权柄都没有稳固，分割神性和人性也许会陨落的，难道这是主神的意思？” “祂们这样对你？” 祂似乎感到震惊，甚至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情绪，最后才有些惶恐地感叹了一句：“太可怕了。” 应明月：“......” 海神想象力真丰富，不愧是塞西斯信仰的神明。 第162章 好想法 信仰大都市。 她解释了好几句, 才打消了海神突如其来的想法，让祂勉强相信主神们没有这种丧心病狂的爱好。 但祂还是在离开前感叹了一句：“奥芙拉，我现在才发现, 游走主神之间也没有那么容易, 一不小心可能就会陨落，你果然是个厉害的女孩，难怪能成神。” 说完还祝福了她一句：“愿你一往无前, 毕竟只有像你这样的神明，才能压的住塞西斯这样的眷者。” 祂感叹完就收回了神降, 回归海洋。 只剩下应明月唇角微颤，半响才低声说：“塞西斯明明和你最相配。” 她才不承认塞西斯是她的眷者，塞西斯信仰的明明是海神好不好？ 小声念叨了两句，应明月看了眼一望无际的大海，转身往回走。 因为之前也逛了很久，所以她在见过海神之后就直接回到了爱神协会。 但刚走到协会门口, 就听到有信徒用激动的声音说：“赞美您, 尊贵的神之子, 赞美爱神, 您是永恒的母神。” “嗯？” 应明月脚步一顿，加快速度走进了爱神协会。 就在协会的院子里, 她看到那个便宜‘儿子’正满脸温和但目光狂热地和跪伏在地上的信徒高声道：“母神, 是一切爱与和平的源头, 是尊贵的亚神, 是无数受难者的救赎，是苦难中的宽恕者。” 他举起手，无数神力光晕从他掌心爆发出来，洒在跪伏着的信徒们身上, 令那些信徒们脸色变得更加虔诚、更加激动。 应明月带着某种奇怪目光静静看着他为信徒们赐福，等那些跪伏着的信徒们都面色狂热地离开，她才走了进去。 便宜‘儿子’看到她走来，立刻满脸温顺地跪伏下来，姿态无比恭敬和卑微。 那张和深渊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容柔顺地垂下，应明月听见他虔诚道：“母神。” 而应明月在他用动容语气念出这个两个字的时候实在没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清了清嗓子，勉强露出个笑容，随口说：“那个、在爱神协会不用这么严肃，不如你还是按照人类世界的方式称呼我的名......” “好的，妈妈。” 她没说完的话直接堵在了喉咙口。 用力抿着唇，好一会儿她才咬着牙说：“称呼我的名字。” 这个被深渊神命名为‘爱渊’的男人露出惶恐神色，并且将额角磕在地上。 “您卑微的孩子不敢。” “或者我将你送回深渊神国？” “......” 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爱渊’勉强同意按照人类世界的习俗，称呼她的名字，并且在自称的时候只说‘我’，而不是‘您卑微的孩子’这种应明月不太习惯的称呼。 解决完称呼，她才询问：“你刚刚在干什么？” ‘爱渊’依然虔诚道：“我在为您传道。” 他在用神力加深信徒们对爱神的信仰。 应明月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再次叮嘱道：“下次不要这么做了，我的协会和深渊圣殿不一样，这里的人们虽然信仰我，但他们是自由的，我希望他们的信仰都来自于本身，而不是神力的引诱。” “是，奥芙拉。” ‘爱渊’并没有试图反驳她，只是非常恭敬地点了点头，微垂着脸颊，就像深渊神国里那些虔诚的眷者们一样。 显然，被深渊创造出来的他遵循的是神界一贯的规则，而不是爱神协会这种自由风气，哪怕应明月叮嘱他，也无法让他短时间内改变。 这实在让她有些为难。 说实话，她当时把这个人带下来，单纯是因为深渊想捏死他再创造一个‘女儿’。 如果没诞生还好，都已经诞生的生命，拥有自己的意识，这样做就未免太残忍了，而且创造他的物质中有她的权柄，要真说是她的儿子，也可以这么认为，毕竟神明的孩子孕育方式确实有很多种，不完全只是血脉延续。 -- 第414页 因为这个原因，她将他带到了爱神协会，可现在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排处理他。 再加上教皇之前说的那些话，她总觉得把他留在爱神协会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想了想，应明月带着他走进一间单独的休息室，再次召唤海神。 因为时间间隔实在太短，海神很快就降下神迹，并且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力：“奥芙拉，你到底想干什么？” 应明月咳了两声，堆起笑容，然后把‘爱渊’推在自己面前，试探道：“海神大人，这是我儿子，我能不能把他寄托在您那里一段时间？” “儿子？”海神有些茫然：“你不是才十八岁？” 如果祂没记错的话，人类这个时候多半还没结婚，更别提孕育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扫过‘爱渊’显得比应明月还成熟一些的面容，祂下意识说：“我怎么觉得他身上有些熟悉的气息，好像是......” 祂还没想起这种熟悉来自何处，就听到那个奥芙拉的‘儿子’微笑而礼貌道：“赞美您，海神大人，我是深渊和母神的孩子。” “......” 海神终于知道那种熟悉的感觉来自于哪里了。 见鬼的，祂上次听了塞西斯的祈祷去窥探瑟纳尔的时候感知到的就是这种气息，来自深渊，黑暗主神的气息。 于是在应明月瞪了‘爱渊’一眼，还想和祂说几句客气话时，海神‘唰’得一下收回了自己的神降，连半个字都没让她再说出来。 到底是奥芙拉疯了还是祂疯了？竟然想把深渊的孩子寄托在祂的神国？祂严重怀疑奥芙拉是看祂不顺眼想顺手坑死祂。 应明月还没开口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咽喉，而面前已经是一片虚空。 海神离开了。 她抿了抿唇角，扭头对‘爱渊’道：“你看，好不容易给你找位老师，你还把人家吓跑了。” “是我的罪过，请您宽恕。” ‘爱渊’不慌不忙跪伏下，并且非常诚恳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应明月皱着眉头，总觉得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她以前和主神认错的时候也是这么迅速，只是从来不改就是了。 沉默半响，她叹了口气。 “算了，你记住，等下不要说话。” “是。” ‘爱渊’从地上起身，依然恭敬地站在她身后。 应明月略带嫌弃地看了眼这个和她有些相似的‘大儿子’，叹了口气。 想了想，她开始召唤第二位神明。 银月的光辉洒满休息室，在神光中传来神明温和的声音。 “奥芙拉，你找我有什么事？” 应明月再次露出笑容，清了清嗓子，用诚恳的声音说：“月亮大人，我可以送一位眷者去您的神国学习一段时间吗？您知道的，我的协会还比较简陋，并且我想学习一下您神国的管理方式。” 这一次她换了个说法。 但月亮神显然不是海神那么好骗的神明，在应明月说完之后，祂的视线似乎长久地停留在她身后的‘爱渊’身上，过了一会儿才听见祂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奥芙拉，我看起来很像太阳吗？” 这句话的意思可以理解为：我看起来像太阳神那个傻子那么好骗吗？ 应明月微微咳了两声，有些心虚道：“您别这么说，其实太阳神只是单纯。” “他身上有深渊的气息，还有你的，不过短时间内，我想你还孕育不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孩子’。”祂略微停顿，然后直接说：“这是深渊创造的生命？” 显然，月亮神的聪颖不是其他神明、例如海神可以相比。 应明月看他已经说出来了，只好叹了口气，直接说：“是，您没猜错，那么您可以帮我教导一阵子这个孩子吗？”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赶‘爱渊’走，可经过了教皇大人的变化，她有预感，也许神明的融合就在近期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不想留下这么个便宜儿子在自己的协会。 月亮神的笑意似乎从来没退却，但祂意有所指般对她说：“你对我真好。” 有什么麻烦就能想到祂，没有麻烦的时候，这位小眷者估计连祂的神名都没念过。 “咳咳——” 应明月略有些尴尬，但她还是诚恳道：“我在黑暗阵营熟悉的神明只有您。” 以前还有水神，但水神现在已经叛离了。 “我要是帮你，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月亮神并没有直接拒绝，反而笑着说：“千万别告诉我你没有想过报酬，这可是得罪主神的事请。”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祂没有表现出丝毫畏惧，只是温和道：“没有神明的馈赠是毫无代价，毕竟命运早已为每份馈赠标好了价格，你说对吗？奥芙拉。” 祂的话似乎含有一些深意，但应明月一时之间无法琢磨透，注视了那片银月光辉一会儿，她询问：“您想要什么报酬？” “我可不敢对深渊宠爱的亚神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不过我对你的协会很有兴趣，身为教导过你一段时间的神明，我想你的爱神协会里多一座月亮神的神像，应该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祂的意思很简单，祂想借助爱神的特质扩展自己的信仰。 失去神战这么个好机会，想提升权柄也就只有通过信仰了。 -- 第415页 应明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松了口气。 “就这？”她无所谓地说：“没问题，我还以为您要提什么要求呢，我待会儿就让眷者把您的神像摆上去，您想摆那儿？” 这个事情对于别的神明来说也许很为难，毕竟神明领域不可侵犯，但对于应明月来说......多大点事？她本身就没有想过要通过信仰控制信徒，信仰自由这几个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别说多一座月亮神像，她甚至考虑要不要把海神神像也摆上去。 还有太阳神，一边摆一座，前面是两位主神。 这样多好，海纳百川，以后大家都能来她的协会祈祷了，岂不是更加友好？ 应明月目光微深，脑海中一瞬间产生了几个‘好主意’。 第163章 他急了 优雅。 因为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应明月没有准备和月亮神多说些什么。 谈妥之后，她回头看着大儿子‘爱渊’：“我帮你找了一位老师，月亮大人可是我们黑暗阵营非常厉害的神明, 这种机会不是谁都有的, 你要好好向祂学习，知道吗？” ‘爱渊’微微抿着唇，那张和深渊相似的面容上突然露出一抹细微的委屈, 他压低声音，似乎带着些悲伤说：“奥芙拉, 你不要我了吗？” 虽然喊着奥芙拉，可那语气和他之前称呼她母亲没什么区别。 应明月顿时心虚地咳了两声，才义正言辞说：“怎么会呢？可你是个大孩子了，哪有这么大的人天天粘着母亲的道理？” “我才刚刚才诞生。” ‘爱渊’低垂着头，偶尔抬起头看她，目光也像含着一汪水潭, 有些波光粼粼的。 应明月头皮发麻。 淦！这个语气她太熟悉了, 简直跟她以前说话一模一样。 虽然是用了她的权柄, 但她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名义上是母子, 但实际上她真没把这个男人当成自己的儿子，可现在这种情况太诡异了。 深渊究竟怎么操作的？才能在只借助了权柄的情况下创造出这么个生命来？ 应明月微微咬牙和他僵持了一会儿, 终于冷了一些脸色, 她沉着声音对自己的便宜儿子说：“你在忤逆我吗？” ‘爱渊’立刻跪伏下去, 用委屈又惶恐的声音说：“爱渊不敢, 爱渊尊母神的神谕。” 连说这种话时候的语气都和她很像。 应明月唇角微颤，决定忽视这种相似，她堆起笑容，对一直没收回神降、还在看热闹的月亮神说：“月亮大人, 那他就拜托您了。” 月亮神轻笑着嗯了一声，顺便还对她说了句：“奥芙拉，其实他很像你。” 特别是某些时刻。 不过比起奥芙拉，这个所谓的深渊的‘孩子’显然还稚嫩很多。 她说一句冷话就应允下来，如果换成奥芙拉本人，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应明月对祂的话表示出些许的无语。 静默了半分钟，她才开口：“赞美您，您现在接引祂吗？” 月亮神依然带着笑意。 “如你所愿。” 带着银辉的光芒带走了她身边跪伏着显得有些不甘心的男人，直到‘爱渊’消失，应明月才默默松了口气。 她觉得她对‘儿子’这种生物已经有了阴影。 而月亮神没有过多停留，带走‘爱渊’之后，祂很快也离开，只是在最后嘱咐她：“记得我们的交易。” 应明月飞快点头。 并且她没有丝毫迟疑，月亮神降消失之后，她立刻走出休息室，来到爱神协会的中央神殿里。 她的神殿和别人不同，因为不仅有她的神像，还有两个特殊的符号象征，分别代表两位主神。 想了想，应明月利用权柄力量创造出一座新的神像。 新的神像并不是神明模样，而是一轮明月。 毕竟主神们都是符号象征。 把这轮明月样子的神像摆在深渊神旁边，稍稍靠后一些的位置，应明月很快又创造出一个烈阳模样的神像，同时摆在了天空旁边。 做完这些事情，神台上显得对称了很多。 她微笑着点头，迟疑了一会儿，又创造了一个海浪模样的图徽神像，这是海神的象征。 不过海神是中立神明，应明月干脆把祂摆在了自己的爱神神像后面，并且因为角度和视线问题，她在自己的神像后面又加了一个往上的阶梯，月亮、太阳、海神就摆在第二阶上面，第一阶是她自己和两位主神。 这样看上去就非常完美了，并且很对称。 至于她创造的这些神像，现在还没有神力倾注，但只要各自对应的神明们觉察到自己多了一座神像，祂们就能顺便关注，这些神像也就成了真的了。 不过因为她这些操作，导致摆放神像的神台显得有些拥挤，应明月在环顾之后，干脆又把神台也扩展了一些。 还好神殿建立得够大，不然以后再多一些神明岂不是放不下了？ 弄完这些，她喊来了几个协会高层，嘱咐他们宣布下去，爱神协会的神殿又多了三位神明入驻。 这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 等高层们面带虔诚地离开，应明月才缓缓收敛起些微兴奋，刚想回去睡一会儿，就看到神殿角落里蔚蓝光芒弥漫，很快凝结成水波纹路的倒影。 海神再再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 第416页 祂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 “奥芙拉，拒绝你的恳求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 应明月：“？” 她愣了一下，友好道：“您说这个啊？没关系，我已经为我的孩子找到了一位神明做老师，我并没有责怪您。” 毕竟不想接手麻烦也是人之常情。 但海神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很丧：“既然这样，能把我的神像拿走吗？” 祂刚刚突然感知到自己多了一座神像，这种感应本来没什么，可这座神像的位置处于奥芙拉的爱神协会里，所以祂很快就投下注视，然后看到她把自己的神明象征摆上了神台，和主神们一起。 “......” 果然，神界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奥芙拉。 “拿走？” 应明月愣了一下，有些好奇地反问祂：“这样不好吗？可以增加您的信徒，传播您的神名，月亮神可是特意恳求我这样做，神界中我熟悉的神明只有几个，我都摆上了，作为我对你们的友善。” 她的表情很真挚，看起来不像是嘲讽或者开玩笑。 海神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更低了。 “我不想参与神王的诞生过程。” 看这神台上神像的摆放位置就知道了。 奥芙拉在最中央，边上才是两位主神，往后一级才是其他正神，这分明就是神王位置，她还说她不想当神王。 可面对祂的话，应明月只是再次愣了一下，然后才平静地回答祂：“海神大人，您真的误会了，我只是单纯地想回馈你们对我的眷顾，并没有其他意思。” 神王之类的......海神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总怀疑她想当神王。 但她的解释海神并不接受，祂也不纠结神王不神王的事情，只是在些微停顿之后，祂用沉重的语气说：“奥芙拉，我会被深渊和天空打死的。” “怎么会呢？”应明月耐心劝祂：“主神们并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不止摆放了您的神像，还有月亮神、太阳神的神像，您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我是中立阵营的神明。” 海神语气辛酸地提醒她自己的处境。 应明月却再次安慰祂：“我也是啊，您真的不用担心，您看，就连水神那件事深渊也不再追究了，如果祂们追责您，我会帮您说话的，而且神战不会开启，这种情况下，您就不想多一些信徒、提升一些权柄之力？” 海神沉默了。 祂当然想提升自己的权柄之力，可祂怕死啊。 水神好歹是个女性神明，祂可是男性神明。 万一主神们觉得祂和奥芙拉有些什么，祂有嘴也说不清了。 看着祂一直沉默，似乎还在担忧，应明月只好头疼地向祂保证：“我发誓，一定不让这件事牵连到您，行吗？” 在良久的沉默中，海神微弱低沉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嗯。” “奥芙拉，你别骗我。” “怎么会呢？” 应明月第一次觉得献爱心还献得这么难，她甚至怀疑海神是不是有自闭症，难怪经常被太阳神欺负。 相比起来，水神果然非常勇敢。 