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预言到男友会死怎么办(1v1)》 同学留步,算个命吧 在圣思学院流传着一个传说,在天文台上能够找到“落落星河”,就能够实现所有的愿望,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传说,只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天文台上就挤满了人。 希贝尔很讨厌一大群人挤在天文台上,每一次她观星的时候,都会有一群人在边上阻挠,身为占星学院的学生,她很想跟那群人大吼—— 落落星河就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这是占星学院的必修课,所谓的落落星河,其实不过是圣石幻化出来的星象而已,只有在圣石现世的时候才能够观察到那样的星象。 尤里大陆的每个人都想要得到圣石,毕竟它代表了无尽的魔力,有了无穷无尽的魔力,所有想要做的事,想要得到的权利,都唾手可得。可是既然得到了一些东西,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很多人都深谙这个道理,但依旧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说来也是,谁会不想要得到圣石呢? 虽然希贝尔对于那些在天文台上争抢着要去寻找落落星河的人不屑一顾,毕竟那些人一点基础性常识都没有,但她心里确实向往着落落星河。 只有圣石现世才能够出现的星象,那该是多么壮观的场景。 但她也只是想一想而已,虽然自己头上顶着一个R级魔法师的称号,可她只是一个占星师而已,又不是战斗师,手无缚鸡之力的,难道战斗的时候那个水晶球跟敌人说一句我看这位兄台的面色发黑,他就会收手了吗? 自己的好朋友西芙,时常会调侃她,让她在天桥上铺一块布,逢人就拉住说——这位小哥,算命吗?末了还笑着补充,一定日进斗金。 对于这些言论,希贝尔只是翻个白眼,因为对于她而言,根本就不需要通过那些手段来谋生,在她刚成为R级魔法师的时候,帝国军队和帝国占星院就向她抛出了橄榄枝,但她觉得为时过早,便说等自己毕业再说。 果然,不管到哪里,有一个R级魔法师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 当然,不包括学园祭来临的时候。 “希贝尔啊,你看看我们占星学院又没几个人报名,你就帮帮我,报一个吧,不然到时候我们学院又是积极性最低的,你看看我们这开支……”院长说着就又要哭了。 看到这个场景,她只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认命地接下了这个任务,那能怎么办呢,院长手上毕竟还掌握着她的奖学金啊,不就是摆个摊算个命嘛,能有多难,没人来也不是她的错。 幸好学园祭是一年一度,不然希贝尔可能会直接炸毛,把院长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毛全部都给拔了。 在她回到宿舍的时候,西芙刚好收拾完了东西准备去闭关,她每个月都要闭关一次,说是为了调息。 “从院长那里活着回来了?”西芙笑着问。 希贝尔给了她一个眼神,“那必须是活着回来的,明年!明年我一定拒绝!” “得了吧。”西芙满脸写着不相信,“你去年也是这样说的,不还是为了你的奖学金折腰了吗?” “你不懂!”希贝尔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对于我这个穷苦人民来说,奖学金有多么重要,这可是沙漠中的一股甘泉,来拯救我本就不富裕的生活的。” 要不是西芙知道她的小金库里面存了多少钱,可能真的会被她那么委屈的表情给骗了。 这年头,西芙知道有两件事情是不能相信的,第一,希贝尔说自己贫穷,第二,希贝尔给人算姻缘时候说的话。 之前自己和隔壁魔药学院的一个人谈恋爱的时候,找希贝尔算了算,然后她给自己胡吹海吹了一大段话,尽是些废话,到最后西芙都没明白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说什么天命姻缘啊,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结果呢?! 一个月不到那个男的就劈腿了! 自此之后,西芙再也不敢找希贝尔算自己的姻缘了,当然,希贝尔对此的说法是——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呵,鬼才相信她说的话! “你学园祭打算做什么?”希贝尔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西芙耸了耸肩:“没想好,大概就是随便逛逛吧,反正表演赛什么的,有的是人参加,今年我去报名的时候已经满了。” 对于元素学院而言,学园祭的选择就多得多了,惯例的表演赛,利用元素魔法做出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反正元素魔法到哪里都是华丽而吸引人的注意力的,根本不用费尽心思去拉客人。 就算去年她也摆了个小摊,但是光顾的人寥寥无几,希贝尔基本上就是拿了本书在那里度过为期叁天的学园祭时光的。 “不如?”希贝尔眼睛一亮。 她的这个表情让西芙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你想做什么?” “你来帮我拉客人怎么样?” “你让我拉皮条?!”西芙不敢相信。 希贝尔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说什么呢!就是普通的拉客人,不要戴有色眼镜去看待这件事,反正你也没事做,相信我,我的小摊没什么人光顾的,你坐在那里喝喝茶就好了,还能够给你算一个学分。” 不管怎么样,西芙最后还是被说动了,大概是那一个学分的诱惑,让她答应了这个跟她的魔法完全不搭边的工作。 在学园祭刚开始的时候,希贝尔就在道路的一个角落里搭起了一个小帐篷,里面除了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之外什么都没有,当然,还放了个装装样子的水晶球和一套塔罗牌。 其实她做预言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但是为了让她的小摊看上去可信度高一点,还是拿出来这些装备吧,免得别人根本不知道她这是做什么的。 才坐了半天,西芙就开始后悔了,这里真的没有人光顾,无聊的要死。 “贝儿,我能不能去附近逛逛,我听说炼金学院一起弄了一个鬼屋,可有意思了,还有魔药学院的魔药今天半价出售……” 还没等她列举完别的学院有什么,希贝尔就从帐篷里面探出头了。 “所以,你拉到客人了吗?” 西芙撇了撇嘴,“还没呢。” “拉到一个人来,我就放你自由。” 为了自由,西芙感觉自己的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火焰,那是对逛学园祭的渴望,她看到边上那么热闹,早就想过去看看了,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刚巧的,边上有几个人从这里路过,她立刻锁定了个眼熟的人——安德烈。 圣思学校里面就没有人是不知道安德烈的,先不说他的外貌足够让半个学校的女生为之疯狂,就说他的魔法天赋,S级战斗师和炼金师,能够双修的人本来就非常难得了,他还能够两个都达到S级,不是天才,就是个疯子。 当然,这是西芙对他的评价。 至于安德烈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并没有任何发言的权利,毕竟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交集,就连元素学院每个月惯例的排位赛,他们都没有遇上过。 “这位同学!请留步!”西芙一声大吼。 不仅安德烈停住了脚步,周遭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但是西芙现在并没有任何心思去关注别人的目光,她大步朝安德烈走了过去。 “这位同学,我看你命中注定有一个桃花劫,要不要算上一卦,看看如何个解法?”其实这段话完全是她编出来的,可能是平时听希贝尔说得多了,自然而然就学会了这种唬人的言论。 安德烈皱了皱眉,并不想搭理她,打算擦过肩直接离开。 “等一下!”西芙不甘心,“虽然我不怎么样,但是我跟你说,里面的人可是R级占星师,她肯定能够帮你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R级占星师?”安德烈微微皱眉。 他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圣思里总共有两位R级占星师,一位是占星学院的院长,另一位是占星学院的学生,希贝尔。 这个人说的话可信吗? 如果真的是R级占星师,他还真的有兴趣去看看,他们到底能够看出来点什么。 “请带路吧。”安德烈微微颔首。 YES! 西芙在心里欢呼,她终于是完成一个任务了,她的半价魔药,她的鬼屋,她的学园祭,终于来临了! 在把安德烈带到帐篷门口之后,她就立刻脚下抹油,快步溜走了。反正接下来的事,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帐篷里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 “你好。”安德烈喊了一声。 “你好。”一个声音从他前面传来。 只是一瞬间,水晶球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帐篷,四目相对,希贝尔在对上安德烈的眼睛的那一刹那,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画面。 那是他的未来。 而在那些画面里,几乎都跟她有关,包括他们的牵手、拥抱、接吻,所有的画面都唯美到让希贝尔觉得自己在看偶像剧,甚至光是对着那些画面她的脸就开始发烫了。那里面的人是她啊,那个跟自己做所有亲密的事情的人,就站在自己对面。 虽然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 见希贝尔一直盯着自己,安德烈觉得有些不自在,虽然他经常接受着众人的注目,但是像这样的注视还是第一次他稍微咳嗽了一下,想要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 “请问,可以开始占卜了吗?” -- ρo1㈧c.coм 我不给你算姻缘 因为安德烈的那一句提醒,让希贝尔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其实就在刚刚的几秒钟之内,她已经将他的整个人生全部看完了,可是她不能说。 “你想让我算什么?”希贝尔笑着问。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在看着希贝尔的面容的那一刻,“未来”两个字就已经说出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算什么,未来是一个很宽泛的词,未来的什么呢?他不知道,现在的他还缺什么呢,好像什么都不缺,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 希贝尔拿着塔罗牌的手抖了抖,这孩子是真的不知道应该要算什么,她也不可能会把所有的未来都告诉他,知天命的人,都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改变未来,也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就算她知道安德烈是她未来的恋人,可是那也是未来的事情,现在的她对安德烈并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什么方面的呢?”Ⓕádìáйωù.℅ⓜ(fadianwu.com) 安德烈皱了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前途。” 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前途是什么样的,继承卡佩家族,将家族发扬光大是他的使命,他需要为了家族的利益不择一切手段,甚至在必要的时候,牺牲自己。这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 可他隐隐的不希望自己的一生就只是这样,也许在某个命运的转折点上,会有一些改变也说不定。 会有吗? 希贝尔摊开了塔罗牌,施展了一点占星魔法在上面,所有的塔罗牌便开始在空中飞舞,给人一种混乱而又有序的感觉。 但安德烈的视线一直在希贝尔的身上,在她将所有的塔罗牌尽数收回的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乱了节奏,只是那一下而已。他尝试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听她分析自己的未来上面,却发现好像总是忍不住看着她。 “你是一个上位者,本应该按照既定的命运走下去,但你不安于现状,想要寻找一些突破口,不希望自己的人生按照既定的轨道发展。” 希贝尔将那一张塔罗牌放在了边上,继续拿起了下一张。 “你很厉害,很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这样的想法能够给你带来的到底是幸运还是厄运,这个取决于你自己的选择。也就是说,在未来的某个时间节点上,你的选择至关重要。” “未来某个时间节点?”安德烈抓住了关键词。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自己最想要听到的信息。 “对。”希贝尔点头,“但到底是什么时候,恕我无从相告。” 这是占星界的规矩,点到为止。 希贝尔拿起了另一张牌,“在未来你会遇到一个人,她对于你的人生起到了转变的作用,你因为她的出现,做出了改变。” “那个人是?” “你未来的恋人。” 希贝尔在心里默默加上了一句,就是我。 但她肯定不能够就这样说出去,会被当成神经病的吧,随随便便在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面前说——我是你未来的女朋友。 闻言,安德烈的瞳孔微微震动,稍微咳嗽了一下,立刻拿起了边上的水打算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却不小心呛到了。他接过希贝尔递过来的纸巾,不好意思地挠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最后一张牌。”希贝尔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解。 安德烈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会面临生死的考验,而你能否度过那个难关,就要看你自己了。它会让你成长,会让你认识到一个全新的世界,但同时,你也要为此付出代价,可能是生命的代价,也可能只是金钱、名誉、地位。” 她顿了顿,重新拿起第二张牌,“还记得我解的第二张牌吗,在某个重要的时间节点上,你所做出的选择,将决定了你能否置之死地而后生。” 闻言,安德烈颔首,算是认可了她的说法。他是知道的,占星师不能将过多的细节告知给其他人,会坏了规矩,毕竟这些能够窥探到未来的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已经算是违背了自然规律。 所以在历史上,没有一个出色的占星师,是有好下场的。 “好了,已经解读完了,还有什么问题吗?”希贝尔将塔罗牌全部收了起来。 在安德烈的整个人生中,进行占卜的次数并不多,但是他知道,希贝尔的解读已经非常详尽了,比起那些听上去就觉得不靠谱的占卜,要合理地多。 怎么说也是R级占星师,肯定和那些人不一样吧。 “我出生的时候父母帮我做过一次占卜,当初说,我将来必有一番大作为,但是我会活不过25岁,当时那个占星师说,解法只有一个,就是我未来的恋人,她可以帮我化解那一次难关。” 希贝尔微微皱眉,问:“那你想问什么?” “姻缘。” “……”希贝尔立刻将自己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收拾好了,做出了一副要赶人的样子。 安德烈就这样看着她将所有的动作一口气做完,还没等他问什么,她就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带着些许不满的表情。 “怎……怎么了?”他很是不解。 “我不算姻缘。” 真是个奇奇怪怪的人,但是安德烈也没有继续问什么,刚刚那一番话全部都是他瞎掰扯出来的,至于根据是什么,当然是她刚刚给自己做的那几句解读的话。啰啰嗦嗦了那么一大堆,就是想要问自己未来的恋人是谁,谁知道他就这样被赶出来了。 那个女孩子推搡着他出了帐篷,还没等他回过神就已经到了帐篷外面,才转身就看到了已经紧闭的帘子。 很显然,她是不会告诉自己关于任何姻缘的事情了,这是让他莫问姻缘的意思吗? 安德烈不解,但是他并没有打算纠结于这个问题,既然这边已经逛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去找找伯林了。学园祭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想要去草药学院那边看看,说找一些能够养活的草药,到时候自己做魔药。 不过估计这个时候应该不在草药学院的摊子了,可能是,魔药学院? 还没等安德烈走近魔药学院的摊子,就已经看到伯林在和另一个女生争执什么,言辞激烈,他甚至看到伯林脖子上的青筋都变得明显了,到底是有多激动才能争吵到这个地步? “你又不需要这种魔药,买去干嘛!” “我拿去做研究不行?我买给别人不行?”伯林捋起了袖子。 “伯林你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让给我怎么了,我过段时间要去幻境,我急着要它!”西芙急得都快哭了。 这瓶魔力增幅剂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她是那种典型的魔法过分平缓的魔法师,但是她又是雷系魔法师,很多大杀伤的魔法都需要短暂而强大的魔力进行支撑,但是她的魔核并不能提供给她这样的魔力,所以她只能用魔力增幅剂来帮助自己。 但是这样的增幅剂有一定的副作用,在使用完之后会有一段时间的魔力亏空状态,所以她不敢囤着,只是在要用的时候才会去买。 谁能想到伯林居然会跟她抢魔力增幅剂,这个元素学院里赫赫有名的R级光系战斗师居然要跟她抢这个魔药?! 别人她都可以理解,毕竟下一次的幻境是大规模的,几乎所有元素学院的人都要进去历练,所以这种魔药卖得很快,就剩下最后几瓶了,但是伯林怎么可能会需要它呢? 看到安德烈过来了,伯林也就收手了:“行吧行吧,不跟你这个女孩子争了。” 本来也只是因为好玩才想买来试试看,谁知道这个女孩子跟他争执了几句话之后就快要哭了,真的是禁不起打击,而且不就是魔力增幅剂吗,它的副作用都足以让人身处险境,所以伯林并不能理解这个女孩子为什么那么强烈地想要拥有它。 西芙付完钱就打算离开了,但是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便回头看了一眼。 伯林? 他又有什么事? “这个,拿点去备着吧。”伯林手里拿着几瓶魔力补充剂,如果有它的话,就可以有效缓解魔力增幅剂带来的副作用。 可是魔药并不便宜,即使是半价魔药,买了那几瓶魔力增幅剂之后,西芙口袋里也就只剩下支撑她过完这个月的饭钱了。 见她面露难色,伯林当然知道她有什么难处。 “我送你的,就当给刚刚不绅士的行为道歉,接受我的道歉吧,这位小姐。”伯林对她行了个绅士礼。 在魔药面前,什么自尊都不重要,保命比较重要。 她轻声说了句“谢谢”,就将那几瓶魔力补充剂塞进了魔药盒子里,飞快地逃离了魔药学院的摊子。要是再在这里待下去,她怕自己因为今天的事情被整个学校的人记住。 虽然自己身边就有一个R级魔法师,但是占星师和战斗师的概念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伯林在圣思的地位,可以说是仅次于校长,更别说,他的头上还有一个“光神”的称号,在尤里大陆,能够被封神的,在几千年的历史上也不过五六个,而他是最年轻的一位,再加上伯林本身因为那张眉清目秀的面容就已经在学校里备受欢迎。 要是真的跟他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可能还没等她进入幻境历练,就已经被人不知道在哪个小角落里动了手脚。 还是爱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吧。 -- ρo1㈧Ⅽ.Ⅽoм 她就是你命中注定的恋人 在西芙回到宿舍之后没多久,希贝尔就回来了,没什么来她就早早收摊,顺便逛了逛学园祭,看看跟之前相比有没有什么新意。 炼金学院摆出来的东西她去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什么品质入她眼的东西,钱袋子里的钱就是花不出去,魔药学院倒是有几瓶还不错的魔药,可惜了,她几乎用不上这个东西。只有神秘学院的东西还有点意思,毕竟他们博学,而且有创造力,可以把一些简单的东西做得很有趣。 但不管怎么样,圣思的学园祭不过就是图个热闹而已,当然也许最后一天的表演赛还有一些意思,只是她对元素学院的那些东西不太了解,去看比赛可能也只是去凑个热闹,看谁输谁赢,看比赛的精彩程度,仅此而已。 真要让她深入去分析点什么,她还真的做不到,不过,预测一下谁输谁赢,去下一注,赢点银币什么的,还是不错的。 “没继续摆摊了?”西芙抬了抬眼皮。 “明天老头子才来抽查,能偷一会儿懒是一会儿。”希贝尔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感觉有些疲惫。 那种见到一个人就能够一眼看到他的未来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知道未来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她又不可能告诉任何一个人自己的烦恼。℉ádìáйωù.℅ⓜ(fadianwu.com) 就连今天见到的那个男生,安德烈。 一想到他,希贝尔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红了。 “诶哟,想到什么啊脸这么红。”西芙调侃道。 “没什么。” 不就是想到了自己看到的那些未来的画面吗,渐渐的,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在上恋爱预言课的时候,老师会说最好不要去预言自己的爱情,因为那样的话会不断地给自己恋爱的错觉,造成自己跟他在恋爱的假象。 “而这是最不利的,因为,你们是毫不相干的人。”希贝尔不自觉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西芙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以为她在跟自己说话。 希贝尔微微摇头,“吃千层蛋糕吗,今天路过的时候买的。” “吃!”西芙在打开袋子的时候问,“都有什么味道的?” “有草莓的,你拿去吧。” 在拿到草莓千层的时候,西芙的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她真的是太久没有吃过了,主要是学校食堂每天只供应限量的千层,每天的品种都是不全的,她几乎没有等到过草莓千层,真是没想到这一次学园祭能够有它,这也太幸福了。 “啊~贝儿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希贝尔非常嫌弃地扔了一本书过去,“去的你吧。” “看在草莓千层的份上,我明天继续帮你拉客人。”西芙笑了笑,“我今天可是帮你拉来了安德烈啊,安德烈!” 一说到这个,希贝尔直接打开了一本书盖住自己的脸,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了,安德烈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了,要是看到了那样的画面还不能够印象深刻,她就要怀疑自己的感情取向是否正常。 见她并没有认真在听自己说什么,西芙一下子把她盖在脸上的书拿了下来,在看到希贝尔幽怨的眼神之后,西芙非常开心地笑了。 她说:“安德烈怎么说也算是圣思的一个传说级别的人物,大家都说再过一两年,他就能够成为R级战斗师了,更别说,火系战斗师本来就是所有系别里面攻击力上乘的,而且他还是卡佩家族的继承人……” 在看到希贝尔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西芙叹了口气,“你倒是认真听我说几句啊。” “我听了。”希贝尔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 “我是想说——你不考虑一下他吗,我觉得他可是整个圣思里面跟你最为相配的人,而且你今天见到他了,是不是看到他的未来了?” 就知道西芙又要说姻缘方面的事情了。 “我先去休息了。” 说着,她就直接撇下了西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水晶球,无奈地叹了口气。 每次一说到自己姻缘方面的事情,希贝尔就会选择逃避,不是她对这个没有兴趣,而是她担心继续这样想下去,自己真的会对安德烈产生假性恋爱反应。 她盖上了被子,决心把这些事情全部都抛在脑后,安心准备应对明天的院长抽查,但是她做了个梦。 在那个梦里,安德烈笑着牵着她的手,将她轻柔地搂在怀抱里,在她耳边呢喃着情话,做尽了一切亲密的事情,就算是在梦中,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滚烫发热,更别说根本控制不住的心跳声了。 在希贝尔醒过来的那一刻,立刻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她都梦到了什么啊! 占星师的梦也是一种预言,平时的他们是不会做梦的,一旦有了梦境,就说明是一种预言,或者说,至少是一种暗示,预示着未来即将发生的一些事情。 就像,她的母亲也是一名占星师,在怀着她的时候梦到了身处一片橘园之中,刚好边上有一筐橘子倒了下来,滚滚的落橘落入了她的眼中,就给她取了个小名为橘子。 当然,她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现自己跟橘子有什么特别大的关系。 如果一定要说有联系的话,可能就是最高品质的占星石称为“橘石”吧,不过她到现在都没有拥有一颗。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还想要再睡一会儿,可是她睡不着了,她觉得自己这样的状态不行,可是也没有任何有效的方法去摆脱这一困境。 这是心病,要解开心结才好。 西芙昨晚上答应了要给她拉客人,本来希贝尔也没有真的当回事,没想到还真的拉过来了几个人,都是一眼就能够看到未来的人。 一个女生,为了能够成为获胜者,将自己的伙伴杀害在秘境之中; 一个男生,未来会进入帝国军队为帝国效力,但是因为不会为人处世,处处受到排挤; ……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帐篷外面忽然传来了咳嗽的声音,让她一个激灵—— 院长来了。 在帘子被拉开的那一刻,她看到的还不止院长一个人,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她下意识地就低下了头,免得每个人的未来都直接被她一眼看透,这样也是很累的。 “希贝尔,过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院长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她小步挪到院长的边上。 “这位是温斯顿家族的家主,莱格尼。” 对面伸过来一只手,她礼节性地握了握,很快就松开了。 “这位是元素学院的安德烈,这位是伯林,跟你同一级的。”院长说着,眼神就在他们之间转悠,“你们应该认识。” 其余人不明白院长的意思,希贝尔怎么会不明白,他跟自己一样,也看到了安德烈的未来,知道他们俩未来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的她只想要把院长头顶上的几根毛给拔下来——让你多说! 至于伯林,她当然是知道的,在刚入学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人了,至于是怎么知道的…… 希贝尔带着假笑,对他们点头,“久仰。” 在抬头的时候,她注意到了跟在莱格尼身后的那个女孩子,跟一般人不太一样,几乎只要看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分别。 她和这里格格不入。 那个女孩子抬头,对她笑了笑,有几分腼腆。 她也对她笑了笑,只是笑容多少带了些苦涩,只是刚刚那一眼,她就知道了那个女孩子的身份,这让她不由得高看了莱格尼一眼,随身带着一只小精灵,竟然都没有动手,真的是太难得了。 毕竟,尤里大陆的人都知道,精灵的心脏能够让人长生不老。 可他没有这样做。 “难得都来了,不如让希贝尔给你们做一个占卜吧,就当照顾照顾我这个学生的生意。”院长又露出了老好人的笑容。 莱格尼笑了笑,“也好。” 安德烈的表情僵了僵,本来想说自己昨天已经做过占卜了,但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他哪里能够想的到,自家院长让他和伯林陪着温斯顿家族的家主逛学园祭,最后居然还是逛到了这里。 由于占卜的规矩,在过程中是只能够有占卜者和被占卜者在帐篷里面的,其余人全都退了出去。 莱格尼出来得很快,准确说他并没有让希贝尔帮他占卜,只是对她笑了笑,说了几句话。 “能力出众是好事,但是有时候知道太多了,容易遇到危险,记得保护好自己。”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毕竟你可是帝国硕果仅存的占星师。” 安德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自己昨天来做过占卜了,听闻此话,院长忽然笑了下,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是不是有些事没有告诉你?” 他下意识地就说:“问姻缘的时候,她不肯告诉我。” 院长笑意更浓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边上悄声说了句话。 “这里不需要你们两个年轻人陪着,你们去做自己的事情吧。”院长拉着莱格尼先离开了这里。 伯林拍了下他的肩膀,企图唤回他的意识,他紧皱眉头,还在思考着刚刚占星学院院长告诉他的那句话—— 她就是你命中注定的恋人。 【作者的话】 没想到一下子就有18个收藏了,谢谢大家! 走过路过点个收藏吧! -- luckygirl “回个神。”伯林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你不去占卜?”安德烈问。 被问到的某人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想要知道的,而且,还说事在人为,提前知道了事情走向并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最重要的是,伯林知道在刚刚的几秒钟之内,希贝尔已经看出来他的未来了,而且她不会说,那自己又何必去问。 “伯林?”边上忽然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他记得她,昨天下午跟他在魔药学院那边抢魔药的那个女生,她也是来这边做占卜的?眉头微皱,但还是笑着对她点头示意了一下。 “昨天忘记跟你道谢了,还想道个歉。”西芙抿了抿嘴唇,“话语太急,说话有些不得当,对不起。” 受了别人的恩惠,自然是要低个头的。 “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西芙面前的两人已经离开了视线范围之内,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可能只是随便逛到这里了,也可能是安德烈对于昨天的占卜结果还有点什么问题。 卡佩家族和贝克家族的继承人关系很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那伯林陪安德烈来这里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 在她走进帐篷里的时候,希贝尔正把水晶球放在桌子上滚来滚去,似乎是真的太过无聊,都开始玩水晶球了。那个动作看得西芙一阵肉疼,那颗水晶球怎么说也是预定了才能有货的精品水晶球,希贝尔居然把它滚来滚去的,真的是太暴殄天物了! “回来了?”希贝尔抬头看了她一眼。 “嗯。”虽然她没有跟希贝尔说过自己去做什么了,但是她总觉得希贝尔已经知道自己在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密室逃脱好玩吗?” 果然,她果然知道。 西芙找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还挺有意思的,只不过除了我之外的都是老手,前面几关很容易就过了,就是最后一关的阵法实在是太难了,我们被困在那里困了好久,最后还是他们把我们救出去的。” 一想到最后一关的阵法,她还是觉得很激动,她还从没见过这么难的阵法,估计也就只有神秘学院的那群人会去研究这些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神秘学院的人真的好厉害,怎么能做出来那么多不一样的密室逃脱的,而且里面的关卡其实都不算容易。” 希贝尔笑了,“那是当然,怎么说神秘学院也是录取分数最高的院系。” 没错,神秘学院的最低录取分数线是400分,而其他学院最高分数也不过380分,但是想来也应该这样,毕竟他们学院做的都是一些费脑子的活儿,要是这方面跟不上,估计学的也挺累的。 西芙拿出了手机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最新消息,然后发现自己刚刚还没来得及退群的密室逃脱群发了一条新消息。 “刚刚有人破了那个阵法!而且是秒破!我的天,太厉害了吧!” 下面一群人追着问到底是谁。 她用手指敲击着键盘,也跟着追问了,至于是哪个阵法,还能是哪个,她刚刚玩的那个就是所有场景中最难的那个。 “不知道,好像不是我们学院的,就一个小女生,跟在温斯顿家族家主身边的,估计又是什么能人异士吧。” 另一个人连忙发了一个嘲笑的表情,“这下斯洛安要开始郁闷了,之前他还跟我们吹自己的阵法有多厉害,现在还不是被人秒破。” “哇,期待看到斯洛安郁闷的表情!” “楼上+1!” …… 斯洛安? 西芙关了手机,这个名字她听说过,全校几乎没有人是不知道他的,跟安德烈和伯林的理由不一样。 他之所以闻名于校,完全是因为他的高傲,从小师从尤里大陆的阵法大师,所以几乎不把学校里的阵法老师放在眼里,甚至还在课堂上大声质疑老师的教课内容。除此之外,他还经常逃课,每次在公告栏上都可以看到逃课警告名单,排行第一的就是他。 所以西芙很讨厌他,没有别的原因,她讨厌任何高傲自负的人,而斯洛安很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怎么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希贝尔忽然问。 西芙抬头看了她一眼,问:“你还记得斯洛安吗?” “记得啊。”她当然印象深刻,在一年级的时候,斯洛安还来砸过她的场子,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这个人。 当时斯洛安说的话还是—— 你们占星师都是骗人的,明明连自己的事情都算不准。 可他后半句话没有说错,所有的占星师都无法得知自己的未来,因为人类通常都会在看待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加上一层厚厚的滤镜,最终导致预言出现偏差。 所以希贝尔从来不会去预言自己的未来。 “这一次有人帮你报仇雪恨,直接把他引以为豪的阵法给破了,可不就是砸了他的场子,气儿可算是顺畅了。”西芙笑了笑,“要是有人把他知道这件事之后的表情拍下来,发在网上,我肯定去点赞。” 相比于西芙,希贝尔就淡定多了,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影响自己的情绪,这是最要不得的。在院长手下学习的时候,他教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淡漠,因为只有对所有的事情保持客观,才能够看到真正的未来。 对,真正的未来。 而不是被任何滤镜润色过的未来,那不是未来,是幻想。 所以她没有接西芙的话,反而挑起了另一个话题,“明天的表演赛你会去看的吧?” 表演赛一向是元素学院的大事,几乎每个人都不愿意错过,她看过今年的阵容,那些经常被西芙提在嘴边的名字今年一个不落全部参加,当然,除了伯林。这样的比赛要是让R级战斗师参加了,可不就是让人看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式比赛吗。 “我去不了了,导师让我明天上午就去闭关,等我闭关结束就是月底,就要进入幻境历练,时间太赶。” 在列举完自己的行程之后,她仰头,感慨了一下自己为什么那么忙碌。 “我的票给你吧,总不能浪费了,替我好好看,要是能够用视频记录仪录下来,就帮我备一份!” 希贝尔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就匆匆忙忙离开这里了,她就是故意的,因为希贝尔肯定会拒绝她,所以她不能给她留任何拒绝的机会。 只留下希贝尔一个人,盯着那个已经滚了好几圈终于在桌面上停下来的水晶球——为什么要按照她看到的未来发展呢? 真的就跟西芙说的一样,次日上午就找不到她的踪迹,在茶几上留下了一张表演赛的门票,边上贴着录像字条,在她拿起来的时候就出现了西芙的半身立体像,她的话太多了,所以希贝尔直接将立体像按回字条里面,拿起了那张票。 那就去看看吧。 虽然她来得很早,但场地内已经到处都是人了,人头攒动,她的位置并不靠前,但是好在有放大望远镜,即使是在场地中央的小草也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九排二十七座。 希贝尔拍了拍身边的那个人,“你好,我能跟你换个座位吗?” 那个人眉头一皱,立刻说:“不换,比赛结束还要按照座位号抽奖的,要是抽中我这个座位号,我不就后悔死了。” “……”是的,这就是她最怕的事情。 很显然,场内没有人会愿意跟她换座位的,大家都希望自己的那个位置能够被抽中,成为那个lubsp; boy或者lubsp; girl。 希贝尔可能是唯一一个不想的。 她看不懂战斗,那些花样百出的元素魔法在她眼中就只是漫天飞花一般的景观,还没有深奥晦涩的星象图容易理解。那些元素学院的学生不断地使用着各种各样的魔法技巧企图取得胜利,色彩斑斓的魔法在场内碰撞,散开,何其激烈,看得场外观众也跟着一起揪心。 场内的一个选手在最后关头,趁着另一个人靠近自己打算来一个致命一击的时候,悄悄凝聚了冰刃,刺入腰腹部,趁着他呼痛的关头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举起冰刃贴在他的脖颈处。 好一场反转! 观众忍不住为他拍手叫好,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对这样的结果表示失望,毕竟他们可是在别人那里下了注的,估计没押对人。 表演赛很长,持续了一个上午,看到后来希贝尔都开始打哈欠了,她又看不懂这些对战,对她来说当然是无趣的,不过那些实力差距明显的她还是能够看出来的,比如安德烈和其他人对战的时候,那种实力碾压的战况,就算是个再外行的人都能看明白。 而最后理所应当的,是安德烈夺得了这次表演赛的冠军。 这是他第二次拿到冠军。 主持人用了扩音魔法让自己的声音能够响彻整个赛场,“好了,那么今年学园祭表演赛的胜者就是——安德烈!” 希贝尔立刻捂住耳朵,把那些明显用了扩音魔法的欢呼声隔绝在外面,等到差不多消停了再放下自己的手。 “现在到了最后的环节了,那就是我们的lubsp; man!还是老规矩,由我们的胜者来挑选自己的幸运数字,被选中的那名观众就可以和我们的安德烈约会一整天!” 末了,主持人笑着补充,“当然,这样的话最好是个女孩子。” 但是这并不能阻挡观众的热情,坐在希贝尔边上的几个人差点就要站起来开始大声喊自己的号码了。其实她的心跳也在加速,千万不要是927,绝对不能是927! “那我就选自己的生日吧,9月27日,就选927号。”安德烈的声音环绕在整个赛场上。 希贝尔心底一沉—— 果然,还是按照她看到的未来发展了。 【作者的话】 希望大家走过路过点个收藏鸭~拜托拜托 -- 她怎么能拒绝我呢 不管希贝尔愿意与否,她都是被选中的那个人,身边的人投来了无数艳羡和嫉妒的目光,尤其是边上那个人,在心里后悔了一万遍,为什么当初她说换位置的时候不答应? 但是她顾不上这些,她的心里只想着接下来不要再按照自己看到的未来继续发展下去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对安德烈说什么。 “这位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安德烈对她行了个绅士礼。 她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比赛场地,当然,身后还跟着安德烈。 “你看上去并不是很想和我约会?”安德烈小跑了几步跟上她,“为什么?” 他其实之前就想要问她了,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未来的恋人是她,也不愿意跟他有过多的接触,甚至在这个时候还是想要回避他。明明她是自己选中的那个lubsp; girl不是吗,他们在一整天的时间里都应该在一起。 希贝尔皱了皱眉,看上去并不是很想要告诉他理由。 “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学园祭的规矩,既然我选中了你——” 说着,安德烈就拉住了她的手,硬是把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强迫她对上自己的视线,他不喜欢她这样抗拒的眼神。 “明天早上我会去你宿舍楼下等你的,记得明天我们要,一整天都在一起。”说到最后的时候,安德烈特意加重了语气,生怕希贝尔不知道重点在哪里。 虽然不愿意,但是在次日早上起来的时候,希贝尔还是选了一条好看的小裙子,特意化了个妆,果然还是期待的吧,期待能够和他一起。希贝尔扯了扯自己的裙角,有些难受的嘟了嘟嘴,这个裙子好像有点短。 在她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刚好看到穿着休闲装的安德烈,手里还拿着手机。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立刻收起了手机,朝她走过来,脸上灿烂的笑容让人难以忽视,在他走近自己的每一步,好像心跳声就随着他的脚步声在跳动着,她很害怕这样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许跑了。”安德烈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意图,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很认真地十指紧扣,担心她再次挣脱自己。 希贝尔想抽出自己的手,“安德烈同学,我们才见了几次面而已。” “但是我们今天是约会,这是约会应该有的样子。”安德烈稍微皱了皱眉。 她放弃了挣扎,并不是因为她觉得安德烈的话有道理,而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的力量差距太大,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可以挣脱得了。 安德烈忽然笑着说,“今天很好看。” “……谢谢。” “是特意为我打扮的吗?” “……不。” 安德烈看了她一眼,非常自觉地认为她是用这样的话语掩盖自己的心意,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得不说,安德烈的约会安排并不无聊,带她去看了很有意思的占星大会,虽然安德烈本人一直在打哈欠,还陪她逛了一些商店,除去占卜用具,还去了武器商店和一些女生才会逛的商店。 “你以前也来过?”希贝尔有些怀疑。 安德烈立刻摇头,“我昨晚上问过别人。” 要不是为了精心安排今天的约会,他也不至于被伯林嘲笑,不仅问了约会应该带女生去哪里,还问了逛商店的时候应该怎么样,几乎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 到了吃午饭的点,两人坐在一家餐厅里,就这样面对面坐着。 希贝尔并没有任何开口的想法,她现在很饿,在肚子饿的时候还是不要说话,保持体力的比较好。 “希贝尔,对吧?” “嗯。”她随意地点头。 安德烈说:“和我在一起吧。” 她眉头紧皱,只觉得他说这句话显得非常不清醒,虽然她在之前就知道他会说这句话,所以昨晚上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去思考自己应该怎么让他主动放弃,但是现在的她因为肚子饿已经把之前想好的回答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说这句话,就证明我们院长把那句话告诉你了。”希贝尔肯定地说。 “说,你是我未来的恋人?”安德烈问。 希贝尔点头,“我的答案是,我拒绝。” “为什么?”他皱紧了眉头。 他以为希贝尔知道未来的发展,自然而然会答应他,没有理由拒绝的不是吗?安德烈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她有任何拒绝的理由,更何况他们未来注定要在一起,那早一点和晚一点有什么区别吗? “因为你想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别人的一句预言,安德烈,这不是喜欢。” 希贝尔忽然指了指边上那桌的一个女生,“你知道吗,她未来会成为帝国军队护卫部门的一员,后来在一次护卫行动中,被同伴抛弃,最后被野兽分食而死。” “那个男生,一路顺风顺水,安享晚年,就算那个女生去世了,他也没有伤心,听着家里人的安排找了一个新的女朋友,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 听了她的话,安德烈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隐隐约约抓住了她想要表达的想法,可是不愿深究。 “你想说什么?” 她微微勾起嘴角,“对我来说,一眼就可以看到别人的未来,就是因为见多了这些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所以对爱情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更别说,你想和我在一起的理由只是因为未来我们会在一起。” 在安德烈震惊的目光下,希贝尔支撑着手臂朝他靠近了一点,“而且,我最讨厌的,就是自己预言的事情成真,而你,刚好就是我预言到的未来。” 我讨厌你。 这是安德烈从她的话语中读到的意思。 在此之前的人生,他从来不觉得还会有人讨厌自己,或许是有的,那些手下败将,因为打不过他就只会说一些嫉妒性的话语,他们不知道那样只会显得自己有多么无能。但是现在说这话的人是希贝尔,是那个自己前两天才知道是他命中注定的恋人的人。 而她,讨厌他。 “为什么?”安德烈紧盯着她。 “我说了,因为我讨厌自己预言的事情成真。” “我不接受这个理由。” 最后两人也算是不欢而散,闹了这么一出,希贝尔根本没有继续逛下去的想法,跟安德烈待在一起就让她觉得喘不过气,尤其看着他的眼神,更觉得两人不能继续相处下去。 她可以肯定,安德烈并不想要放弃,而那种感情并不是出于喜欢,而只是胜负欲,他想要得到而已。 可偏偏希贝尔不喜欢这样的情绪,那就注定了两个人是谈不到一起去的。 “分道扬镳吧。”希贝尔快走了几步挡在他面前,“你想要达到的目的不可能实现了,我们也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必要。” 那时候的安德烈只觉得胸口堵着一股气,他真的不能接受希贝尔这么讨厌自己,也许讨厌的并不是他,可在他的认知里,间接性的,就是在讨厌他。如果是其他人另当别论,但那个人是希贝尔。 要不是知道她是自己未来的恋人,要不是—— 不对,他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和她在一起,谁说自己一定要按照预定好的未来走了,到时候就让她后悔去吧,没有接受他,居然还敢拒绝他? 当然,安德烈并没有随便找一个别的学院的女生谈恋爱,那样太不负责,虽然他确实可以随随便便就找一个女生,但他的原则不允许他这样做。更别说学园祭结束没几天就要去幻境里面历练,不出意外又是一个五星级的幻境,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然无恙。 “约会开心吗?”伯林咬了一口苹果,随意问道。 安德烈冷哼了一声,“她太不识好歹了。” “拒绝你啦?”伯林忽然笑得很开心。 看到安德烈吃瘪他就觉得很开心,早就告诉他了,追女生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去追的,说什么既然我们早晚都要在一起,那干脆直接在一起吧。他要是那个女生,不甩他一耳光就不错了。 