她想着这些，但脸上却露出温和笑容，再次宽慰祂：“您可以放心，我从不骗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这句话触动到什么，她明显看到海神神降的光芒一抖，然后祂沉默无声地收回了自己的注视，甚至没和她道别。 应明月微微摇头叹气，发自心底觉得男神果然很难哄。 不过海神最后没说什么，应该是默认了，所以她只稍微感叹了一句，很快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因为连续的忙碌，应明月稍微有些困顿，她毕竟还算不上真正的神明。 回到公寓睡了一晚，再次醒来，阳光已经洒满了窗台。 就在她有些懒洋洋躺在床上感受日光的温暖时，突然听见房门被敲得‘砰砰’作响，然后是塞西斯急切的声音响起。 “奥芙拉，你快出来，出大事了。” 应明月舒适的表情一顿，很快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怎么了？” 她扫了一眼，邪神正在餐桌上写着些什么，教皇大人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她微笑，阿灯阁沉默地跟随在他身边。 视线回到塞西斯身上，她皱着眉头说：“瑟纳尔呢？” 塞西斯和其他人淡定的表现不同，他听见她的询问之后深吸了口气，才用惊恐的声音说：“瑟纳尔被深渊神抓走了！” “嗯？” 应明月目光一怔，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塞西斯却像倒豆子一样一股脑说了出来。 “就在十分钟之前，深渊神降，祂说要融合瑟纳尔大人，然后就将他抓走了。” “等等，融合不都是缓慢的吗？” 而且看教皇现在的状态，似乎并不需要人性一定去到祂的神国，深渊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才看到坐在客厅里的教皇大人交叠了双腿，他的姿态优雅地端起了桌上的红茶瓷杯，微微抿了一口，才笑着说：“这没什么奇怪，奥芙拉，你要知道，深渊那个蠢货从来喜欢做一些愚蠢的事情，比如强行融合自己的人性，毕竟我已经开始融合，祂忌惮也是正常。” “......” 应明月献给了两位主神六个点的表情。 -- 第417页 但只一瞬间，她按着眉心在塞西斯期待的目光中说：“不要慌，我现在就去祂的神国看看怎么回事。” 而教皇大人只是静静坐在沙发上，面带微笑地对她举了举手里的茶杯。 第164章 深渊的信任 不要让我现在就对你出手。…… 相比于某位教皇的淡定, 应明月显然急躁很多。 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到，但对于深渊神将瑟纳尔接引到自己神国的做法依然感到担忧。 这位主神性格霸道，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 哪怕是自己的人性。 她十分担心深渊神和瑟纳尔一见面就产生矛盾, 然后这位神明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比如捏死自己的人性等等。 自己想捏死自己这样的事情，祂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所以她没有耽搁, 在教皇大人带笑的目光中重新走进了卧室，不太熟练地再次使用自己的权柄穿梭神界, 来到神界光明与黑暗分割的地方。 然后再从这个地方赶往深渊的神国。 花了不少时间，她再次回到了深渊的神国。 上次是为了水神的事情，所以她故意拜访D先生，这次不一样，应明月来到祂的神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见深渊神本人。 并且确认一下瑟纳尔神父此时的状态。 所以这次她直奔深渊神殿而去。 深渊的神国中没有任何眷者试图阻拦她，让应明月直接走进了主神的神殿。 和她设想中各种糟糕的情况不一样, 应明月在深渊神殿中并没有看到瑟纳尔的踪迹, 只看到了主神面带微笑坐在神座上的模样, 并且从她进-入神殿开始, 就被祂注视。 祂似乎知道她这个时候会来。 应明月稍微愣了一下，但很快走到祂身边行礼。 “我主。” 她还在措辞该怎么提起瑟纳尔, 就听到深渊神笑着说：“奥芙拉, 你是不是怕我捏死瑟纳尔？” 应明月唇角微顿,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确实有点担心, 但这话说出来深渊神应该不会感到高兴吧？ “放心。” 深渊朝她伸出手，像往常一样。 应明月略微迟疑，很快就回应了祂。 于是祂依然和以前一样，伸手将她抱到自己的膝上, 才用略带笑意的声音说：“是不是天空那个混蛋告诉你的？你不必担心，我没你想象地那么冲动。” 应明月对祂这句话不太相信，但看着神明显得并不急躁的面容，她稍微安定了些，微微抿了抿唇，她柔声询问。 “您将瑟纳尔接引到神国是为了融合的事吗？” “没错。” 深渊点了点头，可接着又告诉她：“不过主要还是为了你。” “？” “想让你主动来我的神国一趟，可真不容易。” 应明月猝不及防之间被祂这句话呛了一下，她低垂下眼眸，小声地说：“我主，您误会了，您的召唤我怎么会不遵守？” “我虽然不像天空那样狡猾，可对你还是了解的。” 深渊用一种妥协的语气略带唏嘘地说：“不过这已经过去的事了，奥芙拉，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的神国吧。” 应明月忍不住抬头看祂。 她目光中的惊诧还没从言语中表达出来，就听到深渊神缓慢而淡定道：“我要和瑟纳尔融合，选择的方式和天空不一样，时间更短，也许会出什么意外也不一定，这段时间你帮我管理神国，当然，如果你不在乎的话，那就回去吧，我不阻拦。” 祂说这句话的语气十分平静，甚至带着些无赖。 应明月愣愣看了祂好一会儿，才下意识说：“您可以不选择这种方式......” “我的孩子，不要被天空蒙骗，认为祂说的才是对的，我和天空的情况不一样，你以后就会明白。” 随口解释了一句，深渊神并没有什么凝重神色，祂甚至表现地十分轻松：“好了，我要开始融合了，奥芙拉，我准许你注视整个过程。” 祂略微停顿一下，似乎意有所指般看了她一眼，才深沉道：“如果你想，我也允你许插手这件事。” 似乎带着些说不出的深意，可深渊神的动作非常迅速，祂松开应明月，在她还有些惊诧中动了动手指，然后应明月就看见虚空中黑暗的光团浮现。 这次和孕育‘爱渊’不一样，因为她看见光团里浮现的人影是瑟纳尔。 并且瑟纳尔并不是昏迷的状态，他冷静地站在光团里，与高居神座之上的深渊神对视。 也许是看见了应明月，他的目光略微缓和，流露出些许的温柔来。 “奥芙拉，不用担心我。” 他甚至还安慰了她一句。 应明月唇角微动，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这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深渊神则直接许多，祂一句话都没说，从神座上起身，然后大步走到黑色的光团前，只在迈进光团的前一刻，祂回头用笃定的语气和她说：“奥芙拉，虽然神性和人性平等，但我一定会赢，如果你想，我允许你改变这一结果。” 应明月目光微愣，来不及说些什么，就看到这位主神迈进了黑色的光团。 光芒突然浓郁起来，将深渊神和瑟纳尔的身影彻底遮盖，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茧，漂浮在深渊神殿中央。 -- 第418页 应明月愣愣地看了好久，才回味过来深渊神话里的意思。 祂笃定自己一定会在融合中占据上风，但祂允许她改变这一结果，也就是说，如果应明月更偏向于瑟纳尔，祂允许她帮瑟纳尔。 祂允许自己消失，或者说被人性吞噬。 所以祂来用这种激烈手段将她引来，然后才开始融合。 从这一刻起，深渊的神殿中除了她没有人或者神明可以进-入。 应明月内心复杂极了，她不知道该感动于深渊的信任，还是该烦恼这位主神要告诉她这些话，允许她插手祂的融合。 但无论如何，祂已经做出了选择。 而应明月呆呆地蹲在巨大的黑色光团边上，脸色愁苦地陷入了沉思。 神明融合，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至少对于她是如此。 融合结束之后，她会看见一位新的深渊神。 而这位新的深渊神究竟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深渊允许她待在这里，相当于把神国与自己的安危都交给了她，应明月不敢也不能离开。 她默默注视巨大的黑色光团，仿佛在其中看到了两张相似的面容逐渐融合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明月脚都蹲麻了，才想起从地上起来，看了一圈，她蹭到深渊的神座边坐下，继续用凝重目光盯着面前这个光团。 这种静默一直持续到神殿之外传来赫丽黛的声音。 这位深渊的执政官也许之前得到过命令，她没有进来，只是在神殿门口恭敬道：“我主，月亮大人想拜访您。” 应明月眉头微皱，看了眼还没有什么变化的光团，想了想，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神殿门口，打开了一条缝隙，钻出去之后就飞快关上。 隔绝了眷者的目光，她冷静询问：“月亮神怎么突然来拜访？祂有什么事吗？” 赫丽黛看见她走出神殿并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神色，依然恭敬地说：“月亮大人没有提起，只是说想拜见我主。” 应明月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神殿大门，她在短暂的静默之后飞快说：“我去见祂，赫丽黛，我要你亲自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靠近。” 赫丽黛并不知道深渊神融合的事情，但她之前得到过神明谕令，所以她没有任何迟疑就点头：“是。” 应明月匆忙离开。 月亮神并没有走进深渊的神国，祂依然等在祂神国的门口。 应明月很快见到了这位面带笑容的神明。 她略微警惕道：“月亮大人有事吗？” 月亮神目光从她脸上划过，投往她身后的深渊神国。 祂轻轻笑了笑，缓慢地说：“没什么事，只是感知到深渊神似乎有些异常，所以才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应明月对祂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相信，她飞快说：“没有什么异常，月亮大人，我劝你还是快走吧，深渊可并不待见你，要是被祂看见，也许会惩罚你的。” “是吗？” 月亮神并没有离开，祂甚至还往前靠近了她一些。 在应明月镇定的神色中，祂贴近她，轻声说：“许多年前，我偶然间知道了一个隐秘。” 祂说出这种话，应明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到祂说：“主神并不完整，因伤势过重，祂们将自己分割了一部分，我的孩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深渊神现在在融合自己分割出去的那一部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只看到深渊神完好无缺的样子。” 应明月没有被祂的话吓住，她脸色微微有些冷漠和不耐烦。 “月亮大人，如果你想找死，那随便你吧，不要拖上我就好，我主刚刚才决定原谅我，我可不想被你牵连。” “奥芙拉。”月亮神目光中的银辉似乎灼亮起来，祂一向温和的微笑中掺进了些许引诱，祂用轻缓而温和的声音说：“成为主神的方式就是吞噬另一位主神，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你希望神战永不到来，你希望意志传遍世界，一个正神神位可做不到，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成为神明有多难，也有多侥幸，而成为主神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祂似乎看透了她的内心。 “你将永远不再受到其他神明的威胁，包括深渊和天空。” 应明月脸上的冷漠和不耐烦逐渐散去。 月亮神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证明祂对融合的事情了解不浅。 而祂此刻对她说的，是任何一位神明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成为主神。 别说她曾经是深渊的眷者，就算她是深渊的孩子也不稀奇。 在神界，权柄与神位才是最重要的。 应明月静静注视祂温柔的笑和目光，良久，她才平静道：“我以为我们算得上朋友，不要让我现在就对你出手。” 第165章 月亮 悲伤，又没有完全悲伤。…… 月亮神静静与她对视, 良久之后，祂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变成了一片平静, 只有那双带着月亮光辉的眼眸依然温和。 “奥芙拉。”祂略显得叹息：“我的孩子, 你还是这样心软，一个妄图掌握你命运的神明，只是用祂可怜的口吻倾诉几句, 你就沉沦其中，甘愿原谅祂所有的过错, 你这样永远也无法逃脱主神的控制。”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应明月依然冷静注视祂，语气没有一点波澜。 -- 第419页 “当主神很快乐吗？我并不这么觉得，抱歉，我本来就是人类，拥有人类的感情，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深渊的神国你也无法侵入, 离开这里, 你依然是我的朋友。” 至于当主神快乐不快乐这种论题.....当然快乐！当主神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如果可以，应明月当然想变得更强, 但做人要有原则, 如果她真的因为这件事弄死了深渊神, 丢掉了自己的原则, 那她和那些神明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今天能够为了强大的力量伤害朋友，明天就能改变自己的初衷，妄想统治世界，有些东西一旦触碰就再也回不去了。 说起来可笑, 但人类的感情就是这么可笑的一个东西，拥有它，才能称作一个人。 未来如何她不知道，但现在这一刻，她还记得自己的初衷，甚至记得自己成为神明是因为爱。 爱与和平，是她的权柄。 月亮神找她谋划这件事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 而且她现在守在门口，并不与祂合作，月亮神已经失去了谋取的机会，哪怕知道深渊现在在融合人性的关键时刻。 主神就算沉睡，祂的神国也不是普通神明能强行进-入的，应明月来往自由，是因为她分享了深渊的权柄。 面前的少女表情冷静，目光坚定，显然不是祂几句诱惑就能改变主意。 月亮神再次长叹了一声，温和的语调中显露出几丝残酷来。 “奥芙拉，你的爱神权柄并不完整，你甚至还不能被称为真正的神明，就算神界最弱小的神明也能轻易使你陨落，你确定要阻拦我？” “呵。” 应明月冷笑一声，迅速后退，在月亮神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退到了深渊的神国之内。 她冷哼道：“你以为我傻？这是主神的神国，有本事你进来？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召唤其他神明帮忙，你打得过天空吗？月亮大人，你是不是想这些阴谋诡计想得脑子傻了？我又不是只信仰深渊？” 月亮神确实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一下。 毕竟前一秒她还在坚定义正言辞地说着话，下一秒就躲回了深渊的神国，姿态之从心，几乎不加掩饰。 但祂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下，似乎颇为愉悦地说：“你想召唤天空？好啊，我等着你把那位主神召唤过来。” 天空绝对比祂更想弄死深渊神，并且祂有这个实力。 应明月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又不是只信仰天空。” “太阳不会来救深渊神，风暴、智慧、战神也不会，难道你想把希望放在海神身上？” 祂把应明月认识的神明细数了一遍，温和表情中溢出些许戏谑。 “你大可以召唤海神。” 应明月唇角微动，有些语塞。 她不用想就知道，海神肯定有多远躲多远，不，祂也许连她的召唤都会装作听不见，毕竟祂一向从心。 “所以我的孩子，只凭你坚持不了多久，深渊强大，但只是进入祂的神国，我想还是可以做到。” 这位外表温和、内心却十分阴险的神明显然不止祂表现出来的这些力量，祂也许为这一天准备了不少时间。 应明月盯着祂看了一会儿，想了想，她就在深渊神国的门口坐下，一脸平静地说：“好，那你先杀了我吧，天空父神会为我报仇的，我一个新晋神明，能拖你这么一位强大神明一起陨落，我已经很满足了。” 天空不会做什么拯救深渊神的举动，但她可是天空爸爸的亚神，有本事月亮神连她一起弄死。 这种连带耍赖的事应明月熟悉得很。 月亮神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干脆也在她面前蹲下，隔着深渊神国颜色暗沉的光幕祂再次开口：“我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喜欢深渊，奥芙拉，你真是让我感到惊讶。” 祂只差没说你一个二五仔竟然也有这一天。 而应明月只是再次对祂冷笑了一声，才一本正经地说：“我信仰多只是因为我心胸广阔，能接受各个阵营的神明，这不代表我的信仰就不虔诚，月亮大人，你这种神明是无法理解的。” “也许吧。” 