啧,流氓行为。 “你说她怎么能拒绝我?”安德烈皱紧了眉头很是不解。 伯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种行为就叫耍流氓,她会答应你才怪了。” “……”他不想说话。 虽然说过没必要非希贝尔不可,甚至很有骨气地想要去找另一个女生,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进幻境之前还是去找她了。 在她刚把自己的餐盘放在餐桌上的时候,安德烈就坐在了她的对面,对上她震惊的眼神之后,不由得心情变好了几分。 “坐啊。” 希贝尔顺从着在他对面坐下了。 “我马上要去幻境了。” “我知道。”希贝尔当然知道,毕竟昨天西芙出关了,跟她说了一大堆的相关事项,其实她根本不需要去幻境历练。 安德烈紧盯着她,“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其实他也不知道想要听她对自己说些什么,只是这句话就这样蹦出来了,他也没好意思收回去。 而希贝尔自然而然认为他在找自己占卜。 “如果看到野花什么的,不要去摘。” 这句话让安德烈听得云里雾里的,幻境里什么时候会有奇奇怪怪的野花了?他一向对那些东西都不感兴趣,难不成野花指的是人? “我会的。”他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 看来她还是在乎自己的嘛。 这个认知让安德烈的心情好上了几分,“走了。” 看着他哼着歌离开的背影,希贝尔不由得皱眉,她总觉得安德烈并没有理解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完全没有。 【小剧场】 安德烈:老婆老婆,有没有什么要嘱咐我的 希贝尔:不要踩路边的野花 安德烈:好的,老婆是要告诉我不要看别的女的 希贝尔:??? 安德烈: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希贝尔:不,我在占卜,结一下占卜费吧 安德烈:??? -- 我知道你恨 进入幻境跟平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周围是各种各样的城市建筑,就跟学院附近的小城镇差不多,这不是安德烈第一次进入城市幻境,一般来说这种就跟追捕与逃亡差不多,没有实力的魔法师只能够一直躲在城市角落里,或者找人结盟。 这一次是整个元素学院都参与的大型幻境,学院内部的等级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伯林在这个幻境里可以说完全横着走,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他。而安德烈也差不多,再加上如果他要结盟,也肯定是和伯林结盟。 他忽然想到了希贝尔的话,不要采路边的野花。 城市幻境里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野花,但是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了,明明就是喜欢他却还不承认,女孩子的这种矜持就是麻烦。 忽然间,在不远处的一处建筑整个坍塌,扬起的尘土都扑到了他的脸上,连忙拿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灰,迅速躲进了附近的小巷里,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肯定不简单。建筑物不可能无缘无故坍塌,肯定是发生了战斗。 别人的战斗,他还是不要随便参与的好。 安德烈没有猜错,在坍塌的建筑物边上站着两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被划伤,受伤程度都差不多,其中一个赫然是西芙。 她已经顾不上身上的伤口了,对面的那个“人”是幻境幻化出来的,趁她不备狠狠在她后背砍了一刀,气得她直接甩了一道爆炸咒。谁能想得到建筑物居然这么脆弱,就是一道普通的爆炸咒就直接坍塌。 本想着大不了就同归于尽,谁能想到那个“人”居然还能够跟她一样好好地站在这里。果然五星级的幻境就是不一样。 她皱了皱眉,直觉告诉她不应该继续跟这个幻化的“人”纠缠下去,这附近不知道还隐藏着多少蠢蠢欲动的魔兽或者魔法师,自己又不是治疗师也不是魔药师,受了重伤也不可能迅速恢复。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想知道我是谁吗?”那个“人”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西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回复它,幻境里的“人”还能够说话吗,好像是不能的吧。 没等到西芙的回答,它也并不恼,自顾自往下说着,“我是你的心魔。” 一听到这个词,她就不愿意听它继续说下去了,直接施放了强大的雷击,在它所站立的地方,地面一下子就裂开了,但是它却安然无恙。 她知道心魔。 每一位魔法师都会在成长过程中凝结自己的心魔,就像是人生里的一道关卡,老师在上课的时候讲过无数遍,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的突破遇到了瓶颈,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心魔太过强大。 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心魔。 “你不恨吗?明明不是自己愿意的,明明一点都不想和分家扯上关系,却不得不背负着分家的责任,保护着所谓的本家。你会不恨吗,出身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就连自己学什么魔法,要成为什么样的人都不能自己决定,只能够按照他们制定的培养计划走下去,稍有偏差就要被斥责,回炉重造。你甘心这样的人生吗?” 每说一句话,心魔就朝她走近一步,她没有往后退。直到心魔站定在她面前,她终于看清了心魔的模样—— 吓得腿都直接软了。 “我知道你恨。” 西芙边摇头边往后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她的心魔,怎么可能会是洛斯基家族的大小姐。 “因为我才是你最想成为的那个人。” 西芙彻底瘫坐在了地上,周边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不管周围发生了多么激烈的战斗,都无法进入她的世界,这是她最黑暗的角落,被隐藏在心底,从小时候慢慢积累起来的恨意一点一点堆积着,以为藏在最隐秘的角落就不会有人知道。 可她骗不了自己。 伯林在看到五芒星记号的时候就朝着它所指的方向前进,这是他和安德烈之间的暗号,用于在分散的时候汇合,每一次在幻境里他们都是这样做的。只是,他没想到在路过街角的时候,看到了整个人圈坐在地上的一个女孩子。 还有点眼熟,好像之前见过。 他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但在幻境里就这样坐在这里多少还是不太安全的,就上前打算提醒她几句。 “这里不安全,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但是那个女生并不搭理他。 他微微皱眉,还打算说几句,只是没想到附近的又一栋建筑已经有坍塌的趋向,要是倒下了他们全都活不了。他一把抓住了那个女生,飞速转进几十米开外的小巷里,才刚进小巷,就听到了轰然倒塌的声音。 隔了些距离,那些尘土都没有到他们这边,只是听到了声音。 伯林松了口气,幸好他路过了,不然这个女生就要葬身幻境了,当他转身打算告别的时候,看清了那个女生的模样,不就是之前跟他在魔药摊子上抢魔药的那个女生吗,怎么一副全世界都抛弃我的样子? 他撇了撇嘴,问:“你还好吗?” 西芙的视线放在他身上了一会儿,转而移开,也没有回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神空洞。 虽然她没有回话,但伯林算是看出来了,她陷入了心魔。 一个S级魔法师居然在这种关键的时刻陷入了心魔,还真是会挑时候,要突破也不应该在幻境里。 就在此时,安德烈闪身进了小巷子里。 “她怎么了?”安德烈皱着眉问。 “陷入心魔了。” “在这种时候?” 伯林耸了耸肩,他的心魔在很早就已经清除了,距离现在太过遥远,都记不得自己到底是怎么清除的,所以他没有办法帮助她。刚刚真的是善心大发救了她一把,谁知道还给自己惹了一个大麻烦,现在也不可能丢下她不管。 “行了,现在在那边两个S级魔法师打起来了,还是尽快逃离这片区域吧。往郊区的方向走,那边人少,相对安全。” 其实他们本来不需要躲,直接找幻境的境眼就可以了,但是现在带上了西芙,就不得不先找一个安全的环境,帮助她走出心魔。 这一次的幻境很奇怪,几乎所有进来的人,都或多或少出了点事情,原本没有那么多魔法师会自相残杀,大家都是一个学院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人决斗。如果说大家都把私人恩怨集中到这个时候来解决,好像也不是很合理。 安德烈并不喜欢思考这些,只好甩了甩头发,把刚刚所有的想法全部都驱逐出去。看着伯林背着那个女生,他也并没有任何想要去帮他的想法,他怎么能和别的女生那么亲近呢,这种事情交给伯林就行了。 郊区距离城区确实有一定的距离,当他们走到一个茅草房子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郊区冷清很多,几乎没有什么人出没,偌大的郊区仿佛只有他们叁个人。 “伯林,你接下来什么打算?”安德烈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着西芙。 还在揉肩膀的伯林一下子停下了动作,“还是要先找境眼,那群人一直在幻境里自相残杀,我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确实。”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此时的西芙仿佛一瞬间清醒过来了,起了身一下子跑到了伯林的边上,直接掐上了他的脖子,动作迅速而凶狠。 被按倒在地上的伯林抓着西芙掐着他的双手,稍稍一用力,就把西芙推开了几米,他起了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眉头紧皱。他没想到这个人会恩将仇报,刚刚的力度对他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是被人按倒在地上,也确实让人恼火。 还没等她站稳,就又开始进行第二轮的攻击,刹那间电闪雷鸣,几乎所有的闪电都是冲着伯林去的,但是没有一道闪电近了他的身,被一层光膜隔绝在了外面。 他只是微微抬手,西芙就已经痛苦地倒在地上了,双目紧闭,泪水不住地从眼眶中流出。 “你要废了她的眼睛啊?” 一直在边上看好戏的安德烈忽然开口,然后微微摇头。 “我还没说她恩将仇报呢。”伯林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只是弄瞎她的眼睛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话是这样说的,伯林还是将她扶了起来,靠在木柱上,用手帕轻柔地将她脸上的污垢擦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别哭了小花猫。” 看到这一幕的安德烈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留下了一句话就直接出门了。 在这个幻境里,除了伯林还没有人能够打得过他,所以他根本不担心这些事情。而且总归是要去找药草的,不然那个女生的眼睛可就真的废了。 “是需要什么药草来敷眼睛来着?”安德烈站在一大片植株前面,挠了挠头。 这并不在他的专业范围之内,魔药学院和草药学院才需要学习的内容,他怎么可能会清楚,估计连伯林这个施术者也不清楚。 “等会儿,应该是这个吧?” 在拨开一大片的芦苇之后,安德烈找到了一朵粉嫩的四瓣花,看上去那么与众不同,那就是它了。 在碰到它的那一刻,地动山摇。 【作者的话】 (挠头)感觉没什么人看文呀(哭) -- 你想吻我吗? 抓着那一株花的安德烈微微皱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全部都在摇晃,似乎是因为自己手中的这一株花。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忽的想到了希贝尔在进幻境之前跟他说的话——如果看到野花什么的,不要去摘。该死的,他刚刚怎么就没想到这句话。 现在完全没有后悔的机会,他只能够运用魔法,直接烧了那株花,反正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用处,那就直接烧了。没多久,那株花就在他的手中化成了灰烬,只留下了白生生的根部,不管烈火怎么焚烧都依旧保持着原状。 周围剧烈的晃动并没有停止,反而让安德烈感到了头晕恶心,只能够半蹲在地上,企图缓解一下自己的难受。 “我说了吧,让你不要随便采野花,你不听。”希贝尔的声音从一边响起。 安德烈微微抬头就能够看到希贝尔略带责备的目光,歪着头就这样站在那里俯视着他。不管是声音还是样貌,全都是希贝尔。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那一瞬间,地动山摇都消失了,仿佛刚刚只是幻觉,周围的一切都还是原状,只是希贝尔出现在这里真的是太奇怪了。安德烈微微皱眉,思考着现在的情况,他很难作出一个正确的判断。 希贝尔蹲了下来,平视着他,“因为担心你所以就擅自跟过来了,安德烈,你真的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你在……担心我?” “不然呢?”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希贝尔笑了笑伸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这个动作让安德烈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他真的没有想到前几天还在拒绝他的希贝尔今天会那么主动,而且这个动作实在是…… 安德烈正视着她的眼睛,“想好了?” 希贝尔凑近了一分,呼出的气息洒在了他的脸上,“还是你怕了?” 他怎么可能会害怕? 一把拉过希贝尔,搂在怀里,现在两人的气息完全混合在了一起,再也分不清谁是谁的,柔软的唇瓣相贴,仿佛不知疲倦地向对方索取着,难舍难分。 两人都是第一次接吻,不小心牙齿磕到了舌头,微微的痛感被其他的感觉所覆盖着,谁还去在意这些小细节。 “安德烈?安德烈?” 好像有谁在呼唤他…… 微微睁开眼睛,眼前的希贝尔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了一片迷雾之中,刚刚跟自己接吻的那个亲密的人,在他意识渐渐恢复的时候,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等他完全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的只有伯林。 “我刚刚昏过去了?”安德烈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不确定现在的情况。 “嗯,看来是这个花产生的幻觉。”伯林拿起了刚刚掉落在一边的花仔细察看了一会儿,不由皱紧眉头。 “怎么了?” “慕颜花。” “什么?”安德烈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他之前从来没有关注过草药的名称,当然也不知道这朵花的名字。 伯林解释道:“慕颜花就是能够让人产生看到喜欢的人的幻觉的花,真是没想到幻境里面还有这种东西。” “……”喜欢的人…… 安德烈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他喜欢的人是希贝尔吗,而且还在幻觉里面做了那样的事情,怎么会…… 他挠了挠头,打算揭过这个话题,真的是太尴尬了,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自己经历的事情,但总之这个花肯定跟治好西芙的眼睛没有关系。 “那个女生的眼睛怎么办?” 伯林微微摇头,“不用担心,我下手不重,擦了点魔药现在已经无碍了,要是还有什么情况就等出幻境的时候去医务室看看。” “那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怎么出幻境了。” 两人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五星级幻境并没有那么容易找到境眼,如果这里有一个神秘学院的人就不用担心这些,他们最擅长的就是从事这种脑力活动,随随便便就能够找到境眼的所在地。 伯林尝试计算过好几次,但是几乎没一次都以失败告终,看神秘学院的人做这些事情明明就很简单,怎么自己上手的时候就这么困难。 就在此时,边上忽然传来了爆炸的声音。 爆炸的地点距离他们很远,但是声音却清晰可闻,在他们站立的地方还能够看得到因为爆炸而产生的的烟雾。果然五星级的幻境很是奇怪,到处都透露着诡异。 被两人遗忘在破旧的小木屋里的西芙扶着木桩缓缓起身,她的眼神还是迷离的,心魔还未清除,但是意识好歹是回来了一些,刚刚误把伯林当成了自己的敌人,所以就对他下手了。两人间的差距太大,她根本没有对伯林造成任何的伤害。 “果然还是太弱了……”西芙说着就从空间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小刀,直直地刺向了自己的肩膀。 刺啦—— 衣物破裂的声音混合着血液流出的声音,疼痛终于让她的意识稍微回来了一些,但是这只是权宜之计,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出这个幻境。 她之前从来没想过在五星级幻境里面会遇到这些,她以前听别人说过五星级幻境跟其他星级的幻境根本不是一个境界的,现在她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这里到底有多么的危险,如果不是伯林和安德烈,估计她不可能活着出去。 这一次欠了他们两个一个大人情了。 忽然记起了什么,西芙把手伸进了空间口袋里面,拿出了自己从希贝尔那里拿来的水晶球,这是她之前问希贝尔借的,有一次窥探未来的机会,只是她才进了幻境没多久就被心魔困住了。如果可以窥探未来的话…… 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找出境眼了? 这样想着,西芙就将自己的魔力输入,从水晶球里发出一束光投影在了白墙上,是在城市中央的大厦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魔力漩涡,逆时针转动着。 所以境眼在那里? 等到安德烈和伯林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投影在墙壁上的画面,两人四目相对。西芙花了一点时间跟他们解释了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到两人陷入了沉思之后,她忽然有些慌张,这两个人是不相信她在说什么吗? “这个水晶球是我问希贝尔借的,就是那个……”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介绍希贝尔。 “我知道。”安德烈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忽然被打断的西芙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干巴巴地说:“大概就是这样……”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 “行了,那我们往那个方向去吧。”伯林作出了决定。 安德烈看了一眼西芙,从空间口袋里忽然拿出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炼金人偶,等它睁开眼睛的时候,发出了齿轮转动时候的咔嚓声。 “你先进去,它的防御系数是S级,你的心魔还没有结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忽然攻击人,还是先进去吧。” 安德烈没有说后面半句话——免得给我们添麻烦。 西芙没有反抗,乖乖地走进了炼金人偶的内部空间,里面并不拥挤,她甚至还能够躺下来,在人偶的眼睛处还能够看得清外部的状况。不得不说,安德烈的炼金技术真不愧是一流的,居然还能够有这样的人偶。 她就非常安然地躺在那里观战,看安德烈和伯林联手对战别人真的是难得的机会,不过他们结束战斗实在是太快了,没几招战斗就完全结束了。火红色和金黄色的火焰和光芒交错着,撞击到了某一处忽然炸裂。 果然高手之间的对决都是如此精彩的,两人背靠着背,迅速分开,攻击完又重新互相倚靠着,就像是战斗课上老师讲解的理想战斗模式,她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够见得到。 等到她成功出了炼金人偶,已经是安德烈和伯林带着她出了幻境的时候了。 “叁天又五个小时零七分,还不错。”老师掐着时间给叁个人记了分数。 安德烈勾起一抹笑,耸了耸肩,便打算赶紧回宿舍休息了,这叁天几乎都没有合过眼,就算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连续七十二小时都保持着最佳状态,还是需要休息的。 伯林不一样,他已经几乎不需要休息了,每天只要合眼一个小时就能够精力充沛,这是魔力到达了一定境界之后才能够达到的状态,而安德烈距离这个境界还差很远。 西芙几乎是爬着回宿舍的,打开门扑在沙发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她不知道,在她睡着之后,希贝尔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将一颗紫色的占星石放在了她的身边,一股紫黑色的气息渐渐从西芙的身体里分离出去,吸入了占星石里。 做完这一切,希贝尔就离开了宿舍,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比如安德烈那边的问题。她就知道安德烈不会听她的话,肯定摘了慕颜花,而慕颜花除了会产生幻觉,还会让身处幻觉中的人在不知不觉中中毒。这一点,安德烈并不清楚。 她揉了揉太阳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她都要做善后的那一个人。 -- ρo1㈧c.coм 你想得到什么 虽然打算快速回到宿舍,好好睡上一觉,安德烈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先去一趟餐厅,补充一下营养,这几天全靠难喝的营养补充剂维持,嘴巴里感觉都是那股子药味,难受的很。 还没等他坐下好好吃一顿饭,就看到了正在找人的希贝尔,他的耳朵一下子红了,想到了在幻境里发生的那件事。明明两个人之间还没发生过什么,结果在自己的幻觉里居然直接就接吻了…… 他正打算掩饰一下自己,没想到希贝尔就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那个……”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安德烈立刻说:“我先走了!” 但是希贝尔一把抓住了他,他看着被抓住的那一块地方耳朵倏地红透了,他都觉得有些烫,说不定等会儿就要熟了。 “这个是解药,你记得喝。”Ⓕádìáйωù.℅ⓜ(fadianwu.com) “解药?”安德烈有些疑惑。 希贝尔点头,“慕颜花产生的幻觉还有副作用,需要服用解药。” 一说到慕颜花,安德烈在脸红的接下解药的同时又意识到了一点,希贝尔是知道的,那么会不会他在幻觉里经历了什么她也是知道的? “你……你都知道了?” 在得到希贝尔肯定的回答之后,安德烈忽然无言,看到她一脸的坦然,那自己的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算什么。 希贝尔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在看到幻觉里的内容的时候恨不得把安德烈的脸给推开,他们才见了没几次吧,怎么就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接吻是那么轻易就能够去做的事情吗?肯定不是好吗! “那我先走了!”最后落荒而逃的人居然是希贝尔。 看着她逃离的背影,安德烈不由得笑了——她也不是无动于衷嘛。 今天还有课,她可不能像元素学院的那群人一样,好好地休息,这堂课的授课教师还是新招聘进来的,也不知道脾性怎么样,她可不敢像对待院长的课那样,多少还是要认真一点的。 在她踏进教室的时候,意料之中的空荡教室,占星学院本来人数就不多,没有一次上课教室里是坐满的。随便找了一个边缘的位置坐了下去,然后翻开这一门课的书籍,古典占星学啊…… 这是她曾经接触过的领域,只是其中的内容太过晦涩,后来她也就没有再翻看过。 就在希贝尔翻看书本的时候,新任授课教师已经站上了讲台,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她环视了一圈,将自己的课本拍在了讲台上。 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她身上。 “黛西,你们的古典占星学教授,在接下来一个学年的学习中,我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对待这一门课。”她微微抬起下巴,“当然,就算你们认真对待了,我也不敢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够理解古典占星学的奥秘。” “……”希贝尔在下面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的讲课很是无趣,平铺直叙,每一个字都让人想直接摔桌子离开教室,古典占星学本来就晦涩难懂,她的讲述也并没有让难以理解的知识变得简单易懂。就连希贝尔都开始眼皮子打架,下一秒就要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跟解放了一样冲出教室,都不带回头的。 希贝尔打包票,古典占星学会是这学年最难通过的课程,没有之一。但是黛西教授本人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她在黛西教授的未来中,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费雷斯。 她看过费雷斯的未来,和这位黛西教授扯上关系,而且甚至开始研究“荆词”,那么为什么费雷斯要为了黛西教授花费那么大的心思去研究“荆词”呢? 每个人付出行动都是有原因的,不能完全用——谁不想得到那叁样东西来定义。她想得到圣石,因为只是圣石现世才能够看到“落落星河”的星象,那是身为占星师的她一生的向往,她就对精灵的心脏和荆词没有什么念头。 想要得到“荆词”的人,大多都是对过去抱有遗憾的人。 希贝尔稍微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丝毫没有注意到边上的西芙从她进宿舍的那一刻,就死死地盯着她。 “小贝儿。”西芙狠狠地拍了她一下,企图唤起她的注意。 “什么?”她揉了揉被拍的地方,“姐姐你稍微轻一点啊!” “我在幻境里给伯林添了不少麻烦,你说,我要怎么回报他啊?”一说到这个,她的表情就变得荡漾了。 一看到她这个表情,希贝尔还有什么想不到的。她早就知道伯林了,怎么知道的,还不是从西芙的未来里看到的。 “你想怎么回报他?” “你说我给他做饭怎么样?” 希贝尔抬头看了她一眼,问:“你确定自己做的饭有食堂好吃吗?” “……”当然没有,圣思的食堂是出了名的好吃,都已经吃了叁年了还没有吃腻,尤其是千层蛋糕真的是一绝! “所以考虑点实际点的吧。”希贝尔揉了揉她的头发,看到她的头发一团乱之后,心满意足地准备回自己房间。 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明年就要面临毕业,而现在的她还需要准备毕业课题,在圣思的最后一年几乎都是在准备这个毕业课题的。但是现在的她没有一点头绪,要是她不能拿出来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课题,一定会被老头子打回来的。 剩下西芙一个人在那里纠结着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回报伯林。 在看到自己忽然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之后,所有的好心情都消失了。又是家族里传来的消息,在看清任务之后,西芙皱起了眉头,立刻删掉了消息。 “小贝儿,我要离开学校两天,我预约了明天去武器店取我家‘粒粒’,你帮我取一下啊!” 在得到希贝尔肯定的回答之后,西芙收拾了东西就消失在了房间里。确定她离开之后,希贝尔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叹了口气。 估计又是家族里给她的任务,不然也不至于那么着急地离开这里。 此时的西芙正站在温斯顿家族的族地,感觉到有人来之后立刻躲藏在边上的围墙间,为了以防万一还给自己施了隐身咒。确认脚步声远去之后才敢从里面走出来,潜入了仆人的房间里偷取了一套服装,这样活动起来就方便很多。 “喂,那个人。” 背对着他们的西芙扬起职业的微笑转过身,“有什么吩咐?” “你去把阁楼的房间打扫一下。” “好的。” 去阁楼必定会通过叁楼的书房,而温斯顿家族的家主一向都在里面处理公务,一定会留下重要的资料,她就不相信一个精灵在这里生活,会没有任何她的消息。 没错,调查温斯顿家族的精灵消息,就是这一次她的任务。 但是直接就去书房探查实在是太过明显,她决定先去阁楼,再从阁楼那边爬墙翻窗进去,这样应该会安全很多。在这里面除非族长允许,否则是无法使用魔法的,在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感知到了领地四周强烈的魔法禁止屏障,以她的魔力,无法突破那样程度的屏障,只能够在束缚之中。 但好在问题不大,身为洛斯基分家的人,怎么可能只有出色魔法能力。 在打开阁楼门的那一刻,她就被灰尘迷了眼睛——这里怎么能这么脏,所有的东西上面都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虽然地方不大,但没有一个下午绝对是打扫不完的。 关上房门之后,立刻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谨慎地看了看下面并没有任何人经过,她就立刻翻过了窗户,非常灵敏地爬到了叁楼,准确地找到了书房的所在地,但是窗户是从里面反锁了的。她只是微微皱眉,从自己的空间口袋里取出来了小勾子,将锁轻松地打开了。 就这点难度还想难倒她? 还没等她得意多久,就听到从书房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很近,而且越来越近。该死的,她还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怎么就来人了。 西芙立刻躲到了书桌下面,企图逃过一劫。 不出所料,果然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根据她的推测,只有一个人,而且脚步沉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至少是族内长老级别的人物,不过既然是在主宅的书房里,那么只有可能是族长了。 莱格尼。 “不用躲了。”他出声了。 但是西芙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她确定自己的气息隐藏得很好,应该不会被发现才对。 “需要我特意去书桌下面找你,你才会出来?”他继续说道。 知道已经被发现的西芙也并不打算出去跟他面对面,笑话,分家的人做事一向是隐藏身份的,出去的话就让他知道自己的面容了,以后肯定能够查到家族身上。她悄悄从空间口袋里拿出自己用于自尽的毒药,时刻准备着结束自己的生命。 任务没完成,回家族肯定也要受罚,那还不如自己动手。 而莱格尼在边上的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等待着西芙出来,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书桌就漂浮到了半空中,就连她抓在手中的毒药也到了他的手中。 “谈谈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莱格尼对上她的视线之后,微微勾起嘴角,“说不定,我还会主动告诉你。” -- ρo1㈧Ⅽ.Ⅽoм 为什么不肯接受 跟目标进行谈判,这种事情一直以来都不是西芙这样身份的人来做的,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第一句话。 “你是圣思的学生吧,我之前去过你们的学园祭,我对你有印象。”这是莱格尼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而他紧接着就说了第二句话,“你这次来,是为了精灵?”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他的目光十分肯定,就算西芙否认,他也相信自己没有推测错。不管莱格尼自顾自说了多少话,她都没有回答过一句,在这种时候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错的,她只能够保持沉默。 见她一直不说话,莱格尼停止了滔滔不绝的教育人的话语,一时之间,整个书房都陷入了沉默,只有门外传来的各种各样的杂音。 他咳嗽了一声,敲了敲边上的书柜,从边上立刻出现了一条密道,没过一会儿,就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孩子,穿着跟他们不同的服装,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扑面而来的自然气息,充盈的自然魔力在一瞬间就充斥在书房里。 西芙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她的目标精灵。 下意识地往后退,她看不明白莱格尼想要做什么。 “琳达,你不是一直想去圣思吗,她就是圣思的学生,这次是特意来接你过去的。”莱格尼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琳达抬头看了西芙一眼,有点好奇,“你叫什么?” “……”她没有回答。℉ádìáйωù.℅ⓜ(fadianwu.com) “你看她都不说话!”小姑娘一下子急了。 莱格尼咳嗽了一声,笑着说:“你先出去,我跟她好好说几句。” 确认琳达离开之后,莱格尼面对着西芙,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他大概猜到西芙是哪个家族的分家来执行任务的,任务过程中他们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们所有的信息都是由家族主家负责的,他这里可查不到任何的相关信息。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洛斯基家族的。来我这里不过就是为了她,不是吗?”他随手指了指门口。 没有明说,但两人心知肚明。 “只要你的任务不是伤害她,我就可以协助你完成任务。” “此话当真?”西芙微微皱起眉头。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相信莱格尼,但是现在的她其实别无选择,已经被发现,而且猜出来她是哪个家族的,如果他要提着她去家族讨说法,族里的人自然不会认她,就算认了她,到头来不还是死路一条。 “自然。”莱格尼微微颔首。 “那么,你的要求是什么?” “很简单,琳达想去圣思感受一下学校生活,我的要求就是你带她去圣思。” 确实非常简单,但其实只要他利用一下家族权利,完全可以把她塞进去当插班生或者借读生,为什么非要她把琳达带去圣思?可是这样的好奇心恐怕得不到满足了,她不会去问莱格尼这些问题,现在的她只需要把任务完成就够了。 “好。” 这是唯一一个解决方案。 把琳达带回圣思,是西芙和莱格尼之间的交易,这一点,显然琳达是并不知晓的,在回学校的一路上,她都在问东问西,对所有的事情都很好奇,不管是课程内容还是课余生活,事无巨细。 可西芙一句话都没有回答过,她不太能应付那么热情的人,只能点头表示回应,好在琳达并不在意她的反应,在知道她没有什么心思回答自己之后,就开始自我研究了。 在她把琳达带到宿舍的时候,希贝尔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估计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也是,好像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贝儿,她要在学校里待一段时间,我们宿舍空着的那个房间,给她住,你觉得怎么样?”西芙问。 希贝尔摇头,“我没意见。” “你要出门?” 她看到希贝尔手里拿着几本书,甚至穿好了校服长袍,露出了几分惊讶,希贝尔难得会那么正式,尤其连头发都扎好了,平时都是披散着那一头黑发的,今天居然难得扎了两个麻花辫。 “今天有一场大占卜。” 占星学院每个季度都会有一次大占卜,要求全院师生都必须到场,由院长主持这一项活动,至于占卜的题目是什么,也是需要占卜出来的。 每次都会有那么几个人因为偏题被赶出去,虽然希贝尔并不担心自己的大占卜考核成绩,可这种惯例能够一直延续下来,这件事本身就让希贝尔觉得非常不适。 等她到了天文台,院里的人几乎都到齐了,整个占星学院总共才两百多人,站满了整个天文台,看着拥挤的人群,希贝尔都不知道何处才能安放自己的双脚。 “怎么,没跟你的命中注定去约会,跑来观摩我们的大占卜了?”院长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耳边。 “你呢,今年把大占卜的主持交给了黛西教授,跑到我边上来跟我八卦?” 今年站在占卜台上的人不再是院长,而是新来的教授黛西,大家都有些奇怪,但并未开口询问,院长作出的决定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的。 “下任院长?”希贝尔挑眉。 院长点头,“我有这个想法,但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两人没有继续说话,周围的学员都已经开始进行自己的占卜,天文台到处都是水晶球散发出来的光芒,看的还有点晕。 “今年没有什么突出的吗?”希贝尔忽然问。 “你以为每年的质量都像你们那届一样吗。” 忽然间,院长好像看到了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你的命中注定要来找你了,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天文台的入口处就出现了一个身影,似乎是被这里的声势吓住了,一直站在入口处没有过来。 “安德烈?”希贝尔往那个方向走去。 还真是他。 “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刚刚在下面看到天文台上有动静,就上来看看。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希贝尔看了他一眼,拉了拉他的衣角,“下去吧。” 其实就算安德烈没有找她,她也打算找个时间跟他说一件事的,马上就是叁年级了,圣思的学制是叁年的,毕业的时候有一个毕业课题,每个圣思的学生都要为自己的毕业课题做准备。 这个课题是可以跨院合作的,每年都会有各种新颖的课题,单靠一个学院是无法完成的,换而言之,毕业课题也算是圣思的一件大事。 整个学院里,她熟悉的也就只有占星学院的人,除此之外就只有西芙,要完成一个毕业课题显然是有难度的。可是她找安德烈并不是打算跟他一起做课题,而是打算找伯林,她和伯林并不熟悉,但跟安德烈也算是认识。 可这样的话多少有点难说出口,通过一个男生去找另一个男生,怎么听怎么奇怪。 天文台很高,楼梯也是弯弯绕绕的,走上来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等走下去,就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了。安德烈不得不抓紧了希贝尔,特别害怕自己下楼梯一脚踩空直接摔下楼。 他的力度有点大,希贝尔本来想提醒他的,但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把这句话咽下去了,好像安德烈跟传闻中还是不一样的嘛。楼梯一个人走并不算窄,两个人并排就觉得有些许拥挤,更别说安德烈几乎是贴着希贝尔走的。 “安德烈,你能不能别靠那么近。”希贝尔稍微推了推他。 他立刻转头,“不行,我害怕。” “……”你仿佛在跟我开玩笑。 等到走到一楼的时候,安德烈还是没有松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力度比刚刚轻了很多,他并没有松手的打算,甚至很想直接牵住她。 他其实没有想到自己会见到希贝尔,事发突然,心里想好的那些说辞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瞬间就堵在了喉咙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伯林在宿舍里的时候跟他交代了很多,两人筹划了很久,打算找一个最合理的借口让两人能够发展感情,最后还是觉得毕业课题是最合适的。 可他根本没有想好自己的毕业课题打算做什么! 这是下个学期才需要考虑的事情,他从来不是那种未雨绸缪的人,要不是为了希贝尔,他才不会用这个借口。 “希贝尔。” “嗯?” “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吧。” “……”你能不能不要随便就说出这样的话,你让我很难接啊。 安德烈忽然抓住她的肩膀,非常认真地说:“我……” “安德烈,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她挥开了他的手,“你现在的举动不太合适吧,我们也没有那么熟。” “谁说的我们都——” 戛然而止。 他忽然记起,那个只是幻觉中出现的画面,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他们之间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对不起。”他最后还是松开了手,“是我冲动了。” 她帮他准备了解药,还以为两人的心意终于相通了,没想到居然还是他的一厢情愿,安德烈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难题。 为什么希贝尔不肯接受他呢? -- 我是为了你才选这个 在这样的情况下,希贝尔也并不愿意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她以为自己之前和安德烈说得很清楚了,没想到他现在还揪着那件事情。 “我其实有事找你。”希贝尔直接说了。 安德烈立刻挺直了腰板,“你说。” 果然希贝尔还是对他不一样的吧,有事找他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关于毕业课题。”希贝尔翻开了自己的手机备忘录,打算找具体的细节,其实她还没有想好自己的毕业课题,因为这种都是结成小组之后才决定的,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伯林。 安德烈勾起嘴角,暗自窃喜。 “你有伯林的联系方式吗,我想和他一起做课题。” 伯林? 安德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应该邀请他加入课题组的吗,为什么是伯林?!凭什么是伯林?! “你……你没说错?” 希贝尔看了他一眼,非常坚定地点头。 “那我邀请你加入我们课题组,伯林和我已经捆绑在一起了,你要不要加入?”安德烈立刻就用了这个说辞。 既然希贝尔需要伯林,那他就是跟伯林捆绑在一起了。 “……” 她可不就是不想和安德烈一组,才选择跟伯林一组的吗!他这样做让她之前所有的打算全部都落空了! 叹了口气,“算了,我再想想。” 只是没想到,在她回宿舍的时候,西芙凑到了她面前。 “贝儿,你毕业课题选好人了没?” “还没有。” 西芙笑了笑,“那你和我一起怎么样?” “你想做什么?” “还没想好,但是我跟伯林一组。”西芙顿了顿,解释道,“之前在幻境里的时候,他帮了我很多,所以我也就只能在这方面帮他了。元素学院每年能做的课题实在是太局限了,所以我想拉你跟我们一起。” 希贝尔看了她一眼,“你这是报恩啊?” “当然啊。” 希贝尔没有拆穿她,笑了笑,“可以,我加入你们组吧,反正我也没有找到伙伴。” “行!那我们周叁的时候去讨论一下做什么课题吧,元素学院周叁没有课,我记得你也没有课的吧。” “有,不过是选修课。”古典占星学确实是一门选修课,因为它实在是太难了,在各路学长学姐的强烈要求下,终于由必修课变成了选修课。 她觉得去不去都无所谓,反正黛西也不会点人回答问题,而且她还是有办法找人代替她去上课的。 说着,希贝尔就发了个信息给一个人,他很快就回复了肯定的回答。 本来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当她安心地放下手机的时候就看到了琳达站在她面前,吓得手一抖,虽然她知道琳达就在宿舍里,但确实并没有习惯她的存在。不管怎么样,琳达在圣思都不是特别安全。 “那个……”她捏了捏自己的衣角,“你们的讨论会,我能参加吗?” 希贝尔和西芙对视了一眼,有些奇怪,为什么她还要参加讨论会?而且她在她们宿舍里安全,并不代表着她走出这里就安全了,多得是人想要得到她,更别说她们要去见的人还是两个家族继承人,这可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西芙不好开口拒绝,希贝尔咳嗽了一声,“你要不去别的地方转转吧,我们的事不太方便,抱歉啊。” 就算得到了拒绝的回答,琳达也没有做出过多的举动,只是乖巧地点头,然后去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周叁的时候,希贝尔一走进那个讨论室,就想要退出去,她早应该想到的,不对,她是知道的,只是当时故意忽略掉了这一点,本来以为拒绝了安德烈就可以避免掉和他一组的未来,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还是和他在一组了。 西芙为了报恩想要帮助伯林,所以和他商量着在一组,伯林和安德烈必定捆绑在一起。 她拿着平板微微叹气,最后还是坐在了那个为自己留出的位置上,这样四个人的组合综合实力很强,她其实没有理由拒绝,但是她本来的考虑中想要加一个神秘学院的人的,但是她看了看周围的叁个人,放弃了这个想法。 安德烈和伯林交换了一下眼神,“我有一个提议。” 剩下的人向他投去了目光。 “我们的课题,做落落星河怎么样?” 西芙眉头微皱,“是那个关于圣思天文台的传说?” 她是愿意的,只要能够看到落落星河,就意味着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那她多年以来的夙愿,是不是…… 伯林敲了敲桌面,笑着说:“安德烈,你这个课题是不是为了希贝尔量身定制的,怎么又是天文台又是星象的。” 在边上的西芙立刻接收到信号,“就是啊,安德烈,你这个私心也太明显了吧。” 有些事情,做的太刻意就会太明显,这两个人就是这种情况,希贝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直接装傻。 “其实。”希贝尔忽然开口,“落落星河是圣石现世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星象,你们确定要选这个作为毕业课题?” 世间想要找到圣石的千千万万,他们以此作为自己的毕业课题,实在是太过了,学校自然会支持,往年也有不少人以那叁样东西作为毕业课题的,但没有人成功过,所有的课题的结题报告上只有失败。 虽然课题失败并不意味着不能顺利毕业,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这几个人好像更兴奋了。 “圣石?”伯林微微皱眉,“落落星河和圣石扯上关系?” 他本来就很心动,落落星河能够实现人的愿望,圣石代表了无尽的魔力,怎么可能会不心动。 他,也有想要实现的愿望。 四个人各怀心思,人皆有所念,人皆有所想,这没有错,很多人都有不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完成的愿望,这个时候就会寄望于外界任何能够实现愿望的事物。 其实不管是精灵的心脏、荆词还是圣石,都不过是因为人类有这样的需求才会出现的事物。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定这个课题吧。”希贝尔耸了耸肩,“申请表我来写,你们先做准备工作吧。” 伯林和西芙看已经没事儿了就先走一步,希贝尔打算就在这里把申请表填完,反正等会儿她还要去找院长一趟,顺便就可以把表格给交了,只是没想到安德烈一直站在她边上。 “有事吗?” “我其实就为了你才选的这个课题。” “……”你让我怎么接这个话题呢? 安德烈坐在了她边上,“我听占星学院的人说,落落星河是每个占星师梦寐以求的星象,我想也许它也是你想看到的星象,所以我想帮你实现。” 希贝尔从来没有跟人说过她想看到落落星河,总觉得实在太遥远了,要找到圣石才能观看到的星象,其难度可想而知。 安德烈是第一个这样跟她说的人。 如果说心里没有触动,都是假的,她不否认自己对安德烈有好感,更何况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看到了他未来对自己的付出。只是,他们两个未必能有一个好结局,这才是她一直不愿意接受安德烈的真实原因。 即使能在一起又如何呢,横在他们中间的问题远比一句“我们在一起吧”多得多,也重得多,随便一个都有可能把他们压垮。 “希贝尔。”安德烈喊了她的名字。 “我……”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我还要去找院长,先走一步。” 连申请表都没有填完,就落荒而逃,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反应过度,为什么安德烈一说话她就语塞,根本没有办法接下去,什么时候他对自己的影响力那么大了。 不能耽误他,绝对不能耽误他! 希贝尔在心里反反复复说了很多遍之后,才把那些异样的情绪按了下去。 等到到了院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又开始发呆了,脑海中浮现出来的还是刚刚安德烈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他说话的时候太过真诚,总让她心神不宁,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一样。 “还没接受他呢?”在她打开门之后,就听到了这句话。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院长说的,他就盼望着自己能够和安德烈在一起,可是他明明也能够看得到不是吗,他们没有好结局。 “我怎么接受他,接受他不就是耽误他吗?”希贝尔把报告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你知道上一次的占卜大会,占卜出来的结果当中,有什么有趣的吗?”院长忽然换了一个话题。 “什么?”希贝尔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院长笑了笑,把那张报告纸递给了她,草草看了几眼,大概说的就是那个女生预测到了自己和男朋友会分手,这个女生希贝尔听说过,这几天都还看到她和自己男朋友成双入对的,哪里有要分手的意思。 “我最新看到的未来是,他们两个有了自己的孩子,幸福地生活下去了。”院长并没有明说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但希贝尔已经领悟到了。 的确,未来是可变的,看到的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变化。 其实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到现在,她已经渐渐的看不到安德烈的未来了,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罢了。 【作者的话】 这篇文已经写完了,我尽量在这周之内发完吧 -- 不要相信任何人 费雷斯大概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自己答应希贝尔帮她代课,会刚好遇上随堂测验,这个卷子上写的都是什么东西,就算喝了易容药水,他的脑子也不可能会变得跟希贝尔一样啊,他一个从元素学院毕业的人,从来没学过占星学院的东西。 这个深泉星象是什么东西,还有什么简析某一篇古典占星预言,这些话他读都读不通怎么简析,还有做一个古典占星预言,什么玩意儿? 虽然总共不过五道题,费雷斯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宕机,彻底失控了。 深泉星象,嗯,随便写点吧,就按照字面意思随便写写,反正周围的人也都抓耳挠腮的,跟他差不多,估计也写不出来。 好不容易等他把名词解释写完,就发现古典占星预言的那几篇他完全不知道这到底做了一个什么预言啊!这看上去就不像是预言好吗! 他觉得自己写不下去了。 其实他本职工作是负责保护希贝尔的,身为帝国军队机动部门的一员,他的责任就是保护好每一位R级魔法师,刚入职的时候,他就被分配到了保护希贝尔,只是她在圣思里,所以平时根本没有什么大事,这还是她第一次拜托自己做一件事,没想到就是代课。 可能是运气不好,第一次帮人代课居然就遇上了随堂测验,尤其刚开始的时候,那个女教授还在上面说—— “这次随堂测验会按照30%的比例算到你们的期末成绩里。” 要是搞砸了希贝尔的成绩,他真就成了罪人了! 磨磨蹭蹭的,等到周围所有人都交完卷子,他才拿着那一张答题纸郑重地放在了讲台上,终于是解决了。 “希贝尔。”黛西忽然叫住了他。 还有点不习惯,僵硬地回过头,问:“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黛西拿着那张答题纸走到了他面前,“我看,易容药水快要失效了吧。” “……”她居然看出来了?! 就在黛西的眼皮子底下,费雷斯慢慢地变成了自己原本的模样,完了,真的完了,他真的把事情给搞砸了。 “教授,你听我解释!”费雷斯有些焦急。 黛西眉头微皱:“你先告诉我,你代考的理由。” “我……”要是这事儿说出来不就完了吗。 “不说吗?”黛西的指节敲击着讲台。 费雷斯抿了抿嘴唇,委屈地看着她,只是在那一瞬间,她不自觉地咳嗽了一下,移开了视线。 他开始为希贝尔说话,很努力地想要把自己的歉意表达出来,可是黛西意识有些迷离,她的眼前出现了很多画面,她看到了他的未来。 “黛儿,我可以帮你。” “黛儿,等我回来就可以商量婚期了。” “对不起,黛儿,我可能再也不能陪着你。” 他为了另一个女生甘愿抛弃自己的生命,为了她倾尽了所有,一直以来都在背后默默地守护着她,为她扫平障碍,甚至在最后都在想念着她。 这世间真的有那么真挚的感情吗,真的有至死不渝的爱情吗,真的有人愿意为了爱着的人做到这个地步吗? 黛西不明白,也从来没有体会过,只是觉得很悲伤,她好像在为他感到难过,在他的视角下看到了他未来会经历的一切,知道他为那个女生都做了什么,就让她觉得很难过,忽然之间有一点羡慕那个被他爱着的女生。 “你叫费雷斯?”她哑着嗓子问。 “嗯。”虽然不明所以,他还是点了头。 “帝国军队机动部门的人?”她继续问。 费雷斯继续点头,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她的话题忽然跳到了这里,不管怎么样,现在跟着点头总是对的。 果然是他啊。 “你……”要问什么呢? 黛西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怎么会因为看到他对另一个女生的付出就对他动心了,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动心。 “你先走吧,这件事我会跟学院报备。” 等到确认费雷斯已经离开了视线范围之内,黛西才拿着那张答题纸发呆,想着自己也许今天应该多去看几本占星学的书,这样就可以冷静下来了。 这件事希贝尔在当天就知道了,原因无他,费雷斯直接就到她面前跟她道歉去了。 “随堂测验?” 他点头,“对,在期末成绩中占有一定比例,我给你考砸了。” “都考了什么?” “什么,深泉星象,还有简析古典占星学的几个预言……”费雷斯把自己能够记得的全部都转述了,“大概就是这些。” “问题不大。”希贝尔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期末应该能把这个分数弥补回来。” 没想到黛西在试题上这么放水,这些题目都算是基础知识,就算是预言的内容也几乎没有为难他们,看来这个老师还是挺好的嘛,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待自己找人代课的这件事了,就算报告到学院那边其实也没什么事,这堂课本来就是选修课,选修课的出勤率其实是不算分数的,只要最后考试能够及格,就可以了。 费雷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你们老师,有男朋友吗?” “你……对她有好感?”希贝尔犹豫再叁还是问了这样一句话。 “没有。”他很快否决掉了。 希贝尔皱着眉说:“费雷斯,我和你也算是认识对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坚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要被其他人影响到自己。” 费雷斯并不明白为什么希贝尔会跟自己说这样一番话,只能点头先应下再说。 等他离开了,希贝尔还要面对那一份申请表,课题研究一般是在今年的假期开始的,一直到毕业之前结束,但是前期也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比如搜集资料、列举计划,这些都是他们现在应该做的。 西芙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估计又跟伯林在一起,从幻境出来之后西芙几乎是绕着伯林打转,虽然不排除她的报恩之心,但她难道就没有看到自己对她的帮助吗? 翻了个白眼,算了,还是不跟她计较了,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自己也大概清楚。 她才把申请表的大致内容写完,宿舍门就打开了,进来的人不是西芙,而是琳达,她怎么可能会乖乖待在宿舍里不出门,当然是趁着两人都不在的时候出去好好逛了一番,她早就听说圣思,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机会当然要出去逛个尽兴了。 “遇到斯洛安了?”希贝尔头也没抬。 “你……你怎么知道?”琳达像是受惊的兔子,找了样东西把自己的身体挡住。 她今天出了宿舍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好不容易走到了教学楼,逮住了一个往外跑的学生,当然要找他问路了,谁知道他一点都不友善,根本不愿意给自己指路,不就是指个路吗,能花多少时间。 最后居然演变成了打赌,斯洛安说要是她能够解除他设置的阵法,那就带她逛整个学校,阵法有什么难的,不管斯洛安设置了何等难度的阵法,对她来说都是无效的,没有办法啊,阵法天生就是对精灵无效的。 可惜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一点。 到现在,琳达都没有忘记斯洛安在看到她接触阵法的时候震惊的表情,他的眉毛都快要飞到天边去了。 希贝尔自认为自己和琳达并不算熟悉,本来也不想多言,只是她也确实不想见证另一个悲剧的诞生。 “在这所学校里,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和西芙在内。” 虽然目前为止,只有她们两个知道琳达的真实身份,就算温斯顿家族的家主的法宝再厉害,也不一定能够保证琳达精灵的身份不被人发现。圣思里,奇奇怪怪的人多了去了,最需要警惕的,就是神秘学院的那一帮人,而斯洛安刚好在其中。 琳达一下子凑到了她面前,“你真是个好人。” “……”她在说什么东西? 希贝尔对于突如其来发到手中的好人卡有些莫名其妙,她虽然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坏人,但也确确实实担当不起好人这个赞美。 大家都是自私的利己主义者,她也不例外,如果不是因为对安德烈产生了特别的情感,她确实会在刚开始就置他于不顾。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也不会为自己辩解。 “你真的跟我们族的圣女好像啊,我是指气味。” “气味?”希贝尔有些疑惑。 琳达坐在她对面,解释道:“我们精灵族有两大首领,一个呢就是族长,另一个就是圣女,族长是负责族内的大小事务的,圣女是跟神沟通的。圣女真的好厉害啊,虽然我只是远远地接受过祝福。你和圣女的气味真的好像。” 为什么她发现自己最近与人沟通的能力在下降呢? 一直到她写完表格,她都没有等到西芙回来,给她发消息也没有回复,如果不是和伯林在一起,那就是去执行任务了。 距离看到西芙的未来实在是有些遥远,有很多细节她都已经记不清了,怎么可能还想得起来她今天晚上去做什么。那应该不是大事,毕竟她都已经忘了。 -- 认领一下你的男朋友吧 等到见到西芙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了,在此期间,希贝尔基本上每天都和安德烈在一起,至于为什么。 那都要归因于安德烈天天陪着自己上课。 “你干嘛总陪我上课?”希贝尔很是不解。 就算选修了占星学院的课,也不可能会跟她一起上课好吗,而且安德烈着实有点粘人了,永远都坐在她边上,除此之外还要和她看同一本书,就算她什么都没说,学院里其他人都把他们视为一对了。 她觉得安德烈的目的达到了,先让周围的人默认他们两个的关系,再让他们来同化她,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条有效的方法,只是,她确实不喜欢这种方法。 安德烈笑嘻嘻地说:“既然你不来找我,那只能我来找你了。” 这是什么话本子的内容吗? “反正没过多久学年就要结束了,我们提前进行课题组的磨合啊,我们学院已经没事做了,考核都差不多了,那我还不如跟着你上课呢是吧。”安德烈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太奇怪了,连忙进行解释。 希贝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所以,西芙和伯林去哪里了?” “你都知道他们两个一起出去了,还问我去哪里干嘛?”安德烈总觉得希贝尔知道所有的事情,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安德烈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他不是很明白她为什么忽然之间转变了话题。 “我看不到你的未来。” “什么意思?” “嗯,你自己体会吧。”希贝尔笑了笑,就拿起自己书本,“你别跟着我了,赶紧去找伯林吧,哦,对了,记得带上疗伤魔药。” 疗伤魔药? 等到安德烈从医务室拿了魔药回到宿舍后,就看到伯林正在脱外套,肩膀上狰狞的伤口是在叫人难以忽略,皮开肉绽。自从他认识伯林,就没见他受过这么重的伤,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咋回事?”安德烈把魔药丢给了他。 “去探路了。”伯林把魔药直接倒在伤口上,结果疼得龇牙咧嘴。 那些狰狞的伤口在魔药冲刷之后生了新肉,皮肤也再次愈合如初,任谁都看不出来原本受过多么严重的伤。 伯林将衬衫扣子扣好,整理了一下衣领,“为了我们的课题,就去月至森林打探了一下情况,没想到碰到五星级的棕熊,被它抓了一下,我倒还好,就是西芙……”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眉头一皱,就算说是报恩,也没有必要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去,不得不说,西芙当时的行为确实震撼到他了。虽然也因为这样,他没能一下子解决棕熊,本来不过是几招之内的事情,她突然横在自己面前帮他挡掉致命一击,乱了他的心绪。 一想到西芙白皙的后背多出来的那叁道利爪印,眉头皱的更深了,以她这扣扣搜搜的性子,指不定不会给自己用魔药,女孩子家身上留疤不是什么好事。 “魔药还有吗?” 安德烈有些惊讶,“一瓶还不够?” “给西芙送过去。” “有希贝尔在你担心什么。”安德烈不是很在意。 “送几瓶吧,就当是谢谢她救了我一命。”伯林将柜子里的几瓶魔药取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这些都是治疗什么的,随便取了几瓶就装在了礼品袋里面。 见到他这番行为,安德烈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两个人是互帮互助上瘾了吗,之前在幻境里伯林救了西芙,现在西芙又救了伯林,他们俩是打算一直这样救对方性命救下去吗? 还真是奇特。 “喜欢人小姑娘就直说啊,老是拐弯抹角的早晚被别人追走了。”安德烈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有一种过来人的味道。 “我没有。” 伯林从来没有这样想,他在第一次见西芙的时候就已经去打探过她的背景了,洛斯基家族分家,这样的身份接近他还能是为了什么,说不定就是为了从他身上套取贝克家族的秘密。 只不过,如果是西芙的话,说不定可以帮自己摆脱困境,反正他早就不想被限制在家族里了,她说不定可以帮到自己,只要问清楚她的目的不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够一拍即合。 “行,那就是我多想了好吧。”安德烈也不恼,好脾气地帮他装好了魔药放在他面前,“你总不能选几瓶快要过期的送过去吧。” 伯林僵硬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这些都快过期了?” “废话,你都不知道看一下时间吗?!”安德烈按了他的脑袋。 “我哪知道!” 安德烈忽然想起希贝尔最后还跟他说了一句话—— “对了,记得看一下保质期。” 没想到还真会派上用场,果然啊,他的希贝尔就是厉害,连这种小事都能够提前知道,虽然他不了解占星学,但是他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比如越是细节的事情越难知晓。 魔药是伯林亲自去送的,到了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刚好遇上了斯洛安,看他的样子也是在这等人。伯林之前就给西芙发过消息,看时间应该差不多要下来了才对,只是边上的斯洛安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并不认识斯洛安,但多少听说过这个人的传闻,都是一些趾高气昂的言论,在他眼中,不是R级魔法师根本就没有趾高气昂的资格,就连他自己都不会拿这个身份压着别人。 他不喜欢斯洛安这样的人。 “哟,伯林?”斯洛安一眼就认出来了他。 “嗯。” 斯洛安调侃道:“怎么,光神居然也会来女生宿舍楼下等人,不知道等的是谁啊?” “与你无关。”伯林懒得跟他废话。 话音才落,西芙就从宿舍楼里出来了,在看到斯洛安的时候稍微惊讶了一下,然后就对着伯林点头致意。 伯林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她,“这里面都是一些魔药,随便准备的,就当谢谢你之前救了我。” “谢谢。”西芙也没有跟他客气,接了过来。 “关于那份报告已经写完发给你了,希贝尔说圣石很大概率就在月至森林里,那只棕熊只是个幌子,越到中央,高星级的魔兽就越多,光凭我们那几个人可能不太容易……”西芙将自己的看法说了一下。 没想到,伯林直接笑出了声。 “抱歉,没忍住。” 西芙微微皱眉,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伯林的话,她可能直接就骂出口了,但是不可以,她在心里说了好几遍的清心咒,才勉强冷静下来。 “担心什么,我是R级魔法师。”伯林不自觉地将手覆上了她的头发。 这个动作意外地安抚到了西芙。 “行了,我走了,具体事项群里说吧。” 西芙就只能攥着手里的袋子,看着伯林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甚至为了表示对自己的尊重,还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使用的瞬移魔法。虽然没有明文说在别人面前使用瞬移魔法离开很没有礼貌,但是大家一般都不会在长辈面前使用这个魔法。 没想到自己还有得到别人尊重的一天。 从始至终,斯洛安都站在宿舍楼下,在西芙跟希贝尔说了这件不正常的事情之后,希贝尔没有太多的表示,只是看了一眼琳达的房间,选择了沉默,她没有这个义务帮任何一方,看他们自己造化吧。 “不过啊,伯林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西芙美滋滋地打开袋子,将里面的魔药瓶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你说这个放在宿舍的冰箱里,能塞进去吗?” “你要是把你的千层蛋糕拿出来就能放进去了。”希贝尔面无表情地翻着书。 一时语塞,西芙决定还是不要跟她争论这些问题,骂骂咧咧地把自己放在冰箱里的草莓千层拿出来,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最新消息一边品尝。 希贝尔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安德烈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汇报了一遍,从伯林拿了临期魔药到伯林来送魔药,每一个时间点都给她发消息汇报,嘴角不自觉上扬。 敲击着键盘,回复道:“我是喜欢伯林吗,你给我发那么多跟他有关的消息?” 那边的安德烈立刻给她发了很多自己的事情,一大段一大段的日常故事出现在两人的聊天界面里面。 “贝儿,你笑的那么灿烂,是不是有喜事了?”西芙叉了一角,狠狠地剥离出来塞到口中,不知道为什么,她做这些动作莫名感觉到杀气。、 希贝尔摸了摸自己的脸,开始自我怀疑,她真的有笑得那么开心吗? 不过今天的心情确实还不错,自从院长成为自己的导师之后,她几乎都没有开心过,倒不是因为院长压榨她,而是身为一名占星师,这才是她应该保持的客观态度。 当她重新再看聊天界面的时候,安德烈最新发给她的消息是: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的人,是我吗?” 即使隔着手机屏幕,希贝尔都能够感受到他语气里的不确定,但是这其实没有什么好不确定的。 微微勾起嘴角回复道:“对啊,我喜欢你。” 那边的安德烈激动得直接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开始不断地锤沙发,看得伯林一愣一愣的,摸不清头脑。 在他终于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之后,立刻给希贝尔发了一条消息:“你男朋友就在楼下,要不要来认领一下?” -- 看来只能我主动了 在安德烈用瞬移魔法移到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被边上的斯洛安给吓到了,他怎么会在这里,都已经天黑了,他站在这里不会被人当成变态吗? 但他并没有打算把心思放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他真的没有想到希贝尔会答应他,明明前段时间还拒绝他来着,看来果然还是喜欢他吧。不管了,两人兜兜转转还能够在一起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希贝尔急急忙忙披着外套下楼,小跑着到了安德烈面前。她看到边上的斯洛安了,也知道他到底在等谁,只是琳达不可能会下来。 “不应该直接扑到我怀抱里吗?”安德烈撇了撇嘴,对于希贝尔没有按照他意料之中的画面进行有一点失落。 “啊?”她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向他。 他一把把她搂到怀里,“那看来只能我主动了。” “……”希贝尔整张脸都红了,他们才开始不是吗,为什么安德烈的表现给她一种两人已经在一起有一段时间的错觉。 她把整张脸都埋在他的怀抱里,鼻息间是他衣料的味道,校服的布料很舒服,贴着脸摩挲几下都觉得很舒适,她抱得很紧,安德烈也回抱她,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希贝尔整个人都在他的怀抱里,只要低下头就能够用下巴轻轻摩擦她的发丝。 就算边上有一个斯洛安,也不能打扰他的好心情。 安德烈觉得自己追希贝尔很久了,从第一次知道她是自己命中注定的恋人之后,就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女朋友,看到她和别人交谈就会生气,距离太近也会生气,那段时间里,他一直觉得自己随时随地都能爆炸,恨不得直接把那些靠她太近的人的衣服给烧了。 只有这样的距离才让他觉得舒适,最好天天都能这样。 “要去走走嘛?”安德烈问。 他还不想那么快就分开,可是如果一直这样抱着希贝尔肯定会推开他,那还不如找个借口两人在学校里走走也好。 “好。”希贝尔没有拒绝他。 圣思很大,虽然建校历史不长,但着实有些许有趣的地方,比如学校后山有一片桃林,每次一到收获季节,大家都会蹲在下面等它成熟然后摘下来吃。这一片桃林据说是初代校长种下来的,距离现在也有五六十年了吧,没想到桃子还能够长得那么好。 “你吃过这里的桃子吗?”安德烈忽然问。 希贝尔看了他一眼,“就在刚入学的时候吃过,占星学院的学长拿来跟我们炫耀的,他们早早知道那颗桃子会先成熟,所以趁别人不注意,就在大晚上把它先摘下来。” “我就一次都没吃过。”安德烈叹了口气,“每次都被你们占星学院和神秘学院的人抢光了,根本没有给我们机会。” “下次我给你摘。”希贝尔笑着说。 其实每年她都能吃到桃子,只不过有时候懒,就懒得爬到后山上去摘桃子,就只能在占星学院分桃子的时候吃上一个,这都成了每年固定的娱乐活动。 这是希贝尔第一次把校园逛全,其实圣思很大,跟一个小镇的规模差不多,包括后山和西南角的小森林,都快比得上帝国首都莫叶城了。 只是现在并不是薰衣草的季节,不然就能够看到小森林那边的一大片薰衣草花海,据说往年都有很多毕业生返回来拍毕业照,还会穿着以前的圣思制服。希贝尔见过很多次,只是后来就开始避开那一对对的新人。 安德烈忽然说了一句,“我们两个要是结婚了,就回来学校拍婚纱照怎么样?挑一个薰衣草盛开的季节。” “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去圣易?”希贝尔并没有回答他刚刚的问题,虽然岔开话题并不高明,但安德烈并没有在意这件事。 他非常开心地说:“我是因为家里人说来圣思可以招揽人才而且对我更有磨练的效果,去圣易只能学管理类和统筹类的课程,对我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帮助,毕竟我在家族里就已经学过了。” “那伯林呢?” 一听到这个名字,安德烈嘴角的笑容有些垮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只聊我们两个的事情不好吗?” 这句话让希贝尔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跳过了这个话题。 “我该回去了,再逛下去都要天亮了,马上就要期末了,就算不需要担心成绩,也准备一下理论课吧,R级魔法师的测验也有理论的部分。”希贝尔摇了摇他的衣角。 两人转了一圈又重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安德烈其实觉得时间还很早,但是希贝尔都已经这样说了,他再说什么挽留的话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太粘人,而且他们才开始第一天,希贝尔对自己也没有很深的了解。 在安德烈在心里千回百转的时候,希贝尔攥着自己的衣角,笑着跟他道别了,等他反应过来,希贝尔已经走进了宿舍,然后在跟他挥手。 那他还能做什么呢,只能够跟她挥手道别。 只是没过多久,希贝尔再次从宿舍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已经躺在地上的斯洛安,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离开。 “斯洛安,你要是想找琳达的话,直接手机联系她,你这样在这里等她不会有结果的,你以为是演偶像剧吗,只要等的时间足够久,就能够等到你想等的那个人。”希贝尔踢了踢他的脚。 斯洛安无所谓地翘着二郎腿,“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也不在乎这么一时半会儿。” “你真的是,愧对于神秘学院。”希贝尔叹了口气。 斯洛安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无非就是因为知道了琳达就是那个学园祭上也破解了他的阵法的人,他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阵法痴,虽然在神秘学院,却不像其他人一样杂学,只精于阵法,向来引以为豪的阵法被一个无名小卒破了,以他的自尊心当然不会就此罢休。虽然,希贝尔从来不认为斯洛安就是什么大家。 天都快亮了,希贝尔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她其实很少需要睡眠,每次待在宿舍里基本上都是彻夜未眠,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不需要睡眠时间,也从来没跟人说起过这件事,只有费雷斯知道。 因为他天天都守在希贝尔的附近,熟悉她一切的行动。 只不过最近的费雷斯总是很忙,希贝尔也就让他去做自己的事情,暂时不需要他陪在自己身边。 此时的费雷斯正蹲坐在树上,他对黛西之前的反应很感兴趣,跟着希贝尔那么久,他也从来没有从她口中得知过任何跟自己有关的信息,最多就是前几天忽然跟自己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可以肯定,黛西跟自己的未来有关系。 在他的小时候,就有一名流浪占星师给自己做过占卜,但是那时候年纪太小,他只能依稀记得那位占星师给他了一个忠告——不要去深究学术,不适合。 所以他没有在毕业之后加入研究院,而是去了帝国军队。 越是长大就越是觉得当年的占星师给他的忠告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那天黛西看他时候的神情和那位占星师的如出一辙,他觉得,他们看到了一样的东西。 为什么不去问希贝尔? 费雷斯知道希贝尔很厉害,但她隐藏得也很深,就算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也没有过多的表情,更没有任何表示。或许黛西是那个突破口,虽然他一看到她就觉得害怕,可能是之前的测验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一直跟着我做什么?”黛西停下了脚步。 高跟鞋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走廊里,一直躲在暗处的费雷斯不禁给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不应该啊,以他的躲藏技术怎么可能会被发现,要是被发现了,那可不就丢了机动部门的脸了吗! 他决定保持沉默。 黛西转了个身,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打转,她手中还抱着一堆占星学的书,跟上课的时候不一样,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更加显得古板。 “费雷斯。”她微微叹了口气,“需要我把你揪出来吗?” 躲在树上的费雷斯扭扭捏捏地跳了下来,他还是给帝国军队丢脸了,连躲藏术都修习成这样,回去肯定要被骂。 只是他不知道,刚刚从树上跳下来的动作让黛西忽然梦回她预言到的事情,其实不能算是预言,她看清了他人生的几个重要片段,其中就包括了他从树上跳下来为他喜欢的人盖上衣服的片段。 “有什么事吗?”黛西扶了扶眼镜框。 费雷斯脸一红,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根本没有做好面对她的准备,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发现,脑海中疯狂搜索着标准答案,跟踪的时候被发现了应该怎么办,如何缓解尴尬,这些他都是学过的,可是在这一刻,那些答案就像是迷失在脑海中一样,怎么也搜寻不到。 “我……” “嗯?” “我请你吃饭!”他忽然鼓起勇气抬起了头,“就当是为之前代课的事情道歉……给您造成了麻烦,我,我来道歉的。” -- ρo1㈧c.coм 没有未来,对不对 不知道怎么的,两人就坐在学校叁楼的露天餐厅里了,费雷斯有些慌张地拿着自己面前的水杯,喝了几口,打算缓解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 “如果是为希贝尔求情,就没有必要了。”黛西喝了一口咖啡,扶了扶镜框,“事情已经上报到了学院,分数也已经扣了,就算求情也没有用。” “不是,我……”费雷斯局促地揪着自己的衣角,“我是想问问你,关于……” 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他其实不太和陌生人说话,在陌生环境里几乎都不会说话,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约女孩子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开口。跟希贝尔认识那么久他都没好意思说这些话,面对黛西他就更不知道如何措辞了。 “关于那天的事情!”费雷斯顿了顿,“那天你看我的脸色好像不太对,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黛西眉头一皱。 他连忙进行补救,“我知道占星师不会把准确的预言说出来,我可以付出一定的代价的,什么代价都可以。” 如果是付出了相等的代价,那么占星师本人只是起到了一个媒介的作用,不会受到伤害,黛西没有必要为一个陌生人损害自己的生命力。Ⓕádìáйωù.℅ⓜ(fadianwu.com) “关于这件事。”黛西抿了抿嘴唇,“你有喜欢的人吗?” 一说到这个,费雷斯的脸蹭的红了。 她推了推眼镜,“小小年纪,还是不要在情感方面投注太多的心思的好,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才是正道。如果你没有别的事,也没有必要为那天的事情道歉,到此为止。” 她站起了身,“谢谢你的咖啡。” 费雷斯就只能看着她离去,看着自己面前的水杯,想着自己点的饭一个人能不能吃完,吃不完是不是要打包。 就在他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安德烈和希贝尔一起走了进来,他们约了今天下午讨论细节,写开题报告书,大家都是第一次做这种跨院的合作,对于这方面还不太熟悉,大家基本都把希望放在了希贝尔身上。 “费雷斯?”希贝尔先看到了费雷斯一个人坐在那边。 费雷斯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忽然被人猛地向后一拉,被迫停止了说话。 她有些无奈,看向费雷斯的眼神多了几分抱歉,“来写开题报告的。”这里算是全校唯一一个可以安静写报告又可以讨论的地方。 就在费雷斯打算回复的时候,餐桌上忽然出现了费雷斯点的餐,满满地摆了一桌,边上的两人有些惊讶,倒不是因为餐桌上忽然出现餐点,这是圣思吃饭的惯例,而是因为他一个人能吃那么多吗? “我……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们要不要一起?” “你打包吧,回去跟其他人分一分。”希贝尔知道,自己要是答应了费雷斯,安德烈肯定要炸毛。 小可怜只能够要了一个打包盒,把所有的都装了进去,然后拎着袋子跟他们告别。 现在,整个叁楼就只剩下了希贝尔和安德烈,在希贝尔非常认真地写开题报告的时候,安德烈就靠在她边上,时不时问几句话,都是跟课题有关的。 他对这个课题上心,除去想和希贝尔亲近的成分,还因为这个课题跟圣石扯上了关系,在族里的人知道这件事之后,便打算找一些人手来帮他,但都被他拒绝了。这只是一个毕业课题而已,找那么多S级魔法师帮他完成一个毕业课题,说出去还不成了笑话。 最后族里的长老也妥协了,给他准备了很多资料,他们可是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从那堆资料里面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在这一个星期里,四个人霸占着自习室,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睡醒了就继续看,好在终于是结束了。 回想起那一周,安德烈嘴角开始上扬,说起来还真的要感谢那一周。 因为每一天,希贝尔都是靠在自己身上睡着的,等她醒过来就看到躺在自己怀里,然后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转到一边去继续看资料。安德烈很喜欢那个感觉,因为她躺在自己怀抱里,还会再把她抱紧一点。 “安德烈,你觉得这个部分……”希贝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根据资料,圣石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月至森林,没错吧?”安德烈说,“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月至森林作为第一个考察地点?” 月至森林自从两百年前就已经封闭了,由帝国军队负责看守和维持结界的防护工作,闲杂人等无法靠近。除非有长老会和帝国双重印章才能够进入,像他们这样以毕业课题的名义去申请,百分之百不会通过。 希贝尔微微皱眉,“你有办法进去,对吧。” “我有通行证,我们几个进去一个月应该没什么问题。”安德烈说。 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够吗? 安德烈笑着说:“如果不够的话,我来争取时间。” “没事,走一步看一步吧。”希贝尔也知道,进月至森林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能够得到双重印章不知道要走多少道程序,她也不希望安德烈因为这个感到为难。 等到希贝尔把开题报告写完的时候,安德烈已经在边上睡着了,他睡得很香,双手抱住,午后凉风微风吹拂,确实是一个午睡的好时机。希贝尔凑近了一点,发现他眉头微皱,好像做了什么噩梦。 手指不自觉地轻轻覆上了眉毛,想要抚平。 感觉这样还不够,轻轻俯下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她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检查自己写的东西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可是她根本看不进去,咚咚的心跳声实在难以忽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还特意背过身保证自己的视线里绝对没有安德烈的存在。 在安德烈醒来的时候,就觉得世界都变了,自己的女朋友背对着自己不愿意跟他说话,好像还生气了。 他深刻地反省了一下自己,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睡着了惹她生气了,都没有帮她一起写报告,说要来陪她,结果什么忙都没有帮上,最后还是靠她一个人完成。 “我错了。”安德烈很认真地道歉。 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道歉的希贝尔微微皱起眉头。 安德烈以为她更生气了,然后立刻凑了过去,非常认真地说:“我真的知道错了,贝儿,不要不理我。” “……我没有生气。” 可安德烈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伯林说过,女生在这种时候都是口是心非的,你不用骗我,我会深刻反省自己的,原谅我吧。” 为了求得她的原谅,安德烈已经挪到了她边上,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抱里,在她的头发上蹭了蹭,完全就是一只巨型犬。希贝尔被他蹭的有点痒,只好将他推开,慌忙收拾自己的东西。 “行了,我原谅你了。”希贝尔在下楼的地方停顿了一下,“安德烈,我接下来要准备期末考试,这几天我们就别一起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希贝尔,安德烈低下头,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原谅自己,你看,她都已经开始躲着自己了,难道还没有生气吗?! 在希贝尔抱着一堆书打算奋战到天明的时候,西芙抱着那颗从她那里拐走的水晶球走到了她面前,面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 西芙坐在了她对面,“贝儿,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和伯林的姻缘?” “……”希贝尔翻书的手顿了顿。 她不想算,之前跟安德烈说的,不算姻缘那句话,不是说说而已,她的确不喜欢帮人算姻缘。因为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唏嘘感慨的东西,她连自己的姻缘都没弄明白,怎么帮别人解姻缘的签呢? “西芙,我……” “拜托了,贝儿。”西芙忽然站了起来,跟她深深鞠了一躬。 她这个样子忽然让希贝尔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西芙为什么对自己跟伯林的姻缘那么执着,她大概也能够猜到,只是这一年多来一直保持沉默,她都快要忘了,西芙这一辈子最大的目标是什么。 “好。” 她拿出了自己最珍贵的一套塔罗牌,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用魔力抽出来叁张,将其他的牌放置在一边,只有那叁张牌漂浮在两人中间的空中。 测算姻缘不同于预测未来,这个跟亲疏远近和感情都没有关系,完全看一个占星师的能力如何,在这一点上,希贝尔还是有自信的。 “第一张牌,你们两个身份差距悬殊,如果要在一起会经历很多很多的磨难,这些磨难可能成就你们,也可能让你们这辈子再也无法相见。” “第二张牌,你内心的顾虑太多,让你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你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这让你很迷茫,一次又一次地试探着自己也试探着他,我能给你的建议就是,遵从自己的内心,想做什么就去做。” “最后一张牌。”希贝尔微微皱眉,犹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给她解牌。 对上西芙坚定的眼神之后,她微微叹口气,继续往下说, “你们的姻缘线纠缠得很深,一圈圈缠绕在一起,有无数个红结,只有解开这些红结,才能够有未来。” “所以……我们两个,是没有未来的,对吧。”西芙说的时候感觉喉咙有些干。 “对。” -- 占星纸被撕碎的传言 自从听完希贝尔的解牌,西芙消沉了好多天,对她来说,伯林已经不止是救命恩人那么简单了,什么时候开始感情变得复杂的呢,大概是从自己对他有利用之心开始吧。 然后每次在食堂里遇到他就开始回避,既然没有未来,那就没有必要继续纠缠下去了,横在他们中间的就是自己最在意的身份问题,这个答案无解。 这是伯林不知道第几次看着西芙从自己附近走过去,以往都会打个招呼,但是最近连一句话都不会说,甚至是低着头走过去的,说是没看到太过牵强,很明显就是看到了故意装作没看见。 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明明几天前在训练场上指导她训练的时候还挺和谐的,也没见她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他教了她那么多事情,她就打算无视他? 觉得想不通,伯林就在训练场登记处拦住了她,西芙看到他的时候明显在慌张,身体也做出防御状,他气的都笑了。 “西芙,你是在耍我吗?” “……我没有。” “你是故意的吗,在我开始在意你之后就开始疏远我,这是追人应该有的样子吗?”伯林抓住了她的手。 西芙咬了咬嘴唇,想要解释之前的事情。 “你不是想利用我吗,不是想让我以贝克家族继承人的身份帮你摆脱分家的身份吗?你为什么不继续?” 伯林从一开始就知道的,西芙接近他的目的,故意在月至森林里救他的目的,非要跟他在同一个课题组的目的。 他全都知道。 其实伯林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帮她,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很会拒绝人的人,但也不是老好人,只是看到西芙挣扎得那么厉害,忍不住想要帮她一把,一来一回的纠缠他也并不觉得厌烦。 只是他没有想到,西芙忽然就放弃了。 做事情不应该有始有终吗? 想要利用他,想要让他喜欢她,不应该有始有终吗?他都还没有喜欢她,她怎么就开始放弃了?!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西芙捏紧了拳头,“很恶心对吧,想利用你才接近你,不是应该感到解脱吗?还来问我做什么,还要再来谴责我一次?” “我没有。”伯林想要拉住她,可是西芙已经领了牌子进了训练室里。 很显然不想继续跟他聊下去,忽然涌上心头的无奈,他也没有觉得恶心,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反正不讨厌。 虽然安德烈就这个问题跟他讨论过,毕竟他们都是继承人,要是在继承家业之后留下太多的过往感情史,多少不太好。但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拒绝女生的告白,所以只能够在谈了一段时间之后找了个借口默默分手,努力照顾女方的情绪。 更何况,他根本不想继承家业。 他跟任何人说他没有跟任何女生牵过手,可能都不会有人相信,可他真的没有,唯一一个抱过的女性,还是西芙。 可是西芙不相信。 抱着烦闷的心情回了宿舍,整个人躺在沙发上,有些烦躁,头发都被挠的一团乱,宿舍里没有其他人,安德烈为了追希贝尔,天天往外面跑,希贝尔的课表就贴在他们宿舍的客厅里,想不知道都难。 对啊,希贝尔肯定知道。 伯林忽然想通了,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课表,她今天有一堂古典占星学的课,只要去那里堵她肯定能成功。 当他赶到教室的时候,刚好赶上了上课铃响,毫不犹豫地坐在了希贝尔的边上,然后默默跟安德烈道了个歉,抢了他的位置,真的非常抱歉。 “如果是问西芙的事情,我不能回答你。”希贝尔根本没有看他,自顾自翻开了书。 黛西已经站在了讲台上,环视了一下四周,“每堂课都有些人不来上课,你们记得转告一下没来上课的人,不用来考试了。” “……”没有人敢说话。 “还有七天就考试了,之后你们再也不会上任何古典占星学的课,甚至在日后的占卜中也很少会用到。但我希望你们知道,这门课虽然是选修课,但其中的奥秘是值得每一位占星师去深究的。” 希贝尔在下面默默竖起了大拇指,虽然她并不欣赏黛西的讲课风格,但她很欣赏她对于占星学的热情。因为在离开学校之后,没有多少占星师还会坚持自己原本所学,很多人都默默转了职业,在帝国里,硕果仅存的占星师,两只手完全能够数的过来,而黛西就在其中。 因为不敢说话,伯林只能够给她写小纸条,把自己所有的问题都写在上面,传给了边上的希贝尔。 没想到得到的回复是:你是要咨询吗? 伯林被气得差点吐血,R级占星师的咨询费可不便宜,他在上面至少写了10个问题,加起来的咨询费能够抵扣掉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从所有渠道得到的生活费。 可他还是给了肯定的回复。 之后,他就看到希贝尔拿出来一张占星纸,它实在是太特别了,特别到在拿出来的那一刻,边上所有的人都投来了目光,包括在讲台上的黛西。 “希贝尔,我假设你知道这不是你该占星的时候。” 她甚至从讲台上直接走到了希贝尔的边上,敲了敲桌面,“收进去。” “不然,你就离开这个教室。”她直接从希贝尔手中抢过占星纸,直接撕成碎片重新放回到她面前。 就在那一刻,希贝尔听到了一句“哇,好帅啊”,她不自觉地看了一眼伯林,发现对方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她知道这句话是费雷斯说的,可伯林不知道,忍住想要揉太阳穴的冲动,乖乖把碎片收进包里,对黛西道歉。 确认黛西走回讲台之后,希贝尔小声说:“现在知道了吗?” “什么?”伯林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你是说……” 他忽然记起了那个传言,占星纸被撕成碎片就意味着这不是应该咨询的内容,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言,因为没有人成功把占星纸撕碎过,因为它的材质很特别。而这一幕就在他眼前发生了,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就连黛西都有些震惊,她居然能够把占星纸撕碎,但那一瞬间也明白了希贝尔为什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占星纸拿出来,可能是想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在黛西宣布下课的时候,伯林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教室,不过这堂课也真的很无聊,就算在想自己的事,睡意也不断袭来。 