月亮神有些遗憾往她身后的深渊神国里看了一眼，叹息道：“都是天生神明，为什么我就不是主神呢。” 这句话听起来十分平淡，并不显得激烈，但平淡背后，也许是祂真实的感叹和不甘。 月亮神和其他神明不一样，这是应明月一直都知道的事情，祂看起来温和无害，事实上比任何神明都有野心。 只可惜神明天生，野心也跨越不了力量，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结果又碰上了应明月这么一位谈感情的人。 祂一直觉得她很矛盾。 明明一点也不虔诚，却在关键时刻表现出这么虔诚的样子，甚至没有一点儿动摇，也许这就是人类的感情，反正祂理解不了。 月亮神看了她身后好久，将视线重新放到她身上，祂语气显得有些低落：“奥芙拉，如果你能得到两位主神的神力倾注，也许未来会成为第三位主神也说不定，到那时，可以让我成为你的亚神吗？” 祂这句话语气不高，却让应明月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她好奇地说：“什么是神力倾注？” 月亮神目光幽暗，于低落中微微弯唇。 -- 第420页 “就是你们人类最喜欢做的事。” “什么？” 应明月并没有听明白祂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半分钟后，月亮神的目光依然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意味，并且往某个方向越来越靠近时，她突然就悟了。 “呸！” 应明月耳根子都红了起来，有些口不择言：“你怎么不用这种方式成为主神？” “很遗憾，主神显然只想宠爱你。” 月亮神和她完全不同，祂甚至没有一点儿害羞或者类似的情绪波动，只是带着略微的笑意，继续说：“说起来，需要我教导你一些引诱的知识吗？” “你信不信我告诉深渊神！” 她像一个迫不及待要回去告家长的小学生，然而并不能怪她，主要是月亮神不要脸。 “我是为了你好，我的孩子，神明的生命漫长而单调，总要找一点乐趣，无数年后，你的人类朋友都不在了，那时候你才会发现，现在这样的情绪多么珍贵。” 祂的话十分平淡，甚至充斥着神明惯有的冷漠。 事实上不止是月亮神，所有神明都是这样，漫长的生命让祂们很难像应明月这样还存在害羞这样的情绪，除了一些对权柄力量的追求，大部分神明过得都很无聊。 应明月却没顺着祂的话往下说，她冷着脸耿直地说：“无所谓，等我所有朋友家人都离开了，说不定我也不想活了，死亡虽然令人恐惧，但更多时候它赋予了生命意义。” 月亮神脸色微顿，祂似乎有些不解，又有些重视起来。 “你是认真的？” “当然，所以为了让这种可能消失，我会努力交朋友，尽量和其他神明建立友好的关系，总有一天，我的神殿里会摆满所有神明的神像。” 应明月有点担心祂还想着深渊神的事，所以说话的时候尽量把话题往其他方向引导，甚至和祂谈论起自己的‘宏愿’。 而显然，这又是一个月亮神无法理解的话题，祂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想了想，给了她一个评价。 “奥芙拉，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类。” “我只是胆子比较大一点。” “我总觉得你在走一条和我相同的路，只是方向不一样。” 听到这里应明月就不开心了，什么意思？她和月亮神这种喜欢搞阴谋诡计的神明可不一样，就算交朋友，也是用爱感动对方，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和她做朋友，除了二五仔这一点，她可从来没有背刺过和自己友善的神明。 所以她十分诚恳地辩驳道：“您误会了，我并没有这种野心。” “也许吧。” 月亮神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然后再次叹息：“我们本该是最好的合作者。” “现在也可以是。” 应明月飞快接着祂的话继续说：“要不这样，我代表光明，您代表黑暗，我们可以私底下建立一个‘神明友好共处协会’，接纳所有阵营的神明，并且为那些有着矛盾的神明们开解，这样一来，大家都友好相处，就不会再产生矛盾，世界将变得美好。” 月亮神目光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你代表光明？” “咳咳......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我也可以代表黑暗，可您不就是黑暗阵营的神明吗？这个协会建立之后，我可以推举您当会长，我就勉强当个副会长就行了，您看怎么样？” 应明月满脸诚恳，语气也充满和善和真诚。 月亮神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奥芙拉，你是不是经常用这种方式哄骗主神？” 她的话语和表情实在太熟练了，一看就是经常说这种话、做这种事。 “我是因为看到您失落无法成为主神才提出这种建议，勉强也可以弥补您心中的遗憾，您却这么揣测我，算了，是我错付了。” 虽然‘错付’这两个字在圣托世界的语言体系里听起来有点拗口，但这并不耽误月亮神理解她的意思，并且祂能猜测出，她说这些话大概都是为了还在融合的深渊神。 用容易理解一点的话来说，这叫做‘拖时间’。 否则祂无法解释她的异常，毕竟这位小眷者没事的时候从来不和祂多说一个字，现在却十分热情地提起要和祂一起建立什么‘神明友好共处协会’。 月亮神有时候也会对她感到敬佩。 不是每个人类都有这种本事，一张嘴就能用诚恳的语气说出一些看起来离谱的话。 祂的视线再次扫过应明月身后的深渊神国，半响，祂收回了视线。 “好吧。” 月亮神露出无奈的表情：“你赢了。” 应明月其实一直在盯着祂，在祂说出这句话时，她才露出真正的笑容，赞美道：“我就知道您是一位讲道理的神明，您会为今天的豁达感到愉悦。” “嗯。” 月亮神点了点头，接着说：“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推举我当‘神明友好共处协会’的会长？” “......” 应明月脸色僵了一下。 她就是借口随便说说，哪能真弄出这么一个协会，还让月亮神当会长？ 这位神明什么性格心里没点数吗？友好共处？到时候不坑死协会成员就不错了。 “我考虑了一下，你说得有道理，既然无法成为主神，但当个协会的会长也可以，奥芙拉，你的提议非常好，我想你应该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 第421页 月亮神的此时的语气和她某些时候很像，带着种说不出的茶味。 应明月静静和祂对视了一会儿，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她小声说：“这个、这件事得慢慢来，您也知道，这不是一两天能建立起来的。” “所以你在骗我？” 月亮神缓缓起身，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近了神国那扇薄薄的光门。 应明月虽然说得很坚定，但看到祂往前还是有些虚，主要是深渊的融合不知道还要多久，祂的神国里可没有能阻挡月亮神的人。 于是她在心惊胆战中飞快说：“当然没有！” 看到月亮神停下脚步，她才紧张地抿唇，继续说：“其实我们协会里已经有一些成员了，比如、比如海神，祂肯定会同意您成为会长的。” 应明月在心里默默和海神说了句对不起。 没办法，她和这位神明最熟，其他神明虽然熟悉，可显然不适合。 月亮神隔着半透明的光门注视了她一会儿，突然弯起唇角，露出愉快笑容来。 “奥芙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小。” 这句话意思有点不对劲，应明月愣了一下，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略微有些咬牙，“你故意吓我？” 淦！她就知道月亮神这个阴险的家伙不怀好意，竟然故意吓她？！ “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我总要收取一些利息。” 月亮神十分从容地说：“你虽然胆小，有时候却拥有无限勇气，也许这就是你能成为神明的原因，人类的感情很复杂，我有时无法理解，而运气看来没站在我这边，但我之前的话并不完全是为了自己。” 祂饱含深意般看了她一眼，语气倒也算得上祝福。 “愿你如现在这样，永远充满勇气和善良，希望你不会因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说完之后，祂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了深渊神国的大门。 站在不远处仰望深渊庞大的神国，祂静静凝视，良久，一声叹息在应明月耳边响起。 “也许这就是月亮的命运，柔和、永恒、却无法璀璨夜空。” 叹息声消逝，伴随着银月的光辉，月亮神的身影也逐渐散去，像人类无法察觉时就已落下的月光。 应明月坐在深渊神的神国门口，静静看着祂消失的地方，耳边神明温和的叹息声似乎还没有散去。 她没有月亮神的野心，可这并不代表她无法理解这位神明。 只是很可惜，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遗憾都能被成全，有人达成心愿，就会有人被伤害消失，而她能做的，只有遵从自己的心。 寂静的沉默里，应明月回头张望，深渊神国中央，巨大的悬浮岛上深渊神殿依然耸立。 深渊选择了信任她，将一切都交给了她，而她选择了守护这份信任。 所幸，一切都还好，她没有和月亮神爆发出不可挽回的矛盾，这位神明一向是看得最清楚最聪明的，所以祂主动选择了退却，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 只是多少有点低落。 也许是为月亮神最后的叹息吧。 但应明月毕竟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在短暂的情绪之后，她飞快收敛好自己的的心情，迅速回到了深渊的神殿，蹲在祂的神座边上默默看那团还在涌动的光辉。 黑色的光辉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不知道这次融合将持续多久。 应明月难得有些头疼。 深渊神这么信任她虽然是好事，可关键是她自己也不确定能守到什么时候，这次是月亮神，万一下次是天空神呢？ 她可拦不住天空爸爸啊。 一边叹气一边蹲守，应明月在深渊神殿守了一天一夜。 可光辉还是那个光辉，没有一点点变化。 她蹲得腰都痛了，只好让赫丽黛从神殿外给她递了几本书进来，还有这位执政官大人特地给她做的饭。 板栗烧鸡，倒是挺好吃的。 唯一让她感到安慰的是，天空神并没有来。 而应明月从一开始的蹲在深渊神座边上注视光团，变成了干脆坐在祂的神座上看书，最后干脆躺下了。 好在深渊神座够宽敞，不然她还躺不下。 就是硬了点，有些硌肩膀。 就在这样困了吃、吃了困的重复事件中，应明月经历了她这辈子最无聊的一段时间——她在深渊神殿中守了整整一个礼拜。 要不是深渊神之前的叮嘱，她真有些待不下去了。 而就在第七天，应明月躺在祂的神座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时候，她隐约间似乎感觉有人动作温柔地将她抱起，然后放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她下意识揉了揉眼，让自己从迷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视线逐渐从模糊到清晰，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深蓝的眼眸、属于神明完美的面容、眉梢眼角都是温柔。 应明月眨了眨眼，有些愣住，看着祂的表情，几乎是脱口而出：“瑟纳尔？” 正将她从神座上转移到床上的神明微微一顿，然后露出了一个更温和的目光。 “嗯。” 祂的声音很熟悉，语气更熟悉。 应明月呆呆地看了祂好久，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但肯定算不上开心。 教皇曾经说过，融合并不是一个吞噬另一个这么简单，而是有些复杂的的共存，相当于分割的灵魂重新融合成完整的一个，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就是一个人，并不是深渊曾经告诉她的，祂和瑟纳尔只能存在一个这种简单的描叙。 -- 第422页 但她现在看见的深渊神和曾经的瑟纳尔如此相似，是不是意味着，祂的人性终究占了上风，并且祂表现出来的性格也和教皇大人说的不符合。 不知道为什么，应明月觉得有点难过。 她有些沉默地坐在床上，明明应该恭喜深渊神融合成功，但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深渊神也没有说话，祂微微侧耳，似乎在接收什么讯息。 就在应明月快速整理好心情，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这位神明不悦道：“月亮神来过？” 祂的话并不是对应明月说的，似乎是对神殿外的赫丽黛。 但应明月很快看见祂皱起眉头，似乎听到了肯定的回答，祂冷声说：“你去告诉月亮神，再有下次，祂会成为神战之外第一位陨落的神明。” 祂说完这些话才回过头来看着有些呆愣的应明月。 似乎想起了什么，深渊神又露出那种温和的目光，语气柔和道：“奥芙拉，还困吗？如果还困我陪你睡吧。” 应明月：“......”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不悲伤了。 反而有点毛骨悚然。 这是瑟纳尔和特性和深渊神的特性融合了？在一个人身上完整体现，还是说这就是真正的深渊神原本的模样？ 她微微抿唇，有些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而融合之后新的深渊神已经坐在了她身边，此时的祂就像曾经的瑟纳尔一样，甚至能看出祂并不是假装，祂是真正的表现出温和的模样。 祂带着些许宠溺和心疼说：“我的孩子，你一定累坏了，好好睡一觉，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应明月再次抿唇，她很快开口：“不用了，既然您已经成功融合，那我......” “奥芙拉。” 深渊用温和又深情的目光看着她。 “我依然是你熟悉的那个人，如果你觉得与神明的距离太遥远，就把我当成瑟纳尔吧，不用如此疏远，你忘了吗？我曾经也这样照顾过你，在教会那段时间，我还曾帮你洗过衣......” “好！” 应明月飞快打断了祂的话。 她发誓，她要是真把这个新的深渊神当成以前的瑟纳尔，那后果肯定会很惨烈，至少以前的瑟纳尔绝对不会主动说起什么帮她洗衣服这种羞耻的事情。 深吸了口气，应明月乖巧道：“好的，那我睡一觉，父神晚安。” 第166章 板栗烧鸡 故意的。 深渊神和以前不一样, 听到‘父神’这两个字，祂下意识皱了皱眉，依然是温和的语气。 “奥芙拉, 不必这样称呼我, 如果你想，称呼我瑟纳尔也可以。” 主要是她的语气听起来不像在称呼祂‘父神’，倒是挺像在称呼祂‘爸爸’。 这两个称呼在某种意义上意思一样, 但实际意义又不一样。 应明月微微抿唇，瞥了祂一眼, 点点头，在深渊神的床上躺下，准备真的睡一觉，好好休养一下精神。 这一周她中途虽然也休息了，但还真没睡过一次安稳觉，现在深渊神融合完毕, 终于不用她守着了, 她得好好休息, 然后就回爱神协会。 一周没回去, 也不知道人类世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带着略显轻松又有些担忧的想法，应明月很快就抱着深渊神软绵的被子睡着了。 经历了这么多次, 她已经能做到在深渊面前入睡而毫无异样感觉。 这期间深渊并没有打扰她。 也许直到她很疲惫, 祂静静在床边坐了很久, 注视着自己小眷者显得安详的面容, 还为她轻轻拍打着胸口。 力道很轻，应明月甚至没有觉察，当然，深渊神也没有产生什么不能描叙的想法, 祂只是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应明月终于从睡梦中醒来时，她发现她饿了。 然后她还发现深渊神一直坐在床边。 祂似乎没有离开。 在应明月显得有些迷糊的视线中，祂微微俯下身子，非常体贴地说：“奥芙拉，饿了吗？” 应明月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听到神明依然用温和的语气说：“好，那我让赫丽黛去做......” 祂话语顿了一下，目光微闪，突然改变话题，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祂说：“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说实话，深渊神是不会这些人类的玩意儿的。 但瑟纳尔会。 而融合之后新的深渊神显然也会了这些人类的玩意儿。 应明月有种诡异的受宠若惊感，哪怕知道面前的神明拥有瑟纳尔全部的记忆。 她花了几秒才克服这种感觉，然后随口说了句：“板栗烧鸡？” 这是这一周赫丽黛经常给她做的，她觉得味道不错。 “好，你等我一会儿。” 深渊神动作熟练地摸了摸她的发顶，显得很宠溺，然后才带着一脸温柔走出神殿，大概是去准备食材了。 应明月诧异的目光一直跟随祂，直到祂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她坐在床上默默安静了一会儿，掀开被子走下床，从深渊的寝殿走到祂神殿的正殿。 正殿中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空无一人，她看到不少眷者侍奉在这里，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见到她出现，他们都十分恭敬地行礼，称呼她为‘爱神大人’。 -- 第423页 应明月也礼貌地回礼，然后随便找了位还算熟悉的眷者询问：“你知道我睡了多久吗？” 