可他没想到这堂课的后劲那么大,回宿舍喝了清醒魔药都在打哈欠,真的太想睡觉了。 至于是什么驱散了他的睡意,还是安德烈房间里传来的爆炸声,让他浑身一个激灵,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过安德烈,昨晚上他就交代过,今天他要待在房间里一整天,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捣鼓什么。 伴随着爆炸的声音,安德烈的房门也打开了,在一阵呛人的浓烟之后,安德烈穿着炼金师的衣服走了出来。 “结束了?” “嗯。”安德烈将炼金成品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个黑色丝绒盒子里。 “这是什么啊?”伯林忍不住问。 “送给贝儿的礼物。”说到这个安德烈就来了兴致,“之前她不是生我气了吗,我觉得普通的道歉没有用,就打算给她送个礼物,我思来想去,还是送占星石最合适,我也没有买水晶球的资格,那就只能炼占星石了。” 在帝国里有一条规矩,只有占星师才能够购买水晶球和占星石,这是占星师的象征,代表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他们的位置。可是水晶球只能用天然水晶打造,而且禁止私人开采,但占星石是由炼金师打造的。 安德烈觉得以自己的等级,肯定能够打造出高品质的占星石,要是把这个送给希贝尔,她肯定会高兴的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恨不得马上把这个礼物送给她。 “你等会儿。”伯林拽住了他,上下打量,“你就打算这样去见她?” 刚刚爆炸的时候安德烈就在爆炸中央,就算有防护罩阻挡,他身上也脏兮兮的,就像在泥地里滚了几圈,他显然也觉得自己这样去不合适,又重新回了房间,打算换身干净的衣服。 希贝尔是在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见到安德烈的,她本来已经打算好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了,但他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贝儿!”安德烈高兴地直接抱住了她。 还没反应过来的希贝尔在他怀抱里愣住了,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应他。 “我……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安德烈从口袋里翻出来那个丝绒盒子,“你看看。” 他眼中的期待实在是太过浓烈,希贝尔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她接过盒子的时候,努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在脑海中演练着自己打开盒子的那一刻应该如何表现出惊喜。 在他的期待中,希贝尔缓缓打开了盒子——紫色占星石。 “贝儿,对不起。” -- 多亲几次就不害羞了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希贝尔有些懵,还没有等她询问什么,安德烈就开始解释了。 “我昨天做的事确实不对,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不应该自顾自睡大觉,不管你的。”安德烈拉了拉她的校服衣角,那委屈的样子让希贝尔心底一片柔软。 她轻笑道:“想知道我昨天为什么不理你吗?” “嗯?”安德烈忽然瞪大了眼睛。 他的校服领带被一把扯住,顺着她的力,他的脸直接凑到了她面前,这样的距离让他忍不住红了脸,之前也有这样近过,在幻境里的时候,可是,可是这一次是真实的啊! 她…… 要亲他吗? 他闭上了眼睛。 可是吻没有落在嘴唇上,反而落在了额头上,这让安德烈心理落差有些大,心里期待值太高了,可是没有意料之中的接吻。 “我……我就是那天做了这样的事情。” 安德烈看着她涨得通红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就这点程度她都会害羞吗,那他心里想的那些事情要是被她知道了,该怎么办呢? “就这样?”安德烈轻笑道。 “什么叫,就这样?”希贝尔学着他的语气,没好气地说道。 安德烈一把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温热的唇贴了上去,希贝尔根本没有地方躲闪,所有的感官仿佛都聚集到了交缠着的那处,滚烫的呼吸让原本就红彤彤的脸变得更热了。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希贝尔整个人都已经倒在了安德烈的怀抱里,根本就站不住,只能够靠安德烈支撑着她,她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只觉得天色都暗下来了,应该结束了。 “呀,安德烈。”希贝尔推了推他。 安德烈的额头贴着她的,微微喘气,“贝儿在嫌弃我吗?” “……”这话让她怎么回答? “如果害羞的话,多亲几次就好了,要不要再来一次?”安德烈又一次凑到了她面前,还想继续吻她。 “不要!”希贝尔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拒绝的意味不能更明显了,但安德烈并没有觉得受到了暴击,只觉得现在的希贝尔真的是太可爱了。 “虽然这一次没有很成功,但是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送给你橘色占星石的。”安德烈笑着说。 橘色占星石是最高品质的占星石,目前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就希贝尔所知,帝国只有两颗橘色占星石,一颗在帝国占星院,一颗在圣思的占星学院院长手中。 曾经在占星师里流传着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有人能够送给你一颗橘色占星石,那个人值得你为他倾尽所有。 即使只是承诺,希贝尔在那一刻泪水直接夺眶而出,这句话任何一个占星师听到都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这样跟她说的是安德烈。 “你怎么哭了?”被希贝尔突如其来的泪水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安德烈有些笨拙地帮她擦掉泪水。 希贝尔忽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安德烈说一些占星师内部的话,不然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知道自己的心意。 “不要哭了。”安德烈根本不会安慰人,只能够说这些话,将她搂住怀中,然后轻吻着她的脸颊。 等到希贝尔止住泪水,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她把那个丝绒盒子认真地收进自己的口袋里,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安德烈,我爱你。” 还没有等安德烈回答,她就把自己手中的一颗蓝色占星石塞到了他的手中,对上他疑惑的眼神之后,缓缓解释道: “如果占星师愿意把自己的占星石给另一个人,就表示,她愿意把自己的未来永远交给那个人。” 希贝尔笑着问:“所以,你愿意收下我的未来吗?” “我愿意。” 就像是婚礼现场一样,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郑重,安德烈的嘴角根本没有下来过,他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 他忽然不想让希贝尔回宿舍了,就想这样一直跟她待在一起,可是他知道这是不现实的事情,只能够带着难过的情绪把她送回了宿舍。他没有想到的是,斯洛安依旧在宿舍楼下等着,难道这几天他一直都在这里吗? “还真是精彩啊。”斯洛安鼓了鼓掌。 安德烈皱紧眉头,不愿意回答他的话。 他自顾自往下说:“选择和占星师谈恋爱,你还真是有勇气,还是R级占星师,安德烈,你就不担心所谓的占星师的诅咒吗?” “那你在说什么?”安德烈根本不愿意继续听他说话。 可没想到斯洛安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想知道关于希贝尔的事情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斯洛安笑了一下,“让我加入你们的课题组怎么样?” “什么?”安德烈无法理解这个人的思维。 “我可以告诉你占星师的诅咒,你难道就不好奇吗,为什么每一位出色的占星师都没有好下场,你觉得像希贝尔这样出色的占星师,会有好下场吗?” 直觉告诉安德烈,斯洛安并没有在开玩笑,只是他并不想搭理这个人,总觉得他不应该加入课题组,而且这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当安德烈询问其他人的时候,西芙是第一个提出反对的,理由很简单,她讨厌斯洛安这个人,伯林并没有提出质疑,只是陷入了沉思,希贝尔反倒是最无所谓的那个人。 “凭什么斯洛安要加入我们课题组,我们是垃圾桶吗?”西芙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的恶意,她真的太讨厌斯洛安了,没有缘由,就是很讨厌。 在西芙宣泄了一通之后,安德烈小声说:“不如我们举手表决吧,同意的人举手。” 谁都没有想到最先举手的人是希贝尔,对上西芙震惊的眼神之后,她看到伯林也举起了手,西芙有些震惊,也就是说全组只有她持反对意见吗? 她气得笑了,“行,你们到时候不要后悔就好。” 至于后不后悔都是后来的事情了,对他们而言,选择更重要的是临近的期末考试,元素学院的人根本不担心,因为他们的成绩单早就准备好了,只有西芙需要担心她的R级魔法师考试。 “贝儿,你为什么会同意?”西芙有点好奇。 她会讨厌斯洛安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对希贝尔的恶意,后来从四处听说了他的传言,就更加讨厌他这个人。他们两个气场不和,绝对无法做朋友,更别说两个人在同一个课题组里。 希贝尔认真思考了一下,“我觉得,他在某些方面有点用。” 虽然斯洛安可以说是神秘学院最不行的学生,但不得不说他在阵法方面的造诣确实很高,月至森林里到处都是奇奇怪怪的阵法,他确实会派上用场,这是希贝尔会答应的主要原因。 西芙点了点头,决定还是去训练场上吧,她马上就要参加R级魔法师测试了,要是这一次不能通过,她就要等工作的时候才能参加了,那时候指不定多难拿到名额,所以她必须抓紧这一次的机会。 而且跟她同期去参加R级魔法师考试的还有安德烈,他每天都粘着希贝尔,肯定对通过这次测验很有信心,跟她不一样。 在她进入训练场的时候,有些意外在里面看到了伯林,不对啊,应该没有人才对。 “你来的好慢啊,我都等了你好久。”伯林笑着走到了她面前。 西芙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门口,“你……你怎么会进来的?”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指导你训练的,你的导师说担心你一个人瞎练,我就自告奋勇承担起了这项任务。” “我不需要。”拒绝的话语有些僵硬。 “你打得过我我就走,怎么样?” “伯林你疯了?!”西芙喊了出来,“我能打得过你?你就算想羞辱我也不要用这种方式!” “我没有。”伯林很认真地对上她的微红的眼眶,“西芙,我想帮你。” 摆脱分家的身份不止他这一条途径,还可以成为R级魔法师,但是后一种方法并不能保证目的达到,尤其是在洛斯基家族,就连西芙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摆脱分家的身份,只是想尝试一下。 西芙冷笑道:“伯林,你说这话就不会心虚吗?” “你这种人懂什么。”西芙推了他一把,“你懂什么……” 我这十多年的人生是怎么样度过的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凭什么站在最高点上质疑我的努力,凭什么自以为能够拯救我,你不懂我的挣扎,不懂我到底为了摆脱这些都付出了什么代价。 伯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永远都不会理解我的生活,因为你永远都体会不到。 “我知道。”伯林想靠近她。 她已经退到墙壁上了,主动和伯林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自从希贝尔的占卜之后,她就决心和他保持距离,既然没有未来,那当然不能让自己沦陷进去。 “你不知道伯林。” 他是远离世俗的光神,怎么可能知道在泥潭里的他们是如何挣扎的,别开玩笑了。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样,生来注定。 我的心魔,我心里永远无法跨过去的那道坎,都是怎么形成的,在我漫长的人生岁月里,我体会过的阴暗面,是你这辈子都见不到的,我在生死之间挣扎的时候,你却在与人谈笑。 “我们之间不会有未来的,就这样吧,我不需要你,既然你看出来我之前想利用你,我承认,所以离我远一点吧。” 这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果。 -- ρo1㈧Ⅽ.Ⅽoм 三生预言 虽然知道最近的西芙状态很不对劲,可希贝尔也分不出心思去管她,除去必修课的期末考试,她最需要担心的还是古典占星学的考试。 在最后一次上课的时候,黛西发下来一张模拟卷,上面写的全是古代魔文,根本没有用正常的文字进行书写,要是正式考试也是这样,她连卷子都不用看了,这年头谁还会特意去选修一门古代魔文啊! 那是只有神秘学院才会学习的冷门课程好吗?! 然后她就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研究古代魔文,甚至找斯洛安要了古代魔文的基础课本,看着那些陌生的文字,就觉得头疼。就因为她对于古代魔文的恐惧,反而拉进了她和斯洛安之间的距离。 两个人有事没事就在图书馆里一起讨论古代魔文的事情。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讨厌上课了吧,我学的比你难多了。”斯洛安把自己的课本移到了她面前,“你看看这是人该学的吗?” “我很同情你。”希贝尔毫不犹豫地拿出了自己的古典占星学课本,移到了他面前。Ⓕádìáйωù.℅ⓜ(fadianwu.com) 然后得到了斯洛安竖起的大拇指。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期末的时候才有的惺惺相惜吧,但安德烈看到这个画面就觉得非常碍眼,直接挤到了两个人的中间,然后环住了希贝尔的腰,宣誓主权的意味不要太浓厚。 “安德烈。”希贝尔的语气颇为无奈。 安德烈嘟着嘴,“贝儿,你离他远一点,我不喜欢你离别人太近,我受不了。” “那你解释一下这一段话是什么意思。”希贝尔把自己的卷子放在了他面前,随便指了一句话。 他拿过那张卷子,翻来覆去地看,不管是正着看还是倒着看,都完全不明白这写的是什么,他知道是古代魔文,可他根本不需要学习这种文字。 “贝儿就知道难为我。”安德烈叹了口气。 边上的斯洛安不自觉抖了抖,这两个人真的把他恶心到了,难道谈恋爱的人都会这样吗?受不了受不了。 然后,两个人的期末复习周就变成了叁人行,再之后,琳达也加入了进来,在看到斯洛安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别过脸,这个人太烦了。 他真的是自己见过的最烦的人类。 琳达在看到古代魔文的时候,很自然地就把那些用古魔语念了出来,在看到其他人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她的时候,她微微抬起下巴。 “这个很简单啊。”她从小就学习精灵语,这两种语言非常相像,所以就算没有学习过她也看得懂。 斯洛安戳了戳希贝尔,“她到底是谁啊?” “……温斯顿家族的人。”希贝尔只能够这样说。 “之前我在宿舍里等了她那么久,她怎么都不出来,我不等她了她反而出来了。” “你加入我们课题组不就是为了她吗?”希贝尔毫不犹豫地指出这一点。 被戳破心思的斯洛安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又不是因为喜欢她才这样做的,我这完全是出于对学术的热情。” “我懂。”希贝尔点头。 其实希贝尔是真的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斯洛安不相信她。 这年头不相信占星学的人不在少数,但相信的人更多,斯洛安很不巧的就是那一拨不相信的人,其实也不能怪他,而是有一些占星术真的连天气都预测不准确,至于测算运势什么的,也存在着一些学艺不精的占星师。 希贝尔觉得自己是没有办法纠正过来这种情况的,以一己之力扭转局面的事情,她做不到,别说她了,帝国占星院的那些人也做不到。 虽然复习成果欠佳,但应付一下考试总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在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几乎所有人都拿着古代魔文那一大本厚厚的教科书在啃,这么几天的时间要想在古代魔文入门确实非常困难。 “希贝尔,你复习得怎么样?” “把大致的东西看了一遍,选了几个重点的押了题。” “你说黛西会不会让我们挂科啊,我为了复习她的课,连毕业课题都还没开始准备,一天天的光是学习了。” 边上的人笑了,“这话你去跟黛西说,看看她会不会让你过。” 正说着,黛西拿着卷子走了进来,所有人收敛了笑容,整个教室里只剩下她脚踩高跟鞋的声音。所有人乖乖坐好等待着考试开始,黛西也没有说任何的废话,直接将卷子发了下去,简单介绍了一下规则,并且强调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当所有人拿到卷子的时候都懵了,叁个名词解释,两个古典预言分析,一个古典预言实践。这么多题目真的能够在一个小时之内写完吗,他们都觉得不太可能。 希贝尔非常迅速地写完了前面的题目,在最后一题,黛西给的限定是使用“叁生预言”做一个预言,这是最后一堂课所讲授的预言,可是这个世界上能够使用“叁生预言”的人就没有多少。 甚至可以说,只有R级占星师才可以接触到这个预言。 她微微皱眉,将预言对象选定为黛西本人,这应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反正整个教室里,能够做到最后一题的人应该寥寥无几,除了她之外,应该只有两叁个吧。 “好了,时间到了,所有人停笔。” 只是一瞬间,所有的试卷都漂浮到了空中,就算他们想继续答题都没有办法。所有的答题纸被收到了讲台上,大家都从后门缓缓离开教室,只有希贝尔还留在原地。 “考试结束了。”黛西敲了敲讲台。 希贝尔点头,“我知道,但是我有话想说。” “你放心,我会秉公改卷,就算我对你印象不好……” “不是这件事。” 被她突然打断,黛西不由得皱眉,“那你想说什么?” 忽略掉她语气中的不耐烦,希贝尔笑着走近了她,等到走到讲台边上的时候,敲了敲放在上面的卷子。 “最后一题的答案,希望黛西教授能够好好批改。” 因为她的话,黛西立刻把她的那张卷子抽了出来,匆忙翻到最后一题的答案,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把那份答卷拍在了桌面上。 “你都知道了?” “你觉得呢?” “那费雷斯是……” 希贝尔深深看了她一眼,“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没有资格管,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你之前看到的未来,如果用的是叁生预言,你很大概率看到的是下一生的事情。” 下一生的事情…… 黛西陷入了沉默,也就是说她看到的其实是费雷斯下一辈子的事情,他下一辈子才会遇到那个大小姐,那么,这辈子的事情…… 她看着希贝尔的答卷,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他们的模糊预言,毕竟是以她为主体进行的预言,所以费雷斯只是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忽然有些开心,又觉得很奇怪,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拿自己的事情做预言。如果这些是真的,那是不是代表,其实自己和费雷斯之间是有可能的,只不过她还有其他的顾虑…… 只是还没等她思考完,就在教学楼下见到了费雷斯。 怎么这个时候就偏偏遇上了,他不是一贯都躲在暗处的吗,怎么在今天她最不想遇到他的时候就大胆地出现在面前了。 “黛西教授……”费雷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有事吗?” “我,我是想说……” 费雷斯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下去,刚刚希贝尔跟自己说了一些事情,大概就是关于这一次的考试,她并没有详细说明,只是说了一句——我觉得你应该和黛西好好聊聊。 他才来这里找的她。 “我们聊聊吧。”费雷斯抓住了她的手,有些激动,但是就跟触电一样,红着脸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姐姐,能不能正视一下我的心意。” 他换了一个称呼,就是希望两人能够更加亲近一些,她之前根本不给自己任何亲近的机会,不管是每天清晨放在窗台上的一束花,还是帮她整理庭院打扫卫生,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正视机会。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想要追求黛西,只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她了,那就继续喜欢下去就够了。 “我……”黛西慌了。 这是费雷斯第一次对她这么直白地说这些,以前她都可以当做没发现不知道,现在却不得不回复他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 “姐姐,你喜欢我吗?” “我……” “姐姐,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 黛西抓着自己的衣角,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我没有时间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费雷斯才干干地问:“什么?” “我马上就要死了,我的生命已经要走到尽头了,我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一天天在消失,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会死,我不想耽误你。” 黛西再次低下了头,“你走吧,放弃我吧。” 没等费雷斯回答,就直接小跑着离开了这里,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落荒而逃,有点狼狈,她第一次跟人说自己的生命所剩无几,她不知道费雷斯会怎么看她,也许是同情,也许是可怜,可她根本不需要这些。 如果他放弃了…… 想象着那个画面,忽然觉得有些难受,明明是自己主动拒绝他的,没想到难受的人居然是自己。 在第二天醒来的那一刻,窗台上摆了一束桔梗,就算看不清,她也能够辨认出那就是桔梗,微微勾起嘴角。 -- 伯林走丢了 没过多久,希贝尔就收到了一个消息,说之前一直跟着她的费雷斯要离职了,所以换成了另一个人。 费雷斯,还是离职了啊…… 她无奈地笑了笑,这毕竟是他愿意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虽然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费雷斯会喜欢黛西,不过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用常理进行解释,她也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劝他。 毕竟,连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自己。 期末考试一结束,圣思的学生就陆陆续续收拾行李回家了,虽然也有一部分人会留校继续做研究,但那毕竟只是少数,谁不希望假期的时候能够回家好好休息一会儿。 只是打算做毕业课题的那几个人,确实是无法抽身回家,希贝尔正在收拾的行李,就是去月至森林的行李,她带了不少魔药和干粮,因为有空间口袋,所以不管放少东西都没有关系。本来她是打算放这些东西就算了,然后安德烈给她塞了不少东西,不管叁七二十一先塞进去再说。 “我……觉得我们用不到那么多。”希贝尔看着还在塞东西的安德烈有些无奈,他这架势像是要在月至森林里住上一辈子。 “有备无患啊!”安德烈还对她点了点头。 为期一个月的月至森林行程,总算是提上日程了,西芙对这件事抱有极大的热情,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意思了。前几天的R级魔法师考试,她没有通过,但是那边的老师给她的建议是,还需要磨练,磨练的意思自然就是她还不具备成为R级魔法师的资格。 所以这一次去月至森林,她是抱着提升自己能力的目的来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她应该能够学到不少东西。当然,如果没有斯洛安同行,可能她会更开心一点,甚至因为斯洛安的加入,琳达也参与到他们之中了。 只不过,琳达只能是编外人员。 但希贝尔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才几个星期的时间,斯洛安和琳达就开始熟悉起来了,难道精灵都比较自来熟吗? 他们才进入月至森林,就感觉到了里面充沛的自然魔力,跟外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可能是因为有结界,把里面的魔力和外面完全隔绝开了。 “我们应该往哪里走?”伯林问。 他们没有月至森林的地图,也不会有人可以提供给他们,难道就只能在这里乱闯吗?之前伯林和西芙来这里探过路,但是这里的路实在是难以捉摸,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回到原点,根本无从探路。 他甚至觉得这里的一石一木都是由生命的,会时时移动,才让他们找不着出路。 “好问题!”安德烈说,“我在来之前查了一些资料,说精灵族领地在西南方,遗迹大多集中在精灵族隔了一片树林的地方。” 这是安德烈和希贝尔一起查的资料,只是他们并不清楚精灵族领地具体在哪里,要解决这个问题非常简单,只要问琳达就可以了,可希贝尔觉得没有必要,说不定还会暴露她的身份。 “西南方,那好找啊。”说着,伯林就拿出了指南针,可是却发现指针一直在转,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琳达叹了口气,“月至森林里的魔法磁场和外面的不一样。” 那也就是说只能乱走了? 西芙不自觉地看向了希贝尔,她觉得这个时候只有她才能够帮上忙。 “我们先往这边走吧。”希贝尔指了指一个方向。 “会去精灵族领地吗?”斯洛安忽然问。 然后,希贝尔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们会绕过去。” 谁都不会随意去惹那些在森林深处的精灵,关于他们总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传说,既然是不了解的种族,自然是敬而远之。希贝尔对精灵并没有什么兴趣,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另一个种族,生活跟人类没有什么分别,所以她并不好奇。 这大概也是她没有进入神秘学院的原因吧。 月至森林很大,稍有不慎就会迷路,就算有希贝尔带路,中途也有好几次走散,伯林有些烦躁,越来越靠近那个地方,他就越是烦躁,就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好像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让他变得烦躁了。 也是因为这样,他成功地和大部队脱离了。 在他一个人徘徊在月至森林的时候,那种烦躁之意更甚,索性直接靠在边上的树上喝了口水冷静一下。盘腿坐下之后,发现月至森林中的空气中弥漫着自然魔力,他之前的感觉并没有出错,这里的一石一木都是由生命的,在他坐定之后,就能够很清楚地感知到他们的移动。 在后方有不明物体靠近,伯林下意识地伸出手往那个方向施了魔咒,那个东西一个翻滚,成功躲了过去,他微微皱眉,在手心凝聚了光剑,朝这个物体攻击着,只是几招它就节节败退。 他立刻在左手掌心凝聚魔力,直直地往那个物体打了过去。 它倒在了地上,伯林这才看清楚它的真面目,不过是五星级的魔兽,刚刚那一架感觉让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原本的烦躁之意也消散了一些。 只是他没有办法联系上其他人,这倒是一个大问题,打开手机之后,发现一点魔磁信号都没有,甩了甩手机,发现还是什么变化都没有。 没有办法,那就只能独自前行了,本来也是按照这个方向的,他总能够找到他们吧。 第一个发现伯林不见的是安德烈,本来一直走在他边上的伯林忽然之间就不见踪影了,西芙看了看周围,发现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人,那就说明他已经走失一段时间了。 “我去找他吧。”西芙自告奋勇。 斯洛安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找他,一没有侦察术,二没有检测魔法,叁没有预言术,你就一叁无产品还要去送死吗?” 西芙毫不犹豫踹了他一脚,“想死就直说,不用等你被魔兽杀死,我现在就能让你被雷劈死。” 说着,西芙就在手心凝聚着魔力,在他们头顶的那片天忽然就暗了下来,大有种风雨欲来的趋势。这是她的魔法能力,虚张声势的时候很好用,但是她后续魔力补给会跟不上,所以一般这样的大消耗魔法,她只会使用一个开头,然后就止住。 可她这一次是认真的,想打死斯洛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行了。”安德烈挡在两人中间,“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我们分叁队去找他,我和希贝尔一队,斯洛安和琳达一队,西芙,你往原路返回去找他。” “真就我一个啊?”西芙有些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 “你是战斗师,多少能够自保。”安德烈简单解释了一下。 虽然知道安德烈多少有些私心,西芙也没有打算拆穿他,只是点头表示认可了他的决定。让她和斯洛安分开她还是很开心的,要是他们继续同行,还不知道之后她能生多少次气。 琳达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那我们在哪里集合?” 要是就这样分开的话,这一堆人就别想再见面了,希贝尔看了看周围,用魔法在边上做了一个标记。 “我们一路做标记,到时候按照标记往回走,限时一个星期,要是还没有找到的话,不管怎么样都往原路走。” “行。”大家都表示认同。 在分开之后,斯洛安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看了看走在自己边上的琳达,觉得自己应该开启一个话题打破这个沉默。 “琳达?” 忽然被叫到名称的她猛地抬头,刚好撞上了他带着笑意的月牙眼,然后慌张地低下头,在精灵族里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跟男孩子走得那么近过,跟她接触最多的就是自家堂姐——斯黛拉。 斯洛安的笑意更深了,“没必要这么怕我吧,希贝尔不在你就什么话都不说了吗?”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斯洛安发现只有在希贝尔在的时候琳达才会开口说几句话,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第一反应绝对是看向希贝尔。 “……我没有。”她只是比较怕生,尤其是怕陌生的男生。 “你似乎很依赖希贝尔啊。”斯洛安指出了这一点。 琳达有些疑惑地歪歪头,“不行吗?” “就是很好奇,你会依赖什么样的人,因为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只能够依赖我啊,所以我想成为你能够依赖的人。” 如此直白的话语让琳达脸一红,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这样的话代表着表白吧,是表白吗?她立刻低下头,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莱格尼之前有告诉过她,不要随便相信别的男人的话,尤其是长得好看的,越是好看的越不能相信。 那,斯洛安呢? 如果按颜值的话,琳达觉得他是那种长得顶好看的,所以他的话,是不是不应该相信呢?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太真诚了,让她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他才对。 “累了吗?”斯洛安见她一直低着头,语气中有些担心,“我们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琳达连忙摇头。 精灵的体力本来就比普通人类要好一些。 他眯起月牙眼,“我累了,你就陪我休息一会儿吧。” “好……”她也不自觉勾起嘴角。 -- 他真的是光神 独自一人的西芙也没人可以聊天,只能一直往回走,她记不太清原本的路是怎么走的,那就只能够凭运气了,其实她还是挺希望能够找到伯林的,因为这样的话他就欠自己一个人情。 一直以来,她都在为伯林的人情都努力着,两人还来还去的,感觉没有一个尽头,她想要终结这样的关系。她确实很想通过伯林摆脱分家的身份没有错,可她冷静下来之后自习回忆了一下洛斯基家族的分家家规,发现同等家族的贝克家族并没有这个资格让她摆脱这个境地。 伯林能做的只有让她离开洛斯基家族而已,离开了之后呢?如果是去了贝克家族那就还是成为分家继续做事。 摆脱分家身份只有两个途径,第一,帝国层面,不管是进入帝国军队还是帝国研究所,只要能够有所成就就能帮她解决这个困难;第二,成为R级魔法师,不论是帝国还是家族都不会亏待R级魔法师,只要能够进入这个门槛,魔法师的价值就会发生质的改变。 可是她第二条路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不知道还要多久才有这个机会,一些极端的言论说,人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这辈子能不能成为R级魔法师,因为天赋是天注定的。 就像伯林,就像希贝尔,年少时就能成为R级魔法师。 他们是天之骄子,跟她不一样,她在黑暗里滚摸打趴也只是成为了S级魔法师而已,距离R级不知道还有多少路要走。 这样想着,她逐渐偏离了原本的路线,虽然做了记号,可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哪里,有些颓废地坐在一棵树下,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困意袭来,她就这样睡了过去。 她甚至都忘记设立安全结界就睡着了。 这几天真的是太累了,以往做任务都是她一个人,根本不需要去管别人的进度,可现在她总不能自顾自吧,所以一直在照顾着他们的步速。这样刻意的照顾其实很累,更别说还有斯洛安这个闹心的人在。 但她总觉得很奇怪,非常奇怪,斯洛安这一路上都有意无意照顾着琳达,他们两个的事情她多少听说过一些,可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在睡梦中,她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部重新经历了一遍,自从进入月至森林她就没有睡得踏实过,她说不清楚,但是一种不安的感觉一直围绕着她,这种感觉很奇妙,让她每天晚上在梦里都要重温一遍以前发生的事情。 她都是以上帝视角观看发生的事情的,所有人的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安德烈和希贝尔的行为非常正常,就是普通小情侣,就是安德烈是真的黏人啊,她对于这种事情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只是从她的角度看斯洛安和琳达的时候就是说不出的诡异,可能她本来就对斯洛安这个人有很大的意见,所以不管他做什么事情自己都觉得不顺眼吧。 在她醒来之后,发现全身酸痛,就像真实地把这几天的事情经历了一遍,做个梦怎么都这么累。 要是希贝尔在的话,她肯定要问问她,反正解梦也在占星师的工作范围之内,连续好几天做这样的梦肯定不一般。 活动了一下筋骨,她决定继续前行,这么大个月至森林,她就不相信自己绕不出个门路来,走过无数个幻境,她从来没有迷路过,区区一个月至森林她有什么好怕的。说起来,伯林还真的挺没用的,居然能够在这里迷路。 正当她在心里吐槽着伯林的时候,忽然就瞥见边上有人在打斗,刺眼的光芒围绕着他们,她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样如圣光一般的光芒倒是让她想到了一个人——伯林。 除了被奉为“光神”的伯林,应该不会有其他人能够使出这样的魔法了,她的视线完全被吸引了,虽然看得不甚清楚,但是通过传出的那些声音她就能够判断这是一场怎么样的战斗。 实力差距悬殊,一方几乎就是在耍着对方玩,在这个光团中,伯林以上帝视角看着那只魔兽四处乱窜,找不到出路,只能被困死在这里。 等到光芒消失的时候,那只魔兽倒在了伯林的眼前,轰然倒地,地面也跟着剧烈震动,可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这就是R级魔法师吗? 准确来说,她几乎没有认真看过伯林的任何一场比赛,的确没有人不知道伯林的名号,可真的见识过他战斗的人,寥寥无几。 一直到伯林站在她面前,她都没有回过神来,还沉浸在刚刚的战斗之中,这可能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水平吧,如果之前没有认清自己和R级到底差在了哪里,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差了何止一星半点。 “伯林,你不愧是……”西芙对上了他的眼睛,“光神。”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个称呼了。 伯林有些不明所以,只是看了一场打斗,有必要这么震撼吗?他觉得刚刚的不算什么,倒是一个人在森林里飘荡了那么久,总算看到一个人了,让他觉得有些开心。 “其他人呢,没跟你一起吗?”伯林问。 西芙摇头,“我们分开找你。” 他嗤笑道:“安德烈那家伙是不是跟希贝尔在一起?” “当然了,谁都能看出来他的私心,但是谁都说不了什么。”西芙耸了耸肩,“我倒是因为和斯洛安分开开心了很久,跟他一起就要吵一架,他不嫌烦我都觉得累了。” 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伯林一直看着她,不自觉流露出笑意。 “我怎么了吗?”西芙不自觉摸了摸脸,她应该不会因为靠在树上睡睡出印子了吧? “好像,很少看到你用那么轻松的语气说那么多话。”伯林回忆了一下,自从他们认识以来,每次西芙见到他都带着一股子敌意,不管他用怎么样柔和的语气,得到的回复都是生硬的。 他觉得自己也没有惹过她,不能仅仅因为是分家的人就仇视本家吧,更何况,他们还不是一个家族的啊,也不能这么恨屋及乌吧。 闻言,她低下头苦笑道:“可能是放弃了吧。” “放弃?”伯林反复咀嚼着这个词。 “你也一样,那条路行不通的,放弃吧。”西芙多少也能够猜的出来伯林为什么一直帮她,甚至愿意跟自己纠缠着。 大概是抱着跟自己一样的想法吧。 “你会来找圣石,也是因为有想要实现的愿望不是吗?我是想要脱离分家,你呢,该不会是不想做贝克家族的继承人吧。”西芙大胆猜测着。 伯林点头认可了她的猜想,“确实不想。” 从一出生他就被所有人告知,他必须要成为最优秀的那个人,身为贝克家族的继承人,他不能有丝毫的错误,成为R级魔法师,被封为“光神”确实让族里的长老夸赞了他好一番,可是他们永远不知道这样的成就是自己花了多少努力才得来的。 只是轻飘飘几句夸赞的话,就觉得足够让他为家族抛头颅洒热血,真不知道那些长老是哪里来的自信。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开心一点,也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到底愿不愿意,自顾自就把自己的想法强行安在他头上,逼着他去做所有的事情。 来了圣思之后,他特意改了名字,叫伯林,跟他在族里的名字完全不一样,甚至连R级魔法师的名单上,也从来没有希格恩这个名字,只有伯林。 要是一直做伯林就好了,这样的话,他就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贝克家族的继承人了。 所以他不去圣易,只有远离那些人,才能够自由自在做自己,所以他的校园生活非常自在,虽然有安德烈在,时刻提醒着他是贝克家族的继承人,但好在他从来没给自己那种紧迫感,他过得也算安逸。 可不管是伯林,还是希格恩,他最后都还是要回到族里,为家族卖命。 在遇到西芙之后他忽然发现,有一个人跟他一样,不愿意屈服于家族,想要摆脱这些宿命纠缠,想要脱离家族,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愿意帮她一把,这样的话,他也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做不到的,伯林,放弃吧。”西芙叹了口气。 她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你比我更难,你以为贝克家族的人愿意放过你吗,就算你不是继承人,也无法脱离家族,一辈子为家族卖命……” “不试试怎么知道。”伯林对她笑了笑。 看着他的眼神,西芙忽然有些怯,那个埋在自己心底名为自卑的小人又开始作祟,那样的眼神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的,那种自信的笑容和眼神,是她一辈子无法企及的。 “那你随便试。” 西芙别过脸不再看他,“我们往原路返回吧,差不多应该跟他们汇合了。” 在她转身的时候,伯林忽然拉住了她,她立刻挥开了他的手。 伯林笑了笑,并没有在意,指了指她的脸,“脸上被树枝划伤了都没有感觉吗?女孩子的脸上还是不要有伤痕的好。” 他将疗伤魔药倒了一些在纱布上,然后覆盖在她的脸上,突如其来的痛感让她龇牙咧嘴的,看着西芙明明很疼却还要忍着的表情,他不自觉笑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魔药确实很好用,很快的,那道伤口就开始愈合。 “好了,我们走吧。”伯林朝她伸出了手。 可是西芙根本没有管他的手,径自往前走,伯林有些无奈,快走了几步,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你就不担心我再次走丢吗?”伯林对着她眨了眨眼睛,“这样才不会走丢。” -- ρo1㈧c.coм 你愿意娶我吗? 本来斯洛安不想那么快跟精灵族扯上关系的,但是全程都是琳达在带路,就算他本意不是去精灵族领地,也跟着她来了这里。 “不是要去找伯林吗,为什么来这里?”斯洛安有些不解。 她笑了笑,“来这里就可以让大家一起帮忙找啊,总比我们两个盲目乱找要好得多吧,而且他们都是这里的原住民,肯定比我们熟悉。” “那你,怎么会知道精灵族领地在这里?”斯洛安微微皱眉。 琳达眨了眨眼睛,“你猜我会不会告诉你啊。” “你是精灵对吧。”他很快就说出了正确答案。 她原本没有想到斯洛安能够这么快就猜到的,虽然不是特别困难,但是她以为他总是要稍微思考上一段时间才能想得到,毕竟她的保密工作一直做得不错,在圣思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人类看出来她的身份,不管她在哪里行走,大家都以为她是一个普通人。 当然,这里面莱格尼给她的护身符也功不可没,毕竟里面有隐藏气息的魔法,不然估计她一开始就会暴露。 斯洛安抬起了下巴,“那当然,以我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呢。”Ⓕádìáйωù.℅ⓜ(fadianwu.com) “行了,我们赶紧进去吧,我要去跟族长通报一声,有他的帮忙,我相信找到伯林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看着急急忙忙跑进领地的琳达,斯洛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真是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得那么顺利,甚至顺利到超乎他的想象,应该说精灵太单纯还是别的呢? 琳达在跑进精灵族领地之后,全身的束缚都解开了,甚至连护身符都直接被焚毁,忽然之间感觉到身上一烫,吓得她立刻就把脖子上的东西摘了下来。撇了撇嘴,她决定下次见到莱格尼真的要跟他好好说说,他夸了那么久的护身符,居然一进精灵族领地就烧起来了,这个质量真的不行啊。 可是离开了琳达的斯洛安,算是彻底迷路在了精灵族里。 入口只是一帘青藤,进来之后的世界倒是别有洞天,可这也并不代表他能够在这里找到一条路出来。 他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对从未到访过的地方了如指掌,他要是敢在这里使用探测魔法,肯定会被抓去用以极刑,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放弃这些吧,就算迷路在这里,也绝对不能随意使用魔法。 还是乖乖站在这里等琳达吧,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而此时的琳达,正在精灵族长家里跪着呢。 “私自跑出精灵族。” “还去找温斯顿族长帮忙。” “甚至还把外人随便带到族里。” “琳达,谁给你的胆子做这些事情的?” 来自族长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哭丧着脸,小嘴一撅,大有种下一秒就哭得梨花带雨的趋势,可是族长根本不吃这套,任由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愣是没看她一眼,气定神闲地坐在位置上喝了口茶,继续看她能哭多久。 等他看完了两卷册子,琳达才止住了哭泣,她真的是哭不出来了,眼睛都哭得疼了,以往只要她一哭,族长就会拿她没有办法,谁知道这一次不管她怎么哭都没有用。 难道她这次犯的错误真的很严重吗? 可是琳达思来想去都没想出来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 精灵族实在是太闷了,每个人每天都在做一样的事情,就连行走的轨迹都是一模一样的,丝毫没有变化,她已经过了这样按部就班的日子过了一百多年了,她真的觉得够了,完全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在精灵学校的图书馆里无意中发现了一卷关于人类世界的书籍,甚是好奇,便想着出去看看,反正还有莱格尼能够帮自己,最好能够再去那边的学校看看是什么模样。 去了之后才发现,真的没有辜负她的期望,那里的每一样事物都那么新鲜,尤其是斯洛安还带她去参观了神秘学院的研究室,里面的所有东西她都是第一次见到,他们怎么能够有那么多奇思妙想呢? 要是她,可绝对想不出来那么多东西。 而且外面的食物虽然比不过族里的魔力充沛,但是味道很不一般,她到现在都记得斯洛安带她去的那个小吃街。 她非要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被他嫌弃了很久,可最后他还是掏出了铜币给自己买了一堆,不管是糖果还是甜品,她几乎尝了个遍,就连最难吃到的圣思食堂的千层蛋糕她也尝了很多种味道。 而这些,几乎都是斯洛安帮她带的。 那时候他还会别过脸,说:“路过的时候顺便买的,不是特意给你买的。” 可是族长曾经教育过她,不管对谁都要抱有感恩之心,所以她每次都非常郑重地感谢他,然后就看到了他堂皇的表情。 一次两次,她都以此为乐了。 所以在分组的时候,能够和斯洛安分到一起,她当然是开心的,这里面的人除了希贝尔,她最熟悉的就是斯洛安了,对希贝尔觉得熟悉,还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跟精灵圣女的很像,有精灵族气息的人类,绝对不是坏人,这也是她愿意一直依赖希贝尔的原因。 “知错了吗?”族长放下了自己的书卷。 “不知!”琳达很有骨气地别过脸,“我没有做错!” “行。”他站了起来,“我已经叫了温斯顿族长过来,再加上圣女,要是我们最后的商议结果是你没有错,那我也就不管了。” “你说的!”琳达跳了起来。 