自从深渊抢了太阳的权柄，祂的神国里永远阳光灿烂，反正她睡了一觉之后有些分不清时间了。 那位被她拉住的眷者愣了一下，才回答：“爱神大人，您睡了一天一夜。” “这么久？” 应明月看了眼窗外，想了想，对他说：“那个，麻烦你和父神说一句，我先回爱神协会了。” 这位被她拉住的眷者显然又愣了一下，才微微睁大了眼睛急切道：“爱神大人，我主还在为你做吃的。” “你怎么知道？” “祂刚刚在神殿里说了。” “......” 她总觉得深渊神好像在炫耀的样子，可她实在不知道这种事为什么要炫耀，一位主神为祂的亚神做人类的食物好像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 深渊果然还是那个深渊，没有一点点改变，哪怕和自己的人性融合了。 略微沉默，她依然说：“那我回去看一眼，待会儿再来，要是父神问起，你记得帮我说一句。” 这位眷者显然很想拒绝，但应明月没有给他机会。 她瞄准了时机，飞快窜出了深渊的神殿，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了祂的神国。 出了深渊神国之后她才微微松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祂的神国，往神界光明和黑暗交接的地方穿梭。 其实她对和深渊神相处没什么反感，只是单纯地有点待不住了。 除了第一次到深渊神国打工，她之后就没在祂的神国里待过这么久的时间，更别提守了七天。 应明月甚至有些感叹地想着，她果然是个热爱自由的女人。 当然也可能有点不适应和新的深渊神相处。 离开深渊的神国之后，应明月很快回到光明黑暗的交界处，然后从这个位置回到人类世界。 爱神协会的休息室里，她才落地就看见了在休息室里打瞌睡的塞西斯。 应明月上去推了他一把，将他从睡梦中吵醒。 塞西斯差点一头栽到了地上，勉强稳定心神之后，就看见她略显严肃的面容。 应明月沉着声音说：“我不在的时候有发生什么事吗？” 塞西斯看起来像是特意守在这里等她回来，听见她的询问，他显得有些激动。 “奥芙拉，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神界出事了！” “其他人呢？” “他们都在工作，对了，教皇大人说如果你回来了，让你去见他。” “教皇？” 应明月下意识皱起眉头。 难道也是融合的事情？可天空和教皇大人的融合不是很温和缓慢吗？还是说也像深渊这样需要人看守？ “嗯。”塞西斯点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往她身后瞄了眼，他小心翼翼地说：“瑟纳尔大人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你说呢？”应明月表情深沉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塞西斯，下次再见到瑟纳尔，记得称呼祂深渊神。” “瑟纳尔大人吞噬了深渊神？这么厉害？” 塞西斯显得很惊叹。 “当然不是，总之我说不清，你记得我的话就行了。” 融合这种事情她自己都是云里雾里，更别说解释给塞西斯听。 看到塞西斯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应明月没有打扰他沉思，她越过塞西斯，走出休息室，准备去见教皇大人。 如果也是关于融合的事情，说不定很重要。 就好像她虽然迫不及待离开了深渊的神国，但对于守着祂的事情却没有一丝懈怠，轻重缓急她还是分得清的。 但应明月在爱神协会转了一圈都没找到教皇大人，询问其他人，只得到他并未外出的消息。 可他不在爱神协会啊。 她有些奇怪，想了想，交代了高层们几句，又回到了神界。 虽然有些犹豫，但应明月还是选择了往天空神国的方向走去。 说起来她好像有不短时间没去天空的神国了，而这位父神在这期间也没召唤她，甚至在她守着深渊的时候也没来找过麻烦，这让应明月感到奇怪。 不是她喜欢麻烦，而且这件事看起来有些不正常。 一边往天空神国走一边默默思考，直到来到祂神国门口，应明月看着眼前光辉环绕的神国，正准备进去的时候，突然心有所感，她下意识往旁边看去，只看到黑色的光芒涌动，浮现深深漩涡来。 漩涡之中是捧着一碗‘板栗烧鸡’走出来的深渊神。 祂温柔的神色中有些委屈。 “奥芙拉，你离开我的神国，连我做的东西都来不及吃，就是为了来找天空？” 应明月面色一僵，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碰巧因为教皇大人的事才决定到天空的神国里来看一看，谁知道这么巧，刚走到门口就感知到深渊神，而且祂还捧着一个大碗。 这让她多少有些心虚。 毕竟说要吃板栗烧鸡的人也是她。 不过深渊神确实和以前不一样，哪怕是这种事情，祂也只是显得失落和委屈，并没有生气，应明月甚至还听见祂略带悲伤说：“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奥芙拉，我以为我至少比天空和你更亲近，毕竟我们曾那样亲密相处过。” -- 第424页 这句话的语气有些像瑟纳尔，但又多了种说不出的委屈，应明月微微咬了咬唇角，实在有些忍受不了一位主神的委屈，她连忙解释道：“真的不是，您别误会，我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想到这里来看看，我不是还让那位眷者和您说了吗？我待会儿就回去。” 她发誓，她真的吃软不吃硬，深渊神现在这个样子，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而听了她的解释之后，神明似乎稍稍收敛了一些悲伤，但祂依然情绪不高。 在略微的停顿之后，深渊神捧着那碗‘板栗烧鸡’走到她面前，使用筷子夹起来一块凑到她嘴边，近乎叹息般说：“算了，我总是对你生气不起来，明明知道你在伤害我，你一定饿了吧，尝尝我做的好不好吃。” 应明月咽了口口水，不是因为板栗烧鸡，她下意识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天空神国，总觉得自己和深渊神的这个举动有些不太好，看起来像故意走到天空神国面前秀恩爱一样。 但深渊神都已经做出这样的举动了，她不接受好像太过分了。 于是应明月在短暂的迟疑之后，她张开嘴吃了深渊神喂的食物，并且称赞了一句：“很好吃。” 深渊神顿时露出满意的微笑来，还用目光不经意间扫视了天空神国一眼，隐约中露出了一丝得意。 某些神明就喜欢装大度，还喜欢做些阴险的事情，那就憋着好了，反正祂不在乎。 第167章 天空 你可以试着选着祂。 应明月并不清楚某些神明的小心思, 她心惊胆战地吃了口板栗烧鸡，其实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就给咽下去了。 而深渊神听到她称赞自己做的食物好吃，很快又夹了一筷子放在她嘴边。 应明月十分不适应这种饭来张口的待遇, 于是她稍微避了避, 提议道：“我自己来吧。” “没关系，我喜欢喂你。” 深渊神并没有答应她，反而继续用温柔目光注视她, 动作显得十分执着。 应明月顿时想起了曾经的瑟纳尔。 很好，神父那味有了。 她静默了一会儿, 张开嘴继续接受深渊神的投喂。 在她吃到第三口的时候，天空的神国突然有了变化。 璀璨的光门闪耀起微弱光辉，一个人缓步从光辉中走出。 应明月一开始以为是天空神，她飞快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深渊神喂食的动作，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准备迎接另一位父神。 倒不是她嫌弃深渊神, 她主要是怕被天空看见然后打起来。 但很快她发现走出来的并不是天空神, 而是教皇大人。 之所以她能肯定, 是因为面前这个人虽然也穿着雪白的神袍, 但身上并没有神明的威势，气息和人类一样。 显然, 天空和教皇大人还没有完全融合。 教皇大人像是没看见捧着碗的深渊神一样, 径直走到她面前, 微笑着说：“奥芙拉, 你是来找我的吗？” 应明月愣了一下，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确实是来找教皇大人的。 “好。”教皇笑着伸出手来，似乎想握住她的，还一边说：“跟我来。” 他伸出来的手被深渊神用力挥开。 这位一向霸道的神明在融合之后似乎冷静许多, 但祂的脾气在某方面依然没有改变。 比如现在，深渊神捧着碗的动作显得没那么威严，但祂的声音却很冷漠。 “你瞎了？” 看不见祂在奥芙拉身边吗？ 教皇大人这才把目光放在祂身上。 他依然带着笑，没有半点恼怒。 “看来你融合得很成功。” “你也配和我说话？” 深渊神对待自己的人性都毫不客气，更不能指望祂融合之后能对天空的人性表现得礼貌。 但教皇大人却丝毫不介意，他甚至看着应明月，却愉快地对祂道：“别这样，深渊，你总像个孩子一样，既然无法开启第二次神战，冷静点总是好的。” 他的话听起来很温和，但暗地里的嘲讽却很重，应明月只听懂了他前半句说深渊神像个孩子一样，却没听懂他后半句想表达的意思。 神界的神明大约现在都知道新晋的爱神权柄中有和平，谁想挑起战争就是与她为敌，而深渊神显然不可能让自己陷入和她为敌的状态，然后便宜了天空神那个丑陋的东西。 所以教皇大人这句话暗含的意思在祂听来就很阴险。 果然是天空的人性，和祂的神性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深渊神不想和他继续神战的话题，于是祂松开手里的碗和筷子，让它们悬浮在身边，然后才伸出手搂住应明月的肩头，略带挑衅道：“我很冷静，说起来你还没见过我和奥芙拉的孩子吧？改天也让你见见，那孩子很优秀，继承了我和奥芙拉的优点。” 应明月有些僵硬地缩了缩肩膀，下意识看向深渊神露出笑容的面容，总觉得祂这句话既嘲讽又挑衅。 至于孩子什么的......祂真的觉得那是孩子不是工具吗？ 她正在想着这些，却看到教皇大人脸上笑容加深，祂甚至更加愉快地说：“你是说‘爱渊’？我倒是见过一面，确实优秀，就是喜欢缠着奥芙拉，原来是你的孩子，深渊，你倒是很大方。” 祂绝对是故意的。 因为应明月很快就看到深渊神脸色难看了一些，祂微微抿着唇，侧过脸来小声询问她：“他总是缠着你？” -- 第425页 神明吃起醋来可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爱渊’只是与祂们的权柄有关，并没有血缘关系，要知道奥芙拉从名义上来说也是祂的‘孩子’呢，很多时候只是一个名称而已。 应明月顿了一下，如实回答祂：“没有，真的，而且我很早就将他送到月亮的神国里学习去了。” 她的解释没有让深渊满意，这位显得有些吃醋的神明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深蓝色眼眸里盛满了暗色，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 “奥芙拉，你和月亮神关系是不是很好？” 连自己的‘孩子’都能送到祂的神国里去学习，而且祂融合的时候月亮神好像还来过一趟，据赫丽黛说，与奥芙拉交谈之后就离开了，也就是说月亮神很可能是找她的，而不是有什么事需要禀告。 “没有，真的没有！” 应明月急忙否认，她略带幽怨地看了眼教皇大人，解释道：“您知道的，我和许多神明都交好，但都只是普通的朋友，父神，你不允许我交朋友吗？” 深渊神脸色一顿，张了张嘴，然而没发出什么声音。 祂很想说是，甚至对于任何一位眷者祂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给出肯定回答，但这个人是奥芙拉就不行。 而且她现在也是神明了，本能上祂抗拒她和其他神明接触，但理智告诉祂，祂不可能控制她的一切，哪怕祂很不愿意这样。 奥芙拉有自己的朋友、也有自己的圈子，这是祂需要学着接受的。 特别旁边还有一个等着看祂倒霉的天空神。 所以深渊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祂有些憋屈地抿了抿唇，尽量温和道：“当然不是，你是我的亚神，不是我的囚徒。” “看来你的人性让你聪明了很多。” 这句话并不是来自于教皇大人口中，而是来自于从神国光门走出来的人。 应明月看着祂的脸愣了一下，又看了眼教皇大人，很快反应过来。 主要是她还从来没见过天空和教皇同时出现，两张一样的脸，看起来冲击力很大。 倒是深渊神视线一下子凝固在祂脸上，略微静默之后，祂语气显得很冷：“天空，你还是这么令人厌恶。” 不等应明月向天空神行礼，祂又继续说：“看来你融合得也差不多了，还弄两个身体是什么意思？你真是虚伪。” 应明月想行礼的动作一下子顿住，她有些茫然地看了眼教皇大人和天空神，不太确定道：“您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奥芙拉，你应该远离这种虚伪的东西，祂明明已经快融合完成了，还弄两个身体，就是想骗你。” 深渊神一眼看出其中的奥妙，并且第一时间就解释给她听，以防她再被欺骗。 而应明月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两秒，她才下意识说：“您是说教皇大人和天空父神现在是共享意识吗？” 这话听起来有些诡异和复杂。 “差不多。” 深渊略显警惕地叮嘱她：“奥芙拉，祂也许很早之前就开始融合了，只是瞒着你，但我不一样，我对你没有隐瞒。” 应明月茫然地听着，点了点头，事实上她根本没把深渊神最后一句话听进去，她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 很早是多早？是她发现教皇大人和天空神有联系的时候吗？还是更早之前？教皇大人来到南大陆之前就已经开始了缓慢的融合？ 当时和她一起在爱神协会的是天空神还是教皇大人？ 如果是天空神的话，那她岂不是当着神明的面做了很多不得了的事？ 当初祂们想掠夺风暴神的读心术，还是教皇大人告诉她这个消息，现在回想起来，应明月只觉得自己倒吸一口凉气。 大概看见她表情比较惊异，天空神露出和教皇大人相似的笑容，祂温和道：“奥芙拉，不用害怕，我的孩子，我也是近期才开始融合，你之前去了深渊的神国，我没办法打扰你。” 说到这里祂缓缓叹了口气，似乎对于她去守着深渊这一举动有些伤心，但祂依然选择了原谅，甚至并没有去打扰她。 应明月顿时有种莫名的自责感油然而生，她轻声说：“抱歉，父神，我.....” “奥芙拉，别信祂的鬼话。” 深渊神没等她说完，在她茫然的目光中将她的脸扳到自己这边，祂似乎有些恼火道：“天空，你这个喜欢装可怜的家伙。” 天空神没有丝毫波澜，也没有理会祂，只是再次轻叹：“奥芙拉，你选择了深渊神吗？” “她当然选择我，不然选你吗？” 深渊神飞快接着祂的话往下说，甚至带着些微急切：“我们孩子都有了，你有什么？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的鬼话可以骗到奥芙拉，她早就看透了你这副虚伪的模样。” 说完祂紧紧注视应明月，紧张地说：“对吗？” “......” 应明月静静看着祂，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不过天空神这个问题很奇怪。 还是说这位神明融合之后看开了？终于决定把她当成真的孩子了？ 她略微犹豫了一会儿，才在深渊神捧着她脸的动作中艰难扭过去一点点，侧着脸注视天空神依然显得温和的眼眸。 她诚恳地询问：“父神，您想通了吗？” -- 第426页 “当然。” 天空神微笑的面容仿佛带着悲天悯人的仁爱。 祂愉快道：“你可以试着选择祂。” “......” 第168章 光明神 诞生之初。 祂宽容大方的话语背后并没有隐藏着同样的广阔。 应明月在祂温和笑容中僵了一下, 干脆选择闭上嘴巴。 并且天空神又引诱般道：“我的孩子，光明虽然无法时时刻刻注视你，但总能给与你最大的理解, 只要是你喜欢的, 在这里都能找到。”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天空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就看到深渊神眉头一皱，十分不满道：“我说你怎么会对一个那样的普通神明感兴趣, 甚至庇护于祂，原来是有这种打算, 天空神，你果然阴险。” 天空神面带微笑，对祂的话毫无反应，甚至没有给予一分多余的目光，祂只是看着应明月，再次询问：“我的孩子, 你不愿意与熟悉的朋友待在一起吗？” 她硬是茫然了半分钟, 才从深渊神和天空神相反的态度中察觉出天空到底是什么意思。 祂该不是说的水神吧？ 其实之前她也觉得奇怪, 水神好端端的怎么会背叛黑暗阵营？ 如果没有强大的诱惑, 一位普通神明除非是疯了才敢这样，只有可能是对方阵营的主神提出了她无法抗拒的条件, 毕竟水神在黑暗阵营中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弱小神明而已。 无数年都是这样, 一直到最近才出现改变——应明月想让祂当自己的母神。 天空神连这种小事都考虑到了吗？ 她有些不明所以, 甚至下意识问了句：“父神, 那水神祂......” 她还没有将问题完整地问出来，天空已经十分宽容地说：“奥芙拉，身为你的父神，满足你所有的愿望是我应该做的, 总不可能让你来满足我的愿望。” 祂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温和注视她，语气没有丝毫嘲讽的意思，也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的余光给深渊神，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祂在针对深渊神。 毕竟那位‘让你来满足我的愿望’的神明，不就是指深渊神？ 深渊的性格导致祂无法像天空神那样细致，祂对于应明月的宠爱方式也有所不同。 可在天空神口中，这种不同变成了劣势。 深渊抿紧唇角，可以明显看得出祂眉宇间萦绕着深沉的怒气，但祂到底没有立刻爆发出来，只是声音更加冷漠了。 “你嫉妒奥芙拉守护我就直说，用这种虚假的话语挑拨，天空，你还是这么不要脸，融合了人性也没有改变。” “我只是实话实话，怎么？