她跪了那么久,膝盖都疼了,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但是如果加上莱格尼和圣女,她无罪的概率就上升了很多。 从白天跪到了黑夜,琳达从族长家里出来的时候,止不住叹气,怎么偏偏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呢?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忘了正事儿,是要去找伯林来着,她居然把这件事都给忘了。 可她真的没有想到斯洛安会一直在原地等着她,她看到斯洛安还站在那里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泛起了什么情绪,一股股的,都快要把她淹没了。 “你怎么一直站在这里等我?”琳达有些焦急。 他有些冷,身体蜷缩着,笑了笑,“我怕你找不到我,就只能在这里等你回来找我了啊。” 看着眯起的月牙眼,琳达抿了抿嘴唇,“走,我带你回家。” 说着,她就直接拉起了斯洛安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她的父母身为遗迹的守护者几乎常年不在家,所以她几乎都是跟自己的堂姐斯黛拉相依为命的,当然还有圣女,毕竟是斯黛拉的母亲嘛。 只是当圣女见到斯洛安的时候,微微皱起眉头,“琳达,这位是?” “是我……外面遇到的好人,斯洛安。”琳达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介绍他。 可圣女是什么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两个人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可她没有当着斯洛安的面戳穿这一点,而是在大家都入睡了之后,悄悄把琳达拉到了一边。 “说说吧,你和那位斯洛安,是什么关系。” 她不敢直视圣女,低下头将大部分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重要的事情一件没有拉下,琳达或许不明白,可圣女有什么不明白的。 “若是你对他有意,要成亲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还要看他的意愿。” “我……我没有。” 圣女笑着摇头,“行了,忘记了身为精灵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了吗?” “记得,遵从自己的内心。”琳达点了点头。 这句话她一直没有忘记,从记事起,圣女就是这样教导她的,她喜欢斯洛安,应当承认这件事,那斯洛安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吧,不然也不会为她做那些事情。 抱着这样的想法,琳达立刻跑到了斯洛安所在的地方,正在写东西的他一见到站在门口的她就立刻将东西收起来。 “怎么了吗?”斯洛安有些不解。 琳达深呼吸了一下,“斯洛安,你喜欢我吗?” “为什么忽然……” “你愿意娶我吗?” “……”为什么进展一下子跳的那么快? 琳达不等他回答,立刻凑了上去,“这里有看不完的古籍,还有很多关于阵法的书籍,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如果你不喜欢待在这里,我也可以陪你到处游历,反正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喜欢你,斯洛安,我喜欢你。” 对上她真挚的眼神,他忽的笑了,“我也喜欢你。” “那我们结婚好不好?”琳达又跳到了这个话题,“流程很简单的,只要在精灵神树下见证就可以了……” “但是在那之前。”斯洛安扶住了她的肩膀,笑了笑,“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毕业课题解决了?” 她忽的就冷静下来了,“你说得对……顺序确实应该这样。” 本来斯洛安就是为了毕业课题才会来的月至森林,出了一些意外,他们才会回到精灵族领地,的确应该先把前面的事情解决完了再来进行下一步。 “那,等毕业课题结束了就娶我好不好?” “傻瓜,这种事情应该我来说。” 第二天的审判结束得很快,莱格尼当然是站在琳达这边的,圣女最后也投了反对票,只有族长一个人坚持也没有用,所以他们非常顺利地离开了领地,顺便得到了西芙已经找到了伯林的消息。 但是斯洛安很是不解,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莱格尼,按照道理来说,人类不应该和精灵走得那么近才对。 听了他的疑惑,琳达笑着解释道:“莱格尼啊,他又不是人类,他是青鸾啊,就是神的信使,向来与精灵族交好。”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是这样啊…… 斯洛安勾起嘴角,有意思,真有意思。 -- 我希望每天睁眼都能看到你 用树枝轻轻动了动快要熄灭的火,本来以为这样能够让火维持的久一点,没想到一阵冷风吹过,火一下子就灭了。 拿着树枝的安德烈一瞬间有一点尴尬,只能用魔法重新再点火,身边的希贝尔已经熟睡了,最近她的睡眠时间好像变长了很多,以前不管什么时间找她,她几乎都会回复,他以为她不怎么睡觉,可是在进入月至森林之后,几乎每一天她都要睡很久,就像在养精蓄锐一样。 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可以让她舒服一点,可是这个动作好像吵醒了她。 “安德烈?”她揉了揉眼睛,看到还是黑夜,打了个哈欠。 “再睡会儿吧,明天还有很多路要走。”安德烈估摸了一下,明天差不多就会到精灵族附近,不敢保证伯林不会误入精灵族内部,但是如果进去了,就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他倒是没有什么关系,战斗师本来就要接受大量的体力训练,但是占星师不一样,而且希贝尔看上去就是那种很瘦弱的人,真的能够跟他一样在月至森林里度过两个月吗? 忽然有一点后悔,说要把“落落星河”作为毕业课题,如果选择其他简单的课题,可能就不需要过这样的日子了。 希贝尔摇了摇头,把毛毯裹紧了一点,月至森林的晚上确实有一点冷,明明还是夏天,这里却已经到了秋天一般。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进入月至森林之后,自己的睡眠时间变长了,已经从来没有睡过这么久。 “明天可能会经过精灵族领地。”安德烈说。 希贝尔看了看周围,明明是一片漆黑,她却能够看清很多东西,其实他们已经在精灵族领地的附近了,本来也没有往这个方向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会说到了这里,就像是冥冥之中的指引一般。 她做了个梦,梦里的情形很奇怪,她见到了安德烈,可是梦里的那个安德烈跟现在在自己眼前的似乎不是一个人,梦里的他是精灵族的人,他们在莫叶城里相见,她把他带回了精灵族。 那时候的他年纪尚小,天天就喜欢粘着她,还喜欢叫她姐姐。甚至……甚至把她压在了精灵树上…… 一想到这个,她的脸蹭的就红了。 这时候安德烈还凑到了她边上,问:“怎么了?” 她搂住了他的脖子,这是他们第一次靠的那么近,其实在这之前他们基本上都没有靠得这么近过,现在不止是希贝尔脸红了,安德烈的耳朵也红的不像话。 “你在幻境里的时候,我是不是也对你做过这样的事情。”希贝尔是知道的,这些事情她都看到过。 语毕,安德烈的耳朵更红了,甚至不自觉地别过脸,想要掩饰住自己的尴尬,不止是在幻境里,他在做梦的时候也梦到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可是他总担心希贝尔会拒绝他,所以一直没有跟她主动提起过这些。 见状,希贝尔笑着凑近了几分,“你不会是害羞吧。” “我没有。”安德烈正视着她。 然后希贝尔笑得更开心了,就在她打算继续笑下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唇上的温热,在她发呆的片刻,原本离开的唇瓣再次贴了上来,比刚刚的还要深入几分,轻轻咬了她一下,提醒她应该回神。 虽然看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可实践真的是第一次,显然安德烈的吻技也很生涩,好几次都不小心咬到了她的舌头。她不禁轻笑出声,环抱住他,现在几乎整个人都已经靠在他身上了。 只是一个亲吻,已经让两人都微微喘气,分开的时候,安德烈根本就不敢正视她,只是依稀还能听到一些细碎的笑声。 转过身就能够看到捂嘴在笑的希贝尔,他重新将她搂在怀里,“再笑就再亲你。” “真的?”希贝尔的嘴角根本就没有下来过。 安德烈用行动证明了自己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吻得难舍难分的时候火堆忽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人不禁向那个方向看去,然后不由得笑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害羞的事情,感觉只要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变得非常容易,更别说周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他们。安德烈承认自己之前分组的时候是存了点小心思的,他就是想跟希贝尔单独待在一起。 希贝尔拍了拍刚刚靠着的树干,“你先睡一会儿吧,我休息好了,我守夜。” 本来安德烈是打算拒绝她的,他觉得自己还能够继续坚持一会儿,可是眼皮忽然就开始打架了,根本就坚持不住,他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对他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可他好像也有点不对劲。 他不知道,不对劲的不是他,而是希贝尔。 在确认安德烈已经睡着之后,希贝尔站起了身,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她在那边看到了在等着她的费雷斯。其实他现在已经不负责自己的安全了,所以按理来说并不会出现在这里,她知道费雷斯是为了什么。 “希贝尔,关于黛儿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费雷斯问,“我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你们,但是……” “但是,黛西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很心急。” 他点了点头,深深叹了口气。 他之前想过黛西的病情,可是没想到他们在一起之后也根本没有多少相守的时间,他还有很长的人生,可是黛西却没有多少时间了,最多只有一年,这点时间可能都不够他去找解决办法。 他还有很多事情想跟她一起做,他想带她去圣易看枫叶,马上就要到枫叶的季节了,他还想带她去吃自己最喜欢的美食,让她也试试自己的口味,还有…… 被誉为最美的婚礼场所,在圣思附近的小镇上。 他们只要离开圣思就可以在那里举行婚礼,不需要别人,只要他们两个人就够了。 可是,时间来得及吗? “你听说过占星师的诅咒吗?”希贝尔反问他。 费雷斯确实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这也不怪他,不接触这一领域的魔法师,几乎都不会去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过分出色的占星师会被神诅咒,因为他们窥探天机,甚至泄露给众生,打破了命运之轮,所以每一位出色的占星师,都活不过二十七岁。当然,也不是每一位占星师都这样,但有一个家族被施了诅咒,因为他们的先祖在上个文明灭亡的时候为众生觅得一处避难所,打乱了神的计划。” 这是她在杂书上看来的,但是这个确实是事实,是她在见到黛西的时候得到了印证。 黛西就来自那个家族,而她身上就带着占星师的诅咒。 “有什么办法吗?”费雷斯问。 他总是觉得希贝尔知道很多事情,尤其在这种事情上,她一定会有解决方法的,只要能够救黛西,什么都可以,让他做任何事都可以。 希贝尔看了他一眼,她知道费雷斯是一个认定了一件事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的人,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这些事情,因为这是没有结果的事情,无数人在这条路上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可是至今为止也没有人找到所谓的那个魔法—— 荆词。 可这说到底也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它可以为费雷斯争取很多在一起的时间,可是一旦到了那个时间依旧不能改变黛西会死亡的事实。就算重来无数次,也无法改变这个诅咒。 诅咒是无法消除的,因为是神下的诅咒。 “如果你有办法求到神的话,也许可以。”希贝尔叹了口气。 这是在告诉他不可能的意思,费雷斯不能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了,绝对不能,放弃吧,再这样下去,他早晚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看着费雷斯离开,希贝尔叹了口气,此时的安德烈已经醒过来了,可他没有见到希贝尔,一下子就慌了,立刻跳起来,开始寻找她的身影。 月至森林确实有些危险,她又不没有自保能力,他一定要找到她才行。可在他纠结应该往哪个方向去找她的时候,希贝尔已经朝他走过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现在的希贝尔有一点缥缈,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那种心慌的感觉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他冲到她面前,将她搂在怀里。 只有这样做才能够让他觉得她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真实活在自己身边的人。 “贝儿。”安德烈喊了她一声。 在得到回应之后又喊了她好几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确认她在自己身边,虽然觉得无奈,希贝尔还是每一次都回复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安德烈忽然之间就变成这样,这么没有安全感,她又不会走。 “怎么了?” 安德烈弯下腰,把自己的头整个埋在她的脖颈间,“你怎么忽然不见了,我刚刚担心了好久,担心你在森林里遇到什么危险,担心你走散了,担心你……不管,我就是担心你。” “我这不是没事嘛,不用担心的。”希贝尔拍了拍他的头。 他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不许趁着我睡觉的时候离开。” “好。” “我要每次睁眼的时候都能看到你。” “好。” 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奇怪,看着安德烈得逞的笑容之后,希贝尔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你答应我了。”安德烈笑得很开心。 “嗯,我答应你了。” -- 大不了同归于尽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 所谓圣石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希贝尔一直以为这是话本子里面才会出现的剧情,没想到还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边,躺在水晶棺材里的人虽然长得跟她一模一样,但没有什么气息,难不成是前世什么的吗?这个是有可能的,只是见到自己前世的那个感觉还是有点奇妙。 一直在外面的安德烈觉得不能一直这样等下去,这些惊雷好像就是为了阻挡他的脚步,只要他移动一点,那些闪电就会落在他前面,要是是雷电系的魔法师就好了,这些根本就没有任何伤害,可他是火系的。 “你还想进去?”荷尔斯问。 安德烈瞥了他一眼,“我当然要进去。” “不要命的话就进去吧。” 他记得曾经的荷尔斯不是这样的,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对人也很温和,几乎不会结仇怨,可是为什么现在他会变成这样,跟换了一个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愤怒,他真的是荷尔斯吗? 安德烈开始质疑这一点。 看着眼前不断落下的闪电,他仔细观察着它们的规律,如果是闪电阵法的话肯定有他的频率,好歹也是上过阵法选修课的人,简单的规律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观察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明白了阵法的规律—— 没有规律。 它是追踪阵法,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追随着那个人,他想要靠近遗址的时候闪电就会落在他身前阻挡他的行动。同样的,在遗址里的希贝尔也是一样的情况,正因如此他才更担心她的情况。希贝尔跟他不一样,他受个一两道雷击不成问题,但希贝尔恐怕连一道都受不住。 安德烈还是蜷缩着身子滚进了遗址范围内,地面是硬邦邦的大理石,估计又要多几个淤青,可是他并没有进入左边的那道门,在他面前的是右边的门,为了躲避这些追着他跑的闪电不得不躲了进去。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具空的棺材,墙壁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壁画和文字,都是古魔文,他一点儿都看不懂,猜都猜不出来,只是壁画多少能看懂一些,大概讲述的是尤里大陆之前的那个文明。 壁画上有很多人,但是主要是以两个人为主,男性和女性结婚之后,生活在一起,但是男性明显不喜欢女性对她非常冷淡,故事只到此为止,壁画并不多,可能从文字上会获取更多的信息,只是他看不懂。 安德烈继续往前走,发现这里是封闭的,根本没有办法继续往前,看来希贝尔是在左边,他看了看门口一直落下的闪电叹了口气,还是要出去的,大不了被劈一次。 可希贝尔根本不知道安德烈已经到了遗址内部,她还在研究墙壁上的壁画,心里一片冰凉,她能够看得懂墙壁上的所有古魔文,说起来可能还要感谢黛西,要不是她的考试要求,可能自己也什么都看不懂。可她现在根本开心不起来,完全无法扬起嘴角。 如果说这上面讲述的都是真实的话,那么现在躺在水晶棺材里的那个人,她缓缓走了过去,看着那个人手中拿着的橘石,这就是圣石没有错,就是大家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圣石没有错。 在她的手触碰到圣石的那一刻,安德烈刚好从右边的门出来,就在他以为自己无法避开闪电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没有闪电,没有大理石,只有一片橘树林,他就身处那一片橘林当中。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幻境当中,只好先尝试着用魔法攻击周围的这些橘树,没有任何效果,没有燃烧,就连自己的火星子都灭了。 他好像记起了这是什么,无战区。 这是在一本很古老的典籍上记载的,说有一个神创造了无战区,在这一片领域里没有人可以使用魔法,任何的攻击性行为都被禁止。 可安德烈不明白自己怎么的就进入了无战区,他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动作啊,可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还是要先找到出去的办法才好。 他不知道,希贝尔也一样进入了这里。 跟安德烈不一样的是,她在进入这里之后就感觉有人在看着她,每走一步就能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踩在草地上,很明显的声音,可是一转头就没有任何踪迹。她也并不心急,缓步向前走着,等待着身后的人现身。 忽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滚落到了她的脚边,低头一看是一颗饱满的橘子,圆圆润润的停在她的脚边,在她屈膝蹲下打算把那颗贝儿捡起来的时候,前边儿放着的一个竹筐忽的就倒了,滚滚的橘子落在了她的脚边,就像是一条橘子铺出来的路。 那些橘子在绿色的草地间特别显眼,一眼就能看到,在她捡起距离她最近的那颗橘子之后就继续往前走着,沿着橘子铺出来的那条路一直往前走。 她好像明白了。 这个场景她的母亲曾经跟她描述过,原来是真的,占星师从不随便做梦。 在她走到了橘子路的尽头之后,她用魔法将那些橘子全部都收回到竹筐里,就像是橘子组成的橘色瀑布一样,异常壮观。最后一颗橘子还滚了一圈才稳稳地停在筐里,那不算是最后一颗,最后一个应该在她手中。 她轻轻点了点橘子,然后将它放进其中。 “主人。”只是一瞬间,那一筐橘子在她面前堆迭成人型,然后就这样真的变成了一个人。 他微微屈膝,行了个绅士礼,然后抬头正视着希贝尔,他等这一刻真的等了太久了,几百年,几千年?谁记得是多久,他在这荒无人烟的遗址里遗址在等着。 “艾利克斯。”希贝尔准确无误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主人你都记起来了?”艾利克斯问。 “嗯。”她揉了揉太阳穴。 在她进入这片橘树林的时候就已经记起来了,再加上还有外面的那些壁画和古魔文,她怎么可能会记不起来,这里是她的意识空间,触碰到圣石才会进入这里,让她记起全部的记忆。 不是什么前世今生,只是她无聊想要体验一下生活,又担心在遗址最上面的那个人会发现她离开了这里,只能使用影子体。 所谓的圣石不过就是占星师的占星石而已,而且是品级最高的橘石。 更别说,它都已经成精了,可以化成人型,只是它确实一直待在这里,自从几百年的那件事之后,她就一直在沉睡,根本没把他带出去过。 希贝尔解开了这个意识空间,只是她醒来的时候是躺在水晶棺材里,圣石已经放在了她的手心里。稍微用一点力,圣石就完全隐匿在她的手心里,完整地收了进去。 “贝儿——”安德烈冲了过来,看到希贝尔躺在水晶棺材里,身上也没有什么伤,这让他松了口气,只是为什么衣服变得不一样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没事就好了。 他抱着她出了水晶棺材,叁言两语描述了自己刚刚经历的那些事情。 “没想到我会进入无战区,我以为那些都是编出来的,没想到我刚刚就遇到了无战区,里面都是橘树,我一下子就想到你了。”安德烈突然握紧了她的手,“外面的荷尔斯怎么办?” “这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希贝尔微微摇头。 荷尔斯想要的只有圣石,想要用圣石完成自己的愿望,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外面已经有过一次落落星河了,她错过了,她到最后都没有见到落落星河。 等到他们出来的时候,荷尔斯已经不见了,闪电和惊雷也都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安德烈还有些莫名其妙,刚开始荷尔斯还对这里非常执着,结果没等到他们出来就已经离开了。 “要是连这里都没有的话,那我们的毕业课题不是就失败了吗。”安德烈挠了挠头,有些难过。 他还是非常希望这个课题能够成功的,其实还有最上面没有去过。 “不能去最上面看看吗?右边是不能上去的,左边可以吗?”安德烈纠结着这个问题。 “不可以。”希贝尔朝他摇头,“绝对不可以去最上面。” “为什么?” 希贝尔指了指那两扇门,“你看过那上面的壁画和古魔文吗?” “没看懂。”安德烈非常诚实地说了这句话。 但是他的说话语气让希贝尔踮起脚尖揉了揉他的头发,她确实应该跟他解释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是神的遗址,怎么说呢……”希贝尔纠结着到底应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有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又是涉及到私人的事情,她也不太好说。 “没事。”安德烈抱住了她,“反正跟我们也没有关系,毕业课题失败就失败吧,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安德烈吻了吻她的额头。 “你就是我全部的愿望了。” 他知道自己应该承受什么,这是他从出生以来就应该接受的义务,既然享受到了跟常人不同的优待,那么相应的也应该为此付出一些什么。他从一开始就在质疑自己应不应该继承家业,他真的必须要继承家业吗? 对,他必须要走上这条路。 但是他希望,在未来的这条路上,希贝尔能够永远陪着他,那就够了。 -- 审讯 他们才往原路走了没多久,就遇上了伯林和西芙,看上去已经在月至森林里晃悠了很久,但是四个人见面的时候忽然就有一种尴尬的情绪弥漫开。 大概是从西芙见到希贝尔和安德烈的时候想要松开和伯林牵着的手开始,虽然她努力想松开,可是伯林就是不肯松手,反而越抓越紧,当她放弃的时候就对上了希贝尔戏谑的眼神,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们只是在森林里转了几圈,忽然间就确立关系了,但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摆脱分家的身份。 “你们看到落落星河了吗?”西芙忽然开启了一个话题。 她这个岔开话题的本领并不是那么高明,但没有人打算拆穿她,希贝尔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了一下情况。 “我们被荷尔斯威胁了,去了遗址那边,遗址都待在里面,成功错过。” 西芙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会执着于落落星河了,那样壮观的星象我这辈子能够看到真的是——” 到现在她都无法忘记和伯林一起看到落落星河时候的心情,心潮澎湃,仿佛下一秒就要飞入星空。她兴奋地给伯林说着什么,但是伯林一句话都没有回答她,本来还有些生气的,转头的那一刻甚至想跟他发小脾气。 所有的小情绪在看到他的眼神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伯林轻轻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好看吗?” “好看。”她慌忙低下头,然后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继续看星空。 原来这就是所有占星师毕生都在追求的星象吗?西芙在那一刻真切地了解了希贝尔的心情,只是那时候她压根儿没有想到希贝尔,满脑子想的都是伯林。 他们这样是确定关系了吗? 他们能够顺利在一起吗? 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问题,她是知道答案的,可是偏偏不敢在心里回答自己,因为只有不愿知道的答案。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她依旧要为摆脱自己分家的身份而努力,就算是为了伯林,也必须这样做。 那时候的她完全忘记了,要向落落星河许愿,许下的愿望能够实现,也完全忘记了,落落星河是圣石现世才会出现的星象。 但在见到希贝尔的时候,才一点一点回忆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可她完全忘记了许愿,依旧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去完成这个毕生的愿望。 但是也许,现在不需要那么挣扎了。 她看了看自己和伯林紧握的双手,现在有一个更好的理由了。 希贝尔用手肘抵了抵她,“对着落落星河许愿并不一定会实现的。” “什么?”西芙有些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所以没有必要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因为向落落星河许愿,只是向神传递自己的愿望而已,至于能不能实现,可能要看神的心情吧。”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他们知道神,但是几乎都不相信神的存在,以为那只不过是一种信仰罢了,魔力源于自然,这是在魔法基础课上就学过的内容,从来没有一条只是告诉他们,要相信神的存在。 尤其是伯林和安德烈,从一开始,家族里就告诫他们,不要随便信仰任何的神明,这片大陆从来都不是在神的庇护下才存在的。 “神?”西芙的语气中带了点质疑。 伯林嗤笑道:“尤里大陆没有神。” “谁说的!”边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然后就看到琳达小跑着到了他们面前,她就站在伯林的面前,跟他四目相对着,他刚刚的话就是对精灵族的亵渎。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里,说的就是,每一位精灵都是接受了神的祝福才得以诞生的,刚刚伯林的那一番话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怎么可能不生气。 “每一位精灵都受着精灵神的庇护。”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笃定的语气。 神就是存在的,一定存在着。 莱格尼不就是神的使者吗,还有圣女,可以和精灵神进行沟通,就连她自己都是因为受到了神的祝福才得以降生于世间,可她也知道伯林他们不是,人类的诞生跟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精灵是被神眷顾的种族,那么人类大概就是被抛弃的种族吧。 一想到这个,琳达冷哼了一声,从空间口袋里拿出来一份地图,塞到伯林手里,“拿着吧,省得以后再在月至森林里迷路,害得我们这么多人去找你一个人。” 按伯林平时的脾气,肯定是礼貌地拒绝,把这样东西物归原主的,可这是月至森林的地图,可能再也不会有比这个更详细的地图了,他不想拒绝,就只能拿在手里。 “谢谢。” “客气什么,少跟我理论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神就好。”琳达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精灵族里随便就能找到这样一份地图,根本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其余人都笑了。 “那我们接下来干嘛,出月至森林?”斯洛安问。 他们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待在森林里了,该做的事情都做完,接下来就是完成课题的下一阶段工作,只是到底应该做什么还要经过一番讨论。更别说毕业课题是持续一整个学年的事情,到最后才需要汇报,他们在一个月之内就把事情都解决了,那接下来的一个学年应该做什么? 琳达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不然你们来精灵族做客?” “……”其余五人对视了一眼,感觉心里得出了一样的答案。 “还是不了,我还要做文献的整理工作,你们也需要把各自在月至森林的经历记录下来,到时候就,交给——”希贝尔看了一眼大家,最后把视线定格在了斯洛安身上,“斯洛安就好。” “为什么是我?!”斯洛安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 安德烈看了他一眼,“你可是神秘学院的人,不要给学院丢脸。” 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伯林更是开始了道德绑架。 “你看,你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阵法大师收的唯一一个徒弟。这种小事情你不是肯定能很快解决嘛,不要给你师傅丢脸。” “……”拒绝的话语直接堵在了斯洛安的喉咙口。 斯洛安可以不在乎别的,但是一提到他师傅,就异常在乎,他是师傅从小带到大的,更别说师傅更是将毕生所学尽数传授于他,视他如己出,他没有任何理由给师傅丢脸。当初完全是因为神秘学院的录取分数最高,他才去报考的,结果轻轻松松就给他考上了,当时师傅可开心了。 师傅开心,他就开心。 只是目前,他还不能去见师傅,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比如现下的这个毕业课题,在没有结束之前,在他还没有拿到圣思的毕业证书之前,他是不能去见师傅的。 收回了思绪,斯洛安看着在琳达在自己面前说着一些细碎的小事,他忽然觉得有些烦躁,微微皱眉,但琳达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还是自顾自说着那些事情。 “你刚刚说什么?”斯洛安忽然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啊?”琳达有些疑惑。 斯洛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是很好,周围的几个人都看向了他们,咳嗽了一声,“你刚刚说的话我没有听清。” “啊,我说,精灵族结婚的时候都要去精灵神树那里接受祝福,如果是外族人的话,要是精灵神赐予,可能可以成为精灵族的一员。”当然,这些也都是琳达听说的,毕竟族里的人都已经很久没有跟外族人结婚过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伯林笑道:“谁都可以吗?” 西芙轻拍了他一下,“怎么,还想跟精灵族结婚了?” 伯林握住她的手,“哪有,我就是随便说说。” 他们花了一点时间才从月至森林出来,才出来就接受了盘问,落落星河的星象虽然只是在月至森林出现了,但并不能瞒过守在森林外部的这些守卫,一上报,还能瞒到什么时候去,肯定少不了一道又一道的盘问手续。 安德烈和伯林倒是没有受到太过严厉的盘问,随便问了几句就放出来了,西芙虽然遭受了高压的审讯,但最后也没有为难她,只是半天就被放了出来。 只有剩下的叁人,一天过去了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怎么回事?”安德烈忍着怒火去问守在门口的护卫。 那人非常恭敬地对他行礼,“大人盘问完了自然就会出来了,我们只是守在外面,也不清楚里面的状况。” 守在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也是正常,可是安德烈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帝国军队的机动部门的人到底有多少盘问手段,他多少也是清楚的,希贝尔真的能够挺得过去吗? 就连西芙出来的时候都脚步虚浮,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希贝尔如何能够在这样的威压下安然无恙。 护卫忽然直起了腰板,对不远处的人行礼,“温斯顿大人!” 莱格尼缓步过来,看了看边上在等待的叁人,大致明白了目前的状况,心下盘算着应该怎么将叁人打发走。 “温斯顿大人。”安德烈也对他行了礼。 -- ρo1㈧Ⅽ.Ⅽoм 传说是真的吗 这里发生了什么,莱格尼也略有耳闻,具体的细节不是很清楚,但他也能够猜得到希贝尔为什么一直没有被释放,至于斯洛安和琳达,情况应该不太一样。 如果他没有猜错,现在的希贝尔已经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希贝尔了,虽然不是自己的直属上司,但也算是上司。她倒是不急,明明很容易就能摆脱,却一直留在审讯室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来还是要去看一眼。 就在莱格尼打算利用特权进审讯室的时候,边上的那扇门开了,琳达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了出来,一脸郁闷。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还问,还问!”琳达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 人类的那些审讯手段对她来说几乎是无效的,不论他们使用了什么,琳达都没有任何感受,尤其是精神压迫,精灵的精神力和人类的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怎么可能对她有效果。 不过,幸好族长在琳达出精灵族的时候没忘记隐藏她的精灵气息,不然估计现在就已经被关起来了。 “问了什么?”莱格尼问。 “能问什么,不过就是关于落落星河的事情,问了一遍又一遍的,还问在月至森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想对我用催眠,我能被简简单单的催眠放倒吗,他们也想得太简单了。”琳达活动了一下脖子,“对了,斯洛安呢?” “我不知道。”Ⓕádìáйωù.℅ⓜ(fadianwu.com) 说着,琳达就跑向另一个地方去问斯洛安在哪儿了,可是斯洛安到现在都没有被放出来,实在是太奇怪了,按理来说他没有任何审讯的必要才是。 此时的斯洛安正被大灯正对着,完全睁不开眼睛。 “说吧,你是不是见过精灵了。”对面的人问。 “……”斯洛安才意识到自己忘记隐藏痕迹了,帝国军队自然是无法察觉他身上沾染的精灵气息的,但帝国研究院那帮成精怪的人还能不察觉吗? 可他现在非但不能暴露精灵族的事情,还要帮他们打掩护,要是到时候精灵族出事了,肯定会追究到他身上,别说自己的目的能不能达到,说不定还要与整个精灵族为敌,得不偿失。 他将大部分的事实简单讲述了一遍,隐瞒掉了进入精灵族的部分,他能想得到琳达一定会隐藏掉自己的精灵气息,肯定只会在他一个人身上找到痕迹,那么见到精灵的人,有且仅有他一个人,这样就不会和其他人的口供有出入。 看到审讯人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可是就算问完了所有的事情,他们也并没有把他放出去的想法,这让斯洛安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审讯了不是吗? “你在这里等会儿,有人要见你。”审讯人是这样跟他说的,然后就退出了审讯室。 有人要见他? 按理来说,不管什么人要见他,都不应该在审讯室才对,更别说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帝国军队的人,甚至是研究院的人,他也几乎没有见过。这只是一个谎言吗,为了消磨他的耐心,一点一点蚕食掉他的意志力,最后不得不说出真相? 显然,他的担心是多虑了,确实有人要见他。 帝国研究院神秘司司长,荷尔斯。 他们不过是一面之缘,听过一次讲座,他和神秘学院的院长关系不错,所以经常会出现在圣思里,但斯洛安不明白,为什么荷尔斯要来见他。 “虽然在审讯室见你,确实是一个不太合适的地方,但只有在这里才能保证我们的对话内容不会被任何人窃听。”荷尔斯缓缓坐在了他的对面。 斯洛安皱起眉头,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关于月至森林里发生的事情,我都清楚。”他轻笑道,“当时我本人就在月至森林中,也亲眼见到了落落星河。” “那您这次来是什么意思?” 面对这样的情况,斯洛安并不惊慌,而是暗自思忖着,这位司长出现在这里是何用意,据小道消息,这位司长在学生时代和现任占星学院的教授黛西有过一段感情,本来都要谈婚论嫁了,结果忽然悔婚。 那件事闹得不大,似乎是为了顾及颜面,只是匆匆分手,当时黛西来圣思教书,神秘学院都在传,她是为了荷尔斯才来的圣思,毕竟本来是圣易的人,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在圣易留任教书才对,怎么忽的就跑来圣思了呢。 当时他只是当做八卦,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听了荷尔斯刚刚的那一番话,他觉得这些应该不是小道消息,而是切切实实的事情。 “既然是神秘学院的学生,那你肯定上过黛西的课吧。” “隔壁不是还有一个占星学院的,你问她不是更直接?”斯洛安挑眉。 荷尔斯笑了,“我见过她了,只是从她那里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那我只能来找你了,神秘学院的人,对占星师的诅咒,更为了解吧。” 说到这里,斯洛安终于正视他了。 “你要是能够把占星师的诅咒研究出个名堂,我的位置就是你的。”荷尔斯笑着说,“怎么样,要不要来神秘司工作。” “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他对神秘司司长的位置并没有兴趣。 “神秘司里所有的资料你都可以查阅,你要知道,研究院里研究什么的都有,你既然敢去接触精灵,自然也是因为你有所图吧。” “我没有。” “行了,我都知道,那个小姑娘就是精灵。”荷尔斯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他多费口舌,他对精灵不感兴趣。 环视了一下四周,斯洛安小声地问:“这里确实只有我们两个人能知道谈话内容吗?” “当然。” “神秘司里,可以研究死而复生吗?”斯洛安问。 “当然。”荷尔斯思考了一下,“这个好像已经有一些研究成果了,只是没有对外公布,如果你加入,自然就可以查看成果。” “那么,那个传说是真的吗?” “你觉得呢?” “好,我加入。” 斯洛安是最后一个被放出来的,就连希贝尔都在他前面,他一出来,琳达就围着他打转,问东问西的,他只是摇头,说自己没事。确实没有什么大事,反而把自己的工作都找好了,只是没想到,帝国研究院招人真的那么草率,不设置任何的招聘,全凭自己发现苗子。 安德烈紧紧抱着希贝尔,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过了那么久才出来,毕竟他们都是随便问了一两句就出来了。 “我没什么事,就是被问要不要加入帝国研究院而已。” “你也?”斯洛安有些惊讶。 希贝尔点头,“以后可能就是同事了。” 可斯洛安担心的正是这个,他总觉得希贝尔知道自己所有的计划,要是说出来,满盘皆输,他连下一步都不需要走了,可她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准确说,他根本看不透希贝尔这个人,尤其是从月至森林出来之后。 就算她什么都没说,斯洛安也能够感觉到,她离伯林更远了一些,以一种上帝的视角看着众人。 那种眼神,让他觉得些许不舒服。 希贝尔并没有继续跟他搭话的打算,而是站在安德烈边上,笑着让他别担心自己。 “不行,他们是不是对你用极刑了,要是有你就告诉我,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安德烈紧紧握着她的手。 “我真的没事。”希贝尔笑着说,“就是进行了一个简单的面试而已。” “真的?”安德烈半信半疑。 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而且顺便连自己的工作都找好了,卡佩家族不是也在莫叶城吗,我以后也在莫叶城工作,不是很好嘛。” 他思考了一下,确实如此,以后希贝尔就可以跟他住在一起,去工作也很方便,而且毕业之后就可以安排跟家里人见面,她怎么说也是R级魔法师,家里人当然不会反对,父母也都知道这件事,只是让他好好对人家,也没多说别的。 所以,他们真的可以幸福地走到最后的对吧。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给自己做的那个占卜,她是自己命运的转折点,这将决定了自己是否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 西芙轻轻抵了抵她的手肘,“贝儿,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推荐一下我去帝国军队啊?” “你想去帝国军队?”希贝尔有些惊讶。 “对啊,这是我最稳妥的一条路了。”西芙叹了口气,“我记得帝国军队除了机动部门都是要走常规招募程序的,可我想去机动部门。” 伯林看了她一眼,如果要说的话,伯林是可以给她推荐的,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她想到的居然不是自己,而是她的朋友,这让他心里有一点不舒服。 一把揪起她的衣领,往自己身边一拉,“西芙,需要我提醒一下,你还有我这个人吗?我哪里不配给你推荐了吗?我也是R级魔法师,是我不够资格了吗?我还是贝克家族未来家主,是我不能接触到他们吗?” “啊……我。”西芙根本就没有想到伯林这个人,虽然很抱歉,但是,她想到的第一个人确实是希贝尔。 最后她果断决定道歉,“我亲爱的男朋友,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吧。” 伯林看了她一眼,说:“那好吧,大人有大量。” -- ρo1㈧c.coм 姐姐,再见 距离月至森林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费雷斯对那些事情有所耳闻,却没有见到落落星河,只是听以前的同事闲聊的时候说起过,但大家都不知道落落星河到底意味着什么,在他把这件事当做闲谈告诉黛西的时候,她的反应倒是有点不一样。 “落落星河出现了?”她皱紧了眉头。 费雷斯点头,“嗯,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她忽的沉默。 不管费雷斯接下来问什么,她都没有再回答,他知道她不愿意说,自然也不会往那方面继续问下去,他寻了很多方法,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拯救黛西,如何才能阻止那个诅咒的发生。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一点地虚弱,逐渐失去了自主能力,却无能为力。 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照顾她的日常起居,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费雷斯知道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一直陪在她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愿意离开她。剩下的时间里,至少要创造出一些美好的回忆。 至少,要让她觉得幸福。 “姐姐,你想去圣易看看吗?”费雷斯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去圣易?Ⓕádìáйωù.℅ⓜ(fadianwu.com) 黛西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圣易的那一段时光,其实很无趣,一板一眼地按照学校的规章制度读了叁年书,参加了校际比赛,然后毕业,毕业之后就去圣思工作。 这就是她的整个人生轨迹,如果一定要说其中有什么意外的话…… 微微垂下眼睑,“嗯。” 她还是想去的,就算别人不告诉她,她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大不如前,甚至连走几步路都非常困难,如果不是费雷斯帮她,可能她都会因为生活不能自理就死在了不知名的角落里,没有人知道。 她跟费雷斯说了很多次,让他赶紧离开,不要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可他从来没有听过,今天说过,被骂了一顿,第二天依旧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站在她面前。 其实她暗地里哭过很多次,哭得很伤心。 她要辜负费雷斯了。 在未来那么漫长的时间里,他都只能够自己一个人过怎么办,黛西想陪他,可她没有这个资格,她的生命力已经走到尽头了,透支一点都不可能。 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祈求神明,能不能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再让她陪陪费雷斯,这个世界那么美好,这个世界还有他。 她还想,待得久一点。 一点点就好。 在那个提议之后,费雷斯很快就安排了去圣易的行程,圣易离圣思很远,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几乎要跨越一整个尤里大陆,好在有传送阵法,虽然生命力所剩无几,但精神力还是足够支撑她跨越传送阵法的。 正是金秋时节,栽种在圣易的数百棵枫树的叶子红遍了,这是她以前经常能见到的画面,可现在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只有满目的红色,和眼前的费雷斯。 “姐姐,好看吗?”费雷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好看。”可她其实看不清,只能够凭借自己的记忆和想象去描绘出原本圣易的枫叶到底是多美的画面。 黛西没有办法行走,费雷斯就一直背着她沿着枫叶大道往前走着,几片落叶随着秋风缓缓落下,轻轻掉落在了地面上,然后被人轻轻踩着,发出特有的沙沙声,她听得到那样的沙沙声。可她的视线从来没有落在两旁的枫树上。 她在看费雷斯。 “姐姐怎么一直看我?” 黛西没有移开视线,笑着说:“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你啊。” 你比这人世间所有的风景都要好看,远比着枫叶美好,在我心中占据着最美的风景。 可她没有说这些,只要自己知道就好了,多说反而徒增悲伤,他不需要知道这些,只要自己清楚就够了。那些悲伤的话语,悲凉的未来,只要她承受着。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圣易,就在枫叶飘落的季节里。”费雷斯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可是黛西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印象。 似是陷入了回忆,他微微抬起头,看着满是红色的枫树,眼中尽是温柔,他想起来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根本就不是在圣思的教室里,而是在很久之前,黛西还在圣易读书的时候,他悄悄躲在树后看着她。 本来是因为玩捉迷藏,没想到看到了安静坐在长椅上看书的黛西就挪不开步子了。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自己就是被她吸引住了,可能是当时的枫叶太美,落在她的肩膀,他想伸手拿掉她肩膀上的那片枫叶,却担心打扰了她,只能在后面等候着,又或许是因为当时的他就知道自己栽了。 栽在了这个不知姓名,不知年龄,甚至不知相貌的女孩子身上。 可后来来了一名少年,他们两人携手离开,那片枫叶自然而然随着她的离开静静地落入了满地的枫叶之中,分不清是哪一片,可能是落入了他的心里,虽然没有泛起涟漪,却扎了根。 他们在长椅处坐下,黛西已经记不清费雷斯所描述的场景了,她确实很喜欢在这里坐着读书,因为这里离喧嚣的地方很远,是难得的清净地,不用听那些政客肆无忌惮地讨论政治,不用管那些家族继承人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她喜欢圣易,可也讨厌这里。 “我好像没有在圣易见过你。”她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肯定。 费雷斯点头,“嗯,我是在圣思念的书,只是我家在圣易附近,所以偶尔会和小伙伴来这里玩耍。” 这一点黛西明白,因为没有家世背景是无法来圣易读书的,她是因为出身于占星世家才有资格来圣易,而费雷斯恐怕是不行。 至于那时候的少年…… 黛西有些晃神,其实她没有忘记,只是很久没有记起过了。 “黛西。” 她好像听到了那个少年呼唤她的声音,只是带了点愤怒的情绪,是幻觉吗,是因为她又忘记了他们的约会吗? “黛西,真是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好像不是幻觉。 她转头,就见到了那个人——荷尔斯。 感受到那个人的恶意,费雷斯立刻把她护在身后,不管怎么样,来者不善,绝对不能让他伤害她。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好心提醒你,别跟这个女人走得太近,不然那你就会跟我一样,没有好下场。” “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费雷斯的语气中难得的夹杂了愤怒。 荷尔斯冷笑一声,“我何必骗你。” 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黛西身上,她也在看他,带着小心,带着恐惧,她有什么好害怕的,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 他从空间口袋里拿出了一瓶腐蚀魔药,心一横,直接往黛西的方向扔了过去,他当然不会蠢到随手乱扔,他在魔药上设置了追踪魔法,直直地定位在黛西身上。 费雷斯直接将身体覆盖在她身上,痛得龇牙咧嘴也硬是没有喊一句疼,后背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甚至连肌肤都已经不再完好,甚至连骨头都被腐蚀掉了一部分。黛西看不清,只能够靠摸,后背一整片都是空的。 “费雷斯!”她只喊了名字就说不下去了。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这该有多疼,他怎么都没喊一声,这次出门根本没有带什么生肌魔药或者生骨魔药,根本帮不了他。越是心急越是难过,她想打荷尔斯,将这些年所有的误会都解开,可她被费雷斯压着,根本动弹不了。 “姐姐别哭。”他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去,“不疼的。” “你就会骗我!”她怎么可能相信他的话。 “我带了生肌魔药。”费雷斯从空间口袋里拿出一瓶魔药,“麻烦姐姐帮我倒上去。” 她手忙脚乱地往他后背的空洞处倒,也不知道有没有倒准,将一整瓶都倒了下去,滋滋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身上的人在微微颤抖,可他依旧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是怕自己担心吧。 “真是没想到还有人愿意为了你不顾性命,你还真是,会欺骗良家少年啊。”荷尔斯冷嘲热讽道,“当初把诅咒转移到我身上,然后毫不犹豫地抛下我转身就能跟别人在一起,黛西,你有心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你告诉我,你有心吗!” “姐姐不会这样。”费雷斯支起身子,艰难地说,“姐姐不是这样的人,你少污蔑她!” “这都是我的亲身经历!”荷尔斯吼道,“就是因为她,我身上有了诅咒,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当初头也不回地抛下我,现在就可以笑着投入你的怀抱,我就是一个被抛弃的棋子是吗?” 自始至终,黛西都没有反驳一句话,只是低着头保持沉默。 “念在以前的情分上,饶你一命。”荷尔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确定荷尔斯离开之后,费雷斯扶着黛西好好地坐在长椅上,他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可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那个人应该就是姐姐曾经的爱人吧,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姐姐什么都不解释,还有诅咒是怎么一回事。 可她什么都不说,那自己也不问。 “我和他,是曾经的恋人,好不容易快要走进婚姻的殿堂,结果我发现自己的诅咒染到了他身上,我想着我不能继续害他了,所以我选择放弃这一段感情,是我欠他的。”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他都要听不清了。 “姐姐,没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没有得到回复,他就继续往下说,“现在我是你的了,不止未来我们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的。” 边上的人发出了微弱的应和声。 “姐姐,我爱你。” 可他再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了。 耳边只有落叶被风吹落的声音,就连呼吸声,也只有自己的。 “姐姐。” 没有回音。 “姐姐……” “再见。” -- 占星师的诅咒 帝国研究院的工作并不算忙碌,大家做好各自的本职工作就行,每个人的研究方向不同,工作自然也不同,需要什么材料和人手都是自己去申请,斯洛安来了这里没有多久就适应了这里的工作。 虽然占星司是在研究院下设的其中一司,但工作制度和斯洛安所在的神秘司完全不同,希贝尔根本没有什么工作要做,几乎每天都泡在研究院的书库里,翻看各种书籍,安德烈闲来无事就来她这里。 “你怎么每次来都穿着魔法袍?”希贝尔躺在他的怀抱里,将手头上的书放在一边的凳子上。 魔法袍是在正式场合才需要穿戴的衣服,虽然认识了他有一段时间,但她确实是这段日子才见到他穿魔法袍,而且穿的都是家族的魔法袍。来见她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吧,为什么非要套一件魔法袍呢? 安德烈将魔法袍一拉,直接脱了下来,放在了一边,“因为你在帝国研究院里啊,不是工作人员来这里,必须要穿魔法袍,不然不让进来。” “这样吗?”希贝尔不是很清楚这些事。 “对啊,你看以后你在这里工作,我就只能天天穿着厚厚的魔法袍来找你了。”说这话的时候安德烈还有点委屈。 虽然也并不算麻烦,可安德烈还是更愿意自己以后一直都能够见到她,最好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工作,要是她能够进入卡佩家族也挺好的,这样以后给她发布工作的人就是自己。可安德烈不敢说,因为他猜得到,希贝尔不会答应的。 希贝尔忽然直起身子,她听到了脚步声,其实安德烈也听到了,不过他们在书库里好好待着,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至于受罚吧。 没想到希贝尔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别说话。” 那么大一只的安德烈就只能所在书柜间的角落里,但他并没有觉得难过,现在的他和希贝尔贴的很近,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他只要稍微抬起点头就能够亲到她。他知道现在的氛围并不适合想这些事情,可他就是忍不住。 “谁啊?”安德烈小声地问。 希贝尔看了安德烈一眼,给他比了个口型——荷尔斯。 为什么荷尔斯会出现在这里?他有些想不明白,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的荷尔斯应该跟斯洛安一起才对,他听说了他们新的研究课题,是关于占星师的诅咒,怎么忽然就跑到书库来打扰他们两个了。 之前的事情都还没有找他算账,安德烈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就因为他是帝国研究院的人,连私人恩怨都没有办法好好解决,他已经不满这件事很久了。 荷尔斯并没有注意到书库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研究院里的书库跟外面的图书馆不一样,这里的书大多数古典籍,基本都是孤本,不允许外借,只能在里面翻阅。虽然很多人都会时不时来书库,但他来的时候是计算过的,这个时间点里面应该没有人才对。 他走到了占星学的书架前,希贝尔和安德烈就在他后面那个书架,两人正一上一下躺在地上,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只是安德烈并不明白为什么要防着荷尔斯,但希贝尔都这样说了,他照做就行,肯定是有理由的。 “不对,不是这本。”荷尔斯随手就把那本典籍扔在了一边,又开始翻阅另外一本。 每一本典籍他都是草草翻阅一遍就随手扔到一边,面前那个书架上的书都快被他扔的差不多了,要是研究院院长看了这一幕,指不定心痛到直接进医疗所。 很显然的,荷尔斯在找一本书,只是那些书里根本没有他要找的东西,那么他到底在找什么? 安德烈忽的记起他们的研究课题——占星师的诅咒。 他看了一眼希贝尔之前随手放在凳子上的书,正好就是荷尔斯需要的那一本,她之前就知道荷尔斯要过来找这本书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荷尔斯一直都没有转身,也没有注意到就在身后的他们,就算有那么多书遮挡着,只要细心一点肯定会发现,可他没有。 就算他们小声说话,他似乎都没有察觉,这不像是荷尔斯啊。 就在安德烈觉得自己的手都要麻了的时候,希贝尔换了一个姿势,刚好坐在他的怀里,他就这样从背后搂住她,好像不管发出什么声音荷尔斯都听不清楚,实在是太奇怪了。 “什么声音?”荷尔斯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正打算转身。 希贝尔转了个身,整个人正对着安德烈,顺便把刚刚安德烈放在边上的魔法袍盖在了两人身上。所以荷尔斯最后除了书只见到一件挂在那里的魔法袍,可能是有人来过忘记拿走了吧,他没有多想。 被盖在魔法袍下的两人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里,除了彼此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安德烈看不到她,魔法袍确实有些厚,完全挡住了外面的光亮,可对希贝尔来说却无所谓,她什么都看得清。 他在对着自己眨眼睛,甚至努力睁大了眼睛,仿佛想要看清她,努力了好几次,最后也只是眼睛干涩。 “贝儿。”明明知道她就在自己面前,他还是想要听到她的回应,仿佛这样才能安心。 可是希贝尔似乎是故意的,就是不回答他。 “贝儿。”他托住她的后背,往自己的方向按了按。 “嗯,我在。”她终于回复了。 甚至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外面轻微的翻书声和书本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仿佛隔了很厚很厚的帐子,朦朦胧胧,安德烈忽然觉得心跳好快,凭着记忆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再次贴了上去。 只是轻吻怎么够。 他还想要更多一点。 从刚开始的试探,到后面完全深陷其中,安德烈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只有细碎的呼吸声,他看不到希贝尔,但她现在一定红透了脸,他的贝儿真的好可爱,可爱到还想多欺负一下。 原来觉得可爱想要欺负的更厉害是真的,安德烈已经体会到那种异样的感觉了。 甚至坏心地在她嘴唇上咬了一下,感受到她的不满之后他轻笑出声,将她那一点点不满也全部堵住,小声的呼痛也被他吞了下去。本来在魔法袍里就觉得呼吸不畅,现在希贝尔更觉得大脑缺氧,连抱住他的手都是软的。 她都觉得她的嘴唇都要肿起来了,还不知道为什么安德烈还不打算松开她。实在是不行了,就直接咬了一口他的嘴唇,可安德烈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这下是真的无奈了。 安德烈是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的,他眉头微皱,有些不满在这个时候被打断,居然还有人在这个时候来找荷尔斯,其实他都快要忘记还有荷尔斯这个人在附近了。 “荷尔斯,我有事儿跟你说。”是斯洛安的声音。 “就在这里说吧。” 斯洛安看了一眼,注意到了在边上的两人,但他重新将视线放在荷尔斯身上,开始说自己的研究进展。其实占星师的诅咒并不是一件难查的事情,圈子很小,所以只要问一些占星大师就能了解一个大概。 根本不需要研究什么,不过就是一个调查的事情,斯洛安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荷尔斯会把这件事看得那么重。可能是因为他之前是魔药学院的,不太清楚神秘学院做事的路数,他整理了名单之后就去拜访了几位占星大师。 “结果如何?” “是家族诅咒而已,每一位占星师都活不过二十七岁,这个是视占星师的天赋而定的,要是天资极高,出生就夭折也不是没有。黛西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只是也无能为力,毕竟谁能够找得到荆词……” “我问的不是这些。”荷尔斯打断了他的汇报。 斯洛安有些不满自己的话被突然打断,“那你想听什么。” “这个诅咒,转移给别人之后那个人会怎么样?” “转移?”斯洛安皱了皱眉,“按理来说,诅咒是无法转移的。但是倒是有可能会传给其他人,但是这种概率极低,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如果是这样,那染上诅咒的人也是一样的,活不过二十七岁。” “不能转移?”荷尔斯有些惊讶。 “对。” 所以黛西自己身上还带着诅咒,所以之前听到的那个闲谈,说黛西死了,是真的?她真的就这样死了? “那……”荷尔斯觉得自己有些哽咽,“黛西死了?” 斯洛安没有回答,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躲在一边的希贝尔垂下眼睑,不止黛西,荷尔斯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只是她没想到斯洛安真的会把荆词的事情告诉荷尔斯,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会照这样继续发展吗? 两人离开了之后,安德烈连忙拉下魔法袍,慌忙抱住希贝尔,他想到了斯洛安之前给他的警告,暗示他希贝尔身上也带着诅咒,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之间还剩下多少时间,刚刚荷尔斯说荆词可以救她,那他是不是应该去寻找荆词,这样才能够留下希贝尔。 他不想跟她分开,她不可以走。 在他死之前,希贝尔绝对不能死。 -- 我是为了希贝尔 在回到卡佩家族领地之后,安德烈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打算寻找关于荆词的线索,每个家族都有一些机密的资料,全部都藏在书房的密格,他也是从月至森林出来之后才知道的这些事情。 真是没想到现在就用得上了。 不论是荆词还是圣石的,甚至是精灵的都有一大堆的资料,都是从家族建立以来一点一点收集到的消息,随便放一点到黑市里,都不知道能够卖到什么天价。 可是说来可笑,关于荆词的资料全部都是他看不懂的符号,可他却要逼着自己去看上面的东西。 “这都什么东西。”他把那些资料全部都放在了桌上,颇有些头疼。 这么多年的研究资料最后居然都是一些人类看不懂的东西,那这些东西研究出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处。他有些生气,但是转念一想,研究能力最强的那些人几乎都被招揽去了帝国研究院,剩下的人才会被家族招揽,看来,家族研究院的那一波人也是时候清理一下了,总不能养一些没用的人吧。 “这是什么?”从一堆资料中,安德烈终于找到了能够看懂的内容。 他抽出那一份文件,从头浏览到尾,这是关于圣石的记载,上面说圣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替代荆词,如果拥有无尽的魔力,也许可以施展出时光倒流魔法,这上面便是关于“时间倒流”的魔法记载。 圣石…… 他们之前去找的就是圣石,只是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身处一片橘林中,醒来之后好像所谓的圣石现世才有的星象“落落星河”就已经结束了,那证明圣石确实现世了,那现世之后的圣石去了哪里? 这是他在接收审讯的时候被问到的问题,他当时的说法是—— 我只是去了遗迹,除了树林什么都没有见到,也没有看到什么星象。 也许,圣石是随着落落星河降落在了尤里大陆的某处,他在去研究院的时候有听说过这类消息,所以帝国正在策划这件事,要搜遍整个尤里大陆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这件事交给了研究院和军队的机动部门,如果这两个部门联手,找出圣石的可能性绝对比他们要高出很多倍。 这样想着,安德烈思考了一下,这事儿不能被人留下证据,就拿出了快要落灰的通讯水晶球,这是只有在战时才会用到的东西,没想到他居然用在这个时候。 此时的伯林正在陪着西芙,西芙要准备帝国军队的入职,战斗方面并不担心,最担心的还是关于一些隐形规定,身为分家是没有资格接触到这些的,因为家族默认分家的人毕业之后只会为家族效力。 在背地里,洛斯基家族已经使过绊子了,虽然一个小小的分家女并不值得他们劳师动众,但这一次的推荐竟然来自贝克家族,要是翅膀硬了完全脱离了家族,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威胁。 但这些都被伯林顶住了,按他以前的习惯,会觉得这种没有利益又不讨好的事情实在是很没有意义,但现在却愿意去做这些,他都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他打算继续给西芙讲接下来的内容时,家族徽章忽然闪动,是绿色的亮光。 “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伯林笑着对她说。 西芙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家族徽章闪动绿色,代表有特殊通信需要,这些事情西芙是清楚的,她跟主家的联系,几乎都是这样的亮光。 “为什么推荐入职的还要参加入职选拔啊……”西芙趴在了桌子上,有些无奈。 而出了门的伯林神色一下子变了,他去了最近的一间密室,取出了通讯水晶,放在了桌上。 “安德烈?”伯林有些惊讶。 “贝克家族有没有是行动?”安德烈开门见山。 伯林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情,落落星河都已经现世了,接下来当然是寻找圣石的踪迹,只是,这种事情并不是靠一个家族就能够完成的,在他们从月至森林回来之后,族里的长老已经开了无数次会议,就是在讨论这件事,只是结果到底怎么样,他还不清楚,父亲也没有跟他提及过任何的细节。 只是这件事,绝对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事情。 “我刚刚看到了一个情报,圣石的力量可以将时光倒流。”安德烈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情报进行了分享。 伯林忽然眯起了眼睛,“你想和我合作,还是和贝克家族合作?或者,换句话说,你是想让我们两个联合,还是两个家族联合?” “如果我们去找帝国提供情报,你觉得最后我们能获益的概率有多少?”安德烈反问。 闻言,伯林轻笑出声,“我还没那么傻,一腔热血奉献给帝国,到时候指不定还有赔上自己的性命,那是圣石啊,它的魔力可是比我不知道高出多少个等级,这个可不是一个R级就能够定义得了的。” “哟,光神也有害怕的时候。” 一提到这个称呼,伯林嗤笑了一声,“光神?不过就是比别人多了点天赋而已,这个噱头被人说了那么多年也没见你调侃过我,怎么,为了希贝尔,想要刺激我?” 说到希贝尔,安德烈叹了口气,这件事他根本没有跟希贝尔提过,他知道,如果她知道一定会阻止他,没有别的原因,她会站在帝国那边,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一定会站在帝国那边。 他不希望这件事摆到明面上,到时候肯定不好和希贝尔交代。 “这件事,确实是为了希贝尔没错。”安德烈并不打算隐瞒这件事,“她身上可能有占星师的诅咒,活不过27岁,我想救她,就算不能救她,也想让时间倒流,多一点和她相处的时间,荆词太难了,我只能从现在近在眼前的圣石下手。” 伯林听说过占星师的诅咒,这也是为什么有天赋的占星石都无法活到正常年岁的原因,可他没想到希贝尔会有这个诅咒。 “希贝尔为什么会——”他不自觉地开始焦急,但又觉得自己这样的焦急很奇怪,便冷静下来。 “是斯洛安说的。” 两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知道是谁那里忽然传来的一阵声响,意识到不能继续聊下去了,虽然没有探讨出一个结果,但眼下只能下次找机会了。 “下次再聊吧。”安德烈率先挂断了通讯水晶。 安德烈以为动静是伯林那边的,没想到下一秒书房门就被打开了,是父亲,自从他回来,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父亲了,跟其他家族一样,估计也在忙着圣石的事情,他本来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但现在…… “父亲。”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门口的方向微微鞠躬。 “这几天看你一直在书房里,看出什么名堂来了?”父亲随意坐在了边上的沙发上。 安德烈只是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父亲点了点头,没有做出过多的表示,他对安德烈一向都是这个态度,还是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以前做过引导就够了,至于之后怎么样,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卡佩家族最后还是要交到他手上,有长老在,也不至于让家族落魄。 父亲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说:“我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占星师走得很近,还经常跑到帝国研究院里去跟她见面。” “……是的。”安德烈也根本没有想过要隐瞒这件事,早晚都是要知道的,而且希贝尔是R级魔法师,父亲不会阻止才对。 “我查过那个女孩子了。家世是清白的,既然能进帝国研究院,我也不会阻止你们两个,但是把握好分寸,要是做出为了她不管不顾的事情——”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安德烈明白,后面会是什么话。 可以喜欢,但不能陷入感情。 这是他很早之前就接受的教育,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遵守这一条原则了。 伯林也一样,没有想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进入密室,而且还是两个人,这个密室是用来谈事的,而且是涉及到外部人员的事情才会用到,都已经弃用很久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有人闯入。 “希格恩?”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伯林还有些恍惚,他确实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喊自己。 “父亲。” “正好,你一起听吧。”父亲并没有多说什么。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费雷斯,可伯林并不认识他,只知道他并不是族内人,猜测着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该不会是为了圣石吧,来投诚,带着情报来这里? 可是费雷斯说的是关于荆词的事情。他说了一堆话,全是关于荆词的,这些信息都是他曾经没有听过的,看来这个人为了找贝克家族帮忙,还真的带来了不少有用的情报,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家族情报都是通过这个途径得来的,但他确实高看了一眼费雷斯。 “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不足,所以希望借助贝克家族的力量,启动荆词的研究,这对于你们家族也有益处不是吗?” 父亲上下扫视了他一眼,他看出来这个年轻人的与众不同了,他没有接他的话往下说,“你在军队里待过?” 费雷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还是点头回复了他,“是的,我在机动部门待过一段时间。” “保护的都是什么人?” “对不起,这涉及到隐私,恕我不能公开。” “哦?”白父挑眉,“你已经不是帝国军队的成员了,没有必要遵守那里的规章制度,更何况,你别忘了,你是在我们家族的地盘上。” 他给了伯林一个眼神,下一秒,就被一阵强光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更别说那道光甚至压得他喘不过气,他都觉得自己的脸快要和地面融在一起了。他想到了,这个站在贝克家族身边的人是谁—— 光神伯林。 难怪他不管使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挣脱这样的压制,可他还是不会说的,绝对不能泄密,永远不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压制终于结束了,他已经大汗淋淋,全身都湿透了,为了抵抗压制,身上的魔力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如果他们要自己的性命的话—— 费雷斯在认真思考着自己的逃生策略,这是他训练多年养成的习惯,到了这种时候,要么自保要么同归于尽,这是他的习惯思维。 “不错。”父亲点了点头。 “什么?”他有点懵。 “既然你会提议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你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不管是研究的人力物力财力还是风险都是我们来承担,这样不太公平。”父亲微微皱眉,“所以,要我答应你,还需要你答应我两个要求。” “您说。” -- 你不配 两个要求。 永远为贝克家族效力,成为家族的分家。 费雷斯本人需要挑起小家族和帝国的矛盾,至于为什么挑起,自然是为了争夺圣石了。 这就是贝克家族提出的两个要求,费雷斯并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了,只要能够救回黛西,只要能够和她相遇,这两个要求并不算什么。 费雷斯没有机会听到后来贝克家族族长都跟伯林说了什么,只是和希贝尔见面的时候,听她说起西芙被赶出了贝克家族的领地,但好在她成功入职了帝国军队,成了机动部门的一员。 “感觉你们都过得不错。”费雷斯喝了一口咖啡。 希贝尔笑了笑,“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要去拜访各个家族,既然答应了他们这个要求,自然要做到。” “成为分家有什么后果,你想过吗?”希贝尔不相信他会不知道成为分家的后果,西芙生来就是分家,她这一辈子都在为摆脱分家这个身份而努力,可费雷斯居然为了黛西接受了成为别的家族的分家的要求。 她知道他会做出这个决定,即使曾经见过这个未来,真实发生的时候依旧感慨唏嘘,原来爱情真的会让人奋不顾身。 “想过。”费雷斯点头,“但对我来说只是换了个效忠对象而已,以前在军队里,效忠对象是帝国,现在换成了贝克家族。但家族也是帝国的一部分,不是吗?所以其实也没有变,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帝国利益的事情,这是身为军人的使命。” 那些小家族就算再怎么闹腾,也绝对不可能会伤到帝国的根基,可能什么风浪都掀不起,他只是负责传递消息,至于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就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他只能保证,如果那些小家族攻击帝国,他会冲在最前线守卫帝国。 闻言,希贝尔只是垂下了头,微微叹了口气,她是不可能会劝得了费雷斯的,一旦认定了什么事,就会一条路走到黑,甚至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 他对黛西就是这样的。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窗户,换了个话题,“你等会儿要去看黛西教授吧。” 到现在,希贝尔对黛西的称呼都是黛西教授,这也是费雷斯愿意跟她交谈的原因之一,她是真心认为黛西是自己的教授的。她敬佩黛西在学术上的成就,虽然人有些古板,教学方式也着实无趣,可她是为数不多有真才实学的占星师,仅此一点,就足够让人感到敬佩了。 “嗯。”费雷斯点了点头,“我接下来要离开莫叶城一段时间,自然是要去跟她道别的。” “带点治愈药水去吧。”希贝尔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离开了这里,“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虽然不解,费雷斯还是在边上的魔药店里买了一瓶治愈药水。 在他到了墓园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在黛西埋葬的地方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他无数次去过那个地方,不用细看就知道那里就是他所爱的那个人埋葬的地方。 他立刻跑了过去,才发现墓碑已经被扔在了一边,碎成了好几块,尤其是刻字的部分,破损的尤为严重。放置遗体的墓室也被挖开了一个洞,大咧咧站在一边的人,他见过,之前还差点让他命丧黄泉的一个人—— 荷尔斯。 “你在干什么!”费雷斯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衣领。 荷尔斯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他,比起教训荷尔斯,现在更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让墓室恢复原状,他随手就将荷尔斯扔在了一边,也不管他是不是会摔伤,连忙搬起边上的的砖块,用修复魔法一点一点修复着它们,然后重新覆盖在墓室上。 认真做着这些的费雷斯根本没有注意到荷尔斯在后面抄起一块砖头就往他的头上砸过去,捂住后脑勺,已经出血了,手掌上满是血。 他冲过去,一个箭步就将荷尔斯制服在了地上,他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废话,荷尔斯怎么可能打得过他,自己在军队里待了那么久也不是随便说说的,他一个只知道做魔药的人怎么可能打赢他。 可他不明白,荷尔斯对黛西到底有多深的仇怨,居然在死后也不肯放过她,他怎么容许荷尔斯对她去世后的栖息地胡作非为,在墓地前见血本来就是一件忌讳的事,可他已经让砖块上沾上血迹了,只能换一块干净的。 “荷尔斯,想死吗?”他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被翻身扣在地上的荷尔斯转头嗤笑道:“但我至少没有你那么不要脸,还敢在墓碑上刻这样的字。” 费雷斯皱眉,不解。 “费雷斯之妻黛西之墓。”荷尔斯呸了一声,“你还真敢刻,弄成碎块已经算是对得起你的劳动成果了,费雷斯,你不配。”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她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 “你哪来的脸!”荷尔斯咬紧了后槽牙,“不管是从法律程序上还是口头约定上,她从来不是你的妻子,你保护好她了吗,你都让她死了你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她丈夫!” 费雷斯扣紧了他的右手,只听到骨头咔哒的一声,荷尔斯疼得龇牙咧嘴,但一声疼都没喊,他还有很多话想骂,他能够感受到费雷斯的愤怒,这让他觉得畅快了很多。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要刻也是刻我荷尔斯的名字。”荷尔斯趁着费雷斯松力的片刻,一把将他推开,单膝跪地,“她自然也是要埋在我们家的墓地里,而不是这样一座公墓里,她应该和我葬在一起。” “葬在一起……”费雷斯重复了一遍这样的话。 “对。” 费雷斯反问:“那你为什么觉得你配,前段时间不是还想着杀她吗?” 他不想跟荷尔斯多说什么,拿治愈药水倒在自己的后脑勺上,然后继续着之前的事情,黛西的墓地要完好无损才对,而不是像这样。 “别做无用功了,费雷斯,她只会跟我葬在一起。”说完,荷尔斯就离开了这里。 他不想再去管费雷斯这种痴情的行为,他从没把他放在眼里,也不觉得他是个威胁,费雷斯这样的人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不起眼的,就算黛西还活着,他也没有能力给她想要的幸福。嗤笑了一声,再也没有回头看过费雷斯一眼。 可费雷斯回头了,他看着荷尔斯离开的背影,然后看了一眼已经破碎的墓碑,垂下了眼睑。也许他真的不配吧,不应该在墓碑上刻上那几个字,可他是真心希望黛西能成为自己的妻子的。 “姐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可是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他修复完了最后一块砖,但是还差一块,刚刚荷尔斯用其中一块砸了它,那那块带血的就不能用了,姐姐的墓地,一定要是干干净净的。 在墓地上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就有一块空余的砖头呢,他绕了大半圈都没有找到任何东西可以填补那个空白。 那块破碎的墓碑,他没有勇气去修复它,也许应该换一块新的,就只刻上—— 黛西之墓。 “对不起姐姐,我连你的墓地都守护不好,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坐了下来,没有倚靠的地方,就这样笔直得坐着,“我明天会重新立墓碑的,荷尔斯说得对,我没有资格立这个墓碑,你从来没说过你要嫁给我,是我一厢情愿了。” 他知道黛西听不到这些,可他还是不自觉地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公墓里没有任何人,没有人知道他说过这些话。 “贝克家族答应研究荆词了,要是在我死之前能够等到的话,姐姐,我们就能见面了,我会等到的,对吧,我一定能等到的。”费雷斯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他离开了墓地,顺便带走了那块墓碑,收进了空间口袋里,就给自己留个念想吧。 次日一早,费雷斯就为黛西立了一个新的墓碑,没有别的,干干净净的—— 黛西之墓。 那块空缺的地方也找了新的东西填补上了,好像又重新变成了没有破坏之前的模样,干干净净的。 “姐姐,我要走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趟行程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可能是一次长期旅程,他甚至都做好了这辈子都无法活着再回到莫叶城的准备。 就在他出城门没多久,就见到了希贝尔,费雷斯并不意外,希贝尔总是知道所有的事情,这一次她肯定也会出现的,只是希贝尔身边还站着另一个人,安德烈,他之前见过,总是在追求希贝尔,没想到现在已经感情这么好了。 真好,要是他和姐姐也能这样就好了。 费雷斯笑了一下,“没想到你还会来跟我告别。” 希贝尔笑了,“那是自然,我也没有什么忠告,只是多加小心。” 安德烈一把拉过希贝尔,护在身后,“谢谢你之前对她的保护,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来找我,如果帮得上忙,我肯定帮。” R级魔法师的保护者名单并不是什么难找的信息,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因此费雷斯对这件事并不奇怪,只是换做平时的他肯定只是把安德烈的话当成客气话,但眼下他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他帮忙。 “如果可以,能找人帮我打扫一下黛西教授的墓地吗?”费雷斯问。 “黛西?”安德烈点头了。 “麻烦你了。” -- 如果要道别还来得及 算算在研究院也待了叁个月了,希贝尔也大概明白了研究院到底在做些什么,每个部门各司其职,她所在的占星司算是比较清闲的,在她来之前刚好忙完关于落落星河的研究,至于其他司,比如神秘司,几乎就没有空闲的时间。 她在中庭里见过好几次琳达,她在等斯洛安,可斯洛安一直都在研究室里面,她根本进不去,那就只能在外面等着。 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和安德烈见面的机会还真是充足,只要他来研究院,就能够见面,只是他最近似乎也开始忙碌,希贝尔知道是什么事,无非就是跟圣石有关。既然圣石已经现世,那世人必然回去寻找圣石,她忽然开始好奇,到底是谁留下的关于那叁样东西的记载。 就在她思考之际,艾利克斯忽然出现在她身边。 “主人,我刚刚探查了一遍莫叶城里的状况,除了温斯顿家族和坎贝尔家族都打算对圣石下手。不出意外,尤里大陆应该又要掀起战争。” 见她没有反应,艾利克斯便继续往下说:“帝国军队已经集结完毕,没过多久就要出征,这件事,各大家族都已经收到消息了。” “如果你是他们,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借他人之手,杀个措手不及,挑起双方战争,坐收渔翁之利。” 希贝尔轻敲了一下桌面,周围很快就筑起了厚厚的隔音结界,其实根本不需要他们担心什么,占星司里有的是能人异士,像她一样的R级占星师也有两位。他们早就将这个情况上报了,帝国也自然有应对之策。 “那主人你在担心什么?” 希贝尔的手顿了顿,“会有变故。” 任何的占卜都会出现一些不可预料的变故,尤其这件事还跟圣石扯上了关系,每个人想要得到圣石的目的并不相同,现在圣石就在她手上,可她是知道的,圣石只有在她手上才有用,他认主。 “你是说——”艾利克斯和她想到了一起。 一旦爆发战争,不可避免的就会惊扰到神,尤其是这样指向性明确的战争,要是一直在沉睡着的某位神被惊醒了,会发生什么事就完全不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不是自己掌管的领域,是没有资格管辖的,所以希贝尔根本无法去制止这场战争,甚至在战争开始之后也无法制止。 她从头到尾都无法参与这场被预知到的战争中。 艾利克斯忽然想到了什么,说:“我顺便调查了一下研究院里的人员名单,有一个人并不在名单之内,但是每天都出入自由,他可能是一个威胁。”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希贝尔看了一眼窗外,“他知道分寸。” 朝她微微鞠躬,艾利克斯便消失了,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而希贝尔,也要开始准备毕业课题报告了,虽然已经来研究院工作,并不代表她就已经从圣思毕业。完成毕业课题的汇报,她的校园生涯才算告一段落,收尾的工作都是由斯洛安完成的,她在前几天查看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便上交了。 除了她和斯洛安,剩下的几个人根本没有时间来管这些事。西芙自从进了帝国军队之后就跟他们断了联系,想也知道肯定在进行入职培训,而且最近帝国的行动肯定是会让机动部门的成员参加的,估计等她结束培训就要直接执行任务。剩下的两个人,当然是为了家族里找圣石的事情而奔波。 安德烈偶尔会跟她说一些生活上的趣事,但确实很久没有来找过她了,看来也是在做这些事。 如果可以,她并不希望安德烈卷入这些事情中,可他本身就处于漩涡之中,怎么可能逃得出来。 不管希贝尔发了多少消息给安德烈,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复,她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一般来说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去找他的时候,在研究院门口被伯林拦住了。 “有事?”她和伯林之间并不熟悉。 “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再不回来,我就去抓你了。” 伯林说这话的语气绝对不是现在的伯林,她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是警惕,她确实很怕伯林,不管是曾经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是她不愿意靠近的那一类人。 “橘子,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他笑着伸出了手,想揉她的头发,可被她一下子躲开了。 他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会叫她“橘子”的人…… 可是下一秒,伯林整个人就变了,他看了看四周,有些疑惑自己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看到面前的希贝尔,就更加惊讶了。 “我怎么过来的?”伯林问。 “……走过来的。” “我跟你说了什么?” 希贝尔眯起了眼睛,然后笑了,“还什么都没说呢。” 虽然疑惑,但伯林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忽然就跑到这里来了,不过幸好还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其实从月至森林出来之后,他就时常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以前都还能够压制,这是最强烈的一次,根本无法控制,仿佛灵魂整个被锁在身体里,感受不到任何事物,等他醒来已经在另一个地方。 “希贝尔,这件事,我希望你别告诉别人,尤其是西芙,我怕她担心我。”伯林嘱咐道。 她点了头,很爽快地答应了,她也绝对不可能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关于伯林身体的异样,决不能告诉任何人。可她确实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那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一个月之内能够把所有的事情解决吗。 安德烈怎么办…… “你有安德烈的消息吗?”希贝尔忽然问。 伯林皱了皱眉,“他从一星期前就没有跟我联系过了。” “那在此之前,他跟你说了什么?”希贝尔问。 “……” “关于圣石的吧。”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伯林翻了个白眼,“他不还是为了你,跟我说了一大堆话要我帮他,但是我们家族不打算参与这一次的事情。” 希贝尔忽的就笑了,“那你们何必让费雷斯去做那些事情。” 听出来她话中的讽刺,伯林并没有在意,“那是家族的决定,本来这些事情就不可避免,费雷斯只是起了一个传话的作用而已。” “哦,是吗,挑起小家族和帝国的战争,第一个牺牲者就是费雷斯,不是吗?”希贝尔毫不犹豫地指出这一点。 “既然要挑起战争那必须有人牺牲,他是自己找上门的。” 希贝尔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这是贝克家族内部的决定,他们确实不打算参与战争,隔岸观火是更好的决定,要是能够渔翁得利就是更大的收获。可是卡佩家族已经陷入其中了,希贝尔知道,现在的安德烈已经在走向战场的路上。 还没有告别伯林,她就收到了来自斯洛安的消息。 “我收到了圣思的消息,让我们回去参加课题汇报,你问问其他人要不要一起。” 伯林也听到了这条消息,他微微摇头,“我就不回去了,你和斯洛安去汇报吧。” “你……”希贝尔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祝你顺利。” 她回复了斯洛安,就他们两个有时间可以回圣思,到时候汇报也就他们两个人,斯洛安倒是无所谓,没有其他人他反而更开心。 研究院里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人了,前几天帝国征召了一大批人过去,把一些主要干事都找过去,不管是哪个司,剩下的几乎都是一些实习生,本来就空旷的研究院,现在根本一点人息都没有。 在离开的时候,占星司的司长还找她单独谈过话,“接下来的占星司,就拜托你了。” 话语里全是交代后事的意思,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征召,能够活下来的几率不高,可是没有一个人逃脱,就连她觉得贪生怕死的荷尔斯,都义无反顾地走上了战场。 研究院尚且如此,帝国军队就更不用说了,机动部门所有人都被征召过去,以平定叛乱之名。既然是平定叛乱的名义,那么,费雷斯身为引起这场叛乱的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活路。 在战事刚开始的时候,就被当成妖言惑众之人,当众斩杀,连全尸都没有留下,执行的人是帝国军队机动部门的部长,他下达的指令是按照叛乱的惯例处刑,斩杀之后,尸体也用化尸魔药处理了,根本不需要埋葬,再也没有任何留在世上的东西。 所以希贝尔去了黛西的墓地,在她的墓碑边上,刻上了费雷斯的名字,在角落里,也算是完成了费雷斯的遗愿了吧。 她站在墓地前,垂下了眼睑,也许,这里会是她以后常来的地方。 “主人。”艾利克斯忽然出现在边上。 “如何?” “安德烈确实在这次征召的人里面,作为卡佩家族的代表。” “这样啊……” “主人,可是您不能……” “我知道。” 