你想开启神战？” 天空神轻轻笑了笑，再次对应明月说：“奥芙拉，上次神战就是黑暗阵营挑起，祂身为黑暗阵营的神明，天生冷酷恶毒，就算我不说，总有一天你也会明白。” “那你就闭嘴！” 深渊微微咬牙，按耐住自己想撕烂天空神那张温和脸庞的冲动，深吸了口气，才和应明月解释：“奥芙拉，上次神战没有祂说的这么简单，虽然是黑暗阵营的神明先动手，但矛盾激化却是因为光明阵营，不要因为这些就远离我，我并不崇尚战争。” 如果不是应明月还在这里，并且她的权柄与和平有关，深渊神早就想撕碎这些虚伪的光明神明。 祂们和天空神一样擅长引诱和欺骗，有着伪善的面容，虚伪地很。 可事实上祂们吵架的时候应明月只是有些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听着，目光在祂们之间来回转移。 她发誓，她并没有产生天空神虚伪、或者深渊神爱好战争这样的想法。 毕竟两位父神在她的印象里其实都挺好，如果不是一开始为了活命要当二五仔，那么无论成为哪一位的眷者都是个好的选择。 至于阵营或者其他，哪怕是战神她也能理解，毕竟她不是世界的中心，而每位神明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别提光明与黑暗的对立。 所以这两位吵架的时候，她觉得她才像个话外人。 真的不用解释给她听，她可以理解的。 本着这样的想法，应明月在两位主神略带炙热的目光中咽了口口水，她露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试探着说：“要不，咱们坐下来喝杯茶？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神明都能友好共处，选择这种东西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发现天空神和深渊神果然都安静下来。 祂们没有再争吵，只是静静注视她，目光悠长略显深沉，看得她有些头皮发麻。 良久，才听见天空神首先开口。 祂叹了口气。 “奥芙拉，黑暗和光明永远无法共处，你总会做出选择，我的孩子，遵从你的心就好。” 应明月抿唇看祂。 如果真要遵从自己的心，其实她觉得她专心搞爱神协会就挺好，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在黑暗和光明之中做出选择？对于她来说，两边都有她的朋友，而不仅仅只是选择这两位主神这么简单。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明显，深渊神依然静默没有说话，天空神却再次叹了口气，继续说：“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天空神接下出要说的话关乎着神界最大的隐秘。 而事实也没有让她意外，天空第一句话就是：“最先诞生的神明就是主神，但事实上这个世界最先诞生的神明只有一位。” -- 第427页 应明月微微屏住呼吸，立刻被祂的话吸引住，甚至没看到旁边深渊神略显得暗沉的目光。 天空神则继续告诉她：“光明与黑暗本为一体。” “等等。” 应明月倒吸了口凉气，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的视线从天空神身上挪到深渊神身上，又从深渊神身上回到天空神身上，来回好几遍之后才不敢置信地说：“您该不会想告诉我，其实你们就是世界上第一位诞生的神明，你们其实是一个人？像人性和神性一样？要彼此融合？” “当然不是。” 天空神似乎对她天马行空的想法感到了些愉悦，祂摇了摇头，才放缓了声音，开始慢慢叙说这件有关于神界的大隐秘。 “你只说对了一半。” “这个世界上最先诞生的第一个生命、或者说第一位神明，叫做光明神，祂是一切光辉的起点。” “那并不是我、或者深渊，而是一位和我们完全不同的神明，但光明与黑暗本就相互背靠，因为有黑暗的存在，光明才有意义，而因为光明存在，黑暗才能显现，所以慢慢地，光明神的神格逐渐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彼此敌对，但又相互依存，这就是我和深渊的来历，当然，我并不希望你将我和祂当成一个人，因为与人性不同，我们并不是一个人。” 天空神用简洁明了的话语把世界之初、神明诞生的开始为她讲述了一遍，然后才在应明月震惊的目光中露出笑容，询问道：“所以你想选择谁？” 应明月：“......” 怎么又绕回来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天空神的问题，依然还沉浸在祂之前说的话里，并且忍不住询问：“您说黑暗与光明相互依存，那是不是还有分割的混沌？不然听起来有些不合理。” 天空神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询问，祂微顿了一下，才温和道：“我的孩子，并没有分割的混沌。” “那您觉得我当这个分割的混沌怎么样？” 应明月立刻顺着祂的话往下说：“您知道的，我是个很有事业心的孩子，要不等我成为分割黑暗与光明的混沌之后，再来回答您的问题？” 天空神温和的微笑顿在了脸上，连带着深渊神略显深沉的目光。 两位主神静静注视她，给与了她极大的压力。 应明月微微吸气，飞快改变了自己的话。 “您说得对，没有分割黑暗光明的混沌。” 她只是想拖一下时间而已，可这目光太恐怖了。 应明月相信无论是哪位神明都无法做出选择，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黑暗还是光明的问题，而是一个不好就会开启神战的事情。 如果因此而开启神战，她就是圣托世界最大的罪人。 吸了吸鼻子，应明月有些哽咽道：“要不，我尝试一下分割人性和神性，有父神的庇佑，还不至于陨落。” 这话说得十分委屈。 可能这就是爱神的劫难吧，有些爱给得太多了，她完全承受不住。 但主神们到底是宠爱她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真的答应让她分割自己的神性和人性，她甚至还没有完全的权柄，这么做不亚于找死。 天空神微微摇头，略微的停顿之后，祂似乎是无奈地说：“我不想逼迫你，我的孩子，你一直想将爱神协会发扬光大，我可以答应你，光明阵营的神明都能入驻你的神殿。” “真的？” 应明月来不及愁苦之前的事，只觉得自己散布和平与爱的事业已经成功了一半。 天空神这个举动确实让她很感激，毕竟每一位神明的入驻对她的协会和权柄都至关重要。 “我说过，我会达成你所有的愿望，奥芙拉，不用因此而感到激动，这是身为父神应该做的。” 祂的语气十分宽和，甚至带着说不出的宠溺，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不是一个足以震惊整个神界的决定。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深渊神却动了动唇角，祂看了眼应明月欣喜的表情，咬牙说：“我不答应，天空，你脑子有病。” 天空神笑着看祂：“我只是对奥芙拉格外宠爱而已，怎么？你甚至不愿意为她做出这么一点妥协？” “这是妥协吗？” 深渊神有些愤恨道：“奥芙拉本来就有那么多神明喜欢了，她明明只属于我！” 第169章 我从来没这么难 也许这就是爱神。…… 相比于深渊的愤怒, 天空却显得平静很多。 祂甚至当着深渊神的面微笑询问应明月：“奥芙拉，你喜欢我为你做的吗？” 应明月迅速点头，对祂扬起甜美的笑容：“喜欢。” 再加上那一点点来自权柄的特殊亲切感, 她现在看天空神简直顺眼得不得了, 哪怕有深渊神在身边也无法抑制这种好感。 而深渊神却在这一刻产生了一种自己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明明奥芙拉就站在祂身边，祂却觉得她好像已经和天空那个阴险的家伙在一起了。 可祂确实不愿意那些神明们也将自己的神像摆入她的神殿，在深渊神眼里, 奥芙拉的神殿里本来只需要有祂们两个人的神像就够了。 凭什么让那些乱七八糟的神明们也摆在一起？ 祂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 -- 第428页 但明显奥芙拉更喜欢天空神的提议，那个阴险的家伙甚至因为这样收获了她的喜欢。 几秒的沉默后, 祂试图违背自己的内心。 “奥芙拉，你真的喜欢自己的神殿里摆满神像吗？” “嗯嗯。” 应明月用真诚目光看着祂，并且用力点头，她欣喜地解释道：“父神，我的权柄是和平，我希望大家都能和平相处, 这样世界上就没有战争了。” 这话咋得一听有种浓重的茶味。 可深渊没觉察出来, 祂只是沉着眉眼, 虽然不甘愿, 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可以答应你, 不过你要离这个阴险的家伙远一点, 我就不信祂是发自内心想这样做, 只是为了蒙骗你而已, 奥芙拉，你要擦亮眼睛。” “嗯嗯。” 应明月笑容满面，只顾得上点头了。 不过在她点头之后，深渊似乎有些不甘, 又加了一句：“入驻你神殿的神明必须经过我的观察和肯定，我不允许的，不能入驻，比如月亮神，我不准祂的神像和你的神像摆在一起。” 应明月甜美的笑容一僵，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天空神也开口。 祂似乎是在为她说话。 “没关系，奥芙拉，如果你想让月亮神入驻你的神殿，可以让祂加入光明阵营，我想深渊还管不到光明阵营的神明。” “天空，你非要惹恼我是吗？” 深渊神今天对祂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 天空神每一句话都在挑战祂的底线，如果不是看在奥芙拉的份上，别说开启神战，祂现在只想撕碎天空那张虚伪的脸。 “我对奥芙拉的宠爱，和你无关。” 天空神弯起唇角，目光温和，只有眼眸中透出些许不易察觉的暗色。 而应明月算是明白了。 今天这坎很可能要过不去。 她默默抿唇，试图缓和气氛。 “父神，要不先别说这件事了，其实都是小事，不值得你们生气，今天也不早了，我还要回爱神协会交代一些事情，明天再来神界看望你们，好吗？” “奥芙拉，逃避永远不是好办法。” 深渊神到底融合了人性，祂没有让自己的怒火蔓延，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祂飞快平静下来，并且深深注视了她一眼，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天空神同样如此。 事情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情形。 祂们静静注视她，等待她给出最终结果，幽深目光让她头皮发麻。 并且天空神温和地告诉她：“奥芙拉，跟随你的内心，你总能找到自己最终的答案，也许做出决断对你来说反而是好事。” 应明月总觉得祂也在暗示什么，长久的沉默之后，她咬了咬下唇，小声说：“那，如果我做出选择，您能不生气吗？” 只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她已经看到天空神脸上的笑容从温和到冷冽起来，然后是深渊神嘲讽的语气响起：“奥芙拉只是太善良，不想伤你的心而已，你以为自己多重要？还需要她亲自说出口？天空，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奥芙拉的选择显而易见，她只会选择我，根本不需要言语来说。” 祂说得很畅快，可应明月只是小心翼翼瞄了祂一眼。 她也不知道深渊神为什么这么自信，难道是因为她刚刚那句话？可她只是随口试探而已，其实她也想向深渊神询问这句话，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而现在显然已经无法说出口了。 事实上她对这两位主神的感觉也相似，亲近，但称不上爱，但如果选择一位试着培养感情也不是做不到，因为以前她只是把祂们当‘爸爸’看待，根本没有这种想法。 天空神则在冷冽的沉默之后再次说：“所以，我的孩子，你选择了黑暗？” “当然不——” “她当然会选择我。” 深渊神略高昂的声音直接把她还没说完的话压在了底下。 应明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神明面带笑容从旁边取下了悬浮在空中的碗和筷子，热气升腾，祂直接无视了天空神，只是温柔地夹起一块板栗放在她嘴边。 “好了，奥芙拉，不要让这种小事打扰到我们，你不是饿了吗？快多吃点，不用理会祂。”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奥芙拉，我知道你善良，可对待有些神明，你的善良只会让祂得寸进尺。” 深渊神明嘲暗讽了一句，又很快接着说：“好了，开心点，我允许你将月亮神的神像放在你的神殿里，但是要离得远一点，好吗？” 显然，某些愉快让这位神明主动做出了难得的妥协。 应明月看了眼祂，再看一眼脸色逐渐变得平静甚至有些冷漠的天空神，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而就在深渊神试图哄她吃下第三口食物、并且暗暗炫耀的时候，应明月终于听到自己不祥的预感变成了真的。 天空神失去了以往的温和与仁慈，祂几乎没有一点儿表情，与教皇一模一样的面容十分完美，也十分冰冷。 祂淡淡看着深渊神，语气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三天后神战开启，你能活下来再来和我炫耀。” 祂说完这些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应明月，转身就朝自己的神国走去，辉煌的光明在此刻似乎也变得寒冷起来。 -- 第429页 应明月简直被这个发展惊呆了。 她做了这么多，甚至费尽心思地左右逢源，为的就是避免神战，神灵陨落、天翻地覆，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哪怕没有她迟早也会开启第二次神战。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看着这件事发生在眼前。 应明月只愣了短短一秒，在天空神转身离开的瞬间，她迅速扑了上去。 顾不上其他，她从身后抱住了这位父神，拦住祂的脚步，急切地恳求道：“我主，我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奥芙拉！” 还端着碗的深渊神显然看不惯这个场面，祂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的虚空一放，略微有些咬牙地想来扳开她抱住天空神的手臂，并且快速说：“快放开祂。” 祂把应明月的手臂强行拉了下来，才语气略缓了一些。 “不要害怕，开启神战就开启神战好了，我会赢的。” “不行！” 应明月焦急地说：“会死很多人的，也许还会有神明陨落，可明明这一切都是能避免的。” 她着急着想去拉扯天空神，但事实上天空神在被她突然抱住之后就停下了脚步，现在也没有离开，只是背对着她。 听到应明月的话，祂转过身来，依然冷淡平静地说：“奥芙拉，深渊既然这么宠爱你，我想你就算不再信仰祂，祂也会原谅你，不会像我这样开启神战，深渊，你说对吗？” 应明月下意识顺着祂的话看向深渊神。 深渊神深蓝色的眼眸微微沉了沉，祂冷着语气说：“你的话没有任何用处，奥芙拉更喜欢我是事实，就算你再怎么愤怒、想要开启神战，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是吗？” 天空的目光从祂身上转移到应明月身上，祂静静看着她，询问：“奥芙拉，这个‘事实’可以被改变吗？” 应明月从没觉得这么艰难过。 她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被神明眷顾。 一位神明的眷顾是她的幸运，两位神明的眷顾却变成了艰难的抉择，只是以前只关乎她自己，现在这个抉择却关乎无数人。 深深吸了口气，应明月沉重地点头，“可以。” “奥芙拉？” 深渊神皱起眉头，试图安抚她：“不要因为祂的威胁改变你的主意。” “不。” 应明月摇了摇头，表情认真了很多，她长长叹了口气，平静道：“我想好了，我无法选择，我选择分割自己的人性，父神，你们稍等一些年，等我的权柄完整之后我就开始分割人性，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 深渊神似乎被她的话愣了一下，才下意识说：“奥芙拉，你不是主神，分割人性危险太大，而且不需要你这么做，就算你分割人性，你的人性也该属于我！” 祂的话很直接，也很霸道。 应明月看了祂一眼，点点头，依然小声说：“您说得没错，那我选天空父神，您会生气吗？” 深渊神再次愣了一下，然后祂迅速说：“为什么？奥芙拉，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你不记得你曾经对我许下的诺言吗？你说过，你会永远信仰我。” “是。” 应明月再次点头，苦恼道：“所以还是我分割人性好了。” 第170章 正确的方法 也许这就是爱。 “你分割不了人性。” 相比起深渊神, 天空神显然冷静很多，甚至不知道祂刚刚转身就走的动作到底是不是在诓她。 并且这位神明十分坦然而明了地告诉她说：“只有主神才能分割人性，普通神明只会陨落。” 灵魂崩溃当然会死, 而不是分割出另一个自己, 主神强大，但并不代表其他正神也能做到，更别提连正神都称不上的应明月。 祂的声音实在太笃定, 让应明月于苦恼中产生了一丝自暴自弃。 “那该怎么办？” 也许是经历了这么多，她多少有点心累, 也不想再说什么虚与委蛇的话，目视天空神，她叹息着说：“您应该知道，这本来就是一个死结，我不想开启神战，但无论我怎么选择, 都无法让两位主神满意, 现在连分割人性也做不到, 如果您是我, 您有更好的选择吗？我承认，一开始都是我的错, 不该蒙骗你们, 但结果已经是这样, 除非我陨落, 这一切也就和我没关系了。” 说到这里她静默了一下，表情突然变得平静了一些，扫过两位主神已经冷静下来的面容，应明月舔了舔唇角, 干脆露出微笑来：“那这样好了，我想了一下，无论怎么做我都没有办法让你们满意，而我本人又不想看见战争发生，也许让我陨落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随便你们怎么开启神战，反正我看不到，就和我无关了。” 她越说越顺畅，表情甚至愉快起来。 “就这样，两位父神帮我照顾一下我的爸爸和妈妈。” 深渊神还以为她只是说着玩，或者是一些气话，结果下一秒就看到她捏碎了自己眉心的绿色宝石，应明月抛掉手里的宝石碎屑，指尖冒出淡淡黑色的光芒，伸手就朝眉心伸去。 祂还没弄明白她想做什么，就看到天空神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举动。 这位刚刚还显得冷漠的神明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无奈，祂似乎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奥芙拉，你果然比深渊这个蠢货聪明多了。” -- 第430页 “天空！” 天空神静静看了祂一眼，又将视线放到满脸平静的应明月身上。 祂脸上重新露出温和表情，刚刚的冷漠似乎已经消失不见：“我想你是故意的，但我也知道，如果我不阻止你，也许你会继续下去，奥芙拉，你是我见过最聪明，也是最狠的孩子。” 以前为了不让风暴神读取她的心思，她就能做出磕脑袋的事情，天空神对她的胆子一直都很了解。 她也许是故意这么说，仗着祂对她的宠爱明目张胆地威胁祂，但如果祂不拦下她的举动，这一切也有很大可能会变成真的。 如果其他人类或者神明对祂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举动，祂不会相信，但祂实在太了解奥芙拉了，无论身为天空神还是教皇，祂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她的胆量。 她前一刻也许只是故意这么说，下一刻也许就真的准备这么做。 天空神赌不起。 而且和祂设想中一样，应明月看了眼被祂握住的手腕，露出十分恬静的微笑：“父神，我只是希望世界和平。” 她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端端正正向祂行了一礼，才说：“您的伟力无限，一定能满足您卑微的孩子的小小愿望。” 显然天空神这么厉害的神明，就需要一位更厉害的神明才能制住，比如应明月这样的。 她虽然没有强大的实力，但她是个狠人，狠起来自己都能弄的那种，刚刚天空神要是不阻止她，她现在已经把自己的神格挖出来了。 当然，她也不知道权柄没有完整的神明有没有神格，反正位置是在眉心，如果没人阻止，她就当场血溅三尺。 有句话说得好：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苦肉计总是最奏效的办法，就好像开启神战是她的死穴一样，但不同的是天空神也许只是说说，她却是真做得出来。 而一直到这里，深渊神才反应过来，祂有些后怕地盯着应明月，语气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奥芙拉，你怎么能这样？” 听起来像是某种奇怪而幽怨的质问。 应明月轻轻咳了一声，把这种想法抛出脑海，冷静回答祂：“父神，您是不是觉得突然不喜欢我了？如果您想收回自己分享的权柄与眷顾，我十分赞同并且一定配合您。”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深渊神依然用沉重目光看她，似乎没听到她的提议一样，祂有些咬牙说：“你以前善良、宽容、可爱、拥有最虔诚的品质，可现在竟然会做出这种伤害自己的事。” 祂说完之后又带着浓重怒意看向天空神。 “你偷偷把我善良可爱的奥芙拉教导成这个样子，天空神，你自己虚伪丑陋就算了，竟然玷污我的奥芙拉！” 应明月表情有些凝固，她对深渊神某些描叙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因此她试图解释：“其实我——” “算了。” 深渊神闭了闭眼，似乎压下了心中的郁气，祂重新平静下来，并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温和。 “奥芙拉，我向你承诺，不会有违背你权柄的事发生，你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知道吗？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途径，陨落是其中最差的结局。” 祂的语气多少有些语重心长。 深渊很少用教导的语气和她说话，也很少像天空神那样教导她，应明月也没想到祂第一次教导是为了让她打消那种离谱的念头。 说实话，她虽然有这种意图，但并没有找死的想法，她之所以敢做，是因为两位主神都在这里，就算她真把自己眉心挖了个洞出来，两位主神也不会坐视她真的陨落，基于此，她才敢这么决绝。 不过祂们好像都误会了。 略微停顿之后，应明月欣然接受了这种误会，她依然用平静甚至带着一些悲观的语气说：“父神，也许爱神并不能带给这个世界美好，只会带来灾难，这与我的初衷相反，我成为神明并不是为了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您能明白吗？” “我明白。” 不管能不能明白，总之深渊神一口应下来，并用心疼的目光看着她，祂用了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奥芙拉，你还小，我们可以慢慢来解决，不要产生这种极端的想法。” 之前说要当场抉择的是祂，现在说可以慢慢解决的也是祂，应明月总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攻略主神正确的道路。 不过这种方法拿来应急还差不多，总是用也太缺德了。 她有些不自然地挪开目光，清了清嗓子，才感激道：“谢谢您的理解，父神，我知道，您是一位宽容的神明。” 和深渊道谢完之后，她又看向天空神，目光依然是感激而略带悲伤的模样。 “我辜负了您的教导，也许我不配成为天空的眷者。” 而天空神显然比深渊神清楚多了，祂并没有像深渊神那样劝诫她，也许祂根本就知道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但些许的静默之后，祂还是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神界不会出现战争。” 略微停顿之后，祂目光带着深意扫过她的眉心，语气似乎意有所指。 “奥芙拉，主神不是万能的，下次再做这种事可以稍微避开一些位置，神明虽然难以陨落，但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早得很。” 祂似乎笃定了这种事还有下一次，毕竟这位小眷者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种事情来打断祂们的‘怒火’。 -- 第431页 “咳咳。” 应明月掩盖般咳了两声，当做听不懂祂的话，只真诚地说：“感谢您的宽容。” 天空神没有再说什么，祂指尖微动，把被她捏碎的绿色宝石重新牵引聚合，试图佩戴在她的眉心。 “没有这个，你穿梭神界会很困难。” 虽然应明月捏碎得很爽快，然而后遗症还是得祂来处理，不然这个小眷者下次穿梭神界失败又要来找祂可怜巴巴哭诉了。 应明月飞快点头，该从心的时候还是很从心。 不过这枚绿色宝石并没有能成功佩戴在她眉心，深渊神直接挥开了这颗悬浮的宝石，祂用略带嫌弃的语气说：“什么廉价的东西就往奥芙拉的头上戴？天空，你的礼物和你一样只值两镑。” 说完之后祂迅速从虚空中取出一枚看起来更精致、神力气息更浓重的红宝石饰品递给她，并且宠溺道：“奥芙拉，我的更好，你戴上我的。” 天空神脸色没变，只眉宇间微微挑动，祂平淡地说：“奥芙拉对于权柄的操控还没有那么熟悉，她只能掌控这种等级的神物，深渊，你真是越来越愚蠢了，和你一样身为主神真是我的耻辱。” 同为主神，天空的神国当然不可能比深渊的神国贫瘠，一些高等级神物祂还是能拿得出来的，但那有什么用？奥芙拉使用不了。 深渊神宠溺的脸色一僵，显然有些顿住。 祂只想着把好的东西给应明月，倒是忽略了她权柄不完整，还掌控不了高等级神物的事情，这本来没什么，但被天空神这么说出来就有些难堪了。 最后还是应明月眼疾手快，她迅速把两位主神给的宝贝都收了起来，也没有佩戴，然后十分感激地说：“谢谢天空父神、谢谢深渊父神，我都能用到的。” 有一说一，大家都羡慕她得到了主神眷顾，可谁知道两位神明一起哄的时候有多难。 时时刻刻都在翻车和即将翻车的边缘试探。 第171章 将如您所愿 第三种权柄。 收下神明的礼物, 暂缓了即将爆发的怒火，场面总算平静下来。 就在应明月想着自己该怎么往后说的时候，就听到天空神温和的声音响起：“奥芙拉, 你先回爱神协会吧, 不用担心，我的孩子，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嗯？” 应明月对祂的话感到有些诧异。 正常情况下, 天空神不应该主动提出让她离开的话，祂这么说很有可能有其他的打算。 因此她瞥了眼深渊神, 目光微转，小心试探：“您的意思是？” “我和深渊需要处理一些事情，我的孩子，我想你并不想看到这一幕。” 祂的话十分有深意，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应明月有些没听懂, 她抿了抿唇, 也没继续说话, 只是又看了眼深渊。 深渊神下意识就想反对, 因为祂更想奥芙拉去祂的神国，但就在即将说出口的那一刻, 祂似乎也想到什么, 与天空神对视一眼, 祂罕见地点头。 “奥芙拉, 你放心。” 应明月更不放心了。 但两位主神显然都不准备和她说清楚，只用平静的姿态面对她，似乎暗地里已经做出了一些决定。 应明月沉默了一会儿，在难捱的寂静中, 她只好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吧，赞美父神，愿世界充满爱与和平。” 两位主神站在原地没有离开，而她则转身往光明和黑暗交界的地方走去。 离开的期间她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隔着遥远的距离，她只看到两位主神静静伫立，神明独有的完美面容仿佛一汪深沉的海，光明与黑暗彼此对立，互相分割又融合，似乎没有半点外露的情绪。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深渊和天空看起来竟然有些相似，而事实上祂们明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存在多久，因为她很快来到了光明与黑暗交界的地方，离开了两位主神，然后从这里穿梭回到了爱神协会。 爱神协会和她离开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因为新加入的高层多了很多，长老都凑齐了十多位，整个爱神协会已经可以像其他神明的官方组织那样运转了，只是核心成员显得稀少了。 只剩下邪神和塞西斯，连阿灯阁长老都不在，似乎是教皇大人之前嘱咐他去做了什么，他也离开了协会。 坐在空旷的休息室里，应明月静静看着休息室上颜色浓郁的壁画，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听到塞西斯小心翼翼地询问：“奥芙拉，你没事吧？” 他总觉得神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奥芙拉才这个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没事。” 应明月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从今天开始，爱神协会的核心成员只剩下你们两个了，塞西斯，海神祂坚持不改变主意，你还是安分待在协会吧。” 打击了一下塞西斯，她才看向另一边的邪神：“最近有什么事吗？” “有多位神明派来使者向我们示好。” 邪神勾唇一笑，将这段时间爱神协会的变化说给她听，说完之后略微停顿了一下，他压低了些声音：“那两位不会再回来了？” “嗯。” 应明月有些沉默地点头，想起了之前才见到的两位主神，还有天空和教皇大人似乎没有完整融合的两个躯壳，以及祂们最后露出的深沉目光，她在稍许沉默之后叮嘱道：“你最近注意一点，如果有听到什么关于神界的消息就立刻告诉我。” -- 第432页 “是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应明月按了按眉心，对他露出了一个十分唏嘘的表情，“你知道吗？就在刚刚，我又拯救了世界。” “？” 塞西斯好奇地凑了过来，满脸求知欲询问她：“什么拯救世界？” “深渊和天空差点打起来，还想开启神战，我制止了祂们，你觉得算不算拯救世界？” 应明月用略带夸张的语气描叙了一遍，然后又有些头疼地告诉他们：“就是我离开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你说什么情况下两位主神能和平共处，然后还主动让我先回协会，并且保证不会做违背我权柄的事？” 塞西斯一脸震撼，良久才喃喃道：“主神想毁灭世界，只留下你孕育新世界？” 应明月：“？” 她诧异地看了眼塞西斯，语气突然带上了一些嫌弃。 “你还是回海神殿吧，我不想你留在爱神协会，我怕你传染其他长老。” “我只是合理猜测一下嘛。” 塞西斯有些讪讪地缩回身体，也知道自己说得离谱，不过应明月对主神的描叙确实让他产生了类似的想法。 如果说有什么事能够让两位主神都愿意平静下来好好说话，那一定是关于奥芙拉。 可到底是什么事呢？ 他毕竟没见过两位主神，也没办法仅仅从应明月的描叙中就寻找到蛛丝马迹。 倒是邪神看了他一眼，脸上浮起愉悦笑容，他语气温和道：“奥芙拉，我看你的权柄又有了不小的进展，既然主神们暂时没有宣召，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应明月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事和她说，毕竟她太了解邪神了。 邪神也没否认，祂勾着唇角，也许是没了那两位大神，祂显得从容许多。 “你还记得玛丽吗？” “玛丽？” 应明月回忆了几秒，迅速从回忆里找到了关于这个女孩的记忆。 西大陆，她第一次引渡亡灵时遇见的女孩，当时她以深渊□□义胁迫邪神救了她的母亲，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她怎么了？” “她没怎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她现在已经是我们爱神协会最年轻的执事，爱神最虔诚的信徒。” 应明月微微睁大了眼睛，迅速联想到什么。 “你之后将她发展到我们协会了。” “当然，她对你可是很虔诚的。”邪神语气略微有些起伏，似乎对自己的做法感到满意。 应明月愣了一下，显然没考虑到这个后续发展，但她很快就说：“好吧，可这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你到底想说什么？” “玛丽并不在南大陆，她在西大陆为你传教，既然主神们如此宽恕，你最近又得到了空闲，你不考虑发展一下其他大陆的信徒吗？在南大陆，爱神之名几乎已经人尽皆知了。” 邪神自从看到她拥有了自己的权柄，成为神明之后，他对这件事的狂热程度就提升了很多，之前一段时间虽然是瑟纳尔和教皇在发展协会，但底层一些的工作都是他处理的。 现在那两位都不在了，他也趁机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应明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她思考了下，点点头：“也不是不行，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你召唤几位擅长金属性的高层过来，我要雕刻所有神明的象征。” “所有神明？” 旁边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塞西斯又凑了过来，他震惊道：“奥芙拉，你没开玩笑吧？” 应明月瞥了他一眼，十分淡定地表达：“我不是说了吗？我希望爱神协会成为信仰最自由、最广阔的地方，在我的领域中，可以信仰任何神明，哪怕是两位主神也不会责怪，我有预感，我即将诞生第三种权柄。” “第三种？你不是只有一种权柄吗？” 来不及惊讶她的话，塞西斯又被她下一句所震撼。 应明月目光微顿，才有些诧异道：“我没告诉你们吗？我上次从神界回来就诞生了第二种权柄。” 她抬起头，让他们看清楚浮在手掌中的绿光，那是权柄神力的象征。 “这光芒......”塞西斯纠结了一会儿才称赞道：“非常充满生命力，一定是个美好的权柄。” “嗯，差不多。”应明月不动声色收起掌心，没有仔细解释她的权柄除了爱神的主要权柄其他好像都有些歪门邪道，她只是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大家努力，说不定我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人类晋升上去的主神呢，这么想想是不是充满了动力？” 邪神确实充满动力，塞西斯却有些失落地说：“你成为主神之后能让海神重新眷顾我吗？” “.....” 应明月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她按着眉心说：“不用以后，我等下就送你回海神殿。” “好吧。” 塞西斯似乎还有些悲伤，但很快他就打起精神，并且迅速说：“我现在就去召集长老们过来。” 