战争是战神的掌管范围,她无权干涉,要是擅自干涉要接受审判者的处罚,她叹了口气,安德烈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跟她说,她难道要一直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吗? “但是他还没有出发,他目前还在卡佩家族领地,主人要是要跟他道别,还来得及。”说完这些,艾利克斯就消失了。 -- ρo1㈧Ⅽ.Ⅽoм 不要后悔 道别吗? 希贝尔稍微思考了一下,她后天要回圣思,安德烈也是后天出发去战场,有一种两人自此之后走上了不同道路永不相见的悲凉感。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她看着自己的手机,就在等着安德烈给自己发消息,可是她一直等到了半夜都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落下了。明明她记得他们见面了,明明就是这个时候,她第一次对自己的预言产生了质疑。 可是怎么会呢? 成功了那么多次,偏偏就在这一次失算了。 这是她几千年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哭泣,哭得有些累了,就走到一边去拿纸巾,结果忽然瞥见了站在楼下的安德烈,对上了视线之后,忽的就笑了。她甚至没有走正门,直接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在楼底下的安德烈一下子接住了她。 “怎么直接就跳下来了,我要是没有接住你怎么办?”安德烈捏了捏她的脸。Ⓕádìáйωù.℅ⓜ(fadianwu.com) “不会的,你肯定能接住我。” 安德烈直接搂住了她,“贝儿,我要去战场了。” “嗯,我知道。” “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了?”安德烈有些不满。 希贝尔抱紧了他,“我不想你去。” 她是说认真的,她就是不想让安德烈去,就是不想让他去,要是之后的一切都跟她看到的一样,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更别说她还没有办法阻止,连救他都不可以,干涉神权是大忌,可她明明有这个能力救他的! “你什么时候也会这样了?”这样的希贝尔可能一辈子也难得见到几次,要不是不想破坏氛围,安德烈真想用记忆水晶记录下来。 “我向你保证,我肯定好好回来见你,我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会到你面前的,怎么样?” 希贝尔踹了他一脚,直接哭了出来,“怎么,剩下最后一口气打算就这样死在我面前吗,让我看着你死吗?” 他慌张地帮她擦眼泪,他根本就没想到她会这样想,只是想告诉她自己不管怎么样一定会活着见她的,可是这种时候她好像只会往悲观的方向去思考。不过幸好,她不用跟着自己上战场,她只是占星师而已。 “怎么会,我家贝儿那么厉害,肯定能救我的。”对上她的视线后,安德烈笑得更灿烂了,“对不对。” “……不对。” 但是希贝尔还是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别逞能,虽然小家族的人听上去不是很厉害,但是帝国境内的所有小家族零零总总加起来少说也有叁百个,人数上肯定是他们占优势,不要想着自己是S级魔法师就无所畏惧往前冲,要是被几个人围攻了怎么办,就算只有B级魔法师围攻你,叁四个一起你也顾不过来啊。” 希贝尔一口气交代了很多事情,事无巨细,安德烈就笑着听她说这些,这是他们认识以来,希贝尔对他说的话最多的一次。其实他之前也能够感觉得到希贝尔对他的喜欢,只是那样的感情太过细水长流了,太过微弱,总让他没有安全感。 还没等她说完,安德烈就吻了下去,所有的话语都淹没在唇齿之间,他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根本不让她躲闪,耳边甚至还有些许不自觉发出的呻吟声,觉得舌头有些麻了的希贝尔想要推开他,可是根本推动不了丝毫,只能够继续抱着他。 “贝儿,我好喜欢你。” 还没等希贝尔回复,他就重新吻住了她。他睁开了眼睛,他们近在咫尺,他从来没有在接吻的时候睁眼过,伯林跟他说,接吻的时候必须闭上眼睛,要吻得喘不过气来才好。 可他现在好想多看她几眼,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就想多看看她,再不多看几眼,之后就很难见到了,也不知道战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在结束之前他们都见不了面,他不害怕上战场。 只是担心她。 像这样伸手就能抱住她的次数,真的不多了。 “贝儿,今晚上可以收留我吗,你看这么晚了,我回家也不安全,要不我就在你这里住一晚上。”安德烈眨巴了一下眼睛。 “只是住一晚上?”希贝尔问。 “当然当然。” “那你睡沙发。” 安德烈一下子抱住了她,“你舍得让我睡沙发吗?” “当然舍得,怎么不舍得了。” 当然,最后安德烈还是没有睡沙发,她的床并不算小但睡两个人感觉有点勉强,可能是因为安德烈确实太大只了,他从背后抱住希贝尔才觉得没有那么挤。 “你果然应该睡沙发。”希贝尔小声说了一句。 安德烈轻笑了一声,“我要是睡沙发肯定把你也抱过去跟我一起睡。” “那,挤一挤也挺好的。”她翻了个身,从正面抱住了安德烈,整个人陷入他的怀里。 天气渐冷,几乎每天晚上睡觉前,希贝尔都要在屋里使用温暖魔法,但今天好像不用了,她抱着安德烈就觉得很暖和。 就在希贝尔以为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了声音。 “我已经跟父亲说过了,他同意我和你在一起,还说要让我把你带回家,其实前几天就想告诉你这些,可是我有点害怕。” 希贝尔没有回答他,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我怕你不要我。”安德烈抱紧了她,“我一直很怕你会忽然不要我,虽然听上去毫无根据,我也从来没有这样患得患失过,我从来没害怕失去过什么,因为我本身就得到了很多,所以不害怕失去。” “可是你不一样。”安德烈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等到确定安德烈睡着了,希贝尔才睁开眼睛,她从来不知道安德烈会害怕这些,他也从未说过,甚至这次也是趁着以为她睡着的时候才敢说。可她不会离开,除非他不要她了。 她能够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但不能预测人心,她只知道结果,却很难得知原因,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思维逻辑,她的跟别人的不一样,当然不知道别人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是每个人都有同理心。 更何况,她是神。 活在这个世上越久,见到的世间百态越多,那些会干扰心绪的情绪就越少,就像见惯了生死的人,根本不会觉得死亡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当然,除了自己在乎的人。 次日清晨,安德烈就离开了,他从空间口袋里拿出一颗占星石,这是他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才炼成的橘石,他答应过她的,一定会送给她一颗橘石。 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希贝尔,轻声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等我回来。” 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希贝尔睁开了眼睛,然后跑到窗边,目送着他离开,看着他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还是不肯轻易从窗边走开。 她转身就看到了放在桌面上的橘石,品质很好,在她见过的占星石里算得上中上等,更别说还是安德烈的一番心意。她小心地拿了起来,摩挲着,但是它并没有到通灵的地步,依旧只是凡品。 艾利克斯有些不屑,这颗橘石的品质跟他比起来差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凭什么主人会那么喜欢它。 “主人,这颗橘石到底有什么好的。” 她把占星石放进空间口袋里,“我喜欢。” 得到答案的艾利克斯有些生气,直接变成了一颗橘子落在了桌面上,还有些不满地在上面滚了滚,差点就滚到桌面边缘,要不是希贝尔挡了一下,估计就要整个橘子摔在地上,到时候又免不了喊疼。 今天也是她回圣思的日子,圣思和圣易是难得的两个没有受到战火波及的地方,帝国抽调了一部分精英保护两所学校,战场也设在了远离学校的地方。 汇报的内容非常简单,老师也没有为难他们,随意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就直接让他们离开了,接下来根本没有什么事。 “你回研究院吗,还是继续留在学校?”斯洛安问。 其实不管是去哪里都无所事事。 “还在考虑。” “我要陪琳达回去,这里不安全,她还是回精灵族更安全一点。”斯洛安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她一挑眉,“是吗?” “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斯洛安耸了耸肩,“各自平安。” 希贝尔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假笑,也回了一句假惺惺的话。 他们才说完,琳达就跑了过来,笑着挽起他的胳膊,“世勋,结束了吗?” 然后她才看到站在一边的希贝尔,“你一个人啊,西芙和安德烈呢,没有跟你一起来?你们平时不都一起的吗?” “他们有事。” 琳达接着就非常开心地说:“这次回精灵族,我和斯洛安就要举行婚礼了,要是你愿意的话,欢迎你来参加。” “我?”希贝尔挑眉。 “对啊对啊!”琳达笑得很灿烂,“我们还要去邀请斯洛安的师傅,我还是第一次拜见他的师傅呢!” “祝福你们。”最后,希贝尔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在琳达不注意的时候,她对着斯洛安做了一个口型—— 希望你,不要后悔。 -- ρo1㈧Ⅽ.Ⅽoм 这是你的下场 在完成了圣思里余下的事情后,斯洛安便和琳达一起踏上了拜访师傅的路程,自从到了圣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一次都没有。 “斯洛安,你师傅是什么样的人啊?”琳达好奇地问。 她还从来没有去拜访过谁的师傅,在精灵族里大家都不会去拜师,大家没事都会去学堂里学一会儿,就跟圣思的差不多,但要随意很多。几百年的时间里,她几乎都在玩闹,根本没有静下心去学习过什么东西,与生俱来的魔法天赋让她随便学一些魔法便比普通人类要强大得多。 斯洛安看了她一眼,眼神忽然变得柔和,“他很温柔,从小把我抚养长大,偶尔也会很严厉,在我不好好学习的时候就会罚我。我小时候有什么愿望,师傅都会满足我,有一次我想吃雪莲子,师傅就出门了一个礼拜,就为了给我采摘雪莲子。” 琳达有些惊讶,她知道雪莲子很难采摘,只有在极寒之地才有雪莲花,不是每一朵雪莲花都能够孕育出雪莲子的。 “你师傅对你真好。”琳达撇了撇嘴,忽然就想到了族长。 虽然对她也不错,但是严厉更多,要是她提出这种要求,估计能够让她举着厚重的精灵史书在外面站上一整天,还会说什么,小孩子不能有那么多要求。 相比之下,她觉得斯洛安的师傅真的太好了。 他的师傅住在偏远的小城镇里,北方本来就比南方冷上一些,更别说琳达本来就怕冷,一到晚上几乎都蜷缩在斯洛安的怀抱里,精灵耳朵一动一动的,察觉到他捉弄还会抓住他的手,然后揽到自己怀抱里。Ⓕádìáйωù.℅ⓜ(fadianwu.com) 因为实在是偏远,普通的传送阵法根本无法传到那个小镇,只能够退而求次,传送到最近的小城里,然后慢慢走过去。 虽然在外面待过一段时间,琳达还是对这些人类玩意儿很感兴趣,这里有一些圣思和莫叶城都没有的新奇玩意儿。只是她总觉得这里的小城市都很荒凉,比月至森林还要空荡荡,街上几乎都没有什么人,跟莫叶城真的差远了。 一点儿不热闹的地方,琳达撇了撇嘴。 果然老人都喜欢在冷清的地方度过余生,安静,适合静修,可是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的地方,热闹一点才好啊。 这些话她当然不会当着斯洛安的面说出来,只是他们走了也有五六日了,怎么一路上都是冷冷清清的,连赶路的人都没有,实在是太奇怪了,琳达并不清楚这里以前是怎么样的,但总觉得不对劲。 “斯洛安,为什么这里这么冷清啊?”琳达忍不住问。 “现在爆发了战事,估计都去战场了。” 她“哦”了一声,琳达不太清楚战争的事情,之前也没有听斯洛安说起过,她没有什么认识的人类,获取信息的渠道就只有斯洛安而已,以前还会跟希贝尔说上几句,但从月至森林出来之后,她几乎天天跟他腻在一起,怎么可能有跟别人交流的机会。 “你就不好奇是因为什么才爆发战争的吗?”斯洛安问。 “啊?为什么啊?” 他笑了,眼睛笑成了月牙状,“因为圣石啊。” “圣石被找到了?” “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帝国对圣石势在必得,只是很多小家族联合在一起也想要得到圣石。”斯洛安思考了一下,“只是我不太明白,圣石虽然有无尽的魔力,但那些都是传说,好像从来都没有人证实过这一点,我不太相信这些传说,只有被证实过,我才会感兴趣。比起得到圣石,我更想研究它。” “圣石……”琳达忽然陷入了沉思。 她听说过所谓的尤里大陆的叁样东西,她自己就占了一样,精灵的心脏,可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还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精灵本身就是长生不老的,可这一切都是源于神的赐福,跟心脏没有关系。 “你们都是听谁说的这些东西?”琳达问。 斯洛安挑眉,有些意外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大家都知道,好像是什么文献上记载了,这个我也不清楚,从小就知道,也没有去思考过怎么知道的。” “那你们就没有想过这些可能是假的吗?” “不会吧……”斯洛安微微摇头,“都几百年过去了,也没有人说这个是假的,而且我在研究院里的文献里也找到了相关记录,不会有假的。” “你知道在精灵族里有不同的版本吗?”琳达忽然说。 “什么?” 琳达垂下眼睑,她一开始听说这些的时候根本没有在意这些,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但一下子也没有想到到底为什么会熟悉。也是从小就听说过,也没有去思考过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只是族里一直流传着,那就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只是跟他们人类流传的版本略有些不同,至少精灵族里绝对不可能会出现什么精灵的心脏能够让人长生不老的说法。 她以前问过族长和圣女,这些是不是真的,他们都没有给过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只是含糊其辞。斯黛拉对于这些倒是很感兴趣,还跟她一起研究过一段时间。 “精灵族的版本是,人鱼的鱼鳞是打开大门的钥匙,橘石里有一个守护者永远守护他的主人,遗迹里沉睡的神是灾难的源泉。” 在琳达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斯洛安迅速处理话里这些信息,人鱼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种族,所谓的大门也不知道是什么,最后一句关于神的言论,跟尤里大陆流传的版本完全无关,但是橘石据说就是圣石,圣石可以幻化成守护者的意思对吧? “好了,我们不要去想这些了,马上就要到了。”斯洛安笑了笑,把话题成功转移了过去。 他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去研究这些,现在都不重要,等他结束这里的事情他可以花上一辈子的时间去思考。 “是吗,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的师傅了?”琳达很是欣喜。 她抓住了斯洛安的衣服,有些局促不安,“你师傅会喜欢我吗?你觉得我这样去见你师傅可以吗?需不需要给你师傅买一点见面礼啊,我这样空手去也不太好吧?” 可斯洛安根本没有认真听她在说什么。 “斯洛安!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琳达踮起脚尖揪住了他的耳朵,很是生气。 他立刻回神,“抱歉,刚刚在想别的事情,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就这样去见师傅好吗?” 他眼神闪烁,“没事,师傅不会在意这些的。” 就在刚才,斯洛安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如果把精灵族里流传的版本和尤里大陆通传的版本结合在一起,再加上之前月至森林里发生的事情,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希贝尔就是圣石的主人。 那这场战争就跟一场笑话一样,他们心心念念在争夺的圣石早就是别人的了,那这场战争可不就是笑话。 但是为什么希贝尔没有阻止? 这是他想不明白的点,更别说据他所知,安德烈也去了战场,就算她不在意其他人,总不可能会不在意安德烈吧。 走到一处建筑前面,斯洛安停下了脚步,这是荒废已久的神殿,琳达一眼就认出来了,每一处神殿都会留有神息,这里还残留了一些,只是气息已经相当微弱,如果不是她曾经感受过精灵神的神息,可能还不会发现这一点。 “这里就是你师傅的住址吗?”琳达问。 “他曾经住在这里。” “曾经?” 斯洛安转了个身,正对着琳达,“对,曾经。” 她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曾经的意思有很多,可能现在搬走了,也可能……已经去世了,但看他的表情,似乎后一种可能性更大。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琳达从来不会安慰人,所以只能够站在他边上,默不作声。 “琳达。” 她忽然睁大了眼睛,忽然之间遍布全身的痛感让她不知怎么动作,整个人忽的跌坐在地上,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般疼痛。 不止是身体的,更是心里的。 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然后变得一片冰凉,她甚至能够感受到生命力在一点一点流失,她不明白,明明…… 明明要结婚了不是吗…… “斯洛安……”她用最后的力气喊他的名字,这是她最后想说的话,除此之外什么都说不出口。 精灵和人类不一样,他们并不会一点一点丧失感官,而是灵魂会在周围停留一会儿,她就站在斯洛安身后。 “对不起,我需要你的心脏。”斯洛安手起刀落,直接刺进她的胸膛,毫不犹豫。 “来世再完成我对你的承诺,我想,先救我的师傅。” 来世? 琳达苦笑了一声,没有来世了,精灵失去了心脏就再也不会轮回,他们没有来世,再也不会有来世。不管他在世间轮回多少次,他们都不会再相遇了。 “琳达,对不起。” 斯洛安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可是不论多少次对不起都没有用了,她看着自己的灵魂一点点消散。 忽然传来一阵微风,他抬起了头,只见到神殿之上矗立着一只巨大的青鸾,这是他在古典籍里见过的,是古神兽,可是不是早就消失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下一秒,青鸾俯身往下冲,直直地撞上了他,五脏六腑整个被震碎,一口血吐了出来,耳边只有耳鸣声,他什么都听不见。 “这就是你该有的下场。”莱格尼露出了原身,将一把剑刺进他的心脏。 -- 他答应了要平安回去 在莱格尼处理完这里的残局,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直注视着这里的人,他从刚开始就一直站在神殿门口看着他们,从未出声。 “怎么,先你一步了?”莱格尼问。 艾利克斯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没想到你速度那么快。” “你主人让你来的?” “是的。” “精灵族的事务从几百年前就交给我来处理了,之后也是一样,还没来得及正式拜访你家主人,到时候找个时间再去正式拜访一次。” 艾利克斯微微摇头,“不必了。” 希贝尔剩下的自由支配的时间已经不到一个月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只是交代给他的其中一件事,他本来以为自己被唤醒之后可以好好休息一番,没想到沉睡的时间才是他休息的时间,这半年多来,几乎每天都在为各种事情奔波。 只是今天的事情,是希贝尔已经预料到的,她的担忧是留有后患,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解决斯洛安,而是防止这附近有人会察觉到莱格尼的存在。虽然现在是战时,没有什么强者能够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但不能不防着。 在他回去复命的时候,希贝尔正在观星台,现在的占星司只有她一个人,偌大的观星台上只有她在记录星象。 “主人,事情已经解决了。” 说完,艾利克斯纠结了一下,“莱格尼说他可能会择日来拜访。” “他来不了,放心吧。”希贝尔将羊皮纸放在了一边,“琳达死了,他和精灵族之间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虽然斯洛安已死,但并不代表他死了就能够平息精灵族的愤怒。” 莱格尼的存在就是为了平衡精灵族和人族,他不能让精灵族主动攻击人类,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精灵族怎么可能会愤怒,但这件事并不是她应该担心的,莱格尼既然能够处理那么久这些事务,自然比她要熟悉的多。 话说回来,精灵神是哪位来着? “精灵神是谁来着?”希贝尔忽然问。 艾利克斯顿了顿,说:“是克罗诺。” “哦。”希贝尔想起来了,是旧文明毁灭的时候他成神的,因为是后天成神,自然跟他们不是特别熟悉,只是这位神有些特别的喜好,比如,删掉自己的记忆然后混入人类之中。 “对了,之前让你打听的,是谁散播的关于叁样东西的事情,有结果了吗?”希贝尔并没有把话题停留在克罗诺身上。 艾利克斯微微摇头,“还没有结果。” “没事,不用着急,继续找吧。” 在艾利克斯消失之后,希贝尔叹了口气,不知道现在安德烈怎么样了,她要是拿着水晶球看他的现状,会不会像个痴汉。把周围的羊皮纸全部卷好放在了书架上,这些都是明天要交给帝国的星象预言,她照着占星司的惯例,好话说一半坏话说一半。 她知道帝国想要知道什么,可她不能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要是什么都说了,他们懈怠了怎么办。 已经入夜,战场上到处是魔法师的尸体,鲜血洒在土地上,现在已经干涸了,武器散落在地面上,无人打扫。 这里是帝国边境,除了爆发战争的时候,荒无人烟的地方。 伯林把分发下来的营养补充剂递给了西芙,她接了过来,一两口就喝完了,确实太难喝了,喝完就想吐,但力气总归是回来了一些。她还没经历过这样的生活,以前在分家的时候虽然苦,但不至于每天都这样。 “真难喝。”西芙把空瓶子扔进了垃圾桶里。 “大家都一样。”伯林也觉得实在是难喝,来这里之后几乎每天都只能够喝营养补充剂,他还没过过这样的生活。 他知道安德烈也在这里,但他几乎每天都是一个人,也不会来打扰自己和西芙,每天入夜之后只会脱离群体,这些天每天都跟各种各样的魔法师战斗,几乎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跟以前的训练不一样,现在每一击都是致命的。 伯林绕了一圈终于在帐篷后边找到了他,他一个人躺在地上,军装都被放在了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就不怎么交流了。他当初拒绝了安德烈的请求,理由是贝克家族不打算参与此次争夺,可来了战场之后,他一眼就看到了安德烈。 可他并不是以家族的名义来参加的战争,而是个人的名义,他只是为了西芙,让她一个人在战场上厮杀,怎么可能。 “安德烈。”伯林坐在了他边上。 “你过来干嘛?”安德烈也坐了起来。 他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到希贝尔在自己面前哭的模样,在厮杀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甚至连刀子划在身上的感觉都是微弱的,等到晚上疗伤的时候才意识到身上多了那么多伤疤。 她会不会嫌弃自己? 一想到这个,不自觉笑出了声,她嫌弃自己也没用,要是她想离开,那就直接绑起来,绑在自己身边。 伯林笑了笑,“不知道战事什么时候结束,来看看你怎么样,说不定明天就见不到了,我们这种人都是活一天少一天。” “明天就见不到了?”安德烈轻笑了一下,“那可不行。” 他答应了希贝尔的,一定要好好活着去见她。 “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就过来5营找我们。”伯林站了起来,他还要去陪西芙,她最近的状态不是很好,体力跟不上,魔力攻击也比人慢一步,要不是他在她身边,她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伯林。”安德烈在他身后喊了他一声,“你现在是伯林还是希格恩?” 他转头,把贝克家族的族徽扔了给了他,“要是我死了,你帮我把这个送回去,告诉他们,换个继承人吧,我啊,不中用,女人大过一切,选择保护我的女朋友,不打算继承家族了。” 他就这样走了,再也没回过头,只有安德烈一个人坐在那里,他把族徽收进了口袋里,他自己的族徽一直被他佩戴在军装上。伯林说的话,对他来说也是一样的。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圣石才来的这里,但不是,他是为了希贝尔,只是为了希贝尔,他不希望那个诅咒是真的,即使只有微弱的可能性,他也要试一试。 再次冲上战场的时候,沙尘飞扬,要不是军装的分别,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谁,安德烈只知道将利剑刺入对方的身体,要是还没有死,就再来一剑。魔力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支撑自己体力的魔力。 看着自己的手掌,只有一些火星子,根本就聚不起来。 可恶! 他趁着没人注意,直接灌了一瓶恢复魔药,源源不断的魔力涌了上来,周围一圈人围成一圈朝他扑过来,还没等他们靠近,身上就着了火,不管他们在地上怎么翻滚,火势都没有减弱半分,直到他们被烧死才渐渐熄灭。 还没喘口气,又有其他人扑了上来。 他其实不明白明明一开始是为了寻找圣石,怎么忽然就开始战斗了,明明还没有任何圣石的消息。 将魔力附着在剑上,安德烈又投入了新的战斗,照这样战斗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这一场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就在他晃神的时候,后面忽然冒出来了一个人,直接从地上冒了出来,根本来不及反应。 幸好边上的伯林推了他一把,不然整个人都要被分成两半。 “没事吧?”伯林问。 他摇了摇头,用手背擦了擦脸,又是一片灰,有些嫌弃得感叹了一声,整天都灰头土脸的。只要不挡着视线,这些都是小事。 “你脸没事吧?”安德烈瞥了他一眼。 伯林稍微碰了一下,感觉有些疼,之前还没有感觉的,现在伤口上都已经糊上了厚厚的一层灰,说不定会感染,可他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些。 “西芙落单了,我去她那边。” 安德烈对他点了点头,继续面对自己眼前的这些敌人。 安德烈不知道的是,在战场的后方并不是真正的补给队伍,而是一群研究院的人,他们利用水晶球天天计算着在不远处的战场上的魔力浓度。 “这样的程度够吗?”荷尔斯问。 边上的人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还不足以把圣石吸引过来,至少还要再高两个度,如果浓度再上不去……” “克罗诺,你该不会想把我们都扔到战场上去吧?”一个人忽然问。 他对着其他人笑了笑,“怎么可能,怎么说都应该我这个院长先带头才是。” 可是荷尔斯知道,他不是这样想的,以他刚刚的说话语气和神情,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而第一个会上战场的人,绝不是克罗诺自己,他对上了克罗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那个第一个去的人,是他才对。 “院长,我去吧。”荷尔斯说。 “哦?”克罗诺笑着靠在边上,“我可没有强求任何人上战场,你想好了?” “对。” “那你去吧。” 等到荷尔斯换上军装离开的时候,克罗诺瞬移到了他面前。 “记住,死的时候标记一下自己,我答应过你,要把你和黛西葬在一起。” -- 我来陪你 现在的西芙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天亮,只要天一亮,就又是要上战场的一天,最近的天空都没有晴朗过,永远都是灰蒙蒙的。 “伯林,你说,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也不知道。” 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我希望战争快点结束吧,再不结束,我就觉得自己见不到明天了。” 其实现在的她也觉得自己见不到明天了,她并不算弱,可是到了战场上,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人就很容易犯怵,即使使用魔法攻击,整片都是雷电也不能阻挡别人靠近她,尤其是同属性的魔法师。 “不会的。”伯林将她搂到怀里,“我会保护你。” 西芙没有回答他,现在每天晚上统计死伤人数的时候,她都特别害怕,他们5营从一开始的人数到现在只剩下一百多个人,营地都撤了不知道多少帐篷,每天在战场上没有清扫的尸体数不胜数。她只能够庆幸自己还没有在其中看到过自己熟悉的面容。 她见过其他洛斯基家族的人,大部分都在8营,她能够在5营和伯林一起,都是因为伯林的暗中操作,但她不想一直在他的庇护下,她总不可能一直依靠他,总要自己站在前面。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人举着长矛朝她刺过来,微微侧身躲了过去,对方还只是一个小孩,只有她一半高,要是平时随便一推就能把他推到在地。可现在他举着长矛毫不犹豫地刺向她,就算长矛被迫刺在了地上,他也没有放弃,提前在手中凝聚了冰柱,整片的冰柱朝她袭来。 可这些冰柱只要她稍微挥一挥手就能尽数扫落,魔法等级太低,根本没有任何攻击性,她叹了口气,打算放过他。 在西芙转身之后,那个小孩还不打算放过她,从背后飞来一把冰刀,要不是她躲闪的快,说不定现在就被刺中只能倒在地上等待救援了。她身上没有任何的治愈魔药,要是受了致命伤就只能待在原地,要是运气好还能有人来救她,要是运气不好,那就只能等死了。 只是一眨眼,西芙就把那个孩子摁在了地上。 “你知道的,我再用力点你就会死。”西芙毫不客气地说。 还没等她用力,边上就有一个穿着家族服饰的人哭着跑了过来,“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他只有8岁,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本家拉到战场上来,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求求你,要杀就杀我吧!” 那个人跪在西芙面前,满脸泪水。 这样的画面让西芙想到了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因为不小心弄坏了本家大小姐的衣服,就被她的骑士狠狠摁在了地上,痛苦非常。 她到现在都记得大小姐的眼神,冷漠,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明明只要她一句话,自己就会没事,可她就那样冷冷站在一边,自己的命,根本比不上她的衣服。 她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件事。 可当时没有人为她求情,就连自己的父母都只能瑟缩在角落里,不敢为她说话,这就是分家的地位,只要本家一句话,就能够决定他们的生死,但凡是帝国里的普通民众,都受帝国法律的保护,可她从来都不是这样。 他们的哭泣声和求饶声在西芙耳边回荡着,可她手中的力度根本没有减弱半分,忽然间猛地松手。 那个孩子开始大口呼吸,就在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的时候,一道闪电直接劈中了他,丝毫不差。 “别搞笑了,这是战场。”西芙冷笑了一声。 等她找到伯林的时候,他正被一群人包围着,以伯林为中心有一个光圈,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光圈半分,只要靠近就被弹开,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可要对付伯林,怎么可能单打独斗,绝对不会有胜算,所以只能够用这样的方式。 伯林一眼就看到了距离他不远的西芙,可她现在混在那些人里面,他不可能会喊她的名字。 “伯林,有本事就从光圈里出来,老躲在里面算什么东西!”边上的人开始叫嚣。 可是伯林怎么可能被这么简单的激将法就激到,他无所谓地坐在最中央,任凭他们在外面喊叫着都不为所动。 “你这个贱人——” 一声尖叫从角落传来。 西芙还没来得及回头,下意识地往边上闪躲,可惜闪躲不及,左手手臂被整个砍了下来,血淋淋的。 一直都表现得极为冷静的伯林一下子站了起来,西芙瞪了他一眼,让他停留在原地不要动。这是刚刚那个孩子的母亲,真是没想到还会追到这里来,她没有穿上军装,并不是战场上的战士,所以她刚刚没有对她出手。 “你是战士,我的孩子是你的敌人,你杀了他无可厚非,我是他的母亲,我要为他报仇,你刚刚放过我是因为我不是战士,你没有攻击我的理由,那你现在有了。”她非常冷静地说。 西芙用右手拿着自己的弓箭,她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拉开弓,左手已经废了,只能够用魔力拉开弓,用魔力凝聚着闪电,朝着那个人所在的方向射去。可她实在是太灵活了,每一次都被她躲了过去。 她微微侧身,躲过了后面的人的攻击,随着她的走动,地上滴了一地的血,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不然到时候她肯定会没命。 在地上滚了一圈,朝着周围一圈全部射了个遍,甚至在同时几道惊雷从天而降,落在她周围,就像保护伞,无差别地攻击着她周围的所有人。 包括那个母亲,也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她长吁了一口气,看向了伯林的方向,刚刚围攻伯林的那些人都被她的惊雷击中,无一例外倒在地上,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要是现在再补上一刀,再也不可能呼吸了。 可她刚刚的法术实在是耗费了太多的魔力,她只能够靠自己的弓支撑着她面前站着,下一秒可能就要倒在地上了。左手的撕裂口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多半是没有救了,只能够等战争结束去找炼金师重新给她安一个假手。 就在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倒下去的时候,伯林从后面抱着了她。 “还坚持得住吗?”伯林匆忙从空间口袋里拿出了治愈魔药,在断臂处的伤口立刻开始修复,但治愈魔药并没有接手臂的能力,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还行。”西芙的嘴唇已经惨白了。 “坚持一下,我抱你去医疗处。” “我没事,我要继续战斗!”西芙开始挣扎。 伯林难得的严肃,“不许动,你这样还要留在战场上?添乱吗?西芙,听我的,乖乖去疗伤。” 她虽然不服气,但知道他的话是事实,现在的她只能够添乱,就算刚刚把那么多人打倒了,可她自己不也支撑不住了吗,要不是伯林过来,现在她就是战场上任人宰割的羔羊,谁路过都能砍她一刀。 “伯林,谢谢你。” 他终于笑了,“谢什么,我是你男朋友。” 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身后的那位母亲重新站了起来,她的眼前一片青黑,只能模糊地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根本分不清楚那到底是谁,握紧了手中的刀,直直地冲了过去。 “去死吧!”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刺中,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直接倒在了地上,扬起了一片尘土。西芙听到了那些话,慌张地想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伯林抱紧了她限制了她的行动。 “没事,不用理她,先去医疗队。”伯林笑着说。 “好……”她点了点头。 伯林放下了她,用手捂住她的眼睛,“你先闭上眼睛,这里灰尘太大了,等会儿不要又哭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哭。” 他轻笑了一声,“那你可千万别哭。” “我们还不走吗?”西芙问。 “让我休息一下……”伯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你太重了。” “呀,伯林你说谁重呢!”西芙不服气,想要睁开眼睛,可她只能够看得到他覆在自己眼前的手掌。 可是她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覆盖在她眼前的遮挡物消失了,就急切地睁开眼睛。 眼前的伯林还在对她温柔地笑着,可她的视线下移就只能看到满目的红色,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甚至连她的手掌上都沾上了红色的血液。 “伯林!”西芙的眼泪直直地落了下来。 他的食指放在了她的嘴唇上,“你刚刚答应我的,别哭。” 说完这句话,他的手掌又重新覆盖在她的眼前,“别看,脏。” 可接下来不管西芙怎么呼喊,伯林都再也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她刚刚已经翻遍了他的空间口袋,最后一瓶治愈魔药,他刚刚给了她。 “伯林,你是傻子吗……”西芙泣不成声。 她把伯林放在了边上,看向刚才攻击他们的人,决心要在每个人身上都补上一刀,不能放过每一个人,绝对不能,不然这样的事情还会继续发生。有几个已经咽气了,可确实还有几个人还剩下一口气。 就在西芙打算将剑刺入胸膛的时候,有一个人忽然抓起自己的武器,也给了西芙狠狠一击—— 同时刺中。 她用右手将那柄剑拔了出来,朝伯林的方向缓缓走过去,走着走着就倒在了地上,她只能够一点一点爬过去。 就在距离伯林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她真的一点都动不了了。 “伯林。” “我来陪你了……” -- 你又骗我 到了晚上,清点人数的时候,又报上了新的伤亡人数,这件事跟安德烈没有什么关系,他就在边上喝着营养补充剂,实在是太难喝了。 就在他呕吐的时候,他听到了周围的人在讨论。 “听说了吗,五营的伯林和西芙都死了。” “真的假的,伯林不是光神吗?” “这谁知道,好像是被十几个人围攻了好几轮吧。” “那难怪,我之前被两个人围住都差点死了。” 他们的讨论还在继续,安德烈停止了呕吐—— 伯林死了? 难怪他今天在营地里都没有看到他,可是,不应该啊,伯林怎么可能会死,对他来说区区十几个人算什么,他完全有办法解决,他们以前训练的时候被几百个人围堵轮番上阵都没事,怎么可能就…… 一拳打在树干上,忽然意识到伯林之前把族徽交给了自己,他要把族徽交还给贝克家族,这是他之前答应的事。 平静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本来以为晚上总不会出事吧,他们那群人居然突袭,直接攻进了他们的营地,很多人都还在修整,根本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 他立刻拿起了手边的武器,加入了战斗,白天的疲惫还没有完全褪去,涌上来的疲惫感让他的手都在颤抖,拿剑的手都是颤抖的,本来以为晚上还能够好好休息一下,结果没想到现在还要继续战斗。 被人从后面用手肘击打了之后,安德烈手里的剑落在了地上,但他将火魔力附着在手中,握紧了拳头,直接砸了过去,那个人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可是还没有结束,很快就有另一个人一道水柱朝他打过来。 在他用火焰打回去的时候,两人中间产生了浓浓的水雾。 根本看不清。 安德烈在原地绕了两圈都没有找到那个人,他知道那个人远没有之前那个好对付,跟他一样是S级魔法师,而且刚好跟他属性相克。闭上眼睛尝试寻找他,那个人的脚步声很轻,如果不仔细听根本找不到,确定位置之后,毫不犹豫打了个火球过去,可那个人也察觉到了,轻轻一跃就躲过去了。 “安德烈?”那个人意识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卡佩家族的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打到一半,那个人就喊自己名字了,可他还是不敢松懈,依旧保持着战斗的姿势。 “我认识你,在圣思的时候还做过你的对手。” 原来是圣思的校友,真是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敌人,安德烈觉得这个世界确实很玄妙,以前在圣思都没有记住的人,居然在战场上记住了。 那个人继续说:“希贝尔没告诉过你吗,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本来有些疲惫的的安德烈一下子精神了,他从来没有听希贝尔说过任何一个人,他一直以为她的交友范围就那么点大。 “哦?”那个人笑了一下,“既然她没说,那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我和她的事。” 安德烈大走了几步,掐着他的脖子,问:“你们什么关系?” 那个人只是稍稍用力就把安德烈推出了几米远,“我都说了,你没必要知道。” 这个力量根本不像是S级魔法师能够有的力量,安德烈挑眉,在周围点燃了一圈火,以他为中心形成了火墙,距离近的树叶都因为温度太高燃烧了起来,就像是坠入了火海。不少人还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温度痛苦地躺在了地上,那些B级以下的魔法师更是受不了这样的魔压吐了血,倒地不起。 可是他唯一想要攻击的那个人却丝毫不受影响,他就那样站在火边上,伸出手掌正对着火圈,从天而降了一道瀑布,将所有的火都灭了。 全身淋湿的安德烈还有些懵,那股冷水一下子把他泼醒了,眼前的这个人确实很厉害,同为S级魔法师,魔力却比他强上好几度,甚至都要达到R级的程度。甚至在刚刚,他都以为对面的人是伯林,可是怎么可能呢,伯林是光魔法,而他很显然是水魔法。 “你就这点能力?”对面的人嗤笑道,“就这样希贝尔还喜欢你?” “你说什么。”安德烈咬牙切齿地说。 他冲过去朝着他肚子打了一拳,可是打到他身上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体变软,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他身后—— 水化身?! 这是R级魔法师才有能力学习的魔法! 下一秒,他就被手肘打到了地上,膝盖处传来一阵疼痛,但还能够忍受,安德烈支撑着站起来,用魔力幻化成弓箭,朝着那人的方向射过去,可那人同样用水幻化成水盾牌,跟他的火魔法箭一接触,除了浓浓的水雾什么都没有剩下。 可恶! 他第一次体会到魔力相克到底有多麻烦。 翻滚了一下,他忽然看到那个人凝聚了巨大的水球,甚至下了追踪魔法,要是打到自己身上,不说死吧,半条命肯定没了。该死的,应该怎么办,安德烈躲在了石块后面,整个水球砸在了巨大的石块上,跟在瀑布底下没有区别。 安德烈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那些水又重新聚集在一起,转了个身朝他重新砸了过来,他也同样凝聚了火球朝它砸了过去。 魔力相互抵消,最终变成了小水珠,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他第一次知道水魔法还能有这种威力,可能是之前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吧,还真是有意思。 那人站在了那块石头上,俯视着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狼狈,他大口喘气,从空间口袋里拿出了一瓶魔力补充剂,狠狠灌了一口,那些消耗的魔力一点一点恢复过来。 “安德烈,我不想跟你玩了。” 那人叹了口气,似乎觉得很没意思,“你太弱了。” 安德烈拼尽全力朝他打了过去,灼热的拳头被他一手接住了,可他丝毫没有觉得烫手,一下子就将他举了起来,狠狠砸在地上,他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在他想要动的时候却发现四肢都动不了,只能够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结束吧。” 那人向远处指了指,长矛直接穿透他的身体,深深刺进了地面,长矛没有刺穿心脏,但他能够感觉到血液从身体里一点点流失,而他无法动弹。根本没有人可以救他,他就像被人施了束缚咒。 他要这样死了吗? 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只有地面,眼前是他流出的血,一滴一滴地从他身体里流出来,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些血越来越多然后慢慢干涸。疼痛的感觉一阵一阵,身体被刺穿原来是这样,原来承受着这样的痛楚才死去。 那人从背后轻轻踹了他一脚,“还没死透吗?” 安德烈只觉得意识迷离,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希贝尔,就像好久之前一样,带着笑意缓缓朝他走了过来,然后蹲在了他面前。 “你真的很让人担心啊。” 他尝试张嘴,发现好像能够说话了,“你怎么来了?” 他有些担心又是因为慕颜花他才能够看到她,这一切不会只是自己的幻觉吧?可是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慕颜花,怎么可能,所以眼前的希贝尔一定是真的把。 希贝尔轻轻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不然我才不会来这里。” 他笑了一下,“我不是好好的吗?” “那我们回去吧。”希贝尔笑着朝他伸出了手。 “那你先亲我一下。”在说完之后,忽然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面前的希贝尔稍微纠结了一下,快速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然后很快就站了起来,背对着她,“快走吧快走吧。” 可是当他尝试着站起来站在她身边,尝试着牵起她的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他还是跪在原地,无法移动,连说话都无法说了。 怎么会这样? 安德烈发现不管自己怎么用力都不能改变这样的状况,甚至随着他的用力,撕裂身体的痛楚就遍布全身,不断地重复着。 等等我—— 可是他说不出话,只能够看着希贝尔越走越远,她可能是发现他一直没有跟上来,就停下了脚步,可是没有回头。 “安德烈,你怎么还不跟上来啊,我在这里等你六秒钟哦,你不来的话我就走啦。” 贝儿,我可能跟不上你了。 “六。” 对不起,来战场之前答应你要好好活着回去见你,我可能无法遵守这个承诺了。 “五。” 我明明答应了回去就娶你的。 “四。” 还说过要和你在圣思的薰衣草田和你拍婚纱照。 “叁。” 可是…… “二。” 我好像要先走一步了。 “一。” 贝儿,你要幸福。 安德烈垂下了头,眼睛彻底闭上了。 远在占星台的希贝尔忽然觉得一阵心痛,不小心打翻了放在手边的水晶球,本来不可能碎的水晶球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安德烈,你又骗我。” -- 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只需要一个瞬身魔法,就能够到安德烈所在的地方,希贝尔赶到的时候安德烈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点都没有变过。 她跑了几步,跪在他面前,就跟安德烈一样,她心里一阵泛酸,这是她在预知未来的时候看过无数次的画面,可是当这一幕真实发生在她面前的时候还是止不住地心痛,咬了咬嘴唇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可是为什么…… “第二次了。” “安德烈。” 