那两位走了之后，他也算爱神协会为数不多的核心成员了，只在邪神之下，虽然想念海神，但在爱神协会的日子他还是过得很快乐的。 塞西斯离开休息室之后，应明月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停顿了很久才对邪神说：“以后就让塞西斯负责神殿中神像的清理，让他每天都帮海神多擦几遍神像。” -- 第433页 邪神似乎看出了她的腹诽，他笑着说：“你可以直接把他丢到海神的神国里去，祂不会拒绝。” “我知道，可海神毕竟是我的朋友，这样也不太好。” 应明月有些唏嘘地说了两句，总觉得这样像是在坑海神，她从沙发上起身，微微一叹，目光扫过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有些复杂地说：“也许神界很快又要发生一些大事，我想回家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了。” “回东大陆？” “嗯。” 应明月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她突然露出明媚的笑，温柔道：“好歹我现在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被人发现背叛神明然后烧死，该回家了，等我再次回来的时候......” 她将视线挪移，似乎意有所指般朝他挑了挑眉：“我要看到神殿里摆满所有神明的象征，这将是我们爱神协会新的巅峰。” 邪神并未对此表示出什么异议，他微微弯腰，唇角笑容满溢，充满了愉快气息，目光如她一样灼热。 “将如您所愿。” 第172章 离别 悲伤总会被时间抹平。 对于应明月来说, 成为神明最大的好处除了可以改变世界、不当蝼蚁之外，就剩下可以穿梭空间了。 天空神之前只给了她有关于爱神协会的两个坐标，但应明月在自己的力量逐渐增强之后, 她研究了大半天, 又询问了月亮神一些关于权柄使用的方法和穿梭空间的技巧，终于明白该怎么使用神明的力量去穿梭空间。 至少在她的领域或者主神分享给她的领域中，她已经可以勉强做到利用自己的权柄穿梭, 而不是非要祈求神明帮助。 人类世界的空间壁垒到底没有神界坚固，她将坐标分割为好几段之后, 就可以仅凭自己的力量在短时间内几次穿梭，然后回到奥普斯托了。 离开奥普斯托也有不短时间，但每一次回去她都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这一次和之前都不一样的是，这次过后，也许她以后会很少再回去了。 爸爸妈妈和弟弟妹妹都是普通人，没有魔法天赋, 哪怕她以后可以试着改变他们的天赋, 但不可能让他们走上和她一样的道路, 特别是她的父母已经不年轻, 与其这样，不如在她的庇佑下安定、幸福地过完一辈子, 有时候对神秘了解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快乐的事。 他们的世界很小, 只有奥普斯托那么大, 但她可以尽量让那片小小的世界成为乐土, 不需要他们纠结深渊还是天空，只需要按照原本的人生轨迹，过安稳的日子就好了。 当她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一切已经注定, 就像之前月亮神说的那样。 神明和人类之间巨大的鸿沟并不只是生命的层次，她要学会接受，也要学会释然，尽管这一切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有些困难。 应明月带着些许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情，经过了几个坐标点的穿梭，回到了熟悉的康帝斯区，教会总部所在地。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照例去找了自己在教会的熟人——菲利克斯主教。 因为不是从正门拜访，菲利克斯主教见到她的时候还显得很惊讶，但很快他就露出愉快笑容来。 “奥芙拉，我能感觉得到，你又变强了。” 应明月只是对他笑了笑，这一次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和，她也带着笑意说：“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菲利克斯目光顿了一下，有些急促地询问：“发生了什么吗？” 应明月摇了摇头。 “我以后也许很少会到这里来了。” “可你的家在这里......” 他话还没说完，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止住了声音，目光有些愣住，但很快他挪开视线，语气似乎有些低沉起来；“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照顾他们。” “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拜托你这件事。” 应明月再次摇头，往前几步靠近他，伸手在他的眉心轻轻点了一下，然后加深笑容。 “这是来自爱神的祝福，主教大人，愿你余生安康。” 菲利克斯主教并没有因为她的祝福而快乐起来，他只是叹了口气，既深沉又温和地说：“谢谢。” 微微停顿之后，他才继续：“这样也好，奥芙拉，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哪怕成为神明也依然如此，悲伤不属于你，希望你永远快乐，与主永不落幕的光辉一样照耀神界。” 这句话已经包含了他最真挚的祝福。 应明月微笑点头，又和他说了一些有关于从前的话，交谈结束，在窗外灿烂的光辉中，她悄然消失在菲利克斯眼前。 菲利克斯一直静静注视着从教堂彩色窗柩中映照下来的光芒，很久之后，他才露出微笑，看着这片被琉璃渲染的彩色光芒轻声说了一句谁也没听见的话。 “奥芙拉，愿你的荣光传遍世界。” 宁静的教堂里只有他独自伫立，融合在那片光辉中，寂静中仿佛已将荣光洒遍。 告别了菲利克斯主教，应明月又去一一拜访了自己之前的熟人，她的第一位金镑供奉者英斯顿先生，还有她的骑士长奥斯汀。 其实也算不上漫长，但再次见面彼此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英斯顿还是和以前一样忧郁多情但单身，奥斯汀已经是骑士营新的骑士长，肩负着训练新骑士的任务，应明月并没有将自己回来的消息告诉别人，只单独去见了这几位熟人，并且给与了他们独一无二的‘爱神的祝福’。 -- 第434页 在见过所有熟人之后，她静悄悄地回到家中，与家人们享用了一顿丰盛晚餐。 妹妹又长高了一些，弟弟看起来也成熟了不少，与母亲交谈半宿，知道他们一切都很好，过得很幸福，只是偶尔会想念她，她也就能放心了。 第二天清晨，应明月留下了一封‘远航’的书信，悄无声息离开了家，并没有与家人们作出道别。 虽然不至于再也不能相见，但她觉得再见的机会应该不多。 不过看到以前熟悉的朋友和亲人都安稳地走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似乎也就没有那么遗憾了，也许时间总能抹平离别的伤感。 处理完这些事情大概花了两天时间，应明月按照原来的坐标返回，很快又回到了南大陆，但她没有回爱神协会，而是十分罕见地主动去了月亮神的神国。 这位神明的神国虽然与深渊的神国一样拥有永恒的黑暗，但一轮明月让所有东西都增添了一丝光辉。 月亮神对于在自己的神国见到她似乎有些意外，不过祂并没有将她拒之门外。 祂的神殿之中，应明月刚坐下就听见祂说：“我的孩子，有什么麻烦直说。” 毕竟这位小眷者从来不会找祂叙旧。 但这一次却有些不同，因为应明月略带惆怅地看了祂一眼，突然叹息：“月亮大人，您的神国里有酿造美酒吗？” “你想拿美酒去哄深渊还是天空？” “我想自己喝。” 应明月难得没有对祂的话腹诽，她目光深沉，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语气幽幽：“我今天做完了一些令人伤感的事情，想醉一下。” 大概是这种状态下的应明月实在太难得，月亮神在稍许静默之后，伸手从虚空中取出了一套精美的宝石酒具和一壶美酒。 祂伸手给她倒了一杯，才缓慢说：“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 毕竟奥芙拉总是充满了勇气和胆量，似乎永远也不会沮丧。 而应明月默默端起祂的酒喝了一口，似乎味道不太喜欢，她五官都皱了一下，但她没有表达出来，反而继续喝了一大口，在微醺的醉意中，才喃喃道：“我刚刚去了一趟奥普斯托，和以前的朋友道别，还见了一趟我的家人。” 月亮神听完之后并没有询问她为什么要道别，反而十分理解：“看来你也明白，人生总是充满遗憾，哪怕你是神明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也许就如你说的那样，遗憾才让生命显得有意义。” 祂看起来像在安慰她，应明月声音有些含糊地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一口把剩下的酒喝完，苦得她五官都扭曲了，但她并没有吐出来，反而吸了口气，有些闷闷地说：“我都明白，其实这样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担心哪天死在混乱事件中，或者担心身边的人死在混乱事件中，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伤感，喝点酒睡一觉就好了，月亮大人，你不会介意我在你神殿中睡一觉吧？” 问了这么一句，她也没有等待月亮神的答复，直接就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自己铺好裙摆，仰躺在祂神殿的地板上，看着祂神殿穹顶上美丽的雕刻图案眨了眨眼睛。 “您的神殿真美，以后可以让我借鉴一下风格吗？” 月亮神刚想说些什么，应明月已经双手交握在腰间，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沉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 月亮神在静默里揉了揉眉心。 其实祂想说，想睡可以去旁边的偏殿，那里有床，祂的正殿平时还要见人的，就这么笔直安详地躺在祂的神殿中央，不觉得很奇怪吗？ 可看她似乎没有挪动的想法，月亮神凝视半响，终于还是放弃，祂从神座上起身，越过应明月身边，笔直走出了神殿，把这里留给了她。 至于其他的，她已经是神明了，在地板上睡一觉不会怎么样。 而就在应明月躺在月亮的神殿里为离别而伤感沉醉的时候，许多神明却发现神界光明与黑暗交汇的边缘似乎出现了一些变化。 那些变化说不上好还是坏，只是感觉光明与黑暗的分割没有那么明显了。 而且不只这些，负责擦拭神明神像、打理神殿的塞西斯甚至发现两位主神的神明象征在逐渐模糊，那种变化非常细微，但因为他每天都要擦拭神像十遍以上，特别是海神和两位主神的神明象征，所以他发现了这一细微的差别。 塞西斯将这个变化告诉了邪神，但邪神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只是觉得神界也许又将发生什么大事。 当然，这一切应明月并不知情，她还在月亮神的神殿里沉眠。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黑暗与光明交汇、融合，变成了一个她前世很熟悉的太极图案，然后从太极图案里走出来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那个男人走到她面前，用一种非常邪魅的语气说：“奥芙拉，就算你逃到蓝星世界我也能找到你，你忘了，我是你最爱的父神啊。” 而她似乎被鬼压床一样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看着那个面目模糊的男人缓缓朝她伸出手，一点一点靠近...... 然后她就被吓醒了。 应明月猛得从冰凉的地板上起身，环顾一周之后才松了口气，确定自己只是在做梦。 毕竟这个世界不可能有太极图，而且无论是深渊还是天空都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还提起蓝星什么的，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 -- 第435页 不过神明一般不会做梦，梦见的未必是现实，但很有可能是某种征兆。 只是为什么会梦见这种征兆呢？ 她有些弄不明白，但无论如何她也睡不着了。 应明月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准备结束这段伤感时间，去问问月亮神她睡了多久。 神殿之外没有任何改变，月亮的神国依然静谧而美好，应明月在悬浮岛的最边缘找到了这位神明。 “醒了？” 月亮神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注视着遥远的神国之外，看了一会儿，祂才饶有兴致地说：“奥芙拉，你真是神界最伟大的改变者。” “？” 刚刚才醒来的应明月根本不知道祂在说什么，只好露出茫然神色，脸上仿佛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无缘无故夸她，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事。 第173章 合理还是惊吓 我直呼吓人。 出于对月亮神的了解, 应明月十分谨慎地问了一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称不上改变了神界吧？” 月亮神没有解释，只是对她示意了一下，“你看。” “看什么？” 应明月走到祂身边, 顺着祂的目光看了一眼, 但只看到了祂闪烁着银辉美丽的神国。 她依然满脸疑惑。 月亮神却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 “抱歉，我忘了你的权柄还不完整。” 祂伸出手, 用带着银辉的指尖在她眉心点了一下，然后示意她再看一眼。 这一次应明月按照祂的指示动作, 然后发现自己的目光穿透了祂的神国，似乎能看到神国之外，虚空的神界空间。 但虚空之地本来就是一片混沌，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观看的地方，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改变。 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 刚想再问一句, 却感觉自己视线的边缘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她之前只关注了那片虚无, 并没有关注虚无边缘若隐若现的光明与黑暗之力, 现在仔细观察，就发现她视线所及的虚空似乎都被这两种力量包裹, 但彼此泾渭分明。 又观察了一会儿, 那条被神力具现出来的分割线似乎模糊了一些。 但变化很小, 应明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收回视线, 重新注视身边的月亮神。 “我好像看到光明与黑暗融合了一些？我是不是看错了？” 月亮神目光十分有深意，语气却显得平淡。 “也许不是你看错了，而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这两天你见到过两位主神吗？” 应明月摇了摇头, 并且有些不能置信。 “你想说这代表了什么？光明与黑暗融合？不可能，两位主神是什么样的性格，有多敌对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融合，见面不争吵就算不错了。” 反正她每次同时见到这两位主神都是灾难现场。 “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奥芙拉，只要是和你有关的，就算奇迹我也相信。” 月亮神显然比她自己还相信她能做出一番大事，虽然在上次的事情之后，祂好像放弃了之前的计划，和她交谈的时候悠闲了很多，但那种些微的戏谑感依然没有消退。 应明月非常想反驳祂，可就在她即将说出口的时候，她想起了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 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做梦根本不值得奇怪，但她现在已经是诞生了权柄的神明，梦境通常都有暗示意味，她梦见光明和黑暗融合，然后从太极图中走出了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似乎正预示了神界的变化。 而且天空之前和她说过，圣托世界诞生的第一位神明是光明神。 祂的神格中滋生出黑暗面，与光明对立，彼此分割后成为了两位主神，天空和深渊。 尽管不是人性和神性这种密切关系，但到底是有关系的。 她想着这些，试探着问了月亮神一句：“您知道主神的来历吗？” “主神先我们诞生，大概是诞生于世界开始的光明与黑暗，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 月亮神随口回答了她一句，看起来并不知道光明神的事情。 应明月也没打算把这个隐秘告诉祂，只是有些含糊地说：“我只是在想，如果光明和黑暗真的融合，会诞生出什么，新的主神吗？还是创世神？”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与之前的深渊神不一样。” 月亮神十分笃定地说：“如果光明与黑暗真的融合，只会出现一种结果，要么光明吞噬黑暗，要么黑暗吞噬光明......” 