她将手放在长矛上,它就渐渐消失了,在他的身上有一个空洞,这是刚刚留下的,边上的艾利克斯看着希贝尔将安德烈脸上的灰尘一点点擦去,然后把他身上的伤口治愈,甚至连破损的衣服都修复了。 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样做,人都已经死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无谓的事情,纯粹是浪费魔力。 “主人,你没必要做这些。”艾利克斯开口道。 希贝尔没有看他,“我知道。” 可是她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顿,他一定很痛苦吧,这样死去怎么可能不痛苦,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不能救他。 不能帮他。 只能在远处看着,看着自己预言到的未来发生,然后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要是不是神就好了,就可以无所畏惧地去拯救他,而不是看着他一次又一次死在自己面前,她这漫长的生命似乎都用来看着他离开。 相遇,然后离开。 她的额头抵在了安德烈的额头上,闭上了眼睛,一道白光在皮肤相贴的地方慢慢扩散开,边上的艾利克斯惊讶了一会儿,然后垂首退到了一边。 “我们会再相遇的,我会一直等你,等你找到我。” 在她做完这一切之后,边上传来了嗤笑声,希贝尔没有往那个方向看去,她知道是谁来了,除了他之外不会有别人了。 “你居然把神谕魔法用在了这个地方。” “伯林,这不关你的事。” 那个人的样貌从一个模样变成了伯林的样子,他就是刚刚攻击安德烈的那个人,毫不犹豫地将安德烈杀死,毫不手软。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亲爱的妹妹,我已经给过你时间了,只是你一直不回来,这里的战事那么激烈,身为战神当然要过来看看,正好看到了你的心上人——” 他咧开嘴角,“我怎么能容许他存在呢。” “那身为哥哥,你就是这样对妹妹的心上人的吗?”希贝尔站起来狠狠推了他一把,“这是第二次了伯林,一千年前我没跟你计较,你现在还要再重复一遍当年的事情吗,你非要我跟你撕破脸争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吗?” 他并不生气,好脾气的说:“怎么会,我只是想让你幸福而已。” “幸福?”希贝尔冷笑了一声,“我都没干涉过你的幸福,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你和嫂子一起好好过不就好了?你冷落她,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她,却以婚姻的名义捆绑着她,你对得起她吗?” 伯林听她这样说笑得更开心了,他很开心听她说到这些,他指了指远方的战场,那是前一天,伯林和西芙战死的地方。 “我已经在这一世里弥补她了,为她而死,这够了吧,下一世她再轮回的时候就不要再缠着我了。”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希贝尔没有回答他,她打算发动神力结束这场本就不应该存在的战争,就算受到神罚又如何,她不在乎这些,他们不是要寻找圣石吗,圣石已经站在这里,连同圣石的主人都已经出现在这里。 她不相信那些远离战场的研究人员会检测不到这里的魔力波动,两个神的魔力就足够让魔力检测器由于魔力过强而炸裂。 可她所有的动作都被伯林制止了,他微微摇头,他就知道希贝尔会这样做,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颇有些无奈。 “你要接受神罚,就一点都没想到我会担心你?” 希贝尔当然没有考虑过伯林,可她不会说出口。 “没我你可怎么办。” 伯林只是抬了抬手,远处的战场便传来了地面塌陷的声音,无数的尖叫声和求救声不绝于耳,轰隆隆的声音将所有的声音都盖了过去。原本的平原和沙漠在一瞬间成了断崖,仿佛在这里从未出现过战争,一切的痕迹都消失了,所有的鲜血,所有的牺牲,都成了无从考证的泡影。 刚刚还在耳边的武器相撞声都消失了,天地间安静得出奇,希贝尔就这样看着伯林,他只是稍微动了动,就让无数人消失在了世界上,他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性命,冷漠无情是他处理事情的常态。 “好了,这场无聊的战争也应该结束了。”伯林想摸她的头,却被她再次躲开。 他并不恼怒,笑了笑,“处理完事情回来找我,我等你回来。” “……”希贝尔并没有回答他。 在伯林消失之后,她将安德烈的尸体收进的空间口袋里,她会找个地方好好埋葬他的,在他应该被埋葬的地方。 “艾利克斯。” “我在。” 希贝尔说:“你去守护荆词,在月至森林里守护者古魔法,这是你接下来的任务,要保护好她。” “是。”艾利克斯消失在了原地。 在远处的研究人员确实发现了属于圣石的魔力波动,可是只出现了几分钟,就彻底消失了,短暂到他们根本来不及定位圣石的位置,他们愤愤地一圈砸在了桌子上,努力了那么久居然一点结果都没有,还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挫折。 “报——” 克罗诺让传信人进来了。 “战场,消失了。”传信人说,“就在刚刚的一瞬间,所有的人,包括土地全部都消失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大家纷纷开始讨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最后只能够把这一切全部都算在了圣石的头上,这样一来才能够解释得通,果然圣石的力量是无与伦比的,只是那么短暂的时间就能够让尤里大陆的一片土地消失。 克罗诺咳嗽了一声,所有的议论声便消失了,“将消息上报给帝国,我们也该回去了。” “那荷尔斯……”有人忽然开口。 “就按照烈士来对待吧。” “是。” 帝国举行了盛大的追悼仪式,在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整个帝国都回响着悲鸣,这是一场损失惨重的战争。所有参与战争的战士都被追封为烈士,铭刻在了烈士园的墓碑上,没有一具尸体被留了下来,只有烈士碑上的名字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卡佩家族和贝克家族不得不重新选择继承人,因为安德烈和伯林都不是家主,无法被记录在家主谱上,唯一能够证明他们存在过的,只有烈士碑了。贝克家族从伯林手中成功得到了月至森林的地图,一次又一次地派遣人员进入其中寻找有关荆词的消息,最后一无所获,他们遵守了承诺,如费雷斯所想的那样一直进行了荆词的研究,只是毫无进展。 西芙成功脱离了分家的身份,只是不是按照她所想的靠着军功,而是因为死亡。洛斯基家族损耗的也不止她一个分家之人,家族为了扩大实力,又重新招纳了一批新的分家,继续壮大。 本来克罗诺是真的打算把荷尔斯跟黛西葬在一起的,只是连遗体都找不到了,他还怎么遵守承诺呢,不过他还是去看了看黛西的墓地,边上好像还刻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他嗤笑了一声,看来喜欢这个黛西的人还挺多的。 他踹了一脚墓碑,它倒在了地上,但是并没有破碎,费雷斯选的材质很好,不可能因为这样的撞击就轻易破碎。 “这样吗?”克罗诺轻笑了一声。 既然不能让荷尔斯和黛西葬在一起,那他就让黛西的遗体一起消失,这样也算是葬在一起了吧。 他轻轻抬手,正对着墓地所在的方向,将腐蚀魔药尽数倒在上面,魔药落在墓地上发出吱吱的响声,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平地,仿佛这里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墓地,彻底消失了。不管是墓碑还是遗体,都消失在世界上了。 希贝尔没有去追悼仪式,而是在精灵族领地附近找了一棵精灵树,在它边上将安德烈的遗体埋了进去。伯林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时常过来见他,一千年前,他也被埋在了这里,一千年后又是一样的地方,原本的遗体不在了。 果然历史是在不断重复的。 对于希贝尔来说,一千年的时间都过去了,再等一千年又有什么关系,他还会轮回,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我会等你的。”希贝尔轻声说道。 遗迹忽然传来了响动,时间到了啊,希贝尔最后看了一眼,缓缓低下了头,不管在一起多久,都觉得时间真的很短,还想再久一点,一点点都好。 她最后还是回到了遗迹,站在遗迹最顶端的伯林看到希贝尔缓缓走过来的时候,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扬起。 你终于还是回到这里了。 -- ρo1㈧Ⅽ.Ⅽoм 梦中的婚礼(费雷斯番外) 在人生过去的二十多年里,费雷斯从来没有思考过“喜欢”是什么样的,他总觉得这个词和这种感情距离他非常遥远,遥远到不管过了多久他都没有想过这到底是什么。 直到他遇到了黛西。 他们很早之前就见过,可当时的费雷斯根本就没有见到她的面容,所以在再次遇见的时候也没有记起,她就是那个曾经让自己怦然心动的人,可是这并不妨碍他喜欢黛西,在她识破自己替希贝尔考试的时候,除了被识破的窘迫和担心,还有一点开心。 她注意到自己了。 以前自己并不是什么喜欢被人关注到的人,尤其是进入帝国军队之后,因为工作性质,他经常需要躲避他人的视线,做到隐藏自己,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想得到她的关注。所有人都说她很无趣,死板,不会变通,只知道钻研高深晦涩的古典占星学,可费雷斯偏偏觉得她很有意思,很少有人会这样的。 别人眼中的古板,在他眼中是遵守规则,只知道钻研学术难道不好吗,热爱学术并且不断钻研本就是值得鼓励的精神,为什么要觉得她很奇怪呢?Ⓕádìáйωù.℅ⓜ(fadianwu.com) 费雷斯想不明白。 所以他经常跟着她,只要是不在他值班的时间范围内,他几乎都跟在黛西身边,看着她每天忙碌着。她的生活作息非常规律,到了什么时间就去做什么事,只要有心,故意装个偶遇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可他没有这样,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直陪着她,她待多久,自己就陪多久。 可是费雷斯不知道那就是喜欢,他只是喜欢陪着她而已,觉得只要在她身边就已经是一件开心的事了。 后来,安德烈对希贝尔做出的那些举动,让他忽然间醒悟—— 哦,原来他喜欢黛西。 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那份感情已经无法收回了,即使黛西一而再再而叁地拒绝他,他也从没想过要离开她。有些事一旦成为习惯,就很难改变,他不明白为什么黛西要一直拒绝自己,难道是不喜欢吗? 所以费雷斯绞尽脑汁想要对她好,所有自己能想到的表达爱意的方式他都试了个遍,他很笨拙,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每次被拒绝之后只会笑着说—— “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次换一种。” 所有他能尝试的都尝试了,可是似乎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就在这个时候,黛西终于告诉了他一直以来拒绝他的理由。 不是不喜欢,而是因为时日无多。 这个说法让费雷斯开心了很多,至少,她是喜欢自己的不是吗?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他开心很久了,他不在乎什么时日无多,也不在乎她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厄运,只要能够陪着她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所以他辞去了帝国军队的职务,想着能够多陪伴她一段时间,多一点点都好,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待在她身边,都不会觉得无聊。 这才是幸福啊。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能够持续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是就在他陪着黛西去圣易的时候,她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走了,靠在他的肩膀上,渐渐没了声息。 那时候不知道多努力才没有当场哭出声,他不确定她是否还能够听得清自己的声音,但至少想对她说一句—— 姐姐,我爱你。 从安排葬礼一直到下葬,那是费雷斯这一辈子过得最混乱的时候,每天待在曾经和黛西生活的屋子里,按照她的生活习惯,什么时间了就去做什么。 每天早晨八点起,然后吃早餐,他会摆上两份一模一样的早餐,然后笑着对对面说: “姐姐,早上好。” 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看书,遇到不理解的地方就查阅各种各样的资料,实在是难以解决就去大图书馆,反正那里有的是书,如果遇到觉得可以作为课题的内容就会仔细地记录下来,然后列一份详细的计划表。 除了自己阅读的书籍外,费雷斯还会在边上放上古典占星学的书,都是黛西以前塞在书柜里的,满满当当,有很多都贴了各式各样的标签,也做过很多笔记,一看书封面就知道经过很多次翻阅了,有一些书甚至被翻阅得散架,只能重新粘贴起来。 其实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小魔法,就能够让书本恢复如初,可费雷斯知道,黛西喜欢那种翻阅旧书籍的感觉。后来的他,再也没有用过恢复魔法,而是任由那些书本被翻阅得七零八落的,就跟当初的黛西一样。 下午的时候,她会在占星台待上很久,绘制星象图,做对比研究,分析星象的原因以及寓意,然后根据所得到的结果进行研究,这些星象都是前一天晚上观星的时候记录下来的,所以在当天晚上,黛西都会先打开星象记录仪,然后再睡觉。 每次在到吃晚饭的时间点,黛西都会忘记工作时间,所以费雷斯每次都要故意跑到占星台,拉着她的手跟她撒娇。 “姐姐,快去吃饭吧,我真的好饿啊。” 她不依自己,就直接抱住,然后在怀里蹭上一番,黛西就拿他没有办法了,然后就会乖乖跟着他去吃饭。 费雷斯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他靠在门上,轻声说: “姐姐,该吃饭了。” 整个人颓坐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似乎每天都在这个时候忽然意识到黛西已经离开的事实,很难受,泪水几次都快要涌出来,最后硬生生憋回去。 他不能哭。 他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她还会回来的,一定会有其他方法能够让她回来的。 在这件事之后,希贝尔找他谈过很多次,都是一些安慰他的话,其实她应该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只是处于占星师的原则并没有告知他。费雷斯并不意外希贝尔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也不意外她到最后都没有告诉自己应该怎么样才能让黛西回来,他有自己的途径可以知道这些,跟他同期的人也有在研究院工作的,找他们帮帮忙还是可以的。 等待结果的这段时间,费雷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那段时间好像不断地重复着以前做过的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浑浑噩噩。 这四个字是最能够概括在黛西去世之后的他的词吧。 她不喜欢的事情他一点都没有去做,只是照着她以前的生活方式,装作她还在人世间,好像这样就能够掩盖她已经离开的事实。 一直到某天,荷尔斯来找他,按理来说他不应该来找自己才对,可他偏偏来了,而且看上去没有什么敌意。 “我听说你最近在找一些东西。”荷尔斯说。 费雷斯记起,他是在研究院工作的,那他知道这些并不奇怪,自己把能找的同期都找了个遍,到现在都没有结果,荷尔斯听到一些言论也在情理之中。 “我可以告诉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能够让黛西回来。” “什么?”他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荷尔斯轻笑了一下,“听说过荆词吗?只有它才可以让黛西回来,只不过我可帮不了你,你自己去找吧。” “谢谢。” 虽然他曾经对黛西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甚至差一点要了自己的性命,可他现在告诉自己这个方法,就应当感谢他。费雷斯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的方法,他轻轻松松就能够说出口,回到家里的时候,费雷斯自嘲地笑了笑。 “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可是这件事依靠他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他打算寻求大家族的帮助,五个家族平衡下来,他觉得贝克家族也许是最可靠的,所以他直接去了贝克家族的领地。 虽然他们提出了一些要求,但在费雷斯看来并不过分,他没有思考什么就应下了,只要能够救黛西,他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可他没想到自己最后会被安上乱臣贼子的罪名,曾经的部长在审讯他的时候,止不住地叹息,似乎没想到他会走到这一步,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希贝尔会那样劝他,可是他已经走上这条路了,根本回不了头,就算是后被处刑也是他应当承受的。 在行刑前一个晚上,希贝尔来找过他,问他后不后悔。 “你不觉得你现在特别像书里写的幕后人吗?” 希贝尔什么都知道,一直站在幕后从来都不会干涉台前发生的一切,站在上帝视角俯瞰一切,她有资格做出所有的评判,跟自己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能按照命运既定的走向走下去,接受自己的死亡。 希贝尔没有笑,问他,“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我想,跟你们道个歉,还想……” 费雷斯对上她的视线,“我还想和姐姐举行一场婚礼。” 他自顾自往下说,“荷尔斯说得对,我没有资格在她的墓碑上刻上‘费雷斯之妻’,我们根本没有结婚,可是我真的好想和她举行婚礼啊。” 希贝尔没有说什么,只是这样离开了,可他那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他们还在圣易,荷尔斯没有出现,黛西也没有离开,这个梦境太真实了,以至于在她喊自己名字的时候,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你在想什么?” “我……”费雷斯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姐姐,我们举行婚礼吧。” “什么?”黛西有点不敢相信。 在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在她的观念里,婚礼应该是在一个非常正式的场合举行的,还有很多复杂繁琐的流程要走,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在圣易的枫叶林就说这些事,这太不符合规矩了。 可是在她对上费雷斯祈求的视线之后,无奈地点了头,大不了以后再补吧,现在先应下了也无妨。 她真的拿他没办法。 没有婚纱,没有祝福,只有满地的枫叶和他们彼此。 黛西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婚礼会这样进行,费雷斯用枫叶给她做了一枚戒指,郑重地戴进了她的无名指,然后紧紧地抱住她,抱得有些太紧了,她都有些喘不过气,仿佛他们很久都没有见面。 “姐姐,我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可他醒了。 梦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在他睁眼的那一刻,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从来没有存在过。 没关系,梦中存在过就够了。 “12号,死刑立即执行。” 他闭上了眼睛—— 姐姐,我终于来陪你了。 -- ρo1㈧Ⅽ.Ⅽoм 过往的故事(上) 在尤里大陆还不是尤里大陆的时候,存在着另一个文明,人族、精灵族、人鱼族各自安好,都守着自己的那一方领域,互不侵犯。 大部分的神在大陆建立之后便离开了,觉得这里没什么意思,只有四位神还留在大陆上,维持着秩序。战争之神伯林、光明之神希贝尔、音乐之神西芙和精灵之神克罗诺。 四位神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伯林和希贝尔是兄妹,同为父神和母神所生,关系自然好,西芙是后天成神的,但她成神较早,几乎和前两位是同期,所以他们叁人的关系不错,也会相互照拂。只有克罗诺,是在上一个文明走到尽头的时候才成神的,除了希贝尔和他接触过,其他神都对他敬而远之,见面时不嘲讽几句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伯林尤其讨厌他,原因无他,克罗诺是依靠希贝尔才能够成神的,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明明原本叁神鼎立的局面就足够稳定了,偏偏还要再加进来一位,而且还是男性。 克罗诺原本是精灵族和人族的混血,以血统纯正而定地位的精灵族自然是看不惯他,四处排挤,人族觉得他是异类,因此他的生活过得异常艰难。更难受是,他是上任精灵王的私生子,上头还有一个姐姐,他的姐姐是纯正的精灵血统,自然是看不惯他,可她是他唯一的亲人。 连亲人都讨厌的家伙。Ⓕádìáйωù.℅ⓜ(fadianwu.com) 这是伯林对他的评价。 所以克罗诺几乎不待在神领域,他没事就去精灵族领地坐着,就坐在精灵神树上,聆听精灵的愿望,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帮他们实现一二,成为神的生活虽然悠闲,自由自在的,可总觉得没有那么开心。 在精灵族领地的时光,是他为数不多觉得有趣的时光,克罗诺靠在精灵神树上,看着圣女做祈祷,又在为新生的精灵祝福。 他想到自己出生的时候,可没有什么祝福,被所有精灵厌恶的存在,最后居然成了精灵神,还真是讽刺,要是当年的那些人知道自己日夜祈福的精灵神是他,会不会气到吐血? 可惜了,当年的精灵没有一个活到现在。现在的精灵族也不是当年的那个精灵族了,衰败得不成样子,只能瑟缩在月至森林里,这要放在以前,整片大陆都能够割一半。 就在他思考这些的时候,随意往下面看了一眼,忽然视线定格在了那里——她? 不对,上一个文明都已经灭亡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里? 黛西。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人,他亲爱的姐姐。 她现在就站在精灵中间,克罗诺对她实在是太熟悉了,一想到她就能够感觉到肩膀上旧伤的疼痛,那是她用弓箭射的,以前她只喜欢拿他当靶子,几乎每次都往肩膀上射,就算血肉模糊也无法闪躲,旧伤好了又添新伤,反反复复。所以直到现在,他肩膀上还有很多道疤痕,不难想象当初到底承受了什么痛苦。 讨厌她吗? 克罗诺问过自己无数次,自己到底恨不恨她。 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到最后她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还有些难过,因为她走了,就意味着他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她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对不起。 就在他打算跳下神树去看个究竟的时候,希贝尔落在了他边上,头上还顶着神树的叶子,他笑着把它头上的叶子拿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啊。”希贝尔坐在了树枝上,“我哥和西芙又吵架了,真不知道是为什么,来你这儿找个清净。” “他们不是结婚才两个月?”克罗诺有些惊讶。 希贝尔叹了口气,“谁知道是为什么,还是躲着吧,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朋友,我帮谁都不对。更别说,夫妻之间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插手,我上次还被西芙骂了一顿,真是无妄之灾。” “那你在这儿坐着吧。” 克罗诺再想去找黛西的时候,发现再也找不到她了,也许下次来的时候还能再见到吧。 “算了,我还是去人族看看吧。我都好久没去那里看看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好像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只是城市名称都变了,现在好像叫莫叶城。”希贝尔问。 “我不去了。”克罗诺摇摇头,“我对那里的记忆不是很好。” “行,那我去了。” 希贝尔到莫叶城的时候,直接就跟城门口的一位打算冲出城门的人撞上了,他跑得实在是太快了,被撞的还有点疼。 后面还有一些人在追他。 “小偷别跑!” 那个人立刻起身,往另一个方向跑走了。 希贝尔还有些懵,可是她很快又遇见他了,在一条小巷子里,她手里还拿着刚买的糖葫芦,结果还没等她咬上去,就被抢走了。 那人摇了摇手中的糖葫芦,对她挑衅地笑了笑,然后就打算继续逃跑,可是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往后退,最后乖乖站在了希贝尔面前。 “你个小精灵,不学好还抢别人东西。”希贝尔把糖葫芦拿了过来,狠狠捏了他的耳朵。 他的耳朵实在是太特别了,很有特色的精灵耳,辨识度很高,可是很明显就是未成年的小精灵。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精灵?”那人怯生生地问。 希贝尔翻了个白眼,咬了一口糖葫芦,“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以为那些人都看不出来,懒得跟你计较而已。” “我,我太饿了。”说着,他的肚子就叫了一声,可怜兮兮的。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德烈。” 她撇了撇嘴,又拿出一串新的糖葫芦,“吃吧。” 但她没有想到,安德烈自此之后就认准她了,不管她去哪里都跟在她后面,只是跟着,眼巴巴地看着她,那个眼神让希贝尔招架不住,一看就心软,她真的是败给这个小精灵了。 “不许再跟着我了,我要回去了。”希贝尔是这样对他说的。 她都已经出来玩了一个月了,按照惯例他们也应该吵完了,那她差不多要回去了,这只小精灵怎么样跟她有什么关系,管他一个月已经是她有神格了。她一个几千岁的老太婆要是收了这个才十几岁的小精灵,想想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这只小精灵真的长得很不错,要不是她是一个有神格的神,早就把他拐走了,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绝对不负责。 她都已经走出好几步了,安德烈还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她,甚至想跟上来,但是走了几步又害怕她发现,又退了回去。 真的是…… 怎么能这么可爱。 “行了,好人做到底,送你回精灵族,你一个精灵待在人族的领地也不太安全。”希贝尔转了身,牵起他的手。 安德烈生怕她反悔,立刻抓紧了她的手,甚至还把她的胳膊都揽在了怀里,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 只是,把安德烈送回精灵族之后,希贝尔就消失了,他一个十几岁的小精灵,被送了回去,确定他确实没有事之后,就被送去了精灵学堂。可安德烈根本无心学习,他一直在想着那个把他送回来的人。 她是人类吗? 她还会来找他吗? 他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安德烈挠了挠头,想不到答案,所以他没事就去精灵神树那里祈祷,一定要再次见到希贝尔,他记得,她的名字叫希贝尔。 而克罗诺听这个名字听得都快长茧子了,每天都能够听到安德烈在这里念叨这个名字,他恨不得直接跑到希贝尔的神殿里,把她抓过来。可是这不可能,所有神都知道伯林对希贝尔的心思,就算现在伯林已经和西芙结婚了,也不代表这些心思就会消失不见。比起跟伯林打上一架,他还是更愿意在这里听安德烈天天念叨,多听几次也不会丢一条命,无妨无妨。 到了橘子成熟的季节,克罗诺跑去希贝尔那里蹭了几个橘子,顺便提到了这件事,他以为额希贝尔肯定已经忘记了那个小精灵,可她还记得。 “安德烈吗?” “哟,你还记得。”克罗诺剥橘子皮的动作顿了顿,有些惊讶。 “当然记得。” 她其实也很想去找安德烈,可她的神殿被伯林下了限制令,只有得到他的许可,她才能够出门。要是被伯林知道自己要去找一个小精灵玩,而且还是男精灵,她肯定得被扒一层皮,而且还出不了门。 就在两人聊天之际,艾利克斯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筐橘子,放在了神殿的储藏室里,然后又背着那个筐子走了出去。 “他也太辛苦了,一到橘子的季节就要帮你干农活,平时的橘林都是他打理的吧。” 希贝尔看了他一眼,“那你把刚刚吃下去的橘子吐出来。” 克罗诺笑了,“那不行。” 在离开的时候,他还顺走了几个橘子,他没有留在自己那里,而是在安德烈来祈祷的时候扔到了他面前,既然没有办法让他们见面,让他吃几颗橘子总是可以的吧,给他解解相思之苦吧。 看到橘子滚落在自己身前,安德烈有些不解地拿了起来,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有橘子。 是她送来的吗? 一想到这个,嘴角不自觉上扬,立刻把那几颗橘子揣在怀里,找了个漂亮的玻璃盒子装了进去。 这样就能够天天看到了吧。 -- 过往的故事(下) 等到希贝尔能够自由进出神殿的时候,已经是五年之后了,五年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变,伯林和西芙还是天天冷战,这一次的冷战持续了两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有延长的可能性。 她觉得有些无聊,就去精灵族看了看,神领域加上她总共才四个人,实在是没趣,更别说其中两个人还天天冷战吵架。她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可她知道这个问题没有办法解决,她总不可能回应伯林的感情吧,那就只能这样继续耗下去。 当年的那个小精灵已经长大了,成了精灵族族长的得力助手,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一下子让她不知道怎么把他和当年的那个小精灵联系起来。不过都已经五年过去了,他应该已经不记得她了。 就在她在精灵族领地里随处闲逛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她面前,警惕地看着她。 “你是谁?” 希贝尔有几分惊讶,尝试开口,“黛西?” “你认识我?”她有些疑惑,她确实没有见过这个人,在精灵族名单上也从未见过这个人。 “夫人,她是来找我的。”安德烈兴冲冲跑过来,笑着牵起了希贝尔的手,“不是什么可疑的人。” “这样。”黛西半信半疑。 安德烈搂住了她的腰,“当然是真的。” 等到黛西离开,希贝尔立刻从他的怀抱里出来,她好像明白为什么克罗诺总是会在这里待着了,这里有黛西,他的姐姐。可是,刚刚安德烈喊她夫人? “姐姐是来找我了吗?”安德烈笑着问。 “我可以说不是吗?”希贝尔问。 “不可以哦。”安德烈一下子把她抱在怀里,“我不管,你之前什么都不管直接把我扔在了精灵族领地,现在我不会让你走了,不可以走。” “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希贝尔有些无奈。 “有效就好。”安德烈美滋滋的。 希贝尔就这样在精灵族住下了,生活在这里确实比在神殿里有意思,她也不知道精灵族是不是本来就这样,安德烈每天晚上都粘着她,非要抱着她才肯睡觉,有时候被热得实在受不了,希贝尔就会推推他,结果被抱得更紧,明明是睡着的,抱着她的力度却不小。 在她跟安德烈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都会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我担心你离开。” 她觉得自己不能继续这样心软下去了,早晚会出事的,可她一看到安德烈就忍不住满足他,这是她活了那么久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可能就跟这就是因为喜欢吧。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这样平静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很久,在伯林知道了这些事之后就来找她了。 “你要跟他在一起?”伯林脸色阴沉。 “对。” 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行,我不允许。” “伯林,他是我喜欢的人,我想和他在一起有什么错。”希贝尔不愿意就这样接受他的安排。 “对,没有错。” 这是伯林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安德烈回来的时候,希贝尔就在窗户边坐着,在这个位置上可以把精灵神树看得很清楚,她一眼就能够看到坐在树上的克罗诺,他也注意到了希贝尔,对她点头致意了一下。 “姐姐,有什么难过的事吗,怎么闷闷不乐的?”安德烈问。 她摇了摇头,“刚开完会回来?” “嗯,遗迹那边似乎有什么响动,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遗迹?”希贝尔皱了皱眉。 “嗯,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很多精灵都说那里是跟神相通的地方,只是我从来没去过那里。” 其实这话没有错,遗迹就是通往神领域的地方,只要拥有钥匙就能够进入神领域,只是如果不是神,那进入神领域就需要另一样东西,人鱼的鳞片,可以保护他们不受伤害。她也有想过把安德烈带到她的神殿里去,只是伯林在那边,危险性太高,还不如在这里安全。 可是希贝尔没有想到,战争发生了。 是伯林单方面发动的战争,轻而易举就把精灵族大部分的精锐打败了,根本不需要费太多的力气,就结束了他们的生命。到最后族长费雷斯不得不亲自上战场,他的夫人黛西担心他的安危,非要跟他一起上战场。 这些都是希贝尔听安德烈说的,他还说: “夫人为了救族长挡在他面前,直接一击毙命,她说,精灵族的大局还要他操持,就是以后两个孩子都要他一个人带了。” 安德烈说这话的时候,差点就哭出来了,对方只有一个人,可是现在精灵族几乎已经一半丧命了,如果继续下去,可能所有人都免不了一死。 “不过,他过来议和了。”安德烈抱住了希贝尔,“族长还在跟他谈,希望能有一个好结果。” 谈? 和谁谈? 伯林吗? 她在去找克罗诺的路上遇到了那个所谓的来议和的人,他根本不是伯林,他也不可能会代表伯林。 “我知道你。”他轻笑了一声,挡住了她的去路,“你是战神的妹妹,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故事,遗迹里的壁画和古魔文我都看过了,他是为了你才发动这场战争的。” “你知道你还来冒充他议和?” “我叫斯洛安。”他摘下了帽兜,却没有摘下面具,“我是战神的信徒,我是来劝服您的。” “不必,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没资格管。” “哦,是吗?”斯洛安笑了一声,“你希望看到整个精灵族因为你,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吗?” 希贝尔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知道所有的事情吗?” 就在斯洛安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希贝尔一把将他按在了墙上,强迫他低下头。 “你会不断地轮回,不断地害死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直到你获得了真正的爱情,但到那个时候,你再也不会轮回。” 这是神的诅咒。 就像在上个文明灭亡的时候,克罗诺因为不满有一个人族占星师因为预知到了末日的来临拯救了一大批人族,甚至留存了上个文明的文化,就对那个占星师整个家族下了诅咒。 这个诅咒会伴随他永远,生生世世,不管是几世轮回,都无法破解的诅咒。 战争最后还是结束了,是克罗诺出面和伯林交涉的结果,伯林也只是想给精灵族一个警告,并不是真的想让他们灭族,他还不至于这么狠心。只是,他让克罗诺转达了一句话给希贝尔—— “你如果再不回来,我就不敢保证安德烈还活着了。” 看着因为战争结束而开心地庆祝的安德烈,希贝尔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本来还以为至少能够多陪他一段时间的,可没想到伯林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牒。 可是她真的不可能会回应伯林,这怎么可能呢,她根本不喜欢他,也不可能会喜欢他,在难得平静的这几天,她开始研究新的魔法,她希望,它能够代替自己去喜欢伯林,让所有的事情都结束吧。 她研究魔法的地点选在了远离精灵族的一个破旧教堂里,这里没有人会来打扰她,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才终于成功了。 希贝尔把它命名为“荆词”,能够将时间不断回溯,回到任何一个自己想要回去的时间点。 可是在她回到和安德烈的家中时,她喊了他好几声都不见他有任何的回应,在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希贝尔捂住了嘴巴。 安德烈就这样跪在地上,没了生息,垂着头似乎在跟什么人赎罪。就算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希贝尔也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伯林。 除了他不会有任何人了。 “我说过的,你再不回来,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伯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跟我回去吧,我亲爱的妹妹。”伯林对她伸出了手。 希贝尔甩开他的手,“够了伯林,你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多去陪陪嫂子,而不是来管我的事,我喜欢谁我想和谁在一起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必要去伤害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他冷笑了一声。 瞥了一眼已经冷却的安德烈的尸体,“他可一点都不无辜,占有你的人怎么可能无辜。” “……”她很累,根本不想跟他继续争论。 而这一切都被外面的西芙听了过去,她没有继续往下听,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才造成的,这是她自找的,可她也不希望希贝尔好受。她不是创造出一个新的魔法叫荆词吗,她不是有艾利克斯一直保护她吗,她不是喜欢精灵族的精灵吗? 那就让无穷无尽的人类去抢夺这些东西如何? 把她最珍贵的东西全部都抢走,让她每时每刻都体会着担惊受怕和心痛的感觉,让她体会一下,自己这么多年都是什么感觉。 西芙把这叁样东西记录下来,交给了吟唱诗人,让他们广为流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都渴望这叁样东西,这就是她的目的。 可是希贝尔并不知道这些,她将安德烈的尸首葬在了精灵树下,她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些事,安德烈是因她而死的,他本来不会这样,本来会长命百岁无忧无虑,只是因为她的出现才造成了这些。 “我走了,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希贝尔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忘了我吧。” -- 你是精灵神吗 从出生开始,每一位精灵都要上启蒙课程,主要是讲尤里大陆内的大致情况,有精灵族自己的,也有人族的,而其中最摸不透的就是关于神的部分,每一位精灵都要坚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神的存在的。 琳达相信有神的存在。 她见过。 有一次在祈祷的时候,她觉得无聊透了,要不是为了陪斯黛拉过来,她才不愿意待在这里,便开始打量精灵神树。这是月至森林里最壮硕的一棵树,枝繁叶茂,要是捉迷藏的时候躲到这上面,保准大家找不到她。 但是没有精灵会这样做的,精灵神树是神圣的,怎么可能会有精灵爬上去亵渎它呢?在精灵族的圣地是不许大声吵闹的,上次她不小心笑出了声就被训斥了一顿,说这是冒犯精灵神,要是精灵神生气,接下来诞生的小精灵没有神的祝福,就会没有生命。 这样看来,精灵神是不苟言笑的啊。 她在思考这些,或者说,不止这一次,很多时候她都在想着那位素未谋面却一直在守护着精灵族的神明是什么样的。 这一次,琳达真的见到了,他就坐在精灵神树上,沐浴在阳光下,头发是褐色的,可能是阳光的照耀才变成了这个颜色,他闭着眼睛,皮肤很白,嘴角还带着笑容,他在倾听着精灵的祷告。 他每次都会在上面倾听大家的祷告吗? 琳达总觉得自己的目光实在是太灼热了,连忙低下头,也不管斯黛拉怎么笑她,斯黛拉肯定以为她又忘记了祷告词,而不是知道她见到了传说中的精灵神。 这个秘密,她才不会告诉任何人呢,精灵神肯定也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一直会坐在精灵神树上吧。 “琳达,想什么呢?”斯黛拉把果子放在了她面前,敲了敲她的头。 “没想什么。”她随手拿起果子。 “不会又在想明天怎么逃课吧,我跟你说,你绝对不能再逃课了,再逃老头子能把你的精灵根都拔了。” 拔掉精灵根,就再也没有机会使用魔法了,斯黛拉只是吓唬琳达而已,哪有老师会真的这样惩罚学生。在精灵族历史上,也只有两叁个精灵受过这样的处罚,而且都是犯了滔天大错,毕竟在尤里大陆上,不会使用魔法就根本没有存活的必要。 琳达的重点完全没有放在逃课上面,她问:“那要是去求精灵神,他会帮助我恢复精灵根吗?” 这下子斯黛拉完全被问倒了,她哪里想得到琳达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还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是求精灵神会不会有挽留的余地。对上琳达期待的眼神,她选择了回避,随随便便地糊弄过去了,虽然她的母亲是圣女,但也不能保证精灵神会有求必应,神只是偶尔才倾听一下众人的祷告,怎么可能事事应允呢? 可她总不能那么直接地告诉琳达吧,她那么期待。 “如果是精灵神的话,肯定会的吧。”琳达喃喃自语。 现在闭上眼睛还能够想得到当时看到的精灵神是什么模样的,就像是神应该有的模样,整个人沐浴在圣光之中,熠熠生辉。在课堂上学到的都不及他万分之一的神圣。 原来神明是这样的啊。 后来,琳达开始每天都去祷告,以前这种事情都是能推则推,装个病都是常事,因为祷告的时间是早晨六点,过了这个时间就只有圣女才能进入圣地了。以前她总觉得这个时间太早了,根本起不来,去学堂上课都是九点呢,可现在她能够五点就起床洗漱,甚至在镜子前面照了半天,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服帖的。 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够见到精灵神,在那一次之后,她就再没见过他,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多少还是有些难过,她真的好想再见他一次。 那天的模样一直都刻在她的脑海中,到现在,她都清楚地记得精灵神的模样,她想着,总有一天他们能够再见面的。 直到后来,她听圣女说,神偶尔会到大陆上转转,她就想着,自己一定要到外面去,每次金俊勉来的时候都会说很多关于圣思的事情,那她也一定要去圣思看看,说不定就有机会能够见到精灵神了。 付出了很多努力,她确实去了外面,也进了圣思,甚至见到了一个很像精灵神的人。 甚至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琳达就想问—— 你是精灵神吗? 可他开口的那一刻,琳达就知道了,他不是。 “你是怎么破我的阵法的?”他的语气气急败坏的,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精灵神应该有的样子。 所以她开始避着他,不管他怎么找自己,都不想去见他,既然不是精灵神,那何必要让她空欢喜一场。那几天的琳达很难过,让她难过的不是因为斯洛安不是她想找的精灵神,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找不到精灵神了。 在后来的相处中,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斯洛安不是她要找的神,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比起斯洛安,她甚至觉得希贝尔反而更像她要找的神,说不上来,可能只是处于精灵的直觉吧。 渐渐的,她放弃寻找精灵神了,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斯洛安很好,虽然他不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但是看在他和自己心心念念的精灵神那么相似的份上,接受他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且琳达第一次遇到对自己那么好的人。 不是说族长和圣女对自己不好,而是完全不是一种感觉,希贝尔有一次跟她分析的时候就一针见血,他们都是亲情,而斯洛安是爱情。 是爱情吗? 她喜欢斯洛安吗? 就连琳达都不清楚是不是这样的,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那这种感觉和自己之前见到精灵神的时候是一样的,但好像还差了一点点,她说不上来。 但是在听到自己可以和他结婚的时候,是真的很开心,她觉得自己追寻了那么久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他们可以一直在精灵族里生活着,如果他愿意的话,当然让自己陪他去人族居住也是可以的,反正她不讲究这些。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精灵结婚的时候要去精灵神树下,不知道这一次她能不能再见到精灵神。 如果可以,她还想在抬头的时候再看他一次,知道他见证了自己的幸福,那就够了。 可琳达没有等到。 在被斯洛安剥离心脏的那一刻,她其实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是觉得悲哀,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可怜自己,以为得到了爱情,事实上什么都没有。他兴许并不知道,精灵一旦没有了心脏,就失去了轮回的机会吧,因为,只有有心脏的精灵,才会得到神的庇护。 这样的话,是不是,她就被精灵神抛弃了啊…… 在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抽痛,甚至在意识迷离之间,仿佛回到了当初见到精灵神的那一刻。 “你是谁?”她开口问。 他回头了,跟自己一直记在脑海中的一模一样,他在笑,在对她笑,笑得很开心。 “我是克罗诺。” “对不起……”我丢了自己的心脏,“您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笑了。 琳达不明白他为什么笑了,但是他笑得真好看,就像精灵树万年开花的模样,漫山遍野的金色。 “小丫头,既然不能轮回了,以后就来陪我吧。” --