祂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话语，脸上浮现出一种让应明月不太好的温和笑容，祂看着她，语气变得愉快而和蔼起来：“还有一种可能，光明无法吞噬黑暗，黑暗也无法吞噬光明，祂们无意中达成了一种平衡，如果那样，奥芙拉，那我得恭喜你了，你不用再做出选择，只需要经历某些时刻的艰难就好了。” “什么意思？” 祂越说越离谱，直接让应明月内心的不祥感又加重了几倍。 月亮神却在最后露出轻松的笑容，祂摇了摇头：“没什么，反正和我没什么关系，奥芙拉，祝福你。” 显然这位神明温和的表面隐藏着的是无数不怀好意。 祂和应明月算得上是朋友，但显然又不是那么好的朋友，某些时候甚至还比不上海神。 -- 第436页 静静看了祂一会儿，由于内心的不祥感越来越重，应明月也没心思和祂聊这些了，她迅速往祂的神国大门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念叨着：“我不信我身边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我现在就去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 月亮神并没有跟着她，只是站在原地看她逐渐走远，良久才露出一丝笑意。 而应明月离开祂的神国之后并没有立刻去往天空或者深渊的神国，她犹豫了一会儿，去找了风暴神。 这位神明看起来也不太想见到她，但好歹还是维持了一位神明的体面，让她进了神国，毕竟她现在是爱神，没理由将一位没有仇恨的神明拒之门外。 应明月没有过多问候，赞美了祂一句，就直接说：“风暴大人，神界的变化您感觉到了吗？您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风暴神摇了摇头，用更加疑惑的目光看着她：“奥芙拉，这和你有关？” “当然没有。”应明月眼都不眨地否认，然后顺着这件事往下说：“但我怀疑和主神有关，可我的力量太弱了，一旦发生了些什么恐怕无法控制，要不您和我一起去拜访一下天空大人吧？” “......” 风暴神内心十分想拒绝 。 如果早知道奥芙拉找祂是为了拉上祂一起去见天空神，祂就该装作不在神国之中，不应该回复她的拜访。 但祂到底不是海神，也不是月亮神，来自惩戒之神的体面让祂没办法直白地说出心中的顾虑，只能委婉地告诉她：“奥芙拉，天空不会想看到我和你一起去拜见祂。” “我明白您的顾虑，可天空大人不会介意的，毕竟祂了解您也了解我，我只是想去看看神界的变化是不是和天空大人有关，身为惩戒之神，维护神界秩序，风暴大人您就不想弄清楚变化的原因吗？” 这句话倒是说中了风暴神的心思。 祂在经过艰难的抉择之后，勉强同意了应明月的邀请。 于是应明月拉着祂一起去天空的神国。 因为两位神明心中都怀着不可言说的担忧，所以祂们并没有莽撞地直接拜访，而是蹲在天空神国周围观察了一下。 蹲在别人神国外观察这种事风暴神倒是经常做，可第一次蹲在主神的神国外，这让祂有些紧张。 应明月比祂显得镇定很多。 她皱着眉头观察了很久，但一切风平浪静，她干脆对风暴神说：“您的视线能穿透天空的神国吗？” “不能。” 无论能不能做到，总之风暴神一口否定，祂不用想也知道，奥芙拉一定会让祂尝试看穿天空的神国。 天空神绝对能觉察到祂的举动，祂还不想找死，做出这么冒犯主神的事。 “可惜了。” 应明月喃喃了一声，又观察了一会儿，她起身准备直接走到天空的神国里去看一看。 “风暴大人，你在这里接应我，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可都靠你了，你千万别偷偷离开。” 她也算了解风暴神，因此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风暴神勉强答应，不过等她走进天空神国之后祂又往后退了一些。 应明月此时已经看不到祂，她被天空神国的变化震惊到，以至于忘了言语。 天空的神国从外表看没有任何变化，走进去才发现祂神国中永恒的白昼竟然被一小片黑夜占据，好像深渊的力量侵入祂的神国，但按理来说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 神明对于自己的神国绝对主宰，除非力量差距太大，但差距太大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做，深渊能直接毁灭这里。 这种情况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应明月有些急切地在天空的神国中寻找，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安伊娜，而眷者们好像稀少了很多。 天空神殿的正殿紧闭，应明月不敢轻易踏足。 安伊娜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见到她似乎有些恍惚，停顿了一会儿才叹息道：“爱神大人，您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应明月没有时间和她叙旧，直接指着天空神国头顶那一小片黑暗询问。 安伊娜显得有些沉默，稍许之后，她才用略显奇怪的语气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天之前，主返回了神国，祂的神躯被黑暗笼罩，令我十分惶恐，但主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温和而仁慈，祂嘱咐我们不要惊慌，然后走进了神殿。” 说到这里，她流露出些许惊恐神色来。 并压低声音和她说：“之后我好像在神殿中听见了深渊神的声音，我尝试着询问了一次，回答我的依然是主的声音，没有任何改变。” 单听她的描叙应明月都能想象出她有多惊恐，自己信仰的神明突然和敌对的神明产生了这种联系。 她连忙安慰了安伊娜一句，“也许只是个意外，你别害怕，我去看看。” 在安慰她之后，应明月下定了决心，她鼓足勇气推开神殿大门，顺着缝隙走进了空旷寂静的神殿中。 安伊娜描叙的声音并没有出现，她只看到天空神静静坐在宽大的神座上，面容似乎有些疲倦。 大约是听到她进来的声音，神明睁开双眼，露出温和的微笑，一如从前。 “奥芙拉，你来了。” 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应明月却觉得更奇怪了。 -- 第437页 她往神殿四处看了一眼，走到天空神身边，蹲下身子仰头打量祂，露出关切神色道：“父神，您没事吧？” “没事。” 祂一边说着没事，应明月却在祂雪白的衣角上发现了一抹血迹。 这个发现令她震惊。 不仅因为神明的衣物不染纤尘，更因为神明除非到了无法控制，不然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受伤，祂们更多是用权柄和神力战斗。 所以她惊恐地说：“父神，您受伤了？” 但很快有另一个想法闪过脑海，她屏住呼吸，有些不敢置信道：“您杀了深渊父神？” 她的话音才落，面前温和的天空神面容突然变得有些不满和咬牙切齿起来，语气和声音也发生了改变。 “奥芙拉，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吗？” “......” 应明月吓得飞快往后挪了一步，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而天空神却迅速恢复了正常，祂似乎有些无奈地按了按额角，才宽慰她：“别怕，只是出了一些意外。” 但应明月一点也不觉得这只是个‘意外’。 简直是个鬼故事好吗？ 这是怎么回事？深渊神和天空神真融合了？ 也许看透了她的内心，天空神很快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奥芙拉，我只是代替你做出了选择，但过程出了一些意外，别怕，很快就能解决。” 奥芙拉无法选择祂，是因为她有两个选项，如果这个选项变成了唯一呢？就不存在违背她权柄或意愿的存在，天空神不想为难她，于是祂们为难了自己。 祂并没有和深渊神融合，而是两位神明发生了一场大战，几乎陨落的那种。 最后的结果是深渊神的神躯被毁，但祂没有彻底陨落，而是趁着天空神虚弱的时候入侵了祂的神躯。 因此造成了应明月现在看到的情形。 祂们本身就来自同一枚神格，现在这种情况虽然诡异，但也很合理。 当然，应明月并没有觉得合理就是了。 第174章 尾声 复杂。 她终于知道自己那个奇怪的梦境象征着什么, 虽然没有梦境中那么离谱，但也差不多了。 没有光明神，但深渊神和天空神在同一个躯壳中, 就像光明神的黑暗与光明面集中在一起, 这简直比融合成了光明神还要让人头秃，特别对于她来说。 并且现在这个结果摆在了她面前。 应明月花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事实，看着面前温柔和蔼的神明, 她深深吸了口气，决定短暂地避开这个问题。 “父神, 神界出现的变化是因为您和深渊父神吗？” “嗯。” 天空神轻轻点头，似乎对这个令所有神明都感到震惊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祂十分轻描淡写地说：“我受了一些伤，深渊神躯被毁，所以影响到神界，毕竟神界的诞生源自于光明神, 不过没关系, 我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段时间我会封闭神国, 奥芙拉，你执掌光明和黑暗的权柄, 神界就暂时交给你打理吧, 那些变化你可以随意处理。” “啊？” 应明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任命惊到了, 她甚至忘记了巨大变故带来的震惊, 愣了一下之后，她迅速追问：“父神，您是不是伤得很重？我、我太弱小了，恐怕完成不了您的任务。” “别害怕, 如果有你处理不了的事情，可以召唤我，你不是一直希望神界友好互助、和平相处吗？尽情去完成你的梦想吧，这一次不会再有人阻止你。” 祂伸手点在她的眉心，十分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语气温柔道：“从今天开始，你代表着主神的威严，如果有谁胆敢冒犯你，召唤我，我会时刻注视你。” 就这么简短的几句话，祂就把整个神界托付给她，让应明月有种身处云雾里的感觉。 这......天空神该不会真想培养她当下一代主神吧？ 应明月有些胡思乱想了一下，她有心想拒绝这个重担，可看着天空神有些疲倦的面容，还有祂现在显得诡异的状态，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信任太沉重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她有些愁苦地想着，天空神却再次摸了摸她的头发，祂似乎状态很不好，甚至没有和她多说什么，只是最后叮嘱了一句：“你随时都可以到这里来看我，奥芙拉，去实现你的梦想吧。” 然后祂闭上双眼，静静靠坐在宽大神座上，背脊挺直，身躯却仿佛凝固成一座雕塑，没有丝毫动静。 但应明月能感觉到祂身上力量的涌动，似乎光明和黑暗正在激烈地厮杀，以至于神殿里的空间都有些不稳定。 看得出，神明的状态确实不太好，否则不会只和她说了几句话就闭上了眼睛。 应明月担忧地盯着祂看了一会儿，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主神的脸颊，天空神的皮肤有些凉，祂没有任何反应，更像一座美丽的雕塑了。 她叹了口气，只好起身走出神殿，仔细关好神殿大门，看见夹杂着黑暗的光明力量将整座神殿都封闭起来，这才离开神殿门口。 神殿之外，安伊娜有些焦急地询问她：“爱神大人，我主发生了什么？” 应明月的表情恢复了正常，她十分平静地露出一个微笑，对她说：“没什么，只是一些小的意外，主可能要沉睡一段时间，不会很长，不是什么大事，安伊娜，主的神国就交给你打理了，静静等待主苏醒就好。” -- 第438页 她隐瞒了真相，只用轻描淡写的语句解释了这件事的缘由。 安伊娜看起来还有些惊诧，但看到她这么镇定的样子，倒是不再恐慌了，她点点头，也恢复了镇定的模样。 “您放心，我会为主打理好神国。” “嗯，那我先走了，我要去为主处理一些小事，如果有事的话颂念我的名，我能听到你的祈求。” 她现在也能感应到一些微弱的祈祷了，特别是像安伊娜这种强大的眷者的祈祷。 “好。” 安伊娜点点头，彻底冷静下来。 应明月交代她之后很快走出了天空的神国，脚步显得十分轻缓。 远离了一段距离之后，她才看见风暴神从神界虚空的空间里走出来，祂小心地看了眼天空被光辉笼罩的神国，紧张询问：“没什么事吧？” “没事。” 应明月随意摇头，微笑道：“我和天空神交谈了一下，祂只是有些小事需要沉睡一段时间，随时都能醒来，在此之前，祂将光芒阵营的事务托付给我，看来我最近要忙碌起来了。” 她说得十分随意，风暴神却愣住了。 好一会儿祂才不敢置信道：“天空大人让你当代理主神？” “怎么会呢，只是让我帮祂打理......” “那不就是代理主神？” 风暴神甚至没等她说完，祂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并且微微抿了抿唇，有些不平地小声念了一句：“就算要代理，也应该是我啊，我可是惩戒之神。” 难道不应该交给祂来维护神界的安稳？祂想教训战神可是很久了。 应明月对祂的喃喃自语有些无言以对，但很快她就装作没听见风暴神的话，认真说：“按照主神的意思，我想建立一个神界有爱互助协会，邀请所有的神明加入，风暴大人，您就是第一位成员，我想您一定不会拒绝，那么我现在有个艰巨的任务想交给您。” 风暴神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应明月很快就继续说：“这条神谕是主神亲自下达，可以麻烦您去拜访一下光明阵营的其他神明吗？传达有爱互助协会的成立，并且邀请祂们加入，可以吗？” “......” 风暴神只静静地看着她。 祂甚至觉得奥芙拉不愧是天空神宠爱的孩子，连做事都这么像。 之前劝水神背叛黑暗就是天空授意祂做的，现在奥芙拉更离谱，竟然要祂拜访所有神明，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一位不擅长社交的惩戒之神？ 祂很想拒绝。 但应明月看出了祂的拒绝之意，她立刻双手合十，用湿漉漉的目光盯着祂，语气轻柔恳又可怜：“风暴大人，您是神界最友善的神明，您不会拒绝我的，对吗？” “......嗯。” 风暴神有些自闭地点了点头，第一次为自己的宽容和善良感到痛苦。 不过有祂的帮助总是好的，应明月为了缓解祂的拒绝，还特地叮嘱了一句：“您可以去找智慧神一起，我想祂一定会愉快地答应。” “嗯。” 风暴神依然沉默寡言，看起来兴致不高。 可应明月也没办法，她可不敢自己一个一个找上门去，特别在这种时候，总不能时时刻刻召唤主神，大部分神明她并不熟悉。 但风暴神不一样，这位神明实力强大，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而且她得去看看那些显露出来的力量象征，天空神刚刚好像将力量连通给了她一部分，她可以去处理这些异常，不能让其他神明看出端倪，毕竟现在是主神最虚弱的时候。 这么想着，应明月很快告别了准备去拜访其他神明的风暴神，再次去找了海神。 拖着这位没什么野心、看起来有些咸鱼的神明穿搜神界，应明月一边观察那些奇异的变化，一边随口和祂说：“您力量强，您帮我看看这些变化产生的地方，我好消除影响。” 海神面色有些木然，温和俊美的脸上只剩下一点微末的波澜，祂利用自己的力量帮应明月寻找神界出现变化的地方，并且语气毫无波动地说：“爱神大人，您终于篡位成功了，恭喜啊。” “......” 应明月实在不想和祂说话。 其实她已经解释了好几句，天空神只是暂时托付她打理神界，但海神在经历了这么多变化之后，坚持认为她篡位成功，至少是成功了一半，你看，连管理神界的权力都给了她，这不是篡位成功是什么？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祂就该称呼主神大人了，没想到第三位主神竟然是个人类。 祂对自己当初的想法感到无比庆幸，祂就知道奥芙拉未来是个厉害的女人，未来不可限量，现在果然被祂猜中了。 所以在经过多次解释祂依然不信之后，应明月干脆放弃了和祂辩解这件事，她认真尽职地将天空神委托给她的事情做好，处理了神界大部分异常的地方，然后委托海神帮她去拜访那些中立神明，之后又到深渊的神国替深渊神安排好神国事务。 忙碌完这些事情，她才再次回到了天空神国。 说起来她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主神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天空神依然静静端坐在神座上，闭着眼睛，对她的到来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等到应明月凑到祂身边仔细观察时，才看到祂睁开双眼。 -- 第439页 但并不是惯有的温柔目光，而是略带些侵略性的，又夹杂着奇异柔和的视线，神明用宠溺的语气说：“奥芙拉，你饿了吗？” 应明月按了按额角，声音有些无奈：“我不饿，深渊父神。” 这语气一听就是深渊神啊。 “好，饿了的话就告诉我，我给你做吃的。” 似乎是沉睡中挣扎着起来看了她一眼，深渊神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又闭上了眼睛，然后整座神殿重新陷入了寂静。 应明月仿佛回到了守着深渊神融合的那段时间。 只是现在心情更复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苏醒之后的神明，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还有之前月亮神开玩笑和她说的那句话。 现在想想简直透露出浓重的不祥。 应明月蹲在天空的神座旁边，仰头默默看着如雕塑般的神明，总觉得月亮神是个乌鸦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